《逃荒弃我?手握系统全族求赏饭!》 第1章 开局就死 袁书醒来,感觉有人坐在她身上,扯她领口。 她下意识膝盖一顶,就听到头顶一声痛苦叫唤。 “小贱人敢踢我。”一个巴掌狠狠甩在她脸上,半边脸瞬间麻木。 袁书目光一狠,臀骨借力,双脚高举绕过那人脖颈,然后快速绞腿,下压。 那人猝不及防,被她压个仰倒。 与此同时,袁书上半身脱离禁锢,一个弹身而坐,如饿狼扑食一般,拳头对准那人的太阳穴就狠砸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她的动作又快又准,又砸到狠处,纵是那人体壮,也禁不住这般打,没几下,就不动弹了。 袁书怔了几秒,实在喘息的厉害,才注意到这根本不是她自己的身体。 陌生的记忆涌入大脑。 她是地主袁家的三娃,因为大旱,庄稼颗粒无收,全家不得不随军逃荒,而眼下这个晕死过去的人,正是护卫军。 袁书拧着眉,按她的记忆,她是在林中解手,这护卫军跟过来想行不轨。 虽然她有理,但打了护卫军,显然不可能让她说理。 若让这人回到队伍中,只怕她活不过明天。 袁书微吸一口气。 她这具身体的主人已经死了,放在这个朝代,一命抵一命,也不过分。 脚下正好是个山坡,袁书将地上的人用力一推,身体一路滚下去,最后落在一片乱石堆上。 等了几分钟,袁书下去查看情况,确认没有气了,才离开。 回到大路,袁书看到记忆中的家人。 前世她是个孤儿,一个人摸爬滚打了三十几年,看尽人情冷暖,亲情于她,是陌生又抵触的东西。 “三妹,怎么去这么久,闹肚子了?”一个看上去十五六的姑娘跑过来。 是她的二姐袁瑾。 袁书随意点点头,注意到一缕视线,看过去,是她这具身体的兄长。 只是那眼神,很耐人寻味。 袁书心里想到什么,不动声色,跟着袁瑾坐去树荫下歇息。 又休息小半刻,逃荒队伍开始前进,不过走出没多远,就有人发现异常。 袁书他们这一段的护卫军不见了。 “你们这里的护卫军去哪了?”得到消息前来的护卫长质问。 众人皆摇头,唯独袁大郎将袁书看了又看,眼神里有些审问之意。 “先前歇息的时候,看他好像进林子里去了,之后就没见着人。”有人答道。 护卫长当即命人去林中寻找,很快就找到尸体。 “看样子是不小心摔下山坡,头磕在石头上,失血过多而亡。” 袁大郎脸色僵白,直到护卫长离开,眼神都没从袁书身上移开。 袁书淡淡瞥他一眼,“大哥看什么?” 袁大郎心头一跳,他从没见过三妹如此犀利的眼神,像是要把他看穿。 他沉着脸质问,“你刚才在林子里没见过护卫军?” 袁书似笑非笑,“我是去解手,真若见到护卫军,才说不过去吧。” 袁大郎一噎,眼神又疑又惑,似乎有什么想法,又觉得不可能,一直摇着头。 “死了才好。”袁瑾在袁书耳边小声庆幸,“那厮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袁书表情平静。被亲哥坑害死,这里怕也没几个是好东西。 接下来的时间,袁书不再单独行动,就连睡觉也都拉着袁瑾,避免再被坑。 而几天的观察,她也发现,这个袁家确实没必要待,以后势必要找机会离开。 “她们就两张嘴,啥事都不干,还吃那么多干什么。” 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引起了袁书的注意。 她扭头看过去,是娘亲许氏正在与老人婆争论。 “每天走几十里路,孩子瘦成皮包骨,再这么下去,还没到南城就先饿死了。” 许氏气的眼眶红,奈何口粮在老人婆手里,她只能求助地看向丈夫。 谁知丈夫却满口恶言。 “谁叫你生两个赔钱货,没用的东西,老子就不该带她们上路,浪费口粮。” 许氏表情苦涩,“再怎么说也是你孩子,不是还有口粮吗。” 袁大郎立马皱眉指责,“娘,我们能不能熬到南城都难说,哪能挥霍。再说,我是要科考的人,以后全家都得指望我,我也饿,我说什么了。” “她们是你亲妹妹。”许氏哽咽。 老人婆嫌弃地看了袁书一眼,“狗屁,我的孙子只有一个,其他我不认。” 袁书叼着草根,无所谓,倒是袁瑾听到这话,默默拉起她的手。 这边的争执引起了二房媳妇的注意。 “嫂子,要怪就怪你生了两个赔钱货,不像我,三个都是儿子。” 袁老二也不在意两个侄女,不耐道:“没用的东西就扔了。” 对外人,许氏硬气起来,脸色微寒,“这是我们家事,干你们屁事。” “嘿你,我就说两句实话,你怎么还骂人。”老二媳妇气红了脸。 袁老大怒斥许氏,“你闭嘴,生两个赔钱货你还有理。” 许氏怄的嗝气,见丈夫实在不多给口粮,只能拿着三小块馍来到女儿身边。 “等到了南城就好了。”许氏将馍给两个女儿平分,自己却一口没留。 “娘,你也吃,我这点就够了。”袁瑾往许氏手里塞了一块。 袁书也不多拿。 前世十岁之前她就没吃饱过,她的忍耐力也不是常人可比。 许氏没辙,只能将馍偷偷藏在衣袖里,想着等孩子饿极了也可以吃一口。 日子就这么过去,袁书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十五天,逃荒队伍终于抵达南城。 她的视线已经看不清太远的东西,两眼直冒金星,可屹立的城门,让她混沌的精神瞬间抖擞。 袁书和所有逃荒的人一样,疯了似的直往城内冲。 可还没靠近,就被一群城门守卫举兵相拦。 “我们是临县人,随护卫军逃荒而来,让我们进去。”人群疯狂往前挤。 他们出发前,知县就发了告示,说南城会接纳临县人。 可现实与他们想象的完全相反。 “往后退。”城门守卫神色狠厉,手中的兵器带着狠的往人身上扎。 冲在最前面的不少人都受了伤,这等架势,也把所有逃荒的人吓住了,没人再敢往前冲。 “想要进新城区就排好队,每人十两入城钱,提前把银两准备好。”守卫喊。 这话如同水进油锅,瞬间激起所有人的怒意和不满。 城外的人开始骂。 袁家一大家子也阴着脸。 “每人十两,我们一家十几人,一百多两,大哥,怎么办?”袁老二皱眉。 第2章 贫民窟领主 由护卫军护送过来的逃荒人,都是有些家底的。 显然南城知府也是看中这点,才会喊出一人十两的高价,要知道,寻常百姓一年开销也不过十两。 可不给,就没法入城。南城本就靠近边境,距离最近的州县也要一个月脚程,且不论其他州县的态度如何。 最终,在城门守卫强硬的态度下,逃荒的人不得不排队交钱入城。 许氏惴惴不安地拉着两个女儿,站在丈夫后面。 “大哥,我们统共就那么点钱,全给了以后吃什么喝什么?”袁老二皱眉。 “没用的东西就让她滚,还留着过年吗?”老婆子剜着袁书袁瑾,一脸嫌恶。 这话意思再明显不过。 许氏立马维护,“百两银子都给出去了,也不差二十两。” 老婆子气得大骂,“你个丧门星,二十两够咱家吃好几个月。” 老二媳妇也跟着指责,“大嫂,你不能这么自私,我们十几口人,能省一点是一点,我如果生的是女儿,早就扔了,哪还会一路带上给家里拖后腿。” “女儿也是人,也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许氏怒目而视,“你们一家八口人,我一家加母亲才六口人,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袁老二登时反驳,“大嫂,袁家还没分家,这些钱不是你一个人的。” 许氏拿住话,“既然如此,那我二娃三娃也有份,凭什么要让她们走。” “凭她们是赔钱货。”老二媳妇讥笑。 “你不是女的?你不是赔钱货?”许氏简直恨不得扑上去给老二媳妇几巴掌。 “我给袁家生了三个儿子。”老二媳妇颇为得意。 许氏还想再反驳,却被丈夫呵斥一声,“你给我闭嘴。” 袁书和袁瑾被推出队列。 “带你们过来已经仁至义尽,自己走,别叫我翻脸。”袁老大阴着脸。 袁书本就饿得头晕眼花,一个踉跄摔在地上,半晌都爬不起来。 “三妹。” 袁瑾急忙上前,扶起袁书,泪眼恳求,“爹,你替我和妹妹给了这二十两,我以后一定挣钱还你,我还你二百两。” “说得轻巧,你当钱是猪拱出来的。”老二媳妇讥讽,“再说,女人怎么挣钱?” 许氏恨得眼泪直流,瞪着丈夫,“你是不是要撵两个孩子走?” 老太婆立马开腔,“把她休了算了,只生一个儿子,留着有什么用,回头我再给你娶个会生儿子的。” 许氏捏着拳浑身发抖,见丈夫一家铁了心,心寒不已。 “你不要孩子,我就跟孩子一起走。” 她这么一说,老太婆差点拍手叫好。 像是怕她反悔似的,老太婆激将,“有骨气你们就走,我看你是个软骨头,别走了又回来求我收留你,我告诉你,这个家,走了就别想再回来。” 许氏说那话时,还存了一丝希望,可看着丈夫无动于衷的样子,她茫然了。 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许氏原还不信,现在,她信了。 许氏跟剜了心似的疼,“我为你们袁家生儿育女,我起早贪黑累死累活,都没把你们的心焐热。好,今日你们要逼我娘仨离开,那就和离,我带着女儿们走。” 老太婆黑着脸,“和离个屁,只能休书,你只配被我儿子休。” 一直沉默的袁书,眼色倏地冰寒,一字一句冷问:“她犯了七出哪一条,你跟我说说,我看这休书怎么写?” 老太婆后背蓦地一阵起毛,那阴戾如同刽子手的眼神,让她声音一下卡在嗓子眼,不敢吱声。 许氏更怒,“我没犯七出,要我们娘仨走,今天你必须给我和离书。” 袁老大从没被许氏如此挑衅过一家之主的权威,怒不可遏。 “老子给你和离书,你们都给我滚。” 老太婆还想说什么,可看到袁书还盯着自己,小声骂了句“小蹄子”,没再说话。 老二媳妇给丈夫使眼色,眼神里很自豪,心说没有她,这三十两也省不下来。 袁老二眼神赞许,公中银子越多,对他们二房越好。 只有袁大郎劝,“爹,家中洗衣做饭都需要娘来操持,让袁瑾袁书走就够了。” 许氏听到亲儿子这话,怄得差点晕过去。 她一声接一声嗝气,什么话也不想说了。 老太婆生怕大儿媳留下来,立马道:“你爹肯定要再娶,还要给你娶个媳妇,不怕没人干活。” 袁大郎心里对后娘还是抵触,又看许氏不吭声,就忍不住指责。 “你嫁入袁家,本应该以袁家为重,现在竟然要抛夫弃子,毫无妇德可言。” 许氏强忍着的眼泪,终于还是决堤。 有什么比儿子的无情指责,更让母亲心如刀割呢。 袁大郎嘴巴还没停。 袁书慢慢弯腰,脱下自己的草鞋,试了试手感,还行。 她一步来到袁大郎面前,右手握着草鞋,一鞋底甩在袁大郎的脸上。 这具身体也是从小干惯农活的人,手上力道一点不小,这一鞋底掌,愣是把袁大郎打得嘴角出血。 所有人都睁大了眼,不敢置信。许氏更是连哭声都止了。 袁大郎愣了几瞬,脸颊才陡然剧痛,他捂着脸怒喝,“你疯了。” 袁书慢条斯理穿上鞋子,语气平平,“对母不敬,该打。” “你...”袁大郎刚要发作,一张和离书就从他眼前扔出去。 袁书捡起来,看了几眼,将和离书折叠好,扭头就走。 许氏和袁瑾也从震惊中回过神。 娘俩此时已经被伤透了心,没有一丝留念,跟上袁书,走得决然。 南城门口向东的一片林子,许氏打听到,可以落脚。 母女三人来到这片林子。 炎炎夏日,还未走近,就听到恼人的苍蝇蚊子乱飞。 坑洼不平的地面,到处可见排泄物,刺鼻的恶臭环绕在这片土地上。 林中随处可见破烂脏污的棉絮棚子,男人女人老人小孩窝在一处,他们脸枯黑干瘪,仿佛只剩一层皮挂在骨头上,眼里更是看不到一丝生气。 一个小孩趴在地上,用舌头一点一点舔喝洼里的水,那水乌黑得看不出影子。 许氏和袁瑾都被眼前一幕惊了,这哪里有半点人住的样子。 「领主系统已激活,恭喜领主获得领地贫民窟一块,改善民众生活水平,扩张领地版图,是每一位领主的责任,请领主尽快建设领地」 袁书两眼出神,脑海中的声音,正在一遍又一遍回响。 第3章 富民窟vs贫民窟 突然而至的系统虽然让袁书惊讶,不过她很快就接受了事实。 穿越都有了,有个系统也正常。 领主系统目前等级lv0,什么也干不了。 要升级至lv1,需要100点民众「信仰值」。 袁书在思考,要让所有人都信仰她,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解决温饱问题。 许氏还处在惊愕中,“这里没法住人,我们去乡下,或许能遇到好心人收留。” 生活在这种死气沉沉的地方,再好的精气神都要磨完。 袁书却道:“官府肯定下过令,不让收留外乡人,否则这些难民也不会聚集在这里等死。” 这话有理,可眼前这一幕,又实在让人绝望。 许氏担忧,“难民不能进城,那些山头都秃了,能吃的肯定早就被吃干净。” “此地面积不小,地势平坦,后围有山,又靠近南城,人流量大。”袁书环顾四周。 她是生活在流量至上的时代,比起其他因素,地理位置才是首要考虑的。 许氏并不懂,但她知道,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找吃的。 “那就去山上看看,我还不信树皮能被扒光。” 袁瑾却忽然指着对面一片林子,声音发怔,“那是不是...他们?” 三人此时站在官道的边缘位置,一眼就能看到路对面那片林子里有不少人影晃动,约莫隔了二十来米。 那一大群人,不是袁家是谁。 “他们不是进城了吗?怎么会在这里?”许氏不解。 袁瑾捏着拳,猛然转身回贫民窟,找个人就问:“路对面那伙人是干什么的?” 被问话的人虽有气无力,但语气里还是又怨又羡慕。 “那边是富民窟,富民给了入城钱,官府每天都要给他们送吃喝。我们没钱就只能待贫民窟,命比草还贱,死了都要被嫌臭地方。” 袁瑾咬着唇,眼泪哒哒落。 她和妹妹两条命,就因为二十两,被舍弃了,又不是没钱,这算什么家人。 袁瑾想到这,心头一股怒火腾起,暗下决心,她一定要挣很多很多钱,让袁家后悔。 回到路边,袁瑾道:“那边就是新城区,他们也没进城,但每天有人给他们送吃喝。” 许氏怄的心口疼。 彼时袁家还不知道娘仨在看着他们。 他们错愕地看着眼前一切。 一排木栅栏形成一堵墙,旁边立个牌子「新城区」,里面无数简陋的草棚,破烂酸臭,地面泥泞不堪,里面的人也都蓬头垢面,说是乞丐窝都不为过。 袁老大懵了,一百一十两,就这么个叫花子住的地方打发他们? “大人,我们不是要进城吗?”袁老大质问。 “难民一律不准进城,每天饭点会有人给你们送吃喝。” 守卫解释了一句,就扭头走了。 袁老大还想追上去问,却被两根长矛挡住。 他看那长矛还沾了血,怨气只能往肚子里咽。 一家十一口人,脸色黑成锅底。 袁书三娘母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只能看到他们进了一个三角形草棚,比贫民窟的破棉絮棚子可好多了。 许氏直骂,“我就当自己嫁了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袁书不再关注富民窟,转身往贫民窟后方山上走去。 这座山明显已经被难民们挖干净,地皮上不见一棵草,甚至连树皮都被扒光。 许氏纵然做好心理准备,但看到现实,依旧心慌不已。 不过当着孩子的面,她不敢气馁,便提议,“这里没吃的,就去更远的山找。” 袁瑾忽然指着一丛绿色长杆植物,“这是什么,能吃吗?” 许氏也不认识,但还是摇头,“这片山到处都是这种东西,既然没人动,就说明不能吃。” 袁瑾失落“哦”一声,“长得倒是好。” 一回头,却看到妹妹表情放光。 袁书唇角勾起一丝弧度,“放心,今晚就让所有人吃饱。” 许氏和袁瑾一脸不解,袁瑾立马追问,“吃什么?” 袁书不好解释,那东西非得实操才能理解,便道:“很快你们就知道了。” 娘仨来到山下,刚进贫民窟,就看到难民们拿着碗,争先恐后向路边跑。 有孩子脚下不稳,摔了个跟头,大人甚至都顾不得孩子,头也不回就随着人海冲向了路对面那片林子。 富民窟开饭了。 哪怕是汤汤水水的剩饭也好,能讨到一口,就又能活一天。 袁书站在远处,看着人海涌向的地方。 米饭、馒头、菜、肉...吃的应有尽有,二十几个守卫抬着这些饭菜走进富民窟,而取餐的人也很有秩序,都在排队等待。 富民窟外围有一圈木栅栏,每隔十步还有人把守,以防难民们冲进去抢。 他们拿着长兵站在栅栏那头,将矛头指向难民,若有人靠太近,他们就会无情刺过去。 可难民们早就习以为常,饿慌了,哪怕身上被扎个窟窿,也不退。 大多数人什么都讨不到,但偶尔,也能遇到好心人。 好心人会选中一个幸运儿,送他一个馒头。 袁书看到有人得了一个馒头。 那人甚至都没道谢,就揣着馒头拼命往回跑。 而他身后,不少难民都追上来想抢。 那个男人最终被扑倒在地上,无数双脚踩在他背上。 他终究没能护住那个馒头。 那个馒头还在被抢夺。 地上的男人却爬起来,一瘸一拐往贫民窟走,脸上带着一丝胜利的笑。 他嘴角溢着血,手里捏着一块鸡蛋大小的馒头,将趴在地上哭的孩子抱起来,把馒头塞到孩子嘴里。 孩子立马不哭了,一点一点抿着馒头。 袁书面无表情看着这一幕。 曾经,她在饿极了的时候,也是这样抢食。 她抢别人的,她被别人抢。八岁那年,她因为护着一个面包,被一群人打成左耳永久性失聪,即便现在重生,她也会习惯性身体倾斜,把右耳靠近声音源。 袁书一步一步走过马路,来到富民窟的外围,她寻了一棵树,爬上去,站在树干上,望着混乱疯狂的难民,声音洪亮如钟。 “贫民窟的人都听着,我叫袁书,从今天起,你们的温饱由我负责,我会带你们吃饱饭,挣大钱,住暖房。现在,所有人跟我走,我带你们去吃饭。” 嘈杂的现场,像被突然按了暂停键,所有人都仰头看着树上的人,表情呆木。 一个年龄不大的干瘦女娃,目光坚定地看着地面无数难民。 这一幕定格了许久。 数十年后,贫民窟第一批退休的老人,再回忆起今天这一幕,依旧会抹泪。 这一天,他们称之为「神降」。 第4章 吃饱前的准备工作 袁书目光一一扫过所有人,最后落在排队拿饭的袁家人身上。 袁家也正在看着她,表情各异。 “她们有个屁吃,那边是贫民窟,什么都没有,吃土还差不多。”老太婆呸一声。 老二媳妇乐呵,“娘,管她们死活做什么,想想我们要吃什么,太多了,我都选不过来。” 这话让一家人都集中了注意力,都看向前方的饭桶。 “虽说住的环境差了点,但吃的还不错。”袁老大满意道。 袁老二看着那些只拿粥和馒头的人,嗤笑,“这些人没吃过好的吗?大鱼大肉不拿,专拿清汤寡水的粥,有病。” 一家人没等多久,就轮到他们,老太婆迫不及待先选了自己想吃的鱼。 其他人也各自选了丰盛的饭菜,而站在粥棚那边的人,则羡慕地看着他们。 老二媳妇吃了一坨排骨,喜道:“南城的厨子果然不是我们那个小县城能比。” 一家人正要走,却听到一个黑脸守卫喊,“一共十两,钱还没给,往哪里走?” 袁老大一愣,“怎么还要给钱?我们给了入城钱。” “入城钱是入城钱,饭钱是饭钱,没钱你吃什么大鱼大肉。”守卫脸色难看。 袁老大怒了,“那我们入城钱白给吗?” “只给入城钱就去那边粥棚排队,这边是给有钱人单独开的灶。” 老太婆嘴里的鱼,立马不香了。 袁老二忍不住怼,“这些也要不了十两银子。” 在临县最好的酒楼吃,也顶多一两封顶。 守卫懒得与他掰扯,直接亮出武器,“想吃霸王餐?牢饭免费想不想吃?” 袁家一家老小噎得说不出话。 最后袁老大只能愤愤拿出十两银子。 老太婆看着老二媳妇碗里的肉,气得破口大骂,“败家子婆娘,你们一家就是八十两的入城钱,吃得比老娘还好。” 老二媳妇也不是吃素的,“娘,我们都是一家人,分什么你家我家。” 老太婆气的胃口全无。 一百五十两的家底,这才一天,就只剩三十两,以后日子还怎么过。 捧着饭碗的袁家人,都十分心梗。 袁书收回视线,又对难民们喊:“贫民窟所有人,带上你们的铲子麻袋锄头上山,准保你们今天吃顿饱。” 她并不急着下去,这里的难民少说也有两百人,都是饿得两眼发红,一旦被围住,只怕她肠子都能被踩出来。 难民听了这话,虽有疑惑,但饿得心慌,也没人说不,一窝蜂扑向贫民窟,全家老小都背上各自的家伙什。 袁书等所有人都走了,才慢慢爬下树,和许氏袁瑾一起上山。 山还是那个山,没看到什么特别。 难民们面面相觑。 “这山上都挖遍了,还有什么吃的?” “不知道,但总不至于逗我们耍吧。” 袁书见大家情绪已经稍微稳定,这才来到一丛绿色长杆植物面前。 她拿过一把锄头,开始挖。 许氏和袁瑾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要干什么。 不过见女儿要挖地,许氏连忙上前,拿过女儿手里的锄头。 她虽是地主家的媳妇,但婆母磨人,丈夫也不心疼,重活累活没少干。 许氏一锄头下去,植物根部好大一块被连根挖起,又重又大的椭圆形块根,一个堆着一个,看着喜人。 许氏没见过这种东西,但看模样,似乎能吃。 她刚要欢呼,就听到成片的唉声叹气,有些人甚至失望地扛着锄头下山。 “这不能吃,有毒,二丫她娘就吃过,上吐下泻去了半条命。”一妇人道。 许氏心头一沉,眼底难掩失落,难怪这么多都没人挖。 袁书却在视线范围内选了五个高壮的人,“你们五个,先过来。” 五个男人莫名其妙,但还是站了出来。 “你们每人带五十人,去山上各处挖。各位,想吃饱饭想挣钱,就努力挖,挖多少算你们自己的,到时候换多少口粮和铜板,也都是你们自己的事。” 这话一落,瞬间又提起了所有人的精气神。 能换钱,能换吃的,管它有没有毒,挖就完事。 难民们纷纷向山头各处奔去,完全忽略袁书说的分队的事。 “是城里哪个老爷要这东西吗?怎么换?一斤换多少吃的?” 被袁书选出来的五人都没走,毕竟是承诺要给他们饭吃的人,五人下意识想拉近关系。 “挖到日头落山就让大家回去,下山后我会告诉你们怎么换吃的。你们叫什么名字?”袁书问。 五人各自说了自己的名字。 袁书交代了几句。 五人听得一脸迷茫,面上没说什么,但离开后,还是狐疑又不满。 “一个小女娃,把老子指挥来指挥去,她到底要干什么?” 李高嫌他声音太大,皱眉提醒,“你小声点,管她是干什么的,她既然敢说那样的话,肯定有计较,一切等到了晚上再说,到时候她说的是真话还是骗我们,自然能见分晓。” 直到太阳落山,袁书让李高五人吆喝,难民们才背着各自的东西,陆续下山。 回到贫民窟,所有人都累得不想动,躺在窝里,看着脚边不能吃的东西发呆。 李高几人却没歇着,将贫民窟按区域划分成五块,每人负责一块地,从中选了十个人,最后提着一桶水,带着一群茫然不解的难民来到袁书娘仨歇脚的地方。 五十人站在一起,乱哄哄的。 袁书扯开嗓子,“所有人安静,看我。” 她手里拿着挖的块根,表面的泥已经被淘洗干净。 袁书一边削皮一边大声解释,“这叫木薯,生吃或者煮熟吃,都有一定毒性,但有一种方法可以去毒。” 她将削好皮的木薯放在一个盆里,用石头捣碎,然后舀了一瓢水,浸泡。 难民们听说还有去毒的方法,明显不相信,但也好奇看着。 许氏和袁瑾也是一脸懵,不过娘俩什么也没问,只管按袁书说的做。 削皮,捣烂,浸泡。 第5章 贫民窟吃饱了 一筐木薯很快被处理完,最后都被捣成浆泡进盆里,成了一盆木薯浆。 “如果有石磨,可以把木薯切成块,和水一起上磨磨成浆,原理都一样。”袁书解释。 有妇人反应过来,“这不就跟磨豆子一样。” 袁书点头,“下一步,需要用纱布过滤出木薯渣,大家没有纱布,用你们的麻布衣服也可以代替,总之把渣过滤掉,把汁留下来,然后汁水静置两刻钟。” 有人又接话,“真的跟磨豆腐似的,难道木薯也能做豆腐?” “豆子做出来才叫豆腐,这木薯也不知道是啥,但肯定不是豆子,方法也不完全相同。” 做豆腐得先将豆子磨成浆,然后把浆上锅煮,煮熟了再过滤豆渣,最后将过滤出来的豆汁重新上锅煮,并点上卤水,豆腐就成了。 眼下这套手法,相似但又不完全相同,妇人们都好奇伸长脖子,想知道最后会做出来什么东西。 时间在等待中慢慢过去,不到两刻钟,原本乳白的汁水就变成深褐色。 大家越发奇怪,怎么突然变色了。 袁书见差不多了,继续操作加讲解:“水变成深色后,就小心把表面的水倒出来,快见底的时候你们会看到一层灰白的东西,小心别倒出来。” 话说完,她盆里的水已经基本倒干净,底部果然有一层灰白,像面粉一样。 难民们看得眼睛都直了,不敢相信。 袁书从盆里抠出一小团,捏成一个椭圆形。 “这叫淀粉。现在我告诉你们木薯淀粉第一个吃法,很简单,像我这样捏成型,放在火上烤,烤熟就能吃。” 木薯淀粉其实有好些吃法,以前她还没有挣钱能力的时候,就喜欢上山挖,最简单的方式就是火烧,虽然谈不上什么味,但非常饱腹。 许氏连忙去拾柴生火。 难民们还在怀疑这东西是否真的能吃,袁书就已经开始捏团,一个一个架在柴上烤。 袁瑾也赶紧学着样子捏团。 火势有些大,淀粉团被烧得黑漆漆的,但淡淡的焦香味也逐渐散开。 袁书道:“烤熟就可以吃,大家回去把刚才的方法教给其他人。” 有些饿慌了的难民,也不等熟,急匆匆回去做淀粉。 还有一些人警惕心重,都围在火堆周围仔细看。 袁书刨出一个烧焦的淀粉团,吹了几口气,忍着烫掰开。 所有人都盯着她手上,热气一缕缕飘出来,带着一丝面香。 “看着跟白面馒头似的。”有人馋得直咽口水,“真的没毒吗?” 袁书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口吃下去。 实在太饿,她连表面那层烧焦的皮都舍不得扔。 “火小一点,表皮就不会被烧焦。”袁书对其他人道,又拿起一块。 直到她吃了两三个,剩下的人才陆续飞奔回去。 一时间,贫民窟到处都是烟火味,前所未有的忙碌热闹。 李高五人也回到各自的地方,开始做淀粉。 别说,这滋味,和白面馒头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普通人家,能吃上一口白面馒头,就已经是奢侈。 这漫山遍野都是,李高几乎一瞬间就想到接下来的情况。 他吃了没几口,就悄悄来找袁书。 “袁姑娘,难民们都饿坏了,现在突然有吃的,我怕...” 不用想,现在肯定已经有人偷偷上山挖木薯去了,若是再往后发展,只怕得起乱子,每次都会被难民挤垮的施粥棚就是例子。 大家实在太饿,只要有吃的,谁不想多抢一点。 袁书知道他的意思,她也想到这一点,只是没想到,随便选的人,也会主动替她考虑问题,日后说不定是个可堪大用的人。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她问。 “我是个猎户。”李高介绍。 难怪膀子看着很有力。 袁书微微颔首,“你给另外四个人带个话,通知各自的分区,让大家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上山挖木薯,明天中午我会教大家木薯的另一种吃法,不仅能饱肚子,还能让所有人挣钱。” 李高一听还能挣钱,又喜又诧。 “进城吗?可难民不能进城,城门守卫盘查得很严。” “这件事我来解决,你们提醒大家多挖木薯,挣多挣少全凭本事。”袁书道。 李高看她神色自若,心下不由佩服。这姑娘看着年纪虽小,但说话办事却很沉稳,跟着她办事,说不得就是出路。 袁瑾也担心起乱子,“肯定会有人半夜偷跑上山,我看还是得派人守着。” 许氏颔首,“可以守贫民窟外围,山肯定守不住。” 李高领会,“那我再找四十人,在外围轮番守。” 离开后,李高先把袁书的话传下去,又选了四十人在贫民窟外围守着,如此一来,难民们即便有心,也只能安分歇着。 这天晚上,贫民窟第一次吃饱了。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笑,所有人都在这天记住了一个名字。 袁书。 「恭喜领主获得237点信仰值,是否消耗100点信仰值升级系统」 袁书点击「是」,系统一阵鞭炮齐鸣声,解锁「建造」和「商城」功能。 她滑动界面,包含的东西非常多,但目前建造只有「居民住宅」,商城也只有「粮油杂货」,至于其他分类,都是灰色显示,显然需要系统升级才会逐步解锁。 并且,一切都是明码标价,例如一座茅草屋都得五两银子。 房子暂时没钱建,粮油杂货就要便宜很多,一斤米一文钱,更重要的是,各种调味也都按“文”卖,基本可以对应现代物价的“元”。 这个朝代调味单一,且昂贵非常,「粮油杂货」出现得简直不要太及时。 现在的问题是,本金。 “我们身上有钱吗?”袁书问许氏和袁瑾。 袁瑾摇头。 以前家里虽然不愁吃穿,但重男轻女,她长这么大,连银锭子都没摸过。 许氏也满脸苦笑。 家里的钱,连一个铜板都被丈夫和老人婆捏着,她连钱袋子都看不到。 袁书身上自然也是一个铜板没有。 第6章 画大饼 袁书起身,“你们休息,我去找李高问问。” “我跟你一起去。”许氏和袁瑾几乎是同时开口,二人都不放心。 袁书想了想,觉得也行,三娘母便来到贫民窟外围边缘。 李高正和几个人围着火堆闲聊,看表情都挺开心。 他一眼就看到袁书,立马起身喊,“袁姑娘,你怎么来了?” “帮我把另外四人叫来,我有事和你们商量。” 李高赶紧去喊人。 附近值守的难民都围过来,纷纷对袁书表示感谢。 “袁姑娘,听说你明天还要教淀粉的其他吃法,能不能先跟我们说说?我们学会了也去教其他人。” 许氏和袁瑾也好奇起来,一群人围着袁书。 “做法其实很简单,但需要一定技巧,明天我会给大家演示。” 又有人激动,“袁姑娘,明天真的能带我们挣钱吗?怎么挣?” “我会让贫民窟所有人都劳有所得。”袁书道:“所以挣多挣少看你们自己。” 大家面上困惑,不过心里也有些猜想,估摸着挣钱和挖木薯有关。 “袁姑娘你若是早点来多好,这满山都是木薯,之前一直以为不能吃,早知道能吃,哎...” 话说一半,那人表情沉痛起来。其他人也感同身受,气氛立马低沉下去。 袁书知道,他们肯定是想到了被饿死的亲人。 挨饿受冻的日子,她从小就深有体会,更深知老百姓对温饱有多渴望。 袁书微吸一口气,声音又重又沉。 “从今天起,我袁书,一定让贫民窟的每一个人,都吃上饱饭,住上暖房,劳有所得,绝对不会出现‘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的情况。” 她的声音,掷地有声,深深砸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里。 所有人都怔愣住,数月来浑浑噩噩地苟活,在这一刻仿佛有了主心骨。 也不知是谁带了头,一时间,到处都在喊“袁姑娘”。 许氏和袁瑾也激动的脸色涨红,颇有种与有荣焉之感。 李高带着其他四人过来,见大家情绪高涨,一问才知道是袁书鼓舞了人心。 他听完也是心头发热。对普通人来说,所求也不过是能吃饱穿暖,手有余粮。 李高原以为贫民窟只能等死,现在却对未来有了期待感。 “袁姑娘,你有什么话尽管吩咐。”李高来到袁书面前。 几人往远处走了些,袁书才道:“有一种挣钱方式,前期没有任何收益的情况下,你们投入一定数额的钱,后期有了收益,你们就可以从总收益中分钱。” 几人听得有些懵。 “前期投入钱,后期又分钱,这不就是左手倒右手吗?”李高疑惑。 袁书思索倏尔,尽量将投资这个概念讲得简单易懂。 她蹲下,在地上画个圆,“打个比方,前期你们五人分别投入十文钱,买了这张饼,均分成五份,每人一份。” 李高几人也都蹲下,许氏和袁瑾一左一右靠着袁书,好奇地听着。 袁书见大家听明白了,继续道:“后期,我们用这张饼,换了一张更大的饼。” 她在地上又画了一个大圆,“我们按照前期分饼的方式进行划分。” 大圆被均分成五等分,袁书指着大饼和小饼,“因为饼变大了,所以前后价值也不同,前期是五十文,后期是一百文,如此一来,你们后期每人可分多少钱?” 大家面面相觑。 许氏和袁瑾都是地主家庭,儿子女儿都要学识字和算术,故而两人反应最快。 “每人可分二十文。”许氏道。 袁瑾立马补充,“但前期是投入的钱,相当于本金,所以前后挣了十文钱。” 李高几人恍然大悟。 “就这么一前一后,十文就变成二十文,这不就是钱生钱吗?”李高兴奋。 有人疑惑道:“钱怎么生钱,小饼怎么变成大饼?又不是变戏法。” 所有人都看向袁书,这确实是他们最困惑的地方。 袁书却没法再解释了,这里面涉及很多营销问题,一时半会儿说不清。 她直接道:“我有法子让小饼变大饼,你们愿意在前期投入这个饼吗?” 几人看着她,一时没说话。 最后还是李高担忧,“万一小饼变不成大饼,我们投入的钱会还给我们吗?” 袁书摇头,“投资有风险,可一旦产生收益,你们就是躺着收钱。” 几人又沉默下来。 许氏和袁瑾互相看看,娘俩都很无奈,她们身上是一个铜板都没有。 “我投。”李高思量许久,果断从腰包里摸出十个铜板。 他总共就三十几个铜板,是捡漏打了几只野味才换来的。 “你不怕亏本吗?”有人问他。 李高笑了笑,“亏就亏了,万一挣钱,那就赚了,我主要还是相信袁姑娘。” 才半天就让他们吃了顿饱,他直觉袁姑娘绝非凡人。 其他四人互相看了看,大概是都想到那神奇的木薯淀粉,最后都掏出十文钱。 五十文,够买调料了。 袁书最后道:“我没钱,但有手艺,且负责把小饼变成大饼,所以也算我投了十文钱,后期所得我们六人均分,你们觉得如何?” 几人都没意见,他们现在肚子不饿可全靠袁姑娘,挣钱也靠她,分钱也应当。 袁书收好钱,起身,“明天有的忙,你们也早点休息。” 翌日天刚鱼肚白,贫民窟的难民们就醒了。 有了经验,这次大家把能背能装的东西都拿上了,就想多挖一点是一点。 许氏和袁瑾也铆足了力,这不仅是她们的口粮,也是挣钱的机会,娘俩已经知道,挣钱也靠这些木薯。 两百多人,再次浩浩荡荡上山挖木薯。 忙碌的时间过得最快,不知不觉就到了晌午,若非还要学新的淀粉吃法,大家伙是根本舍不得下山。 磨磨蹭蹭好容易所有人都回到贫民窟,袁书也不集合了,直接让李高几人传话,先让所有人把各自的木薯都做成淀粉。 半个时辰后,袁书估摸时间差不多,让李高五人把昨天学做淀粉的人集合。 一群人兴奋地挤在一起,看她演示。 “首先在淀粉中加入清水,一碗淀粉大概加四碗水,搅拌均匀。” “然后在锅中加入一碗清水,煮沸后,将淀粉水少量持续倒入锅中,同时锅中用擀面杖不停搅拌,直到淀粉水煮成能挂在擀面杖上的片糊状。” 袁书一边操作一边解释。 “锅里不停冒大泡就代表熟了,这时搅入小半碗淡盐水,最后将淀粉糊盛在盆里,静置小半个时辰,放凉就可以食用,这就是搅凉粉。需要注意的是,全程用中小火煮,火太大会煮糊。” 第7章 贫民窟的人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不过很快就有人问,“袁姑娘,盐水必须加吗?盐那么精贵的东西,我们没有哇。” 系统商城两袋盐才一文钱,袁书早就兑好了两桶盐水。 “你们先回去,我让李高他们一会儿给你们发盐水。” 大家这才争先恐后回去。 其他没看到演示的难民早就按捺不住,都翘首以望,看到人回来,一窝蜂围上去,叽喳问个不停。 “做了什么?怎么做的?好吃吗?” 各种问题不断,刚刚学会的人,开始一边上手一边教。 搅凉粉并不难,注意水和粉的配比,以及火候的掌控,基本出不了岔。 大家都是做惯了农活儿的,也是一点就会。 大中午的,林子里到处都在生火搅凉粉,像极了过年时候家家户户做豆腐的场景,热闹又充满了生气。 逃荒而来的罗五一家,在给不起入城钱后,不得不来到贫民窟歇脚。 实在太饿了,孩子甚至饿得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老人将最后一口发霉的干粮塞进孩子嘴里,自己却在地上抠泥巴吃。 儿媳背着孩子,心酸得直掉眼泪。 贫民窟这一幕,把罗五一家看傻了。 那些人穿着破烂,瘦的衣服下都能看到突出的肋骨条,与他们一般无二的情况。 可他们脸上却洋溢着笑,说说笑笑的像是大丰收。 罗五立马发现,玄机就在那些人的背篓里、麻袋里。 他让妻儿老母原地等着,自己小心靠了过去。 罗五看到那些人拿出背篓里的东西,一会儿捣一会儿泡一会儿过滤,所有人都在忙碌,他们累得满头大汗衣衫全湿,可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大。 他激动不已,这里肯定有吃的,这么多人都有吃的,肯定不会多他六口。 他试探着靠近了一家。 “大哥大姐,你们这做的是什么东西?” 那家人抬头看向他。 男的警惕,“你不是贫民窟的人。” 罗五连忙道:“我一家今天刚逃荒过来,没有入城钱,听说这里可以落脚,就来了。” 看着男人往火堆上放“面疙瘩”,罗五惊得不敢信。 “你们怎么吃这么好,还有面可以吃。” 男人刨着火堆,“都快饿死了哪吃得起面,这是木头东西,做出来像面而已。” 罗五看他们框里还有不少,就厚着脸皮讨。 “大哥,能不能送我一点,我孩子好几天没吃东西,真的快饿死了,求你们发发慈悲,送我一点吧,哪怕一口也好。” 男人指着自己一家老小,“我家也有这么多张嘴,没有多余的。” 罗五无奈叹口气,顿了顿,又恳求,“那我能不能在这里搭个铺,我们一家没地方可去。” 私心里,木薯有限,贫民窟的人越少越好,男人直接摇头,“这我做不了主。” 罗五立即追问,“那敢问谁能做主?” 男人语气更含糊了,“这里已经挤不下,你去别的地方。” 他越是如此,罗五越觉得必须得留下。 罗五转去别的地方问,东问西问的,问到一个大姐。 “这你得去问袁姑娘,看她怎么安排。” 对贫民窟的人来说,谁给他们吃的,他们就认谁,大姐潜意识已经把袁书当成主事人。 罗五赶忙问:“哪位是袁姑娘,在哪里见她?” 大姐指了个方向。 罗五激动地连连道谢,向大姐指的方向跑去。 彼时袁书正在给李高五人分盐水。 罗五看那架势,就猜到中间那位肯定就是袁姑娘。 这么小的年纪竟然是话事人,肯定不简单。 罗五一个箭步冲上去,跪下苦苦恳求,“袁姑娘,你是活菩萨,救救我们一家吧。” 袁书惊了一跳,连忙将人扶起来询问情况。 听完罗五的诉苦后,袁书先给了他舀了两碗凉粉。 “放凉了就可以吃,虽然没什么味,但饱腹没问题。” 罗五一个大男人,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不停哽咽道谢。 袁书又让李高给罗家安排一个地方。 李高当即就去办。 不多时,罗五一家就搬进了贫民窟。 贫民窟环境虽然差,但小孩子嬉笑打闹,大人互相闲聊,若是忽略环境,当真称得上其乐融融。 罗五一家吃着神奇的凉粉,又惊又高兴,数日来的筋疲力尽,在这一刻仿佛重新活过来一样。 袁书正在系统商城购买各种调料,忽然收到系统提示。 「恭喜领主获得6点信仰值」 「领地当前人口243人,距离达成“小村落”成就还差57人,请领主积极建设发展领地,吸引更多人落户贫民窟,达成成就获得大礼包」 袁书伸了伸腰,起身,“开工,挣钱。” 许氏和袁瑾也连忙站起来,尤其是袁瑾,眼神坚毅的可怕,像是不挣钱誓不罢休似的。 “要我们做什么?”许氏问。 袁书将借来的菜刀案板盆勺等东西摆好,先将凉粉切成条装进盆里,然后将系统买来的各种调料一字排开。 “三勺盐,一勺花椒粉,五勺醋...” 她一边讲一边操作,很快一盆酸辣口味的拌凉粉就做好了。 许氏和袁瑾看得两眼发呆,嘴里更是频频咽口水。 只闻味儿就口齿生津,无法想象吃进嘴里又是何等滋味。 “尝尝,看合不合你们口味。”袁书道。 她的厨艺放在现代,绝对自信,可这些古人口味,她确实拿不准。 袁瑾捻了一块尝,几息之后,惊得原地直蹦跶。 “这味道太神奇了,从未吃过的味道,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味道。” 第8章 去富民窟看看 袁瑾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嘴里不停吸着气,味蕾是从未有过的兴奋感。 袁书观察,“太辣?” “不是茱萸的那种辣口,又刺又香,感觉嘴里有火,但非常...非常...”袁瑾有些词穷,想来想去,只能道:“就是很好吃,总之很好吃。” 袁书笑了笑,心说她这个二姐应该是喜吃辣。 许氏见状,也尝了一块,片刻后,同样惊得瞠目。 “这味道太奇妙了,虽然吃完嘴里像火烧,但忍不住想吃第二口。” 袁瑾已经忍不住又吃了几块,不停吸着气,又辣又过瘾。 “妹妹,我刚才就想问了,这些东西哪来的?”袁瑾嗦着凉气,好奇问道。 袁书顿了一瞬,认真道:“大罗神仙给我的,从逃荒开始,我身边就有神仙庇佑,他说我是下凡历劫的天神,负责保护我,还教了我很多东西。” 许氏和袁瑾一脸懵。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袁书干笑着挠了挠鼻子。古人不是都信鬼神吗,难道这借口行不通? “难怪,我就说你怎么懂那么多,明明我们一起长大,我连木薯见都没见过。”袁瑾恍然大悟,满眼崇拜,“原来你是神仙转世,我妹妹是神仙转世。” 许氏喜得连连作揖,“神仙保佑神仙保佑,原来我孩儿是天神转世。” 袁书咳了咳,转移话题,“我去让其他人尝尝,如果都喜欢,就按这个味道做,下午我们就去卖凉粉。” 许氏和袁瑾这回不跟着了,娘俩留下来研究各种调料,尝试拌凉粉。 彼时贫民窟各户已经吃起了凉粉,场面热闹得像早晨赶集。 “这东西太奇特了,一碗粉就能搅一大锅,吃起来又软又滑又嫩,还特劲道。” “还有还有,这大热天吃一碗凉粉,浑身都舒服,凉快得很。” “我都吃撑了,昨天还饿得要死,今天就撑得肚皮疼,哈哈哈。” 袁书看着大家谈笑,欣慰非常。她挨过饿,知道吃饱是多么幸福的感觉。 虽然大家依旧瘦成皮包骨,虽然脚下淤泥污水臭气晕天,虽然蚊子苍蝇叫声恼人,虽然小孩子衣不蔽体,可这才刚开始,她一定会让贫民窟变成富民窟。 “袁姑娘。”李高率先看到她。 难民们立马围上来,纷纷向袁书表达谢意,袁书也被大家的笑容感染,嘴角难得带着几分笑意。 “我拌了凉粉,你们尝尝味道,有什么建议尽管提。” 她揭开锅盖,凉粉的酸辣味道扑面而来,还没吃就刺激着味蕾,众人不停咽口水。 李高眼放精光,他明白了,袁姑娘说的“饼”,肯定就是拌凉粉。 他禁不住香味刺激,率先吃了一块,一瞬间,整个人彷如石化。 “什么味道?快说啊什么味道?”周围人见他没反应,有些着急。 李高激动得想哭,半晌,才双拳捏紧,“太好吃了,太好吃了。” 他话一落,其他人忍不住了,纷纷围上去尝,若非都吃饱了,否则盆都能被挤扁。 “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味道。” “以为白味的凉粉已经够好吃了,没想到还可以更好吃。” 袁书看大家的表情,知道这拨稳了。 她这才说出自己的计划,“各位,我打算卖凉粉,你们把手头的凉粉委托给我加工售卖,挣了钱之后,我分两成利,同意吗?” 李高立马猜到,这两成利中,他自己也占了一部分。 原来这就是小饼变大饼。 李高佩服地看着袁书,第一个举手赞同,“我同意,拌凉粉用了各种调料,调料又昂贵非常,分两成没问题。” 大家伙只觉得凉粉好吃,现在才反应过来,这都是用调料做出来的味道。 普通人家里能有一点粗盐都已经算奢侈,这一盆拌凉粉,又用了多少调料? 铺子里卖的那些调料,哪一个不比米肉面贵。 “同意。” 大家伙纷纷赞同。 袁书颔首,问李高,“会识字写字吗?” 李高表情无辜,摇了摇头,心想他一个猎户,怎么会识字写字。 袁书问了一圈,没一个人会写字,她只能把袁瑾叫来。 “把他们要卖的凉粉斤数都登记下来,回头给他们按斤分钱。” 袁瑾为难,“没纸没笔。” 纸笔,那玩意儿就更贵了,难民们很懵,看着袁书。 “那就用炭写在他们的麻袋或者麻布衣服上。”袁书没奈何。 袁瑾立马去忙。 离开李高区域,袁书又去下一个分区,依旧是让大家先尝凉粉味道,得到认可后,再动员大家把凉粉交给她加工售卖。 一圈忙下来,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好在后面又找到几个会识字写字的人,记账的活儿就交给其他人,袁瑾则与许氏继续学拌凉粉。 李高区域最先登记完,他选了十个人,把大家投入的凉粉都搬到袁书这边。 “我们区总共七十五斤,袁姑娘,这么多,能卖得完吗?”李高有些担忧,而且不能进城,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卖。 袁书将各种调料装了一背篓,与许氏和袁瑾背着菜刀案板等东西,朝马路外边缘走。 “卖得完。”昨天她可听清楚了,富民窟那些大鱼大肉,贵死人。 李高等人跟着袁书三娘母,穿过马路,往富民窟走。 两片林子因为中间一条三丈宽的官道分隔开,但彼此都能看到对面的情况。 袁书一行还没靠近,就有守卫看到他们。 “还以为他们不来了,还是要过来讨,火倒是烧得大,估计是烤泥巴。” “中午饭早就吃完了,他们还来干什么?”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有人看到贫民窟的人拿了很多盆,还有提着桶。 “他们要干什么?”守卫不明所以,伸长脖子张望。 而袁书一行,也渐渐靠近富民窟木栅栏的边缘。 她放下背篓,将刚拌好的凉粉,给李高等人分了一些。 十几个人站成一排,呲溜呲溜嗦凉粉,香辣的味道蔓延开去,很快吸引了富民窟的注意。 “什么味道?闻着好香。” “这味道怎么这么开胃,我肚子都在叫了。” “一碗清的能见底的粥,肚子不叫才怪。” 靠栅栏边缘的富民终于忍不住问,“你们吃的什么?” 第9章 凉粉遭疯抢 袁书舀了几根凉粉给富民看,“拌凉粉,尝尝,喜欢的话可以买。” 问话的人怪看着她,满腹狐疑,“拌凉粉?什么东西,没听过。” “你尝尝就知道了。”袁书催道:“碗递过来,免费尝。” 那人将信将疑,贫民的东西,能吃吗?看他们那手,黑得跟炭似的。 可他们吃的味道,也实在太香了,也不知是中午馒头没吃饱,还是这味道太开胃,总之他肚子开始咕咕叫。 再三犹豫,他终究没能抵过香味的诱惑,把碗递过去。 袁书把凉粉倒在他碗里,又对其他人喊,“想尝味道的都过来,免费尝。” 不少人已经关注到这边,纷纷看着。 最先尝试的人,看着碗里形态奇怪的东西,犹豫了许久,才用筷子夹了一点点,用舌尖舔了一点味道。 酸、刺、咸、香...仅仅只是舌尖一点,那复杂的味道就立马在口腔里散开。 非常奇特却又非常迷人的味道,是从未吃过的味道。 富民惊得不敢信,夹了一块放进嘴里。 舌头触碰间,滑溜溜的,牙齿咬下的时候,又嫩得像蛋羹,而表层还有一点弹牙感。 这独特的口感,美妙的味道,简直是人生头一回啊。 “妙哇,太妙了,这拌凉粉的味道也太妙了,前所未吃哇。”富民瞠目结舌,语无伦次,简直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这味道才好。 其他人见状,又听可以免费尝,一时间,都拿出自己的碗,把手从木栅栏伸出去。 “给我一点。” “我也要我也要。” 几十个碗伸出来,原本紧张兮兮的贫民们,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袁书将拌凉粉给每人分了一点,可碗实在太多,一人分几根,一大盆也很快分完。 富民窟闹了起来。 “好吃,还有吗?” “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这他娘的比咱们吃得好哇。” “到底有多好吃,我还没尝到。” 富民窟的人比贫民窟还多,一时间,都围在木栅栏的边缘,若非有守卫拼命守着,只怕栅栏都得被挤垮。 “大家别急,还有很多,想买的就排队,十文钱一碗。”袁书扯开嗓子道。 富民们一听才十文钱,挤得更加凶了。 “一个馒头就一百文,害得我一家天天只能喝米汤,拌凉粉才十文钱,给我来十碗。” 挤在最前面的人,脸被挤得紧贴在木栅栏上,几乎动弹不得,却还是努力拿出钱袋子,疯狂大喊,企图吸引袁书的注意力。 外面的难民们,看到这阵仗,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我们以前,也是这般讨吃的吧。”有人小声道。 “真是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做梦也没想到,富人还有向我们伸手要食的时候。” “也不一样,他们得给钱。” 大家叽叽喳喳,如同在看什么壮观场面似的,人人脸上都是欣慰又傲然。 袁书三娘母,开始火力全开拌凉粉。 栅栏那头的富民们看得仔细,却也咋舌不已。 “这些调料不当钱吗,用这么猛。” “管他的,反正才卖十文钱,咱们这里十文钱连塞牙缝都不够。” “调料闻着都是香的,我当大掌柜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么多调料,大半都不认识。” 随着味道越来越浓郁,富民们也急了,有人拿着铜板,有人拿着碎银,敲着自己的碗不停喊。 袁书右手举着勺子,左手收钱,是铜板就按铜板算,两勺十个铜板,有多的就多给几勺。 若是碎银,就用戥子过称,多的也不找零,直接给凉粉。 她手脚麻利,收一份钱就给一份货,一点也不遗漏。 “我要一碗,袁书,我这里要一碗。” 嘈杂声中,袁书听到有人喊,抬眼一看。 是袁大郎。 袁大郎被她看到,赶紧把碗递到她勺子边上,“多舀一点,快点快点。” 袁书勺子一转,一勺凉粉倒进另一个人碗里,收了那人十个铜板。 被忽视的袁大郎脸色铁青,“袁书,你眼瞎了吗?我碗在这里。” 袁书目光一凛,勺子指着他,大声道:“谁若替他一家代买,凉粉就不卖了。” 拥挤的富民们立马扭头,看向她勺子指着的袁大郎。 看清人后,大家又赶紧回头。 “放心放心,我自己都不够吃。” 袁大郎被挤出人群,站在最后面,跳起来都看不到袁书这边的情况。 他气得摔了碗。 “一碗破凉粉,有什么可稀罕。” 回到草棚,看他两手空空,袁老大质问,“你买的凉粉呢?” 袁大郎恨道:“是娘和袁书袁瑾在卖,袁书那小蹄子,看到我也装没看到。” “什么?”老太婆声音一拔,“那小贱蹄子要反了吗?我去收拾她。” “那么多人你去干什么。”袁老大没好气,“我去,小畜生竟然敢不认人,我非得打断她的腿不可。” 袁老大来到栅栏边缘,看到那人山人海的阵仗,试了几次,实在挤不进去。 他没办法,只能先回。 老二媳妇看他依旧空手,忍不住抱怨。 “大哥,这就是你的好闺女好媳妇,跟白眼狼有什么区别。” 老二也气。 除了昨天不知情吃了一顿好,他们后面都是一碗清水粥吊命,碗里的米没几粒,一碗粥下肚,不到一个时辰就饿得两眼昏花。 更可恶的是,一个馒头就要一钱,一两银子只能买十个馒头,还不够一家吃。 “大哥,这事你得好好教训侄女和嫂子,都是一家人,她们本应该把吃的送过来,非得卖给别人,这不是吃里扒外是什么,真是想钱想疯了,连她姓什么都忘了。”老二满脸不悦。 袁老大脸色铁青。 袁大郎更是气愤,“我把碗伸到袁书手边,她都不给我,还让其他人不准给我们买,这分明就是存心针对。” 老太婆一听火冒三丈,“她良心遭狗吃了吗?小畜生还是不是人。” 他们声音不小,熟睡的孩子终于被吵醒,张着嘴大哭要吃的。 老二媳妇抱着小孙子,“娘,下午无论如何得买点吃的,天天喝粥遭不住。” 老太婆剜她一眼,“这些银子要留着打点进城,我已经托人联系了城里的老姐妹,说能给我们找关系进城落户,只要进城,咱家就再也不用受这些罪。” 这话让袁家所有人都振奋了。 “娘,有这好关系你怎么不早点说。”老二媳妇眼睛笑成了缝。 “不稀罕那劳什子凉粉,等我们进了城,想吃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到时候有她们后悔。”老太婆恨道。 第10章 袁姑娘是神仙 栅栏这边,袁书三娘母忙得根本没工夫去想袁家人。 李高眼见后方凉粉越来越少,立马着人去叫下一个区的人赶紧来。 一下午,富民窟栅栏边缘都闹哄哄的,几百人的需求,愣是将贫民窟的凉粉全部买光,还不过瘾。 看着袁书几人扛着麻袋背篓要走,富民们招呼。 “什么时候再来,下次多准备一点,不够吃。” 李高抓着一袋银子,激动得手抖。 “一下午的时间,就挣了这么多,袁姑娘,你真的是我们贫民窟的活菩萨。” 袁书笑了笑,“这是共赢。” 许氏和袁瑾互相看了看,眼里有着明了和自豪。 老三可不就是真正的天神转世。 大家伙回到贫民窟,发现人少了一大半,一问才知都去山上挖木薯去了。 李高有些担忧,“木薯毕竟有限,照这样看,要不了几天就会被挖完。” 挖完之后呢?难民不能进城,他们即便有钱了,也没地方用,去富民窟买就更不现实,那里的东西连富民都未必买得起。 “让他们先挖,正好把这座山的土都翻一翻。”袁书放下东西,开始算钱。 卖了四百斤凉粉,总计所得六两六钱六十六文,除去她的两成合计一两三钱三十三文,剩余的都是贫民窟百姓的钱。 袁书先将贫民窟百姓的钱拿出来,一分为三,她和许氏袁瑾三人分头去给大家发钱。 彼时天色才刚刚暗,劳动力都没有下山,贫民窟只剩年迈的老人和孩子。 “老人家,你们家出了六斤凉粉,总共卖了一钱,我从中抽两成利,你们还剩八十文,你数一数。”袁书将八十个铜板放在阿婆手里。 阿婆虽然八十几岁,也不会算数,但她笑得脸上褶子横飞,把铜板摊在衣兜里,一个一个仔细数,数了八个“十”。 “就一盆凉粉,卖了这么多?”阿婆笑得合不拢嘴,语气更是震惊不已。 阿婆的乡里,一斤粮只能卖一个铜板,一亩田丰收时候才有三石粮,算下来一亩地才换三钱,且不说里面有七成还得交地主租子。 凉粉分量重,一碗粉就能搅一盆,儿子媳妇勤快,她背后的褥子里其实还有两碗粉。 阿婆抓着袁书的手,激动得眼里泛水花。 “庄稼人挣钱难啊孩子,一家老小累断腰也挣不了几个钱,这才一天时间,就挣这么多,你就是我们的活菩萨啊。” 袁书握着阿婆干枯的手,“老人家,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 阿婆连连点头,仔细将铜板揣进里衣兜里。 告别老人,袁书又去下一家。 一个区只有十来户人家,袁书三娘母很快就把钱分发完,整个贫民窟都沉浸在一片喜悦中,互相之间笑问对方卖了多少。 最后聊着聊着,说起了凉粉的神奇之处。 “也不知袁姑娘从哪学来的这些本事,拌凉粉好吃得我都舍不得卖。” “天上的东西,肯定不是我们凡间可以比。” 大家看着说话的阿婆,不解。 “天上的东西?你说凉粉?” 阿婆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道:“你们知道袁姑娘是什么人吗?” 众人齐齐摇头,有人道:“反正不是普通人。” “她是天神转世。”阿婆郑重其事,“我亲耳听到袁姑娘说的,连她娘和阿姐都是刚刚才知道。” 众人一片哗然。 “难怪,我就说袁姑娘两手空空,那些调料又从哪里来的,咱们又不能进城,这荒郊野岭的也没地方卖,原来是神仙变出来的。” “难怪她知道木薯的吃法,如果不是神仙,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 “我们有救了,一定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所以才派袁姑娘来救我们。” “袁姑娘,袁姑娘...” 袁书正在和李高五人分钱,忽然贫民窟传来呼声,喊她的声音一拨比一拨高,听上去很激动。 袁书欣慰不已,对普通老百姓而言,手里有余粮余钱,就是再幸福不过的事。 “...剩下的我们平分,每人二百二十二文,你们各自数一数。” 两百多文,一大捧。李高捧着钱,激动得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 “十文变两钱,这买卖也太赚了。”一人迫不及待用草绳把铜钱串起来,一百个一串,串了两串,拿在手里沉甸甸响当当,别提多快乐。 袁书把自己的那份收好,提醒,“投资有风险,挣钱确实回报大,但若是亏了,那就只剩哭的份。” 多少人亏得连裤衩儿都不剩,她并不想在这里推广投资,所以道:“这一轮就此结束,以后就不投了。” 李高几人心下失落,不过看到手头的钱,几人还是非常满足,时间多的是,几人暗暗想,只要跟着袁姑娘,肯定少不了挣钱的机会。 天完全黑下来,上山的劳动力才陆续回到贫民窟。 听完老人们的话,再看到切切实实的钱,所有人都高兴地直欢呼。 没有什么比劳动过后看到收获,更让人激动兴奋。 每家都派了代表来向袁书表示感谢,顺便问一问明天卖凉粉的安排。 今天是第一次,大家手头有点吃的不容易,都非常谨慎,所以下午拿出来的凉粉并不多。 现在看到确实有钱挣,都恨不得连夜拿去卖了。 袁书想了想,目前调料的成本价对单个家庭来说还太贵,加之木薯也有限,最好的办法还是她进行加工售卖。 虽然累,但自己也能抽成,双赢。 “明天卖上下午两趟,各家可以多一番,但别太多,不然忙不过来。”她道。 难民们得了话,高高兴兴离去。 罗五一家下午也跟着去山上挖木薯,这会儿才开始学做淀粉。 好在做法简单,罗五媳妇只听了几句就领会,一家赶紧开始忙碌。 “袁姑娘人真好,带着大家一起挣钱,听说八斤凉粉就能挣一钱,咱们以前种庄稼,辛苦好几个月才能换来一钱,跟现在简直没得比。” 罗五感慨非常,“贫民窟是个好地方,我看比富民窟还好。” “那当然。”罗五媳妇又骄傲又激动,“我听说袁姑娘是神仙,是老天爷专门派来解救我们的,富民窟再好,能好过神仙吗?我们只要跟着袁姑娘,以后肯定能过上神仙般的日子。” 第11章 富民窟好日子到头了 夏日天亮得早,可贫民窟醒得更早,才刚看到一点路,大家就爬起来,青壮都扛着锄头背着背篓上山去,老人孩子守家。 袁书醒来时,各家各户要卖的凉粉斤数已经登记完,李高五人更是提前把凉粉送去富民窟外,搞得富民窟那边也早早排起了队。 三娘母来到富民窟,队伍甚至已经发展成全员排队。 看到她们过来,富民们立马躁动起来,一声声催促如黄蜂一般密集。 许氏担心不已,“不会把栅栏挤垮吧。” 难民蜂拥的情况她也看到过,那种时候,天王老子来了都救不了场。 袁书再次爬上树,冲富民们喊,“每人限买一碗,都能买到,所以大家排好队,队伍越整齐,我们的速度越快。” 她的声音从上空飞出去,传遍整个富民窟。 听到所有人都能买,大家情绪也逐渐平静下来。 袁书跳下树,三娘母又开启忙碌的一天。 因为每人限买一碗,秩序较昨天好了很多,才两个时辰,上午份的凉粉就几乎要见底。 给富民窟送饭的守卫,也抬着饭桶抵达。 袁书将最后一碗凉粉卖出去,看着还有几十人的队伍,“不好意思,卖完了。” 大家看她盆底都空了,不干了,闹情绪。 “我排了两个时辰,你现在说没有了,这不是耍人吗?哪有这样做生意的。” “对啊,你们肯定还有,不能让我们白等。” 许氏和袁瑾没见过这种场面,觉得失信于人,嘴上不停说着歉意的话。 她们这一说,富民们情绪就更大了,嚷嚷必须拿出凉粉。 李高见状赶紧就要回去拿凉粉,却被袁书喊住。 “下午我们再过来。”袁书背上背篓转身就走。 许氏和袁瑾愣了愣,她们已然把袁书当成主心骨,主心骨都走了,她们也顾不得道歉,赶紧跟着走。 一行人顶着后背的愤怒声离开,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如芒在背。 “这样好吗,他们排了那么久,结果还没买到,我这心里不踏实。”许氏听到后背那些怒声,像是被戳着脊梁骨骂似的,浑身难受。 袁瑾也担心,“这样会不会影响我们卖凉粉?” “我们不可能满足所有人。”袁书开导,“下午他们要买还是得买,该排队还是得排。而且再不走,那些守卫就要来撵我们,总不能明目张胆跟他们抢生意。” 一碗凉粉顶不了什么事,可若是多了,影响到守卫他们的利益,肯定会立马驱赶他们。 她没说的是,估计要不了几天,守卫就会禁止他们卖凉粉。 袁书的考虑,在第四天就得到了印证。 当她带着一行人再次来到富民窟,就看到守卫们纷纷将长矛指向他们。 “这里不准卖东西,赶紧走。”为首的队长呵斥。 这话一出,栅栏里面的富民们第一个不答应,纷纷站起来吵闹。 “凭什么,我们是人不是犯人,凭什么不准我们买?” “你们饭菜卖那么贵,只给我们一碗清汤寡水的粥,我们怎么活?” “对,凭什么,让开,让开。” 守卫队长凛着脸强势,“不想呆就滚出去,我告诉你们,一旦走出新城区,再想进来就不是十两,而是一百两。你们若有胆子就走,别到时候连粥都没得喝,又来求新城区收留。” 这话,让富民窟瞬间鸦雀无声,都是花几十百来两进来的,为了十文钱的凉粉再出去,入城钱不就白花了。 富民们一时敢怒不敢言。 难民也怒,好不容易有点盼头,却被掐断扼杀,不能忍。 李高刚要站出来说话,就听袁书道:“走吧。” 众人不解。 “袁姑娘,他们太欺负人,凭什么不让我们卖,我们又不犯法。”李高怒极。 袁书表情淡淡的,“就凭他们手里拿着长矛,而你什么都没有。” 李高一噎,憋得牙关都要紧了,却无法反驳。 自古民不与官斗,他们只是一群什么都没有的难民,又哪里有他们说话的份。 大家沉默不语,表情都很憋屈。 一直在看好戏的袁家老二媳妇,看到这一幕,高兴地立马跑回自家草棚。 “娘,她们终于被赶走了。”不枉费她在守卫队长耳边吹那么多风。 老太婆一听,饿得发晕的头都清醒不少。 “小畜生总算遭报应了,丧良心的扫把星,若不是她们三娘母,我们袁家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当初算命就说许氏克我,果然不该娶她进门。” 袁老二没好气,“当初大哥非得娶她,拦都拦不住。” 袁老大也怄,语气里又怨又恨,“早知道她是这么个扫把星,我肯定不会娶她进门。” 袁大郎心头窝火不已,对于有许氏这样不守妇道的娘,他是又生气又丢人。 “反正已经和离,她们也不是袁家人。”袁大郎最终憋出这么句话。 老二媳妇哼了哼,“和离不代表她们可以不记得自己姓袁,没有袁家能有她们的今天吗?一碗破凉粉而已,拽得拿鼻孔看人,谁稀罕那劳什子。” 等进城后,她一定要穿金戴银,端着大鱼大肉在许氏面前,让许氏羡慕死。 ...... 袁书一行回到贫民窟。 难民们得知不能卖凉粉,急得跳脚。 “这么多,半天就馊了,吃也吃不完,这可怎么办?” “太欺负人了,这不是断我们活路吗?” “他们什么时候给过我们活路,若不是有袁姑娘,我们只怕早就饿死了。” “反正木薯也挖完了,干脆今天就走,去威州,离这里只有一个月脚程,说不定威州能收留难民。” 年轻力壮们都围着袁书,七嘴八舌地希望她能拿个主意。 袁书耳边全是声音,都听不清谁说了什么。 她把背篓一个倒扣,爬上去站着,一字一句沉声道:“各位,不要慌,凉粉会卖出去,晚上肯定给大家结算钱。” 难民一听这保证,立马踏实了,这可是神仙说的话,神仙都是无所不能,他们无条件相信。 袁书见大家情绪都稳定下来,又继续道:“这几天大家都很辛苦,所有人先去河道洗个澡,把自己拾掇干净,再回来好好休息,晚上我会告诉大家,接下来的路怎么走。” 这颗定心丸,可算是让难民们彻底放心了,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笑,再也不担心没了木薯明天吃啥。 第12章 凉粉有销路了 距离贫民窟最近的一条河道也在十里之外,走路得一个时辰。 虽说大家对于「拾掇干净」这件事没那么在意,可既然袁姑娘发话,大家自然照做。 除了值守看家的人,其他人全都结伴出发。 临出发时,袁书在「粮油杂货」店买了十瓶洗洁精,没办法,目前只能买到这种清洁产品,虽然商城也有「超市」,但需要系统升级才能解锁使用。 “不能吃,也别沾到眼睛鼻子嘴巴里。”袁书提醒大家。 众人拿着“啥都能洗”,浩浩荡荡往河道去。 等人都走了,许氏才忧心,“还是去富民窟吗?” “去城门口。”袁书背上调料背篓。 袁瑾眼睛一亮,反应过来,“对啊,城门口肯定有人。” 李高五人也是恍然大悟,赶紧挑着桶跟上袁书的脚步。 一行人来到城门口,果然看到不少百姓在排队入城。 为了防止难民进城,城门守卫盘查得很严,大中午的,日头正晒,老百姓们等得汗流浃背。 许氏看着那些穿着普通的百姓,担心道:“十文钱对富民窟来说不算什么,但对老百姓来说就很贵,我们要不要降价?我看五文钱比较合适。” 袁瑾也点头,说实话,她觉得五文钱对这些人而言,也会思量再三。 “要降,不过不是现在。”袁书拿出凉粉开始喊:“卖凉粉,冰冰凉凉的凉粉,十文钱一碗。” 果然,排队的百姓只是好奇看着袁书一行人,没有一人上前问。 场面显得有些安静,许氏想起袁书先前让人免费试吃的事,便主动递上凉粉,“尝尝吧,不买也不打紧。” 袁瑾也赶紧有样学样。 老百姓们这才稍微给了些反应,离得近的人闻着味儿,咽着口水,试探又怀疑,“凉粉是什么东西?” “可以吃的。”许氏热情,“你尝一口,不要钱。”说着自己先吃了一块。 终于有人好奇,试着吃了一口,顿时惊得瞪眼。 “又滑又嫩,还是凉的,味道也是从未吃过的味道,应该用了不少调味。” 一听还有调味,又几人围过来,这东西可不是家家户户都买得起。 “我尝尝。” “我也尝一口。” 有人开头,渐渐尝试的人越来越多,围着袁书三娘母,纷纷赞叹。 “果然加了调味就是不一样,这味道比醉居仙还要好吃。” “你吃过醉居仙吗?听说里面一顿饭就要十两银子,你吃得起?” “虽然没吃过,但闻过味,不如这凉粉闻着香。”那人哈哈笑。 许氏赶紧试探,“要来一碗吗?我们用的调味在别家可吃不到。” 众人立马不说话了,表情讪讪,像是怕被赖上似的,连看都不再看一眼。 许氏和袁瑾都有些尴尬,看着袁书不知如何是好。 “想挣钱吗?”袁书忽然开口。 大家一听挣钱,脑袋唰唰看向她。 “怎么挣钱?”有人好奇。 “我免费给你们一碗凉粉,你们带进城,逢人就送,如果有人喜欢,就带他们来买,我给你们优惠价,只卖五文钱。同时,作为你们带人过来的辛苦费,一个人头我给你们算一文钱,你们想挣多少文,就带多少人过来。” 众人一听这话,新鲜得很。 “我带一个人来买,就给我一文钱,那我带五十个人,一百个人,你难道还能给我五十文一百文吗?” “对啊,钱哪有这么好挣,莫不是骗我们。” 大家七嘴八舌,有怀疑,但更多的其实是跃跃欲试,挣钱嘛,谁都想干。 袁书肯定道:“我现场给你们结算,来一个人买,我当场给你们返利,就不怕我赖账了。” 这么一说,大家似乎没什么顾虑了。 终于有人开了先,“给我来一碗,我先试试看,能不能带人来我不能保证,万一没人来,不会管我要这碗凉粉钱吧?” “不会。”袁书保证,紧接着又补充,“不过我只选二十人,先到先得。” 这话一落,老百姓们有些着急了。他们本来还想观察看看,既然有名额限制,那就不能等了。 立马有人接话,“给我也来一碗。” “我也要我也要。” “我先来,我口才好,我肯定带的人多。” “我人缘好,认识不少人。” 许氏和袁瑾一边震惊,一边给大家发凉粉。 来时老三找难民借了二十个碗,她们还奇怪,原来老三早就计划好了。 二十碗凉粉很快发出去,直到他们入城了,许氏才担忧,“他们会找人来吗?” “等着吧,会有人来的。”袁书道。 南城是南州知府所在城,也是南州最大的城市,这里的百姓生活水平,肯定与乡镇不能比。 果然,等了不到一刻钟,就看到一位大姐满脸堆笑,旁边还跟了三个大姐。 “我跟你们说,人家本来卖十文钱,但我带你们来,就可以少五文钱。” 带路的大姐说话间已经来到袁书面前,“姑娘,给她们来三碗凉粉。” 袁书将一应调味全摆出来,当着几人的面开始拌凉粉。 几人看得新奇又惊讶。 “加这么多调味才卖五文钱,姑娘,你连这些调味钱都挣不回来吧。”一位大姐不解。 袁书手上麻利搅拌,嘴上热情笑着:“我们初来乍到,不图挣钱,只图个名声,若是喜欢,欢迎带你们的亲朋好友都来。对了,明天我们在这里开业,全场大削价,前所未有地便宜,各位就算不买,也一定来凑个热闹。” 三位大姐一听削价,立马来了兴趣。 “你们都卖些什么?” “主要是粮油调味杂货这些东西,我听说城里买一斤米很贵,我们肯定卖不了那么贵。”袁书道。 三人被戳到痛处,摇头叹息,“可不是,今年天干,米都卖到十文钱一斤了,几天前还是六文钱,以后还不知道要涨成什么样。” “城门一开我们就摆摊,明天早点来,带上亲戚朋友都来,肯定不会让你们失望。”袁书笑着道。 第13章 贫民窟vs富民窟 三位大姐拿着凉粉,带上好消息回城去了。 领路的大姐期待地看着袁书,眼里藏着一丝担心。 袁书数了四个铜板给她。 “你是第一个带顾客来的人,一次性还带来三个,所以多给你一个铜板。” 大姐惊喜地把铜板摊在手里,眼睛笑眯成了缝儿,觉得不真实。 平时多难才能挣几个铜板,这就一趟带人的工夫,四文钱到手,如果带一百个人,那岂不是一天就能挣一钱,这是天上掉馅儿饼的事啊。 “多谢姑娘,你等着,我再去给你找人,我认识的人可多了。”大姐收起铜板,撒起脚丫子往城里跑。 在大姐走后没多久,又一人竟然带着十几个人过来。 “一碗凉粉眨眼就给我抢光,差点没把碗给砸了。”带路人哈哈大笑,心说得亏他聪明,去醉居仙门口拉人,不愁没客。 一群人围住凉粉摊,既觉得新鲜好奇,又馋得直咽口水。 三娘母火速忙开。 凉粉味道新奇好吃,五文钱对城里人来说也能接受,加之“销售”们确实卖力,四百多斤凉粉,不到两个时辰就卖光。 送走最后一批顾客,袁书照例提醒,“明天的削价活动一定要来哦,只有明天一天,后天就恢复原价,城门一开就开张,数量有限,来晚了可就没了。” 顾客们连连应好。 直到摊位前没人了,许氏等人才露出笑颜。 “总算卖完了。”许氏撑着发酸的腰,面上虽然累,但眼里却是光。 以前在袁家起早贪黑还受尽刁难和白眼,现在挣了钱都进自己腰包,累也值得。 袁瑾早就迫不及待了,立马问,“三妹,明天我们到底要干什么?” 几双眼睛纷纷看向袁书,期待又好奇。 “先回去,一会儿我会告诉大家。”袁书转了转手腕,骨头咯咯响。 一行人回到贫民窟,还没走近,就听到热闹的谈笑声。 彼时已经天擦黑,各家生起了火,正在煮凉粉吃,虽然只剩最后一点,但大家完全不担心。 看到袁书他们回来,所有人都站起来,又是拍掌又是高呼,连对面的富民窟都能听到“袁姑娘”,搞得没能吃上凉粉的富民们,心里愈发抓挠。 富民窟真的好吗?贫民窟真的有那么遭吗?怎么现在看起来,愁眉苦脸的反而是富民窟呢? 富民们不理解,可他们出不去新城区,只能听到那些快乐声。 当你愁眉苦脸却听到别人欢歌笑语时,那比刀割还难受。 富民窟一时安静的连说话声都没了。 老二媳妇饿得发慌,不耐烦,“娘,你那老姐妹到底什么时候有消息?” 袁老太也一肚子火,“急什么急,有消息了自然会来。” “你曾孙都快饿死了,逃荒路上都没这么饿过,咱逃荒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老二媳妇抱怨不已。 这话让其他人也没了好脸色。 袁老太更是气地给了老二媳妇一巴掌,“就你饿,没吃死你...” 谁知话还没说完,腰上就挨了一拳头。 袁老太又惊又怒,一把抓扯住老二媳妇的头发,“你个贱人,敢打我。” 老二媳妇张牙舞爪挣扎,爪子又掐又抓,不仅袁老太,连带袁老二都抓。 “你疯了。”袁老二一脚揣在媳妇的肚子上。 这下可是把老二媳妇彻底惹毛了,她从地上爬起来,随手抓了个盆就往袁老二身上砸。 “你他娘的才疯了,老娘当年多少人踏破门槛要娶,没想到选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早知道要跟你遭这种罪,老娘才不嫁给你。” 袁老二被打得头嗡嗡作响,袁老太气急想去拉架,结果被打个正着。 老大见老母被打,也怒了,上前制止,却反而吃了二弟的一拳,眼角顿时见血,眼睛疼得睁不开。 袁大郎想劝架,可场面混乱的实在没有他靠近的余地,他只能站在外围劝。 安静的富民窟,只有这一处,像是唱戏似的热闹,周围看戏的人甚至还拍手叫好,越发火上浇油。 富民窟的吵闹声,与贫民窟的欢呼声,也形成了鲜明对比。 有富民靠着栅栏思考,为什么贫民窟那么高兴?那个袁姑娘到底有什么本事? 是不是去贫民窟比留在富民窟更好? 富民的思绪,顺着夜色,飘向对面的贫民窟。 而贫民窟,依旧一片欢腾。 袁书等大家都兴奋完了,才开口道:“这次凉粉一碗只卖了四文钱,所以我只抽一成利。” “没关系,你帮我们卖出去就已经很好了。”有人高声道。 袁书回到自家地盘,与许氏和袁瑾将钱分了,然后让李高五人去分发。 五人走后,袁书开始计划明天的事宜。 这些天卖了近四千斤凉粉,一碗约三百克,各种扣算下来,她代销抽成共计十两八钱,再除去五两六钱的调味成本,系统目前存款五两二钱。 只够买一个茅草屋。 袁书退出「建筑」界面,来到商城的「粮油杂货」店。 品类很丰富,与柴米油盐沾边的东西都有,唯一限制的是,每日购买有上限。 都只有五十份,比如米,每天至多只能买五十斤。 “袁姑娘,钱都发完了,大伙儿都很高兴,都说谢谢您。”李高五人跑过来。 袁书关掉系统界面,“让每个家庭派一个代表过来,我安排明天的事情。” 五人顿时一喜,连忙去传话。 趁着这空隙,袁书在系统买了一堆东西。 许氏和袁瑾这些天虽然已经见识过“法术”,可每一次还是会震惊到咋舌。 袁瑾刚想问,各家代表就匆匆跑过来,她只能按下好奇。 “袁姑娘。”众人围着袁书,等她发话。 袁书站在背篓上面,手里拿着一袋东西,解释,“这是凉糕粉,做凉糕的方法和凉粉一样,但因为两种粉不同,所以做出来的口感也不一样。另外还一点不同,凉糕不是用来凉拌,而是加红糖汁。” 她拿出红糖,切了一块放进煮沸的锅里,“像这样不停搅拌,直到红糖水鼓泡变得粘稠,就盛出来,最后把红糖汁淋在凉糕上,就可以吃了。” 红糖的甜味弥漫开,难民们馋的直吸鼻子。 “糖可贵了,袁姑娘不愧是神仙,这些东西说有就有。” “袁姑娘,明天我们卖凉糕吗?”有人问。 “明天先送。”袁书让李高几人把凉糕粉发下去,每人一袋。 “明天每户派两个代表,跟我一起去城门口摆摊,到时候凉糕就在现场免费送,只要有人光临我们的摊位,不管他买不买,都送一碗凉糕,不过需要明确告诉所有人,我们凉糕五文钱一碗,是因为开业活动才免费赠送,且明天一过就恢复原价。” 难民们听得云里雾里,这一会儿摆摊,一会儿又送凉糕,还有什么开业活动。 “袁姑娘,我没听明白,我们摆凉糕摊吗?” “不止是凉糕,我们要卖的东西有很多。” 第14章 建房子的快乐 袁书把在粮油杂货店买的东西摆了一堆。 贫民窟一共有51户人家,她便选了51样东西。 当然,种类肯定没那么多,只是同一品类有好几种不同的产品,比如五谷类,就包含了稻黍稷麦菽五种,其中稻类还分了普通米、香米、糯米等。 再比如油,从动物油到植物油,加起来就有八种,且都是古代百姓常用油。 “从明天开始,你们可以在我这里进货,货品就是眼前这些,我会以批发价卖给你们,比如米,批发价一文钱一斤,每天至多可以批发五十斤。” 众人听一文钱一斤,惊得不敢信,白米是精贵东西,最便宜也没低于四文。 有人小心翼翼问:“一文钱一斤全是这种白米吗?我批发五十斤,岂不是只要五十文?这样就算是我们,也能吃得起白米饭了。” 卖凉粉的这些天,大家几乎都赚了一两,按照这个批发价来算,他们就算顿顿吃白米饭,也能吃得起。 袁姑娘真的说到做到,说让大家顿顿白米饭,就真的顿顿白米饭,要知道,就算没逃荒之前,白米也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吃。 难民们想到这里,就激动地抹泪,袁姑娘真的是活神仙。 “只要是我贫民窟的人,我肯定会让他吃饱穿暖,大家的好日子还在后头。”袁书肯定道。 众人情绪越发高涨了。 眼见又要高呼,袁书赶紧转移话题,“种类很多,每个人选一样,今天先批发五十斤,明天一早我再给你们五十斤。” “另外,每样东西的批发价都不一样,卖价也有规定,白米的批发价是一文一斤,城里卖七文,我们卖五文,并且明天要以开业削价的名义,卖四文一斤...” 袁书花了半个多时辰,把所有产品的批发价卖价以及削价都讲了一遍,最后道:“你们可以先回去和家人商量要卖什么,决定了就来找我,以后就固定卖。” “不用商量,我选白米,批发五十斤。”一人率先拿出钱袋子,怕被别人抢,先把那一斤白米抱在怀里。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稳不住了,一时拿油的拿油,拿酱的拿酱,好在袁书有提前规定卖价,利润都差不多,否则按照城里的卖价来算,有些东西能被抢疯。 还算有序地分完了东西,大家都回去拿背篓。 李高五人留在最后。 “袁姑娘,这么多人摆摊,我们要摆在哪里?而且也没有摊位...”李高顾虑。 “我正想跟你们说,你们带几个人,去砍些粗一点的竹子,削成筷子那么长的竹片,竹片尽量宽一点,六十个就够了。” 李高虽不明白,但立马带人去办,而其他难民们,也拿着背篓来找袁书进货。 因为批发便宜,平均批发价约三文,最后算下来,袁书收了七两六钱有余。 贫民窟所有人,一直忙到子时,才终于歇下。 许氏和袁瑾放下最后一块竹片,起身去洗被炭染的黝黑的手。 袁书点开系统「建筑」面板,进入居民住宅页面。 第一列是各种各样的房屋,从茅草屋到豪华大院,价格也依次递增。 第二列的装修就显得有很多可以操作的空间。 首先是铺路,其中最便宜的就是石板路,一文钱一平方米。 这片林子的尽头走出去就是城门,但城门前那片空地,一来晒,二来也不准摆摊,昨天只是因为她们不起眼,又离得远,守卫才没注意到。 袁书选择的摆摊位置,就是这片林子的尽头,距离城门约莫两三百米,一眼就能看到城门。 五十一个摊位,再算上客流量,五百平差不多。 袁书点开领地平面图,先将摊位上的树全部移位,又把其他地方的竹子移过来,栽成一个规矩的三面竹墙,朝着城门口的那一面则空着,以便顾客进入。 但这样一来,中间全空,太阳出来就会很热。 袁书又将剩下的竹子移成五纵队,将五百平的空间一分为五个区,这样一来,头顶竹子就可以起到遮阴效果,而竹与竹之间的距离也足够顾客在各个区域穿行。 布局好“墙”后,袁书开始铺地板,唯一麻烦的是,地板只能一块一块铺,五百平的地板足让她铺了小半个时辰。 不过铺完后,摊位立马就显得有模有样了。 袁书又在装修栏买了五十一个长木桌,一张桌子一钱,总共花费五两一钱。 她将桌子均匀摆在摊位上,等明天把各摊位名牌摆上,这个集市就成了。 袁书关掉系统界面,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一个时辰。 许氏和袁瑾都已经熟睡,时不时在睡梦中挠一挠蚊子。 她们被赶出袁家,身上连块多余的布都没有,此时屁股下的破棉絮,还是难民给她们匀出来的,好在夏天也不冷,天干也不下雨,娘三这些天才对付过来。 袁书又点开系统。 凉粉进账五两二钱,批发粮油进账七两六钱,再扣去刚才装修的五两六钱,系统目前还剩七两二钱。 袁书再次打开领地平面图。 这块领地很大,但因为一侧挨着官道,另一侧又是山,所以整体呈S形。 房屋如果建在靠官道一侧,肯定很吵,袁书选来选去,最后决定把房屋安置在靠山一面,临近集市。 选好位置,她依旧先把树移走,然后在领地里选了一棵最大的梧桐树,枝繁叶茂,像一把撑开的巨伞,树干粗到需要两人环抱。 袁书把梧桐树栽在房屋右前方,然后下单一个茅草屋,面朝官道背朝山,一键建造,简直不要太快乐。 做完这些,系统还剩二两二钱。袁书干脆又花二钱,买了两百平的石地板,在家门口铺了一条宽两米的石板路,以后其他难民安家,就顺着这条路依山而建。 这条百米长的石板路,在难民们翌日早醒来时,立马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路面实在太干净,大家虽然昨天已经把自己拾掇干净,连鞋底的泥都刷干净了,可还是没人敢站上去,生怕踩脏。 “袁姑娘,你快来,出现了不得了的东西。”李高急匆匆跑过来,指着靠山那方,“那边...那边...” “我知道。”袁书叫上许氏和袁瑾,来到茅草屋前。 茅草屋比她想象的要好,虽说是草屋,但主体是用泥墙建成,还带了个十平米的院坝,一圈泥墙围住,带一扇双开木门。 推门进去,院坝也自带石地板,不用担心下雨家里泥泞。 中间一个主屋,左右各一个耳房,挨着左耳房是灶房,灶房的下方是一个带草棚的圈,用泥墙围了三个圈,看起来是养鸡鸭猪的地方,而挨着圈,就是茅房。 屋内该有的东西也一应俱全,桌椅碗筷这些都有,连床褥子都有换洗的套装。 难民们堵在院外张望,羡慕又惊奇。 “这房子造得可真好,墙泥抹得比咱村最好的泥瓦匠还要好。” “石板路比咱镇上的路都要平坦。” 第15章 顾客蜂拥 许氏和袁瑾在院子里转来转去,一会儿看主屋,一会儿看灶房,激动得语无伦次。 “这里可以养猪,灶房还有柴,屋里还有妆台案桌,连纸笔都有...” “这里就是我们住的地方。”袁书站在院子里,环视周围,还挺满意。 许氏和袁瑾皆是一震,娘俩站在檐坎上,呆了许久,袁瑾先眼眶一红,哽咽,“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我们有家了。” 许氏也忍不住眼眶湿润,被丈夫一家赶走仿佛就发生在昨天,这段时间忙碌,她也没工夫伤心难过,眼下才记起当时有多委屈难受。 许氏拉着二女儿,来到三女儿面前,将两个孩子紧紧抱住,哭声里满是坚强。 “没了袁家,咱娘仨也能把日子过好,咱们女人不比男人差,也不是离了男人就活不了。” 袁瑾想到被最亲的人无情抛弃,被骂是赔钱货,就放声大哭,握着拳发誓,“我一定要挣二百两,两千两,两万两,我要让他们知道,女儿不是赔钱货。” 袁书看天色已经将亮,不得不打断娘俩抒情。 “大家先回去准备,半个时辰后,各家出两名代表,跟我去摆摊。大家不用着急,房子都会有,这座草屋五两银子,我保证,一个月内,你们所有人都有钱买房。” 羡慕到心痒的难民们,立马欢呼起来。 “袁姑娘真厉害,连房子都能一夜之间变出来,我上辈子肯定积善行德,所以这辈子才能遇到真正的神仙。” “那这辈子也得积善行德,下辈子才能再遇到神仙。” 难民们回到各自地盘,做凉糕的熬红糖汁的收拾东西的,忙碌得很。 半个时辰后,李高五人带着各自区域代表,又背又提,聚集在袁书家门口。 袁书三娘母也背着不少东西,推门出来,袁书走在前面带路。 沿着石板路往城门方向走,不到五分钟就看到一道竹墙横在前面。每根竹之间留了一米宽的距离,穿过去完全不碍事。 袁书带头走进集市,然后拿出竹名牌,在每张桌子上放一个。 她也不是随便放,都是按区域分,比如五谷类的摆在一起,油类摆在一起,调味摆在一起,这样分区,也方便顾客选购。 许氏和袁瑾则负责带大家对号入座,毕竟识字的人屈指可数。 难民们看着这奇特的地方,惊得眼睛都忘了眨。 “这里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这些竹子长得也太整齐了。” “这么多桌子,这得值不少钱吧,放在这里不怕被人偷吗?” 难民们叽喳议论个不停,陆续站到自己的位置上,再把要卖的东西往桌上一摆,立马就有模有样了。 袁书把一个写着“平价集市”的竹牌挂在入口处,虽然不起眼,但来日方长,以后平价集市肯定会越来越大,越来越好。 许氏和袁瑾也把自家要卖的东西摆出来。 她们卖的是花椒粉,这东西贵,批发价都要十文钱一斤,五十斤就要五钱,难民们手里统共也就一两银子,谁也不愿意花这么大的成本,所以都不选。 但花椒粉分量轻,五十斤其实有一大包,而且基本都是按“两”来买,也不知道这五十斤要卖多久。 许氏心里担心,嘴上却和袁瑾开心地算着这一批货能挣多少钱。 袁书则打开系统面板,又花三十文买了三十平米的石地板。 集市距离官道约莫还有十五米,加上有树木遮挡,这种距离若是不故意看,路上的行人很难发现林子里还有个集市存在。 但若是从官道分一条路连接到集市,就很容易让人注意到。 袁书将路上的树重新移位,左右各一列,自然形成一条土路,然后一块一块铺地板。 比起昨晚的五百块,三十块没花两分钟就铺完,许氏和袁瑾只是说了几句话的工夫,一转头,旁边一条两米宽的石板路就突然冒出来了。 不止是娘俩,其他靠马路这边的摊位也很快发现。 “这里又有路了。”有人惊呼。 大家忍不住好奇,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外走,才发现与官道相连。 恰这时天已经泛鱼肚白,官道上已经有不少人。 这条比官道还要平坦的分叉路,立马引起了路人的注意。 “咦?这里怎么突然多了一条路?” 有人看到难民们出来,以为也是赶早集的,便好奇问,“里面是什么地方?” 难民一见有人,立马招呼,“是平价集市,来看看吧,东西很多,还特便宜。” “对对对,我们今天全场大削价,米只要四文钱一斤,平时都卖五文。” “我们还全场送凉糕,加了红糖汁,平时也卖五文钱一碗,今天免费送。” 难民们叽叽喳喳不停介绍,把路上的行人搞得有些懵。 “这林子里不是贫民窟吗,那些逃荒难民呆的地方,什么时候变集市了?” “不知道,看他们浑身上下都挺干净,不是难民吧。” “那难民去哪儿了?” “不知道,进去看看呗,什么米竟然只要四文钱一斤。” 路人们陆续沿着岔路走进林子里。 难民们高兴地往回跑,还没走近就高声嚷嚷,“来客了来客了。” 恰在这时,百米开外的城门也打开了,只见一片影子,像是潮水一样,顷刻间涌出城,把那些早就在排队等进城的百姓们都吓到,队伍立马就散开。 出城的百姓们都是昨天得到消息的人,大家左看右看,最后有人看到官道旁的那片林子,因为正面对着他们,可以看到里面有不少人。 “在那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句,然后所有人都飞奔而去。 这些人无不挎着篮子拿着布袋,腿上的速度让排队进城的百姓们惊了。 “他们干什么去?” “那边好像有人。” “肯定是好事,不然咋跑这么快。” “听说米只要四文钱一斤,快点,去晚了就没了。” 这话可是牵一发动全身,百姓们也不进城了,守卫都准备好盘查,结果队伍说散就散,只能看到上百人都在朝后方跑,却不知道那边在干什么。 守卫队长立马派了四个人,“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四名守卫领命,也跑着追过去。 平价集市处,带着官道上的路人过来的难民,被城门处疯跑过来的人惊到了。 袁书就在入口第一排,见状立马喊李高。 李高应一声,大声喊,“护卫队出列,拦住入口。” 摊位上立马站出来五十人,个个都是高个子,跟随李高,在入口站成一排。 第16章 全场大卖 基于昨天卖凉粉时的逢人就宣传,今天来参加削价活动的人比预期还要多。 这架势,真若让那些人冲进来,摊位挤垮都好说,发生踩踏打斗事故那就非常麻烦了。 眼见城内百姓们越来越近,袁书站出来喊话。 “各位,东西很多,请排队进场,有序购买,谁若是闹事,就别怪我撵人。” 五十个护卫拿出气势,如同富民窟那些防着他们的守卫,真把狂奔过来的百姓们唬住了。 大家站在集市外面,张望里面的东西,确实非常多,一眼都看不过来。 “听说你们这里很便宜,米只要四文钱,是真的吗?是白米吗?”有人试探。 袁书大声保证,“全场保质保量,坏必赔。此外,今天全场大削价,为了让所有人都享受到我们的优惠,所有东西都限量购买,至多只能买一斤。” 这话可是一碗水进一锅油,百姓们立马高声不满。 “什么破规矩,我想买多少就买多少,怎么还仅限一斤,大老远过来就买一斤米,我不嫌懒得跑吗?” “说的是,我们多买你们不多赚吗?凭什么不准多买。” “让开让开,我们想怎么买就怎么买,哪需要你们管,没这规矩。” 眼见大家情绪越来越激愤,难民们都有些发慌,纷纷看着袁书。 袁书表情很淡,指着靠后位置的人,“如果不限量,排在前面的人一次性全买光,你们其他人甘心吗?” 这话倒是让所有人都安静了许多,只有站在前面的人还在争辩,后面的人都不说话了。 袁书继续道:“平价集市的东西都很便宜,每天都有,所以各位不用着急,限量销售也是为了避免不怀好意的人,从这里低价买,再在城里高价转卖,这违背了我们平价集市的初衷,所以希望各位能够理解。” 袁瑾也赶紧补充,“这么便宜谁不想多买一点,每人十斤二十斤,统共就一百斤,那你们其他人还买不买了?” 有人不满,“怎么才这么点,哪有你们这种集市,一百斤顶什么用?” “一百斤确实不算多,且明天开始每天只有五十斤,但我说的是每天。”袁书指着后方五十个摊位:“这里的东西,每天都会有五十斤,无论风雨,无论旱涝,且绝不涨价。”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百姓们反对的声音渐渐也小了。 难民们也终于舒了口气。 “现在,请大家有序排队购买,不要拥挤,被踩的脚疼,踩人的钱疼。”袁书高喊一声,并给李高示意。 “入列。”李高喝一声,所有护卫队的人立马散开,回到各自的摊位。 百姓们疾步扎进集市。 好在摊位之间的距离也够,加上还有五列竹子分区,场内秩序还算不错。 五十多个摊位,每个摊位卖的都不一样,好奇的人也不急着排队,而是挨着看,挨着问价。 一圈看下来,果然比城里便宜太多,真是这也想买那也想买。 “这个集市的东西比城里还多,好多还是城里没见过的,价格也便宜,就是在城外,麻烦。” “在城外才好,方便我们靠城边的,如果在城里,哪还轮得到我们来捡这便宜。” “说得也是。” 百姓们热闹议论,陆续开始排队购物,因为有限买规矩,有人还特意去数,若是排队人数超过一百人,那就没必要排了,赶紧换其他摊位。 “吃碗凉糕吧。”摊主见有人路过,热情递上一碗凉糕。 顾客一脸奇,试着尝了一口,惊得顾不得说话,几口就把凉糕吃完了,还意犹未尽。 “这凉糕又软又凉,热天吃一碗,心里真舒坦。” “可不是,这凉糕是用米磨的粉做的,糖汁也是用纯红糖熬的,是不是可甜。” “可甜,这么好的东西,你们怎么免费送呢?” “仅限今天,明天就五文钱一碗。”摊主笑着道。 “五文钱也便宜,这糖汁儿都不止五文钱,你还是用米粉做的,以前怎么没听说城外有个平价集市?” “我们今天刚开张。” 顾客环顾一圈,好奇问:“你们这里的话事人怎么是个小姑娘?我看你们都听她的话?” 摊主一脸自豪,“袁姑娘是神仙,我们什么事都听她安排。” “真的?我头一回见到活神仙,她是什么神仙?”顾客一听这话,差点就想去找袁姑娘拜一拜。 “袁姑娘什么都会,肯定是大罗神仙,这里昨天还是一片林子,今天就变成了集市,这都是袁姑娘变的。” 周围的顾客都被这话吸引过来,围在一起。 “难怪,我就说,昨天这里还是一片林子,今天怎么突然就变集市,这些竹子长得跟故意似的,原来是神仙变的。” 渐渐地,这话传开了去,大家再看袁书,表情就不一样了,又崇拜又敬畏,连排队都整齐了不少,甚至还有不少人围着袁书,求子啊求财啊算命啊什么都有。 袁书一句“天机不可泄露”,加之表情冷淡,才把这群人压住,不敢问了。 罗五家卖的是猪油,也是畅销品,故而摊位前排了许长的队伍。 夫妻二人一个收钱,一个过秤,袋子里的铜板越来越多。 “这油又白又香,没有一点杂质,放城里卖至少也要十文一斤。”有顾客尝了一点,赞叹不已。 “你们这些东西是哪来的?真的以后天天都有吗?” 罗五满脸自豪:“这是神仙吃的油,袁姑娘是神仙,这些东西都是她带来的,每天都有,不过数量有限,毕竟是神仙的东西,精贵着。” 众人听得哗然,七嘴八舌地打听,最后才知道原来他们这群人是被神仙解救的难民。 还有人得知一夜变出房子的事,连东西都顾不得买,顺着石板路去看神仙变的房子去了。 当然,这只是现场的一部分,依旧有不少人在排队买东西。 李高卖的是菜油,也是畅销品,五十斤已经卖了大半,他赶紧来找袁书。 “袁姑娘,好多摊位东西都快卖完了,可是还有很多人在排队...” 袁书颔首,让许氏和袁瑾守着摊位,自己则挨着去各个摊位送货。 系统只有她能看见,她只需要背着人操作,五十斤货就可以悄然出现在桌底。 袁书走了一圈,给所有人又批发五十斤,系统再次进账七两六钱有余,加上之前剩下的二两,再扣除批发花椒粉的五钱,以及早上购买石地板的零头,目前系统还剩整整九两一钱。 她看着这些钱,心里计划下一步该怎么走。 “你们这里谁主事?”一道生硬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袁书的思绪。 袁书就站在集市入口位置,看着迎面而来的四个守卫,目光淡下来。 “四位官爷有何指教?” 第17章 不敢得罪 许氏和袁瑾想到富民窟那些不让她们卖凉粉的守卫,心就一下提到嗓子眼。 许氏赶紧堆着笑,示意袁瑾,娘俩拿了四碗凉糕递上。 “官爷吃碗凉糕吧,天儿太热了,这凉糕又甜又凉,吃完通体都凉快。” 四个守卫狐疑接过。 “凉糕是什么东西?你们是哪里人?这里又是怎么回事?”一人边吃边问。 话说完,“咦”了一声,又自言自语,“这东西还怪好吃,果真又甜又凉。” 其他三人也尝了一口,连带表情都不那么生硬了。 “这玩意儿倒是稀奇,从来没见过,好吃,再给我来一碗。” 许氏赶紧又舀了一碗,“这是用米粉和红糖做的,平日我们都卖五文钱一碗,今天平价集市开业,特别赠送。” “平价集市?”一守卫满腹狐疑,环视一圈,“我怎么不记得这里有个集市?” 袁瑾赶忙上前,“官爷要买点什么吗?我们集市东西可多了,柴米油盐酱醋茶什么都有,上好的白米只要四文钱一斤,还有菜油,您看看,清澈浓香,一点杂质都看不到...” 四个守卫吃着凉糕,被袁瑾带着,看稀奇似的转了一圈,尤其是看到那些价格时,有人甚至直接掏钱。 “从来没见过这么透亮的油,才六文钱一斤,给我来五斤。” 袁瑾面带歉意,“对不住啊差爷,平价集市的东西都是神仙给的,每天只有五十斤,我们为了让更多的人吃到神仙的东西,就定了个规矩,每人只能买一斤。” “神仙的东西?”守卫不信,手指沾了一点油,尝了一口,确实浓香。 “这不就是菜油吗?怎么会是神仙的东西?我看你是招摇撞骗。” 袁瑾还没说话,周围的老百姓,尤其是摊主们,都急了,争先恐后地解释。 “真的是神仙,这个集市是一夜之间变出来的,你看这些竹子,还有脚下的石板,这里昨天都没有。” “前面林子里还有房子,也是神仙变的,门前还有一棵梧桐树。” “袁姑娘真的是神仙,大家都知道,她可厉害了,什么都能变,是大罗神仙。” “我们本来都快饿死了,是袁姑娘救了我们,袁姑娘就是神仙。” 四名守卫看大家已然气愤,好像他们刚才的话亵渎了神灵。 他们也拿捏不准了,万一真是神仙,谁敢得罪,故而语气也缓和不少。 “我们只是奉命来看看情况,既然只是集市,也没有人扰乱秩序,那我们也好回去复命。” 四人说着,还特意来到袁书面前,客客气气告辞。 他们走后,袁书却陷入了沉思,神仙的噱头打发四个守卫还行,但背后若是知府,只怕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结束。 ...... 平价集市虽然是第一天开张,但因为物美价廉,名气很快传出去,不仅是城里人,许多路人路过,也会往里面看一看,看到那么便宜的价格,哪怕平时不舍得买,也忍不住买一斤。 正午还没到,大多数日用都卖完了,只有调味还剩得多,主要原因还是多数调味大家都没见过,也不知道怎么用。 卖辣椒面的摊主愁眉苦脸,他以为大家喜欢吃凉粉,肯定喜欢吃辣,谁知顾客看到红彤彤的辣椒面,尤其尝过之后,感觉舌头又烧又疼,越发不敢买。 “袁姑娘,这些辣椒面怕是卖不出去了。”摊主急得没奈何。 批发辣椒面他花了五钱,虽然贵,但辣椒面是按“两”卖,两文钱一两,五十斤他就可以赚五钱,比起五十斤米,要多赚三钱,这也是他卖辣椒面的原因。 万万没想到,米被一抢而空,辣椒面却只卖了不到两斤。 不仅是他,其他卖调味的摊主也都与袁书诉苦,他们的成本价都高,本以为利润会翻倍,没想到卖不出去。 许氏心里也发愁,花椒面一上午只卖出去了五两,这些消耗本就慢,五十斤只怕一个月都卖不完。 袁书仔细听完每个人的话,等所有人都说完了,才一字一句沉稳,“别慌,新东西肯定有一个适应的过程。从明天起,你们除了卖调味,主要还卖凉糕,可以保证你们每天都有稳定的收入。” 几人一听这话,脸上总算露出笑容,今天凉糕的反馈非常好,有些人甚至还想掏钱多买几碗,说是要带回家给孩子吃。 卖凉糕肯定有出路。 “凉粉呢?我们还卖吗?”有人问。 “凉粉我另有打算,以后这里只卖凉糕不卖凉粉。”袁书道。 大家虽然觉得可惜,毕竟富民窟那边,凉粉可是供不应求,不过袁姑娘既然发话,那肯定听袁姑娘的安排。 李高过来,“袁姑娘,卖完的摊位要收起来吗?” “收摊,让大家回去吃午饭,下午我另有安排。” 众人一听还有安排,立马去收拾东西。 有人看着崭新的桌子,问:“袁姑娘,这桌子要搬走吗?放在这里万一被人偷了怎么办?” “不用,偷了也能找回来。”袁书道。 系统建造的这些东西,可以安装也可以拆除,无论被搬到哪里,哪怕是她领地之外的地方,也能在平面图上显示位置,并且她还可以一键回收。 众人听她这么说,便安心放下桌子,背着自己的东西回贫民窟。 姚老太还没走拢,就看到大家要撤摊,赶紧跑了几步。 “等等,你们怎么都走了?都卖完了?”姚老太皱着眉问。 许氏笑脸道:“不好意思,今天只剩一些调味了。” 姚老太眉头挤成一个川字,怒嚷嚷的,“不是说你们这里什么都有吗?竟然骗人,害得我大老远跑过来,呸。” 许氏不悦,“卖完就是卖完,我们东西好价格也便宜,早就被抢光了,是你自己来得晚,你若真想买,明天就早点过来。” 姚老太一听这话,立马惊叫唤,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你嚷什么嚷,我可是刘员外家的管事,我告诉你,得罪我等于得罪刘员外,刘员外与知府大人是近亲,你就等于得罪知府大人,还敢跟我嚷,信不信我叫你这个集市开不了。” 这话着实吓着难民了,万事一旦和官府沾边,哪有老百姓说话的份。 许氏也惊慌的脸色涨红,生怕因为自己的一句气话,让集市被关。 姚老太看大家这副表情,越发得意,气焰也越发嚣张。 “你现在给我跪下磕三个头,我就不追究这件事,否则我可不能保证这个集市还能不能开。” 第18章 九姨娘 许氏又怒又悔,紧抿着唇没说话。 袁瑾忍不住,怒目而视,“你这老太,是你先恶言在先,我们只是反驳你两句,你怎么还恶人先告状。” 姚老太眼睛一斜,“你又是哪家的阿猫阿狗。” “你...”袁瑾气的拳头都捏紧了,这老太让她想起袁家那个老东西,恶毒的嘴脸简直一模一样。 李高沉着眉站出来,高出好几个头,黑脸俯视,“买东西就买东西,若要闹事,别怪我扔你出去。” 难民们也怒目站出来,几十双眼睛瞪着姚老太。 姚老太虽是个嚣张的,但看对面人实在太多,气焰不得不压下去。 她骂骂咧咧又“呸”了好几口,嘴里骂着“破烂货”,挎着篮子往马路对面那片林子走去。 “有病。”袁瑾气得连骂了好几声。 袁书没什么波澜,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走吧,回去吃饭休息,下午还有的忙。”她道。 众人回到贫民窟,而姚老太,也一路骂骂咧咧来到富民窟。 借着刘员外的名头,她顺利找到了袁老太一家。 逃荒一个月,袁家本就筋疲力尽,在富民窟呆了几天,越发憔悴,一家人现在已经饿得发晕,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袁老太恍惚间听到有人喊她,愣了好一会儿,才踉跄着爬起来,定睛一看,差点没哭出来。 “老姐妹,你可算是来了,我还担心话是不是没带到。”袁老太跌撞着扑上去,手从木栅栏伸出去,想拉姚老太。 袁家其他人听了这话,也都急忙起身,一家老小贴着栅栏,炽热地看着姚老太。 他们头发乱得像鸡窝,一个个脸皮像是挂在骨头上似的,尤其是扑过来时,随着一股热浪,酸臭的味道扑鼻而来,差点让姚老太呕了。 姚老太看了一眼那又脏又黑的手,实在不敢拉,假装拿帕子抹眼泪。 “老姐妹,多年不见,没想到再见时,你竟落得这步田地,叫我看了伤心。” 袁老太像是抓救命稻草似的,使劲伸着手,语气怨恨,“都怪许氏那个丧门星,自从老大娶了她,我袁家就开始倒霉,还生了两个赔钱货,袁家有今天下场,全怪她。” 姚老太好奇,“哪个是你大儿媳?” 袁老太唾了一口,“那丧门星跑了,不要脸的东西,在男人堆里睡,真是把我袁家的脸都丢尽了,等我进了城,必要把她按跪在脚边,让她知道什么是烂表子的下场。” 姚老太最是喜欢听这些八卦,立马好奇追问,“这么可恶的儿媳妇,你怎么不调教,做人不能太心软,否则这些贱蹄子就会蹬鼻子上脸。” 袁老太怄得不行,“我就是心太软,早就应该把她撵出去,还让她生了两个赔钱货,吃了我家十几年的粮。” 姚老太眼珠子转了转,嘴上附和,“你确实是太心软。” 袁老大忍不住急躁,“娘,说正事。” “对对对。”袁老太语气立转,恳请道:“这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真不是人住的地方,请你务必想个法子,让我们进城落户,你放心,等我儿子东山再起,我肯定少不了你的好。” 姚老太“哎呀”一声,“说这些干什么,老姐妹有难,我当然不能袖手旁观,你托人送了口信之后,我立马就办,费了好大劲给你们找了个好法子。” 袁家老小顿时喜上眉梢。 “什么办法?”袁老太问。 姚老太下巴抬了抬,语气得意,“我们老爷是刘员外,与知府是近亲,只要他点头,区区落户不在话下。” 这话可是把袁家一家高兴惨了。 袁老太心里虽然厌烦姚老太那得意劲儿,但嘴上还是夸。 “我自小就知道你是个出息的,没想到你过得这么体面,那就劳烦你帮我们说个情,最好让我们今天就进城。” 姚老太却一副为难模样。 “我在员外府虽然也说得上话,但平白无故去求员外,也没道理,倒是我们员外正好缺个九姨娘,你这里若是有合适的人选,我倒可以借机替你们说个情。” 袁老太立马就想到袁瑾,那丫头今年十六,还没说亲,主要是随许氏,长得跟狐狸精似的,去年及笄时,不少人来求娶。 许氏那老畜生整天出去见男人,小畜生也一个德行,呆在家里都能招蜂惹蝶,都是一路贱货。 “那可正好,我们家正好有两个赔钱货,大的已经十六,还没说亲,模样绝对没话说,员外肯定能满意。”袁老太笑着保证。 “是哪个?我先看看相,我们员外眼光高。”姚老太张望。 袁老太又唾一口,“跟许氏一起跑了,在贫民窟。这一老一小,都一个贱样,离了男人就浑身发烂,我袁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遇到她们三个丧门星。” 姚老太想起先前在平价集市上看到的三娘母,除了瘦,模子都不错,莫非是那三个? 她哼一声,“我估计见过,她们在集市上卖东西,难怪你被她们害这么惨,那三个都不是好东西,克你。” 袁老太像是找到了知己,又哭又叫,“你说的没错,当初算命就说她克我,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让儿子娶了那个丧门星,当初媒婆说她会生儿子,结果生了两个赔钱货,败了我们家的风水,害得我一家好苦。” 不过哭着哭着,袁老太才忽地一急,“你说什么集市?她难道进城了?” “没有,就对面那片林子,突然开了个平价集市,卖一些破烂东西,了不起得很,还说什么来晚了卖完了。”姚老太想到刚才受的气,脸色就难看。 袁老太越发怒火冲天,“肯定是去勾引男人,你去找她,人直接带走,小蹄子跟着老蹄子也只会卖弄风骚,毕竟是我袁家的血脉,不能让她跟着许氏一起犯贱。” 姚老太掩饰不住喜色,那清瘦模样正是员外喜欢的调调,玩起来才得劲儿。 “那你就是准了,我可直接把人带走了。” “准准准,她是我袁家的人,死活都是我说了算,只是你动作快点,我实在不想在这里熬了。”袁老太恳求。 姚老太连连道好,“今晚若是员外满意,明天我就给你办妥。不过...” 她顿了顿,呵呵笑,“你也知道,办事都需要银子,我两手空空,也不好找人说情。” 袁老太心里一揪,暗骂,既然是老姐妹,还敢厚脸皮找她要钱,不要脸。 不过眼下事情没办妥,她只能先忍着这口气,笑着点头,“是是是,应该的。” “先给个五十两吧,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办下来,这请人办事总要请客吃饭,太差了别人看不上,醉居仙一顿饭至少就要一二十两,再送点礼,五十两都勉强。但你我是姐妹,我能省则省,不够了再说。” 袁老太原本以为十两就顶破天了,没想到开口就是五十两,且不说她愿不愿意,她也没有五十两啊。 “我浑身上下只剩三十两。”袁老太一急,透了底。 姚老太却露出为难表情。 “三十两也不够啊,哎算了,谁让我是你姐妹,你就先给我三十两,不够的我再给你补上。” 袁老太心里疼得要滴血,可托人办事,她也不敢拒绝,只能咬咬牙,把身上最后三十两给了出去。 第19章 贫民窟分工 姚老太得了银子,乐开了花,一路小跑回到员外府。 她找到内院刘管事,讨好地想奉一杯茶。 刘管事颇为嫌弃地斜她一眼,“一个倒夜香的,也敢把手伸到我桌上?” 姚老太嘿嘿讪笑,缩回手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您教训的是。” 刘管事语气不耐,“什么事?” 姚老太两手握着,小心试探,“我听说八姨娘的房间已经空了许久...” 话还没说完,刘管事眼色就一厉。 “放肆,这是主家的事,哪轮得到你一个倒夜香的婆子过问。” 姚老太赶紧作揖,“管事误会,是我刚好有个亲戚,她有个孙女,身段儿和八姨娘差不多,模样比八姨娘还要好,那孩子今年十六还没说亲,家里着急,便托我给找个婆家。” 刘管事一听这话,表情缓和许多。 她慢悠悠倒杯茶,又喝了两口,才慢吞吞道:“这府上确实缺个九姨太,只是员外的眼光高,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入眼。” 姚老太激动的连连保证,“那丫头模样肯定没话说。” 刘管事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呵一声,“说吧。” 姚老太嘿嘿直笑,搓着手,“确实有件小事想劳烦管事。我一把年纪,腿脚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利索,倒夜香是个体力活,我确实有点吃不消,所以想请管事给换个轻松一点的差事。” 刘管事似笑非笑,盯着她看了许久,吓得姚老太以为没戏,不想又听到。 “人若是真入了员外的眼,这点小事我倒也可以通融。” 姚老太高兴的连忙作揖,“多谢管事,还请管事给我安排几个人,我这就去把人带来。” 刘管事给她安排了三个得力婆子,姚老太赶紧带着人往城外贫民窟去。 彼时贫民窟一派和乐。 早上卖货的时候,各家都留了口粮,这会儿都在生火做饭。 “我都记不清上一次吃白米饭是什么时候了。”李高媳妇看着锅里颗粒饱满的雪白米饭,忍不住眼眶红。 李高也感慨,摸着腰间沉甸甸的一袋钱。 卖凉粉再加上今天所挣,口袋里现在足有一两三钱,对他这种低层百姓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 他望着靠山那边蜿蜒的石板路,眼里充满了希望。 “再过不久,我们就能住在房子里,有干净的床褥,有灶台,可以坐在桌椅上吃饭,再也不用睡在这泥坑里。” 李高媳妇想象那画面,美好得让她想哭。 “等我们有房了,这些破烂东西全扔了,再也不想看到这些东西。”她哽咽。 李高重重点头。 贫民窟没有菜,唯有的就是木薯凉粉,吃过有味道的凉粉,再吃没味儿的就不得劲。 李高媳妇趁着饭还没熟,去买了各种各样的调味。买的人还挺多,大家都是贫民窟的人,卖主也只收成本价,每样买下来才花了十几个铜板。 “以前哪敢这么奢侈,现在不仅有米面吃,连调味都家家户户有,这话放在以前,我都不信,说实在的,除了没住的地方,咱们现在过得不比以前差。” 李高点头认同,“我都差点忘了这里是贫民窟。” 夫妻二人说说笑笑,拌了凉粉,虽然第一次味道还有些不成熟,但一家人吃得非常开心。 李高快速吃完午饭后,就喊上其他四个人,一起来到袁书家。 娘仨也刚刚放下碗筷。 “袁姑娘,下午有什么安排?”李高问。 “去乡下。”袁书拿出一张纸,是她午饭时写的计划表,“先找几个人去城门口那边打听几个附近的村落。” 李高虽然不知道要干什么,但还是担心,“附近的村子我都知道,但知府下过令,不准难民进村,以前我们也去讨过食,还没进村就被村民拿着竹竿轰。” “你们现在穿的干干净净,只需要称自己是行脚的商人就行。”袁书道。 “商人?”众人不解看着她,难道还要下乡去卖东西?集市这边都不够。 “把劳力组织起来,首先卖凉糕的那些人,让他们去各村收购地霜,越多越好,这东西应该没人会收购,定价可以一文钱五斤。” 许氏有些惊讶,“地霜?”那种脏东西收来干什么? 李高心里也奇,不过他秉着只听安排不多问的原则,点头应是。 “再分一部分人去找各村的菜农,他们明天一早肯定要进城卖菜,让他们卖给我,选十样家常菜,各二十斤,再买一头肥猪和十只鸡鸭回来。” 李高看着纸上画的鸡鸭x10,非常明白地点头,虽然不识字,但图画还是懂。 “主要就是这两件事,另外看大家需要买什么,都可以自己买,价钱什么的你们自己谈。” 袁书说完,拿了三两银子给李高,“这是买菜和鸡鸭猪的钱,这部分算我自己的,多退少补。” 李高小心收起银子,事情太多,他也不耽误,带上其他四人就赶紧去贫民窟安排分工。 许氏本要跟着他一起去收地霜,毕竟她家也要卖凉糕。 袁书拦住她,带着袁瑾,三人离家沿石板路走了三十米停下。 再往前二十米,就是集市,距离也不算远,前后都能看到。 袁书背对着山一侧,打开系统。 之前系统存了九两一钱,刚才拿出去三两,还剩六两一钱。 她先花一钱买了一百块石地板,然后挨着石板路外一侧,铺了一个10x10的正方形。 许氏和袁瑾看着那些突然移位的树木,以及突然出现的石板路,兴奋的血液都在沸腾。 神仙果然厉害。 铺了几次地板,袁书手也熟了,花了不到五分钟,一百块石板全部铺完。 她又把其他地方的竹子移过来,依旧是形成一个三面竹墙,面对石板路的一面则做入门使用。 做完这些,袁书才对许氏和袁瑾道:“我需要一个灶台,和一个可以遮阴的棚,今天得辛苦一些。” 许氏一听笑了,“这孩子说啥呢,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咱们是一家人,莫说这些客气话,砌灶需要泥,我这就去挖泥。” 袁瑾看了看三面的竹墙,略一想,有了办法。 “草未必好找,但这里竹子多,我去砍竹子,绑在竹墙上面做梁,然后再在上面铺一层竹片,不就是遮阴棚了吗。” 第20章 吓退姚老太 挖土不需要跑太远,许氏借了难民的锄头和撮箕,就在正对面的山脚挖。 袁书负责和泥。 袁瑾也借了把砍刀,一个人去竹林砍竹子。 娘仨各忙各的,而从城里出来的姚老太也到了贫民窟。 她先去集市看了一圈,结果那么大块地方一个人都没有,倒是摆了不少桌子。 “这么多桌子摆在这里干什么?”跟着姚老太一起来的一个婆子奇怪。 “还全是新的,陈木匠那一张桌子就要四钱,这起码也是一二十两。”又一个婆子惊讶。 姚老太眼珠子转了又转,“别管这些桌子,去找那丫头,别耽误了正事。“ 四人又来到贫民窟。 彼时所有劳动力已经下乡去,留下的都是幼童和老人。 如今吃的不用愁,老人们闲着无事做,就拾掇各自的小窝,虽然只是几根木棍子插在地上,破棉絮往上一搭,但自从大家在河道把浑身洗干净后,再看这个贫民窟,就哪哪儿不顺眼。 今日又是个艳阳天,儿子媳妇们下乡去买东西,老人们就把被套衣服都拿出来洗了。 贫民窟内到处都是用木棍搭的晾衣架子。 姚老太被几张打了补丁的被套挡住路,气得两脚把晾衣架踢翻,刚洗好的衣物也落了一地。 “这破烂东西不扔了,挂在这里挡什么路。” 有阿婆看见自家的被套被扔在地上,又气又急,“你扔我东西干什么?” 姚老太嫌恶地退开好几步,“离我远点臭要饭的,又脏又臭。” 被骂的阿婆有些局促,对面穿着整洁体面,还带了三个人,又岂是她这种乡野婆子可以惹的。 阿婆只能默默捡起被套,放进盆里重新洗。 其他人也不敢吭声,都只是默默捡起自己的东西。 姚老太得意地哼一声,一脚踢开挡在前面的盆,又去别的地方找人。 “全是一群老不死的,那贱丫头到底去哪儿了。” 姚老太没看到人,又顺着官道往远处走,走了没多久,听到砍竹子的声音。 姚老太进竹林一看,呵一声,不就是那贱丫头么。 “就是她,把人给我带走。” 袁瑾听到后面有声音,回头一看,三个面色不善的婆子就朝自己走过来。 她想也未想就往贫民窟那边跑,但终究慢了一步,被其中一个婆子抓住。 袁瑾吓的反手就是一刀,正好砍在那婆子的手臂上,只是她也怕出人命,没敢太用力,婆子只是吃痛松了手,但没见血。 但也是这间隙,袁瑾已经被四人围住。 差点被砍伤的婆子也被吓到,离得远了些,“小蹄子咋这么凶,姚婆子,这万一伤了员外,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姚老太原还想直接将人带走,却被这话惊得心里一咯噔。 袁瑾举着砍刀,强装凶相,“你们再敢靠近我,休怪我手里的刀不长眼。” 姚老太“呸”一声,叉着腰破口大骂。 “小贱蹄子,我好心好意给你找了门亲事,刘员外知道吗,那可是大贵人,你别不知好歹,识相就赶紧老实跟我走。” 袁瑾怒了,“我连你是谁都不认识,凭什么要你给我说亲,还有那什么刘员外,我也不稀罕,你们再不走,我就卸了你们胳膊,有种你们就来啊,来啊。” 其他三个婆子吓得不敢靠近,纷纷看着姚老太。 “姚婆子,这不行啊,这比府上的狗还凶。” 姚老太想到自己换差事可全指望这丫头入府,既然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家已经把你许给员外当九姨娘,哪轮得到你说不。” 袁瑾又懵又气,“什么父母之命,我娘才不会把我许给别人当小妾。” 娘说过,宁可当平头百姓的妻,也不要做达官显贵的妾。 姚老太眉头一皱,“女人哪有说话的份,自然是你爹和你奶答应的,你娘算哪门子东西,也敢上桌子说话。” 袁瑾气得发笑,“你上不得桌子说话,不代表我娘也像你那么命苦,咱娘仨自己说了算,我也没有爹和奶。” 姚老太见状,知道这丫头死活是不会乖乖跟她走了。 “没良心的小蹄子,袁家生你养你,你奶说你不认家我还不信,没想到你真是个白眼狼畜生,我管你愿不愿意,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家答应了,便由不得你做主。” 姚老太说完这番话,却是扭头直接走了。 其他三个婆子莫名不已,追上去。 “姚婆子,就这么走了?管事那边怎么交差?” “我去找她奶,这棘手问题就让他们自家解决,我反正只管带人走,管她奶用什么法子。” 一行人来到富民窟。 袁老太一家正在翘首以盼,见姚婆子带着人来,老二媳妇更是高兴的开始收拾东西。 “怎么样,员外满意吗?”袁老太声音都有些颤,枯黑的手紧紧抓着栅栏。 姚婆子摆出一副气愤模样,“果真如你所说,那贱丫头已经被她娘带坏了,不仅说婚事跟袁家没关系,还拿刀砍我们,我就没见过这么凶的人,这种人谁敢要,万一伤了员外,你们袁家就是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赔。” 袁老大一听这话,怒得脸红脖子粗,“那畜生竟然伤人,许氏这贱人,到底都教出了两个什么畜生东西。” 老二媳妇东西都快收拾完了,闻言急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管那蹄子做什么,婚姻哪轮得到她做主,直接将人绑了不就是了,实在不听话,打几顿饿几天,保管老老实实。” 姚婆子直摇头,“我可不敢,绑人容易,万一她发疯伤了员外,我这帮你们的好心,就反而成了祸害,我看这事就这么算了。” 袁老太一把抓住她,死死不放,“不行,今日她是不愿意也得愿意,我跟你去,袁家哪有她说话的份,我倒要看看许氏敢不敢拦我这个婆母,她还要不要脸。” 老二媳妇赶紧道:“我也去。” 袁瑾是她进城的希望,管那贱人有多不愿意,今日她非得把人捆了不可。 姚婆子正打的这主意,当即就道:“那行,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成不成看你们自己。” 凭着刘员外的名头,袁老太和老二媳妇顺利出了富民窟。 第21章 大打出手 袁瑾在姚婆子离开后,也顾不得砍竹子,立马去找许氏。 “娘,刚才有人来抓我,说要让我做什么刘员外的小妾。”袁瑾后怕的心砰砰直跳。 许氏惊了一跳,“光天化日还敢强抢,还有没有王法,你别去砍竹子了,就在我们在一起。” 袁书问道:“中午有个婆子自称是刘员外家的人,莫不是那人?” 袁瑾面色一沉,“就是她,太可恶了,还说是袁家同意的。” 许氏疑惑,“她又不认识我们,怎么知道袁家?” 这么一提,袁瑾才觉得可疑。 她们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答案,姚婆子带着袁老太和老二媳妇来到了贫民窟。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这亲事是你家里人同意的,你还不信。”姚婆子和其他三个婆子站得靠后些,把主场留给袁家。 袁家婆媳看到许氏三娘母,先是一愣。 这才离开几天,怎么她们反而长得红润不少,与逃荒时的模样完全不同,衣服穿得干干净净,就连脸色看着都有光泽了许多。 再看看自己,面黄寡瘦不成人形,因为富民窟每天只有一碗水,他们已经一个多月没洗漱过,说是蓬头垢面都不足以形容。 老二媳妇有那么瞬间,觉得许氏比她穿得还干净,头发也打理得一丝不苟。 一个被赶出家门流落贫民窟的女人,过得比她滋润,这还得了。 她不允许。 这小贱蹄子必须送去员外府。 “嫂子,没亲眼看到之前我还不信,没想到你换了男人,脸色倒是水润不少。”老二媳妇嫉妒地哼一声。 “你们来干什么?”许氏握着锄头,警惕地看着对面一伙人。 袁老太唾了一口,趾高气扬,“我给二丫说了门亲事,是个员外,这亲事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二丫,你赶紧跟人家走。” 袁瑾沉着脸,“我们已经离开袁家,就算是说亲,那也是我娘说了算,跟你们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袁老太以前可没被袁瑾这么反驳过,以前这娘仨哪个不是任她打骂。 “小贱蹄子你反了,她一个女人说话顶个屁用,你是袁家的种,亲事当然是袁家说了算,你给我过来,这事我同意就行,哪轮得到你们说不。“ 老二媳妇想到自己日后的舒坦日子,赶紧上前,要抓袁瑾。 许氏气得把锄头往前一递,“你想干什么?这是我女儿,我已经跟你们袁家断绝关系,孩子也跟你们没关系。” 袁老太本就怨恨许氏,她可不信许氏会一锄头把她敲死,二话不说就扑上去,对着许氏身上又掐又揪又打。 “这是我们袁家的种,她们都留着我袁家的血,跟你这个扫地出门的贱人有什么关系,贱人,都怪你,我儿子要不是娶了你,生了两个赔钱货,我家财运也不会被你们败光。” 袁老太今年才五十,手脚还有力,又处于先发优势,狠狠揪住许氏的头发就往死里扯,那拳头也跟长了眼睛似的专往许氏的胸口软肉上打。 许氏猝不及防被她扑倒在地,疼得只能先护住自己。 袁瑾气疯了,也扑上去,一把拽住袁老太的头发,脚狠狠往袁老太的腿上踹,“你放开我娘。” 老二媳妇见状,也立马加入。 她的力气比袁瑾要大得多,一把掐住袁瑾的后脖颈,一手揪住袁瑾的头发,硬生生把袁瑾按在地上拖出几米远。 这一切发生也不过几秒时间,四人就扭打在地上,只是袁瑾力气不够,许氏后发,还没能从地上爬起来,娘俩一时都处在下风。 袁书面无表情从地上捡起锄头,对准老二媳妇的背就狠狠一锄把打下去。 虽只是木棍,但也有婴儿手臂粗,这一木棍打得结实,老二媳妇一个爬扑就摔在地上,后背疼得发麻。 袁书一个转身,锄把高高举起,再狠狠砸在袁老太的后背。 袁老太惊叫一声,在地上滚了一圈,才停下来,整个人疼得直抽抽。 袁瑾手忙脚乱爬起来去扶许氏。 “娘...” 许氏挣扎着站起来,腿脚都在发颤,脸上嘴上全渗了血,可最疼的还是胸,老太婆太阴毒,打人专往最软最疼的地方打,许氏疼得呼吸都在颤抖。 袁书手上并没有停,她扭了扭脖子,咔咔两声响,一锄把又狠狠砸在袁老太的脚上。 “啊...”袁老太发出杀猪般的痛叫,甚至还传到对面的富民窟。 老二媳妇吓得手脚并用,后背疼得还站不起来,只能匍匐在地上往前爬。 袁书拖着锄头,一步一步跟上去,锄把在地上拖得哒哒响。 一阵风动,漫天竹叶飘落下来。 她举起锄把,微搭着眼皮,同样狠砸在老二媳妇的后脚踝处。 老二媳妇疼得惨叫一声,吓得林中飞鸟都被惊飞。 “这双腿废了,就不敢再闹事了吧。”袁书蹲在地上,擒着老二媳妇的下巴,一字一句平静问。 老二媳妇吓得眼泪一滚就出来,浑身哆嗦得厉害。 这眼神太可怕了,这哪里是以前那个任她吆五喝六使唤的袁书。 这眼神怕是连杀了她都敢。 “我我我我只是跟着一起来看看你们。”老二媳妇不敢再看袁书,慌张的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嚣张。 袁书松了手,在她脸颊上拍了拍。 “那就记清楚你今天说的话,我不是什么好人,亲情这种东西在我眼里连个屁都不是,指望我顾念你是二叔母,那你可指望错了,在我眼里,你也连个屁都不是。” 老二媳妇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而且这还是她的小辈,还是以前在她面前连抬头都不敢的小畜生。 她怨恨的紧紧咬着牙,却不敢吭一声。 袁老太那头还在惨叫连连。 “杀人了,天杀的小畜生,竟然敢杀自己亲奶奶,来人啊,要死人了,还有没有天理啊。” 许氏和袁瑾已经缓过来不少。 许氏怄的眼泪直流,“到底是谁要杀人,是你们袁家为了省入城钱,才将我娘仨赶走,你现在要给孩子说亲,真若是好亲事我也罢了,可给人当妾,说什么我都不同意。” 这边的动静已经把贫民窟的众人引了过来。 几十个老阿婆一手牵着孙儿,一手提着锄头或铲子,赶过来。 人多势众,姚婆子知道这回又没戏了,赶紧把袁老太和老二媳妇连拖带拽带离了现场。 老二媳妇一路“哎哟黄天”,还没进富民窟,声音就先传到袁家老大老二耳朵里。 第22章 许氏的强硬 看到老母几乎是被抬着回来,袁家老大老二都懵了。 “怎么回事?”袁老大问。 老二媳妇不等婆母说话,就先哭天喊地。 “大哥,你养的到底是人还是刽子手,那贱丫头恨不得杀了我和母亲,她拿锄头砸我们,死命往我的背上和腿上砸,她这是想杀了我啊。” 袁老太也坐在地上捶胸顿足。 “许氏这个贱人,我当初就说不能娶,你非得娶回来,如今生个小贱人,竟还想杀了亲奶亲叔母,这贱人是恶鬼投胎,我们袁家会有今天,全怪她们。” 袁老大简直不敢信。 许氏和二娃三娃,以前可都只有挨打挨骂的份,尤其是许氏,从来没有忤逆过他,三娃更是自小就胆小如鼠,连说话都不敢大声。 袁老二将媳妇扶起来,怒道:“大哥,再凶残的狼狗也不会咬自己人,你们一家把人打成这样,这件事你若是不管,我就替你管,到时候别怪我不顾两家情面。” 老二媳妇哭声越发大。 “我是她亲叔母,平日对她们娘三那可是掏心掏肺,我听说二丫有好人户,赶紧去给她们报喜,她们倒好,二话不说就是把我往死了打,三丫一个小辈还骑到我头上羞辱我,我不活了。” 富民窟的人纷纷看着他们。 袁家并非独门独户来逃荒,被护卫军一起送来的,还有不少彼此认识的人家,连左邻右舍都在。 老二媳妇和袁老太这一闹,让同是临县城而来的人都知道了。 素来与老二媳妇关系好的杨家媳妇,尖着嘴道:“你们家也是倒霉,娶个扫把星进门,所以这女人长得太漂亮就是祸事。” 杨家老大咳了咳,皱眉,“别人家的家事,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杨家媳妇脸色一厉,剜着丈夫,“那贱人勾引你,我可看得一清二楚,我才说她一句,你就心疼了,你别忘了谁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这声音大得让袁家都听了个一清二楚,大家都认识,这种话怎么敢当众乱说。 杨家老大气得脸都涨红了。 “你能不能别整天疑神疑鬼,一只母猫从我身边经过,你都要骂几句。” 杨家媳妇随手抓起一个盆就往丈夫身上砸。 “你还敢凶我,还说你不心虚。” 杨家老大是个读书人,又自小体弱多病,面对比他还要宽一截的悍妇,他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结结实实被打了几下,脑袋嗡嗡响。 杨家老父见状,拖着一瘸一拐的脚去阻拦。 “你别打了,快住手。” 可惜杨家悍妇不是个善茬,一掌推开公公,“我打我丈夫,关你什么事。” 杨家老父摔个趔趄,头撞在地上也顾不得自己,连忙爬起来替儿子挡住。 父子俩就这样捱着,有气却又无能为力。 老二媳妇哼笑,“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许氏不安分,到处勾引男人,大家都是邻居还要勾引,简直不要脸。” 袁老太更是气的指着大儿子,“你去收拾那贱人,她敢把我往死了打,你也给我把她往死了打。” 袁老大气疯了,尤其是杨家那病秧子,更是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姚婆子立马站出来,“我带你去找她们。” 袁老二心想那边人多,便道:“大哥,我跟你一起去。” “我也去。”袁大郎也要去,他非得亲眼确认那三人是否已经无耻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最后三人跟着姚婆子,一起来到贫民窟。 许氏刚把自己整理好,她就算再狼狈,也不要像疯婆子一样披头散发。 袁书把各位阿婆阿爷们劝走,让他们别管,万一有个什么冲突,老年人摔了或者折了,都非常麻烦。 袁瑾揉着火辣辣的头皮,捡起地上的砍刀,“我去砍竹子,他们肯定不敢再来了。” 袁书刚想说别低估人性之恶,就听到林子里有脚步声传来,回头一看,袁家三人和姚婆子四人,风风火火跟要干仗似的来了。 袁瑾出于本能害怕,赶紧站在许氏身后,紧紧拉着许氏。 许氏不怕,见状干脆把锄头往前一扬,豁出去一般。 “你敢带女儿走,我就跟你拼命。” 袁老大还没说话,老二先怒道:“大嫂,你离开后,我们还担心你吃不好睡不好,担心两个孩子饿死,好容易给二丫找个好亲事,你不领情也就算了,竟然还把你弟媳往死里打,你还有没有良心。” 许氏震怒,“呸”了一口,“亏你还有脸说,是你们袁家不管我娘仨的死活,把我们赶走,还好意思说担心,在袁家,真若是好事,那轮得到我和两个女儿。” 袁老二笑了。 “大嫂,你这话可得讲良心,你在贫民窟有吃有喝,你不能一边享着福,还一边责怪我们。到底是谁不管谁,当初你卖凉粉的时候,可看过我们一眼?给过我们一根吗?是你不把家人放在眼里,我就没见过你这么狠心的女人,竟然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管。” 想到前几天凉粉的事,老二就气的牙痒痒,那凉粉本就应该送到他们面前,可许氏竟然连买都不让袁家买,害得一家只能看着外人吃,这口气他怎么能咽得下去。 许氏咬牙切齿,“我就算是喂猪,也不会给你们吃。” 这话把袁老大彻底激怒了,他两步上前,凭着力量和体型的悬殊,可以说轻而易举就夺了许氏手里的锄头。 许氏脸上狠狠挨了一巴掌,人一个趔趄就摔出去。 “贱人,看看你说的还是不是人话,你以前不是这种样子,怎么现在就变成这副德行了。”袁老大气的破口大骂。 许氏恨恨剜着他。 “以前的什么德行,窝囊德行吗?被你娘当贼一样防着,当牛马一样使唤,却也没换来你们一家的良心,我三娃就因为吃了一个鸡蛋,就被你娘往死里打,家里缺鸡蛋吗?烂在篮子里都不拿出来给我孩子吃。” “还有你。”许氏恨着袁老二,“你们一家什么活儿都交给我干,梁翠萍的裹衣裹裤都是扔给我洗,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欠你们袁家。” 袁老二皱着眉,“大嫂,我们都是一家人,翠萍她也忙,你不就干了点活,就这么斤斤计较,看来你从头到尾都没把我们当家人看。” 许氏鲠得喉咙疼,她不想争了,没意义,袁家这群吸血虫,就是跟她八字不合。 “是,我就没把你们当家人,你们也不配做我的家人,我现在的家人只有二娃三娃,你们谁来我都不认,也休想干涉我孩子的亲事。” 第23章 袁家我来解决 袁老大气的抓狂,一脚踢在许氏的腿上。 “老子两脚把你踹死,你个烂畜生,看你说的是什么话,袁家成今天这个样子,全是你这畜生的祸,老子当初就不该娶你,你个扫把星丧门星,老子踹死你。” 许氏的力气根本不敌,被连踹了两脚,疼的缩在地上紧紧抱住自己。 袁瑾咬着牙要扑上去,却被袁书拦住。 袁书捡起地上的锄头,把锄刃那一头朝下,锄把塞进袁瑾的手里,声音冷冽没有任何情绪。 “这个世道,你不反抗,你不为自己争,就只有被欺负的份。往他脚脖子上砸,不会出人命。” 袁瑾已经无暇思考什么大逆不道的问题,那是最疼最爱她的娘,她必须保护。 她举着锄头往袁老大脚上砸,刚好砸到袁老大的腿脖子上。 袁老大吃痛,刚要反手一巴掌,袁老二就先动手,一巴掌甩在袁瑾的脸上,力道太大,袁瑾就像是断线的风筝似的摔了出去。 许氏见状,顾不得自己疼,扑上去抱住袁老大的腿,咬牙切齿,“我跟你拼了。”一口咬上去。 袁老大吃痛,拽住许氏的头发,怒得双眼通红,“老子今天就打死你。” 拳头如雨点一般往许氏脸上砸。 袁书阴着脸,捡起一旁的砍刀,眼里迸出杀气,死死剜着袁老大和袁老二。 而一直在观察情况的袁大郎,将她那恶狼一般的眼神看得一清二楚。 袁大郎脑海里立马就浮现出逃荒路上那个莫名死掉的护卫军,浑身一阵恶寒。 他大叫一声,“爹,二叔,袁瑾要杀人了。” 袁老大和袁老二纷纷扭头,看着目光阴冷的袁书,两人心里都是一紧。 “这畜生果真是恶鬼投胎,大哥,就是因为有她,袁家才会落得这般田地,这畜生留不得。”袁老二心头发怵。 “小畜生忤逆不孝,留着你也是祸害,不如打死你,也省得祸害别人。” 袁老大怒红了眼,拿起地上的锄头,将锄刃那一头高高举起,却是要往袁书头上砸。 袁书半点不惧,将刀横在胸前,摆好姿势,寻找下手的机会。 两人眼见是要拼个你死我活,袁瑾却觉得妹妹要被打死了。 “爹,你别打妹妹,我跟你们走。”袁瑾扑过去,哭着抱住袁老大的腿,不让他再前进一步。 袁书眉头紧了紧。 她前世学过拳脚,虽然现在身体素质比不上前世强壮,但取巧还是有很大胜算。 袁老大一把提起袁瑾,怒不可遏,“给你说亲你就好好听着照办,这个家没有你说不的份。” 袁瑾哭得泣不成声,她不想看着娘和妹妹因为自己被打。 “我嫁,你别打娘和妹妹了,我听话,我再也不闹了。” 姚婆子心下大喜,强行带走肯定比不上老实听话。 她给另外三人使眼色,三个婆子上前就一左一右抓住袁瑾的胳膊。 姚婆子担心有变故,拿了人就走。 “袁大袁二,人我就带走了,告诉你们娘,有好消息了我就来通知你们。” “二娃,你给我回来,我没答应。”许氏想追上去,却被袁大郎拦住。 “娘,我也是你的儿子,你不能只顾你们逍遥快活,不顾我们一家死活,袁瑾是去员外家享福,这种好事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许氏哭道:“她是给人做妾,大门户的妾,跟卖身的奴婢没有区别,主母要她三更死,她焉能活到五更去。” 以前临县也有个员外,家里妻妾成群,许氏可是亲眼看到主母把妾室扒光了丢在大街上,那妾室不堪羞辱,当众一头撞死在街上。 袁大郎板着脸。 “她已经十六,离家出走不说,现在还跟一群男人住在贫民窟,以后谁还会娶她,能给员外当妾已经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许氏哭得眼前一阵阵的黑,捶着胸口恨自己。 “是娘没用,娘瞎了眼,嫁了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娘没用,是娘害了你。” 袁瑾被带走了,袁家人也回到富民窟,等待好消息。 许氏木然地坐在地上,像是被抽去了精气神。 袁书坐在石板路上,点开系统,买了二十套桌椅摆在新建设的一百平米场地中,一套一套仔细摆放位置。 她的思绪有点多。 前世她孑然一身,就连朋友都吝啬结交,一个人逍遥快活,不需要费任何心神在人际关系上。 可自从来到这里,这一大家子的糟心事,让她有些头大。 再怎么说许氏和袁瑾也是她领地的人,她的人,就容不得外人拿捏。 “我会想办法把袁瑾找回来,你不用太担心,她至少短期内不会有生命危险。”袁书安慰许氏。 许氏眼泪决堤,还在悔恨中。 “当初媒婆说得千般好万般好,这些年我有什么苦和委屈都自己吞了,从来没有在袁家说个不字,他们没良心。” 袁书将桌椅摆好,起身,“袁家的事交给我来处理。” 许氏看她要走,立马喊住她,“你别去,你硬不过他们,万一再把你打了。” “我去城门口看看。”袁书道。 许氏张了张口,最终只能叹口气。 女儿走后,许氏才注意到场地上多了很多桌椅,再想到女儿要买的那些东西,她猜出是要干什么,便索性拿起锄头继续挖泥搭灶。 早晚有一日,她会挣够银子,找机会进城去找女儿,也要让袁家后悔。 袁书来到城门口,依旧有不少人在排队进城,至于刘员外家的那些人,早就进城了。 她手里拿着一袋铜币,在入城的队伍旁边走来走去,打量着那些入城的百姓。 她一个小女娃,袋子里的铜币撞得叮当响,很难不让人注意。 排队的人纷纷好奇看着她,有位大姐更是好奇问。 “丫头,你带那些多钱不怕遭人偷抢吗?你是干什么的?要进城怎么不来排队?” 那么多人,就这位大姐话最多,袁书观察了半天,也就她喜欢东张西望,话匣子几乎就没停过,是个活络人。 袁书招了招手,“麻烦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那位大姐疑惑,但见她长得挺乖巧,便好奇地靠近了几步。 “什么话?”她问。 袁书背对着其他人,将袋子打开,小声道:“想请你帮个小忙,我先给你五十文,等事情办妥了,你再来找我,我再给你五十文。” 大姐惊得合不拢嘴,差点脱口而出。 这可是整整一钱,够家里一个月口粮了。 第24章 袁书的办法 袁书如是这般给大姐交代一番,听得大姐莫名其妙。 “就这么简单?你别不是骗我。”大姐狐疑。 袁书数了五十个铜板给她,又指了指集市,“办完了去那边找我拿剩下的钱。” 大姐拿到沉甸甸的五十个铜板,终于收起疑虑,笑开了花,“好,我进城了立马去给你办。” 袁书刚想提醒她别乱说,大姐就心领神会,小声保证,“放心,我谁也不说。” 果然是个活络人。 袁书离开城门口,先回到新建设场地,与许氏一起忙砌灶搭棚的事。 另一头,拿钱办事的大姐也非常给力,进城之后,第一时间就来到刘员外府。 “让我在员外府外面卖花生,可真奇怪。” 大姐嘀咕一声,不敢靠近正门,便沿着外墙绕圈,一声声大喊,“卖花生,卖花生嘞,上好的花生,吃了满嘴留香。” 袁瑾被安排在员外府偏院,两个丫鬟正在伺候她沐浴洗漱。 丫鬟年纪都非常小,看着倒像是刚从外面买回来的丫鬟。 “姑娘您真漂亮,肯定能得员外的喜欢。” “就是就是,听说员外之前可宠八姨娘了,就是因为八姨娘漂亮,夜夜都留在八姨娘的院儿里。” 袁瑾凄然地靠在木桶沿上,有气无力,“既然那么喜欢八姨娘,又为何还要纳我?” 一个小丫鬟叹一声,“八姨娘没福气,听说进府不到一个月就去了,员外伤心了许久。” 袁瑾心头一疑,想了想,又问:“府上其他姨娘呢?” “不知道,没听说过,也从来没见过。”小丫鬟摇头。 就在这时,一声响亮的叫卖声引起了三人注意。 “卖花生嘞,又香又脆的花生,免费尝,不好吃不要钱。” 一个小丫鬟生气,“谁在外面吵吵嚷嚷,姑娘,我去看看。” 袁瑾有些发怔,愣了愣,才道声“好”。 等丫鬟走了,袁瑾眼眶一红,对另一个小丫鬟哽咽哀求。 “我最喜欢吃花生,今日出嫁凄凉,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只想吃一碗花生,希望以后能和员外多子多福,也让你俩跟着我享福。” 小丫鬟毕竟是新人,只一心想着伺候好主子,以后好跟着主子享福,便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姑娘你等着,我这就去找花生。” 袁瑾没等多久,外出撵人的丫鬟就回来。 “可算是走了,一个疯婆子,连花生都没有,还在那儿吆喝,被我撵走了。” 袁瑾笑了笑,“你帮我找一套衣服,水有点凉了。” 丫鬟连忙去办。 这时,另一个小丫鬟也做贼似的匆匆跑进来,袖子里藏着什么东西。 袁瑾心一提,有些紧张,“拿到了?” 小丫鬟点头,“我去厨房偷的,没敢多拿,怕厨管事发现打死我。” 袁瑾感激不已,先藏好花生,等穿好衣服,便称有些累,让两个丫鬟在门外守着。 丫鬟们都走后,袁瑾才拿出花生,深吸了几口气,然后像是下定决心似的。 “有神仙妹妹保佑,肯定会没事的。” 她抓起花生,大把大把往嘴里塞。 叫卖的大姐被丫鬟呵斥了一通后,就赶紧溜了。 那姑娘说过,只要员外府有年轻丫鬟出来呵斥她,事情就算办完了。 来到平价集市,大姐没看到人,便坐下等着。 那姑娘还说过,如果人没在集市,就等一会儿。 “这么多桌子摆在这里,也不怕别人偷。”大姐等着无聊,挨着看每一张桌子,全都是新的。 “这地方以前怎么没有,卖什么的?” “这是粮油集市。”袁书从林子那边穿过竹墙,走进集市,“不过货比较少,除非赶早,否则买不到,价格比城里便宜很多。” 大姐面上顿时一喜,“姑娘,你说的我都照做了,果真有个小丫鬟出来呵斥我,我赶紧就走了。” 袁书将五十个铜板递给大姐,“多谢。另外,你们村如果有瓜果菜农,可以让他们来找我,我的价格肯定公道。” 大姐一边数着铜板,一边高兴地答应下来,“好叻好叻,就来这集市找你哈。” 袁书顺着集市后面的石板路指了指,“那边那片竹林看到了吗?就在那里。” “好叻好叻。”大姐将铜板收拾好,乐颠乐颠走了。 袁书回到新建场地。 许氏已经在搭灶台土坯了,只是面色看着有点苦,眼睛也红得厉害。 袁书顿了顿,还是道:“别担心,不出意外,明天袁瑾就能回来。” 许氏手头动作一停,惊道:“真的?她怎么回来?回来不会再被抓走吗?” 袁书调着泥巴和水,语气淡淡,“嫌命太长就来。” 许氏心头狠狠一揪。 以前三娃就性子闷不爱说话,被袁家这前后一折腾,性子就越发冷了。 许氏心疼不已,又恨自己没用,竟然还让女儿来解决问题。 她赶紧收敛起心头的哀怨,手上愈发麻利,转移话题。 “也不知乡下那边还顺不顺利。” 小头村。 李高一行终于说服村长,让他们进村。 “我们村从来没有行脚的商人来过,也从来没听人说要买地霜,你们买这东西做什么?” 地霜这种东西,只要家里有茅房,那就一定会有,因为它专长在茅房墙角或者地面。又因为形状像霜,所以被叫做地霜。 李高也不知道袁书要干什么,只能呵呵笑,“我们东家要,你们有多少我们就买多少。” 村长没再问,反正里正只说过不能放难民进村,又没说商人不行。 他带着众人来到自家茅房旁边,指着墙角那些地霜。 “真的五文钱十斤?”这东西看着不多,分量可不轻,一撮箕就有几十斤。 李高把钱袋子亮出来,“放心,肯定不会赖账。” 村长这才放心,高兴地让自家婆子拿来铲子撮箕,帮着一起铲地霜。 茅厕边的东西都能卖钱,今天怕是财神爷进村了。 “村长,我们还想买些鸡鸭猪,村里有吗?价格都好商量。” 村长一听越发乐了,“有有有,你们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找。” 第25章 顺利离开员外府 有行脚商人收地霜的事,很快惊动了村民。 大家亲眼看到李高将二十几个铜板递给村长,都有些傻眼。 “一堆茅房旁边没人要的东西,就能卖二十几文,可真稀奇。” 所有人都心动不已。 “还收吗?我家里多的是。” 李高笑着点头,“需要,有多少我们就收多少。” 村民们激动得连忙回各家去铲地霜。 小头村虽然不算大,但也有二十几户人家,等李高几人收完所有地霜,太阳已经落山。 鸡鸭猪早就准备好,李高与村民们结算了钱,一行人提着鸡鸭扛着猪,离开小头村。 回到贫民窟,李高第一时间就听说了白天的事,赶紧找到袁书。 “袁姑娘,他们欺人太甚,我这就带人去找他们算账。”李高气愤不已。 “这件事先不着急。”袁书洗了手上的泥,又问:“所有人都回来了吗?” 李高只得压下心头的担心,“都回了,收了七百多斤地霜,鸡鸭各买了十只,还有一只肥猪,三两银子刚好够。” 猪价市场比袁书想象的还要便宜,可城里猪肉却卖得十分贵,这是一种市场怪象,就好比城里的米十几文一斤,可农夫卖粮却只能卖一文钱一斤。 袁书颔首,让李高先把家畜都关进她家的圈里,然后道:“把之前学做凉粉的那伙人都叫过来,我教他们新的东西。” 李高连忙去叫人。 茅草屋的院子有十几平米,五十人虽然有点挤,但也勉强能站下。 袁书站在檐坎上,大声道:“今天我教大家制冰。” 众人一听,又惊又愣。 “冰也可以做?这么热的天怎么制冰?” 人群叽叽喳喳议论不停,袁书不得不放大了声,“需要的材料就是今天收购的地霜。” 许氏赶紧将准备好的一撮箕地霜递给她。 地霜已经被提前敲砸成细碎,袁书取过一个桶,将地霜倒进木桶里。 “敲碎的地霜先用水浸泡均匀,然后用滤帕过滤,这个步骤需要重复四到五次,最后一次过滤出来的水澄清后,就上蒸笼蒸,等里面的水被蒸干之后,留下来的晶体,就是硝石。” 难民们听得瞠目结舌。 “这么简单就能制消石?我以为消石只能在矿石堆挖,没想到地霜也能变成消石。” “听说有些地方拿消石来当盐卖,没想到是从茅坑里挖出来的,难怪吃了要窜稀。” 袁书并不惊讶于大家对硝石的认识,硝石在古时被称作消石,多被用于医药当中,而硝石制冰也是古人的发明,只不过普通百姓少有知道,但大户人家,家里有冰库的,就会用硝石来制冰。 当然,他们的硝石可不是从地霜中提炼而来,而是直接买的硝石矿。 袁书继续道:“硝石结晶出来后,准备一个大盆和小盆,小盆里放凉开水,大盆里用河水就行。把硝石放在大盆里融化,再把小盆放在大盆里,一段时间后,小盆里的凉开水就会结冰,你们回去做,明天的凉糕就放在冰水里,这样会更凉,还有什么冰糖水、凉茶,有想法的就来我这里进货。” “这么简单?夏天能有一碗冰水,多解热。” “袁姑娘,我家今天买了两个西瓜,是不是也能放冰水里,然后在集市卖?” 冰镇西瓜,三四十度的高温,吹着空调吃冰镇西瓜,那滋味别提多美妙了。 “可以,你们想怎么卖冰水都行,但价格要符合平价市场的定位。另外大盆里的硝石水可以重复利用,放进蒸笼里蒸干水分后,剩下的就是硝石结晶。” 所有人都惊得合不拢嘴。 “竟然还可以重复使用,那我用十次一百次,用一辈子都行。” “都回去吧,把制冰的法子也教给其他人。”袁书道。 难民们匆忙离开,贫民窟再一次陷入了热火朝天的制作中。 许氏将澄清的水倒进盆里,最后放在蒸笼上,开始大火烧。 袁书将另一个锅中的面条舀进两个碗里,拌了几下,递给许氏一碗。 许氏捧着面碗,表情却凝固下来。 “不知道你姐现在是什么情况。”说着说着,眼泪就忍不住。 女子一旦嫁人,就算离开夫家,也几乎不可能找到好人户了,她甚至有些分不清,到底是让女儿回来的好,还是留在员外府的好。 万一破了身子,再回来,对一个小女子而言,是何等的苦楚。 许氏是一口也吃不下了。 明明今天是娘仨第一个安睡的夜晚,有干净的床褥枕头被子,有能吃到饱的面,有遮风避雨的房子,这份安然和快乐,在袁家近二十年都没感受过。 可现在,缺了一个人,所有的心情都褪了色。 “她是个聪明人,会回来的。”袁书端着面碗,慢吞吞吃着。 员外府。 丫鬟得了消息,说员外回来了,赶紧将还在睡觉的袁瑾叫起来。 袁瑾背对着丫鬟,“你先出去等着,我这就起来。” 反正只是盖个盖头,丫鬟依言出去等着。 袁瑾这才艰难爬起来,费力地将盖头盖在头上,坐好。 等了近半个时辰,丫鬟匆忙进屋来报,“员外来了。” 袁瑾勉强从盖头下看到一个人影,下一瞬,盖头被掀开。 “美人,我来...啊...这是什么东西?”刘员外惊叫一声,引来了外面的丫鬟。 丫鬟跑进屋一看,也吓得捂住嘴。 袁瑾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员外,这不是瘟病,你留下我吧员外,我这副样子如果出去,肯定会被遣出城,我会死的,求求你了员外。” 刘员外一听瘟病,那更是退出老远,又怒又气,“把她给我拖出去,扔到城外去。” 丫鬟不敢动,也不知是怕那瘟病还是什么。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的,这屋子也给我封死,再找个大师来驱邪。” 刘员外边说边往外跑,像是慢一步就要被瘟病找上似的。 听到动静赶来的婆子们,看袁瑾那副模样,也不敢上前,便拿着竹竿撵人。 袁瑾一边哭一边躲,就这么被打了出去。 彼时城门已经关闭,虽说不能出城,但婆子们也怕出事,愣是将袁瑾撵到城门口,威胁她如果敢说出与刘家有关的半个字,必要打死她。 毕竟家里传出瘟病的事,那影响不是一点半点。 袁瑾唯唯诺诺应下,等婆子们都走了,她才扶着墙抠喉,直吐到泛苦水了才作罢。 第26章 收拾 夜半时分,贫民窟却依旧一片火光亮堂。 “袁姑娘不愧是神仙,连冰都会做,以后还会教我们什么新东西?” “真不知道富民窟那些人怎么想的,竟然敢得罪神仙,也不怕遭报应。” “不知道袁瑾姑娘还能不能回来。” 难民们小声讨论,有心想帮忙,却又无力,不知怎么办。 没人注意到贫民窟的外缘,一个瘦高的人影正在夜色中穿过官道,进入对面那片林子。 富民窟很安静,太饿,不少人都睡了。 当然,也有人睡不着。 “娘,不是说有好消息就来告诉我们吗,那小畜生下午就被带走了,怎么到现在都没消息。”老二媳妇烦躁不已。 袁老太“哎哟”呻吟。 袁书那贱人,打她是下了狠手,这会儿别说后背和脚,全身都在疼。 “小贱人,万一蹉跎我们进城落户,我跟她没完。”袁老太咬牙发誓。 “明天应该会有消息吧。”袁老大也不确定,毕竟能不能行还得看员外。 袁老太神色一厉,“她们三娘母惯会勾引男人,手腕比青楼女人还要下作,她若是不得员外的宠,就是存心害我们一家,死后都要下地狱。” 袁书站在不远处,把这些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指了指袁家的帐篷,“就是他们。” 挨着栅栏传出一道极小的声音,“我们要先看到东西。” 袁书随手抓黑一摸,从系统中买了一斤米,从栅栏的缝隙中递进去。 “真的是米。”里面的人激动的紧紧抱住米袋子,生怕被人看到,小心藏进三角形的草棚里。 袁书刚要走,那人就一把抓住她,语气恳求,“贫民窟还收留人吗?我把我的钱全部给你,只要能让我们一家吃顿饱饭。” 他记得袁书当初在富民窟喊的话,那句“我带你们去吃饭”,不仅戳中了贫民的心,同样也戳中了富民们的心。 袁书没有拒绝。 系统升级需要民众「信仰值」,而信仰值又与贫民窟人数直接挂钩,所以人越多,对她越有利。 不过她还是提醒道:“贫民窟我说了算,我不管你们之前是乡绅富豪还是什么员外老爷,在我的领地,就要听我安排,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你们就不用白折腾。” 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哪还会在意那些,只要能吃饱穿暖,怎么安排都行。 “好,我们肯定听你安排。” 袁书打个哈欠,懒懒离开,只留下轻飘飘的一句,“别弄死了。” 夜色越来越浓,贫民窟也纷纷睡下,至于富民窟这边,更是早就鼾声大起。 黑暗中,四个黑影悄然起身,摸黑来到袁家草棚外。 黑影手中都拿着棍子,确认里面的人都睡着了,四根棍子高举。 黑暗中传来凄厉的惨叫,惊醒了富民窟的人。 可没人起身,大家都是泥菩萨过河,更是生怕惹祸上身,连声音都不敢发出一点,只能听到那些惨叫声渐渐弱下去。 这一夜,富民窟的人心惊胆战地熬了过去。 杨家老大熬到后半夜才勉强浅睡了一会儿,他知道挨打的是袁家,就在他家棚子的对面。 可他和老父亲都体弱,哪有胆量去阻止,只能装睡,还提心吊胆生怕也被打。 直到天色发灰,杨老大才爬起来,小心翼翼喊了几声,听到对面人哼了哼。 他赶紧跑过去一看,吓了一跳,袁家两个儿子被打得鼻青脸肿不说,袁老大更是腿都被打断了,这会儿还是半晕死状态。 其他人倒是还好,挨打的主要是袁家三个男人,二房的大郎抱着媳妇缩成一团,怀里还有两个刚出生不久的双胞胎,也不知是不是侥幸,没有被打。 杨家老大看着夜色中有一家人正偷偷摸摸往外跑。 富民窟一旦出去可就再也进不来,他看着那家人带上所有家当,一路穿过林子,跑进官道对面那片林子。 杨家老大又回头看了眼自己的老父亲,他和父亲已经两天米粒未进,媳妇彪悍,他的钱全在媳妇腰包,吃的也都进媳妇的肚子,这么下去,迟早也是死吧。 杨老大微吸了一口气,看媳妇还在熟睡,便推醒父亲,什么话也没说,背上父亲就走,其他东西,都不要了。 贫民窟因为要摆早集,都起得早,杨老大还没走近,就闻到米饭和面条香。 多么奢侈的食物。 他肚子饿得咕咕叫,脚下也踉踉跄跄地站不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却是饿晕过去了。 袁书刚洗漱完,就收到系统提示。 「恭喜领主收获13点信仰值,距离达成300人小村落成就,还差44人」 她来到家门口的石板路上,看着不远处贫民窟的情况,很快,就看到李高带着一家人过来。 “袁姑娘,他们是富民窟的人,说是要进我们贫民窟,还说是你同意的。” 李想一家看到面前宽敞的石板路,还有茅草屋,惊得说不出话。 刚进来时,他们就对家家户户有米饭面条吃这件事感到震惊,没想到这里竟然连房子都有,脚下的石板路比以前县里的路还要干净平坦。 李想媳妇激动地哽咽,“果然来贫民窟是对的,老爷,我们有活路了。” “袁姑娘,你交代的我们都办妥了,不信你去看,我所求不多,只希望也能和贫民窟其他人一样,吃饱饭,我浑身上下就只剩十二两银子,我全给你。” 李想将钱袋子双手奉上。 袁书只拿了十两。 “这十两用来给你们建两座茅草屋,剩下的二两银子,你们可以在前面的平价集市买吃喝。” 李想一听还有房子住,喜得语无伦次,“十两,够吗,我...我...只有这么多了,多谢袁姑娘,多谢袁姑娘。” 一家人高兴地抱头哭,逃荒几个月,从来没有这样高兴的时候。 “早知道贫民窟这么好,就早点来贫民窟,也不至于受那么多罪。”李想媳妇扶着婆母,不停揩眼泪。 李高心里有些羡慕他们立马就有房子。 不过转念一想,现在每天都能挣钱,一个月后,大家都能住上房子,心里就期盼得不行。 “还有一对父子,儿子饿晕了,我让人给他喂了点米汤,父子俩也想留在贫民窟。”李高道。 “我一会儿去见他们,房子在前面,你们去吧。”袁书指了指石路向后延伸的方向。 等李想一家走后,她点开系统,调出平面图,下单两座茅草屋,背靠后山,前连石板路,一键建造。 第27章 袁瑾回来 李家顺着石板路往后走,只能看到两边都是树。 “这条路上哪里还有房子?”李想媳妇困惑不已。 话音刚落,视线前方就突然出现两座茅草屋。 李想一家惊得瞠目结舌,愣在原地不敢走。 “这...这房子怎么突然就出现了。”李想满脸愕然。 倒是李家老太,因为常年信佛,激动地对着南方就作揖,“阿弥陀佛,刚才那姑娘肯定是菩萨。” “娘,您是说...”李想媳妇惊疑不定,“我们遇到活菩萨了?” “肯定是活菩萨,这是菩萨的法术。老天有眼,我儿的善举终于被看到,所以才遇到活菩萨。”李老太感慨。 李想原是个乡绅,后来闹饥荒,他把家中钱财散尽救难民,不想饥荒越来越严重,他这才拖家带口来到南城。 李老二看着两间挨着的茅草屋,眼眶湿润,“大哥,咱没白救人,老天是长眼的,叫咱们遇到了神仙。” 李想情绪也激动,他只是见不得百姓受苦,也没求被人感激,可看着家人和自己一起挨饿,他心里也十分煎熬。 李想媳妇推开木门,院子里一尘不染,主屋和耳房,三个房间也够母亲和孩子们住。 “母亲,您睡主屋,我和老爷睡左边耳房,成儿你们夫妻俩就睡右边耳房。”李想媳妇如是安排。 儿媳妇好奇地推开右二房门,妆台案桌柜子床褥罩子全都有。 “娘,这里竟然还有床褥,还全是新的。” 儿媳妇激动的想抱起床褥,可看到自己浑身脏兮兮,又缩回手,恨不得立马把自己洗干净,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李家老太看着偌大的主屋,连忙道:“我一个老婆子住这么大地方干什么,主屋你们夫妻二人睡,我去耳房。” “娘,使不得,您是长辈,这主屋必须得您睡。”李想媳妇不答应,率先把自己的东西搬进了另一个耳房。 门口的袁书看到这一幕,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感慨。 家庭是一个人最无能为力的地方,能遇到一个好的家庭,已经是人生之幸。 “房子还满意吗?”袁书问。 李想一家纷纷回头,都激动地向她走来,围住她,李家老太甚至想像拜佛一样行跪拜礼。 袁书赶紧拉住她。 “在我的领地,不需要跪拜,彼此看到,点头打个招呼就够了。” “袁姑娘,谢谢你,你若有什么安排就尽管吩咐,我甘愿效犬马之劳。”李想拱手。 袁书拿出两张纸,还有红泥,“我来是和你们签房契。” “这份房契和你们以前的房契不一样,我这里只卖房,不卖地,这块地还是属于我,你们有七十年的土地使用权,但并不拥有所有权,明白吗?” 李想拿过房契仔细看罢,明白点头,“看明白了,土地是你的,房子我可以住七十年。” “嗯,这七十年中,你们可以找我升级房屋,比如现在是茅草屋,等你们以后有钱了,可以换木屋,再往后还可以换一进两进、四五进的大院。” 七十年的使用权,等七十年后,老两口都已经入土了。 李想欣然同意,当即就签了名字按了手印。 一式两份,袁书将自己那份收入系统,系统立马显示落户成功,包括一系列落户政策也解锁。 首先是人口建档。 袁书点开语音识别,让李想一家分别自我介绍,包括名字,出生年月。 系统识别后,自动生成了户口本以及个人身份证,样子与现代的差不多,只不过材料不同,用的是朝代当下已有的材料,比如身份证,看起来像是骨片所制。 袁书将两样东西交给李想,“这是你们的身份证明和户口证明。” 李想拿着身份证,感觉一家如同重生一般。 “谢谢袁姑娘。”他再次感激道谢。 袁书又去隔壁李老二家落户建档。 建档完毕,系统也根据建档信息生成了电子版的鱼鳞册以及黄册,方便她查看土地以及人口关系。 做完这些,天色已经翻鱼肚白,城门要开了。 袁书先将贫民们要批发的货分发,其中五十斤凉糕粉,则是给五个卖调味的家庭,每家十斤,至少也可以卖七八十碗。 做完这些,她才得空去见杨家父子。 杨大已经醒了,难民们现在不愁吃,对父子俩也热情,分了两碗面条,父子俩几乎是吞完。 见到袁书,杨大激动的赶紧起身,恭敬行礼。 “袁姑娘,多谢收留,救命之恩大于天,我杨某无以为报,袁姑娘若有任何差遣,杨某一定肝脑涂地。” 父子俩已经从其他人口中听说,这里的话事人是袁姑娘,而且还是个神仙。 袁书看他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想摇头。 “你之前是干什么的?”她问。 “我是私塾先生。” 袁书眉头一挑,心道真好,贫民窟有二十几个十岁以下的幼童,都目不识丁,这位私塾大哥来得正是时候。 “那你就教人识字和算术,我给你开工钱,以前你一月能挣多少?” “以前月钱一两。”杨大道:“但袁姑娘愿意给我一条谋生的路,我已经感激不尽,我也不要一两,你随便给点就行,只要能让我和父亲有口饭吃。” 一月一两,也不贵,集市卖货的人一天都能赚两钱,一个月少说也是五六两。 “你先休息调整,下午给我出一套教学计划,场地我来安排,月钱一两。” 杨大高兴地连连拱手道谢,又见其他人已经拿上东西要去集市,他也顾不得休息,扶着老父亲一起去集市看热闹。 彼时天刚微亮,可平价集市已经闹哄哄一片。 “哎呀你排好队,别挤我,这是神仙的集市,你不守规矩一会儿把你撵出去。” 老百姓们叽叽喳喳,按照昨天的记忆,已经在各个摊位前排好队。 摊主们有些咋舌,这才刚开张就这么多人等着,今日怕又要早早收摊。 这边摊位刚摆上,百米开外的城门就打开,与昨天早上差不多的情形,一群人影从城里涌出来,只不过人数比昨天多得多。 几乎是一夜之间,平价集市以及活菩萨的消息,就传得城里人尽皆知。 就算买不到神仙的东西,拜一拜活神仙也好哇。 袁瑾也随着这群人冲出城。 她脸上红肿得厉害,也不敢露出真面目,只能拿帕子捂着脸。 远远地,袁瑾就看到许氏和袁书。 “娘,妹妹,我回来了。” 第28章 食客爆满 许氏听到二女儿的声音,又惊又喜。 “我二娃回来了。” 袁瑾只露出一双眼睛,有好多话想说,又觉得眼下不是时候。 “先回去休息。”袁书道。 袁瑾只得压下心头的激动,她现在的样子也不适合露脸,当即就告别二人,回了茅草屋。 她走后,许氏才自豪笑道:“我三娃就是厉害,说回来人就回来了。” 袁书笑了笑,只能说,袁瑾也是个聪明人。 “给我来三碗凉糕。” 许氏高兴的“欸”一声,麻利舀了三勺凉糕在对方碗里,又淋了一勺红糖汁。 顾客递给袁书十五个铜板,惊讶地摸着碗边,“怎么这么冰,摸着还凉手。” 许氏笑着解释,“这凉糕用冰水镇过,我们这里还有凉茶和糖水,都加了冰。” 顾客讶然。 冰可是大户人家才用得起的夏日奢侈品,城里一碗冰糖水得卖二十文钱,且不说凉糕可比糖水好吃多了。 “可惜你们在城外,乡下人进城赶早,城门还没开他们就可以过来排队。”顾客看着旁边排了许长的米摊位,羡慕不已。 许氏笑了笑,“以后这里肯定会越来越大。” “袁姑娘,那边有菜农说要找你。”一个阿婆拄着拐杖过来。 袁书将摊位交给许氏,来到新建场地。 昨天晚上许氏熬夜,不仅把灶台砌好,还把顶上的竹横梁也搭好了,中间高,前后呈坡状,远远看着就是个房顶。 至于顶棚,李高已经找了几人编竹笆,到时候往上一盖,再从乡下买些稻草一铺,就可以遮阴避雨。 “昨天有人下乡,说这里要买菜?”菜农们看到袁书,问。 袁书挨着看了一遍,都非常新鲜,一看就是一大早从地里摘的。 “对,这些菜我全要了。” 菜农们一听,可喜坏了。平日卖菜要熬许久,有些时候还卖不完,天气热,一两个时辰菜就焉儿了,价格也会损很多。 “这么多桌椅,你要在这里开食店吗?”一菜农问。 若是如此,岂不是以后每天都可以把菜挑到这里来。 袁书点点头,她确实要开饭馆,自古民以食为天,餐饮行业无论在哪个朝代,都值得发展。 与菜农们结算了菜钱,袁书又花了四两银子把各类调料全部进货,虽说用不完,但每天五十的份额不能浪费,存着以后用也可以。 截止昨晚,系统还剩一两九钱,早上批发进账七两二钱,现在菜和调味一买,又瞬间只剩下五两银子。 此时还不到辰时,距离午饭时间还早,袁书便先打开系统,在石板路靠尽头的位置,花了一钱买了一百平石地板,铺成一个正方形面积,又买了二十套桌椅,用来给学生们当课桌。 购物一时爽,系统金库立马只剩一两银子。 袁书快速铺完地板,又如法炮制移了竹墙,做完这些,她回到集市。 集市比她离开的时候人还要多,尤其是卖凉糕凉茶的摊位,更是围满了人,摊主们一个个笑开了花,已经忘了自己还要卖调味。 “辣椒面这么辣嘴,怎么吃?”一位大姐好奇不已。 摊主一面给人舀凉糕,一面解释,“炒菜拌菜煮面都可以加,用热油和姜蒜葱这些混在一起泼,滋味就出来了。” 这还是他们跟着袁书学拌凉粉的方法。 “炒菜要怎么做?” “集市后面走二十米,有个食店,是袁姑娘开的,专门卖各种炒菜,价钱还便宜。”摊主道:“可以去看看。” 众人一听是袁姑娘的店,都想赶紧去,尤其是那炒菜,让人好奇不已。 而同样的话,在集市各个摊位上都响起。 今日除了卖东西,还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贫民窟开了一家食店。 得益于神仙这个几乎所有人都信仰的噱头,袁书的食店还没开张,就有不少人在座位上坐下了。 许氏和袁书卖完凉糕,时间也刚好到午时,二人来到食店,二十张桌子,已经全部坐满了人,甚至就连门口的石板路上,都站了不少人。 灶台就在食店的旁边,许氏赶紧去烧火,一口锅蒸米饭,一口锅留着给袁书炒菜用。 袁书先将所有调味品都拿出来摆在案台上,然后开始洗菜切菜,今日是第一天,很多东西都没准备,她便只打算卖素菜。 “各位,今日没有荤菜,素菜通通十文钱一盘。此外,本店主营炒菜,考虑到大家此前没吃过炒菜,我就自作主张为大家点单,如果不喜欢,不用给钱。” 食店的客人炸开了锅。 “神仙做的饭菜,肯定好吃。” “说不定吃了还能长命百岁。” “才十文钱,城里随便哪家食店,一盘菜也得十五文。” “这里的东西都便宜,用前边儿集市的话说,就是主打一个亲民。” 这话是袁书教的,现在大家已经活学活用了。 虽然人多,但铁锅也不小,袁书前世在饭堂后厨做过五年,很擅长炒大锅菜,一锅炒二十盘菜不成问题。 她三下五除二把五颗白菜切好,热油大火,白菜下锅,再配上各种调味,香味立马就飘散出去。 食店的客人纷纷围着灶台,既好奇炒菜的做法,又惊讶于炒菜的香味。 “好香,闻着都流口水,袁姑娘,这道菜叫什么名字?” “醋溜白菜。”袁书一边说,一边抱出二十个盘子。 这些碗筷碟盘,是李高昨天专门跑了好几个村子,才找到陶瓦匠买的。 她这厢把菜出锅,许氏则忙着给所有桌上菜。 盘子刚往桌上一放,数双筷子就着急地往盘子里递,不出几息,食客们的惊叹声就此起彼伏。 “好吃,太好吃了,有酸味,甜味,还有辣味,原来辣椒这么好吃。” “没想到调味做出来的炒菜这么好吃,一会儿去集市买点,这么便宜的调味,在南城找不到第二家了。” “哎呀你别抢啊,这是我给的钱,要吃你自己买。” “神仙做的饭菜果然好吃。” 食店的客人们埋头大快朵颐,有些桌子甚至还抢了起来,吵吵嚷嚷的,都拿着铜板要给钱,谁给钱谁就吃。 许氏头一回遇到如此混乱的场面,有些控制不住,只觉得东边也在叫,西边也在给,手里被塞了不少铜板,她一时都分不清到底是谁给的钱。 袁书已经切好下一道菜,拿个筲箕往灶台上一放。 “一盘菜十文钱,每桌有多人的,就各自商量平摊,钱放在筲箕里就行。” 许氏见状,先把灶里火加大,然后匆忙去收空盘子。 好在李高买了一百个盘子,可以不洗盘子用五轮。 许氏将盘子放进路边的桶里,顾不得洗,先帮着切菜。 这时,贫民窟走来几个腿脚利索的阿婆,手里提着木桶拿着帕子,却是洗盘子去了。 食客们已经快速扫光盘子,这会儿又围在袁书周围看稀奇。 袁书并不担心炒菜的方法被学走,她本来也要推广炒菜和调味,再说,现代各种美食教学视频遍地都是,也没见人人都来开餐厅。 第29章 挣钱快花钱更快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食客们一波未走又来一波,早上买的菜,不到一个时辰就卖光了。 后面闻讯而来的人,只能听其他人显摆如何如何好吃。 “都说醉居仙的饭菜最好吃,我看袁姑娘的食店不比那醉居仙差。” 不想这话很快引得有人讥笑。 “一看你这样子就没吃过好,一个食店而已,能比得上醉居仙这种大酒楼吗?没吃过就别乱说,醉居仙的饭菜才是天下一绝。” 食客看对方穿着华丽,没敢生气,但还是替食店说话。 “我虽然没吃过醉居仙,但袁姑娘的手艺,肯定没人能比,就拿那些调味来说,你知道什么是辣椒吗?” “不过是弄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来讨巧而已,十文钱一盘的菜能好吃到哪里去,醉居仙一盘素菜都得一钱,一盘荤菜就得一两,一桌菜抵得上你们一年的开销,别把贫民窟的一个破食店跟醉居仙比,平白辱没了醉居仙的名声。” 食客被气得涨红了脸,“一盘素菜而已,又不是黄金。” “那是你没见识。”那人看了食店一眼,嫌弃地直摇头,“这种地方也有人来吃饭,甚至连个像样的店都没有,我也是撞了鬼,竟然会听信‘这里有美食’这种荒唐谣言。” 袁书将锅铲往灶面上一放,唇角微微勾起,目光挑衅。 “我这小小的食店,味道还就比醉居仙好。” 说话那人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笑得前俯后仰。 “什么?这破地方是你开的?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女人竟然也开食店,还是一个贫民窟的臭丫头片子,也不嫌丢人现眼。” 许氏一怒,“女人怎么不能开店?你不是吃你娘做的饭菜长大的吗?” “那能一样吗?家里是家里,外头是外头,呵,竟然是女人开的,晦气。” 许氏差点就想追上去打,被袁书拦住了。 “不用跟这种人较真,以后要面对的流言蜚语还多得是,哪里顾得过来。” 许氏这才愤愤扔了手里的棍子,娘俩收拾了店,先回茅草屋。 而那个嚣张的醉居仙拥护者,逢人就说贫民窟有家破食店,竟然不自量力与醉居仙比,奉劝大家千万不要去。 这话越传越多,最后竟然演变成,贫民窟有家食店,敢与醉居仙叫板。 醉居仙那是多大的名气,多少外地美食爱好者,不远千里来南城,就为了在醉居仙吃一顿饭。 那可是没点身份地位,约都约不到的地方。 竟然敢与醉居仙叫板,很难不让人好奇。 ...... 茅草屋。 袁瑾已经将午饭做好,听到院门推开的声音,赶紧将锅里的饭菜端上桌。 “娘,三妹,你们回来了。”她倒了两杯凉茶递上。 许氏这才看清女儿的脸,吓了一跳,“你的脸怎么了?” 袁瑾这会儿满脸都是红疙瘩,双眼皮肿得只剩一条缝。 “我吃了花生,他们以为我得了瘟病,就把我撵了出来。” 许氏愈发吓得脸色发白,“你怎么敢吃花生,你忘了小时候吃花生,差点没命吗?” “没事儿,有妹妹保佑,肯定没事,花生还是妹妹让我吃的。” 袁瑾将前因后果告诉许氏。 “...我听那口吻,跟我们卖凉粉喊的口号差不多,我估摸是妹妹找的人,就是提醒我要用花生来脱险,是吧妹妹。” 袁书颔首。 她脑海里有一段和袁瑾偷吃花生,最后袁瑾全身过敏的记忆。 虽然有些走险,但袁瑾也不傻,危险的东西,肯定知道少吃一点。 许氏听完后怕不已,只能拉着女儿的手,哽得半晌说不出话。 袁瑾觉得只要回到家人身边,冒险也值得,丝毫不怕。 “吃饭吧,一会儿饭菜凉了。”她道。 吃完饭,袁书把装钱的筲箕摆在桌上,又拿了几根麻绳。 “数钱,看今天挣了多少。” 许氏和袁瑾都喜得嘴角放不下来。 筲箕里的铜板装得满当当的,看着别提多诱人。 娘仨数了小半个时辰,总算数完,足有两千多文。 “一上午就挣二两银子,难怪商人都那么有钱。”许氏激动又感慨,“这还没算卖凉糕的钱。” 她又拿出一个钱袋子,三人继续数。 凉糕卖了近八十碗,再加上还有几两花椒粉,加起来卖了四百一十文钱。 上午总进账二两四钱有余。 系统总余额,三两四钱。 挣钱虽然快,但花钱更快啊。 ...... 富民窟今日的气氛格外低迷,也不知是被昨晚有人挨打吓到,还是发现有人偷偷离开了富民窟。 离开富民窟能去哪里,肯定是去对面贫民窟了。 已经有不少人得知,贫民窟那边开了集市,听说米面粮油什么都卖,每天早上天还未亮,集市那边就人声鼎沸,热闹得不像话。 唯一还有精神破口大骂的,就是袁家和杨家媳妇了。 “遭天杀的畜生,有种打我儿子,却没种承认,有本事你出来,往我身上打,哎哟天杀的欸...”袁老太骂天骂地,声音在富民窟传了个遍。 袁老大又气又疼,“娘,想办法给姚婆子带个话,让她赶紧接我们进城,再这么拖下去,命都要没。” 他一条腿被打断,已经疼得麻木,脸上身上更是到处都疼。 袁老二也没好到哪去,鼻青脸肿,怒道:“肯定是富民窟的人,那些人也不知道要干什么,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娘,姚婆子为什么还没来找我们。” 袁老太也着急,正想是不是再找人给姚婆子带个话,就听到栅栏边有人喊她。 是姚婆子的声音。 袁老太急忙起身,踉跄着来到栅栏面前,满脸讨好。 “老姐妹,你可算来了,你不知道,昨晚我儿子和孙子被人打了,浑身是伤,你赶紧带我们进城,再给我找个大夫。” 姚婆子脸色一黑,“你还好意思叫我老姐妹,我好心帮你,你却害我丢了员外府的差事,我今日来就是找你算账的,你赔我钱,我那么好的差事,说丢就丢,你咋是这么个害人精。” 第30章 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姚婆子的话把袁家整懵了。 “老姐妹,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害你了?”袁老太心里突突直跳。 姚婆子咬牙切齿,“是不是你让我带走那贱人?是不是你说她亲事没着落,让我给找个好人家?” 老二媳妇呆滞的双目终于回了些神,她急忙爬起来,来到姚婆子面前,声音尖锐,“是不是袁瑾那贱人没有伺候好员外?” 躺在地上没法动的袁老大,怒得忘了疼,“那畜生到底做了什么?” 袁老二的腿没事。他咬着牙忍着痛,从狭小的草棚里走出来,怒不可遏,“小畜生不听话,关起来打一顿饿几天,再硬的骨头都能软。” 姚婆子不敢实话实说,刘管事把她赶出员外府的时候敲打过她,不能透露瘟病的事,万一被人知道员外府出了瘟病,那整个府都要跟着遭殃。 姚婆子只能气得直骂,“你们一家丧良心,我好心好意帮你们,你们竟然害我丢了差事。” 她一把抓住袁老太的衣领,“赔我银子,今日你若是不赔我一百两,我跟你们袁家没完。” 袁老太被揪着衣领,人贴在栅栏上面,喘气都困难。 姚婆子是她一家进城的唯一希望,她眼下只能忍气吞声。 “老姐妹,我真的不知道那贱人竟然这么可恶,她是不是伤了员外?这畜生丧尽天良,竟然要害死我们全家。你别管我们,只管把人给我往死里打,打死了我都要给你说一声谢。” 姚婆子才不听这些,她现在丢了倒夜香的差事,必须找袁家要赔偿。 “别跟我说这些,我在员外府多么风光,谁见了我不低头,我可是员外夫人贴身伺候的人,就因为你们家这点破事,我现在被赶出来,你赔钱。” 袁老太哭丧着脸,“我身上仅有的三十两都给你了,现在浑身上下是一个铜板都没有,老姐妹,这事也不能怪我们,要怪就怪袁瑾那贱人。” 老二媳妇咬着牙,“既然员外不要她,那就把她卖去青楼,她那副皮相肯定能卖个好价钱,卖多卖少都是你的,只希望能让我们进城落户。” 袁老二思绪一转,又补充,“等我们进了城,安置好一切,我们袁家东山再起,到时候别说赔你一百两,就是五百两都不在话下。” 姚婆子可不吃大饼,她盯上袁老太手腕上的一根白玉镯子。 “想要进城,也得拿出诚意,我为了帮你们进城,已经丢了员外府的肥差,我就算想再帮你们,那也没钱替你们打点。” 袁老太顺着她的视线,落在自己手腕的镯子上。 这真的是她全身上下仅剩的值钱东西了,袁老太舍不得。 袁老二看她犹豫,皱眉数落,“娘,没钱怎么打点,你赶紧把镯子给人家,等我们进了城,什么好东西没有。” 袁老太咬咬牙,终于还是把镯子脱下来,“你赶紧找关系让我们进城,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姚婆子将镯子往自己手上一戴,刚好合适,她敷衍的“嗯”一声,走了。 老二媳妇有些不安,“娘,她不会就这么走了吧,你这老姐妹靠谱吗?” 袁老太剜她一眼,懒得理会,又坐去草棚里,照看大孙子的伤势。 大孙子是将来要考取功名的人,也是可以让袁家翻身的人,比起两个儿子,她更心疼大孙子。 袁大郎浑身也被打得厉害,越疼就越烦躁,语带恨意。 “袁家怎么会出袁瑾袁书这两个害人精,不感恩我们十几年养育之恩就罢了,竟然还害得我们全家落到这步田地,我就当没这两个妹妹,只当她们是良心被狗吃的畜生。” 袁老大也咬牙悔恨,“早知道是今天这种德行,当初就应该把那两个畜生扔进茅坑里。” 袁老太也恨,埋怨道:“都怪许氏那贱人拦着,我说了无数遍要弄死,你偏要被那贱人蛊惑。” 袁老大越发懊悔,“是啊,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弄死。” 没被弄死的袁书袁瑾,正在自家小院外墙边缘种花。 花是许氏从山上挖的,白色,长在藤蔓上,藤蔓比人还高,最主要的,还是藤蔓上全是刺,就连叶片都带刺。 许氏说这东西种在院墙外面,可以防止有人翻墙。 姐妹俩刚种了一侧墙院,李高就过来了。 “袁姑娘,大伙让我来问问,说下午怎么安排,货都卖完了,现在都闲着。” 袁书想了想,放下锄头,把许氏和袁瑾也带上,四人来到难民落脚点。 众人一见袁书,纷纷站起来喊“袁姑娘”。 如今贫民窟有二百五十六人,站在一起,也算是乌泱一片。 袁书将背篓往地上一扣,站在上面,面上看不出情绪。 “各位,身为这片土地的领主,我有几句话要说。”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认真地看着她。 “在我的领地,没有尊卑贵贱,只有从事不同职业的人,我不管你之前是老爷,还是奴才,在我的领地,所有人都平起平坐。” “其次,我的领地,不允许出现任何歧视行为,尤其是男女之间,更不允许男尊女卑这一套,必须给我男女平等,如果做不到,就请离开我的领地。” “这里我着重强调一点,不要让我看到哪个女人把丈夫伺候得跟皇帝一样,除非他每个月给你三百万让你随便花,否则男人的洗脚水洗脸水就自己去接,你有手有脚不需要人伺候。” “还有洗衣做饭这些事,除非男主外女主内各司其职,否则就别跟个大爷似的只等着媳妇来做。” 哪怕是贫民窟,女性地位低下也随处可见,明明白天都一样在劳累,可回到家,依旧是女人洗衣做饭伺候公婆孩子丈夫,男人则是扎堆数钱唠嗑。 袁书忍了这么些天,今天终于找到机会,好好给这里的人上上课。 贫民窟一片沉默,男人们脸上有不甘、不理解,甚至觉得可笑。女人们则是茫然,心中又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燃烧,让她们浑身血液都在沸腾。 “袁姑娘,女人相夫教子伺候公婆这不是很正常吗?自古以来这些事都是女人做,哪有男人做的?” 袁书淡淡看他一眼,没有争论什么。 这是男女利益的碰撞,同样也是与这个朝代的封建思想碰撞,她没那个能耐改变大环境,也没那个能耐说服大家接受新思想。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强势执行。 “我说过,在我的领地,男女平等,我不管你们之前如何,但从今往后,只要在我的地盘上,就必须遵守我的规矩,不服从的,趁早给我走人。” 第31章 制定新规 贫民窟没人再敢说话,男人们心里虽然憋屈,但更不愿意离开贫民窟。 还有什么地方,能让他们顿顿吃白米饭,还天天有钱挣。 短短几天,他们就过上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奢侈生活,虽然现在没有房,但大家都有盼头,一个月后就能住上好房子,还锅碗瓢盆啥都有。 跟着袁姑娘,以后的日子都有盼头。 “袁姑娘说得对,我们能有今天都是因为袁姑娘,我听袁姑娘的,以后家里的活都和媳妇一起干。”李高第一个站出来喊话。 他带头,另外四个人自然也赶紧表态,渐渐地,贫民窟的人都开始喊。 “听袁姑娘安排。” 袁书知道这些呼声下肯定有人不服,但无所谓,时间一长,习惯就成自然。 呼声渐小后,袁书又说另一件事。 “从今天开始,十岁以下的孩童,必须去私塾上学,考虑到大家生活还不稳定,第一学期给所有学生免费。” 孩子们听到有学上,都高兴地转圈圈,抱着大人的腿开心大叫。 大人们一脸懵。 有人忍不住问,“袁姑娘,第一学期免费,那后面就要收钱吗?我家是个闺女,又不考科举,上学也没用哇。” 这不白浪费钱吗,何况女儿过了十五岁就成别人家的。 袁书面色有些冷。 “在这里,你们要忘记以前的生活习惯,读书到底有没有用,你们自己想,至于学费,不用担心,肯定能让所有家庭都负担得起。” 众人又沉默下来。 “此外,下午杀猪,肥肉八文钱一斤,瘦肉十文钱一斤,五花肉十五文一斤,一会儿杀完了你们可以去我家买,如果想去乡下买东西的也可以,今天自行安排。”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她。 “这么便宜,以前肥肉都得卖二三十文,瘦肉得卖四十五文一斤。” “我们镇上卖得更贵,肥肉都要四十五文一斤。” 难民们都激动坏了,都知道昨天袁书买了一头猪,还以为要留给食店用,原来是卖给大家。 李高来到袁书面前,“我找几个人去杀猪。” “猪心猪肝还有猪血猪头这些东西,就分给杀猪的人,权当是人工费了。”袁书道。 李高点头应下,当即就去找人杀猪。 杀猪也是个技术活,一般人做不来,好在贫民窟有杀猪匠,那人选了几个大块头,一起去袁书家杀猪。 “我回去看着。”许氏道。 袁瑾也想回去帮忙,又担心妹妹这边还有事。 “我这里没什么忙的,你回去吧。”袁书道。 与袁瑾分开后,袁书找到杨大,带着他来到石板路尾巴位置的场地上。 林间幽静,竹叶沙沙,就连头顶的毒老虎,都没那么燥热了。 杨大情绪有些激动,他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大的私塾。 “袁姑娘,上午你说过,让学生识字和算术,所以我打算不教诗词歌赋,只教大家写字认字,如果有算盘,我还可以教大家打算盘。” 袁书有些意外。她以为杨大肯定会按以前那套教学模式来教,没想到这书生一点也不迂腐,还是很会变通。 “可以,以后每天辰时教学生识字,酉时教大家背珠算口诀,至于算盘,先不管,口诀背得滚瓜烂熟再说。” 辰时是早上七点到九点,酉时是下午五点到七点,这两个时间段太阳不晒头,也适合学习。 袁书交代完这些,让杨大自己去统计各家要念书的孩子,并于明天早上开课,然后回茅草屋。 还隔着几十米,就传来猪叫声,等她来到杀猪的地方,猪已经被吹得鼓囊囊像个气球。 除了杀猪匠几个人,还有不少人围着看。 有人看到袁书,热情打招呼,“袁姑娘,你也来看杀猪。” 袁书站的远些,看着那头猪被开肠破肚。 这边热闹,没人注意到平价集市的动静。 姚婆子在集市上等了许久,也没见有人前来或者路过,她得意大喜,拿出从员外府偷的红泥,指尖一抹,在每张桌子底部写上一个歪歪扭扭的姚字。 这还是她昨天特意找刘管事学的字。 五十几张桌子,姚婆子费了近半个时辰,才全部写完。 写完字,她赶紧收起红泥,然后撒腿就往城里跑。 陈木匠铺子。 姚婆子气喘吁吁冲进去。 “陈木匠,我的桌子都在城外,你赶紧跟我去拉。” 陈木匠放下手里的活儿,有些不愿意,“是不是新的?不是新的我也不好卖。” “肯定是新的,崭新,保管你亏不了。” 陈木匠犹豫了片刻,还是叫上徒弟,两人推着一个板车,跟姚婆子出城。 三人很快来到平价集市。 陈木匠看到那么多桌子整齐摆放,觉得有些可疑。 “说城外有个平价集市,是不是这里?你确定这些是你的桌子?” 这两天平价集市在城里传得沸沸扬扬,他虽然没来看过,但也有所耳闻。 姚婆子肯定,“当然是我的,不然这么多桌子怎么会放在这里没人管。” 既然没人要,她捡回去可不就是她的了。 陈木匠心里还有疑虑,可又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好桌子会摆在这里没人要。 姚婆子见状,抬起一张桌子,“不信你看,这桌底还有我的名字。” 陈木匠不识字,但既然姚婆子这么肯定,他也就没有再怀疑。 “行,那就按昨天说好的,我卖出去一张,就给你三钱。” 姚婆子本来想三钱一张卖给他,可五十张桌子得十五两银子,陈木匠舍不得,何况那么多存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卖完,所以没答应。 后来两人商量,卖一张就给一张的钱,姚婆子想来想去,也没其他法子,便答应了。 三人将桌子往板车上放,只是桌子太多,一车至多只能拉十张,来回跑了五趟才全部拉完。 贫民窟,袁书看着系统警告提示,若有所思地托着腮。 第32章 幸好来了贫民窟 袁家门口,许氏将案板抬出来,用两个背篓当底座,搭了个简易的猪肉摊。 石板路上排了一条长龙,所有人家都派了人来买肉,也不知是不是为了响应先前袁书说的男女平等,竟然有大半都是男人。 李想和二弟李维也在排队。 “来贫民窟真是来对了,以前在富民窟,还以为这里的人是苦中作乐,没想到日子过得是真滋润,又是米饭又是肉,还有那么好的房子,我们这回真的走运了。”李维感慨。 李想也叹,“我以为来了顶多是每天有凉粉吃,没想到这才几天时间,贫民窟就变成这样,这些难民和之前比完全变了样,那会儿他们去富民窟讨食,是真可怜。” 李维笑着点头,又担忧。 “大哥,跟我们一起来的人,已经被安排了差事,听说月钱有一两,其他人我也问过,都有活儿干,咱们手头就只剩二两银子,得找机会跟袁姑娘说说。” 说起这事,李想也发愁,以前的生活方式,在贫民窟显然行不通,他也不清楚自己现在能做什么。 队伍轮到他们,许氏提醒,“猪肉有限,一个家庭至多只能买一斤半。” 李想摸出一块碎银,“一斤肥一斤瘦。” 袁瑾将银子递给袁书,袁书又把银子扔进系统,折算成铜板后再找零。 李想几次张口,还是觉得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便和二弟提着猪肉先离开。 天色渐渐暗下来,各家都买了猪肉,已经迫不及待生火做饭,林子里到处都是肉香,众人脸上也洋溢着笑容。 袁书三娘母将剩下的猪肉搬回家,猪肉剩得还很多,留着明天食店用。 “幸好有冰,不然这么热的天气,一晚上就得臭。”袁瑾把猪肉放进冰盆里。 许氏提着排骨和猪蹄,“你们想吃哪样?” 袁瑾馋的直咽口水。 以前家里虽然不缺吃穿,但如排骨猪蹄这种珍馐美味,她们娘仨是吃不上的。 “都想吃。”袁瑾嘻嘻直笑。 “好,那就都炖了,咱娘仨今天吃个痛快。”许氏高兴地往灶房走。 “我来做。”袁书道:“我教你们做糖醋排骨和辣卤猪蹄,学会了以后在食店掌勺。” 袁瑾兴奋地往灶房里冲,“我来烧锅。” 这时,院外传来喊声,“袁姑娘。” 袁书出门一看,是李想和他的兄弟。 二人拱手作礼,李想开口,“袁姑娘,多有打搅,李某有个不情之请,想请姑娘给安排个差事,我兄弟二人做什么都行。” 这二人是读书人,这类人才也确实要利用起来。 袁书略一想,问:“你们之前是做什么的?” “我大哥以前是知县老爷,他以前断过无数案子,百姓们都叫他青天大老爷。”李维自豪道。 袁书有些惊讶,脑海里浮现出了长远计划。 李想谦虚一笑,“都是往事,只做过两年就卸任还乡了。” 袁书了然颔首。 “那你先负责贫民窟的各种纷争,月钱先给你定一两,还有生活补助,具体条例等我日后出一套方案再告诉你。” 李想以前在县里处理过不少百姓矛盾,什么张家丢了牛,被李家捡到,李家不承认等等,这也是他擅长的事。 李想当即拱手,虽然不是知县这种名分,但应该也和以前吃俸禄不多。 “多谢袁姑娘,李某一定不负所望。” 兄弟俩离开后,袁书回到厨房,和许氏袁瑾一起做排骨猪蹄。 夜渐渐深了,贫民窟一片欢歌笑语,最后也不知谁带的头,竟然唱起了山歌。 跳动的火焰,热烈的掌声,微焦的烟火味,在这一刻,让所有人都安心不已。 袁书站在家门口看了一会儿,才慢条斯理点开系统,将距离她已经有十几里远的桌子,全部一键回收,然后再从重新摆在集市上。 这一夜,贫民窟所有人都带着笑进入梦乡。 翌日天还没亮,贫民窟就醒了,制冰、做凉糕、熬红糖汁,忙碌得很。 袁书照例把所有人要卖的货批发了,然后自己先提着猪肉来到食店。 她打算今天全部卖荤菜,切肉很费时间,得先准备好。 早饭是许氏送来的,袁瑾因为过敏还没消退,为免惹人误会,便在家呆着。 “凉糕卖完我就来,若实在食客来得早,可以请阿婆帮着烧火。”许氏道。 袁书应好,听到集市那边已经闹哄起来,便催许氏赶紧过去。 时间就在忙碌中,缓缓过去。 太阳渐大,城中,姚婆子小跑着来到陈木匠铺。 “陈木匠,桌子有卖出去吗?” 陈木匠没好气,“哪那么快,你放心,五十一张桌子,我又不会少你的。” 姚婆子呵呵笑,“我这不是每天都来一趟,也省得你去找我。” 她视线往院墙那边看,却发现一张桌子都没有。 “你把桌子换位置了?”姚婆子疑惑,昨天那面墙可垒满了。 陈木匠奇怪,“我换什么位置,那么多我还嫌懒得搬。” 姚婆子闻言眉头一拧,声音拔高,“那桌子呢?昨天就堆在那面墙角,怎么没有了?是不是被你卖光了?” 陈木匠一惊,赶紧去院墙那边查看,果然一张桌子都没了。 他呆滞,“这不可能,昨天还摆在这里的,我们晚上睡觉也没听到狗叫,不能被人偷了啊?” 姚婆子脸色一黑,“你也说没人偷,那桌子呢?我那可是上好的梨花木桌子,一张桌子至少也值七八钱,我三钱一张卖给你已经是吃亏,你竟然还把桌子给我吞了,你给我钱。” 姚婆子一把抓住陈木匠的袖子,大吼大叫,很快引得路上行人和邻居围观。 陈木匠是个老实匠人,被怀疑后脸色涨得通红。 “你别血口喷人,我在这条街上做木匠二十几年,从来没人说过我的不是。” 姚婆子声音尖锐刺耳。 “那我的桌子呢?又没人偷,还能不翼而飞吗?昨天街坊邻居可都看到你把我的桌子拉回来,还拉了五趟,堆了这一墙边都是,我不管桌子是你被卖了还是被你弄丢了,总之你把银子给我,十五两,还给我,你不给就跟我去见官。” 陈木匠被拽得站不稳,“你放手。” 木匠妻子在内院听到声音,匆忙跑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木匠妻子使劲去掰姚婆子的手。 陈木匠苦闷不已,“昨天在平价集市拉的桌子不见了,她非让我赔银子。” 木匠妻子惊愕,“什么?你不是说桌子是姚婆子的吗?怎么又是从平价集市拉回来的?” 第33章 贼喊捉贼 “桌子是姚婆子的,昨天跟她一起,从平价集市拉回来的。”陈木匠解释。 木匠妻子满脸疑惑,“平价集市有不少桌子,那是人家集市的,是袁姑娘的,你别不是把人家的桌子拉回来了。” 木匠也是一惊,“这...这我也不知道哇,姚婆子说是她的,而且桌子底下还有她的名字,我就给拉回来了。” 妻子思绪一转,扭头质问姚婆子,“桌子真是你的?” “当然是我的,写了我的名字,不是我的是谁的。” 姚婆子满脸怒容,“你们把我的桌子藏起来,就是不想给钱,赶紧把钱拿出来,要么就把桌子还给我,否则咱们找官老爷评理。” 陈木匠人老实,但妻子是个厉害的。 “哦?那我们就去平价集市对质,我只知道平价集市有梨花木桌子,而且不多不少,刚好也是五十一张,他们每天收摊后,桌子还放在集市上。集市没有守,难保不会有人起了贼心,把别人的东西偷来,还谎称是自己的。” 姚婆子表情僵滞了瞬间,扬起下巴哼道:“对质就对质,我的桌子写了我的名字,我才不怕。” 陈木匠不知所措,万一真是平价集市的桌子,被他拉回来,虽然他不知情,那也是间接偷盗。 妻子去把大门关上,她可不信桌子是姚婆子的,没那么巧的事。 “怎么办?我感觉桌子是集市的,我昨天还奇怪,她说有她的名字,我就没多想。”陈木匠小声与妻子道。 妻子白他一眼,“让你平日多个心眼,别什么人的话都信,你非不听,其他都好说,我不是告诉过你,那袁姑娘是神仙,你连神仙的东西都敢拿,你是想让我们从此家宅不宁吗?” 陈木匠吓得一哆嗦,“我我...我没想那么多啊,我也没想到姚婆子是这种人,竟然连神仙的东西都敢偷。” 这两日平价集市传得沸沸扬扬,围观的百姓们听说要去集市上对质,都赶紧跟上去看热闹。 木匠妻子抬头挺胸,丝毫没有惧怕之色,袁姑娘既然是神仙,那肯定有慈悲心肠,只要解释清楚,一定不会怪罪他们家。 倒是姚婆子,她倒要看看,当着袁姑娘的面,还敢不敢撒谎。 一群人来到平价集市。 彼时集市上已经挤满了人,货都卖得差不多了,但凉糕凉茶冰糖水这些东西,依旧吸引了不少客人。 许氏率先就看到姚婆子,她眼角还是一片淤青,胸口更是已经淤血,自然忘不了罪魁祸首的样子。 见姚婆子周围还跟了不少人,许氏第一反应是他们又来抓女儿了,又气又急,赶紧喊李高集合人。 李高也注意到姚婆子面色不善,把壮力集中起来,站在入口处等着。 等姚婆子靠得近些了,李高厉声质问,“干什么?” 姚婆子目光却落在那些桌子上。 她立马指着那些桌子惊叫唤,“大家快看,这就是我的桌子,五十一张梨花木桌子,原来被他们偷了。” 跟她来的人,有些人来过平价集市,自然知道那些桌子是平价集市原本就有。 木匠媳妇第一个站出来反驳,“你撒谎,这些桌子每天都在这里,是人家集市的东西,不要脸的贼,竟然还敢贼喊捉贼。” 姚婆子嘴巴一噘,吐了一口痰。 “呸,这些桌子本来就是我的,是贫民窟的人先偷了我的桌子,我昨天才找回来,然后找陈木匠拉回去,没想到又被他们偷走。” 许氏已经听明白了,怒道:“你放屁,这些桌子是我们的,是你偷了桌子。” 姚婆子讥笑,“你们贫民窟什么都没有,哪里来的这么好的桌子?这些桌子不是你们偷的是哪来的?” “是袁姑娘变的。”李高怒不可遏,“这些都是袁姑娘的东西,连脚下的石地板都是袁姑娘的,你竟然敢偷袁姑娘的东西,还敢诬陷我们,走,去给袁姑娘跪下认错。” 姚婆子退开好几步,开始“哎呦黄天”地哭。 “老天爷嘞,偷了我的桌子还想让我跪下认错,你们别被他们骗了,袁瑾袁书和眼前这个婆娘,她们是袁家大房的人,因为德行败坏不守妇道,被夫家赶了出来,我和袁家是亲戚,她们根本不是神仙,就是三个骗子。” 姚婆子才不信袁书是神仙,那贱人打起来人都是往死里打,哪有半点神仙的好,这些桌子肯定也是从别处偷来的。 许氏气的头晕,她指着脸上还崭新的伤,“是袁家为了省入城钱,才把我们娘三赶来贫民窟,你更可恶,带着他们来抢我女儿,我不答应,就把我打成这样。” 许氏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看着很是可怜,大家纷纷帮着许氏说话。 “这些竹子还有石地板,也是突然出现的,难道这些东西也能偷吗?谁能一晚上铺这么多地板,这就是袁姑娘变的,是你在撒谎。” 木匠媳妇更是大声道:“姚婆子骗我们,说桌子是她的,但其实是从平价集市拉走的,我丈夫太老实,相信了她的话,所以昨天才把桌子拉回去。” “可是...”她话锋陡然一转,“桌子在城里,又怎么会自己回到平价集市?这肯定是袁姑娘的法术。” “对,都知道这些桌子本来就在平价集市,肯定是你偷的。” 所有人都指着姚婆子,怒目驳斥。 姚婆子一下有些慌了,她几步来到一张桌子面前,把桌子翻了个底朝天,指着底部,“你们看,这上面有我的名字,一个‘姚’字,这就说明桌子是我的。”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却爆发出阵阵大笑。 “还在这儿装,这上面根本就没有字,你自己看。”木匠媳妇哼一声。 姚婆子扭头一看,果然桌底干干净净,连一个红点儿都没有。 不可能,她昨天可是挨着都写过字,就算洗,那也会留下痕迹。 “不可能,我昨天明明都挨着...” “挨着什么?”袁书从集市后面走出来,似笑非笑,“都挨着写了名字?” “我...我没偷,是你们偷了我的桌子,这些桌子是我的。”姚婆子死鸭子嘴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死活也不承认。 袁书将翻倒的桌子扶正,“哦?这么多桌子,你又从何得来?” 姚婆子脑子里灵光一闪,立马趾高气扬,“是员外赏我的,这些桌子这么值钱,你们贫民窟怎么会有,也只有员外能有这么多桌子,他念我当差有功,所以赏了我这些桌子,结果被你们偷了。” 袁书微微一笑,“你不是说员外府出了瘟病吗?员外给的桌子,你还敢要?” 姚婆子脸色乍然一崩,双目睁大,“你胡说,我从来没说过这种话。” 第34章 意外收入 平价集市上的人,闻瘟色变,一时间,所有人呈射线状,迅速远离姚婆子。 木匠夫妇脸色煞白,听说瘟病一靠近就会被传染,他们与姚婆子站那么近,岂不是很危险。 “坏心肝,自己得了瘟病,竟然还敢到处乱跑,你心咋这么黑。”木匠妻子气得咬牙。 姚婆子慌神,“没有,我没有得瘟病,是员外府出...没有,没有瘟病,我什么都没说。” “有没有这回事,和当事人对质即可。”袁书眼皮微抬,“哪位好心人,麻烦帮我去员外府跑一趟,就说有个自称员外府管事的婆子,在外面散播员外府出了瘟病的谣言,让他们来拿人。” 姚婆子脸色一白,慌张道:“我没有说,你张口乱说,你冤枉我。” 刘管事使劲敲打过她,让她不要乱说话,万一传出什么风声,就把她乱棍打死。 这件事不管她有没有说,只要刘管事带人来,她就绝对逃不掉。 姚婆子生怕有人去传话,站在前面伸手挡住,“我什么都没说过,是她冤枉我。” “有没有冤枉,把员外府的人叫来对质,不就知道了。”袁书淡淡道。 “不行。”姚婆子腿肚子抖成筛糠,“不准去,你们不准去。” 袁书往她面前走了几步,目光落在她手腕的镯子上,有些疑。 “我记得我奶,托你给我们带了几样值钱的物件儿,可我怎么一样东西都没看到?莫不是被你吞了?” 姚婆子嘴皮子哆嗦,捂着手腕半晌,一咬牙,把镯子取下来。 “是...是托我带了这个镯子过来。” 袁书接过镯子,勾起唇角,“这确实是我奶的东西,可我记得,不止这些。” 姚婆子把口袋翻出来,声音颤抖,“没了,就这么多。” “看来还是得找刘员外家的人来对质,也免得你说冤枉。”袁书眯着眼。 姚婆子瞳孔一紧,一旦刘家人来,她可就真没活路了。 情急之下,她还是顾命,讪笑着。 “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还有三十两,被我放在家里,我去拿,我马上去。” 袁书微微笑,“可别跑哦,跑了我就只能请刘员外派人寻你。” 她幽幽看着姚婆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话听过吧。” 姚婆子背脊冷汗直冒,连连点头,“明白明白。”匆匆转身回去拿银子。 木匠妻子心里还有些怕。 “袁姑娘,刘员外府真的出了瘟病吗?” 袁书摇头,“我也是听刚才那个婆子说的,不过她既然不承认,那应该没有吧。” 这话并没有安慰到大家,反而让所有人心里都疑惑起来。 怎么看,姚婆子刚才的行为都不正常,否则她也没必要那么害怕。 至于姚婆子本人,生怕话传到员外府,一路都是用跑的。 袁书没等太久,她就带着银子过来。 “三十两,不多不少,你奶给的全在这里了,现在是一分钱都没有了。”姚婆子喘得厉害。 袁书掂了掂,“慢走不送,欢迎再来。” 姚婆子恨得腮帮都咬紧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看着袁书离开,趁没人注意,偷偷来到富民窟。 “老姐妹,真是作孽啊。”姚婆子一开口就哭诉。 袁老太心下一跳,猜到是入城的事,赶紧追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姚婆子哭天喊地,“袁书那个小贱人,竟然把你给的三十两和镯子都抢了,她带了好多人围住我,要把我往死里打,我实在没办法,只能把钱和镯子给她。” “什么?”袁老大腾地坐起来,牵动了身上的伤,疼的龇牙。 “那畜生竟然敢抢钱?她疯了吗?” 袁老太急的跳脚,“进城呢?难道又泡汤了?” “还进什么城,我本来想用那些银子给你们打点,现在银子没了,我还怎么打点,进城你们自己想办法,我是一点办法都没了。”姚婆子气。 那些银子本来是她的,却被小畜生抢走,她得不到,小畜生也别想好过。 老二媳妇闻言顿时哭嚎起来,“这肯定不是袁家的种,肯定是许氏跟野男人生的贱种,所以心肝才这么烂,天娘嘞,这是要把我们逼死啊。” 袁老大腿无法走动,便指挥袁老二。 “你去,把那三个贱人给我带过来,我今天不把她们打死,我就不姓袁。” 袁老二浑身疼的直骂人。 “老子都成这副德行了,去了被他们打吗?这事我管不了,只能大哥你管。” 袁老大想了想,以前那三个畜生最怕娘,便对袁老太道:“娘,你去。” 袁老太也被打怕了,若是以前,她把许氏往死里打,许氏都不敢反抗,可现在不同了,那三个能把她往死里打。 姚婆子见状,冷哼,“你们都不敢去,那就更没我的事了。哦对了,他们还偷了我五十张桌子,价值五十两,你们若还想进城,就先赔我桌子钱。” 姚婆子说完这话,就走了,留下袁家一家骂天骂地,却没办法。 平价集市,热闹归热闹,但依旧有不少人担忧。 “刘员外府真的出了瘟病吗?” “不知道,但避开总是好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那婆子吓成那样,还不敢对质,我看这事八成是真的,以后见到刘员外府的人,最好躲远点,万一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袁书和许氏收拾了摊位,离开集市。 路过食店的时候,路上已经排了长队,店里面也坐满了人。 袁书提醒道:“今天只卖荤菜,十五文一盘。” 十五文对普通百姓来说也不便宜,她提前告知,也省得有些人白等。 不过众人不仅没走,反而连连惊叹。 “城里一盘荤菜,少说也是二三十文,袁姑娘这里的菜好吃,价格还这么便宜,恐怕找不到第二家这样的食店了。” “袁姑娘,今天有没有食单?” 袁书摇头,“没有。” 众人开起玩笑,“没有食单的食店,也只此一家。” “反正只要是袁姑娘做的,就肯定好吃,昨天吃了袁姑娘做的菜,再吃家里的饭菜,就完全没胃口。” “你得去集市买调味,我昨天买了几样,才十几个铜板,往面条里一加,味道立马就好吃许多。” 袁书让大家先等一等,和许氏先回家放东西。 许氏进了院门后,才忧心忡忡。 “镯子要不还是还给他们算了,那老女人,拿她一根鸡毛她都要闹得鸡飞狗跳,我不想再和他们扯上关系。” 许氏担心袁家再来生事,宁愿不要钱。 可袁书却不这样想,进了她的腰包,就别想再拿回去。 袁书将银子和镯子都放进系统,系统立马折算,金额也瞬间从十一两变成了八十一两。 真是一笔意外的收入呢。 第35章 从未吃过的味道 “钱就当是他们赔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袁书道。 许氏轻叹一声,只怪自己当初听信了媒婆的话。 自己前半辈子在袁家吃了不少苦,这些钱,便权当是补偿吧。 娘俩来到食店,等了许久的客人们立马激动起来,有人更是好奇问。 “袁姑娘,第一道菜叫什么名字?” 袁书想了想,“糖醋里脊。” 食客们愈发期待。 这些菜名都是他们没听过的,说明肯定是他们以前没吃过的花样。 因为菜肉都提前准备好,袁书出菜的速度极快,不出几分钟,一锅糖醋里脊就挨着进盘。 鲜亮红润的里脊肉酸甜扑鼻,引得食客们不停咽口水。 如同昨天一样,许氏刚把盘子放在桌上,筷子就疯狂往盘子里夹,食客们抢来抢去,要不是怕位置被其他排队的人站了,他们非得站起来抢不可。 “我虽然没吃过醉居仙,但我依旧认为,最好吃的是袁姑娘的食店。” “对,袁姑娘食店的饭菜味道独特,其他地方肯定做不来。” “再来点酒就好了,袁姑娘,你这里卖酒吗?” “不卖。”袁书一口道。 有酒的地方就容易起事故,前世她最不能理解的存在之一,就是烟酒。 不过这也提醒了袁书,这么热的天气,如果有一杯爽口的饮料,别提多舒服。 “哼,一个破食店,想卖酒都没资格。”一道讥笑声从人群中传来,正是昨天当着所有人的面,嘲讽食店的人。 恰好与他争执的人此时也在场,当即站起来,“你不是说这里破吗,你还来干什么?” “我...”冯晓没好气。 他本来不想来,可掌柜非让他来探探底。 这才一两日的工夫,这里的食店就在城内传开,连掌柜都留了心。 掌柜倒不是担心生意被一个小小食店抢走,而是让他来试试这里的掌勺,若是真的味道出众,那无论如何也要挖到醉居仙去。 醉居仙有个死对头,万一这人被死对头挖去,对醉居仙才是一大打击。 “我是专程来看你们这些没见识的人,一盘肉也让你们抢成这样,这若是换成醉居仙的菜,你们只怕连魂儿都没了。”冯晓不屑道。 袁书看也没看他一眼,又继续炒下一道菜。 她的调味全都装在陶罐里,一模一样的陶罐,其他人也不知道加了什么东西,何况好吃的菜看天赋,她丝毫不担心被这人偷师。 果然,冯晓看了一会儿,只看到她不停往锅里撒东西,味道几乎是顷刻间就香起来,却不知道为什么。 这是在醉居仙也没有闻过的香味,如果要比喻,醉居仙的味道就像是菊,淡雅,而这里的饭菜香味,就像是最艳的牡丹,无论是鼻腔还是味蕾,都大受冲击。 冯晓脸色有些不好,难道这里的菜真的与众不同? 他控制不住地咽口水,眼珠盯着锅里的菜,根本挪不开。 直到菜出锅,他因为就站在入口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就先动,迅速捻了一块肉放在嘴里。 又辣又香,吃不到丝毫的肉腥味,而且肉还特别软嫩,味道仿佛已经嵌入肉里,只吃了一口,口水就不停分泌,好吃到让他不受控制地再次伸手。 “这种小地方可坐不下你这尊大佛,赶紧走吧,还敢偷吃。”有人立马嘲笑他。 冯晓猛一回神,才意识到自己失神了。 他脸色涨红,慌张逃离人群,匆匆回醉居仙。 食店又恢复了正常。 今天客人比昨天还要多,所以午时刚过,肉菜就卖完了。 许氏抱着比昨天还要重的筲箕,高兴得合不拢嘴。 回到家,娘仨都顾不得吃午饭,先把钱数了一遍。 除去菜肉等成本价,净挣四千七百二十文,合计四两七钱有余,再加上之前的八十一两和卖凉糕的四钱零头,系统余额八十六两一钱有余。 目前系统解锁的东西都可以购买,甚至她还可以花五十两把茅草屋换成木屋。 不过想来想去,没什么必要,草屋目前住着也挺好。 “袁姑娘。”杨大在院外喊。 袁书起身出去,“什么事?” 杨大道:“上午的课进行得很顺利,孩子们都学得很认真,只是没有纸笔...” 袁书沉思片刻。 笔墨纸砚她知道怎么做,毕竟前世闲来无事的时候,全靠看非遗博主的视频打发时间。 不过这些东西都需要时间,若是进城买那也不现实,笔墨纸砚都是金贵东西,卖得很贵,她现在还没那个能力让所有人都用上。 “先在地上写吧,笔墨纸还有算盘,这些东西我知道了,放心,都会有的,但需要时间。” 杨大连连点头,“那就多谢袁姑娘了。” 送走杨大,袁书回到房间,将目前贫民窟的情况捋了捋。 现在大家已经不愁吃喝,集市、食店和学堂也有了雏形。 贫民窟每家每天约有两钱的收入,她的食店和凉糕,每天也有四两进账。 按照现在的进度,再有半个月,贫民窟就会大变样。 最重要的,是她要吸纳新人口,升级系统,然后解锁商业建筑以及百货超市。 袁书有了初步计划后,来到李想家。 李想一家老小,此时正围着圈,说笑不已。 “说养两个月就能下蛋,这只猪养到年底,就可以杀年猪。”李想媳妇捧着两只小鸡和小鸭,满脸期待。 袁书刚进院,一只小可爱就扑到她脚边,咬着她的裤腿,嘴里哼哼,但没什么力。 她有些惊讶,“你们哪找的小狼狗?” 李想一家赶紧迎出来。 “袁姑娘,上午没事,我和二弟就去附近的乡下转了转,买了几只鸡鸭,还有一只乳猪,和两只小狼狗。” 李想在院角落抱出来另一只,“我给你也带了一只,就是不知道你们养不养。” 小狼狗的毛色灰白,耳朵尖尖立着,很可爱,不过一只神气,一只抖个不停。 是两只完全不同性格的狗。 袁书以前是独居女性,养了两只杜宾,她就喜欢这种大型犬。 “那我就不客气了。”她抱过李想手里那只瑟缩发抖的小犬,捏了捏小狗柔软的肚子,忍不住弯起嘴角。 李想见她喜欢,松了口气,这才问:“袁姑娘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第36章 多嘴的下场 “想请你从富民窟再选几户人家,一定要家庭和睦品行端正,人数五十人左右。” 系统下次升级需要两百点信仰值,只要贫民窟人数凑够三百,就能升级。 袁书说完,又提醒,“不着急,你可以慢慢考察,以前的口碑不用管,以你现在看到的为准。” 古人都特别重脸面,家里有什么事都不会传到外面去,有好口碑还真未必就是好人。 李想了然点头,“明白,我先暗中观察几日。” 袁书抱着小狼狗回家去。 小狼狗看上去才两个月,长得圆墩墩的,只是抖得厉害,看上去很胆小,缩在袁书怀里,小脑袋不停往她领口里钻。 “哇,哪来的狗?” 袁瑾激动地跑过来,一把揪起小狼狗的后脖颈,吓得小狼狗不停哼哼,四只脚不停摆动,眼泪汪汪看着袁书。 “李想家给的,养来看家护院。” 袁书将狗抱过来,揉了揉软软的肚皮,“就叫你逐风。” 逐风圆溜溜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很配合的奶叫了两声。 逗玩一会儿,袁书放下狗,从粮油商店买了五十斤柠檬片,翌日中午,食店就上新了一文钱一碗的冰柠檬水。 食客们自然又是惊叹连连。 “冰这么奢侈的东西,也只有袁姑娘才敢卖一文钱,城里十文钱都买不到。” “唯一麻烦的是,我住在西街,每天过来得半个时辰。” 话一落,众人惊惶看着说话的人。 “西街?那不是刘员外府附近吗?你听说没,刘员外府出了不干净的东西。” 说话的人愁眉苦脸,“听说了,城里都传遍了,我每天都要绕道出门。” 现在,刘员外府已经像是瘟神一般,门可罗雀,再无往日的人烟。 府内的人也人心惶惶。 他们也听说了外面的传言,虽然不确定真假,但九姨娘入府的那晚,确实动静闹得很大,甚至隔日,府上还专门请了大师做法。 这里外一呼应,有些不是家生子的仆从,竟趁夜偷偷跑了。 刘管事听人汇报完昨夜又跑了几个,气的抓起手边的茶壶就扔了出去。 “该死的姚婆子,今天不抓住她,我誓不为人。带十个人,去她家。” 姚婆子家住在一条破烂的小巷子里。 当刘管事带着一群人风风火火赶来时,姚婆子正在收拾东西打算跑路。 谁知门一开,就被刘管事堵了个正着。 姚婆子吓得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下,“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什么都没说,我对天发誓,如果我说了就不得好死。” 刘管事被主母抽了几鞭子,背还在火辣辣地疼。 她一脚揣在姚婆子的心口,“你一向嘴巴不严,丢了差事就怀恨在心,四处散播谣言,蛊惑人心,把她抓起来,带去见官。” 姚婆子尖叫着抱住刘管事的腿,“不是我,是城外的平价集市,是那个叫袁书的贱人,话是她说的,跟我没关系。” 刘管事不听这些,如今城中已经谣言四起,想要打破谣言,必须抓到一个合理的谣言散播者。 姚婆子被赶出府怀恨在心就故意散播谣言,没有比这更好的借口。 至于把人抓去见官而不是私下打死,也是为了把事情闹大,好让所有人都知道是姚婆子在散播谣言。 刘管事命人将姚婆子抓起来,一行人来到知府衙门。 刘管事以刘员外的名义,没等太久,就被请上公堂。 “大人,近日城内传出刘员外府中出现瘟病的谣言,草民已经抓到故意散播谣言的人,正是这个老妇,她因为办差不得力,被赶出员外府,就因此怀恨在心,故意散播谣言,请大人为我们老爷做主。” 姚婆子被按在地上,吓得浑身大汗,后背衣服湿成一片。 “我没有,不是我,是袁书那个贱蹄子说的,冤枉啊大人,真的不是我。” 知府与刘员外本就是近亲,自然要帮忙,故而也不问,惊堂木一拍。 “来人,把她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再押入牢中秋后问斩。” 姚婆子浑身一哆嗦,疯狂尖叫挣扎。 “不是我,冤枉,不是我,我没说,是平价集市传出的谣言,我没说。” 知府脸色一沉,“把她嘴堵上。” 两名衙役上前,将姚婆子嘴堵上,又把人拖出去,当着外面围观百姓的面,打了二十板子。 刘管事亲眼看到姚婆子被打得惨叫连连,心里恶气总算出了。 她这才站出来,“大人,我们员外仁慈,念她孤苦无依,又在员外府侍奉多年,打一顿也算对她的惩罚,恳请大人留她一命,把她撵出城即可。” 姚婆子连惨叫的力气都没了,听说要留她一命,也顾不得喊冤,当即就挣扎着跪下磕头。 “多谢大人,多谢员外,草民再也不敢了,恳请大人饶了草民一条贱命。”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只要让外面那些百姓知道,瘟疫都是这婆子散播的谣言,目的就达到了。 “那就立刻撵出城,把她从黄册上划去,从此以后不准再进南城。” 姚婆子劫后余生,瘫软在地上,死死咬着牙,恨得指甲在地上使劲抠。 刘管事命两个婆子,将姚婆子一路拖着走出城。 姚婆子被扔在城门外,吃了一嘴的尘土。 “下次再敢乱说话,就不是打一顿撵出城这么简单。”刘管事剜了姚婆子一眼,带着人走了。 姚婆子屁股疼得发麻,她想站起来,可下半身仿佛僵了一般,只能一路爬着往富民窟去。 袁老太正在和老二媳妇吵架,婆媳俩指着对方的鼻子骂,什么脏话都说得出口。 袁老二装死不吭声,袁老大想阻止,却反而被指着骂,一家人吵得不可开交。 姚婆子抓着栅栏,有气无力。 “你们别吵了,想进城,就先给我弄点吃的。” 袁老太骂声一止,立马换成笑脸。 “老姐妹,你怎么来了,是不是进城有着落了?” 可看到姚婆子脸色苍白,还趴在地上,她又疑惑,“你这是怎么了?” 姚婆子死死抓着栅栏,“都是袁书那小畜生害的,我在你们这里养一段时间,城里已经找好关系,但我现在没力气,等我养好了,一定带你们进城。” 袁老太张了张口,半晌,只能抓狂地捶着地,“那三个贱人,咋不遭天收。” 袁家这边惨兮兮,袁书三娘母,正乐呵地在家数钱。 第37章 肚皮可以剖开 随着时间推移,贫民窟发展得也越来越规范,集市、食店还有学堂,每天都有序进行,百姓们腰包里的钱,也渐渐多起来。 “我已经存够了房子钱,再过几天就找袁姑娘买房去。”辣椒摊主与隔壁粟米摊主闲聊。 粟米摊主羡慕得不行。 “你们每天卖凉糕,比我们多挣一两钱,我还得几天才够,又想多存一点以后生活,不能有了房子就没钱吃饭了。” 辣椒摊主也并没有很乐观,“凉糕也就夏天卖得好,不像你们一年四季都可以摆摊,我冬天还不知道做什么营生。” 粟米摊主笑着宽慰,“有袁姑娘在,还担心这些做什么,到时候肯定有别的活路,只要听袁姑娘安排,肯定饿不着。” “说的也是,今年肯定能过一个好年。”辣椒摊主欣慰不已。 离集市稍远的位置,四个穿长衫的人,抄着手站成一团。 “吴老板,看看人家的生意,再看看咱的生意,这是压根不给咱留活路啊。” 吴老板眉头拧成个川字。 自从城外有了平价集市,靠城门口的主街生意就一落千丈,大家宁愿排队买不到,也不愿意再到铺子里买。 “既然挡了我们的财路,那就留他们不得。” 吴老板脸色一沉,给身后一高一瘦使了个眼色,两人抬着一个担架,朝平价集市走去。 平价集市各摊位都排满了人,却突然有人不顾秩序,从队伍后面直接闯到最前面,引得所有人不满。 “排队购买,不能插队。”有人出声制止。 瘦子来到油摊主面前,放下担架,上前一把揪住摊主的衣领,怒得瞠目。 “昨天我兄弟在你这里买了油,今天就昏迷不醒,大夫说要醒过来,只能看造化,你这到底是油还是砒霜?” 他指着担架上昏迷不醒的人,目眦欲裂。 油摊主吓了一跳,“不可能,我的油都是最好的菜油,你自己看,又浓又香,怎么可能有毒。” 排队的百姓也不相信,纷纷帮着说话。 “对啊,我都买了两回了,也没吃出什么毛病。” “那我兄弟又怎么解释?”瘦子跪在担架旁边,“我兄弟就是图便宜才买了你的油,没想到现在命都没了,你们心肠怎么这么狠毒,你们赔我兄弟的命。” 油摊主慌的脸色煞白,不停解释。 “肯定是搞错了,我的油没问题,我现在就喝给你看。”说着就喝了两口。 瘦子恨道:“你知道事发,就换了一缸油,但我兄弟的命摆在这里,我能撒谎吗?” 油摊主着急,“我的油每天就一缸,昨天五十斤都卖完了,而且都装在一个缸里,也没见其他人吃出问题啊。” “都吃出问题,那还了得。”瘦子抱着担架上的人哭,“大哥,你的命好苦,年纪轻轻就没命,你放心,兄弟哪怕搭上这条命,也一定为你鸣冤。” 说着,人就抱住油摊主的腿,大叫,“你赔我兄弟的命,杀人偿命,我们去见官。” 排队的老百姓吓得退出几步远,摊主更是吓懵了。 “我没有,真的不关我的事。” 许氏看这边情况已经不可控制,赶紧去食店叫袁书。 袁书来到现场,油摊主正被拖着要去见官,李高带人把四周围住,不放人。 双方闹得像炸锅。 袁书来到人群中央,蹲在担架旁边看了几眼。 “袁姑娘,真的不关我的事。” 油摊主吓坏了,本来就一无所有,现在好容易生活有了起色,突然被扣个杀人的帽子,哪里承受得住。 袁书站起来,踢了踢担架上的人的脚。 瘦子见状,怒目而视,“你干什么?” 袁书招手,“谁给我一把菜刀。” 许氏赶紧递给她一把刀,所有人都紧张兮兮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袁书来到担架上的人面前,刀刃在阳光下晃了晃,反光折射在那人紧闭的眼皮上。 “既然大家都说我是神仙,起死回生这点小事,也没什么难,他不是吃坏东西了吗,等我剖开他的肚皮,拿出他的肠子,把里面有毒的东西取出来,再用针缝合,他就没事了。” 话音落下,袁书掀开担架上的人的衣服,露出一个肥滚滚的肚皮。 众人吓得惊叫,有人还捂住眼睛不敢看。 瘦子更是吓得想扑上去阻止,却还是晚了一步。 刀刃刚刚碰到那张肚皮,担架上的人就像弹簧一样坐起来,惊叫着连滚带爬,远离袁书。 “杀人了,要杀人了,这活儿我不干了。” 众人看着上一刻还要死的人,这会儿脚下生风,才几息工夫就跑出几十米远,腿脚快得一般人都追不上。 “竟然是骗子,我看你们才该被抓去见官。” 瘦子满脸尴尬,下一瞬,也拔腿就跑。 李高更快,将他和另一个胖子拦住。 袁书很无辜,“怎么跑了,我又没开玩笑,真的可以开肠破肚。” 众人又退出几步远,惊恐地看着她手里的菜刀,脑海里幻想开肠破肚的场面,一时寒得浑身发凉。 瘦子腿肚子打颤,作揖求饶。 “姑娘饶命,不关我的事,是吴老板让我来讹你们,他说闹出人命后,你们集市就开不了了。” 袁书手上的刀比了比,幽幽道:“我这里,凡事都讲规矩,你们一伙人来碰瓷,不仅耽误我们做生意,还给我们造成了严重的精神伤害,得赔。” 瘦子环顾四周,知道自己跑不掉,只能哆哆嗦嗦掏钱出来。 “这是吴老板给我的十两银子,我都给你们,饶了我吧。” 袁书掂了掂,目光这才冷下来。 “贫民窟不归南州知府管,也不归任何人管,这里是我的地盘,有我的规矩,再敢来闹事,我就让你们有来无回。” 瘦子瑟缩着,连滚带爬跑了。 人群又恢复了秩序。 而站在远处看戏的吴老板等人,气得骂娘。 “没用的废物。” “吴老板,不能就这么算了,这群人太嚣张,必须给他们点狠的。” 吴老板剜了袁书一眼,不屑。 “一个臭丫头片子,也敢跟我斗,我会让她知道代价。” 第38章 封地主人不敢惹 闹事的人离开后,袁书将李高几人组织起来开会。 “从今天开始,你们只负责护卫工作,你们五人是队长,每人手下各带十人,在集市食店学堂和落脚点这几个重要地方守着。” “另外,尽快在乡下买二十只狗回来,狼狗最好。” 乡下的狗繁衍不受阻碍,且以狼狗居多,这并不难办,只是要多跑几个乡。 李高应下,又问:“万一有人和我们起冲突....” “你们是正规的护卫队,相当于衙门里的快班衙役,如果有人闹事,三次警告不听劝后,就抓捕,然后把人带去让李想处理。” 五人明了,立马去组织其他人,然后分工,在各个重要点守着,又安排了几人,分别去各乡买狗。 是日傍晚,袁书家的院子,就多了二十条小狼狗崽子。 她前世养了两只杜宾,为此专门学过训狗,二十几只狗虽然有点多,但也就多费点时间,她现在最多的就是时间,每天早上和袁瑾在食店忙,下午就训狗。 这天,袁书照样和袁瑾在食店准备食材,许氏却着急忙慌从集市跑过来。 “不好了,李高他们跟人打起来了。” 袁书目光一沉,等了这几日,总算来了。 娘仨来到集市,李高带头已经和对面的人打成一片,双方手里都拿着棍子,都挂了彩,分不清到底谁占上风。 老百姓们已经吓得离开老远,摊主们也收起各自的东西,生怕被打砸。 “袁姑娘。”张五带着十人也跑过来,见状立马加入混战。 对方至少有十几个人,李高险些坚持不住,突然又一群自己人加入战场,大家士气受到鼓舞,吼叫着劈头盖脸将对方压制。 十几个人被按趴在地上,李高额头的血都渗到眼睛里,却也顾不得擦。 袁书脸色阴冷,几步走过去,一脚狠狠踩在那人的脸上,粗糙的草鞋底,硬是将脸皮蹭得流血。 脚下的人惨叫不已。 “一群街头的恶霸而已,弄死了也无关痛痒,是吧?”袁书寒着声音。 恶霸平日欺男霸女惯了,从来都是欺负别人,可从来没有被这般踩过脸。 他嘴里骂着脏话,使劲挣扎。 袁书抬起脚,蓄力,接连三脚猛踩下去,那张嘴立马不再说话,连吐了两口血沫,疼麻了。 “剁了喂狗。”袁书鞋底在地上摩了几下,声音冷的不像是玩笑。 这话不仅把恶霸们吓住,连李高张五等人也惊愕住,一时没人反应。 片刻后,恶霸终于明白了眼下的处境。 他只负责带人把平价集市砸了,可没听说这里的人这么凶,怎么比他一个恶霸还要狠。 “姑娘饶命,都是吴老板指使我,我只是拿钱办事,你要找就找吴老板,跟我没关系。” 恶霸解释,话音刚落,又一道严厉的声音骤然响起。 “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知府的眼皮子底下,竟然敢聚众斗殴,拿下。” 袁书被几个捕快团团围住,他们身后,跟了四个穿长衫的人,正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恶霸惨叫兮兮,“差爷,是他们打我们,我们是无辜的。” “有什么话去知府大人面前说,抓起来,带回去。” 袁书点开系统,拿出一份卷轴,用力往下一甩,将卷轴上的内容展示出来。 她声音狠厉,“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这里是我的领地,除了我,任何人都没有管辖权。” 为首的捕快定眼一看,脸色刹地变白。 这竟然是一封盖了皇印的封文,上面清楚写了封地主人叫袁书。 能得封地者,都是皇亲贵族,捕快登时吓得浑身冷汗直冒,扑通跪下。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大人,请大人恕罪。” 恶霸和吴老板四人,一脸懵。 吴老板不信,“不是,大人,她只是一个逃荒而来的难民,怎么可能有封地,肯定是假的。” “是真是假,将舆图拿来一对,不就清楚了。”袁书懒懒往桌上一靠。 南城舆图在知府手里,事关重大,捕快也不敢不上报,更不敢得罪人,遂态度十分恭敬。 “大人稍等,小的马上去请知府老爷。” 捕快们汹汹而来又匆匆而去,把吴老板四人搞得不知所措。 “吴老板,这事跟我没关系,人也不是我找的,我就先走了。”一人胆小,呵呵扭头就要跑。 张五手里的棍子往前一挡,“站住,袁姑娘还没说让你们走。” 被李高压在地上的恶霸也急了,看着袁书恳求。 “大人,我什么都不知道,是吴老板让我们来的。” 吴老板腿也抖得站不稳,脸色苍白如纸,“你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你。” 恶霸又气又急,“吴老板,我兜里还有你给的二十两银子。” 袁书笑吟吟道:“别着急,你们都跑不掉。” 另一头,捕快匆匆回到衙门,将平价集市的事上报。 廖知府听完吃了一惊,“南城外那片土地,什么时候成了封地?” 捕快摇头,“属下看那封文不像假的,那位大人还说,拿出舆图就可以确认。” 廖知府赶紧命人将舆图拿过来,打开一看,都愣住。 南城外的那片土地,果然是封地。 廖知府愣了半晌,才猛地醒神,着急忙慌往外跑。 袁书没等太久,以知府为首的一群人就匆匆而来,神色恭敬非常。 “下官廖承平拜见大人。“ 廖承平确认封文所在位置,二话不说就朝着袁书跪下行礼。 “廖大人,有人质疑我的封文有假,廖大人不若检查一番,看这文书到底是真是假。”袁书淡淡道。 廖承平惶惶,“下官不敢,封文岂有假的。” “既然如此。”袁书将封文重新收入系统,面无表情看着吴老板,“那就请廖大人给个话,这些人在我的领地打人闹事,该怎么处置?” 廖承平已经听说事件经过,当即谄媚一笑,“自然随大人您发落。” 吴老板四人吓得魂儿都快没了,跪成一排,不停磕头。 “大人饶命,小的知错,有眼不识泰山,请大人饶命。” 恶霸头子也哭嚎,“大人,我是受吴老板指使,跟我没关系,请大人明察。” 吴老板顾不得否认,只是一个劲儿地磕头。 袁书眼睑微垂,声音平淡,却不怒自威。 “他们打伤我的人,把精神损失费和医药费先赔了,剩下的就请廖大人处置,吴老板勾结恶霸,危害百姓,我相信廖大人会秉公执法。” 廖承平鸡啄米似的点头,“当然,下官一定好好惩治他们。” 第39章 领地大变样 吴老板和恶霸们最终被廖知府带走,是日下午,廖知府就亲自送了五千两银子,名为赔偿,但话里话外,是孝敬袁书的意思。 袁书只拿了一百两,让李高和张五两队人分了,当做他们的赔偿。 廖知府暂时摸不准她的性子,只能带着银子诚惶诚恐离开。 贫民窟又恢复了平静。 这天,李想找到袁书。 “人都选好了,考察了半个月,都是家庭和睦父慈子孝,我也悄悄与他们说过,都愿意来贫民窟,只要你这边点头,今晚就可以过来。” 袁书没什么问题。 当晚子时一过,被李想选中的家庭,就趁着夜色悄悄翻出栅栏,来到贫民窟。 总共有六户人家,五十四人,浩浩荡荡站在李想李维兄弟二人的家门前,既羡慕又惊讶。 “这里真的是贫民窟吗?怎么还有这么好的路,这么好的房子。” “房子我也不奢求,能吃饱饭就行。” 最早来的一批逃荒者,身上的银子已经用得差不多,现在每天都靠一碗清的见底的粥度日,都瘦成皮包骨了。 袁书提着油灯,从后方缓步走过来。 众人听到脚步声,扭头看过去。 只见黑暗中,少女和一粒豆大的火苗,穿破黑暗,仿佛带着希冀是曙光,向他们走来。 夜色黑不见底,唯独灯火折射在少女平静的脸上,神秘而又深邃。 “袁姑娘。”李想和李维迎过去。 李想指着袁书与其他人介绍,“这位就是领主袁书袁姑娘,我们脚下踩的这块地,是袁姑娘的封地,所以这里一切都归袁姑娘管。” 众人惊讶的同时,纷纷小心翼翼向袁书问好。 “房子五两,要买的家庭可以现在买,即买即住。”袁书道。 众人又是讶然一片。 “才五两银子?是草棚吗?”有人不解。 李想笑,“你们看我的房子,草棚怕是比不上吧。” “什么?五两银子就可以买你这样的房子?我没做梦吧。” “做梦都没有这么美。”李维忍不住夸道:“房子里面什么都有,买了立马就能进去住。” 又有人奇怪,“这里也没看到房子,在哪儿?” 李家兄弟互相看了看,都只是笑,并不说话。 “买吗?”袁书问。 六户人家几乎是异口同声。 “买买买,袁姑娘,这是五两银子,您给过过称。” 袁书将银子收入系统,显示五两。 她来到建筑界面,进入居民住宅菜单栏,下单一座茅草屋,然后点开领地平面图,顺着石板路,在李维家旁边安置。 所有人只觉得一阵风动,再看时,黑暗中一座茅草屋就若隐若现。 买房的人惊的几步走过去,火折子一吹,一扇崭新的木门出现在眼前。 他愣了愣,推门一看,激动的哽咽。 “父亲,母亲,我们有房住了。” 一家人疾步走过去,都站在院门口,情绪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 好一会儿,老太太才转身,拉着袁书的手,“谢谢袁姑娘,谢谢你。” 其他家庭立马拿出银子,围着袁书要买房。 袁书收了二十五两,又下单五座茅草屋,挨着一字排开。 “今天大家先休息,明天我再来给你们落户。” 袁书说完,径直回家,将一片惊叹声抛在脑后。 她今晚打算熬夜。 回到家,袁书点开系统。 系统主页显示:「恭喜领主获得54点信仰值,当前已有204点信仰值,是否选择升级」 袁书点击「是」,系统立马一阵噼里啪啦鞭炮齐鸣。 「恭喜领主,系统升级至lv2,解锁商业建筑和百货超市」 袁书来到「建筑」界面,进入「商业」菜单栏,衣食住行各种商业建筑都有,只不过限购1,并且等级也都是初级模式,后期应该会根据系统升级而建筑升级。 她又来到「商城」的百货超市,与粮油杂货相比,百货超市的东西更日用,品类非常多,同样是限购50. 袁书退出商城,点开领地平面图。 这一个月,每天批发进账七两、食店和凉糕进账五两,再加上从姚婆子那里得来的八十两,扣除成本,系统总金额已经有三百二十两。 她要利用这笔钱,将贫民窟大变样。 领地呈长条形,山和官道之间的直线距离约七十米,为了避免距离官道太近,再扣除二十米的距离,袁书画出一个长两百、宽五十米、总面积一万平的长方形。 圈好地后,她先将地面上的所有树全部暂存系统,然后花十两银子购买了一万平的石地板。 比起lv1,现在系统已经可以一键铺地,只要选中面积,再将购买的地板全部拖入,就可以顷刻间铺完所有地面。 不过因为区域内已经提前铺了五百平的集市,两百平的1号主路,以及两百平的食店和学堂,所以还剩了九百平米。 袁书想来想去,把剩余的地砖又往官道方向延伸了五米,如此,一个长两百米、宽五十五米的地皮就完成了。 领地整体呈长方形,首先是靠山的第一条主街,也是她目前房子所在的街道,左右两侧都可以安排房屋。 茅草屋宽为十五米,再预留五米的空间,相当于一条路上可以安排二十户人家,左右各十户。 袁书规划了三条主路,以主路为基础,将系统仓库的树重新栽种在主路两侧,且为了统一,她还特意选了同一品种的树。 做完这些,已经快丑时,袁书赶紧关掉系统躺下。 剩下的只需要等大家落户买房,再来安置。 不出意外,明天就可以给贫民窟所有人落户。 第40章 都有房了 贫民窟的人一早醒来,被眼前巨大的变化惊呆了。 脏污的地面没有了,全部换成干净洁白的石地板,平坦的闭着眼睛走路都不会摔。 就连树,都规规矩矩排列成直线,仿佛经过精挑细选,高矮粗细都差不多。 “快看,那边又多了几座房子。”有人突然道。 大家看过去,果然如此,越发心痒难耐。 “肯定是富民窟来的,他们有钱,立马就可以买房子。” “咱们现在也有钱,不等了,我去找袁姑娘买房。”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不想等了,谁都想住在房子里,睡在床铺上,吃饭也不用坐在地上,晚上也不用被蚊子咬得满脸是包。 “走走走,都去,钱花了还能挣。” 这一个月,大家在集市卖货,每家都存了六七两银子,还有几家卖凉糕的更多,至少也有七八两。 李高出声提议,“每家派一个代表,人太多袁姑娘也顾不过来。” 这话说得对,各家当家人便拿着钱袋子,一起来到袁书家门口。 袁书三娘母正在灶房准备包包子,听到敲门声,袁书放下手里的活儿来应门。 门一开,一群人站在外面,都兴奋地喊“袁姑娘”。 李高率先道:“我们是来找你买房的。” 袁书走出去,“我也打算今天把所有人的房子都安排了。” 她指着脚下的石板路道:“这里有三条主街道,街宽两米,左右各十户人家,你们可以参考这里的树,房子都在这片区域内,位置随便你们。” 所有人都看向四周,区域内一切都是一样的,包括树都差不多。 不过大家心里也有理想位置,有些人想住在中间,觉得安全,有些想靠山,觉得上山方便,也有些想靠官道,觉得出行方便。 当然,大家最想的,还是挨着袁书住。 袁书懒得一个一个收钱,便对李高五人道:“你们把大家的银子收一下,收齐了再给我。” 五人立马执行,很快五十户的银子就全部收齐。 袁书将银子丢进系统,购买了五十座茅草屋,然后一座一座安置。 靠山一侧十户,街对面十户,背对着还有十户,以此类推,三条主街一共坐落了六列房屋。 前一刻还空荡荡的偌大场地,立马就变得密集起来,那些房子在晨雾中显得若隐若现,对难民们而言,就如同仙境一般。 这就是他们的家,逃难几个月,如今总算安家了。 所有人都激动坏了,纷纷喊上自己的家人,在各个房子间穿梭,选择自己喜欢的位置。 袁书指着自家旁边几座房子,对李高道:“你们五人就住这附近,方便以后安排事情。” 李高五人高兴得不得了,赶紧去喊各自的家人。 贫民窟沉浸在一片前所未有的欢喜热闹氛围中。 “这被子也太软和了,这张床睡四个人都能睡得下。” “碗碟竟然还是瓷的,我这破陶碗可以扔了。” “大家的破棉絮破被子都扔了吧,放在家里看着都碍眼。” 袁书驻足看了一会儿,确认所有人都选了房子,这才回家。 重新点开领地平面图,已规划的位置排满了房屋,整齐划一,看着别提多舒服了。 “袁姑娘。”李高忽然在门口喊。 袁书出门一看,“怎么了?” 李高有些担心,“集市食店和学堂都没了,以后不开了吗?” 昨晚为了规划住宅区,袁书将这三个地方先撤下,现在这片区域就只剩下房子和树,其他什么都没有。 “要开,位置要重新安排,另外给大家传话,就说今天休息一天,我要给所有人落户。” 李高松了口气,立马去传话。 他走后,袁书又点开领地平面图。 昨晚规划的时候,她就预留了食店集市和学堂的位置,考虑到顾客多是城里人,集市的位置没有变,只不过把食店的位置安排到集市旁边。 袁书点开商业建筑,除了现代化的建筑还没有解锁外,符合古代的各类商业建筑都可以花钱购买。 但也确实不便宜。 她找到集市,有一千平米,内含一百个摊位,二百两。 袁书给其他人批发的诸如房屋、粮油等,收入会进入系统,而她拥有系统金库的支配权,相当于这笔银子也进了她的腰包。 截至昨天,系统金库有三百二十两,加上卖房子的二百八十两,系统可支配金额六百两。 但是,当她自己用系统金库的钱购买东西时,钱就会自动消除,比如现在,她想买集市,这二百两就会从系统金库中减去。 存款一秒缩减三分之一,袁书忍着肉痛,买了集市,安置在距离第一排房屋二十米开外的位置。 安置好集市后,袁书推门而出,一眼就看到前方一座高大的建筑。 形状类似现代的农贸市场,前后无门完全敞开,顶部各挂了一个两米宽的牌匾,写了「集市」二字。 左右各有两个镂空通道,方便顾客四面通行。 集市层高十米,内部一百个案台整齐排列,甚至还划分了区域,粮油类、蔬菜类、水果类、肉蛋类,每个区域前面都挂着一个一米长、半米宽的木牌,写明分区名字。 袁书在集市转了一圈,前通城门,后接住宅区,非常方便。 这二百两花的倒也值。 她穿过集市右侧的通道,走了十米,停下,在系统又花一百五十两,买了一家食店。 食店不比集市,占地面积只有两百平,但有两层楼,而且还是木质建筑。 食店的正面,袁书还是面向城门方向,这样背对住宅区,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她来到正门一侧,抬头是一张匾额,写了食店二字。 袁书想了想,打开平面图,点击「食店」,出现命名、拆除、升级三个选项。 emm...就叫「袁记美食」,简单明了。 推开食店大门,入目是古色古香的装潢,进门右手边是柜台,墙上挂着无数木牌,应该是食单,左手边尽头有个拱门,可以看到里面是个长方形面积。 袁书走进去一看,原来是后厨位置,灶台案板厨柜刀具,甚至连水缸都有。 真可谓一应俱全。 第41章 全员落户 两百平的面积并不小,单一楼,除去五十平的后厨,剩下的大堂面积依旧摆了五十张桌子。 桌子的种类也很齐全,十人圆桌、八人方桌、四人长桌,还有两人小方桌,可以适用各种场景。 二楼是雅间。 外廊一圈是宽一米五的走廊,中间的面积被分隔成井字形,以走廊连接了十个雅间。 袁书将每个雅间都打开看过,竟然连装潢都不一样,每个房间都是不同风格。 这一百五十两,花的也非常值。 她步下楼梯,走出食店,沿着官道一侧的石板路往下走。 这一侧的房子是背对着官道,袁书路过时,听到各家都传来笑语声,炊烟袅袅,淡淡饭香,心里也觉得踏实。 走到石板路尽头,袁书右转,往里走了三十米,然后停下来。 她点开系统商业建筑,又花二百两,买了一个三百平的私塾。 私塾和集市一样,都是青砖瓦墙,外围墙约莫两米高,正门一扇高大的双开红漆木门,门上挂着两个崭新的铜圈,左右还立了两个动物石雕,顶头牌匾上写着私塾两个字。 袁书推开沉重的木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高大影壁,绕过影壁,是一个小院,小院左右各一间讲堂,正前方三间讲堂。 她随意进了一间讲堂,桌椅板凳都有,可以容纳五十人。 袁书本就打算全民扫盲,这座私塾,完全满足了她的需求。 远处传来袁瑾的喊声,“三妹,回来吃饭了。” 袁书清冷的面色终于柔和了些许,她离开私塾,沿着一号主街回家去。 路上时不时就有人跟她打招呼。 “袁姑娘,这碗凉粉拿回去吃,虽然没你做的好吃,但味道还将就,配稀饭好吃得很。”一位大姐热情地递给袁书一碗香滋滋的凉粉。 袁书几番推辞,奈何盛情难却,不得不收下。 没走出几步,又有人端着一盘子烙饼出来,看到袁书,“嘿”的一声。 “袁姑娘,我正要去找你,这是我烙的饼,以前我还在街上卖过,你尝尝味道。” 袁书再推辞,还是没推过,没办法,只能拿一张,然后撒腿就跑。 “袁姑娘。” “袁姑娘...” 左邻右舍都在喊,都想给袁书送吃的,袁书大声道着谢,冲进自家院门,麻利关门。 一转身,却看到袁瑾和许氏无奈地指着堆满各种食物的桌子。 “各家送来的,硬是推不掉,这么多,就怕放坏了浪费。”许氏道。 袁书笑了笑,“吃不完放冰盆。” 这顿饭,不仅是袁书,也是整个贫民窟,吃过的最舒服的一顿饭。 袁书吃完饭,开始挨家挨户的落户。 她先来到李高家。 李高也刚吃完早饭,正在院子里给儿子做木剑。 看到袁书进来,李高立马放下手里的活儿,“袁姑娘,有什么安排吗?” “我来给你们落户,把你们家所有人都叫出来吧。”袁书道。 李高赶紧把媳妇孩子和父母叫出来。 落户工作也简单,用系统语音识别就可以快速建立文字档案,一家五口很快拿到各自的身份证和一家人的户口本。 新的身份,如同重生一般,一家人高兴的合不拢嘴。 李高媳妇捧着写有自己名字的身份证,既新奇又欢喜。 “以后我们就不是李家村的人,也不是临州人,我们是袁姑娘领地的人。” 袁书又去对面的张五家。 同样的落户流程,不过到张五女儿的时候,袁书对大丫二丫的名字实在困扰。 “你起一个正儿八经的名字,别大丫二丫,也不好认。” 张五挠挠头,不好意思,“袁姑娘,我也不识字,更不会取名字,要不你给取一个。” 袁书皱着眉憋了半天,吐出两个名字。 “张吉、张祥,代表你们一家吉祥如意。” 张五高兴得很,“这名字好,谢谢袁姑娘。” 张吉和张祥拿到了各自的身份证,指着两个陌生的字,一遍一遍念。 袁书又去下一家,巧的是,这家孩子的名字也很随意,袁书照样给取了两个名,一个叫「如」,一个叫「意」。 她有些上瘾,虽然前世没上过学,但取名字也不难嘛。 袁书取名正到兴头上,李高就匆匆找过来。 “袁姑娘,集市那边来了好多人。” 袁书看了一眼系统时间,往日这会儿,正是集市开市,还有食店采购的时候。 她只能先暂停落户,转去集市。 偌大的集市内,就连人都显得少了,所有人都在张望,看着周围的一切,惊叹咋舌。 “我没眼花吧,这是集市?怎么变成这么大的房子了?” “还有分区,这里什么都有卖。” “把集市开在房子里,再也不用担心下雨,大中午的也不会晒。” 人群议论不停,一声声惊叹从各处传来。 很快,有人发现右边通道出去就是食店。 “你们快来看,袁姑娘的食店搬到这里来了。” 所有人一窝蜂跑过去,围在正门前,若非门上了锁,他们非得进去瞧瞧不可。 “还是两层,这下我看谁还说袁姑娘的食店破。” “这么大的食店,以后应该不用再排一个时辰的队了吧。”有人期待。 “排队都算好,关键是排不上。” “你们快来看,这边有好多房子。”不知是谁,在食店后面喊道。 众人又赶紧往里走,果然一排排房子整齐坐落,家门前的树也茂密遮阴,街道上干净的一尘不染。 “这还是贫民窟吗?这里以前不是又脏又臭吗,一夜之间怎就变成这样了?” “肯定是袁姑娘变的,人家是神仙,什么都会变。” 袁书还没走出头,迎面一群人就过来,在几条街上穿来穿去看稀奇。 “袁姑娘在那儿。”有人看到她。 人群涌过来,将袁书围了个里外三层,各种声音不绝于耳。 李高和张五几人将袁书护在中间,努力撑起肉墙。 “集市今天暂时闭市,请大家明天再来,另外菜肉供应,请到我家去结算。”袁书大声道。 反正有冰,菜肉放着明天用也行。 众人听完,都遗憾地不愿意走。 袁书找了个空隙钻出去,继续去给其他家庭落户。 近六十户家庭,总共三百零四口人,等袁书全部在系统建档后,终于收到系统敲锣打鼓的提示。 「恭喜领主达成三百人小村落成就,获得成就大礼包一个」 第42章 村委会 系统屏幕中间,一个橘红色礼盒正在左摇右晃等着袁书。 袁书点击礼盒,噼里啪啦的掌声下,「恭喜领主获得村碑,请给村落命名」 是一块两米高的白色椭圆形石碑。 袁书想了想,写上晨阳二字,白色村碑上立马出现两个鲜红古字体,很醒目。 她移动村碑,放置在与私塾垂直、近官道的位置。 这样一来,路人经过时,一眼就能知道,这里是晨阳村。 放置好村碑后,系统突然鞭炮齐鸣,不仅私塾和集市自动更名为晨阳私塾和晨阳集市,系统界面上还弹出一栋平房建筑。 「恭喜领主完成晨阳村建设,获得村委会办公处,请领主尽快完成村官任命」 袁书愣了愣,真是意外的收获,这至少也省她二三百两吧。 她点开领地平面图,将村委会办公处安置在了私塾右侧,依山而建,和私塾一样,面朝居民住宅区。 前有集市食店,后有村委私塾,中间是住宅区,袁书对这样的安排很满意,先退出系统,打算去村委会看看。 刚出门,袁瑾就抱着一只小狗过来,好奇,“你去哪儿?” 袁书念她还没看过村委会,便连许氏一起叫上。 娘仨来到村委会。 同样是青砖瓦墙建筑,两米高的红木门头上写着「晨阳村委会」。 推门一看,布局与私塾相似,不过更大更宽敞,每间房门口挂着一个木牌,写明部门名字,房内也以木桌分了工位,每个工位上都有对应的职位名牌。 许氏和袁瑾看得咋舌。 “妹妹,村委会是什么?这里是干什么的?”袁瑾好奇。 先前许氏和袁瑾已经将村里各处都转了个遍,但村委会还没见过。 “村官办公的地方,今天我要选举村官,你们有想法也可以竞选。”袁书道。 娘俩互相看了看,心里都在琢磨。 彼时才未时末,虽然平时这个点,大家都在午睡,但今天所有人都很兴奋,根本睡不着,要么挨家挨户串门,要么欣赏村子风貌。 袁书正打算去集合人,外面就传来惊诧声。 “你们快来看,这里有碑,什么什么村,我们这里变成村子了。” 这一嗓子,可把不少人都吸引了过来。 李想和李维兄弟就在附近,快步来到石碑前。 李想指着石碑上的字道:“晨阳村,这里以后就叫晨阳村。” “快看,私塾那边还有。” 一群人路过私塾,来到村委会前。 李想仰头看,“晨阳村委会,委会...可能是委托办事的地方。” 李维惊叹不已,“这才一天,贫民窟就变成晨阳村,只怕以后晨阳村还要大变样。” 跟在李想旁边的人,正是昨夜偷偷来贫民窟的一群人,此时一个个都惊叹连连。 “我以为有房子就够惊喜了,没想到一觉醒来,街坊邻居都有了。” “我看到私塾都呆了,听说这里的孩子都必须上学,而且还是免束修。” “李老爷,真的谢谢你,幸好你带我们来了贫...不对,晨阳村,否则我们现在还在富民窟那边饿肚子。” 李想连连摆手,“不可不可,我已经不是什么老爷,袁姑娘说这里人人平等,你叫我名字即可。” “人人平等?怎么平等?”有人不理解。 “没有特权,没有优待,没有地主,没有奴仆,没有皇帝,没有下人,没有跪拜,没有仗势欺人,没有尊卑贵贱。”袁书一步跨出委员会。 “袁姑娘。”众人纷纷喊。 有人疑惑,“没有尊卑贵贱,那不就是人人都一样?没有老爷,没有平民,大家都是平民。” “会有任职人员,他们具备相应的职能权力,但他们并不会高人一等,相反的,这部分人,要为百姓服务。”袁书道。 众人听得不是特别明白,但都点头道好,只要是袁姑娘说的,肯定都是好话。 “请大家互相通知,所有人带上板凳,来村委会,开全员大会。” 村民们已经有过经验,知道所有人聚在一起宣布事情,就叫开大会,纷纷去拿板凳叫人。 不出一刻钟,晨阳村所有人都聚集在了村委会。 袁书站在正前方,一字一句高声道: “今天,是晨阳村成立的日子。以前各村有村长、里长,现在,晨阳村也有村民委员会,主要是办理本村公共事务、调解纠纷、维护治安等。” 这样一说,村民们都明白了,原来村委会就是村长和里长做事的地方。 袁书见大家都明白了,又继续道:“今天叫大家来,主要是为了选举村官,有意向的,就自主站出来发言,说明你为什么想当官,任职后能给百姓带来什么好处,发言结束后开始投票,票数最多者担任官职。” 村民们一片哗然。 “头一回听说,官老爷是选出来的,还是我们自己选。” “任何人都可以上去发言吗?我大字不识一个也可以?” “这么说来,喜欢谁就可以选谁咯,这倒是稀奇,你们快上去发言,我给你们投票。”有人怂恿。 袁书任大家讨论,点开系统,进入人口档案界面,首页就是一张村官任命表,包含了官职名称以及职责。 “今天主要选举五名村委会委员,村长是本村的领导人,账房负责村内一切银钱统筹,妇女主任维护村内妇女一切合法权益,治安主任负责村内安全问题,调解主任解决村内纠纷问题。” 村民们似懂非懂,都安静听着,直到袁书说“可以开始发言”,大家才窃窃私语起来。 李高有些激动,他觉得治安主任很适合他,但又不好意思站起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许氏和袁瑾娘俩,也在小声讨论。 “娘,我们得站出来,大家都看着,不能让妹妹干等。” 许氏有些苦恼,“站出来说什么?你想当官?你想做什么?” 袁瑾心里咚咚乱跳,紧张得手心都是汗。 她其实已经有想法了。 袁瑾深吸了几口气,握着拳猛地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前方去。 三百多双眼睛看着她。 袁瑾脸色唰地涨红,浑身都在发抖。 她张了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也抖得厉害。 可是妹妹就站在旁边,不能给妹妹丢脸。 袁瑾也不管声音抖成什么样,硬着头皮发言。 “我叫袁瑾,我...我想当账房,我念过书,会写字,还会打算盘记账,我肯定不会记糊涂账,肯定让每一笔账都清晰明白,希...希望大家选我。” 第43章 买买买 袁瑾话说完,已经浑身是汗,紧张得连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也不知道再说什么,闷头跑回座位,坐下后手都还没缓过来,还抖个不停。 袁书带头鼓掌,“谢谢袁瑾的发言。” 现场掌声如雷。 或许是第一个发言,大家都非常支持,有人甚至还喊:“我投袁瑾姑娘一票。” 受到鼓舞的袁瑾,又紧张又高兴,狂跳的心都快从心口蹦出来。 她激动地催着许氏,“娘,你也去,也没甚可怕的,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 许氏坚定点头,两个女儿都这么厉害,她也不能给女儿拖后腿。 “还有人想当账房吗?有想法的都可以上来发言,这是所有人的机会。”袁书提醒。 结果等了好一会儿,没人再上台,袁书只能宣布投票。 毫不意外,村民们都同意。 袁书在任命表的「会计」一行填上袁瑾的名字。 许氏再三给自己打气后,终于站起来。 她想来想去,觉得唯一可以竞选的,就是妇女主任了。 许氏紧紧攥着拳,斟酌了一会儿,缓慢而大声道: “我在一个月前与夫家和离,刚和离时,确实以为天塌了,失去依靠,我担心自己和孩子没法生活,可这一个月,我认识到一点,女人也能撑起一片天。” “我没有男人,照样能和女儿好好过日子,所以我想当妇女主任,我想让晨阳村的所有女人都知道,我们也能顶半边天。” 这一个月,袁书一直在强调男女平等,晨阳村的女人们,心底已经萌发了自主意识。 甚至在和丈夫公婆相处时,说话都变得有底气,因为领导他们的就是女人。 许氏的话,让女人们心底都沸腾燃烧起来,一时间,女人们的掌声像过年的鞭炮一样响亮而有力。 许氏也热血沸腾,激动得忍不住握拳喊口号,“我一定带领晨阳村所有女人,都撑起自己的那半边天,我们女人,在家庭中的地位,也举足轻重。” “好,说得好。”妇女们高声呐喊,甚至直接站起来,给予最直接的支持。 毫无悬念,妇女主任的头衔,落在了许氏的头上。 有了许氏调动起来的氛围,后面的人就踊跃多了,到治安主任的时候,李高张五五人都上台发了言。 不过五人里最活络的还属李高,所以最后治安主任就由李高担任。 调解主任也有好几人竞争,有人是以前当过村长,有人是村里出了名的公正人,还有人纯粹就是受到鼓舞想试一试。 但这些人都比不过李想,他是确确实实当过两年县令,也有不少处理纠纷的经验,当之无愧以最高票数获选调解主任。 选举比袁书想象的还要快,不到一个时辰,就只剩村长一职。 她照样先请人发言,但是村民们早就认定了她,纷纷让她当村长。 袁书也没推辞,反正当不当村长,领地还是得由她来领导发展。 第一次村委大会,就这么结束了。 村民离开后,袁书将几个委员留下,先带大家参观办公处,顺便告知每人的福利待遇。 “每月初一给你们发上个月的薪酬,月钱二两,此外,还有二十斤米、二十斤面和十斤肉,以及纸笔。” 李高惊讶,这就意味着,他只要办好治安主任的差,就可以养活一家六口人还有余。 李想以前是拿俸禄的人,自然知道这一套,但他同样也非常震惊。 以前当知县的时候,一年俸禄也才四十两,现在只是一个三百口人的小村落,就有二十四两,还有米面肉,这和从前比,并不差。 而且晨阳村人人平等,以前他最不喜的那套官场人情世故,也不用再担心了。 袁书带着几人来到村委会议室坐下。 “晨阳村刚建立,还有非常多的事情需要普及和发展,但现在最重要的一件事,除了生计之外,就是全民扫盲,这是大家未来一个月的重点工作。” 李高脸色立马泛红,几个人当中,就只有他还不识字。 “除了孩子由杨文建教外,十岁以上的人,以后每天都要在私塾上夜校,一个半时辰,每三刻休息一刻,上三节课,先生就由你们三位再加一个李维担任。” 袁书看着许氏袁瑾和李想,“你们可以按年龄段来分班,夜晚的照明工具以及书写工具我会提供,另外上课方案如果没有头绪,可以去问杨文建。” 许氏和袁瑾连连点头。 “此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你全权负责。”袁书看着李高。 李高心里还失落着,闻言立马抖擞精神,“袁姑娘您说。” “这里离河道太远,大家吃水困难,你的任务就是带人挖井,位置我选好后告诉你,你先把挖井的人选出来。” 李高惊喜地吼一声,“好,我今天就把人选出来。” 李想不由看向袁书,眼里全是佩服。 挖井不是小事,为什么很多地方吃水困难,就是井的位置难找,十挖九废。 他不知道的是,袁书有系统,自带探测功能。 袁书安排完这两件事,就散会,让大家各自去忙,她自己却留下来。 系统金库目前还剩五十两银子。 她有太多的东西想在商城的百货超市购买。 百货超市的东西应有尽有,并且不受朝代影响,只不过有购买上限,无法推广,但自用绰绰有余。 考虑到金钱有限,袁书购买也精打细算,目前村委会只有五个人,她按每人两套的配额,买了钢笔墨水、铅笔橡皮擦削笔刀、记事本计算器,另外还有文件夹、贴纸等小工具,以及一箱A4纸,虽然不能打印,但可以手写。 这些东西买完,也不过花了两钱。 袁书又来到私塾,刚推门,后面就传来杨文建的声音。 “袁姑娘,你也来看私塾。” 袁书回头,“我正要去找你,一起进去。” 杨文建很高兴,他在私塾里已经转了好几圈了,每个讲堂都进去过,每张桌子都挨着看过,但还是控制不住再来。 作为一个私塾先生,能有这么好的讲课地方,他甚至比学生们还要高兴。 “李想他们找过我,说以后要全民扫盲,我晚上也可以教,反正闲着没事。”杨文建道。 袁书其实也有此打算,暗道正好。 “以后你就是晨阳私塾的校长兼老师,每月初一去找袁瑾领月钱,你工作多,我给你每月三两的月钱。” 杨文建喜出望外,一两他爷俩都花不完,三两那不是可以存很多吗。 “谢谢袁姑娘,我一定好好教,让晨阳村所有人都能读会写。” 袁书走进一间讲堂,本子有限,她干脆买了五箱A4纸,每间讲堂各一箱。 至于笔,一个讲堂就要坐六十人,每样东西上限五十,所以只能凑。 好在笔的分类很多,就连中性笔,都还分0.38和0.5粗细,更不消说颜色还有不同,总之最终每间讲堂都放了一百只笔。 最后,她在百货超市买了五张白板,往讲台上一放,就有模有样了。 杨文建错愕地看着她不停变出各种各样奇怪的东西,惊得连呼吸都不由屏住。 他拿起一支中性笔,“袁姑娘,这些都是什么?” “学习用的。”袁书拿起一支黑色记号笔,在白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用擦子擦掉,“这是以后上课给学生演示的白板。” 杨文建眼珠都快瞪出来了,赶紧也拿起一支记号笔,如拿毛笔一样,虽然手感有点陌生,但不影响他写字。 “袁姑娘...”杨文建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愣了半晌,才感叹,“以前只能用沙盘在地上演示,有了白板,以后就可以一笔一划教大家写字了。” 袁书纠正了他拿笔的方式,最后提醒道:“省着点用,这些东西都有限。” 不能因为不花钱就浪费。 “还有,第一学期十一月底结束,十二月到一月放假,明年三月是第二学期,到时候来上学就要交学费了,这件事你要告知所有家庭,让大家有个心理准备。” 杨文建颔首,“我明白。” 纸笔这些东西都不贵,各个讲堂安排完,也才花了五两银子,加上白板一共十两。 剩下的就是解决照明。 百货超市除了最原始的蜡烛,安装电池的诸如手电筒等照明工具都有。 但最让袁书意外的,还是太阳能设备,连太阳能充电板都有,只不过很贵,现在还买不起。 但二两一个的太阳能照明灯,她还是可以买。 集市两个,食店一个,村委会三个,私塾讲堂五个加院内一个,一共十二个。 袁书先买了六个,放在私塾院子里。 杨文建好奇,“袁姑娘,这些又是什么?” “照明灯,白天放在太阳底下晒,晚上就挂到每间讲堂去,另外院子的影壁上再挂一个。这任务就交给你了。” 杨文建似懂非懂,鸡啄米点着头。 袁书又去找李想和李高,把集市和村委会挂灯的任务交给二人。 最后,她又多买了四个,挂在自家院墙和房间里。 以后再也不用和豆大的油灯作伴。 第44章 忙碌的一天 村委会雏形已成,系统根据人员任命,还自动生成了委任书。 私塾左侧还有一片空地,袁书又买了一张两米长的白板,当做公告栏,把村官以及私塾校长的委任书全部贴在上面。 做完这些,袁书站在路口,望着眼前一幢幢房屋,心里很踏实。 唯独系统金库瘦得让她心里发慌,六百两一天就只剩下八两,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趁着今天还有点时间,袁书赶紧将明天的事捋了捋。 明天最重要的两件事,集市和食店重新开张。 家里还有之前买的鸡鸭和猪,袁书先让村里的杀猪匠帮她杀猪,然后在百货超市花了七十文买了个扩音喇叭,顺着主街喊。 “袁记美食招聘墩子、跑堂、火工、洗碗工...高薪月钱、朝辰晚酉、一月八休...有意向者在袁记美食面试。” 随着袁书的声音在晨阳村各处传遍,家家户户的人都被吸引出来。 袁记美食要招工,必须得去,村民们纷纷涌向食店。 之前食店关着门,现在门打开,大家才看到里面有多大。 五十张桌子,容纳两三百人不成问题。 袁书让所有人都在大堂坐下,然后拿着扩音喇叭介绍。 “明天食店将正式开张,辰时开店,酉时二刻闭店。现在,我要招聘五名洗碗工,五名墩子,三个火工,十个跑堂,两个迎宾,一个掌柜。” 袁书将每个岗位要做的事先介绍了一遍,最后道:“洗碗工月钱五钱、墩子七钱、火工五钱、跑堂八钱、迎宾六钱、掌柜一两。此外,所有人每七天中可以选择两天休息,但同一岗位的人休假要错开。” 村民们惊得议论纷纷。 “五钱,我没听错吧,别的地方,食店酒楼的伙计,每月至多也就一钱。” “那是别的地方,袁姑娘的领地,是别的地方能比的吗?” “一个月还可以耍八天,这种好事,说出去都没人信。” 袁书等了一会儿,又道:“洗碗工除了之前帮着洗碗的两个阿婆,我还需要三个,有意向的就进厨房,我准备了十个碗,谁洗得又快又干净,就招聘谁。” 话一落,一群阿婆站起来,脚步那叫一个利索。 此后就是长达一个时辰的面试,在众多人中,袁书招聘到最合适的人,并与大家签订了劳动合同。 “每月初一发上个月的月钱,另外包一日三餐。” 这下工人们越发欢喜了,一位阿爷更是喜不自禁,“想不到我一个瘸腿老头,一个月还能挣一两,谢谢袁姑娘,晨阳村太好了。” 有人羡慕他,“你儿子是私塾先生,你也不需要出来挣钱。” 袁书这才想起,这人是杨文建的爹。 其实他年龄也不大,五十多的样子,只不过以前日子可能过得苦,头发都白了一半,看着很憔悴,跟杨文建一样,都是个瘦弱的。 袁书为了提高女性就业概率,也为了让大家适应女人做工这件事,特意都选了女员工。 但杨大爷是个例外,他也是个读书人,写字记账都不在话下,一手算盘更是打的贼溜。 杨大爷感慨,“我儿子也辛苦,家门不幸,他以前那个媳妇,没让我们过一天安生日子,我爷俩也是自从来了晨阳村,才吃上饱饭。” 是啊,谁不是来了晨阳村,才有米有肉呢。 “来了晨阳村,以后肯定都是好日子。”有人笑道。 所有人陆陆续续离开食店。 许氏和袁瑾最后留下,娘仨一起在厨房整理明天开张要用的东西。 “杨掌柜每个月有八天的假,这八天就由你接手。”袁书对袁瑾道。 袁瑾自然没问题。 “袁姑娘,猪杀好了,我给你送过来了。”杀猪匠的声音在食店外响起。 袁书将人带进厨房。 之前收集的地霜多,冰可以说不缺,菜肉的保鲜绰绰有余。 杀猪匠要走的时候,袁书提议他。 “明天集市开张,人肯定非常多,你要不要考虑在集市摆肉摊?价钱只要比城里便宜,生意肯定会不错。” 杀猪匠愣了愣,一头猪买下来要一二两银子,但利润相对也会高很多,他以前就是卖猪肉的,未必不能重操旧业。 杀猪匠越想越觉得可以,买了房子,他刚好还剩一两多银子,买一头没那么肥的猪,明天说不定就能回本,现在有冰,就算一天卖不完,也不怕肉坏。 想即做,杀猪匠高兴地连连道谢,趁着天还未黑,带上儿子去乡下买猪去。 袁书三娘母又继续处理猪肉,把排骨猪蹄和猪头这些留下自己吃,适合炒菜的就全留在食店。 一直忙到天暗下来,三人才回家。 彼时村内的太阳能照明灯已经开始发光。 许氏和袁瑾走出食店,看着灯光如白昼一般,惊的说不出话。 不仅是她们,村里人也都站在街上,指着村里各处的太阳能灯讨论不已。 “肯定是夜明珠,听说夜明珠就能亮如白昼。” “这么大的夜明珠。”有人惊愕咋舌,“这万一被人偷了...” “谁敢偷袁姑娘的东西,你忘了之前集市的桌子。” 李想兄弟也站在家门口,看着从集市那边照过来的光,把地面照得一清二楚,兄弟二人也是惊诧非常。 “这可不是夜明珠,恐怕就算是宫里的夜明珠,也做不到这样亮。”李维道。 李想也颔首,“袁姑娘的东西,都不是我们凡人能看懂的,白天吸收太阳光,晚上就亮如白昼,不愧是仙家的法器。” 李维看到袁书家院子里也特别亮,想了想,道:“大哥,我们要不去问问袁姑娘,看能不能也买一个放在家里,就是不知道贵不贵。” 李想觉得可以,正好看到袁书从集市那边过来,便上前去。 同样上前去的人,不止他一家,好多人都围着袁书,纷纷问“夜明珠”的事。 “这是太阳灯,白天放在太阳底下晒,晚上就会发光。二两银子一个,有想要的家庭可以找我买。”袁书一句话,把所有人都堵住了。 刚买了房,大家腰包里只有一两半钱的,买不起。 不过以后可以买嘛,众人聊了几句,高高兴兴回家去了。 李想也叹息摇头,他现在兜里也没钱。 不过晨阳村现在到处都很亮,让他想起另一件事。 “袁姑娘,我看私塾那边也亮着灯,是不是今晚就让所有人上夜课?” 彼时各家已经吃完晚饭,袁书也有此意,左右都是要上课,不如趁热打铁从今天开始。 “可以,你们去吧,另外杨文建说他也要教一个班,正好五间讲堂,纸笔都有,不会用的就问杨文建。”袁书道。 李家兄弟当即就去喊人,通知所有人上夜课。 因为下午大家已经知道全民扫盲的事,眼下倒也没人说不,反而都很兴奋,很快就去私塾集合。 袁书三娘母还没吃晚饭,但许氏和袁瑾也有课,袁书只能道:“一切刚起步,这段时间肯定会很辛苦。” 娘俩都像打了鸡血似的。 “不怕,我们就是要证明,女人也可以很强。”袁瑾捏着拳。 “那你们先过去,我一会儿给你们送吃的。”袁书道。 许氏和袁瑾遂跟着大部队去私塾。 袁书回到家,肯定没时间做饭,只能在百货超市买了两个三明治,还有两盒速食小米粥,又煮了两个鸡蛋,蒸热之后,给许氏和袁瑾送去。 她到的时候,五个老师正在组织分班。 袁瑾的班年龄最小,都是十几岁的人,许氏负责二十几岁,杨文建和李家兄弟则负责三四十岁及上的人。 分完班,杨文建将讲堂里的东西给众人展示,什么白板铅笔这些东西,写了竟然还可以擦掉,自然又让所有人眼珠子惊掉一回。 袁书把简单的晚饭交给许氏和袁瑾后,就离开了。 她还有其他事要做。 集市非常大,而且包含的分类也非常多,系统的东西目前并不能满足,要带动人流量,就必须从外界吸纳。 袁书买了个三明治,一边啃一边画集市招商广告。 这一画就是一个多时辰,直到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她才停下来。 私塾下学了,同班同学们互相讨论那些字有多复杂,笔画有多难写,笑说头一回体会到读书人的不易。 许氏和袁瑾也在交流教学心得,娘俩边说边进院子,看到明亮的太阳灯,心里别提多满足。 累也累的快乐。 袁书推门出来,“辛苦了,感觉怎么样?” “紧张死我了。”袁瑾立马将课堂上的事说与她听。 袁书走进灶房,今天大家都很累,泡个热水澡再好好睡一觉,会很舒服。 “我来烧。”许氏夺过她手里的柴,将她强行推走,“你们去歇会儿。” 袁书想了想,干脆去各家批发货。今天虽然没开集市,但份额不能浪费。 等她跑完五十几家,再回来,袁瑾已经把她的沐浴桶灌满了。 “水温刚好合适。”袁瑾用手试了试。 袁书道声谢,在系统百货超市买了三套洗漱用品,给袁瑾一套。 “这是洗头的,这是洗澡的,这是刷牙的...” 她一一介绍,听得袁瑾直咋呼。 “好香,这东西洗了头,肯定连头发都是香的。” 袁书又给许氏拿了一套,同样介绍了用法。 泡完澡,袁书没有睡,而是继续画图,一直画到子时过,才睡下。 第45章 晨阳村在发光 夜渐深,晨阳村都进入了梦乡,但挂在集市和私塾以及村委会的太阳灯还亮着,和光照之外的伸手不见五指相比,这里仿佛是神仙住的地方。 姚婆子一瘸一拐来到村外,或许是灯光的缘故,让她有些害怕,她只敢在外围徘徊。 她看到一个村碑,勉强识得几个字,认出了“村”字,也确认这里确实从贫民窟变成了村落。 姚婆子咬着牙小声骂。 “这么好的房子,这么好的地板,凭什么给你们住,一群脏心烂肺的狗东西,自私自利不要脸,别人吃糠咽菜,你们在这里吃香喝辣,老天爷咋不收了你们。” 她骂着骂着,胆子大了些,顺着石板路又往里走了一段距离,最后停在一块白色的板子前面。 板子上面贴了几页纸,和衙门的告示栏差不多,姚婆子猜肯定是什么通知。 她左右看了看,偷偷摸摸将上面的纸全扯下来,然后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疯狂跑出晨阳村。 回到富民窟,姚婆子将东西交给袁老大,“快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袁家人都没睡,只因为今天一天,贫民窟声音实在太大,甚至还有杀猪声,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听到,此前每隔几天,那边就会传来猪叫声。 他们每天只能靠三碗清得见底的粥度日,对面却还能吃猪肉,谁能睡得着,那心就跟猫爪似的,抓心挠肝一般难受。 袁老大就着火折子看纸上的内容,袁老太则问姚婆子。 “那边到底什么情况,为什么那么亮?” 晨阳村的光,富民窟隔着几十米都能看到,那么白亮的光,是所有人都没见过的。 姚婆子这才比画着,将自己看到的告诉大家。 “每家都有房子住,全是新的,有个房子里面特别大,就是没有门,还有几个地方上了锁,我进不去,地上干净得连一口痰都看不到,整个村子都在发光...” 姚婆子叽里呱啦不停说,她越说,袁家人的心里越抓挠。 袁老太气得捶着地骂:“许氏那贱人,自己过上好日子,就忘了根在哪里,没有我们袁家,她能有今天吗?良心被狗吃了的畜生。” 姚婆子忍不住奚落,“谁叫你当初把她们赶走,你不赶走,现在肯定能一起住在房子里,还每天都有肉吃。” 袁老太牙齿都快恨出血了。 “她给袁家生了两个赔钱货,我没把她吊起来打死都算仁慈,只是把她赶走,她本应该感恩戴德,竟然只顾自己享受,没良心的小贱人。” 袁老大已经将公告内容看完,拧着眉问:“这些东西哪来的?” “从一个板子上扯的,有点像衙门的公告栏。”姚婆子道。 袁老大脸上愈发难看,“看来这上面写的是真的,那小畜生竟然还当了村长,还有什么账房和妇女主任,这三个畜生东西,亏她们做得出来,丢人现眼。” 老二媳妇嚯地坐起来,“她们算什么东西,没人要的三个赔钱货,怎么能当村长?那些人脑袋被驴踢了吗?竟然认女人当村长。” 袁老二将另外几张纸拿过去,突然一惊。 “杨文建,他怎么成了晨阳私塾的校长了?” 一直在偷听的杨家媳妇猛一坐起来,声音尖锐刺耳。 “你说谁?杨文建?” 袁老二眼珠一转,将杨文建的委任书递给杨家媳妇。 “还以为他和他那瘸子老爹死在哪里了,原来人家去对面过好日子去了,这爷俩也忒狠心,竟然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受苦。” 杨家媳妇虽不识字,可她不认为袁老二在骗她。 本来公爹和男人是死是活她不在乎,毕竟钱在她身上,她每天花一两银子就可以大鱼大肉吃到撑,日子别提多逍遥快活。 可银子总有花光的时候,她现在身上只剩不到五两,已经两天没吃过肉,痨肠寡肚的,难受得晚上都睡不着。 没想到那两个蠢货竟然在对面好吃好喝,杨文建那病秧子竟然还当上了校长,月钱肯定比以前多。 杨家媳妇将杨文建的委任书揣在兜里,然后看了看周围的东西,又脏又臭,不要了,有杨文建在,还能少了她吃穿。 她趁夜离开了富民窟。 有人被她之前的声音吵醒,看到黑暗中一个鬼祟的身影离开,忍不住小声道:“要不我们也走吧,之前离开的那几户人家,说不定已经在对面不愁吃喝了。” 富民窟虽然人多,但附近的人也彼此认识,谁走了,也不是毫无人知。 “万一那边不愿意收留怎么办?而且谁知道那边吃什么,谁又知道有多贵,这里好歹每天还有三碗免费的粥,饿不死。” 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四起,但终究没人敢踏出那一步。 袁家人看着杨家媳妇离开,心里也各有想法。 老二媳妇试探着道:“娘,我去找大嫂,毕竟都是一家人,她如果真对我们不管不顾,老天爷肯定不会放过她。” 袁老太眼神刀子似的看着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给我老实呆着,就算要去,也轮不到你去。” 老二媳妇瘪瘪嘴,不再说话了。 第46章 重新开张 袁书睡了个安稳觉,直到袁瑾喊她吃早饭,她才睡眼惺忪爬起来。 彼时天刚泛鱼肚白,但晨阳村已经全醒了,都在准备集市和食店的事。 袁书早饭还没吃完,村民们就来她家院子批发货物。 照样把货批发给各家,系统金库入账七两有余。 袁书吃完饭,和其他人一起,等到城门开后,才去集市。 来到集市,密密麻麻吵吵嚷嚷,让袁书一下如同回到现代家附近的农贸市场,每天早上,那些大爷大妈们,就是这副精神抖擞的模样。 只不过偌大的集市,除了粮油区,其他地方都是空着,显得有些空荡。 袁书搬了张凳子放在官道路口位置,然后用扩音喇叭录了一段广告语,循环播放。 “晨阳集市是室内集市,冬不怕冷夏不怕晒,不怕风吹雨打,人流量大,不怕卖不出去,来晨阳集市摆摊,免一年摊位费...” 广告语虽然很朴实,但一遍一遍循环,也吸引了不少路人,尤其是那些挑着担子要进城做买卖的人,更是围着袁书不停问。 “我只有二十个鸡蛋,也可以去你们集市摆摊吗?” “可以。” “我是卖草鞋的,也可以去吗?” “卖什么都行。” “免摊位费是什么意思?” “晨阳集市为大家提供摊位,所以有摊位费,但第一年不收钱,免费用。” 众人虽然第一次听说有摊位费这种事,但看到集市后,也理解了,可以遮风挡雨,而且还有那么好的案台供他们用,和城里的集市完全不一样。 反正第一年免费,集市那么多人,大家索性也不进城了,都涌进晨阳集市,各自找了个地方摆摊。 很快,晨阳集市就热闹起来,各个地方都有人,卖什么的都有。 杀猪匠也和儿子扛着猪肉来到肉蛋区。 “卖肉嘞,瘦肉十三文钱一斤,肥肉十文钱一斤,五花肉十六文一斤...”杀猪匠吆喝起来。 其他地方的人一听这吆喝,先是一惊,随后像是浪潮一样扑过去,疯狂围在肉摊,喊着要买多少斤。 这场面让杀猪匠父子高兴坏了,袁姑娘果然没说错,只要价钱比城里便宜,根本不愁卖。 袁书见集市的人逐渐多起来,便让袁瑾在官道路口守着,自己在集市找了个买完东西准备回城的大姐。 她给了大姐一钱银子,如是这般安排。 大姐拿了银子,办事也非常快,不出两刻钟,一群锣鼓队就浩浩荡荡从城门口出来。 袁书给锣鼓队一个扩音喇叭,又现场教了一段鼓乐节奏,最后把两百张宣传广告交给锣鼓队的队长。 队长一脸懵,“真的一天一两?只需要在城里到处敲锣打鼓,再把这些纸发给路人?” 他们做一趟生意最多也才二钱银子,这姑娘竟然承诺他们一两,大家都有些不敢信。 袁书当场给了三钱定金。 锣鼓队们这才相信,高兴地拿着喇叭和宣传纸进城去了。 ...... 南城内,一段奇怪却又莫名引人注意的锣鼓声响起,百姓们纷纷好奇,要说是谁家娶亲,声音也不像。 “晨阳村袁记美食开业大酬宾,新客到店一律享八折削价优惠,本店主营各种特色美食...地址就在出城门口向东一百五十米。” 路上的百姓听出位置,议论纷纷。 “袁姑娘的声音,这不是平价集市的位置吗?” “是平价集市,不过现在改名了,贫民窟已经变成了晨阳村,平价集市也变成了晨阳集市,袁姑娘的食店也改名叫袁记美食。” 有人拿到宣传纸,惊讶不已,“竟然这么便宜,荤菜才十五文一盘,之前是听说贫民窟有个食店火得很,但环境不好,好像连个像样的铺子都没有。” “那是以前,现在都变样了,食店又大又漂亮,还是两层楼。” “赶紧去,去晚了就排不上队了。” 醉居仙,掌柜盯着街上敲锣打鼓的队伍,嗤笑。 “竟然还全城吆喝,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店。” 冯晓哈着腰,“一个贫民窟的破食店,也敢跟醉居仙比,也不怕人笑话。” 掌柜想了想,又道:“你去把他们发的纸给我拿一张来。” 冯晓一顿,立马跑出去,喊住锣鼓队,拿了两张。 “看着奇奇怪怪的。”冯晓将一页递给掌柜。 掌柜看了几眼,呵笑,“这么便宜,能做出什么好东西。” “就是,去那种地方的都是穷人,咱们醉居仙的客人,怎么会去那种掉身价的地方吃饭。”冯晓讨好。 掌柜将纸扔了。 这种小角色,确实不值得他关心。 之前他还担心对面的死对头会不会把人挖去,现在看来,多此一虑了。 ...... 袁记美食,门前围了一大群人。 袁书站在台阶上,先点燃了两串炮,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后。 “欢迎各位莅临小店,今日小店重新开张,全场八折。” 食客们纷纷鼓掌叫好,有人更是喊,“袁姑娘,以前总排不上队,现在食店这么大,总不会排不到吧。” 袁书笑了笑,指着左手边的桌子,“今天不关城门不闭店,请大家在这边排队取号。” 人群立马冲向取号台,你挤我挤的,把两个迎宾忙得笔都快能转飞起来。 先拿到号的人,刚走进店,还没来得及惊讶于店内的环境,就被整齐响亮的“欢迎光临”惊住。 跑堂们把食客一个个请到座位上,然后给每桌点餐。 经过昨晚以及今早的特训,她们已经能够写每道菜名的其中一个代表字。 随着食客越来越多,店内已经坐满,彼时太阳渐大,但好在食店左右有不少树,遮阴效果还不错。 杨大爷把提前做好的凉糕搬出去,让两个迎宾给大家免费发放。 天气炎热,吃一碗还有些凉牙的凉糕,众人急躁的心也渐渐平缓。 “你们食店怎么除了掌柜,全是女人?”有人好奇问。 迎宾已经提前训练过,给出统一答案。 “袁姑娘说,女人也可以做工挣钱。” 第47章 护卫队 得益于锣鼓队在南城的大肆宣传,袁记美食果真营业到城门将关。 送走最后一桌客人,员工们纷纷瘫坐在座位上。 可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笑。 以前她们是家里没有话语权的女人,现在,她们觉得自己也能撑起一个家。 心态,从越来越熟练的点菜中,越来越快速的菜刀下,发生了变化。 女人其实也可以。 袁书三娘母各端着一盆香辣扑鼻的菜,从灶房走出来。 众人闻到香味,都围过去,好奇问:“袁姑娘,这是什么菜?” 袁书抿嘴一笑,“冒菜,试试口味,看能不能吃惯。” 所有人都馋得咽口水,赶紧去拿碗筷。 片刻后,大堂内传来员工们的惊呼声。 “太好吃了,又香又辣,我能吃三碗饭。” “袁姑娘,这么好吃的菜,你怎么不拿出来卖,食客们肯定会喜欢。” 袁书微微颔首,“会的,以后你们会吃到越来越多的美食。” 众人吃得正欢,食店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喊。 “毛翠兰,你还在干什么,还不回去做饭。” 毛翠兰手上筷子一停,连忙应一声,“来了来了。” 袁书眉头微拧,“你在这里忙了一天,让家里人做,你吃完再回去。” 毛翠兰却笑,“我不累,你们慢吃,我先回去了。” 随着毛翠兰人出去,外面传来几声骂。 “我看你一天是连家都不想归了,老子不来叫你,你是不是就自己一个人吃,不管全家死活,娶你这么个婆娘,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毛翠兰笑呵呵说着什么,袁书没能听清。 她心里有一口气,却又不好发作,只能闷头吃饭。 吃完饭,大家一起收拾了食店,然后陆续回家去。 杨大爷将钱匣子交给袁书,又把账本递给她看。 “袁姑娘,今天全场翻了九台,坐了六百三十桌,盈利三十一两七钱六十文。” 袁书将钱全部放进系统,金库余额变成四十七两有余。 “辛苦了。”她道。 杨大爷连连摆手,“应该的,袁姑娘,那我就先回去了。” 杨大爷走后,袁书和许氏袁瑾也锁了门,回家去。 天快黑了,晚上又要上夜课,袁书觉得许氏和袁瑾太累,便道:“夜课的事就交给他们吧,你们歇着。” 许氏不愿,“累啥,就是炒几个菜,上课就动动嘴皮子的事,不累。” 袁瑾也不愿意,初尝工作的快乐,让她觉得自己很厉害,所以精力充沛得很。 劝不动二人,袁书也没辙,便随她们去了。 许氏和袁瑾去私塾后,袁书从系统百货超市买了一个账本。 她昨天和今天之所以忙着把一切定下来,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今天是八月初一,是新的一个月,工钱结算会很方便。 李高和李想,包括杨文建他们,上个月也都出了力,尤其是李高五人,帮她做了很多事。 袁书不喜欢欠账,之后就按照规定来每月结算,但之前的,她也必须给大家结清。 按照账本格式,袁书将要结算的工资一笔一笔记下来,不过算到最后,她有点麻。 首先李高张五他们的护卫队,每人就按一两月钱来算,也要五十两,单这一笔都不够。 不过也正常,护卫队还有村委会,包括校长,都相当于吃俸禄,俸禄的源头是百姓创造,但目前晨阳村一切才刚起步,“国库空虚”也是无可奈何。 得加快晨阳村的建设发展啊。 袁书沉思许久,将账本先放在一边,然后又拿出两个册子,是她这一个多月每天晚上加班的成果。 她来到李高家。 李高正在家里做弓箭,看到袁书,立马拿起手边一把弓。 “袁姑娘,我打算让护卫队所有人都学习弓箭,这样就不怕有人来闹事。” 袁书有些惊讶,同样也很赞许,李高显然明白自己身为治安主任的职责所在。 “我来也是为了护卫队的事,护卫队每人上个月都有一两月钱,明天去找袁瑾领,以后每个月也有,月初一领。” “另外,从明天开始,你要负责带领护卫队的人训练。” 袁书将两本图画册子交给李高。 李高立马有些紧张,小心翻了几页,发现大多数都是图画,少数的字虽然看不懂,但数字还是能看明白。 “这是训狗的?”李高疑惑。 “之前买的二十只狗,你们有五个队,每队留四只,让想养的人养,训狗方法就按我写的来做。” 李高点头,又打开另一本册子,看了几眼,惊讶,“这是训练我们的?” “以后护卫队每天要进行至少三个时辰的体能训练,方法我也写在上面,你要带头督促大家。” “另外训练场地就在后山,我会给你们开一块空地出来,从明天开始训练。” 李高鸡啄米点着头。 袁书交代完这些,就回家去了。 私塾那边也正好通知要开课,李高一家人匆匆赶去私塾。 趁大家去上课,袁书拿了个太阳能灯,以晨阳村为中心,开始寻找地下水源。 地下水源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好找,不仅要有水源,还要适合挖井,袁书漫山遍林挨着找,找了一个多时辰,才终于在后山背面位置找到了适合的地方。 距离集市约莫两百多米,不算近,但也不算远。 她标记好位置,然后回家。 忙了一天,尤其是在灶房炒菜,浑身都是油烟。 袁书烧了两大锅开水,估摸着私塾快下课了,就先把许氏和袁瑾的沐浴桶灌满,然后自己也灌了一桶,来回跑了二十几趟,热得衣服都湿透了。 她没有换洗的外套,只能洗完澡穿着睡衣,把衣服洗了晾在院子里,这样一晚上能晾干,明天就可以继续穿。 只是等她洗完衣服,刚换的里衣又被汗打湿。 太热了。 袁书从系统买了个冰淇淋,又买了个手持电池小风扇,坐在院门口看着外面。 耳边是各种夏日鸟虫的鸣叫声,夜晚的星空,漂亮的像特效,美得不真实,如果不是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当真算得上惬意。 “干什么的?”袁书声音冷淡。 那身影没注意到她,被突然的声音吓得惊叫一声,回头一看,又很惊讶。 “袁三丫,你怎么在这里?你娘呢?” 袁书将她打量一番,长得很胖,在四处都是逃荒难民的情况下,这女人能长这么胖,肯定有原因。 见她不说话,杨家媳妇没好气地白她一眼,心里骂着哑巴,嘴上问:“你知道我丈夫和公爹住在哪里吗?” “你丈夫是谁?”袁书问。 杨家媳妇疑惑,虽然以前这臭丫头就不爱说话,但两家是邻居,肯定都是见过面,难道不认识她了? “你这丫头脑子傻了吗?我是你杨婶子,我丈夫是杨文建,你们这里的私塾先生,哦现在他已经是校长了,你不认识?咱们可是邻居。” 袁书虽然不记得这号人,但知道杨文建的老婆不是个善茬。 “这里是我的领地,我也不认识你,你若是不离开,我只能让护卫队把你打出去。” 杨家媳妇虽然已经从袁家口中得知这小蹄子坏,但也没想到这么坏。 她怒道:“我找我丈夫和公婆,关你一个小蹄子什么事,再说话,小心我撕烂你的嘴,老娘可没那个老太婆那么好惹。” 她指的自然是袁老太。 袁书目光淡淡的,衔着冰淇淋棍儿,无声盯着她。 杨家媳妇被看得心里犯怵,想了想,还是暂时离开为妙。 不过她也没走远,东看西看的,来到晨阳私塾。 私塾两个字她还算认识,尤其听到里面有声音,立马就猜到杨文建应该在。 杨家媳妇就坐在门口等,她还不信等不到人。 第48章 泼妇骂街 杨家媳妇没等多久,私塾就下学。 她一屁股坐在门前地上,等到门开,就开始嚎。 “天爷嘞,我怎么这么命苦,以为嫁给读书人就能过好日子,谁知好日子没享受到,却被丈夫狠心抛弃,不管死活。” “我为杨家当牛做马,他们爷俩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家里大小事都要我操心,我累死累活守着家,却落得个被抛弃的下场。” “杨文建,亏你还是读过圣贤书的人,但你做的是人事吗?你抛弃发妻,你的良心遭狗吃了,我怎么这么命苦,怎么会嫁给你这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村民们看着在地上撒泼打滚的杨家媳妇,再看看杨文建,表情有些愕然。 杨家媳妇跟着杨文建耳濡目染,学了些书面话,一句道貌岸然,就足以将杨文建打得体无完肤。 杨文建好脸面,脸色白了又红,瘦削的身形几乎站不稳。 他沉痛地闭了闭眼,半晌,才近乎哀求,“你先起来,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杨家媳妇还在撒踹,“负心汉杨文建,抛弃发妻,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够了。”杨文建指甲掐着肉,怒喝一声。 他是个男人,本来就因为瘦弱不堪而从小被指点说道,现如今,哪怕发妻如此可恶,他也没脸揭露发妻对待他父子的恶行。 他承认自己懦弱无能,可他又能怎么办,以前就试过休妻,可这女人惯会在外面装好人,人前人后都是他杨文建有福气,娶了个好媳妇。 最后他休妻没成,反而差点因为“负心汉”而丢了生计。 左邻右舍都说他不识好歹,一个病秧子,娶了那么能干的媳妇还不知足。 杨文建是有苦也说不清。 他自己也心虚,从道义层面来讲,他确实抛弃了发妻,虽然那会儿只是不想和父亲饿死。 杨文建已经羞得满脸通红,更没勇气留在这里,他知道妻子肯定会跟上他,故而硬着头皮从人群中穿过。 杨家媳妇果然立马站起来,一边哭哭啼啼,一边跟着杨文建。 走在他们后面的,是同样脸色煞白的杨大爷。 杨大爷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朝着自家房子走去。 等他们走远了,人群才叽叽喳喳议论起来。 “杨先生真的抛弃了发妻?他看着不像那样的人。” “都是逃难的人,咱们谁不是瘦的跟竹竿似的,杨家父子弱得跟小猫似的,就那女人长那么胖,真相是什么还不一定呢。” “别说了,这都是别人的家事。” 众人这才各自陆续回家。 许氏和袁瑾回到家,将杨文建的事说给了袁书听。 “所以人他们带回家了?”袁书问。 “嗯,毕竟是夫妻,杨先生也没有办法。” 许氏听杨大爷说过儿媳妇的真面目,心里也觉得没奈何。 毕竟,这是别人家的家事。 袁书微微点头,就算是现代,法官也不可能以个人意志去介入,若非杨文建是她领地的人,她更是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可即便杨文建是她领地的人,她也不想强势去介入,这是杨文建要解决的事。 但,不介入,不代表她要袖手旁观。 杨文建的家庭,只是众多问题家庭中的一个。 治标不如治本。 袁书一头扎进房间,伏在案头,又是一个挑灯夜战。 杨文建家。 关上门,杨家媳妇本性暴露。 她先在院子里到处看了一圈,干净的地板,结实的围墙; 又去主屋和耳房看过,到处都收拾的一尘不染; 最后来到厨房,她竟然看到两个包子,掰开一看,竟然还是猪肉馅。 杨家媳妇气惨了,阴着脸冷笑。 “你们爷俩的日子过得好哇,抛下我,自己跑到这边来好吃好喝,还住这么好的房子,你们真是长本事了。” 按照以前的惯例,这是她要动手打人的征兆了。 杨文建现在也不像以前那么懦弱了,他在袁姑娘的领地,身板多少硬气了些。 “你若是要好好过日子,那一切好说,可你若是还像以前一样,我就去找袁姑娘做主休了你,这里的人都不认识你,你以前那一套也行不通。” 杨家媳妇刚要抬起的脚,忍了忍,又放下去。 她肥硕的身体往椅子上一坐,把椅子压得吱呀一响。 “去给老娘做点饭,我要肉,他爷的好几天没吃肉,差点没饿死。” 杨大爷被呵斥惯了,儿子不会做饭,以前家里都是他负责做饭,下意识就要往灶房走。 杨文建一把拉住父亲,怒视着妻子,“要吃自己去做。” “算了,我去。”杨大爷摇摇头,小声道:“她去了还不知道要把吃的糟蹋成什么样。” 说着就进了灶房,将米肉菜这些东西都藏起来,只拿出一点,煮了一碗肉臊子面。 杨大爷一瘸一拐走出来,汤汁不可控制地溅到碗边。 杨家媳妇看了一眼,嫌弃地吼了一声,“你就不能端稳吗?老瘸子。” 杨大爷多少年都忍受过来了,跟没听见似的,转身就要进屋。 杨家媳妇几口就把一碗面吃完,看他往主屋走,又骂:“老东西去哪里,主屋也是你能睡的吗?给我滚去耳房睡。” 以前主屋是她一个人睡,爷俩都是睡耳房。 杨文建气得想上前理论,却被杨大爷拉住,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自己把东西搬出来,甚至还把被褥都换了。 杨家媳妇这才满意,把碗往前一推,又使唤杨文建,“还愣着干什么,去把碗洗了。” 杨文建这段时间过得从未有过的舒心,可现在,他仿佛又回到以前被当成狗一样使唤的暗无天日的日子。 杨文建怒不可遏,“自己洗。” 谁知悍妇不吃这套,抓起碗就往地上一摔,“不洗就扔了。” 碗筷摔地的声音,在夜深人静中,显得很刺耳。 杨文建心疼那只碗。 这女人是破罐子破摔的人,衣服不洗她就可以躺在床上不出门,吃喝拉撒还要他伺候,不伺候就一顿暴打,还专门往他私密的地方打,叫他有口难言。 到最后,还不如自己乖乖做事,也省得被打。 杨文建一瞬间又仿佛回到了从前那个家。 他默默拿了扫帚,把地上的碎瓷片都扫起来,又见干净的石板地沾了油污,仿佛皮被撕下来一层似的。 这地方以前多干净,他每次进院,都要拿帕子把脚底擦干净,生怕弄脏了家里的地板。 可现在脏了。 杨文建打来水,又拿来帕子,一遍又一遍擦,擦了许久,才觉得干净了。 他就地坐在旁边,夏日炎热,地面的水很快就干掉。 杨文建看到地面再次干净如初,那层被剥掉的皮好像才重新回到身上。 他叹了口气,盯着主屋看了许久,默默回到自己房间。 第49章 左邻右舍都知道了 “昨天晚上你们听到了吗?杨家媳妇怎么是那种人,我听着都想上去给她两个耳光。” “我也听到了,难怪长那么胖,以前只怕没少欺负杨先生父子俩。” 杨家媳妇特意起了个大早,她初来乍到,得跟左邻右舍保持一个良好关系。 “哎哟,起这么早啊,我正在家里擀面条,进屋来吃顿早饭吧。” 若是没有昨晚杨家传出来的那些动静,大家只会认为她是个热情大方的女人。 可有了昨晚的事,左邻右舍都不愿搭理她,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 杨家媳妇皱眉,小声骂了句脏话,也懒得再跟其他人打招呼,进屋去坐等吃饭了。 吃完饭,杨家媳妇伸手。 “把银子拿出来,你现在可是校长,月钱肯定比以前多。” 杨文建皱眉,“你别忘了这里原来是贫民窟,吃饭都成问题,哪里来的月钱。” 杨家媳妇脸色一厉,“什么?没钱你还教什么教,没用的男人,我怎么嫁了个你这么没用的废物,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活着碍眼,废物...” 杨文建想怼回去,却被父亲看了一眼,摇头示意他不要吭声。 他忍了忍,还是暂时按下。 早上有孩子的课,杨文建吃完早饭就与父亲告别,去私塾。 杨大爷昨晚就把家里的银钱和菜肉都藏去了隔壁邻居家,也不怕悍妇搜,故而去食店准备开店的事。 杨家媳妇等他们都走了,果然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连猪圈都没放过。 可惜什么都没找到,她不得不死心。 晨阳村,忙碌的一天又开始了。 袁书一大早将挖井的地点告诉李高,村子里有力气的男丁都去挖井,集市就交给女人来负责。 接着她又找到李想,给了他一大叠文件,是她从系统下载的民法和刑法,但其中有很多内容,不适应当下的朝代环境,需要修改。 “这段时间你主要的工作就是把这两套律法完成。” 李想明白其重要性,郑重接过,立马就去村委会。 袁书做完这些,来到食店,准备开店工作。 她前脚刚走,杨家媳妇后脚就偷偷摸摸就跟上去。 昨晚没来得及看这些地方,现在看到集市那么多人,尤其是食店,瘸子公爹竟然还站在柜台后面,显然是掌柜。 这可把杨家媳妇喜坏了,心里又不住地骂,他们肯定把钱藏了起来。 杨家媳妇也不着急,反正是她家的钱,她总有办法掏出来。 她得意极了,大摇大摆来到富民窟。 “袁老太,你们家那三个厉害啊,她们现在开了一个两层楼的食店,这才早上,就有人在排队,一个月少说也是十几两吧。” 袁老太一翻身醒过来,瞪着眼,“什么食店?” 姚婆子立马站起来,“我去看看。” 昨晚她只敢把公告栏上面的告示扯下来,还没好好看看那片地方。 袁家其他人抓着栅栏,脸色一个比一个暗沉。 “哪有女人开食店,就卖那么几碗破凉粉,谁稀罕。”老二媳妇哼道。 杨家媳妇显摆,“再怎么说也是两层楼的食店,我家那两个废物你们也知道,就那德行,家里都有米肉面,我昨晚还吃了肉包子,肉臊子面,今早也吃的肉臊子面。” 已经痨肠寡肚一个多月的袁大郎,干瘦的手死死抓着栅栏,恨得两眼通红。 “亲儿子在这里都快饿死了,她当娘的就不管不问?天下有她这样做娘的人吗?” 杨家媳妇很喜欢看别人过得惨,这样会显得她过得很好。 她愈发往袁家心口上撒盐。 “娘仨脸色都白净了许多,三丫以前又黑又瘦,现在都长了些肉,脸蛋儿也圆润了,肯定是日子过得好哇。” 袁老太恨得牙齿都要咬碎似的。 “贱人,骚货,肯定是勾引男人去了,她除了勾引男人能有什么本事,被野男人养着,就应该把她们浸猪笼沉塘。” 袁老二忽然拧眉问道:“你说三个人,袁瑾也在?” 刘员外那件事,袁家人其实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猜测应该是袁瑾得罪了刘员外。 “在,比以前还漂亮,她们三个都在食店。”杨家媳妇道。 袁老二看了眼坐在草棚里的大哥,皱眉,“那小畜生也还有点用处,可以卖去青楼,也能换点银子。” 袁老大现在一条腿等于是废了,当初被打断,又一直没有医治,现在已经不能行走,就连大小便都困难,也因此没少被老二训斥。 “卖了,都卖了,留着干什么用,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媚,才会娶了许氏那贱人,又生了两个小畜生。” “那就等姚婆子回来,让她进城去找老鸨。” 杨家媳妇无所谓,她显摆完,就回去了。 袁大郎怨气冲天。 “我去找她们,我要看看,她们还有没有良心,看她还认不认我这个儿子。” 袁老太一把拉住他。 “你现在是我们袁家所有的希望,她们若有良心,还会把你丢在这里不管不问吗,上一回就差点没把我打死,万一你再受伤。” 袁大郎不甘心,他也是亲生,他才是儿子,袁书袁瑾不过是两个赔钱货而已,凭什么对他这个儿子不管不问。 袁大郎想去找许氏当面问,可姚婆子先回来了。 “那边的集市什么都有,你们身上还有没有钱,铜板也行,我去买点米。” 袁家身无分文了。 袁老二直接道;“你进城去找老鸨,把袁瑾那小畜生卖去青楼,能换些银子。” 姚婆子脸色一僵,压低了声音道:“那小蹄子都得瘟病了,早不知死哪里去,你们还想再害我吗?” 袁老二不解,“瘟病?谁说的?不是说她在食店吗?” 姚婆子也懵,食店她刚才确实没进去,外面有人拦着,说非得取号才能进去,她就只在门口看了一眼。 她声音越发低,反正现在也被赶出城,也无所谓传不传谣言了。 “她进员外府的那天,满脸红包,肿得跟猪头似的,那不是瘟病是什么,当晚就被撵走了。” 袁家人皆是一惊。 袁老太想了想,突然想到什么,一把抓住姚婆子的手腕。 “她是不是吃了花生?那小贱人小时候有一次吃了花生,就浑身长红包发肿,只可惜那回老天爷没收了她。” 姚婆子愣住,“花生又没毒,怎么会那样?” “她没福呗,吃不了花生。”袁老太哼道。 袁老二却突然想明白一回事,“那畜生是不是故意吃了花生,让你们误以为她得了瘟病,然后逃出员外府?” 合情合理。 姚婆子恍然大悟,“难怪,我就说白天我相看的时候,那脸还是好好儿的,到了晚上就成了我办事不利,还因此把我赶出员外府。” “这小贱人,害我这么惨,老娘这就去拔了她的皮。” “慢着。”老二媳妇喊住她,“你去了只会像我们一样挨打,你去跟刘员外说,就说她骗了刘员外,刘员外肯定不会放过她。” 姚婆子一想也对,虽然她现在进不去城,但她可以找人,有钱能使鬼推磨,她脚底下还藏了几个银裸子,只要能让袁瑾那三个贱人得到惩罚,花点银子她也心甘。 想即做,姚婆子当即就去城门口,不多时,就找到传话的人。 城内刘员外府,刘管事听到这消息后,也是气恨交加,立马把话转给主母。 第50章 门牙没了 刘员外府。 主母再三与刘管事确认。 “上一回我已经在员外面前丢了脸,这回你若再敢有纰漏,我定饶不了你。” 刘管事心里也有些不确定,想了想,“奴婢去亲眼见见人。” 主母咬牙带狠,“你带上人,若那小贱人当真使诈,就把人给我抓回来。” 刘管事带了四个婆子和六个家丁出城。 姚婆子一直蹲在城门口,看到刘管事出来,又惊又喜,连忙迎上去讨好。 “管事,没想到您会亲自来,那小贱人就在前面的食店。” 她哈着腰,“管事,都是那小贱人使坏,跟我没关系,抓到她之后,能不能让我回去,我倒夜香习惯了,每天不倒,还想得慌。” 刘管事斜她一眼,“抓到人再说。” “是是,这是当然。” 姚婆子两条腿飞快,带着人来到食店。 彼时食店生意已经多起来,灶房也忙得热火朝天。 突然,一大群人不顾迎宾的阻拦,直接闯进食店内,将食客们惊住,纷纷奇怪看着他们。 刘管事趾高气扬来到柜台前。 “我是刘员外府的管事,府里的九姨娘跑了,听说在你们这里,把人给我交出来,否则,得罪了刘员外,你们这食店也别想再开。” 杨大爷脸色紧绷,“我们这里没有九姨娘,管事怕是弄错了。” 姚婆子立马站出来,“她叫袁瑾,是我们刘员外的九姨娘,我看见她在这里。” 灶房内的人都听到动静,尤其是袁瑾,浑身僵硬,她没忘记,自己是刘家用小轿抬进府的,确实背着九姨娘的身份。 许氏气急,拿过一把菜刀,“我去跟他们拼命。” 袁书拦住她,“你们不用管。” 她让许氏和袁瑾在灶房呆着,自己出去。 姚婆子现在一看到她,尤其是那冷冽的眼神,心里就犯怵,偷偷摸摸退出食店,站在外面的台阶上。 刘管事没与袁书打过交道,看她模样与袁瑾有些相似,质问,“袁瑾在哪?” 袁书微微一笑,对众食客道:“各位,慢慢吃。” 她冲刘管事招了招手,“出来,我告诉你人在哪里。” 刘管事脸色难看,这臭丫头什么态度,竟然敢对她指手画脚。 “我可是员外府的管事,你一个贱民,也敢命令我?”刘管事怒道。 袁书来到食店外,拉了张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看着她。 “你说袁瑾是你们员外府的女主人,证据呢?婚书拿出来。” 刘管事气得几步来到她面前,“一个小妾也配有婚书?她是我们员外府的九姨娘,区区贱民也敢觊觎主母的身份,谁给你们的胆子。” 袁书脚尖懒懒晃着,“既然没有婚书,你又凭什么带走我的人?” 刘管事没见过敢在她面前这么横的,她是内院管事,内院所有丫鬟老仆都要恭敬她,这臭丫头只不过是个贱民,吃了雄心豹子胆吗? “你好大的胆子,看来你是不会乖乖听话,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给你们脸。” “给我进去搜,把九姨娘找出来。” 她身后的人还没动,李高就带着一群人迅速赶过来。 “寻衅滋事,公然抢人,又不属于我领地的人,我怀疑他们有侵犯我领土的嫌疑,全部抓起来,好好拷问,问出幕后主谋。” 袁书懒洋洋托着腮,看着刘管事。 她话一落,李高立马挥手,厉声道:“把他们都抓起来。” 五十个人,有十人拿出自制的弓箭,站成一排,将箭头对准刘管事等人。 刘管事只带来了四个婆子和六个家丁,本以为已经底气十足,再加上刘员外的身份,这些贱民定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万万没想到,这里的人竟然如此强横,连刘员外都没放在眼里。 面对弓箭,刘家仆人也吓到了,一时不敢动。 张五快速点了两支小队,二十人拿着棍子,二话不说扑上去。 刘家仆人想反抗,可人数上就直接被碾压,一群人不多时就被按趴在地上。 姚婆子察觉情况不妙,扭头就想跑,却被李高一棍子扫在其腿上。 姚婆子摔在石板上,手掌的皮都破了一层。 “不关我的事,我不是员外府的人,我只是路过。”姚婆子吓得抱住袁书的腿求饶。 李高一脚踢在她手上,疼得她倏地缩手,瑟缩着不敢再说话。 刘管事咬牙,“我是员外府的人,你们不想要命了吗?赶紧放开我。” 压住她的人力气加大,刘管事胳膊都快被拧断了,疼得杀猪般大叫。 袁书淡淡看着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是谁让你们来我的领地抢人滋事?” 刘管事破口大骂,“贱民一个还敢称自己的领地,你等着,若我没有回去,员外知道了,肯定饶不了你们,你们冒犯员外,到时候连全尸都别想留。” 而被她视为靠山的刘员外,此时却在府内雷霆大怒。 刘员外一巴掌狠狠甩在发妻脸上,“赶紧去把人叫回来,得罪了那位贵人,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刘家主母疼得脸发麻,又怔又怨,“老爷,一群逃难的贱民而已,有何惧?” 刘员外简直要气炸了,知府前段时间特意提醒他,说南城外的那片领地主人不能得罪。 他气得要跳脚,“那片领地主人是贵人,身份远在你我之上,连知府都不敢得罪,你是想看着我刘家被抄家灭族吗?” 刘家主母浑身一震,这才连滚带爬带人去制止。 可还是晚了,等她亲自带着人来到城外时,看到刘家仆人被扣押在地,差点没腿软。 刘管事和姚婆子看到主子亲自来,神色立马嚣张起来。 “还不赶紧放了我,员外夫人来了,你们现在跪下来求饶,或许还能留条狗命。”刘管事剜着袁书。 姚婆子更是骂,“一群贱民,也敢对员外不敬。” 她见员外夫人铁青着脸越来越近,想争表现,立马谄媚讨好。 “夫人,您不用动怒,别因为这些贱民脏了您的手,小的替您...” 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结实一脚,正踢在她门牙上。 姚婆子只觉得嘴里一股腥甜味,嘴都疼麻了,伸手一摸,门牙没了。 第51章 狗咬狗 姚婆子怔了,后知后觉的剧痛传来,嘴里的血像水似的不停往嘴里涌。 刘管事也吓得脸色发白,以为是自己差事没办好的缘故,惶惶解释,“夫人,这些刁民...” 同样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重重两巴掌,牙齿虽然没掉,但嘴里也渗了血。 刘管事一时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又委屈又懵。 刘家主母狠厉的脸色在看到袁书后,立马转成毕恭毕敬。 “不知死活的下人冲撞了贵人,还请贵人恕罪,贵人若是不嫌弃,这些人都交给您处理,随便您怎么处置。” 刘管事和姚婆子皆是骇然。 刘管事不知所措,“夫人,夫人,求您看在我为刘家尽心尽力多年的份上,留老奴一命吧。” 姚婆子也吓傻了,头在地上不停磕。 “夫人,跟小的没关系,小的什么都不知道,求夫人饶了小的。” 刘家主母全然不听,只是不安地看着袁书。 “贵人,一切都是误会,跟刘家没有任何关系,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些人竟敢来您的领地惹事,所以赶紧来制止,还请贵人高抬贵手,别跟刘家一般见识。” 姚婆子和刘管事顺着她的视线,落在袁书的脚尖上。 一双磨得发黑的草鞋,甚至连姚婆子脚上的布鞋都比不上。 可主子却对这样一个人,毕恭毕敬。 姚婆子呆滞许久,猛对着袁书就磕头。 “贵人,不关小的的事,小的也不是刘员外府的人,小的只是...” 刘管事也明白了眼下的处境,立马和姚婆子咬起来。 她指着姚婆子道:“贵人,都是这婆子唆使我,是她告诉我九姨娘在这里。” 姚婆子吓得抖成摆子,“不是我,是袁家,是他们说袁瑾姑娘吃了花生,故意生病,骗了员外。” 袁书似笑非笑,“所以你就把这件事告诉刘家,再让刘家派人来我的领地抢人,是吧?” 姚婆子满头大汗,慌的摇头,“不是我,我...我...” 刘管事登时大呵,“你还敢不承认,分明是你骗我,我根本不知情。” 袁书懒得来处理这些人,她知道交给刘家,刘家会处理得更好。 她站起来,连看都没看一眼。 “既然是员外府的人,我也不好插手,就交给夫人处置。” 刘家主母惶惶应是,又听,“对了,那个袁家,富民窟对他们来说,还是太小了。” 刘家主母心领神会,“明白,我一定让人给他们换一个更大的地方。” 姚婆子知道自己没活路了,她已经被刘家赶出来,今日又因为这件事得罪贵人,刘家第一个饶不了她。 她扑上去一把抱住袁书的腿,哀求。 “贵人,您饶小的一命吧,小的知错了,都是袁家指使,小的也是被蒙骗了,贵人,求您饶小的贱命一条吧。” 袁书还没说话,刘家主母就使了两个人。 “把那婆子给我抓过来。” 姚婆子在惨叫声中被提走,她拼命躺在地上,仿佛只要这样,就不用被带走。 可两个家丁力气大,将她一路拖出好几米远。 姚婆子吓坏了,只觉得裤裆一湿,屁股下面就出现一滩水渍。 围观的人无不嫌弃地退出老远。 姚婆子顾不得丢脸,又想去抱刘家主母,却被家丁一脚踩在手背上,疼的哇哇大叫。 刘管事也知道自己凶多吉少,在地上不停磕头,额头都磕出血来。 “夫人,您饶老奴一命吧。” “带回去。” 刘家主母气的脸色发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处置,她只能把人带回去好好处置。 至于活路,得罪了贵人,那也只能打死。 袁瑾心惊胆战,扶着门框站了好一会儿,血色才逐渐回到脸上,这才察觉腿抖得发软。 许氏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下。 她扶住女儿,往灶房里走。 袁书走在后面,又恢复了淡笑,“各位吃好喝好,今天一律八折。” 食客们顿了一瞬,才纷纷叫好,也自动忽略刚才的事。 对面林子里的富民窟,也在听到惨叫声后,纷纷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两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得罪了贵人,肯定是活不成了。”守卫也在八卦。 经此一闹,谁都知道,对面那片林子里住的贵人,不能惹。 袁家人惊愕又不敢相信。 老二媳妇两眼发怔,“他们说的,应该不是姚婆子吧?” 袁老太无意识点头,“嗯,姚婆子有员外府撑腰,肯定不是她们。” 可这话,连她们自己,都没底。 真的不是吗?那声音为何听着那么像,甚至隐隐还听到在骂他们袁家。 袁家没过太久,就得到了准确的消息。 正是放午饭的时候,他们一家老小十几人,排在粥队里,顶头的太阳晒得人睁不开眼。 但老二媳妇还是看清了迎面而来的一群守卫,冷着脸,在人群中寻找。 “临县来的姓袁的一家在哪里?”为首的人问。 就站在他们不远处的袁家人,都是心头一提。 下一瞬,一家人都露出狂喜。 袁老大拄着一根棍子,连手里的碗都丢了,跳过去。 “是我是我,临县袁家,是我们,差爷可是来送我们进城的?” 老二媳妇高兴地往草棚跑,“我去收拾东西,等了一个月,总算可以进城了,终于要摆脱这狗窝一样的地方。” 袁老太哈哈大笑。 “太好了,老天爷还是长眼,我袁家虽被那三个贱人害惨了,但现在终于要翻身了,等我们袁家重回往日辉煌,我必把那三个贱人沉塘。” 周围其他人,都羡慕不已。 “你们找的什么关系,竟然能进城?” 袁老太得意非常,“自然是知府大人的关系。” 很快,一家人把东西收拾好,虽然身上没钱,但很多东西也被他们扔了,想着只要进城,肯定有挣钱的机会。 随着守卫们走出富民窟,袁家仿佛重换新生一般高兴。 “以后不准再进富民窟,赶紧滚,不要让我再看到,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袁老太等人,笑容一瞬凝固在脸上。 第52章 被赶出富民窟 袁老大不敢相信。 “什么意思?我们进城之后,自然是不会再来这地方。” 守卫讥笑一声,“我看你们是没睡醒,什么进城,你们得罪了贵人,没要你们的命已经是贵人仁慈,还想进城,赶紧滚。” 袁老大被推个仰倒。 “爹。”袁大郎赶紧扶着他,怒目看着守卫,“待来年我考得秀才,今日之辱,定会加倍奉还。” 守卫毫不夸张地大笑,“都成这样了,还做科考梦呐,先想想怎么活下去吧。” 袁老太一脸呆滞,似是不信,嘴里还不停喃喃。 “你们搞错了,我们有关系,我老姐妹是刘员外府的管事,刘员外和知府大人是近亲...” “磨磨蹭蹭干什么,赶紧滚。” 守卫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长矛推着几人的后背,呵乞丐一样,将袁家撵出富民窟的林子。 袁家所有人脸色都颓丧难看,即便不愿相信,可事实摆在眼前。 他们真的被赶出富民窟了。 袁老二不依,“凭什么赶我们,我们给了一百一十两入城钱,凭什么赶我们。” “就凭你们得罪了贵人,你们也别想在南城混一口饭吃,知府已经下令,不准你们靠近一步。” 袁老大试图讨好,“是不是搞错了,我们一直在富民窟,怎么会得罪贵人。” 守卫只管将他们赶走,哪会管那么多,长矛戳着袁家几人的后背,催促。 袁大郎的脚步越来越慢,后背的长矛用力一戳,疼得他一机灵。 他抬头瞬间,看见官道对面一排排整齐的房子,怔住。 袁家其他人也发现了晨阳村,一个个都惊愕地站着不动。 “这里以前不是贫民窟吗?那个臭气熏天的贫民窟去哪了?” 老二媳妇不敢置信,站在官道上都能看到村子里面地板干净的刺目,这和她一个多月前看到的,就像是天堂和地狱的差别。 守卫不耐烦,“赶紧的,这里现在已经是晨阳村,是贵人的封地,万一冲撞了贵人,怎么死都不知道。” 一家人被赶出二里地,守卫才离开。 炎炎夏日,日头暴晒,火辣的温度灼在皮肤上,滚滚泛疼。 空气似乎都扭曲了。 袁老二眉头紧锁,豆大的汗珠顺着脸往下滚。 “大哥,怎么办?我们现在什么吃的都没有,能去哪里。” 袁老大终于还是站不住,拐杖一歪,坐在地上,茫然地看着路的前方。 袁家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以前他在临县,那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如今竟落魄到要饿死路边。 他不甘心,最后所有的怨气,都加注在许氏的头上。 “我袁家是做了什么孽,娶了许氏那样的扫把星,要不是她,袁家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袁老太怄得捶胸顿足指天骂地。 老二媳妇一咬牙,往回走。 她脑海里全是刚才那片干净的土地,那么干净的地方,哪怕是睡地上,都比富民窟的草棚好。 而且,晨阳村还有袁家的人。 “娘,我们去找嫂子,凭什么她三娘母好吃好喝,我们就要走,没这道理。” 老二也立马将袁老大扶起来,难得耐心地背在背上。 “没错,都是一家人,我们又没有分家,食店的收入也有我们的一部分。” “去晨阳村。” 这话,让袁家人死气沉沉的脸,立马焕然起来。 既然能开食店,肯定有房子住,他们再也不用挤在破烂的草棚里。 袁老太嘴上还骂骂咧咧。 “许氏这扫把星,命硬犯贱,让她们把银子都拿出来,然后我们进城去,省得又被她们害。” 老二媳妇突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娘,姚婆子是不是说,她们抢了我们的三十两银子和您的镯子?这笔钱也要算上,至少要让她们拿五百两出来,不给钱我们就不走。” 袁老太牙齿紧咬,一副恨不得饮血吃肉的怨恨。 “还敢抢我的银子,今天不把银子拿出来,我就跟她拼命。” 一家人火急火燎赶到晨阳村。 彼时各家正在准备午饭,炊烟袅袅,完全看不出有灾民逃难的痕迹,反而像是丰年,家家户户都过上了富足的生活。 老二媳妇吸着鼻子,馋得口水直流,“我闻到肉了,好香。” 她推了推大儿媳妇,命令,“你去,装得可怜些,给我讨点吃的回来。” 大儿媳怀里抱着一个一岁多的孩子,有些怯,“娘,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老二媳妇甩了个大巴掌,“让你去就去,磨蹭什么,赶紧。” 大儿媳妇脸皮立马出现一个红掌印,怀里的孩子被吓到,哇哇大哭起来。 二房大郎忍不住怒吼,“你别动不动就打林华,你长的有嘴,不是哑巴。” 袁冲其实才十六岁,他不止一次的后悔,后悔娶了媳妇,让一个好好的姑娘,被他母亲死去活来的折磨。 可他拗不过,堂哥要科考,一旦中举,身份如日中天。 母亲为了让他生下长孙,以死相逼,刚过十五就给他操办了婚事。 林华刚进门多漂亮,这才一年多,就不成人形了。 老二媳妇跟踩了脚似的尖叫起来,声音大到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 “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我还不信,我含辛茹苦把你养大,你就这么报答我,我是你娘,婆母管教儿媳妇天经地义,我教她做事,你还怪我,我不活了。” 林华一手拉着丈夫,一手抱着孩子,苦苦劝,“你们别吵了,我去。” “我去。”袁冲一把抱过孩子,又牵过媳妇,朝着晨阳村里面走。 林华心里又酸又甜,虽然婆母不把她当人看,但丈夫是真心疼她,哪怕是为了丈夫,她也什么苦都能吃,什么委屈都能咽。 “你也别生母亲的气了,她就是那样的人,她也是媳妇,也要被婆母管教。” 这个世道,女人在哪里不受气。 袁冲小声发誓,“总有一天,我要跟他们分家,带你们母子离开。” 林华心里暖暖的,觉得脸也没那么疼了。 夫妻二人随便走了一条主路,看到有人家的院门开着,袁冲小心试探。 “请问有人在家吗?” 很快屋里走出来一人,看他们情形,猜测应该是逃难的难民。 “大姐,能给我们一口吃的吗?”袁冲抱着孩子恳求。 第53章 鸡飞狗跳 屋里的大姐也挨过饿,现在吃喝不愁,本意是想给他们一点吃的。 可走近了一看,注意到小媳妇脸上有个巴掌印,大姐脸色立马就不好了。 “我们晨阳村有规定,男女平等,男人也不能打女人。”大姐剜了袁冲一眼。 林华赶紧解释,“不是的,不是他打的,是...是我婆母打的。” 大姐顿了顿,了然。 婆母教训儿媳妇,轻则立规矩,重则就是非打即骂,也常见。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你们等着,我给你们拿点吃的。” 很快,大姐拿着两张菜饼出来,还冒着热气,闻着香滋滋的。 袁冲顾不得烫,撕了一块喂到妻子嘴里。 林华又惊又吓,“大姐,这里面怎么还有肉。”这未免太金贵了。 “哎没事儿,咱们晨阳村的肉便宜,家家户户都能吃得起。”大姐笑。 林华惊讶地看着丈夫,晨阳村日子过得这么好吗? 她吃了一口就不敢吃了。 “大姐,你刚才说,晨阳村男女平等,这是什么意思?”她问。 大姐自豪道:“咱们晨阳村跟其他地方不一样,这里没有高低贵贱,用袁姑娘的话说,男女各顶半边天,丈夫在家也不能当大爷,必须跟媳妇一起干活。” 林华简直不敢相信。 “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地方?” 这世上,哪里有女子受尊重的地方,即便是公主郡主,在男人面前,也是没有说话权。 “正常,我们以前也不理解,但现在明白了,男女就该平等,凭什么我们女人要低男人一等,就算是皇帝,也是娘生出来的。” 林华和丈夫皆是心头一跳,这里的人,怎么这么大胆,还敢议论皇帝。 大姐没注意他们的神色,好心指着斜前方。 “你们往里面那条道儿走,走到头,是袁姑娘的家,晨阳村她说了算,你们若实在没有去处,可以请袁姑娘给你们安排。” 袁冲和媳妇对视一眼。 “多谢。”林华与大姐告别。 夫妻二人出了院门,都往道路尽头看去。 “她说的,应该就是大伯母她们吧。”林华道。 袁冲紧紧绷着脸,“我们将大伯母和堂妹赶走,现在再去求她们收留,我没这脸。” 林华却想着刚才大姐的话。 这里男女平等,女人也能顶半边天,她从来没听过这样的话,好想呆在这里。 “你我在家里都说不上话,我们即便看不过去,也无能为力,兴许,好好与堂妹和大伯母说,她们说不定会收留我们。” 袁冲想了想,“先别告诉母亲他们。” 林华点点头,夫妻二人离开村子。 老二媳妇看到他们走出来,立马就骂开了。 “去那么久,还以为你死了。”老二媳妇恨着林华。 林华默不作声。 袁冲将两个饼交给父亲和大伯。 老二媳妇立马抢了一张,却刚好拿到那张被吃了一角的。 她脸色一黑,一把掐住林华的胳膊。 “贱人,你竟然敢偷吃。” 林华疼得脸色发白,可婆母手劲大,她越挣扎越痛,感觉手臂那块肉都要被揪下来,疼得眼泪直掉。 袁冲使劲才掰开母亲的手,气得直接吼。 “这个家,除了大伯母和两个堂妹,你们没有一个是正常的,家和万事兴,我们袁家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全是你们的错。”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袁冲的脸上。 袁老二双眼圆睁,指着大儿子骂,“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废物。” 袁冲怄的喉咙疼,他紧紧抓着媳妇的手,痛恶道:“是,我是废物,我这个废物,不配做你们袁家人,我自己走,都不需要你们赶。” 林华没想到丈夫会这么冲动,可转念一想,若是离开袁家,说不定还有机会能求得大伯母和堂妹的原谅。 就算不原谅也没关系,她不想再跟袁家有任何关系。 “你回来。”老二媳妇怒极,一把揪住林华的头发,拳头更是劈头盖脸打。 “小贱人,都怪你,用妖术魅惑我儿子,老娘今天非扒了你这层狐狸皮。” 林华被打得惨叫连连。 袁冲想去拉开二人,可母亲死活不松手,他作为儿子,也不能打母亲,最后等他把媳妇从母亲手里救下来时,媳妇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 袁冲从未有那么恨过,这是他的家人,可他真的恨啊,他恨不得自己没有出生,与这些人从未有过任何瓜葛。 他一头磕在地上,狠狠磕了三个响头。 “父亲,母亲,儿子不孝,今日就分家,儿子什么都不要。” 林华眼睛里都是血,感觉世界都变成了血红。 她木愣地被丈夫牵着,离开。 老二媳妇又气又慌,拦住他们。 “不准走,你是我儿子,没有分家一说,这贱人可以滚,但你不能走。” 袁冲笑得苦涩,“是啊,家都没了,也没什么分不分家的说法,娘,我在袁家没有一天是开心的,我受够了你们为一点鸡毛蒜皮就大吵大闹,从小到大,我的耳边就没一天清净过,再跟你们待在一起,我说不定会疯。” 老二媳妇往地上一坐,又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 “我不活了,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为了一个赔钱货离家出走,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袁老二暴跳如雷,“让他滚,袁家没有这种不孝子。” 袁冲苦笑一声,拉着媳妇加快了脚步。 林华浑身都疼,可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雀跃。 她自由了,再也不用被婆母当猪狗一样对待,以后就是讨口,她都心甘情愿。 他们走后,剩下的袁家人,哭的哭,骂的骂,沉默的沉默,一锅乱粥。 最后还是袁老大怒吼一声,“都别吵了,去食店,去找那三个畜生。” 一行人顺着官道寻,终于在林子尽头,找到了食店。 老二媳妇看着漂亮的两层楼,连对儿子离开的怨恨都暂时忘了。 “这么多人排队,这一天得多少银子。”老二媳妇惊愕。 她深吸一口气,嘴里口水直流,“这是什么味儿,怎么这么香。” 袁家人饿得肚子纷纷叫。 袁老太带头就往食店里冲。 却被门口的迎宾拦住。 第54章 这儿子不认也罢 袁老太被迎宾拦住,怒不可遏。 “滚开,这是我的食店,是用我的银子盖的楼,凭什么拦着。” 迎宾和外面等待的食客都有些懵,就连店内吃饭的食客们,也停下了筷子。 排队的食客不解。 “这是袁姑娘的食店,怎么成你的银子盖的楼。” 老二媳妇立马道:“是袁书和袁瑾她们三娘母,抢了我们的银子,然后才盖了这个楼。” 有人笑了,“这楼分明是一夜之间出现,这几人肯定又是来闹事的。” “我劝你们赶紧走,前面一群闹事的,还是刘员外府的人,不也磕头作揖地离开。” 袁老太心里犯怵,想到这里还有贵人,便干脆换了个法子。 她一屁股坐在门口,大哭大闹起来。 “天爷嘞,我们袁家造了什么孽,娶了个扫把星进门,害得袁家家破财散,连我们最后傍身的银子都要抢,让我们一家饿死路边。” 百姓们好听这样的故事,便听她吆喝。 迎宾毛翠兰悄悄进灶房,将外面的事告诉袁书。 袁书眼皮都没抬一下,“帮我去给李高带句话。” 毛翠兰记下,匆匆去找李高。 袁老太还在哭,老二媳妇也坐在她旁边,婆媳俩一唱一和,比戏台子还热闹。 排队的食客都不着急了,每人抓一把瓜子,喝着冰柠檬水,看戏。 袁老太闹了一阵,和食客们攀谈起来。 “听说晨阳村是某位贵人的领地,那位贵人是什么身份?” “能得封地的贵人,你说是什么身份。” 袁家几人都是心头一震,难怪能一个月就把贫民窟变成晨阳村,若是能得贵人相助,在晨阳村落脚那就再好不过。 当然,在那之前,这食店必须先拿到手。 老二媳妇追问,“请问这里的贵人在哪里?怎么才能见到?” 有人指着食店,“袁姑娘就在里面。” “袁姑娘?”袁家几人交换了眼神。 袁老太咬着牙,“难怪那三个丧门星能过这么好,原来是托了我们袁家的福。” 袁老二恨道:“都不是我们袁家的人了,竟然还敢借袁家的姓,这食店说什么也得要回来。” 老二媳妇则是高兴,“我们与贵人一个姓,贵人肯定会高看我们一眼,只要见到贵人,这食店就是我们的了。” 他们一家子嘀嘀咕咕小声讨论,毛翠兰已经带着李高等人来到食店门口。 “赶紧离开,这里是晨阳村,是袁姑娘的领地,外人不得随意进入。” 李高厉声呵斥。 袁老太看他们队伍整齐,也不敢造次,小心哈着腰,“差爷,我们姓袁,跟贵人一个姓,烦请差爷带个路,贵人肯定会见我们。” 三个贱人凭着跟贵人一个姓,都能盖楼,若是贵人知道他们袁家,肯定会好吃好喝接待。 “我大侄子是读书人,来年能中秀才,还请差爷通报一声,若是能得见贵人一面,肯定少不了您的好处。”袁老二讨好。 李高不理她,吩咐其他队员,“记住他们的脸,晨阳村任何地方,都不得让他们踏入半步。” 众人得令,将袁家几人围起来,拿着棍子驱赶。 袁家一家不得不连连后退,直到走出石板路的范围,才停下。 袁老太又气又急,“这食店是用我的银子修的,我的食店在这里,我不走。” “贵人既然会因为姓氏相同而接纳那三个畜生,肯定也会接纳我们,你去通报一声,贵人肯定会见我们。”袁老大恳求。 袁老二则是面露怒色,“你若是不通报,到时候等我们见到了贵人,你们肯定吃不了兜着走,我们可是和贵人同姓,是本家。” 李高哼笑一声,看疯子似的摇摇头。 张五也笑,“他们肯定是疯了。” “别跟我扯这么多,这次是警告,下次若是再看到你们踏进袁姑娘的领地,棍棒伺候。”李高冷声威胁。 话说到这份上,袁老太也不敢再没脑子地扑上去了。 老二媳妇气得眼红,明明食店就在面前,却进不去,平白便宜了那三个贱货。 “娘,我们就留在这里,总有机会见到贵人。”老二媳妇道。 袁家其他人觉得也对,既然说贵人就在食店内,那就等着,总能见到。 彼时正值未时,日头正毒,食店前面的空地没有树木遮阴,不多时,袁老太就晒得两眼昏花。 “晒死人,去树荫下坐着等。”袁老太带头往食店附近的一棵树下走去。 可脚刚要踏上石板路,就被李高几人拦住,眼神警告。 老二媳妇口干舌燥,脾气也暴躁,撒起泼来。 “树难道也是你们的吗?我们只是在树荫下坐会儿,晒死了你们赔命吗?” 李高不为所动,“领地上的一草一木都是袁姑娘的,要遮阴,可以去对面。” 袁家气的抓狂。 可没办法,去对面就见不到贵人了。 袁老太又坐在地上开始撒泼,“我的命好苦,大儿子娶了个扫把星,害得我们袁家...” 他们这厢在太阳底下唱戏,食店前的客人喝着冰水嗑瓜子,免费看戏。 许氏后来实在有些担心,在门口看了一眼。 她的丈夫不知怎么断了一条腿,三十几岁的人,像是五十岁,脸颊凹陷得不成人样。 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一个个瘦成皮包骨,蓬头垢面的,甚至还不如逃荒路上。 许氏看到这一幕,忽然觉得心里也没那么怨了,大概人在做天在看吧。 正当她要收回视线时,却对上一束怨恨的目光。 袁大郎眼里像是要迸出火来。 “天下有你这样做娘的人吗?亲生儿子就在眼前,做娘的却只顾自己大鱼大肉,连儿子的死活都不顾,这样的人,还配为人母吗?” 许氏脸色一僵,抓着门框的手太过用力,指节都泛着白。 袁书走过来,淡淡道: “他已经成年,你也尽到了抚养义务,如果他有良心,感恩你的养育之恩,那你可以认他,可若他是一只吸血虫,恨不得吸光你的血,这样的孩子,不要也罢。” 许氏低着头去抹眼泪,片刻后,终于还是转身回了灶房。 第55章 求我,就给你饭吃 食店营业到酉时二刻,准时闭店。 店员们照样是在店里吃晚饭,不过等袁书做好菜出来时,发现少了一个人。 “毛翠兰又回去了?”袁书问。 “她家里,老的小的,离了她都没法活。”毛翠兰的对门邻居道:“她还悄悄告诉我,说她可能不能再继续干了,她男人不准。” 在座的除了杨大爷,其他都是女性,故而都站在毛翠兰一边,帮着说话。 “凭什么不准,女人为什么不能做工。” “我家现在就是我男人做饭,他只有上午在集市,下午又没什么事干。” 袁书吃着饭,听大家你一句我一句。 吃完饭,众人依旧是一起收拾了食店,然后离开。 杨大爷走在最后一个,将钱匣子交给袁书。 今日又进账三十四两。 袁瑾站在门口,望着食店前方,被李高众人拦住的袁家人。 “他们还在。” 袁书看也未看一眼,将食店落锁,“李高,收队。” “袁姑娘。”李高走过来,担忧:“这群人死活要赖在这里,我们一走,他们肯定要闯进来。” 此时袁家几人已经被晒得脱皮,一天没喝水,嘴皮也干得开裂。 老二媳妇一眼就看到许氏,脚步虚晃着跑到食店面前。 正要踩上石地板,就被张五拦住。 老二媳妇喉咙都快开裂了,不停咽着口水。 “大嫂,赶紧给我点水喝,我快渴死了。” 许氏没有动,冷冷看着,她忘不了当日被袁家抛弃,这女人说的那些恶毒话。 老二媳妇见她杵着,着急跺脚,“大嫂,是我啊,你是想让我渴死吗?” 袁家其他人也围上来。 袁老太看到许氏,往日的胆子就回来了,一头往许氏面前冲。 “许贱人,你把食店还给我,这是你用我的银子开的店,那就是我的。” 不过她终究没有挤过李高,被李高几人拦在许氏前面,前进不得。 袁书抄着手,上前一步,微微笑着,“你让姚婆子给我们送的三十两银子和一只手镯,我用得很好,已经用完了。” “小畜生,你把银子还给我。”袁老太拼命往前扑,却被棍子夹住,动不了。 袁老大拄着拐杖跳过来,眼神恨不得吃她的肉,“畜生,你还是不是人。” 袁书耸了耸肩,“你们给的医药费,我当然要好好用。” 袁老二瞪着她,“既然你们承认抢了银子,那就把食店交出来。” 老二媳妇上前一步,“还有你们在食店挣的银子,都拿出来,袁家的银子盖的楼,一切都是袁家的。” “是吗。”袁书幽幽看着她,“既然你们想要,就去拿,不过我可提醒你们,上一个来闹事的人,下场可不太好。” “听说,被打死了。”她上前一步,笑盈盈看着袁老太,“我记得好像姓姚,你们认识吗?” 袁老太背脊一股寒凉,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袁家的人不说话了,老二媳妇也不敢再往前冲,还后退了两步。 袁大郎两眼直盯盯看着袁书的眼睛,那眼神,他不是第一次看到。 袁书将挽起的袖子一点点放回去,慢条斯理道:“这里不留外客,慢走不送。” 她走,许氏和袁瑾自然也跟上。 李高等人也收起家伙,整齐地跟在袁书后面。 袁家没一个人追上去。 可他们不甘心。 袁大郎握紧拳头,恨道:“娘,你当真不认我了吗?我是你儿子。” 许氏心头狠狠一揪,既心疼不舍,又难过非常。 大概是看出她犹豫之色,袁老二立马道:“大嫂,盛儿已经好几天没吃过饱饭,今天更是连口水都没喝过,他也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一向心善,难道愿意看着亲儿子死在你面前吗。” 许氏对孩子的爱都是一样的,即便大儿子让她伤心难过,可母爱又岂是那么容易就割舍的。 她苦涩地看着袁书,既说不出收留的话,又说不出拒绝的话。 袁书能理解她,只是提醒,“你已经与袁家和离,若是体面倒也罢,但当初闹得不愉快,别忘了他们是怎么抛弃你羞辱你的就行。” 一提这茬,许氏的心软立马烟消云散了。 她点点头,其他人她可以不管,但儿子毕竟是亲生的,生大儿的时候她才十六岁,如今已经三十四,一手养大的孩子,她没办法视而不见。 正好食店还有些剩菜,许氏从袁书那里拿了钥匙,回到食店,不一会儿,就端着一盘菜、一碗汤和一碗米饭出来。 明显只有儿子的份。 袁盛饿慌了心,眼睛盯着饭和菜,冲上去就想抢。 袁书从李高手里拿过棍子,往他大腿上一打,指着脚下的石地板。 “出去。” 袁盛龇牙,“你什么意思?” 袁书冷冷看着他,“你母亲愿意给你饭吃,不代表你可以踏进这片土地。” “袁书,你别欺人太甚。”袁盛气得咬牙。 袁老太也破口大骂,“小贱人,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说话,还有许氏,你心肠咋这么恶毒,我们这么多人,你一碗饭一盘菜,给谁吃?” 老二媳妇干脆把心一横,许氏那么软弱的废物,肯定不可能让这里的贵人打死她。 她转头就想往食店里面跑。 袁书就站在旁边,手里的棍子一抡,一棍打在老二媳妇的小腿上。 老二媳妇一个爬扑摔在地上,疼得半晌爬不起来。 袁书上前一步,踩在老二媳妇的手掌上,用力,“怎么,手不想要了?” 老二媳妇疼得杀猪似的大叫。 袁老二冲上来想打人,李高和张五一左一右将他拦住,不让他前进一步。 袁老大指着袁书的鼻子破口大骂,“忤逆犯上的畜生,你迟早要下地狱。” 袁书不以为意,下不下地狱她不知道,但她承认,她不是什么好人。 她看着袁盛,眼神冷得像淬了冰,“给你送来救命的食物,你应该说什么?” 袁盛嘴皮子张了张,忍了许久,才死死咬着牙,吐出两个字,“多谢。” “看来也会说人话。”袁书笑了笑,下巴扬了扬,“去吧,走远点吃,别让我看到,我膈应。” 许氏将饭菜汤递给儿子,看着儿子跑出老远,狼吞虎咽,只觉得心酸难耐。 毕竟是大孙子的饭菜,袁老太没有去抢,但袁老二拉着两个儿子走过去。 “侄儿,你是读书人,可不兴一个人吃独食。” 袁盛饿坏了,哪里顾得他,直说:“你再去找他们要。”然后又走远了些。 袁老二恨了一眼,没办法,只能再来问许氏要。 他还没开口,袁老太就先说话了。 “你聋了吗?还不快去准备。”袁老太瞪着许氏,像是以前一样使唤。 袁书将棍子扛在肩膀上,下巴微扬,目光挑衅。 “你求我,我就给你们饭吃。” 第56章 求我也不给 袁书的话,让袁家众人表情各异。 袁老太最先发威,指着袁书,痛恨得仿佛她杀了人越了货。 “目无尊长,忤逆不孝,若非因为你,袁家怎么会落到今天的地步,你身上的血都是袁家的,竟然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袁书笑了,“可惜等不到我遭天谴,你们就会先饿死渴死,岂不是太冤枉。” 袁老大震惊不敢信,这还是以前那个连话都说不利索的三丫吗? 他痛心疾首又怒不可遏。 “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早知如此,我当初就应该一把掐死你,也省得你祸害全家。” 袁书无动于衷,且不说她本就性子冷漠,这些人,也不是她的家人。 “既然如此,那就慢走不送。”袁书挥了挥手。 谁知袁老二却喊住她,大概是饿极了,语气恳求。 “侄女儿,看在我们是一家人的份上,你先放下往日怨近日仇,先给我们点吃的。” 袁书淡淡瞥着他,“你是在求我?” 袁老二咬了咬牙,鼻子嗅到袁盛那边的饭香,便什么骨气都没了。 “二叔求你了,给我们点吃的,再给我们安排一个住的地方,你自小就是乖孩子,肯定不忍心看着家人遭难。” 袁书却噗嗤一笑,舌尖抵了抵腮帮,眼尾微微勾起。 “可惜了,你求我,我也不想给你饭吃。” “回去。”她对李高道。 她发话,李高便带头和张五等人散去。 许氏见儿子已经吃饱,心里也没什么牵挂了,她并不愧对袁家,以前那点情谊,这一个多月,也早就消耗殆尽。 娘仨不顾袁家其他人,回家去。 被戏耍的袁老二,什么脏话都骂了出来。 老二媳妇手都肿了,盯着眼前的食店咬牙,“把那锁砸了不就能进去。” 话虽如此,但没人真的敢动手,姚婆子最后的惨叫声,让他们记忆犹新。 何况一家人还想讨贵人欢心,以留在晨阳村。 袁盛吃完饭,连碗都舔干净了,才回来。 看到其他人手里没有饭菜,他又皱眉,“连狼心狗肺都不如,都是一家人,竟然眼睁睁看着你们挨饿。” 老二媳妇肚子饿得咕咕叫,不禁讥笑,“大侄子这话说得好像自己多好心似的,刚才也没见你分给两个弟弟一口,那么大一碗饭,全叫你一个吃了。” 袁盛不以为意,“我将来是要科考的人,只有我考中秀才举人,你们才能跟着我沾光,我不吃饱,哪里来的力气活到明年。” 老二媳妇翻了个白眼,嘴里又开始骂许氏。 袁盛毕竟吃了娘给的饭,矛头就指向袁书和袁瑾。 “娘还好,是那两个畜生在使坏,尤其是袁书,那小畜生以前怎么那么会装,竟然把我们都骗了。” 袁老二以为他指的是袁书的性子,冷哼,“那小畜生以前就阴郁不说话,现在她挣了点银子,小人得志有什么稀奇。” “二叔,你还记得当初逃荒时,护送我们那一段的护卫军吗?”袁盛问。 袁老二自然记得,“摔下山死了的那个,本来想把袁书那小畜生送给他,没想到他却先死了。” 老二媳妇也知道这事,立马道:“她就是个扫把星,跟她娘一样,被她害死的人还少吗,那护卫,还有姚婆子,我看她生来就是克我们袁家。” 袁盛却摇头,“我觉得那件事没那么简单,我当时就在怀疑,但觉得不可能。可她连亲人都敢喊打喊杀,杀一个护卫军,也不是不可能。” 袁家众人皆惊。 “你是说,那护卫军是那小蹄子杀的?护卫军牛高马大,她一个瘦猴,怎么做到的?”袁老太虽惊,但却并没有怀疑。 “反正我感觉,那护卫军八成是她杀的,一介平民敢杀官兵,这若是让护卫军知道,肯定饶不了她。”袁盛道。 老二媳妇眼馋的看着食店,“到时候这食店就是我们的,我们又和贵人同姓,以后肯定会成为贵人身边的红人,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袁家众人像是突然看到了希望,哪怕又渴又饿,都觉得可以忍受了。 “等下一批护卫军送逃荒难民过来,我们就举报她杀人。”袁老二道。 袁老大则是唉声叹气后悔,抱怨娶了个扫把星不说,还生了个丧门星。 但说归说,考虑到不能得罪晨阳村的贵人,袁家也不敢踏进晨阳村,只敢在领地之外的地方搭地铺。 实在饿得睡不着,一家人就骂人吵架打发时间,你骂我骂他,总之没个安宁。 当然,他们也不敢太大声,怕吵着贵人,到时候关系没攀上,反而把命蹉跎。 袁书三娘母回到家,很意外,在家门口看到了袁冲和林华夫妻。 许氏先前还奇怪,怎么不见这二人。 不过看到林华脸上的伤,许氏也懂了。 老二媳妇和袁老太是一个德行,两人对付儿媳妇,都一样心狠手辣。 看到她们娘仨,袁冲夫妻却先惊了。 才一个月不见,堂妹和伯母,气色就和从前大不一样,容光焕发的让他们有些认不出来,甚至比以前在袁家,气色还要好。 袁冲不由暗想,大伯母和堂妹离开袁家,也未尝不是好事。 他讪讪上前,“大伯母,谨妹妹,书妹妹。” 袁书没说什么。 许氏看着林华一脸的血,就连连叹息。 袁冲拉着媳妇当即就跪下,声音哽咽。 “大伯母,当日你们被袁家狠心赶走,我没能阻止,不敢奢求大伯母和两个妹妹原谅,只希望能看在往日情分上,给我孩儿和妻子一口吃的,等我们存点力气,就去其他地方谋活路。” 对二房这两个晚辈,许氏没什么怨言。 林华跟她一样,都是个任劳任怨又坚强的人。 袁冲这孩子,每次见着她,都会叫她大伯母,若她手上有事,还会搭把手。 “快起来。”许氏将二人扶起来,“先进去。” 袁冲和林华都是欢喜,连连道谢,小心跟在后面。 院子很宽敞,收拾得非常干净,叫夫妻二人惊叹的同时,又羡慕非常。 林华不由憧憬,若是他们也能有这样一个小院,一家三口,平平静静,多好。 家里没有现成吃的,袁瑾就去做面条,许氏则给林华处理伤口。 袁书坐在一边,“你们和袁家现在是什么情况?” “分家了。”袁冲有些小心,不知为何,他现在看这个堂妹,总觉得有种被审度打量之感,对方像是在判断着什么。 “今天刚分的。”林华补充,“婆母因为一个饼打我,他不落忍,就带着我和孩子分家,以后我们和袁家,就各过各的。” 袁书微微颔首。 她对这对夫妻没什么印象,虽然她不至于因为亲戚而收留他们,但晨阳村需要人,要发展,这两人也没得罪她,又与袁家分了家,想留下倒也可以。 “你们有去处吗?”她问。 袁冲苦笑一声,“想去附近的村镇看看,若是能找个什么活计再好不过。” 袁书又点点头,“既然没去处,那就在晨阳村住下,这里的房子五两一座,你们若是没钱,我可以先看在往日的情面上借给你们,等你们有钱了再还。” “我有钱。”林华一听可以留下,激动得连忙从脖子上取下一个银镯子。 这是袁冲给她打的银镯子,她怕被婆母拿去,就一直挂在脖子上。 正好袁瑾端着两碗面条进来。 袁书收了镯子,让二人先吃饭,自己去房间,又买一座茅草屋,安置在外围那一排末。 还剩了两钱,夫妻二人也可以生活一段时间。 袁书将剩余的两钱银子给林华,又给二人落了户。 夫妻拿着所谓的身份证和户口本,又惊又奇。 “以后我们就是晨阳村的人了?”林华看着身份证上写了家庭地址是晨阳村。 “房子在最外面那一排最后一间,另外晚上有夜课,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第57章 新的一月开启 袁冲和林华飞快吃完面条,夫妻二人迫不及待就抱着孩子去找房子。 彼时天色暗下来,晨阳村的太阳能灯也亮起来。 夫妻二人终于看到,隔老远还亮如白昼的情形。 “这是夜明珠吗?”林华惊讶。夜明珠有这么亮吗? “这是太阳灯。”有人回答她,原来路上已经有不少人,正要去同一个地方。 袁冲好奇,“我们今日刚来,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去上夜课,袁姑娘说,要全民扫盲,晨阳村的人,必须都得识字算数。” 袁冲惊得张嘴。 识字算数就算是普通男儿也未必有机会学,晨阳村竟然老弱妇孺都要上学,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世界吗? 林华却激动地抓着丈夫的手,“我好像明白那位大姐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她说这里人人平等,这里所有人都可以上学,这里肯定跟临县不一样。” 路过的一位大叔笑着,“这里跟任何地方都不一样,你们来晨阳村,绝对是来对了。” 袁冲抱着孩子,“我们去看房子。” 夫妻二人穿过两条主街,来到最外面一条街,一路走下去,走到最末尾。 推开门,宽敞的院子,温暖的房屋,林华眼泪瞬间就滚下来。 她觉得,好日子要开始了。 不过进门前,她还是担心,“我们可说好了,与袁家再无瓜葛,万一让他们发现我们住在这里,你要怎么做?” 袁冲也知道这个家来之不易,他已经可以想象未来清静的一家三口日子,再也不想回到以前那个鸡飞狗跳的窒息袁家。 “分家就是各过各的。”袁冲道。 夫妻二人这才进了小院。 不远处的私塾,村民们已经基本走进教室,五位老师也在院子里讨论各自的教学进度。 戌时一刻,正式上课。 许氏的班上,今天多了一个人,而且还是她非常不喜的一个人。 杨家媳妇坐在最后一排,椅子靠着墙,随着身体一前一后晃动,椅背在墙上也发出咚咚的响声。 许氏忍无可忍,沉着脸。 “不想学就出去,不是非要逼着你来。” 杨家媳妇呵呵笑,“大家都是同乡,你不用在我面前装什么先生,虽然你跟我丈夫眉来眼去,但我也从来没埋怨过你,毕竟我丈夫什么人我也知道,他断不是那种要养外室的人。” 许氏气得差点把手里的笔砸过去。 “你出去,这里是我的课堂,以后也别再进来。”许氏怒道。 杨家媳妇委屈摊手,“大家评评理,晨阳村所有人都可以来念书,凭什么针对我,就凭我是杨文建的妻子,你就故意针对我?” 许氏连吸了两口深气,努力使自己情绪平复下来,然后无视杨家媳妇,继续给其他人上课。 杨家媳妇得意非常,越发肆无忌惮,坐在后面把凳子撞得咚咚响。 不过也不是没人治她,坐在她旁边,被吵得心烦气躁的一位高壮的大姐,倏地站起来,一把抓起杨家媳妇的后衣领,连拖带拽将人拖出去,一把扔在院子里。 “再敢进来,老娘把你扔猪圈去。”高壮的大姐指着杨家媳妇的鼻子威胁。 杨家媳妇在地上滚了个圈,肥硕的身体才停下来。 对方毕竟高出自己两个头,杨家媳妇不敢欺上去打,便在院子里撒泼。 “打人了,要打死人了...” 许氏的讲堂没人动,但杨文建闻声出来看情况。 看到妻子坐在地上撒泼,他脸丢了一地,气急。 “你又要干什么?” 杨家媳妇哭嚎,“你读的圣贤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我都快被人打死了,你把他们都赶出去,谁准他们在这里上学,要上学,就教束修。” 杨文建脸色涨红,“这私塾是袁姑娘的,你别说这些丢人现眼的话,不想上学就回去睡觉。” 杨家媳妇气得一骨碌站起来,一把揪住杨文建的领口。 “既然没束修,那就不准教他们,跟我回去。” 她身子肥硕,杨文建被她拖着走,挣脱不开,最后还是李想和李维兄弟出来,拦住她。 “我是这里的调解主任,有什么话,跟我说。” 李想毕竟当过官,官威仍在,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让杨家媳妇也不敢太放肆。 杨家媳妇讪讪松了手,不服气,“我丈夫在这里教书,却没有一个铜板,这说得过去吗?” 杨文建紧抿着唇,“这跟你没关系,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我还懒得管,反正你每月必须把银子给我拿回来,没有银子,你养什么家,当什么男人,还不如阉割了去当太监。” 杨家媳妇说完,又鄙夷,“你这样子,当太监都没人要。” 杨文建一张脸通红,羞愤难当。 李想面色严肃,声音如钟,“这里是私塾,容不得你扰乱,出去。” 杨家媳妇吓得一激灵,张了张口,终于还是扭头走了,小声骂了句“废物”。 出私塾大门,她看到袁书正走过来。 也不知为何,自从来了晨阳村,再看这臭丫头,她心里总是莫名犯怵,那眼神仿佛刀子似的,叫她不敢多看一眼。 杨家媳妇避开,从第二条主街绕回家去。 袁书径直走进村委会。 下学后,袁瑾宣布了一件事,要发上个月的工钱,她念了一份名单,让所有人去村委会等她。 等所有人兴高采烈来到村委会,袁书已经准备好一切在等大家了。 第一次发薪,她为了让袁瑾更好地上手,先给她打个样。 “护卫队五十两。”袁书将银子交给李高,让他签字。 李高提着五十两银子,既感慨又高兴。当初袁姑娘给他画饼的事仿佛还是昨天,万万没想到,这才一个多月,就已经可以领工钱了。 “谢谢袁姑娘。”李高再三告谢,拿着银子去给兄弟们分。 其他人,包括许氏和袁瑾,都有二两银子,总之一通发下来,金库里七十多两银子,又只剩下五两。 嘛~钱再挣就是了,这个一月,才刚刚开始呢。 第58章 梯田 发完工钱,李高汇报了挖井的进程,预计半个月可以完工。 李想也把袁书给他的律法修改了一些,请袁书过目。 袁书看罢,心里对李想是真佩服。 虽然这些律法是基于现代环境所设,但李想理解得很到位,修改得也很符合当下环境,不愧是新科状元,倒叫她捡到这个宝了。 “很好,就按这个方向来,你预计什么时候能修改完?” “一套至少要半个月。”李想道。 已经非常快了,袁书道了句“辛苦”,又说起另一件事。 “晨阳村现在,生存虽然没什么问题,但以后人会越来越多,在我这里批发进货不是长久之计,最重要的还是要搞生产。” 众人皆是点头。 “所以从明天开始,各家出两个劳动力,我们的目标是,一个月内,把后山变成田。” “山变成田?”李想不解,“虽然这片山头不算陡,但还是有坡度,难道要挖山。” 袁书拿过纸笔给几人演示梯田的形成。 所有人听得目瞪口呆。 “原来山也可以变成田,想不到竟然有如此妙的方法,这样一来,莫说是晨阳村,就是其他地方,也可以效仿,老百姓们还何愁没有自己的田。” 李想激动得血液沸腾,这若是推广出去,不知能解决多少百姓无田的问题。 不过很快他又遗憾摇头,这种事,也只有在晨阳村才会出现,若是晨阳村再大一点,囊括的领土面积再多一点,那该多好。 因为明天还有日常工作要进行,袁书将梯田的事交给李维来牵头。 李想做县老爷的时候,李维就打理家中的生意,虽说不善农事,但有统筹安排能力。 “你就是晨阳村的生产主任,同样都是每月二两银子,还有米肉面的福利。” 李维高兴得很,满口答应。 会议结束,大家各自回去。 袁书拿着李维的委任书来到公告栏,却发现上面的委任书被人撕走了。 她又重新下载了几份,将每个人的委任书贴在上面。 这一夜,晨阳村安然度过。 翌日一早,晨阳村陷入前所未有的忙碌,去集市摆摊的,挖井的,还有李维挨家挨户喊人,让各家出两个劳动力,在村委会集合。 袁书依旧和许氏、袁瑾去食店准备。 只是今日大家情绪不似前两日那么好,都有些沉默。 袁书很快就发现低迷的源头,是毛翠兰。 “怎么了?”袁书问。 毛翠兰看着她,勉强挤了个笑,看上去很为难犹豫,可终究还是张了口。 “袁姑娘,我今天做完就不做了,家里事也多,实在顾不过来。” 袁书平静看着她,“你是不想做了,还是你家里人不同意?” 毛翠兰苦涩一笑,没有直面回答,只说了句“家里事多”。 袁书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提醒大家打起精神,好好干事。 正午时分,客人也最多,食店忙得热火朝天。 袁家人终于在眼红中发现了一条生机,他们拿着破碗,舔着脸向食客讨钱。 偶尔有遇到好心人,只要凑够五个铜板,就可以在天还没亮就去集市排队,买一斤米。 锅碗瓢盆这些东西,他们也在附近的坑里找到了别人不要的。 怎么说呢,总算不至于饿死。 袁老太刚刚讨了一文钱,还没来得及欢喜,就被人推了一把。 “滚开死婆子,好狗不挡道。” 袁老太摔了一跤,可不敢说话,因为对方穿着体面,肯定不是一般人。 很快这群公子哥就来到食店门口。 他们将两个迎宾看了又看,哈哈大笑。 “果真是女人,就是这姿色比不上兰花楼的姑娘,穿得也难看。” 两个迎宾虽然没听过兰花楼,但立马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地方,顿时羞愤得满脸通红。 毛翠兰硬着头皮笑问:“几位要吃饭吗?二楼雅间还有座。” 一人眼神轻佻地将她打量一番,嘴上更是不堪入耳。 “听说你们这里一盘菜十文钱,包夜吗?这样岂不是外面的乞丐也能睡。” 毛翠兰脸红得要滴血,死死咬着牙,另一个迎宾更是羞愤难当,转头就进灶房去找袁书。 有人顺着她的视线往里看,折扇啪地打开,稀奇道:“里面也全都是女人。” “就是太丑了,都几十岁的人了还出来卖...” 话还没说完,迎面一盆水就泼过来,将那人淋了个呆滞。 袁书后知后觉,歉意上前,拿着一根不知道干什么的帕子,在那人脸上擦。 “对不起啊公子,我没看到门口有人,我给你擦干净。” 还没反应过来的公子哥,突然发出一声惨叫,然后一把推开袁书的手,捂着自己的脸。 “好痛,贱民,你给我抹了什么。来人,快来人,我的眼睛要瞎了。” 袁书将沾了辣椒面的帕子随手往垃圾桶里一扔,无辜。 “公子,你快回去找大夫瞧瞧,万一眼睛瞎了,后半辈子可就看不见美人了。” 捂着眼睛的公子被两人护着匆匆离开,回城去找大夫。 其余人还没走,毕竟大家都是狐朋狗友,也没那么关心。 “女人做跑堂,连厨子都是女人,这样的食店你们也敢吃。” “毕竟兰花楼一般人进不去,这种低等货色,十几文就可以进,也难怪人这么多。” 他们笑作一团,食客们脸色都难看起来。 可来吃饭的毕竟都是普通人,这群人一看就是纨绔子弟,出气是小事,若是得罪了哪位贵人,那才是大事。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着没说话,甚至有排队的食客,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总之偷偷走了。 突然,一道平静的声音缓缓响起。 “你知道你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吗?”袁书问。 有人下意识就接话,“怎么来的?” 袁书朝他裤裆位置扬了扬下巴,“从你娘的胯下钻出来的。” 话落,就惹得食客们纷纷大笑。 “你找死。”那人脸色一厉,一把揪住袁书的衣领。 袁书虽然身体没有恢复到前世的强壮,但对付这种外强中干的公子哥,还有力气。 她一个擒拿手,只听“咔”的一声,那人手掌就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固定。 惨叫声让在场众人无不头皮发麻。 其他人都吓到了,没想到她一个小女娃,竟然也是个练家子。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死定了。”有人边退边放狠话。 袁书好心提醒,“下回再来时,先去刘员外家打听清楚,摸清晨阳村的底细,再来不迟。” “你等着。”公子哥们落荒而去。 袁书跟没事儿似的,回到后厨继续炒菜。 但食店的氛围,却终究没有刚开始那么好,尤其是两个迎宾,也不知是不是被那几个公子哥的话影响,笑容都没有那么热切了。 有些身份,一旦代入,就难再以平常心去对待。 而这股情绪,终于在毛翠兰的丈夫牛五四找来时,达到了高点。 “老子让你不做这劳什子迎宾,你听不进去人话是不是?”牛五四阴沉着脸。 毛翠兰小心笑着,“我也不能就立马走哇,已经跟袁姑娘说了,做完今天就不做了。” 牛五四暴怒,“老子在集市忙一上午,回去还是冷锅冷灶,叫你畜生不要做不要做,你非来这里丢人现眼,别人看你就是婊子,你他娘的还做得起劲。” 毛翠兰苦涩着脸,沉默了几息,默默摘了身上的围裙。 “我去跟袁姑娘说一声。” 第59章 cup患者 另一个迎宾替毛翠兰打抱不平。 “又不是只有你一人忙,她也站了一上午,下午还要站一下午,你们家其他人做饭呗,非得等到兰姐回去做。” 牛五四面对外人,那叫一个笑容和气。 “哈哈,你不懂,她这个婆娘笨得很,家里的活儿都做不完,还非得在外面来找活做,撂下家里一堆事没人干,哪有她这样当婆娘的。” 迎宾直接翻个白眼,“袁姑娘说了,晨阳村的女人,都可以自愿做工。” 牛五四笑了笑,“其他人我管不着,我这婆娘她干不了什么事,去年我就出去一趟,她差点把家烧没了,她干不成什么事。” “那是你成天说她干不成。”迎宾没好气。 牛五四大笑,“哪是你那个说法哦,我了解她,我这婆娘没出息。” 说完又转移话题,“今天生意还好哈。” 迎宾呵呵,“那当然,袁姑娘的店,哪天生意不好。” “袁姑娘是厉害,没有她,我们也没有现在的好日子。”牛五四感慨。 毛翠兰来到灶房,很歉意地看着袁书。 “袁姑娘,实在对不住,家里一堆事没人做,我还是得回去。” 袁书手上动作不慢,声音从炒菜的烟火中传出来。 “工钱去找掌柜给你结算。” 毛翠兰心头一提,她以为袁姑娘多少会劝两句,没想到竟直接答应了。 毛翠兰心里有些失落,再次歉意道谢,去找杨大爷领这几天的工钱。 虽然只有几十个铜板,可她却非常开心。 其他店员看到她真的要走,情绪都很低落,毕竟大家都是第一次出来做工,就像是拧在一起的力量,现在力量撤了一股,劲儿似乎也没那么大了。 但大家又很理解,因为她们也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轻松。 晨阳村内部还好,可面对更多的外人,她们是异类。 每天集市那边都有人来指指点点,好像她们做了什么伤风败俗的事。 尤其是迎宾,站在门口,压力更大,要被无数异样的目光打量,似今天这种和青楼女子相比的话,也不是第一回听到。 那感觉,就仿佛没穿衣服站在大街上,被所有人指摘。 若非有袁姑娘这个精神支柱,若非有同处境的姐妹互相支持,她们也很难坚持下去。 这股力量,一旦出现豁口,就会让人备受打击。 店员们眼睁睁看着毛翠兰走出食店,有些泪点低的人,甚至还偷偷抹眼泪。 毛翠兰心里也堵得慌,她是真的喜欢这份工作。 可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反而很快消化,笑着将铜板交给丈夫。 “才三天就有六十个铜板。” 牛五四板着脸,“我一上午在集市都能挣二钱,几十个铜板算什么。” 毛翠兰笑,“那也是钱,多六十个铜板,钱袋是不是要重一点。” 牛五四继续怒,“早让你畜生回去,你偏不听,还站在门口迎客,老子看你畜生以后连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 毛翠兰继续笑呵呵的,“我跟袁姑娘学了糖醋里脊的做法,今天中午就做这道菜。” 牛五四眉头紧紧一蹙,恨铁不成钢,“刚过两天好日子,裤袋里刚存了两个钱,你畜生就想花完,我怎么娶了你这么个败家子婆娘。” 毛翠兰没再说话,推了门,看到婆母坐在院子里砍柴,公公打着扇子在树荫下纳凉,两个儿子刚刚下学,正趴在饭桌上写先生布置的课业。 她麻利地进灶房去做饭。 老大爷说起梯田的事。 “说让家里出两个劳动力,上午你们都没在,我也还没报名字。” 牛五四去找李维,把毛翠兰和十五岁的大儿子的名字报上去。 李维疑惑,“你媳妇不是在食店做工吗?” 牛五四笑道:“她不像样,做不来那些事,让她去开荒。” 开荒是苦力活,男人力气显然更大,李维便道:“最好是你去开荒,你媳妇去集市照顾生意。” 牛五四却连连摇头,“她那脑壳,哪算得清账哦,让她去做生意,裤子都要赔光,没出息,干不成什么事。” 李维没辙,他也不能强行要求,便把毛翠兰和牛家大儿的名字写上。 酉时二刻,袁记美食准时闭店。 往日这个时候,是大家最开心的时候,吃着美味的食物,聊着白天的话题,揣着明天的希望。 可现在,饭桌上很沉默。 “袁姑娘,兰姐做得很好,她男人非得让她回去,要不你出面,你说话,牛五四肯定要听。”另一个迎宾道。 袁书平静道:“我说了也没用。” 这几天的了解,袁书已然可以断定,毛翠兰被牛五四操控的丧失了自我,无论牛五四怎么骂她呵斥她,她都可以毫不生气,甚至把牛五四的话奉为宗旨。 这是常年的精神压迫后,形成的自我疗愈能力,同时也是毛翠兰精神的禁锢。 让她脱离牛五四的掌控,其难度等同于让一个被cpu多年的女人认清现实。 一顿饭,在沉闷中吃完。 只是回到家,所有人都去私塾后,袁书把自己关在屋内,拿出一套律法,开始逐字逐句修改。 然而她没想到,女子做工这件事,会如此快速地发酵。 这日,食店照样正常营业,突然来了一群人,清一色都是女人,且个个都跟吃了火药一样,站在门口就叉腰大骂。 “窑姐都知道光明正大地卖,你们袁记美食,打着食店的幌子勾引男人,我家男人现在已经不吃我做的饭菜,成天往这里跑,你们干脆正大光明卖得了。” “没错,还说是什么神仙,我看就是魅惑人的妖精,也不知道在饭菜里加了什么妖术,把大家骗得堂堂转。” 迎宾愤怒,“你有病,我们这里开门做生意,你哪知眼睛看到我们勾引人。” “老娘两只眼睛都看到,一个女人,围着一桌子男人转,不是勾引是什么。” 迎宾简直气笑了,“你去哪家食店不需要点菜?” “那你见哪家食店点菜的是女人?” “这里是晨阳村,不属于你们南城,这里的女人,也可以做工。”迎宾怒极。 “真是要笑死人,还女人做工,女人唯一做工的地方,就是青楼,还说你们不是卖。” “放你的狗屁。” 迎宾还没想好怎么骂回去,一声娇叱的声音就从人群后方传来。 第60章 义结金兰吧 袁书从灶房出来时,刚好听到那一声骂。 是个年轻姑娘,站在最后一排,叉着腰,脸色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总之涨得通红。 姑娘穿的是打了补丁的普通麻衣,但眼神气质却不是寻常人的表现。 旁边还站了一男一女,年龄也不大,但看得出是在护着中间那位姑娘,还一个劲儿拉她,似乎想把姑娘劝走。 奈何姑娘跟头倔驴似的,反而往前一步,两脚迈开,手指着一众闹事的女人。 “大家都是女人,这个世道对女人已经很苛刻,你们何苦还要为难彼此。” “别人打开门做生意,干干净净,你们眼睛脏所以才看什么都脏。” “女人被拘在家里就好吗?每天想花一文钱都要说出个一二三来,不觉得自己很可怜吗?” “男人可以在外面花天酒地,为什么女人就要在家里相夫教子?就因为男人力气大?那女人生孩子九死一生又怎么算?” “他娘的狗屁,你们这群迂腐,不对,愚蠢的女人,活该被男人压一辈子翻不了身。” 那姑娘一张嘴仿佛机关枪一样,越说越激动,最后似乎不过瘾,干脆站在凳子上,叉着腰指着下面的女人骂。 袁书忍不住笑,很难相信,这么前卫的思想,会从一个闺中小姐口中说出来。 难怪即便在封建制度下,也依旧有那么多杰出的女性流芳百世。 自我的觉醒,不分时代和年龄。 被骂的女人们,也有些懵了,一时都没说话。 而店内的女员工们,却因为这些话而士气大振。 迎宾第一个举起拳头呐喊,“说得没错,男人也是娘生的,男女本就应该平等,女人凭什么被关在家里伺候公婆照顾孩子,每个月给我拿三百万随便花吗?” “对,我们女人能抗石头,男人能生孩子吗?” 眼见现场情绪越来越激动,店内吃饭的男食客表情都逐渐尴尬起来,袁书赶紧出声。 “各位,这是晨阳村的风俗,男女平等,说的就是男女一样重要,缺一不可。” 男食客们这才稍微舒服了些。 袁书发了话,员工们也就噤声了,纷纷看向她。 袁书站在食店门口,淡淡地看着闹事的一群女人。 “你们心里都清楚,这里只是普通的食店,唯一不普通的,就是这里可以女人做工。” “女人做工没什么不好,自己挣钱,有了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漂亮的衣服,好看的首饰,好吃的食物,也不用舔着脸问婆婆和丈夫要。” “就算你们心甘情愿被拘在家里,也不代表你们比男人低一等,没有你们在家操持,男人如何在外面挣钱,他有万贯家财,你们也至少为他创造了一半的价值,甚至更多。” “不要否认自己对家庭的一切付出,你们做的一切都是有价值的,不应该被定义为没有价值的女人,认同自己和男人一样重要,不好吗?” 闹事的女人们脸上表情各异。 有人闷道:“光我们自己认同有什么用,说得好像认同了,女人就不难了。” 袁书反问,“你自己都不认同,又如何让别人来认同你?” 所有人沉默下来。 站在最后面的姑娘,像是看到知己一样,两眼冒光,提着两个裤腿侧边跑到袁书面前。 “姑娘说得在理,姑娘姓甚名谁年方几何,我对姑娘一见如故,不知能否和姑娘义结金兰。” 袁书忍不住抿嘴,强行压下笑意,“我叫袁书。” “袁书,好名字,一听就是个饱读诗书富有才华的姑娘。” 袁书淡淡看她一眼,“我没读过书。” 前世的她,养活自己已经不容易,又怎么有机会踏入孩子的成长天堂。 她是真正从阴沟里爬出来的人,没有享受过校园时光,虽然后来有钱了,也想过去读个成人大学,可是学不进去了,也没了那个兴致。 说话的姑娘话锋立马一转,“能说出如此引人深思的话,袁姑娘肯定是大才,我叫程嘉,不如我们义结金兰吧。” “小姐,你又浑说,我们还得找您姨母呢。”丫头拽着程嘉要走。 可惜拉不动。 程嘉已经跟着袁书走进食店了。 她左看右看,最后跟着袁书来到灶房,大惊。 这里真的是女儿家的天堂啊,连掌勺都是女人,程嘉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地方,愣是让丫鬟死活拽不走。 “我不去找姨娘了,就算去了也是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程嘉抽回被丫鬟抓住的手,站在袁书身后,踮着脚张望。 太香了,比她吃过的最好吃的菜还要香,怎么可以这么香。 袁书一回头,看到一双眼睛都快黏在锅里了。 她拿个盘子,铲了一盘菜,又指了指一个木桶,“那里有米饭。” 程嘉口水都快忍不住了,端着盘子连连道谢。 “小杜小娟,快来吃饭。” 丫鬟小娟麻溜地去打米饭,小厮小杜端了一张凳子,主仆三人就蹲在角落里吃饭。 程嘉边吃边看袁书,“一饭之恩,我决定了,我要和袁姑娘义结金兰,保护她,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小娟忍不住怼她,“小姐,你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怎么报答,咱们还是去找姨母要紧。” 程嘉不听,“我也可以在这里干活,自己挣钱自己花,我还要给袁姑娘花。” 小杜嘴巴里塞满了饭,话都有些说不清楚。 “我看这袁姑娘面冷,人家未必稀罕跟你义结金兰。” 程嘉白他一眼,“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你小姐我是知难而退的人吗。” 小娟点头如捣蒜,“是是是,所以我们一路被土匪抢,被难民抢,被骗子骗,被乞丐撵,奴婢每天晚上都在祈祷,希望能保佑小姐您顺利来南城,万一在路上挂了,奴婢背不动。” “反正我不去找姨母,去了她也只会赶紧给我找个人嫁了。” 程嘉咽下最后一口饭,端着空碗来到袁书身侧,舔着脸问:“袁妹妹,我能不能和你义结金兰,我以后肯定挣很多钱养你。” 袁书手上动作不变,淡淡道:“我有姐妹。” 伏在灶头炒菜的袁书举手,笑眯眯道:“就是我,她是我妹。” 程嘉眼珠子一转,“那...那结拜为兄妹,也不是不可以。” “你收留我吧,我做什么都可以,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闲来无事可以给你弹琴解闷儿。” 小娟拉住她,“小姐,咱们饭都吃不起了,还弹什么琴,这里也没有琴给你弹,赶快进城去找姨母才是要紧事。” 袁书将锅中的菜全部起锅,冲外面喊,“回锅肉。” 很快就有几个跑堂进来端菜,袁书擦了擦灶台上的油渍,问:“无处可去?” 程嘉眼泪汪汪,抽抽搭搭,“小女家道中落父母皆亡无依无靠...” 小杜反对,“还有姨母可以靠。” “无依无靠。”程嘉瞪了小杜一眼,“希望袁妹妹收留我,干什么都可以。” 袁书抿着唇沉思,她确实需要程嘉这样不用点拨就有思想觉悟的人。 “留在我的领地,就属于我晨阳村的人,你可想好了。” 程嘉眼睛放光。 来时她就惊叹于晨阳村的房屋和布局,这里有私塾,百姓们笑容满面,旁边还有那么大的集市,食店的饭也这么好吃。 最重要的是,这位袁姑娘与她志同道合,知己难求啊,别人都说她是发疯,可袁姑娘会理解她,不仅是袁姑娘,整个晨阳村的女人都会理解她。 她没有理由不留下来。 程嘉点头如捣蒜,“我愿意我愿意,袁妹妹,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她使劲抱了抱袁书的腰,乐得眼眶泛红。 第61章 女性的后盾 对程嘉的安排,袁书很快就有了决定,把她安置在私塾。 杨文建教识字和算数,程嘉教思想品德。 当然,内容不是说教,而是讲故事。 她要把自己所知道的杰出女性事迹,通过程嘉,输入到孩子们的脑袋里。 洗脑要从娃娃抓起。 程嘉听说村里男孩女孩都可以上学,而且还是在同一个讲堂,就已经惊得不敢相信。 要知道她虽念过书,但也是家里请的西席,她质问为什么只有男子可以去学堂,而女子只能偷偷摸摸在家学,却只换来众人的嘲笑。 连母亲都说她疯了。 母亲临死都抓着她的手,让她不要再说那些疯言疯语。 “娘,你看,女儿没有疯,女儿找到适合自己的地方了。”程嘉仰着头,眼里闪着光点,嘴上挂着笑。 “身上有银子吗?”袁书问。 程嘉连忙收回视线,讪讪摇头,“没有。” “我可以借你五两银子,你什么时候挣够了再还给我,你们的房子在最后那一排。”袁书指了个方向。 程嘉高兴得又想去抱她,被袁书快先一步避开。 她委屈瘪了瘪嘴,带着小杜小娟来到茅草屋。 屋内一切东西都有,还崭新,程嘉高兴地大呼大叫。 “我就说我没看错人,看到了吧,小姐我眼光好极了。” 小杜小娟也惊讶,不得不承认,这一回,小姐眼光是真的好。 主仆就这样住下,因为得知晨阳村没有仆人,所以程嘉和婢女小厮,结为了兄妹。 三人过了几天舒坦日子,迎来了晨阳村重要的一天。 水井终于挖好了。 挖到水的这一天,晨阳村的百姓连生意都顾不得做,纷纷围在井的周围。 直到袁书过来,众人才自动让开一条路。 李高高兴的递给她一碗水,“袁姑娘,你快尝尝,这水太甘甜了。” 袁书喝了一口,还是叮嘱所有人,“一切饮水都需要烧开了才能饮用。” 这话她说过很多遍,现在大家已经养成了喝开水的习惯,纷纷道好。 水井离住宅区还有两百来米,尤其是住在后面的,挑一次水依旧不算近。 袁书在系统百货商场买了软管,将管子一头放入井中,固定好位置,另一头吸一口,水就出来了。 水管一直牵到住宅区,用木塞塞住,用时只需要在此处放水,不用再去井里打水,此外她还让人用木板将井口盖住,也免得意外落水。 当第一桶水放出来时,村民们乐坏了,一时间,所有人都回家去拿桶,不管家里缺不缺水,都想接一桶。 “以后总算不用去河道挑水,跑一趟就是两个时辰。” “不然咋说袁姑娘是神仙,这水眼一找一个准,以前我们乡里要挖井,大半年都没挖出来一口,倒是挖了很多废坑。” “幸亏当时没钱,否则现在还被关在富民窟里。” 偷偷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幕的袁盛,心里如猫爪一般。 为什么贵人可以让袁书袁瑾经营食店,却不愿意见他们一家,明明都姓袁。 袁盛拦下一个提着水桶要回家的妇人,语气讨好,“敢问村中的贵人袁姑娘,要如何才能见到?” 妇人指着水井那边,“袁姑娘就在那儿。” 袁盛顺着视线看过去,只能看到袁书和袁瑾。 他有些气急败坏,“不是她们,是村里的贵人。” 妇人莫名其妙,没好气,“村里的贵人就是袁姑娘。” “我知道她们都姓袁...”袁盛还想问,可惜妇人已经不理他,走了。 袁盛饿得眼花,不停咽着口水,看着袁书和袁瑾。 他看到村民们纷纷围着袁书,说话恭敬又客气,仿佛她袁书是什么贵人。 等等,贵人?袁姑娘? 难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袁书不过是袁家最没用的三丫,还是个杀人犯,怎么可能是贵人,又怎么可能得到封地。 袁盛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他摇摇头,再看袁书,眼神厌恶又痛恨。 如果不是袁书从中阻拦,娘肯定已经把他接回家,他怎么可能乞讨半月。 他落到今日这般田地,全怪袁书。 “一个赔钱货,顶多也就能开个食店,又能有多大出息,等我来年考中秀才,我必让你们跪着求我。” 袁盛恶狠狠骂了几句,才去集市,还得去捡烂菜叶。 晨阳村有井皆大欢喜,袁书取消当天晚上的夜课,在村委会召开全员大会,庆祝晨阳村通水一事。 当然,更重要的,是宣布晨阳村律法。 “无规矩,不成方圆,晨阳村也有规矩,也有法。” 袁书拿出厚厚一叠文件,是她熬了半个月的夜,才整理出来的婚姻法。 “晨阳村,只允许一夫一妻制,没有休妻,但如果双方感情破裂,可以离婚,离婚财产平分,之后婚嫁自由。” “男子未满二十二不得结婚,女子未满二十不得结婚。” 她每说一条,晨阳村人就震惊一次,而女人们,则是听得热泪盈眶,因为这些法律,给了她们尊严,保护了她们的利益。 甚至让她们明白了,原来女人以前,真的被压迫太多。 袁书推翻了每一条七出,痛批休妻制度,给了女人主动选择离婚的权利。 男人们没有说话,表情沉默,看得出来,他们并不太能接受婚姻法。 袁书也无所谓,她要的不是心甘情愿接受,而是强制服从。 这一夜,对晨阳村而言,是历史性的一刻。 晨阳村的女人们,真正觉得背脊挺直了。 若说之前她们有了自我觉醒的意识,那么过了今夜,她们将拥有强有力的法律保护。 女人们无不站起来鼓掌,一声又一声喊着“袁姑娘”。 程嘉更是眼泪直流,抓着小娟的手语无伦次。 “你听到没有你听到没有,我不是疯子,我是对的,女子凭什么一辈子只能嫁人生子,我不想嫁人就不嫁,我才十六,我一点也不老。” 小娟今年也十七了,按照她的年龄来讲,已经是被人嫌弃的年龄,没什么好人家会娶。 可晨阳村,女子不满二十不得嫁人,至少在这里,她们不用再因为大龄未婚而受人白眼。 “小姐,幸好咱们来了晨阳村。”小娟也感动地流泪。 程嘉掐她一把,“不准叫我小姐,这里没有小姐,也没有奴婢。” 小娟泪流满面,唯独小杜满脸苦涩,距离他可以娶媳妇,还有六年。 律法内容毕竟太多,袁书也只是挑了重要的讲,之后还需要妇女主任对大家进行普法。 将婚姻法录入系统后,系统解锁了民政局功能,甚至还送了一座民政局。 袁书将民政局放置在公告栏的一侧,与私塾、村委会并列。 既然民政局都有了,她干脆趁热打铁,把所有夫妻的结婚证办了。 “以前的婚书废除,从今以后,凡要结婚者,就来民政局领结婚证,其他任何私人签订的婚书都无效,离婚同理,另外领证之前必须和对方相识,不允许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所有夫妻都拿着一个小红本,上面写着结婚证三个字,新鲜得很。 杨文建拿着自己的结婚证,陷入沉思。 他看到妻子自行回去后,才偷偷来到袁书面前,小声问:“袁姑娘,我也可以提离婚吗?即便我妻子不同意,也可以离?” 按照现代法律来看,若一方不愿,可以起诉离婚,法院会根据实际情况,判断夫妻确实感情破裂,从而宣布离婚。 现在弄个法院不现实,但袁书点头,“可以,你列举出你们感情破裂的文书以及你为什么想离婚的文书,我会根据实际情况判断你们是否离婚。” 杨文建高兴得连家都不回了,去私塾连夜写了两份文书,把妻子对他和父亲的各种恶行一一罗列。 第62章 离婚 晨阳村颁布婚姻法的第二天,就迎来了第一对要离婚的夫妻。 袁书在村委会简单设立了一个法庭,虽然不规范,但证人以及陪审团都有。 杨家媳妇死死瞪着杨文建,撒泼,“你是想逼死我,你凭什么休我。” 袁书手中的木槌用力一敲,“晨阳村没有休妻一说,只有双方自愿离婚,若一方不愿,采用升堂的方式,根据事实判定离婚是否成立。” 杨家媳妇坐在地上撒踹。 “这不是休妻是什么,他要和我离婚,和休了我有什么区别,你口口声声说要为女人做主,你现在做的哪门子主,我若是被休,我以后还怎么活?” 袁书冷着脸,“晨阳村,哪怕是老弱,都有生存条件,你才三十岁,好手好脚有什么做不了。” “我不管,这婚我不离,若要离婚,除非让我死。”杨家媳妇根本不听。 袁书也不管她愿不愿意,按照流程走,“杨文建,你为什么要离婚?” 杨文建深吸了几口气,拿着状纸,一条一条地念。 “...目无尊长,家中尚有余粮时,就不给我父亲吃饭,害得我父亲只能去邻居家讨饭吃,被她抓住,反而认为丢了她的脸,将我父亲关在家中不给吃喝。” “你放屁,我没有,这是你瞎编的。” 杨家媳妇猛地站起来,想扑上去打杨文建。 袁书脸色一寒,“李高。” 李高立马带了两人上前,将杨家媳妇按趴在地上,让她动弹不得。 “扰乱公堂,警告一次,超过三次行政拘留十五天。”袁书冰冷道。 杨家媳妇大声叫嚣,“他冤枉我,我为杨家累死累活,照顾他们爷俩,伺候他们屎尿,杨文建,你枉读圣贤书,你不是人。” 杨文建的状纸还没读完,被找来的证人就忍不住了。 “我就住在你们家隔壁,每天晚上都听到你在骂人,身为儿媳骂自己公爹,这就是大不孝。” “你天天都躺在家里睡觉,什么事都不干,洗衣做饭全是杨家父子在做,连洗脚水洗脸水都要给你递到手边。” “我还听到有打人的声音,摔碗的声音,她不高兴就踹杨先生两脚,要么就把家里的碗筷砸个稀巴烂。” 杨家媳妇尖叫不认。 “你们都串通好了,故意诬陷我。” 她看到许氏坐在前面,挣扎着要爬过去。 “我知道了,你们都想让我走,好给许氏这贱人腾地方,她以前就惯会勾引我丈夫,连她婆家都把她撵了出来,不要脸的婊子,这婚我不会离,我不同意,你们能把我怎样。” 许氏气得浑身发抖。 不等她发作,袁书就把手中的木槌一敲,面无表情道:“李想主任,诬陷他人构成什么罪?” 李想连忙翻开自己整理的律法,很快就道:“诬陷诽谤他们构成诽谤罪,严重者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袁书又道:“本堂只审离婚案件,至于其他状告,可重新递交状纸,交由李主任审理。” 这是让许氏可以状告杨家媳妇诽谤诬陷。 杨家媳妇一听要关三年,有些吓住,底气全无。 “你们凭什么关我,什么诽谤诬陷,我不认。” 袁书并不理会她,而是继续道:“请陪审团根据提供的证人证词,将你的意见写在意见书上,我会结合大家的意见,进行公正判决。” 结果收上来的二十个陪审团意见,有七成都是同意。 袁书当众宣布杨文建和杨家媳妇离婚,并且还当场办理了离婚证。 杨文建拿着离婚证,激动得眼眶泛红,多年来他和父亲都在妻子的暴虐下活得绝望。 本以为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没想到在晨阳村得以离婚。 “爹,我们,终于解脱了。”杨文建感慨地看着老父亲。 杨大爷也欣慰非常,和儿子一起来给袁书道谢。 爷俩还没走近,地上的肥硕女人就猛跳起来,一把揪住杨大爷的后衣领。 杨大爷腿脚没站稳,被她狠狠一甩,人就摔了出去。 “老东西死开。杨文建我告诉你,这些都不算,一张破离婚证有什么用,我依旧是你的妻子,你别想甩了我。” 杨文建第一时间去扶自己的父亲,没注意到前妻举着凳子砸过来。 “小心。”在场的人喊。 说时迟那时快,李高横扫一脚,踢在杨文建前妻的手臂上,女人身子一偏,凳子险险从杨文建旁边飞出去。 前妻被李高抓住,不停尖叫嘶吼。 “袁姑娘,她怎么处置?要赶出晨阳村吗?”李高问。 袁书已经从李想那里拿到了整理好的刑法,她将律法录入系统,一阵只有自己能听见的烟花响后,系统解锁了公安功能,赠送公安局一座。 袁书重新买了一千平的石地板,挨着往后铺下去,最后将公安局安置在村委会的后面。 然后,她将杨文建的前妻交给李想去审理。 罪名有二:暴力殴打他人,以及诽谤诬陷。 袁书还特意去公安局看了布局,连牢房都有。 李想是懂什么叫以儆效尤的,第一次审理,拿出了他在公堂上的威严,将杨文建的前妻以故意伤害罪和诬陷诽谤罪,判处一年有期徒刑。 当然,对于人犯的处理,不像以前,除了固定时间关押之外,其他时间就押到后山去开荒。 杨文建前妻的事就这样解决了。 晨阳村因为这件事,思想也发生了一定的变化,大家渐渐接受了村委会公安局这些律法体系。 尤其是晨阳村的女性,对律法了解越多,就越昂首挺胸,甚至有些家庭,还能听到女人吼男人的声音,这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 月末,后山已经开辟出一片梯田,有近百亩的土地。 袁书站在田埂上,这片山坡土壤其实很沃,这也是木薯长那么茂盛的原因。 但再沃的土,也离不开水。 李想看着头顶暴晒的太阳,发愁,“不下雨,这些地就算种了庄家,多半也要干死。” 袁书沉思了倏尔,问道:“下一批难民是不是快抵达南城了?” 按照时间来算,两个月,应该差不多要来了。 第63章 进南城 这天,袁书凭借领地封文,进城与知府廖承平正式见了面。 廖承平诚惶诚恐。 “本该下官前去拜见贵人,可下官又不敢贸然前去打扰,今日贵人亲自来,实在叫下官惶恐,请贵人恕下官失迎之罪。” 袁书也不客气,被请至上座,平静道:“我也不兜圈子,今日来,是想要与廖大人做一个交易。” 廖承平惶惶,“下官不敢,贵人您有何吩咐尽管说,下官一定照办。” “我希望廖大人对晨阳村的百姓开通城门,晨阳村现在已经不是贫民窟,廖大人也无需担心难民入城造成南城百姓混乱。” “两地互通后,也可以带动彼此的经济。作为交换,我为南城提供一种美食的制作方法,廖大人以为如何?” 廖承平哪敢说不,他真是巴不得。 自他知道晨阳村的存在后,就一直在派人暗中观察,越了解越心惊。 难怪人人都说晨阳村是神仙住的地方,一夜之间,房屋遍地,除了神仙,没人能解释得通。 还有袁记美食,他也偷偷派人去买过几回,越吃越上瘾,如今甚至已经对自家厨子做的食物提不起胃口了。 故而一听袁书要给美食制作方法,大喜,连客气都忘了。 “贵人说的是,下官也正有此意。” 顿了顿,又小心道:“只是下官斗胆请问,如何才能分辨晨阳村人?现在各地都闹饥荒,如今更是大批大批往南城涌来,若是不加以控制,南城也会沦陷。” 袁书将自己的身份证拿出来,“晨阳村人都有自己的身份证。” 廖承平将身份证看了又看,连连道好,“以后凡持此证者,皆可自由出入南城。” 袁书拿出一卷纸,“这是凉粉的制作方法,希望廖大人能够普及。” 廖承平闻言赶紧打开卷纸,片刻后,发出惊叹。 “原来黄豆豌豆这些可以提取淀粉,这淀粉又可以制作凉粉,按照这个方法来看,岂不是任何东西能打磨成浆,沉淀出粉的,都可以制成淀粉再制成凉粉。” 袁书颔首。 交出淀粉提取方法是她一开始就想好的,这些东西给她带来的利益有限,与其藏着掖着,不如广而传之,也算利民。 离开知府衙门后,袁书先回了晨阳村,将好消息带给村民。 村民们听说可以进城了,高兴坏了。 虽然现在不缺吃喝,但其他东西确实挺缺,故而纷纷拿上各自的身份证,结队进城去买东西。 袁书和许氏袁瑾也跟着大部队,一起进城。 南城不愧是南州第一城,街上人来人往热闹不已,各种店铺林立,街头什么玩意儿都有。 袁书先带着许氏和袁瑾去了成衣铺,娘仨买了几套衣服鞋袜,身上的衣服实在太破旧,干脆现场就换了一套,旧的全扔了。 买完衣服,袁书问了醉居仙位置所在,一路找过去。 不愧是南城第一酒楼,醉居仙比袁书想象的还要大,竟然有六层高,辉煌气派,顿时将她的小食店都衬得普通了。 许氏和袁瑾也惊叹于醉居仙楼的巍峨,这种六层高楼,在临县可没见过。 袁瑾护短,“楼再高又怎样,饭菜肯定比不上我们袁记美食。” 这么高调的酒楼,袁书猜测味道肯定是过关,只不过与她的饭菜口味不同,但定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她很想试试古人的饭菜水平。 来到门口,袁书问伙计道:“没有预约可以进去吃饭吗?” 伙计将她上下打量一番,衣服虽然很新,但也是最普通的麻衣,肯定拿不出十两银子来吃一顿饭。 他傲慢道:“醉居仙一顿饭至少也要十两,你们要吃饭,走出这条街,街头有个馄饨摊子,只需要十文钱一碗。” 袁瑾脸色一沉,“你什么意思,看不起人吗?” 伙计呵笑一声,“不是小的看不起,而是你们吃不起,赶快走吧,别挡在门口影响我们生意,醉居仙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你看看这进进出出的人,哪个不是穿着长袍锦缎,你见有人穿麻衣吗?” 袁瑾脸都涨红了,“哼,我还不稀罕吃呢。” 她拉着袁书和许氏要走,袁书却不动,慢条斯理从钱袋里拿出一个银饼,淡淡看着伙计,“有钱就可以吃吗?还是需要提前预约?” 伙计眼里一惊,没想到穿麻衣的竟然也能吃得起醉居仙。 他连忙哈着腰,“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贵客莫怪,雅间需要提前预定,一楼大堂不需要。” 袁书收起银子,带头走进店内。 其实论面积,与她的食店差不多,只不过这里楼层多。 伙计殷勤地将她们领到一个座位上,“客官想吃点什么?” “你们这里卖得最好的菜有哪些?”袁书问。 伙计麻溜儿地报了五个菜名,还没报完,就被袁书阻止,“就这五道菜。” 伙计笑得合不拢嘴,“好勒客官,您稍等。” 等伙计走了,袁瑾才气道:“狗眼看人低。” 袁书平静宽慰她,“不需要为这种无关紧要的人生气,他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想尝尝那些贵人们的口味。 很快,五道招牌菜端上桌。 不得不说,从色相上看,很精致。 至于味道,袁书挨着尝了一口,细细品过,大多都是清淡口味,有些辣味也比较刺口,不如辣椒的香辣感。 好吃,但其实可以更好吃。 袁书放下筷子,将伙计喊过来,脸色有些冷。 “这就是你们醉居仙的实力?呵,十两银子,在我看来,抛开食材成本,顶多也就值十文钱。” 她的声音不小,大堂内立马安静下来,纷纷看着袁书这一桌。 伙计还是头一回见有人不满醉居仙的味道,想到三人毕竟穿的麻衣,顿时质问,“你们该不会是不想给钱,所以故意找茬吧。” 袁书将手边的一盘虾仁推过去,“就拿这虾仁来说,除了海腥味,我尝不到其他味道,这就是你们醉居仙的手艺?” 掌柜听到这边动静,连忙走过来,沉着声音,“客官,敢问有何指教?” 袁书看着不远处的冯晓,“指教不敢当,不如我们比一比,看我说得对不对。” 第64章 当众挑衅 “听说了吗,有人要和醉居仙比厨艺。” “什么?跟醉居仙比?谁这么大胆子?” “好像是城外的一个食店,叫什么袁记美食,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醉居仙的饭菜不好吃。” “我知道袁记美食,虽然我没吃过醉居仙,但袁姑娘做的饭菜确实好吃。” “走走走,快去看看。” 醉居仙门口,围了一大群人。 掌柜的脸色铁青,“狂妄小儿,醉居仙声名远播,岂容你一个粗布麻衣指摘。” 袁书懒懒一笑,“难道声名远播的醉居仙,不敢与我这个狂妄小儿比?” 话说完,她又把目光落在围观的百姓身上。 “各位,你们难道不想知道,我要怎么赢醉居仙吗?” 人都是爱看热闹的,立马就有人起哄,“比,比,比。” 有人带头,所有人都开始煽动起来,有些胆大的甚至还问:“该不会不敢吧。” 掌柜怒极,“一个小小食店而已,有何不敢,比就比。” 袁书鼓掌,“掌柜好魄力,既然如此,我们三局两胜,为显公平公正,就由在场的百姓为评委,菜式也不做规定。” 事已至此,那就让这三个无知小辈,输得颜面全失。 掌柜将厨艺最好的三个人叫出来。 三人听说要与三个女人比,尤其是年龄还那么小,顿时没好气。 “掌柜的,跟女人比,这不是羞辱我吗?我不比。”毕竟是掌勺,有脾气。 掌柜的也不敢太得罪,只得好言劝,“这么多人看着,你若是不比...” “这位掌勺,莫非比不过女人?”袁书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三人。 这下不用掌柜劝,掌勺就一口答应了。 “真是笑话,今天我就让你知道,女人只配在家里的灶房打转,还妄想做掌勺,痴人说梦。” 袁书微微颔首,直接问,“也别废话了,第一场比试,你们谁来?” 厨房掌勺也有尊卑之分,主勺自然不可能让其他人抢他风头,故而站出来,“既然你们想丢脸,那我就成全你们。” 袁书将袁瑾推出去,“放心,我们的菜口味独特,他们肯定比不上。” 袁瑾表情紧绷。在晨阳村她已经习惯,但这是南城,这么多人,感觉心都快跳出来。 “我怕万一...” “相信我,你忘了我是谁吗?”袁书微微一笑,“就做你的拿手菜,不会出问题。” 袁瑾表情顿时一松,对啊,妹妹是神仙,肯定会保佑她好运。 这样一想,袁瑾不再紧张,下巴微扬,上前一步,“我来跟你比。” 主勺将袁瑾打量一番,嗤笑,“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会做两个菜,就以为自己能上天了。” 聚集在醉居仙外的人越来越多,也有很多看戏的人,闻言无不哈哈大笑。 “听说最近有人宣扬女人做工,还有女人做跑堂和掌勺,呵,自古以来女人除了相夫教子,还会做什么,我看她们是疯了。” “我知道,就是城外的袁记美食,传得神乎其神的,嘁,女人开的食店,我怕走进去,别人以为我是去喝花酒。” 爆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许氏和袁瑾的脸色都涨红,但二人也强装镇定。 女人想要站起来,这些流言蜚语必须要经历,袁书早就与她们说过这话。 三人被带进醉居仙的厨房。 站在灶台前,袁瑾也渐渐平静下来,她想象成是在袁记美食,想到客人们的赞赏,信心就多了起来。 袁书偷偷在系统买了需要的调料,递给袁瑾。 袁瑾站在菜板前,看来看去,最后挑了一块豆腐。 主勺讥笑一声,显摆自己的鲍鱼鱼翅等各种珍贵食材,“没见过这些东西吧,以你的见识,也只能拿起一块豆腐。” 其他围观的人也议论纷纷。 “豆腐有什么好吃的,不都是那味儿么。” “家家户户都有的东西,确实没什么稀奇,这局肯定输定了。” “还用猜吗?这不明摆着吗,就算她厨艺了得,顶多也就是能做一些家常菜,怎么上得了台面。” 袁瑾全当没听见,仔细处理豆腐。 渐渐地,厨房里飘来香味,是醉居仙的主勺正在熬高汤。 这香味又鲜又浓郁,引得人赞叹连连。 “难怪醉居仙的菜这么贵,就凭这香味,也不是一般酒楼能比。” 人群都围在醉居仙主勺面前,踮着脚看。 而袁瑾这边,连看都没人看。 许氏注意到火夫神情不对,便让火夫让座,自己去给袁瑾烧火。 火夫也乐得轻松,赶紧让开,在一旁看好戏。 “只有一盘豆腐,你们也别比了,输定了。”火夫笑话。 袁瑾不为所动,自顾自将所有调料和食材准备好,然后等锅里烧干,倒油。 随着油锅滋滋一阵香,一股爆香味突然扑鼻而来,紧接着是很有冲击性的香辣味,刺激着鼻腔和味蕾,让人忍不住口齿生津。 围在主勺身边的人纷纷回头,看着袁瑾这边,不敢置信。 “这是什么味,怎么这么香。” 红亮的色泽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热气腾腾的豆腐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就连厨房外面的人都闻到了,堵在门口张望追问。 “掌柜的,这是什么菜,以前怎么从来没闻过这么香的味道。” “肯定是掌勺新制的菜式,以后又有口福了。” “掌柜的,快拿出来让我们尝尝。” 随着人群越来越躁动,袁瑾端着豆腐走出去,笑道:“袁记美食,麻婆豆腐,请各位品尝。” 一群人哗然。 “竟然是袁记美食,醉居仙呢?” “哎呀管他的,先尝了再说,闻着香不一定好吃。” 不等袁瑾放下盘子,无数双筷子就夹过来。 片刻后,酒店内响起一阵高过一阵的惊呼声。 “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豆腐。” “原来豆腐也能做成又麻又香的口味,我只吃过水煮豆腐。” “难怪都说袁记美食的菜好吃,就冲这麻婆豆腐,我就支持袁记美食。” 醉居仙的掌柜脸色不好。 “让开,都让开,让我尝尝。” 他费力挤进人群,夹了一块麻婆豆腐,又费力挤出人群。 站在光下,豆腐浑身裹着晶莹剔透的汤汁,甚至还有些反光,麻辣的香气引得人频频咽口水。 掌柜将豆腐一口吃进嘴里,几息之后,表情石化。 第65章 开启女工先例 从未吃过的口感和味道,刺激着味蕾的每一寸。 掌柜僵立在原地。 而早就抢疯了的客人们,闹起来。 “这是我的,你怎么在别人筷子上抢。” “什么你的我的,这是大家的,谁抢到就是谁的。” 一盘麻婆豆腐,被抢来抢去,最后连盘子都被舔干净了。 客人们将厨房围了个水泄不通,纷纷让袁瑾再做一些。 袁瑾高兴的脸色绯红,拉着袁书小声道:“我看谁还说女人不行。” 袁书看到主勺已经紧张起来,他的菜精致,时间也长,又等了两刻钟,才终于出锅。 香确实香,但嗅觉不灵敏的,实际上已经很难闻到香味,因为麻辣香已经盖过了清香。 果然,菜品一端出来,众人就感觉有些是食之无味,好吃是好吃,却总觉得和麻婆豆腐比起来,差了点滋味。 最后现场投票的时候,过半都选择了麻婆豆腐。 醉居仙所有人,都愣住了。 主勺不甘心,“山猪吃不了细糠,这些鲍鱼和鱼翅都是贵人吃的东西,你们又能品出什么滋味。” 袁书打断他,“愿赌服输,虽然醉居仙输给了袁记美食,男人输给了女人,但来日方长,你们再慢慢磨炼,说不定下一次比试,就是你们赢。” 她将这场比试,上升到了酒店和食店,男人和女人。 她是故意的,之所以提出这场比试,只是想借醉居仙这个跳板,把袁记美食和女人做工宣扬出去。 固然袁记美食已经在城内传出一定名声,但与醉居仙还是没有可比性,此番比试输与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借醉居仙扬名。 掌柜也顾忌醉居仙的名气,作为南州最有名的酒楼,若是输给一个小小食店,对酒楼的声誉而言,将是重击。 “三局两胜,还有两局,话可别说太早。”掌柜目光阴沉。 袁书让许氏出战第二场,做了一道冬阴功海鲜汤。 毫不意外,新鲜又独特的味道,再次获得了大众好评。 而两场比赛都以胜利告终,袁记美食赢了醉居仙,袁书都没有出战的必要了。 这有点出乎她的意料,仔细一想,多半还是新鲜取胜,醉居仙的味道确实也做得好。 但又怎么样了,不管取胜原因为何,总之今日之后,袁记美食赢了醉居仙,一定会被所有人传出去。 至于得罪醉居仙这件事,她也并不担心,至少目前她领主的身份,是知府都需要顾及的。 并且经此一事后,那些想给袁记美食暗中使绊子的人,一定会与醉居仙集结起来。 袁书知道,上一回妇人们在袁记美食闹事,是有人背后煽动,她也不着急,被动了蛋糕的人,总会按捺不住再动手。 而相比起人手在她背后插一刀,显然将这群人聚集起来,要容易解决得多。 离开醉居仙后,袁书被一个笑眯眯穿着长衫的人拦住。 “敢问可是袁记美食的老板?” 袁书打量他一番,“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只是我们东家想见一见姑娘,不知可否请姑娘移步,去林朝阁坐一坐。” 林朝阁是醉居仙的死对头,如果要比喻,醉居仙就像现代的网红店,名气大,尤其是外地人,来了都会直奔醉居仙。 林朝阁就是本地人才知道的宝藏店,南城真正有身份的人,大多还是在林朝阁聚会,有钱的暴发户则更喜欢醉居仙。 袁书颔首,娘仨跟着领路人只穿过一条街,就到了林朝阁。 比起醉居仙的六层楼,林朝阁只有四层,但面积更大,而且酒楼装修也更富有诗书气息,不像醉居仙,财大气粗。 掌柜将袁书三人请到四楼雅间。 “姑娘,我们东家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请进。” 三人走进雅间内,环境布置十分雅致,白色纱帘随风而动,幽幽琴声仿佛能安抚所有的躁动。 袁书走过去坐下,“公子找我有何贵干?” 弹琴戛然而止,弹琴之人抬首,目光定定看着袁书,眼神里毫不掩饰打量。 “在下顾白,早闻袁记美食的老板是一位小姑娘,今日得见,幸会。” 许氏和袁瑾坐在袁书身边。 袁瑾只看了顾白一眼,脸唰地就涨得绯红。 她从来没见过如此矜贵清冷的男子,那眼神深邃地看一眼仿佛能把人陷进去,她毕竟是姑娘家,羞得想逃走。 袁书靠在椅背上,淡淡道:“顾公子请我来,应该是为了袁记美食和醉居仙比赛一事,明人不说暗话,顾公子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顾白微微一笑,眉眼如星辰一般,声音听着温和有礼。 “不瞒袁姑娘,林朝阁与醉居仙素来不对付,能给醉居仙添堵的事,在下一向都喜欢做,所以日后袁记美食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还请袁姑娘一定来找我。” 袁书点头,“多谢,我会来的。” 顾白微一顿,又是一笑,“听闻袁记美食有许多新鲜菜式,味道独特,似用了特别的调味,不知在下能否请教一二。” “可以。”袁书答应得很爽快,“我甚至可以教你们做菜,但我有个条件,我希望能看到贵店招聘女工,如果可以,顾家的其他产业,我也希望能看到女工的身影。” 顾白沉吟倏尔,并没有急着答应。 “此事我需要时间考虑,女工在晨阳村虽然很正常,但这里毕竟是南城,不止是南城,其他地方,也从来没有女工的先例,要打破常规,并没那么容易。” “我知道,我并非要让所有人都接受女工,只是想在南城开个先例。” 这样才方便她的人在南城做事,免得被南城百姓挤兑。 顾白和林朝阁,一看就是在南城有影响力的,如果他们率先用了女工,会让南城对女工这件事的接受度,大大提高。 “我会尽快给袁姑娘答复。”顾白道。 离开林朝阁后,袁书和许氏袁瑾就回了晨阳村。 晨阳村很热闹,袁书发现,几乎所有人都买了新衣服,还有各种吃的。 她们三娘母刚回到村里,各家就带着吃的来找她们。 “袁姑娘,现在全城都在传袁记美食和醉居仙比试的事,我们晨阳村人,现在进城脸上都有光。” “他们听说我们女人可以做工,还有婚姻法,都不相信,有些人还想搬来晨阳村住。” “想来的肯定是女人,大家都说,晨阳村是男人的地狱,女人的天堂。” 众人笑。 袁书象征性收了几个点心,让大家互相传话:晚上开全员大会。 下个月,要开始了。 第66章 新公司 入夜,晨阳村的人聚集在村委会,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喜悦。 所有人都穿着新衣服,容光焕发,与两个月前的干枯黑瘦已经完全不一样。 这样的变化让人欣慰,但还不够。 “各位,八月你们辛苦了,我们晨阳村,现在有井,有近百亩土地,还有三百余人口,晨阳村每月平均家庭收入已经高达七两,我相信,放眼这片大地,鲜少有地方可以比。” 百姓们听得热血沸腾。 “若是以前,谁告诉我一个月就能挣六七两,我肯定不信。” “庄稼人,一年也存不了二两银子,也只有在晨阳村才有这种好事。” 袁书等众人议论声渐小后,继续道:“新的一月即将开始,九月份,我的目标,是让所有家庭月收入达到十两。” 老百姓们顿时一片哗然。 月入十两,算下来一年岂不是有百两。 “这可能吗?我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庄稼人一年省吃俭用才能存二两银子,一年开销也不过五六两。 月入十两,就算是做生意,也很难达到这种收入水平。 有人激动握拳,“怎么不可能,袁姑娘说的话,就从来没有错过。” “袁姑娘,袁姑娘。” 老百姓们无法表达自己的心情,便有人带头呼喊,呼声像海浪一样传到对面的富民窟。 富民们都趴在栅栏边上张望,眼里无不写着羡慕。 曾经的贫民窟,现在已经房屋林立,就算是夜晚,那边也亮如白昼。 “你还记得那个叫袁书的小姑娘吗?” “怎么不记得,她第一天爬上树,说要让贫民们吃饱饭,我还以为她失心疯了。” “可不是,就连我们都是一顿饱一顿饥,他们什么都没有...” “我们现在去,他们还会收留我们吗?” “不知道,但我想去试试,之前有一户人家不就被赶走了吗,我看他们每天乞讨也活过来了。” 富民窟到处都是低语议论,所有人都望着对面林子的光,那就像希望的光。 躲在远处树荫下的袁家人,神色颓丧,与其说是活着,不如说还剩一口气。 “我受够了,就算见不到袁姑娘,我也要进晨阳村。”老二媳妇嘴皮开裂,声音有气无力。 这一个月,他们想尽各种办法想见贵人一面,可始终见不到人。 之前是怕得罪贵人,像姚婆子一样被打死。 可现在都快饿死了,就算得罪,也不过是换个死法。 老二媳妇说完,就踉踉跄跄往晨阳村跑。 可刚来到村碑的入口处,就被两条狼狗拦住。 狼狗吃得好,长得也快,并且还是放养,此时龇牙咧嘴,低声呜叫,警告。 老二媳妇大概是饿疯了,学着狼狗的样子,也龇牙咧嘴,甚至还捡了一块石头,朝狗扔过去。 她没砸中,但却惹怒了两只狼狗,两只狗也不叫,直接冲着老二媳妇追过去。 老二媳妇吓得脸色煞白,没有力气也逼出了力气,连滚带爬往回跑。 “袁老二,救我,快救我。”老二媳妇大呼。 等袁老二拿着棍子跑过去,两条狼狗已经撤了,村里的狗像是成了精一样,看到他们就撵,这也是他们这一个月没能进村的另一个原因。 就算是晚上,狗一旦听到动静,也会立马爬起来咬。 “畜生养的畜生,总有一天我要打死它们吃狗肉。”老二媳妇脱离危险后,嘴上又开始发狠。 袁老二也气愤,他们也不是没试过打。 可是这些狗滑头得很,根本打不到。 袁老太蹒跚着走过来,走到路中央,坐下,“我就在这里等,待会儿他们出来,再去找他们,今晚无论如何也要住进晨阳村。” 他们每天都在观察晨阳村,知道这时候,所有人都在里面那个大房子里说什么。 “对,我就不信见不到贵人。”老二媳妇也在一旁坐着。 村委会内,一阵呼声过后,终于停下来。 袁书这才道:“月收入十两,不是我说一说就有,同样的,你们也需要付出很多辛苦。但辛苦与收入成正比,我相信,日子就能越过越好。” “对。” “我们不怕辛苦。” “袁姑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们一定照办。” 民众们情绪高涨。 袁书拿出一块一米长半米宽的木板,上面写了四个字。 上了两个月的夜课,现在大家对常见字已经基本认识。 有人不解,“袁记跑腿。袁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袁记跑腿」,是一家以配送为服务方式的店,和信客的性质差不多,但我们送的不是信,或者说,不止是信,一切需要跑腿配送的东西,我们都可以送。” 有人立马提出疑问,“什么东西需要配送?” 袁书看向提问的人,赞许道:“这个问题非常好,前期,袁记跑腿主要配送袁记美食的饭菜。” “相信大家也都知道,袁记美食现在是供不应求,并且因为不在南城内,很多人都反馈,来吃一顿饭,要走很远的路。” “并且,现在袁记美食的排号已经排到了几天之后,如此大的需求量,就需要跑腿来解决。” 袁书这么一说,众人都明白了。 “袁记跑腿就是给食客们送饭菜的。”有人总结。 “对,现在你们可以自由出入南城,凭身份证也不用排队核验身份,今日之后,袁记美食在南城的名声只会越来越高,老百姓的需求量也会越来越大。” “所以,想要加入袁记跑腿的人,无论男女,都可以来找我签劳动合同,每个月有一钱的底薪,此外还有提成,跑一单五文钱。” 百姓们都坐不住了,纷纷站起来,激动的蹦。 “一单五文钱,我如果每天跑五十单,一个月就有七两银子,加上在集市卖货,一个月至少也能挣十二三两。” “袁姑娘,我要加入袁记跑腿。” “我也要我也要。” 无数人举手。 袁书点开系统,在「个人」里面添加袁记跑腿公司,然后弹出一份人员招聘。 第67章 超市 袁书打开袁记跑腿招聘页面,大声提醒。 “跑腿需要身体强健腿脚有力的人,来回跑对体力消耗也非常大,且配送时间晚了,食客或许会骂人,又或许拒绝收餐,很有可能白跑,所以我希望大家想清楚,要根据自身的身体情况来。” 她这么一说,一些已经上了年纪的老人,都不好意思地坐了回去。 “要应聘跑腿的就排好队,其他人可以回去休息。” 陆陆续续有人离开,但大多数人都在袁书前面排好队 袁书势必要把跑腿公司做起来,所以但凡身体符合条件的,她都选上。 熬到快子时,终于签订了一百个劳动合同。 解散之前,袁书道:“明日辰时,所有人在集市前面集合,分配区域。” 众人高高兴兴地离开。 等他们走了,袁书将村委会和私塾的人集合起来开会。 “九月份的重点工作,首先是迎接新一批难民。难民的吃住问题我来解决,教化以及普法的事,就由李想来牵头负责。” 李想在小本子上重重记下。 “第二件重要的事,是挖水渠,同时开荒也需要同步进行,这件事由李维来牵头带动,晨阳村的人现在基本都有工作,所以人力主要是新一批难民,每人每天有二十文工钱,当日结算。” 李维嗯一声,“一定不负袁姑娘所望。” 袁书又将目光看向杨文建和程嘉。 “新的难民到来,适龄儿童的入学问题以及夜校你们来主导安排,有什么缺的就来找我。” 二人连连点头。 程嘉立马道:“你月初给我的故事,我早就讲完了,现在每天都是现编。” 袁书抽出一本册子递给她。 想了想,道:“有一件事,我想安排你来做。” 程嘉眼睛发亮,“好啊好啊,有什么事尽管安排给我。” “你给我物色一些喜欢看故事,对故事有一定见解,并且有想法的人。” 程嘉虽然不太明白,但还是兴奋答应,“好。” 袁书又拿了一本册子,交给许氏。 “以后每个月安排两次女性生理课,由妇女主任来给大家讲课。” 许氏不懂什么叫生理课,下意识翻看了几眼,待看到一些字眼后,脸色唰地爆红,慌忙合上册子,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这...公开讲吗?” “嗯,女性生理知识很重要,村里所有女性都要上课。” 许氏尴尬地额头冒汗,不敢想象那堂课会是什么情形。 “另外,所有涉及到开销的事情,都找袁瑾,包括明天初一,该领月钱的都来村委会领。” 要发工资了,众人脸上都掩饰不住笑意。 “最后一件事,从明天开始,我会加入护卫队的日常训练。” 李高顿了顿,面上说好,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袁姑娘加入护卫队,像是要折磨他们。 会议结束,大家各自散去。 袁书三娘母最后离开,出门后,许氏看到有两条狼狗站在道路尽头,顺着看过去,官道上睡着几个人,不是袁家是谁。 袁家本来要在这里堵她们,谁知又饿又渴,实在扛不住,睡着了。 许氏摇摇头,娘仨谁也没说话,回家去。 回到家,许氏看袁书似又要熬夜,关切道:“早点睡,你每天晚上都要熬到三更,这样下去,身体会扛不住。” 袁书应一声,实际上进了屋,门一关,还是打开了系统。 她哪里睡得着,晨阳村要发展,就需要规划,她有很多想法,但也不能胡来,必须一步一个脚印。 袁书名下已经有两家公司,袁记跑腿和袁记美食。 袁记美食目前每天基本稳定收入在三十五两,集市批发稳定收入每天七两,除去各项成本,八月份系统总盈利一千一百两。 钱看似很多,但其实买几栋建筑,就没了,她也不敢乱花,想了许久,花了三百两买了一个三百平的书肆。 书肆虽然是卖书的地方,但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很多空书架,这些架子,正好拿来当货架用。 袁书将书肆安置在官道最外围的一侧,此前在住宅区与官道之间预留了二十米,现在刚好用来放置书肆,以及后续的其他商铺。 袁书给书肆命名「袁记超市」,然后开始在系统商场的百货超市中选货,吃的喝的用的,什么东西都有。 不智能的是,这些东西不能自动摆在货架上,需要人力上架,袁书只能先将所有购买的货物存放在系统仓库。 翌日一早,袁书吃完早饭,来到集市。 一百名跑腿已经排好队。 袁书讲了跑腿的注意事项,最后道:“每二十人一片区域,外城区四组,内城区一组,按东南西北方向由远及近,跑腿费分别为五六六七,你们自行选定区域,选定之后,就在各自区域活动。” 南边是最近的,北边最远,东西两边差不多。跑腿们互相商量打听,很快就选好各自要负责的区域。 袁书将食单给每人发了一张,提醒道:“食单好好保管,有人要点餐就给他们看,别把单子弄丢了。” 这可是她熬了十几个夜才画完的,图文结合,一目了然。 跑腿们拿到食单后就赶紧进城去了,他们还得先摸清楚方向,以及向所有人宣传袁记跑腿。 送走了跑腿后,袁书来到食店,对众人道:“今天开始,到店吃饭的食客会少很多,所以经营方式要改变,按照食单,先将所有菜都炒好,若有跑腿来取餐,就不用现炒。” “袁姑娘,这个月开始,就由我们三个来掌勺吗?你不来食店了?”一位大姐问。 上个月,袁书除了炒菜之外,还带了三个徒弟,三人现在都已经可以出师。 “我偶尔会来,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去训练场找我。” 三人这才安心。 “跑腿的打卡就由你来记录。”袁书对杨大爷道:“这关系到他们的提成,所以每天都要与所有人核对他们当天完成的单量。” 杨大爷保证,“袁姑娘放心,肯定不会出纰漏。” 安排好食店,袁书来到袁记超市。 新出现的房子,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林华就抱着孩子,和其他人一起围着看。 “袁姑娘,这里是干什么的?”有人问。 袁书推开门,三百平的空间很大,书架整齐排列,只是很空。 “卖东西的地方,等货品上架了,可以来逛,都是你们没见过的新鲜东西。” 众人好奇不已。 林华在门口看了又看,试探问:“袁...妹妹,这里有我能干的活吗?我...我孩子很乖,不怎么吵。” 袁冲去做跑腿,林华本来也想去,可昨晚袁书说她要带孩子,没要她。 她是干惯活儿的人,闲下来就心里发慌,总想找点事做。 袁书确实有意让林华来当店长,她带个孩子,守一个超市其实不难。 袁书将系统仓库的货都拿出来,然后在各个书架上面贴了标签,最后对林华道:“你若是将这些货准确上架,就留下来当店长,月钱一两,提成是每月销售额的百分之十。” 林华愣了愣,半晌才高兴地笑弯了眼。 “多谢袁妹妹,我一定好好干,我...我一定好好干。” 袁书指着角落里一大堆货,“你慢慢整理,包装上面都有说明,你可以试着分类,实在不明白的就问我。” 林华笑得嘴角合不拢,把孩子用布带栓在背上,一门心思扎进货品。 第68章 训练 “袁记美食,饭菜自选,上门配送。” 一大早,南城响起了阵阵奇特的声音,有人好奇张望,有人干脆拦着问。 “是城外的袁记美食吗?上门配送是什么意思?” 跑腿拿着扩音喇叭,声音大到两条街外都能听见。 “我们是袁记跑腿,专门配送袁记美食,大家想吃什么,可以找跑腿点餐,跑腿去袁记美食取餐,让你们足不出户,就能吃到袁记美食。” 这可是闻所未闻,群众们议论纷纷。 “以后就不需要去袁记美食吃饭,只需要找你们跑腿点餐,我就在家等你们给我送来?” “没错,从今天开始,想吃袁记美食,再也不用排队,不用等号,想吃就找跑腿点餐。” “这可新鲜,哪里都可以送吗?” 跑腿大声道:“只要在南城内,大街小巷,你们都可以看到跑腿的身影,只要城门不关,任何时候都可以找跑腿点餐。” 又有人疑惑,“肯定很贵吧,你们总不能白跑。” “袁记美食价格公道,食单上都明码标价,绝对不会故意卖高价。” 众人拿过食单一看,素菜十五文,荤菜二十文。 “虽然比在店里吃要贵一些,但还是比城里便宜。” “袁记美食昨天赢了醉居仙,醉居仙一顿饭要十两银子,袁记美食只要一二十文....”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一时间,跑腿们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袁姑娘说过,一个人一趟可以跑好几单,只要距离不太远。 故而大家也不着急,等手头有四五个单子了,才回袁记美食取餐。 热闹的街上,出现了一道不同的风景,时不时就能看到几个人在人群中穿插着跑来跑去。 “不好意思,袁记跑腿配餐,麻烦让一让。” 顾白站在林朝阁四楼临街的窗口,“我说得如何?” 他后面走出来青衣公子,手中折扇一打,点头,“确实是个奇才。” “招工吧。”顾白道:“只是几个女工而已,我猜她让我用女工,也只是为了让她的跑腿们更方便行事。” 毕竟跑腿里面也有不少女工,若是南城不接受女工这件事,女人们很难接单。 “既然如此,那我也凑个热闹,我的酒坊正好缺人。” “南城最大的酒楼和最大的酒坊都开始用女工,是不是很有趣?会不会有人上门来砸了我的酒坛子?”青衣公子眯着一双桃花眼笑。 顾白往外走,“晨阳村去不去?” “去去去。” 二人来到晨阳村,先就被偌大的集市以及旁边的食店所震惊。 集市内人潮拥挤,食店门口也有不少跑腿正在等着取餐,热闹得很。 再往里走,整齐排列的房屋,甚至连树都规规矩矩,以至于虽然天热,但走在里面还算凉爽。 他们好奇地顺着一条主路往下走,最后来到晨阳私塾,进去一看,男孩女孩都在一起上课。 “晨阳村,比我想的还要让人惊讶。”青衣公子讶然。 顾白顺着路往里走,来到村委会。 他在门口看了几眼,听到里面有人声,才走进去。 “等等我,这里又是什么地方?”青衣公子追上去,好奇地到处看。 两人来到一个写着「财务」的房门前,看到有许多人在排队,观察一会儿,才明白,原来是在领月钱。 “我如果没记错,这里两个月前还是贫民窟吧?这位袁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青衣公子不敢相信。 这里怎么看都是一派繁荣,和他之前施粥的情况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顾白随便问了一个人,“请问袁姑娘在哪里?” 领月钱的人看他衣着华贵,特别热情,“在后山训练场,你沿着里面那条主路走到集市再左拐过去就是了。” 顾白道声谢,与青衣公子一路寻过去。 百平米的圆形训练场,外围一圈都是树,可以起到遮阴的效果,训练场内是松软的泥土地面。 “再来~” 突然一声暴吼,人群中间,一男一女,一高一矮,一狼狈一冷漠,让训练场的所有人都噤声不敢说话。 顾白刚要举步上前,就见那矮个子女孩,将高大的男人顶在背上,随着一声怒冲声音,男人被倒摔在地上,大概是摔懵了,好一会儿才呆滞地坐起来。 “下一个。”袁书目光在人群中扫视,护卫队的人却唰地让开,退后三步。 李高汗水和土混在一起,脸上已经看不清原貌了。 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小心恳求,“袁姑娘,能不能让大家,休息一会儿。” 袁书的视线随着他们的后退,落在了顾白的脸上。 她长呼一口气,“扎马步休息。” 护卫队众人上一秒脸上还在笑,下一秒集体跨下去。 扎马步休息,还不如打拳来得痛快,至少看别人挨打的时候可以坐着休息。 李高毕竟是领头,忍着浑身酸痛,“立正。” 所有人快速集合成方队,认命地扎马步。 袁书十指为梳,将有些散乱的头发重新扎了个马尾,来到顾白面前。 或许是刚从训练场下来,她浑身都散发着一股锐气,眼神又冷又沉。 青衣公子心头一跳,仿佛下一瞬就要被打似的,以扇掩面,默默后退了一步。 袁姑娘果然不是一般人啊。 顾白拿出一方帕子,递给袁书,声音温和道:“今天开始招工,过两天你就能在林朝阁看到女工。” 说完又看着青衣公子,“这位是南城最大的酒坊老板,沈念,他也会招女工。” 沈念将扇子拿低了一些,“袁姑娘是武行出生吗?身手如此了得。” 袁书没答复,算是默认。 “我回去换身衣裳,一会儿跟你们进城。” 等她洗漱完出来,顾白和沈念已经吃了三碗凉糕。 “袁姑娘...” 沈念一回头,就被一双狐狸眼深深吸引住,若非那眼神太深,他还要以为是山中的小狐狸化作人形,不小心跑到了人间。 沈念痴痴看着袁书,“袁姑娘,在下沈家长子沈念,家有良田万亩,商铺千家,家财万贯,刚过弱冠之年,尚未婚配。” 第69章 冒菜 南城街上,突然多了一道风景。 两男一女,男的一个清俊儒雅,一个风流多情,女的清冷沉静,惹得路上行人无不多看两眼。 沈念折扇殷勤地替袁书打风,被袁书推开,将手持电风扇在他面上一吹,一股凉风直冲面门。 沈念稀奇不已,“这东西是甚?” “有兴趣可以去袁记超市买。”袁书道。 沈念记得袁记超市这四个字,在晨阳村。 他连连道好,又道:“袁姑娘想不想去我的酒坊看看?比林朝阁还大。” 顾白似笑非笑看他一眼。 沈念呵呵两声,摇着扇子小声,“下次再去也行。” 三人来到林朝阁的厨房。 袁书将手里的袋子往灶台上一放,让人烧火,然后锅中掺水,最后将袋子里的东西全部倒入水中。 随着水沸腾,香辣的味道也弥漫开去,最后整个厨房都是香味,引得人直咽口水。 “好香,这是什么?”沈念深吸了几口气,打个喷嚏。 “煮冒菜的汤,有了这汤,什么菜都可以煮,把菜切成片摆在外面,食客可以随意选择想吃的菜,称重算钱。” 袁书边说边煮了一碗冒菜,最后撒了一把芝麻,有些遗憾地喃喃:“没有香菜,可惜了。” 她可是重度香菜爱好者,香菜与冒菜火锅相配,简直一绝。 热气腾腾的香辣冒菜立马引起了厨房众人的兴趣,纷纷拿着筷子,你一筷我一筷,很快就见底。 一个个辣的脸色绯红,张着嘴不停哈气。 袁书拿了一瓶冰汽水,递给沈念,“喝一口。” “这是什么?” “喝了就知道了。”袁书笑。 沈念被迷的呵呵傻笑,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嗝~”一个气嗝打出来,一瞬脸臊得通红。 “袁姑...嗝...”沈念拿着汽水不知所措,“在下平时...嗝...不是这样...嗝...” 沈念紧紧捂着嘴,不敢再说话了。 袁书忍不住笑,又给其他人分了一瓶汽水,一时间,厨房里到处都是打气嗝的声音。 就连顾白,也有些忍不住,不得不掩面避开。 袁书很满意,所有人都喜欢冒菜和可乐的口味,就不用担心销路问题。 “冒菜的做法很简单,关键在于汤底,我想在城内开一家冒菜店,名字就叫袁记冒菜,但经营权我会独家授予给林朝阁,以后我提供汤底,林朝阁负责经营,盈利五五分成,怎么样?” 顾白轻咳了几声,想了想,觉得可行。 有了这独一无二的冒菜店,肯定能压下醉居仙一头。 二人都很爽快,当即就签订了合同。 回到晨阳村,袁书发现超市门口聚集了很多人。 她走过去一看,脸色顿时沉下去。 老二媳妇正抓着林华的头发死不放,孩子都被摔到一边,有人抱起孩子,有人上前去劝架,但奈何老二媳妇凶悍得很,谁若是敢上前,她就对谁又抓又咬。 “小贱人,我说你怎么撺掇我儿子要分家,原来你在这里偷男人,小贱人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林华本来就弱,被老二媳妇钳制住,劈头盖脸地打,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袁书抽出裤腿边的匕首握住,走过去,一把抓住老二媳妇的头发,手起刀落,一把头发散落了一地。 老二媳妇只觉得头皮一阵发凉,紧接着头顶传来一声阴测测的声音。 “我有没有说过,再来闹事,姚婆子就是下场。” 老二媳妇伸手一摸,岂止是头发,连头皮都被削了一块。 后知后觉的剧痛从头顶传来,血顺着头颅往下淌,很快就被糊了一脸。 老二媳妇这才尖叫一声,一回头,看到袁书阴森的目光,整个人吓呆了。 “他说得没错,你是杀人犯,你就是个恶鬼投胎,你连自己的叔母都敢杀,你会遭天谴、下地狱。” 老二媳妇滚爬着离开袁书的视线范围,大声呼救,“大哥,娘,袁老二,你们快来,袁书这贱人要杀我,她要杀了自己的亲叔母。” 袁家正躲在远处的森林里歇息,太阳实在太大,他们不敢靠近富民窟怕被撵,也不想顶着日头大晒。 听到老二媳妇的喊声,袁老二先跑了过来,看到媳妇满脸都是血,加之周围有不少人,立马指着袁书骂。 “畜生,当初算命说你恶鬼投胎,我们还不信,把你养大到现在,你不仅不报养育之恩,竟然还想杀亲人。” “各位父老乡亲,你们口中的袁姑娘,其实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鬼。” 老二媳妇疼得话音都带颤,将血淋淋的头顶给所有人看。 “你们看,这不是要我命吗?” 袁盛搀扶着袁老大,身后还跟着袁老太,也赶了过来。 看到老二媳妇的状态,一家人都脸色发白。 袁老太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叫,“各位,你们要替我们做主啊,许氏是我大儿子的媳妇,可她勾引男人,带着袁书和袁瑾这两个畜生来到贫民窟,我为了让两个孩子过好一点,还给袁瑾找了个好婆家,没想到被她们打个半死。” “现在,她们又要把我二儿媳打死,老天爷嘞,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畜生,拐走我的孙子和曾孙,林华,我们袁家待你不薄,你怎么能撺掇冲儿分家,丢下我们一大家子不管死活。”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不止是晨阳村的村民,还有集市那边听到动静的,也有路上的行人。 不知情的人都指着袁书,看她手里的匕首还在滴血,顿时吓得不敢靠近。 “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凶残,都说晨阳村好,我看都是骗人的。” “连自己的叔母都敢杀,我若是生了这种人,压根不会让她长大,出生就要把她掐死。” 林华听到周围的议论声,又怒又气,爬起来,指着自己脸上的伤。 “这就是待我不薄,你们袁家,从来没把我和大伯母当人看,对我不是打就是骂,我在你们家当牛做马十几年,一年到头连鸡蛋都吃不了几个。” “你们别被这群人骗了,他们才是恶鬼投胎。”林华怒斥。 “是你们袁家,把大伯母和我两个堂妹赶走,害她们差点饿死。现在看到大伯母和堂妹们日子过得好了,你们又不要脸地过来纠缠。” 第70章 放狗咬人 林华的指责让袁老太跳起来。 “逢年过节哪回没给你们吃肉吃鸡蛋?没良心的杂种,袁书成天偷我鸡蛋吃,我说什么了?” “你是没说,你把她往死里打,袁家好歹是个小地主,也不缺吃穿,可两个妹妹经常饿肚子,若不是饿极了,用得着在自家偷鸡蛋吃吗?” 袁老太尖牙利嘴,“你也说是偷,她就算饿死,也不应该偷我的鸡蛋,我打她是教育她,小时偷针大时偷金,这种贱蹄子多打几回才长记性。” “大伯母她们在家做牛做马,你们一家可以坐在桌上吃饭,她们却只能蹲在院子里吃你们吃剩的。” 袁老二怒斥,“袁家怎么娶了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女人哪有坐在桌子上吃饭的道理,你瞧瞧你说的是什么话,你以前从来不会忤逆我们。” 毕竟是自己的公爹,林华忍着才没有把话说得更难听。 但周围的人已经不满。 “谁规定的女人不能上桌子吃饭,难道你老娘也要蹲在院子里吃饭吗?” 袁老太气急,“我能跟她们一样吗?我为袁家开枝散叶,他们孝敬我是应当。” 又指着袁书,“也不知造了什么孽,竟然生了这么个孽种,不给她饭吃就偷我鸡蛋,一个没用的赔钱货,没掐死她,还把她养大,就是这么报恩的?” 固然乡下人确实大多都不看重女儿,生了女儿就溺死掐死或者卖给人牙子的,也多不胜数。 但晨阳村的人,已经接受了两个月的洗脑,自然不再认同这一点。 “这老太婆是疯了,闺女也是人,凭什么把儿子当人,把闺女当畜生,她自己不也还是女的。” 终于闻讯而来的许氏,挤进人群,看到袁老大,气得眼红。 “我已经跟你们袁家和离,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你们这么纠缠,还要不要脸。” 袁老太立马站出来,“呸,什么和离,你勾引男人跑了不说,连我袁家的血脉都带走,还撺掇我曾孙分家,你安得什么蛇蝎心肠。” 许氏转身就回去,拿着和离书出来。 “你看清楚,这是你儿子亲手写的和离书。” 想到当初娘仨被赶走的情景,许氏就恨得咬牙。 袁老大这时候站出来,皱眉,“当初入城钱不够,若你们三个都进富民窟,我们还吃什么。和离书也是袁书这小畜生要的,我不写给你,你们就要赖着不走。” 有人听不下去,“你这话什么道理,等于你们不需要就让人滚,需要了你们就厚脸皮找过来,还有比你们更不要脸的人吗?” 袁老二怒瞪着那人,“这是我们的家事,关你什么事。” “我就看不下去。”说话的人哼道。 围观的人也纷纷摇头。 “太不要脸了,摊上这种婆家,倒了八辈子的霉。” 袁家本以为自己占理,没想到周围全是骂声。 老二媳妇指着自己还在滴血的头皮,“你们瞎眼了吗?我被这小畜生害成这样,你们还帮她说话?” 有人直接怼她,“那是你先打人,袁姑娘若是不出手,你非得把人打死才算。” 老二媳妇龇牙,指着林华,“她是我儿媳妇,我凭什么不能打她,这贱人丧尽天良,让我儿子离家出走。” “我们一文钱也没有拿,是净身出户,你几次三番要打死我,我不分家难道还要跪在你面前让你打吗?”林华道。 “呸,你说分就分,你找村长还是找里正了?谁证明,我知道小贱人你在这里有房住,你赶紧把房子给我腾出来,否则就别怪我不顾婆媳之情。” 袁老太也抓紧,“还有许氏,你的房子也要腾出来给我们住,你们的和离根本没有任何证明,只有一张纸,不算。” 许氏气得浑身发抖,“逃荒路上有什么人证。” “我不认和离,你就算是化成灰,也是袁家的鬼,也要撒在袁家的土里。” 袁大郎这时候也站出来,劝道:“娘,父亲和祖母仁慈,不计较你离家出走,连和离书都不认,你赶紧把房间腾出来,别搞得自己难堪。” 许氏突然觉得自己这一个月给出去的饭菜,连喂狗都不如。 “你们不过是看我过得好,就厚脸皮来纠缠,我告诉你,这和离书既然签了,咱们就再无关系,你是袁家的种,不是我的儿子,你认不认我都无所谓。” 袁大郎气急。 “娘,你说的什么糊涂话,你一个被和离的女人,能好到哪里去,你就算挣了钱又如何,在别人眼里,和离的女人和下堂妇没有区别,所有人都要笑话你,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许氏觉得这一家人都疯了,疯癫到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和这些人争论。 “我是离婚女人,但我自己也可以好好活下去,你们好自为之。” 许氏抱过林华的孩子,看她被打得不成样,便道:“回去我给你上药。” “站住,谁允许你走了。你一个下堂妇要干什么我不管,但她是我儿媳,把这个月的钱拿出来,那是袁家的钱。” 老二媳妇说着又要扑上去,却被一群人拉住。 袁书吹了一口口哨,响亮的声音刚落下,就听到四面八方传来狗叫声。 紧接着,二十条狼狗从后山方向跑过来。 狼狗都是袁书从小训练过的,非常听话,袁书只需要指一指,狼狗们就明白意思,朝着袁家人扑上去撕咬。 官道上惨叫连连,袁家的人疼得滚来滚去,可赶不走这些狼狗,没多久,地上就到处都是血痕。 围观的人也被这一幕吓到,纷纷退出老远,但都觉得解气。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连狗都不如,咬死算了。” “抛弃妻子女儿,现在看人家过得好,又来认亲,不要脸。” 袁老大因为瘸了一条腿,行动不便,被两只狼狗压在身上,啃得鲜血淋淋。 他痛恨大骂,“畜生,你连亲生父亲都要杀,你不得好死。” 袁大郎被一只狗咬着鞋子,吓得爬到袁书面前,“三妹,你迷途知返吧,你这样会遭万人唾弃,死后都要下十八层地狱,我们是你的亲人呐,你怎么可以这么狠毒,我是你哥,你难道要看着我被狗咬死吗?” 袁书手中的匕首缓缓挑起袁大郎的下巴,嘴角噙着冷笑。 “是啊,我是你的亲妹子,你却把亲妹子卖给护卫军。你亲手把妹妹推进火坑的时候,有想过自己死后会下地狱吗?” 袁大郎表情一滞,顾不得被狗咬,见鬼一样往后梭。 “身为袁家人,为家人排忧解难是你该做的,把你交给护卫军怎么了,别个是差爷,能看得起你是你的福气,你不感谢我给你这个机会,竟然还想杀我,你简直丧心病狂,你一定会下地狱。” 第71章 妇女之友 袁大郎嘴上快活完,脚上却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袁书本来只想让小狼狗们小小咬一口,不会大出血,也能吓住袁家,再怎么说她要带领晨阳村过好日子,领头人如果太凶残,下面的人难免要怕。 可惜袁大郎不给她机会。 袁书口哨一吹,咬住袁大郎的那只小狼狗,眼神立马凶狠起来,张开大口,咬穿了袁大郎的鞋。 袁大郎惨叫一声,感觉自己的脚指头都要被咬断。 他连踢了两脚,袁书见也差不多了,口哨又一吹,小狼狗就松了嘴,乖乖跑到她面前摇尾巴。 袁书摸出一根肉干,奖励给小狼狗。 其他狼狗都有分寸,到底没把人咬太狠,但也确实吓到了袁家的人。 趁着小狼狗们馋肉干的时候,袁老二从地上爬起来,甩腿就跑。 紧跟其后的是老二媳妇。 袁老太摔在地上爬不起来,骂道:“你给我回来,老娘还没走你怎么敢。” 老二媳妇唾一口,“你死活关我屁事。” 袁老太怕狗再咬上来,死活撑着站起来,颤颤巍巍地往远处跑。 最惨的莫过于袁大郎和袁老大。 父子俩一个腿被打断,一个脚被咬断,都站不起来。 袁老大指望儿子将来出息,忍着疼,将儿子扶起来背上,也走了。 小狼狗们咬得凶,实则也没有扑上去,但吓得袁家人连头都不敢回。 袁书给小狼狗们都分了肉干。 林华这才跌坐下去,哭得喘不上气。 “我们都分家了,她还要来打我,现在她知道我们一家住在这里,肯定不会放过我。” “别怕,咱们村里这么多人,再说还有袁姑娘,下回再来,我一定替你打她。”有好心人劝。 袁书来到超市,本以为这里会一片狼藉,没想到被林华护着,没有让超市遭老二媳妇的毒手。 “先回去休息,孩子也吓坏了。”许氏扶着林华往家里走。 刚走没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袁冲的喊声。 “孩他娘。” 袁冲急红了眼,“是不是我娘打的?” 他本来在跑腿,在食店那边听人说他妻子被打了,吓得他赶紧就跑过来。 林华委屈得直掉眼泪,什么也没说,抱着孩子回家去了。 袁冲一怒之下发誓,“从今往后,我跟他们断绝关系,不再是袁家人。” 随着主人公的离开,这场戏也终于收场。 袁书站在超市门口。 才一上午,林华就已经整理了一半的商品,虽然归类不全对,但也没错太多。 下午没什么事,袁书就自己开始上货。 中途许氏和袁瑾都忙完了自己的事,也来帮忙。 “妹妹,这是做什么用的?”袁瑾拿着一包卫生巾。 袁书才十四岁,到现在还没来大姨妈,以至于她忘了这件事。 直到昨晚决定开超市后,才注意到这件妇女之友的好东西。 虽然每天都有购买上限,但各种型号都有,应对目前的环境也够了。 “来癸水用的。”袁书道。 袁瑾一听癸水,羞了个大红脸,下意识把卫生间扔了出去,滚到许氏身边。 许氏也耳根发红,捡起来看了看,奇道:“这与平日用的倒很不同,四四方方的怎么用?” 古人用的癸水袋,是白布缝成长条,在里面装草木灰。 袁书想起前两日看到许氏在铲灶孔里的灰。 “你癸水来了?那正好试试,很好用。” 袁书走过去,将袋子撕开,从里面拿出一片卫生巾,如是这般讲解一番用法,听得许氏和袁瑾都顾不得脸红,诧异非常。 许氏拿着卫生棉研究,担心道:“这么小一片能接住吗?怎么贴在裹裤上?” 袁书顿了顿,古人还没有内裤的概念,裹裤和一般裤子形状差不多,确实没有贴的位置。 她想了想,“还缺个内裤,这样,我留下来上货,你们去城里买点布,要柔软亲肤的。” “柔软的就是绸缎,买多少?”许氏问。 这个朝代还没有棉花,自然也没有棉纺织物,不过用丝绸做内裤,也不是不可以。 “一尺应该够了。” 许氏去城里买丝绸,袁瑾还和袁书一起上货。 直到许氏买了绸缎回来,娘仨又忙一个多时辰,才把所有的货品上架,回家。 酉时二刻,袁记美食闭店,这几乎也成了晨阳村人的闹钟,这个点儿后,大家都回家吃晚饭,戌时开始上夜课。 不过今天是月初一,私塾休假,没有课,大家就互相串门拉家常。 “你今天跑了多少单?” “四十单。” “那你厉害哦,我才跑了二十几单,不熟悉路,那几条巷子都长一样,给我绕得差点出不来。” “第一天都这样,慢慢来,以后肯定会越来越熟悉。” 有妇人羡慕,“还是你们男人方便,我才跑了十几单,没几个订餐。” 杨大爷抱着钱匣子和一本账簿,走过来,“习惯成自然,以后会好的,这些都只是暂时,今天十几单,明天就能有二十几单。” 妇人大笑,“说的也是,我现在已经习惯吃丈夫做的饭,让我下厨就不乐意。” 杨大爷叩响袁书家的院门。 “袁姑娘。” 袁书正在画内裤的图纸。 闻言伸头,“杨掌柜,进来坐。” 杨大爷笑呵呵将钱匣子递给袁书。 “跑腿果然好,以前桌子就那么多,要等一桌吃完了,下一桌才能上,换成跑腿,单量立马就长了两成,今天一共盈利五十二两五钱,除去跑腿的提成,净利润三十七两五钱。” 袁书颔首。 虽然净利润与之前差不多,但她的村民还挣了钱。 况且今天毕竟是跑腿的第一天,量肯定还没提上来,等以后越来越熟练,大众对跑腿的接受度越来越高,利润肯定还会再涨。 “上个月大家都表现得很好,这个月给所有人的月钱涨五钱,下个月如果超这个月的销售额,就再涨五钱,以此类推。” 杨大爷高兴地拱手作揖,“谢谢袁姑娘,我这就把好消息告诉大家。” 杨大爷走后,袁书继续画图纸。 没有皮筋,裤腰带就只能用绑带的形式,其他样式跟现代内裤差不多。 等她画完,将图纸交给许氏,许氏困惑不解。 “这是做什么用的?”像衣服又不太像。 “先裁吧,做出来就明白了。”袁书道。 许氏擅长女工,当即就开始裁剪,不过量尺寸的时候,袁书让她量自己的腰围臀围,她就大概猜到是干什么用的。 当日晚,许氏非常尴尬地完成了内裤的裁缝。 袁瑾提着内裤,羞得没眼看,“妹妹,你怎么想到做这种东西,羞死人了。” “这种内裤和卫生巾更适配。”袁瑾让许氏去换上,顺便把卫生巾也用上。 许氏倒腾了许久,才走出来,满脸惊讶和欢喜。 “果然好用,这内裤比裹裤好穿多了,还有那东西,又薄又小,贴上都什么感觉。” “内裤和卫生巾的知识,加入女性生理课,尽快给大家上一课,这些东西越早用越方便。”袁书道。 许氏还是忍不住尴尬,不过女儿说的也没错,这么好用的东西,确实应该分享给所有妇女。 晚上,许氏连夜给自己和两个女儿各做了两条内裤。 第72章 广而告之简称广告 超市上货之后,袁书没急着开张,而是先来到林朝阁。 才一天时间,林朝阁一楼大堂竟然全换成了女工,就连掌柜,都是一个四十岁模样的妇人,举手投足很有大家之范,袁书猜测,应该是顾家内宅的人。 “袁姑娘。”女掌柜笑着上前,恭敬行了一礼。 袁书看着女掌柜。 女掌柜解释,“东家说起过袁姑娘,多亏了你,我们才有机会站在这里。” 袁书微微颔首,“我找你们东家,他在吗?” 女掌柜当即唤了一人,将袁书领到四楼一个雅间等候。 袁书嫌等着无聊,便在四楼逛了起来,想看看贵人们喜欢什么样的装修风格。 经过一个雅间时,她听到里面有说话声。 “看在你们顾家老太爷的面子上,这话我就不放在台面上说,只是提醒你,不要学做那离经叛道的事,自古离经叛道都没有好下场。” 袁书退开几步。 顾白很快出来,看到她,微微一笑,指了个方向。 二人朝另一头的雅间走过去。 “说的是女工的事吧,让你取消女工?”袁书问。 顾白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顶多会被人说道几句,实则也不会影响到顾家。” 袁书却知道,只是眼下还没有闹出大的风波,否则即便是顾家,恐怕也会被动摇根基。 “你可以把她们调去冒菜店,冒菜店是以我的名义开的,以后就算要算账,至少也不会牵扯到顾家。”袁书道。 顾白并没有拒绝,这对顾家来说,再好不过。 “多谢袁姑娘体谅。” “口头上的谢谢没用,你帮我一个忙吧。”袁书站定。 顾白笑,“看来袁姑娘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都是合作伙伴了,这点情面顾公子总要给吧。”袁书脸皮很厚。 “这是自然,袁姑娘有什么需要,但说无妨。” “我希望你能帮我办一个聚会,聚会的接待事宜由我来负责,你帮我请南城所有的戏班班主。” “戏班?”顾白好奇,“这倒是不难,我能问问请他们做什么吗?” “三言两语说不明白,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尽快将人找齐,地点就在我的袁记美食。” 顾白越发好奇,也不耽搁,立马就派人去办。 第二天中午,五十几个班主就浩浩荡荡来到袁记美食。 袁记美食依旧有到店吃饭的客人,有些是朋友之间请吃饭,有些是离得比较近,到店吃还能省五文钱。 但比起以前座无虚席,现在店内已经有空桌子了。 大堂已经拼好了桌。 袁书请所有人坐下,后厨陆续上菜。 顾白挨着袁书坐下,看着一桌子好菜,香味扑鼻,笑道:“若是袁姑娘把食店开在城内,估计要不了多久,南城第一酒楼就要易主了。” 不明状况的班主们,此时都被眼前的饭菜香味吸引。 “好香,早就听说袁记美食的饭菜一绝,果然和一般的菜不一样。” “袁记美食现在有一百名跑腿,你们看到背上写着跑腿两个字的,就可以找他们点餐,送餐上门,足不出户就能吃到袁记美食。”袁书推荐道。 班主们纷纷点头,不过脸上都有些拘谨。 戏班子的人地位低下,面对顾家的公子,大家也不敢放肆。 “顾公子,不知把我们叫来,所为何事?”最大的班主毕竟有些脸面,便问。 顾白看着袁书,“今日请大家来的,是袁姑娘,并非顾某,袁姑娘,不知你把大家叫来,有什么事?” 袁书递给每人一瓶百货超市买的鸡尾酒,是提前冰镇过的。 “我们边吃边聊。”袁书示范打开酒瓶盖子。 众人看着五颜六色的瓶子,好奇又不解。 “冰的。”有人喝了一口,眼睛瞪圆,“好喝,像酒,又是甜的。” 顾白也抿了一口,眼里惊艳,奇特的口感加上冰镇过的爽感,连身上的热气都褪去不少。 “沈念若是知道有这么神奇的酒,只怕要埋怨死我。”顾白笑道。 “袁记超市里还有很多,让他去买,也不贵。” 袁书说着,又拿出两个手持小风扇,递给顾白一个,又递给最大的班主一个。 两人拿着手持风扇,清凉风自动就吹过来。 班主愕然,将风扇转来转去看,“这是天上的法宝吗?怎么可以自己吹风。” 底层的人,消息流通往往更快,晨阳村袁姑娘是神仙的话,好些人都听过。 顾白因为提前见袁书用过,所以面上没那么惊讶,但内心其实已经非常震惊。 袁姑娘的东西,果然不是一般凡品。 “我的袁记超市,有很多奇特的东西,今日找各位班主来,也是想与你们谈一谈合作。” 所有人都放下筷子和酒瓶,看着袁书。 “你们一个月可以挣多少两银子?”袁书问向大家。 班主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最大的流芳园班主含糊道:“也不多,戏子卖艺为生,一个月看似能挣几两银子,实际全用来养活一大班人,剩不了几个钱。” 这确实是实话,其他班主们都唉声叹气。 “我有个互赢共利的提议,我每个月给你们一笔银子,你们负责在每一场戏开场之前,让主角儿展示讲解我的产品,比如这个手持风扇,我会给你们一份词,让你们的角儿背下来即可。” 这话实在新鲜,众人听得云里雾里。 顾白毕竟是生意人,立马就明白了袁书的用意,惊讶于这奇特又绝妙的法子。 “南城喜欢听戏的人很多,最大的流芳园,一场可以坐到两百人,一天可以开五六场,这样一来,不出几天,你的东西就会被所有人知晓。” 袁书颔首,其实还有一个点,那就是名人效应,名角儿推荐的东西,戏迷们也会更信任,甚至想去尝试。 “我给你们拿钱,你们把我的东西广而告之,这种手段简称广告,我找你们合作就是打广告,你们只需要让那场戏的主角在开场之前先说一段话,对你们应该影响不大。” 班主们互相看看,最后还是流芳园的班主拿了主意。 “我看这法子可行,但我有个疑问,打广告的钱怎么算?” 袁书早就想好了方案。 “五十人以下的戏台,五十文一场;五十到一百人的场次,八十文一场;一百人以上的场次,一百文一场;一百五十人以上的,一百五十文一场。” 流芳园班主心里立马开始算账。 他的戏班有全城最大的名角儿,一天平均算四场,一场一百文,一个月也至少有十两银子。 流芳园好的时候,一个月也才二十来两,除去偌大戏班的吃穿用度,其实真剩不了几个钱。 若是接广告,一个月就能平白多十两银子,只是在开场之前说几句词,这么好的事,岂有不干之理。 “我没意见。”流芳园的班主率先发话。 他带头,其他班主也纷纷点头同意,脸上都掩饰不住喜色。 这不是送钱给他们吗,说几句词就能有银子挣,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既然都没意见,那就请大家把这份合同签了。”袁书拿出合同。 毕竟是班主,大多还是识些字,很快大家就签好合同,看着白纸黑字,愈发觉得安心。 “以后我会提前一天把词写出来,你们早上派人来食店取,这是明天的广告词。”袁书又拿出一叠文件,给每人发了一份,包括样品。 流芳园班主拿着自己的那份广告词,“创口贴,哪里有伤贴哪里,可止血可消热毒,帮助伤口更快愈合。” 他看着手中小小的东西,不敢置信,“袁姑娘,这药还能治热毒?这是什么灵丹妙药?” 热毒类似现代的发炎症状,创口贴具备一定的消炎作用,袁书说解热毒也不算错。 她尽量用大家都能听懂的话解释:“上面沾了药汁,大的创面不适合,小的划伤摔伤还是可以用。” 众人听得惊奇不已。 袁书又提醒,“广告的时候,尽量有情景演绎,比如这个创口贴,可以假装被刀划伤,贴上就止血,能明白吗?” 戏班的活儿就是表演,大家自然明白,纷纷保证,让袁书放心。 于是从这天开始,南城所有的戏台子,都兴起了一个开场,介绍各种各样袁记超市的东西。 当然,一开始大家对这些东西还持疑惑态度。 可架不住角儿们强推,喜欢他们的戏迷就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袁记超市。 结果走进去就出不来,满目琳琅,全是从未见过的新鲜东西。 这天,袁书抽空来超市查看营业情况。 满屋子都是人,全都在讨论超市里的东西。 “这洗发水真的好用,洗完头发都是香的,你信我没错。” “你吃过泡面吗?滚水泡片刻就能吃,我隔几天就忍不住来买。” “我喜欢吃冰淇淋,若不是家里没有冰,这些冰淇淋我能全买回去。” 袁书将所有货架挨着看了一遍,才几天的时间,货架上就已经有很多缺货。 不过摆在最角落的卫生巾,却还剩了很多。 第73章 生不出男娃怪男人 许氏因为要提前学习女性生理知识,自己学懂了才好给其他人讲,所以一直没能开课。 事实上,她也只是死记硬背,很多东西她根本理解不了,甚至不懂意思。 袁书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先打个样。 是日晚,袁书取消了夜课,把村里十到六十之间的女性,全叫到村委会集合。 她将一个两米长的大白板摆在最前面,将女性一些基本的生理构造画成图。 妇女们不明所以,互相议论。 “生理课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只有女人上课?” “不知道,不过袁姑娘画的那些东西,怎么那么奇怪。” “你们听说了吗,超市有那个东西,说是很好用。” “我也听说了,但不好意思去看,这种东西怎么还有卖。” “我看过,四四方方的,不晓得怎么用。” 随着袁书画完最后一张图,转身,大家的议论声也渐渐停下来。 现场一片安静。 袁书指着白板正中央一个女性简笔画,因为胸前两块,很多人都羞红了脸,甚至没眼看。 “这莫不是春宫图?”有人小声道。 大家越发对这节课的内容感到困惑,一个个都埋着头,不敢看白板。 袁书也很理解,毕竟就算是现代,也依旧存在女性来月经的羞耻感现象,更何况这些古人。 她也不做什么思想工作,直接灌输知识。 “女性生理课,是为了让所有女性更了解自己,明白生命是如何形成,从而更好地管理自己的健康。” “来癸水的人有哪些,举手我看看。”袁书道。 女人们一听癸水,那叫一个尴尬啊,抬头左看右看,有些不敢举手,有些把手举在胸口位置,总之非常不自在。 袁书将许氏做的内裤拿出来,展示,“以后所有女性,都穿这种样式的内裤。” 许氏和袁瑾将图纸传下去,让所有人看。 女工是所有女人的必修课,所以看一眼图纸,大家就明白是怎么做的。 只是这形状看着也太羞耻了。 大家都默默传看图纸,没人说话。 袁书继续道:“下面我演示姨妈巾的使用方法,配合这种样式的内裤更好用。” 她一边说,一边给大家演示正确用法。 有人恍然大悟,“原来那方块拆开,里面是一片一片的,我就说那么方的东西怎么用。” 大概是看袁书很一本正经,大家渐渐也敢抬头了。 有人好奇道:“袁姑娘,这种小片,还没我们自己缝的大,好用吗?“ 好不好用真不是用嘴说的,袁书现场给来癸水的人,一人发了一片。 “你们可以自己去买绸缎做内裤,用过之后,就知道好不好用了。” 大家默默藏起姨妈巾。 袁书又指着一个大圆,被划分成三十份。 “大多数女性,一个月来一次癸水,这个周期分为四个阶段...” 袁书用最简单的话,普及了癸水期、前安全期、排卵期以及后安全期。 她讲得认真,下面的人一开始虽然很羞耻,但听着听着,又觉得很神奇。 从来没想过,原来她们身上,还有这么多不知道的事情。 “原来癸水时间不受控制,害得我每次都要在猪食槽上面画圈。” “我也是,都说画三圈三天就结束,原来是假的。” “按照这个时间来算,我现在是在排卵期,如果不想生孩子,就要避开在这个时间段同房,是这意思吗袁姑娘?” 有大胆的妇人追问。 “大概率是错不了,虽然偶尔也有特殊情况,身体构造非常复杂,这只是一个规律,并不等于绝对。” 众人了然。 “以后来癸水,不要再用草木灰,姨妈巾用一次就换一片,但垃圾不要乱扔,可以烧,也可以埋。” 古代没有更先进的垃圾处理方式,要么烧,要么埋,要么就倒进河里,比起后者,烧或者埋更能接受一点。 她发话,大家自然满口道好。 讲完生理期,袁书又讲了生儿生女的知识,听得所有人都懵了。 “所以说,生男生女跟我们女人没关系,是男人决定?” “这话若不是袁姑娘说,我还真不信。” “成天骂我们生不出儿子,实际上是他们的问题,这锅以后咱不背了。” “没错,把这话告诉那些男人们,生不出儿子,不是我们女人的错。” 这堂课,让晨阳村的女人们,对自己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也让她们更加意识到,女人的不易。 但这还远远不够,女性的生产,护理,初夜,等等,这些知识,以前羞于启齿,但在晨阳村,袁书要让所有女性都了解。 越了解才越懂得保护自己。 课程结束后,女人们说说笑笑地回去,当天晚上,晨阳村传出了一条新的说法。 生不出男娃怪男人。 晨阳村在这样的逐步发展中,九月初六,迎来了新一批的难民。 这天,袁书刚从训练场下来,李想就急匆匆跑过来。 “袁姑娘,难民已经到了十里开外,这批难民人数不少,我打听到,至少也有一千人。” 一千人,少说也是一百多户人家,这么多人要吃住,不是一个小事情。 “知道了,让大家都做好迎接难民的准备,最重要的是不要生乱子,难民太多,一旦乱起来,场面就很难再控制。” 李想毕竟掌管过一个县,脑袋里有一条清晰的思路,立马就去安排各方人员。 袁书则趁着这个时间,开始腾地。 晨阳村目前占地一万平,住户六十家,按照这个排布来看,她至少要把晨阳村扩大三倍。 袁书买了三万平的石地板,顺着私塾村委会继续往后铺,依旧保持三条主路的规格,每条路两侧都有树,不过为了区分,她用了另一种树。 等这边腾出一大片空地后,李想安排的粥和馒头也已经准备好。 李高带队将二十桶粥和二十框馒头摆在空地上,每隔十米安排一个护卫兵,带领五个村民,等待难民的到来。 这期间,袁书又买了五十个太阳能灯,保证入夜了大家也能看清。 而随着天色渐渐暗下来,官道的尽头,终于出现了大批的难民。 他们身形消瘦,皮肤黝黑,步履蹒跚,眼神空洞又麻木,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只知道往前走。 袁书站在官道中央,声音通过喇叭传出去。 “晨阳村欢迎大家。” 第74章 安置难民 难民们的表情,因为突然出现的声音,而出现了些许变化。 走在最前面的人,空洞的眼神立马变得猩红,像是饿久的狼,使出浑身力气往前跑。 吃的,前面有吃的。 他们肚子里已经装了不知道多少泥巴树根,有村子,肯定有吃的。 不过就在他们疯狂往前跑的时候,李高带着五十人的护卫队,迅速拦在路上。 五十人站成一长排,不仅拦住了官道,左右两边森林也拦了不少。 李高大喝一声,声音洪亮如钟,“前面的人站住,想吃饭,就听令行事。” 与此同时,站成一排的护卫队们,整齐地吼了三声,将手中的棍子举在前方,目光坚定又凌厉。 这是为了避免难民混乱,必须采用强制手段控制。 饿心慌的难民们,果然也被吓住,不敢跑了,放慢脚步,警惕地看着护卫队。 袁书见场面控制得还好,再次举着扩音喇叭,声音大到让所有人都能听见。 “前方是晨阳村,我是晨阳村村长,只要你们听令行事,我就让所有人吃饱饭,而且以后,也顿顿有饱饭吃。” 她的话音一落,上千难民呆滞的脸上,渐渐出现狂喜。 大家又蠢蠢欲动,谁都想要站在前面,而前面人的自然不让,偌大的队伍很快就开始快速往前移动。 “谁若是再往前走一步,我一口吃的都不给。”袁书冷声斥道。 正在疯狂往前跑的难民,速度陡然慢下来,但大家都饿得失去了理智,没人真的停下来,依旧在你争我抢地往前站,生怕落后了就没得吃。 不过到底还是得到了控制。 袁书这才继续道:“现在,每五十人一组,跟护卫兵走。” 李高带头,手里拿着棍子,面色冷肃地在最前面的人群里划分了五十人。 “跟我走,有家眷落下的,一起跟上。” 被选中的人一窝蜂跟上去,后面的人也想跟,却被另一个护卫兵拦住。 两个护卫兵一前一后,带着第一批难民前往第一个聚集点。 难民们首先看到洁白的石地板,和整齐排列的树,吓得不敢往上走。 “这么干净,弄脏了咋整。” “把鞋子脱了。” 李高笑着道:“大家不用拘谨,以后你们会住在这里,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难民们窃窃私语。 “从来没有人对咱们逃荒的这么好,晨阳村也太好了。” “这下有活路了。” “你们看那亮起来的东西是什么,别的地方都天黑了,这里还透亮。” 越往里走,难民的哗然声就越大。 太神奇了,晨阳村的一切都太神奇了。 “连树都长这么整齐,哪个村子不是泥巴路,这里比镇上还好。” “真的有救了,这么好的地方,就算打地铺,我也甘愿。” 负责施粥的村民们,看到难民们过来,立马热情招呼。 “请大家排好队,每人两个馒头一碗粥,不要乱,都有份。” 本就已经惊诧万分的难民,看到框里白花花的馒头,还有桶里粘稠的稀饭,愕然到不敢信。 “他们竟然吃精米,还有白面馒头,我这是在做梦吗?” 普通人家一年也吃不到几回精米和白面,有人愕然,“晨阳村这么富裕吗?” 那馒头比拳头还大,每人还可以拿两个,就算是富人施粥,也没有这么豪气。 所有人不停咽口水,赶紧排好队。 一碗粥凉馒头,很快大家都拿到了自己的份,坐在地上狂吃。 距离他们十米的另一个聚集地,又来一批难民,同样的惊呼声阵阵传来。 随着这样整齐划分,难民们的数量越来越少。 直到最后一组被带走,袁书才松了口气,总算没出乱子。 她回到村委会,李想已经在等她。 “难民总共有一千一百二十七人,共有一百六十户人家,这批难民都是普通人,不确定他们有没有买房的钱。” 袁书现在虽然有钱,但她并不想用自己的钱来买房。 难民找她买房,收入会直接进入系统金库,她自己用系统金库的钱给难民买房,银子就会从金库中消除,这等于是浪费了七八百两。 袁书想了想,心里有了主意,带着村委会的成员,先去各个聚集地看望难民。 忍饥挨饿了一个多月,终于吃了一顿饱,难民们的脸上,难得有些放松。 看到袁书出现,大家都知道这才是给他们饭吃的人,有些懂得感恩的,甚至还跪下给袁书磕头。 “袁姑娘,谢谢你,你好人有好报,肯定会长命百岁。” 袁书将人扶起来,“都是这世道磨人,你们放心,在我晨阳村,以后肯定不会让您再忍饥挨饿。” 众人感动得痛哭流涕。 袁书尽量往人群中央站,让所有人都能听到她的声音。 “各位,首先,欢迎你们来到晨阳村,我是晨阳村的村长,叫袁书,以后,你们的吃穿用度等一系列问题,我会为你们解决,所以请放宽心,来到晨阳村,肯定不会再让你们啃树皮吃观音土。” 扩音喇叭将声音拉得有些机械,但却传出了老远,上千难民,都清清楚楚听到这番话。 底层老百姓所求不多,有人能这般为他们着想,让他们心里有依靠,这人就是他们的救世主。 “袁姑娘万岁。” 不知是谁带了头,一时间,领地上的呼声震耳欲聋,大有冲出云霄之感。 而袁书的系统,也收到了爆竹的庆贺声。 「恭喜领主获得1127点信仰值,是否消耗500点信仰值,升级系统至lv3」 袁书拿着喇叭继续大声道:“下面,请晨阳村村委会的成员,为大家讲话。” 村委会各成员立马“正襟危站”,心里打着腹稿。 扩音喇叭传到李想手中,李想气定神闲,“诸位,鄙人李想,是晨阳村的调解主任,负责调解村内一切矛盾纠纷问题。” 有李想打头阵,其他人也知道怎么说了,挨着介绍自己。 难民们神奇又茫然地看着他们,虽然不太明白,但有人管他们,很安心。 最后喇叭又回到袁书的手里。 “今后,村委会会指导大家适应晨阳村的生活。” “但有句丑话我要说在前面,晨阳村和其他任何地方都不一样,如果不能接受晨阳村的规矩,请尽早离开,留下来的,就不要对我的规矩质疑。” 第75章 借钱 袁书的话并没有让难民们产生任何质疑。 对他们而言,谁给他们饭吃,谁管他们,他们就听谁的。 晨阳村这么好,连晚上都这么亮,这种神奇的事,在别处可见不到。 “我们都听袁姑娘的安排。”有人带头喊话。 袁书满意点头,“今晚大家先打地铺,明天我会给大家安排房子。另外接下来几天,村委会其他人员也会给大家安排很多事,这关系到你们未来的生存问题,所以每个人都要服从安排。” 难民们纷纷表示一定服从。 安抚完难民,袁书对村委会的人员道: “接下来的两天,每天早中晚各安排一个时辰,让难民学习晨阳村思想,具体内容由李想来制定,你们六个人刚好每天一个时辰。其他时间让他们自由活动,先休整两天,再说后面的事。” 几人皆是点头。 回家之后,袁书点开系统,花费五百点信仰值,升级系统。 「恭喜领主,系统升级至lv3,商城解锁农贸市场」 袁书心头一喜,赶紧点开农贸市场。 除了各类果蔬肉蛋等,最重要的,商城有一切农作物需要的东西,包括种子、牲畜、农药化肥、洒水器等等,甚至就连耕作机都有,只不过非常贵,最便宜也得一万两一台。 十月份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把翻出来的地全部种上,商城的一切东西都有购买上限,随着人口越来越多,商城也越来越无法满足需求。 还是得抓紧时间搞生产。 不过东西实在太多,就连种子,袁书目测都有好几百种,花种、菜种、树种等等,眼花缭乱。 如果有农业种植的书籍就好了,袁书眼馋地看着还未解锁的「图书馆」。 搞生产的同时,还得加快领地人口发展,因为下一次系统升级,需要达到五千点信仰值。 袁书躺在床上,想该种什么好,种什么才能让村民们获得更大收益? 这样想着想着,她渐渐进入梦乡。 翌日,晨阳村格外热闹,难民们开始在村内活动,看到别人的房子,都羡慕不已。 有村民安慰他们。 “放心,袁姑娘说到做到,你们今天啊,肯定都会有房住。” “这里就这么多房子,我们住哪里?难道不在晨阳村?” “你们昨晚睡的地方,就是你们住的地方。” 这可把难民们搞糊涂了,他们睡的地方虽然也很好,地板比他们的脚都干净。 可也没见到有房子啊。 知情的村民们笑着卖关子。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不要被吓到才好。” 难民们带着疑惑,安安分分等袁书。 袁书吃完早饭就进城去,先去了袁记冒菜。 冒菜店的选址已经定下来,这几天顾白正在负责装修部分。 “顾公子,这么早就过来忙,这是要准备开张了?” 一楼大堂,其实已经布置好。 顾白从二楼望下来,“袁姑娘,你也早。” 楼梯口出现两个身影,走在最前面的,是穿着一身竹青色锦袍的沈念。 “袁姑娘,好久不见,今日怎么得空进城来,我正想说,中午去你的袁记美食吃饭。” 袁书看着沈念手里还拿着一瓶蓝色的鸡尾酒,赞叹道:“可以,大清早就喝酒,你是酒罐子里泡大的吗?” “我是酒缸里长大的。”沈念笑,又干了一口鸡尾酒,“而且这酒对我来说跟水没什么区别,但好喝,冰镇过后更好喝。” 袁书脑海里有了些想法。 “今日进城是有什么事吗?”顾白走过来。 “我打算去银庄一趟,顺便过来看看店铺。”袁书道。 “银庄?”沈念立马问:“我们沈家就有银庄。” 袁书心头惊讶,果然有钱人到处都是钱啊。 不过正好,熟人好办事。 “我想借一千两银子,最迟两个月就可以还,怎样才能借到银子?” 沈念了然点头,“一千两虽然不少,但既然你认识我,那也没必要去银庄借,我私人借给你,还不算你利息,想什么时候还都可以。” 袁书又是一惊,“可以吗?那可是一千两欸。” 沈念微微弯腰,折扇在袁书脑袋上敲了敲,桃花眼笑眯眯的。 “别人不可以,但袁姑娘不是别人。” 好吧,这若是放在现代,肯定是个海王,小脸儿还怪好看的。 袁书乐得省下一笔利息钱,伸手举了个five,然后强行在沈念的掌上击了击。 “击掌为盟,以后我们就是一路人了,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找我。” 沈家这样的生意伙伴,说什么都得抱一抱。 沈念鸡啄米点头,“那我以后可就要多去叨扰袁姑娘了。” 袁书又看向顾白,“这里是要开张了吗?” “明天正式开张,我也正打算去向你请教,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打广告方式。” 自从袁书提出了广告的概念,现在南城的商户们,几乎都知道「打广告」,并且还根据袁书与戏班的合作,衍生出了其他类似的广告方式。 打广告宣传自己的商品,成了南城最时兴的生意手段。 袁书其实也想过方式,无外乎就是现代火锅店开张的常用方式。 只不过电子的变成线下的。 “有两点,其一是大肆宣传;其二是给予优惠。” 她如是这般,将自己的想法告诉顾白。 顾白越听越惊讶,这些奇怪却又行之有效的方法,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沈念也在一旁受益匪浅,喃喃自语,“我若是新酿出来一种酒,也可以用这种方式来宣传。” 袁书突然问他,“你们沈家庄的酒,销售的范围广吗?” 沈念自豪地昂起小下巴,“那当然,沈家庄的酒遍布天下,甚至连邻国都知道我们沈家庄的酒。” 袁书咋舌,默默在心中念,不愧是南州第一富商,单凭一坛酒,就艳绝天下。 她伸手,与沈念握了握,“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合作。” 沈念却是一顿,有些傻傻地看着自己的手。 第76章 大村落成就 袁书从沈念那里借了一千两银子,就回去了。 其实一百六十户房子,只需要八百两,但她考虑到这些难民身无分文,若是进城,说不得要出什么乱子。 让他们身上有点傍身钱,也能安抚他们的躁动的心。 回到晨阳村,袁书让李高他们把银子按家庭分发下去。 借条她懒得弄,要还的人怎么都会还,不还的,借条也只是一张废纸。 况且,她也相信,难民初来乍到,没有人敢那么猖狂。 难民看到白花花的银子,又懵又不知所措。 从来没见过有人直接给他们发银子,而且还不是一笔小数目。 这比天上掉馅饼还要让人觉得不真实。 袁书解释:“每个家庭都有六两二钱,这是我借给你们的,两个月之内,你们必须挣够钱再还我。” “另外,买房需要五两,跟村里其他人的房子一样,东西齐全,你们身上那些旧东西都可以扔了,我希望你们能朝前看,不要守着破烂的旧物,拖自己后腿。” 难民们明白过来,一边感叹袁姑娘好,竟然愿意借他们银子,又一边担心。 有人小心道:“袁姑娘,我们都是穷苦的庄稼人,就算是丰年,一年也挣不了六两,两个月我们肯定还不起。” “我们不要房子,我们可以打地铺。” “我想只借一钱,一家人够生活就行。” 声音越来越多,比起当下的享受,多数人更担心日后还不起。 “我明白你们的担心。”袁书道:“但这里是晨阳村,晨阳村的村民,每月至少也有六七两的收入,本月人均家庭收入,甚至会超过十两。” “你们也即将成为这里的一员,我说过,你们的生存问题我会解决,我会让所有人都挣到钱,也会让你们两个月内,至少完成十两收入的目标。” “什么?两个月就有十两?这不可能吧。” 难民们不敢置信,议论纷纷。 “可是他们全吃的精米,家家户户都能吃得起肉,这里的人都有钱。” “我早上去集市看过,那么大的地方都挤满了人,生意好得不得了。” “我活了小半辈子,也才存了十来两银子,两个月简直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听说袁姑娘不是一般人,袁姑娘既然发话,应该不会骗我们。” “对啊对啊,谁会这么好心给我们发银子,皇帝老儿都不可能。” 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停下来。 袁书这才继续道:“我有几点小要求。好的精神面貌,才能迎接更好的明天,所以,我希望你们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拾掇干净。” 难民们看着各自又脏又黑的手脸和衣服裤子,都有些不好意思。 谁都想穿得干干净净,实在是之前过得太苦,没饿死已经是万幸。 那厢李高他们已经把银子都发完。 袁书也来到起始位置,开始给所有人置办房子。 “每个家庭派一个代表过来。”袁书道。 各家的当家男人互相看了看,走过去排队。 排在第一位的男子,手里捏着银子,非常不舍,可显然村长不会同意他们打地铺,犹豫许久,终于还是给了五两银子。 袁书将银子放入系统金库,然后点开「建造」界面。 反正其他人也看不见系统,她也不需要遮掩,权当是自己在施法,也能让难民们更加信服她。 果然,随着她的手一挥,靠山一面,挨着村委会后面,立马出现一座茅草屋。 这一处的难民们,登时吓得呼叫一片。 “怎么回事?这房子怎么突然出现?” “我没眼花吧,这里确确实实,出现了一座房子。” “难怪,难怪,这是神仙,我听说过,袁姑娘是神仙,什么都能变。” 一时间,所有人都跑到茅草屋前,有人推开院门,看到里面宽敞整洁,都忍不住进去看。 “你们快来看,这里面还有床,还有被子。” “灶房里连碗都有。” “这猪圈比我还干净。” 难民们在院子里看来看去,一会儿发现这个,一会儿发现那个,院内的惊叹声此起彼伏。 最心疼的就是买房的人。 “你们快出去,别把地板给我踩脏了。” “哎呀你们,不准进房间,你看你脚上,泥巴多厚,赶紧给我出去。” “你的手别摸,你别把墙给我摸坏了。” 主人一家急得团团转,好说歹说,总算把所有人都请了出去,然后门一关,一家人站在院子里,愣愣的,仿佛在做梦一般。 其他难民也没有不舍了。 这么好的房子才五两,换做以前,少了十两修不出来。 “袁姑娘,我也要买。” 所有人都挤着袁书,伸手递银子。 “别挤别挤,都有。”袁书有些无奈。 李高立马带人过来,很快就将排队恢复秩序。 接下来,袁书一直在重复收钱和下单买房的过程。 一排可以放六座房子,足足放了二十七排,将晨阳村延伸了近三倍。 难民们欢喜的声音,比元宵灯会还要热闹。 将所有难民安置完,袁书又从第一家,开始挨着落户,身份证户口本结婚证房产证,齐活。 等她把一百六十个家庭全部上户完毕,天已经黑了。 袁书中午忙着没吃饭,眼下已经饿得肚子咕咕叫,赶紧回家吃晚饭。 吃完饭,她又开始整理系统人口名单。 然后就看到系统右上角有个三角形的提示,点进去一看。 「恭喜领主达成五百人大村落成就,点击领取成就大礼包」 袁书点击礼包,噼里啪啦一阵欢呼声传来。 「恭喜领主获得五十立方米存储空间」 「随着系统等级提升,空间体积也会增大,快去升级系统吧」 竟然开通了空间功能,这让袁书很意外。 不过这系统升级难度,是不是多少有点逆天啊,才lv4就需要五千点信仰值,她都不知道第十级得多少信仰值。 想法刚落,又听到系统提示。 「当前领地人口1437人,距离达成小镇成就,还差3563人」 「请领主尽快吸纳人口,达成成就,领取成就大礼包」 好样的,五千人。 袁书深吸一口气,摊在床上不想动了。 第77章 出尽风头 袁书这天晚上睡得特别累,做梦都在规划晨阳村的发展,甚至还进入了一个很奇妙的状态,她在梦里都知道自己在做梦,并且还能控制梦的走向。 这让她有种错觉,好像一晚都没睡,全在看自己做梦了。 好在早上起来,精神还算好。 袁书匆匆吃完早饭,把村里的事交给其他村委会成员,自己进城去。 今天是袁记冒菜开张的日子,她这个合伙人,自然要到场。 此时刚刚辰时一刻,但城里已经热闹起来。 袁书来到袁记冒菜。 门口站着一群红黄相间的舞狮队。 舞狮队的后面是锣鼓队,前面是一条五米长的龙。 龙的前方,是两个模样俊俏的男子,一左一右举着一根棍子。 棍子上方牵着一条三米长的横幅,横幅上面龙飞凤舞写了九个大金字。 「袁记冒菜开业大酬宾」 非常简单粗暴,这样在城里转一天,保管小胡同里的人都知道袁记冒菜。 顾白和沈念早就在门口等着。 “袁姑娘。” 沈念今日又换了一身绛紫的衣服,腰间玉佩环绕,随着走动,发出叮铃叮铃的响声。 袁书脑海里浮现出一只花枝招展的孔雀。 “这些准备还满意吗?这可是南城最好的舞狮队。” 袁书很是满意,有沈念和顾白,她省去了很多事。 “那就让他们开始游城。”顾白道。 随着一阵鞭炮响,锣鼓队们敲打出节奏,声音抑扬顿挫。 “袁~记冒菜,锵~锵~锵~锵~” “好~吃不贵,锵-锵-锵-锵~” “请客吃饭吃什么?吃袁记冒菜。” “不想煮饭吃什么?吃袁记冒菜。” “袁记冒菜在哪里?在盛兴街。” 随着洗脑的广告词,和庞大热闹的舞狮队伍,路上的行人无不被吸引。 穿插在队伍中间的孩童们,看到人就上前递一张纸。 “袁记冒菜开业大酬宾,凭此优惠券,可到店消费任意价值五十文的菜品。” “五十文?就凭这张纸,我就可以去店里吃东西?” “您没听错,只要不超过五十文,您就可以免费吃。” “这么好,走走走,去尝尝味道,反正也免费。” 陆陆续续有人朝着袁记冒菜走。 袁记冒菜的门前街上,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晨阳村袁记美食袁老板,送开业花篮二十个。” 随着掌柜一声吆喝,街上二十个女工,抱着一人高的开业花篮,整齐地走向袁记冒菜。 花篮又漂亮又香,人群立马自动让开一条路,生怕挤着那些花。 “太漂亮了,这些是什么花?” “不知道,肯定很贵,让开点,弄坏了赔不起。” “好香,整条街都是花香。” “开业花篮是什么意思?从来没见过这种样式。” “你们看花篮上面还有字,写的「袁记冒菜开业大吉」,肯定是开业礼。” “开业礼还送花,这倒是新奇,这些花也太漂亮了。” 女工们将二十个花篮一左一右,沿着袁记美食的台阶一直往下摆,又顺着街边摆,看上去很气派。 “东辰巷张府张公子,送开业花篮十个。” “柳明街刘公子,送开业花篮十个。” ... 随着掌柜的喊声,花篮越来越多,最后竟然整条街左右都摆了开业花篮。 真真是一条街都是花香。 南城人,在今天集体被灌输了一条商业阴谋。 那就是开业要送开业花篮。 不仅如此,文人墨客最是喜欢雅致的东西。 这一天,盛兴街就像赶庙会一样人挤人。 爱花人士聚集在这里,对着那些从未见过的美丽花朵,吟诗作赋现场作画。 还有无数女儿家,想方设法或带帷帽、或女扮男装,来到盛兴街看花。 看完花,顺便再领个优惠券,去袁记冒菜体验新的菜品。 不过新菜品吃完很热,有人热得连衣衫都打湿了。 “这冒菜确实好吃,从未吃过这种味道,吃了一口还想再吃一口。” “我也是,就是太热了,嘴巴里像吞了一口火。” “吃辣了吃热了,喝什么?”掌柜在店内高喊一声广告词。 所有店员们立马配合,“喝汽水。” 食客们好奇,“汽水是什么水?” 跑堂们开始给每个人倒汽水。 有人看着杯子里黑乎乎的像药一样的东西,还在冒泡,很是怀疑。 “怎么看着像药。” “奇怪,我这个是透明的,为什么你那是黑的。” “颜色不同而已,是一种甜水,客人您尝一口就知道苦不苦。”女掌柜笑吟吟。 冒菜都尝过了,一口药算什么。 有人将杯子里的汽水一口饮尽,“哈”的一声,倒吸了一口气。 “嘴里像有什么东西在跳,喝下去又特别爽口,一点也不苦,这也太好喝了。” 其他人赶紧也尝了一口。 一时间,冒菜店里到处都是惊叹声。 还有时不时的打嗝声,弄得大家脸色都有些红。 有人提前在袁记超市买过汽水,哈哈笑道:“瞧你们,去过袁记超市吗?那里面的东西才多,全是没见过的,这汽水也是袁记超市的汽水。” “听说过,在城外,一直没去看。” “那你可得去一趟,我每天都要去超市逛一逛。” 有人举着自己的杯子,“好喝,给我来一瓶。” “我也要。” 跑堂们忙上忙下,后厨煮冒菜的漏勺都不够用了。 这一天,袁记冒菜可谓大出风头。 闻讯而来的醉居仙掌柜,拿着扇子挡住自己的脸,递上一张优惠券,选了个角落里位置坐下。 作为死对头,顾白仅凭一个身形就认出了他。 “刘掌柜也来吃我们的冒菜,想吃什么,这里的菜品自选。”他笑眯眯走过去打招呼。 刘掌柜一张脸羞得通红,强自镇定,起身拱手,“顾公子,听闻这里的冒菜一绝,我特来尝尝。” 顾白做请,将刘掌柜带到菜品架子前。 刘掌柜一边选菜,一边心里琢磨: 自选菜品,倒真是个不错的主意。林朝阁可以做,他也可以。 不过等到冒菜被端上桌,他就明白为什么要自选了。 这些菜煮成一锅,而且显然汤底才是冒菜的灵魂。 没有灵魂,他就算让客人选菜,也不可能一锅煮了给客人吃。 刘掌柜不停咽口水,虽然不想承认,可这冒菜闻着也太香太开胃了。 他小小尝了一口,两眼登时圆瞠。 冒菜的味道太复杂,他竟然吃不出到底用了哪些调味,这让他想偷学都没可能。 这下可是糟了,他都觉得好吃,更别说其他人,这对醉居仙而言,可不妙哇。 第78章 土地 冒菜店的开业非常顺利,自这天后,哪怕是十岁的孩子,也知道袁记冒菜。 地处最繁华的盛兴街,荤菜只要三十五文一斤,素菜只要二十文一斤,一般城里人都能吃得起。 也因此,冒菜店自开业后,每天都人满为患。 而晨阳村,新来的难民们,也终于学完了晨阳村的新思想。 为了区分,袁书将第一批村民叫一村,第二批村民叫二村。 这天晚上,她将晨阳一村的人先叫到村委会开会。 “今日叫大家来,是划分土地。”袁书在白板上画上土地平面图。 村民们一听要分地,立马就精神振奋起来。 不过同时,也有人小声议论,“这要怎么划分?大家肯定都想要靠下面的位置,谁愿意跑到山顶上去,灌一趟水岂不是要累死。” “不知道,看袁姑娘怎么说。” 人群议论片刻,声音渐渐小下来。 事实上,对分地这件事,袁书也没有什么公平公正的方法。 所以她提出,“我们采用抽签的方式。” 场面一下子笑出来,谁也没想到会是这么随意,但又能让人接受的方式。 “抽签,这全凭运气。” “哎哟我这运气就没好过,完了完了。” 袁书抱出一个纸盒子,从里面摸出来一个小卷纸,“每个家庭只能抽一个,抽到哪里是哪里。” 她把纸盒传下去。 趁着所有人抽签的时候,袁书又继续道:“一村开荒土地面积有一百平,人均三分地,所以每个家庭分到的土地,和你家人口相关。” “拿到签的家庭,派一个代表来找我登记土地面积。” 很快就有人来到袁书面前。 “我们家一共六口人。” 袁书在人口数据库中,又添加了一份土地分配表。 “六口人,一共一亩八分地。土地有五十年的使用权,每年两钱灌溉费用。” 来人拿着土地证,惊讶又不解,“一年佃租只需要二钱?还给我佃五十年?” “不是佃田,而是分配,我的领地,土地都是分配制,没有私有土地,也没有佃租,这个灌溉费,可以帮你们灌溉,就不用人力一桶一桶挑水。” “不收钱,土地用五十年,还给我灌溉?” 这话把所有人都惊呆了,哪有这么好的事,大善人也没这么好吧。 “那还能买土地吗?”有人问。 “不能,这里没有地主,土地也不属于个人。” 村民们愣愣的,还在消化这种全新的土地方式。 “没有地主,以后再也没有地主了,再也没有佃租了。” “也不怕地主突然涨租,突然收回土地。” “虽然只有使用权,但五十年的时间,这块地也算我的吧,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不能荒。”袁书提醒,“如果自己不种地,可以转交给别人使用。” “这哪能交给别人,自己还不够用。” 村民们笑成一片。 随着抽签的结束,大家陆续拿到了自己的土地证。 被分配到高地的人,苦笑不已,“这么高,咋灌水。” “哎呀你没听袁姑娘说吗,她会解决灌水问题。” “神仙不都是呼风唤雨吗,袁姑娘肯定手一挥,雨就来了。” 所有人都兴奋又期待地看着袁书,好像已经预定了百年风调雨顺。 袁书挠了挠脸颊,“每个家庭预留一亩地,我要集体安排,多余的地,随你们想种什么,瓜果蔬菜什么都可以。明天早上来找我买种子。” 村民们欢喜地离开,彼此商量要种什么好。 “马上要入冬了,得多种些冬天能吃的菜。” “还有麦子,眼下这个档口就必须种了,来年四五月才有收成。” “菜籽也得种。” “就这么一两亩地,根本不够用,袁姑娘还说要预留一亩地,要干什么?” “管他干什么,袁姑娘的话照做就行,我种三分麦子三分菜籽,还吃不完。” “没错,跑腿可以挣钱,集市可以挣钱,种点够吃就行,也不指望卖多少钱。” “还没有佃租,种少了又不会有人找你收租。” 村民们大多有了想法,翌日一早,就来到袁书家门口。 比起袁书,村民们其实更知道眼下这个时节该种什么。 他们只管报名字,袁书给他们下单,什么粟豆麻菜籽麦子萝卜等等,全是九十月份要种的。 袁书特意问过麻的作用,结果是用来做布。 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里并没有棉制品,棉衣棉被都没有,这就意味着,冬天只能用最原始的保暖方式——待在家里and硬抗。 富人可以买炭火,但一般普通人家是买不起炭的,而且也没那么多炭可以买。 可惜她是个南方人,不知道热炕怎么做,她只知道,炕这种东西,在古代就有,不确定这个朝代是否有地方会搭炕。 袁书把这件事记录在系统中,设置为待办项。 村民们拿走各自的种子后,袁书又开始计划晨阳二村的生计问题。 二村有一百六十个家庭。 每个家庭派一人开荒和挖水渠,每天有二十文,一个月就是六钱。 此外系统的农贸市场有很多商品,虽然有每天五十购买上限,但依旧可以让二村每个家庭批发,这又是一笔收入。 最后,美食依旧不可辜负,她还要招一批有做菜天赋的人。 这样基本可以暂时解决二村人的生计问题。 计划好之后,袁书打开系统。 上个月总盈利一千一百两,后来她买了一座书肆当超市用,花了三百两。 这个月,食店每天进账五六十两,超市每天盈利四十两,到今天,这个月已经盈利七百六十两。 此外还有八百两的卖房钱,再算上其他一些批发等零散收入和支出,截至目前,系统金库已经达到两千三百六十两。 袁书先花了二百两,又买一个一千平的集市,安置在晨阳集市的右边。 右边这片区域很平坦,不像住宅区的右侧,有后山挡着,这里实际上还可以往里延伸不少。 放好集市后,袁书将名字改为晨阳花市。 自从冒菜店开业那天,她大肆宣传了鲜花,还制造了开业花篮的需求,之后就有无数人在打听,哪里才能买到那些漂亮的花。 第79章 鲜花热潮 鲜花毕竟娇贵,就算是系统商城批发,也并不便宜,一般常见的,一束就要一钱,一束只有二十朵,每天五十束购买上限,相当于五两银子。 当然,更便宜和更贵的都有,但总体而言,批发对村民来说,还负担不起。 所以袁书打算自己批发。 既然是花市,在装修层面,袁书也稍稍用了点心思。 她在前后大门入口处,以及左右四个小门入口处,都买了大簇的龙沙宝石。 粉色的大朵月季,和绿色的藤蔓交相辉映,爬满拱门四周的墙壁,阳光下既漂亮又极具视觉冲击力。 又买了五十棵花木绣球树,雪白又茂盛的绣球花开满枝头,五十棵树围着集市散乱种了一圈,远远看去,像是一片花海。 袁书买上了瘾,又看中黄木香花,倒垂的枝条上面开满了小黄花,看着又鲜活又漂亮。 这种倒挂的花,很适合挂在墙上。 袁书在集市外墙上,东一簇西一簇随意挂,看似凌乱,但其实乱中又带着一种野生的杂乱美。 此外,她又买了很多大型绿植,在集市的各个角落摆上。 最后,袁书买了五百平的绿色草坪,铺在花市的周围。 为了减少草皮被踩的可能性,又铺了几条一米宽的石板路供人行走观赏。 这样一来,这个花市就有模有样了。 集市旁边突然出现的花市,很快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九月的阳光依旧很毒,粉色的花团在蓝天下,越发显得生命旺盛,像是加了一层颜色滤镜,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 “太漂亮了,这些是什么花?” “大家快来,这边有花市。” 集市和食店,甚至就连城门口排队进城的人,都跑了过来。 “之前袁记冒菜开业,就摆了一条街的鲜花,好多人想买,终于等到花市了。” “这些颜色也太好看了。” “这里的草坪好软。” 随着人越来越多,周围挤满了人,晨阳花市的消息,也迅速传到了城内。 袁书布置完花市,将二村的人全部召集到村委会开会。 “我现在需要一百个销售,主要负责卖花,性格要外向健谈的,男女都行。” “另外,每个家庭只需要一人。” 二村的人已经学过晨阳村的规矩,最近除了夜课外,每家还有一个人去挖水渠和开荒,此外并没有额外的收入。 故而眼下一听要招工,不管符不符合条件,都挤到袁书面前排队。 他们也不管一个家庭只招一人的要求,都抱着侥幸心理,万一就要招两个呢。 袁书看着所有人挤来挤去,有点头大,缺衣少食的情况下,大家都想拼命往前挤,这也没办法。 好在秩序也不算太乱,顶多就是排除各个家庭的多余成员。 最后,花了半个时辰,才选了一百个销售。 “每个月底薪一钱,有提成,例如卖出去一百两,你们提成十两。” 袁书算过,就算每天每个摊位只卖出去十束花,一束花卖两钱,盈利一钱,一个摊位一天也能盈利一两,一个月可以盈利三十两,销售提成三两。 南城有上百万人口,只要鲜花需求打开,一个摊位一天肯定不止十束。 销售们月提成十两根本不难,这样一个家庭每月就有十两的收入。 袁家一个小地主,一年收入也不过几十两,月收入十两对大家来说,已经算富裕。 但村民并不这样想,他们甚至这辈子都没见过一百两银子。 “一个月卖一百两,这不可能吧。”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 销售们议论纷纷,都觉得这比天方夜谭还夸张。 袁书在系统选了一百种花,百合、郁金香、向日葵等等,什么花都有,个顶个的漂亮。 而且因为系统这个外挂,即便很多花的花期并非眼下,买出来依旧鲜活。 她也没有多买,先试试水,每种花只买了十束。 然后又买了一百个半人高的蓝色塑料桶,给每个销售分了一个桶和一种花,简单讲了一些花的基础护理,太多的知识,她也不知道。 花的卖价,在分发的时候,袁书就提前规定好,这样可以控制盈利,也可以根据卖出去的花来判断销售到底卖了多少钱,以防有销售私吞。 做完这些,袁书带着销售来到花市,安排位置。 彼时花市已经有许多人,都是刚刚得到消息,从城里赶过来的。 从大家的穿着上面就可以看出,大多都穿着长袍锦缎,把自己收拾得体体面面,还有一些戴着帷帽身材娇小的,一看就是女子。 这样的场面是袁书意料之外的,比她预想的还要好。 她赶紧分配位置。 “价格贵的,去各个门口附近,价格便宜的,去中间。” 村民们一边迷茫,一边慢慢往各个摊位走去。 有人立马注意到他们这个大部队,纷纷围上去。 “你们是要卖花吗?这是什么花?” 被热情围住的销售,有点受宠若惊,就这么几朵脆弱的鲜花,就那么招人喜欢?又不能吃又不能喝,有什么用? 不过有人来问,大家自然是争相介绍。 渐渐地,每个摊位都被占据,销售们将花摆出来,花的形态各异,引得众人惊叹连连。 “竟然是姚黄,我从未见过开得如此完整漂亮的姚黄,这一株怎么卖?” 姚黄是牡丹四大名品之一,价格相比其他花也要贵一些。 销售有些没底气,“一两银子。” “一两?” 一群人蜂拥围过去。 “我要一盆。” “我也要一盆。” 某个财大气粗的爱花人士,高举自己的钱袋,“一百两,我全要了。” 这位公子一身墨绿色锦袍,腰间佩环叮当响,不是沈念是谁。 沈念听说晨阳村开了花市,第一时间就拉着顾白来看。 万万没想到,开业那天他看到的花,只是九牛一毛。 放眼望去,无数他没见过的花,他甚至有一瞬间,想把这里的花全部买回去。 顾白将他手上的钱袋子拉回去,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钱多也不是你这么个花法,去找袁姑娘不是更好,省得跟别人挤。” 沈念一想也对,于是折扇一开,挨着挨着欣赏起来。 真是越看越喜欢,想买,这也想买那也想买。 沈念耐不住心痒,到处找袁书。 袁书因为还要安排二村的其他家庭,此时已经回到村委会。 一百六十个家庭,还剩六十个没有安排,所有人都焦急地等着她,看到她出现,立马围上去追问。 “袁姑娘,我们怎么办?” “我一家就算不吃不喝,每天二十文,也不够还你的银子。” 袁书拿出喇叭,“剩下的家庭也会马上安排。” 第80章 比脸还大的蛋 系统农贸市场的东西非常多,袁书按果蔬肉蛋分为四大类,让还没被分配的家庭各自选择站位,每个分类不超过十六个家庭。 等所有家庭都选择了队伍,袁书又以单位开始分配。 卖水果的,每个家庭选两三种不同的水果,虽然很单一,但可以兼顾到所有家庭,想买不同的水果,就必须光顾其他水果摊,从而减少内部竞争。 其他分类也同理,尽可能做到彼此不会成为竞争对手。 果蔬肉蛋的批发价和粮油杂货差不多,二村的人都可以批发。 袁书当场就给所有人批发了十斤,主要是试水。 村民们拿着各自的货,欢喜来到晨阳集市,按照集市的分区摆摊。 四个分区一摆上,再加上之前的粮油区,集市立马就显得饱满了。 此时集市还有一些人,看到有新鲜的瓜果蔬菜,立马惊呼。 “大家快过来,晨阳集市又有新东西了。“ 一些在花市看热闹的人,被吸引过来。 放眼望去,各种蔬菜水果肉蛋,见过的没见过的,种类太多。 有人抱着一个跟脸差不多大的蛋,笑得前俯后仰。 “这是什么蛋?一个蛋够一家吃一天吧,这是天鸡下的蛋。” 其他人也找到了很多新奇的东西,最关键的是,一问价格,简直惊掉下巴。 “是你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夏瓜才两文钱一斤?” 摊主笑吟吟道:“晨阳集市出了名的平价,你没听错我更没说错,确实是两文钱一斤,来两斤吧,不甜不要钱。” “这也是水果?长得像猪腰子似的,还黄不溜秋,这好吃吗?” 摊主心说自己也没吃过,但袁姑娘给的,肯定好吃。 “这叫芒果,好吃,跟夏瓜一样甜。” “成,每样给我来两斤。” 摊主赶紧上称。 其他地方也是差不多的情形,渐渐地,集市的人越来越多,一百个摊位都被占完,从头逛到尾,这也新奇那也新奇,简直要走不出去了。 袁书趁机去花市看了一圈,这才多久的功夫,好多摊位竟然已经卖完了。 “袁姑娘,只有这么多吗?这也太少了,根本买不到。” “能不能像集市那边,限制每人只能买一束?” “对啊,好多人都要买两三束,还有更过分的,十束全买完。” 袁书被团团围住,哭笑不得。 “明天还有更多,大家明天再来。” 奈何花市的人实在太多,袁书被挤来挤去,一时还没法脱身。 突然,也不知谁拉住了她的手腕,然后一股力量,将她强行拽出了人群。 袁书还没站稳,就被拉着往前跑,她侧目一看,竟然是顾白。 顾白带着袁书离开花市,好在其他人也知道找摊主,就没再追上来。 沈念正坐在草坪上吃冰淇淋。 看到顾白还拉着袁书的手,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挤进两人中间。 “袁姑娘,你刚才去哪儿了?我去超市也没遇着你。” “我又不是超市店长。”袁书打了个哈欠,看向沈念,没来由地问道:“你吃过葡萄吗?” 沈念点着头,“吃过,怎么了?” “你吃的葡萄是哪儿来的?”袁书再问。 “从很远的地方运过来的,听说那里的人头发是黄色,皮肤白得像僵尸,眼窝像饿死鬼一样深。” 袁书从这番话中基本可以判断,本国人应该鲜少有会种葡萄的。 她不死心,“如果我想找会种葡萄的人,你们觉得有可能吗?” 顾白和沈念互相看了看。 “我知道有一个人,如果说谁最有可能会种葡萄,非此人莫属。”顾白道。 袁书一喜,“谁?” “上一任司农杨茂,相传此人什么都会种,就没有他种不活的东西。” “但是?”袁书从顾白的表情就猜到肯定有转折。 “他两年前失踪了,有人说他死了。” 袁书没有太失落。 沈念好奇:“你想种葡萄?种子我倒是可以帮你找,但你若只是想吃,等明年葡萄送过来,我让你吃个够。” “这葡萄可真好吃,听说富人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没想到咱们普通人也能吃到葡萄。” “可不是,才五文钱一斤,我还是第一次吃。” 沈念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掉出来,拦着两位大姐。 “你们这葡萄哪儿来的?” “集市上买的,不过现在已经卖完了,太少,都被抢光了。” 沈念呵呵干笑,看着袁书,“你有葡萄还种葡萄干什么?” 有但是少哇,每天五十斤,不顶用。 “你还知道这位司农的其他事情吗?”袁书又问。 顾白摇头,“我可以找人打听。” “我也可以。”沈念立马举手。 袁书只能道谢。 与二人分别后,袁书在村委会找到李想。 “你听说或者认识前一任司农吗?” 李想微惊,“没打过照面,但入京的那一年有幸在远处看过一眼,不过此人两年前就已经失踪,都说他死了,袁姑娘问他干什么?” “他应该有子女吧。”袁书道:“子承父业?” 李想摇头,“这点我倒是不知。哎,杨大人是个好官,奈何好官难做,他的失踪,恐怕也没那么简单。” 袁书了然点头,这里又没有噶腰子,好端端的人突然失踪,肯定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尤其是尸体也没看到,更加说明可能有隐情。 司农,掌农事,这种人才,袁书当然是想尽可能吸纳。 “你知道他家在哪儿吗?”袁书问。 “我只听说他是闵州和县人士。” “我打算找人去看看,万一能找到他家眷也说不定,家里男人失踪,妻儿老母说不定早就被吃绝户,日子过得好不好也未知,万一过得不好,就接回来。” 虎父无犬子,这位杨大人的子女,说不定就了解一些农事方面的知识。 系统虽然有很多东西,但这只能短期解决少数人的生存问题,更长远的发展,还是得搞生产。 李想顿了顿,“袁姑娘可有人选?” “不知道我们村里有没有和县或者闵州人,对那边熟悉的人最好。”袁书道。 李想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我去问问,看谁是和县人。” 第81章 种葡萄 李想很快就问到,一村的罗五一家,就是闵州和县人。 袁书又意外又担心。 “你们一家早就逃荒过来,和县的其他人也跟你们一样四处逃荒了吗?” 和县不属于南州,罗五一家之所以来南城,也是意外听说南城可以收留难民。 既如此,即便杨茂的家眷在和县,恐怕也早逃到别处去了。 罗五也不确定,“和县今年闹蝗灾,我们村的粮食被吃了个干净,但我家走的时候,其他人还没开始逃荒,我也不清楚他们现在是什么情况。” 离开生活了半辈子的地方,去外乡流浪,这需要很大的勇气和判断力。 这点来看,罗五确实很勇,也会当机立断。 让他去跑着一趟,应该问题不大。 袁书便道:“你帮我去和县走一趟,找一找杨茂的家眷,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把他们带回来。” 罗五受宠若惊,万万没想到,他也有可以在袁姑娘面前办差的一天。 “好的袁姑娘,你放心,我一定把人给你带回来。”罗五激动保证。 他一家的命都是袁姑娘给的,当初若非袁姑娘收留,哪有他们家现在的好日子。 以前一个月也吃不上一顿肉,现在每天荤素都有,每天还能吃个鸡蛋,这放到以前,他是决计想象不出来的奢侈。 而且才两个多月,罗五就从以前的大字不识,变得能写会算,这也全是袁姑娘的功劳。 袁书却担心他太过执着,“也不用一定就把人带回来,尽力就行,若他们实在不愿意,或者实在找不到,就算了。” “我知道杨大人的家在哪里,他是两年前把家眷送回和县的。“ 袁书心头一动,“两年前?那你也知道他失踪的事?” 罗五点头,“杨大人把他的家眷送回和县后,没出一个月,就听说他失踪了。” 袁书陷入沉思。 杨茂显然是知道自己会出意外,才提前把家眷送回老家,希望家眷能得族亲庇护。 能够预感,并提前做好应对准备,这说明他意识到自己触碰到了危险,并且这个危险不会立马要了他的命,所以他才有时间为家眷安排后路。 而既然他有时间安排家眷后路,就一定也有时间安排自己的后路。 斩草要除根,他不担心家眷和族亲被他牵连,大概率说明,他触碰到的“危险”还没有发现他。 换言之,杨茂极可能是在危险找到他之前,先死遁了。 袁书越想越激动。 “你去了之后,如果杨家人还在,你先不要打草惊蛇,先蹲守几天,我怀疑杨茂根本没死。” 这话将李想和罗五都惊了一跳。 “杨大人还活着?那为什么大家都说他失踪了?”罗五不解,“和县的人都知道杨大人失踪了两年,失踪两年的人,若还活着,为什么不出现?” 李想毕竟了解官场,愣了半晌,喃喃,“因为他不敢出现。” 他惊愕地看着袁书。 仅凭罗五的几句话,竟然就能想到如此深的地步,袁姑娘以后的成就,他甚至不敢想。 不过袁书还是担心,“和县闹饥荒,他也很可能与家人离开了,若人走了,你就尽量打听难民往什么地方逃了,另外也可以问问乞丐,我估计他前两年肯定会躲在乞丐堆里。” 没有路引,去不了其他地方,也不放心家人,又要掩人耳目,乞丐是最适合的选择。 罗五一一记下。 最后,袁书给了罗五二十两银子。 “不用节约,第一要快,第二要吃好喝好住好。” 罗五也不推辞,“好袁姑娘,我回去收拾收拾就出发。” “你去超市,让林华给你拿些干粮,牛肉干苏打饼干巧克力还有矿泉水,另外我再给你个包。” 袁书从百货超市买了一个书包。 罗五拿着包,觉得太新容易被盯上,回去抹了一层锅烟煤,又把自己脸上身上都抹了一层,整个人弄得像逃荒已久的难民。 最后去超市拿了吃的和水,就这么出发了。 ......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二村人多,有些家庭为了多挣钱,家里劳动力也够,一天派两三人去开荒和挖水渠。 于是九月底,一条水渠就连通了河道与晨阳村。 水渠挖通的这一天,晨阳村又热闹得像过年。 “现在灌水方便多了,就在山脚下,挑上山也费不了太多事。” 袁书却笑,“我们晨阳村,不需要挑水灌溉。” 她在农贸市场,花了一千五百两,买了一个太阳能灌溉设备。 设备水管连接了每一块地,这样一来,想要给地里灌水,只需要打开阀门,水就会源源不断。 这天,晨阳村家家户户都在梯田里忙,包括二村。 经过一个月的开荒,二村的土地比一村还多,足有两百亩。 不过因为二村还挖了水渠,人均算下来还不足两分地,所以袁书只让他们预留了半亩地,剩余的种他们自己想种的。 头一天,所有梯田翻完,灌溉。 第二天,袁书将葡萄种子发下去。 之所以不是葡萄苗,因为葡萄苗每天只能买五十棵,种子每天可以买五十斤。 当然,葡萄苗她也没浪费,全种在自己家的土地上。 村民们拿到葡萄种子,都很担心。 “我们从来没种过葡萄,这么金贵的东西,真的能种出来吗?” 如果那么简单,怎么也没见其他人种。 袁书却知道,只是因为距离太远,交通不方便,考虑到试错成本,葡萄的引进才困难。 但并非这里的土壤不适合种葡萄,相反的,这里的沙土,很适合种葡萄。 “万变不离其宗,都是种子,跟黄豆花生这些一样,你们平时怎么种,这葡萄就怎么种。” 大家这才安心,袁姑娘的话,听就对了。 在这样的忙碌中,晨阳村迎来了金秋十月。 袁书在初一这天,提出了一项新规——招兵。 晨阳村现在越来越壮大,五十人的护卫队已经不够用,她到了该扩张的时候。 于是当天,晨阳村大多数青年壮力,都来到训练场。 第82章 故事会 金秋十月,晨阳村迎来了第一件大事,那就是全村招兵。 以前招兵,人人谈之色变,现在招兵,六十岁的大爷都想去试一试。 而且,袁姑娘招兵,不限男女。 于是乎,村里但凡对护卫兵有点幻想的,都去了训练场。 一百平的训练场,都显得有些拥挤了。 袁书站在最前面,一项一项念要求。 “第一,年龄在十八到二十五之间。” 话音一落,无数超龄或者不足龄的人,哀叹一片。 “不是吧,我刚超了一岁,这辈子都没机会了吗?” “我也没机会了,以前招兵,八十岁都恨不得拉去战场,我没想到三十岁的我,还不符合招兵条件。” 有年龄小的则是庆幸,“我还差一岁,我明年还可以来。” “不符合要求的都出列。”袁书面无表情。 大家也不敢不听,只能无奈地退出训练场地。 接下来,袁书每念一条要求,就会有不少人离开训练场地,太瘦的不行,太胖的不行,太高的也不行,太矮的也不行,连牙齿不整体的都不行。 硬性条件筛选下来,场地上这剩下两三百人。 别说,这么一筛选,每个人身高都差不多,体型也匀称,看着确实有气势。 最后,袁书在远处放了一个小瓶子,测试所有人的视力。 大多数人还是过关,但也有少数视力不好被刷掉。 训练场外的人叽叽喳喳议论不停。 “别的地方都是强行充军,袁姑娘倒好,这是恨不得把所有人都筛掉。” “呵,你看看留下来的,哪个不是一拳就能撂倒你的人,连女人都比你高。” “啧...你还不是瘦不拉几。” 经过半个多时辰的筛选,场地内最终留下来两百人,其中有二十人还是女兵。 袁书全部收编,并且正式改名为晨阳军。 训练的事她全权交给李高负责,经过她一个月的高度特训,第一批晨阳军已经掌握了格斗技巧以及体能训练方式,训练新兵不会有问题。 招完新兵,袁书回到村委会。 随着晨阳村人口越来越多,村里的事也越来越多,村委会的成员,几乎每天都要在村委会办公,村民们时不时就要去咨询一些事情。 妇女主任的办公室,门虚掩着,袁书隐约听到毛翠兰的声音。 她自从离开食店后,就一直在家伺候丈夫孩子,她男人因为要在集市卖货,所以地里的活也归她。 袁书几次看到毛翠兰一个人扛着锄头去种地,忙到中午又回去给全家做饭。 她没有停留,来到财务办公室。 袁瑾已经将所有人上个月的工钱都发完了,正在核对最后的账。 “开荒三百两,挖水渠一百二十两,跑腿提成七百五十两,晨阳军五十两,村委会十四两,没问题。” 听到脚步声,袁瑾抬头一看,笑道:“三妹,今天要开会吗?” “晚点开,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袁书拿出一张图纸。 袁瑾看了看,“有点像捕快的衣服,又不完全一样。” “这是晨阳军的统一服装,你是财务,我希望你能去找布谈谈合作,用尽可能少的钱,与布坊达成长期合作。” 袁瑾惊讶,“衣服鞋子还有帽子,再加上人工费,这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我的预算是一套不超过一两,晨阳军现在有贰佰五十人,每人两套。” 袁书现在不缺钱。 九月份,袁记超市盈利一千五百两。 晨阳花市平均每个摊位每天卖出去二十束花,一束挣一钱,盈利四千两。 袁记美食九月份总收入二千六百两,除去七百五十两的提成,盈利一千八百七十五两。 袁记冒菜分成二千四百七十五两。 此外还有粮油瓜果蔬菜的批发,月进账五百两。 所有收入加起来,九月份总共进账一万贰仟五百两,除去书肆、花市、灌水设备,以及全村的工钱等各项开支,她现在还有九千两有余。 富裕。 袁瑾听她这么说,便收起图纸,“那我现在就去,我的账已经结完了。” 袁瑾前脚刚离开,程嘉后脚就在门外喊。 “袁姑娘,我有事找你。” 袁书走出去。 “你上个月不是让我物色一些人吗,我已经找到了,找了十个,因为要判断她们是否符合你的要求,所以费了点时间,要把她们都叫来见你吗?” 袁书道好,在村长办公室等着。 很快程嘉就带着十个女性过来,十几岁到四十几岁的都有。 十人围着办公桌坐了一圈,都有些拘谨。 有些面孔眼熟,有些面孔还很面生。 袁书让所有人都先自我介绍,又问了一些相关的问题。 程嘉找的人都很靠谱,几番了解下来,确实都是对故事有一定见解的人。 袁书便直接说目的。 “我要建立一个故事会,你们是我要招聘的文士,你们的工作就是创作女性成长故事,花木兰的故事都记得吧?” 几人连连点头。 程嘉更是兴奋,“记得记得,这个故事我讲了两遍,她太厉害了,这样的女性,就是我们女人的楷模。” “还有穆桂英挂帅的故事也好听。” “居里夫人也非常厉害,男人都嘲笑她,但她最终还是成功了。” 袁书满意点头,“现在轮到你们创作这类大女主故事,我们要让更多女性知道这些故事,激发她们心中的力量,让她们明白,女人也可以当主角。” 所有人都激动地握着拳,兴奋地跃跃欲试。 “我脑海里有好多故事,晚上做梦都在编故事,我自己还幻想了好多情节。” “我也是我也是,我还把自己想象成故事里的主角。” “那就从明天开始上班,写出你们心里的故事,写出来之后,我会找人印刷,薪资除了一两底薪,还有五五分成,销售多少,你们就可以得一半。”袁书道。 所有人都高兴的欢呼。 程嘉忍不住抱着袁书的肩膀,“你放心,我肯定会带领大家,写出让你满意的故事。” 袁书不习惯被人这么靠近,别扭地缩了缩肩,“嗯。” 第83章 纺织厂 故事会很快就成立了,袁书花了二百两买了一个小书肆。 为了提供安静的环境,她把书肆安置在后山另一侧的山脚下,靠近训练区,也可以保证安全。 做完这些,袁书看着系统剩余的八千八百多两银子,考虑要怎么花。 是日晚,袁书照例开了全村大会。 “...九月份,晨阳村全村平均家庭收入达到了十两五钱...” 她话还没说完,底下就传出了阵阵激烈的掌声。 掌声响过一阵后,渐渐小下来,袁书又继续道:“三百亩土地,也全部种上。” 掌声再一次激烈响起。 袁书依旧是等掌声平息后,继续,“十月份,有以下几件重要的事。” “第一件事,晨阳村要开一家纺织厂,需要两百名员工,每个家庭至多一人,月钱五钱,会不会纺织都可,入职会有培训。男女都可。” 话音一落,村民们立马沸腾起来。 “纺织厂就是织布的地方吗?两百人的作坊,听都没听过?” “听说梨州有天下第一纺织,不知道有没有我们的纺织厂大。” “以后每月岂不是又多了五钱的收入。” “这日子真的是睡着都要笑醒,我现在每天都盼着明天的太阳。” 袁书等所有人都议论一阵后,继续说第二件事。 “第二件事,发展晨阳美食——小吃一条街。” 村民们又热议起来。 “一条街我懂,小吃是什么吃的?” 不等大家问,袁书就解释道: “我会开一个烹饪私塾,第一批学员暂定五十个,无论男女老少,自认有做饭天赋,喜欢做吃的,并且想以做美食为营生的,可以来找我报名。” 村民们高兴得合不拢嘴,叽叽喳喳讨论不休。 考虑到大家的喜好问题,袁书并不强行要求,只是让有意向者找她报名。 但对吃过苦且过去每天都在吃苦的百姓来说,只要能挣钱,再苦再累都不怕。 除了家庭人员不够用的,其他家庭都报了纺织工名额,烹饪私塾也有百来人。 袁书想了想,干脆都收了,让他们有一技之长总是好的。 不过烹饪私塾她也不是白教。 “烹饪私塾是为了教大家生存技能,为了私塾长远的运作,每个人需要交两钱的束修,这里面包括你们学习的耗材,以及培训费。” “另外,学习时长为期一个月。” 报名烹饪私塾的百姓,都感动得不行。 “两钱算什么,现在一个月十两银子,两钱太便宜了。” “没错,袁姑娘教我们生存之道,只收这么点,她不是活菩萨谁是。” 报名的百姓当场就要给钱。 袁书将收学生的工作交给程嘉去办,纺织厂的招聘工作就交给许氏办理。 分配完这些,大会解散。 回去之后,袁书第一时间打开系统「建造」界面,花了一千五百两,在「商业建筑」买了一座一千平的纺织厂。 纺织厂还搭配了两百个传统人工纺织机,这也是她招聘两百人的原因。 袁书打开领地平面图,将纺织厂放置在后山的林子里。 前山是住宅区和商业区,后山她打算全部用来放大型工厂。 放好纺织厂,袁书又花了一千两,买了一座八百平的烹饪学校,包含十个教室,每个教室有二十个灶台。 烹饪学校与纺织厂隔了大概三十米,不算短的一段距离,互相也不会影响。 做完这些,袁书才关掉系统睡觉。 翌日,许氏和袁瑾给所有人办入学以及入职证明的时候,袁书来到南城。 昨天袁瑾与南城最大的布坊沟通了合作意向,所以今天袁书很容易就见到了布坊老板。 彩色坊比她想象的还要大,不过她只看到有人染布,却不见织布机。 一问,才知原来古代根本没有纺织厂的概念,这偌大的布坊,布的原料来自以家庭或者家族为单位的织布作坊。 袁书问到,南城最大的织布家族,是一位罗姓人家。 罗家代代以织布为生,到目前,家族内部织工已经多达三百人,听说其他地方也有罗氏纺织,罗家的布,就跟沈家的酒一样,遍布各地。 袁书又问哪里可以找到好的纺织工,结果依旧是罗家。 她惊叹,“近十年,一直是罗家占据纺织市场吗?罗家也太厉害了。” 布坊老板还惦记着晨阳村那笔大单子,自然是热情回答。 “其实罗家是近五年才发展起来的,早五年前,一直是冯家占据大头,冯家那会儿也是辉煌得很,后来跟罗家打赌,输了万两黄金,家底儿全输没了,至此就开始没落,罗家好多织工还是当年从冯家过去的。” 袁书又惊又好奇,“那冯家现在呢?” “现在就勉强过日子,根基都断了,很难再爬起来,而且罗家也怕冯家,一直暗中打压。” “不过冯家织的布,依旧没话说,当年艳绝天下的织娘梁氏,就是冯家的老太太,老太太如今年纪虽然大了,但培养了两个孙女,听说明年她们要参加织娘比赛,要在比赛上一举夺魁,一雪前耻。” “织娘比赛?”袁书不解。 “南城的布,沈家的酒,这是我们南城的招牌,所以南城每五年就会举行一次织娘比赛,上一个五年比赛,冯家就是因为输给了罗家,才从家财万贯差点露宿街头,罗家现在的那个宅子,就是冯家当年的老宅。” 袁书了然,“织娘比赛是什么时候?” “往年都是开春就进行,今年应该也一样。” 布坊老板说到兴致,就多说了一些,“今年开春热闹得很,不仅有织娘比赛,还有春闱,到时候五湖四海的人都要来我们南城。” 袁书讶然,“现在各地都闹饥荒,逃荒人无数,还有心情春闱。” “正因为闹饥荒没法活,所以大家才拼命想考中,这是他们翻身的机会。” 袁书又有些理解。 得到这些有用的消息,袁书与老板道了谢,转头就去了冯家。 冯家住在一条破旧的小巷子里,巷子里的地砖坑洼不平,砖缝里冒出不少野草,靠边的地砖上长着青苔,青绿色的青苔与暗绿色的地砖,显得潮湿又阴冷。 她敲响一扇老旧木门,很快,一位中年妇人打开门,疑惑地看着她。 “你找谁?” “我想找十名纺织工,月钱二十两,教我的工人纺织技术。” 妇人惊愕地张嘴,半晌,才愣愣地将袁书请进屋。 第84章 二十两一人 这是个一进小院,院子里有两台很旧的织布机,一位中年男人占着一台,另一台应该是妇人用的。 男人见有陌生人进来,赶紧收起手里的活儿,起身。 妇人将袁书的话告诉丈夫。 男人听完,惊诧,小声道:“二十两的月钱?这怎么可能,又不是天上掉馅饼,肯定是骗子。” 妇人指了指自家的破院子,没好气,“我们这里还有能让人骗的吗?” “怎么没有,罗家一直觊觎我们的穿云手,她肯定是罗家派来的,否则谁会来找我们,不干,让她走。”男人没好气。 他们声音很小,袁书也没听清,倒是听到后院传来老太的呵斥声,和姑娘隐约的哭声。 妇人觉得袁书看着很面善。 她给袁书倒水,又拿了张凳子请她坐,然后劝说丈夫。 “我们先问问她要学什么,穿云手在我们脑子里,就算她想骗,也得我们愿意才行。那可是二十两,够我们一家吃一两年了。” 男人恨铁不成钢,“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这种好事就算真的有,也轮不到你的头上来。” 他的声音过大了些,引起袁书的注意。 袁书喝了口凉水,微微浅笑,“我是晨阳村的村长,叫袁书,你们可以叫我袁姑娘。” 冯家夫妻惊了一瞬。 “你就是袁姑娘?”妇人又惊又喜。 晨阳村在南城几乎是家喻户晓,袁姑娘更是连街头的小孩子都知道。 妇人也时常去集市抢购东西,但从来没见过袁书。 “只听说袁姑娘年轻有为,没想到你这般年轻,竟是比我女儿还小,还没及笄吧。” “明年就满十五了。”袁书道。 又心说,她心里年龄都三十五了,跟眼前这位妇人也差不多年纪。 男人也因为袁书的身份,立马转变态度,起身拱手,“幸会,在下冯潇,家里只有凉水招待,袁姑娘莫怪。” 袁书起身回个礼,坐下继续道:“我要开一家纺织厂,听闻冯家纺织技术天下一绝,特来聘请十位纺织老手,每人月钱二十两。” “每人?”冯家夫妻双双惊呼。 不是一共,而是每人二十两?这简直比天上掉馅饼还要让人不敢置信。 江氏不确定,“每人二十两,十个人就是...二百两?一个月?” 袁书肯定地点头。 江氏看着丈夫,激动得说不出话。 二百两啊,他们冯家自从没落后,就再也没见过二百两这么大的钱。 “我同意。” 夫妻二人还没说话,内院就传来声音,随后一位仪态优雅的老妇人走出来。 老妇人虽然穿着普通的麻布衣服,但举手投足都很贵气,尤其是一双手,纤细灵活,一点也不像老人家的手。 袁书起身,“这位便是梁老太吧,晚辈袁书,是晨阳村的村长。” 梁老太走出来,将袁书打量了一番,“袁姑娘厉害,以一己之力就让贫民窟变成晨阳村,比老婆子两个榆木孙女强多了。” “隔行如隔山,若要比纺织,我都没脸比。”袁书笑了笑。 梁老太哈哈笑着,在院子里坐下。 儿子和儿媳一左一右站在她身后。 冯潇小声在梁氏耳边道:“娘,真的答应吗?” 梁老太却道:“你有钱给希儿、芷儿准备金线银线孔雀羽线和那些丝绒吗?” 冯潇不说话了。 梁老太又与袁书道:“袁姑娘,我们可以教,但只教普通的纺织,如果你是冲着什么东西来的,那恕老婆子不能答应。” 袁书知道,似冯家这种有底蕴的,肯定有不外传的纺织技术。 “这是当然,你们教什么都可以,我的目的只是让村民们会织布。” 冯家这下是安心了。 冯潇立马问,“什么时候开始?十名老手就可以吗?还有什么要求?” “没有,男女老少都行,另外我的员工有点多,有两百人,所以你们分配一下,一人负责二十人。” 冯潇夫妻和梁老太,都吃了一惊。 “两百人?这么大的作坊,袁姑娘有大志向啊。”梁老太感叹。 想她冯家,当年也有几百号人,后来全被罗家挖走,可惜了那么多人。 好在他们冯家的穿云手的绝活从来不外传,否则她死都不敢进冯家祖坟。 “我开的纺织厂,专门招聘织工,每月有五钱的月钱,还有额外的提成,如果有织工想入职,欢迎跳槽。” “织工每月就有五钱?”江氏有点笑不出来了,她和丈夫一个月累死累活织几匹布,也才卖一两钱。 一群连织布都不会的人,竟然每个月可以拿五钱?还有额外的提成可以拿。 若不是已经有了二十两的月钱,江氏当真想去袁姑娘的纺织厂。 不过二十两月钱肯定不是一直有,以后也可以去啊。 她拐了拐丈夫的手臂,二人显然想到一起去了。 袁书又道:“如果你们人找齐了,明天就可以去纺织厂教学。” “齐齐齐,袁姑娘放心,明儿一早我们就去。”江氏保证。 告别了冯家,袁书回到晨阳村,先交给李想一个任务,让他在官道的尽头,搞一个指示牌子,就叫晨阳美食街。 然后她又花了五百两,买了一千棵观赏樱花树,沿着官道,每隔一米种一棵,种了两里地。 樱花树已经有两三米高,来年春天,这条路都会飘满粉色的花瓣。 可惜对面不属于领地范围,只能种一边,略有遗憾。 不过也无所谓,一边也很美。 种完树,袁书系统金库还剩五千八百两。 她打开领地平面图。 后山再往后,是一片平地,以后会用来放置各类大型工厂。 这片平地森林的后面,挨着有一个山坡,比后山要矮一点,更平缓。 袁书花了一个多时辰,把山上的树重新排布,形成一个五边形的区域,然后花了一百两,买了一万平的草皮,全部种在区域内。 种完草皮,袁书又花五十两买了两米高的栅栏,将一万平全部围起来。 又花五百两买了五个牲畜圈,分别安置在草坪的五个方向。 做完这些,一个山地养殖场就基本成型了。 第85章 小绵羊 山地养殖场,这是袁书在农贸市场解锁之后,就想到要做的事。 而她要养的,就是绵羊。 绵羊可以产羊毛,一年可以剃春夏秋三次羊毛。 羊毛可以纺织,这样可以很大程度上解决冬天御寒问题。 虽然她也想种棉花,但棉花是开春才种,明年四五月种的棉花,要明年冬天才能用上。 当然,养绵羊并非全部为了御寒,更多的,还是要对外销售。 所以袁书也不小打小闹,一次性就买了五千头小绵羊。 绵羊也不贵,一钱一只,总共也才花了五百两。 此外,她还买了十五只牧羊犬。 这番买下来,系统金库只剩下四千六百五十两。 袁书想来想去,还是花了两千两,买了一个广播站,之所以那么贵,是因为搭配了一个小型水力发电机,虽然功率不大,但支持广播站使用,足够了。 水力发电机就安置在水渠旁边,广播站安置在村委会内部,这样一来,以后有消息通知,就方便多了。 广播站安置好后,袁书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通过广播站,告诉村民这件事。 “喂喂,喂喂,晨阳村的村民,大家好,我是村长,今天起,村内开通广播站,以后有任何消息或者通知,会通过广播站告诉大家。” 热闹的晨阳村,一下子安静下来。 所有人望着声音的方向。 小孩子兴奋得不行,又跑又跳。 “袁姑娘在施法,娘,你快听,是袁姑娘的声音。” 集市和花市的人,听到声音也赶紧跑出来。 “你们快听,这是我们晨阳村袁姑娘的声音。” “这是什么法器?袁姑娘的声音怎么这么大?我看城里都能听见。” “这是一种叫广播站的法器。袁姑娘刚才不是说了吗。”有村民自豪。 有人又奇怪,“声音这么大,说什么岂不是都被别人听去了。” “只是通知而已,我们每个月都要开村大会,袁姑娘又有很多公司要招聘,以前都是互相喊,现在有了广播站,通知一声大家都知道,多方便。” 南城的百姓们羡慕不已。 “你们晨阳村也太好了,什么神奇的东西都有,我都想来晨阳村了。” 晨阳村的村民们,这会儿别提有多骄傲了。 他们晨阳村啊,就是最好的,好到能羡慕死别人的那种。 若是让大家知道晨阳村家家户户月收入十两,只怕所有人都想来晨阳村。 袁书试了试广播音量,觉得还行,又继续道:“现在,通知第一件事:晨阳牧场需要十名牧羊人,要求有丰富的放羊或者放牛经验,请有意向者,到晨阳村委会应聘。再通知一次...” 袁书走出广播室,已经有人率先冲进村委会了。 ...... 十月初三,烹饪私塾正式开课。 袁书将一百二十人分成六个班,每个班教五种小吃,从辣卤到生腌,烧烤到炸串,奶茶到炸土豆,炒饭到河粉。 总之,现代夜市有的东西,她通通教了个遍。 至于大家以后要摆什么摊,这就看个人意愿了。 烹饪私塾这边如火如荼进行,纺织厂也开工了。 这天,冯潇带着一群人来到晨阳村。 李维作为生产主任,接待了冯家人。 看到村子里的环境和发展,冯家所有人都惊呆了。 “以前只去过集市,没想到村里这么漂亮,这些树怎么长这么整齐?” “听说这里还有私塾,全村人都必须上学是吗?” “后山还有牧羊场,我还专门去看过,那小羊个顶个地乖,浑身毛茸茸的,跟我们这里的羊完全不一样,那是什么羊?在哪儿买的?贵吗?” “我也去看过,我还看到有两只黑白的狗在牧羊,都成了精了,狗在前后驱赶,那羊就听话地往圈里钻。” 李维笑着道:“晨阳村的一切发展,都依赖于袁姑娘指导,你们若是喜欢晨阳村,也可以向袁姑娘申请,来晨阳村生活。” 冯家人惊喜不已,晨阳村可比那个小破院子好多了。 李维将所有人带到纺织厂。 来之前,冯家人想像过两百人的大场面,但也万万没想到,会那么震撼。 两百台崭新的织布机整齐排列,员工们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好奇地看着他们。 “这么大的地方,比冯家盛极一时的时候,也不差啊。”冯潇感慨。 来的人其实都是冯家的族亲。 冯潇的兄弟叹一声,“谁能想到,当年盛极一时的冯家,现在要靠教人纺织生存。” 其妻不以为意,“教人纺织有什么不好,晨阳村还有烹饪私塾,专门教大家做吃的,咱们冯家,也未必不能开个纺织私塾。” 李维带着大家参观完纺织厂,最后道:“各位老师们,你们可以自行分配了。” 每人教二十人,这对冯家来说小菜一碟,很快大家就分配好位置。 纺织厂,正式进入了运作阶段。 彼时,出差的罗五,也顺利抵达了闵州和县。 罗五第一时间先回村。 村子的情况比他离开的时候还要差,路上但凡能看到的树,都被刮了皮,地里干涸到连根草都看不见,山坡上也是光秃秃的看不到任何绿色。 金秋十月,只能看到死气沉沉的枯黄。 罗五来到村口,却看到路边有个人趴着。 他惊了一跳,难道还有人没走吗? “是哪位啊?我是罗五,村里现在什么情况啊?村长他们都走了吗?” 罗五喊了一声,可那人一动不动。 他试探着将人翻了个面,不想一张被蛆爬满的腐烂的脸赫然出现。 罗五吓得大叫一声,退出好几步,仔细看了许久,才认出这是村里的赵四。 他惊愕地看着村子里面,赵四与他年纪差不多,要走肯定可以,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罗五一步一步往村内走去,越走越心惊。 村子里到处都是瘫倒在地上的村民,也不知是死是活,偶尔看到有人蠕动,看上去也是只剩出的气。 罗五大骇,“怎么会这样,村长,罗大娘,你们还在吗?” 第86章 饿死 罗五在村里到处找了一圈,发现村里人几乎都在,好在都还有气,但也和死差不多了。 “怎么会这样,大家为什么不走。村长,村长,我是罗五,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村长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喊自己。 他艰难地吐出一口气,“吃的,给我口吃的。” 罗五身上还有干粮,先拿了一瓶水给村长喝了几口。 村长干裂的嘴终于有了点湿润,说话也利索了些,但声音依旧沙哑刺耳。 “你是...罗五?”村长神智还有些恍惚,眼神好不容易聚焦到罗五身上。 罗五扶起村长,又给他喝了几口水,又拿出包里的饼干,让村长吃了几口。 有吃的喂到嘴边,村长立马像是疯了似的,嘴一张就狠狠咬下去,罗五手缩回得慢了些,竟然被咬破了一层皮。 他拿出一个创可贴,缠在手指上。 压缩饼干太干,村长塞得太快,没两口就噎得直打嗝。 罗五赶紧又给他喝了几口水。 村长使劲把喉咙里的饼干咽下去,眼神终于恢复了一点理智。 “罗五?你真的是罗五。” 村长老泪一滚,紧紧抓着罗五的手,将他上上下下打量,又不敢置信。 “你怎么还长胖长白了,你是不是过上好日子了,你逃到哪里去了,还有吃的吗,再给我一点。” 村长说着就去罗五身上摸吃的。 “村长,村长你先别急,你先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是罗五回来了?罗五,罗五,快给我点吃的,求你了,给我点吃的。” 随着清醒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罗五仿佛看到一群行尸在朝自己扑过来。 他也吓到了,这些人有种要把他生吞活剥的感觉。 罗五赶紧先避开,不停往后退,试图安抚大家。 “都别急,你们先停下来。” 可惜没人听他的话,大家已经知道他身上有吃的,如同饿狼一般,此时只想疯狂扑上去。 罗五知道控制不住了,实在没办法,只能拿出所有的压缩饼干和水。 他把东西一放在地上,所有村民就扑上去,抢夺撕咬,场面吓人得很。 罗五眼眶忍不住红,他也挨过饿,他知道,大家都饿心慌了,都失去了理智。 趁着所有人抢吃的,罗五去找村长。 已经缓过气的村长,哽咽着将村里的情况告诉他。 原来罗五一家走运,他们家走之后,很快上头就下令,不准大家逃荒。 闵州的灾情比南州要严重得多,大批的灾民若是去了其他州县,会给其他州县也带来巨大问题,所以上面下令,不准逃荒,但会发赈灾粮。 可说是有赈灾粮,实际上老百姓根本没看到粮在哪里。 如今闵州已经不知道饿死了多少人,但其他州县,甚至连朝廷都还不知情。 “隔壁村,全饿死了。”村长深陷的眼窝,显得有些空洞。 “我们村因为有一口井,勉强撑到现在,但也撑不下去了。” “这个世道,不让人活啊。” 老村长拳头一下一下狠狠砸在地上,望着天痛斥,“为什么我们老百姓,活下去就这么难,老天爷,你不长眼,不长眼呐。” “不是老天爷不长眼,是这个世道人吃人,朝廷分明发了赈灾粮,可为什么我们没吃到,这些粮,恐怕早就把上面那些人,喂成了猪。” 罗五回头,村民们吃了喝了,此时已经多少有了些精神,一个个瘫坐在地上,木然又无措,像是在等死。 罗五喉咙哽地疼。 “和县都是这样吗?”他又问。 “反正周围的村子都是这样,大多都饿死了,也有一些人逃出去了。” 有人注意到罗五精神面貌很好,立马爬过去,死抓着他的手,眼神里的期盼似火一样灼人。 “你是不是过上好日子了,你在哪里落脚?” “当初听说你要去南州,南州怎么样?” “你是不是挣到钱了,还有吃的吗,再给我点吃的,我孩子还有气,求你了再给我点吃的。” 罗五一个没注意,包被人抢了。 包里确实还有吃的,是牛肉干,刚才没拿出来,只是觉得大家现在还嚼不动。 “还有吃的,给我一点。” 一包牛肉干,顷刻间就被抢完了。 罗五知道他们也没办法,都只剩最后一气,没落到吃人的地步,已经算好了。 老村长泪眼婆娑,摸着一根被磨得光滑的小指骨,“你若是早点回来,村里的孩子,也不会...我孙子,也不会...” 罗五心头大震,嘴皮哆嗦,“老村长,孩子们难道....” “是被其他村偷的。”有人恨得要滴血泪,“我孩子就被偷了,我找到他们埋孩子骨的地方,这些人,死了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 罗五浑身一软,呆愣地靠在柱子上。 过了片刻,他才站起来,对所有人道:“你们先收拾东西,在村里等我,我去县上找个人,等我找到人,我就回来带你们走。” 村长一把抓住他的裤腿,“带我们走?什么时候走?你不会丢下我们吧。” “不会,我保证,我过两天就回来。” 罗五离开村子后,走了半天的路,终于到了和县城。 与记忆中的县城不一样,现在的和县城,街道是灰色的,商铺是关闭的,街上的行人,是苦难的。 他们无不穿着灰扑扑的衣服,身形消瘦,看着壮实的罗五,眼里充满了疑惑。 罗五仿佛走进了一座即将死去的城。 自己就像是从仙境踏进了人间炼狱,在晨阳村生活了三个月,他差点都要忘了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了。 罗五直奔杨家老宅。 让他庆幸的是,杨家人竟然还在。 虽说和县的情况已经大变,但他还是依照袁书说的,在附近蹲守。 结果这一蹲,他发现有一群乞丐,或者说是没有吃的人,蹲在杨家门外。 直到傍晚时分,杨家大门打开,两个小厮模样的人,提着一桶粥出来,也不管,总之就是放着,让所有人自己去舀。 乞丐们拿着各自的碗冲过去,你一碗我一碗,很快就分光了粥。 罗五在观察,袁姑娘说杨大人可能混迹在乞丐堆里,说不定就在这群人中。 第87章 杨家 在罗五观察的时候,不远处一个浑身脏兮兮,脸全被凌乱的头发挡住的人,却慌张地跑开了。 这人绕着杨家大院来到后门,左看右看没人,从一个狗洞里爬进去。 早有小厮等在狗洞处,麻利地给他换了衣服。 杨茂顾不得洗脸,匆匆进了内院。 “他们好像找上门来了。”杨茂将父母和族亲长辈叫出来。 “我刚才在外面看到一个人,别的乞丐都在着急抢饭,就他在观察所有人,而且他身体强壮,一看就是平日吃得好。” 杨父骇然,“你做得滴水不漏,他们怎么会发现?” 杨母担心地直抹眼泪,“这两年,为了不让那些人起疑,我们也不敢走,真若被发现,怎么办?你犯的可是欺君之罪,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我们这一大家子,还能去哪里?” 一家人正愁得不知如何是好,就听到外面突然传来响动。 “站住,你是谁,不准进去,再不停下来,我就动手了。” 罗五也是勇,埋头就往里面冲。 先前他在乞丐堆里发现,所有人都去抢饭,偏偏有个乞丐蹲在远处,似在观察什么,他第一反应就是,肯定是杨大人。 谁知他才一眨眼,杨大人就跑了。 既然打草惊蛇,那就只能追了,罗五在杨家后门发现一个很光洁的狗洞,想也没想就钻了进去。 杨大人是好人,就算他硬闯,总不至于打死他。 罗五的突然出现,将杨家人都吓坏了。 杨茂当机立断,“拿下他。” 罗五毫不反抗,立马就被扣押住,按趴在地上,后肩膀疼得让他不敢动。 杨茂脸色僵硬,抽出一把刀,抵在罗五的脖子上。 “说,谁派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罗五立马交代了所有的事情。 “我是晨阳村的村民罗五,是奉我们村长之命,来请杨大人一家去晨阳村定居,因为村里要种很多新作物,大家都不知道怎么种,需要杨大人您这样的人才。” “村长说了,只要您愿意去晨阳村,以后您的所有麻烦,她都会帮您解决。” 杨茂皱眉,“晨阳村?属于哪个州县?” “晨阳村不属于任何州县,是我们村长的领地,但位置在南州南城旁边。” 杨茂知道南城,以前掌农事的时候,还去过一回。 这个村长,怎么会莫名其妙让他一家去南城。 “你刚才说,领地是你们村长的,你们这个村长很狂傲啊,竟然敢说不属于任何州县,南州知府能容得下你们?” 既然在南城境内,他自然人为晨阳村属于南城。 “还是说,你们一个小小的村子,竟然敢造反?” 罗五肩膀被扭得疼,“我们村长有封文,那片地现在属于她。” 杨家众人惊骇。 “莫不是京中哪位认识你的皇子?”杨父猜测。 罗五摇头解释,“我们村长是女子,袁姑娘也不是宫里的公主郡主,她人真的很好,救了很多难民,她是神仙。” 杨茂越听越糊涂,不禁生气。 “一会儿村长,一会儿女子,一会儿又说神仙,满口胡言。” 他将剑尖又往罗五的脖子上送了一截,厉声质问,“人人都知道我失踪了两年,都传我已经死了,你却声称是这位袁姑娘让你来找我,她难道知道我没死?” 罗五脖子有些疼,也怕了,解释道:“袁姑娘猜到您可能是惹上了什么麻烦,才故意死遁,还特意叮嘱我,让我注意乞丐堆,我也是这样才发现您。我真的不是坏人,您若是不信,我包里有种子,是袁姑娘让我带给您的。” 杨茂的大哥杨远立马上前,盯着他奇怪的包,半天不知道怎么打开。 “拉链,那个铁锁一拉就开了。”罗五道。 杨远觉得惊奇,忘了罗五的身份,好奇问:“这是什么包?用来装东西,可真方便。” 罗五自豪道:“这叫书包,应该是用来装书的,但装其他东西也可以,非常方便,还牢固,晨阳村有很多新鲜东西,你们去了肯定不会后悔。” 杨远在书包里摸了摸,找到一包种子,递给杨茂。 杨茂打开一看,惊了一跳。 “这是葡萄种,你哪来这么多葡萄种子?” 葡萄多珍贵,他也是偶然有幸得了几颗,吃过之后就再也忘不了那味道。 他自己热衷种植,当时吃完葡萄就留了种,但太少,而且好的种子不多,现在也才存了一点点。 罗五见他感兴趣,立马道:“这是袁姑娘给的,我们晨阳村种了一百五十亩葡萄,但因为大家都没种过葡萄,所以袁姑娘才让我来找你。” 杨茂看到葡萄种就已经放下戒心了。 他爱不释手地捧着种子,每一颗都饱满圆润,比他筛选的种子还要好。 他愕然,“不会种竟然也敢种,还种了一百五十亩,你们不怕种废了吗?” “有袁姑娘,肯定不会。”罗五很自信。 杨远疑惑,“你口口声声都是这位袁姑娘,她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当村长?” “在我们晨阳村,男女各顶半边天,女人也能当家,而且人人平等,见到您这样的大人,也不需要跪,咱们晨阳村没有大人,只有主任。” 杨家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老夫人和儿媳妇,还有一众女眷,都觉得不可思议。 “女人怎么当家,难道还要出去挣钱吗?”老夫人简直不敢相信。 “嗯,我们晨阳村的女人都能挣钱,挣的还不少,我媳妇一个月能挣五六两银子。” 杨夫人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怎么可能,一个女人一月挣五六两,银子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罗五知道,对外面的人来说,晨阳村这种地方根本不可能存在。 他若不是一直生活在晨阳村,也不可能相信。 “你们去了就知道了。” 杨茂盯着手里的种子,陷入沉思。 半晌,却是杨老父问道:“你说袁姑娘知道我儿子没死,她是如何知道的?” 这话也让杨家其他人心头一紧,对啊,这件事除了族亲,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位袁姑娘又从何得知? 罗五想了想,将袁书当日与李想说的那番话,复述了一遍。 “总之,袁姑娘就是这么猜出,你没死。” 杨家众人呆若木鸡。 第88章 回晨阳村 杨家人都呆了。 “这可能吗?仅凭一两句话,就做出如此精确判断,如果是真的,这位袁姑娘,未免也可怕了。”杨茂夫人喃喃。 杨茂却觉得很有可能,从罗五的话中就可以听出,这位袁姑娘,绝非普通人。 杨远想了想,又问罗五,“你说袁姑娘会替我们解决麻烦?她要怎么解决?” 罗五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但你们去了晨阳村,你们就是晨阳村人,连南州知府都对袁姑娘毕恭毕敬,护你们一家肯定没问题。” 杨茂直视着罗五的眼睛,气势逼人,“你当真没有半句谎言?” 罗五指天发誓,“绝对没有,若有半句谎言,叫我天打五雷轰。” 杨茂又沉默了许久,让人先放了罗五,把他带去客房,说是休息,实则派人守着。 杨家一家人坐在堂屋。 杨远心动了。 “二弟,你难道想一辈子这么偷偷摸摸活着吗?外人都说你死了,如果哪天被人发现,全家都会跟着你砍头。” 杨茂知道他的意思,这位袁姑娘,说不定在日后事发,可以护住他们。 “真的靠谱吗?听起来,这位袁姑娘不简单,仅凭几句话就能推测出你是假死,这种人,若是要害我们,只怕我们连骨头渣都剩不了。”杨茂夫人担心。 杨老夫人最不舍的其实是杨家老宅,但她一大把年纪,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一切还是看儿子和儿媳,所以她并不发话。 最后,还是杨家老爷子发了话。 “我们去晨阳村,留在这里又没有金山银山,你哥说得对,你不可能一辈子这么躲躲藏藏。” 既然老父亲都发了话,杨家两兄弟也没有说什么。 杨家族亲多,杨老太爷就有三个兄弟,三兄弟各自有自己的家庭,各自的家庭又有家庭,还有多年的老仆也算上,浩浩荡荡足有一百多人。 罗五很为难,袁姑娘只说让他把杨家的家眷带过去,可这一百多人,实在太多了点。 而且里面还有不少仆人。 他必须得把晨阳村的规矩给大家说清楚。 “杨大人,我必须提前告诉你们,晨阳村没有下人,大家都一样,也不允许有卖身契,所以您带的这些人,去了之后,就不能归您用了。” “什么?”杨远夫人怒道:“这些都是我们的家仆,祖祖辈辈都是我们杨家的人,怎么就不能用?” 杨茂想到罗五之前说的话。 “他的意思,晨阳村人人平等,只有主人,没有仆人。” “这怎么可以,没有仆人伺候,难道还要主人亲力亲为吗?”有人不解。 罗五连忙摆手解释,“不是主人,是主任,主要负责人的意思,是一种职位。不过袁姑娘确实说,晨阳村人人都是自己的主人,自己做主。” “你们不用仆人,怎么也管别人用不用,这也太霸道了。”杨老夫人不悦。 罗五苦笑,没有学习过晨阳村新思想的人,确实很难理解。 但袁姑娘交代的任务,他却必须要完成。 人多就多吧,大不了路上给他们讲讲晨阳村的新思想,提前洗洗脑,省得去了让袁姑娘操心。 于是,杨家一百来人,拖家带口,离开了和县。 此时和县知县也不管大家逃不逃荒了,因为知县自己就先逃了。 剩下没走的人,实在是走不动,没有力气走。 罗五还带走了四十几个村民。 村民看着大包小包拉了好几个板车的杨家人,都恨不得扑上去抢。 被罗五好说歹说拦住,一行人赶了一天的路,到了下一个县,罗五才用自己的银子给村民们买了吃的。 路上时不时就能遇到逃荒者。 一开始罗五还没注意,等他注意到的时候,这支队伍已经庞大到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杨家最慌了,总觉得那些人的眼睛像是要吃了他们似的。 罗五对此很没辙,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他也不能把跟着的人撵走。 于是,随着他的放任,这条队伍越来越长,从各个小路逃出来的难民,最终都汇聚到一条大路上。 行进路程足足拖了半个多月,十月底,罗五才进入南城地界。 为了避免出乱子,他让所有人在十里开外的地方先等着,只带了杨家人先回晨阳村。 一个多月没回来,晨阳村又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人比以前更多了。 罗五来不及看,把杨家人先带到村委会歇息,然后去找袁书。 杨家一百多口人,从进入晨阳村开始,脸上的震惊就没收起来过。 “这真的是村子?哪有村子全铺石地板的。” “这些房屋也太整齐了,这私塾比咱们县里的私塾还要气派。” 杨家小辈从墙上的洞往私塾里看,听到郎朗读书声,惊讶得直跳。 “这里有好多学生,还有女学生。” “女学生?”杨茂夫人凑上去看了几眼,惊得捂嘴,“这...” 这也太伤风败俗了,女儿家怎么可以和男儿家共处一室。 而且,她又仔细看了几眼,竟然看到有女子在讲课?! 杨茂夫人错愕,“我一定眼花了,这里竟然有女子当先生。” “看来晨阳村,真的跟其他地方不一样。”杨茂道。 杨茂和杨远先走进村委会。 李想正在调解两个家庭的矛盾,一眼就认出杨茂,赶紧出来打招呼。 “杨大人,幸会,我是前廖县知县李想,现晨阳村调解主任,杨大人一家舟车劳顿,请稍作休息,我们村长马上就回来。” 杨茂来时路上已经听说了很多晨阳村的规矩,好奇得很,尤其是那梯田,他恨不得立马去看。 遂道:“听闻村中有梯田,杨某很想见识见识。” 李想立马热情道:“这当然可以,不妨我带你们先在村里转转,今天烹饪私塾第一届学员毕业,袁姑娘估计还得耽误一会儿。” 杨远不解,“烹饪私塾?” “教人做饭的地方,晨阳村所有人都有一技之长,就算没有,袁姑娘也会教。”李想解释。 杨家兄弟互相看了看,都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单凭这一点,这位袁姑娘的度量,就不是一般人可比。 第89章 惊呆了 李想以为杨家顶多也就十几人。 没想到一出门,看到乌泱泱站了一群人,叫他愣了一瞬。 杨茂有些不好意思,“杨家人口多。” 李想很懂,大户人家只要不是家破,一般都不会分家,人多很正常。 李想转身回村委会,拿了个大喇叭,当起了向导。 “欢迎大家来到晨阳村,你们眼前看到的这座建筑,是晨阳村委会办事处,旁边是私塾,后面是公安局和民政局。” 声音一响,将杨家人都吓了一跳,这声音大得连最后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杨茂惊讶地看着那大喇叭,“李...李主任,这是何物?怎么声音如此之大?” 李想笑了笑,“这是扩音喇叭,一种能把声音放大的法器。” 杨远已经走到后面去了,看到公安局和民政局,很不解,“这里是做什么的?” “公安局相当于以前的衙门,民政局是办结婚证的地方。” “结婚证?”所有人一脸懵。 李想带着他们继续往前走,“结婚证就是婚书,晨阳村的婚书必须在民政局领,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你们在这里安顿下来后,袁姑娘也会给你们办结婚证,还有身份证户口本房产证。” 所有人再懵。 李想带着杨家人来到晨阳超市,介绍,“这里有很多吃喝用的东西,价格都很实惠,你们以后可以随便来买。” 杨远立马想到那个神奇的书包,“书包也是在这里买的?” “嗯,晨阳超市有其他地方所没有的东西,以后可以慢慢看。” 杨远夫人好奇地往里面看了一眼,发现有很多人挎着一个篮子,在选东西。 门口有个背着孩子的年轻女子在收账。 她赶紧扯了扯妯娌,“你快看那掌柜,真的是个姑娘,还背着一个孩子。” 杨茂夫人错愕,想了想,小声道:“估计是寡妇,否则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出来挣钱。” 她的话,很快就被打脸了。 杨家人被带到食店门口的时候,看到那些男女混在一起,脸上全是汗水,一个个提着好几个食盒,来来回回不停跑。 李想介绍:“这是袁记美食,大家看到的这些员工,是我们的跑腿,负责给城里的客户送餐,跑腿虽然辛苦,但一月能挣七八两银子,你们若是有意向,可以找袁记美食的杨掌柜面试。” 杨家人无不惊讶。 “就给别人送餐,一个月就能挣七八两?”伺候杨老夫人的黄氏,呆了。 她是府里内院的管事,一月才一两银子,这差距,大得不是一点半点啊。 黄氏好像明白了,为什么晨阳村没有仆人。 这里挣的钱,简直高到不合理,就算是她伺候的老妇人,一个月的月例也不过才八两银子。 有这么好的挣钱机会,谁还去伺候别人,自个儿挣钱就行了。 杨老夫人听完也有点自闭。 杨家其他女眷,都说不出话了。 而杨家的家仆们,却掩饰不住笑意了。 没有仆人,对他们来说最好不过,还可以当跑腿,一月七八两,这简直做梦一般。 不过主人家还在,大家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表现出来,只是偷偷看其他人,都觉得要翻身做主了。 李想继续介绍,“这边是晨阳集市,里面什么东西都有。” 杨家人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看到那么大的集市,还是愣在原地走不动路了。 “我头一回见到这么大的集市,而且还有这么高的房顶。”负责平日采买的杨家仆,呆若木鸡。 杨茂一眼就看到水果摊,快步走过去。 “这些水果,这...这是葡萄,这些,还有这些,这都是什么,这叫什么?”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对于喜欢植物的人来说,看到新奇的瓜果,就像是看到奇珍异宝一样。 可杨茂还是低估了晨阳村。 等他好不容易从集市走出去,来到花市的时候,一整个喜懵了。 杨家女眷也像是突然走进了仙境,穿梭在各个花摊,对那些不知名却漂亮至极的花,爱不释手。 “晨阳村也太好了,娘,这里太漂亮了。”杨茂的小女儿,高兴地跑来跑去。 杨茂声音激动,“李主任,快带我去看看梯田。” 李想笑着道:“前面不远处就是了。” 之后,李想带着杨家人参观了训练场,纺织厂,还有故事会。 尤其是故事会,看到里面全是女子,一问才是做的文士工作,这可把杨家女眷们彻底惊到了。 “晨阳村的女子,都这么厉害吗?能当掌柜,能写书,能跑腿,能做生意。” 杨茂夫人想起罗五之前的一句话。 他说晨阳村男女各顶半边天。 先前她不理解,现在她彻底明白了,原来晨阳村的女子,真的有底气。 女子真的可以当家。 最后,李想带着杨茂和杨远兄弟来到梯田,至于其他人,因为他说了可以随意参观,大家都散了,连老太太都和老太爷一起去逛花市了。 杨家兄弟来到山脚下,仰头,就看到成片的梯田。 杨茂激动地直往山上跑。 “太妙了,怎么可以想到这种方法,没错没错,把山坡开垦成田,这样还可以很好地蓄水,这简直是...” 杨茂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只能感叹,为什么自己从前就没想到这种方式。 不过有一点他很疑惑。 “梯田灌水应该很难,为什么这里的土都很疏松,看上去一点也不缺水,这里时常下雨吗?” 李想指着田边的一根管子。 “这是袁姑娘的灌水法宝,只要阀门一开,水就能从山脚下抽到地里来。” “河水倒流?”杨远看着山脚下,不敢信,“所以罗五说袁姑娘是神仙,她真的神仙?” 李想指着晨阳村,“咱们村里的一切东西,都是袁姑娘的,她是救了我们所有人的活菩萨。” 杨茂已经蹲在地边,查看葡萄苗的生长趋势了。 不得不说这里的土质很好,水也很充沛,所以葡萄苗长势很好。 接下来只需要好好打理,防止虫害,来年开春,就能收获大批的葡萄。 杨茂太高兴了,忍不住哈哈大笑。来对了,晨阳村来对了。 第90章 第二批难民 烹饪私塾,袁书致辞完毕,宣布大家正式毕业。 有人迫不及待,“袁姑娘,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摆摊了?” “可以开始准备,要摆摊的到村委会找生产主任报名,另外,我会为大家准备摊位,相应的也有摊位费,一个月二钱。” “没问题。”学员们喊话。 人群散去后,罗五匆匆跑过来,“袁姑娘,杨家人来了。” 袁书一喜,赶紧回村委会。 彼时李想刚好带着杨家兄弟回到村委会。 袁书笑着上前,“两位远道而来,欢迎,我是晨阳村的村长袁书。” 杨家兄弟愣住。 这位袁姑娘,跟他们想象的有点不一样哇。 袁书将杨家兄弟请到办公室坐。 “你们能过来,我很高兴,也很感激,晨阳村目前正在建设阶段,农事生产非常重要,我希望你能做晨阳村的农业主任,专管一切种植事务。” “当然,村委会的干部们,都领基础工资,所以月薪只有二两,相应的每月有生活补贴。但对于您这样的人才,你们又千里迢迢过来,住宿问题我肯定会帮你们解决,你们需要多大的房子?” 杨茂感激拱手,“多谢袁姑娘,若说房子,实不相瞒,我们总共来了一百一十人,有可以住一百多人的房子吗?” 袁书顿了顿,“是把家仆都带过来了吗?” 杨茂点头,“这些家仆对杨家忠心耿耿,跟了我们很多年,若是不带过来,他们也没有活路。” “明白。”袁书颔首,“房子不是问题,但有一点,晨阳村没有仆人,也没有老爷,更没有卖身契这些东西,以前有的,自进入晨阳村后,就自动作废了。” 杨茂来之前已经听说了这些事,有些为难。 杨远则是直接道:“袁姑娘,我们不像晨阳村的其他人,父母妻儿整天在家就是绣绣花散散步,若是无人照顾,大家生活会很困难。” 袁书明白,有一部分人,天生就是被伺候的命。 她也不强求所有人都要自力更生。 “你们可以用招聘的方式雇人干活,只要给出符合晨阳村标准的薪资。” “另外被雇佣的人,与你们也是平等地位,不再是从前那样主人和仆人的关系,说不好听点,员工也可以给你甩脸色,或者直接撂挑子不干。” “具体的,你们可以下来咨询调解主任,让他跟你们讲讲劳动合同的事。” 杨家兄弟听得有些愣,还敢跟主人家甩脸色,这...一时有点难以接受。 杨茂面上还是道好。入乡随俗,既然来了,那就只能按晨阳村的规矩办事。 “你们如果不想分家过,我可以给你们一个三进的院子,应该够了吧?” 杨远奇道:“晨阳村还有这么大的院子?刚才怎么没看见?” 袁书笑了笑,“一会儿就有了。” 她在系统花了五百两,买了一个三进大院,占地面积足有一千平。 房子就安置在二村的后面,依旧是依山而建。 然后袁书在广播里通知杨家人在村委会集合,身份证结婚证还有房地产证这些东西,还得不少时间。 杨家兄弟听到她的声音突然从天上传出去,吓了一跳。 杨远推了推二弟,“这位袁姑娘果然不是凡人,若是以后你的事情真的被发现,袁姑娘肯定能护我们周全。” 罗五趁着这时候,不安来到袁书面前,将沿路的事说给袁书听了。 袁书有些惊,“这么严重,那些难民呢?” 罗五挠了挠头,嘿嘿笑,“跟我回来了,我一开始只是想把村民带过来,可是一路走过来,跟了很多人,我又撵不走,这会儿都在十里外...” “袁姑娘,不好了,有大批的难民跑过来了。”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喊。 袁书眉头一沉,立马对李想道:“通知所有人,准备迎接难民。” 李想赶紧跑到广播室,声音严肃又紧迫。 “通知,通知,有大批难民即将进村,所有人做好准备。” 罗五吓坏了,慌得脸色通红,“我让他们在十里外等着,他们可能...可能太饿了。” 事实上,罗五和杨家人前脚才走,后脚难民们就跟了上去,只是杨家有车,难民的脚步走到现在,才抵达。 “没事,他们有多少人?”袁书问。 罗五想了想,有些慌,“我估计有一两千人,比二村上次来的人还多。” 这么多人,若是闯进村子,那全村都要遭破坏。 袁书让李想把人数也通知下去。 李想赶紧又全村通知。 “这次难民多达两千人,请所有人做好应对准备。” 通过广播得到消息的李高,第一时间吹响口哨,迅速分配任务。 “一二队作为第一阶梯,先去拦住难民,三队掩护,四队五队守住村入口。” “是。” 两百五十名晨阳军,迅速出动。 与此同时,上一次负责迎接二村难民的人,也开始各自准备,熬粥的蒸馒头的等等,一时间,晨阳村到处都在忙碌。 杨家人听到广播,此时已经都来到村委会。 有人担心道:“万一他们闯进村子,这里的一切...” 杨茂也担心,晨阳村发展得太好了,甚至不像个村子,这里的人也过得很富足,而饿得失去理智的难民,一旦发现这里,肯定会如饿狼扑食一般冲进来。 “袁姑娘,这事我们也有责任。” 杨茂很愧疚,若是因为他一家到来,让好好的晨阳村被毁,他真的没脸呆在这里了。 “这不是谁的错,要怪只能怪这世道,怪那些不把百姓死活当回事的人。”袁书宽慰。 “你们先在这里稍等,我去前面看看情况。”袁书说完,离开村委会。 晨阳村民们,都在或焦虑或担忧地等着。 冲在前线的晨阳军,很快就与大批难民撞上。 此地离晨阳二村只有几百米远,很多难民都已经发现,前面有村子。 所有难民都疯狂往前跑。 李高眉头一沉,大喝一声,“列队。” 一队五十名晨阳军,立马站成一横排,手拉手。 二队五十名晨阳军紧随他们之后,错位站立,形成两堵肉墙。 三队晨阳军,站在最后,拿着武器掩护一二队,避免他们被难民们攻击。 第91章 晨阳军 近两千难民,像是潮水一样,疯狂扑向晨阳军。 他们猩红的眼睛,像是要吃人一般,对前面的阻拦根本不放在眼里,拼命往前跑。 形成人肉墙的晨阳军们,面对如此疯狂的势头,丝毫不惧。 所有人眼神坚定,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仿佛即便前面是刀是剑,也不会让他们退半步。 难民的距离越来越近,十米、五米,一米。 所有难民疯狂大叫,他们拼命抓住晨阳军,或撕或咬,或哀或求。 “给我口吃的吧,我快饿死了。” “让开,我要吃的,我要吃的。” 一队二队的人,脸上身上,被抓了无数条血痕,但他们一步也不动,依旧拉着队友的手,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完全丧失理智的难民。 三队拿着棍子,从一二队的缝隙中,尽量将人潮堵住,不让他们冲破防线。 “守住,谁都不准松手。”李高大喝一声。 挡在前面的晨阳军们,无不被撕咬拳打,可没人松手,因为一旦松手,他们背后的亲属,乡民,就会遭受重创。 “放我们过去,求求你们了,给我一家一条活路吧。” 难民们本就气力不济,刚才已经拼着最后一口气冲过来,可晨阳军死死拦住他们,没多久,前面的人渐渐瘫坐在地上,没了力气。 这股势头持续了半刻钟,难民们才又重新恢复死寂和空洞。 而晨阳军们,脸上身上,到处都是血。 李高倒嘶一口凉气,手臂上一块肉差点被咬下来。 袁书带着四队五队的晨阳军过来,让他们接替一二队的工作,让一二队都回去疗伤休息。 难民看到一波刚走又来一拨人拦住他们,越发颓丧,有人绝望地只能跪在地上磕头。 “求求你们,给我们一口吃的吧,哪怕是一口水也行。” 袁书在刚才,已经买了一万平的地砖。 二村的位置已经在山尾巴处,再往后就显得过长,袁书便以二村尾为转折点,沿着山脚往林子深处铺路。 她走过去,看着无数麻木凹陷的眼睛,一字一句沉重道:“我是晨阳村村长,我知道大家都很饿,我的村民已经在为你们熬粥蒸馒头,很快你们就能吃到饭...” 她话还没说完,难民们就激动了,一个个又站起来,往她面前走。 晨阳军们立马往前一站,做出阻拦的架势。 “但是。”袁书声音一厉,“你们必须听我安排,如果你们听从安排,我保证,所有人都能吃到饭,若是有谁不守规矩,我只能驱逐你们。” 前面的难民一下停住脚,后面的人挤成一团,也不知谁崴了一脚,人群后方传来呼叫声,然后就是大片大片的人倒下去。 “你踩到我了,我的手。” “别推,别挤,别挤。” 眼见后面的混乱就要影响前面的人,袁书赶紧对晨阳军道:“每五人带一队,一队一百人,去二村后面。” 晨阳军立马执行,从前面开始带人走,渐渐地,后面的队伍松动了。 有人被带走,其他人也渐渐没那么乱了,只是很着急,都想快点被带走。 好在晨阳军速度很快,两千多人被分成二十一个百人小队,全部带去新地方。 总算是有惊无险。 袁书让李想和李维负责难民安置的事,自己先回村委会。 杨家人还焦急地等在村委会,尤其是后面看到晨阳军回来,浑身是伤,愈发害怕。 “袁姑娘,难民怎么样?拦住了吗?”杨茂看到她,立马上前关切。 “还好,没出大乱子。”袁书歉意道:“你们的房子已经安置好,这一路辛苦了,赶紧回去休息吧,我还有其他事要处理,晚点再去拜访。” 杨家众人道了谢,被人带去新宅院。 袁书来到晨阳军众人面前,许氏和袁瑾正带着村民,给所有人处理伤口。 “怎么样?严重吗?”袁书问。 李高笑着拍了拍胸脯,“皮外伤,难民呢?都控制下来了?” “嗯。”袁书看了一圈,伤势不算重,基本都是抓伤挠伤和咬伤。 她提醒道:“一定要好好消毒,小的创面都贴上创可贴。” “今天辛苦大家了,给你们放三天假养伤,这三天不用训练。” 晨阳军们立马精神振奋起来,吹口哨的吆喝的大叫的,还有人从凳子上跳起来,吓得给他消毒的小姑娘翻个白眼,把人又按坐下去。 袁书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打开系统,在商业建筑里面,买了三十个木质餐车。 餐车两米长,带一个煤气罐,可以解决烧火问题。 三十个餐车从袁记超市左右摆开,距离官道还有两米的余地,这样一来,晨阳美食街就成了。 建设完美食街,袁书又在居民住宅里面选。 茅草屋五两银子一座,问题是一座房子只能住一家人,占地面积又大,土地利用率太小。 而且,再去找沈念借钱,也不合适,总不可能以后每来一群难民,她就找沈念借钱吧。 想来想去,袁书又回到商业建筑。 她最近才发现,自从达成大村落成就后,商业建筑里面解锁了一些新建筑类型,譬如公寓租赁。 当然,跟现代的钢筋混泥土还是不一样,目前系统还没有解锁任何现代科技,建筑也都是榫卯结构的木质建筑,或者砖瓦建筑。 所以这些公寓也都是木楼,外形依旧是四四方方,最高只能选六层,房屋户型和一梯几户都可以选择。 考虑到没有电梯,以及一切自动化设施,袁书只买了三层楼。 一层四户,套二居室,一百平米,这样一栋楼就可以住十二户人家。 不过一栋楼也不便宜,一百两。 系统自动设置租金为一钱每月,想要提高租金就要优化房屋设施。 袁书一口气买了四十栋,加起来也才四千平占地面积。 当然,四千两也瞬间从系统金库中划走。 不过公寓还是很香,这土地利用率瞬间提高数倍。 买完公寓,袁书来到三村。 李想等人工作分配得很好,难民们已经吃上饭了。 袁书将四十栋公寓依山而建,一左一右,建立了两列,这一面的山脚就被全部利用起来。 再转弯,就是工厂所在的那一面山。 突然出现的无数建筑,将难民们吓到,纷纷往后退。 李想和其他村民已经见怪不怪,有序地给所有人讲解。 袁书走过去,对着所有难民道:“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晨阳村三村的村民,眼前这些建筑,是你们以后住的地方,租金每月一钱,第一个月给所有人免租金。” 难民们听到一钱,直摇头。 “我们都快饿死了,哪有银子租房子。” “一钱也太贵了,我们住不起。” 还没有接受晨阳村的洗礼,袁书也不过多解释,只是让李想他们把村民的住宿分配下去,剩下的,慢慢来。 交代完这些,袁书又在系统买了两座私塾,安置在三村住宅区的前面。 第92章 美食街 临冬,天气渐渐寒冷起来,扇子和凉糕等凉食没了踪影。 沈念在集市问了好几家,也没问到谁家有凉糕卖,这让他很是失落。 他又跑去袁记超市,想买冰淇淋,结果冰淇淋也没了。 “最近冰淇淋卖不出去,就没有进货。”林华不好意思地解释。 沈念不死心,又问袁书在哪里。 “袁姑娘在后山,今天来了很多难民,她今天会很忙。” 林华特意把后面两个字加重,提醒沈念不要因为一个冰淇淋去麻烦袁姑娘。 沈念自然是没听出来,乐颠乐颠去后山找袁书。 袁书正在拿着扩音喇叭讲话。 “...进入晨阳村,你们再也不用过颠沛流离食不果腹的日子,我保证,一个月内,一定让所有家庭都顿顿有米肉面吃,房租也能负担得起...” 沈念找了个位置坐下,手肘撑在膝盖上,托腮,看着前面的袁书。 袁书一眼就看到了他,实在是那身墨绿色锦袍太显眼。 “下面由村委会各成员为大家讲话。”袁书将喇叭递给李想,然后来到沈念旁边坐下。 “我正想今天去找你还银子。”袁书将提前兑换好的银票递给沈念。 沈念盯着银票,没去接,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笑着,显得深邃又多情。 “我再给你借一个月,你送我一支榴莲口味的冰淇淋。” 袁书笑,“我送你一个榴莲都没问题,不过银子谢谢了,我现在不缺银子。” 沈念扬了扬眉,收起银票。 袁书看他还拿着扇子,问道:“南城的冬天冷吗?会下雪吗?” 沈念颔首,“很冷,每年都会下大雪,去年雪太大,还冻死了很多人。” 袁书拧眉沉思了片刻,又问,“你听说过热炕吗?” 沈念疑惑,“是什么?” 袁书沉吟半晌,“以后你就知道了。对了,明天带人来美食街给我捧场。” 美食街的牌子早一个月前就挂上了,但一直没有动静。 沈念已经问了好几次,但袁书每次都卖关子不说。 他激动,“都有什么美食?我吃过吗?有冰淇淋和凉糕吗?” 袁书忍不住笑,“比冰淇淋和凉糕还好吃的美食,总之明天你们来人就对了。” 沈念只能压抑着好奇,拿走了五十个榴莲口味冰淇淋。 袁书将剩余的事交给李想等人负责,自己先去杨家大院给杨家人落户。 杨家此时已经分配好院子,正在收拾东西。 只是院子太干净了,此外生活用品也一应俱全,反倒是他们自己的东西,多得摆在哪儿都嫌碍眼。 袁书被请到前厅,刚坐下没一会儿,杨家父子和其他族亲代表都来了。 见到袁书,各个都拱手作揖打招呼。 袁书道明来意,“诸位以后就是晨阳村人,晨阳村人都有自己的身份证户口本和结婚证,还请把家里的人员都叫过来。” “家仆也都叫来吗?”杨茂夫人问道。 袁书颔首。 很快,杨家一百多人都在前厅院子里集合,袁书以家庭为单位,挨着落户。 一百多人,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才完成。 登记完最后一个人口,袁书道:“接下来一个月,村委会有很多活动,所有人都要参加,主要是学习晨阳村的新思想。” 众人保证,客气的将袁书送出去。 离开杨家后,袁书又来到三村,给三村的人落户,这一忙又是四个时辰,等她走出公寓楼,晨阳村大多都进入了梦乡。 许氏和袁瑾还在等她。 看到她一脸疲惫回来,许氏哽咽,“孩子,你每天这么辛苦,娘看着心疼。” “是啊妹妹,你也休息几天,跑腿都有休息日,就你没有。”袁瑾也劝。 袁书笑了笑,“还好,现在才起步,大家都辛苦,你们早点休息,我也准备睡了。” 母女二人这才各自去休息。 袁书回到房间,打开系统。 虽然是劳累忙碌的一天,但民众信仰值增加了2400点,距离下次系统升级,还差1163点信仰值。 系统升级到lv4,商城会解锁图书馆功能。 此前袁书没考虑会这么快迎来第二批难民,也没把心思放在升级系统上。 但现在,只差了一千多人,距离下次升级就要容易得多,因为对面富民窟少说也有一千多人。 问题在于,富民窟是南城知府收的人,先不说知府靠那群富人挣了多少银子,她明目张胆将富民窟的人收过来,也会让廖承平的面子没地方搁。 要想把富民窟的人都收入晨阳村,还得想个法子。 袁书躺在床上沉思,渐渐进入梦乡。 翌日,袁书早起后第一件事,就是给李想安排了一个任务。 “你帮我去富民窟看看,入冬了,他们现在的日子应该不好过吧。” 李想顿了顿,“好,我去看看。” 此时城内守卫还没有给富民窟送饭,李想当即就去富民窟。 他走后,袁书也来到美食街。 已经有不少准备卖小吃的人等在这里,大家看着奇奇怪怪的餐车,也不敢轻易摆弄。 看到袁书过来,所有人才围过去,叽叽喳喳问。 袁书随便打开一个餐车给所有人示范。 说是餐车,其实并不能移动,双开木门打开,是一个半人高的柜台,一侧的柜面可以供人掀开钻进去。 里面是不到两平米的活动空间,可以存放食材。 柜面有简易炉灶,柜台下方连接煤气罐。 袁书试着点火,熟悉的火焰立马从炉灶里冒出来,不仅将围看的人吓了一跳,也让袁书心里产生了一点波澜。 虽然在现代她也没什么牵挂的人或事,但看到熟悉的火焰,她还是会想到自己的小家,除了公司和卧室,厨房是她呆的时间最久的地方。 “这样大伙之后就可以使用。”袁书将百货超市买的锅往上一放。 小吃摊主们看的咋舌。 教了餐车的使用方法,袁书又讲了一些煤气罐使用的注意事项,最后随着天渐亮,小吃摊都开始陆续营业了。 这条美食街就在官道旁边,往来行人,被各种香味吸引,各个摊位前面都围满了人。 “让一让,麻烦让一让,我要五十串炸里脊。”沈念的声音从人群后面传来。 摊主大喜,“好勒您稍等。” “那边还有。”沈念推着顾白,和一群十几人,又朝着下一个摊位走去。 不管吃不吃得完,他今天打定主意要把每个摊位都买一遍。 一行人还没走到头,就看到袁书也在人群里排队。 “袁姑娘。”沈念大声招呼。 袁书拿着一串草莓糖葫芦走过去,看到沈念手里捏着一大把各种串儿,不禁笑:“你吃得完吗买那么多。” 沈念指了指身后的朋友,激动不已,“这里的东西太多了,你这里还收人吗?我想搬来晨阳村住。” 袁书开玩笑,“来了晨阳村,就是我的人,你的户口从此就在晨阳村,你就不是南城人了。” 沈念也不知听中了哪一句,抿着唇眼睛看向别处,耳根子泛红。 顾白唇角忍不住弯了弯,与袁书道:“我是来给你送十月冒菜分红的。” 袁书赶紧将他请到村委会坐。 第93章 富民变贫民 随着天气转凉,再加上冒菜名声打出去,十月的分成比九月还多了四百多两。 加上其他各项收入,系统金库已经有一万四千多两银子。 “冒菜生意这么好,有没有计划开分店?”袁书问。 顾白面上一喜,“我也正有此打算,入冬后,冒菜这种热气腾腾的食物,会更受欢迎。” 袁书道:“其实还有一种食物,也非常适合冬天,跟暖锅有点像,汤底和冒菜汤底类似,叫火锅。” 暖锅就是古代的火锅,只不过汤底不如火锅底料来得刺激香辣。 顾白听完袁书的话,立即拍手,当场签了合同。 沈念跟朋友在美食街来回逛了好几圈,终于心满意足,让小厮把吃的先送回沈家,自己在村子里瞎溜达。 溜着溜着,就来到村委会。 因为是初一,今天所有人都特别忙,各个办公室都有人。 沈念晃悠悠来到村长办公室门口,叩了叩门,“小村长。” 袁书刚把合同录入系统,以为沈念要找顾白,道:“顾白刚刚走。” “他走他的,我又不是他跟屁虫。”沈念坐去袁书对面,随手拿了一支中性笔把玩。 “这是什么?” 纸笔因为有限,要先满足学生使用,袁书并没有在袁记超市售卖。 “笔。”她拿了一只新的递给沈念,“送给你。” 沈念好奇,横看竖看,指着笔帽,“这怎么写字?” 袁书将笔帽拔掉,又在纸上写了几个字,“这里面黑色的墨柱到底了,就代表没墨了,就不能再用。” 沈念有些笨拙地拿着笔,怎么比划都不对,委屈,“你教教我,这笔怎么用?” 袁书噗嗤一笑,“用惯了毛笔,这种笔确实不习惯。” 她将笔放在沈念的手心,又给他调整握笔的姿势,最后手把手教了「沈念」两个字的现代写法。 沈念看得有些出神。 手背有种很轻柔的触感,那是女儿家特有的柔软,不像他的骨头,硬邦邦的硌手。 沈念脸红到耳朵根,却又忍不住盯着袁书看,“这是什么字?” “你的名字,是...另一种更简单的写法。”袁书松开手。 沈念盯着她抽去的那只手,注意到指甲被修剪得很短很圆润。 他不由想起其他女子,在这个年纪,都是染着蔻丹准备出嫁,可袁书不一样,她肩负着一个村几千人的生存问题,她带领所有难民过上越来越富足的生活。 这样的奇女子,怕是没有哪个男人能配得上。 沈念将袁书写的他的名字收好,“我回去了,有什么需要就差人去酒坊找我。” “确实有事想请你帮忙。”袁书问:“你在知府衙门有什么关系吗?” 沈念精神立马抖擞,“这是当然,沈家每年给衙门送的银子,没有十万也有九万,衙门我熟。” 袁书大喜,“你找人帮我给知府带句话。” ...... 李想趁着衙门守卫还没到,来到富民窟。 虽然就在晨阳村对面,但他也许久不曾来过,再看到那些栅栏和草棚,竟然觉得有些恍惚,好像是上辈子那么遥远的事。 富民窟的情况比他离开的时候还要差,这些人就像最初的贫民窟,唯一好的是,他们每天还有一点水和米苟活。 好几个月没有洗漱,整个富民窟都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味道,这些人眼里没有任何生气,活像是在等死。 其实最近也有富民偷偷跑出富民窟,但袁姑娘并没有收留,不是她不愿意,而是考虑到富民窟与知府廖承平的关系。 一旦她收留富民,其他富民就会陆续逃离,这无异于打廖承平的脸。 双方虽然看似廖承平更顾忌袁姑娘的身份,但廖承平掌管一州,远不是两百五十个晨阳军可以抵抗。 所以袁姑娘会尽可能与廖承平保持良好关系,至少在晨阳村还没有壮大之前。 但今日,她特意让自己来看富民窟的情况,还说了那么一句话,李想不得不深思,袁姑娘真正想让他做的是什么。 袁姑娘说“富民窟的人日子一定不好过”,这是事实,那她说这句话的用意又是什么? 李想琢磨了半晌,看到有的家庭依旧面色很好,心思一转,就明白了。 他随便找了个人,与那人攀谈起来。 “天气越来越冷了,你们有什么过冬的法子没?” 被问话的那人,颓然地笑,“除了硬扛还有什么法子,难道还指望他们给我们取暖吗?呵。” 李想“哎”一声,“你们也确实过得艰难。” 说话的人惨然笑,“艰难?没饿死,估计都是老天保佑。” 说完,又怨恨地看着李想,“你是晨阳村的人吧,怎么,以前是难民,在这边乞讨,现在你们可以大鱼大肉,就过来看我们变成难民的笑话吗?” 李想道:“我以前也是富民窟的人。” 被问话的人面上一惊,立马站起来,抓着栅栏追问,“你是怎么去的?不是说袁姑娘不收留富民窟的人吗?你什么时候去的?给了多少银子?” “没给银子,袁姑娘只收了五两的房子钱,我一家到的时候,她给安排了一座很宽敞的茅草屋。” “五两房子钱,这么便宜,我们想要吃一顿饱饭,都要一两银子。”又一人站起来。 有人着急,“要怎样才可以住那样的房子?我听说袁姑娘是神仙,什么都能变,我可以给钱,能不能让袁姑娘给我变一座房子?不在晨阳村也行。” 李想为难,“你们若是贫民,袁姑娘肯定愿意收留你们,但你们是富民,手头都有钱,袁姑娘认为你们有自力更生的能力,所以才不收留富民窟的人。” “我们哪还有钱,我一家每天只能喝米汤。你帮帮我们吧,替我们跟袁姑娘求求情,我们真的熬不下去了。” 一群人哭。 李想左右为难,“真的不行,就算不是你们,其他人也过得不错,袁姑娘不会听你们一面之词。你看看那些人,顿顿大鱼大肉,袁姑娘就算想收留,只怕也给不了他们那么好的生活。” “那是他们,跟我们没关系。”众人着急。 李想摇摇头,“对不住了各位,我真的开不了这口。” 第94章 配送问题 李想走后,富民窟的人又气又急。 “有钱也要分多少,怎么能把我们跟那些大户比较,他们是顿顿大鱼大肉,但我们连米汤都是冷的。” “没错,他们银子多关我们什么事,就因为他们有大鱼大肉吃,我们也要被困在这里吗?这不公平。” “他们怎么那么多银子,这都几个月了还没用完,有这银子,还来南城干什么,逃去京都不是更好。” “京都?你怕是没睡醒,京都那种地方,会允许难民去吗?” 众人只能将气愤的目光看向那些还有吃有喝的人身上。 忽然,也不知谁提了一嘴,“刚才那人说,因为他们还有钱,所以袁姑娘才不愿意收留我们,那如果他们没钱了,袁姑娘是不是就会收留我们?” 周围其他人看向他,“什么意思?偷吗?怎么偷?” “偷肯定不好偷。”说话的人想了想,压低声音,如是这般。 片刻后,所有人都恍然,连连点头,然后四散开去,在各个家庭之间游走。 到了早饭时间,守卫依旧抬着米汤和大鱼大肉过来。 “开饭了。” 富民们各自拿着碗上前排队。 但与往日不同的是,今天米汤前面格外人多,而大鱼大肉面前,却没有一个人排队。 守卫们厉声斥责,“有钱的就去那边排队,粥就这么多,不够分。” 排队的人哭,“差爷,我们在这里被耗了几个月,哪里还有钱,就是有金山银山也不够在这里花。” 其他人立马附和,一时间,富民窟哀嚎遍地。 守卫们狐疑,盯着几个有钱的主质问,“你们家昨天还吃了十两银子,今天就突然没钱了?” 那家人哭声愈发大,“昨天用完了,今天自然就没了,早知道我就省着点花。” 守卫虽然心有疑虑,但也确实找不到疑惑的点。 于是这天早上,大鱼大肉是一点没卖出去,却有不少人没有分到粥。 守卫当然不会管,留下富民窟哭叫一片。 李想躲在稍远的树后面,看到这一幕后,才回去与袁书汇报。 “看他们应该统一了战线,袁姑娘,你真的要把那些人收过来吗?” 袁书颔首,“人力是发展的关键,晨阳村想要越来越壮大,人力必不可少。” 李想担忧,“那些人以前都是富贵家庭,若说晨阳村的规矩对谁最不利,就是这群人,对他们不利的,他们肯定会想方设法破坏规矩...” 换言之,富民窟的人,对晨阳村来说,或许是个大麻烦。 袁书明白,“我有应对之策,不怕他们不服管。” 李想这才安心。 “袁姑娘,不好了,食店那边出事了。” 两人话刚说完,外头就喊起来。 袁书走出去,“怎么了?” 来的是食店的跑堂,气喘吁吁的,“食店那边有人闹事,还打人,李大哥将人拦了下来,但那人撒泼打滚,死活不走。” 袁书赶紧往食店去。 来到食店,正听到杨大爷在与闹事人交谈。 “确实是我们的不对,我给您赔一份刚出锅热乎的,再送您一张八折优惠券,这个月可以不限次数消费,您看如何?” 闹事人坐在地上,唾了一口,破声大骂,“我要那劳什子优惠券做什么,我不管,这事你们不解决,我就不走。” 袁书来到杨大爷身边。 杨大爷拱了拱手,很愧疚,“袁姑娘。” 他小声与袁书道:“这人想讹钱,我担心有一就有二,若是答应他这一回,保不齐以后还有更多的人用这种方式讹钱。” 袁书来的路上已经听跑堂说了缘由。 现在点餐的人越来越多,跑腿忙不过来,加上有些地方确实距离很远,且入冬后天气越来越凉,导致饭菜送到已经冷了。 她也能理解收到冷饭冷菜的心情,毕竟现代她也点外卖。 “没事,给他以饭菜钱的两倍赔偿。” 杨大爷赶紧去取钱。 闹事人收了钱,骂骂咧咧走了。 杨大爷拱手作揖,“袁姑娘,对不住,是我没管理好食店,还让你操心。” 袁书摆了摆手,她确实许久没有过问食店的生意。 她走进大堂坐下,“食店这一个月的招聘情况如何?” “跑腿招了五十人,掌勺招了两人,另外跑堂招了五人。” 杨大爷无奈,“但还是不够用,每天点餐的人太多了,跑腿每天腿都快跑断了,还是来不及。” 袁书了然,食店就这么大,再多人也容纳不下。 “我会在旁边再开一家分店,你再招聘一百个跑腿,五名掌勺,十五名跑堂,这批人面向南城百姓招聘,男女各半。” 杨大爷疑惑,“如果有晨阳村民想应聘,难道不招吗?” 三村刚来,虽然要适应一段时间,但生计肯定也要尽快解决,否则每天两千多人的吃喝,是不小的一笔开销。 这部分钱,目前是袁姑娘个人出的。 “三村我另有安排,二店的员工全部用南城人。” 杨大爷这才道“好”。 离开食店后,袁书立马花二百两,下单一座食店,放置在袁记美食旁边,改名为袁记美食二店。 然后又花了一千两,在「商业建筑」里面,买了一座木工厂,放置在纺织厂的旁边,中间隔了二十米的距离。 做完这些,袁书在广播里通知:“晨阳木工厂招聘木匠,请有意向的木匠手艺人,到纺织厂旁边的木工厂集合。” 通知完,袁书先来到木工厂。 木工厂占地面积也是一千平米,但里面布局比纺织厂宽敞得多,大小工作台以及各种木工工具都有。 她打开系统平面图,选了一棵树,长按之后出现「移动」「砍伐」两个选项。 袁书选择砍伐,被砍伐的树立马就存在系统仓库。 她从仓库中取出树,很大很长的一根,工厂里面不好摆放,只能放在木工厂外面。 袁书刚拿了一把镰刀,准备剔树枝丫,就听到有动静过来。 “袁姑娘,我是木匠,我做了二十几年的木匠。” “我也是,我家祖祖辈辈都是木匠。” “袁姑娘,我会做木马。” 一群人兴冲冲跑过来。 第95章 新型交通工具 来了十五个会木工手艺的人。 袁书全都招聘,当场与这些人签订了劳动合同,然后带着所有人一起刨木头。 很快木头被处理成木板。 袁书挑了一块板子,先在上面画了很多墨线,画完了又作为样本,让其他木匠照着画。 木匠弹墨是基础活儿,虽说图案形状有些奇怪,但大家很快就学会。 接着袁书又将木板上的图形切割出来,进行打磨以及光滑处理。 这一步对木匠而言更不在话下,老匠人甚至做得比袁书还熟练快速。 直到所有图形都完成,袁书开始组装。 只见原本奇形怪状的东西,经过一番组合,竟然就成了一块板子下面带四个轮子的东西。 木匠们稀奇不已,纷纷好奇追问,“袁姑娘,这板子是干什么用的?” 袁书往上一站,脚尖在地上轻轻一划,人就“飞”了出去。 木匠们惊呼一片,有人立马上手,将自己的板车也组装起来,然后放在地上,试图学着袁书的动作滑出去。 只不过底下有轮子,没掌握技巧也不容易站不稳,试了好几次也没滑出去。 也有人天生平衡力好,一学就会。 一时间,木工厂里到处都是欢笑声。 “有了这东西,以后走路岂不是快很多。”有人终于道。 袁书玩了几个花式轮滑的动作,很过瘾。 虽然木头做的比不上现代钢筋材质,但用起来也很顺畅。 “这叫滑板,是接下来木工厂要大量生产的第一件交通工具。” 袁书脚尖在滑板上轻轻一踩,收起滑板,抱在手臂间。 她挨着检查了其他人的滑板,选了一个做得最好的老木匠。 “以后你就是木工厂的总负责人兼质检员。” 老木匠高兴又自豪,拍着胸脯保证,“袁姑娘放心,我一定好好干。” 袁书又道:“木工厂的生产需要流水化,一个滑板由五个部件组成,你先把这些人分成六个部门,其中五个部件组,一个安装组。” 老木匠很明白,按照大家手艺的水平,很快就分配了六个部门,又在袁书的授意下,选了六个部门的主管。 袁书最后又道:“我会给你们再安排一个人事招聘,接下来木工厂会大量招聘,每个部门至少要有三十名成员,这三十人大多都是没什么经验的人,所以各部门要肩负起入职培训的责任,争取让所有新人一个月内转正。” 说到这儿,木工们一时都有些犹豫,毕竟这是技术活,对他们而言,把看家本事教出去,这不是让他们把自己的饭碗交出去了吗。 袁书看出他们的犹豫,又道:“只是教流水线上的工作,这些活儿并不需要太多技巧。” 众人听完这才松了口气,只做车轱辘、轴承这些东西,确实不需要应用太多精妙的技术。 安排完之后,袁书让大家先开工,那棵大树至少也够完成二三十个滑板。 离开木工厂,袁书找到袁瑾,让她给推荐一个人事人选。 “我觉得毛大姐就做得挺好,她很会识人,而且性格也和气,之前几次招聘都是她帮的忙。” 袁瑾说完又担心,“就是不知道牛五四答不答应,毛大姐整天忙前忙后,她丈夫就在集市卖点儿东西,我看着就烦。娘也几次找她谈话,她都不觉得是事儿。” 袁书很明白,有些女人,被所谓的女德束缚得太紧。 牛五四无意识地对毛翠兰常年pua,导致毛翠兰的精神已经被操控,几乎牛五四说什么,她就是什么,甚至还觉得牛五四这好那好。 这种长期的精神压迫,想要解脱出来,属实不容易。 “我去看看。”袁书最后道。毕竟是个招聘人才。 来到牛家,毛翠兰正在院子里劈柴,狗叫声让她回头,看到是袁书来了,立马露出热情的笑。 “袁姑娘,快请坐,有什么事吗?” 袁书在院子里坐下,“后山的木工厂需要一个人事招聘,袁瑾推荐了你,我来问问你有没有意向。” 毛翠兰顿时一喜,又有些担心,“我能行吗?是纺织厂那样的大厂吗?那得不少人吧。” “有人推荐,说明你的实力是得到了认可。”袁书道。 毛翠兰面上笑,下意识看向主屋,“我跟孩子他爹商量商量。” 袁书顿了顿,还是多说了一句,“我建议你,学会自己的事自己拿主意,这关系到你自己的前程,你要明白,别人替你做的决定,只是「他认为」而已。” “你是一个独立个体,思想自由,你的一切感受,任何人都不能感同身受,因为他们的灵魂没有在你的体内,所以他人的建议,未必就是你的选择。” 毛翠兰呵呵笑,“谢谢袁姑娘,我明白你的意思。” 袁书起身,提醒道:“如今晨阳村所有人都在进步,都在改变,一昧站在原地,以后会很难跟上大环境的发展。” “我明白,谢谢袁姑娘。” 毛翠兰将袁书送出门,回头,就听到主屋里牛五四问,“袁姑娘说什么了?” 她走进屋,“木工厂需要一个人事,袁姑娘让我去。” 牛五四脸色顿时一拉,“我看你就跟个天狗一样疯,她让你去你就去,木工厂那么大个地方,要招多少人,招什么样的人,以后万一出事,那些人都是你招的,就是你的责任,你赔得起吗?” 毛翠兰拧眉,“杨大爷也负责食店的招聘,也没见他出什么问题。再说,我之前也跟着袁瑾姑娘一起办过入职,还面试过,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牛五四脸色愈发难看。 “你那脑壳蠢得跟猪似的,你能看出问题那才怪了,之前是有袁瑾姑娘在,你打个下手还可以,现在让你一个人负责,万一出了岔子,你怎么跟袁姑娘交代。” 毛翠兰一时气了,“整天像你这样想,那路还走不走了,还没开始你就想着出岔子怎么办,就算出岔子,也等出了岔子再说。” “等真正出了问题,我看你怎么办,倔得跟头驴一样,老子懒得管你,随便你,一天跟个疯狗一样,想一出是一出,家里一大堆事不做,净想着往外跑,老子怎么娶了你个烂畜生,管你的,随便你,老子管你做什么,跟老子有球钱关系。” 牛五四说完,翻身就继续睡觉。 毛翠兰也气的无处可撒,只能出去继续劈柴。 袁书回去后,袁瑾问她结果如何。 她摇摇头,“不知道,看她自己吧,该说的我已经说了。” 能救赎自己的,只有自己。被人救赎的故事,基本只存在于电视剧中。 第96章 酿酒 毛翠兰下午就找到袁书,表明想做木工厂的人事主管。 袁书对此很欣慰,使劲鼓励了一番,让毛翠兰相信自己的实力。 毛翠兰也特别有干劲,立即开始挨家挨户宣传木工厂招工的事。 木工厂的事很快在晨阳村传开。 彼时一村和二村的人,几乎都有活计干,故而响应的很少。 毛翠兰着重招聘对象,就放在三村身上。 每天木工厂都有很多人面试,而食店那边,杨大爷的招聘也如火如荼,晨阳村因此,每天都很热闹。 一切都在顺利进行。 这天,袁书将李高叫到村委会。 “村民越来越多,晨阳军这个月要进行扩招,扩招到五百人。另外,还要再组建一批警卫队,专门负责村内的日常治安巡逻,警卫队先招一百人。” 李想当即就去广播室通知全村。 他前脚刚走,后脚杨茂就急匆匆跑进来。 “袁姑娘,葡萄苗长虫了。”杨茂摊开掌心,是完全没见过的虫。 袁书微微拧眉,“多吗?” 杨茂表情凝重,“很多,我看了一下,几乎都有。这种虫很小,趴在叶片上,上百亩的地,不仅难根治,按照我所知道的驱虫方法,也很难控制。” 袁书沉思。她其实并非没有办法,农贸市场有很多农药,问题是,不知道具体该用什么农药。 得加快升级系统,解锁图书馆才行。 “你先用你所知道的方法驱虫,我会尽快给出解决办法。”袁书道。 杨茂其实觉得没什么希望了,虫太多,上百亩地根本防治不过来,这种情况,多半只能废了。 但他还是去积极解决,来到广播室通知。 “葡萄苗生了虫害,请各家按照我下面所说的方法,配制杀虫水。草木灰、松叶、大蒜、葱加水煮沸,放冷之后洒在葡萄叶上。” 一听葡萄苗生了虫,庄稼人们着急了,一时间,晨阳村烟囱都在冒烟。 袁书则是直接进城去找沈念。 来到沈家酒坊,沈念正在挽着袖子品尝刚出缸的酒。 难得看到她来酒坊,沈念兴冲冲端着一杯酒快步过去。 “尝尝,这酒适合女子喝,不烈,喝了还能暖身子。” 袁书不喝酒,但也还是抿了一口,没感觉到什么好喝的味道。 “确实不那么辣。”她点头肯定。 又问:“上回我请你帮我的忙,你找到人了吗?” 沈念鸡啄米点头,“找了,当时我就去找了关系,怎么了?还没动静?我再去问问。” 说着就放下手里的杯子。 袁书也不与他客气,干脆跟着他一起去知府衙门。 不过到了衙门口,她并不进去,只是在马车里等着。 沈念独自被小差役请去后院稍坐。 没多久,一位穿着官服的人走进院子,将左右伺候的人打发下去,然后才推门进屋。 “沈公子。”来人很是客气。 沈念起身拱手作揖,“通判大人,草民为上一次所求之事而来。” 通判呵呵笑,“沈公子请坐。” 沈念道了谢,恭敬坐下。 “这件事,本官也在寻找机会,说来也怪,自沈公子与本官开口之后,富民窟就越发惨淡。” 沈念叹息,“我也只是可怜那些人,与其让他们被困死,不如放他们离开,也免去我们南城一大麻烦。” 边说边从袖子里抽出一支长木匣子,打开,“这是我最近寻到的一支千年人参,希望大人笑纳。” 通判笑声越大,拿起人参仔细看,“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物,只是一句话而已,沈公子又是银子又是千年人参,实在是破费。” 沈念拱手,“大人的一句话价值千金也不贵,沈念自当孝敬。” “本官知道了,你且回去,话,本官自会带到。” 沈念再三告谢,离开衙门。 回到马车,沈念保证道:“他答应了,应该就这两日的事。” 袁书知道,商人找官办事,肯定少不了要出血。 沈家自然不缺银子,她没必要在银钱上去纠结,但这份情义也不能不回。 “去你的酒坊,我有样东西要给你。” 沈念好奇不已,“又是什么新奇东西?你稍微透露几句,让我猜猜。” 袁书抿嘴笑,想了想,“是你接触最多的东西。” “接触最多?”沈念沉吟半晌,疑惑,“我接触最多的,不就是酒吗?” 旋即兴奋不已,“你又有新的酒了?” 袁记超市但凡含酒精的饮料,沈念都喝过,那些新奇的味觉刺激,让他恨不得把酒当水喝。 “算是。”袁书先不说,卖个关子。 二人回到沈家酒坊。 “你帮我准备一些东西。”袁书拿过纸笔,写下自己需要的。 沈念拿着单子看了看,越发困惑,但还是立马让人去准备。 很快,袁书要的东西都齐全了。 麦芽、水、酵母、糖,还有罐子,摆了一地。 袁书先将麦芽倒入锅中,加入热水,使热水保持在六十度左右,如此闷了半个时辰。 这个步骤沈念太熟悉了,这不就是酿酒的第一步吗。 难道袁书要教他酿酒? 他揣着疑惑和好奇,与袁书静静等着,直到时间差不多了,二人合力将麦芽水过滤,留下麦汁。 紧接着,袁书将麦汁全部倒入锅中,大火煮沸。 直到麦汁完全沸腾,她拿出一把拇指大小,卵状的叶片包裹一样的东西,撒进麦汁中。 沈念自小与酒打交道,知道这一步才是关键,他从锅中捻起一颗,闻了闻,又尝了尝,有些苦涩味道。 是他没见过的东西。 袁书让火夫控制火候,保持在一个小火沸腾的状态。 如此熬煮了半个多时辰,麦汁终于出锅。 袁书用温度计测了测,提醒,“冷却到二十度左右,就可以装入发酵桶中发酵,密封发酵半个月后,再转移到罐子里,然后加半斤糖,再密封发酵一个月,就可以喝了。” 她将之前用的拇指大小的植物放在沈念的手心,“这叫啤酒花,是酿啤酒的关键植物,啤酒的风味和苦涩程度,就是根据啤酒花加入的时机以及多少来决定,当然,发酵的条件也很重要,这点你比我更清楚。” 袁书以前在酒厂干过,对于酿酒也是略懂一二,啤酒的制作方法不算难,酿得好喝才看技术。 她只负责教方法,剩下的,就靠沈念自己了。 沈念愣了好一会儿,才拿着啤酒花痴呆。 “这样酿出来就是淡黄色有白色泡沫的酒?我之前试了很多方法想酿出来,原来关键在于这种啤酒花。” 他为了琢磨出啤酒的酿造方法,熬了无数个日夜,可怎么做都不尽人意。 沈念高兴得有些失态,一把抱住袁书,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兴奋大叫。 “啤酒,啤酒,我要让全天下人都喝上啤酒。” 袁书被他晃得腰杆儿疼,挣扎着跳下来,“好了好了,别高兴太早,啤酒花我这里并不多,没办法量产,但我可以给你种子,你可以大面积种植。” 沈念喜不自禁,“好好好,我沈家有上万亩地,我全部拿来种啤酒花。” 袁书噗嗤一笑,知道他是在浑说。 “种子钱你得自己出。”她笑道。 “没问题,你说多少就多少,我多给都行。”沈念高兴的不行。 对于喜好酿酒的他来说,没什么比一款新的酒面世更让他快乐。 “对了,这啤酒花怎么种?”沈念问。 袁书很老实摊手,“不知道。” 第97章 富民窟难民 沈念下巴一跌,“你不知道?你都不知道,我上哪儿找人知道去。” 袁书倒也负责,安慰他,“别着急,过两天就能知道了,这也多亏了你,帮我去衙门跑关系。” 沈念就这么抓心挠肝地等着。 却说衙门那边,通判拿了好处,还是有好好办事。 他趁着廖承平休闲的时候,提着在袁记冒菜打包的菜,去唠嗑。 “大人,天气越来越冷了,我买了冒菜,吃了暖和些。” 廖承平也好这口,当下叫人拿来袁记超市买的汽水,虽然不是冰镇,但这个天气喝着也很凉爽。 二人吃着吃着,话题就说到了逃荒难民身上。 “我今日路过富民窟的时候,看到很多人都感了风寒,眼看再过些时日,就要下大雪,若是没有保暖措施,那些人恐怕很难扛过冬天。” 廖承平皱眉,“本官还能给他们修房子不成。” 通判却道:“大人,这些人若是继续留在南城,对我们来说,是大患。” 廖承平狐疑看着他,“何以见得?” 通判于是条条道来,“天越来越冷,这些人扛不住,肯定会冻死,若是让其他州知道,指不定要拿此事来弹劾大人您。” 廖承平慢吞吞吃着冒菜,没说话。 通判继续道:“依下官之见,不如将这些人遣散,或者干脆让他们去晨阳村,反正晨阳村也收留了不少难民,肯定愿意,有人解决这么个大麻烦,何必还自己留着。” 这话,倒是让廖承平停下筷子沉思。 “你说的也有道理。” 富民窟已经连着几天榨不出一点油水,他估计,那些富民确实是没钱了。 趁着人还没死,让他们去晨阳村,确实是个好法子。 “可就这么把人丢过去,肯定会得罪那位贵人。”廖承平道。 他一直有派人监视晨阳村,也因此,对晨阳村的发展很了解。 而越是了解,他越知道,那位袁姑娘不能惹,谁能凭空变出那么多东西,不管是不是真的神仙,单凭这一点,就让廖承平忌惮。 再说还有封文,他愈发不敢有任何想法,只求能与那位贵人和平相处。 “关于这点,下官也想过,我们肯定不能把烂摊子丢过去,但架不住难民想走,我们总不能限制他们的自由。”通判道。 廖承平思绪一转,筷子点点,“还是你有主意。” 于是乎,当天,富民窟所有守卫和栅栏都被撤走了。 富民们见状,一窝蜂就往对面的晨阳村跑去。 当他们来到官道旁边,看到路边无数小摊位,往来行人拿着各种各样的吃食,香得让人流口水。 还有那些整齐的房屋,村民们那些笑靥如花的精神状态。 比太平盛世还让人羡慕。 富民们惊住了,虽然早知这边已经不是从前臭气熏天的贫民窟,可亲眼看到如此巨大的变化,依旧让他们震惊到说不出话。 他们甚至不知道到底谁才是富民谁才是贫民,此时的他们,蓬头垢面,浑身脏污,面黄肌瘦,与当日的贫民没有任何区别。 甚至无数人在心里想,如果当初跟着袁姑娘在贫民窟生活,该多好。 在人群的最后面,销声匿迹了两个月的袁家,正用帕子围着脸,混迹其中。 自上一回他们被狗咬后,全家元气大伤,不得不暂时躲起来养伤。 这时候就不得不感叹人体的自愈能力,两个月,该愈合的伤口也愈合了。 人也还没死。 既然没死,受那么大的罪,这仇,必须得报。 “袁书小贱人,我定要百倍千倍还给她。”袁老太咬牙切齿,指甲掐在树皮上,撕下一根长长的树皮,咬在嘴里。 晨阳村,袁书早就让晨阳军准备好迎接富民窟的人,所以大家也不算乱。 看到富民窟的难民过来,李高立马带人,将他们先拦在官道对面。 “对面是晨阳村,没有允许,所有人不得擅入。” 虽然难民有上千人,但晨阳军经过几个月的特训,现在个个浑身都散发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正气,一个能顶十个用。 这股威严也将难民们吓住,不敢硬闯。 于是大家开始卖苦。 “差爷,行行好,让袁姑娘收留我们吧,我们真的无处可去。” “袁姑娘是活菩萨,既然已经救了那么多难民,也救救我们吧。” 可无论他们怎么求情,晨阳军就是一步也不让,袁书更是不出面。 很快,南城守卫来了,拿着长矛呵斥。 “所有人都回去。” 难民们哪听,好不容易被放出来,又看到眼前这些美好的不真实的场面,谁还愿意被关在那个臭得熏人的地方。 “袁姑娘,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也不知谁带了头,跪在地上恳求,然后越来越多的人跪地恳求,他们全忘了以前是多么高高在上,这一刻,都只想求一个留在晨阳村的机会。 南城守卫将长矛对准这些难民,“再不走,就动手。” 那些长矛,就像曾经对待贫民窟一样,戳在不愿离去的富民窟难民身上。 难民们哀嚎遍地,他们现在唯一的活路,就是抓紧晨阳村这把救命稻草。 “袁姑娘,求求你行行好,救救我们吧。” 越来越大的声音,在晨阳村内传遍,也终于将袁书引了出来。 一直在远处等待的廖承平,见时机到了,便小跑着过去。 “下官廖承平参见贵人,贵人莫怪,下官立马将这些人送回去。” 一边说,一边给守卫们示意。 守卫们的动作越发粗暴,连吼带骂,驱逐难民。 袁书看得不忍,“都是苦难人,还请廖大人不要为难他们。” 廖承平哈着腰,“贵人您菩萨心肠,下官也不是要为难他们,只是担心他们冲撞了贵人。” 又解释,“眼看天气越来越冷,下官本想让他们去寻些御寒之物,没想到他们会来打扰贵人清静,下官实在该死。” 袁书摆了摆手,面上全是怜悯之色,“都是可怜人,我又怎么会嫌他们打扰。” 廖承平拱手,“贵人您菩萨心肠,下官实在汗颜,下官这就让他们回去,会给他们准备御寒之物。” 难民们一听,不依了,纷纷跪在袁书面前。 “袁姑娘,您菩萨心肠,就收留我们这群可怜人吧。” 廖承平面露为难,“贵人,这可如何是好,他们肯定是看晨阳村发展这么好,贪图这里的好日子。” 袁书叹口气,“我倒是无妨,总归收留的都是难民。” 廖承平心中大喜,小心翼翼道:“他们如此敬爱您,下官也没辙了,贵人您是民心所向,若是能收留这群难民,就是他们莫大的福气。” 于是乎,这批难民,顺理成章进了晨阳村,袁书顺便还得到了这群人的感恩戴德。 之前收留三村的人时,她买了四十栋租赁公寓,当时没分配完,还剩了十几栋,刚好将这批人住进去。 是日晚,系统就提示:「恭喜领主获得1439点信仰值,是否消耗5000点信仰值升级系统」 袁书点击「是」。 「恭喜领主,系统升级至lv4,商城解锁图书馆功能」 第98章 图书馆 系统商城解锁图书馆功能,袁书第一时间就是搜葡萄种植相关书籍。 搜出来好几本书,非常全面,她二话不说全部买下,然后把杨茂叫过来。 “这些书你好好研究,先确认葡萄是什么虫害,再来找我拿农药。” 书籍虽然是现代产物,但对应的字体已经变成古代的字,也不存在不识字的情况。 杨茂捧着书翻看了几页,激动的血液都在沸腾,手舞足蹈。 “袁姑娘,这些...这些...” 他快速阅览了目录,已经语无伦次,“我一定好好研究,我马上回去研究。” 看上去要废寝忘食大干一场。 “等等。” 袁书喊住他,“晨阳村很快就会有图书馆,里面会包含很多农业相关的知识,尤其是虫害一类,涉及农药的使用,我给你分配一件任务。” “你接下来,除了照顾葡萄外,还要给村民们培训农业知识,培训时间和内容你来安排,需要更多人手就招聘,你是农业主任,招什么人也由你来决定。” 杨茂忙不迭应好,小心捧着书,赶紧先回去读书。 他走后,袁书又点开系统平面图。 如今的领地地图,已经和最开始完全不一样了。 看到平面图上密集又整齐的布局,她有些欣慰,这就跟玩基建游戏一样,当凌乱的地图越来越规范,建筑越来越多,玩家也会非常有成就感。 袁书滑动地图,来到三村的范围。 二村三村后面都有很大的面积,后山也很空,但后山她准备以后都用来放工厂和畜牧,所以图书馆还是得安排在三村后面。 确定好位置,袁书当即买了一万平米的石地板,铺成一个100x100的正方形面积。 然后在商业建筑中,花了三千两,买了一个五层高、两千平米的图书馆。 袁书将图书馆更名为晨阳图书馆,又以图书馆为中心,花了一千二百两,买了六所私塾,坐落在六个方向,其中五个是教学,还有一个用作教师办公。 接着,她来到「居民住宅」的装饰界面,买了两米高的围墙,沿着石地板围了一圈。 最后,袁书买了一个五米高、三米宽的巨大石雕牌坊,安置在正前方,当做校门。 袁书将牌坊更名为「晨阳小学」。 做完这些,她才来到系统图书馆,一键选购,买了五万册不同的书,各种类型应有尽有。每种书准备两套,合计十万册。 唯一难搞的,是这十万册书的上架,只能靠人力。 好在图书馆的书都是分类呈现,从系统中取出来,也是分类堆放,这至少省去了一半的功夫。 但即便如此,分类也是多到让人头皮发麻。 什么社会、文教、农业、书法、艺术等等,就连小说,都分了近二十种类型。 可这么多书,袁书却已经欢喜地忘了麻烦。 她虽然没念过书,也不喜欢看书,但特别喜欢买书,以前家里就有一面墙的巨大书架,买来又不怎么看,但架不住想拥有。 袁书去私塾找杨文建和程嘉,将图书馆的事告诉二人。 二人听说有很多书,尤其是杨文建,激动得两腿跟风火轮似的,迫不及待要去看。 来到图书馆前,看到偌大场地上,摆着密密麻麻的书堆,二人也有些懵了。 但更多还是兴奋激动。 杨文建是读书人,深知书本的珍贵,多少人为了一本书,只能舔着脸去借别人的,然后自抄,又有多少人,为了买一本书,而省吃俭用。 为什么读书人那么少,除了笔墨纸砚极贵之外,书也是最大的奢侈品。 眼前这么多书,说价值连城也不为过啊。 程嘉也喜欢读书,高兴得恨不得扑上去,在书堆里面跑来跑去,每看一本封面名字,就激动得浑身发抖,脸色更是激动得通红。 这么多书,这辈子也未必看得完啊。 杨文建和程嘉,花了好一会儿,才稍微平复了激动的心情。 二人来到袁书面前,脸红扑扑的:“袁姑娘,您这是在晒书吗?” 袁书微微一笑,指了指五层楼高的图书馆。 “我是让你们来搬书。” 程嘉下巴往下一拉,结巴,“这么多,全部搬上去?” 袁姑娘以前不都是挥挥手就能完成吗? 杨文建则是担心,“这么多书,只怕一时半会儿搬不完。” 袁书心中笑,好歹有十万册啊,什么概念,这些书加起来至少也有十吨重,相当于十辆小型卡车。 她拍了拍杨文建和程嘉的肩膀,“这个重要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以后你们就是图书馆主任。” 袁书将两人带领着在图书馆上下逛了一圈。 别说,五层楼下来,还有些累人。 杨文建和程嘉互相看了一眼对方,苦笑连连,这就是痛并快乐啊。 重新回到一楼,袁书对二人道:“这么大的图书馆,可以招五十名管理员,每层十个,负责图书的整理归类。” “搬书的活儿,可以找村民帮忙。” “另外关于图书的编号,我有一套特别的编号系统,你们先学,再教其他管理员。” 袁书花了半个多时辰,教会杨文建和程嘉给图书编号。 最后,袁书从系统买了一筐标签纸和本子。 不用她说,杨文建也知道要做什么用,这些书都必须记录在册,这样才方便管理。 不过对于好读书的人来说,这也不算痛苦的事,甚至甘之如饴。 顶多就是量有点多。 “人手不够就找村民简直,薪资去找袁瑾日结,尽快将图书整理出来,以后要全面对外开放借阅。”袁书道。 “租赁吗?”程嘉问:“如此还得设置租金。” “免费开放。” “免费?”这下是把杨文建吓到了。 “袁姑娘,书是极其珍贵的东西,我怕免费开放借阅,书籍会被损坏,肯定也会有人借了不还。” “我会制定一套借阅规则,你们先把所有图书上架。” 见她坚持,杨文建和程嘉也没办法,只是觉得有些肉疼,这么多这么好的书,如果全部对外开放,那场面不敢想啊。 袁书又叮嘱了一些上架分类事宜,然后彻底把图书馆交给杨文建和程嘉了。 两人的办事能力,她也放心。 接下来,袁书又去到三村,打算给刚到的难民落户。 第99章 关几天 袁书没想到竟然会遇到袁家人。 她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看到过袁家人的身影,连林华夫妻都没有被找茬,她还以为袁家已经被打怕,逃了。 看来他们之前吃的苦还不够,还敢偷摸混进来。 袁家一家也万万没想到,顺利偷摸进来,刚分配了住的地方,屁股还没坐热,就被抓包。 而且抓他们的还是袁书。 这个让他们恨得咬牙切齿的小贱种。 袁老太先发制人,往地上一坐。 “你要干什么?我们可是得了贵人的允许才进来,我们也姓袁,很快贵人就会召见我们,你难道还敢越过贵人,将我们撵出去吗?谁给你的胆子。” 袁书轻笑一声,抄着手臂,像是看跳梁小丑。 袁老大也站出来,摆出以前在家的威严。 “你若是来看望家里人,我还能让你进去坐一会儿,但你若是来闹事,我今日就算是打死你,说出去也是为家族除害。” 他手里当作拐杖的棍子,使劲在木地板上砸了一声。 袁书笑了笑,“哦?我很好奇,你要怎么打死我。是你的腿还想再断一根,还是之前被狗咬的地方已经不疼了?” 袁老大怒得双眼通红,举起手里的棍子。 “畜生,你别以为老子不敢,老子早就想打死你。” 也亏得袁书不是以前的袁书,否则看到亲爹用如此恶毒的嘴脸说要打死她,估计不被打死,也会被怄死。 她不再理会袁家,转身敲响了隔壁的门。 很快主人家开门,看到她,高兴得很。 “袁姑娘,快请进,听说晨阳村的人都要办身份证,我们一直在等着您。” 袁书走进去。 旁边的袁家人互相看了看,他们因为不敢太露面,也没有与其他人打招呼,并不知道晨阳村还有身份证这种东西。 “看来她刚才是奉命来给我们办身份证,但她现在走了,她肯定要使幺蛾子。”袁老太牙齿咬得咯咯响。 她来到隔壁门,一阵猛敲,很快主人家就出来开门,不悦:“干什么?敲门不能轻一点吗?” 袁老太叉着腰骂,“让袁书那小贱人出来,她是奉命来给我们办身份证的,我们还没有办完,你插什么队。” 主人家莫名其妙,又惊愕不已。 这家人疯了吗?竟然敢骂袁姑娘。 主人家错愕回头,看着袁书,有些不知所措。 袁书挥挥手,“不用理会。” 袁老太还没骂完,就被关在门外,她又继续敲门,敲的不行,就踹,在外面撒泼打滚大闹特闹。 结果没把袁书叫出来,倒是把李高等来了。 李高二话不说将人拧了出去。 袁家再横,也横不过晨阳军,没有办法,袁老太只能在外面地上哭嚎卖惨。 “天杀的嘞,不孝子孙要杀亲奶,我们袁家把她拉扯大,没等到她孝敬,却反而要被她打死,大家快来看啊,要遭天谴呐。” 附近的公寓住的是三村,都不认识袁家人,就看热闹吃瓜,楼上的窗子全被打开,都围在窗口看戏。 老二媳妇也跟着嚎,不过她骂的是林华,抢走她儿子孙子之类的。 总之,婆媳俩骂得昏天暗地,楼上的人看得喜滋滋。 不过很快他们就听出不对劲,怎么这家人骂的是袁姑娘? 袁姑娘可是给了大家第二条命的人,是活菩萨,有人就替袁姑娘打抱不平。 “死婆子,话说那么难听,不怕烂嘴巴。袁姑娘多好的人,竟然敢说袁姑娘的不是,你滚出去,这里是袁姑娘的地盘。” “对,滚出去。” 一时间,楼上的人群起而攻之,有人带头,不知拿了什么东西往下砸,刚好砸在袁老太的脸上。 一股恶臭传来,袁老太定睛一看,原来是臭袜子。 无数东西从天而降,砸在袁家人的身上,害得他们不得不先撤离。 “你们都被骗了,那畜生害死了人,那畜生是个杀人犯,她连亲人都敢杀。”袁老太一边骂一边退。 “我去找贵人讨公道,这小畜生目无尊长,怎么还能给她如此大的权利。”袁老二气地往村委会跑。 经过这几个月的观察,他已经发现,村委会是村里办事的地方,当官的都在这里。 袁家其他人也无处可去,一家人便一起去。 杨文建和程嘉,正在与其他人在村委会商量图书馆的事。 突然一群哭声闯进来,惊得几人赶紧出去看情况。 “怎么了?”李想问,却一眼就看到袁老太一家。 李想皱眉,他知道这家人是泼皮无赖,屡次三番在晨阳村闹事。 杨文建更是对这家人再清楚不过。 他质问,“你们怎么闯进来的?” 袁老大和袁老二,看到以前的邻居,高兴不已。 袁老大一瘸一拐走过去,“杨先生,太好了,总算见到老熟人了。” 袁老二也将杨文建上下打量,“这么久不见,你身子倒是好多了,人都长胖了些,脸色也红润了。” 杨文建没有好脸色,但毕竟是曾经的邻居,他也不好把话说得太难听。 “你们还是去别处寻活路,晨阳村你们来不了。”他道。 以他对袁姑娘的了解,要原谅这家人,绝对不可能。 袁老大脸色也沉,“是不是袁书那贱人,在贵人面前说了我们的坏话?” 程嘉原不想参与,听他骂袁书,脸色一厉,“你那张嘴吃过屎吗?说话那么臭?” 袁老太见一个臭丫头片子,敢骂她儿子,立马就扑上去想打人。 “小贱人,小小年纪就跟着男人混,你爹娘因为你只怕要上吊自杀,丢人现眼的烂鞋。” 程嘉父母去世,这是她最不能碰的逆鳞。 “老妖婆,我跟你拼了。”程嘉挽起袖子就冲上去。 两人扭打成一团。 李想和杨文建一左一右,好不容易将人拉开,看二人脸上都挂了彩。 李想怒喝一声,“寻衅滋事,行政拘留。” 袁家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很快就有晨阳军进来,将一群人抓住,丢去公安局关着。 袁家人疯了,在牢里大吼大叫。 “凭什么关我们,放我出去,袁书那小贱人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她不过就是仗着姓袁,才入了贵人的眼,你们别被那畜生骗了,那畜生杀了护卫军。” 老二媳妇抓着牢门拼命大叫。 杨文建冷着脸。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大家都那么尊敬袁姑娘?有没有可能,你口中的贵人,就是袁姑娘。” “什么?”老二媳妇一呆。 牢房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第100章 小镇成就 牢房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杨文建话说完,便径直走了。 袁家这才后知后觉。 袁老二抓住栏杆大叫,“杨文建,你什么意思,你回来把话说清楚。” 袁老太一脸呆滞,喃喃自语:“不可能,那小畜生怎么可能是贵人,她不过就是袁家一个没用的赔钱货而已。” 袁老大也神情木讷,绷着脸盯着牢房一角,半晌,才叹口气,“这畜生,一直把我们当猴耍,半点良心都没有,我怎么生了这么个畜生。” 袁大郎则是紧紧握着拳,冷笑,“难怪,难怪...” 他虽然早有怀疑,但始终不愿意相信,一个赔钱货,怎么可能受人敬重,怎么可能成为贵人。 她一定是用了什么奸诈的手段。 “难怪大家都说这里的贵人是神仙,若他们口中的贵人是袁书,那她肯定就是用了这种卑鄙手段,欺骗了所有人。” 袁大郎恨得双眼通红,“她是什么德行,我们还不知道吗?她算哪门子神仙,神仙怎么可能杀人,她不仅杀了护卫军,还想杀我们。” “她哪是什么神仙,分明就是妖物,所有人都被她骗了。” 自己看着长大的人,懦弱胆怯,卑贱无用,有一天却成了贵人,绝不可能。 没用的赔钱货怎么可能是贵人,袁家谁也不愿意相信。 袁大郎的话,让他们更相信,袁书不是神,而是妖。 “我就说那小畜生,眼神狠厉得不像人,原来是妖怪。”袁老太咬着牙。 “哈哈哈...” 牢房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大笑声。 “终于有人知道,那小贱人不是什么神仙了,哈哈哈。” 袁家众人都看过去,牢房深处有个人影,穿着一身麻布衣服,模样看着陌生中又有几分熟悉感。 “你是谁?”袁老大问。 梁氏神情有些恍惚,摸着自己的脸,半晌,才疯疯癫癫地笑:“我瘦了,你们肯定认不出来,我是杨文建的媳妇,咱们以前是邻居啊。” 这话让袁家众人都惊了。 袁老二不信,“杨文建的媳妇怎会在这里?” 梁氏被戳到神经,立马尖锐叫喊,“都怪袁书那小贱人,她判了我和杨文建离婚,又给我判了什么狗屁的诽谤诬陷罪和故意伤人罪,要把我关一年。” “我在这里度日如年呐,每天天没亮就出去开荒,天黑了才放我回来,饭也不管饱,我都瘦成皮包骨了。” “都怪袁书那小贱人,她不过是你们袁家的赔钱货,一个贱种,还在那儿装贵人,我呸,她什么都不是,凭什么关我。” 梁氏破口大骂,疯了似的在牢房里不停摇栏杆。 袁家人看得心慌。 “难道那小畜生,也想把我们关一年?”袁老太惊愕,“她还想让我去给她开荒吗?” “得罪她不会有好下场,她不会放过你们,哈哈哈。”梁氏哭完,又开始疯狂大笑。 老二媳妇脸色煞白,“完了,我们完了,她一定会杀了我们,她是妖物,又岂会顾念亲情。” 她这么一说,袁家其他人也怕了。 “必须得想办法离开。”袁老大发话。 可牢房太坚固,竟然还是铁栏杆,哪里出得去。一家人发愁不已。 他们这厢一筹莫展,袁书那头,已经顺利给新的村民落户。 「恭喜领主,领地人口突破五千人,达成小镇成就,获得小镇牌楼」 牌楼比系统里买的牌坊还大,有单独二层帽檐,十米之高,看上去很气派。 袁书将牌楼的匾额上写上晨阳镇三个字。 又把之前的村碑撤下来,将牌楼放在村碑的位置,与官道平行而立,自牌楼入口处进入,就是私塾,村委会,以及公安局和民政局,左右则为一村和二村。 这牌楼刚一放下,很快就引起了美食街众人的注意。 “大家快来看,这里变成晨阳镇了。”有人惊呼。 亦有人感慨,“短短几个月,从贫民窟变成镇子,以后又会变成什么样?” 虽然没人说,但大家隐隐有了猜想。 肯定,会越来越大吧。 放好牌楼,袁书手头的事终于暂时忙完。 她从商城图书馆搜索火炕关键词,很快就检索出相关书籍。 直接买,然后泡了一杯茶,坐在办公室里看书。 刚看没几页,杨茂就急匆匆找来。 “袁姑娘,我找到了,是葡萄红叶螨,一模一样,书上说,需要这种药。” 杨茂指着农药名字,因为是现代化学科类,其中有两个现代字他并不认识。 袁书确认了农药名称,在系统中买了五十瓶,又买了五十个喷雾器。 给杨茂讲了喷雾器的使用方法,以及农药的注意事项,杨茂欢天喜地去广播站通知村民撒农药。 袁书继续看书,熬到凌晨,不仅学会了火炕的搭建方法,把三村的营生计划也敲定。 翌日,吃过早饭,袁书在广播站通知。 “请三村各家庭,派一名代表,巳时一刻在村委会开会,尤其是以前做过泥瓦活计的人,请一定到场。” 三村有近三千七百人,如今的村委会,已经不能容纳那么多人了。 通知刚发下去,三村的人就已经陆续出门,很快所有家庭代表都在村委会集合。 虽然每个家庭只派一个代表,但依旧有近六百人。 袁书拿着扩音喇叭讲话。 “来到晨阳村,就不愁没有挣钱的机会,在这里,只要你努力,肯干,兜里的钱就会越来越多。” 新村民中,有昨天刚到的富民窟难民,也有前些日子随罗五而来的闵州难民。 无论是哪一方,此前都吃过不少苦,而来到晨阳村后,哪怕只是短短一晚上,也让难民们感受到了天差地别。 信服是自然而然就产生的。 铺天盖地的掌声响起,所有人都期待的看着袁书,这个可以给他们未来的人。 袁书等了倏尔,继续道:“从今天起,三村的工作,就是给南州所有需要的家庭,搭火炕。” 她在白板上写下一串数据。 “搭一个火炕两钱,一个家庭每天可以搭两个,就是四钱,一个月如果不休,就有十二两银子。若做五休二,每个家庭每月也可以挣八两八钱。” 第101章 订单激增 村民们沸腾了。 “火炕是什么?竟然这么值钱。” “我本来还眼红一村二村每个月都有十几两收入,原来我们也有。” “真的有那么多人要搭火炕吗?万一没人要怎么办?” “我们这里这么多人,怎么安排得过来。” 村民们半喜半忧。 袁书高声道:“各位,南州百万人口,单南城也有三十几万人口,生意肯定不缺。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学会搭火炕这门手艺。” “之前做过泥瓦活的人先站起来。”她道。 泥瓦匠并不多,只有七个人。 袁书将其他人分成七组,每组在八十到九十人。七个泥瓦匠就作为队长。 队伍分配好之后,袁书在系统花了一千两,买了一个砖瓦厂,放置在木工厂旁边。 然后她解散了其他人,只带着七个泥瓦匠来到砖瓦厂。 “我先教你们搭火炕,你们学会之后,再教各自的组员。火炕是一种冬天取暖的手段...” 袁书一边讲解,一边带着泥瓦匠们挖黄土,做炕砖。 泥瓦匠最擅长做这些活儿,几乎是一点就通,就算还没看到袁书搭建,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奥妙,一个个都兴奋不已。 “有了火炕,冬天进家门都可以穿单衫。” “听说南城冬天很冷,这才十一月就开始下霜,肯定不缺生意。” 火炕搭建并不容易,很费时,尤其是砖瓦与寻常砖瓦也不一样,等了三天,七人才学会怎么搭。 几人坐在刚搭建好的火炕上,感受到一股暖意,又高兴又顾虑。 “袁姑娘,这些砖瓦都需要时间烧制,一天虽然可以搭两个,但砖瓦就得烧三天。” “砖瓦的事不用担心,你们只负责搭火炕。” 几人还在疑惑,袁书先在广播站通知:“晨阳镇砖瓦厂急需三百名员工,月薪一钱加提成,不限经验,不限男女,请有意向者,到后山砖瓦厂面试。” 本来就在等安排的三村,除了第一批被安排搭火炕之外,其他没有活计的人,都冲了过来。 袁书也懒得面试,年龄不太大或者太小,没有太羸弱,一律招聘。 三百人不出两刻钟就选定,现场签了劳动合同。 因为有砖托,砖瓦工们上手很快,只需要勤快地挖土、烧制,再加上人力足够,当天就烧制出了一万匹砖。 七个泥瓦匠也开始紧锣密鼓地教其他人搭建火炕。 考虑到搭建过程中需要帮手,袁书让七个大队自己分组,组成五人小队一起行动。 在多人以及砖瓦到位的情况下,一组小队半个时辰就能搭一个,一天算下来,搭建十个不成问题,比单人行动要快得多。 就在这样如火如荼地忙碌中,十一月下旬,火炕队伍终于浩浩荡荡进城了。 此时已经是风夹雪的天气,没有棉衣的情况下,街上的行人都少了很多。 但火炕队很开心,因为天气越冷,他们的工作才能越顺利地进行。 果然,在全城宣传后,又有晨阳镇这个招聘,很多家庭都乐意打开家门。 近六百人的庞大队伍,仅一天,就给七百多户人家搭建了火炕。 这些人家经过一天的使用后,对火炕的效果大为震撼,与邻居亲戚大肆宣传。 于是,不出几日,火炕就在南城内流行起来,包括周围的县城,得到消息也纷纷进城预约。 “动作快点,后天有五万匹砖的需求。” 砖瓦厂,三百名员工不算少,但人人都忙的脚不沾地。 订单太多了。 火炕流行起来后,大家都抢着预约,然后得知要先定砖瓦,于是乎,不管约没约上档期,先把砖瓦买了再说。 砖瓦厂的员工,现在每天起步三百匹,年轻力壮的,晚上要熬到子时才歇。 因为做的越多,得到的就越多。 一匹砖可以提成一文钱,有人一天能做五百匹,就是五钱。 码头累死累活搬重物,一天也才十几二十文,砖瓦厂虽然也辛苦,但钱多,大家也甘之如饴。 “幸亏当时跟着来了,我本来想一家上吊死了算了,看到那么多人跟着,又不敢死,这才跟过来,没想到这里的日子这么好。” “可不是,我男人搭火炕,我在这里烧砖,我们夫妻俩一个月挣的,比以前一年还多。” “我现在已经习惯顿顿吃精米,桌上没有肉,反而不习惯。” “那边是不是袁姑娘?”有人忽然盯着门口。 “真是袁姑娘。” 众人纷纷起身打招呼。 袁书在砖瓦厂巡视了一圈,了解到订单突增,便让人事再招聘两百人。 逛完砖瓦厂,袁书来到旁边的木工厂。 木工厂的人事毛翠兰,正在给所有人算十一月的薪资。 “毛大姐。”袁书走到柜台位置喊了一声。 毛翠兰嚯地停下笔,高兴道:“袁姑娘,今天怎么得空来木工厂,最近砖瓦厂很忙吧。” 袁书笑了笑,“忙的是员工,我就是个甩手掌柜。” 总管看到袁书,立马起身过来招呼。 “袁姑娘,你是来看滑板的吧,这边请。” “这个月生产了多少个滑板?”袁书问他。 “一共七百个,新人现在刚刚熟练些,下个月会更多。” 两百名员工都是零经验,袁书对这个数据已经很满意了,毕竟木工也需要一定的技术,比如同样是做车轱辘,大了小了不圆都不行。 来到滑板存放处,袁书看到那些大小形状几乎一模一样的滑板,很惊讶。 看来这个总管在质检方面非常严格,放眼望去,就像是一个模子车出来的。 “非常好,下个月给你加薪。”袁书鼓励道。 总管是老木匠,不懂客套话,只是由衷地向袁书道谢。 “我认实力,有实力的人,就可以得到加薪,其他员工也一样。”袁书道。 总管记下,心想要把这话传到员工面前,大家才会更认真办事。 “这些滑板要怎么安排?”总管又问。 袁书想了想,“我一会儿派人来搬。” 离开木工厂后,袁书在「商业建筑」买了一个三百平米的商铺,取名「代步」,放置在花市的旁边。 第102章 月度总结 代步公司成立后,袁书又去了木工厂,趁着木工们不注意,将滑板全部收进系统空间。 临走时只是说了一声,“滑板我让人搬走了。” 毛翠兰满脸疑惑,自己算账太入神?没见到有人搬东西啊。 袁书来到新的商铺,先把滑板放在角落,然后去广播站通知。 “袁记代步招聘十名销售,要求身体灵活平衡力好,性格外向擅与人打交道,面试地点在晨阳花市旁边。” 晨阳镇现在最不缺人,不多时,就有陆续来面试。 袁书脚踩一个滑板,让面试者试滑。 大多数人踩上去都站不稳,但也有那么几个自带属性,上脚就能滑,甚至有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只是看袁书滑了几次,就学会了一个花式动作。 袁书很容易就招聘了十人。 “滑板统一售价一钱,销售提成百分之十,底薪一钱。” 销售们不由担心。 “袁姑娘,大家都没见过滑板,大多数人也不会滑,要不要找人打广告。” 袁书笑了笑,“我们多的是代言人。” 她让销售们先学滑板,转去袁记美食。 因为二店刚开业不久,杨大爷就时常呆在二店照管。 袁书来到二店门口,有不少新入职的跑腿,正在排队取餐。 “你又来了,你咋跑那么快,今天跑多少单了?”等待的人互相聊着。 “我也就腿脚快点儿,也没多少,五十几单。” “真羡慕你们腿脚好的,同样都是跑腿,你们一个月能挣八九两银子吧。” “哎哟哪那么多哦,一个月还要休息几天。” “也不知道下次招聘是什么时候,我还想把我侄儿叫来。” “现在难了,都知道跑腿挣钱,大家挤破头都想来当跑腿,竞争肯定大。” “还有晨阳镇那几个大厂,我听到不少人都在找关系想进去。” “晨阳镇的人幸福啊,不缺工作不缺钱,还人人平等,就连晨阳镇的姑娘,都是香馍馍。都说宁做晨阳女婿,也不做南城姑爷。” “别看这里是个小镇,这里的人比咱们富裕多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 袁书路过的时候,有人认出她。 “袁姑娘,刚刚你说的袁记代步是什么?只招十人吗?” 袁书踩着滑板滑过去,惹得所有人都惊呼连连。 “难道这就是仙人的御剑飞行?就是剑的形状有些怪。” “这是晨阳镇新推出的代步工具,叫滑板,在袁记代步就可以买,大人小孩都能用。” 袁书不遗余力,玩了几个很酷的滑板动作。 最激动的就是男跑腿,他们好像天生对这些炫酷的东西感兴趣。 而袁书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们喜懵了。 “袁记跑腿每人都配一个滑板,去找杨掌柜登记就可以领。” 于是当天,两百五十个滑板都被领了出去。 从这天晚上开始,不管是晨阳镇还是南城,路上就经常看到有人踩着一个木板滑来滑去。 这可把其他人稀罕坏了。 尤其是小孩子,追着那些跑腿跑,有些跑腿学得快,还敢在路上表演几个炫酷的动作,把男孩子们馋得直哭,撒泼打滚也要让家里买滑板。 袁书紧跟市场需求,又推出了小孩子的专属滑板车。 袁记代步就这样渐渐走进了百姓的视野。 可晨阳镇的发展,才刚刚开始。 腊月初一,袁书一觉醒来,整个晨阳镇都变得银装素裹。 院子里堆了一层厚厚的雪,一脚踩下去,能陷到脚踝。 推门出去,街上也全是雪,早有小孩子贪玩,在雪地里滚来滚去玩耍,亦有起得早的勤快人家,拿着扫帚扫雪。 袁瑾哈着气从院里出来,要去村委会。 每个月初和月底,是她最忙的时候。 袁书看她抱着厚厚一垒文件,提议道:“你再招几个财务。” “我也想过,但钱不经过我手,我心里就不踏实。”袁瑾担心。 但凡有些家底的,用的都是自家培养起来的账房,晨阳镇厂铺不少,若是每个地方都弄一个不知根知底的账房,保不齐那些人要干坏事。 袁瑾也是因为这样,一个人管全村所有的账务,每天都忙得很。 “也不能投鼠忌器,以后你就只负责检查账目,不用所有账都自己计。” 袁瑾顿了顿,“那...在镇上招吗?” 现在文化程度最高的是一村,但一村除了孩子和老人,都有自己的工作。“ “李想李维他们妻子不是没事做吗,还有杨家那些女人,以前做当家主母的,都会记账算账,就找她们。” 这类人三村其实最多,因为三村好多都是以前的富户,女主人多少都管过家里的铺面。 袁瑾点点头,“人是不缺,就是得找靠谱的。” “你先一面,二面我来,给几个厂和商铺都配一个财务,公务人员的账务还由你来负责。” 袁书上辈子什么人没见过,察言观色识人辨物那是她赖以生存的手段。 两人来到村委会,袁瑾先将上个月的财务状况汇报了。 花市、袁记美食、袁记超市、袁记冒菜,这四个地方已经很稳定,月盈利达到了一万四千两。 此外纺织厂亏损状态,纺织技术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学会,两百名员工目前都还处在学习中。 砖瓦厂虽然才开半个月,但因为火炕的大量需求,这个月也盈利了两百多两。 木工厂也处于亏损状态,毕竟生产的滑板才刚刚推广出去。 各项成本抵消,还剩六千五百多两银子。 上个月也差不多还剩这么多,所以现在流动资金总共有一万三千七百余两。 虽然存款没怎么涨,但晨阳镇有了小学,还有了图书馆,三个大厂,各项设施已经逐渐完善起来。 袁书很满意。 “对了,图书馆那边情况怎么样了?”她最近都没时间过问。 “应该差不多了,听杨文建说还要搞活动,估计这两天他会给你汇报。” 话音才落下,杨文建就来了,拿着一本活动策划书。 “袁姑娘,图书馆可以计划开馆了。” 第103章 脱下枷锁 在袁书身边待了半年时间,所有人已经将她那一套现代化的办事风格学了去。 拿到杨文建多达三十几页的活动策划书,袁书真心想给他鼓掌,这比她以前可敬业多了。 “刚好现在下雪了,我打算尽快筹办活动。”杨文建有些担心,“袁姑娘,这份策划案,你觉得能行吗?” 袁书双手比赞,“可以,需要钱就去找袁瑾申请,需要我支持的就直接来我。” 杨文建高兴地握紧双拳,“谢谢袁姑娘,我一定办得漂漂亮亮的。” 袁书感叹呐,这就是可靠员工,给足老板安全感。 在村委会转了一圈,袁书没什么事干,就去梯田。 今天下大雪,也不知道葡萄苗有没有事。 刚到山脚下,就看到一个人从山顶一路滑下来。 “让开,快让开。”杨茂努力想停下来,可被踩过的雪就跟润滑油似的。 袁书很识时务地让开了,杨茂滑下来,在地上转了好几个圈才停下来。 屁股都疼麻了。 他扶着屁股站起来,脚下打滑,差点又摔个跟头,赶紧抱住一棵树才站稳。 “袁姑娘,早啊。”杨茂满脸愁容。 “有没有摔到骨头?”袁书担心。 杨茂摆摆手,“我没事,有事的是这些葡萄苗,这场大雪,不知道要冻死多少葡萄苗。” “如果有什么保暖的方法,或许还有救。”他准备再往山上爬。 袁书立马就想到大棚。 “搭建大棚吧。”她道:“你先把面积和人工安排好,材料我来提供。” 杨茂在书里看过大棚,他最近在图书馆看的农业书籍,很多都是他从未听过或者见过的内容,还以为是天上才有的东西。 杨茂激动,赶紧去安排人手。 于是接下来的两天,晨阳镇比平时还要忙碌,一方面要搭大棚,一方面要响应杨文建的活动号召。 两件大事齐头并进,第三日的时候,终于都双双落地。 梯田一眼看去全是银色,和雪融为一体,像是一条条银色带子。 而图书馆的开馆活动,也如火如荼。 一大早,袁书就被广播里的琴声惊醒,她端着一碗牛肉面来到广播室,看到程嘉在弹琴。 弹得好不好她不清楚,但好听。 袁书吸溜着面,去美食街,摊主们已经开始热火朝天地忙。 官道尽头,袁书看到一群衣着光鲜的男女,正在朝这边走来。 男子走一侧,女子带着帷帽走另一侧,看上去竟然有上百人。 杨文建在路口迎接,扩音喇叭高声喊,“欢迎大家来晨阳镇。” 他把南城有名的读书人,什么秀才童生员外公子,全找了来。 还有女子,得益于南城女工的逐渐兴起,大家对迈出大门二门这件事,接受度已经高了很多。 一件事如果只有一个人干,那是离经叛道,可若是一群人干,那就正常。 杨文建先带着所有人来了个晨阳镇一日游。 路过晨阳军训练场的时候,看到那些身材健硕,神色刚毅的年轻男子,戴着帷帽的少女们都羞红了脸。 可又忍不住叽叽喳喳议论,待字闺中的她们,除了绣花就是作画,哪有机会见到这么赏心悦目的场面。 “早就听说晨阳镇极好,今日算是见识了。” “也不知道他们成家了没,听说晨阳镇的男女都要过了二十才能成亲。” “啊?这不成老姑娘了吗?好奇怪的规矩。” “我听说,十八岁以下都是孩子,不算成年人,他们还要上学呐。” 一路参观了几个大厂,杨文建将晨阳镇是好好夸了一番,最后,他领着所有人来到晨阳小学。 走进去一看,所有人先被五层高楼吸引惊住。 “杨先生,这是什么楼?图书馆是什么意思?”有人问。 杨文建站在图书馆前面,自豪非常。 “晨阳图书馆,拥有十万册书,书籍种类包含上百种,所有你能想到和想不到的书,都可以在这里看到。” “从今天起,晨阳图书馆全面开放,所有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可以在图书馆免费借阅书籍。” 一群人目瞪口呆,就连戴着帷帽的少女们,也不敢置信。 “这么大的地方,十万册,这世上有那么多书吗?”有人对十万册毫无概念。 “真的免费借阅?一文钱不收?谁都可以借?” 天下怎么会有这种好事,书是什么,一本好书千金难求,有些人为了买一本书,饭都可以不吃。 “现在就可以进去借阅吗?”有人迫不及待。 杨文建让图书馆员工们出来,摆了十张桌子,开始讲图书馆的借阅规则。 “要借阅必须办借阅证,每次只能借阅一本书,一个月内必须归还,否则有滞纳金,有未归还记录者,不得再次借阅。不想借阅的,可以在图书馆内看...” 他还没讲完,大家就蜂拥排队,纷纷要办借阅证。 女子们既然来了,那自然也得办,管他城里如何,在晨阳镇就没有女子不能做的事。 有人觉得帷帽太麻烦,干脆摘了帷帽,露出一张红扑扑素净的脸蛋儿。 被男子们看到,姑娘虽然也羞,但硬着头皮扛着。 其他姑娘见状,犹犹豫豫,最后也都学了起来。 一时间,大家都不羞了,反而觉得视野是从未有过的清晰,眼前是从未有过的开阔,与小小内宅院子的那一方天地比起来,根本没有可比性。 像是脱下了一层枷锁,姑娘们感受到了一种形容不出来的欢愉。 她们还不明白,那是自由的味道。 这种味道,一旦尝过,就会欲罢不能。 借阅证办得很顺利,拿到借阅证的人,迫不及待钻进图书馆。 然后从进门的那一刻,就开始惊叫,感叹,兴奋。 这就是像是天外世界,充满了未知、新奇,无数秘密都在这里,等着被探索。 才子佳人们激动的忘了时间忘了身处何地,他们只知道,这辈子再也碰不到比图书馆更幸福的地方了。 图书馆的人越来越多,仅一天时间,办证的人就有两千多人,五层楼的图书馆,到处都是人。 当然,安静是不可能的,随处都可以听到惊叫声。 第104章 毛线,一个名词 图书馆一天就在南城传得人尽皆知。 当然,识字的人毕竟只是极少数,所以并没有出现踏破门槛的情况。 可识字的那部分人,就像是捡了一座金山似的,日日都往图书馆跑。 这其中,更不乏廖承平这样的达官显贵。 图书馆开放的第二天,廖承平就一身便服来了。 看到五层楼高,即便是有心理准备,也难掩心中震撼。 “大人,听说这里面藏了十万册书,普天之下,恐怕除了那位贵人的藏书阁,没人能比得上了吧。” 廖承平疾步走进去。 近两亩地的面积,放眼望去,书架林立,架与架之间仅有半丈宽的距离,每个行列,都站满了人,外围还有一圈桌椅,也坐满了人。 就连上二楼的楼梯,都坐满了人,只在中间留一条小道,供人上下。 廖承平一一看过去,分类非常多,且大多都是他看不懂的分类。 “都说这里的书是天书,书里讲的就是天上的事。”随从小声道。 廖承平又去其他几楼看了一圈,每层楼都有非常多的人,尤其是三楼,小说分区,男男女女都快挤满了。 这场面,若是放在百米开外的南城,势必要被骂伤风败俗不知廉耻,女子清誉尽毁,成为整个南城的笑柄,一辈子受尽白眼。 可在晨阳镇,女子们也不戴帷帽了,大大方方捧着书就坐在地上看。 袁书买小说的时候,留了个心眼,特别筛除了纯言情小说,女频选的全是大女主、女强、女性成长类的小说。 看得多了,思想势必要受到影响。 至于男频嘛,男主全是人设天花板,主打一个潜移默化洗脑。 廖承平无意间看到一本《官海》的小说,心头一动,左右看了看,轻咳一声,不动声色从书架上拿下来。 随从跟在他身后,偷偷摸摸的,趁他不注意,也藏了一本《奴才当道》。 二人下楼去,在柜台登记借阅。 偷摸儿来,偷摸儿去。 结果刚出小学校门,就看到袁书踩着滑板过来。 廖承平脚尖一转,调个方向,指着晨阳小学的校门夸赞:“这牌坊修得好,又高又大。” 随从哈腰,主仆二人从旁边的小路走了。 早就瞧见他们身影的袁书,忍不住笑。 她只是来看看图书馆的反响如何,看到一切秩序正常,便转头去纺织厂。 昨天冯潇给她拿了几匹布,是纺织厂生产的,质量很好。 经过两个多月的集训,这批员工终于可以转正了。 走进纺织厂,全是纺织机的声响,员工们都很认真。 冯潇一眼就看到袁书,赶紧走过去,“袁姑娘,我正想去找你,我打算从这个月开始,提高生产,我已经和七彩坊的老板谈过,她愿意跟我们合作。” 冯家上个月就搬来晨阳镇了,族亲都住在这里,冯潇更是升了厂总管。 他打听过另外两个厂,砖瓦厂刚建立就有收入,木工厂也一直有产出,所以也慌,生怕辜负了袁书的信任。 袁书却道:“我们不生产一般的布。” 南城已经有罗家这个最大的布商,袁书也不想与他们争。 冯潇疑惑,“不一般的布?” 袁书带着冯潇来到纺织厂仓库,揭开角落一块布。 一大团毛茸,冯潇蹲下,用手抓了抓,一股暖意传来,手感滑腻又带些刺感。 他想到什么,惊道:“这是羊绒,是畜牧场的绵羊的毛。” 冯潇刚来的时候,就把晨阳镇好好逛过,绵羊自然也看过,那时候他只觉得稀奇,怎么会有羊长得毛茸茸的。 他立马就明白袁书的意思,“你是说,把羊毛织成布,这确实是一种新的东西,放眼天下,绝对不会有第二家,而且这种布肯定保暖,冬天御寒再好不过。” 冯潇激动不已,甚至恨不得立马上手,想象着羊毛能织出什么样的布。 “但这些毛得先处理才能用。”他又道。 按照麻和丝的方法,他心里也有个大概,但还是和袁书征求意见,“先洗干净,然后晒干,再捋顺,最后捻成丝织成布,这样应该可行。” “除了布,还可以制作毛线。”袁书想了想,大概解释,“将丝缠绕成股,约莫半颗米那么粗。” 冯潇想象那样子,比麻绳还粗,而且羊毛线柔软,又不能像麻绳一样纳鞋底,穿针引线更不可能,能用来干什么? “除了粗细,可还有其他要求?”他问。 袁书想了想,“可以跟七彩坊合作,但他们只负责染色加工,布还由我们卖。” 七彩坊主要是收原料布,染成各种颜色再卖出去。 罗家是既可以产原料,也可以自己染。 袁书暂时还没有开染坊的计划,所以只能与七彩坊合作,上回她就看过,七彩坊的颜色很漂亮,是个不错的合作对象。 冯潇点点头,“我一会儿就去找他们谈。” “袁姑娘,公安局那边出事了。”一个年轻警卫跑进纺织厂大喊。 袁书心头一疑,公安局不就一个杨文建的前妻吗,能出什么事。 她交代了冯潇几句,跟着警卫来到公安局。 李想自责地在门口踱来踱去。 “怎么了?”袁书走过去。 李想满脸愧疚,“上回袁家闹事,我心想将他们关几天,后来一忙,就把他们忘了,结果今天,他们袭击了送饭的警卫,逃走了。” “警卫呢?伤得严重吗?”袁书走进公安局。 之前她与李高提过,要招一百名警卫人员,现在公安局就显得热闹多了。 “袁姑娘。”众人纷纷起身与她打招呼。 “头砸出血,人晕了,但这会儿已经醒了。”李想将袁书被带到休息室。 受伤的警卫头上缠着厚厚一圈绷带,大夫是从南城找来的,正在写药方。 “给他算工伤,医疗费全部报销,还有生活补贴,再给放一个月病假。” 受伤警卫嚯地站起来,“袁姑娘,要不了一个月,不严重,过两天就好了。” 袁书拧眉,“砸到头马虎不得,病假工资也照样结算,你这段时间就休息。” 警卫这才千恩万谢坐下。 “人朝哪个方向跑了?”袁书又问。 李高接话,“脚印从官道进了小路,应该是进村,我已经派人去追了。” 袁书想了想,“算了,他们以后应该也不敢再来。” 追回来又能怎样,她又不能一刀杀了,除了关起来,还得给他们提供饭。 第105章 未雨绸缪 临近年关,无论是晨阳镇还是南城,都愈发热闹起来。 所有人都忙着准备年货,每天集市都是人满为患。 袁书站在图书馆五楼的窗口,这里能够放眼俯视整个晨阳镇。 孩子们拿着糖葫芦你追我赶,有跑得不稳的,摔了个跟头,立马就被身边的大人抱起来,又是哄又是跺脚。 袁书仿佛能听到他们说:“打死这个地板,害我们娃娃摔跤。” 美食街人来人往,男女老少都有,为了方便大家坐着吃,袁书后来又在对面林子里搭了许多桌椅。 虽然是大冬天,但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一个香滋滋的烤红薯,就能让他们坐下来享受片刻。 跑腿的业务已经扩展到美食街,外卖的雏形已经初具规模。 镇上的主街是年轻人最喜欢的地方之一,这里地势平坦地面光洁,是最适合滑板的地方,从集市沿着主街,没有任何障碍就能一口气滑到底。 而且他们也分队,一边是年轻人学习花式动作的地方,另一边是小孩子们比赛的地方。 小孩推着各自的滑板车,漂移刹车倒转,没人教也玩得贼溜。 图书馆每天都有很多人,但凡能下脚的地方,都能看到席地而坐的人影,不论男女。 袁书还看到有姑娘和男子挨在一起,说说笑笑。 晨阳镇对他们而言,就像是一个梦里的世外桃源,离开晨阳镇,一切还是会恢复原样,但在这里,他们很自由。 袁书看到梯田山顶的雪还没化完,像雪山。 有闲情雅致的,还在上面煮茶吟诗,吃着从美食街买的烧烤,喝着刚温热的酒,笑声被寒风推下山,好像也传到她的耳朵里。 “...听闻闵州已经撑不下去了,朝廷救援迟迟不到,外敌加上寒冬,冻死饿死被铁骑杀死无数。” 李想眉头紧蹙,“闵州一旦失陷,下一个就是南州,南城作为南州主城,势必会首当其冲,而我们就在南城门外...” 多余的话,不需要再说。 南城好歹还有护城楼,晨阳镇相当于心脏长在皮肤外面。 面对铁骑,这些普通百姓,会毫无还手之力。 袁书明白,当一个州都陷入巨大灾情,而朝廷却没有作为时,这只能说明,朝廷内部已经腐蚀。 内乱加上外忧,眼前这些安宁,就算下一秒被毁,她也不会惊讶。 “这件事我要先想想,你们也别太担心。”她道。 李想听她这么说,心头松了一大口气,袁姑娘是所有人的精神支柱,她的话,是实打实让人安心。 下楼后,李维忍不住吐槽老哥,“你非得逮着快过年的时候说这事儿,这不是大过年给人添堵吗。” 李想很无奈,“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早做准备肯定是好的。” 兄弟二人离开后,袁书找了个图书馆一角,拿了纸笔,趴在桌上写写画画。 翌日,她将村干部所有成员,以及木工厂总管孙老头,纺织厂总管冯潇,和晨阳镇所有铁匠,叫到村委会开会。 “晨阳镇从当初的贫民窟,发展到现在,很不容易,大家都很辛苦。” 袁书开场,“今年,是我们安定下来的第一个年,而我也坚信,以后我们还可以有很多个新年。” 众成员纷纷鼓掌,之前的苦日子不堪回首,如今回想,竟似一场噩梦不真实。 “但是,想要过好每一个新年,我们必须齐心协力守住这里。” 袁书表情沉重下来。 “闵州已经濒临失陷,不管敌军铁骑会不会踏上我们脚下这片土地,这个大环境,都是不安定的,战争随时可能会爆发。” 办公室内,气氛立马凝重起来,大家面面相觑,表情都是不安。 “生活保障有了,但若是没有守护的能力,早晚有一天会被毁。” “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晨阳军机处的重要秘密成员。” 军机处是干什么的,大家都清楚。 话音落下,所有人表情都坚定起来,看着袁书,等待她的下文。 “军机处我不打算公开,你们的身份也要保密,对家人都不要提及。” “此外,办公地点我会安排在后山深山里,那边我还会建一个铁工厂。” 李想立马抓住问题关键,“袁姑娘是想造兵器吧,可是铁矿属于朝廷,难道要跟廖承平合作?” 这不就暴露了吗? “铁矿的事我有计划。”袁书道:“我先分配大家的职务。” “军机处,主要分为情报部门、军械部门,以及后勤部门。” “李维你作为情报部主任,具体的情报网铺设事项,下来你单独找我聊。” “李想担任军械部主任,主要负责把控军械生产的整体流程。” 袁书又看向许氏和袁瑾,“你们二人作为后勤人事主任以及财务主任。” 四人纷纷点头。 袁书又把目光看向几个大厂的主管。 “木工厂、纺织厂,还有铁匠,你们都属于军械部的分支。” “铁匠负责生产一切铁制品,木工负责生产一切木制品,纺织厂主要负责提供防护用具。” 袁书拿出提前画好的图纸,用磁吸贴在白板上,给大家做演示。 “军机处要生产的第一件武器,是弩,威力更大,上手更容易,但制作更考验技术,也需要花费更多时间。” 弓和弩都是这个朝代已有的武器,但弩的制作更麻烦,所以普遍还是用弓。 袁书有一定的现代知识,弩是经过改良的,更轻便易上手。 她大致讲了弩的构成,最后分配任务。 “铁匠负责生产箭,木匠负责生产弩,生产方式依旧采用流水线,具体的生产落地,与李想对接。另外单独组织一批秘密组装队,在军机处办公。” “纺织厂负责生产护甲和盾、头盔,所以冯潇,你要组织一批队伍,大量收购各种皮,做皮护甲和护盾。” 众人纷纷握拳。 袁书又交代了很多细节,最后道:“铁矿我会尽快找到,李想先负责招聘矿工,越多越好,另外各部门和各厂,差人的就招聘,我们的目标,是一个月至少一千套兵器和防护。” 所有人都压力山大,这怕是得日以继夜。可危险就在门外,再累也得忍着。 铁匠们很苦恼,“袁姑娘,我们就这么点人,就算没日没夜干,也没那么快。” 袁书手一挥:“高薪招聘,人才落户。” 第106章 有矿 晨阳镇突然传出一条消息。 高薪招聘木匠铁匠石匠泥瓦匠等各类低层百姓。 当然,晨阳镇不这么叫,他们管这群人叫技术人才。 “一辈子在泥巴里打滚,没想到有一天还可以当人才,受人敬重。” 老泥瓦匠带着全家,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才从另一个小镇过来。 大儿子还是很担心,“爹,我们这样过来,是不是太冒险,都是听别人说的,万一传错了怎么办?” 老泥瓦匠瞪了儿子一眼,“错了就当是来赶南城,看一看晨阳镇是不是真有别人说的那么好。” 一家人只听说晨阳镇在南城,具体位置也不清楚,就想着干脆先进南城再说。 结果快到城门口的时候,路边的山坡突然变了模样,先是一个大宅院,然后是各种林立的建筑,尤其是那五层高楼,太醒目。 “高楼林立,草木环绕,这就是传说中的晨阳镇,我们到了。”老泥瓦匠高兴地一拍大腿。 家人们快步往前走,越走越惊讶。 “这里的路也太干净平坦了,跟咱们的小镇简直没法比。”瓦匠妻子感叹。 小孙子才十一岁,看到一个与自己差不多年龄的孩子,脚上踩了个奇怪的东西,风一样朝自己飞过来。 孙子惊了一跳,“阿爷,这里的人会飞,你快看。” 瓦木都是一类人,泥瓦匠看了一眼,就明白了,笑话道:“你看仔细些,他脚上踩的木板,有轮子,就跟马车一样,只是比马车小,不需要马儿跑,脚在地上一滑,就能跑。” “能做出这样的东西,不愧是晨阳镇。”老泥瓦匠认为来对了,高兴得合不拢嘴。 小孙子已经去和那个滑板车男孩攀谈起来。 “你们是来晨阳镇人才落户的吧,去村委会。”小男孩热情指着前方,“那个牌楼进去,最里面那个房子就是村委会。” 小孙子将消息告诉家人,一家人赶紧加快脚步。 他们都不识字,也不知道村委会是什么,但听到有一处地方声音很嘈杂,进去一看,偌大的院子里,十几张桌子摆成一个环形,中间密密麻麻的人。 老泥瓦匠急了,“糟了,来晚了,赶紧的你们。” 一家人刚进门,就被门口热情的村民往里面带:“你们有什么手艺?” “我们一家祖祖辈辈都是泥瓦匠,我干了一辈子,我两个儿子手艺,是镇上出了名的好。”老泥瓦匠赶紧介绍。 村民笑眯了眼,“好勒,您老跟我来,这边走。” 将一家人带去泥瓦匠的登记队伍。 老泥瓦匠看着眼前分明穿着粗布麻衣,却又会写字,回头与家人道:“传言不虚啊,都说晨阳镇人人都会识字算数,你看看,人家写得多好。” 虽然不认识。 两个儿子有些担心,“那咱们不识字,会不会不要我们,要不说我们也识得几个?” 老泥瓦匠指着周围其他人,“这里谁识得字,我们有手艺,不怕。” 等队列轮到他们,果然顺利登记,并且更惊喜的是,人才落户还分配一套房子,第一年免费住,第二年才开始收租金。 老泥瓦匠只恨没有顺便把行李带过来,谁知被带到住处后,锅碗瓢盆铺盖被褥啥都有。 就是房子有点奇怪,一家人都住在一个屋子里,一个屋子又分了许多小屋子。 一开始他们还觉得别扭,可看看周围,几十栋三层高楼,大家都这样,想想也不是什么大事。 老泥瓦匠一家,就这样在晨阳镇安定下来,但他们只是外地来落户的其中一家,一直到除夕前夜,都还有不少人从各地赶来。 “截至昨天晚上,一共来了一千零四十七人,共计一百五十七户人家,其中手艺人占比百分之七十五。” 李想将这个月的成绩汇报给袁书。 袁书满意点头,这效果,比她预想的还要好。 “明天就是除夕了,剩下的事,等过完年再说。”她道。 李想终于松了口气,能赶在年前把人才到位,比什么都重要。 他走后,袁书拿着一根棍子,出门去。今日的目标,是把南面那片地方找完。 她其实有些心慌,找了半个多月,铁矿是一点没有。 领地面积有一千亩,山其实很多,若只是费点时间倒也罢,最担心的就是领地上根本没有铁矿,这就很尴尬了。 “统子,看小说里其他统子,能卖萌能撒娇,还能叫主人,你咋就不人工智能一点,好歹也让我问问,这片领地到底有没有铁矿。” 袁书拄着棍子翻过一座又一座山,一路嘀嘀咕咕埋怨。 “像我这样拿着系统到处扫描,这像话吗?这么大一片领地,我没日没夜都才扫了一半...” 袁书实在太累了,找了个石墩坐下,喘着气。 她这也算是用脚步丈量了自己领地的每一寸土地。 歇息片刻,袁书又继续往前。 腊月寒冬,每走一步,哈出来的冷气都像要凝成冰珠,出了汗,不出片刻就冻成了冰碴子,挂在发梢。 哪怕走再多路,在这样的低温下,也热不起来。袁书一边冷地哆嗦,一边仔细寻找。 随着天色渐渐暗下来,她的心也越来越沉。 难道今天又要无功而返吗?她不死心,从系统买了个手电筒,趁着夜色继续找,走了也不知多久,深山老林里只剩下她的呼吸声和脚步声。 突然,系统传出滴滴的响声,袁书脚步一停,望着前方。 一座大山挡在前面,系统显示,「检测到大量铁元素」 袁书脱力地往树干上一靠,重重舒了一口气,虽然费了些时间,有就是万幸。 她往地上一坐,打开系统平面图,将周围的树全部移走,腾出一片空地。 然后在距离山百米开外的地方,又腾了一万平米出来,铺上石地板。 接着,袁书花了两千两买了两座钢铁厂,一个木工厂,一个纺织厂,全部放置在中间。 外围安排了十栋三层高的公寓楼,当作员工宿舍,还有食堂和办公区,也都安排在周围。 建筑放置完毕,袁书又觉得少了些人情味,便在各个路边,种上花草等各种绿植,她沉迷建筑不能自拔,晨阳镇那边,因为她夜不归宿,可是急坏了。 第107章 危机 “她这段时间一直早出晚归,可再晚也不会过了凌晨还不归家。” 许氏急得团团转,“不会出什么事吧?” “袁姑娘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出事,你放心,李高已经带人去找了,那么多人,肯定能找到。” 李想面上安慰,实际上心里也发慌,晨阳镇的命脉就是袁姑娘,若是袁姑娘出什么事,这里一切都会乱套。 所有人都在焦急等待,百姓们都听说袁姑娘没回来,没人熄灯睡觉,有人等的发慌,干脆磨豆子点豆腐找事做。 “他娘的,这些人大半夜不睡觉,撑得慌吗?” 一簇荆棘后面,几个身穿黑衣的人,趴在地上,小声抱怨。 “你小声点。”有人警惕提醒。 几人声音越发小。 “他们手上到底拿的是什么?怎么那么亮,还能照那么远,我们要不要再退一点?” “退个屁,你没看到他们手里的狗吗?给我哑着,万一打草惊蛇,我看你怎么跟大当家交代。” 大家不得不紧贴着地面,生怕被光照到。 可等的无聊,有人又忍不住开口。 “那家人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这个袁书不是神仙,只是个普通人?” “哼,我问你,你见过神仙吗?” “没见过。” “那还说个屁,真有神仙,你我还能落草为寇?我娘拜了一辈子菩萨,不也饿死了,真若是神仙,我还要找他算账,供奉那么多年白供奉了,屁用没有。” 说着,好巧不巧放了个屁,臭得后面的人赶紧捂着鼻子。 “汪。”一声狼狗叫,在林子里显得特别刺耳。 “你他娘的要死啊你。”放屁的人唾了一口,“撤。” 一声令下,一群人从地上弹起来,淹没在黑暗中,迅速撤离。 被惊动的狗朝他们追过来。 但这群人腿脚很快,顺着附近的坡滑下去,很快就消失不见。 李高吹了一声口哨,跑远的狗立马掉头回来。 他来到荆棘后面,蹲下看了片刻。 “怎么了?”张五也牵着一条狗过来。 “这里有人,而且还不少,应该有...”他指了指地上的痕迹,“五六人。” 张五眉头一皱,“深更半夜偷摸藏在这里,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李高盯着黑暗的前方。 此处距离晨阳镇,有三四里的距离,而且看地上的脚步印,这些人是准备往晨阳镇方向去的。 “今晚开始,晨阳军也加入夜间巡逻。”李高道。 小小的插曲并未让大家停下脚步,所有人继续往深处寻找。 几条狼狗都是经过训练的,寻着袁书的味道找过去。 他们走后不久,几个趴在坡上的黑衣人又开始小声商量。 “怎么办?今晚恐怕干不成什么事,要不回去。” “回去怎么和大当家交代?” “总比打草惊蛇的好。”领头的想了想,终于还是决定先离开。 袁书将铁矿周围全部搭建完毕,甚至还用系统砍了一千棵树,方便矿工挖矿的时候搭架用。 刚刚起身,就听到远处有喊她的声音,她这才惊觉时间太晚,赶紧应声。 回到晨阳镇的时候,许氏和袁瑾都急得要哭了。 “你跑哪里去了,这么晚了都不知道回来。”许氏担心又责备。 袁书直接告诉所有人好消息。 “我找到铁矿了,大家过个好年,元宵节后,正式开工。” 众人没想到这里真的有矿,一直以来最担心的点,终于落下了。 李高却站出来,“袁姑娘,有件事,先前我们去找你的时候,路上遇到...” 他将那件小插曲告诉袁书。 袁书目光一沉,“看到人了吗?” “没有,但看痕迹还很新,至少也是今天之内留下的。” 所有人都是心头一提。 袁瑾小心道:“难道这么快就打过来了?” 她这话,把其他人都吓了一跳,这若是真的敌军打过来,晨阳镇只怕都没有活路。 “加班,袁姑娘,非常时期非常手段,我想大家会明白,我们的武器必须抓紧时间制造。”李想当即提议。 “还有城墙,现在晨阳镇完全暴露在外,没有任何防范,太危险了。”李维也建议。 袁书看到大家都绷紧了神经,虽然很想让大家过个轻松一点的年,却还是无奈点头,“给所有加班的人,三倍工资。” 这一晚,所有知情的人,都辗转反侧,现在过得越幸福,就越害怕那一天会到来。 三更天,突然飘起了雪,渐渐地,雪越来越大,落在房顶上,扑簌簌的,静谧又安详。 翌日,整个晨阳镇都披上了一层白纱。 年三十儿到了。 孩子们捂着耳朵,围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边跑边叫。 大人们,在灶房忙进忙出,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老人家拿着对联和福字,贴在各家的门外。 整个晨阳镇,年味十足,热闹又欢庆。 但在这片欢庆之下,几里开外的深山老林中,工人们正在吆喝着凿山挖矿。 橘红的滚烫火炉,随着风箱一抽,火势越来越大。 铁匠将一块烧红的铁从里面夹出来,健硕的手臂将铁锤抡圆,一锤有力地砸下去。 叮叮当当的锤砸声,铁匠们挥汗如雨,与外面的零下冰雪,如同两个交错的时空。 大年初一拜新年。 袁书和许氏袁瑾,都穿戴一新,推开院门。 “袁姑娘,新年好。”一群人站在门外,手上提着各种各样的新年贺礼。 袁书一下子有些怔神,她上辈子活了三十几年,从来都是一个人过年。 重活一世,万万没想到,过年会这般热闹。 与晨阳镇的热闹相比,二十里开外的一座山上,氛围就显得要冷清很多。 “他娘的,大过年的,连只鸡都没有,这还过什么年。”翻桌子上,有人摔了筷子。 “二弟,稍安勿躁,肥羊就在眼前,着什么急。”大当家慢吞吞吃着碗里的菜。 “咱们这么多人,连官队都抢过,怕什么。”二当家把桌子一拍,怒气冲冲。 三当家捋了捋耳边的一撮头发,“老二此言差矣,有勇无谋是大忌,晨阳镇短短半年,就从贫民窟发展成小镇,若是不摸清楚就莽撞行动,很容易吃亏。” “老三说的是,老二你就消停些。”大当家没好气,端起一碗酒,“来,都干了,现在先养精蓄锐,时机一到,咱们就去逮肥羊。” “吼。”一阵齐声震天的声音,在山上响起。 第108章 偷袭 晨阳镇表面过年快乐,实际上军机处每天都忙得热火朝天。 忙碌的日子总是格外快,转眼上元节就到了。 这天,晨阳镇到处张灯结彩,但凡是棵树,都被挂上了彩灯,美食街人满为患,所有摊位前都排了长长的队伍。 三条主街上,舞龙灯的正在敲锣打鼓边唱边跳,长长的龙灯被大人小孩前拥后簇。 许氏在家里设了灯笼,摆上香烛,祈祷一家人平平安安。 忽然,外面有人在喊,“放烟花了。” 袁瑾激动地抓了一把瓜子,“娘,妹妹,快点,放烟花了。” 晨阳镇有个特别适合放烟花的地方,就是集市前面的那片空地,面积很大,地势平坦,也没有任何草木,不用担心引起火灾。 第一个新年,晨阳镇自然是全都出动,四个村子,有心想凑热闹的,都跑到空地上等着。 袁书三娘母去得晚,到了广场上,人山人海,有种在现代城市中心等跨年的既视感。 好在这片场地很大,站个几千人也不是问题。 有人点燃了烟花,“嗖”的一声,一条火龙窜上天,砰的巨响,在天空绽放出巨大的花束,将云层都映照得清晰可见。 古人的烟花也绚丽多彩,各种颜色样式都有,袁书看得有些入迷,漂亮的东西,总之能吸引人的眼球。 袁书看了片刻,给许氏和袁瑾打了声招呼,然后离开。 村委会静悄悄的,但仔细听,还是能听到一点声音。 袁书推开门走进去,里面同样站满了人。 她关上门,来到李高旁边坐下,拿了纸笔,“这边再来一队。” 后面老长的队伍立马分出一股,迅速来到她面前。 “陈四,三村七栋204。” 袁书在册子上记下,然后一个晨阳军,从屋里拿出一支弩,和三支箭。 “弓弩编号000429,箭编号001285、001286、001287.” 袁书在册子上面记下。 陈四小心翼翼拿着弓弩,和其他人悄声离开。 远处广场上烟花爆裂,村委会弓弩分发也在有条不紊。 直到最后一人拿走兵器,晨阳军众人才松了口气。 “袁姑娘,明天是否开始全镇训练?”李高问。 上元节一过,这个年也相当于过完了,虽说弓弩上手容易,但训练肯定效果更好。 袁书点点头,“训练场我重新安排一下,工厂后面那片山,你明天带人去。” 李高应是。 这时,广场那边的烟花声也停止了,袁书起身。 “今晚大家辛苦些,三人一组,加大巡逻力度,有情况就吹口哨喊人。” “是。” 离开村委会,袁书去美食街买了一份炸鸡,就着可乐,坐在雪地里享受这片刻的轻松。 晨阳镇三村后面,黑暗笼罩的地方,一群黑衣人,正在伺机而动。 “他娘的,这些人日子过得美嘞,吃这么好,住这么好,不抢他们抢谁。” 二当家更是呸了一口,“大哥,晨阳镇这么好,还要什么山寨,咱们直接把这里占了。” 大当家也处在震惊中,来之前只听说过晨阳镇如何如何,万万没想到,这里好得不像人间。 那些高楼,那些房屋,还有美食街,那香味隔老远都能闻到。 再想想一个山寨过年都吃了些啥,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有这么一头肥羊在眼皮子底下,我们还过着没有油水的日子,罪孽啊。” 他转头问老三,“你怎么想?” 三当家捋着鬓角的一缕头发,“此地确实极好,但暴露在外,并不安全,我建议先擒王,取而代之,我们还住在山寨上面,让这些人上供。” 此话一落,大当家三当家都是拍手。 “还是老三有主意。”大当家很满意,“没有主心骨,他们就翻不出什么浪。” 二当家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等。”三当家笑眯眯道:“等他们玩累了,睡得正熟的时候。” 于是,这片密林渐渐安静下来。 时间渐渐过了子时,晨阳镇的百姓们,也陆续开始回家。 时过二更,镇上终于安静,就连狗叫声都没了。 密林里,窸窸窣窣,上百人开始猫着腰迅速往晨阳镇移动。 袁书还没熟睡,忽然收到系统的警铃提示。 她猛地坐起来,点开一看,一个红色警示三角符号,一闪一闪地让人心慌。 袁书立马点开领地平面图,在晨阳镇的外围一圈,竟然是红色高热区。 她心头一沉,翻身而起,飞速跑到村委会。 “警告,警告,晨阳镇东南方向发生火灾,三村的四到十栋住户,立刻带上木桶和盆,前往火灾地点救援,地点位于晨阳小学后方二十米。其他村民在家,不要随意出门。” 广播声响在寂静的黑夜中格外响亮,很快就把晨阳镇吵醒,挨家挨户都打开太阳灯,各家的狗听到动静,也开始狂吠,一家叫,家家叫,此起彼伏。 与此同时,晨阳军更是训练有素,和警卫队快速集结,所有人开始在全村各处巡逻,他们手里拿着弓弩,时刻准备攻击。 百姓们虽然没有离开家门,但各家男人也都拿着武器,让老人孩子妇人躲在屋内,自己则守院子。 三村被点名的住户,快速移动到袁书所指的位置。 等他们到的时候,看到冲天火光,一个个都吓住了。 这样的火势,真的可以灭掉吗? 所有人都呆在原地。 突然,一声熟悉的扩音喇叭响起,拉回了所有人的神智。 “二十岁以下女子,每人领一个。其他人去水渠挑水” 袁书站在一排灭火器前面。 只有五十个,力气小的女生用更合适。 很快,五十个灭火器被领完,袁书快速示范怎么使用,然后带头拿着灭火器与火势对抗。 所有人都行动起来,李高则带着五十名晨阳军,每人头戴一个头灯,拿着弓弩,在四处搜寻。 躲在远处的黑虎帮看到这一幕,傻眼了。 明明就在眼前,没有任何防御,他们竟还找不到突破口? “这他娘的什么妖法,狮吼功都没这么厉害吧。”二当家目瞪口呆。 第109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森林火灾虽然很难灭,但幸运的是,地上的雪还没化完,再加上袁书发现得及时,又有灭火器加持,火势很快得到控制。 躲在暗处的黑虎帮,眼睁睁看着一团白色烟雾散去,火星子都没有了。 “大哥,怎么办?冲上去直接杀?”二当家气急败坏。 为了这一票,他们等了多久,连年都没过好,就等着干票大的,回头补个年。 结果白等这么久。 大当家也怄,“看来晨阳镇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那些人都拿着弩,若是硬碰,保不齐要损失多少。” 三当家沉吟半晌,目光落在袁书身上,“看来她就是晨阳镇的主心骨。” “这臭娘们儿,坏老子好事,老子去抓了她,把她挂在寨子外面晾一晾。”二当家气吼吼要动手。 “二哥,稍安勿躁,你看他们手里的弓弩,都是新制造的,还有铁箭,他们能私造兵器,我们却没有得到任何消息,这说明我们根本没有摸透这里。” 大当家点头,“去年劫官银,摸了两个月底,老二说得对,今天成不了事,不要打草惊蛇,这一票还要从长计议。撤。” 他话一落,上百名黑衣人,快速有序地离开,彻底隐入黑暗中。 火势灭了之后,袁书第一时间派人去通知所有人,免得大家不安。 负责救援的百姓也都陆续回去。 袁书还留在原地。 李高带人查看了一番,汇报,“火势范围有三四丈宽,烟花距离这里太远,而且还有积雪没化,地面湿漉,不可能自然起火。” 袁书颔首,“是人为。但至少可以肯定一点,应该是某个山的山匪。” 也只有山匪,才会搞这种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的手段。 “我明天去查,看附近有哪些土匪窝。”李高道。 袁书沉吟片刻,身后李想许氏等人就匆匆赶来了。 “袁姑娘,情况怎么样?”李想担心。 许氏将袁书上下检查一番,看她额头有些烟灰,心疼地替女儿擦掉。 “火势已经止住,不用担心。” 所有人这才回去,连夜商量接下来的工作开展。 至于黑虎帮,赶了两个时辰的路,终于回到寨子上。 没来得及歇息,大当家就把寨子里有发言权的人都叫到一起商量攻破晨阳镇的方法。 “大当家,晨阳镇地势平坦又没有防护,我们这里有上千人,定能杀他们个片甲不留。”有人发言。 “晨阳镇人数在我们之上,难道我们要以少胜多吗?”立马有人反驳。 “那都是些废物,跟咱们的人有可比性吗,这里谁手上没沾过血,晨阳镇那些人,天天过舒坦日子,肯定骨头都软了。” 大家各执一词,大当家听得烦不胜烦,怒拍桌子,“都闭嘴,没一个有用的。老三,你说。” 一直沉默没说话的老三,缓缓开口。 “大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大当家皱眉,“说人话,到底要怎么干?” 老三娓娓道来,“晨阳镇最近不是在招贤纳士吗,我们可以派人深入,打入他们内部,再从内部瓦解。” 这话一落,其他人纷纷点头道好主意。 最后,大当家又问:“安排谁去合适?” 三当家站出来,“我去吧,其他人我也不放心,木工手艺我也略懂一二。” 如此间谍工作,大当家还真只放心老三,遂立马就让老三出发。 三当家优哉游哉去收拾了一个包袱,又朝晨阳镇赶去。 这一趟就是两个时辰,等他到晨阳镇的时候,已经快午时。 过完年,晨阳镇陷入了开春的忙碌,袁书一上午都在给村民发各种种子。 去年后几个月,人口快速增加,又开荒了一千亩地,前山已经完全变成梯田。 快午时了,大家也陆续回家吃饭,没拿到种子的,就下午再来。 袁书收拾好东西,从办公室出来,刚好看到一个高大个子被领进来。 “新来的?” 袁书给全镇所有人落过户,虽然不能记住所有人,但这人,她可以肯定是绝对的陌生面孔。 “来落户的。”警卫领着人来到袁书面前,介绍,“这是我们镇长袁姑娘。” 来人立马拱手行礼,“袁姑娘,我叫木尘,听闻晨阳镇高薪招聘人才,我略懂些木工活,希望袁姑娘能收留。” 袁书目光定定看着他,“从哪儿来的?” “从闵州逃荒而来。”木尘语气低落。 “读过书的木匠,倒是少见。”袁书漫不经心道。 木尘目光有一瞬的停滞,语带感激,“以前在一个贵人家里做木工,跟着老爷学过一些。” 袁书盯着他看了倏尔,才微微一笑,“欢迎来到晨阳镇,进去吧,有人会给你登记,登记完来找我,我给你分配住宿。” 木尘感激再三,进办公室登记,不多时,出来。 袁书将他领到四村。 “姓名年龄出身日期,已婚未婚或丧偶,家庭成员。”袁书打开系统语音识别,问木尘。 木尘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森林木,尘土尘,刚及弱冠,未曾娶亲,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 袁书眼睑微抬,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去。 不一会儿,系统生成一张身份证,一个户口本,以及一个居住证。 木尘拿着这些奇怪的东西看来看去,尤其是身份证,上面写着他的名字出生年月日以及家庭地址。 他看着身份证上的地址,迟疑了好一会儿。 “以前做过什么?”袁书突然问。 木尘顿了一秒,“只做过一些木雕。” 袁书想了想,“我手头正好有些活,你过来,我带你去工作场地。” 木尘跟着袁书来到袁记代步,门口,让人搬了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工作地点,你先雕一套十二生肖出来,分别做五套不同尺寸。薪资每月五钱,额外还有提成。” 木尘倒是答应得爽快。 袁书让人给他送了工具和材料来,木尘当即坐下,开始干活,看上去还挺认真专注。 袁书转头去了袁记美食,叮嘱杨大爷。 “门外那个人,找人盯着,他什么时间做了什么事,都仔细记下来。” 第110章 暴露 木尘手艺不错,小摊位前面,总是围满了小孩子。 “这个猴子多少钱?”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拿着鸡蛋大的木雕问。 “二十文。” 小男孩讪讪放下,吐着舌头,摇头,“太贵了。” 木尘笑吟吟将一个拇指大小的猴子递给他,“这个只要五文钱。” 孩子左看右看,依旧摇头,“太小了。” “娘,给我买这个小狗。”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拿着拳头大的狗木雕不撒手。 妇人使劲拍了拍孩子的手背,“回去让你爹给你做,还花什么钱。” 小孩子哭咧咧被大人带走了。 也有很多孩子没走,有人甚至搬个小凳子坐在旁边,两手托腮盯着木尘雕。 “你真厉害,我以后也想做木匠。” 木尘瞅着天色都快黑了,催促,“再不回去,小心被专吃小孩肉的土匪抓去炖铁锅。” 小孩子们嘿嘿直笑,却一动不动,直到袁记代步关门,木尘收摊,他们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大哥哥,我明天再来跟你学木雕,拜拜。” 木尘慢悠悠将木雕都收进匣子里,然后去袁记美食。 杨大爷正在结算当天的跑腿订单和收入。 “一荤一素,再来一碗番茄蛋花汤。”木尘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好勒客官,您稍坐。”跑堂热情招呼。 “掌柜的,今日生意好啊。”木尘与杨掌柜攀谈。 杨掌柜抬头,笑着道:“还行,多亏客人们喜欢。” 吃完饭,天色已经大黑,木尘结了账,沿着三号主街往四村走。 沿路,遇到了三个巡逻队伍。 “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巡逻队伍提醒他。 木尘连连答应。 路过晨阳小学的时候,里面灯光大亮,三四村不识字的男女老少,都在里面学习。 木尘踩着自己的影子回到家中,往床上一躺,喃喃自语,“被发现了啊,果然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杨大爷算完账,照例把当日的营收拿给袁书,顺便把木尘一天的行动轨迹汇报一下。 “摊位随时都有人,他只是中途起身去解了个手,在店里吃了午饭和晚饭。” 袁书道了句辛苦。 等杨大爷走了后,李高继续道: “...方圆十里唯一的一个土匪窝,去年就被剿了,二十里开外有个黑虎帮很有名,占山为王,附近的村民每个月都要给他们上贡,美其名曰是保护费,就连县衙都拿他们没辙,我估计应该是黑虎帮的人。” 袁书颔首。十公里不算近,能让那边的土匪惦记上,她总觉得还有其他原因。 “他们人数应该不少吧?” 让县衙都没辙,要么是攻击力强悍,县衙对抗不了,要么就是财力雄厚,知县有利可图。 无论哪种情况,能撼动县衙,这个组织绝对不小。 “具体细节没打听到,就连山下的村民,也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 袁书轻轻一笑,“他们占山为王多年,女人孩子哪里来,只能在附近的村子找,若我猜得不错,那些村子就算不属于黑虎帮,也会顾及被黑虎帮带走的亲人。” 李高怔了片刻,心慌,“真若是这般,我派人去打听,岂不是已经完全暴露。” 那些村民肯定会把消息告诉黑虎帮。 李高顿时有点汗流浃背,“袁姑娘,对不起,我太鲁莽了,我以为那些村民是受害者,完全没想过他们可能和黑虎帮是一伙的。” 袁书摆了摆手,“就算是一伙,应该也不是心甘情愿,靠胁迫得来的民心,就如一盘散沙,不足为惧。” 李高还是担心,“现在怎么办?恐怕我们前脚刚走,后脚消息就传到黑虎寨。” “不急,这是一层窗户纸,没把握之前,双方都不会捅破。” 而没捅破之前,就不会有危险。 与此同时,黑虎寨,大当家二当家脸色都有些凝重。 “想不到这臭娘们儿有点本事,这么快就找到我们,我们也没暴露啊,她怎么知道放火的是咱们。” 二当家顿了一瞬,脸色一厉,“难道是老三暴露了?老三已经去了好几天,一点消息都没有,莫不是被抓了?” 大当家黑着脸,“你以为老三跟你一样蠢,这女人能以一己之力,在贫民窟建一个小镇,肯定不能拿她当普通人看。” “告诉下面那些人,若再有人来打听,就说黑虎帮人员甚寡,多是老弱病残,得力者十之一二。” 二当家立马派人把话传下去。 又问:“大哥,我们要不要派人去看看三弟是什么情况?” 大当家想了想,觉得可行,便指了个心腹。 晨阳镇,村委大会议室。 袁书在白板上画了一个简单地图,地图中间是晨阳镇,周围是其他城市分布。 “报社和出版社,都安排在晨阳小学后面,印刷厂在木工厂旁边。” “招聘方面,报社先招两百名记者,李维你在这些人当中,选五十个人,作为未来掌柜培养,上手后把他们送去周边城市发展分社。” “记者的职业培训,你先拟一个给我,需要任何资料参考,去图书馆找。” 袁书又看向程嘉。 “出版社这边,先暂时招二十个员工,负责销售和宣传。重点是印刷厂,招一百名印刷工,字体印刷样板和木工厂孙老头沟通,故事会出产的小说,我希望能在一个月内完成样刊印刷。” 程嘉在笔记本上重点记下。 最后,袁书将视线转向杨文建。 “三月夏季开学是一个重要转折点,学生的录取我希望能扩大到整个南城,甚至南州,所以宣传方面你要下工夫。” “此外,课程的安排,你参考图书馆的教育分类,还有教职工的招聘和培训,时间很紧迫,你多辛苦些,月钱从这个月开始给你涨到七两。” 杨文建这段时间一直在图书馆没日没夜研究,心里已经有了一套方案,很自信道:“袁姑娘放心,三月保证顺利开学。” “暂时就这些,有什么疑惑随时来找我。”袁书合上记事本。 就在这时,门口一个小孩喊道:“袁姑娘,杨爷爷让我来找你,说有人来了。” 第111章 织娘比赛 袁书起身,“会议结束,大家这段时间会很辛苦,多担待。” 几人纷纷道应该,陆续离开会议室。 袁书来到袁记超市,给小孩买了一袋橡皮糖,打发了,然后她来到袁记美食。 杨大爷站在窗口仔细盯着袁记代步那边,试图看清他们说了什么,可心有余而力不足。 很快,他看到袁姑娘从袁记美食旁边经过,心下一落,又回到柜台后面去。 袁书在集市和花市看了看,最后在花市买了一束向日葵。 路过袁记代步的时候,她打了一声招呼,“木先生,今天生意好啊。” 随手拿起一只龙生肖的雕刻,看了两眼,又放下去。 木尘起身,“袁姑娘,托你的福,生意还不错。” 袁书捋了捋耳边的碎发,微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走进袁记代步。 掌柜赶紧迎上来,热情,“袁姑娘。” “我这里有几张图,你在城里找些擅长作画的人,以后袁记代步的滑板,都画上图案,会好看很多。” 袁书拿出之前早就准备好的图纸,其实去年她就想这么做了,只是那时候还有其他事要忙,没来得及。 原木也不错,但千篇一律,画上图案,就又是一个卖点。 掌故连连应是,仔细收起样图。 袁书离开袁记代步,不经意朝木尘看了一眼,准备离开。 “袁姑娘。”木尘将她之前拿起来的龙生肖递给她,“看你好像喜欢,你收留我这个无家可归的人,这个小生肖就当做是谢礼,希望你不要推辞。” 袁书微微一笑,“很可爱,我挺喜欢的,那就多谢了。” 她从怀里抽出一支向日葵,“礼尚往来。” 木尘亦是笑着接过,“很漂亮,跟你人一样。” 袁书抿着唇,垂着眼睑微微颔首,抱着花走了。 木尘手指轻轻捻了捻向日葵,重新坐下,“随便挑,大的四十文一个,小的二十文一个。” 跟桌子差不多高的小男孩,眼神有些阴,“你这日子,过得也忒潇洒了。” 木尘笑眯眯地,“我每天在这里一坐就是三四个时辰,你要喜欢你来。” 小男孩拿着小兔子木雕,“娘,我要买这个兔子。” 木尘听到一句腹语,“尽快摸清底细,干爹没那么多耐心。” 妇人掏了二十文递给木尘,一家三口离开。 走了一段距离,男人才疑惑,“以三当家的本事,不可能这么久了什么都没查到吧。” 拿着小兔子木雕的男孩,表情阴冷,“你没看到刚才那女人的眼神,魂儿都快被勾走了,呵,我看他,不是没查到,是有点乐不思蜀了。” “啊?”妇人惊讶,“难道三当家会背叛黑虎寨?” “防人之心不可无,晨阳镇这么好,换你能在这里安定生活,你难道还愿意回黑虎寨?”男孩眼神斜了一眼。 妇人表情一顿,呵呵干笑,“我对大当家忠心耿耿,绝对没有二心。” 袁书从袁记代步旁边穿过,径直回家。 彼时已经快正午,许氏正在做午饭,袁瑾在喂鸡。 袁书将向日葵随手插在一个花瓶里,摸出腰间的生肖木雕,往桌上随意一搁。 “中午吃什么?”她走进灶房。 “包饺子,有香菇肉馅、莲藕玉米。”许氏动作麻利,见袁书要给她烧火,连忙道:“不用烧,你去歇会儿,一天天忙的停不下来。” “还好。”袁书往灶孔里加了一把柴。 日子就这样平静又忙碌地过去,正月结束,迎来了二月,南城开始热闹起来。 春闱将至,各地考生都陆续向南城涌来。 此外,对于南城本地而言,还有一件非常热闹的活动,那就是织娘比赛。 五年一次的比赛,不可谓不盛大,就连知府廖承平都应邀参加。 袁书有个纺织厂,这种热闹自然也是要蹭一蹭,当然,她也没想要夺魁,只是重在参与。 而代表晨阳纺织厂的织娘,就是冯潇的媳妇江氏。 比赛这天,偌大广场上站满了人,临时搭建的高台,足有上百名织娘在等待。 台下,第一排坐着衙门的人,廖承平地位最尊,坐最中间。 第二排开始,就是以沈家顾家为首的,南城各大商户代表。 袁书因为身份特别,本来第一排中间的位置廖承平要让给她坐,被她拒绝,又以今日是参赛者身份为由,坐在了第二排。 沈念和顾白,一左一右坐在她身侧。 “半月多不见,你最近在忙什么?”沈念小声在袁书耳边问。 袁书敷衍,“不就是酱酱酿酿,忙着建设晨阳镇呗。” 沈念笑,打开扇子,微微扇着风,自顾自说起自己最近忙的事。 “我种了两百亩啤酒花,本来还想再多种些,老头子不愿意,哎,他就是太谨慎,等他以后看到成品,他就懂了。” 袁书偏头看他,“你们在各地都有沈家庄,还是从南城外销?” “沈家庄只有一个,酒都是从沈家庄运出去,改天你有空,我带你去沈家庄玩,很大很漂亮。”沈念得意。 “那你们主要是走陆路还是水路?主要运输到哪些城市?”袁书继续追问。 沈念看她很感兴趣,说的便细致些。 “水陆都有,运输城市有二十四个,涵盖了六个州...” 东国有六州,袁书想起闵州,问道:“闵州现在也有吗?不是说闵州已经快城破了吗?” 沈念眉头一跳,下意识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小声点,这种事怎么敢在这里说。” 他朝前面努了努嘴,示意廖承平就坐在前方。 袁书声音本来也小,挣开他的手,越发低声,“所以闵州真的出事了?” 沈念折扇挡在面前,点点头,“半年前我们就不去闵州了,当时就已经很混乱,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也没人敢去,只是听说快了。” 袁书抿着唇,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念又继续说他们沈家庄的事。 忽然,一声扩音喇叭的声音在台上响起,“请所有参赛的织娘上台。” 袁书这才抬头,人太多,她看了许久也没看到江氏,就连江氏两个女儿都没看到。 两个女儿代表冯家参赛,冯家今年就指望女儿们能夺魁,争回颜面。 “还没到吗?”袁书干脆站起来看,可人虽然多,但她确实没看到江氏。 袁书让沈念让一让,“我去找人,我们纺织厂的参赛人员还没来。” 第112章 以牙还牙 晨阳镇,警卫队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冯家的两个女儿。 梁老太急得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江氏哭得双眼红肿,两个十五六的姑娘失踪,她已经想到最坏的结果,怕是人就算找到,也只有一死了之。 冯潇沉着脸,“我去求袁姑娘,她肯定有办法。” 正说着,袁书就来了。 “什么情况?”她疾步过去。 冯潇脸色一垮,抓救命草似的要给袁书下跪,“袁姑娘,你救救我两个女儿吧,她们失踪了,找遍整个镇都没有人。” 冯潇知道黑虎帮的事,嘴皮子打颤,“会不会被黑虎寨的人抢了?” 袁书让他坐下说话,分析道:“黑虎寨的目标是整个晨阳镇,他们不会盯这么小的目标。” 而且就算要抓人,抓她这个主心骨不是更好,不可能贪图美色只抓两姐妹。 “往往最受益者,最有嫌疑。你的两个女儿失踪,谁会获利最大?”袁书意有所指。 冯潇夫妻互看一眼,顿时明了。 “是罗家,肯定是他们,他们忌惮我们冯家的穿云手,怕我们有翻身之地,所以绑架了我两个女儿。” 江氏怒火中烧,“我现在就去找他们,若我女儿有任何闪失,我一定跟他们拼命。” 冯潇怒斥,“你站住,袁姑娘还没说话,你现在去,打草惊蛇怎么办?他们不承认,你还能放把火烧了罗宅吗?” 江氏急得跺脚,“那怎么办,女儿们落在他们手里,难道他们还能好吃好喝伺候着吗?怕是到头来只剩我两个女儿的尸体可以认。” 江氏越想越怕,她已经断定肯定是罗家,今日哪怕是一头撞死在罗家门口,她也要把女儿要回来。 袁书叫住她,“找肯定要找,但不是你们夫妻出面,这件事应该由刑事部门来处理。” 李想现在已经升任公安局长,袁书给他交代了几句,李想会意,立马安排人行动。 “我也去。”冯潇和江氏想跟上。 “你去比赛现场等着,放心,你的两个女儿很快就会去现场。”袁书道:“破案的事,交给专业人士。” 江氏很怕,“他们会不会对我女儿做什么坏事?袁姑娘,求求你,一定要尽快救出我两个孩子。” 袁书拍了拍江氏的手背,“这是风险问题,罗家的目的只是阻止你们参加比赛,最简单有效且风险最小的方法就是关起来,在可以关起来解决问题的情况下,他们大概率不会做出更极端的事,以免给整个罗家带来不可挽回的麻烦。” 江氏和冯潇听她这么说,心终于放下一些。 “那,我去比赛现场吗?”江氏不确定,女儿都失踪了,她还要去比赛,她怎么能静下心来。 “去等着吧。”袁书道:“你很快就会见到她们。” 冯潇和江氏赶紧往比赛现场去。 另一头,李想已经带人先一步来到比赛现场。 他拿着自己的证件,来到廖承平面前,“大人,我是晨阳镇公共安全负责人,我们两名百姓被人绑架,我特来捉拿嫌疑人。” 廖承平一惊,“绑架?何时发生的事?绑匪是谁?” “就在半个时辰前,绑匪就在台上。”李想道。 廖承平赶紧摆手,“快去快去,莫叫绑匪跑了。” 后一排,罗家家主的视线锁在李想身上,试图听清他说了什么。 隐约间,罗家家主听到绑匪两个字,又见李想把目光停留在比赛台上。 他给座次外面站着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会意,一溜烟跑没影。 罗家主还没等到小厮回来,台上就发生了变故。 李想带着四人走上台,“晨阳镇公安局办案,谁是罗家参赛者?” 罗锦下意识抬头,看着李想,眼里有些不明所以,“我是,怎么了?” “带走。”李想面色严肃,手一挥,两名警卫快速上前,将罗锦反手扣押。 罗锦吓了一跳,挣扎,“干什么?你们凭什么抓我,放开我。” “你涉嫌绑架,现在要带你回局里接受调查。你不用怕,只需要配合调查,若你没有实施犯罪,我们会放你离开。” 罗锦不依,“我没有绑架谁,我还在参加比赛,你们放开我。” 可他身形瘦削,根本不是两个牛高马大的警卫的对手,两人将他拧小鸡似的带下台。 台下众人都被这样突然的变故惊住。 廖承平不敢相信,“真是他?他绑晨阳镇的人干什么?” 罗家主更是恼怒,站出来拦住李想,“你们凭什么抓我儿子,没有证据,凭什么说他绑架人。” 李想表情严厉不容置疑。 “他涉嫌绑架,我们依法带他回去问几句话,如果他好好配合,问话结束我们会把人放回来,可他若是拒不配合,我们只能采用强制手段。” 罗家主又气又急,当即转身给廖承平跪下,“大人,他们冤枉人,我儿子一直在台上,怎么可能绑架人,其中必定有误会,请大人明察。” 廖承平也有些疑惑,“当真是他绑的人?他如此瘦弱不堪,如何绑人?” 李想解释: “只是有嫌疑,实不相瞒,被绑的是冯家人,冯家与罗家素来有怨,加之这次两家也有竞争,我们合理怀疑冯家人的失踪,与罗家或许有关,所以带人回去问话。” 毕竟是晨阳镇的人,廖承平也觉得李想的话有理,便道:“既然如此,那本官与你一同前去,以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不敢劳烦大人,比赛在即,大人还是留在这里主持大局为好。” 廖承平想了想,觉得也对,但还是叮嘱了几句,言下之意,人是南城人,若真犯了事,也该交给他这个南城知府来办理。 “大人说的是,只是例行问话而已,十二个时辰内,若确定无嫌疑,我肯定放任,若有猫腻,自然由大人来办理此案。” 廖承平让罗家主退下,提醒他,“只是问个话而已,你也不用太担心。” 罗家主急得不行,“大人,比赛只有十二个时辰,他这分明是不想让我罗家参加比赛。” 李想不与他扯,将人直接带走。 第113章 狠毒 罗锦被带走,罗家自然不会这么算了,罗家主带上家丁,一路跟上去。 来到晨阳公安局,罗家主看到公安局那么多人,都穿着统一制服,心里终于有些发慌。 他憋了许久,才没底气,“我是南城人,就算要办案,也该由知府大人来办理,凭什么你们晨阳镇插手。” “因为失踪的是晨阳镇的人。”李想将罗锦带进审讯室,不让罗家主进去。 罗家主在外面急得团团转,参赛人员的名字早就上报,按照规定不能更改,如今罗锦被关在这里,等于罗家也没有参赛人员。 “我儿子不可能绑人,你们是故意的。”罗家主气道。 没人理会他。 罗家主气急败坏,去敲审讯室的门,被两个警卫拦住。 “再扰乱公安秩序,就治你个寻衅滋事罪,最高判处三年有期徒刑。”警卫冷着脸。 罗家主心里有些怕,主要是这里,也相当于南城的知府衙门。 “你不是要审问吗?要审问到什么时候?”罗家主只能问。 “根据刑法规定,嫌疑人配合调查,十二个时辰内若是解除嫌疑,就放人。” 罗家主气的手抖,“你们,你们串通好的,故意将我儿子关在这里。” 李想从审讯室出来,“罗老板,晨阳镇两名女子失踪,我们只是依法办案,何来串通一说。” 罗家主一时哑口,说不出话。 这时,小厮匆匆跑过来,在他耳边小声道:“老爷,人还在,没人发现。” 罗家主气急的来回踱步。 现在若是不放人,儿子也会被关十二个时辰,这对罗家而言不止是两败俱伤,而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南城布商虽然罗家独大,但也因此树大招风,其他布商一直在虎视眈眈。 若只是一场比赛那也就罢了,可这场比赛背地里,更是一场偌大的赌约。 五年前,冯家就是因为输了比赛,才没落。 这场比赛,罗家绝对不能输。 罗家主皱着眉,“只能放人了,否则他们就要跟我们耗死。” 两刻钟后,织娘比赛现场,江氏等到了两个惊魂未定的女儿。 她将女儿上上下下检查,着急不已,“没事吧?没被欺负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两个女儿眼泪一滚,都摇头,“只是把我们绑起来,关到柴房。” 江氏冲着台下的袁书感激作揖,让女儿们赶紧坐下,自己也专心开始比赛。 消息很快传回晨阳公安局,李想打开审讯室,“失踪的人已经回来,你的嫌疑解除了。” 罗锦从头到尾都蒙圈,不过想到还有比赛,他还是赶紧调整情绪。 刚要离开审讯室,罗家主就进来了。 “爹。” 罗锦看向罗家主的眼神,有些怯意,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罗家主上一秒担心儿子,下一秒脸色冷冽无情。 他目光嫌恶又冰冷,“过来。” 罗锦明显有些抗拒,但犹豫了两秒,还是朝前走了一小步。 罗家主憋了一肚子火,看他这副怯懦的模样,愈发怒发冲冠。 他一把抓住罗锦的右手,按在桌子上,然后手高高举起,藏于袖子下的一块尖锐石头,狠狠砸在罗锦的手背上。 “啊...”罗锦惨叫,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被生生砸烂。 外面听到声音的警卫立马冲进来,“怎么了?” 罗家主已经将石头丢在角落里,他抱着罗锦的手,两眼通红,“你们好歹毒的心,我儿子不招,你们就严刑逼供。” 警卫错愕,“我们没有打人。” “那我儿子的手怎么解释?他是我罗家最有天赋的织工,难道他会自己毁了自己的手吗?” 罗锦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腕,手背上的疼痛让他几乎晕厥,额头冷汗涔涔往下落,他惊惧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眼里悲哀又凄然。 警卫急忙喊人,“快叫大夫,有人受伤了。” 罗家主抓着儿子的胳膊,“让开,你们毁了我儿子的手,这件事我绝对不会罢休。” 罗锦被拽得脚下踉跄,好几次都差点摔下去,他的手背已经皮开肉绽,血顺着手臂淌下去,染红了衣衫。 李想只是出去解个手的工夫,没想到就出事了。 他带人拦住罗家主,“先找大夫给他包扎,然后再细问到底怎么回事。” 罗家主一副要拼命的样子,“你滚开,我不是晨阳镇的人,还轮不到你来指挥,你们毁了我儿子的手,我要去找知府大人评理。” 人毕竟不是晨阳镇的人,李想一时没办法,只能带上涉及的警卫,一起来到比赛现场。 隔着老远,罗家主就开始痛哭。 “大人,求您替草民做主啊。”他推着儿子来到廖承平面前跪下。 廖承平正看得热闹,突然一个血人跪在自己面前,衣服上全是血,吓他一跳。 “这是出了什么事?”廖承平惊问。 其他人也被这变故吸引了目光,纷纷站起来围看,就连台上比赛的人,也都不由得停下来。 “我儿被他们严刑逼供,不承认绑架人,他们就砸了我儿的手,求大人替草民做主申冤。” 李想来不及与袁书说明情况,只能先解释。 “我们从头到尾都没碰过你儿子,审问也只是问了几个问题,后来听说被绑架的人回来了,我们就放了你儿子,是你进去之后,警员听到惨叫才推门进去。” “你撒谎。”罗家主捶胸顿足痛斥,“我儿子被关进审讯室,我就听到惨叫声,我试图救他,你们的人却拦住我,还说要治我寻衅闹事的罪,还要关我三年。” “我是南城人,你们晨阳镇,凭什么越过知府大人来拿我。” 李想怒目,“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们打的人,你又如何证明,这不是你父子俩的苦肉计。” 罗家主抓着儿子手上的那只手,“这是我亲儿子,是我们罗家的未来,我难道会亲手毁了罗家的根吗?我是疯了不成。” 罗锦失血过多,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他跪在地上,犹如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眼神空洞又木然。 袁书走过去,“儿子的手比你申冤还重要,找个大夫很难吗?” 第114章 颠倒黑白 台上台下,所有人都把视线落在罗家主和其儿子罗锦的身上。 “手都成那样了,换我肯定先找大夫,这罗老板却急着来申冤,不知道的还以为不是他儿子。” “听说罗小公子在家一直不受待见,肯定是不心疼,否则肯定先找大夫。” “难道不是罗家的种?” 各种各样的议论声。 廖承平自然要看在袁书的面子上,质问罗家主。 “你儿子受伤这么严重,你为何不急着找大夫,反而是来找本官给你申冤?” 罗家主眼神闪了闪,磕头,“大人,草民只是担心他们倒打一耙,才急着来找大人禀明情况。” “大夫来了。”有人从后面喊,却是晨阳镇的警卫。 老大夫看了罗锦的手,啧啧摇头,“怎么伤得这么重。” 罗锦怔愣地看着自己的手。 “会很疼,忍着点。”老大夫将一瓶药粉全部洒在手背上。 “啊...”突然袭来的剧痛,让罗锦忍不住叫出声。 他紧紧捏住手腕,疼得浑身冷汗,在地上打滚。 大夫让徒弟把他按住,两人合力才勉强将手包扎起来。 “一日换三次药,切记不可见水。” 大夫将他的手包扎得严严实实,又叮嘱了许多注意事项。 罗家主惨痛追问,“我儿的手,以后还能再织布吗?” 大夫表情为难,迟疑了片刻,才叹一声,“恕老朽医术不精,伤到了筋骨,手指灵活度会受到很大影响,织布怕是困难了。” 罗锦也不知是不是疼麻了,一动不动,眼神盯着一处,像是灵魂出窍。 罗家主愕然愣住,半晌,双眼通红,转头扑向李想,咬牙切齿,“你还我儿的手来,他还这么年轻,你们怎么能如此残忍。” 李想才不任他污蔑,一把将他推开,“你别贼喊捉贼,我有何理由伤他。” 罗家主跪在廖承平面前,痛哭哀嚎,“大人,他们与冯家是一伙的,今日串通好,就是为了让我罗家输掉比赛,为此他们不惜毁了我儿子的手。” “我儿是我们罗家的希望啊大人,难道我还能亲手毁掉整个家族未来的希望吗?冯家搬去晨阳镇,这正说明他们是一伙的,就是为了阻止我儿参加比赛。” “他们口口声声说我儿子绑架人,人呢?谁失踪了?我儿子绑架了谁?让那人出来与我儿子对质。” 罗家主越说越激动,声音大的让在场的人都听了个清楚。 “对啊,不是说涉嫌绑架吗?怎么又突然放回来?” “冯家与罗家本就恩怨深,确实说不准。” 廖承平将目光转向李想,“你说的失踪之人是谁?可有线索了?” 李想看了台上的冯家姐妹一眼,心里有些无奈。 之前是为了保全两姐妹的名声,他没有明说是谁被绑架,现在说,又有点不清不楚。 况且,现在说出冯家姐妹被绑架一事,于两个小姑娘的名声依旧不好。 见他迟疑没说话,罗家主像是拿住了把柄似的,怒声质问,“怎么?无话可说了?还不承认你们与冯家串通一气。” 袁书幽幽一笑,“罗老板这话从何说起?你为何会认为我们与冯家串通?台上比赛者众多,其中也不乏我晨阳纺织厂的员工,我怎么就非得和冯家串通?” 罗家主顿了一瞬,眼神闪烁,哼道: “就算不是冯家,也是其他人,反正你们的目的就是阻止我儿子顺利比赛,这样才能让你们的人夺魁。这么多参赛者中,最有望夺魁的,除了我儿子就是冯家两姐妹,我怎就不能怀疑你们串通一气。” 袁书似笑非笑,“也有道理。” 罗家主愈发得意,“你们说我儿子涉嫌绑架,却又说不出被绑的人是谁,这难道还不能证明,你们是故意抓走我儿子吗?” “我儿子进了一趟你们的审讯室,手就废了,这么明显的迫害,还需要我多说吗?” “你血口喷人。”实在忍不住的冯家大女儿,终于站出来,一张脸涨得通红。 她紧紧抓着裤腿,一副豁出去的样子,“你为了不让我们冯家参加比赛,派人抓了我和妹妹,把我们姐妹关在你们罗家的柴房。” 罗家主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这是污蔑,你们废了我儿子的手,现在又来诬陷我,你们好端端站在台上比赛,何来绑架。” 冯家大女儿气得要哭,“就是你们罗家派人抓的,我和妹妹手上还有绳子的勒痕,不信大家看。” 她说着,露出自己的手腕,白皙的皮肤上,确实有绳子绑过的痕迹。 二女儿也豁出去,站出来,露出手上的绑痕。 罗家主气得发笑。 “各位,看看她们颠倒黑白的本事,她们好端端站在台上,却说被我罗家绑架,我儿子手已经残废,却说是我们的苦肉计,你们听听,这是人话吗?” “随便在手上勒点痕迹,空口无凭就可以诬赖我罗家,我儿子的伤势摆在大家面前,他们却还有脸说没有证据。这不是证据是什么,难道要我一头撞死在这里,才能证明我们罗家的清白吗?” 围观的百姓纷纷指点着冯家姐妹。 “这不明摆着,冯家想赢回当年比赛丢的脸面,又忌惮罗小公子的实力,所以才毁了人家的手。” “太恶毒了,一双手没了,等于这辈子也毁了,真是害人不浅。” “可不是,我还一直觉得冯家人不错,没想到这么坏。” “所以晨阳镇真的跟冯家串通,毁了人家的手吗?” “这...不知道啊,晨阳镇是袁姑娘的地盘,袁姑娘...怎么会。” 各种议论的声音,不绝于耳。 但从明面上已有的说辞和证据来看,大家已经偏向罗家。 “我估计是冯家使坏,袁姑娘只是被连累。” “我猜是冯家报假案,晨阳镇只是严刑逼供,想把人找出来,结果那两姐妹根本是自导自演。” 罗家主听到那些同情的声音,趁热打铁,跪在地上道: “大人,真相已经很清楚,晨阳镇与冯家勾结,害我儿子不说,现在还诬陷我罗家,请大人替我罗家主持公道。” 廖承平不确定地看了看袁书,以袁书的身份,他自然不可能给晨阳镇定罪。 想了想,他道:“这件事还有蹊跷,本官自会查明,现在是比赛时间,一切等比赛结束后再论。” 罗家主却不依,“恳请大人替罗家和犬子做主。”使劲往地上磕,不一会儿,额头就见血。 也不知谁带头,老百姓们齐声怒喊:“公道,公道,公道。” 第115章 缓兵之计 围观的百姓齐声呐喊,声音振聋发聩,就连廖承平,也阻止不了百姓们起哄。 冯家姐妹委屈地直抹眼泪,可任她们怎么解释,没人相信她们。 罗家主笃定局势顺应他,故而也是演足了戏,一副不给公道就要血溅当场的架势。 李想气急,“这就是罗家的阴谋,为了一场比赛,竟然能狠下心毁了儿子的一辈子,这还是当爹的吗?” 袁书看着跪在地上、灵魂已经快要出窍的罗锦。 “都是你我的一面之词,事情真相,难道不应该问当事人吗?”她一字一句。 百姓的声音渐小,众人这才察觉不对劲。 从头到尾,当事人可是一句话没说。 廖承平也才反应过来,主要是这个罗锦吧,太不起眼,一身素衣,一声不吭,这才让他忘了还有个正主在。 “罗锦,你快说,你手上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 罗锦死寂的眼睛动了动,下一瞬,人就晕了过去。 罗家主哭着爬过去,继续给廖承平磕头,“大人,求您为犬子做主啊。” 廖承平却已经知道要怎么处理了,“来人,把他带回衙门,人醒了之后,本官再问他。” 罗家主心头一跳,惶惶道:“大人,不敢脏了衙门的地,我这就带犬子回去养伤,等他醒来,定去衙门给大人交代清楚。” 廖承平想的却多,若真与晨阳镇有关,他肯定不能得罪贵人,把当事人留在衙门,万事都好商量。 “本官会给他请最好的大夫,带回去。” 不由分说将罗锦带去知府衙门。 罗家主心里发慌,想了想,又道:“大人,草民实在担心儿子,还请大人允许草民去衙门照顾他。” 廖承平脸色一沉,厉声道:“本官难道还能苛待了本官的百姓不成?” 罗家主吓了一跳,扑通跪下去,惶恐,“草民不敢,请大人看在草民也是关心则切的份上,饶了草民这一回。” 廖承平哼一声,坐下,不容置疑,“比赛继续。” 罗家主只能道:“大人,按照往年规定,若参赛人发生意外,可以更换参赛人,草民恳请换人比赛。” 廖承平微微颔首,罗家的二小姐就走上台。 “大人。”罗家主不死心,“这件事与冯家那两个丫头脱不了干系,她们还诬陷我罗家绑架她们,这种人怎可让她们再参加比赛。” 这时,围观的百姓被带动起哄,纷纷要求取消冯家比赛资格。 廖承平薄怒,“这件事本官会查明,再纠缠,牢房里蹲着去。” 比起罗家,他肯定是先顾及晨阳镇贵人的脸面。 可围观的百姓们,却开始窃窃私语。 “说起来,到底是晨阳镇严刑逼供的错。” “可不是,都没人敢说,毁了人家的手,呵,恐怕最后也只会不了了之。” “之前都说要去晨阳镇过好日子,我看也未必。” 李想拧眉,“袁姑娘,再这么下去,晨阳镇的名声...” 袁书想了想,站出来,高声道:“廖大人,这件事,现在各说一词,谁都没有证据证明,到底是冯家姐妹被罗家绑架、罗家苦肉计,还是罗家被构陷。” “既然如此,冯罗两家都继续比赛,比赛结束,再根据当事人的证词,决定是否取消谁家的比赛资格,如何?” 廖承平眉头一动,这番话,将罗家的嫌疑与冯家嫌疑并提,双方都是各执一词,都没有证据,所以都继续参加比赛,没毛病。 “可行。”廖承平严肃发言,“继续比赛。” 台上,神经紧绷到极点的冯家姐妹,终于稍松了一口气。 江氏拉着两个女儿的手,“别担心,从现在开始,哪怕天塌下来,你们也不能从织机上离手。” 姐妹二人郑重点头,落座。 江氏朝台下的袁书点了点头,也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她坐在靠前台的地方,许多人都看到她手上的线,像是长了一层绒毛。 “这是什么线?从来没见过。” “是啊,一团绒毛,这能织什么布,织出来岂不是毛毛躁躁。” 观众们议论纷纷,但更多的人,注意力却集中在冯家姐妹身上。 姐妹两人如同一对双生子,不仅是手上动作,就连表情都一模一样,都那么聚精会神,仿佛天地之间只有她们手中的线,和身前的织机。 “太快了,这就是冯家祖传的穿云手,根本看不清她们是怎么做的。” “听说穿云手必须要两人配合,才能织出天下一绝的云锦,若是两人不默契,就算知道怎么织,也织不出样。” “不怪罗家这么多年一直忌惮冯家,一手穿云手绝活,若非当年比赛输了,现在南城布商肯定是冯家。” “哎,可惜了罗小公子,那双手,以后再也碰不了织机了。” 比赛长达十二个时辰,也就是整整一天。 二月天色暗得还很早,酉时刚过,就有些看不清了。 比赛中止,参赛作品都被抬进屋内放好,明天一早再继续比赛。 廖承平自然要找机会与袁书套近乎,热情道:“下官已经在衙内准备了好酒好菜,还请贵人移步,尝尝南城本地的特色菜。” 袁书让李想他们先回去,自己跟着廖承平去了衙门。 南城的饭菜,虽清淡,但也有清淡的香,袁书吃得很饱。 饭毕,她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廖大人,我想去见一见罗锦。” 廖承平今日请她来,还就是为了这件事。 事关晨阳镇,他是半点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若是袁书能自己解决,那最好,他既不会让百姓寒心,也不会得罪贵人。 他赶紧亲自将袁书带去见罗锦,是个客房小院,倒也算有心。 袁书道:“我想单独和他聊聊。” “当然可以,那下官就告退了,您请便。” 袁书将门外守着的两个小衙役也打发了,推门进去。 罗锦闭眼皱眉躺在床上,看上去手很痛。 她拉了张凳子,在床边坐下。 “我知道是你爹砸伤了你的手。审讯室不可能有石头,我的人更不可能砸伤你,只可能是你爹带了石头进去。我只是很奇怪,你们模样相似,应该是亲父子,他如何能对你下如此狠手?” 若是女儿,倒也罢了,毕竟她自己的亲父兄,也没拿她当人看。 但罗锦是罗家最有天赋的职工,又是长子,罗家主眼界当真如此狭隘?为了一场眼前的比赛,自毁罗家未来的根? 第116章 游说 床上的人并没有任何动静。 袁书目光落在那只左手上,静了静,慢条斯理道:“你喜欢男人。” 罗锦两眼陡然一睁,目光闪烁,不敢置信、羞愤、恼怒,还有浓浓的悲哀。 袁书不咸不淡,继续道:“这世上有三种人,一种是喜欢异性的人,一种是喜欢同性的人...” 她停下来,慢悠悠喝了一口茶,又见桌上还有一份点心,捻了一块绿豆糕,细细品着。 纯天然的绿豆糕,细腻又带着一丝浅甜,回味浓香。 她才吃第二块,床上的人就忍不住偏头看她。 袁书没瞅见,茶水配绿豆糕,越吃越上瘾。 罗锦绷着脸,坐起来,颓丧又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第三种人是什么?” 袁书笑了笑,吮着手指上的糕点屑,“第三种是同性异性都喜欢。” 她站起身,抖了抖衣服上的碎屑,漫不经心道:“其实还有第四种人。” 罗锦还在消化第三种人,闻言不由好奇看向她,“是什么?” “无性恋。”袁书重新坐下,慢悠悠道:“同性恋、异性恋、双性恋、无性恋,这四种人自古有之,只是占比不同,导致大众只能看到最多的那部分群体。” 罗锦试图从她脸上找到厌恶恶心鄙夷等情绪,可没有,她的面色很平静,像是在说眼前那盘绿豆糕好不好吃。 他头一次见有人能如此不动声色地谈论这种伤风败俗的话题。 而且还是一名女子,传出去,都是跟他一样惊世骇俗的存在。 “早就听闻晨阳镇与其他地方不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罗锦靠在床头,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原来,这世上,还有双性恋和无性恋。 他顿了顿,好奇,“双性恋是男女都喜欢,无性恋难道是男女都不喜欢?” “准确来说,这部分群体,是对外界缺乏兴趣,没有欲望。” “譬如和尚、道士、尼姑?”罗锦继续追问。 “也不能这么说。”袁书道:“这些问题很复杂,三言两语给你解释不清楚,你若是有兴趣,去晨阳图书馆多逛逛,对了,四楼小说纯爱区,你肯定会喜欢。” 她眼角带着一丝笑,“不过那里有很多女子,你要有点心理准备。” “女子?”罗锦每日除了织布,什么都不干,连家门都不怎么出,对晨阳镇其实并没有太多了解。 他盯着自己的右手,情绪又低落下去,这就好比画家失去了眼睛,音乐家失去了耳朵,他也失去了最重要的一部分。 以前他还有点用处,以后,真就是喂狗都嫌不够肥。 “你想知道为什么,其实你已经猜到了,我这样肮脏的人,是罗家的耻辱,现在手废了,他们就是递杯毒药给我,我也一点不惊讶。” 罗锦神色黯然,说不清到底是家人视他为耻辱更戳心,还是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手更难受。 他只是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还不如一死了之。 袁书静了片刻,问他,“你想去晨阳镇吗?至少在我的地盘,我不会允许性取向歧视的存在。” 罗锦抬头看着她,半晌,才苦笑,“我要怎么去?我爹宁愿打死我,也不会让我出去给罗家丢人现眼。” 袁书忍着想怼人的冲动。 “你也知道会这样,还有什么好苦恼的,如果一个地方注定不能接纳你,就去可以接纳你的地方。” 罗锦叹一声,“我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你想让我指认我爹,如果是这样,恕我不能答应,我已经让爹娘因我蒙羞,我不能再毁了整个罗家。” “我来只是给你一个机会,就算你不承认,我也有法子揭穿真相,照样能让你们罗家身败名裂。”袁书表情淡淡。 “所以要怎么做,看你自己。另外,无论你决定如何,晨阳镇都会欢迎你,我需要高端人才,你虽然手不能织布,但可以做入职培训,每月薪资三两。” 罗锦怔了怔,“入职培训?我的手毁了,还能给我每月三两银子?” 每月三两,他在家每月也才一两银子。 “明天早上比赛开始之前,我希望你能做出决定,如果你不出面,我只能用自己的方法揭穿罗家,到时候可就没有挽回机会。” 罗锦脸色一僵,抿着唇没有说话。 袁书与廖承平告了别,回到晨阳镇。 冯潇一家正在院子里坐着等她,看她出现,立马迎上去。 “袁姑娘,罗震天咬定是我们迫害,罗锦醒了肯定也会指认是我们干的,到时候就会取消我们的比赛资格,冯家的名声也会一落千丈,我们已经输了一次,不能再输第二次。” “所以我打算,去跟罗震天谈一谈,他无外乎就是想要穿云手绝活,我交给他就是了,只要比赛顺利,我相信,我两个女儿,肯定能夺魁。” 袁瑾表情淡淡,“穿云手不是你们独家绝活吗?就这么交出去不可惜?” 江氏解释:“穿云手没有十几年苦功夫,根本织不出云锦,他罗家就算知道方法又如何,等他们真的织出云锦,都是十年后的事了。” 袁书微微点头赞许,断尾看似是损失,实则却是求生的机会。 她其实并没有想到好法子来揭穿罗震天的谎言,先前也只是想诈一诈罗锦。 如果明天罗锦做出不利的决定,与罗家谈判也是一个减少损失的方法。 “明天再看,我已经和罗锦谈过,看他明天口供如何。”袁书道。 几人略安,就要各自回去歇息。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慌乱声。 “袁姑娘,知府大人派我来给你传话,说是纺织阁失火了。”一个衙役模样的人匆匆跑来。 “什么?”冯潇一家顿时一急,“屋里的纺织品呢?火烧到什么程度?” 衙役也慌,“火势很大,大人说晨阳镇有灭火的法宝,特让小的来求袁姑娘,借法宝一用。” 纺织阁左右都是居民住宅,一旦燃起来,一整条街都会被毁。 袁书当即对袁瑾道:“去广播站通知,让一村各家出一个人,带上灭火器,跟我进城灭火。” 自从上次森林火灾之后,袁书每天都会在系统买五十个灭火器,打算给每家每户都配一个。 “我也一起去。”冯潇家里还没配灭火器,便拿了一个木桶。 袁瑾跑去通知,许氏则和袁书一起,等到一村人都集结后,一起进城。 一行人紧赶慢赶来到纺织阁,还没走近,就听到人声呐喊,呼叫,哭腔,还有敲锣打鼓提醒着火灭火的声音,乱作一团。 第117章 比赛继续 现场火势滔天,隔老远都能感受到皮肤的灼热。 火房正在尽力将左右两边的建筑推倒,以阻断可燃源。 冲天火光下,百姓们只能跪在地上哭叫,无措。一场火,能烧尽他们迄今为止的所有。 一村的人因为提前培训过灭火器的使用方法,所以袁书一声令下,所有人都有序打开灭火器,有序站在各个位置,开始灭火。 火房队长浑身大汗淋漓,脸上全是污黑的煤烟,他站在高处,感受到风向有变,立马扯开嗓子大喊,“东南方向。” 下面负责灭火的火房们,赶紧朝东南方向,将那边最近的房屋,合力推倒。 可即便这样,火舌依旧顺着夜风,席卷上另一条街。 袁书从系统又买了五十个灭火器,然后爬上高处,将扩音喇叭交给火房队长,喊道:“下面手拿红色瓶子的人都可以用,再安排五十人,在我这里领灭火器。” 火房队长只愣了一秒,立马反应,一边快速指挥其他人灭火和阻断火源,一边又命人去拿灭火器。 廖承平本来躲得远,听闻袁书带着灭火法宝去了现场,赶紧小跑着赶过去。 现场温度太高,袁书什么也没干,已经满头大汗。 她往后退了一些,面色绷紧。 “贵人,这里太危险,快随下官去别处避一避。”廖承平急道。 袁书不走反问:“廖大人可知道是怎么失火的?火势从哪里开始?” 廖承平赶紧道:“下官也只是听说纺织阁突然走水,等下官赶到的时候,火势已经烧向了两边。” 袁书沉吟片刻,“现在不是天干物燥的时节,纺织阁也没有人住,只存放了今日比赛的纺织品,走水怕是有蹊跷。” 廖承平一惊,“贵人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放火?为什么?难道是为了烧掉今日比赛的纺织物?可这把大火,把所有东西都烧没了,若放火之人是参赛者之一,他自己不也损失。” “这么大的火势,显然已经超出放火之人的预想范围。”袁书道:“他应该只是想放一把小火,却没想到今夜东风,火势最终不可控。” 廖承平明白点头,“等火灭了之后,下官一定好好查办这件事。” 暗处的角落,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吓得脸色发白。 他看着那些被烧伤的人在痛苦哀嚎,惊惧摇头,“不是我的错,我只是奉命办事,不是我的错。” 小厮一边退一边喃喃,脚后跟没注意,被一个凸起的石砖绊倒。 他疼得脸皱成一团,惶恐地看着周围的火海,最后连滚带爬逃离了现场。 罗家已经听闻纺织阁大火的消息,虽然隔的距离很远,但黑暗中,那冲天的火光,还是让所有人都提心吊胆。 罗震天在堂屋来回踱步,终于,仆人匆匆跑进来。 “老爷,人回来了。” 说着,一个灰头土脸的小厮,浑身颤抖着走进跨进门槛。 小厮扑通跪下去,哭丧,“老爷,小的只是按照您的意思,放了一把小火,没想到突然起了东风,火势一下控制不住...” 罗震天脸色铁青难看,沉默了许久,才阴着脸问:“现场烧成什么样了?” 小厮惶恐不安,支支吾吾不敢说实话。 “说。”罗震天怒拍桌子。 小厮吓得一抖,趴在地上声音颤抖,“烧了...半条街。” 罗震天身躯往椅背上一落,呆滞地看着小厮。 半条街,这若是被发现,罗家几十年基业就毁于一旦了。 罗震天越想脸色越沉,他沉着脸没说话,给贴身仆人使了个眼色。 仆人会意,走过去,将地上的小厮扶起来。 “这件事你可千万不能说,最好的办法是先避避风头,我给你五十两银子,你回去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出城。” 小厮本以为天要塌了,一听还有五十两银子可以拿,这是他一辈子也挣不到的钱,可是喜坏了,当即就作揖磕头,被仆人领着退下去。 半夜,罗家后门被悄悄打开,两个穿着黑衣的人鬼鬼祟祟抬着一个长物体,没入夜色中。 纺织阁的火在后半夜,终于灭了,但也烧毁了许多房屋,好在伤员不多。 但无数已经无家可归的百姓,茫然又无措地站在晨曦中。 廖承平唉声叹气,安抚了灾民,又从仓库调了粮食,将所有人暂时安置在幼安所,然后安排人调查火灾原因。 “大人,比赛还要进行吗?都烧没了。”下属来问。 廖承平没好气,好好一个比赛,偏生出这么多幺蛾子,他还偏不信这个邪。 “比,今天就算是天塌下来,也要比。”廖承平哼一声。 袁书站在一旁,将晨阳镇的村民都清点了一遍,没有少人也没有受伤。 “廖大人,若是查明原因,还请给我捎个信,我就先回去了。” 廖承平感激拱手,“多谢贵人相助,下官一定尽快查明原因。” 辰时过,织娘比赛继续。 袁书收拾了一番,依旧来到现场。 因为所有作品都被烧毁,所以廖承平特意准许所有人重新织。 冯家姐妹拿出丝线,下一瞬,姐妹俩齐齐惊呼。 “线,我的线。”冯家大女儿抓起一把线圈,挨着看,慌得冷汗直冒。 江氏听到声音,立马走过去,这一看,差点一口气闭过去。 原本应该色彩绚丽的丝线,变成灰扑扑,像是掉色一样。 江氏抓起来闻了闻,脸色难看至极,“这是被人洒了褪色水。” 小女儿虽然急得要哭,但还是当机立断,“我去找袁姑娘借钱,重新买。” 云锦用的线虽然贵,但有钱还是能买到。 江氏因为代表晨阳纺织厂,也不好辜负袁书的希望,所以下台与袁书说明情况后,便让两个女儿去买线。 袁书给了她们五十两银子,姐妹二人直奔最大的丝线铺。 可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一个时辰了,姐妹两也没有回来。 江氏在台上急得没奈何,云锦本来就比一般纺织耗费时间,加之姐妹两选的团又复杂,十二个时辰都勉强够用,现在这么一耽误,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完成。 时间又过去半个多时辰,冯家两个女儿才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回来。 可看那脸色,就知道情况不妙。 小女儿哭得泣不成声,“我们跑遍了所有商铺,都说卖完了,加钱都没有货。” 台上的江氏,心一下沉到谷底。 他们冯家这一回,真的彻底完了,云锦所需丝线特殊,一般线根本代替不了。 袁书视线微微右移,看到罗震天正襟危坐,但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她默了默,起身,往晨阳镇去。 第118章 烘焙坊 晨阳镇忽然响起一段广播。 “通知,江湖救急,织娘比赛急需各类丝线,特向在图书馆看书的姑娘们筹集丝线,越多越好,请大家互相转告,时间紧迫,请大家转告帮忙。” 图书馆看书的姑娘们,听到这段广播后,面面相觑。 “这是袁姑娘的声音。” “昨晚纺织阁大火,肯定是有人丝线被烧了。” “我家里倒是有丝线,但是不多。” 姑娘们互相讨论,这时,广播里又道:“丝线多少不论,请所有姑娘们帮忙。” 这话一落,图书馆里的姑娘们不再犹豫了,纷纷放下书,下楼回家。 喜儿虽然时常被闺蜜笑话,把鸳鸯绣成鸭子,但她的丝线却是最多的,藏了一大匣子,用闺蜜的话说,绣得不怎么样,东西是一样不能少。 她匆匆跑回家,找了两个婆子,将自己的匣子抬去比赛现场。 然后她又去找闺蜜。 闺蜜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喜儿因为天天要去图书馆看书,最近也不怎么找闺蜜玩耍了。 闺蜜听说喜儿来了,赶紧换了身衣裳去迎接,见面就抱怨。 “我道你是把我忘了。” “你有丝线没有?江湖救急。”喜儿开门见山。 闺蜜愣了愣,“江湖救急?我的丝线怎比得上你多。” “不够,若是有,你就给我,以后我再还你。” 闺蜜白她一眼,着人去取线,“再说这么见外的话,以后你便别来找我了。” 喜儿嘿嘿直笑,拿了线,想想,与闺蜜道:“你要去看比赛吗?” “织娘比赛?昨夜不是着了大火吗?怎还要比?” “就说让你多出门看看,成天把自己关在院子里,外面什么消息都不知道。”喜儿不由分说拉着闺蜜,吓得闺蜜连忙让丫鬟拿帷帽。 二人来到比赛现场,已经有许多姑娘,或提着篮子,或拿着帕子,都是来送丝线的。 喜儿闺蜜看大家都没有戴帷帽,又惊又骇,她才几个月没出门,一出门,怎么感觉外面的世界都变了。 收线的是冯家姐妹,姐妹俩感激得眼眶通红,一个道谢行礼,一个则是选择可以用的丝线,其他不能用的,便还回去。 不出一个时辰,需要的丝线就收得差不多了。 姐妹俩千恩万谢,拿着东拼西凑的丝线,开始重新设计图案,重新纺织。 罗震天坐在台下,脸色已经黑成锅底。 昨晚放火,本也只是为了吸引注意力,好有机会毁了冯家的线,为此他特意把城里所有丝线都买了,没想到还是叫这些人钻了空子。 可恶,早知如此,那把火还不如不烧。 不过,看到冯家姐妹脸上慌张着急的模样,他还是有些安慰。 今天已经过去了大半时间,冯家云锦妙处就在于图案,若为了节省时间,图案没什么特别之处,也未必能胜出。 这样一想,罗震天脸色可算是好了些。 而台上的冯家姐妹,虽额头全是热汗,可眼神却入定一般,她们手上的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甚至让人看不清动作。 酉时一到,廖承平喊比赛暂停,为了避免再出差错,他派了十人专门守着。 袁书本打算回去,被他叫住。 “贵人,火灾的事已经有些眉目,现场发现了这只鞋子,这鞋离火灾地点有十几米远的距离,鞋底却没有沾烟灰,下官已经派人查问过,不是附近灾民的鞋。” 袁书想了想,提醒道:“放火之人多半与比赛有关,我建议逐一排查,先将参加比赛的家庭做人员调查,尤其家里有仆人的,着重看谁家少了人。” 廖承平连连颔首,“贵人所言极是,下官一定照办。” 袁书和江氏以及其两个女儿,一同回了晨阳镇。 让袁书意外的是,昨晚遭受火灾的那群人,竟然都来到了晨阳镇。 李想解释,“下午陆陆续续都来了,一把火把他们的家当全部烧光,什么都不剩,大家知道晨阳镇挣钱多,所以...” 袁书微微沉眉,“有多少人?” “一共一百七十人。” “廖承平给他们安排了吃住的地方,现在他们跑来晨阳镇,这不是打廖承平的脸吗。” 李想也点头,“我也是这样说的,不过他们不见到你就不离开,我只能让他们先在村委会等着。” 袁书来到村委会,所有人立马跑过去将她团团围住。 “袁姑娘,我们什么都没有了,家里的东西全被烧光,一辈子的积蓄都没了,您若是不收留我们,我们就没有活路了啊。” 袁书耳边全是哭叫恳求的声音。 她也明白,大半辈子的奋斗,被一把火全部抹去,是何等让人绝望。 “各位,廖大人已经为你们安排了住所和三餐,我肯定是不能再收留你们。” 话一落,灾民们都哭了,纷纷要跪下求袁书。 “但是...”袁书话音一转,“我可以给你们安排工作,你们今日先回去,明天再来找我。” 都知道晨阳镇的工作稀罕,灾民们这才渐渐平复下来,虽然还是想留在晨阳镇,但有工作,也是好的。 袁书催促他们,“趁着城门还没关,大家早点回去。” 灾民们心满意足离开。 “果然还是得来晨阳镇,在南城,每天稀饭咸菜,累死累活月钱才一钱,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 “我听说晨阳镇人均收入四五两,家里若是人多,一个月能有十几两银子。” “我隔壁的米面铺子,一个月也才四五两的收入。” “不知道袁姑娘明天给我们安排什么工作,每月收入有多少。” 随着人群渐散,李想才问袁书道:“目前各个工厂员工已经饱和,这些人要如何安排?” 袁书心里其实已经有想法了,“明天就知道了。” 回去后,她在系统商业建筑里面,买了一个烘焙坊。 古人的糕点花样其实很多,袁书吃过不少,味道也不错,所以开甜品店的事,她一直没有实施。 不过既然有一群人工可以用,不开白不开,除了做菜,她最拿手的就是做各式各样的中西式甜点。 第119章 罗锦醒了 如果说做饭是生活技能,那么做甜点,绝对是兴趣使然。 烘焙坊面积不大,只有三百平,除了工作台之外,还搭配了五个窑,用作烘烤用。 袁书将烘焙坊改名袁记烘焙。 翌日,城门刚开,灾民就急匆匆来到晨阳镇,只要不是腿脚不利索的老人或孩子,都赶了来。 袁书选了三十个妇人,对这群人重点培训,其他人则是安排成销售。 “今天要做的东西,叫面包。”袁书上手示范。 “面粉、酵母、盐、糖,加温水揉成面团。然后表面涂一层油,发酵一个时辰。一次发酵后,取小团,捏成你们想捏的形状,再二次发酵两刻钟,这期间将窑升温,等到里面变成炭火,就可以把面放在托盘中送进窑里烤,烤熟就是面包。” 普通面包做法其实很简单,主要是得松软,烤出来的面包不能死板,这才是技术。 袁书只能将原材料如何配比,面团揉搓到什么程度,火势如何掌控告诉大家,至于做出来成不成型,全看个人。 妇人们都是在家做惯了饭的,自然一教就会,尤其是捏形状的时候,由于袁书没有限制,大家的形状千奇百怪,小动物、花、叶子,什么都有。 第一批面包做出来,超出袁书的预料,大多数人控制的都很好,面包松软,纯天然的麦香,和馒头完全不同的口感。 妇人们自己也非常新奇。 “想不到面团烤熟后,就变这么大,这比馒头还实在。” “可不是,味道也好,又软又甜。” 袁书见大家学得很快,干脆又教了好几种复杂点的面包制法,包括豆沙包、奶油包等等,比起原味,又要受欢迎得多。 “袁姑娘,比赛要结束了,廖大人让小的来请您去评选。”小衙吏突然跑来。 袁书一看,时间已经过去大半天。 她提着一篮子刚烤出来的面包,跟着小衙役去比赛现场。 廖承平叫她,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罗锦醒了。 还剩最后一点比赛时间的时候,廖承平悄悄在罗锦耳边再三提点。 “你可要好好考虑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自己掂量。有些话一旦说出去,就收不回来。” 半是警告,半是威胁。 罗锦心头苦涩。 大家都以为是晨阳镇和冯家的错,谁又能想到,下如此狠手的,竟是他亲爹呢。 虎毒不食子,他真的是罪该万死,才能让亲爹恨他如此吧。 “廖大人。”袁书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罗锦心头一跳,想起袁书前日夜与他说的那番话。 一旦父亲的谎言被拆穿,罗家不仅会取消比赛资格,还会名誉扫地,会和五年前的冯家一样,全族没落。 罗锦手脚止不住颤抖,他虽然不受家族待见,但他毕竟生于罗家,怎能眼睁睁看着家族被毁。 袁书提着篮子,递给廖承平一个面包,“这是袁记烘焙刚烤出来的面包,你尝尝。” 廖承平赶紧站起来,“多谢贵人。” 碗大一团东西,表面黄滋滋的,摸上去还有点脆脆的手感。 可揪了一块,手感又非常柔软。 廖承平尝了一口,眼睛一瞪,赞不绝口,“好吃,甜而不腻,浓香松软,敢问贵人,这面包是何物?” “一种烘焙面食,廖大人若是喜欢,可以去晨阳集市旁边的烘焙坊买。”袁书将面包分发下去,让在场的人都尝一尝。 知府大人都亲口说好,其他人自然都要尝一口,很快,一篮子切成小块的面包就被分完了。 现场称奇声络绎不绝。 面包就这样被宣传了出去。 台上,随着敲锣声响,所有参赛者都停下来,有些人摇头,有些人欢喜,最气定神闲的,就是罗家和冯家的女娃。 “请评委上台。” 十名南城德高望重的纺织老前辈,与廖承平拱手作揖后,陆续上台。 评委也并非只是看一看那么简单,还要指出每幅作品的优劣之处,非得过半人同意,方才作数。 不过,哪怕有上百名织工,大多数人都处于普通水平,所以评选也快。 直到来到罗家姑娘面前,评委们的脚步才停下来惊叹。 “柔滑如丝,光泽明亮,触手细腻,这花纹也如同一幅彩卷,当属上品。” 其他评委一致点头认同。 罗家姑娘大喜,她是目前为止,场上唯一一个上品,剩下的人,除了冯家她没见识过,其他也没谁能比得上她。 果然,接下来几人,都只拿到了中品的评价。 而随着冯家姐妹越来越近,罗家姑娘的心也提到嗓子眼。 她回头,试图看清那幅作品是什么样,可隐隐只看到泛光,表面像是蒙了一层纱,特别奇妙。 她心头有些不安,绷紧着神经等待。 连续给出好几个「中品」后,评委终于来到冯家姐妹面前。 所有人都一瞬间露出欣赏满意的表情。 “不愧是云锦,上一回看,还是梁老前辈的凤求凰图,让我至今记忆犹新啊。” 冯家姐妹都很紧张,互相拉着对方的手,手心里全是汗。 站在后面的江氏也踮起脚看,急得不行。 “也不知是不是见过更好的,这云锦虽美,却又感觉太简单,论画面的复杂程度,还不如罗家。” 一位评委有些惋惜。 另一人立马反驳,“纺织看的是整体,是经纬纹络,单看图案复杂程度,又不是画画,是不是本末倒置了。” 几人争论不休,最后赞同和反对的意见,各半。 冯家姐妹互相看了看,忽然拿起纺织品,竖着摆放,“前辈们,请再看。” 顷刻间,不仅是台上,就连台下,都是一片惊呼。 只见正反面,竟然呈现出两幅完全不一样的图案,一面是牡丹,一面是莲花。 一评委震撼的双手颤抖,“这才是云锦,表面犹如一层白纱,柔和神秘,双面成图,观赏极佳。” “这光泽,这图案,无一不显华贵高雅,还有这细腻的纹理和颜色的变化,层次丰富无可比拟。” “太神奇了,从侧面看,牡丹和莲花,就像是活了一样。” 评委们的评价,再次达到高度一致。 “这当属极品,绝对是极品,今天的魁首当之无愧。” 从来只听说云锦传闻的罗家姑娘,震愕地看着那幅精美到让其他纺织品都黯然失色的云锦,只觉得打击。 她这辈子,也不可能纺出那样的锦缎。 罗家姑娘心灵被重创,也不顾比赛,红着眼眶跑下台。 罗震天两手捏成拳头,突然站出来。 “大人,冯家构陷我罗家,害我儿子变成残废,恳请大人取消冯家比赛资格。” 第120章 羊绒布 罗震天突然出声,让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当初确实说过,要等罗锦醒过来,提出供词,然后判定到底取消谁家的比赛资格。 谁会相信父亲能把儿子的手砸烂,所以几乎所有人,都看向冯家姐妹。 “可惜了,时隔五年再见云锦,没想到她们心术不正。” “可不是,有这么好的手艺,好好比赛肯定也能夺魁,非得搞害人的手段。” 冯家大女儿立马解释,“是罗家先绑架我和妹妹在先。” “口说无凭,你拿出证据。”罗震天怒视。 冯家姐妹自然拿不出证据,急得跺脚,“你卑鄙无耻,敢做不敢当,孬种。” 罗震天冷哼一声,“你们没有证据,我可有证人。” 他哈着腰来到廖承平面前,“大人,我儿应该醒了,请大人让他出来,说出当时实情。” 廖承平太了解自己儿子,虽然没有通过气,但他笃定,儿子不可能忤逆他。 他自信等着,很快,罗锦就出来,面色看着很苍白,眼神里看不到生气。 罗震天看着儿子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目光冰冷又带着些警告意思。 “赶快将当日发生的事告诉知府大人,若有半句不实,我就当着列祖列宗的面扒了你的皮。” 罗锦肩膀瑟缩一下,又看向袁书。 她一定在等待,等着自己说出假话,然后再来拆穿,到时候就再也没有回旋余地了。 廖承平也锁住罗锦,“你的手,到底是被谁伤的?” 罗锦紧抿着唇,眼里有挣扎,没有开口。 罗震天脸色瞬间黑下去,这畜生难道还没明白他的意思? “锦儿,当日你被关在审讯室,遭人毁手,你只需要把事情交代清楚,知府大人一定会替我们主持公道。” 他面上笑容和善,眼底却是阴沉冷漠。 罗锦看着他,那是他父亲,可眼神却如同看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嫌恶。 他忽地跪在地上,乒乒磕头,“大人,草民知罪,是草民自知比不上冯家姐妹,又恐丢了罗家脸面,所以才故意自伤,草民罪该万死。” 一席话落,场上所有人都惊住。 就因为不想比赛,就自毁一只手?这代价未免太大了些。 罗震天怒极,上前一把提起罗锦的后衣领,“畜生,让你说实话,没让你撒谎,在知府大人面前撒谎,你这条命不想要了吗?” 罗锦惨然一笑,“我本就不该出生,这条命,不要也罢。” “混账。”罗震天一掌甩在罗锦的脸上,自己也因为太过气愤,踉跄了一步。 罗锦本就瘦弱,人就像断线的风筝似的跌出去,只觉得半边脸麻木,连疼都感觉不到了。 廖承平怒火三丈,“放肆,本官面前,岂容你撒野。” 罗震天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礼,惶恐跪下求饶,“大人,草民只是一时情急,请大人恕罪。” 廖承平冷着脸,若非看在罗家每年给他上贡不少的份上,他非得把人抓起来好好治一治。 罗锦在地上趴了许久,才慢慢坐起来,在地上跪好。 廖承平质问,“你说的可是实话?手真是你自己砸的?” “是草民砸的,草民不想比赛,退赛会让罗家蒙羞,所以草民自毁一只手,好让舍妹可以代替草民参加比赛。” 罗震天气得浑身发抖,但廖承平在,他也不敢再放肆。 廖承平倒是无所谓,反正只要不是晨阳镇的问题就行,故而口头上批评了几句,当着百姓的面,也没有太苛责罗锦。 罗锦磕头道谢,然后退下。 罗震天眼神死死剜着儿子,没有再留下来看冯家得意的心情,也告退。 但临走时,他让人把罗锦拖了回去。 袁书扭头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 台上,评委们终于宣布冯家魁首,百姓们鼓掌欢呼,冯家老小在台下,泣不成声。 冯家姐妹也抱着江氏哭,“娘,我们赢了。” 江氏喜极而泣,一边擦眼泪,一边让两个孩子先缓一缓,她自己还代表晨阳纺织厂参赛呢。 评委们确定了魁首,后面就看得很敷衍,确实没有谁还能与冯家云锦比。 可当他们来到江氏的纺织品面前时,都是倒吸了一口气,疑惑又惊奇。 “这是什么布,我活了六十几年也没见过毛茸茸的布。” 说着上手一摸,更是惊诧,“触手柔软,毛绒细腻,而且这厚度,用来做冬天保暖的衣服,竟是再合适不过。” 其他评委也纷纷上手,羊毛布比丝绸厚得多,眼下才二月天,实际上还很冷,可将羊绒布披在身上,就像是穿了一层皮在身上,暖和的不得了。 “这是什么布?”一评委惊奇追问。 江氏把自己纺织的羊绒布展开,大声解释,“这是晨阳纺织厂特别生产的布料,羊绒布,具有柔软舒适,保暖性佳的特点,适合秋冬季节裁衣。” 新型羊绒布,就连廖承平都满是好奇,从江氏手里接过,摸了摸,“虽然看似毛躁,但摸着又很光滑,确实保暖。” 百姓们被勾得踮起脚尖看。 袁书这时候站起来,拿了一把剪刀,三下五除二将绒布剪成数片小块,然后给所有人分发。 “羊绒布纺织需要大量时间,虽说现在才将开春,但等到冬天再买,肯定会缺货,晨阳纺织厂接受预定,前五百名预定客户,可以享受八折优惠。” 织娘比赛观看人本就多,一张布裁剪成小块也不够分,但不少人拿到布,都惊奇于舒适和保暖性。 一时间,许多人都开始喊要预定。 廖承平也来到袁书面前,嘿嘿笑,“贵人,下官家中老母最是惧寒,儿女亲戚也多,若是可以,下官想先预定一百匹。” 袁书差点翻白眼,一百匹,也不嫌心口子太厚。 “目前原材料还比较紧缺,一百匹是没有,十匹还是可以。” 廖承平欢喜拱手,“多谢贵人。还有一事,火灾现场那只鞋子,已经有线索了,下官派人调查了所有参赛家庭,总共有四家,最近有人或外出或病逝。” 袁书直接问,“可是有罗家?” 廖承平眉头一动,“罗家有个小厮不在名册上,说是前两天不慎落水,死了。” 第121章 挖尸 死去的小厮被挖上来的时候,已经有味儿了。 廖承平掩着口鼻,“贵人,不若我们先往后退些,别让这些污秽沾染了您的贵体。” 尸臭确实有些刺鼻,袁书往后退了几步,待看清整个尸体后,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 仵作赶紧上前尸检,很快得出结论。 “死者是淹死,从尸体腐烂程度来看,死了三天左右。” 廖承平指着一个小厮问,“是不是跟你一起倒夜香的人?” 小厮惶惶点头,“回禀大人,是刘二没错,大前天夜里,我见他一直没回来,就去找他,没想到他落到池子里,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死了,我便与胡麻子一起将他抬到此处埋了。” 廖承平追问,“什么时辰埋的?” “快三更,那晚纺织阁大火,所以小的记得很清楚。” 廖承平又让人把火灾现场找到的那只鞋子去比对。 结果鞋子大了一指,而且还是在尸体泡发的情况下,实际上至少也大了两指。 廖承平为难,本来他心里也有些认为火是罗家放的,否则怎么偏巧就在火灾那天死人,怕是为了杀人灭口。 可鞋子确实不合脚,这又如何解释? 他下意识看向袁书,“贵人,您可有看法?” 袁书抖了抖脚上的泥,“这方面我确实不是专业人士,既然鞋子不合脚,便不是他吧。” 廖承平挥了挥手,让人把尸体重新埋下去。 罗震天这时候上前,委屈不已,“大人,草民怎敢做那种伤天害理的事,请大人明鉴。” “谁让你宅上好端端死个人。”廖承平没好气。 罗震天惶惶认错。 挖尸就此作罢,所有人都陆续散去。 罗震天回到家,怒火中烧,“那畜生在哪里?” 小厮蜷缩着肩膀,支支吾吾不敢明说。 “在哪?”罗震天怒吼一声。 小厮吓得慌忙跪下去,“少爷自回来后一直在祠堂跪着。” “拿家法。”罗震天脸色铁青,一路朝祠堂冲去。 小厮没办法,只能去取家法。 罗锦木然跪在地板上,膝盖疼的厉害,却还是一动不动。 突然,祠堂门从外面被一脚踹开,罗锦刚回头,一条鞭子就狠狠甩过来。 “畜生,为了你,你知道我做了多少事吗?若非你不中用,罗家能惹下如此大的麻烦吗?” “老子今天就打死你,叫你忤逆我,叫你不听话,叫你整天跟个女人一样没用,窝囊,废物。” 罗震天气坏了。 无论是砸了罗锦的手,还是那把火,还是毁了冯家的线,他唯一的目的就是夺魁。 可这畜生一句“自伤”,就让他所有的付出都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为什么要生到我罗家,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会有你这么个废物。” 罗锦趴在地上,虽然挨打只是他的家常便饭,但这一次,父亲真的是想把他往死里打。 可哪怕浑身血痕,身上的痛,终究抵不过心里的痛。 “我也想问,为什么我要生在罗家,为什么我要生成儿子,为什么我不是女儿,为什么我有你这样的爹。” 罗锦跪在地上,望着罗震天,悲痛质问。 罗震天气的晕头转向,差点一头栽在地上。 罗锦又吓住了,赶忙站起来扶住他,“爹,你怎么样?” “滚。”罗震天气急败坏,近乎嘶吼。 “滚出罗家,从此以后,我罗震天,再也没有你这个儿子,滚。” 罗锦眼泪控制不住。 他紧紧咬着唇,半晌,又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一头,“爹,儿子不孝,这辈子不能让您老满意,希望下辈子,您老能得一个满意的儿子。” 罗震天扔了手中的鞭子,扶着墙,踉踉跄跄离开。 林氏匆忙跑进来,看着儿子浑身是血,泪流不止。 半晌,她才咬牙切齿,又痛又恨,“所以你为什么不听你的爹的话,我没指望你光耀门楣,但你也别给你爹蒙羞。” 罗锦跪在地上摇摇欲坠,但还是坚持着,磕了三个响头。 “娘,儿子多谢娘多年来的养育之恩,没能让爹娘满意,儿子不孝。” 林氏抹着眼泪,恨铁不成钢地叹口气,吩咐婢女,“去找大夫。” 婢女屈膝应是,跟着林氏一起离开。 祠堂里,只剩罗锦一个人,后知后觉的剧痛袭来,火烧火燎似的,疼的他呼吸都在哆嗦。 罗锦咬着牙,左手撑着地面,一点一点站起来,踉跄了几步,才喘息着,一步一步艰难往外走。 袁书回到晨阳镇,正在听冯潇给她说好消息,纺织厂已经收到了一百匹订单。 “袁姑娘,来了个血人。”一个执勤的警卫,扶着几乎奄奄一息的罗锦,走进村委会。 袁书惊了一瞬,连忙让警卫把人送去医务室。 坐诊的是一个城里的大夫,看到罗锦满身是伤,也吓了一跳,赶紧脱了罗锦的衣服,止血疗伤。 “这么多伤,怕是要发热症,若是连续高热三天不下,就回天乏术了。”大夫先打预防针。 热症相当于现代的细菌感染,在这个没有青霉素的古代,确实自身免疫扛不过去,就会死人。 可惜系统药店需要升级至lv5才能解锁,民众信仰值需要达到一万点。 而她还差近四千点,这等于是四千个人口。 “我给他写一套食谱。” 袁书顺手拿过纸笔,将自己想到的各种富含维生素和锌的瓜果蔬菜肉列个表,一日三餐满满当当,最后交给大夫,让他每天去袁记美食取餐。 临走时,罗锦从昏迷中醒过来,拉住袁书的袖子,“袁姑娘,我已经无家可去,你会收留我吗?” “等你伤好了,就去纺织厂上班。”袁书微微一笑,安慰道。 罗锦缓缓垂下手,浑身疼的钻心,精神也有些恍惚。 “父亲这次是气极了,我为什么要生在罗家,爹说的没错,我就是个废物。” 袁书不擅长安慰人,但罗锦看着又实在太痛苦。 她想了想,只是平静道:“虽然选不了出生,但你可以选择长大以后,你是个成年人了,离了父母和家,也不是活不下去。” 没有回应,她垂眼一看,却是又晕过去了。 第122章 抓住 织娘比赛结束,据说打击最大的是罗家,按照赌约,罗家输了不少银子。 但罗家这些年挣得不少,并没有像当年的冯家那样倾家荡产。 可终究还是伤了元气。 相对的,曾经是冯家的门徒,后来去了罗家,现在,又想重回冯家。 针对这部分人群,冯潇很为难,虽然冯家名声回来了,但毁掉的基业却不是一朝就能恢复。 而且冯潇现在还负责军机处的事,更加没精力去考虑这些。 他把这群人介绍给袁书。 袁书自然是欢迎,毕竟这些都是纺织老手,纺织厂订单也在不断增多,高端人才肯定不会嫌多。 不过,她虽然不会道德绑架,毕竟谁都要养家糊口,但也做了约束。 袁书一口气与这群人签订了五年的劳动合同,还特别说明了违约金的存在,提醒大家若是合约没到中途就跳槽,需要面临赔偿。 这些人都只是想糊口,能稳定不变当然最好,故而都很乐意。 最后,冯潇将他们安排去纺羊绒布,又调了一批晨阳本地人秘密去军机处。 但事情并没有因比赛的结束而结束,这天,廖承平亲自来到晨阳镇,说的是火灾调查的事。 “下官已经比对过四家,外出的人也都喊回来对质,没有人符合作案条件,怕是下官误判,放火之人跟这只鞋子并没有什么关系。” 换言之,这件事调查不下去了。 袁书沉吟了倏尔,拿了一张纸,在上面写下几行内容,然后递给廖承平。 “请廖大人帮我找这些东西,或许能揪出纵火犯。” 廖承平看了片刻,不明所以,这又是沼泽又是水沟,真的能抓住纵火犯? 不过他也不敢质疑,恭恭敬敬收起纸张,“下官立马就去办。” 没出两天,袁书就被请到知府衙门。 廖承平屏着呼吸,“贵人,不知道这些是不是您所需要的东西。” 袁书看了几眼,微微点头,“嗯,现在就等到晚上,我们再去抓人。” 廖承平愈发疑惑,只能忍着,捱到子时,袁书才让他带上人出发。 “贵人,我们这是要去哪里?”路上,廖承平实在忍不住问。 “罗家。” “罗家?您是怀疑,火是罗家放的?可那日下官比对多鞋子,并不符合,莫非其中还有猫腻?” 袁书其实只是直觉,罗震天为了比赛,连亲儿子都可以下狠手,还有什么做不出来,还是利益至上关系,若冯家最后输了,最大获益者是罗家。 她没有理由不怀疑罗家。 至于为什么鞋子对不上,这确实无法确定。 但,今晚一试,定能试出来。 一行人来到罗家,廖承平正想让人去敲门,袁书却给他个手势,然后带头来到墙院的一侧,助跑之下,手抓着墙顶,脚瞪着墙壁,转瞬就翻墙进去。 廖承平看得目瞪口呆,跟过来的衙役们也面面相觑。 “大人,进去吗?” 廖承平撩起衣袍,“进去,来个人,给本官搭个脚。” 两名衙役上前,跪在地上,让廖承平踩着爬上去,结果发现还是不够高,又来两人,托着他的屁股,使劲往上送。 廖承平累得气喘吁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翻过墙头,然后又磨蹭着梭下去,落地后,浑身都是灰。 其他衙役们就快了,个个身手矫健,和袁书一样,一瞪一窜就翻墙进来。 廖承平喘着气来到袁书面前,话都有些不利索,“贵人...接下来,怎么办?” 袁书蹲在地上,这样那样捣鼓一番,然后递给为首衙役一个木架。 “找到他们仆人住的院子,不要暴露在灯光下。” 衙役虽然一脸糊涂,但还是照做。 眼看衙役隐入黑暗,廖承平正要问,袁书就道:“跟上他。” 一行人鬼鬼祟祟,跟着衙役,前往罗家家仆住的地方。 与刘二合住的小厮李三,这几日总是睡不踏实,他与刘二最熟悉,可头一天还在一起吃饭的人,第二天就死了,李三心里焦虑得都快梦魇了。 这天,他照样翻来覆去睡不着,忽然听到窗外有响动,似在敲门。 这声音像极了以前刘二倒完夜香半夜回来的时候。 可想到刘二已经死了,还死得那样惨,李三就吓得浑身一热,冷汗涔涔冒。 他紧紧抓着被角,仔细听,又什么动静都没有。 “他娘的,哪里来到野猫。”李三嘴上喃喃,翻个身,继续睡。 “还我命来。” 突然,一声凄厉的叫声,在门外响起。 李三两眼陡然一睁,惊恐地盯着门的方向。 “还我命来。” 李三哆嗦着使劲蒙住被子,声音都快哭了。 “刘二哥,冤有头债有主,你的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别来找我啊。” 突然,拴住的木门莫名其妙打开,吱呀一声,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瘆人。 李三吓坏了,只觉得裤裆下一湿,一股暖流控制不住,被子里全是味道。 可他一动也不敢动,捂在被子里,隔了许久,没再听到其他动静,他才试探着一点一点拉开被角。 屋内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可刘二的床上,却闪烁着一团绿油油的火光。 李三两眼一翻,差点吓晕过去。 他连滚带爬跳下床,跌跌撞撞跑出去,边跑边大喊,“闹鬼了,刘二的鬼魂回来了,闹鬼了。” 李三的惨叫声很快就将其他人吵醒,各个房间的灯开始亮起来。 李三害怕极了,跪在院子里不停磕头,“刘二哥,真的跟我没关系啊,不是我害你落水,你要找去找别人,别来找我。” 话刚说完,后衣领就被谁一提,勒的李三一口气堵住,更是以为被鬼索命,吓得脸色煞白,疯狂挣扎。 “哪里来的鬼,我看你是没睡醒,我给你洗一洗,看你还说不说胡话。” 李三听出是西院伺候的罗东的声音,立马解释,“真的是刘二,我看到鬼火了,就在刘二的床上。” 罗东也不知怎的,气急了,就要把李三往水缸里按,谁知周围却突然传来一片惊叫声。 “刘二的鬼魂,肯定是刘二的鬼魂。” 所有人都惊恐地望着前方,黑暗中,两团幽幽绿光,和白色身影,漂浮不定。 第123章 恶有恶报 鬼火其实就是磷与氧气发生变化而产生的有色火焰,但这种知识古人肯定不知道。 并且这种火在自然情况下,是由坟地、沼泽等腐烂尸体与微生物作用产生的气体,接触氧气而发生的自燃现象,故而被大家认为是鬼火。 袁书只是让廖承平搜集了一些腐烂的东西,从中提取了她要用的,再稍加装神弄鬼一些,就能唬人。 罗家家仆吓傻眼了,反应过来后,都四窜逃散开去。 这动静终于惊醒了罗家的主人。 “听说,是刘二的鬼魂回来索命...”贴身小厮哆嗦着,话都不敢大声说。 罗震天眉头一竖,“荒唐,肯定是有人装神弄鬼,这世上哪里来的鬼魂。” “是真的,大家都看见了,一团鬼火,还有鬼影...” 罗震天不信邪,怒气冲冲提着一把桃木剑,来到闹鬼的地方。 仆人们已经吓得四散开,空荡的院子里,被十几个火把照亮。 但在远处的黑暗中,一团绿森森的鬼火和一团模糊的白影,丝毫不受影响,甚至还在空中飘来飘去,伴随着野猫嚎春的尖叫声,瘆的人头皮发麻。 罗震天也是大骇,他举着桃木剑,对着空中的影子怒斥,“走,快点回你的地府,否则别怪我一剑让你魂飞魄散。” 举着木棍的衙役忍不住发笑,虽不是故意,但笑声嘲讽又压抑,听着还真像鬼笑声。 罗震天头一回见到这种场面,吓得倒退一步,话音开始颤抖。 “我已经安置了你的家人,你若还有仇有怨,我再给你烧万两黄金,保证让你在地府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 刘二的鬼魂愈发暴躁,恰好起风了,那白布在空中飘来飘去,像是下一刻就能扑到人面前。 “我死得好冤呐,你们为什么要害我。” 罗东惊恐地看着刘二的魂,两腿哆嗦得厉害。 “害死我的人,你若不给我磕头道歉,我就带你回地府。” 罗东两腿不受控制地跪下去,近乎趴在地上,哭喊,“不关我的事,是老爷安排的,你别找我,我也是听命行事,跟我没关系。” 罗震天气地拿起手中的桃木剑就朝罗东刺去。 没刺伤,但也让罗东疼得蜷缩成一团。 “把这狗奴才给我押下去。”敢出卖他,比起恐惧,罗震天更愤怒。 没人敢上前,因为刘二的鬼魂又开始叫了。 “你若替我申冤,我便不找你索命。” 罗东闻言,也顾不得怕了,赶紧磕头。 “我一定替你申冤,是老爷派我去放火,结果火势太大,我逃跑的时候不慎丢了一只鞋,老爷担心衙门顺着那只鞋找到我,便让你做替罪羊,只要鞋子大小不合适,衙门就不会怀疑是罗家放的火。” 躲在暗处的廖承平,气得牙痒痒。 “还敢跟本官耍心机,来人,把这些人统统抓起来。” 一声令下,院子里冲进一群衙役,将罗震天和罗东等人全部扣押。 这变故让整个罗家都陷入一片死寂。 “罗震天,你作恶多端,纵火伤人,证据确凿,来人,将他拿下。” 罗震天手中的桃木剑咚地落在地上,面如死灰。 他扭头看向远处的鬼火,已经不见了。 罗东认罪伏法态度很积极,将一切都交代得清清楚楚,包括将刘二推进水池子里。 最后,涉及的相关人,都被带回衙门。 廖承平回去的路上,对袁书佩服得五体投地。 “贵人竟然还可以召唤鬼魂,可见是天上的大神,敢问贵人,家父去年因病去世,家母实在想念,不知贵人能否让家母再见一见家父?” 袁书只能给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去体会。 廖承平讪讪,不敢再提这话了,但心里,对袁书已经神化,连鬼魂都可以控制,不是神是什么。 罗家的罪行很快就定下来,原本是要秋后处死,但罗家还有些家底,主动拿了五万两银子作为赔偿,换取一家人被发配。 押送这天,南城百姓围了了几条街,被烧毁家园的百姓,捡了一篮子石子儿,从城里一直砸到晨阳镇。 美食街因为靠近官道,还引发了不小的拥堵。 袁书站在一个鸡排餐车面前,脚边滚来一颗石子,她默了默,捡起来。 一个踉踉跄跄的身影倏地跪在她面前。 罗锦磕头祈求,“袁姑娘,求你救救罗家,我一定当牛做马报答你的恩情。” 袁书摇头,“你父亲是因为指使小厮纵火,烧了半条街,伤者无数,财产损失众多,才被抓,我怎么救?” 罗锦颓然地往后一坐,木讷地看着被关押在囚车中的父母,从他的眼前慢慢走远。 “爹,娘,儿子不孝。”罗锦冲着那些囚车,不停磕头。 许是情绪太过激动,袁书余光只看到一抹影子倒地,偏头一看,是罗锦晕了。 她赶紧让人将罗锦送回医务室。 “这家人犯了什么事?”身侧突然有人好奇问。 袁书转头看,是个头戴方巾的书生模样,她问:“你是哪里来的?” 书生闻言拱手,“在下自栾乡而来。” 最近来南城参加考试的人越来越多了。 袁书看了一会儿热闹,就回到村委会,开始计划接待各地考生的事。 首先房子少不了,考生来了都是租房。 她在系统买了二十栋单身公寓,年轻人腿脚好,她索性安排了六层,一梯四户,公寓则安排在「故事会」的旁边,环境清幽也适合考生们学习。 考虑到寓意,袁书又将周围的树全部换成竹子,蜿蜒的石板路两侧,还装修了花台,全部种上郁金香,红的白的紫的粉的,都有。 她在系统上操作,自然快捷,现场也是光影变换一般,环境迅速发生变化。 木尘一只脚才踏上一块石地板,周围的景色顷刻间就斗转星移,高楼林立,树木花草,美轮美奂。 饶是定力如他,眼里也难掩震撼之情。 木尘在这片地方看了许久,最后估摸时间差不多了,悄悄从后山绕到袁记代步,这一幕落在杨大爷眼里,就是日常出恭。 天色渐暗,木尘照例去袁记美食吃了晚饭,然后背着小背篓回家去。 只是家门一开,他立马闻到空气中味道有变,木尘随手拿了两个木雕,朝着味道方向击过去。 咚咚两声,伴随着木雕落地,还有两人轻叫。 “三当家,虽然许久不见,但你也不必见面就打人吧。” 屋内的蜡烛亮起,一男一女像是一对夫妻,分别揉着各自的额头,疼的龇牙。 还有一个看上去七八岁的孩子,坐在床上,这里看看,那里摸摸,最后往床上一趟,又翻了个身,呈大字型,“果然舒服。” 女人拿起桌上的苹果,咔咔吃起来,“三当家,你这里的日子,比黑虎寨舒服多了,这些水果我见都没见过,可真好吃。”边说嘴里的果汁边往外溅。 木尘慢悠悠坐在椅子上,拿了一个芒果,扔给另外一个男人。 “我知道你们想说我乐不思蜀,不得不承认,晨阳镇真的很诱惑。” 躺在床上的男孩表情阴鸷,“这种话,我就当你是在开玩笑,你知道背叛干爹的下场。” 木尘轻轻一笑,“晨阳镇的地形我已经摸清楚,但我不建议与晨阳镇起冲突,这里比你们想象的还要神奇,那位看似柔弱的袁姑娘,也绝对不是普通人。” 吃苹果的女人嘟哝,“她爹娘都说她是个赔钱货,他们一家也确实是从临县逃荒而来,怎么不是普通人?” 木尘无法形容晨阳镇的奇幻之处,他只知道,这个叫袁书的人,肯定不是她爹娘口中的赔钱货。 “大当家应该被那伙人骗了,若真是一家人,为何晨阳镇不收留他们?晨阳镇连我这个来历不明的外人都能收留,他们是袁姑娘的亲人,为何要落草为寇?” “所以你是决定要背叛干爹,和晨阳镇同一战线了?”男孩语气森寒。 “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回去,但晨阳镇我真的不建议动手。”木尘有些无奈。 小男孩冷哼一声,“这话,你还是回去跟干爹解释。” 说时迟那时快,男孩出手如闪电,眨眼就来到木尘面前,一记手刀砍在木尘的脖子上。 第124章 备战 袁书从杨大爷那里听说木尘没有出摊,就知道他肯定走了。 来到木尘的家,果然屋里没人,除了地上几个水果核,在桌子底下找到两个木雕,其他没有任何异常。 没有任何挣扎痕迹,可以猜测,要么自愿离开,要么是被迫自愿离开。 无论哪种情况,都说明了一点,他们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当初木尘来晨阳镇时,袁书就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虽然他表面是一副底层百姓特有的低顺姿态,但眉眼间偶尔却流露出轻松自在的神情。 他甚至还同那些读过书的文人一样与她行拱手礼。 虽然有文化的木匠不是没有,但这种概率很低,这毕竟是个阶级森严、尊卑有别的社会,加之又有森林起火一事,袁书便猜测木尘就是黑虎寨派来的间谍。 并且多半在黑虎寨还是个能说得上话的人。 这也是她留下木尘的原因。她需要这场与黑虎寨的冲突。 袁书很快就将村委会以及军机处的各负责人召集起来。 “准备,和黑虎寨要开战了。” 众人面色大惊,李高紧张追问,“他们有动静了?” “那个间谍回去了,多半是已经拿到想要的消息,我估计不日他们就会出动,并且一定是在晚上。” 晨阳镇与南城关系不错,南城有足够的兵力,若要切断这股外援,黑虎寨肯定会选择城门关闭之后再行动。 所有人都凝重起来,虽然这段时间大家都在悄悄做准备。 但和真正的开战,还是完全不一样,李高甚至已经心跳加快。 开战,意味着他要带领晨阳军,与黑虎寨的人厮杀。 虽然晨阳军如今已经扩充到一千人,且都学过近身格斗,还有弓弩也没有落下,但想到真正要厮杀场面,依旧让人害怕。 “这场交手,对我们而言,很难得。”袁书平静道:“你们也知道,出了晨阳镇,和平、人格、尊严、平等,这些东西都是痴人说梦。” 这不是和谐社会,袁书一直明白,除了晨阳镇,外面的世界,饱受摧残,饥荒、雪灾、兵乱,这些问题在各个地方都存在。 晨阳镇不可能一直和平不被侵扰,这不,才半年时间,就被山匪盯上。 而这才刚开始。 “这次的目标小,利益牵扯也小,非常适合练手。”袁书道。 众人听她这么说,一时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袁书考虑得很现实,也很残忍。 “晨阳军说白了,就是一群农民兵,大家以前都只摸过锄头、菜刀,这和矛枪还是有很大差别。” “对于没有任何出战经验的新兵,一次经验,比十次训练更有用。” “黑虎寨是一支野生组织,背后没有官方势力,无论输赢,都不会引来更大的麻烦,而且人数上,他们不会与我们有太大差距,所以对于获取经验值而言,黑虎帮是最好的对手。” 所有人都沉默着没说话。 经验确实可以获取,但这也意味着一定会有人伤亡。 “伤亡是必不可免,要怪只能怪我们生在这个时代。”袁书道。 “闵州就是例子,虽然不知道那边具体什么情况,但肯定不好过,就算不是今天的黑虎寨,以后,也会有其他势力,踏进晨阳镇。” “我希望,在趋势可控的情况下,所有人,尤其是晨阳军,一定要成长。” 李高缓缓点头。 他也明白,只是在晨阳镇,大家过得太舒服,让他与现实有些剥离感,事实上,就算不是这里,其他地方,无外乎也是被征兵,最后死在残忍的战场上。 “袁姑娘,我明白,我会带领晨阳军做好迎敌准备。”李高握拳,打气。 黑虎寨。 木尘揉着后脖颈悠悠转醒。 “下次动手,能不能轻点,况且我已经说过要跟你们回来。”他有些没好气。 小男孩趴在大当家的腿上,玩着一把木剑。 大当家脸色不是很好,“听说你不建议抢晨阳镇,为什么?真是在外面待久了,就忘了回家的路了么?” 木尘刚要起身,脚上一扯,叮铛一阵链子响,他才察觉自己被栓了。 “大当家,我在黑虎寨这么多年,你还信不过吗?” 他提着脚上的铁链,表情淡淡,“兄弟一场,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靠着床柱子的二当家点头,“大哥,这么对老三,是有点过了。” 大当家冷哼一声,“我余刀疤能活到现在,靠的是信任吗?既然他不会背叛黑虎寨,在屋里休息几天也没什么不可。” 余刀疤眼神阴沉几分,“可若是他想给晨阳镇通信,那也不可能。” 木尘将脚链子理了理,然后靠在床头,泰然,“我亲眼看到袁姑娘施展术法,犹如斗转星移,如同神一般,这种人,靠一群凡夫俗子去打,能打得过吗?” “而且晨阳镇各种法器法宝,那灭火神器,大当家莫非忘了?那是人间会有的东西吗?” “她有爹有娘,就是肉体凡胎。”余刀疤板着脸。 “我也见过一些厉害的江湖术士,可只要把他们抓起来好好拷问,他们就交代得一清二楚,全是些骗人的把戏,这世上,根本没有神。” 木尘不置可否,“不管她是何身份,晨阳镇的东西,都非凡物,今日她能拿出灭火神器,谁知明日又能拿出什么,我依旧建议收手。” “所以你不打算告诉我,你在晨阳镇都收集到了哪些信息?”余刀疤眼神危险,那是已经濒临嗜血的表情。 果然,下一句,他漫不经心,“黑虎寨可不兴占着茅坑不拉屎,有的是人想做三当家,至于废物,正好给我的狗填肚子。” 二当家眼皮子一跳,立马道:”大哥,这话就伤感情了,三弟肯定不会背叛黑虎寨,是吧三弟,你赶紧把你知道的告诉大哥。“ 边说边给木尘使眼色。 木尘静了片刻,“给我纸笔。” 很快,纸笔拿过来,他将晨阳镇的地图画出来,每个地方是做什么的,也都仔细讲清楚。 “他们应该不止这些地方,晨阳镇看似发展很全面,可唯独少了兵器库,我不认为他们没有防范意识,只怕是被藏在什么地方。” 余刀疤拿着地图,表情也缓和了许多,“我自会派人去查,你这段时间就老实待在这里,等我拿下晨阳镇,再记你的功。” 离开后,他吩咐:“去把姓袁的那家人叫过来。” 第125章 交锋 袁老大和袁老二跪在地上,匍匐不敢抬头。 “你们真是这女娃的亲爹和二叔?”余刀疤质问。 二人连连点头,袁老大肯定,“千真万确,她模样与我有几分相似,你若是见过她,肯定能看出来。” 余刀疤脸色一怒,“你在教我做事?” “不敢。”袁老大吃瘪,惶惶道歉。 余刀疤不屑,“都说虎毒不食子,你把自己的亲儿女出卖给我,你的心肝,也不比我白。” 袁老大绷着脸,“寨主,我全家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全是拜这畜生所赐,她不是什么好东西。” 余刀疤对这些家庭恩怨没兴趣,他只问:“你们说她是普通人,可外面早就传得沸沸扬扬,说她是神仙,有移山填海之本事,这种人,岂是普通人能对付?” 袁老二立马道:“寨主,外面都是瞎传,是那小畜生的阴谋,她就是靠这种传言,才让所有人都信服她,甚至连南城知府都对她恭敬有加。” 这种事,余刀疤也不是没听说过,某地出了个活神仙,就连当地的父母官,也要毕恭毕敬。 “我怎么相信你,我黑虎寨这么多人,万一去了,被全灭,难道拿你全家来陪葬吗?”余刀疤冷声质问。 袁老二哆嗦,脑子一转,立马想到一点。 “她们是母女三人,袁书这小畜生狡猾得很,但另外两个没什么本事,若是能抓住另外两个,保证她乖乖听话。” 这一点,余刀疤确实不知道,既然有软肋,那就再好不过。 他不再犹豫,让袁家兄弟退下,然后召集寨子里所有的管理层,商讨如何攻破晨阳镇。 ...... 山崖上,二当家提着一个食盒,顺着摇摇晃晃的木梯爬下去,来到牢房。 说是牢房,实际就是一个在崖壁上凿出的山洞,周围光滑无比,人进去了,若是没有梯子,根本出不来。 “他们在商量如何攻打晨阳镇。”二当家费力地钻进山洞。 山洞只有两平米左右,啥都没有,木尘只能盘腿坐在“地上”。 “你怎么不去听他们如何计划?”他道。 二当家笑,“烦得很,我只管照他们说的做,计划什么的,不关心。” “你说你,咋就没打听到那女娃还有软肋,否则也不至于被关在这里。” 二当家弯着腰,艰难地在山洞里找了个落脚点,坐下去。 木尘不以为意,从他手中接过食盒,两人一边吃酒一边闲聊。 “你跟我说说晨阳镇呗,外面传的千般好万般好,我就不信,这世上真有那样的世外桃源。” 木尘想了片刻,才道:“那是一个,你不去看看,就永远想象不出到底有多好的地方。” 二当家面上一惊,拍了拍木尘的肩膀,“三弟,你真的乐不思蜀了?你可不能这样,背叛人没有好下场。” 木尘一杯酒还没喝完,就被夺了去。 “哼,亏我还给你送饭菜来,先饿你几天涨涨教训。” 木尘笑吟吟的,“慢点,别摔下去。” 直到二当家走了,他才往地上一躺,优哉游哉。 “这山上,再没有比我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 ...... 夜幕降临,晨阳镇陷入一片安静,就连鸡犬都在沉睡中。 黑暗里,一群人猫着腰小心翼翼靠近。 “大哥,这他娘的也太亮了,这还怎么偷袭。”二当家抱怨。 余刀疤却高兴,“亮着才好,这里路上的灯一直亮着,它若是不亮,反而有猫腻,亮着,说明和寻常一样。” 二当家一想,竖了个大拇指,“大哥你说得对,我带人冲进去。” 话落,他朝后面招手,立马上来二十人跟上他,一行人沿着官道,一路来到袁记美食,再往里走。 擒贼先擒王,只要把那女娃抓住,尤其是那女娃的软肋抓住,就不信其他人不听话。 二当家走在灯下,太亮,心里还很犯怵,不过确实没有其他动静,他渐渐也大胆起来。 来到袁书的家门口,他先踮起脚往里面看了一眼,确认没有狗,才给其他人打手势。 有人轻手轻脚撬开门栓,推开门。 木门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二当家心里不由想,这门质量可真好,比他那一推就吱呀乱叫的门好多了。 “改天非得拆了这门,搬回去换我屋。” 二当家嘀嘀咕咕,眼神蓦地一沉,提着刀就朝主屋方向走去。 五人跟着他,其他人则分别去两个二房。 可就在他们走到院子中间时,院内的太阳灯突然大开,与此同时,墙院外围了一圈人,举着弓弩,齐齐对准院子中央的人。 二当家头皮一麻,骂了句娘,“是陷阱。” “再往前一步,就让你们变成刺猬。”袁书从屋里出来,冷着脸。 二当家气急败坏,哪能出师未捷身先死,今日就是死,他也要把这女娃拿下才行。 说时迟那时快,他低吼一声,握着手中三十斤重的大刀,朝着袁书砍过去。 刀刃在空中发出“嗡”的厚实破空声,就算不被砍伤,这一刀砸下来,也是半死不活。 “进屋。”他大喝一声。 屋里能抵挡箭雨,虽然行动会掣肘,但外面有应援,眼下不被射成刺猬才对。 二十名黑虎帮众都是有身手的,否则他们也不会被选来捉拿最重要的人。 只见他们快速反应,分别冲向三个房间。 袁书首当其冲,与二当家的大刀对上。 她不会使兵器,近身搏斗最擅长,故而她也不躲,反而冲向二当家,在大刀即将砍中她时,迅速右移,一个肘击快速打在二当家的侧脸位置。 二当家只觉得一股重力砸来,脑袋一偏,嘴里一片腥甜,还有个硬物,竟是虎牙被打掉了。 怎么可以被一个臭女娃打得这么狼狈,绝对不可以。 他咬着一口血牙,大刀一个横扫,虎虎生风,对准袁书的脖子。 “你找死。” 第126章 树妖 二当家挥舞着重刀,带着破空之声向袁书斩来。 眼见大刀就要落在身上,袁书迅速侧身闪避,刀锋擦身而过。 二当家怒吼一声,大刀再次横扫而来。 袁书就地一滚,再次躲开刀锋的追击。 而就在二当家收刀蓄力的瞬间,她快速靠近,连续几拳击向对方太阳穴。 二当家疼得晕头转向,凭着本能,快速挥舞手中大刀,不让袁书近身。 袁书不得不后退拉开距离。 随着她后退,早就在屋内做好准备的李高等人,冲了出来。 虽然院外就有弓箭手,但袁书并没有让他们射击,正如她所说,这场搏斗,对于晨阳军而言,是一次难能可贵的机会。 二十人对二十人,对方是刀尖舔血的亡命之徒,从那果断狠厉的刀势上,就能明显看出晨阳军的生涩。 李高个子高,手中长矛明显有刺向对方的机会,可他在那瞬间却犹豫了。 这短短不到一秒的犹豫,就给了对手可乘之机。 那人手中刀光泛着寒意,一刀砍向李高的手臂。 李高顿时疼得吸气,手臂上鲜血不断往外涌,刺激的疼痛也终于让他意识到,这不是演练。 再看其他人,情况与李高差不多,都或多或少带了伤,而且由于气势被压制,在狂徒面前,她的晨阳军们,规范得像是模范生。 袁书虽然早有所料,可看到这里,还是有些心梗。 她厉呵一声,“想死吗?不想死的都给我杀。” 说时迟那时快,袁书一个猛力膝冲,直击对面一人。 那人疼的吐出一口气,弯腰捂着肚子,手中的刀也落地。 袁书迅速握住刀柄,右手一个横拉,刀刃从那人的腹部划过去,应声倒地。 她保持单膝跪地姿势不变,双膝快速在地面平移,矮了半截身高,手中的刀刃势如破竹,只几个眨眼,三人就惨叫倒地,失去战斗力。 明亮的灯光下,甚至能看到鲜血飞溅。 袁书目光阴沉,快速判断局势。 虽然晨阳军受伤众多,但因为她刚才的带动,再加上大家也清晰地认识到,若是不狠,那些刀刃就要砍在他们身上。 李高爆吼一声,在地上打个滚,躲开一刀,可对方追得太快,手中刀不停往下砍,石地板都被砍出一条条深痕迹。 李高只能不停向外打滚,连着滚了好几圈,终于拉开一些距离,趁着对方再次举刀冲向他时,他眼神一狠,手中长矛往前一递,不偏不倚戳中对方腹部。 长矛刺入厚实的肉体,带来的阻力,真实到让人心颤,那瞬间,李高差点就丢了兵器。 可转头又是一把大刀朝着他的脑袋砍过来。 李高心下一沉,噗嗤抽出长矛,弯腰躲过大刀的同时,反手将长矛抡圆,让对方不得近身,然后迅速转身,手中长矛再次击向目标。 同样是利刃刺入肉体的厚实和沉重感,可李高来不及去细细感受,因为他的兄弟们,正在死亡线上挣扎。 “都站起来,杀。” 小小的院子里,血光飞溅,所有人都杀红了眼,这些山匪都是手上沾过人命的,虽然招式不成章法,却狠毒,招招都致命。 可晨阳军训练半年,身体素质已经得到很大程度的强化,刚开始虽然还有些不在状态,可杀红眼后,配上专业技能,一时也没有占下风。 而晨阳小学后方的森林中,密密麻麻的山匪也开始行动。 今夜,注定是一场大拼杀,但凡是能拿起武器的人,一个都不能留。 可不等他们靠近,黑暗的林中陡然大亮,周围无数太阳灯,让他们无处遁形。 张五带着六百名晨阳军,立于前方。 余刀疤唾了一口,“你们果然有准备,哼,那又如何,老子的人比你们多。” “杀,一个人头记一钱,谁杀的人最多,老子就让他做三当家。” 黑虎帮众人士气大涨,吼叫声在森林里,冲出天际。 “杀。” 双方人马,很快就汇集到一起,开始互相厮杀。 袁书家,院子里已经到处都是鲜血点点,地上躺了一大半的人。 袁书扶着一把大刀,喘着气。 “女娃,你有种,能把我伤到这种程度,我承认,小瞧了你。” 二当家躺在一滩血水里,呵呵笑了两声,“三弟果然说得没错。” 袁书提起刀尖,居高临下,“黑虎寨距离晨阳镇很远,你们为何突然找到晨阳镇?” 二当家眼珠一转,嘿嘿笑,“女娃,确实有原因,你放了我,我就告诉你,否则,我就把这秘密带进棺材里。” 袁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我就送你上路。” 她提起大刀,狠狠砸下去。 “把这些人都绑起来。”袁书对其他人吩咐,“受伤的去医务室处理伤势。” “还能坚持的,跟我去前面。”李高摸了一把脸上的血,铁腥味在周围环绕。 墙外的弓箭手立马在门口集合,院内一些伤势较轻的人,也跟上去。 一行人跟着袁书,沿官道,来到后方森林。 此时张五和众晨阳军,已经和黑虎帮的人打了起来。 张五比李高有狠劲儿,虽然是第一次与人拼杀,但下手丝毫不见犹豫,有他带头,其他成员也被鼓动,一时间,杀得黑虎帮不能前进半步。 可黑虎帮毕竟多了一半的人,晨阳军虽然撑着,可伤势明显比黑虎帮的人多。 李高立马带其他人加入战场。 袁书点开系统,快速移动这片位置的树林。 余刀疤眼看一刀就要砍在张五的脸上,突然眼前出现一棵树,他收刀不及,砍在树干上。 张五趁机在他手臂上拉了一刀,血溅横飞。 可就在他要补刀时,余刀疤已经快速反应,舍了刀后退一步,从一个黑虎帮手里抢了一把刀,险险挡住张五的攻势。 就在这僵持的瞬间,余刀疤发现,周围的树木正在移动,那些树像是成精一样,黑虎帮的人在哪,树就在哪,让他们无处下刀,给晨阳军争取了太多空隙。 黑虎帮的众人,也因为这样的变故,吓得速度慢下来。 大家面面相觑,看着周围的怪树,突然有人慌叫,“妖怪,这是树妖。” 余刀疤心里也怕,他知道江湖术士都是骗子,可谁能告诉他,这些树,到底是怎么骗过他的眼睛,怎么在他面前飘来飘去? 余刀疤这辈子都没这么怀疑过人生,一时有些懵了。 第127章 捣老巢 黑虎寨,三面悬崖,独具的地理优势,让这里成了易守难攻的天然屏障。 晨阳军二队队长何千拿着望远镜,在微弱的月色下,终于看清山崖上的洞。 “千里眼果然好用,隔这么远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何千将望远镜递给副队长,“我们从这面山爬上去。” 副队长看过之后,也点头,“有这些洞确实能提供很大便利。” 何千下令,十个身手矫健的人,背着一圈尼龙绳,快速向山崖靠近。 可当他们赶到,正要往上攀爬的时候,崖上却突然落下来一根木梯。 带头的人心头猛一跳,赶紧让所有人停下来,安静地等待上面的动静。 稍远处,何千通过望远镜,也看到这一幕。 他大惊,“难道我们被发现了?” 又疑,“为何要落下绳梯,是故意引我们上钩?还是袁姑娘的安排?” 副队长拿过望远镜看了一眼,皱眉,“若是袁姑娘安排,她肯定会提前告诉我们。” 何千沉思片刻,一发狠,“来都来了,就算有陷进,今日也要捣了黑虎寨的老巢。” “他们的兵力已经前往晨阳镇,剩下的,也不足为惧。”何千鼓舞士气。 然后给探路小队发信号,让他们行动。 十人小队都把匕首钳在嘴里,虽然爬上绳梯,但身上的安全扣也是爬几米就钉一个。 直到爬上悬崖顶,也没遇到什么异常。 探路小队快速在周围打了几根尼龙绳钉子,何千等人,也快速来到悬崖底下,开始悄咪咪往上爬。 何千手脚麻利,快到顶的时候,因为绳梯旁边就有一个石洞,他下意识往里面一看,惊了一跳。 他赶紧与其他人打手势,示意大家小心山洞。 好在其他山洞并没有人,三百人小队,顺利偷摸进黑虎寨。 两刻钟后,主寨燃起熊熊大火,寂静的夜里突然有人喊“走水”,惊醒了留在寨子里的妇人和孩子。 所有人都跑出来,望着大火,有人去舀水灭火,可火实在太大,一盆水泼上去,连烟都没冒。 就在大家束手无策的时候,躲在暗处的晨阳军走出来。 “黑虎寨已经被晨阳军占领,放心,我们不会伤及大家性命,你们可以选择下山,去寻找你们的亲人。”何千大声道。 妇人们面面相觑,猜测可能是当家人攻破晨阳镇的计划失败,所以现在连家都被人掏了。 想到以后朝不保夕的日子,大家悲从中来,一时间,哭声密密麻麻像号丧。 何千也被哭得头皮发麻,举着扩音喇叭,“以前的土匪生活结束了,你们还年轻,以后肯定还有很多机会。” 站在前面的妇人们哭得泣不成声。 “还有什么机会?我们被掳上山的时候,就已经没了尊严,呆在这里还能苟活,离开这里,让我们回去给全村人耻笑吗?” “让我回去,我宁愿死在这里。” “这里是我们的家,姐妹们,他们毁了我们的家,跟他们拼了,大不了就是一死,总比下山之后,被万人唾弃的好。” 妇人们大概是真的绝望了,虽然她们被掳上山很痛苦,可更痛苦的是,面对外面的流言蜚语。 一个被山匪糟蹋过的女子,还带着孩子,要如何生存,这不是把她们逼上死路吗。 就算回去,家里人能接纳他们,难道他们还能在家呆一辈子吗。 妇人们不管不顾,冲向晨阳军们又打又骂。 晨阳军自然不可能对这些妇孺下手,只能一边躲一边劝。 何千拿着扩音喇叭,“若是没有去处,你们可以去晨阳镇,我们镇长会收留你们。” 晨阳镇?妇人们立马停下来。 晨阳镇千般好万般好,黑虎寨也是因此才将主意打上晨阳镇。 “真的能去晨阳镇?我们...我们是山匪的家属,大家能接受吗?”有人担心。 何千道:“我们镇长说了,若是有去处的,就各自随意,若是没有去处,就去晨阳镇,若是你们都愿意去,就去收拾东西,晨阳镇肯定欢迎大家。” 妇人们又面面相觑,反正也没有活路,要么拼命,要么无家可归,相比之下,去晨阳镇当然是做梦一样的好事。 “好好好,我们这就回去收拾东西。”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赶紧回家去,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全部带上。 余刀疤有四个女人,一共十二个孩子,但好在女人们都团结,将余刀疤的房间翻了个底朝天,连鞋底都没放过,最后搜刮了不少金银财宝。 实在太多,她们也拿不下,自己偷偷藏了一部分,剩下的,只能交给晨阳军。 “这些都是山匪从村民那里搜刮来的不义之财,我们会把所有钱财都散给这里的乡民。”何千保证。 妇人们一听这话,想到各自的亲属,便又拿出了些银两,权当是为各自的父母献出最后一点力。 最后,整个寨子搜出了一整箱金银财宝,全是余刀疤的私房钱。 何千将晨阳军分成两队,一队去给村民们散钱财,一队护送妇女和孩子们回晨阳镇。 后半夜,乌云退去,月亮挂上枝头,给大地蒙上一层雾蒙蒙的白光。 黑虎寨山脚下的银杏村,突然传来陆续不断的狗叫声。 可村民们不敢吱声,只敢躲在房间的门缝里偷看。 他们看到月色下有很多人影,在各个家门口放东西。 直到狗叫声渐小,再也看不到任何人影,大家才悄悄打开门。 有人脚尖踢到一个什么东西,那东西滚出去,在月光下银亮亮的,捡起来一看,竟然是银子,咬一口,软的。 大家悄咪咪将银钱揣进腰包,又小心翼翼关上门,像是什么也没发生。 这一夜,黑虎山附近几个村子,都是一夜未眠。 晨阳镇。 袁书在系统上操控地形变换,着实杀了黑虎帮的士气。 当有人喊出是树妖后,就连余刀疤都吓坏了,相对的,晨阳军士气大涨。 月上中梢,森林里血光纷飞,刀剑碰撞声,厮杀声,惨叫声。 余刀疤一刀砍中一名晨阳军,后背却也挨了结实一刀。 他意识到这次交锋已经落了下风,立马大喊,“撤退,所有人撤退。” 第128章 群起攻之 一声令下,所有黑虎帮的人都撒腿往后跑。 这使得晨阳军们愈发士气大增,张五带头厉吼一声,“放箭。“ 森林里无数箭雨从天而降。 余刀疤腿肚子中了一箭,在地上打了个滚,他爬起来一把折断箭尾,继续跑。 森林里毕竟限制,很多箭其实也并没有射中目标,黑虎帮到底还是跑了出去。 张五正要带人去追,袁书喊住他。 “他们已经不成气候,没必要再投入更多人力,赶紧带大家去疗伤。” 张五这才作罢,立马统计这次的伤亡和战绩。 狼狈逃窜的黑虎帮,跑出一里地后,发现后面没人追上来,才松了一口气。 “大当家,二当家还没回来,是不是...”有人小心提醒。 余刀疤坐在地上,腿上的鲜血不停往下淌,鞋子都被血水浸湿。 “废物东西,连个臭娘们都抓不住,死了正好省得老子动手。” 他目光森寒地剜着晨阳镇那片树林。 “干爹,我去,我一定把那婆娘的脑袋摘下来送给你。”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孩,跪坐在余刀疤的身边,眼里全是嗜血的凶狠。 余刀疤痛恶地唾了一口,“先回去,等老子下次来,一定扒了他们的皮做成人皮鼓。” 然而,等他们回到自己的地界,隔老远,就看到山顶的滚滚浓烟。 “大当家,寨子出事了。”有人惊叫。 余刀疤气急败坏地骂了句,“赶紧回去。” 所有人紧赶慢赶,可等他们回到黑虎寨,房屋已经被烧成灰烬。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晨阳镇干的。 余刀疤万万没想到,这次竟然偷鸡不成蚀把米。 “袁书。”余刀疤气地站在山顶嘶吼,“老子跟你没完。” 躲在暗处的袁家几人,缩成一团,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袁书这小贱蹄子扫把星,现在山寨也没法呆了,我们还能去哪?”袁老太恨得牙痒痒。 老二媳妇提议,“他们这么多人,肯定不会因为少了个寨子就活不下去,我看还是跟着他们。” 袁大郎却立马反驳,“不可,他们听了我们的话,才去攻打晨阳镇,现在看情况是输了,他们肯定会秋后算账,我们若是出现,就等于是羊入虎口。” 毕竟是读过书的人,大家都看着他。 “那接下来怎么办?我们还能去哪里?”袁老二问。 袁大郎想了想,“我可以凭考生的身份进南城,你们想办法先度过一阵子,等我金榜题名,我定让晨阳镇加倍奉还。” 老二媳妇不依,“你能进去,就把我们都带进去,我们在外面怎么活。“ 袁大郎眉头一皱,“耽误了我考试,袁家就别想有东山再起的一天,你们现在只能靠我,所以别给我添麻烦,去哪里随你们,总之等我考完再说。” 毕竟是家里唯一的希望,袁老太第一个发火。 “我金孙说得没错,就算是挖草根吃,也不能耽误他考试。” 又转头对袁大郎和颜悦色,“乖孙,你莫操心,好好考,只要你金榜题名,我们袁家就不用再过这么窝囊的日子。” 她说着,从袜子里摸出几个银裸子,“这是我全身上下最后一点银子了,都给你,你考试还得准备笔墨纸砚,少不得要花钱。” 袁大郎也不客气,将银子收好,然后打个手势,一行人偷摸下山。 黑虎寨,所有被烧毁的房屋都被检查过,最后只找到还被关在山洞里的木尘。 木尘错愕地看着付之一炬的山寨,“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余刀疤剜着他,“你没听到任何动静?” 木尘摇头,“我被关在悬崖上,什么也没听到。” 余刀疤气急败坏又骂了一句,最后才问:“老三,你主意一向多,你说现在怎么办?” 木尘想了想,问道:“妇人和孩子呢?还活着吗?” 余刀疤恨的举刀狠狠坎了地面几下,发泄地疯狂叫了几声。 “他娘的,没有尸体,肯定是跑了。” “她们能去的地方也只有家,先找人,银钱肯定在她们身上。”木尘道。 余刀疤一想,确实对,立马下令。 “给我进村搜,这些贱人们,老子给她们吃给她们喝,她们还敢背叛老子,老子非得扒了她们的皮喂狗。” 黑虎寨刚刚经历过一场败战,心头有气无处可发,回来又看到家都没了,更是窝火。 所有人都提着刀,怒气冲冲下山,冲进各个村子。 “所有人都给老子滚出来。” 银杏村口,余刀疤一声厉呵,引得村里的狗陆续开始狂吠。 村民们很快从家里出来,他们已经习惯了这一幕,黑虎寨的人,隔三岔五就要来一趟,不是抢人,就是抢钱。 只是与往日不同,今天的村民们,所有人手上都拿着锄头、镰刀、砍刀等等,还有人牵着猎狗,就连小孩子,也拿着武器,站在大人身后。 余刀疤意识到什么,怒不可遏,“好哇,想造反,今日不杀几个来祭天,你们是不晓得什么叫怕,童儿。” 叫童儿的男孩,看上去虽只有七八岁,眼神却阴狠至极。 他快速在村民中选了一个目标,嘴角一笑,“干爹,那人怎么样?个头大,正好把头砍了给你做凳子。” 余刀疤甚是满意,然后退了一步。 此时天还未亮,昏暗的夜色下,只见一个小小的人影,快速朝前一动,行动间,手中一把泛着银光的寒刀,映射着村民们惊恐的脸。 被盯上的大汉,虽然手里拿着一把锄头,可还是害怕得浑身发抖。 “你...你别过来,我...我一脚就能踹死你。”大汉说着没什么威胁性的话。 童儿嘴角噙着一抹嗜血的寒笑,顷刻间靠近,然后从地上一跃而起。 眼见刀刃就要扎进大汉的眼睛,突然旁边横出一把匕首,刀刃相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火花四溅。 大汉吓得惊叫一声,惊恐往后跑。 童儿想追,可那人再次缠斗上来,非常诡异的招式,让他一时脱不了身。 就在这时,有人喊,“受了这么多年的罪,难道你们还想受这些土匪剥削吗?一起上,杀了他们,永绝后患。” 话音落下,就有几人带头,都拿着一样的匕首,迅速扑向余刀疤众人。 后面的村民们见状,也一咬牙,吼叫着冲上去。 黑虎山下,各个村子,鸡飞狗跳。 第129章 烟花 黑虎帮的人本就受了伤,今天的村民也不知是什么鬼上身,群起而攻之后,竟然还占了上风。 余刀疤腿上那根箭头还没拔出来,万万没想到,会因为这样,差点被一个村民一锄头砸死。 他险险躲过,知道今天是讨不着好了,当机立断,“撤。” 与此同时,其他村庄的黑虎帮,也因为打不过,而不得不先撤退。 看到仓皇而逃的黑虎帮,村民们多年来头一回觉得,终于可以仰着头呼吸了。 “谢谢你们,太谢谢你们了,若不是你们,今日怕又要血溅咱们村了。”村长握着村民打扮的何千的手,感激不已。 何千客气,“剿匪本来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只是今后一段时间,你们还是要多加警惕,黑虎帮并没有彻底解决。” 村长一脸担忧,“你们要走了吗?今日没抓住他们,怕是你们走后,他们又会卷土重来。” 何千道:“我会给你们留几人,在黑虎帮全部解决之前,会保护大家的安全。” 有人追问,“你们是谁?” 何千擦了刀上的血,微微一笑,“晨阳军。” 晨阳镇。 李高统计完所有伤亡情况,来给袁书汇报,“参战一共六百二十人,其中有两百四十五人轻伤,七十九人重伤,无人死亡。” 袁书颔首,这样的结果,比她预想的要好得多,至少没人死亡。 “何千他们回来了吗?”她又问。 李高摇头,“何千身手能在晨阳军里排前五,他带队应该没问题。” 袁书想了想,让李高先去休息,然后把李想和许氏等人叫过来。 “有两件事。第一,我估计黑虎寨的女人和孩子,应该会来晨阳镇,这些人全部接收,但同时也要防止她们吃里扒外。” 许氏开口,“黑虎寨的女人我来接管。” 袁书点点头,继续道:“另一件事,明天一早,去南城,找几个烟花师傅,这件事李想来安排。” 李想虽有疑惑,但还是点头应下。 天色渐亮,二队副队长带着一大群黑虎寨妇孺,终于抵达晨阳镇。 许氏带着所有妇女协会的成员,热情接待了这群人。 女人们原本还有些胆怯,可看到那一张张笑容可亲的脸,心里就暖得很。 “这一路吃了不少苦吧,放心,来了晨阳镇,再也不会有以前那样的苦日子。” 女人们委屈多年,在这一刻,才得到真正的宣泄。 被掳上山之后,她们也曾试过逃跑,可就算成功回到家,迎接她们的也只有家人的白眼,和村民们嫌恶的表情,更有甚者,会被家里人赶走。 明明她们才是受害者,可在黑虎寨失了清白,她们就成了肮脏的破鞋,没人会把她们当人看。 晨阳镇的人看她们,就像看亲人一样,热情又温暖,大家的情绪终于绷不住。 而等她们看到各自的小家后,更是泪如决堤。 袁书正在系统查阅资料,忽然收到一阵提示。 「恭喜领主,获取567点信仰值」 可惜距离下次系统升级,还差三千两百点信仰值。 她继续看资料。 翌日,李想早早进城去找烟花师傅。 因为是晨阳镇所需,工钱也给得高,故而很快就召集了五人。 袁书这夜几乎没怎么睡,抱着书研究了一晚上,总算有点头绪。 见到烟花师傅们后,她直说:“为了带动就业率,我想请你们作为老师,教大家制作烟花,工钱一个月十两,你们若是想留下,以后就是烟花厂的总管。” 五个烟花师傅懵了。 “十两?真的一个月十两?”虽说手艺活轻易不外传,可这是十两啊。 而且那么多做烟花的,多教一个人,也不是什么大事。 故而得到袁书肯定后,大家纷纷答应。 袁书让李想从军机处选了十个人,当下立马跟着学做烟花。 烟花种类繁多,不同颜色不同图案,制作方法也有所不同,但万变不离其宗,掌握最基本的制作方法,剩下的,也就容易多了。 才一天时间,军机处的十人就学会了最基础的制作方法。 袁书当天晚上,将大家集合起来。 她在前面摆了一张大白板,上面写满了文字,还画着不少形状奇怪的图形。 众人还在疑惑看白板,就听袁书道: “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晨阳军机处的火药师。” ...... 晨阳公安局牢房,吵吵嚷嚷闹得很。 二当家整个脑袋都被缠上绷带,但依旧堵不住他的嘴。 “有种就杀了老子,把老子关在这里,以为老子就会服软吗?老子就算是死,也不会向一个女人求饶,老子是爷们儿。” 给他打饭的小姑娘,白了他一眼,勺子舀了酒杯大一勺米饭,几根青菜,扔在他手边。 二当家顿了顿,看看同牢房其他人的伙食,有荤有素米饭一大碗。 他不乐意了,把碗往外一推,“丫头,你这不合规矩,其他人那么多,怎么我就这么少?” 小姑娘看着他微微一笑,“你伤势太重,不适合吃太多。” 二当家一摸脑袋,狐疑,“你骗人吧?” 小姑娘不再理会他,继续给其他人打饭。 好不容易给两百多名俘虏送完饭,小姑娘和其他人一起离开,抱怨:“袁姑娘就是心太好,要我说,这种匪徒就该一刀杀了,哪还管吃管喝,麻烦。” 二当家正好听到这话,心里一哆嗦,劝道:“小姑娘啊,你这小小年纪,戾气咋这么重,这样可不好,以后没男人敢娶你。” 小姑娘瞪他一眼,走了。 “二当家,晨阳镇的牢饭都这么好吃,哎呀娘,这可太香了,这辈子没吃过这么香的饭菜。” 二当家看对方碗里还有几个红烧肉,哼了一声,抢过来,把自己那份扔过去。 被抢饭的人也不敢说什么,坐去一边,跟其他人一起分着吃。 二当家一边吃一边思考,袁书这女娃,难道还能把他们关一辈子?总要有个安排吧。 “来人,去把袁书那女娃叫过来,就说黑虎寨的二当家,要见她。” 可惜,外面根本没人理他,袁书正在和其他人开会,商量如何取余刀疤首级。 第130章 通缉 廖承平是到了中午才得到消息,说是山匪夜袭了晨阳镇,惊得他赶紧来到晨阳镇,结果看到晨阳镇依旧一派和谐,看不出异常。 他来到村委会,正好袁书和其他人开会也刚结束。 “贵人,听说昨夜黑虎帮来偷袭过,这帮作恶多端的匪徒,下官即刻派兵前去围剿黑虎寨。” “多谢廖大人好意,不过他们昨夜也没讨到好果子吃,相信以后也不敢再来。”袁书婉拒。 廖承平却担心,“这些人穷凶极恶,只怕今日只是暂退,以后还会再来。” 袁书刚想说话,一个警卫就跑过来,“袁姑娘,那个二当家一直嚷着要见你,不理他,他就在牢里大闹。” 廖承平眉头一跳,难道是黑虎寨的二当家?不是说那人身高八尺,力大如牛,一把大刀杀人无数吗?难道被抓了? 见袁书要去牢房,他赶紧跟上去。 还没走近,就听到牢房被撞得砰砰响,“去把袁书叫来见老子,不来,老子就拆了你们的牢房。” 廖承平乍眼一看,那身高还需他仰头才能看,壮得像头牛,抓着铁栏杆不停摇晃,好像下一瞬,铁栏杆都能被他原地拔起。 二当家看袁书终于露面,也收了手,趾高气扬,“女...” “见我有何事?”袁书淡淡看着他,“我没有理由跟一个手下败将浪费时间,若你不说出个有用的东西,我便将你送去象姑馆。” 二当家表情一噎,脸色青了红红了白,很是精彩。 他咳了咳,呵呵讨笑,“我说的话肯定有用,但我有个条件,你要放了我们所有人,我就告诉你,消息肯定不会让你失望。” 袁书嘴角嗤笑,“你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吗?” “我...”二当家又是吃一口瘪。 “既然你这里没什么有用的消息,廖大人,烦请你将此人送去...” “有有有。”二当家顿时急了,“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黑虎寨离晨阳镇这么远,还能把主意打到晨阳镇来吗?是有一户袁姓人家,唆使余刀疤对你们下手。” 袁书抿着唇,平静看着他。 二当家以为她不信,立马指天发誓,“我若撒谎,天打五雷轰,真的是他们。” 袁书默了倏尔,慢悠悠道:“这么说,他们一家,落草为寇了。” 二当家虽然不喜欢这个词,但还是点点头,“嗯,他们确实加入了黑虎帮。” “廖大人,这么看来,这些人是该出现在通缉榜上,以防他们混进城危害城里的百姓。”袁书缓缓道。 廖承平连忙点头,“贵人说的是,我立马让画师来描绘画像,并给其他州县通信,定让这伙贼人无处可逃。” 见袁书要走,二当家又急了。 “袁...袁姑娘,你把我们关在这里,还要一日三餐养着我们,这不是浪费吗,你放了我们,我保证,以后肯定不会再踏进晨阳镇半步。” 袁书淡淡斜他一眼,“放心,很快就让你和其他人黑虎寨的兄弟团聚。” 二当家噎的说不出话。 廖承平安排的画师,很快就绘制好了袁家一家的相貌。 虽然只是简单的毛笔线条,但抓神很精准,确实有几分相像,尤其是袁大郎,下巴一颗肉痣很明显。 画像贴在城门外时,袁家正在与袁大郎做最后的交代。 “一定要好好考,乖孙,袁家所有的重担,可都在你的肩膀上了,你可千万要仔细。” 袁大郎看着一家人灰头土脸的样子,再想到以前袁家的风光,就好像是上辈子的事。 他烦躁不堪,“行了,我得进城去了,这段时间你们自己想办法。” 袁老太张了张口,本想让孙子每日给他们买些馒头送出来,又一想,这太影响孙子学习了,便作罢,大不了在晨阳镇讨口,总能熬过去。 她拍了拍袁大郎的肩膀,一家人将袁大郎送到城门口。 “慢着,把斗笠摘下来。”城门口,守卫拿着一张画。 戴斗笠的农夫奇怪不已,配合地摘下帽子,又被守卫拿着画像仔细比对,然后才将他推进去。 “下一个。” 老二媳妇赶紧拉了个大姐问,“前面排队是在检查什么?” “听说是山匪,正按着画像找人呢。”大姐道。 袁家众人一听这话,立马心虚。 “怎么办?不会是通缉我们吧?”袁老太担心不已。 袁大郎没好气,“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要通缉也应该通缉那几个头目。” 这样一说,大家觉得也对,他们不过是暂时在黑虎寨歇个脚而已,怎用得着全城通缉呢。 老二媳妇想让袁大郎再多照顾照顾她一家,便特别殷勤,“我去确认一下。” 她小跑着去到城门口,从一群人中间挤进去,刚想看看通缉的是哪个当家,下一瞬,表情卡在脸上。 “这看上去是一家子吧,全家老小竟然都是贼寇,哎,这世道啊,真是越来越乱了。” 老二媳妇猛地惊神,立马捂住自己的脸,冲出人群,跌跌撞撞朝后跑去。 “不好了,画像上通缉的是我们,你们赶紧把脸捂住。” 袁家众人吓了一跳,袁大郎更是不信,“不可能,我们从未露过面,怎么可能通缉我们?” 老二媳妇气道:“我两只眼睛还能看错,那画像一眼就能认出来,尤其是你,下巴下面那颗痣,这么明显。” “你赶紧把脸遮起来,若是因为你害我们被抓,你对得起袁家的列祖列宗吗?”老二媳妇小声斥责。 袁家其他人也被吓到了,赶紧用袖子捂着脸。 袁老太不相信,跛着脚去城门口看,这一看不要紧,关键是她竟然被认出来。 “你这衣服头饰,跟画像中那老婆子还挺像啊。”被她挤开的人不悦道。 袁老太头上还插着一支木簪,与画中一模一样。 她匆匆回去,“果真是我们。” 袁老大惊了片刻,忽然看向大儿子,“那你的考试怎么办?” 袁大郎不信邪,自己又去看了一遍,画像中的人,确实与他一般无二。 “我们没有露面,这画像却与我们一模一样,这只能说明,是袁书。” 袁大郎恨道。 第131章 攻山 确定是在通缉自己后,袁家众人也不敢在人眼前活动,偷偷摸摸去了以前的富民窟。 这里虽然被拆了,但因为几个月的污秽堆积,臭气熏天,也没人往这里来。 袁老太急得团团转,“怎么办?被通缉了就不能进城,更别说考试,袁书这畜生,害了我们这多次不够,她还想怎样,非得把我们逼死吗?” 老二媳妇最后的希望都破灭了,气晕了头,“我去跟她拼命,小贱人这么恶毒,老天爷不会一直帮她。” “你站住。”袁老二怒不可遏,“你一去,她立马让人来抓我们。” “那怎么办?”老二媳妇跳脚。 “你们别吵了。”袁大郎也气得浑身发抖,不仅是对袁书,更是对其他人。 “没有一点用,若不是你们一直没解决那畜生,我能被你们连累吗?你们天天让我光耀袁家门楣,现在我被通缉了,我成了草寇,我一辈子都完了。” 袁老太等人,终于意识到一个最严重的问题。 袁大郎是他们唯一的希望,现在袁大郎被通缉,这辈子也不可能再参加科考。 袁老太一时气晕了,两眼一黑倒了下去。 其他人也面如死灰,完了,袁家这次真的完了。 袁大郎死死握着拳,两眼通红,他忽然拿出一把刀,咬牙,一刀切在下巴那颗痔上,顿时血如泉涌。 袁老太几人吓了一跳,“乖孙,你这是做什么。” 袁大郎捂着鲜血淋漓的下巴,疼得浑身冒汗,可他眼神死死剜着。 “她想毁我一生,我偏不如她意,我袁盛,肯定会高中,到时候,我定让她把今日一切,加倍奉还。” 袁老大恨得直骂,“造孽,袁家生了这么个畜生,造孽啊。” 袁大郎疼得呼吸颤抖,他下巴那颗肉痣不小,这一刀下去,那血跟水似的淌个不停,无论怎么捂,还是要淌血。 他最后只能在下巴上缠了厚厚一圈布。 去了痔,袁大郎又去排队,那眉眼他仔细看过,神韵是有,可若是他表情略变,看着也不是特别像。 果然,轮到他面前时,守卫拿着画像看来看去,觉得像,又觉得没那么像。 “下巴这是什么东西,摘了。”守卫严肃道。 袁大郎疼得龇牙,“小生来时路上,不小心从马车上滚了下去,摔了下巴。” 边说边解开布,顿时血流如注。 可守卫也不是这么好骗的,等他摘了布之后,除了少一颗痣,越发觉得与画像中的人很像。 好巧不巧,那颗痔的位置,现在鲜血淋漓。 “哼,这么巧,画像中的人下巴有痔,你下巴受伤,我看有猫腻,把他带回去审问。” 袁大郎心头狠狠一跳,着急,“差爷,我是来参加科举考试的,我怎么可能是山匪,只是有几分巧合而已,我十年寒窗,若是错过这次考试,又得等三年。” 参加考举的,都是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若是金榜题名,那更是直晋新贵。 故而大家最不想得罪的,就是有很多可能性的考生。 守卫语气没那么咄咄逼人了,但依旧不松口,“这位公子,只是例行审问而已,你若是清白,自然不会为难你。” 袁大郎怒,“我若是跟你们去了,传出去,我名声就没了,你们这不是毁我前程吗?” “那就对不住了,谁让你跟画像上的人长这么像,还偏偏下巴受了伤。”守卫并不吃这一套。 袁大郎气得跺脚,“我...我现场给你们作一首诗,证明我是读书人,我一个读书人,怎么可能是草寇,且不说身份不符,草寇也不会要我这么瘦弱的人。” 守卫盯了盯画像,“这画像中的老太婆不也是草寇,公子,我看你还是乖乖跟我们走一趟。” 袁大郎紧绷着唇,下一瞬,却突然转头,拿出全身所有力气,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拼命往富民窟那边的森林里跑。 他这一跑,守卫也知道不对劲了,立马喊人,“追。” 袁大郎不敢回头,跑进林子后,快速找到与家人约定好的藏身之处。 一家人躲了两个多时辰,才敢钻出来,天都黑了。 “现在怎么办?全城通缉,别说进城,就是晨阳镇附近,也不能去了。”老二媳妇抱怨不已。 袁大郎下巴疼得厉害,又因为失血过多,嘴皮子惨白得很。 可他虽虚弱,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狠。 “袁书毁我一生前程,这仇,我不报誓不为人。” “去闵州。”他咬紧腮帮。 袁老大惊疑,“去年就在传闵州城破,去闵州还有什么活路?” 袁大郎死死瞪着他,恨得要嗜血,“我是读书人,可我现在被冠上草寇之名,我的画像全城通缉,继续在东国,我还有何出路?” “我要去闵州,去投靠有权有势的人,只要有权势,谁还会怕我,谁还会过问我是不是草寇。” 他的话,点醒了袁家其他人。 已经是通缉犯,一生都要在逃亡中度过,东国已经没有他们立足之地了。 “好,去闵州。”袁老大下决心,“今日老天不亡我袁家,他日,我袁家定会重建辉煌。” 一家人决定之后,立马上路。 路过晨阳镇的时候,袁大郎阴鸷望了一眼。 “袁书,你毁我前程,总有一日,我会亲自,来踏平你这里的每一寸土地。” 晨阳镇。 袁书拿到刚刚制作出来的两颗火药球,形状与烟花相似,唯一不同的是,点燃引线不是绽放美丽的光彩,而是爆破。 当然,没有试验过。 袁书将火药球小心收好,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礼尚往来,黑虎寨两次夜访我晨阳镇,也是时候还他一次大礼。” 她亲自带领李高等一百名晨阳军,趁着夜色,前往黑虎山。 彼时黑虎山虽然已经被烧,但周围也只有这个山头能容纳几百人。 房子也没有完全烧毁,有些地方收拾收拾,还是能落脚。 余刀疤正在接受从山下镇子里抓来的大夫的治疗。 忽然,有人在外面大喊,“不好了,有人攻上山来了。” 余刀疤猛地站起来,提着刀冲出去,其他人也纷纷来到广场中央。 袁书站在暗处,手一挥,无数箭雨从天而降。 第132章 收编 黑虎帮的人反应也快,面对箭雨,迅速躲到各个角落,寨子虽然被烧,但也不是全成灰烬,好的地方也不少。 袁书这招引蛇出洞,虽没能射中他们太多人,但也无所谓,她还有好东西。 她拿了一根香,又小心摸出一颗火药球,点燃引线的瞬间,将火药球扔出去。 几个呼吸后,一声巨大的爆破声响,惊得山腰上各种飞鸟乱扑腾。 黑虎寨也是一阵地动山摇,所有人都的惊叫唤,纷纷从各个地方跑出来。 “刚才是什么?”有人惊慌失措。 “地动来了,肯定是地动来了。” 可不等大家跑,箭雨就射过来,逼得所有人不得不退回去,慌得不知所措。 袁书扛着二当家那把三十斤重的大刀,自暗处走出来。 “我只取余刀疤的首级,其他人,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投降,我定不会为难。” 黑虎寨此时还剩五六百人,虽然不少人挂彩,但战斗力还在。 余刀疤狂笑一声,也不躲了,站出来与袁书对峙。 “她是骗你们的,一旦你们投降,等待你们的就是猪狗不如的俘虏日子。” 袁书嘴角噙着笑,“不投降也行,既然你们这么重义气,我这多的是伺候你们的东西。” “这霹雳火的威力刚才也见识过,若是落在人的身上,粉身碎骨都是轻的,最惨的就是炸断了胳膊和腿,变成人彘,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黑虎帮的人看着她手中那颗鸡蛋大的黑球,再想到刚才那巨大动静,都吓得纷纷后退。 余刀疤也有些发怵,可下一瞬,他眼神一厉,“把人给我带出来。” 话落,从一堆废墟后面,被带出三十几个村民,全是山脚下村里的人。 虽然有晨阳军,但抵不过黑虎寨偷袭,遇到落单的人,就全抓了来。 “你若是有种,就先把这些村民炸死,你杀了他们,我黑虎帮立马投降。”余刀疤冷笑。 村民们被按跪在中央,脖子上都横着一把刀,所有人都吓得哭声不止。 袁书似笑非笑看着他,缓缓开口,“还等什么,你的投名状,现在不递,可就没机会了。” 余刀疤仰头大笑,“你耳聋了吗?想让我投...” “噗...” 夜色中,一抹银光划过,余刀疤捂着鲜血汩汩而出的脖子,瞪着眼睛回头。 “你...你...” 他伸手想去抓,可手一松,脖子上的血就跟喷泉似的往外溅,他紧紧捂着脖子,脱力倒在地上,死不瞑目地瞪着面前的人。 木尘高举大刀,一刀砍在余刀疤的脖子上,一刀断骨,头颅咕噜滚出老远。 被抓的村民们吓得惨叫连连。 其他黑虎帮的成员,也被这样的变故吓得不知所措。 木尘扔了刀,大声道:“所有黑虎寨的人听令,想过上一日三餐有肉吃,有白米饭吃的好日子,就放下你们手里的武器。” 他提起地上的人头,来到袁书面前,单膝跪下,“袁姑娘,黑虎寨三当家木尘,送上投名状首领首级一颗。” 余刀疤是黑虎寨的主心骨,如今主心骨身首异处,其他人一下没了方向。 再加上三当家已经投诚,渐渐地,大家陆陆续续丢了手中武器,也跟着跪下表示愿意投诚。 袁书将手中大刀往地上一插,一脚踩在余刀疤的脑袋上,碾了碾。 “既然都愿意投诚,我晨阳镇肯定也会拿出诚意接纳大家。” “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晨阳镇敢死队的主力军,每人可分配一间房,每月有一两的月钱,愿意的,就站起来。” 这话一落,黑虎帮们惊懵了,他们是俘虏,不打不骂竟然还分配房间,还有月钱?这是什么神仙俘虏。 很快,大家都站起来,脸上已经不似之前那么害怕。 “老家还有亲属的,出列。”袁书又道。 众人又面面相觑一番,陆续有人站出来。 虽说是山匪,但也不是人人都家破人亡,不少人家中尚有老父母姊妹兄弟在,只是落草为寇后,他们也与亲人们断了联系。 袁书看罢后,继续高声道:“从今天起,你们的家属,都可以接到晨阳镇落户,同样安排住宿。” 本来有些懵的黑虎帮们,闻言都兴奋地跳起来。 袁书等了片刻,等大家都高兴过了,才开口,只是这次,声音很冷。 “曾在黑虎寨有过妻儿的人,出列。” 这话一落,不少人都站出来,心里幻想着这回又有什么好处,难道是把妻儿也接去晨阳镇,若是如此,这俘虏的日子也太舒坦了。 谁知袁书却道:“你们有子女养育之则,每月的月钱,扣除一半,给你们各自的孩子生活所用。” 有人立马问:“那我的妻儿呢?她们跑了,你能帮我们找回来吗?” 袁书淡淡瞥他一眼,“我说的是曾经,现在你们已经没有身份,虽然没身份,但孩子的养育之责你们必须担,愿意的,把这份生死契签了,不愿意的...” 她脚尖将余刀疤的头踢向人群,吓得大家都跳起来往旁边退。 “这就是下场,我不介意,送你们跟他一起上黄泉路。” 她的声音很冷,这让原本还庆幸的黑虎帮们,心里都犯起怵来。 这女娃亦正亦邪,说不出是好是坏,好像在给他们机会,又好像让他们没有选择。 妻儿不算他们的,他们却还要给钱养,这是什么道理。 毕竟当恶人当惯了,稍不顺心,就有人恶胆横生。 “不干,什么生死契,老子在黑虎寨也没有签生死契,凭什么跟你签,老子不去晨阳镇,一个破房子,有什么稀奇。”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开始蠢蠢欲动,立马有十几人站出来示威。 “没错,在晨阳镇规矩比屁还多,还不如在黑虎寨来得自由。” 袁书轻轻一笑,“看来,我太给你们脸,让你们忘了自己的身份。” 她点燃手中另一颗霹雳火,扔出去。 引线在那些带头反抗的人脚边滋滋响,所有人大惊,都惊恐地往后跑。 可还是慢了,砰的一声巨响,再次地动山摇。 离得最近的人,被炸飞出去,一只血淋淋的手从天上落下来。 黑虎帮的人吓得脸色煞白,再也没人敢说什么,纷纷低着头不吭声。 袁书目光阴冷,“既然忘了自己的身份,我便好好提醒提醒你们。一群专干杀人抢劫的恶徒,强抢民女,强占他人钱财,为非作歹无恶不作,我念你们还有一点用处,留你们不死,但这不代表,你们就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第133章 驯服 黑虎山顶,阴沉狠厉的声音,响彻在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伴随着这道声音,还有不少呻吟的声音,血腥味在山顶蔓延,断肢七零八落在地上,场面说不出的骇人。 所有人都老实了。 这个女娃,可以笑吟吟给他们好处,也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了结他们。 木尘这时候走出来,“我愿意签生死契。” 袁书给李高示意,李高拿出一份协议,给木尘、也给其他人解释。 “签了生死契,五年之内若是没有犯事,就可以正式成为晨阳镇人,拥有晨阳镇户口,若是有犯事者,军法处置。若有立功者,会酌情升迁。” 听起来,这生死契似乎也没那么可怕。 黑虎帮的人又渐渐把心放下去,有人试探问:“敢死队又是什么意思?” “这是晨阳镇特殊兵,敢死队的人,都犯过人命,但也不是没有改过自新的机会,你们还有机会在必要的战场上立下军功。” 众人了然,差不多就是暗卫那么个意思。 最后,总共签了五百六十七份生死契,袁书让木尘做队长。 天色渐亮,晨阳军和新收编的敢死队,浩浩荡荡从黑虎山离开。 回到晨阳镇,袁书将敢死队的人安排在另一个山头,又从农贸市场买了电网,防止有人逃跑。 除了给他们画地为牢外,其他方面,她安排的都很人性,小食堂小超市还有各种游乐设施,一样不缺,形成一个独立的社会圈子。 把这些人安顿好之后,袁书将牢里的二当家等人放出来,恩威并施下,也一并丢到山上去。 此外,敢死队副队长的位置,交给了二当家雷彪。 雷彪比她想象的还要好收买,一听可以包吃包住还有月钱拿,想都没想就签了生死契。 并且因为袁书给他委以重任,他还感动得冒眼泪花。 所有人都安排完之后,袁书将他们的亲眷都接到晨阳镇,允许亲眷每个月去探望两次。 “袁姑娘好手段。” “先礼后兵,让所有人都不敢反抗你,又挟亲眷以令山匪,拿住他们的软肋不说,也让他们无法摆脱你,他们在晨阳镇住得越好,就会被你驯化的越乖顺。” 木尘定定看着袁书,“我也是你驯养的猛兽之一?敢死队一听就是替你卖命的,说实话,来之前,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袁书似笑非笑,“失望?” 木尘迟疑了片刻,“比起失望,我倒是更想争取,可以来晨阳镇生活,把一群大老爷们关在一个山头,时间一久,肯定会出乱子。” “放心,我会给你一套管理标准,不仅可以防止出乱子,还会让这些人,绝对服从。” 木尘苦笑,“真的不再给点机会吗?我好歹也是把余刀疤的人头送给你了。” 袁书却不为所动。 “你从进晨阳镇,就在暗示我,你是黑虎帮的探子,你早就想摆脱黑虎帮,或者早就想杀了余刀疤,我只是给你一个投名的机会而已,就算我不动,你还是会找机会杀了余刀疤不是吗?” “我甚至可以合理怀疑,黑虎寨攻打我晨阳镇的主意,是你出的,目的是借我之手,替你除掉余刀疤。” 木尘表情有瞬间的凝固。 袁书语气平淡,“我倒不是要追究什么,某种程度而言,我收获更多。” 她转头,微微一笑,“这一次,就算是各取所需。” 晨阳军经过这次的历练,无论是心智还是作战方式等,都得到了很大程度的变化。 以前他们的眼神还很干净纯粹,可现在,眼神已经坚韧中带着凌厉。 木尘沉默了倏尔,才缓声道:“我有父母兄弟,可某天,他们遇到黑虎帮,全被杀了,就为了那几十两银子。” “我等这一天,确实等了很久,余刀疤会功夫,还有个干儿子更了得,我在黑虎寨呆了多年,也没能找到机会暗杀。” 袁书眉头却一蹙,“干儿子?我没听说谁是余刀疤的干儿子。” “是个八岁大的孩子,我也特别注意过,自你们攻山起,就没见过人。” 袁书拧眉,“你觉得,他会因为害怕而早早逃跑吗?” 木尘老实摇头,笑了笑,“只怕正躲在哪里,伺机杀我,替他义父报仇。” “既然这样,你还是待在部队里安全,虽然你们贸然离开会被雷电劈成干尸,但外人想进去,也没那么容易。”袁书故意夸大了些。 木尘想了想,却道:“不能再商量一下吗?让大家每月见一次他们的妻儿...” 袁书哼笑一声。 “你不了解晨阳镇的规矩,在这里,他们只是一群强占女子的禽兽,而并非丈夫,他们唯一需要履行的责任,就是给我卖命,然后用他们自己的卖命钱,来养孩子和女人。” 木尘能够感受到袁书投射过来的寒意,垂下眼,“抱歉。” “拿命来。”一声厉呵,突然自身后响起。 袁书回头一看,一个双眼腥红的孩子,拿着一把匕首,正朝她刺过来。 她躲闪不及,眼见那匕首就要刺中她,木尘将她猛一拉,然后挡在她前面。 匕首准确无误刺中木尘的腹部,男孩却愈发愤怒,拔出匕首,又连刺了两刀。 只是袁书已经反应过来,将木尘推开。 两刀落空,男孩又朝袁书扑过去。 “警卫。”袁书呼叫。 外面的警卫闻声冲过来,三人合力,才终于将男孩压制住。 “放开我,我要杀了你们。”男孩怨毒地瞪着袁书,“都怪你,我要杀了你,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他疯狂的像条狂犬,几次挣扎,还差点挣脱,警卫赶紧用绳子将他捆了个五花大绑。 “叫大夫。”袁书将木尘扶起来。 木尘强忍着疼,笑得虚弱,“袁姑娘,我换个投名状,正如你说,余刀疤本来就是我想杀的人。” 袁书没好气,“肠子都要断了还有心情跟我讲条件。” 木尘紧紧捂着腹部,“我现在是队长,给他们争取一点小小的福利,他们也会更服从我。” 雷彪因为从以前的二当家变成现在的副队长,对他这个曾经三当家如今却是正队长的人,很是不服气。 想要重整敢死队,就得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能在袁书面前说得上话的人。 袁书抿着唇,半晌,才道:“我可以每月给敢死队的人放一天假,前提是排休,而且谁若是犯了事,或者逃跑,连坐处置。” 第134章 医学院 大夫提着药箱匆匆赶来。 检查完伤势后,大夫提醒,“这样的伤口,怕是用火疗,都有些困难。” 战场上没有很好的止血药物,士兵就会用烧红的烙铁来强行封和开放伤口。 虽然巨疼无比,可也确实能达到很好的止血效果。 黑虎帮的那些人,全是用火疗,袁书就是要让那些人尝尝疼痛的滋味。 至于晨阳军,因为有护甲的原因,大多数人伤势都不重,也用不上。 木尘紧紧抿着唇,脸色有些惨白,“无妨。” “把他先抬去医务室。”大夫道。 两个徒弟抬着一副担架,将木尘放上去。 袁书跟上去,临走时,看到还在地上像疯狗一样呜咽叫唤的孩子。 “先关去牢房。” 三个警卫合力,才勉强将五花大绑却还能疯狂挣扎的人抬起来。 来到医务室,袁书见大夫熟络地去烧烙铁,她想了想,问:“若是用火疗,会有什么后果?” 大夫说了几句文绉绉的话,大概意思是,腹部不比胳膊和腿,非常脆弱,用火疗,可能会适得其反加重伤势。 可若是不疗,那么大的伤口,不出片刻就会失血过多而亡。 袁书沉吟。她现在需要木尘替她管理敢死队,而且木尘有些头脑,若是养熟了,以后或许还有大用。 这种人死了,很可惜。 “你们先出去,给我留两个力气大的人。”袁书忽然道。 “任大夫你也留下,在一旁看着。” 正要往外走的任大夫,疑惑不已,但还是留下来,另外还有两个警卫,一身肌肉,看着很是有力。 袁书背着人,在系统商超买了酒精、手套、棉签以及干净的盆,最后还买了一盒针线。 “把他衣服脱了。”袁书对一名警卫道。 虽然伤口只有那么大,可万一挣扎,牵动衣服太碍事。 警卫看了看她,又看看木尘,然后麻利地将木尘的上衣剥了。 伤口的血还在淌,袁书用棉签蘸了酒精,将伤口周围的皮肤先清理一遍,然后又把针线在酒精里泡过。 最后,她捏着针,让警卫将木尘按住,在几人目瞪口呆中,三下五除二缝合。 木尘疼的浑身都在颤抖,但他也没有挣扎,只是闷哼忍着。 任大夫眼珠子都快掉下来,错愕地看着袁书。 行医数十年,头一回见到真正的“缝合”伤口,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 袁书其实没什么技术含量,总之目的是把裂开的伤口缝起来。 缝完之后,她一边将线头打结一边道:“给他多敷一些消炎的药,每次换药的时候,周围皮肤都用酒精消毒。” 木尘疼得额头冷汗直冒,但还是抬头看了一眼,哭笑不得。 任大夫盯着伤口看了又看,张口想问什么,犹犹豫豫的,最后将包扎的工作交给徒弟,自己跟着袁书走出医务室。 “袁姑娘,老朽也在晨阳图书馆看过医疗手术的书籍,其中伤口缝合看起来确实可行,但老朽有一点不明,书中说需要某种特殊的针线,方才袁姑娘却是用的普通针线,莫非普通针线也可代替那种特殊针线?” 任大夫内心其实非常想尝试,但又不敢,今日见袁书操作,让他的心又蠢蠢欲动起来。 若真可行,黑虎帮可是有不少人呢。 “这只能是非常时期非常处理,但这件事提醒了我,任大夫,你愿不愿意搬来晨阳镇,当医务主任?” 任大夫还住在城里,只是每天白天来晨阳镇坐镇。 他其实也非常喜欢晨阳镇,这里距离南城只有百来米,可物价一个天一个地,何况这里还有许多新鲜东西,家里人几次都让他提一提,看能不能搬来晨阳镇。 只是以前任大夫不好意思开这口。 今日袁书一说,他立马就高兴点头,“没问题,我愿意来,以后也不用日日都往城里走。” “行,住宿我会给你安排,你和你家人直接搬过来就行。” “此外,作为晨阳镇的医务主任,有件事我想请你来办。” 任大夫立马点头,“袁姑娘尽管吩咐。” “我打算建立一个医学院,你作为校长,先招一批医学生,然后制定一套教学方案,晨阳镇需要更多的专业人才。” 任大夫了然点头,因为袁书的委以重任,情绪很是高,“袁姑娘放心,我一定尽快完成招生工作。” “招生方面有不明白的,可以去问杨文建。”袁书提议。 任大夫高高兴兴应下。 时间很快来到三月,晨阳小学终于开学了。 开业典礼这天,袁书被请去发言讲话。 她想起刚到贫民窟那阵儿,一个露天教室,二十几个孩子坐在里面学习,对比今日满操场都是人,真有种时过境迁之感。 随便讲了几句,袁书就把舞台交给杨文建。 杨文建做了不少功课,将学生按年龄分了不同班级,还设定了德智体美劳五个大课,每个大课又细分了学科,比如智力课程,就安排了数学、物理、化学、生物等等,劳动课程,则是木工、铁匠、泥瓦匠、厨艺等各种技术课。 袁书也看过课程安排,不难,都是启蒙课程。 “晨阳镇果然名不虚传,这么大一所学校,和县学也不遑多让。” “而且这里学费也便宜,男女都可上学,学的也是天上的学问,奥妙得很。” “那这些人,可要参加科考?” 有打听到细节的知情者立马接话,“这里不科考,但有期中考和期末考,还有什么中考高考,一年要考好几回。” “啊?我们三年才一考,这一年考几回,谁受得了。” 从各地赶来的科考生们纷纷摇头,对晨阳小学的学子们,表示深深同情。 开业典礼顺利进行,袁书因为还有其他事,提前走了,刚走到门口,杨茂就兴冲冲跑过来,手里提着一个菜篮子。 “袁姑娘,葡萄熟了,你快尝尝,今年第一串葡萄。” 袁书有些喜,她买的这种葡萄品种,秋种春收,眼下确实是成熟季节。 自然成熟的情况下,水分充沛,肥料充足,葡萄颗颗都圆润饱满,尝一颗,甜中带着自然的果酸,好吃的流口水。 袁书高兴地一挥手,“广播通知,让大家摘葡萄。” 第135章 酒厂 晨阳镇最近特别忙碌,除了忙着春种,去年秋种的葡萄麦子等各种作物,都陆续迎来了收割时候。 袁书家也种了一亩地,她和许氏袁瑾,一上午就把葡萄全摘完了。 “三妹,这么多葡萄,咱们也吃不完,要卖吗?”袁瑾提着一串紫红的葡萄,一边吃一边吐皮。 隔壁田地的人则担心,“这么多葡萄,若只在南城卖,价格肯定上不去,若是背去其他地方卖,也不知这葡萄能放多久,别在路上就坏了。” 袁书直起腰,“放心,大家的葡萄都会有好去处。” 所有人都揣着疑惑,没隔两日,就听到袁书在广播上通知。 “晨阳酒厂收购葡萄,请大家将自家葡萄送去后山酒厂。” 大家听闻要收购葡萄,所有担忧顿时全无,立马把各家的葡萄都背去酒厂。 酒厂人山人海,一千平的面积,分了二十几个收购队。 “葡萄二十文一斤。”收购队伍大声道。 果农们一听这话,惊呆了,都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二十文?我没听错吧?你快给我算算,二十石,得卖多少银子?” “四十两,以前种一亩地,手里至多也才几钱,现在一亩地,就能卖四十两。” “我种了一亩五分地,产量极好,有四十石,那不就是八十两。” “我的天爷嘞,这一亩地,够吃好几年了。” “葡萄也太值钱了,袁姑娘花这么多银子,卖这么多葡萄要干什么?”有人不解。 “那还用说,既然是酒厂,肯定是用来酿酒。” “对对对,我听说过一种酒,说是皇城的那些贵人才喝得起,一壶酒价值千金,好像就叫葡萄酒。” “难怪袁姑娘去年让我们种葡萄,这是让我们大家都发大财呐。” 果农们高兴坏了,纷纷往前挤,都想快点卖掉自家的葡萄。 上百亩地,平均一亩地产量有两千斤,酒厂花了四五天时间,才收购完所有葡萄。 沈念来到酒厂的时候,看到大堆大堆的葡萄,还有明显已经熟透的果香,惊得说不出话。 “我听人说你要酿葡萄酒,原来是真的,你知道葡萄酒怎么酿吗?” 他抱着一个酒坛子,有些心疼。 “我这坛葡萄酒是好不容易才从皇城买来的,你多少给我留点。” 袁书尝了一口,很醇香,她缓缓点头,“应该不便宜吧。” “还好,也就一百两银子,只是有价无市,为了这坛酒,我还得罪了皇城的一位少爷,后来花了十万两银子才摆平。” 袁书差点一口酒喷出来,呵呵两声,竖了个大拇指。 有钱人,闯祸都是以十万两为单位。 不过这也让她心中有了数,葡萄酒,在东国,肯定会成为热销品。 “我正想去找你,你们沈家有销路,我有酒,我们合作,我给你一成的分红。” 袁书挑了挑眉,“葡萄酒和你们沈家庄的酒也不会形成竞争对手,绝对互利共赢。” 沈念想都不用想就拍手叫好,“这可求之不得,现在签合同?” 袁书早就将合同拟好,一式两份。 沈念看过之后,没什么问题,立马就签字按手印。 “还是你的合同来得快,其他地方的合同,非得去找衙门签契,签一份契衙门还要吃我一成红利。” 这个朝代的合同,就是衙门签的红契,有衙门做保障,双方合作都不用担心,但同样的,衙门也要吃红利。 所以大多数人,都是靠着口碑,与人口头成契,这样就不用多给那份钱。 但若是遇到耍无赖的人,口头契约就没有任何保障,且哪怕是私下签订的契约,不找官府盖红印儿,也没理找官府主持公道。 袁书想了想,问道:“你们在哪个城市的销量最好?” “那当然是京都,京都不仅贵人多,人也多。” “你们在京都有铺子吗?” 沈念呵呵一笑,“原本是有的,后来我不是得罪了那位贵人嘛,之后沈家酒肆就撤出了京都,这么多年也没有再建。” “那你们又如何销往京都?”袁书再问。 “京都大小酒楼酒肆酒坊很多,我们的酒专供给他们。” 袁书了然,相当于,偌大京都,虽然没有沈家的铺子,但所有跟酒相关的铺子,都有沈家的酒。 袁书并不打算这样来销售葡萄酒。她原定就是高端酒,京都达官显贵去的酒楼毕竟有限,若是单靠酒楼卖,肯定达不到她的预期。 且让中介来转卖,她还得承担一笔中介费。 而更重要的是,能买得起葡萄酒的人,身份地位都不低,她若是把销售权转交给中介,相当于失去了一个结交人脉的大好机会。 最好的方法,还是在各城建立晨阳镇自己的酒肆。 “你打算什么时候酿酒?这些人都是你新招的员工?”沈念到处看了看。 “明天开工,前期没太多技术活,新人也能干。”袁书道。 沈念看稀奇似的看着她,“你可真是心大,这么多葡萄,你也不怕弄坏了。明天我给你派一批酿酒的老师傅来,有老师傅把关,避免出岔子。” 袁书自然是再三感激。 翌日一大早,晨阳酒厂刚开门,沈念就带着五十名老师傅来了。 袁书不由吐槽他,“你不会是想带这些人来偷师吧?” 沈念哈哈笑,眼底闪着心虚,“偷师不敢,顶多就是偷学一手,我还没酿过葡萄酒,你满足满足我的好奇心嘛。” 袁书倒是无所谓,因为葡萄酒和一般酒的酿制方法并无太多不同,关键是,得有她这么多葡萄才行。 而且,最关键的发酵步骤,她肯定不会假手于人。 “开工,先碾葡萄汁。”袁书大声道。 一框框葡萄被倒进压榨木桶里面,五名工人一起配合,坐在木杆上,靠着身体的重量,很快,葡萄汁就从过滤网中漏下去。 一桶又一桶的葡萄汁被搬去发酵室,袁书则给每一个木桶加上适量的酵母,然后密封,进行发酵。 沈念看她把木桶斜着放,连忙追问:“这么放,可是有什么讲究?” “这是瓶位,斜着放能让葡萄汁浸润瓶塞,以此达到彻底与空气隔绝的效果,可以更好地发酵。” 沈念恍然,跟屁虫似的,跟着袁书跑前跑后忙碌。 第136章 京都 葡萄酒的酿制很顺利,百亩葡萄园,二十万斤产量,足足装了一千三百桶,每桶足百斤。 接下来就是发酵澄清再陈化,需要数月时间。 袁书这厢刚忙完酒厂的事,程嘉就抱着十本新印刷的书,兴冲冲来找她。 “总共雕刻了一百套活字,这些都是刚印出来的,质量都很不错。” 袁书一一翻过,十本书都是故事会的产出,内核都是清一色大女主,女将军,女大夫,女先生等等,各种身份皆有。 印刷质量也确实很好,字体完全看不到任何毛边,清晰又工整,可见雕刻师傅的技艺出众。 “先各印一万册,尽快印出来。”袁书道。 程嘉微惊,想了想,担忧道:“因为有图书馆免费看,我感觉出版的小说没有太大优势。” 图书馆什么书没有,而且还能免费看,谁还愿意花钱去买书。 袁书却道:“我们不在晨阳镇卖。” “啊?”程嘉顿了顿,猜测,“送去其他城?去哪里呢?” 袁书微微一笑,“去京都。” 确定了葡萄酒的销路后,袁书就知道,京都她势必要去一趟,晨阳镇毕竟只是个小小的镇子,她想要扩大晨阳镇的影响力,就不能只在自己的领地上发展。 程嘉一听,脸色“唰”地一变。 “京都多权贵,稍不注意就会得罪人,那些人碾死我们就跟碾死蚂蚁一样简单,而且人多就复杂,万一...我是说万一,出了岔子,说不定还会连累晨阳镇。” 袁书看她脸色,就知道肯定是有隐情,不过她也没有追问别人私事的癖好,只是道:“放心,毕竟是天子脚下,别人能活得,我也能活得。” 程嘉又是一惊,“你要亲自去?那晨阳镇怎么办?这里也离不开你啊。” 晨阳镇确实有点离不开袁书,譬如花市、集市,依旧是从她系统进货。 但每天五十斤米五十斤油,其实已经有些鸡肋,前期用来度过困难期还可,却不是长久之计。 这也是袁书要改变的地方,她既不能把自己拴在晨阳镇,也不能让大家对她过于依赖。 眼下开春,万物复苏,正是重新计划的好时候。 “晨阳镇离了我,还有委员会的所有人,这个晨阳镇不是我一个人撑起来的,你们在,也能够撑起这个地方。” 程嘉只能垂着头,“那我先让印刷厂抓紧印刷。” 确定要去京都后,袁书第一时间召开委员会,将自己的计划告诉大家,顺便也了解一下晨阳镇目前发展遇到的问题。 “晨阳集市和花市的摊位,全部外租,至于原先在花市卖花的人,让他们种花,在集市卖水果的人,就换成种水果,此外还有畜牧业和渔业,也要发展起来。” 杨茂点点头,“我也正在计划这件事,明日就开始动员镇民。” 袁书又递给他一把钥匙。 “我在后山建了一个农贸商铺,里面有需要的种子还有各种农药农具,在满足晨阳镇需求的前提下,若是有其他地方的人要买,也可以。” 虽然每天都有购买上限,但日积月累,自系统农贸商城解锁后,袁书每天都会把所有种子等东西都买一遍,就是为了满足自产。 杨茂将钥匙挂在脖子上。 袁书又看向李想,“那两百名记者都培训完了吗?报社什么时候开始营业?” “安排了两个月的培训,还有半个月才能毕业。” “剩下半个月,可以让他们实践和理论相结合,除了覆盖南州每个城市外,再给我留十个拔尖的,随我一起去京都。” 李想嗯一声,又道:“如果要收集南州各城市的新闻,日报目前来说,还有些困难,周报的时间会更宽裕,但时效性又稍欠缺。” “前期可以先印发晨阳周报,等日后发展得越来越好了,再出日报不迟。” 李想应下。 “小学这边有什么问题吗?”袁书看向杨文建。 杨文建赶紧点头。 “有,今年除了晨阳镇和南城的学生,还有其他乡县的学生,这些学生每天来回路途太远,也不安全,我想能不能给他们解决住宿。” 袁书道好,“我在小学后面再加十栋宿舍楼,和两个食堂,方便大家吃住。” 杨文建高兴地捏了捏拳。 木匠孙老头也赶紧开口,“袁姑娘,滑板和滑板车目前的库存已经超量,袁记代步也反应,卖不动了。” 木工厂现在已经有三百名员工,加上流水线生产速度也快,每天至少也有一千个产量。 从去年到今年,需求高峰期已经过了,目前达到了一个相对平稳的状态。 袁书对这样的发展瓶颈也有所预料。 “这次我去京都,滑板和滑板车分别带五万个。另外,我还有一种新的车型,制造要复杂得多,你先组织一批老员工,会议结束后,我们再单独开个小会。” 一听还有新东西,孙老头兴奋不已。 “纺织厂这边,也要给我两千匹羊绒布,和五千卷毛线。” 冯潇倒吸一口气,哭笑不得,这是把他纺织厂的库存全搬干净了啊。 “袁姑娘,如果后期需求量会更大,恐怕牧场也得再多加几个。” “可以。”袁书看着杨茂,“绵羊的养殖多安排一些农户,羊毛产量的需求,你们二人一起商量。” 两人互相看了看,私下约定了开小会的时间。 最后,袁书问砖瓦厂的负责人陈奎,“最近砖瓦的销量有影响吗?” 陈奎摇头,“没有太大影响,虽然已经开春,但火炕也成了家家户户必备的东西,现在火炕已经深入到乡镇,需求量还是很大。运输方面存在一定困难,但我正在找车队谈合作。” 袁书疑惑,“火炕与砖瓦厂是捆绑销售吗?” 陈奎消化了一下「捆绑销售」,明白过来。 “确实默认在晨阳砖瓦厂订购砖瓦,才能预约火炕。” 袁书沉思了片刻,道:“以后砖瓦厂生产红砖和瓦片,至于火炕,这也不是长久工作,若是其他地方盘炕需要,就找当地的泥瓦匠,这样也能减少竞争矛盾。” 陈奎一脸疑惑,“红砖是什么砖?” “用黏土做砖坯,晾晒后放入砖窑,高温烧制阶段结束后,熄火冷却。” 陈奎有些奇,“听起来与青砖方法相似,只是没有最后的窑顶浇水冷却。” “这是青红砖的区别所在,风冷工艺和水冷工艺造成了颜色不同,但少一道工序,价格就可以比青砖便宜些,又比泥砖强度高,适合推广使用。” 第137章 矿洞 确定了砖瓦厂的发展方向后,袁书又问起了钢铁厂。 比起其他厂,钢铁厂属于非盈利性质,主要生产各类兵器,额外还有日常所需的铁制品,所以没有其他厂这样那样的问题。 但因为钢铁厂需要大量矿工挖矿,所以矿洞问题还较为严重。 总管汪飞脸色沉重,“这个月矿洞有一处小型塌方,砸伤了六个人,大家心里都很怕,加上各家现在的收入也不低,所以有六十四人提出离职,我估计后面可能会更多。” 晨阳镇现在的人均生活水平都很高,矿工这种苦差,渐渐地,大家将不再乐意干。 袁书眉头一紧,“这件事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什么时候塌的方。” 汪飞有些慌,“当时正在与黑虎寨斗,我想着不能再添乱,就没说。但受伤的员工我都处理好了,都是按照劳动合同工伤赔偿,家属也都有安抚。” 袁书紧抿着唇,那时候为了对抗黑虎寨,钢铁厂加班加点生产兵器,相应的矿工厂,肯定也是加班加点挖矿。 “其他还有什么问题吗?”她问。 大家摇摇头。 “那就散会,汪飞你先替我准备一些慰问品,我这结束了,跟你去看看伤患。” 汪飞应是。 孙老头不确定,“袁姑娘,那我留下来跟你开小会吗?” “去广播室,把袁记代步的主管叫过来,一起开个会。” 孙老头连忙去广播室喊人。 很快,袁记代步主管杨华就小跑着来到会议室。 “袁姑娘,我也正想找你,这个月,滑板车明显感觉有点卖不动了。” “找你来也是为了解决这件事。”袁书指了指,“坐下说。” 等二人坐好后,她翻过白板,在上面画了一个简易的南州地图。 “滑板车在南城已经广泛应用,接下来,需要将滑板车推广到南州的其他四大城,你从销售中选几个精明能干的,提拔成店长,让他们负责其他四城的开店工作。” 杨华颔首,“好。” “另一件事,新型代步车,也是袁记代步接下来要重点推广的一种产品。” 袁书将白板再翻个面,上面画着各种各样的零部件,最后组装成一个两轮车。 “自行车,可供人骑行,短距离步行,使用自行车,可以更方便快捷。” 孙老头做了一辈子木匠,什么车没做过,唯独这个两轮自行车,让他看懵了。 “袁姑娘,这看起来长溜溜的,这不骑上去就倒了吗?” 马车、牛车,谁不是宽宽的,才能保持平衡。 “需要一定的技巧,怎么用以后再说,我先说说自行车的各个零部件是用来干什么的。” 自行车的想法,袁书早就在开始琢磨,按照记忆中自行车的样子,她将所有部件都改成木制。 从设计图上来看,并不难造,唯一复杂的工艺,就是链条,但木匠的榫卯知识是硬核,只要有图样,她相信,木匠肯定知道要怎么衔接。 果然,只是讲解了各个步骤要怎么做,孙老头就激动的两手发颤。 他来到白板面前,仔细研究图形,最后指着链条扣的图形,“这是最难的,其他都简单。” “能做吗?”袁书问。 如果木头实在不能做,她其实也有解决办法,让铁匠来做铁链条。 只是铁链条纯靠人工来打造,不如木工方便,会更费时费事,所以首选还是木链条。 孙老头也不愧是老师傅,脑海里立马就有了主意。 他如是这般比划一番,“可以做,但没有一两年的木工手艺,肯定做不好。” 换言之,木工厂那些入门不到半年,且只会做轮子、板子的人,不合适,像滑板车那样快速量产肯定不容易。 “不着急,你可以专门成立一个自行车部门,选一批能干的,给他们单独培训各个部件的制造,每个人只需要掌握一个部件的制作方法就行,流水线生产。” 孙老头想想,确实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只是心里又觉得,只会做一样东西,又算什么木匠呢。 袁书看出他表情有些迟疑,安慰道:“说是木匠,不如说是工人,木匠要出师,非几年苦功夫不行,这门槛太高了,不适合普通大众。” 孙老头连连点头,“袁姑娘说的是,我只是有些担心,若长此以往,怕是懂木匠绝活儿的人,越来越少。” 袁书很理解他这种匠心,老一辈总会担心自己的手艺,在下一辈得不到很好的传承。 她想了想,“万事万物,都有其发展的规律,做好当下,不愧未来。” 与孙老头和杨华交代了一些细节问题,小会结束,汪飞那边的慰问品也准备好了。 袁书跟着汪飞,先来到伤势最重的赵虎家。 赵虎被砸断了一条腿,大夫说,往后这条腿,都不能再正常行走。 作为家里的顶梁柱,这样的打击不是一星半点。 赵虎媳妇开门的时候,眼睛都还红肿着,袁书进屋,家里的气压也非常低。 不过碍着她的面子,赵虎还是强行挤出了笑,嘴上说着没关系。 “出现这种情况,我也很难过,虽然不能还你一条好腿,但晨阳矿厂会给你赔付两千两银子,作为你们一家后半生的保障。” 赵虎一家本来还阴雨绵绵的,突然听到有两千两银子,又惊又愣。 “袁姑娘,两千两?赔给我?”赵虎不敢信。 普通家庭一年也就十来两开销,两千两银子,只要不嫖赌,大手大脚,这辈子都可以舒舒服服吃到老死。 何况他只是腿脚不便又不是死了,他还可以做其他营生。 不仅是赵虎,就连汪飞都惊了一跳,如此巨额赔付,金山都不够用吧。 “两千两也买不回你一条完好的腿,对于你的受伤,我只能深表歉意。”袁书郑重道。 赵虎媳妇开心地笑出泪,“谢谢袁姑娘,意外难免,你能体恤我们一家的难处,我们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一家人乐呵呵地将袁书送出去。 看着袁书又去了其他家庭,赵虎媳妇感慨,“晨阳镇真是个好地方,若是别处,就算是死了,也没人管,袁姑娘还给了我们这么多赔偿,以后不用出去做工,一家人也吃穿不愁了。” 赵虎也没那么郁闷了。 “这辈子能在晨阳镇活到老死,也算是圆满了。” 第138章 出发 慰问完赵家,袁书又去了其他五家,都分别给了不同程度的赔偿。 而消息也走得快,前脚赔付金才刚给出去,后脚大家就知道了,一时间,晨阳镇人人都在说袁姑娘菩萨心肠。 袁书慰问完伤者,又和汪飞来到深山矿洞。 锤子凿子的声音叮叮当当,从洞深处传出来,不时有人挑着刚挖出来的矿石,送去钢铁厂加工。 这些工人浑身都是灰,被汗水打湿,在脸上身上留下一条条印子。 “袁姑娘,您怎么来啦,这里灰尘大,别呛着你。”一位工人从矿洞中出来,与袁书打招呼。 袁书微微颔首,道了句辛苦,走进矿洞。 矿洞弯弯扭扭的,顶上有木架,袁书只看了几眼,就明白问题出在了哪里。 挖洞看似简单,实则没有工程学基础,很容易出岔子。 目前只有一处塌方,都已经算老天爷保佑了。 而且洞内灰尘很大,系统商城的口罩,每天只能买五十个,根本不顶事,头盔也没有,问题比比皆是。 袁书想了想,与汪飞郑重道:“从今天起,矿工先全面暂停。” “暂停?”汪飞一惊,“停多久?” “时间不定,矿洞现在的问题很多,之前是为了应急,现在武器库也不缺武器,不能再让大家冒生命危险。” 汪飞为难,“现在有四百多名工人,虽然有人离职,但大多数人还是需要这份工作,一旦暂停,怕是...” “工人的基础工资照发,正好这段时间春种和开荒都很忙,让他们多种地养殖也好。” 汪飞还没听过不工作也能拿钱的好事,赶紧与袁书拱手,“多谢袁姑娘,我现在就去通知,暂停挖矿。” 回到晨阳镇后,袁书先找李想谈了谈,给了他一大堆资料。 “我打算推行保险,你有经验,我需要一套适合晨阳镇的保险制度,主要分成商业和社会两部分,具体的你就要多查阅资料了。” 李想承诺,“放心,你从京都回来之前,一定完成。” 交代完这事,袁书又去找农贸商铺找杨茂。 杨茂正在和农业部其他人一起盘点库房有多少东西,以分配种植任务。 “土豆一共七千五百斤。” 有人在册子上记下,又有人将秤上的土豆拿走,放上另一袋种子。 “棉花种有多少?”袁书上前问。 大家立马停下来。 杨茂翻了翻册子,“一共七万五千斤,有十种不同的品种。” 袁书颔首,“棉花一定要种完,若是土地不够,就加大力度开荒。” 棉纺织品太重要了,不仅是口罩需要,作为日常布料,也比麻布或者丝绸更方便,一旦棉花出产,代替麻布也只是时间问题。 杨茂合上册子,“我确实打算再开一座山,晨阳镇现在最缺的就是自产,地越多越好。” “有看中哪座山吗?”袁书问。 “三四村后面有一座山,无论是坡度还是土壤肥沃程度,都很合适。” “行,山上的树我会先腾空,你就负责安排开荒。” 离开农贸商铺后,袁书立马打开系统平面图,找到杨茂说的那座山。 随着系统升级,她现在也不需要一棵树一棵树地移动,可以圈选,一键移植。 移植完树,袁书又去找孙老头,给了他一个新图纸。 是独轮车的样式。 这个朝代的独轮车很简单,只有几根木板形成平台以装货,好处是人也可以坐,但作为运货而言,装得少,且容易滚落。 袁书先前在矿洞,看到大家还在用扁担挑,想起现代的工地独轮车,便稍作改动,将放货的平台改成「兜」。 孙老头看罢,又惊又喜,“这样一来,也不担心车上的东西滚落,而且有这么个兜,还可以装更多东西。” “我马上就让木工厂开始量产。”孙老头开心道。 接下来几天,晨阳镇各厂都在抓紧时间出货。 临出发前一天傍晚,沈念屁颠屁颠来到袁书家。 “我跟你一起去,我还是三年前去过京都,之后就再也没去过,也不知京都又变成什么样了。” 袁书没什么意见,他想去是他的自由,但还是提醒。 “最好低调些,你们沈家在南城颇有名声,京都肯定也有不少人听闻过,万一沸扬了,引起你得罪的那位贵人的注意,肯定会有一番麻烦。” 因为一瓶葡萄酒而害得沈家赔了十万两才放平,可见这位贵人不是什么好鸟。 沈念自是明白,连连点头保证,“放心放心,我只带两个小厮。” 一旁的许氏和袁瑾,都是一脸担忧。 “京都那么远,你不多带些人,只你们两个够吗?”许氏道。 “有十个记者,人太多反而麻烦。”袁书道。 “你不是还要带那么多东西吗?要不再请个镖局护送。”袁瑾提议。 袁书的领主系统,达成大村落成就的时候,赠送了五十立方米的存储空间。 而随着后来几次成就提升,空间容量也升级,目前已经有五千立方米。 虽然她带的东西多,但怎么都够用了。 她玩笑道:“我有那么多法宝,有办法解决。” 袁瑾唉声叹气,“我也想跟你一起去。” 袁书笑了笑,“这里少了谁也不能少了你这个财务总管,你可是把握着晨阳镇的经济命脉。” 袁瑾也明白,只能道:“那你再多带几个人,万一办个什么事,人手不够。” “我跟袁姑娘一起去。”程嘉推开院门走进来。 袁书看她面色沉重又坚定,猜测应该跟京都有关,便道:“不用勉强,人手方面够用。” 程嘉抿了抿唇,“我也有些私事想去处理,袁姑娘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 既然如此,袁书便不再劝,叮嘱大家早点休息,明日一早出发。 等所有人都走了后,关上院门,袁书从系统取了五万两银子出来,自己只留了一千二百两的零头。 “这些银子留给你,我走之后,晨阳镇的事,你们就多辛苦了。” 许氏和袁瑾都是眼眶泛红,拉着袁书又是好好千叮万嘱了一番。 翌日一早,袁书先后去印刷厂、木工厂还有纺织厂、酒厂,将要带的东西全部装进空间。 收拾完这些,她又去了趟知府衙门,请廖承平在她不在的时间里,帮忙照拂晨阳镇。 廖承平自是鸡啄米点头答应。 告别廖承平,袁书在城门口与沈念汇合。 沈念果然只带了两个小厮,马车也很普通,若是不看那张脸和那一身锦缎外加走路叮当响的佩环,当真看不出是个富家子弟。 袁书一身粗布麻衣,连给他当丫鬟都有些不对味。 “袁姑娘,你不是说人少吗?怎么还有这么多人。“沈念指着前方问。 除了程嘉和她曾经的丫鬟小娟,十个记者,还额外多了五人。 是李高和另外四个晨阳军人。 袁书走过去,“你们...” “袁姑娘,去京都路途遥远,现在世道又乱,难免遇到什么意外,多五个人,也能护大家安全。” 袁书想了想,“行,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第139章 登船 去京都的路程,比袁书预想的还要麻烦。 他们先是坐了十天马车,途径三个县城,又坐了两天小船,跨越一个县城,接着改成牛车,走了四天,最后又换成马车,坐了五天。 眼下,终于是抵达了怀州,好的是,从怀州坐船,半个月就可以抵达京都。 难过的是,刚买的马车,又得卖出去。 沈念的小厮小瓶子,就肩负起忙前忙后的买卖事宜。 吃过午饭,小瓶子兴冲冲拿着二十一张船票跑进怀州城最大的酒楼。 “少爷,可算是买着明天的票了,不过多花了些银子,否则就是五天后启程。” 沈念吃着怀州城的特色沫茶,“少爷银子多,不妨事。” 袁书拿过船票看了看,上面写了一个很大的「龙」。 她问沈念,“龙家船队,你听说过吗?” 沈念点点头,“龙家是有名的海上霸主,我们沈家的酒,水运就是通过龙家商船运往各地。” 既然靠谱,袁书便没什么担忧,将船票全部收进空间。 翌日一早,一行人来到码头。 码头嘈杂不堪,停靠了大大小小许多船只,其中最瞩目的一艘大商船,桅杆上的旗子,写着一个斗大的龙字,还画了个龙图腾。 “还没上船的抓紧时间。” 袁书带头递出船票,收票的人看了一眼,态度立马恭敬,“上等客房,客人请上五楼。” 袁书指着商船的最顶层,“甲板下面还有两层?” “是的,下面两层是下等客房,中间两层是中等客房,最上层是上等客房。” 袁书沿着木板走上船,早有人等候,给她领路,“贵客请随小的上五楼。” “后面还有人。”袁书站定。 紧接着就听到登船口一声又一声的“上等客房”。 他们这边声音不小,引得其他登船口的人纷纷好奇观看。 直到站最后的小瓶子跳上甲板,这一大群人,已经成功引起船上乘客的注意。 实在低调不了一点,二十个人哪怕什么都不做,也是一大群。 况且这群人中,还有一个佩环叮当响的公子哥,一身荷叶绿,被码头风吹起衣袍,还真配得上一个风度翩翩佳公子。 “这是谁家公子这么阔绰,连丫鬟小厮都住上等客房。” “看那一身绸缎,就知道是有钱人,这年头,在有钱人家里当狗,都比在外面当人要幸福。” 袁书将一片被风吹到她脸上的衣摆拂开,戳了戳前面上楼的沈念。 “你下回能换一身儿行动方便的衣服吗?” 沈念提着衣摆,回头,“你说什么?” “就是你,给一群奴才买了那么多上等客房,害得老子只能住中等客房。” 沈念没等到袁书回他,一头撞上了一个圆肚皮,扭头一看,一颗大金牙正闪亮亮瞪着他。 他被撞得往后一倒,幸亏袁书眼疾手快推住他后背,否则这一楼梯的人都要滚下去。 沈念皱眉,“挡着楼梯干什么,多危险,让开。” 大金牙肥硕的身子一动不动,唾了一口,“把你的房间给老子让出两个来,钱老子多的是。” 说着,从腰间摸出一个钱袋子,扔到沈念的脚边。 沈念弯腰捡起钱袋,打开看了看,堆笑,“好说,让你两间便是。” 大金牙大概没想到他会这么容易就答应,毕竟这一身绸缎,看起来也是个有脾气的人。 谁知沈念立马就答应他,他想好的话噎在喉咙,顿了顿,才哼一声,“算你小子识相。” 然后肥硕的身子一摇一摆上顶楼,踩得楼梯咯吱咯吱响。 沈念乐呵呵将钱袋子交给袁书,“这傻大缺,十金买两间房,谁不乐意。” 袁书忍不住一笑,“快点走,后面人还等着。” 沈念高高兴兴上了顶层。 房间在尽头的位置,袁书选了尽头之最,与程嘉、小娟一起住。 三人收拾完房间,又等了两刻钟,码头上终于喊“开船”。 “我们去甲板上转转如何?”程嘉提议。 袁书没意见。 三人刚出房门,就遇到隔壁的沈念主仆三人。 “你们也要去楼下,一起。”沈念理了理自己刚换的衣服,问袁书,“这身儿怎样?” 袁书给了他一个大拇指,“好看。” 行李一大半都是衣服,不夸一句好看,她都担心沈念要下船去买衣服。 路过其他人的房间,也都想去甲板上看看海面的风景,于是浩浩荡荡的,这一路人怎么高调上来,又怎么高调下去。 甲板上已经有不少人,大多都是头一回坐船,都趴在栏杆上,看着底下翻滚的海水,新奇不已。 袁书看到有人从甲板的楼梯口走上来,穿着和她一样,都是普通的麻衣。 “哟,这么好看的娘子,怎么能住下等客房,跟哥哥走,哥哥带你去住上等客房。” 是先前花十金买客房的大金牙,拦着一个貌美的女子。 那女子顿时羞得面色通红,怒目而视,“让开。” 大金牙嘿嘿直笑,眼神在女子的脸上来来回回打量。 女子又气又怕,想了想,干脆掉头回去,不上甲板来。 大金牙与仆人哈哈大笑,“嘿,害羞了,老子最喜欢这种含蓄的女人。” 许是注意到袁书的眼神,大金牙忽地看向她,摸了摸下巴,“这船上的美娘子怎么这么多,这个小娘子比刚才那个还好看。” 袁书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李高忍不住,站出来,目光凌厉,无声威胁。 大金牙表情立马横起来,“跟老子摆脸色,信不信老子把你扔到海里喂鱼。” 话说完,他拍了拍手,也不知从何处,立马跑出来十个人,将袁书等人围住。 双方人都很多,将看风景的人都吓得退出老远,生怕被殃及。 而就在他们剑拔弩张的时候,突然一声厉呵传来,“谁敢在龙家商船上闹事。” 话落,二十名穿着同样衣服的水手,脚步整齐地跑过来,站在两队人中间。 沈念在袁书耳边小声解释,“这就是沈家选龙家商船的原因,想在龙家的船上闹事,一准被踢下去。” 第140章 死人了 闹事的大金牙虽然没有被踢下去,但也得到了警告。 龙家商船既然能成为海上霸主,背后的势力肯定不小,大金牙嘴上骂骂咧咧,但到底不敢得罪。 大抵是留下来没脸,他气哼哼回了客房。 甲板上又恢复了先前的平静,大家又开始欣赏被风浪卷起来的汹涌海水。 不过风景再美,看多了也无趣,袁书没那耐性,回屋看书去。 午时,船员送来了午饭,程嘉和小娟也回来了,说起了船上的事。 “下等客房和上等客房差别也太大了,那里是几十人睡一个空间,不分男女,吃喝拉撒全在里面,又闷又臭,这半个月有够熬的。” “哎呀姑娘,吃完饭再说呗。”小娟皱着脸。 程嘉嘿嘿直笑,又与袁书说海面上看到的新奇东西。 吃完午饭,闲着无事,程嘉和小娟下起了五子棋,袁书还是继续看书打发时间,如此又熬到晚饭时间,三人终于都疲惫地停下来。 “好无聊,接下来半个月都要待在这个房间里,人都要发霉。”程嘉在床上翻来覆去,才躺了半天,就浑身发酸难受。 小娟期待的看向袁书,“袁姑娘,还有其他什么好玩儿的吗?” 袁书想了想,看似从枕头下,实则从系统百货超市中,买了一副扑克牌。 “还可以斗地主。” “斗地主?”程嘉和小娟都好奇地围过来。 袁书讲了斗地主的规则,两人听完很有兴致,于是乎,房间里又开始斗地主打发时间。 不想程嘉和小娟却玩上了瘾,都快亥时了还停不下来。 袁书耗不起了,直接推牌,“不玩了不玩了,你们太菜了。” 程嘉和小娟却不依,二人就跟闯关似的,非得赢一回才能甘心。 “袁姑娘,再陪我们玩一把....” “啊....” 小娟话还没说完,一声尖锐刺耳的惊叫声突然响起,惊得三人皆是一怔。 紧接着,又是一声大叫,“死人了。” 暗夜中,尖叫声吵醒了所有人,不断响起的开门声,从船上各个方向传入袁书的耳中。 小娟也一骨碌爬起来,去开门,门外是一条连通的走廊,被封死,也看不到外面什么情况。 “袁姑娘,我去看看。”李高也开门走出来。 挨着的这一排都是袁书的人,只有最前面两间房,是大金牙的。 李高刚走到大金牙的门口,那门就一开。 大金牙站出来,不耐烦大喊,“大半夜的叫什么叫,信不信老子把你丢海里喂鱼。” 李高皱眉,“下面好像出人命了,你积点德。” 大金牙惺忪睡眼立马一瞪,“死人了?走走走,下去看看。”边说边下楼。 袁书顿了顿,“我下去看看。” 她要去,程嘉和小娟自然也要一起,其他人也想去看,都跟着下楼。 而甲板上,此时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所有人都回去,不准围观。” 船上的龙家守卫,围成一个圈,挡住圈内的情况。 袁书刚好站在楼梯上,将圈里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是一位不着寸缕的女子。 女子浑身都是伤,脖子上有一条明显的掐痕,看上去像是先奸后杀。 让袁书注意的是,这位女子,竟然是白日里,大金牙骚扰的那位女子。 她将目光看向大金牙。 果然,大金牙看清人后,嘿嘿直笑,“竟然是她,老子请她去上等客房住,她不乐意,现在死了,可甘心了。” 程嘉火气一下就上来了,怒道:“能闭上你的臭嘴吗?死者为大,你就不嫌给你家祖上败德。” 大金牙气得正要反驳,忽然又见人群挤动。 “让开。”有人严声呵道。 “是龙家的二管事。” 人群快速让开一条道来,然后就见一个身材魁梧、约莫三十出头的人走过来。 来人拿了一张布,先给死去的女子盖上,然后抱拳,“各位,龙家会调查清楚这件事,请大家先回房间,一会儿可能会请你们配合调查,龙二先在此谢过。” 虽是如此,大家还是不愿离开,都想看热闹。 “回去。”袁书与程嘉和小娟道。 她们走了,李高等人自然也跟着离开,然后其他人,才渐渐散去。 “不是说龙家商船是海上霸主吗?怎么还会出这种事,那么多守卫,还能让那恶人行坏事。” 程嘉想到那可怜的女子,死得那样惨,就又气又难过。 “怎么了?你们刚才去哪了?”后知后觉的沈念,推门出来,正好看到袁书朝他走来。 袁书摇摇头,“大少爷,你这睡眠质量,佩服。” “少爷,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屋内,小瓶子打着哈欠问。 沈念猜到自己错过了什么,没好气地回头,给了小瓶子一个脑瓜子,又给另一个还没醒的小凳子屁股上踢了一脚。 “你们是少爷还是我是少爷,竟然比少爷我还睡得沉,睡这么死,少爷被人拐走你们都不知道。” 小瓶子和小凳子点头哈腰认错。 沈念转头拉着袁书打听,一听是死人了,吓了一跳。 “幸亏刚才没醒,不然今晚肯定做噩梦,到底是谁这么歹毒,残害姑娘不说,连命都不给留。” 袁书想了想,问:“龙家商船以前有传出过什么事件吗?” 沈念摇头,“没听说出过什么事。” 程嘉又忍不住怨,“那么多守卫,都是胀干饭的,竟然让一个清白女子死那么惨,最好是查到那个恶人是谁。” 几人又聊了几句,各自回屋,只是刚躺下没多久,就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声。 “什么意思?凭什么怀疑老子。” 袁书腾地坐起来,将门打开一条缝。 这条走廊的最前端,大金牙的房门口,龙二提着一盏油灯,面对着房间里面。 “客人息怒,并非怀疑你,只是请你配合调查,希望你能告知下午和晚上,你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是否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 第141章 线索 “还说不是怀疑,不怀疑你问老子干什么,老子什么也没干。” 大金牙气得要关门。 只是门没关上,被龙二一脚抵住。 龙二笑眯眯地再问:“这位客人,船上死了人,我们只能停靠在下一个码头,然后将人交给官府来处理。” 大金牙脸色一横,“拿官府威胁我,当我怕吗?没听过合阳金家吗?可不比你们龙家差。” 龙二依旧一副好脾气,“客人,如果有证据可以证明你与死者的死没有关系,等停靠码头之后,你也不用被官府带去问话,不就省了很多事吗?” 大金牙臭着脸,大概是觉得他说得有道理,顿了片刻,哼道:“老子一直在屋里睡觉,后来被一声惊叫吵醒,老子才下楼去看了看,看到个死人。” “你认识这位死者吗?” “不认识。” “你撒谎。”有人立马反驳。 袁书从缝隙里看不到那头是谁在说话,只能听到一个愤怒的男音。 “我媳妇早上去甲板的时候,你是不是骚扰过她,还说让她跟你来上等客房,我媳妇因为你,连甲板都不敢去了,直到晚上,她说大家都睡了,甲板上应该没什么人,想上去透口气,结果我等了许久不见她回来,再见,人就没了。” 大金牙唾了一口,捏着拳想冲上去打人。 “这跟老子有什么关系,老子说了,一整天都在房间里睡觉。” “客人。”龙二眉头一沉,左手抓住大金牙的胳膊,大金牙立马动弹不得。 “放开。”大金牙气急,“老子是逗过那娘们两句,可老子没动手。” “有人能为你作证,证明你一整天都在房间里睡觉吗?”龙二问。 大金牙指着自己身后的小厮,“他们能作证。” 龙二遗憾摇头,“自己人不算,你最好是问问隔壁,看他们是否能替你作证。” 隔壁,就是袁书的人了。 住在隔壁的晨阳记者,也是三人挤一间,三人站在门口,互相看了看。 “我不清楚,没注意,不过他房间好像确实是一直关着。” 另外二人也摇头,“我上下楼好几趟,只知道他房间门关着,确实没看到他出门。” “至于晚上就不清楚了,今天睡得早。” 龙二又问,“晚上可有听到开门声或者其他动静?” 三人皆是摇头。 大金牙立马得意起来,“都说了不是老子,老子一直在睡觉。” 龙二刚想说句什么,门就砰的一声关上,能听到屋内大金牙骂人的声音。 他又来到晨阳记者这边,问的和大金牙的一样。 问到最后一间房,见是三个女子,便只道了句歉,就要离开。 “龙二管事,我有个疑惑。”袁书叫住他,“那位女子应该是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可为何所有人都没听到任何动静?连呼救声都没有?” 龙二仔细看了看袁书,微微一笑,“这位姑娘说得很对,我们也正在调查。” 袁书见他不愿意多说,便没有再问了。 关上门,程嘉和小娟来到袁书面前。 “袁姑娘,你是不是有怀疑的人了?”两人对袁书都有滤镜,总觉得她无事不知无事不晓。 袁书摇摇头,“怀疑的人且先不论,深夜里,哪怕是只有一点声音,也会很明显,那位女子若是被强,不可能没有挣扎或者呼救的声音,除非...” “除非她嘴巴被塞住。”程嘉抢答。 “也有这种可能,总之,她因为什么原因,而不能发出声音,至于这个导致她不能出声甚至不能挣扎的原因,就很多了。” “那个大金牙绝对是登徒子一个,光天化日之下就言行冒犯,说不定就是他看到那女子在甲板上,然后把人糟蹋了。” “睡吧,龙家应该会好好调查。”袁书道。 夜,再次安静下来。 翌日,袁书醒了个大早,虽然在顶层,但还是能听到一股一股海浪的声音。 她推开窗,一股凉气顿时袭来,将屋内的热气全部挤走,冷得她一哆嗦。 窗外的海面,白茫茫地看不真切。 “袁姑娘,起这么早啊,再睡会儿吧,天还没亮呐。”程嘉半睡半醒地嘟哝。 袁书关上窗,穿戴好,小心翼翼推门出去。 外面很安静,走廊里能听到一些呼噜声,显然大家都还在睡。 袁书轻着脚步走下楼梯,但常年在海水的湿气中浸过的木板,走起来怎么都会有咯吱响。 再换成大金牙那肥硕的身体,响声怎么都不可能掩盖,所以,极有可能,大金牙入夜后,确实没有下过楼,否则他隔壁的晨阳记者肯定会听到声音。 袁书想着心事,没注意到甲板上还有人,直到一声“早”将她唤醒,她扭头一看,是龙二。 龙二正蹲在昨晚发现尸体的地方,看上去是在找寻线索。 袁书微微颔首,目光也落在那块地面上。 “姑娘若是有什么想法,不妨说来听听。”龙二忽然问她。 袁书下意识道出心中猜想,“这个位置没有任何遮挡,下楼上楼一眼就能看到,这就至少可以说明,事发地点不是这里。” “死者身上确定有被强占过的痕迹吗?比如下体位置。” 龙二目光微微一诧,咳了咳,将目光转向别处,“请老妇人看过,确实有。” 袁书看着甲板的下行楼梯,“我可以下去看看吗?” 龙二指了指,“请便。” 袁书轻轻踩着楼梯,走到下面一层。 下面一层,其实就是一个大空间,无数人随意躺在各个地方,拥挤又阴暗。 没有任何隐私空间。 至于下面一层,环境差不多,只不过更低矮,还有非常潮湿的海水味道,但同样没有任何隐私空间。 袁书又回到甲板上,直接道:“这里看上去没有适合的作案地点。” 龙二点头,“昨晚我也派人找过船上其他更隐蔽的地方,但没有收获。” 袁书想了想,又问:“死者身上的伤痕是旧伤还是新伤?” 龙二眼里露出几分欣赏,“旧伤新伤都有,但最新的也是几天前的淤青,不是昨晚留下的。” 可即便是这些线索,也只能说明,死者的丈夫可能有家暴倾向,并不能说明什么。 “我们还需要改航线吗?”袁书问。 “船上死了人,只能改航,我不可能让尸体腐烂了才送给官府,不过至多只会耽误三天。”龙二以为她担心改航线的事。 袁书默了默,与龙二告别,回客房去。 第142章 风浪 因为更改航线的事,船上的客人都很不满。 一开始只是少部分人在闹,渐渐地,其他人情绪也被带动起来,最后竟然集结了一批抗议者,其中就以大金牙为首。 “凭什么因为一个死人,要耽误我们这么多人的时间,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大金牙挡住龙二,口水乱飞。 他身后的人立马响应,“没错,本来时间就很赶,你改航又得多耽误几天,耽误了事,你们赔得起吗?” 龙二歉意安抚,“抱歉了诸位,出现这样的情况,我们也不愿意,但船上死了人,我们不可能放任不管,这件事只能交由官府处理。” 龙二不依,“关我们什么事,又不是我们杀的人,你要把人送官府,你自己坐小船去送,反正不能耽误我们所有人的时间。” “对,自己去送,凭什么让我们跟着你一起改行,你们龙家商行就是这样办事的吗?我们是买了船票的。” 反对的声音越来越大。 死者的丈夫哭得红了眼,指着大金牙,“你不敢去见官,肯定是做贼心虚。” 大金牙反手就要给他一巴掌,吓得死者丈夫慌忙躲在龙二的身后。 龙二沉声道:“这是海面,小船还没到码头就会先翻船,请大家谅解一下,这确实没办法。” 抗议的人当然不会罢休。 最后,龙二高声道:“这件事确实给大家造成了不便,诸位放心,这次的船票,龙家会全部退还给大家,以弥补给所有人造成的困扰。” 一听船票可以退,抗议的人便有些偃旗息鼓了。 “我们又不是稀罕那点船票钱,这耽误的是时间。” 人群嘀嘀咕咕,但最终还是平息了。 大金牙骂了几句,大抵是没人支持他,他一个人说了也不顶用,便骂骂咧咧走了。 上楼梯的时候,刚好和袁书碰了个正着。 大金牙眼神在袁书身上贪婪地看,“小娘子,长这么漂亮,怎么还穿一身粗布麻衣,跟我走,以后保管让你穿金戴银。” 袁书并不理会他。 大金牙吃瘪,又见龙二看过来,便只哼了哼,到底没有再找茬,回身去。 程嘉剜着他的背影,“这种人,怎么偏就让他发了财,老天不长眼。” 袁书走到甲板上,海面上雾气很浓,能见度很低。 刚好龙二还没走,她便上前问了句,“龙二管事,你们改的航线,也是常走的航线吗?” 龙二知道她担心,宽慰道:“放心,龙家的海上霸主称号,不是白来的,只要是看到龙家商船的旗帜,就没人敢动心思,这是龙家的底气。” 他既然这么说,袁书便没再多言,道了句谢。 傍晚时分,海面风浪越来越大,龙二让所有甲板上看海浪的人都回屋,以免失足掉下去。 甲板上的人纷纷散去,不过也有胆大的,看着船下的海浪翻来滚去,觉得很刺激,譬如程嘉。 “姑娘,咱们回去吧。”小娟脚步有些虚浮,随着船体的晃动,晕得想吐。 程嘉望着前方的蒙蒙白雾,体内的创作之魂特别兴奋。 “你不觉得这就像是梦境一样吗,前面好像有一只怪物,正在朝我们而来,一船的娘子军,手持武器和怪物大战三百回合。” 小娟实在没忍住,呕了一声,扶着额,“姑娘,太晃了,我们回去吧。” 程嘉却直盯盯看着前方,忽然,她脸色一变,抓住小娟的手臂,指着前方的白雾。 “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东西?” 小娟这会儿晕船的厉害,看不出什么,只觉得所有东西都在晃,甚至有种要翻船的错觉。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晃。出什么事了?”有人在上面喊。 忽然,一个大浪猛地卷起来,整个船体从左到右,像是踩着浪一样晃起来。 小娟只觉得像被人迎面泼了一盆水,海水灌进耳朵里鼻腔里,一瞬间吸入肺中,眼鼻口到处都在疼。 她手一滑,伴随着巨大的冲击和船体的倾斜晃动,人被狠狠摔滚出去。 船上顷刻间乱成一片,到处都是叫声,呼救声。 袁书本来躺在床上看书,因为突然而来的倾斜,害她直接从床上滚了下去,又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最后猛地撞在墙上,才停住势头。 袁书疼的闷哼一声,可随之而来又是一阵巨大晃动,她身体不受控制,随着惯性又滚向另一头。 眼见就要一头撞在墙上,袁书眼疾手快抓住床腿,快速站起来,然后摇摇晃晃拉开门。 外面,乌黑一片,嘈杂的声音,在汹涌咆哮的海浪中,显得急促而焦灼。 沈念也推门出来,抱着门框努力站稳,“怎么了这是?要翻船了吗?” 小瓶子脸皱成一团,“少爷,您说点儿好的吧。” “程嘉和小娟还在下面,你们回屋去,抓住窗框别乱走。”袁书一边大声说,一边紧紧扶着走廊上的木头窗框,却是要下楼去。 沈念要跟她一起去,被小瓶子抱住,“少爷,您就别去添乱了,在这里呆着。” 李高走在前面,他大声喊叫:“袁姑娘,我下去找人,你别乱走。” 袁书心里七上八下的,很不踏实,她挨着敲门,“晨阳镇的人,去最里面的房间里呆着,晨阳军都拿上武器,跟我下去,其他人不准出房间。” 十个记者纷纷踉跄着从各自的房间里出来。 恰在这时,船又是猛地一偏,所有人都狠狠撞上走廊的封窗。 窗户的木头只有小拇指粗,这一撞击,冲断好几处,有人差点就直接摔出去。 李高一把抓住旁边的人,用力将人拖拽回来。 走廊里摔的摔,倒的倒,叫声一片,袁书顾不得他们,匆匆下楼。 路过大金牙的房间,里面却没有任何动静,她试着推门,门从里面拴住。 “袁姑娘,我们下去就是了,你还是回房间比较安全。”李高担心。 “没有闪电雷鸣,这种海浪肯定不正常,弄清楚情况才好解决。” 袁书不是那种坐等的性子,既然威胁到她的生命安全,她便不能再不管。 一行人匆匆来到甲板上,就见小娟正抱着木栏杆,大声呼喊。 “姑娘,姑娘,你在哪里?姑娘。” 袁书扶着栏杆走过去,“程嘉不见了?当时什么情况?” 小娟哭得泣不成声,“一个海浪冲过来,人就不见了,袁姑娘,我家姑娘不会被卷到海里去了吧。” 第143章 击退 “还在甲板上干什么,赶紧回去。” 龙二带着人过来,看到袁书后面还有好几人,忍不住斥责。 “我的同伴不见了,一位穿着鹅黄衣服的女子,有看到吗?”袁书上前问。 船还在剧烈摇晃,龙二催促,“人我们会找,你们快回...” 话还没说完,又是一个巨浪打来,倾盆海水从天而降,所有人都被淋了个透。 不等大家站定,船体猛地一震,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击,船身剧烈摇晃起来。 袁书紧抓着船弦,终于看清海里,一个巨大的黑影在船的下方迅速游动,带起一阵阵漩涡。 “水下有东西。”袁书大喊。 龙二往船下一看,脸色唰地凝重,“是海怪,这里怎么可能有海怪。” 其他人也看到船下的巨大阴影,一时间,惊叫声四起。 “海怪来了,海怪来了。” “不好了,船漏水了。” 顷刻间,四面八方都是慌乱的声音。 船体被撞击的地方开始出现裂缝,海水汩汩涌入,船体开始倾斜。 龙二大声呼喊着命令,试图稳住局面,但他的声音在海浪的呼啸中显得微不足道。 桅杆吱嘎作响,帆布在狂风中猎猎作响,船上的货物开始滑落,木桶和箱子撞击在甲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突然,一道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海怪的背脊破水而出,带起的浪花如同小山一般向船身压来。 船体发出断裂的声响。 绝望,哭泣,尖叫,惧怕,在这艘船上蔓延。 可就在所有人都陷入绝境的时候,海浪却渐渐停下来,晃动的船体也逐渐平稳下来。 不等大家放松,一个爪钉就甩上来,钉在船板上。 龙二反应快,“所有人拿起武器,是海盗。” 说着一个跨步,一刀斩断爪钉上面连接的绳子。 船上的护卫队踉跄着爬起来,寻找各自掉落的武器。 袁书回头找自己的人,李高他们的佩刀都挂在腰间,此时都已经拔出刀来。 “用弓弩。” 袁书从系统空间里取出六把弓弩,扔给李高五人,又让小娟先上楼,然后自己快速爬到桅杆上面。 站在高处,她才看清船周围的情况,至少有十几条小船,正从四面八方围住他们所在的这艘船底。 有人从破洞处钻进船内,还有人从各个方向往船上爬。 龙家的护卫队人也不少,可还是挡不住海盗,很快,第一批海盗就爬上船。 船上到处都是厮杀声,火箭从远处射过来,精准地射中龙家旗杆。 忽然,一支利箭划破黑暗,正中一名海盗的额前。 袁书快速搭箭,与此同时,不同方向的五支箭也分别射向下方的海盗。 龙二正与人杀得胶着,突然面前的人身子一歪,再看时,太阳穴一支箭还在微微晃动。 他抬头看了袁书一眼,眼里闪过一些疑惑,但来不及多想,身体已经举刀冲向下一个目标。 可海盗来势汹汹,龙二和护卫队明显应付得有些吃力,随着越来越多的海盗上船,这场屠杀像是正式拉开了帷幕。 有海盗顺着栏杆爬进客房,每一层的走廊里,惨叫声此起彼伏。 袁书脸色一沉,立马对李高道:“你们去守楼梯口。” 李高五人立马跳下高处,分别占据一个楼梯口。 好在爬上来的海盗不多,很快五人就清理了上面两层客房走廊的海盗。 此时天色已经全黑,看不清太远的地方,袁书从系统中买了个夜视望远镜。 浓浓的雾气中,能看到一艘大船,正在朝这边靠近。 不用想,船上的海盗肯定不计其数。 若是让那艘船靠近,那今天都得葬身鱼腹了。 袁书收起望远镜,拿出扩音喇叭,冷冽的声音在黑夜中响彻入耳。 “前面的海盗船听着,再敢靠近一步,我便让雷公电母劈你们个有来无回。” 突然出现的怪音,让船上所有人都有瞬间停滞,那声音大得不像话,好像在空中飘。 龙二望向声音来源处,竟然还是那个小姑娘。 他心中惊诧,莫非这姑娘是什么深山高人? 不过他也没闲工夫多想,因为浓雾中,一艘若隐若现的船,正在向他们靠近。 显然,袁书的话,并没有起到任何威慑作用。 袁书也不急,将东西都收到系统空间,然后拿出一个弹弓。 她擅长射击类武器,这弹弓,也是临出发前,请孙老头给她做的。 袁书点燃一颗霹雳火,然后瞄准一艘小的海盗船。 只见黑暗中,一条滋滋冒火的东西落在那艘小船上,顷刻间,巨大的爆裂声在海面响起,海浪炸出一条丈高的水瀑。 惨叫声淹没在海浪中,那条小船也被炸得七零八落,船上一摊暗色蔓延开去。 这一声,把所有人都吓住了,就连龙二,也惊得屏住呼吸,愕然地看着袁书。 浓雾中的大船,看上去停了下来。 袁书又从空间取出一颗霹雳火,再次瞄准一艘船,爆破再次炸得海浪翻滚。 这下不仅是远处的大船停下,周围的小船也吓得拼命往远处划。 袁书再次拿出扩音喇叭,“速速退去,否则,下一次,劈的就是你们的脑袋。” 围在龙家商船周围的海盗船,已经退出十几米远。 袁书知道,这些亡命徒,不见棺材不掉泪。故而她又拿出一颗霹雳火,挑了个最远的船,炸毁。 海盗们吓坏了,再不敢有任何犹豫,很快,十几条海盗船隐入浓雾中,随着那艘最大的船,渐渐消失。 龙家的护卫,都暗暗松了口气,可紧接着,所有人又惊惧地看着袁书。 虽然但是,真的可以引雷电吗?这是什么奇人异术,别不是什么妖物吧。 袁书从桅杆上滑下来,重重落在甲板上,惊得那些护卫们,都是肩膀一抖,武器都捏紧了。 龙二咳了咳,瞪了护卫队众人一眼,然后上前拱手,“多谢姑娘相救,这份情,龙家记住了,他日若有机会,一定报还。” 袁书拱手回礼,“晨阳镇镇长袁书。” 龙二还在想哪里有个晨阳镇,一个水手就匆匆跑上来。 “二当家,船舱破了个洞,已经进了不少水,船主说必须就近停靠,否则船就要沉了。” 第144章 断粮 茫茫黑夜,龙家商船在汹涌的海浪中蹒跚前行。 所有人都挤在甲板上,脸上写满了恐惧和绝望。 推搡,叫骂,埋怨,哀嚎,交织成一片混乱。 这艘船已经因为进水而造成严重倾斜,眼看是要沉船了。 龙二也心慌,可面上,他还是尽力稳定混乱的局面。 “大家不要慌,船不会那么快沉下去,你们不要动,不要随意乱跑,否则只会加快沉船。” 可他的话,并没有起到任何安慰的作用,反而激起了群愤。 “说得轻巧,什么狗屁海上霸主,我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上了你们龙家的船。” “我们要死了吗?我上有老下有小,我死了,他们可怎么办。” “我还没娶媳妇,我不想死。” 哭闹的声音越来越大,有人更是直接站出来,与龙二对峙。 “你们肯定还有其他逃生办法,是不是还有小船,拿出来,想让大家死了然后你们自己逃生吗?” 龙二冤枉,“这是海面,小船也不安全,我们现在要找停靠点,只要找到停靠点,船是可以维修的。” “你撒谎,我看你就是想等我们所有人都沉入海底,你再用小船逃生。” “把救生船拿出来,否则老子先把你丢下海喂鱼。” 一声叫骂,甲板上发出咚咚的响声,却是大金牙,一身肥膘随着他的行动而微微颤动。 他从人群中出来,提起龙二的衣领。 “我这一路忍你很久了,你们龙家枉顾人命,先是死了人,然后又遇到海怪,又差点被海盗截杀,现在连船都要沉了,你们当什么劳什子的海上霸主,海上阎王还差不多。” 大金牙的话,成功将其他乘客的怒气拔高到极点。 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有人甚至冲下甲板,“他不给我们船,我们自己去找。” 龙二不能对这些乘客下手,只能让守卫尽力拦住,尽量安慰。 “大家别慌,船还不会沉,很快就会找到停靠点。” 大金牙呸了一口,“现在是没沉,等沉下去的时候,大家都只能喂鱼了,所有人,跟我去下面,船舱下面肯定有其他船。” 一群人蜂拥着跟上去。 袁书也正要往甲板下面走,小娟跟在她后面,哭的眼睛肿成一条缝。 “袁姑娘,怎么办,到处都找不到我家姑娘,她会不会...” 袁书眉头微微一拧,“船舷这么高,周围又这么多阻挡物,不可能甩出去,当时你们背对着甲板楼梯口,极有可能是滚了下去,撞在什么地方晕了。” 小娟听她这么说,稍稍安心了些,用力推开周围的人,“你们让开,我要去找我们家姑娘,让开。” 可惜此时无数人都想下去找救生船,袁书一行被挡在楼梯口,根本下去。 龙二带着护卫队也拦在楼梯口,“大家别慌,掌舵的是经验丰富的老船主,船主没说会沉船,就肯定不会沉船。” “滚开,老子才不信你的话。”大金牙一拳打在龙二的脸上。 龙二没忍住,与大金牙扭打起来。 眼见双方就要大打出手,突然,站在高处的人喊了一声,“你们快看,那边是不是有岛。” 所有人都瞬间停下来,扭头看去,黑暗中,一座岛屿轮廓若隐若现。 “有救了,有救了。” 有人欢呼起来,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欢呼,船上慌乱紧张的氛围,一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龙二擒住大金牙的手腕,怒声道:“放手。” 大金牙哼了哼,没好气地松开衣领。 人群从甲板的楼梯口散去,袁书举着一个火把,就要下去,却被龙二拦住。 “我下去找人,我的同伴可能在里面。”袁书不悦。 “我派人去找,我的人更熟悉船,放心,被甩出去的可能性不大,人肯定还在船上。” 龙二说着,就指派了五个人,叮嘱他们每个角落都别放过。 袁书只能站在旁边等着,面色沉得很。 这一趟出来,实在是超乎她的预料。 “太霉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结果就摊上这样的事。”沈念坐在甲板上,湿淋淋的衣服贴在身上,再没有半点风度翩翩,像一只落水的凤凰。 小娟失魂落魄地跪坐在地上,两眼直直看着甲板下面。 也不知等了多久,终于,她看到两个人抬着一个少女走上来。 “姑娘。”小娟激动的扑上去,声音颤抖,“还活着吗?” “还有气,撞到头晕了。”龙家的守卫将程嘉放在甲板上。 袁书蹲下,仔细检查了程嘉的头,没有出血也没有鼓包,不确定伤势如何。 “我去给她拿套干的衣服。“她起身道。 小娟本来想去,可船虽然没有沉,但已经倾斜,上下楼都非常不方便,她没那个身手爬上去。 “多谢袁姑娘了。”小娟只能感激。 等袁书顺着楼梯爬上顶楼,再踩着几具海贼尸体回到客房,房间已经乱成一团,所有东西都滚在角落里,她费了些工夫才找到两包行李。 好在大多数东西都放在空间,这行李也只是拿着做样子,只装了两件衣服。 袁书提着行李又小心爬下去。 “靠岸了,要靠岸了。”有人在喊。 随着这声音落下,船身一阵轻微晃动,龙二带人放下踏板,组织大家先上岸。 “这么黑,这岛上不会有什么吃人的猛兽吧。”有人害怕。 “都在沙滩上休息,不要进森林。”龙二高声提醒。 袁书扶着程嘉,小娟将人背上,一行人下船。 沈念率先找了个空旷的地方,“快过来,这里沙子特别软。” 他脱了鞋袜,在沙滩上踩了一个大圈,当成自己的地盘。 小娟放下程嘉,担心不已,“袁姑娘,我家姑娘会不会醒不过来了。” 袁书向四周看了看,龙二正在组织大家歇息,这艘船不小,等船上所有人都下来,沙滩上已经到处都是人。 她来到龙二面前,“龙二管事,乘客里面可有大夫,我同伴还晕着。” 龙二赶紧道:“袁姑娘稍等,我派人去问问,这么多人,应该会有大夫。” 袁书刚要道谢,一个护卫就急忙跑过来,看了袁书一眼,欲言又止。 “说。”龙二道。 护卫着急,“存放食物的仓库进了水,断...断粮了。” 第145章 抢食 龙二脸色唰地一白,看了袁书一眼。 袁书颔首,“我明白,我不会乱说,还请管事别忘了帮我问大夫。” 龙二应下,立马就派人去寻大夫。 幸运的是,船上确实有一位大夫,连药箱都是随身挂在身侧。 龙二亲自带着大夫来找袁书。 “这位是柳大夫,在当地很有名。”龙二介绍。 柳大夫给程嘉把了脉,然后从药箱里抓了几味药包好,递给袁书,“没有大碍,把这药给她一日喝三次,快的话,明日就能醒。” 袁书道声谢,将柳大夫送回去,临走的时候,她往柳大夫的药箱里装了十个面包,十盒牛奶,小声提醒,“莫让人瞧见了。” 柳大夫疑惑,打开药箱一看,不明白是何物,正要问,袁书却已经走了。 他只能先暂且不问。 这一夜,少有人睡了个囫囵觉,多数都是一夜都在浅眠。 袁书也睡得不好,早上被冷醒,坐起来一看,海水都蔓延到她脚边了。 彼时天还是灰黑色,海上更是浓雾一片,连不远处的船都看不真切。 袁书推了推身边的沈念。 奈何沈念这大少爷,无论什么困境下,睡眠质量都非常好,水都打湿屁股了,还没醒。 袁书只能把他往沙滩上方拖,过程中,总算把这少爷吵醒了。 “谁,干什么,放开我。”沈念睡眼朦胧中,感觉有人在拖拽他,惊了一跳。 袁书丢下他,去喊其他人。 沈念眼皮都还没完全打开,坐在沙滩上,迷蒙地看着袁书走来走去叫人,隔了好一会儿,才完全清醒。 “屁股好凉。”他嘟哝一声,一摸,屁股下面全是沙子,湿哒哒的不舒服。 其他人也都醒了,袁书将所有人叫上,来到沙滩和森林衔接的位置,又往里走了几米远,确定外面看不到了,才从系统中买了二十一份早餐。 沈念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她变东西,那双手不停从包袱里面拿出餐食,可那个包袱明明瘪瘪的,怎么可能装那么多。 “袁姑娘,你这是聚宝袋吗?”沈念伸着脖子,想看包袱里到底有什么玄机。 其他人都是晨阳镇的,早就对袁书是神仙这件事深信不疑,故而见怪不怪。 袁书拍了拍他乱翻的手,“快点吃,这船上人多眼杂,万事都低调些。” “另外,船上的食物都没了,接下来,食物会很紧缺,小心别惹到事。” 她提醒其他人。 大家都是曾经挨过饿的,一听食物紧缺,下意识就紧张起来。 不过看到气定神闲的袁书后,所有人又很快把心放回肚子。 有袁姑娘在,肯定不会让他们饿着肚子。 吃完早饭,袁书将垃圾都装好,收进空间,然后一群人重新回到沙滩上。 沙滩上已经有不少人醒了,大家都茫然地或坐或站,也有人喊饿,问什么时候吃饭。 龙二面色为难,几次张口,都不知道该如何说。 这里有四百多人,他要如何告诉大家,没有食物,所有人只能祈求这个岛上,能找到生存物资。 只怕一说出来,场面立马就会混乱不受控制。 龙二打算先不提,而是让护卫队先去附近的林子里寻找可食用的东西。 太阳渐渐从海平面升起,浓浓的白雾逐渐散去,碧海蓝天,空气清新又湿润,呼吸一口,仿佛连肺都被洗了一遍。 所有人都兴奋地站在沙滩上,欣赏着这一刻的美丽风景,仿佛昨夜的混乱,已经不再真实。 不过,日头越高,大家的肚子也越来越饿,不少人都开始互相打听,什么时候才能吃饭。 “好渴,龙二管事,饭还没煮好,就先给我们送点水来吧。”有人喊道。 龙二也很着急,准备的饮用水全部都被海水泡了,根本不能喝。 可派出去搜寻的队伍,也一直没回来。 龙二逼着没办法,只能直言,“船舱被海怪破坏,船上的食物也全都掉进海里,不过大家别担心,我已经派人去寻找吃的...” “什么?没吃的了,你是想让我们这么多人都饿死在这里吗?” 大金牙嚯地站起来,几步走过去,一把提起龙二的衣领,“是不是你们把吃的藏起来了,拿出来。” 龙二使劲掰开大金牙的手,退开一步,还不等他和大金牙理论,其他人就都围了过来。 “怎么办,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什么都没有,没有吃的怎么活?” “你们龙家不是号称海上霸主吗?怎么接二连三出事情。” “他们肯定还有吃的,肯定被藏起来了,去船上找。“ 人群混乱起来,四百多人,一窝蜂地朝船体跑过去。 龙二阻止不及,只有声音显得无力又苍白。 “我们会想办法,请大家稍安勿躁。” 可没人听他的话,大家都想上船去找任何可以吃喝用的东西。 踏板只有那么宽,你挤我挤他,很快就有人落水,有人呼救,有人哭,有人叫,比之昨夜的混乱,有过之而无不及。 龙二只能先去救人。 折腾了许久,才将落水的人救上来,至于船上,除了上层乘客带的有糕点之类的吃食还没有泡水,其他找不到一点吃喝。 可这刚刚拿出来的糕点,还没来得及喂到嘴里,就被人抢了去,三两下就被瓜分完。 沙滩上,哀嚎一片。 “那是我们的东西,给我吐出来。” “都这种时候了还分什么你我,这么自私可活不长。” “躲过了海怪,躲过了海盗,躲过了沉船,可还是难逃一死,老天爷,你是非要让我们这一船的人死了才甘心吗?” 人群中,柳大夫一家,默默坐在靠林边的位置。 柳大夫抱着自己的药箱,直觉告诉他,药箱里的东西,或许是可以吃喝的。 可这么多人,他一旦拿出来,肯定会被抢。 柳大夫在沙滩上搜寻昨夜救治的那伙人,很快就看到,坐在另一侧,远离人群的袁书他们。 刚好袁书也朝他这边看了一眼,微微点头,似在示意什么。 柳大夫愈发抱紧了药箱。 “爹爹,我饿了。”孩子眼巴巴地抓着柳大夫的胳膊。 柳大夫警惕地看着周围,等到没人注意到这边,才悄悄从药箱里拿了一个面包出来。 摸索了许久,终于打开袋子,一捏,里面是软的,看起来像是面做的。 柳大夫将面包交给媳妇,示意媳妇抱着孩子去林子里吃。 可他们还是嘀咕了周围的眼睛。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是吃的吗?给我分一点吧,我也有孩子。” 柳大夫回头一看,是一个中年男人,目光盯着他的药箱。 他呵呵一笑,“里面装的都是药材,你若是身体有恙,我可以给你抓一些药。” 男人却不信,没有任何吃喝,还不知道要在这里被困多久,总要多个心眼。 他面上失望地哦一声,看似要离开,可下一瞬,却陡然转头,一把抢过柳大夫的药箱。 柳大夫急了,追上去,“还给我。” 那人已经打开药箱,看到里面一大堆没见过的东西,尤其是透明袋子装的东西,怎么看都是吃的。 “这么自私你当什么大夫,还悬壶济世,现在大家都饿着,你竟然要吃独食,不要脸。” 中年男人一边说,一边把药箱里的东西都拿出来,给他自己的家人分了。 “这是我们的。”柳家媳妇想去抢回来。 可那些人已经拿着面包跑了。 柳大夫无措地站在原地,只能唉声叹气。 一家人饿着肚子又坐回去。 不远处,袁书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她抓了一把沙子,起身,去找龙二。 第146章 阴谋 龙二正急得焦头烂额,派出去的人,别说吃的,连口水都没找到,虽然森林深处或许会有,但这种荒岛,谁知道里面有什么蛇虫猛兽,护卫队根本不敢深入。 “龙二管事。”袁书坐过去,“现在什么情况?” 龙二愁苦地看着她,“没有吃的,树皮野草还能将就果腹,可没有水,要不了两日,人就会渴得受不了,海水又不能喝。” 袁书顿了顿,“其实也不难,我可以解决饮水的问题,但眼下,你还是先把秩序管一管,一些刺头非要搅浑水的,我建议非常时期非常处理。” 龙二略一想,“你是说那个大金牙?我确实忍他许久了。” “还有一件事。”袁书默了倏尔,“你不觉得这次的事件,有太多巧合了吗?” 龙二微惊,“你的意思是,这不是偶然事件?” 袁书轻笑一声,“什么样的概率,才能集齐死人、海怪、海盗、沉船、荒岛这一系列事件,你们龙家商船在海上这么多年,之前有遇到这种情况吗?” 龙二连连点头,“从来没有,这么说,确实很奇怪。” “还有,你不是说海盗看到龙家的旗帜都会退避三舍吗?想来龙家也是有些底气,才让你敢说出这样的话,既如此,昨晚那些海盗又为何没有任何顾虑?” “况且,这是客船并非货船,虽然不排除他们是想绑架有钱人索要赎金,可你不觉得这样太费事了吗?毕竟船上更多的只是普通乘客。” 龙二恍然,“听你这么一说,确实处处都透着奇怪。”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袁书继续道:“昨晚那么大的海盗船,你认为是随随便便哪个海盗团能有的吗?” 龙二嘴巴一张,满脸讶然,“海上能拿得出那么大的海盗船,除了「飞天」没有其他。” “这个叫飞天的海盗团,敢这么明目张胆地与你们龙家作对吗?” 龙二摇头,“飞天从来不会在龙家的航线出没。” “这就是问题所在。” 袁书筛了筛手里的细沙,起身道:“你先控制秩序吧,一会儿我教你们怎么取水。” 龙二还在思考,见状立马起身跟上去,“袁姑娘的意思,是有人给我们龙家设局,可是为什么?龙家在海上经营这么多年,从来没得罪过谁。” 袁书抱着双臂,“既然排除报复行为,那就只能是利益相争,恐怕是有人眼红你们龙家的经营,你还记得大金牙说过的话吗?” 龙二仔细回忆,脸色唰地一沉,“你是指,这个大金牙有问题?他屡次三番说我们龙家海上霸的称号是徒有虚名。” 龙二越想脑子越清明。 “这次无论是我们顺利回去还是死在岛上,对龙家而言都是致命打击,那些海盗也不是为了要赎金,而是为了杀死我们所有人,这样一来,龙家就彻底完了。” “这背后之人,竟然如此心狠手辣,为了跟我们抢海上的营生,不惜要害死几百人。” 袁书轻轻哼了哼,“所以,你认为,谁有承担数百人性命的胆量?” 龙二猛一停,震愕地看着袁书。 商人没有这么大的胆量,只有一种可能,这个商人背后,有和龙家一样的靠山支撑。 换言之,这根本就是背后大人物的斗法。 若是这艘客船真的出了大事,牵连的不仅是龙家,还有龙家的靠山。 龙二忽地想起那个最开始死去的女子,惊得脸色煞白。 袁书回头看了他一眼,“看来你已经想明白了,从那个女子死亡,不,准确说,从大金牙骚扰那位女子开始,我们就陷入了对方的阴谋。” “船上死人,你们肯定要上报官府,改航线就必不可免,而这条临时航线,早就被设下埋伏,海怪还有海盗,包括破船,都是为了让我们死,可惜我们没死成,我估计有人要坐卧难安了。” 龙二又有些疑惑,“可当时那位女子死的时候,大金牙确实没有下楼的迹象,这又如何解释?” 袁书往沙滩上的人群中看了一眼,淡淡道:“解释不通那就往能通的地方想,那女子明明被用强,为什么不哭不叫?况且真若是用强,为何身上不见任何挣扎痕迹?” 龙二思绪一转,登时恍然。 “因为根本没有人强迫她,她是自愿,而唯一能让她自愿的人...” 龙二头皮微微发麻,错愕地盯着袁书的背影,这小姑娘,竟然看透了一切,这晨阳镇镇长到底是何方神圣?! 袁书回到沙滩上,没多久,就看到死去女子的丈夫被带走,很快,大金牙也被带走。 或许是意识到什么,大金牙很不配合,还试图引起骚乱。 可龙二这次不再给他脸,让五个护卫将大金牙按趴在地,然后五花大绑捆起来,最后像是抬猪一样把大金牙抬进林子里绑着。 要解决龙家的危机,这两人还必须得留活口。 其他乘客都很慌张,不明白龙二到底要干什么,只是离他远远的,生怕自己也会被绑起来。 “各位,经查,这两人与前日船上的死人事件有关,为了避免他们再伤害其他人,所以我把他们先绑起来,请大家别靠近这二人,以免威胁到你们的生命。” 一听这话,其他人紧绷的神情才稍微松懈下来。 可很快就有人颓丧道:“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一时间,大家的情绪又低落下去。 “娘,我渴,我要喝水。”有孩子哭闹不已。 妇人看着海里的水,想了想,捧了一把要给孩子喝。 “不能喝。”袁书就站在旁边,见状,立马出声制止。 虽然上岸之后,龙二就提醒过所有人不能喝海水,但妇人不理解。 “为什么不能喝,都是水,喝一口没关系,总不能渴死。” 妇人说着,自己先捧了一口要喝。 袁书推开她的手,“海水里面有很多盐,喝了反而会越来越渴。” 妇人急得要怒,“我就喝一口,而且这是水,怎么可能越喝越渴。”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龙二的注意,他赶紧走过来,劝道:“我们常年在海上行走,肯定不会骗你,海水不能喝,喝了可是要死人的。” “啊?”妇人一听这话,不敢再动了。 龙二将目光看向袁书,“袁姑娘,请问你说的取水方法,是什么方法?” 第147章 有水了 一听有取水的方法,众人都看向袁书。 晨阳镇的其他人则是担心,难道袁姑娘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拿出吃喝来吗?万一遇到什么歹心人,岂不是麻烦。 不过紧接着袁书的话,让他们提起的心又放下去。 “先去砍树烧火。”袁书大声道。 “砍树?”龙二不解,“这与取水有何关系?” “先照做,后面就知道了。”袁书懒得解释。 龙二只能先去安排大家砍树。 临近午时,太阳越来越大,不少人坐在沙滩和森林衔接的边缘处纳凉。 “这样真的能取水吗?取水和烧火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啊,可那姑娘总不可能骗人吧,骗我们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说的也是,多烧点。”边说边往火堆里扔了几块木头。 龙二沿着这片区域检查,确保火势不会蔓延到森林里。 最后,他来到袁书面前,“袁姑娘,前面有几堆火已经烧得差不多了。” 袁书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子。 沈念和其他人都跟着她,小娟因为要照顾程嘉,便在原地等着。 一群人来到烧火的火堆面前。 袁书蹲下去检查了一番,点头道:“去给我找个木桶,木桶下面钻豌豆大小的孔洞。” 龙二顿了顿,赶紧派人去找修船师傅制作。 袁书捡了几块石头先放在边上,等木桶送过来,她先装了一部分炭在桶里,全部捣碎,然后又铺了一层细沙在木炭上面,如此重复,最后铺了大半桶的木炭和沙,把其他人看得莫名其妙。 “这是要干什么?又是沙又是炭,难道是变戏法,变成水吗?” “你也说是戏法,戏法那是真的吗?” “可沙子和炭,和水有什么关系啊?” 人群议论不已,只有晨阳镇的人,虽然不理解,但无条件相信。 “抬一桶海水来。”袁书铺完最后一层沙,对龙二道。 龙二赶紧又让人去装海水。 很快,好几桶海水提过来。 “你不是说海水不能喝吗?”先前要给孩子喂水的那妇人,立马尖声道。 龙二也奇怪,以为袁书不相信海水不能喝,便又解释,“袁姑娘,这是老一辈得出来的经验,都说海水不能喝。”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大家都这么说,肯定没错。 袁书一本正经,“海水含有高浓度盐,这就好比,你们给菜叶抹上盐,很快菜叶就会脱水干瘪,人体也一样,喝了海水就如同给你们的五脏六腑抹了一层盐,五脏六腑就会快速脱水,最后变成干尸。” 其他人听的一愣一愣的。 “干...尸?”那妇人吓得一瑟缩,后怕,“若是刚才我喝了海水,现在就变成干尸了?” “没那么快。”袁书将空的木桶放在地面,又找了两根手臂粗的棍子搭在桶口,然后让龙二把特制木桶放在棍子上,形成上下之势。 “这是干什么?怎么又把海水倒进沙子里?” 可很快,大家似乎有点明白了,因为上面木桶的海水,正从底部的小孔中,一点一点淌进下面的木桶。 龙二有些不确信:“袁姑娘,难道下面木桶的水,能喝?” “烧开了再喝,虽然不能完全过滤其中的盐分和杂质,但比海水要好得多。” 袁书指着木桶,“都看明白了吗?这样取的水,就可以烧开饮用。” 有人立马反驳,“你这水是从上面的桶里出来的,里面又是沙又是炭,这么脏怎么喝?” “就是,恐怕还没有海水干净。” “这样流出来的水,不还是海水吗?” 各种质疑声乱飞。 沈念忍不住怼道:“问那么多干什么?我来喝一口。”说着从桶里捧了一把水,咕噜咕噜几口下肚。 他砸吧着嘴,心里嘀咕有点咸味儿,但也还好。 “怎么样,我有没有变成干尸?袁姑娘说这水能喝,那就能喝。” 其他人都惊疑地看着他,等了片刻,确实没见他有任何反应,赶紧去烧炭。 龙二组织人又制作了几个过滤器,人多力量大,不出半个时辰,沙滩上几口锅就烧起了开水。 小娟也终于熬上了药。 只是有了水,大家又想要吃的。 “你们总要解决啊,难道让我们饿死吗?我们信任你们龙家,才上了这条船,现在遇到这么多事,你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没错,这么多人的口粮,到底怎么解决?” 龙二大大声安慰,“大家别着急,会有办法...” “有什么办法?我们一整天没吃东西了,你倒是把办法拿出来。” “你们不是找吃的吗?不会是你们自己藏起来了吧?” 随着质疑声越来越大,人群渐渐不受控制。 柳大夫也饿得肚子咕咕叫,可更揪心的是孩子饿得哭。 他只能让孩子多喝些水。 “你不是有吃的吗?拿出来。”有人突然站在他面前。 周围人一听有吃的,立马围过来,看着柳大夫一家。 柳大夫气得不行,“上午就被你们抢光了,我自己一家都没吃的...” “把他药箱打开看一下就知道了。“ 话落,有人将柳大夫的药箱抢去,然后一个底朝天,各种药材倒了一地。 “你们太过分了。”柳大夫气急,“万一谁有个伤病,这就是救命的东西。” 这话,不仅没让那些人愧疚,反而一窝蜂抢了起来。 柳大夫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药材被一抢而空,却无能为力,只能气骂。 “他肯定还有吃的,肯定被他藏起来了,把上午我们吃的东西拿出来,你是大夫,见死不救你还当什么大夫。” 柳大夫被人抓着衣领,柳家媳妇抱着哭泣的孩子,慌忙去找龙二。 而就在这时,那个抓着柳大夫衣领的人,却突然仰起头,表情看上去很痛。 “放开,谁他娘的抓老子头发,放开。”这人边说边松开手,抓着头顶的发。 袁书揪住他的发髻,用力往下一拽,这人就一个仰倒摔在沙滩上。 可惜不疼,她又使劲往上一拔,顿时一道杀猪般的惨叫声响彻整个沙滩。 龙二带着人匆匆赶过来,“不准动手,都撒手。” 话落,才看清是袁书,他话头一噎,张了张口,放缓语气,“袁姑娘,有什么事好商量。” 袁书松了手,手上一把头发,落在细白的沙滩上,看着很是明显。 那人捂着火辣辣疼的头皮,连滚带爬跑出老远,才敢哭天叫地。 可没人理他。 “想吃东西也容易,但若是只会抢别人的东西,连狗食都不配吃。” 那些嚷嚷着围着柳大夫一家的人,都讪讪地退开了些。 龙二则是期待地看着袁书,“袁姑娘有什么法子吗?” “你们进森林探索的时候,有看到特别高,顶部长着绿色圆球一样的果实的植物吗?”袁书问。 有人立马应答,“有有有,我看到好几棵,也摘了一个,但太硬了,石头都砸不开,根本不能吃。” 袁书看了看他,“那叫椰子,用刀切开,里面有椰汁可以喝,椰青也可以吃。” 大家听完,都想往森林里冲,去抢椰子。 “林中有毒的蛇虫多,不怕死的尽管去。”袁书大喝一声。 那些跑在前头的,脚步一顿,不敢再向前一步。 龙二秉着负责任的态度,“我会派人去寻找,大家先稍安勿躁。” “森林里应该有不少藤蔓。”袁书继续道:“用藤蔓编渔网捕鱼,再派会水的人去浅海区找海带海草,这些都可以吃。” 龙二赶紧安排人行动。 袁书提醒,“看这天,今晚怕是要下雨,还得想办法避雨。” 龙二看着满沙滩四百多人,愁绪不已,这么多人吃喝住,是个难题啊。 “多谢袁姑娘,我来安排人。” 龙二说完后,先给护卫队的人安排了探索的工作。 然后又开始组织乘客们,过滤海水的、捡海贝找螃蟹的、砍木头搭建临时避雨点的,总之让所有人都忙起来,也省得有人找事。 袁书和晨阳镇的其他人也在搭建避雨点,海岛的好处,就是资源很多,随手摘几片大叶子,寻几根枯木枝,一个简易雨棚很快就搭好了。 袁书又带着大家编了一个渔网。 “你们是不是想问,我这里有吃的,为何又要这么费事?” 李高连连摇头,“这么做肯定有您的深意,我们怎么可能这么想。” “对对,您说什么我们就照做。” 袁书还是解释了一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龙家背后之人,肯定非富即贵,我们若是太暴露,无异于是把一头肥羊送进老虎巢穴。晨阳镇现在还只是一只雏鸟,得不到就毁掉,这是那些人的惯常做法。” 李高等人听得心头发慌,可他们更知道,袁姑娘说得没错。 “晨阳军,还要再扩大才行。”李高压低声音。 无论何时何地,武力才是最大的底气。 “这次去京都,肯定会有所收获。”袁书打下一个水手结,抖了抖渔网,“走,捕鱼去。” 第148章 抵达京都 落难的人虽然多,但好处是,力量也大,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那些捕鱼捡海贝的人,才不舍地回到沙滩上。 各家都找了些吃的,龙二更是派人寻了不少椰子,袁书怀疑,他怕是把外边缘的椰子树都摘光了。 入夜后,沙滩上升起了火堆,船上的厨子负责烹饪,这一船的人,总算是吃到了食物。 只是饭才吃到一半,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所有人都端着各自的饭碗,躲进白日搭建的雨棚。 “这鬼天气,说下雨就下雨,就没一件好事。” “说来也是奇了,那女娃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她说下雨就下雨?” “昨夜里,她不是还召唤了雷电吗?下点雨对她来说怕也不是难事。” 各种各样的议论声,传入袁书的耳朵里。 李高愤愤不平,“这些人忘了昨夜是谁救了他们吗?” 袁书不以为意,喝完最后一口鱼汤,就着雨水将碗涮了涮。 “姑娘莫听那些闲言碎语。”柳大夫顶着雨走过来,身后跟着媳妇和孩子。 “都是一群乌合之众。”柳大夫的媳妇补充。 “你们是去走亲戚还是做什么?”袁书问。 柳大夫一边给程嘉把脉,一边叹气,“去投靠亲戚。” 柳家媳妇是个话多的,愤愤道:“得罪了一个乡绅,将我们药铺砸了,把我们逼得走投无路,只能去京都投靠亲戚。” 袁书眉头一动,“我们去京都做点生意,这一路有缘,他日我的铺子开张,还请一定莅临光顾。” 柳家媳妇当即一笑,“一定前去,你们打算做什么生意?” 袁书卖关子,“届时你们若是听到什么奇怪的消息,定然是我。” “没什么大碍,今夜应该就会醒。”柳大夫道。 “多谢了。”袁书道。 雨下了一夜,翌日,天色大好,天空一晴如洗,龙二也带来了好消息。 船修好了。 这可把大家喜坏了,找吃的,过滤水,忙了一上午,总算存储了一些物资,下午,趁着天气好,客船就重新起航。 这一次,航行很顺利,加上顺风,第二天就抵达了最近的码头。 补给完物资,龙二亲自将大金牙和另一个人押到龙家商行分局。 “这两人,你们秘密送回京都,务必要将他们活着送到。” 叮嘱完,他又写了一封密信,由信鸽送出去。 做完这些,龙二重新上船,客船再次起航,目的地京都。 接下来十多天的航程,显得枯燥又无聊,唯一好的是,没有再出任何意外。 而就在客船抵达京都码头的前两天,大金牙和同谋,也被秘密送回京都龙家。 当家人即刻就带上信去见龙家背后的贵人。 清风园,京都有名的戏园子。 龙当家悄咪咪从后门进入,一路避开所有视线,来到内院雅间。 他毕恭毕敬呈上信件。 “秦公子,信上说的二人已经押送回来,现关在龙家,但事关重大,只怕这二人在龙家留不住...” 秦霄将信上的内容看罢,喃喃,“这世上,竟有能使用雷火的奇人,将此人带来,让我见见。” 龙当家拱手,“她尚在来京都的途中,但应该就这两日,就会抵达。” 秦霄将信上的内容反复看了看,笑意浅浅,“有意思,晨阳镇镇长,黑刀,去查查,看她什么来历。” 屋内突然一阵破空声,一道黑影就从窗口跳了出去。 “人送去京兆府,既然犯了人命,我也不能把人留下来私自审,否则我那个大哥,怕是要急的跳墙。” 龙当家恭敬应是。 离开清风园后,他立马就派人,把大金牙和其同伙送入京兆府,递上一纸状书,状告二人勾结海盗,设计陷害龙家。 京兆府表面笑呵呵,等龙当家走后,当即就皱眉,踱来踱去很不安。 “龙家送来的人,背后肯定牵扯了大事,且极有可能是那几位的杰作,本官夹在中间,是左右为难啊。” 师爷想了想,出主意,“既然左右为难,那就索性左右都不管,就立在中间不动。” 府尹嘶一口气,“有道理,那本官就拖着,让他们自个儿斗去,省得本官在中间被踹来踹去。” “但务必得保证这二人的性命。”师爷提醒,“既然人送到京兆府,若是在我们府衙死了,两边都交代不了。” 府尹叹口气,一个头两个大,想来想去,“给他们关到死牢最后一层去,每日只派个心腹去送饭,外面再安排十个人守着。” “大人英明,这样一来,晾他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去。”师爷拍着马屁。 两日后,龙家的商船终于抵达码头。 码头人来人往很是热闹,明显能看出京都与其他地方的差别。 “这就是京都,果然比南城气派。” 李高和其他人,都是头一回看到这种大城市,不禁感叹。 “总算到了,再熬几天,我骨头都要断了。”沈念伸个懒腰,踩着袁书的步子,小步走下甲板。 一行人刚下船站定,前方就有扛着好几袋货物的人吆喝,“让开让开。” 大家一致跟着袁书侧开一步,看着这群做苦力的人,扛一大袋就拿一个铜板。 程嘉啧啧摇头,小声嘀咕,“还是晨阳镇好。” 袁书四下看了看,“先去买张舆图。” “袁姑娘。” 龙二小跑着追上来,“多亏你路上出谋划策,还帮我们击退了海盗,使全船的人都幸免于难,我们龙家想做东,请大家吃顿便饭,不知袁姑娘可否赏脸?” 袁书略想了想,拱手:“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龙二很是高兴,“袁姑娘客气,请随我来。” 一行人跟着龙二离开码头,很快,几辆马车就来了。 “袁姑娘,各位,请上车。” 袁书随意上了一辆马车,程嘉和小娟紧随而上,最后一个位置,沈念和李高撞了头。 “你去别的车。”沈念推了推李高,强行挤进马车里。 李高张了张口,最后只能翻个白眼,去下一辆车。 等几辆马车离开后,后方走出来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 妇人盯着那些马车,直到完全消失在路尽头,她才在路口招手,也喊了一辆马车。 第149章 担任顾问 朝阳初升,金光洒满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从码头出来的商队、行人、马车,络绎不绝地涌入这座繁华的都城。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小贩的叫卖声、马车的轱辘声、行人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京城独有的交响曲。 袁书掀开马车窗帘,打量着这座天子脚下的城市。 没有一处不繁华,没有一处不热闹,甚至连乞丐都看不到。 不知道的还以为东国国富民强,可闵州,临县,那些饥荒和灾情,也是真实存在。 坐在皇宫里的那些人,只能看到京城的繁华,却看不到边陲之地的苦难,老百姓又何谈幸福。 袁书看了几眼便没了兴致,靠在车壁假寐。 程嘉也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沉默不语。 小娟看她不说话,自然不会东张西望。 整个马车内,只能听到沈念叽叽喳喳的声音。 “快看快看,这家酒肆用的就是我们沈家的酒,三年前来时,这里还是个小食店,现在都变成这么大的酒楼了。” 龙二因为袁书的缘故,亲自驾的马车。 他有些惊讶,“这位公子莫非是南城沈家的人?” 沈念掀开马车帘子,“正是。” 龙二又惊又奇,看沈念穿的富贵,猜到他的身份。 “我们两家常年有生意往来,我竟没认出你是沈家公子,实在惭愧。” 沈念挥挥手,“别说这些客气话,我在南城,你在走南闯北,不认识也正常。” 二人都是商人,很有话聊,直到马车停下,话都还没说完。 “清风园,这里可是京城最大的酒楼,我三年前来,有幸吃了一回,确实很难忘。” 袁书却听到里面有咿咿呀呀的唱戏声和喝彩声,问道:“这里是戏园?” 龙二点头,“清风园是戏园,也是酒楼,听戏吃饭两不误。” 袁书跟着他,走进清风园。 一进门,入目就是一个婀娜多姿的异域舞女,腰间系着一根红绸,在大厅中央的舞台上飞舞。 舞台周围鼓乐声声,很是入耳,四周是一层又一层的回廊,廊上有不少看客。 不过龙二并没有将他们往楼上带,而是往内院走。 内院,又是别有洞天,假山流水,亭台楼阁,鸟语花香,禅意的氛围感十足,就连袁书都看得惊目,古人的审美,确实不容置疑。 东绕西绕终于走进一个院子,独立的舞台上,戏曲人正唱得起劲,舞台正对着的湖面上,亭台中,坐着一位华服男子。 “诸位这边请,袁姑娘,请随我来。” 其他人都是一顿,这是要把他们分开? 不过看到远处那位非富即贵的人后,大家也明白。 “袁姑娘,有事就叫我。”李高道:“我就在这里等着。” 其他四个晨阳军也都站出来,“我们也在这里等。” 龙二赶紧解释,“诸位别紧张,那位贵人只是想与袁姑娘结识。” “你们去吃饭,我心里有数。”袁书说完,跟着龙二朝着水榭那边走去。 秦霄从信中得知是一位年轻女子,可看到袁书后,他眼底也难掩惊讶,这未免太年轻了些。 “请坐。”他压下心头的惊讶,面上带着微微浅笑。 袁书颔首,盯着空荡荡的桌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秦霄给外面的人一个眼神,很快,珍馐美味就上了一桌子。 “不知道清风园的饭菜,是否比得上晨阳镇的美食。”秦霄将一道虾推到袁书面前,“请。” 袁书一不惊讶,二不客气,认认真真剥虾吃虾,还不忘点评,“鲜嫩甘甜。” 秦霄慢条斯理给她夹菜,盯着她看了片刻,发现这丫头是个滴水不进的,便主动提起话头。 “听闻你会召唤雷火,还因此击退了海盗,可有此事?” 袁书抬头,疑惑地看着他,“你见过谁会召唤雷火吗?” 秦霄一噎,有些想笑,“不会你说的吗?” “我还说自己会点石成金,你也信吗?”袁书手指一拧,掐了虾头,“那只是唬海盗的,雷火也只是烟花而已。” 秦霄笑眯眯的,“晨阳镇的人,可全都奉你为活菩萨,可你再厉害,终究是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你应该懂。” 袁书喝了一口鱼汤,“公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我想收你做我的幕僚,以后你为我办事,荣华富贵自不必说,最重要的是,我可以护住你那一方神仙净土。” 袁书都不带犹豫,“可以,我可以当你的顾问,但你得付费。” “顾问?”秦霄疑了疑。 “相当于幕僚,但我人身自由,只负责给你提供适当的建议意见策划等。” 秦霄还在消化,事实上,他也不知道此女能给他带来什么,但他知道,若是不收揽此人,便会让她落入其他人的手里。 雷火之事,信上已经说得很清楚,绝对不是什么烟花这种唬人的东西。 单凭这一点,就足够他重视此女。 “那便做顾问。” 袁书点点头,将剥好的虾仁全部串在筷子上,又仔细淋了蘸酱,然后一口吃掉一半。 秦霄坐了片刻,终于起身,“慢慢吃,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若是不够,再让人加菜。” 袁书擦了嘴角的油渍,拱手行个礼,“慢走。” 秦霄走出水榭,目光微沉,“盯着她。” “是。” 袁书让人把一桌子的饭菜送去沈念他们在的地方,换个地方继续吃。 而沈念这一头,是龙当家亲自招待,一桌人已经喝开了,她到的时候,沈念正和龙当家行酒令。 李高和其他人都是普通百姓,不懂这一套,在桌上显得很拘谨。 看到袁书过来,李高才暗松一口气。 “袁姑娘,没事吧?” 袁书摇摇头,“吃啊,免费的不吃白不吃。”好歹是京都第一楼呢。 龙当家闻声赶紧停下来。 “这位便是袁姑娘吧,幸会幸会,我是龙家的当家龙伯仁。” 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袁书看了沈念一眼,有些想笑,这少爷,把龙伯仁喝的都上脸了。 “幸会。”袁书拱了拱手坐下。 接下来,像是生怕沈念要行酒令似的,龙伯仁话特别说,沈念几次想和他干杯都没找到机会,只能寂寞地放下酒杯。 ...... 几里开外,流芳园,一位妇人抱着个孩子,熟门熟路走到最末尾的一间院子。 “主人,金牙失败了,还被龙二抓了,此时应该已经送回了京都,奴才会想办法让他闭嘴。” 屋内,一身玄色华服男子,目光冰冷地看着妇人。 “人已经送去京兆府,你要怎么让他闭嘴?” 妇人一惊,旋即惶恐跪下求饶。 “主人恕罪,这次计划本来万无一失,但海盗们快杀上船的时候,突然闯出来一个人,那人能引雷火,炸了好几艘船,海盗们就被吓退了。” “雷火?” “是的,那雷火威力极大,一艘船被炸得七零八落,而且那人还极其聪明,能把海水变成河水。” 玄衣男子抚着茶杯盖,缓缓转动。 “可有来历?” 妇人面色又是一紧。 “大金牙被抓后,奴才便不敢轻举妄动了,但奴才知晓一位姓柳的大夫,他与那人说过几次话,奴才已经掌握了他的行踪,顺着他,肯定能打听到那人下落。” “人现在何处?”玄衣男子问。 妇人讪讪,“刚下船就被龙家的人接走了。” 玄衣男子轻轻一笑,“我这个二弟,动作总是这么快。” 第150章 双刃剑 龙伯仁热情好客,一桌饭吃了一个多时辰才结束。 下了饭桌,龙伯仁要请袁书一行人听戏。 “今日有清风园的当家花旦的戏,很是难得,各位远道而来,一定要听上一回,才不枉来京都一趟啊。” 除了沈念,没人感兴趣。 袁书一口婉拒,“山猪吃不了细糠,我们都是粗人一个,听不来那高雅的东西,倒是有件事,想请龙当家帮忙。” 龙伯仁自然满口应下,“袁姑娘但说无妨,只要龙家能办到,绝不推辞。” “帮我找一份京都舆图,我们来京都是为了做点小生意,但初来乍到,东南西北都摸不清楚。” “这容易。”龙伯仁笑着道:“倒是你们这么多人,住的地方可有打算?若是不嫌弃,我正好有个闲置的别院,正好适合诸位恩公落脚。” 有现成的房子,省得再去找房牙赁房,袁书道声谢,“我们住得久,可以给赁金。” 龙伯仁“欸”一声,“你们对我龙家有大恩,我怎敢再收赁金,诸位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千万别客气。” 如此,袁书便不再多说了。 既然不看戏,那就直接去住的地方,在一条繁华的街上,一个三进的大院,二十一人住着都嫌太空荡。 龙伯仁还很周到地准备了二十个家仆,袁书没拒绝,这么大的院子,总要有人打理才行。 下午,袁书拿到一张桌子那么大的舆图,详细到每条街道的名称,甚至一些有名的商铺都标注清楚了。 这种级别的舆图,肯定不是随随便便找的。 袁书轻呼一口气,对其他人道:“这几天没什么事,就别闷在院子里,出去玩吧,后面有的你们忙。” 大家都高兴得很,纷纷与袁书道谢,然后三三两两结伴出去逛街。 人都走得七七八八了,最后只剩程嘉和小娟。 “袁姑娘,你不一起去吗?”程嘉问。 “我对逛街没什么兴趣,你们去吧。” 程嘉抿了抿唇,看了小娟一眼,二人眼里都有些什么。 “那我们就出去了。”程嘉眼里有些愧色。 袁书挥挥手,将她们往外面推,“去吧去吧,甭管我。” 直到程嘉和小娟走出院门后,袁书才长舒一口气,坐回去,盯着舆图发呆。 给那位华服男子做顾问,实在是顺应局势,如她所说,得不到就毁掉,她无法保证,自己若是拒绝,等待他们这群人的又会是什么。 至少,那位男子看起来很尊贵很有权势,顺应他,也能使他们这一行人有一定的安全保障。 可这是一把双刃剑,她也将面临同等的危险,那个给龙家设局之人,肯定已经在暗处盯着她了。 不过顾问一事,想来那位华服男子也不会主动说出去,以后,便见机行事吧。 理了理思绪,袁书将注意力放在舆图上。 ...... 程嘉和小娟走出别院大门后,站在街上没有动。 “才一年时间,永兴街就变了样,好些以前的铺子,都不在了。”小娟感慨。 程嘉绷着脸。 “姑娘,我们...要回去看看吗?”小娟又问。 程嘉迟疑了许久,才“嗯”一声,二人沿着永兴街,走到底右拐,同样一条繁华大街,街道中间位置,一个偌大的宅院,门匾上写着「程宅」二字。 程嘉紧紧攥着拳,通红着双眼,盯着宅院门口。 “大小姐?是大小姐吗?”忽然,后门走出来一个提着菜篮子的老妇人,不敢置信地问。 小娟扭头,想了想,也有些惊,“杨婶儿?你...一年不见,你怎么憔悴许多。” 杨婶眼眶一红,疾步上前去,盯着小娟和程嘉仔细打量。 “真的是大小姐,大小姐,这一年来,您可安好?” 程嘉微吸了一口气,“遇到了贵人,一切还好。” “那就好啊,那就好啊。”杨婶精神有些恍惚,“你走之后,老奴一直担心,还托人给你姨母带了信,却说你根本没去找她,这一路遥远,老奴道你们遇了难...” “对了对了,哎哟我这老糊涂啊,大小姐快里面请,老奴有个急事要去办,你先等着,老奴马上回来。” 杨婶挎着篮子又匆匆进了后门,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将屋里摆放的几个牌位,撤下来一个。 大小姐还没死,她竟把牌位都摆上了,真是老糊涂了。 杨婶拿了把剪刀,将牌位上歪歪扭扭刻的字,全部捣糊了,直到看不清上面的内容,她才将牌位扔到床底下。 然后又匆匆来到后门。 “大小姐,快进屋吧。”杨婶说着就要把程嘉往前门领。 程嘉立在原地不动,眼神里有怨,有惧。 倒是小娟,气势很凶,“姑娘,这是你的家,你回自己的家,天经地义,今天谁若是敢拦着,我就跟他们拼命。” 程嘉长吸了一口气,跨步朝着正门去。 杨婶上前敲门,很快,一个老头来应门,看了杨婶一眼,奇怪,“干什么?你还想从正门进?” 杨婶脸色一厉,“开门,程家大小姐回来了。” 守门老头伸头看了一眼,哼一声,“哪里有大小姐?” 杨婶指着程嘉,“这位就是程家堂堂正正的大小姐,你快让开。” 守门老头将程嘉打量一番,莫名其妙地瞪了杨婶一眼,“你老眼昏花了吧,我还不认得程家大小姐吗?这哪是大小姐。”说着就要关门。 杨婶着急,正要解释,程嘉却忽然往前一站,一脚踹开大门,目光锐利。 “我是程炳荣的女儿。” 守门老头被这气势吓到,慌忙往后退了几步,“我们老爷叫程炳礼,你冒充大小姐,我...来人啊,有人要硬闯。” 小娟气得浑身发抖,“这是我们小姐的家,你们竟然连自己的主子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天下还有这样的道理吗?” 第151章 程家 门口的动静很快就引来的家丁。 “干什么?这里是程家,谁人敢在门口闹事?”为首家丁呵斥一声。 可看到程嘉本人后,家丁却是一愣,张了张口,“大...大小姐...” 守门老头摸不着头脑,把眼睛揉了又揉,难道他老眼昏花,仔细看,又确实有点像大小姐。 守门老头吓得连忙跪下求饶,“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大小姐,请大小姐恕罪。” 家丁派人去通报,很快,内宅管事就匆匆过来,“哎呀”一声。 “大小姐回来了,快里面请,来人,赶紧给大小姐收拾房间,再让厨房准备些大小姐爱吃的饭菜,派人去通报老爷,就说大小姐回来了。” 边说边将程嘉请进门,“大小姐这一路累坏了吧,来一趟怎么不差人送个信,也叫宅内有个准备,好好迎接您。” 小娟脸色一厉,“我们小姐回自己的家,还要给你一个下人通报吗?你是主子还是谁是主子?” 内宅管事呵呵干笑,“小娟姑娘说的是,我这不是担心没提前准备,怠慢了大小姐吗?” “都说了是回自己家,什么怠慢不怠慢,当我们小姐是客人吗?”小娟怒道。 内宅管事啪啪轻扇了自己两嘴巴,“我太笨不会说话,这里当然是大小姐的家,大小姐,您的房间一直都给您留着。” 程嘉一路没说话,被领进了自己曾经住的院子。 可原先漂亮的小院,现在已经杂草丛生,荷塘干了,花也枯了,院子里荒芜得像是废宅。 内宅管事笑着道:“听说这里的花草都是大小姐您亲自种的,老奴也不敢动,所以就一直这么放着,这些花儿草儿,倒是长得好。” 小娟气得要哭。 程嘉挥了挥手,“退下吧,我四处转转。” 内宅管事顿了顿,“宅内翻修了很多地方,不若老奴...” “听不懂人话吗?”程嘉目光一厉,“主子说话,有你这个奴才多嘴的地方吗?掌嘴二十。” 内宅管事张了张口,呵呵笑,“大小姐肯定是路上受了气...” 程嘉给小娟一个眼色,小娟会意,上前对着内宅管事就是左右两巴掌,打得管事一脸懵,捂着自己的脸,敢怒不敢言。 “记得以前,不会做奴才的,就会被发配给人牙子卖了,你既然叫我一声大小姐,我便有处置你的权利。”程嘉冷冷道:“不服,就让你的主子出来见我。” 内宅管事咬了咬腮帮,不情不愿说了句“是”,退下。 小娟盯着一院子的荒凉,悲从中来。 “以前夫人就常夸,说小姐的院子打理得最漂亮,小姐的那些闺中姐妹,也都要赞您一句,这才一年光景,就成了这副模样。” 程嘉在杂草中寻着石板路,来到自己的曾经的房间。 门上结满了蜘蛛网,轻轻一推,灰尘扑面而来。 屋内,同样也是布满灰尘。 小娟气得哽咽,“这么多灰怎么住人,这分明是把我们当外人。” “走吧,去大厅。”程嘉转身离开。 两人来到大厅,周围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更别说倒杯茶水。 程嘉在首座下面的位置坐下,盯着正前方的座位发呆。 小娟站在她身后,二人就这么等了一个多时辰,才听到外面有动静。 “不是说人回来了吗,去哪儿了,你知道我想嘉儿想得紧,别不是骗我。” “老奴哪敢啊,真的是大小姐,兴许在其他地方转悠,老奴再派人去找。” “欸?那是不是大小姐?” 随着声音落下,一道带着哭腔的声音闯进大厅。 “嘉儿,真的是你,我道是这些不中用的下人骗我,没想到真的是你。” 罗氏上前就拉着程嘉的手,眼眶泛着湿意。 程嘉将自己的手抽回来,“二叔母,别来无恙。” 罗氏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一切都好,就是想你的紧,你走之后,我派人给你姨母送过信,可惜一直没有得到回音。” 程嘉目光落在罗氏的手腕上,眼神忽地一厉,“这是我娘的镯子。” 罗氏表情一顿,下一瞬,立马取下腕上的镯子,戴在程嘉的手上,“我一直替你保管着。” 程嘉觉得膈应,用帕子把镯子擦了又擦,才小心包起来,放进兜里。 罗氏呵呵盯着她,似笑非笑,“我身上也不脏,你没必要这么嫌弃。” 说着,在主座上坐下,抬了抬衣袖,端出一副长辈架子。 “嘉儿啊,不是叔母说你,你才刚回来,就对下人又打又骂,叔母知道你是在教下人做事,可传出去终归不好听,你还要嫁人,坏了名声,谁还敢娶你。” 被打的内宅管事捂着脸,可怜兮兮,“夫人,是老奴说错了话,嘉儿小姐教训老奴是应该的。” 程嘉冷笑一声,“看来叔母确实不会管教下人,刚刚才吃了教训,这会儿又忘了,主人说话,哪有下人接嘴的道理,是吧二叔母。” 罗氏脸色有些僵,勉强保持着皮笑肉不笑,“嘉儿,我们程家最是通情达理,若是人人都像你这样,未免被人说苛刻。” “看来你也是要脸面。”程嘉冷脸看着她,“我二叔呢?难道怕被人戳脊梁骨,不敢见我?” 罗氏终于有些挂不住了,“瞧你说的,你二叔打理生意,每天都要忙到很晚才回家。” “是啊。”程嘉打量着厅内的每一个角落,“我爹在世的时候,就整天跟我娘抱怨,说生意太忙,只可惜我不是个儿子,否则,现在也能接了爹爹的衣钵。” 罗氏干笑,“女儿家也有女儿家的好处,不用操心这些烦人的事。” 程嘉抿着唇,好一会儿,才道:“可现在不同了,我去了一个地方,那里女人也可以做工,女人也可以当家做主,有些女人比男人挣得还多,所以我也变了...” 罗氏莫名地看着她,“嘉儿,女人做工的地方,不就是那等腌臜地方吗?你难道...” 她猛地捂住嘴,后退一步,“嘉儿,你可不能这样丢程家的脸啊,你这样自甘堕落,你爹娘泉下有知...” “我现在是教书先生,是出版社主任,是故事会总编。”程嘉一步一步逼近,眼神狠中带着恨,“我再也不是那个被你们吃绝户的程嘉。” 罗氏哈了一口气,愠怒,“嘉儿,你这话可就难听了,什么吃绝户,你爹娘死后,丢下一堆烂摊子,若不是你二叔念在都是一家人的份上,谁会管...” “烂摊子。”程嘉双眼通红,声音近乎吼,“我们程家的宅院、商铺若干,还有京都第一米行的称号,这些是烂摊子?” 罗氏被她逼得连连倒退,最后腘窝抵着椅子边缘,一屁股坐了下去。 她仰头看着程嘉,“你...你一个女儿家懂什么,你知道这里面有多少债吗?你爹娘死后,又有多少人上门来讨债,这些可全都是你二叔自己掏腰包解决的。” 程嘉仰头大笑,可眼泪却止不住流,她狠狠剜着罗氏。 “正因为我是女儿家,家中没有男丁,你和三叔,你们才敢将我爹娘的家产全部吃干抹净,最后还诓骗我去找姨母。” 她若不是在晨阳镇,若不是知晓这世上,女儿也可以当家做主,她怕是这辈子,便任由这些亲戚,把她爹娘的心血吸得一干二净。 “去年,你们两家,欺我年纪小,又非男儿身,逼我交出我爹的掌印,霸占我家的财产。我告诉你,现在既然我回来了,我就一定会拿回你们抢走的一切。” 程嘉瞪着罗氏,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我们走。” 小娟也狠狠瞪了内宅管事一眼,追着程嘉的步伐。 罗氏跌坐在椅子上,半晌,才着急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把老爷叫回来,就说程嘉那死丫头回来了,要抢家产。” 第152章 选址 袁书端着地图研究半晌,很快就发现了目标,城北的一处废弃瓷窑。 之所以知道是废弃,实在得感谢这个舆图的主人,写得十分明确。 袁书将地图装进系统空间,又拿出一个画着红蓝相间旋风图案的滑板。 滑板轮子也被涂成红色,转动的时候,像是一个风火轮。 京都的街道很平坦,袁书踩着滑板,一溜烟地从人群中滑过去,惊得路上行人纷纷避让开。 “那是什么?好像是个人?” “什么好像,那就是人,还在飞,我眼睛没花吧?” “什么情况?快追上去看看。” 路上的行人很快就闹哄起来,一群人追上去,边跑边围着袁书看。 有人终于注意到她脚底下踩的东西。 “姑娘,你这是什么东西?” “滑板车,三日后袁记代步开张,卖滑板车,有兴趣的一定记得前去。” “在哪里开张?什么步?” 袁书已经踩着滑板车跑出老远。 后面的人追得气喘吁吁,终于慢下来,有人还不忘喘息喊,“姑娘,你还没说在哪里开张。” 流芳园,二楼临街的窗口,一身玄色锦服的男子,饶有兴味地看着街面。 ...... 袁书踩着滑板车,引得沿路行人议论纷纷,不出半天,「滑板车」这种新奇的东西,就传开了。 传言这种东西,就是越传越离谱,传到后面,甚至还有人说京都出现了一个「陆地飞人」,两脚会变成风火轮,真正的健步如飞。 当然,这是后话。 却说袁书来到废弃的瓷窑,一眼就相中了,打听之下,得知瓷窑是一位姓何的老板私有,她便又去找何老板,一路问了五六个人,才找到何老板的家。 被虫蛀出无数眼洞的门框,连着一道灰白的破旧木门,门上挂着两个深棕色生锈的圆环。 袁书叩了叩铁环,等了倏尔,没听到动静,便又敲了几声。 依旧没有动静。 “何老板在家吗?有要事相商。”她喊了一声。 “甭喊了,他不会出来,一天天的你们不烦我还嫌烦,小声点,别打扰人睡午觉。” 袁书朝隔壁看去,“何老板在家是吧?经常有人找他吗?” 那人并不再理她,关了门。 袁书想了想,索性坐在门口等,这一等,就等到天擦黑。 腐朽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天色太暗,里面的人差点一脚踢在袁书的背上。 “哎哟,什么东西。”何老板诧了一声。 袁书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何老板,幸会,我叫袁书,想买你的瓷窑,可以谈谈吗?” 何老板将她打量一番,狐疑,“刘达谁派你来的?别以为换个人我就会上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话说完,连门都不关,留下袁书径直走了。 袁书赶紧跟上去,“你误会了,是我自己要买,我也不认识刘达。” 何老板脚下一顿,再次将她打量一番,“你要买?你一个小丫头买瓷窑干什么?你是谁家的丫鬟?” 不等袁书回答,他又扭头继续走,“随便你是谁家的,我只有一句话:不卖。” “没有商量的余地吗?”袁书追问。 “不卖不卖,你烦不烦。”何老板没好气,挥了挥手,加快脚步走出小巷子。 袁书在原地立了一会儿,从系统超市买了两斤五花肉,来到何老板隔壁的院门前。 她叩了叩,很快,里面就有人应,“谁啊?” 随着门开,里面的大姐看了袁书一眼,皱眉,“你怎么还在?天都黑了,要找人去隔壁找,别瞎敲我的门。”说着就要关门。 “大姐。”袁书将五花肉递上,“我不是来要债的,只是想找你打听点事儿。” 大姐看了看手里的五花肉,愣,“咋的,给我?” “小小见面礼,还望大姐莫推辞。主子托我来买何老板的瓷窑,可何老板不卖,我害怕回去挨打,故来向你打听打听何老板有什么喜好,也好给主子交差。” 大姐看着五花肉,眼睛都快直了。 她掂了掂分量,应该有两斤,这么好的五花肉,这得值八十文呐。 大姐馋得咽口水,家里已经一个月没有开过荤,这买卖划算啊。 她态度一转,笑着将袁书请进屋,“来,屋里坐,我跟老何十几年的邻居了,他家的那些破事儿,我全都知道。” 拿人手短,大姐将何老板的家事,一股脑全倒给袁书。 原来何老板有个不成器的儿子叫何用,嗜赌成性,何家以前条件也还好,就因为这个儿子,把家产败光了,甚至还欠了一屁股的债。 “要说喜好,老何除了烧窑没啥喜好,可他手艺嘛,一般,烧出来的瓷没人家好看,生意就越来越萧条,去年他就不烧窑了。” 袁书了然,又问,“来要债的是哪家赌坊?” “开源坊,也是这附近最大的一家,出巷子直走再右拐走到底就是了。” 袁书道声谢,离开小巷后,直接去开源坊。 彼时已经入夜,街上没什么人,走在路上,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一步一步,缓慢而沉稳,却又如影随形。 袁书走到尽头,右拐,然后迅速钻进黑暗里,从空间拿出一把匕首。 与此同时,一个黑影从拐角处出现。 黑影注意到前方道路无人后,瞬间就拔出长刀,对准右手方向的黑暗中砍去。 袁书匕首格挡,哐当一声,刀刃在黑暗中碰出火花。 二人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却丝毫不影响过招,只几个呼吸,就打了十几个来回,谁都没有占上风。 黑刀心里微诧,他的身手自己最清楚,可这女子,竟然能与他打成平手? 而且这女子的招式也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每一招,都让他应对得有些急促。 意识到这一点后,黑刀也不恋战,再次与袁书拉开距离后,便迅速抽身撤退。 袁书微微喘息,揉了揉发麻的手,盯着黑影消失的方向,片刻后,才又朝着开源赌坊去。 黑刀确认她没有追过来,便匆匆回去复命。 “此女身手不在我之下。” 秦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微微一笑,“不愧是建立了一个镇的人,有伤到她吗?” 黑刀扭了扭自己有些疼的手腕,“没有。” 秦霄慢条斯理往荷塘里丢了些鱼料,“我这也是为了让她提前了解我那大哥的手腕,相信她会明白,只有忠于我,她才能在东国,好好活着。” 第153章 事不过三 袁书来到开源赌坊,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嘈杂的声音。 帘子一掀,一股夹杂着汗臭脚臭等各种味道的酸臭味,扑面而来。 正要往里走,门口的人却手臂一抬拦住她。 “小姑娘,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走,一会儿在这里磕了绊了,可别赖我们。” “何用在吗?”袁书问。 守门人嘿笑一声,“你是他什么人?我记得何用没有媳妇。” “不是有钱就能进吗?”袁书拿出十两银子,“够吗?” 守门人稀奇不已,“少有见到女赌客的,有银子当然没问题,姑娘里面请,想玩什么?” 赌坊的正中间,有三个赌台,全是开大小。 袁书指着中间那一桌,“就这个。” 守门人将她手里的银子看了看,“这台桌,最少都要押十两,万一输了,可就没法回本了,左右两桌,一个一两开台,一个五两开台,你确定玩中间这台?” 袁书挤进去,“啪”的一声,将十两往桌上一放。 “开,开。” “大,大...” “小...” 无数声音疯狂地呐喊,直到庄主揭开盖子,有人哭,有人笑,还有人着急去借钱。 “何用,你在我们这儿都借了三百两了,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你先把之前的还了再说。” “哎呀,大家都这么熟了,我又不是不还,我今天手气特别好,肯定能翻盘,等我翻盘赢一票大的,我立马还钱。” “你每次都这么说,不行不行,今日是断不能借给你了。” “算我求你了,十两,再借我十两,不不,一两,我只要一两,我肯定能翻盘。”何用急的跳脚。 “我借给你。”袁书将钱袋子在手里转着,拍了拍何用的肩膀。 她身后,不少人看着她,议论纷纷,不少人都在打听。 “这是谁家的姑娘,看着面生。” “没见过,这才第一盘,就翻了十倍,老子都输了十盘了,全被她赢了。” “像个新手,年纪也不大,这运气也忒好了。” 有人拉着守门问。 守门也摇头,一脸懵,还没从刚才袁书赢了的惊讶中回过神来。 以他的经验来看,来头一回就赢了一大盘,要么就是走狗屎运,要么,这人就不简单。 庄主看了他一眼,守门立马会意,上前对袁书道:“姑娘好手气,要不再来一盘?顺便提醒一句,这人是个老赖,你小心借出去的银子收不回来。” 何用本还在疑惑这女娃为何会平白无故借他银子,被这么一说,立马急了。 “你别冤枉人,谁是老赖,我只是暂时没钱而已,我若有钱了,肯定立马还给你们。” 他说完,又笑嘿嘿看着袁书,“你真愿意给我借银子?我只借十两,你放心,等我这盘赢了,我立马还给你。” 袁书很爽快地拿出十两银子,不过在将要递出去的时候,却捏着银子。 “借可以,但你要听我的。” “听你的?你让我押哪儿我就押哪儿?为什么?”何用狐疑地看着她,“你该不会是他们派来给我下套的吧。” 守门连忙撇清,“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们开源赌坊做的就是诚信买卖,何况这姑娘我们也不认识。” “她刚才赢了一百两。”有人嘀咕。 “肯定是踩狗屎运了。” 何用看着银子,又看了看袁书,心眼子转了转。 “小姑娘,你这样,我很亏啊,若是输了,又不是我的责任,但我还得还你这十两银子。” “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袁书微微一笑。 何用一把拿过她手里的银子,“得嘞,小祖宗,您说,押大还是押小。” 所有人都让开一条道,想看看这小姑娘是走运,还是真有本事。 庄主一边摇着骰子,一边提醒,“上一回赢的人,这一次下注,最少不得少于百两。” 何用指了指自己心口,得意,“我都连输十把了。” 庄主看了袁书一眼,再看了看何用,板着脸一把将骰盅压在桌上。 “买定离手。” 何用刚要下注,就被袁书抬手制止,“押小。” “啊?你确定吗?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一盘指定是大。”何用拿着银子的手想往大的注下。 “那我不借你银子了。”袁书说着就要把银子拿回来。 何用一急,将银子拍在「小」上,“押小押小,听你的。” 其他人也赶紧下注。 押大押小的都很多,所有人都盯着盅,一声连着一声喊「开」。 “开,小。”庄主高喝一声。 一时间,欢呼声和懊悔声,说不清是谁多谁少。 何用先是愣了片刻,然后突然暴跳起来,“小,小,我赢了,我赢了,哈哈哈,我就说今天的手气特别好,你们还不信。” 庄主脸色有些沉,在袁书脸上手上来来回回看,试图看出什么端倪。 赢一回可能是运气,可连赢两回,再说是运气就有些勉强。 分了钱,何用将十两银子还给袁书,“我说话算话吧,说赢了就还你。” 袁书收了银子,转头看向另一个输了的人,道:“我借给你十两,输了算我的,赢了我们一人一半。” 那人怔了怔,瞅着高兴坏了的何用,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我知道规矩,你来押大押小。” 又是一局重新开始,这一局,袁书还是押小。 其他一些想跟着她押的人,犹豫了,怎么可能连着三局都是小。 于是乎,大多数人都押了「大」。 何用也押了大,还劝袁书,“你别把运气当实力,这一回肯定是大。” 那借银子的人,向袁书确认,“输了真的不管我要钱?” “嗯。” “开。” 一片哗然,只见骰盅里面,清一色全是小。 这一回,不仅是庄主,就连隔壁桌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袁书。 借银子的人笑开了花,“小姑娘,你还在很是神。” 周围议论四起。 “连赢三局,可从来没见过。” “是不是出老千了?” “姑娘,这是你的一半银子。”那借钱的人,将银子递给袁书。 袁书将银子别在腰间,挥挥手,“事不过三,今日收手,各位,告辞。” 庄主想发难,也一下子噎住了,就这么走了? “姑娘,如此高手,敢问是何方高人?”庄主拱了拱手问。 “外地游客,不足挂齿。”袁书走出赌坊大门。 何用抱着怀里的银子,就刚才那一局,他就输了一半。 他有种感觉,再来一局,立马输精光。 何用头一回有了悬崖勒马的心,把银子揣进裤腰带里,追了出去。 “小祖宗,等等我,你说你是外地游客,那你可去过京都的洪雅桥?” “没去过。” “那地方晚上很漂亮,可以沿着河坐船,将京都大半的地方都看遍。” “没兴趣。” 何用亦步亦趋跟着她,“你喜欢什么样的地方,我可以带你去。” 袁书没搭理他。 二人走了两条街,何用疑惑起来,“小祖宗,你住这里吗?” 这里是他家啊,他怎么不知道这条破巷子住了这么个高手。 直到袁书敲了他家的门,他才停下来,“这是我家,你来我家干什么?” “干什么,敲敲敲,要死人啊。” 里面传来一声骂,破烂的木门被气急败坏地打开。 何用和他老子爹,大眼瞪小眼。 “你小子,还知道回来。”何老板一把掐住何用的耳朵,将人往屋里拖。 何用疼的直叫唤,“爹,爹,你松手,我赢了钱,我赢了。” “赢你个老子娘,今日赢,明日又输,你赢的那点儿,还不如输得多。”何老板越说越气,拿起墙边的扫帚就要打人。 “何老板。”袁书站在门口,打断。 何老板这才注意到是白天那个丫头,皱眉,“说了不卖,赶紧走。” “我可以让你儿子戒赌,如果成功,你就答应与我好好谈谈,价格都好商量。”袁书直言。 第154章 臭名昭着 何用指着自己的鼻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在老子爹和小祖宗两人之间来回看,终于看明白了。 “小丫头,原来你真给我下套,把我诓骗回来,就是为了我们那破烂的瓷窑。” 袁书瞟他一眼,“你也不算笨。” 何用又好气又好笑,“老头唯一能被人看上的东西,也就那个破窑了。” 话说完,就挨了披头一巴掌。 “什么破窑,那是你太爷爷留下来的,想当年,咱们何家可是京都家喻户晓的瓷器商。”何老板恨铁不成钢。 何用知道怎么在老子爹心口扎刀,“当年盛景,没落在你手里,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毫不意外,又挨了结实的几巴掌。 何用吹着口哨,“睡觉去。” 袁书问何老板,“我的提议你接受吗?如果他能戒赌,说不定能浪子回头,重振你们何家当年的辉煌。” 何老板翻个白眼,“就他那嗜赌成性的样子,没把我卖了都算他还有良心。” “所以你接受我的提议是吗?” “他不可能戒赌。”何老板完全不相信,“他娘出殡的那天,他都还在赌场。” “你只管接受,至于能不能让他成功戒赌,如何戒赌,这是我的事,我若是不成功,便不再打扰你们。” 何老板将信将疑,迟疑半晌,才一咬牙,“行,你若真能让这混小子戒赌,我便答应卖给你。” 躲在屋内听墙角的何用哼笑一声,咬着一个铜板,“白日说梦。” ...... 翌日,袁书一大早就来到何老板家门口,等到天微微亮,门开了。 何用一脚跨出门槛,惊讶,“你不会一晚上就守在这里吧?小丫头我告诉你,我老子爹都拦不住我,更何况你。” 说着就哼一声,摇头晃脑背着手要走。 “想赢钱吗?”袁书问他。 何用转头,“这不废话吗?谁去赌坊还想输钱。” “我可以让你赢钱。” 何用满脸不信,“你不是答应老头,要让我戒赌吗?你还让我赢钱。” “结果一样就行了,过程有时候也没那么重要。”袁书扬了扬下巴,“开源?” 何用嘿嘿一笑,想到昨日这丫头连赢三局,指定有什么妙招,连忙哈腰,“小祖宗,你先请。” 两人大摇大摆往开源赌坊走去。 半个时辰后,开源赌坊门口,四个壮汉提着何用和袁书的后衣领,将二人提溜出去。 “走走走,这里不欢迎你们。” 何用提着坠得沉甸甸的裤腰带,吆喝:“什么意思,这么大个赌坊,输不起。” 袁书摸了摸鼻子,“下一家。” 何用眼睛立马一亮,“好勒,去通元,离这里不远。” 于是二人又风风火火朝着通元去,然而,这次没等半个时辰,两人又被提溜出来。 “走走走,我知道你,何用,你不是一贯在开源吗?跑来我们这里干什么。” 何用很苦恼,“开源都没赶我走,你们连开源都比不上吗?” “是,我们比不上,您还是去那边吧。”说着,将二人推出老远。 何用为难地看着袁书,“怎么办?再换地方?” “换。”袁书提着裤腰包,“不过先把银子放一放,太重了。” 何用也不敢松了裤子,怕掉,“银子多了也愁人。” 两人先回去,放了银子,然后由何用带路,又跑了好几个赌坊。 有些在他们还没进去,就被拦住。 有些在他们连赢几局后,被打出来。 还有些是出老千被袁书揭穿,被打手追了两条街。 一上午的时间,何用的名字就在赌坊这个圈子里变得臭名昭着了。 跑得气喘吁吁的何用,躲在巷子里一个大水缸后面,气都快吊不上来了。 “我总算...知道你的...的意图了,你就是...这样...以后...哪个赌坊还敢要我进去,我不跟你玩了。” 袁书百无聊赖,“是你说的话,去赌坊就是为了赢钱,我难道还要故意输吗?” “那不能够。”何用摇头,“故意输,这是对骰子的最大侮辱。” 袁书微微一笑,果然,是个重度瘾患者,输赢对他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他只是想站在赌桌上,享受那片刻带来的精神欢愉。 “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赢吗?”袁书问。 何用眉梢一跳,“当然想,但这种绝活儿,我问了...” “我可以教你,前提是你帮我,在你爹面前说好话,让他把瓷窑卖给我。” 何用不理解,“那个破地方,有那么要紧吗?京都现在有瓷器李家,你很难做出什么动静。” “帮不帮吧就说。”袁书直接道。 何用抿着唇,忍着笑,“你若是能倾囊相授,我一定帮,但丑话说在前面,我不会骗我老子爹说戒赌了,还有,他不一定听我的。” “无妨。”袁书起身。 何用跟上去,两人又回到何用的家,袁书让他搬了一张桌子,然后拿出几颗骰子和一个骰盅。 何用随意摇了几下,往桌上一拍,问:“猜猜。” “两点,四点,六点。”袁书随意往椅子上一坐,懒洋洋地翘着二郎腿。 何用不信,“怎么可能猜中点...” 话未说完,表情就一整个呆滞住,他往上凑了些,“二四六,这怎么可能?” “凡事做到极致,再没可能都有可能。”袁书站起身,结果骰盅,随意说了几个数字,摇出来便是那些数字。 何用从一开始的惊愕,渐渐地,变得麻木了。 直到袁书说要教他诀窍,他才精神一震。 这天下午,何用一直在家里摇骰子,一直摇到天黑,何老板都回来了。 看到两人竟然在家里玩起了骰子,何老板气坏了,连带袁书,全赶了出去。 何用索性蹲在路边。 “你慢慢儿学,明日我再来。”袁书提着一袋银子,走出巷子。 天色又是灰蒙蒙的,街上没什么人。 马路边上,停着一辆不算起眼的马车,袁书视线斜了一眼,看到一人从车辕上跳下来,朝她走来,态度很是恭敬,“袁姑娘,秦公子有请。” 第155章 秦大公子 比起清风园的华丽,流芳园要显得肃静很多,幽幽琵琶声像是月色下独秀的美人,清冷中又带着自傲。 袁书被带进一个雅间,说是房间,但里面空间很大,还有一扇打开的门,正对着外面的夜景。 屋内,抱着琵琶的女子,一双柳叶眉,显得素雅又柔美。 中央,古朴的红木桌泛着些许光泽,将一桌的美味佳肴衬得很诱人。 袁书一眼就看到,桌子中心那盘被串成串的虾仁,连调料都淋上去了,还能隐隐看到冒热气。 “请坐。”屋内的男子微微抬手作请。 袁书落座,看了男子,“我们应该不认识,不知秦公子找我所为何事?” 秦复给她倒了一杯酒,“袁姑娘聪慧过人,应该不难猜出我的意图。” “聪明也容易被聪明误,我这点小聪明,就不在公子面前卖弄了。” 秦复放下酒瓶,“我那二弟,你应当见过了,都说秦霄公子是京都第一美,你认为呢?“ 袁书很实在地点头,“秦霄公子确实俊美非常,但你也不遑多让。” 秦复眼睑微抬,眸光微微动了动,“头一次听人用俊美来形容我。” 袁书暗道:俊则俊,但棱角过于硬朗分明,深邃的眼窝压着眸光,就容易显得不近人情。 秦霄则是一双瑞凤眼,多情又深邃,嘴角又总爱挂着三分笑,与面前这人的气质,完全相反。 这两人一看就是同父异母。 能纳妾的都是四品以上的官员,而妾室和正室的儿子,竟然有种分庭抗礼之感,甚至能明显感觉到二人的较量,这说明,妾室的地位也很高。 谁家的妾室地位会高得那么理所当然呢,袁书几乎不用过多佐证就能确定。 只有住在皇城里面的那位,他的儿子,才会在普通百姓面前,高高在上,哪怕是妾室的儿子。 看来给龙家下套,幕后之人就是眼前这位秦公子了,目的也不简单的只是针对龙家,而是要拉垮龙家背后的靠山,另一位秦公子。 这么看来,自己的处境,很是危险,毕竟,那场连环计是她破坏的。 所以这桌菜,就是鸿门宴。 袁书心里微叹一声,京都,果然人多复杂。 “昨夜是你派人去杀我的吗?”袁书眼里有些愤怒。 秦复一手撩着衣摆,一手将盛虾的盘子放在袁书面前,手背上青筋尽显。 是个常年练武的人,袁书视线从那双布满茧子的手上移开。 “为何这么问?我今日第一次见袁姑娘,更不曾派人去杀你,况且...” 秦复端起酒杯浅饮一口,“我为何要派人杀你?” 袁书拧眉,“我在京都没有任何仇家,只见过你们两位姓秦的公子。” 秦复眼底泛着一丝冷意,“你也说是两位姓秦的公子。” “可是...”袁书困惑,“秦霄公子还请我吃饭,我又没得罪他...” 秦复将笑不笑,“知人知面不知心,袁姑娘若是因为一顿饭就把信任轻易交出去,以后很容易吃亏。” 袁书垂着眼,抿唇没说话,但表情看上去有些纠结。 秦复盯着她看了倏尔,才转移话题,“信不信随你,我没做的事,不会承认,做过的事,也不惧承认。” 袁书拿起两串虾,一口吃了好几个。 “你来京都做什么生意?我有些人脉,可以帮你。”秦复道。 袁书咕噜一口咽下肚,放下虾串,擦了擦嘴,认真地看着秦复。 “那我想跟你合作,我打算在京都开个厂,但人力财力都不够,我有个提议,我出技术,你出人力和财力,这个厂就属于我们两个人,一人占一半比例,收入也五五分。” 秦复有些兴致,“永远都一人占一半?” “对,我们那儿的人,管这叫投资分股,现在我缺钱缺人,你若愿意投资,我就分你一半的持有权,在厂里,你跟我一样,都有同等的话语权。” 秦复略思索了片刻,“这倒是新颖,前期投资承担风险,但若你的厂做得越来越好,后期回报就不可估量。” 袁书颔首,“我本来打算找龙家商谈,毕竟有缘,但...emm...你若是愿意,我也可以跟你合作,反正我的目的只是找人投资。” “你要多少?”秦复问。 “先一万两吧,人力也是财力的一部分,哦,顺便一说,我的厂,工价都比别的地方高很多,所以人力成本也会大得多。” 秦复忍不住闷笑了一声,他道多少,这么一本正经,若说十万两,他还觉得值得考虑,一万两,都不用过脑子。 “明日我派人把银子给你送去。”秦复道。 袁书直摆手,“那么多银子,你打算让人抬着箱子给我送过去吗?那我每天不做事,就守着那几箱银子呗。” 秦复又是一笑,“那你想怎么办?银票也可以。” “你以我的名义,帮我存到银庄去,这样我若要用钱,自己就去银庄取,银票面额太大,不如银子来得方便。” 秦复意味不明地看着她,“怎么,怕人知道,你用的是我的银子?” 袁书莫名,“我为什么要怕人知道?你告诉全天下都没问题,而且我会和你签合同,也会让大家知道你也是持股人之一,不会架空你,放心。” “这个厂是用来干什么的?”秦复问。 袁书沉吟了半晌,才老实道:“不好说,能不能成也不确定,也有可能你的银子会打水漂。” 秦复笑了笑,“那我就拭目以待。” 袁书秉着不浪费的原则,好好饱餐了一顿,才起身告辞。 秦复派人将她送回龙家别院。 直到进屋的那一刻,她才沉下脸来。 “袁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我还担心会不会出事。” 李高和其他人,因为袁书没回来,都在前院等着。 “没什么事,我去看了看地址,准备在京都开个工厂,不过这事还没那么快,你们有什么事吗?” 众人皆是摇头,沈念特别兴奋,“我今日去了...”拉着袁书将他一天的行程。 袁书听得心不在焉。 昨夜行刺的人虽然没有杀意,但她确实无法判断到底是秦大还是秦二。 不过她也利用这件事,让秦复认为她对龙家那边离了心,再加上投资,估计短期内,她应该可以把两碗水端平,不会让任何一方来为难她。 第156章 深入基层 袁书回来,饭菜才开始上桌,原来其他人都还没吃,就等着她。 虽然已经吃了一肚皮,但袁书还是坐下,与大家聊起了京都的话题。 每个人都在高兴地谈论着看过的新鲜趣事,唯独一人,不复往日的活泼。 吃完饭,大家散去后,程嘉单独找到袁书。 “有件事,我不想瞒着你,是关于我身份的事。”程嘉垂着头。 “嗯,我听着。”袁书给她倒了杯茶。 “我其实是京都人,爹爹是粮商,生意也做得很大。去年爹娘意外去世,留下偌大家业,二叔和三叔他们,欺我是女儿身,就霸占了我家的所有财产。” 袁书有些微惊,“京都第一粮商,就是你爹娘打下来的口碑。” 她这两天也注意到了,街上有很多程家的米铺,只是当时没有与程嘉联系在一起。 “是,我二叔以前是个行商,到处跑生意,三叔更是个游手好闲的,可我爹娘死后,他们都来了,赖在我家,赶都赶不走,还逼我交出了掌印。” 这就是程嘉这次随她来京都的目的。 “你想拿回你自己的东西。”袁书道。 程嘉叹一口气,靠在椅背上,很颓丧,“在晨阳镇,我整日忙这忙那,让我以为自己也很能干,我是下了决心一定要拿回爹娘的东西。” “可是...哎...程家的生意我并不懂,可我不甘心,那是我家的东西,凭什么让他们拿去,他们连我爹娘的院子都霸占了,我恨死他们了。” 说着说着,眼泪就跟着流。 她今日又去程家,想理论,可这一回,二叔把铺子里的事与她说了,让她来处理解决,她是真的被问懵了。 这件事打击了她的所有信心,她真的能守住自己的东西吗?没有能力,那偌大家业,就算在她手里,她又能维持多久。 程嘉难受的抓心挠肝。 “我明白。”袁书道。 吃绝户这种行为,在这个朝代并不新鲜。 莫说是程嘉的爹娘双双去世,就算家里还有人,只要不是男丁,一样会被吃绝户,这就是这个社会的现实,女人没了男人,连家产都守不住。 “你的问题就是缺乏经验,毕竟你从前困于内宅,接触到的事实在太少。” 程嘉点头。 “对,以前我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可现在想来,这些男人太坏了,把我们女人拘在内宅,什么都不让我们知道,我爹爹都算开明,还教我看账本,空的时候也会跟我讲经营上的事。” “所以你也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袁书鼓励道:“你爹管理偌大家业,管的不是事,而是人,他手下有一大批人替他办事。” 程嘉有些恍惚,顿了顿,“就像你一样,你手下也有一大批人替你办事,晨阳镇那么大...” 程嘉有些激动,“我明白了,我不一定要给出解决办法,我只需要找到会解决问题的人,高薪诚聘。” 她看着袁书,眼角还挂着泪珠,但终于笑出来。 “我建议你现在,不要急着想怎么拿回掌印,反正生意在那儿,也跑不了。你先去你家的那些铺子问问,了解了解基础情况,混个熟脸,让那些管事们,知道你才是当家大小姐。” 程嘉忽然就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我明白了,我明天就去。” 深入基层,她可以问到很多东西,经验不就慢慢来了吗。 “谢谢你。”程嘉狠狠给了袁书一个大拥抱。 袁书被勒得有些闭气,连忙将她推开,“快回去休息,天色不早了。” 程嘉离开后,袁书也很快洗漱休息。 一夜好眠。 翌日,她照样去找何用。 何用顶着个大黑眼圈,坐在家门口打盹儿。 袁书踢了踢他脚边,“醒了,赌坊应该开了,今天去哪里?” 何用迷迷糊糊半睁着眼,精神萎靡,“去哪儿?别吵,让我先睡会儿。” 说着,人就往台阶上一躺,秒秒钟就要入睡。 袁书又踢了他两脚,“不去赌坊那就练骰子,快点,我时间很宝贵。” 何用被硬生生吵醒,双眼无神,机械地拿出骰盅,随便说了三个数字,然后疯狂摇,最后往地上一拍,骰盅一揭,对了一个。 袁书赞许,“才一天时间,就能对一个数字,已经很不错了。” 何用呵呵,“我昨晚一宿没睡。” “继续练,练成了,你以后就天下无敌。”袁书蛊惑。 何用愣愣地睁开了些眼皮,脑海里浮现出天下无敌四个字,顿时就跟打鸡血似的,“来,继续。” 临近中午的时候,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来到巷子里找袁书。 “我家主子说东西已经准备好,让姑娘您去存。” 袁书笑了笑,秦大公子这是想让秦二公子知道,她和这边也有联系呢。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这两人打听消息的本事都没有上限,说不定昨夜她离开流芳园的时候,秦霄就知道了。 袁书让何用好好儿练,自己去银庄存银子。 接下来几天,相安无事,何用也通过熬夜学习,终于领悟了袁书的诀窍。 然后立马斗志昂扬去了开源赌坊。 前几日之所以被撵出来,还是因为袁书,那会儿都是何用听袁书的。 所以今日,没有袁书在,何用又被守门高高兴兴请进去了。 “几日不见,还以为你浪子回头了。” 何用白了守门一眼,“我何用这辈子都不可能浪子回头。” 来到台桌,何用掏出前几日赢的银子,然后盯着庄主。 “买定离手,下注了下注了。” 何用将银子全部押在「大」,然后紧张地等着。 直到揭开骰盅的那一瞬,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他何用怕是真的要天下无敌了。 而接下来的结果,也确实让他的快乐直线飙升,没有一局出错。 “何用,你是不是出老千了,怎么可能把把都赢。” 何用“嘁”一声,“不要侮辱我的赌品,我是跟着高人学了手艺,你不懂。” 不用猜,大家都想到那位高人是谁了。 原来高人今天不来,是因为何用学会了。 何用被守门很不留情面地推了出去,并且下了死令,“以后你不要再来,来一次我打一次。” 第157章 独孤求败 再次被开源赌坊轰出来的何用,傻眼了,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一时没捋明白,唯一清楚的是,他的学习成果很显着。 “哼,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何用嘀嘀咕咕,又去了通元赌坊。 不过这次他学聪明了,赢了一把之后,就乖觉离去,去下一个赌坊。 京都何其大,赌坊更是不计其数,何用就连巷子里的黑赌坊都清楚。 一整天下来,他从一两银子变成了一千两银子。 何用先把自己欠的债全部还完了,兜里还剩二百多两,他又买了好酒好菜,乐呵呵地提回家。 “老爷子,出来吃饭咯,今日有你爱吃的猪头肉。” 何老板推开房门,顺手抄起一把扫帚,“你又去赌了是不是,今日我若是不打断你的腿,你就别回来住。” 何用吓得往鸡圈里钻,“今日赢了一千两,我把债都还完了,以后都不会输,咱爷俩以后就会有好日子过了。” 何老板气得面色通红,“让你戒赌,你反倒还学上了,你们两个,以后别出现在我们面前。” 何用甩锅,“不关我的事,是那她要教我的,我可没说要学。” 爷俩又追逃了几圈,最后何老板没力气了,才停下来,坐在檐坎石上,无力喃喃。 “想当年,我们何家何等风光,到我这一代,没落了,我对不起祖宗,想指望你,也指望不上。” “成天说那些没用的,不是给自己添堵。”何用将饭菜搁在桌上,又出去了。 京都赌坊大小无数,何用每天都去各赌坊走一圈,每家只赢一局。 银子是越来越多,可以前,他赢一局能高兴好几天,现在,闭着眼睛都能赢,每天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自己输不了。 渐渐地,他不再那么快乐了,走进赌坊、下注、开盅、赢钱、走人,这一系列流程,连半柱香的时间都要不了,他一日要上演几十遍。 终于有一天,何用早上醒来,惯例去赌坊,他突然没由来地就觉得无聊透顶。 还没下注,他就已经知道骰盅里摇了哪几个点数,他会如数报出那些点数,收获周围一干人等的各种表情,然后离开。 他彻底失去了在赌桌上,承担未知风险所带来的紧张刺激和快乐。 这天,何用史无前例地走到赌坊门口,却不想进去了。 “哎,无趣,甚至无趣啊。” 何用坐在马路边上,看着人来人往,好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都有前进的方向,唯独他,咸鱼一条。 接下来的两天里,何老板惊奇地发现,自己那个嗜赌成性的儿子,竟然没有去赌坊,虽然一整天都在家里蒙头睡大觉,但总比去赌坊好。 何老板喜得手脚都更有劲儿了,不过又对儿子的异常感到担忧。 “该不会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吧?”何老板喃喃。 “他得了一种叫独孤求败的病,这辈子估计治不好了。”袁书站在门口。 何老板顿了顿,看了看儿子的房间,再看看袁书,“你怎么做到的?前些日子你不是还跟他跑遍了各大赌坊吗?” 袁书走进院子,“我只是让他失去了「赌」的乐趣。” 如果已经对骰盅里的点数了若指掌,那还有什么乐子可言,纯粹就是赢钱,可偏偏何用不是以赢钱为目的,他就是纯找乐。 这一点,袁书打麻将最深有体会,她刚学那会儿,废寝忘食没日没夜停不下来,可后来摸清路数,开局就能知道结尾,便没甚兴趣了。 “原来你在这里等着我。”门忽地一开,何用气哼哼走出来。 袁书很无辜,“你喜欢赌,我便教你如何赢,这不挺好吗?” 何用被噎的无法反驳。 倒是何老板,终于听明白了,他儿子现在因为赌技太厉害,反而不想赌了。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何老板哈哈大笑,“都别走了,我去买几个下酒菜,今日好好喝一杯。” “喝酒就不必了。”袁书道:“你当初答应我,若我让他戒赌,你便与我谈谈瓷窑买卖的事。” 何老板虽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成,答应你的,我自然不会反悔。” 他将袁书请到院内坐,让何用去倒水。 何用在院子里的水缸里舀了一碗凉水,很是怨气地搁在袁书手边。 袁书将水碗往边上推了推,拿出一份手拟的合同。 “价钱都好商量,但有一点,瓷窑虽然是我买下,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在里面做工,我想聘请你做主管,另外,人才方面,我需要至少三十名烧窑老师傅,这部分人,也需要你代为招聘。” 何老板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把瓷窑卖给你,然后我再给你做工?那我为何不自己烧窑,一大把年纪还听你差遣拿...月例三十两?” 何老板眼睛一瞪,将合同拿近了些,仔细一个字一个字确认。 “儿啊,你快给我看看,我是不是看错了,这月例写的多少?” 何用腰杆一趴,“你没看错,她写错了。” 三十两,开什么玩笑,以前他爹烧瓷,一年十两都挣不到。 “是三十两,其他师傅,根据手艺高低程度,也是十两到三十两不等。”袁书解释。 爷俩看怪物似的看着她。 “月薪?每个人?你确定脑子清醒?”何用满脸都写着怀疑。 袁书指了指合同,“白纸黑字,我这段时间在这里耽误太久了,需要尽快推动,所以你们若是决定好了,今明天就最好开工。” 何老板不由怀疑,“你到底要做什么生意?烧瓷器的话,现在很多好师傅都在李家,你难道要和李家竞争?” 袁书摇头,“我要烧一种你们从来没做过的东西,全新的东西,但万变不离其宗嘛,你们研究研究,应该能有收获。” 何老板越发疑惑,“什么叫我们研究研究?你也说我们没做过,这...你这么高的月钱,让人不敢接。” “钱都是小事,不用怀疑,若是以后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你随时走都可以。” 何老板看了眼儿子,试探,“五百两,我那瓷窑很大,窑都是老窑,结实得很,绝对不用担心塌窑,而且...” “就五百两。”袁书问:“有笔吗?现在就可以签字结算。” 何老板犹犹豫豫的,半懵半呆,去屋里拿了一支笔。 接下来的签约就很顺利了,袁书当场给了五百两银子,然后让何老板去召集新员工。 第158章 挖墙脚 李家瓷窑的后门。 何老板和一个小老头蹲在墙角说悄悄话。 “真的吗?天下哪有这等好事,三十两的月钱,别说见过,这辈子听都没听过。”小老头不信,“你肯定是被人骗了。” 何老板拿了一锭十两的银子,咬了个牙印儿,“全是这种,足有五十个,摆了一排,人家银子都给了,没道理骗我吧。” “再说,我有什么好骗的?她还让我那混账儿子戒赌了。” 小老头眉头一扬,很是惊讶,“咋戒的?他不是打死都要去赌吗?” 何老板便将袁书是如何让何用戒赌的事说了。 小老头听得一愣一愣的,“还有这种法子,这应该就是以毒攻毒,这小姑娘有些本事。” 何老板翻个白眼,“要你说,人家没本事,能拿出五百两来买我那破窑吗?还是个姑娘家,但我看她完全是自己做主,也不见她提起过家里。” 小老头还是担心,“可这么不正常的月钱,你当真敢接?她既没说让我们做什么,别到时候惹出什么岔子,让你我掉脑袋。” 被他这么一提醒,何老板也有些拿不准了。 “这...其实我也问过,她说他们镇上的员工,都是这种级别,只要真有本事,月薪都很高。” 小老头愈发不信了,没好气,“这话你听来像真的吗?哪个镇子有这么高的月钱?你听说过吗?” 何老板愁眉苦脸,“确实没听过,说是叫晨阳镇。” “啥镇?”小老头忽地一愣。 “晨阳镇,早晨的太阳,我怎么没听说...” 小老头顾不得何老板的嘀咕,拿起纸就在上面画下自己的名字,按了个手印。 何老板看得一愣一愣的,“你这是咋回事?不是担心有问题吗?” 小老头反而惊讶,“你作为一个老手艺人,没听说过晨阳镇?” 何老板摇头,懵,“在哪里?你如何得知的?” 小老头立马激动地讲起来。 “这是我侄儿写信告诉我的,他不是在南城吗,开年之后他给我带了一封信,说他那个镇子,就是神仙般的地方。” “那里人人平等,没有主人也没有仆人,谁见了谁都不用下跪。” “家家户户月收入都是十几两,还有很多工厂,就是我们口中说的作坊,只不过比作坊大,一个工厂就有好几百人,还有自己会跑的车,哦对了,他说那里东西还特别便宜,精粮才五文钱一斤...” 这回轮到何老板不信了,“这不可能,米糠都不止五文钱一斤。” 小老头着急,“是真的,回头我把我侄儿的信拿给你看,我专门请了书生帮我念,还请了两个人,说的都一模一样,我侄儿肯定不会骗我。” 何老板讶然,“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地方,见了官老爷也不用下跪?” “他们那里没有老爷,说是有委员会,大抵是个官,但委员会的口号是为人民服务,镇上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委员会的人在处理,哎呀太多了,回头我把信拿给你看,我侄儿给我写了十几大页。” 何老板还是不太信,这听起来就跟天方夜谭似的。 “你侄儿就给你写了十几页信来显摆?” 小老头摇头,“他是劝我过去,说晨阳镇吸纳人才,有本事的手艺人去落户,可以分房子,还包分配工作,薪资都很高,我侄儿是个木匠,月钱有八两。” 何老板又是一惊,“一个木匠就八两?这...” “你一个破烧窑的,不也月钱三十两吗?”小老头没好气。 何老板又是翻个白眼,“什么破烧窑,人家袁姑娘还看重我,给我了三十两的月钱。” 小老头瘪了瘪嘴,怎么这话从何老板的嘴里说出来,他又觉得没那么信了。 两人都觉得对方的话不太可信。 不过,小老头既然签了字,何老板便当他答应了,“你给我找二十个老手艺人,让他们跟你一起来,我再去别的地方找十个。” 小老头瞪他,“要找你自己找,我去帮你找,回头李家肯定得找我麻烦。” 何老板想到自己三十两的月薪,哼,能者多劳。 “那你把人给我叫出来,我自个儿跟他们说。” 小老头悄咪咪去叫人。 一上午的时间,何老板手上的纸,就写下了二十五个名字,他又去其他地方找,总之,一天时间,就给袁书凑了三十个人。 第二天,袁书按照约定时间来到瓷窑。 她来得早,雾蒙蒙的清晨,破旧的瓷窑若隐若现,远远看去,像个鬼屋。 就连何老板自己,都有些心虚。 “袁姑娘,你来得早啊。”何老板上前打招呼。 袁书走了一圈,发现这里只是久没有人,杂草丛生,看上去荒凉了一些,实则只有外围墙垮了几处,房顶破烂了些,其他还好。 “你们是用青砖搭建的窑吧?”袁书问。 何老板立即自豪道:“都是用上好的青砖搭建,保证结实。” “今天我们第一件事,是找人把这里重新修缮,第二件事,你们烧制一批红砖,用红砖来搭建窑。” 何老板一疑,“红砖?用粘土烧制成型然后封窑冷却?” 他祖辈都是烧窑的,对于红砖也了解一些。 远早朝代有红砖出现,但因为红砖颜色过于鲜艳,不受大家喜欢,所以被淘汰,现如今,大多数人甚至不知道红砖是如何烧制。 何老板知道,青红砖的区别在于,青砖烧制温度更低,而红砖需要更高温度。 “你是担心塌窑吗?你放心,烧瓷的温度,青砖完全可以承受。”何老板道。 “我们不烧瓷。”袁书拿出几张图纸,“窑的形状也要变,你们按照这个形状先给我搭建五个。” 何老板拿着图纸研究。与瓷窑完全不一样,若非他是这方面的行家,甚至看不懂那形状要如何搭建。 “这是干啥?”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是昨日的小老头。 何老板把图纸递给他看,“你瞅瞅,这个要怎么搭?” 小老头只看了几眼,就指出了几个关键点,“这里,还有这里,这三处地方,是关键,搭不好,得塌。” 袁书放下心来,果然还是要交给行家来办。 “老何,你把我们叫来,就是让我们在这个破地方干活儿?” 后面,一大批人走过来,错愕地看着眼前破烂的瓷窑。 第159章 合作伙伴 何老板有些尴尬,昨天和大家谈的时候,他只着重强调了月钱,以及晨阳镇的传说。 至于在哪里干活儿,他只是给了个地址,没明说。 何老板咳了咳,“担心那作甚,反正月钱少不了你们,这里马上就要修缮,过不了几日,保证焕然一新。” “来来来,你们快看看新窑的图纸,一起研究研究,看怎么搭建,袁姑娘要我们搭建五个。” 大家一听有新窑,都来了兴致,暂时忘了眼前这个荒凉的破地方。 图纸有好几张,三十个人围了好几圈,讨论得很热烈。 小老头拿着图纸,盯着袁书看,又悄悄问何老板,“那就是袁老板?” “叫我袁姑娘就行。”袁书耳尖。 小老头微微弓着腰,小心翼翼,“袁姑娘,你这窑比一般的窑还大,这种窑的温度也会更高,敢问我们到底要烧什么东西?” 袁书拿出一片透明东西,“这种东西见过吗?” 众人皆是惊奇,纷纷围上去,仔细盯着她手上的东西看。 “我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这么厚一片,竟然完全能看到对面,这是什么?”何老板手指在边缘摩擦了一下,有些割手。 “这叫玻璃,我们要烧纸的东西,就是这种透明的东西。”袁书又从袋子里拿出几个百货超市买的玻璃制品。 “玻璃可以制作很多东西,包括杯子,镜子,门窗等等,这就是为什么我要给你们高价的原因,它的烧制,以及各物件的制作工艺,并不比烧瓷简单。” “最重要的是,玻璃烧制的材料与瓷器不一样,我只能把所需材料告诉你们,至于能不能烧出来,烧成之后做出我想要的产品,这些都得靠你们自己来摸索。” 何老板激动的嘴皮子颤抖。 “若是我们能烧制出这种神奇的东西,我们岂不是能名垂青史。” 其他人也因为玻璃的神奇而兴奋,此时已经完全忽略眼前这个又破又烂的瓷窑了。 “袁姑娘,这玻璃要如何烧制?”小老头率先好奇追问。 袁书看大家实在想知道,干脆就地介绍起来。 “首先,烧出来的玻璃并不是你们看到的这样硬,高温下属于一种熔融状态,通过倒入模具或者吹制技术,将玻璃制成或者吹成想要的形状,塑形后的玻璃冷却后,就会变成诸如杯子等。” 有人忍不住问,“就跟吹糖人一样?” “原理差不多,所以这就涉及到你们以后的制作工艺,怎么吹,这也得你们自己去研究摸索。”袁书表示自己无法言传身教。 小老头嘀咕,“这得找卖糖人儿的来吹吧,我们只会烧,不会吹啊。” 袁书眼睛一亮,“这个想法很好,何老板,等新窑建立起来,材料都准备齐全,你招聘一批糖人师傅,他们懂技术,想吹成什么形状都可以。” 何老板连连点头。 小老头对烧制更感兴趣,追问,“敢问,这玻璃要用什么东西来烧制?” “原材料是从一种矿石中提取出来的,原材料你们不用管,到时候自会有人把材料给你们运过来。” 其他人都很失落,毕竟烧制一种新的东西,却不知要用什么东西烧,挺抓心。 何老板知道话题差不多了,事情也多,便催促大家,“行了行了,拿钱就要办事,想想你们的月钱,都给我打起精神,今天先把这里修缮出来,明天开始烧红砖搭窑。” 果然有人问,“红砖是什么砖?” 何老板一下就得意了,还得是他们何家有底蕴,才知道旁人不知道的事。 他立马给所有人介绍红砖。 袁书还要去忙其他事,便将这里交给何老板。 临走的时候,她想起来,“对了,这个厂,以后就叫晨阳玻璃厂,先找个木匠,制作一个牌匾,我要一丈宽、半丈高。” 何老板殷勤应下。 袁书离开玻璃厂后,就直接回了别院,其他地方也不去,坐在院子里看书。 等了两天,终于等到秦二公子的马车。 依旧是清风园,依旧是那个水榭,依旧是一桌美味佳肴。 秦霄一双瑞凤眼,微微笑着的时候,高雅有礼,平和近人,与秦复的生人勿进的气质完全相反。 可就是这种人,表面让她做幕僚,背地里却给她使阴招。 袁书后来又仔细想了想。 那会儿她毕竟还没有与秦复打过照面,以秦复的性子来看,在没摸清她底细的情况下,就算她破坏了秦复的计划,秦复也没必要派人来暗杀她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反而应该把她抓起来拷问,又或者请吃饭。 一切行动都有背后的目的,若是秦复派人动手,这场暗杀就毫无意义。 可若是秦霄派人动手,那这场暗杀的意义就在于:嫁祸给秦复,让她误以为是秦复要杀她,从而让她远离秦复,并对眼前这个笑面狐狸忠心耿耿。 按照正常逻辑,她已经被收作幕僚,是一伙的,她理所当然不会怀疑秦霄。 秦霄这招阳奉阴违,属实与他那张平易近人的脸违和。 果然人不可貌相,在皇宫里生存的人,都是人精,都是利己主义。 “袁姑娘?”秦霄笑了笑,“想什么这么出神?” 袁书微微叹一声,“没什么,生意上的一点事。” 秦霄笑容越发温柔,“既然你是我的...顾问,那我们也是一条船上的人,有什么问题,可以告诉我,或许我能帮你解决。” 袁书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委屈道: “就是前几日,有个姓秦的公子,大半夜的将我请去吃饭,他知道我在做生意,就说要与我合作,我本来不想答应,可不答应我就走不了,没办法,我就分了他一半的权利,作为合作方式,他投入财力。” “可你知道一半权利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以后我的工厂收入一万两,他就要拿五千两,收入百万两,他就要拿五十万两,他前期只投入了一万两,这买卖真的,我亏大了。” 秦霄浅笑着,“你的生意打算做多大?” 袁书拿出玻璃,“你看看,这种东西,你觉得能做多大的生意?” 秦霄只看了一眼,神色就立马凝重起来,“这是何物?” “玻璃,可以制很多东西。”袁书叹气,“我本来不想说,可公子看上去也有权有势,你若是能帮我摆脱那位秦公子,我便感激不尽,以后唯公子马首是瞻。” 秦霄拿着玻璃反复看,皇宫里什么好东西没见识过,可这种玻璃,他确实头一回见。 头一回见,他就知道,这种东西一旦产出,将会带来巨大的轰动。 而这里头的利益,也将无法估量。 秦复竟然以一万两就拿了一半的权利,不愧是他。 可既然权利给了出去,再让他吐出来,肯定不可能,这么好的东西,谁不想攥在手里。 “你说的那位秦公子,我大概知道是谁,确实是个霸道的人,想让他放弃,难。但想要牵制他,也有办法,你就说这玻璃厂是我的,他便不会太为难你。” 袁书想了想,“只是说说,他未必信,我倒是有一法子,我这玻璃的制作材料特殊,我自己也不好寻,但我可以把材料告诉你,你以提供材料的方式,获得玻璃厂三之一的管理权,剩下三之二我和他平分,这样一来,你和他权利一样大,你又掌握了材料技术,完全可以牵制他。” 秦霄微惊,“这种方式...倒是第一次听说。” “只有这种方式了,他那么霸道,我这一半的权利,以后指不定要被他吞干净,若是你加入,他毫无技术,根本奈何不了你。” 秦霄思索了倏尔,“可这样一来,你不是很亏吗?” “他给钱,你给材料,我负责制作,也还好,我没那么贪心。” 秦霄把玩着玻璃,“这能送给我吗?” “当然可以,在那之前,咱们先签一份合同,白纸黑字更放心。” 第160章 陷害 袁书让秦霄准备笔墨,现写了一份合同。 秦霄看完后,不禁赞许,“这个叫投资的方式,确实很独特,生意场上,有很大的发挥空间。” 袁书并不惊讶于他对投资概念的理解,有些人天生聪慧,只是稍加提点,就能衍生出很多东西。 秦霄在签字栏写下自己的名字,又拿了私印盖章,最后自己留了一份,交给袁书一份。 “所以烧制玻璃需要何等材料?”他问。 袁书又拿了纸笔,边写边解释。 “玻璃是用一种叫二氧化硅的原材料烧制而成,二氧化硅是从一种叫硅砂的矿石中提取,而这种硅砂矿石,可以通过开采矿山,或者在一些河流、溪流中,有些海滩的沙子中也含有一定比例的硅砂...” 她将硅砂的获取,以及硅砂中二氧化硅的提取方法,详详细细写了好几页纸。 秦霄站在她身侧,看她下笔如飞,小小的几页纸,竟然全是他未知的东西。 “晨阳镇的东西,果然非常人能理解,有机会,我一定会去晨阳镇看看。” 黑刀送回来的消息,说晨阳镇有个五层楼高的图书馆,和宫内的藏经阁不分上下,甚至,其中收藏的书籍,全是这个世界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秦霄一开始还认为夸张了,一个小小的镇子,一群难民组成,甚至都不属于任何一个州,完全是无人管辖的一片地带,有何特别之处。 可现在,他信了,这个晨阳镇的镇长,让他意识到,这世上,真的有他太多不知道的东西。 “这种硅砂长什么样?”秦霄问。 袁书只能给她大概描述状态,毕竟没有参考图,但她也并不低估这些古人的智慧,她坚信,只要给了方法,秦霄肯定能办好这件事。 是的,她打从有了开玻璃厂的计划后,就有拉合伙人的想法,因为玻璃的原材料需要从矿石中提取,除了她自己的领地,其他矿都属于东国皇家。 原先她只想着结交一些京都上层人员,再牵线搭桥,设想的很麻烦。 现在好了,皇子自己找上门,她不用白不用,自己只是提供了从书上白嫖来的知识,就能轻松获得三分之一的股权。 最重要的是,玻璃厂因为其特殊性,一旦生产,势必会在这个朝代引起巨大轰动和影响,以她现在单薄的实力,她只能依靠更强大的人来保住玻璃厂。 有两位皇子坐镇,这玻璃厂,稳妥得一笔。 “秦公子,我和你才是一条船上的,你可千万别把这项技术交给那位秦公子,若是你们二人背后串通,然后把我踢掉,那咱这玻璃厂也别干了。” 袁书半是警告半是提醒。 秦霄身为东国二皇子,向来都是受人尊敬,少有人敢给他脸色,还又是警告又是威胁。 不过,看在这小丫头不知道他身份的份上,也不必和她计较。 他轻轻一笑,“这是自然。” “你材料准备好,就送去城南的晨阳玻璃厂,我请了员工在那里烧制玻璃。” 秦霄下意识道:“既然是做玻璃,应当选更好更大的地方,我可以...” “我就喜欢那地方。”袁书打断,“那可是我花了精力才得来的,不能让我的精力白费。” 秦霄忍不住一笑,想起黑刀的汇报,说她为了买下那个破地方,竟然成了京都所有赌坊闻风丧胆的人物。 哦对了,甚至还教出来一个同样让赌坊痛恨交加的徒弟。 “我会派人去修缮,既然是我秦霄经手的玻璃厂,便不能让它寒碜了。”秦霄半是妥协半是坚持。 袁书无所谓,反正她也要找人修缮,有人愿意去解决这个问题,当然好,她就喜欢这种自觉又有实力的合作伙伴。 离开清风园后,袁书难得清闲地在街上转了几圈,刚好路过一家程记米铺,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是程嘉和小娟。 自上回她建议程嘉深入基层后,程嘉每日都与小娟在各个铺子里去刷脸,倒也真认识了不少人,也了解了不少关于生意上的事。 正要离开,忽然,铺子里传来一声巨响。 袁书赶紧走进去查看情况。 “这分明是从你们这里买的米,我因为信任你们程家,也没有细细看,没想到回去之后,才发现你们竟然陈米夹杂了新米卖。” 那人抓了一把米,摊开掌心大声吆喝,“你们来看,这甚至连陈米都算不上,这是发了霉的米,你们程家,枉做京都第一粮商,你们对得起这个招牌吗?” 铺子里买米的人,立马把自己的米仔细翻看,果然有少许的陈米在里面。 这下如同捅了马蜂窝,铺子里的客人,纷纷吵闹要说法。 程嘉着急不已,扯开嗓子解释,“大家别着急,肯定有误会,我们程家招牌这么大,不可能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请大家先别急,我一定会调查清楚。” “你是谁,有你说话的份吗?”有人怒斥。 米铺掌柜愁着脸,连连叹息,“大小姐,我就说不能干这种缺德事,你这是让炳荣老爷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呐。” 程嘉还在试图安抚客户,闻言惊愕,“吴掌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 吴掌柜欲言又止,不停给她使眼色,看着那些闹事的人,似乎在说,人这么多,他也不好说实话。 有人当即怒喝,“还不承认,掌柜的都承认了,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赔我们米,你们程家,害人不浅,卖发了霉的米给我们,你们不怕遭天打雷劈吗?” 程嘉气急,一把揪着吴掌柜的衣领,“你把话说清楚,我合适跟你说过那样的话,这事与我有何关系?” 吴掌柜苦涩,“大小姐,虽然你是炳荣老爷的女儿,我也尊敬你,但我不能因为你的无知,而坏了程嘉多年的口碑啊。” 程嘉愕然倒退一步,“难怪要把这家铺子交给我打理,原来你们串通好了。” 小娟更是大声吼道:“我们小姐没有任何指使,这是污蔑。” “小娟姑娘,你别说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是掌柜,又比你们年长一轮,我理应在你们提出新旧米混合卖的时候,站出来制止。” “是我没有做到规劝,我该死,这都是我的错,各位乡亲们,求你们别怪我们大小姐,她是炳荣老爷留下来的唯一骨肉,她只是不懂,并非要害乡亲们啊。” “你们有什么脾气,都冲我来,别怪我们大小姐。”说着就跪在地上,不停磕头道歉。 第161章 唱戏 程嘉气的眼泪在眼眶里打滚,却死死咬着牙不掉下来。 袁书一步跨进去,来到程嘉面前,“怎么了?” 程嘉见是她,眼泪倏地一滚,哽咽,“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各个铺子走动,前日,二叔让我回家一趟,说这些生意本来就是我的,他和三叔只是暂时替我打理。” “他说,若我有能力自己掌管这偌大家业,他便把这一切都还给我,在那之前,我可以先管理一些小的铺面,积累经验。” 袁书颔首,这对程嘉而言,确实是很好的提议,只是程嘉没想到,亲戚的底线到底能有多低。 程嘉也懊悔,“他们两家在我爹娘去世后,不仅不悼念,反而第一天就来吃绝户,霸占我的家产,我就不应该再相信他们。” “你是程炳荣的女儿?你爹还在世的时候,谁不说他一句好,你们程家的口碑,全是你爹一手建立起来的,你身为他的女儿,怎么能做出这种缺德事,败坏了你爹的名声。”有老客户痛心疾首地指责。 程嘉哭的泣不成声,“我没有,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我更不可能拿我爹的声誉去做缺德事,这是我二...” “乡亲们。”程炳盛在铺子外面高喊一声,“我在这里给你们道声歉,我侄女还小,她想接管家里的生意,我这个做叔叔的,肯定要依着她,无论她做了什么错事,都是我没有教导好,请大家不要与她一个女儿家计较。” “一个女儿家,就应该好好嫁人生子,管什么生意上的事,这不是胡闹吗?” “对啊,就算再疼爱,也不能让她这么任性妄为吧。” “今日幸好是有人发现,这霉米若是吃坏了肚子,我们岂不是要受罪。” “乡亲们...”吴老总站出来继续说:“大小姐只是不懂,她看到那么多发霉的米,丢了可惜,便以为好米劣米混在一起卖,也没问题。“ “这怎么没问题,这米都黑了,还怎么吃,这分明就是想谋害人赚黑心钱。” “要不是看在程炳荣程老板的面子上,我真想把这袋米扣在你头上。” 越来越多人,指着程嘉的鼻子或骂或指责。 程嘉一张嘴说不过,气的只能剜着罪魁祸首程炳盛。 袁书走去内院,从系统里买了个扩音喇叭,调了调音,然后走出来,将喇叭递给程嘉。 程嘉愣了愣,眼泪还挂在下眼睑上。 袁书低声与她道:“既然他们要唱戏,那就陪他们唱,他们有他们的剧本,你也有你的剧本,至于观众选择看哪台戏,选择相信谁,那就是观众的事了。” 程嘉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深吸一口气,清了清嗓子,拿起话筒,声如洪钟。 “三叔,今日看在你是长辈的份上,我叫你一声三叔。可你真的配当长辈吗?我爹娘离世后,你和二叔,觊觎我家的财产,诓骗我交出我爹的掌印,将我程家的生意全部抢走,甚至连我爹娘的院子,都被你们抢走,而我,被你们赶出家门。” 扩音喇叭的声音极具冲击力,从众多客人指责声中,势如破竹地杀出一条路。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又惊又疑,惊的是程嘉的话,疑的是她手里拿的东西。 当然,大家都是好的吃瓜人。 有人开始小声嘀咕,“确实,爹娘都去了,家里也没有主事的男丁,她一个小姑娘,肯定守不住。” 有个寡妇深有体会,当年也是因为死了丈夫,又没有孩子,被亲戚吃绝户。 她气的大声骂:“吃绝户的都不得好死断子绝孙。” “我还以为是自愿交给他们,没想到是他们抢的,忒不要脸了。” 程炳盛心叫不好,他以为闹了这么一出,程嘉肯定会吓得撒手,没想到这死丫头,还敢来硬的。 他立马高声反驳,“这是污蔑,我和二哥也都有自己的生意,若非大哥临终前将生意托付给我们兄弟二人,我们又怎会接手。” “你们不知道,大哥丢下了多大一个烂摊子给我们,若非我和二哥没日没夜的打理,这第一粮商的称号,肯定已经折在她的手里。” 程嘉气的声音愈发大:“你胡说,我爹根本没有说过这种话。” 程炳盛呵一声,“说你不懂你还觉得冤枉你了,你爹会把生意上的事情告诉你一个女娃吗?他要托付肯定是找我和你二叔,难道还会托付给你?” 这话,又让一些吃瓜群众们的看法变了。 “说的也是,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儿家,生意上的事,肯定不会告诉她。” “才十几岁,这偌大家业怎么可能交给她,肯定是让兄弟来打理,这也没错。” “若是儿子就算了,但女儿,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了,生意肯定还是要留在程家。” 程嘉调大了音量,继续道:“你们别被他骗了,当年分家的时候,他们就欺负我爹,只给了我爹一个小铺面,我爹一直与他们不和,怎么可能把自己辛苦经营的一切交给他们两个。” “去年他们上我家,十几口人逼着我交出管事掌印,甚至还买通铺面上的掌柜,不让我看账本,我让我过问一切,我被逼的没办法,只能妥协。” “现在我回来了,他们又骗我,说让我来经营这个铺子,我以为他们还有良心,没想到他们良心全喂了狗,故意设计陷害我,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发霉的米不能吃,若是吃出人命,我自己不也吃不了兜着走吗?我会有那么笨吗?” 立马有人响应。 “这话我听说过,听说程家三兄弟确实不和,当年分家的时候还闹得沸沸扬扬的。” 分家这种事,对一个家族而言,是不体面的,也是于家族发展极其不好的事情,所以若非真的闹得太僵,一般几乎不可能分家。 换言之,都闹到分家了,可见是没什么情面了。 程炳盛立马解释,“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我和大哥血浓于水,就算当年闹过矛盾,总不可能一辈子不往来吧,大哥早就和我们和好了。” 袁书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想必你们兄弟之间,也时常有书信往来,总不至于十几年间,一封信都没有吧。” 第162章 哑口无言 袁书的质问,让程炳盛一下哑了口。 周围的围观百姓,已经忘了自己是来找说法的,吃瓜很是积极。 “这位姑娘说的没错,你把信拿出来让大家伙儿看看。” 程炳盛顿时没好气,“书信往来自然有,但这是我们程家的家事,凭什么给你们看。” “他们看不得,我总看得,我竟不知父亲这么多年,还与二叔三叔偷偷摸摸的书信往来,否则怎么我就从来没听说。”程嘉厉声反驳。 程炳盛一时没想到更好的说辞,只能硬着头皮承认,“这是大人之间的事,又怎会告诉你一个内宅女娃。” “不说别的,你今日若是真能拿出书信来,我便作罢。” 程嘉堵了一口气,她料定,若是父亲真与二叔三叔和好,不可能连娘都不知道,娘若是知道,肯定会与她说,毕竟小时候,她就总听娘抱怨,说当初分家的时候被老二老三欺负。 程炳盛张了张口,眼神闪躲,“那些书信都留在老宅,我又没随身带上,你若要,我还得先派人回老宅去取,这来回就至少两个月。” 程嘉气的发笑,有那两个月,够他伪造一箩筐了。 “乡亲们,你们听听,你们觉得这可能吗?再不济,我爹总有书信吧,可我爹的书房早就被我翻遍了,什么书信都有,就是没有与他们程嘉老宅的书信。” 吃瓜群众又纷纷把怀疑的目光投向程炳盛。 “这种事我见得多了,肯定被吃绝户了,若不是,我把袜子吃了。” “有道理,这可是第一粮商,又不是随随便便一家烧饼铺子,不眼红才怪。” “不要脸,欺负人家没有男丁。” 随着群众的声音越来越大,程炳盛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今日本是要让程嘉这死丫头彻底名声败坏,没想到反而被这臭丫头反将一军。 程炳盛给吴掌柜使了个眼色,吴掌柜立马会意,又开始演。 “程嘉小姐,您是主子我认,可您逼我做出陈米混新米这种道德败坏的事,这也是不争的事实,我不管你们程家的恩怨,我只知道,若是程炳荣东家在的话,他肯定不会让我做出这种事。” 程炳盛立马抓住话,“嘉儿啊,你为了掩盖做错事的事实,刚才就跟我扯了一大堆,你还不赶紧给大家道歉认错,保证你日后不会再这样。” 一句话,成功把吃瓜群众的注意力又拉回在坏米上。 大家又愤怒地盯着程嘉。 程嘉有口说不清,“是他们串通好诬陷我。” “怎么证明?光你空口一说,谁知道你是不是在撒谎。”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你们程家做出的丑事,必须给个说法,要怎么解决。” “对,怎么解决。” 程炳盛立马站出来,“各位,这件事确实错在程嘉,但你们放心,我们程家不会缩头乌龟,今日所有买到坏米的人,都可以拿两袋白米,当是我们程家对大家的一点小小补偿。” 两袋大白米,这可值好几钱。 百姓们的情绪立马就被安抚了,不过嘴上还是嘀嘀咕咕抱怨,“早知道这样,就不该做出那等腌臜事,平白的让人跑一趟,家里还有一堆事呢。” “是是是,对不住了各位。”程炳盛拱手给大家作揖。 程嘉咬着牙,差点就忍不住抡起一把椅子砸在程炳盛的头上。 还是袁书站出来,拦住她,也拦住要去给大家发米的吴老板。 “吴老板,不劝主是为不忠,你既然知道程嘉不懂,更知道这件事会对大家造成极大伤害,可你依旧让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做出这种事,你安的什么心?” 吴老板脚下一顿,立马反驳,“这位姑娘,话可不能乱说,我当初也是劝过,可程嘉小姐不听,我有什么办法?” “她不听,那是她不懂,你们也口口声声说她什么都不懂,一个久居内宅的女子,成日里只知道琴棋书画女工,哪懂什么陈米新米,她看到那么多米被浪费,就提出混合在一起且降价销售,有什么问题?” “反倒是你,明明年长她一轮,吃的盐比她走的路还多,可你不但不规劝,反而还将这件事落实在地。” “我问你,这些米是不是你卖出去的?大家是不是从你手中买的米?你明知道这些米有问题,为何要卖给大家,卖的时候,又为何隐瞒不说,反而等东窗事发,才来撇清说和你没关系?” 这番话一落,百姓们都面面相觑。 说得没错啊,他们是从吴老板的手里买的米,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能懂得多少,反而是这个吴老板,这种时候就应该力劝才对。 “有道理,我刚才就觉得,这个吴老板有问题。” “估计是新东家年纪太小,他倚老卖老呗,欺负新东家什么都不懂。” “可这也忒坏心眼子了,竟然拿我们来开刀。” “程嘉小姐,他就是欺负你年纪小。”有人终于忍不住替程嘉抱怨。 程嘉眼眶一红,哽咽,“我虽然知道他们会因我年纪小而无视我,但我没想到,他竟然纵容我犯下这么大的错,我只是可惜那么多米而已。” “去年我离家后,独自去南城找姨母,一路连观音土都吃过,我是挨过饿的,所以特别珍惜每一粒粮食。” “吴老板说要把那些米倒进河里,我觉得可惜才说了一句混合卖,我真的没想到,会给大家带来这么大的问题。” 老百姓们终于一副恍然大悟。 “难怪,听说南州闹饥荒,很多地方都饿死了人,树上的皮都被吃干净了。” “想不到第一粮商的女儿,竟然还过得不如我们普通老百姓。” “观音土,那东西怎么吃,一嘴的泥巴。” 程嘉掩面哭泣,眼神却看向袁书,偷偷冲她眨眼睛。 吴老板见大家都指着他鼻子骂,又气又不服气,“你们这是强词夺理,你刚才还说你不是傻子,不会不懂这些,现在你又说不懂了。” 袁书神色严厉,“不管她懂不懂,你理应尽到规劝之责,这件事若要论责任,你第一个责任重大,按理,至少也是被送官查办。” 第163章 以退为进 吴老板一听这话,可是被着实吓了一跳。 他脸色发白,不时地看向程炳盛,结结巴巴,“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我,我劝过,再说,是她指使我这么干的,就算要抓,也要先抓她。” “就算不送官查办,你这种属于失职,开除是在所难免。” 人群叽叽喳喳议论。 “开除是什么?” “不知道,肯定是类似送官查办。” 程嘉却明白开除是什么意思,立马会意。 “明知是错,却还纵容我犯错,我们程家也不需要你这样的掌柜,从今天起,你不再是程嘉掌柜,自己收拾东西自己走,另外,这件事我也会告诉所有人,让大家知道你是怎样纵容东家犯错失职,我看谁还敢要你。” 吴老板脸色一慌,不停看向程炳盛,“程嘉小姐,这不关我的事啊,我只是拿钱办事听人差遣,再说,二东家三东家都还没发话,你也没资格遣走我吧。” 最后一句话,算是豁出去了,他料定程嘉没有什么实权。 可他错估了一点,这里是外面,程嘉拿着扩音喇叭,一里开外的地方都能听见,此时铺子外面,更是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古人最重脸面,就算是吃绝户,也不会明目张胆摆在台面上来,譬如程家老二和老三,虽然霸占的程嘉的财产,但嘴上他们不会承认,私立下哄程嘉就说是代替她管理,对外就说是有死去的程炳荣的委托。 眼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程炳盛怎么可能说出程嘉没有资格这样的话。 他咳了咳,皱眉,“嘉儿也是少东家,吴掌柜,你这话可是说的不对。” 吴老板愣了愣,慌张,“这...可是这件事跟我没关系,凭什么让我走,我在程嘉十几年,从当初一个小铺面开始,我就在这里干活,你们不能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程嘉不给程炳盛说话的机会,立马道:“就凭我是少东家,我承认自己做错了,这件事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我也会赔偿大家,但你,我不能再用。” 吴老板错愕地看着程炳盛,却不见他有任何话,终于明白,自己要被舍弃了。 他气急,“这件事说白了就是你们程家内斗,我只不过是一个掌柜,我能有什么话语权?是你们不想让程嘉小姐管生意上的事,才让我...” “吴老板。”程炳盛一声厉呵,“狗急了就会乱咬人,你可想清楚,随便乱咬人,可没有好下场。” 吴老板张了张口,终于不说话了,只是眼神很愤怒,却又很憋屈,像是吃了一只苍蝇,却吐不掉。 他明白,今日自己如何都保不住这个掌柜的位置了。 怪只怪,他听了程炳盛的话。 程嘉看他垂头丧气,又气又怨,“你既然跟了我父亲十几年,你应当对他存有敬爱之心,可你如此践踏我父亲留下来的口碑,你这样的人,谁也不敢留你。” 吴老板无法反驳,程炳盛在威胁他,他只能咬着腮帮,然后从一群人当中强行挤出去。 人群对着他指指点点的骂。 “没良心。” “可不是,这种人,谁还敢用他。” “程嘉小姐真可怜。” 程嘉吸了吸鼻子,擦了眼角的泪,举着扩音喇叭高声道:“程记米铺招聘掌柜一位,月薪十两,要求能写会算,经验丰富,为人踏实能干,有意者速来应招。” 人群传出一片哗然之声。 “十两?每个月都有十两?那一年岂不是就有百两。” “程嘉小姐真大方,这么高的月钱,我还是头一回听说。” “可惜了,不会写也不会算,哎...” “我能写会算,但是没做过掌柜,可以应招吗?”有人问。 声音太多,程嘉顾不过来,便让大家把消息传出去,又说一日辰时开始面试。 最后,她再次给所有人道了歉,然后又和小娟一起开了库房,现场给大家陪了米,这场矛盾,便这么结局了。 程嘉松了一口气,等人都走完了,才看着程炳盛冷笑,“三叔,有句话叫,偷鸡不成蚀把米,不知道你听过吗?” 程嘉松了一口气,等人都走完了,才看着程炳盛冷笑,“三叔,有句话叫,偷鸡不成蚀把米,不知道你听过没?” 程炳盛气的袖子一甩,看了程嘉一眼,拂袖而去。 小娟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又看看程嘉,担心道:“姑娘,二老爷和三老爷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 程嘉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不用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就不信,他们还能把我吃了不成。” “有一点好,今日,他在这么多人面前承认了我少东家的身份,以后,至少明面上,我在程家也是能做主。” 程嘉感激地看向袁书,“多亏了你,这招以退为进,把他们打成了猪头脸。”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袁书问。 程嘉想了想,“先招一个靠谱的掌柜,我也要建立自己的团队,然后慢慢整顿米铺,我这几天了解下来,发现还是有很多人钻空子,管理太混乱了。” 她是接受过晨阳镇新思想的人,对于管理那一套,有很多心得体会。 两人正说着,忽然一个身影走进来。 程嘉定睛一看,竟然是吴老板。 “你来干什么?我这里不欢迎你。”程嘉冷着脸。 若是一般人也就罢了,偏这个吴老板还是个老员工,更可气。 吴老板一脸的尴尬和窘迫,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他深吸一口气,扑通一声跪下去,“程嘉小姐,我求求你,让我回来吧!” “我错了,我不该听他们的话,做出对不起程家的事情,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子等着我养活,今日我的名声算是毁了,以后没人会再用我,只有您能收留我了。” 程嘉皱眉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吴老板。 “你先起来说话。”她淡淡道。 吴老板不动,交代,“是程炳盛让我这么干的,因为您前段时间在其他铺子里露过面,大家都对您很是尊敬,夸您能说会道是个做生意的料子,他就给了我十两银子,让我诬陷你。” 程嘉脸色黑下来,“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但还有一件事,您肯定不知道,是关于您爹娘的。” 第164章 蹊跷 “你说什么?!我爹娘的死难道另有隐情?”程嘉一把抓住吴老板的胳膊,尖锐的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 吴老板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躲闪,结结巴巴地说:“是,是...东家出事的那天晚上,我,我撞见了二东...二...程炳礼。” 程嘉声音尖利,透着彻骨的寒意,“他不可能来我家,我们两家已经多年没有联系过。” 吴老板赌咒发誓:“真的是他,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是东家的二弟,那天晚上因为他看上去神色很匆忙慌张,而且是我没见过的生面孔,我就留了个心眼。” 程嘉追问,“你又为何去会出现在我家?” “那天铺子里出了点事,我本是要给东家汇报,去了书房后,东家又说让我明天再说,我便走了。” “你是去时还是走时,碰到的程炳礼?” “去时。” 程嘉皱眉,“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吴掌柜略有犹豫,片刻后,才道:“我离开后,左想右想,觉得铺子里的事情不能拖,便想再去给东家说一声,可我再往回走的时,又碰到了程炳盛。” “然后呢?”程嘉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然后,然后他,他让我不要声张,说事关程家声誉,还给我塞了一包银子......”吴老板的声音越来越小。 程嘉有些腿软,不禁倒退了一步。 小娟连忙扶住她,“姑娘。” 袁书微微思索,“那条路,可有左右相连的路?” 不等吴老板回答,程嘉就怔神道:“没有,书房出去只有一条路,只有一种可能,当时程炳盛在书房。” 吴老板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其实本来我也没多想。我以为是新来的,不过他给了我一笔封口费,我就觉得事情恐怕不简单,果然,当天晚上就......” 程嘉泪如雨下,“那晚,书房大火,母亲为了救父亲,冲进火海,最后...” 小娟轻轻拍着程嘉的背,眼眶也跟着泛红。 袁书看着吴掌柜,“但这些,也不能说明什么,你还没交代完。” 吴掌柜表情讪讪,“程嘉小姐,我...我可是豁出性命,将这件事告诉你,我只有一个请求,希望你别赶我走,我知道错了,我其实并不想听程炳盛的话,但我若是不听,他就要把我赶走,我也是被逼无奈。” 程嘉现在已经不想计较这些了,又气又急,“到底还有什么事?你快说。” 吴老板顿了一瞬,才小心翼翼道:“程炳礼离开的时候,我注意到他袖口边,有血迹,还有很大一片,他藏着袖子,我多心才注意到。” “血...”程嘉愣然。 而吴老板接下来的话,才更让她站不稳。 “我是第二天早上才听说着火的事,我觉得有蹊跷,就去现场看了看,然后在一堆废墟里,找到了一把匕首。” 真相是什么,呼之欲出。 程嘉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夺眶而出,“畜牲!他们怎么敢,怎么敢……” 一旁的袁书冷静地开口:“吴老板,你可还记得那把匕首是什么样子的?” 吴老板愣了愣,努力回忆着:“那,那是一把很普通的匕首,黑色的木柄,没什么特别之处。” “那你有没有跟其他人说过此事?”袁书继续问道。 吴老板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掉头回去的时候不是碰到程炳盛了吗,他当时就警告过我,如果我敢说出去,就让我一家老小都去见阎王……” 程嘉抹了一把眼泪,眼神决绝:“我要报官!肯定是他们杀了我爹爹,又假装成火灾,我爹最是心细,怎么可能无端起火,绝对是他们,我要让这两个畜牲血债血偿!” 袁书按住她的肩膀,语气沉静,“报官也要讲究证据,就凭吴老板的一面之词,不仅没有效果,甚至还会打草惊蛇。” “那怎么办?”程嘉咬紧牙关,恨声说道:“我以为他们只可恶,没想到他们如此恶毒,害死我父母,又霸占我家的财产,我跟他们没完。” 袁书目光锐利:“我建议你先找到以前伺候你爹娘的下人,他们或许知道些什么,另外找人去打听,当时程炳礼和程炳盛既然来了你家,肯定是出于某种原因,极有可能和钱财有关。” “你说的对。”程嘉眼前一亮,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翌日,程嘉找到陈伯,是从程家老宅就一直跟着她爹的衷心家仆。 陈伯一个人住在一个破旧的小院子里,七十岁的年纪,一头花白头发,眼睛已经看不太清。 不过他仅凭声音,就听出是程嘉,激动的语无伦次。 “大小姐,真的是你,太好了,你回来了,你可算是回来了。” “那两个人,不是好东西,大小姐,你一定要当心,要当心呐。” 程嘉哽咽,“陈伯,是不是我爹娘的死,另有蹊跷?” 陈伯一双浑浊的眼睛,定定看着她,“你知道了?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程嘉一听这话,心里最后那一丝希望也没了,她倒宁愿爹娘是意外,若真是被人害死,那他们该有多冤,泉下该多不安宁。 “陈伯,你若知道些什么,你都告诉我,看在我爹也待你不薄的份上...” “大小姐,东家一直待我很好,我纵是死,也一定不会再瞒下去。” “失火的那天,白日里,程炳礼和程炳盛来找过东家,但东家与他们关系早就破裂,所以只在前厅吃了一盅茶,二人就走了。” “可是晚上,我又看到他们二人往老爷的书房去,我只是个下人,不好多问,便没在意,再后来,就是书房失火....” 陈伯沉痛地叹了口气,“那会儿我只以为是普通火灾,可第二天,我去给东家...虽然已经...不太能看出来,但我摸到东家的头骨,有一块破裂的地方,还有心口上,有一处刀伤。” 程嘉差点跌在地上,恨的双眼通红。 “是他们,是他们害死了我爹娘,我要去杀了他们。”程嘉气的失去了理智。 袁书一把拉住她,“就算要杀,你也不能光明正大去,别把自己折里面。” 陈伯也赶紧劝,“我当初没说,就是因为看小姐您年纪小,若是让你知道,还能在那两个禽兽手里活着吗?我也不敢告诉别人,怕打草惊蛇,所以我就在这里租了一处小院,我每天就盯着他们,想找机会给东家报仇。” 程嘉哭的泣不成声。 “我要怎么办,爹,娘,你们给我拖个梦也好。” 第165章 代步开张 破旧的小院内,程嘉哭得险些晕过去。 小娟也跟着哭,她跪在袁书面前,“袁姑娘,你办法最多,您给我们支个招吧,不能让东家和太太这么白白冤死。” 袁书沉吟了倏尔,“还是我先前说的,先去程家老宅打听,找到他们的根源所在,或许就能找到他们的破绽。” 程嘉深吸了一口气,擦干眼泪,“我立马去找人打听。” “找个机灵点的,万一惊动了他们,更不好办。”袁书提醒。 程嘉点了点头,三人与陈伯告别后,就分头行动。 程嘉表面还是继续在各个铺子里走动,招聘也还在继续,表现得很正常,但暗地里,却让杨婶儿去程家老宅打听。 杨婶儿跟了她娘多年,也是个衷心的,得知东家和太太死有蹊跷后,杨婶儿毫不犹豫,甚至故意从台阶上摔了一跤,以此辞去程家的活计,称要回老家修养。 至于吴老板,他给出了重要的消息,程嘉也指望他日后可以作证,所以暂且先收着,只是让吴老板带薪休假,原因是不能让程炳礼和程炳盛起疑。 吴老板头一次听说还可以不做事拿钱的好事儿,自然满口答应下来,乐颠乐颠走了。 而另一头,袁书也开始着手准备袁记代步的开张,之前因为玻璃厂的事耽误了许久,原定的开张时间不得不延迟。 现在正好趁着玻璃厂还在修缮,她赶紧安排人去选址,是日下午,就确定了地点,就夹在清风园和流芳园的中间。 当然,这个位置实在是有点巧合,她只是看中了那块地方的繁华和人流量,等注意到后,才发现前有豺狼后有虎豹。 没奈何,夹心饼干也得生存。 再说了,夹心饼干少了夹心,那可就全然不是滋味了,甚至可以说,夹心饼干的灵魂就在于芯子。 选好地方后,因为铺子里什么都齐全,只是收拾了一番,门匾换上,就可以正式开业了。 傍晚时分,袁书和李高等人,将最后一个滑板摆在架子上,终于能歇口气。 袁书擦着满脸的汗。 沈念给她扇风,“袁姑娘,明天就正式开张吗?是不是要打个广告?我结识了清风园的当家花旦,可以找他帮忙。” 袁书却摇头,“我们代步面对的是普通大众消费群体,清风园不是一般人消费得起的,受众群体太小。” “那怎么办?拉横幅喊口号请锣鼓队?”李高也道。 这些手段在南城还好,毕竟晨阳镇在南城有名气,拉个横幅什么的,很快就会传开。 但京都不同,没有根基,锣鼓队也并不新鲜,逢年过节大家也会看到这些,顶多附近的人驻足观看几眼,但绝对不会热闹到满城皆知。 横幅就更不必说了,那玩意儿本来也没什么传播效果。 既要抢眼,又要传播,还要满城皆知,袁书想了想,心里有了主意。 “我今天回去理一理,明天一起忙,保证让全京都都知道我们袁记代步。 回去之后,袁书熬了个夜,把需要的东西写了个清单,又安排好每个人要负责什么部分。 也幸亏她这次带的人手多,近二十人,也才刚刚够用。 翌日,所有人都起了个大早,吃完早饭,袁书在院子里分配任务。 每个人的任务都有些奇怪,但大家都习惯了她的安排,总之闷头做就行,最后总会知道要干什么。 袁书自己倒是没安排事,她去了玻璃厂,想看看那边的进度,顺便等个人,按照她的预想,那人应该要来了才对。 来到玻璃厂,袁书被那焕然一新的墙院惊了。 她想过秦霄的速度会很快,但没想到这么快,这才两天时间,原本破烂、杂草丛生的地方,已经崭新。 甚至大门口的牌匾都已经做好了,完全是按照她的要求,晨阳玻璃厂五个大字特别显眼。 走进去,人数竟然翻了一倍不止,墙角已经摆了不少刚烧出来的红砖。 不过红砖的烧制并没有那么容易,因为调和比例的问题,还有更多断裂的被丢在边上当废弃物。 “老何,这一窑若是还断那么多,我看你以后也别做这手艺了,你真不是吃这口饭的人。”小老头洗涮。 老何瞪他一眼,但也紧张地盯着窑。 “总管,温度差不多下来了,可以开窑了。”有人道。 老何锁着眉头,大喝一声,“开窑。” 随着窑口一开,一股热浪袭来,所有人都盯着里面,片刻后,所有人都是一声欢呼。 “终于,终于....我老何家就是干这块的料。”老何又瞪了小老头一眼,眼角余光看到袁书,立马一收,小跑过去。 “袁姑娘,你请的人速度可真快,才一天时间这里就全修好了,你快来看,这是我们烧的红砖,马上就可以搭窑了。” 他将袁书领到窑口,红砖陆续被从里面搬出来,十之八九都是好的,这第一步算是成功了。 袁书鼓励道:“非常好,这些人过来的时候,有说什么吗?”她看向那些陌生人。 老何摇头,“没说什么,就是不爱说话,都只闷头干事。” 袁书点了点头,“行,有什么问题随时去永兴街龙家别院找我。” 离开玻璃厂后,果然,袁书等来了一辆熟悉的马车。 不过这一次,她没有被带去流芳园,而是在一个僻静的小院,看上去很隐秘。 秦复坐在院内看书,一袭玄色锦袍随意垂下,落在地上,显得慵懒又惬意。 看到袁书过来,他也不看一眼,只是似笑非笑,“银刀,来了一颗墙头草,给她安个稳点的座,免得她摔了。” 袁书嘴角挂着一丝浅笑,自顾自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你们二人,不如敞开了说话,这样打听来试探去,真的很没意思。” 反正都是能查到,何必还废那工夫查,干脆都面对面坐好了。 秦复终于抬眼看向她,合上书,“我以为你还要继续装傻充愣。” 袁书不解,“我何时傻愣过?” “你既与我签了合同,又承诺玻璃厂我们一人一半,现在却让他人来分一杯羹,你这可不厚道。”秦复声音虽淡,眼神却透着森森冷气。 第166章 语不惊人死不休 袁书呷了一口茶,没有丝毫慌张。 她缓缓道:“生意不是一个人的生意,如果想要把生意做大做强,那势必要壮大核心团队。而一旦这块蛋糕太好吃,就会引起无数人眼馋,届时肯定少不了各种幺蛾子。” 她往角落里扔了一小块点心,很快,就有不少蚂蚁寻着味道过去。 可若是仔细观察,就会看到,那些蚂蚁并非一伙,甚至有些蚂蚁还在互相打架,断胳膊短腿儿的,看上去很激烈。 “蚂蚁如此,何况人乎,所以与其让人来跟我抢,弄得大家都头破血流,我不如把这些潜在的危险吸纳为自己的力量,又能利用他们的能力来达到我的目的,这样不好吗?” 秦复凝视着她,侵略又强势。 “担心我会守不住这个玻璃厂,实属多余。”他语气很淡,透着一丝凉意。 “守不守得住,你应当比我更清楚,我可不止是想在京都开一家玻璃厂,东国,甚至这片大陆,都是我的目标,我野心很大,你认为,你的能力又有多大?” 秦复眼睑微敛,盯着袁书,眼神里透着危险的警告。 “你在质疑我的能力。” “我只是想得更远而已。” 她从来就没想过只是屈居一隅,前世的经历,造就了她强大的欲望和野心,她不是安于现状的人,她从来都是一个贪婪的人。 老天爷不给她,她就自己去争取。 秦复周身气息凝结,彷如一把在暗夜中散发着森森寒光的刀刃。 袁书无动于衷,慢慢咀嚼着那一口点心,微微一笑,“这味道不错。” 空气凝滞了片刻,忽而一道平静的声音,打破沉默。 秦复收敛起一身冷冽气势,“这是从北国找的厨子,北国擅做甜食,这一点,我东国确实比不上。” 袁书吃完手里的点心,终于说了正题。 “我既然给你递出合同,肯定是信任你,当初承诺的一半股权,现在确实只有三之一。” “我也跟你交个底,是秦霄先找到我,说要收我做他幕僚,我没答应做幕僚,但表面还是与他交好,却不想他太阴险,明面与我相谈甚欢,背地里又派人杀我,这种人,我断然是不会再信任。” “可你还是给了他玻璃原材料的制作方法,这东西,连我这个股东之一,也不知道。”秦复语气有些冷。 “不信任,不代表不能用,我虽不知他是什么身份,但也能看得出他有背景,玻璃的原材料是个很复杂的东西,没有大量的人力财力投入,很难大规模量产。” 秦复眼神有些深,“我看起来像缺钱的样子?” “既然有人愿意掏钱去承担这份风险,何必自己上赶着。”袁书从袖中拿出另一张纸。 “我告诉他的原材料只是其一,烧制玻璃还需要好几样原材料,喏,你比他还多。” 秦复接过她递过来的几页纸,越看,目光越深。 每个字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一句话都看不懂。 他不动声色,将几页纸仔细折叠好,收起来。 “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随时问我,秦霄已经在开始着手准备材料,我希望你这边也能尽快行动起来。” 正拿着匣子准备退下去的银刀,手一抖,差点没拿稳。 这位姑娘,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秦复云淡风轻,“明天。” 袁书喝了最后一口茶,起身,拍了拍衣服,“没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等她走之后,银刀被重新叫到跟前。 秦复冷冷吐出,“明日,看不到原材料,你提头来见。” 银刀想哭。 下午,龙家别院,院子里摆放了各种各样的东西一大堆。 别院的仆人都好奇张望打听,有人更是问,“你们这是要弄什么?” 李高也摇头,“不知道,听袁姑娘的。” 袁书拿着剪刀针线等物出来,开始分工。 入夜后,程嘉和小娟回来了,袁书看她脸色不好,便劝她去休息。 “我不做点事,就坐立难安。”程嘉拿起针线,和袁书一起忙。 “杨婶儿已经上路了,这一趟回去,也不知要等多久,更不知道能不能打听到有用的消息。”程嘉低声喃喃。 她真的心如刀绞,原以为自己不幸,一夜之间失去双亲,现在突然发现,原来这不幸,是那些所谓的亲戚带来的,她只要想到这一点,就恨不得把那些人生吞活剥。 “会有结果。”袁书肯定道。 程嘉看她不是在安慰自己,心中也终于舒缓了一些。 她一定要让害死她爹娘的人,付出惨痛代价。 接下来整整两天,所有人都没有离开别院,只除了吃饭睡觉,其他时间都是在院子里忙碌。 直到第三天夜深,院子里终于传出一阵放松的欢呼声。 “终于做好了。”沈念一手叉着腰,一手捶着自己的肩膀,眼里都是兴奋。 其他人也都激动地看着袁书。 “袁姑娘,要试一试吗?”李高试问。 袁书点点头,所有人一起扛着一大堆东西,离开别院,找来找去,最后还是去了玻璃厂,只有那里又空又大。 三天的成果检验时刻,大家都很紧张,直到点火那一刻,玻璃厂传来了激动的欢呼声。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所有人都激动地互相给拳,程嘉和小娟也拉着袁书激动地跳。 沈念痴痴看着袁书,“袁姑娘,这东西用完了,送与我好不好,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开口,我绝不推辞。” 袁书看他实在渴望,忍不住逗他一下。 “拿钱来,有钱好办事。” 沈念二话不说就把身上所有的银票全拿出来,结果发现也才几千两,难抵他心中的价值。 想了想,他把腰间的玉佩摘下来,放在袁书手心,“这可是我们家祖传的玉佩,我从小带到大,可以保平安,我把它送与你,当是信物,以后你拿着这个玉佩,随便去沈家哪个铺子,想支多少银子都可以。” 袁书看上去还是不太满意。 沈念可怜兮兮,“我身上只有这么多了,不然明儿我去银庄给你取。” 袁书轻笑一声,不逗他了,东西还给他。 “用完就送你,反正这东西,我想做多少有多少。” 沈念高兴地吆喝,但还是把银票和玉佩塞到袁书手里,“你留着用,钱我也多得是。” 第167章 惊动 这天早上,顺德街很是热闹,舞狮队配合着节奏欢快的锣鼓声,铿铿锵锵一路走一路跳,间隙还穿插一句“袁记代步开业,成年滑板车,小儿滑板车,多种款式任挑任选,地点在顺德街。” 扩音喇叭带来的独特冲击,让几条街开外的人,都能听到袁记代步开张。 不过这四个字合起来,是完全听不懂,还有什么滑板车,更不知道是什么。 大家也只是好奇了一下,便又继续忙碌各自手头的事情。 但附近的人,还是被狠狠震撼到。 街边上,人群议论纷纷,或惊或奇,前面的人也立马让路,惊奇地盯着李高等人脚下的东西。 舞狮队的前面,是李高为首的十个脚踩滑板车的人,随着锣鼓的节奏,他们还玩起了花滑,脚底一踩,那滑板车就跟会听话似的。 舞狮队的中间,还有十个七八岁的孩子,也踩着一个滑板车,只不过前面有个竖杆扶手,但孩子们也滑得非常快,刹车转弯很顺溜。 这些孩子是袁书刚来京都时找的小乞儿,学了十来天,目前看来效果很不错。 而那些路边的小孩子们,看到这一幕,都羡慕不已,还成群结队追上去。 大家都是孩子,有小朋友就大胆攀谈。 “可以给我玩一会儿吗?” 小乞儿自然道好,现场教学该怎么滑。 儿童滑板车本来上手就快,那男孩没两下就学会了,一脚滑出去,人就跟一阵儿风似的飞出老远,惊得大人连连喊慢点。 小男孩停下来,激动不已,“娘,我要买滑板车,我要买。” “不行,太危险了。” “不,我就要买。”小男孩躺在地上撒踹,又哭又叫,其他孩子见状,也都央求大人买滑板车。 就在这时,有人忽然惊叫一声,“你们快看,天上是什么?” 众人皆抬头,顿时一片哗然沸腾。 只见天空之上,一个五颜六色的大圆球,下面挂着个竹编的篮子,篮子底部,挂着一条巨大的长幅,上面写着「袁记代步」四个大字。 巨大的圆球,落下一片阴影,所有人都惊愕地仰头,若非上面写着字,定是要以为这是什么怪物。 可还是很吓人。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能在天上飞。” “袁记代步到底是干什么的?走走走,去看看。” “快看,上面还有人。” 终于有人看到天上的竹编篮子里,注意到里面有人在挥手。 袁书拿着一个扩音喇叭,站在篮子里,向下方的人宣传,“袁记代步开业大酬宾,新客到店享七折优惠,地址就在顺德街,欢迎大家光顾。” 清风园,秦霄站在窗口,微微一笑,“这便是她这几天做的东西。” 袁书一行人住在龙家别院,有什么动静,自然第一时间就传到他耳中。 “这女子果然不是普通人,竟还可以做出会飞的东西。”黑刀从暗处站出来。 秦霄把玩着手上的鸟,一个不注意,鸟就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他喃喃一声,“看来这只鸟儿,没那么好控制。” 与之隔了一条街的流芳园,秦复也正坐在靠窗位置,好整以暇地看着天上,似笑非笑。 “主子,打听清楚了,那边确实只知道一种原材料,不过他们派了很多人去玻璃厂,我们是不是...” “比他多一倍的人。” 被他们谈论的人,彼时正忙着控制热气球的方向。 下方某条街上,所有人都仰头看着巨大的热气球。 柳大夫喃喃念着上面的字,愣了愣,惊道:“这就是袁姑娘当初说的不同寻常的开张,果真是闻所未闻。” 柳家媳妇也惊愕,“什么东西竟然还能在天上飞,上面还有人,这是仙术吧。” 柳大夫也无法理解,不过看到长幅有地址,便道:“走,去顺德街看看。” 刘家媳妇忙不迭回屋收拾了一番,抱上孩子,一家人就朝着顺德街去。 顺德街今日,人挤人。 袁记代步更是门庭若市,本来还算宽敞的门面,已经有些拥挤。 十个从晨阳镇带过来的人,忙的脚不沾地。 “我要一个儿童滑板车,那蓝色的。” “我要红色的那个。” “给我来一个青白旋风的滑板。” “都有,都有,别挤,大家别挤。”销售们嗓子都快喊哑了。 “我要那张黑红风火轮。” “给我那张黑红带火轮的。” 两道声音齐齐响起,分别在两个不同方向,但二人还是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一黑衣一银衣,正是黑刀和银刀。 “第一侍卫,竟然沦落到在这里跟一群人抢东西,丢人现眼。”黑刀腹语。 银刀眼神冷冷瞥着他,“彼此彼此。” 销售取下最后一张黑红风火轮,“谁要?” 两只手同时伸出,一左一右都拿住那张滑板。 销售赶紧打圆场,“二位,我们还有其他风格,不如再看看。” “我就要这张。”银刀手上用力,将滑板往自己面前拉。 黑刀喷他,“这是我先看到的。” “这张滑板不适合你的主子。”银刀也不松手。 “这还轮不到你来评价。” 二人都暗暗用力,谁也没抢过去,最后竟然用空出来的一只手开始过招。 这可把销售吓坏了,也把周围的人吓得避让开,但反倒给二人腾出了场地,两人谁也不松手,你一拳我一脚,眼看就要砸到铺子里的柜子。 突然,从人群中冲出来一个人,一个肘击一个膝踢,将纠缠在一起的银刀和黑刀分开。 滑板也被甩了出去。 李高旋身接住滑板,往柜面上一放,严肃,“要打架,就出去。” 黑刀和银刀此时都顾不得对方,而是眼里都露出震惊之色。 一个随随便便的人,身手竟然都不在他们之下,这个晨阳镇,到底还有多少卧虎藏龙? 银刀侧腰还在发麻,他扔下一锭银子,迅速拿起柜面上的滑板,走人。 “你...”黑刀气的立马追了出去。 第168章 一碗水端平 房梁上,一黑一银两个身影打得难舍难分。 就在这时,头顶一个巨大的阴影投射下来,二人都不由停下动作,仰头望去。 近在咫尺的视觉冲击,才更加让人震撼。 两人没注意,滑板车顺着椽子就滑了下去,掉在地上,刚好落在一个人面前。 那人吓了一跳,定睛一看,不就是刚刚没抢到的滑板车吗,顿时大喜,左右张望两眼,没人要,赶紧抱着滑板车跑了。 房顶上的银刀和黑刀,见状反而没有追上去。 “这下好了,都不用抢了。”黑刀喃喃一声。 袁书此时距离与地面并不太远,也看到房顶上那两个抢眼的颜色,认出是秦复和秦霄的跟班。 她挥了挥手,拿着扩音喇叭喊,“原来你们认识,都是熟人,下次一起吃饭。” 黑刀和银刀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画面,纷纷打个寒颤,二人往两个相反的方向快速离开。 袁书轻笑一声,趴在竹篮边儿上,瞅准了流芳园的方向,控制着热气球过去。 刚刚到的银刀,正在汇报情况。 “那人也是晨阳镇而来,身手不在我之下,与他主子是一个路数,不过没有他主子娴熟多变,应该是才跟着学不久,那套功夫很是诡异,却又精准要害,若晨阳镇还有不少这种人,怕是危险。” 秦复坐在顶楼的奢华大间,微微抬眸,东方一轮红日,映衬着一个巨大的热气球影子。 阳光洒在袁书身上,像是为她披上了一层纱衣,微风凌乱了她的鬓发,被她用指尖轻轻勾起,嘴角那一丝浅浅的弧度,正直直凝视着他。 四目相对的时候,袁书微微抬手,与他打招呼,同时一个拳头大小的东西,从对面准确无误地扔了过来。 秦复右手微举,稳稳接住,但手腕还是被巨大的力道,带得往后倾了倾。 “送你个小玩意儿。” 秦复看着手上的四四方方的东西,每一面都有九个方块,红红绿绿什么颜色都有,他把玩倏尔,便知道要怎么玩了。 不过玩了一会儿,他又发现并没有那么容易把所有颜色都转向同一面。 秦复难得被勾起了好奇心,骨节分明的袖长手指,不停刨来刨去。 银刀等袁书走了,才继续道:“属下已经打听到,她乘坐之物叫做热气球,这是制作方法。” 他拿出一页纸,上面工工整整写着热气球的制作方法。 隔墙都有耳,更何况袁书也没有刻意隐瞒,所以要打听制作方法也并不难。 秦复间隙看了一眼,“先做一个出来看看。” “是。” 银刀说完,把视线落在秦复的手上,见所有颜色已经快要拼成,刚要说话,却又陡然发现角落还有一个颜色,格格不入。 银刀默默把话咽下去。 秦复陷入沉思,指尖捏着魔方左看右看,干脆又重新打断,继续转。 这一下午,银刀在旁边站着一步也没有动。 另一头,清风园,情况也差不多,袁书秉着一碗水端平的公正思想,给了秦霄一个「十八柱」的鲁班锁。 兄弟二人,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很沉迷其中,没有再去打扰她。 男人的面子,拿捏。 袁书在燃料烧尽之前,在玻璃厂停靠了热气球。 沈念已经迫不及待,“该我了该我了。” “你不会掌握方向,很危险。”袁书劝。 沈念哭丧着脸,眼神炽热地看着热气球,一副非想坐的样子。 不止是他,程嘉小娟还有其他人,都想体验一把在天上飞是什么感觉。 这么多渴望的面孔,袁书实在不好打击他们,只能充当驾驶员。 因为燃料以及热气球大小的缘故,每次至多只能坐两人。 沈念第一个冲上去,坐在篮子里,激动的直吆喝。 “我爹成天骂我要上天,我现在可不就真上天了。” 他哈哈笑,趴在篮子边缘,看下面的风景,宽阔的视野,将京都完全收入眼底,新奇非常。 秦复看着远处的二人,静了片刻,“什么来历。” 银刀立马道:“南城第一酒庄沈家庄的少东家沈念,刚到弱冠之年,尚未婚配,擅长酿酒,是沈家近几代最有天赋的酿酒师,三年前因为一坛葡萄酒,得罪了武国公的小公爷,此后就再也没在京都出现过。” 秦复指尖轻轻叩在桌面上,有节奏地声音,一声一声,幽幽敲击。 “武国公可是与老二同一阵营...” 银刀垂首,“属下明白。” 秦复回头,眼神冷冷看着下方十几个人,“有结果了?” 底下的人瑟瑟发抖,扑通跪成一排,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秦复眉头微拧,“你们一个个,号称东国才智超群的人,连一个小小的方盒都弄不明白,本宫要你们何用?” “大皇子恕罪。”下面的人磕头,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秦复心中烦躁,不耐烦,“滚。” 众人如释重负,惶惶退了下去。 银刀将魔方又呈上来,小心道:“或许,这方盒本就无解。” 秦复微微转动魔方,片刻后,“去看看,清风园那边什么情况。” “是。” 银刀来到清风园,避开视线,很快,就看到水榭上,秦霄正摆弄着一个奇怪形状的东西。 怎么说呢,虽然他也不明白,但看节奏,似乎比他主子的东西还要复杂。 银刀也只是看了一眼,就迅速离开,没有惊动其他人。 回到流芳园,他将看到的如实汇报。 秦复轻笑一声。 “看来,她给我和老二都出了一个难题。只是,我的难题,她又是否能解开。” 他暂时放下魔方,望着远处那个热气球,语气冰冷。 “不是什么人,都能更本宫合作,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命。” 热气球上的袁书,打了个寒颤,拢了拢衣服。 “够了,下去了,太冷了。”她道。 沈念很不舍,可还是把自己的披风给她披上,答应下去。 “你教我怎么控制方向,一会儿我来带他们飞,你这样太累了。”他道。 袁书想了想,她也确实没那么多时间,干脆就手把手教起来。 流芳园顶楼的秦复,看着二人如同亲密无间的夫妻,视线微微眯起。 第169章 冤家路窄 热气球带来的轰动效果非常显着,不说全京都,至少大范围的人都见识过,没见识过的,也从别人口中听说过。 并且,沈念得了热气球后,经袁书点拨,弄了个热气球两刻钟体验之旅,价格很贵,两炷香的时间就要五十两。 可即便如此,每天排队体验的人还是非常多。 沈念因此,也忙得脚不沾地。 这天,同样还没开张,就一大群人排成长队,等待体验热气球。 所有人都在耐心等待。忽然,排在第一位的人,被后面的人推了一把,此人没站稳,差点摔,被沈念一把扶住。 沈念皱眉,“要坐热气球就排队,插队可不行。” 来人趾高气扬,“我们小公爷要坐,还轮得着你点头吗?让开。”说着,一把将沈念推开。 沈念刚要发作,见那人点头哈腰迎了一人过来。 他面色一崩,抿着唇侧身站着,考虑是不是要跑路。 来的正是三年前与他有过节的武国公的小公爷武胜。 其实三年前,沈念只是花了一百两,从一位外域人手里买了一坛葡萄酒,结果武胜突然出现,二话不说就抢了他的葡萄酒。 他不知对方身份,当然不愿意,最后家丁与武胜的家仆打了起来。 再之后,武胜搬出身份,打死了他的家丁不说,还要打死他,父亲找了多少人情关系,花了十万两才把他保下来。 那之后,沈念就再也没离开过南城。 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偏偏在这里碰到,他来京都的这些日子,为了避免撞到武胜,每日都拿扇子挡着面出行。 其他人也知道武胜,毕竟这是个活阎王,得罪了他,死都是恩赐。 大家都不说话,被插队的那人也只是默默退了几步,然后想走。 “站住,谁准你走了,挡着我们小公爷的路,就想这么走?”家奴厉声呵斥。 想走的那人吓得冷汗直冒,转身就跪下去磕头,“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挡了小公爷的路,小的罪该万死。” 武胜如看蝼蚁似的看着他,“过来,本少爷刚好缺个脚凳,若是你做得好,本少爷不仅没有罚,还有赏。” 那人跪着过去,结果头抬得有点高,被武胜一脚踩在后脑勺上,脸贴在地上。 “趴稳了,若是摔了我们小公爷,没你好果子吃。”家仆厉斥。 沈念咬着牙,但三年前他被差点被打死,父亲跪在武胜面前,给武胜磕了十几个头,那一幕,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这辈子,他也不敢再得罪不该得罪的人了。 沈念四下看了看,与小厮小瓶子道:“一会儿他若要坐热气球,你去驾驶。” 小瓶子明白。当年那件事,他也知道一点,原先被打死的那个,就是和少爷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厮,后来被打死了,少爷还因此把自己关了一个多月才敢出门。 走肯定是不能走,武胜来了,若是没有驾驶员,只怕会闹得更大。 但也不能让他认出少爷来,否则就更麻烦了。 “少爷你先走,这里交给小的。”这几日,小瓶子也学会了驾驶。 沈念还是很担心,抓着小瓶子的手,“你可千万小心,宁肯吃亏受辱,也别得罪他,命才是要紧。” 小瓶子再三保证,催着沈念离开。 沈念趁着人多,拿扇子挡着脸,悄悄走了。 不过他也没走远,而是走到附近的一块石头后面,观察这边的动静。 武胜正踩在人脚凳上,那人没做过这活儿,手脚都在抖,晃得武胜差点摔了。 “没吃饭吗?这点事都做不好。”一旁的家仆上前就是一脚,踢在那人的脸上,鼻血立马就出来。 那人疼也不敢吱声,只能嘴上说着求饶认错的话。 武胜已经没脾气了,一脚将人踹开,“滚开,拖下去,赏他三十大板。” “小公爷,饶命啊小公爷。”那人不停磕头,可还是被人带了下去,沿路都是惨叫。 此时排队的人已经跑了大半,剩下想跑的,因为都在武胜的眼皮子底下,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敢垂着头,生怕被盯上。 “你来。”武胜又选了一个人。 那人吓得脸色发白,弓着背小心走过去,跪在武胜面前。 这一次倒是没怎么抖,武胜终于爬上篮子,左看右看,怒问:“怎么不飞?” 家奴大喝一声,“谁在管事,站出来?” 小瓶子连忙哈着腰跑上前去,“回小公爷的话,热气球需要人驾驶,还需要点上燃料,才能飞行。” 小公爷刚下来,还没站稳,就一脚揣在小瓶子的肚子上,“那还废什么话,赶紧的。” 小瓶子在地上滚了一圈,疼得蜷成一团,但他也顾不得,慌忙爬起来去准备。 热气球终于准备好,小瓶子颤抖着作请,“请小公爷上去。” 武胜险些又要给他一脚,“这里面什么都没有,让我站在里面吗?” 小瓶子连忙拿了张铺了垫子的凳子,头越发埋得低,“请小公爷上坐。” 武胜这才没好气地重新坐去里面。 小瓶子也要爬进去,被家奴一把掀开。 “干什么?一个下等贱民,也敢跟小公爷坐在一起,不想活了吗?” 小瓶子慌忙跪下去解释,“这热气球需要人掌控方向,否则会不受控制。” 武胜黑脸,“这么说,没有你,这热气球就飞不起来?我都指挥不动它,非得你一个贱民才能指挥?” 小瓶子惶惶,“小的不敢,就像马车需要马夫,热气球也需要驾驶员。” 这么一说,武胜脸色才稍微好转。 他想了想,“滚进来。” 小瓶子手脚哆嗦着,爬进热气球篮子,使劲贴着边缘,生怕挨着武胜。 家奴也要坐上去。 小瓶子见状,只能硬着头皮卑微解释,“热气球承载有限,至多只能坐两个人,否则可能会坠毁。” 家奴嘴脸一摆,“这热气球难道比我们小公爷还要精贵吗?坐它一次,还这么多要求?” 小瓶子不敢再说话了。 武胜才不管什么规矩,“上来,今日我非让它知道,谁才是说话的人。” 家奴谄笑着脸,“谢谢小公爷。” 小瓶子心里喊着老天爷保佑,点燃了热气球。 第170章 恶毒 随着燃料提供的能量,热气球缓缓上升。 武胜好奇地东张西望,看着离地面越来越远,他也越来越兴奋。 家奴狗腿的拍着马屁。 小瓶子尽量把自己缩成一团,连呼吸都放低了,生怕引起注意。 却不想,任他如何小心翼翼,还是引起了武胜的不满。 “为什么只飞这么高?再往高一点。”武胜不悦。 小瓶子战战兢兢,“这已经是最高了。” 家奴反手给了小瓶子一巴掌,“好大的胆子,还敢欺骗小公爷,我可是看到,你们前几日,不止飞这么高。” 小瓶子疼得半边脸都在发麻,在篮子里也不敢乱动,小心翼翼解释。 “之前都是两人乘坐,三人的重量就会飞得低一些。” 尽管他已经极尽卑微,可家奴还是瞪着他。 “你这是在怪我了?” 小瓶子连连摇头,“小的不敢,小的只是说,重量越大,飞得也会越低。” 家奴气的刚要发作,就听武胜森森发问。 “这么说,重量越小,飞得就越高?” 小瓶子终于暗松了一口气,“是的小公爷。” 武胜给家奴使了个眼色,阴测测看着小瓶子,“既然有多余,还留着干什么?” 小瓶子心头陡然一凉,惊恐地看着武胜。 “小公爷...” 家奴知道武胜的脾气,立马会意,抓住小瓶子的衣领就要往下扔。 小瓶子吓得使劲求饶。 “小公爷饶命,这热气球若是没人驾驶,就无法安全停靠,也不能随心所欲去您想去的地方,小的还有用。” 家奴将小瓶子的脑袋往外按,恶毒尽显。 “这么简单,我看都看会了,没用的废物,给我下去,省得影响小公爷心情。” 躲在石头后面的沈念看到这一幕,惊吓地立马冲出来。 “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放开他。”沈念双眼通红,已经顾不得会不会被武胜发现。 小瓶子看着自家少爷,死死抓着篮子边缘,哭着喊救命。 “少爷,救我,我不想死,救我。” 沈念在下面又急又气,想救小瓶子,可热气球已经飞出十几米高。 他脑海里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袁书。 “去龙家别院找袁姑娘,就说人命关天,快点。”他拿出身上所有的银子银票,塞给一个人。 那人却更怕武胜,连银子都不要了,踉踉跄跄跑了。 沈念连找了几个人,都没人敢接他的银子。 他一咬牙,提起衣摆就奋力跑,边跑边回头,“小瓶子,坚持住,我去找人救你。” 小瓶子吓得脸色惨白,一双手指正在被家奴一点一点抠掉。 直到最后一根大拇指被硬生生掰开,他只觉得有人拖着他的脚,将他一个倒提,下一瞬,周围的一切开始旋转。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伴随着巨大的重物落地声,在沈念的身后骤然响起。 沈念脚下懵一顿,两眼呆滞,站着一动不动。 “啊...死人了。”人群尖叫着逃窜开。 沈念眼前阵阵发黑,他嘴里喃喃着什么,半晌,才机械地转过身去。 绿色的草皮上,一滩暗红的血水,显得刺目。 沈念两腿僵硬着往那边挪,直到来到小瓶子身边,扑通一声跪下去。 小瓶子躺在血泊中,嘴里不断往外溢血,他试图说什么,可一张嘴,血沫就会吐出来,又呛进气管,引得不停咳嗽。 越咳嗽,嘴里的血越凶。 沈念两手颤抖着从怀里拿出帕子,不停擦着小瓶子嘴角的血,没一会儿,帕子、手上,全被染得鲜红。 小瓶子目光涣散,艰难地握着沈念的衣角,“少爷,不怪你,是小瓶子命薄。” 沈念扔了血红的帕子,又用袖子擦,袖子也很快被血染红,他又换衣摆擦,最后衣摆也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他干脆脱了外衣,将里面的内衫拿来擦。 直到小瓶子嘴角不再溢出血,沈念才呆呆地看着他,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时间好像是流走了。 沈念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只是恍惚感觉有人在摇晃自己,似乎在喊他。 他想听清那人说了什么,可耳朵就像是浸了水,嗡嗡的什么也听不清。 他也想动一动手脚,可麻木、僵硬,好像那不是他的手,也不是他的脚了。 沈念两眼空洞地跪在地上,像是失了魂。 袁书深吸一口气,一掌打在沈念的脸上。 可他还是没醒。 袁书紧紧咬着唇,转个身半跪在沈念前面,将他背起来。 “把人带回去,好好安葬。” 她看了一眼死得凄惨的小瓶子,脸上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沈念的另一个小厮小桌子,一边哭得泣不成声,一边和李高一起,将小瓶子小心放在担架上。 乌黑的夜色下,袁书背着沈念,一步一步稳健又沉默。 一行人回到龙家别院。 程嘉等其他人也得知了消息,脸色都很不好。 “袁姑娘,他...”程嘉担心地看着沈念,他下巴搭在袁书的肩膀上,眼神恍惚着没有任何聚焦。 袁书摇摇头,让大家先不要再问,然后背着沈念回屋去。 一直到放下,沈念都没有任何反应。 袁书皱眉,再这么下去,怕是失语症和失魂症要废了沈念。 她坐在床头,许久,拉着沈念的手,目光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 “沈念,我发誓,一定给小瓶子报仇。” “我一定,让他们血债血偿。” 她一字一句,冰冷的声音穿透喉腔,再不复往日的和平之色。 沈念瞳孔微微一颤,隔了舒尔,目光渐渐聚焦,呆呆地看着她,张着嘴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沈念着急,越使劲越说不出话,急得满脸涨红,手脚慌张比画。 “我知道,我知道。”袁书抱住他,在他耳边小声说着,“这不是你的错,是那些恶人的错,我们应该惩罚恶人,而不是惩罚自己。” 沈念憋了许久,眼泪才决堤,将眼睛抵在袁书的肩头,无声痛哭。 第171章 幕后 肩膀的滚烫湿意,让袁书无法动弹。 她忽然有一种疲惫感,她似乎从来没有正确意识到,自己的肩膀,承载着许多人的性命。 这里不是现代社会,这里有着森严的等级观念,上位者杀死下位者,甚至不需要理由。 袁书虽然早就接受了这种现实,可亲身面对的时候,她才意识到以前高估了自己。 以后,这样的事只会越来越多,她的战士,也会有无数死在战场上,她身边的人,会面临各种各样的生命意外。 而她,唯有更加强大,别无选择。 袁书轻轻拍着沈念的后背,“我一定让你看到他们的下场,如果有必要,我会让你手刃他们。” 沈念肩膀一抖,离开她,悲戚地看着她,无声诉说。 袁书微吸一口气,坚定。 “我知道,他有权有势,杀死我们就如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但权势,也是一把双刃剑。” “我不会让他逍遥太久。” 沈念垂下头,隔了一会儿,又惊惧摇头,眼神里满是担忧和恐惧。 袁书轻轻一笑,“你忘了,我可是号称天神转世,没那么容易挂。” 沈念还是担心,咬着牙,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最终,缓缓向袁书摇头。 袁书却是眉头一蹙,眼神冰冷。 “在我这里,没有‘算了’这种说法,我或许需要一定时间才能达成目的,但绝对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沈念张了张嘴,可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将脖子上挂着的掌印取下来,放在袁书手心。 袁书看了两眼,有些发笑,虽是个大个子,可实则又很单纯,管家掌印都能随随便便交给外人。 “我不缺钱。”袁书将掌印重新挂在沈念的脖子上,“你若是真想帮我,把你们沈家庄发展成天下第一庄,到时候我不得跟着你沾光么。” 沈念将她的话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眼神渐渐坚定起来,认真且重重地点了个头,像是一种莫大的承诺。 “你先休息,其他事不要再想,还有我,还有大家,我们是一体的。” 袁书又安慰了几句,才离开,小桌子留下照顾沈念。 程嘉等人,还在大厅坐着等,见她出来,连忙上前追问。 “这个武国公都不管管自己的儿子吗?光天化日之下就杀人,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一人气道。 又一人苦笑,“王法,是用来约束我们平民百姓的,什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们有的是办法为自己开脱。” 袁书在空位上坐下,沉思了片刻,道:“明日,该怎样还是怎样,这件事我另有计较,你们不要插手。另外,若是见到武胜,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众人皆是点头。 夜也深了,袁书让大家去休息,自己也回了屋。 只是回到房间,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袁书从小桌子口中得知,武胜就是三年前与沈念有过节的人。 实在是身边豺狼虎豹环伺,让她不得不阴谋论去想,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安排。 真若有故意,她唯二能想到的,就是秦复和秦霄兄弟。这两人,一个两面三刀,一个笑里藏刀,都不是善茬。 可她又没有证据,目前也只是基于疑心重,而产生的怀疑。 又或许,是自己想多了也说不定。 袁书努力去分析小瓶子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以及背后可能存在的目的。 撇去巧合这种情况,设计者的目的,很明显是想利用三年前武胜与沈念的过节为导火索,从而引发更多的矛盾。 引发矛盾,最直观的目的便是破坏某种关系,或者以报复为目的。 考虑到沈念在京都除了得罪过武胜,也没有其他仇人,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而说到关系,她第一个想到的矛盾关系,就是与秦复秦霄的关系。 果然,无论怎么想,这件事都和那两人之一脱不了关系。 再考虑到武胜出现的目的是破坏关系,这就几乎可以说明,武胜,或者武国公,要么是秦复的支持者,要么是秦霄的支持者。 而武国公支持谁,他的对立面,就是此次事件的设计者。 袁书想得头胀,她真的很不愿意去相信自己的分析,可她还是得确认,武国公到底是谁的支持者。 要确认这一点,其实也并不难。 袁书迷迷糊糊,后半夜才勉强睡过去,一大早又自然醒过来,坐在床头发了会儿呆,然后洗了把冷水脸,强行清醒过来。 她从系统空间取出肤蜡,是来京都之前趁着闲时制作的,将蜂蜜蜡、凡士林,再加上化妆液,通过加热融化再融合,就成了美妆界的易容品。 袁书用肤蜡给自己贴了个喉结,将鼻子下巴还有眉骨都重新垫高,再从系统买了化妆品,花了一个多时辰,将自己易容成一个男性模样。 当然,这种妆容近看还是有很大漏洞,所以她戴了个斗笠,将整张脸显得黑了很多。 又穿了一双大码鞋,垫了增高鞋垫,再出门时,就是一个一七五的男人形象。 当然,袁书也知道别院里眼线很多,所以一路刻意避开人,从小侧门出去。 走了好几条街,她随意进了一家成衣铺,买了一身男装。 然后又找了好几条街,终于找到一个乞丐。 袁书拿着两个馒头,给乞丐使了个眼色,成功将乞丐吸引过来。 她带着乞丐来到一条胡同巷子,如是这般交代了一番。 乞丐听完,又害怕又舍不得那一串钱,担心,“真的不会有事吗?那种地方我不敢去。” 袁书干脆拿了一锭银子出来。 重金之下有勇夫,乞丐什么都不怕了,立马换了衣服,将她教的话倒背如流后,才行动。 国公府门口,乞丐硬着头皮端架子,递上一张请帖。 “流芳园的秦公子,请武国公前去一叙,还望通报。” 守门一听是流芳园的人,不敢怠慢,立马就进去通报。 隔了许久,守门跑出来,满脸歉意,“不好意思,国公昨夜吃醉了酒,这会儿还晕着,大夫正给他瞧脉呢。” 乞丐得了回话,也不耽误,立马就走了。 袁书站在不远处,不用乞丐回复,都猜到那守门说了什么。 武国公站在秦霄的阵营上,自然要与秦复避嫌。 袁书紧紧捏着拳,眼里的火,几乎要迸射出去。 第172章 谈判 堂堂皇室之人邀请,却找借口托词,只有一种可能,阵营问题。 秦霄不可能让自己的人去惹是生非,因为无论如何都会成为被人拿捏的把柄。 所以秦复,真是好一招一石二鸟,不仅给秦霄留了个定时炸弹,还让她与秦霄的关系变得不确定。 她势必不可能就这么算了,这相当于她站在了秦霄的对立面。 而对秦霄而言,与党羽相比,区区合作又算得了什么。 袁书虽然早有预料,可真正看清这层关系后,还是怒不可遏。 一个表面是顾问背地里又派人暗杀她,一个面上合作私下里又设计迫害她。 袁书攥着拳,微微吸了一口气,眼神逐渐沉冷下去。 既然这里不给她人权,那她就自己去争取。 袁书来到流芳园。 秦复似料到她会来,已经准备好了茶水和点心。 “你来得比我想象的要早。”秦复坐在上首位置,玄色的衣袍慵懒中又带着几分冷漠。 袁书随意坐下,语气很淡,“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坦率。” 秦复眼睑微抬,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几息,落在她微微抿着的唇瓣上,又收回去。 “我说过,做过的我不屑否认,没做的也不会承认。” 这是说当初试图暗杀袁书的那件事。 袁书嘴角轻轻勾起一丝冷意,“可你们却不是半斤八两,他只是假意刺杀,你是真的害人性命。” “武胜虽然性情急躁了些,但我确实没想到他会如此暴戾,虽只是一个使唤的下人,但终究是一条人命,我也很惋惜。” 袁书捏着拳,屏息了好一会儿,感受到肺里撑的难受,才重重呼出一口浊气。 她拿起茶杯轻饮了一口,“惋惜是假,庆幸是真。武国公的千宠万爱的儿子,视人命如草芥,若是无人制止,明日折子就会递给圣上。” 秦复看着袁书,眼里有些什么,顿了顿,才缓缓道:“何时知道我的身份?” “不久前。”袁书模棱两可。 秦复轻笑一声,凝视着袁书,“你确实比我认识的任何一位女子都要聪慧。” “我只是比深闺中的女人看得多见得多而已。”袁书道:“要论聪慧,深闺里多的是天资聪慧的人。” “晨阳镇主张男女平等,人人平等。” 秦复细细品味,“我也能理解你的想法,但这个世界终究是由男人说了算,由权贵说了算,你的想法不仅实现不了,而且很危险。” “你应该知道,一个小小的晨阳镇,只需挥一挥手,就能顷刻覆灭。” 袁书淡淡看着他,眼里的冷意不加掩饰。 “我以为,我对你还有些用处。” 秦复眼色才正视了几分,不否认,“我确实很欣赏你,也希望你能为我所用。” “你当知道,要使人臣服于你,为你所用,衷心对你,威逼是万万行不通。” 秦复看着她,“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向我投诚?” 袁书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秦复露出几分欣赏,“若你真的愿意为我所用,我自然礼待你。” “我很期待大皇子的待客之道。” 秦复心情有些微妙,既然知道他身份,这般冷静淡然的态度,没有半点恭敬,若是换做其他人,早就被他治罪。 秦复心里消化了这种不适感,想着他堂堂一国大皇子,与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计较,实在有失风范。 “我可以满足你一个要求,你想要什么?”他问。 袁书仔细想了想,“十万两。” 站在暗处的银刀,差点出声。 当十万两是一沓纸吗?随随便便就敢开口要十万两。 秦复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你知道十万两是多少银子吗?” 袁书临走时把身上的五万两整银全留给了晨阳镇,堆了几十个箱子,她当然知道十万两有多少。 “不知道,你若是没有就算了。”她眼神里有些随意。 秦复撩了撩衣袍,一脸泰然。 “区区十万两,还不在话下,只是商人不做亏本买卖,既然是合作,你总要让我看到你的价值,让我知道,这钱花得不冤。” 袁书等着他的下文。 秦复指尖缓缓敲着桌面。 “听闻你用烟花击退了海盗,那烟花,应该不是普通烟花,我要知道烟花怎么做。” 袁书直视着他,很坦然,“烟花便是烟花,我只是用弹弓将烟花射向了他们。” 当时因为所有乘客都在屋内呆着,除了龙二和在场的护卫,其他人并不知道霹雳火的真实情况。 龙二虽然将实情告诉给秦霄,但秦复这边,实际上并未掌握完全真实的情报。 所以他一直以为袁书用的是烟花,只不过给烟花做了什么手脚。 显然,秦复对袁书的回答并不满意。 “等你想好了,再来见我。”他下逐客令。 “若我可以替你解决武国公,值十万两吗?”袁书平静问。 秦复眼里有警告,有冷然,更多是质疑。 “你确实有些聪慧可言,但你一个小小平民,凭什么能撼动堂堂武国公?” 袁书并不回答他,而是道:“武胜杀了我的人,这仇我肯定要报,武国公纵容他儿子为非作歹草菅人命,我也没理由不算他一笔账。” “若我对付了武国公,最大受害者肯定是二皇子,而最大受益人,非你莫属,你甭管我如何解决,总之武国公这个人,我不会让他再成为你的威胁。” “即便这样,你仍然觉得不值十万两吗?” 袁书扶着一个糕点盘子的边缘,“你们二人既然在外面都能势均力敌,这说明在皇城内,你们也不分伯仲,相当于,你们之间的天秤,尚处于平衡。” “可若是我拿走一个人。”她从一个盘子里拿出一块点心,咬了一口,细细嚼着,喃喃,“这个天秤,还能平衡吗?” 秦复紧紧盯着她,半晌,才微眯着眼,眼神里透着危险。 “你确定,有办法打破这平衡?” 第173章 第一个目标 “我不仅确定,我还肯定以及一定。” 袁书将糕点一口吞了,脸色冰冷,“你应该不用怀疑我的决心,虽然设局的是你,但真正的罪魁祸首,是武胜,还有他那个不作为的爹。” 秦复目光里透露出一丝不解,“为了一个下人,值得你这么费心?据我所知,他也不是你的下人,甚至不是你晨阳镇的人,抑或是...” 他是探微探,“为了你的情郎。” 袁书想了一秒,才明白他指的是谁。 “他们跟着我来到京都,一共二十人,如今少了一个,这便是我的责任,我虽然没法让小瓶子死而复生,但我至少,要让他死而瞑目。” “十万两银子,你准备好了再派人通知我。”袁书起身,告辞。 直到她走远了,秦复才难得露出几分疑惑,“她是不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银刀自暗处走出来,想了想,小心道:“她虽然没否认,但也没承认。” 秦复冷冷斜他一眼,“去准备十万两银子,就放在流芳园,让她自己来拿。” 十万两,马车都要拉好几车,他倒想看看,她要如何拿走这十万两白银。 袁书离开流芳园后,找了个隐蔽的地方,重新换成男装打扮。 之后她便在街上闲逛,花了一下午的时间,终于锁定了武胜的行踪。 今日武胜在一酒楼玩乐。 袁书在酒楼对面的客栈里买了个位置,从窗口观察对面的情况。 很快,武胜的随身小厮就离开房间,似乎要去做什么事。 袁书立马起身,一路追了上去。 小厮原来是要去买酒,好巧不巧,买的正是沈家庄的菊花酒。 小厮提着两坛子菊花酒匆匆往回赶,忽然脚下被硬物硌了一下,他低头一看,脸色顿时一喜,然后紧张看了看周围,见没人注意他,才假装弄鞋子,悄摸儿把手伸到鞋子底下,捡起一颗拇指大小的碎银。 “今天真是走运。”小厮高兴得不行,心想银子都是装在钱袋子里,要掉怎么会只掉一颗呢,便下意识左右看了看。 这一看,果然在转弯的胡同巷子里看到还有一颗。 小厮喜地跑过去,趁人不备捡起银子,又继续往前走。 “是谁个倒霉蛋,钱袋子漏了都不知道。”他弯着腰,仔细盯着脚下,生怕漏掉一颗。 忽然,前方出现一片阴影,小厮还没来得及抬头,头上就被罩了一个麻布袋,紧接着后颈剧痛,便不省人事了。 袁书捡起地上的酒坛子,又将银子收回来,然后将小厮扔在一个板车上,用稻草盖着推了出去。 ...... 沈念等到天擦黑,悄悄离开龙家别院。 早上袁书让他这个点去城北的破庙,他虽不知道要做什么,但还是去了,也没带小桌子,一个人偷偷来到破庙。 袁书坐在破庙的门槛上,瞪着他。 沈念张嘴想说话,可说不出来,便疾步上前,做了个疑惑的表情。 “进来。”袁书在前面带路。 两人来到破烂的佛像面前,一个麻袋在地上拱来拱去,还能听到哼哼的声音。 沈念吓了一跳,惊惧地看着袁书。 袁书取下麻袋。 天色昏暗,但沈念还是一眼就认出,是将小瓶子推下热气球的家奴。 沈念骇然倒退一步,想到昨天惨死的小瓶子,拼命摇头,踉跄着想跑。 袁书拽着他,将他拖到家奴的面前。 “我说过,会让你亲眼看到这些恶人的下场。” 沈念不停摇头,嘴里发出呜咽声,越想说话,越说不出来,急得满头热汗。 袁书一把薅起家奴的头发,迫使他抬头,看着沈念。 她拔掉家奴嘴里的布,一字一句冷冽道:“既然你家主子草菅人命,那我便奉行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的准则,这很公平。” 家奴虽然害怕,可作恶惯了,嘴上说着狠毒的话,“我是国公府的人,你们敢动我,就是得罪整个国公府,国公府不会饶了你们。” “现在放了我,我还能留你们一个全尸。” 袁书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死到临头还这么屁话多,你也死得不冤。”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石火间,一抹银光投射在沈念的瞳孔中。 沈念只看到一条血柱喷了出来,一口气堵在胸膛,半晌都不能呼吸。 袁书紧紧握着匕首,粘腻滚烫的手感,让她有那么瞬间,想将匕首扔了。 可她紧紧攥着,任指甲掐进肉里。 她知道,从今天开始,她将不再是现代那个袁书,她会在这个时代,活成另一番模样。 残忍的、冷血的、无情的,也许未来,还会更甚。 袁书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松手。 家奴的尸体软软倒下去。 她擦了匕首上的血,看向沈念。 好在,她心中还有方向,什么该做,什么要做,什么不做,她有自己的准则。 沈念隔了许久,才突出一口气,伴随着一声轻叫,像是堵塞的喉管被疏通一般,发出了声音。 “...烧了,或者埋了,千万不能让武胜发现。” 他看了看四周,为难,“没有东西可用,武胜若是不见他回去,肯定会起疑。” 袁书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火折子和油。 与沈念一起将人搬出去,然后就地烧了。 “一个,还有三个。”袁书喃喃自语。 沈念看着火光倒映在她脸上,柔和而又美丽。 他轻轻牵起袁书的手,用帕子仔细将她手上的鲜血擦干净,连指甲缝里都没有放过。 直到又恢复成一双白净的手,他才轻声道:“对不起,因为我,害你脏了手。” 袁书轻轻一笑,“活在这里,不可能不脏手。脏一次,却能救无数人,这很划算。” 谁又知道,未来又会有多少人死在他们手里。 又有谁知道,以前有多少人命折在他们手中。 “接下来要怎么做?你告诉我,这是我的事,我不想让你替我承担。”沈念认真地看着她。 袁书沉思,她确实还没想好,之所以下手这么快,只是因为小厮很好解决,影响也不会太大。 沈念轻轻一叹,不由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 “明明比我小...” 却反而承受的比他这个大男人还多。 袁书轻笑,“心理上,我可不比你小。” 第174章 造谣一张嘴 袁书和沈念趁着夜色回到龙家别院,两人翻墙进去,也没惊动谁,更没人知道他们去干了什么。 翌日,流芳园送来消息,说是东西准备好了,让袁书去拿。 袁书换上一身男装,来到流芳园。 秦复毕竟是皇子,也不是随时都在流芳园闲着,今日来,不仅没见着他,银刀也么露面,只有一个陌生面孔,看上去像是流芳园的伙计。 伙计将袁书领到秦复惯常呆的那个宽敞雅间,但并不进去,只是在门口等着袁书。 袁书一步跨进去,看到满屋子的大箱子。 随便打开一个看,全是雪花白银。 别说,这么多银子,看着确实有些养眼。 秦复明显是想为难她,才故意把银子放在这里。 可惜他要白期待了。 袁书将东西全部装进系统空间,然后潇潇洒洒出门去。 伙计也并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她要走,便将她送出去。 直到傍晚时候,秦复让银刀来了解情况,才知道银子不见了。 伙计满脸惶恐,“只有一个男人,他进去也就几个呼吸的工夫,很快就出来了,小的还奇怪他在里面干了什么,其他小的真的不知道。” 秦复把玩着魔方,似乎并未在听。 银刀继续问:“那人长什么模样?你细细说给画师。” 伙计连连点头,这时外面走进来一位画师。 二人配合了好一会儿,最后画师呈出一张画,递给银刀。 银刀看了两眼,质问伙计,“当真是这般模样?” 伙计忙不迭,“基本很像了。” 银刀将画像呈给秦复,“主子,此人并非那伙人之一,恐是他们在京都随便找的人,是否派人搜寻此人下落?” 秦复修长的指节快速拨动魔方。 “能在眼皮子底下把那么多银子拿走,还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这种人,你就算掘地三尺,也不可能找到。” 他微微抬眼,看了那画像一眼。 “他的头骨比你小很多,身高却与你一般无二,此人走路,是否有脚下虚浮之感?” 伙计激动点头,“对对对,确实有一点不自然的感觉,但也不明显,您不提,小的还没想起来。” 银刀一想,立马明白过来,难掩惊讶。 “身形可以伪装,但头骨却很难伪装,这人的头骨与肩膀明显大小不符,加之走路虚浮,说明他鞋子不跟脚,且鞋底太厚,导致行动时腿脚显僵硬。” 银刀微微一顿,才继续道:“这人是女扮男装。” 伙计先是惊了,“啊?”不可能吧,那明显是一张男人脸。“ 银刀让伙计退下,然后道:“江湖上确实有能以假乱真的易容术,她如此高超的易容术,肯定是师出名门,要属下去查一查吗?” 秦复盯着空荡荡的屋子,沉默了半晌,才道;“我要知道她是如何让那么多银子凭空消失。” 银刀也好奇的不行。 “是。”退了下去。 可他还没调查出银子去了哪里,武国公府惊现十万雪花银的消息,就在城中不胫而走。 城西的“来福茶馆”,是城中有名的“消息集散地”。每日清晨,城中百姓都会聚集于此,一边品茶听曲,一边交换各种消息八卦。 袁书一身素衣,清秀少年的打扮,低调地来到茶馆。 她选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点了壶上好的碧螺春,一边品茶,一边听着周围的议论。 “听说了吗?武国公府门前,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银子。” “可不是嘛!十万两白银堆积如山,那场面,啧啧啧……” “听说去年朝廷赈灾的十万两白银被偷了,莫不是...”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惹祸上身!” …… 听着周围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袁书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时机差不多了。 她起身,来到茶馆内院,叫住要上台的说书先生。 塞了一锭银子到他手中,袁书道:“先生,可听过一出‘贪官污吏巧取豪夺,良心发现散尽家财’的戏码?” 那说书先生本就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见袁书出手阔绰,便知道她是有意为之。 他接过银子,心领神会地笑了笑,“这位客官,您可真是问对人了!这出戏啊,可是小的压箱底的绝活!您听好了……” 说书先生清了清嗓子,一拍惊堂木,便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述起来。 故事中,那贪官仗着权势,欺压百姓,搜刮民脂民膏,最终良心发现,将所有不义之财散尽,好巧不巧,就是十万两。 这可不就是刚刚见到的那一出吗? 尤其是武胜,恶名远扬,但凡是知道他的人,无不皱眉摇头。 那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说书先生一同故事,让周围的茶客们纷纷对号入座,议论纷纷。 “这戏文里的贪官,像不像咱们的武国公?” “何止是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那散尽家财,莫非是良心发现了?可我怎么听说,那银子是有人故意放在武国公府门口的?” “莫非是有人想要栽赃陷害武国公?” “谁会这么大胆?就不怕被武国公报复?” 袁书坐在角落里,听着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茶馆酒肆是散播消息的最佳场所,而街头巷尾的“八卦中心”——水井边,则是引导舆论的绝佳阵地。 翌日清晨,袁书安排了几个巧舌如簧的妇人,带着家中衣物,来到城北一处人流量很大的水井边洗衣。 “哎呦,你们听说了吗?武国公府那位小公子,前几日又强抢了一位民女进府!”一位妇人一边搓洗着衣服,一边“神秘”地说道。 “可不是嘛!那姑娘可是我们隔壁街的,长得那叫一个如花似玉,可惜啊……”另一位妇人接过话茬,故意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那父子两就不是好东西,尤其是他们家那儿子,平日里作恶多端,迟早要遭报应!” “谁说不是呢!我听说啊……” 几个妇人你一言我一语,将武胜这些年来的“罪行”添油加醋地说了个遍,听得周围洗衣服的百姓们心惊胆战,议论纷纷。 “我有一回在路上,亲眼看到他将一个人推到马腿下面,那人活生生被马蹄踩死,事后还没人敢说话。” “他老子爹能给他兜着,他还怕什么。” “可不是嘛!他还抢了不少闺女,谁知道他们哪天会不会盯上自家闺女?” 传言如同瘟疫一般,在人群中迅速传播,很快便传遍了大街小巷。 第175章 银子飞了 国公府。 武志雄踱来踱去,直到管家匆匆跑进来,他连忙上前追问。 “查到了吗?到底是哪个该死的,把那么多银子放在大门口。” 管家不安,“小的查问过所有人,没有马车,更没有人来往,那些银子好像是凭空出现。” “凭空出现,你凭空出现一个试试。”武志雄气地吼。 武胜满脸不在意,“有人给我们送银子,有什么不好,我正愁银子不够花。” 武志雄看着儿子,难得生气,“是不是你在外面又惹了什么事?” 武胜无辜,“我若是惹事,人家能给我们送银子吗?要惹事也是做好事。” 武志雄急得大步坐下去。 “十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又在我们府上,如今在京都更是传得沸沸扬扬,皇上肯定会过问,那些背地里盯着咱们的,明天就会上折子弹劾我。” 武胜对朝廷上的事并不关心,他只想知道银子要怎么处理。 “你实话实说呗,既然银子都送到咱家门口了,那就是我们的。” 武志雄笑了一声,很是溺爱。 “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哦,去年赈灾银也才十万两,而且那批银子还被江洋大盗偷了,现在我们府上又突然出现十万两银子,且不说别人要怎么议论你爹,单说这银子,肯定是留不得。” 这么大一笔被所有人都知道的银子,他怎么敢留,就算想留,也留不住。 所以为了表示清白,他还得赶快把银子送走。 武志雄打定了主意,立马派人去准备马车。 因为银子实在太多,马车都准备了十几两,即便是后门,也还是站了很长一排,引得往来行人驻足观看。 “这么多马车,他们要干什么?” “你还不知道吗?听说国公府贪污了十万两赈灾银子,结果藏的银子被人翻了出来,估计是藏不住了,现在急着把银子运走。” “啊?这不得满门抄斩吗?” “不知道,看样子,这银子是要送去什么地方。” 人群议论纷纷。 而家丁们则抬着笨重的箱子上马车,顺便把周围人都赶走,避免他们再传出什么闲话。 袁书躲在马车车板的下面,每有人往马车上放一箱子,她就偷偷将银子转入系统空间。 抬箱子的人也多,没注意,只是觉得,那么多箱子,怎么这些马车还那么空。 最后,等箱子都搬完了,大家才越发疑惑起来。 “怎么回事?抬了这么多,这些马车还没装满,去数一数,看数量对不对。” 管家吩咐。 大家各自去数箱子,可很快,惊呼声就从各处传来。 “不好了,银子不见了。” “我这里也不见了,明明摆满了,现在一个箱子走没有。” “我这里也没有。” 管家心头一咯噔,不信邪,跳起脚去挨着检查,所有马车都空了。 管家吓的脸色惨白,踉跄着跑回去汇报。 武志雄听完,又晕又气,更不相信。 “青天白日,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那么多银子,说没就没了?说出来你信吗?” 管家自己也不信。 “老爷,是不是撞邪了?眼皮子底下突然消失,恐怕是非人力所为,要不找大师来驱驱邪?” 武志雄一脚将管家踹出老远,“驱邪就能让银子回来吗?现在全城的人都知道国公府有十万两白银,再说银子消失,谁会信?都会认为是我吞了那十万两。” 管家疼得呼吸都屏住了,心说这也不关他的事,便垂着头不敢再说话了。 武志雄急得团团转。 他现在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自掏腰包拿出十万两。 可十万两不是小数目,让他平白拿出那么多银子,这亏他怎么吃得下。 可若是不拿,他又如何给圣上交差。 武志雄又气又急,想来想去,还是命要紧。 本来突然出现十万两就已经够可疑,何况那银子就一整箱一整箱全部打开摆在他府前,那么多人看过,他想不承认都不可能。 现在若说银子没了,连他自己都没底。 武志雄一咬牙,让人去打开库房,重新拿了十万两银子出来。 这一次,他派了三十个护卫前后守着,亲自看着银子被抬上马车,然后又在马车里安排了一人守着。 好在这一次,银子没有再无故丢失。 武志雄咬牙切齿。 “给我查,肯定是那伙江洋大盗,他们手段素来诡异,定是用了什么障眼法,那么多银子不可能原地飞走,在这附近找,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 国公府的下人们不得不在周围开始地毯式搜索寻找。 武志雄带着银子来到京兆府。 府尹惴惴不安地迎接。 “这几日,传出了一些谣言,说国公府藏了十万两白银。”武志雄直接道。 府尹额头冒汗,“都是些流言蜚语,国公莫放在心上,下官也会下令,禁止大家造谣生事。” 武志雄呵呵笑,“你误会了,银子确有其事,只是我也不知道这些银子从何而来,但明显是有人栽赃陷害,我也不能让那人得逞,所以特意把银子送来,如何处置,全看府尹你。” 府尹一个头两个大,诚惶诚恐,“下官明白。” 武志雄让人把箱子抬进来,几十个箱子,摆了好几排。 “既然国公新人,那下官就暂且把银子收起来,明日定会给皇上汇报清楚,不会让国公您蒙受不白之冤。” 武志雄满意点头,虽然心头在滴血,但想到银子挣不完,便又稍微宽心了些。 “府尹可以检查,十万两白银,一两不少。”武志雄很坦然。 府尹笑着道:“既然是国公亲自送来,也不用查,来人...” “让你查就查,先确认好,别到时候出什么岔子,可就不关我的事了。”武志雄还有些心理阴影,生怕银子再不翼而飞。 府尹只好应是,命人打开箱子。 可随着箱子被打开,衙役们脸色却有些尴尬,不敢说话。 第176章 睚眦必报 衙役们脸色都有些奇怪,看着府尹,不敢说话,但表情说明了什么。 府尹不明所以,走上前去,问道:“怎么了?” 衙役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壮着胆子,将箱子彻底打开。 “回大人,这些箱子……里面都是石头!” “什么?!” 一句话,如同惊雷炸响,在寂静的院内回荡。 武志雄满眼不敢信,急忙上前查看。 只见那几十个箱子,果然全是大小不一的石头,难道他们抬了一路,竟抬的全是石头? 这下不仅是武志雄眼前一黑,险些晕倒过去。 就连那些家丁侍卫,也都懵了怕了。 “这……这怎么可能?!”有人不信邪,从箱子里搬了一块石头出来,足有三四十斤。 “我们明明看到是银子,出发前我还特意打开看过,肯定不是石头。”一人愕然道。 其他人更是连连附和点头。 “我们看到的都是银子。” “一定是那帮可恶的江洋大盗,在路上动了手脚!”武志雄咬牙切齿,额头上青筋暴起,“来人!给我彻查!一定要将那伙贼人绳之以法。” 莫名其妙自掏腰包十万两,现在十万两又不翼而飞,他都运过来了,满城都知道他运了十万两银子来京兆府。 现在府尹没见着银子只看到石头,他纵使在皇上面前喊冤,也没人相信银子会不翼而飞。 这意味着,他还得再掏十万两腰包,来填补这个莫名其妙的窟窿。 武志雄气得恨不得把那些贼人饮血吃肉。 府尹很尴尬,也很后怕,万一今日没检查,这十万两银子可就成了他的失职。 想到这里,府尹觉得自己这个京官是当得一点不自由,还不如地方官,地方官就是一方老大,他倒好,在京都就左右为难。 难做啊。 他小心翼翼道:“国公,可知这些贼人的任何特征?下官让画师来画像,即刻全城通缉。” 武志雄都快疯了,“你是父母官我是父母官?我若是知道是谁,还用得着你来查吗?” 府尹诚惶诚恐,心里却吐槽,指不定这银子是真丢还是假丢。 武志雄没办法,打掉牙齿和血吞也得把这银子补上。 这一回,他干脆让府尹亲自派人去拉,让府尹亲眼看到银子被装进箱子里。 府尹也怕真的出幺蛾子,从头到尾就没合上箱子,让银子真正在眼皮子底下,还让所有人眼睛都不准眨,时刻要盯着银子。 这回大概是真的没有空子可以钻了,总之银子顺利运到京兆府。 府尹还是担心,马不停蹄就写了一张折子送进宫去,汇报此事,然后派了二十人在屋里盯着银子,等待上面的指示。 武志雄在府里,怄得连饭都吃不下。 武胜也很不开心,本以为天上掉了十万两银子,结果反而白搭进去二十万两。 生气的他,去库房拿了一千两银子,出去逍遥解闷儿去了。 与此同时,袁书和沈念正在城外的一处茶肆里吃茶。 沈念好奇,“你说有东西要给我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袁书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注意他们,才放下茶杯。 “跟我来,带你去个地方。” 她带着沈念起身,离开茶肆,来到小巷一处僻静的院落。 推开院门,一股清香扑鼻而来,院内花木扶疏,环境幽静,与城内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沈念心中疑惑,却见袁书径直走到正屋,推门而入。 房间里干净整洁,靠墙摆放着十几个沉甸甸的木箱子。袁书走上前,打开其中一个,顿时,白花花的银子映入眼帘,几乎晃花了沈念的眼。 “这……这是……”沈念惊讶得合不拢嘴,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是武胜还给你的。”袁书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沈念惊呼,“他还我银子?怎么可能。” 武胜不把他家吞了都是良心发现,怎么可能还他银子。 “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危险的事?不要因为我,把自己置身危险当中。我也认命了,这个世道就是这样,晨阳镇终究只是世外桃源,可这外面的世界,死一个小厮,只是无足轻重的事,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身负险境。” 十万两不是小数目,不用想肯定也是从武国公府拿的。 正好这些天,京都到处都在传武国公府贪污了十万两赈灾银子。 他被权威欺压怕了,什么脾气都磨没了,他是真怕那些阎王爷会找到袁书。 袁书安慰他,“放心,肯定神不知鬼不觉。” 沈念还是担心,“可这么多银子,放在这里不安全,存去银庄立马就会暴露,难道要埋在地下?” 袁书看出他的顾虑,微微一笑,“放心,这些银子,我先帮你保管,等我们回到晨阳镇,我再交给你。” 沈念张了张口,心想到时候回去,这银子他也不能要。 “这院子...”他四处看了看,“是你买的吗?” “总住在龙家别院也不方便,过两日让大家都搬过来。” 沈念嘻嘻一笑,“那我得先选个喜欢的院子。” 袁书在他去四处逛的时候,将银子全部收入系统空间。 另一边,秦复的眼线将武国公府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汇报给了他。 “武志雄接连竟然损失了二十万两银子。”秦复放下手中的书卷。 “不仅要报仇,连她情郎当年赔的那十万两都要拿回去。” 银刀满腹疑惑。 “那二十万两银子,与我们这边的情况一样,都是在眼皮子底下就神奇消失,周围也没寻到任何可以障眼的东西,她到底是怎么把银子拿走的?” “拿走不说,甚至还在箱子里放了石头,那么多大石头,就是搬也要不少时间,这件事真的太诡异了,难道她真的是神仙?” 晨阳镇的事,他早就打探得差不多了,听到最多的,就是袁书是活神仙的话。 “不管她是神仙也好,妖怪也好,此人能耐,已经超出我的预料,若是她不能为我所用,那也没必要留着便宜了其他人。” 银刀一顿,“主子的意思,她会去其他几位皇子?” 秦复在书卷上写下一个字,眼神微微眯着,犹如一只蓄势待发的雄狮。 第177章 弹劾 银刀侧目看了一眼,是个仇字。他不是很明白,便没有说话。 秦复盯着那个字,半晌,才缓缓道;“为了一个低微的小厮,她尚且能做到这个地步,短短数日,便让武国公在京都声名狼藉,足见此人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银刀对此很是认可,虽是个女人,可一点也看不出女人的温柔和弱小,心智反而成熟的像个男人,甚至能窥视到她的野心。 “你说,她待我有几分是真?”秦复忽地问。 银刀一瞬没反应过来,“啊?她...她看上去不像是会喜欢主子您。” 秦复凉凉看他一眼,“看来你的日子太清闲,二十军棍,自己去领。” 银刀表情凝固,默了默,认命应是,“属下告退。” “让那些御史,明日早朝,联名弹劾武国公贪赃枉法,欺君罔上!”秦复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是!”银刀退下去。 秦复望着窗外的夜色,若有所思。 “如此睚眦必报的你,对于我这个设局人,是真的用十万两银子就填平你的怒火,还是假意,我很好奇。” 翌日早朝,金銮殿上,气氛异常凝重。 往日里,朝臣们大多是歌功颂德,一片祥和,而今日,却是暗潮汹涌,杀机四伏。 秦万择端坐龙椅之上,脸色阴沉,不怒自威。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太监尖细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话音刚落,一位御史便站了出来,手持笏板,高声说道:“启奏陛下,臣有本奏!” “讲!” “臣要弹劾武国公贪赃枉法,欺君罔上,请陛下明察!” 话音刚落,顿时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一颗石子,激起千层浪。 “臣附议!” “臣也附议!” 一时间,数十位御史纷纷站出来,联名弹劾武志雄。 秦万择眉头紧锁,表情很是严肃。 他知道,这些御史,大多是大皇子的人。 而秦复此举,无疑是想借此事,打击武志雄,削弱二皇子的势力。 东国没有立嫡立长的说法,谁更出色,谁就可以成为太子。 这些年,大皇子和二皇子一直在明争暗斗,他看在眼里,但也没有加以制止,只是偶尔推波助澜一下,平衡双方的势力,让二人互相牵制。 可现在,这个平衡突然被打破。 民间的传言,秦万择早就听说了,只是他一直没有发作,因为一旦追究,势必会打破老大和老二之间的平衡。 而朝廷上这帮老匹夫,早就在催他立太子,他怎么可能如那些人的意。 想到这里,秦万择心中冷笑一声。 他看罢御史递上来的折子,片刻后,怒得摔了折子,沉声质问。 “武国公,这折子上所言,是真是假?” 武志雄早有准备,跪倒在地,叩首说道:“臣冤枉!臣对陛下忠心耿耿,日月可鉴,绝不敢有半点贪污腐败之心!” “那银子是有人栽赃陷害,臣发现银子后,立马就送去了京兆府,有府尹可以作证。” 御史立马反驳,“你是因为事情败露,没办法,才不得不把银子送走。” 武志雄怒,“你是看见我藏银子了还是道听途说?” “我虽然没看见,但有无数百姓看见了,十万两银子就摆在你府门口,就算这不是你贪污的银子,肯定也跟你有关系,你就算不是贪污。也是受贿。” “陛下,臣以为,此事必有蹊跷!那银子出现得莫名其妙,极有可能是去年朝廷丢失的那批赈灾银子,但都知道,那批银子是被名为「飞天」的大盗所盗。” 一位老臣站出来,为武志雄说话。 这位老臣,名叫张九龄,是秦万择的股肱之臣,只是一个眼神,他就明白上面给他的示意。 皇上想要两位皇子势均力敌,武志雄的罪名便不能成立。 果然,听完他的话,秦万择点了点头,说道:“张爱卿所言有理,此事,朕会派人彻查清楚。” “皇上。”御史不甘心,“武国公的所犯罪行可不止这一条。他的儿子武胜,强抢民女,草菅人命,无恶不作,引得百姓怨声载道,子不教父之过,请皇上替天下百姓做主。” “请皇上替天下百姓做主。” 御史们跪了一大片,秦万择看他们气势,就知道今日不扒武国公一层皮,这些人是不会罢休。 只是一个儿子而已,他道:“大理寺,这件事朕交给你们来调查,若御史所言不假,该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 大理寺领命。 武志雄急了,“皇上,这是污蔑,我儿从小乖巧可爱,从来不惹是生非,更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这些全是有心之人的造谣污蔑。” 一位御史立马反驳,“慈父也败儿,我记得三年前,你儿子与一位商人之子闹了矛盾,差点将人打死,这件事,在当时可闹得不小,难道你还要否认?” 武国公一噎,冷哼道:“是那人欺负我儿子在先,再说,何时打死了人?这都是谣传,以讹传讹而已。” “行了,要吵退朝下去吵。”秦万择不耐烦,“这件事交给大理寺去查,三天之内必须查出真相。” 大理寺头大,惶惶应下来。 “武国公,既然有人弹劾你儿子,那便让他去大理寺住几天,接受调查。” 若是不给一个说法,难免显得他太偏颇。 武志雄苦声哀求,“皇上,冤枉啊,我儿真的是个好孩子。” “既然是好孩子,还怕什么,大理寺,朕命你以证据说话,不可严刑逼供。”秦万择道。 大理寺又惶惶应下。 武志雄见已经没有回旋余地,只能叩谢隆恩。 秦万择的目光扫视群臣,沉声说道:“诸位爱卿,可还有其他事要奏?” 群臣面面相觑,皆低头不语。 太监长吆一声,“退朝。” 秦复看了一眼全程什么话都没说话的秦霄,然后离开金銮殿。 他早就知道,老头不会这么轻易让平衡被打破,要治武志雄,也没那么容易。 第178章 抓了 金銮殿外,秦复站定,看着巍峨皇宫盯上的太阳,晨挥洒在房顶,光斑点点,熠熠生辉。 “皇兄好一招借刀杀人。”秦霄慢悠悠从后面出来,笑眯眯看着秦复,“可惜还是让你失望了。” 秦复眼神微移,淡淡看了他一眼,“皇弟无需担心,父皇对你的偏袒之心,大家都有目共睹。” 秦霄似笑非笑,“皇兄说笑了,父皇终究是更爱你这个大皇子。” 两人谁也没给对方好脸色,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 武志雄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走出大殿。 今日早朝,可谓他仕途生涯中最灰暗的一天。 莫名其妙赔偿了二十万两白银,加上御史们抓住武胜的过失不放,让他陷入百口莫辩的境地。 随后出来的张九龄,走到武志雄身边,低声说道:“国公,此事蹊跷,老夫观皇上今日的态度,似乎另有隐情啊。” 武志雄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张九龄,“张大人何出此言?” 张九龄捋了捋胡须,缓缓说道:“皇上若是真想治你的罪,就不会只将令郎交给大理寺,而是直接将你一并拿下,严加审问了。” 武志雄心中一动,仔细回想今日早朝的情形,似乎确实如张九龄所说,皇上对他的态度,并非完全是震怒,更像是在敷衍,在做戏给别人看。 “张大人的意思是……” “老夫不敢妄加揣测圣意,但老夫认为,此事恐怕另有隐情。”张九龄意味深长地说道,“国公还是早做打算为妙啊。” 武志雄心领神会,感激地拱手道:“多谢张大人提醒,本国公承您的情了!” 张九龄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武志雄望着张九龄离去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千。 这件事其实他最怀疑的就是大皇子那边,可这手段也太诡异,大皇子何时有这样的能人异士? “国公慢走。”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武志雄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心中顿时来气,脸色也不太好。 大理寺卿上前行了一礼,虽说着歉意的话,却不容置疑。 “圣上的意思,想必国公也明白,下官也是奉命行事,还望国公和小公爷能配合调查。” 武志雄沉着脸。 “早听闻你们大理寺查案,不管冤枉与否,进去就得先脱一层皮。你可不要忘了圣上的话,若是敢对我儿严刑逼供,老夫定要让圣上主持公道。” 大理寺卿连忙拱手,“下官一定谨遵圣谕。” 武志雄前脚刚到家,后脚大理寺的人就来了。 “奉皇上旨意,请武公子跟我们走一趟!”为首的人面无表情地说道。 武胜一脸懵,很生气。 “你们疯了,这里是国公府,尔等也敢在这里撒野,来人,将他们撵出去。” “小公爷,这是皇上的口谕,我们是奉旨办事,请你配合。” 武志雄不得不劝他。 “儿啊,你跟他们去,你放心,他们不敢为难你,只是配合调查而已,很快你就能回来。” 武胜顿时慌了神,他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种委屈,死活不肯跟着走。 他嚣张惯了,叫嚣道:“大胆!我乃当朝国公之子,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抓我!?” 前来拿人的大理寺衙役,不得不让武志雄出面。 “还请国公劝劝小公爷,若是违抗圣令,我等也只能强行将他带走。” 武胜怒极。 “我爹可是当朝国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们敢动我一下试试!” 武志雄上前安抚道:“胜儿,别胡闹,皇上让你去大理寺,只是协助调查,并非要治你的罪。你去了之后,好好配合大理寺的调查,爹一定会尽快接你回来。” 武胜终于还是被几个侍卫架着,一路挣扎着被带出了武国公府,嘴里还不忘咒骂着。 对面拐角暗处的袁书和沈念,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沈念紧紧攥着拳,眼里有恨意,更多是感激。 “谢谢你,袁姑娘,小瓶子现在,应该也可以瞑目了。” 袁书却摇头,目光冷淡,“这还不够,大理寺不敢让他吃苦,武志雄也不可能让他被定罪。” 沈念惊讶,“这样还不能让他被绳之以法吗?大理寺既然接手,难道还敢糊弄圣上?” “官官相护的道理你应该懂。”袁书道:“想要治武胜的罪,肯定不会那么容易。” 她做的动作也并不高级,换了秦复也可以做,可秦复依旧与秦霄势均力敌,这只有一种可能,坐在金字塔顶尖的那个人,在控制两人之间的平衡。 其实换位思考,来京都的路上,她无意间破坏了秦复的计划,使得秦霄不仅没有被牵连,反而连犯人都被抓住,以至于秦复被拿捏了一头。 怎么说呢,立场不同而已,她若是秦复,肯定也恨那个坏了自己大计的人。 而就她袁书而言,她若是不坏了计划,自己早就葬身鱼腹了。 “你还有什么计划,告诉我,也让我出一点力。”沈念恳求道。 明明小瓶子是因为他而死,报仇的却是袁书,让他这个当事人很是受挫。 袁书想了想,笑着道:“你帮我举办一场活动。” 沈念忙不迭点头,“好好好,什么活动。” 袁书往回走,“先搬家,搬完家我们再一起讨论,这场活动,我要办得大而响亮。” 是日晚,所有人都齐了,袁书宣布要离开龙家别院。 “我买了一座院子,今晚大家就收拾收拾各自的东西,明日一早先搬家。” 其他人一听,都喜了,本来这龙家别院住的也不舒心,毕竟是别人的房子。 散会后,纷纷去收拾东西,翌日,都起了个大早,人人背着一个包袱,在院子里等着袁书。 管家急得不行,拦着袁书不让走。 “袁姑娘,是不是我们做得不好,哪里不好你说便是,我们改,可你们若是走了,主家肯定会责怪我们伺候不周。” “赚了钱买了房子,就不再白蹭你们的地方,改日我会登门道谢。” 管家苦笑,这理由,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人家都自己买房了,也确实没道理再住在这里,最后只能将袁书一行人送出去。 第179章 谁是幕后人 清风园。 黑刀将袁书等人搬走的消息汇报给秦霄。 同样在场的武志雄好奇,“袁书是何人?可是殿下又新收的幕僚?” 秦霄把玩着手里的鲁班锁,他如今已经将十八柱拆开,但再恢复原状,确实怎么试也不对。 “不是幕僚,是顾问。” 武志雄疑了一瞬,想问顾问是什么,可见秦霄脸上阴晴不定,便又不敢问了。 黑刀还在等指示。 “可要派人继续盯着他们?” 秦霄沉吟倏尔,才道:“暂时不用,以她的心眼,让你们看到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事,要紧的,你们也看不到。” 黑刀应是,退了下去。 武志雄这才继续诉苦。 “那牢房又潮又暗,蛇虫蚂蚁多不胜数,胜儿从未吃过这样的苦,哪里受得住,还请殿下开恩,劝说皇上,让大理寺放我胜儿回家。” 秦霄表情虽看着温和,可眼底却透出冷意。 “我早说过,让你好好管教你那儿子,否则早晚要出事,你倒好,变本加厉,纵容无度,他在外面做的那些事,你当真不知道?” 武志雄讪讪,顿了顿,才道:“胜儿是孩子心性,也就是胡闹了一点,他在家很是乖巧,在外面,总有那不长眼的东西要惹他不高兴...” 见秦霄脸色越来越沉,武志雄立马又改口。 “我以后肯定对他严加管教,不会让他再惹是生非,恳请殿下帮我这一回,以后殿下要我做什么,我一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秦霄手里拿着拼了大半的锁,可剩下的,却始终找不到空间放进去。 他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愠怒,将锁扔在桌上,再看武志雄,眼神已经冰冷。 “父皇亲自发话,我若是求情,就是往火坑里跳。你在别的事情上还算可靠,可唯独儿子这点,容易坏事,似昨天早朝上的事情,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 武志雄吓得额头冒汗。 都说二皇子温润如玉,宽容大度,可实则,他的喜怒最难揣测,可能脸上与你说笑,心里却已经想好要怎么要你性命。 他不敢再求情了,便主动说起怪事。 “那银子肯定不是我的,门卫也说过,只是一个转眼的工夫,银子就出现在门口,这是怪事之一。” “后来传出谣言,我心想把银子送去京兆府,摘清关系,谁知银子上了马车就消失了,还是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消失。” 说到这儿,武志雄就憋屈。 “谣言太甚,我总不可能说银子突然消失,圣上肯定不会信,我没办法,便又自掏了腰包补上。” 他怄的咬牙跺脚,“谁知这货贼人跟我耗上了,又把银子偷走,还换成了一堆石头,害得我不得不再自掏腰包填补。” 秦霄沉思了片刻,问:“银子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消失的?” 武志雄遂又把银子消失的具体情况说了一遍,几乎可以说是,一眨眼的工夫,银子就突然没了。 “武胜最近得罪过谁?”秦霄又问。 武志雄摇头,“他一直都很...” 见秦霄眼神警告,他只能换个说法,“据我所知,没与谁产生过冲突。” 秦霄淡淡看他一眼,“你确定?摆在你后院的那个热气球,从何而来?” 武志雄疑惑,“热气球?前阵子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个会飞的东西?我不曾在家里看到过。” 热气球被武胜拿回去后,因为没有燃料,便不能再起飞,武胜没两天就腻了,把热气球扔在后院无人管。 武志雄不知道也正常,因为武胜并没有告诉他。 “殿下的意思,是我儿拿了热气球,才让有人怀恨在心从而诬陷我们一家?” 说完又奇怪,“可据我所知,那热气球只是一普通百姓的东西。” 一个普通人怎么会有那么大能耐,他还是最怀疑大皇子那边。 “依我看,这件事怕是大皇子的手笔,只是他千算万算,算错了圣上,殿下你放心,圣上是偏爱你的,他知道我站在你这边,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秦霄斜睨着他,“你也知道这件事已经大事化小。” 武志雄知道这是让他放弃给武胜求情的意思,只能满脸担忧垂头。 秦霄拿起桌上的鲁班锁,起身离开。 “准备一坛好酒和一盒点心。”他道。 半个时辰后,一辆质朴的马车停在某巷子口,然后走下来一位与马车极其不符合的公子。 陌生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最是恰当不过的形容。 只不过等这位公子走进巷子后,看到前面还有一辆马车,挡去了半边路。 黑刀试问:“肯定是流芳园那边。” 秦霄顿了一瞬,还是抬步走进巷子。 院内,袁书正在接待秦复,她端上一碗粗茶,很随意。 “粗茶一杯,秦公子若是喝不惯,便不用喝。” 秦复似笑非笑,端起碗看了一眼,闻了闻,又放下去。 “如此不待见我,倒也不必表现得这么明显,十万两银子,怎么都够你买一些好的待客之茶。” 袁书很无辜,“我又不喝茶,待客的饮料我也有,就怕你喝不惯。” 她进屋去。 秦霄推门而入,看着坐在前院的秦复,忍不住一笑。 “大哥,你这样的身份,被安排在院子里坐,显然是没把你当回事。” 进大门,过影壁,是有个前院,但其实真不是用来待客的地方。 秦复不为所动,将旁边一张空椅子拉了拉,“请坐。” 袁书端着一个碗出来,看到二人,笑一声,“你也来了,坐。” 然后进屋,又倒了一碗橙汁,出来时,两手端着两个大腕,往桌上一搁,将秦家兄弟都惊了惊。 “你这是把染坊颜料端上来了?”秦霄凑近闻了闻,却又觉得很酸甜。 “橘子做的果汁。”袁书大方,“随便喝,不够我屋里还有一桶。” 秦复迟疑一瞬,端起碗,轻饮了一口,眼里有一丝惊艳闪过,味道倒是奇特。 秦霄也喝了一口,不由赞道:“看来袁姑娘手里的新奇之物确实很多。” 袁书摇头,“就是一碗橘子汁儿而已,把橘子剥了皮,手一捏,再加点河里的水,就是橙汁,很简单。” 秦家兄弟表情都有些凝固。 第180章 不待见 袁书懒懒坐在藤椅上,姿态随意又轻松,仿佛面前不是两个皇子,而是她认识多年的老朋友。 秦复和秦霄互相看了一眼,都默默放下了大碗。 袁书顺手从桌上拿了一块点心,是秦霄带来的,味道还不错。 黑刀见状,也赶紧把自家主子带过来的点心送上,甚至还不着痕迹地把秦霄的点心推开一些,将自家的点心放在袁书的手边。 秦霄笑眯眯地拿了一块自家的点心,“大哥今日不得闲吧,怎还有时间在这里坐着。” “我办事,父亲一向放心,就不劳二弟操心了。”秦复将自己的点心往袁书面前又推了些,“这是裕德坊的点心,是京都做得最好的点心铺子。” 他刻意将最好两个字着重强调,然后看了一眼秦霄那边的点心盒子上的名字,意思不言而喻。 袁书无所谓道:“我是个粗人,这些东西于我而言就是饱腹,都好吃。” 说罢,还特意拿了一个秦复的糕点,边吃边点头。 兄弟二人哪见过这种场面,谁是主谁是客谁是尊谁是卑,他们有些迷茫了。 秦复顿了顿,拿出魔方,问道:“你可知道如何将这些颜色转到同一面?” 他其实有些怀疑,说不定本来就不可能转到同一面。 袁书惊讶中又带了些不敢信,“我以为凭你的聪明,应该不在话下。” 秦复噎了一口,表情变换不定,最后只是绷着脸,不说话,眼里甚至还有几分委屈。 正在暗暗交手的银刀和黑刀,听到这话,连架都不打了,惊愕地看着袁书。 秦霄将拿出来一半的十八柱,又默默放进了袖口,压了压,装好。 袁书眼皮子都没抬,从秦复手中拿过魔方,然后在几双眼睛的注视下,飞快将魔方全部拼完。 秦复甚至都没看清她到底是怎么转的,这使得他表情愈发变换不定。 秦霄笑了一声,“大哥,父亲时常夸你,是我们几人当中最聪明的,这世上竟还有你解不出来的难题...” “你的鲁班锁解出来了吗?”袁书看向他。 秦霄语气一顿,张了张口,呵呵笑,“很是有趣,我已经掌握了...” “拿出来我看看,你不是放在袖子里吗?如果有不懂的,正好可以问我。”袁书很热情。 秦复变换不定的脸色,终于带起一丝笑意。 “二弟才是自小聪慧过人,不如拿出来,让大家见识见识。” 秦霄想说自己没带,结果好巧不巧,他刚刚装回去的时候,没放好,手微微一抬,一堆小木柱就掉了出来。 袁书很是惊讶,“你竟然一个都没拼出来?这不像你啊。不过也正常,这是五星难度的鲁班锁,下回给你三星的试一试,会简单很多。” 她一边说,一边弯腰去捡东西,没看到秦霄的脸色已经快绷不住了。 这么赤果果地骂他笨,怕是普天之下,也只有眼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了。 偏他还没法反驳。 秦复适才心里也如进油锅,这会儿倒是舒坦了许多。 “二弟这是怎么了?莫非是近日父亲给你安排的事情太多,竟然连个雏形都没拼出来,这可不像二弟的作风。” 秦霄呵呵笑,“大哥不如多看看自己的东西,适才怕是连看都没看清吧。”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也才几句话的工夫,桌上就甩了一个十八柱,却是袁书已经拼好了。 秦家兄弟谁也不说话了。 秦霄默默拿过已经被他玩包浆的锁,看来看去,还是忍不住问,“其中可有诀窍?” 袁书点头,“自然是有,这两样东西都有诀窍,但以你们的智商,肯定很快就会发现其中奥秘,毕竟我们那里几岁的孩子都会,所以我就不给你们透露,免得知道答案了无趣。” 秦霄差点就想说不无趣,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秦复也拿起自己的魔方,揣进袖子里,然后道:“既然贺礼已经送到,我还有事,就先行一步。” 袁书看着秦霄,“你们不是一家人吗,那就一起走吧,我送你们。” 秦霄看了秦复一眼,终于还是没说什么,三人绕过影壁,出门去。 袁书甚至都没有跨出门槛,站在门内挥手,“两位,慢走不送,以后常来坐。” 不等秦复和秦霄走出两步,她就将门一关,将兄弟二人关在外面。 “大哥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竟让这小丫头这么不待见你。”秦霄笑呵呵道。 秦复淡淡斜他一眼,“这话应该我问二弟才是。” 话说完,由银刀掀了马车帘子,上车。 秦霄反而闲庭信步一般,慢慢走到巷子口,而提前而去的秦复的马车,正被他的马车堵在巷子里,出不去。 秦霄笑着道:“大哥,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脚程慢,别见怪。“ 然后才让黑刀去牵马,套马,这一系列过程,又耽误了不少时间。 直到他上马车,还不忘掀开帘子往后看了一眼,“大哥,我就先走一步了。” 马车扬长而去。 秦复的马车却并没有跟上去,银刀反而掀开车帘子,又拿出脚凳,扶着秦复下马车。 袁书正在写活动策划书,忽然门房来报,说是先前来的玄衣公子去而复返了。 “就说我在洗澡。”袁书屁股都没挪,她正写计划呢,脑子里想法正多,怎可被打断。 门房额了半晌,心说女儿家这话也不能乱说啊,下去便寻了个体面点的借口。 “袁姑娘睡下了,她这段时间一直失眠,难得睡个午觉,不若公子先回去,等袁姑娘醒了...” “我等她。”秦复径直走去刚才的位置,椅子桌子还没抬走,袁书躺的那张藤椅也还在,他懒懒躺下去。 银刀捧上一本书,又拿出点心和酒,在一旁伺候着。 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 袁书终于将她想办的活动策划写完了,剩下的就让沈念去帮她跑腿。 她伸个懒腰,才觉得肚子饿得很。 “张叔,什么时辰了?”袁书在院里喊。 张叔是负责做饭的,拿着大勺从厨房出来,“晚饭马上好了,不过袁姑娘,前院那人还没走,要安排他的饭吗?” 第181章 活动策划 袁书方才想起,她让秦复等了一下午,这回可真不是她故意,纯粹就是忘了。 “备上,不过他应该不会留下来吃饭。” 来到前院,银刀甚至给秦复掌了灯,秦复沉浸于一本书,看上去很入迷。 袁书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晨阳图书馆的书。 恐怕秦家兄弟,已经将她晨阳镇打听得一清二楚了。 “秦大公子,实在对不住,下午忙着写策划方案,忘了时间,多有怠慢,还请海涵。”袁书拱手行了礼。 秦复起身,将书本合上,交给银刀。 “无妨,这香味,应该是要吃饭了,袁姑娘不会介意我留下来吃顿便饭吧。” 袁书笑,“当然不会,请。” 院子里人多,坐了两桌,不过比起往日的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今日大家都非常安静。 都在瞄那个一看就很尊贵的陌生男人。 沈念坐在另一张桌子,盯着秦复看了好一会儿,才问旁边的李高:“我和他,谁更好看?” “啊?”李高莫名其妙,“男儿当自强,管皮囊好不好看作什么。” 沈念瘪了瘪嘴,“一身黑衣,一点也不朝气蓬勃,老气横秋。” 边说边理了理自己的青竹绿衣,眼神里露出几分自豪来。 秦复吃了几口,问袁书道:“我在这里,是不是让大家不自在了。” 袁书点头,“嗯,不过没关系,一顿饭而已。” 后方的银刀差点没拿稳手里的酒坛子。 秦复似已经有些免疫了,表情看上去很自在。 “你捅了老二的窝,他今日来,怕是与你算账,只是碍于我在,他没好直言。” 袁书不解地看着他,“所以?” “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去流芳园找人,若我没在,你就与掌柜说,他会为你安排。” 袁书象征性道了一声谢。 一顿饭吃完,大家都先散去,秦复这才问了正题。 “你接下来打算如何做?虽然因为你的关系,武胜是被送去了大理寺...” “我知道,他没几日就会回去,大理寺也不敢对他如何。”袁书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秦复微疑,“你打算就这么算了,你答应我的,可不是这样简单。” 袁书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们又不会跑,我自己也有很多事,等我有空了再说。” 秦复一以为是玻璃厂的事,“玻璃可有烧制成功?” 袁书老实,“没,已经开了五窑,没一次成功,我也说过,这东西,没有经过多次试验,是不可能成功,如果成功,那就真的是走运。” 秦复默了默,最后还是道:“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袁书笑了,“秦公子这话说笑了,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最是无用,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秦复嘴角紧了紧,他堂堂大皇子,最有可能成为将来太子,未来君主的人,竟然在一日之内,被同一个人羞辱了两次。 这口恶气....还是得忍下去。 对晨阳镇了解越多,让他对袁书也愈发看重,若他能得此人相助,皇位定能手到擒来。 “你要举办活动?是什么活动?又如那热气球一样?”他问。 袁书卖关子,“反正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说了你也不明白。” 秦复眼皮微跳,第三次了,第三次质疑他的才智。 这女人,难道他真的蠢笨如此吗? 秦复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一点怀疑。 “要我让人送你吗?”袁书客气。 “不必。”秦复撩起衣袍起身。 袁书再次将他送到门口,这一回,关门之后顺便把门栓上。 秦复甚至清晰地听到门落栓的声音,表情变幻莫测。 袁书关门后,将其他人喊到大厅。 “接下来一件重要的事,我们要举办一场活动,名字叫糖酒会....” 袁书花了一个多时辰,将糖酒会的策划活动告诉大家,并且分配了任务。 翌日,晨阳镇的人都忙碌起来,就连程嘉,也暂时放下家里的事,全身心投入到糖酒会的筹办中。 因为袁书要一场盛大的糖酒会活动,所以前期筹备并没那么容易。 首先是场地,按照她的计划,至少要能容纳五万人的空间。 可这种室内空间,在京都显然不存在。 既然没有,那就只能现搭,正好玻璃厂那边也烧制了不少红砖,袁书当天就以高薪,请了五百名工匠,让他们在玻璃厂不远的空地上,建立会馆。 会馆解决,剩下重要的就是招商和客流量的问题。 沈念因为沈家庄少东家的身份,被袁书委以重任,将酒类招商的事全交给他负责。 程嘉因为熟悉京都,承担了糖类的招商事宜。 而客流量这一块,就由袁书自己负责。 这天,她画了一张图,然后去街头找人,很快就找到一个卖草编物品的匠人。 “大爷,你这扇子怎么卖?”袁书拿起一把蒲扇。 “两文钱一把。”大爷有些期待,又拿了几把扇子,“这把漂亮些。” 扇子做工很精致,虽然是草编的,但手艺极好。 袁书道:“大爷,你一天最快能做多少把这种扇子?” 大爷笑着道:“我一炷香就能做一把,但做多了也卖不完。” 一炷香差不多十五分钟,这速度已经相当快了。 袁书道:“大爷,我给你五文钱一把,你把你认识的所有能做扇子的人都给我找来,最好凑一百人。” 大爷愣住,怀疑自己听错了,“五文钱一把?这值不到五文钱。” “值。”袁书拿了铜板,将摊位上的所有蒲扇都买了,又道:“你是这圈里的老人,应该认识很多人,若是能给我凑到一百人,我再多给你十两银子做报酬。” 大爷简直懵了,两眼呆呆的,不确定,“一百人?给我十两?” “我要得多,要十万把,银子都不是事儿,所有人都是当天结算工钱。” 大爷又怔了许久,才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几次张口,最后大声道一声“好”,然后立马收拾了摊位,去集结人去了。 袁书安排好这边,又去了京都最负盛名的文人馆——长天阁。 这里,汇聚了天下文人才子,每日都有人斗文,若是连续一月魁首,甚至还能直接被举荐做官,也因此,长天阁氛围很是激烈,反正近几年,还没人能在擂台上坚持一个月不下台。 第182章 诗词接龙 长天阁,京都最负盛名的文人雅集之地,矗立在闹市之中,却又飘然于红尘之外。 青砖黛瓦,雕梁画栋,无不彰显着古朴典雅的韵味。 每日,无数文人墨客汇聚于此,吟诗作对,挥毫泼墨,谈古论今,好不热闹。 今日的长天阁,比往日更添了几分喧嚣。 因为今日的擂台赛,来了一位特殊的挑战者——一位年轻女子。 袁书一身素衣,乌黑的长发只用一根木簪挽起,未施粉黛的脸庞,却透着一股清冷的气质。 她步履沉稳地走进长天阁,立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周围的议论声嗡嗡响起,像一锅煮沸的粥,翻滚着各种不屑和嘲讽。 “哪来的小娘子,竟敢擅闯长天阁?莫不是走错了地方,该去那胭脂铺子才对!”一位身着宝蓝色锦袍的公子哥摇着折扇,阴阳怪气地说道,语气里满是不加掩饰的轻蔑。 “可不是嘛,女子就应该在家绣花做饭,相夫教子,舞文弄墨,简直是贻笑大方!”另一位附和,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仿佛多看袁书一眼都是对他的侮辱。 “瞧她这一身粗布麻衣,怕不是哪个穷乡僻壤来的野丫头,竟也敢来这长天阁班门弄斧,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一位衣着华丽的富家公子,指着袁书毫不客气地嘲笑,引来周围一阵哄笑。 “就是!长天阁是什么地方?那是文人雅士汇聚之地,岂是她这种粗鄙之人能够踏足的?!” 嘲讽声,讥笑声,像尖锐的针,毫不留情地刺向袁书。 然而,袁书却对这些声音充耳不闻。 她神色平静,目光坚定,没有被激起半点波澜。 袁书径直走到擂台边,对着台上的老者拱手行礼,语气不卑不亢:“老先生,晚辈袁书,想报名参加今日的擂台赛,不知可否?” 那老者一身青衫,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一双眼睛深邃而睿智。 他看着眼前的袁书,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 这女子年纪轻轻,却有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沉稳气度,面对众人的嘲讽,竟然能做到面不改色,这份心性,实属难得。 “姑娘有所不知,这长天阁的擂台赛,比的是真才实学,可不是儿戏。” 老者捋了捋花白的胡须,语气和蔼却带着几分警示,“姑娘可要想好了,若是才学不足,在这擂台上丢了颜面,可是得不偿失啊。” 老先生的话,看似是在劝阻,实则是在给袁书一个台阶下。毕竟,在众人眼中,一个出身布衣的女子,怎么可能会有真才实学呢? 然而,袁书却没有领情,她微微一笑,语气坚定:“老先生,您尽管出题便是,晚辈虽不才,但也想试试这长天阁的文墨之风。” 她的声音清澈而坚定,回荡在整个长天阁,仿佛一记重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 周围的议论声渐渐平息,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这个胆敢挑战权威的女子。 他们倒要看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究竟有多少斤两! 老先生深深地看了袁书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他不再多言,朗声道:“好!老夫今日就看看姑娘有何高见!今日的擂台赛,正式开始!” 他的话音刚落,周围顿时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戏的目光看着袁书。 他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如何在这长天阁的擂台上,被他们这群真正称得上才华横溢的人碾压成渣! 老先生宣布完比赛规则,整个长天阁便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安静之中,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和纸张翻动的声音在空气中交织。 第一轮比试,是诗词接龙。 老先生出的题目是:“金风玉露一相逢”。 这道题,看似简单,实则暗藏玄机。 “金风玉露一相逢”,出自秦观的《鹊桥仙》,描绘的是牛郎织女七夕相会的浪漫场景。 然而,这句诗的后半句,却是“便胜却人间无数”,流露出一种对世俗爱情的淡漠和超然。 想要接好这句诗,不仅要展现出高超的诗词功底,更要对爱情和人生有着深刻的理解。 在场的文人墨客们,个个都是饱读诗书之辈,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奥妙。一时间,所有人都埋头苦思,绞尽脑汁,想要写出惊艳之作,一展才华。 不一会儿,便有人陆续将自己的作品交了上去。 “老先生,请过目!”一位身着青衫的年轻公子,自信满满地将自己的作品递给老先生,脸上带着几分期待。 “嗯,不错。”老先生接过一看,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赞赏的笑容。 那青衫公子见状,心中一喜,拱手道:“多谢老先生夸奖!” “老先生,晚生也有一拙作,请您指点一二。”一位身着白衣的书生,也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作品递了上去。 “嗯,你这首也还算工整,只是意境稍显不足。”老先生点评道。 “多谢老先生指点。”那白衣书生虽然没有得到老先生的完全认可,但完全没有任何不服,只是失落摇头离开。 很快,便有十多位文人墨客交上了自己的作品。 这些作品,有的辞藻华丽,有的意境深远,有的则充满了奇思妙想,无一不展现出他们深厚的功底。 老先生一一阅览,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看来今日,我长天阁又要诞生不少佳作啊!”老先生抚须笑道,眼中充满了欣慰。 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人群中,还有一个身影,始终没有动笔。 那个人,正是袁书。 此刻的她,正静静地站在角落里,仿佛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这位姑娘,你怎么还不动笔?莫非是我题目说得不清楚?”老先生笑呵呵地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善意。 只是他的话音刚落,周围却顿时响起一阵哄笑声。 第183章 惊艳 “哈哈,我看啊,她是根本就不会写诗,所以才在那装模作样吧!” “就是!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能懂什么诗词歌赋?怕是连字都认不全吧!” “哈哈,别这么说,说不定人家是在憋大招呢!” 那些嘲讽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刺耳,仿佛要把袁书淹没。 然而,袁书却对这些声音充耳不闻,她只是淡淡地看了老先生一眼,语气平静地说道:“回老先生,晚辈已经想好了,只是还未写出来罢了。” “哦?”老先生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期待,“那老夫就拭目以待了。”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袁书,继续低头品评其他人的作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其他人都已经将自己的作品交了上去,只有袁书,还在不紧不慢地写着。 “哈哈,我就说吧,这女人根本就不会写诗,现在露馅了吧!” “就是,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那装模作样,真是可笑!” “我看啊,她根本就是在浪费大家的时间!” 看到袁书迟迟没有交卷,那些原本就对她心存偏见的人,便更加肆无忌惮地嘲讽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袁书突然站了起来,她走到老先生面前,将手中的一张纸递了过去,语气平静地说道:“老先生,请过目。” 老先生接过袁书递来的诗笺,原本只是随意一瞥。 可当他看到第一句时,眉头便微微一挑,看到第二句时,神色已满是惊讶,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渐渐变得认真起来。 周围那些原本等着看笑话的人,也随着老先生的表情变化,渐渐收敛了笑意,好奇和疑惑在他们眼中蔓延。 而当老先生读完最后一句,更是忍不住拍案叫绝:“好诗!好诗啊!” 所有人听到老先生如此高的评价,顿时都愣住了,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这首诗究竟有何妙处,竟能让老先生如此失态。 老先生呈出诗词。 只见那诗笺上,笔迹娟秀,力透纸背,赫然写着一首七言绝句: 金风玉露一相逢, 胜却人间无数。 若问相思何处苦? 此心难寄,夜夜梦中诉。 整个长天阁仿佛都安静了一瞬,落针可闻。 那首诗,仿佛带着一股魔力,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诗句本身并不复杂,浅显易懂,但组合在一起,却仿佛打开了另一个世界。 前两句化用了秦观的原句,符合接龙的题目,并且巧妙地少了一个字,反而更加突出了相逢的珍贵和美好。 后一句,更是将整首诗的意境推向了高潮,引人深思。相思之苦,究竟苦在何处?是相见时难别亦难的无奈,还是独自一人望穿秋水的绝望? 而最后一句,则是对相思之苦的最好诠释。 心中的思念无法寄托,只能在梦中与心爱之人相见,诉说衷肠。 整首诗,语言质朴,情感真挚,意境深远,将相思之苦刻画得淋漓尽致,令人读来感同身受,回味无穷。 “好一个‘此心难寄,夜夜梦中诉’!妙啊!真是妙啊!” “是啊,这诗看似简单,实则意蕴无穷,令人回味无穷啊!” “没想到,这位姑娘竟有如此才华,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周围响起一片赞叹声,那些原本等着看袁书笑话的人,此刻都闭上了嘴,脸上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 那位之前嘲笑袁书是“乡下来的野丫头”的富家公子,更是脸色铁青,尴尬地站在原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那位衣着华丽的公子哥,也收起了轻视之心,看向袁书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探究和忌惮。 只有那位身着宝蓝色锦袍的公子哥,依然嘴硬。 他冷哼一声,不屑道:“哼,不过是侥幸写出一首好诗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这长天阁的擂台赛,可不是只比试诗词的,后面还有绘画、辩论,我倒要看看,她还能不能如此得意!”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周围的人虽然没有说话,但看向袁书的目光中,却多了几分审视和怀疑。 是啊,这女子虽然诗写得好,但谁知道是不是事先准备好的? 长天阁的比试,向来以公平公正着称,若是有人敢作弊,一旦被发现,那可是要被逐出长天阁,永世不得再入的! 袁书自然也听到了那公子哥的话,但她却并没有理会。她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周围那些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诗词接龙环节结束后,周围的议论声久久不息。袁书的表现,无疑给了众人一个巨大的惊喜,也让那些轻视她的人,脸上火辣辣的。 老先生对袁书的才华十分欣赏,宣布休息片刻后,便开始了第二轮比试——以“人”为题作画。 听到这个题目,众人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人”,这个主题看似简单,实则包罗万象。每个人心中,都有对“人”的不同理解,而如何将这种理解通过绘画的形式表现出来,便是考验参赛者功底的关键。 很快,便有人开始动笔。 那位身着青衫的年轻公子,选择用工笔画的方式,描绘了一位身姿婀娜的仕女,仕女手持团扇,半遮面容,眉眼间带着几分羞涩,将东方女性的古典美展现得淋漓尽致。 那位身着白衣的书生,则用写意的手法,画了一位垂钓老翁,老翁头戴斗笠,身披蓑衣,静静地坐在江边垂钓,神情安详而宁静,仿佛已经与自然融为一体。 那位衣着华丽的公子哥,则别出心裁地画了一幅百子图,图画中,一百个孩童,形态各异,栩栩如生,有的在放风筝,有的在玩捉迷藏,有的则在嬉戏打闹,充满了童真童趣,引人驻足观赏。 一时间,长天阁内,笔墨飞舞,画卷翻飞,每个人都在尽情挥洒着自己的才华,想要在这场比试中脱颖而出。 然而,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是,角落里的袁书,却依然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仿佛对这场比试毫无兴趣。 “哈哈,你们看,那乡下丫头又在发呆了!” “不会是看到大家的画作都这么出色,自己自惭形秽,不敢画了吧?” “我看八成是这样!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估计连毛笔都没摸过几回,怎么可能画得出什么好画呢?” 第184章 又被打脸了 那些之前被袁书打脸的人,此刻又开始冷嘲热讽起来,想要找回之前丢掉的面子。 然而,袁书却对这些嘲讽的声音充耳不闻。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目光落在面前的宣纸上,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人,究竟是什么? 她轻声自语道,脑海中浮现出自己见过的各种各样的人,有善良的,有邪恶的,有高贵的,有卑微的…… 袁书思索了片刻,突然心中一亮。 她站起身,径直走到老先生面前,“老先生,晚辈想要一些木炭。” “木炭?”老先生微微一愣,不解地问道,“你要木炭做什么?” “晚辈想用木炭作画。”袁书答道。 “用木炭作画?”老先生的眉头微微一皱,显然对袁书的回答感到有些意外。 “哈哈,我没听错吧?这乡下丫头居然要用木炭作画?” “木炭是用来烧火的,怎么能用来作画呢?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我看啊,她是故意哗众取宠,想要吸引大家的注意吧!” 周围的人听到袁书的话,顿时哄堂大笑起来,看向袁书的目光充满了嘲笑和鄙夷。 就连那位一直对袁书心存欣赏的老先生,此刻也不禁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然而,袁书却对这些嘲笑和质疑的声音充耳不闻。 她只是坚定地看向老先生,语气平静地重复道:“老先生,没有规定说不能用木炭作画吧?” 见她坚持,老先生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吩咐人去厨房取来了一些木炭。 “多谢老先生。”袁书道了声谢,便拿着木炭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她拿起一根木炭,仔细地端详着,仿佛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片刻之后,她猛然睁开双眼,手中的木炭在纸上飞快地挥动起来。 周围的人看着袁书用木炭在纸上涂涂抹抹,都忍不住摇头叹息,觉得她是在浪费时间,自取其辱。 只有袁书自己,沉浸在创作的世界里,对外界的一切充耳不闻。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转眼间,两炷香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 其他参赛者都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作品,纷纷将画卷呈递给老先生点评。 老先生一一仔细品评,时而点头赞许,时而摇头叹息,时而侃侃而谈,点评着每幅画的优劣之处,同时也指点着参赛者们在绘画方面存在的不足。 其中,那位身着青衫,画仕女图的年轻公子,以及那位身着白衣,画垂钓老翁的书生,他们的画作都得到了老先生的认可,认为他们功底深厚,技法娴熟,画作意境深远,颇有意趣。 而那位画百子图的公子哥,他的画作虽然构图新颖,色彩鲜艳,但却失之于匠气,缺乏灵动,因此并没有得到老先生过多的赞赏。 最令人惊艳的,还是那位身着宝蓝色锦袍的公子哥,他带来了一幅山水画卷,画卷上,崇山峻岭,云雾缭绕,飞瀑流泉,古木参天,气势磅礴,意境幽远,将大自然的壮丽景色展现得淋漓尽致。 “好画!好一幅气吞山河的山水画!” 老先生抚掌赞叹,眼中满是欣赏之色,“此画笔法老辣,构图精妙,意境深远,实乃难得一见的佳作啊!” “多谢老先生夸奖!”那公子哥拱手道,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周围的人也纷纷投来羡慕和钦佩的目光,议论纷纷。 “不愧是出身名门的王公子,这画工,真是没得说!” “是啊,如此年轻,便有如此造诣,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啊!” “我看啊,这第二轮比试的魁首,非王公子莫属了!”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王公子的脸上,得意之色更甚。他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依然低着头,在宣纸上涂抹的袁书身上,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哼,乡下来的野丫头,就算让你再多一点时间,你也画不出什么好东西!” 时间逐渐流逝,眼看着两炷香的时间就要到了,袁书却依然没有完成自己的作品。 周围的人,看向袁书的目光,充满了嘲笑和鄙夷。 “哈哈,这乡下丫头,该不会是真的在乱画一通吧?” “我看八成是这样,她肯定是知道自己比不过别人,所以就破罐子破摔了。” “真是笑死人了,就她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还想跟我们比试作画,简直是自不量力!” 就连老先生,担忧之下也难免失落,他难得见到如此出色的女子,看来此女,终究要止步于此了。 就在香尽,老先生准备宣布第二轮比试结果的时候,袁书突然动了。 她放下手中的木炭,缓缓地站起身,走到了老先生面前,将手中的画卷递了过去。 “老先生,晚辈献丑了。” 老先生接过画卷,缓缓展开,下一刻,他的瞳孔骤然一缩,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之色。 只见那画卷之上,赫然画着一个人像。 而这个人像,不是别人,正是老先生自己! 而且,这幅人像,栩栩如生,惟妙惟肖,连他脸上的每一道皱纹,每一根胡须,都清晰可见,仿佛真人站在眼前一般无二! “这…这…这是…” 老先生指着画卷,声音颤抖,半天说不出话来。 周围的人,也都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画卷上究竟画了什么,竟然能让老先生如此失态。 当他们看到画卷上的内容时,顿时一个个都目瞪口呆,仿佛见了鬼一般,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之色。 “这…这怎么可能?!” “这真的是用木炭画出来的吗?!” “这也太逼真了吧?!简直就跟真人一模一样啊!”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幅画作震惊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逼真的画作,仿佛画中人下一秒就会从画中走出来一般。 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世间,竟然有人能够用木炭,画出如此栩栩如生的人物肖像! 第185章 素描了解一下 长天阁陷入一片躁动,所有人都围在比赛擂台上,看着老先生高举的画卷。 这简直就是神迹啊! “这…这究竟是什么画法?” 老先生指着画卷,颤抖着声音问道。 “这叫素描。”袁书答道,“用单一色彩表现明暗关系,塑造物体立体感的一种绘画形式。” “素描?”老先生喃喃自语,眼中精光闪烁。 他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画法。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这种画法,的确神奇无比,令人叹为观止! “妙!妙!妙啊!” 老先生激动地连说了三个“妙”字,看向袁书的目光充满了赞赏和钦佩。 他还是小巧了这姑娘,这姑娘,绝对有大才。 “袁姑娘,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精湛的画技,而且还能独辟蹊径,创造出如此新颖而又独特的绘画形式,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老先生的这番话,无疑是对袁书最大的肯定和赞誉。 周围的人,看向袁书的目光,也从一开始的嘲笑和鄙夷,变成了现在的敬佩和崇拜。 就连那位一直自诩才华出众的王公子,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袁书的画技,的确在他之上。 “哼,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 王公子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不得不佩服袁书的才华,“这第三轮的比试,可是要考辩论的,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如此得意!” 王公子的这番话,顿时在人群中引起了一阵骚动。 是啊,辩论,可不是光靠画技就能赢的,还需要有敏捷的思维,渊博的知识,以及雄辩的口才! 这袁书虽然画技超群,但谁知道她是不是一个只会作画的木讷之人? 再说,女人都是头发长见识短,只懂家长里短,又怎么可能懂天下大势。 想到这里,众人看向袁书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期待和好奇。 有人是想知道她还有什么本事,有人是不相信一个女人会有什么高见。 而袁书,面对众人的目光,只是淡淡一笑。 长天阁内,气氛因为王公子的挑衅而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你可要想好了,这辩论可不是儿戏,一会儿若是羞得说不出话,可不要说王某欺负女人。”王公子故作好意地提醒道,语气中却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袁书却丝毫不为所动,她迎着王公子挑衅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笑,“请。” 老先生看着两人之间的气氛,眼中闪过一丝兴趣和期待。 他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既然如此,那老夫便出题了。今日辩题——民贵君轻,各位有何高见?” “民贵君轻!” 老先生话音刚落,在场众人便是一片哗然。 就连袁书,心里都有些惊讶。 这话在当今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可算得上是大逆不道的言论了。 而老先生敢说出这样的话,绝对是有上面授意,长天阁背后之人,不言而喻。 至于其他人,也不知他们想没想到这层关系,但看向老先生的目光都充满了敬畏。 王公子也没想到老先生会出如此尖锐的题目,心中顿时有些慌乱。 他虽然饱读诗书,但也只是为了附庸风雅,博取功名罢了,对于这种涉及国家大义的深刻问题,他哪里有什么自己的见解? 就算有,又哪里敢妄加议论,长天阁这么多人,这里的一切都被传出去,到时候万一说错了话,说不定就要脑袋搬家。 王公子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后背一阵发凉。 他偷偷打量着四周,仿佛已经看到官兵冲进来,将自己抓走的场景。 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 心念急转之下,王公子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他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皮笑肉不笑,“袁姑娘,这题目可是个烫手山芋,一个不小心可是要惹祸上身的,你确定要趟这趟浑水吗?我看你还是……” 他故意拉长了尾音,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老先生,见老先生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边的小动作,这才压低声音,用只有袁书能听到的音量说道:“我看你还是主动认输,下不来台是小,万一惊扰了圣上,就是株连九族。” 王公子本以为,自己这番话,既能威胁到袁书,又能保全自己的颜面,可谓是一举两得。 却没想到,袁书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只见袁书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王公子这是在担心我吗?真是多谢王公子的好意了,不过,王公子都不怕,我又有何惧。” “你……”王公子顿时语塞,他没想到袁书竟然如此不识抬举。 “怎么?王公子这是怕了吗?”袁书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故意激将道,“若是怕了,认输也行。” “谁…谁怕了!”王公子顿时涨红了脸,梗着脖子说道,“我只是担心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不懂得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到时候惹祸上身,可就后悔莫及了!” “王公子,你与其在这里担心我,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袁书淡淡一笑,“毕竟,这辩论还没开始,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呢!” 此时二人的耳语也引起了围观之人的注意。 “快点,还开始吗?”有人催。 王公子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反正对面的女人肯定不如他,他只需要小心斟酌,也不是一定危险。 他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抢占对自己有利的一面。 “老先生,学生以为,这‘民贵君轻’之说,实乃荒谬至极!自古以来,君为臣纲,君就是天,君的意志,便是天命,百姓只需遵从即可,何来贵贱之分?” 王公子的这番话,虽然毫无新意,但却说出了在场大多数人的心声。 一时间,不少人都纷纷点头附和。 “是啊,王公子说得对,君就是天,百姓怎敢与天相提并论?” “这‘民贵君轻’之说,简直就是大逆不道,若是传扬出去,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这乡下丫头,怕是连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道理都不懂吧?”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王公子的脸上,得意之色更甚。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袁书,眼中满是嘲讽和轻蔑:“袁姑娘,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袁书面对众人的质疑和嘲讽,神色依然平静如水。 第186章 辩论 袁书环视四周,缓缓开口道:“诸位,你们真的认为,君就是天,百姓就应该无条件地服从吗?” 她清亮的声音,如同一道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 一时间,原本喧嚣的长天阁内,竟然变得鸦雀无声起来。 所有人都被袁书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话给震慑住了,他们没想到,袁书竟然敢当众质疑君权? 老先生看着袁书,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之色。 这小姑娘,胆识过人,思维敏捷,实属难得啊! “难道不是吗?”这时,人群中有人小声反驳道。 “是啊,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君要民死,民不得不死,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哼,这乡下丫头,怕是没读过几本书吧?竟然敢口出狂言!” 袁书听着众人的议论,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 “诸位,你们所说的这些,都是建立在君王圣明,爱民如子的基础上的。可如果君王昏庸无道,残暴不仁,视百姓如草芥,那百姓还要继续愚昧地服从吗?” 袁书的声音,掷地有声,字字珠玑,如同重锤一般,敲击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房。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是啊,如果君王昏庸无道,那百姓又该如何自处呢?总不可能任由被践踏吧,自古起义暴君的行为,也很多,还被世人称道呢。 “哼,强词夺理!”王公子见自己落了下风,顿时恼羞成怒,“就算君王昏庸无道,那也是上天注定的,百姓若是反抗,那便是大逆不道!” “上天注定?”袁书冷笑一声,“若是如此,那百姓为何还要辛苦劳作?直接在家等待上天的恩赐好了!” “这……”王公子顿时语塞。 “我倒要问问王公子,”袁书步步紧逼,“若是君王昏庸无道,不顾百姓死活,导致民不聊生,怨声载道,最终天下大乱,难道这也是上天注定吗?” 王公子额头上冷汗直冒,却依然嘴硬道,“君权神授,自有天命,百姓岂能妄加议论?” “君权神授?”袁书冷笑一声,“若是君权真的神授,那为何历史上会有那么多昏君暴君?为何会有那么多王朝更迭?难道这都是上天的安排吗?” 袁书一连串的反问,如同锐利的刀锋一般,将王公子的话,戳得千疮百孔。 王公子脸色苍白,哑口无言。 “依我看,”袁书目光如炬,扫视全场,“这天下,并非君王的天下,而是百姓的天下!君王的权力,来源于百姓,只有得到百姓的支持和拥护,君王才能坐稳江山,否则,便如同那无根之木,无源之水,早晚必将倾覆!” 袁书说到此处,语气一顿,目光灼灼地看着王公子,一字一句地说道:“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这,才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她话音刚落,长天阁内顿时响起一片惊呼之声。 所有人都被这番慷慨激昂的言论给震撼了。 他们没想到,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能够说出如此振聋发聩的话! 就连老先生,此刻也不禁动容,抚掌赞叹道:“说得好!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袁姑娘,你今日之言,可谓是字字珠玑,发人深省啊!” 老先生这一番话,无疑是对袁书最大的肯定。 一时间,众人看向袁书的目光都充满了敬佩和崇拜。 而王公子,此刻则是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彻底输了,而且输得心服口服。 得民心者得天下,这话,他竟无法反驳,因为连他心里,也是认同的。 原本以为,只是一个徒有虚名的女子,只要稍加施压,便能让她知难而退。 却没想到,袁书的才华和胆识,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今日这场辩论,他竟成了跳梁小丑,显得可笑之极。 若是其他人也就罢了,可偏偏这是个女人,他王旭竟然输给了一个女人,还连输三轮。 这话传出去,他这辈子也不用出门了。 王旭恼羞,低头匆匆离开。 老先生看着王旭落荒而逃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经此之后,长天阁怕是再难见到这位王公子的身影了。 其实他有一身才华,只是今日碰到劲敌,然而他心胸太狭隘,目光短浅,实在难成大器,不堪可用。 “袁姑娘,恭喜你,获得了第三轮比试的魁首。”老先生转头看向袁书,眼中满是赞赏之色,“你今日的表现,实在是太精彩了!” 话虽如此,眼神里却流露出遗憾之色,这若是男儿身该多好。 袁书似没看到老先生眼里的惋惜一般,拱手行礼,“多谢老先生夸奖!” “今日,老夫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后生可畏了!”老先生感慨道,“袁姑娘,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才华和胆识,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为一代才女。” “老先生谬赞。”袁书谦虚道。 老先生笑了笑,不再多言,转头看向众人,朗声道:“今日这场文斗的魁首是袁姑娘,大家可有异议?” 台下没人说话,虽然大家眼神都很怪异,但终究是没有人反驳。 “既然如此,那老夫宣布,今日这场文斗的擂主,便是袁书,从明日起,大家可以自行拟题挑战擂主,若是赢了,便可成为新的擂主,谁若是能守擂一个月而不下台,便是长天阁第三任阁主。” 袁书疑惑,“老先生是第二任阁主?” 老先生微微颔首,捋着自己的胡须,“老夫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十几年,如今已经老了,袁姑娘,老夫真的希望你能守擂成功。” 袁书不掩讶然,这话,从这个时代的男性口中说出来,很难得。 老先生宣布完,台下众人窃窃私语,议论纷纷,显然对于老先生要退位让贤的消息十分震惊。 袁书略带歉意地对老先生说:“老先生,晚辈并非有意抢占阁主之位,只是今日来此,实为另一桩事,还请老先生见谅。” 老先生一愣,捋着胡须问道:“哦?不知袁姑娘有何要事,不妨说来听听,老夫或许能帮上忙。” 袁书环顾四周,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朗声说道:“诸位,你们是不是认为自己空有才华和抱负,却无法施展?” 此言一出,台下顿时鸦雀无声,有些人甚至低下了头,因为袁书说出了他们的心里话。 有才华的人很多,可真正能施展抱负的却凤毛麟角,大多数人,实则都过着清贫的日子,更多则是以贩卖书画或帮人写字等来维持生活。 第187章 出名了 百无一用是书生,这话说得其实不无道理。 袁书继续道:“你们身上的闪光点,不是只能在一个地方发光发热,正所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话音一落,长天阁内又是一片轰然声。 讲真,这话不无道理。可让他们发光发热的地方,除了朝堂,还有哪里? 有人则是直接问:“你说得好听,我们还能去哪里?” 袁书微微一笑,“眼下就有个机会,能够让你们被世人广知。” 众人窃窃私语,都不信。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难道她还能告天下不成。” 袁书等了倏尔,才大声道:“我即将在城郊举办一场十万人的糖酒会,届时,美酒佳肴,应有尽有。” “糖酒会?”众人面面相觑,从未听说过这样的盛会。 “十万人?这么多人挤在一起,岂不是得挤死。” 逢年过节,这些文人墨客也会去游山玩水,可恰逢时节,比肩接踵,有人甚至还被踩伤过,那场面,别提多闹心。 袁书提高了音量,语气中充满了激情,“我希望通过这场盛会,让更多人品尝到各家美酒,更希望借此机会,能诸位能够结识天下有志之士。” 一听这话,不少人都动摇了。 挤点算什么,若是能借机结识到一些名人物,对他们将来,可是大有裨益。 不过也有人疑惑,“你是想邀请我们参加糖酒会?” “是,但不尽是,我还需要各位帮我一个忙。” 她目光郑重,“我知道,在场的各位都是饱读诗书,才华横溢之人,只是苦于没有机会施展自己的抱负。如今,有个机会,可以让你们将自己的才华展示到世人眼前。” “需要我们做什么?”人群中有人问道,甚至有些期待。 “我需要各位的才华!” 袁书拿出一把米白色的蒲扇,“请各位才子们,在这蒲扇上,画上自己的得意之作,或留下墨宝都可,落款你们的名字,并附上我糖酒会的标识,我会把这些蒲扇作为糖酒会的纪念品,赠送出去。” “画在蒲扇上?”台下众人面面相觑,蒲扇上作画,还是头一回听说,那东西廉价,也只有普通百姓才会用。 袁书解释,“诸位,这蒲扇虽是寻常之物,但它却与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试想一下,当炎炎夏日,人们手持着绘有各位墨宝的蒲扇,一边纳凉,一边欣赏着上面的诗画,是不是别有一番趣味呢?” 众人犹豫。 “再比方,刚好那把扇子被过路的马车中的贵人瞧见,很是欣赏,你们是不是就有翻身的机会了。” “这……”有人又有些动摇。 “我知道,各位都是心怀远大抱负之人,或许觉得在蒲扇上作画有辱斯文。” 袁书顿了顿,语气诚恳地说道,“但艺术来源于生活,也应该服务于生活。若是被那些陈旧观念绑架,等到机会找上门,何时才能出人头地?” “机会可能会主动找上门,但若是自己能创造机会,又何必苦苦等待。” 这番话,让在场的人都有了共鸣。 他们一直在等,可等了多年,也没能等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既然如此,确实为什么不试一试自己创造机会,看到他们的人越多,岂不是机会也越大。 “袁姑娘说得对,我愿意一试!” “我也愿意!” “算我一个!” 一时间,响应的声音此起彼伏。 ...... 长天阁发生的事情,不出半日,便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整个京都。 “听说了吗?长天阁老阁主指定了下一任阁主。”茶馆酒肆,街头巷尾,人们议论纷纷。 “什么?长天阁要换主人了?谁这么厉害,能得到老阁主的认可,这么多年也是头一回吧。” “可不是,而且还是个年轻姑娘,叫什么……叫袁书!一个女儿家竟有如此才情,叫那帮男人臊红了脸。” “我知道这件事,那女子还说,得民心者得天下,说我们老百姓才是东国的立足之本,我虽没读过书,但也认为这话说得在理。” “与她辩论的那个王公子,输了之后就闭门不出了。” “还有还有,她要举办一个十万人的糖酒会。” “糖酒会是什么?” “不知道,听起来像是和糖、酒有关。” “十万人,这得多大的地方,京都有这么大的地方吗?” “肯定没有,估计是哪个山坡荒野。” 各种猜测都有,不过最让大家好奇的,还是袁书本人。 而当事人,此时正忙着蒲扇的事。 清晨的阳光洒满大地,袁书住处的大门前,此时已经聚集了一群人,他们大多衣着朴素,手里提着各式各样的工具,正是城里卖蒲扇的匠人和小贩。 这些人,都是老李头连日来,奔走于大街小巷,一家家店铺,一个个摊位去说服招募来的。 虽然老李头已经极力保证过,但依然不妨碍大家抱有怀疑的态度。 “老李头,你确定这小姑娘没骗我们?五文钱一把扇子,还包一顿午饭,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一个身材矮胖,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满腹狐疑地问道。 “就是,这小姑娘该不会是把我们骗去,有什么企图吧?”另一个身材瘦削的男人也跟着附和道。 老李头对袁书十分信任,毕竟他已经拿了十两的招募钱。 他有些没好气,“你们也不看看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骗的,这么大的院子,还能骗你们手头那两个钱。” 其他人也有些讪讪,知道老李头也是为了让他们挣钱,再怀疑,倒显得他们不知好歹了。 有人转移话题,“老李头,这做扇子的活,我们都会,可这糖酒会是什么玩意儿?从来没听说过?要这么多扇子干什么?” “是啊,这糖酒会到底是怎么个章程。” 老李头正要开口解释,却听到院内传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 “各位,久等了。”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素雅衣裙的女子,缓步走出来。 袁书来到众人面前,“要做的事大家都清楚了吗?” 有人疑惑,“就是做蒲扇,真的五文钱一把?” “千真万确,并且当天结算工钱。” 大家开始在心里琢磨,按照他们的速度,一天做四五十把不成问题,这么算下来,一天就至少也是两钱银子。 这抵得上他们好几个月的收入了。 “反正是当天结算,若是不给钱,大不了就不给他做了。” “不给钱我也不给东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人群嘀嘀咕咕,想来想去,似乎真的没什么问题。 只这如同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真的让人有些不敢信。 有人终于问:“这么多人,扇子数量很多吗?” “我需要十万把,你们每天完成多少就给我多少,做完十万把就结束。”袁书道。 “什么?十万把?!” 所有人都惊了,这么庞大的数量,难怪要这么多人,就他们现在这些人加起来,也得一个月才能完成。 不过十万把,是什么概念,一天两钱,一个月算下来就是六七两银子,比他们一年挣的还多。 人群炸开了锅。 “袁姑娘,你放心,我们一定给你做好。” 袁书满意点头,规定道:“以后就每日午时和酉时送扇子过来。” 第188章 招商 袁书这边与各位才子以及做蒲扇的匠人们配合,第一天就出产了四千把蒲扇。 此前她已经组织了一批一百人的小乞丐,这会儿都换上干净的衣服,待蒲扇墨迹一干,就由小乞丐们去全城送。 现代人对于送扇子或许会不屑,但古人,少有遇到这种白送的,尤其那蒲扇做得还非常好,又有花鸟等好看的图案,老百姓们自然欢喜,不需要送,抢着要。 有人识字,有人不识字,不识字的也好奇扇子上写了什么,于是去找那识字的问,这一问,便又知道了糖酒会。 “有免费的糖吃,免费的酒喝?骗人的吧。” “酒也就算了,糖这么精贵的东西,怎么可能免费吃。” “管他是不是真的,反正这上面说请咱们去,去了不就知道了。” “对对对,先问清楚是不是免费,不免费咱不吃就行,当看个热闹也行。” 于是乎,糖酒会的消息,就这样广泛地传播开去。 而另一头,负责招商酒家的沈念,也在积极奔走。 这天,一早就到了醉仙楼。 这是京都最大的酒楼,今日被他包场了,只为招待京都城里二十多位有名的酒家老板和商贾巨富。 糖酒会要想举办成功,离不开这些参展的商户,而万事都有个一二三四,只要他把行业头部的人邀请到位,其他人自然会跟着这些人参加。 临近午时,受邀的人才陆陆续续到来。 沈念一一上前招呼,将他们迎进早已备好的雅间。 待众人落座,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沈念放下酒杯,说起了正事。 “今日请各位叔叔伯伯来,是想跟大家商量一件大事。” 此言一出,原本热闹的雅间顿时安静下来,众人面面相觑,脸上都带着几分疑惑和不解。 “沈公子,有什么事你就直说,我等你这句话很久了。”一位身材富态,留着两撇八字胡的老板率先开口。 大家都是商人和老板,心里都明白,这顿饭肯定有目的。 “是啊,沈公子,你可是沈家少东家,有什么事尽管说,能帮忙的,我们一定鼎力相助!”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道。 这些人之所以给沈念面子,全是看在沈家是天下第一酒庄的份上。 虽然因为一些事,沈家在京都没有门面,但京都几乎没有哪个酒肆酒楼没有沈家庄的酒。 而沈家庄酿的酒,也没有不让在座的名酒家不服气的。 沈念感激,便直言,“我们打算举办一场糖酒会,邀请天下所有和酒水糖点相关的商家参与,共同探讨酿酒技艺,交流经验心得!” “糖酒会?”众人面面相觑,显然对这个新鲜的词不太了解。 当然,也有人有所耳闻。 “我倒是看到过你们送的蒲扇,你们是打算邀请普通百姓参加吗?” “没错,形式你们可以理解为,一个超级大的集市,活动会持续五天,这五天,参展的商家将会拥有比平时高无数倍的曝光...露脸机会。” “当然,只是聚集还不够,还要有噱头,你们可以适量地削价,削价力度越大,肯定销售量也会越多。” 众人听得又是点头又是沉思,这样的活动形式其实并不陌生,每逢七夕元宵等节日,大家都会聚在一起,也会削价。 只是这次糖酒会,只针对糖酒类商家,并且也没有什么节日、 “又不逢年过节的,会有人参加吗?”有人担心。 沈念笑了笑,“以前之所以过节才办这样的活动,是因为过节人流量才大。所以我们只要将人流量聚集起来,有没有节日,都没关系。“ 酒楼的钱老板立马明白,“你们最近发的蒲扇,就是这个目的。” 沈念也不怕告诉他,“我们准备了十万把扇子,只要知道的人足够多,参加的人肯定就不会少。” 有人捕捉到关键信息,“你们准备这么多,目的是什么?总不可能只是单纯为了让我们这些商家挣钱吧?” 沈念也直言不讳,“这是一场互利共赢的活动。首先,我们准备一场十万人的大型活动,这里面会涉及到非常庞大的开支,所以参展商需要给展位费、注册费、服务费以及广告宣传费等。” 在场的人虽然都听不懂这些词语的意思,但已经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这是邀请他们参加,但需要他们给钱。 有人忍不住嗤笑。就知道天下没有掉馅饼的事,这是变着法儿的让他们掏钱。 沈念看大家气氛沉默,也明白大家的顾虑。 他继续道:“届时,你们不仅可以销售各自的商品,还可以参加关于酿酒的新技术分享会和新产品展示发布会等。” 又是听不太懂的话。 大家都面面相觑,钱老板干脆问,“新技术分享?难道是把大家酿酒的秘诀说出来?” 这话一落,众人都有些惊了。 酿酒绝活儿谁不是藏着掖着,生怕被人偷学了去,竟然还要公开说?这不等于要人命吗? “主要是我们分享。”沈念道:“我们主办方有一些技术分享和对酿酒行业的看法,到时候都会告诉大家。” “此外,参展会费很便宜,最贵的也才一百两,最便宜的十两,对于在座各位,这都是塞牙缝的钱,但你们能收获的,除了不可估量的销售额外,更重要的,还有我刚才说的技术分享。” 众人听完,面上都有些松动之意,正如沈念说,百两银子事小,若是能学得一二技术,那就是钱也买不到的。 “沈公子难道要将自家的酿酒技术分享出来?”有人狐疑。 沈念也不做文字游戏,解释得很清楚。 “酿酒的核心技术肯定不行,但如何提高酒的纯度,包括什么样的发酵环境更有利于好酒酿成,甚至是一些不常见的东西的酿酒方法等等。” 在座的人愈发震惊,单这酿酒纯度一说,就足以划分个高低优劣,真若能学到这样的技术,对他们而言,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但也有多疑的人。 “沈公子,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词,万一到时候分享会学不到东西,我们岂不是冤。” 沈念早料到这些人不会轻易答应。 他拍了拍手,两名伙计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第189章 难题 只见托盘上放着两个白玉酒瓶。 沈念给伙计示意,伙计随后挨着给每人倒了两杯酒。 “各位请看,这是我们沈家庄新研制的一种酒,名叫啤酒,味道清爽解渴,与市面上的酒水截然不同。而这...” 他指着另一杯,“这是我朋友袁书酿造的葡萄酒...” 啤酒先不提,黄色液体白色泡沫,总让人有种不好的联想,甚至大家还皱着眉,看上去一点也不想尝试。 可葡萄酒这种珍贵又稀有的东西,大家就算没怎么喝过,也是久闻大名。 “你朋友竟然会酿造葡萄酒?”有人惊愕。 还有人已经迫不及待地端起酒杯尝了一口,登时两眼圆瞪。 “这比我喝过的葡萄酒完全不一样,香甜醇厚,入口丝滑,堪称酒中极品。” 话落,其他人也纷纷端起葡萄酒尝试。 一时间,饭桌上的赞美之声此起彼伏。 “这当真是用葡萄酿造的?东国并没有葡萄,只有大海那边才有葡萄,你朋友莫非是海那边的异域人?” 有人立马反驳,“袁书你都没听说过吗?就是那个在长天阁与众才子打擂台赛的女子,她还得到了阁主的认可,若能坚持一个月不下台,下一人长天阁阁主就是她。” 一桌子的人都恍然。 “难怪我说这名字有点熟悉,一位女子却赢了那些饱读诗书的学子,确实传得沸沸扬扬。” 沈念与有荣焉,自豪道:“袁姑娘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糖酒会的酿酒技术分享会,也主要是她为大家分享。” 大家听完,却反而有些沉默不语了。 虽然赢了长天阁擂台赛,但女子便是女子,他们怎可听女子教学,这传出去,岂不是笑掉大牙。 沈念不用问也知道他们的想法,毕竟这个社会,不是晨阳镇,脱离晨阳镇,袁书在他们眼中,只是一介女子。 他不禁有些生气,“男子又如何,女子又如何,女子不也照样战胜了那么多博学多才的男子,甚至还得到阁主的亲口认可。” “再说眼前,这葡萄酒,你们谁能酿出来?” 一句话,把众人都问得哑口无言。 不得不承认,这葡萄酒,确实惊艳非常。 钱老板呵呵笑着转移话题,“这黄色的,莫非就是你说的啤酒?是用何物酿成的?” 有人忍着不适,凑近了闻了闻,有些惊讶,“这香味,倒像是麦子酿成的。” “麦子?怎会是这种颜色,还有这泡沫...” 沈念也不卖关子,反正这些人也没有啤酒花这种东西。 “这是袁姑娘教我的酿酒方式,采用了一种特别的花,酿制出来的啤酒,不会太烈,诸位不若尝尝,就知道味道如何。” 说着,自己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其他人见状,也不得不忍着不适,浅尝了一口。 可就是这一口,大家的脸色却突然变了。 “清爽可口,回味无穷,我从来没喝过这种味道的酒。”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称赞,一杯不过瘾,又让伙计倒酒,可酒瓶就那么大,不一会儿就没了。 大家又看向沈念,追问他还有没有多余的,买都可以。 沈念让大家先按捺住热情,继续回归正题。 “这两款酒,也是糖酒会我们要推广的新品,你们也尝过,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别的不说,单这葡萄酒,就肯定能吸引不少人。” 这话无人反驳,京都虽然是东国最繁荣的城市,但葡萄酒这种珍品,也不是有钱就能喝到。 想当初,沈念便是因为一坛葡萄酒,得罪了武国公的小公爷呢。 有人好奇,“你们难道有很多葡萄酒吗?” 这下沈念要卖关子了,笑着道:“多不多,不清楚,但肯定不会少。” 这话虽没明说,但也体现了一种底气。 在座商户,尤其是酿酒名家,心里都震惊非常。 这个袁书,究竟有多大能耐? 沈念看大家都没有什么疑惑了,便最后问道:“各位都是行业巨头,对其他小商户也有一定的带头作用,如果你们参加,其他人肯定也会争相效仿,所以我希望,大家今天能给我一个准话,是否要参加我们的糖酒会活动。”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大家也没什么可犹豫的,总归也才那么点银子,但糖酒会,已经给到他们一定的期望。 “我参加。”酒楼老板第一个站出来,就冲今天沈念包了全场,这面子他也必须给。 有酒楼老板带头,其他人也陆续附和,最后,在场所有人都报了名。 沈念让大家签字,然后道:“过几天我们的展馆场地布置出来后,你们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选择不同的位置,位置不同,价格也不一样。” 有人半是玩笑半是认真,“我们这里都不差钱,当然安排最好的位置。” 沈念笑着道:“展位图制作好后,我会第一时间通知大家。” 大家都没意见,这场饭局,也终于顺利结束。 离开酒楼后,沈念立马把消息放出去,告诉所有人,京都的这些名酒家还有那些商贾大佬都要参加糖酒会。 这样一来,其他酒家和商贾都有些坐不住了,巨头都去了,他们怎么也得去看看才行。 渐渐地,有人开始打听如何报名参加糖酒会。 沈念专门设置了一个门面,一边继续宣传招商,一边等待愿者上钩。 而相比起沈念,程嘉这边,无论是进度还是推行的难易度,都要缓慢很多。 糖和酒,还是有较大差别,一文钱可以打一碗劣酒,却买不到一颗麦芽糖。 程嘉的思路也和沈念一样,将京都有名的糕点铺子都邀请到一起。 她毕竟是第一粮商程炳荣的女儿,就冲这名头,大家也卖她个面子。 只是当程嘉解释了糖酒会的意思,大家却不太买单。 “我们御品纺每天都忙不过来,不需要去参加糖酒会,全京都都知道我们,也不需要打出你所谓的招牌。” “这点说得对,糕点至多能放一两天,人手又只有那么多,就算真的有很多人踏破门槛,我们也拿不出来。“ 第190章 蛋糕 程嘉试图将糖酒会描绘成一幅前景很好的活动,可那些糕点铺子的老板和掌柜们,却依旧不为所动。 “程小姐,我们理解你的好意,但我们这些做糕点的,最宝贵的就是祖传的秘方,若是参加了糖酒会,万一秘方泄露出去,我们岂不是砸了自己的招牌?”刘掌柜捋了捋花白的胡须,一脸担忧。 “是啊,程小姐,我们店里的糕点,都是用料考究,手工制作,产量有限,就算参加了糖酒会,也赚不了多少钱,反而有可能因为人手不足,影响了店里的生意。”王老板也跟着附和道。 程嘉想了想,继续劝说。 “我理解你们的顾虑,但糖酒会绝对会给你们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秘方确实是你们最宝贵的财富,我们自然会给出相应的保密措施。” “至于产量问题,你们也可以提前做好准备,多招募一些人手,扩大生产规模,我相信糖酒会肯定会让你们的生意更上一层楼。” 有人立马就笑,“程小姐你不懂,若你真的体谅我们,又怎会说出招募的话,要知道,能进我铺子的人,都是家生子,这样才能确保我们的秘方不会泄露。而招募这种事,都是不知底细的人,我们怎敢用。” 程嘉一下哑了口。她此前习惯了晨阳镇招聘的形式,以至于心里已经接受了公开招募,可这种事,于其他人来说,是不正常的。 见大家都推三阻四,不肯轻易答应,程嘉无奈,只得暂时作罢。 回到住处,程嘉将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袁书。 袁书听完后,沉思片刻,“你有没有想过,他们真正担心的,并不是秘方泄露,而是担心参加糖酒会后,会打破他们现有的利益格局?” 程嘉一愣,“此话怎讲?” 袁书解释。 “这些糕点铺子,大多都是家族生意,世代经营,他们在京都已经有了固定的客源和口碑,就像一潭平静的湖水,就算不参加什么糖酒会,生意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而我们举办的糖酒会,对于他们来说,就像一块石头,投入这潭湖水,必然会打破现有的平静,他们不知道最终会掀起什么样的波澜,也不知道会不会给他们带来损失,所以他们宁愿选择保守,也不愿意轻易尝试。” 程嘉顿时恍然大悟,“他们这是害怕改变,害怕失去现有的东西!” “没错,所以你要想让他们打消顾虑,就必须给他们吃一颗定心丸,让他们看到参加糖酒会的好处,远远大于他们所担心的风险。” 程嘉有些沮丧,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问:“我该怎么做?” 袁书想了想,提议道:“你可以找一位德高望重,在糕点界很有威望的老师傅出面,比如退休的御厨,让他们来为糖酒会代言,这是名人效应。” 程嘉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我这就去找关系,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人。” 程家毕竟是京都第一粮商,她很快就得到了一位退休的老御厨的消息。 这位老御厨姓张,曾经是宫里的首席糕点师,手艺精湛,德高望重,人称“张老”。 告老还乡后,张老深居简出,不问世事,许多达官贵人都曾登门拜访,想请他出山,却都被他婉拒了。 程嘉知道,想要请动这位老御厨,就必须拿出足够的诚意。 第二天一早,她请袁书配合,带了一份很特别的礼物,来到了张老的住处。 张老住在城郊一处僻静的院落,院墙不高,斑驳的墙面上爬满了青藤,院门虚掩着,透着一股古朴的气息。 程嘉上前敲了敲门,不一会儿,一位老仆人走了出来。 “老人家,您好,我是程炳荣的女儿程嘉,特来拜访张老。”程嘉恭敬地说道。 老仆人不用问也知道她来肯定是带着目的,便直言,“我家老爷已经不问世事多年,也不见外客,还请程小姐回吧。” 程嘉早料到会吃闭门羹,也不气馁,而是笑着道:“老人家,麻烦您通报一声,就说我有一位朋友,研制出了一种新式糕点,叫蛋糕,想请张老品鉴一二。” 说着,程嘉打开食盒,露出一块四寸大小的水果蛋糕。 老仆人原本不为所动,但当他看到食盒里从未见过的糕点后,眼睛却一亮。 “蛋糕,怎不像是用蛋做的?” “此蛋糕非彼蛋糕,还请老人家代为转交。”程嘉卖关子,并不明说。 老仆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了食盒,转身进了院子。 程嘉在门外等候。 过了一会儿,老仆人走了出来,眼神里愈发好奇,对程嘉说道:“我家老爷请你进去。” 程嘉闻言大喜,连忙跟着老仆人进了院子。 穿过一条青石小径,程嘉被带到一间雅致的小院。 “程小姐,请进。”老仆人站在院门外候着。 程嘉一脚跨进去,只见一位老者正坐在一棵柳树下,他虽然年过七旬,但精神矍铄,鹤发童颜,一看就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家。 而老者,正聚精会神地盯着蛋糕,能从表情上看出他的惊讶。 “晚辈程嘉,拜见张前辈。”程嘉恭敬地行礼道。 张老立马笑着说道:“小友不必多礼,请坐。” 程嘉谢过,在一旁坐下。 “小友这蛋糕,是如何个吃法?”张老有些迫不及待地问。 程嘉赶紧道:“没什么讲究,可以用勺子舀了吃,若有多人要分,可以用刀划分成小块,再用勺子舀了吃。” 张老赶紧让人去拿刀来,还提醒要拿没用过的刀,免得沾了味道。 仆人退下后不久,拿着一把崭新的长刀过来。 张老亲自操刀,小心翼翼切下一块,然后也不急着吃,而是先观察蛋糕切面的形态。 “与鸡蛋做的蛋糕,层次倒是有些相似,只是这味道闻着甜,又不是蛋糕的咸口,有趣,实在有趣。” 这里的蛋糕,实则是鸡蛋和肉蒸出来的一种食物,肉一层,蛋黄一层,蛋清一层。 张老轻轻咬了一口,顿时,奶油的香甜在他口中蔓延开来,而下面的面包胚体,又软又糯,实在太适合他老人家的牙口。 他忍不住叹道:“外形精致,味道香美,老朽一只脚都快进棺材了,没想到还能尝到新奇的点心。” “小友的那位朋友,可否让老朽见上一面?”张老问道,眼中满是期待。 程嘉连忙说道:“当然可以,我这朋友叫袁书,前些日子在长天阁,一个人赢了所有才子,还被老阁主认定为下一任阁主呢。” 张老微微惊讶,长天阁什么地方,他自然清楚,能在长天阁一战成名,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让人高看。 “可惜老夫久不闻窗外事,没能领略这位袁小友的风采。”张老惋惜道。 程嘉见张老对袁书十分欣赏,便趁机提出,希望张老能够出山,担任糖酒会的代言人。 张老犹豫了许久,按照他之前的性格,是懒得过问这些俗事,可他又实在想知道这蛋糕的做法。 想了想,他还是先问了糖酒会到底是做什么的。 程嘉赶紧将举办糖酒会的初衷,以及好处,细细说了一遍。 张老听完程嘉的讲述,沉思片刻,问道:“程小友,你觉得,举办这场糖酒会,真的能够帮助那些糕点铺子吗?” 程嘉坚定点头,“我相信袁姑娘,也相信糖酒会,试想,多年之后,糖酒会成为一个人人都知道的盛大活动,届时又会带动多少经济发展。” 张老眼里有诧异,有欣赏,还有佩服。 “能说出这样的话,就冲这一点,老夫便应你所邀。” 程嘉顿时大喜,“这都是跟袁姑娘学的,她脑袋里装了很多新的思想,是我最佩服的人。” 张老愈发好奇了。 “老夫很期待与这位袁小友的见面。” 第191章 风起 有了张老的加入,程嘉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凭借张老在这行里的威望,那些原本犹豫不决的糕点铺子,一定会重新考虑参加糖酒会。 于是,程嘉再次邀请了十几家行业巨头。 这一次,她还带上了张老。 听说张老要来,那些糕点铺子的老板和掌柜们,一个个都诚惶诚恐,不敢怠慢,早早就在门口迎接。 见到张老,大家也都纷纷上前行礼,完全一副恭敬态度,再也没有上一回明显看不起程嘉年纪小且是女儿身的表情。 一番客套后,众人终于入座。 张老也不拐弯抹角。 “老朽已经答应程小友,担任这次糖酒会的代言人。” “带盐?”大家面面相觑,很是不解。 程嘉立马解释了代言人的含义,众人听完后,又惊又讶。 都知道张老可是曾经宫中的御厨,多少人想请他到家中一坐,都未能得到机会,今日竟然被两个小丫头请来给糖酒会宣传。 “这…这怎么可能呢?” “张老怎么会看得上这种听都没听说过的糖酒会?” “她们到底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说服张老?” 众人议论纷纷。 张老等大家安静下来,才继续说道:“老朽知道,各位都是京都城的老字号,对自己的手艺都很自信,但老朽还是想劝各位一句,这次糖酒会,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它不仅是一次生意,更是一场品牌活动。” 大家听完这话,又陷入了迷茫。 张老看向程嘉,“那就请程小友,与大家讲讲何为品牌,何为知名度。” 这些话,都是程嘉当日与他说的,张老听完,可谓受益匪浅。 程嘉站出来,再次讲了品牌的作用,以及糖酒会未来的发展潜力,和当下能给大家带来的利益。 虽然与她上一次说的没大差,但因为这次有张老在,大家听得也十分认真。 这一认真,倒真的听进去了。 一众老板掌柜们,脸上的表情都一个比一个震惊,渐渐地,大家都忘了程嘉的年龄,也忘了她的女儿身,只是聚精会神地听着。 程嘉讲完之后,各位老板们都还沉浸其中没有回神,尚在细细思索她的话,还有不少人提出了各种各样的问题。 张老见这里也没自己什么事了,便悄悄离开。等大家注意到的时候,他已经上了马车。 程嘉追出去,隔着马车给张老见礼,再三感谢。 张老笑呵呵地挥挥手,“我很期待糖酒会的到来,到时候见了。” “好嘞,不过咱明天还得见,我约了画师要给您画像,作为代言人,形象照必不可少。” 张老虽然没懂什么叫形象照,但笑着答应了。 这厢送走张老,等程嘉回到雅间,一份签了字的招商名单都已经写好了。 而有了这份名单后,接下来的招商,就顺利太多了。 只是这顺利没有持续太久,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打乱了一切。 王旭自尽的消息,如同惊雷一般,在京都城炸响。 一时间,各种流言蜚语,如同潮水般涌向袁书,将她卷入了一场巨大的漩涡之中。 茶水铺子里,老百姓无不谈论的是这件事。 “听说了吗?那个书生王旭,真的是被袁书逼死的!” “可不是嘛!听说那袁书心狠手辣,在长天阁的时候,就当众羞辱王旭,说他一介莽夫,毫无才华,王旭受不了这个打击,这才想不开,自寻短见。” “唉,真是可惜了王公子,年纪轻轻,就那么去了。” “谁说不是呢?还以为是才女,没想到蛇蝎心肠,为了出风头,竟然将人活活逼死!” …… 流言在街头巷尾、甚至勾栏瓦舍中,都有蔓延,几乎每个人都在谈论着这件事,皆是对王旭的惋惜,以及对袁书的指责和谩骂。 更有人添油加醋,捏造细节,将袁书描绘成一个为了名利不择手段的恶毒女人,说她嫉妒王旭的才华,故意用言语羞辱他,最终导致他走上绝路。 造谣一张嘴,人们开始相信,王旭的自杀,就是袁书一手造成的! 那些原本已经签约入驻糖酒会的商家们,在听到这些传言后,也坐不住了。 这天,一群人来到袁书的小院,齐齐表态。 “我们世代经营,最重口碑,如今袁小姐身陷流言,我们不得不考虑与之撇清关系,故今日特来解除合约,还望袁小姐海涵。” “小店规模有限,无力承担参与糖酒会可能带来的风险,思虑再三,决定退出此次活动,望袁小姐见谅。” “袁小姐与王公子之事,如今闹得沸沸扬扬,我们这些做生意的,最怕惹上是非,为免影响店铺声誉,只能退出糖酒会,还望袁小姐能够理解。” 面对着众人的质疑和指责,袁书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面色平静如水。 她目光扫过众人,一字一句肯定。 “诸位,王公子自尽一事,我深感痛心,但此事与我无关。当日在长天阁,我与王公子只是切磋文采,从未有过任何羞辱之举,这一点,相信在场的诸位才子,尤其是老阁主,都可以为我作证。” 她顿了顿,接着道:“如今流言四起,我理解大家的担忧,但我保证,一定会查明真相,也请大家给我一些时间。” 袁书的话语虽然诚挚,可商家们却很难相信,摊上人命官司,这不是小事。 “袁小姐,我们都是生意人,信奉的是和气生财,如今你身陷流言,我们实在不敢再与你合作,还请见谅。” “我们也不想这样,但这件事影响太大,我们不得不为自家店铺考虑,还望袁小姐能够体谅。” 袁书顿了顿,与其在这里费口舌劝,还不如查明真相。 “我希望各位能给我三天时间,三天之后,若我没有答复,届时我不仅会与大家解约,还会支付我方违约金赔偿。” 众人互相看了看,虽然糖酒会在即,可三天时间也不是等不了。 最重要的是,如今他们对糖酒会已经有了不少了解,他们也真心希望这场活动能办得盛大又漂亮。 于是乎,大家便暂时作罢,只等三日后再看。 待众人离开后,程嘉担心道:“现在怎么办?该不会是有居心叵测之人故意陷害我们吧?” 她其实很想怀疑程家,毕竟程家现在在她心里,已经是无恶不作了。 程嘉担心袁书是因为她而被连累。 袁书倒是没有太多担心,她不是承受不了失败。 “流言而言,认真就输了。” 程嘉忍不住苦笑,“你这心态,服气。” 安抚好程嘉后,袁书便去了长天阁,想请老阁主出面,为她作证。 老阁主听完袁书的讲述后,也感到事有蹊跷。王旭或许会自闭,可自杀,真的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你放心,这件事,老夫一定为你做主!当日在场的那些人,老夫都认识,老夫这就修书,让他们为你作证。” 老阁主当即挥笔写了十几封信,派人送往各处。 可等了一个多时辰,竟然只有一人回复。 那些人,在收到老阁主的信后,有的避而不见,有的推说身体不适,有的甚至直接拒绝了老阁主的请求。 袁书对这样的结果,也并没有太意外。 在那些文人墨客眼中,女子应该在家相夫教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像她这样抛头露面,甚至与男子同台竞技的行为,本身就是离经叛道,为世俗所不容。 在他们看来,一个男人,被女人当中斗输了,这就等于是羞辱。 倒是老阁主,看到那些回复,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他没想到,这些人竟全是道貌岸然,连一句公道话都不敢说! 第192章 死因 袁书向老阁主告辞,转身朝王家走去。 王家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阵阵哭嚎声,从院内传出,令人心烦意乱。 袁书拨开人群。 只见王怀披麻戴孝,跪在灵堂前,哭得声嘶力竭,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我的弟弟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你让哥哥我怎么办啊!” “你满腹才华,本该报效朝廷,如今却被一毒妇活活逼死,你九泉之下,如何瞑目啊。” 周围的百姓,也纷纷对王旭的死表示同情。 “我就说抛头露面的女人没一个好东西,真是蛇蝎心肠!” “可怜王公子一表人才,就这么被她害死了!” “女子就该在家相夫教子,出来抛头露面,本就天理不容,她还敢四处招摇,如今害死了人,我看她以后怎么收场。” 袁书听着周围的议论声,眉头微微皱起。 她径直走到王怀面前,沉声道:“王公子,你弟弟的事情,恐怕另有蹊跷,那日我与他斗文,能看出他是个好强的人,以他的心性,在家闷头读书发愤图强可信,若是自杀,恐怕还有隐情。” 王怀猛地抬起头,双眼通红,布满血丝,如同凶兽一般,死死盯着袁书,咬牙切齿。 “你还敢来!你这个毒妇!你害死了我弟弟,还有脸来这里?!” 说着就抄起一根木棍,朝袁书挥去,怒吼道:“我打死你这个毒妇!为我弟弟报仇!” 周围的百姓,看到这一幕,非但没有阻止,反而纷纷叫好。 “这种伤风败俗的女人,就应该浸猪笼。” “没错,打死都算便宜她了。”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 袁书看着朝自己挥来的木棍,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她侧身闪过,同时伸手抓住王怀的手腕,轻轻一扭,便将他手中的木棍夺了下来,反手扔到一旁。 这动作快的甚至让周围人都惊了。 这身手,一看就是练家子,这女娃到底什么来历? “难怪敢这么嚣张,原来是练过。”有人小声嘀咕,却不敢再像之前那么大声声讨了。 王怀也被袁书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想他一个大男人,竟然被一个女娃单方面压制,这脸面如何搁得下。 他更加恼羞成怒,指着袁书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这个毒妇!你害死了我弟弟,毁了我王家!你还有脸站在这里!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袁书看着眼前状若疯癫的王怀。 “王公子,你冷静一点!”袁书沉声说道,“我理解你很愤怒,但你也要搞清楚,你弟弟的死,与我无关!我今天来,是想问清楚事情的真相,而不是来听你无端的指责!” “真相?你还想要真相?!”王怀突然一把抓住袁书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弟弟就是被你逼死的!你敢说你没有在长天阁羞辱他?你敢说你没有说他一介莽夫,毫无才华?!!” “我弟弟他一心向学,视文章如命,却被你如此羞辱,你让他如何承受?!” 王怀越说越激动,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悲痛,“他回到家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谁也不理,最后……” 说到这里,王怀的声音哽咽了,他松开袁书的衣领,颓然地坐在地上,掩面痛哭起来。 “我可怜的弟弟啊!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啊!你让哥哥我怎么办啊!” 周围的百姓,看到王怀如此悲痛欲绝的模样,又开始对袁书指指点点。 “把人逼死了,还有脸来这里!” 袁书听着周围的议论声,心中并没有什么波澜。 这些无关紧要的人,也不值得她放在心上。 袁书的目光落在了灵堂上,想了想,道:“王公子,我想看看你弟弟的遗容。” 王怀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下一刻,他爬起来,挡在袁书面前,怒吼道:“你要干什么?!我弟弟已经死了,你还要打扰他安宁吗?!” “我只是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自杀。”袁书平静地说道。 “不是自杀是什么,难道还是他杀吗?我弟弟从没得罪过谁,唯一有过节的,就是你。”王怀怒吼道,“我弟弟就是被你逼死的!你还想狡辩?!” 他一把推开袁书,怒吼道:“求大家帮帮我,把这个毒妇给我赶出去!不许她再靠近我弟弟半步!” 周围的百姓,早就被王怀的哭诉所煽动,此时听到他的恳求,加上人多势众,便纷纷撸起袖子,朝着袁书围了过来。 “滚出去!你这个杀人凶手!” “别以为你是女人,我们就不敢打你!” “你若还有良心,就给王公子磕个头认个错。” 面对着群情激奋的百姓,袁书冷冷看着。 今日这尸体,她无论如何都得看一眼才行。 “让开!”袁书冷喝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那些原本气势汹汹的百姓,被袁书这突如其来的冷喝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袁书没有理会那些人,径直走向灵堂。 “你敢!”王怀见状,再次冲上来阻拦,却被袁书一把抓住手腕,轻轻一甩,便将他甩到一旁。 “你……”王怀摔倒在地,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恐惧。 袁书已经来到王旭的棺材前,她手上蓄力,说了句“得罪了”,然后一把推开棺盖。 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混杂着尸体的腐败气息,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围观的百姓们吓得纷纷后退,从来没见过如此可怕的女人。 袁书的目光,直接落在王旭脖颈处那道触目惊心的勒痕! 那道勒痕呈现出青紫的颜色,深深地嵌入皮肉之中,明显是被人用绳索之类的工具从后面活活勒死的,并非从上吊自缢所致! “果然……”袁书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她直觉王旭的死因可疑,如今亲眼所见,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王旭,绝非自杀,而是他杀! 第193章 杀身之祸 袁书表面上并没有人异样,将棺材盖又合上。 倘若被人知道王旭并非自杀,而是他杀,那她这个“逼迫”王旭自杀的罪魁祸首,必然会被官府抓去问话。 按照官府那套尿性,高低得她把送牢房关几天,到时候能不能查出真相另说,她糖酒会在即,这个时候肯定不能被束住手脚。 王怀见她这副模样,还以为她是心虚害怕,更加嚣张跋扈,指着袁书的鼻子破口大骂: “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我告诉你,我弟弟的死,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我要让你血债血偿!” 袁书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转身便走。 直到她走远了,院子里依然回荡着对她的咒骂声。 王怀听着这些声音,原本悲痛欲绝的面容上却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 他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王怀处理好王旭的后事,是日晚,却换上了一身宝蓝色锦袍,悄悄地从王家后门溜了出去,直奔城西的宜春院而去。 宜春院,京都城里最有名的烟花之地。 王怀熟门熟路地来到一间名为“醉春阁”的雅间,轻轻叩响了房门。 “进来。”一个娇媚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王怀推门而入,只见一名女子斜倚在床榻之上,身上只穿着一件轻薄的纱衣,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妩媚动人。 这女子,正是宜春院的头牌小桃姑娘。 “王公子,你可算是来了。”小桃姑娘看到王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很快就被一抹幽怨所取代,“奴家还以为,公子已经把奴家给忘了呢。” 王怀走上前去,一把将小桃搂入怀中,柔声说道:“怎么会呢?我这不是一忙完就赶来见你了吗?” “哼,谁知道公子是不是在敷衍奴家?”小桃姑娘轻轻推开王怀,娇嗔:“公子这几日,为了家中事情焦头烂额吧?哪里还有时间来理会奴家?” 王怀闻言,立马笑着安慰,“家里的事重要,你也一样重要。” “真的吗?”小桃姑娘半信半疑地看着王怀,“哼,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谁知道公子是不是又在骗我?” “我……” “好了,我也不想听公子解释了,”小桃姑娘打断王怀的话,淡淡地说道,“公子答应小桃的事,已经过去许久,却仍没有任何动静,可见公子对小桃并无情谊。” 王怀赶紧赌咒发誓。 “你放心,我已经有办法了,五百两银子,我一定会尽快拿来。” 小桃眉梢微微一挑,娇俏地扑进王怀的怀里。 而就在他们房门外,一身男人打扮的袁书,正由一位姑娘笑脸陪着。 袁书指了指小桃的房门,“听说这里是头牌的住所,谁这么好运,竟被头牌相中了?” 那姑娘因他给的大方,又有礼,便很是热情多话。 “里头是小桃姐的情郎,听说他要凑银子替小桃姐赎身,之前好一段日子没来,今日来了,怕是银子已经凑齐了。” 说着,又羡慕,“小桃姐真好运,能遇到愿意为她赎身的男子。” 袁书心下了然,她现在怀疑,王怀根本就知道王旭是他杀,因为那勒痕很明显,稍有眼力的人,都能看出来。 可王怀隐瞒了此事,恐怕为的就是银子,而且还是向她这个“凶手”勒索。 袁书不动声色地听着,递给姑娘一块碎银,姑娘眉开眼笑地收下,又说了几句闲话,便扭着腰肢离开了。 袁书也转身离开。 她已经有了方向,按照现实规律总结,最有可能的,就是熟人作案。 翌日,袁书换上一身粗布麻衣,扮成一个卖菜小贩,推着小车在王家附近转悠。 她一边卖菜,一边和周围的邻居闲聊,打听着王家的事情。 “大娘,这王家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啊?怎么天天大鱼大肉的,这么热闹。”袁书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喜事?哎呦,姑娘,你是外地来的吧?这王家最近可是办丧事呢!他家二公子前几日刚死了,这不,刚办完丧事。”一个正在挑选青菜的大娘说道。 “死了?怎么死的?这么年轻,真是可惜了。”袁书故作惊讶地问道。 “可不是嘛,听说是被人逼死的,造孽啊!”大娘直摇头。 袁书也什么情绪,笑着与大娘说了许久的话。 与大娘分开后,她继续在王家附近打探消息。 这一探,还真让她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王家隔壁的刘寡妇,虽有贞洁牌坊,却还细致地描了眉。 这刘寡妇,年近四十,丈夫早亡,膝下无子,平日里口碑很好。 可那眉毛,描的那样细致,不符合一个有贞节牌坊的寡妇人设,叫她不得不多疑。 一连两日,袁书都暗中跟踪刘寡妇。 终于,第二日的晚上,刘寡妇偷偷摸摸地出门,前往城外的园山寺。 这园山寺,香火并不旺盛,平时很少有人去。 袁书一路尾随其后。 刘寡妇径直来到寺庙后山的一片竹林之中,见的却是一名身穿袈裟的和尚。 袁书躲在暗处,将二人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大师,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我这样的人,若是被发现,可是要浸猪笼的,而你,因为我,也...”刘寡妇声音哽咽。 和尚沉默许久,才道:“不必担心,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我已经决定离开园山寺,去云游四海,以后,你也不用再担惊受怕。” “你要走了?”刘寡妇闻言,脸上露出一丝不舍,“可是,我们……” “不必多言,”那和尚打断刘寡妇的话,说道,“你我之间,不过是孽缘一场,早断早好。” “可是……” “阿弥陀佛,”那和尚再次双手合十,低声念了一句佛号,然后转身离去,再也没有回头。 刘寡妇站在原地,望着和尚离去的背影,脸上满是悲伤和绝望…… 袁书藏在暗处,其实已经非常明了了。 刘寡妇有贞节牌坊,若是被发现私会男人,只有死路一条,王旭定是撞破了二人的事,才引来杀身之祸。 第194章 王旭 和尚与寡妇,这二人的事,一旦被世人知晓,都没有活路。 除非天生心狠手辣的人,一般人,除非是被逼急了,否则也不会下死手。 袁书暂时没有暴露自己,只是悄无声息地尾随着刘寡妇。 刘寡妇匆匆回了家。 只是在她即将落下门栓的时候,一只手猛地抓住了木门。 “啊!”刘寡妇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用力拉门,只是她力气哪里抵得过袁书。 门被拉开后,刘寡妇似乎吓坏了,操起门后的扫帚,就朝袁书打过去。 袁书侧身一让,一把擒住她手腕,反手一转,就夺过扫帚,扔在了院子里。 “看清楚我是谁。”袁书冷声一喝。 刘寡妇一听是个女人的声音,愣了愣,终于停下了挣扎,借着一点微弱月色,才看清袁书的面貌,又是浑身血液一凉,不敢再看袁书。 袁书松了手,表情淡淡的。 “怎么,认识我?” 刘寡妇眼神闪烁,“姑娘...看着面生,不曾见过。” 袁书冷笑一声,语气冰冷刺骨,“是吗,你们不是还往我身上安了一条人命吗?这就不认识了?” 刘寡妇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惨白,结结巴巴,“你...你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袁书看她一眼,“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只想知道王旭的真正死因。” 刘寡妇瞳孔猛然一缩,惊慌地后退,脚后跟勾到石地板,一不留神就坐摔了下去。 “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王公子……王公子的死因我怎会知道,你……你问我也没用……” “你真不知道?”袁书步步紧逼,语气中带着一丝寒意,“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能瞒天过海吗?” “我……我没做什么事……”刘寡妇的声音颤抖起来,显然是被袁书的气势震慑住了。 袁书蹲下身,眼神直视,“你敢说,王旭的死,与你无关?” 刘寡妇被袁书这番话吓得六神无主,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看来,你记性有点不好。”袁书声音愈冷,“不如我去问问那个和尚,他或许还记得。” 刘寡妇浑身一僵,嘴皮都在颤抖。 “我……我和谁见面,与你何干!你……你别想血口喷人!” 袁书压低声音,凑到刘寡妇耳边,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以为,你和那和尚做的事,真就没人知道吗?我现在是在给你机会,你若再执迷不悟,下一次问你话的,就是京兆府了。” 刘寡妇一听这话,顿时慌了神。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袁书面前,苦苦哀求道:“袁姑娘,求求你别……别报官,求求你……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银子?你要多少?我都答应你。” “我只要一个真相。”袁书冷冷看着她,等待着。 刘寡妇盯着她半晌,却始终没有开口的勇气。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确实深陷舆论,但我找出真相,并非为了证明自己清白,只是我糖酒会举办在即,我不能让莫须有的罪名,影响我的活动。” 若只是单纯的流言蜚语,她压根不会放在心上,可影响到她的事情,就不得不解决。 糖酒会最近闹得轰动,刘寡妇也有所耳闻,甚至家里还有一把糖酒会发的扇子。 她又犹豫了许久,才终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出了那晚的真相。 原来,事发那晚,和尚来找刘寡妇,被王旭撞个正着。 刘寡妇哭着道: “他张口就骂我,还说我应该被浸猪笼,扬言要去揭穿我,可他怎明白,我压根不想要什么贞节牌坊,是那群人硬塞给我的,我是寡妇,我丈夫死了,我又没有偷人,怎么就不能再找,就因为那个贞节牌坊,我这一辈子,就要孤寡到老。” 她哽咽地抓着袁书的手臂。 “我去慈仁园看过,那些老无所依的女人,老得路都走不动,屎尿都没人收拾,一身恶臭,天天坐着发呆等死,又靠着那一口馊饭苟活,我不想老了之后,也过那样的日子。” 慈仁园,相当于敬老院,是安置孤寡老人的地方,但却没有现代敬老院的那些设施,更别期望有好的照顾条件。 刘寡妇伤怀了一会儿,又继续,语气里带着恨意。 “那王旭,自诩是读书人,读的是圣贤书,做的却是小人行径......” 她渐渐陷入回忆.... 王旭骂完之后,并没有走,而是威胁。 “给我一千两银子,我就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否则……” “一千两?!”刘寡妇与和尚都惊呼出声,这笔数目,对于他们这种普通人来说,一辈子都难挣到。 王旭也不管他们能不能拿出来,总之把话说死。 “若拿不出来,那就别怪我把这件事告诉所有人,让你们身败名裂,无颜苟活于世!” 刘寡妇与和尚虽一时拿不出那么多,但王旭若真把事情说出去,他们就完了。 二人只能暂时答应下来,想着后面再慢慢想办法。 “好,我答应你。”和尚咬了咬牙。 王旭很满意,边走边警告,“给你们三日时间,三日过后,见不到银子,你们就等着被浸猪笼吧。” “呸,一个寡妇,一个和尚,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奸夫淫妇...” 他骂得难听,和尚被彻底激怒了,一把抓住王旭的衣领,怒吼道:“你欺人太甚!” 王旭也不甘示弱,反手给了和尚一拳,两人扭打在一起。 刘寡妇想要上前阻止,却被王旭一把推开,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你们别打了……别打了……”刘寡妇哭喊着,可哪里劝得住。 王旭和和尚越打越凶,两人都打红了眼,完全失去了理智。 只是和尚终究不如王旭心狠,竟然被王旭一个书生占了上风。 王旭将和尚压倒在地,一只手掐住和尚的脖子,面目狰狞。 眼见和尚挣扎难受,刘寡妇再也忍不住。 她一把扯下头上的发绳,从后面勒住了王旭的脖子。 王旭发出一声痛叫,拼命挣扎,可是刘寡妇却死死地勒住他不放。 渐渐地,王旭的挣扎越来越弱,最后身子一歪,晕死过去。 第195章 玻璃成了 刘寡妇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我没想杀他,是他逼人太甚。” 袁书平静问道:“你勒了有多长时间?” “嗯?”刘寡妇愣了愣,支吾,“就...反正人死了我就松了手。” “有半柱香的时间吗?”袁书再问。 刘寡妇下意识摇头。 袁书顿了顿,还是道:“王旭并没有被你勒死,他后面又醒了,嚷着要报官,所以你同伴又...” “不是的。”刘寡妇登时大慌,“是我杀的,人是我勒死的。” “不足半柱香的时间,人很难被彻底勒死。”袁书道。 刘寡妇却不知这是什么原因,只是惊慌,一口咬定是自己杀的。 袁书站起来,理了理被拉扯上去的裤子,“我不是来质问你,你们虽杀了人,但也事出有因,可即便如此,也改不了你们杀人的事实,我只是个路人,没有资格对你们进行审判。” 刘寡妇有些没明白她的意思。 “你...不会把我们的事情说出去吧?” “我也不是那长舌妇,何况这也不是我的事情,跟我无关,我只再问你一句...”袁书定定看着她。 刘寡妇浑身顿时一紧,“什么?” “流言是不是你们散播出去的?” 刘寡妇连忙摇头,“不是我,绝对不是我,那晚我与...他,只是把王旭伪装成自杀,是王怀,他第二天发现王旭死后,就开始说是你...是...” 刘寡妇不得不承认,“我白日偷偷去过隔壁,我知道你就是那个被冤枉的人。” 袁书无所谓,转身就走了。 刘寡妇看着她的背影,心乱如麻,也不敢保证袁书是不是会说出去,只能磕头,“求你不要说出去,我给你磕头了,求求你。” 等她再抬头时,已经不见袁书踪影。 刘寡妇跌坐在院子里,呆滞无神,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三娘”。 她面上顿时一喜,就看到和尚站在院门口。 和尚见她跪在地上,赶紧上前去,担忧,“三娘,怎么了?” 刘寡妇一边哭一边把刚才的事情说了。 和尚听得绷紧了眉。 “你说,她会说出去吗?”刘寡妇很慌。 和尚想了许久,眼里有挣扎,许久,才像是下定了决心,坚决道:“三娘,我们一起走吧,离开这里,其实我早就想带你走,可你在这里有家,我却只是个没有归宿的和尚,我不想让你跟我风餐...” “我愿意。”刘寡妇高兴的直抹眼泪,“我跟你走,这里待不下去了,那女子知道了,以后也未必不会有其他人知道,我为什么要被一个贞节牌坊困死在这里,你虽是和尚,但我们之前,从未做过逾矩之事,你以后也可以还俗,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和尚也很激动,紧紧抓着刘寡妇的手,“今夜就走。” 袁书回到家中,还未入睡,就听到城东有敲锣打鼓的声音,听说是有人家里走水了。 翌日清晨,袁书去玻璃厂找何用。 王怀既然能想出嫁祸并勒索她的损招,可见也不是什么好人品。 这种人,极有可能在其他人地方,也有劣迹。 古代能留下劣迹的地方,一个是青楼,一个就是赌坊。 而她认识的人当中,最熟悉赌坊的人,就是何用。 以何用曾经常年混迹于赌场,如今已经成了赌坊界的赌神的身份,若要打探消息,肯定有门路。 玻璃厂忙得热火朝天。 老何以及一群人,正站在一个窑前,紧张地等着。 “过去了多长时间?”老何问。 有人盯着香,“已经三柱香了。” “还得再等。”老何道。 好友小老头絮絮叨叨,“这次再不行,我真的一头撞死在这里算了,每日拿着那么高的工钱,事情却没办好,我生怕哪天袁姑娘来...” “袁姑娘来了。”有人忽然小声道。 一群人脸色顿时一紧,都不敢回头看。 “别回头,装作不知道。”小老头小声提醒。 其他人也都绷着身子,死死盯着窑,气氛很是紧张。 不是他们不敢见人,而是他们没脸见人,拿着高工资,却做不出来效果,他们自己都觉得没脸。 “何老板。”袁书看他们集体都像罚站似的,以为出了什么事,上前问道:“这里出了什么事吗?” 何老板苦笑一声,紧接着,其他人也都垂着头,不敢说话。 袁书看他们表情,就猜到了,她笑了笑,宽慰道:“我早就说过,能烧制出来,是你们的本事,烧不出来,也不是你们的问题。” 毕竟现代工艺的玻璃,需要的原材料其实比她现在有的更纯,毕竟科技工艺远远不够,她一早也是做好了失败的准备。 其他人听她这么说,愈发内疚了。 “不过。”袁书话锋又一转,“一个月烧不出来,并不意味着一年也烧不出来,一年烧不出来,也不意味着十年都烧不出来。这件事,需要一直做下去,而总有一天,玻璃肯定会烧制成功。” 大家听完后,顿时有种被灌了提神汤似的。 “袁姑娘说得对,烧不出来,我们就一直烧。”何老板振奋道。 众人都纷纷点头附和,一时间,呼声四起。 袁书又鼓励了几句,最后才问起何用。 何用自对赌场失去兴趣后,反而对烧制玻璃迷恋上了,当时何老板还亲自来找袁书说,给他在玻璃厂谋了个职。 “他呀,在那边自己瞎搞。”何老板指了个角落。 袁书走过去。 “何用。” 何用回头,满手都是泥,很惊讶,“袁姑娘,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你不知道,那帮老头儿每天都担心你来查岗。” 袁书笑了笑,看到他面前摆了许多泥巴做的形状,而且还很有艺术感。 “你做的是什么?” “模型,你不是说,玻璃烧制出来,需要模型定型吗?我已经想了好多种形状,先做出来,万一哪天玻璃烧制成功了,就能做出这些好看的形状。” 袁书赞了赞,“不愧是瓷器世家,你这手艺,也没辱没你们何家曾经的辉煌。” 何用嘿嘿笑,“我也没想到自己还挺擅长这事儿。” “我来找你帮我个忙。”袁书又道。 “什么忙?你说。”何用赶紧道。 “帮我打听一个人——王怀,我想知道他是否有在赌坊欠债?” 何用想了想,“王怀我不认识,但我跟赌坊熟,等着,我马上去。” 袁书便在玻璃厂等着。 而何用的速度也快,不出一个时辰,就带着消息回来。 “袁姑娘,我打听到了,王怀的确在赌场欠了一千两银子,而且因为他欠债不还,年初还被赌场的打手打断了一条腿。” 袁书微微颔首,难怪昨日见王怀,他一条腿有些不自然。 巧的是,王旭找刘寡妇索要的也是一千两银子。 她心中已经有了猜想,怕是为了给王怀还债,王旭才向刘寡妇勒索。 而王怀,不仅不知道王旭是因为他才生出歹念,反而还想利用王旭的尸体换取银子给别人赎身。 “虽然我没有棒打鸳鸯的习惯,但这种人,你就算跟了,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袁书离开玻璃厂,来到王家。 而她才刚走没多久,玻璃厂突然爆发出一片潮水般的欢呼声。 “成了,终于成了,第三十九窑,成了。“ 第196章 逼问 袁书来到王家时,王怀正坐在院中,手里握着一只酒杯,却一口未喝,显然是心事重重。 见到袁书,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如常,淡淡道:“杀人犯今日怎么有空登门?莫不是来负荆请罪的?” 袁书没有理会他的阴阳怪气,径直走到院中石桌旁坐下,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冷意:“我是来告诉你王旭真正的死因。” 王怀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一颤,随即冷笑:“我弟弟的死,难道不是拜你所赐?如今你倒是装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就算你说破嘴皮,也改变不了我弟弟被你逼死的事实。” 袁书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平静道:“王旭他,是为了替你还赌债,才被人杀害的。” 王怀先是一愣,随即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暴跳如雷。 “你胡说八道,什么赌债,我弟弟他是被....被你逼得上吊自杀而亡。” 袁书也不与他争辩,只是陈述事实,“你在兴源赌坊欠了一千两,甚至还被打断了一条腿,如今走路尚还有些跛,王旭应该没少劝过你戒赌吧。” “够了!”王怀猛地拍桌而起,怒视着袁书,“你若再胡言乱语,诋毁我王家声誉,我便只能报官,让官老爷为我王家主持公道。” “你不承认也罢,但此物,你应该不陌生。”她从袖中掏出一方手帕。 王怀看着那方手帕,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他当然认得,这是王旭的帕子,帕子右下角绣了一个旭字。 “你…你怎么会有我弟弟的随身手帕?” “这手帕,是王旭为了给你银子,威胁勒索他人,却被反杀时留下的。” 王怀脸色越来越惨白,“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猛地摇头,根本不愿相信袁书的话,“我弟弟他…他…饱读诗书,怎么可能威胁勒索别人,你是...你这是污蔑,没错,你逼死他不说,竟还污蔑他的清白...” “他是自杀还是他杀,你心里真的没数吗?”袁书冷冷看着王怀。 王怀瘫坐在椅子上,双手紧紧地抓住椅子扶手,指节泛白,眼中充满了痛苦和挣扎。 他知道,从看到弟弟尸体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弟弟不是自杀,可他需要银子,若是报官,多半难抓到犯人,且就算抓到,也顶多是给王旭一个公道。 而他需要的,是银子,是很多很多银子。 王怀恨道:“你看到尸体后,却假装不知,现在反而来找我私下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也不是蠢人,正常情况下,若当真发现死因,肯定是先报官,为自己洗刷冤屈。 “我只要真相,你在知道王旭是他杀的情况下,不选择报官,却反而对外宣传是自杀,且是被我逼死,你如此针对我,是为了什么?” 王怀牙关咬得很紧,并不承认,“我弟弟从没与谁结过仇,如果不是你刚才提,我也不知道我弟弟是被他人杀害,他此前与你斗文输了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中不出门,我当然要怀疑他是因为不堪受辱,才选择自杀。” 袁书不禁冷笑,“王旭为了你,不惜违背良知,要挟他人,而你,为了银子,却给他冠上自缢的罪,让他死后也不得安宁,所谓的兄弟情义,当真好笑至极。” 王怀被戳得目眦欲裂,心里既如刀割一般难受,又有恼羞成怒的破罐子破摔。 “是,那又如何,我没让他给我凑银子,是他多管闲事,他既然生前不能替我凑足银子,那死后,我用他来凑银子,不也正好全了他的遗愿。” 袁书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所以你承认,你故意散播王旭是被我逼死的谣言,就是为了在我走投无路时,勒索我银子,你想要多少?” “两千两。”王怀梗着脖子,憎恶道:“我已经打听过了,你有一个玻璃厂,还有一个代步商铺,多的是银子,不,两千两对你而言,连塞牙缝都不够,我要五千两。” 他狰狞地看着袁书,“只要你拿出银子,我立马对外宣布,我弟弟王旭是他杀,并非被你逼死。” 王怀这时候之所以敢承认他杀,是因为王旭已经下葬,死者为大,他这个哥哥不报官,官府也不可能自己多事来找他调查。 原本,他真的只是想要五百两给小桃赎身而已,可既然这女人亲自找上门,不多要一点,他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袁书淡淡看着他,看不出多余的情绪。 “我来找你,只是问一个真相而已,至于后面你要做什么,随你便。”她话说完,当即就转身离开了。 王怀愣住,他以为袁书怎么也要求他,再不济,至少也会谈一谈金额。 他一下慌了,下意识道:“如果你暂时拿不出五千两,我也不是不能通融。” 袁书只留给他一个远去的背影。 王怀又气又急,“你的糖酒会不想办了吗?一个杀人犯办的活动,我看到时候谁敢去。” 袁书回到院子,何用正在焦急地等着她。 看到袁书从院门进来,他立马兴奋地上前,“袁姑娘,你可算回来了,好消息,玻璃烧制出来的。” 袁书一惊,她先前离开玻璃厂的时候,不都还没成功吗?这就成了? 何用激动地推着她,“你赶紧去玻璃厂看看吧,大家都等着你去。” 于是,袁书又与何用匆匆来到玻璃厂。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玻璃厂外,袁书掀开帘子要下车时,注意到前方还有两辆马车,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 那二人,也急着来见烧制出来的玻璃。 袁书跳下马车,有人在玻璃厂门口看到她,立马向里面喊,“袁姑娘来了。” 声音方落下,里面就一片欢呼声传来,紧接着,玻璃厂大门被打开,一群人开心地簇拥着何老板,朝袁书而来。 而何老板手里,捧着一个形状略显粗糙的玻璃盆。 “袁姑娘,终于不负你所望。” 袁书郑重接过,看着所有人都大汗淋漓,但一张张脸,都红彤彤的,写满了对未来的希望。 “辛苦各位了,玻璃厂,可以有无数个袁书这样的人,但不能少了你们任何一个人,没有你们的齐心协力,这玻璃也不能这么快烧制出来,请大家,受袁书一拜。” 她说完,深深鞠了一躬。 工匠们哪里受到过这种厚待,不仅把他们当人看,简直是把他们当贵人一样看待,工钱丰厚不说,从来不欺压打骂,虽然天天面对火窑很累,可就冲着袁姑娘这样的好老板,再累都值得。 “袁姑娘、袁姑娘...” 玻璃厂内,爆发出一阵阵的高呼声。 秦霄似笑非笑地看着袁书,喃喃自语,“原来,这就是你收买人心的手段,果然,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而站在另一头的秦复,也直定定地凝视着袁书,仿佛要把她那张脸描摹下来。 第197章 高脚杯 袁书的话,着实让工人们都感动了一把,他们一辈子都在弯着腰活,现在突然有人让他们站直了,尊重他们,谁不欢喜。 何老板感动得眼眶泛红,又激动又感动。 “袁姑娘言重了,这都是我们分内之事!” 更重要的是,他一直自责自己辱没了何家,如今能在制作玻璃上继续从前的手艺,也让他安慰了不少。 何用这辈子都没想到,一把年纪了,还能参与到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中来, 袁书看着众人激动的面庞,心中也不禁涌起一股豪情壮志。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她从袖中掏出一张图纸,递给何老板。 “何叔,你看看这个。” 何老板疑惑地接过图纸,仔细一看,不太确定,“这...看起来像个杯子?” “这是高脚杯。”袁书道:“依照图样上的尺寸,先做出模具,再行浇筑,你觉得难吗?” “不难,不难。”突然凑过来的何用,捧着图纸对袁书说道,“模型的事交给我。” 他捧着图纸就跑去自己的角落。 何老板看着儿子这么积极,也是深感欣慰,对袁书很是感激,“多亏了你当初教他赌术,让他现在反而腻了,我那时候还误会你,实在对不住。” 袁书笑摇了摇头,又拿出另一张图纸。 “这个东西会复杂一些,你看看,若是能做的话,那就更好了。” 何老板拿着图纸,和其他人一起研究了片刻,对袁书道:“这看上去像瓷器里面的花瓶,但玻璃和瓷器又不一样,恐怕得让糖人师傅来吹制。” 袁书点头,“若是能在糖酒会举办之前制作一批出来,最好,人数不够就招人,工钱不能低。” 何老板点头,“明白。” 一旁看着的秦复,要笑不笑,“看来我的钱,用得很顺手。” 袁书笑了笑,不置可否。 先不说那十万两银子,就是投入到玻璃厂的钱,也不少。得亏秦复家底儿厚,不然一般人,真遭不起她这么造。 “这些都是前期必不可少的投入,等玻璃开始大批量上市后,就是回报之时。”袁书道。 秦霄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他走到袁书身边,温声道:“袁姑娘若是缺银子,可以找我,要多少都可以。” 袁书淡淡一笑,“多谢二公子。” 秦复瞥了秦霄一眼,眼底带着一丝凉意,“二弟的银子确实多,但大哥我的银子,也不少,还轮不到你在这里献银子。” 秦霄也皮笑肉不笑,“我愿意给袁姑娘花银子,这是我的事,还轮不到大哥来操心过问。” 两人丝毫不掩饰对彼此的敌意。 袁书懒得掺和,转身走了。 时间在众人紧张而又兴奋的忙碌中一分一秒地流逝,很快,夕阳西下,暮色笼罩了整个玻璃厂。 “成了!” 伴随着何老板一声激动的大喊,第一对高脚玻璃杯,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诞生了! 那晶莹剔透的杯身,纤细优雅的杯柄,以及流畅的弧度,是袁书看了都忍不住惊讶的程度。 第一次尝试,就如此成功,不愧都是手艺人。 袁书接过高脚杯,仔细端详片刻,眼里有一瞬的恍惚,仿佛自己回到了现代,坐在沙发上,品着一口细腻的红酒。 其他人都紧张地看着她,何用更是有些担心,“袁姑娘,这高脚杯,可与你说的一样?” 袁书回过神,欣慰一笑,“一模一样,非常好,就按这种开始量产,先要五百个。” 她话音一落,玻璃厂内欢声雷动,紧接着又似打了鸡血,大家纷纷铆足劲要开干。 “确实精美。”秦复从她手中拿过高脚杯,不经意碰到的指尖,带着一丝温凉。 “既然来了,不如坐一会儿,品品我的酒。”袁书作请。 秦复指尖捏着高脚杯柄,不用教,姿势也正确,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阳光下白皙得像是要透光一般。 袁书眼神不自觉随着他的手看了一眼,又收回去。 她承认自己有点手控。 袁书在前面带路。 秦霄经过秦复的时候,嘴角弯起一抹讥讽,“想不到我的大皇兄,竟然也有以色侍人的一天。” 秦复活动了手指关节,淡淡睨他一眼,“这也是本事。”然后大跨一步,率先跟了上去。 秦霄脸色这才沉下去,紧随而后。 三人来到袁书的办公室,袁书看似从柜子里,实则是从空间里,取了一小桶葡萄酒出来。 她倒出少许酒液到新制的琉璃杯中,递给秦霄和秦复。 二人表情皆是一闪而过的惊讶,这颜色,莫非是葡萄酒? 秦霄率先接过,还没凑近,浓香酒味就扑鼻而来。 “竟真是葡萄酒。”他浅尝一口,愈发掩饰不住惊讶,“此酒甘甜醇厚,回味悠长......”竟然比宫中的葡萄酒还要醇厚。 秦复品过之后,放下酒杯,目光锐利地看向袁书,“如此珍贵的葡萄酒,用玻璃杯盛放,愈发将此酒显得晶莹剔透,看来,这才是你办糖酒会的初衷。” 袁书不置可否,只是淡淡一笑,“二位殿下,糖酒会举办在即,届时二位若有闲暇,来凑个热闹也好。” 秦霄满口答应:“袁姑娘相邀,我岂有不赴约之理?” 秦复深深地看了袁书一眼,“你逼死王旭的谣言,已经传遍京都,这糖酒会,你又要如何办?” 秦霄趁机挑拨,“大哥,你这爱小瞧人的毛病还真是从小到大都没变过,袁姑娘能拿出玻璃,拿出葡萄酒,此等智慧,又怎可以常理度之。” 秦复也不客气,“二弟也不必在这里挑拨,以她的心眼,你那点伎俩,还不够看。” 袁书谁也不帮,自在地拿着个大碗喝葡萄酒。 直到二人谁也没有再说话了,她才笑着道:“多谢二位公子挂念,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且等着吧。” 第198章 身败名裂 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一大早,袁书的院子外就聚满了人,都是之前与她签订契约的商户,如今都忧心忡忡地前来,想要解除契约。 待袁书出现,众人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表达着他们的担忧和顾虑。 “袁姑娘,我敬你是个人物,也相信你的为人,可如今你身负杀人罪名,我们实在不敢再与你合作,你还是把契约还给我们,那赔偿金,我们也不要了。” 说话的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者,经营着一家百年老字号糕点铺,在京都城颇负盛名,也算是这些商户中比较德高望重的。 “是啊,袁姑娘,我们也不想为难你,但此事关系到我们所有人的声誉和利益,还请你体谅!”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道。 袁书站在台阶上,环视众人,神情平静,“各位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三日之期尚还有半日,半日之后,我定会给各位一个满意的交代。” “半日?这半日又能改变什么?” “不是我们不肯再等你,而是现在满城人都认为王旭是你逼死,就算我们再多等几日,你也没办法改变全城人对你的误会。”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场面顿时有些混乱起来。 袁书只是淡淡一笑,“我说的三日之期,一秒也不会多,也请各位,再耐心等上半日。”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众人看她实在笃定,心里也有些好奇,难道半日真的能扭转乾坤? 这样一想,那为首的老者,便率先发话,“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再等半日,若是半日之后,还是没有任何变化,届时请袁姑娘一定要信守承诺。” 袁书保证。 送走商户后,袁书将「小孩帮」的孩子们找了过来。 孩子们都是城里的乞丐,被袁书安置在城郊的一处宅院里,好吃好喝地供着,还请了先生教他们读书识字。 这些孩子,就是袁书最好的传声筒。 给他们如是这般交代一番,然后,城内到处开始了锣鼓喧天的闹声。 “咚咚咚!” 清脆的锣鼓声在京都城的大街小巷响起,一群孩童穿街走巷,每人手中都拿着一个奇怪的“喇叭”,而喇叭里,一遍又一遍播放着一段话: “...两千两…不,五千两,只要你拿出银子,我立马对外宣布我弟弟王旭是他杀,并非被你逼死...” 这声音,赫然便是王怀的声音! 扩音喇叭声音又大又清晰,能传出好几条街,几十个孩子拿着喇叭,在各街跑,如此传播速度,如同一道惊雷,迅速传遍了京都城的大街小巷,激起千层浪。 茶馆酒肆,街头巷尾,百姓们议论纷纷,原本平静的京都城,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变得热闹非凡。 说书先生也懂抓热点,绘声绘色将王怀如何威胁勒索袁书,又是如何假意答应袁书的条件,最后却又反悔,想要更多钱财的事情,添油加醋,说得活灵活现。 风头一下就倒向了袁书,百姓们听得义愤填膺,纷纷指责王怀的无耻行径。 “我就说那姑娘看着面善,怎么可能逼死人,都是那些人瞎传。” “我一直都知道是王怀在冤枉她,当日她与王旭斗文的时候,我也在场。” “这王怀,还是个读书人,竟然欠下那么多赌债,说不定他弟弟就是被他逼死的。” 王怀躲在暗处,将周围人的议论听了个真切。 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声音和他说过的话,会在大街小巷回响,但他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王怀惊恐万分地回到家,收拾东西想要逃离京都,可又放心不下小桃。 思来想去,他给小桃送去一封信,幻想着小桃跟着他远走高飞,这样一来,连赎身钱都可以省了。 可小桃什么人没见过,宜春院楼下就是“王怀”的声音,卑鄙又无耻,这种人,她若是跟了,以后还不知道要被卖到哪里去。 小桃冷笑一声,将信丢到火盆里,“以后,凡是与王怀有关的东西,都不必再送到我面前。” 王怀左等右等,没有等来小桃的回信,只收到一堆以前二人的书信往来。 小桃的意思不言而喻了。 身败名裂,相好也不要他了,弟弟也为了给他凑银子而死了,还欠了赌坊一千两银子。 王怀一阵头晕,气急败坏,也顾不得逃走。 他现在,已经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这一切,都是拜袁书所赐! 王怀怒气冲冲来到袁书的住宅前,破口大骂。 “袁书,毒妇,你出来,滚出来。”王怀咬牙切齿,高声嘶吼。 这动静立马惊动了守门,守门将门打开一条缝隙,怒道:“哪里来的疯子,在这里乱叫什么。” 王怀却趁机冲进院子,状若疯癫,“袁书,你给我滚出来!你个贱人,毒妇!” 院子里原本是一片宁静祥和,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声,将做事儿的人都吓了一跳,纷纷放下手中的东西,惊恐地看着王怀。 王怀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像是一只困兽,在院子里疯狂地奔跑着,嘴里不停地咒骂着袁书。 他抓起院子里的花盆,狠狠地摔在地上,指着屋内,声嘶力竭地吼道。 “袁书,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商女!我弟弟是读书人,是天上的星宿,你有什么资格跟他斗文。” 屋内,袁书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她正在根据现代的记忆,做展厅的设计。 可她无动于衷,不代表王怀会善罢甘休。 终于,袁书的书房门还是被王怀撞开,后面是几个在院子里修剪花草的人,因为王怀拿着一把剪刀,大家也不敢太靠近他。 王怀看到袁书,疯狗一般朝着袁书扑了过去,嘴里还在不停地咒骂着,“毒妇,你害我身败名裂,逼死我弟弟,你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替我弟弟报仇。” 袁书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他。 “咚!” 一声厚实的摔地声响起,确实袁书一个回旋踢,将王怀踢出几米远。 王怀捂着满嘴是血的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袁书。 “你要逼死我吗?我们王家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他目眦欲裂,憎恶地瞪着袁书。 第199章 死了 王怀歇斯底里地吼叫着,仿佛一头受伤的野兽,想要拼命地撕咬眼前这个害他身败名裂的罪魁祸首。 袁书冷冷地看着他,“王怀,你我之间,本无冤仇。” 她的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感情,“是你步步紧逼,利欲熏心,这才将自己逼到了绝路。你弟弟的死,固然令人惋惜,但这一切,都与你脱不了干系?” “你胡说!”王怀挣扎着站起来,指着袁书,目眦欲裂。 “若不是你争强好胜,一介女流,却去长天阁与我弟弟斗文,他若没有输给你,又怎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又怎会被害。” “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是你害死了我弟弟!你现在还想害死我,你听听外面那些人是如何骂我的?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要把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出来,可袁书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丝毫怜悯。 “你现在知道怕被人骂,知道自己没脸活下去,可当初你诬陷我时,全城人都在骂我,你就没想过这些?” 王怀已经气的失去了理智,胡搅蛮缠道:“你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要怪就怪你不自量力,离经叛道,一个女人,却妄图扳倒男人的天下,还说出那些大逆不道的话,若是没有你,我不会身败名裂,我弟弟更不会死。” 袁书已经不想再跟这种人理论,浪费她精神。 她直接让人去报官,就说有人手持武器私闯民宅。 很快,京兆府的衙役就来了,将还在大吵大闹的王怀直接带走。 百姓们得知王怀诬告袁书的真相后,如同被戏耍的孩童,转眼间便将怒火倾泻到王怀身上。 辱骂声、唾弃声不绝于耳,仿佛要将王怀撕成碎片。 “我就说嘛,袁姑娘那么聪慧过人,作为女子,却赢了长天阁所有才子,怎么会做那种事!” “王怀真是太可恶了,自己弟弟死了,不给弟弟申冤,反而利用他弟来谋银子,这种人,就应该沉塘。” “可不是,就该下地狱!” 舆论反转之快,令人咋舌。 那些等着半日之期的参展商们,也已经从四面八方得知了消息,一时间,所有人又来到袁书的宅院,纷纷对先前的行为表示歉意。 袁书自然不会计较,只是感谢大家愿意等她,最后顺便开了个会,是关于各商家展位要如何布置的事。 “我们提供的展位,只是一个位置,但这是百花齐放的好机会,你们可以把各自的展位布置装饰,越是吸睛的展位,也越能留住客人,甚至还能成为佳话。” 这事儿大家并不陌生,每年元宵灯节,大家都要做纸灯,不也是比美,所有人心里都在打主意,要如何才能把自己的展位布置得最美。 因为大家对展位还不熟悉,袁书也拿现代的展位举了一些例子,让大家更深刻理解。 京兆府。 王怀蜷缩在角落的稻草堆里,听着老鼠在阴沟里穿梭的沙沙声,面色已经如同这牢房一般阴暗。 夜渐渐深了,地牢里,大部分犯人都已沉沉睡去,只有王怀,睁着血红的双眼,死死盯着那几个还在喝酒划拳的衙役。 等到后半夜,那几个衙役也终于睡了过去。 王怀这才小心从袖中摸出一把钥匙,将牢房门打开,然后蹑手蹑脚,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中,一路向着地牢的最下方走去。 来到最后一层,四名守卫正精神抖擞地守着。 王怀躲在暗处,又从袖中摸出一支吹针,噗噗四口,那四个守卫便应声倒了下去。 王怀打开死牢的门。 里面睡着一个身形微胖的人,正对着他,微张的嘴露出一颗大金牙。 王怀不动声色地从怀中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在微弱的月色下,闪烁着森冷的光芒。 他慢慢靠近大金牙的牢房。 可大金牙既然被选做任务执行人,也不是废物,一点轻微的响动,立马就惊醒了他。 他猛地睁开双眼,翻身坐起,警惕地盯着王怀。 “你是大皇子派来的人。”大金牙道:“我什么也没说。” “你知道大皇子的为人,对他而言,只有死人才能真正守口如瓶。” 王怀猛地扑了上去。 大金牙虽然胖,但反应依然敏捷,他一把抄起手边的枕头,朝着王怀迎头砸去。 “刺啦”一声,枕头被匕首撕裂,露出一抱草,而大金牙也借机进攻。 ”想杀我,没那么容易。”大金牙怒吼一声,挥拳朝着王怀打去。 王怀侧身躲过,手中的匕首猛地刺出,在大金牙的手臂上划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啊!”大金牙惨叫一声,捂住伤口连连后退。 王怀得势不饶人,再次扑了上去,手中的匕首疯狂地刺向大金牙的要害。 大金牙一边躲闪,一边大声呼救,但外面的人已经被王怀解决,死牢又在最下层,没有人能听见他的求救。 鲜血飞溅,大金牙身上多了几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他的体力渐渐不支,动作也慢了下来。 王怀低吼一声,手中的匕首猛地刺进了大金牙的心脏。 大金牙瞪大了眼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鲜血从他的嘴角涌出。 他只挣扎了几下,终于无力地倒在地上,身体不停地抽搐,很快便没了声息。 王怀扔掉手中的匕首,再次隐入夜色中。 翌日,府尹还在睡梦中,就被师爷着急忙慌的声音吵醒。 府尹发怒,“干什么,大清早的,死人了?” 师爷满头大汗,急得直哆嗦,“死了,死了,死牢里的那个大金牙,昨夜被人杀了。” “什么?”府尹从床上弹起来,连衣服都顾不得穿,就冲出去。 “断气了?没救了?” 师爷连连点头。 府尹两眼呆滞,“完了,完了,这下如何给二皇子交代,完了啊。” 师爷也两眼发黑,他们也知道那大金牙背后的主人是谁,所以一直不敢施压,但为了给二皇子有交代,他们也一直保护着大金牙。 谁能想到,千防万防,还是叫人钻了空子。 “是谁?”府尹气急。 第200章 误会 大金牙被关进死牢一个多月,一直平安无事,府尹承认他确实有些大意了。 “到底是谁?我不信那人竟然能闯过层层地牢。”府尹急得跳脚。 师爷来汇报之前就已经想过了,立马道:“我怀疑是牢房里的犯人,死牢的守卫昏迷,但地牢外面的守卫却无事,这地牢在地下,连个窗户都没有,人总不可能飞出去。” 府尹觉得有理,“师爷之见,现在该如何给二皇子交代?” 人都死了,说什么都是狡辩,府尹还担心二皇子会不会一怒之下,去圣上面前参他一本,让他官帽不保。 “现在不是自乱阵脚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尽可能找到凶手!” 师爷很快冷静下来,分析道,“只要抓住凶手,就能将功补过,否则,怕是二皇子一怒之下,闹到圣上面前,我们就都完了。” 府尹忙不迭点头,赶紧命人封锁消息,然后将所有衙役都派去审问牢房里关押的犯人。 京兆府上下乱作一团,地牢里所有犯人被挨个审问,惨叫声、鞭笞声、哭嚎声,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可即便这样,还是什么也没问出来,那些犯人,打死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府尹焦急万分,在大堂里来回踱步。 师爷也在慌张等待,直到最后一人来汇报,二人终于慌了神。 府尹不死心,“当真都问过?有没有漏掉的?或者有没有今天放出去的?” 衙役一愣,表情有些害怕,支支吾吾。 “早上,确实有一人被放出去,是昨日被抓进来的王怀,但他没犯事,昨天是因为他在别人家门口闹事,才暂时抓了他,今日他给了保金,一大早就走了。” 府尹看了师爷一眼,两人都猜到了,昨天才抓进来,晚上大金牙就死了,不是王怀还能是谁。 “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抓人。”师爷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 府尹也气得差点吐血,一脚将那衙役踹翻在地,“速去把人给我抓回来,抓不到人,你们也别回来了。” “是,是,小的这就去!”那衙役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然而,当一群衙役急匆匆赶到王怀家时,那里早已人去楼空,问左邻,一堆废墟,问右邻,也说不知道。 衙役急坏了,抓不到人,他也没法回去交差,于是便仔细打听了王怀家的事,这才将最近闹的沸沸扬扬的人物和事件联系起来。 衙役急忙回去禀报。 府尹听完,心道自己完了,现在抓不到王怀,那就只能把责任推到另一个人身上。 他惶恐地来到二皇子秦霄的住处。 “...下官怀疑,从头到尾,他们都是在唱戏,这一切都是提前算计好的,否则那袁书怎么不一早报官,反而等这么久。” “再说,小小的闹事,就值得她报官处理?果不其然,那王怀昨天才被抓进来,晚上大金牙就死了,王怀更是打伤了衙役,已经逃得不知所踪。” “但二皇子放心,下官已经命人画了他的肖像,全城通缉。” 秦霄眼神狠厉得可怕,手上用力,茶杯被生生捏碎。 “连个犯人都看管不住,要你有何用?!” 跪在地上的府尹浑身发抖,额头的汗跟倒豆子似的,大滴大滴往下滚。 “滚。”秦霄一声厉呵。 府尹连滚带爬退了下去。 黑刀让丫鬟准备了包扎之物,给秦霄处理了手上的伤口。 秦霄目光阴冷,“把那女人给我带来。” ...... 玻璃厂。 袁书正在与何老板商量玻璃制品的样式,首先是这次糖酒会的展馆,就要大面积采用,这样也能借糖酒会宣传玻璃。 “凡是来参加糖酒会的人,都可以领一面小镜子,巴掌大小就行,先预计十万个,这还要涉及镜框,找木匠制作一批镜框,后背全部画上糖酒会的标识。” 何老板还沉浸在玻璃镜子的清晰透亮中,他摸着自己脸上的皱纹,感慨笑道:”这辈子都没这么清楚地看过自己的脸,瞅着还有点陌生。” 袁书笑了笑,“这段时间大家肯定要加班,加班工资一律按三倍计算。” 何老板惊得放下镜子,“三倍?玻璃厂现在已经有四百多人,所有人都三倍?”这工资高得让他都有点心虚了。 “加班就得给加班工资。”袁书道:“钱的事不用操心,咱们背后有金主。”还两个呐。 “袁书是谁?”有人忽然在外面喊。 袁书闻声走出去,是个有身份的老仆,但是以前没见过的。 她也猜不出是秦复还是秦霄,更不知道这二人又发什么颠,可毕竟是有权有势的金主,她还是得去一趟。 ...... 骄阳似火,鸟儿在树上不停地鸣叫着,仿佛在演奏着一曲初夏的进行曲。 袁书已经在花园里足足站了一个时辰。 火辣辣的阳光炙烤着大地,也炙烤着她,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而她心里的火,也随着这一抹燥热,而越来越甚。 在这里,没权没势,就可以被随便欺压,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惹秦二公子不开心了。 就在她火气即将被点燃时,花园里终于出现了一丝动静。 袁书还没回头,一阵风动就从她旁边经过。 袁书定睛看着秦霄。 秦霄脸上依旧挂着那温文尔雅的笑容,简直可以说让人如沐春风。 可袁书却从他眼底,捕捉到一丝寒意。 “不知二皇子殿下唤草民前来,所谓何事?”袁书不卑不亢地问道。 “袁姑娘,我以为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可如今看来,你还是选了我大哥,说实话,我很失望,你知道,我确实很欣赏你,欣赏到,哪怕你将武国公的儿子送进大理寺,我也没跟你计较。” 袁书淡淡看着他,等待他的后文。 秦霄心里本就有火,看她这副不知所谓的模样,愈发火大。 明明只是一介草民,对他却从无恭敬之情,行为举止言语甚至与他平起平坐,他从前到底是怎么忍过来的。 “本宫承认你有些本事,可你莫要忘了,本宫是皇子,背叛本宫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秦霄眼神阴厉。 第201章 利用 袁书静静地站在原地,任凭热浪和怒火将她包围。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就像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定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才让秦霄如此愤怒。 “不知背叛一说,从何而来,我若没记错,我是你的顾问,同时,我们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秦霄眼底泛着冷冽,一步步逼近袁书,语气森冷。 “原来我在你眼里,只是一个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好,很好,袁书,我给过你机会,既然你选择了他,那就别怪我不顾情面。” 很快就上来几个人,将袁书绑在一根长凳上,另有两人,高高举着木棍,等候指令。 袁书没有挣扎,她可以挣脱,可眼下,她不得不忍,以秦霄二皇子的身份,要断她一切后路,易如反掌。 她只是深吸了一口气,暗暗咬着牙,面无表情地看着秦霄。 秦霄见她依旧没有丝毫惧意,只认为她对秦复已经死心塌地,甚至连死都不怕,心中越发愤怒。 他一个眼神示意,棍子就一下又一下落在袁书的身上。 厚重的板子打在袁书的身上,袁书一瞬间仿佛回到前世,那些板子,变成了踢在她身上的无数双脚。 剧痛传遍全身,但她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秦霄紧紧捏着茶杯,随着那一声声的板子响,他的情绪也越来越起伏不定,又似怒,又似怨,又似恨,又是屈,说不清,道不明。 明明是他先与她相识,他先抛出橄榄枝,怎么偏偏就选了他的劲敌。 打了多少板子了?好像已经很多了,可为什么她连表情都没变一下,自己就这么不被她放在眼里? 秦霄越想越气,见袁书也没有任何疼痛的表现,心里就跟赌气似的,便任由那板子一直打。 就连打板子的人,打到后面都有些迟疑了。 明明开打之前说过,让他们要打疼,但又不能打太重,可这么一直打下去,怎么也得见血啊。 果然,很快袁书的裤子上已经鲜血淋淋。 打板子的人终于慢了下来,疑惑地看着秦霄。 秦霄此前只注意袁书的眼神,一直在试图从她表情上看到惧意,直到高举的板子迟迟没有落下,他才凌厉盯了过去。 这一盯,才注意到,已经见血。 他心头猛地一紧,下意识看向袁书,后者却依旧那副无所畏惧的模样,微敛的眼睑,透着一股冷漠。 这眼神,却再一次激怒了秦霄。 “我让你们停了吗?”他今日,非得让这女人跟他求饶不可。 于是,板子再次高高举起,可就在即将要落在袁书身上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道冰冷的声音在花园中响起。 “住手!” 听到这个声音,秦霄手上一紧,看向来人,嘴角勾起一抹皮笑肉不笑的浅笑。 “皇兄,你怎么来了?” 秦复眼神冰冷,仿佛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他目光落在袁书身上,看到她浑身是血的样子,一丝怒意几乎要喷薄而出。 “她犯了什么事,值得你堂堂二皇子,在自家院子里动用私刑。”秦复一字一句冰冷质问。 秦霄冷笑一声,“这不都是拜皇兄所赐吗?她犯了什么事,皇兄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怎么还反问起我来。” 秦复淡淡斜他一眼,“技不如人就把气撒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二弟,这么狭隘的心胸,可难成大事。” “我承认,这一局,皇兄赢了,皇兄确实好手段。”秦霄笑吟吟的。 二人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火花迸溅,气氛剑拔弩张。 袁书趴在椅子上,感觉屁股已经脱离了她,刚开始还痛,现在已经麻了。 额头的冷汗已经将地面打湿了一片,她垂下眼,汗珠顺着眼皮,滚落到眼睛里,刺得有些微痛。 能把她与秦复、秦霄联系起来的事情,她知道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当初来京都时,抓的那个大金牙。 袁书知道大金牙被送去了京兆府,她也知道,秦复肯定会找机会杀了大金牙灭口。 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是被牵扯到其中。 今日秦霄爆发,定是大金牙才刚死,而秦霄找上她,定是误以为大金牙的死与她有关,而就她目前知道的信息,与她有关,且能关联到大金牙的,只有昨天因她报官而被抓的王怀。 袁书想通这一层后,竟是忍不住笑了一声。 她又一次成了秦复和秦霄兄弟二人争斗的牺牲品。 这俩兄弟,不愧是兄弟啊,真的,没有一次让她失望。 他们,一个狠辣无情,一个阴险狡诈,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真的把他们那套自私自利,利益至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袁书轻轻呼了一口气,感觉眼前有些发黑。 之前本就晒了许久,又被打得不知成了什么样,她能坚持到现在,全凭毅力。 忽然,“咚”的一声,袁书额头砸在板凳上。 那一瞬间,她几乎要晕过去。 秦复和秦霄都立马转头看向她。 秦霄眉头微拧,冰冷的目光扫了那两个打板子的人一眼。 二人吓得惶惶跪下去,可哪里敢说话,他们总不可能说,是二皇子没制止他们。 秦复目光冷冽,起身,来到袁书面前。 两个打板子的人赶紧将袁书身上的绳子解开。 袁书失去了控制力,自身也没有力气,身子一滑,就滚在了地上,露出一张苍白如纸的脸。 秦霄心头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说不上是什么情绪,只觉得堵得慌。 他抱起袁书,看也未看秦霄一眼,离开。 袁书难掩心头冷意,“大皇子何必多此一举,平白脏了你的衣裳,放我下来,这点小伤,死不了。” 秦复并不理会她,隔了许久,才慢慢道:“你不是早就和他闹掰了吗?我也没必要多此一举。” 袁书最终被秦复送回来她的小院。 其他人都出去办事去了,院子里只有几个打扫洗衣做饭的工人。 “把张御医请过来。”秦复将袁书放在床上后,吩咐银刀。 袁书嗤笑。 “草民皮糙肉厚,一点小伤,不敢劳烦御医大架,还请大皇子回去,草民要宽衣。” 秦复只当她在说气话,又吩咐院子里的人去烧热水,给她净身。 这厢刚吩咐完,一回头,袁书已经挣扎着爬起来在脱衣服了。 趁着布料还没和伤口黏住,她得先把裤子脱下来。 秦复猛地别过脸去,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能说一句。 “我在外面,有事叫我。” 袁书忍着痛把裤子脱了,又拿了一把剪刀,将裹裤的屁股剪了一个大洞,穿上,再艰难的趴在床上。 做完这些,已经满头都是汗。 她将下巴枕在手背上,盯着一处发呆,渐渐地,意识越来越模糊。 第202章 赔偿 袁书的意识渐渐模糊,最终陷入了昏迷。 可昏迷中,她的肌肉也在微微颤抖,额头上更是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秦复站在门外,听着里面没什么动静,心中不禁升起异样的情绪,让他几乎想进去查看情况,但想到袁书刚才的态度,又久久站着没动。 就在这时,张御医匆匆赶到。 看到秦复站在门口,张御医连忙行礼:“参见大皇子。" 秦复微微颔首,指了指房间:”袁姑娘在里面,你进去给她看看伤势,用最好的药。" 张御医心头惊讶,大皇子二皇子虽然已经过了弱冠之年,但都还未娶亲,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到大皇子身边有女人。 张御医面上不动声色,恭敬地应了一声,推开门走了进去。 只是当他看到床上昏迷不醒、浑身是血的袁书时,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他小心翼翼地检查着袁书的伤势,眉头越皱越紧。 这伤势之重,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看来,这位姑娘是受了不小的责罚啊。 张御医不敢怠慢,专心为袁书诊治。 他先是为袁书把了脉,然后开始清理伤口,涂抹药膏。 整个过程中,袁书始终没有醒来,只是偶尔因为疼痛而轻轻呻吟一声。 处理完伤口后,张御医来到秦复面前,小心翼翼地说道:“大皇子,袁姑娘的伤势很重,需要好好休养。" 他顿了顿,出于医者仁心的态度,小心翼翼提醒,“大皇子以后还是要多加克制啊。女子娇弱,经不起这样的责罚。" 张御医这番话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他误以为袁书是秦复养在外面的人,而这些伤是秦复亲手造成的,这么看来,被大皇子看中,也不是什么幸福的事。 黑刀听到这话,正要解释,却被秦复抬手制止了。 "知道了。"秦复淡淡地说,"这件事,我不希望传到父皇耳朵里。" 张御医连忙道“是”,告退。 等他走后,黑刀不解地看向秦复:"主子为何不解释清楚?万一传到圣上耳边,于我们又是麻烦。" 秦复沉默片刻,才缓缓说道:"这伤,确实是因我而起。" 黑刀一愣,随即明白了秦复的意思。 虽然动手的是秦霄,但袁书会遭此劫难,根源还是在他主子身上。 王旭和王怀本就是他们的人,当初王旭于袁书斗文,也是主子授意。 只是没想到后来王旭竟然死了,主子便又授意王怀与袁书发难,因为他知道,以袁书的本事,把王怀送进牢房并不难。 这样一来,王怀的身份便不会被京兆府怀疑,也就能顺理成章完成任务。 只是让黑刀意外的是,主子竟然会在这件事上表现出恻隐之心,看来袁书,确实较常人要更有利用价值些。 秦复走到床前,看着昏睡中的袁书,本就白皙的皮肤,显得愈发惨白。 他静了片刻,忽然道:“去取十万两银子来。" 黑刀愣了愣,心里猜到了什么,也不多言,立即去办。 秦复在床头坐下,从袖中取出一张玄色帕子,将袁书脸上的汗给她擦了。 只是伤口或许实在太疼,袁书身上一股一股热汗不停冒。 秦复见屋内有一把蒲扇,便拿过来,不远不近地轻轻扇着。 夜幕降临,袁书终于悠悠转醒。 她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刺眼的白色。 她眨了眨眼,才发现那是堆积如山的白花花的银子。 看来还有一丝良心,给她赔偿来了,银子她肯定不会拒绝,只是不能让秦复认为,对她的利用只需要银子就能抚平,因为对秦复而言,银子最不值一提。 袁书声音沙哑,目光冷淡,“这是何意?” "十万两银子。"秦复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我承认王怀的事是我布局,这算是对你的补偿。" "补偿?"袁书冷笑一声,“大皇子觉得我缺银子吗?我虽不如你银子多,但荣华富贵已经够了,何况凭我的本事,你认为区区十万两很难得吗?” 秦复沉默片刻,才缓缓说道:"我就是这样的人,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在我面前,你只有两种选择,要么被我利用,要么被我利用完后拿到一些补偿。" 袁书看着秦复,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这人当真是光明正大地自私自利。 “大皇子,"袁书愤然,"我从来不在乎这些银子。我在乎的是,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一个可以随意利用的棋子吗?" 秦复眼里露出一丝恼意,也不知是为谁。 他默了片刻,才道:"我承认,一开始确实是把你当棋子用,但现在..." ”现在?“袁书追问道。 秦复抬起头,直视袁书的眼睛,难得露出了一丝情绪,”现在,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助力,而不是棋子。" 袁书心下微顿,她确实没想到秦复竟真能听进去她装出来的委屈。 委屈吗?对袁书而言,没什么好委屈,她早就知道这兄弟二人是什么人,对他们也并无朋友之情,一切都是权势罢了。 "你知道吗?“袁书泫然欲泣,”我曾经以为,你和秦霄是不同的。我以为你至少比他更有人性。但现在看来,你们都一样,只不过手段不同罢了。” “这是你第二次利用我,上一次,我的朋友丢了性命,这一次,我被打得半死,下一次,我就要身首异处了吗?"袁书目光又寒冽起来。 秦复沉默不语,眼神里竟流露出了一丝迷茫,难道他真的做错了? 袁书冷眼看着银子,“既然大皇子赏赐,我自然该感恩戴德,贱命一条,竟然值得大皇子花十万两银子,也不知你库房的银子,还能买我几次命。” 秦复张了张口,生平头一次被人指责成这样,偏他还说不出一句话来。 秦复起身,看向袁书,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好好养伤,我会留一个人在这里,有什么需要,让他给我带话。" 袁书不恭不敬地垂了垂首,“大皇子慢走不送。” 等秦复离开后,袁书手一挥,将银子全部装进系统空间。 来京都这一趟,势必得赚个盆满钵满啊。 第203章 开幕 初夏的阳光洒在京城的大地上,照耀着这座古老而繁华的都城。 这天,京城的街道比往常更加热闹,人们脸上洋溢着兴奋和期待,纷纷涌向城南新建的巨大展馆。 糖酒会,这个前所未有的盛大活动,终于拉开了帷幕。 远远望去,五座连在一起的巍峨展馆如同五座小山,矗立在广阔的平地上。 每座展馆都有独特的造型,有的如同巨大的酒坛,有的像是甜美的糖果,还有的形似盛开的牡丹。 这些新奇的建筑让前来参观的百姓惊叹不已,纷纷驻足观望,议论纷纷。 在展馆大门处,工作人员正在分发巴掌大小的玻璃小镜子,这是每个人进入展馆时的礼物。 百姓们好奇地接过这些小镜子,而当他们看到镜中清晰无比的自己时,惊讶的叫声此起彼伏。 "天哪!这比铜镜清楚多了!"一位老妇人惊叹道,端详着镜中的自己,“我都能看清自己脸上的每一道皱纹了!" "娘亲,你看!我能数清我有多少颗牙齿呢!”一个小男孩兴奋地对他的母亲喊道。 人们争相传看这神奇的小镜子,有人甚至开始用它整理自己的发型和衣着。 一个小小的玻璃镜子,就成为了糖酒会的一大亮点,引发了无数讨论和惊叹。 "听说这就是用那个叫‘玻璃’的新东西做的,“一个年轻人兴奋地解释道,”不仅能做镜子,还能做成大片的墙呢!你们看那边的展馆墙壁!" 人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展馆外墙上的大片玻璃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映衬出内部精美的装饰,引得众人啧啧称奇。 整个展区被五彩缤纷的彩旗和灯笼装点得如同人间仙境。 入口处,十几米高的玻璃拱门熠熠生辉,阳光透过玻璃折射出七彩光芒,仿佛一道美丽的彩虹。 无数人惊叹着走进展馆,而馆内的景象,更让他们瞠目结舌。 高耸的玻璃柜里摆满了五颜六色的糖果,有的像珍珠一样晶莹剔透,有的如同宝石般闪闪发光。孩子们趴在玻璃柜前,眼睛里满是渴望。 "娘亲,你看那个糖果,居然是透明的!"一个小女孩兴奋地喊道。 再往第二个展馆走,巨大的玻璃酒瓶里盛满了色彩各异的美酒,在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品酒区里,文人雅士们正在品尝各种珍稀佳酿,称赞不已。 第三个展馆更叫人惊叹,大家惊讶地发现,原来世界上还有如此多种类的美食。有人小心翼翼地品尝着从未见过的水果,有人好奇地打量着造型奇特的餐具。 每一幕每一景,都像是梦里的世界,充满了陌生和新奇。 此外还有展示了各种新奇的烹饪工具和方法的展馆。人们看到用玻璃制成的锅碗瓢盆,既美观又实用,不禁啧啧称奇。 展馆之间,还有各种精彩的表演和活动,歌舞表演热闹非凡,吸引了众多观众,还有趣味游戏区,孩子们也玩得不亦乐乎。 "原来这就是糖酒会,这不比元宵节还热闹嘛。“一位老者感叹道,”我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未见过如此盛大的场面。" "可不是!“旁边的年轻人兴奋地说,”听说这次糖酒会可以容纳十万人呢!这么多人也不拥挤,迄今为止也没有这么大的地方。"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涌入展馆。 所有展位面前都有不少人穿梭,百姓们三五成群地讨论着所见所闻。整个展区热闹非凡,欢声笑语不断,俨然一片欢乐的海洋。 辰时一到,一阵悦耳的钟声响起,人们纷纷将目光投向中央广场。 只见一个巨大的玻璃舞台缓缓升起,舞台上站着一位身着华丽襦裙的女子。 "诸位父老乡亲,“女子的声音通过某种神奇的装置传遍整个展区,”欢迎来到首届京城糖酒会!我是袁书,也是这次糖酒会的主办人。"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袁书先是讲了一大堆形式的东西,最后介绍了几个重要的分享会,提醒有需要的人可以去会议厅。 讲话结束后,现场又恢复了热闹,每个展位面前几乎都人满为患,而那些商家,脸上已经笑开了花。 在众多展厅中,一个深红色装潢的展厅格外引人注目。 这个展厅不仅占地面积最大,其布置更是奢华无比,瞬间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展厅内,近五米高的木架上摆放着数不清的红酒瓶,在灯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这些酒瓶造型独特,每一个都像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不少人都围在周围,被这壮观的景象深深吸引。 "这是葡萄酒?怎么有这么多?"一位富商见多识广,惊讶地问道。 "听说是袁姑娘带来的,据说比外域来的葡萄酒还要好!"旁边有人解释。 消息传出去,很快,这个展厅就成了达官显贵们聚集的地方。 袁书站在展厅中央,亲自为大家介绍这种改良后的葡萄酒。 "诸位,这葡萄酒虽然与大家熟知的外域葡萄酒同出一源,但经过我们特殊的改良工艺,无论是口感还是纯度,都有了极大的提升。" 她示意侍者为大家倒上一杯品尝。 当酒液倒入玻璃杯中,深红色的液体在灯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众人小心品尝着,片刻后,赞叹声此起彼伏。 "好酒!好酒啊!“一位老者连连称赞,”比我曾经喝过的葡萄酒还要醇厚!" "没错,外域葡萄酒虽然珍贵,但口感上总觉得差了点什么。这酒却是既醇厚又清爽,当真是绝品!" 有人想起了以前发生的一件轰动京城的事。 "诸位可还记得,三年前,沈念为了一小瓶葡萄酒,不惜花费百两银子,还因此得罪了武国公的公子。最后更是花了十万两才摆平此事。" "可不是么?如此一瓶难求的葡萄酒,糖酒会竟然有这么多。" 随着夸赞的人越来越多,袁书的葡萄酒也很快在场中引起了轰动。 不仅因为其独特的口感和香气,更因为相较于外域葡萄酒的稀缺,这里的葡萄酒数量如此之多,让人惊叹不已。 一时间,上百平的展位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有钱的都想买,而且开口就是大手笔。 "我要五十瓶!" "给我来一百瓶!" "......" 袁书为了雨露均沾,每人至多只能买十瓶,可即便如此,那银子也像水似的往框里堆。 现场忙得不可开交。 她这次来京都,带了一千三百多桶葡萄酒,每桶可以装五十瓶,总共有六万五千瓶之多。 袁书定价每瓶五十两,虽然价格不菲,但比起外域葡萄酒动辄上百两的价格,已经算是相当实惠了。 更何况品质更胜一筹,在场的富商权贵们自然觉得物有所值。 于是短短一天,就卖出了一半的存货,盈利达到一百六十二万五千两。 若非她有系统空间,这银子都不知道该如何放。 展厅的一个角落里,秦复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切。 他举起手中的高脚杯,轻轻抿了一口,轻笑了一声。 和眼下相比,他那十万两,当真有点拿不出手。 第204章 收获一员大将 随着糖酒会的进行,各个展位的商家们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兴奋。 现场,不仅是袁书的葡萄酒大卖,其他商家也都迎来了销售高峰。 一位茶商看着被销售一空的展位,激动得满面红光。 ”我带来的上等龙井,以前至少要卖月余,今天一上午就抢光,这糖酒会,当真是我们这些小商贩的福地啊。” 旁边的点心铺老板也笑得合不拢嘴:”可不是,我们家的点心,今天翻了数倍,这简直比过年还热闹!” 各个商家你一言我一语,都在感叹糖酒会带来的惊人收益。 “就是可惜了一年才办一次,这么好的活动,若是天天都办多好。” 有人笑:“你倒是想得美,也不看看这里的布置,能是一朝一夕就建好的吗?” “说的也是。” 不过尝过甜头的商家们,已经开始期待明年糖酒会又会是怎样的盛景。 就在大家热议时,展馆的一角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一位妇人突然呕吐不止,脸色苍白,看起来十分痛苦。 ”快!快叫大夫来!”周围的人惊慌失措地喊道。 “这里这么多人,哪里就那么巧有大夫。” “这么多人,就算真有大夫,一时也难找到啊。” 人群都惊得往后退,生怕那人死在自己面前。 然而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一队身穿统一服装的医护人员已经快速赶到现场。 为首的正是当初和袁书坐过一条船的柳大夫。 "大家不要慌,我是糖酒会的医疗队队长,麻烦让一让。" 人群在震惊中很快让出一条路。 柳大夫很快就找出了病因:"她是因为加上吃了太多,导致积食腹痛,我开一副消食的药便可。" 在场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纷纷赞叹道: "没想到糖酒会连医疗队都准备好了,真的太周到了!" "是啊,来之前我以为肯定又和过年一样挤死人,没想到这么多人也不挤。" "有这样的安排,大家逛起来也更安心了。" 柳大夫不忘替袁书打广告,高声道:"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我们准备了多支医疗队,分布在各个展区,就是为了确保大家玩得开心,也玩得安心,大家若是有哪里不舒服,在馆内找穿着白大褂的人就行。" 这番话自然又赢得了一片赞美声。 有人脑回路很清奇,下意识问:“给钱吗?” 柳大夫笑了笑,“不给钱,只要是寻常毛病,都可以免费拿药。” 这话一落,老百姓们都瞠目结舌,下一刻,大家纷纷往柳大夫面前挤。 “大夫,我这头疼好些天了,你帮我看看是啥毛病。” “我这膝盖最近疼得厉害,腿都弯不了,大夫你给我扎一针。” 柳大夫一个头两个大,虽然免费,但也不是这么用的啊。 赶紧提着药箱先撤。 袁书结束最后一场分享会,终于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这时,秦复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 "很成功。"秦复淡淡地说,眼中的赞赏一闪而逝。 袁书保持礼貌微笑,"多谢秦大公子夸奖。" 秦复看她走路还明显有些僵硬,张了张口,还是问道:“你的伤...” “死不了。”袁书强忍着想挠的冲动,因此语气也不是很好。 秦复以为她还在生气,心中不免有些堵,他可是堂堂大皇子,这女人,是不是不知道大皇子三个字怎么写? 不过,终究还是自己利用了人。 他脸色冷冽,“什么庸医也敢进太医院,卸职。” 身后的银刀不敢有半分犹豫,立马去办。 夜幕降临,热闹的糖酒会第一天终于圆满落幕。 袁书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住处,却看到那位为她治病的太医正坐在院里,愁眉苦脸地捧着一杯茶,神情恍惚。 "张太医?这么晚了怎么在这里坐着?"袁书上前一问,随即注意到太医脸上的愁容,"出什么事了吗?" 张太医抬起头,苦笑道:"袁姑娘,我...我被太医院卸职了。" "什么?"袁书一惊,隐约觉得这事似乎与自己有关联,便追问:"怎么回事?您可是太医院的名医,怎么会突然被卸职?" 张太医摇头叹息:"我也不知道啊。今天刚回到太医院,就被告知已经被卸职了。说是...说是庸医不配在太医院任职。"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委屈和不解。 袁书若有所思,脑海中闪过秦复离开时的冷峻表情。 看来这位大皇子是想用这种方式表达内心的不满,她承认确实仗着一点自鸣得意,而没有给秦复大皇子面子。 她知道自己不会有危险,却没想到意外连累了张太医。 袁书想了想,看向张太医,"张太医,我这里正好缺一位医术精湛的大夫。不如...您来我这里如何?我可以给您开年薪五百两。" 张太医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五...五百两?" 这可比他在太医院的俸禄高出了好几倍。 袁书微笑着点头:"没错。您在太医院多年,医术高明,正是我需要的人才。而且,您想想,在宫里做太医,那可是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就可能掉脑袋。但在民间,您的太医身份便能得到莫大尊重。" 张太医听了这番话,眼中逐渐有了光彩。 虽然太医的身份很光彩,甚至可以说是光宗耀祖的事,但战战兢兢过活也确实不假,多少太医因为一点点失误或者达不到主上的要求,就被斩首,这也确实一门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营生。 左右现在已经被太医院卸职,想想五百两,再想想在民间自由自在行医的景象,心中不禁有了动摇。 袁书看出他有意,便继续劝:"治一人和治天下人,您这辈子,所感所受肯定是不一样的。" 张太医的眼睛逐渐亮起来,当初学医时,他确实渴望自己的医术能助人脱离病痛的折磨,可后来入了太医院,渐渐就变了,每天的工作也无聊。 虽然他依旧舍不得太医这个高贵的身份,可既然已经被卸职,这五百两的年薪也不赖。 想到这里,张太医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猛地站起身,激动地说,"好!袁姑娘,我答应了!" 袁书也是高兴的想拍手,晨阳镇目前最缺的就是医生,后期她若想发展医疗团队,这些专业的大夫必不可少。 "欢迎你加入晨阳镇。" 张太医愣了愣,有些不解,“晨阳镇?” 旋又一惊,“难道是南州城边的晨阳镇?” 袁书也有些惊,晨阳镇在南州是有些名声,但更远的地方,却很少有人耳闻。 张太医笑着道:“我有一门旁亲,就在南城,很是有天赋,去年我与他写信,本欲举荐他来京都,但他却拒绝了,说在晨阳镇过得很好。” 张太医说完,顿了顿,恍然,惊愕地看着袁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袁姑娘,你就是我那旁亲信中说说的镇长,是与不是?” 袁书也有些喜,“莫非您那位旁亲,便是张喜张大夫?” “正是正是。”张太医高兴得合不拢嘴,“这是缘分呐,闹了半天,都是自家人。” 张太医可记得他那位旁亲在信中给他描绘的晨阳镇,那简直就是仙境一般的地方,如此,他心中最后那点遗憾也没有了。 毕竟,那可是一个人人平等,再也不用见了人就下跪的地方,再也没有动辄掉脑袋的风险。 秉着夜长梦多的谨慎,袁书当场就与张太医签了合同。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守门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袁姑娘,那个秦大公子又来了。" 第205章 再收获一员大将 张太医下意识想给秦复行礼问好,却被袁书请回屋休息。 张太医很担心,“这样会不会显得不恭敬,万一惹怒了他...” “惹怒也只是卸你职,何况你现在已经被卸职。” 袁书想得多,生怕秦复又一个良心发现,多问一句张太医的去处。 若是叫他知道张太医被她挖走,他肯定会想方设法破坏。 张太医也犯怵,秉着能不见最好的想法,立马就撤了。 袁书整理了一下衣着,换上一副疲惫但礼貌的表情,在门口迎接。 秦复正面无表情地站着,见她脸色不好,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秦大公子,“袁书微微欠身,”这么晚了,不知有何贵干?" 秦复看着袁书,沉默片刻后才开口:“我来看看...你的伤势如何了。" 袁书心中暗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多谢大公子关心。大夫已经开了药,休养几日便无大碍了。" 秦复淡淡说道:“我带了新的太医来给你诊脉。" 袁书道声谢,作请,”多谢大公子挂怀。" 只是这声音怎么听着怎么客气疏离,偏表情又诚挚,让秦复心头堵得发闷,到底谁才是主子? 三人进到屋内,新来的太医开始为袁书诊脉。 片刻后,太医皱着眉头说道:"袁姑娘的伤势恢复得很慢,是因为伤得太重的缘故。" 秦复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变得阴沉。 "要如何医治?"秦复沉声问道。 太医老实回答:"需要好生静养,至少一个月不能操劳。另外还需要......" 太医滔滔不绝地说着,起先还没什么,后来大概是判断了一下,误以为这女子与秦复关系不菲,便想拍一拍马屁,于是话就说到了那罪魁祸首上。 “这下手之人也忒狠了,姑娘娇弱,怎可如此重刑,这伤口日后肯定是要留疤,但好在部位隐秘,倒也无伤大雅....” 袁书忍着想笑的冲动。 秦复更是冷冷地看了太医一眼:"你话太多。" 太医一愣,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了话,他这说的也确实是实话啊。 秦复转身对袁书说:"你好好养伤。"说完,便转身离去。 太医刚想跟上,却被银刀冷冷地甩下一句:"你被卸职了。" 太医顿时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等秦复走远,袁书才长舒一口气,转头看向仍在发愣的太医。 "李太医,我这里正好缺一位医术精湛的大夫。不如...您来我这里如何?我可以给您开年薪五百两。" 还处在懵逼状态的李太医,又懵了一下,“五百两?” 这到底什么情况? 袁书微笑着点头:"您在太医院多年,医术高明,正是我需要的人才。而且,您也看到了,在宫里做太医,那可是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卸职事小,掉头事大,但您在民间,以您的太医的身份,谁不尊你几分。" 熟悉的套路,袁书又走了一遍,成功劝说李太医加入晨阳镇。 彼时袁书心里已经完全没气了,银子好挣,人才难求,秦复送她两个大人才,这得是多大的礼。 糖酒会圆满结束,袁书和她的伙伴们终于得空,围坐在一起,举杯庆祝这次的巨大成功。 沈念一杯酒下肚,醉意上涌,忽然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吟起诗来:"糖酒会,人如潮,银子来,笑声绕。袁姑娘,真奇妙,一手策,满堂好!" 众人哄堂大笑,皆是拍手叫好。 袁书无语,喃喃,“你这歪诗,不作业罢。” 程嘉也不甘示弱,放下酒杯,说要献舞。 可有舞蹈,怎么能没有音乐,众人都为难,这里的人,除了程嘉,也没人会乐曲。 袁书犹豫了片刻,才拿出一把从系统商城买的尤克里里。 这玩意儿简单,她当初因为喜欢尤克里里的欢快音色,而略学了一些,谈不上多好的技艺,但逗眼前这帮人,应该够了。 于是,伴随着欢快的夏威夷风情音乐,程嘉开始翩翩起舞。 优美轻盈的舞姿,犹如蝴蝶在花间翩跹,惹得大家连连叫好。 一舞作罢,众人情绪也被彻底点燃。 李高也一改往日的严肃,借着酒劲儿站起来,嚷嚷道:"那我也来献个丑。" 说着就耍起了一套拳脚。 虽然浑身酒气,但动作却干净利落,没有丝毫可乘之机。 袁书看着亲自带出来的徒弟能有如此成就,心中也是欣慰非常。 她的音乐也随着心境,随着李高的拳脚,愈发激昂,仿佛在讲述这几日的奋斗,时而又带着一丝悲壮,似乎在诉说着未来的挑战。 众人渐渐都被她的音乐所吸引,安静下来仔细聆听。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院子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袁姑娘,你这音乐可真是奇妙。“沈念由衷赞叹道,”我听过那么多小曲,却从未听过你这般,让人心里痒痒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冒出来似的。" 袁书微笑不语。 屋顶上,秦霄和黑刀借着月色和酒意,静静地看着下方的欢乐场景。 秦霄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袁书。 看着她脸上洋溢的笑容,他心中也有些说不清的东西。 通过这几日的观察,他其实已经可以判定,袁书是被秦复利用。 "黑刀。"秦霄低声问道,"你说,有什么办法能哄女孩子开心?" 黑刀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家主子会问这种问题。 他思索片刻,回答道:"属下听说,送花是最能讨女子欢心的。" 秦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那送什么花好?" 黑刀犹豫了一下,"属下对此不甚了解,不如...都送上一些?" 秦霄沉默片刻,“我要这个季节所有盛开的花。” 于是,第二天一早,袁书推开房门,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瞬。 只见院门口摆满了各色鲜花,红的粉的白的紫的,争奇斗艳,香气扑鼻。 那些鲜花上,蜜蜂蝴蝶嗡嗡飞个不停,就像无数碎碎念在耳边吵。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杰作。 袁书心中吐槽:送花还不如送银子。 不过转念一想,这么多花,倒是可以一用,她最近正好有个不错的想法。 第206章 香水 清晨的阳光洒满院子,袁书推开房门,被眼前的景象着实惊了一下。 院门口摆满了各色鲜花,争奇斗艳,香气扑鼻,只是细听之下,就会发现有种蜜蜂在过年的热闹。 秦复干不出这事儿,他是直接送银子。 那只可能是秦霄了,估计是这几天发现,她也是被秦复利用,那顿板子打错了,想送点花来弥补。 袁书目光冷淡,是真心嫌弃,“送一堆没用的东西,还不如直接送银子。” 正当她思索如何处理这些花时,沈念和程嘉从后面出来。 "袁姑娘,"沈念惊叹道,“这阵仗,怕是整个京都城的花都被搬来了。" 程嘉眨眨眼,开玩笑,"看来是有人春心萌动。" 袁书略想了想,嘴角勾起一抹笑。 "既然有人这么慷慨,浪费了也可惜,不如物尽其用。" 沈念和程嘉都疑惑地看着她,“难道要把这么多花种在院子里?” "把院里的人都过来,一起摘花。" 摘花?沈念和程嘉愈发不解,不过他们现在也习惯了,反正事情没做成之前,就算袁书说了,他们也理解不了。 于是二人去将李高等人都叫过来,二十多人,拿着各种篮子,不多时,就把院门口的所有花都扒光了。 之后,袁书又找了一堆各类东西,然后一群人围在院子里,好奇地看着她。 “我要制作的东西,叫香水,和香囊差不多,但液体质地,可以喷在身上,根据香型而呈现不同程度的留香。”袁书终于解释。 李高等粗人是不懂香,但沈念和程嘉,尤其是沈念,身上至少也要挂两个香囊,程嘉则是因为女人身份,身处内宅时,也学过配香。 二人对制香这件事,都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袁书粗略介绍了制作方法。 制香的方法有很多,结合眼下的环境,她决定用蒸馏法、浸渍法和压榨法。 她将李高等人分成三组,每组负责一种方法。 蒸馏法组由袁书亲自带领。 她指导大家先将各种花瓣和香草切碎,放入蒸馏器中。 "记住,"袁书叮嘱道,”火候要恰到好处。太急则毁香,太慢则无效。" 随着热气升腾,花香四溢,整个院子都弥漫着醉人的芬芳。 袁书仔细观察着冷凝器中流出的液体,当看到上层浮现出一层薄薄的油膜时,她眼底闪过一抹亮色。 香精油,成了。 程嘉负责的浸渍法组也在紧锣密鼓地工作。 大家将精心挑选的花瓣放入玻璃瓶中,然后倒入上好的杏仁油。 "每搁一个时辰轻摇,“程嘉提醒道,”促进香精溶出,花香削弱后,再更换新的花瓣。" 程嘉连连点头。 沈念这边则是处理各种柑橘类果皮,果皮要用压榨器提取香精油。 "力道均匀,“袁书指导道,”既要榨尽,又不可碎皮。" 整个过程持续了大半日。 期间,袁书不断调整配方,尝试不同花卉的组合。她还根据自己在现代世界的记忆,加入松木等各种稀奇的物料。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香水的初次试验也终于有所获。 袁书举起一小瓶淡蓝色的液体,满意地嗅了嗅。 虽然比不上现代那些香水大师,但香味还不错。 她将香水在空气中喷了喷,很是欣慰,"第一款香水,勉强算成了。" 当一缕香气飘散开来,就算是李高这些粗人,也惊叹住了。 这香味如此独特,既有花的清新,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神秘感。 它仿佛能唤醒人内心最深处的记忆,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 沈念深吸一口气,惊叹道:“这...这简直是仙境的味道!我从未闻过如此美妙的香气。" 程嘉也点头赞同:”确实非比寻常。闻起来让人心情愉悦,却又不会太浓烈。袁姑娘,若是香水能卖出去,肯定会被一抢而空的。" 李高想到白日被疯抢的葡萄酒,不禁笑,"我看是千金难求,那么多花才做出一瓶,这也太稀有了。" 众人一听这话,觉得也有理,就算他们想做,也得有那么多花才行。 袁书笑了笑,“如此,咱们晨阳镇,又要多一批花农了。” 院子的房顶上,秦霄闻着那顺风飘来的淡淡幽香,心里的震惊已经无法控制。 他识过的香无数,可没有任何一款香,似袁书制作的这般,像是站在冰天雪地里的少女,面对身边无数饿狼,那女子还能从容应对,清洌中又倔强而坚韧。 黑刀却只关注那些被扒光的花草,想了想,“主子,袁姑娘似乎不太喜欢花。” 秦霄眉头一锁,片刻后,站起来,“她喜欢。” 她只是用另一种方式在喜欢而已。 袁书制作那款香,闻着那款香的时候,露出的笑容假不了,虽然变了一种形式,但也是接受了他的花不是。 他们走之后,袁书嘴角的笑意才渐渐放下去。 李高来到袁书面前,“袁姑娘,他们走了。” 袁书挥了挥手,“散了吧,今天累一天了,大家好好休息。” 院子里的各种设施被撤了下去。 沈念则是惦记袁书的香水,厚脸皮伸手要,“袁姑娘,这款香能不能送给我,或者你出个价,我买也行。” 袁书笑,“这是女香,不适合你。” 沈念鼻子又嗅了嗅,“我没闻出来它是女香,这香味,男人也能用。” 袁书不由笑出声,看来这少爷的鼻子也有些东西,这款香其实是一款中性香。 她将香水丢给沈念,“送你了。” 沈念如获至宝,捧着玻璃瓶,看着里面淡蓝色的液体,痴迷不已。 “这香味,很适合袁姑娘,你拿来做什么?”程嘉忍不住吐槽。 沈念抿着嘴笑,将香水揣在袖子里,“我也觉得适合她。” “袁姑娘。”他追上去,“咱们合个作呗,我家里地多,以后我负责种花,你负责制香,咱们强强联手,赚他个盆满钵满。” 袁书却直接摇头拒绝,“我得先把晨阳镇的就业率提上来。” 沈念不理解,“你们种你们的,我种我的,两边也不会打架。” “你地多,而且你的佃农还有五成佃租,这一来会与我的百姓产生竞争关系,二来,私心里,地主制与我的理念不符,如果你愿意将他们的租金降低到三成,我可以考虑合作。” 第207章 时装秀 沈念对于袁书的要求,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 袁书拍了拍他肩膀,“多谢沈少爷愿意配合,但我还是那句话,我得先紧着我的百姓。” “明白明白。”沈念当即妥协,“等你们晨阳镇种植销量稳定后,再谈也可。” 袁书对这种合作伙伴不要太喜欢,耿直又好交流。 随着糖酒会的持续进行,袁书的脚步并没有停止。 她的下一个计划已经开始酝酿。 这天,袁书找到程嘉。 “我打算举办一场时装秀,并以此为契机推广我们带来的大女主小说。你以前应该也有些自己的圈子,所以这个任务我想交给你,把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们请出来。” 这并非易事。要知道,大门二门,那是内宅院门的划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是连自家宅院都不能随心所欲行走的,更别说出门参加时装秀。 程嘉也知道不容易,但她还是满口答应,“放心,我一定把人给你找来。” 程嘉接下任务后,立即开始行动。 她挨家挨户拜访京都城中的贵族府邸,希望能说服那些闺中女子参加时装秀。 然而,事情和她想象的一样,并不顺利。 在第一户人家,程嘉就被拒之门外。 "什么时装秀?从未听说过这等事!“老夫人厉声呵斥,”我们家的姑娘可不能参与这种有辱门风的活动!" 第二户人家,程嘉好不容易见到了闺中小姐,却发现对方畏畏缩缩,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这...这恐怕不合规矩吧..."小姐低声呢喃,"父亲说过,女子当贤良恭顺...我们还是安分守己的好..." 第三户、第四户...情况大同小异。有的直接拒绝,有的礼貌推辞,但结果都是一样的——没有人愿意参加这个前所未有的时装秀。 程嘉虽然预想过不容易,可也没想到会这么挫败。 她坐在街角的茶楼里,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忽然灵光一闪。 她决定改变策略。 第二天,程嘉再次出发。这一次,她带上了一些糖酒会的小礼品,以及袁书制作的香水样品。 并且,她以程家嫡长女的身份相邀,将那些女子都请到自家院子里吃茶。 第一粮商的身份,也确实帮衬不少,各家看到是程家的邀请,便纷纷主动将闺女送过去。 院子里,程嘉绘声绘色讲着糖酒会的事。 "你们可知道,现在晨阳镇正在举办一场盛大的糖酒会?" 她尽量将那画面描绘得让人心驰神往,“那里有来自各地的美酒佳肴,还有精彩的表演..." 这些闺中小姐们听着她的话,眼中也闪过一丝向往,但很快又黯淡下来。 "我也听说了,”一位小姐叹息道,"可惜我们不能去看..." 程嘉趁机问道:"难道你们不觉得遗憾吗?这么盛大的场面,却只能从别人口中听说?" 小姐们面面相觑,眼中流露出迷茫。 “我们也去不了,女子怎可抛头露面。” “凭什么呢?”程嘉质问,“凭他们男人可以在逍遥快活自由自在,女子却要被拘于一方天地?甚至这等盛景,都只能从旁人口中听来,凭什么我们的眼睛不能看?” 这话把大家问懵了,这不是理所当然吗?哪有那么多凭什么。 不过...若仔细想,真要论个凭什么,那也只能说,凭她们是女人。 程嘉继续道:"其实,你们完全可以亲眼见证这样的盛况。袁姑娘特意为你们准备了一场时装秀,有非常多的漂亮衣衫,而且环境也封闭,只有我们女人,也不用担心抛头露面。" 一说漂亮衣衫,众女子们都有些心动了。 闺中女子也追求时髦,毕竟她们能关注的事也不多。 "时装秀,倒是新奇,敢问请的是哪位大师裁的衣服?" 程嘉抿了抿唇,“一位绝对会让你们震惊的大师,我先买个关子,去了你们就知道了。” 有人惊喜,“难道是彩衣坊的莫大师?” 程嘉笑而不语。 小姐们见状,便真有些期待这个时装秀了。 不过大家还是很犹豫,其中一位鼓起勇气问道:"可是...我们真的可以去吗?这...这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程嘉微笑着说:"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保证到时候只有女人。" 众人沉默,互相看着对方的眼色。 最后,还是年纪最小的一位小姐站了出来:"我...我想去。"她声音颤抖,却带着坚定,"我想去看看。" 这句话仿佛打破了某种无形的墙。其他小姐也纷纷表态: "我也想去!" "我也是!" 程嘉终于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几天,程嘉马不停蹄地走访了京都城中的每一户贵族府邸。她用同样的方法,成功说服了不少闺中女子参加时装秀。 而袁书,则带领她的团队日夜赶工,既然是时装秀,也得有些像样的衣裳。 她将现代的设计理念与古代的传统工艺相结合,创造出了一系列既新颖又不失典雅的服装。 终于,在糖酒会的尾声,一场盛大的时装秀,悄悄拉开了帷幕。 会场设在晨阳镇最大的广场上,四周搭建了精美的帷幔,隔绝外界视线的同时,又不失美观,中间则是一条长长的T台。 台下坐满了京都城的贵妇闺秀,她们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新奇的场面,窃窃私语。 袁书站在台上,目光扫过台下的人群。她身着一袭淡蓝色长裙,裙摆上绣着飘逸的云纹,腰间系着一条银色的细带,整个人看起来既端庄大气。 "诸位小姐,“袁书开口道,声音清亮,”今日邀请大家前来,主要是以文会友,时装秀结束后,每人都可以在现场领一本书。" 台下的女眼中闪过好奇的光芒。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悠扬的乐声响起。一位位模特徐徐走上T台,她们身着袁书设计的服装,每一件都美得令人惊叹。 洁白如雪的长裙,裙摆上绣着细腻的梅花,腰间系着一条暗红色的绸带,整体看起来既清雅又不失热烈。 当模特走到T台尽头时,轻轻一转身,裙摆飘起,仿佛冬日里绽放的梅花,惹得台下一阵惊呼。 蓝色的袄裙,绣着飞鸟和流云,给人一种自由翱翔的感觉。模特走动间,衣袂飘飘,宛如即将展翅高飞的鸟儿。 每一件服装都带着鲜明的个性,却又不失传统美感。 台下的女子们看得如痴如醉。 “这也太美了。” “我怎么没想到这么做呢?这些花纹,以后我也要绣在我的嫁衣上。” 由于时间匆忙,时装秀结束得很快,当最后一名模特下台,众人还意犹未尽。 袁书再次走上台前。 "这些服装,不仅仅是衣裳,更是一种态度。它们代表着我们女子也可以美丽大方,自信独立。"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今天,我想送给在座的每一位一份小礼物。这是一些故事集,里面讲述的都是关于勇敢、聪明、独立的女子的故事。希望这些故事能给大家带来一些启发和力量。"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有人开始分发礼物。每位来宾都收到了一本精美的书籍,封面上写着《巾帼英雄传》。 大多数女子都好奇地翻开书页,开始阅读。很快,会场里就响起了阵阵惊叹声和议论声。 "这个女子居然能做到宰相!" "天啊,她一个人打败了整支军队?" "这个商女竟然富可敌国,真是不可思议!" 袁书站在台上,看着台下女子们脸上逐渐绽放的光彩,她没那么大的野心要改变这些女子的思想,但种下一粒种子,她还是愿意。 就在这时,一位年轻的闺秀站了起来。她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却有着超乎年龄的沉稳。 "袁姑娘,"她开口道,声音清脆却坚定,"我很喜欢您的衣裳,也很喜欢这些故事。但是...我们真的可以像书中的女子一样吗?" 袁书微笑着看向这个勇敢的姑娘,"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理想的权利。只要你有勇气,有决心,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可是..."姑娘犹豫了一下,“我们的家人,世人的眼光,会允许吗?" 袁书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声音坚定而有力:”世人从来不会满意,但只要你自己满意,就足够了。" 现场突然陷入一片沉默,有人沉浸于新颖的故事书不能自拔,有人则是思索袁书那话的意思。 袁书声音缓缓的,浸入所有人。 “晨阳书店有很多不同种类的书籍,若是有兴趣,欢迎光临。” 有人惊讶,“似这般的书,还有很多吗?” 还有人小心翼翼,“这若是让人看到,怕是我们脸都没了。” 话本这种东西,谁敢明目张胆地看,都是偷摸儿看。 袁书笑了笑,“还有很多,放心,我会把书店包装成,你们也可以去的地方。” 第208章 胭脂铺 京都城,一家名不见经传的胭脂铺突然在贵家小姐妇女之间时兴起来。 每日,铺子门口都会排起长队,有闻名而来的,也有回头客。 "听说这家铺子的胭脂,不仅颜色多样,且香气也格外与众不同。"一位穿着绛紫色衣裙的小姐低声对身边的丫鬟说道。 "是这么说的。"另一位身着淡绿色襦裙的姑娘接过话来,"我听说这里的胭脂不仅香,还能让人的皮肤变得更加细腻光滑呢。" 终于,轮到了这两位小姐。她们踏入店铺,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艳到了。 店内装潢雅致,处处彰显着高贵典雅。 柜台上摆放着各式精美的瓷瓶,里面盛装着色彩各异的胭脂。墙上挂着几幅工笔仕女图,描绘的都是美人涂脂抹粉的场景,栩栩如生。 "两位小姐,"一位穿着淡蓝色长裙的店员微笑着走上前来,"可有看中的胭脂?" 绛紫色衣裙的小姐点点头,"我听闻你们这里有一款‘朝露’,可否一观?" 店员露出了然的笑容,"原来是来买‘朝露’的。二位随我来。" 她领着两位小姐穿过店铺,来到后院。推开一扇雕花木门,眼前豁然开朗。 这哪里是后院,分明是另一个世界! 宽敞明亮的房间里,摆满了一排排书架。书架上整齐地摆放着各种书籍,有的装帧精美,有的朴素无华。房间的一角还设有几张圆桌和软榻,此时已经坐了不少姑娘,她们或低头阅读,或三三两两地交谈,看上去就像是诗会一样。 "这...这是..."绿衣姑娘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这里是晨阳书店,"店员微笑着解释道,"'朝露’是我们的暗语。说要买'朝露’的客人,我们就知道是来看书的。" 两位小姐面面相觑,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快请进吧,"店员做了个请的手势,"这里有你们想看的所有书。" 绛紫色衣裙的小姐迫不及待地走向最近的书架,手指轻轻抚过书脊。 "《巾帼英雄传》《商女奇谭》、《将门虎女》...这些都是什么书?" "这些都是讲述女子传奇故事的书,"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两人转头一看,是一位身着青色襦裙的少女,看起来年纪不大,却气质不凡。"我叫袁书,你们是第一次来吧?" 绿衣姑娘点点头,"我叫赵清韵,这是我表姐孙婉容。我们是听说这里的胭脂好,才来的。没想到..." "没想到这里别有洞天吧?“袁书笑道,”既然第一次来,我便自作主张与你们推荐推荐几本热门书。" 她从书架上抽出几本书,递给赵清韵和孙婉容。 "这本《巾帼英雄传》里面的故事都很精彩,讲的是一些不甘平凡的女子如何在官场上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孙婉容翻开书页,很快就被内容吸引住了。"这...这个女子居然做了宰相?" 袁书解释,"虽然是虚构的故事,但故事很精彩,再说,只要有能力,女子又如何不能为官。" 赵清韵已经沉浸在另一本书中,盯着简介惊叹不已。 "这个商女真厉害,居然打败了那么多对手,成为了富可敌国的商界女王!" "如果你喜欢这种类型的故事,"袁书又推荐道,"这本《巧手绣娘》也很不错。讲的是一个普通绣娘如何凭借自己的才华和毅力,最终成为宫廷御用绣师的故事。" 故事就是有一种难以名状的魔力,哪怕这些故事新奇又匪夷所思,可也很快就抓住了姑娘们的心。 三个年龄相仿的姑娘很快聊得热火朝天,完全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她们讨论着书中的情节,分享自己的感悟,甚至开始畅想如果自己是书中的主角,会如何行事。 "其实,"袁书抽空介绍道:"我们还有一个读书会。每隔几天,就会有姐妹们聚在一起,讨论最近看的书,有时候还会模仿书中的场景演一演。" 竟然还有这么有趣的事? 赵清韵兴奋问:"我们也可以参加吗?" "当然可以,"袁书微微一笑,但语气却是提醒,"但要切记,我们现在看的这些书,是世人所不容的,所以走出这扇门,该隐藏还是得隐藏。" 京都不比南城,在南城她有自己的基地,别人也管不着。 但在京都,这样一家书店,若是被那些男权们知道,肯定会一把火烧了她的书店,甚至还会将她抓捕。 两位姑娘都点点头。 "我们明白,这里是....姑娘们的秘密基地。" 袁书赞同点头,"虽然外面你们不能随心所欲,但在这里,你们可以看到书中的无数女主人公,成就她们的事业,这未尝不是对我们自己的一种支持。" 姑娘们虽然没太理解她话里的含义,但故事话本打发时间最合适不过。 二人很快就沉浸在故事中不能自拔。 时间过得很快,快到她们的仆人已经来催,姑娘们才不得不结束这场短暂的交流会。 临走时,每个人都在衣服里偷偷藏了一两本书。 当然,回到前厅,她们还不忘在柜台上买了几盒胭脂,以作掩护。 走出胭脂铺,阳光依旧明媚。 两位小姐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美妙的梦。 "表姐,"赵清韵低声说,“我们下次什么时候再来?" 孙婉容笑着摇摇头,”胭脂用完就来呗,你看了《将门虎女》吗?真的非常好看,一位女子竟然可以上阵杀敌..." 两人保持着端庄得体的步伐。 在外人看来,她们依旧是那个温婉贤淑的大家闺秀。但帷帽之下,只有她们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在热烈地讨论书中的剧情。 袁书看着每日来的新面孔,以及那些旧面孔,很是欣慰。 虽然现实中,这些女子依旧会被各种规矩所限制,但在书中,在彼此的交流中,她们一定能收获到全新的东西。 这种收获,其实并不是幸福的,甚至是血淋淋的,因为知道得越多,想得越多,面对无奈的现实,无力挣扎的自己,就越痛苦。 可若是惧怕疼痛,又怎么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这股力量若是不一点一点逐渐凝结,又谈何机会。 只有凝结了,才会有机会。 只有机会出现了,才有可能打破旧俗的陈规。 第209章 抹杀 晨阳胭脂铺的生意越发红火,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可突然一个消息传来,打破了平静的表象。 这天,袁书正在书店后院补货,忽听得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只见程嘉面色苍白地冲了进来,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杨婶儿。 "袁姑娘,"程嘉声音颤抖,"杨婶儿回来了,她...她带回了消息。" 袁书放下手中的书,神色凝重地看向杨婶儿,"杨婶儿,你先喘口气,慢慢说。" 杨婶儿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来:"老奴打听到了,当年程炳礼和程炳盛做生意亏了本,欠了二十万两银子。他们是为了这事儿才来京都找大爷借钱的。" 程嘉闻言,顿时怒火中烧,“我就知道!他们一定是为了钱才谋害了我父亲!” 她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扭头就往外冲,“我要杀了这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为爹娘报仇!” 袁书一把拉住她,拧眉,“你会什么,你能怎么杀了他们?” 程嘉挣扎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袁姑娘,我该怎么办?那两个畜生害死了爹娘,还霸占了我家的财产,此仇不报,我就算死了都不会去投胎。" 袁书紧紧抓住程嘉的手,沉声道:"就算你能杀了他们,你又能得到什么?除了一时的快意,你什么都得不到。” “他们在一瞬间结束痛苦,甚至都无法为他们的行为忏悔,而等待你的,是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和不断纠缠你的噩梦。” “杀了他们并不能让你得到真正的解脱,只会把你困在他们的罪孽里,而他们,死了就一了百了,这对他们,未免太仁慈了。" 程嘉浑身颤抖,"那我该怎么办?你知道我爹娘死得有都惨吗?他们被大火烧成焦黑,在剧痛中被活生生烧死。" 她泪如雨下,软倒在地上,恨得咬牙切齿。 “他们是亲兄弟,是亲兄弟,怎么可以这么恶毒,怎么可以为了一点点钱,就下如此毒手,我恨啊,我好恨。” 杨婶儿跪在旁边,也哭个不停。 “大小姐,他们一定会遭到报应的,肯定会的,大爷那么好的人,老天爷不会这么不长眼,一定会让他们下地狱。” 袁书轻轻拍了拍程嘉的肩膀,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杀了太便宜他们,让他们一辈子劳役到死,一辈子没有任何希望地活着,才是真正的惩罚。" 程嘉闻言,稍稍冷静下来,满脸泪痕看着她。 “可.我们没有证据。爹娘已经去世一年多了,如何才能将他们绳之以法?” 袁书沉思片刻,轻声对程嘉说:”我有一计,可让他们自食其果。" 夜幕低垂,晨阳书店的后院里,以袁书为首的晨阳镇人,忙得不可开交。 一张张印有程炳盛罪行的纸张整齐堆放。 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舆论都足以抹杀一个人,如果例外,那只能说,舆论不够大。 午夜时分,二十个黑影悄无声息地穿梭在京都的街巷之中。 他们轻手轻脚地将那些印有罪行的纸张塞进各家院落,如同散播种子的农夫。 而等到天亮,京都沸腾了。 "天哪,怎么有如此恶毒之人。“一位老妇人颤抖着声音对邻居说,手里紧攥着那张纸。 "程家三爷竟然杀了自己的亲大哥!”一个小贩惊呼,引来周围人的围观。 消息如野火般蔓延,很快,整个京都都在议论这件骇人听闻的事。 正午时分,程炳盛踏出家门,准备去酒楼与狐朋狗友小聚。 刚走出巷子,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路人的目光仿佛利剑,纷纷朝他投来。有人窃窃私语,有人指指点点,更有甚者直接避之不及。 程炳盛心中奇怪不已,揣着疑惑,来到自己常去的酒楼。 推开雅间的门,他的"朋友们"已经在座。 只是往日觥筹交错的热闹景象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诡异的沉默。 "诸位,今日怎么如此沉闷?"程炳盛给自己斟了杯酒。 座中一人,名叫王德,平日与程炳盛最为投缘。 此刻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了口:“程兄,你...你真的做了那样的事?" 程炳盛一愣,"什么事?" 王德叹了口气,从袖中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程炳盛接过一看,顿时如坠冰窟,手中的酒杯"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纸上赫然印着:"程家三爷程炳盛,为二十万两银子,纵火烧死亲大哥程炳荣夫妻,霸占家产,毒计害命,天理难容!" 程炳盛脸色煞白,额头冷汗直冒,"这...这是谁造谣污蔑!" 众人面面相觑,气氛更加尴尬。 王德叹息道:“程兄,这纸张今早出现在京都各处,人尽皆知了。若是污蔑,你可去官府告他们诽谤。" 程炳盛两腿抖如筛糠,踉跄着站起身来,”我...我先告辞了。"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便夺门而出。 他魂不守舍地走在街上,此刻才真切地感受到那些异样的目光有多么刺人。街边的小贩、路过的行人,甚至巷口玩耍的孩童,似乎都在用谴责的眼神看着他。 程炳盛只觉得浑身发冷,跌跌撞撞地跑回家中,一把推开大门,冲进书房。 "二哥!二哥!"他声嘶力竭地喊道。 程炳礼闻声皱眉,“干什么?多大人了,慌慌张张成什么样子?" 程炳盛将那张纸递给程炳礼,声音颤抖,”完了,全完了..." 程炳礼接过一看,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这...这怎么可能?这是哪里来的?" “全京都都传遍了,不知道是谁散播的,现在全京都都知道我们...都...二哥,怎么办啊?”程炳盛嘴皮子直哆嗦。 兄弟二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恐惧。 最后还是程炳礼先冷静下来。 他想了想,目光阴冷,“肯定是程嘉那小畜生,否则谁会做这样的事。” 程炳盛目光惊惧,“她...她知道了?她怎么会知道,我们当时...” “知道什么?”程炳礼神色一厉,“她这是造谣,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看来,之前还是太顾情面。” 第210章 退一步,进一步 夜幕低垂,程宅后院的一间偏房内,烛光摇曳。 "二哥,现在怎么办?"程炳盛额头冒汗,来回不停踱步,“程嘉是如何知道的?事发的时候她也没在现场,她肯定是从谁的口中听说了什么,莫非当时被人看到了?” 程炳礼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先下手为强,既然已经闹得沸沸扬扬,那就好好跟她斗一斗。明日一早,去衙门告她污蔑。" 程炳盛迟疑,"可是...万一查起来..." "蠢货!"程炳礼低声喝斥,"就是要查!没有任何证据,人都成了白骨,还有什么好怕的。” 程炳盛见他如此笃定,心中也放宽不少,一咬牙,"都听二哥的。" 与此同时,晨阳书店,袁书正和程嘉也在商议对策。 "他们一定会反击。"袁书冷静地分析,"若动静小还未必,可如今动静太大,对于他们的名声而言,他们能选的最有效的自证清白的方法,就是找衙门,多半会告你污蔑。" 程嘉握紧拳头,"我不怕!上公堂也正合我意,正好替爹娘讨公道。" 袁书轻轻摇头,"不,你要怕。" 她目光如炬,"你越是害怕,他们越会得意忘形,露出马脚。明日在公堂上,你要说你没有证据,只是从别处听说了这件事。" 程嘉惊讶地看着袁书,"可是,这样对我们不是很不利。" 袁书微微一笑,"这叫以退为进,能屈能伸方成大事。" 程嘉想了想,点头,“我明白了。” 翌日清晨,衙门外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程炳礼和程炳盛果然将程嘉告上了衙门,此时程嘉已经被带上堂问话。 "威武" "堂下何人,状告何事?“府尹严肃问道。 程炳礼上前一步,”草民程炳礼,状告侄女程嘉污蔑诽谤,散布谣言,败坏我兄弟二人清誉。" 府尹认识这二人,点点头,转向程嘉,"程嘉,你可有何话说?" 程嘉垂着头,声音颤抖,"此事确实是民女所为,民女心有怨恨,想替父母申冤。” 府尹也看过那纸条,质问程炳盛,“她为何认为是你杀了她爹娘?” 程炳盛紧张得说话都结巴,“草民...草民也不知,她...她是污蔑。” 程炳礼则是一口笃定,“大人,程嘉因为不甘她爹把家中财产留给我这个二叔,所以才出此计策污蔑我和三弟,我们怎么可能杀了亲大哥和嫂子。” 程炳盛连忙点头,“对对对,不可能,我们做不出这样的事。” 程嘉死死咬着唇,恨着二人。 府尹于是又问程嘉,“你可有证据?” 程嘉面色一僵,半晌,才道:“民女...民女虽没有证据..." 话还没说完,程炳礼就激动打断,“大人,您听听,她是道听途说,根本没有证据,这就是污蔑。” 程嘉气的眼泪大滴大滴往下落,却只能咬着唇,什么也不能说。 现在说了,只会打草惊蛇。她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一定要忍着。 府尹心中已经有了判断,皱眉道:“虽说你有为父母申冤之心,但也不可随意污蔑他人,这件事是你做错在先,本官便判你......" "且慢!"一道清亮的声音突然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青衣的少女大步走入公堂。 "大胆!"府尹厉声喝道,"何人擅闯公堂?" 少女不慌不忙地行了一礼,"草民袁书,叩见府尹大人。" "袁书?"府尹微微一怔,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他可太知道袁书是谁了,那是大皇子的人,二皇子能惹,他不能惹啊。 袁书继续道:"程嘉姑娘虽有错,但也是出于至亲惨死的悲痛。况且她年纪尚小,不懂事理,还请大人网开一面。" 府尹沉吟片刻,目光在袁书身上停留了几秒,大皇子二皇子都不能得罪,那袁书也不能得罪,袁书求情的人,自然也不好再计较。 他清了清嗓子,"既然如此...念在程嘉年少无知,又是出于孝心,此次就从轻发落。程嘉,你可记住教训?" 程嘉连忙跪地叩头,"民女谨记大人教诲,日后定当谨言慎行。" 程炳礼对这突然的变故可不满意,急忙上前,"大人,这..." 知府摆了摆手,"此事到此为止。退堂!" "威武" 众人陆续退出公堂。 程炳礼和程炳盛虽然赢了官司,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们狐疑地看着袁书和程嘉离去的背影。 袁书则是带着程嘉先回了住处。 程嘉情绪很低落,“袁姑娘,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找证据。” 程嘉越发苦涩,“可...哪里找?找什么?”都过去一年了,就算有证据,又怎么可能留到现在。 袁书平静道:“你爹能撑起偌大家业,肯定是心有计较的人,只要有机会,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给你留下证据,来证明他的冤死。” 程嘉眼神倏地亮了些,“真的吗?可是....他会留在哪里?那晚我谁得早,等我听说走水了,他们就已经....” 她说不下去,紧抿着唇哽咽。 "你爹平日有什么喜好?最喜欢的玩意儿是什么?" 程嘉愣了愣,“爹很喜欢木雕,以前就总爱给我做各种木雕玩具。” “那他一定会将真相,刻在一处地方。”袁书肯定道。 “程炳礼他们,因为做贼心虚,不可能守着你爹落气才走,而你爹也不会甘心就那么冤枉死去,肯定也会留着最后一口气,诉说他的冤屈,书房,他肯定留下了什么东西。” 程嘉又惊又怕,“可是书房早就被大火烧了,就算有,还能留下来吗?” “既然最终是放了大火,那你爹留下证据的时候,肯定也身处火中,他一定会考虑当时的环境因素。” 程嘉没听明白,迷茫地看着袁书。 袁书平静道:“俗话说,真金不怕火炼,我觉得,你应该找机会,把你爹的书房再好好翻一翻。” 程嘉微怔,片刻后,眼泪决堤,“我,我明白了,谢谢袁姑娘,我现在就去。” 第211章 谁动的手 夜深,程嘉悄悄翻进了程宅。 她的心跳得厉害,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府中的任何人。 好在此时夜已深沉,大部分人都已入睡。 她轻手轻脚地穿过庭院,避开了巡逻的家丁,终于来到了父亲曾经的书房前。 程嘉深吸一口气,手搭上门把,却发现门被铁链锁着。 但她并没有惊慌,来之前,袁姑娘已经教过她。 程嘉从发髻中取出一根簪子,小心摆弄着锁孔,很快,"咔嗒"一声,门开了。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新漆的气味扑面而来。 这里自被火烧翻新后,就再也没有被人打开过。 程嘉赶紧钻进去,关上门,然后开始仔细搜寻。 虽然这里都是新的,但她秉着不放弃每一个可能性,将书架上的每一本书,都翻了个遍;桌子抽屉里的每一张纸,都仔细查看;甚至连墙上的挂画,她都取下来检查背后是否有暗格。 可是,无论她怎么找,都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程嘉越来越焦急。她已经将整个书房翻了个底朝天,却依旧一无所获。汗水浸湿了她的衣襟,绝望的情绪开始蔓延。 "爹,您到底把线索藏在哪里了?"程嘉低声呢喃,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也不知坐了多久,一缕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面上。 程嘉突然注意到,地砖竟然大多都是旧的。 她眼前一亮,立刻跪在地上,仔细检查每一块地砖。 她的手指沿着缝隙摸索,寻了许久,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块略微松动的地砖。 程嘉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用指甲抠住砖缝,慢慢地撬开。 地砖下面看不出有什么,可直觉告诉她,这里肯定有东西。 程嘉开始用手指抠着下面的泥巴,泥土被踩得很实,扣不动,她又拔下簪子挖,足挖到几寸之下,碰到一块硬物,赫然便是一块金条。 程嘉颤抖着手拿起金条,借着月光仔细查看。 只见金条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吾乃程炳荣,遭二弟程炳礼谋害。他觊觎我的家产,害我性命,我命不久矣,特留下这封绝笔,若有人见此信,望能为我沉冤得雪。" 看着熟悉的字迹,程嘉眼泪夺眶而出。 她紧紧抱住金条,仿佛抱住了父亲最后的遗言。 平复了许久,程嘉才起身,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那锁怎么打开了?“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 程嘉吓得魂飞魄散,她急忙将金条藏入怀中,四处张望寻找藏身之处。 随着门被推开。 "谁在里面?”家丁举着灯笼,警惕地环顾四周。 程嘉屏住呼吸,躲在书架后面。她心跳如鼓,紧紧盯着家丁。 家丁慢慢走进书房,灯笼的光芒扫过每一个角落。 就在灯光转向别处时,程嘉一个箭步冲向门口,夺门而出。 "站住!"家丁大喊,”有贼!快追!" 程嘉拼命往外跑。 她穿过花园,翻过围墙,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喊叫声。 整个程宅都被惊动。很快,更多的家丁加入了追捕,火把的光芒在夜色中闪烁,如同一条火龙追赶着孤独的猎物。 程嘉的肺部火辣辣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但她不敢停下,因为她知道,一旦被抓住,不仅证据会被夺走,自己的性命也难保。 程炳礼也被惊醒,得知有人闯入书房后,立刻意识到不妙。 "一定是程嘉。“他咬牙切齿,”给我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程嘉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能听到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闭气晕厥过去时,一只手突然将她拉进了一条小巷。 "是我。"袁书小声。 程嘉惊喜地看着袁书,正要开口,袁书轻轻摇头,示意她保持安静。 两人屏息凝神,听着家丁跑过小巷。等脚步声渐渐远去,袁书才松了口气。 "你找到了什么?“袁书问。 程嘉从怀中掏出金条,将上面的内容告诉了袁书。 袁书点点头,”有了证据,就能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又传来。 "走。"袁书当即道。 她拉着程嘉,准备钻进更深的巷子。可几个家丁突然从巷口冲了进来。 "在这儿!"一个家丁大喊,"抓住她们!" 袁书迅速将程嘉护在身后,摆出了格斗的姿势。 "待会我一说跑,你就往巷子深处跑,不要回头,明白吗?"袁书低声说。 程嘉也知道自己留下来只会碍手碍脚,紧张地点点头。 一个家丁挥舞着棍棒冲上前来。 袁书灵活地闪身,一个侧踢踹在家丁的膝盖上。那家丁吃痛,跪倒在地。 又一家丁挥拳而来,袁书矮身避过,同时抓住对方的手腕,借力将他摔了出去。家丁重重地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哼。 第三个家丁见状,掏出一把匕首。寒光闪烁,直刺袁书咽喉。 袁书眼疾手快,抓起地上的棍棒,架开匕首。两人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 就在这时,又有两个家丁从巷口冲了进来,袁书当即牵制住二人,将巷口的空挡留给程嘉。 "走。"她出声。 程嘉立刻转身,朝巷子深处跑去。 至于袁书,虽然家丁人多势众,但在狭窄的巷子里反而不适合人多。 借着一个劈过来的棍棒,袁书直接跳上了墙头,身形一旋,便落在了另一条巷子里。 程宅。 程炳盛急的跳脚,“完了完了,她肯定找到了什么东西,大哥当年肯定留下了什么,二哥,我们该怎么办?” 程炳礼也气急,“你能不能别走了,先等着。” 等到后半夜,家丁才惶恐回来。 “没抓到人。” 兄弟二人脸色,霎时变成死灰一般。 “二哥,不能这么坐等下去,必须得想办法解决。” 程炳礼看着他,“怎么解决?” 程炳盛有些怒意,“你怎么问我怎么解决,现在外面都传是我杀的人,可到底谁动的手,你自己清楚。” 第212章 落网 夜色渐渐褪去,东方泛起鱼肚白,袁书终于回到住处。 推开门,她看到程嘉和其他人正焦急地等待着,眼圈都熬红了。 看到袁书安然无恙地回来,程嘉如释重负,立刻迎了上去:"袁姑娘,你没事吧?没受伤吧?" 袁书轻轻拍了拍程嘉的手背,安慰道:"没事。" 程嘉点点头,随即从怀中掏出那块金条,递给袁书。 "袁姑娘,这就是我在父亲书房里找到的证据。你看看。" 袁书接过金条。 程嘉激动,”这就是证据!我们可以拿着这个去报官了,对吧?" 然而,袁书的表情却变得凝重起来。她沉默了片刻,缓缓摇了摇头:"还没那么容易。" 程嘉的心一沉:"为什么?这不是明确的证据吗?" 袁书解释道:"这确实是一个重要线索,但还不足以成为决定性的证据。首先,这段文字是刻在金条上的,我们无法确定是何时刻上去的。其次,由于是刻字,字迹与你父亲平日的笔迹有很大差异,难以辨认。最后,程炳礼可能会辩称这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 程嘉听完,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她踉跄了一下,身边的小娟立马扶住她,心疼不已,“姑娘...”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这么明显的证据都不能让他们定罪吗?“程嘉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袁书认真看着她:”这一环,还未结束,别着急。" 程嘉抬起头,疑惑地看着袁书:“还有什么办法?" 袁书嘴角微微上扬,”既然旧账难以清算,那我们就来算新账。" "新账?“程嘉和其他人都露出不解的表情。 袁书点头,”程炳礼和程炳盛现在一定非常紧张,害怕我们手中有什么决定性的证据。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引诱他们自己露出马脚。" 袁书如是这般解释一番。 程嘉倒吸一口冷气"这太危险了!你已经帮了我很多,怎可再让你替我..." 袁书安慰道"别担心,我有安排。" 程嘉也知道自己确实不如袁书,想了想,便道:“那我就去找父亲生前信任的那些人。” 袁书颔首,"可以,你表现得既急切又小心,他们才更着急。" 程嘉当即就去了几个铺子,而她的动静,果然被程炳礼和程炳盛注意到。 程宅。 程炳礼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脸上阴晴不定。程炳盛坐在一旁,不安地搓着手。 "二哥,她肯定拿到了什么证据,肯定是要召集人来找我们算账,这次我们该怎么办?"程炳盛焦急地问。 程炳礼思索良久,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那就让他们不能来算账。” 程炳盛吓了一跳:"这...这会不会太冒险了?" 程炳礼恨铁不成钢,"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着我们失去程家一切吗?" 程炳盛咬了咬牙,终于点头同意。 程炳礼立即叫来几个心腹家丁,低声吩咐了几句。 入夜之后,程嘉从一个米铺出来,此时街上已经没有人,只有一盏微弱的灯笼照亮。 忽然,后面闪出十几个黑衣人,个个手拿大刀。 说时迟那时快,黑衣人悄无声息就朝着程嘉围上去,朝着要害砍。 然就在这时,漆黑的街道突然火把通明。 却是府尹带着一群衙役突然出现,一声令下:"统统抓起来。" 衙役们一拥而上,将又懵又惊吓的黑衣人全部围住。 他们本就是程宅的家丁假扮,几乎没费工夫,府尹就得到了他们的口供。 程炳礼和程炳盛正等着好消息,却突然看到衙役闯入,顿时惊慌失措。 程炳礼想要逃跑,但被眼疾手快的衙役拦住。 程炳盛则吓得瘫软在地,连站都站不起来。 "程炳礼、程炳盛,你们涉嫌谋杀,跟我们走一趟!"为首厉声说道。 程炳礼还想狡辩:"大人,这是误会!这是污蔑。" 为首衙役冷笑一声:"是吗?那为什么你的家丁手里都拿着凶器要杀人?我们可是亲眼所见。" 程炳礼和程炳盛都惊愕住,半晌说不出话来。 当他们被押送出府邸时,看到了站在堂上的程嘉,二人就又开始喊冤。 “大人,我们没有杀人,是她污蔑。” 府尹厉呵一声,“人证和凶手都在,你还有什么可狡辩。” 程炳礼想了片刻,终于恍然大悟,对着程嘉怒吼,"是你!你故意引..." 程嘉眼里带着恨,"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杀了我爹娘不够,还要杀了我。" “你胡说,你没有证据。”程炳礼咬死不承认。 程嘉终于拿出那根金条,上面歪歪扭扭刻着一行字。 她将证据呈上,终于向府尹述说了自己的冤情。 府尹当即就把金条作为证据,也不问,直接给程炳礼和程炳盛定罪,速度快得让程嘉都有些意外。 直到看着二人被押走,程嘉依旧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哭着紧紧抱着袁书:“谢谢你袁姑娘。" 袁书轻轻拍了拍程嘉的肩膀:”现在你父母应该可以安息了,接下来,你也要打起精神,你还有偌大的程家。" 随着程炳礼和程炳盛被押走,程府的大门缓缓打开。 晨光初现,新的一天开始了。 对程嘉来说,这不仅是一个结束,更是一个新的开始。 她知道,接下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从此以后,她就是程家的新东家。 虽然她依旧有很多不懂,可是没关系,她已经知道怎么知人善用。 看着朝阳,程嘉深吸一口气,眼中充满了坚定和希望。她轻声说道:"爹,我会继承您的遗志,让程家,不仅是京都第一粮商,也是天下第一粮商。" 袁书站在一旁,欣慰地看着程嘉。 她相信,程嘉一定会成为,这个时代,新女性的代表之一。 她也相信,这样的代表人物,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多。 袁书来到流芳园,于她而言,没有绝对的敌人或者朋友,只要对她情况有利,她也会选择取舍。 这次府尹之所以愿意配合,全靠她打着大皇子的旗子招摇撞骗。 这事肯定是瞒不过秦复。 他大概也不会在意,但她还是得登门道一声谢,这样,以后才再借不难。 第213章 闵州的危急 袁书来到流芳园。 一个丫鬟迎接她,开口就道:“袁姑娘,秦公子正在书房,我带您过去。" 袁书跟随丫鬟来到秦复的书房。 秦复正在看账簿,见袁书进来,放下账簿说:“袁姑娘,你来得正好。我差人取了玻璃厂的账目,你不会介意吧?" 袁书坐下:“秦公子,作为合伙人,你当然有权查看账目。我今日来,是为了感谢秦公子对我的照拂。" 秦复轻轻看她一眼:"何来照拂?" 袁书直视秦复:"我借用了大皇子的名义,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秦复轻笑一声,“那我还真要说一句‘大胆’。” 袁书却不惧,“秦公子,程家作为京都第一粮商,我想,这也是你默许我行为的原因。" 秦复眯起眼睛:"既是来道谢,又不承认承了我的情,你这不是自相矛盾。" 袁书轻笑:"道谢是真,承情却算不上,我帮程嘉稳住局面,难道不正合你意?" 秦复沉默片刻后笑了:“袁姑娘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吃亏。" 袁书不置可否。 秦复又说起另一个话题,"玻璃厂的事情,你有什么新的计划吗?" 袁书颔首,"自从糖酒会后,玻璃确实开始流行起来,若要大规模推广,必须要下本。我打算扩建玻璃厂,增加产量。你有什么想法吗?" 秦复也点头:“我也正有此意。我已经安排了一批人手,可以协助扩建玻璃厂和推广销售。" 袁书微微一笑:”秦公子考虑得很周到。不过,我们得先商议一下如何分配这些新增的人手和资源。毕竟,我们是平等的合伙人。" 秦复挑眉:“你是担心我会借机掌控更多的玻璃厂事务?" 袁书坦然道:“秦公子,我们都是聪明人。玻璃厂是我们共同的心血,我只是希望我们能保持现有的平衡。" 秦复思考片刻:“好,那我们详细讨论一下具体的安排。我希望能在新的销售渠道上有更多的话语权。" 袁书点头:”这个可以商议。不过,生产和技术方面我希望能保持主导地位。" 两人就玻璃厂的扩建和人员安排进行了深入讨论,最终达成了一致。 不过就在袁书准备离开时,她突然注意到秦复案头有一封刚拆开的信件,信封上盖着官印。她瞥见"闵州"二字。 袁书略一想,试探性地问:“秦公子,我听说最近闵州那边似乎出了些事?" 秦复淡淡看着她:”你对闵州感兴趣?" 袁书解释:“本来想去那边做点生意,但坊间有些传言闵州已经沦陷,我也在犹豫去不去,希望秦公子能指条明路。" 秦复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开口:”闵州确实已经沦陷。" "据可靠消息,闵州饥荒已经死了数十万人。而占领闵州的北国敌军,已经在闵州城扎营。闵州现在已经不属于我们东国了。" 袁书追问:“那朝廷打算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放弃闵州,不管那些难民吗?" 秦复很平静:”朝廷自然不会再派人去救灾。毕竟,那里已经不是我们的土地了,北国若是不想收获一座空城池,他们自会解决,待他日之后,我东国,再将闵州夺回来。" 袁书眉头微不可察的挤了挤。 东国这如意算盘,可真是打得响,可先不提北国是否会管闵州百姓死活,就算要管,这期间,那些老百姓还不知道要遭多少罪。 何况,等到百姓们终于恢复后,东国再派兵前去夺城池,到时候百姓又要遭殃一回。 袁书几乎快要忍不住心里的怒火。 终究是上位者,百姓的性命,在他们眼里就是蝼蚁。 秦复似乎看出了袁书的心思,声音渐冷:“袁姑娘,若你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想法,我奉劝你,别轻举妄动,闵州现在就是龙潭虎穴,要挣钱,多的是路,没必要在这条路上浪费心力。" 袁书回过神来,微笑道:“秦公子多虑了。我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秦复没有再说什么,但眼神中的警惕并未消失。他转而问:"你抽空准备一套精美的玻璃容器,我有用。" 袁书猜到恐怕是要送进宫,“可有什么忌讳或者偏好?” 秦复给黑刀使了个眼色,黑刀拿出一卷轴。 袁书将卷轴收下。 “至少需要三日,待完成之后,我再给你送来。”她起身告辞。 离开流芳园,袁书心中思绪万千。 闵州的事她其实早就有想法。 晨阳镇毕竟太小,而闵州,是她的机会,若是她能拿下闵州,便可以新主的名义,颁布新令,将晨阳镇那一套,复刻到闵州,如此,便可影响更多的人。 这件事,非常不容易,但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下一个“闵州”,她就必须采用起义这种激进手段,眼下,等于是老天爷给了她一个可乘之机。 可闵州被北国占领,这也是不真的事实,信息实在太少,她必须找人去收集更多关于闵州的消息。 不过在那之前,她得跟程嘉好好商量一番。 袁书离开后,直接去程宅找程嘉,将自己的需求告诉她。 “我后期会需要大量的粮食,这件事只能你帮我,你有没有办法尽快将粮食筹备出来?” 程嘉虽不知她要做什么,但满口答应。 “放心,程家第一粮商的称号不是白叫的,只要你开口,要多少,我给多少。” 袁书笑了笑,欣慰的同时,又给出承诺,“放心,绝对不会白要你的粮食,另外,这件事要秘密进行,绝对不能让太多人知道,越少人越好。” 程嘉见状,立马严肃保证,“我只让心腹去办,放心。” 二人又聊了些闲话,最后袁书才告辞回去。 而在袁书走后,秦复的表情却沉默下来。 “派人盯着她,看她到底有什么打算。” 黑刀顿了顿,"主子说的是闵州的事?“ ”她无缘无故提到闵州,肯定不简单,这个女人,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任何一句话,都值得重视。“ 第214章 红酒铺 袁书站在工作台前,仔细审视着手中的图纸。 秦复让她给一套玻璃设计作品,她想来想去,以前看过的名贵珍品,其中不乏很多时钟样式。 她设计的是一套精致的玻璃时钟,每一个细节都经过她反复推敲,既美观,又不至于工艺太复杂。 敲定好后,袁书来到玻璃厂,将图纸交给老何。 “何叔,这个时钟的齿轮必须精确到毫厘,玻璃的纯度也要达到最高标准。任何细节,都必须做到精益求精,不能有丝毫的瑕疵。” 老何看她这么认真,立马打起十二分精神,仔细看完图纸,眉头紧锁:“袁姑娘,这确实是个挑战,但既然你信任我,那你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 两人正说着,外面就有人来传话。 “袁姑娘,秦二公子来找你了。” 秦霄作为股东之一,也来过玻璃厂几次,大家都认识他,但并不知道他其实是皇城里的人。 袁书表情很淡,“请进来吧。” 等了倏尔,秦霄身后跟着黑刀,主仆二人走进袁书的办公室。 袁书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但眼神却略显疏离。 “秦公子,不知亲自来玻璃厂,有何贵干?”袁书语气平和,但保持着距离。 秦霄也不掩饰,“我是来看看你的伤势如何了。对于打伤你这件事,我深感歉意。” 袁书听罢,嘴角微微上扬,语带讥讽:“多谢秦公子关心。幸亏您没下死手,只是让我屁股烂开了花而已。” 秦霄自然能听出她语气中不加掩饰的怨怼。 虽然但是,被一个平民,尤其还是个女人这般当面指责,他这个二皇子的脸面,是真的有些挂不住。 可袁书又实在可用,秦霄只能压下心头的不适。 他已经暗中打听到袁书对什么感兴趣,便转移话题:“今日早些回去,我派人给你送了一点小礼,权当是给你道歉。” 袁书没有半点好奇,语言平平淡淡的,“多谢秦二公子,慢走不送。” 秦霄看她也确实还有事忙,便没计较,走了。 等袁书回到住处,发现房间里竟然放了十万两银子。 好家伙,这兄弟二人,出手还真是阔绰。 这银子,不收就是太不识好歹了。 袁书将银子收进了系统空间。葡萄酒加上秦家两兄弟,还有其他零散的收入,她现在已经有二百万两的银库。 至此,袁书心里已经完全平衡了。 为了表示自己已经不计较,她将玻璃厂接下来的发展规划以及账目整理了一份,派人送到秦霄那里。 不过就在这时,袁书又得到一个消息: 武胜从大理寺放了出来,且肯定没遭罪,因为他还胖了几斤。 袁书因为最近手头事也多,本来没打算立马和武胜起冲突。 可天不遂愿,第二天,事主就找上门来了。 糖酒会之后,袁书在晨阳代步铺子旁边开了一家红酒铺,每日限量售卖,生意火爆。 武胜从大理寺牢房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红酒铺。 “掌柜在哪里?少爷今天刚重获自由,给我来二十坛上等红酒!”武胜趾高气昂地走进店铺,大声喊道。 掌柜的满脸堆笑,小心翼翼,“小公爷,实在抱歉,今日的红酒已经售罄了。要不明日一早...” 武胜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一把抓住掌柜的衣领:“你说什么?售罄?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掌柜的被吓得面如土色,见状,连连求饶:“小公爷息怒,库房里还有,小的立马去拿。” 然而,等他从库房拿出红酒,武胜却反而更加暴怒。 “你这是在戏弄我吗?早有存货却说没有?我看你是不知死活,来人,给我把这里砸了,碍眼。” 随从们一拥而上,将红酒铺的桌椅柜子砸得粉碎。 玻璃碎片四处飞溅,顾客们惊恐地四散逃开。 武胜抓住掌柜的手臂,狠狠一扭,只听"咔嚓"一声,掌柜发出凄厉的惨叫。 "求求您,饶命啊!"掌柜痛得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武胜冷笑着,又是一脚踹在掌柜的肚子上:"这就是得罪我的下场!" 得到消息赶过来的袁书,正好看到这一幕。 她冷着脸走到武胜面前:”小公爷,请收手。" 武胜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又恢复了傲慢:"哟,这小娘子倒是好看,怎么,这破店是你开的?" 袁书沉着脸说:”小公爷,若是要卖酒,这里欢迎你。" 武胜冷笑:"难道不买救,你还敢把我撵出去不成?小公爷我教训不长眼的东西,你敢有意见?" 袁书冷冷看着他:”小公爷,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由,别转眼又没了。我虽然不敢有意见,但秦二公子,小公爷难道敢有意见?" 听到秦霄的名字,武胜的脸色变了变。他刚从大理寺出来,父亲反复叮嘱过他不能再闹事,否则会影响二皇子秦复。 武胜反复斟酌,最终却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哼,今日算你走运,少爷我心情好,不与你计较。“武胜松开掌柜的手,转身要走。 袁书却脸色沉下来:”小公爷,这些损失,还请你照价赔偿,否则,我只能去找秦二公子讨个公道了。" 武胜脸色铁青,恨恨地瞪了袁书一眼。 可他没辙,秦霄毕竟是二皇子,咬了咬牙,他不得不从怀里掏出五百两银子扔在地上:"走。" 袁书却冷笑:”五百两?武公子,你这是在侮辱谁呢?光是这些桌椅酒坛就不止这个价,更别提掌柜的医药费了。" 武胜被激怒了,他一把揪住袁书的衣领:"你什么意思?敲诈我?" 袁书丝毫不惧,直视武胜的眼睛:"武公子,你确定要在这闹下去吗?要不要我让人把秦公子请来,咱们当面说清楚?" 武胜咬牙切齿,片刻后,还是松开了手。 他又恶狠狠掏出一千两银子,重重地砸在地上:"我记住你了。" 说完,转身离去。 袁书看着武胜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她转身安抚受伤的掌柜:"你的损失我会赔偿给你,你最近就先在家休息。" 掌柜的连连摇头,“多谢袁姑娘,我不打紧,一只手也能干活,你已经给了丰厚的薪资,还上五休二,我怎么好意思再休息。” 袁书看他实在坚持,心想他怕也担心她再找其他人来顶替他,便依了他。 而离开的武胜,从未受过这样的气,怎么能咽的下,当即就在随从耳边如是这般吩咐。 “看小爷不让她跪在我面前求饶。” 第215章 护她 袁书回到住处,一切如常,仿佛刚才的冲突不过是一场微不足道的插曲。 她刚坐下准备整理思绪,沈念就急匆匆地冲了进来,脸上写满了焦虑和担忧。 "袁姑娘,"沈念气喘吁吁,”我听说武胜去红酒铺闹事了?你没事吧?" 袁书看他紧张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没什么大事,已经解决了。" 沈念却依旧担心,眉头紧锁,”武胜不是那种吃亏就算了的人。他肯定会报复,袁姑娘,最近还是避着他一些。" 袁书嘴角却勾起一抹冷意:“我正需要他来找我,放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有应对之策。” 沈念相信她,稍稍安心,但还是叮嘱,“任何时候都要小心谨慎,他那种人,喜欢刷阴招。” 翌日,袁书如常处理事务,直到入夜才准备回家。 彼时路上已经没什么人,巷子显得幽暗又僻静,平白瘆人。 刚走到巷子深处,二十个彪形大汉突然从阴影中窜出,将她团团围住。这些人个个面色凶狠,手持利刃,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显然都是亡命之徒。 袁书不惧,嘴角反而勾起一抹笑意,眼神更是不屑和挑衅。 "武胜派你们来的?让我看看你们有几斤几两。" 为首的壮汉狞笑道,脸上写满了轻蔑和残忍:"这女人怕是被吓疯了,还敢掂量我们,给我上。" 袁书眼神瞬间犀利如刀,浑身散发出凌厉的气势,嘴角的冷笑更加明显,仿佛在嘲笑对方的自不量力。 刹那间,战斗爆发。 她如同一只灵活的猎豹,在人群中穿梭。每一招都精准狠辣,直击要害。 一个壮汉挥刀劈来,袁书侧身避过,同时一记手刀劈在对方颈侧,那人应声倒地。 而袁书的眼神也越来越冷冽,若是仔细看,分明能看出,她在享受这场战斗。 这边的打斗,被不远处的武胜尽收眼底。 他悠然自得地坐在街道中央的凳子上,一边品茶一边欣赏这场"好戏"。 看到袁书被围攻,毫无可逃之处,武胜开心地拍手,"让你嚣张,今天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武胜的笑容渐渐凝固,得意被惊讶和不安所取代。 只见袁书以一敌二十,非但没有落败,反而越战越勇。 她的身影如鬼魅般飘忽,每一次出手都能放倒一个对手。 武胜终于坐不住了,怒极,"快,再多派些人去!不能让她逃了!" 又有十几个打手加入战局,可情况并没有好转。 袁书的招式诡谲多变,对手往往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倒在地上痛苦呻吟。 所有人只看到那双眼睛在夜色里,闪烁着兴奋和嗜血,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到底谁才是猎物。 武胜眼看局势不妙,知道今日难得手了,当机立断,“走。” 可还没等他站起来,一把飞刀就朝着他胯下而来。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夜空。 武胜捂着下身,脸色惨白如纸,片刻后,惊天怒嚎。 "给我杀了她...我要让她碎尸万段。" 一声吼出去,急火攻心,人晕了。 随从吓傻了,看着武胜鲜血淋淋的裤裆,也顾不得袁书,急忙道:“快点把少爷送回府,快。” 一群人手忙脚乱将武胜抬走。 袁书慢吞吞捡起自己的匕首,擦了血,然后往自己手臂上割了一刀。 她整理了一下衣衫,弄乱头发,又在脸上抹了些灰尘和血,最后直奔清风园。 到了清风园,袁书强忍着"悲伤",请求见秦霄。 她的眼中泛着泪光,声音颤抖,衣衫凌乱,半边袖子都是血,将黑刀都吓了一跳。 秦霄看到她这副模样,更是大吃一惊,难掩愤怒,“谁把你伤成这样?" 袁书强忍泪水,声音哽咽,眼神中写满了恐惧和无助。 "秦公子,我...我被武胜欺负了。他派了几十人围堵我,若不是我侥幸逃脱,恐怕...恐怕...”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紧紧咬着唇,眼泪无声地落,看着我见犹怜。 秦霄眼中怒火难耐:"岂有此理!黑刀..." 正当他准备派人去调查情况时,武国公带着一群人闯入清风园。满脸怒容和和仇恨,眼里的怒火像是能灼烧人。 "给我搜,掘地三尺,也要把那贱人找出来。"武国公咆哮道。 秦霄走出来,眉眼中全是警告,"武国公,这里是清风园。" 若是平日,武国公还不敢这么放肆,可今日情况不同。 他的宝贝儿子被那女人断了子孙根,这是不共戴天的仇恨,他怎么忍。 武国公怒不可遏,“二公子,那贱人废了我儿子,让我们武家绝后,我要她偿命!"他恨得咬牙切齿。 秦霄闻言却是一惊,转头看向袁书。 袁书低着头,楚楚可怜又绝望无助,甚至裤子都被扯烂了大半,遮不住一双白皙玉足。 秦霄一时竟不知心中的愤怒到底从何而来。 他阴冷盯着武国公。 “我早说过,让你好好管教你儿子,否则总有一日,你会因为他吃大亏。” 武国公双眼通红,“二公子,这女人断了我儿的子孙根,子孙根,你为什么要护着她?” 秦霄眼里的怒火已经不可遏制,“速速离去,否则,别怪本宫不给脸。” 武国公万万没想到秦霄竟然会护着袁书。 他想到什么,又怒又恨,“你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如此不公。” 武国公气狠了,当即一声令下,“把那贱人给我抓过来。” 话音一落,身后的家丁朝袁书围上去,可下一瞬,清风园内却突然出现无数侍卫,将武国公等人团团围住。 “武国公,你要造反吗?”秦霄声音冷冽。 武国公心头狠狠一骇,失去的理智又恢复了几分。 站在他面前的,是二皇子秦霄,不仅是他的追随者,更是他的上位者。 武国公恨得浑身都在颤抖,他自然不敢跟二皇子动武。 “二公子,今日,我记下了,我儿的仇,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报。” 最后一句,也不知是对秦霄说,还是对袁书说。 直到武国公带着人恨恨离开,袁书还瘫坐在地上,两眼空洞无神。 秦霄心头像被人狠狠掐了一把,他让人拿来自己的披风,亲自给袁书披在肩上。 指尖碰触间,袁书吓得脸色惨白,浑身瑟瑟发抖。 秦霄紧掐着掌心,半晌,才温柔道:“别怕,我不会让他动你分毫。” 袁书愣了好一会儿,才颤抖着起身,“多谢二公子,我先回去了。” 秦霄不知该说什么,他只能让人护送袁书回去。 等袁书走之后,他脸色才阴沉下来,心中似一团火烧,难受的脸呼吸都不畅。 “我要武国公近年来所犯一切罪行。” 黑刀心头一跳,这意味着,主子要放弃武国公这个助力了。 主子竟然为了袁书,这般生气,连前途都不考虑了? 黑刀不由在心中暗暗将袁书的地位,又往上拔高了一些。 而袁书,若无其事地回到住处,好吃好喝好睡。 她根本不怕秦霄质疑,一来他不会派人来检查她的身体,二来,现场那些恶徒都死了,活着的都是武胜的随从,秦霄又怎会信武胜的话。 这一局,她总算是搬回来了,往日的气,总算在今日,得到了舒解。 袁书睡得很安稳。 第216章 玻璃厂 玻璃厂的订单激增,老何忙得焦头烂额。他站在工作台前,额头上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滴,手里紧握着一份订单清单,眉头紧锁。 "不行啊,这么多订单,我们根本忙不过来。“老何叹了口气,对身旁的儿子何勇说道,”看来只能暂停接单了。" 何勇点点头,正要去通知前台,却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我要见你们管事!让他给我滚出来!"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伴随着砰砰的拍门声。 老何和何勇对视一眼,快步走出办公室。只见一个身材魁梧、面色阴沉的中年男子正站在厂门口,身后跟着十几个彪形大汉。 "我是这里的管事,请问阁下因何如此动怒?“老何上前一步,沉声问道。 中年男子冲到老何面前,脸色阴沉得可怕。 "你们什么意思?我的订单为什么不接?”刘老板怒气冲冲地质问。 老何面对刘老板的咄咄逼人,脾气也硬起来。 他挺直腰板,直视刘老板的眼睛,“刘老板,不是不接,是暂时无法接。我们订单太多,产能跟不上,需要缓一缓。" 刘老板眉头紧蹙,”缓一缓?你知道我等这批货等了多久吗?我的客人钱都给了,都等着拿货,你现在告诉我不能订,你让我怎么跟其他人交代?" 老何皱眉,语气坚定,"那是你的事,我又没让你订给他们。我们必须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完成订单,这是规矩。" 刘老板听罢,眼中怒火更盛,"规矩?你跟我谈规矩?"他环顾四周,“我看你们这破厂子,怕是有猫腻吧?别是接了订单做不出来,故意找借口推脱?” 老何被这话激怒了,脸涨得通红,“刘老板,话可不能乱说。我们玻璃厂虽然新开,但技术和质量绝对一流!" 刘老板唾了一口,"一流?我看未必。我今天倒要好好检查检查,看看你们到底是不是有真本事,还是诓骗我们老百姓。“说着,他就要往厂里闯。 老何的儿子何勇见状,立刻挡在刘老板面前,“刘老板,您这是干什么?我们厂里正在生产,外人不能随意进入!" 刘老板冷笑,“怎么,心虚了?怕我看出你们的把戏?" 何勇怒道,”我们堂堂正正做生意,有什么好心虚的?只是厂里机密不能随意示人,还请刘老板理解!" 刘老板不依不饶,“理解?我看你们就是心里有鬼!大家给我冲进去看!” 随着刘老板一声令下,跟着他一起来的其他老板,和十几个彪形大汉,立即蜂拥而上,想要强行闯入厂房。 玻璃厂的工人们见状,立即团结一致,挡在厂房门口。 一个老工人怒吼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这里是我们的厂子,不欢迎你们这些外人!" 刘老板冷笑,”看看你们这些老骨头,路都走不动了还说要生产玻璃,我看你们就是骗人。“说着就动手一把推开工人。 一时间,厂门口乱作一团。刘老板的手下开始推搡工人,工人们也不甘示弱,奋力反抗。双方很快扭打在一起,拳脚相加,呼喊声、怒骂声此起彼伏。 何勇见状,立即冲上前想拉架,”住手!都住手!" 他试图分开双方,却被卷入混战之中,接连被推了几个趔趄。 老何看着眼前的混乱场面,心急如焚,大喊道,"都给我住手!" 可惜他的声音淹没在喧嚣声中,工人和刘老板的人,已经打得见血。 眼看局面越来越失控,老何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跑向办公室。 刘老板见状,冷笑道,"看,他跑了!肯定是怕我们进去看个空壳子!快,给我冲进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机械音响彻全场。 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停下动作,转头看向声音来源。 只见老何手持一个扩音喇叭,站在办公室门口。他神色严肃,目光如炬,声音在这片旷野里显得十分响亮,“刘老板,你再这样胡闹,我就要报官了!" 刘老板冷笑,"报官?你以为我怕吗?你们玻璃厂骗人,有种你把玻璃厂打开,让我们进去看看,到底有没有玻璃。" 老何不为所动,"玻璃厂有我们的秘密技术,岂是你们随便就能进去,你到底是想订玻璃,还是想偷学我们技术?" 刘老板脸色明显有些僵,他狠狠地盯着老何,“我们来订玻璃,你却把我们挡在门外,我当然要怀疑真假。” 眼见双方气氛少有缓和,何勇站了出来。 “刘老板,我知道您着急,但就算你不相信我们,你也要相信袁姑娘,袁姑娘办了糖酒会,这玻璃厂也是她的。我们厂里确实订单太多,一时难以完成。但如果您真的着急,我可以向您保证,我们会加班加点,尽快完成前面的订单。" 刘老板听罢,似乎在权衡什么,最终,他哼了哼,“那到底要等多久?客人都已经给了定金,迟迟拿不到货,我也没法给客人交代。” 何勇笑哈哈,“一定尽快,你不如先留个地址,到时候我亲自去找你。”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刘老板似乎也无话可说了,他挥了挥手,很不甘地带着手下扬长而去。 等刘老板一行人走远,玻璃厂的工人们才松了一口气。 老何看着满地狼藉,长叹一声,“这么多订单,加班加点也吃不完。" 何勇走到父亲身边,”爹,必须得让袁姑娘加派人手,还有扩建玻璃厂。" 老何苦着脸,“袁姑娘白养我们两个月,现在好不容易有点进项,又要花钱扩建,我开不了这口。” 工人们都纷纷表态,"何老板,我们愿意加班加点,一定能按时完成订单!" 看着众人团结一致的样子,老何心中欣慰非常。 "好!"老何高声道,”一起努力,绝对不能让袁姑娘失望。" 随着老何的话音落下,所有工人都热血沸腾,齐声呐喊。 这一刻,他们深深感受到了作为玻璃厂一员的自豪感。 玻璃厂的工作其实很累,可他们在玻璃厂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人文关怀,哪怕是为了袁姑娘,他们也愿意辛苦劳累。 而就在这时,袁书带着消息来了。 听完刘老板闹事的是,袁书好好给工人们安慰了一番,最后道:“从今天开始,晨阳玻璃二厂开始建造,大家都不用熬夜加班,身体才是本钱,人手不够,那就招人。” 工人们听完这话,欢呼声自然又传出二里地。 第217章 救人 袁书在玻璃厂的工作间,指导工人们吹制玻璃,她虽然不会做,但前世看过不少烧制各种玻璃工艺品的视频,便在旁边指导形状和方法,工人们则有手艺,双双配合,效果显着。 工作的时候,工人们也会互相闲聊。 "听说了吗?武国公被下狱了!"一个工人低声道。 "真的假的?他可是朝廷重臣啊!"另一个工人惊讶,旋即又高兴,“不过能养出武胜那种人,他被下狱也活该。” "千真万确!听说罪名可大了,贪污受贿、欺压百姓,罪状写了一大堆。先前那个工人继续说道,语气中很是幸灾乐祸。 袁书听到这些议论,面色不改,心中却波澜起伏。 她很清楚,武国公的倒台绝非偶然,肯定是秦霄精心策划的结果。 武国公作为秦霄的重要党羽之一,突然被拿下,这无疑是秦霄自断左膀右臂。 秦霄肯定不可能为了她而自断臂膀。 他这么做,必定是为了自己的将来。武国公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与其被他人引爆,不如他自己提前摘除。" 想到这里,袁书不禁对秦霄的手腕感到一丝寒意,自己的臂膀,说断就断,这种果决,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 在权力的漩涡中,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利益而战,没有永恒的盟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而她和秦复,也是如此。 在玻璃厂忙了一阵后,袁书又来到晨阳胭脂铺。 后院的书店里挤满了偷偷来看小说的姑娘们。大家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讨论着书中的情节,脸上全是向往和羡慕的神情。 袁书混在其中,默默观察着这些沉浸在故事世界中的女子们。 不过,人群中一阵低声啜泣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看到一个年轻姑娘正在哭泣,周围的女子们正在安慰她。 袁书走近,有人认出她,与她打招呼。 袁书微微颔首,索性轻声问道:“这位姑娘,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一个年长些的女子叹了口气,低声回答:”这位小姐家中要将她嫁给一个五十岁的病秧子。她家人贪图富贵,根本不顾她的感受。" 袁书看着那个泪眼婆娑的姑娘,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和袁瑾曾经的处境。 这种事,她也不好多劝什么,只是暗暗看着那姑娘。 姑娘离开时,脸色阴沉,既绝望,又决然。 袁书隐隐觉得要出事,便悄悄跟了上去。 果然,那姑娘竟然独自来到城外的一条河边。 姑娘双眼无神地望着湍急的河水,眼见就要纵身跳下去。 袁书手疾眼快,冲上前去一把抓住了姑娘的手臂。 姑娘回过头,一时没认出是她,表情看上去很是痛苦。 “你是谁?不管你是谁,都不要管我?我真的不想活了。"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困惑。 袁书深吸一口气,柔声说道:"我是晨阳胭脂铺的老板。你的事我听说了。姑娘,不管遇到什么事,生命都只有一次,放弃了,就再也没有机会。" 姑娘听罢,眼泪再次涌出。 "那你应该懂我,小说里的女子,她们那么勇敢,敢爱敢恨,能够为自己做主。可我呢?我连自己的婚姻都做不了主,只能任人摆布,我才十五岁,却要嫁给一个五十岁的糟老头子。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痛苦和无奈。 袁书听着姑娘的话,心中升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姑娘,"袁书轻声说道,"我明白你的感受。这个世界对我们女子确实很不公平。但是,放弃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你要相信,只要女子足够坚强,将来总会找到其他出路。" 姑娘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袁书。 "可是...我该怎么办?我不想嫁给那个老头子。“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助。 袁书沉思片刻,突然说道:”如果我能帮你解决这个问题,你愿意再给自己一个机会吗?" 姑娘眼里闪过一丝希冀,“你...你真的能帮我?" 袁书点点头,”我会尽力而为。但是你要答应我,无论结果如何,都不要再做傻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姑娘犹豫了一下,最终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袁书松了一口气,伸手扶起姑娘。”先跟我回晨阳胭脂铺。我们好好谈谈,看看有什么办法可以帮你。" 两人并肩走在回去的路上,袁书的心中却在盘算着各种可能性。 要改变一个家庭的决定并非易事,尤其是在这个重男轻女的时代。 回到晨阳胭脂铺后,袁书让人准备了热茶和点心,细细询问了姑娘的家庭情况。原来,姑娘名叫林欢,家中经营着一家小布庄,因为生意不景气,才想通过这门亲事来改善家境。 袁书听完,若有所思。 "林姑娘,"她缓缓开口,"我有个想法,我可以投资你家的布庄,帮助你们扩大经营规模。如果生意好转,你家人或许就不会急于通过婚姻来改善处境了。" 林欢惊讶地看着袁书,"投资?我在小说里看到过这种说法,前期需要很多钱,后期也未必能挣回去,你...你愿意帮我到这种程度?我们非亲非故..." 袁书笑了笑,"我们都是女子。" 林欢感动得热泪盈眶,"袁姑娘,我...我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 袁书摆摆手,"不用谢我。不过,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一定答应。"林欢急切地说。 “我希望你能尽可能学习做生意,从你们的布庄开始,学习一切你能学的东西,程家的新东家你应该听说过,她家的事比你还麻烦,她可以做到,我相信,你肯定也可以。” 林欢愣愣的,只觉得心口火热热的,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好一会儿,她才捏着拳,激动得两眼通红,“我一定可以,我一定学。” 袁书微微一笑。 她所求,只希望越来越多的女子,能够有机会学到内宅之外的事。 积少成多,日后,女子必定不会再像现在这般艰难。 第218章 林家 第二天一早,袁书便来到了林家。 从林家的门面上,就能看出之前是有些家底的。林欢早就在门口等着她,看到袁书,提起的心也落下去了一大半。 她带着袁书去见父母。 “爹,娘,我带了一位可以帮助我们布庄的老板。” 林父林母闻声二来,看到袁书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疑惑。 “这位是...“林父迟疑地开口。 林欢赶紧介绍道:“爹,娘,这位是晨阳胭脂铺的袁老板。她有意投资我们家的布庄。” “投资?”林父皱眉,显然对这个词并不熟悉。 袁书微笑着上前一步,“林老板,我是来谈生意的。我有意向你们家的布庄投资五千两银子。” “五千两?”林父林母惊呼出声,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么大一笔钱。 袁书继续解释道:“所谓投资,就是我出钱,你们出力。我们共同经营布庄,共享利润。当然,我需要获得林家布庄一半的股权。” 林父的脸色瞬间变了,“什么?一半的股权?你这是想抢我们的铺子!” 袁书慢慢解释,“林老板误会了。我并非要抢你们的铺子,而是想帮助你们扩大经营规模。有了这笔钱,你们可以进更多的布料,开拓更多的市场。” 林母插话道:“我们家的布庄开了几十年了,一直都是自己人经营。现在突然让外人插手,这...” 林欢急忙解释:“娘,袁姑娘不是坏人。她是真心想帮助我们的。” 林父却不为所动,“帮助?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我看她就是想趁我们家困难,来夺我们的铺子!” 袁书淡然一笑,“林老板,我若想夺你们的铺子,大可直接出钱买下。何必如此费事?我之所以选择投资,是因为我看好你们家布庄的潜力。” 林母狐疑地看着袁书,“你一个开胭脂铺的,怎么会对布坊感兴趣?” 袁书从容道:“商机无处不在。胭脂铺也需要布料来包装商品。若能与布庄合作,岂不是两全其美?” 林父仍然不为所动,“不行,我们家的铺子,绝不能让外人插手!我更没有听说过投资这种做生意的方法。” 林欢急得直跺脚,“爹娘,你们别误会啊。袁姑娘是真心要帮我们的。” 袁书依旧保持着微笑,“林叔林婶不必担心。我只是想和你们合作,不会干涉你们的日常经营。” 林父冷哼一声,“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万一以后你把我们赶出去怎么办?” 袁书淡定回应:“我们可以立下字据,写明各自的权责。林叔可以找个懂行的人帮忙拟定,我绝不反对。” 林母还是不放心,“就算这样,我们也不能把祖宗留下的产业分给外人啊。” 袁书看了看林欢,“林婶,你也是女人,肯定能理解你女儿的难处,接受我的提议,双赢,你们也不用把林欢嫁给一个不值得的人。” 林父脸色一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袁书还未说话,林欢便鼓起勇气开口,“爹,娘,我...我不想嫁给那个五十岁的老头子。我还这么年轻,我不想嫁人。” 林母已经听女儿说了无数次这话,此时只能叹口气,“傻孩子,那是为了你好啊。他家有钱有势,你嫁过去就是享福。” 林欢摇头,眼中含泪,“我不要那种福。我想和心爱的人在一起。” 林父脸色顿时一沉,怒不可遏,“荒唐,瞧瞧你说的什么不知廉耻的话,把家里的脸都丢尽了,谁教你这些的,是不是她?”他愤怒地看着袁书。 林欢刚才太激动,一时没注意就说漏了嘴,这会儿更是骚得满脸通红,羞辱难堪,她满眼泪水,干脆豁出去,“没人教,我自己这么想的,我凭什么嫁给那个老头子,他比你年龄还大。” 林父气得脸红脖子粗,“真是反了天了你,你给我滚回屋里去。” “林叔。”袁书适时接话,“正因为家里困难,我才想投资帮忙。只要生意好转,林欢也可以找到更合适的人户,你们也不用再操心布庄的生死。” 林父冷笑,“你一个外人,若是没安什么心,凭什么插手我家的事?” 袁书缓声道:“做生意的当然不可能做亏本买卖,你可以去打听一下,晨阳玻璃厂就是我与另外两位富商一起投资创办。” 林母知道玻璃厂的事,此时终于想起,眼前的人正是她有幸见过一面的袁书。 她有些动摇,“老爷,要不...我们再考虑考虑?” 林父却固执己见,“不行!这铺子是族里几代传下来的,怎么能让外人染指?” 林欢急得快哭了,“爹,您就答应吧。我真的不想嫁给那个老头子。” 林父怒喝道:“你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袁书想了想,又道:“林叔,我们不妨先谈谈具体的合作方案。也许您听完会改变主意?” 林父却不耐烦地挥手,“不用谈了!我们林家的事不需要外人插手。” 林欢看父亲如此固执,心中绝望,一咬牙,跪下哭喊:“爹,娘,我求求你们了,我宁死也不会嫁给那个老头子的!”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响起,林父怒不可遏地怒指着林欢,“我怎么会养出你这么不要脸的女儿,你再敢顶嘴,明天就出嫁。” 林欢捂着脸,泪如雨下。 “你们布庄经营不下去,凭什么让我嫁人。”她痛苦大吼。 林父也气得浑身发抖,“就凭我是你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你说话的份。” 林欢听到这样的话,惨笑不已。 是啊,哪有她一个女子说话的份。 林母心疼地想去扶女儿,却被林父拦住。 “别管她,让她在这里跪着,等她什么时候跪明白了,再起来。” 林欢却突然站起身,擦干眼泪,坚定又绝望,“爹,你打我可以,但我的话不会改变。如果你一定要我嫁给那个老头子,那我只能一死了之,你若是想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就尽管让我嫁好了。”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炸得林父林母瞬间呆立当场。 第219章 反书 林欢说完那番话,便转身跑回了自己的房间,重重地关上门。 她靠在门上,泪如雨下,心中充满了绝望和痛苦。 袁书见状,知道今天的谈判已经无法继续下去了。 她轻叹一声,对林父林母说道:“林叔林婶,今日就先告辞,改日我会再来拜访,届时请你们去玻璃厂参观。” 林父冷哼一声,没有理会。 林母则有些不安地看了看女儿的房间,又看了看袁书,欲言又止。 袁书告辞,转身离开。在经过林欢房门时,她轻轻敲了敲门,低声说道:“林欢,不要做傻事,等我消息,我会说服你父母。” 房间里立马传来林欢带着哭腔的回应:“谢谢你,袁姑娘。” 袁书离开后,林家陷入了一片沉寂。林父坐在堂屋里,脸色阴沉。林母则在厨房里忙碌,不时往女儿房间的方向张望。 到了晚饭时间,林母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粥,来到林欢房前。 她轻轻敲了敲门,“欢儿,娘给你送晚饭来了。” 没有回应。 林母又敲了几下,仍然没有动静。 她心里一紧,担心女儿做了什么傻事,顾不得礼节,直接推开了门。 “欢儿!”林母惊呼一声,却看到林欢正坐在桌前,聚精会神地看着一本书。 听到动静,林欢抬起头,眼睛还有些红肿。“娘,父亲还是不松口吗?” 林母松了口气,把粥放在桌上,“你这孩子,怎么也不应一声,吓死我了,你也别任性了,那家条件好,你嫁过去才不会吃苦。” 说着,她注意到了林欢手中的书,“你在看什么?” 不等林欢回答,林母已经伸手拿过了书。她粗略翻看了几页,脸色突然变得惨白。 “这...这是什么书?”林母的声音有些发抖,“你从哪里弄来的这种野书?” 林欢急忙解释道:“娘,这不是野书。这是一位女企业家的故事,讲的是她如何白手起家,建立了自己的事业。” 林母却摇头,脸上满是惊恐,“胡说!哪有女子做什么企业家的?这书一定是在教你些不知廉耻的东西。难怪你今天会说出那些大逆不道的话。” 林欢急得快哭了,“娘,你听我解释...” 林母却不给她机会,直接把书收:起来,"这种书以后不许再看了。你是大家闺秀,应该安心绣花读诗,学习怎么做一个好妻子。“ 就在这时,林父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怎么回事?你们在吵什么?” 林母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把书藏起来,但已经来不及了。林父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了林母手中的书。 “你拿的什么?”林父皱眉问道。 林母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林父一把夺过书,翻看了几页,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好啊!”林父怒吼道,“我说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不像话,原来是看了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林欢鼓起勇气辩解,“爹,这不是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是一本讲述女子如何自立的书...” “啪!”林父又是一巴掌打在林欢脸上,“闭嘴!女子自立?哪有女子离了男人能活的?这些都是些蛊惑人心的邪说!” 林欢捂着脸,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林父继续翻看着书,突然,他的目光停在了书的扉页上。 “晨阳书店?”林父念出这几个字,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倒要看看,是谁在卖这种伤风败俗的书!” 说完,林父转身就要往外走。 林欢急忙拉住他的衣袖,“爹,你要干什么?” 林父甩开林欢的手,“我要去砸了这个书店!看他们还敢不敢卖这种害人的东西!” 林母也慌了,老爷,你冷静点...“ 林父却不听任何劝阻,大步流星地出了家门。 他沿街打听,很快就找到了晨阳胭脂铺的位置,他也算明白了,但凡带晨阳两个字的,都和袁书脱不了干系。 当林父带着几个帮工闯进晨阳胭脂铺的内院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愣住了。 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里,摆满了书架。十几个年轻女子正三三两两地坐在桌前,聚精会神地看着书。有的人在小声讨论,有的人在奋笔疾书。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种安静而专注的氛围。 “这...这是什么地方?”林父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听到动静,房间里的女子们纷纷抬起头,看到闯入的陌生男子,顿时惊慌失措。有的人下意识地合上了书,有的人则慌乱地站起身,不知所措。 一个看起来年纪稍长的女子站了出来,镇定地问道:“请问几位有什么事吗?这里是书店,你们找谁?” 林父回过神来,怒气再次涌上心头。他举起手中的书,厉声喝道:“就是这里在卖这种伤风败俗的书?蛊惑良家女子,教唆你们不守妇道?” 房间里的女子们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女子哪听得这种言论,这比杀了她们还要难受。 有的人开始低声啜泣,有的人则惊恐地看着林父,仿佛看到自己未来的凄惨半生。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老板,你这是在做什么?” 林父转过身,看到袁书正站在门口,脸色平静地看着他。 “果真是你!”林父指着袁书,怒不可遏,“我就说我女儿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原来都是你在背后捣鬼!” 袁书淡然一笑,“林老板误会了。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书店,卖的都是正经书籍。” 林父冷笑一声,“正经书籍?教唆女子不守妇道,这就是你们的正经?” 书店里的女子,一个个脸色臊得通红。 她们敢偷偷来看书,却不敢当众世人的面说出书上那些话。 有人已经悄悄戴上帷帽,从角落里跑了。 还有一些胆子大的,便站在袁书的后面,愤怒地看着林父。 可终究不敢与他争辩,若是眼神能说话,她们已经说出了千言万语。 袁书心里也担心林父把事情闹大,故而尽量安慰。 “林老板不如去大厅坐会儿,我会跟你解释...” 谁知林老板却不听她的话。 “我没资格说话,有人有资格。”撂下话,林老板怒气冲冲走了。 第220章 民愤 林老板怒气冲天地离开了晨阳书店,他的身影在街道上来来回回。不到一个时辰,不少人都知道了。街头巷尾,茶楼酒肆,到处都在议论晨阳书店的事。 "听说了吗?晨阳胭脂铺后院开了个书店,专卖教唆女子不守妇道的书!" "天呐!那些书里都写了些什么?" "听说是教女子怎么做生意,怎么自立的。简直是胡闹!" "这不是存心要破坏纲常吗?女子就该相夫教子,哪有什么自立不自立的?" 议论声此起彼伏,越传越烈。 很快,一群愤怒的男人聚集在了晨阳胭脂铺门前。他们中有父亲,有丈夫,有兄长,甚至还有一些读书人。 林老板站在人群最前面,高声喊道:"诸位父老乡亲,这晨阳书店卖的都是些什么书?教唆我们的女儿、妻子、姐妹不守妇道,背叛家庭!我们岂能容忍这种伤风败俗的行为?" "不能容忍!"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怒吼。 "我提议,我们现在就冲进去,把那些书全都烧了!" "对!烧了那些书!" 在林老板的带领下,愤怒的人群冲进了晨阳胭脂铺。 他们粗暴地推开柜台,闯入后院的书店。 书店里的女子们吓得尖叫起来。 有的人慌乱地想要逃跑,有的人则惊恐地抱着书,不知所措。 "把书都拿出来!"林老板大喝一声。 跟他一起来的人,开始粗暴地翻找书架,将一本本书扔到地上。 精心摆放的书架被推倒,还有书本撕碎的声音,听着很是刺耳。 袁书站在一旁,沉着脸:"诸位,请停手。这些书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可怕。它们只是在讲述一些女子的英勇故事,教导女子如何更好地生活。" 但她的话没有人听。很快,书店里的书被搬到了街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放火!"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火舌瞬间吞噬了那些书籍。 与此同时,胭脂铺也未能幸免。愤怒的人群将柜台掀翻,将瓶瓶罐罐砸得稀巴烂。精心调制的胭脂粉末撒了一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香气。 书店里的女子们被赶了出来。有人羞愤难当,低着头快步离开;有人则被愤怒的父母拉走,脸上不知是后悔还是难过。 "全是一群不知廉耻的人!"一个中年男子指着那些女子怒吼,"读什么不好,非要读这种伤风败俗的书!还不快回家好好反省!" 女子们纷纷低下头,有的人啜泣着,有的人则咬紧嘴唇,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袁书站出来,面无表情,"我想问问,读书有何不可?为何男子能读,女子便不能读?你们到底安的什么心思?到底是怕女子懂得太多,还是怕女子压你们一头。" "放屁!"一个男子怒斥道,"女子无才便是德。她们安分守己相夫教子就好,读这些书做什么?" 袁书继续说道:"你们可曾想过,如果你们的妻子、女儿更有学识,更懂得经营家庭,这对你们的家庭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不需要!"又有人喊道,"女子就该听男人的话,哪用得着她们自作聪明?" 面对铺天盖地的责骂,袁书依然保持着镇定,她也不是真要和这里人理论,只是想尽可能平复这些人的怒火,以把损失降到最低。 "世界一直在变化,给女子读书学习的机会,让她们更好地辅助丈夫,教育子女,这难道不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吗?" 她的话引起了一些人的思考,但更多的人仍然怒目而视。 "少说这些花言巧语!"林老板高声喊道,"你这是在毒害我们的女儿!破坏我们的家庭!" 周围的人群附和着,指责的声音此起彬伏。 "这里不欢迎你,滚出我们的地盘!" "别再祸害我们的女儿!" "关了这个书店!" 无数人围着袁书,指着她鼻子,仿佛她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恶人。 有人终于看不下去,一位年轻女子突然站了出来。 她脸色苍白,但目光坚定。"我...我是来看书的。"她颤抖着说,"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错。我只是想学习,想让自己变得更好。" 人群中一阵骚动。一个中年男子冲上前来,一把抓住了女子的手臂。"小翠!你怎么在这里?"他怒吼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不准出门吗?" "爹...我..."女子泪流满面,但还是鼓起勇气说道,"我只是想学习。这难道有错吗?" "胡说八道!"男子气得浑身发抖,"女子家读什么书!赶紧给我回家!" 说着,他拽着女子就要离开。其他人也纷纷开始寻找自己的女儿或妻子,生怕自家人也有参与。 场面一时间变得混乱不堪。有人在哭泣,有人在争吵,有人在互相指责。 袁书站在风暴的中心,静静看着这一幕,她想过书店或许会引来事端,但没想到这么快。 林老板看她这副态度,更气不打一处来,“把这妖妇抓起来。”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住手!" 人群分开,林欢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 她的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显然是匆忙赶来的。 "爹!"林欢跑到林老板面前,挡在袁书身前,"你这是要做什么?" 林老板愣了一下,随即怒道:"你怎么在这里?还不快回家去!" 林欢摇头,虽怕,却很是坚定,"我不回去。爹,你不能这样对待袁姑娘和这些书。" "你...你竟敢顶撞我?"林老板气得脸色铁青,"这些书都是在教唆你们不守妇道,我这是为了谁?你真是把林家的脸都丢尽了!" 林欢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爹,你错了。这些书并没有教唆我们什么。它们只是让我们知道,女子也可以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 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林老板被女儿当众顶撞,更加恼怒。他指着林欢怒吼:"你看看你,都被这些歪理邪说给蛊惑了!还不快给我闭嘴回家去!" 林欢却不退缩,继续说道:"爹,你总说要我嫁人,可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不想嫁给一个不认识的老头子。我想要学习,想要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这有什么错?" 林老板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他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的人看他的眼神开始变得复杂。有人同情,有人质疑,还有人开始低声讨论。 就在这时,又一道声音响起:"林老板,你女儿说得对。我们不能再固守陈规了。" 林老板转头一看,说话的竟然是长天阁的阁主。 老阁主站出来,"我活了大半辈子,见过太多因为无知而造成的悲剧。让女子们学习知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番话让现场的气氛开始发生变化。老阁主毕竟身份不一般,大家也不敢太反驳他。 林老板怒火更盛。他突然转向袁书,指着她怒吼:"都是你!都是你教坏了这些女子!你这个妖女..." 说完,林老板转身就走。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消失在街角。 袁书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对林欢说:"谢谢你,林欢。你很勇敢。" 林欢摇摇头,眼中含泪:"是我连累了你。我爹他..." 袁书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正要说什么,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 只见林老板带着一群官差气势汹汹地赶来。 "袁书何在?"衙役厉声喝道。 袁书目光微沉,上前一步,从容答道:"在下便是。不知大人有何指教?" 衙役冷哼一声:"有人举报你贩卖反书,蛊惑良家妇女。我们搜查了你的书店,发现确有其事。你可知罪?" 林老板得意地站在一旁,冷笑道:"我早就说过,这些书都是在教唆不守妇道。现在大人也看到了吧?" 第221章 探视的人有点多 袁书被衙役带走,周围的人群一片哗然。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忧心忡忡,还有人低声议论。 林欢想要跟上去,却被老阁主拦住。"孩子,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你斗不过他们,还得再想办法。" 林欢只能恨着自己的父亲,自责不已。 衙役们押着袁书来到公堂上。府尹高坐堂上,冷眼看着被带上来的袁书。 "袁书,你可知罪?"府尹厉声问道。 袁书平静地抬头,直视府尹:"大人,不知我犯了何罪?" 府尹冷哼一声:"有人举报你贩卖反书,蛊惑良家妇女。我们搜查了你的书店,发现确有其事。你还敢狡辩?" "大人明鉴,"袁书不卑不亢地说道,"我所卖的书,不过是些讲述女子自强故事的读物。这如何能算是反书?" "放肆!"府尹拍案而起,"你这是在教唆女子不守妇道,破坏纲常!如此行径,岂能容忍?" 袁书依然面不改色:"大人,女子读书明理,何错之有?这不过是让她们更好地相夫教子,辅助丈夫。难道这也算是破坏纲常吗?" 府尹被她的话噎住,一时不知如何反驳。他看了看堂下的林老板和其他告状的人,又看了看袁书,心中暗暗盘算。 袁书与大皇子秦复关系匪浅,若是轻易定罪,恐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若就此放人,又难以平息民怒。 思索再三,府尹最终下令道:"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先将你关进大牢,好好反省!来人,把她带下去!" 袁书被押解着离开公堂,走向大牢。 她并没有丝毫惊慌,只是默默地跟随衙役前行。 她也明白府尹只是暂时将她关入大牢,毕竟现在民愤太多,但府尹也顾及她与两位皇子的关系,所以权宜之计。 袁书并不担心自己会在牢房里受苦。 但她被关进大牢的消息,很快就被沈念程嘉等人知道。 程嘉给了一万两银子,得以在牢房探望袁书。 "袁姑娘,你没事吧?你放心,我已经打点好了,很快你就能被放出来。" 袁书心里心疼银子,想说不用打点她也能很快出去,可话到嘴边,看到程嘉那担心模样,最终化为一声多谢。 程嘉又与她说了许久的话,直到衙役催促,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她前脚刚走,后脚沈念和李高也来了。 沈念红着眼圈,声音哽咽:"袁姑娘,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竟还一个人撑着,你放心,我已经求见了府尹,他说很快就能放你出来,不会为难你。" 袁书张了张口,还是没忍住,“你给了他多少银子?“ 沈念没好气,“都什么时候了,还担心银子作甚,我沈念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可她心疼啊。袁书心里有些堵。 李高则握紧拳头,愤愤不平:"这些人太过分了..." 袁书心头一紧,“你也给银子了?” 李高讪讪一笑,“我没那么多银子,所以我跟这里的衙役头子结拜成了兄弟,我教他一套拳脚功夫,他会照顾你的。” 袁书吸了一口气,“谢谢你们,我真的没事,要不了几天就能回去。” 沈念和李高也是一直到衙役催促,才离开。 而接下来,时不时就有人来看望袁书,有工厂的,有书店的,有客人,有些甚至袁书都没见过。 守门的衙役甚至都不需要问,面无表情跟背顺口溜似的,“往里走到头左拐第三个牢房,探视不能超过一炷香。” 袁书虽然坐了一趟牢,但心中却很暖。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也能有这么多人关心。 府衙内,府尹正伏案批阅公文,突然有衙役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大人,外面有人求见。"衙役低声禀报道。 府尹抬起头,皱眉问道:"又是谁?" "是...是大皇子身边的银刀大人。"衙役声音有些颤抖。 府尹闻言,一副早有所料的样子。 他放下手中的笔,整理了一下衣冠,说道:"快请进来。" 不多时,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大步走入府衙。正是秦复的心腹护卫银刀。 "侍卫大人,有何见教?"府尹连忙起身行礼。 银刀开门见山:"我今日来,是奉主子之命,为了袁书一事。" "大皇子殿下对袁姑娘甚为看重。希望府尹大人能够明察秋毫,不要冤枉了好人。" 府尹额头微微冒汗,连忙说道:"银刀大人放心,下官一定会秉公办理,绝不会冤枉袁姑娘。" 银刀点点头,又道:"那就好。大皇子殿下还说,若是袁姑娘无事,还请府尹大人尽快放人。" "这个...下官明白了。"府尹擦了擦额头的汗,勉强笑道。 银刀说完便转身离去,留下府尹一人在堂上呆立良久。 就在府尹刚刚松了口气,准备重新坐下时,又一个衙役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大人,又有贵客求见。" 府尹几乎要翻白眼:"二皇子的人?" "是...二皇子身边的黑刀大人。" 府尹没好气:"快请进来。" 片刻后,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进来。正是秦霄的贴身护卫黑刀。 "侍卫大人有何指教?"府尹再次起身行礼。 黑刀微微颔首,开口道:"府尹大人,我奉二皇子之命而来,是为了袁书一事。" "二皇子殿下说了,希望府尹大人能够明辨是非,不要为难袁姑娘,女子读书并非错事,实在不该因此事而拿人。" 府尹连连点头:"是,是,我明白。" 黑刀话带到,便直接转身离去。 府衙内再次恢复了平静。府尹瘫坐在椅子上,额头上的汗珠不断滑落。 "这个袁书...到底有何厉害?"府尹喃喃自语,"抓她一个,我这衙门都门庭若市了。" 府尹深吸一口气,唤来衙役,吩咐道:"一会儿就去把袁书放了吧。" 衙役有些惊讶:"大人,这...是不是太快了?这人还没待到两个时辰。" 府尹没好气,“再不放人,一会儿还不知道有谁要来,本官还嫌麻烦。” 第222章 悲 袁书很快就被放了出来,她没急着去其他地方,而是径直前往晨阳胭脂铺。 比起往日的热闹和门庭若市,现在的晨阳胭脂铺,连路人都要绕开走。 她推门而入。 掌柜迎上前来,欣喜道:"袁姑娘,您回来了!" 袁书环视四周,胭脂铺和书店虽已重新整理,但损失痕迹依旧明显。柜台上的胭脂少了大半,书架上的书籍也所剩无几。 "损失如何?"袁书问道。 掌柜叹息道:"胭脂损失了七成,书籍更是几乎全毁。这次损失至少也是上万两银子。" 袁书点头,"我知道了。先把账目整理清楚。" 掌柜连连应是,话里欲言又止,“袁姑娘,以后我们...还开不开...” “开,我的别的不多,就书多。”袁书语气里难得有几分怒意。 掌柜的高兴地“欸”一声,顿了顿,又道:“那林家姑娘,今日就要出嫁了。” 袁书微惊,想到林欢的性子,当即就朝林家去。 彼时的林家,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林欢即将嫁给张员外,这是林家期盼已久的大喜事。 林欢坐在梳妆台前,任由丫鬟为她梳妆打扮。 镜中的她,容颜绝美,眼神却空洞无神。 "欢儿,你今日可真漂亮!"林夫人笑着走进来,看着女儿的新娘装扮。 林欢微微点头,"多谢娘亲。"声音轻若蚊蝇。 林夫人笑容僵了僵,心中突然涌起不安。她的女儿太安静了,安静得不像要出嫁的新娘。 但林夫人很快压下这种感觉,安慰自己:欢儿一定是太紧张了。 吉时到,林欢被簇拥着走出闺房,登上了花轿。 厚重的嫁衣下面,她的动作如行尸走肉,眼神空洞,却无一人能看到。 只有林夫人看着女儿的背影,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她拉住了正在指挥仆人的林老板。 "老爷,我觉得欢儿有些不对劲。"林夫人低声说道。 林老板不以为意地笑道:"有什么不对劲的?今天是她的大喜日子,兴许是太紧张了。等到了张家,就好了。" 林夫人欲言又止,最终只能叹了口气,一边抹泪,一边目送花轿离去。 花轿缓缓前行,穿过热闹的街道,向张家的方向而去。 沿途百姓夹道相送,鞭炮声不绝于耳。 林欢坐在轿中,面无表情。她的手轻轻摸着轿壁,仿佛在感受着最后的温度。 当轿子来到一处湖边,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前方传来轿夫的声音。 "前面有人挡路,过不去了。"另一个声音回答。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不好了!新娘子跳湖了!" 这一声惊呼瞬间引爆了现场。原本喜庆的气氛瞬间变成了一片混乱。 轿夫们慌乱地放下花轿,周围的看热闹的人也都惊慌失措地跑向湖边。 "快救人啊!" "谁会水?快下去救人!" "怎么会这样?" 林老板和林夫人闻讯赶来,看到眼前的场景,顿时傻了眼。 林夫人哭喊着要往湖里跳,被林老板死死拽住。 "欢儿!我的欢儿啊!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林老板面如死灰,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湖面上,林欢的红色嫁衣在水中晕开,如同一朵绽放的鲜花。 岸上的人们手忙脚乱,有人脱衣跳水搜救,有人四处呼喊求援,更多的人则是惊恐地看着这一切,不知所措。 "快去请大夫!" "有人看到她浮上来吗?" "天呐,这水这么深,来得及吗?" 原本喜庆的婚礼队伍瞬间变成了一片混乱的人间地狱。欢声笑语变成了哭喊和咒骂,喜庆的红色被湖水浸染成了绝望的黑色。 林夫人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林老板呆立在原地,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搜救的人一次次潜入水中,又一次次空手而归。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希望越来越渺茫。 湖面上,泛起的涟漪渐渐平息,仿佛要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永远掩埋在平静的水下。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开始低声议论: "这么久了,肯定没救了。" "可怜的姑娘,为什么会这样?" "嫁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换我我也得跳水。" 林老板夫妇听到这话,就如同被刀子扎在心头上。 袁书赶到的时候,现场还在打捞林欢。 林老板瞧见她,立马暴怒起来。 "你!就是你害死了我女儿!"林老板指着袁书,声音嘶哑。 袁书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为所动。 林老板冲上前去,揪住袁书的衣领。"要不是你教唆她读那些乱七八糟的书,她怎么会变成这样?你给我女儿赔命!" 周围的人都认出了袁书,立马开始窃窃私语。 有人附和道:"这女人害人不浅,之前还害死了王家公子。" "把她扔进湖里,给林家小姐陪葬!" 面对群众的指责,袁书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她轻轻拨开林老板的手,声音冷漠而清晰:"林老板,你确定是我害死了林欢吗?不是你强迫她嫁给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击中了林老板的心脏。 他踉跄后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你...你胡说!"林老板声音颤抖。 袁书继续道:"林欢来过我的书店,我见过她眼中的绝望。她宁可死,也不愿意嫁给那个人,这话,她也同样对你说过,你还说她的死不是你逼的?" 林老板瞪大了眼睛,嘴唇颤抖,想要反驳却说不出话来。 突然,他捂住胸口,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老爷!"林夫人惊呼,连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林老板。 就在这时,湖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有人!有人浮上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湖面。 只见几个壮汉正合力将一个浑身湿透的红色身影拖上岸来。 "是林小姐!" "快,快找大夫来看看!" 林夫人哭喊着冲上前去,将昏迷不醒的林欢抱在怀里。 "欢儿,欢儿!你醒醒,娘不逼你了,不嫁了,我们不嫁了,你纵然一辈子不嫁,娘也不会再逼你,娘只求你能醒过来。" 林老板也顾不上自己,跌跌撞撞地跑到女儿身边。 看到女儿惨白的面色,林老板也一下子慌了神。 "快啊,大夫怎么还不来?"他急的吼叫。 第223章 急救 林欢被救上岸后,仍然昏迷不醒。她的脸色惨白,嘴唇发紫,看起来情况十分危急。 袁书快步上前,想要查看林欢的情况,却被林老板一把推开。 "滚开!别碰我女儿!"林老板怒吼道,眼中充满了敌意。 袁书皱眉,但并未退缩。"林老板,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林欢需要立即救治。" "你闭嘴!"林老板咆哮道,"都是因为你,我女儿才会变成这样!" 就在这时,一位大夫匆匆赶到。他蹲在林欢身边,开始为她把脉。 众人屏息凝神,等待大夫的诊断。 片刻后,大夫缓缓摇头。 "林老板,节哀顺变。林小姐已经...没气了。"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林老板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胡说什么?你这个庸医!我女儿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林夫人闻言,更是当场晕厥过去。 周围的人开始低声议论。 "可怜啊,才这么年轻..." "听说是被逼婚,可怜的姑娘..." "都怪那个开书店的妖女!" 林老板抱起林欢的身体,疯狂地喊道:"我不信!我要找别的大夫来看!我女儿不可能死!" 就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袁书沉眉拦住了他。 "林老板,如果再不救人,林欢就真的要死了。" 林老板瞪着袁书,眼中充满怒火。"你还敢说话?滚开!" 大夫也皱眉看向袁书,"这位姑娘,林小姐已经没有脉搏了,你这话,莫非是在质疑老夫的医术?" 周围的人也纷纷指责袁书。 "这女人疯了吧?" "大夫都说没气了,她还在坚持什么?" "谁知道,就是个疯女人,疯言疯语的。" 袁书并不在意周围人怎么说,她只是目光坚定如炬,"我可以救她。" 林老板正要再次发作,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 "让她试试!" 原来是林夫人醒了过来。 她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到林老板身边,从他手中抢过林欢,然后跪在袁书面前。 "求求你,救救我女儿!"林夫人泪流满面,声音哽咽,"只要能救活欢儿,让我做什么都行!" 袁书并没有言语,只是让林夫人将林欢平放在地上,然后俯下身。 她的嘴唇贴在林欢的唇上,不停地往里吹气,然后又用双手有节奏地按压林欢的胸口。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天啊!她在干什么?" "这...这是在亲林小姐吗?" "太不知羞耻了!这女人真的疯了。" "快阻止她!这是在亵渎死者!" 林老板更是暴跳如雷,"住手!你这个妖女!" 他冲上前想要阻止,却被林夫人死死拽住。 "别管她!让她救人!"林夫人哭喊道,声嘶力竭,"我相信她!" 袁书对周遭一切置若罔闻,专注地进行着急救。她一次次地往林欢口中吹气,然后按压胸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周围的人从最初的惊讶变成了沉默。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紧张地盯着这一幕。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和期待。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林欢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够了,"大夫叹了口气,"姑娘,你已经尽力了。人死不能复生,这是天理..." 然而,就在大家几乎要放弃希望的时候,奇迹发生了。 "咳...咳咳..." 林欢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吐出了一大口水。 她的胸口开始起伏,脸上浮现出一丝血色。 "活了!活了!"人群中爆发出惊呼。 大夫连忙上前重新切脉,顿时惊得呆滞。 "真的...真的有脉搏了!这...这简直是起死回生!这怎么可能。" 林夫人喜极而泣,紧紧抱住女儿。"欢儿,欢儿!你终于醒了!娘在这儿,娘在这儿..." 林老板则呆若木鸡,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他的嘴唇颤抖,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周围的人群陷入了震惊的沉默,随后爆发出一阵欢呼和赞叹。 "太神奇了!这简直就是神迹啊!" "那个姑娘是神医吗?竟然能起死回生!" "我就说袁姑娘不是普通人,当初王旭死的时候,我就一直相信她。" 袁书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 林老板终于回过神来,他看着袁书,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你...你是怎么..."林老板结结巴巴地问。 袁书平静道:"这是一种新的救人方法,叫人工呼吸。只要溺水的时间不长,心跳停止不久,就有可能救活。" 林夫人拉着袁书的手,泪流满面地道谢:"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女儿!我们林家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 袁书轻轻摇头,"林欢没事了,但还需要好好休息。" 她转向大夫,"麻烦您再仔细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其他问题。" 大夫连忙应是,再次为林欢诊脉。 "脉象已经稳定了,确实没事了。"大夫说完,又不可思议地看了袁书一眼,"姑娘的医术...实在是高明啊!老夫行医数十载,还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救人之法。" 周围的人群也纷纷对袁书投来敬佩的目光。 刚才还对她恶语相向的人,此刻都羞愧地低下了头。有人开始询问这种救人的方法,希望能学到一二。 林老板站在一旁,脸上的表情复杂难明。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了。 林夫人抱着女儿,喃喃自语:"欢儿,是娘错了。以后再也不逼你了,你想嫁谁就嫁谁,不想嫁就不嫁。" 林欢虚弱地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不远处的袁书,眼里闪过一抹羞愧。 “娘,对不起,是女儿冲动了,女儿以后再也不会做傻事了。”她伏在母亲的怀里,哭的泣不成声。 袁书见已经没自己什么事了,便悄然离开。 留下的人群,还在议论她那神奇的起死回生的法子。 流芳园和清风园,也很快得到了消息。 “人工呼吸?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救人之法。” 秦家兄弟都认为这种技能属实是神迹,于是乎,二人亲自带上人,来到袁书的住处,求教学习。 两人竟然都带了各自的府医来。 巧的是,此前被秦复卸职的两个御医,竟然也在这里。 几目相对,各自表情都有些尴尬。 袁书本来还想推脱几下的,见状也不得不爽快答应,当即就教了几招急救措施,算是勉强安抚了秦复的心情。 这一天,就这么不平不淡地过去了。 第224章 书店重开张 晨阳胭脂铺和晨阳书店重新开张的这天,整个京都城都闹得挺厉害。 因为袁书这次采取了和之前不一样的方式,她不再藏着掖着,正好借着这次林老板闹事的热度,将书店大大方方的开张。 一大早,日头刚出来,城中最繁华的街道上就出现了数十名身着统一服饰的孩子。 他们手持彩旗,沿街游行。旗帜上写着"晨阳书店,知识的殿堂"、"读书明智,胭脂添彩"等醒目的标语。 路人们纷纷驻足观看,有人更是惊讶:"才烧了铺子,竟然这么明目张胆地开张,不怕再被烧吗?" 也有知情者反驳,”袁姑娘确实厉害,还能起死回生,林家那姑娘都断气了,又被她给救活了,现在谁还敢说她半句不是。” 老百姓们都是看热闹的,事实上也左右不了什么。 而城中各大茶楼酒肆里,也突然冒出了一批说书人。 "自古才女也不少,这些女子,有些能上阵杀敌,有些能识文断字,有些甚至还富甲一方,女子也能读书,也应该读书。" 说书人当然是在高昂的报酬下才说出这些违心的话,但听书的客人们,有些还是听了进去,也有不少人好奇晨阳书店到底都有什么书。 此外,街头巷尾还出现了各种精美的宣传单。单子上不仅有书店的位置和开业优惠,还印有一些有趣的知识问答,就连不少男子都很感兴趣。 "你们看,这上面问'月亮为什么会变圆变缺',答案就在晨阳书店。"一个年轻人与其他朋友分享。 有人也不屑,“这还用问,天狗食月谁不知道。” 那年轻男子却并不信,“我也要去看看,我才不信什么天狗食月。” 于是乎,在真正开业这天,晨阳书店门前人头攒动。 不过,大家的态度都褒贬不一,有人指责,也有人赞同。 "这个袁书真是妖女,居然敢光明正大地开书店!" "您别这么说,书又不是什么坏的东西,她又没犯什么事。" 虽然支持者更多是曾经在书店里看过书的人,但这俨然已经比之前好太多,至少现在,有人敢站出来说话了。 袁书站在店门口,面色平静。 “今日晨阳书店开张,主要面向女性读者,若有男士也想进书店阅读,可以移步辰东街书店。” 考虑到这里男女有别的情节严重,袁书将书店完全定义为女性书店。 她的话说完,有人开始骂,也有人鼓掌。 突然,一队仪仗浩荡而来。为首的银刀手捧一个檀木箱子,走到袁书面前恭敬地说:"我家主子派我送来贺礼,这是孤本《四海奇闻录》,主子说,祝袁姑娘生意兴隆,也盼望日后能多多向袁姑娘请教。" 袁书接过书籍,神色不变:"替我谢谢秦大公子。这份厚礼,我心领了。" 围观的百姓则开始窃窃私语。 “流芳园的秦公子,那可是个贵人,听说家财万贯,这位秦公子与袁姑娘到底什么关系?” 这厢大家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又一队人马到了。 黑刀捧着一幅名家墨宝:"清风园秦公子,送'书香传家'四字,公子说,这四个字正适合挂在书店里。" 人群又是一阵哗然。清风园的秦公子,同样也是尊贵非常。 老百姓们虽然对二人身份不知情,但民间传闻,两位公子风华卓越,也是赫赫有名。 袁书微微点头:"替我谢谢秦二公子。他若有空,随时欢迎。" 就在大家以为这就完了时,陆陆续续的贺礼竟然送来了。 长天阁的人带来一盏琉璃灯。 "阁主说,愿这盏灯能为袁姑娘照亮前路,也为天下学子指明方向。" 前御厨张厨师也派人送来一套精致茶具。 "袁姑娘,这是我家主子特意找宫里的匠人定制的,希望您在忙碌之余,也能品茶养神。" 这话一落,可是把大家惊呆了。 一个小小书店而已,竟然有这么多达官显贵捧场? 这样一看,那些持反对意见的人,也渐渐不再敢开口了。 接下来,送礼的人一直络绎不绝,多是在糖酒会上与袁书有过合作的商人们。 有人送来珍贵的笔墨纸砚,有人送来精美的书架,还有人送来各地的特产。 不少人都是亲自来送礼,与袁书也十分客气。 最后,书店竟然迎来了一位意外的客人。 林老板带着女儿林欢,手捧一个锦盒,来到袁书面前。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那不是林老板吗?他不是一直反对袁书的吗?" "听说他女儿前段时间差点出事,就是袁书救的。" 林老板早已没了先前嚣张的态度,而是满脸惭愧。 他对袁书深深鞠了一躬:"袁姑娘,之前是我有眼无珠,多有得罪。这次特来赔罪,也感谢你救了小女的性命。" 他打开锦盒,里面竟是一颗罕见的夜明珠:"这颗夜明珠是我们林家的传家之宝,今日送给袁姑娘,以表谢意。" 袁书看着夜明珠,又看了看林老板诚恳的眼神,轻轻摇头:"林老板言重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所做的,不过是应该做的事。这夜明珠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林老板却坚持:"袁姑娘,若不是你,我养了十几年的孩子就没了,这颗夜明珠,就当是给我们林家的一个教训吧。" 他的声音沉痛起来:"那天看到欢儿被救上来却没有呼吸的时候,我就后悔了,我一直以为是为她好,实际上却在逼她走向绝路。袁姑娘,我真是很感激你。是你给了我们林家后悔的机会。" 袁书静静地听着。 林欢上前一步,眼含泪水:"袁姑娘,谢谢你救了我的命,我也知道自己做错了,谢谢你袁姑娘。" 袁书轻轻拍了拍林欢的肩膀,没有再多说什么。 林老板又道:"袁姑娘,我已经和张家取消了婚事,你之前说的投资的事,我也希望你能再重新考虑。" 对于互利共赢的事,袁书不会拒绝,自然是当场答应。 就在这时,林欢身后的一群姑娘们都站了出来。 袁书将门打开,“今日书店免费看书。” 话落,姑娘们也不管周围其他人的眼色,总之人多,一起行动就都有勇气,纷纷涌入书店。 第225章 南城书院 姑娘们兴奋地涌入书店,袁书嘴角微扬,转身跟了进去。 店内,书架整齐排列着各种书籍,偌大的空间散发着淡淡的墨香。 林欢拿起一本《女医书》,惊讶道:"这...这是医书?女子也能学医吗?" 袁书走近,轻声解释:"医术救人,不分男女。这本书记载了许多妇科疑难杂症的治疗方法,对女性尤其重要。" 林欢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小心翼翼地翻阅着,其他姑娘们也被吸引过来,围在一起低声讨论,时而面红耳赤,但眼里却全是好奇。 可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袁书皱眉,快步走出店门。只见一群身着官服的人正在朝她的店走来。 为首的官员看到袁书,厉声喝道:"你就是袁书?我们接到举报,说你们店里有禁书。现在要彻查!" 周围顿时一片哗然。 袁书面不改色,微笑道:"大人请进。我们书店光明正大,随你检查。" 官员们鱼贯而入,开始翻查每一个书架。袁书不慌不忙,亲自带着他们查看。 "这是什么?"一个官员指着一排陌生的书籍问道。 袁书解释:"这些是各地的农书、工艺书。虽非珍本,但对百姓很有用。" 检查持续了许久,官员们却一无所获。 为首的官员有些尴尬:"看来是有人诬告。抱歉打扰了。" 袁书淡然一笑:"大人慢走。" 危机解除,店内的姑娘们松了口气。 “这些人真是没完没了了,我们女子想要看点书,怎么就这么难,这也太不公平了。”有人小声嘀咕。 林欢拿着《女医书》走到袁书身边,怯生生地问:"袁姑娘,我...我可以借这本书回去看吗?" 袁书点头微笑:"当然可以。另外,我有个更好的提议。我准备办一个读书会,每月聚会讨论所读的书,有兴趣参加吗?" 林欢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其他姑娘们也纷纷表示愿意参加。 就在这时,一个小丫头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袁姑娘,不好了!外面到处都在散布谣言,说咱们的书店里有妖书,会蛊惑人心!" 袁书不以为意,“这个书店,总会有人反对,不必在意那些。” 倒是林老板站了出来:"我去看看!"说完,他大步走出书店。 片刻后,林老板带着一个满脸通红的男子回来。 林老板怒斥道:"你为何要散布谣言?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那人支支吾吾,片刻后,才怯怯开口,"是...是城南书院的学生们,他们给我钱,教我说了那些话。." 袁书若有所思,“你告诉那些学子,就说,若是有胆,就让他们十日之后,与我晨阳书店的会员们比试,若是我们赢了,他们要当着全京都的面,承认他们错了。” 传话的人怔了怔,才哦一声,然后一溜烟跑了。 书店又恢复了平静,袁书转向店内的姑娘们,"各位,刚才我的话,你们也听到了,凡是我晨阳书店的会员,都有机会参加这次比赛,如果那些南城书院的人,不是孬种,答应比赛,我希望你们能积极踊跃参加,这或许,会成为我们女子历史性的一刻。" 林欢想都没想就站出来:"袁姑娘,我...我想参加,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可以吗?" 其他姑娘也面面相觑,想参加,但又不敢。 袁书宽慰道:"从明天开始,我每天都会在这里授课。你们若是想参加的,就只管来。" 姑娘们一听,心里渐渐也没那么怕了,最后有十几人报了名,并约定了明日要来学习。 而另一头,南城书院的学生们,听了袁书的话,群愤交加。 “这女人太嚣张了,竟然挑衅我们,不用等十天之后,我现在就去找她。” “何必跟一群头发长见识短的女子计较,有辱斯文。” “不行,这口气,不能就这么算了,若是不跟她比,她还以为我们怕了。” “对,没错,比就比,让她知道,一群无脑的女人,永远也不可能赢过我们。”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最后,终于商定了一个结果,那就是,不能忍。 南城书院很快就给晨阳书店回了消息,他们接受挑战。 并且还附送了一句藏头诗,嘲讽晨阳书店的女子。 这下可把女子们也激怒了,一时间,书店里全是吐槽男子的声音。 夜幕降临,书店终于安静下来。 袁书站在门口,看着繁星点缀的夜空,发了会儿呆,才回去。 正当她准备关门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街角。 是秦霄。 "秦二公子,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袁书问道。 秦霄笑着走近:"听说你今天遇到了些麻烦,特来看看。" 袁书微微一笑:"多谢关心。不过是些小事,已经解决了。" 秦霄却道:"听说你还与南城书院立下了战书,你可知道南城书院是何等势力,那是东国最大的书院,其背后,亦有无数门人子弟,不乏如今朝中大臣。" 袁书了然点头,“我知道二公子的担心,若是我得罪了南城书院,会有无数厉害的人,像捏死蚂蚁一样捏死我。” 秦霄微微皱眉,“既然知道,你为何....” 袁书却笑:"就算我不比,那些人也未必能放过我,恐怕,朝中已经有人在拿我生事了吧。" 秦霄顿了顿,有些无奈:"确实有人说你的书店有悖纲常。虽然这次检查没有发现问题,但他们不会就此罢休。" "所以秦公子可有什么建议?" 秦霄直接道:"我建议你暂时收敛一些。至少,不要公开教授那些'不合规矩'的知识,更不要与南城书院对立。" 袁书默了片刻,缓缓道:"有些事,需要有人去做,哪怕逆流而上,不过也谢谢你的关心,我心里有数。" 秦霄顿了顿,又有些好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那么,至少要更加小心。我也会尽力在朝中为你周旋。" 袁书感激地看了秦霄一眼:"多谢秦公子。" 秦霄转身要走,临走时,又想起什么,回头道:"既然要比,那就不要输。" 袁书微微一笑,“自然。” 第226章 上门挑衅 翌日清晨,晨阳书店门前聚集了不少年轻女子。 袁书将书店大打开,"欢迎大家来到晨阳书店。" 女子们鱼贯而入,在书店中央的空地上围坐成一圈。 袁书站在中间,环视一周,缓缓开口:"今天,我想和大家一起探讨,'女子为何要读书'。" 只是话刚落,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一群身着儒生服饰的年轻男子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个面容傲慢的公子哥。 "哟,这不是袁大才女吗?听说你要和我们城南书院比试?"那公子冷笑道,眼中满是轻蔑,"我们来看看,你到底要教些什么'学问'。" 袁书平静地看着他们,"这位公子,如果你们想旁听,请保持安静。" 那公子不屑一顾:"上课?教些无用的东西罢了。你们这些女人,还是回家绣花去吧!"讥笑声毫不掩饰。 此言一出,书店里的女子们顿时怒火中烧。 林欢忍无可忍,站了出来,怒视着那群男子:"你们凭什么说这些是无用的东西?难道只有你们才配读书吗?" 公子哥笑声更甚:"就凭你们头发长见识短!女子读书无用,这是千百年来的道理,难道你们还想改变不成?" 他的话音落下,身后的几个书生就开始起哄:"就是,女子无才便是德,千百年的道理。" "读那么多书做什么?还不如回家相夫教子!" "就你们这样的,读书也是白读!难不成还能去考功名吗?" 袁书淡淡看着他们,"学问之道,在于求同存异,而非互相攻讦。若你们有什么能上得台面的见解,我也很乐意与你们探讨。" 书生们顿时被激怒了,“狂妄。” 有人更是随意从书架上抓了一本书,"你们看!这就是她们学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却是一本《女医书》。 公子哥冷笑道:"女子学医?简直是笑话!医术岂是你们这些肤浅的女子能懂的?" 林欢见状,立即冲上前去要把书抢回来:"还给我,这是我们的书!" 公子哥一把推开林欢,厉声喝道:"滚开!区区一本邪书,毁了也好!" 林欢踉跄后退,差点摔倒。 袁书快速来到公子哥面前,同时右手一探,稳稳地抓住了那本《女医书》。 公子哥没想到袁书身手如此敏捷,一时间愣在原地。 随即,他恼羞成怒,"粗鲁,你们这些女人不但不学好,还学会动粗了?" 袁书不再看他一眼,"如果你觉得这些书有问题,可以通过正当途径举报,而不是私自毁坏他人财物。" 公子哥被袁书的话噎住,一时语塞。这时,他身后的一个书生突然指着书架喊道:"你们快看,那些都是什么书?"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书架上除了常见的四书五经,还有许多奇怪的书籍,甚至还有一些手稿模样的东西。 那书生抽出一本翻看,惊呼道:"这...这是在质疑圣人之言!" 公子哥听罢,立即叫嚣:"果然是邪门歪道!兄弟们,把这些书都收缴了!" 说着,他带头冲向书架,其他城南书院的学生也跟着动手,开始粗暴地抓取书籍。 晨阳书店的女子们见状,纷纷上前阻拦。 一时间,书店里乱作一团,书籍散落一地,有的甚至被撕破。 袁书眉头一蹙,一个箭步冲上前,左手抓住书本,右手轻点那书生的手腕要穴。那书生顿时感到手臂一麻,书本脱手而出。 "你找死。"书生说着,挥拳向袁书袭来。 袁书轻轻侧身,避开了公子哥的拳头。同时,右脚微微一勾,公子哥顿时失去平衡,踉跄几步,直接摔了下去。 看似简单的招式,却让对方摔了个狗啃泥,这一幕让城南书院的学生们都有些不知所措,这根本不是他们印象中的柔弱不堪的女子。 那摔倒的公子哥,丢了脸面,怒极之下,喊道:“一起上。” 其他人犹豫了片刻,反正也觉得袁书不像女子,干脆都围上去。 袁书眼神微敛,对付这几个人,根本不需要她用力,不出几招,几个男人都疼的在地上打滚,纷纷惊惧地看着袁书。 “你根本不算女子,男人婆,你这辈子也不可能嫁出去。”一人怒道。 袁书凉凉看着他:"你这么窝囊,连我一个女子都打不过,谁若嫁给你,才是倒了霉。" 公子哥挣扎着站起来,咬牙切齿地说:"袁书,你给我等着。十天后,我一定让你们哭着跪着求饶。" 眼见袁书目光越发凌厉,其他人也不敢再逗留,狼狈地离开了书店。 等他们走后,姑娘们才低落起来。 林欢鼓起勇气问:"袁姑娘,十天后的学试...我们真的能赢吗?" 袁书微微一笑,"其实胜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让所有人看到,女子也可以大放光彩,这是一个开端,可能未必会有好的结果,但一定会给未来其他女子,做出一个好的表率。" 女子们听了,纷纷点头,眼中又渐渐燃起了斗志的火花。 就这样,晨阳书店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备战。 每天从早到晚,书店里都回荡着朗朗读书声。 女子们不仅学习四书五经,还研读天文、地理、医药等各种学问。 与此同时,城南书院那边也没闲着。 他们调集了最优秀的学生,日夜苦读,准备在学试上一雪前耻。 而这场空前绝后的学试,也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自古以来都没有男女比试的事情,老百姓们更是茶余饭后都在津津乐道。 当然,绝大多数人都认为这是一场荒唐的比试,女子怎么可能在学识上胜过男子。 "城南书院底蕴深厚,怎么可能输给一群女子?" 也有人反驳:"别小看了那些女子,听说她们学的可不只是四书五经呢。" "不管谁赢谁输,到时候肯定热闹。" 就这样,在万众瞩目中,学试的日子一天天临近了... 第227章 胜负 炎炎夏日,京城中央广场上人头攒动。今天是晨阳书店与城南书院比试的第一天,吸引了无数百姓前来观看。 "听说了吗?今天是辩才比试!"一个瘦小的男孩兴奋地对身边的伙伴说。 "辩才?女子能行吗?"他的伙伴一脸怀疑。 就在这时,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一群身着华服的年轻男子大步流星地走来,为首的是个面如冠玉的公子哥。他们昂首挺胸,目中无人,正是城南书院的学生。 紧随其后的是一群身着素雅长裙的女子。领头的是袁书,她神情从容,目光坚定。在她身旁,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女子显得有些紧张,不时用手整理着衣襟,她就是今天代表晨阳书店出战的孟桃。 孟桃身后,还有二十几个女子,虽然大家脸色都有些紧张,但也都尽力保持镇定。 两队人马在广场中央相遇。城南书院的公子哥冷笑一声,"哟,袁大才女。今天是来现学现卖的吗?" 袁书淡然一笑,"公子说笑了。今日前来,自然是要切磋学问的。" "哈哈哈!"公子哥大笑,"女子而已,也配与我等切磋?" 他的目光落在孟桃身上,"这位想必就是今天要出战的吧?看起来怎么这么紧张?该不会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人吧?" 孟桃确实是头一回站在众人面前,活了十五年,这小半辈子加起来见过的面孔,也没有今日多。 她涨红了脸,正要说话,袁书轻轻拉住了她的手,对公子哥说:"请公子放心,我们晨阳书店的学生,个个都是才思敏捷之辈。" 就在这时,一声洪亮的锣声响起。主持人站在高台上宣布:"第一轮辩才比试即将开始,请双方选手就位!" 孟桃深吸一口气,走上高台。对面是城南书院派出的选手,一个相貌堂堂的年轻男子,他的目光中带着轻蔑和不屑。 主持人宣布道:"今日辩题为:'女子无才便是德,是否有理?'城南书院持正方,晨阳书店持反方。每方有十分钟陈述时间,之后是自由辩论环节。现在,请城南书院先行陈述。" 这道题目,明显对女子更不利,孟桃紧紧揪着自己的衣摆,看着对面的人。 城南书院的选手侃侃而谈:"自古以来,女子无才便是德,此乃千古不易之理。女子主内,相夫教子,何需才学?过多才学反而会使女子心思纷乱,不利于家庭和睦。再者,女子天性柔弱,不适合承担太多社会责任。让女子安心持家,才是对她们最大的保护......" 台下,不少人开始点头赞同。有人小声议论:"说得有道理啊。就是,女子读那么多书做什么?" 轮到孟桃发言。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略显颤抖:"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话本身就是对女性的侮辱。才德并不矛盾,相反,有才学的女子更能明事理、懂礼节。她们能更好地教育下一代,管理家庭。而且......" "而且什么?"对面的选手打断道,"难道你觉得女子还能参与朝政不成?" 孟桃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断弄得有些慌乱,"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对方咄咄逼人,"难道你认为女子能比男子更有才学?" 孟桃语塞,脸涨得通红。台下的观众开始窃窃私语,有人摇头,有人轻笑。 城南书院的选手趁机发难:"看吧,这就是所谓的'才女'。连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上来,还妄想与男子争辩。" 孟桃感到一阵眩晕。 "我...我......"孟桃结结巴巴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主持人见状,宣布:"时间到!本轮辩论结束。" 台下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城南书院的学生们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这就是女子读书的结果?连话都说不利索!" "还是回家绣花去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我看啊,女子就是无才便是德,没才华还非要出来现丑。" 孟桃羞愧难当,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她快步下了高台,无措又愧疚地看着袁书。 袁书微微摇头,“无妨,这一局本来也在意料之中。” 孟桃听完,心里才稍微松懈了些, 城南书院的公子哥大笑,"袁大才女,看来你们晨阳书店也不过如此嘛。"他得意洋洋地说,"不如认输吧,省得再出丑。" 袁书平静地看着他,"公子,比试才刚开始,胜负未可知。" "哈哈哈!"公子哥大笑,"你们还有翻盘的机会吗?就凭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孟桃深吸一口气,突然转向公子哥:"公子刚才说我们手无缚鸡之力,不知可敢再与我比试一番?" 公子哥一愣,随即冷笑道:"比什么?绣花吗?" 孟桃坚定地说:"不,我们比射箭。" 这话一出,周围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孟桃。 公子哥回过神来,哈哈大笑:"射箭?你们这些只懂绣花的女子,也能拿得起箭?" 袁书微微一笑:"废话那么多,难道你怕了?" 这话激怒了公子哥。"好!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女子能有多大本事!" 消息很快传开,更多的人涌向了城外的射箭场。 在射箭场上,孟桃站在射位前,深呼吸调整着状态。 公子哥在一旁不屑地看着她:"我劝你还是认输,免得一会儿连弓都拉不开,那才是真的丢人。" 孟桃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只是静静地等待比试开始。 随着一声令下,比试开始了。 公子哥率先出手,"嗖"的一声,箭矢准确地射中了靶心。他得意地看向孟桃:"看到了吗?这才是真正的箭法。" 孟桃不为所动,她缓缓拉开弓弦,凝神瞄准。在所有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她松开了手指。 "嗖!" 箭矢划破长空,精准地射中靶心不说,竟然还将那公子的箭直接剥开。 全场一片哗然。 公子哥难以置信地看着靶子:"这...这怎么可能?" 袁书笑,"这位公子,射箭可是你们男子的长项,竟然连女子都比不过,说不过去吧。" 场外看热闹的人,也议论不已。 公子哥脸色涨红,不信邪地再射了一箭,可这一箭,不仅没射中孟桃的那支,连靶心都没有射中。 这下,就算裁判想放水,都没办法了,只能宣布孟桃胜利。 城南书院的人,表情一个比一个难看。 第228章 平局 学试一共六轮,翌日早,京都城的百姓们再次聚集到比试场地。 昨日孟桃在射箭中的惊艳表现,让更多人对今天的比试充满了好奇。 城南书院的学生们也早早来到比试场地,只是个个面色凝重。 昨日的失利显然让他们倍感压力。 不一会儿,晨阳书店的女子们也到了。为首的依然是袁书,神色从容。在她身边的林欢,今天的第一场比试由她出战。 主持人宣布道:"今日第一场比试为'诗词对答'。规则如下:双方选手轮流出题,对方需在一炷香时间内作答。胜负以对答的流畅度和诗词的水平判定。" 题目一出来,城南书院的人就掩饰不住庆幸,显然这种题目,对他们更有利。 很快城南书院就派出了他们最擅长诗词的学生,一个斯文俊秀的年轻人。 他踱步上台,冷眼扫视林欢:"女子终究是女子,今日我定要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才学。" 林欢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上台。 那书生开口道:"我先出题。请以'月'字为韵,作一首七言绝句。" 林欢也不慌,袁书针对这部分,对她有过培训,略一思索,便提笔写道: "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 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等主持人将诗词念出来的时候,众人尤其是城南书院的人,更是写满了惊讶。 别的不说,这几句诗,确实有一定水平。 台上的书生也微微皱眉,显然也没想到林欢竟能如此迅速地作出一首佳作。 他强压惊愕,道:"不错,但也不过尔尔。现在轮到你出题了。" 林欢想了想,"请以'春'、'花'、'蝶'、'莺'四字为韵,作一首七言律诗。" 书生闻言,脸色微变。这题目难度不小。 不过他能进城南书院,肯定也是有真才实学,沉思片刻后写道: "东风袭袭拂园春,草色青青遍地新。 蝴蝶双双花间舞,黄莺对对柳间呻。 诗人搁笔收天籁,词客凝神听妙音。 最是一年春好处,绿阴幽草胜花芳。" 林欢看后,不禁暗暗佩服。这首诗虽然略显平淡,但也算工整。 就这样,两人你来我往,竟是斗得难解难分。 台下观众虽然大多都听不懂,但看热闹嘛,很是捧场,不时发出喝彩声。 只有城南书院的人,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本以为这一轮会赢得很轻松,现在双方竟然还没拉出差距,这样就算城南书院赢了,也没脸庆祝。 终于,在最后一轮,书生出了一道极难的题目:"请以'风'、'花'、'雪'、'月'四字为韵,作一首五言绝句。" 林欢听后,额头冒出冷汗。 这题目看似简单,实则极难。她苦思冥想,却始终无法成诗。 眼看时间将尽,林欢急得脸色通红,她看向台下的袁书,见后者平静地看着她,她忽然想起袁书说过的话。 诗词不在于辞藻华丽,而在于表达真情实感。 林欢忽然脑子里灵光乍现,提笔疾书: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 书写完毕,林欢长舒一口气。 虽然没有完全按照要求,但这首诗确实表达了她的真实感受。 书生看后,脸色阴晴不定。 虽然林欢没有完全遵守规则,但这首诗的意境却远胜于他。 然而主持人却最终宣布:"本轮比试,城南书院胜!" 台下顿时爆发出欢呼声。 城南书院的学生们虽然心里有些堵,但终究是赢了,故而多少还是有些喜色。 然而围观的群众们,一些懂行的,此时却小声嘀咕。 "这一场,我看城南书院没有什么优势。" "没错,我看是占了书院的便宜。" “这一场,晨阳书店的人,倒是真让人大开眼界。” 这些议论声,也传到了城南书院的人耳朵里,本来还有几分喜色的他们,也渐渐笑不出来了。 当然,也有人不屑,“哼,侥幸而已,最后还不是输给了我们。” 林欢也是有些失落,下台后,来到袁书身侧,向袁书投去歉意的目光。 袁书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很出色,他们是十年寒窗苦读,你能在他们手里撑这么多回合,已经非常不错了,你看看其他人,他们都明白。” 林欢吸了一口气,“也是,我也没觉得自己比他们差。” 城南书院的学生们,此时得意洋洋起来:"袁大才女,看来你们也不过如此。不如认输吧,省得再出丑。" 袁书平静地看着他:"公子,比试还未结束,胜负未可知。" 说话的公子哥冷笑道:"哼,我看你们也没什么本事。" 袁书微微一笑:"这第二场,不如我们比比算学?" 公子哥一愣,随即大笑:"算学?那不过是些市井小民用的东西,我们读书人何必与之为伍?" 袁书不紧不慢地说:"公子此言差矣。算学乃治国安邦之要务,若连这些都不通,如何谈及治国?" 这番话说得公子哥哑口无言。 他恼羞成怒,喝道:"好!那就比比算学!" 第二场比试很快开始。 这次上场的是晨阳书店的另一位女子,名叫秋菊。因为没有规定比试的人选,所以这场比试换人也行。 主持人很快宣布规则:"本场比试共三道题。每题限时一刻钟。答对得一分,答错扣一分。用时最少者额外加一分。" 所有人都竖起耳朵。 主持人大声道:"第一题,有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问物几何?" 城南书院的选手迅速在纸上演算,很快给出答案:"二十三。" 秋菊却不慌不忙,仔细思考后写下:"一百零五。" 主持人公布答案:"一百零五。晨阳书店得一分!"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城南书院的学生们面面相觑,显然还不愿相信第一题输了。 比试的书生也有些慌了,拧眉仔细听下一题。 主持人开始说第二题。 "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这次两边都沉默了许久。 终于,城南书院的选手率先给出答案:"雉二十三,兔十二。" 秋菊略作思考,答道:"雉二十三,兔十二。" 台下的人还没想明白,主持人就宣布:"两边答案相同,各得一分!" 最后一题。 "有池方三丈,中有方台,台与池相去一丈。绕池行一匝,计步三十有六。问台方几何?" 这道题目的难度顿时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城南书院的人更是彼此讨论起来,而台上的人,正求助地看着自己学院的人。 秋菊却毫不慌张,快速在纸上演算起来。 这十天,袁书不仅教过她乘法口诀,还有加减乘除运算手法。 不一会儿,她就写下了答案。 时间很快到了。城南书院的选手勉强写下一个数字,显然没有多少把握。 主持人收起答卷,仔细核对后宣布:"正确答案为一丈。晨阳书店答对,得一分。城南书院答错,扣一分。考虑用时,晨阳书店再得一分。本轮比试,晨阳书店胜!" 全场再次哗然。 谁也没想到,在这样高深的算学比试中,竟是女子胜出。 城南书院的学生们脸色难看至极。 那比试的公子哥更是羞得浑身发抖,指着秋菊喝道:"你们一定是作弊!" 袁书冷冷看着他:"比试公平公正,在场众人可作证。难道你输不起?" 围观的百姓,也有不少妇人,立马起哄。 “输不起,城南书院的人,输给了女子不说,还输不起,没骨气。” 公子哥脸涨得通红,也没脸再待下去,匆匆走了。 围观的观众已经完全对晨阳书店的女子们换了个看法。 "没想到女子竟然真的有这等本事!" "是啊,这算学水平,连城南书院的人都比不上。" "其实女子有学问,也没什么不妥,我反正没什么意见。" 第二轮比试就这样结束了。 虽然双方再次打成平手,但晨阳书店的女子们却用实力证明了自己。 当天晚上,袁书召集所有人开会。 "今日的比试,大家都做得很好。"袁书道:"但我们的目的不是为了胜过他们,而是要让更多人认识到女子也可以很出色。" 林欢有些不解:"可是袁姑娘,如果我们输了,岂不是更加坐实了'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法?" 袁书摇头道:"胜负只是一时,重要的是我们展现出了女子的才能。" 众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袁书继续说道:"所以明天的比试,你们也不用太担心,输就输了,但我们都已经迈出了重要的一步。" 听了袁书的话,在场女子们原本有些紧张的神色,渐渐平静下来。 第229章 赢了 第三天清晨,比试场地周围已经挤满了人。 昨日晨阳书店在算学上的惊人表现,让百姓们津津乐道了许久 城南书院的学生们神色凝重地入场。连续两天的平局,让他们倍感压力。若真的输给女子,不仅他们丢脸,整个城南书院都会因为他们而丢脸。 袁书带着晨阳书店的女子们也随后到达。 主持人清了清嗓子,宣布道:"今日比试题目为'医术对决'。规则如下:双方各自诊断一名病患,并开具方子。由三位德高望重的大夫评判,得票多者胜。" 这个题目一出,城南书院的人顿时松了口气。 他们派出了最擅长医术的学生,一个瘦高个子。 那人走上前,轻蔑地看了晨阳书店的出战选手春兰一眼:"女子懂什么医术?不过是采采草药罢了。" 春兰不卑不亢地回道:"医者父母心,不分男女。" 主持人引来两名病患,一男一女。 男子面色发黄,不住地咳嗽;女子则面色苍白,腹部时而抽搐。 城南书院的学生先开始诊断男病患。 他仔细查看了病人的舌苔,听了胸腔,又把了脉,然后开始写方子。 轮到春兰时,她先是询问了女病患的症状,然后轻轻按压其腹部,最后才把脉。她的动作虽然看似简单,但每一步都精准到位。 两人同时交上方子。 主持人宣读城南书院学生的方子:"黄芩、桔梗、甘草、杏仁......" 三位大夫听后,微微点头。 接着是春兰的方子:"当归、川芎、白芍、熟地黄......" 大夫们听完,眉头微皱,似乎有些疑惑。 这时,一人问道:"春兰姑娘,你为何用这些药?" 春兰答道:"这位大娘面色苍白,腹部抽搐,又值春末夏初,我判断是气血两虚,兼有寒凉之症。此方滋阴养血,温补气血。" 大夫们听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三人低声讨论了一会儿,最后宣布结果:"春兰姑娘的诊断更为准确,此轮晨阳书店胜!" 场下顿时一片哗然。 城南书院的学生们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引以为傲的医术,竟然输给了一个女子? 那位输了的学生涨红了脸,指着春兰喊道:"你...你肯定是提前知道病情!" 春兰摇头:"医者当以病患为先。若你真懂医术,就该知道诊断的关键。" 这话说得那学生哑口无言。 围观群众都低声讨论起来。 "这些女子当真厉害,什么都会,这也不比男子差吧。" "女子竟然也能习医,听起来似乎有道理。" 城南书院的人见势不妙,连忙站出来说:"这不过是侥幸罢了。下一轮,我们必定会赢!" 主持人随即宣布:"下一轮比试为'经义论辩'。双方各选一人,就'大学之道,在明明德'一句进行阐述。" 城南书院这次派出了他们最擅长经义的学生,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年轻人。 他自信满满地走上台,这种治国之道的学问,他不信对方还能赢。 晨阳书店这边,则是袁书亲自上阵。 山羊胡先开口:"'大学之道,在明明德',此句出自《大学》。明德者,即人之本然善性。古人云:'人之初,性本善',正是此意。然而,后天习染,使人蒙蔽本性。故而,大学之道,在于明此本然之善性,使之显现于外......" 他侃侃而谈,引经据典,说得头头是道。台下的城南书院学生不时点头,脸上露出得意之色。这局肯定赢定了,无论如何,只要赢了,就能保住脸面。 等他说完,袁书微微一笑,开口道: "这位公子说得很好。不过,我有不同看法。'明明德'不仅是明自己之德,更是明他人之德,乃至明天下之德。圣人曰:'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正是此意。大学之道,不应局限于个人修养,而应放眼天下......" 袁书的话语如清泉流淌,既有理论高度,又贴近现实。 她引用的典故不比对方少,但解释得更加通俗易懂。 台下的观众听得入神,就连一些原本对经义一窍不通的百姓,也似懂非懂地点头。 论辩结束后,三位儒学大家开始评判。 他们讨论得异常激烈,却又很快得出结论: "两位选手都有独到见解。然而,袁姑娘的阐述更具普世意义,更符合'兼济天下'的精神。此轮,晨阳书店胜!" 这个结果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城南书院众人心上。 他们引以为傲的经义造诣,竟然被一个女子超越,怎么可以。 山羊胡难以置信地喃喃道:"这...这怎么可能?" 城南书院的其他人更是脸色铁青,对着主持人怒吼:"我们不服!这个评判不公平!" 主持人为难地看着三位儒学大家。 其中一位白须飘飘的老者站了出来:"老夫钻研儒学六十余载,从未见过如此精辟的阐述。袁姑娘的见解,不亚于当世大家。若有人质疑,老夫愿以一生清誉作保!" 这番话彻底堵住了城南书院的嘴。 台下的观众更是沸腾了: "天哪,连儒学大家都这么说!" "我就说嘛,这袁姑娘不简单。" "女子读书有什么不好?看看人家多有学问!" 眼看情况对自己越来越不利,城南书院的人急中生智,大声说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再比一场!比...比武!" 这话一出,现场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袁书,等待她的回应。 袁书微微一笑:"比武又如何?我晨阳书店的姑娘们,文武双全。" 她转身对身后的女子们说:"桃儿,你上。" 孟桃点点头,大步走上前。 城南书院这边,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走了出来。 他冷笑着看着孟桃:"我劝你还是认输吧,别一会儿伤着哭鼻子。" 孟桃不为所动:"废话少说,开始吧。" 主持人见状,干脆宣布规则:"三招两胜,点到为止。" 随着锣声响起,壮汉如猛虎下山,直扑孟桃。 孟桃却稳如泰山,待壮汉接近时,突然一个侧身,顺势一掌拍在对方背上。 "砰"的一声,壮汉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他又惊又怒,再次冲上前,这次学乖了,虚晃一招后突然变招。 孟桃却早有准备,轻轻一跃,竟然跳到了壮汉肩上,然后一个用力旋身,将对方摔在地上。 两招过后,壮汉已经狼狈不堪。 他恼羞成怒,不管不顾地朝孟桃冲去。 孟桃冷笑一声,等壮汉近身时,突然一个扫堂腿,将对方绊倒在地。 三招已过,孟桃完胜! 孟桃高兴地看向袁书。 其实过去十日,袁书一直在教她近身格斗。 想到这儿,孟桃又感慨,这几轮比试看似很顺利,其实都是袁姑娘的特训结果,袁姑娘早就预测过这些人会比试什么,所以特意针对这些内容进行特训 现场一片寂静,随后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赢了!晨阳书店的姑娘赢了!" "太厉害了!这哪是女子,简直是女将军啊!" "城南书院这次可真是丢尽了脸面。" 城南书院的人面如死灰。他们万万没想到,在各个方面都被女子打败。 袁书这时候走上前,对着所有人说:"今日之比试,并非为争强好胜。我们只是想证明,女子并非无才,更非无德。女子若有机会读书习武,同样可以成才,甚至在某些方面比男子更胜一筹。" 她的话引起了更多人尤其是女人的共鸣。一时间,喝彩声此起彼伏。 就在这时,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说得好!" 第230章 长公主 学试比赛场地依旧人头攒动,围观者们兴奋地交头接耳,讨论着刚刚结束的比试。 林欢、春兰等女子们脸上都是喜悦,虽然也有不敢置信。 她们刚刚在诗词、算学、医术、经义等多个领域与城南书院的学生们一较高下,最终以微弱优势取得了胜利。 "袁姑娘,我们真的赢了!"林欢兴奋地低声说道,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光。 袁书微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所以你们并不比男子差。"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骚动。袁书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淡紫色锦缎长裙的年轻女子缓步走来,周围的人纷纷让开一条路。那女子虽然没有佩戴任何显示身份的饰品,但举手投足间却透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 袁书眼神一凝,仔细打量着这位突然出现的神秘人物。她看上去二十出头,容貌秀丽,举止优雅,眼神中却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锐利。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衣着,虽然式样并不特别华丽,但那种特殊的紫色,袁书记得只有皇族才有资格使用。 "这位姑娘,方才听你那番话,甚是精彩。"神秘女子走到袁书面前,嘴角带着赞许的笑意,"'女子并非无才,更非无德。女子若有机会读书习武,同样可以成才,甚至在某些方面比男子更胜一筹。说得好!" 袁书心中一动,这位神秘女子的言谈举止,绝非普通人家能够培养出来的。 她恭敬地行了一礼:"多谢姑娘夸奖。我不过是说出心中所想罢了。" 女子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袁书和她身边的女子们:"早就听闻京都城出了一位叫袁书的奇女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袁书心中一喜,她几乎可以确定,这个人,正是她要等的人。 “可否请我去你的书店看看?”女子道:"我很好奇,能培养出你们这样的女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袁书点头应允,带着女子来到晨阳书店。店内陈设简单却雅致,四周的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从经史子集到诗词歌赋,应有尽有。 女子环视一周,惊叹:"确实是从未见过的书籍,难怪能培养出如此优秀的女子。" 袁书谦虚道:"姑娘过奖了。这里不过是我们这些女子求知的一方小天地罢了。" 两人在书店后院的一处雅室中坐下。 袁书为女子斟了一杯清茶,递了过去。 女子接过茶盏,轻抿一口,赞道:"好茶。" 袁书微微一笑并不接话,只是饮茶。 女子等了片刻,才放下茶盏,正色道:"袁姑娘,我且问你,你对我东国的女子教育,可有什么看法?" 袁书心中一凛,思考片刻,她缓缓道: "女子虽身处内宅,却也应该有机会接受教育,增长见识。这不仅有利于家庭和睦,更能为国家培养人才。古语有云:'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女子为母,为妻,为女,在家中扮演着重要角色。若能受到良好教育,不仅能更好地教导子女,还能协助丈夫,甚至在危急时刻为国家出力。" 女子听罢,不禁击掌赞叹:"袁姑娘此言极是!我近来也在思考此事。只是朝中多有反对之声,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 袁书微微一笑:"长公主,这'德'字,可不单指三从四德。真正的德,应该是明辨是非、崇尚正义、追求真理。而这些,恰恰需要通过教育来培养。" 长公主眼里闪过一抹讶然,心道这袁书果然不是凡人,竟然立马就猜出了她的身份,虽然她刚才那话,本来也是自爆身份。 她仿佛找到了知音:"说得好!袁姑娘,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你可愿意协助我,一同为东国女子教育之事出力?" 袁书微微含笑,"能为殿下效劳,为东国女子谋福利,是我的荣幸。" 长公主直言:"我欣赏的正是你这份敢作敢为的精神。现在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吧。我打算在京都创办一所女学,以你的晨阳书店为基础,逐步扩大规模。你可愿意担任这所女学的山长?" 袁书略作沉思,随即坚定地回答:"殿下器重,我自当全力以赴。只是此事恐怕会遇到不少阻力。" 长公主点头道:"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有我做后盾,想必那些反对的声音也会逐渐消弭。我们可以先小范围试行,若是成效显着,再逐步扩大规模。" 袁书敛下眼底的眸光:"一切听殿下安排。" 长公主站起身,踱步到窗前,望着远处的街景,语气变得严肃:"袁姑娘,你要明白,这条路注定荆棘丛生。我们不仅要面对朝中大臣的反对,还要对抗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你可要做好准备。" 袁书起身,郑重说道:"殿下,即便前路艰险,我也愿意披荆斩棘,为东国女子教育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长公主转身,欣慰地看着袁书:"有你这番话,我就放心了。" 袁书深深一揖:"谨遵殿下谕旨。" 长公主又叮嘱道:"记住,我的身份暂时还不能公开。你可以称我为紫衣姑娘。我有机会回来见你,一起商讨女学的事宜。" 袁书恭敬地应道:"是,紫衣姑娘。" 长公主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去。 在踏出晨阳书店的门槛时,她回头对袁书说:"我期待着看到你们的成果。愿这小小的火苗,终能点燃整个东国女子教育的星星之火。" 长公主在袁书耳边,如是这般交代了一番,最后看着袁书:“你可害怕?若你心中有怯....” 袁书微微一笑,“殿下信任,我自然不怕。” 长公主满意点头,与袁书告辞。 袁书目送长公主离去。 她之所以不惧与城南书院比试,正是因为她打了长公主的主意。 有秦复和秦霄两个瘟神,袁书不可能不给自己找靠谱的靠山。长公主,便是她的目标,她其实早就打听过,长公主一直都很推崇女子学问的事。 想要扩大影响力,就要很好地借助外力,乘风破浪。 第231章 女学 次日清晨,金銮殿上群臣济济。 皇帝刚落座,长公主便出列道:"陛下,臣有要事启奏。" 皇帝微微颔首:"皇姐请讲。" 长公主环视群臣,朗声道:"臣以为,我东国应当开设女学,让女子也有机会接受教育。这不仅能提高国民素质,更能为国家储备人才。"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炸开了锅。 礼部尚书赵岩立即站出来反对:"公主殿下,此事有悖祖制!女子无才便是德,岂可让她们抛头露面读书?" 兵部尚书秦复紧随其后:"若女子皆去读书,谁来操持家务?谁来教养子女?这岂不是要动摇我东国的根基?" 长公主不慌不忙地回应:"两位大人,女子读书,不是为了抛头露面,而是为了更好地相夫教子。孟母三迁,不正是为了子女教育吗?若母亲无知,如何教导子女?若妻子愚昧,如何协助丈夫?" 眼看争论愈发激烈,皇帝轻轻敲了敲龙椅扶手:"皇姐,你可有具体章程?" 长公主当即道:“臣恳请陛下见一人,此女名叫袁书,相信各位大臣们,应该对她有所耳闻。” 皇帝微惊,“便是那举办了糖酒会,还与大皇子、二皇子一起办了玻璃厂的奇女子?” “正是。”长公主道。 袁书的名声,其实早在宫里传开了,只是因为有秦复和秦霄汇报,皇帝才没有提出要召见的意思。 朝臣们更是议论纷纷。 毕竟前两天,袁书带领一群女子与城南书院比试的事,闹得满城皆知。 皇帝当然愿意见一见这位神奇的女子,点头准许。 传令下去,而袁书也早就得了长公主的意思,在外面等着。 她缓步入殿,从容不迫地行礼:"民女袁书,拜见陛下。" 皇帝打量着这位年轻女子,问道:"你可知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袁书抬头,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回陛下,民女献上一份女学章程,供陛下和诸位大人参考。" 她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卷卷轴,双手呈上。 皇帝从太监手里接过卷轴,仔细翻阅,越看心里越惊,还不时点头。 大臣们看在眼里,已经开始皱眉。 有人厉声质问袁书:"区区一个女子,也敢妄议朝政?" 袁书转身面对他,不卑不亢地说:秦大人,我虽为女子,却也是东国子民。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此事关乎女子教育,我也想出一份绵薄之力。" 那人被她噎了一下,随即怒道:"你一介布衣,如何懂得治国之道?" 袁书淡然一笑:"大人此言差矣。治国如治家,无非是教化、法度、民生。女子在家中扮演重要角色,若能受教育,不仅能更好地持家,还能协助丈夫,教导子女。这不正是治国之本吗?" 礼部尚书赵岩插话道:"女子读书,必然会荒废女红,怠慢家务。如此,岂不是有悖三从四德?" 袁书转向赵岩,从容答道:"赵大人,我以为,真正的德,不应局限于三从四德。明辨是非、崇尚正义、追求真理,这些才是真正的德。而这些品质,恰恰需要通过教育来培养。" 赵岩一时语塞,实在没想到这小小年纪的女子,竟然有如此魄力,面对诸多朝臣的质问,甚至还是在朝堂上,却也丝毫不惧。 这时,吏部尚书魏征站了出来:"但开设女学,所需人力物力不菲。朝廷如何筹措?" 袁书早有准备:"可先在京城设立一所试点女学,以现有的晨阳书店为基础,逐步扩大规模。所需经费,可由愿意支持此事的官员和商户共同筹措。待成效显着后,再逐步推广。" 魏征刚想反驳,却见皇帝已经在点头,便又把话咽了下去。 但也有人着急,"荒谬!女子读书,必然会动摇国本。陛下万万不可准许!" 袁书看向那人,目光如炬:"这位大人,斗胆问一句,您可有女儿?" 那人一愣,随即道:"正因为有女儿,所以才更加不能让你们胡来。" 袁书继续问道:"那么,您希望令嫒能明辨是非、知书达理吗?" 那人下意识回答:"自然。" 袁书乘胜追击:"您不觉得,让令嫒接受教育,是实现这一愿望的最好方式吗?况且,您在家里,不也给令嫒请了私学吗?" “那是私学,和女学可不一样。” 袁书直接反驳,“这么说,有钱人就可以让自己的女儿读书学习,没钱人家的女儿,就没有资格吗?这么说来,女子是否能读书的关键,就在于是否有钱,而并非什么女子不能读书学习。” 说话的大臣顿时哑口,皱眉看着袁书,“你...你这是狡辩。” 皇帝沉吟片刻,终于开口:"你言之有理。朕决定,准许在京城设立一所试点女学,以长公主为山长,袁书为教习。一年后,朕要亲自考核学生,若成效显着,再议推广之事。" 长公主闻言,欣喜地向皇帝行礼:"臣谢陛下隆恩。" 袁书也恭敬地叩首:"必不负陛下圣恩,定当全力以赴。" 其他朝臣不同意,都要开口反驳。 “陛下...” “够了,朕意已决,退朝。”皇帝起身直接走人。 朝会结束后,长公主将袁书叫到一旁,很是赞赏。 "你今日的表现很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袁书微微一笑,“多谢长公主赏识。” 长公主又道:"这个女学,虽我是山长,但我在宫中多有不便,所以还是会交给你全权负责。我会在背后支持你,也不会过多干预,若是你需要什么帮助,尽管进宫来找我。" 袁书接过长公主递来的一张出入门牌,"长公主放心,我定当全力以赴。" 就在袁书准备离开皇宫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拦住了她的去路。 秦霄看着她:"原来这就是你的靠山。" 袁书不动声色:"见过二皇子。" 秦霄顿了顿,道:"你确实让我佩服,短短几个月,就已经走到这一步,我很好奇,你要走到哪里,才算到头?" 袁书淡然一笑:"二皇子说笑了,我只是顺应时势,做好当下而已。" 秦霄虽知道她没说实话,但也没有再追问。 临走时,又似随口问了句。 “你的伤势全好了吗?” 袁书颔首,“多谢二皇子关心,已经好利索了。” 秦霄心头有一种莫名的放松,笑意更甚了几分。 “有空去清风园坐。” 二人分道而行。 第232章 女学选址 金乌西沉,夕阳的余晖为清风园的亭台楼阁镀上一层金色。 秦霄踏着石板小径,缓步来到园中一处雅致的凉亭。凉亭内,秦复正独自品茗,听到脚步声也只是看了一眼,并未有其他动作。 "皇兄。"秦霄笑吟吟上前行礼。 秦复示意秦霄在对面坐下。 一名侍女悄无声息地上前,斟了一杯茶,又退回到亭外。 两人相对而坐,品着茶水,一时无话。 清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远处传来几声鸟鸣,平添几分闲适之意。 良久,秦复开口道:"听说你最近对玻璃制品颇有兴趣?" 秦霄放下茶盏,笑道:"确实。这玻璃工艺精妙,用途广泛,值得研究。大哥兴趣也不比我少,派人送了不少设计图去玻璃厂吧。" 秦复似笑非笑:"看来新鲜玩意儿,大家都喜欢。玻璃厂最近还做出了彩色玻璃,父皇都赞不绝口。" 秦霄点头:"用来制作窗户,比普通的纸窗更加美观耐用,皇兄可以试试。"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着看似毫不相干的话题。然而,他们的目光却不时交汇,眼中闪过一丝默契。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快步走来,在秦复耳边低语几句。 秦复神色看不出异常。 "皇兄还有要事处理?"秦霄问道。 秦复不答反问:"二弟,你觉得这长安城,还能再建一所学院吗?" 秦霄微微一笑:"这就要看是什么样的学院了。若是与我东国传统相悖的,恐怕难以立足。" 秦复颔首:"看来在这件事上,你我是同阵营。" 秦霄缓缓呷了一口茶,“有悖伦理朝纲的事,自然不能让它发生,皇兄有什么安排尽管吩咐,我一定倾力相助。” 秦复微微看了他一眼,两人告别。 与此同时,袁书正与林欢等人分头行动,在京都城内四处寻找合适的地点建立女学。 袁书寻了大半天,总算相中了一块地,地势平坦,面积宽敞,周围环境清幽,很是理想。 她正要去找这块地的主人交涉,就见一名中年男子阴沉着脸大步走来。 "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鬼鬼祟祟做什么?"那人厉声喝问。 袁书上前一步,"我想租用这块地,不知这位大叔可是这里的主人?" 那人上下打量了袁书一番,立马露出嫌恶,"我认识你,你就是袁书,那个败坏德行的人,我听说朝廷要创办女学,就是教女人读书的地方?" 袁书点头:"正是。我们希望能为东国的女子提供一个学习的机会,让她们能够..." 还没等袁书说完,那人就挥手打断:"不必多说了!这种有悖纲常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支持的。你们赶紧走,别在这里踩脏我的地,晦气。" 袁书还想再说什么,那人已经转身离去,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袁书也没有逗留,这种情况她也预想过,故而也没什么情绪波动。 接下来的几天,袁书走遍了京都城的大街小巷,但结果都大同小异。有的地主直接拒绝,有的则是开出天价,明显是不想租给她们。 眼看时间一天天过去,却毫无进展,袁书也难得皱眉,虽然郊区也可以选,但太远了,并不是她理想选择。 就在这时,林欢带回来一个消息。 "城南书院旁边有一片空地,要出售,但我去问过,人家不卖给我。" 袁书却心头一亮,城南书院的选址非常好,它的旁边,肯定也不差。 袁书想了想,转身去找沈念:"跟我走一趟。" 袁书和沈念一同来到城南书院附近,远远就看到了林欢所说的那片空地。 袁书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不禁点了点头。 这里地势平坦,视野开阔,确实是个理想的选址。 两人沿着小路向空地走去,路上遇到几个书院的学生。那些学生看到袁书,纷纷低声议论,有的甚至指指点点。 沈念皱了皱眉,正要说什么,袁书却轻轻摇了摇头,脸上依然保持着平静的微笑。 来到空地边缘,他们看到一个老者正在指挥几个工人修整篱笆。 沈念上前行礼,询问是否就是这片空地的主人。 老者打量了他们一番,点头承认。 沈念拱手问道:"不知老丈可有意出售这片土地?" 老者眉头一皱,目光在袁书和沈念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停在沈念身上:"这位公子看起来面生得很,不知是哪家的少爷?" 沈念笑了笑,"在下沈念,是南城沈家庄的人。" 老者也喝过沈家庄的酒,神色顿时缓和了许多:"原来是沈家公子,失敬失敬。不知公子想要这块地做什么用?" 沈念道:"想建一座房屋。" 老者闻言,倒是没起疑心,只是随口道:“很多人都想买这块地...” 沈念直接从袖中取出一叠银票。 "若是老丈愿意割爱,在下愿意出双倍的市价购买这片土地。"沈念说着,将银票放在老者手中。 老者看了几眼,惊讶,这可是目前出价最高的,比旁边的城南书院还要高。 他当即点头:"也罢,既然是沈公子看中的地方,老朽自然不会不识抬举。" 他让人取来纸笔,当场草拟了一份地契。 沈念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双方签字画押,交割完成。 整个过程中,袁书一直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沈念与老者交涉。直到地契到手,她才轻轻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他们抬头看去,只见一群城南书院的学生围在一起,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正指着这边大声说着什么。 沈念皱眉道:"看来有些人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我们赶紧走。" 袁书点头。 然两人正要离开,那群学生中突然冲出一个人来,拦在他们面前。 那人指着袁书,声音中带着怒意:"你就是那个要开办女学的袁书,我们城南书院绝不允许你在这里胡作非为!" 卖地的老者一脸懵,可地已经卖出去,为了不惹麻烦,老者干脆往人群里一钻,快速开溜。 沈念则是上前一步,挡在袁书面前:"这位同学,我们已经合法购买了这片土地。至于要做什么,那是我们的自由。你无权干涉。" 第233章 吓退 袁书和沈念站在那里,面对着一群愤怒的城南书院学生。那名拦住他们的学生听到沈念的话,先是惊讶,随后转为愤怒。 他转向身后的同学们,高声喊道:"同窗们,这个败坏纲常的女人要在我们城南书院旁边开办女学!我们绝不能坐视不管!" 随着他的呼喊,更多的学生聚集过来。 所有人都对袁书充满敌意。 袁书面对这些怒火,脸上却没有丝毫波动,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与她无关。 “走,没必要跟他们无谓地耗。” 只是她的平静似乎更加激怒了这群学生。 为首的那个高个子青年指着袁书,声音中充满了鄙夷:"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竟敢在我们城南书院旁边开办女学!这是对我们圣人之道的亵渎!" 其他学生也纷纷附和,有人喊道:"这是要教坏我们东国的女子,天理难容!" "就是!女人就该安分守己在家相夫教子,上什么学,滑天下之大稽。" 袁书目光扫过每一个愤怒的面孔,最后停在那个高个子青年身上。 她声音平静:"知识的追求本无性别之分。而自古以来,女子被困于内宅的规矩,是你们男子制定,凭什么女子要遵守你们这套规则。" 她的话立马引起了群愤。 沈念担心出事,挡在袁书面前,"你们这些人还自诩读书人,言行举止却极其粗鲁无礼,算什么读书人。" 就在这时,城南书院的一位年长教习匆匆赶来。他挥手示意学生们安静,然后转向袁书,皱眉道:"袁姑娘,我听说你要在我们书院旁边开办女学,此事当真?" 袁书点头承认:"确实如此。有何不妥?" 那教习摇头叹息:"袁姑娘,你这是要与我们城南书院为敌啊。女子读书,有悖圣人之道,我劝你还是另寻他处吧。" 袁书轻声道:"教习先生,我不明白为何女子读书就是与贵院为敌。难道知识不该普及于所有人吗?" 为首的高个子青年大喊道:"既然你执意要开办这个伤风败俗的女学,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兄弟们,我们绝不能让她得逞!" 说罢,他带头冲向那片空地。其他学生紧随其后,有人开始搬动书院里的桌椅板凳,将它们堆放在空地上。整个场面一片混乱,学生们高声呼喊,桌椅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我们就在这里坐着!看你怎么建女学!"一个学生得意洋洋地喊道。 沈念担心:"袁姑娘,要不要报官?这可是圣上准允的事,他们这是违背圣上旨意,京兆府肯定会管。" 袁书静静地看着那群占据空地的学生,嘴角甚至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不着急,我们先回去。"说完,不再理会闹事的人。 沈念虽然不解,但还是跟着袁书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城南书院的学生们轮流在那片空地上"值守",他们搭起帐篷,在空地上高声朗读经书,仿佛是在宣示这片土地的主权。 帐篷周围,桌椅板凳杂乱地堆放着,俨然一副长期占领的架势。 与此同时,他们还在街上四处散布谣言,说袁书要开办女学是为了勾引良家妇女,败坏社会风气。一时间,整个长安城都在议论纷纷,不少人对袁书的评价从质疑变成了诽谤。 街头巷尾,到处可以听到人们对袁书的指责和非议。 然而,面对这些言论攻击,袁书始终保持沉默。 她每天依旧按时起床,在晨阳书店里安静地阅读和写作,仿佛对外界的风波毫不知情。 林欢看不下去了,"袁姑娘,我们真的就这样任由他们胡闹吗?" 袁书放下手中的书,"谣言止于智者。越是辩解,他们就越会得寸进尺。" 林欢虽然还是有些不甘,但看到袁书如此镇定,也只能按下。 又过了几天,袁书突然对林欢说:"去找几条训练有素的猎犬来。" 林欢虽然不解,但还是按照袁书的吩咐去办了。 当天晚上,袁书带着林欢和李高几人,悄悄来到那片空地。 此时,只有几个学生在那里值守,他们显然已经有些疲惫,躺在帐篷里呼呼大睡。 袁书示意手下将带来的猎犬分别拴在空地的四个角落。 这些猎犬经过训练,除非主人命令,否则不会随意吠叫。 做完这些,袁书轻声对林欢说:"从明天开始,每天轮流派人来喂狗。记住,不要伤害任何人,只要让他们知难而退就行。" 林欢恍然大悟,钦佩地看着袁书。 第二天一早,那些学生醒来,发现自己被几条凶猛的猎犬包围,顿时惊慌失措。 有人想要驱赶猎犬,却被吓得连连后退。 正当他们不知所措时,袁书带着几名工人来到空地。 她淡淡道:"这片土地已经是我的私产。我本不愿意伤害诸位,但为了保护我的财产安全,不得不采取一些措施。你们若是要留下,那我只能放狗了。" 那些学生面面相觑,虽然有人想抗议,但看到那些虎视眈眈的猎犬,又不敢轻举妄动。 僵持之下,最终,他们只能悻悻然地收拾东西离开。 只是那眼神,怎么看都不甘心。 工匠们则是开始拿着袁书的图纸,在空地上开始规划。 “袁姑娘,你这图纸很是奇特,我从来没建过这样的房子,这和书院也不像。” 袁书直接道:“就按我的图纸来,一切选材,都要用最好的,钱不是问题。” 毕竟她有长公主这个金库撑腰,要办,那就得办漂亮,让这些人,说不出任何话来。 工匠们见她执意,便开始规划各自的工作。 “最快也要半年。”为首的工匠给袁书一个工期。 袁书却摇头,“所有人工资翻十倍,我要两个月完工。” 其他工匠一听,都愣住,仔细算了算工钱,本来袁书给的工价就高,翻十倍,这等于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工匠头子立马笑着答应,“好嘞袁姑娘,保证两个月完成。” 第234章 老天爷都支持 炎炎夏日,骄阳似火。城南书院旁的空地上,工匠们挥汗如雨,正在为即将建立的女学忙碌着。木材整齐地堆放在一旁,散发着清新的木香。 突然,一阵喧哗声打破了工地的平静。只见一群身着儒生服饰的年轻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高个子青年,他指着正在施工的工人们,高声喝道:"都给我住手!这里不准建什么女学!" 工人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这时,工匠头子站了出来,皱眉道:"这位公子,这块地已经被袁姑娘买下来,有何不妥?" 高个子青年冷笑一声:"简直是大逆不道!女子读什么书?这分明是要祸乱朝纲!" 其他学生也纷纷附和:"就是!女人读书,天理难容!" "我们城南书院绝不允许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发生!" 工匠头子还想解释,却被推搡到一旁。那群学生开始肆意破坏工地,有人推倒脚手架,有人踢翻工具箱,更有甚者开始拖拽堆放整齐的木材。 "住手!"工匠头子急得大喊,"这些可都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上等木料啊!"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就看到那个高个子青年掏出火折子,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有人提了一桶油泼在木材上,"既然如此,那就别留着了!" "你们快住手。"工匠头子惊恐地大叫,但为时已晚。 "呼"的一声,火苗窜上木料,转眼间就蔓延开来。 工匠头子看着辛苦准备的木料化为灰烬,急的跳脚。 他也顾不得现场,急忙跑到晨阳书店,将这个噩耗告诉袁书。 袁书听完,脸上没有丝毫波动,"我知道了。" 工匠头子急道:"袁姑娘,那可是好几百两银子啊!就这么没了,我们该怎么办?" 袁书转身看向窗外,目光冰冷:"我自有对策。" 她转向一旁的林欢,"去城中散布消息,就说老天爷会惩罚放火之人,就在初七辰时。" 林欢虽然不解,但还是领命而去。 消息如风一般在京都城中传播,最近女学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关注的人也多。 但对于袁书的话,更多的人是嗤之以鼻,少许人将信将疑,还有一部分人则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期待着初七的到来。 初七这天,天还没亮,城南书院旁的空地上就聚集了乌泱泱的人群。 有摆摊的小贩,有围观的百姓,还有一些躲在人群中的城南书院学生。 "你们说,真的会有老天爷显灵吗?"一个挑着担子的小贩问道。 "哈!胡说八道!"旁边一个面相刻薄的妇人尖声道,"那个袁书分明就是在胡编乱造,蒙骗大家!" "就是!"另一个男子附和道,"女人读书就已经是违背纲常了,还想老天爷帮她?做梦!"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时,袁书缓步走来,站在了人群中央。 她环视四周,目光平静淡然。 那个高个子青年挤出人群,指着袁书的鼻子骂道:"袁书!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竟敢散布谣言,蛊惑人心!" 袁书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淡淡地说:"老天自有公断,何需多言。" 就在这时,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火光冲天。 人群顿时惊呼一片,纷纷往声音来源处看去。 只见城南书院的柴房正在熊熊燃烧,火舌贪婪地舔舐着木质结构。 现场一片哗然,所有人都呆若木鸡,有人更是喃喃:“辰时,刚刚好辰时。” 袁书抬高声音说道:"这就是老天爷的惩罚。放火之人,还不速速站出来认错?若再不悔改,下次就不是烧柴房,而是烧学堂了。" 那个高个子青年脸色煞白,但还是强撑着说:"这...这一定是巧合!你...你别想骗我们!" 话音刚落,又是一声巨响。这次是学堂旁边的一棵大树被雷击中,瞬间燃起大火。在场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恐,有人甚至害怕地逃跑。 "真的有老天爷显灵!"人群中有人惊呼。 "老天爷支持女子读书啊!"另一个声音喊道。 袁书静了片刻,再次开口,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放火之人,这是最后的机会。若再不出来,老天爷的雷火就会劈到你们头上。" 终于,那个高个子青年再也支撑不住,瘫软在地。 他颤抖着看了看身边的几个同伴,结结巴巴地说:"这都是因为袁书你违背女德,我们...我们是为了维护纲常..." 袁书冷冷地打断他:"放火烧别人的财物,就是维护纲常?" 周围的人群纷纷点头,有人更是高喊:"这是无法无天!" "就是!读书怎么了?我家闺女要是能读书,说不定也能像袁姑娘这么有出息!"终于有人站在袁书这边。 "我看啊,就是这些人心胸狭隘,容不得别人好!" 面对群情激愤的民众,那些城南书院的学生们一个个都脸色涨红。 袁书转向那个高个子青年:"你们烧毁的木材和工匠的损失,必须赔偿。否则..."她指了指仍在燃烧的柴房,"下次雷火劈到谁头上,可就说不准了。" 那个年轻人吓得浑身发抖,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 袁书淡淡地说:"三天之内,把赔偿送到晨阳书店。若有半点差池..."她没有说完,但威胁之意已经很明显。 年轻人垂着头,带着其他几个同伙仓皇离去,狼狈的背影引来阵阵嘲笑。 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 "看来老天爷真的站在袁姑娘这边啊。" "是啊,连老天都支持女子读书呢。" "我看让女儿去读书也没什么不好。说不定以后也能像袁姑娘这样有本事!" 袁书环视四周,看着那些逐渐改变态度的民众,嘴角微微上扬。 就在这时,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传来:"袁...袁姑娘,请问...你们的女学,真的会收学生吗?" 袁书转身,看到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正怯生生地看着她。 小姑娘身后站着她的父母,脸上带着期待和犹豫。 袁书温和地说:"当然,只要你有学习的心,我们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小姑娘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她转身拉着父母的手,兴奋地说:"爹,娘,你们听到了吗?我可以去读书了!" 看着这一幕,周围的人群中有人开始交头接耳,讨论着什么。 袁书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场“老天爷显灵,会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毕竟,信仰这种东西,有时候比权势还更让人信服。 第235章 阻挠 夜幕低垂,皇宫深处的一处精致小院里,烛光摇曳。 秦复和秦霄相对而坐,桌上摆着几壶美酒和精致的小菜。 秦复端起酒杯,"二弟可听说过城南书院遭雷劈的事?" 秦霄嘴角挂着浅笑:"大哥莫非真的以为是老天爷都在帮她?" 秦复沉吟片刻,"难怪能吓退海盗,这种能力,确实闻所未闻。" "大哥在担心什么?" “我的担心,不也正是你的担心。” 两人相视一笑,碰杯饮尽。 翌日清晨,晨阳书店里,袁书正在写计划书。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书桌上,照亮了她专注的侧脸。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宁静。 林欢慌慌张张地冲进来,额头上还挂着汗珠:"袁姑娘,不好了!工匠们都要辞职,连工匠头子都走了!" 袁书眉头微紧:"都走了?" 林欢点头:"我刚从工地回来,那里空荡荡的,连工具都收拾走了。" 袁书放下笔,站起身来:"我去工匠头子家问问。" “我跟你一起去。”林欢跟上她。 当二人来到工匠头子家时,眼前的景象令人触目惊心。 院子里一片狼藉,臭鸡蛋的腥臭味扑鼻而来,烂菜叶和各种垃圾四处散落。墙上还被人用红漆涂抹着"天理难容"的字样。 工匠头子张师傅正蹲在地上,清理着地上的垃圾。 他的妻子站在门口,眼圈发红,显然刚哭过。 "张师傅。"袁书开口。 张师傅抬头,看到袁书,脸上闪过一丝愧疚和惊慌:"袁姑娘,你怎么来了......" 袁书环视四周,目光最终落在工匠头子身上:"我是为你们离职的事而来。" 张师傅叹了口气,手里还攥着一块沾满污渍的抹布:"袁姑娘,实不相瞒,是有人出了更高的价钱,让我去修缮其他房屋,你就当我见钱眼开。" 袁书打量着院子:"跟这院子有关吧。" 张师傅苦笑一声,指了指满地狼藉:"您看到了,每天晚上都有人往我家里扔这些东西。不止如此,还威胁说要烧了我的房子,要我全家遭报应......" 张师傅的妻子忍不住插话,语气中充满了恐惧和愤怒:"袁姑娘,我们一家老小都快被吓破胆了!每天晚上都睡不安稳,生怕有人真的放火。我们...我们实在是没办法啊!" 袁书听完,默然不语。 张师傅继续说道:"袁姑娘,我也是没办法。为了家人的安宁,我不得不......" 袁书顿了顿:"我明白了,今日我先告辞。" 离开张师傅家,袁书和林欢又来到另一个老匠人李师傅的住处。 还未到门口,就听到一阵喧哗声。 只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正拿着扫帚,气势汹汹地追赶着一个年轻男子。 那年轻人边跑边骂:"老东西,修建女学是要遭天谴的!不知死活的东西!" 袁书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一个利落的过肩摔将那年轻人扳倒在地。 年轻人痛呼一声,还未反应过来,李师傅已经赶上来,抓住年轻人的衣领,扫帚劈头盖脸地打了下去。 "滚!再让我看到你,老头子我跟你拼命!"李师傅怒吼道,浑身颤抖,显然气得不轻。 年轻人挣扎着爬起来,边逃边骂:"你们这些帮凶,迟早会遭报应的!不得好死!" 袁书看着李师傅,问道:"李师傅,最近常有这种事?" 李师傅喘着粗气,苦笑着点点头:"可不是吗?自从接了女学的活,这些天天天都有人来闹。白天骚扰,晚上还往院子里扔臭鸡蛋和垃圾。" 袁书和林欢跟着李师傅进了院子,眼前的景象与张师傅家如出一辙。满地的垃圾和臭鸡蛋,墙上还被人用红漆写着"天理难容"、"女德何在"等侮辱性字样。 李师傅的妻子正在院子里清理垃圾,看到袁书,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我们家遭这罪,都是因为你!你快走吧,别再给我们添麻烦了!" 李师傅想要阻拦,却被妻子瞪了一眼。 李师傅的儿子从屋里走出来,脸上带着愤怒和无奈:"袁姑娘,我们家已经被骚扰了好几天了。孩子们都不敢出门,你说,这日子还怎么过?" 林欢气的咬牙,“这些人也太过分了。” 袁书静了静,转向李师傅:"让你一家受累了。" 李师傅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你也看到了。我也没办法。" 袁书轻轻点头:"我明白。" 她转身离开,留下一句话,"若有需要帮助的地方,随时来找我。" 二人随后又来到工地,工地上空荡荡的,原本应该热火朝天的场景现在只剩下一片寂静。 林欢焦急地问道:"袁姑娘,怎么办?这样下去,谁还敢给我们做工,没有工匠,女学怎么建?" 袁书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去打听一下,最近谁在大量雇佣工匠。" 林欢一愣,随即恍然:"你的意思是......" 袁书道:"工匠们突然遭遇这些事,又集体离职,背后必有推手。" 林欢立刻应道:"我这就去打听!" 两人回到晨阳书店,林欢去安排人打听消息,袁书则拿出一张纸,开始写信。 "长公主殿下:女学工程遇阻,恳请援手。事关重大,不便明说。袁书叩上" 写完信,袁书将其折好,封入信封。 她走到门口,唤来一个员工:"把这封信立刻送到七彩成衣坊。" 员工领命而去。 袁书站在书店门口,望着大街,目光坚定而冷静。 就在这时,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拖着一个约莫十岁的小女孩走了过来。 小女孩眼睛明亮,充满好奇地打量着书店。 老妇人怯生生地问道:"请问...这里是不是收女学生?" 袁书点头:"是的。" 老妇人脸上露出喜色,却又很快黯淡下来:"可是...可是我们家穷,怕是交不起学费......" 袁书蹲下身,平视着小女孩的眼睛:"你想读书吗?" 小女孩用力点头,眼中闪烁着渴望的光芒。 袁书站起身,对老妇人说:"不用担心学费。只要她愿意学,我们就收。" 老妇人激动得老泪纵横,连连道谢。 小女孩则欢呼一声,抱住了袁书的腿。 袁书轻轻拍了拍小女孩的头,“再过段时间,你们就能上学了。” 第236章 杀鸡儆猴 夜色渐深,皇宫内的一处幽静庭院里,长公主正在批阅奏章。突然,一名侍女匆匆走进,手里捧着一封信。 "殿下,七彩成衣坊送来的信。" 长公主微微皱眉,接过信件。拆开一看,眉头皱得更紧了。她沉思片刻,对侍女说:"去把袁书悄悄接进宫来。" 半个时辰后,袁书被带到了长公主面前。 "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长公主直言问。 袁书遂将工匠们遭受的骚扰和威胁一一道来,“这些人行动的时间和行为结果基本一致,所以我断定,背后肯定是有人在雇佣他们做这些事。” 长公主听完,怒目:"岂有此理!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阻挠朝廷政令!" "你可有对策?"她问袁书。 袁书不慌不忙,声音却透着一丝凉意:"杀鸡儆猴。" "哦?"长公主顿觉有理,"说下去。" 袁书缓缓道:"可以让百姓举报。凡是反对者,只要证据确凿,举报者可获得一钱银子,被举报者关押十五天。另外,张贴皇榜,召集工匠。" 长公主眼前一亮,不由点头:"好主意。"她站起身,"我这就去见陛下。" 皇帝寝宫内,烛光摇曳。长公主添油加醋,将女学的事说得很是严重。 “他们反对我无妨,可这些人竟然借机行伤天害理之事,竟然殴打工匠,威胁他们的家人,皇上,这已经不是反对女学的事,而是东国百姓的安危啊。” 皇帝听完果然震怒。 "竟敢如此胆大妄为!传旨,令京兆府即刻出动,严惩这些为非作歹之徒!" 紧接着,一张皇榜就贴了出来。 随着皇榜的张贴,京都城的氛围立马变了。 "快看,皇上下旨了!"一个小贩大声喊道,引来更多人的注意。 "召集工匠?看来这女学不办是不成了。"一位老者捋着胡须说道。 "还说要严惩那些捣乱的人,这下有好戏看了!"旁边一妇人兴奋地说。 正当众人讨论得热火朝天时,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 人群自动分开,只见一队官兵浩浩荡荡地走来,为首的正是京兆府尹。 京兆府尹手持令牌,高声宣布:"奉皇命,严惩扰乱秩序之徒!" 话音刚落,官兵们就分头行动起来。 很快,十几个人被押解到了中央。这些人中,有些竟然是城南书院的学生,脸上还带着几分倔强;有些则是当地的地痞流氓,一脸的惶恐。 京兆府尹厉声喝道:"尔等胆敢阻挠朝廷大计,本罪该万死,但圣上仁慈,今日只责打二十大板,行刑!" 话音未落,刑具已经准备就绪。 啪啪的板子声响起,伴随着这些人的惨叫,周围的百姓看得心惊肉跳。 一个被打的年轻人痛得直打滚,哭喊道:"饶命啊!我支持,我支持女学。" 围观的百姓,有人幸灾乐祸,"现在知道害怕了?早干嘛去了?" 行刑结束,这群人已经半死不活,被拖了下去。 京兆府尹又宣布了一项新政:"即日起,凡举报反对女学者,证据确凿,可获赏银一钱。被举报者,关押十五日!" 这个消息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人群中炸开。 "一钱银子?"有人惊呼,"这够我一家用半个月了!" "只要举报一个,就能得到这么多钱?"一个瘦小的男子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芒。 "我看啊,那些平日里嚣张跋扈的人,该小心了。"一个老婆婆意味深长地说。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喊:"我要举报!" 众人纷纷侧目,只见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男子挤到了前面。 他的脸涨得通红,手指颤抖地指向人群中的一个青年。 京兆府尹问道:"你要举报何人?" 那男子声音颤抖:"就是他!前几天我亲眼看见他在工地上捣乱,还威胁工匠!" 被指认的青年顿时脸色煞白,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官兵已经将他拿下。 "冤枉啊!"青年大喊,"我只是路过而已!" 京兆府尹冷冷地说:"带走审问!若属实,举报者即刻领赏!" 这一幕刺激了更多的人。 很快,又有几个人站出来举报。整个街道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 "我要举报我的邻居!他天天在家里骂女学!" "那个卖豆腐的老王,前天还说女人读书是要亡国呢!" "我儿子的同窗,整天在学堂里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快把他抓起来!" 官兵们忙得不可开交,被举报的人哭喊着辩解,举报者则争先恐后地描述"罪行"。整个场面乱作一团。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长袍的男子挤到前面,高声喊道:"且慢!"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那人挺直腰板,傲慢地说:"我乃城南书院的夫子,你们凭什么抓人?女子读书本就是违背纲常,我们劝阻是为国为民!" 京兆府尹冷笑一声:"好一个为国为民!来人啊,把这个胆敢公然反对圣意的刁民给我拿下!" 几个衙役立即上前,不由分说就将那夫子按倒在地。 "你们干什么?我可是读书人!"夫子惊慌失措地喊道。 京兆府尹厉声道:"读书人就可以目无王法吗?给我重打四十大板!" 随着板子落下,夫子的惨叫声响彻街头。 周围的人群看得目瞪口呆,不少人窃窃私语:"连城南书院的夫子都不放过,看来朝廷是动真格的了。" 这一幕无疑给所有人都上了一课。 那些原本还想着反对女学的人,此刻也不敢再吭声了。 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京城。街头巷尾,茶楼酒肆,到处都在讨论这件事。 "听说了吗?今天抓了好多人!" "可不是,我那邻居平日里最爱说女人不该读书,今天吓得连门都不敢出。" "现在谁还敢说半个'不'字?" 一个小贩挑着担子走过,高声吆喝:"最新消息!朝廷大力支持女学,反对者将被严惩!" "连皇上都支持,我都想象不出来女子上学是什么场景。" "以后谁要是还敢说女人不该读书,那就是找死!" 随着时间的推移,整个京城的氛围都发生了变化。 那些曾经嚣张跋扈、公开反对女学的人,此刻都噤若寒蝉。 晚上,袁书站在晨阳书店门口,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变化,但她知道,一场无声的革命已经开始了。 林欢兴奋地跑来报告:"袁姑娘,那些工匠都回来了,再也没人去他们家闹事了。" 袁书微微颔首。 其实这招杀鸡儆猴很容易出乱子,政策才刚下来,就又不少人故意举报以领取奖金。 她知道这种弊端,可有些事,必要时候,手段该用还是得用。 所幸那些被举报的人都只会被关押十五天,在可控范围内。 只需稍稍花一点钱,让政策施行一段时间,大众,就算心里反对,也不敢再放到台面上来说。 袁书其实可以猜到是谁在背后阻挠。 长公主创办女学,于她而言就是丰功伟绩,于那两位而言,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袁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果然,在利益面前,没有所谓的朋友。 但,也没有绝对的敌人。 第237章 赐你告老还乡 阴云密布的清晨,城南书院大门紧闭,往日熙熙攘攘的校园此刻寂静得令人心慌。 门口一张告示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上面墨迹未干的大字格外刺眼:"即日起,书院闭门。" 路过的行人纷纷驻足,猜测恐怕又要有事发生。 消息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千层浪。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议论,城南书院闭门,肯定与女学有关。 青石茶楼内,几位文人雅士正激烈讨论着。 "城南书院这是公然对抗朝廷,实在勇气可嘉。"一位身着青衫的书生惊叹。 "嘘!小声点!"旁边的人连忙示意,左右张望,生怕被人听去,"你想被抓去坐牢吗?" "我看这事没那么简单。"又一人压低声音说,"朝中多少大臣都是城南书院出身,他们会坐视不管吗?" 茶楼掌柜见状,连忙上前打圆场:"几位客官,喝茶喝茶,新来的龙井,香着呢。" 几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声音过大,讪讪地端起茶杯,但都对这件事极其好奇。 果不其然,接连几日,朝中不少出身城南书院的大臣开始以各种理由告假,不再上朝。 朝堂上的空位越来越多,气氛越发凝重。 大殿内,皇帝看着越来越少的朝臣,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猛地将手中的奏折摔在地上,怒喝道:"这些人是要造反吗?" 奏折散落一地,宫女太监们吓得跪倒一片,大气都不敢出。 一个年轻的宫女手一抖,打翻了手中的茶盏,滚烫的茶水溅到了她的手上。她咬紧嘴唇,硬是没敢出声。 长公主闻讯赶来,见到皇帝暴怒的样子,忙上前劝慰:"皇兄息怒。这事还需从长计议。" 皇帝冷哼一声,眼中怒火难掩:"该如何计议?难道朕还要向这些他们低头不成?他们这是在威胁朕。" 长公主沉思片刻,"皇兄,不如把袁书叫来,她或许会有办法。" 皇帝皱眉挥手,“赶紧将人叫来。” 袁书当然也听说了城南书院的事,这些迂腐的学子,会这么坚持地反对女学,也在她预料之内。 她被带入宫中。当皇帝问起她的意见时候,她只是从容说了一句话。 "从内部瓦解。" "细细说来。"皇帝追问。 袁书平静道:"既然那些罢课罢朝罢学的人不珍惜机会,那就把机会留给那些愿意珍惜的人。陛下可以宣布招纳新的人才,来补充罢朝那部分人的位置。同时,城南书院也可以重新招聘夫子、收学生,取消罢课学生的功名,让其他落榜学生有机会进入城南书院。" 皇帝略有犹豫,以为她不懂,说明道:“要换臣子,这事没你想的那么容易。” “只是吓一吓他们而已,这些人拿着陛下给的俸禄,却不好好办事,仅仅因为威胁到他们的利益,就阻止其他人成长,这种自私自利的行为,当严厉打击。” 袁书眼里闪过一丝冷嘲,“也正是这种人,他们害怕失去现在的一切,一旦示威成本过高,他们立马回偃旗息鼓。” 长公主听完,点头赞同,“陛下,此话有理,不一定要真的换人,只是让他们知道,您才是九五之尊。” 皇帝又想了片刻,终于点头:"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第二天早朝,朝堂上已经空了大半的人。 皇帝神色威严地坐在龙椅上,目光如刀般扫过下面稀疏的朝臣。 他冷冷地说道:"近日,颇多爱卿身体抱恙,朕也心系他们,为了让他们好好修养,朕决定重新选拔人才,补充朝廷空缺,准许他们告老还乡。" 此言一出,犹如平地惊雷,在场的大臣们顿时惊慌失措。 一个年轻的官员忍不住出列道:"陛下,三思啊,切莫因小失大,大量更换朝廷重臣,会造成局势紊乱,会让外敌趁虚而入。" 皇帝却摆手:"东国需要新鲜血液,才不会像老妪一样死去,他们占着位置却不办事,朕也不能让偌大东国因为他们而停止运转。" 朝上的大臣们纷纷出列劝话,可皇帝却直接下达命令。 "传旨,召集所有举人、进士,三日后在太和殿举行考试,择优录用!" 消息如同一阵飓风,瞬间席卷整个京都。 那些原本就在苦等入仕机会的文人学子们,顿时兴奋得如同打了鸡血,谁还管什么女学不女学的,他们只知道,终于有他们出头的机会了。 街头巷尾,到处都是争相讨论的人群。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一位穷酸书生激动得手舞足蹈,破旧的袖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皇上圣明,女学当办。” "还以为要等好几年,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这女学,办得妥当。"同伴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身着官服的模样。 "赶紧去准备,可不能错过这次机会!"有人急匆匆地跑开,生怕落后一步,险些撞倒一个挑着担子的小贩。 与此同时,城南书院外也贴出了一张新的告示:学院决定重新招收学生和聘请夫子。所有参与罢课罢学的学生,功名取消;参与罢课的夫子,永不录用。 这个消息如同一记重拳,狠狠地打在那些罢课罢学的人脸上。 城南书院门口,一群学生聚集在一起,脸上写满了惶恐和不安。他们的衣着光鲜,但此刻却如丧家之犬,六神无主。 "完了完了,我们的功名要被取消了!"一个学生几乎要哭出来,他的脸色苍白,双手不住地颤抖。 "谁能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早知道就不参与什么罢课了!"另一个学生懊恼地捶胸顿足,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可见痛苦和后悔。 "我爹要是知道了,非打断我的腿不可!"又一个学生脸色惨白,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凄惨的未来。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匆匆跑来,气喘吁吁地说:"不好了!朝廷要重新选拔人才,要是我们再不回去,连学子的身份都保不住了。" 能进入城南书院读书的,都是已经考取了秀才功名的人,只要在城南书院闯出来,就可以直接入仕。 所以城南书院才敢这么嚣张。 可这一举措,把这些人吓蒙了。 失去了城南书院学生的身份,他们这辈子就与入仕无缘了。 这个消息无疑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那些原本还在坚持的人,此刻再也坐不住了。 "女学什么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反对,我要回去。" "对对对,你们随意,我也回去了。"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是立马变成一盘散沙,不出片刻,那张示威的纸就被撕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朝堂上满当当的人,那些原本告假的大臣们都灰溜溜地回来了。 他们低着头,不敢与任何人对视,生怕被人看出心中的忐忑和羞愧。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紧张感,仿佛一触即发。 皇帝心中得意,面上却冷:"怎么,爱卿们身体都突然好了?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众臣战战兢兢,不敢抬头。 有人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有人的双腿因为长时间跪着而开始颤抖。 为首的一个大臣颤声道:"回陛下,只是头痛的小毛病,睡了一日,已经无碍,老臣心系东国,不敢再耽误半刻。" 皇帝冷哼一声,没好奇:"其他爱卿,也都全好了?” 众人唯唯诺诺应是。 皇帝这才道:“既然如此,那就各司其职。谁若是身体不好,就来找朕,朕一定让你们风风光光地告老还乡。" "臣等叩谢陛下隆恩。"众臣异口同声,额头的汗一个比一个多。 就这样,这场无声的示威终于落下帷幕。 第238章 名人效应 初夏的午后,阳光透过窗棂洒落在袁书的案几上,照亮了一堆堆的书信和传单。她拿起一封信,看了一眼,又扔回桌上。 "袁姑娘,"林欢垂头丧气走进来,"我刚才出去看了看,那些人竟然把我们的传单当茅厕纸来用。" 袁书微微颔首,"我知道了。你先去休息,最近你也挺累。" 林欢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先出去了。 袁书站起身,走到窗前。窗外,京都城一如既往地繁华热闹,可这热闹却与她无关。 她原本计划招收五百名学生,可现在,除了林欢带来的那十几个人,竟无一人愿意报名。 光靠朝廷的支持还不够,根深蒂固的女性思想,很难改变。 袁书当然也没想去改变那些女子的想法,她只是要在众多普通人中,寻找那些思想前卫的凤毛麟角。 她又重新坐回座位上。 按照经商思维,需求不是等出来,而是自己制造出来。 袁书不由想起前世的一个朋友,喜欢追星,那个明星代言的所有产品,但凡是在能力消费范围内,其一定会购买。 所以,她现在就差这么个名人。 袁书很快在心中确定了主意,出门去,随便找了个京都本地人。 “京城中有哪些出名的人物?” 打扫的大娘也不管要干什么,那话像是要倒豆子似的。 “那可多了...” “只要男的。”袁书又道。 大娘想了想,叽里呱啦说了好几个人,“清风园的花旦,张员外家的举人少爷....京都第一公子于桥。” 前面几人都有明确的职务身份,说到最后一位,袁书不禁好奇,“第一公子是什么来历?” 大娘嘿嘿直笑,“模样俊的,我就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弹得一手好琴,京中无数女子都喜欢他。” 得,这就是袁书要找的人。 袁书与大娘谢过,第二天一早,便动身前往于桥的住处。 于桥的宅院坐落在京都最繁华的街道上,雅致而不失华贵。 袁书上前叩门,然后静静等着。 不一会儿,一个仆人打开门,上下打量了袁书一番,许是看她穿着普通,语气很是冷淡:"干什么的?" "我叫袁书,想见于公子一面。"袁书平静地说。 仆人却是表情一惊,最近袁书的名字,那可是街头巷尾都知道,从玻璃厂到糖酒会再到现在的女学,哪里都是袁书。 他也知道袁书是奉皇命办女学的,态度立马转变,很客气,但话里还是拒绝,"我家公子不见外客,尤其是......"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尤其是女客。" 袁书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烦请将这封信转交给于公子,他看过之后,会愿意见我。" 仆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信,转身进了院子。 袁书站在门外等候。 约莫一刻钟后,仆人回来了,脸上明显殷勤,"公子请姑娘进去。" 袁书随仆人进入院中。 于桥正慵懒地坐在一棵柳树下,手中把玩着她的信。 "你就是袁书。"于桥抬眼看她,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你的信很有意思,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何秘密,你又知道我什么秘密?" 袁书微微一笑,“你既然让我进来,那么我们所想的,就是同一件事。” 于桥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没看出她表情上的任何破绽。 “我们见过?”他眼里闪过一抹警惕。 袁书不急不缓喝茶,“嗯。” 于桥心里愈发困惑,他不记得自己曾经见过这样一个人。 “你来找我,为了什么?钱?” 袁书微微一笑,放下茶杯,“说句不中听的,我的银子,肯定比你多。” 于桥一噎,难得露出几分恼意,“说出你的目的。” “我想替你办一场演奏会。” “演奏会?”于桥疑惑,“何为演奏会?” 袁书言简意赅将演唱会改成演奏会,给于桥好好解释了一番。 于桥听完,心里虽然惊讶于这新奇的方式,但面上,却无半点兴趣。 “我于某人虽然钱没有你多,但也不缺钱,也不缺名气,这场演奏会与我而言,没有任何用处。” 袁书早有准备,她已经打听过,于桥是个琴痴。 "不如我们来个交换如何?我教于公子一首新曲,作为回报,你答应参加演奏会。" 于桥眯起眼睛,"你会弹琴?" 袁书微微一笑,"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我虽不会弹琴,但音律也听过一些。" 于桥忍不住一笑,示意,“洗耳恭听。” 袁书清了清嗓子,一段悠扬又宏大的音律在院中响起,正是她前世喜欢的一首古风轻音乐的旋律。 这曲子与于桥平日所听的大不相同,既有古典的韵味,又带着一种奇特的节奏感。 于桥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他坐直了身子,全神贯注地听着。 直到曲子结束,他更是忍不住鼓起了掌。 "好一首奇曲!袁姑娘,这曲子叫什么名字?" 袁书淡然一笑,"无名,余公子也可以为它取名。" 于桥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曲子...我要了,你的演奏会,我去。" 袁书趁热打铁,"还有一事,这不是一场普通的演奏会,我希望在演奏的过程中,你能表明自己对学识的尊重。" 于桥立马明白了她的用意。 “你想利用我来为你的女学宣名。” 袁书也毫不掩饰自己的用意,“你的粉丝女性居多,若是你支持女学,那些女子自然也会受你影响,实不相瞒,我需要她们来报名上学。” 于桥对她的坦然反而没脾气了。 他顿了顿,忽然问道:"无利不起早,你办女学的真正意图是什么?" 袁书微微一笑,“因为我是个不甘困于内宅的人。” 于桥静静地看着她,半晌,轻轻点了点头。 "你确实和我所见的其他女子不一样,能做出这些事的,也非你不可。" 袁书却摇头,“我只是恰好在这个时代,恰好在这里而已,没有我,某个时间,某个时代,一样会有我这样的人出现。” 于桥眼里闪过一丝钦佩,话却说:"我有个条件。" 袁书颔首,"公子请说。" "我要你在演奏会上,给我唱曲,就刚才那首曲子,我来填词,你来唱。" 袁书笑,"我的嗓音可没那么美妙。" “音律准就行,听着也不算差。”于桥道。 放在这个朝代,女子唱曲那是最低微的事情,但于袁书而言,那就是现代歌手,她丝毫没有负担。 “成交。” 于桥虽然也想到她不会犹豫,但还是佩服。 第239章 演奏会 演奏会的日期很快就定了下来,接下来的舞台搭建以及宣传,都是袁书一手操办,也不难,她只需要指挥,将现代演唱会那一套照搬。 随着这一天的临近,整个京都城都沸腾了,到处都在议论这场前所未有的盛事。 "听说了吗?于公子要办一场演奏会!" "真的吗?在哪里举办?我一定要去!" "据说还有一位女子要与他同台献唱呢!"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飞遍了京都的每个角落。 那些平日里对于桥痴迷的姑娘们更是兴奋不已,虽说女子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在偶像面前,这些都不是事儿。 姑娘们纷纷准备精心打扮一番,只为在演奏会上一睹偶像的风采。 演奏会选在了京都最大的广场上。 袁书精心设计了舞台,高台四周挂满了彩色绸缎,在微风中轻轻飘荡。台上摆放着一张精美的古琴,甚至还有琉璃彩灯,总之舞台很是华丽。 为了确保音效,她还布置了音响话筒,为此还在旁边安装了一台发电机,当然,东西都是在系统的百货超市购买的。 不过这些东西都被她用屏风挡了起来,不会被其他人看到。 至于音响嘛,无所谓,反正大家议论她也不是一天两天。 演奏会前一天晚上,袁书和于桥在舞台上进行最后的彩排。 月光下,于桥的琴声悠扬动听,袁书的歌声清亮婉转,两人配合得很默契。 "明天就要上台,虽然你应该不会,但我还是想说一句:不要紧张。" 袁书微微一笑,"多谢。" 于桥看她那淡然的模样,不禁心里感慨,这真的是一个不可多见的奇女子。 终于,演奏会当天到来了。 天还未亮,广场四周就已经挤满了人。 大多数是年轻女子,她们个个盛装打扮,手里拿着小扇子,兴奋地交头接耳。 也有不少文人雅士,他们对于桥的琴艺推崇备至,早早就来占据有利位置。 随着太阳升起,广场上的人潮越来越汹涌。负责维持秩序的安保兼职工们都忙得不可开交。 "往后站一站!不要挤!" "小心点,别踩到别人!" 尽管如此,人群依然热情高涨。 有些人甚至爬上了附近的房顶,只为了能看得更清楚些。还有一些机灵的小贩,趁机在人群中兜售水果和点心,为这场盛会增添了几分市井气息。 "冰镇酸梅汤,解暑消渴!" "新鲜出炉的桂花糕,买三送一!" 广场周围的楼阁上,一些富家小姐们包下了雅间,悠闲地品着茶点,等待演出开始。她们虽然不用挤在人群中,但眼中的期待之色却丝毫不减。 终于,随着一阵悠扬的琴声响起,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高台上,刚要惊诧于那震耳欲聋的声音,就被台上的人吸引。 只见于桥一袭白衣,缓缓走上舞台。他的出现引起一阵惊呼和欢呼。 "于公子!" 呼声震天,就连站在后台的袁书,也不禁感慨,这粉丝的力量,果然放在哪个时代都是强大的。 于桥对着台下微微一笑,然后坐到古琴前。 他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一首优美的曲子随即响起。这是一首大家都熟悉的曲子,但在于桥的演奏下,却有了全新的韵味。 台下的观众们屏住呼吸,沉浸在美妙的音乐中。有些姑娘甚至激动得流下了眼泪。一些老一辈的琴师也不禁点头赞叹,对于桥的技艺佩服不已。 一曲终了,掌声如雷。于桥站起身,对着观众深深鞠躬。 "诸位,"于桥开口说道,声音清朗动听,"今天,我要为大家带来一首前所未有的新曲。这首曲子名为《新相》,由一位才华横溢的女子所作。" 台下顿时响起一阵惊讶的议论声。 女子作曲? 于桥继续说道:"在演奏这首曲子之前,我想说几句话。知识和才华不应有性别之分。我希望,通过今天的演奏会,能让更多人意识到这一点。" 这番话引起了更大的轰动。 有些人点头赞同,有些人则面露疑惑。 但无论如何,所有人都被勾起了好奇心,想见一见到底是哪位女子。 于桥开始演奏。 悠扬的琴声中,仿佛能看到万马奔腾,音箱更是将琴声完美地传递到广场的每个角落,让每一个观众都能清晰地听到每一个音符。 台下已经有不少人喝彩。 "太美了!" "这真是我听过最动人的曲子!" 而随着前奏渐缓,一个身着素衣的女子走上了舞台。 袁书跟随于桥的音律,拿着话筒,清透却又洪亮的声音传出老远,似一个意气风发的草原女子,豪迈而又飒爽。 现场都被这样的歌声所感染。 不少人更是认出袁书。 “我知道她,她就是创办女学的袁书,糖酒会也是她办的。” “我也知道,我家还在她的玻璃厂买了十几张玻璃,现在的窗户全换成了玻璃窗,比纸糊的好多了。” 随着人群议论渐甚,袁书的歌声也越来越激昂,现在的氛围也被完全带动起来,台下的姑娘们,不知为何,只觉得自己血液都要沸腾了起来,一种冲劲从心底萌生,想要做些什么。 许多女子不禁热泪盈眶。更有人带头,齐齐喊起了袁书的名字。 人山人海的演奏会,声音在京都城响彻。 不远处的酒楼,秦复和秦霄对坐而饮。 秦霄眼里露出一丝无奈,“我们,真的遇到了一个棘手的人。” 秦复沉默着没说话,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舞台上,凝视着袁书。 演唱结束后,掌声经久不息。 袁书和于桥站在台上,向观众深深鞠躬,然后袁书退下舞台。 现场的氛围依旧爆热。 接下来,于桥又演奏了几首经典曲目,每一首都赢得了观众的热烈掌声。在最后一首曲子结束后,于桥站起身,对着观众说道: "今天的演奏会到此结束。但我希望,这只是一个开始。我衷心希望,在座的每一位都能有机会追求自己的梦想,学习自己喜欢的知识。" 他话虽没明说,但前面和袁书合唱,大家已经明白那意思了。 就是让她们支持女学。 连偶像都支持,许多女子激动得站起来欢呼,从不少人的脸上都可以看出,她们这回是真想去。 演奏会结束后,现场并未散去。相反,更多人涌向了舞台。 因为袁书给于桥布置了一个任务,签名,当然,顺便报名入学。 舞台一侧设立了临时报名处和签名处。 拿到签名的女子,转身就去报名处报名入学。 而等她们走出演奏会内场,外围,更是热闹非凡。 无数于桥的"周边"产品,还有各种精美的小玩意儿,吸引了不少人。 一场演奏会,硬生生带动了不少小商贩的生意。 “若是天天都有演奏会多好,一年也没几次这么好的生意。” 小贩们哈哈大笑,“还得感谢袁姑娘,糖酒会大家也挣了不少。” 第240章 波澜 演奏会结束后的几天里,晨阳书店门前人头攒动。 不少年轻女子们排着长队,手里紧握着笔墨纸砚,等待报名。 一位身着淡绿色襦裙的女子走到柜台前,双手微微发抖。 "我...我想报名学习。"她的声音轻如蚊呐。 柜台后的林欢露出温和的笑容,"不用紧张,姑娘。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芸。"女子低着头回答。 林欢在册子上记下名字,"李芸,你想学习什么呢?" 李芸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光芒,"我想学医。我家里有个生病的弟弟,我希望能医治好他。" 林欢点点头,"这是个很好的学科。我们有专门的医学课程,不出几年,你肯定会成为一名出色的医者。" 李芸脸上绽放出笑容,深深鞠了一躬,"谢谢!" 队伍中,两个年轻女子正在兴奋地讨论: "小蝶,你报名什么课程?" "我想学算学,听说袁姑娘教的算学可以用来记账理财呢!你呢?" "我对诗词感兴趣,想学习写作。也许有朝一日,我也能创作出像《新相》那样感人的词曲呢!" 一位年长的妇女站在队伍中,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大娘,您也来报名啊?"一位年轻女子好奇地问道。 妇人笑得不好意思,"是啊,我想学认字。我儿子常年在外做生意,我想学会读书写字,好给他写信。" 这样温馨热闹的场景持续了数日,晨阳书店的报名簿上不断增添新的名字。 然而,很快,这里的平静就被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波打破。 这天,袁书与林欢照样有条不紊地给报名女子登记,突然,外面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打乱了报名的队伍。 四对中年夫妇闯了进来,他们面色憔悴,眼睛通红,看上去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 "袁书!袁书在哪里?"一位男子嘶哑着嗓子喊道。 袁书赶紧站出来,"几位有何贵干?" 一位妇人猛地扑向袁书,死死抓住袁书的胳膊,哭喊道:"我的女儿!还我的女儿!"她的声音撕心裂肺,仿佛要将整个胸腔都喊破。 袁书后退一步,皱眉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另一位父亲上前一步,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今早,我们的女儿一起来报名。她们说报了名就回去,可我们等到现在,人也没有回家,甚至..." 他说不下去了,低下头抹去眼泪,肩膀因抽泣而剧烈颤抖。 又一位母亲从怀里颤抖着掏出一块手帕,展开在袁书面前。 手帕上有明显的血迹,暗红色的痕迹触目惊心。 "这是在偏僻巷子里找到的,这是我女儿的帕子。"她哽咽着说,"就只有这个,却不见人..."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化为无声的哭泣。 书店里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外面看热闹的人更是窃窃私语。 "天哪,青天白日失踪,这怕是..." "肯定凶多吉少了,就算人找回来,估计也活不了。"有人摇头叹。 "我就说这女学不能办,自古女子都居于内宅,女学要放她们出来抛头露面,早晚要出事,这不,还没开始就闹出这么多事。" "违背祖制肯定要遭报应,这不,报应来了。" “他们也活该,不好好安分守己呆在家里,非得来上什么学。” 议论声越来越大。 一位父亲听到这些话,更是怒火中烧,他突然冲上前,抓住袁书的衣领,眼中充满了愤怒和悲痛: "都是因为你!因为你办这个什么女学!我女儿若是在家,怎么会遇到这种事!"他的手因愤怒而颤抖。 袁书擒着他的手腕,稍用巧力,那人就疼的松手。 她再次将距离拉开,"我理解你们的心情,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先找到人,我建议报官,京兆府人手众多,他们有一套自己的寻人方式。" "报官。"另一位父亲因愤怒而声音变得尖锐,“说得轻巧,就算找到我们的女儿,她们她们还有什么脸面做人,这都是你的错,是你执意要办女学,才让她们遭遇这样的事。" 四对父母围住袁书,有人哭泣,有人咒骂。 "我的女儿啊,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一位母亲跪在地上,捶胸顿足。 "都怪你,袁书!你这个害人精!"有人愤怒地从书架上拿了书就往袁书身上扔。 "我的女儿啊!为什么要来学这些没用的东西?现在连命都没了!" 整个书店,一时间,哭嚎震天。 围观的群众也开始议论纷纷: "这就是离经叛道的下场啊。" "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些姑娘们怎么就不知道珍惜自己呢?" "这个袁书,真是害人不浅,以前就听说她逼死了王公子。" 袁书自动屏蔽外面那些议论的声音。 “你们的女儿叫什么名字,我先查查她们是否有来过书店。” 哭嚎的父母们都顿了顿,然后立马道出自己女儿的名字。 袁书仔细比对,找到四个人的报名登记。 “这说明,他们是在离开书店后被人盯上的。” “你什么意思?是说我女儿不是在你们书店出的事,你就不用负责吗?”一位母亲憎恶地瞪着袁书。 袁书并没有因为她的语气而恼,只是尽量平缓安抚,“我会尽可能帮助府衙调查,但我依旧建议,尽快报官,若四位姑娘当真是被劫走,只要在城内,就有搜到的机会,若是出城,那就机会渺茫了,这大白天的出城容易露馅,所以趁着天还未黑,让官府....” “你这是要她的命啊。”有母亲哭道:“若是事情闹得全城皆知,就算她们被找回来,全城人都知道她们....她们以后还怎么许人家,还怎么过活。” 袁书不与这些人理论,古代的这一套女德思想根深蒂固,根本说不清。 她直接道:“若是找到她们,我会免去她们的一切学费,然后亲自教会她们傍身的技能,毕业之后,还给她们分配工作,让她们至少年收入百两以上。” 几对父母一时沉默下来。 有人还在小声嘀咕,“哪有女人做活儿的道理,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第241章 引蛇出洞 袁书站在晨阳书店的后堂,双手撑在桌面上,眉头紧锁。她的目光落在桌上的报名登记簿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木质桌面。 "林欢,"她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你觉得这件事有什么蹊跷之处吗?" 林欢正在整理散落的书籍,闻言抬起头来,"袁姑娘的意思是?" 袁书直起身,开始在狭小的后堂来回踱步。她的脚步声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你不觉得奇怪吗?四个女子同时失踪,而且都与我们的女学有关。" 林欢放下手中的书,若有所思地说:"确实感觉很奇怪,但我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袁书点点头,脚步停在窗前。她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眼神变得锐利。 "若是普通的作案者,会希望风头越小越好,但这四名女子与女学关联如此紧密,一旦出事,必然会引起全城轰动。" 如今的女学,就相当于现代网络的热点事件,那些人抓了四个女子,就如同现代的蹭热点的大小博主。 她转过身,面向林欢,"这不符合单纯作案的特性。我怀疑,对方的目标很可能就是我们的女学本身。" 林欢倒吸一口冷气,"您是说,有人故意针对女学...?" 袁书缓缓点头,"极有可能。他们的目的,或许就是要借此事毁掉女学的名声,让我们再无立足之地。" 本来她也知道,有人肯定不会愿意看到女学成功创办。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袁书和林欢对视一眼,快步走出后堂。 书店门口,四对失踪女子的父母正焦急地等待着。看到袁书出来,他们立刻围了上来,让袁书给他们交代和说法。 袁书将所有人请到内堂:"各位,我有一个办法,但需要你们的配合。" 一位父亲皱眉问道:"什么办法?" 袁书环顾四周,确保没有外人偷听,然后说:"我希望你们能对外宣称,你们的女儿已经平安回家了,这一切都是一场误会。" "什么?"一位母亲惊呼,随即被丈夫制止。 另一位父亲怒气冲冲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想推卸责任吗?" 袁书摇头,语气诚恳:"绝非如此。我怀疑,这次事件的背后有人在针对我们的女学。如果你们这样宣称,很可能会让真正的凶手乱了阵脚。"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解释:"他们的目的可能是要毁掉女学的名声。但如果你们表示女儿已经回家,而且与女学无关,作案人一定会感到慌乱。" 四对父母面面相觑,眼中充满了怀疑和困惑。 一位母亲颤抖着声音说:"可是...万一我们的女儿真的出事了呢?我们却对外说她们没事,这岂不是..." 袁书走近那位母亲,轻轻握住她的手,"我明白您的担忧。但请相信我,这可能是找到您女儿的最好机会。如果我们的猜测正确,作案人很可能会在今晚有所行动。" 她转向其他人,眼神坚定,"我们可以在你们家周围设下埋伏。如果有人出现,投放什么东西,我们就能立即抓住他。" 四对父母陷入了沉默,彼此交换着复杂的眼神。 终于,一位父亲开口了,声音沙哑:"如果...如果我们照你说的做,你能保证找到我们的女儿吗?" 袁书深深看着他的眼睛,"我不能保证,但我会竭尽全力。如果这个计划失败,我只能说理解你们的痛苦,并给到一些于你们而言可能微不足道的补偿。"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迷茫又无助地看着她。 林欢心里也揪着难受,就在她以为这些人不会答应时,四对父母却交换了眼神,最终同意了袁书的计划。 他们分头行动,在坊间散布消息,说自己的女儿已经平安回家,之前的失踪只是一场误会。 更让人惊讶的是,他们还公开表示支持女学,称赞袁书的教育理念。 这个消息如同一阵旋风,很快传遍了整个京城。街头巷尾,茶楼酒肆,到处都在议论这件事。 "听说了吗?那四个失踪的姑娘都回来了!" "真的假的?我刚才还听人说她们遇害了呢。" "千真万确!我刚刚还看到春杏的爹在茶馆里高兴地给人讲呢。" "那女学呢?不是说跟女学有关系吗?" "哎呀,人家说了,根本就是误会。那些姑娘家的爹娘还夸女学呢,说袁姑娘是个大善人。" 当夜幕降临时,四户人家的周围悄悄布置了埋伏。 袁书和几名可靠的助手分别藏在暗处,紧盯着每一个可疑的角落。 月亮渐渐爬上中天,街道上早已没了行人。就在所有人都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了春杏家的院墙外。 那人鬼鬼祟祟地左右张望,然后迅速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轻轻抛进了院子。 "动手!"袁书低喝一声。 埋伏在四周的人立刻冲出,将那黑影团团围住。那人惊慌失措,转身就要逃跑,却被一个机灵的小厮扑倒在地。 袁书快步上前,揭开了那人的面罩。月光下,一张惊恐的脸庞显露出来。 一看就是个地皮流氓。 春杏的父亲从院子里冲出来,手里握着一支精致的发簪,声音颤抖,"这...这是我女儿的!" 袁书接过发簪,仔细查看。发簪上还残留着些许血迹。 她转向那个被制服的地痞,眼中闪烁着冷峻的光芒,"说吧,你是受谁指使?那四个姑娘在哪里?" 地痞颤抖着,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袁书冷笑一声,"不说是吧?那好,我们就去衙门慢慢说。" 她转身对春杏的父亲说:"麻烦您现在就去通知其他三家。我们这就去衙门,让府尹大人亲自审问。" 春杏父亲连连点头,转身就要去通知其他人。 就在这时,那地痞突然大喊:"等等!我说!我说!是...是一个穿着斗笠的人指示我的,我没见过他的脸,那四个姑娘被关在城南的一处宅院里!" 袁书问:“那斗笠人怎么说的?” 地痞赶紧道:"他说要报复你,要毁了你的女学!" 袁书微吸一口气,转向周围的人,"先去救人!同时派人去请府尹,就说我们找到了拐卖妇女的罪犯窝点!" 第242章 上门问话 四更时分,一支队伍悄然来到城南一处偏僻宅院。袁书带头,带领着几名衙役和四位失踪女子的父亲,小心翼翼地靠近院墙。 "就是这里了。"袁书低声道,指向紧闭的院门。 衙役们迅速布置,两人守在院门两侧,其余人翻墙而入。 片刻之后,院内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是几声惊呼。 "快!开门!"一名衙役在内急促喊道。 院门应声而开,袁书等人鱼贯而入。借着月光,他们看到院中央跪着几个被制服的歹徒,而在屋内,四名失踪的女子正被搀扶着走出来。 "爹!"春杏看到父亲,顿时泪如雨下,扑进父亲怀中。 其他三位女子也纷纷与父亲相认,哭声顿时响彻院落。 袁书快步上前查看四名女子的情况,见她们除了有些惊魂未定外,并无明显外伤,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多谢袁姑娘!"春杏父亲握住袁书的手,声音哽咽,"若非你的计策,我们恐怕真的要失去女儿了。" 袁书轻轻点头,"诸位不必客气,先离开这里再说。" 一行人护送着四名女子离开宅院,此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袁书叮嘱众人暂时不要声张此事,之后她会再行定夺。 次日午时,袁书正在晨阳书店整理文书,忽听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袁姑娘!"林欢推门而入,面色凝重,"宫里来人了,说是长公主召见。" 袁书似早有所料,起身整理衣冠,"我这就去。" 半个时辰后,袁书跟随宫中侍女来到长公主府邸。 长公主端坐于主座,见袁书入内,着人送上茶点。 "一直想见你,又担心耽误了女学的事。"长公主示意袁书就座,"我听闻女学筹备得还不错,还办了演奏会,吸引了不少女子报名入学,很是奇思妙想。" 袁书答道:"回禀长公主,女学筹备已近尾声,不日便可开学。" 长公主点头,"甚好。只是..." 她停顿片刻,目光如炬地看向袁书,"我听说昨夜发生了些事?" 袁书颔首:"确有此事。有不法之徒意图绑架几名报名女学的姑娘,所幸及时发现,已将人救回。" 长公主叹息又庆幸,"如此说来,此事也算平息了。" 袁书正色道:"表面上是平息了,但究竟谁是幕后主使,还需查明。" 长公主轻轻一笑,有些无奈,“本宫知你话里的意思,这宫里,谁最不愿看到女学办成功,也只有那两个人,他们平时势不两立,现在倒是兄弟齐心了。” 袁书并不搭话,只是垂眼。 长公主沉吟片刻,"本宫以为,此事还是低调处理为好。若是传扬开来,恐怕会影响女学声誉。"言下之意,还是不应该与那二人明斗。 袁书却缓缓道:"长公主,恕我直言,从女学开办之初到现在,已经出现了诸多事情,此事若是压下,只会让那些人更加肆无忌惮,往后,也会有没完没了的麻烦,所以我以为,不如将此事闹大。" 长公主眉头微蹙,"闹大?怎么讲?" "我们可以对外宣称,近日有四名百姓无故失踪,再将此事与以往京城中的几起失踪案联系起来,引起百姓恐慌。如此一来,朝廷必然会重视,派人彻查。" 长公主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借此机会引起朝廷注意,从而加强京城治安?以绝后患。" 袁书点头,"正是。如此不仅可以转移人们对女学的注意力,还能借机打击那些心怀不轨之人。" 长公主沉默良久,终于开口:"此计倒是可行。只是,这背后牵扯不简单,你行事一定要多加小心,本宫只相信你。" 袁书拱手行礼,"多谢长公主提点,我定当谨慎。" 次日清晨,京城各处坊间巷尾突然传出一则骇人听闻的消息:又有四人无故失踪! "听说了吗?又有人不见了!" "真的假的?在哪里?" "就在城南呢!听说是四个大活人,一夜之间就不见了!" "天哪!该不会是又遇到那个专门拐人的贼人了吧?" "可不是嘛!去年不是也有几个人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吗?" 消息如野火般在京城蔓延,百姓们人心惶惶,生怕自己或亲朋好友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正午时分,衙门外突然聚集了大批百姓,他们高喊着要求官府彻查此事,保护百姓安全。 府尹大人闻讯赶来,见状不由得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师爷凑上前,低声道:"大人,百姓们都在议论近日又有人失踪的事,要求我们彻查。" 府尹闻言,脸色一变,"什么?又有人失踪?怎么没人报案?"前两日可是有人报案,贼人都被他拿住了。 就在此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只见袁书带着几名百姓挤了进来,对府尹躬身行礼。 "大人,小民有要事禀报。"袁书声音洪亮,吸引了众人注意。 府尹见状,连忙让开道路,"讲。" 袁书指着身后的几人道:"这几位都是失踪者的亲属。他们的家人已经失踪两天了,至今杳无音信。"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炸开了锅。 府尹一个头两个大,没想到苦主立马就来了。 他连忙高声安抚众人:"诸位乡亲请安静!本官一定会彻查此事,绝不会让任何歹徒逍遥法外!" 说罢,他转向袁书,"你带这几人进衙门详细说明情况。" 袁书点头,随即带着"失踪者家属"进入衙门。 与此同时,京城各处都在热议此事。 "这都多少起了?京城难道成了龙潭虎穴不成?" "可不是,前几天还说女学不安全,现在倒好,连大街上都不安全了!" "我看啊,这事儿没那么简单。会不会是有什么大案子?" "嘘!小声点!你可别乱说,万一惹上麻烦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随着舆论愈演愈烈,消息终于传进了皇宫,在朝堂上也引起了大波。 这日早朝,皇帝寒着脸问。"近日京城接连发生失踪案,百姓人心惶惶,大理寺可有知情?" 大理寺卿立马出列奏道:"陛下,臣也听说了这件事,但此事归京兆府管,臣不敢越俎代庖。" 京兆府尹胆战心惊,“陛下,此事关联了多起失踪案件,甚至还有陈年旧案,不少都是大理寺所管,微臣虽然也在尽力调查,但不如大理寺了解前因后果,所以进展甚微。” 大理寺卿嘴皮子一抽,暗暗剜了京兆府尹一眼。 皇帝却把这话听进去了,“既如此,这件案子,大理寺即刻着手调查,务必尽快破案,安民心。" 大理寺卿心里把府尹骂了个底儿朝天,嘴上则是恭敬道:“臣领命。” 随后,皇帝又下令加强京城巡防,增派禁军在各处要道巡逻。 一时间,京城内外戒备森严,俨然一副临战状态。 袁书站在晨阳书店二楼,望着街上来回巡逻的禁军,嘴角微微上扬。 她转身走向书桌,拿起一封密函,仔细阅读起来。 信中详细记载了那夜被抓获的几名歹徒的供词。虽然他们都称是受人指使,但对于幕后主使却一无所知。 关键时候,这信息,也能为她办事。 第243章 教习 随着大理寺介入调查,京城的气氛愈发紧张。而在这暗流涌动之中,袁书却并未停下女学的筹备工作。 这日清晨,袁书正在晨阳书店查看最新送来的书籍清单,林欢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袁姑娘,"林欢低声道,"又有几位姑娘来退学了。" 袁书抬头,眉头微皱,"这已经是第三批了?" 林欢点头,"是的。她们的家人担心安全问题,不愿让女儿出门上学。" 袁书沉思片刻,"让她们先回去吧。等风波过去,看她们自己意愿。" 之前本来也是依靠于桥的粉丝力量才得来了大量的报名,但也无法保证没有人不会后悔,有些人确实并不想上学,也有些人是真心觉得抛头露面不好。 她尊重一切个人思想。 林欢应声离去。 袁书站起身,走到窗前。 街上,几名禁军正在巡逻,百姓们行色匆匆,生怕多逗留一刻。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袁书转身,只见春杏慌张地冲了进来。 "袁姑娘!"春杏气喘吁吁地说,"大理寺的人来了!" 袁书神色不变,整理了一下衣襟,"你先去帮林欢招呼其他学生。" 春杏点头离去。 不多时,几名身着官服的人走进书店。为首的是一位中年男子,相貌堂堂,目光如炬。 "在下大理寺丞赵明,奉命调查近日失踪案。"男子拱手道,"你就是袁书?借一步说话。" 袁书点头,"赵大人请随我来。" 两人来到后堂,袁书亲自斟茶。 赵明环顾四周,目光在书架上扫过,然后开门见山,"听闻前几日有几名报名女学的姑娘失踪,后又被救回,可有此事?" 袁书坐下,"确有此事。不过那几名姑娘已经平安回家,想来是虚惊一场。" 赵明若有所思,"既然如此,为何还有人四处散布失踪的消息?" 袁书微微一笑,"我也很困惑。或许是有人借机生事,意图搅乱京城治安。" 赵明盯着袁书,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端倪。良久,他缓缓开口:"你可知道,这些年来,京城里已经失踪了不少人?" 袁书神色困惑,"我今年开春之后才来到京都城,并不了解这里的事情。" 赵明却不这样想,他一个大理寺丞,都听说过袁书的不少事迹。 "自去年开始,京城里就时有人口失踪的案子。只是一直未能破获,如今又闹到了朝堂之上。" 袁书沉默片刻,"大人的意思是,这些案子可能有关联?" 赵明点头,"不无可能。只是..." 他顿了顿,"有人怀疑,这些案子与你筹办的女学有关。" 袁书眉头微皱,"女学也才开始个把月,又如何与往年的案件关联。" 赵明意味不明,"所以这件案子,也有可能是有心之人故意散播谣言,本是与女学有关,却被与陈年旧案关联。" 袁书听不懂,“这确实不是我一个平明百姓能知道的事情。” 赵明眉头明显皱了皱,但显然在这里也问不出什么话,最后道:“若有什么发现,及时通报,耽误了案情,这罪可就大了。” 袁书起身,送客,"多谢大人提醒,若有消息,我定当上报。" 送走赵明后,袁书独自坐在后堂,笑意浅浅。 她和秦家两兄弟,说白了,谁都知道对方心里的算盘和暗地里的手段,可谁也没有拆穿谁。 现在,就看谁能坚持得住了。 皇上下旨,那两兄弟,肯定能消停一段时间。 袁书翻开一本册子,上面记录了报名学生的名称,可翻到后面,写着教习的名称目录,却还一片空白。 袁书合上册子,对林欢道:"我出去一趟,晚些时候回来。" 林欢点头应是,目送袁书离开。 袁书穿过熙攘的街道,来到长天阁前。 阁楼高耸,门前两株古槐遮天蔽日。她抬手叩门,不多时,一名青衣小厮打开门缝,探头望来。 "我找阁主,烦请通报。"袁书拱手道。 小厮还记得袁书,毕竟当时舌战所有男子,也是长天阁前所未有的盛景。 他连忙请袁书稍后,然后进去通报。 片刻后,门大开,露出阁主笑意盈盈的面容。 "袁姑娘,难得你有空来坐,快请进。"阁主做了个请的手势。 袁书道声谢,跟随阁主上楼,来到一间雅致的书房。 阁主亲自沏茶,递给袁书一杯。 "不知袁姑娘此来,有何贵干?"阁主问道。 袁书直言不讳:"我来是想请阁主推荐几位合适的教习。" 阁主捋须思索,片刻后道:"我倒是认识一位老秀才,学识渊博,做教习合适,只是..." 袁书明白他意思,至今真心支持女学的,也只是聊聊少数。 但她还是感激,“多谢阁主,尽人事听天命,他若不愿,我也不强求。” 阁主写下一个地址,交给袁书。 "此人名叫孙德,年过六旬,住在城西。" 袁书道谢离开,直奔城西,很快找到那个院落,抬手叩门。 "谁啊?"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院内传来。 "老先生,在下袁书,有事拜见。"袁书恭敬道。 门内沉默片刻,忽然传来一声冷哼:"办女学的那个袁书?哼,不见!" 袁书虽然料到会遭拒绝,但还是想争一争:"老先生,可否听我一言..." "不必多言。"老秀才打断她,"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这般教坏闺中女子,岂不是要祸害人伦?快走快走!" 袁书微吸一口气,只得离开。 看来还是得用老办法,直接招聘,虽然希望也渺茫,但也要试一试。 回到书店,袁书着手准备。她写下一份招聘书,内容是公开招聘女教习。 林欢看后,有些疑虑:"袁姑娘,这...恐怕难寻人选啊。" 袁书微笑道:"无妨,试试看。" 然而,几天过去,确实无一人来应聘。 袁书干脆去街上随便乱逛,结果路过一处僻静的箱子里,看到里面彩绸飘飘,心中顿时一亮。 回到书店,她就让林欢给她准备一套男装。 林欢好奇:"要男装做什么?" 袁书抿嘴一笑:"我要去一个地方。" 夜幕低垂,袁书换上男装,戴上帷帽,穿过繁华的街道,来到京都最有名的青楼——白凤馆前。 推门而入。一阵香风扑面而来,莺莺燕燕的声音不绝于耳。 "这位公子,"老鸨立马迎上来,"想要哪位姑娘作陪?" 袁书压低声音:"我想见馆主。" 老鸨打量了袁书一番,犹豫道:"这..." 袁书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塞到老鸨手中。 老鸨眼前一亮,立刻变得热情起来:"公子雅间稍等,我这就去请馆主。" 不多时,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走来。 她上下打量袁书,笑道:"公子口味独特,竟看得上我这个半老徐娘。" 袁书摘下帷帽,露出一张明显是女子的脸。 馆主吃惊道:"你..." "我叫袁书,"她拱手,"冒昧打扰,是为了一件要事。" 馆主很快平静下来,"袁姑娘这么大的风头,我自然知道,不知有何要事?" 袁书直言不讳:"我想请几位姑娘做教习。" 馆主愣住,随即失笑:"袁姑娘说笑了。我这里的姑娘,如何能做教习?" 袁书正色道:"馆中姑娘都是自小培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如何不能教人?" 馆主笑:"若是让那些人知道,是青楼女人教她们读书,只怕她们要羞愤的跳河。" 第244章 赎身 袁书微微一笑,不为所动:"馆主不必担心,她们如何使用,我自有安排。我只问馆主,愿不愿意合作?" 馆主眼中闪过一丝精明,轻轻抚摸着手中的银锭:"既然袁姑娘开口,我自然愿意配合。只是..."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袁书一眼,"这些姑娘可都是我精心调教多年,若要让她们做教习,怕是要花不少银子。" 袁书不动声色:"请馆主挑选十位最适合的姑娘来。" 馆主眼前一亮,连忙吩咐下去。 不多时,十位姿色各异的女子鱼贯而入,整齐地站成一排。她们好奇地打量着袁书,显然没料到竟然是一位女子来找她们,有人甚至心虚,猜测莫非是哪位恩客的正室来算账的,很是紧张。 袁书仔细打量着她们,随即开口:"想不想离开这里?" 女子们面面相觑,先是懵了半会儿,然后有人怯生生地点头,有人则是悄悄看馆主的脸色,还有人虽然什么也没说,但看着袁书的眼神却十分明显。 若是有得选,谁愿意待在青楼。 袁书又问:"都会会弹琴作画?" 这次,大多数女子都点了头。 袁书很满意:"很好,但我还需要看看你们的水平高低。" 接下来的时间里,袁书仔细测试了这些女子的学识和技能。 让她惊讶的是,这些女子,但凡不是出身青楼,放出去,那都是个顶个的有才学。 春柳的琴艺尤其出色,一曲山水曲弹得很是动人。秋菊的书法也颇有功底,笔走龙蛇,颇具风骨。 十位姑娘,当真是各有特色。 袁书也不掩饰自己的态度,直接转向馆主:"这十位姑娘,我都要了。要多少银子才肯放人?" 馆主听闻袁书要赎身,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露出贪婪之色。 她故作为难道:"你也看到了,这些都是各种翘楚,哪个拧出来不被人夸。这些姑娘可都是我的心头肉啊,若要赎身...怎么也得五万两银子。" 袁书闻言,不慌不忙地说道:"可以,你去流芳园找掌柜,让他给你银子。" 馆主闻言却是脸色骤变,声音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流...流芳园?" 她当然知道流芳园的背景,那可是贵人的地方,跟贵人她哪敢放肆,谁都能得罪,唯独流芳园和清风园这两处地方,不能得罪。 馆主顿时不敢再狮子大开口,连忙改口道:"你也是个爽快人,我只是想试一试你是不是对这些姑娘用心,既然是您是诚心的,那...每人一千两如何?我培养她们这么多年...." 袁书果断点头:"成交。" 她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递给馆主。 馆主接过银票,手微微颤抖,仔细查看后,连忙命人取来十份卖身契。 袁书一一检查无误,这才收好。 十位女子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发生,有人还在掐自己的手臂,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春柳小声问道:"我们...以后就跟着你吗?不留在白凤馆了?" 袁书颔首:"跟我去其他地方,从今天起,你们就不是贱民,而是良民。" 女子们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有人喜极而泣,有人仍然不敢置信。 最后还是秋菊反应快,上前一步,跪下叩首:"多谢袁姑娘大恩大德,我等愿意跟随姑娘。" 其他女子也纷纷跪下,感激涕零,哽咽声一片。 袁书将她们扶起来,也不再多逗留,带上十名子回住处。 一路上,女子们时而窃窃私语,时而惊叹地看着街上的景象。 这还是头一回,她们可以这么轻松地走出来。 夏荷小声对冬梅说:"我们真的...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在大街上了吗?" 冬梅轻轻握住她的手,眼中含泪:"我们自由了,以后再也不是妓女了。" 姑娘们高兴的眼睛都哭的有些红肿,但高兴的眼泪还是停不下来。这就像是天上掉馅饼一样的好事,做梦都能笑醒。 袁书的领主系统突然传来提示音:收到十点信仰值。 她微有些吃惊,还以为离开了晨阳镇,这系统就只能当个万能超市,现在看来,这系统还是有其他待发现的功能。 既然能收到信仰值,袁书便试着给十个人落户,没想到真的行。 回到住处,袁书第一时间给十个人办了身份证户口本等。 “晨阳镇?这是在何处?”有人珍惜地捧着自己的身份证,看来看去,莫名就有了归属感。 “再过段时间我会带你们回去,是一个很不错的地方,你们应该会喜欢。”袁书微微一笑。 李高程嘉等人也围了过来,见大家对晨阳镇好奇,干脆介绍起晨阳镇,程嘉甚至还宣扬了一番女子独立的思想,听得十名女子一愣一愣的。 时间也不早了,袁书安排好房间,让女子们先去休息。 随后,她唤来李高和程嘉。 "这十位姑娘来历特殊,身上还有许多职业特性,我想让你们两给她们培训,李高你先给她们军训半个月,磨炼她们的意志和信念,后半个月,程嘉你帮我给她们培训教师礼仪。" 程嘉对这方面很有研究,当初在晨阳镇的时候,她因为要给学生上课,可又与学生们年纪相差不大,她特意去图书馆找了书籍学习,教师那套严肃刻板的套路,她很是精通。 “好,交给我。另外,你上一次跟我说的粮食的事,我已经打点好了,你什么时候要,提前一个月跟我说,保证给你办妥当。” 袁书感激,“多谢。 程嘉嘟了嘟嘴,“可别再跟我说这个字,生分。” 袁书不由一笑,“那就拜托。” 几人说了会儿闲话,程嘉才终于忍不住道:“我不是看不起她们身份,只是有些担心,毕竟这里不是晨阳镇,大家的思想没我们这么开明,就怕以后会因为这件事而又生事端。" 袁书颔首,“我明白你的意思,这都是以后的事,有些事需要未雨绸缪,而有些事,需要偏向虎山行。” 程嘉明了,"好,我会好好培训她们。" 李高和程嘉离开后,袁书还是去了十位女子住的院子。 姑娘们此时正在一处,兴奋,忐忑,还有的似乎仍在梦中。 见袁书过来,大家赶紧起身行礼,纷纷喊“袁姑娘”,很是恭敬。 “别客气。”袁书道:“我也不是你们的主人,你们现在是晨阳镇民,你们可以把我当成类似村长一样的人,给你们赎身的银子,什么时候你们挣够了,就还我,所以也不用为此对我毕恭毕敬,晨阳镇的第一条规矩,就是没有高低贵贱。” 姑娘们听完,眼泪都开始大滴大滴落。 “我们这是遇到活菩萨了。”秋菊哽咽着,不停拿帕子擦眼泪。 第245章 军训 袁书看着眼前十位泪眼婆娑的姑娘,轻声道:"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晨阳镇的居民了。我希望你们能成为女学的教习,为更多女子带来知识的光明。" 姑娘们顿时又怔住。 “袁姑娘,我们...哪有资格做教习。”众人都不自在,甚至无法想象那是什么场面。 “只要你们自己愿意,自己接受自己教习的身份,那你们就是。”袁书鼓励道:“谁都有跌入泥潭的时候,不问过去,不惧将来。” 姑娘们虽然心里依旧没底,但看着袁书,这个愿意花万两银子来给她们赎身的人,她们说不出拒绝的话。 “您说什么便是什么,您说我们是教习,那我们便是教习。”冬梅坚定道。 袁书也不去纠正她们这种思想,时间长了自然就会变,她只是道:"在正式成为教习之前,你们需要接受为期一个月的培训。前半个月是军训,后半个月是教师礼仪培训。" 春柳不解:"军训?那是什么?" 袁书想了想:"是一种辛苦,却能锻炼你们的意志和纪律的训练。" 夏荷握紧拳头,"不管多辛苦,我们都愿意。只要能摆脱从前的身份,什么苦我们都能吃。" 其他姑娘也纷纷表示赞同。 袁书欣慰地点点头:"好,今天早点休息。明天你们应该会起得很早。" 翌日,黎明时分,天际刚泛起鱼肚白,一阵刺耳的哨声突然划破寂静。 十位姑娘从温暖的被窝中惊醒,还没来得及揉揉惺忪的睡眼,李高的声音就在院子里炸开: "全体集合!半柱香内到院子报到!" 春柳一个激灵坐起身,慌忙摇醒身边的秋菊:"快起来!李教头来了!" 屋里顿时一片混乱。姑娘们手忙脚乱地穿衣服、整理头发。 夏荷一边系衣带一边小声嘀咕:"天哪,这也太早了吧。" 冬梅揉着眼睛应和:"我们以前这个点才刚睡下呢。" 秋菊严厉地瞪了她们一眼:"别说了,想回青楼去吗?快点!别让李教头等急了。" 半柱香后,十位姑娘勉强整理好仪容,站在院子里。 清晨的寒气让她们不禁瑟瑟发抖,有几个人还在打哈欠。 李高面无表情地站在她们面前,手里拿着一叠灰色衣服。 他冷冷地扫视一圈,目光在几个还没完全清醒的姑娘身上停留片刻,然后说道:"这是你们的军训服,给你们两百秒,立即换上。" 姑娘们还在疑惑什么是两百秒,那边李高已经对着手表数数,“一、二、三...” 手表是袁书送给他的,他现在已经完全是看手表时间,比盯着太阳方向要方便得多。 而姑娘们听他数数,也明白了,急的赶紧又拿衣服回屋去换。 只听到房间里一阵手忙脚乱,随着李高的数越来越逼近两百,屋内的姑娘们甚至开始急的叫起来。 而在李高数到两百的时候,十个人终于穿着统一的灰色军训服站成一排,能看出一身的凌乱和狼狈。 李高也不管,直接开始了第一天的训练。 "先跑步,绕院子十圈!"他大声命令道。 姑娘们顿时惊了,这院子可不小啊,十圈,这不得累死人。 夏荷职业毛病出来,妩媚地说:"李教头,我们可从来没跑过这么多圈呢。" 李高脸色一沉:"再说一句话,加十圈" 姑娘们顿时吓得噤若寒蝉,不敢再说什么,开始跑了起来。 前面几圈都还好,到第五圈时,大家明显体力不支。 秋菊扶着墙,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我不行了..." 李高毫不留情地喝道:"继续跑!不许停!" 眼里的模样加上那声音,姑娘们吓得连求情都不敢了,不得不咬牙继续。 十圈过后,姑娘们几乎都瘫倒在地上。 李高只是给了她们短暂的休息的时间,立即开始下一项训练。 "立正!稍息!向左转!向右转!"一连串的口令让姑娘们手忙脚乱。 春柳总是分不清左右,常常转错方向。 于是,训练场就总是能听到李高严厉的声音。 "左手在左边!右手在右边!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记不住吗?" 春柳涨红了脸,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好容易不转方向了,又开始俯卧撑训练。 李高示范了一遍,然后命令姑娘们做二十个。 "这...这怎么可能?"冬梅小声嘟囔,“这奇怪的动作,学来干嘛?” 李高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训练时候开小差,加罚十个。" 姑娘们顿时脸苦成腌菜花,只好趴在地上开始做俯卧撑。 大多数人连五个都做不到就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李高却毫不怜香惜玉,整个训练场全是大声呵斥的声音:"起来!继续!不许偷懒!一、二、三..." 有人忍不住娇滴滴道:"李教头,我们真的做不到,您就饶了我们吧。" 李高面无表情:"再加十个。七、八、九..." 姑娘们直接哀叹声一片。 整整一上午,十人经历了跑步、队列训练、俯卧撑、仰卧起坐等一系列高强度训练。 等到中午休息时,每个人都累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恨不得直接倒地就睡。 午饭时间很短,姑娘们狼吞虎咽地吃完饭,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李高的哨声又响了起来。 下午的训练更加艰苦。除了体能训练,还增加了军姿训练,一动不动地站立一个小时,稍有松懈就会受到严厉的批评。 秋菊的腿开始发抖,汗水顺着脸颊滑落。 她悄悄瞥了一眼李高,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们,吓得她立马强迫自己站直。 春柳的情况更糟,她感觉自己快要晕倒了。但是看到身边的姐妹们都在坚持,她也只能咬紧牙关撑着,心里一遍一遍回想在青楼的那些苦日子,相比起来,至少精神上,她现在是快乐的。 训练一直持续到黄昏时分。 当李高终于宣布结束时,姑娘们直接瘫坐在地上,有人更是呈大字型躺着,连一丝多余的力气都没有。 "今天的训练到此为止。"李高说,"明天早上寅时集合。解散!" 欢呼声这才有气无力传出来。 姑娘们彼此搀扶着,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房间,有人已经开始啜泣。 冬梅哭着说:"这样太累了,训练这些有什么用呢。" 秋菊虽然也累得要命,但还是安慰她:"坚持住,这是为了我们好。" 夏荷叹了口气:"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近人情的人。" 春柳沉默了倏尔:"也许...这就是袁姑娘的用意,你们当真觉得自己,或者说现在的自己,可以胜任教习吗?咱们身上的风尘味,就算穿着良家妇女的衣服,也能让人一眼就认出来,这样的我们,如何给他人做教习。" 姑娘们一时都沉默下来。 “再苦再累,至少不用伺候男人,姐妹们,今天晚上,终于可是舒舒服服睡一觉,再也不受那些劳什子的恩客的气。” 近在咫尺的幸福,立马抚平了大家的疲惫。 然而,她们还没高兴太久,噩耗又来了。 晚饭后,李高又集合了所有人。 "现在开始五里越野跑。"李高宣布,"半个时辰内必须完成。" 姑娘们一下子呆住了,可不等她们反应,李高的哨声就已经响起。 大家像是突然被按了发条,下意识就跟上李高的步伐,一边跑,一边郁闷。 接下来就是身体机械大脑空白的跑、跑、跑。 当最后一个人跑过终点线时,所有人都瘫倒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什么都无法想。 李高看了时间,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很好,所有人都在半个时辰内完成了。" 姑娘们互相看了看,虽然疲惫不堪,但这一刻,她们莫名就觉得自己赢了。 夜幕降临,姑娘们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 全都是浑身酸痛,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简单洗漱过后,大家只是打声招呼,就直接躺下,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第二天清晨,当哨声再次响起时,姑娘们虽然还是感到疲惫,但已经比昨天适应了许多。 她们迅速起床,穿好军训服,准时集合在院子里。 李高看着站得笔直的姑娘们,嘴角微微上扬:"很好,今天的训练会更加艰苦,你们准备好了吗?" 姑娘们齐声回答:"准备好了!" 昨晚,是她们这么多年,睡得最香的一个夜晚,这更坚定了她们的信念,这不是吃苦,这是一次难能可贵的重生。 第246章 开学 京都城南,日复一日。 女学的围墙外,人头攒动,议论纷纷。绿布遮挡的围墙成了人们好奇的焦点,每天都有路人驻足观望,猜测里面会是什么模样。 城南书院的学生王明和李远正路过此处。 王明不屑地撇了撇嘴:"区区女学,能有什么出息?我看啊,不过是些绣花枕头罢了。" 李远附和道:"王兄说的是,咱们城南书院才是京都最好的学府。这女学办在我们旁边,岂不是自讨苦吃。" 两人的笑声随着那些好奇张望的眼神,又渐渐散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女学的修建,终于完成了。 开学典礼这天,整个京都城都沸腾了,无数人围在绿布的外面,等待女学的揭晓。 当绿布终于被揭开的那一刻,在场顿时一片哗然,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只见一座气势恢宏的牌坊矗立在眼前,上面镌刻着"晨阳女学"四个大字,笔力遒劲,气势磅礴。 牌坊两侧是两根巨大的石柱,上面雕刻着精美的浮雕,描绘着女子读书、习武、绘画等场景。 "这么气派的门头,我还是头一次见。比城南书院的还要气派啊!" 确实,这座校门不仅在规模上超过了城南书院,其设计和装饰也更加精美。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座书院,是袁书将传统的建筑元素与现代设计融合,既庄重大气,又不失典雅。 袁书站在校门口迎接宾客。 今日她特意穿了一袭淡青色长裙,端庄大方,举手投足间尽显气质。 陆续有达官贵人到场,这些都是袁书提前送了请帖的,依着长公主这座大山,这些人也不敢不卖面子。 "这位就是袁姑娘吧?久闻大名,果然是闻名不如一见。"。 袁书微笑颔首:"您过奖了。请随我入内。" 当宾客们走进校园,又是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眼前是一条宽阔的林荫大道,两旁种满了郁郁葱葱的树木。 道路两侧整齐地排列着造型独特的路灯,虽然现在是白天,但人们仿佛已经能想象到夜晚时分这里会是多么美丽。 "这...这简直太壮观了!"有人惊叹。 袁书微笑着解释:"这是我们学校的主干道,两侧的树木不仅能美化环境,还能给学生们遮阳避雨。" 众人连连点头,愈发好奇地看向四周。 走过林荫大道,一座气势恢宏的教学楼映入眼帘。红砖绿瓦,飞檐翘角,既保留了传统建筑的韵味,又融入了现代设计的元素。 这种从未见过的建筑模样,自然又是让大家惊叹声连连。 "这是我们的主教学楼,"袁书介绍道,"里面设有多间教室、实验室和图书馆。" "实验室?"有人疑惑地问。 袁书解释:"我们不仅教授传统的四书五经,还会教授自然科学知识。学生们可以在实验室里亲自动手,探索科学奥秘。" 所有人都似懂非懂地颔首,只觉得这学校教的东西,神奇又似乎很有趣,与他们知道的书院,似乎完全不同。 城南书院的院长也混在人群中间。他原本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来的,但看到眼前的景象,连头都抬不起来。 袁书继续带领众人参观。 经过一座小楼时,她停下脚步:"这是我们的医务室和心理咨询室。" "心理咨询室?那是做什么用的?"有人问。 "有时候学生们会遇到一些烦恼或困惑,这里有专业的先生可以帮助她们排解心结,保持良好的心理状态。" 大家的表情,看上去有些不觉明历。 参观来到操场,宽阔的场地上铺设着细腻的沙石,四周还有跑道。 "我们重视德智体全面发展,"袁书说,"所以特意建造了这样一个操场,让学生们可以在这里锻炼身体。" 一位夫人忍不住问道:"袁姑娘,女子习武不太好吧?" 袁书微笑答道:"强健的体魄可以支撑我们走得更远。再说,万一遇到危险,有几分功夫傍身,也能自保。" 有人不住点头,“看来这女学,确实能学到一些东西。” 参观还在继续,每到一处,都能引起一阵惊叹。宽敞明亮的食堂、整洁舒适的寝室、设备齐全的小卖部...无不彰显着这所学校的与众不同。 当众人来到图书馆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高大的书架一排排矗立,藏书之丰富令人叹为观止。更让人惊讶的是,这里不仅有传统的线装书,还有许多来自西方的书籍。 "这里的藏书,恐怕比之藏书楼也不遑多让了。"有人感叹道。 袁书道:"我们只是尽力为学生提供最好的学习资源。这里不仅有典籍,还有许多异国的着作,希望能让学生们开阔视野,了解更广阔的世界。" 城南书院的不少学生也混在参观的人群中。看到这一切,这些学生的脸色那是一个比一个精彩,都看着那满满的书架,眼睛都移不开。 这么大的图书馆,别说城南书院了,就是京都城也没有。 “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过来借书看。”有人小声嘀咕。 "这确实比我们气派多了!"还有人非常老实。 当然,也有人恨铁不成钢,“没出息,以为说几句好话,这图书馆就能让你随便进吗?城南书院与女学,势不两立。” 没人搭话。 参观结束后,开学典礼正式开始。 在宽阔的操场上,搭建了一个临时的高台。高台上铺着红毯,四周装饰着鲜花和彩带。台下整齐地摆放着数百把椅子,此时已经座无虚席。 袁书站在讲台上,目光扫过台下座无虚席的观众。 "诸位来宾,学生们,"她的声音清亮有力,"今天,我们共同见证了这所女学的诞生。这不仅仅是一所学校,更是一个崭新的开端。" "在这里,我们将培养出一批批知识渊博、见识广阔、身心健康的新时代女性。她们将成为推动时代进步的重要力量。" 袁书的话语铿锵有力,充满激情。 她描绘了一幅美好的蓝图,讲述了女子教育对于国家发展的重要性。 台下阵阵掌声,许多年轻女子甚至激动得流眼泪。 "我们的教育理念是全面发展。"袁书继续说道,"除了传统的四书五经,我们还会教授自然科学、理科学、文科学等课程。我们希望培养出的不仅是才女,更是能够独立思考、勇于创新的新时代女性。" 台下顿时爆发出更加热烈的掌声。 接下来的环节,都是按照现代开学典礼的过程,发言致辞一个不少。 直到典礼的最后,袁书邀请所有的学生站起来,一起宣读入学誓词。 "我们立志成为新时代的女性,勤奋学习,锻炼身体,培养品德。我们将用知识武装自己,用智慧照亮前路。我们誓言,将来用自己的力量,为国家的发展,为人民的幸福,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数百名少女的声音汇聚成一股洪流,响彻云霄。 这一刻,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和希望。 典礼结束后,袁书宣布学校向所有人开放参观。 早就等得着急的外围人群,终于蜂拥而入。 街坊邻居、商贩小贩,各种身份,都好奇地走进了这所神奇的学校。 "这就是女学,也太漂亮了。" "这操场比我们家的院子还大呢!" "要是我年轻个二十岁,我也想来这里读书。" ...... 议论声、惊叹声,在学校内各个地方此起彼伏。 就连一些原本对女学持怀疑态度的人,此刻也不得不改变看法。 "这袁姑娘,真是有大智慧。"一位老者感叹道,"能办出这样一所学校,非常人也。" 夜幕降临,校园里依然人声鼎沸。 林荫大道两旁的路灯亮起,将整个校园笼罩在柔和的光晕中,美得如同仙境。 袁书站在教学楼前,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终于觉得稍微轻松了些。 她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未来,肯定还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 但此刻,看着这所凝聚了她心血的学校,一切都是值得的。 第247章 修罗场 随着夜幕落下,晨阳女学的校园渐渐安静下来。 袁书正在校长办公室整理文件,准备结束这忙碌的一天。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几声低语。 "长公主驾到!"一名侍女高声宣布。 袁书也有所料,随即迎向门口。 只见长公主雍容华贵地站在门前,身后跟着几名随从。 "参见长公主。"袁书行礼道。 长公主笑着扶起袁书:"不必多礼。本宫看了这所学校,你当真办得很好。" 袁书正欲回答,忽听得门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大皇子、二皇子驾到!" 只见秦复和秦霄联袂而来,二人面带微笑,却各自打量着对方。 "参见两位殿下。"袁书笑吟吟再次行礼。 秦霄声音温和:"私下里不必多礼。今日女学开学,我特来道贺。" 袁书心头翻个白眼,私下里你不也还是通报了。 秦复表情看着冷淡,只是道了一句“不错”。 长公主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这二人明显是来跟她抢人了。 "你们二人向来不和,没想到还能一起来,我很欣慰。" 三人表面笑着客气,眼神却暗藏机锋。 袁书观察着三人的神色,心中暗叹:这可真是修罗场啊。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没眼力价了。 她微笑道:"我已经备好酒菜,请移步膳厅用膳。" 一句话,将三人拿捏得死死的,那句本来应该他们开口,让袁书来做选择的话,到底是没有机会说出来了。 于是,四人来到了女学的贵宾厅。 这是一间装饰雅致的厅堂,四周挂着名家字画,中央摆着一张红木圆桌。 有人迅速布置好餐具,上了几道精致的菜肴。四人分主次落座,气氛看似和谐,实则暗流涌动。 长公主率先开口:"袁姑娘,今日开学典礼,本宫听闻颇为成功。不知可有什么趣事?" 袁书微笑答道:"承蒙长公主关心。今日确实有不少趣事...." 随着她的描述,长公主非常积极地给出反馈,两人看上去很是数落。 秦复适时插话:"袁姑娘确实有经天纬地之才,只是你也别一心只扑在女学上,玻璃厂那边,可是许久没去了?" 袁书不动声色地回答:"托两位殿下的福,我也时刻在关注,玻璃厂一切安好。" 秦霄微微眯眼:"最近有什么新品设计吗?" 袁书颔首,"确有新品在研,不过尚未成熟。" 长公主闻言,又立马接话:"哦?不知这新品是什么新品,本宫那里也有一套玻璃时钟,很是精致漂亮。" 秦复眼神微动。他之前找袁书做了一件玻璃制品,但送的人却是那位九五之尊,他的父亲。 秦霄一时也没说话,似被桌上的饭菜吸引。 袁书无所谓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简单介绍了新品的样子。 长公主听完,赞赏了几句,又说起女学的事。 一所女学并不能解决问题,我希望你能考虑分校的事。” 袁书也颔首,"我定当好好计划。" 秦霄当即说道:"若需要帮助,尽管开口。" 秦复声音虽淡,口气却不小,“要银子,直接去银庄报名字。” 长公主似笑非笑:"你们能如此热心,我倒是有些意外。" 秦复眼神都没抬一下:"父皇亲自下达的旨意,我们自当尽力。" 秦霄也道:"况且袁姑娘与我等也算故交,支持她也是朋友之举。" 长公主差点没翻个白眼。 "但女学毕竟是女子的事,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尽管来找本宫。"话虽是对袁书说,但其实也是在提醒另外二人。 袁书依旧保持着淡然的微笑:"多谢长公主和两位殿下的好意。女学才刚起步,暂时还不需要太多帮助。待到需要之时,定当来寻诸位。" 饭局进行到一半,秦复突然问道:"你的实验室,是要做什么?" 袁书正要回答,秦霄抢先道:"想必是为了教授些新奇的学问吧?那个图书馆,可能对非学校的人开放?" 长公主也来了兴趣:"你快与本宫细细说,这所学校,都有些什么特别之处。" 袁书主打就是一个正确的废话,"实验室是一些动手操作课程...." 三人听得一愣一愣的,既好奇,又听不懂,若是问得多了,又有失身份,只得点头道好。 秦霄赞叹道:"袁姑娘果然见识不凡。这等新奇之物,恐怕连宫中都未必有。" 秦复斜他一眼,“你能理解,也见识非凡。” 秦霄呵呵笑,“多少是能理解一些,大哥莫非听不懂?” 秦复,“只能理解一些,看来二弟还有进步空间。” 袁书差点忍不住要笑,这话,肯定是秦复跟她学的。 长公主也不甘示弱,想要体现出自己的主导地位,便提议:"本宫倒是觉得,女学还是应该以传统经典为主。这些新奇玩意儿,恐怕会让人本末倒置。" 袁书不慌不忙:"长公主说得极是。女学自然以传统经典为根基。这些新学问,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这番话安抚了长公主。 饭局渐渐接近尾声,气氛看似和谐。 长公主最后说道:"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那眼神,就差没说她们是一条船上的。 秦复和秦霄也各说各的,都很强势。 袁书主打一个滴水不漏:"多谢长公主和两位殿下。我定当竭尽全力,不负三位所望。" 第248章 囚车 朝阳初升,晨阳女学。 校门前,一队身着统一服饰的女子整齐列队。 她们神情肃穆,目光坚定,正是接受了一个月军训的白凤馆姑娘们。 但现在,已经与往日青楼中的娇媚判若两人。 春柳立于队首,挺直腰背,目光如炬。 她环顾四周,确保每位同伴都站姿端正。 "各位先生..."春柳的声音清亮有力,"今日是我们正式执教的第一天。切记袁校长的教诲,以身作则,严于律己。" 众人齐声应是,声音洪亮,气势很是震撼。 秋菊轻轻整理着衣襟,手指不再如往日般轻佻,而是透着一股庄重。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坚毅:"我们不再是从前的我们了。"虽然声音都紧张地发抖。 冬梅点头,给自己洗脑,"我们是教习,是学生们的榜样。" 随着钟声响起,学生们陆续到来。 一进校门,就看到这队气势不凡的教习,无不肃然起敬。 春柳微微一笑,目光温和却不失威严:"同学们早。" 学生们还有些不自在,小声害羞地回了一声“先生早”。 之后就是各自去各自的教室,昨天开学典礼结束后,大家就拿到了各自的分班信息。 语文教室内,夏荷正在讲授诗词。 她的声音不再婉转动听,而是清晰有力。讲台上搭配了黑板和粉笔,虽然和毛笔字手感不一样,但写出来的字体依旧穹劲有力。 学生们还在惊叹这神奇的东西,夏荷就开始认真授课。 "诗词不仅是文字的游戏,更是心灵的交流。"她扫视着台下的学生,"我希望你们能从中感受到这些文学家的智慧,体会人生的真谛。" 学生们专注地听讲,不时低头记录要点。教室里安静得只能听到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操场上,冬梅正带领一群学生打羽毛球。学生们玩得不亦乐乎,场上的笑声传出很远。 冬梅的声音铿锵有力,"运动不仅是为了强身健体,更是为了培养坚韧不拔的意志。" 学生们挥着还不太熟练的球拍,虽然跑来跑去热得满头大汗,但无人喊累,也无人停下来。 这女学,真的太好玩了,这么好玩的羽毛球,可比她们以前在家做针线有趣多了。 至于其他地方,也都是各忙各的,有条不紊。 图书馆里,秋菊正在为学生们介绍书籍的分类以及如何借阅和归还。 "每一排的最前面都有分区,书上的知识很多都晦涩难懂,不要灰心,这很正常,等你们看得多了,就会渐渐明白一些,再不济的,还可以问袁校长。" 学生们认真聆听,好奇地看着周围那些听都没听过的书籍分类。 袁书站在门口,默默看着这一切。 秋菊察觉到她的到来,立即疾步行礼:"校长。" 袁书微微点头,示意她继续。秋菊便又退回去,继续与学生们讲。 袁书看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她缓步穿梭于校园各处,细致观察着每个区域的运转情况。 经过实验室时,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学生们正在进行简单的实验。 虽然是非常简单的小学实验,但这种新奇的东西,对这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学生们而言,无疑是震撼的。 实验室里不时传来惊呼声。 “原来火焰还有蓝色,幸亏来了女学,我爹还不愿意让我来,我死活要来他才同意,等我回去给他做个实验,他定会知道咱们女学的厉害。” 实验室里笑声不断,袁书看了一会儿,又往别处走。 将整个学校到处都看了一遍,确认大家都能顺利地进行,袁书才离开。 站在校门口,她回首望了一眼这座凝聚了她心血的学校。 阳光洒在她的脸上,为她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袁书轻轻一笑,转身离开。 许久没有去过玻璃厂,袁书正要叫辆马车,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嘈杂声。她回头一看,只见一辆囚车正缓缓驶来。 囚车上,一个中年男子蜷缩在角落,衣衫褴褛,面容憔悴。 他的双手被粗重的铁链锁住,脚上也带着镣铐。 男子约莫四十出头,但看上去却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眼神空洞,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希望。 脸上更是布满了灰尘和血痕,显然受过非人的折磨,干裂的嘴唇,不时发出微弱的呻吟声。 周围的百姓指指点点,脸上尽是厌恶和鄙夷。 "看啊,那不是曹大人吗?"一个老妇人尖声说道,"活该!贪污朝廷的钱,就该千刀万剐!" "可不是嘛,"另一个中年男子附和道,"这种人就该扒皮抽筋,以儆效尤!" 还有人朝着囚车啐了一口唾沫,骂骂咧咧地说着难听的话。 这时,袁书注意到囚车后面跟着一个年轻男子。 他约莫二十出头,身材高大魁梧,但此刻却显得无比颓丧。 年轻人的眉头紧锁,眼神中毫不掩饰愤怒和痛苦。 他的拳头紧紧攥着,指节发白,阴鸷的目光似乎随时都可能爆发。 每当有人对囚车里的人出言不逊时,年轻人就会狠狠地瞪过去,目光中充满了杀意。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是加快脚步,跟紧囚车。 袁书见状,向路人打听情况。 "那是前工部侍郎曹彦博,"一个小贩压低声音说道,"听说是因为贪污被流放。" 袁书挑了挑眉,"那后面那个年轻人是谁?" 小贩四下张望了一下,才小声说:"那是曹大人的儿子,曹毅。前些日子刚中了武状元,可惜啊,因为他爹的事,功名也被废了。" 袁书闻言,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对父子。 她注意到曹彦博的状态很不好,似乎随时可能晕厥。 而曹毅虽然强忍着怒火,但眼中的绝望和无助却无法掩饰。 袁书沉思片刻,随即转身走向不远处的马车行。 拿出几个碎银子,她对车夫说,"跟上前面那辆囚车。" 车夫有些犹豫:"姑娘,那可是押解犯人的囚车,我们跟着不太好吧?" 袁书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只管赶车就是。" 车夫看银子实在多,想了想,一咬牙,果断准备马车。 袁书登上马车,随着前面的囚车移动,马车也缓缓前行,保持一个稍远,但也能看清的距离。 袁书将车帘掀开一条缝隙,静静关注着前面的动静。 随着囚车驶出城门,马车也跟了上去。 车夫为难,“姑娘,这囚车可是要去边境的,我总不可能一直跟着吧?到底要跟到何时?” 袁书又拿了一个碎银子给他。 车夫立马不说话了,高高兴兴赶车。 第249章 曹毅 囚车缓缓驶出城门,向西而去。曹毅紧跟在囚车旁,目光始终未离开父亲。他的步伐坚定,但眼中的痛苦和担忧却无法掩饰。 "毅儿,"曹彦博虚弱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你快回去吧,不要再跟着了。" 曹毅摇头,声音哽咽:"孩儿不走,要陪您到流放地。"他的手紧紧抓住囚车的栏杆,仿佛这样就能阻止父亲被带走。 曹彦博艰难地抬起头,目光中充满了悲伤和愧疚。"你已经因为我失去了前程,不要再耽误时间了。回去照顾你娘和妹妹,她们更需要你。" "不,"曹毅固执地说,眼中闪烁着泪光,"孩儿不能丢下您一个人。您的身体..."他的声音哽住了,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曹彦博看着儿子,心如刀绞。他伸出被铁链束缚的手,想要抚摸儿子的脸,却又无力地垂下。"毅儿,"他轻声说,"爹对不起你。是爹连累了你,毁了你的前程。" 曹毅猛地摇头,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不,爹,您没有错。是那些小人陷害您。我相信您是清白的。"他的声音坚定,带着一丝绝望的希望。 曹彦博苦笑,眼中满是无奈:"清白与否,又有什么用呢?朝廷已经定了罪,我们能做什么?"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疲惫和绝望。 "我不信!"曹毅激动地说,拳头紧握,"一定有办法洗清您的冤屈。我会找到证据,还您清白。"他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要用这份执着来对抗整个世界。 曹彦博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神,心中既欣慰又担忧。他知道儿子的性格,一旦认定的事就不会轻易放弃。但在这个复杂的官场中,这种执着可能会带来更大的灾难。 "毅儿,"他轻声说,声音中带着恳求,"不要做傻事。你要好好活着,照顾家人。这是爹唯一的心愿了。"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儿子的未来。 曹毅咬着嘴唇,眼泪终于决堤。他伸手握住父亲的手,感受着那曾经有力的手掌现在是如此瘦弱。曾几何时,这双手曾经抱起幼小的他,教他习武,如今却被铁链束缚,失去了往日的力量。 "爹,"他哽咽着说,声音中充满了决心,"我不会放弃的。我会找到真相,还您清白。您等着我,我一定会让您重回朝堂。" 囚车继续向前,父子俩沉默不语,只是紧紧握着对方的手,仿佛要将一生的情感都倾注其中。周围的世界仿佛消失了,只剩下他们两人,以及那无法言说的痛苦和眷恋。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袁书的马车默默跟随。她透过车帘的缝隙,静静地注视着这对父子。 车夫忍不住好奇,回头问道:"姑娘,您是曹家的人吗?"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谨慎,生怕惹上麻烦。 袁书摇头,声音平静:"不是。" 车夫挠了挠头,又问:"那您为什么要跟着他们?" 袁书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你知道曹彦博贪污的事吗?" 车夫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一跳,连忙摆手:"具体的不清楚。只知道前些日子朝廷突然下令,说曹大人贪污,要流放边疆。具体怎么回事,我们这些小民哪里知道啊。"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畏惧。 袁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那你觉得曹彦博为人如何?" 车夫摇头,表情更加困惑:"这个真不知道。我们这些平民,哪里能知道那些当官的为人啊。不过..." 他犹豫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我听说曹大人在任上时,倒是挺为百姓着想的。听说他修了不少水利,还降了赋税。具体如何,就不清楚了。" 袁书点点头,不再说话。她的目光再次落在前方的囚车上,眼神中闪过一丝思索。 正午时分,烈日当头,囚车终于停了下来。押送的官兵们找了个阴凉处休息,却将囚车停在烈日下,丝毫不顾及囚犯的处境。 曹毅立刻跑上前理论,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焦急:"你们怎么能这样?我父亲身体不好,这样暴晒,谁能受得了。" 一个官兵冷笑道,眼中满是轻蔑:"贪官的命也是命?少在这里废话,不想挨打就快滚。"他的手按在腰间的佩刀上,显然是在威胁。 曹毅气得浑身发抖,但又无可奈何。 他环顾四周,最后只能找来一些树枝树叶,试图为囚车搭建一个简陋的遮阳棚。 做完这些,曹毅又去找押送人员要水和食物。 他的声音中带着恳求:"求求你们,给我父亲一些水吧,他已经一整天没喝水了。" 官兵们置若罔闻,自顾自地吃喝玩乐。有人甚至故意将水泼在地上,嘲笑地看着曹毅。 曹毅咬着牙,眼中的恨意几乎要忍不住。 深吸了几口气,他转身向不远处的小河走去。 袁书一直默默关注着这一切。 她悄悄下了马车,跟随曹毅来到河边。 就在曹毅准备用手捧水时,袁书先他一步来到河边。 她从随身的包裹中拿出一瓶矿泉水和几个面包,递给了惊愕的曹毅。 "这...这是什么?"曹毅疑惑地看着陌生的懂,眼中充满了警惕和好奇。 袁书简单解释:"干净的水和食物。比河水和野果安全得多。" 曹毅犹豫了一下,有防备,可大约是看袁书年纪小,又是女子,终于还是接过了袁书递来的东西。 "多谢姑娘,"他低声道:"不知姑娘是..." 袁书摇头,打断了他的话:"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快去看看你父亲,我来时看他状态不是很好。" 曹毅感激地看了袁书一眼,然后快步跑回囚车旁。 然而,当他来到囚车前时,却发现父亲已经昏迷不醒。 曹彦博躺在囚车的角落,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爹!爹!"曹毅惊慌地呼喊,声音中充满了恐惧,"您怎么了?快醒醒啊!"他的手伸进囚车,轻轻摇晃着父亲,但曹彦博毫无反应。 曹毅慌了神,立刻跑向押送人员。 "求求你们,救救我父亲吧!"他跪在地上,声音颤抖,"他晕过去了,需要立即救治!" 他的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官兵们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囚车,依旧无动于衷。 有人甚至发出了嘲笑声,这种事,在押解的路上,他们早已司空见惯,也早就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 "求求你们,"曹毅哽咽,"我父亲若是死在路上,你们也会受到责罚的。救救他吧,我求求你们了!" 说着,他开始不停地磕头。每一下都重重地磕在地上,很快额头就流血了。 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滴落在地上,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曹毅一边磕头一边哭喊,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哀求,"救救我父亲...求求你们..." 官兵们面面相觑,有人开始动摇。 "大人,"一个年轻的官兵小声说,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要不要..." 为首的官兵犹豫了一下,眉头紧锁。他看了看不停磕头的曹毅,又看了看囚车中昏迷的曹彦博,“是死是活,都是他的造化。” 袁书看到这里,已经基本可以确定,这些人,根本就没想让曹彦博活着。 第250章 人归我了 袁书冷静地观察着眼前的局面,心中已有定计。她转向车夫,直接拿出一千两银票,"马车归我,你自己想办法回去,另外,今日的事,守口如瓶。" 车夫瞪大了眼睛,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他当然知道眼前这姑娘肯定要做什么事,可他管不着,眼前的银票才重要。 车夫的手微微颤抖,接过银票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猛地向袁书鞠了一躬,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生怕袁书反悔似的。 与此同时,曹毅还在不停地恳求押解人员。 他的声音已经嘶哑,额头上的伤口不断流血,但他似乎毫无知觉。 "求求你们,救救我父亲!"曹毅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我愿意用我的命换他的命!" 押解人员依旧无动于衷,有人甚至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其中一人冷笑道:"阎王要他三更死,我们还能留他到五更吗?笑话,这是自作孽不可活。" 这句话如同一根导火索,彻底点燃了曹毅心中的怒火。 他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曹毅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声音颤抖却坚定:"如果你们不救我父亲,那我们就一起死在这里!" 武状元的功夫可不是花拳绣腿,他的动作迅速而果断,几个呼吸间,五名押解人员就被他制服。 曹毅将匕首抵在为首者的脖子上。 "救人!"他声音近乎咆哮。 为首的押解人员冷笑一声:"就算你杀了我们,你父亲也活不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们也没有任何救人的东西。" 曹毅的手微微颤抖,眼中的光芒又逐渐黯淡。 他知道对方说的是实话,即使杀了这些人,也无法救回父亲。 曹毅缓缓放下匕首,跌坐在地,绝望又无助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就在这时,袁书缓步走来。 她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曹彦博身上。 曹彦博躺在囚车中,面色苍白,呼吸微弱,随时可能断气。 她从怀中取出五张银票,每张都是一万两。 "五万两,"她的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把人给我,你们带着钱离开。" 押解人员面面相觑,立马知道她要干什么,为首拔出长剑威胁,“敢劫囚,拿下。” 袁书目光看向曹毅,只是一个细微的眼神示意。曹毅立刻领会她的意思,迅速出手,三两下直接将五名押解人员制服,绑得结结实实。 袁书走到被绑的押解人员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其中蕴含的威胁却让人不寒而栗: "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要么接受这笔钱,从此消失;要么..." 她的目光扫过他们每个人,"我不介意让你们永远消失。" 押解人员们脸色煞白,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少女有多么可怕。 他们相互对视一眼,在命和银子面前,没什么好犹豫的。 "但是,"为首者颤抖着说,"朝廷若是知道我们丢了犯人,我们也是死路一条。" 袁书冷笑一声:"那就别让朝廷知道。拿着钱,离开这里,永远别回来。" 五人互相看了看,一万两银子,足够他们各自的家庭一辈子吃喝不愁,有这潇洒日子,谁还去干那押解的苦差。 五人当即点头如捣蒜。 袁书示意曹毅放了他们,曹毅还很担心,“万一....” 袁书似笑非笑,“拿了银子,就与我们同罪,若是敢泄露出去,也只有死路一条,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五个人连连点头,“知道知道。”然后头也不回就往森林里跑了。 "快,"袁书对曹毅说,"将你父亲背去河边,他有中暑现象。" 曹毅立刻照做,小心翼翼将父亲背到河边的阴凉处。 袁书从随身携带的包裹中取出一瓶透明液体。 "这是酒精,"她解释道,"可以给你父亲降温,也能消毒。" 她指导曹毅如何使用酒精为曹彦博物理降温,并仔细清理他身上的伤口。 曹毅一边感激,一边又偷偷打量袁书,这荒郊野岭的,一个如此年轻的女子,行为处事却完全与年龄不符,这很不正常。 "慢点。"袁书提醒道,"伤口很深,别把酒精弄到骨肉里面去,将外边缘擦拭消毒即可。" 曹毅立马收回心思,暗道,无论这姑娘是什么人,救了他父亲,就是他曹毅的大恩人。 袁书走去另一边,从系统空间取出药材和锅炉,开始熬制汤药。 这些都是常用的消炎镇痛的药,她在空间里存储了不少。 曹毅看父亲脸色已经逐渐恢复正常,也稍微松了口气。 他闻到药的味道,又惊又奇,“姑娘是大夫?” “只是刚好有药而已,不是大夫。”袁书给锅炉扇着风,让火更大了些。 汤药很快熬好,袁书盛了一大碗递给曹毅,随后曹毅一点一点给父亲喂了。 如此过了近一个时辰,曹彦博才终于睁开了眼。 "爹!"曹毅激动地喊,眼眶通红。 曹彦博虚弱地看了看四周,目光最后落在袁书身上。 他刚要开口,袁书就制止了他:"别说话,好好休息。" 曹毅突然跪在袁书面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恩人,我曹毅这条命从今以后就是您的。您让我做牛做马,我绝无二话。只求您能救我父亲。" 袁书的系统立马收到提示:恭喜您获得两点民众信仰值。 她平静地看着曹毅,"不必如此。你们父子的遭遇,我略有耳闻,我相信你们是被冤枉。报恩就不必了,不过我有个去处,若你们无处可去,便可随我回晨阳镇,那里可以保你们性命无忧。" 从曹家父子情深,袁书就认为这件事肯定有蹊跷,她愿意相信曹家父子。 曹毅则是又惊又喜,虽然不知道这晨阳镇在哪里,但这女子愿意在他困难时帮助他,他已经感激不尽。 正要道谢,曹彦博虚弱的声音就传来,“姑娘,多谢你的好意,只是我现在身负罪名,恐会连累你,我父子二人会离开,今日救命之恩,他日若有...” “谈不上连累,你们现在已经是死人了,等朝廷知道这件事,已经不知是什么时候,再说,晨阳镇,我还做得了主。” 曹毅心下又猜,莫非这姑娘是哪位县令的女儿? 骨气和性命相比,他会选择后者,“多谢姑娘,曹毅愿携家父随姑娘去晨阳镇,以后一定闭门不出,绝不给姑娘带来祸事。” 袁书问了二人的生辰八字等信息,在领主系统中,给二人落了户。 最后,递给曹毅两张身份证。 曹毅接过看了几眼,心里愈发好奇这晨阳镇:"恩人大恩大德,曹毅没齿难忘。" 袁书摆摆手:"去京都城肯定会暴露,先找个地方把你们父子安顿下来。" 曹毅点头,背着父亲,跟着袁书朝大路走。 "去村子里不安全,今晚就将就在马车上睡一晚,"袁书道。 曹毅和父亲坐上袁书的马车,袁书当了一回车夫,驾着车子往森林深处走。 夕阳的余晖洒在马车身上,拉出老长的影子。 第251章 人心 夜幕悄然降临,森林中的虫鸣声此起彼伏。 袁书将马车停在一处茂密的树丛中,巧妙地利用地形隐蔽了行踪。 然后她从马车里取出食材和烹饪工具,这些东西,都是先前她从空间里取出来放在马车上的。 袁书动作熟练地生起火来,准备做饭吃。 曹毅扶着父亲靠在马车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袁书的一举一动。 他压低声音,对父亲说道:"爹,你说这位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她的行事作风,实在是..." 曹彦博轻轻摇头,打断了儿子的话:"毅儿,慎言。我们现在命悬一线,能遇到这位姑娘已是天大的福分。切莫多问,以免惹人不快。" 曹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却仍忍不住偷偷打量着袁书。 只见她此刻正专注地调配着调料,纤细的手指在药草间翻飞,看上去只是一个瘦弱的小女子,可那一脸的沉静模样,又让人不得不重视。 曹毅抹了一把水,把有些微乱的头发捋顺,又把脸上的灰尘擦干净,然后上前给袁书帮忙。 很快,一阵诱人的香气在林间弥漫开来。 袁书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递给曹彦博。 曹彦博只是道声谢,接过碗,便一饮而尽。 只是喝完,又有些惊讶,这药竟然没有常见的苦涩味道,反而带着一丝甘甜。 袁书又从马车上取出两个睡袋,递给曹毅:"今晚就将就着睡这里。" 曹毅接过睡袋,心中暗自惊叹。这东西的材质轻薄却异常保暖,显然不是寻常之物,他竟从未见过。 曹毅将父亲安置好,自己则靠在马车轮旁,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的黑暗。 夜深人静,林中只剩下偶尔的虫鸣和树叶摩擦的沙沙声。曹毅强撑着双眼,不敢有丝毫懈怠。 天际微明,袁书醒过来,看曹毅两眼通红,显然是熬了一夜。 她从随身携带的包裹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化妆盒。 "过来,"她向曹毅招手。 曹毅不带犹豫,顺从地走了过去。 袁书的手指在他脸上轻轻涂抹,不一会儿,棉签就出现了一个陌生人的面孔。 她递给曹毅一把镜子,“看看。” 曹毅看着镜中的自己,惊的不敢信,"这...这是易容术吗?" 袁书嘴角微微上扬,"一点小把戏。" 待两父子都化好妆,三人重新登上马车,考虑到曹毅一晚没睡,袁书让他进马车休息,自己则赶车马车往京都城走。 城门处,守卫森严,对每一辆马车都要进行检查。 袁书大方掀开车帘:"我家老爷染了风寒,正要进城求医。" 守卫打量了几眼,没什么异常,挥手放行。 马车内的曹毅暗自松了口气,额头上的冷汗却没有停止。 马车缓缓驶入京都城,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最终停在一处幽静的院落前。 院中早有人等候多时,看到袁书出现,沈念快步迎上前,脸上写满了担忧:"袁姑娘你可回来了!我都...大家都很担心。" 袁书微微点头,目光扫过院中众人:"让你们担心了,都去休息吧,给这二位安排个住处,以后他们就是我们晨阳镇的人了,再请两位老大夫来给这位老先生看诊。" 李高立马去安顿曹家父子。 袁书换了身衣裳,又出门,径直前往玻璃厂。 厂门口人头攒动,新来的工人正在排队等候入职。 何叔看到袁书,如释重负:"姑娘,您来得正好。新厂已经竣工,一会儿就是新员工入职培训,您正好给讲个话。" 袁书也没拒绝,等到入职培训开始后,便站在高台上。 她缓缓扫过台下密密麻麻的工人,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谢谢大家选择了晨阳玻璃厂,客套话我也不说了,从今日起,我们实行做五休二制度。" 话音刚落,台下顿时一片哗然。工人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疑惑和不解。 "做五休二?这是什么意思?"一个年轻工人小声问道。 旁边的老师傅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莫非是要我们五天干完七天的活?" 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有人开始担心这是否意味着工钱会减少。 袁书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继续说道:"此外,春节、清明、劳动节等传统节日,我们都将放假。" 这下,工人们更加困惑了。一位中年工人忍不住问道:"姑娘,那我们的工钱..." 袁书嘴角微微上扬:"放心,假期工钱照发。" 此言一出,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工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的表情从不敢相信逐渐变成狂喜。 "还有这等好事?"有人惊叹道。 "我在这行干了二十多年,还从未听说过如此优厚的待遇!"另一位老师傅感叹。 “袁姑娘,这做五休二是何意思?”终于有人大胆问。 袁书微微一笑,“上五天班,休息两天假的意思。” 话一落,上百名员工都沸腾了,惊叹欢呼声更是传出老远。 “我没听错吧?每年放这么多假,做五天还可以休息两天,这是神仙干的活吧。” “早就听说晨阳玻璃厂好,没想到这么好,早知道我就早点来了。” “这里还招人吗,我想把我兄弟也叫过来。” 热议的声音像海潮一样此起彼伏。 袁书等了一会儿,又继续道:"除此之外,每位工人都将享有社保待遇。" "社保?这又是何物?"台下响起一片疑问声。 袁书耐心解释:"所谓社保,就是晨阳玻璃厂给你们买的一种保障,你们老了之后,每月不用工作都能领到一笔钱,保障你们晚年生活。" 这番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人群中炸开。工人们先是一片寂静,随后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天哪!连老了都要管,这...我不是在做梦吧。" "这晨阳玻璃厂怎么这么好,老了还要给我发钱,那我还用干活吗?" "人家袁姑娘不说了吗,不用工作也能拿到钱。" 一时间,场内全是激动欢呼的声音。 一位年迈的工人颤抖着站出来,老泪纵横:"姑娘,我...我都这么大年纪了,也干不了几年了,也能领吗?" “可以。”袁书肯定道。 也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陡然间,整个厂区都沸腾了。 "袁姑娘" "袁姑娘" "袁姑娘" 震天的欢呼声此起彼伏,经久不息。 袁书静静地站在台上,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 只有三分之一的股份又如何,就算只是一个小小的玻璃厂,也同样循序古法:得民心者,得天下。 第252章 竞争对手 袁书离开玻璃厂后,漫步在京都城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阳光明媚,街边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行人匆匆而过,一派繁华景象。 最终,她的脚步停留在一家装饰别致的商铺前面。 店铺门口悬挂着一块精致的木牌,上面用金漆书写着"袁记代步"四个大字。门前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滑板和儿童滑板车,吸引了不少小孩子驻足观看。 袁书走进铺子,门头铃铛清脆的响声伴随着她的脚步。店内空间宽敞,布置得井井有条。靠墙的架子上陈列着各种款式的滑板,从简约到华丽,应有尽有。中间的区域则摆放着各种儿童滑板车,颜色鲜艳,造型可爱。 店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几位衣着体面的大人正带着孩子挑选儿童滑板车。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兴奋地骑着一辆红色的滑板车在店内转圈,他的父亲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跟随,生怕孩子摔倒。 "爹爹,我喜欢这个!"小男孩兴奋地喊道,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 他父亲宠溺地摸了摸儿子的头,转向店员询问价格。 另一边,几个年轻小伙子正在挑选滑板。他们仔细查看每一块滑板的材质和做工,时不时讨论几句,话里竟还很有经验。 "这块滑板的轮子衔接不错,板身也轻薄一些,适合做一些高难度动作。"一个十五六的年轻男子说道,手中拿着一块深蓝色的滑板。 他的朋友也点头赞同:"确实,而且造型也很酷。不过价格,比那边贵。" 两人相视一笑,似乎对这个价格有些犹豫。 店铺门口,一位身着儒雅的书生正在表演滑板上作画。 他脚踩滑板,身体保持平衡,手中毛笔在纸上挥洒自如。围观的路人发出阵阵惊叹,有人甚至掏出铜钱打赏。 周围全是拍手叫好的人。 书生显然也很满意,动作是越发潇洒,只见他笔锋一转,一幅栩栩如生的山水画很快就跃然纸上。 在书生旁边,一位店铺伙计正在表演轮滑。他身姿矫健,在狭小的空间里灵活转圈,时而急停,时而旋转,引得围观者阵阵惊呼。 "小哥好身手啊!"有人喊道。 伙计熟练地做了个谢幕的动作,引来一阵掌声。 袁书默默观察着这一切,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她走向柜台,掌柜见着她,立即迎了上来。 "袁姑娘,您来了。"掌柜恭敬地说道,同时递上一本账册。 袁书接过账册,仔细翻阅起来。这个月盈利三万两,很不错的成绩。 “你经营得很好。”她道。 掌柜脸上露出喜色,但随即又带上了一丝忧虑:"袁姑娘,虽然生意不错,但最近京都城已经有很多木匠和商铺在模仿我们的产品了。" 袁书微微点头,这在她的意料之中:"无妨,我们也不可能垄断这门生意。" 掌柜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但是,他们学我们的劳动制度,也给工人放假,也给工人高工资,甚至比我们还高,这个月已经有三位师傅被挖走了。" 掌柜有些来气,“就是那个叫德吉的,还学我们,叫德吉代步,哼,我正打算过两天去找他们理论,不带这样没脸皮的。” 袁书轻笑一声,就算是现代的自行车,也没办法只让某一家生产。 “算了,市场这么大,我们挣不完,他们也分不完,他们若是挖我们的师傅,这说明我们的人文关怀还不够,给你个任务,以后每个月给员工安排一次生辰会,让人事部每个月回访,搜集员工们的不满情绪,并加以改正。” 掌柜微微惊讶,又连连点头,感慨不已,“当老板当到您这个地步,别人不说,反正我是这辈子都跟定袁记代步了。” 袁书微微一笑,“这也是我的荣幸。” 在铺子里随便逛了几圈,袁书拿了一张喜欢的板子,然后踩着滑板离开。 临走时,她对掌柜道:"把京都城其他几家主要做滑板生意的商铺老板请来,就说我在袁记葡萄酒请他们吃饭。" 掌柜虽然不明白袁姑娘的用意,但还是立即去安排。 翌日中午,京都城几家主要的滑板商铺老板齐聚袁记葡萄酒。 他们彼此交换眼神,带着警惕,显然认为袁书是要找他们理论的。 谁知袁书到场后,说的话却让人惊讶。 "诸位,我想举办一个青少年滑板大赛,不知你们有没有兴趣?"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议论起来。 "滑板大赛?这倒是个新鲜主意。" "可是,我们不是竞争对手吗?为何要一起办比赛?" "费用怎么算?收益又如何分配?" 面对众人的疑问,袁书不慌不忙地解释道:"这个比赛,一来可以提高滑板的影响力,二来也可以提高各家的品牌力度。至于费用,我们可以共同承担。比赛设立冠亚季军,分别奖励一百两、五十两、二十两银子,其他开销就是场地布置以及宣传人工费等。"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盈利,如此大的比赛,必定会吸引众多年轻人参与。这不仅能扩大我们的客户群,还能刺激整个市场的发展。长远来看,对我们每家都有利。" 众人听完,都是一脸兴趣的模样,主要还是袁书的糖酒会,让很多商家尝到了甜头,故而这比赛,大家也很容易接受。 一位老板迫不及待地问道:"袁姑娘,那具体该如何操作?" “是的袁姑娘,我们都不懂这些,恐怕这事还得你来牵头。” 袁书嘴角微微上扬:"很简单,我们每家出资,共同举办。比赛当天,各家可以在现场设立展台,展示自己的产品。获奖选手使用的滑板,自然会成为年轻人追捧的对象。至于具体的安排,我回去拟个章程,写完了给你们看。" 另一位老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倒是个双赢的局面。不过,袁姑娘,恕我直言,你不怪我们也做滑板生意?" 言下之意,对袁书此举的动机还是存在怀疑。 袁书淡然一笑:"市场就像一块大蛋糕。与其各自争抢一小块,不如我们一起把蛋糕做大。到时候,每个人的份额自然就会增加。" 众人听罢,顿时松了一大口气。 “就袁姑娘这气度,就很少有人能比,不愧是办大事的人。”有人乐得拍马屁。 袁书浅浅笑着,将自己的大概想法告诉大家,经过一番详细讨论后,第一届青少年滑板大赛的计划很快敲定。 送走其他商铺的老板后,葡萄酒铺掌柜一脸钦佩地看着袁书:"姑娘真是高明啊!这一招,既化解了竞争,又为我们创造了更多机会。" 袁书笑,"商场如战场,有时候,最好的竞争方式就是合作。" “对了,葡萄酒现在还剩多少?” 掌柜的赶紧把册子拿出来,因为每天都只卖五十瓶,所以很好的控制了速度,可即便如此,所剩也只有三千多瓶。 “袁姑娘,还能捕货吗?咱们的葡萄酒太好,每天都有人来闹,说预约不上。”掌柜的很无奈。 袁书算了算时间,现在是夏季,新一季的葡萄也快成熟了,但从摘葡萄到酿酒再到卖出来,又得好几个月时间。 左右她现在已经不缺钱了,这些葡萄酒卖完,她的金库已经多达三百六十万两银子。 “无妨,卖完就算了,以后会越来越多,现在也急不来。” 掌柜的脸顿时一垮,呆若木鸡。 袁书看出他的担忧,笑道:“不会影响你的工作,不卖葡萄酒,也还有其他地方需要你,放心,一切福利都保持不变。” 掌柜的这才大松一口气。 袁书想了想,又道:“你把会员册子拿来我看看。” 掌柜的赶紧去拿册子,厚厚十几本,全是来买葡萄酒的人。 这就是活脱脱的人脉资源啊。 袁书拿上册子,离开。 第253章 准备工作 随着第一届青少年滑板大赛的消息传开,京都城的氛围明显变得活跃起来。街头巷尾,茶楼酒肆,人们的谈话中不时提及这场新颖的比赛。 袁书站在正在搭建的观众台上,观察着场地的布置进度。 工人们正在紧张有序地工作,搭建赛道和各种设施。 负责场地布置的李师傅走到袁书身边,汇报道:"袁姑娘,赛道的障碍物和坡道已经按照您的要求设置完毕。不过,这种设计确实是头一次做,我们还在不断调整以确保安全性。" 袁书点头:"安全是首要考虑的因素。李师傅一定要多注意,如有任何问题随时找我。" 正说着,一群年轻人骑着滑板从不远处经过,他们灵活地在街道上穿梭,引起了路人的注意。 袁书注意到路人的反应,转身对身边的人道:"去邀请那几个年轻人过来。" 很快,那群年轻人被带到袁书面前。 袁书直接切入主题:"你们的滑板技术不错,有兴趣参加我们的滑板大赛吗?" 年轻人中一个看起来是领头的很兴奋:"我们早就听说了这个比赛,正打算报名参加。冠军真的可以得一百两银子吗?" 袁书肯定点头,“当真。” 随后又道:"除了参赛,我还希望你们能在赛前几天在这里进行一些表演,让更多人了解滑板运动。当然,会有相应的报酬。" 年轻人们相视一眼,都很高兴,谁能想到平时被骂贪玩不务正业,现在却还能挣钱。 领头的点头答应:"没问题,我们很乐意。这对推广滑板运动也有好处。" 与此同时,在京都城的各个角落,关于滑板大赛的宣传工作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繁华的市集上,宣传员正在向过往行人分发传单。 "京都城首届青少年滑板大赛,优胜者可获百两白银!"宣传员高声宣传着,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一位中年商人接过传单,仔细阅读后问道:"这项比赛背后是哪些人在组织?" 宣传员立马热情回答:"这是由袁记代步联合几家主要滑板商铺共同举办的。目的是推广这项新兴运动,同时也为年轻人提供一个展示才能的平台。" 商人忍不住点头:"看来袁姑娘在京都城,也一如既往地顺利。" 原来这人是南州过来做生意的。 在城中最繁华的街道上,一场滑板表演正在进行。几位技艺精湛的滑板选手展示着各种高难度动作,引得围观者不时发出惊叹。 表演结束后,一位年轻人站出来宣布:"各位,这只是一个小小的预演。三天后在城南广场,我们将举办京都城首届青少年滑板大赛。届时,会有更多精彩的表演和激烈的比赛。欢迎大家前来观看。" 围观的百姓都很积极响应。 “我家孙子也爱玩儿这个,也可以参加?” “都可以参加,只要你报名,不限年龄不限男女,都可以,赢了就可以得百两银子。” 老百姓们眼睛都瞪圆了,一百两啊,够一家人吃十年了。 消息就这样快速传开,来报名参加比赛的人也越来越多。 与此同时,在城中的各个角落,关于滑板大赛的准备工作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在一家印刷作坊里,工人们正在加紧印制海报和传单。作坊老板亲自监督,确保质量和进度。 在城南的比赛场地,木匠们正在搭建观众席。他们反复检查每一个细节,确保结构的安全性。 "老李,再检查一遍支撑柱,"一个经验丰富的木匠叮嘱道,"安全第一,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不远处,几个年轻工人正在给赛道上漆。他们一边工作,一边讨论即将到来的比赛。 "听说已经有不少人报名了,"一个工人说,"甚至有从外地赶来的高手。" "这比赛估计会很激烈,"另一个附和道,"可惜我儿子那水平,别说拿奖,第一轮不被淘汰都算幸运。" 众人哈哈大笑。 随着比赛日期的临近,整个京都城的氛围越来越热烈。街头巷尾,经常能看到年轻人练习滑板的身影。 在袁记代步的店铺里,生意明显比往常更加红火。 掌柜正在为一位客人介绍滑板:"这款滑板的板身采用特殊材质,既轻便又结实,非常适合初学者。" 就在这时,一位老者走进店里,仔细打量着各种滑板。 掌柜上前询问:"老先生,您是给孙辈买滑板吗?" 老者微笑着摇头:"不,是给我自己,我这腿脚还利索,我想试试。" 掌柜惊讶之余,不禁感慨他的老板的厉害,现在滑板,可真是老少皆宜了。 夜幕降临,袁书仍在比赛场地巡视。 站在高处,她俯视整个场地。 这场比赛,不仅是对滑板运动的推广,更是她在京都城商界影响力的又一次重要展示。 名声嘛,不就是靠这些东西累计起来的。 第254章 报名 随着比赛日期的临近,报名现场变得异常热闹。袁书特意选择了一个宽敞的广场作为报名地点,以应对预料中的大量参赛者。 清晨,太阳刚刚升起,广场上就已经排起了长龙。年轻人们手持滑板,兴奋地讨论着即将到来的比赛。 报名处分为两个区域:十五岁以上是青年组,十五岁以下是少年组。 每个区域都设有多个报名窗口,以加快处理速度。 在青年组报名处,一群年轻人正在热烈交谈。 "听说有不少高手都来了,这次比赛可不好拿奖啊。"一个高个子男生说道。 "怕什么,咱们平时没少练,就当是来玩玩,能赢固然好,输了也不亏。"他的朋友拍拍他的肩膀,鼓励道。 不远处,一个约莫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他脚下的滑板看起来很是专业,动作也格外熟练。 "那不是王飞吗?他在南街很是有名。"有人小声惊呼。 王飞似乎听到了议论,微微一笑,做了个高难度动作,引来一阵惊叹和掌声。 与此同时,少年组的报名处同样热闹非凡。家长们陪伴着孩子,有的还在给孩子做最后的鼓励。 "记住,安全第一,别太拼命。"一位母亲叮嘱着自己十二岁的儿子。 "知道啦,娘,放心,我说不定还能拿冠军。"男孩自信满满地回答。 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正在填写报名表,她的父亲在旁边帮忙。 "爹,这个字我不会写。"小女孩为难地看着其父。 可惜她父亲也不识字,只能将目光看向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简单了解了信息,替小女孩填上。 突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原来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也来报名参加了。 "老爷子,您确定要参加比赛吗?"工作人员惊讶地问道。 老者哈哈大笑:"怎么,觉得我老了吗?告诉你,我是第一个买滑板的人,人老心不老,玩玩又何妨?" 这番话引来周围人的一片掌声和笑声。 工作人员也被老者的热情感染,反正也没规定年龄上限,便将老者安排在青年组里。 袁书和木匠一起检查了场地的安全,然后来到报名地。 "袁姑娘,报名情况超出预期!"负责报名的李高兴奋地说,"按照这个速度,恐怕我们准备的名额都不够了。" 袁书微微一笑:"无妨,可以适当增加名额。不过要注意控制节奏,确保比赛当天能够顺利进行。" 就在这时,一个十四岁左右的男孩找到了袁书。 "袁老板。"男孩商量口吻,"我今年十四岁,再过两个月就满十五了。我可以参加青年组吗?我觉得少年组对我来说太简单了。" 袁书认真地看了看这个男孩,发现他虽然年纪不大,但已经有一米七多的身高,体格也很健壮。 她直接让李高来处理。 "你叫什么名字?"李高问道。 "我叫李龙。"男孩回答。 李高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这样,你若实在想参加青年组也行,但青年组的难度会更大,竞争也更激烈,你可要想好。" 李龙兴奋地点头:"没问题!我的技术也不差。" 看着男孩跑开的背影,袁书转向李高:"这种特殊情况可以灵活处理,但要严格把关,还有,不要传扬出去,免得秩序混乱。" 李高连连点头:"明白。" 随着时间的推移,报名人数不断攀升。到中午时分,已经超过了预期的两倍。 袁书见状,立即召集工作人员开了个简短的会议。 "鉴于报名人数远超预期,我们需要调整比赛流程。"袁书说道,"增加预选赛环节,将参赛者分成若干小组进行初步筛选。这样既能保证比赛质量,又能让更多人有机会展示自己。" 工作人员们纷纷应是,立即着手调整计划。 下午,报名现场依然人头攒动。不少商贩看准机会,在附近摆起了摊位,卖些水果、小吃和饮料。整个广场俨然成了一个热闹的集市。 就在这时,一群身着统一服装的年轻人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他们每人手里都拿着一块造型独特的滑板。 "那是谁啊?看起来好专业。"有人小声问道。 "听说是从南州来的职业队,专门为了这次比赛来的。"旁边有人答道。 “我听说过,这滑板最开始就是在南州盛行。” “那完了,这怎么比,肯定比不过人家。” 这支队伍的出现立即引发了一阵骚动。 不少人开始议论,有人兴奋想切磋,有人担忧与奖金无缘。 袁书听了这些话,不由多看了几眼,不过南州城的人她也没认识几个,所以看不出来。 倒是那几个南州人,看到袁书,立马就激动地跑过来。 “袁姑娘,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我们听说....” 老乡见老乡,连袁书都有些激动,不过考虑到当下情况,她只是与大家简单聊了几句。 “等你们比赛完了,我们再一起吃饭,好好聊聊。” 大家显然也是一肚子的话想说,最后也只能先忍着。 不过也有人听到这些话,好奇地追问。 “袁姑娘是你们南州人?” “袁姑娘是晨阳镇人,晨阳镇就挨着南州城,袁姑娘是我们南州的神,我们这回来比赛,其实也是想看看能不能见到袁姑娘,没想到真的见到了。” 众人愈发好奇,缠着这些人问了许多关于袁书和晨阳镇的话。 这下可是让南州人打开了话匣子,晨阳镇的那些好光景,说出来连他们自己都觉得神奇。 其他听众们自然也是惊呆,不管是真是假,晨阳镇和袁书,渐渐在京都城传开了。 第255章 比赛开始 比赛当日,晨光熹微,京都城南广场已是人头攒动。五彩缤纷的旗帜在微风中轻轻飘扬,为这个普通的夏日增添了几分节日的气氛。 入口处,身着统一制服的工作人员正在有序地引导观众入场。一位年轻的工作人员正耐心地向一位老者解释着: "老伯,请出示您的入场券。没有票的话,可以到那边的售票处购买。" 老者摸索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片,颤巍巍地递给工作人员:"这个,这个是不是就是入场券啊?" 工作人员仔细查看后,露出微笑:"没错,这就是入场券。请跟我来,我带您到专门的老年人席位。" 老者欣喜地跟随工作人员进入场地,脸上写满了期待。 观众席上,人群熙熙攘攘,都在找各自的位置编号。 一个衣着华丽的富家公子正向身边的朋友炫耀: "你瞧,10号看台,最好的位置,是我特意托人买到的。从这里看比赛,绝对是最佳视角。" 他的朋友羡慕地应和着:"果然不愧是你啊,说起来,这袁书也真是厉害,怎么她就能玩出这么多花样。" “可惜这种女人,进不了我家大门,否则我还真想跟她提亲,她长得也不赖。” 这话传到后面姑娘的耳朵里,姑娘正好是女学的学生,不禁讥笑,“就你那样,也不撒泼尿自己照照镜子,还想娶袁姑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不过姑娘声音小,公子哥一心找自己位置,也没听见。 与此同时,在场地的另一侧,一群身着朴素的年轻人正兴奋地讨论着即将开始的比赛。 "听说有南州来的高手,不知道我们京都城的选手能不能赢啊?"一个瘦高个儿的年轻人忧心忡忡地说。 "怕什么,"他旁边的壮实小伙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听说咱们京都城也有不少高手,再说了,主场作战,我们占优势!" 随着时间的推移,观众席渐渐坐满,热闹的氛围愈发浓厚。 突然,一阵嘹亮的号角声响彻全场,宣告着开幕式的开始。全场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中央的主席台。 只见一位身着长袍的中年男子缓步走上主席台。 他环视全场,用洪亮的声音宣布: "诸位父老乡亲,各位来宾,欢迎来到京都城首届青少年滑板大赛!我是主持人宋磊。今天,我们齐聚一堂,共同见证这项新兴运动的魅力。" 开场白引来一阵热烈的掌声。随后,主持人继续道: "首先,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本次比赛的主办人——袁书袁姑娘!" 伴随着雷鸣般的掌声,袁书走上主席台。 她的目光扫过全场,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 "感谢大家的到来,滑板运动不仅锻炼身体,更能培养勇气和毅力。希望通过今天的比赛,我们能够看到年轻人的朝气与活力。祝愿所有参赛选手取得好成绩,也祝各位观众观赛愉快!" 袁书的讲话简短有力,赢得了全场的喝彩。 随后,裁判长上台宣布了比赛规则和流程。 伴随着又一阵号角声,比赛正式开始。 第一轮是青年组的预选赛。 参赛选手们鱼贯而入,他们身着各色服装,手持各式滑板,脸上洋溢着自信和兴奋。 "请看,第一位出场的是来自南街的王飞!"解说员的声音通过场地四周的扩音喇叭传遍全场。 王飞踩着滑板滑入场地中央,他的动作流畅而优雅,引来观众阵阵惊叹。 只见他猛地一个加速,接着一个漂亮的空中转体,落地时稳如泰山。 "太厉害了!"观众席上爆发出一阵欢呼。 紧接着,南州来的其他成员也陆续登场。这些人的表现更加惊艳,一系列高难度动作行云流水般展现出来,赢得了满堂喝彩。 "这就是南州的实力吗?这还怎么比,完全比不过。"人群中有人惊叹道。 然而,京都城的选手们也不甘示弱。一位名叫李明的年轻人以一套独特的连续动作赢得了裁判的高分,现场气氛再次被点燃。 "李明!李明!"观众席上响起整齐的呐喊声,为自己城市的选手加油打气。 李明没想到自己突然就有这么多人支持,一瞬间那血液就直冲头顶,动作愈发卖力。 比赛进行得如火如荼,下午,比赛更是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青年组的决赛即将开始,场上的气氛愈发紧张。 "接下来进行的是青年组决赛,"解说员的声音再次响起,"让我们热烈欢迎六位入围决赛的选手!" 伴随着热烈的掌声,六位选手依次滑入场地。他们中有来自南州的选手,也有京都城本地的高手,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决心。 "第一位出场的是来自南州的张强!" 张强深吸一口气,踩上滑板。随着一声哨响,他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只见他在赛道上如履平地,连续完成了多个高难度动作。空中转体、立板滑行、空中抓板,每一个动作都行云流水,引得观众惊呼连连。 当张强完成最后一个动作,稳稳地停在终点时,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太精彩了!"解说员激动地喊道,"张强的表现堪称完美,看来他为这次比赛做了充分的准备!" 紧接着,京都城的王飞登场。作为本地的夺冠热门,他看上去压力不小。 "加油,王飞!"观众席上响起此起彼伏的加油声。 王飞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似乎在调整自己的状态。当他睁开眼睛时,目光已经完全冷静下来。 随着发令声响起,王飞瞬间启动。他的动作快若闪电,在空中连续完成了三个后空翻,落地时稳如泰山。紧接着,又一个加速,跃过一个又一个障碍,每一个动作都干净利落,赢得观众阵阵喝彩。 "难以置信!"解说员激动地喊道,"王飞的表现比上午又进步了很多!看来南州队遇到了强劲的对手!" 比赛进行到最后一个选手时,局势已经胶着到了极点。南州的张强暂时领先,但京都城的王飞紧随其后,分差极小。 最后登场的是一位名叫李龙的年轻人,正是之前那个要求越级参赛的十四岁少年。 "这位选手年纪最小,不知道他能给我们带来怎样的表现?"解说员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好奇。 李龙站在起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随着哨声响起,李龙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他的速度快得惊人,身体在空中灵活地翻转,一个接一个的高难度动作行云流水般展现出来。 "太不可思议了!"解说员的声音充满了震惊,"这位年轻的选手展现出了超乎年龄的成熟和技巧!" 观众席上,人们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赛场。 李龙的每一个动作都引来一阵惊呼,整个会场的气氛被推向了高潮。 当李龙完成最后一个动作,稳稳地停在终点时,全场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精彩!太精彩了!"解说员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这绝对是本届比赛最精彩的表现!" 在等待成绩公布的时候,全场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选手们屏息以待,观众们更是激烈讨论,猜测谁会夺冠。 终于,裁判长拿着成绩单走上了主席台。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经过裁判组的认真评判,"裁判长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全场,"本届青年组滑板大赛的冠军是——来自京都城的李龙!" 这个结果一出,整个会场瞬间沸腾了。欢呼声、掌声此起彼伏,经久不息。 李龙站在原地,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他的朋友们冲上来拥抱他,他才回过神来,一脸傻笑。 至于季军和亚军,毫无疑问,落在了南州人的身上。 颁奖仪式上,袁书亲自为获奖选手颁发奖牌和奖金。 "恭喜你,你的表现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冠军李龙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满脑子都是自己挣了一百两,够一家人过好日子了。 随后,袁书又来到亚军和季军面前,真诚地说:"你们的表现同样精彩,恭喜。" 虽然只有五十两和二十两,但荣耀啊,台下无数人在喊他们的名字,这些已经超出了奖金给他们带来的快乐。 原来被这么多人欢呼,是一种如此激动又振奋的事。 颁奖仪式结束后,袁书站在主席台上,向全场致辞: "感谢所有参赛选手的精彩表现,感谢所有观众的热情支持。这次比赛不仅展示了滑板运动的魅力,更展现了我们年轻一代的活力和潜力。希望通过这样的比赛,能让更多人了解并喜欢上滑板运动。同时,我也希望大家能够将比赛中展现的拼搏精神带到生活中去,勇于挑战,永不言弃。" 袁书的话引来了全场的掌声。随着一阵悠扬的音乐声,第一届滑板大赛圆满落幕。 此后,每年的青少年滑板大赛上,都会惯例把袁书这番话拿出来讲,数届的冠亚季军,每每提到比赛,都对那个创始人感恩不已。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第256章 叙旧 比赛结束后,京都城的热度并未立即消退,人们谈论的焦点依旧是这场精彩绝伦的滑板大赛,以及核心人物袁书。 从年初开始,大半年的时间,现在谁说不认识袁书,肯定就是外乡人,京都城虽大,但袁书的名声,却已经传遍了,就连乞丐,也都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甚至还有人编了一首童谣,就是以袁书为主角。 这样的效应,也带动了袁书的自办产业。 袁记代步店铺前,人头攒动。 许多人慕名而来,想要一睹冠军李龙使用的滑板。 店内,掌柜正忙得不可开交。 "这位客官,您看这块滑板如何?这可是和李龙冠军用的是同一款。"掌柜热情地向一位客人介绍,“连花纹都一模一样。” 那位客人仔细打量着滑板,爱不释手:"真的吗?那我就要这块了!" 一旁,几个年轻人正在讨论比赛的细节。 "你们看到李龙那个空中转体了吗?简直太帅了!"一个瘦高个兴奋地说道。 "太酷了,我也要买他那一款滑板。"他的朋友附和,"不过那个南州来的张强也很厉害,他们的技术是真的熟练。" 这样的议论,在各个地方都能听到。 京都城的一家有名的茶楼里,几位商人正在热切地讨论着。 "这次滑板比赛真是办得不错,"一位富商感叹道,"袁姑娘的眼光和魄力,实在令人佩服。" "可不是,"另一位商人附和道,"这么大规模的比赛,不仅吸引了众多外地游客,还带动了我们的生意。我听说城南那边的客栈这几天都客满了。" "不仅仅是客栈,"一位茶商插话道,"我家的茶叶这几天卖得特别好。很多外地客人都说要买些京都的好茶带回去。" 众人纷纷点头,对袁书的商业头脑赞不绝口。 正当他们热烈讨论时,一位身着华服的年轻公子开口。 "诸位叔伯,晚辈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年轻公子拱手行礼道。 "哦?王公子有什么高见?"一位老商人笑着问道。 王公子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在想,既然滑板比赛如此成功,为何不举办其他类型的比赛呢?比如说,马术比赛或者射箭比赛?这些都是我们所擅长的,相信也会吸引不少流量。" 流量这话,还是他们从袁书那里听来的,起初还不懂,但经过了这次滑板比赛,大家都意识到了流量的重要性,这不就是人气的意思吗。 众人听罢,纷纷点头称赞。 "王公子这个想法不错,"一位商人赞同道,"不过要举办这样的比赛,恐怕需要不少的资金和人力,如何把这些比赛转化成我们的收益,才是最重要。" "这个好办,"年轻公子自信满满地说,"我们可以联合起来,共同筹办。只要请到袁姑娘出面协调,应该问题不大。" 尝到了一次甜头,大家当然想继续下去,于是这事就这么商议定了。 就在这厢热烈讨论的时候,袁书正和李高等人,与南州来的参赛选手们聊天。 半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袁姑娘,您是不知道,"王强兴奋地说道,"自从您离开后,晨阳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旁的张强接过话头:"是啊,前段时间闵州那边发生了大旱,有不少难民涌向晨阳镇。李想主任接纳了他们,现在晨阳镇的人口可是翻了好几倍!" 袁书微微点头,眼中关切:"那么多人突然涌入,镇上的情况还好吗?" 王强笑着说:"李想主任可是把您的那套理念学得透透的。他组织那些难民又开垦了一座山,现在全都变成了梯田。我们出发来京都的时候,那梯田上可是一片绿油油的稻谷,看着都叫人心里欢喜。" 袁书听着,眼前仿佛浮现出那片绿油油的稻田,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王强又补充道:"不仅如此,那些难民们还带来了不少新鲜的手艺人,咱们木工厂、纺织厂,都已经上千人了。" 袁书微惊,这规模,发展得比她想象得还要快得多,如果人工需求量这么大,这说明产品外销增加,这倒是她很乐见的事情。 "对了,袁姑娘,袁瑾姑娘还让我给你带话,说晨阳小学这学期有近两千名学生,不少还是外地慕名而来的。" 袁书听着,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情绪,这半年对她来说好像一晃就过了,可回想起晨阳镇,又觉得想念得紧。 "那南州城呢?"袁书问道,"现在情况如何?" 晨阳镇与南州城有种不可分割的关系,她也很在意南州城的状况。 王强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南州城可是大变样了!现在街上到处都能看到女人在做工,不再像以前那样只能待在家里。有您开的先例,现在已经成了南州城的常态。大多数商铺都开始实行休假制度,工人们的日子也好过了不少。" "现在南州城可热闹了。不少外地的商人都来这里做生意,街上到处都是新开的店铺。我听说,就连一些京都城的大商人都开始关注南州城了。" 袁书听着,眼中闪过一丝动容,这就像播下的种子,如今已经开花结果,虽然影响可能还没那么广泛,但这是一个好的变化。 “袁姑娘,晨阳镇的人都很想你,都让我们带话,说是京都虽好,但总归不如家里好。” 袁书心头一动,轻轻一笑,“再过段时间,我们就回去。” 这话,让李高等人都有些激动了。 来了大半年,大家也离家了大半年,这半年时间虽然过得很匆忙,但对家的想念,一直都在。 就连贪玩的沈念,也不由问了句,“什么时候回去?” 袁书沉吟了倏尔,“这边基本落地了,就回去。” 话落,李高众人抑制不住的高兴,院子里全是欢呼声,可见大家这一趟出来,是有多想念晨阳镇了。 夜色渐深,院子里的谈话还在继续。袁书的脑海里不断回想着晨阳镇的一切,很遥远,却又很近,晨阳镇,她要回来了。 第257章 回晨阳镇 袁书站在女学二楼的窗前,俯瞰着京都城的繁华夜景。 半年来的辛劳和成就在此刻尽收眼底。 她轻抚着手中的账本,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这时,李高推门而入,恭敬地站在袁书身后。 "袁姑娘,所有事务都已安排妥当。玻璃厂已经交给何叔和何用全权管理,葡萄酒因为卖光了暂时关闭,掌柜的去负责袁记代步分店了。" "还有袁记代步,也已经交给现在的掌柜全权负责,我们只需定期派人来查账和收款。" 袁书点点头:"七彩坊那边可有消息了?" 李高拿出一封信,“是那边送过来的。” 袁书展开,信上说的都是些客套话,显然对于长公主而言,利用完她,就不再需要给她一个平民什么面子了。 袁书嘴角挂着一丝浅笑,将信放在烛火上烧了。 有秦复和秦霄相斗,再来个长公主掺和,这东国的,想不乱都难。 京都城纵然繁华,可这是天子脚下,离开这里,其他地方,早就民不聊生,尤其是闵州,如今已经不知是何人间地狱。 她只是想把这趟水搅浑,现在,目的达到了。 至于女学,交给长公主又何妨,房子是她建的,一切都是她组织的,提起女学,大家第一个想到的,只会是她袁书,而不是那个高高在上连面都没见过的长公主。 "在京都城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是时候回晨阳镇了。" 袁书回到住处,等待多时的程嘉立马眼泪汪汪地冲上去。 "袁姑娘,我听说你们这么快,事情都办妥了?"程嘉哽咽着说。 袁书也知她心思,宽慰道:"程家的生意需要你,但晨阳镇也一直欢迎你。" 程嘉泪如雨下:"可是...可是我舍不得你们,我也想回去!" 袁书顿了顿,"我们终会再见的。或许,很快就会再见。" 程嘉思绪一转,立马明白过来,顿时也不哭了,“我明白了,我一定不会掉链子。” 接下来的几天,晨阳镇的人都在忙忙碌碌收拾东西,告别的告别,安排的安排,总之,做足了要离开的准备。 直到最后一天,一切都准备就绪,袁书带着三十几人浩浩荡荡地准备出发。 然而,还没走出一里地,一队人马突然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袁姑娘,秦公子邀请您赴宴,说要为您践行。"为首的侍卫恭敬地说。 袁书眯起眼睛,下车,对李高等人道:"你们先走。" 李高担心不已,“我跟你一起去。” 袁书却摇头,然后上了另一辆马车。 赴宴的地点是一处幽静的别院。 袁书前脚刚踏入院子,院门就关了。 秦复冷着脸从屋内走出:"这么急着离开京都城,看来你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袁书不动声色:"来了大半年,该回去了,毕竟晨阳镇才是我的家。" 秦复淡淡看着她:"你留下来,我自有重用。要多少银子,随你开口。" 话音刚落,一群侍卫就将袁书团团围住。 这意思,就不言而喻了。 袁书没逃过被关的结果,看守她的是银刀,甚至为了不让她逃跑,房间里的窗户都是被封死的,真正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袁书一副无所谓模样,从系统商城买了些吃的,买了本书,坐在房间里安然看书。 因为是玻璃窗,银刀一直在观察她的举动。 “她不像是这么会听话的人。”银刀有些担忧。 秦复也猜到袁书肯定心里揣着什么主意,又或者她只是在装腔作势,但无论如何,只要人在眼前,晾她也玩不出什么花样。 别的不说,那霹雳火,他必须拿到手。他可不信那是什么烟花。 秦复只看了几眼,就离开了,留下银刀一个人看守。 可是,没过多久,外面就传来一阵骚动。负责看守她的银刀突然撤离了。 袁书站起身,伸个懒腰,微微一笑。 “秦大公子,希望这个礼物,你能满意。” 悠然离开。 与此同时,皇宫大殿内。 "父皇,这是户部侍郎贪污的证据!"秦霄跪在地上,双手呈上一叠文书。 皇帝看完证据后,顿时震怒,立即下令彻查。 大殿外,秦复眉头紧锁,眼里怒意的同时,却又有几分无奈。 袁书,这就是你报复我的筹码,很好,非常好。 悄无声息断他一条手臂,这女人,果然一直记着仇。 城门处,袁书带着自己的人终于走出京都城。 她回头看了一眼这座繁华的都城,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袁姑娘,真的没事吗?他们会不会找到晨阳镇去?"沈念担心。 袁书微微一笑:"那是以后的事,至少现在,他们没那么多精力。" 早在袁书计划离开时,她就知道,回去的路没那么容易走。 好在葡萄酒肆得来的人脉关系,是真的帮了大忙,她找到了户部侍郎贪污的罪证,而恰好,这个户部侍郎,是秦复很重用的党羽之一。 她将证据交给秦霄,条件就是要顺利离开京都城。 如今秦霄不会来管她,秦复也无暇管她,回去,自然能顺利。 马车缓缓前行,袁书的思绪却已经飞到了晨阳镇。 她想象着镇上的变化,想象着那些熟悉的面孔,想象着见面的场景。 路上,沈念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可惜了这半年在京都城的名声,就这么走了,不是白忙活了。" 袁书轻笑一声:"今日虽是无用,但来日方长,有些东西,不是现在用,而是用的时机还没到。" 沈念听得稀里糊涂的,耸了耸肩,递给袁书一块酥饼。 回去的路途依旧遥远,一路上,队伍遇到了不少情况。 这天,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只见前方道路上,一群衣衫褴褛的难民正在艰难地前行。 李高立即下车查看情况。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他问。 一位老者颤颤巍巍回答:"我们是从闵州来的。那里发生了大旱,我们无处可去,听说晨阳镇在收留难民,就想去碰碰运气。" 只可怜,此处距离晨阳镇,用腿脚走路,至少也是两三个月。 袁书微微皱眉:"把我们的干粮都分给他们。" 众人立即行动起来,难民虽多,可叫难民们奇怪的是,食物和水竟一直分不完,最后每人都分到了一袋米和一箱水,被大家赶紧藏起来,生怕被谁抢了。 “我就是晨阳镇的镇长,晨阳镇,永远欢迎你们。” 第258章 闵州难民 袁书站在一处小山坡上,俯视着眼前这片荒芜的土地。 远处,一群衣衫褴褛的难民正艰难地向前移动,如同一条蜿蜒的人链,延伸至天际。 这是她离开京都城后遇到的第三批闵州难民。与前两批相比,这些人的状况更加凄惨。 一个瘦弱的妇人拖着两个孩子,踉跄着向前走。 她的脸上布满了尘土和泪痕,眼神中透露出绝望和麻木。 两个孩子面黄肌瘦,眼窝深陷,像是两具行走的骷髅。 不远处,一位老人倒在路边,已经奄奄一息。 他的儿子跪在旁边,痛哭流涕,却什么也做不了。 袁书心头狠狠揪着,她挨过饿,对这些人的体会,可以感同身受。 而在这些表象之下,藏着的更是沿途饿殍遍野,甚至是人吃人。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对李高说:"召集所有人,我有重要事情要宣布。" 很快,袁书的随行人员都聚集在了山坡下。他们看着袁书,等待她的指示。 "诸位,"袁书的声音坚定而有力,"我们原计划是尽快返回晨阳镇。但眼下,我不能坐视这些同胞受苦。现在计划有变。所有人分成十个小队,每队负责带领一批难民。我们将步行回晨阳镇,一路上照顾这些难民。" 其他人想也未想,立马应下,甚至已经小声开始分组。 袁书则是继续道:“这趟回去,会很辛苦,希望大家能理解。” 李高表态,“这是我们该做的,我们都听袁姑娘你的安排。” 其他人亦是纷纷点头。 袁书微微一笑,"很好,那你们自行分组,我会走最前面,其他人,互相照应,有任何情况,就来找我。" 分工后,大家开始组织难民。 而被告知此事的难民们,像是濒死的鱼遇见了水,脸上立马就鲜活起来。 所有难民被分成小组,每组由一名团队成员负责。 袁书站在队伍最前方,身后是一长串蜿蜒的人群,他们步履蹒跚,目光却已经充满希望。 阳光炙烤着大地,热浪滚滚而来。 "李高,"袁书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去看看后面的情况。" 李高点头,转身向队伍后方跑去。袁书趁机打开系统界面,快速浏览百货超市的物品列表,随即确认了订单。 不一会儿,李高气喘吁吁地跑回来。 "袁姑娘,后面的人有些跟不上了。" 袁书看时间也差不多快正午了,便道:"让大家原地休息。" 她走向队伍后方,看到一群老弱病残正坐在地上喘息。 袁书蹲下身,轻抚一个老妇人的背。 "大娘,身体还撑得住吧?" 老妇人抬头,眼中泛着泪光。"撑得住撑得住,只要有你们在,怎么都撑得住。" 对这些平民百姓而言,最怕的便是无人管无人问,有人带头,他们也会像有了主心骨。 不过,适当的民心鼓励,也很必要。 袁书站起身,环顾四周,"我知道大家都很累。但请相信我,只要我们坚持下去,就一定能到达晨阳镇。那里有新的生活在等着我们,保证你们所有人都能吃饱饭,睡软床。" 她的话音落下,难民们也欢呼起来。 鼓励完之后,袁书从前面的马车里拿出水和食物,为了不让大家生疑,她也只是让所有人吊着命,所以拿出来的不多。 又能吃到食物,难民们越发笑逐颜开,由各队的队长分发吃食。 日复一日,逃荒的队伍不断壮大。 每天都有新的难民加入,也带来更多的口粮压力。 不过让大家安心的是,哪怕量不多,但袁书依旧保证了他们每天都可以进食进水,这让她在难民中获得了近乎神明般的地位。 袁书的领主系统,每天都能收到民众信仰值。 然而,事情也不会永远都一帆风顺。 这天晚上,月黑风高,所有人都在安静睡觉时,营地里突然爆发出一阵惊恐的尖叫。 "救命!有人抢我们的食物!"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不见了!" 袁书猛地惊醒,看到远处的火光点点,显得很混乱。 前面的队伍也被惊醒,大家都吓到了,赶紧把自己的吃喝以及孩子拉在身边,警惕地看着周围。 这种场面,显然并不少见,食物紧缺的时候,偷抢是最容易遇到的麻烦。 "李高!"袁书大喊,"立刻组织人手搜查!" 李高迅速集结了五名晨阳军,手持火把,开始在营地周围搜寻。 "袁姑娘,这里有脚印!"一个士兵突然喊道。 袁书快步走过去,借着火光仔细查看地面。 确实,那里有一串杂乱的脚印,通向远处的树林。 "追!"袁书下令,"带着孩子他们应该跑不远。" 李高带了两个晨阳军,还有二十几个自愿的难民,沿着脚印追了进去。 树林里黑暗潮湿,枝叶摩擦的声音让人心生不安。 终于,在一处隐蔽的山洞前,李高发现了痕迹。 “里面的人出来,否则我就放火了。”李高大喝一声,手中的长剑指向洞口。 隔了许久,才从洞里走出来十几个人,让李高等人惊讶的是,这些人虽然衣衫褴褛,但个个膘肥体壮,与其他难民形成鲜明对比。 或许是看李高这边人太多,这群人很识相。 "求求你们饶命啊!"为首的一个胖子跪倒在地,"我们也是闵州逃难来的,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李高冷哼一声,"走投无路就来抢劫?把东西都交出来!还有孩子。" 这群人立马配合地交出了抢来的食物和水,还有几个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孩子。 “抢食物就算了,为什么连孩子都要抢?”李高质问。 为首的人苦涩,“我们都是死了孩子的家属,看这些孩子也可怜,担心他们活不下去,我们在山里打野味,勉强能过活,所以才把孩子带过来。” 李高狐疑地看着他们,最后道:"带他们回去见袁姑娘。" 当这群人被押解到袁书面前时,营地里的难民们愤怒地叫骂着。 "连孩子都要抢,肯定没安好心。" "畜生不如的东西!" 袁书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走到那个胖子面前,仔细打量着他。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袁书问道,声音平静得有些可怕。 胖子战战兢兢地回答:"我...我们是从闵州逃出来的...求求您饶了我们吧!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 袁书的目光在这群人身上逡巡,注意到他们虽然衣衫褴褛,但脸色红润,身材臃肿,与其他难民形成鲜明对比。 她目光更沉,语气却平静。 "李高,既然也是逃难的人,就把他们放了。" 李高有些惊讶,但还是遵从了命令。 那群人如蒙大赦,连连道谢后就急匆匆地逃进了树林。 "袁姑娘,就这么放了他们?"李高不解地问。 袁书的眼神变得冰冷,"悄悄跟上去,一个不留。" 李高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袁书的意思。 他点点头,示意另外三个人,然后悄悄跟了上去。 夜半时分,树林深处传来一阵惨叫,很快就归于平静。 李高回来时,外套明显是被丢了。 "处理好了吗?"袁书问道。 李高点头,"扔在山沟里,没人会发现。袁姑娘,你真是料事如神,他们真的在吃人。我们在他们的行李里发现了..." 袁书摆摆手,制止了李高继续说下去。 她不需要听那些令人作呕的细节。 "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第二天一早,袁书召集了所有人。 "昨晚的事情,我很抱歉,"她说,声音洪亮而坚定,"但我向大家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从今天开始,我们会加强警戒,保护每一个人的安全。" 难民们热泪盈眶,这辈子也没人这么把他们当回事过,有人带头,难民们竟然集体开始下跪磕头,千恩万谢。 "袁姑娘就是我们的救星!" "有袁姑娘在,我们就有希望!" 袁书赶紧让大家起身,又道:"晨阳镇人人平等,也没有跪拜,你们若真的感激我,那就先起来,以后见到我,点头打声招呼,叫一声袁姑娘,就够了。" 难民们面面相觑,显然还没听说过什么叫人人平等。 不过袁书让他们起来,他们便起身。 有人带头,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袁书站在最前面,看着系统提示信仰值再一次刷新。 第259章 闵州宏 袁书站在营地边缘,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夜幕降临,篝火的光芒在她脸上跳动,映照出她深邃的眼神。 "李高,"她轻声唤道,"去请几从闵州的难民过来,我有话想问。" 李高应是,不一会儿,几个面容憔悴的男子来到袁书面前,恭敬地行礼。 "给为不必多礼,"袁书温和地说,"请坐下说话。" 待众人坐定,袁书开口问道:"闵州如今的情况,可否详细说来?" 一个中年男子叹了口气,开始娓娓道来:"闵州本为东国封地,地处偏远,向来民生艰难。去岁北国兵临城下,东国朝廷不战而降,闵州遂成北国之地。" "北国可有善政?"袁书追问。 另一个老者苦笑道:"何谈善政?北国只派了一个总督驻守,此人名叫赵宏,乃是北国王室远亲。他不谙政务,只知压榨百姓,搜刮钱财。" 袁书眉头微皱,"闵州境内究竟有何城池?似你们这般的难民又有多少?" 一个年轻人赶紧接过话头:"闵州共有四座大城:闵阳、河口、青山、龙溪。闵阳为州府所在,其余三城分居东西南北。州内还有十二个县,数十个镇,百余个村,人口不知。" "如此大的地方,竟只靠一人治理?"袁书不禁问道。 老者叹息:"赵宏虽为总督,却不理政务。各城各县皆有官员,但多为本地豪强把持。他们勾结赵宏,鱼肉百姓,所以民不聊生。" 袁书沉思片刻,试探:"难道就这样任人鱼肉吗?" 中年男子摇头:"曾有义士揭竿而起,却被赵宏残酷镇压。如今闵州百姓,要么忍气吞声,要么逃亡他乡。" 听罢众人叙述,袁书陷入沉思。闵州之地,虽不及中原富庶,却也地广人稀,物产丰富。若能治理得当,肯定是一块可以发展的沃土。 "终究苦的都是老百姓。"袁书感慨,"夜深了,诸位请回去休息吧。" 待难民们离去,李高忍不住问道:"袁姑娘,您是不是..."他没直言,意思却明显。 李高从认识袁书开始,就知道,绝对不能以一个十五六的小姑娘来看待袁书。 袁书微微一笑,也不隐瞒,"你觉得我们该如何看待闵州?" 李高思索片刻,答道:"闵州虽地处偏远,但地域辽阔,若能收入囊中,对我们来说无疑是如虎添翼,晨阳镇到底有些小,蛋糕太香,应当未雨绸缪。" 袁书点头赞许,"不错。闵州现今虽然困顿,但潜力不可小觑。东国弃之,北国轻之,正是我们的机会。" 李高有些担忧,"可是,我们实力尚浅,如何能与北国抗衡?" 袁书目光如炬,"你要明白,大争之世,机遇与风险并存。北国虽强,但闵州偏远,他们鞭长莫及。我们若能得民心,立基业,未必没有胜算。" 她一直在打闵州的主意,这次来京都发展,最大的原因也在于此。 在京都经营大半年,她现在的系统金库已经超四百万两白银。 这将是她拿下闵州的重要资金。 袁书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不必与北国正面对抗。可以先暗中经营,待时机成熟再图大事。" 李高恍然大悟,"袁姑娘高瞻远瞩,只是,我们该如何着手?" 袁书踱步思考,"要尽快赶到晨阳镇,安置这些难民。然后你要派人暗中潜入闵州,打探虚实。再者,晨阳镇也要大力发展生产,积蓄实力。" 她停下脚步,目光坚定,"最重要的是,晨阳军,需要大规模扩张,我说的大规模,不是小打小闹的几万人,而是几十万人。" 李高浑身血液一热,"明白,我李高,能跟着你办事,这辈子是烧了高香,你放心,回到晨阳镇,我立即开始招兵买马。" 袁书微微抿着唇,"切记,欲速则不达,还有,务必要暗中进行。" 李高重重点头,“明白。” 袁书抬头望天,目光深邃。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我们现在所做的,不过是顺应天命。" 要解救百姓于水火之中,牺牲,是必然。 李高听得热血沸腾,不禁拱手道:"袁姑娘大才,李高一辈子愿追随左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袁书欣慰地轻叹一声,希望,是一辈子。 以晨阳镇为基,收拢流民,发展生产,继而暗中渗透闵州,俘获人心,培植势力,待时机成熟,一举拿下闵州,建立自己的地盘。 这是她的算盘,很简单,也很大。 她要从闵州开始,打造一个新天地,那将是一个公平正义、百姓安居乐业的理想国。 这条路绝非坦途,她将面对的,是无数觭觺的豪强。 袁书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夜风的清凉。人活两世,总要干点不一样的事。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