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逐出师门，美人师尊跪求我原谅》 第1章 破落道观 北国深山，于密林深处。 清晨，日出东方，朝阳洒落一处林中道观，占地不大，其牌匾已经模糊不清了，只能勉强认出“静心”二字。 此刻，一青年站在道观门口，伸着懒腰。 他的容貌俊俏，只是脖颈处有一些伤疤，似乎顺着皮肤脉络蔓延而下，只是被道袍所遮掩，看不真切。 “杨道长早安。” 在他的身后，站着一位着宽松衣袍的少女，眼神依稀有些朦胧，显然还没睡醒。 “居士早。” 杨清流回首，朝女子打了个招呼，出尘且淡然。 “道长是要修行吗？” 沐霜揉了揉眼睛，神色清明了些，眼中带着期盼。 她曾被杨清流救助，觉得他很非凡，是个隐居的神仙，所以时常来此，想学个一招半式，踏上仙路。 事实上，她算是这里唯一的香客，每次来都捐献不少钱财，也好在家中富裕，能经得起这样挥霍。 “在下只是个道士，讲修心，哪会那些神仙做的事情？” 杨清流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换做二十年前，他可能真的是沐霜口中的神仙，但如今，自己早已被最敬爱的师尊逐出仙门，修为遭废，术法神通也已经忘得干干净净了。 【叮，昨日躺平奖励到账。】 【恭喜宿主又成功躺平一天，获得修为+1】 熟悉的生冷音调在杨清流耳中响起，提醒他昨日又是平安无事的一天。 这个系统是在他被逐出师门后才出现的，说是每天无所事事就有奖励，恰巧那会他心灰意冷，与对方的要求不谋而合。 故此在离宗门很远的深山老林中建了个道观，每天浇花养树，平复自己的内心。 二十年过去，那些旧事也早如过眼云烟，不被他放在心上了。 “那道长今日怎起的这么早？” 沐霜有些疑惑，杨清流平日里都得睡到辰时之后，今天不知怎的起了个大早。 “心中有感，会发生一些特别的事情。” 杨清流转过身，眼神望的很远，非常缥缈，在晨曦的照射下愈发出尘了。 自得到系统后，他并没感到有什么大的改变。 硬要说的话，不过是气力稍大了点，灵觉更敏锐了些而已。 “哦。” 沐霜有些痴了，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见杨清流的模样，但每隔段时间，对方好像就更俊美了一分。 半晌，她才歪着脑袋，回过神，似懂非懂的应和着。 为了踏上仙路，她翻阅过很多书籍，里面把神仙写的很玄乎，其中有些可以推算过去，演化未来，厉害得紧。 在她看来，杨清流就是这样的神仙，只不过隐世了，不愿显山露水。 “看来时候未到。” “沐居士饿了吧，我先生火烧点饭吃。” 站了一会，见无事发生，杨清流摇了摇头，说道。 他宛若从神坛走进人间，一身光华自敛，笑的很亲切。 “道长亲自烧饭吗？又有口福了！” 闻言，沐霜很高兴，因为杨清流煮的饭很香甜，且每次吃完，她都感觉身体轻盈，浑身更通透了一些。 她曾想学艺，旁观过。 可对方不过将生米放在锅中熬煮，没有什么驳杂步骤，做出来就是很不同。 这也是沐霜坚定杨清流绝对是神仙的理由之一。 “居士喜欢便好。” 杨清流笑了笑，迈步进入伙房中。 时间缓缓流逝。 满天霞光照耀，时间已经来到了辰时，身着道袍的青年端着碗稀粥来到院中。 他眺望远方的河山，心中很平静。 他很喜欢现在的日子，没有勾心斗角与打打杀杀，不会遇见那些伤害过他的人， 一切都很美好，安详。 下一刻，沐霜走出，蹲在杨清流身旁，将粥放在台阶上，手指则捏着耳垂，微微有些泛红。 “道长，真的不能教我修仙吗？” 她小声的询问，因为真的很想做那些高来高去的神仙，体验在天上飞翔的感觉。 “贫道真的不会，也是一介凡人。” 杨清流闵了口粥，有些无奈，这个少女太执着了，且充满了幻想，殊不知那里是地狱，尔虞我诈，没有俗世间的律法一说。 “道长骗人，说好的不打诳语。”少女嘟着嘴，嘀咕道。 她不相信杨清流说的话，因为几年前险些葬身虎口。 那虎妖成了精，体型很庞大，是寻常老虎的数倍，恰巧杨清流路过，才救了她的命。 那时她看的真切，对方只用了一拳，虎妖就没了气息。 自那以后，沐霜就经常往道观跑，祈求对方收她为徒或者传授些神通术法。 杨清流笑着摇头，不作回答。 .................... 两个时辰后。 “道长，中午还是喝粥吗？” 沐霜坐在石椅上，双手撑着下颌，显得很可爱。 “是的，平日里没有什么收入，倒是委屈居士了。” 杨清流正打扫后院的落叶，发丝披肩，动作很是舒缓。 “我不是带了很多银子吗，都可以花的！” “那些是给道祖的供奉，贫道不能拿。” 杨清流停下动作，笑着说道：“居士若喝不惯这白粥咸菜，贫道也可送你下山，去买些吃食。” 沐霜思忖一阵，摇了摇头：“那倒不用，我下次多带一些银子，单独给道长，这样就算是你的钱了。” “无功不受禄，多谢居士心意。” 杨清流出言婉拒，两人关系平等，他不愿互相亏欠什么。 “那道长可以教我修行！” “贫道真的不会。” 杨清流声音很轻，感到有些好笑，因为拒绝了少女很多次，对方还是不死心。 “咚咚。” 敲门声传来，令沐霜一愣。 这个道观很偏僻，她还没见过其他香客，第一次听见有人敲门。 杨清流则心中有感，早先就有了预感。 他上前打开门，清风扑面而来。 一名身着血红色长裙的仙子站在门外，青丝扎成马尾，肤若凝脂，带着一股十足的英气。 “师兄。” 女子红唇轻启，神色复杂。 第2章 师妹上门 “是你啊....” “好久不见，我不是你师兄，二十年前就不是了。” 杨清流轻笑一声，波澜不惊，这张脸很陌生，变化很大，可他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对方。 “找我有什么事么？” 他转身，走到院中的摇椅上躺下，很是安逸。 “有。” “但...可以先让我进去坐坐么？” 红衣仙女红唇开阖，没有贸然踏入，而是征求杨清流的意见。 “请便。” 杨清流声音很缥缈，听起来很远，有种拒人千里的感觉。 他的神情有些恍惚，看到了故人，想起了曾经的美好。 不过很快，杨清流就撇去了这些杂念。 那些回忆太遥远了，且对于他来说，结局很悲哀，彻底死心了。 “谢谢师兄。” 红衣仙女不曾反驳，但很坚持，依旧这么喊着。 她很有礼貌，没有太逾越，站在了杨清流不远处，显得有些局促。 “师尊希望你回山一趟。” 半晌，上官明月开口，脸上燥热，低着头不敢看眼前的谪仙青年。 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 曾经他们关系莫逆，是最亲近的师兄妹，可世事无常，若干年后，再次相见，却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怎么，是觉得我受的刑罚还不够，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想接着折磨我吗？” “如果是这样，你可以动手了，你清楚的，我早就被废了。” 杨清流自嘲一笑，闭上眼睛，享受日光。 闻言，上官明月心口一颤，眼眶有水雾弥漫，她将头埋得更低了：“不....不是的！” “是老宗主出关了，寻不见你，着手调查了那件事，师尊也觉得有蹊跷，可能误会师兄了。” 她的声音颤抖，手指捏紧了衣角，替杨清流感到委屈。 “哦。” “原来是宗主爷爷出关了啊。” 杨清流应和，并不在意，将躺椅侧对斜阳，此刻刚入春，阳光正好。 “那人还在山上？” 他继续询问，随意说道。 “还在，但正被审讯。” 上官明月紧咬下唇，知道对方说的是那位小师弟。 “这些年，师尊茶饭不思，很自责，感觉对师兄太过苛责了，对不起你。” “而且我也相信，那绝不是师兄的错！” 上官明月不想讨论那个人，换了个话题，时至今日，她依然相信杨清流。 “谢谢。” 杨清流微微睁眼，带着些许笑意看向女子。 二十年前，他被所有人指责，钉在通天柱上，日夜受刑罚，只有上官明月来看望自己。 那时上官明月还很小，修为也低，却爬着通天高山，送些灵果灵肉来，怕他饿着。 自己也劝过她，来路太艰险了。 可那时的幼女很倔强，坚持来探望，只是时间不长，便被人发现，后来就没见过她了。 直到杨清流退宗离山，也不曾再见她一面。 “所以师兄能回去看看师尊么？” 上官明月面带期盼，想上前一步，却感觉到一堵气墙横在她的面前，令她寸步难移。 “那人还在，说明在她眼里，我还是罪人。” “况且，我离山时，将一切都还给了宗门，早已两不相欠。” 杨清流语气很淡然，不曾有丝毫起伏。 “可...” “不要再提了。” 上官明月想继续说什么，却被杨清流出言打断，他不想再听到有关于她们的任何事情。 “我们之间不适合说这些。” “若是你的两位师姐来，我只会让她们离开。” 杨清流笑着开口道。 整个宗门里，他只对上官明月留有些许好感，没有对她心冷，那会对方随大流，一直能做中立者，且不过是个孩童，真的难能可贵。 “师兄是清白的，我相信！” “这次回去，老宗主与师尊肯定能为你洗刷冤屈，我们可以接着做师兄妹！” “若当年真是师弟诬陷你，那我一定会亲自押他去执法殿，请求师尊当全宗的面审判他！” 上官明月鼓起勇气，一口气说了很多，期望杨清流回心转意。 “呵...” “不必了...” 与此同时。 杨清流像是听到了个笑话，他的脸上先是错愕，随后嘴角逐渐咧开微小的弧度，发出低沉笑声。 上官明月咬紧牙关，对方的每一声冷笑都像是对她的嘲讽，但她不生气，反而觉得悲哀。 半晌，杨清流脸色逐渐恢复平静，他很久没听到这么幽默的话语了。 “当年是她亲手将我押送到执法殿，如今说要为我翻案？” “我这身上的疤，有多少是她亲手打出来的？” 杨清流神色微寒，扯开道袍，露出一身精壮的躯体，他的身材很好，富有肌肉的线条美感。 这本是一道风景，可上官明月却猛的撇过头，眼眶中的水滴再也忍不住，如泉水般往下掉落。 只因在杨清流的躯体上，本该白冷的皮肤布满了深可见骨的伤痕，密密麻麻。 最宽的一条，足有手掌一般粗，极为狰狞与吓人，甚至很难找出一处完好的皮肤！ “道长...” 一旁的沐霜也呆住了，捂着嘴不敢出声，她很难想象，当年杨清流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种伤痕，常人被打出一条，就足以致命，可杨清流身上，足有数条这样的伤痕，这还只是能看见的那部分... 见上官明月沉默，杨清流合上衣裳，接着说道：“当年，我修为被废，带着这些伤如同野狗般被丢出宗门，她们可曾多看我一眼？” “满眼都是你的好师弟。” “若非有至交好友相助，我早已死在了山脚。” “我不怨她，自小为她抚养成人，有养育恩。” “但如今，我只是一介凡人，都还了，与其两清。” “让那个女人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 “若是要命，让她亲自来取。” 杨清流眼中泛着冷意，语气很僵硬，却透着无尽的煞气！ 尽管再释怀，也不能接受被一直挑开伤疤，此刻，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轰！”的一声。 杨清流身上的气势顿时一变。 浩瀚如海的气息爆发，如波涛般荡漾开来，令上官明月感到窒息，讲不出一句话来。 第3章 拒绝与修行 “师兄他，真的被废了吗...” 这种想法不由得浮现在上官明月的脑海中。 她不弱，几年前就已是三景巅峰修士，却连对方的气势都承受不住。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早已被废掉修为的人.... “轰隆隆！” 四周惊雷声滚滚。 片刻后，所有的气息都消散了。 上官明月如释重负，捂着胸腔，在大口的喘气。 “明月，你若真当我是师兄，就听我最后的一句劝。” “如果做朋友，我很欢迎，莫要再提那些陈年往事了。” “走吧，回去转告我的话，顺便代我向老宗主问好，谢谢了。” 杨清流起身，推开了门，下达逐客令。 “师兄...” 上官明月还想多说什么，可望见杨清流决绝的眼眸，所有的话又都被堵在了胸口。 “好...那师兄，你多保重。” 她蓦地转身，泪水洒落，化作一道红色流光，极速消失在山林中。 ........... “道长，你还好吗？” 半晌，见杨清流一直不言语，沐霜上前，怯怯的问道。 方才对方的气势太过吓人，令她一时不敢接近。 “没事，刚才吓到居士了，真的很抱歉。” 怯弱的声音传入耳畔，令杨清流回过神。 下一刻，他的脸上重新露出笑容。 “没有，只是第一次看见你生气。” 沐霜讪讪一笑，平日里杨清流一直很客气，且性格很好，从未对自己不耐烦过。 在她眼中，对方更像邻家大哥，相处时总能让她心安，今天第一次看见对方发火。 “算不上生气，一别两宽，没有什么因果了。” 杨清流笑了笑。 “那些伤疤，一定很痛吧。” 沐霜沉吟片刻，说道。 相处了这么久，一直不知道杨清流还有这么一段经历，曾被如此欺凌过。 “一些小伤，贫道身子硬朗。” 他笑着说道。 这些东西早已是过去了，至于疼... 再疼，也没有当时的心那么疼... .............. 夜晚很快降临。 杨清流正往炉子里添置柴火，刚入春，深山里的夜晚还是很冷，不烧火，很容易染上风寒。 “道长，你以前真的是神仙！” 沐霜裹在被子里，这些都是她自带的，因为每次来都会小住些时日。 “.....” 杨清流不言语，依旧在往炉子中丢着柴火。 “这次你可不准骗我了，那个仙子喊你师兄呢！” 沐霜嘟囔着嘴，她坚信那个人一定是神仙，仙气飘飘的，而且没见过凡人可以跑的那么快。 都化成了一道光，眨个眼睛的功夫就离去了。 “你真的想修行吗？” 杨清流神色莫名。 “当然想啦！” 沐霜一愣，随即很惊喜的说道。 “过几日有位朋友会来看我，他是真的仙师。” “若是想清楚了，我可以为你引荐一番。” 杨清流起身，脱去道袍，房间里已经有了温度，不需要穿的太厚。 他来到沐霜面前，眼神很认真，在修行前，必须告诉对方一些事情。 “这条路很艰难，充满了背叛与荆棘，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一切资源都靠争，动辄就要身陨。” “你确定自己想好了吗？” 杨清流表情很郑重，令少女心慌，她抿住嘴唇，半晌后，才怯懦开口：“那还能见到我的家人吗？” 修行是她的梦想，唯一害怕的便是与双亲天人永隔。 “不一定。” 沉默片刻，杨清流开口。 修行路很长，望不到头，大部分修士都无缘与父母再见，因为动辄闭关十数年，人间早已沧海桑田。 “如果我后悔了，还能回头吗？” 沐霜询问，家人很好，晚年她还要给二老尽孝，不愿了无音讯，想常回家看看。 “可以。” “但没有那股冲劲的话，在这条路上走不远。” 杨清流笑了笑。 寻常修士想离开宗门，轻则修为尽废，重则性命不保。 但他那位朋友位高权重，保下一个少女倒也算不上多难。 “那就好。” 少女轻呼一口气，拍了拍胸口：“那我想去试试。” 她笑的很开心。 不奢求成为多厉害的神仙，能飞就好，想人前显圣，满足儿时的心愿与幻想。 “好。” “那我们明日下山，与你的双亲交代一番。” “该休息了。” 杨清流轻轻合上板门，吹灭蜡烛，走向了沐霜对侧的木床，他的被褥很薄，称作毯子更为贴切。 事实上，若非沐霜在这，他压根不需要烧火，身体早已寒暑不侵。 “哦。” 少女轻声应和，借着火光，盯着对方的脸庞发呆。 这个时间不是她睡眠的点，但对方安详的表情总能让她感到很放松，可以助眠。 不多时，娇弱的轻鼾声响起。 道观外，烟火袅袅。 “恭喜宿主又成功躺平一日。” “检测宿主成功躺平二十载，奖励....神兽朱雀。” 系统面板出现，似害怕吵醒这位宿主。 无声的播报后，浓郁至极的红闪耀在道观上空，一头浑身覆盖火焰的红鸟展翅而出。 片刻后，它敛起所有气息，火焰熄灭，遮天蔽日的身形缓缓缩小。 不多时，便化成了一头朱鸟。 它落下，停在院外的枝梢上，静静的望着院中，丝毫不动... .......... 翌日，清晨。 “道长，你今天怎么带着头鸟？” 沐霜侧着头，看向杨清流肩膀上的红色鸟儿，惊奇道。 此刻，两人走在下山的道路上，她盯着这头鸟很久了。 现在才忍不住发问。 “今早开门时飞进来的，挺粘人，赶不走，就留下来了。” 杨清流轻笑，伸手抚摸朱鸟的脑袋。 这头鸟很漂亮，一些爱鸟人士见到绝对会高价收购。 “吱吱～” 朱鸟被摸的很舒服，不断用脑袋蹭着杨清流的手指，显得十分享受。 “道长，我可以摸摸吗！” 沐霜有些羡慕，到底还是少女，对可爱的东西没什么抵抗力。 “吱？！” 朱鸟像是听得懂人话，扑腾着翅膀飞到杨清流另一边的肩头，很警惕的看着沐霜。 “可以。” 杨清流没想那么多，将朱鸟取下，交到沐霜手中。 第4章 病重的沐父 “吱吱吱！！” 朱鸟出声抗议，却无用，被沐霜抓在手中把玩，不时扑腾一下，想找机会飞走。 “它好像不是很喜欢我。” 沐霜有些失望，感觉到了朱鸟的嫌弃，将其递还给杨清流， “多养养，相处久了，自然就熟了。” 杨清流说着，将朱鸟接过。 才刚放在肩膀上，它就不再乱叫了，显得很安静，像一只“淑鸟”。 “得加快脚步了，不然中午赶不上吃饭。” 杨清流调笑道，脚下速度快了些许。 他自己倒是没关系，这么多年来，系统一点一滴改善体质，已经能做到辟谷了。 可沐霜不行，还是普通人，路途不短，没吃午饭绝对走不动道。 “来了来了！” 沐霜应和，三步作两跟上杨清流步伐。 临近正午，两人才堪堪到达沐家。 “看来有些情况...” 望着这座宅邸，杨清流眉头微蹙，轻声呢喃，感觉到了丝丝不寻常的味道。 “哎呀，道长你嘀咕什么呢。” “我们家午餐超级丰盛，我母亲的手艺可好了，你一定要尝尝...” 沐霜拉着杨清流的袖袍，一边拉着他，一边念叨着推开门。 只是下一刻，她的声音骤停，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无比。 因为此时，沐家大堂围满了人，几乎都是城里有名的郎中。 沐母坐在床边，担忧的看向床上双眼紧闭的沐天雄，脸上还残留着未擦干的泪痕。 “沐主母，尊夫的身体无恙，老夫看不出什么异常，无能为力。” 一名老者把完脉后，叹息着说道。 “怎...怎么会这样？” “您可是城中医术最好的先生，您再好好看一看，拜托您了。” 沐母紧咬下唇，不死心，因为这是她能请到最好的大夫了。 若是连对方都没有办法，她真的不知道还能去找谁。 “恕老夫直言，尊夫可能招惹到了神仙，这是遭了天谴。” 老者犹豫着开口，他活了一把年纪，什么病都见到过，这种情况太过反常，不是什么小病。 “不可能！” “我夫君一向乐善好施，从不与人为恶，怎么可能得罪神仙？” “求您再好好看看！” 沐母摇头，不同意这种说法，沐天雄的性格她再清楚不过，怎会与神仙有交集？ 老者显得很为难，他不敢参与神仙之间的事情，可就这样离开有背他的行医原则。 他犹豫片刻，最后还是作揖行礼，歉然道：“沐主母别为难我这小老头了，这事我们不好参与，先行告辞了。” 说完，便急匆匆的离去。 神仙的手段他见识过。 他子孙三代，不能因为这件事害了整个家族。 有老者带头，剩下的郎中也纷纷行礼告退，留下一脸茫然的沐母坐在床边，一阵出神。 “娘！” “发生了什么事，爹这是怎么了？” 等所有人都离开了。 沐霜这才出声，脸色苍白，踉跄着跑到床边，开口询问。 “霜儿，你爹...你爹他前两日突然昏迷。” “到了今天都没醒....” “那些郎中说，他是招惹了神仙。” 看到沐霜，沐母终于是坚持不住，将其抱住，眼泪止不住的流下。 “神仙？” 沐霜犹如遭到晴天霹雳，整个人都呆住了。 要真是神仙施法，谁能救？ 寻常人一辈子都不一定可以遇到个神仙！ “不是什么神仙，只是被邪修下了咒。” 杨清流上前，看了沐天雄两眼，出声道。 “霜儿，这位是？” 沐母抬头，方才不曾注意，现在才看到眼前这位出尘俊俏的年轻道人。 “这位就是我经常去拜访的道长。” “哎呀，我怎么忘记道长了！” “道长，您能救救我爹吗？” 沐霜眸底透出希冀的光，莲步轻移，上前问道。 “可以。” 杨清流笑着说道。 下咒的邪修境界很低，若是换做以前，他随手就能解了这咒术。 但如今他聚集不了灵气，只能靠符篆来达成同样的效果。 “还好闲暇时没少写写画画，否则早就忘了个干净。” 杨清流心中自语。 自道袍中取出一张白纸，食指沾水，在其上描绘极为繁奥的符文。 沐霜扭头，只觉得这符文很神秘，看的云里雾里。 片刻后，符篆成型。 “呼！” 杨清流轻呼，吐出一口先天清气，符篆顿时火光大作，绕着沐天雄的躯体不断旋转。 道道黑气升腾，被焚烧，发出滋滋的声响。 眼前神奇诡异的一幕令母女二人张大了红唇，显然极为震惊。 不消多时，黑气被灼烧殆尽，沐天雄的脸色逐渐红润，不再是那般面无血色。 远方，一处茅屋中，脸上布满青色纹身的中年人蓦地吐出一口黑血。 不可置信的望向沐家方向。 ........ “仙师，夫君他怎么样了？” 沐母上前，看着沐天雄的脸色，提心吊胆的问道。 “咒术已经去除了，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血气亏空，过几个时辰就会醒来。” 杨清流端详了片刻，笑着说道。 “多谢仙师，多谢仙师！” 见识过杨清流的手段后，沐母不疑有他。 她神色激动，想要跪地行礼，却被杨清流轻轻托起。 “我与沐霜也算好友，夫人不必行此大礼。” 言罢，他扭头看向沐霜：“有没有兴趣跟我走一趟？” “去哪儿？” 沐霜有些疑惑，眨巴着大眼睛望着杨清流。 “去找给令尊下咒的人。” 杨清流眸底有金光闪过，笑着说道。 ............. 清风山，植被茂盛，高耸入云，是世俗界难得的灵山。 在山顶。 一座破旧的茅草屋处。 “是谁破解了我的咒法？” 在草屋里，脸上满是纹身的中年人嘴角溢血，其眼神怨毒。 他修为不高，咒术被破后受到反噬，此刻整个人晕乎，很是难受。 “不管是谁，先走为妙！” 纹身中年脑袋很清明，想要逃离，知道对方境界在自己之上，不能久留。 第5章 邪修与父母心 “遁！” 纹身中年轻喝，手指捏诀，想用遁法逃离此处。 下一刻，庞大的场域笼罩而来，金色神芒照耀四野。 所有术法神通都消散了。 “道友，这是想去哪儿？” 不远处，杨清流领着沐霜走近，笑着说道。 他的手中，金银色符纸在发光，引动四方能量维持场域。 “你...” 纹身中年定睛望去，面露惊色，隔着很远看不真切。 “你认得我？” 杨清流稍显讶异。 二十年过去，没想到还有人记得自己。 “你...可是杨清流？” 纹身中年声音颤抖，良久才出声道。 他不敢确认，在心底回避，不愿相信是杨清流再现，但这样的容貌很少见，整个修行界都未必有出其右者。 “是我。” 杨清流大方承认，脚步却不停，平稳向着茅屋走来。 “轰！” 伴随一声巨响，地面被踩出大坑，纹身中年扭头朝反方向疾驰。 此刻，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字。 跑！ 纹身中年修行时间不长，却听到过太多对方的传说，曾被邪道列为不可招惹的禁忌之一，他也见过其画像。 尽管对方二十年前就被废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对于邪修来说，杨清流与杀神无异。 “既然是朋友，何不留下叙叙旧？” 杨清流轻笑，袖袍轻挥，几道符纸冲出，加持在四周。 顿时，金光更耀眼了，整座山峰都透着仙芒，至神至圣。 山下，一众官兵与百姓放下武器朝拜。 他们都是被沐母请来的，被告知有仙师在山中降妖伏魔，请求他们在此地接应。 本来众人还半信半疑，可如今都在虔诚的跪服，因为眼前的现象与神迹无异。 他们相信这是神仙在赐福。 “轰隆！” 场域中，金色雷光被凝炼，伴随着惊雷声，似天罚，立劈而下。 下一刻，惨叫声响起。 纹身中年被雷霆包裹，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声，浑身上下都呈现焦黑色，血肉模糊。 杨清流神色淡漠，不曾同情分毫。 对方下的咒很恶毒，若是他晚来几天，沐天雄怕是要出意外。 至于下咒缘由，他多半能猜到。 邪修在修行界不受待见，修行资源匮乏。 这纹身中年应当是去沐家求财被拒，心怀怨恨才下咒害人。 不多时，场域消散。 纹身中年尸体横陈，躺在深坑中，周遭是遍地狼藉。 “终究不如当年。” 杨清流看着脚下的废墟，如谪仙，在低声轻叹。 曾经可以只针对一人，不会造成这么大范围的破坏。 沐霜捂着嘴巴，胃里翻江倒海，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她到底是个富家女，没怎么见过尸体，何况对方死的这般扭曲，内脏都挂在体外。 “没必要强迫自己。” 杨清流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这种杀伐在修行界屡见不鲜，迟早会适应。 “嗯...” 沐霜应和一声，强行压下喉头干呕的感觉，点头道。 “走吧，去见你的父母。” 杨清流招呼了声，先行下山。 “诶...道长等等我！” 沐霜在他身后呼喊，小跑追了上去。 ......... 傍晚，杨清流回到沐家宅邸。 沐母迎上，眉宇间尽是担忧：“仙师，此行...可还顺利？” 在她眼里，两人都是神仙，不知道对方的实力比起杨清流来如何。 害怕那神仙逃掉，再来祸害家里人。 “幸不辱命。” “那就好，那就好...” 沐母呼出一口浊气，多日蹙紧的眉头终是展开，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多谢仙师！多谢仙师！” 沐天雄被下人搀着走出，颤颤巍巍的，要对杨清流行跪拜礼。 在一个时辰前他便醒了。 从沐母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很是感激杨清流。 “沐家主不必行此大礼。” “如今您不宜多走动，应静养才是。” 杨清流将对方虚托而起，提醒道。 沐天雄拄着拐站起，神色很是激动：“仙师，您帮了我家这么大的忙，还救了鄙人的命，真不知该如何报答您？” “贫道与令爱有些因果，此事不过举手之劳。” 杨清流摆手示意。 他见多识广，把玩过很多宝物，不图沐家的财富。 如今千金难买他愿意，行事很随心。 “不然道长你留下来吃顿饭吧！” “尝尝我母亲的手艺，肯定让你胃口大开！” 沐霜眼睛一亮，拉住他的袖袍，眨巴着大眼道。 杨清流思忖片刻，点头道：“嗯，也并无不可。” 天色已晚，他本就没想这时候回山，也刚好趁此机会给两人解释沐霜修行之事。 ............. 半时辰后。 沐家庭院。 数道丰盛的菜品被端上餐桌，色香味俱全。 沐霜大口扒着饭菜。 在山上咸菜稀粥的日子把她馋惨了，虽然粥的味道很好，但也耐不住天天这么喝呀。 “可是不合仙师胃口？” “不若我让下人去城中的酒楼取一份回来。” 见杨清流不时才吃上一口，沐母出言，以为味道不好，欲伸手招呼丫鬟。 “您误会了。” “这些菜都很好，只是贫道素食多年，需要些时间适应。” 杨清流制止了沐母，开口道。 事实上，他确实没有说谎，并非装清高。 修行时吃的都是灵果灵肉，这二十年吃的也都是些斋饭素菜，不沾油荤，没法一下子适应。 见沐母还要说些什么，杨清流先行出口，将来意表明。 闻言，两位中年夫妇都沉默了，连沐霜都停下筷子，神色很是复杂。 半晌，沐天雄先行开口，态度恭敬：“仙师，这修行路，危险吗？” 一旁的沐母也是很紧张，抓紧了手中的丝帕。 沉吟片刻，杨清流才笑着说道：“不危险，只要心向正道，就是一片坦途。” 可怜天下父母心，他理解这种心情。 沐霜只是想体验修行而已，只要不去争机缘，在他那至交好友身边，不会出问题。 “呼...” 两夫妇不约而同的出了口气，随即眼眶泛红。 孩子终究是要离家了，从小看着长大，两人心里最是不舍。 第6章 离别与至交 这一去，不知要多少时候才能回来... 两人心头万般难过，却也没出言阻止。 他们知晓，这是沐霜的梦想，从小到大都在念叨，期盼踏上仙路。 “霜儿，在外要听仙师的话，知道了吗？” “也不要使性子，外面不比家里。” “缺了什么，写信跟爹娘说，我们给你寄过去。” “....” 两人一字一句的嘱咐着，生怕遗漏了什么。 “爹..娘...” 沐霜喉头哽咽，说不出话，眼泪夺眶而出。 杨清流看着这一幕，悄然起身，不着痕迹的退至院外。 他行走在月光下，春风拂面，将满头发丝吹起。 “真好啊...” 他寻了处石墩坐下，望着着皎洁的月光，自语道。 蓦地，杨清流脸上露出些许孤寂。 这样的美好让他想起一些破碎的回忆。 片刻后，所有的神情消失了，他的神色再度恢复平静。 夜色中，一名青年倚在粗壮的柳树下，在月光照耀下，袖袍猎猎，显得出尘且孤独。 .......... 翌日，清晨。 杨清流站在院门口，听着两夫妇对少女的嘱咐。 他闭目养神，神色并无不耐。 片刻后，他眼皮微动，缓缓睁眼。 只见沐天雄携着沐母，缓缓在自己面前跪下，头抢地，很是郑重。 沐天雄的身子还没恢复好，行动很迟缓，显得很累，。 仅是屈膝弯腰这般动作都要在沐母的帮助下才能完成 “沐家主这是作甚？” 杨清流轻叹，虚扶起二人。 “仙师，小女刁蛮，不奢望习得多大本事，只求平安喜乐便可。” “望仙师多多提携...” 两人说着，就要再拜，却被杨清流伸手拦住。 “两位放心，我与令爱有缘，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若是缘分尽了，二位再拜也无用。” 杨清流出言解释道。 他若将沐霜领进门，按修行界的说法，当为半师，因果不小，有事自然要出手相助。 但未来很长，自己也曾遭到过背叛，谁也说不准以后。 故此，他没有将话说的太满。 “好啦！” “爹娘你们不要为难道长啦！” 沐霜上前，拉走两夫妇，嘟着嘴说道。 “你个小丫头，我们这还不是担心你，出去可不准乱给仙师闯祸！” 沐天雄摸着她的脑袋，带着宠溺道。 “嗯，我知道！” 沐霜应和。 不多时，一家人进行了正式的分别。 走出了很远，两人依稀能看见夫妇俩遥望的身影，在对着这里挥手告别。 “爹，娘！” “我一定会回来看你们的！” 沐霜回头，冲着远方大叫，脸色与眼眸皆红润，声音传出很远.... .............. “道长，谢谢你。” 两人走入山林，很久后，沐霜才开口。 “没什么。” 杨清流随口应和。 游子都不想让父母担心，他可以理解，况且也没有说假话，只是保平安的话，不难。 “道长，你以前在修行界很出名吧！” “我看那个邪修好怕你的样子！” 少女思维活跃，眼珠咕溜转一圈，就想到了别的话题。 她莫名的有些骄傲。 因为是被这样厉害的人物带着入仙门，很是开心。 “他恰巧认识我而已。”杨清流开口，不经意道。 “道长又骗人。” 沐霜嘀咕，打心底不相信。 因为纹身男的反应剧烈，跟她小时候被鬼故事吓到的样子差不多。 两人又走了一会，来到半山腰。 杨清流拨开眼前的草木，不远处，道观炊烟袅袅，显然有人在里面生火。 “道长！观里进贼了！” 沐霜惊呼，感觉对方太大胆了，偷完东西不跑，还要做些吃食！ 杨清流肩上的朱鸟也飞起，在天空盘旋，查探情况。 “是我那好友来了。” 杨清流笑着说道。 事实上，真进贼了也无所谓，观里一穷二白，没什么值得惦记的。 他的脸上浮现追忆之色，表情有些温柔。 沐霜有些讶异，相处这么多年，第一次看见杨清流出现这种表情。 这令她对那位好友心生好奇。 杨清流脚步很轻缓，推开道观大门。 只见一位素衣女子站在火灶旁，脸上不加粉饰，却美得出奇，一双凤眼好似含着星辰大海，长发被扎起，绾在脑后，很是干练，正熬煮着什么。 “你回来了？” 女子抬头望去，巧笑嫣然，手上动作不停，不时在锅中翻面。 “嗯。”杨清流点头，看着石桌上的灵肉与瓶瓶罐罐，神色有些无奈：“不是说人来了就好么。” “怎么又带这么多东西。” 他随手打开一个瓶子，闻着飘然而出的丹香，顿时有些无言。 这些东西很珍贵，随便一颗都是修行者梦寐以求的神丹，可望不可及，如今却琳琅满目，被摆在一座破落道观中。 “谁让你不知道照顾自己？” 姜茯苓没好气的白了杨清流一眼。 天知道她到这里时有多无语，怕是贼来了都看不过眼，得丢下两铜板再走。 “餐霞饮露习惯了。” “哼，都是借口。” 姜茯苓轻哼一声，低头舀起肉汤，浅尝了一口，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她莲步轻移，来到杨清流面前，将汤匙放在他的嘴边：“尝尝，很久没做了，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这样不好吧。” 杨清流眨眼，看见了对方在上面留下的唇印，有些为难。 这一幕若是被修行者看到，绝对要发疯，嫉妒到眼红。 因为女子身份尊贵到吓人，是众星拱月的仙子，追求者多如繁星，但其从未假以辞色。 如今却为一个男人下厨，看起来亲密无间。 “哎呀，你怎么越来越墨迹了！” “快喝！” 姜茯苓自然也注意到了，但她脸色如常，将汤匙往杨清流的嘴里塞。 杨清流拗不过她，只得顺从的张口。 “味道怎么样？” 姜茯苓有些紧张，感到手艺生疏，因为平日里不曾下厨，除了杨清流，没有人值得她如此。 “很好喝。” “跟以前的味道一样。” 温热汤水入喉，直达心头，两人十年未见，却不曾生疏丝毫。 第7章 同我上山，为你正名！ 傍晚，一桌很丰盛的菜肴被端上石桌。 姜茯苓不断进进出出，显得很忙碌。 朱鸟飞起，叼走了几片灵肉，不知道跑哪去吃独食了。 半晌，她才堪堪坐下，看着满桌的菜品，露出满意的神情。 “介绍一下，这是我至交好友，姜茯苓。” 杨清流向着沐霜介绍道。 “真的只是好友吗...” 沐霜在心头暗自嘀咕。 两人间的互动她看在眼里，有着一个眼神就能沟通的默契。 说是好友，在她看来更像是夫妻，特别是女方，行为亲密，做出例如投喂之类的举动，没有男女之防。 虽然心中这般想着，但她依旧很是恭敬，作揖行礼：“仙子姐姐好！” “小姑娘长得真秀气。” 姜茯苓笑的很亲切，不吝啬的夸奖，同时眸中有符文透出，在其眼前不断流转，查探少女根骨。 “很有灵气，是个修行的好苗子。” 片刻后，她眸中的符文消散，侧身对着杨清流说道。 对方的资质很好，灵气很富足，有慧根，除了修行晚了点外，没什么缺点。 “真的吗？” 沐霜喜出望外，脸上的表情很开心，受到了神仙认可。 “嗯，就算正常拜山，也能入得三清门。” 闻言，杨清流为姜茯苓斟了一杯酒：“那样太难，需要去争去夺，太危险了。” “当是如此，少了磨砺，很难走得远。” 姜茯苓开口，她与杨清流都是底层走上去的，手中有鲜血，清楚那些残酷。 尽管两人天资卓越，早已被所有人看好，但若没有那颗一往无前的心，也走不到这个位置，要被埋没在芸芸众生里。 她不想浪费一个好苗子。 “我答应过她的双亲，护她修行路平安。” “你就当帮我个忙” 杨清流眼神很清澈，就这么看着女子，随即酒杯对碰，仰头一饮而尽。 “你还没问人家小姑娘的意见呢！” 姜茯苓没好气的啐了一口，很不满的道。 闻言，沐霜显得有些紧张：“我...我听道长的。” 她哪懂修行上的事，一切都以杨清流为主。 杨清流轻抬下颌，眼中带着笑意，看向姜茯苓。 “真是败给你了。” 姜茯苓以手扶额，也将酒一口饮下。 她没有强求，因为这不是很大的问题，最多未来的上限不会那么高。 但呆在她身边，足以达到绝大部分修士无法企及的境界。 .......... 酒过三巡，沐霜酒足饭饱，在一旁逗弄着朱鸟，她想跟对方亲近些，奈何这鸟不领情，很有灵性，感觉出了嫌弃。 因为每当她靠近，就绕着她身子转圈，把沐霜弄得晕头转向。 另一边。 姜茯苓脸色有些红润：“要带上这小姑娘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件事。” 杨清流一愣，随即轻笑道：“就我如今这样，能帮上你什么。” 对方身居高位，底下能人数不胜数，他想不到有什么需要自己帮忙。 “你别管，总之得先答应我！” 姜茯苓倚靠在杨清流身上，抱着他的肩膀，嘟囔道。 她没有用灵力解酒，此刻有些醉了。 平日里她绝不会这样，但在杨清流身边，她很安心，没有设防。 “好，我答应你。” 杨清流没有迟疑，对方待自己极好，相交甚笃，是如今他唯一信任的人，若是能帮忙，他会全力以赴。 “你说的哦～” “陪我...嗝...上三清门。” 姜茯苓打了个酒嗝，水灵的眼眸盯着青年，清纯中带着些许娇媚。 “就这样？” “对，就这样！” “为何？” 杨清流不解，他感觉云里雾里的，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你连这都忘了，今年是中域顶尖宗门大比呀，凭此划分资源。” “本来三清门今年的对手是道天宗，我可是特意恳请师尊换成了太一门呢！” “够意思吧！” 姜茯苓坐正，勾住杨清流肩头，神态慵懒，不羁的性格显露无余。 “太一门比道天宗强上一筹。” “那些陈年旧事我早就看开了，没必要冒这个风险。” 杨清流出言相劝，心头有暖流流过。 他如何不知道对方此行的意图？ 肯定是想为自己报当年的仇。 但作为当年太一门的亲传，他比旁人更了解其底蕴。 三清门虽然很强，但未必稳操胜券，且因为换对手这件事乃姜茯苓亲自提出，若是败了，少不得落人口舌。 即便姜茯苓地位稳固，杨清流也不愿其为了那些人冒风险。 因为太一门不配，曾经害自己的人更不配！ “你放下了，我没有！” “那些人必须要付出血的代价！” 姜茯苓眼神很冷，杀气冲霄，太阳穴在鼓动，有青筋暴起。 杨清流为太一门征伐那么多岁月，带领年轻一辈探索秘境，争夺机缘，一度问鼎中洲，最后却遭到抛弃，结局悲凉且酸楚。 她伸手轻抚对方脖颈上的伤疤，眼中饱含煞气。 当年，他的身上可不止这些伤，光是被洞穿的伤口就有十几处，手脚筋全断了，被折磨的不成人样。 若非她及时赶到，杨清流早已是一抔黄土。 至今，姜茯苓也无法理解，太一门高层良心都被狗吃了吗？怎能对昔日功臣下这样的手！ 杨清流沉默片刻，饮下一杯仙酿：“那我需要做什么？” “在我身旁，看我替你正名，告知全天下！” 姜茯苓玉唇开阖，声音坚定且倔强，眼中有无尽神光闪烁，极为摄人。 “好。” 杨清流轻声答应。 他是真的放下了，可以坦然的面对那些人，过往也没有亏欠，立下了赫赫战功，但是结局很不好。 现在让他去见那些人，可以细数他们的罪行，做到心中无波澜。 只是他累了，不愿再去计较，故此隐居了二十载。 如今至交想为自己出头，他自然不会拂逆这片心意。 见杨清流答应，姜茯苓心情很好，笑的很甜，脸上有酒窝浮现。 “好，那我们明日便出发。” “现在，我要先睡一会～” 片刻，她轻声低语，眼神都有些迷离了，双手环住青年脖颈，枕着臂膀，闭眼睡去。 ........... 第8章 三清门 三日后。 三清门。 姜茯苓领着杨清流走在路上，沐霜则被她安排去检验资质。 这样方便日后她安排其修行的方向。 “那人是谁，哪一峰弟子？怎跟圣女殿下那般亲近？” “是啊，从来没见过圣女殿下跟男人走在一块。” “天，他长得好帅，有没有人知道他在哪峰修行？我出钱买他的所有信息！” 有人在远处窃窃私语，在好奇，皆投来目光。 他们大多是刚入门没多久的修士，没见过杨清流的样子，不曾听闻他的事迹。 “你们是新入门的吧？” “那是杨清流，你们居然不认识？” 有老弟子来到他们身旁，望着远处谈笑风生的两人，表情也很是惊讶。 二十年了，修行界都没有杨清流的消息，大部分人都猜测其身陨了。 如今却再次出现。 “师兄，他很有名吗？” “可我感觉不到他身上的灵力波动，是不是修为很高？” 有女弟子眼冒金星，年岁不大，有花痴的迹象。 “是很有名。” “但现在应当是一介凡人。” 那名老弟子出言，带着感叹与唏嘘。 “为什么？” “没有修为的人也可以出名吗？他有什么特别之处？” 越来越多的弟子围过来，在八卦与好奇。 这样一名男子太引人注目了，特别是跟姜茯苓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夺去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的事迹太多，讲不过来。” “曾为年轻一代所有人的目标，乃一座大山，压的所有人喘不过气，却被最亲近的人构陷了。” “遇人不淑。” 有几名老弟子神色复杂，在轻叹，为他所不值。 远处，姜茯苓耳垂微动，听到了远处的议论声。 “连外人都知道你是被陷害，太一宗却始终不肯承认。” 她出言，替杨清流抱不平，表情很冷，在咬牙切齿。 作为好友，她很清楚，这些年太一宗别说补偿，甚至连句慰问都没有，令人心寒。 “无所谓，我不在乎。” 杨清流很平静，不在意太一宗什么做法，因为该还的都还了，就是要债也心安理得。 “杨师兄！真的是你！” “太好了，我就说杨师兄福缘深厚，怎会轻易身陨？” 进入内门后，老弟子便多了起来。 大多都在修行界修炼了近百年，看见姜茯苓身旁的人影，先是一愣，感到恍惚，随后都围了过来。 “诸位许久不见。” 杨清流弯腰，行拱手礼。 他认出了很多人的面孔，曾因姜茯苓的原因，在秘境伸出援手，助他们获得过机缘。 按理说，他有恩于这些人，不用行此大礼。 但如今他只是一介凡人，谦逊些总是好的。 “不可不可，杨师兄折煞我们了！” 众人受宠若惊，不敢受礼，从侧旁将他扶起，开口说道。 这令杨清流内心有些感叹。 当年为了太一宗做出那么多，到头来却被所有人讨伐责骂。 而眼前这些人，当初自己仅是略施援手，便一直记着这份恩情。 升米恩斗米仇，不外如是。 他刚起身。 蓦地，一名娇小玲珑的小娃娃出现，她左看看右瞧瞧，声音很清脆，带着些许奶意：“杨师兄这次回来，是要跟圣女殿下再续前缘嘛？” 她脸上很纯真，眸底却透着狡黠的光，声音不大，却令在场所有人一惊。 “是也是也，圣女殿下亲自带杨师兄回来，定是有此意！” “说不定正要到三清峰见圣师呢！” “哎呀，那我们还拦着干什么，快走快走！” 众人交头接耳，齐齐给了杨清流一个眼神，随后一哄而散。 也就因为姜茯苓身边的人是杨清流。 换做旁人，他们绝对要不爽，绝对得刁难一番，去打压，进行竞争。 另一边。 姜茯苓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往日里，只要杨清流来拜山，这些人都会起哄，她早已见怪不怪了： “怎么感觉我在门中的威望还没你高呢？” 她纳闷，感觉对方更像圣子，自己则是被冷落的那个。 “你的错觉。” 杨清流笑着说道，很有自知之明。 他蹲下，看着方才出声的小丫头，很是好奇，将她抱起，细细打量。 “哎呀，杨师兄，你干嘛，是不是恋童啊！” “你都有圣女姐姐了，不准再打我主意！” 苏锦奶声奶气，有点婴儿肥，大眼睛扑灵扑灵的，头顶飞仙髻，很是可爱。 口中虽这么说，苏锦却没有挣扎，任由杨清流将她抱起。 “都几十岁的阿姨了，还当自己是小孩呢。” 杨清流无情的揭穿她，调笑道。 在二十多年前，两人初遇时对方便是这副模样。 如今岁月荏苒，自己都成熟了些许，苏锦孩童的模样却一点也没变。 “哇啊啊啊，你才阿姨，你才是怪叔叔！” 闻言，苏锦脸色一黑，嘟着嘴，显得很不开心，她用力挣扎，不愿给杨清流继续抱着。 当然，她并没有使用灵力，知道杨清流的身体情况，真的像个孩童，在哇哇大叫。 见状，姜茯苓以手扶额，一把将苏锦从杨清流怀中夺过，无奈道：“真是的，刚见面就欺负小苏！” 她琼鼻微微抽动，没好气的嗔了杨清流一眼。 “就是就是，杨师兄大坏蛋！” 苏锦单手环着姜茯苓雪白的脖颈，朝着对方做了个大鬼脸。 下一刻，她感觉脑瓜被什么东西啄了一下。 抬头一望，只见有只红色的朱鸟扑腾着飞了起来，眼神愤愤，好似不满意她说杨清流坏话。 “区区小鸟，捉了炖汤喝！” 苏锦咬牙，从姜茯苓怀中跳下。 她虽是孩童身，但真的修行了很久，没曾想被一只鸟儿挑衅了。 这让她很不开心，想教训下对方。 奈何使出浑身解数，却连鸟尾巴都碰不到。 “你从哪里捉来的这只鸟？” 姜茯苓眼神很奇，感觉朱鸟相当非凡，要知道苏锦修为不低，为她的侍女之一，却拿对方没有办法。 “它自愿跟着我的。” 杨清流轻笑着摇头。 他也不清楚朱鸟的来历，但确实很有灵性，惹人喜爱。 第9章 圣师 上清峰。 三清门禁地之一，只有圣女与其师能够居住其中。 寻常弟子要上山，得经过这两人批准。 只有杨清流算是例外，由于同姜茯苓关系极好，且与圣师有些因果。 故此，姜茯苓成功为他求取了块令牌。 带着它，不仅能自由出入上清峰，更有居住在其中的权利。 “没想到你还留着它。” 姜茯苓看着杨清流手中的令牌，脸上洋溢着笑容。 刚被废的那年，对方自暴自弃，将所有与修行有关的东西全丢了。 方才姜茯苓还考虑，如何为杨清流再求取一块。 “这是我最珍惜的宝物。” “就是仙药也不换。” 杨清流很坦然，这是他为数不多的珍藏。 并非因它的权利，而是其代表着两人数十年来的情谊。 “....” 姜茯苓心头一跳，感到身上有些发烫，脸色颇为红润，显得很娇媚。 春风拂面，她拢了拢青丝，借此将俏脸瞥向一旁，不愿让杨清流看见自己的囧样。 “总是说一些撩人的话。” 她在心里嘀咕，默念清心诀，将这股感觉压下。 待她再回过头来时，一切异样的表情都不见了，神色如常。 两人接着向上清峰顶飞去。 到接近山顶处，姜茯苓将杨清流放了下来。 这里不允许飞行，是圣师住处，要表达该有的尊敬。 就是掌门来了都得徒步而行。 所幸路途不远，两人很快就到达了大院门口。 姜茯苓推门而入。 只见在院中的石台上，一名修士端坐其上，背对着门户，身形出尘，宛若与道相合。 任谁见了，都要叩拜，因为其是此方天地最强大的几人之一。 下一刻，姜茯苓上前，禀告道：“师尊，我带清流来看你了。” 杨清流也走上前，来到正面，弯腰拱手。 只是半晌过去，老者也没有回话。 “老头，赶紧说句话！” 姜茯苓面色无奈，上前轻摇老者的肩膀，这次显得很不客气。 “谁来了都别想打扰本座睡觉。” 老者不耐烦，拂开姜茯苓的手，接着打盹。 “快起，不然我就下山了！” 姜茯苓鼓起了脸，很不忿，摇晃的更为用力了。 半晌，老者才悠悠转醒，用掌心揉了揉惺忪的双眼。 随后，他盯着眼前的少年，嘀咕道：“走的真慢，本座都等的睡着了。” “辛苦圣师了。” 杨清流行礼。 对方修行天衍术，传闻能衍算天机，通晓世间万物，能算出自己要来三清门并不奇怪。 “本座大度，不与你计较。” “先来陪我喝顿酒！” 老者笑的不怀好意，袖袍一挥，眼前便多了套桌椅，在桌子上，放着数个酒杯与葫芦。 “小子如今为凡体，喝不得仙酿。” 杨清流摆手婉拒。 很久以前曾小酌过一杯，结果出了大糗，这件事他现在还记得。 在他身旁，姜茯苓眼疾手快，一把将葫芦收走，放进自己的纳戒中：“好啊你，居然还有私藏，你那是什么酒自己心里没数吗？” “都一把老骨头了，少喝点！” “也别欺负清流！” 她娇叱，丝毫不客气，外人见了绝对要大惊。 对方可是圣师，如今却为小辈这般呵斥，按理说绝对要发怒，教训姜茯苓一顿。 可令人震惊的是，老者仅是一阵捶胸顿足，口中之乎者也，便没了下文。 “你俩不是来看我的么？” “连酒都不陪我喝，本座不满意！” 老者见两人一直没有反应，撇了撇嘴，轻哼道。 “不满意就不满意，清流我们走。” 姜茯苓一点都不惯着这老顽童，作势便要离开。 这顿时令杨清流有些两难。 姜茯苓与老者为师徒，可以很随意，但他不行，这样直接走了，有失礼节。 “茯苓，不要着急。” 杨清流轻声细语，止住了步伐，将鼓着脸的姜茯苓拉回。 “就是，就是。” “还是杨小子乖巧，早知道当初把你一起拐上山了，放在太一宗，倒是受了大苦。” 说着，老者也有些生气。 当初，姜茯苓与杨清流都是他掏出来的金子。 只可惜一个宗门不能有两位传人，资源不平衡，这才将杨清流推给了太一宗。 但在过继前，他还是用天衍术推算过杨清流的命运，卦象显示其未来一片坦途。 只是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二十年前，他再次为杨清流推演时，却呈了完全对立的卦象。 这些年他也不时后悔，感觉当时太过草率了。 也因这件事，他不再与太一宗的那老头往来，有了很深的隔阂。 “都过去了，多谢圣师挂念。” 杨清流弯腰拱手 ，再次行礼，很有诚意。 老者曾去观中寻过他，直言可以帮自己重塑经脉。 他也相信老者可以做到。 只不过那时他心已死，没有修行的想法，并未答应对方。 “好了好了，不要搞这些虚的。” 老者不着痕迹的将葫芦偷了出来，一点不在乎姜茯苓愤愤的眼神。 “既然来了，陪本座唠唠嗑。” 他强行按住杨清流，不想让其离开。 ................. 等两人下山时，已接近傍晚。 杨清流的眉心多了道印记。 离开院子时，圣师特地为他算了一卦，脸色很凝重，烙了一道神意，说是关键时候可以保他性命。 片刻后。 他们接到了回来的沐霜，少女看起来开心，显然资质不差，收到了很多夸奖。 “明日要去太一宗拜山，你随我一起么？” 姜茯苓巧笑嫣然。 “好。” 杨清流下颌轻点。 三清门作为主战方，需要前往太一宗下战帖，这是一直以来的规矩，绝大部分势力都严格遵守。 “太一宗是哪儿？” “我可以去吗？会不会拖累你们呀？” 沐霜探出头，刚入修行界，她很懵懂，对一切都抱着强烈的好奇心。 杨清流笑着摸了摸少女的头：“是我以前的师门。” “想去可以，带着你就是。” 此番只是去下战帖，不会爆发什么流血冲突。 刚好也让沐霜见见世面。 第10章 太一宗，后悔与争执 暮色很快降临。 沐霜被姜茯苓带到了正殿，那里有很多房间。 本来姜茯苓想让杨清流睡在她的隔壁，不过正殿里都是女修士。 男女有别，杨清流主动拒绝，独自前往侧殿过夜。 朱鸟则陪着他，此刻正蜷缩着，在枕头旁安睡。 【叮，恭喜宿主成功躺平一日。】 【获得奖励，体质+1】 系统冷硬的声音响起，在杨清流脑海里回荡。 “这也算躺平吗？” 杨清流疑惑。 在他看来，躺平就是字面意思，应该一整天浇浇花，种种草，晒晒太阳才是。 可昨日他一整天都在东奔西跑，却也领到了奖励。 “只要不争不抢，就可以了么？” 杨清流仔细思考。 下一刻，他察觉身体中出现一道暖流，顺血液循环全身，不断滋养着四肢百骸。 这种感觉在过去的二十年里经常发生，屡见不鲜。 他动了动手指，感觉到身体里澎湃的力量。 仙路十景。 杨清流估算，他的肉身未必弱于五景强者， 不过他一直没有接续经脉，体内无灵气留存，说是凡人也没有什么问题。 毕竟在修行界，肉身强横只能算武夫，古往今来没有肉身成仙者。 “要见到那些人了。” “真期待他们脸上的表情。” 杨清流脑海中浮现很多面孔，那是曾经伤害过他的人。 半晌，他摇了摇头，不再去多想。 反正明日就要见了，将该讨的债讨了，至此因果两清，此生不见。 ............ 与此同时。 太一宗，执法殿内。 首座的位置上，坐着一名国字脸的中年人，为太一宗宗主，道通天。 在他的两侧，人影错落。 细看去，皆是当年审判杨清流的长老，而杨清流的昔日师尊，沈清幽赫然在其列。 大堂正中，摆放着一面玉镜，周遭仙气环绕，正播放着一些画面，四周金光闪耀，显得高贵且神圣。 这是太一宗的镇宗仙器，东皇镜。 有推衍过去，洞悉未来的神秘伟力，是太一宗的崛起的关键。 只不过动用的代价很大，且非掌教不可使用，耗费的资源也很多，足以吸去太一宗的小部分家底。 良久，东皇镜的仙气内敛了，所有金光都消失，画面也化作丝丝缥缈雾霭逝去。 大堂内安静的可怕，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沉默了，被东皇镜中的画面震撼。 沈清幽更是如同被五雷轰顶，整个人僵住了，美目圆瞪，口中重复念叨着什么。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我就说，我就说清流怎会做出那种道德沦丧的事情？” “当年，你们一个个都坚信他屠戮门人，在宗门大开杀戒！” “现在看到真相了吗？后悔了吗？” “呸！一群狗东西！” “是你们亲手葬送了太一宗的未来！等着吧！因果轮回谁也躲不过！都要被清算！” “小人！一群忘恩负义的猪狗之辈！” 蓦地，一名老者突然站起，在大殿中扬声狂笑，指着众人，在怒骂，眼角有泪水滴落。 他的形象很不好，蓬头垢面，垂垂老矣，脸上布满老人斑，显然快要寿尽了 尽管如此，他的声音依旧很洪亮，如洪钟，在肆意狂笑。 当年，他为杨清流发声，曾据理力争，被所有人口诛笔伐，甚至有人怀疑其为帮凶，公开审判过他。 虽然最后不了了之。 但由于这件事，这些年他过得很不好，无人愿意拜入他的山门，师徒更是离心，时至今日仍孤苦伶仃。 但如今，他很痛快，因为心中的委屈得到了释放，正名了，可以死而无憾。 “够了！不要再说了！” 沈清幽拍案而起，怒目而瞪，胸口上下起伏。 她的声音沙哑且低沉，对方说的每句话都像细小的刀片，划过心脏，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 所有人都侧目。 因为众人知晓，此刻，最不该开口的，就是这位杨清流曾经的师尊。 果不其然，老者冷笑，不屑的讥讽： “你也配说话？” “清流当年最是敬重你，万事都将你摆在第一位。” “你无心教导弟子，为了不让别人说你闲话，他代师授艺，牺牲自己的修炼时间去帮助你的徒弟。” “你喜闭关悟道，清流不愿打扰，亲自下秘境为你的几个弟子夺机缘，九死一生，哪次不是带着重伤回门？” “而你们呢？如何回报他的？” “诬陷他的人是你的弟子，亲自押送他来执法殿的，是你这个师尊！” “更是眼睁睁看着他修为遭废，被丢出宗门。” “呸！什么清幽仙子，不过一头白眼狼，我要是你，早他妈的自刎了，养了一窝子的畜生玩意！” “咳咳咳咳....” 老者说着，整个人都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紧接着止不住的咳嗽。 他本就寿命无多，体内有顽疾，此时情绪太过激动，影响到了心脉，开始大口咳血。 “好了，道乾，你现在的身体应该静养。” “这些事交给我处理。” 首座上，一直沉默不语的道通天开口，为老者渡去了一缕生气。 说着，他望向沈清幽。 只见其咬紧嘴唇，指关节因握拳发白，鲜血顺着手指间的缝隙蔓延而下。 “唉。” 道通天轻叹，他不明白，曾经那么聪明的师妹，到底中了什么邪？ “你那位弟子呢？” 道通天开口，对着沈清幽说道。 还发的火早就发完了，而今还是得静下心来处理这件事。 “在...峰中歇息。” “我不是让你将他押去天牢么？” 道通天眼神微凝，眸中再次有了些许怒意。 他一向不喜有人阳奉阴违。 “我...” 沈清幽拱手，可半晌也说不出话。 林凡体质很差，她本以为请出东皇镜能很快还其清白，就先行将对方接回峰中照料。 未曾想过会是这般结果。 第11章 洗刷冤屈 “呵呵，不就是心疼那个林凡吗？” “当年清流那般凄惨，也未见你多看他一眼。” “那小畜生不过咳嗽两声，你们就舔着脸上去照顾，不知道还以为得了什么绝症，马上就要死了。” “真是替清流不值！” 名为道乾的老者直接坐在了地上，丝毫不在意形象。 他晚年凄惨，且寿命无多，如今什么都敢说，无所顾忌。 “你！” 沈清幽被刺激，恶狠狠的盯着他，却说不出话。 因为她追忆往昔，发现自己真的像对方说的一样无情，愧对杨清流。 一时间，她整个人恍惚了。 她努力的回想，甚至动用了符文，寻找自己当年那般绝情的动机。 蓦地，针线断裂的声音从脑海中传来。 沈清幽一愣，随即，泼天的刺痛感袭来。 她整个人捂着头蹲在地上，在嘶吼，无边伟力透出，如浪涛般席卷四方。 此刻，她感到难以呼吸，记忆最深处的片段被翻出，如走马灯般回放。 有与杨清流的初次相遇时的画面，对方亲切的叫自己师尊，在她面前认真的叩拜。 也有在她外出重伤而归时，杨清流在一旁服侍数日，未曾合眼的情景。 更有两人对月酌酒，谈天说地的情形。 一张张一幕幕，皆是两人之间美好的回忆。 但这一切，都在林凡来到这里后破碎了，画面裂成了数块，最后定格在杨清流被丢出宗门的那一刻。 此刻，众长老面面相觑，所有人都不敢出声。 因为沈清幽宛若疯魔，发丝飞舞，周身有黑气在逸散，气息波动的很可怕。 “我...我怎么忘了？” “我怎么会忘了！清流！我的清流！” 再抬起头时，她已泪流满面，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与以往那股出尘的气质相违背，面容很是扭曲！ 下一刻，她极速冲出，无视所有人的目光。 整个人化作一道流星，直逼东流峰！ “轰！” 随着一声巨响，沈清幽落于庭院中，她眼含煞气，脸色黑的可怕。 “师尊？” 院内，一名品貌出众的女子闻声走出，她是杨清流的师妹之一，万娇柔。 “您终于回来了！可是证明了师弟的清白？” 此刻她的表情没有担忧，显得很放松。 在万娇柔看来，沈清幽回来的这么快，林凡肯定已经沉冤得雪了，不用继续遭受刑罚。 想到这她心头一松。 这些日子林凡过得太辛苦了，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 沈清幽静静盯着自己的徒弟，神情很复杂，内心发苦。 她想到了很多。 这一幕似曾相识，曾经杨清流也受了罚，伤势比之林凡不知重了多少，在床上佝偻着身体，每一寸肌肤都染血。 但她们只是将其丢在了房中，无人替他包扎与疗伤，没有半句关心的话语。 “道乾说的没错，我确实不配。” 沈清幽咬紧下唇，心头一阵阵的抽疼。 “师尊，您这是怎么了？” 万娇柔被盯的发毛，怯声询问。 往日，沈清幽总是很温柔，从不会这样看自己，眼神里永远带着宠溺。 她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话了。 闻言，沈清幽移开了目光，冷唇轻启：“林凡在何处？” “在...在密室中休息。” 万娇柔有些犹豫，半晌才开口回答。 话音未落，沈清幽如幽灵般闪现，雷厉风行，瞬间就入了密室。 见状。 万娇柔心头咯噔一声，自家师尊的态度很奇怪，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不再多想，整个人飘了起来，紧随其后进入了密室。 ........... 密室的通道很长，有不少机关，能够屏蔽神识。 建时的初衷是为了躲避外敌，各峰均有一处。 但随着太一宗愈发强盛，此处也逐渐变为了各峰亲传的闭关之地。 沈清幽为一方大能，速度超越极境，将万娇柔甩在后头。 等万娇柔来到中心。 沈清幽早已伫立多时。 她的目光很冷，在其眼前，林凡双膝跪地，眼中满是惊疑与害怕。 同时，他的脸上还带着两道掌印，鲜红无比，显然离挨打的时间不远。 “说吧，当年都做了什么，为何诬陷清流。” 沈清幽目光下沉，声如九幽寒风：“据实坦白，念及旧情，我可以请求宗主饶你一命。” “师尊，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我何曾诬陷过大师兄？” “连您都不愿相信凡儿了吗？” 林凡显得有些病弱，面色苍白，仿佛迎风就倒，眼神无辜。 往日里，他不是没有犯过错，但只要摆出这副面孔，对方就一定会原谅他，替他承担一切责罚！ 他在地面上膝行而进，在求情。 见林凡这副模样，沈清幽破天荒的不觉得他可怜，反而想起了杨清流那坚毅的眼神。 他从不让自己为难。 他不完美，但有错就认，不屑于说谎，所有后果都承担，不愿麻烦自己。 “我都做了什么...” 她后悔，因为所有人可以不信杨清流，唯独她不行。 本应是最了解杨清流的人，却伤他最深。 念及至此，沈清幽咬紧下唇，鲜血流出而不自知。 看到对方这副模样，林凡心中一喜，以为沈清幽在犹豫。 他伸出手，想要抱住那双玉腿，继续卖惨。 然而，一道强横至极的灵气爆发。 沈清幽面色很冷，袖袍轻挥，将林凡直接扬了出去！ “轰”的一声。 他被嵌进了墙中，光滑的石壁上出现了道人形空洞。 “回答我的问题。” 她的声音很冷。 东皇镜不会骗人，当年确实被蒙蔽了，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影响她。 今天必须要得到一个答案！ “师尊！你这是做什么？” 万娇柔脸色大变，不明白沈清幽为何要突然出手。 想上前拉出林凡，却刚好对上沈清幽淡漠的眼神。 顿时，她如坠冰窟，身体止不住的发抖，停下了脚步。 “那日...我看见的，确实是师兄！” 第12章 没有杂质的情分 林凡从壁墙中艰难爬出。 他本就有伤在身，又受了沈清幽一击，此刻显得更为虚弱了。 “你的意思，是东皇镜有假？” 沈清幽凤眉微眯，森冷道。 “其中定有蹊跷，请师尊查明，还弟子清白！” 林凡咬牙。 他面上很委屈，心中却在咆哮，因为余光瞥到手中戒指的微光在减弱。 年少时，他曾坠入山崖，侥幸未死，从山洞中得到了这枚可影响他人心智的戒指。 凭此，他一路顺风顺水。 在入太一宗前便得到了不少机缘。 二十年前，他拜入太一宗，惊艳于沈清幽的仙颜，便动用戒指中的力量，影响了对方，将他纳入了峰中。 往日里，只要他看上哪个女人，直接将对方抱上床便是。 那股神秘力量会帮助他扭曲对方心智，令对方将自己当做最心爱的人。 可这里是太一宗，沈清幽修为高绝，即便那股力量强大，也无法直接渗透她的内心，最多些微影响对方的决定。 而且，林凡能明显感受到，沈清幽对于杨清流有股依赖。 无论他做什么，对方的目光都不曾在其身上停留一瞬。 他恨，他嫉妒！ 故此，他花了一整年的时间，去布局，在杨清流外出的时候，接近峰中的每个人。 潜移默化所有人对他的感观。 最终，林凡成功了。 用了一个漏洞百出的计谋，真的将杨清流赶出了太一宗！ 这些年，他一直不曾提及当年的事与人，就这般利用那股神秘力量，默默影响着周围的人。 漫长的二十年岁月，他将要功成，令所有人忘却杨清流。 可破关而出的道通天打乱了一切，让林凡所有的心血功亏一篑。 “有无蹊跷，我自会查明。” “念及这些年的师徒情谊，我给你些时日。” “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沈清幽抬手，想要逼供，可看着这张脸，却是下不了手。 回想这二十年的师徒情谊。 她轻叹，给了对方最后坦白的机会。 “师尊...” 万娇柔还想再说点什么，替林凡求情。 可沈清幽却不管她，莲步轻移，凭空消失不见。 .............. 翌日。 三清门侧殿。 “金窝银窝不如草窝啊...” 杨清流有些朦胧的睁开眼，喃喃自语。 这一觉他睡得不是很香。 曾在外征伐，在陌生环境里，会下意识的保持警觉。 用土一点的话说，就是有认床的毛病。 这种意识刻在骨子里，即便离开修行界多年也没有改掉。 他侧脸，看向一旁的朱鸟，嘴角轻扯出一抹弧度：“明明是只鸟，倒是挺能睡的。” 杨清流笑着摇摇头，起身推开门户。 此时，红日出海，刺破黑暗的裂隙，万道金光透过树梢，映的山林格外耀眼。 圣女殿位置很好，为一峰最高处，出门便可以俯瞰整片山林。 “还是山里的生活惬意。” 杨清流伸了个懒腰，眺望朝霞。 这种生活他很喜欢，坐看日升日落，比起修士间的征伐，更为有趣。 “道长，早啊！” 少女的声音传入耳畔，杨清流侧眼望去。 沐霜一边挥手，一边顺着台阶跑来。 在其身后，姜茯苓不紧不慢的跟着，显得从容淡定。 “你这修士服倒是与众不同。” 杨清流轻笑，转身背对朝霞，替少女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襟。 以他的目力，一眼就看出了这套衣服价值不菲。 不说各处暗嵌的护身法宝，便是这布料，都昂贵的吓人。 “是呀，茯苓姐姐连夜安排人做的呢！” 沐霜脸颊红扑扑的，不知是因先前杨清流那般亲密举动的原因，还是受到朝阳映射。 显得活泼可爱。 她往后轻跳了两步，在杨清流面前转了个圈，曼妙身姿一览无遗。 沐霜不懂什么宝具，只觉得这件衣服很漂亮，符合她的心意。 “很适合你。” 杨清流目光很清澈，不吝称赞。 随即，他转过头，看着缓步走来的姜茯苓，笑着说道：“倒是麻烦你了。” “干嘛这么客气？” 姜茯苓不满，对着杨清流胸口擂了一拳。 俩人为至交，携手共度无数生死危机。 曾在月下共饮，洒脱不羁，敢于剑指天公，说不出的潇洒与狂放。 她不喜杨清流这般有距离感的话语。 “我的错。” 杨清流一愣，随即哑然失笑，很坦然的道歉。 这是隐居时养成的习惯，对谁都客气一些。 “知道错就好！”姜茯苓轻哼一道鼻音：“准备准备，等日上三竿，便出发前往太一宗。” “就我们么？” 杨清流看向四周，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其他人。 “自然还有其他宗门高手。” 姜茯苓拢了拢青丝，感受迎面吹来的晨风，笑着开口。 下战帖这种事情，基本都由信使去办，一人足矣。 姜茯苓为了杨清流，特地揽下了这差事。 此行另有目的，自然需要护道者与大能修士陪同。 “怎么，紧张了？” “有姐在，他们害不了你。” 姜茯苓来到他身旁，侧脸映着朝阳，发丝随风舞动，笑的很明媚。 “最凶险的秘境都淌过，有什么好紧张的？” “今时不同往日。”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在相谈。 多年未见，彼此都有说不完的话。 “咕噜噜。” 一旁传来的声响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沐霜有些窘迫的捂着肚子。 她资质很好，但刚入仙门，还未能辟谷。 “拿着这个。” 杨清流轻笑，从纳戒中掏出一瓶丹药与几株草药，递交给沐霜。 “道长，这是什么东西？” 沐霜接过，面露好奇之色。 草药味道很好闻，带着浓郁芳香，令人沉醉，一看便不是凡品。 “这丹药可以生津止饿，一枚足以够你数月不食五谷。” “至于这药草，你现在还用不到。” “带回房中栽培，有利于你的修炼与感悟。” 杨清流开口解释。 这些都是系统送的东西，他用不到，索性当做饯别礼。 毕竟，此间事了，他就准备离开三清门，而沐霜则要留下修行。 第13章 路遇 “哦哦。” 沐霜懵懂，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哇，你居然藏了这种好东西。” 姜茯苓凑近，美眸盯着沐霜手中的早餐，眼神很是灵动：“还有没有，也给我来点。” 她博闻强识，认出了那些草药的珍贵，用途很多，是某些仙丹的主材之一。 便是最粗暴的食用，也能大受裨益。 “有。” 杨清流笑着点头。 二十年来，系统给他送了不少杂七杂八的东西，但他无心修炼，往往瞟了一眼，就往纳戒里丢去。 如今他拿出十几株，一股脑的塞给姜茯苓。 “你哪里掏的这些宝贝？” “带我去见见世面？” 姜茯苓尽数接过，细细辨认，凤眸放着精光。 这些药草珍贵且难寻，比起沐霜的要高上一个档次，甚至有两株已经绝迹了，太清门都搜寻不到。 “以前存的，没给太一宗收走。”他漫不经心，随口说道。 “都给我了？” “不然呢，拿出来吊你胃口么？” 杨清流接着拿出草药，在他看来，这些都对姜茯苓修行有帮助。 “好了好了，不要再拿了。” 姜茯苓出声制止，她没带纳戒，怀中快盛不下了。 山下，几道人影如鬼魅般闪烁，速度很快，几个呼吸便来到了侧殿。 “见过诸位前辈。” 杨清流扫过几人面孔，拱手说道。 这几人他都见过，也算得上故交。 不过那也是曾经，如今他以晚辈自居更为合适。 一旁的沐霜有样学样，模仿他的动作。 “杨贤弟真是羞煞吾等了。” 几名老年人来到近前，脸色大变，连忙拖住杨清流的手。 沐霜耳朵微动，眼中满是好奇。 因为看面相，几人足够做杨清流的爷奶了，如今却显得很恭敬。 “不过虚长贤弟一些年岁，各方面皆有不如。” “怎敢以长辈自居？” 几名老头都是人精，一眼就看出了沐霜心中的疑惑，抚着白须笑道。 杨清流巅峰时的境界不弱于他们，战力犹有过之。 曾经比斗过，给杨清流打的找不着北，丢了老脸。 “几位莫要自谦，当年清流不懂事，多有冒犯。” 杨清流摸了摸鼻子，很诚恳的致歉。 那时年少轻狂，脾性也不比现在，下手没个轻重，将这几名老头揍得不轻。 “哪里哪里....” 几名老者皆摸着后脑勺讪笑。 这是一件糗事，如今被提及，他们也有些尴尬。 一旁，姜茯苓捂嘴偷乐，彼时她也参与其中，目睹了全部过程，记下了几名老头被揍时的惨样。 “唔～” 人群中，沐霜悄悄鼓起了腮帮子。 她感觉被排斥在外了，不曾经历过那些岁月，没有心照不宣的默契。 ........... 一番寒暄过后，他们便上了路。 太一宗距离三清门不远，极速奔驰两个时辰就能抵达。 不过几人都没急事，乐的悠哉，在闲聊，短短的路硬是走了大半日。 杨清流大部分时候不出言。 听他们说近些年修行界发生的大事。 而沐霜眼中有憧憬，光是脑补那些移山镇海的场面，都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热血沸腾。 “道长，我以后也能像他们一样吗？” 她拉住道人的袖袍，斟酌着开口。 “有希望。” 杨清流摸了摸她的头，给出了模棱两可的答案。 那并非闷头修行便能达到的境界。 若没有大机缘，终生无望。 但世事难料，毕竟，他也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同太一宗刀剑相向。 就在这时，有人影走近。 “师兄？” 一袭火红色长裙的上官明月出现在队伍面前，她的神色很惊喜。 “明月，你怎么也在这。” 杨清流微微偏头，有些费解。 这里距太一宗还有段路程，没想遇到了对方。 “去了趟霍山镇，替宗门拿些物资。” 上官明月毫不隐瞒，很高兴。 拜访过杨清流后，她被安排去做了其他任务，没想到回来还能遇见。 “师兄可是改主意，准备去见师尊了吗？！” “我带你上山！” 她接着补充。 因为这条路的尽头就是太一宗，上官明月很自然的认为杨清流心软，改了主意。 至于其身后的那些人，她有些眼熟，却一下认不出来。 下意识的将他们归为护送杨清流的修士。 她莲步向前，要牵住杨清流的手。 不料下一刻，绝强的气机爆发。 姜茯苓一步踏出，脸色很冷，直接拂开上官明月的手。 同时，拉住杨清流手腕，将其护在身后，对着少女怒声呵斥：“太一宗的，不要随意动手动脚。” “你是谁？” “我与师兄情同手足，有你什么事？！” 上官明月眉头蹙紧，在娇叱，却没有动手。 她能感觉到那几名老者很可怕，威压如海。 绝对是大能级别的强者。 不仅如此。 对方身上的气机让她感到了压力，知晓其绝非等闲之辈，且看样子，与自家师兄关系莫逆。 “呵，情同手足？” 姜茯苓冷笑，声音充满了嘲讽：“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太一宗的人配说这种话？” 杨清流被废时，对方还只是个孩童，自然不识得她，可她却见过这位小师妹。 虽然其在那件事中无功无过，却不代表姜茯苓对她有什么好印象。 倒不如说就是对方没有伤害过杨清流。 换做她的两位师姐，姜茯苓早就出手拿下了。 “你！” 上官明月紧咬下唇，双目圆瞪，一双凤眸充斥着怒火，没法发泄。 对方戳中她的软肋，一直感觉太一宗愧对杨清流。 “好了好了，不要有这么大敌意。” 杨清流拍了拍姜茯苓肩膀，示意她冷静。 随后站出，对着上官明月淡淡道：“此行，我确是找沈清幽。” “但不为见面，而是要清算。” 杨清流语气不波不澜，却有力，宛若战锤直击少女内心。 他不是犹豫的人。 既然姜茯苓要替自己申冤，那他的意志必须坚定，不能置身事外，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师兄，你...” 上官明月整个人僵住了，从未想过会从杨清流口中听到清算这个词。 第14章 师徒再见 “回去吧。” “就当没有见过我。” 杨清流的声音宛如九天而来，传入耳畔。 他不想让上官明月两头为难。 ............... 片刻后。 一道红色流光极速冲出，扰乱了云海。 “道长，那位仙子...” 沐霜望着那道背影，欲言又止。 这已是第二回见到上官明月了。 在她看来，对方一举一动皆从心，是真的想寻回杨清流。 而且她也能感觉到，杨清流对上官明月的没什么恨意。 但话语却出奇的冷漠。 杨清流揉了揉沐霜的脑袋，有些感慨：“断，自是要断个干净。” 他确实不恨这个小师妹。 依稀还能回忆起，那个满脸灰尘，却跋山涉水坚持给自己递送灵果的小女孩。 也正因如此，他不想让对方夹在中间，进退维谷。 .......... 接下来的路程，一行人加快了脚步。 几名老者的话语也少了很多。 不多时，众人眼前出现了一座极为堂皇的山门。 仅牌匾就有数十丈长，一笔一画皆是采用最上等的彩墨，极尽奢华。 “真是有够浪费的。” 姜茯苓摇头轻叹。 她不是没来过太一宗，只是每次看到这幅牌匾，都无言。 因为这些彩墨很非凡，有诸多妙用，却浪费在此处。 “来者何人？！” 这时，一名男子摇头晃脑的走出，横肉满身，看起来戾气很重，说话喷薄着酒气。 他是执法殿新来的修士，家族背靠门中的某座大山。 纨绔惯了，不喜静心修行，故此境界不高。 家中见其如此，就为他求了个看门的差事。 平日里清闲的很，无事就喝酒吃肉，在男子看来快哉的很。 “呵，连个看门的都玩忽职守。” “我看太一宗也是兔子尾巴，长不了了。” 姜茯苓身后，一名白须老者冷笑，毫不客气的出言讽刺。 “老头我看你活是的不耐烦了！” “敢在这里放肆！” 横肉男指向身后，趾高气扬的怒斥。 这里可是太一宗，修行人心中的圣地，非本宗人上山都要朝拜。 虽然他只是一名看门弟子，但态度也端的很高，将狐假虎威诠释的淋漓尽致。 “识相的，就来给本大爷....” 横肉男叫嚣着，面色狂傲，只是未等他说完。 “嘭”的一声。 老者食指轻点，空间挤压崩塌，山体顷刻间滑落，将横肉男掩埋。 他轻哼一声。 符文之力扩散而出，印在碎石堆成的山体上，牢牢加固。 浩大的动静引起了过路弟子的注意，纷纷侧目高喊，神色惊疑不定。 “有人闯山了？！” “快去禀告长老！” 有弟子化作长虹，向着门内疾驰。 剩余的弟子则惊慌失措，因为杨清流一行不像善茬，一时不知该不该阻止对方上山。 见太一宗弟子面面相觑，皆不阻拦，杨清流眼中闪过些许惆怅。 先行迈步，同姜茯苓并肩。 两人走的很慢，目的是下战帖，并非真的要挑衅太一宗，得给对方一点反应时间。 “没了你，这些人什么也不是。” “一群懦夫。” 姜茯苓扫视了一圈，淡淡开口。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所有人耳畔，令周遭弟子涨红了脸。 “终究时过境迁。” 杨清流轻轻摇着头。 他依稀记得，那些岁月，太一宗弟子铁血征伐，以战闻名。 这才离开多少年，就养出了一群酒囊饭袋。 个个哆嗦似筛糠，放在往日绝对要受罚，接受残酷的历练。 ............. 不过半炷香时间。 有流光自仙宫中奔袭而来，只见一位黑裙着身，姿容冶丽的仙女落下。 其眉目如画，体如白雪团成，青丝绾做华鬓，美艳的不可方物，吸引走所有人的目光。 在她身后，上官明月跟随，眸底含泪，低着头，不敢正视杨清流。 黑裙女子缓步上前，停在杨清流不远处。 她的眸光很复杂，望着曾经最亲近的人，几次开口，都以语无伦次告终。 另一边。 杨清流神色平静，同样不言语。 气氛安静的可怕，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在场大多是新入门弟子，不认识杨清流。 可清幽仙子在太一宗大名鼎鼎，如今却这般作态.. 他们不是傻子，看的出两人之间肯定有故事。 半晌。 终究是沈清幽按耐不住，嘴唇数次蠕动，千言万语化为一声轻叹。 “清流，好久不见。” “是啊，很久不见了。” 杨清流很客气，脸上还带着些许微笑。 时过境迁，他盯着这张曾为之倾慕的绝美俏脸，心中不起波澜。 他有些恍惚，因为当年对沈清幽真的很尊敬，如今却无感。 时光抚平了一切，他对眼前人无爱也无恨。 要说的话，更像时光裂隙中擦肩而过的生人。 “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沈清幽主动搭话，她想与杨清流亲近一些，可不知如何开口，吞吐不定。 “好，也不好。” “开始的两年很痛苦。” 杨清流目光有些缥缈，在轻叹。 刚隐居的那几年真的很难熬，一身修为尽废，心中恨欲狂。 夜里时常惊醒，砸着床板，想了此残生。 所幸最后挺过来了，放下一切，彻底斩去了这段情。 “道长...” 沐霜眼眶泛红，抓住了杨清流的手掌，给以温暖，她从只言片语中了解到故事一角，很心疼。 不敢想，若是有一天，父母将她打成残废，丢在路边，自己会是什么心情？ 她不曾经历，可光是想象就足够窒息，那绝对是一段充满黑暗的日子。 “真的...真的对不起...” 沈清幽的声音带着哽咽，眼前一片模糊。 她看着杨清流平淡的表情，胸口起伏，感觉难以呼吸。 心口宛若被开了条缝，有什么东西正悄然消逝。 她宁可杨清流恨她，怨她，甚至折磨她！ 也不想对方这般平淡。 “你不欠我什么，没必要抱歉。” “是太一宗欠我的，如今要还。” 杨清流不疾不徐的开口。 对方于他有养育之恩，亲手逐了自己，也算因果两清，互不相欠。 ................ 第15章 你要身先士卒，做第一个死人？ 可太一宗不同。 当年，他那一身修为，大多从拼杀中得来，历经无数生死险境。 更是带领核心弟子出入最残酷的秘境，铁血征伐。 关于太一宗年轻一代的传说与辉煌同他息息相关。 他给了宗门很多。 可到头来，却没有什么回报，也未曾享受过圣子该有的待遇。 像不知歇息的牛马，终日在最前线搏杀，傻得可怜。 “哼，一介废徒。” “当年屠戮师门同胞，如今还敢来这大放厥词？！” 蓦地，空间被撕开一道裂缝，一面容阴鸷，留着八字胡的中年人迈步走出。 他声若洪钟，如九霄战鼓擂动，清晰传入每一位弟子耳中。 “屠戮师门同胞？” “他不会是那个杨清流吧？” “八成没跑了，我听过他很多传说，如今终于见到真人了！” “你高兴什么，他可是屠杀门人的恶徒！” 山中围观弟子议论纷纷，有人兴奋，有人害怕。 当年的事被太一宗遮的很严实，杨清流这个名字都成了门中禁忌。 新入门弟子大都不知晓。 可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 昔年经历过的核心弟子有口信透露，一传十十传百，逐渐成了太一宗门人心照不宣的秘文。 “孰是孰非你心里清楚。” “我懒得争辩，不过今天你主动露头，是想身先士卒，做第一个死人？” 杨清流眉头微蹙，眼神半眯，看着八字胡老者，平静道。 他对这个中年人有印象，名胡超，为太一宗长老。 早年有仇怨，属于落井下石最狠的那批人。 “呵，不过废人一个。” “还沉浸在当年么，一介凡人，妄图弑仙？可笑！” 胡超嗤之以鼻。 若是当年，他还真不敢挑衅杨清流。 可如今他感觉不到对方丝毫修为，自然有恃无恐。 同时。 围观的弟子也在议论，有人嗤笑，不屑一顾，感觉杨清流太狂妄了。 需知胡超再如何不堪，也是太一宗长老，有七景巅峰修为，若前往一流宗门，是要被供起来的存在。 怎可能被轻易打杀？ 连沐霜都抓紧杨清流的手，在担忧，怒视眼前的中年男子。 ........... 面对周遭的吵杂声，杨清流无动于衷，心中在不断盘算。 尽管不愿承认，但以他现在的实力，众目睽睽下，想杀胡超确实有些困难。 只是谁都没注意到，杨清流肩头上的朱鸟眼中，有璀璨火光闪烁，凌厉至极。 蓦地，一只玉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杨清流回首望去，只见姜茯苓对着自己轻笑：“在犹豫什么？” “有我在谁能轻辱你？” “帮你做掉这老匹夫！” 姜茯苓看向胡超，收起了笑颜，平静的说道。 尽管在轻语。 可任谁都感受到了一股磅礴的杀意，如浪涛般向四周席卷开来。 有弟子受到影响，连站立都做不到，双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 两人身后的几名老者蹙紧眉头，在犹豫要不要制止姜茯苓。 胡超贵为一门长老。 若任由她出手，接下来绝对要演变成两派大战，后果难以预料。 就连胡超也是变了脸色，他万万没想到姜茯苓居然为了一个废人要公然出手！ 对方跟杨清流为一个时期的天骄，修为强横，都是盖压同代之辈。 胡超心中清楚，自己绝不是她的对手！ 可在这太一宗，弟子都在看着，他怎可能逃？ 气氛焦灼的可怕，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他们不清楚女子是何人物，但从其释放的气机与胡超认真的眼神中也能够判断。 对方绝对是个强者，超乎想象的强！ 青蓝色剑气横扫苍穹。 “轰”的一声巨响！ 胡超被嵌入地底，手脚扭曲，在大口咳血。 刹那，所有人都愣住了，连姜茯苓都停下脚步，眼中带着些许玩味。 “留你一命，下次管好自己的嘴！” “滚！” 沈清幽收回佩剑，脸色冰寒，在怒斥，气势摄人。 三清门的几位老头则悄悄松了口气。 “这只作何？” 姜茯苓收敛气机，平静开口。 “清流是我门下....弟子，自是不能受委屈。” 沈清幽深吸一口气，话语有些心虚，瞥了眼杨清流，见其没有反驳，这才放下心来。 同时，她内心还有些许欣喜。 至少，对方不反对徒弟这个称呼.... “无需如此，我们早已不是师徒。” 杨清流站出，撇清了关系，淡淡说道。 敢来此处，本就无惧这些魑魅魍魉。 他伸手一点，纳戒中飞出一柄仙刀，声如惊雷，极速冲到胡超面前，轰入其丹田。 “咔嚓！” 凄厉的惨叫声震破云霄，鲜血飞溅。 众人皆是一惊，这一刀太突然了，且毫无预兆，前后不过眨眼，快到吓人。 “轰隆隆！” 下一瞬，虚空碎裂，数道强大至极的气息显露，来到胡超身旁，直接将仙刀震碎。 他们皆是长老，此刻脸色却凝重，在俯身查看。 片刻后，一名老者脸色发黑，有愠怒，如一尊怒目佛陀：“清流，你过了！” 他在怒斥，方才探查过胡超，确认其丹田被废了。 七景巅峰修士很难得，失去一位，绝对要伤筋动骨。 “竖子，安敢下杀手？！” “忘了当年为何被逐出山门吗？！” 空间中，陆续有声音传来。 在老者身旁，先后出现几道人影，气机如汪洋般深邃，都在黑着脸呵斥。 他们很早就听闻了风声，来到此处。 只是在那日得知真相后，心中都有愧，故此隐藏了身形。 “留了一条命。” “再者，便是杀了又如何？” 杨清流微微偏头，无视几大长老的威压，森冷开口。 斩草除根是他一直以来的准则。 曾经看在同门份上，没找胡超麻烦，而今修为大不如前，自然要更加果断。 当然，他并不轻松，动用底牌，将所有气力用尽了，此刻还能站着，完全靠的是其过人的意志力。 下一刻，浑厚气息自背心奔涌而来。 杨清流只觉浑身一轻，部分疲惫被扫去了。 第16章 斩！ 他回首。 只见姜茯苓将手抵在他的背后，不断输送灵力，同时，还朝着他眨了眨眼睛。 “干得漂亮！” 姜茯苓带着笑意，在他耳畔说道。 底下。 所有弟子都咽了口唾沫，先前嗤笑的人更是退远。 这一幕太出乎预料了。 竟在各长老眼皮底下杀人，还得以功成。 若非亲眼见证，他们根本不会相信。 “不是传闻杨清流废了吗？” “没有灵力波动，确实是废了呀...” “应当是改修了武道，不过还是好恐怖。” 众弟子议论纷纷。 有机敏的门人推测，猜出了部分真相。 望着场中青年，皆畏之如虎，脚步移动，再次退出一段距离。 杨清流就这般站着，衣袍猎猎，淡然且出尘。 “清流，随吾等回去领罚。” 宛若怒目佛陀的老者开口，佛音漫天，摄人心灵。 他不可能就这般放任杨清流离去，不仅是因为七景巅峰修士难得。 更有杨清流本身的原因。 没人比他们更清楚这谪仙青年的可怕，曾是太一宗的骄傲，刀芒所向，无物不斩！ 他们从那一刀中，见到了其当年的影子。 这令他们忌惮。 而今兵戎相见，必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呵，好大的威风。” “抓人？问过我三清门了吗！” 姜茯苓傲然一笑。 一步跨出，脚下涟漪扩散，席卷苍穹，顷刻便震散了佛音。 “三清门，莫非是要开战？” 太一宗几名长老同时开口，眉头紧蹙，无形威压降落，令大地都震动，宛如地龙翻身。 “怕你们不成！” “今天就是来讨债的，你们都逃不过清算！” 姜茯苓满头青丝飞舞，怒声撼天穹。 在其身后，几名老者同样面色不善，爆发出无上气机，与对方分庭抗礼。 远处，无数太一宗弟子望着这一幕，皆愤怒，涨红了脸。 这么多年，头一回被打上门。 更令他们感觉到憋屈的，是几大长老出手，在自己的地盘上都奈何不了对方。 这与赤裸裸的打脸无异。 若是传出去，绝对有损太一宗威名。 “清流，不要这样好不好。” “有事我们坐下说，宗门完全可以弥补你！” 沈清幽紧咬下唇，眸中含泪，声音带着些许哭腔。 她已经完全慌了神，不知道该帮哪边。 人生从未有过这么无助的时刻。 “弥补？” “你能弥补些什么？” 杨清流上前，望着沈清幽，轻飘飘的说道。 “我...！” “东流峰中有最上等的灵根。” “仙草与神丹无数，只要你愿意回来，随时都能使用！” 沈清幽眼中闪过希冀的光，认为对方松口了，在一一细数。 她相信有这些宝物，再请宗主出手，花费些代价，肯定能令杨清流恢复如初！ 怎料，杨清流只是摇了摇头，嘴角带着些许嘲弄：“那上等灵根，是我去东洲，斩杀一头八景恶蛟得来。” “后山的仙草，为我亲自开垦，你们可曾上去看过一眼？” “至于那些神丹，呵。” “你扪心自问，除了我，东流峰可还有谁会炼丹？” “拿着我的东西，说弥补我，不觉得可笑吗？” 这般说着，杨清流不由得先笑了起来，带着苦涩与酸楚。 他忽然感觉很荒谬。 曾经所做的一切，出生入死，却被所有人当作理所应当。 “不是的！” “我...” 沈清幽内心悲切，杨清流字字诛心，令她心头震颤。 她倏地发现，真没有能给予对方的东西。 因为自身不喜动，一心向道，唯有佩剑相伴。 正如杨清流所言，若非他躬耕打理，东流峰只是座光秃的大山罢了。 见沈清幽这副模样，杨清流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罢了，权当喂了白眼狼。” 他自说自话，不再理沈清幽师徒二人，淡淡瞥了眼，大步流星离去。 只留下一脸呆滞的沈清幽，望着青年背影，红唇开阖，却说不出话来。 .......... 与此同时。 姜茯苓长裙飘飘，血红战铠着身，背后亦有青龙显化，宛若一尊女战仙，睥睨当世。 苍穹之上，气氛剑拔弩张，紧张到极致。 所有人都侧目，将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够了。” 倏然，天空传来神音，好似在叹息，引发大道轰鸣，苍空变色。 下一瞬，国字脸的中年人出现，正气凛然。 他步伐很轻，却快的不可思议，缩地成寸，来到战场中央。 袖袍挥舞间，轻易打散了漫天气机。 “宗主，是宗主来了！” 有人眼尖，认出了国字脸中年的身份，心头激荡。 这是当世有数的九景强者，出手则必胜，可以平定一切动乱。 “终于要尘埃落定了。” “是啊，他们再强都不可能同宗主抗衡！” “收拾掉这些进犯之人！” 得知来人姓名，众弟子皆振奋，这是他们的憧憬，不败的象征。 他们心中所有委屈得到释放，在兴奋的大叫。 “宗主。” 几名长老拱手行礼。 道通天微微颔首，从他们身旁走过。 另一边，姜茯苓脸色凝重，没想到这位传奇出关了，先前不曾得到消息。 但她也无惧，因为有底牌，至少离开不成问题。 “咚咚咚～” 道通天踩着空气阶梯走下，如仙人降世。 他径直来到杨清流面前，就这般看着，无视了所有人。 “宗主准备直接拿下叛徒么？” “真是霸气！” 众人眼睛都瞪大了，在期盼对方接下来的动作。 只有部分人蹙眉，察觉到了丝丝异样。 “你长大了。” 道通天伸出了手，轻抚杨清流的脑袋，笑的很慈祥。 “宗主爷爷，您也年轻了不少。” 杨清流不曾反抗，神情中带着复杂。 自放下后，他沉淀了许多，很少会有这种情绪了，已是宠辱不惊。 “闭关有所收获，添了些寿元。” “但失去了你，多撑几年又有何用。” 道通天轻叹。 他活了漫长岁月，酸甜苦辣皆尝遍。 不曾留恋世间的繁华，只剩一份责任感压在肩头。 当年闭关，用尽神丹妙药续命，不过是想为杨清流再熬些日子。 第17章 冤情 他早就想好了。 待杨清流突破九景，就卸任，寻一处灵峰安享晚年。 奈何世事难料。 出关后，他心中亦是懊悔。 “没有那个缘分。” “可是还恨？” “不曾，只是想断干净因果，待废了林凡，往后做陌路人。” “....” 杨清流不卑不亢，平静中带着疏远。 这笔账太烂了，算不清楚，将主谋抓出来惩戒就足矣。 “好，你随我来。” 道通天沉默片刻，转身向主殿走去。 他并未开口挽留，因为比谁都清楚杨清流的性子，且心中有愧。 昔年曾答应三清门的老头，好好照顾这个孩子，却没有做到。 “宗主...” 有长老艰难开口，在恍惚，感觉这道顶天立地的身影好似佝偻了些。 “还想说什么？” “而今是在为你们的错误买单。” 道通天的声音传来，春风和煦，吹动他的衣裳与长发，隐约间，能看见夹杂的几缕白丝。 “走吧，莫要继续哗众取宠。” 言毕，他的身形化作沙尘，飘散而去。 方才杀机四溢的战场霎时间沉闷了。 场中身影错落离开。 只余下远处的围观弟子一脸疑惑，在面面相觑。 “现在是什么情况？” 半晌，有人出言，摸不着头脑。 本以为宗主出现后，会强势镇压那位叛徒。 可道通天脸上的慈祥不似作假，两人像是爷俩般熟络，与想象中的画面大相径庭！ “果然，当年的事另有隐情。” 有亲传弟子开口，道出了些许隐秘，当年有很多人未遭到林凡蛊惑，猜测杨清流被冤枉。 可人轻言微，执法堂下了判决，他们如何敢违逆？ “所以，是有人设局污蔑杨师兄？！” “妈的，是谁！找出来，老子剥了他的皮！” 刹那间，风向倒转，方才还觉屈辱的弟子，此刻义愤填膺，一阵气血上涌。 哪怕是刚入门的弟子，也听过杨清流的传说。 过往皆为荣耀，修行路便是璀璨的代名词。 无数顶级势力伸出橄榄枝，欲要招揽。 曾有隐世高人预言，太一宗将在对方的带领下极尽辉煌。 若是对方真叛宗也就罢了，而今被证实其中有冤情，这令所有人心口发堵。 亲手将一名盖代天骄清扫。 传出去，绝对要被人耻笑。 “走，跟上去看看。” 有人招呼，领着一批人前进，想探个究竟。 ............... 东流峰山亭。 杨清流轻抚树枝，眺望这片熟悉又陌生的山林。 他走的很慢，不疾不徐。 方才点名要清算林凡，得给太一宗一些时间。 此刻，他更像是在欣赏风景，眼中有追忆之色。 因为看到了很多熟悉的仙草，都是昔年亲手种下的，此刻不断摇曳，好似在欢迎主人的到来。 在其身旁，姜茯苓与沐霜左右陪同，一言不发。 几名老者已经被遣散了。 道通天出关后，有没有几人护送差别不大。 姜茯苓思忖过后，便命他们回宗处理其他事宜。 “杨清流？” 一道讶异的声音传来，只见万娇柔着洁白长裙，外套纱衣，从树林中走出，手里还捧着一株玲珑仙草。 “你个屠戮门人的恶徒，居然还敢潜入宗门？” 微愣过后，万娇柔高声怒斥。 她一直在照顾林凡，受对方所托来林中寻一株仙草，已经寻了几日，故此不知晓外界发生的事情。 “呵。” 杨清流厌恶的瞥了她一眼，不愿与其搭话，自顾自的上山。 见被无视，万娇柔怒火中烧，脚尖轻点，拦住了杨清流的去路。 同时，她眼角余光瞧见了对方身旁的二女，先是一愣，而后发出冷笑： “呵呵，当年被师弟检举，如今找姜圣女替你报仇么？” “二十年过去，没想到你依旧不知悔改！” “现在离开，念及往日旧情，我就当没见过你们！” 她认识姜茯苓，清楚两人之间的关系，故此恶意揣测。 “滚远点！没空听你废话！” 杨清流神色淡漠。 同时，一股金光壁障扩散，将万娇柔逼开，这是姜茯苓在出手。 她懒得与对方争辩，同杨清流一样，多看一眼都觉得晦气。 “你给我站住！” 万娇柔眉头蹙的很紧，再次上前，阻拦一行人：“不要以为有姜圣女庇护就能无法无天！” “待师尊亲临，谁也保不住你！” 她居高临下，带着一股傲人的姿态，在指责与斥骂，不将一行人放在眼中。 浑然忘了杨清流曾经对她的好。 “闭嘴！” “嘭”的一声。 姜茯苓悍然出手，身后青龙凭空显化，随着她的身形舞动，带着璀璨神芒，极速逼近。 万娇柔眼前一黑，下一刻，她整个人被砸入了山壁，脸上传来火辣的痛感。 “姜茯苓！这里是东流峰！” “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万娇柔捂着胸口，震开山石，眼眶与脸颊皆红。 只不过，前者是她自己委屈的。 后者则是被姜茯苓打出来的。 “能有什么后果？” 姜茯苓拢了拢发丝，嗤之以鼻：“你应该庆幸此地是东流峰，不然现在你已经是具尸体了！” 青龙游走在她身旁，不时发出龙吼，在敌视白裙女子。 作为当年指认杨清流的人之一，姜茯苓对万娇柔没有一丝好感。 若非道通天出关，对方绝对要被废掉，体验因果轮回。 “你们等着！” “待禀告师尊，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万娇柔抹着泪，向山峰跑去，要诉苦，请沈清幽出手制裁一行人。 浑然忘记了此行的目的是替林凡采摘药草。 “我以前怎么没觉得她这么蠢？” 姜茯苓落下，看着那背影，一阵无言。 挨了教训就去打小报告，她一直嫌恶这种性格的修士。 修行路唯有靠自己，不可能一辈子活在羽翼之下。 “现在觉得也不晚。” 杨清流洒然一笑。 曾经确实保护的太好了，不忍其受委屈，故而养成了这种娇蛮性子。 不过无所谓，以后吃亏的也不是自己。 他走近石堆，将其拨开，找到了那株仙草。 “真是暴殄天物。” 他自语，替草药惋惜。 在被驱逐前，这株草已经产生了些许灵性，有望进阶神药，诞生灵智。 而今，这部分灵性将要消散了，显然平日里无人照看，逐渐蒙尘自晦。 第18章 将清算 “道长，这株草看起来好可怜。” 在他身旁，沐霜怯生生的开口。 “嗯？” 看着杨清流投来的目光，少女有些退缩。 认真思忖后，才鼓起勇气道：“我可以把它带回去养么？” “咦？”杨清流略微惊讶的低头，看向少女： “你能察觉这股灵性？” 这出乎他的预料，要知道沐霜还未正式踏入修行，不曾引气入体，没有灵觉一说。 闻言，沐霜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是它好像在求救，真的快要死了。” 她不清楚灵性是什么，只是感觉这株草在呼唤自己，很微弱，似乎奄奄一息。 “真是修行的好苗子。” 杨清流与姜茯苓相视一笑。 两人博闻强识，很快洞悉了部分真相。 少女天生与大道亲近，否则无法聆听到这种声音，若真踏上修行路，注定要成为最亮的那颗星。 可以碾压无数天骄与妖孽。 “下山时，可以多寻几株，带回去栽培。” 杨清流笑着开口。 “真的吗？” 沐霜大眼不断眨巴，带着纯真与无暇，为一道靓丽风景。 她方才听到了许多呼救声，心中怜悯，还在思考如何开口求助杨清流。 没想到对方给了她这么大的惊喜。 “自然是真的，喜欢的都可以取。” 杨清流抚着少女脑袋，低声轻语。 这些神药皆为他所养，且并非将整座山搬空，杨清流没什么心理负担。 .............. 待几人来到峰顶，已经过了半时辰有余。 道通天与诸峰长老都在，还有不少的堂主与执事，甚至都没限制亲传弟子的出入。 只是此刻，他们在交头接耳，场面显得十分混乱。 杨清流扫视了一圈，眼帘微垂，被不远处的动静所吸引。 只见万娇柔双膝跪地，不敢抬头，脸上隐约有着红印未消，整个人抖似筛糠。 而沈清幽则站在中央，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在她的身前，林凡双手被反绑，以头抢地，看不见表情。 远处，无数弟子皆私语，表情有愤怒，也有惊讶，对着场中几人指指点点。 “林凡，你可知罪？” 蓦地，一道惊雷声响起，道通天端坐于天空，如神只，在进行审判。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林凡从未愧对过宗门。” “望宗主明鉴！” 林凡语气凄凉，眸中含泪，在颤颤巍巍的磕头，显得很是可怜。 这令周遭人都有些动摇。 事实上，他们看见林凡后的第一眼是不敢相信，因为这些年表现的很良善，时常帮助门内弟子。 就连围观的人群中，都有不少受过其恩惠。 可道通天修为高深，且阅历无数，自然不会被其蒙蔽：“东皇镜已昭示你的罪行。” “还不认罪么？” 道通天声若洪钟，气息冲九霄，震撼人心。 林凡被这股威势所吓，整个人都要趴在了地上。 片刻后，他扭头看向沈清幽，眼中带着期盼：“师尊，师尊你替我说句话呀？” “当年我们不是一起将那叛徒押到执法殿的么？” “我身上的伤都是证据！” 他此时不可能松口，始终咬定杨清流是叛徒，因为有底牌，就是真亡了也不怕，可以于另一身体中重生。 日后修炼有成，还可以回来，颠倒黑白， 顶尖势力的资源，他不愿意就这样轻易放弃。 况且一切还未尘埃落定，他相信沈清幽会救他一命！ “当年我受你蛊惑，愧对清流。” “而今不能一错再错。” 沈清幽艰难开口，眼神却很坚定。 她手持佩剑，和光同尘，站在林凡身侧，气息如剑仙般凌厉。 “师尊，你...” 林凡脸色大变，膝行而进，刚欲磕头狡辩。 下一刻。 杨清流化作流光闪电，如虎豹出行，瞬间来到林凡眼前，抬脚踏在了对方胸口之上。 轰的一声巨响！ 方才林凡所处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大坑，山石崩碎，裂纹顺着中心向四周辐射，蔓延到众人脚下。 所有人都震惊，倒吸一口凉气。 要知道，这是东流峰，一切都被加固过，寻常修士全力都不见得可以留下痕迹！ 如今却被踏碎了，硝烟四起，残暴的吓人！ “咳咳咳！” “是你！” 林凡躺在深坑中，眸底有符文闪烁，金光大盛，透过雾霭烟尘，看清袭击者的模样！ 顿时，他整个人发抖，在害怕。 本能的释放灵气，想要逃跑。 “多年不见，你倒是一点长进没有。” “做师兄的，得教考一番。” 杨清流垂目，看着这张柔弱可怜的脸，抬手给了一掌掴。 清脆的声音响彻云霄。 林凡半张脸都变形了，颧骨碎裂，连观看的众人都恍惚，感觉脸上有幻痛。 “到底没有白活二十年，至少皮不算薄。” “杨清流，你欺人太甚！” 林凡怒吼，他虚荣心切，众目睽睽下怎能忍受这种屈辱？ 霎时间，狂暴灵力席卷天地，化作一头凶恶白虎，震碎周遭的山石。 它血口大开，宛若要将一切吞噬！ 围观众人皆捏了把冷汗，这种威势太恐怖了，不亚于六景修士全力出手！ 普通亲传都不一定能够接下！ 与此同时。 看着向自己扑来的恶虎，杨清流心不在焉，似毫无察觉般，愣神不动。 “这股气息...杨师兄能接下么？！” “他太托大了，八成要遭！” “这下不死也得要重伤了！” 很多人都知晓杨清流修为散尽，见他没反应，以为被吓坏了。 纷纷撇过头，不愿观看接下来血腥的一幕。 “聒噪。” 倏然，杨清流不耐的声音响起。 同时，他周遭散发淡淡辉光。 白虎凶猛，可在辉光萦绕下，顷刻间就消散了，不曾令其动摇分毫。 “先天宝光！” 众人惊骇。 世上武修多如牛毛，可修出宝光者，却风毛菱角，每一个都有名，可以载入史册。 可以说这种神通对灵气克制，能抵消很多宝术的威力。 “有什么遗言么？” 杨清流抬起脚，而后再次踩下，俯视着林凡，语气不咸不淡。 第19章 疯狂 此刻，林凡的肋骨尽皆碎裂，胸口瘪下去一块，在大口溢血，看起来颇为扭曲。 万娇柔眸中含泪，化作一道流光扑来，要制止他的动作： “杨清流，你这个恶魔！” “杀人不过点头地，你为何还要折磨师弟！” 她怒喝，掌心放光，朝着杨清流劈去！ 下一刻，姜茯苓同样出手，施展宝术，将对方轰了出去：“别在这碍事！” “否则，将你一同斩了！” 她冷声警告，丝毫不给沈清幽面子，直接进行呵斥。 “师尊，你看...” 万娇柔来到沈清幽身旁，声色哽咽，想让其替自己出头。 但下一瞬，冰冷到极致的目光袭来，让她瞬间闭上了嘴。 “呵呵，哈哈哈哈！！” “遗言？” “杨清流，你不会觉得你赢了吧？” “在我眼里，你不过是个可怜虫罢了！” 蓦地，林凡放声大笑，眼中的恐惧消散了，化为了歇斯底里的疯狂。 绑着他的绳索早已断裂。 他伸手指向万娇柔，眼中嘲讽之意渐浓：“看见了吗，我都快死了，她还放不下我。” “昔年你为她出生入死，求取灵药，算得了什么？不过我勾勾手指的事！” “还有那沈清幽，你待她如何，没人比我更清楚，可她呢？亲手送你上了通天柱！你看看自己身上的疤！” “那都是我让她打的！没想到吧？哈哈哈哈哈！” “我只是在病床上呻吟了几句，稍微卖了个惨，她就屁颠屁颠的去动手了。” “若非她心中怀疑，凭我当年那点修为，哪怕有些手段，又怎可能影响八景修士？” “哦，对了，还有那个终日闭关的师姐，你对她好的我都羡慕，可自你走后，她却从未过问一句！” “他们只当你是条狗，指哪咬哪的恶犬！” “而我，则是他们的主人！一切唯我是从！” “就这样，你还觉得你赢了吗？！” 林凡放声大笑，嗓子吼到沙哑，在不断咳血。 但他不在乎。 被羞辱后，他丧失了理智，只想报复，要令杨清流道心蒙尘！ “清流！不是的！” “不是他说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沈清幽面无血色，显得苍白，想要上前，却被一股宝光所逼开。 杨清流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没有因此而发怒，随即垂目看向林凡，脸上露出些许笑容，不以为意： “你说得对，我当年确实有眼无珠，所以还要谢谢你。” “让我看清了她们的真面目。” 他笑的很释怀，却令所有人都感觉到凄凉。 曾经的功臣沦为阶下囚，被最亲近的人背叛，连昔日仇敌都替他惋惜。 而主谋却高高在上，坐拥着他所获取的一切。 这应是话本中的情节，如今却血淋淋的呈现在众人眼前。 众人的眼神如刀，恶狠狠的盯着林凡。 连众长老都面面相觑，嘴角泛着苦涩。 远处，沐霜拉着姜茯苓的战甲，手中捧着那株仙草，泪水如断了线的风筝滑落：“道长...道长他好可怜。” 她在呜咽，替杨清流不值。 亦想起了曾经看到的那些疤痕，竟然不是为敌所伤，而是自己人留下的。 “记住那些身影，未来修行有成，替清流报仇。” 姜茯苓轻拍少女的肩膀，伸手指向在场的诸位长老，在低语，为其设立目标。 “轰”的一声！ 好似地龙翻身，杨清流犹如一尊火神，浑身被炽焰所包裹，朱鸟在其头顶盘旋鸣叫。 林凡整个人都爆碎了，血光漫天，五脏六腑皆化为灰烬。 众人呆滞，满场皆沉默。 虽然有预感是这个结局，却没想到杨清流如此果断。 看这情形，连尸身都不曾留下。 此刻夕阳薄暮，只余下一线绯红色的光，如同被划破的皓腕，绽放血色之花。 “这是....落幕了吗？” 半晌，才有人回过神，喃喃道。 “对，他回来了，依旧这般强势。” 很多人神色恍惚，好似回到了当年，对方横空出世的时代。 他们相信，过了今夜，就会有很多势力得知消息，将花费大代价招揽。 场中。 沈清幽紧咬下唇，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林凡死前说的话刺痛了她的心。 不可否认，当年她确实怀疑杨清流了。 尽管只有一些，但也被那股神秘力量趁虚而入。 而万娇柔眼神则空洞无比。 跌坐在石堆旁，眼中无神也无光。 “清流，你不要相信林凡说的话。” “跟我回宗好不好？我保证，以后加倍对你好，不会再被蛊惑！” 沈清幽三步作两，脚下有些虚浮，想上前牵住杨清流的手。 “不必了。” 杨清流眼神淡漠，侧身擦肩而过，走向道通天，拱手行礼。 “孩子，真的不考虑下么？” “我可以将你收入门墙，做唯一亲传，不归属太一宗。” 道通天开口。 他还是想尝试一番，失去这样一个弟子真的让人心痛，找遍修行界都不见得能再寻觅。 “不了，这一路走来，太累。” 杨清流摇头，在这位当世强者面前流露出了些许疲惫。 他回忆这条路，除开在东流峰的时间，几乎都在厮杀，披荆斩棘。 不然何以打破纪录，二十出头便成为八景强者？ 这些都是一步步拼出来的，过程血腥到吓人。 “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了。” 道通天轻叹，随后出言提醒： “但我观那林凡并未死绝，你还需多加小心。” 到了他这个境界，说是半仙也不为过，眼中的世界早已与常人不同，直透本质。 “晓得了，多谢宗主。” 杨清流再次拱手，对这个结果不意外。 曾经在对方身上看到过很浓郁的气运，为天道所钟，不可能轻易的就死掉。 绝对有很多底牌。 “此间事了，我就先行下山了。” 杨清流将战帖恭敬交给对方，接着往后退了几步，与姜茯苓两人一同下山。 期间，不曾向沈清幽投入一丝目光，冷漠到近乎绝情。 “清流...” “要怎样，你才能回到我的身边？” 第20章 忆往昔峥嵘岁月 沈清幽呆呆的站在场中，口中喃喃自语，四周一片狼藉。 她感到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声音渐渐颤抖，尽管想要保持镇静，可泪水却止不住的上涌，模糊了视线。 仿佛置身于虚无的黑暗，失去了所有的支撑与依靠。 .................. 天魔宗，杀神堂中。 一名青年安静的躺在床头，浑身被血光包裹，面容与林凡竟有九分相像。 下一刻，他蹦跳而起，胸口上下起伏，在大口喘气，心有余悸。 “杨清流，下手真是够狠的！” 青年咬牙，那股火焰仿佛能烧尽神魂与因果。 即便自己一魂双体，却还能感受到那股疼痛。 “让老子亏了这么多，怎能让你过得轻松？” 林凡眼神怨毒，心头在滴血。 若非当年侥幸习得一魂双体的绝世秘法，在魔道顶尖势力天魔宗里立足，方才就真死了。 即便如此，此次也亏损太多，不说那具身体与宝物，就连保命的底牌都动用了。 这种秘法两百年才能动用一次。 期间他要是再出意外，便真的身死道消了！ “影杀！” 念及至此，林凡脑中的恨念更重了，他对着门外怒吼，呼唤着一个名字。 “大人！您出关了？” 倏然，在林凡身前，出现了一位黑袍男子，单膝下跪，显得很恭敬。 他身世凄苦，自小丧失双亲，吃百家饭长大，若非林凡，他早饿死在犄角旮旯里了。 也因此，被捡回来后，他一直鞠躬尽瘁，做林凡马前卒，侍奉对方。 “有些收获。” “前些日子我略有感应，感觉到杨清流好似还未死，你替我将这消息散出去，要做的隐蔽。” 林凡心中盘算。 现在他有神魂伤，需要静养，不能找事，无法实施报复。 但魔族中有不少人记恨杨清流，其中就包括几名老魔头，修为皆有八景。 只要将消息传播出去，绝对能给对方带来大麻烦！ “杨清流...” “应该不是那个人吧。” 影杀头皮发麻，即便他天生话少，此刻也忍不住发问。 “确实是那个魔族杀神杨清流。” “怎么，可是怕了？” 林凡眼神微眯，暴虐之意汹涌而出！ “不...不曾！” “属下这就去告知其余宗门！” 影杀深吸一口气，心中暗道不妙，扭头快速离开。 ............. 与此同时。 三清门，圣女殿外。 杨清流与姜茯苓坐于石板上，不顾及形象，朱鸟早已不晓得跑到了何处。 在他们身旁摆着几壶仙酿，闻起来清香扑鼻。 “此行，多谢你了。” 杨清流端起酒杯，此刻已经有些微醺，脑海中却很清明。 因为了却了一桩心事，感觉心头轻松。 “死去！再说这种话，我可要揍你了！” “现在你可不是我对手！” 姜茯苓不满的嘟囔，靠在他的肩头，挥舞着拳头威胁。 “.....” 杨清流笑了笑，抬头望月，这样的场景让他恍惚，仿若昨日重现。 “是不是想到被追杀的时候？” 姜茯苓吐气如兰，美眸紧盯着杨清流，好似能看穿他的内心。 随后，她大咧咧的往后一躺，眼底放空，在追忆往昔。 当年两人修为还不高，对方不是圣子，她也还未当上圣女。 少年总是气盛，想着做出一番惊世骇俗的事情。 后来，他们意外得知一座魔窟中有不世机缘... 守护的魔头很强大，背靠顶级势力，准备将这份机缘上供。 那是一段坎坷的路，但他们都很不凡，且心中有股劲，不屈服。 最终，倒也成功斩杀了那位七景老魔，得了菩提妙树，但也因此身负重伤，被倾巢围剿。 万里奔逃，耗尽了所有。 即便现在，姜茯苓依旧认为当时的自己活不下来。 因为两人实在跑不动了，身后皆是追兵，前路茫茫，看不见希望。 在同样月朗星疏的夜晚。 就如今夜一般，两坛酒，一双人，将那未成熟的至宝分食，当做下酒菜，同明月共饮。 不消片刻，她便醉了。 迷蒙之际，她嘱托少年将自己斩了，不愿落入魔修之手。 因为那是炼狱，要遭受最惨烈的折磨。 后来，她睡得很沉。 待太阳东升，玫瑰的光吻红了天边的白，她惊奇的发现，自己未死，依旧躺在那块石板上。 周遭是鲜血淋漓，尸体堆积成山。 可绕着她为中心的三尺内，宛若一片无人区，连花儿都不曾被践踏。 少年拄剑，席地而坐，深红的血浸湿白衣，身上布满了刀伤，但却笑得很开朗。 那一刻，她觉得世间一切都没有眼前少年的笑容珍贵。 ................ 自那日起，两名妖孽如烈日般横空，斩尽四方敌，一路高歌，走到了此世巅峰。 姜茯苓侧头，眼中好似有周天星辰在流转：“能不能告诉我，当年是如何做到的？” “无他，一股少年意气。” 杨清流倚着树，遥望远方的湖泊，笑着说道。 那时他也近乎绝望，可心中有执念，不想轻易死去，燃烧了菩提妙树的精华，补充自身血气。 即便如此，那一战依旧很艰难，这株神树乃世间仅有，顶尖大教得知消息后，派了很多高手来追击。 所幸，他胜出了，且在神树的帮助下涅盘，实力与底蕴更进一步。 事实上，若是回到过去，他对于能否活下来没有把握，早已失了那股锐气。 闻言，姜茯苓眼帘微垂。 过往总是云淡风轻，几多心酸只有自己知晓。 春风和煦，两人饮着酒，说了很多话。 “接下来准备去哪儿？” 蓦地，姜茯苓轻声开口。 她又躺下了，侧头看着青年。 “不知道，可以到处走走，见见老朋友。” “沐霜呢？” “自然是随你修行。” “能不能....不走。” 姜茯苓挪了挪身子，来到杨清流身边，同他一起靠着老树。 第21章 人间四月天 两人算是青梅竹马，打小就认识，连踏入仙途都是同年。 对于杨清流，她心里有一份不为人知晓的感情。 “踏仙途太累，我想再多休息休息。” “当是红尘历练。” 杨清流轻揽佳人臂膀，抬首望月。 最难消受美人恩，他又不是木头，能感受到对方心里的那股情意。 但他真的很累了，一路皆是战，没有停歇。 而今刚好有机会，当是红尘炼心。 “...” 姜茯苓轻点下颌，并不言语。 她心中有股冲动，想陪杨清流走这一遭。 但肩上的担子太重了，为一门圣女，不可能这般撂挑子走人。 “又非此生不见。” “不过先一步游历人间，等哪天你这圣女当腻了，也好去看那桃花满天。” 杨清流笑着调侃。 声音很轻，却带着坚定的承诺。 姜茯苓蓦地抬头，愣愣的看着对方。 随后，她的嘴角牵起最为明媚的笑容，宛若山谷中的幽莲，馨香悠远，令人心神俱醉。 “好。” “我等你，不许食言。” 她拥上青年，两唇相触，绽放说不尽的春色满园。 ........................... 次日。 姜茯苓带着沐霜与杨清流告别。 不久前两人又去拜访了圣师。 对方也没有说什么，眼神在两人之间飘忽，不时露出阴笑声，弄得姜茯苓脸红，直骂对方老不羞。 拿出宝具就往其身上招呼。 打了一顿后，拉着杨清流就下了山。 惹得老头一阵嘟囔其不尊师重道什么的。 而此时。 沐霜哭的很大声，很是不舍。 “我的任务完成了。” “希望下次再见，你已是能独当一面的大修士。” 杨清流声如温玉，替少女擦去眼泪。 沐霜红着眼睛啜泣。 她在修行界举目无亲，而今对方要离开，让她感到很彷徨：“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道长？” “我也不清楚，有缘自会再见。” 此行山高且路远，杨清流自己也不清楚目的地在哪。 “我该走了。” “送我一程吧。” 杨清流轻声开口，他察觉到了几位大能的气息。 昨日发生的事很轰动，各大顶尖势力都在第一时间知晓了。 若是走正路，肯定要被跟踪，惹出一堆麻烦事。 “好。” “路上多加小心，而今不比当年。” 姜茯苓很坦然，给了对方一个拥抱，而后开辟出一条虚空缝隙，反复叮嘱。 “嗯。” “那些人，就麻烦你了。” 杨清流颔首，迈步走入虚空，回首说道。 “知道了！快走吧！” “就知道甩麻烦给我。” 姜茯苓不满的嘟囔，不待杨清流回话，挥手关闭了空间通道。 她怕再等下去，自己就想撂担子，与对方一同上路。 “茯苓姐姐？” 一旁的沐霜满头雾水。 她还想跟杨清流再寒暄会，没想到姜茯苓这么急着将对方送走。 “好啦，知道你舍不得，未来有的是机会见面。” “先跟我去会会那几个老头。” “啊？什么老头？” “见面就知道了，看我给你要一些见面礼回来。” “哦哦...” ............... 宁海城。 这是一处坐落在中洲东部的城市，相较于其他的城市，它格外特殊。 这里是灵脉交集地，四处都可以看见在外被称作仙人的修士。 他们大多都行色匆匆，不敢在此地逗留。 因为，在宁海城千里外的荒原，便是魔域。 若将中州比喻成一整个皇朝，那么宁海城就是边关，为抵抗魔修的第一线。 每一任宁海城主都很强大，实力非同一般，放在外界，至少也能做一宗之主。 只不过此刻。 宁海城显得很有烟火气，四周一片祥和。 街上行人不断，有人迎着朝阳，架着牛车送货。 虽然时间还早，但街头巷尾，小摊贩子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竟然传送到了这里。” “话说，你的动作也太快了些。” 在一处巷子口，一袭湛青色道袍的杨清流走出。 只不过此刻，他的眸中带着些许无奈。 因为一名身着红色劲装的少女紧跟着他，藏身于阴影中，容貌上佳，只是还未长开，年岁看起来也不大，怀中抱着一柄青虹长剑。 “昨天，城主说你干了件大事，闹的修行界沸沸扬扬，推断你今天会出来。” “恰巧，当年您送给城主了些东西。” “府上有能人，可以借此为锚点，推断您的位置。” 劲装少女没有开口，声音却在杨清流脑海中响起。 “倒是忘了这茬。” 杨清流一愣，而后摇头失笑道：“所以呢，她派你来干什么？” “城主想请您叙叙旧。” 劲装少女的回答很简单，惜字如金。 事实上，比起干这种事，她更多看看修行秘典。 只不过眼前这人的传说太多了，她很想见见。 “我也有这打算。” “但在此之前，先逛一逛。” 杨清流微微颔首。 出声的同时，他目光扫视这片街道。 在不远处，开着一家茶馆。 烧饼的麦香味扑鼻而来，食客络绎不绝，生意相较于其他家显得更好。 “小二，一碗臊子面，再来两蒸饼。” “得嘞！” 他来到茶馆中坐下，这般招呼着。 很快，一碗热面与两张热腾腾的蒸饼便被呈了上来。 “客官，您慢用！” 小二显得很殷勤。 杨清流将其中一面饼推到了少女面前，笑着问道：“吃点么？” 在他看来，少女还没长大，顿顿不能落。 “杂质太多，会影响修行。” 武允儿摇头，将饼推了回去：“像您这种强者，为什么会食这种五谷？” 她追问，心中很疑惑。 “你感觉得到我身上的灵力么？” “早就不行了。” 杨清流摆了摆手，但心中确实有些恍惚。 上次吃这些东西的时候，至少在四十多年前，那会他还不是大修士，做不到辟谷。 外出路过这些城镇，就会顺路带很多干粮。 但随着他修为逐渐强大。 凡俗间的食物再无法补充精气。 后来几乎便开始携带各式各样的灵丹。 “入俗世，这些都要捡起来啊...” 杨清流摇头，夹起面条往嘴里送。 他吃的很慢，令远处观望的小二都觉别扭。 第22章 游街 活了小半辈子，除开小孩，他还没见过谁一根根的夹面条吃。 “您不用勉强自己，我这有气血丹，虽然您可能看不上它的品级，但聊胜于无。” 说着，武允儿拿出一个玉瓶，从中倒出几枚丹药。 这是她平日里不舍得吃的东西。 其色泽金黄，表面布满了繁杂的纹路。 浓郁丹香吸引了茶馆许多人的视线。 .................. “姑娘，财不露白。” 杨清流有些无言。 将丹药重新塞入玉瓶，交还给少女。 他已经逐渐习惯那股油荤味，嗦了一大口面条。 这东西他确实看不上，因为起不了什么作用。 但对一些散修绝对很有诱惑力。 此地不比仙门，资源与灵气都很匮乏，提升境界很难。 一些仙门内的普通丹药都可以卖出好价钱。 武允儿显得很平静，虽然年岁不大，可经历过不少，一一扫过那些贪婪的目光：“在宁海城就没关系。” 她的眼神如刀，将所有目光都瞪了回去。 ........... 街头外。 杨清流一边啃着蒸饼，一边在早市闲逛。 那是他方才还没有吃完的早点。 在被武允儿打搅后，茶馆里就不好坐了。 他只想安静的吃个早饭，但不时会有一些目光袭来，盯着自己，好似要打劫一般，影响他的心情。 “大爷，来一串糖葫芦。” “好嘞，大人，两文钱。” “允儿，付钱。” 杨清流接过糖葫芦，往后一撇，像是招呼丫鬟一般叫道。 他现在心情不错。 武允儿没有什么表情，很听话，自怀中掏出两文钱，递给了那老者。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老头显得有些惶恐，他不认得武允儿，但对方的气场很强大，绝对出自大户人家，令他很有压力。 “老爷爷不必如此拘谨。” 她颔首，扶起老者后，继续跟在杨清流身后。 距离不长不短，不会太亲密，也能听见对方的话语。 一路上，杨清流左瞧瞧右看看，显得没见过世面。 这令少女有些无言。 她从宁海城主那里听过很多关于杨清流的传说。 那些故事都很壮丽，可歌可泣。 每一件都值得不世天骄去吹嘘。 在武允儿眼中，杨清流该是白玉仙人的形象，拒所有人千里之外。 她很难将故事中的主角与眼前这位青年联系在一起。 另一边，杨清流神色轻松，不曾察觉身后少女的心思。 他沉浸在这种氛围里，整个人都没有那么出世了，平易近人。 不时与路边的商贩交谈。 事实上，这是一种修行，他在反省自身，感觉以前的执念太重了，沦为修行的傀儡。 忘记了俗世的烟火气。 “啾啾！” 一阵啼鸣声传来，朱鸟拍着翅膀飞到他面前。 它眼中带着人性化的不满，好似在责怪杨清流把自己忘掉，丢在了三清门 “我知道你会跟上来。” 杨清流笑了笑。 早先便有猜测，觉得它并非凡鸟。 果不其然，自己虽没带上它，可其依然能来到自己身边，境界绝对非同一般，为大妖所化。 虽不知其为何跟着自己。 但他无所谓了，因为感觉不到恶意。 “笃笃笃。”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几道人影骑着骏马飞驰。 在队伍正中，一少年被众人簇拥。 他们速度很快，不过眨眼间就到了杨清流不远处。 “魏家少爷出行！” “无关人员等逼退！” 冲在最前面青年人大喊，手上提着一长鞭，在空中甩的呼呼作响。 很快，周遭的人群就被清空了。 只剩一孩童站在路径上，追着蹴鞠。 杨清流口中咬着一颗糖葫芦，有些好奇。 “这魏家是哪门哪派？’” “这般霸道。” 他转过头，询问武允儿。 彼时离开宁海，并没有听闻什么魏家，也无人敢在城里嚣张行事。 “是这些年才崭露头角的家族，与城主有些关系。” “近年他身体抱恙，没精力管束。” 武允儿眼帘微垂，看不清表情。 杨清流在脑中搜寻片刻。 不多时，便回忆起好像对方确实有个姓魏的堂弟，当年还被自己削过一番。 后来几人的关系很好，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另一边。 青年策马横冲直撞，很快来到那孩童眼前。 “小子，不想死就赶紧滚开！” 男孩弯腰捡起蹴鞠，脸上带着笑意，刚准备迈步，转头却被吓傻了。 到底是个小孩，意外横生，他腿脚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此刻，战马嘶鸣，距离男孩不过几丈，看这架势，恐多性命不保。 他的母亲在不远处，踉跄着跑来，面无血色。 很多人都撇过头，不敢看这血腥一幕。 “喂，城里不许杀人，你不知道吗？” 杨清流挡在男孩身前。 他的声音不大，自有一股气势透出。 方才还兴奋的战马倏然止步，无论马上青年如何鞭挞都不再向前。 “老子是魏家人！” “魏家人又如何？” 青年眉头紧皱。 一鞭子抽向杨清流面门。 他嚣张跋扈惯了，第一次被人阻拦，且这张脸太过惊艳了，让他心生嫉妒。 “小心！” 人群中有人惊呼，出声提醒。 杨清流侧身躲过，抓住长鞭，反手一扯，就将青年从马上拉下。 咔嚓一声。 凄厉的惨叫自青年口中发出，他的手骨被踩碎了，抑制不住那种钻心的疼痛。 其余的护卫很惊恐，将粉面少年团团围住。 “来者何人？” 粉面少年策马走出，盯着杨清流。 他的声线细腻，阳刚之气不足，听起来很娇弱。 “一介山野道人。” 杨清流咬下最后一颗糖葫芦，头也不抬。 “多谢道长救下这个孩子。” 粉面少年沉吟片刻，没有替杨清流脚下的侍卫求情，反而下马，躬身行礼道。 “咦？” 杨清流扭头，有些好奇的看向少年：“我打了你的人，你反倒来谢我？”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想着对方是否在先礼后兵。 “那是他咎由自取。”一旁的武允儿走上前，踢了那年轻侍卫两脚。 第23章 月色如此，当把酒言欢 “允儿姐姐！” 少年一愣，脸上露出开心的表情，他上前拉住对方的手，显得很亲昵。 “千峰，怎么又出来了。” 武允儿脸上也露出了些许温柔。 杨清流在一旁，眼神有些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两人关系不一般，脸上的表情都很腻。 少年挥手遣散了身后的侍卫。 最开始有些人抗拒，但在武允儿危险的眼神下不得不同意。 ............... 三人在城里闲逛。 碰上魏千峰后，武允儿就话就变的多了起来。 他本想将两人都打发走， 奈何少女坚持跟随，嘴里念叨着奉命行事之类的话。 杨清流索性就随他们去。 从两人的对话与武允儿的解释中。 他也了解到了男孩的身世。 对方确实是当今魏家少爷，为前任家主魏季独子。 宁海城属于中州大燕皇朝管辖。 论实力背景，大燕不弱于一些普通的一流势力。 而魏季，算是大燕皇朝开国功勋之一。 本来，按照他这样的地位，足以享受皇朝最高规格的待遇。 谁也不晓得，其为何来到抵抗魔修最前线的宁海城，成立一个魏家。 虽不知晓原因，但宁海城的百姓很欢迎。 魏季善使刀，一身刀功直逼六景强者，几年下来，同宁海城主一起挡下了无数次魔修的冲击。 后来，他在这里娶了个媳妇，修为不弱，为仙门弟子。 没过多久，女子便顺利怀上了个男孩。 得知这件事后，百姓张灯结彩，宁海城主亲自上门道贺。 但好景不长，在女子怀胎九月时，其一家遭到了魔修袭击，魔头修为很高，魏季断后先亡。 其母也在产下他后，旧疾复发，没几年就撒手人寰。 而魏千峰因在母亲腹中受到魔气浸染，先天体质羸弱，不少时间在病床上度过。 但家不可一日无主。 这些年的时间里，魏家逐渐被其叔父叔母所把持。 虽平日里对他不差，可总归有戒心，害怕被拨乱反正。 故此魏千峰但凡出门，都要派亲信随行。 监视其一举一动。 “你今年可是十五？” 蓦地，杨清流出声。 他走在最前头，双手交叉，背负于身后，声音听起来很飘忽。 “是的。” “道长问此为何？” 魏千峰态度恭敬的回应。 因为武允儿刚才悄悄跟他说，这是个大人物，不能得罪。 “无事，随口问问。” 杨清流对着身后摆了摆手。 月色如水，洒在巍峨耸立的城墙之上，他的目光沉静，遥望远方。 彼时，吕景还不是宁海城主，魏季也只是个毛头小子。 因妹妹在回乡省亲的途中被魔修杀害。 魏季拉着吕景苦寻千里，只为替妹妹报仇。 恰巧，那年他奉命下山抓捕一魔修，在其老巢外苦等。 他蹲守了数日，行头很狼狈，被怒急攻心的魏季错认。 那是他们的初识。 杨清流刚满十二岁，很青涩，但修为却是三人中最高。 自然的，两人被他按住，狠狠暴打了一顿。 之后，那魔修归巢，被几人合力制服。 头颅由杨清流带回去交差，尸身则化了个干净。 他依稀记得，那日暴雨滂沱，雷电交加，却掩盖不住魏季的哭声。 后来，三人不打不相识，一同荡魔窟，走秘境，闲暇时把酒言欢。 .......... 再后来，便没了后来.... 大家都有各自的人生，只能陪同一段路。 云彩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人生离合，亦复如是。 “不知不觉，竟是走到了这...” 眼前造型独特的建筑将杨清流思绪拉回。 他记得，那是某一日醉酒后，自己给吕景画的建筑图。 酒醒后，还被两人嘲笑了很久，因为真的很像鬼画符，不具美感。 “喂，发什么呆呢。” “都等你一天了。” 一名庞眉皓发的老头站在府邸前，大声的嘀咕，没有什么威仪可言，神情语态一如当年。 杨清流迈步上前，很自然的搭上老头的肩膀：“今天给我备了什么好酒？” “没有酒了，早给你们两家伙喝光了！” 他们并肩，行走在月色下。 .................. 月色朦胧。 宁海城府的别院中，一老一少相对而坐。 武允儿在一旁等候，为两人斟酒。 不大的石桌上，两坛酒，三盏杯。 “这么多年过去，酿酒的手艺也没多少长进。” 杨清流浅尝了一口，感受口中蔓延的酸意，不禁翻了个白眼。 “爱喝不喝，反正这是我最后两坛老窖了，喝完，就真没喽～” 吕景端起酒杯，同样轻轻抿了一口，却满不在乎。 他不会品酒，尝不出其中的酸甜苦辣，主打一个能喝就行。 “每次见面你都这么说。” “这次我真不骗你，半只脚进棺材的人了，还酿酒做什么？” 吕景面色含笑，而杨清流则是有些沉默。 时过境迁，他还是一副青年模样，对方却已华发横生，垂垂老矣。 事实上，吕景年纪不过六十出头，只不过为体修，且一直在与魔修征战，没有人引导，体内暗疾过多。 这影响到了他的本源，确实没多少寿命了。 “林小小呢？” “当年不是说要讨人家做媳妇？” 春风拂过，带起了杨柳的沙沙声。 杨清流沉吟片刻，笑着打趣道。 那是一个宁海女子，生于书香门第，家境不凡。 他曾见过几面，对方看起来很聪慧，身上有股别样的气质。 吕景一愣，浑浊的眼神中带着些许追忆，月色照亮了他的白发。 “嫁人了。” 他这般说着，表情有些复杂，摸着无名指上那枚朴素的戒指。 他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自从三十年前，看到一个孩童抱着她喊妈妈的时候，就没有再去叨扰过人家。 吕景依稀记得，他们两小无猜，一起长大。 自己曾在桑树旁立下誓言，要娶少女过门。 彼时他还未修行，年少无为且自卑，心中一腔热血，殊不知有些路一去便无回。 “这样啊....” “倒是有些可惜。” 杨清流抿了口酒。 第24章 风云渐起 他明白，吕景不想耽误良家。 活了六十年，杀魔修无数，而今位高权重，自是要遭人惦记。 “有什么可惜的，儿女情长，不过相忘于江湖。” 吕景抚须大笑，显得很豪迈。 修行过后，两人便没见过面了。 他偶尔路过林府，也只是状做不经意的匆匆一瞥。 吕景不想讨论这些风月往事，转移了话题：“算命的说我天煞孤星，这辈子注定孤苦，也就你命硬，没给克死。” 他的声音揶揄。 “是啊，但也就差了一点。”杨清流哑然失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活着就好。” “不像魏季....” 杨清流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没有多说，又陪了一杯。 静夜沉沉，浮光霭霭，两人打开了话匣子，聊起了往昔的峥嵘岁月。 武允儿一边斟酒，一边竖着耳朵偷听。 “这两坛酒，本来是我替魏季酿的。” 酒过三巡，吕景缓缓开口，带着些许追忆：“他身体比我还差，许是杀生太多，造了孽。” “那些日子，他常来找我喝酒，叨叨着寿元快到尽头了。” “总想着再见你一面，说什么这辈子没赢过你，至少想要在喝酒上，赢你一次。” “真是小孩子脾气。” 杨清流哑然失笑。 吕景也跟着笑了起来：“是啊，喝酒赢了有什么用？” “都没我这老头活得长。” “....” 他颤颤巍巍的起身，将那樽空杯抓在手中，提着一坛酒，向着后院走去。 杨清流跟在他身后。 不曾催促，也没有询问。 两人来到后院，那里有一处小坟堆，是一座衣冠冢，上面刻着魏季二字。 “遗体呢？” 杨清流上前轻抚墓碑，表情不明。 “当年我得知消息赶去时，那一战已经结束了。” “一把火烧光了所有，什么都没留下。” 吕景将酒杯斟满，放在了墓碑前。 自己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在乎形象，扒着墓碑，已然有些醉了。 “那小子来看你了。” “可惜你走的早，他酒量也大不如前，我看你真的有机会。” 吕景喃喃自语，像是在打趣。 两人不仅为堂兄弟，更是战友，若非为了自己，对方也不会来宁海城。 杨清流蹲下，看着墓碑。 “好久不见。” 他打着招呼，又斟了一盅酒，仰头一饮而尽。 酒很酸，带着辛辣，却又有些许回甘。 一阵狂风徐来。 墓前的酒杯被晃的倾斜，白色清流顺着孔隙渗入大地。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关系莫逆，而今却阴阳两隔，岁月变迁的太快。 同时，他也想到了很多朋友。 并非所有人都与他一样是修行者。 数十年的岁月，对修士来说，弹指一挥间，却足以将很多人埋入时间的河流。 故人山海别，几度隔山川。 或许，某一次的告别，便是此生最后一次的相见。 ............... 翌日。 天色未亮。 杨清流坐在城主府中，找了处高地，等待日出。 这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好，看朝阳，观日升日落。 朱鸟又不见了，不知道飞去哪儿浪荡。 它总是神出鬼没，杨清流不知不觉间也习惯了。 吕景则早早与他道了别。 不久前下属觐见，称那边荒原又有了些动静，多半又有魔修进犯。 【叮，恭喜宿主成功躺平一日。】 【获得奖励，丹田破损度-1】 随着系统声音落下。 杨清流丹田处刮起了一阵灵力风暴。 本该裂纹密布的金丹在隐隐发光，透着些许晶莹。 “可以留存灵力了。” 杨清流内视后，喃喃自语。 金丹并未彻底愈合，但修补了大半，裂纹少了许多。 对此，他并不惊讶，因为这些年系统给的好东西不少。 他甚至觉得，某天气运爆发，能立地飞升成仙。 ........... 倏然。 轻微脚步声响起，打散了杨清流飘飘忽的思绪。 他扭头看去。 只见武允儿从不远处走来，手中端着个盘子，身上依旧昨日是那袭红色劲装。 “早，怎么没跟着吕景？” 他先打了个招呼。 “城主让我跟着您。” 武允儿行礼，眼中带闪过一抹惊艳。 不过几个时辰，她感觉杨清流不一样了，周身好似有仙气飘飘。 举手投足间，更出尘了几分。 “这样啊。” 扬清流轻声应和。 他觉得吕景这是在托孤。 昨夜醉酒后，他悄悄探查了对方的身体状态。 可以说很糟糕，没有意外的话，不出两年就要寿尽了。 若是魔族大举攻城，可能都撑不到那时候。 吕景一生孤苦，将武允儿当做亲生闺女抚养。 少女嫉恶如仇，性子很直。 这些年，教训了不少达官厚禄的子弟。 不过好在，有吕景撑腰，没人敢拿她怎样。 但这也只是暂时的。 吕景深知人间险恶，担心自己死后，换了新城主，少女会受欺负，故此让两人多相处。 没有其他意思，就想让他给少女安排个好去处。 “你学剑？” 杨清流看着少女怀中的青虹剑，问道。 武允儿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将盘子放于石桌上，上面是一些糕点与稀粥。 这是她方才送魏千峰回家后，在巷子中的胡同口买的。 那一家的糕点很出名，经常有人在那里排队。 她运气好，是今天的第一批客人。 轻轻将油纸打开，武允儿细心的摆盘后，才施施然道： “回大人，练过几招假把式。” 她说的很谦虚。 事实上，她练剑天赋不弱，小时候便崭露头角，被寄予厚望。 但她清楚，眼前之人更加非凡，曾一剑荡魔城。 吕景每次说到这件事，都很骄傲，当年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 武允儿自小听到大，耳朵都长茧了。 “哦。” 杨清流颔首，没有说什么，撑着下巴，继续看向东方。 他在思考将对方丢到哪个剑修门派中比较好。 武允儿等了许久，都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 她有点纳闷，本以为眼前这个青年会指点自己两招。 不过她也没有气馁，沉默半晌后，鼓起勇气开口：“前辈，我想跟您学剑！” 第25章 守城 武允儿深知山不向我走来，我便向山走去的道理。 “我的剑你学不了。” 杨清流哑然，伸了个懒腰，轻笑道。 “.....” 武允儿无言，平生第一次听闻学不了的剑。 在她看来，这更像杨清流不愿教。 “我现在是道士，不打诳语。” 此刻，满天红云，金波碧海，红日如同一炉沸腾的钢水，喷薄而出。 杨清流感受着霞光，跳下假山。 他看穿了少女心思，摇着头解释。 世人皆知他剑法通神，足以开宗立派。 却没几人晓得，杨清流强的并非剑，而是自身。 他的那套法，乃是入了七景后自创的。 事实上，它也可以是刀法，枪法。 不过彼时杨清流年少，觉得耍剑比较酷，就随便套了本剑谱上的招式，也才有了后来剑仙的传说。 这般想着，他又觉得有些手痒，伸出剑指，在面前中随意比划。 “哧拉...” 在武允儿眼中，灵光划破虚空，对方好似在描绘世间最繁奥的剑式，直指剑之大道。 糕点入口微甜，带着桂花的清香。 味道刚好合适，显然是武允儿花了时间，特意挑选的。 “大人，恳请授剑！” 武允儿单膝跪地，行半师礼。 她很激动，同时，脸上也有些红。 对方并没有要收徒的意思，自己像是在强买强卖。 “若是真想试试也行，我传你起手式。” “能学会，我再教你后面的剑招。” 杨清流拖住了少女，不受礼。 随着境界攀升，他越发相信因果与宿命。 “多谢大人！” 武允儿很高兴，这是所有学剑者梦寐以求的机缘。 见此，杨清流笑着摇了摇头。 他取出少女腰间长剑，身如腾蛇，好似在描绘一幅山海画卷。 “记住了吗？” 剑招很短，不过几个呼吸便完成了。 少女看的很认真，在脑海中回放对方的动作。 “嗯！” “那就试试。” 杨清流将青虹剑递了回去。 下一刻，他来到少女身后，在其背上描绘了一条线路。 一股热流顺着独特的灵脉游走，最后来到手掌心。 武允儿知道，这是起手式的灵力运行路径。 缺少了这种本质，再怎么挥剑也只是花架子。 “好了，试试吧～” 做完这些，杨清流来到石桌旁，拿起一块糕点，咬下一半。 “还不错。” 他不吝称赞。 另一边，少女摆出架势，重复杨清流刚才的动作。 “好像也不难？” 武允儿这般想着。 她感觉自己舞的很不错，只是没有对方那么行云流水。 杨清流坐在椅子上，扶着石桌。 在少女身后，太阳初升，绽放万道光芒。 少女确实很有天赋，模仿的惟妙惟肖，让杨清流觉得挺养眼。 “大人，请教允儿第二式剑招。”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武允儿反手握剑，拱手抱拳，来到青年面前。 她的气势很凌厉，四周遍布着剑气剑痕，这是入门的征兆。 “还早呢。” 杨清流打了个哈欠，挥了挥手。 他有些困倦，想回去补个回笼觉。 “还早？” 武允儿不解，以她的认知，自己已经能算是登堂入室了。 “是啊，剑气还不够凝实。” 杨清流回头，带着很认真的神情。 他指向天边的一朵云。 “什么时候能将它斩开，我就教你第二招。” 武允儿愕然，在发愣。 因为这无异于天方夜谭，从没见过能斩开云彩的剑罡。 待回过神时，眼前已经没了杨清流的身影。 武允儿沉吟片刻，继续开始练剑。 她相信传说中的剑仙不会欺骗自己。 ........... 接下来的一个月，杨清流与吕景没再见过面。 听武允儿说，魔修此番声势不小，疑似要大举攻城，前线将领都很紧张。 寻常百姓家听不到这些风言风语。 宁海城内依旧很热闹，杨清流大多时间都在闹市中闲逛。 因为他还没想好去哪，顺便也有看看俗世浮华的念头。 期间，武允儿来求过学。 剑已经练的很好了，姿势动作挥洒自如。 她真的很能沉下心，一招剑式苦练月余，但真斩不出能够切开云彩的剑罡。 用尽全身灵力，压缩到极致，也不过离地数丈。 “我的剑可没那么容易学。” “再沉淀一番。” 彼时杨清走在大街上，头也不回的说道。 武允儿沉默片刻，便告退了，继续回府中挥剑。 她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 若是真这么容易学，那人人都是剑仙了。 ............. 时光匆匆。 转眼间又过了半月。 这一日清晨，城门紧闭，有战争的号角响起。 小贩不再出摊，没有农民驾牛车送货，家家户户房门紧闭。 杨清流知晓，这是魔修要攻城了。 天空中，有许多御剑而来的身影。 都算是大修士，实力皆在五景，于一些宗门内能做上供奉。 他们被派来增援。 共同抵御外敌。 这也是几大国家间不成文的规矩，毕竟中洲不是大燕一个人的中洲。 若是魔修长驱直入，谁都没好果子吃。 “各国的六景大能呢！” “怎么！这关，我只替大燕看守么？！” 吕景目光环视，在大声怒斥。 月前，他派信使前往诸国送信，点明此次魔修攻城的严重性。 要求各国重视，派大修前来镇守。 但此刻，在人群中，他只见到了一名大燕的六景修士。 他心中有郁气，很不忿，感觉诸国将自己的话语当做儿戏。 此时，魔修已经在百里外安营扎寨，随时都有可能发起冲击。 “这不是有您在吗？” 有一名大乾国的五景修士开口，眼神看起来很谄媚。 驰援宁海城不是什么好活，魔修凶残，吕景未继任前，有很多六景修士曾在此地丧命。 他们都是一国之瑰宝，有希望踏入上三景，每损失一名都是大出血。 而吕景为七景体修，当世罕见。 往日魔修攻城，对方总是如洪荒猛兽般杀入敌营，一人便可抵千军。 也是自他继任后，各国家逐渐对宁海这座边关不上心。 战争太顺利了。 后面几年，诸国便不再派遣大能，只让一些不强不弱的修士来应付了事。 第26章 绝境 吕景冷冷的扫了那名修士一眼，无心与对方客套。 此刻。 宁海城中静悄悄的，门户紧闭，像一座死城。 吕景回头，看着熟悉的城池，心中担忧到了极点。 没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 而今真的没有七景战力。 甚至比不过一些六景巅峰修士。 魔族此次攻城声势浩大，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吕景不怕死，本来就没两年好活了。 他只怕城关被破，无数鲜活的生命被抹杀，尸横遍地，血流千里。 更怕那记忆中已经模糊了的面容，惨死在魔修的屠刀之下。 .............. 没过多久，城中再次变得喧嚣。 官兵们挨家挨户的通知，让他们尽快撤离。 百姓很迷茫，往日里他们只需要躲在地窖中，等待这场战争结束便可。 有人好奇询问，也没得到回答。 官兵们也不清楚，上面说的很模糊，大概意思是此次是场恶战，为保险起见，先转移走部分。 于是，百姓们收拾着财物，将值钱的物件尽可能带上。 有人告诉他们，可以前往后方的城池。 吕城主都打过招呼了，均能接纳一部分。 此刻，雨声淅沥。 杨清流站在府前，看着底下交头接耳的人群，没有什么表情。 “大人，允儿要去前线。” 武允儿推门而入，在他身后道别。 不久前，魏千峰来找过她，也是这般道别，而后上了战场。 身为魏季嫡子，他受民众拥戴，自然要承担起这份责任。 “你修为太低，能改变什么？” 杨清流的话语很锋利。 战争开始了。 两人都很清楚，结局大抵是守不住的，上了战场基本与死无异。 “尽一份力。” “不过多死一个人。” 武允儿紧咬下唇，没有继续回答。 她知道杨清流说的没错，自己修为太差了，改变不了战局。 气氛异常的沉默。 “若是逃了，此生都将伴着心魔。” “倒不如死在战场上，轰轰烈烈一回。” 最终，武允儿做了决断。 她磕了两个响头。 这是拜师礼，对方传授了绝学，虽然仅一招，也能算做半师。 “.....” 良久无声。 待武允儿再次抬头时，眼前早已是空荡荡一片，哪还有杨清流的人影？ 她微微一愣，表情显得失落。 轻呼了一口浊气，深深看了眼周遭的景色。 “应该，没机会再回来了吧。” 片刻后，她自说自话，不再留恋，迈开了脚步，背影很萧瑟，却也带着一股决绝。 ........... “轰隆隆！” 城外，大地在震颤，黑色的火焰升腾，道道祭祀声响起，如同千万人在哭泣与哀鸣。 神秘通道划破了虚空。 一头体型硕大的漆黑恶犬从那里挤出，浑身蔓延着幽绿色火焰，好似从地狱而来。 每迈出一步，都能带起浓郁的血腥味。 大燕来的那名六景修士很强大，长枪抡动，扫净了一大片区域。 他手中染血，身先士卒，在最前线厮杀，虽斩掉了很多五景修士，但自身状态也很糟糕，躯体被洞穿，伤口处冒着黑烟，在阻止它愈合。 但此刻，他无心在意这些，目光凝重，注视着最前方。 “九幽魔犬...” 他道破了恶犬的根脚，令众人心头一颤。 那是魔族战争兵器，实力直逼七景修士。 其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 需要献祭一座城的鲜血才能够唤醒，驱使的代价很大，即便魔族也不会轻易动用。 除此之外，还有几名六景魔修站在它的头颅上，伴随着滔天血光。 “宁海城危矣！” 有人悲观，感觉太过掉以轻心了。 他们先前看见了城下百姓的动作，也跟着打退堂鼓。 在另一片战场，吕景则在轻叹。 对方准备的很充分，付出了大代价，此行势在必得。 “吕景，上次一别，我可是想你的紧。” “喜欢我给你带的礼物吗？” 坐在恶犬头颅上的一名魔修开口，言语间满是戏谑。 吕景战戟径直戳出，将一名魔修洞穿，而后才看向出声的那人。 “是你！” 他惊异，认出了这个人，上次魔族攻城时与其交过手。 以往他手下基本不留活口，奈何当时已经衰老了，被对方侥幸逃得一命。 他此刻在后悔，觉得当时应该透支本源将其斩掉。 放虎归山后，对方多半透露了他的身体情况。 不然魔修不会这般大举攻城。 “还认得我便好，上次你砍出来的那个疤，这次我要数倍奉还！” 那名魔修指着一道从脖颈处向下延伸的疤痕，在冷声嗤笑。 “嗷呜！” 在其身下，九幽恶犬配合着吼叫，它闻到了强者的血味，显得很是兴奋。 几名魔修从它的脑袋上跳下，放开了压制的枷锁：“去吧，陪那老头玩一玩。” 下一刻，恶犬冲出，口中血肉横飞。 吕景没有多说什么。 他的白发逐渐被漆黑所染色，身体也不再佝偻，仿佛再次年轻，回到了巅峰。 “杀！” 他怒吼，战戟震裂大地，身后亦是金光漫天，如一尊太阳降世，迎击拍落而下的巨爪！ 两者交击，产生的震动如地龙翻身，整座城都在摇颤。 “轰”的一声！ 恶犬被斩飞了出去，掌心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染红大地。 这本是翻盘的号角，可在当下，众人心情却更加沉重了。 因为吕景的状态也不好，每挥出一击，发丝都要雪白一分。 “城主？！” “诸国为何不派些高手来？！” “都在坐以待毙吗！” 城墙上的一些将领在悲喊，掐住别国修士的领子，大声质问。 他们是吕景一手带大的兵，生涯充满铁血，而今却在流泪，替吕景不值。 “.....” 没有人回应他们。 因为说什么都无用了，就是去搬救兵都来不及，一来一回，宁海早已被屠了个干净。 此刻。 武允儿刚登上城墙，看见这一幕，脑中如有惊雷炸开。 她明白，吕景燃烧了本源，升华了生命本质，短暂回到了巅峰。 但这不可能长久，本身就没有多少寿命可以挥霍。 而在另一边，大燕王朝的六景修士陨落了。 他被三名魔修重点照顾，遭到了围攻，加之本身就有伤，拼掉一个后，自己也被摘了头颅。 惊怒与惨叫声此起彼伏。 魔族带了很多高手，黑压压的一片，几乎都是在围攻，宁海城这边唯有拼命，才有机会带走一个。 第27章 一人守城 ........... “轰隆。” 天空雨势渐起，伴着电闪与雷鸣，耽搁了人们撤离的脚步。 城外，苍茫大地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入目皆是断肢残骸，头颅在翻滚，战死的修士怒瞪着不甘的双眼。 战争进行的很快，宁海城一方几乎是被碾压，所有四景以上的修士皆死。 白发老者扶着战戟，伫立在城门口。 吕景所有的气力都用完了，本源枯竭，皮肤褶皱，身躯干瘪的不成样子。 尽管如此，他的身姿依旧挺立，一人面对大军，无所畏惧。 在远处。 那头九幽恶犬身上满是伤口，远远的看着白发老者，眼中有些许惧怕。 它不敢轻易上前，被打的很惨，对方的最后一击差点要了它的命。 魔族大军也没有着急，在等待吕景死去。 昔年给了太多的恐惧。 他们害怕对方有底牌，隐忍不发，贸然接近会产生不必要牺牲。 “一群魔崽子，想活活耗死城主？” “妈的，老子必须要宰一个！” 有暴躁将领在斥骂，从城墙上跃下，站在吕景身后。 连一景修为的魏千峰都走了下来。 他们是最后守城的人，决心要战死。 即便修为很一般，甚至都没到中三景。 “下来干什么？” “还不赶紧跑。” 吕景轻叹，他看到了武允儿的身影，心中既欣慰也难过。 “与城主同生共死！” 将领们大喊。 同时，心中有一团火在燃烧。 他们不忿，若是诸国听劝，怎会落到现在这般田地？ 最起码还能坚持，留出足够多的时间，供一城百姓撤退。 此刻。 战场上飞沙走石，四处皆是断壁残垣，弥漫着别样的寂静。 时间好似在这刹那定格。 魔族在等吕景身死，而另一方也乐得如此，能拖多久算多久。 .......... “咔嚓....” 蓦地，城门被推开 一名飘逸出尘的道人走出，戴着一顶斗笠，脚步很轻，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臭道士，赶紧走！” “这里不是看热闹的地方！” 有将领在催赶，以为对方是路过宁海城，被这边的动静所吸引。 “杨大哥？” 魏千峰见过杨清流，下意识的惊呼而出：“杨大哥，你不是宁海人，还是快走吧！” “这里非常危险！” 他也在催赶，尽管知道对方很厉害，但依旧不看好。 毕竟连吕景都无法解决的事情，他不认为看起来没比自己年长多少的杨清流能够处理。 “.....” 杨清流没理会两人，只是看向武允儿，开口道：“借剑一用。” “啊？” “哦哦....” 武允儿微愣，下意识的将青虹剑递出。 “铮”的一声。 长剑出鞘，剑鸣声直冲云霄，响彻这片血腥战场。 “都回去吧。” 杨清流声音很轻，像是从九天飘下。 “听他的，都走。” 吕景没有回头，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长出了一口气。 好似卸下了千斤重担，终于不用再继续强撑着身子了。 “遵命....” 几人迟疑片刻，都退去了，返回了城墙上。 偌大的战场只剩下一老一少两个人，在面对魔族大军。 杨清流持剑向前，来到吕景身旁：“老头子了，还这么折腾。” 语气像是责怪，又带着些许感叹。 “都要入土了，想那么多干嘛？” “放手一搏就是了。” “倒是你，伤势痊愈了？” 吕景眉头舒展，心中没有一点担忧，反倒对着青年挤眉弄眼。 “并未，我只能出一剑。” 杨清流将目光投向魔族大军。 若非前些日子丹田修复了些许，或许他连出手的机会都不会有。 此刻。 他手中的青虹剑在震颤，不时发出高亢的剑鸣声，在欢呼与雀跃。 “足够了。” 吕景直接躺下了，而今彻底放心，在场没人比他更清楚对方的实力。 那一剑荡魔城的光景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杨清流将斗笠压下，看不清表情。 “酒还剩半坛。” “回去接着喝！” “回不去了。” “....” “我的错，下辈子吧，换我去找你。” 沉吟片刻，吕景脸上的褶子凑在一起，笑着的说道。 两人在闲聊，宛如将这里当做后院，而非残酷的血腥战场。 “好。” 杨清流轻声应和，接着迈步向前。 “来的路上，我经过了林府。” “那里有个老妪，坐在桑树底下，我看着有点面熟。” “你应该认识。” “....” 他走出了很远，声音似有似无，可在吕景听来，却字字可闻。 ........... “你是何人！” 看着战场中央的那名青年，魔族大军中有人高喊。 对方不过一人而已，却宛若与道相合，气势抵得上千军万马。 “山野道人。” 杨清流的话语简短，手中的青虹剑透着莫名的光。 “不想死，就滚远点，不要妨碍我魔族大事，浪费时间！” 那名六景魔修出言警告。 他是近些年的魔族新星，修行岁月不长，故此不认识杨清流。 但本能的，他能感觉到对方不是善茬。 其身上的灵力波动很微弱，却让他感到压抑，浑身弥漫着一种源于骨子里的恐惧。 “真巧，我也赶时间...” 杨清流颔首，同意对方的说法。 他脸色无波澜，每一步落下都很轻，却在逼退众多魔修。 “轰隆隆！” 魔族一名大修走出，制止了倒退的大军。 他身躯魁梧，境界足有七景，是这一次任务的底牌。 若是吕景爆发，可以暗中出手，给予雷霆一击。 他是老江湖，认出了杨清流，正汗如雨下。 城关上，众人呼吸一窒。 没人想到魔军中还藏着一名七景大修。 这几乎令人绝望，旁边还有一头恶犬在虎视眈眈，情况危急到了极点。 第28章 再相见 “杨真人，许久不见。” “传闻您身体抱恙，想来也不便出手。” “不若这般，我立即带着人离开，百年内不再进犯宁海！” “您也高抬贵手，饶过这些小崽子一命如何？” 出乎所有人预料，那名魔修在拱手，姿态放的很低。 尽管有传闻杨清流被废了，但他不敢赌。 对方光是站在那都很可怕，让人提不起对抗的念头。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天底下没有这样的事。” “就是你们那一门的话事人来都无用。” 杨清流摇头，并不同意。 还没有魔修能从他手里安然无恙的走掉。 就是顶尖势力的魔门圣主都曾被其斩伤过。 当然，那一战他也很惨，差点就死在那了。 另一边，那名魔将惊怒，但还是压着声音沟通：“真人真要赶尽杀绝？” “我魔族大军中高手不少，您未必稳操胜券。” 军中有很多年轻天骄，都是出来历练的，进行征伐，若是都陨落，绝对要伤筋动骨！ “我仅此一剑，侥幸活命的，可以离去。” 滔天气势顷刻间爆发，震散了云雾，剑气冲九霄，连雨水都被消融。 同时，青虹剑嗡嗡作响，剑身上出现了些许裂隙，似是承受不住这股灵力。 “看好了，我只演示一遍。” 杨清流不曾将目光聚焦，他嘴唇微启，声音响彻天际。 所有人都迷茫，只有武允儿知道，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下一刻，一道横跨整片战场的剑罡被横扫而出，带着炽热的火光。 世间一切在这道剑罡前，都显得微不足道。 魔军四散奔逃。 恶犬在咆哮，幽光大盛，尽全力抵抗。 就是那名七景修士也祭出了宝器，在进行防御。 可这都无用。 剑罡洁白而纯净，无物不斩，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片刻。 “哧啦！” 刀剑划过血肉的响起。 璀璨夺目的炽光闪耀了所有人的双眼。 几个呼吸的时间后。 一切尘埃落定，众人抬眼望去，战场上空荡荡一片，哪里还有什么魔族的踪迹？ 就是道人与吕景也都消失了。 唯有远处错位的山峰与天空中被斩成两半的云朵在提醒众人，方才发生的一切并非梦境。 ...... 林府。 一名老妪倚着桑树，双眸紧闭，口中不断念叨，在向上苍祈祷。 以往，魔修攻城时，她都会这么做，期望记忆中的那个少年能大胜而归。 雨下的很大，大到要淹没过往与回忆。 她的眼神失了往日的灵动，显得浑浊。 “想再见你一面。” “可我好像...等不下去了。” 老妪撑着伞躲在树下，喃喃自语。 六十年间，她时常会站在这，望着门口出神。 而今，她感觉自己大限将至，好像要失约了.... 另一边。 街口的转角处， 吕景深吸一口气，心头忐忑。 他穿着一套与其年龄不相匹的婚服。 “看起来怎么样？” 吕景理顺了领子，见惯了大风浪的他，此刻竟是颇为紧张。 “不错，很适合你。” 杨清流面色含笑。 这套婚服款式有些老旧，压在对方衣柜的最深处，显然放了不少年头。 “合适就好....合适就好。” 吕景轻舒了口气，脸色有些红润，显得年轻了些。 杨清流知晓，这是回光返照的迹象。 事实上，对方的身体在龟裂，自丹田处有裂纹蔓延开来。 他沉默片刻，笑着开口道：“快走吧，没有多少时间了。” “记得多烧点纸钱给我。” “可以的话，帮我看好那丫头。” 吕景点了点头，深深看了杨清流一眼，语气轻松，扭头而去。 他步履蹒跚，背影却分外的洒脱。 这次，他们都没有说再见.... 此刻，雨势渐停，天空中乌云散去，露出了那一抹湛蓝。 雨后的阳光分外柔和，温暖而不炽热，金色的光洒遍人间。 杨清流取出一串糖葫芦，来到了街角。 在那里，一名少女泪如雨下，却不敢出声，捂着嘴巴，胸口剧烈浮动。 “吃点糖吧。” “会开心一些。” 他轻声说道。 ............ 一个时辰后。 那林府中，已找不见吕景的身影了。 老妪同样换上了婚装，与身旁的那一件很搭。 此刻，她双眸紧闭，面色安详，还保持着依靠的姿势。 杨清流在屋顶伸了个懒腰，有些出神。 他看见了两人相认，相拥，彼此倚靠着，坐在桑树下聊着家长里短。 明知时间不多，他们却说的很慢，好似未来路远，来日方长。 原来，林小小并未嫁人，只是领养过一个孩子。 她一直在等吕景。 曾无数次目送对方自府前离去的背影。 她知道，对方身上的担子很重。 她也能理解，对方为什么一直不来找自己。 她什么都懂，可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每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向上天祷告，保佑他一路平安。 一如那时，少年负剑而去，少女站在桑树下祈祷的样子。 时间无情。 改变了很多，却也让留下的那些东西弥足珍贵。 杨清流从屋顶一跃而下：“走吧。” “去哪儿？” 武允儿问道。 她的眼眶还是很红，但情绪已经平静了许多。 “取酒，立碑。” .............. 傍晚，落日余晖，霞光醉人。 杨清流在桑树下立了个碑，底下是林小小与吕景的墓。 由于吕景燃烧了本源，肉体不存世间， 杨清流便将那袭婚服放入，伴着那老妪。 武允儿跪在碑前，泣不成声。 她自小被吕景捡来抚养，有很深的父女情，此刻难过异常。 杨清流站在门外，遥望夕阳。 他的腰间多了个葫芦，里头是那半坛没喝完的酒。 很酸，比不上他喝过的许多仙酿，却也能琢磨出一种名为怀念的味道。 翌日。 杨清流与武允儿再次见面。 他在征求对方的意见，询问是否要随自己一同离开。 虽然吕景的遗愿是想让武允儿离开这里，但杨清流尊重少女的意见。 若是她真的不想走，杨清流不会说什么。 第29章 拜山学剑 “还回来吗？” 武允儿眼睛有些红肿，显然昨夜回去后，又哭了一顿。 “多半是没机会了。” 杨清流实话实说。 踏上修行路后，很多事情身不由己，道行不够高，宗门不会放任自流。 “......” 少女无言，内心有挣扎。 她清楚，过段时间，大燕就会派新城主来接替吕景的位置。 届时，作为上一任城主亲信，自己可能要被边缘化。 但她从小在这里长大，怎可能没有一丝感情？ 犹豫半晌。 最终，她还是决定同杨清流一起上路。 只不过临行前，武允儿去找了魏千峰，跟他进行最后的道别。 两人处在这个懵懂的年纪，彼此都有不一样的感情。 而今要分别了，自然不舍，少年给了很多宝具与钱财。 武允儿全都接过。 这是心意，于情于理她都该收下，不然就等同拒绝，会寒了对方的心。 做完这些，两人便上了路。 少年在城门前目送，两人挥手道别。 中洲最西部。 山脚下名不见经传的客栈中。 一名谪仙似的道人带着少女，在此处落脚。 “小二，两碗阳春面，再来两个肉饼子。”道人招呼。 “客官稍等~” 娇滴滴的声音从伙房传出。 很快，两碗热腾腾的阳春面便被呈了上来，清汤上还点缀着几片薄肉。 许是看道士模样俊美，给了些便宜。 除此之外，肉饼也多放了两个。 “客官，我们做小本生意，没有小二。” “有事您直接吩咐我就行。” 说话的，是客栈的掌柜，为一介女流，姿色不凡，我见犹怜。 她脸上带着一抹笑意，看起来很是温暖亲切。 “..... ” 杨清流颔首，感觉这名掌柜身上的气质有些熟悉。 眼神在其脸上停留许久，却没在记忆中搜寻到与之相匹配的容颜。 掌柜扭头，被看的娇羞：“客官怎的...这般盯着奴家看？” “啊...是贫道冒昧了，望居士海涵。” 杨清流回过神，起身拱手行礼，脸上带着歉意。 “无....无碍。” “客官请自便....” 掌柜挥了挥手，一边说着没事，一边迈着小碎步离去。 同时，一旁的武允儿投来好奇的目光：“大人，您方才为什么一直盯着她看？” “莫非这是一家黑店？” 她不觉得杨清流是个登徒子，故此往别的地方去想。 “并非如此，只是感觉有些熟悉，像是故人。” “是吗，那怎么不相认？” “记不起来是谁，兴许是认错了吧。” 杨清流笑了笑，没有继续深究。 他没有改换容貌，若真是故交，对方有心也会与自己相认。 若是无心，自己这般绞尽脑汁，反倒有些做作。 何况，他确实没有印象，大抵是真的认错了。 “哦。” 武允儿轻声应和，拿起肉饼就咬了一大口。 她真的很饿，走了很长一段路，途中并没有怎么休息。 “好香啊！” 她眼睛放光。 不过三两口，巴掌大的饼就被她吞进了肚。 “慢慢吃，还有。” 杨清流将剩下几块肉饼都推到少女面前。 或许是因为失了亲人，知晓一切都将靠自己。 武允儿的性子变了一些，并非压抑，反倒是更加的外向了，不再那般清冷，也没有以往过得精致。 一路上更是时常与杨清流搭话，有了那么点二八少女的样子。 他依稀记得，初见时，对方还询问自己为何食五谷，觉得这些凡物影响修行。 而今却吃的比谁都欢.... 武允儿咽下口中的肉沫，感觉不再那么饿了后，才开口问道：“大人，我们这是要去哪？” “天剑宗。” 杨清流随口说道。 知晓少女学剑后，他便想到了这个门派。 那地方有熟悉的人。 而今距离不远了，其宗门就坐落在后方山脉的最顶处。 虽然仅是一流势力，规模与资源比不上太一宗与三清门这样的巨头。 可却是无数剑修心中的圣地，为剑道之首。 “去那里干嘛？” “拜山门，送你去学剑。” 闻言，武允儿表情显得失落，顿时感觉手中的肉饼不香了。 “我想跟着您学剑。” 她声音有些低，让人听的不是很清楚。 自从看过杨清流那惊世骇俗的一剑后，她就坚定了跟随对方的念头。 “我不是纯粹的剑修，教导不了你。” 杨清流笑了笑。 在七景前他几乎不用剑，属于半路出家。 只不过悟性强，天赋高，且到了那个境界后，很多东西都能触类旁通。 “.....” “那...以后还能再见吗？” 武允儿沉吟良久，才再次开口。 路上跟杨清流聊了很多，明白其志在四方，大概率不会在天剑宗待多久。 “嗯....” “等你把那起手式练到大成，我就去寻你。” “届时传授我所有的剑道绝学。” 杨清流思考了一番，给出承诺。 “好！您不许骗人！” “我是道士，从不打诳语。” 武允儿笑了起来。 她记得吕景说过，杨清流是个很讲信用的人，不会轻易许下诺言。 她觉得，两人还有再见的时候。 只不过，在遥远的未来。 当少女成为了那名震天下的女剑仙，能轻易挥出足以斩开山河的剑气时。 却也没再寻到当初的谪仙道人。 只有一本薄薄的神通秘典，躺在纳戒中，被她不时翻阅。 ....................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夜色笼罩苍茫大地，只留下一片安静与祥和。 杨清流与武允儿在这里住下。 待明日正式拜山。 在距离客栈的不远处，两名男子蹲守在黑暗中，不时将目光投向客栈，显得很犹豫。 他们二人皆是魔修，为魔族顶尖势力的子弟。 前些日子，宗门下达了一份通缉令，命所有弟子去追查杨清流的踪迹。 那份通缉令很清楚的写着，对方修为被废。 若是能提头回宗，可立升亲传，享受与圣子相等的修行资源。 “巴胜，你说，我们要不要杀进去？” 问话的是一名红色短发的男子，他脑门有汗，显得很紧张。 他名胡昌，本是与那名巴胜的魔修一同来执行任务。 回宗的途中，恰巧看到了杨清流。 对方真的如传言中一般，失了修为，灵力波动极其微弱。 故此，他们起了心思，一路跟随，蛰伏到了现在。 巴胜深吸了口气：“你觉得，他是真废还是假废？” 第30章 试剑 “不知道， 但前些日子无极魔宗攻打宁海城，里面有两名七景战力，却没留下活口....” 胡昌若有所思，不曾把话说全，但一旁的巴胜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怀疑，那是杀神做的？” 他瞪大了眼睛，瞬间汗毛炸立。 那一战无极魔宗伤筋动骨，上下皆震怒，要追杀那行凶者。 可两边人都死绝了，给不出更多的信息。 几日过去，也只查到出手的人是个道士，且一剑定乾坤，直接斩灭了所有。 “只是猜测，但天下有这份实力的剑修数得过来，几乎都不在中洲。” 胡昌的神色也颇为紧张。 若那道人真是杨清流，那他们现在的行为就与找死没什么区别。 可富贵险中求，这儿偏僻且安静，是动手的好地方。 若对方真的没了修为，那这可能就是他们此生飞黄腾达的唯一机会！ “妈的，拼了！” “不过人死灯灭，搏一世富贵！” 犹豫过后，巴胜发狠，做下了决定。 夜幕低垂，微风轻抚面庞，一道冷冽的剑势如冬日寒风般扫过。 两人身子陡然一僵。 “二位客官，是要打尖，还是住店呢？” 一道曼妙身躯出现在他们身后的冷巷中，声音娇媚，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杀气！ “是你！” 两人蓦地转身，借着月光，他们看清了来人。 尽管对方面容绝美，与夏午看见的不一致，但他们还是一眼认出了，对方就是那所客栈的掌柜。 “我们与阁下井水不犯河水，不知阁下这是何意？” 胡昌开口，尽量将话说的客气些。 对方身上的气势很强，令他们如坐针毡，连血液都流动不畅，绝对是大修士。 “我一介草民，哪能跟你们这些修士扯上什么关系呢？” “不过是看你们在这里鬼鬼祟祟，这才出来瞧瞧。” “毕竟，人家交了钱，我这做掌柜的，自然要让他睡个好觉喽。” 女子说的客气，脚步却不停，迈着猫步缓缓靠近。 “我这也有钱！” “那你给我吧。” 胡昌一听，心中轻舒了口气。 虽不明白这么大的修士，为何喜欢钱财，但也从纳戒中掏出一袋银两：“好说好说....” 他话刚说一半。。 倏然，一道剑光闪过。 在巴胜惊骇的目光中，胡昌从头到脚被砍成了两截，且剑气附着其身，不一会便化成了残渣。 “哎呀，怎么连钱都拿不稳了呢？” 女子走上前，捡起那带血的锦囊，有些开心，像是发了笔横财。 “你...你！” 一旁的巴胜被溅了一脸血，指着女子满眼惊骇。 他感觉自己要疯了，转身就跑。 这娘们不正常，比他们这些魔修更像杀人狂！ “嘘！” 他刚欲出声，就感觉喉咙被一股无形大手捏住，脸上憋的一片通红。 艰难扭头，回首望去。 只见女子将食指竖于红唇前，示意他噤声，表情有些嗔怒。 “都说了！不要吵到贵客休息！” 她来到巴胜不远处，将声音压得很低，一脸郑重的说道。 巴胜一脸惊慌，点头如捣蒜。 “孺子可教也。” 女子满意的开口。 “哎呀，该打烊了。” 下一刻，女子算了算时辰，小声惊呼道。 巴胜感觉喉咙一松，整个人瘫在了地上，臀下湿了一块。 眼前的景色依旧如先前那般安详，不见女子人影。 他重重喘了口气，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从胡昌身死到女子消失，前后不过半炷香时间，对方如同幽灵，神出鬼没。 巴胜有些恍惚，好似方才那一切都是幻觉。 “真是倒霉！” 他停留在原地休息良久。 回过神后，在心头暗骂，只想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还没走两步，他突然感觉喉咙有些发痒，轻轻咳嗽了一声。 “哧啦！” 无形剑光自虚空中斩来，霎时间，血光冲天。 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带着嘟囔与埋怨。 “都说了，不要吵到客人休息。” .......... 翌日清晨。 杨清流带着少女走出客栈。 见掌柜的不在，他便在台前多放了几两碎银。 虽失了修为，但他灵觉依旧敏锐。 昨夜街角发生的事，杨清流全都知晓。 事实上，入住客栈前，他便发现了有人在跟踪自己。 昨夜等到了很晚，也没等到对方。 现在看来，是那女子帮自己解决了。 本来，他想当面感谢。 奈何对方不在，只能留下碎银几两，当做是昨夜的报酬。 .......... 此刻，万籁俱寂，空气弥漫着清新，阳光透过雾气洒下。 杨清流带着武允儿来到山顶。 与山脚下不同。 这里有很多修士，皆是御剑而行，在空中划过，看的少女炫目。 她也有些紧张。 武允儿知道，这是一个大宗门，里面有很多与吕景相当，甚至比其更加厉害的人物。 身份地位不会弱于大燕王朝的皇帝。 “紧张了？” 杨清流笑着问道。 “有一点。” 武允儿不避讳，如实说道。 杨清流告诉她，会帮自己找一个非常厉害的师傅。 只不过在此之前，那人要求她去试剑石处检验资质。 这是天剑宗的传统，决定了她未来的培养路线。 而今， 她害怕自己不够出众，丢了杨清流的脸。 “放宽心，别想那么多。” 杨清流摸了摸少女的脑袋，安慰道。 试剑石检测出的资质好坏都无所谓。 他一向都不信那玩意。 反正前些日子已经安排好了，对方也没那胆子敢说一句不收。 两人继续往山中走去。 没过多久，他们就望见了一副门匾，上面清晰刻着天剑宗三个大字。 “诺。” “去试试。” 杨清流努了努嘴。 在他指的那个方向，有一块切面整洁的石头，透着五彩光华。 那是试剑石，传闻与斩开天门飞升成仙的剑祖有莫大关系，能测出每个人的剑道资质。 但凡想要拜入山门的，都要先测试一番 往年便有几位资质无匹的少年少女，于此一朝冲天，被大人物收为弟子。 第31章 山中 武允儿点了点头，来到试剑石前。 她长相出众，眉目间有一股英气，引得几位路过的弟子驻足。 少女将手掌按入那石缝中。 霎时间，五彩光华绽放，照耀晴空满天，缓缓凝成一抹绿。 “只是绿色吗？” “可惜了，还以为能做师兄妹呢！” “就你那花花肠子，门内谁不知道？” “去，少说几句，赶紧走。” 那几名弟子交头接耳，再次御剑离去。 他们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传到少女耳中。 她后退两步，将手抽了回来，回到杨清流身边，不安的问道：“大人，绿色....很差劲吗？” 武允儿心情忐忑。 那些人虽没有明说，可她依然能感受到惋惜之情。 “不差，是最好的颜色。” 少女低垂着头，声音闷闷的，将信将疑：“可他们好像都瞧不上。” “所以他们不是剑仙。” 杨清流随口说道。 事实上，他觉得这东西是某人特地弄出来的恶趣味。 同剑祖扯不上一点关系。 “那大人有测试过吗？” “有，白色。” “最厉害的颜色？” “没，那是最差的色彩。” “.....” 武允儿无言。 修行界皆知杨清流为当世剑仙，剑道资质不可能那样糟糕。 “所以说，不要在意。” “这些决定不了你未来的路。” 杨清流淡淡的说道。 遥想当年，大日当空，试剑石绽放白光，在空气中几乎都要看不见了。 那是最低等的资质，比之武允儿的绿还要差上一筹。 所有人都震惊了，包括他自己也沮丧了片刻。 直到看见不远处捂嘴偷笑的女子时，才回过神，惊觉自己被耍了。 哪怕修养身心二十年。 回想起这件事，他依然觉得有些丢脸。 而另一旁。 武允儿还处在震惊当中，一双冷眸怔怔的看着杨清流。 半晌后，才轻轻摇头。 “大人，您不用这般安慰允儿。” 她不信杨清流说的话为真。 更像是为了不让自己伤心而编造出的借口。 “我从来都不骗人。” 杨清流摇头轻笑。 他觉得少女的思维很发散，令人意想不到。 “那....我也能成为剑仙吗？” 武允儿眼神再次迸发希冀的光。 “可以的。” “走下去，一定会成为世间最强的剑仙。” 杨清流迈步向山峰走去，语气很平静，却带给少女莫大的力量。 ............ 不多时。 两人来到一座山峰前。 它地方不被纳入天剑宗，是其侧边的另一座山头，且无人看守，显得颇为幽静。 “大人，我们这是要上去吗？” “要不要通知下此地主人？” 武允儿面色有些白。 林中似有蛟龙，本能告诉她不能贸然踏入其中，绝对很危险！ “别怕，就是一些剑阵而已。” 杨清流轻描淡写，显得不在意。 他一把扛起少女，脚步轻踏，便消失在原地。 不过半炷香时间。 两人便出现在一座雅庭外。 少女被放在地上后，神情依旧很恍惚。 她甚至怀疑这是对方曾经的居所。 因为太不可思议了，山林中剑阵无数，环环相套，每一个都充满了杀机。 只要踏错一步，顷刻间就会引起所有剑阵的共同轰杀。 哪怕七景修士，也要小心翼翼，花费无数时间去试错。 可杨清流闲庭却信步，犹如在逛自家后院，每一步落下都不带犹豫，速度快到了极致。 “好厉害...” “怎么做到的？” 半晌，少女回过神，扭头望向杨清流，显得很是崇拜。 “嗯....经验？” 杨清流斟酌道。 事实上，这些剑阵都是当年他自己琢磨出来后，传授给对方的，自是熟悉无比。 但他也不说，毕竟武允儿马上要成为那人的弟子。 第一印象很重要。 不能破坏了其光辉伟岸的形象。 .............. 庭院中，房门大开。 这是一进的院落。 此刻，面色淡雅的年轻人正端坐于房中，闭着眼面对院子。 他的气质很缥缈，像红尘仙人，周遭流动着淡淡白雾，身前还放着古筝。 看起来神秘且超脱。 “他就是我的师傅吗？” 武允儿声音很低，近乎要听不见了。 因为那青年很神圣，她担心惊扰对方。 “嗯...” 杨清流应和，眉头蹙紧，像是见了什么奇观。 “你来了。” 青年的声音宛若从四面八方而来，气场很足。 少女微微侧身，躲在了杨清流身后，感觉青年很难相处，拒人于千里之外。 “你是喜欢严肃的师傅，还是随和的师傅？” 杨清流没有回答青年，反而轻声对着少女问道。 闻言，武允儿一愣，不明所以：“我可以选吗？” “嗯。” “那还是....随和点的好。” 武允儿眨巴着眼睛，考虑良久后，回道。 她不想每天面对个冰人，光是想想就很有压力。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杨清流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武允儿不明所以，刚想出声询问，下一刻，却蓦地瞪大了眼睛。 “大人！” 她惊呼出声。 只见杨清流一步向前，不由分说，直接给了那仙人似的身影一棒椎。 “你会弹古筝么？” “装什么大尾巴狼....” 杨清流少见的翻了个白眼。 时过境迁，这家伙还是那么不着调。 “居士，你为何偷袭在下？” “不讲武德。” 青年并不睁眼，依旧端坐，语气很平静，好似放下贪嗔痴怨的出家和尚。 杨清流没惯着，接着来了一棒梗。 “嘶！！” “居士莫要蹬鼻子上脸！！” 杨清流仿佛没听到一般，手中动作不停。 半盏茶的时间。 那青年终于忍不住了，因为脑袋已经通红一片，先前飘逸的黑发此刻乱作一团。 “哎哟！” “我错了，哥，你别打了！” 惨叫声响起。 那青年终于是绷不住了，抬手制止了杨清流。 “二十年没见，你还是这么不懂礼数！” “拜托，你是在求我办事诶？！” 青年开口，却不睁眼，表情颇为不忿。 第32章 又一名剑仙 他不过是想在未来徒弟面前树立一些良好的形象。 谁知道杨清流让自己这般下不来台！ “谁让你这么贱的？” 杨清流淡淡的说了一句。 随后，便招呼武允儿来到近前，向青年介绍。 “晚辈武允儿。” “特来拜会前辈，不知前辈高姓大名？” 少女说的很客气，也相当得体。 两人还未结为师徒，以晚辈相称显然更为合适。 “叶梦书。” “在修行界有些名气，说不定你听说过我。” 青年浅笑，没有像先前那样端着。 而今这才是他的本性。 “您...您是叶前辈？！” “那名红尘剑仙？” 少女捂着嘴，眼神放光，有一种不真实感。 修行界八大剑仙，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叶梦书幼时因意外失聪，父母因此早亡，未踏入修行前过得很是凄苦。 作为瞎子，他不能像寻常人一般务工，只能去讨一点剩饭剩菜。 有的店家心善，见他可怜，生意好时，便会多给一些吃食。 叶梦书吃的很少，稍温饱后，就会将这些吃的分给一些乞讨的小孩。 这样的日子过了数年。 幸得有资质，被一修行人看上了，带入天剑宗。 他在剑途上很有天赋，虽目不能视，但心神很强大，自创心剑后，所向披靡。 又因其少时苦难，于红尘中摸爬滚打。 便被人冠以红尘剑仙的名号。 “哎呀。” “什么红尘剑仙，修行界的虚名而已！” 叶梦书口中谦虚，但下巴翘得老高，鼻孔对着杨清流，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 杨清流不答，淡淡的瞥了对方一眼。 他不明白这家伙在嘚瑟什么，好像谁不是个剑仙似得。 “允儿，过来拜师。” 他轻声招呼着。 ............. 拜师的仪式很快完成了。 一切从简。 少女磕了三个响头，对着剑祖发了道誓，就这么被叶梦书收入门墙。 事实上，武允儿依然有些恍惚。 不过几日而已，她先后认识了两位传说中的人物。 一人与自己成了师徒。 另一人则有授剑之恩，可算半师。 传出去绝对要令无数剑修嫉妒的死去活来！ 此刻，叶梦书直勾勾盯着跪在自己眼前的少女。 这种感觉很奇怪。 令武允儿浑身起鸡皮疙瘩。 因为对方并未睁眼，是瞎子，可自己却有被注视的错觉，好似透明人，一切都被看穿。 “根骨不错。” “什么颜色的资质？” 叶梦书询问道。 武允儿沉吟片刻，看了眼杨清流古井无波的表情后，才鼓起勇气道：“回师傅，绿色。” “咦，绿色？” “不应该呀！” 叶梦书表情讶异，再次凝神投望少女，确认自己没走眼后，一脸的不解。 在他看来，少女这般好的根骨，资质最少也是第二档。 一旁，杨清流撇了撇嘴：“早跟你说过，那东西没什么用。” “就是那女人糊弄傻子玩的。” 他对那块石头很不满。 因为昔年真的上过当，出了大糗。 “你再诽谤宗主，信不信我把你丢出去！” “现在你可打不过我！” 叶梦书轻哼，趾高气扬。 同为八大剑仙，实力亦有差距。 当年没少被杨清流点菜，虽然收获颇丰，可总归是挨了揍，丢了脸。 今儿若是有机会，他自然想找回些场子。 “是吗？” “要不要来切磋一番？” 看着对方跃跃欲试的贱样，杨清流一点不惯着，淡淡道。 同时，一股凌厉的剑气升腾，充斥雅庭，可怕到极致。 见状，武允儿先是紧张，随即而来的便是窃喜。 “打起来！打起来！” 她在心中暗暗鼓劲， 两大剑仙交手，绝对为世上最罕见的事之一，若被外人记载，完全有资格写进史书。 而且清楚两人关系匪浅，不会下杀手。 同为剑修，自己绝对能学到很多。 “卧槽，你恢复啦？” 感受着熟悉的剑势与气力，方才还大放厥词的叶梦书猛的缩了缩脑袋，一蹦三尺高。 “哎呀，大哥你早说嘛！” “都是自家兄弟，何必藏着掖着！” 他笑容可掬，从主位上起身：“是小弟不懂事了，大哥请入坐！” 叶梦书一番话语真心实意，完全不像阿谀奉承。 当年真的被锤了太多次，整个人都有阴影，感受到这股剑势便要下意识的哆嗦。 “去，离我远点。” 杨清流无奈的拍开叶梦书的爪子，以手扶额，对这性子无可奈何。 就连武允儿也很无言。 因为这便宜师傅一点都不像剑仙，身上有种狗腿子的气质，打破了她的第一印象。 更与剑仙传中记载的性格大相径庭。 “果然，尽信书不如无书。” 她在心中默念，改变了认知。 ............... 片刻后，一名身着侍服的女人飘来，领着武允儿去办理入宗事宜。 临行前，叶梦书给了她一块可以自由出入山峰的令牌。 并很郑重的告知，这牌子世上仅有一块，藏着无上机缘，连自己都未曾破解。 往日不离身，而今手无长物，只得将其作为见面礼。 叮嘱武允儿妥善保管。 少女先是狐疑，但看到对方严肃表情后，也不由得认真起来，点头称是。 “恶趣味。” “骗小孩做什么？” 望着武允儿下山的背影，杨清流抿了口茶，白眼道。 那令牌里哪有什么机缘？ 不过是用陨铁雕刻而成，存下了叶梦书的气机，能够不激活阵法而已。 一旁。 叶梦书笑得很开心，龇牙咧嘴：“仙途漫漫，都像你修的清心寡欲怎么行？” “做不到像你一样。” 杨清流摇头，有些放空。 经历了太多，无法保持一颗赤子之心，过往的一些回忆令他伤心。 见对方如此，叶梦书也不再提这件事，转移了话题：“你还没告诉我呢，我这弟子什么来历？” “天赋异禀，不会是你私生女吧？” 叶梦书挤眉弄眼，左右看了看，凑过去低声道：“你大胆说，我不会告诉师姐的！” 见对方又开始八卦，杨清流一脸无奈的摇头。 “朋友的遗孤。” “哪个朋友？” “吕景，你见过。” 闻言，叶梦书脑中浮现一道身影。 他确实同吕景有几面之缘。 那时对方的气血还很旺盛，犹如江河，如今他并未感觉有过多少年，没想对方就这般离去了。 第33章 饮茶 炼体者便是如此，寿命与常人无异。 虽然门槛低，且战力不弱于吞吐灵气的修士，可终究熬不过时间。 叶梦书拍了拍杨清流的肩膀，以示安慰。 杨清流则擦了擦被他拍过的肩膀，嫌弃之色溢于言表。 “嘶！” “我这暴脾气！” 见对方这般动作，叶梦书气不打一处来。 长这么大何曾被人这般嫌弃过？！ 撸起袖子就准备干上一架。 可还未动手。 蓦地，一道流光拖着长长的尾迹降落，来到院中，打断了他的动作。 叶梦书伸手招过，眉头微微蹙紧。 这是剑纸，为剑修传讯的手段。 “发生了什么？” “飞云宗来找麻烦了，有人来下战书。” 叶梦书将剑纸揉成团，向桶中一丢，漫不经心道。 那是一个不弱于天剑宗的势力，在中洲西部扎根。 由于离得近，数百年来时常会发生摩擦。 曾经这里两尊剑仙坐镇，飞云宗不敢乱来。 但自从萧念慈离开后，对方便愈发的有恃无恐，吞去了不少本属于天剑宗的资源。 “哟，这是被人打上门了？” 杨清流揶揄道。 他记得这个宗门，昔年在秘境中偶遇过其宗主之子， 行事嚣张跋扈，要强抢机缘，被他教训了一顿。 后来大抵是气不过，喊了其父来找场子。 不出意外，又被杨清流削了一顿。 自此便结下了梁子。 不过彼时他已是太一宗圣子，家大业大，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哼，不过小小飞云宗！” “这就去把他们全抽回去！” 见对方调侃自己，叶梦书轻哼一句，甩了甩袖袍，大步流星的踏空离去。 “被打哭了，别找我替你报仇就行。” ............. 几个时辰过去了。 夜幕将要吞噬青空。 叶梦书出去的时候天色还亮，而今夕阳只剩一丝余辉了，对方都还没回来。 “啧，真是好茶。” 杨清流端着一茶杯，不时的抿一口清茶，感受喉咙的温润，细细品味。 在他面前，摆了各式各样的茶饼。 这些都是叶梦书的珍藏，有静心悟道的作用，也可增进修为。 随便丢出去一份，都能换来许多宝贝。 平日里对方不舍得喝，今儿都被他找出来，开了封。 “不然就炼剑？” 杨清流将茶杯捧起，来到房顶，盘膝而坐，在思考要送什么样的饯别礼给武允儿。 萧念慈不在，见完叶梦书后，他就准备离开了。 走之前，他想着出手炼一柄飞剑。 因为青虹在宁海城一战碎裂了。 炼制它的材料很不错，算的上好剑，却依旧承受不住杨清流发出的剑罡。 虽然少女一直没说，但他还是想着补偿一下。 只不过他很久没炼器了，手法生疏，有些不自信。 当然，系统送的绝世好剑也有几柄。 他最开始想送一柄给武允儿。 后来又想到，那些东西品级太高了，没有八景连催动都做不到，就熄了这个念头。 “让那骚包帮个忙好了。” 思虑良久后，杨清流这般想到。 他决定让叶梦书协助自己，炼制柄飞剑。 ............... 微风拂面，此时已经入夏了，空气中泛着点点炽热。 就在夕阳彻底落山的一瞬。 天空中一道人影落下，白袍上有些污浊，不复先前洁净。 “这么狼狈，肉搏去了？” “不是说很快就回吗，天都等黑了。” 杨清流一跃而下，端详了一番，打趣道。 他清楚这家伙最是骚包，不时就用除尘术扫一遍全身。 现在搞得这般脏兮兮，八成是灵力耗尽了，没来得及补充。 “嗨，别提了。” “那老登最近突破了，我说他怎么敢带人上山。” 叶梦书愤愤的说着。 三步作两夺过杨清流手中的茶杯，也不嫌弃，哐哐往嘴里灌水。 他渴极了，一战从早打到晚，身上的丹药都用光了，依旧是平手收场。 “呀，好茶！” “没想到你也会带好东西来。” 一杯茶水下肚，感受体内荡漾的灵力，叶梦书咂吧着嘴。 不同于杨清流的爱好，他是真正的茶道大师。 刚入口便通晓茶叶非凡，品质极佳。 “再来点？” 杨清流变戏法般，又盛了一杯。 叶梦书凑上前，也没客气，接过便闷头喝完。 “算你有点良心！” “不枉我师姐对你那么好。” 他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一张俊脸堆成了菊花。 昔年萧念慈在宗时，每当杨清流来拜山，总要塞一堆宝贝给人家。 拦都拦不住。 他甚至有一种宗门宝库要被搬空的错觉... 另一边。 杨清流笑意盎然，并不言语，再次盛了一杯。 “.....” 见到对方这副表情，叶梦书心中咯噔一声。 倏然，他鼻子抽了抽，在茶叶中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心中预感不妙，狐疑的凑上前，对着杯底的茶水嗅了又嗅。 “你属狗的吗？” 杨清流咧着嘴，因为对方现在的样子真的很搞笑。 叶梦书不答，闻的更起劲了。 下一刻，他脸色大变，化作一道流光冲入侧院。 “杨清流，你对我的茶做了什么？！！！” 蓦地，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传出，惊的远处树上的鸟儿都四散。 “叫那么大声作甚？” 杨清流捅了捅耳朵。 他带着笑意，不疾不徐的走进房间。 “呜呜呜，我的茶....” 伴随着呻吟，叶梦书怀中抱着茶饼，无力的瘫软在茶案前。 就如那被糟蹋了的小媳妇一般。 “几饼茶，被你当祖宗一样供起来。” “准备传给你儿子么？” “早喝完得了。” 杨清流的笑声传来，在进行开导。 叶梦书委屈的噘着嘴：“你一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武夫懂什么？” “而且我真有打算传给我儿子！” 说着，他更不忿了，怒目圆瞪，直勾勾盯着杨清流，好似随时要扑上来一般。 “......” 杨清流无言，一时分不清对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未曾想过对方真有这种念头。 第34章 比试 ............ 片刻后，两人在茶案前相对而坐。 叶梦书已经换了一身洁白的长袍，在泡着茶。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随缘了，因为被拆开后，茶叶中的灵气将逐渐逸散，需要尽早泡完。 “所以，你跟清微道人战了一场？” “他还下了战书，三日后比武交流？” 杨清流抿了一口茶，用指腹轻敲白玉桌。 他从叶梦书口中了解到了前因后果， “是啊。” “还用一条灵脉做赌注，豪横的吓人。” 叶梦书脸上也有些愁容。 天剑宗培育弟子主打一个随性与放养，论斗法还真不一定狠的过飞云宗的那群憨货。 可被打上门下战书，他焉能有不接的道理？ 但一条灵脉的价值又太大了，而今叶梦书也是矛盾得很。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不然你去一剑把那老登砍了？” 闻言，杨清流白眼翻上了天：“我现在哪有这水平？” “也就唬一唬你这怂货。” 说到这，他想起了先前叶梦书谄媚的模样，不由笑的很开心。 “要不你跟我一块出去，吓都吓死那老登！” “我？我身上的灵力波动近乎没有，想要吓得住那老头，非是他中了邪不可。” 杨清流再次否决。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叶梦书双手抱胸，将脸瞥向一旁，声音闷闷的：“我不管，你收了我师姐那么多宝贝，怎么也得出点力！” 他耍起了无赖，真的不喜欢动脑子，光是想想都头疼。 “其实真输了也未必不是好事，对于宗门来说，你确实不够严厉。” 杨清流斟酌片刻，才缓缓开口。 带武允儿去测试资质时，他大致过了下宗门里的情况，氛围太松懈了，缺乏来自外界的压力。 作为曾带领铁血之师征伐四方的自己来说，这很难想象。 气聚而不凝，对宗门气运不是好事。 或许只有失败才能拉起弟子们奋斗的心。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做宗主的活，麻烦。” 叶梦书叹气。 平心而论，他与如今的杨清流性子差不多，喜静不喜动。 平日里的大小事务都交给了几位长老处理。 “可这一战又不能输，那可是一条灵脉，失去了我无颜面对师姐。” “那就走一步看一步，胜负未定，还是两说之数，何必这般忧愁？” “没办法，我是悲观主义者。” ............ 时间匆匆，又过了两日。 杨清流依旧在叶梦书这休息，并未急着离开。 确实如他所说，两人关系极好，自然想看看能不能帮上一把。 同时。 那只朱鸟又回来了。 自宁海一别后，杨清流第一次看到对方。 它显得有些疲累，显然消耗不轻，落在肩头后就睡去了。 另外，在这两日里，武允儿也找过杨清流。 叶梦书将她报上了名。 她底子确实不错。 叶梦书想借此机会，对外公布一下自己这名弟子。 也是因此，少女压力不小。 杨清流感觉没有什么可教她的，只是让其放松，将这场比斗看做是切磋便可。 时间一点点过去。 两宗比武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天剑宗弟子零零散散的分布在四周，窃窃私语。 飞云宗则是聚做一团，并不御剑或者飞行，就这么一路从山门走到了比武场。 “依我看，清微道人御下比你有水平。” 杨清流望见这一幕，摇着头说道。 这是在凝气势。 同境修士对垒，若是实力相差不大，很难分出胜负。 那么外在因素就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当年他打出了名头，无论是谁，跟在他身后就会染上一股凶气。 一旦动手就是拼命，往往能发挥高出自身境界半截实力。 而对方看见这不要命的打法，惜命者自然会畏缩。 一来二去，便出现了战力差距。 而今飞云宗的做法与其有异曲同工之妙，天剑宗弟子从气势上已经弱了一筹。 “我说，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人威风？！” “是不是收了那老头好处？！” “好啊，没想到你居然是对面派来的细作！” 叶梦书不满的放声大叫，蹦出三尺远。 同时双手交叉于胸前，很是防备的样子。 “慎言，莫要瞎猜。” 杨清流故作高深。 叶梦书嘴巴张大，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我看你果然是这样想的！！” “怪不得拆了我的传家宝！” “今儿实力不如我就使阴招，原来是想把本剑仙活活气死！” 看得出来，他还是对那些茶叶耿耿于怀，忘不掉它们最初的模样.... 另一边。 杨清流白眼翻上了天。 自从相遇后，他觉得翻白眼的次数抵得上过去二十年总和。 他跨步上前，直接给了一棒椎，对这货很是无奈：“别人都堵门了，你还有闲心插科打诨。” “那能怎么办？” 叶梦书双手一摊，看起来像是摆烂了。 “前些日子不是还说愧对你师姐么？” “是吗？那今天我想开了。” 他双手背负脑后，悠哉的吹着口哨。 不过几个晚上，他便信奉了道法自然，徒孙自有徒孙福的哲理。 下方，有十数名天剑宗弟子站出，两方遥遥相望，气势在虚空中摩擦，宛若实质。 “太嚣张了，是欺我天剑宗无人吗？！” “妈的，强抢地盘就不说了，居然还敢打上门，今天要飞云宗的好看！” “狠狠的斩了他们！” 围观的很多弟子皆不忿，在高声呵斥。 天剑宗贵为剑道圣地，从未有人敢这般上门挑衅，这无异于赤裸裸的打脸。 若是不能强势回击，外界会认为他们衰败了，或许第一剑宗的名号将不保。 “堂堂剑道圣地，只敢放狠话么？” “上台来，手底下见真章！” 一名飞云宗弟子跃上擂台，虎背熊腰，身躯活像一头小型猛兽。 “大言不惭，受死！” 擂台上，一道剑芒先至，随后，声音才传入众人耳中。 这是一名很出彩的内门弟子，修为五景，与对方相当。 两人不多言语，视线对上的一刻便各自化作流光，在台上交错轰击 第35章 狠辣 刀剑相交声不绝于耳。 那男孩的剑法很好，不多时便让凶悍男子身上挂了彩。 “这孩子不错，剑势凌厉，招式也没有那么死板。” 杨清流看了会，评价道。 叶梦书打了个哈欠，侧脸询问：“你觉得胜负如何？” “五五之数吧。” 他笑着摇头。 事实上，那男孩的剑法很精妙，大概是因为没杀过人，少了点果决，出手总是犹豫一瞬。 若非如此，五招内就能将对方挑下擂台。 “唉，终究是少了磨砺...” 场外，加油呐喊声此起彼伏，却没能影响两人的状态。 此时阴雨绵绵，却浇灭不了众人的热情。 很快，胜负便揭晓了开来。 男孩本占尽优势，可惜最后出剑时犹豫了一瞬，被对方抓住机会，欺身轰下了擂台。 人虽无碍，却也输了这场比试。 “哼，温室里的花朵！” 虎背熊腰的男子躯体剑伤无数，可眼神中的不屑却呼之欲出。 “你！” 男孩愠怒，他几乎无伤，一时手下留情，却反倒为对方羞辱。 想要接着跳上擂台与对方再行比斗，又被身旁的师兄拉住。 “输便输了，剑要一往无前，好好看着。” 这名少年一身白袍，轻轻跃上擂台，不带起一丝纤尘。 在他对面，是一名身着暴露的女修，手持长鞭，衣物几乎如挂在身躯上一般。 只遮挡了重要部分。 她并着猫步，香舌轻舔红唇：“小弟弟长得还挺俊，不如陪我一晚，这场就算你赢。” 说着，还俯下身，将手撑在膝盖上，露出胸前一片春光。 “脏。” 白袍少年惜字如金，眼中更是古井无波。 “斩！” 下一刻，他口中轻喝，剑罡如闪电般轰出。 女子甚至没有反应过来，手掌便被齐根削落！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震慑天穹，妩媚女修跪倒在地上，颤颤巍巍的捡起断掉的手掌，眼中满是怨毒。 “早些医治，还能接的上。” 白袍少年跃下擂台，头也不回。 从头至尾，竟连盏茶的时间都未到。 “这少年不错。” “叫什么？” “顾立。” 杨清流颔首。 这才是剑修，若没有一往无前，万物皆斩的决心，剑法再精妙都是花架子。 妖艳女子很快退了场，周遭的天剑宗弟子则大声呼喊，有的女修甚至在尖叫。 找回了场子，心中痛快无比。 ......... 或许由于见了血，接下来双方出手皆不留情。 总得算下来，各有胜负，没有哪一方领先特别多。 这场擂台自晌午持续至夜半。 刚好打平。 最后一场，则是由武允儿出战。 天剑宗众人没见过这个少女，却不由得为她捏一把汗。 在其对面，是一名四景修为的少年。 事实上，他在修行界有些名气，名为林志，称得上天骄，修行不过三年，便跻身中三景之列。 “你不是我的对手，下去吧。” 林志传音，眼神则漠视眼前的少女。 先前他收到了指示，要不遗余力镇压对方。 武允儿不过三景，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对方长得实在惊艳，他起了一丝恻隐之心。 “昔年太一宗杨圣子以七景修为逆伐三名八景魔修。” “你怎知我赢不了你？” 武允儿手中握剑，丝毫不惧。 这些故事她时常从吕景口中听闻，自然是信口拈来。 “世上只有一个杨圣子！” “你也并非那八景巨头。” 两人针锋相对，谁也不让。 话不投机半句多，下一刻，他们势如破竹，如两道流星般耀眼，闪转腾挪间妙招频出。 林志很不凡，一双肉掌如同陨铁，坚不可摧。 而武允儿也不弱，剑骨天成，且时常与魔修厮杀，灵觉很敏锐，几次险之又险的避过轰击。 惊险至极的拼招引得围观弟子惊呼连连。 远处的高峰上。 叶梦书与杨清流的表情则有些凝重。 你来我往的攻杀很精彩，可两人却在其中感受到了一股至邪之气。 带着不祥与狂躁，宛若要将人生吞活剥一般。 此刻，天空中阴云密布，雨声淅沥，阵阵狂风呼啸而来，卷去了场中的部分燥热。 “飞云宗弟子身上有魔气扎根？” 叶梦书眉头蹙紧，这很不寻常。 若是别人，或许是偶遇魔修，一番杀伐后，没来得及去除。 但那可是林志，跟随清微道人而来。 以对方八景修为，怎会察觉不出这股气息？ 需知，这气息会导致人入魔，就是太一宗也不可能这般轻视一个天骄，任他受侵蚀。 “来者不善，你先找清微道人。” “我去下面探探情况。” 杨清流计划道。 “不妥。” “他们恐怕是冲你来的。” “你现在修为还没恢复，很危险。” 叶梦书很是担忧，因为数十年来天剑宗一直无魔修进犯。 而今杨清流才来了几日，便被找上门，很容易推测出原因。 “无妨，不用担心我。” 杨清流取出一副面具，戴在脸上。 刹那间，容貌便换了一重，周身气息彻底变了，连叶梦书一时都没分辨出来。 “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见状，叶梦书稍微放下心，也不耽搁，叮嘱一句后便御剑冲上云霄。 擂台上，武允儿与林志的决斗来到尾声。 少女紧咬下唇，长剑早已在上一击中脱手而出。 面前则是林志疾冲而来的身影。 望着拍向自己胸口的铁掌，武允儿心有不甘。 终究是境界差了一筹，若同为四景，她有信心战而胜之！ “快上去救人！” “来不及，离得太近了！” “林志给老子住手！” 周遭的天剑宗弟子在怒喝。 因为看见了林志掌心奔涌的黑色闪电。 这一神通威力很大，就是同境专攻肉身的妖兽都未必抗得住，更何况一个小姑娘？ 任其拍落，只怕少女当场便是香消玉殒。 “我给过你机会！” 林志脸色有些疯狂，眼角隐约可见一缕黑气蔓延而上。 ..................................... 第36章 强势斩杀 “轰”的一声！ 林志一掌拍落，霎时间烟尘四起。 “干！” “这狗娘养的！” 有部分围观的天剑宗修士涨红了脸，放声怒喝。 更多人则是别过了头，不忍直视。 在这般威力下，少女大抵是要被轰成碎渣。 “哧啦！” 蓦地，一道破风声响起，场中硝烟宛如被深渊所吞噬，在极致的浓缩后，猛的逆时针爆裂开来。 所有人都震惊了。 只见武允儿被一青年男子护在身后，林志正跪在两人跟前，大口咳血。 武允儿一愣，深吸了一口气，好半晌才略微放松下来。 “大人？” 她试探着开口，尽管这个男子的面容很陌生，但莫名的，心中却有股熟悉感。 “嘘。” 杨清流没有回答，只是将食指竖起，示意少女暂时噤声。 随后，他将目光放在林志身上，眼中有符文流转。 与此同时，属于飞云宗的团体中，一名中年人站出，目光很冷，遥指杨清流。 除清微老道外，属他修为最高，已是半只脚踏入上三景的强者。 “你是谁？” “不知道这样做坏了规矩么？” 他盛气凌人，自身却不上前，在远处观望。 因为本能的感觉到危险，神识探去如石沉大海，令他颇为忌惮。 没有人回答他。 杨清流充耳不闻，眉头紧蹙，好似在捕捉什么。 下一刻，他眼中符文亮起，手如疾风，径直向林志颅顶探去！ “竖子尔敢！” 中年人怒喝，音波宛若实质，荡出道道涟漪。 这是真正的狮吼功，不少弟子在音波下眩晕，连站立都不稳，纷纷跌坐而下。 连杨清流都受到了影响，手臂一顿，被那东西溜了出去。 他眼中的符文消散了。 直到此时，杨清流才抬眼看向那中年人。 “趁我还没发火，带着你的人，滚！” 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因为方才在抓那一缕魔气。 通过它可以追溯其主人，通晓谁在针对自己。 本来将要得手，奈何被对方神通所阻拦，错过了机会。 而今那缕魔气很可能自灭，没了线索。 换作曾经，他都不会给对方机会，绝对要扣下，先教训一顿再说。 另一边，中年人脸色铁青。 多少年了，没有被人这般羞辱过，更不要说对方看起来还比他小上不少。 事实上，不仅是他。 周遭的天剑宗门人也是一惊，感觉这陌生人太强势了。 要知道对方半只脚踏入七景，可以说迈入了当世强者的行列。 这般让其下不来台，很不明智。 “轰隆隆！” 阵阵鼓声响起。 中年人含怒出手，体内宛若神鼓擂鸣，与天地共振，引动飓风，席卷了整片场地！ 同时，无穷无尽的威压自四面八方袭来。 就是六景的天剑宗护法也心惊。 哪怕是半只脚踏入上三景，也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因为这是质的飞跃，生命的极致升华！ 面对这样狂躁的轰杀，杨清流神色淡漠，没有一丝波澜。 “他怎么不动？” “傻了吗？！” “快跑啊！” 有人发现了这情况，顶着狂风怒吼，出言提醒。 下一刻，杨清流手中蓦地多了柄长剑，在空气中折射出七彩流光。 隐约间，能看到剑身上刻着的赤霄二字。 “跪下！” 威严的声音响彻天地，所有的异动都静止了。 一道湛蓝剑光斩出，劈开了狂风与山岳，冲出极远极远。 “轰”的一声。 擂台上出现巨大的裂缝与深坑。 那名六景修士双膝深深陷入地面，眼神中弥漫着无尽恐惧。 “求...求上仙饶小的一命！” 他不断磕着响头，血液迸溅而出，染红了碎石瓦砾，哪还有半点方才那颐指气使的模样？ “死不足惜...” 杨清流的眼神如刀。 自修身养性后，他很少动怒。 只不过今儿，是起了些真火。 魔修残忍，嗜战好杀，若是因自己导致天剑宗受灾，他难咎其辞。 念及至此，杨清流眉头紧蹙。 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眼神中，他随手一划，一颗头颅便掉了下来。 其脖颈处切口平整，鲜血如喷泉般汹涌而出。 “一名有望七景的修士，就这么死了？” “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众人呓语，那是修行界的顶端，号称大能，却死的这么轻易， 令所有人都有种不真实感。 “咔嚓！” 蓦地，浩瀚青空破碎了一角，宛若天裂，那是虚空被打塌陷的场景。 两名巨头强者落下，身上都带着丝丝血迹。 只不过，此时此刻的清微老道，看起来颇为恐怖。 一张苍老的脸上布满裂纹，且流动着黑色液体，一路自脖颈蔓延入躯体中。 “他们给了你什么好东西？” “可以让你这般心甘情愿的入魔？” 叶梦书眼神凌冽，带着滔天杀意！ 人魔两族不共戴天，两宗再怎么相斗也属于内务，有事划下道来，都能够解决。 但清微道人投身魔教，性质便完全不同，已是彻底离经叛道了。 “寿命...” 清微老道轻叹，接着补充道：“我寿元无多，没两年就要死了。” 身为八景强者，即便入魔，也能保留自己的神智， 此刻，他的语气很平静，没有同寻常魔修一般的狂猎与暴躁。 “你已经有所突破了，何必急于求成？” 叶梦书怒斥，为他所不齿。 “惜命，我怕那条路是错的。” “人呐，越老越怕死。” 清微很坦然，并不在意看台下的弟子。 入魔前，他确实没多久好活了。 虽踏出了延长寿元的那一步。 但他不敢赌，这条路九死一生，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他还不想死，手握滔天权势，高坐云端，迷恋世间的一切。 “你们都还年轻。” “不明白这些年我如何煎熬。” 清微放声大笑。 入魔后，他的境界攀升，躯体不再衰败，整个人好似重回巅峰，精气神得到了满足。 说着，他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杨清流。 其身旁，虚空被缓缓撑开，着银色铠甲的魔族将领走出。 在他身后，跟着一名肚大如牛的肥胖魔头，眼神嗜血且贪婪。 ..... 第37章 化朱雀 “阵仗不小。” “不担心都葬在这儿吗？” 杨清流看着对方，取下脸上的面具。 对方三人最差的都有八景修为，面具的作用微乎其微，挡不住气息。 “杨真人好大的威风。” “今儿我就想看你如何杀我。” 一名魔族巨头不屑嗤笑。 霎时间，滔天魔焰遮蔽天穹，威压似海，如浪涛般席卷四周。 几名大修联手结阵，才堪堪挡下部分伟力。 纵使如此，众弟子依旧感到窒息，却在勉力坚持，眼中有意志不灭，不愿屈服于魔修的威势。 “曾经有三个老头也是这么想的。” “如今不知投胎成了哪个畜生。” 杨清流淡然，面不改色。 他不着痕迹的将武允儿推了出去，落入人群中，并且传音给叶梦书，示意先离山再说。 接下来这一战很难，直接在这儿打起来，会有不少弟子遭殃。 “唰唰！” 破风声响起，杨清流朝着山下极速奔驰，速度很快，宛若突破了音障。 “能跑哪去？” “留下！” 清微道人低语，手中结出繁奥印记，于天空中浮现出无数灵兽虚影。 大地轰鸣，阵法倏然而起，要封闭这片时空！ 他很郑重，使出了全力，因为这是谈好的条件，必须抓住杨清流，否则要被收回所得的一切。 “轰隆！” 下一刻，青天骤然破碎，有巨剑横空，一剑扫灭了所有。 同时，它去势不减，一分为三，斩向三名八景强者！ 这是叶梦书在出手。 他很霸气，以一敌三，举手投足间有凌厉剑气纵横。 “杀！” 怒吼声响彻天穹。 三人也怒了，感觉被轻视，身后显化法相，好似在演化世界，神通漫天。 叶梦书并不硬抗，身法精妙，边打边退，有万剑虚影伴随其身，形成一条剑龙，在阻击对方。 他闲庭信步，没有很大的压力，因为并非真要斩落谁，只是在拖延而已。 不然以杨清流现在的速度，压根跑不过八景巨头。 .......... 不过一会功夫， 两名魔修便脸色焦急，因为将要看不到杨清流的踪影了。 此次行动耗费了很多心血。 对方气运浓厚，要推算其位置并非易事。 几大长老联手，耗去了大半本命精血才堪堪做到，不可重复。 但这都不是最主要的。 而今杨清流已是能够斩杀半步七景大能。 若此行未能斩草除根，日后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念及至此，他们不敢耽搁，抵着剑龙的啃噬，以肉身硬抗，向着那道模糊的身影追去。 虚空被踏碎，他们速度很快，眨眼间就迈过几道山川。 见状，叶梦书轻舒口气。 吩咐长老们开启护宗大阵后，化作流星，紧随而去。 ........... “追的真紧啊....” 感受身后的滔天魔气，杨清流低喃。 话音刚落，浓郁黑雾笼罩苍穹，有黑色巨掌探出，向着他镇压而去！ 杨清流转身，眉头紧蹙，正欲拔剑。 下一刻，自天边闪起一道寒芒，速度快到极致，将那手掌击散。 三人的身影出现在湖泊旁，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同时，叶梦书也落下，来到杨清流身旁。 “靠，你真是一点都不管我！” “那可是三名八景巨头，我要是给噶了怎么办？！” 他愤愤的说着，没有管那几人，而是先对着杨清流一阵抱怨。 显然，离开宗门附近后，他轻松了不少，没有那么多的顾及。 “我会给你选一块好墓。” 杨清流思考良久，认真的回答道。 “不当人子！” 叶梦书张大了嘴巴，哇哇大叫：“对面的，这混蛋送你们了！” “我不管了。” 他作势便要走，下巴抬得老高。 清微几人眉头皱的很紧，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他们很谨慎，因为那是杨清流，若是全盛时期三人加起来都不够杀！ 与此同时。 天剑宗有不少五六景修士追出，想知道结果。 都离得很远，不敢太过靠近。 “三名八景修士，代宗主能赢吗？” “代宗主为剑仙，战力无双，不过几个魔族宵小罢了，手到擒来！” 人群中有各式各样的声音。 但大部分人依旧悲观，并非每个人都有杨清流那样的战力，在巨头领域能以一敌二足以称得上妖孽。 “不要再拖了！动手！” 清微老道轻喝。 天剑宗地处偏僻，但方才的动静太大了，保不准会引起某些巨头的注意。 两名魔头出手很果决，施展出最强大的神通！ 虽然拿不下叶梦书，但一时半会也无法被对方所突破。 “哧！” 一道赤霞刺破虚空，带着血色尾迹，晶莹如玉，射向杨清流眼球，速度快到极致。 “小心！” 它出现的毫无预兆，就是叶梦书都愣了一瞬。 这是血煞神针。 为清微道人底牌之一，出手无声息，且极为歹毒与残忍，被击中后，便要受到血煞咒折磨。 曾有八景巨头一时无防备，被洞穿手掌，最后忍痛斩去手臂才捡回一命。 叶梦书心中着急。 想支援，却无余力，两名魔修缠的很死！ “唳！” 蓦地，一道啼鸣声响起。 血针悬浮在杨清流眼前不足半尺处，一道金黄色霞光在那里浮现，化出纹路，将其牢牢禁锢。 清微道人面色凝重，不明白那霞光从何而来。 但他本来就没想能这般轻易的杀死杨清流。 这个人创造了太多传奇，连最凶残的敌人都害怕，怎会死的这么轻易？ 他手指微曲，口中轻述道诀，在沟通天地。 下一刻，云霄之上，轰鸣声不断，有雷电化作的龙虎出没。 “九霄神雷！” 有围观者惊呼。 清微道人善使道术，这一招便是他压箱底的成名绝技。 云层中雷霆翻涌，道道雷电落下，却被霞光所震散。 在杨清流头顶，朱鸟盘旋，她在啼鸣，躯体正缓缓撑大。 有怒焰喷薄而出，烧尽了漫天黑气。 “这是....朱雀？！” 清微老道整个人都呆住了。 先前他有注意到对方肩膀上的鸟儿，却没感觉到异常。 第38章 后手，无上强者降临。 谁能想到其居然是一头神兽，开头大到吓人。 “算是没白养你。” 杨清流轻笑，摸了摸鸟儿的头，眼神中透着了然之色。 在最开始，朱鸟出现在自己身边时，他便有所猜思虑。 在观察许久后，他才确信对方为朱雀幼年体。 猜测或许是某日系统给自己的奖励。 要知道朱雀出生便为七阶，百岁成年便是八阶大妖，巅峰期有近乎一半能步入九阶绝顶。 而自己肩头的那个，更像是一头刚出生的鸟儿给强行注入了八阶的实力。 很强，却似孩童，不懂得积蓄力量，用完便要沉寂许久。 另一边。 清微老道扭头便跑。 朱雀神火对妖魔邪祟最是克制。 若是在以前，他还敢较量一二，而今入了魔，绝对毫无胜算！ 只是，他再快，又如何有朱雀的翅膀快？ 不过刚跑出数里，汹涌的火焰就将他吞噬。 霎时间，惨叫声连连，这绝对称的上酷刑，因为并非一下烧掉，而是一点点的融化，触及了灵魂。 清微老道坠落在地上，凄厉喊叫的同时在不断翻滚，施展道法想扑灭身上的火焰。 可一切都无用。 神火如附骨之疽，攀上了他的每一寸肌体。 “求你了，饶我...饶我一命！” 清微道人呻吟，在求饶，他已经停止挣扎了，连抬手的力气都不具备。 这种折磨太过痛苦，犹如灵魂被点点撕碎，残酷至极。 “为一己私欲勾连魔族。” “真是替你师门蒙羞！” 杨清流冷冷的看着这一幕，啐了一口，显得唾弃。 就连远处的弟子都欢呼，在心头出了口恶气。 昔年两族大战，无数先贤舍生就义，连隐世清修的九景无上强者都牺牲！ 多少前途无量的青年才俊悍然赴死，才将魔族打回那弹丸地，换取今日之盛世。 这些在史书中皆有记载。 而今才多少年，便有人忘了，选择背叛人族！ 这般死去，在杨清流看来，都算便宜那清微老道了。 另一边。 两名魔修心中胆寒。 看见清微的惨样后便有打退堂鼓之意。 他们明白，此行想杀杨清流已是天方夜谭，一个不好，可能连性命都不保。 “告诉我，谁给你们的消息。” 杨清流在朱雀背上，犹如尘世中的火焰君王，淡淡开口。 “说了便有生路么？” 肥胖魔头开口，漆黑的眸子死死盯住朱雀，眼底弥漫着惧色。 “没有这样的事。” “但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 说着，杨清流指向被火焰包裹的清微老道。 此刻，他依旧躺在地上，微微抽搐，显然还未死绝。 “呵，小孩子的手段。” “以为这样威胁吾等有用么，一死罢了。” 身穿银色战甲的魔将很刚烈，认为这是一种羞辱，不愿屈服。 “好，那便从你开始！” 杨清流食指轻抬，勾起一缕神火，向他扑去。 魔将欲躲，却有剑气自四面八方压迫而来，截断了所有退路。 霎时间，璀璨火光冲天。 便是先前再硬气，此刻也是如虫般在地上蠕动，发出惨叫。 这与意志力无关，换谁来都一样。 见状，肥胖魔头吓得浑身发软，他双腿一颤，便开口道：“是...是天魔宗放出的消息！” “说您修为恢复了，并且大肆散播。” 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可有那人姓名？” “真人您这可难为我了，我并非天魔宗人....” “只知晓那人前些日子才刚出关。” 肥胖魔头说的很小心，怕惹这尊大佛不高兴。 惨叫声还回荡在耳畔，令人不寒而栗。 那魔将性子坚韧，却依旧是这副惨样，他心中担忧，生怕那火焰落在自己身上。 “.....” 闻言，杨清流在思忖。 他想起道通天说过林凡元灵未灭，现在看来八成入了魔门。 因为太一宗离魔族边界很远，闹的再大也不会传入他们耳中。 而今这般大张旗鼓，耗费了大代价，绝对是其散布了消息。 “你这蠢货，以为这么做，他会放过你么？” 那魔将扭过头，先是斥骂，而后看向杨清流，带着不屑：“呵，你也跑不掉，将死！” “嘿，我这暴脾气！” “死到临头嘴还这么硬？！” 叶梦书不忿，认为对方在放狠话，提剑便要将其结果！ 就在这时，他心头猛的一跳，莫名的开始悸动。 四周皆很平静，却让他如鲠在喉，浑身都不得劲。 叶梦书不信邪，探出神识，仔细搜寻。 可依旧一无所有，仅有风吹草动与凄厉的惨叫声.。 他退回杨清流身边，在进行护卫。 到了这个境界，更为相信灵觉不会骗他，周围绝对隐藏着不世高手！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叶梦书身上的不适感却更重了。 下一刻，自肥胖魔头的身体里浮现出一张面具，显得很狰狞。 不待那魔头有什么反抗，便将其彻底吞噬。 它嘴唇轻启，便吹散了附着在魔将身上的火焰！ 这种手段很非凡，不属于神通，却返璞归真，暗合大道。 那名魔将大口的喘气，嘴角却咧的很开：“哈..哈.....哈哈哈哈！” “我...我说过，你们都要给我陪葬！” 他在放肆的大笑，肆意嘲讽。 虽然灵魂被烧去大半，活不成了，可他现在很痛快，因为背后的无上存在出手了，对方注定要亡。 同时，叶梦书神色凝重异常。 “九景无上强者！” 他心中有些绝望，感受到了魔族对杨清流的必杀之意。 两族大战后，九景修士之间有约定，不可轻易跨域。 违者要被所有人共同讨伐，付出惨痛代价！ 可即便如此，那九景无上还是出手了。 借由八景巨头的身体，偷渡而来，下了很大决心。 “原来是你，难怪会忍不住。” “伤养的如何？” 杨清流静静感受片刻，笑着说道。 他的语气像是在同老朋友说话，却字字珠玑。 因为感受到一种熟悉的气息。 知晓对方为当年被自己逆伐的那名九景。 那一战杨清流伤的很重，但对方也不好受，被他斩了道基，百年内不得寸进。 天空中的面具好似出现了人性化的愤怒。 下一刻，它蓦地散开，凝聚成冒着黑光的铁拳，遮天蔽日，将山川都衬得渺小。 第39章 掌柜的 剑光耀九州。 叶梦书剑法通神，出手即是杀招，空间都被斩裂，却撼动不了擎天巨手。 朱雀展翅上高天，吐出璀璨神焰。 火光附着剑气。 许是忌惮朱雀神火，巨手停滞不前，也被消磨了很多。 “他不敢太过大胆。” “否则要惊动其他无上存在。” 杨清流眼中有光，推测道。 九景无上具备改天换日的能力，但对方很低调，仅传来了部分法相，显然有很多顾忌。 实力对比本体不可同日而语。 “唳！” 朱雀啼鸣，杨清流双手结印，脚下有怒焰升腾。 顷刻间，他就被火焰所覆盖。 这是秘法，可以借用朱雀神力，将境界提升到八景。 “速战速决！” “好。” 杨清流眼神凌厉，抬手便斩出火焰剑罡。 他不能耽搁，这种方法不持久，一切都是借来的，很快就会消散。 “轰隆隆！” 天地间有轰鸣声响起，充斥剑光，碰撞声不断。 浩瀚威压如海，所有人的心头都聚精会神的看向空中。 “我的天，两大剑仙同时出手，连九景强者都能抗衡！” “我觉得能赢！” 众人双眸发亮，在惊叹。 杨清流与叶梦书配合无间，很是默契。 剑光交错间令漆黑巨手无可奈何。 “这...这不可能！” 魔将眼神中透着惊骇。 他觉得自己眼花了，居然看到两名八景同九景分庭抗礼。 甚至巨手在被逐渐压制。 这不可想象。 要知道，在十景不现的当世，这便是无敌的代名词！ 光是名头就要吓软坏很多人。 “哼，以为赢定了？” 黑色巨手重新凝成那面具，竟是在言语。 浓郁黑烟从他口中四散，隔绝了这片时空。 周围的天剑宗弟子只觉那里黑洞洞的，不再有气息透出，看不清战局。 “今日你注定要亡，挣扎不过是浪费时间。” 他不再出手，选择保留实力。 因为洞悉了杨清流此时的状态，明白只要拖着，对方迟早会衰败。 “.......” 另一边，杨清流眉头紧蹙。 对方活了无尽岁月，很狡猾，发现硬来不行后便改换战略。 “现在怎么办？” “斩不开这道屏障。” 叶梦书落下，施展了除尘术，很是嫌弃靠近的黑雾。 方才他尝试硬闯，但这黑雾很怪，驱之不散，剑罡好似被吞去了，落进去后便没了反应。 “这里连着一处禁地，只能从外面打破。” “里面乃绝争地，只有斩杀他一条路能走。” 杨清流遥望面具，继续补充：“最起码得要八景修士，不然从外界也砍不动。” 昔年他就是在这里与对方死战，若非沈清幽赶来，最后的结果大抵是同归于尽。 “这老家伙，是想耗时间？！” 叶梦书咬牙。 不得不承认，时间是他们的软肋，拖得越久越是不利。 单他一人不是对手。 “.......” 感受身体中不断流逝的灵力，杨清流面色微凝。 虽然境界到了八景，但战力却没有恢复，换做以前，这面具一剑就能斩开！ “在等一等。” 杨清流眼神淡漠，手中赤霄剑铮鸣。 他脑海中浮现出一名曼妙女子的身影。 “等？” “等什么？！” 叶梦书不明所以，而今只能靠自己了，哪还有八景修士可以助他？ 萧念慈二十年不见踪迹。 而且这里地处偏僻，便是七景大能都难寻。 .............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黑风席卷苍茫大地，草木被连根拔起。 围观弟子心跳到了嗓子眼，迫切的想要知道战况。 在浓雾中，杨清流身上的气息逸散，境界在跌落。 身下的朱雀萎靡不振，所有火光皆收敛，再次化作朱鸟伏在杨清流肩头。 “砰”的一声！ 那面具再次变换，化作两柄战斧，好似开天般劈落。 他的眼光很毒辣，挑准了杨清流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时候出手。 “哧哧！” 倏然，赤霄剑跃动，从杨清流手中脱出，挡住了这一击。 他一愣，随后松了口气。 包裹这片空间的黑雾被斩开一条缝隙，十数丈高的剑罡呼啸而至，斩灭了那斧头。 一名女子紧随其后，冲入战场。 赤霄剑好似欢呼一般绕着她转圈。 女子姿容昳丽，着一身紫色战袍，肤若凝脂，及腰青丝绾起被一根白玉发簪贯穿。 “是你？！” 面具再次显化，不过此刻，它的表情很不好看。 在见到对方的一瞬，他就明白，今日大抵是杀不了杨清流了。 “这位藏头露尾的大人，想对我店里客官做些什么？” 萧念慈提剑而至，笑脸盈盈。 她撕去了假面，露出真容后，令天地都失色。 “哎呀妈呀，师姐？！” 叶梦书惊呼。 此刻，他还在与那战斧僵持，但脸上却满是震惊之色。 杨清流好似早有预料，缓步上前，笑道：“掌柜的，好久不见。” “还叫掌柜的！！” “上次你没认出我，我可是伤心了好久！” 萧念慈不满的嘟囔，红唇翘起一抹诱人的弧度。 “是我眼拙了，下次再赔罪。” “不要你赔罪，陪我一晚就好了！” 萧念慈眨巴着眼睛，巧笑嫣然。 她很坦率，眼中泛着认真，毕竟数十年前两人便是这样相处。 早已倾心对方，几人都心知肚明，并非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怕是不行。” “就一晚上！”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 令一旁的叶梦书傻眼：“好哥哥好姐姐，能不能帮帮我？” “小弟要撑不住了....” 他在大吼，感觉被忽视了。 先前大战耗费了不少灵力，故此还在与长斧僵持。 这可是要掉命的差事，却被两人视若无睹。 下一刻，一道金色极光闪过。 叶梦书只觉浑身一轻，眼前的战斧便化为了一道黑烟，消散而去。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感受丹田处的空荡，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哎呀，怎么把你小子忘了。” 萧念慈走上前，渡去些许灵力，同时将手伸了过去。 叶梦书顺势拉住，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满不在乎：“没关系，你重色轻我也不是一两天了。” “我习惯了，能记起来就好。” 第40章 往事 他很淡然，因为这种事在以前真的发生过无数次。 “善解人意！” “看来这二十年你成长了不少呢。” 萧念慈轻拍他的肩膀，一脸欣慰的样子。 “你也是，二十年不见，脸皮更厚了。” 此刻，不仅是叶梦书一脸无语，连杨清流都在笑着摇头。 事实上，二人为表姐弟，两小无猜，关系真的很好，可以随便开玩笑。 三人言语，不将此地当做战场，浑然忘了不远处还有一位九景无上在虎视眈眈。 “小辈，尔敢无视本座？” 面具上凝出威仪的表情。 往日，就是最顶级的强者都要称他为师，以礼相待，何曾被这般轻视过？ 他祭出长鞭，虚空中凝炼雷霆，不断的挥舞与砸落。 可一切都无用，在萧念慈的剑下都如同纸糊一般脆弱。 毕竟这不是真身，各方面都有掣肘，大战中也耗费了许多灵力，将要油尽灯枯。 “这位大人，噤声，下一剑保不准朝您脸上招呼哦～” 萧念慈挽了个剑花，脸上带着笑意，语气却冷的彻骨。 “有趣....” 它气极反笑。 不知多少岁月没有被人这样威胁过了。 倏然，地平线尽头有雷霆乍响，一尊金色巨人显化而出，似大日，虽然隔了半片世界，但依旧很可怕。 “算你们运气好。” 面具发出低沉的声音。 在其瞳孔处，跃动的蓝色幽光逐渐熄灭，漫天黑雾骤然暴涨。 “给你们留下点礼物。” 下一刻，有祭祀声响起，如同万千阴魂在哭嚎，哀鸣声此起彼伏。 在三人眼中，黑雾涌动间，好似在重演天地。 叶梦书提剑而起，严肃以待：“这老魔，又要做什么？” “他在献祭这部分法相，要送我去一处禁地。” “这仅针对我，你们可以先找机会出去。” 杨清流眼神遥望对方。 那面具逐渐虚化了，自下而上的透明与消散，四周空间也不稳固，裂开许多缝隙。 冥冥中，一股神秘的伟力锁定他，相隔无尽时空，在进行召唤。 “这老不死，真是有够狠的。” 叶梦书咬牙。 献祭法相的后果很严重。 到修行后期，那几乎算作躯体的一部分。 这般舍弃，以对方的年纪，若无泼天机缘，这辈子都没有希望恢复了。 “现在怎么办？”叶梦书说道。 “小伎俩，算不得什么。” 杨清流很冷静，不曾急躁，取出一饼茶叶，丢向叶梦书：“里面是最上等的龙井。” “拆你几包茶叶，这算给你的补偿。” 他轻笑，这东西并非系统赠予，而是曾经特意向某位龙君讨要的。 若是没有被废，二十年前就应该送给对方了。 “若有时间，给允儿炼柄好剑。” 他接着补充。 叶梦书伸手接过，破天荒的看也不看：“你这是在交代后事？” 他在怀疑，这种氛围很不对劲。 “想什么呢？昔年什么秘境与禁地没去过？” “那里同我的后院，闲庭信步尔。” 杨清流脸色没有太大变化，不想让对方太过担忧。 事实上，他心里清楚。 禁地里怎可能轻松，就是最巅峰的自己也要小心，不能太过招摇。 “那是曾经，现在你的战力十不存一，怎能相提并论？” 叶梦书不傻，脸色很难看。 那不是什么好地方，机缘与凶险并存，踏错一步就可能要身亡。 “往好的方面想。” “未必有那么危险。” ............. 半晌后，面具彻底透明了。 漆黑浓雾在不再凝实，微风轻拂便吹散了一切。 周遭的弟子皆瞪大眼睛，一时间都沉默了，不知是该庆贺还是难过。 因为， 他们看见了一脸沉重的叶梦书，手中的剑插在了地面上，显得颓废。 “宗主，此战...大捷？” 有长老上前，迟疑道。 自家宗主的脸色并不好。 但斩去了三名八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大胜的标志。 “大捷？捷个屁！” 叶梦书烦躁的说道。 杨清流被摄走，萧念慈剑斩虚空，一路跟随了下去，两人皆生死未卜，如何能算大胜？！ “这.....” 那名长老语塞，因为头一次见叶梦书发火，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先回去，看看飞云宗那几个崽子。” “遵命。” ............... 几日后的傍晚。 天边红日西坠，卷走夏日最后一丝暑气，微风吹来了最后的余辉，落幕之际，夕阳缓至。 一颗桃树下，杨清流摘下仙桃，递给了身旁的娇媚女子。 在他们身旁，是数不尽的尸体。 那是女子刚斩灭的妖兽，每一头都有五阶修为，放在外界绝对要引起大动乱。 萧念慈展颜一笑，透着阳光般的明媚：“味道还不错。” “你摘的就是好吃。” 她咬下一口，这般评价道。 “......” 杨清流看着女子，感受其空荡的丹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份情谊很大，不知该如何偿还。 “想什么呢？” 萧念慈侧颜，一双精灵般的眼眸透着洞悉尘世的智慧。 “想起我们刚认识的时候。” 杨清流笑着摇头。 他有些恍惚，此情此景像极了两人的初遇。 “是哦。” “一样的尸山血海。” 女子笑着应答，随手斩开一头扑来的妖兽。 .............. “帮帮我....” 耳畔流转着梦呓，一切好似就在昨日。 当年，他刚入八景，心中气焰正盛，不远万里前往蛮国，与几大族争夺机缘。 他孤身一人，却很霸气，独战无数天骄，压服了所有竞争者。 但那机缘太珍贵了，足以令所有人眼红。 后来，他被几大蛮族联手追杀，一路逃到了北国。 在那里，杨清流遇到了萧念慈。 彼时，她已是天剑宗的圣女，迈入七景大能境，同样在秘境中争与夺。 以往，她出师必捷，斩敌于身前。 不过在那一次，她中了埋伏，被人泄露了行踪。 出秘境时，遭到魔修围剿，整个队伍都葬掉了，连自身都埋在死人堆中。 第41章 血战前行 “帮帮我....” 那是一道微不可察的求救声。 若非杨清流耳力够好，绝对要给忽略掉。 他依稀记得，对方满身血污，灵力彻底枯竭了，不远处还有追兵在接近。 “帮帮我。” “日后必有重谢！” 萧念慈的声音很低，血液浸入眼眶，让她看不见来人，更不知晓对方修为。 但此时，她别无选择，这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无人回应。 她的心沉寂了下去，随后自嘲的笑了笑。 想想也是，带上自己很危险，那些魔修手段残忍，本就不该再拖人下水。 “那...杀了我。” 萧念慈提出了最后一个要求。 她不想落入那些人手中。 “好....” 半晌，低沉的应答声响起。 萧念慈闭上了眼睛。 预想中的刺痛感并未袭来，她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趴上来人的后背。 后来，他们共同走了很长一段路。 自北国到中州，经历无数风雨。 踏山川，也掉入过悬崖谷底，被溪流冲走，路过白雪皑皑。 萧念慈第一次见到这样强大的少年，几乎是横推而行，无人可挡住他一剑。 “你这么厉害，为什么要跑？” “回头把他们全杀了不好吗。” 在一间客栈中，萧念慈喝着清粥，手中抓着鸡腿，眉眼中满是好奇。 她吃的很香，也没有形象，哧溜哧溜的。 因为刚从密林逃出，饿的急眼。 放在以往，真的不会过多关注，就是海味山珍都不在乎。 杨清流在服食丹药，补充一路的消耗。 “哪里杀得过来？” 他无言。 身后追兵不乏八景强者，他能杀一个，却杀不了十个百个，终有力竭的时候。 况且，他还要保护萧念慈，更分散了精力。 事实上，若非他一向谨慎，丹药傍身，也撑不到这个时候。 压根没有时间调养，一直在逃亡的路上。 .......... 再后来，两人在一片雪域中被堵截。 此地距离天剑宗没有多少的路途了，杨清流全力奔驰也不过七天有余。 蛮族与魔修心中着急，故而联手，布下了封锁大阵。 两人被围在中心，四处都是茫茫的人。 “杨清流，交出那个女人，我们扭头就走。” 属于魔修的阵营中，有人高声呼喊。 “是啊，此次行动并非针对你，莫要自讨苦吃！” “天剑宗与太一宗相隔两地，没有交情，你考虑清楚了！” 魔族军中，类似于这样的声音不绝于耳。 他们希望杨清流主动退去。 因为此行的目标是萧念慈，更确切的说是她夺得的那个宝物。 一年前，杨清流以七景巅峰的实力强势斩杀三大魔门的八景长老，引修行界大震。 魔门高层有告诫，若非必要，尽量躲着对方走。 故而他们不敢上前，仅仅是在吆喝。 杨清流没有答话。 倒是蛮族方表情很难看，感觉压力倍增。 萧念慈眨巴着灵动大眼，坐在了地上：“就此一别，来世再相见。” 没有灵力的她像个普通人家的姑娘。 一身素衣，眼中却透着释怀。 “怎么这般轻易就放弃了？” “不是说过要报答我吗。” 杨清流笑的很轻松。 少女取出一枚玉佩，交到少年手中，那是她母亲的遗物，不是法宝，却弥足珍贵。 “你拿着它，去天剑宗找一个叫叶梦书的人。” “他会给你报酬的。” 萧念慈推搡着少年，她清楚，以对方的本事，若是不保护自己，早就可以突围了。 区区蛮族，拦不住这种妖孽。 “好吧。” 杨清流接过，却不动脚步，遥望那黑压压的军队。 “怎么还不走？” “走什么？” 杨清流拄剑而立，背影被夕阳所拉长：“你说好以身相许的。” “现在给我个玉佩当媳妇吗？” 他不退，反而背起少女，在缓步前进，气势不断攀升。 “那是我随口说的。” “可是我当真了。” “为什么啊，你这样的天骄死去，很可惜。” 少女眼神复杂，在少年身后轻语。 她当然知道少年并不是挟恩图报的人，而今不过在调侃，让气氛轻松一些。 只是，她又觉得少年很蠢。 两人非亲非故，只有这一途的因果，却要为了自己枉送了命。 “太悲观了。” “我注定要成仙，怎会葬在这里？” 少年很自信，一剑斩出，好似切开了天幕。 剑光耀的人睁不开眼。 怒吼与惨叫声并起。 那是场苦战，即便是少年这样的天骄也很吃力，险象环生。 身上出现了一个又一个血洞。 直到东方泛白，晨曦微露。 杨清流迎着朝阳前进，身后是一条以血铺成的路。 周围还有魔修与蛮族的残兵，却无人敢拦他。 千人参战，被少年杀了个干净。 “走吧，送你回去。” 杨清流将手中的剑当作拐杖，看向身旁的少女。 他脸上有血还未来得及擦去，可萧念慈却觉得这是世间最干净的面孔。 “嗯.....” 她搀扶着少年，好似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 一个月后，他们到达天剑宗。 少女很快就养好了伤。 毕竟是大门大派，修补本源的宝物自然不缺。 倒是杨清流伤得很重，被萧念慈安置在闺房中，亲自看护，熬汤，喂药。 那段时间，她真的好似在照看卧病于床的夫君，一切都是无微不至。 这令很多天剑宗门人惊讶。 要知道自家圣女从不对男人假以辞色，更不允许有人进入她的闺房。 就是亲表弟叶梦书都不行。 再后来，杨清流伤愈。 “不留下么？” 她站在山门前对着那道身影喊道。 “......” 少年没有回应她，自顾的向前走，将手臂高举，在告别。 后来，萧念慈前往太一宗拜山。 在那里， 她见到了三清门的圣女，一位名叫姜茯苓的女子。 她长得很美，无论身份地位都很出众，世间一等，是比自己更耀眼的人。 二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任谁看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 第42章 冷潇潇 她上前打招呼，很快便熟络了起来。 她再没想说娶亲之类的话。 融进了圈子，看着两人的互动，将那些心思埋藏在心底。 只是对方每一次来天剑宗，她总会拿出最好的东西招待，塞很多很多的宝物。 杨清流什么都懂，却不能回应。 彼时，他心中向道，一路只为成仙。 ............... 天荒禁地。 两人在湖泊旁生了火，身旁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天材地宝。 杨清流不时在地上写写画画。 这里为灵气汇聚之地，下有灵脉，是布阵的好地方。 因为萧念慈需要调养休息，那种声势将会很浩大，他怕有恐怖凶兽来袭，故此提前做准备。 世人皆知他为剑仙，却不晓得其很全能。 炼器、做符、布阵，都手到擒来。 “所以这些年你去哪儿了？” 杨清流头也不抬，手中端着罗盘，寻找合适的位置。 此前，他从叶梦书口中得知，对方近二十年没回过宗了。 “去了很多地方，在寻机缘。” 萧念慈脱去长靴与罗袜，将腿放入湖泊中，来回踢动，溅起一片水花。 “寻机缘？” “对，想替你报仇。” 她的声音很淡，却透着一股凛冽的杀意。 十几年，萧念慈走遍大川，实力增长不少，却迟迟没有摸到九景门槛。 相对修士而言，她太年轻了。 那并非一蹴而就的境界，需要花很多时间沉淀与磨砺。 “谢谢。” “但不要太过强求，会有心魔。” “为了那些人不值得，我不想失去一个朋友。” 杨清流很郑重，劝告道。 萧念慈甩干脚上的水渍，笑的很明媚：“那是以前。” “现在没关系了，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 杨清流默默走远， 没得到回应，女子轻捶草地，嘟囔着红唇。 片刻不到，又赤着玉足，一路小跑，跟在杨清流身后，担心他会遇到危险。 一个时辰后。 杨清流再次回到火堆旁。 在他脚下，有四叶金莲绽放，那是阵眼。 以他为中心，撑开一道光幕，覆盖方圆十里。 做完这些，杨清流才轻舒了口气。 而今算是安全了一些，在光幕覆盖的范围内，有任何风吹草动他都能感知到。 且作为防御阵法，就是八阶妖兽来了，他也能挡上一阵。 “哇啊～，想不到你还有这方面的造诣。” 萧念慈出现在他身旁，遥望逐渐隐去的光幕，很是惊讶。 “学过一点。” 杨清流摇头。 自从入了八景，这些东西都荒废了，去哪儿都是一柄剑。 修为倒退后，不得不重新捡起来用。 “你抓紧时间调息，这阵法撑不了太久。” 他补充道。 好的阵法需要耗费很多时间去精雕细琢，材料也要使用最上乘的品质。 即便如此，很多阵师依旧要花十数年的光阴去完善。 自己前后布阵不过一个时辰，算是简陋版，维持不了多久。 “嘿嘿，那你陪我！” 萧念慈俏皮的眨了眨眼，悄悄握住青年的手，脸色有些红润。 她很小心，因为这是第一次与对方牵手，害怕被拒绝。 “.....” “好。” 杨清流犹豫片刻，没有选择挣脱开。 女子眉眼弯弯，露出一抹很阳光的微笑。 事实上，在得知杨清流被废后，她便去寻对方，想将其接回，可惜到太一宗山门后只看见一地血迹，人早已消失了。 二十年来，她经常后悔，感觉见不到对方了，没来得及将那些话说出口。 而今再见，且身处禁地，左右无人，前路未卜， 她想放开一些，不愿顾及那么多，也算弥补昔年的遗憾。 ........... 夜半，天色沉浸，禁地中却有狼嚎兽吼。 这里没有真正安全的时候，很多顶级的捕猎者都在夜间觅食。 萧念慈周身有灵气涌动，在其头顶，一轮巨大的漩涡如饕餮般吞食天地灵力。 于十里外看去，此地却很平静，古井无波。 这便是八景巨头，吞吐间就能引发灵气的潮涨潮落。 若非杨清流布下阵法，绝对要吸引无数凶兽聚集。 倏然，天空中光幕显化。 霞瑞如同涟漪般在那里流转。 杨清流眉头微蹙，遥望西方：“有人来了。” 他轻语，在告知身旁的女子。 “嗯，我感知到了。” “恢复的如何？” “还行，就是八景也有一战之力，你呢？” 萧念慈祭出赤霄剑，感受自身丹田处涌动的灵力，估算道。 “只能应付些六景的修士。” 杨清流轻语，他身上也有伤，丹田还未彻底修复，灵力也早就用光了。 “那气息倒是有些熟悉....” 萧念慈沉吟，她感知到来人实力不弱，不愿坐以待毙。 “过去看看？” “好。” .......... 几里外，冷潇潇被一名少年抓着手臂，漫步在林中。 “师姐，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呀？” 少年显得很害怕，不断用手揣摩女子藕臂，一脸懵懂的样子。 “这里有高人，或许可以联手，一起出去。” “还有，你已经不是小孩了，没必要一直抓着我的手。” 冷潇潇眉头微蹙。 事实上，过去在东流峰中，两人有不少肢体上的接触。 除开当年被废的那个人外，她与眼前少年最是相熟。 只是不知为何，这次偶遇，她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打心底里排斥对方。 “师姐，我们以前....” 少年刚想说什么，却被冷潇潇不耐烦的打断：“那是以前， 你现在长大了，要明白男女授受不亲。” 声音中带着些许烦躁。 她性子清冷，本不会有这样的情绪，可如今却极为别扭，心中很是不喜。 “可是，这里好恐怖，我怕！” “如果师姐不喜欢，我自己跟在后面就是了。” 说着，少年将手放开， 声音带着委屈，将头埋得低，让人看不清表情。 与此同时，少年在心中轻叹。 他明白原因，大抵是因为没了那枚戒指，加之许久未见，无法去影响对方的心灵神智了。 但在东流峰二十余年，他最清楚冷潇潇的性子。 外冷内热，最看不得人可怜。 果不其然。 见对方乖巧的样子，冷潇潇反倒有些过意不去，斟酌片刻，莲步轻移，上前牵起了少年的手： “你我为同门师姐弟，倒也不必如此生疏。” “只是，你也知晓，我....天生不喜这样。” 第43章 再见林凡 冷潇潇语气很冰，却有些内疚，在谨慎的措辞，感觉先前的话确实有些重了。 “凡儿晓得，所以师姐您不用勉强。” 少年依旧是低头，倔强的想将手臂抽出来。 “不要任性。” 冷潇潇并不放手，将对方拉到近前。 缺不料少年顺势往她怀中一扑，将自己紧紧抱住。 “你！！” 冷潇潇一惊，浑身寒毛倒立，开口怒斥，欲将少年推出， 下一刻，却又感到怀中微微抖动的臂膀，心不由再次软了下来。 她强忍住心中的不适感，轻拍少年后背，安慰道：“小凡别哭，是...是师姐错了。” “师姐没错，是凡儿太弱小了。” 闷闷的声音自肩头传来。 少年停止了啜泣， 谁也没看见在其脸上浮现的那抹怪异笑容。 蓦地，他身后袭来了一阵劲风。 少年感觉后背抚摸的动作停下了。 抬头望去，却发现冷潇潇目光呆滞，直视前方。 “师...师兄？！” 冷潇潇眼中闪过一抹惊艳。 二十年未见，对方给他的感觉更不一样了，洗去铅华，气质内敛，较之往昔更似谪仙。 “冷潇潇？” 杨清流皱眉，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对方。 不过下一刻，他就将目光投向正被其拥在怀中的少年。 “不是你想的那样！” 注意到杨清流的目光， 没来由的，冷潇潇心中一慌，像是被道侣当场捉住的女修，显得手足无措。 她与少年姿势不雅，像是正在耳鬓厮磨。 她伸手试图轻推少年，却没什么效果，怀中人反而抱得更紧了。 同时，他的身体再次开始抽动。 冷潇潇紧咬下唇，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她以为怀中少年是在害怕，面对杨清流有阴影， 斟酌片刻，还是环住了男孩腰身，带着他不着痕迹的退了几步。 不得不承认，她也有这方面的顾虑，想到曾经的那些事，在提防杨清流。 “她好像很害怕？” “真替你不值，养了条喂不熟的狗。” 萧念慈注意到了对方的动作，轻挽杨清流臂膀，嘲讽道。 “一峰之人皆如此，没什么好说的。” 杨清流声音很淡，并不感到意外。 就如同林凡死前所说，若非心中有疑虑，他那点小伎俩怎可能影响到大能级别的修士？ 苍蝇不叮无缝蛋。 他并不认为这句话完全正确，但确实能很好的说明当时情况。 “屠戮宗门弟子的败类！不许辱骂师姐！” 蓦地，冷潇潇怀中的少年转过头，义愤填膺的斥骂道。 看其容貌，便是与那林凡一般无二。 “没必要将话说的这么难听。” 冷潇潇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任谁被这般指责都会生气：“你莫要忘了， 昔年宗门对你不是没有养育恩。” “修为性命皆还了你们，如今谈什么恩？” 杨清流还未出言，萧念慈便先行开口嘲讽。 她心中很不屑，觉得对方说的这些很可笑，有些道德绑架的意味在其中。 “便是如此，我与他也是十数年的师兄妹。” “感情依然在，非某些宵小可比。” 冷潇潇回呛，看见萧念慈与杨清流这般亲近，她心中很不舒服，有股异样感。 昔年那个位置属于自己。 两人时常会并肩而坐，行为举止亲密无间， 她像个跟屁虫，除了闭关就是黏着杨清流。 后来，她逐渐与对方疏远。 冷潇潇也不知为何，不明白从哪里说起。 “我与你没有兄妹情，甚至看见东流峰的每一个人都很反胃。” “将林凡留下，然后离开吧。” 杨清流淡淡说道。 他比冷潇潇早半年入宗，年岁也稍长一些。 儿时两人关系确实极好。 大概是因为幼时家境富裕，衣食无忧，冷潇潇进了宗门后，只会简单的穿衣方便。 彼时沈清幽时常闭关，衣食住行，甚至于洗浴都要他来帮忙。 或许也正是如此，尽管对方有些洁癖，不喜他人触碰，却唯独对自己不设防。 时常跟在他的身后，面无表情的说要嫁给他之类的话。 曾经，他们确实有情感。 不过在自己被诬陷，对方冷眼相待的那些时候，这份感情也早已随风消逝了。 “师兄，你....” “噤声！然后离开！不要再让我说第三遍。” 杨清流轻喝，他尽量耐住性子，但实在不愿意听对方多说一句。 若非林凡，他甚至不会与冷潇潇见面。 与此同时，冷潇潇一向清冷的脸色此刻有些赤红。 一时不知该竟不知该如何回应对方。 饶是清冷如她，也是觉得有些委屈。 记忆中的杨清流从来都是温文尔雅，别说呵斥，就是她真的做错事，也不曾怪罪过。 “师兄，我知道你恨，有事冲着我来，别为难师姐。” 林凡转身，将冷潇潇护在身后，大义凛然道。 他有恃无恐，而今不过是一具化身，并非本体，失了也不可惜。 “你以为跑得掉吗？” 杨清流身影如鬼魅，斩出一记剑罡。 “锵”的一声。 交锋声响起，冷潇潇周身灵气奔涌，消磨了那道剑罡。 “你修为恢复了？” 她很是惊讶。 方才那道剑罡很霸烈，不弱于一些六景强者使出的手段。 杨清流不置可否，眼神依旧很平淡：“很意外？不愿看到这一幕？” 冷潇潇呼吸一窒，被呛的说不出话。 她本就不善言辞，而今也确实说不清心中喜悦还是忧愁。 “师...师姐，师兄真的想要杀我！” 林凡像是被吓破胆了一般，倏地钻入冷潇潇怀中，不敢抬头，声音很是惊惧。 怀中充满害怕的声音将冷潇潇思绪拉回。 她的表情显得心疼，尽管有些不适，却依然将林凡拥紧。 “你还不知悔改吗，昔年便是错了，今日还要再对小凡出手？！” 冷潇潇蹙眉，八景巨头的气势彻底爆发，罡风汹涌如猛兽般冲去！ 她这一击带着些许怒意，撕裂了周遭空间。 二十年后相遇，对方居然再次对林凡出手了。 在她心中，这无异于给当年的事下了定论。 第44章 离去 下一刻，萧念慈也动了，赤霄剑冲天而起，撑起一道结界，消磨了部分罡气。 但她不处在巅峰。 尽管已尽全力了，却依然有部分穿越了她的防护！ “哼…” 杨清流闷哼了一声，躯体外有宝光绽放，磨灭了所有。 与此同时，他的嘴角有鲜血溢出，显然也不好受。 他没想到冷潇潇会突然出手，来不及调用阵法之力。 “清流？！” “师兄？！” 看到这一幕，萧念慈银牙紧咬，眼中带着愤怒，看向冷潇潇。 同时，她口中默念剑诀，压榨部分潜能，赤霄剑的光更加璀璨了。 它在天空中盘旋，斩落一道又一道罡风。 另一边。 冷潇潇也在惊呼。 她没想伤害杨清流，只不过对方在她脑中留下的印象太深，太过强大了，下意识便用出了全力。 “修为长进了不少...” 杨清流拭去嘴角鲜血，强行压下那股体内烦闷欲呕的感觉，轻声说道。 闻言，冷潇潇心头一突。 这句话她很熟悉，往年每当对方探寻秘境归来后，都会这般夸奖自己... 另一边。 萧念慈也很震惊，眉头蹙的很紧，击碎最后一道罡风后，连忙去查探杨清流的伤势。 见他无碍，才深深的松了一口气，很是愤怒的看向冷潇潇。 “你疯了吗？” “真当是白眼狼，忘了昔日的好？！” 她在怒斥，进行指责。 因为无论如何，杨清流都不欠冷潇潇的，曾经做的那些，对方用一辈子都还不清。 “我...我不是故意的！” 冷潇潇手足无措。 慌忙中，她自纳戒取出一个玉瓶，握在手心。 这是东流峰最好的疗伤丹药，虽无法生死人肉白骨，却也相差不远。 她刚想上前，却发现身躯被死死抱住，低头望去，只见林凡眸中含泪，正十分可怜的看着自己。 “师姐，他刚才想杀我...” 极为恐惧的声音令冷潇潇的动作一滞，犹豫片刻后，又将手缩了回来。 是啊，对方想杀自己的师弟，若是为其送药，肯定会寒了林凡的心... 念及至此， 她咬紧下唇，用力撇过头，忍住不去看杨清流。 “都是你的错...” “我们本不用刀剑相向。” “.....” 冷潇潇低语，像是在催眠自己，不断重复着这些话语。 另一边。 杨清流厌恶的瞥了眼两人，既是感觉林凡这样的作态膈应，又为女子的愚蠢感到可笑： “我做错了什么？又为何需要悔改？” “屠戮宗门同胞，这还不是错吗？” “那日犯下的杀戒，难道不用忏悔么？ 你对得起天地良心和入宗时的誓言吗！” 冷潇潇深吸一口气，她好似说服了自己，在进行叱责。 萧念慈不忿，正欲上前争辩，杨清流伸手将其拦住，朝着她摇了摇头。 “......” 他不言语，只是淡淡的看着冷潇潇，眼中不带丝毫感情。 没来由的，冷潇潇倏然有些心慌。 杨清流上山时她并不在宗门里。 自对方离开后，便由她带领亲传弟子进入秘境。 只是她没有杨清流的能力，不具备那种敏锐灵觉，故此只能遣散他们，各自探寻。 也正因如此，几乎每一次出行都有伤亡。 “我确实错了。” “当年便应该拜入三清门，做圣师弟子，若非是你们，或许我已踏入九景无上境。” 他的语气很淡，却令冷潇潇心中一颤。 她清楚， 这是事实，因为对方已经在八景巅峰沉淀了许多年，只差临门一脚了。 “若是你不伤害小凡，这些也不会发生。” 冷潇潇注视了他片刻，再次撇过了脸。 对方嘴角残留的血渍太过鲜艳了，令她感到一阵心烦。 “你亲眼所见？” “早已证明了清白，你还要包庇那畜生？” “狼心狗肺的东西！” 萧念慈愤愤不平，终于是忍不住出声道。 前些日子杨清流大闹太一宗，这则消息传遍了修行界，她不信冷潇潇未曾听闻。 “清白？” “你在说些什么？” 冷潇潇心头一跳，眉头皱成川字，抓住了重点。 她这几个月一直在探寻这块禁地。 并非每个人都是杨清流，搜刮一处禁地只需要月余便可。 大部分顶级宗门都要用上数月甚至一年的时间。 “你居然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萧念慈一愣。 对方的表情不似作假，看起来是真的不知道情况。 “多说无益，走吧。” 杨清流摇了摇头。 他不是为了争辩这些而来。 今天有冷潇潇护着，想擒杀林凡已是不可能了。 即便他可以动用阵法，但八景强者想要离去，两人不可能拦得住。 “那个是清流师兄？！” “不然呢，除了他还有谁具备这种气质？” “你们过了，残害同门的人怎配做师兄？！” “可我刚才好像听到那人说什么还他清白....” 与此同时，有太一宗弟子已经赶到了，神色皆很复杂，有的人激动，有的人仇视， 另外有耳力突出的修士，听到了部分谈话内容，在疑惑。 此刻，他们都在远处驻足，望着杨清流，在窃窃私语。 这些都是门内精英，其中有不少是被杨清流带出来的，都很不凡。 “就这般离去吗？好不甘心啊。” “真想告诉她那些事实。” 萧念慈朝着杨清流眨巴着大眼睛，轻笑道。 “人作自有天收，她会有报应的。” 杨清流显得很平淡，懒得再看冷潇潇一眼，踏步离去。 他灵觉敏锐，看到林凡的那一刻就有许多猜测。 既然冷潇潇护着对方，那他也不介意看一场好戏。 “.....” 萧念慈回头，盯住身后女子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快意，随即也化作青烟，消失在原地。 “站住，别走！” 冷潇潇手中捏诀，有符文自虚无中涌出，在跃动，如璀璨星辰般布满天际，禁锢了四方空间，想拦住二人。 此刻，她稀里糊涂的，不愿放二人离开。 可正如杨清流所说，同为八景，若是想走又怎可能被捉住？ 萧念慈玉藕轻挥，赤霄先行，刹那间便将空间洞穿，径直离去。 第45章 真相与背叛 看着两人背影，冷潇潇捂着胸口，那里空落落的，仿佛失了一块。 这种感觉很是陌生。 哪怕得知对方被废出山门时，心中都未有感觉。 她不明白萧念慈说的真相是什么。 可冥冥中，却有一股声音在催促，要她追上对方，仿佛这是最后的机会。 “....” 空旷的场地陷入沉默。 “师姐...” 林凡小心翼翼的出声，一副很是娇弱的模样。 冷潇潇回过神，这才反应过来对方还趴在自己怀中。 “凡儿，告诉我，真相与清白是什么？” 她玉指轻弹，将对方扯离自己的躯体，声音如腊月寒风般生冷。 杨清流在太一宗声名很好，除开屠戮宗门弟子的那件事，几乎没有坏的传闻。 她不傻，很轻易的能够联想到这与林凡有关。 林凡摆出一副很疑惑的表情，不明所以道：“师姐，您这话什么意思...凡儿不明白。” “......” 冷潇潇并未回话，眼中有神光暴涨，好似能看穿世间一切虚妄。 她回想起在禁地中与林凡的相遇，莫名的感觉有些蹊跷。 因为对方修为很低，且告诉自己误入禁地，摸爬滚打了数日。 冷潇潇很难想象以林凡如今的战力，是怎么在这片地方活下来的... 另一边。 林凡牙龈紧咬。 真的是太长时间没见面了，加之戒指丢失。 换作以往，对方压根不会这般怀疑，稍微搪塞下就过去了。 而今他压力很大，只能尽力控制自己自然一些，不让冷潇潇发现端倪。 在两人身后，那些亲传弟子面面相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却也不敢出声打扰。 “师姐...她只是个外人。” “您怎么可以信她不信凡儿...” “不若您就把我放在这里，任妖兽叼走，随意他们食用。” “反正凡儿心已死，葬在哪里都一样！” 林凡眸中含泪，声音带着哽咽，直接磕起了头，扬言来世再报冷潇潇过往恩情。 见这副样子，别说冷潇潇，就是身后的几名女修都心软，想上前劝说。 片刻，冷潇潇眼中神芒尽皆退散，心中反而有些愧疚，她莲步轻移，上前扶住林凡：“是师姐不对。” “我并非怀疑你，只是...一时心急，你不要放心上。” 闻言，林凡心头悄悄松了口气，脸上表情却更加凄惨。 “师姐不必如此，凡儿愿以死证清白！” 他深吸一口气，埋头不起。 见林凡如此，冷潇潇更是自责，在一旁不断安慰。 队伍中，几名较聪慧的弟子看着狂飙演技的林凡，不由抽了抽嘴角。 “冷师姐，修行把脑子修坏了？！” 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到。 这种最烂俗的苦肉计，却能将冷潇潇耍的团团转，在他们看来，很是离谱。 ........... 翌日。 杨清流同往常一般端坐在石山处，有些期待。 这片地方的天空湛红，太阳都呈大红色。 他有些好奇其初生时的模样。 【叮，恭喜宿主成功躺平一日。】 【获得奖励，丹田破损度-1】 随着红日升起，系统的提示音骤然出现。 “运气不错。” 杨清流轻笑。 丹田处，被修复的金丹缓缓形成漩涡，如暴风般吸取周遭灵力。 此番动静很大，方圆十里的灵气被一扫而空。 杨清流随意挥出一剑。 “轰隆！” 随着惊雷声响起，刀罡如电，嵌入山峰后顷刻间爆炸。 下一刻， 一座雄伟大山霎时间碎成齑粉。 轰鸣声吵醒了正打坐的萧念慈，她先是望向远处的山岳，而后向杨清流投去了惊疑目光。 “哇啊～这什么情况？” “丹田修复了一些。” 杨清流没有隐瞒，如实说道。 闻言， 萧念慈探去神念，果真见到对方金丹上的裂痕更少了，表面隐隐有龙纹浮现，看起来很是非凡。 “你这种情况倒是稀奇...” “怎么做到的？” 她目露奇色，往日里不是没见过修士丹田被废，用天材地宝修复的例子。 不过那都是一蹴而就的。 像杨清流这样一点点修复，简直闻所未闻。 “我也不知晓。” “它有自己的脾气，不听本道使唤，开心时就好上一些。” 杨清流耸了耸肩，笑着打趣道。 并非他不愿与萧念慈说系统的事。 只是冥冥中有感，这东西背负很大因果，知晓其存在并非什么好事。 而今得到的这些东西，在未来可能要数倍偿还。 “原来是这样。” “嘿嘿，我喜欢的男人果然不同凡响！” 见杨清流不愿透露，萧念慈也没有继续追问，轻飘飘掠过这个话题： “太一宗发生的事，你不准备告诉那女人？” 杨清流一愣，而后很快反应过来。 “冷潇潇？没必要，知道了又如何，与我无关。” “这样啊，那太可惜了。” 萧念慈嘟囔着红唇，显得有些遗憾。 她想看到冷潇潇知晓真相后的表情，甚至与林凡刀剑相向。 “恶趣味。” 杨清流摇了摇头，有些无言。 “好戏还在后头。” “咦？什么意思。” 萧念慈不解道。 “轰隆隆！” 好似在回应杨清流所说的话语，不远处，有黑色火焰骤然升起，直冲云霄。 在火焰中心，隐约可见几缕剑气纵横，明灭不定。 “好戏开场了....” .............. 百里外，蜿蜒的山谷裂隙。 此刻，林凡站在场中，扫视趴在地上的一众亲传弟子。 在其身后，是一座由剑气组成的白色牢笼。 冷潇潇正与一头豺身龙首的凶兽对垒。 “真是出乎了我的预料。” “这可是一头魔化的成年睚眦，实力不弱于八景，她维持着剑笼，居然还能坚持到现在。” 林凡眼眸微睁，在不远处观望，心中喃喃道。 他不敢太过靠前，因为那剑笼很危险。 若非冷潇潇心善，担心斗法伤了那些弟子，用剑笼组成一块角斗场，耗去了大部分灵力， 这头睚眦未必是她的对手。 “林凡？！” 冷潇潇怒喝，心中有怒焰升腾。 第46章 质问与戏耍 汗水沾湿了她的鬓发，不断流下，从洁白的俏脸上滴落。 她现在的状态很糟糕，身上有多处伤口，深可见骨。 尽管如此，冷潇潇的目光还是向着林凡所处的位置张望。 “太一宗待你不薄，为何如此行事？” 冷潇潇眉头紧蹙，一边抵御凶兽进攻，一边在进行呵斥。 “唉。” “其实我也不想的，都是杨清流的错，你应该去怪他才对。” 林凡摇头轻叹。 那银色剑笼忽明忽灭，眼看着就要消散了。 见没有了威胁，林凡打了个响指，阻止了想要将冷潇潇撕碎的睚眦。 同时，他起身向前，长剑轻挥，将已经虚幻了的剑笼彻底打破。 “少在这妖言惑众，你这样的奸人，师尊瞎了眼才允你入峰！” “想取我元阴，做梦！” 冷潇潇倚靠石壁艰难站起，长剑遥指黑衣人。 事到如今，她想明白了很多，既有愤恨，也感到无比亏欠。 “你看，就是这般我才不得不出手。” 林凡轻叹，很是可惜。 若非杨清流拜山，他完全可以徐徐图之，不必像现在这般急切。 待登上太一宗高位，自然有无数方法能哄骗对方。 冷潇潇身负元灵体，若能长久双修，功效肯定比一次性的好上许多。 只是，他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待对方回宗，自己的一切都会暴露，而今便是最好的机会。 “睚眦，留口气就行。” 见冷潇潇还要反抗，林凡摇了摇头，闪身来到后方，下达了命令。 “吼！” 惊怒声响彻云霄，睚眦的兽掌如山岳般镇压而下。 冷潇潇本就灵力枯竭，而今更是难以招架，只得将长剑横于胸口，硬抗这股力道。 .............. 裂谷中，符文漫天，神芒耀四方。 冷潇潇长剑挥舞，却不敌睚眦巨掌，对垒几招后，便被轰入那山崖中，凿出一道巨大的深坑。 冷潇潇整个人都躺在深坑中。 她很努力的想要起身，可全身骨头都似断裂一般，止不住的抽疼。 “师姐，这又是何必呢...” “乖乖就范，师弟带你体验极乐不好么？” 林凡来到近前，摇着头轻叹，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 冷潇潇的眼神很冰，虽不言语，却自带着一股煞气。 “你可要想好了，换我动手，你不一定有命在。” 林凡再次出言相劝，脸上浮现出往日里悲天悯人的表情。 “你欺骗了我，而今还要摆出这副虚伪的面孔。” “真是令人作呕。” “我不明白，宗门从未愧对于你，为何要背叛我们？” 冷潇潇眼中泛着冷意，银牙紧咬，在质问。 林凡饶有兴趣的上前，用手轻抬女子下颌：“那杨清流可愧对于你们？” “他对你们真是掏心窝子的好。” “可我不过用了一个漏洞百出的伎俩便将他折磨的不成人样，甚至是你们亲自操的刀。” “可笑吗？那是太一宗崛起的希望，却这样被你们葬送，东流峰的每一个人都是帮凶。” “你们比我更无耻，更加的令人作呕！” 林凡愈发激进的话语令冷潇潇呼吸一窒，脑中不由得浮现那出尘的脸庞。 那人对她真的极好。 不仅悉心指导自己修行，难过时还会变着法逗她开心，不舍得让自己受一点委屈... “是啊，为什么呢。” 冷潇潇喃喃自语。 回想对方在山门口那具满是伤痕的躯体，望向自己那求助的眼神，她心如刀割。 她不明了，彼时心中为何毫无波澜？ 冷淡到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不对...是你！” 蓦地，冷潇潇回神，怒喝出声，状若疯魔：“你欺骗了我们， 定是用了什么手段，否则我怎么可能那么做？！” 她用力扭头，甩开林凡的手，眼神逐渐变得凶狠。 若非此时战力全失，她恨不得将眼前这人大卸八块。 如果不是他，自己怎会冤枉师兄，成为陌路人？ 林凡很配合的放开了手，做投降状的退后两步，脸上却带着邪性的笑容：“好吧好吧，你别激动。” “我承认确实用了些手段。” 闻言，冷潇潇眸中微亮，像是抓住了什么东西，心灵略微安定：“没错！就是那样！” “只要我与师兄说，他一定会理解我的！” 她这般自语，呼吸逐渐变得沉重，幻想着未来同杨清流重归于好。 此刻，她真的很想回到小时候，继续做那种粘人的跟屁虫... “很可惜，他并不会。” “我不过是受到你的蛊惑，师兄那般善解人意，肯定会理解的！” “对...只要我提着你的人头去见他...” 冷潇潇自语，随后怒视林凡，倾尽全力欲提剑斩落。 可她太虚弱了，连皮肤上都有细微裂纹，接近油尽灯枯。 剑身还未离地，剑柄便已脱手而出。 “我的傻师姐。” “连清幽真人他都不搭理，你算什么东西？” “不可能！” “师兄最敬重的便是师尊，事出有因，他绝对会理解！” “事到如今，你这般欺骗我，能得到什么？！” 尽管口中这般说着，可她心中却如明镜，知晓对方说的大概率是事实。 只不过潜意识里，她依旧不愿承认。 闻言，林凡上前，轻笑了声，蹲在了冷潇潇的身旁， 他伸出手拍了拍她的俏脸，面露讥讽：“好师姐，不要再骗自己了。” “你们也没机会再续同门缘。” “前些日子他去了太一宗，将一切都说的很清楚。” 林凡声音带着戏谑，传入冷潇潇耳畔。 “师兄去了太一宗？” “告诉我！那里发生了什么！” 她情绪激动，玉手探出，想要抓住林凡的臂膀，却被其一掌拍掉。 灵力碰撞，冷潇潇身上的裂纹又多了些许，血液顺着裂隙渗出，染红战袍。 “唔，师弟现在心情不好，不太想说。” “你！” 望着冷潇潇气急攻心的模样，林凡脸上笑容更甚，他喜欢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 将对方玩弄于鼓掌的成就感，令他感到妙不可言。 第47章 再遇 “好了，闲谈到此为止。” “师姐该做决定了。” 他将冷潇潇从石壁上拖了出来，如死狗一般丢在了地上。 “若是不愿，那师弟只好亲自动手取了。” 他带着邪笑，将手伸向冷潇潇会阴处。 事实上，林凡很想与对方共度一夜春宵，奈何这里太过危险，每一秒都存在变数。 “在我死前，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一切？” “了解后，我会主动献出元阴。” “你应当清楚，若是我不愿，取出来的元阴将不完整。” 冷潇潇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逐渐流逝，可她还未清楚真相，而今强撑着一口气，在同林凡交易。 “没有什么真相。” “不过是农夫与蛇的故事罢了。” 林凡摇了摇头，不愿多说。 元阴有损又如何，他多的是办法修复好，采些童女的处子血补上就是，也能有一样的效用。 况且，他也不信冷潇潇会主动交出元阴，故此应付一句后，便不再理会。 “畜生！” 冷潇潇欲躲闪，可身体宛若灌满了铅，动弹不得。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只手伸向自己的下体。 .............. “喀嚓。” 蓦地，树枝断裂的声音吸引了二人的注意。 不远处的裂谷入口，有两道人影正缓缓走来。 “清幽真人带徒弟的水平真不咋样。” 萧念慈环顾四周，笑着开口道。 虽然离得还远，但他们目力极强，裂隙中发生的事情都看的一清二楚。 一名八景修士，带着十数名中三景的亲传，竟然不敌一头魔化睚眦，全都被打趴了。 “她自身也是个半吊子。” 杨清流摘下一缕清风在手中把玩。 丹田修复后，他对灵力的控制更上一层，能抓住一些无形无实的东西了。 “也就你敢这么说了。”萧念慈打趣道。 “事实而已。” 杨清流摇了摇头，将目光移至别处。 该说不说，这里的风景很好，就是裂谷中也有旺盛草木，绿树擎天。 若不是这天红的渗人，遍布危险，他真有隐居在此的打算。 两人很轻松，像是路过此地一般，没有什么咄咄逼人的气势。 “杨清流...” 林凡口中呢喃，如临大敌，整个人绷得很紧，躲到睚眦的身后，注视着对方。 另一边，冷潇潇眼眸发亮，挣扎着起身，出声轻呼：“师兄！” 她想接近对方。 但自身状态真的很差，没走两步便跌坐在地，剧烈的咳嗽，有鲜血自嘴角溢出。 她的样子很可怜，任谁看了都要心疼，我见犹怜。 可偏偏杨清流视若无睹，与萧念慈谈笑风生，径直从她身旁路过，不曾留恋一眼。 “....” 冷潇潇一怔，随即凄然一笑，好看的眸子中荡漾着无尽波澜，不复半点清冷。 “想想也是，我罪有应得...” 她体会到了因果轮回。 昔年杨清流也是这般看着自己，期望她挺身而出，为其正名。 彼时，她无动于衷。 二十年后，这份报应终究是落在了自己身上... “你想救她？” 林凡脸色很不好看，跃至睚眦身后，戒备的看着二人。 “救？谈不上。” 杨清流摇了摇头，显得很平静。 “那你为何出现在这里？” “要知道，她们背叛了你，而今我也算是替你报仇。” 林凡蹙眉，言语间虽是平静，背负的双手却止不住的颤抖。 他比谁都清楚，对方究竟有多么妖孽。 巅峰时期就是九景强者都拿其不下，若非蛊惑了沈清幽，他甚至找不到击败对方的办法。 杨清流眉头轻挑，上下打量林凡一番，摇头轻笑：“你真的很擅长搬弄是非。” “作为昔日元凶，却扬言是为我报仇？” “吼！” 正说着，那头睚眦却发了狂，眼中红光更甚，速度快到了极致，张开血盆大口，对着两人就一口咬下。 这很可怕，一般的八景巨头绝对要遭。 但萧念慈破境多年，经过了无数磨砺，早已站在这个境界的巅峰。 剑罡闪耀青空。 不过一击而已，便斩落了对方一颗獠牙，强势到吓人。 “嗷呜...” 睚眦吃痛，似乎明白眼前女子不可力敌，畏缩至林凡身旁，显得怯弱。 “没用的东西！” 林凡怒斥，心中却不免有些抓狂。 在杨清流出现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今日大抵没有了胜算。 不过冷潇潇的元阴又是他破境所必备。 为此他大张旗鼓，甚至不惜借出了天魔宗主的坐骑。 若是就这般离去，他实在不甘！ “你比她们都聪明。” “若是心向正道，当年圣子位让于你也并非不可。” 杨清流面色平静，站在林凡不远处，声音不咸不淡。 彼时他一心向道，只为成仙，确实不愿花费太多时间管理宗门。 若是林凡不走偏路，等日后成长起来，宗主之位自己也会禅让于他。 “呵，现在说这些是在炫耀么？除掉你之后，那位置也是属于我的。” “阐述事实罢了。” 杨清流很放松，没有了先前在太一宗的那股戾气。 一方面对方只是一具分身，杀与不杀区别不大。 另一方面，他心中的恨意散了许多，因果皆报，而今只是单纯为敌人。 这样的人他遇到过很多，却从未放于心头。 “摄。” 杨清流轻喝，右臂手腕轻翻，掌心有秘文明灭，那是很神秘的符文，繁奥且复杂，好似不属于这个时代。 下一刻，林凡脸色大变。 因为看到了一缕本源气被剥离了，且任他如何捏决禁锢，都阻挡不了其离去。 “这是什么手段？！” 林凡惊骇。 这太非凡了，需知这并非他的本体，真身远在万里之外，却被强行摄取了本源，这无异于夺天地造化。 杨清流伸出手，轻微触碰那缕黑色灵力，托于掌心：“小伎俩。” 他笑着摇头。 丹田进一步修补后，他能使用的神通秘法更多了。 闯荡秘境多年，就是邪术也研究过一些，傍身的小神通连他自己也数不清有多少。 而今真不能算什么，有很多惊世绝学还无法施展。 第48章 懊悔 “我不杀你。” “但那头睚眦得留下。” 杨清流扭头，看向不远处一边倒的战场。 在那里，睚眦已被萧念慈踩在脚下，浑身都是血，毫无先前的霸烈与狂妄。 “呵，你有什么目的？” 林凡戒备，紧张的盯住杨清流。 “多虑了。” “你不过一具分身，我不愿浪费时间。” “改日将亲自登门，斩你首级。” 杨清流把玩着那缕本源气，看似心不在焉，却有一股肃杀之气弥漫而出，震慑人心。 “说什么大话？” “你连我身处何地都未知，却扬言要杀我，可笑至极！” 林凡很快冷静下来。 他知道对方很有能耐，可本体的位置被他特意隐藏过，要寻找到怎可能那么容易。 “藏身于天魔宗那老鼠窝中。” “真以为天衣无缝了吗？” 杨清流神情平静道。 “怎么可能？！” 林凡脸色顿时一变，如遭雷击，他不敢相信，对方真凭一缕本源衍算出了他的位置。 霎时间，一股极度恐惧的情绪直冲脑海，令他头皮发麻。 往日里真的不曾对上过。 而今才明白对方为何被那些魔修所惧怕。 不仅是修为与战力，还有各种神鬼莫测的神通，诡异到吓人。 “怎么，不舍得走么？” “那便留下来吧。” 杨清流淡淡开口，身后虚空倏然碎裂，弥漫危险气息。 “真是不甘心...” 林凡咬牙。 他的余光扫过那头睚眦，心中在滴血。 那是宗主坐骑，为至高凶兽的一种，驯化不易，而今却要被夺，回宗后很难交代。 最主要的是，并未采到冷潇潇元阴，一切可以说是功亏一篑！ 当真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的眼神愤恨且仇怨，恨不得将眼前的谪仙青年碎尸万段。 “你不会一直赢的...” 林凡面目阴鸷，声音带着些许歇斯底里。 闻言，杨清流面色依旧淡漠，不愿再多说。 他右臂挥下，口中轻语： “斩。” 霎时间，虚空轰鸣，在他身后的空洞处，有神芒透出，带着赤色尾迹，轻松斩开了林凡躯体。 没有鲜血如注。 仿佛一张纸被剪成两截。 或许是临死前，林凡的本体意识降临。 他的表情先是惊恐，而后逐渐平静，不消片刻，再次恢复了令人发怵的邪性。 “我等你...” 这句话并没有声音发出，只有口型供杨清流分辨。 “他还有后手？” 萧念慈凤眉紧皱，单手提着睚眦，来到杨清流身边。 林凡的表情令她不安。 对方好似毒蝎，蛰伏在暗处，寻找合适的机会出手。 此刻，那头睚眦不再显露魔性，很是乖巧，身上伤口无数，眼中满是委屈之色。 它真的被揍得很惨，自被天魔宗主捉住后从未受过这么严重的伤。 “不清楚，不用太过在意。” 望着林凡逐渐消逝的身躯，杨清流云淡风轻道。 对方为气运所钟，定是有过人之处。 不过他心中有底气，坚信自己会成仙， 届时，便是直面此界天道也无惧。 ............ 裂谷中。 杨清流走向深坑旁。 萧念慈坐在睚眦头顶，紧随其后。 听到周遭声音平息，冷潇潇用右臂撑起身躯，拖动残破的躯体，倚靠在身后的一处山岩上。 她伤的很重，不过数米的距离却显得很艰难，挪动过的地方皆留下鲜红血迹。 “师....兄？” 冷潇潇开口，她的嘴唇干裂，声线很是沙哑。 血水潺潺，浸入她的眼眶，模糊了视线。 冷潇潇看不清来人，却知晓那一定是杨清流。 在记忆里，对方从未败过，战之必胜，强大到令所有人窒息。 片刻后，那道人影站在了她的眼前，冷潇潇觉得对方在盯着自己。 可她真的很累，不断有困意袭来，令视线愈发的模糊了，便是离得这么近，也看不清对方的面容。 “.....” 她张口，想说些什么，但脑中犹如浆糊，竟一时无语凝噎。 时间宛如在这一刻静止，裂谷中静谧的过分，只有些许罡风过隙的声音还在回转。 冷潇潇越来越困，身体渐冷，她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许是回光返照，她的脑海中恢复了片刻清明。 她想起来自己要说什么了， 但为时已晚， 此刻， 她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失去，嘴唇开阖，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儿时的记忆如同走马观花般浮现，最后定格在对方被丢在山门口时的画面。 心中好似为千刀万剐， 嘴唇无意识碰撞。 她不奢求杨清流救自己，只想在死前说出那三个字，期望得到对方的原谅。 可任她如何努力与焦急都无用，早已是油尽灯枯了。 “嘭”的一声。 冷潇潇再也撑不住那山岩，身体一歪便栽倒在地。 她的世界愈发黑暗了。 弥留之际，她感觉嘴唇被人掰开，一道暖流顺着舌苔滑落，顺着经脉流向四肢百骸。 ............ “这么做值得吗？” “她曾经害过你。” 萧念慈放开捏住女子下颌的手，斟酌着说道。 那丹药很稀世，便是顶级宗门都很宝贝。 号称留下一口气便能救活。 而今喂给了对方，让她觉得很可惜。 闻言，杨清流笑着摇了摇头：“不是为了她。” 他扭头，望向场中昏迷的一众弟子。 有部分面孔很熟悉，那是昔日追随自己的人。 彼时他们没有怀疑，想让其离去，表示愿意继续随他征伐。 若是冷潇潇死去，凭借他们中三景的修为，想走出这片禁地难如登天。 杨清流不忍看到他们葬在这里。 “你可以将那些人挑走，亲自带队。” 萧念慈这般说道。 她清楚，并非每个人都曾相信青年，肯定有人会乱嚼舌根。 “不愿再有瓜葛，做陌路人最好。” 杨清流摇头，声音有些缥缈。 二十年不长不短，并非每个人都一成不变。 今日之行只为还昔日因，往后再见便作不识。 他迈步离去，背影更显轻松了些。 .............. 第49章 殊荣 “你们运道真不错。” 萧念慈扫视一圈，自语道。 因为换做自己不会这般选择，不落井下石便已是最大的仁慈。 言毕，她正欲转身，耳畔却传来微弱的慢慢之声。 “对不起....” 萧念慈驻足，回眸望去。 那是冷潇潇发出的呓语。 她还未醒，一双星眸依旧紧闭，却依稀可见自眼角滑落的两行清泪... “世间因果，谁也逃不脱，又何必当初？” 萧念慈眼中带着怜悯，沉吟稍许，转身跟上杨清流的步伐。 “你听见了吗？” “什么？” “她刚才说的话。” 青年迎着夕阳的脚步微顿，只是不消片刻，再次迈步离去。 “嗯...好像吧。” ......... 翌日。 朝阳初升。 裂谷中一名亲传弟子悠悠转醒。 那头黑色恶兽消失了，只留下一片狼藉的山谷。 一切开始的不明，结束的诡异。 但总归逃的一命。 他轻舒一口气，目光略微扫视，想叫醒其他的同门，却蓦地被人捂住了嘴巴。 “还有敌袭？” 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剑身耀着寒芒。 他刚欲抽出，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脸庞。 那是他的师姐，只不过，此时对方朝着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同时右手伸出。 他顺着那个方位望去， 只见冷潇潇蜷缩着身子，俏脸上尽是迷茫，像是被人抽了魂魄的木偶。 “发生了什么？” 少年低声询问。 他很年轻且天赋异禀， 而今不过二十出头便跻身四景， 虽是第一次跟随冷潇潇出行，可对方清冷高傲的形象深入骨髓，总是一股神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表情。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对方这副模样... “过往的陈年旧事。” “你不需要知晓，明了当下不要出声便好。” 那名师姐声音压得很低， 她神色复杂。 若非一只脚步入七景，侥幸未曾昏迷，大概也听不到那些话语。 作为当年杨清流的追随者，她清楚的知道冷潇潇与对方的感情有多好。 换做自己，得知真相后可能会发疯。 亲手推开最关爱自己的人，而今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她很想上前安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 另一边。 一处江河之上，秋水清朗洁净，遥望而去，见浪花飞舞，幻起道道银光。 小舟静静的漂泊于江面，随微风轻拂，不时晃荡。 舟头，容貌俊逸的男子表情慵懒，望着朝阳。 在其身后，一名容貌倾城的女子自船坞中走出：“怎的这般早就醒了？” “不多睡会？” 她揉着惺忪睡眼，看起来有些迷糊。 “我感觉你别有所图。” 杨清流声音淡然，依稀听得出些许无奈。 他取出一把摇椅，调整了下方向，侧躺上去，享受日光浴。 禁地中的气候与外界不同，而今更像是初入秋，不会太过燥热或寒冷。 杨清流喜欢这种天气，在静心观中往往可以躺上一整天。 “是呀。” “所以再陪我睡一会？” 被戳穿了心思，萧念慈却丝毫不害臊，很是大方的承认。 “那是你趁我不备，非我本意。” 杨清流轻叹了口气，感到无言。 这艘小舟是法器，虽不大，却很坚固，内里更藏乾坤，供几人休息绰绰有余。 而今虽然境界恢复许多，他却依然保持了睡眠的习惯。 昨夜里，他寻思有萧念慈保驾护航，这一路不会有太多危险，便找了处空地歇息。 谁知对方监守自盗，偷偷摸到了他身边，搂着自己同眠。 也不知是太过劳累还是如何，他竟没有察觉，直到清晨转醒时才发现。 “明明自己也睡得很香好不好！” 萧念慈嘟着嘴，轻哼道。 一边说着，她来到杨清流身后，轻轻按压对方的太阳穴。 “现在你贵为一门之主，不好吧？” 杨清流略微有些别扭。 曾经对方很喜欢给他按摩。 只是二十年沧海桑田，地位早已大不相同，若是让外人看见，不免堕了对方身份。 虽然这里大概也没有其他人... “管他呢，你情我愿就行。” “怎么，你不喜欢？” 萧念慈手上力道微微加重，借此表达自己的不满。 “那倒没有。” “只不过萧宗主亲自服侍，令在下有一丝受宠若惊之感。” 杨清流轻笑，调侃道。 “那你可得好好受着，不是谁都有这样的殊荣。” 女子轻哼，藕臂落至杨清流的臂膀上，玉手上有符文在流淌，很是柔和。 倏地， 杨清流目光流转，望向江面。 在不远处，一条数丈长的鱼兽正逆着江流而上，接近这艘小舟。 江湖景色很美，却也杀机四伏。 这毕竟是禁地，危机随时可能爆发。 鱼兽足有四阶，已是开了灵智，自然注意到了那抹视线。 它心中惊疑，强烈的危机感直冲鱼脑。 下一刻，一道庞大的黑影向它扑来，獠牙似利剑，轻易戳穿了它引以为傲的鳞甲。 “吼！” 嚎叫声响起，引动天雷滚滚。 睚眦身影缩小，叼着鱼兽跃上帆舟，将头颅抬得很高，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笨狗，叫那么大声干嘛？ 若是惊扰了那些禁忌存在，我第一个把你塞人家嘴里！” 萧念慈翻了个白眼，上前对着它脑袋就来了一手锤。 这处禁地不比其他，可能有九阶凶兽蛰伏，就是巨头级生灵也得小心，不能太过放肆。 “嗷呜嗷呜....” 感受到疼痛，睚眦很人性化的捂着脑袋，轻轻呜咽两声，示意它已经知晓了。 “这条狗不错，你准备怎么处理？” 萧念慈回首，在征求意见。 这条睚眦还有救，虽入了魔，却并未丧失理智，这很难得。 杨清流食指轻叩把手，认真思考。 似是知晓了谁才是此地的主事人，睚眦匍匐着身躯，来到青年身边，伸出舌头轻舔他的手指。 眼中浮现人性化的谄媚之色。 “不若我带回去，做一尊护宗神兽？” 沉吟片刻，萧念慈提议。 “它身上的魔性太重了，即便自身没问题，也要影响门内弟子。” 第50章 赠吻 杨清流摇头否决。 那种改变是潜移默化的，很难被察觉。 “无妨，我可以将它关进狗笼子，等需要时再放出来！” 萧念慈轻舔红唇，眼光灼灼的看着睚眦。 “嗷呜...” 似乎听懂了女子的话语，睚眦很是委屈的开口，悲鸣声自口中传出。 它的性格与书中记载大相径庭，胆子小到可怜。 不过是被萧念慈微微惊吓，便是窜到了杨清流身后，双掌环抱头顶，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女子。 见睚眦这般胆小，就是杨清流都诧异，不过片刻后，他又回过了神，笑着说道： “我倒是有其他办法。” “嗯哼？” “去大燕，借玉玺。” “靠国运，洗刷躯体中的魔性么。” 萧念慈很聪慧，沉吟片刻后便猜到杨清流的打算。 “不确保成功，姑且可以试试。” 杨清流笑着说道。 作为九景无上亲自驯化的妖兽，体内魔根深种，并非一定能拔出。 不过，他在那里有旧识，多年未见，就是失败了，也能做访客，喝一杯茶。 “要不别去了。” “我看炖了吃肉也不错。” 萧念慈嘟着嘴，改变了主意。 那里有昔日情敌，曾心属杨清流。 只不过对方很保守，一直没有袒露心声。 虽然， 如今对方已为人妇，但想到杨清流要去见她，萧念慈心头还是莫名的不爽。 “那真是暴殄天物了。” 睚眦瑟瑟发抖。 杨清流撸了几下身后凶兽的脑袋，真的将其当做了宠物。 事实上， 这头睚眦很有灵性，血脉也颇为纯净， 若是能洗去一身魔气，绝对能成为臂助。 ............ 时光如水，总是不经意间从指缝中溜走。 萧念慈感觉时间过得很快， 不过说了一会话，已是从朝升到晚霞。 微风轻拂，卷起碧波荡漾，秋水倒映天际的红，描绘出一幅美丽画卷。 摇椅上的青年正闭目，呼吸平稳，不知觉间睡了过去。 只是没过多久，他微蹙眉头，紧接着抽了抽鼻子，感觉侧颊有些刺挠。 杨清流不由得缓缓睁眼。 下一刻，一张足以倾世的绝美容颜映入眼中，近在咫尺。 他偏头，撩开垂落在侧脸的发丝。 “怎么了...” “这个样子有点奇怪。” 杨清流轻笑，对方的脸倒映在他的眼底，虽依旧美的动人，却带着些许憨气。 “想看看你。” 萧念慈停下动作，挽起鬓角发丝，将头埋得更低了。 她知晓，出了秘境大抵就要分别。 二十年前不告而别已是有愧，如今杨清流无恙，她也不能继续任性，要回去履行职责。 犹豫片刻，她小心翼翼的将红唇啄在男子额头。 触电般的刺激直击心头。 破天荒的，她脸色红润起来。 “.....” 杨清流略微沉默，不知如何言语。 “你不用说太多。” “我没想得到什么，已经很满足了。” 萧念慈巧笑嫣然。 都说单相思最是凄苦，然而她却不觉得。 这样一个男子的未来很远，看不到尽头。 自己的路尽了，能陪伴一段岁月，哪怕是过客，她也知足。 这般想着，她脑中不由得浮现出一名女子身影，对方是她见过最为出彩的女子，且他们青梅竹马， 若是有人可与男子携手，共度余生，大抵非其莫属。 “在想什么？” 见女子发愣，杨清流轻声问询。 “嘿嘿，在留恋。” “也想着再吻你一口。” 闻言，杨清流满脸的无奈，刚想起身，却发现自己被牢牢摁住。 他的实力恢复了许多，却仍非女子对手。 “你这是强买强卖。” “机会难得，就从了本剑仙吧...” “....” 下一刻，两唇交合。 江面青烟升腾，随风渐起，将小舟隐去。 睚眦捂上眼睛，识趣的埋低了头。 青涩不及当初，聚散不由你我， 或许两人未来很少有机会相见了。 但萧念慈不愿多虑，只想珍惜当下两人独处的这一段时光。 .................. 太一宗。 东流峰上，沈清幽端坐于一棵桑树下，环顾四周。 林凡死后，这里更冷清了。 万娇柔心神受了很严重的扭曲，看见林凡被杀后，整日茶饭不思，将自己关在屋中。 就是上官明月都与自己疏远了一些，搬去侧峰，很少再来这里了。 “真是怀念啊...” 脑中闪过那一幕幕，沈清幽轻叹，那些美好仿佛就在昨天。 这般想着，她倚着桑树，将头埋入腿间。 大名鼎鼎的清幽真人，而今却摆出这副小女子做派，若是让外人看到，绝对要震惊掉下巴。 可这些日子她真的很疲惫，就在两日前，与三清门的大比才落下帷幕。 毫无意外，太一宗输得很狼狈。 杨清流走后，门内没有弟子是姜茯苓的一合之敌。 对方很不给面子，像是在报复，一步不退，连续上场十数天，且不下台。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自然引得人不忿。 可生气无用， 对方仅站在擂台之上，便有股唯我无敌的气势，就是各峰长老都心悸。 三清门离去后，很多人将矛头指向了她。 特别是前些日子，杨清流大闹宗门，让众弟子知晓了真相。 这导致舆论愈发的走偏，有人认为是她串通林凡，为了某些目的，设计将杨清流赶走。 不然对方怎会那么惨？ 这样的天骄，就是驱逐宗门，也需要给足尊重与体面。 甚至还有部分人觉得，她后面不过是大义灭亲，断尾求生，故此不得不斩掉林凡。 类似的阴谋论很多。 若非各峰长老明令禁止，东流峰大概率要被声讨，不可能这般宁静。 “清流...” 沈清幽低声呢喃，胸口沉闷。 她性子清冷，本不会受外界言语影响。 可不知怎的，这些日子，她脑海中总会蹦出些陈年往事，无不与杨清流有关。 这令她心力交瘁。 就是休息时都会惊醒，因为不时梦见对方血肉模糊的画面。 “师尊，冷师姐回来了。” 一阵微风吹过，上官明月的声音响起。 .............................. 第51章 故居 她站在不远处，拱手作揖。 “嗯。” “回来就好，无需向我汇报。” 沈清幽轻声说道。 事实上，在冷潇潇踏入宗门的那一刻，她便已经感知到了。 神念扫过，确认对方身体无恙后，她就没有再留心。 那些弟子，她懒得去管，而今自己都焦头烂额，实在没有那份闲心。 “可师姐的状态很不好...” “像是...失了魂？” 上官明月斟酌措辞后道。 她下山时偶遇到冷潇潇， 见对方平安归来，她自然是高兴，很热情的打了个招呼。 奇的是对方竟然没有理会自己。 她清楚，冷潇潇虽然性子冷，待人却很有礼貌，也颇为谦和，从未无视过谁.... 不仅如此，对方越过自己后，还径直向杨清流的故居行去。 这让她感到异常，故此才向沈清幽汇报... 闻言，沈清幽眉头微蹙。 “我去看看吧。” 说着，她脚尖轻点，霎时间消失在此处。 ................. 半山腰。 冷潇潇来到一处破旧院落。 曾经这里最是热闹，门可罗雀。 但自其主人被逐出宗后，便荒芜了。 没有人愿意来此，好似成了一处禁地。 “不知不觉，怎么来了这里。” 望着门匾，冷潇潇空洞的眼眸闪过些许色彩。 她不知晓自己是如何回来的。 而今只觉得心中很空，浑浑噩噩。 手掌轻推，大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好似将要碎裂。 熟悉感扑面而来。 物件的布局没变，只不过沾染了尘埃，显得老旧。 冷潇潇轻抚桌椅，丝毫不在意那些灰尘。 “真的...真的很抱歉。” 她喃喃自语。 回忆如风沙般扑面而来。 她还记得，年少的自己最喜欢来的便是此处，频率甚至勤于东流峰。 杨清流喜欢坐在大堂中捣鼓东西，符篆，丹药等等，一呆就是好几日。 彼时，自己修炼遇到瓶颈，便会来这里消遣时光。 不做什么。 就趴在身旁的木桌上，盯着对方看，从晌午到日落，直至对方出门，然后继续跟在身后。 在外人看来，这种行为像是异类，可她却乐此不疲。 就是沈清幽也担忧过，害怕她染上癔症。 可杨清流却任她跟随，不嫌累与烦。 而今再回头，她蓦然发现，自己好像把很重要的东西弄丢了。 她想挽回，却清楚自己没有那份资格。 “萧萧...” 清冷声线从背后传入耳畔。 冷潇潇扭过头，便看见着一身紫色长裙的女子站在院中，正神色担忧的看着自己。 “师尊...” 她先是一愣，心头涌上强烈的委屈感。 “我听明月说....” 沈清幽来到女子身后，只是话没说完，便感觉有一阵风扑入自己的怀中。 不过片刻，衣裙上便被染湿了。 “这是怎么了？” 她愣住了，清晰感觉到胸口的湿润。 那是决堤的泪水，正止不住的流淌。 “我...我遇到了师兄。” 冷潇潇哭的很大声，更是带着哽咽。 在外，她是太一宗代表，不能露出丝毫怯弱。 此刻，面对最为亲近之人，她终于可以卸下一切伪装，发泄心中的委屈。 “....” 沈清幽身体一僵，表情复杂，轻抚冷潇潇后背，没有询问发生了什么。 她心中清楚， 那一定是不好的回忆。 “师尊，我们去找回师兄好不好？” 半晌， 冷潇潇停止哭泣，她擦去脸上的泪痕，小心翼翼道。 来到这里后，她心中念想更甚， 迫切要寻回那个人，再续前缘。 “....” 沈清幽沉默，不知该如何回应。 因为她同样为此困扰，彻夜难眠。 “先回去吧。” 避开那期盼且无助的眼神，沈清幽轻叹，缓缓说道。 她很想答应冷潇潇。 可扪心自问，那些遭遇若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不曾报复便足够了，怎会和好如初？ 彼此间早已有了隔阂，做不了师徒。 ....... 东流峰大堂。 三人分别落座。 这是在杨清流离开后，她们第一次聚首。 冷潇潇的状态很差，便被沈清幽安排去了休息。 “我不同意，若是杨清流回来，弟子便叛出师门。” 万娇柔依旧是那副消沉模样。 她是被沈清幽强行拖出来的，而今持了反对意见。 “你究竟要发疯多久？” “全宗门都替师兄翻案了，你还在为一个畜生作贱自己？” 上官明月拍案而起，真的看不惯对方这种作态。 她不明白对方在执着什么。 “你急什么？” 万娇柔瞥了眼上官明月，随后移开目光：“我只是在阐述自己的想法。” “狗屁的想法，你就是在记恨师兄。” “昔年对你的好都忘了。” “林凡给过你什么？值得你这般死心塌地？！” 上官明月很不客气，直接开口斥责。 而今她与对方两个立场，没有师姐妹的说法。 “就算小凡什么都没有，也是不可替代的。” “在我眼中，杨清流比不上他万一。” 万娇柔报以冷笑回应。 “你！” 上官明月眼中有怒火升腾。 在她看来对方已经无药可救了，多说一句话都欠奉。 沈清幽揉了揉眉心，心乱如麻：“娇柔，你先回去吧。” 手心手背都是肉。 万娇柔被影响的很深，与林凡接触最多的便是她，而今心智完全扭曲。 可这并非她的错，昔年是自己安排其照顾林凡的日常起居。 要怪，只能怪她有眼无珠，将祸害招入门中。 “.....” 万娇柔起身，拱手称是。 没有继续说什么，径直离开大殿。 望着那背影，沈清幽心头止不住的叹息，片刻后，她才收回目光：“明月...” “拜托你了。” 沉默良久，沈清幽还是开口。 对方是唯一没有受到林凡影响的人，一直念着杨清流。 “.....” 上官明月没有回应。 先前也尝试过，对方说的很明确，再见便是陌路人。 沈清幽没有催促，感到有些强人所难。 因为那是自己犯的错，却要弟子去填补。 “弟子尽力而为。” 她沉吟后，开口道。 事实上，她本就有离山的打算。 而今这里死气沉沉，就是修炼都难以静心。 倒不如寻到自家师兄，随他浪迹天涯。 第52章 忆往昔 ............ 时光匆匆。 半年后，祭祖日。 通往大燕的官道上，一人慢悠悠的前行着。 红色朱鸟立于他肩头，盯着身后一头似豺非豺的生物。 它们体型差距很大，地位却相反。 睚眦在视线下哆嗦，小心翼翼。 “它胆小，不要吓它。” 杨清流顺了顺鸟毛，笑道。 “叽叽叽！” 朱鸟别过脑袋，翅膀对着男子脸颊轻扫。 它不满，生气于对方在它沉眠时找了个新侍宠。 “事出有因。” “并非尊我为主。” 杨清流捏住朱鸟的小脑袋，捏住了翅膀。 他表情无奈， 这头鸟年岁不大，醋意却不小，一直有些排斥睚眦，就是想用对方代步都不同意。 见拿杨清流没办法，朱鸟眼珠转了个轱辘，脱手而出，落在睚眦头上，在交流着什么。 它不时轻拍对方脑袋，做出高深莫测的表情。 睚眦苦着一张脸聆听，不时点头。 眼底的无奈呼之欲出。 这头朱雀小的可怜，岁数不及它的零头，哪懂什么大道理。 只是其血统高贵，拳头够硬。 若非可能挨打，它才不愿意陪对方过家家... 杨清流笑了笑，没有理会两兽， 他环顾四周，在心中校准自己所处的位置。 “应当是快到了。” 他自语，朝着一座小村落走去。 月余前，他从禁地中脱困。 两人还是没有走到最后一步。 大部分时间就是聊聊天，吃些野味， 这半年里，他们好似游历山川，寻了些不危险的山岳踏青。 那里风景真的很好，他时常记起。 后来，两人寻到了出口，踏上各自道路。 杨清流仔细想了想，他与很多朋友都这样，没有什么特别郑重的仪式。 仅挥一挥手，说一句再见，便分道扬镳。 摇了摇头，他甩去脑海中飘零的思绪，沿着一条蜿蜒小路，来到了一处小村落中。 这里很荒芜。 大燕建国时，住在这里的人都走了，只留下一些老弱病残。 而今时光匆匆，当年的那些老人也已故去，包括他的父母。 世上没有几人知晓，这里是他与姜茯苓的故乡。 “你们在这里等着。” 来到一处坟地前，他让两兽驻足。 而后上前拨开与人齐高的野草。 在那里，有两座墓碑。 “爹娘，清流来看你们了。” 杨清流自语，自纳戒中取出花与一篮子已装盘好的食物。 他记的，当年家境很是贫寒，便是一根菜叶子都不舍得丢。 彼时，他也还是一个只会下地务农的乡下孩子。 到今天，他还清楚的记得，圣师寻到自己时，两夫妇那欣慰的眼神。 这般想着，杨清流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 这是杨家的传家宝，是离别前父母亲手给他戴上的。 用料很普通，却也能换些钱财。 在圣师寻来的前些日子，两位老人家正寻思将其典当掉，供给杨清流去学堂读书。 只不过后来，杨清流成了仙人弟子，他们也就没了那般心思。 .............. “爹娘，等清流修炼有成，回来孝敬你们！” 儿时的他站在门前，很认真的说道。 “好啊，爹娘等你。” 很是简单的话语， 当时只道是寻常。 之后，杨清流入了东流峰，听闻大燕建国，很是担心，便想把老人家接到峰中度日。 可他们却不愿，说着落叶归根之类的话。 那时杨清流还生过气。 很久以后，他才明悟，那是老人家当心自己成了累赘。 ............. 再后来，他修为越来越高，时间却也愈发的少。 连归家的时间也挤不出来了。 二老为了不让他担心，每隔月余便会寄来一封信，报报平安。 最开始，是父亲写的书信，因为早年上过学，认识些字。 到后来，书信便交托由母亲。 她没读过书，字写的歪歪扭扭，有很多字都是错的。 信中，她告知杨清流，两人身体都很好， 只是最近父亲很忙，没有空闲，才由自己代劳，让他不要担心。 彼时，他忙于修行，没有想太多。 山中无岁月。 在修行界这种人吃人的环境里，便是再有天赋也得努力。 他四处寻机缘，经常一去便是数月。 那段时间，信件一堆便是好几封。 几年后，杨清流入了七景，真的算修炼有成了。 他再次回到故乡，想履行自己的承诺。 可一切都晚了。 推门而入的杨清流只看见卧病在床母亲。 书桌上，还摆着字典与一封未书写完的信件。 见杨清流回来，她很开心，却连起身的力气都没了。 那时他才知道，原来父亲早已经故去了，二老担心他知道这个消息后，无心修炼，便瞒了下来。 同天，他的母亲也离世了。 支撑她到现在的不过是想见杨清流一面的执念，早已是油尽灯枯，各种神丹妙药都无用了。 而今看到其出人头地，自然也没了牵挂。 那日，是他入了修行界后，第一次落泪。 子欲养而亲不在。 而今回想，他还是会觉得懊悔。 “叽叽叽。” 朱鸟落在他的肩头。 作为神兽，它真的很敏感，感知到了那股悲伤气，飞了进来。 “没关系，想到了些旧事。” 他轻声说道。 不远处，袅袅炊烟升起。 那里先前没有东西，而今突然出来一座小茶馆。 “店家，来碗茶。” 杨清流走近，寻了处位置坐下。 朱鸟在它肩头，难得的不出声，睚眦很自觉的蹲在门口，眼神戒备。 店主拎着茶具走出。 是一名身穿乞丐服的老者，嘴角有一颗黑痣，两鬓苍白，头发快要掉光了。 “公子这是往哪儿去？” 他沏着茶，低声询问道。 “大燕。” “真巧，我刚从大燕出来，那里有祸事，晚些日子吧。” 老者露出笑容，很自然的坐了下来。 “.....” “店家在这做什么？” 杨清流沉吟片刻，反问道。 “等一些朋友。” “顺带看看仙人的故乡。” 说到此处，晴朗的天空霎时阴云密布，有雷霆在云中汇聚，形成漩涡。 第53章 大燕 “轰隆隆！” 惊雷声不绝于耳。 远处，很多百姓在跪拜与祈祷，很惶恐，以为是上天发怒。 “你吓着人了。” “未来不定，没什么是绝对的。” 杨清流摇头。 “抱歉抱歉，人老了，口无遮拦，苍天大老爷莫见怪。” 老者口中念念有词，手指捏诀，顿时有霞光浮现。 这片空间好似被隐去了。 天空中的怒雷失去目标，盘旋一阵后，也逐渐消退。 同一时刻，客栈四周浓烟渐起。 几道黑影自雾中走出，皆隐去了面容。 “也是你的朋友？” “看起来不太友好。” 杨清流单手撑住下颌，斜视老者，打趣道。 “刚认识，还不太熟。” 老者抚着没剩几根的白须，笑着说道。 “头儿，不太对劲。” 另一边，几道黑影正交头接耳。 这些人自然注意到了杨清流，对方这般淡然的态度，让他们心中多了些忌惮。 “一起解决了，迟则生变。” 领头的那人很果决。 没有感知到那青年的灵力波动，故此认为对方是普通人。 而今他奉命，此行一定要解决天机老道。 因为前些日子对方入了皇宫，作为窥探天机之人，这样的行为等同于站队。 战乱将起，他们不能留着这种变数。 老者不着痕迹的退至杨清流身后。 杨清流手指轻叩桌面，让出了身位。 他淡淡道：“我只是路过的茶客，没想参与你们的纠纷。” 没等他话说完，刀光横空，带着磅礴气势向他斩开。 “何必呢...” 他指尖轻弹，震开那柄短刀。 身形如流光般穿梭。 ............ 很快，周遭浓烟散去。 茶馆依旧屹立在那里，几名黑衣人却没了声息。 “祸水东引，你心思不纯。” 茶还温热，杨清流依旧坐在原来的位置上，轻声说道。 两人见过很多面。 他清楚对方是无利不起早的性子，出现在这肯定没那么简单。 “若非那女人跟你有关系，我也不会去大燕。” “而今遭遇袭击，你帮我于情于理。” 老道笑的很贼。 作为窥探天机之人，他不能修行到太高境界，被订死在了中三景。 这是天道平衡，冥冥中的定数。 “所以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让我帮你清理这些人？” 杨清流眼神微动，看向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人，说道。 “有这部分原因。” 老道笑了起来，脸上褶子堆在了一起，他继续补充道： “主要还是想告诉你，执意前往大燕将有一劫。” “嗯哼？” “那关不好过，或许你该绕绕路。” 他耸了耸肩，进行劝告。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你知道的，我喜欢交朋友。” 见杨清流茶杯见底，天机老人起身为他沏茶。 闻言，杨清流不由得嗤笑一声。 由于实力封顶，历代天机阁主都会在修行界广交好友。 他们会去寻那些有望成仙的人，卖下因果。 说是朋友，也不过利益交换，各取所需。 沉寂二十载，也没见对方拜访过自己。 “茶不错。” 杨清流赞扬，而后放下茶杯，向外走去。 睚眦很自觉的跟在他身后。 “此行艰难，恐有性命之忧。” 茶馆隐去，天机老道再次出言，劝他回头。 杨清流并未止步，只是挥了挥手。 见状，老者不再相劝。 “真是做了单亏本买卖。” 窥视天机并非没有损失，一切早已标好了价格。 他运气看去，对方身上的血红之色越发浓郁。 那是大凶之兆。 若不回头，十死无生。 “可惜一个成仙的苗子。” 天机老道轻叹，真的替对方惋惜。 逆势者大多没有好下场，注定要消亡，因为难以抗衡历史的洪流。 他正欲收回目光。 可下一瞬，却又瞪大了眼睛。 “奇哉，奇哉。” 他喃喃自语，眼中的红逐渐变为蓝色，其中还透着些许金黄... “绝地而逢生么？” “倒是有趣..” ................. 中洲， 大燕国都。 杨清流照惯例通过城门。 睚眦化成了一条黑狗，尽力收敛魔气。 守城将士并非什么巨头强者，虽是有些怀疑，但也将将瞒了过去。 “比当年繁华了许多。” 杨清流瞧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感慨万千。 昔年这里刚建成时，连人影都不见几个，而今各种客栈与商贩一应俱全。 “店家，来一笼包子。” 他入了一家客栈，招呼道。 “得嘞～” 小二动作很勤快，不过一会便将包子端了上来。 他坐在二楼靠近护栏的地方，身后便是窗户。 这位置还不错，既能看戏子起舞，也可观窗外街景。 睚眦化作的黑狗在桌底打盹。 楼下，两名中年男子正私语：“你听说了吗？” “什么？” “三大宗门最近很不安分，好像对皇后有些看法，要行逼宫之事！” “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那日我家铺子里来了个道士，喝多后不小心透露的！” “醉酒之言，也能做的数？” 其中一人摆手，表示不相信。 要知道，当今大燕江山，乃是三大宗与皇室一起打下来。 昔年不知抗过多少硬战。 虽说没有永远的朋友。 可距离建起国都都没几年，当年参战者也有不少身居高位。 那些皆是皇后过命的战友，怎可能这般轻易反水？ “你别不信，我看那道人腰间佩戴沧龙门的玉佩！” “我跟你说，这不是不可能...” 爆料者话语滔滔不绝，在分析，且声音越来越大，吸引不少人侧耳倾听。 “好了好了，别说了。” “也不看看这里是哪，真不怕给砍头？！” 见周围人越来越多，另一人赶忙制止。 虽说当今圣上圣德开明，可手底下的狠茬子却不少。 这种同造反无异的言论，哪怕不是参与者，也少不了一番询问调查。 窗外，方才还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布满阴云。 不过片刻，便有大雨倾泻而下。 而今大燕已是深冬，天气本就寒冷。 一场雨下来，更是冻的人发颤。 第54章 一朝顿悟 这里虽是国都，可大部分人依旧是平民百姓，见雨下的大，便匆匆向着家中跑去。 没一会，方才还热闹的客栈顿时显得冷清。 杨清流拾起最后一个包子，走下楼梯。 他心中没有什么波澜。 事实上，那则消息对他没有什么吸引力。 这种事情见得太多了，为了机缘，亲兄弟都能反目，何况被利益驱使的盟友。 ............... 接下来的两日，杨清流并没着急见故人。 反而是带着两兽在城中瞎晃悠。 今日便是此年的最后一天，也是最热闹的时候。 他想再多多逛逛。 先前入秘境时不过初夏，没曾想再出来时已近新年。 中洲较于北国更为开化。 百姓对于各种节日显得重视。 此刻，家家户户都贴了对联，张灯结彩。 放眼望去，一片灯火通明。 “俗世烟尘，最是动人心。” 杨清流望着天空中五光十色的烟火，笑着说道。 他依稀记得，小时候的自己最爱看这种景色，每每见到别家小孩把玩炮仗，都很羡慕。 入仙门后，他不缺银两，却也没了过年这种说法。 当下重温，心中依然悸动。 “啾啾！” 一旁，朱鸟落在手腕，埋头吃着他手中的桂花糕。 看的出来它很喜欢，杨清流买了一盒，除开尝了口味道，剩下都进了对方嘴里。 此时已是过了饭点，不少文人雅客乘船游湖，也有客栈大摆诗词宴会。 一时间，京都更热闹了。 “该把茯苓喊来的。” “孤身一人，在今天多少不合时宜。” 杨清流环顾四周，难得的有些郁闷。 儿时，每逢这日子姜茯苓都会来找自己， 没有炮仗玩的时候，便一同坐在河边，分享家中购置的小零嘴。 现在这里人很多，却只有他落了单。 别说热恋中的男女，就是孩子也成群结队，在奔跑闹腾。 “啾啾啾！” 朱鸟仰起头，飞到他的眼前一阵扑腾，用翅膀拍打着胸脯。 “是我疏忽了，忘了还有你陪着。” 杨清流轻笑，伸手揽住朱鸟。 他站在拱桥上，身边尽是人来人往，吆喝叫卖声不绝，烟花爆竹的动静更是萦绕耳畔。 聆听片刻后，便再次迈步，慢慢的走，眉眼微眯，倒映着这幅人间画卷。 拱桥很长，横跨镜湖。 在过道两边，商贩聚集，摆了很多心思巧妙的物件。 杨清流边走边看，遇到喜欢的，便买下，放于手中把玩。 不知不觉间，他的气质不同了。 像是重回韶华少年时，洗去了二十载沉积的那股暮气。 俗世景色令杨清流沉醉，冥冥中好似有一道壁障碎裂。 他心有所感，抬头望向天空。 “原来如此。” 杨清流哑然。 方才那一瞬，犹如醍醐灌顶，他明悟了很多真谛。 曾经一味的杀伐与征战，或许是走了歪路，执念太深，忘却很多人间美好。 放下后，他静心，反倒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如今只要丹田恢复，他便可直入九景，一切水到渠成... .............. 桥头， 一名女子着旗袍，正弯腰欠身，手中捏着一封信件，恭敬的站在那里，引不少过路人侧目。 若论长相，她不算惊艳， 可气质却非凡，眉眼间带有一股英气，看起来很是飒爽。 这是杨清流第二次看见她了。 习惯对方披甲杀敌的模样，如今小家碧玉，让他先前不敢相认。 “衣服很好看。” 杨清流走到近前，夸奖道。 “....” 叶雪心头砰砰直跳。 正欲开口，却蓦地感觉有些结舌，说不出话来。 她感觉心跳更快了，英气十足的脸上顿时起了两朵红晕，脑袋一阵空白。 若是让一些高官厚禄知晓，这位铁面冷血的皇后近侍如此羞涩，绝对要露出见鬼的表情。 ............ 人潮涌动，湖面刮起些许微风，吹下她手中的信。 “老大不小了，还这般毛躁。” 杨清流眼中闪过笑意， 没想对方年岁不小，却依旧如当年那样青涩。 这般说着，他俯身捡起信件，递还给女子。 “让大人见笑了。” 叶雪深吸了口气，伸出双手很恭敬的接过。 事实上，她很想平静，可真的做不到。 年少在战场上见过杨清流如杀神般的浴血身影。 一人便胜千军。 战戟扫万敌，说不出的霸烈与张狂... 自那时起，她便将对方视作目标，奉其为修行路上的神明。 在心中，杨清流的地位与皇后等同，不可谓不重。 片刻， 她红唇开阖，轻轻吹去信封上的灰尘。 “大人，这是皇后的信。” 叶雪半跪，双手举过头顶，再次将信奉上。 见对方这般恭敬，杨清流反倒有些不习惯：“你我是昔日战友，行这些虚礼作何？” “快起来。” 他伸手轻托叶雪，眸底带着些许无奈。 “请...请大人先收下信件！” 感受到对方指尖的温度，叶雪寒毛倒竖，俏脸更红润了。 她声音沉闷，头几乎要埋到胸口里，不想让杨清流看见自己此时窘迫的模样。 尽管如此，皓腕上逐渐爬满的绯红还是出卖了她。 “以前怎么不知道她这般害羞？” 杨清流在心中自语。 他没有继续勉强，伸手接过那封信。 “清流亲启。” 信封上的字迹很漂亮，笔走龙蛇，不弱于一些书法大家。 杨清流拆开信件，很仔细的阅读。 “这妮子...” “她人在哪？” 他很快读完信，心头流过丝丝暖流。 叶雪早已拂去膝上尘埃，安静的在一旁等候。 见对方答应，不由得松了口气。 “娘娘已等候多时，大人且随我来。” 她展颜一笑，在前头引路。 .............. 不过一炷香时间，两人便来到一处院落门口。 “清风苑。” “倒是有心了。” 看向牌匾，杨清流眼中闪过追忆。 二人初遇之地，便是清风苑。 可惜那里受战火波及，成了废墟。 此处，大抵是白如萱参考了故地布局，重新建立的。 安排睚眦蹲守门口， 杨清流推门而入。 第55章 入局 院中，白裙女子趴在桌上，眉目间有些疲累。 听见动静，她揉了揉惺忪睡眼。 待看清来人后，眼中顿时闪出光芒。 “好久不见。” 白如萱浅笑安然。 ................. 月光如水，街外火树银花，漆黑的天幕下，倒映国都万家灯火。 杨清流坐在院中，静静看着白如萱忙碌的身影。 很快，石桌上便摆满了各式珍稀佳肴。 由于白如萱用最好的器具保温，哪怕时间不短，它们依旧透着热气。 “这些是我亲手做的，快尝尝！” “小雪也一起来吃！” 她的眼中好似有星光闪耀，不断替杨清流夹菜，催促道。 “好菜太多了，不知道从哪儿下筷。” “先喝酒吧。” 杨清流轻笑，端起酒杯看向女子。 闻言，白如萱娇嗔般的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呀，也不吃口菜垫垫肚子。” 说完，她先夹了几筷子，而后才与杨清流碰杯。 “第一顿？” “是啊。” 杨清流有些诧异：“怎么没在宫中过节？” “你脑子坏掉啦？吃完还怎么陪你！” 白如萱皱起琼鼻。 虽是嫁了人，可国主修为太低，两人并未生子，故此保留了年少时的些许朝气。 “.....” 杨清流一时无言，即是感动也有忧愁。 那封信中，对方害怕他形单影只，心中落寞，故此邀约共度佳节。 他本以为对方是抽空为之， 却没想，白如萱竟是连宫中正餐都没吃。 要知道，而今那里大摆喜宴， 作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在这种日子缺席，说不得要被人非议。 换做往年倒也无伤大雅。 只是如今，国都局势紧张，谨慎一些总是无错。 似是看穿杨清流心中所想， 她一把揽住其脖颈，很是豪气的说道。 “安心啦，我留了具分身在宫中，而且佩了屏蔽神识的宝物，那群庸才看不出问题。” “....” 杨清流沉吟片刻，再次斟满酒，仰头饮尽。 说谢谢太生分，两人有过命交情，心中记得便好。 “这样才对嘛！” “来，干！” 白如萱满意的点点头，笑着说道。 ........ 今日的国都注定无眠。 二人多年未见，自然有不少话可以说。 叶雪感觉自己身为下属，待在这里不好，起身欲要离去，却被两人同时按了下来。 朱鸟酒足饭饱后，想到外面的睚眦。 裹着残羹剩饭便飞了出去。 他们都喝的上头，因为这是仙酿，不比其他，渗着浓郁药力。 “跟我说说，现在什么情况？” 酒过三巡，杨清流开口道。 尽管对方掩饰的很好，但他依旧能看到其眉宇间的疲累。 皇帝多短命。 修士尚且如此，何况那些体质普通的人间君王。 闻言，白如萱眼神不变，显得颇为轻松：“没什么，人心浮动罢了，算不得大事。” “这样啊...” 杨清流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对方不愿多说，他自然也不会继续追问。 此时天色无云，院中的水潭倒映清月，折射碧波与荧光。 “此番入城作何？” 见气氛有些尴尬，白如萱转移话题道。 “借玉玺。” “给门外那条狗用？” 白如萱很快想到。 虽说尽力掩藏魔气，却瞒不过她的神念，先前就发现了门外异常。 “嗯。” “怎么抓到的，那可是魔化的八阶妖兽。” 她眼中闪过好奇之色。 杨清流没有隐瞒，将秘境中的经历一一述说。 白如萱玉手撑住下颌。 一人说，一人听。 时光很快悄悄溜走.... 二人都有些迷离。 半晌过后， 白如萱晃悠着起身：“我该走了。” “此地无人，主卧我铺好了被褥。” 她脸上流转淡淡红晕，在月光下显得美艳，不可方物。 “路上注意安全。” 杨清流眼神恢复清明，挥手道。 他没有挽留， 而今白如萱等同国主，能与自己畅聊到现在很不容易，有太多公务要处理。 “嗯。” “那条狗就放在院里吧。” 白如萱看着睚眦，轻声说道：“国都不比其他，总有高手会察觉出来。” 她在门外叮嘱， 见杨清流应和，顺手关上了门。 院落外，叶雪紧跟在白如萱身后。 她一步三回头，眼中闪过些许犹豫。 “看见偶像走不动道了？” 白如萱笑着打趣道。 叶雪俏脸一红，不服输般道：“娘娘不也是一样。” 两人关系甚于姐妹，私底下便是平等相处。 叶雪知白如萱倾心对方， 昔年嫁于当今国主便是遗憾，只是二人不曾情投却意合， 心中都有野望，且手段铁血。 若非一年前对方病故，而今不会这么难。 “是啊，二十年不见，自然是想多看看他。” 白如萱没有否认。 对方变化很大，一身的杀伐气消去了， 而今更似谪仙， 气质出尘且淡雅。 她真的很想留下，就是不说话，单纯看着也满足。 可朝堂形势很不乐观，半数人都站在宗门那派，现在面临的压力不小。 明日早朝注定有很多人刁难，那些不是一具分身可以应付的。 “不然...请大人帮帮忙？” 见白如萱眼中愁色尽显，叶雪犹豫片刻，出声说道。 “而今他修为都不如我呢。” 白如萱摇了摇头。 情况不明，她不想杨清流涉足，这里太过危险， 就是巨头也不能逆着洪流前行。 “再见了。” 白如萱朝着院落挥手， 此去经年，不知何时能再相见，能否度过这一关都难说。 ............... 时驹过隙。 大燕国都暗流涌动， 就是底层百姓也听闻部分消息，一时人心惶惶。 民间的年味逐渐消退了， 满地皆是炮屑，犹如红毯，铺满大街小巷。 这本喜庆，可当下却更显肃杀， 杨清流双手背负，他逆着人流，走在康庄大道，脚步不疾不徐。 睚眦跟在一旁。 它恢复了本来面貌，身上魔气尽数褪去。 “年轻人，真要一意孤行么？” “你看，很多人都在往外跑，大势不可违逆。” 还是那座破旧茶馆，老道站在门口，轻声说道。 周遭人很多，在这一刻却虚化了，这片空间好似就剩下他们二人。 第56章 三尺青锋，此战必捷 “我看不清，算不明。” “但手中三尺青锋却告知我，此战必捷。” 杨清流轻抚赤霄，轻声道。 萧念慈离去前并未带走它，留了下来。 他抬头，望向远方宏伟大殿，那里有不少八景巨头的气息。 “....” 天机道人无言。 片刻后，那座茶馆消失了。 它来的突然，离得莫名，却没有人感到诧异，依旧闷头赶路，行色匆匆。 .............. 国都大殿。 朝堂外，有六名八景强者凌空盘坐。 五男一女，年岁都很大了，看起来仙风道骨，似得道真人。 殿内， 白如萱身披龙袍，看着台下一众朝臣，轻叹了口气。 “尔等真要如此么？” “昔年立誓，打造一处安乐国，如今都忘了么？” 她看向其中几名大臣。 那是心腹，当年的战友与建国基石，现在却不出声，将头埋得很低，不敢直视自己。 “皇后无须多问。” “他们都是三宗之人，怎会将屠刀对准吾等？” 一名老者落下，缓步走进殿中，笑道。 白如萱冷眼以待：“背信弃义之人。” “我们也是无可奈何。” “先帝辞世，这里便成了你的一言堂。” 老者也有些许无奈。 皇帝出身宗门，虽大公无私，却也会从自己人里挑选人才。 而白如萱则为世家出身。 提拔的方向便是不同。 往日，他们各司其职，三宗实力强大，对外征伐，镇守边关。 氏族则处理朝纲，管辖这泱泱大国。 只不过皇帝走的突然，也没有留下子嗣，无人继位。 这一年来，三宗之人看着朝堂日新月异的变化，心中忧虑。 害怕未来在大燕无立足之地。 商议后，便决定联手逼宫，请白如萱下台，重新扶植两位帝与后。 “你们这是以小人心度君子腹。” “皇后何时亏欠过你们？！” 叶雪不忿，冷声呵斥。 皇帝去世后，白如萱确实不在宗门里选拔官员。 但对于各宗室的修行物资，却不曾有亏欠，划分多于以往，进行了平衡。 “我知晓，当年皇后说过与三宗共治天下。” “可...” 说到这，老者顿了顿，才接着道：“可人心是会变的...” “项蒙，跟她说这么多作甚？！” “白如萱，退位，或者死。” 在老者身后，一名老妪跟随进来，厉声呵斥。 “放肆！” 有人站出，在怒喝，不满老妪的态度。 宗门的一些臣子也蹙眉。 他们替白如萱担忧，却不能出手，被夹在了中间，能保持中立已是殊为不易。 “轰隆！” 龙椅上，白如萱缓缓起身，俯视几人。 一道龙吼声响彻天际，在她的躯体外，有五爪金龙环绕，尽显神圣与高贵。 “大燕龙气...” “这是好东西，但凭此不能翻盘。” 项蒙摇头，而今六对一，他心中有绝对把握。 白如萱不言语，将气势攀升到顶峰。 这千里江山是她打下来的，怎可能拱手相让，就是战亡也要拉下去两个。 大殿中，两方人马剑拔弩张，气氛沉寂的可怕。 “报...报！” 蓦地，一道惊呼声传来，带着慌乱与焦急，跨越门槛时还被绊了一跤。 “毛毛躁躁。” “何事这般慌张？！” 老妪皱眉呵斥。 那是她宗门里的弟子，因为着宗服，故此一眼认出。 “老祖，有人杀进来了！” 来人大口喘气，眼中尽是消散不去的恐惧。 几名老者相视一眼，都是疑惑不解。 皇宫已被他们控制，在外留守的中三景弟子数不胜数，谁有这般本事能杀入此地？ ................ 皇宫内城。 杨清流擦拭赤霄剑上的血液，遥望城门入口。 在那里，几名六景弟子面色凝重，他们皆受了不浅的伤， 有人的臂膀被削去一条，面色极为狰狞。 “退去吧，你们不是主谋，没必要枉送了命。” 杨清流脸色很平静。 在他身后，是数不尽的尸体，鲜血染红石板与城墙，触目惊心。 “你可是想好了？” “大燕将易主，而今犯下这等杀业，便是与三宗为敌，有人已去报信。” “趁几位老祖未出现，一切都来得及，我为你开路，能快些离去。” 城门内，一名七景修士走出，神色复杂，在叹息。 “师兄，他杀了我们那么多人，怎可放其离去？” “应当雷霆出手，擒拿下，凌迟处死！” 见到来人，门口的六景修士顿时松了一口气。 只有那名失去手臂的青年脸色大变，指着杨清流，满脸皆是怨恨！ “轰！” 只是，话音都未落，他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浑身如撕裂般疼痛，晕厥了过去。 “师兄？” 围观的三宗弟子不解，看着嵌进墙中的人影，头皮发麻。 他们不知晓对方为何对自己人下手。 “这里轮不到你们说话！” “都闭嘴！” 那名七景修士皱眉，冷声呵斥！ 随即，他再次将目光投向杨清流，脸色有愧疚，也带着些许担忧。 “我只是去见一个朋友。” “无心与三宗为敌。” 杨清流轻笑， 他脚步不停，直视这位曾经的部下。 虽然只参加过几次战役，且隐藏了身份，但对方很优秀，令他记忆犹新。 曾经向其透露过真实面容。 “里面很危险。” “六名老祖皆在，你一人可以改变什么？” 七景修士劝说。 在他看来，如今大局已定，杨清流此行不过枉送了命。 “那是我的事。” “你只需要考虑是否让行。” 杨清流摇头，止步在不远处。 对方无法对抗大势，却能决定自己，他给了选择机会。 “.....” 那名修士沉默了，心中天人交战。 他不想看到那个女人死，可三宗弟子的责任感又压在肩头，进退两难。 “师兄，老祖们很快就出来！” “只要坚持片刻就行！” 见他沉吟，周遭的三宗弟子不由面色焦急。 若是让步，被那些老祖知晓，后果绝对很严重。 “你有把握吗？” 他深吸一口气，面色郑重的询问道。 “嗡！” 赤霄震颤，剑气冲云，好似在替杨清流回答... 第57章 斩八景 “.....” 沉吟片刻，他轻叹一声，侧身让开了通路。 “师兄，不可！！” “都闭嘴！所有后果我一力承担！” 他袖袍轻挥，拂开了想要围上来的众人，隔离这一小片区域。 这是在保护。 若是由杨清流出手，他们不一定还有命在。 “谢谢。” 杨清流从他身侧走过，轻语道。 七景修士注视那背影，一时有些恍惚，他不明白这样的决定是否正确， 但至少，遵从了本心。 蓦地，身影止步，仿佛想起什么般，略微侧头，声线缥缈：“你叫什么名字？” “时怀远。” “很不错的名字，我记住了...” ................ 殿外台阶前， 四位八景巨头盘坐，数不清的中三景修士站在他们身后。 正值深冬，寒风猎猎，方才还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雪。 没有规律，漂泊在空中，最终停落在屋檐与大地，将整座宫殿描得素白。 “阵仗有点大。” “很久没人这样欢迎我了。” 杨清流遥望整片场地，笑着说道。 “你是？” 项蒙眼神微眯，心中有答案呼之欲出，却不敢确认。 “武圣，他们给我起的名字。” 杨清流思忖片刻，报出了一个外号。 当年隐藏身份参战，本欲做一无名人，奈何太过骁勇，被人这般尊称。 “真的是你？！” 项蒙心头一跳。 对方的变化太大，气质完全不同，更加的内敛与深沉了。 “并非什么响亮名头。” “大概也没人愿意冒充。” 杨清流摇头，直视那几位老祖级人物。 “你....来此作何？” 项蒙硬着头皮询问。 “我想进去看看老朋友，听说她受了欺负，自当慰问一下。” “这...” 项蒙自然清楚对方同白如萱的关系，一时有些头疼，感到事情变得棘手。 他清楚青年的真实身份。 对方太不一般了，便是身后的人脉都能压死不知多少一流势力。 “呵，武圣？” “我观你不过七景，如何当的起这般名头？早晚夭折。” 那名八景老妪蹙眉，口不饶人。 昔年她没有参战，在闭关，不曾听说这一号人。 且这个名讳太大了，因为哪怕九景无上都不敢妄自尊圣。 “或许吧。” 杨清流不置可否，他懒得与对方争口舌之快。 “我只想知道，是哪些人欺负了她？” 项蒙一张老脸流下冷汗：“这里面的情况很复杂，我们能否坐下....详谈？” 他显得有些吞吐。 “说这么多作甚？” 他的话音刚落，老妪便紧接着出声：“区区七景，打杀了便是。” 她眼中带着不满，不明白项蒙为何这副做派。 而今白如萱还坐在龙椅上，一切皆有变数，怎能在此浪费时间？ 项蒙眼睛顿时瞪大了：“慎言！” “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说。” “有些东西你不清楚，此事交由我处理。” 他厉声呵斥，丝毫不给老妪面子。 “项蒙，你反了天了？！” 老妪脸色阴沉下来。 她与项蒙为道侣，相识不知多少岁月。 而今被对方当着众弟子面斥骂，一张老脸顿时挂不住了。 “我这是在救你！” 项蒙心中真的很无奈。 谁敢妄言杀杨清流？ 巅峰时就是九景强者也不怵，杀过的八景巨头更是犹如过江之鲫，数都数不清。 虽说如今虎落平阳，却也不能随意欺辱。 “救我？ 在场谁能杀本座？这个七景的小喽啰？笑话！” “待我擒下这小子，让你与他一同跪地，向本座认错！” 老妪怒而出手， 她的速度快到极致，且没有征兆，便是项蒙都来不及阻拦。 在其身后， 一尊巨灵神显化，顶天立地，它手持长刀，扭曲了空间，不过眨眼间，刀身便来到了杨清流头顶。 “要结束了！” “杀了我们那么多同门，总算出了口恶气！” “不过七景也敢闯关，不自量力。” 众弟子交头接耳。 他们认为杨清流被吓傻了，因为什么动作都不曾有，像是认命般坐以待毙。 “不对！” 有弟子眼尖，眼皮在狂跳，看出了不寻常之处：“有大问题，这般久了，老祖的刀都没落下...” 众人皆惊。 抬眸望去，果真见巨灵神手中长刀在离对方还有数尺的时候便定格住了。 “杀性太重，害人害己。” 杨清流摇头。 他单手举高，在刀锋处屈指轻弹。 “锵！” 清脆的碰撞声响起，那看起来无比锋利的长刀顿时碎裂，刀身布满蜘蛛网般的裂纹。 寒风吹过，便如纸屑般随风飘散。 同时，那老妪也止步不前，眼中还有怒意未消。 “唉，何必呢？” 项蒙轻叹，替老妪惋惜。 他清楚的感知到，对方已没了生机。 在其眉心处，有一处小到看不见的细缝。 随着时间流逝，那小缝逐渐扩张，直至从头到脚，将老妪分为两半。 “....” 场中，所有人都面面相觑，静的落针可闻。 没人看清楚杨清流是如何动手的。 他就站在那，一切诡异到吓人。 “他是人是鬼...” 终是有人忍不住了，在惊疑，眼底闪过浓浓惧色。 那可是八景巨头，且沉浸多年，算是其中的佼佼者。 如今却死的不明不白。 且对手只是一名七景大能... 若非亲眼所见，他们绝对要当成天方夜谭，一笑置之。 “诸位若是难言，便让开条道，我亲自去问她。” 杨清流轻描淡写的开口。 好似方才不过杀了只野鸡，不像斩了位巨头， “这是国事，你何必要横插一手？” “或许由我们接管，大燕会更加繁荣。” 项蒙轻叹。 到了这种地步，怎可能退去？ 两方高层注定要被灭掉一方。 在他身旁，一位中年人也出言：“我们请她下台，并非要取其性命，可以封太后，享尽富贵荣华，只要不事朝政便可。” “而今她只手遮天，未来容易误入歧途。” 他们都在相劝，希望杨清流离去，不到最后一刻，真的不愿与对方动手。 这样的干系太大了，就是赢了也沉重。 “是非功过，不由我言说。” “只是来看望朋友，仅此而已。” 杨清流摇头，轻声道。 第58章 一位朋友来了 他不知大燕未来的发展如何。 但这一路，他看到了京都繁荣，百姓安居，万家灯火长明，孩童脸上有笑容洋溢。 “我未见过真正的安乐国。” “只是，若为平民，我是愿意在这里住下的。” 杨清流补充，眼神清澈见底，不纳一丝污浊。 “你没体验过平民生活，做不到真的感同身受。” “是吗？或许吧。” 杨清流笑了笑，不欲辩解。 他张目四望。 这里的苍茫疆土是白如萱花费了无数心血打下的。 为此，她放弃了爱情与生活，甚至连修炼都枉顾。 只因这是梦想，欲成就万世之基业。 作为挚友，杨清流觉得，自己应该帮些忙。 ....... “终究是要到这一步，你想好了吗？我不会留手。” 感受到那股决意，项蒙轻叹，手中多了只墨笔，那是法器。 他以画入道，登临绝巅。 “不过热血一身。” 此刻，杨清流丹田空荡。 斩杀老妪的神通属于他绝学之一，于另一个纬度灭其神魂。 尽管这种招式很强，却也耗光了存储的所有灵力。 “她真幸运，结交到你这样的人。” 项蒙自然察觉到杨清流的状态。 只是，他没有高兴，反而露出了羡慕之色。 一辈子尔虞我诈，他没有挚交，不曾有人为其舍身忘死，便是同道侣也在彼此算计，无甚真感情。 “谢谢。” 杨清流言语诚挚，手中长剑的寒光却更盛了。 “唳！” 长鸣声响彻九霄天。 其身后，一只神鸟浴火腾空，它盘旋，挥舞火焰双翅，将这片素白天地染上了一抹深红。 同时，一头豺首龙身的凶兽跃起，体型大如山丘，口中咁剑，威压摄人心魄。 ................ 宫殿中， 所有人都感知到了外界的情况。 他们知晓，那里发生了大战。 因为声势太浩瀚了，每一次碰撞都引得大地震颤，足以摧山焚海。 “老婆子的气息消失了？” “发生了什么？” 留在殿中的两人惊疑。 那可是四名八景强者，阵容豪华到极巅，而今却在恶战，不曾脱身。 “你留下，我出去看看。” 其中一人低语，扭头便想离开，可宫殿大门却在这一刻轰的合上！ “我的朋友来了。” “你们待在这里便可，不要去打扰。” 白如萱低语。 她的眸底闪过忧虑之色，好似能穿过门户，看到来者身影。 “你的朋友？” 两名老者皆蹙眉，面面相觑。 他们从未有听说白如萱有这般强大的朋友，硬撼四名巨头而不落下风。 且瞧这架势，大抵已经被斩了一人。 “一个很厉害的人。” “有没有兴趣？我可以与你们讲述关于他的辉煌。” 白如萱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嘴角露出些许笑意。 此刻，她的气质柔和了，不似方才那般严肃。 “莫要听她胡言乱语！先出去助战！” 一名老者心头悸动，摧赶身旁的那位同伴，示意对方速速离去。 他心中有感，这是压垮天平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愿听吗？” 白如萱走下台阶，手中端着传国玉玺，似仙子临尘：“真是不给面子呢...” 她轻叹，觉得对方不识抬举。 下一刻，她手腕轻翻，玉玺霎时迸发璀璨神芒，化作一柄金剑，刺破虚空。 “吼！” 大殿内回荡起龙吟虎啸，有龙虎从裂口跃出，匍匐在其侧后方，蓄势待发。 “你要以一敌二？” “太狂妄了，便是有龙气加持也不够。” 尽管这般说着，可两名老者脸色依旧很凝重。 这是世间最顶级的功伐术，若是大意真的会身陨。 “我无需胜，拖住你们便可。” 白如萱将长剑横于胸前，淡淡道。 “你就这般相信他能赢？” “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信心？” 老者眼角的纹路紧在一块，疑惑道。 “信心？” “没有考虑过那种东西，我只知晓，他从未败过...” ................. “哒哒...” 血液顺着剑尖流落，发出些许声响。 “你的画道造诣很不错，若是入了九景，可称当世画圣。” 杨清流轻语，不吝称赞。 他的样子看起来很凄惨，身负成片伤口，腹部被撕裂，便是右眼都有刀痕，血液染红半边脸颊。 事实上，他差点死去了。 对方将其关入画中世界，那里很真实，有无尽的敌人。 若非赤霄有灵，寻到了空间薄弱点，真的出不来。 便是如此，他依旧重伤。 若非这些年系统强化了体魄，而今连站立都成问题。 “我该高兴么？” “得到了你的夸奖。” 项蒙躺在地上，大口呼吸。 但现在太冷了，寒风灌入口鼻中，刺激到了胸腔的伤口，令他咳嗽不停。 “.....” 杨清流不言语，就这般看着对方。 待其缓过劲，他才开口：“需要立个遗嘱么？” 尽管双方立场不同， 但杨清流还是想给对方一点尊严。 这是不世英才，一手神通放在战场上会成为敌军噩梦。 闻言，项蒙挣扎着起身，靠在被掀出的巨石旁。 他看起来很体面，除开胸口有处大洞外，并无其他伤。 “儿孙自有儿孙福。” 他摇了摇头，抬首望向杨清流：“我现在知道了，你为何那般耀眼。” “在那样的绝景中都能活下来。” “真的是...一代新人换旧人啊。” 项蒙感叹，以七景之身抗衡八景巨头绝学，真的太惊世了，他不得不信服。 “你轻敌了，而我也取了些巧。” 杨清流轻抚赤霄剑身。 他知道，对方还有很多手段没有施展，未曾给自身加持足够多的防备。 “是啊，活的太久，少了那些意识。” 项蒙面色含笑，很大方的承认。 杨清流突围的那一瞬，他确实慌了神，手足无措。 人生的最后一战本可以更精彩些。 至少不会败的这么快。 第59章 故事 可惜， 朱门酒肉臭，享受太久的荣华与富贵，多年不曾在生死间游走了，便是本能的动作都慢上许多。 “你赢了。” 项蒙望向身旁的两具尸体，轻声道。 血液顺着胸口流淌，染红白色大地，他感觉到自己手脚逐渐冰凉，连意识都在模糊。 “哧啦！” 剑光掠夺天际，一颗头颅高高飞起，而后落在了雪地上，其双眼紧闭，面色安详。 ............ 另一边， 睚眦恢复到狼犬大小，正趴在地上舔舐伤口。 朱鸟用尽了神力，不知回到哪儿疗伤去了。 杨清流倒退几步，倚靠在了睚眦身上，缓缓坐下。 他柱着赤霄，手肘撑住膝盖骨，遥望那紧闭的宫门。 “要...要不要上？！” 有三宗弟子哆嗦着说道。 “你敢么？” “继续填命有什么意义？” 有主事人轻叹。 尽管对方看起来已是强弩之末，可这样一个异类怎能用常理度之？ 况且，他们本来就不是上下一心，很多人不想反白如萱。 先前不过被裹挟着前进，现在终于是放开了，自然不愿再去搏命... ............ 此刻，正值黄昏，金乌欲坠，无形大手拨开云雾，有万道金光照入大地，将这片山河映的金灿。 “轰隆！” 在夕阳映照下，那宫殿门户大开。 两道人影如流星般激射而去。 那是留在殿中看守白如萱的八景巨头。 他们看清了形势，而今跑的比谁都快。 “就这样放走了么。” 杨清流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女子，笑着说道。 “立了道誓，大燕边关还需要他们。” 白如萱点头。 没有八景强者，边关会出大问题。 作为皇后，她不能亲自镇守，有很多朝政要处理。 “你决定便好...” 杨清流不以为意。 他只是来帮忙的，对方没事便好，其余的东西，他无关紧要。 白如萱来到青年跟前。 夕阳洒落在两人侧脸，他们一人抬着脸，一人低着头，彼此注视。 下一刻，她蹲下身子，拿出手帕，轻拭青年面上的血渍。 “嘶。” “轻些，疼。” 杨清流倒吸口冷气。 眼睛最是敏感，便是他也觉得疼痛不已。 “你太乱来了，还好伤的不深，否则就要成了独眼龙。” 白如萱仔细观察那处伤口，半晌才松了口气。 她不缺灵丹妙药，这种程度的伤势还能够修复。 “算不得什么。” “我不比当年，自是要搏命。” 杨清流摇头，显得很平淡。 往日这种时候太多了。 无数次生死存亡才成就了他，修行路并非一帆风顺。 “.....” 闻言，白如萱显得有些沉默，拳头捏的发白。 事实上，她真的很心疼。 看见对方受伤无异于在自己心头捥下一块肉。 先前不愿告诉对方便是怕发生这样的事。 “上来。” 片刻后，她这般开口道。 “什么？” “我背你去养伤。” “身上都是血污，脏的很，我让睚眦带着便是。” 杨清流笑着婉拒。 众目睽睽，一国之母怎能做这种事，有失威仪。 他单手用力，尽管打了个踉跄，却还是站起了身子。 “不要让我用强，把你打晕带走！” 杨清流刚站起身， 白如萱便直接将他背了起来。 皇袍霎时鲜红，便是一张俏脸上都染了些许血渍。 “他们什么关系？” “那青年说是朋友。” “你白痴么？皇后的朋友那么多，何曾与人这般亲近过？” 无论是三宗弟子还是氏族门人，都在猜测。 可白如萱却很自如：“以后不许跟我说这些，怎会嫌弃你？” “你明白的，以前粘着你都来不及。” 她轻语，丝毫不顾及众人的目光。 “在别人面前，我是国母。” “但在你面前，我只是白如萱，没有其他的身份。” 她背着杨清流疾驰，用灵力阻挡那些劲风。 尽管看不清面容，但杨清流依旧能想到对方此时认真的表情。 “是我矫情了。” 他笑了笑，自我反省道。 “知道就好。” 白如萱轻哼。 他们背对着夕阳疾驰， 白如萱突然想到，这一幕好似当年。 那时，自己年少轻狂，打了几场胜仗便觉天下无敌，忘了穷寇莫追的道理。 后来，她身陷囹圄，被敌军包围。 彼时，敌方的主将都来了，而自己身边只有叶雪陪伴，真的很绝望。 也是那一次，她明白了战争的残酷，一步踏错，往日的一切都要成为虚妄。 她后悔，她祈祷。 期盼有天神降临，来弥补这一次的过错，心中抱负还未施展，她真的不愿就这样死去。 “是你？” 后来，真的有人来救她了。 并非天神，而是在清风苑见过的一名少年。 她依稀记得，那日，对方归家省亲，她见其气度不凡，便上前搭了话。 再次见面，少年依旧很淡然，脸上挂着浅浅笑意：“好巧，在这里相遇，真是有缘分。” 他这般说着。 可任谁都知晓，哪会是巧合？ 这不是寻花问柳之地，大部分人都避之不及。 “快走吧。” “你不过六景，不要枉死在这里。” 她被围困在战阵中心，高声呼喊。 敌军主将修为七景，身边士兵无数，怎么看都没有胜算。 可是， 少年并没有听。 那也是白如萱第一次知道，世上还有这样的人物。 方天戟挥舞，每一击都斩下无数头颅。 从晌午至残阳，连那主将都被逆伐了，对方一路踩着鲜血，跌坐在她面前。 “见过一面便是朋友，我太主动了，你居然不曾迈出一步。” 彼时，少年这般嘀咕着。 他长相俊逸，而今脸庞染血，肃杀气未消，带给白如萱很强的视觉冲击。 英雄救美的故事很俗套，但真的没有少女能抵挡。 这样的场景， 便是在话本小说中都会令人羡慕，何况真实发生了。 那是白如萱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对男人心动。 她将对方背起，一步一个脚印，回到了军中。 ........... 第60章 告别礼 “当年为什么救我？” 在皇后的寝宫中，杨清流正泡着药浴，白如萱则细心的替他擦拭身体。 水中的药材很稀有，不少都绝种了，但女子却丝毫不吝啬。 “有亲人在这里。” “我觉得你是明君，能结束纷争，给以百姓安居。” 杨清流有些诧异，因为昔年对方便问过。 他记得自己很认真的回答了 “......” 白如萱紧咬下唇。 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木头！” 她的声音微不可察，小到连自己都听不清楚。 ............... 接下来的日子， 大燕朝廷颁布了维持几日的宵禁法令， 告示遍布国都，很多百姓都围观，对此一头雾水。 不远处的茶苑阁楼上，青年于包间独饮，脚下趴着一条大犬，正眯着眼睛打盹。 “历来造反皆如此，终究要见血。” 杨清流喃喃自语。 接下来的日子，大清算开始。 三宗里的八景巨头几乎都死了，剩下两人吓破了胆，连夜逃去边关。 五景以上的修士受到缉捕，被押入大牢。 这仅是针对那些在动乱中出过手的人。 对于一直保持中立的三宗弟子，朝廷没有问罪，选择了轻拿轻放。 当然， 并非所有人都安分，愿接受惩罚。 三宗皆是一流势力，里面的弟子也都很非凡， 很多人拒捕，不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中过一生。 对于这样的，便是就地格杀。 月黑风高，寂静无人的街道上，不时有惨叫声传出。 血液迸溅，偶有打斗轰鸣声响起，却也很快消弭于平静。 ............. 这几日，雪下的更大了。 寒气肆虐，冰雪纷飞，远处山峰裹着素白绸缎，显得纯净与神圣。 皇宫中。 白如萱的桌案前摆满了奏折。 她不时思考，在一一批复。 这本是很繁琐的事情，可她却不觉得累，沉浸在这样的时光中。 叶雪站在身侧静候，替对方研墨。 她红唇开阖，几次欲出言，却又生生将那些话咽了回去。 “怎么吞吞吐吐的，一点不像你。” 白如萱一边批阅奏折，一边打趣道：“让我猜猜，是否跟清流有关？” 叶雪的性格她清楚，做事雷厉风行，丝毫不拖泥带水。 只有在关于杨清流的事上，对方才显得手足无措。 便是见面都不太敢正视。 “是...” 叶雪应和，神色显得低落。 她有些疑虑，思考该不该在这时候说。 此刻，白如萱正奋笔疾书，并未看到对方的表情：“他怎么了，又不安心养伤么？” 女子的语气带着些许无奈。 对方伤势未愈，却总是在国都晃悠，早出晚归，令她担忧。 在她看来，杨清流有时真的像个孩子，不让人省心。 “.....” “大人他...他走了。” 书写的动作略微顿挫，停留在那一行，不知该如何续写。 “什么时候走的？” “不知...” “真的是..总是这样不告而别。” 白如萱轻轻摇头，再次拿起奏折，却发现脑袋空空的，不知如何下笔。 事实上，这些日子里，她每天都在做心理建设。 因为想同对方说些话语。 “唉。” 片刻后，她轻叹，倚靠在龙椅上，放空了自己。 渐渐的，她又有些恍惚，眼前浮现出青年染血的面庞。 “好歹让我准备一下嘛。” 白如萱自说自话。 她有些后悔，在心中自责，感觉应该更勇敢一点。 别离至相遇，数一数岁月，近乎三十年。 她不知何时能再见面， 也害怕两人之间没有了缘分。 而今未讲出那句话，注定是患得患失。 “.....” 一旁， 叶雪将包袱轻放在案角，无声告退。 那是她在杨清流房中寻到的东西，猜测是留给白如萱的告别礼。 良久，天色渐暗， 落日的最后一丝余晖洒在白如萱清澈的俏脸上。 “过了这么久么。” 她摇头苦笑。 藕臂轻提叶雪留下的包袱，小心的将其拆开。 “如萱亲启。” 先映入眼帘的，是放在最顶上的木盒，上面贴着四字封条。 在盒子下，压着一本刀谱，侧边写上了赠与人。 只是，她此刻无心关注，将刀谱放在一边，打开木盒。 其中，是数不清的丹药与一封信件。 “走了还要撩我一下，是笃定我不会去追你么？” 她自语，嘴角不自觉的露出笑意。 这些丹药很稀世，便是最好的丹师都炼不出来， 完全可以作为镇国宝物流传。 半晌， 白如萱将这些东西都收好，带着那封信件，来到寝宫， 她悄悄地拆开那信封，看的很认真，不错过任何一点细节。 房中，是死一样的沉寂。 没过多久，白如萱又再次将它封存起来。 她很是小心，因为上面沾染了些许水渍，有几处地方变得透明了。 无云的天空中， 明媚月色初显。 房中的光亮随夕阳一同隐去，天空逐渐有星河倒挂。 “真是的...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 翌日， 沧龙宗。 这里失去了往日的热闹，显得清冷。 有小半数弟子被捉拿，剩余的也大多闭关，为了避过这阵风头。 时怀远正端坐于房中，打坐修炼。 “咚咚咚。” 蓦地，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时怀远打开房门，却看见了一张还算熟悉的脸。 “你亲自来抓我归案么？” 他自嘲一笑。 当日确实与几位氏族弟子交手了，对方硬闯，他无奈出手。 尽管如此，他也只是将那些人打伤。 只是他不准备辩解，如今真的心累，事发至今一直有种无力感。 既改变不了逼宫之事，也无法护得师弟师妹们周全。 闻言，叶雪摇头：“你多虑了。” 她径直走入房中，将一枚纳戒放于木桌上。 “这是什么？” 时怀远蹙眉，不明白对方在搞什么名堂。 “一位大人给你的礼物。” “不要辜负。” 女子轻语，不曾多留，轻轻合上了房门。 时怀远激活纳戒。 神念探去，那里静静躺着一本刀谱。 ..................... 第61章 再见天机老道 忘川林外， 一人一兽自阴影中缓步走出。 “她应该看见那封信了吧？” 杨清流躺在睚眦背上，望着天空，略微出神。 他又不是真木头，哪能不懂白如萱的心思？ 只是，真的无法回应。 二人志向不同，难长久。 “数声风笛离亭晚，君向潇湘我向秦。” “嗯？” 蓦地，他扭头，看向一旁的山林。 在那里，天机道人走出，面上一如既往的带着笑意。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杨清流蹙眉。 说实话，原先他对这个老者没什么恶感。 只是入了九景后，他便本能的开始排斥对方， 这种感觉来的突然，连他自己都很莫名。 “为何这么大恶意？” “贫道来祝贺你渡过一劫。” 天机道人没有生气，轻笑道。 “谢谢，好意心领，你可以离开了。” 杨清流随意敷衍一句，显得不待见。 “确定吗？” “我衍算了一则天机，感觉你会想听。” 他脸上褶皱很多，而今贼笑起来显得猥琐，没有那种得道仙人的风范。 “又要卖因果？” “这次是谁？” 杨清流没有去看老者，抚顺睚眦毛发。 他暂时不准备将睚眦送还天剑宗，对方用以代步非常舒适。 天机老人如幽魂，不远不近的吊在后面：“你的师妹。” “我没有师妹。” “曾经的。” “那便不用讲了。” 杨清流摆了摆手。 或许以前真的会担忧，但现在心中无波澜，没有什么想法。 “与上官明月有关。” 天机老道双手背负，老神在在，他很有把握：“若是不在乎，贫道转身就走。” 作为天机阁主，他知道的远比别人多。 事实上，也正因如此，尽管他修为不高，却是很多顶尖大能的座上宾。 毕竟，这种神鬼莫测的手段，可以让很多秘密变得不再是秘密。 只要肯付出相应的代价.... “....” 果不其然，睚眦停下脚步。 气氛一时有些沉闷，杨清流扭头与天机老道对视。 “说出来听听。” 半晌，他才这般说道。 “贫道推衍，七日后她将有劫难。” “位于离此不远的千竹山....” 老道抚着长须，故作高深。 这是一种交易信号，除非杨清流应承下这个因，否则他不会透露更多。 只是，他等了半天，却也没听见杨清流的声音。 “怎么，这个不够吸引你？” 老道蹙眉，感觉对方的这种反应很不对劲。 闻言，杨清流笑着摇头，答非所问道：“你真的很适合算命。” “嗯哼？” 老道不解，心中很是疑惑。 他不明白对方在这个时候说这个做什么。 “儿时，我那村子里便有个老神棍。” “他与你一样，嘴里蹦不出好话，见人便是印堂发黑，有血光之灾的话语。” 杨清流的语气像是在嘲讽，表情却很认真。 “你心里清楚，我与那些庸人不一样。” 天机道人并未动气，活到了这般年纪，早已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 杨清流没有否认，反而是笑着点头：“是啊，所以我知道，你的因果并非那般好欠。” 下一刻，他的双眸有神光迸射，璀璨且夺目。 自大燕国都一朝顿悟，他眼中的世界便与先前不同了。 虽然战力还未到达九景，但境界却是实打实的。 而今，他能看见，一道血红色丝线自眉心连接至天机老道手中。 只是其还很虚幻，并未凝实。 事实上，这样的丝线有成百上千条，从四面八方投来，将其裹成了一个血人。 “你居然能看见？” 老者蹙眉，感到不可思议。 片刻后，他再次掐指，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没想到，大燕一行，你竟是破了九景。” “真是少年英雄。” 天机道人口中称赞，眼中却有摄人光芒绽放。 对方这般年纪便入了九景，闻所未闻，让他心中产生了些别的想法。 另一边， 杨清流眉头紧皱。 在他眼中，对方捏决衍算时，完全不是同大道沟通，而是在强取与豪夺，直接扒下了一块信息... 如同生生从人身上撕下一块血肉般粗暴。 “你的手段太诡异了，不像此界修士。” 杨清流盯着老者的面容，凝视良久。 曾经闯荡过一处秘境，遇到同样的人。 其实力不强，一身手段却匪夷所思，杨清流为了杀他花了不少心思。 闻言，天机老道脸色微变。 但很快，他面色再次平静：“你太累了，出现幻觉与癔症，或许该好好休息一番。” “原本便是这样打算的，一路很惬意，最后却受了你打扰。” 杨清流淡淡道。 “那我这便离开？” “或许该解释一下，以及断掉那根线。” 两人的声音都很平静。 只是四周，隐隐有杀气在升腾。 “哪有什么线？” “眼中看到的不过是幻象。” “你要答应我，承下这个因，知悉一切后，去救师妹上官明月...” “而后，要再回来寻我。” 半晌，天机老道先行开口。 他的声音很缓，循循善诱，令人晕乎，带着催眠的意味。 这片天地静止了，好似堕入一片奇异空间。 寒风不再喧嚣，周围的枝伢也停止摇曳。 他口中有秘文显化，不断顺着那红丝线传递，想要烙印在杨清流身上。 “这是咒术？” 杨清流蹙眉。 先是这般怀疑，随后又自我否定了。 因为他同样使用咒术却无法对抗，直接穿过了那些秘文。 他感到有些昏沉，天机道人口中的声音很邪性，难以抵抗。 且随着秘文传递，连接眉心的那条红线逐渐凝实，宛若要扎根发芽。 他本能感觉不妙，提剑斩落，却砍不断那线条。 甚至于在眼前，都出现了数以百计的天机道人，气息与本体一致，难分真假。 “有些大意了。” 杨清流神色凝重。 对方的手段区别于修士，闻所未闻，跨越了战力鸿沟，影响到神魂本质。 他在第一时间便对自己施展了缄口术，可随着神智模糊，神通的效用也在减弱。 ....... 第62章 神意 “答应下吧。” “不会有坏处，很公平的交易。” “我会给予你想要的任何东西。” 数百位老道同时开口，整齐划一，声势犹如梵音般弘大，直击心灵。 “轰！” 蓦地，杨清流眉心爆发炽热光芒。 一名老人家从那里走出，好似跨越了无尽时空，落在青年身侧。 那是同姜茯苓拜访圣师时，对方注入他眉心的神意。 “是你？！” 天机道人面色大变，好似遇见了鬼，百道身影合一，便是想要逃跑。 “欺负我三清门女婿？” “你这蛀虫也配？！” 老者声若洪钟，挥手将四方空间定格。 作为天地间最强的几人， 他具备言出法随的能力，就是一缕神意也非凡，举手投足间便能御使大道。 “可惜。” “只差一点就成功了。” 天机道人被定在空中，盯着那道人影，眼神中有着说不出的戒备。 同时，他在轻叹，那抹红线差一丝便能彻底成型，而今被打断，再次虚幻了。 “三猫两脚的功夫，真以为对谁都有用？” “无知者无畏。” 圣师不由嗤笑，摇了摇头：“就是你的师尊来，面对我这女婿，也未必像你一样自信。” “圣师？” 与此同时， 杨清流恢复清明，认出了来人。 一簇大道霞光笼罩了他，隔绝了天机老人的诡异力量。 “啧，一年不到就迈入了九景，比我那徒弟还要快。” 老者目光如电，盯着杨清流身体， 片刻后，啧啧称奇道。 “有一些际遇，侥幸破了境。” 杨清流很谦虚，便是入了九景也保持该有的恭敬：“话说，您怎么来了？” “闲来无事，走动走动。” 圣师扭头看向杨清流，打了个哈欠。 他袖袍轻挥，便斩断了那根连接在杨清流眉心的红线。 同为老者，他仙风道骨，与不远处的天机道人差别甚远。 “你觉得他的实力如何？” “稍微有些棘手。” 杨清流轻呼一口气。 方才的情况不算特别危急，他确实还有后手与底蕴未出。 红线被拔去后，他的神魂顿时清明，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 “他是怎么一回事。” 杨清流眼光瞥向天机老道。 他能感觉到，方才圣师斩断红线的手段很高明， 那并非传世法，大概率属于一种冷门且强大的修行体系。 “远古时期的异域来客。” “曾帮助了我们许多，只是部分人走了歪路，他便是其中之一。” 圣师淡然。 “现在能杀掉么？” 杨清流眼中有杀气流转。 他不喜欢一直被人盯着的感觉。 “有些困难。” “我不过一缕神意，而你也不通这方面的手段。” “他的保命伎俩不少，否则知道那般多隐秘，早就被人活埋了。” 圣师摇头说道。 如今能定住对方都很不容易了，毕竟只是一缕神意，连分魂都算不上。 另一边， 杨清流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第一次遇到杀不掉的人：“我不可能一直防着他。” 对方手段很诡谲，总是能寻到他的位置，且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人总有松懈的时候， 一时不察可能真的要着了道。 “这个简单，我有一种神通，可以暂时将他封锁起来，待日后你亲自来杀， 但你小子需要帮我个忙。” “圣师请讲。” 闻言，圣师轻叹，他双手背负，做出高深莫测的样子，像是在思虑。 见状，杨清流表情也很凝重。 要知道，对方是修行界最强者之一，做不成的事屈指可数。 而今却这般犹豫，可见其有多难。 “我想喝酒了。” “嗯？” 杨清流一愣，一时不明所以。 “嗯什么嗯。” 老者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小妮子不让我喝酒。” “而今不知道用了什么术法，连我都算不出来她把东西藏在哪儿了。” 说到这，他牙根有些痒痒。 后半辈子只有这一点乐趣了，结果晚年收了个弟子，还将这爱好管束的分外严格。 “.....” “所以您想让我跟茯苓讨要？” “不然呢，你还能有好酒不成？” 老者翻了个白眼，像土财主在打量一个乡巴佬。 “最多只能一壶。” 杨清流无视对方目光，沉吟片刻，这般说道。 他不想惹姜茯苓生气。 最主要有过先例，当年不曾管束，结果这老道喝的一整年不省人事，生命体征都消失，吓坏了很多人。 就是很多神医都断定其仙逝了。 “一壶？” “你打发乞丐也得给个一坛吧？” “那还不够我喝两口，不干不干。” 老者摆手，讨价还价，感觉杨清流压的太狠了。 事实上，他本想开价十坛，奈何思虑的有些久，被杨清流抢了先。 “可是我只有一壶。” 杨清流迟疑片刻，从纳戒中取出一樽玉净瓶。 这是某日躺平系统送的奖励。 他一直将其压在了纳戒的某个角落。 “唰”的一阵风声。 杨清流微微一愣，他掌心向上，那里本有一瓶子，现在却空空荡荡。 “你还真有我没见过的酒啊...” 老者怀中抱着酒瓶，轻开瓶盖，闻着那令人陶醉的芬香：“上次去寻我，你小子怎么不拿出来？！” 他显得有些不满。 以他的经验，虽未能入口，却也能判断，这酒绝对是世间一等，甚至好过自己的部分珍藏。 “.....” “忘了。” 杨清流一时无言。 他能说什么？ 又不是酒蒙子，他只懂饮酒，哪知晓如何品鉴。 “还有没有？” 半晌， 老者看向杨清流，他怀疑对方还有好东西没拿出来。 “秘境里找到的，独一无二。” 杨清流摊了摊手。 就是真的有存货也不可能拿出来， 对方是老酒鬼，只会没完没了。 “姑且信你。” “保管好，现在这玩意已经是我的了。” 老者嘟囔了一声，将玉瓶交还。 下一刻，他整个人化作流光笼罩了这片天地。 “你要做什么？” 天机老道轻喝。 先前，他一直没有出声，因为不曾害怕，有逃脱法。 而今见到这流光，心中却响起预警，感受到了危险。 第63章 千竹峰 “让你在这待上些日子。” 周遭没有人影，声音宛若从虚空传出， “轰”的一声。 四野金光漫天，这片空间在扭曲，大道锁链自虚空激射而出，束缚天机道人四肢。 以他为中心，巨大的牢笼显化苍穹。 “这是什么？” 到此时，天机道人心中终于惊恐。 因为所有的手段都无用，那股诡谲的秘力在碰到金色锁链后全部消散。 且随着他挣扎，牢笼不断缩小，最终隐没在虚空，好似被流放去了另一个维度。 “他多久能出来？” “若是不主动开始，关个三五年不成问题。” 老者掐指估算，而后淡淡的说道。 “真是强势，没听过这种神通。” 杨清流眼神微眯。 他能感知到锁链中浓郁的大道之力。 这不是一缕神意能施展出来的招式，便是九景强者要召唤都不容易。 “天衍术中的功伐手段。” “我借用了大道的力量。” “等你回三清门，我可以教你小子几招。” 老者再次幻化出身形， 只是此刻，他远没有先前凝实，身躯近乎透明，显然快要消散了。 “嗯？” 闻言，杨清流看向老者，神色莫名。 多年前，他曾向对方取经，想要研究这种禁忌神通，可却被拒绝了， 就是姜茯苓亲自求取也无用。 他一度认为，这是老者的不传之法，未来要带入墓中。 今日对方居然主动提出，令他颇为吃惊。 “少在心里编排我。” “天衍术讲究与大道交流沟通，九景只是门槛。” 注意到杨清流的眼神，老者没好气的啐了一口：“你以为大道是狗么？谁喊它都要应一声？ “若是没到这个境界，你看它甩不甩你脸。” 说完，他轻哼着，双手抱胸。 身躯已经消失了下半截。 杨清流默默听他说完， 刚想出言问些什么，老者却好似想起什么一般，抢先出言： “若是你想学天衍术，务必三月内回三清门。” “届时有处秘境将开始，你与茯苓一同前往，取一件可以辅助修行天衍术的宝贝。” “最最重要的....” 说到这，他只剩下半个头颅孤独的悬浮在虚空中，上半截都消失了。 看起来颇为渗人。 便是如此，他口中还在念叨着什么，只是传不出声响。 看口型，杨清流大抵认出，那是要求自己保管好那壶酒之类的云云。 “什么跟什么都是...我还一句话没说呢。” 望着消失的老者，杨清流不由得腹诽道。 ................... “哗啦！” 寒风吹叶的声音再次传入耳畔。 周遭的空气又流动了起来，溪水潺潺，一切都显得分外静谧与安逸。 “千竹山...” 杨清流呼吸了口新鲜空气，轻声呢喃。 不远处，一头凶兽正匍匐在溪流边，身前是一只雪白兔子。 它没有将其杀死，而是在逗弄。 每当兔子跳走一段距离，它就疾驰，将其抓回，等着对方接着逃跑，一连数次，看起来玩的不亦乐乎。 “.....” 看见这一幕，杨清流一阵无言：“我这是捉了一条狗？” 他很难不这么想。 片刻后，他走上前，对着它的脑袋狠狠来了一棒椎。 “吼....？” 睚眦一愣，感受脑袋上的痛感，有些莫名的摸了摸头。 “吼！” 而后，它似是反应过来般，出声怒吼。 身为神兽，睚眦在妖族中地位很高，仅次于真龙与神凰这等存在，它不能接受自己被人敲打头颅！ 这有失睚眦一族的威严。 “你可以再大声一些。” 杨清流双手背负，淡淡的看着对方。 “嗷呜嗷呜...” 见来人，睚眦很识趣的俯下身子，眼神谄媚，主动将脑袋伸了过去，并摇起了尾巴。 “你要不再吐个舌头？” 杨清流难得翻了个白眼。 闻言，睚眦微微愣神，不明所以。 半晌过后，它眼中迸发出亮光，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 “汪！” 它一跃而起，发出一声高昂的叫声， 同时舌头尽力伸长，尾巴甩动的更欢快了。 “你是神兽，不是真的狗...” 杨清流以手扶额。 自恢复正常后，这头睚眦显得愈发傻气了。智商明显下降，与往日很是不匹配。 “啾啾！” 蓦地，一道红色流光自虚空中窜出。 朱鸟落在了睚眦的头颅上，一脸自豪的拍着胸脯。 “你做的？” 杨清流会意，脸色颇为无奈。 他大抵猜到了朱鸟的意思，这是在邀功，阐述自己调教睚眦很辛苦，需要夸奖。 “也罢，蠢点便蠢点，总好过随时想弑主的凶兽。” 杨清流翻身坐于睚眦背上，摇了摇头，这般安慰自己道。 “走吧，目标千竹峰。” ................. 千竹峰。 月影照进的山林中，隐约可见几道人影错落。 他们走的很慢，在警惕四周。 千竹峰很不一般，夜晚会有七阶凶兽出没，很多仙门弟子都曾惨死在这里。 队伍中， 一名体型彪悍的妇女肩上正扛着另一位曼妙女子。 少女很清醒，却口不能言，手不能动，显然被施展了术法。 “这样速度太慢了，也很危险，不如找个地方歇息，明日一早再出发？” 有一人出声，面上带着些许焦躁。 他在队伍中排行老二，算是二把手。 “不妥，这少女身上宝贝无数，应属大势力弟子，需尽早出手才是。” 扛着少女的悍妇出言，表示反对。 周遭起了雾， 在有关千竹峰的传闻里，这种情况很不详，是大妖出行的前兆。 “二弟说的不无道理。” 走在最前方的黑衣人点了点头， 他微微蹙眉，看不清身后弟兄们的状况。 按理说，作为六景修士，雾气不会遮蔽他的视线。 偏偏在这里，他就如同普通人，不能看的太远。 “那里有座庙宇，或许可以暂住一晚。” 被称为二弟的男子指向不远处一座山神庙。 在阴郁的浓雾中，那里显得特别，像是有无形壁障将其与雾气隔离开， 便是离得很远也能清楚望见。 ............... 第64章 杀伐与苏醒 “那里有些不同，要不换个地方？” 有其他人出言，在犹豫。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那座庙宇的异常。 “下一个谁知道在多远？” “你们害怕，那我先打头阵！一群胆小鬼！” 队伍中的二弟显得暴躁，突然推开了众人，自顾自的往山神庙走去。 “莫名其妙的，他这是发什么疯？” 被他推开的男子不忿，同时也有些诧异。 虽然对方的脾气一向不太好，但也从没像现在这般暴戾。 领头的那人眼角微挑，看向自家二弟。 对方已是走入了庙宇。 “有些古怪。” “先跟上去再说。” 犹豫半炷香后，他开口说道。 他们是拜把子的兄弟，尽管众人心中抗拒，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咔哒...” 山神庙的木门老旧，稍微推动，就发出了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他们推开门，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火焰的黄。 随后，便看见自家二弟正与一道人相谈甚欢。 在道人身后，趴着一条黑犬，站起身与人齐高，此刻正在打盹。 “你的朋友？” 杨清流眼光瞟向领头人，显得平静。 “几个结拜兄弟！” “大哥，快些来坐！” 二弟招呼，对着门口站立的几人挥手。 “.....” 领头人下意识觉得不对劲，可站在门口也不是个事。 沉吟片刻后，他才领着人走入，对着杨清流拱了拱手道：“道长，今夜多有叨扰。” 他很谦逊，行走江湖多年，靠的就是这种谨小慎微。 “居士言重了，我也是向山神大人借宿一宿。” 杨清流摆了摆手，笑道。 二弟将几人一一介绍，只不过在讲到正昏睡的妙龄女子时，显得有些吞吐。 “啊，这位是我们家小姐。” “路途劳顿，撑不住便睡了过去，让道长见笑了。” 领头人上前两步，接过话头，同时用身子将少女挡住。 “哪里哪里，吃饭睡觉乃人之常情。” “不知几位居士要去哪？” “我也算是土着，可以指一指路。” 杨清流往火堆里加着木柴，一时间火光更加明亮了。 “护送小姐回乡省亲。” “路途还远，并不在这片地方。” 领头人含糊其辞。 “老大，这道人出现的诡异，不如....” 一名脸上有刀疤的青年传音，不着痕迹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别急，我再探探底。” 领头的人压低眼眸。 在他的感知中，对方毫无修为，真的与一名普通人无异。 但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怎么想都不太对劲。 沉吟片刻，他也坐在了火堆旁，热情的询问：“道长这是要去哪？” “或许我们可以同路。” 言语虽是热切，但他却一直将手搭在刀柄上。 身为六景强者，哪怕对方出手偷袭，他也有信心能反应过来。 “我？” “我在此等一位故人。” 杨清流轻笑，他声音很低，让人听不太清楚。 “不知他到了何处？” “这里夜晚不安全，恐出意外，我这二弟与道长投缘，倒是可以同去接应一番。” 领头人脸上热情更甚，腰间长刀却抽出寸许，寒光猎猎。 他已经确定了对方没有修为，决定趁其不备，雷霆出手。 “已经到了呢。” “嗯？” 领头人一愣，不明所以。 他并没感知到除了屋中几人以外的其他气息。 “大哥，我们怎么在屋里，不是说好连夜赶路么？” 一道疑惑声传来。 领头人很熟悉，这是自家二弟的嗓音... 蓦然，他脑中有灵光闪过，心脏骤然一停！ “哗啦！” 好似劲风吹过，焰火倏地熄灭！ 一颗头颅高高飞起，撞于横梁后又落了下来。 黑暗中，隐约能见他的表情怔然，脸颊刚好对着一具保持拔刀姿势的无头尸身.... ................ 明月高悬，清辉遍布山林，庙宇外，雾气腾腾，渐生渐浓。 “嗯...” 一阵呢喃声响起， 上官红月皱了皱琼鼻，一阵扑鼻香味将她从昏迷中拉醒。 她先是一阵弥蒙，随后好似想起了什么，下意识的向腰间摸去。 先前那里有一把佩剑，而今却不知所踪。 “咦？” “我能动了？” 上官明月眨巴着眼睛，后知后觉。 她打量着四周，先是看见几具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再者便是于火堆旁烤着兔肉的道人。 “师兄？” 上官明月很是惊喜，没想到居然在这遇见了对方。 “醒了？” “嗯，刚刚醒的。” “饿了么，要不要来点？” 杨清流撕下一条兔腿，递给了对方。 这是先前睚眦逗弄的那只兔子，只是听见它的吼声后便被吓死了。 “嘿嘿，是有点。” 上官明月接过，放在鼻尖闻了闻，而后轻轻咬下一口。 “师兄手艺还是那么好。” 她眯起一双凤眸。 太一宗有规定，修为太低不能出山门。 儿时她活泼，静不下心修炼，最爱缠着杨清流带自己去后山打野味。 每每有收获，对方便会做一顿烤肉。 只是，自对方离宗后，便也没人会带着她这般玩耍了，大家都在拼命修炼，没有谁敢懈怠。 要非得说一个的话， 林凡曾经有这个意愿，但她实在不待见对方，很断然的拒绝了。 其身上有一种令她很是厌恶的气息。 因为此，沈清幽还私底下教训了她一顿... 另一边， 杨清流笑而不语，他撕下一块肉，放入口中。 半晌过后，才轻声道：“你不过初入四景，为何跑这种地方来？” 此地位于多国交界处，不属大国管辖，有修为的强盗劫匪不在少数。 就是修行者，也很少会选择途经此地。 “我...我下山来寻你！” “师尊说你在中洲，我便一路跑来。” “然后...然后就被他们劫了。” 她的脸色微红。 说什么也是东流峰弟子，而今却被人绑架，既羞愧也无言。 “你下山时，沈清幽没告诉你财不露白的道理么？” 杨清流叹气，而今对方还戴着名贵耳坠，身上的衣裳都是用天蚕丝制成，天知道之前露了多少宝贝？ 他要是劫匪，看了也大抵会心动。 “而且，你来寻我作何？” “早已跟你说过不想再与太一宗有瓜葛。” 第65章 边陲小城 杨清流脸色平静，他盯着火堆，倒转着兔肉。 “我知道。” “所以我不是来劝师兄回宗的。” 上官明月下唇紧咬，沉吟片刻后，这般说道。 “那你来找我干嘛？” 杨清流瞄了她一眼，眼神颇为诧异。 “我也不知道。” 上官明月埋着头道。 她只是觉得东流峰很压抑，每个人都不正常，不愿在那种环境下生活。 出山门后便没了其他想法，满脑子都是寻到自家师兄。 “跟着师兄...可以吗？” 上官明月突然眨巴着眼睛问道。 “我孑然一身，供给不起你修行。” 杨清流摇头失笑。 他对少女没有恶感， 彼时对方不过刚入景，跋山涉水背着所有人来看自己。 这是一份情谊，他也一直想着偿还。 “不修行也没关系！” “反正进境本来就很慢。” 她嘀咕。 如今二十出头，才堪堪踏入四景，就是比之不少内门弟子都不如。 虽不曾自暴自弃，却多少有些沮丧。 “不要这般想，你的潜力很大。” “只是时候未到。” 杨清流揉了揉少女的脑袋。 他眼中有淡淡神芒透出，看见了少女身上的一些枷锁，其中几道已经有了裂痕。 能料想到，对方注定会蜕变。 而今这些都是未来辉煌时期的底蕴。 “什么意思呀？” “宗主爷爷也跟我这么说过。” 她满脸都是不解，想要知晓答案。 “以后你就知道了。” ............... 翌日， 朝阳初升，东方既白。 江面上薄雾弥漫，空气清新且潮湿。 “师兄，我们这是去哪？” 少女撑着船桨，回头问道。 “三清门。” 他躺在摇椅上，双手背负脑后，朝阳映着侧脸，显得悠哉。 “那会不会遇到先前的姐姐？” 上官明月脑袋一缩。 想到那个女子，她有些犯怵，对方气势强的有些吓人。 “会。” “你现在还能选择回太一宗。” 杨清流打趣。 闻言，上官明月沉吟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她暂时还不想回去。 ............... 时光匆匆，自清晨到傍晚仿佛只是一晃眼的事。 杨清流与上官明月一前一后漫步在热闹街道上。 睚眦被朱鸟带着，不知去了哪座山林中溜达。 此时，城中， 吆喝与叫卖声不绝于耳。 这是他们方才路过的一座城。 城市临江海，占地面积只能算中等，看起来像是稍大点的县。 上官明月跟在杨清流身后，左瞧瞧右看看。 她自幼便呆在仙门中， 由于进境很慢，一直出不了山门，相当于变相的禁足。 后来修为足够了，也大多是执行些宗门任务，来去匆匆，因此对世俗的一切都抱以好奇。 不远处，一座客栈里，饭香味扑鼻。 “掌柜的，两间上房。” 杨清流站在台前，这般说道。 “客官稍等。” 掌柜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他感觉这一对男女不凡。 道人很是出尘，女方也美的惊艳，像画中走出的仙子。 只是两人身上的衣着并不对等。 少女身上的一些配饰很贵重，而道人看起来则一贫如洗，连道袍都是用最朴素的织布。 “客官可是携那位私奔？” 他脑补出一场大戏，瞥了眼跟在杨清流身后的少女，凑上前，压低声音说道。 他接待过不少这样的小情侣。 “多想了。” 杨清流摇头失笑，却也没有解释。 世俗做生意便是如此，要时常的去揣摩。 不远处，上官明月耳朵动了动。 再怎么说也是四景修士，这个距离，自然是听的清清楚楚。 事实上，而今的状况有点像， 她违背师命，暂时不愿归宗，确实有逃跑的嫌疑。 “我在同师兄私奔？” 上官明月脑海中升起这般心思，脸色顿时提起一抹嫣红。 娇羞的样子吸引了不少茶客的目光。 “客官，只剩一间上房了。” 掌柜见状，心中顿时了然，朝着杨清流挤眉弄眼。 “.....” 杨清流摇了摇头，感觉有些无言。 “多少钱。” 他不欲解释，向着掌柜问道。 “一两银子。” 掌柜低声说道。 事实上，他给了优惠，因为道人看起来不怎么有钱。 此处是城中较好的客栈了，平日里不止这个价。 “师兄，我来付钱。” 上官明月上前，丢出一块灵石。 掌柜将灵石捡起，左瞧右看，眼神中带着犹豫，片刻后，才将石头推回，开口说道：“咳咳，那个...” “我们是小店，奇珍异石不能抵扣房费。” “这可是灵石！” 上官明月瞪大了眼睛。 要知道，这一块石头不知能换多少银子，价值不可同日而语。 “灵石？” 掌柜嘟囔，再次拿起来观摩：“可还是块石头呀....” “我这妹妹自幼单纯，不食人间烟火，掌柜的见谅。” 杨清流笑着将灵石收回，而后丢下一两碎银子。 “客官言重了。” “是鄙人不识货，怪不得令妹。” 掌柜见到银子，顿时眉开眼笑，领着两人就往二楼走去。 ............. “师兄，世俗界不用灵石吗？” 房中，上官明月眨巴着眼睛，一脸疑惑。 “倒并非不流通，但也只有大国或依附于宗门的城市会接受。” 杨清流闭目养神，云淡风轻道。 “这里只能算边陲小城，常人一辈子都难见真正的修士，自然不认得灵石。” 他接着补充。 同时，他也在轻叹，感觉这位小师妹太过缺乏常识，将来要吃大亏。 ......... “师姐，这个好像是大单！” 一楼，一位面容俊逸的青年开口，对着身旁的妖艳女子说道。 他眼中闪过一抹贪婪，看见了上官明月随手丢的灵石，笃定其很有钱。 同时，对方的美貌吸引了他，这种女子便是修行界也不多见。 “满脑子淫秽的东西。” “有我还不够吗？” 妖艳女子没好气的瞥了青年一眼，却没有生气，反倒轻嗔，露出胸口一片大好。 第66章 围剿 “有师姐自然足够了，只是这种财色俱佳的货物可不多见。” 年轻弟子食指大动，伸手就去触摸女子大腿。 二人出身邪教，对此并不忌讳，女子也养了不少面首。 “那少女为四景无疑。” “只是她身旁的道人有些古怪” 女子有些顾虑，身为五景强者却看不透对方，她不相信其没有修为。 闻言，年轻男子自信一笑：“八成是被包养的面首。” “那道人一穷二白，除开一张脸外，也无甚长处” 他的语气很肯定，因为自己便是这样起势的。 若非长了一张俊脸，加之活好，也不会被女子带在身边，走上修行路。 “倒也不无道理。” “晚上找个时间动手。” 娇媚女子沉吟片刻，这般说道。 事实上，她对少女的钱财并没有什么想法，自身的财富不少， 只是道人实在好看，长在了她的心尖上。 那种出尘的气质令她着迷， 若是对方愿意，她可以独宠，将所有的面首抛弃。 这般想着，女子忽然觉得身旁的男子没有往日那般俊俏了。 “没出息！” “等事办成了，少不了你该占的便宜！” 她拍落对方在自己大腿上的手，先行起身离开客栈。 ................ 天色渐暗，日暮西山。 杨清流带着上官明月在城中闲逛。 少女在各种摊贩上转悠与挑选。 对方性子好动，来到一处陌生地后便想到处逛逛。 他实在拗不过，便答应傍晚带其出来看看。 “这就是带孩子的感觉么？” 杨清流跟在少女身后，不由摇头失笑与恍惚。 彼时两人还会一起进山中打野味，做烧烤， 时过境迁，对方依旧如孩子般的天真，可自己却已是经历了很多，心中不再有童真。 “师兄，这个好不好看？” 上官明月蹦跶到他面前，伸出藕臂， 她的皓腕上有一只玉镯，成色很新，显然是刚刚购买的。 “很不错。” 杨清流轻笑着说道。 “那我给姐姐也带一只，当做赔礼。” 上官明月嘀咕道。 第一次见面很不愉快，尽管大家有各自的立场，但对方与师兄同辈，她认为自己应该先行道歉。 “不必如此，你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茯苓不会怪你。” “挑自己喜欢的就行。” 杨清流笑道。 虽然没有什么江湖经验，但对方很懂事，从小到大皆是如此，心地很善良。 “不行不行，再怎么说也不能空着手上门。” 上官明月使劲摇头，转身又再去寻小摊，购置些礼品。 “这时候又懂得些人情世故了。” 杨清流笑着摇头。 “嗯？” “看起来还有朋友啊。” 蓦地，他将目光投向一处巷子里，自语道。 另一边， 少女沉浸在购物的世界里，浑然不觉身旁的人流在逐渐减少。 “大哥，这个手串怎么卖？” 上官明月来到一处摊子前，拿起一串手链，询问道。 摊主是一名年轻男子，长相俊逸。 见少女，他的眼中露出一抹寒气，面色却温和，看起来很是阳光：“姑娘，这个是展品，不卖的。” “那真可惜。” 上官明月有些遗憾。 这手链真的很漂亮，一看便知晓是出自大家之手。 “不过我家里倒是有个差不多的。” “就是这价格嘛...” 青年语气微微一顿，显得犹豫。 他在探底，想看看对方是否为大户。 这次他请了不少人帮忙，若走眼，便是做了单亏本买卖。 “价格不是问题。” 上官明月眼睛一亮，接过话茬，俏声说道。 “既然如此，姑娘请随我来。” 青年心中石头落下，露出了然的表情。 “现在便去么？” 少女有些迟疑。 她感觉自己跑的太远了，而今已看不见师兄人影。 “再晚些，我娘子便要归家。” “看见姑娘这般清新脱俗的美人，怕是会产生一些误会。” 青年笑脸盈盈，露出一副自认为很帅气的表情。 “....” 上官明月浑然不觉，视线都不曾在其脸上停留一秒。 “这里是凡人城市，就算有问题我也能解决。” 她在心中这般计较道。 片刻后，她才开口：“那腿脚快些，一会我还要出来等师兄呢。” “好的。” 青年转身，轻声应和。 与此同时，他的脸色骤然阴鸷，感觉对方很不识抬举。 “区区四景，等事成，看我如何折磨你！” 青年恶狠狠的想道。 两人越走越偏，穿过了一个又一个小巷。 即便上官明月再天真与迟钝，此时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你真的是住这里么？” 她皱着眉头出声。 对方卖的东西价格不菲，家中多少有些闲钱，怎可能住在这潮湿阴暗的小巷中？ “快到了快到了，姑娘莫急。” “抱歉，项链我不要了，告辞。” 上官明月抱拳，转身便要离开。 就在此时，几道寒光闪过，直朝她面门射去。 上官明月反应很快，脚尖轻踏，眨眼间便离开了原地。 侧眼看去，小巷的石墙上出现几个孔洞，皆透着光，显然是被扎了个对穿。 下一刻，几道人影从天而降，来到青年身边。 “又是劫匪？” 上官明月脸色不是很好看。 她感觉出山门后运气很不好，短短时间便遇到了两次抢掠。 就是在这凡人遍地的城里，都受到了数名修行者的针对。 “师兄说的没错，我还是不够小心。” 她回想这一日的行径，若有所思。 “姑娘，不要在想你那劳什子师兄了。” “小爷哪点不如他？ 不如直接从了我，省的刀剑无眼，刮坏了这一身皮囊。” 青年不再谦逊，盯着少女曼妙的身姿，心中有一团邪火燃烧。 闻言，上官明月露出厌弃之色，一脸嫌恶：“呸，就你这样，还妄图跟师兄比？” “敬酒不吃吃罚酒。” “都给我上！” 青年脸色一黑，怒喝道。 “轰隆！” 刹那间，落下的几人抱团而立。 他们手捏战诀，气息仿佛融合在了一起。 “姑娘，束手就擒吧，我不想伤你。” 其中一名较优柔的男子开口道。 ....... 第67章 绝情 他素来怜香惜玉，不忍女子见血，更何况是上官明月这等美人。 “你以为赢定了么？” 上官明月不屑嘲讽。 “不然呢，你要如何翻盘？” 他们兄弟同心，几人联合足以发挥媲美四景强者的实力。 凭借这套战法，他们打遍四景无敌手。 便是一些宗门的天骄也着过道，何况一个小女娃？ “哧啦！” 她皓腕轻翻，一柄银白长剑划破青空。 “镇压！” 几人中，一名光头青年怒吼，他手掌骤然变大，宛若擎天神掌，自天空压下， 这一击强势且惊人。 便是围观的那个邪修青年都凝重，在衡量自身能不能抗下这招法。 下一刻， 上官明月浑身散发银白色光芒，犹如月中仙子， 一剑透出，霎时间血花四溅，径直捅穿了那手掌。 “仅是如此吗？” “这样的水平也想做猎手，痴人说梦！” 她不依不饶，脚尖轻点，整个人凌空而起，剑气劈出，将那手掌齐根斩断！ 鲜血如泉涌般喷出。 随之，凄厉的惨叫声响起，那人抱着手臂，在痛哭与流涕。 “怎么可能？” 所有人都震惊了。 从没遇到过这样的四景修士，更遑论还是一个年岁不大的娃娃。 “点子扎手，速战速决，不要继续轻敌！” 青年邪修预感不妙，对着剩余几人吼道。 同一时刻，他自身也退入阴影中，宛若与黑夜相合。 顿时，上官明月压力大增。 因为那邪修也是四景强者， 而今遁入了黑暗，寻不见身影，且不时会朝她所处的位置丢来毒针与暗器。 每当想去截击对方，都会被其余人阻拦。 上官明月不怕明晃晃的攻击， 反倒是这种拉扯战让她疲累，无比耗费精力。 尽管如此，她依旧勉力支撑，边打边退。 “一群废物。” “再打，她就要跑出结界了。” 先前在客栈的那名妖娆女子现出身形，皱着眉头看向那里。 少女距离结界边缘仅剩一里之遥。 “师姐，您快出手吧，不然真的要被她跑了。” 邪修青年显出身形，在一旁焦急。 他真的很垂涎少女，光看面容心里都痒痒，邪火攻心。 “瞧你那一脸色鬼样！” 女子轻啐一口，袖袍中一袭红绫卷出。 它好似没有尽头，化作红色流光，跨越数里地，刺向少女。 上官明月面色一变。 因为感受到了其上附带的深厚灵力。 此时，她旧力刚去，新力未生，咬牙将长剑横于胸口，准备硬抗这一击。 “哗啦！” 清风拂过，一道人影挡在了上官明月身前。 “师兄？！” “小心呀！” 少女脸色一变，下意识出声道。 “轰隆！” 红绫急停于杨清流胸口前寸许，音爆之声伴随着劲风，划过二人脸颊，带动青丝飞扬。 “师姐？” 邪修青年不明所以，满脸的疑问。 他第一次见其对人手下留情。 “随我下去。” 红绫倒卷而回，她踩着空气墙，一步步来到杨清流不远处。 “道长，有礼了。” 女子眼中似有桃花。 上次匆匆一面，并未见得道人全容，而今才发现，对方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出众。 “师姐？你这是作何？” 邪修青年感到事情不对劲，伸手便想搭上女子藕臂。 缺不料，往日放荡的女子而今却庄重起来，拍掉他的手，眼中满满的嫌弃。 好似遭到五雷轰顶，他整个人都呆滞了，脑袋空白。 “道长，可愿与奴家结为连理，共求大道？” 妖娆女子没去管对方，而是遥遥拱起了手，很直接的说道。 “你是指贫道？” “不然呢，此地还有哪个男人比的上道长分毫？” 妖娆女子眉目含情，眼中有秋波暗送。 “若是道长应允，我保证将令妹完好无损的送出去” 她紧接着补充道。 闻言，邪修青年终是回过神来，不敢置信的盯向眼前女子。 他感觉自己幻听了。 花大价钱，卖了人情，结果徒做嫁衣，不过是女子换取道人的条件而已。 况且，这样一个女人怎会说出道侣这个词？ 自认识对方以来，男人不过是其取悦自己的工具，而今却要奉上真心。 “你个假道士！” 蓦地，邪修青年心头涌起莫名怒火：“到底对师姐做了什么？” 他不敢对女子叫嚣，只得向杨清流发泄。 “嘭”的一声！ 下一刻， 红绫飞出，将他径直轰入石壁，砸出无比巨大的坑洞。 “混账东西，谁允许你对道长这般无礼？！” 妖娆女子面色很冷，望着不断咳血的青年，丝毫不念旧情。 “.....” 杨清流很平静的望着这一幕，眼神没有丝毫波澜。 “走吧。” 他拍了拍少女肩膀，转身向外走去。 “道长可是想好了？” “奴家得不到的东西，就只有被毁掉一途呢。” 妖娆女子身姿曼妙，在行警告。 “呵....” 杨清流回眸，浅笑一声，便再次回头，带着上官明月向外走去。 另一边， 妖娆女子如坠冰窟，好似看到了什么天大的恐怖。 “噗通”一声， 她径直跪在了地上，整个人抖似筛糠。 “你...你到底是谁！” 声音带着扭曲，她拼尽全力出声呐喊。 无人回应。 数不清的剑气凌空，如雨滴般落下。 它看起来很柔，却能轻易撕裂肌体。 幽深小巷中，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只是很快，一切又趋于平静。 “师兄，他们都死了吗。” 上官明月轻语。 她往后望去，那里的景色完全不同，为一片闹市。 “大概吧。” 杨清流云淡风轻道。 他下手不是很重，却也不是五景修士能活下来的。 之后，他们又在这座城待了几日，欣赏了些风土与人情。 杨清流并不着急， 圣师临走前，与他说三月内到达三清门便可。 而今时候还早，多看看路上的景色也不打紧。 ......................... 第68章 遇僵 春风卷过山道，桃花渐渐露了花苞。 落日温柔，伴随看不见的清辉一同洒落。 “师兄，我们是不是快到三清门了？” 一座废弃的道庙前，似精灵般的女子俏声问道。 “最多不过七日了。” 杨清流环顾四周，估算道。 “时间过得真快呀。” 上官明月轻声感叹。 此时，春苗旺盛，正是万物复苏的季节。 转眼便已是过了两月。 相比于初见，少女脸上的忧愁色消去了不少，显得活泼，整个人都洋溢一股青春之气。 “还没玩够？” 杨清流揉了揉她的脑袋，打趣道。 这些日子，他并没有束缚上官明月。 只要未曾偏离大方向，不做烧杀抢掠之事，他都跟在后面，静静地走着。 且，有些地方的风景确实很好，令人心旷神怡。 “当然啦，还想去好多地方。” 上官明月转过身，将发丝绾至耳后，脑海中浮现出很多美丽画面。 待在杨清流身边，她真的很放松。 将修行与烦恼事暂抛脑后。 事实上，她希望时间走的慢点，想看看海，体会那波澜壮阔， 可生活就是这样，从不肯为谁真正停留，只能一边回忆，一边前行。 远处，两道人影匆忙逃窜，显得仓惶，好似身后有大恐怖在逼近。 “扑通”一声。 他们径直倒在杨清流身前。 “师兄，他们为什么要对你磕头？” 上官明月满脸不解。 二人来的突然，就这么跪了下来。 “晕过去了，怎会突然跪我，又不相识。” “噢噢。” 杨清流摇头。 他对二人面生， 但对方身着三清门宗袍，他稍作犹豫，还是抬进了屋中。 “哧拉。” 火焰腾起，屋中顿时明亮一片。 初春回温过快，此时正值倒春寒，若不生火，多少有些冷意。 杨清流翻转生肉， 渐渐的，飘香溢满整座道庙。 上官明月蹲在一旁，双手撑着脸颊，眸底倒映着火焰，不知是在看青年还是那野味。 蓦地，她感到有微风掠过。 扭过头，屋门不知何时悄然打开了。 门外，站着一位老人，悄无声息，隐没在黑暗中，若非一双猩红目，几乎要看不见人。 “师...师兄？” 上官明月被吓了一跳，跃至杨清流身后，指着那里，声音有些许颤抖。 “请问，可以...借借火吗？” “外面...有点冷...” 那名老人突然开口，声音既僵硬，又好似细针摩擦石壁般尖锐。 “师兄...要不要让他进来？” 上官明月一时拿不定主意，探出头，惊恐的看着对方。 不知何时，那两名三清门弟子醒了过来，对着杨清流用力摆手，面上是说不出的恐惧。 同时，他们蜷缩着身子，躲在角落里，尽量不让老人看见。 尽管如此，那老者还是微微斜视，仿佛能透过所有，直视二人。 “请进。” “老人家了，别冻坏身子。” 杨清流不曾抬头，很是专注，一直看着那半熟肉。 “多...谢。” 老人生硬的挤出两个字，说话对于他，好似非常的困难。 呼啸风声而过， 火焰明灭了一下，老人踏入的瞬间，屋里的温度好似下降了些许。 上官明月寒毛倒竖。 按理说，到了四景，早已寒暑不侵了， 但此刻，她竟然微微打着寒颤，两只手不断摹揣着臂膀，试图取暖。 “离近些，倒春寒。” “老人家，麻烦关下门。” 杨清流将少女拉到身旁，让她靠近火堆。 同时，火焰升腾，屋中再次回温。 “果然舒服多了。” 上官明月轻舒一口气，双手伸出，在那里烤火。 老人眼角压低，双手背负身后， 掌心中，原本流转的黑色符文逐渐隐去。 他颤颤巍巍的转身，将房门关上。 两名三清门弟子的眼神从惊慌化作绝望。 这下，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们不敢置信的盯着杨清流。 觉得自身已经暗示的很明显了，可对方却丝毫没有察觉异常。 “.....” 老人关上门后，便不动了。 气氛沉闷，屋内寂静的可怕，只剩下油脂被火焰烧灼的声音。 “先尝尝。” 杨清流视若无睹 片刻后，他撕下一块肉，递给少女。 上官明月一口咬下，眼中顿时发光：“比上一次还好吃！” 她很是崇拜的看着杨清流，感觉对方是真正的天才，便是烤肉的手艺都在精进。 “改良了些配方。” 杨清流轻笑，看向另外两名三清门少年：“见者有份。” 说着，他撕下一部分，向两人丢了过去。 二人下意识伸手接过。 肉很香，可他们却没有吃的心思，满脑子想的，都是接下来如何逃跑。 “老人家牙口不好，剩下这两块，便归我了罢。” 杨清流笑了笑，自顾自的说道。 “阁...下，是谁？” 半晌，老人开口。 在只有两名少年能看到的角度，他一双红眸凶光毕露，嘴角微微上扬，嗜血且残忍。 “啪！” 手中的野味落地。 他们心中升起巨大的恐惧感。 随即，二人皆蜷起双腿，把头埋了进去，双手颤抖的捂住脑袋，试图逃避。 “.....” 杨清流并未立即回答， 他细嚼慢咽，直至最后一块肉入腹，才轻声开口：“我曾在秘境遇到了个异类， 他说自己从另一个世界远渡而来，为那里某处顶级势力传人，想在这个地方葬下一世，以杀证道， 尽管修为一般，可他真的很难缠，还好，我侥幸胜出， 搜取记忆时，我发现他没有说谎，真的有另一片世界，且在那里，有一种修行法，居然能令千年古尸复活，保留灵智，且肉身无匹，远超同境。” 说到这，杨清流顿了顿，紧接着，他语气带着些许感叹：“只是，这种法很危险，极度的残忍， 生前便要用所有亲人的精血去献祭，自身亦需于熔炉中同精血共存七七四十九天，直至全部吸收。 很多人都在这个过程中死了，遑论接下来的埋尸，未来的破土而出？” “所以，我很好奇，老人家是几年的僵？” 杨清流眼中闪烁探究之色，望向站在门口的老人。 ....................... 第69章 等一人 一旁， 上官明月捂紧了嘴巴，惊呼出声。 她难以想象，世上竟然有这般修行法，要献祭所有血亲，便是邪道都没几个能做到这般绝情。 与此同时，两名少年瞳孔睁大。 他们惊讶于青年的不凡，博闻强识，居然一语道破老者来历。 “这人好生厉害，懂得真多，肯定是个高人！” “是啊，说不定有救了？！” 他们眼中闪过希望的光， 可仅仅片刻，二人又再次提心吊胆起来。 因为那人太年轻了，看起来并未比自己大了多少岁数。 而老者看似弱不禁风，躯体却如铜墙铁骨， 二人见识过他的厉害，故此在心忧。 老人转过头，盯着杨清流，嘴角逐渐上扬，一直咧到了眼底，划出诡异弧度，看起来极为渗人。 “五百年...但...杀你..足够！” 声音不再是从口中发出，好似自四面八方挤压而来。 话未说完，老人的身体便动了，拳头裹着黑气，径直轰下！ 他的气势完全不同了，整个人快若闪电，肉身好似能贯穿虚空，强大到极点。 只是，杨清流却摇头，显得失望：“仅仅是五百年么？” “听说千年僵王会蜕变，我挺想见识一番。” 他伸出一只手，就这般迎向轰下的拳头 “不可！” 一旁，两名少年同时惊呼出声。 他们万万没想到，杨清流这般托大，竟然连神通都不曾施展，仅靠肉身迎击！ 要知道，这片天地的修行者，大多不修肉身。 而今对方这种行为，在他们眼中便是以己弱项攻敌强项，绝对不明智！ 可如今，拳掌即将相碰，想阻止也没办法了。 二人只得捂住眼睛，不愿去看青年爆碎的那一幕。 “轰隆！” 宛若开天的爆裂声传来。 他们能感觉周遭的一切都化作齑粉，土木石材皆没有幸存。 “这怕是连全尸都没有了吧...” 两名三清门弟子不由而同的想到。 “罪过罪过，弟子非有意，望祖师海涵...” 略微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两人一惊，顿时将手放下。 映入眼帘的，是青年正对着三清祖师像作揖行礼。 在他身后的那片区域，一切皆完好，没有丝毫损坏。 反观先前那老人家，被轰入了数百米外的土地中，遍地都是狼藉。 在中心，更是有深不见底的裂隙延绵数里，看起来极为可怖。 “怎么可能...” 二人不由得低声呢喃。 他们理解不了，怎会有人具备这样强大的肉身？ 深坑中，老人缓缓站起， 眼中的狂傲彻底化为了惊惧。 因为，它的胸口龟裂了，往日坚不可摧的躯体，在此刻显得无比脆弱。 “逃！” 它的脑海中只有这样一个想法。 只是，它刚欲转身，便看到一柄飞剑激射而来！ 它离得很远，老人有信心躲避。 可莫名的， 下一刻，飞剑消失了。 待它再见到时，便已出现在了胸口处，在那里贯了个对穿。 ........... “五百年古尸么？” “除了肉身强大，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惊艳的。” 望着远处升天而起的黑烟， 杨清流摇了摇头，百无聊赖道。 与此同时， 两名少年感到恍惚，满脸皆是不真实感。 “活下来了吗？” 他们喃喃自语。 “别想太多。” “告诉我，这头僵从哪里跑出来的。” 杨清流走近，脸上露出些许感兴趣的神色。 ........ 翌日。 杨清流领着少年少女踏上前往三清门的路。 “那处秘境居然提前开启了？” “值得圣师关注，应当很不凡，或许连通着那片世界？” 杨清流若有所思。 同时，他自怀中拿出一片红色碎块。 那是先前被圣师所切断的红线。 这东西很神奇，被切断后反而像玻璃，碎落一地。 离开前，他用系统赠送的异宝收集了些许。 后来的日子，他不时感知。 发现了一股很熟悉的气息。 那是过去，于林凡身上感受到的气运之力。 曾经，他未入九景，只能较为模糊的感知。 而今一切都变得清晰。 “来自另一片大地的气运之子么？” 杨清流轻笑。 “或许，这次的秘境之行会很有趣...” ...................... 五日后。 三清门。 往日清冷的山门，此时堆满了人。 只因最前方，一名容貌倾城的女子伫立，在眺望远方。 “苏锦，圣女在这做什么啊，快跟我们说说！” “是啊，我看她一大清早就站在这了！” “等人么？谁的排面这么大？！” 有几名亲传弟子悄悄拉住一孩童，试图打听些消息。 闻言，苏锦神秘一笑，轻咳了两声，不着痕迹的伸出了手。 “吃拿卡要还是你在行！” 几人一愣，随即牙痒痒的说道。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整理了一些东西放入纳戒，交于那只肉嘟嘟的手掌中。 “不瞒你们说，圣女确实在等一个人。” 苏锦将纳戒收入怀中，悄悄瞥了眼姜茯苓，而后轻声说道。 顿时，场中一片哗然。 “是谁？” “天呐！世界上真有这样的人吗？值得她这样等待？！” “我怀疑你不知内情，在哄骗我等！还我宝贝！” 大部分人脸色都很震惊，不敢相信。 姜茯苓是谁？ 中洲最耀眼的明珠，未来注定迈入九景，便是顶尖势力的宗主亲临都不值得她如此！ 只有少部分人知晓内情，脑中浮现一个男子的身影。 那是一位与姜茯苓比肩的人，若论天赋实力，或许还要高上半截！ 可惜遇人不淑，否则以二者关系，已经成为了道侣，联手盖压一整个时代！ “苏锦，把东西还给师弟师妹们！” “回去抄十遍经文。” 倏然，姜茯苓的声音传出，带着威严。 她不曾回头，却知晓身后发生的一切。 “啊？” 苏锦一愣，随即嘴巴一瘪：“知道了。” 她拿出那枚纳戒，哭丧着脸。 因为都未曾捂热，连那股开心劲都还没过，就被勒令退还了。 “拿来吧！” “在圣女面前还想吃拿卡要，该你的！” 有人幸灾乐祸，一点都不同情这小不点。 第70章 想第一时间见你 “哼！” “落井下石！以后别想在我这打听消息了！” 苏锦不满，愤愤的说道。 就在此时，离山门不远处，一道人影缓缓走来。 霎时间， 姜茯苓脸上如冰雪初融，威严之色皆消去了，美艳到惊人， 天地间的春色好似都成了衬托。 所有人都痴了，无论男女，因为第一次见到对方露出这样的表情。 “倒也没必要这么大阵仗。” 杨清流摸了摸鼻子，笑着道。 “鲸向海，鸟投林。” “不过是想第一时间见你。” 姜茯苓双手背负，凑上前，眸底尽是笑意。 自那日立下承诺后，她放开了许多。 “.....” 杨清流无言，这样最浅显的告白，令他手足无措。 见对方这副表情，姜茯苓捂嘴轻笑：“走吧，一起去看下师尊，那酒鬼吩咐过的。” 她不着急， 因为确定了彼此心意，接下来的只需交付于时间，一切都会水到渠成。 这般想着，她转过身，欲迈莲步。 只是下一刻，有温热缠上了手。 姜茯苓娇躯一震，回首望去，正好对上了青年不含杂质的眼眸。 “怎么不等等我？” 他轻声细语。 这样一个女子怎能辜负？ 便是令其等待都好像是过错。 “你走的太慢，我需要到前面歇歇脚。” 她眼中泛起秋波，有着说不尽的柔情荡漾。 身后，无数弟子恍惚。 与杨清流一道的两名弟子也都发愣，眸底尽是吃惊。 几人同行时，杨清流曾透露，出手相助是因为与三清门有旧。 他们也猜测，对方或许是某位护法或者长老的好友。 可无论如何，都没敢往姜茯苓的身上想。 更不曾想象，二人居然是这样的关系... “该祝贺吗？” “这是圣女一直以来的夙愿。” 与此同时， 有几名女性弟子在传音，她们都是各长老亲传，知晓二人的关系。 “还是别了。” “我看他们接受不了新的刺激。” 有人往另一个方向努嘴。 只见，几名男性亲传面色复杂，看着天空。 二人相视相牵尽是情意，宛若天作之合。 可，那里有他们的白月光，尽管未曾妄想拥有，但祝福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 圣女正殿。 少女举目四望，左瞧右看，在苍茫青空中寻找着什么。 “妮子，看什么呢？” 缥缈声响传来，离得很近，好似就在耳边。 “哎呀！” 沐霜顿时一激灵，一下蹦出三丈远。 “不错，一年不到便入景了。” 杨清流看着少女，不吝称赞道。 “道长，你终于回来啦！” “等了很久么？” “不算久，也就半个时辰吧。” 沐霜眉眼弯出一道可爱弧度，开心道。 不久前从姜茯苓那得到消息后，她就在这里盼着，没想对方比自己来的还早。 “这位姐姐...有点面熟？” 蓦地，她注意到杨清流身后的红衣少女。 “有过几面之缘。” “啊...我记起来了，是寻道长的那位仙子！” 沐霜眨巴着眼睛道。 对方是她见到的第一位仙人，故此印象较为深刻。 “当不得仙子。” 上官明月连忙摆手。 “你们好好聊，我与茯苓去拜见圣师。” 杨清流笑着说道。 二人年岁相近，或许可以成为朋友。 ........... 上清峰。 身着道袍的老头正偷偷的往一棵桃树下埋着东西，浑然没注意身后的两道身影。 “师尊，您这是在干什么呢？” 姜茯苓站在老头身后，双手背负，身子前探，笑意盎然道。 “哎哟...” 老人突然大吼一声，一手扶住腰，袖袍似若无意的轻挥。 不过眨眼间，那深坑便不见了踪影。 “诶，你小子什么时候来的？” “怎的一年就回来了？” “在外面可有受苦啊？” 圣师状做惊讶，越过姜茯苓，拉住她身旁的少年，嘘寒问暖。 他的表情真诚，带着慈祥与和蔼。 若非杨清流在到三清门前便与其遇见。 领教过对方拿了美酒就闪身离开的嘴脸，真的要信以为真。 “老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藏酒！” 姜茯苓怒目而视。 同时，手中蓦地出现青色玉净瓶。 而今她已至半步九景，老头的一些小手段对她无用了。 只是对方屡教不改，让她颇为头疼。 “是这小子送我的，同我无关。” 圣师抬头望天。 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家徒弟修为太高的坏处... 闻言，姜茯苓扭头望向杨清流，见其无奈点头，不由得叹了口气： “就今天，准许你喝一些。” 她说的勉强， 可事实上，今天的心情很好。 就算老头不说，她也会找理由小酌几杯。 “我的好徒儿。” 看着重归手中的酒瓶，老者爱不释手。 天色渐暗，一场酒自白天喝到黑夜。 “小子，快告诉哥哥！” “这酒...哪里...弄的。” 老头大着舌头，说话都有些模糊不清了。 他走了眼， 这酒好过他的所有珍藏，且后劲出乎预料，一口便喜欢上了。 整场下来，青色玉瓶几乎就没离开他怀中。 就是姜茯苓也好奇，眼中闪着亮光。 “与您说过了，碰巧捡的。” “你当这是白菜吗？说捡就捡？！” 圣师满脸的不信，脸色在酒劲的熏陶下显得通红。 “......” 杨清流作势拿起酒杯，状做抿酒，略过这个话题。 好在，对方也醉的厉害。 仅片刻功夫，就忘了先前问的话。 “对了。” “小子，我把你喊过来，干什么来着？” 圣师半眯着眼，对着杨清流问道。 这酒的酒劲太大了，令他迷糊，记不得事。 “了解秘境之事。” 杨清流轻声道。 他与姜茯苓很清醒，从头到尾都是看着老头在喝，自身没有饮到几口酒。 “噢，对。” “你回来的时候是不是与僵交过手？” 圣师酌了口小酒，望向杨清流道。 “僵？” 一旁的姜茯苓疑惑，因为从未听说过这个种族。 “一种不生不死的存在。” “并非此界生灵，我也是第一次遇见。” 第71章 天魔宗 杨清流稍微解释一句，随后扭头看向老者：“是从那秘境来的？” 他很机敏，稍作思考便猜到了七八分。 “不错。” “通往另外一片世界的裂隙在那里出现。” “很多顶尖势力派人去驻守了。” “现在，我也算不清楚那里的变数。” 说着，圣师轻叹了口气。 而今天机被蒙蔽，涉及另一方世界的天道，并不能算的很准。 但他猜测，这不是巧合，对方大抵是为了那天机玉而来。 “现在那个地方很危险，你们要有准备。” 他的神色难得郑重。 “危险？” 二人相视一眼。 很久没听到这样的词语了。 而今他们联手连九景都能抗衡，不说荡平秘境中的某些禁区，但自保绝对不成问题。 “你们要取的东西在一处古战场上，需进行擂台，赢下所有对手才能得到。” “届时，可能会有不弱于你们的绝世妖孽参加...” 老者恢复了片刻清明，在提醒与告诫。 “好，我们会小心的。” 杨清平静的应和。 他并不知晓那片世界的顶级天骄是怎样。 曾经遇到的那位，号称顶级势力传人，也只是让他感到些许棘手而已。 “对了，若是拔得头筹。” “或许另有不世机缘，可助茯苓踏出那半步。” 圣师掐指，片刻后，对着二人说道。 “晚辈自当尽力。” 杨清流与身旁的女子相视一笑。 圣师蹙眉，感觉空气中蔓延着一股酸臭味：“真是腻歪。” “快走快走，本座吃饱喝足，该去歇息了。” “秘境两日后正式开启，你们也要早做准备。” 他伸手赶人，嘟囔着道。 “那晚辈先行告退。” 杨清流无奈一笑，拱了拱手，牵着姜茯苓便下了山。 ........... 天魔宗内， 一处俊丽辉煌的玉质殿堂中，一名长相颇为邪性的少年缓缓睁眼。 在他面前，躺着两名巨头层次的八景修士。 他们面目朝地，从头到脚都被黑色衣袍所遮掩。 只是若仔细看去，隐约可见被微风刮起的小角露出白骨森森。 “终于是到了八景。” 林凡轻舒了口气，袖袍轻挥，眼前的几具尸骨顷刻间化作飞灰。 “这样的力量真是令人痴迷。” 他用力攥紧拳头，感受体内近乎无穷的神力，嘴角不自觉的露出笑意：“可惜了，若是能得到冷师姐的元阴，或许会更上一层楼。” 想到这，林凡心中颇为遗憾。 如今算是走了偏门，比起原先的规划，终究是多了些瑕疵。 “啪啪啪。” 蓦地，一阵掌声响起。 “谁？！” 林凡刹那间回首，目露凶光，手中魔剑化作一道流光，刺向声音传来的方位。 “叮当！” 清脆的撞击声响起。 一道无形屏障阻碍了魔剑去路，将其弹回。 下一刻， 帘幕后缓缓走出一道人影。 他佩戴面具，着一身黑衣，整个人都被包裹在阴影里，看不清真实面容。 “我只是想表示庆祝。” “你的敌意太大了。” 来人摇头，口中默念，顿时有无边符文透出，隔离下这座殿堂。 “有事就说！” “我们之间仅是交易。” 林凡蹙紧眉头。 黑衣人来历不明，他很是忌惮。 前些日子自己追猎失败后，对方莫名找上了门。 一边称呼自己为天命之子，一边丢下两名被废了手脚的八景强者。 留下让他抓紧吸收晋入八景的话语后，便直接离开。 彼时林凡很震惊，因为修行吞天法这件事自己一直捂得很紧。 他不明白对方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最开始，他心中有顾虑。 思量再三后，还是对那两名八景修士下了手。 他清楚，对方这么做肯定有目的。 可林凡没得选，而今没有什么不敢做的。 杨清流的存在令他如鲠在喉。 上次禁地一战，对方修为便已在恢复。 若是彻底回到巅峰，自己恐怕是在劫难逃。 “那处秘境要开了，我需要你前往。” “而今我为魔族，如何能去？” 林凡蹙眉，他知晓这个消息，但秘境位于中洲，且位置消息被封锁，而今他一身魔气，本体前往绝对要被发现。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为你隐藏气息。” “至于位置，我也不清楚，需要你自己想办法。” 黑衣人摇头。 他并非此界人士，中洲九景大能不少，踏入那片地界就要被发现。 “这是否太强人所难了？” 闻言，林凡脸色一黑，对方的态度强硬，令他不爽，若非看不透，绝对要出手拿下！ “这对你来说很容易，曾经有一位师妹还心系于你。” “风险太大，没那么容易联系到。” “这刚好展现你的能力。” “若是我不去呢？” “已欠下因果，由不得你。” 黑衣人轻笑，他手腕轻翻，掌心顿时多了条看不见的红线。 霎时间，林凡头皮发麻。 他看不见对方手上有什么，但冥冥中预感，若是真的拒绝，会发生一些很不好的事。 “好，我答应了。” “这样才对，我会在秘境中等你。” 声音逐渐远去。 待林凡抬首，眼前早已空空如也，没了那人的踪影。 “干他娘的！” “这场子，老子迟早要找回来！” 茶杯碎裂。 愤怒的吼声传出很远后，才缓缓平息。 .................... 春风扫落叶。 接下来的两天，杨清流便在三清门住了下来。 姜茯苓与人结为道侣的传闻也不胫而走。 很多人远远的观望上清峰， 确实发现自家圣女时常与一名男性饮茶，互相依偎着聊天。 很多人不认得杨清流，且远远的，看不清长相。 但这不妨碍他们心中愤慨。 与此同时，杨清流遥望远方山峰，打趣道：“你在这的追随者太多了。” “我怕将来要受到声讨。” 他的目力极好，看见了很多人在关注此地。 姜茯苓没好气的嗔了他一眼：“还算克制了，太一宗的那些女修士才是疯狂。” 第72章 第二个领头人 说着，她撇了撇嘴。 昔年第一次去寻杨清流，修为不过六景，还未至大能境界。 由于对方长相出众，加之修行天赋非凡，不少护法与弟子对其眼馋，明里暗里进行追求。 但杨清流一直不如何搭理，保持了距离。 许是见她与杨清流关系匪浅，那些女修嫉妒，流传出很多风言风语。 有些谣言很夸张，令她懵圈。 “一群墙头草罢了。” 杨清流向后一躺，在摇椅上晃悠，云淡风轻道。 ............ 翌日清晨， 杨清流整理好着装，早早起了床。 “道长，早安。” 随着房门推开，沐霜扭头，打着招呼。 尽管已经入了仙门，也明了对方的身份，可她还是喜欢称呼杨清流为道长。 这是几年来的习惯，一时改不掉，或者说，也不想去改。 “嗯，早安。” “道长这次要去哪儿？” 她端着一碟早餐，在门口的石桌上摆着盘。 沐霜知晓杨清流喜欢早起晒晒朝阳，特地也起了个早。 “秘境里走一走。” 杨清流抿了口粥，眸中顿时露出一丝笑意：“什么时候学会的？” 他声音很轻，带着追忆。 粥的味道很熟悉，与往日在静心斋中熬制的相同。 “嘿嘿，花时间慢慢摸索的。” 沐霜咽下口中的包子道。 在三清门的日子对她而言有些枯燥。 不曾想成为大修士，没有花很多的时间在修行上。 平日里更喜欢同花花草草打交道，也不时下厨，做一些喜欢的美食。 “啊，对了，道长你快看！” 这般说着，她好似想起了什么，变戏法般的取出一株仙草。 仙草很有活力，透发着仙香，此时正随风摇曳，好似在挥手致意。 “你很有这方面的天赋。” 杨清流轻笑。 他认得这株草，当时上了东流峰，沐霜见其可怜便带了回来。 一年不见，其灵智初成，与那时不可同日而语。 “给你一桩造化。” 杨清流伸手轻点。 下一瞬，有神秘能量被引动，自虚空洒落，笼罩了那株草。 不过刹那，仙草绽放了，好似度过了漫长岁月，产生了最本质的变化。 “好神奇！” 沐霜面带讶然。 因为感受到了对方强烈的情绪，在传递一种愉悦与快乐。 事实上，她也为对方高兴。 或许由于这株草为杨清流所种，她照顾的格外细心，其最具灵性，也与自己最是亲近。 “好好待它。” ”未来，或许能走出一条不同的路。” 杨清流揉了揉少女的脑袋，灵觉有感。 到了他这样的境界，任何想法都非空穴来风，少女未来不凡，将踏出一条无人走过的路。 “好了，我该出发了。” 片刻后，杨清流喝完最后一口粥，起身轻声说道。 他拍了拍睚眦的头，坐了上去。 此行，他没有带走上官明月。 那里很难，前往的都是五景以上的高手，便是交手余波对方都吃不消。 “可以带我去吗？” “霜儿想长长见识！” 沐霜眼中有光，拉住杨清流的袖袍，眼巴巴的望着他。 这一年，她听说了很多与秘境有关的故事。 各种稀奇古怪的生灵，令人闻风丧胆的禁地，一切都那么神秘，很多去过一次的师兄师姐们都谈之色变。 本来，沐霜对其没有兴趣。 可某一天，苏锦告诉她，这样的地方，杨清流来去自如， 曾血战一路，杀出赫赫威名！ 剑光驰骋间，便是最可怕的禁地都要避让。 她听得神往， 突然就想去看看，见识那样的风光。 “这次不行。” 杨清流笑着摇头：“那里很危险，我与茯苓一起也未必顾得上你。” 他答应过沐父沐母，佑其修行路平安，不能食言。 说完，他想了想，继续补充道：“下次吧，我带你去一处风景最好的秘境。” “这都不打紧。” “道长千万小心。” 沐霜很懂事，没有吵闹。 入门后，她了解了很多杨清流与姜茯苓的过往辉煌。 明了两人是何等的出众。 此次，二人联手都有顾虑，凶险程度可想而知。 “好，那我走了。” 杨清流摆手，不再逗留，眨眼间便离去不短距离。 “三清祖师，保佑道长与姐姐一路顺利。” 在他身后，沐霜双手合十，望着背影，向上天祈祷。 两人都对自己很好，犹如邻家哥哥姐姐般亲近，她希望二人都能毫发无损的回来... .............. 山门前， 此刻，已经是聚集了一众人。 他们都是亲传，也有部分出类拔萃的内门弟子，而今都在等候，在交头接耳。 “咳咳，告诉你们一个消息！” 一名女性弟子清了清嗓子，故作神秘道。 “有事快说，整天就你八卦最多。” “这次除开圣女殿下，还有另外的人同她一起带队！” “真的吗？那人是谁？” 人群中，有弟子发出疑惑的声音。 往日，秘境之行从来只有姜茯苓一人带队，不曾有第二位领头人。 “一位传奇，岁数跟圣女大人一般大哦～” 爆料的女子语气忽高忽低，尾音拖得很长，在吊一群人胃口。 “切。” “我还以为你爆什么大料呢！” 闻言，大部分弟子翻了个白眼。 作为前几日牵手事件的见证者，他们心中有了答案。 因为被冠以传奇头衔的人物很少，加之与姜茯苓同岁，很容易就能猜得到。 “嗯？” “你们在打哑谜？为什么我什么都听不懂？” 部分人抓耳挠腮，看着散开的人群，一脸茫然。 他们前段时间在闭关，昨日才被唤醒。 而今听的云里雾里。 “不用猜了，他来了。” 有弟子眼尖，看见了两道身影，出言提醒。 众人张目望去，只见一位身着道袍的年轻人正往人群方向走来。 他的面目俊逸，气质淡然且出尘，带着一股沉稳。 身后，是一头口中咁剑的神武巨兽，修为很高，远超在场大部分人。 “居然是清流圣子？” 先前懵圈的那些人都惊呼出声，眼中随即迸发出惊喜之色。 但凡修行者，很少有人没听过对方的故事。 第73章 热闹与冷清 “笨呐，早就不是太一宗的人了，不要乱说！” “唔～” 有人上前捂住了那名出声女子的嘴。 这是一段伤心往事，或许对方并不在意，但能不提还是要尽量避免。 “他身后的那只...” “应当是神兽，看起来就很厉害！” “天呐，他是怎么收服的？那股威压太吓人了！” 睚眦的体型庞大，很难不为人注目，很多人虽不识，但光看其一身气势便知晓不凡。 “应当是睚眦，我曾在大荒异兽图录上见过。” “那种神兽？！” 有人出言，不是很确定的道。 “算了，莫要太过操心与八卦，知晓对方今日真的带队便可。” “言之有理，不过真是幸运！” “是呀，能与圣女及一位传奇人物同路。” 与此同时，有很多人在高兴。 尽管猜到了答案，但在见到真人的那一刻依旧忍不住激动。 大部分人都抱着一样的心态。 有杨清流与姜茯苓，阵容豪华到极致。 完全可以将此行当做旅游....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如此：“清流圣子他...不是修为尽失了吗？” “这一趟会很危险吧？” 人群当中不乏这样的质疑声。 他们没有恶意，仅是单纯的好奇。 事实上，杨清流此刻真的像一名普通人，气息内敛，不外露分毫。 “天才怎能用常理度之？” “或许恢复了，并且已经达到返璞归真之境。” 有人推测。 因为对方的速度并不慢，先前还有几里距离，眨眼间便来到不远处。 这绝对不是凡人可以做到的。 另一边， 杨清流好似撕裂了空间，一步迈出，直接越过了他们， 他不曾理会那些言语，径直来到姜茯苓身旁，携手并肩。 “休息的怎么样？” “睡得挺香，没有做什么梦。” 杨清流笑道。 游历一年，他认床的毛病改善了些许，不像第一次那样难以入眠。 “那我倒是做梦了。” “嗯哼，梦到了什么。” 杨清流接过话头，询问道。 “梦到了你...” 女子目光炯炯，盯着对方。 “.....” 杨清流一时无言，他没有准备好说什么情话给对方。 见状，姜茯苓轻笑，也不继续撩拨青年，向后挥手道：“启程！” ............. 微风拂面。 此刻接近春末，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众人周遭皆腾起一层光圈，抵挡雨水染湿衣裳。 杨清流与姜茯苓走在队伍最前方， 不知觉间，已是入了山脉。 许是春日，这里枝繁叶茂，各式树木成林，依稀能看见不少修士从队伍两边窜过。 “圣女，我们前行的速度...是不是有点慢？” 队伍中，有弟子斟酌半晌后糯糯出言。 对比其他修士，一行人简直像是在散步。 而今他们担忧，害怕失了先机。 “不急。” “那里与其他地方不同，晚些进入或许更好。” 姜茯苓安抚道。 若真同自家老头所言，那么秘境中绝对危机四伏。 先行者大抵要成为炮灰，为后来人探路。 见姜茯苓这般回答，弟子们也不再询问，皆放下心，悠闲的走着。 但到底为修士，脚力与常人不可同日而语。 便是刻意放慢速度，十数里地也不需多少时间。 不多时， 他们眼前空旷。 周遭的林木皆消失，一片空旷广场骤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此刻，那里站满了人。 通过道袍分辨，都是中洲顶尖势力的弟子。 大部分人都友好，在互相寒暄。 毕竟低头不见抬头见，在中洲这一亩三分地，谁也不比谁差到哪去。 能卖个笑脸自然不会太过冷漠。 也有极个别宗门互看不对眼，在远处大打出手。 即便如此，他们也都收着劲力，不曾使出全部手段。 “快看那里，他们是道侣吗，怎能这么般配？” “这是两位天仙下凡了吗？” “新来的吧，连杨圣子与姜圣女都不认识？” 三清门一行人的入场引起了不少人关注。 作为最强大的队伍之一，自然有不少圣子级人物前来拜会与寒暄。 “清流圣子，许久不见，看起来风采依旧啊！” 蓦地，一道豪爽的声音自虚空中传来。 杨清流抬头，只见虚空中，一道男性身影缓缓凝实， 他长相有些阴柔，气质却狂放，给人以视觉冲击。 “你还是一样的骚包。” 杨清流调侃，而后上前轻拥。 对方名白天涯，为玉鼎仙门圣子，二人相识已久，是很好的朋友。 来时他就有猜测，大抵会遇到对方。 ............ 另一边， 与杨清流来时路的相反方向，十数名修士盘膝而坐。 此处是太一宗的驻扎地。 领头人为一名白裙女子，此刻她神色怔然，望向被人群围绕的那名青年。 相较于热闹的三清门，这里显得冷清，只有一些各门的亲传偶尔来慰问一番。 “真憋屈，这样的行为是对太一宗的不尊重！” 人群中，有年轻弟子不忿，感受到了差别对待。 “噤声！” “这里不比宗门内，小心惹众怒！” 年长些的弟子训斥，眸中却也包含各种复杂情绪。 往日，杨清流还在时，像现在这样的场面，太一宗绝对要为众星拱月。 很多人都会送上宝物与神药，希冀杨清流捎自己一程。 虽不是拜托这些弟子，但他们脸上也觉得有光。 对比而今处境，心中自然有落差。 “师姐...你不去看看吗？” 站在冷潇潇身后的女修出声，语气带着迟疑与叹息。 “去了有什么用？” 冷潇潇自嘲一笑。 事实上，她在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杨清流。 尽管很想与对方亲近，道声抱歉，可一想到对方那冷漠面孔，心中既抽疼又害怕，不敢迈出脚步。 她清楚，杨清流并不待见自己。 那日在禁地中，对方的态度说明一切，俩人之间有着填不平的鸿沟。 “或许，应该争取一下？” “未来我会与他解释的，便是再严厉的惩罚我都接受。” “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第74章 截杀 冷潇潇摇了摇头。 她望向另外半片天空，那里有一处大裂缝，通向不知名区域。 它像是一尊神只，从沉眠中苏醒，正缓缓睁开第三只天眼，带着道道雷霆。 半日后。 轰鸣声响起，天空好似被凿塌了一块。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抬头。 “要开始了，都离得远些。” 有人大喝，在出声告诫。 下一刻，众人皆退，原本拥挤的广场霎时空了起来。 “轰隆隆！” 惊雷声不绝于耳。 像海市蜃楼般，原本清澈的蓝天多了些许模糊影子，山脉于苍穹倒映，悬挂于青空。 它们似乎离众人很近，且愈发的真实，宛若抬手便能碰触。 但若真的伸手，却又远隔千里，不可触及。 这样的体感令很多修士恍惚，自身宛若游离在真实世界边缘。 “都小心一点，这处秘境很不简单...” 几位圣子级人物眉头紧蹙，在告诫身后的跟随者。 他们的眼界不一般，看见裂隙还未彻底开启便显化这样的景象，便明了其危险程度远超过往。 但同时，他们也兴奋。 因为与凶险相伴的往往是大机缘，很多人驻足八景多年，期待此行一飞冲天。 另一边， 杨清流携众弟子退至了最远处。 “一会秘境开启，不要做第一梯队。” 杨清流出言，对着身后的弟子传音。 裂隙里情况不明，贸然扎进去显然不明智。 “哗啦！” 不多时，苍茫雾气自裂口涌出，似海啸，卷起滔天巨浪，眨眼间便笼罩了山脉，引动天地轰鸣！ “嘭！” 随着巨声响起，裂缝扩张到了最大，它在蠕动，仿佛在这瞬间有了生命！ “秘境开启了，都随我进去！” 有领头者怒吼，身先士卒，没入那一片混沌！ 其余人不甘示弱，施展神通，与其并肩。 他们都想占得先机，去夺第一手机缘。 与此同时， 杨清流与姜茯苓站在远处，看着争先恐后的人群，显得云淡风轻。 “大人，我们还不进去吗。” 在他们身后，有人忍不住出声。 要知道，冲进去的那些人都是八景巨头，寻常禁地来去自如。 若是晚了，可能什么都得不到。 杨清流泰然自若，静静地注视。 他眼中神辉流转，有符文冲天，透过混沌，看到了其中的部分场景。 那里鲜血四溅，充满了血腥与杀气，若非被浓雾阻隔，绝对要从裂口溢出来。 “再等等。” 神光逐渐隐去，杨清流轻语。 众人不疑有他，沉下了心。 半个时辰后。 感觉血腥气逐渐淡去，他运转灵力，拉着姜茯苓一同跃上睚眦：“可以进去了！” “你们结阵，提高警惕。” 姜茯苓高声道。 她第一次见杨清流这样谨慎，怀疑里面有莫大凶险。 “唰”的一声。 众人没入其中，穿过了通道。 他们眼前闪过白光。 但不过刹那，便再次恢复视野。 映入眼帘的，是满目疮痍的世界与横七竖八的尸体。 有些人看起来眼熟，先前曾过来与他们寒暄。 “发生了什么？！” 众人都感到不可思议。 横列的，几乎都是六景修士，放在外界都有望大能境界，却在这里陨落。 “这是在警告么？” “不到七景都没资格入其中？” 不少人颤栗，进入前还觉得放松，而今汗毛倒竖。 “不存在那种地方。” “有人在此地出手截杀。” 杨清流凝视片刻后摇头。 世上没有门槛这么高的秘境，若真如此或许只有十景仙人可以出去。 且，他在尸体上感知到了同天机道人一样的气息。 好似为印证他的话， 天空中陡然出现一把横跨苍穹的金刀，带着断空之势，径直斩落而下！ 与此同时，战阵符文暴涨，神光隆隆。 “轰”的一声！ 两者相撞，战阵光辉暗淡，那柄金刀却也碎裂。 战阵中的弟子都心惊！ 这一刀太可怕了，若非早先有准备，估计要被灭去一半！ “藏头露尾，滚下来！” 杨清流冷喝，赤霄脱手而出，在空中极速自转，而后唰的一声没入虚空！ “噗嗤！” 血液迸溅声传入耳中。 很快， 赤霄从另一处虚空窜出，随它一同掉落的，还有一条沾满了血迹的手臂！ “你不错。” “山不见水见，我在前方等你！” 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捉摸不定，但能感觉到在逐渐远去。 “打完就跑？” “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姜茯苓冷笑一声，她双手结印，周遭顿时有清气弥漫，禁锢住这片天地。 紧接着，她背后浮现火焰双翅，整个人化作残影，遁入虚空！ 众人望不见具体场景，只感觉空间在抖动与战栗。 唯有杨清流眼中发光，看透了这片虚妄，直视那激烈战场。 “能赢么？” 不少人担忧。 尽管对姜茯苓充满信心，可这里给他们的第一印象太过可怕了。 “对手并不强，你们无需担心。” 杨清流笑着摇头。 他看的真切，出手那人并不算八景中的佼佼者， 能坚持这么久，无非是有些古怪手段，令姜茯苓有些忌惮。 当然，这不可能一直起作用，姜茯苓在熟悉这种特异的攻伐术，对方注定要被看穿。 .......... “咔嚓！” 不多时，虚空开裂，姜茯苓自那里走出，战甲染血，手中提着一颗头颅。 远远望去，就好似从地狱归来的女战神。 “圣女殿下威武！” “我就知道，圣女怎会败，在最可怕的秘境都要横扫一切！” 见姜茯苓出现， 众弟子先是松了一口气，而后迸发出最为激烈的呐喊声。 姜茯苓微微一笑，任由他们吵闹，扭头看向身旁青年： “这人的手段很多，若非失了臂膀，未必这么好杀。” 她将头颅丢在地上，语气带着些许感叹。 对方真的有些东西， 如今的她对上普通的巨头人物都是碾压，却在今日花费了些功夫。 “旁门左道而已，上不了台面。” 杨清流轻声说着。 同时，他伸出剑指，自那头颅中摄取了部分白色气体。 姜茯苓知晓他这是在搜魂，便不再出言打扰。 片刻后， 那清气溃散，头颅也骤地燃起烈火，顷刻间化为了尘埃。 “看到了什么？” 第75章 东流峰齐聚 “对方的手笔很大。” 杨清流盘膝消化着方才记忆，良久后才睁眼，这般说道。 “怎么说？” 姜茯苓好奇，就连很多弟子都凑上前，想了解一些秘辛。 “有人比我们先来此处，占得了先机，故此派人在这里驻守。” “前方，或许有更多的敌人。” 杨清流显得平静，不是很在意。 他心中有猜测，对方为了擂台宝物而来，此举或许是为了减少这一方人员。 “还要继续往前么？” 有弟子胆寒，犹豫是否撤退。 事实上，如果要退回不是没有机会，入口还未关闭，他们依然可以选择。 沉吟片刻，姜茯苓道：“趁入口未封堵。” “你们先行离开。” 这里太过危险，八景巨头好似成了门槛。 一众六景的修士帮不上什么忙。 二人也没办法一直照看他们，危急时可能都自顾不暇。 闻言，不少弟子面露惋惜之色。 这样的两人带队，史上绝无仅有。 但机缘再珍贵，也需要有命去夺，他们在这里举步维艰，将成为累赘。 “那我们便先行离开了，两位大人一路小心。” 想清楚后，他们不再犹豫，成群结队的向入口奔去，不曾耽搁。 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个入口什么时候消失... ............ 与此同时，杨清流二人静静目送。 待最后一人离开，他们才堪堪收回目光。 “走吧。” 杨清流跃上睚眦，伸手拉上姜茯苓。 长风呼啸，睚眦幻化出双翼，在林中疾驰，径直向这片禁地的最中心奔袭。 他们目标明确，寻那最珍贵的宝物。 “真是荒芜...” 姜茯苓张目四望，侧坐于杨清流身后，搂着他的腰。 相较于其他秘境的鸟语花香， 这里举目破败，天空都是灰暗的， 遥遥望去，还能看见塌陷了几处裂隙，仿佛有不可名状的存在正透过空洞，注视此地。 “或许那些人都是枉死。” “这里并没有什么大机缘。” 杨清流摇头轻叹。 他的灵识远超寻常八景，能覆盖更广阔的疆域。 只是，这一路走来，他并未发现什么奇珍异宝，甚至连稍有灵韵的药草都无。 死气弥漫在这片大地，万里也寻不见一头原始生灵。 “杀！” 远处，符文波动传来。 有八景巨头在那里交战，杀声震耳欲聋！ 他们都祭出了最强手段，打的天下血雨，血肉横飞。 杨清流不曾驻足，一掠而过。 越是靠近中心，这样的事情便愈发频繁。 “真是残酷。” 姜茯苓注视这片血腥战场，轻语道。 这些巨头走出去，每位都是受人膜拜的存在。 而今却被堵在此地，稍弱一些的，都不配进入最中心地带。 现在看来，不带那些亲传是正确的。 在这样的环境下，没几人可以活下来。 “弱肉强食，不过是缩小版的修行界。” 杨清流古井无波，目视前方。 他在警惕有人突袭。 好在，无人敢对他们出手，两人一兽的组合太豪华，在各自为战的当下足以傲视全场。 半个时辰后， 一道城门出现在他们面前。 “忘川？” 看着古朴大字，杨清流低声呢喃。 “有点怪异，进去么？” “要不要做些准备？” 姜茯苓说着，松开环住青年腰间的手，上前触碰城墙。 墙面好似玉石所制，见所未见，有秘力自其中透出，仿佛在诉说过去的旧事。 “不用。” “没什么值得担忧，你我合力天下哪都可去得。” 他笑了笑，迈步而入，身上透出一股自信风采。 这样的语气令女子恍惚，好似回到当初，再次见到了那意气风发的少年。 ................. 一入城内，整片天地焕然一新。 这里好似与外界隔绝了，有烈日骄阳洒落，生机盎然，四处都是繁盛的树木。 房屋稀稀疏疏的布置在其中，屋顶金漆雕龙，琉璃作凤，显露出宏伟气势。 远处，亦有亭台楼阁伫立湖水中央，高耸入云，如诗如画。 “真是奇异。” “秘境中居然还有一处独立的洞天福地...” 姜茯苓不由感叹：“也不知是的手笔。” “或许真为仙人所创，看不透。” 杨清流笑着说道。 紧接着，他随手抓取一阵风，细细感应。 他感到有些不对劲，外界属于另一方世界的不祥气息很浓郁。 但入城后，居然全消散了，显得诡异。 此时此刻， 这座巨城中站满了人，都是巨头中的突出者。 看到杨清流衣冠端正，一群人眸中都露出异色。 他们之中，实力好的，仅是衣襟染血，身上有些许伤口。 实力稍弱的，则缺胳膊少腿，看起来分外凄惨。 但无论如何，相较于对方，他们都显得很狼狈。 “哟，你们可是来了。” 倏然，一道狂放声由远及近。 白天涯大刀阔斧的走来，尽管负伤，却依旧神武。 “路上走的慢了些。” 对于白天涯能闯进来，杨清流并不意外，对方天赋极高，修为也不弱，在一众巨头里出类拔萃。 “也不算晚，能看一场好戏。” 白天涯大笑，伸手指向远处。 在那里，冷潇潇正与一名邪性少年对峙。 同时，在少年身后，还站着一位修为六景的女子，对方显得柔弱，楚楚可怜。 “林凡！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当真不怕死？” 冷潇潇面色冰寒，在怒斥，拔剑相向！ “哎哟，我的好师姐。” “前些日子还对师弟嘘寒问暖，现在怎的这般不近人情？” 林凡吹着口哨，对冷潇潇的威胁视若无睹。 “呸！” “当初是我瞎了眼，早就该一剑斩了你，送你下阿鼻地狱！” 想起昔日事，她怒火中烧，身影化作长虹，提剑便欲斩落！ 只是下一刻，一名女子被林凡推出。 “师姐，你在做什么？！” “不要对师弟动手！” 柔弱女子眼圈泛红，将林凡护在身后，朝着冷潇潇哭泣。 见女子，冷潇潇大惊，硬生生将力道止住，长剑却脱手而出。 “娇柔？！” 第76章 此间事了，给你机会 “林凡可是宗门败类！你还护着他作甚！” 冷潇潇捂着胸口，嘴角流下一丝鲜血。 强行收力，灵气逆流，在经脉中肆意冲撞，令她整个人都喘不过气。 但此刻，她无心调养，一双冷眸盯着万娇柔质问。 “师姐，师弟同我说，他是被冤枉的！” 万娇柔含情脉脉的看着身后少年，接着道：“都是那杨清流搞的鬼。” “当年如同丧家犬一般被踢出宗门，寻到老相好后便急不可耐的报复。 简直就是白眼狼，负了师尊的养育之恩！” “师姐，我们一起回宗，与师尊解释，一定会证明师弟清白的！” 提起杨清流，万娇柔咬牙切齿，仿佛对方是自己的杀父仇人般可憎。 此刻，场上已经有不少人围了过来。 听到这样的话语，都蹙紧了眉头，神色莫名。 他们都是一门圣子级人物，昔日与杨清流打过交道。 不客气的说，当年太一宗的半壁江山都为杨清流撑起。 这样的人怎会叛宗？做出那样的事情。 另一边，作为当事人的冷潇潇心中冒出寒意。 “闭嘴！” 她怒喝，满脸都写着不可置信，想不通万娇柔为何会说出这种话。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那可是你大师兄！” 冷潇潇眸光可怖，紧盯眼前的女子。 “呵呵，屠戮宗门，最后亲手扬了自己师弟？” “也只有你们才认那个畜生！” 她情绪激动，口中的话语愈发难听。 “嘭！” 像是山岳被爆碎的声音响起。 冷潇潇脸色很黑。 此刻，她真的有连同这位师妹一同斩掉的想法。 “我再问你一句，退，还是不退？” 她轻抬左手， 远处长剑嗡嗡作响，下一刻便出现在手中。 “师弟在我身后，怎能退去？” 万娇柔怔怔的望着对方，蓦地突然跪下，磕头道：“娇柔自幼受您照顾，自知在东流峰无足轻重，性命轻贱。 若是要取这薄命，师姐尽管拿去便是！ 只恨无法继续侍奉师尊，手刃那猪狗之辈！” 她说的决绝，一跪便是不起。 见对方这般，冷潇潇也不由心酸，提剑的手微微颤抖，怎也落不下那一剑。 半晌，她轻叹了口气：“你可知，当年照顾你最多的并不是我。” “.....” 万娇柔将头埋低，依旧不言语。 好似猜到了对方的反应，冷潇潇苦笑一声，紧接着说道：“是师兄。” “你卧病在床，是师兄忙前忙后。” “饿时，师兄替你烧菜做饭，便是无聊时，他都陪你玩耍嬉闹，这些你都忘了吗？” 闻言，万娇柔的身体颤了颤，随后再次归于平静：“修行多载，早已记不得...” “是记不得，还是不愿记起？” 冷潇潇出言打断，直愣愣的看着她。 “.....” 依旧是无声的沉默。 没有人看得清万娇柔此刻的表情，只能望见，林凡嘴角上扬，脸上带着戏谑笑容。 场中落针可闻。 良久。 冷潇潇轻叹口气，收剑入鞘。 “既你执意如此，我便放他一马。” “只是，日后你我也不必再以师姐妹相称...” 不知何时，一片衣角落在了万娇柔身前。 冷潇潇的身影也随之消失在风中 ........... “一脉四人，手足相残。” “何其可悲...” 远处，不少人扼腕长叹。 昔日东流峰的名头震慑中洲，一脉皆天骄。 而今反目成仇，令人感慨世事无常。 “咦？那个年轻人是谁，为何走进去了？” “我看着有点眼熟...” “好像...好像是杨清流？！” 远处，很多人眯着眼睛，注视一位缓步进场的青年。 人群向两边分开，让出了一条道路。 “看起来你特别恨我。” 青年径直走到跪地的女子面前，居高临下道。 万娇柔耳根轻动，骤然抬头。 待看清来人后，她眼中有怒火攀升：“你杀了师弟！害东流峰分崩离析，我恨不得你去死！” 她咬牙切齿，心底带着无边恨意。 周围人惊讶，感觉听到了一则大消息。 他们只知道杨清流大闹太一宗，却不了解那日都发生了什么。 太一宗将消息封的很严实，没有透露出一点。 而今似乎有希望从万娇柔口中得到一点消息。 闻言，杨清流表情平静，波澜不惊。 “好，此间事了，我给你机会。” “什么意思？” 万娇柔娇躯一震，心中隐隐有不祥预感。 “你所想的那样。” “做个了断。” 杨清流没有继续说下去。 对方不笨，没必要在大庭广众下说的太露骨。 “你...” 万娇柔眉头紧蹙，还想说些什么，杨清流却不再理会她，将目光放在其背后的林凡身上。 再见这个人，他的心态很平静，没有什么怨恨与杀心。 “这一年我没有去寻你。” “你应当珍惜与享受这最后的时光，而非来此地送死。” 杨清流语气缥缈，淡淡道。 “呵，我已破入八景，你又如何杀我？” “真是胡吹大气。” 林凡不屑冷笑，整个人犹如利剑出鞘，一身雄厚气息展露无疑。 不远处的树木受到影响，齐根断裂。 天空中，云霄亦是隐没，被这股气势所冲散。 “这气息，太过渗人了些...” 众人面色都凝重起来。 先前他们都还轻视，这样一位初入八景的少年能有多强？ 可现在他们不得不承认，对方是一位值得重视的对手。 同时，他们不由得将目光转移到另外一名青年身上。 相较于对方，他显得平凡，没有锋芒毕露的气息，如劲松般沉稳。 “靠这样无法掩饰你内心的不安。” “退去吧，躲起来，这样能多活些日子。” 杨清流一头青丝倒飞，双手背负，不曾看向林凡，而是盯着天空一角。 “你在轻视我？！” 林凡怒喝。 对方的态度令他不忿，太过折辱了，作为对手却连目光都不愿放在自己身上！ “清流圣子...是否自负过头了？” “是啊，面对这样一个对手，却这般高傲，太轻敌了。” 第77章 雷霆杀伐 “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何况他伤势未愈，将要吃大亏！” 很多关注此地的巨头都惊疑，眉头紧蹙。 对方早已不是昔日那少年战神，一身修为尽去，这样的行径注定要吃亏！ 杨清流对那些言语罔若无闻：“你多虑了。” “这仅仅是在阐述事实。” “你并不值得我上心的，又谈何轻视。” 他摇头失笑。 随即，赤霄浮现神秘符文，杨清流随手一斩，便有剑罡横贯天际！ 林凡面色凝重，下意识提刀防御。 但下一刻，他便发现这抹剑罡并非是向自己斩来。 “轰隆！” 惊雷声震撼苍穹。 一片虚无的空间被撕裂。 那里混沌气弥漫，有闪电交织，数不尽的莹辉在照耀。 “那是什么？！” “有人在天空中伫立？” 众人皆惊。 因为，他们看见了那空洞处有无数人影。 或站立或盘坐，甚至有人手中拿着一些瓜果，在津津有味的注视这片区域。 在最前沿端坐的一人挡住剑罡，借力将其甩向天际。 “被发现了？” “那个小白脸真不错，长得又好看，灵觉敏锐，应当是他们中的最强者。” “哎呀，不要跟奴家抢，用完再借给你！” 各色声音传入耳畔。 下一刻，如同神兵天降，苍穹的帷幕被掀起，浩瀚威压弥漫忘川城上空， 数不清的人影跃下，男女皆有，人数近乎超过这边一半有余，占据了半座城池。 “这些人是谁？” “我感觉他们气息不详，很危险，或许是异域来客！” “都退回来！不要去那半片区域！” 这边，众多圣子级人物严阵以待。 他们扫视过那片区域，皆是陌生面孔，且带着敌意，眸底隐约还能瞧见些许轻蔑之色。 “奴家月琳，不知这位俊杰可否...陪奴家一晚？” 异域人群中，一名长相妖媚的女子走出。 她眼瞳呈粉红色，双唇血红，对着杨清流勾手，看起来千娇百媚。 “我劝你收回那段话。” “付出的真心焉能收回？” “.....” 杨清流显得冷淡，宛若在看一个死人。 “唉，本不想用强的。” 月琳红唇开阖，轻轻抿住食指指尖，一副很是惋惜的样子。 “师妹，我们此行另有目的。” 在她身旁，中年男子叹气，一张满脸是纹身的脸透着无奈。 “这样的男人可是极品，先下手为强，拿下当做鼎炉，免得其他狐媚子惦记。” “你确定他配么？” 男子再度出声，言语间带着轻蔑。 事实上，他确实有这样的底气，因为来自异域的至高传承之一，身份贵不可攀。 “放肆！” “你们以为自己是谁？无敌了吗？！” 中洲的诸位圣子脸色很黑，出言训斥。 对方太嚣张了，这样的行径像是在挑选男宠，轻视到了极点。 “你们这群歪瓜裂枣能不能不要说话。” “我讨厌与丑男人聊天。” 月琳美眸顷刻间睁大，方才还晴朗的天空顿时阴云密布。 云层中，粉红天蛇在隐没，竖眼好似圆月般，透着无穷威压。 “居然是远古神蟒...” “妖族？” 中洲一方，大部分人心脏骤停。 这样的血脉很非凡，传闻来自于仙界，曾吞噬过真正的九景无上，来头足以惊世。 见众人不再言语，月琳轻笑，迈着步伐走近：“你果然很不一般，没有被吓着。” “现在没有人打扰，随我离去吧，会给你最好的修行资源。” 她体态婀娜，衣着暴露，弯腰时露出点点春光， 便是身后的不少异域妖孽都侧目，在吞咽口水。 杨清流目，片刻后，摇着头道：“一路修行，许多人都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月琳将青丝绾起，不置可否：“这并不意外，但他们都配不上你。” “与那无关。” “只是你越界了，换作以往，可能不会死的这样难看。” 闻言，月琳一愣。 未等她细想，眼前的世界顿时地转天旋。 红色流光闪烁。 众人只觉身旁有一阵微风袭过， 再次望去，月琳身躯四分五裂，头颅早已消失，给人摘了去。 场中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呆住了。 这一幕太过吓人，需知那是远古神蟒，在这个境界足以傲视群雄，可方才不过眨眼间，她就陨落了。 甚至没人看清发生了什么... “师妹？！” 似是回过了神，中年男人惊怒。 他的脸上血色顿失，迈出的脚步都是一抖。 “什么情况？” “一名强大的妖族后裔就这般死去了？” “谁下的手？” “看不清，好像是姜圣女...” 中洲一方也是惊异，那人出手太快了，化作闪电，只有最顶尖的妖孽才堪堪瞥见一眼。 “一条长虫罢了，也敢觊觎我的男人？！” 下一刻，轻蔑的冷声传遍四方。 姜茯苓冷笑，站出与杨清流并肩，好似在宣示主权。 同时，她似丢垃圾一般，将头颅随意扔在地上，玉腿轻踏，当着中年男子的面，将其踩的爆裂！ “土着！尔敢？！” 中年男子目瞪欲裂，震怒到极点！ 此行奉命出征，他答应过师尊护师妹周全。 而今众目睽睽，对方杀人后，还当着所有人的面毁尸，这不亚于当场打他的脸！ 若不能斩下对方头颅，他无颜再回师门，见师尊。 “轰！” 音爆声震耳欲聋。 “杀我师妹！今日要让你偿命！” 中年男子神色狰狞，他腾空而起，向着二人站立处俯冲而下。 一双巨掌拍来，熠熠生辉，好似被浪涛包裹，向着下方笼罩而去！ “锵！” 倏然，剑鸣声响起。 剑罡划破长空，像一轮弯月，化作长虹，带着能斩落漫天星辰的神威，自下而上迎了过去！ “有危险！” 这是中年男子的第一反应。 这令他感到不可思议，多少年了，他在异域所向无敌， 而今却因为一个青年，心中再次出现这样的预警！ 他下意识想躲闪。 可那道长虹快到极致，轻易斩开浪涛，与一双肉掌碰撞！ ...... 第78章 特殊的待遇 “轰！” 掌风带起的狂啸声不绝于耳，被斩开后，他们宛若真的海浪般扩散，冲击城墙！ 这样的场面太过宏大，浪涛顺城墙而上，遮蔽了天空，遮盖了中央战场！ 若非其他人第一时间撤退， 加之巨城散发出秘力，将这片空间封锁，恐怕会有不少人受到波及！ “哗啦！” 终于，漫天水幕落下，场中的一切再次清晰。 杨清流与姜茯苓依旧站在原地，云淡风轻。 中年男子则退回到原点。 不同的是，他的双掌被削去一半，此刻鲜血淋漓，血液不断向下滴落，染红衣袍与地砖。 “咔嚓！” 未等众人细看，男子的手骨竟传出碎裂声！ 那剑罡没有消散，反而如附骨之蛆，附着于血肉之上，在这一刻爆发！ 千万道细小剑气从毛孔刺出，一双手臂顷刻间炸裂！ 血肉横飞，显得极度凄惨！ “怎么可能？！” 中年男子怔然，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怎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一道剑罡而已，就重伤了自己！ “你属于最强一批的人么？” “若真是，那也不过如此。” 杨清流收剑入鞘，俯视瘫坐在地上的中年男子，显得兴致缺缺。 异域年轻一代这样的水平，莫说晋入九景的现在。 就以二十年前的实力，也足以横推而行。 “不！不对！” 中年男子眼中升起一道恐惧与害怕，双腿倒蹬着向后退去： “你一定是入了九景！！” 他疯狂吼叫，引得众人侧目。 他并非不能接受失败，只是这次输得太惨烈了。 对方留在体内的剑气饱含道韵，自己连化解都做不到。 这是层次上的差距，绝非八景巨头的手笔。 “九景？！” “他说什么？！杨圣子入了九景！！” “不可能吧，传闻他被废了啊。” “这样的天才，置之死地而后生，如凤凰涅盘，或许更近了一步！” 城中顿时嘈杂了起来。 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了杨清流身上。 无论是哪一方的人，都在分析与讨论。 这样的战力太过超然，如太古神山，压的所有人喘不过气。 “.....” 杨清流并不言语，只是静静的看着那男子，一人伫立于战场最前沿，扫视那扎堆的人群。 此刻， 他真的犹如谪仙下凡，气质平和，青丝随微风轻扬，自有一股狂气流露。 无人敢出手救援。 便是异域的妖孽见这一幕都胆寒。 他们看着在地上蠕动，生机逐渐消逝的男人，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们心中有傲气，视这片世界的人为土着，带着猎人的心态降临。 而今一切反转，被土着踩在脚下，提心吊胆，心中自然是屈辱与不甘。 “都别慌！我们的最强天骄还未降临。” “届时必定横扫一切！” 异域人群中，有人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说道。 “是啊，青凰大人刚出关，估计要不了多久就到了。” “再等等，忍那人族小子一会！” 闻言，异域的妖孽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那是他们界最有望飞升之人，自踏上修行路后便是一路横推，没有遇到过对手。 莫说此时仅是推测， 就算对方真的踏入九景，他们也有信心，青凰会将其击败。 望着异域众人窃窃私语的模样，杨清流摇头失笑。 失败者总会想着抱团取暖。 他不在意，甚至想看看所谓的最强天骄是否有三头六臂，今日未能感觉到尽兴。 另一边， 林凡眼神阴鸷，后槽牙近乎咬碎。 他心中有种无力感。 不论他在哪里，做什么，只要杨清流出现，必定会夺走属于自己的注目与光芒。 他就像绿叶，为对方衬托。 这样的感觉让林凡心中别扭，顺不过气。 “轰隆！” 就在此时，虚空骤然响起轰鸣声。 整座巨城犹如地龙翻身，开始极为剧烈的震颤。 青空中，有霞光洒落，大地开裂，一座宏伟祭坛缓缓升起，颠覆了周遭一切。 此刻，房屋尽毁。 方才还欣欣向荣的城市，眨眼间化为一片火海与废墟。 “多少有些暴殄天物。” 杨清流站在远处，看着破碎瓦砾，很是可惜的说道。 这些建筑的材质非同一般，有部分能当布阵材料使用。 先前他还想取走一些。 如今全碎裂了，就是拼凑起来也失了灵性。 “若说这非仙人手笔，我是不信的。” 两界修士眺望那座祭坛，都在摇头苦笑。 此刻，城内好似炼狱， 祭坛宽广的吓人，一眼望不到头。 它有灵，有着属于自己的生命，霞光万丈间，座座擂台腾起。 在周遭火海映衬下，它显得不同，像是炼狱中的唯一净土。 “欢迎...你...们！” 微弱神念传入脑海，令所有人发愣。 “居然...真的有器灵！” 众人回过神来，目光皆火热。 这不是草木，就连九景巨头也做不到点化成灵。 而今他们相信，这真的是仙人遗留之所。 蓦地，那座祭坛神光大作。 那道空灵声再次传来：“你们当中...有些人符合资格...无需进行最初的考验...” 它的声音逐渐清晰，好似许久未开口的人，在适应说话的感觉。 下一刻， 在所有人惊异的目光中，一道白色长梯自祭坛最顶端延伸而来。 不过眨眼间，便来到了杨清流脚下。 同时，另有一道铺入虚空，连向一处未知地。 “这下不得不成为众矢之的了。” 望着脚下阶梯，杨清流轻声低语。 他并没有因为获得认可而兴奋。 这样的行为等同于将自己放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 能来此地，哪个不为一方巨擘？ 注定是带着野望与雄心，大部分人都会将其当做敌人。 这般想着，杨清流扫视周边。 果不其然，除开异域方眼眸冰寒，便是中洲这边，也有不少人神色莫名。 林凡的眼神则最为怨毒，表情扭曲到极致。 “为何不上来？” “可是想从头闯关？没有这个必要...” 声音再次响起，在自问自答，听起来如孩童般天真。 ........ 第79章 差别对待 “快去吧。” “天赐良机！” 杨清流身旁，姜茯苓也在催促，示意他抓紧机会。 “我想带一个人。” 他散发神念，与虚无的存在对话。 “在场，只有你符合要求...” “既然我属特别，为何不能满足部分要求？” “不符合规矩。” “.....” 杨清流微微错愕，而后摇头轻笑：“很久没人跟我提过规矩了。” 闻言，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们不笨，自然听出了杨清流话语中的意思。 “他这是在做什么？威胁仙人留下的器灵？！” “不明智啊，赶紧踏上去才是正途！” “清流圣子，莫要做傻事！” 中洲一方，几位与杨清流交好的圣子级巨头出言。 他们认为这样的行径太出格，可能会引发器灵震怒。 那座祭坛疑似仙人手笔，看起来便难惹，谁也不知道具有怎样的神威。 与此同时， 异域方的众人冷眼相待：“呵，真不愧是土着，坐井观天，以为有点实力便可以肆意妄为么？ 这般不敬，注定要受到责罚！” 人群中，无数人冷笑，不屑的嘲讽。 唯有姜茯苓悄悄牵住青年的手，一言不发的看着对方。 场中气氛凝固，所有人都在猜测接下来发生的事。 “还没想好么？” 杨清流先行出声，反客为主道。 “规矩...便是规矩，你既不愿，我也不好强求。” 话音刚落，白色长梯便有要消失的迹象，自他脚下逐渐虚无，倒卷而回。 “什么情况？” 异域方惊疑，这样的一幕出乎所有人预料。 仙器怎会这般好说话？ 那种话语同挑衅无异， 设身处地的想，他们绝对要引动天雷进行惩戒，以正威严！ 但下一刻，他们的眼睛顿时瞪大如铜铃。 “既然来了，怎能让你空手离开？” “送你一柄剑。” 平静却清晰的声线响彻云霄。 只见赤霄剑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线，带着尾迹，恰好定在了阶梯的最末端。 刹那。 阶梯不再倒卷，被定格在此处。 “走吧，带你去尽头，观赏一番未见过的美景。” 杨清流回首，对上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眸，轻笑道。 “嗯，好呀。” 姜茯苓嫣然一笑，轻搂住他的臂膀，一同踏上阶梯，向着祭坛最顶端走去。 所有人都石化了。 “器灵这是...妥协了吗？” “不可能！那是仙人立下的规矩，谁来了都要遵守！” “那你如何解释现在的情况？” “.....” 战场顿时安静了。 任谁都没想到杨清流真的这样强势。 最主要的是，器灵真的没有反驳，退让与默许了这样的行为。 整座城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在凝视二者背影。 “嗡！” 赤霄剑身轻颤，从梯角拔出，化作流光，落在站立于祭坛之巅的青年手中。 直到此刻，他们才堪堪回过神。 异域方，人群沸腾了。 “或许，我们也有机会？” “你疯了吗，那可是仙器器灵！” “我觉得自己并不弱于那个青年多少，他能做的，我如何做不成？” “太危险了，需三思而行。” 不少人盯着另外一条长廊，眼神火热。 这是一条捷径，直通宽广大道，能够避免很多不必要的杀伐。 退一步说，只要能踏上，排名注定不会低，奖励也好上很多！ 他们觉得自身不弱于人，可以效仿杨清流，持势而行。 “轰隆！” 寻思的片刻时间， 两方皆有人冲上天穹，拦截另外一道长廊。 他们先前都在嘲讽杨清流不自量力，有些报以冷眼，如今却急不可耐，想要复刻那样的操作。 长廊发光，透着微弱神芒，将所有人弹开。 若在先前，他们会忌惮。 而今却上头，认为这是对自己的考验，继续向那地方冲去。 “你们在...挑衅吾！” 虚空中有震怒声响起，惊起滚滚雷霆，苍穹骤然换了副面孔。 最为可怕的波动在那里蔓延。 云层中，几座杀气腾腾的神台显化，在那里明灭不定。 “斩仙台！” 众人面色皆变，仔细辨认后，道出神台来历。 这是古往今来最强大的宝具之一，号称可斩十景仙人，因而得名。 当然， 而今显化的，不过是烙印在天地中的大道纹路。 即便如此，一连出现几座，也足够吓人。 很多人都感到头皮发麻，心中升起强烈危机感。 “快退！” 冲在最前沿的几人面目失色，强行止住身姿，想要在此时退去。 但器灵发怒，怎能这般轻易平息？ 不过呼吸之间，斩仙台明灭一瞬，浮现于高天，显化在他们的头颅之上。 “轰！” 几人闪转腾挪，使出足以焚山填海的神通，引得这片天地都在震颤。 可斩仙台好似完全不受影响，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缓缓接近几人脖颈。 它的速度很慢，换做一个老人家都能躲开。 但就是这般，令他们睚眦欲裂。 若是一刀斩了，或许还轻松一些。 而今这样的速度，好似在倒计时死亡， 容许他们在行刑前进行最后的忏悔，巨大的恐惧感蔓延全身。 “咔嚓...” 血肉分离的声音响起。 几颗人头飞出，落在了废墟中。 他们眼眸大睁，带着后悔与不甘，身体却还在向前冲刺，看起来颇为渗人。 “仙器不可辱！” “触怒后，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幕打消了不少人的心思。 他们都后退，远离那长廊，避之不及。 “都是同一批人，为何那青年具备特权？！” “先前他分明出手了，你却不加以制衡。” “是专门针对我等吗？这样不公！” 异域人群中，有些妖孽级人物不忿。 尽管不曾向前，却依旧蹙着眉头，在进行询问。 “他与你们不同。” 云层中声音传来，不再空灵，它适应的很快，此刻好似煌煌天威降临。 那名妖孽目光炯炯，眸底有神芒迸射而出：“有何不同？” “我自认天赋与资质皆不弱于他！” 这人一副少年模样，很自信，因为曾与青凰争锋，号称异域年轻一代第二人。 “既然有信心。” “我给你机会。” 第80章 挑衅与教训 闻言，那妖孽眼中露出欣喜之色。 下一刻，天空便落下道道粉红之气，包裹住了少年。 它看起来很轻柔，没有什么杀伤力。 很多人都在注视着一幕。 若是对方成功，他们也想效仿，去参与这样的考验。 ................ 很快， 一炷香时间便过去了。 众人心中焦急，迫切想知道答案。 只是粉红气朦胧，带着大道之力，令神识无用，没人能看清里面发生了什么。 “......” “哗啦！” 也不知过了多久。 天空中一阵狂风卷过，吹散粉色浓雾。 众人皆张目望去。 只见，先前被包围的那片区域仅仅留下了一具尸骨，哪还有什么翩翩少年？ “连他都死了...” “或许我们真的该收起心思，不要想着走捷径。” 片刻后，异域的队伍中，有妖孽轻叹。 而今还未开始，便损失了一位顶级战力，可谓伤筋动骨。 “还有人想尝试么。” “吾给你机会。” 器灵的声音响起，苍穹上有龙凤虚影腾空，白虎怒吼，显得无比威严。 这次，无人再出言，整座城池安静到落针可闻。 “既然没有异议，那便上擂台吧。” 器灵声逐渐缥缈，异象一扫而净，唯有那处长廊依旧横贯天穹。 .............. 祭坛之巅，杨清流与姜茯苓携手并肩，望着对面，似神仙眷侣。 在他们头顶，朱鸟在盘旋，遥望自己的小弟。 “就这样把睚眦丢在那里了么？” 姜茯苓看着那眼巴巴的咁剑凶兽，笑着道。 “没办法，实在带不上他了。” 杨清流摇着头说道。 那条路本就只邀请他一人，多带一人一兽已经是很过分了。 若是继续要求，恐怕那器灵真会发飙。 虽说他不惧，可终究会有些麻烦。 “倒也无伤大雅。” “在一旁观看也是好的。” 姜茯苓这般说道。 睚眦虽为神兽，可在这群人里并不出众，倒不如不参加，省的性命之忧。 与此同时， 在离他们不远处，一座通天大门伫立，不少人穿过它登上擂台，开始了对决。 “我需要做什么吗？” 蓦地，杨清流略微抬头，他心中有感，平静的望向侧方。 虚空微微抖动，一头玲珑狮子出现在那里，显然是先前出声的器灵。 “你是这里的王。” “对手为另一条接引路上的人，并非他们。” 它这般开口。 同时，表情显得惊讶。 对方太过敏锐了，自己不过刚落下就被察觉。 这样的事情往日从没发生过。 “所以，他们注定无缘魁首么？” 杨清流抓住了重点，指向下方，轻声询问道。 “可以这么说。” “擂台的前三名有资格挑战你。” “但基本没希望。” 小狮子摇头。 有些东西它算到了，作为仙器器灵，可以显化过去，也能推衍未来一角。 “那我身旁的这位如何算？” “同我并列魁首么？” 杨清流望向姜茯苓，彼此相视一笑。 “呃....” “这....” 小狮子语塞，因为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事实上，若非感知到危险，怎会允许杨清流胡来？ “太过自信并非好事。” “另外一人还没来，你高兴的太早了。” 片刻后，小狮子摇了摇头。 一切尘埃未定，没必要太多考虑。 ............... “轰隆！” 倏然，足以令天翻地动的声势自下方传来。 祭坛上的擂台很多，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战场。 除开小部分来自同一处的人偶然遇见。 但凡中洲与异域的巨头相碰，无不是进行最血腥的杀伐。 “真是残酷。” 杨清流看向那里，低声轻语。 此处风景开阔，可以一览所有。 他见到了无数断肢残臂，不少人失了性命。 修行到这一步很不容易，没人会想到这地方竟如此凶险。 不过他并没有可怜谁，争夺机缘就是这样，自己也曾在生死间拼杀，争一个你死我活。 下一刻，杨清流目光流转，轻轻扫过林凡。 作为天道所钟之人，实力毋庸置疑。 初入八景便压着中洲方的老牌巨头功伐，强势到吓人。 似是注意到了杨清流的目光。 解决对手后，他邪笑一声，向其比了个中指。 “他在做什么，挑衅清流圣子吗？！” “二者素来不和。” “而今还有外人，让人看了笑话。” 有部分人站在场外，没有参加擂台战。 此刻看见林凡的动作，心中都很不满。 此时还在窝里斗，丢了整个中洲的脸面。 “我下去解决他！” 姜茯苓凤眉轻挑。 她冷漠的看着对方，手中长剑嗡嗡作响。 “没必要，他这是在故意挑衅，期盼你前往。” 杨清流显得云淡风轻。 他看穿了对方的心思。 若是动怒，追赶下去，便是主动放弃了资格。 想再带姜茯苓上来一次，那头小狮子未必同意。 “就这样放过他么？！” 姜茯苓眉头蹙紧。 杨清流轻笑，不言语。 他袖袍轻挥，顿时有剑罡隐没虚空。 下一刻，它蓦地出现在林凡身前。 “咔嚓！” 血光顿现。 那根手指被斩断了，且有霞光笼罩在创口，阻止肉体恢复。 “你？！” 剧痛感直冲脑门，林凡整个人都在颤抖，冷汗淋漓。 这一下来的猝不及防。 对方上一秒还在笑，下一秒便有剑罡飞来，快到极致。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包括那头小狮子。 “你有点过分了。” “这干预了进程，不符合规矩。” 这头器灵炸毛，眼神狠厉，有磅礴无比的气势在酝酿。 在这座看台上的人不得插手擂台之事。 它先前便与杨清流说明了。 而今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令它心中不快。 “你也说了，我为王。” “王不可辱。” 杨清流轻语。 他不曾看小狮子，而是在端详手中的一块玉石。 那是先前在祭坛闲逛时捡到的东西。 他看不透，故此收走。 “王亦需要遵守规则，你有更好的方法。” “比如？” “交由我解决！” 小狮子沉声道。 第81章 天荒 “轰！” 骤然，无穷秘文浮现，杨清流单手持剑，欺身近前，剑尖抵住狮喉。 “你在威胁我？！” 器灵低声吼叫，周遭各种神兽出没，蓄势待发，牢牢盯住青年。 “已经给足了面子，否则方才就要了他的命。” “若再不闭上嘴，可能不止是威胁。” 杨清流显得平静， 在他身后，有异象浮现，演化出一片古战场，荒凉了半边天空，残兵甲胄与衣冠冢伫立于大地，书写血与泪。 “又要打起来了吗？” “什么情况？他是跟器灵有仇怨么？” 满天异象自然吸引了不少人注意。 便是擂台上的人都停下了手，紧盯最高看台。 气氛凝固到极点。 “好吧，吾不说话就是。” 半晌，小狮子深吸一口气，撇了撇嘴道。 “服...服软了？” 这样的一幕引众人惊愕。 特别是异域一方，心思皆很复杂。 先前略有冒犯，器灵便雷霆出手，斩杀几人。 而今面对杨清流的强势威胁，却选择服软，这样的区别对待让他们心头发堵。 除此之外，他们也更忌惮了。 若器灵与杨清流非熟识，那对方的战力不用多说，绝对强大到令人窒息... 若是青凰不来，他们真的没有信心能战胜对方。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本座不过晚来一步，便有人想称王称霸吗？” 倏地，一道张狂的声音传来。 闻声，众人抬首望去，只见那长廊染上一层青幽色火焰，在缓缓倒卷，将一人从虚空中迎出。 “是青凰！” “他终于来了！” 有人看见了来者的脸，惊喜道。 他们都是天骄与妖孽，本不会有这样的心态。 奈何杨清流给的压力太大了，若是青凰不来，他们也无心争与夺。 “你是那一界的最强者？” 青凰顺着天梯走下，每一步都踏着青色神焰，像是火中君主。 最后，他悬浮在半空，居高临下。 “.....” 杨清流不曾看他，罔若无闻，依旧在注视下方场景。 那里，很多人的头颅被斩下。 胜者浴血，浑身尽是伤口，赢得很凄惨。 “无视吗？” “遇到本座后，很多人都会这样强装镇定。” 青凰也不恼，双手背负，老神在在道。 “......” 杨清流瞥了一眼，感觉到无言。 怎样的环境能造就这样的性格？ 在他看来，对方自恋到了一定程度，眼中的世界都在围绕自己旋转。 “我不喜抬着头说话。” 半晌，杨清流收回了目光，补充道：“或许，你应该下来。” “弱者就应当朝拜。” 青凰摇头，他俯视眼前的年轻人，似是在怜悯：“但你很不错，可以给你平视本座的机会。” 他落下，站在不远处，打量着杨清流。 “青凰是承认这青年了吗？” “他的真强到这种地步？” 异域中有不少人瞪直了眼睛。 这样的场景很难见到。 便是号称年轻一代第二人的强者都没有这种待遇。 “我应当觉得荣幸？” 杨清流侧身，静静的盯着对方。 “自然。” “你很有潜力，伤势未愈，却依旧这般强大。” “可以选择成为我的战仆，日后带你征伐仙界。” 青凰眸中符文升腾，看见了青年的丹田。 那里缺失了一块，并不完整。 这令他惊讶，对方横压群雄，并没有用出全部实力。 “你连九景都未入，怎敢如此妄言？” “迟早要成仙，去上界战四方，十景都不是目标。” “好高骛远之辈。” 闻言，杨清流笑着摇头。 对方太过浮躁，想得太多。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很强。 九景并非一蹴而就，需要很深的底蕴累积，对方走在了这条路的最前沿，就是姜茯苓都不及。 当然，这与他们修行的年岁不够长也有关。 并非所有人都像他一样，常年讨伐秘境。 “这么说，你不愿？” “这可是机会，追随一位仙者！” 青凰脸色阴了下来，众目睽睽下邀请却被拒绝，让他感觉下不来台。 “未来不定，或许你会夭折，甚至见不到无上境的风光。” 杨清流牵住姜茯苓的手，轻飘飘的说道。 他的声音不大，却传遍了整座祭坛。 所有人都是一凛。 他们听出来了，这是在威胁与警告，示意青凰安分。 这怎能想象？ 便是中洲方的巨头都冷汗直下。 青凰身上的威压仿佛能压垮天空，便是隔了这般远都清晰的感觉到。 除了战力不明的杨清流外，他绝对是此地最强者。 “你莫要不识抬举。” 青凰脸色彻底黑了下来，眸底有怒火蔓延：“王见王，你若不愿只有死路一条。” 轰的一声！ 他周身的虚空碎裂，数十头神凰自那里冲出，浑身包裹着炽焰，在苍穹啼鸣，声音传出极远极远。 “你太张扬了。” “行走修行界，这样注定会遭劫。” 杨清流蹙眉，探出一只手。 对方太过咄咄逼人，想当他是软柿子拿捏。 下一刻，天荒异象浮现，衣冠冢旁，无数柄飞剑在铮鸣，冲向那些神凰！ 这一击来的突然，神剑化作极光，快如闪电，青凰甚至都没有做出反应。 在他身后的青空中，那些神凰被斩落，落在地上发出阵阵哀鸣。 同时，有雷霆自空中轰下，直击青凰头颅。 “你敢！” 青凰惊怒，仓惶间撑开一道弥蒙光罩。 他不过是想威胁一下对方，没想到杨清流出手这样果决，使出绝顶神通，想要自己的性命！ “轰隆！” 雷霆落下，在他头顶三尺处炸开！ 强横至极的力量彻底爆发。 顿时，浓烟四散，电弧如浪潮般席卷天空，所有凰鸟都被扫净，异象愈发荒凉！ “咳咳...” 片刻后，烟尘散去，露出青凰佝偻着的身躯。 而今，他没有了先前的出尘，显得很狼狈。 他衣冠不整，衣袍被撕裂多处，一头发丝披散眼前，伤口还冒着残留电弧。 杨清流在不远处伫立，眼神平静，所有长剑倒飞至身旁，凝聚成一条剑龙，它被雷霆所包裹，在怒吼与咆哮。 身后，那片大地愈发的荒凉了，衣冠冢在颤动，好似有什么东西要爬出来。 第82章 投喂 “连青凰都不是对手吗？” “这个青年是异数，谁能败他？压根寻不到。” “或许该撤离了，夺不到最大机缘，其他都是破铜烂铁。” 见到这一幕， 异域天骄们心灰意冷，失了心气。 连被寄予厚望的青凰都吃了亏，寻不到更强大的人了。 “他怎么会这么强？” 林凡吃惊的望着这一幕。 先前敢挑衅杨清流， 便是占着他重伤未愈，不能频繁出手的便宜。 如今看起来，对方哪有半点伤员的样子？ 若这并非他的全力，那林凡很难想象，对方到底是有多强... “什么异域最强天骄，不过如此。” “是啊，一个照面而已，就这样凄惨，还不如我们！” “你们没有更强者了吗？！” 中洲一方，不少人舒了口气，开口对着另外半片城池的人叫喊道。 他们很直白，此刻觉得很痛快。 先前被人像是猴子一样围观，而今角色反转，自然要重拳出击。 另一边，青凰伫立而起，在大吼。 “你触怒我了！” “接下来将面临仙者的怒火！” 他的发丝倒飞，他以仙者自居，怎能忍受这样的侮辱？ 此刻，他身披炽色战甲，脸上亦是带着怒容，手中战戟掷出，洞穿了虚空！ 杨清流面色则很平静，不将其当做一回事。 在他看来，对方真的没见过世面。 尽管天赋盖世，却被捧在手心中，战斗经验少得可怜。 蓦地，一道身影出现在两人正中，将他们隔绝。 同时，那道身影的侧方出现一面屏障，将战戟弹回。 “器灵，你要阻我？！” 青凰怒目圆瞪，紧盯着眼前的小狮子。 方才丢了面子，现在他急欲找回。 “稍安勿躁。” “这并非袒护。” “只是，在擂台上最后的三名胜者决出前，你们不能动手。” 小狮子指了指下方，传出一道神念。 “为什么？！” “这是规矩。” “方才他对本座出手时，怎么不见你阻止？！” 青凰质问，内心烦闷欲呕。 他感觉受到了差别对待，这头器灵在袒护对方！ “其中自有缘由，吾不必与你解释！” 器灵顾左右而言他。 事实上，它也很无奈。 莫说杨清流出手迅速，它压根没反应过来。 就是真的有机会阻拦又如何？ 那大爷可不会给一点儿面子。 很大可能把自己一起砍了.... 虽是这样想，但它的语气依旧强硬，即使明白自己理亏也丝毫不退。 “若是本座非要出手呢？！” 青凰眼神微眯，犹如出鞘的利刃，锋芒毕露。 “你大可以试试。” 器灵针锋相对。 它的脾气上来了。 作为此地的主人，怎么能忍受一而再再而三的威胁？ 杨清流也就罢了，毕竟为实打实的无上，与自己同处一个层次，很多大道规则对其无用。 可青凰不过半只脚迈入九景，却敢这样针对自己，简直无法无天。 “你不过是只器灵，真当我怕你吗？！” “.......” 场面寂静的可怕。 异域的人群中，不少人捏紧了拳头。 他们期盼青凰同杨清流那样强势，直接斩落战戟，逼退那头狮子！ 只是下一刻，他们眼中的光芒黯淡了。 “好！” “本座给你一个面子。” 半晌过后，青凰轻舒一口气，声线僵硬的说道。 “居然退让了...” “这还是那不可一世的青凰么？” “我宁愿相信那青年与器灵为熟识，也不想看到这一幕。” 场下，青凰的追随者们叹气，感到意兴阑珊。 之后的比试不论输赢，光在气势上便弱了一截。 ............. 与此同时，青凰耳朵微动。 他耳力极好，自然听到了这些窃窃声。 事实上，他也极度郁闷，想同那器灵搏一搏，争个胜负。 但仅存的理智告诉他，对方绝不好惹.... “征伐仙界？” 杨清流遥望了一眼，摇头轻笑。 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来个八九不离十。 器灵境界虽高，可却不具备实体，只能借用天道之力，若真刀真枪打起来，青凰未必会输。 只是，对方空有志向，却不曾具备向困难挥剑的志气。 “无趣。” 他轻声喃喃，而后继续将目光投向场内。 那里的厮杀依旧惨烈。 擂台不曾被清洗，越来越多的残肢断臂累积，血液如瀑般，顺着边沿流下。 此刻到了尾声，便是同一片世界的人也开始下死手，想要追求更高的排名。 这样的赛程很快，胜者与胜者继续比试。 不过一日，便决出了最后的三名胜者。 此刻，天色渐暗，两轮新月悬于高空，将这片火海照映的格外亮堂。 杨清流坐在白玉阶梯上，轻咬一口包子。 肉馅很饱满，远远看起来便很有食欲。 “来一个吗？” 他在姜茯苓眼前晃了晃。 “这形状...沐丫头做的？” 女子环住青年臂膀，一双玉腿伸的笔直，眨巴着眼睛，微微偏头后猜道。 “嗯，做了很多。” “各种馅的都有，味道也很好。” 杨清流笑着道。 少女境界低微，还未能辟谷，觉得路途遥远，怕两人饿着，故此前一夜加班加点，蒸了许多包子出来。 “那我想吃你的～” “咬过了一口...” “没关系，我不在意。” “那吃另外半边怎么样？” “不要～就想吃缺了一块的地方！” “那你拿好，我再取一个。” “不解风情，这种时候你应该喂我！” 姜茯苓红唇微张，眼睛眯成了月牙，在享受这样的时光。 杨清流神色自然。 这样的举动二人小时候就会做，不存在什么害羞与否。 只是体验很新奇，与儿时的心态完全不同。 另一边， 青凰看见了这幕后，轻哼一声，别过头去。 早先便有一肚子气，而今又吃了这般狗粮，心头涨的发堵。 ........... 最中心的一处擂台。 林凡斩落最后一名敌人的头颅，他浴血，如同一尊杀神。 “那个林凡，看起来很不一般。” 姜茯苓望向那里，略有些凝重的说道。 第83章 邀请 对方运气很好，每一轮都挑中最弱的那个人，且自身底牌数不胜数，看似险之又险，实则都在掌控之中。 不过初入八景，便横扫了一众老牌巨头，很是不凡。 “为气运所钟，不足为奇。” 杨清流摇了摇头，不觉得惊讶。 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成为气运之子，被选上，一定有其独到之处。 下一刻， 他的目光投向另外一片战场。 在那里，冷潇潇正与一名异域巨头激战。 她的战力与在禁地相遇时，不可同日而语。 显然这段时间其另有际遇。 但她的对手同样不凡，为皇族血脉。 此刻，对方化作通天巨兽，举手投足都能引得大地震颤，呼起阵阵腥风血雨。 大部分人不看好冷潇潇胜出，两者间有着战力鸿沟，她节节败退，身上洞穿的伤口无数。 只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女子胜负欲很强，眼中有着执念，在最后一刻拼尽所有，弑了这头凶兽。 “不说最顶尖的强者，便是这擂台也比不过中洲土着吗？” 远处，异域的人群轻语，面带悲伤。 前三中，只有一名自己人。 这让他们难以接受。 先前的目标是包揽所有。 而今说不得会空手而归... 落差太大了，所有人都有些恍惚，感觉不到真实。 .......... 不多时，一条天梯自祭坛顶部落下，接引三位胜出者。 冷潇潇衣衫不整，尽管躯体被修复，可道袍等还是染血。 “师兄...” 冷潇潇轻语。 看见杨清流与姜茯苓亲密无间，她顿时明了一切，神色莫名。 当年，杨清流还未离宗时，她最喜欢跟着对方。 不知说了多少次将来要嫁给他。 每次，对方都笑着摇摇头，说她涉世未深，哪懂什么是喜欢... 彼时，她在心中默默反驳，立志将来做一名好妻子。 只是，时过境迁，两人并不曾更进一步，还有了很深的隔阂。 站在那里的人也并非自己，而是一个更加优秀的女子.... “该说什么呢？” “此时祝福师兄才对...” 这般想着，冷潇潇轻舒出一口气，定了定神，重新展露笑颜：“嫂子好。” 她笑的很亲切，宛若一切都不曾发生。 “你强大了很多，也恭喜你胜出。” 姜茯苓说不上热情与冷漠，很是平静。 她心中没有怨与恨，昔日上了太一宗，伏诛罪魁祸首，正了名，一切都完满。 “可是想要挑战我？” 杨清流轻语，他大抵能猜到对方为何而来。 “感谢师兄出手相助。” 冷潇潇答非所问，施施然的拱手拜谢。 “随手为之。”杨清流知晓对方指的是什么。 但他不是很在意，那种丹药于他而言，算不得珍贵。 也曾喂于静心斋旁的一些具有灵性的动物。 “接下来的比斗，师兄能否让于潇潇一场？” 犹豫片刻，冷潇潇还是红着脸说道。 此行带着目的而来，尽管为人不齿，但她必须点出，不然无法向宗门交代。 杨清流眼眸流转，并不言语，很平淡的直视对方。 “宗主他....可能十数年后便要去了。” “太一宗不可一日无九景...” 冷潇潇紧咬下唇，犹豫片刻后，透出一则辛密。 “与我何干？” 杨清流心中无波澜。 老宗主对他很好，但自己早已与太一宗切割，或许将来，还会找老宗主喝酒，去坟前祭拜。 但那是私事，与太一宗扯不上关系。 看着面无表情的杨清流，冷潇潇心中五味杂陈，眸底皆是说不出的悲怆与难过：“听闻夺魁者能得到一份机缘...” “师尊是宗门内距离九景最近的人...” 说到这，她顿了顿，没有继续讲下去， 但所有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还能这样不要脸么？” “开口便想要魁首，夺大机缘，贪心不足。” “莫说早已陌路，就是同门同派，又有几人会拱手相让？” 不少人在场下交头接耳，觉得冷潇潇胃口太大了。 不曾听过耍耍嘴皮子便能得到的天大机缘。 秘境里，所有人在同一起跑线，一切靠自身实力说话。 祭坛上，杨清流摇头失笑：“提出这样的要求，你自己觉得合理吗？” 两人早已没了关系，不说本就想夺来赠予姜茯苓。 就是没这一层关系，他也不可能将其施舍太一宗。 冷潇潇怔然，也知晓这样很不要脸。 她性子冷清，说出口都很不容易，但事关宗门未来，她还是想进行最后的努力： “我知道这份机缘很珍贵，师兄可以随我前往太一宗，宝库敞开，天材地宝尽管挑选。” “那些东西很大部分都是我寻来的。” “没有什么值得我看上的。” 杨清流并不心动。 这样的提议对他不具备诱惑力。 “我知晓昔日对不住你。” “但能否退一步...就当尽了最后一丝情谊。” 她银牙紧咬，想往前一步，却被一堵气墙拦在原地。 杨清流不愿再多说，两方没有什么交情可言。 而今他连杀心都没有，更像是萍水相逢的人。 “你能走到这里很不错了，离去吧，会得到一份不俗的机缘。” 他平视女子，最后说道。 冷潇潇眼圈微红，默默退到一边。 她不再选择对手，因为心中清楚，无论是青凰还是杨清流，自己都赢不了。 能走到这一步很不容易了。 她尽了全力，无法更进一步。 “真是有趣，怎样一个宗门，可以这般有眼无珠，居然逐出了一名盖世战神。” 青凰在一旁观看。 他虽然自傲，可并不笨拙，从两人的对话中洞悉部分真相。 “.......” 冷潇潇盯着青凰。 她的眼中有愤怒，恨透这个说风凉话的男子。 只是，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没错，通途被她们亲手斩断了，现在后悔都无用。 “不若来我们这里。” “可以带上你的道侣，允你们同等于本座的地位。” 青凰脸上浮现笑意，转身再度邀请。 .............. 第84章 怀念 知晓对方无门无派后，他心中有了别的心思。 将一切恩怨暂放一旁。 “化敌为友，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异域方有人眼睛发亮。 他们猜到了青凰的想法，若真如此，可以兵不血刃的完成目标。 “同青凰一样的地位，这...一下便凌驾于我们之上，是否还需要商榷？” 另有一部分人在担忧，有些嫉妒。 “我倒不觉得，那青年战力无匹，将来成就必定很高。” “是啊，就是其道侣都不一般，光那气势，都令人感到窒息。” “若他同意，我愿成为第一批追随者！” 嘈杂声不断。 这样的言论此起彼伏。 中洲方的大部分人脸色都不好看。 青凰开出的条件分量太重了。 只要杨清流点点头，即刻就能成为万人之上的存在。 他们自问，换做自己并不一定能拒绝如此诱惑.... “你倒是能屈能伸。” 杨清流轻瞥，对青凰高看了一眼：“闲云野鹤惯了，且志不在两界。” 他摇头拒绝。 或许异域真的比这片天地优渥，资源更好，可也是在求仙的路上。 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倒不如说，若是答应，便欠下了因果，没有必要。 “可惜。” “我们本有机会成为朋友。” 青凰轻叹。 他不再出言，明白了杨清流想法。 两人间注定要死去一人。 事实上，他心里清楚，就是对方答应了，可能也要决出胜负。 毕竟机缘只有一份，珍贵无比。 “三位都不选择吗？” 小狮子再次出现，催促冷潇潇等人。 无人回答。 特别是林凡，此刻神色阴沉。 见识过杨清流的实力后，他打消了所有念头。 先前还想与对方碰一碰，如今安分了，不曾继续跳脱。 “看来只剩你与本座二人了。” 青凰站出，点点神焰腾空，映照青天。 “那便开始吧。” 小狮子轻语。 随后，它仰天怒吼，金光大道铺落，空中云雾皆散，磅礴威压自那里散播开，令人心悸。 太阳出现了，一直阴霾的天空顿时放晴。 天地好似换了个季节，先前还在燃烧的房屋熄灭了。 春风拂面，令人感觉到不真切。 “举手投足间改天换地。” “这是什么样的伟力？真的无法想象...” 望着这片景象，无数人感叹，无不震惊于这样的惊世手笔。 “轰隆隆！” 蓦地，巨大的轰鸣声传来。 下一刻，金黄色大殿浮现，那里门户大开，各种各样的神器虚影悬浮，在殿内发光，透着远古气息。 “那是什么地方？” “不曾听闻这里有座宫殿。” 众人抬头，脸上尽是迷茫。 特别是异域众人，进入此地前，那位大人没有与他们进行交代。 “你们可以上去了。” 小狮子化为虚无，声音再次空灵，飘荡在殿前。 二人踏上金光大道，没入云层，走入殿中。 “我们可以去观战吗？” “不求入殿内，在门口遥望也行！” 众人出声。 这样的旷世大对决怎能错过，若不能亲眼目睹，绝对要成为一生的遗憾！ “若有能力，自行前往便可。” 器灵淡淡道。 它并没有阻止这些人。 闻言，场中顿时人影错落，都向着那片终极战场飞去。 只是，大部分人行进到一半便落下。 因为感受到了莫名威压，有一股大道之力在限制他们飞行，冲击神魂。 但他们不甘，感到自身与那片宫殿距离不远，略微调整后，便再次冲向空中， “能力不足便不要强求，并非所有人都能登上大殿。” “那里曾是仙人的闭关所，弥漫大道法则。” 器灵再次出声，进行了提醒与劝诫。 “原来真的是仙人洞府...” 众人神色一凛，更加的郑重以待。 最后，只有半数人冲上了黄金大殿，但也未曾入内，被限制在远处。 好在，他们修为不凡，这点距离并不影响观战。 ......................... 与此同时， 弥漫远古气息的战场上，两道人影分隔两方。 姜茯苓站在杨清流身后，她被准许踏上金黄大道，与青年同行。 这座宫殿很是缥缈与虚幻，看起来为实体，可云层却来往其中，不受限制。 二人好似踏在云层上行走，周遭雾霭浓浓，令人看不真切。 杨清流望向天顶，伸手轻点，这座宫殿霎时间虚幻起来，逐渐透明。 “老是做难为本器灵的事...” 嘀咕声自角落响起，没了下文。 “真是怀念。” 杨清流并没有理会它，低声呢喃道。 阳光射入大殿，照耀在他脸上，暖洋洋的，很是舒心。 “和当年很相像，不是吗？” 姜茯苓站在他身后，满是青年的身影的凤眸中，多了些许追忆。 两人第一次上擂台，是前往一处古国。 彼时，他们不过五景，结伴同行，为了争夺机缘，二人装作不识，上台挑战。 那日，天气同样的明媚，阳光正好。 他们一路过关斩将，然后在最后一场相遇... “好像是我小胜一招？” 杨清流回首望去，眨巴着眼睛，轻笑道。 “那时你才打不过我。” “可我记着是胜出了的。” “那是你传音给我，我才假装败了一招。” “是吗？我怀疑你在杜撰，虽然没有证据。”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毫不将此处当成战场，没有紧张，眼中只映着彼此。 见这一幕，莫说青凰，便是远处围观的众人也无言。 “他们是来谈情说爱的吗？” “太可恨了，当着我们的面大秀恩爱！” 有人咬牙切齿。 费尽心思来到此处，却没有见到旷世大战，反倒被塞了一嘴狗粮。 更可气的是，他们没得选择，只能在这里等候，看着二人亲密。 “你还算好的了，没看见青凰脸都黑了吗？！” 有人低语，指向了战场另一方。 众人皆张目望去。 在那里，青凰手执大戟，战甲着身，神焰自体内汹涌而出，像是要焚山煮海。 他的准备很充分，只是面目有些扭曲，眼中透着愤愤怒意。 第85章 上界血脉 “谈情说爱，大可回家说去。” “如今这样的行径，是不将本座放在眼里么？！” 青凰大喝，战戟怒砸而下，深入这片战场，同时，阵阵波纹荡漾而出，席卷四方。 “并没有那个意思。” “只是年纪大了，看到什么都带着点旧事。” 杨清流摇头轻笑。 时光如水，不经意间便从指尖流逝。 而今不再是少年，失了那股意气风发，静了下来。 回想修行之初，一切恍如隔世，便是强大如他，一路走来，依旧留下了很多遗憾。 就好像，当年并不想成为高手，只想给家中老人更好的环境，多享受些好日子...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他倏然轻吟，带着一丝忧愁与哀伤。 “不要多想，还有我呢。” 温热的手环上腰身，姜茯苓靠着青年臂膀，闭上了眼睛，如是说道。 “是啊，幸好还有你。” 他轻握住那双手，贴上那如玉般顺滑的脸颊。 下一刻，他深吸一口气，将过往的画面呼出。 同时又摆了摆手，不见什么神通痕迹便驱散了那些波纹。 “去外面等等我。” “此间事了，想与你重踏旧河山。” 杨清流眼眸放低，温润如玉。 “好啊。” “我等你...” 她轻声应和，松开双手，飘然至殿外，就这般站在那里，像是等待丈夫大胜而归的妻子。 .................. “当真是神仙眷侣...” “为何我遇不到这样的女子？” 感叹声此起彼伏，有人羡慕，有人酸楚。 “本来，我也能站在那个地方，哪怕是作为他的师妹...” 冷潇潇自嘲一笑，她的心头有些发堵。 既有艳羡，同样也带着后悔。 战场中，青凰的声音带着冷意。 “若是全盛时期，本座可能会忌惮一二。” “如今你伤势未愈，也要上台争锋，未免有些自不量力。” 他的眼底战意冲霄。 因为很清楚，对方为那一界的绝顶妖孽，将是修行以来遇到过的最强敌手。 故此，他拿出了最强状态，即便杨清流不处在巅峰，也没有轻视。 另一方面， 这也突出了他的自信，被誉为最有望成仙之人，一身神通强大到极点，便是面对九景也丝毫不怵。 “你的话语太多了。” 杨清流摇头。 他不再使用赤霄，因为其品阶不足，可能会在这样的战斗中受损。 如今手上的，为一柄新剑。 这是系统某日躺平赠予的奖励，通体发黑，剑身细长，不过半指，好似轻易便能折断。 其上有符文密布，弥漫着古老神韵。 “这样的剑，能撑过几招？” “难不成他没有对应的绝世神兵？但这不应该啊...” 远处，不少观战者蹙眉。 便是品阶再高的神兵，都遵循世界的基本规则。 剑身越窄，便越不利于战斗。 特别是面对戟与斧时，绝对算的上大劣势。 事实上，便是青凰都嗤笑，面色带着些许不屑。 “用这样的竹竿同我比斗？” “不如我赠你一把，不然有失公平。” 闻言，杨清流的表情并没有变化：“试试便知。” 下一刻，他整个人化作青烟，突兀的出现在青凰眼前。 同时，那柄细剑自上而下劈落，绽放无穷神芒。 “居然这么快？！” 青凰心中一凛。 尽管被震惊，可他手中的动作却不慢。 战戟在手腕翻了个圈，呈横扫式，迎击剑锋！ “给我断！” 青凰怒吼，手中加持秘力，期望一击震断长剑！ “砰”的一声！ 两者剧烈碰撞，荡漾而出的气浪穿透宫殿，震的不少围观修士一个踉跄。 结果出乎他的预料。 那柄黑剑通体都在散发幽光，符文好似活了起来，围绕剑身旋转，连虚空都被劈开。 “好强...” 众人皆叹。 第一次交锋，还不是全力出手便有这样的威势。 两人在年轻一代断崖式领先，换做场上任何人都接不下这一击。 “你真的很强，但自身有缺陷。” “若是隐忍一番，未来或许会成为宿敌，我很期待那样的一次对决。” “可惜，你不够识时务，将要葬在这，不再有以后。” 青凰摇头，在惋惜。 他在异域里地位极高，为所有人共尊，很久没有遇到这样的敌手了。 若非这次的机缘很重要，他或许不会下死手， 将给杨清流机会，留待以未来，作为一种修行动力。 “胜负还未知，若是胜了，我会给你以体面。” 杨清流双手自然垂落，剑身斜指，显得平静与淡然。 他对青凰的印象有所改观，先前认为对方不过一毛头小子，而今看来，确实有成仙者的气魄。 “我喜欢你这样的自信。” “但也要正视实力的差距。” 青凰说着，将战戟收起。 下一刻，他的心脏处开始发光，砰砰直跳，伴随着龙吟，便是场外众人的心跳都跟着共振。 他的身躯逐渐变得金黄，皮肤下生出鳞片，威压如浪涛般席卷天空。 “是真龙！” “我的天，青凰居然是真龙血脉？” 众人感受到这滔天气势，心跳一滞。 便是异域众人也目瞪口呆。 对方的血脉一直很神秘，只有最高层的那些人心中有数。 曾有人猜测，对方或许是神凰血脉，因为名字中带着凰字，非凰族不会轻易取这样的姓名。 而今真相大白，令他们吃惊！ “不止如此，他的血脉很纯净，或许不是此界生灵。” 有部分人瞳术了得，看破了虚妄，得到部分真相。 “你是说，青凰为上界来客？” “很有可能。” 出言的那人面色凝重。 龙族性淫，诞下了很多不洁血脉。 传闻，下界并没有纯血龙族，所谓真龙也有缺陷，失了最为核心的修行法与神通秘术。 “无怪他这般强大。” 得知真相后，有人叹息。 对方赢在了起跑线，出生便遥遥领先。 “那青年大抵要陨落了。” “上界的至尊血脉如何力敌？注定以惨败收场。” 众人皆摇头，不看好杨清流。 第86章 压制 “吼！” 龙吟震天，青凰彻底化为了一头仙龙，吞云吐雾，遮天蔽日，浑身弥漫浩瀚金辉。 “现在，你还觉得自己能赢吗？” 青凰的声音像是从亘古传来，自带威严。 “为何不能。” 杨清流轻笑，脸色没有因为青凰的改变而发生丝毫变化。 “那便试试！” 青凰极速冲出，体内灵力旺盛如江海，如泉般喷涌。 相较于方才，化出真身的他体内灵力不可同日而语。 总量翻了数倍。 反观杨清流的灵力则似溪流般潺潺。 “这还怎么打？完全没了悬念！” 众人皆叹。 若是杨清流无法极速取胜，耗下去不可能有胜算。 哪怕做到极致，施展神通不浪费一丝灵力也无用，迟早要油尽灯枯。 “溪流焉敢比之江河？” “受死！” 青凰怒吼，口中有青色神焰喷发，笼罩半片天空。 他清楚自己的优势，没有最正面的对抗，而是选择进行持久战。 “尘埃落定了，这样的方式青年必输无疑。” “结束的太快，没有欣赏到旷世决战。” “那可是上界的人，不可匹敌，输了并不奇怪。” 场外，无数人摇头。 唯有姜茯苓自始至终很平静，眼中不曾掀起波澜。 “斩。” 下一刻，天空中霞光落下，凝聚成一把数十丈长的天剑。 它像是变大过后的黑剑，劈开神焰与雾霭，带着煌煌天威，斩落下龙首上的部分鳞片。 “这是...血？” 感受脸上的疼痛，青凰略微有些发愣。 他伸手轻抚，爪子上，是一抹刺眼的猩红。 “那是什么？” “为何让我这般惶恐，好似上天在进行审判...” 场外众人退出了一截，心中不由自主的升起敬畏之感。 “这是大道之力。” 小狮子器灵再次浮现，解释道。 先前它不敢对杨清流出手便有这部分原因。 作为器灵，它不具备真实形体，大道规则无用的情况下，真的拿杨清流没有办法。 “你们即不幸，也幸运。” “跟这样的人生在了同一个世道。” 小狮子接着补充道。 虽是初入九景，却得了大道认可，同意其借用部分伟力。 这很难想象，对方在剑道上的成就绝对是独树一帜。 蓦地，殿内再次响起震耳欲聋的龙吟声。 “你让我流血了？” “我很好奇，你怎么做到的？” 青凰语气很轻，但任谁都能感觉到隐藏在话语深处的怒火。 自修行以来，他不曾见过自己的血。 一路都是横推而行，没有人可以阻挡他，便是那第二人也不过一合之敌。 如今还未伤到对方，自身却先见血，在他看来，是一种耻辱。 “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杨清流笑着说道。 那日他尝试学习圣师沟通天道。 虽然对方很高冷，不曾回应，但剑之大道却主动找上门来，与他进行沟通。 而今， 他的丹田确实不完整，上面还有些许裂缝，积攒与浓缩不了太多的灵力。 先前能连续出手，不过是因为丹田品质过高，吸纳真气的速度远超常人。 当然，这种速度不可能无止境。 他估算，若是没有剑道帮助，在三名巨头围杀下，自己只有逃离一条选择。 另一边，青凰不置可否。 “你可知道，我的血很宝贵？” 他在轻吟，手上有白光升腾，捂在脸颊上治愈伤口。 “纯血真龙，若是可以，我也想取一些研究。” 杨清流耸了耸肩，轻声道。 “我这一滴，便珍贵于你全身血液。” “而今你只有流血而尽这一条路，准备好迎接死亡。” 青凰龙角上有神辉亮起，俯视杨清流。 “我不知晓结局，只是有预感，接下来...你会见到更多的血...” 一人一兽对峙。 虚空开裂，比肩山岳的陨石砸落，数不胜数，皆染着大日之精，将苍穹照耀的一片通红。 神剑冲天，扫落成片陨石。 杨清流紧随而上。 在众人眼中，他好似一道残影，围绕着那金黄龙躯闪烁。 同时，长剑与鳞甲的碰撞声响起。 真龙的表皮很坚硬，却抵不住杨清流随手一剑。 蓦地，一道金黄色鲜血溅出，被杨清流引走，收入玉净瓶中。 “这便是真龙心血啊...” “有够重的。” 他掂了掂手中玉瓶，感受其中如山岳般的重量，笑着说道。 “你是否太过分了？！” 青凰怒目圆瞪。 此刻，他的爪子按住心口，那里有一处很深的划痕，格外刺眼！ “取点血而已。” “你皮糙肉厚，这么点，不碍事。” “吼！” 青凰彻底没了先前的平静，怒吼出声。 下一刻，他的一双竖瞳迸发出神芒。 龙瞳号称可以看穿与定格一切，但此刻，却找寻不到杨清流的踪影。 一处又一处的鲜血溅起。 杨清流的速度越来越快， 金黄色龙躯逐渐皮开肉绽，鲜血染红麟甲，看起来颇为凄惨。 “清流圣子在肢解纯血真龙吗？” “太血腥与残暴了，他甚至还要取血！” 中洲方，不少人瞪大了眼睛在观察。 感叹杨清流的强势。 这样的举动史无前例，若是传出，绝对可以载入史册。 另一边，异域方则显得低落。 “那青年真的无可匹敌吗，连纯血真龙都要败了？” “看不到胜机，青凰的气息越来越虚弱了。” “这是倒反天罡了么，往后的一段岁月都将被这些土着统领？” 他们轻叹与不甘。 感觉到青凰会败。 这样的事情往日从未发生过，算是见证了历史。 事实上，不仅他们心有所感，便是青凰自己也慌张：“会输！” “这样下去真的会输！” 他遏制不住这样的想法。 身上的剧痛在挑拨他的神经，这是青凰从未感受过的痛楚。 “够了。” “小子，停下来吧，不然我这孙儿真要给你打死了去。” 倏然，一道天音自青凰体内传出。 下一刻，浩瀚龙威袭来，比之青凰不知强大了多少倍... 周遭的时空被定格。 仅留下杨清流与青凰还能活动。 随即，这片时空中有霞瑞升腾，凝成一位仙风道骨的老人家。 “祖父！” 第87章 有仙临 青凰喜出望外，重新化作人形，其浑身是伤，眼眶含泪，显得很是委屈，哪还有半点方才不可一世的样子？ “去！” “瞧你这窝囊样，哪点像我真龙一族的子嗣？！” 老人撇了撇嘴，似是不想让血液沾到自己，满脸嫌弃的拉开一段距离。 见状，青凰愣一愣，随即蹲在一旁，顾影自怜。 老者满不在乎，扭头望向站在远处的青年。 “前辈。” 杨清流上前拱手。 他能感觉到，对方没有恶意与杀心，且大抵真的为仙人，应当给予适当尊敬。 “你小子很不错，我观你身上有那老道的气息，可是他的弟子？” 杨清流自然知道对方说的是谁：“您与圣师为故交？” 他的表情有些疑惑。 那老者虽然很强，但距离成仙显然还有一段距离。 且自身为下界修士，怎会与纯血仙龙有所交集。 老者并没有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随意应和道： “算不上多好，有些交情而已。” 他笑脸盈盈，与对待青凰的样子截然不同。 “到底谁才是你亲孙子。” 青凰不满的嘟囔道。 他给人削成了这样，老者都不慰问，反而对凶手这般和善，让他产生了错觉。 老者耳目聪慧，自然是听到了这声嘀咕。 “嘿，我说你小子，我是你祖父还是你是我祖父？” “老子的事你都敢管是吧？！” 他扭头，脸色黑了下来，赏了青凰一个爆栗。 “哎哟，我错了，祖父您别打了！” 青凰抱头鼠窜，好一会才停了下来。 见两活宝消停，杨清流才接着道：“不曾为圣师弟子。” “只是有些渊源。” 杨清流不卑不亢，据实说道。 他担心此中另有因果，故此没有借圣师名头。 “哦？而今你无门无派？” “是...” “有没有兴趣入我们龙族？放心，都是纯血龙种，且不是让你舍弃人族血脉。” 老者像是看到掉在路边的野生金子一般，双眼放光。 “祖父，这怎么可以？” “孙儿才给他打了个半残，您还要让他加入龙族？” 闻言，青凰顿时不干了，抓住老者袖袍，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 莫说老者，便是杨清流都感到无言。 他的第一感没错，对方确实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还没有长大。 “去。” 老者一点不管对方，袖袍轻挥，不知给青凰扇入哪片虚空中。 “回前辈，我能力不足，还未能飞升仙界，承蒙赏识，只是，现在说这些还太远了。” 杨清流说的委婉。 事实上，他感觉龙族都不太正常，总想拉着他入伙，一老一少皆是如此。 闻言，老者并不生气，笑脸依旧灿烂： “以你之资质，早晚要成仙。” “罢了，届时再想这些事情也不迟。” “但我那窝囊孙儿今日是必须带走。” “算我欠你一桩因果，日后上仙界，报我龙渊之名，大抵不会有人为难你。” “对了，那一瓶龙血也归你。” 说着，老者伸手轻点，一龙首花纹便出现在杨清流手心。 它像活物，粗看好似在咆哮与怒吼，只是沉下心来再去观察，又发现它静了下来，极其的神异。 “这样的交易如何？” 做完一切，老者再次看向杨清流，笑着说道。 “嗯...” 杨清流显得略微迟疑，不知该不该开口。 “可还有什么顾虑？但说无妨！” 龙渊很是大方，袖袍轻挥，大包大揽道。 “可否再取令孙部分...心头血？” 杨清流显得有些尴尬。 毕竟开刀割肉的事情，当着人家祖父的面说出来，实在不妥。 未曾想，龙渊非但不气，眼前反而一亮。 “嗨，我当是什么呢。” “小事一桩！” 他大手微动，正在云中郁闷的青凰顿时被召回。 回到战场，青凰一愣，不明所以：“祖父...可还有嘱托？” 他显得小心翼翼，生怕又被削一顿。 “放点血出来。” 龙渊随意说道。 闻言，青凰再愣：“嗯？放血？放什么血？” 他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此刻什么情况。 “你个龙崽子身上也就心头血值点钱，你说放什么血？！” “给他？” 青凰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指向杨清流。 “不然呢，还能给老子么？” “你到底传承了谁的智商，怎么笨成这样！” 龙渊又给了一爆栗，嘀咕道。 “不要！我拒绝！” “起码要给我一个理由！” 青凰双手捂住胸口，似黄花大闺女一般，不断后退，想要逃离这片禁区。 “理由个屁。” “小孩子家家懂什么，我这是为你好！” 说完，龙渊状做不经意的瞥了眼杨清流，眸中略带深意。 但不过一瞬，他再次回眸，看向青凰。 “取我血还是为我好？天底下哪有这种道理！” “你取不取吧，别逼老子亲自动手。” 二人闹腾。 最终，青凰还是抵不过龙渊的霸凌，乖乖化龙，将玉净瓶装满。 “小友，这下应该没别的事了吧？” 龙渊提着面色惨白，一脸生无可恋的青凰，对着杨清流说道。 “不敢再多奢求，多谢前辈成全。” 杨清流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 拱手说道。 “既如此，那我便先行一步。” “代我向那老道问个好。” 话音落下，杨清流身前的两人顿时没了踪影。 阳光洒落，春风拂过他的脸颊，颇为和煦。 “真是大神通。” 感受空间再次流动，杨清流轻声低语。 他心中清楚，方才那不是龙渊本体。 即便如此，对方依旧能做到抬手禁锢时空，足见仙人威势.. “一切都结束了吗？” “青凰呢？怎的不见人？” “难道已经被那青年斩到形神俱灭？” 殿外，众人议论纷纷。 在他们的视角中，不过眨了个眼睛，先前满是烟尘的天空便放了晴。 巨大龙躯同样消失，只剩杨清流独自站在狼藉战场中。 “发生了什么？” 小狮子自虚空中极速冲出，抖似筛糠。 方才，它感觉到了一股非常磅礴的力量，静止了所有。 那种伟力连它都无法违抗，强大到令人窒息。 “有仙临。” 闻言，杨清流轻声说道。 第88章 斩林凡 “仙？” “哪位？能不能告知他的名讳” 小狮子眸底透出好奇之色，眨巴着眼睛问道。 杨清流不答，盯着高天。 那里，有一块金色圆球缓缓落下，周遭的光亮都受它吸引，所过之处，无不形成空洞。 与其一同落下的，还有几株神药。 其中，有一株格外不同，非草非木，而是呈莲台状，叶片不时闪烁着雷电，药香扑鼻。 “这便是涅盘神莲？” 杨清流将所有东西接引过，仔细打量。 那株莲药他倒是认得，曾在一些秘典上见过，写的很玄乎，号称可立地破入九景。 但据他了解，这与自身境界及感悟有关，唯有半步九景的巨头级强者服下，才有望破境。 至于金色圆球，他看不透，猜测大抵是圣师口中说的机缘。 与此同时， 姜茯苓飞入大殿：“可是出了什么事？” 她神色间带着担忧，轻声问道。 青凰如何离开的连她都看不真切，担心其中有变数。 “无甚大问题。” 杨清流摇了摇头，取出那瓶龙血，同神药一起塞给了姜茯苓。 这样的一幕令旁人发晕，恨不得与姜茯苓调换身份。 需知那些药材近乎绝世，可能全天下仅有一株。 而今杨清流拱手送人，手笔不可谓不大。 姜茯苓什么都没有说，眼中近乎溢出的情意阐释了所有。 “在这等我一会。” 杨清流带着女子走到殿外，说道。 紧接着，他将目光投向另外一处高台。 那里，先前的三名胜出者正接受大道洗礼，浑身弥漫着耀眼光辉。 他们在领悟最新的法，为大道赠予。 “赦！” 杨清流两手交叠，口中默念法诀， 下一刻，空间扭曲，像是有无形大手伸出，无视一切阻碍，穿透了大道之光，将林凡禁锢至废墟战场。 同时，一道薄膜屏障覆盖此地，将内外隔绝。 “哪个畜生扰我清修！” 感受大道光不再洒落，林凡蓦地睁眼，眸中有遏制不住的怒火蔓延。 他处于悟道的最后阶段， 已经将那种法学习了一半，被硬生生打断后，难以再进入同样的状态。 这等同于浪费机缘，与至高神通失之交臂。 “......” 杨清流并不言语，平静的注视他。 “你想做什么？！” “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破坏我的机缘，无耻至极！” 注意到杨清流，林凡脸色黑了下来。 他环顾四周，心中有危机感升起，因为手里的遁符失效了，无论如何都催动不了。 顿时，他明了， 对方这是想同自己清算，故此转移到此处，不给逃脱机会。 “早知如此，便不该贪这次的机缘。” 这般想着，他心中有悔。 早些时候有机会退去的，奈何心有贪念，想要这天道机缘，冒一把险。 下一刻，他扭头看向远处的器灵，道：“他这样的行为不遵守规则，为何没有给予惩罚？！” 林凡手指对方，声音中带着质问。 云层中，众人还未离去，皆带着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盯着。 并非所有人都是杨清流。 仙器器灵不是软柿子，怎能接受这样的不尊重？ 不久前就有几个血淋淋的例子。 “注意你的态度，吾何须与你解释太多。” 果不其然，小狮子眉头紧锁，在天空中出声。 “我只是在疑惑，这样不公，并没有其他的想法。” 林凡出声解释道。 “.......” 器灵并没有回应。 它也想公平行事， 可这样一位大爷该如何去制裁？压根做不到。 “命中注定，你该葬在这里。” 杨清流显得淡然与出尘，足下生辉，一步步的踏来。 “呵，有人称呼我为天命之子。” “天命可有尽时？” “你既非神只也非天道，又如何能宣判我的命运？” 林凡轻蔑一笑，即便到了如此境地，他也坚信自己能够脱险。 事实上，自踏足修行路起，他遇到过不少险境。 但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得到机缘。 这样的经历给以他信心，并不觉得自己真的会陨落于此。 “天命之子？” 闻言，杨清流摇头失笑：“你当真觉得自己是幸运儿么？” “就没有想过，天命加持你身的缘由？” 他的声音缥缈，有大道被接引而下，护持周身。 “此话何意？” 林凡不理解，只是心中隐隐有些许不安。 “所有的馈赠都在冥冥中标好了价格。” “承了天道的因，注定要还同样的果。” 杨清流淡淡道。 他没有过多的解释， 下一刻，赤霄震鞘而出，斩落而下。 这一剑很平静，杨清流未动用大神通，与先前对战青凰时的气势完全不同。 “小瞧我吗？” “这般自负，要你付出血的代价！” 林凡眼神阴鸷，牙关紧咬。 若是被这样的一剑败了，那还说什么，等同于被羞辱致死。 “死！” 林凡怒吼，提剑迎上。 长剑剑身一分为三，从几个方向同时探出，刺向杨清流，爆发最为璀璨的光芒。 同一时刻，最终战场上有飓风刮起，席卷了一切。 这是林凡剑势所带来的影响，出现了部分异象。 “能挡得住么？” “那青年太过轻敌了，纵使极强也不该这般托大。” 远处，不少人摇头。 他们见识过杨清流的强大，不认为林凡能赢。 只是，那一剑太过平静了，像是随手轻挥，对比林凡，显得格外平庸。 “咔嚓！” 蓦地，剑断声传来，所有人都瞪直了眼睛。 只见，赤霄斩过之地，飓风平息，剑影消散，一切异象归于无形。 便是林凡手中的宝剑也不曾坚守片刻，顷刻间便断做两截... 紧接着，血光乍现。 “不要！” 地面上，一直关注着空中局势的万娇柔霎时面无血色。 她哀声与惊叫着，想要冲上天空。 可连八景巨头都做不到，她又如何能成功？ 便是竭尽全力也无用，不过片刻就被强横威压轰至地面。 “怎么可能...” 林凡口中冒血，眼中尽是难以置信。 此刻，他显得很凄惨。 一道从肩胛至腰腹的剑痕几乎将他斩成两截，身体都要断裂开了，只剩些许血肉还粘连在一起。 第89章 佳人赴死 “居然只用了一剑...” “他已经强到这种地步了吗，随手一剑便能斩杀八景修士？” 所有巨头级强者都胆寒。 这样的战力太浮夸了，对方的年龄同修行者而言，不过才刚刚起步。 很难想象，日后可以到达何种的境界... 最终战场上， 杨清流脚步轻缓的上前，对周遭言论毫不在意。 事实上，他并没有强到一剑斩八景的地步。 只是此地道韵充沛，他沟通了剑之大道，赋予自身部分伟力。 若是在外界，并不一定会有同样的效果。 ............... 微风徐徐，卷起满城肃杀，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无声的注视。 杨清流走至林凡身旁，俯视着这位曾经的师弟。 “我为天命之子，注定要踏足山巅，怎会败，怎会亡？！” 见杨清流走近，林凡怒吼着出声，惊怒的眼神中隐藏着对死亡的恐惧。 只是，如今残败的身躯支撑不住他哪怕大口点的呼吸。 霎时，更多的血液从七窍流出，看起来颇为渗人。 杨清流轻轻摇着头。 反握赤霄，剑尖悬浮在林凡眉心不足一尺处。 对死亡的恐惧彻底打破了他的内心防线。 “真的会死！”林凡脑海中充斥这样的念头。 他的眼神变得惊惧，满是求饶之色，看起来很是可怜：“师兄，你怎么能杀我？” “昔日是您教我剑法，指导我修行，我们情同手足，怎能如此？！” 面对死亡，林凡胡言乱语，便是神经都有些错乱。 只是，杨清流丝毫不为所动，静静看着癫狂中的少年。 似乎也清楚自身话语的可笑。 片刻后，林凡的眼神再次狠厉：“我为天命所钟，杀我就等同与天命作对，你想清楚后果了吗？！” 他威胁道，直勾勾的盯着杨清流，在赌对方不敢下手。 “噗...” 回答他的，是来自眉心的剧烈疼痛以及没入眼帘的血红... “哪有什么天命之子？” “便是连仙都不敢妄言能背负天命...” 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林凡耳中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高空之上，是落针可闻的寂静。 冷潇潇的目光中带着些许迷惘。 与林凡相处二十余年，虽说心中有着杀意，可真正看见对方死的那一刻，她的心中还是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与此同时， 废墟中，一名身材曼妙的女子跌坐在地，抬首望着天空中的尸体，手脚冰凉。 “又死了...” “你又杀了他一次！” 万娇柔的声音带着绝望。 下一刻， 她指着缓步走来的出尘道士，嘶吼道。 只是，那道士恍若未闻，淡然的向她丢出一柄剑。 “这是....斩天？” 万娇柔扭曲的表情微微一愣。 尘封的记忆被撬开了一角。 她忽的想起，这是杨清流曾教导自己所用过的剑。 “什么意思？” 万娇柔没有拾剑，而是直勾勾的盯着杨清流，眸底闪烁一丝复杂的光。 “我说过，此间事了，给你机会。” “一个复仇的机会。” 杨清流语气无波无澜，眼神亦是平静如水。 斩天。 他的第一柄佩剑。 昔年带着其修行至七景，具备了部分灵性，后借于万娇柔习剑，一用便是数年... 之后再见，便已是他被逐出太一宗之时。 对方将斩天丢在他的面前，弃之如敝履。 只因神物自晦，灵性尽失，不愿将自身托付于无德人之手，成了一把凡剑。 自那时起，它不再产生灵性，如何蕴养都无用。 如今，用它斩断前尘过往，再合适不过。 “.....” 万娇柔沉吟片刻，弯腰轻握住剑柄，不发一言。 “这是要血洗东流峰么？” “太残酷了，一脉本就没有多少人，不知清幽真人是否悔恨当年的决断？” “皆是因果与轮回。” 众人遥望，唉声叹息。 这样的一幕令人感慨，昔日的最强天骄将剑锋对准了同门。 可他们又能说什么？ 都是身份高贵的人物，或多或少明了部分真相，设身处地的想，可能会做的更加决绝... 蓦地，一道白色倩影落至地面。 她神色焦急，想将万娇柔护至身后。 只是，杨清流身后天荒异象浮现，化作剑龙，拦在了她的身前。 冷潇潇毫不怀疑，若是自己再上前一步，绝对会遭到最凌厉的攻杀。 “师兄，手下留情。” 她站在远处开口，替万娇柔求情。 同时，她再次扭头，朝着另一个方向呵斥：“还不向师兄道歉？！” “现在还不曾悔悟吗，林凡不值得如此！” 冷潇潇运起清心咒，夹杂在声音中透出，希望唤醒对方。 虽是割袍断义，可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身死？ 这与当年冷视杨清流的画面如出一辙，再次做错，她真的会抱憾终身。 只是，这一切都无用。 此刻，大日悬浮于青天，春风温柔，明是晴朗的天空却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万娇柔的眼眸逐渐深邃，注视着斩天发愣。 “这一剑后，你我再无因果，生死皆由命。” 伴随着清澈的声音，赤霄斩落。 依旧是如同先前一样平静，不起波澜。 大道韵律扫过这片战场，冥冥中，好似有一些东西被斩断了。 万娇柔如醍醐灌顶，眼神霎时间澄净，她想起了很多，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望着斩来的一剑，她不曾抵抗，反倒拥了上去。 “她疯了吗？！居然主动求死！”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这样的转变来的太快，令他们发懵。 赤霄径直斩落，并未因对方的变化而迟疑。 血液如柱般喷涌，染红这片大地。 冷潇潇浑身僵硬，一时愣了神，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天空中，所有人都注视这一幕。 “这样的事对双方都没有好处，盛极一时的传承居然这般凋零了。” 半晌后，有人出言，眉目复杂。 ...................... 第90章 借尸回魂 东流峰损失了两位弟子，固然值得痛心，可杨清流的名声也要败坏。 世人不会看重真相，斩杀昔日同门这样的行径注定要受人唾弃。 与此同时， 杨清流脚步轻缓，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弥留女子。 “对不起...” 歉意自女子口中传出。 她的眼眸含泪，尽管已经用尽气力，却依旧无声。 许是林凡死去，那股影响没了去向，又或者，带着大道韵律的一剑斩去了些什么。 在最后一刻，她如走马灯般的想起了往事。 只是，昔日已经犯下了很多错，无颜回宗，寻不到了家。 她不敢奢求原谅，只想忏悔，与眼前的男子致歉。 “无需道歉，已经报了因果，你不欠我什么了...” 杨清流踏在鲜血上，似是知道对方想说什么，轻声道。 “是否有些太过残忍了？” “毕竟曾经为师兄妹，饶得一命又有何妨？” 部分女修士心软，看不得这一幕，下唇紧咬道。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你们不知晓他经历了怎样的折磨。” 一名昔日与杨清流交好的巨头级强者开口，斜视出言的几名女性巨头。 对方曾被关押的地方是炼狱，日夜皆要受烈火焚身之痛，更别提被丢在山门口，差点失了性命。 “整个宗门的错，如何能让一人承担，太沉重了。” “不要掺和此事，静静的看着就好。” 所有人都将目光移至此处，在低声感慨。 只是，这些都影响不了那青年。 在废墟中， 杨清流最后望了眼女子，转身向着天空中走去。 万娇柔望着那背影，眼中的世界愈发迷离了... 蓦地，她好像想起了些什么，眸中闪过一些光亮。 她用食指沾了些鲜血，颤颤巍巍的在另一处干净的空地涂写。 这样的事情对于她来说很难，每一个笔划都在消耗为数不多的生命。 随后，在众人的注目下，她将斩天揽入怀中，额头抵住剑柄，泪水打湿了脸颊， 红唇无声的开阖，若仔细看去，隐约能辨别，女子依旧在说着那三个字。 ................ 另一边， 那条剑龙消失了，天边的异象退去，浮开了云彩与雨水。 冷潇潇一步步往前，脑海中却满是空白。 阳光洒落，却温暖不了她身体上刺骨的寒。 万娇柔已没了声息。 “自知罪孽深重，甘愿赴死，勿怪...师兄。” 冷潇潇抱起尸骨，轻声念起那歪七扭八的字体，终是忍不住，眼泪如泉般涌出。 下一刻，她化作一道流光，朝着天边的出口冲去，没入其中。 .................. “你还好么？” 不远处，姜茯苓走上前，牵住杨清流的手。 方才她一直在旁边，静默不语。 对方在处理过去事，她很明理，没有插手打扰。 “或许吧。” 杨清流笑着说道。 亲手斩掉这样一人，心中怎会毫无波澜？又不是修的无情道。 只是，想起那些往事，他又觉得平静。 摇了摇头，他不再多想。 生死有命，一剑后，所有与其相关的过往与将来都应当幻灭，不再去记忆。 ............... “轰隆！” 倏然，高天之上传来震动，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是...什么？” 有人指向了林凡尸身。 其发生了一些变化，明是一具尸体，此刻却透着浓浓雾霭，弥漫在四周，形成圆球。 便是杨清流都蹙眉，因为视线无法穿透浓雾。 要知道，以他如今的境界，世上能蒙蔽他的东西数得过来。 “有些古怪。” 沉静片刻后，他自语道。 随即走上高天，手中神焰怒放，触碰黑雾。 “哧啦！” 二者触碰的瞬间，便开始互相抵消，如同水火般不融。 杨清流脸色平静，尽管浓雾带着大道之力，但他无惧。 足以隔断山海的剑罡冲出，强势到惊人。 “咔嚓！” 如同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 浓雾被劈开，露出内部的真实场景。 “发生了什么？” “他还是人吗？” “我怎么觉得他的气势远胜于先前。” 众人张目望去，皆吃惊。 因为，先前被斩断身体的林凡盘坐在虚空中，周身荡漾出大道波纹，显得高贵。 此刻，他缓缓睁眼，眸中透着妖异的光。 “你是天机道人口中的那位师尊？” 杨清流道。 他从对方身上感知到了同样不祥的气息。 “没有什么师尊的说法。” “本就是一体。” 林凡摇着头，脸上带着诡异笑容。 闻言，杨清流了然。 那天机道人为分身，只是具备了个体意识，在广撒网，埋下因果的种子，最终回馈本体。 青空中，有袅袅黑雾升腾，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 杨清流眼中有符文密布，透过虚妄，映照在林凡身上。 “你在窥探我么？” 林凡轻笑，不以为意。 杨清流则蹙眉，因为他看见了，对方身上本金黄的气运变得血红，连通远处的破碎虚空。 在那里，好似趴伏着一名擎天巨人，在透过空洞注视这片天地。 “果然，世间没有什么气运之子。” “天道无情，怎会给某一人特殊的待遇？” 杨清流眼中符文退散，平静的注视对方。 金色圆球在发光，让他得知了真相。 林凡不过一介傀儡，体内被埋下种子，从头到尾的努力都是在为人做嫁衣，将来注定成为养分，被吸收与消化。 “本来我也这般认为，直到遇见了你。” 林凡眼中闪烁莫名光芒：“你太不一样了，好似超脱这个世界。” “我有预感，若是吃了你，便可飞升仙界。” 这般说着，他舔了舔嘴唇，眼神像是在看最美味的餐食。 “无怪圣师称呼你为蛀虫。” “这样的行为等同于透支世界底蕴。” 杨清流淡淡道。 对方这是在竭泽而渔，挑选最有潜力的孩童去寄生，而后吞食。 他怀疑，若非青凰后台够硬，早就被生食了，留不到现在。 “等你走到了九景尽头，就能体会吾的痛苦。” “咫尺天涯，明明迈出那一步便可成仙了。” 林凡眼中带着渴望，表情狂热。 第91章 相信 片刻后，他冷静了下来，再次看向杨清流：“吃了你，便可成仙，留下来吧。” 他伸手虚握，四方牢笼顿现，虚空塌陷，要将对面的青年禁锢。 这样的攻伐强大到极致，随手一击而已，便是半步无上级人物都难以抗衡。 只是，杨清流语气平缓，带着神山崩于前而不变的表情：“莫说只是一道分魂，便是真身降临又如何？” “照样可以灭之。” 他轻语，整个人都受道韵所护持。 下一刻，一樽巨鼎被演化而出，镇住了这片正塌缩的虚空。 那是另一种道则的体现。 随后，璀璨至极的神芒照耀四野，杨清流不再拘泥于剑，而是演化各式兵器，攻向林凡！ 同时，他自身也跟随那些神兵，极速冲出，宛若天神临世，气势远胜先前！ 林凡不退，化拳为掌，带着滔天血光迎上。 两者相撞，大道纹路遍布虚空，方圆数十里都被清空，发生了最可怕的爆裂。 “真正的九景大战！” 器灵出现，撑开一道金光屏障，护着众人后撤。 “如今才是杨清流的全力吗？” “先前与青凰大战竟还留有余力...” “这样的战力，如何能够匹敌？！” 众人皆叹。 他们不知道林凡身体中的是谁。 但无疑的一点，对方绝对是一名九景强者！ 光是此刻，两人展露出来的神通就不下百种，每一击都足以令观战的人爆碎。 同时，他们心中也在泛苦。 因为，身为同一时代的人，差距却犹如鸿沟，这令他们感到绝望，遥不可及。 甚至于，若非器灵庇护，他们连站在此地的资格都没有。 “轰！” 轰鸣声携着大道之音响彻云霄！ “开！” 杨清流冷喝，左手握住长枪，将其掷出。 霎时间，它化作了一道神光，如同流星划过长空，轻易刺穿林凡手掌！ 而后，杨清流右手提戟，直接挑开了对方遮挡在胸口的双手。 他犹如一位兵器大师，施展百般武艺！ “噗！” 青空上，林凡在大口咳血，他的胸口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手心也被洞穿，血溅长空。 “我已经很久没受过伤了。” “你确实是奇才，数万年都不见得能出一位。” 林凡眼中带着忌惮，颇为意外。 因为本体早已站在了这个境界的顶点，对道的理解极为深刻。 哪怕是分魂，也足以镇杀初入九景的修士，更别提伤势未愈的杨清流。 未曾想，今日失利了，形势倒转，成为染血的一方。 “我说过，便是你的本体来也照斩不误。” 杨清流神色很冷。 下一刻，天空中出现数种兵器，每一柄都耀着极光，刺人眼目。 他单手握紧，号令这些兵器，从四面八方刺向林凡！ “给吾退散！” 林凡浑身散发幽光，骨骼皮肤都化为了黑色。 此刻，他好像拥有了不灭金身。 武器斩在身上，却发出一阵金属撞击声。 “抓不走你？我不信！今日偏要试一试！” 林凡蹙眉，在积蓄力量。 本以为必定功成，却遭到反杀，这令那道魂魄不甘，想进行最后的努力！ “困兽犹斗。” 杨清流开口，声浪叠层，其宛若道音，扫灭了所有幽光。 下一刻，他拳头再次握紧，所有的兵器皆没入血肉，将其洞穿。 “你真的很非凡啊。” “可惜，这只是一具八景肉身，不够强大，否则未必会败。” 林凡佝偻身躯，发出阴恻的声音。 他的胸口被战戟穿透，钉在了地面上，直不起腰，看起来很狼狈。 即便如此，他依旧自信，且颇为惋惜，因为还有很多神通与道则没有展现。 这具肉身太弱小了，承受不起那种至高力量。 “就是九景肉身又如何，依旧能败你。” 杨清流自信无匹，带着一股绝世风采。 他来到近前，拔出洞穿对方胸口的战戟，用力刺落。 “轰！” 大地龟裂，林凡的头颅被扎进土里，爆碎了，化作一团光雨，消散于天地间。 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这一幕。 “一名九景大修士就这么亡了吗？” “不可思议。” “土着的世界出现了不得的人物，吾等该如何自处？” 异域中，不少年轻俊杰叹息，头皮发麻。 九景强者说斩也就斩了。 这样的战力太过离谱，对标的是那些老妖怪，早已非年轻一辈。 ....................... 战场中央，春风吹起青年发丝。 他的眉头紧皱，不似大胜过后的模样。 “这一战损失有些大，出乎我的预料。” 下一刻， 无头尸身伫立而起，像是说腹语，在感叹，声音回荡苍穹。 “这样都没死么？” 杨清流表情略有些惊讶。 因为他特地碎开了对方头颅，那里是灵台与神魂的根，被斩后理应彻底死去了。 未曾想，对方还能复活。 便是观战的众人也汗毛倒竖。 这一幕有些渗人，他们也是第一次见识这样的手段。 “你杀不死我，而我会再来寻你！” 无头尸身开口，整个人向着苍穹中的空洞处飘去。 “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届时我会去那片天地，斩掉你的本体。” 杨清流目光如水，平静的开口。 他没有阻拦，因为，在眸光中，对方是被那血色巨人接引走的。 那东西很神奇，刀剑难伤，便是大道之力都无法磨灭。 “或许，用天衍术才可以攻杀。” 他接着自语，盯着那血色巨人。 以目前的状态，若是对方一心要走，他留不住。 不过，巨人失了部分臂膀，显然与那魂魄死而复生有关。 “如此正好，省的我去找你。” 林凡尸身彻底没入虚空，仅留下一句话回荡在众人耳中。 “结束了吗？” 众人恍惚。 这一趟秘境太过惊险，皆是无匹人物，却差点团灭在这里！ 倏然，一阵微风拂过。 人群中，姜茯苓冲上高天，站在青年身旁。 “怎的不关心一下我？” 杨清流笑着开口，显得轻松。 “我知晓你不会败，不相信有人能够胜你。” 姜茯苓隐藏住了眸中忧色，拥住了青年，将头埋在对方肩膀，轻声道。 第92章 东流峰 “还好没有让你失望。” “......” 女子没有继续回应。 事实上，她有些自责，第一次感觉到自身修为不足，如一叶扁舟，在这样的对决中帮不上忙。 “不要想太多。” “嗯。” 杨清流很敏锐，感知到了这股情绪，轻抚女子发丝道。 两人就这般相拥，感受彼此的气息。 半晌后， 姜茯苓才抬起了头，神色恢复如常。 “那人是谁？” 她开口询问，因为在很远，看不真切，故此感觉云里雾里。 “不清楚。” “可是林凡复活了？” “并非如此，大概属于夺舍类的术法，只不过要高明上许多。” 杨清流抬首，看向那空洞：“若是有机会，要去异域，将他的本体斩掉。” 他轻语，心中有杀意升腾。 因为不喜欢被人惦记的感觉，何况对方的手段太过诡异了，防不胜防。 但可以确定的是，林凡真的死了，不存在于世间，对方夺取的不过肉体一副。 “死了便好。” “嗯，也该回去寻圣师了。” 杨清流舒了一口气，而后招呼上朱鸟与睚眦，扫视了一眼场下众人，极速离去。 ........................ 太一宗，东流峰。 沈清幽于桑树之下，五心朝天，闭目盘坐，在感悟与修行。 曾经，这是一名青年最喜欢待的地方... 事实上， 自上次见到杨清流后，她的心绪一直飘忽，无法入定修行。 唯有在这棵桑树下，灵识才能有片刻安宁。 半日后，一道曼妙身影落在殿前。 她浑身染血，怀中还抱着另一位没了气息的女子。 “禀师尊。” “弟子...回来了。” 冷潇潇轻轻的将怀中女子放在一旁，眼神黯淡无光。 “平安回来便好。” 沈清幽缓缓睁眼，平静的开口。 只是，下一刻，她的瞳孔骤然睁大。 “这是怎么了？” 她眸光流转，看到了躺在一旁的万娇柔，心神颤动，整个人都在剧烈摇晃。 对方是她一手带大的，感情深厚，不亚于寻常母子。 “......” 冷潇潇下唇紧咬，不知如何开口。 她明了，对方比谁都清楚万娇柔的情况。 只是此刻不愿接受罢了。 “谁做的...” 蓦地，充满杀意的声音传入耳畔。 四周的空气凝固了，微风静止，连天空都好似阴霾了些许。 冷潇潇依旧沉默。 沈清幽也不催促，静静的看着对方。 “师兄。” 半晌，女子出声。 她埋着头，看不真切表情，只是声线微微有些颤抖。 “......” 高空中，青鸾啼鸣。 桑树下，却是万籁俱寂的沉静。 良久，沈清幽艰难出声：“不可能...” “应当是你看错了，许是有人冒充他。” 她摇头，不愿承认这样的事实。 昔日弟子怎会手足相残？ 要知道，昔年杨清流最为宠溺少女，多年一起玩耍与嬉闹，便是分道扬镳，她也相信也有部分情谊在。 闻言，冷潇潇抬首，直视对方的眼睛：“师尊，你在欺骗自己么？” 她凄然一笑。 到了巨头层次，或许战力不及，但真假虚实一眼就能够洞悉。 且具备那样的盖世战力，除昔日师兄外，她心中没有别的人选。 事实上，就是冷潇潇自己也迷茫。 曾幻想与杨清流重归于好，而今发生了这种事，让她不知该如何自处。 “怎会如此，怎能如此。” 沈清幽颤颤巍巍的起身，脚步略有些虚浮。 她来到万娇柔的尸身旁，喃喃自语。 ............... 时驹过隙。 两人好似忘却了时间。 自晌午到黄昏，她们就这般伫立着，神色恍惚。 桑树下， 不知觉间多了几道身影。 那是先前注意到此地异常的几位长老。 他们感受到东流峰爆发的绝强气息，以为入了外敌。 赶来后却看到了这样一幕，令几人难言。 “万事有命。” “没有几人可以逆天而行。” 远处，一道惊鸿袭来。 道通天乘清风而至。 相较于一年前，他更加的衰败了，没有刚出关时的那种霸气，更像是一名垂垂老矣的普通人。 “拜见宗主。” 几名长老皆弯腰拜服，在行大礼。 同时，他们的表情也都复杂难明。 自杨清流离宗后，他们就没有见过道通天了。 其对外宣称继续闭关，探求仙路。 只有渺渺数人知晓，他不过是隐居了起来，不愿在事宗政。 “没几年好活头了，不必做这些虚礼。” 道通天摇头，清风化作玉藕，拦住了几人的动作。 几名长老神色复杂。 很难想象，这样的话语会从一位擎天巨孽口中说出。 岁月催人老，便是仙者也不一定与天地同寿。 肉眼可见的，道通天气血衰败，精气在不断流失。 “宗主，您现在的情况，应当静养。” 一名长老上前，恳求道。 “不过多苟活些岁月。” “只是又有何用？等不到第二个清流。” 道通天遥望远处的夕阳，淡淡道。 昔日闭关延寿，用了不知多少地宝天材，不过是想为杨清流多支撑些岁月， 自身早已对尘世没了眷念。 而今失了接班人，便是封存自身又如何？ 支撑不了几年... 闻言，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不知该说什么好。 事实上，他们也在为那件事自责与懊悔，昔年真的太蠢了，亲手逐出了一名绝代人杰。 道通天轻声叹息，一切已成定局，谁也无法逆流时间长河，改变过去。 “她有一点真灵未散，且自身为乙木神体，或许还有救。” 他来到沈清幽身旁，看着这位师妹，轻声道。 “如何救？” “代价太大了。” 沈清幽并不抱希望。 很多古籍上都有记载生死人肉白骨的仙药。 但真假参半，就是部分真实存在的也难寻，古往今来也没有几人得到过。 “可以另辟蹊径。” 道通天轻语。 .................. 第93章 寻见 此刻，夕阳洒落最后一丝余晖，照映在这名老宗主苍老的面容上。 一滴精血自他的指尖滴落，化作万千秩序神链，锁住了万娇柔最后一缕生机。 顷刻间，他的气血更加衰败了，最后的一截黑发也逐渐银白。 “宗主...” 几名长老心头一抽，难以抑制的生出悲怆之感。 “无碍，一把老骨头了，自是做些点力所能及的事。” 道通天摆手，回望沈清幽：“将你这位弟子葬在桑树下。” “那株树与清流的因果最深。” “未来清流成仙，或许能染上部分仙气，有一丝机会可以重凝神魂。” “有多少机会成功？” “很是渺茫。” “哪怕真的归来，三魂七魄也要散去几道。” 道通天直言不讳。 因为，便是仙也难以逆转生死，这是世界的铁律，底层规则之一。 也就是万娇柔留下了一缕真灵，加之体质特殊，有机会复苏。 换做别人，想都不要想。 .............. 半个时辰后， 万娇柔的尸骨被埋入了桑树下。 沈清幽在那里打上了几道封符，以确保无人可以触及那片区域。 “那我们就先离开了。” 几位长老开口，在心中叹息。 昔日弟子们情同手足，而今却反目成仇，最后还要靠对方的遗留复苏。 这样的故事讽刺到极致。 便是话本小说中都难以出现。 闻言，沈清幽挤出一丝笑容，拱手道： “多谢诸位同僚关心，清幽无碍。” 见状，长老们没有多逗留，极速离去。 他们都很机敏，看到掌门未走，猜测他们一些话要说，故此没有接着在那里停留。 “我想寻到清流，与他坐下谈一谈。” 见所有人都离开，沈清幽轻声说道。 她回望这片山峰，心中五味杂陈，止不住的疼痛。 昔日这里热闹非凡，而今死的死，伤的伤。 便是上官明月都不知所踪，冷清到了极点。 “去了又有何用？怎会回来？” “将他逐出宗门的那一刻就需要做这种心理准备，付出相应代价。” 道通天看的透彻，摇头说道。 “我知晓亏欠他良多，无论如何，都想见一见。” “见一面重要么？” “于我而言，很重要，若不问清楚，此生都无法更进一步。”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道通天平静的开口，注视沈清幽。 “而今说这些都无用了，望师兄请出东皇镜，助我寻一回清流。” 沈清幽弯腰，行最大的礼。 “好...” 这一日的夜晚，太一宗宗门的高天上有神辉四溢，吸引了不少过路修士的目光。 没人知晓宗门内发生了什么。 只是，当晚过后，再也没人见过道通天这位宗主的足迹。 ................. 某处不知名山脉中。 两名气质出尘的男女坐在一头异兽背上，缓步行走于官道。 “那老头又喝醉了，也不知将酒藏在了哪儿。” “我记得整个院落都被我翻过了。” 姜茯苓无奈开口。 先前与对方沟通未果，心中便有猜测。 而今透过秘宝，更是证实了这个猜想。 “圣师手段非凡，你还未入九景，多少会有所纰漏。” 杨清流笑着摇头。 得知对方与真仙有关系后，他就不单纯将其当做无上级存在。 他猜想，圣师过去可能为仙，后来重返此界。 毕竟，有传言其与道通天同代，如今那位寿元快尽了，而圣师虽苍老，体内生命力却依旧旺盛。 “回去你也帮我找找。” 姜茯苓轻叹，感到无言。 因为，为了让老者戒酒花了很多心思。 可真的屡禁不止，总能趁她不注意喝上几壶。 远方，有极光闪烁。 杨清流抬首，感知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二人驻足，在那里静静等待。 不多时，一位身姿婀娜的仙子出现在他们不远处。 在其身后，还有几个气度不凡的老者，皆是八景巨头。 她身处树下，表情被树荫遮去部分，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带这般多人，是为了替你的弟子复仇么。” 杨清流先行出言。 他的表情很淡，时隔一年再次见到对方，心中不起波澜。 “并非如此。” “我怎会有那种想法，今生今世都不会再对你出手。” 沈清幽从阴暗中走出，摇头否定。 事实上，她本想一人来此，只是那日天机镜造成的动静太大了。 几位宗门长老担心她的安危，坚定要同行。 “这一年，过得可还好？” 沈清幽轻声说道。 再次见面，她显得有些尴尬，不知该说什么好。 “游历天下，比之一味地苦修，自然是有趣的多。” 青年淡淡开口，很是随意说道。 “这样啊。” “真好。” “......” 尴尬的气氛蔓延在空气中。 沈清幽望向青年，怔然开口。 不过一年未见，这位弟子就破入了九景，在修行一途上，走在自己前面。 这本是件喜事，待日后对方成为仙人，她的脸上也有光。 只可惜一念之差，做下了错误决定，一切都被颠覆。 “昔日有愧于你，如今一切都是我埋下的因，自然要咽下所有苦果。” “今日来，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与你坐下谈一谈。” 见杨清流不说话，她接着补充道。 “我与你没有什么好谈的。” “该说的早已都说完了。” 杨清流坐在睚眦上，面目平静。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伤疤愈合，没有继续计较的必要。 主谋都被自己斩了，日后见面不识就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你揭过一切，可我内心不安，希望能有一个赎罪的机会。” “哪怕昔日都是错，但可以从现在开始，你我接着做师徒。” 沈清幽表情难明，艰难出声。 这一年来，她想到了很多，还是不愿失去这个弟子。 过往回忆甚至不敢深挖，每每触碰心中都抽疼。 “不说这件事没有可能。” “就凭我斩了你的弟子，便是真随你回去，又如何自处？” 杨清流叹息。 两者之间压根不再有缓和的余地。 众目睽睽下，他杀掉了万娇柔。 而今接着回去，注定要被戳脊梁骨，受世人非议。 第94章 无情与出手 沈清幽眼色灰暗。 她清楚，对方说的都是事实。 便是她自己都迷茫，无法将杨清流真的看做传人。 沉默良久后，她再次开口：“不做师徒也好，但至少给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 “否则，我内心难以安定。” 沈清幽平静了心神。 此行带着目的而来，为了寻找到杨清流踪迹，耗费了很大代价。 至少要得到一句承诺，以便日后还有见面的理由。 只是，杨清流依旧很平淡，摇头说道：“你的内心是否安定与我无关。” “那二十年，也未见你来寻我。” 他拒绝的很果断，没有留丝毫情面。 任谁也不会答应一个陌生人的请求。 “不要如此绝情。” “若是恨我，可以随意发泄，留一条性命便好。” 沈清幽下唇紧咬，单膝跪地，希望杨清流可以同意自己的请求。 “怎能如此？” “清幽真人快快起身，你有可能是太一宗下一任宗主。” “这一跪，宗门颜面何存啊！” 众长老皆劝慰，想将沈清幽扶起。 但一道气墙阻隔了他们，不得寸进。 随后，悠悠低语声传来：“是否为宗主我不在乎，现在的举动不过顺应本心，你们不要多管。” 沈清幽语气坚定，直视对面青年的眼睛。 只是，那双眼眸不含丝毫感情，淡然如水。 “若是只想说这些，那便不要浪费时间了。” 杨清流拍了拍睚眦，无视正跪地的女子，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说千道万，在他耳中都是废话。 对方的心情同他无关，没有必要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 这样的态度引起了部分人的不忿。 “清幽真人于你有养育之恩，这般低声下气，便是真的有错也该原谅了。” 一名长老倏然开口。 他的长相年轻，似少年，但眼中充满了沧桑与故事，显然年岁不小。 “是你？” 闻言，杨清流扭头望去，蹙了蹙眉头，眸中有危险的气息闪过。 他记得这个人。 昔日，对方曾亲手押送自己前往通天柱受刑，且不时会来视察，观望他是否逃离。 甚至于，发现上官明月的也是他。 知晓对方来探望自己后，便强行带走，禁了足。 “对，是我。” “亲手将你绑上通天柱的那个人。” 这名长老站出，很自信，没有丝毫畏惧。 因为近年来，他走出了新的路，自身算是八景中的佼佼者，故此无惧杨清流。 他认为，就算不敌对方，也不会输的太惨。 “那日我上太一宗没有寻你，你就应该庆幸。” “而今主动跳出，着急的想求死么？” 杨清流的声音冷了下来。 而今正值春日，四周温度却骤降，犹如寒冬腊月般刺骨。 “你的口气太大了。” 少年长老脸色一黑。 多年受人尊崇令他忍受不了这样的蔑视。 “唰！” 凌厉的破风声响起，天空中有龙吟虎啸，响彻山林。 断肢飞上高空，少年老者整条手臂都被削了下来。 “我...我的手？！” 少年长老不可置信的望着这一幕。 他完全没有看清杨清流如何出的手，只感觉眼前有道白光闪过，血肉便分离了... 众人皆动容，心神俱震。 他们不清楚杨清流在秘境中的辉煌战果。 但，他们是巨头中的顶尖强者，却看不清对方的攻势。 这意味着，只要杨清流出手，自身绝对要中招，避无可避！ “竖子！真当吾没有脾气吗？！” 少年长老面目狰狞。 他后知后觉，捂着肩膀怒吼。 疼痛让他失了理智，浑然忘了此行目的。 此刻只想将眼前这个青年碎尸万段。 只是，未等杨清流出手，便有一股强横气息自他的身旁袭来！ “轰”的一声！ 方圆几里内的树木应声而断。 在不远处，偌大的深坑形成，少年长老被嵌在最中央，裂缝蔓延数里，看起来颇为凄惨。 “谁允许你出言的？” 清冷的声音响起，回荡这片区域。 沈清幽收回了手，看向那名长老的眼中不带丝毫感情。 她身后的所有人都发愣，不明白对方为何突然出手。 因为，少年长老是在替她说话，哪怕用词不当，也不应该下如此重手。 “......” 杨清流静静看着这一幕，一言不发。 他心中清楚，沈清幽是真的发怒，但也在救对方的命。 若是由自己出手，这名长老绝对要被挫骨扬灰。 如今虽然很凄惨，但至少还留有一条命在。 太一宗宝物与神药众多，恢复如初算不得什么难事。 另一边，沈清幽收回目光，再次望向青年，面带哀伤：“如果你不愿答应，吗可否同我叙叙旧？” “或许是最后一次见面了，说些往昔的事情也好。” 她再次恳求，不想就这样放弃。 花费了莫大代价，却什么都没有说，且这次之后，真的可能相忘于江湖。 因为东皇境蒙尘了，于她入九景前无法再次催动。 “没有什么好聊的。” “我不想浪费时间，你也不要继续纠缠不休。” 杨清流不愿驻足。 而今完全没有必要再说起以往。 陈年旧事就应当随风飘去，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走吧。” “嗯。” 姜茯苓轻声回应，轻拍睚眦。 她一直坐在杨清流身后，不曾出言，像一位透明人。 她尊重对方的一切决定，一直在默默陪伴，自小到大皆如此。 “吼！” 震撼云霄的怒吼声传来。 睚眦背后生出两道翅膀，其闪烁电光。 这种速度太快了，不过刹那便呼啸而去。 后方，沈清幽注视这一道背影，神情恍惚。 “就这样任他离开么？” 几名长老出言，神色都有些莫名。 这样的场景与对话太过滑稽，相当于白跑了一趟。 “......” 沈清幽怔怔的望着那背影，对几人的话语恍若未闻。 此刻，她心中有悔。 昔年真的做错了。 且得知真相后没有第一时间去纠正，若是那时上心，坚定一些，或许万娇柔也不会这样死去。 只是，现在后悔也无用了，一切已成定局。 “我真的不配为人师。” 她面容苦涩，这般轻语。 几名长老听的真切，面面相觑，却不知该如何告慰。 第95章 器灵相随 三清门。 上官明月在侧殿外翘首以盼。 杨清流离开后，她除开修行，便是在这里发呆，在进行祈祷。 因为，有很多亲传弟子归来，将那处秘境描述的很可怕。 八景巨头亲自守门，这样的危机不可想象。 有人猜测，最中心可能有九景无上，甚至仙人把关。 她害怕杨清流出意外，对方伤势未愈，令人不够放心。 “看什么呢？” 温润如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阴影中，渐渐露出了一角道袍。 杨清流很早前就已经到了三清门，先去拜访了圣师。 只是对方在沉睡，他便转头来到此地。 “师兄！” 上官明月心中惊喜。 方才还在想念对方，现在居然就相见，令她恍惚，感觉不够真实。 “那里是否很危险？” “有没有受伤？” 她蹦跶到道士面前，很是关心。 “一切很顺利，且有幸见到了仙人。” 杨清流轻笑，告知了少女一条惊天大消息。 上官明月明眸大睁，心中震颤。 这样的人物只在传说中有记载，世间压根寻不到。 “他很强吗，是敌是友，是否对师兄你出手了？” 少女紧张的询问。 “算得上友好，甚至赠予了我些许机缘，也真的很强大。”杨清流笑道。 身为敌人长辈，却没有对自己动手，确实让他意外。 随后，杨清流拿出秘境中的部分所得，给予少女。 这些东西他用不到，却可以帮助少女打破枷锁，增强底蕴。 “谢谢师兄！” 少女轻舒了口气，伸手接过药材，没有客气。 在她眼中，这是两人关系更加亲近的表现。 随后，她再次眨巴灵动的大眼睛：“仙人长什么样，是不是有三头六臂，长相很凶恶？！” 她心中好奇。 因为古籍中记载的仙人长相千奇百怪，甚至有说像一条虫，令人怀疑。 “我也不清楚，或许真的同传言中记载的一样。” 杨清流摇头道。 他未曾见过对方本体，或许上界的龙更为神异，真的蜕变出三头也说不定。 “居然是真的！” 上官明月瞪大了双眼， “成仙会变丑，那我不要成仙。” 少女脑中浮现出自身三头六臂的样子，娇躯不由得颤了一下，果断摇头。 “你们这是在诽谤仙人，请注意言辞，不然要遭到天罚！” 蓦地，大道音从虚空中传出。 二人头顶有霞瑞洒落，逐渐凝成实体，看起来像一头小狮子。 “这...这是什么？！” 上官明月大惊，盯着那器灵，眼中满是奇色。 尽管修为不够，但她本能的感觉对方很强大，周身散发令人心悸的波动。 “秘境中带出的小家伙，仙人曾经的兵器。” “那不就是...仙器了吗？” 少女结巴，脑袋发晕，感觉世界都在摇晃。 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物却被真实的展示在眼前。 这太令人震撼了。 若是传到外界，绝对会有无数人眼红，不顾一切的前来争抢！ “姑且算是吧。” 杨清流一把抓住小狮子的脖颈，将其拉了下来：“仙人不在此界，怎能落下天罚？” “那也不能对仙人不敬！” 器灵嘟囔着，不满两人这样编排仙。 因为前主人便是一位仙子，面容与身材皆属世间一等，不存在什么烂七八糟的变异。 “还有，你能先放开我不？” “这样的姿势有损威严！” 它接着大叫，身躯透出神芒，想要震开捏住三寸的大手。 只是外界道韵稀薄，尽管招来了部分道则，也被杨清流挥手震散了。 “师兄连仙器都不怕了吗？” 少女在心中低语，不可置信。 在想象里，这样的无上存在应当被供奉，受最高待遇。 可眼下，对方却遭到了粗暴对待，两者间的反差令她心脏不由自主的剧烈跳动。 “放开也行，但你得先说明，为何要跟着我？” 杨清流道。 离开秘境的前一刻，他收到了对方的传音，表明想追随自己出去。 彼时他没有多想，而今自然要问个清楚。 “见你潜力无比，希望你飞升仙界时能带上我，去寻我的主人。” 小狮子很坦诚，没有丝毫隐瞒。 “在那之前，我可以暂认你为主。” 它接着补充，说明自身价值。 小狮子很自信，不怕对方拒绝。 因为自身为仙器，有无穷妙用，可以做到的事情很多。 然而，杨清流却直接摇头：“你底细不明，先前还想出手，且我也不缺神兵利器。” 小狮子顿时傻眼。 从未想过会得到这个答案，它怀疑对方脑袋被驴踢了，竟然拒绝了仙器的主动追随。 可是，看到杨清流真的取出一柄绝世神兵后，它又沉默了。 因为，那确实是一把材质与灵韵都不输于他的宝贝，只是没有器灵而已。 但这不算大事。 等对方日后成仙，可以轻松点化出灵智。 “你要是没用，那我只能将你丢下山去。” 杨清流轻声道。 这样一个存在，带在身边很危险，彼此都不够了解，做不到时时刻刻盯防着它。 “虽然帮不了你，但可以帮助你的朋友与亲人。” 小狮子重新开口。 它换了策略，不相信每个人都与这个青年一样强大。 “比如这位小姑娘，身上有部分枷锁未破开。” “我可以接引道则，加速这一进程。” 小狮子指向上官明月，信誓旦旦道。 下一刻，它化作为本体，变成了一座祭坛，没有像先前那样宏伟，只能容纳一人盘坐。 随后，祭坛虚幻了，化作一片光雨，笼罩少女。 “这是什么？” 上官明月出言，眼中带着疑惑。 “闭目，运转修行功法。”杨清流道。 他的眸底有符文流转，看到冥冥中，少女身上的枷锁被光雨染湿，更加虚幻了。 ................ 这样的进程没有持续多久。 少女境界太低了，无法长时间接受道则的洗礼。 当然，这讲究日积月累，长此以往下去，绝对大有裨益。 “好神奇，我感觉整个人都轻盈了许多。” 上官明月欣喜的声音传来。 她感觉那道困扰自身已久的壁障松动了，修为有了部分提升。 第96章 禁忌法 “怎么样？” “留下我并不会错。” 器灵再次幻化而出，略带些许骄傲的说道。 “嗯，确实。” 杨清流沉吟片刻，又唤来了沐霜，进行一次道则洗礼。 随后，他支开了所有人，单独留下上官明月。 此刻，夕阳迫近地平线，霞光从世界尽头晕染开来，将天边云朵渲染的通红。 “什么事呀，这么神秘？” 少女眉眼弯弯，还沉浸在先前的快乐里，手中拿着一块甜糕，那是沐霜离去前递给她的。 杨清流不在的日子里，两人相处的很好，十分和谐，成为了朋友。 “万娇柔死了。” “我亲手斩的。” 杨清流直言不讳，神色很平静。 这样的事有必要告诉上官明月，二人同门，情谊深厚。 事实上，即便不说，很快也会传到对方耳中，没有瞒住的可能，他也不愿意去欺骗。 “......” 闻言，少女心脏骤停，手中甜糕坠在地上，一时间愣住了。 “是...真的吗？” 半晌后，她的声线颤抖，一双明眸顿时弥蒙了。 春风微拂，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只剩淡淡月光洒落在二人的面颊上。 杨清流轻叹一声，没有回答。 他知道，这样的事对少女来说难以接受。 事实上，他那一剑并非想要对方性命，因为心中没有杀意，很平静。 只不过万娇柔心存决意，主动选择赴死。 杨清流也无意解释，斩了便是斩了，不需要为自己开脱... 侧殿前，是渗人的沉静，偶有几声候鸟啼鸣，增添了些许生气。 上官明月低着头，看不见表情。 但微微颤抖的双肩与不时发出的哽咽声，依旧暴露了她此时的心情。 “或许，这就是她的命吧。” “也算是赎罪了。” 她的嗓音带着许沙哑，用衣袖擦去脸上已风干的泪痕。 随后，她再次抬头，挤出一个略有些勉强的笑容。 她很懂事，明白两人间注定没有和解的可能。 “师兄，我能...抱你一会吗？” 沉闷的声音再次传出。 杨清流轻抚少女头顶，一如儿时那般：“嗯。” “无需压抑自己。” “想哭便哭出来吧。” 闻言，少女刚忍住的泪花再次如泉般奔涌，她扑入青年怀中，眼泪打湿道袍。 哭声传出很远很远。 尽管有冲突，但对方自小的关心并非虚情假意，这消息来的突兀，令她心头哀伤。 .................. 入夜后， 杨清流收到了姜茯苓的传音，告知圣师酒醒了，可以来上清峰寻他。 杨清流没有耽搁，当即便运转身法，疾驰而去。 他心中有很多疑问，想得到答案。 “那是谁，门内有这样的男修么？” 一路上，有不少人惊异。 因为杨清流的速度太快了，如鬼魅，眨眼间便闪了过去。 “那是清流圣子啊！” “你们居然不认识，姜圣女的道侣，前几天在秘境中大开杀戒，把各顶尖势力的圣子级人物都打服了！” 有几位眼尖的护法认出了对方，很是骄傲道。 这些日子各圣子陆续回宗，秘境中的事自然瞒不住了。 很多人都听说了杨清流的神勇。 一人独败异域所有高手！ 这样的战绩足以傲世，载入史册，而今这样一个人物就在宗门内，让他们感到脸上有光。 不多时，杨清流便来到了上清峰山脚。 这座山没有守卫，却很危险，各种阵法密布，贸然擅闯几乎没有活路。 可是，杨清流无视了所有阻碍，直接冲向了山顶。 因为他持有令牌，是为数不多被允许上山觐见的人。 隔得老远，便听见姜茯苓不满的娇斥声。 她在逼供，让圣师老实交代将酒藏在了何处。 可老头抵死不认，坚持说是有一位老友前来看他，不过小酌了几杯。 只是，每每问道这位朋友姓甚名谁时，老者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不肯说出名字。 “真是老顽童。。” 杨清流摸了摸鼻子，摇头轻笑。 他将脚步放缓，本来不过十数里的路，硬生生让其走了小半个时辰。 直到院子里的声音渐小，杨清流才堪堪推门而入。 “咳咳，好了好了，杨小子来了，你总得给我留点面子吧？！” 如同看到了救星，圣师眼睛一亮，闪身拉住杨清流，轻咳两声道。 “清流又不是外人，你什么德行知晓得清清楚楚。” 姜茯苓轻哼，捥了老者一眼。 却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茯苓，消消气。” 杨清流先是安抚了女子，而后取出那颗金色圆球，递给老者：“圣师，你说的机缘，可是这个东西？” “对，就是此物。” “若是缺了他，便练不成那天衍之术。” “为何？不能言传身教么？” 杨清流眉头微蹙。 先前便有这样的疑虑，故此直接提了出来。 老者抚摸手中圆球，轻叹道：“这样的神通属于禁忌，修习的条件很苛刻，既要有媒介，也需要一种强大的庇佑宝具，否则在沟通大道前，便会招来天罚。” “天罚？” “对，推衍天机涉及到的东西太多。” “第一次沟通天道，身上还未染上它的气息，会被天地规则所排斥，视作窥视未来与过去之人。” “天罚降临，便是真仙都扛不住，要在劫光下灰飞烟灭。” 他口中叹息，眼神中有些追忆。 曾经无数的人都在尝试这条路，想逆天而行，修习此法。 可结局无不惨淡，皆死去了。 便是一位真仙都陨落，在雷劫下抵抗数日，最后力竭而亡。 “居然这般可怕。” 杨清流眼中有精光闪烁。 随即摇了摇头，觉得理所应当。 因为，这样的法真的足够逆天，学会的人太多，这片天地将会大乱。 “咦？你居然带了个小东西回来。” “小东西？” 圣师盯着杨清流看了半晌，随后手指轻点，一座祭坛便在虚空中凝成。 ...................... 第97章 与天道交易 “它自愿跟随我的，并未采取强硬手段。” 杨清流摇头道。 同时，他有些惊异。 因为，这是仙器，万古不见，而圣师居然称呼其为小东西，意味很不一般。 另一边，祭坛在那里漂浮，没有动静。 先前，器灵的话语很多，但此刻却装死，显得没有灵性，也不曾有霞光洒落。 “胆子真小。” 老者嘟囔一句，不以为意：“它的主人学习过相似的法，这小东西为那人的贴身宝物，沾染了些许气息， 若是盘坐其上，或许能事半功倍。” 他一眼看透了本质，为杨清流指点。 “我不太放心它，想先尝试自行领悟。” 杨清流沉吟片刻后出言。 器灵来路不明。 从圣师口中能得知，修习这种法极度危险，不能出现差错。 过程中，若是对方有异动，很可能前功尽弃。 闻言，老者也不再劝说，他双手捏诀，符文阵阵透出，将原始经文烙入金色圆球。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样的法决不能现世，没有任何实体可以承载。 但凡完整的写出来，就会发生不祥，被各种奇异的力量抹去。 下一刻， 金色圆球光芒大盛，没入杨清流体内，化作流光战甲。 杨清流内心有感，冥冥中，有某些联系被斩断掉了。 这一日，上清峰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动静。 整座山峰都被雾霭笼罩，不再接待外客。 很多弟子看到这样的景象也都惊异，在猜测原因。 ............... 五日后。 上清峰的院落中， 杨清流整个人都被包裹在神芒中。 他在体悟那篇原始经文。 在其身后，有无数的神兽魔禽在厮杀，不时会有诸天神魔参战。 这些都属于历史的再现，于青年参悟经文时显化而出。 “这小子，当真是天生道体，学什么都快。” 圣师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撇了撇嘴。 因为，当年他修行到这样的程度，花费了近乎半年时间。 而今杨清流不过用了五日，令他瞠目结舌。 “得赶紧去拿点好东西来。” 老者喃喃自语，闪身入了房中，在翻箱倒柜。 与天道沟通，自然不能空手而去，要准备祭品，这样对方才有可能答应。 先前， 他知晓杨清流天赋异禀，可即便如此，依旧认为对方走到这一步最起码需要月余。 而今对方五天便将经文领悟透彻，着实出乎他的预料... 不多时，数不清神兽灵肉与绝世经文被摆放在玉石桌上。 “天道会将它们都收走？” “取走精华，留下真实形体，灵性将溃散掉。” “这...是否太过奢侈了？” 姜茯苓看着琳琅满目的宝物，蹙着眉头道。 这样的代价太大了。 因为，绝世经文都具备灵性，光靠记载的文字不可能练成。 且桌上的许多经文都不存于世了，可能仅剩唯一孤本。 “没有的选，世间一切都有因果。” “想修习这样的禁忌法，就必须付出相应代价。” 老者摇头，他看的很清。 这些东西省不了，算是门槛。 “轰隆！” 蓦地，天空中响起了惊雷声！ 此刻分明大日当空，却又有雷云密布。 高天上，众多云彩汇聚，好似凝成一双神眸，正缓缓开眼！ 天地间的威压骤然升腾，整座上清峰都在颤动，震感犹如地龙翻身般剧烈。 “这是一股怎样的威势？” “真仙要降临了吗？” “快开启护宗大阵！” 远处，不少弟子感受到了天威，双膝一软，不由自主的匍匐在地。 部分弟子朝拜，认为是真仙降临。 也有部分人抵死不跪，看着那片异常虚空，眼中有血泪流出。 “尔等，为何打扰吾沉眠？” 天道的声音若洪钟，仿佛从万古蛮荒传来。 它低下眼眸，注视上清峰上的几人。 “想与你相谈一事。” 圣师先行开口。 同时，他不卑不亢，袖袍轻挥，玉桌上的所有奇珍异宝皆飞上青空。 “又有人要修那种法？” “天地间出了你这个异数已经够麻烦了，不要再生事端。” 天道悠悠开口。 它洞悉了部分因果，将所有贡品打回，不愿做这个买卖。 只是，圣师并没有就此作罢，而是冲上高空，同那双眼眸进行谈判。 那片天空被遮蔽了，声音传不出来。 但隐隐能看出，两方是在平等交涉，若是为上下级，根本不会如此，早被轰下来了。 “果然，先前的猜测是对的。” 杨清流望向那片天空，脸色微微有些动容。 他笃定，圣师绝对有极为辉煌的过往，或许在仙界都出名。 不多时，圣师落在了院中，贡品被再次收走，没入云层中。 那双眼眸流转，将目光放在了杨清流身上。 霎时间，他的肩膀上多了一股沉重感，但他的面色依旧平静，抬手看着天空， 两者相顾，不发一言。 “他不行，将来注定会超脱，吾不可能赋予这种权限。” 威仪的声线再次传出。 它从杨清流身上看到了未来一角，选择了拒绝。 因为，它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眠，如老者般使用天衍术，并非每次都与它沟通。 很大一部分都是借用了天道权柄，小事它都不曾过问。 “你没有选择。” “而今为大世之兆，异域诸多隐世人杰将复苏，他们都与那一界天道有关联，精通关乎命运因果的法。” “若杨小子没有学会，这边注定不够打。” 圣师蹙眉。 他直接呵斥，认为对方不够清醒，丝毫没有顾及什么面子。 这样的行为很强势，连姜茯苓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因为，被训斥的一方是天道，为此界主人，拥有横扫一切的实力。 只是，面对这样的斥言，这位至高存在并未发怒，目光带着沉吟，进行思考。 “我可以允许他使用天衍术中的攻伐手段。” “只是推衍方面的神通，他用不得。” 良久，天道再次开口。 “这是将我视作打手么？” “异域有人允皇族地位，邀请我前往，都为我所拒绝了。” “而今不过讨要一法门，你却如此忌惮，真当我稀罕不成？” 杨清流立身而起，直视那双眼眸。 第98章 见一人 先前他一直作为看客，不曾言语。 现在彻底忍不住了，朝对方冷喝，眼神冰冷万分。 “.....” 天道并不出声。 显然，这是它的底线，便是杨清流这般呵斥，它都不再言语。 “你应该要学会退让。” “若是异域方胜出，你也讨不得好。” 圣师在一旁开口，语重心长。 两方僵持，气氛显得有些沉闷。 “再看看吧，而今有攻伐术就足够了，自身足够强大的话，可以斩掉那些隐世人杰。” 低沉且空灵的声音再次传出。 同时，那双眼眸透出道则，无量神光笼罩了这片区域。 杨清流下意识抗拒。 他感觉这样是施舍，两者间有交易，付出与回报不对等。 只是，老者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摇了摇头。 不久，神芒消退，天空中的威压与眼眸也紧随着散去。 杨清流盘坐，感受身体中的改变。 他内视，发现体内的骨头上多出了些许文字烙印，很繁奥，显得难明。 此刻，这些文字毫无声息。 可一旦运转天衍攻伐术，它们便开始发光。 “试一试威力。” 杨清流低语。 他取出自天机道人身上得到的碎片，运转攻伐术。 先前，无论使用何种手段，都摧毁不了这枚碎片。 而今不过刹那， “嘭”的一声，碎片直接炸裂了，化作尘埃。 “只对活着的生灵或同样的法有用么？” 杨清流喃喃自语。 因为，他随意捡了一块石头，文字闪烁间，并未出现什么变化。 “可惜，没有拿到最关键的权柄。” 圣师走来，眸中带着些许失望。 来自异域的压力不够大，天道还在斟酌。 “........” 杨清流并不言语。 他早先便有预料，那种愤怒的情绪不过顺势而为，否则，对方可能连攻伐术都不会全部传下。 因为这样的权柄不可能轻易授权，代价太大了。 只是，对方不传，并不代表他没有办法。 此刻，在他眼前出现了一道面板。 这是系统第一次以提示音外的形式出现。 在其上，正浮现出几个巨大的‘正在解析’字样。 只是，其下方的进度条进展很缓慢，不知要多久才能完成。 但杨清流不急，而今有了攻伐术，足以应对来自天机道人本体的威胁。 ..................... 接下来的几日，杨清流的生活悠然。 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在静心斋修身养性的日子。 因为，姜茯苓去闭关了。 秘境中，杨清流与神秘人的战斗刺激到了她。 故此，待圣师将各种宝药熬制好后，姜茯苓便匆忙离去。 据老者说，这样破境的时间不定，但不会太短。 九景为成仙前的最后一步，哪怕像女子这般底蕴深厚的修士，也需要好好沉淀一番。 此刻，朝阳初升，天空被染的金黄，微风如柳般拂面，一片春意盎然。 杨清流端坐于石台高处，欣赏这一美景。 这样的景色让他心醉，百看不厌。 “道长！” 山下，沐霜提着饭盒一路小跑而来。 自杨清流回来后，少女每天都会往这里跑，将他的三餐备好。 “今天是什么菜品？” 杨清流跃下石台，笑道。 “糖醋玲珑鱼，碳烤金牛肉，清蒸八珍鸡，以及用其骨做的汤。” 少女不带丝毫犹豫，报了一样又一样的菜名。 事实上，这些都是她的拿手菜，往日经常做给姜茯苓吃。 闻言，杨清流脸上闪过些许惊讶。 要知道，当年来这里时，对方连粥都熬不熟， 而今不过一年，却已经能处理这样的顶级食材，烹饪成食，很不容易。 “道长快来尝尝！” “一会冷了就不好吃了。” 沐霜手脚利落，很快便摆好了盘，招呼道。 许是时常与草木接触，少女做出来的菜品自带一股清香，不同于药材，是一种令人心旷神怡的味道。 二人相对而坐，在朝阳下共进早餐。 “道长道长，明月姐姐去哪儿了呀？” “回宗了。” “诶？这么突然，怎么都不跟我说一下...” 少女咽下一口鸡肉，愣了愣，表情顿时有些哀愁：“那她还会来么？” 这些日子下来，两人相处的很融洽，蓦地少了一位玩耍的朋友，让她多少有些不适应。 “说不准，或许会吧。”杨清流摇头道。 在得悉万娇柔死去的第二天，上官明月便向杨清流辞行。 如今东流峰近乎无人。 冷潇潇还有各种宗门任务压身，少女不忍心留自家师尊孤苦伶仃，大抵是没可能再来了。 “好吧。” “不过姐姐境界好像也不高，会不会有危险？” 沐霜心善，哀愁过后，不由得担心起来。 “都安排妥当了，不会出现意外。” 杨清流笑道。 事实上，他也担心对方又给人绑了，故此命睚眦跟随，载着少女一路前行，至太一宗后再返回。 闻言，少女轻舒了口气，放下了心，再次闷头干饭。 不久，两人便吃完了早点。 这些菜肴算不得很多，于修行者而言，刚够果腹。 杨清流修为恢复了许多，浅尝了几口便放下碗筷。 一桌子菜近乎都入了少女腹中。 “我打算去一个地方，你想同行么。” 杨清流望向打着饱嗝的少女，笑着说道。 “咦？好呀！” 正消食的沐霜一愣，随后欣喜答应道。 自入宗后，她近乎没有下过山，这一年都是在门内度过。 尽管与花草作伴，可多少也有些枯燥。 如今能有机会出去游玩，自然不会放过。 闻言，杨清流也没有迟疑，招出一艘战船，带着沐霜一跃而上，向着远方进发。 ................ 春风依旧，此时还未入夏，山林内温度还是显得有些冷冽。 两名男女闲庭信步的走在山林中，不急不缓。 不多时，道士着装的谪仙青年于一处荒芜的空地前停下脚步。 “这老头，还在琢磨着跑出来呢？” 杨清流面色平静道。 第99章 故地游斩昔日敌 离去前，这里曾是密林，而今却荒芜了。 因为那处空间奇点有一股邪力透出，在悄然改变这里的环境。 “道长是在说什么呢？” 沐霜眨巴着眼睛，不明所以。 在她眼中，这里除却荒芜一些，并没有其他异样。 事实上，便是世俗界的山林也会有这样的景象，不足为奇。 只是下一刻，她的眼眸骤然睁大。 因为，在荒芜空地的中央，繁奥符文被解开，虚空缓缓撕裂，那是杨清流在出手。 他的掌心有神芒迸发，整个人宛若天神降临。 同时，一条只剩皮包骨的手臂伸出，撑开那道裂缝，探出一颗犹如骷髅的头颅。 “妈呀！有怪物！” 见到这番景象，沐霜整个人都吓得一激灵。 自小她就害怕神鬼之流。 而今对方的样子便与那话本中的厉鬼相差无几。 她闪身躲至杨清流身后，只探出小脑袋，整个人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别怕，一只章鱼罢了。” 杨清流抚了抚少女脑袋，渡去一缕清气，帮助其平复心神。 “你又来了？” “那老家伙不在吗，这次谁能保你？” 天机老人整个头颅都没有血肉，声音不知是从哪里传出。 不过一年而已，他就彻底变了样，显得像是怪异。 “胡吹大气，就算圣师不来你又能奈我何？” 杨清流目光微凝，接着道：“如今这样才是你的真实形态么？” 此刻，他的眼中有符文闪烁，看见了对方头颅已经不为丝线包裹，露出白骨一片。 同时，他的躯体也变异，只有一半为人身，剩下的则同章鱼无异。 杨清流猜测，这是由于囚笼中无法联系外界，报不了部分因果，遭遇天道反噬。 当然，他也不排除对方诞生时便是这副模样的可能。 毕竟，吞去了那般多的天骄妖孽，早已不能算做人类了。 “若非那老头多管闲事，或许我已经将你拿下。” “又如何会落得这般田地？！” 天机老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迫来， 尽管没有表情，但沐霜依旧能感受到那种愤怒的情绪。 “你想当然了。” “而今这样活着也是种痛苦，我来帮你解脱。” 赤霄震鞘而出，被杨清流握在手中。 “呵呵。” “就凭你？” 犹如死人般的笑声传出。 天机道人的整条触手瞬间冲出！ 这不再是一条丝线，反而像崩开的绣球，要将杨清流从头到尾吞噬殆尽！ “道长小心！” 见杨清流毫无反应，沐霜蓦地出言提醒。 “你也能看见？” 听到少女的声音，天机道人倏然扭头，话语中充满了惊疑。 杨清流能看见情有可原，毕竟为九景强者，处于人道领域的最后一个境界。 可这少女只有入景的修为，怎可能看得清丝线？ 与此同时， 见那骷髅头看向自己，少女浑身寒毛倒竖，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她不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眼前更是什么东西都不曾出现。 但冥冥中，她感受到有危机降临，下意识的出言提醒。 “啷当！” 倏然，清脆的碎裂声在身后响起。 沐霜回头望去，吃惊的捂住了嘴。 因为，不知何时，天边竟然出现了一座座古坟，带着血与萧瑟。 在其上，是数不清的虚幻飞剑，闪烁冷冽寒光。 此刻，它们全都碎裂了，化作锋利刀片，冲向骷髅老者，与虚空中的不明威胁碰撞，激起道道波纹。 “你学会了那种禁忌法？！” 在第一时间，天机老道便察觉到了不对。 在怒吼，一双骷髅眼死死盯住杨清流。 他心中惊疑。 因为，距离被封印没过去多少时间，他不敢相信有人可以这般快的掌握一门禁术。 “......” 杨清流并不言语，平静的注视对方，挥手招出更多的神剑碎片。 他在拿天机老道练手和摸索，于异象中加持这样的禁忌神通。 此时，碎片划破青空，映照大地，犹如在那里形成一片银色海洋。 它们凌厉至极，轻易斩开红色丝线，刺入对方的血肉。 “学习了攻伐术后，对方与我而言，便同寻常修士无异了么？” 看着被扎成刺猬的天机道人，杨清流自语。 事实上，他已经留手了。 因为如今是在摸索，故此没有使用高层次的力量。 否则，以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一剑就足以将对方斩了。 “竖子！不可原谅！” 天机老道倒在地上，不断怒吼，心有不甘。 因为，杨清流的这些剑刃碎片不仅伤到了肉身，更在深层次中切断了所有因果。 如今，他身体中的红色丝线彻底消散了，多年来的努力全都白费！ “你的手段太肮脏了，注定要被斩掉。” 杨清流驻剑而立，在审判。 天衍秘文于体内发光，衬得他像是从九天落下的神只。 “呵，这不过一具分身，给你斩了又如何？” “待吾本体降临世间，你注定逃不掉清算。” 天机道人边哭边笑，彻底癫狂了。 他的半边骷髅脸正在腐烂，漆黑脓水流下，将地上的坚石融化。 眼看就要活不成了。 “怎能让你这般轻易死去？” “起码也要提供些价值。” 杨清流道。 他的眼神很冷漠，有极光掠夺而出，直视那双空洞眼眸。 这是在搜魂，窥探一些隐秘。 如今可以做到，因为对方只是残魂，不具备九景巅峰的真实战力。 “你怎敢对吾行此事？” 感受脑海中的刺痛，天机老道面色大变，恢复了片刻清醒。 他竭尽所能的想自斩神魂，不愿让杨清流窥视。 可没了那些古怪手段，便是大能级别修士都可以随意拿捏他，更何况是杨清流？ 只见，杨清流单手轻点，这片荒芜空间内的所有灵气都散开了。 它们像是接收到命令，不敢聚向天机老道的身体中。 老者的手段无用了，那柄斩向自己的神刀顷刻间崩裂，化作一团光雨消散。 第100章 回乡 随后，青年缓步走近，开口道：“你也会害怕？” “可曾想过那些被你吞噬的天骄人杰？” 杨清流冷斥，部分真灵化作神剑飞出，再次没入老者识海。 这样的过程很残忍。 因为，对方记忆太多了，他只筛选有用的部分。 那些无关紧要的，通通都被斩掉。 这无异于在神魂中翻江倒海，被搜魂者需要承担大痛苦。 此刻，天机道人全身都扭曲了，在地面上抽搐与嘶吼，毫无血肉的面颊上竟有血泪流出。 “我要你死！我要你去死！” 极致的疼痛让他疯狂，双手锤击地面，在诅咒与谩骂。 同时，他在恐惧，知道命不久矣，因为感受到了自身意识在逐渐空白。 另一边， 沐霜躲在杨清流身后，捂住了眼睛。 这样的一幕太过吓人，让她不敢直视。 .................. 不久后，一切尘埃落定。 青年闭目，在消化真灵中的消息。 天机道人则血肉破败，在死前遭受了最痛苦的刑罚， 而今口中还含有几根手指。 那是他自己撕咬下来的，场面血腥淋漓，残酷到极致。 半晌后，杨清流缓缓睁眼：“终究只是一道残魂。” 他轻声叹息道。 对方所知道的信息不少，可大部分都不完整，只能靠推测与猜想。 即便如此，他还是了解了些许隐秘。 今朝为大世，两界都会有不少隐世宗门浮出水面，最强传人都将走出，争夺成仙机缘。 “道长，他死了吗？” 沐霜眨巴着眼睛，走上前，随手捡了个石子，丢向天机老道。 对方露出真容，真的像八爪鱼，只是此刻干瘪到了极点。 “死的不能再死了。” 杨清流笑着道。 搜过过后，他并没有留手。 而今对方真灵已散，就是真仙下凡都救不回来。 “那就好。” 沐霜轻舒一口气，再次捡起一根树枝，对尸体戳了又戳。 她在好奇，一个好端端的人是如何变成一只章鱼的。 见这一幕，杨清流不由失笑。 一时不知少女究竟胆大还是胆小，方才怕的要命，而今却又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道长，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片刻后，沐霜将棍子一丢，问道。 少女眼含希冀，她很乖巧懂事，怕杨清流麻烦，没有将想法直接说出来。 闻言，杨清流低头注视少女片刻，而后笑着说道：“近来无事，可是想家了？” “有些思乡。” 沐霜挠了挠头，讪笑道。 “想再尝尝母上做的菜，关照下父亲的身体。” 踏入仙门后，她了解到，很多同门都斩断了红尘缘，因为动辄闭关十数年，亲朋好友不一定还健在。 便是那部分还与世俗亲人往来的，也大都没见过几面。 而今自己不过修行一年有余，正是打基础的时候，却嚷嚷着想家。 在很多人眼里，这是不勤奋的表现。 可自她长这么大以来，从未离家这般久，若错失机会，下次再出山门，指不定要多少时间... “....” 闻言，杨清流显得沉默，脸上浮现些许追忆之色。 “若是...若是道长不方便，等霜儿修为高些，自行回去便可。” 见青年不说话，少女内心一慌， 以为是自己惹对方生气了，连忙解释道。 “你想多了，我怎会因此动怒？” “只是记起了些往事。” 杨清流摇头轻语。 他想到了过世的父母，没有来得及孝顺便撒手人寰了。 那些年，他心中一直有愧，就是修为再高都有遗憾。 “走吧，我带你回家。” 片刻后，杨清流将这些思绪与杂念排出脑海，将少女纳入须弥，向北国疾驰。 据天机道人的记忆，大世将启时，会有贯穿两界的通道被打开。 届时，无论异域还是此界的隐世天骄都会出现，进行大战。 如今不需要太着急，放平心态等候便是。 ................ 北国，万里深山。 虽已半入夏，但这里依旧显得冷，微风吹过，还是刺骨。 此刻，一道挺拔人影行走在茂密雨林中。 杨清流伸手拨开草木，他的脚步很缓，像是一个普通人般平凡。 此外，他的右手还拿着一块糕点，看起来很精致，若是拿去售卖，可以值不少银两。 这是沐霜父母塞给他的东西。 不久前，沐霜被他送至沐家庄中。 如今他的脚力很快，中洲至北国这样长的路途，也仅是用了数日。 速度甚至超过了某些战船，很不可思议。 本来，杨清流是准备送完少女就离开的。 奈何对方的父母太过热情了。 硬是将他留下来吃了顿饭，大摆宴席，便是推脱都不行，因为沐霜也在邀请，认为这是一顿后补的拜师宴。 离去前，沐霜还亲自给他清理好了居所。 因为静心斋很久没人打扫了，少女担心他没有地方居住，故此邀请。 但考虑到对方阖家团圆，自己居住在那里也碍事，杨清流便出言婉拒了。 现在，他沿山路而行，来到半山腰处，拂开植被与绿叶。 下一刻，一座破落道馆出现在他眼前。 牌匾相较于先前，更加模糊。 上面堆积了很多尘土，被风雨洗刷去部分字样，静心二字都有些分辨不清了。 “真是怀念。” 杨清流喃喃。 再次回到这里，他心中有些很多感慨。 不管怎么说，也居住了二十年，对于这座破落道馆，杨清流心中有着深厚感情。 若非离得太远，他大概会不时回来居住。 只不过，现在的心境完全不同，只是当作居所。 彼时虽然也放下了，但心中还有恨，更多是在这里静心。 如今因果皆报，再忆起那些故事真的属于过往了。 “啾啾啾！” 蓦地，一道啼鸣声从虚空中传出。 许久不见的朱鸟盘旋于天穹，扑腾翅膀，片刻后落在了杨清流肩头。 自秘境中出来后，它便不见踪影。 杨清流知晓，对方是闭关去了。 若是仔细看，可以发现朱鸟身上的羽毛更加鲜红了。 这是血脉进一步开启的征兆。 对方太过幼小，驾驭不了自身的力量，身体本能封印去部分血脉之力，时常沉睡便是这样的原因。 第101章 盛气与高傲 “啾啾！” 此刻，朱鸟亲昵的蹭了蹭青年的面颊。 在提醒，诉说着什么。 “我知晓是在这里遇见的。” “一切都记得。” 杨清流抚摸鸟儿脑袋，笑道。 昔年来这里后，得到了系统，遇见了朱鸟。 若非如此，他或许不会崛起，可能还在这里养老，做一位凡人。 当然，他不认为这些是天道垂青。 系统太过非凡了，若是人为创造，绝对牵扯大因果。 自己被它选上，未来要还的东西或许会有很多.... 想到此处，杨清流神色有些凝重。 只是片刻后，他好似想通了，眉头再次舒展：“现在想这些太过了。” “对于那种存在来说，我可能只是随手的一步棋。” 他这般自语，排出脑海中的杂念。 随后，他来到道观前，推门而入。 道馆内，一切的排布都没有变，与离去时无差别。 只是度过一个春秋后，不少树叶与残枝落在院中，显得略微萧瑟。 “该扫一扫了。” 青年笑道。 下一刻，杨清流熟练的拿起扫帚，在院落中清扫落叶。 他没有使用灵力，一如当年修为未恢复般，平静且沉稳。 ............... 接下来的几日，杨清流便如曾经住在这里一样，每天熬些清粥。 晨起时看看日出。 闲来无事便躺在摇椅上晒太阳，斗笠一盖，补一个回笼觉。 有时觉得院落里脏了，便稍微打扫下。 此刻，他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日复一日做着同样的事情。 只是，若有其他九景无上在这，一定会惊的掉牙。 因为，杨清流每天的修为都在上涨。 便是躺在那里晒太阳，都有道则没入他的体内，主动帮其运转周天。 要知道，九景强者，为人道领域最高成就。 哪怕要提高一些修为，都得付出大代价。 而今杨清流躺着便能提升修为，传出去绝对要让人眼红，心头不忿。 “还是这样的日子惬意。” “或许我该远离纷争，回来修身养性。” 远方，山岚似织，林泉响韵。 杨清流躺在摇椅上，回想这一年的点滴，反省自身。 踏入九景后，一味地战斗并不能给予修为上的帮助。 反倒是沉下心来，返璞归真后，一切开始向好的方向发展。 这让他有了新的领悟，想要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咦？” 倏然，杨清流睁眼，自语道：“沐霜寻我？” 随后，他眉头紧蹙，再次感受到了两道呼唤。 先前离去时，他告诉少女，若遇到紧急状况，便朝着静心斋连发三条传音。 彼时，杨清流只是做了个保险，并未有多么担心。 因为此地不比中洲，地处偏远，平日里连个修士的影子都寻不见。 作为入景修士的沐霜，足以在此被供奉为神仙。 不曾想这才两天，对方便遇到了难以解决的麻烦... “连北国都不太平。” “就是想安静的休息几日都不行。” 杨清流伸了个懒腰，也不见有什么动作，便消失在院落之中。 ................ 沐府。 沐霜一改往日活泼，眉头紧皱，盯着院落，谨慎的将二老护在身后。 在那里，有一位缥缈似仙人的男子。 他随意的坐在石椅上，面前摆放着仙茶，身后亦有男女跟随，不时引落霞光，贵不可言。 除此之外， 他们身上的气息也很不凡，最差的都有大能层次。 为首的那男子周身更是有混沌气蔓延，强大逼人。 此刻， 他们在沐府中闲庭信步，不时侧眸打量沐霜，好似将这里当做了自己的住处。 “小姑娘，想好了么？” “这可是天大的机缘，可以追随将来的真仙，多少人散尽家财也求不来。” 一位站在男子身后的少女开口。 她长相妖媚，可声线却清纯无比，言语间带着一种神秘力量，引得人心神陶醉。 “我已经拒绝过了！” “这里也不欢迎你们，烦请各位离开我的家！” 沐霜冷喝，少有的表现出强势。 就在昨日，对方没有任何征兆的降临。 彼时她还在同父母聊天，说些家长里短，这些人径直闯入，扬言要收自己为侍女。 这令她感到莫名，同时心中不忿。 因为，一行人的态度很高，将这样的事情认为是仙缘，如同施舍。 故此，昨日她拒绝了，只是较为委婉，没有将话说的太重。 也不知是对方没听懂，还是真的霸道惯了。 今日竟再次登门，且带着一股不善之色，大有一言不合便强行动手的势头。 “你可知自己拒绝的是谁？” “知晓真实身份后，你绝对要后悔。” 妖媚少女并不恼，来到沐霜身前，笑脸盈盈道。 “无论是谁都一样。” “且我已入三清门，为顶尖势力之一，请诸位莫要继续咄咄逼人。” 沐霜带着二老倒退，撤出一段距离。 同时，她搬出了三清门的名号，希望可以震慑住这些人，令他们投鼠忌器。 听到三清门的名号，那名女子微愣，好似在追忆些什么。 “有用。” 见妖媚女子表情，沐霜心中一喜。 三清门的名号太大了，便是在北国依旧如雷贯耳。 她刚想接着劝对方离去，妖媚少女的表情却再次平淡：“三清门又如何？” “你不过一入景修士，我家少主看上了你，三清门不敢不给。” 妖媚女子摇头轻笑。 她的语气很强硬，便是提起当时世最强宗门之一，也没有半点尊敬。 “你的口气未免太大了。” “是将我的师门当做软柿子么？” 沐霜心中不悦。 因为，便是同为顶级势力的其他宗门都不敢如此放肆。 无论眼前这些人的根脚是何地，都不可能进三清门抢人。 “非也。” “只是在阐述些事实而已。” “不瞒你说，我家少主此行的目的之一便是三清门姜圣女。” 妖媚少女侃侃而谈。 只是说到这，她回眸看了眼缥缈男子。 因为，对方并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语，彼时只是欣赏，曾称赞过姜茯苓这样的天骄。 第102章 丢脸 而今她故意将话说重了，为了凸显主子的超凡。 片刻，见其只是微蹙眉头，没有其他反应后，少女才轻舒了口气，接着道： “听闻那里的圣女资质绝世，容貌无双，故想娶之为妻，共参长生之道。”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目光依旧高傲。 像是单方面做了决定，好似这片天地于他们来讲，予取予求，没有得不到的东西。 沐霜眸底不由得出现了敌意，沉声道： “姜圣女早已是心有所属，你们不要妄想了。” “那位清流圣子？” “你们心中有数，还要来行强取豪夺之事？！” 沐霜质问，神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机缘与美人，向来是强者居之，像姜圣女那样的人，唯有我家少主才配得上。” “什么清流圣子，不过是无知者捧出来的水货，上不得台面。” 妖媚女子不以为意。 她听说过杨清流的名号，但并不认为对方能强过身后男子。 在她眼中，对方只不过昙花一现，注定要在大世中被淹没，故此毫无敬意。 与此同时，沐霜面色彻底沉了下来。 杨清流引她入仙门，识大能，是心中最为尊敬的人之一，怎能允许被人如此轻视？！ “哪里来的野葱，敢说这样的话，行这样的事？” “若是清流圣子当面，怕是早已吓得腿软，如何还敢大放厥词？！” 沐霜不再客气，直接进行了怒斥。 因为，对方目的明确，想要挖杨清流的墙角。 对于这样的人，她怎可能有好脸色？ 若非实力差距过大，她已经动手了，让对方知晓哪些事是不能妄想妄言的。 “注意你的态度！” “要学会尊敬，否则将引来杀身之祸！” 妖媚少女脸色一黑。 若是先前还是以礼相待，此刻已经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呸！狐假虎威之辈！” “你以为自己是谁？不过一个侍女，别人身后的一条狗，怎敢这样子叫嚣？！” 沐霜浑然不惧，指着对方的鼻子呵斥。 她性子活泼，年少时就喜欢到处溜达，一直不是文静的女子。 试问哪位世俗的大家闺秀会翻山越岭，寻那神仙，住于破旧道馆几日不归？ 只不过与杨清流待久了，被对方身上的静气所感染，故此才显得淑女。 “你...这是在找死！” 妖媚少女眼眸微凝，杀意迸出，席卷八方。 自出世后，所有人都对她毕恭毕敬，给予最高的待遇，还没有人敢这样刺激她。 另一边， 沐霜被这样的杀气震得后退数步。 此刻，她的心脏在疯狂跳动，灵觉生出一种极为危险的预感。 二人的境界差距太大了。 便是气势便让她承受不住，嘴角开始有鲜血溢出... 即便如此，沐霜依然用倔强的眼神盯住妖媚女子，紧咬住牙关，一声不吭。 两者僵持不下。 似是沐霜的眼神激起了少女战意，她眸中有狠色透出！ 下一刻，那股杀气成百上千倍叠加，化成了一道红色旋涡，涌向牙关紧咬的沐霜。 “是否出手过重了？” “是啊，少主真不出手管一下么，不是说想要收服对方么？” 男子身后，不少人摇头，高谈阔论。 莫说初入景，便是中三景修士，在这样的杀气洪流下也要半残！ “轰隆！” 惊涛骇浪声响彻云霄。 漩涡的速度很快，眨眼间便冲到了沐霜眼前。 感受着其中的雄伟力量，她下意识抬手，护在身前。 “叮...” 并没有想象中的剧痛感。 犹如针线被轻微拉动的声音传来。 沐霜缓缓睁眼，只看见那杀气洪流停在身前寸许。 整片天地好似都静止了，再没有半点声息。 这样的景色令沐霜惊奇莫名。 可不到片刻，她眼中有亮光闪过，想明白了一切。 “可是道长来啦？！” 沐霜朝着天空叫着，四处寻找杨清流的身影。 “抬手，去碰触那洪流。” 没有人影出现。 只是悠悠大道音继续传来，听不出是谁在虚空中隐藏。 这是很危险的行为，那种杀气洪流很可怕，稍有不慎便会丧命。 换做任何人，都绝对害怕！ 可沐霜却很听话的，没有丝毫迟疑，抬手便按了上去！ “咔嚓！” 下一刻，这片静止的时空如同镜子般出现裂痕，而后啪的一声破碎！ 杀气旋涡继续席卷。 在众人眼中，沐霜不知何时抬起了手，挡在旋涡前，一动不动。 “她吓傻了么，竟然不会躲？！” “太不自量力了，这是想将七景修士的神通挡下来么？！” “这条手臂废定了。” “手臂？我看怕是连性命都保不住！” 远处，几名男女摇头，惊讶过后，都在替沐霜惋惜。 便是为首的缥缈男子也蹙眉，不明白对方为何做出这样的举动。 但下一刻，所有人的表情从惋惜变为惊悚！ 因为，那道旋涡在碰触到沐霜手掌后，并未将其贯穿，而是倒冲而出！ 更可怕的是，它的威势远胜方才，不再是海，而是有了真实形体，化作红龙，反扑妖媚少女！ “这是...什么？！” 妖媚少女的脸色霎时间苍白！ 她的灵觉在警告，太阳穴疯狂鼓动，这是在提醒身体主人，要赶紧逃跑！ 可此时，她的脚下宛若被灌了铅，眼中只有这条红龙，丝毫动弹不得！ “放肆！” 骤然，怒吼声震天！ 为首的缥缈男子出手了，他的速度快到了极致。 不过眨眼间，他便来到了红龙身旁，手中符文绽放，一把掐向脖颈，想将其徒手捏爆！ “吼！” 龙吟声响彻云霄！ 红龙不曾去看男子，在大手抓下来的前一刻，它浑身震颤，周身显化阴阳二气，速度竟是又快上几分！ “轰！”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 沐府的墙院尽数化为齑粉。 不远处，妖媚少女趴在草地上咳血，气若游丝，身上的甲胄碎烂了，胸骨彻底凹陷，血肉淋漓！ 院中，缥缈男子捏碎手中的半截龙尾，脸色阴沉到滴水。 他的所有追随者都屏息凝神，皆低头不语。 第103章 立碑 因为，他们看到了自家少主亲自出手却没能拦下红龙。 这绝对是一种耻辱。 因为对方还未现身便让他吃了瘪，有损一直以来维持的无敌形象！ “鬼祟之辈！给我出来！” 男子怒喝，声音带着无穷伟力，想将出手之人逼出！ 他不复先前那般出尘，脸上充满了怒容！ “小声一些。” “莫要打搅了老人家的清梦。” 道音自虚空中传出。 苍穹被撕裂了一角，杨清流着道袍，好似踏着天梯走下。 他每落下一步，便有青莲绽放。 待行至地面，一座宏伟大阵骤然腾起，屏障散发着金光，透发至高伟力。 方圆数里内的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 屏障内外被彻底分隔，成为两个世界，互不影响。 “你是谁？” 缥缈男子白发倒飞，蹙眉询问。 他没有贸然出手，细细感知后谨慎了起来，不曾失去理智， “斩你的人。” 杨清流面色平静，声音却犹如腊月寒冬般生冷。 “我能感觉到你很非凡，但还是要劝你选择正确的敌人，否则将万劫不复。” 缥缈男子傲然而立。 他意识到了面前的道人可能为不世强敌。 可他无惧，坚信没有人可以阻拦自己成仙。 “你在惧怕，话语太多了。” 杨清流摇头，没有再多言，雷霆出手，直接用一双肉掌横击对方。 “狂妄，还没有人值得吾如此！” 缥缈男子轻喝，手中幻化一柄长刀，斩落而下！ 霎时间，混沌与道则充斥这片空间。 这是世间最可怕的交锋，若处于和平时代，根本不可能见到。 “轰隆！” 穿山裂石的惊爆声不绝于耳。 两人不断碰撞， 苍天都好似被打碎了一角，激战恐怖到了极致，无数的神兽飞禽冲出，在一起，进行最原始的厮杀！ 不得不说，这名男子很强，令杨清流惊讶，其具备盖世修为，足以碾压同代修士。 除开青凰，还没有多少同辈人可以在他手中撑到近百回合。 对方为纯血龙族，祖上为仙，否则不会有那样惊世的战力。 “剑来！” 下一刻，他神色略微郑重，唤出赤霄，不再徒手应战。 “锵！” 霎时，有寒光冲霄，铮鸣声颤动天地！ “怎么可能，方才还不是他的全力么？” “他到底是谁？我不相信有这样强大的年轻人！” 远处，男子的追随者瞪目欲裂。 因为，自那道人出剑后，缥缈男子的处境急转直下。 天空中出现了无数的道人虚影，在配合其本体出剑，压制缥缈男子。 “嘭”的一声。 惊天大撞击爆发，两人同时倒退，至院落一角。 “你是杨清流，当世第一天骄，对吗？！” 缥缈男子很狼狈，身上全是道则与长剑斩出的伤口。 此时，他在大口喘气，面色凝重到了极点。 “.....” 杨清流面无表情，不置可否。 “是了，就是你！” 男子仔细辨认后确定，神色凝重。 因为他忽的想起，离山前，宗主曾让他仔细观摩当世几位最强天骄的画像。 也是在那时，他见识到了姜茯苓的容貌与修为，惊为天人，忽略了最后一张画像。 而今仔细想想，那画卷的最后一页分明就是眼前的青年，被重点标注，列为不可招惹的对象。 “就此止戈，伤吾侍女之事可一笔揭过。” 他低喝，不愿继续与杨清流争斗。 因为感觉到了压力，对方远比想象中的强大，害怕再打下去要吃大亏。 只是，这不像讲和，他依旧强硬，露出一副怜悯姿态。 “你算什么东西？” “也配与我止戈？” 杨清流开口，声音冷到令人心颤：“明明是弱势一方，却摆出这样态度，你也配？！” “轰”的一声。 高天之上，秩序神链冲出，锁住男子四肢。 男子奋力挣扎却无用，受到神链禁锢，动弹不得。 同时，杨清流一巴掌扇了过来，将其半边俊脸打的扭曲！ “要强抢我的道侣，掳走我的弟子。” “而今知晓害怕后还这般嚣张，真以为自己是仙人降世？” 杨清流轻语，神色很平静，可手上的动作却不停，一下又一下的掌掴男子。 很快，对方的头颅就变形了，肿成了猪头，连开口言语都艰难。 战场外，无数追随者都别过了脑袋。 “少主输了，不败道心破碎，往后还能更进一步吗？！” “你们还想着以后，或许都没有命出去。” “我们大抵都要遭劫。” 这些人彻底惊惧了，想起自身结局，肝胆皆裂。 也有部分人愤慨，不满杨清流这样侮辱自家少主。 愤怒的想出手制止，可在触碰到杨清流眼神的刹那，又缩了回来，恢复清明。 “我何曾说过强抢你道侣的话语？” 男子怒声开口，为自己辩解，心中有股邪火，感觉这顿打挨得莫名。 “即便没有，你想掳走我徒弟一事也不假。” “该当受罚。” 杨清流摇头，他懂得一些类似他心通的秘术，虽然不像那种绝世神术一样神异，却也能洞悉对方所言非虚。 尽管如此，他也不打算轻易放过对方。 做错了事就需要付出代价，怎可能这样轻易离去？ “你以为自己无敌了么？” “不要逼我用出禁术，那样都讨不得好！” 另一边，男子目中透着愤恨，在怒吼。 自踏足修行界以来，何曾遭受过这样的屈辱？ 像死鱼一般被吊着，抽打脸面。 同时，他也十分的无语。 因为真的没有说过要强抢对方道侣的话语，一切都是少女所杜撰，太过冤枉了。 “还是不服。” “觉得自己很强么？” 杨清流将男子放下，一脚踏在他的胸腔上，眼神带着平静与轻视。 男子感觉整个人都要炸了，被人这样踩踏，让他胸口生出一种怒火。 那条腿很轻，看起来不具备力量。 可无论他如何用力，都挪动不了分毫。 “隐世宗门的传人就只有这样的水平吗？无趣。” “若是没有别的手段，可以让你的追随者立碑了。” 杨清流直接出言，轻声道。 第104章 求援 他心中有杀意。 在对方纵容追随者出手时，便已是动怒，更何况其还打着沐霜心思，注定要被斩掉。 下一刻，杨清流脚下略微用力，咔的一声，男子胸骨彻底断裂，大口咳血。 “我名北正，虽是隐世门派之人，但并非最强的那个。” 名为北正的男子深吸一口气，运转神通治疗面上的伤势，而后继续开口： “你若杀我，我的姐姐北秋会替我报仇。” “那是真正的九景强者，不世天骄，你没有机会胜出。” “就此停手，我既往不咎！” 北正直视杨清流眼眸，虽然看到了那股杀意。 但言语并不软弱，态度也依旧强势，搬出自身背景后，在赌对方会害怕与手软。 “除开这些，你还有什么？” “莫说你的姐姐，真仙来了都救不了你。” 杨清流面无表情，不曾因为这样的话语有丝毫动容。 他手起刀落，直接卸掉了对方一边胳膊。 顿时，凄厉的惊叫声响彻这片天地。 北正的脸被鲜血所染红，他的眼中皆是愤恨。 这样的伤对他来说不算严重，到了这个层次，只要真灵不灭一切可以复原。 只是，而今的场景让他蒙羞。 因为此刻自己像砧板上的鱼肉，且还有追随者在一旁，洋相尽出。 “欺人太甚！” “我已经放低了姿态，而你还是这般咄咄逼人，真当我没有底牌么？！” 北正怒吼。 他心中不甘，激发自身潜能，脸上浮现数道灵纹，看上去颇为神异。 下一刻，他的脑袋骤然变为凤首，身后有火红双翼撑开，遮天蔽日。 只是，其躯体依旧为人身，看起来不伦不类。 “轰！” 伴随着呼啸声，北正的双翅震颤，抽动间，便从杨清流脚下弹射了出去。 他站在远处，沐浴神凰真火，治疗胸口与断臂。 “原来你并非纯血人族。” “为人凰杂交而生？” 杨清流收回了腿，眸中符文透出，洞悉了男子血脉源头。 对方身上有部分神凰血脉，类似睚眦。 且那部分人族血脉多半也来自上界，否则不可能抗衡神凰真血，会被吞噬，活不下来。 “闭上你的嘴！” 北正握紧了拳头，怒目而视，在用力的呵斥！ 那是他的敏感词，为自小到大的忌讳，每当有人提起都要被其责骂，教训一顿。 “你这个样子真的很有趣。” “我可以理解你为何一直不曾动用。” 杨清流摇头失笑。 而今对方非人非鸟，若是认真来说，更像一头长了翅膀的鸡，不伦不类。 尽管如此，他也只是嘲讽其外表。 因为对方这样的血缘确实很不凡。 修行到这个境界后，人凰血脉已经开始初步交融了，若有后代，有机会可以自成一脉。 “我要你死！” 下一刻，北正怒吼，神凰真火席卷而出，化作一片火海，轰杀向杨清流。 这样的形态他不知多久没动用了，自己也清楚很滑稽，故一直都不曾展现，世上也只有渺渺几人知晓他的血脉来源。 战场外，所有的追随者都捂紧了嘴巴，皆低头，不敢再去看。 只是不时露出的窃笑声依旧暴露了他们此刻的心情。 “唳！” 下一刻，杨清流背后的虚空被撕裂。 一头火焰神禽自那里飞出，火焰滔天。 相比于北正，它的翅膀更加鲜红，带着一股来自远古的蛮荒气息。 “你的血脉不够纯正。” “来让苍穹的王者与你过过招，教导你一番。”杨清流平静道。 北正身体一晃，好似受到了莫大压力，连身躯都佝偻了些许。 “居然是纯血朱雀！” 他眯眼，仔细辨认后，心中大为惊异。 对方的血脉源头在上界，自身尊贵无比，在他之上，天生带着一种压制力。 按理说，这样的神兽不可能存于此界，早已绝迹了。 “唳！” 未等他多想， 朱雀再次鸣叫，所有的火焰都倒卷，折返冲向北正！ 它不仅为天空中的王者，更是火之君主，世间一切火焰都要为他所用。 北正惊惧，想夺回控制权，可一切无用，他的血脉不如朱鸟，全身上下都受到烈焰焚烧。 凄厉的嚎叫传出很远，他在地上不断打滚，皮肤彻底干裂了，脱落下一块又一块。 “我原以为你能稍微抗争一会，没想到居然败的这么快！” 杨清流略微讶然，朱鸟的血脉远比他想象的高。 要知道，神凰血脉真的不凡，不说万年难见，却也极为稀有。 而今与朱鸟碰面却好似老鼠见了猫，丝毫不敢交锋。 仿佛不同处一个次元。 “若非有朱雀相助，你怎会是我的对手？！” “随你如何说。” 杨清流不予争辩。 他迈步走近，补上一脚，将其踹飞，撞在金光屏障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 神奇的是，北正的身体好似被激发出了某种力量与后手，这一脚并未伤到他的躯体。 “叮铃...” 下一刻，犹如银铃摇动般的声音传来。 一位面目姣好，身材曼妙的女子显化于虚空。 “圣女来了，少主有救了！” “我就说，圣女怎会没有后手，毕竟往日最是关照少主！” 待看清楚虚影面相，一群追随者轻舒了口气。 那是他们的精神支柱，宗门内所有人的信仰与目标。 他们相信，对方来到后，一切都会落下帷幕，行凶的恶徒将会受到最严厉的惩戒！ ................ 气氛沉寂。 虚影凝实后半晌，好似才活了过来。 她先是看向北正，轻叹一口气，洒下甘霖为其治疗。 之后才看向杨清流，轻声开口：“可是清流道友当面？” “何事？” 杨清流不置可否。 他心中有猜测，这位女子大抵就是北正口中那位名为北秋的姐姐。 “闻名不如一见，早先便听说道友的辉煌事迹，而今一见，才知那些传闻并非夸大其词。” 北秋很客气。 见到自家弟弟被揍成猪头也没有动怒，而是很有礼貌的寒暄，说场面话。 .................. 第105章 忍让 “你为隐世宗门首徒，心中有傲气。” “这般夸奖也并非真心实意，我不喜欢讲客套话，有事直说吧。” 杨清流摆了摆手，懒得与对方虚与委蛇，世上没有几人值得他如此。 况且，北正他肯定要留下，不会随对方带走。 若这女子护犊，两人开战的概率很大，说太多也无用。 见状，北秋也不恼，沉吟片刻后，再次笑道：“道友真是性情中人。” “那我也就不多啰嗦了，此行，只希望道友能饶我这无知弟弟一命。” “若能网开一面，来日必以重宝报之。” 她的语气并非命令，而是在商量与讨论。 这是与同一层次的人交流，才会露出的姿态。 只是，听到北秋不确定的话语，北正心中顿时急切起来。 “姐姐，你怎可如此？！” “我受了这般大的屈辱，你应该雷霆镇杀他，打出宗门威名！” 北正一边说着，一边颤颤巍巍的起身。 在他眼中，这位姐姐是无敌的，哪怕在诸多隐世宗门中也难寻敌手。 对付杨清流这样的人，就该直接镇压，替他出气！ 事实上，便是诸多追随者也有疑虑，因为这并不像北秋的行事风格。 两人都为杂血生灵，自幼相依为命，父亲为仙界人物，播种后便直接离开此界。 母亲自诞下他们后，也回到族中，不再照看二人。 也正因如此，北秋对于这个弟弟极为关爱，别人动辄伤了些许都不行。 而今北正近乎要被打成了残废，却没见北秋出手，相当不寻常。 “姐姐，你在犹豫什么？” “为何还不出手！” 北正脸色急切，怒视杨清流，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他近乎丧失理智，此时只想看到对方跪地求饶的样子。 只是，北秋并没有去回应，场中气氛凝重到可怕。 “唉。” 半晌，天空中的虚影轻叹一口气。 下一刻，在所有人眼中，一道玉手拂出。 它不是拍向杨清流，而是狠狠扇在了北正的脸上！ “轰”的一声！ 北正被拍在了屏障上，身上的皮肤再次龟裂，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女子。 便是围观的人也石化，瞠目结舌。 “我看到了什么，少主被圣女扇了出去？！” “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么？快给我两巴掌，告诉我这是在做梦...” “天塌了，那人很强吗，居然值得我宗圣女如此忌惮？！” 所有人都倒退。 事态发展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想象中的龙争虎斗并没有出现，非但如此，北秋更是针对自己人，没有留情的出手。 “为什么？” 北正甩了甩头，一双鸟眼中透着懵圈与无助。 无论如何，他都没想过亲姐姐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向杨公子道歉。” 北秋声音传来，强忍内心的揪疼，冷漠道。 “为什么？！” “我可是你亲弟弟！” 北正怒吼，双翅颤动，神火荡漾而出！ 只是下一刻，虚影周身沸腾无尽符文，单手拍落，再次将其镇压在地。 “道歉！” “连我的话你也不听了么？！” 北秋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姐...” “道歉！” 北正挣扎着起身，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女子粗暴打断！ 沉默良久，他还是选择了服软，仅蹉跎片刻，便来到杨清流面前单膝下跪，表达了歉意。 “道友，这样的处理可还算满意？” 虚影翩然而至，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事实上，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卖一个面子。 因为北秋不是普通人，为最强天骄之一，当下已经给足了台阶，只要答应，甚至还能让其欠下一份因果。 只是，杨清流对这些不以为意，摇头道：“我已经说过了，真仙亲临都难救。” 他的表情平静，不带丝毫烟火气。 这不像在斩天骄，北正在其眼中宛若与猪狗野鸡无异。 “道友真的不退一步么？” “太不给面子了，混迹修行界，要懂得做人留一线的道理。” 北秋声音转冷，虚影周身有神芒迸射，耀的人睁不开眼。 “这是在威胁？” “若是不服可以战上一场，我无惧。” 杨清流摇头，极为强势的回应。 同时，他袖袍轻挥，清风拂过，所有的神芒与异象皆消散，战场再次回复本来的模样。 北秋脸色霎时难看起来。 事实上，她很想要出手，但片刻后又泄气了。 因为，她真的没把握胜过这个青年。 便是本体前来都要郑重以待，胜负难明，何况此刻只是一道真灵投影？ 若是真打起来，撑不过十几回合便要溃散！ “既如此，我也不勉强道友。” “只是，这些人我要带走，他们不曾冒犯过道友，网开一面可好？” 北秋深深望了趴在地上的男子一眼，随即回眸，指向那些追随者，请求道。 如今形势比人强，继续僵持下去，可能连剩下的人都保不住。 “可。” “但外面的那人得留下。” 杨清流回应道。 先前那少女对沐霜出手了，不可能就这样揭过，要进行最后清算。 “好。” “那我便不打扰道友了。” “只希望道友三思而后行，不要为自身树立大敌！” 略带威胁的话语说完，北秋真灵爆发璀璨符文，包裹住战场外的一行人遁入虚空。 离别前，她瞥了一眼北正。 望着对方失神眼眸，心头一叹。 但凡有一丝机会，她都不会将其落在这里。 可遇到杨清流这样软硬不吃的主，她真的没有办法，偏生对方还强大到惊世。 如今这局面已是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了。 “还在看什么？” “期待她去而复返么。” 杨清流撤去屏障，来到失神的北正面前，轻轻踹了他两脚。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给我一个痛快得了！” 北正咬牙，摆出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 “你还有用，就这么死了太过可惜。” 杨清流摇头，拽住他的一只脚，直接在地上拖行。 “你欺人太甚！” 北正面色铁青，胸口有股气，让他想要仰天长啸。 再怎么说，自己也属于最强的那一批天骄，这样被对方像垃圾一样拖行，简直是奇耻大辱！ 第106章 古地 “不服？” “你应当感激，若非还有用处，现在早就是一捧黄土了。” 杨清流将青年丢在一旁，很是随意道。 一旁，沐霜跑了过来。 她知晓北正不弱，先前主动退至屏障外，默默关注战场内的局势。 而今见杨清流俘虏强敌，顿时舒了一口气。 “你先去看看外面那少女的情况。” “若是心中有气，直接斩掉也无碍。” 杨清流回首道。 他有些事情想询问北正，那涉及到了九景层面的因果，沐霜修为太低，不宜卷入其中。 闻言，少女点了点头。 她心思聪慧，知晓对方是在支开自己，不过也没有犹豫，施施然的跑了出去。 见少女跑远，杨清流挥手撑起一道场域，在北正面前坐下，没有开口，在擦拭赤霄，不时望向对方一眼。 这是在给压力。 他知晓，对方现在还很叛逆，直接询问多半什么都不会透露。 只是，北正也很硬气，直接撇过头，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就这样，两者相顾无言，过了很久也无人开口。 “唉，为何要这般态度。” “不明白自己阶下囚的身份么？” 半晌，杨清流起身叹道。 不得不说，北正心理素质确实不错，配得上天骄身份。 便是过了这么久，也仅是显得有些焦躁，并未主动开口。 “这是在逼我使用最后手段。” 他俯视脚下青年，语气略带惋惜。 北正微愣，一时间不明所以。 但下一刻，他便明了了对方所说的最后手段是什么。 .............. 不远处，在苦恼如何处置少女的沐霜陡然身形不稳。 一阵极为可怖的波动自脚下传来。 它没有声音，却显得很暴力，引动大地震颤，连远处的山岳都在呜鸣，好似随时都要崩塌。 “这是地龙翻身了么？” 沐霜不明所以，隐约听见了几声凄厉惨叫。 她看向沐府大院，眼中若有所思， 片刻后，她摇了摇头，不再多想，有样学样的拖着少女脚踝，向院落走去。 她不知这人对杨清流是否有用，想先征求对方意见再做处理。 场域中，北正匍匐在地，先前被治愈过的脸庞再次浮肿，躺在地上大口呼气。 “吾...吾服了。” “不要继续打了，有什么问题吾尽量为你解答。” 此刻，他气若游丝，真的非常惨，眼中隐约能看见泪花。 杨清流下手很有分寸，不轻不重，刚好能让其感到疼痛，却又不至于真的将人打死。 这样的折磨令他发疯，最终选择了妥协。 “早知如此，何必要受这罪？” “你看，我们之间也可以静下心来好好谈一谈。” 杨清流拍了拍手，笑道。 闻言，北正只觉心中有无数委屈，平日在宗门里受万人朝拜，没有吃过什么苦。 何曾受过如此待遇。 此刻，这张似谪仙般的俊逸脸颊在他眼中，却犹如恶鬼。 杨清流沉吟片刻，而后开口问道：“我曾听闻，大世将启。” “可当下还未到那个节点，你为何急着出世？” 他心有疑虑。 按照天机老道的记忆，两域壁垒起码还需要一年时间才能打通。 届时真正的惊世机缘会显现。 而今一切未明，本不该在这里见到对方。 闻言，北正的眼神闪躲，有些不愿说出真相。 但想起先前挨的打，他打了个冷颤，明智的服软：“此番出世，仅是为了去寻一桩机缘。” “机缘？” 杨清流蹙眉。 据他了解，这些隐世宗门长存于世，什么样的东西没见过？ 若是愿意，可能连那些传说中的宝物都能拿出，很少有东西值得他们重视。 “是。” “那里很不同，是一处古地，来历不明。” “只知晓唯有大世才会开启，两域中足够强大的天骄可以进入，若能夺得造化，可以领先其他人一步。” 北正瞧了眼青年，而后道出真相。 事实上，那种地方除开隐世宗门的高层，几乎没有其他人知晓。 这样的宗门与世长存，通晓的秘辛太多了。 之所以隐去，并非由于没落，而是天道不允，需知盛极必衰，天道不可能让一个宗门辉煌到极致。 经历繁华后，注定要隐退，让位于新的势力。 便是他们紫阳宗也曾盛极一时，享尽世人朝拜，但在最后却也选择了退让，遁入群山中不显。 “所以，可能会有太古时期留存下来的宗门？” 杨清流默默听着，随后出言询问。 他的神色有些凝重，按照北正这样的说法，隐世宗门的传承近乎不会断绝。 若是有从太古传下来的老古董门派，绝对会很难处理。 因为，他们掌握的资源太多了，就是仙器或许都具备几件，飞升之人绝对不会少。 “怎可能。” “若真有那样的势力，就是天道也遏制不住。” 北正摇头。 随后，他告知杨清流，大世不仅是机缘，也是一场祸端，天机将被蒙蔽，一切皆未知。 每逢这样的时代，总会有人杰出现。 很多顶级势力都会在这一场争斗中灭亡，古往今来从不例外。 且，越古老的门派遭受的限制就越多，因为自身存在的太久了，背负大因果，牵一发而动全身，被规则所针对。 有很多隐世的超级势力并非被灭门，而是悄无声息的淹没于历史长河中。 “原来如此。” 杨清流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随后，他话锋一转，再次看向北正：“这么说来，你知晓那地方在何处？” 他目光流转，盯着对方。 昔年，杨清流最喜欢做的事便是在秘境中探寻机缘。 而今这些盖世天骄齐聚，场面宏烈，他很有兴趣。 只是，方才还很配合的北正突然缄口不言。 “我知道，但不会说。” 他摇了摇头，拒绝道。 因为，自身横竖都是个死，但将来北秋也要前往，身旁这人绝对是劲敌，他不想引虎入狼群。 “若是你答应指路，我可以饶你一命。” 见状，杨清流开出了条件。 第107章 别离 对比那种圣地，北正的性命无关紧要，且本身就没想这么快击杀他，另有用处。 最主要的，是他感觉到了对方于生的渴求。 若真的一心想死，他说再多也是无用。 “.....” 听到这样的条件，北正迟疑了。 就如杨清流所想，他还不想死，想要成仙，看更多的风景。 “我可以带你去。” “但要答应我，不得对我的姐姐动手！” 半晌过后，他点头同意，只是附加了一些条件。 “你没有资格提条件。” “斩了你，我一样有办法前往。” “如今只是不想浪费那个时间，并非寻不到所谓的隐世宗门。” 杨清流目光微凝，不怒自威。 他感觉对方蹬鼻子上脸，明明为阶下囚却敢同自己谈判，没有弄清主次。 闻言，北正脸色难看，胸腔里有一种屈辱感，他很想自绝，可心里真的没有那种勇气。 最后，他妥协了。 答应为杨清流指路，且立了道誓，这段时间作为打手，待到那地方后，可以恢复自由身。 “还算识时务。” 杨清流挥手撤去场域，第一眼便看到沐霜站在院落外，紧张的盯着这里。 “你怎么将她拖回来了？” 他缓步上前，看着昏厥过去的少女，笑着说道。 “我怕道长留着她还有用。” “而且，我好像连她的肉身都破不开。” 沐霜略有些尴尬的说道。 地上的少女起码有大能水准，肉身虽然一般，却也不是初入景的她能够斩开的。 “倒是我疏忽了。” 杨清流错愕一瞬，揉了揉沐霜的脑袋，摇头失笑道。 老实说，他确实忘了这一茬。 而今大能级别的修士在他眼中同普通人无区别，皆能一剑斩掉。 随后，他唤出赤霄，斩下少女头颅。 这样的人不可能留着，放虎归山后是祸患。 其心气不高，甘愿为奴仆，后续很可能会报复，暗中针对沐霜一家。 另一边，北正没有出言阻止，但眼神却有些复杂，沉吟后默默上前，化了对方遗骨。 这毕竟是他的追随者，最后一步，北正觉得理应由自己来做。 ................. 翌日，杨清流再次来到沐府。 沐霜在他身后跟随，其父母都还在沉睡。 这是他特意做的，因为这里遗留的道则太浓郁了。 凡人若是清醒感知，或许会有后遗症，出现一些精神上的问题。 “我可能要离开了。” “你是想回三清门，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杨清流询问少女。 昨夜他又找北正了解了些情况，知晓那古地不日就要开启了。 已经有很多隐世宗门前往蹲守，为了第一时间进入，寻最大机缘。 届时，不止年轻一辈，便是很多老家伙都会出世，抢夺造化。 若是再晚些，也就没有去的必要了。 闻言，沐霜略显犹豫，随后望了眼熟睡中的父母，轻声道： “霜儿想留下。” 如今世道将乱，她放心不下双亲，想要尽量护持。 当然，她也知晓自身修为浅薄，但总归好过凡人，只是心中隐有些歉疚，感觉愧对二人栽培。 “不必想太多。” “选择你当下想做的便好。” 杨清流轻抚少女头顶，笑道。 对方当年踏足这条路便不是为了扬名立万，更多是想体验一下修行者的生活。 他也从未强求沐霜成为一代强者，昔年也答应过二老，保其平安。 “睚眦已经从太一宗折返了，我唤它来此，供你差遣。” 杨清流补充道。 一头八景神兽，或许在接下来的大世中算不得强大，却也可以惊退很多宵小。 至于九景强者，想来也不会对一个初入景的少女动手。 少女与其有一份师徒因果，一年后天地将乱，很多顶尖势力都要覆灭，自己大抵也是无暇他顾。 做完这些布置后，杨清流便准备离去了。 “道长...” 沐霜在院门口送别，眸中含泪，郑重的磕了头，行敬师礼，心中既感动也不舍。 二人并没有实质上的师徒名分，当年也不过厚着脸赖在静心斋中。 可对方真的对她极好，不仅引荐了最强天骄做自己师尊，对她也是百般宠溺，说是纵容也不为过。 “已经是大姑娘了，怎的还哭哭啼啼。” 杨清流轻笑，拂去少女眼中泪痕。 只是，这样的动作却令沐霜眼中泪花更甚。 “......” 沐霜无声啜泣，不知该说什么好，豆大的泪珠顺着颌骨落下。 她知晓，此次一别，或许真的见不到了。 昨夜，杨清流与北正的谈话并没有忌讳她，明了对方要去走一条无敌路，闯最难的关。 那里很危险，因为前往古地的，不乏历代最强者，可最后只能有寥寥数人得道。 当今的很多圣子级人物都没有资格进入。 若是走的顺利，高歌猛进，可一路成仙，若是败了，便要化作累累白骨，成为踏脚石。 只是，不论结果如何，二人大抵都无缘再见了。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你我遇见是缘，别离也是缘，或许某天还能再续这段情谊。” 杨清流笑着宽慰道。 少女在他心中有着分量，相伴很多年，其乐天性格在那段岁月中治愈了他许多。 只是天下无不散筵席，而今走的是一条不能退的路，无法带上对方。 “好了，说的太多显得矫情，吾辈修士自当要潇洒一些。” “我该上路了。” 一缕清风飘过，青年扶起少女，挥手告别。 沐霜泪眼婆娑。 再抬头，眼前已是空无一人，不曾留下道士的踪迹。 ................. 青空之上， 杨清流俯瞰脚下大地，眼中略带思索。 “还不走么？” “要赶不及了。” 北正在侧后方出声，催促道。 不久前，他传讯于北秋，得知其已经在赶往古地的路上了，此刻迫切想见面，摆脱囚徒身份。 “还有些事情要做。” 杨清流摇头。 下一刻，他将朱鸟唤出，令其赶往大燕坐镇，随后又将赤霄取出，神识浸入后，它如闪电般冲出，没入云层。 第108章 仙岛 “你这是做何？” “命它们去找同行者么，可需要等一等？” 北正满脸疑惑。 那可是纯血朱雀，血脉源头极有可能来自上界，哪怕还未踏入九景，也强大无匹，在古地中可以帮大忙。 而那飞走的神剑更不必多说，对方长期佩于身，已经产生了些许灵性，极为契合。 而今都放走了，令他不解。 “不用等。” “我们直接上路便可。”杨清流道。 他放出朱鸟与神剑并非寻人同行，而是想照料下昔日故友。 赤霄飞往了天剑宗，杨清流入了九景后，它也跟着发生蜕变，有了些许灵性与神韵，若由半步九景执掌，可以暂时与无上强者分庭抗礼。 只是，神剑有了灵性后也认主， 除开他与萧念慈，其他人想触碰都不可能。 至于朱鸟，则是作为护国神兽，在他归来前暂时庇佑大燕。 “看不出来，你这人还挺重情义。” 北正讶然。 先前被残暴对待，杨清流在他心中的形象不亚于恶鬼，成了残忍的代名词。 “不通知下你的道侣？” 他紧接着开口，问道。 “没有这个必要。” 杨清流摇头。 如今姜茯苓在闭关，不宜去打扰，且圣师知道的明显更多，先前与天道对话时便透露两界将对垒，有成仙机缘出世。 若是需要，他会唤醒姜茯苓，前往古地。 ........... 数日后，他们的身影于一片汪洋上出现。 此刻，太阳已经落了，极美的明霞余辉染红了云，海天一色，寂静而美丽。 “还有多远？” 杨清流开口，他正在垂钓，端坐于长舟上，周身被道则环绕，显得十分神圣。 剧北正透露，那片古地远在方外，没有坐标与印记的话，很难寻到。 “大抵还要三四日吧。” 杨清流身后的青年开口，不确定道。 那片方外之地很奇异，只能确定在那片区域，但位置会随时间移动。 随后，他告知杨清流，那里很危险，就是这么多次下来都没有完全探明。 便是外围都有部分区域很险，进入的话一定要小心。 “我囚禁了你，可你却如此好心的提醒我？” “不符合你的性格。” 杨清流看向北正，脸上闪过些许讶色。 据他了解，对方不是这样的人，应当巴不得自己早点死去才对。 “只是怕你以身犯险，将我一起拖下水了。” 北正撇嘴，嘟囔道。 事实上，他并未说谎。 而今他追随对方，离不了太远，若是进入了危险区域，很可能受到连累，被一同镇压。 闻言，杨清流摇了摇头，道：“再跟我说说里边的情况。” 他虽自认无敌，却不代表鲁莽，关于古地的信息自然是越多越好。 “我知晓的也不多。” “只听说过有些区域是死地，进入后，还没有人活下来过。” 北正蹙着眉头回忆。 他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大部分消息都是从古籍上了解。 记载上，曾有半步真仙级别的盖代强者带队，想要征伐一处死地。 他们信心满满，觉得一切很稳妥，包括外面的人也都期待。 可不过半日时间，便有血从浓雾中渗出，最后只有那名领头人逃出，浑身是伤，手脚都被斩去。 出来后，他更是彻底疯魔，几日后便用神通将自己坟烧，直接火葬了。 “半步真仙都撑不过半日么？” 杨清流自语。 若是记载为真，那处古地绝对惊人到可怕，最起码有数位半步真仙的强者。 甚至，可能会有真仙的存在... 随后，他又被告知，异域中的炼僵一脉源头可能为某处绝地。 其根本法的修行方式同现在不一样，只是初代传承者资质不达标，走了岔路，才逐渐演变至此。 “当然，隐世宗门间也有传言，那修行法本身非常神圣，为上天的恩赐，只是那名传承者没把握住，才成了如今的邪术。” 北正接着补充。 对此，杨清流不置可否。 他还没听说过可以变化这般彻底的法，一般来说，最多是将自己练废。 他相信，那传承中绝对有焚炼之类的暗示，本身就好不到哪里去。 接下来，他又问了些与古地有关的东西，北正都很详细的回答，可以说是知无不言。 直到两日后，他们才遥遥望见一座仙岛。 它似幻却非虚，漂浮在苍穹，周围是皑皑白雾，隐约透出霞光，其上空更有龙凤共舞，神兽齐飞，相互映衬间，显得大气磅礴。 “这边是那处古地？” “倒是有些危险。” 杨清流起身，第一时间并没有去看那岛，而是望向了四周。 他感受到了危险气息，有些很可怕的东西在接近。 下一刻，一头堪比城镇大小的巨鲸跃出水面，其浑身都是褪去的疤痕，且长有獠牙，像是变异种。 此时，他目露凶光，眸底泛着通红，身体将半边天空都遮蔽了。 “不要硬拼，这仅在检验我们是否有资格进入。” “于它的身上留下疤痕就算过关。” 北正直视巨鲸，在身后出言提醒。 对方存在的岁月悠久，实力很难揣度。 在最古的书籍中就有与其相关的记载，身上的那些疤痕便是历代闯关者所留。 其更像是一种机制，在检验入岛者的实力。 “你在此处等着，我先开路。” 北正自告奋勇，想先行上前展示一下闯关的方法。 但下一刻，横跨天际的璀璨剑罡先他一步，径直冲向巨鲸！ “轰隆！！” 宛若混沌初开的爆炸声响起，巨鲸身前骤然出现了一道红色水幕，与剑罡相撞，随后一同碎裂！ “你在做什么？！” 北正一愣，蓦地回头，惊怒道。 对方这样出手，等同于在挑衅，是准备进行正面冲突的信号！ “在出手。” 杨清流的表情平静，没有出现什么变化，很朴实的回答道。 “我当然知道！” “如今就是在问，为何突然出手？！” 北正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情，阴沉着脸：“我有更好的方法，近乎取巧，可以无伤进入” 第109章 战巨鲸 此刻，他心中有气，感觉对方有些修为便目空一切，愚蠢到极致。 只是，杨清流不以为意，取出细长黑剑，横于胸前：“修行路，自当一往无前。” “当下都未入岛内，便对一头看门凶兽如此忌惮，还谈何夺机缘？不如扭头离开，也省的浪费时间。” 言罢，他轻舒一口气，携剑而起！ 黑剑璀璨异常，劈出的剑气足以裂天，此刻斩落在巨鲸身上，掀开皮肤表面的一层麟甲。 “吼！” 巨鲸被激怒了，因为，第一次有人如此挑衅自己。 漫长的岁月里，它一直都是霸主，那些闯关者见它无不胆战心惊，还没有敢这样狂妄出手的！ 下一刻，它张开血盆大口，几颗散发鸿蒙紫气的雷珠从嘴里飞出，形成链条状后冲上高空。 它们神秘且强大，尽管相隔万里却依旧能感知到那股伟力！ “轰隆隆！” 云层中，惊雷声响起，犹如天劫降临，足有数人合抱粗的紫色落雷铺天盖地般倾泻而下。 “雷法？” “巧了，我刚好也会用一些。” 杨清流注视落雷，脸色平淡。 他身后的虚空开裂了，却不再呈荒凉之景，而是一幅天地初开的混沌画面。 在那里，天劫滚滚，且不断劈落，整片世界在毁灭与新生间轮回！ 这是杨清流结合自身多年境遇的新感悟。 昔年他一路拼杀，葬下了无数人，心中疲累，没有净土，故此他的异象为天荒，埋着无尽衣冠冢。 而今，他经历生死，修为失而复得，涅盘后再次立身于山巅，便犹如身后的世界般，于毁灭中新生... “轰！” 下一刻，异象彻底显化，占据了另外半边天地。 杨清流悬浮于半空，被混沌所笼罩，举手投足间皆有天劫劈落，同紫色雷霆对撞！ 此时，海面受余波影响，掀起最可怕的浪涛与海啸，其威势顷刻间就足以吞噬一座巨城！ “疯了！我简直在与一个疯子同行！！” 北正整个人都呆住了，望着天空中如灭世般的景象，心中第一次有了手足无措之感。 因为，这种层次的战斗，他压根无法插手... 若只是一道，甚至是十道百道，他都有信心一战，最多不过重伤罢了。 可此时，眼前是漫天的落雷，甚至比雨水都要繁密。 它们不断冲撞抵消，散发惊世威压，若此刻上前，他绝对要被轰成渣子！ “嘭！” 不知过了多久，骤然，天空中传来一道响彻云霄的炸裂声。 有一颗雷珠爆碎了，承受不了这种强度的征伐。 因为，它毕竟是外物，再如何强大都有极限，不可能一直动用。 几颗雷珠本连作一体，而今有一颗爆碎，就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剩下的雷珠也没有支撑多久，一颗颗接连化为齑粉！ 刹那间，所有的雷霆都压了过去，砸落在巨鲸的身躯上，掀起麟甲，炸出鲜红血液！ “吼！” 巨鲸吃痛，再次出声。 只不过，这次它的声音显得弱小，带着无边惊惧。 同时，它的鲸尾怒拍水面，一头扎进了海里，看样子是想要逃跑。 事实上，巨鲸不是没有别的手段，但它有预感，继续打下去，自身绝对撑不住，故此很果断的逃跑。 “现在知道怕了？” “山中野兽吃了不少，今日倒是要拿拿鲸肉的味道！” 杨清流脚踏赤霞，化作流光冲入海底，一路追杀！ 战到这种地步，怎可能轻易放对方离去？ 就是不能取其性命也要留下些东西。 “......” 另一边，北正彻底懵圈了。 历代闯关者，从来没有这般生猛的，哪怕实力通天，也仅是略施惩戒，给足了面子。 而今看杨清流的模样，绝对是要赶尽杀绝！ 这太狠了，第一面就要斩掉一个存在万古岁月的生灵。 不久后， 水面泛起了涟漪，远处的海面出现漩涡，一道身影自那里冲出，落于舟上。 “怎么样了？” 北正赶忙凑上来，迫切询问道。 “有所收获。” “但还是给它跑了。” 杨清流摇头，将手中的一截血肉与尖牙丢在地上，惋惜道。 巨鲸对这片海域太过熟悉，钻入一些空间节点，遁离了。 当然，对方并不是毫发无伤，依旧被他斩下了些血肉。 闻言，北正一脸无语的看着杨清流。 感叹对方的心太大了，居然真的想击杀一头九景生灵。 要知道，那头巨鲸活了很久，一直在这个境界沉淀。 甚至有人猜测，这一次大世开启，它或许会成仙，于海中飞升。 同时，他也在心中惊叹杨清流的战力，明白北秋为何那般忌惮。 先前，对方压根没有全力出手，仅一小部分手段就将自己镇压。 最为可怕的是，其身体有缺，丹田不完整，如今施展不出全部战力。 “可会烤肉？” 蓦地，杨清流出声询问道。 “啊？” “烤肉...你们这些隐世门派的人都不沾人间烟火么？” 杨清流神色莫名。 “.....” “倒是会一些。” 北正回神，沉吟后说道。 虽然没有真的动过手，但也见过别人烤过，无非是考验对火候的掌控。 对于他们这样的修士来说，没有什么难度。 “那就好，先将那鲸肉烤了。” 闻言，北正又愣了愣，盯着那块血肉许久，怯懦道：“是否太过暴殄天物了。” “若是不想要，不如给我，可以用重宝交换。” 他心中不舍。 因为，这是九景生灵的血肉，蕴含道则与神性精华，有诸多妙用。 “我不太需要，现在只想尝尝味道。” 杨清流摇头，没有接受提议。 而今很随性，一切凭着心意来，不像往昔那般只为进境活着。 当然，他的纳戒中还存有部分，届时想给姜茯苓与萧念慈，助二人修行。 至于那利齿则被收起。 因为忆起曾经想为武允儿锻一神兵，故此留下。 ............. 第110章 再遇北秋 半日后， 他们抵达了仙岛，这一路上很平静，并没有不长眼的继续阻拦。 偶有一些灵兽路过，也只是匆匆一瞥，待看到杨清流手上的熟肉后，就慌不择路的改道离去。 “你确定没有走错？” “确定这里就是所谓求圣与蕴含大机缘之地？！” 登上岛屿的一刹，杨清流眉头紧蹙，扭头看向北正。 “每一本古籍中的记载都指向了此地，不会错。” 北正疑惑，不明白对方为何这般询问。 在他看来，这里的灵气很充裕，远超外界，且那头巨鲸也在此守门，不可能出错。 “你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杨清流再次开口。 “特殊的感觉？” 北正闭眼仔细感受，片刻后，才施施然的睁眼： “我觉得这些灵气特别亲和，不似外界那样平淡，运转起来都快了几分。” “可是有什么发现？” 北正凑了过去，眼中泛着好奇之色。 如今他已经接受了对方远超自己的事实，心中有化干戈为玉帛的想法。 但一直以来养尊处优，让他一时低不下这个头，需要做一些思想准备。 “......” 杨清流摇头，并没有说话，只是一双眉头蹙的更紧了。 因为，他的感受同北正相反。 事实上，这里的灵气确实很亲人，踏入的瞬间便想要涌入他的身体，迫不及待。 可令杨清流不安的是，它们仿佛有生命，皆带着恶意，被身体过滤后会在真灵内留下点点烙印，像是做了某种标记。 且，这样的标记很难消除，随时间流逝有扎根的迹象。 若非他反应快，及时洗刷真灵，隔绝它们，或许也要中招。 “这地方不简单。” 杨清流心中警惕。 老实说，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体验了，便是修为还未恢复时，同萧念慈一起落入禁地都平静，显得云淡风轻。 蓦地，杨清流灵台有仙光绽放，霞光落下，一座祭坛由虚化实，在空中显现。 “这是...仙器？！” 北正侧目，仔细感应后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叫了出来！ 与对方同行这段时间，他的惊讶次数超过了往年总和。 他已经接受了杨清流的强大，可如何也想不到，对方竟然还同仙有联系！ “不要喊的这么大声，这样显得没见过世面，有损你隐世宗门二弟子的身份。” 杨清流叹息。 对方总表现的一惊一乍，与他心中那种博闻强识的形象差距甚远。 闻言，北正略显无语：“吾确实没见过仙器，这又不丢人。” 他说的理直气壮，并告知杨清流，仙器真的很罕见，唯有最强大的那批隐世宗门内可能有，作为底牌与镇宗秘宝。 即便如此，也没有几人亲眼看见。 甚至很多人都不相信，觉得仙器一事为杜撰，子虚乌有。 “想不到你还挺受人稀罕。” 杨清流转头看向仙坛，笑着说道。 “自然，也就你不把我当回事。” “我随便入一个门派，他们都得将我如同祖宗般供起来。” 仙坛化作小狮子，嗷呜一声，骄傲的说道。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装死这般久，今日为何突然出现？” 杨清流一把抓住狮子脖颈，不客气的说道。 对方自见过圣师后便沉寂了，不再跳脱，犹如死物般躺在他的灵台中。 而今肯定不是平白无故苏醒。 一旁，见青年动作如此粗暴，北正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可是仙器，却如此没有排面，如同宠物般被随意抓在手中。 “我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出来看看。” 小狮子扭身挣脱魔爪，环顾四周后叹气：“果然是这里。” “你知道？” “我的主人曾经来过，险些葬在此处。” 小狮子轻叹，眼中有追忆之色，却没有多说。 这样的消息令杨清流蹙眉，能明确的是，其主人为仙，自身绝对不凡，惊才绝艳。 可哪怕这样的人物，年少时依旧在这里遭遇大凶险，差点死掉。 随后，他还想继续打听消息，可是器灵却隐没了，只渡出一层仙雾，隔绝掉那些灵气。 “此地有大因果与大恐怖，小心行事，我帮不了你什么。” 这是它的最后一句话。 说完，便再次沉寂，彻底消散了。 “连仙器都在躲避与忌惮么？” 杨清流抬头望天，心思沉重。 此刻，那些朦胧雾霭在他眼中，好似成了一张铺天巨网，将所有人笼罩其中。 他有预感，自己可能真的进入了一处绝争地。 “继续往前吧。” 杨清流挥去脑海中的杂念，让北正领路，继续向深处走去。 一路上，他的步伐很平稳，神色却在四处打量，便是北正都看出来了不对。 “这一段路不会有危险，历代没有人在到达中心前出事。” 北正开口提醒，觉得对方过于紧张了。 他接到传讯，自己的姐姐已经顺着这条路进去了，早已探查过，十分安全。 闻言，杨清流摇头不语。 他并非忌惮有形生物，而是担心一些针对真灵与神魂的手段。 这里有太多神异，若是大意，很可能不知觉间便中了招。 出乎预料的是，这一路很平静，没有什么邪祟或者异常出现。 半日后，他们到达了古地外围。 此处山脉连横，入目尽是苍天巨树，郁郁葱葱。 男女老少皆有，气息都很强盛，可以说是汇聚了世间最强大的一批人。 他们来自不同的门派，故此分团而聚，心中都有不同打算。 “姐姐！” 倏然，北正挥手招呼，高声喊道。 因为，他看到了自己的姐姐，对方很醒目，便是背影都出尘，绫罗绸缎，肤白胜雪，如同仙子下凡。 此刻，对方正与一位天骄攀谈，交流修行心得。 听见熟悉的声音，女子回首望来。 她确实很美，真人比之虚影更为灵动，不可方物。 “多谢公子手下留情。” 北秋抛下正在交谈的人，来到杨清流面前，拱手道谢。 先前，她还担心自家弟弟遭受非人对待，而今见其安然无恙，不由得轻舒一口气。 “各取所需而已。” 杨清流摆手。 他只是需要一个人带路，若是北正不肯配合，也活不到现在。 第111章 无怪万年不见仙 说完，杨清流便想离开，因为曾答应过北正，来到此地，寻到他的姐姐后就放其自由。 而且，他灵觉敏锐，感受到了一股来自暗中的恶意。 其来源，便是方才被北秋抛下的那名男子。 现在这里有些危险，他心中亦有疑虑困惑，不愿再多生事端。 但就在杨清流转身刹那，北秋的曼妙身姿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笑脸盈盈： “北正同我说，你与那守岛巨鲸大战，将其打败，并斩下了它的血肉与利齿。” “我心中好奇，可否私下借来一观？” 女子俯身，在他面前眨巴着眼睛，看起来灵动且俏皮。 这些话她并未直接说出，而是通过某种神通秘术，直接在杨清流脑海中生成。 “血肉已经被我烤熟吃掉了。” “至于那利齿，我嫌它埋汰，丢海里去了。” 杨清流略微蹙眉，随意敷衍后侧身，想绕过北秋离去。 对比美人，他更想在这附近走一走，寻些蛛丝马迹，看看能否洞悉些辛密。 意外的是，北秋不依不饶，再次挡住了杨清流去路，直视他的双眸。 “这是作何？” “不让我走，是想进行清算么？” 杨清流面色平静，体内有战意腾起，淡淡道。 他与对方并不相识，只在沐府中见过一面，说是陌生人也不为过。 对方现在的行为，除挑衅外，杨清流想不出第二个解释。 “你误解了，我不会做这样的事。” “只是我能感觉到，你很强，故此想结交一番，请教些修行经验。” 北秋很坦诚，相当直白的说道。 甚至于，她将身段放的很低，作出了求经者的姿态。 “谈不上指教。” “且这里遍地都是天骄与人杰，若想交流探讨，相信他们十分的乐意。” “不，如今我只想要你。” “说这样的话语会引起误会。” “无碍，你我都明白不是那方面的意思就行。” “为何一定是我？” “因为你很特别，与所有人都不同，灵觉告诉我，能从你身上学习到很多东西。” “但我没空，很抱歉。” 杨清流出言婉拒，同时在纠正，感觉对方说的太过暧昧了。 如今他非孤家寡人，已有道侣，自当该尽力避免这些流言蜚语。 同时，他也有些头疼，因为从对方身上看到了部分自己少年时的影子。 那是一颗赤诚的向道之心，为武痴，不达目的不罢休。 与此同时， 二人交互引得不少人侧目。 “那是谁，怎的感觉是生面孔？” “莫不是北秋姑娘的道侣？” “不可能吧，这么多年，从未有过这样的传闻，无数年轻俊杰都碰了壁，不会有人成功。” “说不准，那青年确实很出尘与帅气，似谪仙下凡，连我都心动。” 出声的人男女皆有，他们眸中带着惊奇，在上下打量着杨清流。 因为，北秋于圈里很出名，虽然所在宗门并非最强大的那个，但自身天赋很高，受到很多人倾慕。 只是，对方向来高冷，虽说面上时常带着笑，但那股自骨子里透出来的寒意却做不得假。 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北秋对一名异性这般亲近与客气。 “外来者，便是你囚了我这位贤弟？” 蓦地，一名仙风道骨的男子走出，长相清逸，周身有神焰隐没，威势逼人。 他是北秋的追求者，也是先前被其抛下的那名修士。 此刻见杨清流与心上人相谈甚欢，胸中有妒意，故此借北正之事发难。 “居然是王羽，北秋的头号追求者。” “正一门的那位？他这是吃那青年的醋么，准备出手？” “我看八成是，那青年要倒大霉了，这人战力可不一般。” 四周，众人私语，不着痕迹的退开一段距离。 他们看得出来，王羽并非带着善意，大抵要出手，教训那位与北秋亲近的青年。 “是否被囚禁，与你何干，不需要你假心假意的替我出头。” 未等杨清流反应，北正先出声，进行呵斥。 他同王羽的关系并不好，对方时常来寻北秋，便是一直拒绝都无用，像极了苍蝇，令人生厌。 况且，此刻的他已经重获自由。 一想到被杨清流误会，认为这人是自己找来，寻他麻烦的，北正更是心头一抽，连想掐死王羽的心都有了。 “贤弟此言差矣，我并非替你出头。” “你被外来者生擒，损得不仅是贵宗与令师姐的颜面，更让隐世宗门的威名蒙羞。” “修行界的蝼蚁，却脚踏大山，自然需要受到惩戒。” 面对呵斥，王羽面色不变，反而露出一副如沐春风的笑容。 他将话题引导至另一个方向，说的冠冕堂皇。 事实上，有很多人在心中赞同，先前见北正跟在对方身后便不满。 如今王羽相当于在替他们传声，道出心中所想。 “外来者？” 下一刻，杨清流回首，盯住王羽，疑惑这样的称呼。 “隐世宗门间彼此联系，不与当今修行界同流，超然物外，形成了自己的圈子。” “如你一样的，都被称之为外来者。” 北秋传音，同杨清流解释。 她的语气略显无奈，心中也反感，不认为这样的风气有助于修行。 大部分隐世宗门都在走老一辈的路。 可时代在变，固步自封总有后人会赶超上来。 “原来是一群自视清高之辈。” 闻言，杨清流环顾四周，见所有人眼中都带着戏谑，接着开口道： “被时代抛弃却不自知，止步不前，难怪数万年都不见有仙。” 杨清流表情冷酷，扫视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认为这样的称呼很好笑。 分明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境界也相仿，可这群修士却自认甚高，想要凌驾于一切之上。 ............... 此话一出，如同丢入镜湖的巨石，引得所有人哗然与愤怒。 因为，这是范围性伤害，落在了他们每个人的头上。 “外来者，注意语气，或许你在外界负有盛名，但在此地，你的所有荣耀都不够看。” “若不服，便战上一场，本座可让你一臂。” 王羽大声呵斥，拦在杨清流面前，语气轻蔑，十分看不起对方。 第112章 单手捏碎 事实上，他确实有这样的底气，自身为最强天骄之一，虽比不上最古老势力传人，却也是圈子里的佼佼者。 若非如此，也当不得那头号追求者的名讳。 “好狗不挡路。” “我没有兴趣陪你儿戏。” 杨清流摇头，伸手将王羽推开。 他感知过了，对方气息甚至没有那头巨鲸强大，不值得浪费精力出手。 与此同时，王羽打了个踉跄，整个人被推出至数米开外，脚下更是出现两道深坑。 这样的一幕令围观者呼吸停滞。 他们看的真切，那是纯肉身的力量，没有动用灵力与神通，真的就是随手一推。 尽管王羽大意了，但青年能这样轻松做到也很非凡。 “外来者，你太放肆了。” 一旁，有少年蹙眉。 他与王羽同属正一门，见对方吃亏，面色一黑，想要训斥杨清流，找回场子。 可话语还未出口，便蓦地被一只手捂住了嘴巴。 伸手之人正是北正，只见其做出了噤声手势，示意少年不要说话。 “你做什么？” 少年不解，但没有抵抗，低声询问道。 “我这是在救你，避免惨剧发生。” “救我？” 少年眼神中的疑惑更甚，一脸莫名其妙。 在他看来，对方为圈外人，能有多强？ 况且这里的强者多如牛毛，就是仙龙亲子降临也得乖乖匍匐。 “你不明白。” “那人是大凶，不要招惹，日后遇见了也最好躲着走！” 北正摇头，此刻想起那漫天雷霆的画面，还是心颤，感到头皮发麻。 若非与少年关系还不错，他才不会冒着风险阻拦。 与此同时， 王羽神色难看，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因为，不久前他才放出豪言，可以让对方一臂，现在却被轻松推开，遭到了无视。 最重要的是，北秋也在一旁看着，虽然她的面色很平静，但还是让青年感觉丢了脸面。 “停下。” “趁本座不备出手后就想离开么？” 王羽阴沉着脸。 此刻，他浑身都沐浴着神焰，有部分化作了赤金铠甲着身，在对着杨清流怒声呵斥。 “你太吵闹了。” 杨清流头也不回，脚步更不曾有丝毫顿挫，有声音自虚空中传出：“这种行为真的像条癞皮狗，不止不休。” 他的语气随意且平静，完全没将王羽放在眼中。 可神奇的是，围观者却并不觉得荒谬，反而有一种本该如此的错觉。 北正甚至在偷笑，感觉被杨清流说出了一直以来的心声。 “你可知本座是谁？” “如此不敬，你跟你身后的宗门都要遭劫！” 王羽眼中怒意更甚。 在他身后，一尊顶天立地的天神显化而出。 其手执战斧，全身皆由神焰构成，威势通天，每一次呼吸都能引动虚空震颤。 “我不在乎你是谁。” “但最后警告你一次，滚远一些。“ 杨清流回首，斜睥男子，眼底却连对方的影子都没有。 这样的态度太过张扬了，令众人心神俱震。 就是一些本没有关注这里的强大生灵也投来目光，很是惊疑，不知杨清流是否在故弄玄虚。 “屡教不改！” “汝就算与北秋姑娘有交情，也该遭受点惩戒！” 王羽怒极反笑。 下一刻，炽焰冲霄，天神手中的百米战斧劈落，惊起虚空轰鸣，道则波纹荡漾。 他直接出手了，突兀到极致，没有丝毫前兆，便是部分旁观者都吓了一跳。 “这是正一门的绝学之一吧？” “是的，我曾有幸见过，看起来威势一般，其实是浓缩在一点，于无形中爆发。” “这样突然出手，我看不是惩戒，而是想要那青年的命！” “可惜了一副好皮囊。” 众人在远处分析。 他们的眼界都很高，虽不能彻底洞悉招式根底，却也能看的七七八八。 当然，绝大部分人都不认为杨清流可以接下这一记神通。 因为这一式太突兀了，甚至可以说有些阴险，猝不及防下他们也要中招。 唯有北正表情平淡，眼中甚至还带着些许怜悯。 因为，对比起巨鲸与杨清流天雷对轰的场景，这样的火焰天神太小儿科了，放在那毁天灭地的战场中，或许连半盏茶都坚持不下来。 “轰隆！” 大刀落下，蕴含的无边伟力自斧刃爆发，以杨清流为半径，方圆数里内都化作了火海，耀的人睁不开眼。 它的温度惊人，哪怕八景修士，沾到些许都要耗费大力气才能祛除。 只是，杨清流眉眼微抬，面对这样的突袭，却连脚步都不曾移动。 下一刻，他被荧光所包围，随后探出手，轻轻捏住了战斧斧刃。 刹那间，火海尽灭，所有的符文与神力都被禁锢了，被杨清流抓在手中，无论如何都爆发不出来。 所有观战者都惊了，怀疑自己的眼睛出现问题，反复确认。 “我看到了什么...这是否为真？” “并非幻觉，这是先天宝光，但...这未免太离谱了些。” 有人眼尖，震惊的同时给出了解释。 他们并非没有见过极致强大的武修，也曾了解过这种秘术。 只是在他们的印象里，先天宝光能抵挡八景巨头的神通便很了不起了。 从未听说过，有武修可以靠其徒手接下九景无上的攻伐绝学... 若非亲眼所见，他们绝对要嗤笑，不屑一顾。 下一刻，他们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因为，那尊火焰天神在颤抖，眼中露出人性化的恐惧之色。 “咔嚓！” 巨斧碎裂了，杨清流的掌心好似有宇宙星辰在生灭，雷霆激荡而出，顺着斧柄蔓延，将那尊天神彻底吞噬。 “怎么可能？！” 王羽失神，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因为，这超出了认知，从未见过这样强大的同辈天骄。 “你们太安于现状了，只会循前人的路，没有经历过厮杀，不知变通，不明了外界早已改天换地。” “无怪圣师悲观，觉得你们争不过异域那批人。” 第113章 桃树 杨清流闲庭信步，在平静的述说。 这样犀利的话语令众围观者沉默。 平心而论，这些人都不差，放在修行界确实有资格争夺第一人的位置。 只是，他们的路也尽了，一味修习前人的法，如同温室里的花朵，没有任何经验可言，注定是陪跑者。 或许只有门内的最初几代人，以及像北秋这样的求知者，才有机会成仙。 “你有什么资格评判？” “自身也是残缺的。” “正一门传承万年，底蕴之深厚又岂是你可以妄言的？” 王羽斥责，心中却有着怒与不甘。 因为，他确实感到前景迷茫，没有路可以走了，经历的太少，闯不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 “轰隆！” 霎时，破风声响起。 众人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光，一双眼完全跟不上其速度。 那是杨清流的身影，快到了极致。 他没有动剑，而是直接用肉掌拍下，要强势镇压！ “开！” 王羽大吼，施展神通。 虚空中，无尽符文显化，朝杨清流笼罩而去。 但这些都无用，所有符文在其身前都变得脆弱，就是触碰都做不到，刹那间就碎掉了。 见状，王羽彻底吓破了胆。 他自小便为人所尊，哪曾遇过如此危险的情况，转身便欲逃离。 只是，他又如何有杨清流快？ “轰”的一声，犹如惊雷乍响，杨清流闪现至他面前，其掌心有一光团，在不时跳跃！ 那是先前，从火焰天神处所禁锢的能量团。 下一瞬，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杨清流径直将其塞入王羽口中，单手捂着嘴，将其按在了一座石壁之上！ 痛苦的呜咽声响彻云霄。 石壁上，出现了一处人形深坑，王羽被按在里面，身体不时抽搐。 可以看见的是，他的喉头肿起了一大块，被炙烤的通红，眼球也突出，表情显得极为痛苦！ 众人全都骇然，感到恍惚，这样的行为太过残暴了，将那一团暴虐的能量球团强行塞入口中，说是酷刑都不为过！ “实力太过一般。” 半晌，杨清流摇头，放开了已经同烂泥似的王羽，任由其瘫坐在地。 事实上，对方还活着，仅是一光团并不会要了他的命，充其量也只是碎了五脏六腑，伤及了些许本源。 只是，他略有些失望。 这些人太一般了，空有一身修为，却不懂得运用，若处理得当，不会败的这么快。 “等茯苓踏入九景，未必胜不了这些人。” 杨清流低声计较，进行战力评估。 围观者皆发呆，不敢相信，修行界中居然还有一位猛人。 这令他们感到不真实。 因为，隐世宗门的圈子许久没出现过超规格的天骄了。 而今修行界居然倒反天罡，令他们有种被蝼蚁踩在头上的感觉。 “还有人么？” “若是有敌意，大可全部上来，战你们所有。” 杨清流举目四望，平静的开口。 声音虽无波澜，却带着一股威严，震慑人心。 所有人都低下了头，眼中不复先前的戏谑，不敢与其对视，生怕这位绝世凶人盯上自己。 在他们心中，对方已经等同于最顶尖的那批人，唯有老一辈强者可以分庭抗礼。 只是，那群人深入了古地，在前往最中心的路上。 “他真的很强啊，仿佛没有缺陷与短板。” 北秋低语，平淡如她，也难掩此时心中惊憾。 尽管已经给予了杨清流最高评价，但对方表现出的战力依旧超乎她的想象。 另一边。 先前欲要出言呵斥的少年脸色煞白，感激的看向北正。 若非对方及时制止，而今自己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 “不必谢我。” “下次再来拜山时，给我带点好东西就行。” 北正拍了拍少年肩膀，趁机敲诈勒索。 当然，这只是戏言，二人关系很好，开得起这种玩笑。 “一定一定！” ................. 见无人阻拦，杨清流也懒得多留，脚踏清风，向更中心区域掠去。 他对这群人失了兴趣，不准备驻足。 不久后，杨清流止步于一株桃树前，回首传音： “道友为何一路跟随？” “一介女流，这样容易被人误会。” 他的语气略显无奈，望向身后的北秋道。 事实上，最开始他便发现了女子踪迹，对方很大胆，并不隐藏自身。 起初，杨清流认为对方同他顺路，故此特地拐了几个弯想避开对方。 但北秋不依不饶，一路尾随他，保持不近不远的距离，似是在观察些什么。 “想同你学习，想明了你为何如此强大。” “将来某天，或许可以以此为鉴，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北秋走近，直言不讳道。 她相信世间一切皆有缘由，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强大，对方必定经历了很多。 “我们的关系没有好到这种地步。” 闻言，杨清流摇头。 他与对方非亲非故，没有理由去帮助。 更不要说将来可能有为敌的一天，争抢机缘时可不会给什么脸面。 “那现在开始，我们可以做朋友！” “有事可以喊我帮忙。” “若觉得我值得结交，再一起探讨道理与经验。” 北秋轻笑，先行释放出善意。 她怎可能轻易放弃，哪怕此行什么也学不到，也能结识一位天骄。 她有预感，对方的成就会很高，日后必定是门可罗雀。 “.....” 杨清流轻叹，感到有些无奈。 对方给足了面子，分寸把握的恰到好处，既不疏远也不过分亲近。 丝毫不像先前的那些天骄，一个个恨不得拿鼻孔看人。 随后，他不再多想。 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这里也并非他的地盘，腿脚长在对方身上，想去哪儿自己也没有资格多管。 下一刻，杨清流再度转身，道骨上的符文骤然发光，聚集于他的眼眸，凝视这株桃树。 “道友这是在看什么？” “这树可是有神异？” 北秋目露奇色。 在她看来，这桃树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只是相比于周遭的遍地柳木来说，显得有些独特。 但此地本就非凡，万事万物皆有可能，算不得多奇。 闻言，杨清流并未回答。 只是能感受到，他眼中的神芒更盛了，像是在逐层剖析，寻找着什么东西。 第114章 猩红血眼 见对方眉头紧蹙的样子，北秋难掩心中好奇，知晓杨清流看出了什么。 她没有着急，而是站在其身旁，静静等待。 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 北秋鼻中骤然传来一阵芳香，带着清新的草木味，浸入了她的神魂与真灵。 蓦地，她的眼神有些迷蒙了，感到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呼唤在识海中回荡。 声音很轻柔，舒缓神经，隐约可以听见，它在传递，希望北秋去采摘桃树上的果子。 女子蹙眉，灵觉感到了不妥，下意识的抵抗。 但在那道声音的不断催促下，她还是迈动了脚步，向着桃树一步步走去。 “仙果与蟠桃，食之可长生。” 她一边走着，一边轻声低语，如同在进行自我催眠。 “止步！” 平淡的道音传来，好似天威，驱散一切。 北秋浑身一颤，眸底迷离之色尽褪，识海中的那道呼唤声也消失了，整个人前所未有的清明。 只是下一刻，她好看的脸颊不由得有些发白。 因为，不知何时，她竟已是来到桃树旁，伸手想要摘落树上的果实。 但仔细看去，这株桃树上哪有什么仙果蟠桃，放眼望去尽是银牙与利齿。 而她则是将手掌当作贡品呈上的献祭者。 尤其是离她最近的那颗果子，看起来迫不及待了，牙龈开阖，咬的砸吧作响，甚至流下了垂涎的口水... 北秋浑身寒毛倒竖，快速收回手的同时抽身后退，略带惊恐的看着桃树：“这是...什么东西？” 这太令人惊异了，不可言说。 明明方才还是一株树，看起来很正常，可眨眼间就变了，成为了一种畸形的怪物。 最令北秋后怕的是，她真的着了道，被那股声音诱导，险些被蚕食掉。 “它本是人，没猜错的话，为你们的同伴。” “大抵是误入了禁地，沾染不祥逃出，最后异变了。” 杨清流眉心睁开一道裂缝。 这是武道天眼，肉身足够强大后，部分天资卓绝者会获得这样的神通，说是天授也不为过，可以勘破世间虚妄，令邪祟无所遁形。 特别是在加持天衍秘文后，更是具备了另外一种伟力，很是不凡。 下一刻，神光照耀，杨清流洞悉邪异本质。 树体真的为一女子所化，其真灵被困在树中，受到黑色雾霭萦绕，灵体歪七扭八，显得格外扭曲。 似是感受到注视，那灵体缓缓睁眼，眼中微微发出亮光，嘴唇开阖，却发不出声音。 “杀了我，求求你...” 杨清流眉头蹙紧，通过唇语读懂了女子的意思。 他看的出来，对方很痛苦，因为那雾霭在蚕食其真灵。 只是，这种进程十分缓慢，雾霭如同活物般，在细细品鉴，荡出一种愉悦的波动。 “轰隆！” 下一刻，杨清流倏地动了，化作一道光，提剑便斩！ 并非由于女子请求。 而是因为在方才，那黑雾不再进食了，而是显化出一只猩红独目，看向了他！ “你...很美味。” “想吃掉...” 一道模糊不清的神念传入杨清流脑海。 与此同时，桃树枝干疯狂抽搐，其上的那些血肉利齿在不断分泌唾液，瞬间延长，便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 “快退！” 北秋俏脸顿时变了颜色，口中念诵道音，阻挡枝干的同时也在提醒杨清流。 这样的画面太邪性了，纵是她见多识广也不曾遇到过这种阵仗。 数以百千计的血肉大口同时咬来，砸吧作响，寻常修士看着都要腿软！ “想吞食我？” “那得看看你胃口够不够大。” 杨清流面色淡然，不退反进，直接冲入包围圈中，任枝干将其团团围住。 “这是在主动求死么？” 北秋一愣，不明白杨清流此举何为。 便是一入景修士都能感受到邪祟体内的异常。 先前她站在远处都中了招，而今青年入了敌腹，哪还有可能轻易的出来？！ 北秋心头悲观，但她也没有立即离开，而是驻足，想看看最后的结果。 另一边， 在邪异腹中，杨清流缓步行走于血肉路径上。 他的神色很平静，周身有无尽雷霆流转，在自行御敌，每有血肉大口咬下，都会被雷霆击碎，化作灰飞。 同时，杨清流覆盖在肌体上的仙灵气暴涨，像在与一种无形物质对抗。 杨清流的手掌发光，虚幻了起来，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纬度，在与那种无形无色的物质触碰，引其入体，用真灵感受存在。 “与那些亲人灵气一样，甚至犹有过之...” 他内心有感，将这种物质逼出，自语道。 若说那灵气仅在真灵上标记，那么这种无形物质便更上一层，会在无形中改变生命形态。 且吸取的数量越多，这种异变进程就越迅捷。 他猜测，那女子误入禁地后，缺少防备，吸食了太多这样的物质。 尽管逃出，可也病入膏肓，最终一步步化作了异常。 “小娃娃...很非凡。” 倏然，模糊不清的声音再次响起，它从四面八方来，令人摸不清具体位置。 “方才不还说要吞了我？” “而今我主动进来，你却反倒躲藏了起来。” 杨清流轻声开口。 他的脚步不停，向深处走去，这里自成一片时空，宽阔的过分，隐约间还能听见有回声荡漾。 “并非吞不掉。” “只是我惜才，感觉你很不错。” 戏谑声传来，却不显踪迹。 闻言，杨清流面色依旧平淡，眉心天眼怒睁，勘破一切虚妄。 倏地，他望向空中，武道天眼开启后，那只猩红眼无所遁形，一瞬间便被捕捉到了。 “下来！” 他冷斥，身后有万道剑罡冲出，朝四周涌去，想要击落那只眼眸。 “放弃吧，你抓不到的。” 血色眼眸发出人性化的嘲讽，在血肉空间内闪转腾挪，显得很是轻松。 见状，杨清流略微蹙眉。 到了这个境界，不可能有存在面对他可以如此轻松。 第115章 解决 “你或许该考虑一下。” “本座是伟大的存在，与天地同寿，日月同辉，层次远非你能想象，做我的奴仆，算是你的一场泼天机缘。” 血色眼眸似乎熟悉了开口，言语不再生硬，循循善诱。 “若你真如自己所言的那般强大，又何须浪费这么多口舌？” “一缕气息便足以镇压我，磨灭灵智供你差遣。” 杨清流摇头，不受蛊惑。 “本座只是惜才，座下自然傀儡无数，只是觉得你很有趣罢了。” “不过，你的提议也不错，本座确实没耐心陪你玩下去了。” “可惜一位人杰，要被本座亲手葬了。” 血眼语气惋惜，可眸底的戏弄之色却一览无遗。 下一刻，血光冲天，这处密闭空间里竟是如下雨般降下了无穷血肉与尸骨。 随后，它们凝聚成了血与骨的海洋，散发着腥臭，朝着杨清流扑来，想将其吞噬殆尽！ “真巧，我也明了了。” “你不过禁地某些存在的奴仆，而今只是借用主子的部分伟力在作威作福罢了，自身不足挂齿。” 杨清流嗤笑，不屑一顾。 尽管没有掌握天衍术，但系统一直在为他解析，心中亦有部分感悟。 且到了这个层次，本身便能看到一角模糊天意，两相结合，让他洞悉了血眼部分根脚。 “轰隆！” 如同雷龙出海，杨清流浑身爆发雷霆，血海狂涛顷刻间静止了，被定格在空中！ 同时，黑剑出鞘，没有任何预兆的，它直接贯穿了血眼，诡异到极致，宛若凭空消失与出现，跨越了时间与空间。 这是天衍攻伐术的运用。 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后，杨清流使用的愈发熟练了，可以做到如臂指使。 “这是什么法...” 血眼后知后觉，半晌后才瞪大了眼珠，不可置信的怒吼。 它不相信，因为自身花费大代价借用了一位强大存在的法力，怎可能有对手？ 但现实是，它真的被洞穿了，遭受致命一击，要提前结束生命。 “看来你真的只是个喽啰。” “不具备眼界与实力。” 杨清流略显失望。 一路上，他一直没有出手，在被动防御，就是为了套出些话语。 可很明显，对方知晓的也不多，自身并非什么强大人物。 所幸，此行也不是没有收获。 至少，他通过对方身上流转地伟力了解到，禁地中的那至高存在，或许真的为仙。 “你....” 与此同时， 血眼还想说些什么。 但下一刻，璀璨夺目的神芒爆发，黑剑如同一轮大日，炽热无比，燃烧与融化了所有。 “砰！” 伴随惊天巨响，那由血肉组成的枝伢顷刻间爆碎与蒸发了，它们惨叫，发出哀鸣，似是要求饶。 可没等声音传出，喷薄的炽焰便将它们淹没，化作尘埃与血雨洒落。 “结束了？” “发生了什么？” 北秋讶然，心头是满满的疑惑。 这一切开始的莫名，结束的诡异，作为全程目睹的旁观者，她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描述当下发生的事情... 杨清流立身血雨中，周身撑起一道光幕，隔绝了污秽。 在他眼前，是一名手脚扭曲的女子，浑身浴血，衣物与配饰等物件全都消失了，看起来十分凄惨。 她是那株桃树，或者说，此刻才是其原本的模样。 由于真灵没有被彻底蚕食，所以短暂的回光返照。 只是观气息，大抵也是救不回来了。 “谢谢你...” “无需如此，我想知道一些密辛，比如你究竟入的哪处禁地，是否见到了仙道生灵？” 杨清流上前，直接开口询问，没有忌讳。 而今他杀了对方奴仆，或许已经被注意到了，继续畏缩没有意义。 “我说不出。” “但这里处处是陷阱，什么机缘都是假的，冥冥中都要付出代价，为镜花水月。” “若是可以，早些逃离吧。” 那名女子睁眼，气若游丝，强撑着一口气喃喃道。 尽管神识混沌，但她依旧朦胧的感知到外界发生的一切，明了是眼前的青年帮助自己解脱，故此想回报。 只是，才刚说完，女子又开始了痛苦哀嚎。 似是这样的话语触碰到了某些禁忌，此刻，女子的身躯各部位再次突出残枝，鲜血淋漓。 这是异化前兆，且远比先前激烈，连真灵都在迅速异变。 “杀了我！杀了我！” 女子眸中带着哀求，疯狂的抓挠躯体，甚至连舌头都咬断了，言语含糊不清。 这样的过程远比凌迟痛苦，是作用于灵魂最深处的酷刑。 “锵！” 黑剑出鞘，径直落于女子眉心，干净利落，直接斩灭了所有... 血雨停止了。 此刻，天空依旧朦胧，流转的雾霭如同仙气，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神圣，周遭雨林繁茂，远处是高山流水，怎么看也是一副人间仙境。 北秋走近，盯着早已没了人形的女子，心中阴霾重重。 “认识？” 杨清流随手拔出黑剑，擦拭其上血迹，不经意道。 “为我一好友。” “相识多年，平日里也常有往来。” 她轻叹，心头复杂且沉重。 事实上，二人曾结伴同行，共赴此地，对方稍弱她一线，却也为实打实的九景强者，没想到这般香消玉殒。 “谢谢。” “算我欠你一次。” 想到这，北秋很郑重的向青年道谢。 因为，若不是对方出手，她的下场大抵和这位好友相仿，好不到哪儿去... “举手之劳。” 杨清流摆了摆手，不以为意。 只是一声道音罢了，若真要花费大代价，他也不会选择救助对方。 “你还要跟着么？” “我并非执着于机缘，更想探寻真相，一路上不会平静。” 杨清流看向北秋道。 到了如今这层次，他看淡了很多，坚信可以靠自身成仙。 反倒是岛上的种种异常令他生奇。 若可行，杨清流甚至想入禁地一探，看看是否能挖掘出些许秘密... “我还有的选择么？” “或许已经被盯上了，不如一条路走到黑。” 北秋摇头，没有离开。 若是没看到也就算了，而今目睹全过程，已经同那至高存在间有了因果。 况且，她心中也好奇，想知晓这些异变从何而来，是谁的手笔。 第116章 探禁地 接下来，北秋动用神通，凿出一处巨坑，将女子埋了进去。 二人相识一场，虽救不了对方性命，却也不能令其曝尸荒野。 与此同时，杨清流站在一旁，扫视北秋。 在他眼里，对方真灵内的印记初步成型，但自身不可见，被某种秘力遮掩掉了。 “这附近是否有禁地？” 待北秋葬下女子后，杨清流才开口询问道。 “你想前往？” “嗯。” 杨清流不置可否，微微颔首。 “那是不祥之地，翻遍古史都没有人成功的活下来。” “别打它的主意，可以从其他方面入手。” 闻言，北秋蹙眉。 她感觉眼前前青年的胆子太大了，再如何强大也只是九景，没有超脱。 连半仙都撑不过一日的地方，若是进入真的会死。 “并没有深入的打算，只是想在边缘观察而已。” 杨清流轻语。 他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只是想去探个底。 通过那猩红眼眸，他猜测禁地中不是所有生物都强大，可能有主宰，剩下的全为附庸。 “尽管如此，也十分危险。” “往年有很多人在那里路过，抱着和你一样的想法，不曾深入， 可依旧有部分人莫名的死去了，完全不清楚缘由。” 北秋摇头依旧拒绝。 她并非危言耸听，这些都是古籍上明确记载的。 死去的人皆为天骄，在自身所处的时代盖压群雄，具备成仙之资，谁也想不到会那样落幕。 “.....” 闻言，杨清流眉头紧锁。 若北秋所言为真，那么这所谓的禁地远比他想象的更加诡异。 便是看上一眼都会有不祥发生，令人毛骨悚然。 思虑片刻后，杨清流还是想前去看看。 因为他身上带着仙器，这是历来所有人都不具备的，只要不是仙道生灵出手，不会有大问题。 随后，他请求北秋给自己指一条路，他想孤身前往，接下来的路程无需女子陪同。 “真是拗不过你...” 北秋沉吟片刻后轻叹。 尽管不是很情愿，但还是为杨清流带路。 可以看出，她的胆子也很大，这是想与杨清流同行，一起前往那处死亡绝地。 “你不是说很危险么？” 杨清流显得有些讶然，女子态度变化的有些迅速，令他猝不及防。 “是很危险，但我感觉你有所依仗。” “且最坏的结果也不过一死，先前便欠了人情，如今刚好还你。” 想明白后，北秋很洒然，神色带着一股不羁。 事实上，她自身也有好奇心，带着一种求知欲，不然也做不到如此洒脱。 随后，她又告知杨清流，这附近确实有一处绝地。 目前已知的绝地都在最中央的门户里，唯有这一处例外。 先前那异化女子大抵也是误入那里，尽管及时抽身，却也染上了不祥。 “总之，到了那地方，一定要慎重再慎重！” 北秋再次提醒，神色无比的严肃。 翌日。 天色蒙蒙，地平线尽头缓缓透出一丝光亮。 这里的青空很奇特，与外界不相同，没有那种循序渐进的过程。 大日好似被定格在此刻，一直不曾升起，只是将天空映的朦胧。 “我们到了。” 平原上，两名男女驻足，眺望远方。 “真是一座死地，想必居于其内也很孤独，无甚好友。” “不像门内那几处，说不得还可以窜一窜门。” 杨清流笑着打趣道。 “你想多了，绝地各自封禁，不相干与往来，这早已被证实。” “开个玩笑罢了。” 杨清流略显无奈，感觉这少女的生活大抵同此地主人一样无聊，缺乏了些幽默感。 随后，他扭头注视前方的苍茫大地。 那里很荒凉，被层层雾霭萦绕，便是展开天眼都无法看的太远。 “还能往前么？” 杨清流侧脸望向北秋，询问道。 女子没有回答，而是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子丢向前方百米处。 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发生了。 石子并未平稳落地，在距离地面还有数米时，先前平静的土壤倏然蠕动。 随即，数颗肉瘤如同鲤鱼般跃出。 它们似人头，口中含着利齿，末端连着土地，像是被无尽拉长，在抢夺高空中的石子... 撕咬、抢夺，几颗肉瘤互相攻击，将对方咬的面目全非！ 直到石子落入其中一个脑袋的口中，他们才安分，回落泥土中，安静下来。 “这些都是活的？” 杨清流眸中有符文炽盛，仔细观察后说道。 “嗯。” “有生命迹象，但不具备理智，更像是野兽。” “据说都是昔年死在这里的人，死后受某种道则禁锢，被放逐在这里。” 北秋点头，解释道。 这里与其说是平原，不如形容为冻结的冰面更合适。 因为看似平静的土地下，分明隐藏着谁也不知道的凶恶诡异。 “......” 闻言，杨清流没有贸然上前，而是沿着这片土地的边缘行走，不断试探。 不出他所料，这片禁地的外围都是这样的诡异肉瘤，绕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入口。 “不存在通道。” “有传言这是类似护城河的存在，为最简单的一关，越往深处走便会遇到越多的恐怖与诡异。” “曾有人想凌空飞度，却遭到群攻。” “反而是步行者，走走停停，直到不见踪影也没有多少诡异出来袭击。” 北秋开口，道出了一些秘辛。 杨清流回头望了一眼，眸中带着些许好奇。 这女人知晓的东西太多了，真的像一本活着的百科全书，一路上为他讲述了很多东西。 似是读懂了杨清流的意思，北秋笑了笑： “平日里无甚爱好。” “修行之余唯一喜欢的便是看些书籍，了解些逸闻轶事。” 北秋说的很谦虚，没有过分夸大自己。 杨清流不置可否，沉吟了片刻，再次向前逼近。 此地离边缘还有百米距离，他想再近一些，看看情况。 第117章 对决诡异 此刻，北秋不由屏住呼吸。 因为这太危险了，昔日很多人都不曾来到这个距离就沾染不祥。 如今杨清流不退反进，令她神经紧张，担心发生意外。 下一刻，杨清流忽然感到肩头一凉，好似被什么东西触摸，可侧脸望去，那里依旧是空空如也。 “不对...” “这里有古怪...” 杨清流驻足，沉吟不语。 蓦地，他心神一震，好似悟到了什么。 骤然回首，只见北秋真灵中的那黢黑印记正在急剧跳动，发出耀眼的光，像是黑暗中的一盏烛火，在接引某些未知存在！ “退开！！” 下意识的，杨清流冲着北秋怒吼！ 同时，他的武道天眼运转到极致，震的这片天地隆隆作响，骨骼更是透出璀璨庄严的金光，将天衍秘文直接映在了肌体之上！ 眼前的世界顿时灰暗了！ 下一刻，杨清流浑身汗毛倒竖，便是经历如他，此刻也不由得倒吸一口气。 那是怎样的一个生物？ 此刻，一个身高数丈的怪物显化而出！ 其头戴宝冠，身着长裙，皮肤正不断化脓与修复，脓水滴落，散发令人作呕的恶臭。 不仅如此，它的脸上也缺了五官，取而代之的是百十只眼眸，皆猩红，大小不一。 其身躯长有千手。 只不过，它们的角度很可怖，有的倒插在肚子上，留下断臂截面，有的从胸口探出，肆意挥舞，裙下隐约可见累累白骨与腐烂的血肉，在推着它前行。 与其说是生物，倒不如说，这是被随意拼凑起来的玩偶，扭曲到了极致。 此刻，它站在北秋身侧，肚皮自两边撕裂，露出其中血肉，看样子，似乎是想将女子一口吃下... 与此同时，看着突然反常的杨清流，北秋微愣。 在她眼中，周遭是一片平静，没有任何的诡异可言。 尽管如此，她依旧听从了话语，在第一时间退了出去。 似是失了目标，又或者杨清流的声音吵到了那怪异玩偶。 它倏然转身，面朝杨清流，一双双猩红血眼死死将其盯住。 “果然，那印记是某种导向。” 见北秋退开了一段距离，杨清流心头略松一口气，他没有在意玩偶的目光，反而是看向了肩头。 那里黑了一块，被沾上了脓水。 若非有仙灵气阻隔，大抵已是侵入了真灵深处。 所幸的是，他的体内没有印记，那诡异不曾第一时间袭击他，只是擦肩而过。 “真是一点都大意不得。” 杨清流感叹，同时也在自省。 多年未在生死间徘徊，令他失了警惕，换作以往，第一时间便会运转天衍秘文，小心前行。 “嗡！！！” 如同九幽黄泉下传来的尖啸声。 那人偶本没有口器，但那位于胸口的手臂却硬生生的在脸上撕开一道裂口，声音就这般兀的传出，荡漾起道道波纹。 杨清流能感觉到，对方很忌惮，身体在扭曲与膨胀，愈发的诡谲可怖起来。 境界低些的修士，怕是看上一眼便要疯掉。 “因为我的真灵内不存印记，故此有所疑虑么？” 杨清流回望，直视这团扭曲血肉，喃喃道。 先前他分明看到，对方冲向北秋的步伐很坚决，如同捕食猎物一般迅捷。 “也无怪那些天骄死的不明不白。” “连看都看不到，又如何对敌？” 他摇头轻叹。 这种东西并非是活物，感受不到其灵智，更像是有着猎杀意识的傀儡，介于真实与虚幻之间，防不胜防。 “杀！” 下一刻， 杨清流身影若赤霞，剑光纷飞，斩灭了附近腾出的部分肉瘤！ 他全力以赴，没有留手。 因为对方不是生灵，且极度诡异，指不定有什么样的手段。 “嗡！” 感受到杀意，玩偶眼中红光大盛。 它不再疑虑了，而是再次长啸，脚下骷髅被焚炼，凝成一把把骨刀，被身上的手臂所持，斩向杨清流。 轰隆！ 长剑与骨刀相撞，这片血色大地顿时被掀开，深不见底的裂痕冲出百里，看不见尽头。 “我倒要看看你有多硬。” 杨清流面色平淡，甩去剑身上的脓血，再次向前横扫。 一击而已，他便斩落了玩偶的一条臂膀。 对方并不强大，寻常九景就足以相抗，只是其存在反常，大部分人于不知觉间便中了招。 “他这是在与谁决战？” “为何我看不见？” 另一边， 看着蔓延至脚下的裂纹，北秋再次倒退出一段距离，脸上浮现惊色。 这样的道则波动太可怕了，带动了整片天地轰鸣。 只是，她真的没有看到敌人，眼中仅有一阵阵杨清流引落的道则神辉，以及其不断斩落的剑罡。 这仿佛成了场独角戏，杨清流一个人在场中进行华丽表演。 “是否疯了？” 北秋喃喃。 她怀疑青年遭受了不祥，被侵蚀后发疯了。 否则为何爆发，在与空气厮杀？ 只是，看到对方深邃且平静的眼眸后，她又自疑起来。 据传闻，被不祥侵蚀的修士眼神是疯狂的，不会这样沉静。 “再看看...” 她在心中自语，伫立在原地，静静望着青年。 战场中，杨清流宛若游龙，围绕着玩偶闪烁，他在进行肢解，没有使用大开大合的神通。 因为对方的血肉与体液等都带着不祥与腐朽气息，虽说有仙灵气护身，但小心行事总不会错。 “吼！” 玩偶口中发出吼叫，看着身上不断掉落的血肉与眼前窜来窜去的人影。 它似乎不耐烦了。 下一刻，密密麻麻的肉瘤腾起，朝着杨清流撕咬而来。 “快退！” 北秋面色一变，身形流转间就想上去将杨清流拖回来。 但下一刻，她的脚步却硬生生止住了。 因为，杨清流单手探出，伴随着道则，显化出一只金黄色巨掌，它横空而起，扫过这片天地，所过之处，任何生命都要爆碎！ 不过片刻，密密麻麻的肉瘤都被清了个干净，天穹再次明朗。 当然，那只巨掌也被诡异物质，攥爆所有肉瘤后，发黑崩裂，失去了伟力。 第118章 来过 “.....” 不说北秋，便是那玩偶也发愣，被这样一幕震慑。 “黔驴技穷了么？” 杨清流立身于虚空，俯视诡谲玩偶，淡淡道。 此刻，那玩偶身上的手脚都被砍掉了，且有伟力附着在伤口处，阻止血肉重生。 同一时刻， 苍穹上，一柄天剑凝实，伴随混沌与强横气息，缓缓指向地面上的诡谲玩偶。 “吼！” 玩偶抬头，发出好似刀片磨过磐石的尖锐怒吼。 它惊惧，因为感受到了死亡威胁，想要逃跑。 可其手脚被斩去了，一切的挣扎都是徒劳，只能在血色土地上蠕动，显得无助。 “着！” 杨清流轻斥，眸光平淡如水，倏地将混沌神剑掷出。 刹那间，这片区域爆发神光漫天，由符文唤起的雷电风暴席卷大地。 玩偶血肉破碎，被剑身贯穿，钉于土壤。 同时，它的身躯逐渐清晰了，不再如同先前那样虚幻与明灭，而是映照入现实世界。 另一边， 一直在远处观察的北秋感觉心脏都停滞了。 因为，早先荒芜的土地此刻布满了断肢残骸。 更为令她头皮发麻的是，这些手脚虽已被斩落，却依旧保持着活性，好似单独的个体生命。 尽管幅度很小，但若仔细看去，仍旧可发现其在移动... 随后，北秋再次将目光投向战场。 在那里，一头怪物正奋力挣扎，在蠕动，发出一种可怕的低吼声。 北秋不知该如何描述它。 她眼中的玩偶与杨清流不同，其不可名状，没有固定的形态，浑身裹着黑色脓水，光是看着便令人窒息。 “不要关注与直视。” “忘掉这个存在的样子。” 杨清流落至地面，镇压了玩偶，严肃道。 因为，他看到对方真灵内的印记再次耀眼与颤动，且随关注玩偶时间的增长，其跳动的幅度愈发剧烈... 他担心，这样会引发某些剧变，故此特意叮嘱。 闻言，北秋没有反驳，施展神通，模糊了那不可名状的身影。 她清楚，杨清流的手段远胜自己。 寻常修士怎可能与那种存在厮杀？便是看着都心悸，惑人心智。 “退后。” 杨清流再次开口，只身向前，解开镇压的封印，研究正不断嘶吼的怪异。 事实上，便是杨清流也惊讶。 因为对方的生命太顽强了，哪怕是神石成精在这样的攻伐下都要消解。 可对方竟然还活着，不断尝试挣扎与反抗。 “对方并非生灵，那是什么在支持着它活动？” 杨清流心头困惑，他将武道天眼运转到极致，仔细观察。 “轰隆！” 倏然，那具玩偶开始剧烈挣扎，不似要逃脱与爆发，更像是在悲鸣。 血色土地开裂。 它的眉心跳出一团黑气，直冲青空，崩开云霄。 “死了？” 杨清流蹙眉。 在黑气离去的那一瞬，玩偶失了动静，不再挣扎，成为一具死尸。 “不对，那黑气没退走，在盯着我。” 杨清流抬首望天，灵觉有感，知晓自己被盯住了。 下一刻，先前离去的那团黑气如利箭般俯冲而下，直射杨清流面门。 “斩！” 杨清流极速倒退，同时斩出无边剑罡，想要击退对方。 只是，黑气仿佛存在于另一处空间，剑罡穿透而过，没有伤其分毫。 它的速度极快，超越了杨清流，顺着其手臂缠绕而上！ 剧烈的疼痛感袭来，不禁令杨清流蹙紧眉头，它渗透进血肉与骨骼，想要攀向识海灵台。 “同样的气息。” 杨清流没有慌张，反而在感受。 这样的气息他很熟悉，早先在那异变女子身上感受过。 只是质量无法相提并论，这团黑气显然胜过了太多。 “轰隆！” 未等他再有动作，天衍秘文自行运转，金色字符映照苍穹，洒落无边霞光，在阻止黑气浸入真灵与骨髓。 这令杨清流微惊。 因为，这是天衍术第一次自发运转。 早先他自己施展，最多不过是于皮肤上显化，当下却映射高天，裹挟着黑气离开，与其强烈对抗。 此刻，两者都腾空，弥蒙雾霭逸散，好似有两尊不灭的存在正交手，将虚空打裂，带着混沌光芒。 “这是在玩火。” 悠悠叹息声响起，一缕仙光映照出祭坛模样：“你比我那主人还要跳脱，早知晓便不跟随你了。” 这是仙器器灵的声音，它的本体不知何时飘出了，在空中沉浮，弥漫霞光。 “必要的经历，胸有沟壑者一生怎会宁静。” 杨清流淡淡开口，盯着远处，没有受到影响。 他灵觉敏锐，预感接下来会有惊变。 可即便如此，他内心依旧有静气，不曾为此刻的处境感到困扰。 天空中，金光与黑雾分庭抗礼。 好在天衍秘文将黑气逼出了，若在体内作战，杨清流少不得要爆体而亡。 下一刻，虚空爆碎了，金与黑交融，两者碰撞处成为了奇点，那里有混沌气冲出，覆盖这里，于尽头显化一尊顶天立地的模糊身影。 “这是谁？” 杨清流眼眸低垂，凝视那个人，眼中竟有血泪流下，极度的酸楚与疼痛。 他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可对方如同太古神山般的气息却扑面而来，尽管相隔万里，却依旧崩山裂天。 “一尊仙。” 器灵轻叹，言语中有着无尽唏嘘与惋惜。 “你在说笑么？！” 杨清流蹙眉，下意识的想否定。 原因无他，虚空尽头的那个人太凄惨了，虽端坐王位，躯体却残破，身上是一个又一个的血窟窿，连武器都被斩成两截。 真正的仙怎会如此？ 那是无敌与长生的代名词，与天同寿，坐看世间风起云涌，强大到最极致。 “.......” 器灵无言，化作狮子，盯着王座上的男人，眼中带着追忆。 “你来过？” 杨清流灵觉敏锐，嗅到了一种不同的情绪。 “很久以前的事了。” 它很坦诚，告知杨清流，曾和自己的主人来过。 彼时它并非仙器，但那名女子却非凡，迈出了成仙的第一步，战力盖世无双，横推一路诡异，走到了最中心地带。 第119章 至高存在 “所以是你主人做的？” 杨清流沉吟后大胆猜测。 他以己度人，若是自己走到那一步，真的敢同仙争锋，一较长短。 “你多想了。” 器灵摇头，半晌后才道：“当年，我的主人确实走了进去，直面这具尸体，并非如同现在这样，相隔万里山河。” “后来她遭了劫，遇到大恐怖，没了半条命。” 器灵追忆，说出了一些古籍中不曾记载的轶事。 没有人知晓曾有一位绝世女子杀入禁地，最后活着出来了。 随后它继续吐露，表明最中心是一座殿宇，辉煌壮丽，比之一国疆域还要宽广。 “不愧为仙人手笔。” 杨清流感叹。 寻常宗门不过坐拥一座山脉，顶级势力也只是涵盖数百里地，动辄与国相媲美，除了点石成金的仙人，世上无人可以做到。 “那么她到底在与谁厮杀？” “是否为这尊残仙？” 他继续追问，想明了更多。 只是，器灵却叹息，表示并没有参与那一战，在第一时间被丢了出去。 甚至连敌人的样子都不曾见到，不知是谁出的手。 那时它还没有蜕变，处在人道领域，无法插手仙级战场，便是弥漫的法则之力都足以将其泯灭。 “无论你是否相信。” “其确实为仙，过去的历史不可考究，但很明显，他败了，选择在此处坐化。” 器灵接着开口，情绪复杂。 尽管不是第一次看见，但它心中依旧难以平静。 仙是会亡的，可以被弑杀，连死后的骨都被当做养料。 当然，殿宇中的存在并不一定死了，也可能是在沉眠，修补身体或者对抗某些诡异。 只是它担忧，害怕杳无音讯的主人遭遇不测。 随后器灵继续补充，这片禁地的诡异物质便是从王座下渗透出，为当年亲眼所见。 现在它无所顾忌了，将知道的部分都说出。 早先害怕沾染因果，而今进来了，说什么也都晚了，能否活着出去都未知。 “轰隆隆！” 虚空尽头，金与黑的交战进入白热化，散发出的混沌气更为浓郁了。 同时，那道身影也愈发的清晰，好似就在近前。 杨清流缓步上前，尝试伸手触碰。 这是下意识的举动，为灵觉指引，本能的去接近。 在杨清流惊疑的目光中，他感觉自己好似触摸到了某种道则。 这很玄妙，按理说道则无形，是一种抽象概念。 可如今他确实感觉自己摸到了，难以描述。 “轰隆！” 下一刻，虚空尽头霞光漫，发生了惊天大爆炸，金与黑同时消融，一切不存。 杨清流周遭的雾霭开始急剧流转，时空在折叠，发生奇异变化，要将他传送至某处。 如同被人施展以缩地成寸的神通，周遭的光影极速流逝！ 回过神后，他已经落在了一处古殿中。 古殿空旷，有秩序神链倒悬于天，脚下的地板如水面，每一步踏下都会荡起丝丝涟漪，惊起霞光。 除此之外，只有一名身躯破败的通天巨人端坐于王位之上。 “是那名战败仙？！” 杨清流惊异，眼中有神光爆出。 而今直面才知晓对方到底有多巨大，为字面意义上的顶天立地。 无怪需要建如此巨殿，一些低境界修士或许都看不见身影的尽头。 只是，对方跟先前映照出的不同，躯体更加腐朽了，仿佛随时都会溃灭。 “先前看到的可能为历史画面的一角。” “这么多年过去，怎可能不变？” 器灵十分谨慎，对这个地方有阴影。 昔年那位女子几乎等同于仙，却在此地被打得半残，修养很多年才恢复。 或许，出手的就是眼前这位王。 “万载岁月悠悠，你终于是回来了。” 突兀的声音自虚空中传出。 在杨清流匪夷所思的目光中，那残败身躯竟是动了起来，巨掌探出，扫灭部分不祥物质。 飓风呼啸而过。 古殿内荡起腥风血雨，连地上的涟漪都化为死气，它不似一尊仙，更像地狱来的魔神，动辄要毁灭一切！ “在同我交流么？” 杨清流自语，同时心神震颤。 这一幕太过骇人，即便腐朽了，那巨手依旧有着无上伟力，在弥漫秩序与道则神辉，不可想象。 他有理由相信，这一掌落下，什么样的隐世宗门都要湮灭，化为历史尘埃。 下一刻，杨清流取出黑剑，神色凝重。 他不清楚对方是否抱着善意，或许先前斩的那个奴仆就是其下属，借用这样的力量。 “此行，你是来解决一切，助吾解脱么？” 出乎预料的，王座上的人扫灭不祥物质后，便没了任何动作。 反而和善开口，带着隆隆道音，恍若天威。 “什么意思？” “吾身下的黑暗，禁地的根源，你都忘了么？” 声音再次传来，方才被他扫灭的黑气再次涌出。 他睁开眼帘，垂首注视脚下。 这样简单的行动对这尊残仙来说却显得艰难，黑气萦绕身躯，像是诅咒般束缚他。 杨清流眉心有天眼竖立，看向那里。 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兀的映射出来。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眸？充斥着疲惫与沧桑，在演化生灭与轮回，却也快要瞎掉了。 毫无疑问，这尊仙的遭遇很凄惨，在这里枯坐了不知多少岁月，连身躯都枯萎与破败了。 “原来如此，你不是当年的那个女子...” 二人对视片刻后，残仙轻声低语。 可以听出来，他的声音带着失望，那是一种希望破灭的悲怆感。 “看来吾真的时日无多。” “到底还要守多久...快撑不住了。” 随后，合上了眼睛，像是在与自己说话，模糊不清。 “.....” 杨清流心头微动，与身旁的小狮子对视一眼。 他清楚，对方指的是昔年闯入这片禁地的绝世女子。 此刻，小狮子心中涌起惊涛骇浪。 它从来都不知晓，自己的主人曾与这样的存在有过约定。 当年出来后，女子闭口不谈此间事，只隐约讲过，有朝一日要再临，找回场子。 但不久后，她便成了仙，飞升上界，时至今日都无音讯。 “您与我的主人有过约定？” “可否告知她现在的情况，哪怕透露些去向也好。” 第120章 机缘 小狮子凌空而起，言语中带着些许迫切。 万年来，它一直没忘掉那个人，心中思念，想要再次与其并肩。 “你是...当年那被丢出去的祭坛？” 残仙的眼眸睁开一条缝，注视良久后开口。 “....” “对，是我！” 小狮子满头黑线，沉吟后开口。 它感觉对方也不是什么正经仙，特地强调自己当年的不堪经历。 “莫要介怀。” “吾太久没与人交流了，想多说些话。” 他尽量使言语轻松，却依旧令一人一器沉默。 这样的存在，本该立足于极道之巅，受万人敬仰，如今却这般凄凉，为了镇压某些东西舍弃了自由，身旁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 小狮子一时语噎，不知该如何回答。 好在，残仙并不在意，而是摇了摇头：“我能感知到，但却不能说。” “为何？” “你的位阶太低了，知晓后可能没多少日子好活。” “如今我已蜕变，为仙器，不可同日而语！” 小狮子急切，出言反驳。 它感觉对方错认了，误以为自己依旧处在人道领域中。 “仙器又如何？” 出乎预料的，残仙语气沉重起来，声线冷硬： “你要清楚，成仙者在这样的因果中只能算浪花，唯有被洪流吞噬的结局。” “只有不断精进，才有些许可能苟全性命。” 他的话语逐渐严厉，在告诫，不将成仙者放在眼里，认为这样的存在渺小。 闻言，杨清流头皮发麻，可心中却不觉得这是夸大其词。 因为对方便是例子，强大到极端却依旧战败了，拖着残破的身躯来到此地，半生凄凉。 “怎会如此？” “那她还活着么...” 小狮子感到真灵炸裂，整个都是晕乎的。 尽管那个女子很出众，盖压一个时代，可这样的局太恐怖了，成仙者可能都是炮灰，没有谁能保证活下来... “不用太过担心。” “我能感知到，她还活着，如今很强大了。” 那尊仙眸中有星辰流转，好似能看穿古今未来，即便相隔两界也无法阻挡他的目光。 “可以将我送过去么？” “我想同她共生死，不愿在此界中日日担忧。” 小狮子眼中恢复亮光，出言道。 它很严肃，将姿态放的很低，近乎以跪拜的方式请求。 “你等阶太低了，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拖后腿。” “当年她便擅长推衍之法，没将你带走，自有更深层的用意。” 残仙摇头，说明了情况。 随后他再次告知，就是想帮助也没有办法，被侵蚀的太久，法力神通不足巅峰万一，做不到那样的事情。 “而且我觉得，你做了正确的选择，没有辜负她的一片苦心。” 残仙扭头，看向杨清流。 忽然，他似乎感觉到了些不对，眼底开始有神光闪烁，隐约可以看见，其踏入了一片宽阔河流，在摸索与搜寻着什么。 片刻后，残仙蓦地抬头，眼眸睁到了最大，瞳孔爆发出如大日般耀眼的光。 他很想起身，可是那些黑气却跟随着爆发，死死束缚，令其动弹不得。 “你来...” 他深吸一口气，轻语道。 那种语气，好似看到了希望与宝藏般柔和。 见对方将目光投向自己，杨清流微愣。 方才他一直没有说话，安静的倾听，因为那都是万载岁月前的事了，同他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不曾想，吃瓜居然吃到了自己身上... “不知前辈有何指教？” 他冲上高天，拱手道。 “我时日无多，老眼昏花了，可否再近一些？”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那是一种无法自抑的激动。 这令小狮子吃惊。 早先不管讲到什么，残仙都很平静，而今不过看了青年一眼，便有这般大的反差。 便是杨清流都一怔，不明了对方在自己身上看见了什么。 这般想着，他再次向前飞行了一段距离。 “果真是走了眼。” 残仙眼中再次流转神辉，而后感叹道。 “前辈不妨明示出来？” 杨清流沉吟片刻后，选择开口。 他感觉对方在打哑谜，说的尽是些不明所以的话。 “我从你身上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但现在还不能说，会招来祸患，如今的我抵御不住。” 残仙低语，声音带动秩序神链震颤。 随后，他周身逸散霞瑞，澎湃的灵力汪洋铺满整座古殿宇，其上是一颗颗浓缩的星辰，带着无边伟力。 便是黑气都退缩，暂避锋芒。 很显然，这是属于他的空间，为一片法则海，以星辰与银河为基调铸成，极尽繁华！ “这是怎样的手笔？” “他真的只是仙吗？” 器灵震颤了，在心中自语。 它能感知到，这些星球都不是幻象，曾经真的庞大无比，如今只是被压缩了，成为这片星海的点缀！ 这样的伟力不可揣测，难以理解，但它可以确定，一般的成仙者绝对做不到，差的太远。 轰隆一声！ 开天辟地般的爆裂声传出万里。 在器灵不可置信的眼里，这些星辰全都自我磨灭了，它们燃烧自己，化作点点星辉，涌进杨清流身体中。 随即，杨清流感到丹田处微微有些发热。 他心有所感，内视自己的身体。 不出所料，此时此刻，那些星辉正围绕着丹田旋转，在修补，于其表面烙印下星辰纹路。 “你的际遇很非凡，丹田品质之高超乎我的眼界。” 残仙依旧坐于王位，只是露出了部分面容，十分出尘与俊逸，威压震四方。 若是不说，无人看得出这是一个将要死去的仙人。 只是此刻，残仙内心十分惊异。 早先他便看出了对方体质有缺，故此才出手，想进行完善。 可方才替杨清流修补丹田时，他惊奇的发现，自身的神道法则与练就的星辰异宝居然比不上对方的丹田层次。 甚至于，他看不透，解析不出是何种物质。 第121章 虚空尽头的生灵 要知道，早年他就已经站在了仙道顶点，巅峰时于上界都寻不到几个对手，独孤求败。 眼界与见识同样为世间一等。 杨清流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 或许将来会超越，但此时此地，绝对要被他一眼洞穿。 可结果却是，他捉摸不透，看不懂青年体内的部分辛密... “......” 与此同时， 杨清流无言，不知该说什么好。 一方面，他很感激对方，明白其是出于好意。 另一方面，他也有顾虑，往日不曾修补便是打着薅羊毛的主意，而今残仙将其修补上，品质不如。 说不定将来某天，会成为壁障，化作阻碍。 “不用担心。” 似是看出杨清流内心所想，残仙摇头失笑：“这只是一种加持，并非真的替你完善。” “若是日后你还有机遇，他们会自行消解，为更高层次的物质让道。” 残仙笑着解释。 他做不到等同或超越，故此换了一种手段，怕的便是影响青年道途。 被点破心中所想，杨清流脸色微红，难掩尴尬。 对方发自内心的帮助自己，这般想法多少有些不够礼貌。 他有心抱歉。 只是未等开口，残仙出尘的面容顿时凝重。 下一刻，他的指尖有霞光透出，没入杨清流眉心中。 “那缕霞光，蕴含我所创的一种法，待你成仙后，便可以修习。” “方才闹出的动静有些大了，再待下去恐有变故，我送你们出去！” 残仙的语气很急切，如同在争分夺秒，袖袍挥舞间便打开了一座通往外界的裂隙，要将杨清流送出。 杨清流内视识海，果真见那里有一道光团沉浮。 它很神圣，被混沌仙气所包裹，绝对是一种强大到极致的神通。 “谢前辈授法。” 杨清流躬身谢礼，随后直接冲向了那道裂隙。 因为残仙很郑重，且自身灵觉也在催促，好似有大恐怖即将降临。 “想走？” “怕是有些晚了。”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远方袭来，打乱了此处的时空，令杨清流从裂隙中退了出来。 另有一处虚空碎裂了，占据半边天空。 那里的黑色物质如瀑，不断垂落，在侵蚀与污染这片星海！ 这个地方剧烈震颤。 “轰隆！” 同一时间，在虚空的尽头，有一名看不清性别长相的人盘坐。 他的体格很大，真正的顶天立地，虚空好似都容他不下，在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湮灭。 这样的一幕很恐怖。 要知道，这是独属于残仙的空间，可以归类于一种异象。 对方这是生生闯了进来，以无上伟力抗衡，在这里发威。 “化身出行？” “为了一个未成仙者，花费大代价送化身跨界，值得么？” 残仙眉头紧蹙，第一时间洒出金光覆盖杨清流。 这是一种保护，可以暂时令其免受各种威胁与攻势。 “昔年便由于大意放走了那个女子。” “而今怎能重蹈覆辙？” “必须将一切扼杀在摇篮里！” 虚空尽头的那道身影很绝决，周遭在不断演化生死，寂灭一切！ “看来她给你们造成了不小麻烦，令你们如此憎恨。” “我很欣慰，感觉当年做了一个正确选择。” 残仙眼中光芒大盛，强势道。 他从对方的态度中察觉到了蛛丝马迹，心情沉重的同时也感到愉悦。 “不过没有时间收拾她而已，一个修行万载的毛姑娘，能成什么事？” “若有机会，直接翻手斩了。”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内心有气，在懊悔与不甘。” 残仙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朗了。 对方愈发如此，他就愈发肯定，那姑娘肯定在上界做下了不得了的事，故此令那一方仇恨。 “不必阴阳怪气，她的结局不会比你好上多少，注定要被灭。” “我依旧活着呢，甚至未来还要杀去上界，斩下你的头颅！” “多说无益，交出青年，否则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虚空尽头的身影喝斥，抬手挥出道则神刀，推动黑暗星辰一起斩落！ “胡吹大气，若能斩我，尔等早下手了，哪会等到现在？！” 残仙不屑，即便自身受限，却依旧强势，迎向神刀。 下一刻，那断作两截的战戟闪耀神芒，拼凑在一起，短暂复苏，随主人迎敌！ “轰隆！” 残仙整个都在发光，战戟焚烧炽焰，被他持有，以残躯抗衡无上道则！ 两者碰撞，道则神刀被斩灭，波纹扫过半片星海，这里的耀眼星辰全都幻灭，被打碎，成为了齑粉！ “两尊至高生灵的交手！” 杨清流脊背发凉，艰难开口。 这是他修行路上，为数不多感到有压力的时刻。 对方明显为针对自己而来，要将他灭杀在此地。 “轰隆！” 一声惊天巨响。 神刀被斩碎后，爆发出了比大日还璀璨的光芒。 整片天空四溢宝光，涟漪荡漾而出，星海都因二人交手而烧缺了一块。 很明显，虚空尽头的存在与残仙同级，一具化身而已，在这片星海中被压制，却依旧强势，同残仙打的难解难分！ “我沉寂的太久了，灵力不存。” “当下能出手的时间不多，或许无法彻底阻挡他。” 残仙直接退回，在叹息。 若自身处于巅峰，何必忌惮区区一具分身，就是本体来临都不惧，战戟在手，通通斩掉！ “强弩之末，能撑下几次攻伐？” “吾说过，不交出那小子，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虚空尽头的生灵再次开口，惶惶如天音，像是宣判万物生死的黑暗神只！ “你又能斩出几刀？” “干扰了时空，注定要被此界排斥！” 残仙怒喝，继续施展无上神通，想送杨清流出去。 待在此地太危险了，对方手段诡异，他可保自身无恙，但没法时时看护杨清流，护他周全。 只是，那盘坐虚空尽头的存在不肯放行，伸出萦绕枯骨的黑色巨爪，其大小足以撑天，果决的掐灭通道。 “既如此，我便先斩了你！” 残仙低喝，放弃了送杨清流出去的想法。 因为，破坏相较于构建更容易，一直耗下去他绝对是先倒下的那一个。 随后，残仙不再防守，而是主动出击！ 第122章 发威 他无比的直接，王座镇压一切，封锁虚空，自身则杀入空洞，同尽头处的身影大战！ “沉眠无尽岁月，你依旧有如此实力，还不曾被彻底侵蚀？” “是否感到意外？我说过，来日还要杀上去，摘下你的头颅！” “差的太远，而且你也保不住那小子。” 模糊不清的交流声传入杨清流耳畔。 紧接着，那一片被污染的星海中，出现了一头又一头的不明生物。 它们身躯漆黑，唯有眼眶通红，气息与变异女子身上的红色眼眸如出一辙。 更为可怕的是，它们的修为顶格，全部为九景，再近一步便可到达仙人层次！ 这真的很可怕，便是器灵都心惊。 因为，整个修行界的九景强者有数，每一个都怀揣大机缘，而今那尊存在居然挥手便创造出来这种等阶的生灵。 未等两人反应， 星海上又有黑烟渗透出来，侵蚀金光屏障。 “得找机会离去！” “这般多，怎么都杀不完！” 小狮子焦虑。 显然，残仙无暇他顾了，二人周遭的屏障在碎裂，眼看撑不了多久。 它看着星海上的人影，心中惊惧，以自身构建通道，想要带着杨清流遁离！ 事实上，它的本体就是一座祭坛，擅长空间类的道则术法，相信可以破碎虚空，找出一条生路。 只是，虽尽力构建，也确实有仙道法则透出，但又很快湮灭了。 因为，它的层次不够，不足以在这片星海间立足，受到了压制。 “没有用。” 杨清流摇头，看向战场中央：“他们至高法则干扰了一切，出不去。” “总得试试，留下来也注定要死！” 小狮子咬牙，不断尝试。 它不愿意束手待毙，等外界屏障被渗透，二人注定要遭劫。 “锵！” 蓦地，长剑撕开云雾，杨清流直接走了出去，直面那些不明生灵。 “你疯了？！” 器灵大惊，在庇护地中发愣。 这太突然了，对方什么话都没有说，堂而皇之的离开，看起来像要与那些生灵对抗。 “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 “你回来，并不是没有机会逃离。” 器灵在原地呼唤，希望杨清流回头。 因为，这般多的九景生灵怎么力敌，又不是家禽，耗都能将其耗死。 “回去！” 事实上，便是残仙也在呵斥，认为这样的行为与寻死无异。 同时，他的脸上露出焦急神色，战戟再次迸发无量光，劈开虚空内的神链与黑暗，想要回援。 “砰！” 虚空尽头的至高生灵再次出手，显化撑天巨掌，径直拍向残仙。 “现在还想回去救人？” “也太不将吾放在眼里了。” 他言语讽刺。 到了这一步，他不可能放走残仙，肯定要与其缠斗到最后，直到青年死去。 “斩！” 残仙爆发，他没有过多的言语，身上的部分黑气再次溃散，每一个毛孔都在喷薄大日精华，宛若能焚灭世间一切。 很显然，他燃烧了精血，想要拼命，与虚空尽头的存在定生死。 只是，两人为同级别的存在，怎可能说杀就杀？ 那尊黑暗存在不曾正面缨锋，没有冲动，在不断的腾挪躲闪，暂避锋芒。 尽管身上见血，却一直不曾亡，拖住了残仙。 “吼！” “怎会这样，天意不该如此！” 残仙怒吼，眸中神光炽盛，心中有气，战戟斩落，带着滔天怒意！ 这是愤怒之举，在发泄，心中有股无力感。 因为，这滴精血快燃尽了，他的躯体破败，继续下去自身会先扛不住。 他的使命还未完成，需要镇压这片地带，不能死去。 可是，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如今还没高兴多久就要破灭，这让他不甘，感觉苍天在针对，欺骗与戏耍了自己！ “天意？” “吾即是天意，凌驾于众生，俯瞰世间的幻灭。” 虚空尽头的存在语气淡然。 此刻他不着急了，感觉一切已成定局。 因为，杨清流不可能活下来，都未触碰到仙的门槛，做不到那种事。 “你这种存在不过是蛆虫，怎敢妄比于天？” 残仙冷斥，无情嘲讽。 随后，他再次上前，动用了全力。 这是不想放对方走，拼尽所有也要让其掉一层皮下来！ “轰隆！” 与此同时， 杨清流踏星河，大刀阔斧，手中神剑斩落，惊起道则纷飞！ 这很惊人，要知道星河中弥漫着仙道法则，此时他依旧处在人道领域，却可以引动这里的道则，超乎想象。 刹那间，一名黑暗生灵授首，头颅飞出千万里远！ “这...” 看着这一幕，小狮子目瞪口呆。 因为，被斩的那生灵绝对强大，最起码在九景这个层次中很不凡，足以碾压所谓的隐世宗门天骄。 可是，杨清流只用了一剑，便将其斩灭了，不比杀鸡困难多少。 “你怎么这么强了...” 小狮子嘀咕。 在秘境中，对方还在同仙龙幼子争锋，这才多少岁月？都不到半年，战力便超脱出九景这个层次。 “我何时弱过，从来都是碾压同境界天骄。” 杨清流很平静，淡淡道。 对于他来讲，这样的话语并非自大，而是阐述事实。 自其踏足修行以来，从未败过，一路横行，处在八景时便敢剑指九景无上，做的都是常人不敢想的事。 “.......” 闻言，小狮子满头黑线，感觉这个青年一点都不谦逊。 但不得不承认，对方在这个境界超出了它的认知，比之上一任主人都要恐怖，潜力无限。 下一刻。 杨清流躯体透出万道霞光，气势再次攀升，随手一斩便是人头落地。 事实上，换作早些时候他确实做不到这样轻松。 因为那时他的丹田残缺，无法存储灵力，只能吸收，做不到浓缩与最大化利用。 但残仙出手，令他完满，战力直接飙升一截，超出了这个层次的极限！ “吼！” 似是被这样的气魄震慑，那些黑暗生灵止步了，人性化的踌躇，不敢继续围杀，在不断的退后与怒吼。 第123章 来援 “不敢来么？” “遵循本能的生灵也知晓害怕？” 杨清流轻笑，不再保留，而今彻底没了枷锁与掣肘，他想痛快的杀一场，放手一搏！ 轰的一声！ 他运转灵力，各种神通秘术加身，脚踏清风，直接冲入人堆，进行最原始的屠戮与杀伐！ “嗯？” 虚空尽头的存在蹙眉，感受到了异常。 应付残仙的同时，他直视星海，眸底在演化混沌，看到了一切。 “这怎么可能？！” 倏然，他惊呼出声， 这样的一幕令他费解。 一个九景的青年而已，未曾踏足仙道层次，却在一群九景中杀的七进七出，如同砍瓜切菜般肆意。 这不亚于天方夜谭。 便是上界最强大的血脉嫡子都做不到，违背了常识！ 与此同时，残仙也注意到了不对。 先前他杀红了眼，一心想斩灭对手，而今才关注到，杨清流还活着，并且在敌军中屠杀！ “能耐真不小。” “我觉得未来可期，这小子将来可以比那姑娘走的更远。” 残仙低语，脸上出现了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 事实上，他都忘了自己多久没笑过了，记不清这个表情。 但此刻，他心中确实是喜悦的，对未来有了一种期盼，感觉这无尽岁月不算白熬。 “轰隆！” 下一刻，残仙停下了手，各种异象与混沌气消散，跃至王座，彻底封锁这片虚空。 角色调换，他不再焦急，而是紧盯虚空尽头，防止出现幺蛾子。 “你这样的做派，是将希望都放在他身上么？” 出乎预料的，虚空尽头的生灵经过最初的惊怒后，很快平静了下来。 他的语气像是嘲讽，带着一股不屑。 “是又如何，否又怎样？” “只是觉得可笑，吾辈修行漫长岁月，坐看文明兴衰，万古不灭，一个小毛孩，又能做得了什么。” “若是无惧，你又何须遣化身来此？” “这样的行径，未来注定要受天罚，承受莫大代价！” 残仙嗤笑，不为对方的话语所动，道出因果。 若非忌惮，对方根本无需如此，此界不容有仙，天道不允，强行下界的代价是惨痛的，在未来某一天会百倍施加于自身。 “你多想了，吾即是天，何来自罚一说？” “且本来只是顺手解决一个祸端。” 沉吟良久，虚空尽头的生灵冷漠开口：“如今看来，有必要解决，否则比那女子还要麻烦！” 没人可以看得清其表情，淡然的过分。 可事实上，他心中远没有表面来的平静，已经将杨清流视为日后隐患，在衡量，是否要花费大代价除之。 “.....” 残仙冷笑，却没有出言，严阵以待。 对方显化的时间有限，不可能一直镇守在此处，只需要熬过这段时间自然就安全了。 “轰隆！” 兀的，虚空中，一杆战矛显化，刺穿虚空，无视了一切，扎向星海中厮杀的青年！ 这一枪太突然了，没有任何的预兆，凭空显化，超越因果界限，想直接斩灭杨清流。 “尔敢？！” 残仙怒斥，战戟顿时神芒大作，其同样没入虚空，伴随着混沌氤氲，拦截战矛。 同时，他自身也在发威，巨掌璀璨，神威盖世，轰向那具化身。 对于这种层次间的战斗，就是化身参战也危险。 若被灭，负大道伤痕，会影响到本体，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都难以痊愈。 残仙于此刻雷霆出手，就是想逼这位大敌回防，无暇顾及其它。 “斩你！” 可是出乎预料的， 虚空中的那道身影不管不顾，无视袭来的巨掌，浑身发光，进一步的催动战矛，刺向杨清流。 “杀！” 残仙怒吼，没想到对方这般决绝，与先前那嚣张的态度全然不同。 显然，对方权衡利弊后，将青年当做了大威胁，拼着受大道伤也要将其斩灭！ 星海刮起席卷天地的飓风，血色威压笼罩八荒。 杨清流心头狂跳，斩灭一头九景凶兽后，骤然回头，一眼就看见了那杆冲来的战矛。 它真的太大了，遮天蔽日，宛若可以击落一方世界，毁灭所有。 与此同时，残仙战戟发威，后发先至，在上空截击，秩序神链如瀑布般垂落，不允许战矛接近。 只是，它的神威没有最开始那么强大了。 残仙燃烧精血后，精气神下降，掷出的战戟不足以同对方抗衡。 “轰”的一声！ 宛若天地大爆炸！ 仙道瀑布被洞穿，尽管耗去了战矛部分神力，却依旧非杨清流所能抵抗。 “不要脸了么？” “这样的强者，竟然对一名人道领域的修士出手？！” 小狮子脸色涨得通红，直接怒骂。 在它看来，对方为老不羞了，却因为忌惮一个生灵的未来而不计代价出手，完全没有无敌心，失了英雄气！ 与此同时， 杨清流头皮发麻，极速倒退！ 可是，他的速度怎可能快过这等盖世凶兵？ 不过刹那而已，战矛就逼近了，想将他镇杀在此处！ “杀！” 残仙再次怒吼，他的眼眶都红了，速度超越世间极境，于虚空中幻化成片星斗，随巨掌一同拍向那道身影！ 此刻，回防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寄希望于这一击能镇杀对方，斩断战矛的力量来源，保下青年一命！ 砰的一声！ 憾天巨掌镇压而下。 出乎预料的，那道身影没有躲闪，仅释放出一层护体神光，短暂阻隔后，半边身子轰然炸裂开来！ 虚空尽头血液四溅，每一滴都堪比星辰，压的虚空开裂，在吱吱作响！ “都是无用功！” 黑暗身影冷漠开口，虽然身躯半残，可他却毫不在意，隐约间，可以看到他在冷笑，秉持一种嘲讽的态度： “我看到了结局，他湮灭在了历史长河中，吾辈少了一位大敌！” 他如释重负，尽管受了重伤，却感觉这一切很值得！ “是吗？” “我倒觉得你老眼昏花，看错了未来！” 第124章 再见龙渊 伴随一道轻哼声，这片星海骤然风雪大作，海水倒流，冲上高天，天地仿佛凝固了，战矛在虚空中静止，不停的颤抖！ 这难以想象，要知道这是至高存在的神兵，一般的仙也要在这种威势下遭劫！ 而今，它却被定住了，挣脱不了某种禁锢！ “吼！” 天宇中传来龙吟声，回荡九天。 在战矛前，霞瑞氤氲，一条通体雪白的真龙浮现于银河边缘。 这条龙躯体足有千万里，这片星海都容纳它不下，只能看见一双龙爪探出，横击战矛，与其僵持！ 同时，它的躯体洒落一层仙光，将杨清流与器灵笼罩！ 毫无疑问，这也是一位强大到极致的存在，徒手抗衡绝世凶兵，令人心惊！ “龙渊前辈？！” 杨清流心头有感，出声道。 此刻，他手心的龙首花纹在发烫，宛若真的活过来了，同那尊真龙互相映照！ 显然，这并非它的真身，为其躯体投影，属于法天象地的一种，由那道印记为媒介施展而出！ 此刻，杨清流真的有些震颤。 早先有过一面之缘，对方十分和善，带着一种善意结交。 那时他就猜测，这条龙大抵为一尊仙，甚至在上界有名！ 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强大，真身未降临，仅是一道法相而已，便可以阻挡至高存在的攻伐！ “小龙，不要自误！” “想涉足这样的因果，你还不够资格。” 虚空尽头的生灵开口，在警告，动了真怒。 显然，他认识龙渊，且自身岁数也很大，称其为小辈，态度居高临下！ “嘿，我说你个老不死，不过多活些岁月便这样倚老卖老？！” “而今本座就站在这，看你这狗娘养的能奈我何？” 龙渊开口，依旧带着一种痞气，十分的奔放与不羁！ “你....” 黑暗生灵神色难明，可从语气能明显听的出来，他很是不忿！ 因为，对方的嘴巴太臭了，完全没有与其实力匹配的气质，更像流氓地痞，狂野的没边！ “你这样的行径会为仙龙一族带去灾祸。” “劝你三思而后行！” 深层次呼吸后，他冷静下来，被黑暗包裹的双眼弥漫黑暗神光，再次威胁。 “装什么大尾巴狼？” “我真身就在龙宫中，有胆你就杀进来，大战百回合！” “要是明日我没看见你，你个瘪犊子就是我龟孙！” 听见这般话语，龙渊脸色一沉，龙首垂落，直接进行最原始的攻击！ 他不惧威胁，龙宫底蕴强大，不可能有存在单枪匹马进犯，敢这样做的早就在地狱里忏悔了。 与此同时，杨清流与器灵都没有绷住，脸色诧异。 一旁的残仙更是直接放声大笑。 对方坏事做尽，而今被这般羞辱，着实让他心里痛快！ “你犯了禁忌！” “今日先斩你法相，给一个教训！” 那尊生灵的声线低沉，可以感觉出来，他真的发怒了。 若是残仙说这种话就算了，至少为同一层次，可以理解为挑衅，淡然处之。 可龙渊与他隔着辈分，小了不知多少年岁，战力亦有差距，而今口出狂言，令他不能忍！ 下一刻，黑气纵横千万里，无数星辰在这种侵蚀下崩解，化为残骸。 他的身躯也在眨眼间恢复如初！ 对于这样的存在来说，断肢重生若等闲，只要本源与真灵未散，便是磨灭为一粒尘埃都可以再生。 “轰隆！” 他第一次动了，在这片黑雾中行走，伸手召回战矛，刺向龙渊！ 与方才不可同日而语，他身着战甲，强势可怖，一击而已，便击碎了乾坤，引动高天外的银河震荡！ “吼！” “装什么，强弩之末而已！” 残仙与龙渊同时出手，战戟与龙爪一上一下，呈合击之势，轰向对方！ 到了这个层次，一眼就可以看出深浅。 他们清楚，黑暗生灵不过是在强撑，一具分身而已，早先便受了重创，如何能继续施展大神通？！ 噗！ 下一刻，战戟贯穿血肉，那尊生灵的躯体尽毁，抵抗不住两人的攻势，直接化作烟尘！ “吾不甘！” 这尊黑暗生灵低吼，仅剩下头颅在虚空中沉浮。 他转眼看向杨清流，眼中带着嗜血的光。 本来都快要成功了，可以提早斩去一名大敌，可龙渊的出现打破一切。 如今非但没有杀敌，反而将自己搭了进去，受了大道伤，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将沉寂，出不了手！ “今日你截杀我。” “来日，我会杀去上界，亲手摘下你的头颅。” 杨清流迈步而出。 他的语气平静，却很有力量，在注视与威胁这样一个至高存在！ “可笑。” “蝼蚁不知天高地厚，即便真有直面吾的那一天又如何？” “届时照样可以斩你，不费力气。” 头颅出声，在嗤笑。 尽管失利了，但他却不曾缺了气性，坚信本体出世可以镇压一切，无敌于世间。 “轰隆隆！” 蓦地，天空中不知何时起了万钧雷霆。 这是先前被压制的天意，而今黑暗生灵败北，它得以现身，怒不可遏！ “审判吾？” “此界的天还不配。” 黑暗生灵直视雷霆，随后自行消解了，化作一团黑雾散去。 他很果决，没有放下什么狠话。 因为，再待下去真的不妙，天道的责罚是源自于底层的，作用真灵与神魂，冥冥中会斩断一些东西。 分身受罚会连累本尊，故此自灭。 至于本体，他自然不惧，万古长存，本身与这里的天就是对头，有抗衡的资本，不受影响。 “真是个瘪犊子。” “明明怕的要命，还要嘴硬，说场面话。” 龙渊啐了一口痰，而后散去法相，化作一个老者，自苍穹尽头走来：“小道友，我们又见面了。” 与第一次见面一样，他带着善意，看起来和蔼可亲。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杨清流主动迎上前，拱手道谢。 此番若非龙渊出手，他可能真的要葬在这里，尸骨无存。 黑暗生灵的手段非人道领域修士可比拟，触之即死，可怕到极致。 “还清一桩因果，不算什么。” 龙渊摆手，笑着说道。 第125章 等候 当然，此刻他内心是震惊的。 当日与对方交好便是看重其潜力，窥探到了未来一角。 只是没想到不过些许岁月，对方就跟黑暗生灵这种存在起了冲突，同残仙有了交集。 未等龙渊继续说什么，他的身躯逐渐虚幻，近乎变为了透明。 这是一种呼唤，不想令其在这里多待，沾染过多因果。 “有老家伙在唤我，一群保守派！” 龙渊不忿，甚至有些咬牙切齿。 因为，龙宫中并非铁板一块，他属于激进派，乱世将起，他不愿意守旧，想领族群踏出新的路。 只是，部分保守派认为那样风险太大了，要与一些至高存在对垒，参与极度危险的纷争。 而今他显化在这片战场，与黑暗生灵起了冲突，自然引发部分人的不满，不想令他多留，要问明情况。 “可惜了。” “还想同那位前辈交流一番，了解部分秘辛。” 他轻叹，却也没有多待。 因为在等下去，有些人会忍不住，亲自下界将其逮回去。 下一刻，他直接化作莹光消散了，只告诉杨清流，届时成仙后要来龙宫，他摆席，叫上青凰泯昔日恩仇。 .......... 与此同时，残仙也从虚空尽头走出。 他的状态很糟糕，脚步虚浮，走路都不稳了，看起来随时都可能跌倒。 “真是老了。” 他自顾自的轻叹，眸底泛着追忆之色。 若是年轻巅峰时，这种程度的对决只能算作热身，打磨一下筋骨。 而今岁月催人老，他被侵蚀的太多，稍微动一动都不行，代价很大。 “前辈...” 杨清流低语，神色莫名，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的心中有感激，若非对方出手，自身肯定在第一时间就死了。 可对于这种存在，他帮不上什么忙，连可以帮助对方恢复的神药都不具备。 “不用露出那样的表情。” 见状，残仙笑着开口：“你是希望，护你一程也属于因果，将来我这把老骨头可能还需要你来救助。” 他的声音很轻，在安慰。 同时，漫天星河的骇人异象也缓缓消逝，周遭环境再次化成了宫殿。 残仙坐回那王位，面容再次被黑暗包裹，镇压其上。 见这一幕，杨清流心头一紧。 他已经知晓了，黑暗物质真的很危险，对方是以自己的血肉精华在压制，枯坐了不知多少岁月... “待晚辈修炼有成，会回来解决一切，还前辈自由！” 沉吟良久，杨清流郑重开口，立下承诺。 “而今说这些还太远。” “先走好脚下的路。” 残仙摇头，笑着道。 他只是看到了一种希望，这条路注定是艰难的，会遭遇不世大敌，有很多恐怖生灵将来阻击。 届时，能不能活下来都两说。 “我会登临绝巅。” 杨清流平静，他的话语很简单，却带着一种自信。 “有自信便好。” “强者须有这样的无敌心。” 残仙称赞，而后挥手：“你该离去了，我要继续沉寂，保存最后的气力，或许能等到下一个希望...” 下一刻，杨清流眼前出现了一道裂隙，直通外界。 残仙下了逐客令，语气里是说不出的疲惫。 换作以前，他可能收对方为弟子，传授绝学，悉心培养，只是如今他另有所悟，明白昔日的作为太过呵护了。 真正的强者需要经历血与火的淬炼，不然只能遵循自己的路子，最后也不过走上败途。 而今，机缘都已经传授了，这副残躯也给不了更多，未来需要靠青年自己争与夺。 当然，更为重要的是，经此一役，他耗费了本源，燃烧本就不多的精血大战，若不立时沉寂修养，真的有可能坐化，无法继续镇压身下黑暗。 “前辈保重。” 杨清流踏入裂隙，没有多留，只是回望这座殿宇，似要将其刻入心中。 ................... 与此同时， 在禁地外围，北秋于一座高耸入云的青峰顶盘坐。 她的目光不时扫过那处禁地，眼底泛着思虑。 数日前，杨清流在外围成功斩杀人偶后，自己也失踪了，被一团仙光裹挟，失去了踪影。 她猜测，对方大抵是接触了某些禁忌，被拉入了禁地深处。 因为除此之外，这里没有什么东西具备如此神异，可以凭空摄取一位九景强者。 按理说，还没有人自那里活着出来过来北秋早就可以离开。 但莫名的，她灵觉有感，认为那个强大到不可思议的青年还未死，正与某些存在对决！ 故此，她在这里盘坐，期望看到一个奇迹。 只是数日过去了，那片灰暗禁地中却没有发出声响，平静到令人窒息。 这令北秋的心一点点下沉。 并且在不久前，她的弟弟北正曾传讯，告知古地最中心有异动。 这是门户即将开启的前兆，很多早先在外围的隐世宗门子弟都已经赶去，北正没有看见她，故此心急，特地的通知。 “若是再不出来，我也只好先离开了。” 北秋这般自语。 事实上，她已落人之后，按照估算，赶到古地中央时，大抵不会是第一批进入门户的人。 且继续拖下去，可能要来不及，错过末班车。 而今最多只能再多等半日，若是没有消息，无论如何都得离开了。 “相信你能创造奇迹。” 悠悠轻叹声传出，这片禁地再次陷入沉寂！ .............. 黑暗的风吹过面颊。 蓦地，闭目养神的北秋倏然睁眼。 此刻，苍穹震颤，可怕的气息自天空降落，形成一道门户，直通她的身旁。 “什么东西？！” “绝地中的生灵要出世了吗？！” 北秋闪出一段距离，神色凝重，严阵以待。 曾有传闻，每一处禁地里都有至高存在，有人说是仙，只是在沉眠，也有人说是至邪，若清醒将毁天灭地。 北秋不明了哪一种说法为真，但可以确定，对方绝对强大到令人窒息。 不过通道中一缕逸散的气息而已，便压塌了远处的通天山岳，这样的伟力无法想象，超越她的认知！ 第126章 回归 “不要担心，是我。” 下一刻，一位如同谪仙般的青年自门户走出，笑着说道。 那是杨清流，只是此刻，他的眼中带着些许疑惑。 因为，他以为北秋早就离去了，没曾想对方还在此地等候自己。 “杨清流？！” 北秋惊呼，脸色亦是震撼。 尽管有预感，但看到对方真的从禁地中返回，她依旧感到不可思议。 从古至今，还没有人从禁地中活着走出，所有人都死了，哪怕半仙都疯掉，化为一堆尸骨。 “是否为真？” 北秋没有贸然向前，而是站在远处开口，很是警惕，随时准备出手！ 她在担心，害怕对方被某种存在夺舍，而今站在这的是另外一个生物，原先的真灵早已被磨灭了！ “自然。” 杨清流点头，化出一缕真灵气息，证自身真伪。 这样的东西不可模仿，每一人都是独特的，为最具信服力的说明。 “真的是你！” 北秋美眸圆瞪，上下打量着对方，眼中是说不出的惊奇与难以置信： “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是否真的有至邪？” “可怕到极致的怪物存在吗，遇到了仙否？” 见眼前之人为真实，北秋重重舒了一口气。 随后，她三步作两，来到杨清流面前，一连抛出了几个问题，眼中满是兴奋与求知欲。 因为，对方为古史上第一个自绝地而返的修士，且不曾被诡异侵扰，神智清明。 “都有，但又都不是。” 杨清流给出了模棱两可的回答。 似残仙如此等阶的存在，远超成仙者，他的对手又怎会一般？ 光是至邪不足以形容，或许自身便是黑暗本体，世间邪恶的源头。 同时，他回望禁地深处，恍若隔世，觉得那一段经历不真实，为黄粱一梦。 “何意？” “能否同我说清楚一些，我想知道答案！” 与此同时，北秋心头一荡，再次凑上前，想进一步了解真相！ 她清楚，对方一定经历了什么，因为气息不同了，更为内敛与强大，光是站在那足以令她心悸！ 闻言，杨清流摇了摇头，仅模糊的告诉对方，里面牵扯了很多难以想象的大人物。 仙人都是炮灰，不足道也。 “这般危险么？” “无怪半仙都陨落，原来真的不够格！” 得悉一角真相，北秋心头巨震。 她明白，对方不说的太清楚是在保护自己。 有关那样的无上存在，便是知晓名讳都可能染上因果，命不够硬动辄就要身死。 “不过你居然能出来，是否受了一方大人物庇佑与承认？！” 沉吟片刻，北秋眼眸发亮，俏声说道。 她具备一颗七窍玲珑心，猜测在那种地方生存肯定很难，若不是得到大神通者的庇佑，应当是活不下来。 “不要多问，当走好脚下的路！” “话说，最中央的那道门户开启了吗，我是否错过了时间？” 杨清流严肃，不想与女子多说。 北秋太聪慧了，他怕细聊下去，要被对方套出一些话，故此强行打岔，撇开话题。 闻言，女子眼波流转，知晓自己或许猜中了一些真相。 只见她俏皮一笑，却也见好就收，没有继续探究：“你出来的时间刚好，那门户明日就能开启。” “只是我们距那里很远，大抵不能第一批进入。” 北秋眺望，指向东方。 可以看见，极远处的地平线尽头异象纷飞，天空中有烟霞洒落，一片虚幻世界倒悬于天，神禽在里面相斗，不时爆发难以想象的璀璨光芒。 “倒也不算远，为何会赶不上？” 杨清流朝那里望去，低声喃喃。 “只是看着而已，不仅是速度，路上还会遇到一些古兽，要浪费很多时间。” 北秋摇头，道明原因。 这处古地很不同，凶兽有半数都为九景，虽然不是很强大，但要解决，却也得花上一些功夫。 “这样啊...” 闻言，杨清流张目四望，果真见很多地方在震动，草木山岳尽毁。 那是古凶兽在争斗，波及很大一片区域。 “介意受点委屈么？” 杨清流收回目光，看着北秋，笑着说道。 “委屈？”女子疑惑，不明白对方为何突然说这样的话。 “是，我能在明日前到达那里，但是对于你来说，过程可能不算美好。” “无妨，一点委屈而已，算不了什么。” 北秋眨了眨好看的大眼睛，很是果决道。 相较于自身待遇，她更在乎机缘，第一批进入门户的修士将掌握主动权，领先其余人一步。 “好！” 杨清流点头，也没有多说。 下一刻，他直接化作残影，在北秋惊愕的目光中，一把提起其衣领，朝着东方直冲而去！ ........... “你...你怎么能这样！！” 天空中，北秋难以置信的尖叫声传来。 哪怕性格沉稳如她，此刻依旧是气血上涌。 因为，这样的形象实在太不雅观了！ 怎么说也师出名门，被人推崇为仙子。 而今却如同小鸡崽般被人提着走，若被路过的熟识看见，绝对要成为平生一大耻辱！ “若是不愿，我可以放你下去。” 杨清流淡然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他自然不可能抱着或背着对方前行，而今已有道侣，这么做会引起很多误会。 况且，他也不想占对方这个便宜。 思来想去，唯有提着走最合适，不会有过多的肌肤之亲。 当然，他也知道这样不太雅观，故此给出选择，如果抗拒可以放下，自己不会强求。 “......” 闻言，北秋顿时语塞，心中纠结。 因为，杨清流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从绝地归来后，对方的实力超越以往，突破了极限。 不说其他，便是这一路上的九景古兽都没有能抗住其一剑的，犹如秋风扫落叶，平静到吓人。 一些八景层次的古兽在很远的地方就逃离了，被那样的威势震慑，连接近都做不到。 ............ 第127章 心上佳人 “罢了，就当是为了机缘...” 最终，北秋轻叹一声，选择了妥协。 因为，比起机缘，一时的形象并不重要，她分得清轻重缓急。 当天下午，杨清流二人便到达古地最中央，门户未开，很多大修士还守在这里。 这样的速度超乎北秋想象。 因为，若是换作她，哪怕一路无阻碍，大抵也要明日才能到达这里。 “看来你真的蜕变了。” “只不过这样的涨幅是否太夸张了些，都感觉跟你不是一个境界的生灵了。” 北秋整理了下衣襟与战袍，随后感叹道。 早先二人曾在沐府中见过一面。 彼时，她虽然也觉得对方很强，但依旧有竞争的心思，直觉胜负于五五之数。 而今再瞧，根本就看不透了，没有赢的可能。 可这才多长时间？ 对于许多存在了漫长岁月的修士来说，只不过弹指一挥间。 “运气好些罢了。” 杨清流随意道。 事实上，如今并非他的全盛状态，若是丹田由系统修补，战力还能再上一层。 当然，这些事情他不会去说，因为无必要，可能会被当成炫耀，惹人不快。 走近中心，杨清流看见了成群的修士，皆盘坐，在闭目养神！ 除开隐世宗门弟子外，当今修行界的顶级势力也不少，正魔宗派都有，显得格外热闹。 这令杨清流讶异。 据北正所言，这片古地很隐秘，唯有隐世宗门圈子里的部分势力知晓其存在。 杨清流换了容貌，在人群中穿梭，打探消息。 可最后得知的结果却令他哭笑不得。 因为，事情的源头与他有关，概因那头守门古兽被他打残后选择隐世，不再履行职责。 圣师演化天机，得悉后，带领部分正道势力前来，想分一杯羹。 至于魔族，大抵是得到某些小道消息，不过晚了一日，也将将赶来。 “也不知圣师何种想法，这般大张旗鼓。” 杨清流想到残仙与绝地中的经历，再扫过众人此刻自信的面容，不由摇头轻叹。 他清楚，很多人的面孔大抵再也见不到了。 因为，仅古地外围都如此凶险了，门户中注定会更难，九景可能只是门槛，为活下去的基本条件。 如今来了这么多人，能活着出去的或许不到半数。 随后，他不再多想，继续于人群中穿梭，张目四望，寻找着什么。 “你在看什么？” 与此同时，北秋跟在他的身后，好奇道。 她没有离去，脱离了宗门大部队，打算随杨清流一同踏足门户。 她灵觉有感，认为跟着对方会很有趣，将经历一些大事件。 “寻一故人。” “故人？” 杨清流点头，没有接过话茬，继续寻找。 “咦？” 蓦地，杨清流慧眼如炬，穿过人群，终于看到了几位熟人。 其中有一位女子，飘然似仙，肤白胜雪，仅是盘坐在那就引发了很多隐世宗门首徒的垂涎。 只是其很冷，散发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故此没有人敢上前，只在暗地里关注。 如同心有灵犀般，那名女子在同一时刻投来了视线。 下一刻，如春风入怀，一阵清香飘过。 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里，高冷女子毫不避讳，直接扑入杨清流怀中。 “我还以为你没有来呢！” “在此地寻了好久。” 姜茯苓的话语很直白，将脑袋埋入青年脖颈处，深吸了一口气后，才闷声说道。 “你知道的，我喜欢到处逛逛，耽搁了些时间。” 杨清流揽住女子腰身，笑道。 再次见到姜茯苓，他心中有喜，早些日子的确很是思念。 并且他能感觉到，姜茯苓踏足了九景，实力有了质的飞跃，与往昔不可同日而语。 这令他欣慰，沉淀多年，对方终于迈过了这道关卡，真的很不容易。 “还好，不算晚。” “那老头子说，门户大概会在明日开启，叫我做好准备。” 姜茯苓回首，努了努嘴，示意青年看向自身所指方向。 杨清流顺势望去，只见圣师盘正打着盹，丝毫不将这里当做一处危险环境。 “圣师...还是一如既往的心大。” 杨清流无言，感慨道。 “咦？现在倒是个好机会！” 蓦然，杨清流脑海里突发奇想，看着沉睡的老者，跃跃欲试。 沉吟片刻后，他的第三天眼裂开一条缝，一缕神芒悄然迸发，在悄悄的观察老者。 事实上，杨清流一直好奇其真实战力。 在他看来，圣师的身份极度神秘，早年间便觉对方见识与手段远非寻常九景可比拟，看不透。 而今他今非昔比，故此按耐不住心思，想要再探一探底。 “叱！” 下一刻，他的天眼内隐约间出现一道青莲印记，显化的同时在微微发光，好似能洞悉世间一切！ 银色光辉洒落。 出乎意料的，尽管杨清流超脱了这个境界，且自身宝术与神通无双。 可依然无法洞悉圣师的一切。 他就静静的盘坐在那里，看起来不修边幅，但在杨清流眼中，对方如同被混沌包裹，充满迷蒙，阻挡了一切窥探。 “莫非圣师为成仙者？” 杨清流喃喃自语，猜测道。 要知道，丹田补足后，他自认战力不会逊色于一些半步仙人，甚至犹有过之。 寻常九景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看，不是一合之敌。 可当下的情况很不寻常，全力施展神通后竟然看不透，超乎常理，他只能认为，对方为仙，超越了他所在的层次。 但随后，杨清流又摇了摇头，自我否定，觉得这样的结论太过草率。 因为，相较龙渊与残仙，圣师身上少了最为重要的仙道物质，那种东西隐瞒不住，就是黑暗物质都不能彻底隔绝。 “在看什么？” 兀的，姜茯苓出声道。 不知觉间，她已经拉着杨清流来到了树旁，自己先寻了处干净的草坪坐下。 虽然时间不长，但她总觉得有很多话想与心上人说，叨叨家长里短。 “没什么。” “感觉圣师又年轻了些，应当是更精进了一步。” 杨清流笑了笑，将诸多杂念抛诸脑后，挨着女子坐下。 第128章 二女相见 他只是好奇，并非一定要探个究竟。 对方自小到大对自己的好不是假的，尽管为老不羞，且不处在同一个宗门，却也时常关照。 除开姜茯苓，杨清流内心最信任的便是老者。 “不要说精进了，但凡少偷点酒喝我都满足了。” 闻言，姜茯苓无奈，轻叹道。 “好了好了，不聊圣师了，省的老人家又嘀咕我们背后说他不是。” “同我讲讲一些有意思的事。” 杨清流笑着打岔。 姜茯苓也没有继续，转而说起了一路上的见闻。 这些都非重要的事，但于二人来说，如此交谈令心中安定，皆在享受这样的时光。 “两个臭小子。” 与此同时，盘坐在石头上老者微微睁眼，嘀咕一句后，便没了下文。 ...................... 日落西山。 这片古地中，似乎不存在真正的大日，天空中的景色千篇一律，早午晚恒定，没有那种缓缓过度的感觉。 一颗青葱古树下，一对情侣相谈甚欢。 事实上，他们在这里相谈了一个时辰都不止，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原因无他，二人气质与容貌太过惊艳了。 女子身着火红甲胄，长发如瀑，如同临尘的战仙子，有一种无暇的美感，令人沉迷。 男子则风姿绝世，面容宛若雕刻，着一身道袍，黑发透着微光，随意披散肩头，气质淡然如水。 二人彼此相依，如神仙眷侣，任谁路过都要惊艳的瞥上一眼。 唯有北秋在不远处踌躇，显得略有些尴尬。 她曾听闻过，杨清流有一位道侣，也曾见过其画像。 对方的确很不凡，她也有心结交。 只是从没想过，会在这样的情景下遇见。 而今，北秋觉得自己有些进退两难。 显然，二人必定是要结伴同行，自己身为第三人，不适合插足。 只是她内心又有些不甘，感觉会错过很多大事记，无法满足自身的求知欲。 “嗯？” 许是心有所感，姜茯苓注意到了远处徘徊的女子。 “那位...是你的朋友么？” 她扭头看向杨清流，略有些疑惑道。 “算是吧。” “虽然没有见过几次，但为人很不错。” 杨清流并不避讳，反而笑着说道。 彼时他陷落绝地，几日没有声息，化作其他人早就跑掉了。 可北秋竟然还在等候，一连枯坐数日。 这很难得，需知绝地到处都是危机，便是最外围都不安全，随时会有畸变发生，能坚持下去很不容易。 在杨清流看来，如今二人可以算作战友，彼此间有了一定的信任。 “这样啊。” “那确实是个不错的女子。” 闻言，姜茯苓点头，转而朝着远处的女子挥手，示意其来此同坐。 “这是在邀请我么？” 北秋显得迟疑，这般自语道。 待得到肯定答复后，她才轻舒了一口气，向着古树下走去。 这样的举动自然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不同于树下的二人。 北秋在隐世宗门这个圈子里的名声不小，为万人追捧的仙子。 事实上，就方才那一个时辰的时间，就有不少天骄人杰来邀约，希望北秋与自己同行。 “北秋仙子同那青年什么关系？” “天，我看到了什么，她竟然真的过去了？！” “这是要斗艳吗，不符合我对仙子的认知！” 远处，很多人惊异，瞪大眼睛看向古树。 很明显，那两人为道侣，如今却在相邀北秋。 更要命的是，先前拒绝无数人的仙子真的动身了，施施然来到树下，同两人交谈。 “我怎觉得这是要起冲突了。” “难不成仙子也会抢男人？” “说不准，那青年的确俊美，且自身绝对强大，我能感知到一种心悸，灵觉亦在警示！” 有一小部分人轻语，盯住古树下的区域。 他们在看热闹，感觉此地太平静了，希望碰撞出一些火花。 “看来你很出名，来自哪个门派？” “或许我们可以认识一下。”姜茯苓开口，并没有针对之类的情绪，很温和，令人如沐春风。 她很少对人如此，几乎都是不咸不淡的，只是眼前女子相当不凡，值得她特别对待。 “青玄书院。” 北秋脱口而出，恍惚间，居然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因为，若是角色互换，她自问不一定会如对方一样平静，或多或少会带些敌意。 “很有仙气的名字。” “我曾在古籍中看到过只言片语，过去也极尽辉煌，绚烂一个时代，最后却莫名消失了。” 姜茯苓若有所思，在思忆。 她来到这里也有数日，自然听说了隐世宗门的存在。 而今才明白，为何古籍中对这些顶级势力的描写不清不楚，说不清结局。 他们并非消失，而是归隐了，在历史长河上静观，俯瞰一代又一代后生。 “是的，当年我宗确实强盛，非现在可比拟。” “但那都是先辈们的灿烂，与我等无关。” 北秋摇头，认知很清晰，不曾因为祖辈的荣耀而自满。 此刻，她恢复了平静，白玉般的面颊再次露出标志性的笑容。 “仙子天资卓绝，相信未来不会弱于贵派先辈。” 姜茯苓轻笑，不吝称赞道。 这并非奉承或场面话，她是真的在北秋身上感受到了如海般的潜力，若不夭折，至少要成为一方巨擘。 “谢谢。” “都是实话，倒是能否跟我说说，你与清流如何认识的？又为何同行？” 姜茯苓话题急转，眨巴着狡黠的双眸道。 “一些巧合。” “最开始互相有敌意，后来我觉得你这位道侣很强大，便起了结交的心思。” “若是姜仙子在意，我这就离去，不再叨扰。” 北秋一愣，随后神情变得坦然，轻声说道。 两人之间很清白，不曾发生暧昧情况，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尽管如此，她依旧不想对方误会，立场终究不稳，故此先摆明态度。 “你多想了。” 闻言，姜茯苓笑了笑，看向身旁的青年，此刻对方正叼着一株仙芽，闭目养神，对二女间的谈话毫不在意。 第129章 沈清幽 “清流与我既为道侣，也是青梅，自小共同长大，为人如何我最清楚不过。” “如今我只是想单纯的与你认识一下，同他无关。” 姜茯苓接着补充，依旧平和，如冬日暖阳般温柔。 “是我狭隘了。”北秋一愣，低头反思后，摇着头笑道。 ............. 远处，众人看着相谈甚欢的两女，心中惊异更盛。 预想中的修罗场并未出现，反而相处融洽，且表情都很真诚，不似虚与委蛇，没有针锋相对。 这令少数人失望，觉得没有热闹可看。 另外的大部分人则露出嫉妒表情。 因为，那两人都是仙子，如今却与一位男性同席，并且关系看起来很是亲密。 最重要的是，那青年居然还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颇有种生在福中不知福的味道。 顿时，更多人咬牙了，要知道，这种机会千载难逢，便是最顶级的人物都艳羡。 不少人恨不得与那名淡然青年互换身躯，亲自享受这等艳福！ “轰隆！” 蓦地，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不远处有一道令人心悸的气势升起。 顿时，山河震颤，引得无数人侧目。 便是杨清流都微微睁眼，朝那个方向看去。 “嗯？” 随后，她眉头微蹙，因为看见了一个人，其周身魔焰滔天，面容上有着不少疤痕，很是狰狞与恐怖。 “赤定老魔。” 杨清流自语，眸底闪过一抹狠厉。 昔年，他未踏足九景时，曾遭遇截杀，对方不顾及脸面本体亲临，想将其镇压。 那一战打的天崩，混沌逸散，大地龟裂，惊动了很多强者大能。 到头来他重伤垂死，但对方也不好受，伤了本源。 这样的战果足可称逆天。 需知那时赤定已是成名已久的九景无上，却遭到一名八景巨头逆伐，结局平分秋色，打破了某种铁律。 不久前，这老魔得知他未死，千般算计，再次来天剑宗伏杀，若非有萧念慈与叶梦书相护，杨清流不一定能平安脱险。 “要出手么？” 姜茯苓显然也看到了对方，寒声道。 她入了九景后，缺一名强敌练手，此刻盯准了赤定，要将新仇旧恨一同清算。 “再等等。” 杨清流观察后摇头。 因为，他看见了另外一位熟识，美貌非凡，当年二人亦师亦友，最后却成了陌路人。 “轰隆！” 那一片黄土战场飞沙走石，虚空在震颤，花草摇曳，威势可怕到惊人。 最中心，有两名强大修士在对峙，特别是女方，神色极度不善，三尺长剑不断铮鸣！ “这是两个疯子么？” “门户将要开启，此时动手实属不明智，就这般急着寻仇么。” 很多人蹙眉，都退开了一段距离，十分惊疑与不解。 他们当中也不是没有互相敌视的人，但都在隐忍！ 哪怕再有仇怨都不曾选择于此刻选择出手。 大家都是为了争夺机缘而来，如此浪费气力将落人一步，谁都讨不得好。 “你确定要在此时动手么？” “要知道机缘难寻。” “我并非怕你，在这个境界立足多年，只是不愿浪费时间而已。” 赤定平静注视不远处的沈清幽，淡然道。 显然，他这些年另有际遇，不但伤势尽数痊愈，修为也精进许多，气息更加雄浑了。 “我不为机缘来。” 沈清幽摇头，手中长剑翻转，指向赤定。 她的气质很特别，犹如雪山幽兰，沉静且高雅，尽管修为与战力在这里显得平凡，容貌却是一等一的美艳。 “那就是想找寻昔日弟子，心中还留存幻想，希望再续前尘？” 赤定咧嘴一笑。 作为活了多年的老妖怪，他深谙世事，有着一双可以洞察人心的双眸。 并且，同处这个层次，很多事情都了解大概，轻松便能猜出缘由。 “......” 闻言，沈清幽闭口不答，只是气质更冷了几分，眼中带着些许寒霜。 事实上，赤定确实猜中了她的想法。 她清楚，自身实力并不够强大，做不到脱颖而出，故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寻人，希望能碰见朝思暮想的那道身影。 但这样的话从对方口中说出，却带着揶揄，令沈清幽愠怒，杀意大增。 另一边， 赤定恍若未觉，反而轻叹：“如今你针对我，难不成是想报昔日我截杀杨清流的仇？！” “是。”沈清幽很大方的承认。 “你们早已是仇人，反目了，如今做这些有什么用？都是徒劳。” 赤定笑道，满脸的褶子与伤痕凑在一起，显得可怖。 便是围观的部分人都蹙眉，感到有些反胃。 “是我对不起清流，他恨我自是应该，而今做这些也并不祈求什么，只是想弥补，为他行一些身后事。” 沈清幽语气淡然，一双狭长凤眸虽闪过失落，可手中长剑依旧坚定。 她并不忌讳，即便这样的话语近乎卑微... “不过是自我感动。” “若真这般情深义重，昔年怎会铸下大错？” “哪怕下手轻一些，求个情，亦或是不那么狠心逐他出山门，现在都有回转余地。” 赤定面带嘲讽，声音如邪魔低语。 显然，他了解的很多，明白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倒不如说，是当年沈清幽这位师尊做的太绝，轰动一时，很多人都替杨清流悲愤与不甘。 “够了！” 沈清幽冷声打断。 随即，空中有一剑刺下，剑锋携带无比浑厚的剑罡，直冲赤定而去！ 她来此，并不想听对方讲述陈年旧事。 事实上，她早就听够与看够了！ 这一年，那些画面如同梦魇，时常会在眼前浮现，刺激她的真灵与神魂。 “不知天高地厚。” “只是刚踏足这个领域罢了，谁给你的勇气挑衅吾？！” 下一刻，赤定怒吼，自口中喷薄浓郁雾霭与乌光。 雾霭泛起道则涟漪，弥漫片刻后将其笼罩，在他的身后凝成一具骷髅法相。 至恶至邪的气息荡漾而出，令围观者眉头紧蹙。 “那些，都是天骄骨吧？”众人低语，在远处不确定道。 第130章 孤注一掷 因为那些骨的气息皆不同，驳杂异常，不似先天完整。 “是，我曾了解过这种法，很残忍，抽筋剥皮，斩骨融血，要凝成如此法相，至少需要焚炼万人不止。” 有见多识广者给出答案，神色凝重。 “这般多？” “我观其形体与常人无异，怎会容得下万人尸骨？！” 部分人不信，在惊疑。 因为，这具骷髅法相从外表看起来很普通，没有那种顶天立地的威慑，除开邪性外，并无特别之处。 闻言，先前出声的那人翻了个白眼。 沉吟良久后才继续开口道：“此法并非刮全身骨，而是只取一截龙脊，剩下的则熬炼，提炼出精华后哺育法相。” “这老魔法相大成，想来私底下掳掠了不少人，否则不会有这种威势。” 他的声音带着可惜。 因为，被取骨的那些人都是天骄，最少为七景，未来有望踏足山巅，却死的不明不白... 他的声音不大，但此刻能在场的，皆为当世绝顶，又如何听不清楚？ 顿时，整片古地哗然。 特别是一些修行界的顶尖势力强者，他们脸色发黑，因为那么多的骨中可能就有门下弟子！ “咔嚓...咔嚓！” 蓦地，骷髅法相动了，它空洞的眼眶内升起两团青色鬼火，周身泛起黑雾，顿时阴风怒号，隐约间还能看到阴魂在其内出没！ “不仅是血肉，连魂魄都禁锢与炼化了么？！” 围观的众人心头狂跳。 这种手段太过狠厉了，说是灭绝人性也不为过。 “灭！” 赤定对周遭的议论声恍若未闻，手捏法诀，血色气息萦绕邪骨。 下一刻，骨掌探出，撕裂长空，横击自苍穹落下的绝世神剑！ “轰隆！” 惊世大碰撞！ 耀眼神芒与滔天黑雾逸散，浩荡无垠的威压自战场中心荡漾开来。 地表亦出现大裂缝，深不见底，足可见威势！ 远处，众人惊异，皆运转灵力守护自身，二人显然都没留手，杀伐气浓郁，如果太大意，可能真的要受伤，波及到自身。 “作为刚踏入九景的修士来说，你很不错。” 赤定脸色平淡，甚至进行了称赞！ 若不是其一身杀气，绝大部分人都会以为这是在切磋，而非一场生死杀伐。 “觉得胜券在握了么，我是否还得同你道谢？！” “倒也懂得礼数。” “呵。” 沈清幽面带冷笑，长剑再次横空，宛若截断苍穹，越过了骷髅，直接斩向其身后的狰狞老者！ 她清楚，自己奈何不了那尊法相，力量悬殊，故此另辟蹊径，想一击定胜负，直取赤定性命！ 面对强势袭杀，赤定老神在在，丝毫不惊慌，嘴角甚至挂着一丝嘲弄。 下一刻，骷髅法相乌光大作，化作幽影，骨掌中有符文显化，探入虚空后，直接将长剑摄在手中，任其如何挣扎都逃不脱。 “你资质很高，但沉淀不足，怎敢来挑战吾？” “年轻时，吾亦不输你。” 赤定嘲讽，他直面沈清幽，言语间是说不出的戏弄。 能修行到这个境界，哪个不是众人口中的天之骄子，谁又会弱于谁？皆是惊才绝艳之辈！ 除开杨清流那样的怪胎，在这个境界的战力高低就是比拼沉淀，看能否有新的创新与领悟！ 可全天下只有一个杨清流，并非每个人都能同他那样逆天。 “......” 对此，女子无言，只是静静的注视。 沈清幽知晓，此战大抵是要败了，她确实不如赤定，差距太大。 此刻，她内心有悲，同时也生出一种无力感，觉得自己无用，消极到极端。 她忽然不想走了，厌恶了寻找，也厌烦了自己，觉得世间无趣。 “一死了之，或许他会原谅？” 沈清幽低声喃喃，眸底有痛苦与解脱。 她冥冥中有感，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儿就在附近。 同时也明白，此行过后，真的再寻不到了，那位昔日弟子或许真的要成仙，就此远行。 “与其那样，倒不如以死明志，最起码也让清流看到了我的决心...” “不过，在此前，说什么也要将这老魔杀了！” 沈清幽轻语，不退反进，轻踏流风，周身腾起无边神焰，直接冲向了赤定！ 此刻，青空震颤，沈清幽所过之处的虚空皆碎裂，痕迹蔓延整片苍穹！ 她燃烧了精血，极尽升华，想要搏命一战！ “她不要命了么？！” 围观的群众惊呼，未曾想过女子如此刚烈，明知不敌，却依然发动这种自杀式冲击！ “既然不愿意离去，那就留下，成为吾的一部分。” “你一定是最上等的材料！” 赤定贪婪的舔了舔嘴角，眼中冒出嗜血光。 他的骷髅法相缺乏主心骨，少了龙脊，故此才显得气息驳杂，不够完整。 他也一直想斩一名九景强者填补空缺。 奈何这种存在平日里不可寻。 哪怕真遇见也留不下，同处这个层次，想离开真的太简单了，世间没有什么手段可以有效禁锢。 本来赤定自己都已经放弃了， 但如今沈清幽心存死志，却让他再次看到了希望！ “吼！” 下一刻，骷髅法相怒吼，背后浮现骨翼，径直迎了上去！ 这是法相的最强形态，赤定以秘法进行了增幅。 可见，他并没有轻敌，面对沈清幽的换命打法严阵以待！ “轰隆！” 如同星辰间的碰撞，这片天地都跟着摇晃。 沈清幽的宝体被击碎，手臂上布满裂纹，金黄色鲜血洒满大地。 但不过片刻，这些裂纹就修复了，这种状态下，她的修复能力极为强横，甚至可以比肩朱雀！ 与其相对的，骷髅的部分手骨碎裂，被伤及了根本。 它并非生灵，浑身宝骨也都为一次性的，无法持续再生。 “杀！” 沈清幽脚踏流星，继续向前杀去！ 显然，极尽升华后，沈清幽战力暴涨，差距被拉到了最小。 她采取最原始的打法，舍了武器，只凭一双玉掌不断拍落，想要最快的镇压骷髅！ 因为，精血是有限与珍贵的，这样的最强状态支撑不了太久！ 第131章 陨 “欺人太甚！” “吾亲自与你过过招！” 赤定太阳穴狂跳，面带怒容，自身如同炮弹般冲出，横击沈清幽！ 他忍不住了，因为看见骷髅身上的宝骨断裂多处，再打下去绝对要散架，直接报废。 “那女子危险了！” “是啊，二打一，哪怕再强都没有胜算！” 远处，不少人蹙眉，随后恍然大悟。 他们被骷髅麻痹了，忘了赤定本身也是老牌九景，下意识将其当作软柿子，以为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操纵者！ “轰隆！” 青空中，轰鸣与爆裂声不绝于耳。 两人都不曾退却，秘法与神通齐出，动用了自身所有底蕴，进行最残酷的杀伐！ “这女子真是好苗子，不过初入九景，竟然可以杀到这一步！” “是啊，若不冲动，再修行些岁月，那老魔不一定是其对手。” “如今说什么都晚了，精血将耗尽，注定要败亡了。” 云层中，有绝世大能也在关注这片区域。 他们都是隐世宗门的高层或宗主，站在了人道领域的巅峰，被世人称之为半仙，眼界与实力皆非凡。 看到沈清幽牢牢占据上风，打的赤定狼狈不堪后，皆感叹。 并非所有人燃烧精血都可以变得强大，这与自身潜力有关，更像是同未来的自己借用力量。 至少从目前看来，沈清幽潜力非凡，远超赤定老魔。 当然，他们依旧不看好女子胜出。 因为，这样的力量不可能无穷无尽，没有限制，等时间一到，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轰隆！” 如同言出法随般。 沈清幽玉掌将赤定拍出，正欲追击时， 周身神焰蓦地暗淡了，霎时间如同火烛般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可能熄灭！ “精血燃烧殆尽了么？” 沈清幽立身于战场正中，看着自己充满褶皱的手掌与飘飘银发，心头轻叹。 她感受到了生命流逝，明了人生将要到达尽头。 随后，她取出一个白狐面具，不愿被他人看见自己的苍老面容。 只是，往日大小刚好的面具此刻却显得宽松。 沈清幽不断尝试，却始终无法将其固定在脸上。 “为何...戴不上了呢？” “明明是清流小时候...为我量身雕刻的呀。” 似是连同反应都迟钝了，迟疑良久后，沈清幽才恍然。 明白是自己衰老，年轻不在，戴不得这样的东西了... “真是的...连最后的一点回忆都不肯给我么。” 沈清幽喃喃自语，眼角不自觉的划过两行浑浊泪滴。 她的眼神迷离了，世界在一瞬间模糊。 恍然间，她好像看见了东流峰，那里山清水秀，仙气萦绕，有少年在殿旁的桑树下闭目修行。 一名冷面少女匍匐在地，眼巴巴的望着少年。 年轻的自己正研读古籍。 山林中，乖巧的女孩在灌溉草木，提着刚采摘的神药，蹦跶着归来... 一切静谧且安详，带着平凡，却滋润人心。 “好想...好想再回去。” 沈清幽跌落在地，披头散发，手中拿着白狐面具，一时分不清哪边才是真实。 “清流，能否再见一面？” 她深呼吸，用处最后的气力，大声呼唤道。 而今，她不奢求什么，只希望这里的动静可以吸引对方，让自己再多看上一眼... 只是，无人回应，唯有秋风萧瑟，卷起她的几缕白发。 “真的如此厌恶么？” “连见上最后一面都不愿了...” 沈清幽低声呢喃，眸中是说不出的感伤与失落。 “罢了，都是我咎由自取。” 这般想着，她真的没有气力了，手中的白狐面具缓缓落地，彻底安静了下来。 ................ “就这般死了么？” “精血耗尽，谁能救？或许唯有真仙下凡可以做到。” “可叹，一位风华绝代的仙子...” 良久，众人才出声，唏嘘不已。 远处，赤定自大裂缝爬出，气喘吁吁。 “这娘们，真是有够疯的！” 此刻，赤定脸色很难看，口中怒骂不断。 因为，他真的很狼狈，差一点就丧命了，本源耗尽，若非丹药足够多，不一定能撑到现在。 至于骷髅法相，早已是面目全非，双臂化为齑粉，一身宝骨更是断的不成样子！ 赤定心头滴血。 因为，铸就这具法相耗费了他很多时间，天骄难觅，漫长岁月下来他一直在偷偷找寻。 好在这一切都值得。 只要能拿到九景强者的龙脊，炼化其全身血肉精华，骷髅法相的战力绝对会更上一层。 比之巅峰更甚，或许可以媲美最顶尖的那批强者！ 这般想着， 赤定眼神火热，望向佳人陨落的战场，急切冲出。 “属于我的骨！” 片刻后，赤定临近了，低声喃喃。 他极为克制，面色如常，但事实上，心头却在砰砰直跳。 这些年来，他一直盼望能获得九景强者的尸身，几乎成为了执念与夙愿。 如今梦寐以求的东西就在眼前，如何能不激动？ 此刻，很多人都在关注。 这样的结局是悲惨的，连尸骨都不得安息，将要被磨灭，成为胜者养分，化作其登临绝巅的踏脚石！ 不少女修心头不忍，皆撇过头。 无人上前阻止，因为这是赤定的战利品，没有人会为了死人得罪一个九景魔头。 “轰隆！” 天空中传来惊雷声，有滔天之光席卷苍穹。 “天变了吗？” “是否为门户将要开启的预兆？！” 血色大地上，各方修士震惊了，施展神通望向苍穹尽头，各有各的猜测。 因为，这股伟力很不一般，令他们心悸，真灵与神魂皆在颤动。 “有强者在出手。” “若门户开启，威势比之强悍的多，整片天地都要换一副景象。” 高天云层中，几名老者出言，断定道。 他们活了悠久岁月，博闻强识，通晓的秘辛与古史不可想象，一眼便看出了因由。 “嘭！” 地平线尽头，金黄色巨掌自云层中探出，轰向正欲采集尸骨的赤定！ “这是谁在出手？这头老魔的仇敌吗！” 第132章 溅血 “天啊，我怎么觉得这片苍穹都要塌陷了！” “超脱者？或许是半仙出世了！” 一时间，地面上人影绰绰。 他们都在后退，不敢继续近距离观看，生怕受到波及。 因为，这只金光巨掌太过恐怖，横扫满天星斗，无人自信能够与其缨锋！ 与此同时， 赤定自然看见了镇压而来的巨手，此刻，他的太阳穴疯狂鼓动，脑海中泛起死亡阴霾！ 尽管不舍，但其依旧果断撤离。 他心头有感，若是正面轰击，绝对落不得好，将会身死道消！ 下一刻，他唤出骷髅法相，迎向巨手！ 只是，早先那与沈清幽强势对轰而不落下风的至邪骷髅，此时却显得不堪。 巨掌强势到惊人，伴随着混沌光，都不见真身，一把攥住骷髅，手中神火跳动，不过眨眼间便将其彻底焚化，连灰都不曾剩下！ “这怎么可能？” “我的天，到底是何人出手，居然如此强大？！” 远处，众人脸色骤变，头皮发麻！ 要知道，那可是一头足以压制九景无上的至邪生物，论战力，他们之中部分人甚至有所不如。 而今却被如此直接的捏碎了，不比掐死一头鸡崽难上多少！ “哪位前辈出手？！” “不知同晚辈有什么仇怨。” 赤定神色阴沉，退出一段距离后，朝着虚空处拱手。 他的眼中蔓延近乎实质性的怒火。 因为，那具骷髅耗费了他无数心血，如今居然就这样被磨灭了，如何能令其不怒？ 当然，赤定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显得很有礼数。 他明白，对方的实力并非自己所能抗衡。 只是，他又觉得疑惑，不知晓一向小心谨慎的自己，何时得罪了这样一名强者... “前辈？” “倒是将我喊的老了些...” 道音响彻云霄，天空中一道人影踏着清风走去场中。 “杨清流？！” 赤定眼眸大睁，惊呼出声。 “这是谁？” “方才那巨掌就是他的手笔吗？” “天啊，这也太年轻了，感觉如同我的后辈！” 远处，众人惊叹。 很难想象，先前那足以开山裂天的神通是出自这个青年的手笔。 因为，对方太年轻了。 这不是固化了自己的容貌，而是真的具备一种蓬勃如海的朝气！ 他们肯定，对方的修行年月不长，但却功参造化！ “怎么，方才还喊前辈。” “此刻是否该磕个头，拜一拜我？！” 杨清流冷笑，脚下踩着混沌，踏着霞光，双手背负道。 闻言，赤定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这无疑是一种羞辱，就岁数而言，他当对方的祖爷爷都绰绰有余。 “你为何出手，不曾憎恨了么？” “往日所有皆一笔带过？” 赤定深吸口气，岔开话题，面色不善道。 “憎恨？” “早已谈不上了，只是陌路人。” 杨清流很平静，而今想起过往，不带波澜，更像一名旁观者。 “既形同陌路，为何要阻止我？” “需知，这也算替你复仇与出气。” 赤定眉头紧蹙，更加的不理解，在质问，想得到一个答案！ “再如何说，她也曾是我的师尊。” “就当我一时心软吧，看不得其尸骨被人夺了去。” 杨清流低头，盯住沈清幽的尸身，眼中闪过一丝莫名。 他忆起了很多，心中感叹与唏嘘。 因为，两者昔日的关系很近，亦师亦友。 换做曾经，他应当会悲伤癫狂，恨不得立即诛杀眼前的魔头。 只是，错过后，二人渐行渐远，产生了不可跨越的隔阂，回不到从前，只剩下了平淡。 “既如此，我也不勉强。” “就此别过！” 赤定老魔咬牙，见杨清流这般，知晓大抵是没戏了，故此想要跑路，远离这个煞星！ 此刻，他心中烦闷欲呕。 经此役，他落得一身重伤不说，耗尽心思铸就的骷髅法相也被扬了，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何曾允许你离开了？” 淡漠的声音从赤定身后传来。 金光闪烁，无形场域扩张，混沌气缥缈，笼罩了这一片区域。 远处，很多人惊异。 因为，这种手段很非凡，相当于打造一处属于自己的战场，普通九景都用不出，非大神通者不可施展！ “莫要欺人太甚！” “当我是软柿子吗，拼起命来你也要负伤！” 赤定回首，面色阴沉如水，朝着杨清流低吼道。 他心中本就有怒，而今对方一再相逼，自然忍耐不住了。 “就是欺你又如何？” 杨清流嗤笑，声音却如腊月寒冬般生冷：“多次截杀我，莫不是以为一笔勾销了？” “先前懒得去寻，而今你主动露头，焉有不杀之理？” 话音刚落，他一步迈出，直接横跨数里，径直轰下一掌！ “吼！” 赤定怒吼，心头闪过阴霾，毫不犹豫燃烧精血，以命相搏！ 他不敢有丝毫大意，早就明白了，眼前这个青年非同昔比，或许强大到难以想象！ “镇！” 杨清流轻声低语，他的这一掌很普通，但在赤定眼中，却宛若太古神山压下，声势可怖到惊人！ 他尽全力抗争，可真的没有用。 杨清流早已超脱九景，非这个境界的生灵所能敌，完全有能力横推一代人！ “你一定是被人夺舍了！” “不过一年罢了，怎么可能会变得如此强大！” 赤定怒吼，在大口溢血，他直接被拍入血色大地中，躯体满是密密麻麻如蛛网般的裂痕！ 尽管如此，他依旧在大吼，近乎丧失理智！ 因为，杨清流蜕变的太快了，两人之间的差距甚于鸿沟，大到难以想象！ 最主要的是，一年前伏杀时，对方还很弱，他的一道灵身就将其逼入绝境。 如今才多久？眨个眼的时间罢了，已是能够碾压自己了！ “随你怎么想。” 杨清流摇头，他无心解释。 随后，黑剑震鞘而出，在空中挽了个剑花，直冲赤定而去！ “噗呲！” 下一刻，鲜血飞溅！ ................. 第133章 见圣师 狰狞头颅凌空而起，表情依旧显得愤怒与诧异。 赤定被斩首了！ 并且没做出丝毫反抗，就是表情都凝固，停留在被斩的前一刻！ “嘶...” 远处，不少旁观者倒吸口冷气。 青年太霸道了，且强大的过分，一击就斩下了老牌九景的头颅。 “后生可畏啊...” 青空中，有几位老前辈也投去目光，得悉结果后都十分感慨。 这是怎样的一位绝世奇才？ 修行不过百载，却战力无双，要知道，他们这些人在相同年岁可能都不曾迈入九景。 于修行者漫长的人生而言，对方可以说才刚起步罢了。 战场寂静无声。 杨清流站在尸骨前，捡起地上的白狐面具，一时有些出神。 当年，沈清幽曾半开玩笑的告诉杨清流， 她苦恼自身相貌过于出众了，每逢出山，总有很多修行者缠着自己，烦不胜烦。 故此，杨清流亲手雕刻了这幅面具，只是材料很普通，用的寻常树木。 彼时，他心中希冀，认为二人的关系会一直亲近，想着，自家师尊风华绝代，注定容颜不老，届时再做一个便可。 怎料世事无常，二人关系也同这腐朽面具般，渐行渐远... “还好么？” 姜茯苓踏着微风走来，轻声慰问。 二人毕竟师徒一场，她担心，杨清流心头有悲，一时走不出来。 “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只是有些唏嘘...” 杨清流摇头轻叹道。 对于这个女人，他曾经有恨，怨其为何不信任自己。 只是到今日，一切因果都报了，在面对时早已心无波澜。 下一刻，火焰升腾，本就残破腐朽的面具刹那间化为灰烬，随风尘散去... “嗯。” 姜茯苓点头，不再出声，默默陪伴。 “轰隆！” 蓦然，地平线尽头爆发一阵霞光，璀璨到极致！ 天空中龙凰虚影齐鸣，降下无边霞瑞！ 那些倒悬在空中的景象更真实了，像是要冲破真实与虚幻间的牢笼！ 事实上，幻境中的部分古兽已经朝这里看来了，张牙舞爪，在彰显自己的神威！ “门户将启，都做好准备！” “进入后，万不可独行，谨记来时教诲！” 云层中，威严道音响起。 几道人影立身于碧空，虽然苍老，气息却浑厚，脸色十分的严肃。 他们之中有几人活的很久，参与过上一次的机缘争夺，知晓门户中的危险，早就交代了门下弟子需抱团与谨慎行事。 “轰！” 骤然，天地开阖，金黄色门户显化青空，它直通云霄，望不到尽头，门上更是雕刻着麒麟与白泽等神兽，散发一股属于蛮荒的古老气息！ “门开了！” 众人惊呼，心神激荡，想要直接闯入。 因为，他们等这一刻很久了，来此就是为了那片世界中的某些宝藏与机缘。 传闻中，这些机缘可以令人超脱，提升资质与气运，妙不可言！ “不要冲动，等待宗主与长老下令！” 少部分人保持了冷静，没有被喜悦冲昏头脑，依旧记得高层教诲！ “我们要进去么？” 同一时刻，北秋出声，向来淡雅平静的她，现在也有些振奋，想入内探寻究竟！ “等一等，先看一看情况。” 杨清流抬首，注视青空。 他在观察，想知晓那些老怪物是什么反应。 因为，根据那变异为桃树的女子所言，此地可能没有所谓的逆天机缘。 当然，这不见得为真，对方或许只看见了一角真相。 但结合这里的诡异与绝地中的经历，杨清流还是选择谨慎，想谋定而后动。 “进去吧，你不会有危险。” 骤然，识海中传来一声空灵的低吟声。 那是器灵复苏了，在识台中与杨清流沟通。 “为何？” “你的真灵内没有留下印记，那些古凶兽不会将你作为目标攻击。” 器灵再次出声。 显然，它曾跟随一名绝世女子来过，知晓部分有关于这里的秘辛。 “能否再多说说？” 闻言，器灵轻叹，显得纠结： “非我不愿，而是透露太多，会招来某些祸患。” “那不是我所能抵挡的，你也见识过这里究竟有多可怕...” 见如此，杨清流不再追问。 因为，他想到了残仙与黑暗生灵，那种存在震古烁今，确实非一般的成仙者所能比拟。 “即便我能杀进去，她们却不行，若是被围剿，我很难兼顾头尾。” 杨清流看向二女，显得迟疑。 若孤身一人，他自然无惧。 他对自身实力有着绝对信心，只要不是仙者降临，通通都可以镇杀！ 可如今带着二女，自然要考虑更多，不能莽撞与大意。 “这个不需要你操心。” 器灵撇了撇嘴，看向圣师：“你以为那老头是吃干饭的吗？” “虽然每天除了喝酒就是睡觉，但本事真的不小呢。” “将你的小情人丢给他就好，保准比待在你身边安全的多。” 似乎害怕被人听到，器灵特地将声音降低了些，近乎呓语。 尽管如此，圣师还是第一时间惊醒，口中骂骂咧咧：“哪个瘪犊子在背后诋毁老夫？！” 他张目四望，最后用一双浑浊老眼盯住杨清流。 似乎透过皮骨，直接看见其脑海中的小狮子。 .............. 与此同时， 感受到不善目光，器灵打了个哆嗦，直接将头埋入识海内，索性当起了鸵鸟狮。 器灵的态度引得杨清流惊异，这明显是在惧怕与忌惮。 事实上，前一次在上清峰面见圣师时他就有这种感觉。 彼时，这器灵居然装死了，不复往日跳脱。 可对方乃仙器，就是面对成仙者都不一定会低头，何况一个人道领域的强者？ 杨清流低头沉吟片刻，但很快就释然了。 因为，即便自身强大到这一地步，也依旧看不透圣师，足见其非凡。 随后，他携二女上前拜见。 早先对方一直在沉睡，故此杨清流没有打扰，而今清醒，自然要行晚辈礼。 青空中，部分老家伙蹙眉，望向这里，眼底泛起浓郁的忌惮色。 第134章 独闯 “你这小子，早先不见你，而今肯定有所托，不允不允。” 圣师轻哼，继续闭目养神，状做不准备搭理杨清流。 可若仔细看，便能发现，其眼眸睁开了一条缝，在斜睨青年。 见状，杨清流摇头失笑，自纳戒取出一坛酒递交给对方。 这也是系统给的东西，尽管相较于早先那壶，品质有所不如，但也属于稀罕货，世所仅见。 “算你小子上道。” 老头眉开眼笑，脸上的皱纹都褶起了花。 随后，他大大咧咧的告知杨清流，先前未经允许窥探自己，需要再来两瓶稀世珍酒，否则不能揭过。 “.....” 对此，杨清流相当无言。 因为，这是赤裸裸的讹诈，趁火打劫，明显盯上了自己的库存。 杨清流毫不怀疑，若有机会，这老头绝对要强抢，不会顾及脸面。 好在，最后姜茯苓出手了，怒目圆瞪，直接夺走杨清流的赠予，并训斥，谴责这种行为。 除却三人外，北秋神色莫名，有些汗颜，一时分不清究竟谁是师，谁是徒。 “咳咳，老夫只是开个玩笑，徒儿莫要激动。” 圣师轻咳，早就习以为常了。 因为，自家徒儿是真的忧心，并非有其他想法。 “那也不行！” “太过为老不尊了，有损三清门的颜面！” 姜茯苓摇头，不同意老者说法。 ............. 插曲过后，杨清流告知老者，他想独闯门户，做先行者。 “太危险了，这么多的老怪物都谨慎，里面显然有大恐怖。” 没等圣师开口，姜茯苓抢先出言，面带忧色。 在她看来，这样的行为很不明智，那些老者的战力并不一定逊色于杨清流。 而今数人抱团都有顾虑，单枪匹马闯入大概率要遭劫！ “无妨，我心中有数，实在太危险就退走，不会强求。” 杨清流笑着安抚道。 他相信器灵不会害自己，因为还要去寻其主人，那位绝世女仙。 若自己身亡，它不知还要苦等多少万年... “可...” 闻言，姜茯苓依旧不放心，想要继续出言相劝。 只是，圣师打着哈欠，开口道：“你这是关心则乱，杨小子的命比神石都要硬，死不了的。” “倒不如关心关心老头子我，一把年纪了，还要参与这些打打杀杀...” 说着，他状做失落，捶胸顿足。 只是，姜茯苓对其视若无睹，依旧担忧的望着杨清流。 没人比她更清楚老者的身体状况，尽管面上很苍老，但体内生机不休，还能熬上许多年。 “圣师都说我会无恙，你放心吧。” 杨清流宽慰，交托后，面朝门户敞开的方向。 此刻，那里犹如一片黑洞，透出森冷且血腥的味道。 同时，北秋也离开了，暂时回到宗门队伍中。 因为这样的行为太冒险了，若真的出现意外，杨清流怕保不住对方。 不过，他也答应北秋，若两人都成功闯入，可以于门户内再聚首，带其前行。 .............. 门户外， 无数天骄人杰都在耐心等候。 云层中，各大隐世宗门高层汇聚一团，不敢贸然进入。 因为，昔年曾吃过亏，出现了巨大伤亡，如今不愿重蹈覆辙。 “轰隆！” 就在所有人平静等待的时候。 大后方，一道如惶惶大日般的气息暴涨，直冲门户撑破云霄，轻易炸裂虚空！ “是谁？” “有盖世高手准备强闯内禁地么！” 所有人都回头，露出惊容，包括高天上的那些老怪物也都吓了一跳。 因为，这股气息太过恐怖了，与他们处在同一层次，甚至犹有过之！ “是他？！” 那人周身的光极为耀目，但能站在这片大地上的又岂是凡夫俗子？ 他们第一时间就认出杨清流，惊呼出声。 “这是想要独闯么？” “太自负了，连众高层都在商议，他还没到那种无敌层次。” 此刻，众人注视青年，都很不看好。 以几位高层的态度来说，这里并不简单，他们功参造化，若是可以，早就杀进去了，不会一直等待！ “轰隆！” 果不其然，就在杨清流刚接近那混沌门户时， 青空震动，秩序神链如瀑般垂落。 它们当中每一条都足以磨灭半步九景，而今交织成一张弥漫恐怖道则的神网，要将青年笼罩其中！ 显然，这是考验，冥冥中有规则，不会毫无阻碍的放行！ “嘭！” 杨清流面色平静，没有因为这样的变故而失态。 “剑瀑！” 下一刻，他轻喝，如口含天宪的仙人，张口吐出一挂剑星河，以同样强势的姿态回击。 “叮叮当当！” 清脆的碰撞声不绝于耳，青空中神光耀四野，千里内的虚空都破碎，裂缝横跨一整片岛屿，充斥难以想象的伟力！ 星河与遮天巨网在角逐，一时间竟难分胜负，相持不下！ 这样的画面令很多人发呆，揉了揉眼睛，一副活见鬼的模样。 要知道，如此拼杀极耗灵力，这属于深层次的杀伐，在另一种层面进行，非众人所看到的那样简单！ 若换作寻常九景，根本不敢如此交手，顷刻间就要被吸干！ 他们不理解。 秩序神链本身便是天地产物，为道则的具现化，谈不上消耗与否。 可杨清流凭什么？ 超出了这一层次，灵力宛若无穷尽，都僵持一炷香时间了，却也没有力竭衰败的模样！ 这太怪物了，完全不在众人的理解范围内！ “哗啦！” 蓦然，秩序神光暴涨，它宛若有生命，见迟迟拿敌不下，恼怒了，释放出更强大的道则之力，隐约间化作龙蛇与天凰，威不可言！ “终究是年轻气盛。” “硬碰硬不可取，往日的教训太多了！” 有绝世高手道。 这样的考验需要无数人联手去化解，不是一个人可以完成的。 最起码，他们翻遍古籍也没找到成功案例，昔日这么做的都惨死了。 或许，修行到半仙层次者可以做到，用超出这个极境的力量，进行全方位压制！ 第135章 入门 “还发狠了么？” “若是不退，今日便撕了你，不会继续留手！” 杨清流蹙眉，抬首轻喝。 同时，他收回漫天的星河剑瀑，举手投足间化出无尽雷霆与法则海，如君主般立身其中。 此刻，他的眸底有神文流转，熠熠生辉，看到了一些本不可捉摸的存在。 “他这是在与虚空对话？” “那里有生灵么，为何我看不见？” 大部分人都在疑惑，因为目之所及皆是空洞，没有生灵出现。 唯有部分强大到极致的人脸色不定。 他们大都在超脱的那条线上，只差临门一脚便能踏出，可以隐约感知到是某种存在出手，阻拦杨清流的路。 此刻，这些人都在惊叹青年大胆，竟然敢于如此威胁！ “嗡！” 一股可怕到极致的大道音荡漾而出，道则化出的虚影纷飞，令大地震颤，虚空坍塌！ 那是莫名存在的波动。 它没有太多的神智，但却本能愤怒，有一种生气的情绪！ “杀！” 杨清流一双眼眸光芒大作，如利箭般冲出，携混沌与雷霆杀向门户！ 他强势而霸烈，什么真龙与神凰都无用，一个照面而已，便化为光雨消失，在这片雷霆汪洋中完全不够看！ “轰隆！” 一声巨震，天地都变色！ 不过眨眼间，杨清流便冲到了门前，双拳包裹神光，一下又一下的轰击神链瀑布！ “他真的是人族吗？” “我怎么觉得更像某一代的巨凶后裔，太野蛮了。” 远处，众人瞠目结舌。 因为，这样的行为过于粗狂了，相较于大神通者的优雅，其看起来更为野性，在用最原始的方式对敌，要强行闯入！ “轰隆！” 杨清流大开大合，拳掌交替，万千雷霆沸腾，整片天地都充斥着强横法则！ “杀！” 随着一声怒吼，神链瀑布被轰穿，出现巨大空洞，从中透出一种迷蒙的光与雾霭。 “他是战仙么？” “居然真的打穿了！” 所有人都发懵，包括云层中的几道人影也愣住了。 无他，这太生猛了！ 那是由神则组成的瀑布，按理说坚不可摧，就是几位超脱者联手都不一定能突破！ 如今却被生生打爆了，真的难以想象！ 下一刻，天地变色，那是不可名状的存在在咆哮，怒吼！ 它想继续发威，可无奈空洞被雷霆与混沌笼罩与封印了，就是修复都做不到，更不要说出手了。 “早先就提醒你了，不要逞凶。” 杨清流淡然，也没有接着耽搁，化作一道光，直接破门而入！ 因为，当下一切只是暂时的，他并非正经破关，而是用蛮力强行轰出的路，封印不可能一直生效。 “真是不友好啊...” 踏足门户的第一时间，杨清流便蹙眉，口中喃喃。 并非直接通往虚影世界，当他踏入后，看见的是一条如长廊般的甬道。 事实上，这样的称谓并不确切，因为这条路宽阔的惊人，就是数头魔象并驾齐驱都不会拥挤。 同时， 这片天地笼罩着一股湿冷气，扑面而来，沁透神魂，粘稠无比。 在一些阴暗处，有很多双眼眸盯住了杨清流。 那是栖居在这里的太古凶兽，在戒备外来者，不过，它们没有出手，仅是在注视而已。 此刻，杨清流也引动道则与混沌护身，随时准备施展雷霆一击！ 虽然有器灵保证，但杨清流也不敢大意，这些太古凶兽都不弱，肉身强大无比，若是群起而攻来，真的很难应付。 “我没有敌意，不会主动攻击。” 踢踏声传来，杨清流缓步走在长廊上，释放友好的信号。 他不清楚这些凶兽是否能理解，但如今来到对方的地盘上，总得表现出客人的态度。 “吼！” 长廊尽头，隐隐有咆哮声传来，带着来自远古的蛮荒气息，极度强大与狂野！ 这令杨清流戒备，放缓脚步。 索性，一路下来，两方都相安无事。 尽管那些凶兽带着敌意，可到底没有出手，有惊无险！ “他冲进去了！” “没有危险！” 门户外，众人大叫，见了杨清流疾冲而入的身影，看到其一路安稳，消失在尽头。 这是一种信号。 若说先前他们还犹豫，现在真的不能自控了，不少人蠢蠢欲动，眼神火热，想追随青年的脚步前行！ “拼了！” 良久，有一名九景壮汉咬牙， 他吼声震天，浑身肌肉饱满，径直朝着门户冲去！ 因为，先前被杨清流打穿的秩序神链在恢复，用不了多久就要彻底闭合了。 眼下是难得的机会，他不想错过。 “不要冲动！” 云层中，有一名老者怒声开口，手中万千光华绽放，凝成一捆仙绳，要将壮汉摄回！ 因为，那是他的宗门首徒，怎能放任其出意外？ 可惜的是，仙绳虽然强大，速度却不够快，没有拦住对方！ 壮汉整个人穿过空洞，没入其中！ “他都进去了，我们又怎能落在后面？” “杀！我相信那青年并不唯一，我们定然也无恙！” 此刻，所有人都沸腾了！ 他们都为当世有数的强者，心气极高，本就不甘屈居于人。 有人带头后，他们也生了心思，越来越多的人追随，前仆后继，先前稳定的场面顷刻间混乱起来！ “乱套了！” “根本控制不住，必须杀进去了！” 云层中的一名老家伙沉声开口，神色凝重。 尽管现在看起来平静，无危险，但这都是暂时的，不会这样一直持续下去！ “唳！” 良久后，这片大地人影彻底稀疏了，仅剩部分未进入的人还在观望。 凰鸟啼鸣声响彻云霄，震撼苍穹！ 门户中，虚影绰绰，无数通天山岳竟然在移动，被血与骨所推行！ “那是太古神兽出没。” “不能再等了！” 云层中，有人怒吼，脸色阴沉如水！ 他们是过来人，深知，这是一种预兆，揭示危险将要来临！ “啊...这是什么？为何要攻击我！” 第136章 活与缘法 蓦然， 惨叫与求救声从门户中荡漾开来，凄厉到极点，与之同时传出的，还有骨骼被啃食的咀嚼音，令人头皮发麻... 可以想象，里面发生了惨剧，有人身死道消了，很是惨烈。 “杀！” 这一下，云层中的几位超脱者彻底忍不住了，各自祭出法宝与神通，轰向瀑布！ 他们没有如杨清流那样的攻击性，但几人联手也足够可怕，引动这片天地间的道则沸腾！ “嗡！” 天空中，秩序神链铮鸣与抖动，想要驱散一切！ 可它真的太虚弱了，道则空洞刚补全，属于“伤口”，是一处弱点，挡不住超脱者的联手轰击！ 事实上，虚空中的那不明存在心有怒气，感觉到无奈，而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如果能说话，它一定要怒吼，大声斥骂杨清流！ 若非对方强闯，怎会如此？早就将那些人通通抽回去了！ “嘭”的一声！ 伴随巨响，瀑布再次被打穿！ 隐约可见，里面有凶禽巨兽在飞腾与奔驰，这是在狩猎，以那些九景强者为食！ “孽畜！敢尔？！” 几名老者怒声大喝，直接冲入，与一些凶兽大战！ 那些人都是宗门内的中流砥柱，怎能眼睁睁看着出意外？ 说什么都要将他们救回来！ “师尊，我们要进去么？” 姜茯苓站在圣师侧后方，出声询问。 如今战况愈发激烈，在这一关都有强者喋血丧命。 可想而知，内禁地肯定有许多危险，她很担忧，想去看看是否能帮上杨清流的忙。 闻言，圣师伸了个懒腰，道：“自然是要的，但并非现在。” “我这一把老骨头，哪经得起这种打打杀杀？” 圣师摇了摇头，脚步轻抬，却不是朝着天空中的门户走去，反而来到了沈清幽的尸骨旁。 他盯着这位苍老佳人，略显犹豫，半晌后才轻叹了口气：“杨小子早就看开了，想来也不会怪我。” 说完，他袖袍轻挥，五方灵蕴如受征召，连通地脉，汲取大地养分，注入沈清幽的尸身。 同时，一株荡漾着大道波纹的神草飞出，弥漫令人心醉的药香。 它悬浮于青空，不断落下神辉与生机，滋润蕴养这具尸骨！ 不过片刻，令人惊奇的事情发生了！ 肉眼可见的，沈清幽的容貌在一点点恢复，不再苍老，一头枯萎银发也渐渐有了光泽，焕发出些许生气！ 此刻，几乎所有人都在征战，若是有人注意到这里，绝对要震惊与眼红！ 因为，这样的手段太过逆天了。 说是生死人肉白骨都不为过！ 要知道，此刻的沈清幽真灵寂灭，早先就将精血与潜能皆耗尽，只剩一些魂力未散，在弥留。 这也仅因为她是九景强者而已，故此与常人有所不同，留下一丝可能性。 更何况，那株草绝对是一种仙药，世所仅见，不然何以有这种神效？多半是救不回来的！ “多谢圣师相救。” 稍许时间过去，大地中五行精气升腾，簇拥着一道魂，将其包裹在内。 很快，那道残魂睁眼，对着圣师行礼拜身道谢。 事实上，沈清幽没想能活过来，也不清楚为何对方要救自己，但无论出于何种目的，这都是大恩，理应行大礼。 “不用谢我。” “非要说的话，更应该去谢那个入土的老头子。” 圣师面色很平静，看着女子身上的宗袍，神色有些恍惚。 那是独属于太一宗宗主的道袍，为护身至宝，也是身份的象征。 “.......” 闻言，沈清幽不知该说什么。 心中亦有悲。 那个老道，她的师兄确实于一个风和日丽的夜晚坐化了。 许是心伤，亦或是明了了天命，道通天没有留下遗言，仅是将宗主之位传下，便与世长辞了。 那一日，她心伤，认为这些是上天对自己的惩罚。 昔年在杨清流身上犯下的错，如今都要让自己加倍承受，体会众叛亲离的苦... “我与那老头交情莫逆，尽管因为杨小子，堵了气，却也不能看着他一手建立的宗门毁于一旦。” 圣师轻叹，不曾理会沈清幽，脸上带着一种唏嘘。 他心如明镜，知晓若沈清幽战死，太一宗的命运不会太好。 作为修行界最强大的宗门之一，占据灵地与数不尽的天材地宝，如果没有九景无上坐镇，怎会安稳？ 绝对要陷入纷争与战火。 他终究心软，见不得这样的事情发生... “无论如何，这也是大恩，清幽将来会报答前辈。” 沈清幽摇了摇头，语气坚定。 她心中有感，对方不仅救了自己一命，更是给了一桩大机缘。 仙药非凡，如今她破后而立，比过去更强大，战力会高出一截，或许将来能够超脱，一览仙道风光... 这样的因果不小，没有不还的道理... “这是老道与道通天之间的因果。” “就是非你，也一样会救。” 圣师很随意，转身就准备带姜茯苓离去，显然，他并没有将对方的话语放在心上。 因为，沈清幽能帮上他什么忙呢？ 就是成仙又如何，做不了太多... “圣师且慢！” 沈清幽望着对方背影，沉吟良久后，出声喊道：“能否告知我，清流他...去了何地？！” 虽然近乎化道，失去意识，但她却知晓，杨清流出现过。 因为，这片战场弥漫着属于对方的气息。 她心有执念，想要见一面，哪怕付出再沉重的代价都可以接受。 “他进入了一片古地，探真相，寻机缘。” “那不是你能去的地方，如今应当静养，将太一宗传承下去。” “若还有缘法，或许还能再相见，有冰释前嫌的机会。” 老者不曾回头，言语似警示，也如劝告。 ............... 另一边， 内禁地中。 杨清流穿过黑暗长廊，踏足另一片乾坤。 “灵气更为邪性了，但质量却奇高无比。” 这是他的第一印象。 相较于仙岛，这里显然具备更高层次的文明。 远处，山脉连亘，就是相隔万里，都能感知到古老与强横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