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穿梭:回到1979开农家乐》 第1章 山沟沟的农家乐 古围楼“长安居”门前饱经风霜的条石上,三位老人悠然地坐着,他们脸上刻着岁月的痕迹,丝毫不减那份生活的智慧与从容。老人们闲聊着,话语间流露出对身边琐事的淡淡关心。 “谢锐那老表,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跑来良洞村这种山沟沟开旅店。”一位老人缓缓开口,眉头微皱,仿佛在努力探寻着什么。 “是啊,是啊。” 另一位老人接口道,声音中透着一丝不解,“他以前还是个教画画的老师呢,假期多,将来还有退休金可拿。可偏偏跑来山沟沟里开起了旅店,这地方偏僻得很,有人来住才怪了。” “对啊,我也听说了。”第三位老人接过话茬,他轻轻摇头,仿佛在为谢锐的选择感到惋惜,“听说他为了开这个民宿,连城里的房子都卖了。如今城里的房价涨得飞快,他这么做,岂不是断了自己的后路?” “看样子他是不打算再回城里。”第一位老人缓缓开口,目光似乎穿透了围楼的古老石墙,望向了遥远的远方。 三位老人无法理解谢锐,他城里的房子已卖,没了房子,铁定是不想再回城里了。 “听我家细妹说,他才30岁出头,年纪轻轻,有啥事想不开,非得跑村里来,我们农村有什么可图的呀!” 这时,门口不远路过一个老妇人,挑着装满粪水的木桶。 “阿庆婶,去菜地里淋粪水呀?” “菜地几天没淋了,今天有空去弄弄,几个在聊啥呀?” “在聊谢锐老表,将城里房子都卖了,你说他怎么想的,跑来我们山沟沟里开民宿。” “你们不知道呀?谢锐的老婆已经跟人跑了,闹了离婚,在城里待不下去了呗。” “原来离婚了!” “怪不得他在城里待不下去。” “大石,你女儿不是二十六岁还没嫁吗?小谢虽离了婚,人还算不错,何不考虑一番?”老妇人撮合道。 大石皱了皱眉,摇头道:“他?哎,跑到这穷乡僻壤的山沟里来,哪里还有什么前程可言?若是他能在城里谋个一官半职,或是有些出息,那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出息?在这荒凉之地,能有什么出息?来这里的人,大多是图个新鲜,游玩一番,谁又会真的愿意在这里留下过夜呢?”另一人接过话茬,语气中满是不屑与轻蔑。 “可不是吗?就没几个人来,他都快亏空了。”老妇人同意这句话。这小谢不够精明啊,难怪老婆会跟人跑了。 四人正聊着,从长安居出来一人,年龄三十多岁,个子高高的,大概有一米八左右。 他看到众人在聊天,热情地打着招呼:“各位叔伯、阿庆婶,你们聚在此处,可是聊什么有趣的事情?” 众人笑着回应,没有继续讨论刚才的话题。 来人正是谢锐。 他来长安居,是想跟村里人搞好关系,以后饭馆来了客人,能随时随地买些应急食材,比如土鸡蛋、土鸡、土野味等等。 当地政府为了更好地保护修缮本地古民居建筑,将古建筑承包给个人居住和旅游开发。 谢锐学着别人租用了离长安居不远的坎下楼及周围一些荒地,对围楼进行“活化改造”,搞起了农家乐。 他在坎下楼正门“福临门”旁边,划出了一个地方重点修缮改造,其余的只作简单修补。 在围楼房间里贴上复古翻新的材料,铺砌地砖,通水、通电,加设卫生间和厨房,装上空调但不挂于外墙,有了24小时热水和网络,一个现代化的家居空间就出来了。 谢锐花了一百多万,才将“福临门”周围三十多间房子改造完成。 房子弄好以后,谢锐又花了一些钱买了鱼苗放入水库,由于资金紧张,荒地上只种了一些果树苗圃。 快一年过去,也有慕名而来的客人来此游玩,农家乐的收入目前主要来自饭馆“宾悦来”,每天有两三桌的样子。 客人吃完就走,不可能有人留宿。住宿这一块算是哗啦啦地亏钱,整个农家乐的生意算得上是十分惨淡。 做生意不赚钱,这也是村里人为什么要讨论谢锐,背地里都说他人傻钱多。 谢锐与老人们客套了一番,沿着一条两车道的水泥路,来到坎下楼。 开农家乐将近一年时间,谢锐已经投资了140多万元,卖房子的钱及以前的积蓄也花得差不多。 坎下楼租金第一年免费,如今只需缴交两座山头、水库、山脚下荒地及一些水田的租金,每年需要15000元。 他在本地招聘了三名员工,一名厨师月薪4000元,另外各有一名杂工和服务员,月薪2500元,每月的开销也不少。 本来,他以为翻修下古屋,搞个农家乐花不了多少钱,没想到超出预期,要搞成有规模的农庄,这些钱还远远不够。 花了钱也就认了,问题是生意不好。谢锐有时恨不得扇自己几记耳光,当初就不该头脑发热,兴起搞农家乐的念头。如今想收手已经来不及,不然之前投资全打了水漂,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开下去,而且还要办好! 谢锐一路思索怎么搞好农家乐。荒地要合理利用,种上无公害蔬菜,水库的鱼可以搞垂钓,山上的土质适合种植桃树,护城河也可以引水变成活水养观赏鱼....... “瞄——瞄——” 从一间屋子里,突然蹿出两只动物,一只黑色土狗和一只棕色肥猫。 两只动物,在谢锐来到坎下楼时就在这里,当时都饿得骨瘦如柴,他拿出食物喂养它们,带去防疫站注射疫苗,一猫一狗就跟着他了。 “汪汪汪。” 大黑狗看到谢锐回来,跟着猫一起跳到他身旁,绕着圈子乱转。 “黑皇,怎么了?”谢锐给大黑狗起名黑皇,棕猫叫软软。此时,他察觉到两只动物的异常。 黑皇咬着他的裤脚,拉进了那间屋子。 这屋子比较大,有20多平方米,存放着工人从各间房屋收集的风车、石磨、石盆、石臼、舂米石槽、牲畜槽、木制饼拓板等家具和农村日用品。 黑皇进屋后,松开了谢锐的裤脚,对着一盏只有拳头大小,铜制煤油灯发出“呜呜”声,却不敢靠近。 煤油灯在几十年前的农村普遍存在,当时都是用这种灯照明的。 谢锐小时候家里也曾用过煤油灯,不过储存煤油的地方,是玻璃制造的,眼前这盏煤油灯,可比以前见过的小多了。 黑皇一直叫唤,等谢锐拿起煤油灯查看时才停止。 谢锐抚摸煤油灯,并没有发现有何异常。忽然,黑皇和软软发出粗重喘气的声音,慌张地跑出了门外。 “干吗呢?你们.......” “呜呜——汪” “喵——” 谢锐突然感觉手掌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他下意识想丢掉煤油灯,却发现甩不掉,掌心一阵刺疼,眼前一黑。 要是还有人在这间屋子,就发现一个奇异现象,谢锐站立的地方已空无一人,一个大活人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一猫一狗返回屋子,显得非常急躁,对着谢锐消失的地方不断地叫唤...... 第2章 寻短见的知青 猪子湖水库聚集了很多村民,附近割猪草的人发现有人跳水,将他救上了岸。 “奎训叔,你说怎么办?” “先抬回去再说,救人要紧。”刘奎训手里还拿着镰刀,他也在附近割猪草,没想到遇上了这种事情。 刘国强是刘奎训的二儿子,今年30多岁,他见落水者的衣服全湿透了。 如今又是冬天,他想了一下将大衣脱下来,褪去湿衣服给落水者穿上了自己的大衣。 几个年轻人抬起这名看上去有点斯文的落水者。 “你说这人咋想不开,要跳水自尽。” “看这小伙子,眉清目秀,气质不凡,显然是读过书的人,难道是哪个生产队的知青?” “若是知青,可能得知无法回城,觉得前路茫茫,失去了生活的希望。” “活着不好吗?” “听公社的人说,很多知青就因为这事闹起来了。” 谢锐身子暖和起来,迷迷糊糊间听到了他们的话。 知青?知青回城? 他搞不清楚为何摸了一下煤油灯,手里一阵炙热般疼痛,就晕了过去,怎么又掉到了水里? 谢锐暗暗庆幸,自己掉到了水库里,恰好被这些村民发现,不然人事不省都被淹死了。 谢锐感觉身旁有样东西咯着疼,想去摸一摸,但浑身无力,只稍微地动了动手指。 “诶,醒了,他手指动了。” “奎训叔,快看,他好像醒了。” “小伙子福大命大,终于活了过来。” 谢锐很想开口说话,但张不了嘴。只能一个劲地想,你们倒是快点送我去医院呀?或者将我嘴里和肚子里的淤泥弄出来也行! 众人无动于衷。 他想设法翻个身,将肚里的水呕吐出来,拼命地挣扎。 “小伙子,别乱动,有什么坎过不去的,你得看开点。” 我也不想死呀! 他焦急地看向说话的老人,虽然离婚后我过得不太如意,也不会去自杀的好吧,只是肚子里的淤泥没弄出来,涨涨的非常难受。 谢锐脑子还是迷迷糊糊的,都还没心思去想一想他之前还在房子里,怎么就掉水里了! “奎训叔,将他送去哪里?” 救人的时候没来得及多想,反正救了再说,现在却难住了开昌生产队的社员。 这年轻人应该是哪个生产队的插队知青,因为出了某些事想不通,跑到猪子湖水库跳水自尽来了。 刘奎训想了想,吩咐道:“先送到我家里,等我打听到是哪个生产队的知青,再叫他们将人给领回去。” “好嘞,先送队长家。” 我去,名叫刘奎训老人的话,谢锐总算是听清楚了! 知青,他们说我是知青? 我这是回到了六七十年代? 老天,你可别玩我,我不过是摸了一下煤油灯,你就将我送到了六七十年代? 谢锐越想越是混乱,迷迷糊糊又晕了过去。 几个年轻人七手八脚抬着谢锐朝队长刘奎训家走去。 谢锐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时还是感觉非常的虚弱,全身疲软无力,也说不了话。 但听觉似乎好了一些,精神状态也比刚从水里起来那会儿好多了。 “阿水哥!” 屋里一张老旧木床边,一位五六岁的女孩,眨巴着眼睛,很认真地打量着谢锐。不远的地方,一个七八岁的男孩,蹲在地上,正在用钝刀劈着柴火,时不时扭头看一眼床上的谢锐。 “怎么了?” “他好像醒了,手指头动了一下。” 第3章 欢迎来到1979年 小女孩一边说话,一边凑近查看,那名叫阿水的小男孩起身来到木床边看了看,然后小跑出门,嘴里嚷着:“阿公,那个大哥哥醒了!” “醒了?” “这下好了!” “你说这后生仔,干吗要去寻短见呢?” “如今,只有叫小孩们看着点,不要让他再去投水了。” “对对对,可不能让人死在我们开昌小队。” 谢锐哑然失笑,暗叹一声:“我是被人当成寻短见的知青了,摸了那盏煤油灯,身上定是发生了奇异的事情。” 他暗忖着,等会要如何应对这些救他的人。 说实情,对方肯定不相信,会认为自己寻短见不成而痴线了。 谢锐肚子和喉咙的淤泥让他很难受,他努力挣扎着指向屋角的木桶。 他脸色有点吓人,吃力地扭转头,手终于伸了出来,小姑娘见到他的样子,有点惊恐。后来她才看懂,此人要她将那只木桶提过去。 她惶恐地将木桶提了过来,放在床边,自己却像只惊慌的兔子离得远远的。 “哇——哇” 谢锐将两只手指伸入喉咙,终于将里面的淤泥和水一起呕吐出来。 喉咙里的淤泥出来后,谢锐感觉无比舒服,他朝小女孩咧嘴笑了笑,抬头打量房间四周。 他在床上坐起,慢慢地靠在墙上。 房子是用黄黏土砌成,黄泥刷内壁,墙上贴着几张报纸,正中挂着一张崭新的年画,年画靠下的位置还标着日历。 1979年! 准确一点是1979年阳历一月份,离春节只有二十几天。 真来到了七十年代。 “醒来了,醒来了就好。” “快去烧开水,泡一碗滚烫姜糖水给他喝。” 屋里涌进来七八人,他们脸色有点蜡黄还隐隐带点菜色,有几人身上穿的衣服,肩膀和袖子上明显打着补丁,不过,他们脸上全部挂着真诚的笑意。 原来这个年代的人,生活真的过得很艰苦,他们脸上露出的笑容,却是很灿烂很真挚! 队长刘奎训来到床边,目不眨睛盯着谢锐。 他二媳妇看了看床上默不作声的谢锐,小声嘀咕:“爸,这人会不会精神不正常,我们还是将他送去公社吧?” 她这么一说,众人仔细瞅着谢锐,见他的眼睛暗淡无光,不会是真的脑袋不好吧?知青寻短见、癫狂的可不少,别真的是一个癫子。 “大家好,请问这里是良洞村吗?” “对,这是咱们良洞生产大队开昌小队。” “咦,会问人?” “还好,不是一个癫子,又不会做工还多一张嘴吃饭。” 众人见谢锐会说话,顿时松了一口气,不是癫子傻子就好,要不然怎么办?丢到外面要是不管不顾,饿死了那可太残忍了,留下吧,平白无故又多了一张嘴白吃饭。 大家见谢锐醒了过来,开始告辞离去。 要去上工了,不然今天的工分只怕挣不足。 忙活了一中午,大家见救活了人,时间已经过去不少。刘奎训挥挥手,吆喝一声,吩咐众人都去上工。他拉过两个小孩,细声嘱咐他们千万要看住谢锐,再不能让他去跳河自尽。 刘奎训不知道的是,谢锐怎么可能会去寻短见呢?他如今喝了姜糖水,气色好了不少,满脸无奈之色,正在思索整件事的过程。 那个小青铜煤油灯放在了床边,他已不敢再用手去触碰,生怕再发生什么意外! 他落水时,还紧紧抓住了煤油灯,被人救上岸时,也一起被带了回来。 这是能否再回去21世纪的钥匙,时间跨度挺大,整整相差了40年! 记得小时候听老人说过,79年到81年,这一片地区发生过几次大洪水,是几十年难遇的洪涝灾害。 村民们辛辛苦苦刚种下的庄稼,突然被洪水一冲,几乎没了收成。只能靠挖野菜、赶种番薯充饥度日,有些地方还出现了饿死人的现象。 良洞大队还算好,四周环山,是源县地势最高的地方,中间有一条大河贯穿整个生产大队,要是发洪水,损失的可能只是两岸一些田地上的作物。 只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物资更加紧缺,其它地方的村民没有吃的,都变成流民,一样会冲击到这里。 看看这些村民身上的衣服就知道,一个字,穷! 晚上的时候,谢锐在吃饭时跟队长谈话,了解到一些信息。他喝着几片青菜拌着的粗米粥,吃着甜薯条,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来到这里,首先要想着如何活下去,父母也不用操心,离婚时已经给了几万元给二老,女儿自然有她妈妈会照顾。 谢锐觉得自己是21世纪的人,回到了七十年代,靠自己的知识和才干,应该不会饿死。 他突然犯愁了,就是今晚要去哪里睡?以后得住哪里?队长刘奎训家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两个儿子都已经结婚成家,他们都很能生,总共生了5个孩子。 他们家房子也少,人口又多,小孩都是几个人挤在一张大木床上睡觉,算下来,真没有谢锐睡觉的地方。 几个开昌生产队的干部,也是一筹莫展。谢锐说他失忆忘记事情了,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他们真头疼,不知道该怎么样安排这个落难的“知青”。 连送都送不走,留下来,谁家也没有多余的口粮给你啊,凭白再多一张嘴,其他人可难以过活了。 “先安置下来,明天我要去公社开会,到时问问他是哪个大队的知青。”刘奎训在桌子上轻轻地敲了敲水烟斗。 “那他住哪呀?” “是呀,谁家也没有空房子,也没多余的床。” “不如先去老学校榨油坊那里吧。” “小思不是在那里住吗?” “也好,顺便也可以照料一下小思。” 众人商讨完毕,一致通过这个决定。 小思就是之前照看谢锐的那个小女孩。 “小思,榨油坊还在榨油吗?” 要说谢锐当过多年的老师,知道要拉进小孩的关系,就从谈论她熟悉的地方开始。 刚才刘奎训将小思的事情跟他说了,这孩子也是很可怜。她父母都是知青,妈妈前年考上中专学校扔下父女俩便回了城,父亲去找母亲却发生了激烈争吵。他回来时在半路想不开,一头扎进猪子湖水库再也没有回来。 如今剩下还小的小思在生产队里吃百家饭,已经快7岁的孩子,瘦弱得看上去只有5岁多。 身穿一件薄薄的毛衣,蓬松又枯黄的头发,用一根橡皮筋束在脑后,脚上穿着一双已经能看见脚趾头的鞋子,她的性子有点怯弱,说话细声细语的。 “队里的人.......还会来榨油的。” 走了几分钟高低不平、坑坑洼洼的路,终于来到老学校门前。 第4章 落户开昌生产队 他们口中的学校,是谢锐非常熟悉的那种围屋,比坎下楼要小得多,加起来只有十几间屋子。 生产队将其中五间房子中间的墙拆了,变成一间长方形大概60平方的大房间。 听队长说,围屋叫开昌楼,六年前做过开昌生产队的学校,三岁到七岁的孩子在这里读书,有个知青每天会过来给他们上课。后来大队部新建了学校,这里便空置好长一段时间。 最后队里几个老人合计了一下,觉得空置房屋太浪费,屋子又只能队里共用,就将它改成了榨油房。 谢锐右手提着带灯罩的大煤油灯,左手拿着用一块布包着的青铜小煤油灯。开昌生产队如今还没有通电,只能使用煤油灯来照明,当然,上床睡觉后就不能使用了,煤油也很难买得到。 现在是晚上七点多,村里已经寂静一片,谢锐在黑漆漆的夜晚走着,还有点犯憷。 他身体本来有点虚弱,走了这么一段距离,便气呼呼的,刚进了一间屋子,便寻思找张床睡下,却没想到连一块床板都没有。 “小思,你平时在哪里睡觉呀?”谢锐蹙眉道。 “那边......” 谢锐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悲凉之情。 地上放着一张席子,上面还有一件叠得整齐、又破又烂打满补丁的被子。 谢锐想到小思失去父母,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不禁湿了眼圈,将小思抱在怀里,哽咽一声:“小思,以后我就是你的爸爸,由我来照顾你。” “呜呜呜——” 小思只是一个劲地哭。 良久,小思止住了哭泣,走到一个角落里,抱了一捆禾秆,铺在席子下面。 “睡吧,明天再弄。” 谢锐很累了,躺在席子上,感觉背面硬邦邦的。他心里苦笑,这是活着都得担心饿死的年代,还去计较那么多干吗,睡吧。 冬天的夜晚,外面刮起了大风,这围屋厚实,在里面感觉不到风吹过的厉啸声,谢锐迷迷糊糊便睡着了。 早上醒来便发现小思趴在那里,一双大眼睛看着他。 谢锐看到刚认的女儿眼圈红肿,心里不由一疼,问道:“你昨晚一夜没睡?” 小思点了点头,她昨晚认了个爸爸,心里有开心也有种很强烈的担心,她生怕谢锐又突然不见了。 “小思,你继续睡吧,我起来到村里转转。” 小思见谢锐起床,也一骨碌爬起来,队长爷爷昨晚交给她一个任务,要看好谢锐,不能让他再去跳河。 一想到跳河,小思就会想到亲生父亲,他跳下水库再也找不到了。 “好吧,你带着我去逛逛。” 谢锐见她也起来,一脸无奈,心想我又不会去寻短见,小丫头贴身跟着干什么? 他打量屋子,屋子里没什么家具,只有一张木桌子,两个箱子,两把竹凳子。 角落有一口上沿破了的大水缸,旁边是一小米缸,走近一看,米缸里一粒米都没有。 “怎么连家具都没有?难道她父母以前不是住在这里吗?”谢锐心里疑惑,但没有询问。 他怕触动孩子的伤心事,既然认了她做女儿,就有了照顾她的责任。 走出门外,发现开昌楼虽然比较小,但是保存得比较完整,铺设街道的鹅卵石被雨水冲刷下,显得亮晶晶的。 围楼四周各有一间比较高的屋子,大概有四层楼高,也有射击孔,是以前在这里居住的人,存放粮食的地方。 “小思,你不用跟着我。” 谢锐一脸怜爱地摸了摸小思的头。可小女孩看他朝小溪边走去,立马拉住了他的衣角,紧紧地跟在身后。 “我只是去洗漱一下。” 谢锐打算去门前小溪里洗把脸,冬天的溪水干涸得只剩下涓涓细流。他正要下溪里舀些水简单洗一下,刚要下去就被小思给拉住了。 “怎么了?” 谢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小思只是拉住他,一个劲地摇头。 谢锐这才想起,她亲生父亲是跳水自尽的,丫头担心刚认的爸爸也离她而去。 “我只是去洗脸,水很浅还不到膝盖,没事的。”谢锐温和地看着她。 小思还是摇摇头,眼睛突然红了,眼泪开始流出来。 “好好,不哭,我不下去了,我们去队长爷爷家吃早饭。” 谢锐察觉到小思很没有安全感,赶忙帮她擦了擦眼泪,带着她朝刘奎训家走去。 昨晚刘奎训就说过,今早上到他家里去吃饭。 刘奎训的家庭人口众多,有十几个口人。谢锐带着小思到来时,两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在院子里玩耍。刘奎训的两个媳妇互相看了看,家里食物不多,又多了一大一小两个人来吃白食! 还好,刘奎训这个大家长有威望,家里的大小事都是他决定的,他看到谢锐过来,忙着招呼他们进屋。 早上吃粗米粥和野菜、泡菜,还有一大碟花麦糍,能吃上这些食物,勉强可以换一餐饱了。 “今天去公社开会,应该是商量分配各生产队到煤矿上工的名额,你是怎么打算的?”刘奎训吃了一口花麦糍,咋了咋嘴巴。 刘奎训见谢锐气色比昨天好多了,但此事不解决也麻烦,不能拖延,谁家存粮都不多,平白多了一个壮年吃粮,可能会让一些人勒紧肚皮。 “阿奎叔,我想带着小思留在开昌楼。”谢锐是聪明人,也看出刘奎训的顾虑,主动说道:“我已经认小思为女儿,等缓过一段时间,就能照顾好她。” “你没想过去煤矿?那里缺有文化会算数的人。” 谢锐凝思片刻道:“我去了煤矿,开昌小队就会少一个名额,少谁去都不好,况且我在家可以更好地照顾小思。” “是呀,小思是个可怜的孩子。”刘奎训面无表情叹息道,“她是从坎下楼出来的,被我从猪子湖水库旁边带了回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再也不想回坎下楼了。” “奎训叔,那我就落户开昌小队了。” 现在的人想入城里户口,比买彩票中五百万还艰难。 刘奎训顿了一会儿,在这个社会,知青落户生产队是很常见的。十多年前,来农村插队的知青一直这样,现在有机会的人几乎回城了,没条件的扎根于农村,已经生儿育女。 “行!” 刘奎训看了一眼小思,手指敲了敲饭桌道:“我也将小思的户口划到你名下。” 第5章 困苦的农村生活 谢锐已经认小思为女儿,自然同意队长的决定。 “小思,你要入户口了,我给你改个名字好不?” 小思看着谢锐,知道以后都跟着这个新爸爸了,不说话只是点点头。 “就叫谢思梓吧,愿你聪明睿智、茁壮成长。”谢锐斟酌了一番,对刘奎训道:“奎叔,你去公社登记户口时,给她也改成这个名字,她乳名还是叫小思。” “成!改名了,小思你以后也跟着爸爸好好过日子。” 如今入户籍很简单,只要生产队写个证明条子,说明一些材料挂了户口就成了,不需要调查你的来历,更不追究你的籍贯、父母祖辈是谁。 等从公社拿到了户籍证明,谢锐就是良洞生产大队开昌小队的一员了。 谢锐长得高大,一看就是有力气的,况且他是知青又有文化,队里适龄儿童还可以跟着他念念书。社员们心里都像明镜似的,都会支持这么一个人落户开昌小队。 “你也算有个家了,我今天要去公社,会安排他们帮忙给你家添置一些家具,大伙儿都去热闹热闹。” 谢锐心里苦笑,现在是家徒四壁啊,连睡觉的床都没有,但他相信,渡过这段最艰难的日子,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刘奎训又想起了什么,道:“你的衣服,你婶子已经帮你洗干净晾干。” 那件衣服质量很好呀,摸起来很柔软,很轻,鞋子也很坚实,质量很好,肯定值很多钱,应该最少在5元以上,但是裤子看起来却很短,难道是夏天穿的吗? 谢锐一怔,衣服?他的衣服是夏装呀!半袖T恤和短裤,鞋子是运动跑鞋,这个年代肯定没有的。 反正他对人都说自己失忆了,不记得以前的事,只能推说不知道,如此糊弄过去才好。他对着刘奎训的老婆感谢了一声,说着便要脱下身上的衣服。 他现在身上穿的是刘奎训二儿子刘国强的上衣,身上打了好几个补丁,还稍稍短了一些。这时候有衣服穿就很不错,有些人家里,在家不穿体面点的衣服,出去时就轮流穿好一点的衣服裤子。 “你干嘛?你没衣服,先穿着可别冻着了。”红婶佯作生气的样子,她再次摸了摸谢锐那套衣服,有点不舍地递了过来。 “就是,你先留着穿。” 刘奎训也摇了摇头,家里还有衣服穿,每个孩子冬天都有几套衣服,虽然买了挺长时间,已经洗得很白,但还能将就着穿。 谢锐有点不好意思,想想现在是冬天,天气那么冷,要是穿自己那套衣服就别想出门了,遂将衣服接了过来。 他是不想穿打了几处补丁的衣服,如今确实没有办法,这个年月,努力活着才是头等大事,要真是不穿冬装冻出病,不仅自己,连小思也没办法照顾了! 谢锐带着小思回了一趟开昌楼,然后又出去闲逛了半天,看到村民的生活,给他触动很大。 开昌生产队有40多户人,近300人,每个家庭都很穷。当年景好的时候,他们还不会挨饿,如果遇到了自然灾害,日子将会过得很艰难。 生产队这边,还保留着用石灰浆书写的一些大字报,各家各户也有一些自己开垦出来的自留地。 村里每个家庭多少也有人自养了家禽,而鸡鸭主要是母的,用来下蛋。 刘奎训家养了鸡鸭各五只,一共十只。在这个时代,超过十只以上自养家禽,就得切断资本主义尾巴。如今阶级斗争仍然严重,如果有人举报,还会被拉去公社进行批斗。 20世纪六七十年代就是这种情况,如果被举报核实,就会被抓,关个十年八年也很正常。如果做那些投机倒把的事情,严重的还可能会吃枪子儿。 谢锐是21世纪过来的人,当然要打探清楚这些消息,要不然没闹明白,不小心犯了事情那可就遭了。 俗话说,在特殊的社会背景下,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谢锐也考虑在这里如何才能让生活过得更好。 他在村东阿秀婶家,找到一顶破得只剩下一半的蚊帐。 蚊帐是阿秀婶以前的嫁妆,十几年过去,现在都变得有点泛黑,妇道人家见蚊帐破烂后已防不了蚊子,就将它丢在了一块篱笆上。 谢锐硬着头皮向她要了过来,然后回到了家。 他去小溪边砍了竹子,将一根竹子分成三截拼成了一个三角形,用竹枝削成篾片,缠住三角形交叉点然后绷紧。 接下来他将蚊帐套在了三角形竹子上,一个简易的渔网便制作而成。 谢锐捣鼓这渔网,就是想到小溪比较深的洼地去捕鱼。水库是不可能也不敢去的,那里算是集体产业,被抓住了可不行,但可以在溪水里捕鱼。 他正捣鼓渔网,谢思梓过来了。 “小思,弄好这个以后可以给我们改善下伙食。” 早上的时候,刘奎训在他走的时候,拿了一袋大概二十斤糙米给他。 上午时,又有人给他家送来了一些锑煲、锡锅、勺子、木桶之类的生活用品。谢锐吩咐小思一一记住送东西过来的人,以后这些情都是要还的。 小思默不作声,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他。 “是饿了吗?”谢锐溺宠道:“很快,我弄好后就可以吃饭了。” 中午是吃捞米饭。就是用锑煲煮饭时放少量米,多放些水,等煲里的饭粒煮到膨胀后,用捞纱罩捞起再放到小一点的饭煲上,稍稍烧火蒸干饭粒上的水分便可以吃了。 这是谢锐在一本书上,看见伟人接见家乡代表时,记录的煮捞米饭的一种方法。乡亲告诉伟人,按这种方法煮饭,一斤米可以当成三斤来吃。 当时伟人听后非常高兴,吩咐秘书将这种方法记录下来,向全国推广。 谢锐是第一次吃捞米饭,这饭虽然没压力锅煮的那么香,口感还是不错的。这里的乡亲送来小锑煲和捞纱罩,应该也是这样煮捞米饭吧! 见谢思梓吃的少,谢锐就对她说:“小思,你身子这么瘦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点吃饱点。” “煮粥吃也能吃饱的!” 第6章 热情的乡亲们 谢锐听到小思细若蚊语的话,立马明白她说的意思。 小家伙真懂事呀,知道家里才20斤米,还不够吃几天的,她生怕煮饭吃,米缸里的米很快就没了! “放心吃吧,我一定想办法不让你挨饿的。”谢锐眼神十分坚定。 吃过午饭,谢锐便带着自制的鱼网走向小溪。 开昌楼正门100米左右就是小溪流,一大一小很快便来到一处深水潭旁边。 让谢锐没想到的是,这里正蹲着一个小男孩。 “小思!” “阿水哥!” 谢锐认识这小孩,队长刘奎训的第二个孙子,小名阿水,大名刘胜福,昨天正是这小孩跟小思一起照看他。 “大哥哥好!”刘胜福站了起来,挠了挠头发,一脸的不好意思。 他在用竹竿钓鱼,被人发现了,大人经常都说他天天打混摸鱼,会被教育的。 “钓到了吗?” “没有,刚才钓上一条大的,脱勾了。” “有多大?”谢锐眼神放光,这种连小河都算不上的小溪流也有大鱼?如果能网上来,那今晚就可以沾些浑腥了。 “有木凳子那么长。”刘胜福用小手比划着。 这条小溪虽然不大,宽度也就十米左右,有些地方比较低洼,也积蓄了一个个水潭。 眼前的水潭,被开昌生产队的人喊作“黄竹潭”,是因为潭边有一簇竹林。 潭面大概有100平方的样子,不知水有多深。 谢锐当然知道刘胜福说的木凳子大概长度,这鱼起码得有五六斤。 “你不怕鱼将你拖下谭里?”谢锐语气严厉道,这小家伙太大胆了,这多危险呀! “阿水哥会游水。” “你才多大?就学会游水了?”谢锐难以置信道。 “我快8岁了,爷爷说过完年,我就去大队学校上学了。” 这小子不简单,还真是个人才呀! 谢锐语气放缓嘱咐他要注意安全,边说边将渔网放入水潭里。刘胜福看得稀奇,也过来帮忙。 等渔网沉到深处时,又等了五分钟,潭面已平静得像一面镜子。这时,谢锐才想起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鱼饵! 没鱼饵,捕鱼的效果就没那么好。 他正准备去弄些菜叶、糠渣之类的放入水中。见到刘胜福朝水里丢下数条蚯蚓。 “诶——” 这小子,玩这些脑瓜子可以呀。 谢锐也知道不能让蚯蚓完全沉到水底,不然就诱不到鱼。 他默默地数了十下,然后开始起网。 当渔网快出水面时,忽然水中出现了数个大漩涡,有许多鱼儿跳出水面,一些直接跳到了岸上。 岸边两个小家伙开心大叫,手忙脚乱地抓那些跳上岸的鱼儿。一网就网到这么多大鱼,谢锐都看呆了! “啪啪啪——” 刚露出水面的渔网内,一眼看去,白茫茫的一片。 更多的鱼儿跃上了岸边,两个小家伙已捉了好几条一两斤重的青鱼。 “啪——” 一条大鱼的尾巴突然一摆,它整个身子腾空而起,跃出了水面,一道白光一闪,大鱼跳到了岸上的竹林丛中。 “不好,太重了!” 谢锐发现,渔网越往上拉,他便感觉越沉重,随着越来越多的鱼儿开始挣扎,他紧紧抓着捆绑竹杆的那条绳子,已勒得他两只手掌生疼。 “啪啪啪——” 结成三角形的竹杠脱落了!谢锐知道再不能将网拉起,无奈地放手,整个渔网被一大群鱼儿冲撞得朝着潭底沉去。 “哈哈,抓住了。” 谢锐循声望去,看见刘胜福扑在地上,瘦小的身子下面,正压着一条起码有七八斤重的大青鱼! 大收获! 虽然渔网沉入水中没了,但今天也捕获将近十几斤重的鱼儿。 谢锐之前提了2只大木桶准备用来装鱼,现在桶里已装得满满的,有这么大收获,他便带着两个兴高采烈的小家伙,回到了开昌楼。 磨刀用了差不多半小时,只因家里没菜刀,谢锐得将柴刀磨得锋利才能宰杀鱼。他切鱼片又花了3个多小时,才将这些鱼全部处理好。 他刚起身,便见村西的木匠刘国辉扛着木床板进了屋。 “国辉哥,那么快就弄好了?今晚过来吃全鱼宴。”谢锐率先打招呼。 刘国辉看着满满一大桶鱼肉,惊讶得合不上嘴,哈哈一笑道:“老弟,哪去弄来那么多鱼,你不会去水库钓的吧?那里……” “就在黄竹潭用渔网网的。”谢锐解释了一番。 “大哥哥的渔网都没拉上来,掉黄竹潭里了。”刘胜福插了一句话。 刘国辉咧嘴笑道:“那便好,晚上我再过来。” 刘国辉是远近闻名的奇人,有一身精湛的木匠手艺。 前几年在田心生产大队,他帮一个朋友的亲戚做了几天木工活,打造了一套家私。 本来这事也纯属是给朋友帮个忙而已,主人家为了表示感谢,给他封了个红包,并且当晚宴请他吃饭。 吃饭时,主家还请了几个朋友作陪。在席上,刘国辉无意间说了主家太客气封红包的事情,结果被主家其中一个朋友记在心里,第二天他便去公社告发了刘国辉。 举报刘国辉跟那个主家产生了交易行为,要割他的资本主义尾巴。 随后刘国辉便被关押在公社。刘奎训听说此事后,急忙托关系弄清楚了来龙去脉,带着一帮人到公社,质问刘国辉何时有个人商品交易行为? 刘国辉确实没有私下进行个人商品交易,也就不存在资本主义尾巴,怼得公社的工作人员无言以对。 开昌生产队的人,当天便将刘国辉接回家里,紧接着,他也宣布,不再外出帮人做木工活。 这天下午,有几拨人又过来送上了一些生活用品。 谢思梓瞪着大眼,用心记着送东西的人。爸爸说了,记住他们,以后是要还人情的。 开昌组最老的桂婆婆也来了,她摸着小思的头发,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 谢锐笑眯眯低声对女儿说:“小思,扶婆婆进屋里坐着,然后倒杯温开水给婆婆,她的东西咱们家可不能收。” 桂婆婆送来了八只鸡蛋,小思听谢锐的话推辞不收,却被桂婆婆一顿数落:“你们父女俩还当我是开昌楼的人吗?要是还认我这个婆婆,就收了这几只鸡蛋。” 第7章 我干不了农活 桂婆婆是开昌楼的孤寡老人,膝下无子女。但她一直对村民很热情、和气,以前又是产婆,村里很多年长的人都是她接生的,所以大家对她的晚年很是照顾。 谢锐对老人,也是发自内心的敬佩,老人说了这句话后,他只能叫小思收下了桂婆婆的情意。 晚上许多人过来了,大家过来时都没有空着手。有人拿着几斤大米,有的拿着半包盐,有的拿着只剩下不多的醋瓶,还有人带了一些小白菜。 有人带着可以存放的豆子、番薯、芋头等等,生产队的会计刘金训带了半斤花生油,这可是好东西,一斤7毛多,也不是经常可以买到。 一下子送来半斤花生油,节省点用,可以用个十来天了! 谢锐招待他们的,自然是全鱼宴,他看着人数,将大部分的鱼都煮了,然后淋上一些花生油,大伙过了一把嘴瘾。 鱼肉好吃,就是很费花生油,没撒点油鱼腥味又呛,怪不得闹饥荒没粮时,大家宁可吃树皮也不去捕鱼。 在场的人都是家里能说上话的,看着谢锐在小溪里弄到这么多鱼,有人提议道:“现在冬天来了,河水干枯,生产队可以组织人手去网鱼,制成鱼干,也是一道带着肉味的菜,改善下生活。” “趁冬天我们也可以上山捕猎,将那些肉类腌制储藏起来,等粮荒的时候应急。” “要是能猎获到几头野猪,这个冬天就好过了。” 谢锐静静地倾听,发现开昌生产队这个集体,还是蛮团结的,这是个好事情。大家集思广益,想办法的人多,好计自然多。 今晚,谢锐也了解到开昌小队更多的实际情况,主要是缺粮、缺钱、缺衣。 他自然明白,1980年8月,中枢正式通过深城成为经济特区,改革的春风要明年才开始从南边吹过来。 春风要吹到良洞大队这种山区,可能需要更多的时间。 谢锐今晚收到不少的物品,心里喜滋滋的,感谢着送走众人,发现小思伏在一张台上涂涂画画。 “小思,你在记账呀?” 凑近一看,发现小思画了椭圆表示鸡蛋,画小圆点表示豆豆,画几条线条表示小白菜...... 小思回过头,点了点头说道:“记住账,过年时算了工分再还给他们。” 谢锐心里暗道,小思不仅乖巧,也非常懂事呀! “还有一些没有记全,剩下的交给爸爸,你也在旁边看着,以后我晚上教你识字写字,好不好?” “好!”郑思梓听到能识字写字,开心极了。 这一夜,谢锐睡得很舒服,他正在做梦时,身子忽然一阵晃动。 “爸爸,起来吃饭,今天我们要去上工了。” 谢锐迷糊中睁开眼睛,看见小思在摇晃着他的胳膊。 木桌上已经放着一盆昨晚吃剩的鱼,旁边还有一碗稀粥。 今天要上工了呀! 开昌生产队在冬天时,上工是这样分配的,男的主要去挑水淋菜,上山割猪草,垒砌粪堆,铲草堆无机肥;女的主要是收割白萝卜、把萝卜晒成干、腌萝卜干、腌咸菜、挖姜芋、晒菜干等等。 谢锐选择了去挑水淋菜,开始他以为很简单,没想到刚挑了一趟一公里远,肩膀就变得火辣辣的。 一个上午下来,可想而知,他的肩膀都破了,已经很久没有做过农活了。 “小思,疼,别太用力。”谢锐躺在木床上,小思正用草药用土制的方法给他擦伤口。 她将草药贴在谢锐的肩膀上,火辣辣的痛,疼得他咬牙切齿。 这样下去可不行,得想个办法找个不用上工的活,要不然非得将自己给逼疯。 小思见没办法将草药敷在肩膀上,把包住小煤油灯的那块布扯了下来,贴在了谢锐的肩膀。 衣领下面多了草药和一块布,鼓鼓的像肿条,小思又觉得不满意,再次将沾血的布块,放回了小青铜煤油灯上面。 血渍刚碰上青铜灯,谢锐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盏灯,一盏跟小青铜煤油灯一模一样的灯! 脑海还有一些文字出现,耳朵传来一阵阵轰鸣声。 谢锐如同雷霆灌耳一般,脑里出现了很多信息! “爸爸,我去队长爷爷家,告诉他你的肩膀都烂了,不能再去挑水。” “嗯嗯——”谢锐条件反射般应着。 过了十几分钟,谢锐终于接收完那些信息。 队长刘奎训也来了。 刘奎训也没有想到,谢锐只开工了一上午,就想撂担子不干了,唉,早知道就不要接收他落户开昌生产队。原本想他应该是个好把式,没料到是个吃白饭的。 生得好看,却当不得饭吃,这可怎么办呐?也担心他的伤势,刘奎训便火燎般赶来了。 他刚一推门,谢锐吓了一大跳,从床上滚到了地下。 “咋了,你没事吧?伤着哪里没有?” “没事呀,奎叔,你怎么来了呀?” 谢锐已经将那些信息刻在脑海中,见到队长过来,心想先应付眼前事情才好,等有空余时间再去研究那些信息。 刘奎训看了一眼谢锐,见到他肩膀上的伤痕,知道小思所言不虚。哎呀,读书人就是这样呀,细皮嫩肉的,才干了一上午活就伤成这样。 他想了想,开口道:“我看你肩膀红肿也是挑不动水了,不如下午去收割白萝卜。” “好。” 收割白萝卜工分比较少,每天只算7工分,胜在清闲呐,谢锐立马就答应下来。 他突然又想到,收割白萝卜是妇女、老人、孩子干的活,自己突然加入妇孺堆里,会不会太显眼了一点? 既然答应队长换工作,他下午就去了收割萝卜的地方。 果然,他一来到这里,那些婶婶嫂嫂们,都围着他转,像是看到怪物一般。 “我就说吧,知识青年干不了重活,你看——” “拼死力气的活,这些读书人是干不好的。” “人倒长得高大,只是有些中看不中用。” “哈哈哈,你看他脸皮这么薄,满脸通红了。” 农村妇女,她们也不怕谢锐听见,面对他扯着嗓子高声谈论。妇女的嘈杂声,小孩的嬉闹声,听在谢锐耳里嗡嗡作响,他恨不得太阳快点下山,每过一点时间都感觉很煎熬。 收割白萝卜也不简单,一直都要弓着腰去扒,干了一天农活,让谢锐肩膀破烂、腰酸背痛的。 早知就去城里厮混好了,没户口即使犯了事最多被人关起来,也没有这么遭罪! 对了,队长那天不是说,要确定去煤矿的名额了吗?不知还有没有机会? 第8章 神灯日耀月缸 农活是干不下去了,他并不是看不起农民,而是他从小学读书开始,就再没干过农活。 他思考了一阵,叫小思将队长跟刘奎山请到了家里。 今晚,谢锐煮了一盆大白饭,桌上炒了一碟鸡蛋,将昨天剩下的鱼弄了个红烧,红烧鱼更费油呀,昨天刘金训送来的花生油,就用去了好多。 刘奎训和刘奎山看着桌上的食物,他们皱起眉头,互相对视一眼,心里暗骂谢锐败家。要知道这些食物是村民们为他们父女省下来的,至少要吃一个多月。食物本来就不多,按照他这种吃法,能熬几天? 天天吃大米饭,别说吃一个多月,能吃上十几天就不错了。两人看着眼前的鸡蛋和满满是油的红烧鱼,嘴角抽噎着,这个谢锐,根本就不是个会过日子的呀! 看样子,留下这个细皮嫩肉的知青,果真出了问题,生产队本来就缺粮挨饿的,摊上这败家玩意,刘奎训如今肠子都快悔青了。 谢锐炒鸡蛋时,放上了一些梅婶给的菲菜,一股馋人香气扑鼻而来,在场几人,除了谢锐以外,一开始都没多大食欲,都在心疼! 小思双眼通红地看着那一碟炒鸡蛋,再也控制不住,“哇”眼泪就流了下来,鸡蛋都被爸爸做菜了,没有小鸡仔了。 谢锐看见女儿哭泣,连忙安慰:“不就是两只鸡蛋吗?别哭,爸爸给你找来更多的鸡蛋,十只,不够就赚个二十只回来。” 小思哪里肯听,只是一个劲地哭。 最后,谢锐还是花了不少时间,才将女儿哄得不掉眼泪。 刘奎训两人本来想给谢锐说说大道理,劝他节约粮食之类的,不过桌上的炒蛋和红烧鱼确实太香了,菜都已经做好了,那些话也就没什么用了,还是先吃了再说吧! “队长,奎训叔,我知道村里缺粮食,所以今晚找你们商量个事,想跟你们请个假,去趟城里想法子弄些粮食回来,这样咱们生产队也能安心过个冬。” “什么?去城里?”两人举起的筷子一瞬间放了下来。 两人对视一眼,刘奎训头疼呀,真后悔让这个不着调的知青给落户了开昌生产队。 这小子只上了一天工,就开小差了,在你女儿面前,你也得争点气嘛,现在就想着旷工去城里。 “队长,我记起以前一些事了,我若能请假去趟城里,真有门路可以弄到一些粮食。”谢锐说起谎话来,还真是心不跳脸不红的。 “你记起以前的事情了?”刘奎训听罢,眼神闪烁了几下。 “只是记起了一些事情,有些还是不记得。”谢锐生怕队长询问更多的事情,只能这么说。 刘奎训斟酌了一下,问道:“你真有办法弄到粮食?” “那我要先去看看,你给开个介绍信,我在城里有认识的人,先去认认门找找机会。” “开介绍信当然没问题。”刘奎训将吃剩的鱼骨吐到了桌子上。 “但是得借我点钱。” “借钱?没有。” 谢锐刚说借钱,人家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其实刘奎训两人,听说他借钱,心里都在想,你小子不会是想跑路吧?看看一餐就吃掉这么多,吃完就想跑了,不然可不经他这样浪费呀! “就借点车票钱。” 刘奎训还是摇了摇头:“你知道我们生产队各家各户的情况,哪里会有钱呀?” “是真的没钱。”刘奎山也附和道。 谢锐想了想,终于察觉到两人的想法,一本正经道:“我以后都是开昌生产队的人,得想办法养大小思,你们也别担心我去了城里,就不回来了。” 话说到这份上了,刘奎训也知道谢锐的态度,思考了一会儿道:“那我想想办法,向亲戚给你借一些钱。” 接着几人又说起派人去煤矿的事情。 这种事情,也让刘奎训近段时间头疼得要命,要派出谁去,不派谁去,没有处理好就会很麻烦。 还是谢锐出了个主意,家里比较多男劳动力的,抽一个派过去,农忙的时候都必须回生产队干活。 谢锐听说煤矿已安排有会计,也没有再提去煤矿的事情,去矿里要是进窑挖煤的话,那可比挑水还更辛苦。 吃完饭后,小思是一边哭一边收拾碗筷的。 这两天,家里一下子就吃掉了那么多粮食,爸爸还把鸡蛋给煮了两只,心疼呀。她擦了擦眼泪,心里念道自己要坚强,要管好这个家,不能被爸爸给弄垮了。 “咦!这个玩意好像不错!” 谢锐惊喜叫道,差点从床上跳了下来,他从中午得到的信息,看到了重要的东西。 “爸爸——”小思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 “没事,快点睡觉。”谢锐咧嘴一笑:“以后再也不用愁温饱的问题了。” 谢锐眼里泛出一道光,因为他得到了那盏灯的用法。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谢锐破天荒地比小思醒得早。 他悄悄地起床,拿起青铜灯,从墙上扯下一块报纸,使劲地在灯上摩擦,灯面表皮的污垢和灰尘便脱落下来。 青铜煤油灯,不,这不是煤油灯,而是叫做日耀月缸,如今看上去已变得像新的一样。 “回到1979年,属于前往阴空间,需要吸收月光为能量,想返回2019年,就属于前往阳空间,是吸收太阳光为能量。” 这真是宝贝呀! 明悟了借助这灯回去2019年的方法,谢锐心里兴奋不已。只要有了日耀月缸,以后就可以自由穿梭两个时空! 他弄来了一些菜油,继续擦拭日耀月缸,青铜灯表面多了一些光泽,凑近一看,发现里面有一样蓝靛色的物质占了空间的三分之一。 “想回到2019年,必须先让这灯哂太阳储备能量,那么放到哪里既能晒到太阳又安全呢?”谢锐望着这屋子的四周。 他朝二层望去,这围屋都会用木板将屋顶与下面隔开,放在上面可以,却不太方便! “爸爸,你今天起得早。”突然,小思的声音响起,“我去热饭菜,然后去上工。” 她见到谢锐用菜油擦拭煤油灯,连忙一把将菜油罐抢了过来,抱在了怀里,再不能让爸爸随意浪费了。 谢锐见到小思好像一副小守财奴的样子,并没有责怪,还觉得小丫头这种意识蛮好。 第9章 结伴去公社 谢锐今天的工作又变了,跟着大婶大妈们去挖芋头,这工作可比拔白萝卜辛苦,要使用锄头将埋着芋头的土刨开,还得将里面的芋头收集起来。 昨天被太阳晒了一整天,谢锐学乖了,从花婶那里借来一顶竹编雨帽,本地人也把它叫做“滴麻”,平时在干农活时,主要用来遮挡雨水的工具。 在雨帽最上边,绑着他的宝贝日耀月缸,当得知这灯如此珍贵后,谢锐就想着要将它带在身边,反正尽可能不脱离他的视线范围。 他一边刨芋头,时不时取下雨帽,看看这灯有什么变化,一直到下午,里面的蓝色终于变淡了一些。 谢锐知道里面储存的能量越多,穿梭时可携带的东西越多,里面的蓝色变成金黄色以后,就能尝试回到2019年。 为了让灯多晒太阳,谢锐豁出去了,这些天很认真地干活,中午大家都回去乘凉吃饭,他还乐滋滋地在田里忙着。 谢锐反常的举动,惊动了生产队的村民们,也让队长刘奎训感到很疑惑,他心里暗喜:知青这是转性了,要是一直安心待在开昌组,也算是一桩美事。用在他身上的口粮没有浪费,小思也有人照顾,适龄的孩子们也有个读书人教认字。 队长为了激励知青,做出了一个决定,让他跟着几个年轻人去公社。 “真的,去公社?那真是太好了。” “我跟着他们一起去公社,明天就去好不?” 一听说可以去公社,谢锐开心得手舞足蹈,手里挥舞着锄头,吓得刘奎训哆嗦着:“好吧,国忠他们几个要去公社领谷种,你跟着一起去搭把手。” “小思,你好好在家待着,等爸爸给你带好东西给你。” 第二天,谢锐早早地起床,今天不用上工顿觉心情都无比舒爽。心想到了公社,按照自己的见识,说不定能轻易地弄些钱给小思买礼物,到时多有面子。 或许还能搞些猪肉回来解解馋,谢锐心情格外的好,迫不及待地要去公社。 刘国忠等人已经在村口等着了,谢锐看了看周围,没看到有什么交通工具,顿时有点懵逼:“不是呀,国忠哥,十几公里的路程,不是在开玩笑吧?” “怎么了?” 刘国忠一脸疑惑,这知青不是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吧?招呼众人道:“趁着早晨天气凉爽,快点赶路,早去早回,回来我们还得上工的。” 谢锐看看东方,眼见太阳还没有出来,估计现在才5点多,天气还算凉爽,但要步行十几公里的路程,可不是开玩笑的。“国忠哥,我们就这样走路去公社呀?生产队没有自行车之类的?骑车去公社不是更快吗?” “我们又不是大队,哪有自行车,再说我们去公社也近,用得着骑车去吗?” 刘国忠也听说了谢锐这几天的表现,觉得他是在偷懒,去公社也就一会儿工夫的事情,如今天气凉爽,正适合赶路,来回一趟也花不了多长时间,回来还可以上工弄点工分的。 来之前父亲可交代了,一定要看住谢锐,别让他跑了,不然他前段时间用去的口粮,可咋弄回来呀。 “开昌生产队不是大队吗?” “啥大队?我们开昌只是小生产队,刘屋一共分为四个小生产队,整个良洞才算是大生产队,我们附城公社有8个大生产队的。” 刘国忠一边催促大家赶路,一边给谢锐介绍,他发现谢锐虽然是个知青,但是好像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 除了刘国忠,还有7个社员随行,他们走山路也相当快,就像是慢跑一样,怪不得有人说,以前有人去其它地方赶集,几十公里路程可以一天跑个来回。 在交谈中,谢锐也知道了公社有个坊市,在坊市里也并不是不能交易,只要是农产品,生产队之间开了批条还是可以互相买卖的。 谢锐也知道,1979年在华东某个地方,已经开始实行包干到户了,这种生产模式,会收效很大,进而随着改革开放的春风,飘向全国各地。 到明年,这种大包干到户的生产体制,将会在全国推行,以家庭联产承包为主要内容的农村改革,会使广大农民从温饱达到小康水平。 刘国忠也是个话唠,说起自己熟悉的事情,他讲得滔滔不绝的,谢锐也从他这里,了解到整个源县的大体布局。 源县是个山区县,分为13个公社,其中附城公社人数最多,所辖范围将县城都包围了。 良洞生产队是附城公社最偏僻的地方,与另一个周陂公社相邻,四面环山,由于地势比较高,下半年时经常闹干旱。 刘姓在良洞生产大队人数是最多的,分为四个小生产队,除了开昌小队以外,还有镇平小队、坎下小队,长安小队,每个小队相隔的距离有远有近,平时比较少人员交流。 “快看,那边就是县城!”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在远处一座小城沐浴在晨光之中,看上去离此地只有几公里的样子。 他们都知道,所在位置看起来离县城不远,但只是直线距离,要是沿着路面走,或许要远得多。 谢锐跟着刘国忠等人,去公社是走近路,爬山越岭的,他们刚爬上一座山岭,累得知青上气不接下气的。 “那就是县城呀!” 谢锐重重地喘了口气,眺望远处的小城,源县县城不大,大概也就七八条街道。“我们不去城里吗?” “去县城干吗?我们是去公社农科所领谷种。”刘国忠扯了扯棉衣的皱角。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们不进县城逛一圈呐?”谢锐蛊惑道。 刘国忠正要讲一番大道理,见到其他人露出灼热的眼神,他毕竟也是个年轻人,谁不想去城里看看呐,遂换了一种语气道:“我们先去公社办事,回来顺路去城里兜一圈,然后回去上工。” 众人听到能去城里逛一圈,立马有了精神,谢锐也觉得没有那么累了,走起路来脚下生风。 第10章 供销社巧遇 走了十几公里的山路,谢锐累得直喘气,刘国忠等人却一点都不觉得累,来到附城公社时,太阳已经冒出了头。 谢锐没走惯山路,仿佛是一路小跑过来的,冬天都热得出了一身汗,他用衣袖抹了抹,现在不仅热肚子也饿呀! 自从来到1979年,他发现自己非常容易饿,可能平时吃的油水不够,吃得多,也饿得快,还不到饭点肚子就叽里咕噜的了。 到达公社后,刘国忠带着七个人去办事,只剩下谢锐留在原地。 他们生怕谢锐乱跑,吓唬他说:民兵见到不认识的人就会抓起来,还叫公社守大门的大爷帮忙看着他。 附城公社是源县最大的公社,前来办事的人不少,所以这里慢慢地也成了一个小坊市,一条大概百多米的街道,两旁稀稀落落有一些店铺。 街道上开了一间国营饭点,里面的香味飘在空气里,谢锐不由得吞咽了几下口水,他本想买点吃的,可一摸口袋,兜里一分钱都没有。看着国营饭店门口卖的肉包子,只能狂吞口水,没钱用呀,愁死人了。 这真是一毛钱难倒英雄汉! 谢锐只能远远地避开国营饭店,回到公社门口。 公社办公室,是一栋红砖平房,在墙上还书写着标语,比如毛主席万岁之类的,门口贴满了通告,谢锐瞄了几眼,都是华主席的讲话精神。 正等得不耐烦时,刘国忠等人出来了,他们手里拿着几张小票,大手一挥道:“走,我们去农科所领谷种。” 农科所就在街道的尽头,谢锐拉着脸皮向刘国忠借钱,嘴皮子都磨破了,总算用半个月的工分换了2元1毛钱。 开昌生产队1工分一般能折合2分钱左右,成年男性一天的工分折算完就是2毛钱,谢锐的工分属于第二档,跟妇女们一样每天7工分,折算后只有1毛4分钱。 队里的工分不一定能换到现钱,大多数都是换取生产队的物品,比如口粮或其它。 借到钱后,谢锐迫不及待想去国营店买包子吃,却没想到刘国忠大眼一瞪:“你不是说去县城吗?有了钱在县城什么东西买不到?” 谢锐还真怕刘国忠领到谷种不去县城了,赶忙停下了脚步,先忍一忍,去了县城再买东西充饥。 开昌生产队有40多户人,一百多亩水田,领了400多斤的谷种,刘国忠将谷种分开让人背着,每个人扛着50多斤,沿着沙尘路朝县城走去。 大伙来到县城,第一站自然是先去供销社。 供销社是不能背着谷种进去的,众人商量一番,又让谢锐留在门口看着谷种,他们兴高采烈地走了进去。 谢锐心里别提有多委屈了,兜里没钱,还没有购买物品所需的票证,只能乖乖地留在原地等着他们。 整条街道,或许说整个县城,供销社算是最热闹的地方,赶集的人来到城里,少不了都会到供销社转转,门前行人川流不息。 谢锐坐在谷种上面,看着行色匆匆的人流,时不时瞧一眼供销社大门。 透过大门,谢锐瞧见屋内有一排长长的柜台,高高的货架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 谢锐是21世纪的人,自然不太在意这些货品,可如今来到物质匮乏的计划经济年代,家里小到缺盐少醋、针头线脑、煤油手套,大到做衣服的蓝布和生活用具,只能到供销社才能买到。 嗯,答应给小思买糖果,在公销社才有得卖。 还好刘国忠也算通人情,在进去之前,答应了会帮谢锐买几颗糖果,好让他带回去哄哄小孩。 生产队的人,难得来一趟城里,逛个供销社都忘记了时间,快半小时过去了还没出来。 谢锐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忽然他发现不远处有个女子,时不时看向他。 女子穿着一件厚厚的军绿色棉袄,脖子上绕着一条浅红色围巾,将她的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看不出身材如何,但那双眼睛,大而黑亮,眼波闪溜溜的,十分动人。 好漂亮的杏仁形大眼睛! 当谢锐也看向她的时候,女子警惕性很高,连忙扭头望向了街道另一边。 等人的时候挺无聊的,谢锐有心上前认识下女子,但想起如今可不是21世纪,无缘无故去搭讪人家,要是被误会耍流氓就惨了。 正踌躇间,供销社门口出来三名年轻女子,有一人还牵着一辆崭新的“凤凰牌”自行车。 “铃铃铃” 牵着自行车的女子从他身边走过,还拔了几下车铃铛。几个年轻女子兴高采烈的,根本没朝谢锐这边瞅上一眼。 “枫斓,终于买到手了!”听见铃声,那杏仁大眼睛转过身,朝她们挥了挥手。 “买到了,多亏了你的购买券。”名叫枫斓的女子兴奋道。 原来杏仁形大眼睛跟她们是一起的,谢锐这才发现,她身旁不远的地方,也摆放着一辆自行车。 她留在外面没进去供销社,可能是在看管自行车呢! 谢锐莞尔一笑,人家姑娘看向这边,八成是在看同伴什么时候出来,之前却自作多情,以为对方在看自己! 他摸了摸打了几个补丁的衣服,心想这群姑娘身穿工装,应该是哪间工厂的正式职工,能买得起自行车,肯定不可能是生产队的社员。 在生产队,上工每天10工分能换2毛钱,那得要2年时间不吃不喝,才能买得起一辆自行车。 唉,在农村干活与进厂工作的收入,差距也太大了呀! 长期在农村真没什么好出路,关键自己以前从没干过农活,要是想弄些经济增收的项目,又限制太多,搞不好就被当成资本主义尾巴给割了。 谢锐心里想着,一定要找个不用干农活的工作,那样才能发挥自己的优势。 刘国忠等人终于出来了,他们裤兜鼓鼓的,看样子每个人都买了一些东西。 谢锐暗地里气闷:“之前向他们借钱,个个都说没有,唉,这些家伙只是不愿意借而已。” 一行人扛着谷种,来到一间国营饭店。 进了店,谢锐才知道如今下馆子也需要粮票,还好刘国忠有准备,看样子他已不是第一次来国营饭店吃饭。 大家先排队开票,等桌子,然后服务员按票的顺序叫号,自己去端早餐。 农村人吃早饭没那么多讲究,开昌生产队众人都是点肉包子和一碗汤,服务员见他们是一起来的,一共收了2块钱和2斤粮票,点了36个包子和9碗萝卜汤出来。 吃饭的桌子是大方形木桌,坐的呢,是长条木板凳。大家将谷种堆在靠墙的角落里,狼吞虎咽吃起来。 第11章 卖木柴给学校 计划经济时代,国营饭店也挺多人的,大多都是下面公社来城里赶集的群众,大家都吃得特别快,吃完走人,就轮到下一批正在等座位的。 谢锐最先吃完,四个肉包子下肚,顿觉浑身有了力气。 他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角的油渍,见到有人在等座位,起身扛了一包谷种,步出饭店的门槛。 “小伙子,你们是良洞大队的吗?” 刚出门,一位穿着军绿大衣的中年人向他打招呼。 “是的,同志请问您是......” “你好,我是育红中学的,鄙人姓廖。” 育红中学是21世纪源县一中的前身。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这样一位前辈,谢锐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亲切感:“你好你好!原来是廖老师啊。” 中年人涨红了脸,迟疑了一下道:“我是学校学生饭堂的干事,冒昧地打听一下,你们生产队是否有木柴可以出售?” “木柴?” “是呀,我都愁死了。”廖姓中年人有点着急:“前段时间,用来给学生烧水的煤炭锅炉出了故障,现在暂时换成了木柴锅炉。但问题在于,我们手中的木柴储备,只够维持几天的了。” 谢锐明显一怔,随即心中不禁一动:“良洞大队周围环山,不仅有煤矿,木柴也有很多的。” “那太好了!我是找对了人,刚才听到你们谈话,知道你们来自良洞大队,所以找上了你。” “廖老师,木柴什么时候要?需要多少?卖木柴给学校,你们可得出具证明呀!” 卖木柴不算是正当营生,明面上是被禁止的,平日里,这种交易没有正当名分,也不能太过于明目张胆。 城里人也需要木柴,特别是单位食堂、居民生活之类的,要么烧煤,要么烧柴。有需求就有交易,卖木柴和买木柴从来就没有真正禁绝过。 只要双方互签个协议,将学校与生产队之间挂上钩,是可以规避一些麻烦的。 “当然会出证明,我们需要的木柴也比较多,年前就要2吨,干柴每吨20块钱,需要一周内送到学校,这能办到吗?” 木柴每吨20块钱,一担100斤就是1块钱,价格还算公道。 谢锐刚想答应,见刘国忠等人也出来了,连忙道:“廖老师,我们生产队供应木柴,需要开了证明才敢往学校送柴!现在我们要送谷种回村里,这样吧,下午我去学校找你详谈如何?” 中年人名叫廖新炎,他以前在生产队待过,瞥了一眼刘国忠等人,瞬间明白对方的想法,马上答应了他。俩人商量好见面的时间和地点,谢锐这才告辞。 县城回良洞都是沙尘路,9人肩扛谷种回到生产队。谢锐顾不得劳累,赶忙去找刘奎训商量卖木柴的事。 谢锐是先斩后奏,未经队长同意,擅自答应了廖新炎将木柴卖给学校的提议。他心里忐忑,生怕队里不同意这个决定,那可失信于人了。 刘奎训听了这事,一声不吭地敲了敲水烟斗。 “你觉得这事如何呀?奎训叔。” “不妥。” “怎么就不妥了?学校会给我们出证明。”谢锐的心一下子拔凉拔凉的。 “做买卖要大队才可以对接,还得到公社办理批条。” “奎训叔,队里家家户户屋旁都堆着不少棍柴和柴爿,要是卖一些给学校,能给大伙弄点现钱,你说是吧。” “我当然知道,可是......” 谢锐见他语气松动了一些,提点道:“城里人也需要烧火做饭,少不了木柴吧?如果禁绝不准卖柴,城里人的木柴从哪里来呢?” 柴米油盐酱醋茶,是平民百姓每天为生活而奔波的事情,俗称开门七件事。 之所以将柴放在第一位,因为没有柴就没有火,根本无法烹饪,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现在烧饭烧菜没有21世纪的燃气灶,电饭煲,微波炉等烹调用具,大多使用老锅灶,城里可能有人使用蜂窝煤炉烧水,可用来做饭做菜味道可很不好。 说到钱,刘奎训陷入了沉思,叼着水烟斗吸了一口,接着抬起头小声道:“我说不妥,是怕大队撇开我们与育红中学接洽,哼,到时可没我们开昌楼的事了。” 原来如此啊! 谢锐这下总算放心了,两人开始商议如何卖柴给育红中学。 烧木柴的大锅炉,肯定不可能使用夹柴(杂柴,主要指含叶子的小树枝、小些的灌木)和茅柴(主要指以叶子为主的柴草)的,最起码得用棍柴(硬柴,以树干、粗些的树枝为主)。 谢锐提议全部卖柴爿,这种木柴耐久,适合那种大锅炉,反正现在没有封山育林,还可以砍伐大一些的树木。 到时将原木从山里扛回来截断劈开就好。 刘奎训点点头,小伙子不错嘛,他第一次觉得谢锐也有可取之处的。 随后,两人转了一圈村子,了解各户人家储存有多少木柴。 下午,谢锐骑着从大队借来的二八大杠,再次进城了。刚走进总务处,发现廖新炎已在里面等着他。屋内除了廖干事以外,还坐着另外一个人。 “小子,你就是良洞大队的吧?” 那人看到谢锐进来,就大声问道。 谢锐见他态度无礼,有些不悦地点点头:“对,我是良洞生产队的,今天是想跟育红中学洽谈卖柴的合作。” 廖新炎有点尴尬地介绍道:“这是谢锐同志,而这位温汝民同志,是江坝公社三坑大队的,之前是他们供应我们学校的燃料。” 谢锐瞬间晓得事情可能出了点意外,点点头接着问:“这位同志,刚才听你的意思,你是有什么意见吗?” “良洞大队别想染指育红中学的燃料供应,其它大队还可商量,你们生产队的就不行。”温汝民语气生硬,接着又补充道:“此事我会告知我姑父,他可是教育局副局长,相信育红中学王校长也会听他的话!” 谢锐听明白了,这人坐在这里,就是为了阻止他跟育红中学谈合作。而且还搬出了副局长姑父,看样子这事还真有了变数。他正思索接下来怎么做,门外又进来一人。 此人身材瘦削,举止优雅,戴着圆圆的黑框眼镜,看上去浑身散发着书卷气。 廖新炎连忙站起来,凑近来人耳朵边低声细语,接着回头笑着给谢锐介绍:“谢锐同志,这是我们学校的王仕森校长,学校饭堂的燃料快用完了,如今迫在眉睫,校长亲自过来询问此事。” 第12章 来自校长的橄榄枝 谢锐见校长亲临,忙站起来主动跟他握手问好。 对方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的样子,温文尔雅,完全没有那种领导派头,他握着手问:“小谢同志你好,看你这么年轻,气质上也和那些老乡不一样,是下乡的知青吧?” “王校长您未卜先知呀,我确实是插队知青。” 王仕森爽朗大笑,指着自己道:“我前些年也插过队,前年才恢复工作回来继续做个教书匠。” 谢锐在他的笑声里,听出了苦尽甘来的意味,同时好像又带有诸多遗憾。 他遗憾什么?王仕森作为这个时代的高级知识份子,曾经历的事情只怕不仅仅是下乡插队那么简单...... 两人坐下交流,没有马上讨论购买木柴的事,只讲一些在农村生活的经历。 谢锐才落户良洞生产队不久,不是这时代读中学时下放农村插队的,他可是21世纪正儿八经的本科生。 他诸多见识是这个时代的人前所未闻的,跟王校长谈村子上的事情,也说得有板有眼,让人听着他就是亲身经历了多年的知青岁月。 “小谢呀,我见你谈吐不凡,年轻又有学识,育红中学今年加开了高考补习班,面向全县招生。”王仕森话锋一转。 “王校长,你是说我可以参加高考?” 王仕森笑着说:“当然可以,前年中枢已下发文件恢复高考,育红中学今年招收了3个班的高考补习生,他们很多都是像你这样的知青。” “对,对呀,他们都是住校补习,现在烧煤锅炉又坏了,木柴供应出现了短缺,为了不影响教学,王校长高度重视,亲自来解决问题。”廖新炎适时插了一句。 “我现在可是连温饱都难解决。” “这不是问题,县里对参加高考的知青有补贴,只需要签署一份大学毕业回源县继续工作五年的协议。”王仕森解释道。 原来是定向高考! 还真是意外,这点子对地方来说,好处太大了。谢锐回忆县志,源县出现过这么有眼光的主政者吗? “这位领导英明。”谢锐目光闪动道,“帮助了知青求学的愿望,又留住了人才。” 王仕森笑着挥了挥手,唏嘘道:“明年参加高考的人数可能会非常多,要经过初试才有补贴。” 原来是这样,但谢锐是不会去签那种协议的。 “我还得先帮村里解决了困难再说。”谢锐捏了捏衣角,尬笑道:“我落户的那个村子实在太穷了,这不,身上穿的衣服还是借队长叔家里的。” 喊穷,就是要转入正题了,校长,我们村里穷,等着卖些木柴给学校才能开锅呢! 王仕森是个睿智的人,他撇了撇嘴,凝思片刻道:“上午新炎同志已经说了,良洞生产队能给学校供应木柴,不过,你们能提供什么样的木柴呢?” 廖新炎听到这里,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了谢锐。 “小谢,早上时间仓促,有一事我忘记了没告诉你,木柴锅炉需要持久燃烧且长时间释放热能,所以选择木柴也是有要求的。”廖新炎有点不好意思道。 “王校长,我们也可以供应符合要求的木柴。”一直没吱声的温汝民抢着说话了。 廖新炎看了他一眼,不冷不热道:“学校行政会已经讨论过,燃料供应方面,从下周开始终止与你们合作。” “为什么?”温汝民闷声闷气道:“之前你对我说只是说考虑考虑,这不是在耍我吗?我给我姑父打个电话......” 谢锐看完协议,刚抬起头就听见温汝民的话,心里暗自冷笑:“人家早就对你不满意了,说考虑考虑也是客套话,这都听不出。” “那个,汝民同志啊,这事是我决定的,你也不用打电话给林灵同志了,我上午就跟他说明了此事。” 王校长发话,温汝民瞬间懵了。 谢锐瞄了温汝民一眼,见他再没之前那般神气,翘着二郎腿也放下变得规规矩矩,如今青白着脸。 他一直仰仗着自己姑父在教育局,对廖新炎这些干事从没有好脸色,经常都是大呼小叫的,可现在说话的是育红中学校长,立马就做不得声。 谢锐心里暗笑,“之前喊着说校长也会听他姑父的话,这怎么可能呢?人家那么年轻的正科级干部,会怕你一个名义上的上级部门副职?” 他以前也是公职人员,自然明白育红中学是县直科级单位,校长是正科,温汝民的姑父虽然是教育局副局长,级别可比王仕森还低了一级。 王校长连教育局副局长的面子也不给,说明造成学校燃料短缺,跟温汝民应该有很大关系。 谢锐也不管他们之间的分歧,顿了片刻道:“王校长,廖老师,上午我已经跟队长谈过,我们会供应橡木和硬枫木及一小部分松木的柴爿,松木易燃,主要是用来引火。” 王仕森抚掌大笑道:“看看,小谢他们想得多周到,连用松木引火都考虑到了,可不像以前,运来的燃材让负责烧炉的同志经常骂娘,连引个火都得浇上煤油才行。” 廖新炎听到校长夸赞谢锐,心里自然高兴,这可是自己找来的人,说明王校长将自己的功劳记在心上了。 而谢锐心里却有点郁闷,王校长啊,夸赞我倒罢了,你别作对比呀,你没见到温汝民的脸色都变了吗? 王校长你这是在给我拉仇恨呀! 果然,温汝民脸色瞬间变得通红,一道凌厉地目光看向了谢锐,心里是嫉恨上了。 这还不够,王仕森又加了一把火:“小谢呀,你们良洞大队有县里最大的煤矿场,等烧煤的高炉修好后,你给帮忙牵线,看看能不能弄到上好的煤炭,长期供应给学校。” 听到这话,温汝民嘴角抽动不停。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他之前说其它大队可以给育红中学供应木柴,但良洞大队就不行,就是怕学校与良洞煤矿挂上钩。 他一直给育红中学供应煤炭,按照无烟煤的高价却提供褐煤,每一车都能赚不少钱。 不行!绝对不能让人给搅了这种好事,现在就去找姑父,不,得去找姑姑出马才行。 温汝民狠狠地刮了一眼谢锐,告辞出了总务处。 第13章 不懂礼让女同志吗 谈妥了合作,谢锐跟着廖新炎去运动场旁边的屋子,查看堆放木柴的场所。 屋子里有少量木板,角落里还堆放着锯板块产生的那种木屑,烧炉工正往小推车上铲木屑,见到两人进来,他咧了一下嘴算是打了声招呼。 原来温汝民近期提供的燃料,居然是木屑! 怪不得学校不想再跟他合作了,柴爿燃烧质量优于棍柴和木屑,火力更旺,而且更耐久更省柴,在大锅炉里使用,肯定用木柴好得多。 木屑易燃,需要不间断地往锅炉里铲入木屑才行,不然,一会儿功夫就烧没了。 “大毛,你再辛苦几天,锅炉很快就烧柴爿了,到时你每天推一车柴爿去烧高炉就行。”廖新炎吩咐道。 “唔唔。” 原来大毛是个哑巴,他是廖新炎的堂侄子,将他带来学校烧锅炉也是方便照看他。 谢锐见廖新炎还有事交代堂侄,告辞出了屋子,他要早点回去准备柴爿,尽快运来学校。 他骑着二八大杠,哼着小曲,沿着运动场旁蜿蜒的林荫小道,悠然前行,朝着校外驶去。 刚拐了个弯,眼前忽然出现一抹耀眼的火红。 定睛一看,原来是上午在供销社邂逅的那几名女子。 最前面的正是身穿军绿色棉袄,脖子系着红围巾的姑娘。后面有一人在学自行车,两人扶着车后座帮她稳定车身。 谢锐这回看清楚了,“红围巾”姑娘骑着凤凰牌自行车,头上没戴连衣帽,她除了有一双明亮的杏仁眼,还扎着两条大辫子,虽然没有化妆,但展现的脸型和气质,却是一种非常纯天然的美。 路窄转弯,两人骑车相向而行。 “小心——” 谢锐反应过来,急忙朝旁边闪避,却没料到“红围巾”骑着自行车也朝同一方向闪去。 两人及时刹住了车,谢锐一只脚稳稳地撑在地面,“红围巾”则从车上跳了下来,一男一女目光交汇。 谢锐微微一笑,轻轻地将自行车朝一侧挪去,“红围巾”的车头,也默契地转向同个方位,连续几次都是如此! “这就是七十年代撩汉子的方式?”谢锐心里暗自臭美。 甜美的声音打断了他的遐想,“喂,你站着别动,难道你不懂礼让女同志吗?”那声音带着几分俏皮和嗔怪,让谢锐不禁莞尔。 谢锐顺从地停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哈哈哈......别动,难道你不懂礼让女同志吗?” 后面三个姑娘哄然大笑,也学着“红围巾”的语气重复了一遍。有人还戏谑道:“说漏了一句,她应该说‘别动,让我好好地看看你!’” 听到同伴们调笑,“红围巾”脸色瞬间飘红,蹬上自行车,一遛弯儿不见了踪影。 “哈哈哈......她害羞了!” 几位姑娘经过谢锐身边时,还有意地朝他看了一眼,连那位正在学自行车的姑娘,也不忘投来了一记眼神。 看着这群充满青春活力的姑娘们,谢锐摸了摸鼻子,“原来这年代,也会有个性张扬的女子,我这是被人给调戏了!” 这伙女流氓! 但这个年代,好像还没有女子言语上调戏男人,会被判流氓罪的。 谢锐虽然觉得自己吃了亏,临别时还不忘提醒了一句:“学自行车时,在后座绑一根扁担,方便帮忙的人扶稳车身。” 回到村里时,谢锐发现村民们的凝聚力,还是相当不错的,队长家已经聚集了一帮人。 大家都知道了给学校卖木柴的消息。 刘奎训已经动员起来,安排人手过秤、登记,招呼大家将木柴都集中堆放在“开昌楼”前面的大坪上。 傍晚时,坪里已耸立起十几座小山似的柴垛。 “每个柴垛十担100斤木柴,我们也不知道要供应多久,要多少木柴,但有备无患总不会错。”刘奎训郑重告诫大家:“学校那边说了,只要橡木和硬枫木的柴爿,那些棍柴就别挑过来了。” “奎训叔,除了木柴以外,我们再弄一些‘松毛’,送给学校烧柴时引火。”谢锐想了想提议道。 松毛就是松树的落叶,山上到处都是。松毛易燃,用来引火最合适,开昌小队每家每户都储存了不少。 “还是你考虑周到,就按你说的办。” 刘奎训也听说了,能给学校卖木柴,是谢锐从三坑大队那里争取来的,他对谢锐的建议自然满口答应。 “小谢呀,学校那边都是一些文化人,以后接洽的事就靠你了。还有,我们能多一份卖柴的收入,也不能忘了要有礼数。” 第二天凌晨还不到5点,开昌小队一行五人,赶着四辆牛车,摸黑前往育红中学送木柴。 第一辆牛车除拉了1000斤的干木柴,还多了几个包裹,里面装着100斤白萝卜。 这些就是刘奎训所说的“礼数”。 如今蔬菜的价格,每斤大概几分钱,开昌小队没有可拿得出手的礼品,只能给学校送一些自己种的白萝卜,略表心意。 谢锐与队长两人,赶着第一辆牛车在前引路,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来到了育红中学。 天刚蒙蒙亮,运动场上已经有很多晨跑的学生,也有人捧着课本,在路灯下认真地看书。谢锐看见这一幕,心里不由感叹,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学校,充满了活力的校园。 在21世纪的校园里,哪能见到眼前的一幕? 几十年后的学校,早晨起床铃响起时,如果没有值日老师刺耳的哨声催促,学生们是绝不会睡眼朦胧,从宿舍里走出来的,更别想主动锻炼身体和读书。 谢锐来到锅炉房找到大毛,哑巴只是个烧炉工,也不知廖新炎何时来上班,众人只能耐心地等着。 凌晨四点起床装木柴,大家明显睡眠不足。特别是谢锐,头瘪着无精打采的,他将头伏在装萝卜的袋里打瞌睡。 “小谢,你们来得这么早呀?” “王校长!”谢锐吃了一惊,没想到还未等到廖干事,校长王仕森倒先过来了。他忙给队长介绍,“奎训叔,这位,就是育红中学的王校长。” 寒暄几句,王育森指着那几个装萝卜的袋子,奇怪道:“小谢,我闻到这袋子里,可不是木柴的味道。” 谢锐手脚麻利地打开袋口,讪讪一笑:“白萝卜,村里土产,原汁原味纯有机肥自家种植的。” “你还懂有机肥?还真是有些见识。”王育森赞赏一声,同时从袋子里扒拉了一根萝卜,握在手里扬了扬,突然肃然道:“这些萝卜都是乡亲们辛苦种植,你们的心意我领了,剩下的都带回去吧。” 嗯,我不仅懂,还知道数十年以后,即使再有钱,也难买到纯有机肥种植的蔬菜了。 至于校长说,将萝卜拉回队里去,谢锐早预料到这茬,他从容道:“这是乡亲们的一点心意,是给住内宿的同学们煮碗汤喝。” 第14章 捞到一罐子银元 谢锐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按照目前的社会环境,可不兴送礼这一套,敢送也得有人敢收才行。 但他换一个方式将白萝卜送出去,心意到了,还能博得对方的好感,这才是明智的。 众人都看得出来,王仕森是个有能力有见识的学校领导,秉公办事,是想有一番作为的。他可不想做一些令人诟病的事,小事都不行,免得被人抓住了把柄。 果然,王仕森听到这话,脸色好转。 刘奎训也适时说道:“校长,这是乡亲们的一番心意,他们最佩服有文化的人,吵嚷着要让孩子多读书,考上育红中学,以后还要考上大学。煮碗萝卜汤给学校的孩子们喝,也算是他们的心愿。” 王仕森苦笑着用手指点了点谢锐:“你们呀,好,那我就代表住宿的同学们,收下这些萝卜,作为小谢你明年参加高考补习的部分学费。” “参加高考补习?小谢怎么没有对我提起这事?”刘奎训心里纳闷,也好,萝卜终于送出去了,小谢以后怎么选择,是他个人的事。 谢锐带着人,将萝卜扛到学生饭堂。 然后,与刘奎训来到了校长办公室。 虽说是校长办公室,其实就是一间30平米的大房子,房内摆放着五六张办公桌,中间用木板隔开,看上去是王仕森跟几名副校长一起集体办公。 有一个阿姨在最内间打扫卫生,王仕森招呼两人在外间坐下,他来到后阳台洗手池,将手中的萝卜洗了干净。 “小谢呀,知道你心里挂着村里的乡亲,可我昨天说的对你也很重要,给你提个建议如何?”王仕森说完,直接啃了一口刚洗干净的萝卜。 “让我再考虑考虑,如今不能明确答复。” 谢锐知道王仕森是说高考补习的事情,但他还没有完全弄明白灯盏的功能,不敢马上答应。 灯盏是可以时空穿梭的神器,从这里穿越回去21世纪,到时会发生什么事呢?谁也说不准。 王仕森无奈,也跟刘奎训提起此事,请队长劝一劝谢锐,他提出的建议其实还不错,就是半工半读。 育红中学给谢锐留个高考名额,由他负责队里供应学校的燃料,平时在校上课,每个月拉一趟木柴来学校就行。 可谢锐还是没答应! 要不是在校长室,刘奎训都要骂谢锐了。 刘奎训又惊又喜,校长赏识谢锐,以后由开昌小队供应学校燃料有了保证。可发现谢锐越来越多的优点,又舍不得他离开村里了。 参加高考读大学是好事,可温饱都还没有解决,也是非常难以选择的事情...... 年前卖了2吨木柴,村里多进账四十块钱,这不是工分,是实实在在的现钱。 每户可以分到1块钱,开昌楼的村民还是很穷。 回到村里后,谢锐仍跟以前一样,跟着妇孺一起上工,过着每天攒7工分的日子。 终于有一天,围屋二层的了望孔上面,那把青铜灯盏,猛地迸发出一阵金黄色的光。 谢锐心头微微一颤,但迅速稳定了情绪,他轻轻拍了拍身旁小思的肩膀,安抚她别怕。 只见青铜灯盏,此刻竟奇迹般地缩小,变得只有小孩拳头般大小。 他将灯盏取下仔细观察,发现里面全变成了金黄色,只要紧握住灯,头脑就会显示一行数字。 2019年4月29日,上午9点18分。 这日期是特定的时间,正是他触碰灯盏,踏入异时空的那一刻! “如果回到2019年,难道还会停留在离开那天的日期?”谢锐的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激动。 “灯盏里面的颜色,只要全部变成同一种色,无论是从2019年跨越至1979年,还是反向而行,时间的节点总是与离开之日吻合。” 谢锐迫不及待想检验下日耀月缸的妙用,目光无意间落在了一旁小思那略带困惑的眼神上。他心中一动,从衣兜里小心翼翼地掏出最后一颗糖果,递到了她手中。 他微笑着,眼中充满了温暖和承诺:“小思,爸爸以后会让你过上更好的生活。” “爸爸,你那天给我的糖果,还没有吃完呢。” 谢锐宠溺地摸了摸小思的头,柔声道:“那你怎么不吃呀?以后不用担心没有糖果,爸爸会带很多好东西给你。” “我想留着过年的时候吃。” “傻孩子,过年的时候,会有更多好吃的,比这糖果还要美味呢。” 他在灯盏小孔处穿了根绳子,套在脖子上。 谢锐做完这些,带着小思来到屋外,忽然墙角探出一个小脑袋。 “阿水,又在忙些什么呢?” 谢锐来到开昌楼第9天,与村里人都已经熟悉,尤其这名叫刘胜福的小家伙。 “锐叔,我将你的渔网捞回来了。” “渔网?” 谢锐莞尔一笑,想起之前自制渔网捕鱼,起网时鱼太多太重,结果渔网被毁,沉进了黄竹潭。 没想到,被这小家伙给捞了上来。 阿水唯唯诺诺道:“锐叔,我在水潭里捞到了一罐钱,想跟你换东西。” “才不要呢,阿水哥,我爸爸就只剩一颗糖果,他已经给我,现在没了。”小思摇晃着脑袋。 “我不想要糖果,想要锐叔的渔网,可以吗?” “什么一罐钱?”谢锐听到了重要的信息。 “钱有点黄白又厚厚的,那罐子太重,我搬不动,就藏在了水潭边。”阿水一脸希冀道:“锐叔,我就换那个渔网,想用来捕鱼。” “你先带我去看看那一罐钱,放心,只要你所说是真的,锐叔的渔网就给你,以后还会给你更好的东西。” 那罐钱太重了,阿水搬不动?难道那一罐子全是银锭? 谢锐父女,跟着阿水来到黄竹潭岸边。 “别让我失望。” 谢锐心里暗念,他顺着阿水指点的位置,在一处草丛里,果然找到了一个储酒的大陶罐。 陶罐之前是完全密封的,被阿水捞出水面后,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竟然撬开了封口。 谢锐将陶罐捧到一处平地,倒转罐口甩了甩,从里面掉出两枚银元。 “袁大头!” 罐子里居然全是银元。 “爸爸,真的是钱。” “不是现在用的钱,在大队买不了东西。”阿水否认道。 “阿水,你拿着银元,去大队代销点买东西了?” 阿水支支吾吾道:“就拿了一个去。售卖员说,不是现在的钱不收。” “这事还有谁知道?” “只有售卖员和我们三个,没人知道了。”阿水确认道。 “那好,罐子我带回家,那件渔网以后就归你了。改天锐叔去城里买了好东西,也给你带一样。” “爸爸,他......”小思不情愿道:“罐子里的钱,买不了东西。” “没事,小思,有时候你也要懂得分享。你以后去了大队读书,阿水也会照看你,让别人不敢欺负你!” “锐叔,以后小思去大队读书,谁敢欺负她我就打他。” 第15章 回到了2019年 谢锐的嘴角微微抽搐。 阿水这小家伙,以后准是个能惹事的主,日后得好好调教他一番,免得他在外面闯下大祸,别到时再想挽救也来不及了。 他再三询问了刘胜福一些问题,同时嘱咐2个小家伙,此事必须守口如瓶,绝不可以再向其他人透露半句。 随后,他抱起沉甸甸的陶罐,向家中走去。 陶罐的重量,粗略估算,有二三十斤之重,难怪阿水说太重搬不动。 每枚袁大头重26.7克,罐子有二三十斤重,里面约莫有几百枚银元,这是一笔巨额财富啊! 这些袁大头,在1979年,想转换成现钱是几乎不可能的,但回到21世纪,就会不一样了。 深夜,谢锐写了一张纸条压在桌上,大概意思是去城里一趟,然后将兜里的钱,全部放进小思视于至宝的木盒里。 他抱着陶罐跑出村子,来到一处靠近坎下楼的树林边,郑重地从胸前取出灯盏,用手紧紧地握着,不断地摩擦。 当他的掌心感到灼热时,忽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身子就消失在原地。 “汪汪汪——” “喵——” 谢锐刚睁开眼,眼前一片明亮,他正回味时空穿梭带来的震撼时,一大一小两动物扑了过来。 “黑皇,软软,我回来了!” “这地方,果然是上次离开时的位置。”谢锐抱着陶罐站在原地,任由黑皇和软软在脚上撒欢。 过了一会儿,他到房间换回衣服。 谢锐看着那件打了几处补丁的外套,感觉就像是做了一个梦。但看到放在桌上的陶罐,就知道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他把陶罐的封口全部撬开,“哗啦”一声,将银元全部倒在了地上。 “1枚、2枚、3枚.......398枚!”数了很长时间,才确定陶罐里的袁大头,总共有398枚。 谢锐不懂银币的收藏价格,但他曾经是美术老师,知道袁大头在钱币收藏界,有银元之宝的称号。它是近千种近代钱币中,流传最广,影响最大的银元品种,也是近代钱币改革中不可缺少的一个角色。 但据说袁大头的版式有很多,版式不同价格不同,普品到存世数量稀少的品种,收藏价格是千差万别。 他打开电脑,开始查询有关“袁大头”的信息。 第二天,他在抖抖平台发送了几张袁大头的照片,给几个自称专门收购银元的大V。 只过了几分钟时间,很快就收到了其中一人的信息。 “先生您好,请问你发的袁大头想出手吗?” “我想先咨询下,如果价格合适,也会出手。”谢锐不紧不慢地回复信息。 “先生,你发给我的照片,如果是实物拍摄,品相也与你所说没有手搓过,也没有斑点,其中一枚是市面上非常稀缺的版本,我们这边能不能去当面检验下银元?” 谢锐嘴角一挑,啪啪啪在手机屏幕上回道:“可以的,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们也可以先视频看看实物。” 刚加完这位大V的微X,又有第二个人发信息过来,所说的内容都差不多,也是准备想来看看实物。 今天,谢锐与五个有意向收购银元的人沟通,可以确定,他手里有一种版式的袁大头,在银元收藏市场是稀缺货,价格不菲,他这里足足有58枚! 当然,他知道物以稀为贵的道理,这种版式的袁大头,他不准备全部出手,随便丢十几枚出去,就有百万收入。再出售一些普通版式的袁大头,农家乐以后的发展资金,就可以解决了。 谢锐记得这次回来2019年,主要目的是什么,他在网上购买了不少的物品,都是仿八十年代的一些产品。 “要是思思醒来,见到那张纸条,发现我不见了会不会哭?”谢锐想到思思,心里就一阵揪心。 “那灯盏,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要是回到1979年,跟这里一样过去那么多天时间,思思以后恐怕不会再让我离开她半步了。” 谢锐回来第一个晚上,就将灯盏放到了屋顶去吸收月光,发现里面的红色果然变淡了,蓝色变得更加浓郁。 “在等待灯盏变成蓝色时,先处理好这边的事情。” 明天就是五一小长假,又是一个旅游旺季,不知道这里会不会热闹些? 不管如何,两边都要兼顾。 农家乐要办好,而且要做大做强。既然能时空穿梭,便好好构想农家乐以后的发展方向。 谢锐打开朋友圈,没开美颜照了一张自拍,又在手机相册,选了几张拍得比较好的坎下楼照片,然后点击上传,还破天荒地打了一行字。 “欢迎光临‘80年代风情’农家乐,诚邀您见证激情岁月的重现!” 谢锐将图文发出后,就关闭了朋友圈页面。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条动态,仅仅发出去半个小时,就收获了100多个赞和30多条留言。 其中留言最多的一句话:谢老师,你怎么变得这么年轻了? 这是不是你十几年前的相片?看相片的像素又不太像....... 这ps也太强大了吧?谢老师的技术扛扛的,连毛孔都p得那么逼真! 谢同学,你这是返老还童了啊! ....... 晚上,谢锐接通了女儿谢彦燕打来的电话。 “彦燕,我正要打电话给你,五一放假,明天来不来爸爸这里玩?” “爸爸,放假我去良洞玩。呜呜,我今晚跟小姨吵架了!” “你怎么能跟小姨吵架呢?” “是因为你的朋友圈,小姨给你留言了,我反驳了她,她就凶我,我不服气就跟她扒理。” “我的朋友圈?就发了条广告呀,五一假期,我是想让坎下楼也热闹些。” “小姨说你变年轻了,发那张相片,就是准备招蜂引蝶。我.......我气不过才跟她吵了起来的。” 招蜂引蝶? 我是想引人来农家乐游玩,可“招蜂引蝶”这词确实用得不对啊!谢锐对小姨子也算比较熟悉,传媒大学毕业,现就职于市电视台。 她作为一名记者,应该不会用词不当的呀! 谢锐一边安抚女儿,一边打开了朋友圈。 刚登陆微X首页,就发现朋友圈那里,显示一个红色的99,看样子,这条动态异常火爆呀! 他点击进入页面,发现动态下点赞数高达322人,留言有103条。 谢锐满脑子问号,点开了第一张自拍照,当看清楚自己的相貌时,连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也难怪,这动态能引人注目。 第16章 姐姐你前夫快被人勾走了 相片里的谢锐,仅看相貌,果真年轻了十多岁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他20岁左右的模样。 谢锐回忆何时变得这么年轻,应该是第一次时空穿梭就发生了,因此,他被村民误认为插队的知青。 在育红中学运动场,遇上那几个姑娘,应该也是看到他的容貌后,所以才会被“调戏”。 他站到一块镜子前,仔细查看对比自己容貌的变化。 相貌不仅变得年轻,连脸上一些皱纹小疤痕都消失不见,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俊美异常,特别是白皙的肤色天然平滑,可不是美颜相机能拍出的那种效果。 我嚓,怪不得朋友圈这么多人那样留言呢,有人说用了什么牌子的护肤品,有人说是ps的,还有人说是不是第二春焕发了。 小姨子留言说谢锐是在“招蜂引蝶”,呃,这形容看起来倒也有点贴切。 至于她反应为何那么大,谢锐也能猜得到。 小姨子王欣桐一直反对她大姐王欣华跟谢锐离婚,说像姐夫这种五毒不沾、不喜欢泡夜店、顾家疼人、帅气阳光的男人都快绝种了,姐姐还舍得往外推。 王欣桐说谢锐“招蜂引蝶”,就是特意给她姐姐看的,你不珍惜的人,现在看上去更加优质了。 她故意跟外甥谢彦燕吵起来,也是想让姐姐知道后重视此事,意思告诉你:你前夫快被人勾走了,到时你可别后悔! 五一假期,谢锐是忙碌的。 也许是小长假旅游的人多,也许是时空穿梭后带来的运气,在假期的第一天上午,饭馆“宾悦来”就接了五桌订餐。 有三桌的人数比较多,每桌都有七八人,是附近县市几个家庭自驾游,他们慕名来到坎下楼游览,同时见到这家饭馆的菜色不错,遂决定在这里吃饭。 最可喜的是,有一对年轻的情侣,在这里吃过饭后,决定在这里住宿。 这对小年轻,是“如家客栈”的第一批客人。 谢锐也相当重视,与这对年轻人在坎下楼合照了几张相片留念,同时吃饭住宿都给了他们7折优惠。 “80年代风情”农家乐,送出了第一张有谢锐签名的贵宾会员卡,以后凭此卡来到这里,就能享受至尊级的服务。 如今很多人或许对这卡以鼻嗤之,但谢锐相信,用不了多久,他的农家乐就会声名远播,赠送出去的贵宾会员卡,也会水涨船高。以后想得到谢锐的签名会员卡,这种机会将会极少极少。 下午,谢锐接到了女儿谢彦燕,送她来的,是昨晚惹得她哭鼻子的小姨子王欣桐。 前小姨子! 小孩子如今跟小姨多亲切啊,一个劲地粘在她身边,哪里看得出昨晚跟小姨“吵架”了? 王欣桐一看到谢锐,明显怔了一下,前姐夫真的变年轻很多,感觉比照片上还更年轻帅气。 如今科技那么发达,她原以为朋友圈的照片,是经过修图后的效果,是人的气色比以前好,才会有那种效果。 却没想到,照片拍的是原装素颜,跟现实中的谢锐一模一样,甚至真人还更年轻有魅力,连她看见后都产生“怦然心动”的感觉。 这是妥妥的“还老返童”啊,她不由得更加担心:姐姐以后可真会追悔莫及了。 王欣桐是带着报道节日采访任务从市区回来,她将谢彦燕送到坎下楼,就返回了源城。 谢锐上周与女儿见过面,但一次时空穿梭,仿佛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他拉着女儿的小手,心里才觉得踏实心安。 晚上,谢锐伏在桌上,精心写了一份农家乐的发展规划,大致方向是打造怀旧主题,计划以坎下楼为主体,构建一个以80年代为背景的旅游休闲度假区。 这个社会经济发展很快,很多人钱多但心灵空虚,都在寻找一种人生价值上的共鸣,也就是很多人说的,想获取更多的情绪价值。 七八十年代,是一个物质并不富裕,但精神尤为充实、振奋的年代。 中枢一位老人曾经说过,我们是在摸着石头过河。那时的人们,对于未知的前途,心里那种期待、忐忑、勇敢、激动......等等心情,是最让人铭记于心的。 在衣食住行方面,谢锐会在这一点上下功夫。 凡是进入农家乐体验80年代项目,会提供另一时空运过来的一套“幸子衫”“军大衣”“喇叭裤”“格子衬衫”“的确良”等等;吃的是七八十年代有机食品,使用的家具少不了“三转一响”,他准备将整个农家乐区域都变成80年代的样子。 筹划只是想法,真正实施起来,得花大量资金投入,同时,他还得准备好,回去1979年后的赚钱计划...... 5月2日开始,谢锐陆续收到了来自网购平台的“返古品”。 50件64式连帽军绿大衣、10块梅花牌手表、20块上海牌手表,100双回力鞋,100条针织围巾,10台双卡双声道收录音机,一辆凤凰牌自行车...... 本来他想尝试带一辆摩托车过去的,考虑到要时空穿梭,也不知能否携带那么重的物品,索性便放弃了。 他这次购买的物品不少了,携带去1979年,要是能全部卖出,钱包肯定会鼓鼓的。 当然,他不会忘记购买女儿思思的生活用品,书包、文具,衣服帽子鞋子袜子各2套,零食若干,玩具等等。 他还在钱币市场购买了面值一块、两块、五块、十块,总共一百多元的第三套货币。这一点他十分慎重,不敢携带太多的旧版纸币过去,不然出事那麻烦可就大了,有可能会成为历史的罪人。 五一假期,农家乐的生意都还不错,“宾悦来”每天都有人订桌吃饭。 不过可惜的是,“如家客栈”除了那对情侣住了一晚,此后几天都再没人来住宿。 谢锐对此也不着急,他在5月3日这天,接待了三批特殊的客人,这些人都是来收购银元的,谢锐也没让客人失望,让他们都满载而归。 他出手了18枚三年造壹圆签字版袁大头,每一枚的交易价格为80000元,账户上一下子就有了144万元。 除此之外,他还出售了200枚普通版袁大头,每枚价格1300元,合计收入26万元。 资金有了,谢锐给农家乐添置了一些符合80年代风格的设施。这个山沟沟的农家乐,开始慢慢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 第17章 赶着牛车进县城 5月7日晚上,煤油灯盏发出蓝靛色的光芒,谢锐知道可以前往1979年了。 这次与上次不同,谢锐带了大包小包不少的东西,他用绳子将它们一一系好,确保在时空穿梭的过程中不会散落。 谢锐在时空中穿梭着,来去自如,随心所欲地穿越两个世纪。 “哗——” 大包小包的物品掉落地上。 谢锐脑海里出现了一条信息:1979年1月12日,农历十二月(腊月)十四日,携带物品434斤,-566斤,第一次往返任务已经完成,搬运重量自动升级+500斤。 咦,这次的信息可真全面,不仅出现了时间,还多了携带的重量。下次是不是可以携带不重于1500斤的东西了? 寒风刺骨,像针一样穿透心灵,还好谢锐早有准备,他穿了一件连帽军绿色大衣。 他将所有物品捆好,所带的东西比较多,只能搭在自行车上,慢慢地推着走向开昌楼。 回到屋里时,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看了一眼小思,小家伙还在熟睡中,悬着的心这才彻底放下。 现在是凌晨12点,他记得回去21世纪的时间,大概是晚上9点左右,只相差了两三个小时。 他顾不得休息,将带来的物品全部搬上了围楼二层,连同他身穿的连帽军大衣,也一并藏好。然后,他在内里穿了一件毛衣,外套换回那件打了补丁的衣服。 由不得他不谨慎,这些东西要是被人发现,肯定会被询问从哪儿来的?到时他有嘴也说不清,最大可能会认定是偷盗得来。 在这个年月,偷盗可是非常严重的违法行为,是会被重判严惩的,罪行重大还有可能会被枪毙。 这些物品,价值不菲,在1979年可是大数目,一经发现认定是偷来的,或许会吃花生米。 他也想好了如何处理这些货物。 只要他明天进一趟城,很多问题就能说出理由了! 第二天一早,谢锐向队长请假进城,没想到刘奎训什么都没问,立马就同意了。 自从谢锐帮助村民卖了木柴,他在队长的心里,已经变得神秘莫测。 刘奎训知道,小伙子是有本事的,拴不如疏。他连校长邀请去参加补习高考读大学,都没有马上答应,要是他真想离开村子,任谁都拦不住。 可是,谢锐为了完成自己的事业,光请假进城还不行。 “奎训叔,上次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有个亲戚在城里,我这次还要借队里的牛车一用。” 刘奎训楞了一下,挥了挥手道:“牛车?没问题,你记得到时将牛喂饱就行。” 借到了牛车,谢锐还不走,忸怩道:“叔,能不能给我开个条子,我进城也好办事?” “条子就不用开了,从今年开始,盘查流动人口已没那么严格,你在城里说句地方话就能过关。” “那么,回来我请叔吃饭。”谢锐乐呵呵道。 “滚,早去早回,吃饭就免了,就你家那几斤口粮,还不够你父女俩吃到过年的。” 刘奎训话刚说完,谢锐已跑得不见踪影。 谢锐套上牛车回到围楼,小思正趴在桌上学算术。 “小思,爸爸今天要进城一趟,回来给你带好吃的,中午你按照爸爸教你的方法煮面吃。” 早上的时候,谢锐将带来的几包方便面拆掉包装,已教会小思如何煮面条。 “爸爸早去早回,我在家等你。” 软软的童音,让谢锐的心都化了,他暗下决心,以后的好生活就要从今天开始。 谢锐在二层选了6件军大衣,20条围巾,一块梅花手表,1双回力鞋,他将这些物品用蛇皮袋装着,蹑手蹑脚搬到了牛车上。 然后在蛇皮袋上面,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禾杆。 谢锐是第二次赶牛车,第一次是那天卖木柴回村的路上,刘奎训让他学着赶了一回车。 都说很多动物通人性,牛就是其一,老牛也识途,谢锐将牛赶上大马路,牛车就平稳地驶向县城。 一路风光无限,良洞生产队到县城,虽说只有十多公里路,但也要经过好几处人烟稀少、树木稠密的地方。 谢锐默默记住路况,以后他在晚上,还是要经常途经这些地方的。 他已清晰地认识到,要想在70年代末80年代初,快速富裕起来,绝对不能总窝在生产队里。 改革的春风就快吹来了。谢锐凭着21世纪的见识,加上手里掌控神秘的灯盏,他相信以后定能混得风生水起。 谢锐一路上赶着牛车,在良洞境内都没有见到人,只有几辆“解放牌”大卡车,载着黑乎乎的煤炭,从煤矿方向驶来,很快便超过了牛车,只剩下飘得一路的沙尘灰。 快临近县城时,谢锐看到路边有不少人推着独轮车、挑着担子或者拉着木板车,上面都是满满的蔬菜。 忽然,牛车被人拦了下来。 “阿表,你也是去县城吗?见你的牛车空着,能否捎带一程?”一位50多岁的老农操着本地话问道。 谢锐没有多想什么,点头道:“顺路,你上来吧。”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牛车一下子上来了五六个人。 他们都是挑着蔬菜去城里卖的。 这些都是进城卖菜的乡下人啊,在1979年,农民可以进城卖蔬菜了?谢锐感觉历史是不是白学了,难道现在就已经不抓投机倒把了吗? 其实,这真不怪谢锐没见识。 良洞大队,因为离公社和县城都比较远,造成信息闭塞。自从1978年开始,一些生产大队已经有村民,偷偷地前往县城买卖农产品了。 这些人不用干农活吗? 并不是的,他们都是忙完生产队分配的工作,抽着空,担着蔬菜、花生之类的,挑到城里去卖。 寒暄了几句后,谢锐便与他们聊起进城卖菜的话题。 “每天都抓呀?我们都只能偷偷地卖。” “可也有人说了,农民卖一些多余的,吃不完的农产品,就不算是投机倒把。” “还有人说,只要来路正当,卖些多余东西是可以的。” “唉,我也是上个月才知道可以去卖菜,邻近城里的蔡屋、陈屋还有凹下官屋的人,上半年就有人挑着担子去卖东西了。” “以前对农民进城卖菜管得很严,城里如今都乱了,看样子公家是管不过来,难道这个世道又要变了吗?” 车上众人议论纷纷,只有谢锐知道,以后买卖东西的人,会越来越多。 第18章 饼干厂效益大工资高 进到城里,谢锐赶着牛车逛了一圈,果然发现有不少农民进城卖东西。特别是一些偏僻的地方,由于巡查的人少,卖菜的农民比较多。 有些巡管看到一些人挑着簸箕卖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巡管们也有家庭,也要买菜,只要这些农民遵守秩序,他们都不会赶人。 当然,有些衣着讲究的人,怀里藏着东西也在向路人兜售。这些人就是投机倒把的商贩,他们做得更加隐秘,看见穿制服戴着红袖章的人过来,立马远远地避开。 谁也不知道这种现状能维持多久,会不会来一次严打投机倒把,要是被逮进局子里,少说几年才放出来,到那个时候,只怕已跟不上时代的洪流了。 如今的年月,想做点小生意也挺难的,谢锐偷偷地观察小贩们如何卖东西,一边认真地观摩学习。 谢锐找到一个地方,花了2分钱寄存牛车,然后手提装满商品的蛇皮袋离开。 他找了一处偏僻的地方,往身上穿了两件军大衣,还好是冬天,穿三件衣服也不显得热,只是有点臃肿不灵便。 接着,他将其余四件军大衣和小件物品,塞入蛇皮袋里,学那些小贩一样,开始兜售货物。 转了一条街,谢锐都没有卖出一件东西,心里有点沮丧。 他心里一动,来到供销社。 供销社非常红火,人来人往的,里面的东西品种丰富,配套齐全。 这里橱柜里放满了棉布、文具、烟酒、衣服...... 品种也多种多样的,日用百货、五金电器、油盐酱醋、农药化肥、簸箕扫帚、板斧榔头等等。 真是琳琅满目,样品齐全,应有尽有。 谢锐望了一眼橱柜里的手工针织围巾,上面标价每一条5块钱,这种围巾跟自己带来的相比,差得太远了,丝质围巾保暖又轻盈,每条卖6块钱以上不过分吧。 还有手表,一块上海牌手表130元,梅花牌手表竟然卖330元,这种可是奢饰品了,要不是遇上结婚那种大事,一般人都不会去买吧! 凤凰牌自行车180元,“二八大杠”永久牌自行车180元,“飞鸽”也要160元一辆。 要是谢锐在生产队干农活记工分,不吃不喝要三年时间才能积累到购买一辆自行车的钱。 更令他无奈的是,生产队里,现金并不是充裕的。多数时候,工分只能换来一些日常的生活用品,像是粮食、蔬菜,或是农具等等。 一直这样干农活,几年都买不起自行车。 那些效益好的工厂,在里面上班的正式职工,应该稍好一些,每个月的工资有30、40块钱,攒个一年半载还是可以买得起的。 不过,现在的年月,有钱也不一定能够买得到心仪的东西。因为购买物品靠的是“票”,吃饭要“饭票”,买粮要“粮票”,买油要“油票”,买大件商品要特发的“购物券”,一切都是计划经济。 谢锐记住了一些物品的价格,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他有信心,兜里有物美价廉的货物,不愁卖不出去。 “同志,打扰一下?”谢锐递过去一支“双喜”牌香烟。 “咦,过滤嘴的啊,谢谢你了同志,上班不准抽烟。” “同志,向您打听一下,我表姐在县饼干厂上班,我有急事找她,但我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饼干厂在哪里,请问能否指点一下?”谢锐一脸着急的样子。 “饼干厂呀!你出门朝右边,往建国路方向走,快到育红中学时,往右边的路走100米,再往右拐就可以看到了。” “原来是在郊区呀,怪不得我找了很久也没找到,谢谢您了,同志。” 谢锐听售货员一介绍,就知道了饼干厂的大体方位。 为什么要问饼干厂的地址? 因为谢锐在城里转了一圈,打探到县城所有的工厂,就数饼干厂的效益最好,工人的工资也是最高的。 在饼干厂,学徒工每个月都有25元,一年以上正式员工30元,三年以上员工50元,带学徒的师傅,每个月的工资竟然有60元以上,这可是源县高薪国营企业。 谢锐的想法是,赚钱就赚有钱人。这些人有钱,但是受制于没有“购物券”,想买心仪的东西有钱也买不到。 他朝饼干厂走去,这段路比想象中还要远,如今又没有公交车和的士,只能全靠“11路车”,谢锐累得两腿发酸。 谢锐揉了揉发酸的两条腿,心里只能发出感叹,为了发家致富,只能“劳其筋骨”了。 饼干厂的厂门挺大的,据说,是一家有几百个工人的大厂。 谢锐瞄了一眼大厂门,这里设置了保卫室,居然有两个手持长枪的汉子在站岗。 这是荷枪实弹,不像21世纪一些公司的那些门卫,左手拿着盾牌,右手举着电击棍。 谢锐只是在周围闲逛了一圈,立马有个人赶来举着长枪对着他。 这太吓人了! 饼干厂特么又不是什么军事禁地,有必要整得这样戒备森严吗? “同志,误会误会,我是来等我表姐的。” “你表姐是谁?说不出来就抓你进保卫科。”门卫威严喝道。 谢锐顿了顿才道:“红梅,我表姐叫红梅。” “嗯,那你在门口这里等着,不准随意走动。” “难道饼干厂真有这个人?还是这门卫压根在讹我的?”反正谢锐觉得是后者居多。 谢锐是21世纪的人,知道70年代的民兵都经常真枪实弹打靶,这些门岗应该也就是民兵,有民兵驻守的工厂,那可算得上是妥妥的国营大厂啊,工人定然不少。 同时,谢锐也发现,只要他不去两边围墙外转悠,这2个民兵看都不看一眼。 谢锐心中想道:原来这些保卫科的人,既防外贼也防内贼啊,他们怕外边有人与工厂内的人里应外合,里面的人丢几包饼干出来,外边的人就负责在外面捡。 唉,这年月做点小买卖也太难了,为了赚点小钱,还差点被人当成破坏分子给抓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谢锐从兜里抽出一支“双喜”牌香烟,点着了火,站在一旁吞云吐雾。 “可以啊,抽带嘴的烟。”没想到刚才用枪对着他的民兵开口了。 “来来,抽一根,没问题吧!” 谢锐乘着机会走到门岗前面,给两个站岗的民兵都散了一支烟。 没想到两人都接了过去,但是没有点火。 “还有五分钟,我们就交班了!下了班后才可以抽烟。”另一个门卫将香烟横放在鼻子上闻了闻,一脸陶醉的样子。 第19章 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不可信 过滤嘴香烟,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两门卫接过烟后,对谢锐的态度瞬间发生了转变,客气了很多。 “同志,我听说你们饼干厂的效益很好,你们在这里上班,工资会很高吧?”谢锐随意问道。 一个门卫听罢,苦笑道:“我们保卫科,与那些车间里的工人是不同的,月薪32块,要想工资高一些,就得往上爬,不是我们这种没有背景、没有后台的人能想的。” “就是,就是,要是老厂长还在位时,我们值夜班每个月还有3元补贴,自从他病退以后,什么都没有了。” “现在车间工人的工资,也没那么高了,超额奖金都已经取消,你说,岂不是打消大家工作的积极性吗?” 谢锐听出了其中的弦外之音,饼干厂换了新厂长,职工们的收入变少了。 “那些做师傅的职工,收入还不错吧?”谢锐又问。 对方却是不屑地嗤笑一声,“屁,官家父子掌权后,擅长阿谀奉承,专会拍马屁、听他们话的小人,收入才高,那些有真本事的师傅们,收入已不如从前。” “官兆牛在职工大会上都说了,收入相差不大才是社会主义经济,不允许有人的收入,是最低收入者的两倍以上,那是资本主义尾巴,必须坚决割掉。” “哇擦,这人是什么样的脑子,才会这样去曲解啊?在这种人的领导下,饼干厂以后就快没落了。”谢锐心里暗自想道。 三人聊了一会儿,两门卫换班。接替他们的,是两个年长些的民兵。 谢锐如法炮制,散出两根“双喜”香烟后,门卫立马对他另眼相看,从保安室搬出一张竹椅给他坐。 几人聊了一阵,就熟络了。 “曲哥,饼干厂规模不小,正式职工怎么着也得有个几百号人吧?”谢锐问道。 曲哥微微一笑,伸出五只手指轻轻张开:“以前有500多人,前段时间清退了65人。其中,我们保卫科就占了18个名额。” “他们被辞退后,可把我们给害惨了。人手捉襟见肘,以前每星期值一次夜班,现在得轮值三个晚上。”另一人接茬道。 谢锐眼珠子一动道:“天寒地冻的,值夜班确实难熬。” “就是呀,要是有你穿的这种军大衣,那该多好,既暖和又神气的。”曲哥羡慕道。 “曲哥,你们是想买军大衣吗?我有些门路,能弄到与身上所穿一模一样的款式,价格也不贵,仅需28块。” “你说的可是真的?”曲哥希冀地看着谢锐:“你能弄到多少件?” 这么厚实且保暖的军大衣,28块不算贵了。 “暂时有五件,下午就能弄到,要是你们真的想要,下午三点到青年路大井边找我。”谢锐想了想又低声道:“我与曲哥你们俩投缘,每件军大衣,可以25块给你们。” 谢锐话还没说完,另一人就打断了他的话:“每件25块,那5件军大衣,我们俩包圆了。” 谢锐心里暗喜,一番交谈,就卖出了五件军大衣。 而且,这些经常值夜班的民兵们,似乎对军大衣的需求量比较大。 谢锐穿了两件军大衣,蛇皮袋里还藏着四件。之所以不直接在这里卖,是他心有顾虑。 俗话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他与曲哥两人刚认识,加上身处饼干厂门口,要是对方起了心思,端着枪直接明抢,谢锐也只能乖乖就范。 做生意,既要赚钱,也要规避风险...... 谢锐跟他们谈妥后,找了个借口,称需去准备军大衣,转身倒回那条通往饼干厂的小巷。 巷子有少量行人经过,谢锐试着兜售丝织围巾,嘴皮子都快磨干了,只卖出去一条。 他不敢光明正大地卖。 农民进城卖点菜,别人可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是投机倒把,是违法犯罪,人家可不会对你客气的。 谢锐也知道,私人交易在1980年初才合法化,第一张个体户执照,也是在1980年才颁发。 既便如此,在80年代初期,个体户也是被人瞧不起的。 知道你是干个体的,想找个对象,人家看都不看你一眼。有些甚至还会举报你搞投机倒把,举报立功是会被表扬还有奖金领的。 据谢锐所知,国内第一家个体户,差点就被左邻右舍、路人鄙视的情况下,搞得差点倒闭。 如今还是1979年,人们反感这种兜卖行为。 只是现在的形势,很多人都弄不清楚,所以在市场管理上才漏了空子。 暗地里私自捣鼓下没问题,但光明正大兜卖商品,就是在找死! 特别是谢锐想要卖围巾,那是难上加难。 在这个年代,一个陌生男子上前搭讪女子,风险很大。 人家不认识你,突遭突如其来的打扰,然后大喊流氓可怎么办? 流氓罪可不是闹着玩的,最高刑罚会被判死刑。谢锐是想求财而不是求死,他想卖出丝质围巾,还真是有点困难。 谢锐蹲在地上苦思暝想,要找个办法售卖这些围巾,可想来想去,还是一筹莫展。 “喂——” “啊!”谢锐突然被一道声音吓了一跳。 他抱起蛇皮袋想跑,这下完蛋了,是不是巡查来抓我? 谢锐的心猛地一紧,眼神如同受惊的兔子般,慌乱地扫向巷子的另一头。 他忐忑不安地祈祷着,这个喊话的人,千万不要是什么街头的干事或者巡逻队。 不然,情况将很糟糕。 他已做好丢下蛇皮袋,拔腿就跑的准备。 奇怪,这声音怎么有点熟悉? 谢锐回头一看,眼前出现了一抹红色。 “是你?” “是你——” 当看清对方,两人异口同声道。 “同志,你是想买丝织围巾吗?”谢锐率先从惊讶中反应过来,来人是他见过两次面的“红围巾”。 只要不是穿制服的就好,他小心翼翼地将蛇皮袋拉到身边。 “不是,我能帮你卖!”红围巾大眼睛闪动着。 “帮我卖?算了吧,我多买了几条,只是看看有没有人要。”谢锐说完,提起蛇皮袋,准备离开。 他可不想在这里瞎扯,要是来个巡查就麻烦了。 “这袋里有不少围巾,我刚才都看见了你在卖。” 那姑娘似笑非笑地看着谢锐,心里却在想,这男同志真有点好笑,敢做不敢当。 谢锐上下打量眼前的姑娘,这人也不像是个奸猾之徒。但也难说,古人云: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不可信。 “我管你信不信。”说着,他提起蛇皮袋就要走。 谢锐刚转过身,就听那姑娘笑盈盈道:“你这样去卖围巾可不行。” “咦?” 难道她是同行,也是“倒字辈”? 姑娘身上穿的衣服价值不菲,谢锐心里越加警惕起来。 “我看你打算守着饼干厂门口,一个个询问去卖,我劝你还是算了吧!” “谁说我要在饼干厂蹲守,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谢锐见对方猜到自己心思,嘴硬不承认,心道大不了打道回府,不进县城卖围巾了。 话一出口,谢锐已经有点后悔了。 费尽心思从21世纪带过来商品,不就是想在紧缺物资的1979年,积攒到第一桶金嘛! 第20章 真遇上一个好心人 不过,一看这姑娘就不简单,鬼灵精一个。 谢锐可不想为了赚几个钱,栽在了这里。 能赚钱的项目有很多,也不差这一个。 谢锐想明白这一点,不想再与“红围巾”纠缠,提起蛇皮袋就走。总之,先离开这巷子再说。 “别动,或许你觉得我在夸大其词。但请你相信我,我真的可以帮你卖完围巾。”姑娘见他真离开,她这才意识到,两人之间只是陌生人,尚未建立起任何信任的基础。 这话语熟悉而亲切,谢锐猛然回想起,上次在运动场与她相遇的情景。她当时的语气,好像也是有点急切。 可这次截然不同,在这里逗留时间太长了,得先离开。 谢锐朝巷口走去,在他身后,姑娘如影随形。 “你能帮我?”谢锐见她跟来,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这年头,谁会这么好心,会帮一个投机者?听起来更像是一种戏谑,而非出自真心。 刚才在这里买了一条围巾,也怕买围巾的老太太去举报,那可是实锤了他在投机倒把。 谢锐发现这姑娘有点难缠,这可不太妙,“这位女同志,你到底想怎么样?” “真的,我可以帮你买围巾。”姑娘说完,还深吸了一口气。 “那你说说看,你怎么帮我?” “很简单,我只要系着围巾,在饼干厂中午下班时,到厂门口转一圈,顺便再跟一些人聊聊天就可以了。” “这么简单?”谢锐满脸难以置信。 “就是这么简单,你相信我准没错。” “那我要付出什么?你总不会担着风险,平白无故帮我吧。” “我需要钱,只要卖出一条围巾,你给我2块.....1块钱就行。”说着,姑娘已脸色通红。 谢锐敏锐地察觉到,她脸色的变化。姑娘开口说缺钱,是需要勇气的。 她并没说慌! 这姑娘提的要求,是双方合理的期望。就如向曲哥他们出售军大衣一样,标价28块,却仅收他们25块一般。 只要她需要钱就好办了,起码被抓时,她也算是共犯。 谢锐原本的紧张与忐忑,稍稍得到了缓解。 “那么,先试试吧!”谢锐微笑着,取出一条粉红色的丝质围巾给她。 姑娘接过围巾,熟练地解下颈间那条略显陈旧的针织围巾,将新的丝质围巾轻轻绕上。 “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 谢锐这才有时间,仔细打量眼前的姑娘。她除了一双漂亮的杏仁形大眼睛以外,个子也挺高的,大约有1米68的样子;脸型显得既可爱又俏皮,两侧的肌肤,被冷风吹得有点泛红。 整个五官美得无可挑剔。 像她这种容貌,在21世纪,一些大明星跟她站一起,也会黯然失色。 在这年月,由于物资紧张,吃饱穿暖都成问题,谁也不会去注意营养问题,除非一些做大领导的,才会去关注这些。 如今的女子,平均身高也就1米55左右,像这位姑娘高挑的身材,确实比较少见。 她也是个洒脱的女子,系好围巾后,轻飘飘地在谢锐眼前转了两圈。 “好看吗?”姑娘说完,脸色又一红。 谢锐被她问得不好意思,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盯着人家姑娘看了那么久。 他由衷赞叹:“好看,活脱脱的衣服架子。” 对方显然不知道“衣服架子”是什么意思,但明白是赞誉之言,俊脸又浮上了晕红,连脖子和耳朵都染红了。 “好看就行,那我们走吧,去饼干厂门口。” 姑娘摸了摸丝质围巾,这围巾的料子可真好,颜色又漂亮好看,定会有很多人喜欢...... 两人来到饼干厂门口,蹲在不远处,等着工厂中午放工。 曲哥与另一位门卫,正静静伫立在大门口。他们看到谢锐回来,令他们惊异的是,他身旁还跟随一位姑娘。 那位姑娘,他们自然是认识的,却没想到她跟着谢锐一起来到这里。 “曲哥,那不是老厂长的女儿钟离秋吗?” “没错,就是她,老厂长一病退,唉,落难凤凰变草鸡,官富贵那坏痞,总想着法子让小钟嫁给他。” “那痞子配吗?一个肥胖矮个子,他也敢去纠缠人家钟离秋。” “嘘,老弟你可小点声,人家官富贵,今时不比往日,他爸当上了厂长,他也坐上了办公室主任的位子。” “呸,这真是小人当道。” “那又如何?我们还是想想下午买军大衣的事,你说叫他25块卖我们,然后转手30块卖给别人,那可是投机倒把,这样做妥当吗?” “卖30块可能不行,28块应该可以,每件能赚3块。要不让他23块卖给我们,不愿意咱就去举报他......” “你小子可别这样搞哈?我可不想你走了歪路,能谈就谈,谈不拢也不能祸害人家。要想生活过得好,偷偷地捣鼓捣鼓还行,但要知足,这世道谁又过得不难?” 这名叫高天养的门卫沉默不言,也不知他有没有将曲斌的话听进去。 曲斌见他不说话,再次提醒道:“那人认识小钟,可能家里也是有权势的,你可别犯浑!” 高天养脸色刹那一阵青白,怔了一会儿,才重重地“嗯”了一声。 钟离秋望了望天上的太阳,忽然站起身,道:“快放工了,到时你在巷子口等着就行,我将人引到你那里,不过围巾的价格卖6块定得太低了,我觉得卖7块也不贵。” “卖7块会不会太高了?我见供销社的围巾才卖5块钱。” “供销社的那些,怎么比得上这种丝织围巾,听我的准没错。” “好吧,那就定价7块。既然利润高了,每卖出一条围巾,到时给你2块钱。” “你也懂什么叫利润?”钟离秋脸色微微变了变,试探着问:“你难道是插队知青?” “是呀,你也是?” 知青怎么能像她过得那么滋润?白白净净的,不知道的人,都会认为她一直在城里生活。 “我以前也插过队,前年才回城。”钟离秋顺了顺辫子,继续问道:“你在哪里插队?” “我就在附城公社。” “还真巧,我也是在附城公社。以前插队时,怎么从没见过你呀?” 钟离秋到附城公社插队,因为离县城近,有时候她会偷偷溜回家里,不然她怎么不像“吃过苦”的样子? 第21章 团伙合作投机倒把 在同个公社插队的知青,也有不认识的。因为每次知青聚会学习,也有人不来参加,可能是为了读书考大学。 “我除了在生产队干农活挣工分,每天就是闭门读书,准备考大学。”谢锐胡诌道。 他心里喑道,还真巧,我落户生产队才那么几天,你不认识我不是挺正常的嘛。两人合作搞投机倒把,这是违法犯罪的事情,他不敢直接将底细透露出来。 “我叫钟离秋。”钟离秋倒没纠结谢锐说话的真伪。 “潘安仁。” 钟离秋听到这名字有点熟悉感,也没特别在意,又问道:“潘安仁,跟你打个商量好不?” “你说。” “等这些围巾卖完以后,你还能不能进到货?以后我们在源城继续合作做买卖。” 谢锐错愕:“我们可是在投机倒把,你不怕被巡查抓到吗?” 钟离秋神色一暗,郑重其事道:“当人被逼到退无可退之时,就需要承担风险来改变现状。” 谢锐是不会马上交底的,顿了片刻道:“等这次看看情况再说吧!” 就在此时,饼干厂内铃声响起,刚刚紧闭的厂门悄然打开了。 “来了,放工了,各司其职,我先去门口。” 钟离秋站起来向饼干厂门口走去,谢锐赶忙提醒姑娘不要闹太大的动静。 不过眼前的一幕让谢锐惊呆了。 最先出厂门的是一些骑自行车的工人,她们见到钟离秋,竟然主动停下车,跟她打招呼。刚聊了一会儿,已有人上前摸她脖子上的围巾。 “哎呀,美女效应呀!” 谢锐吐了一口唾沫,知道事情已经成了。 刚才两人已经商量好,她去厂门口拉人,谢锐在巷子口等着售卖。两人分工明确,有组织有纪律,团伙合作投机倒把。 那就干吧!以后就跟她合作投机倒把。 “先去准备好。”谢锐走到巷子口,看了看四周,打开蛇皮袋口。 这个地方适合跑路,也好观察四周情况。谢锐高度戒备,警惕地看着周围有没有穿制服的出现。 发现不妙,他就会率先逃跑。 也不怪谢锐出卖同伙,钟离秋身上没有携带商品,被抓住后,只要她死不承认,也没证据说她投机倒把,他手提装着货品的蛇皮袋,当场被抓就完蛋了。 没过一会儿,就有人牵着自行车过来了,她走到谢锐身边低声道:“粉红色,跟离秋身上一样的。”话刚说完,就直接递过来一张10元面额的钞票。 交钱交货,然后找钱,交易顺利完成。 来人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将围巾收进兜里,骑上自行车就走了。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过来。 有牵着自行车的,有步行的,她们来到谢锐跟前,只说了一个颜色,交钱交货然后走人。 谢锐一边取货给她们,一边查看周围的情况,发现并没有人注意自己,这才放心地跟来人交易。 一会儿工夫,他已卖出13条围巾,这个上午一共进账96块钱。 饼干厂门口,只剩下稀稀落落的人,钟离秋带着两个女孩过来了。 她们一边走路,一边兴致勃勃地聊天。 “这围巾是外地刚出的新款,既暖和又轻盈,款式新颖,三种颜色可选又很漂亮,在羊城卖7块钱还要布票的。” “确实很漂亮,你的眼光向来都好。” 姜枫澜也是个极漂亮的女孩子,她也喜欢追赶时尚潮流,上次供销社来了一批崭新的凤凰自行车,就是在钟离秋的帮助下,弄到了购物券才买到手。 “我刚买了自行车,工资要下个月才发。”姜枫澜瞄了一眼钟离秋脖子上的围巾,真好看啊,自己要是有一条就好了。 “没事,我不是说想到办法了吗?”钟离秋在三人当中,就像是个有主见的大姐姐一般。 不是大姐姐,钟离秋是饼干厂公认的厂花。 他爸爸以前是饼干厂的厂长,她下乡插队返城进了工厂,也下到车间上班,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厂里的职工还不知道她是厂长的女儿。 她长得好看,是厂里公认的美人,而且待人和善,从不与人发生矛盾,与车间众人的关系都处得非常好。 很多小伙子追求她,她都礼貌地回绝,也不会让男子觉得太难堪。 直到去年5月份,他爸爸突然患病住院,厂里一些老厂工去医院探望,看到一个女孩在照顾老厂长,才得知钟离秋真实的身份。 消息一下子传遍全厂。 厂里很多职工对老厂长感恩戴德,自然对钟离秋也亲近,在当时,她一下子成为厂里热议的话题。 老厂长病退,新厂长上任。职工们对钟离秋的态度仍然很好。 没想到,却犯了新厂长的忌讳。 他认为,这些职工的态度,是在表达对他这个新任厂长的排斥与不悦。 权利交接时,这些人竟然给他上眼药? 官兆牛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烧到了钟离秋身上。他为了树立威信,也想将钟离秋踢出饼干厂,不仅让儿子官国富不断地骚扰她,还接连辞退了86名职工。 钟离秋也被辞退,还欠下了饼干厂巨额债务。 职工们只知道她被辞退,却不知欠钱一事。有人猜测钟离秋是被陷害的,可谁也没有办法。为了生活,他们也不敢冒着被辞退的风险,替她伸张正义。 钟离秋被厂里开除,她与饼干厂大多数年轻姑娘,关系仍然很好。 今天她对姜枫澜说,会想个办法弄条围巾给她,小姑娘便相信了! 三人来到谢锐身边。 他刚抬起头,就听到熟悉又带点俏皮的话。 “别动!” “原来是你呀!” “离秋,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两个姑娘都曾见过谢锐,这帅哥不就是上次在运动场......差点碰撞的那个吗?她们意味深长的目光,在钟离秋和谢锐脸上扫来扫去。 这句话显然有歧义,“你们胡说些什么呀!”钟离秋一脸娇羞。 “嘻嘻嘻,我们理解,原来‘别动’是我们听不懂的暗语......”另一名叫刘美娟的姑娘,也开着玩笑。 谢锐佯装没听到她们调侃,礼貌地点了点头,“我叫谢锐,化名潘安仁,两位美女同志好!” 钟离秋嘟了一下嘴,原来刚才他说的是假名!然而想到他们在投机倒把,很快便释然了。 她迅速整理了一下思绪,转而向谢锐介绍起同伴:“这个是姜枫澜,她是刘美娟,是我的好姐妹,都在饼干厂上班。”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谢锐环顾四周,目光中流露出谨慎,向三位姑娘发出邀请:“今日有缘相识,我请客,大家一起去国营饭店吃饭。” 第22章 钟离秋欠钱的原因 谢锐见遇上熟人,邀请她们下馆子。 “这还差不多。”钟离秋咽了咽口水,她已经有几个月,没去过国营饭店吃饭了。 姜枫澜与刘美娟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两人对谢锐的好感倍增。 钟离秋靠近谢锐,轻声问道:“袋子里还剩多少围巾?” “刚才一共卖了13条,还剩下6条。”谢锐如实回答。 他发现钟离秋还是很靠得住的,人也精明灵活。她与饼干厂的人熟悉,应该就是那被辞退的86人之一吧! 她如今既然没工作,不妨拉她一把,一起合伙投机倒把赚钱。 他从21世纪带了100条围巾过来,卖完就有几百块,分点钱给有渠道的合伙人,是非常值得的。 四人来到国营饭店,谢锐出钱,钟离秋大方地掏出饭票,点了三菜一汤,几碗白米饭,几个人都吃得饱饱的。 期间,钟离秋提起每条围巾6块钱,让姜凤斓她们去饼干厂卖,谢锐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姜凤斓两人很高兴,她们可以7块卖出,每条赚1块钱。 “只是,就剩下6条。”姜枫斓看了看钟离秋脖子上那条围巾,太好看了,她是真心喜欢。 “这条你们也拿去。”钟离秋看出姜枫斓确实喜欢这围巾,很不舍地取下来。 “咳咳——明天,或者后天,我可以多进一些丝织围巾,到时你们可别说卖不动了。”谢锐的话震惊了三位姑娘,然后兴奋不已。 姜枫澜与刘美娟,带走了剩下的7条围巾,她们准备进厂里试卖。 谢锐嘱咐两人要保护好自己,毕竟是投机倒把,只能偷偷地进行。 两姑娘也是聪明人,知道利害关系,连连点头,然后骑车回家了。 钟离秋沉思良久,终于问道:“你从哪里弄到的丝质围巾呀?” 谢锐没有回答,带她来到一条小巷里,打开蛇皮袋,露出里面的货物。 “这些是64式军大衣?你也能弄到?” “几件军大衣,已被曲哥定了,他们下午三点到大井边交易。” “这是什么鞋子?比解放鞋好看多了。” “回力鞋,每双鞋子卖8块钱。” 回力鞋在当时一些大城市,每双定价8.6块,是有名的国产牌子货。 “你还能弄到这种进口名牌手表?”钟离秋拿起那块梅花表爱不释手,她彻底震惊了! “三转一响,只要能找到买主,我都有渠道拿到货,而且全是名牌。”谢锐又抛出重磅炸弹。 钟离秋听罢,脑子不禁晕晕的,心里也开始担心起来。 他们是在投机倒把,小打小闹还好,可是卖大件的东西,要是被抓住了,可能会被枪毙的! “怕了?”谢锐看出了她的担心,淡定道:“售卖‘三转一响’这些贵重的物品,只卖熟人及熟人介绍的顾客。” 钟离秋没想到谢锐的能量这么大!想起他将这些秘密告诉自己,又感觉挺暖心的。 “我真的很缺钱!” 沉寂了一会儿,钟离秋似乎下了决心,又问:“你就这么信任我?” “当然信,你以前也在饼干厂上班,对吗?上午在厂门口拉客,你就已交了投名状。我们如今拴在一起了,作为合伙人,我为何不信你?”谢锐脸色平静道。 听到“我们已栓在一起”时,钟离秋脸色微红,虽然知道对方只是说合作,可她却莫名的心跳加速,“咚咚咚”跳个不停。 “我跟你说实话,我欠了饼干厂很多钱。”钟离秋声若蚊蝇。 “欠了多少?” “500块,厂里限我春节前还清。我已将自行车卖了,但还缺不少钱。” “你曾经不是在饼干厂工作吗?能否告诉我,为何会欠下那笔钱呢?”谢锐觉得要了解下事情的经过,才考虑是否拉她一把。 在这个时代,五百块钱对于普通人来说,无疑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他心中疑惑,一个年轻的女孩,在厂里上班,为何会反过来欠下饼干厂那么多钱? 钟离秋深深地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起伏的情绪,然后缓缓地向谢锐讲述事情的始末。 去年5月份,钟离秋的父亲从厂长位子病退。 官兆牛不知从哪里借来了庞大的力量,竟然由一个销售部主任,直接连升2级成为厂长。 这种人事任免,厂里很多人都是不服的。饼干厂有4个副厂长,按资历按程序,几时才能轮得到官兆牛? 众所周知,官兆牛本事平平,大家对他能带领发展好饼干厂,都没抱太大的希望,反对他上任的声音持续不断。 官兆牛上任后独断专行,将自己儿子调到办公室做了副主任,一个月后,又升为正主任。 6月份,厂里传出钟离秋的真实身份,引起了一场轰动。 老厂长对待子女跟新厂长的做法,两相对比之下,让官兆牛感觉颜面扫地,在厂里始终建立不了威望。 他认为自己没威信,主要是原厂长的原因。因此,对厂里之前很多措施,全部一一推翻,并且重拳打击那些比较念旧的干部和职工。 反正他是厂长,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名正言顺掀起质量大检查活动。针对那些不向他靠拢的职工,只要发现他们在工作中,有一例不合格,就开除处理。 新厂长发威,让饼干厂陷入一片恐慌之中。 同时,官兆牛视钟离秋为眼中钉,总想方设法将她赶走,或者让她彻底变成自己人。 他指使儿子官富贵,公开追求钟离秋。 官富贵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长得很胖又很矮,平时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在他爸还没有当上饼干厂的厂长时,就曾追求过钟离秋。 钟离秋对男人的追求,都是直接谢绝,对于官富贵这种人,更是正眼也不会瞧一眼。 官富贵仍不依不饶,但以前厂规严格,也不敢干太出格的事情。 官富贵升为主任后,加上自己老子又是厂长,在厂里自然相当跋扈,借着求亲的名义,频繁下到车间骚扰钟离秋。 对于这个时代的流氓罪,认定也是需要证据的。官富贵在众目睽睽之下,自然不会说些挑逗、猥琐之类的话语。 在这方面,他很有经验,活脱脱就是个无赖。 他每天给钟离秋送花,说句真心喜欢你,你真漂亮等等这种话。而且,他借着关心下属的幌子进行,让人知道他就是泼皮,又无可奈何。 去年10月份,官富贵再次下到车间。 他赶走几名职工,一屁股坐在钟离秋工作台旁边,瞪着虎豹眼一直邪邪地看着她。 看着那漂亮的脸蛋儿,官富贵垂涎三尺,眼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贪婪与渴望。 第23章 条件是以身相许吗 当一个人全神贯注工作时,旁边有个人虎视眈眈地看着,即便是再熟练的工人,也难以保持原有的平静与专注 钟离秋走神了! 在合成饼块时,她没有掌握好火候,造成粘合度不够,饼干没有成型,变成了饼碎。 第二日,官兆牛为此事召开了会议,批评某些同志上工时开小差,让饼干厂造成了重大损失。 他当众展示那批未成型的饼屑,很快宣读了开除钟离秋的决定。并且要她按价赔偿饼干厂的经济损失,不然以破坏生产罪逮捕处理。 官兆牛的做法,让几名副厂长都看不下去了,一起站出来求情。 他们姿态谦卑至极,话语虽未明言,但意图却昭然若揭:厂长大人,你通过辞退她,成功地树立了权威,从今往后,我们都会听你的话,也会引导职工们以你为核心。请你高抬贵手,不要再为难钟姑娘了。 最后,厂长大人还是做出一些让步,限时春节前,将那些碎饼卖出,不然按价500块赔偿! 几名副厂长牙根咬得咯咯响,这也叫让步? 那些残次饼干怎么卖?怎么卖得出? 还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你让一个姑娘上哪里给你弄来500块钱? 钟离秋的父亲还在住院呐,这厮是要将她逼至绝境呀! 几名副厂长见识了官兆牛的阴毒狠辣,他们也为钟离秋做了努力,心里有些惭愧,但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 至于官兆牛的目的,他们都很清楚,是在逼迫钟离秋嫁给他的儿子。 只要她答应了,不仅处理决定会改变,钟离秋还可以回来饼干厂继续上班...... 钟离秋说着说着,已哭得满脸泪花。 她被饼干厂辞退后,一直没对人说过自己的委屈,至今为止,连她爸都还不知道此事。 每次去医院,她都强颜欢笑地出现在父亲面前,随后便出去寻找赚钱的法子。 她表面看上去云淡风轻,实际上已承受了沉重的压力。 一直到遇见谢锐站在巷子里,偷偷地卖丝织围巾。她觉得这是赚钱的法子,也不管什么投机倒把,接近谢锐后,主动提出帮忙卖围巾…… 谢锐不太会安慰人,索性让她哭出来。他也知道钟离秋说的是真话,从跟门卫聊天,他也能猜到新厂长是个什么货色。 权力集中,要是遇上一心为公的人是好事,要是遇上徇私枉法的人,那就是崩坍式的浩劫。 钟离秋见谢锐只是看着她不说话,怅然道:“我.......我这样,是不是让你看笑话了?” “怎么会呢,你做得很好了,也很厉害。”谢锐由衷地说,“我可以帮你还清债务,但你也要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钟离秋听说谢锐能帮她,心里甜滋滋的,烦闷的心情一扫而空。 她感觉身上的压力仿佛已消失了。对于谢锐所说的条件,她毫不在乎,最大的条件,无非就是以身相许呗! 想到“以身相许”,钟离秋嘴角莫名勾起。谢锐有才有貌,要是真有可能,也不错的嘛,达到了她理想的择偶标准。 “什么条件?”钟离秋恢复了往日的俏皮:“是不是想听我说‘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这种话?” “哈哈哈.......”谢锐被她的话逗笑了,正色道:“我的条件就是,你过完年去参加高考补习,希望你能考个大学,毕业后能够帮我。” 钟离秋错愕道:“参加高考读大学?” “对呀,以后什么最重要?人才重要,文凭也重要。”谢锐一本正经道。 “可我只读了初一就下乡插队了。”钟离秋咬了咬下唇,“说来你可能不信,我11岁就跟着姑姑去村里插队了。” 谢锐心里暗自一算,按照她所说,沈离秋确实是小三届中,年龄最小的那批初中生。 有些知青只读了初中,但在城里滞留了几年才去插队,但初中生实际上真算不得文化人。 这是什么事呀,叫一个只读过初一的人去参加高考,还真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如果有这种机会,我也是想读书的。”钟离秋眼神闪动了一下,“在公社时,姑姑经常教我们学习,她说没文化的人,眼界就会有高度,我现在都不懂是什么意思。” “有趣,她姑姑定是个不简单的人。”谢锐暗暗想道,他当然懂得钟离秋姑姑这话的意思。 谢锐沉思片刻,还是问道:“你敢不敢去试一试呢?” “当然敢,就怕人家学校不收我。”钟离秋想着以后能帮上谢锐,也想得到他的肯定。 “去试试吧,报名参加高考自然没问题,即使没考上,你去用心读书了,也是好的。” “你姑姑说的那句话没错,但是,有没有考上大学,不会限制人的眼界,而不去读书学习,真的会限制一个人的见识。” 如果谢锐不是21世纪的人,他定然不会动员钟离秋去考什么大学。 要帮助一个人考上大学,对于他来说,还是有点把握的。 他有作弊神器呀,回到21世纪,能查询到1980年的高考试卷,这本来就是无敌挂。 只是他在考虑,这样做值不值得而已! 倘若钟离秋是读书的料还好,考大学就是一把钥匙;要是她不愿意读书学习,既使靠作弊考上大学,每天听课就像鸭仔听雷公,只怕她也会过得非常煎熬。 接下来,谢锐再次详细询问了钟离秋与饼干厂债务的几个问题。 既然答应了帮她一把,他就要想法子解决好这件事。 留给他们还债的时间已不多,他决定今天就开始行动。 两人来到供销社,偷偷地记录了一些紧俏商品的价格。 谢锐在这里发现了一个问题。 供销社的货架有二层,当买家购买第二层的货物时,取货员不得不爬上二层货柜,取完货再下来交到顾客手上,同时还得将记录购买物品的票据,送到收银人的手上。 这样就造成了一种现状,每个取货员经常上上下下爬货柜,每天都累得腰酸背痛的。 谢锐寻思片刻,便想出了一个办法,可以很好地解决这个问题。 他看见收银台旁,站着一位戴眼镜的大妈,看样子就是供销社的领导,谢锐朝她走去。 钟离秋见状,硬着头皮也跟在他身后。 “伍姨,你今天值班呀?”钟离秋嘴巴甜,率先上前打招呼。 “离秋,是你,你爸的病好点了吧?” “好多了,谢谢伍姨挂念。” “你这孩子,我跟你爸认识几十年了,他病了我也只去看望过一次。都怪供销社忙呀,职工们都忙得晕头转向的,我也只能守在这里照应着,都没时间再去看望你爸。” 第24章 人际关系是一把双刃剑 听到两人熟稔地交谈,谢锐明显一怔,他没想到钟离秋认识供销社的负责人。 钟离秋有这个关系,还真是不会用呀! 不然她遇上的问题,是可以很好地解决的。 谢锐主动搭起话来:“伍姨你好,供销社确实比较忙。我有个法子,可以减轻同志们的工作量,你们是否想试试?” “这位是?”伍姨询问钟离秋,她已看出两人是一起进入供销社的。 “这是我朋友谢锐,伍姨,他点子多,你不妨听听他的办法。” 伍姨朝钟离秋笑了笑,小丫头长大了,已经开始处对象了呀!这小伙子,长得确实不差,一表人才的。 “小同志,你有什么办法,说说看。” “伍姨,我见取货员同志取货时,总在第一层跟第二层货柜上上下下,他们很忙碌又辛苦。”谢锐一针见血说出了售货员疲于奔命的原因。 “对呀,一天下来,他们都得爬上爬下百余次,你是说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对,其实解决办法很简单。”谢锐显得很自信,沉稳地阐述道:“我们可以上下层分组工作,其中一组人负责第一层,另一组人,则负责专门取第二层的货物。” “这样呀,以前我也考虑过分组。但难点在于二层的人不下来,又该如何将票据和货物送到一层呢?”伍姨顺着谢锐的思路说道。 “可以在二层到收银台安装几条滑索,在滑轮下面吊装一个托盘,取货员每次取了货就放在托盘上,然后顺着滑索让滑轮自然溜到收银台。” 伍姨听罢,眼神发亮,一拍大腿道:“咦,这个办法可以哟!” 供销社的职工听说了这个办法,都觉得方便实用,几个小姑娘看着谢锐的眼神特别明亮。 伍姨也是雷厉风行的人,她马上安排人安装滑索滑轮,谢锐也留了下来,指点师傅们安装。 休息时,谢锐压低声音问道:“伍姨,你听说离秋被厂里辞退了吗?” 伍姨一听,顿时暴跳如雷:“什么?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呀!官兆牛竟敢辞退离秋?丫头,过来,这么大的事,你为何不跟我说?” “辞退已成事实,白纸黑字上面写着,再去质问也无补于事,对方也有离秋的把柄在手。”谢锐安抚着伍姨,又说:“可还有一事,对方确实做得太过分了。” 伍姨能在供销社做主任,头脑自然不简单,刚才只是一时气急,才会暴怒失了分寸。 她向钟离秋招了招手:“丫头,来,将事情的原委跟我说说。” 钟离秋给谢锐丢了一个白眼,她本来不想让熟人知道这件事,免得他们去探望父亲时告诉他。 可是,谢锐却将此事告诉了伍姨,他是想打什么鬼主意呢? 钟离秋将事情始末讲了一遍。她发现谢锐也在用心听,还叫人拿来纸笔,将一些重点记下来。 这是他养成的习惯,做一些事情前,都会草拟一个计划。 “伍姨,如果在供销社柜台留一个位置,用来出售那些碎块饼干,这样会违反规定吗?”谢锐用笔在纸上戳了戳。 “这批饼干是知道生产来源的,当然没问题,这事我就能做主。要是都能卖出去,离秋的损失就能少一些。”伍姨当下拍板,还不忘夸赞道:“小伙子,你想的这主意还真不错!” 谢锐目光闪动道:“这样就没问题了,到时我们以整块饼干价格的7折出售。本地厂家生产,材料和味道都是一样的碎块饼干,我想也会有人喜欢的。” 听到谢锐的想法,伍姨连连点头。 钟离秋也赞同将饼干放供销社售卖。 谢锐的机智与才能,让人心生敬佩,她都想撬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还装着什么奇思妙想。 下午2点多,两人从供销社出来,钟离秋又带着谢锐去了氮肥厂。 这次直奔厂长所住的宿舍,找到了厂长黄孟多。 黄孟多是她爸爸在部队时的战友,平时好得同穿一条裤子的那种。 “黄叔,你应该听桂香说过,我被饼干厂辞退了吧?” 钟离秋寒暄几句后,就直奔主题,看看这个父亲的战友、平时对她疼爱有加的叔叔,听到此事后会是什么反应。 “我听她提过,正想找你询问此事。官兆牛也真太不像话了,真当我们怕了他这个靠女人上位的白眼狼了吗?” 谢锐与钟离秋相视一眼,两人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隐秘的事情。 “这事在源县已不是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你们别往外传。”黄孟多自知失言,忙告诫两人祸从口出。 “叔,我被辞退是不可挽回的事,我们就不去跟他争了,可我欠了饼干厂不少钱,这个你可要帮帮我。” 钟离秋说这话时,声音还是颤抖的,她还是第一次这样求人。 谢锐曾提及:“人际关系,就像一把双刃剑,不用则钝,用则锋利。但是,这把剑的挥舞,亦需智慧与谨慎的。” 通俗一点说,关系关系,不用就白费。 只要在不触及对方底线,不违背他们内心坚守的原则性错误的前提下,适当地求助,也是一种展现个人智慧和情商的体现。 同样,不将人情关系变成利益共同体,那情义迟早都会断了。 “欠了多少钱?我这边可以给你300块先用着。”黄孟多直截了当。 谢锐微眯着眼,心想这个黄厂长,不仅知道钟离秋被辞退,也知道她欠钱的事,这人正等着钟离秋上门借钱呐。 不过他为人处世老辣周到,不仅没有在钟离秋父亲面前,提起他女儿被辞退之事,还准备了钱借给她。 这跟那些翻脸不认人,然后找个借口将她轰走,两者差别是很大的。 从处事方式识人,可以看出他这个人,是值得继续结交的。 钟离秋摇摇头,道:“我不借钱,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还了欠款。” 说完,她拿出准备好的回力鞋,递了过去,“叔,你觉得这双鞋子怎么样?我现在售卖这种回力鞋。” “你......你是在投机倒把。” 黄孟多很快反应过来,赶忙起身,将宿舍门从内反锁上。 一看黄叔的反应,钟离秋不由得看了谢锐一眼,果然又被他猜到了。 钟离秋眼波流转,心里暗下决心,明年去参加高考补习,争取去大学读书。 他说脑子里的东西,就叫做见识,是在读书学习中获得的,真的要去读大学,才能学到真本事。 谢锐见黄孟多关门,生怕别人知道钟离秋在做投机倒把,心里已经有数。 该轮到他上场了。 他自我介绍道:“黄叔你好,我叫谢锐,是附城公社的插队知青。” 第25章 成功男人就喜欢名手表 黄孟多脸色不太好看,听到谢锐自我介绍,便猜到钟离秋是受到他的蛊惑,才搞投机倒把。 “小伙子,你不知道私下买卖商品,要进局子的吗?”黄孟多质问道。 谢锐摸了下鼻子,说:“目前看是这样,不过嘛,往后却不一定了。中枢在去年召开三中全会,准备改革开放。从今年开始,我觉得,将逐步放开正常的商业行为。” “何以见得?” “黄叔,不知你发现没有?近期越来越多乡下农民,挑着农产品进城售卖,各部门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他们卖的是自种的蔬菜瓜果,多余的允许售卖,可鞋子是商品。” “我认为不管是农产品,还是工厂生产的,只要进入了市场,都是商品。况且,这鞋子是国营企业生产,是在供销社上架售卖的正规产品。” “供销社也有卖这款鞋子吗?我怎么从没有见到过?” 谢锐见引起了黄孟多的好奇心,开始介绍起回力鞋。 “回力鞋是1935年注册的品牌商标,历史悠久,是中华老字号商品。” “不知什么原因,在源城供销社,没有看到有回力鞋出售。我给上海的朋友写信,朋友说在上海供销社是有回力鞋出售的,而且还是紧俏品,只要一有新货上架,不到三天就会售罄。” 他注意到提及“紧俏”与“售罄”的字眼时,黄孟多眼神露出了光芒,明显感兴趣了。于是心中一动,决定再加一把火。 “据说,回力鞋是我国多次参加奥运会的专属运动鞋,产量有限,供不应求,所以在很多地区的供销社,都没货上架。” 谢锐的话语刚落,黄孟多便神色凝重地接过话茬,“私下交易,如今还是不允许的。” “黄叔,您所言极是。”谢锐点头表示赞同,“通过私人大张旗鼓购买回力鞋,确实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不过,我们可以换个思路。您何不考虑购入几十上百双鞋,将它们作为奖品,奖励那些在厂里辛勤付出、表现优异的职工们?这样一来,既能避免风险,又激励了大家的工作热情。” 钟离秋适时补充道:“叔,供销社不是没回力鞋卖,而是我们源县的供销社这边没得卖。况且,你是买奖品奖励优秀员工,又不是转手倒卖。” 钟离秋最后说的这句话,完全打消了黄孟多的顾虑。 他寻思道:“是啊,我是购买产品又不是倒卖,虽然来源于侄女这里,自己不说谁会知道?” “好,临近春节,氮肥厂在年前,确实要表彰百名优秀员工,正好给每个人奖励一双回力鞋。” 黄厂长大手一挥,事情就这么敲定了,连价格都没询问。 “回力鞋7块钱一双,5天后才能运过来。” 谢锐郁闷,自己说了那么多,还不如钟离秋的一句话,这天杀的人情关系,看样子给小姑娘分的钱,要再多一些才合适。 “大过年的,奖品用7这个数字也不太好听,每双鞋子8块钱,你们去进货也要运费的嘛,就这么定了。” 谢锐与钟离秋听了,心里自然高兴。 他们没料到的是,惊喜还在外面。 “小伙子,看样子你门路广,有没有办法弄到三转一响呀?我大儿子准备年前结婚,为了这彩礼,我都快愁死了。” “叔,可以的,路生哥准备结婚了?他要准备彩礼这事,就包在我这个做妹妹的身上了,你跟他商量下,需要什么牌子的,我们给弄来。” 钟离秋说完,却不见回应,她微微侧目,发现黄孟多正眼睁睁看着谢锐手里所持之物。 谢锐手里把弄着梅花表。手表在这个年代来说,是身份的象征,奢侈品的代表,绝非寻常人能够轻易拥有的。 男人戴什么样的手表,无声地展示着他的社会地位、独特的品味、高雅的审美以及收入水平。 成功人士,不佩戴一块心仪的手表,宛如锦衣夜行。 面子,取决于底子。 源城供销社卖的手表大多都是上海牌手表,而且经常没货,黄孟多曾去过几次,都没有买到。 如今看到梅花表,可比上海表档次高多了。上海表一般卖120块左右,梅花表却要卖 330块。 “还真是梅花表。” 黄孟多轻轻抚摸着那冰冷的表盘,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低声呢喃,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记得那年去羊城出差,我曾在一家高档的钟表店里见过。当时没有购物券也没有那么多现钱,所以没买到。回来后,我还懊悔了好长时间。” “梅花表在大城市标价325块,黄叔若是想要,310块成本价卖给你。”谢锐用漫不经心的口吻道。 黄孟多见到梅花表,就已经认定了,“要,我要了。”看见心仪的手表,还不用购物券就能买到,他怎么会错过这机会? 说完,他就进入内间取钱。 谢锐嘴角轻轻挑起一抹笑意,他深知,若想售卖昂贵且稀有的大件商品,就得锁定这些有钱又无处花销的干部们。 这一趟氮肥厂之行,谢锐收获满满。成功敲定了一笔回力鞋的订单,又卖出一块梅花手表,看得钟离秋满眼冒光。 当然,她也分到了今天的佣金,56块钱。 卖毛巾13条,每条佣金2块,出售了一块梅花表,谢锐给了她30块。回力鞋每双2块佣金,只等过段时间交货后,她又将会到手200块钱。 一天收入56块,这是钟离秋以前无法想象的,差不多是她以前在饼干厂2个月的工资。 谢锐今天开业大吉,然而脸上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愁容。今天收入300多块钱,在这年月里,钱突然一下子变多也并非好事。 放家里,不安全。 放银行?如今源县只有一间刚设立的农业银行,能不能提供个人开户都未知。 这年代,票子最大面额是10块钱,几百块钱,就让兜里鼓鼓的,携带起来真不方便。 今天没时间去银行,接下来还得去大井边跟人交易。完事后还得去帮钟离秋,将那批碎块饼干运到供销社。 看样子,明天还得来一趟县城。 谢锐有这些想法,并不是患得患失,接下来跟人买卖军大衣,他直觉会有些风险。 他想起民兵背上的长枪,特别是被人用枪对准时的无奈,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块被人摁在案板上的大肥肉。 在这个年月,想做点生意真难呐! 午后三时,阳光斜斜地洒在大井旁,光影斑驳。几位妇女蹲在井旁,用熟练的捶打方式,清洗着一件件衣物。 谢锐让钟离秋提着蛇皮袋,在一条有多处出口的巷子里等着,他一个人来到大井边。 这一带是居民区,三口大水井是大跃进时挖掘的,给附近的居民提供饮用水和清洗东西。 谢锐见曲哥两人还没到,抽出一根烟点着,站在第三口大井旁等待。 他已经从钟离秋那里打听好了,饼干厂的门卫白天4小时换一次班,按照时间推算,曲哥他们已经下班了才对。 已经抽了一根烟,也不见有人出现。 不好! 难道他们去找钟离秋了? 特码的,这些人难道真敢玩阴的?谢锐从井边捡起一根捶衣服的大棒槌,急忙朝巷子奔去。 第26章 卖军大衣差点出事 巷子里,钟离秋死死地拽住蛇皮袋,满脸怒容看着前面三个彪形大汉。 “高天养,你们想干什么?”钟离秋自然认识这个饼干厂门卫。 “钟离秋,我们今天......只求财,又不是求色,你可别不识相,乖乖地配合我们。”高天养阴恻道。 钟离秋斥责道:“你们这是在抢劫,我一喊,你们就死定了!” “哈哈哈,我们是在抓投机倒把分子。”高天养奚弄道:“真没想到,厂长的女儿沦落如此,这可是我们立功的机会。你乖乖地放下袋子,还有机会逃跑,要不然......” 钟离秋忽然放开蛇皮袋,脸色平静道:“你确定这样做?如果你敢碰蛇皮袋,我就不会再给你机会,一定会喊抢劫,看看谁会被抓进去!” 高天养见钟离秋一脸淡定从容的样子,又拿不定主意了。 上午曲哥告诫过他,别动歪心思,原本他是打消了恶念的。 可下午值班时,发现上午好几个跟钟离秋说过话的人,脖子上都系着一条非常漂亮的围巾。 他瞬间明白这些围巾,都是钟离秋与那抽过滤嘴香烟的年轻人,倒卖给她们的。 他们两人互相配合,一人去引客,一人看货交货,团伙作案,投机倒把。 他心里十分不忿,为何人家能抽过滤嘴?还不是投机倒把赚的钱? 既然他们做不正经的勾当,去抢了也没多大事,他们也不敢声张。 临下班时,他找借口说去筹钱,先一步翘班。然后找来平时结识的2个“游街子”,黑吃黑来了。 眼下钟离秋放开了蛇皮袋,他反而踌躇不决,不敢去动那袋子。 “怎么?不敢吗?我也不怕告诉你,里面是从供销社买的布匹,发票俱全,你抢了确实能做几件衣服,但只怕会蹲号子!”钟离秋讥讽道。 “住手!”正在此时,曲斌满头大汗跑了过来。 刚停下脚步,曲斌指着高天养骂道:“上午我跟你如何说的?你特码当耳边风了?” “曲斌,你特码的别用手指来点我,你不就是比我年岁大了点嘛,有什么资格来管我?”高天养扯着嗓子叫道。 “曲哥,别拦他,让他动蛇皮袋试试,今天就让他进号子里过夜。” 谢锐来了,他正巧听到刚才两人的对话。 他不仅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根大棒槌,身后跟着两名身穿制服、戴着红袖章的巡查员。 “兄弟,别,别这样。”曲斌以前在部队待过,有点见识,“我叫他们向钟姑娘道歉。” 钟离秋见谢锐身后跟着巡查员,脸色一变,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名巡查员问道。 “误会误会,发生了点口角,我这就让他们向这位女同志道歉。” 曲斌忙陪着笑脸,接着期期艾艾朝谢锐道:“来之前我去了一趟供销社,从我三妹那里得知,你们会去厂里领那批饼干,我特意过来帮忙。” “你们说误会就误会?那袋子里装的是什么?打开看看。” “算了,都是饼干厂的职工,两位大哥辛苦了。”谢锐给他们散烟。 巡查员一见是带嘴的,迟疑了一下接过来。 谢锐向钟离秋招了一下手,钟离秋从兜里掏出发票,递给巡查员。 “中午在供销社买了布匹,数量多,被人误会了!两位同志看看。” 巡查员接过发票,又见钟离秋打开了蛇皮袋口,果然是一些布匹。 他们接了过滤嘴,见谢锐会来事,装模作样瞥了一眼发票,也就没去祥细翻找蛇皮袋。 “大家都散了,别聚一起,影响不好......” 巡查员来得快去得也快。巷子里一下子谁都没有说话,静悄悄的。 曲斌首先打破了宁静,柳眉倒竖道:“高天养,钟姑娘放了你们一马,还用我教你,应该怎么去做吗?” 当钟离秋拿出发票,看到蛇皮袋里的布匹,高天养整个人就焉了。要是刚才他没有犹豫,而是直接抢夺,如今……想到这种后果,顿觉毛骨悚然。 “对不起,钟姑娘,是我们冒犯了你!请你原谅。”三个彪形大汉,对着钟离秋鞠躬道歉,看起来有点滑稽。 “我只是帮我朋友看看袋子。”钟离秋冷漠道,她平时比较和善,但想起刚才的凶险,也不得不硬起心肠。 谢锐随意道:“算了,你们可以走了,至于上午说的那事,你的态度和行为,我无法和你合作。” “曲哥?” “别问我,你真太让我失望了,你回厂里申请一下调班,我们以后也不太适合一起共事了。”曲斌痛心疾首道:“高天养,再送你一句话,盗亦有道,行有行规,希望你以后别再犯相同的错误。” “多谢曲哥!” 曲斌挥了挥手,看着远去的三人,扫了一眼蛇皮袋,小声嘀咕:“这么蠢,活该被人给玩死。” 谢锐微微一笑,给他递上一支“双喜”,自己也点上了一支。 他吐出一口烟圈:“曲哥,今天的事谢了!” “兄弟,是我没做好,幸好没出事。”曲斌点了点蛇皮袋,意味深长说,“巡查都来了,你们就不怕玩脱手吗?” “你三妹不是在供销社上班吗?你猜伍姨会眼睁睁看着离秋出事吗?”谢锐会心一笑。 曲斌点点头,抓了抓头发,嘿嘿笑道:“兄弟你今天的情义,我也领了!上午说的事……” “25块一件,其余由你自己决定,曲哥你要多少我给多少,我信你。”谢锐非常爽快道。 曲斌瞄了一眼蛇皮袋,问道:“这蛇皮袋里还有多少件?” “五件。” “好,我全要了,还好我去三妹那里借了点钱。”曲斌呼了一口气。 “曲哥,我们既然合作,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如果你确实周转不过来,以后都可以先领5件,再多我也承担不起了。” “那我呢?我可以领多少件?”钟离秋美目婉转,不满道:“你将军大衣都匀给曲哥了,怎么就不想想我?” “你?帮老弟数钱,掌管钱袋子就行。”曲斌开玩笑道。 “曲哥,你也不正经了。”钟离秋娇叱道。 “哈哈哈......” “好了,我们先去取回牛车,然后到饼干厂领走那批饼干。”谢锐望了一眼满脸通红的钟离秋。 “曲哥,那5件你想拉到哪里?” “这次先拉去饼干厂,下次的就要放到家里了,接下来,我就指望这些军大衣过个好年咯。” 他心中有数,这种军大衣在冬天时很紧俏,特别是在年前,别说25元,28元都会很抢手的。 从谢锐与钟离秋的对话中得知,目前只有他一个人售卖军大衣,只要操作得当,价格还可以往上涨一涨的。 他定了个小目标,只要春节前,让源城的200多人穿上这款大衣,就可以赚得盆满钵满。 曲斌能赚多少不知道,谢锐肯定会发财。 虽然他进货价格不低,但是物价相差几十倍,况且他也不差钱,21世纪的银行账户里,还存着一百多万现金呢。 当然,对于那些亿万富翁来说,谢锐这点钱,连人家的零头都算不上。 谢锐赶着牛车,很顺利地从饼干厂领回饼干,拉到了供销社。伍姨已吩咐人清空了一个柜台,从明天开始,钟离秋就可以在供销社的柜台,出售这一批饼干。 第27章 带乡亲学种反季节蔬菜 暮色像一张灰色的大网,悄悄地撒落下来,笼罩了整个大地。谢锐独自一人赶着牛车,看着马路两边漆黑的树木,心里不免有点犯怵。 好在一路无事,他兜里揣着几百块钱,安然无恙回到了村里。 他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去了队长家。 队长全家在吃晚饭,没想到小思也在这边。 “回来了?刚才去你家,发现你还没有回来,小思也没有吃饭,就叫她过来一起吃。”刘奎训招手道:“去多拿一副碗筷,谢锐也在这里吃。” “这怎么好意思!”谢锐嘴里说不好意思,脚下却不实诚,走向饭桌。 “奎叔,我在城里买了一块好布,给你做身衣服穿。”谢锐将布匹递给旁边刘国强的媳妇。 “你身上穿的,这是军大衣呀!” 众人这才看清,谢锐换新衣服了!穿着一件军绿色的大衣,整个人都精神抖擞的。 “今天进城,寻上了我亲戚,她在县城供销社上班,给我换了这一身衣服。”谢锐如今说谎都不用打草稿的。 “你亲戚,他在供销社上班?” “是呀,以后大家去供销社,报下我名字,买什么东西都能方便点。” 众人都兴高采烈的,唯有队长感到有点苦闷,谢锐在城里找到了有钱的亲戚,那他会不会马上离开生产队? 应该不会,难道他也会将小思也带走? 队长如今对谢锐,是开始重视起来了。 他正发着愣,谢锐从怀里掏出一瓶“头曲”酒,这酒虽然不是牌子货,但源城一带的人就是爱喝。 “奎训叔,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和小思的照顾,今晚我们来喝两杯。” “你是要离开了?”刘奎训一脸不舍。 “什么离开?”谢锐终于发现刘奎训不对劲,疑惑道:“奎训叔,你是觉得我在城里找到了亲戚,就会离开生产队?” “难道不是吗?” “不是呀,我没想过要离开这里。” 刘奎训认真地看了看谢锐,在证实他有没有说假话。 “奎训叔,我在这个世界,最亲的人都在开昌楼,即使有一天我出去闯荡了,根也是在这里。”谢锐说得诚恳意切。 “那就好,那就好。”刘奎训端起小酒杯,一口喝完,咋了咋嘴巴道:“我们这里有个小伙子,叫刘什么秋的,也在育红中学读书,学校托他带话给你,问你什么时候去参加高考培训。” “王校长还不死心呀?他到底看上我哪一点了?”谢锐暗想道。 他摸了摸鼻子道:“奎训叔,我实话告诉你,即使去参加高考,我也不会整天都待在学校里。即使以后出去读书,去到哪儿工作,开昌小队始终是我的家我的根。” “你如何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刘奎训叹了一口气。 谢锐顿了许久才道:“奎叔,我今天去了一趟县城,打听到一个消息,中枢下一步可能会有新政策了,以后我们的日子,将会越过越好。” “这是怎么回事?你说来听听。”刘奎训对谢锐的话比较重视。 谢锐将今天早上进城时,看到农民进城卖菜的一幕对大伙说了。 “有众多农民进城做买卖?” “县城附近的人,早就开始卖菜了?” “你说的那人,好像是石寨的老黎头,这老家伙我认识,他最喜欢的就是投机倒把。” “他以前好像被关进去一段时间吧。” “国强,你去通知几个小队干部来家里开会。”刘奎训听到这个消息,感觉要找人商讨下。 “奎叔,我们良洞大队信息有点闭塞啊!”谢锐看出了一个问题。 刘奎训点点头,要不是谢锐今天一早进城亲眼所见,至今他还不知道有农民敢进城卖菜了。 “谢锐,那你说这个有搞头吗?”刘国忠搔了搔头道:“我们村子如今就是缺少现钱,工分大部分都只能兑换物品。” 谢锐掷地有声道:“当然可以搞,但是我觉得别像其它生产队那样,单打独斗的,我们整个队都一起参与才好。” “谢锐,你说说你的想法。”刘奎训越来越觉得这小伙子脑子好使。 小队干部都过来了,屋里一下子挤得满满的。 谢锐见人已来齐,沉思片刻道:“我们生产队旱地多水田比较少对吧?那么旱地是种菜多呢?还是种经济作物多?” “旱地肯定是种经济作物比较多,耐旱,种菜需要经常浇水,所以离水源太远的都不种菜。” “如果解决水的问题,是种哪种作物收成比较好?”谢锐又抛出一个问题。 有人说种菜有人说种经济作物,这个问题答案不统一。 “那就是扯平。”谢锐用手指点了点桌面,道:“回到我们一开始关心的问题,我们都想多种一些蔬菜,然后进城去卖,大家说对吧?” 众人都点点头。 “但大家想过没有,以后城里政策放开,都允许农民进城卖菜后,到时菜多了,就卖不到价格了。” “那到时候,我们就改种经济作物。” “三两年后,市场上的经济作物一样会有很多的。”谢锐泼了一下冷水,众人立马冷静下来。 “这样不行,那样不行,你直接说怎么搞,我们按照你说的做。” “对对,你已想到法子对吧,你直接说出来。” “我赞成,谢锐,你说怎么搞?” 谢锐一阵苦笑,要转变他们的思维太难了。 如今,只能直接点,让大家都先尝到甜头,然后慢慢去改变才行。 “好,那我就直接说了。”谢锐站起来,扫视了一遍众人,“我们将靠近水源的半旱地,全部用来种菜。” 众人都看着他,等他接下来的话。 “但我们不种时菜,而是种植反季节蔬菜。”谢锐直截了当道。 “反季节蔬菜?这是什么意思?” 谢锐解释道:“我打个比方,茄子一般都是在夏季种植的对吧?但我们可以在秋冬季种植,到那时,市场上只有我们生产队有茄子卖,这样才能卖到好价钱。” 众人听后,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嘛。 “这想法虽然好,但怎么可能在秋冬季种植茄子呢?” “对呀,根本是不可能的。” “太异想天开了。” 就连刘奎训听后也直摇头,觉得是好想法,但做不到。 谢锐拍了几下掌,等众人安静下来才说:“可以做到的,我们搭建一个密封菜棚,保持里面的温度,在秋冬季种植茄子也会长大成熟的!” 众人听罢,如果按这种方法去种植,似乎又有可能成功! 有人问:“要搭什么样的菜棚?” “需要薄膜搭建菜棚,才能做到密封。”谢锐胸有成竹道。 刘奎训发话了:“你能讲讲如何操作吗?” 谢锐斟酌一下,道:“种植反季节蔬菜确实需要技术,但这点没问题,技术我懂。” “我是这样考虑的,队里选一块5亩肥沃的半旱地,我先带着几名年轻肯干的村民,学习搭建大棚种植反季节蔬菜。等她们熟悉整个种菜过程,再传授村民种菜的技术。” 第28章 受不了美女的诱惑 种植反季节蔬菜,是需要技术的。 谢锐能解决种菜技术问题,打消了大家的顾虑。 众人认为可以一试。 特别是刘奎训,他站起来,有点激动道:“我觉得可行,如果村里成功种植反季节蔬菜,我们卖菜时,将会有很大的价格优势,也不用担心因过多同种蔬菜而滞销。” 众人将此事敲定。接下来,干部们又商量近期组织人手进城卖菜事宜。 这些事,谢锐没有加入讨论,他背着小思回到了围屋家里。 “爸爸,队长爷爷送了一包米给我们家。”小思一到家,记起了这事。 “送来了就收下,但要记下来,以后要还回去的。” “好,我能写100个数字了呢,现在开始学习加减法了。”小思又去书桌学习算数。 开昌小队至今仍未通电,照明还是用灯盏。 谢锐将要购置的物品一一写在了笔记本上。 64式军大衣100件,火机100只,回力鞋100双,连环画(小人书)50本,7岁女孩冬装(衣裤鞋袜)3套,5亩菜棚薄膜及其它设施1套,凤凰自行车2辆,电子手表50只,蜂窝煤炉、厨具各1套,大小床上用品四件套,防狼喷雾器2支,蔬菜种子...... 谢锐做事讲究计划性,他写完清单,然后取出青铜灯盏,发现其变红色的速度,加快了很多,要不了多久,又可以回到21世纪。 “爸爸,阿水哥傍晚来找你了。” “有说什么事吗?” “他说渔网破了,想叫你帮忙修。” 小思嘟着嘴,阿水用那些不能用的钱换了渔网,现在渔网破了又要叫爸爸帮忙修,小姑娘心里有点不太情愿。 “好的,以后见到他时,告诉他要晚上找我才能见到。” “爸爸,你明天又要去县城吗?”小思点点头,若有所思道。 “我要进城赚钱养你呀!我不是教你学会煮面了吗?今晚你怎么没有煮面吃呢?” “家里没火柴了。” 谢锐在黑夜里自掴了一巴掌,心疼不已:“小思才七岁呀,她生活上怎能照顾好自己,做爸爸的也太不称职了。” “明天将货送进城,早点回家陪小思。” 一夜无话。 第二天,谢锐进城后,他先去供销社找到了钟离秋,见她已开始销售饼干。 他悄悄地递给她一块上海手表:“村里有点事,我送完货就得回去,可能要几天后才来县城,你欠款的事不用担心。” 钟离秋莞尔一笑,拿起一块饼干碎片,塞进了他的嘴里。 这是情侣间才会有的小动作,她偏偏不由自主地做了。 “你?我先走了。” 突如其来的亲密,激起了谢锐心中千层浪花,让他措手不及,慌忙转身就跑。 “嘿,原来是个胆小鬼!”钟离秋眼神中闪烁着一丝复杂的光芒,不舍又带点期待。 谢锐落荒而逃了。 钟离秋这种美女,很少有人能抵得住她的诱惑。况且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敢在供销社内谈情说爱。 看着谢锐渐行渐远的背影,钟离秋嘴角微微扬起,他似乎没有拒绝,将饼干咽下去了。 她看了一眼眼前的饼干,忽然又想起了往事,心中轻叹。 许久没去探望严思如那丫头了。 她曾有过将丫头接进城的念头,然而,她突然被饼干厂给辞退,一身债务自身难保,若带上丫头将会难上加难。 几个月来,钟离秋一直为了还钱,过着焦头烂额的日子,都忽视了乡下那苦命的丫头。 那一对狠心的父母,怎么舍得丢下自己的孩子走了呢? 还是姑姑说得对,找男人,就得找那种有担当的。 钟离秋脑海里,忽然浮现谢锐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谢锐从供销社逃出来后,按照约定来到了曲斌家,接待他的,是曲斌的三妹曲晓兰。 “今天我休息,大哥让我接待你。” 谢锐感慨道:“知道你现在做什么吗?” “当然知道,他们说的投机倒把。”曲晓兰停顿了一下,撅嘴笑道:“谁又不想生活过得更好?我们供销社内部也有人干这个。你不说,我不说,就没有人知道。” 是呀,小商贩没有自己这种进货渠道,他们的小商品,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至于那些人是如何操作的,不为人知,谢锐也不想知道。 看到20件军大衣,曲晓兰忸怩道:“我哥说你每次会送5件,最多10件,我们......” “我信你哥,可以先卖完再结账。你们也担了那么大的风险,没什么不放心的。”谢锐云淡风轻道。 曲晓兰嫣然一笑:“你果然很爽快,难怪我哥总是敬佩你,说你是一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做生意,当然找可靠的人合作。 谢锐见曲斌品行不错,也通过了考验,觉得是可以长期合作的。 “那个.......”曲哓兰交了钱后,声音带着一丝犹豫:“我哥提及你这里有丝织围巾,我想买一条。” 谢锐没想到,丝织围巾这么受欢迎。 想想也是,女性是任何时期消费能力最强的群体,只要时尚漂亮,哪个女的不喜欢呢? 袋子里也有围巾,不过已经定好给姜枫斓,这次倒不好先给她。 “下次来时带给你。”谢锐眉宇间又流露出几分不解,“你系着丝织围巾去上班,不会出啥问题吧?” “没事的,谁没个外地的亲戚?有人问起,我就说托亲戚买的。况且,也没人敢说自己用的东西,都是在当地供销社买的。”曲晓兰笑着道。 谢锐点点头,在供销社内工作的人,见识多,确实比较有见地。 曲晓兰人不仅长得好看,也很精明,她比哥哥曲斌更适合做生意。 或许,以后可以找她代销其它女装产品。 谢锐告别曲晓兰,按地址来到姜枫斓家里。 这是一幢独立的三层楼房,虽然看上去有些破旧,但面积足够大,外面还有个院子。 院落规模不小,就像21世纪那些藏在城里的小园林。 姜枫斓家居然这么有钱。怪不得她平时衣着时尚,凡是这时代比较潮流的物品,都可以在她身上出现。 姜枫斓今天特意请了假,在家里接待谢锐。 谢锐见到她时,用手指了指四周,用调侃的语气道:“看起来,你们家并不缺钱呀?” “这是我外公家,我是去年开始才住在这里。”姜枫澜轻轻一笑,淡然回应。 原来如此,姜枫澜的外公应该是刚刚平反,并且已恢复之前职位的那一类人。 谢锐没有刻意去打探,这是人际交往中,很不礼貌的行为。他再次嘱咐姜枫斓要注意保护自己,毕竟私下商品交易,目前是不允许的,也别因为这事牵连到她的外公。 她外公应该是站在源县顶端的那群人之一,甚至是市一级别的人物。 谢锐收好钱,已在考虑是否跟姜枫斓继续合作了。 毕竟,越是站在高位的人,越爱惜羽毛。他可不想卷入官场的大漩涡里,成为别人争权夺势的武器。 谢锐这次进城,还去了位于工业路口的农业银行,看见紧闭的大门,才想起今天是周日。 既然是周日,他本来打算去育红中学一趟,也暂时搁浅了。 第29章 再穷也不能穷教育 中午,谢锐赶着牛车,回到良洞后又来到了煤矿。 他散了几根过滤嘴,找到了在矿部做干事的刘翔训。 刘翔训是开昌小队的村民,谢锐之前并没见过他。 “翔训叔,我是谢锐,刚落户开昌小队。”谢锐一边自我介绍,一边递上“双喜”香烟。 “我曾听奎训哥说起你。” 刘翔训刚接过烟,见是带嘴的,眉头一皱道:“他们说你大手大脚,我以前还不信.......” “翔训叔,你误会了,是在供销社的亲戚买给我的。” “原来如此,那还真不错,这样我倒欣然接受了。”刘翔训立马转了笑脸:“你来矿里,是有什么事?” 谢锐给他点上火,自己也抽了一根,说道:“我想拉一牛车的煤炭,要办什么手续?” “你是自己用,还是?”刘翔训疑惑道。 “是自己家用。” “自家用不需要办手续,一牛车才几百斤,到财务处交3块钱就可以。”刘翔训特意嘱咐道:“拣煤时,记得去挑那些块状发光的,那才是无烟煤。” 还真是朝里有人好办事,虽然还是要花钱,但告诉你哪些是好煤就够了。 “翔训叔,要是有单位想在我们矿里买煤,烧锅炉的那种,要办什么手续?” 刘翔训吐了一口烟,说道:“让单位写条子说明用途盖上章,然后来矿里办理发放票,不过根据量大量小、煤炭种类,价格会不一样。” “可以全都买无烟煤吗?”谢锐记得王校长的盯瞩。 “无烟煤每吨出厂价25块。” 窝嘈,锅炉烧木柴与烧煤炭的性价比,怎么相差这么大啊。 木柴的热值通常低于煤炭。一般情况下,烧1吨煤炭的能量相当于烧3吨木柴的能量。 也就是说,学校每个月买1吨煤炭就可以满足需求,而买木柴却需要购买3吨。 烧木柴比烧煤炭,学校每个月起码要多1倍的燃料费。 同时,他也想到了一个问题。 学校的锅炉一直使用木柴,其实都是花高价买燃料。 生产队卖给育红中学的木柴,每吨20块钱,这是学校开的价格。学校明知道3吨木柴相当于1吨煤炭,在价格上是有考虑的。 从这里也可以推断出,之前别人卖给学校的煤炭,价格不会很低,每吨煤炭不会低于50块钱,甚至更高! 然后,学校参照每吨煤炭的价格,定价每吨20块购买木柴。 真难以置信,按照现在煤炭的出厂价格,即使卖给学校的价格会稍微高一些,也没想到会这么离谱。 难道是? 谢锐想起温汝民那张脸,按照此人的品性,他卖给学校的肯定是高价煤,而且还不是品质好的无烟煤。 一吨煤炭,赚那么多钱,真是比那些资本家还要黑! 按照谢锐的脾气,自然不会让人去吸学校的血,想赚钱可以,但不能太黑心呀! 况且,再穷也不能穷教育! 唉,开昌生产队好不容易可以靠卖木柴多一点收入,但这种穷吃穷的钱,谢锐不会再去赚。以后不能再卖木柴给学校了,要让乡亲们摆脱贫困,只能另想办法! 谢锐已经决定,以后给育红中学提供无烟煤。 在煤炭没涨价之前,每吨煤的价格,算上运费和损耗等,定价30块钱,并且保证供应无烟煤。 谢锐将一牛车煤炭拉回了村里,有村民看见上前围观,一些人也主动帮忙卸煤块。 “锐哥,你拉一车煤回来做什么?” “自然是烧饭做菜呗,懒人都用这个办法。” “用煤炭烧水做饭都有一股味道,闻到都没有胃口了。” 谢锐听罢,咧嘴一笑道:“我买了一些煤炭回来,只烧开水。” “烧开水?你天天喝得完吗?” “烧开水用处多了去。”谢锐一边与众人谈笑,一边指点堆煤的地方:“对,就堆在那里,另一边我准备建房子。” 谢锐将建房子的想法一说,他准备建新房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村子。 他刚落户开昌生产队还不到半个月,就要建新房,村里人心里想什么的都有。 谢锐也不在意村民们的想法。他来到队长家,刘奎训见到他第一句话,也是问他是不是准备建房子。 “对呀,我想在学校旁边那块空地建房。” “好,准备在哪一天打土砖?打土砖可需要很多人手,我派人过来。” “奎叔,我打算建一栋砖瓦房,石寨那边不是有个砖厂吗?我直接到厂里购买,不过到时得用上队里的牛车。” “砖瓦房?”刘奎训失声道:“你可能不知道,用红砖建房子需要多少钱吧?” “大概要多少钱?” 这小子还真让人头疼,都没有计算过,就敢建房子呀?而且还要建砖瓦房。 刘奎训举起3根手指,没好气道:“除去人工,大约60平方的三间砖瓦房,起码得300块钱打底。” 才300块钱? 我以为要3000块钱呢,要是3000块的话,还得再努力努力。 既然建新房,起码得建个双层七八间房子吧。 按照奎叔刚才说的,花上不到1000块钱,就能建一套很漂亮的房子了。 “不多,我准备年前开始动工建砖瓦房。” “你有那么多钱?”刘奎训不敢置信道。 谢锐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对亲戚说了,以后就落户在开昌楼。她说那就建一栋房子,以后有客人来到家里,也有地方安排。” “我倒忘了,你在城里有个不差钱的亲戚。”刘奎训瞠目结舌道。 谢锐含笑道:“奎叔,我建了新房子,也算安心在开昌楼了,你也不会再念着我会离开了不是?” “你这个小兔崽子,你叔的胆子,都快被你气疼了。”刘奎训笑骂道:“好,有钱就建好一点的。你可记住了,有用得着队里的,你就开声。” “那当然,打土方下墙基,这些得靠村里的叔伯们帮忙。” “有钱也别乱花,存着讨个老婆,也该给小思找个疼她的妈妈了。” “那当然,对小思不好的,咱不能领进门。”谢锐讪讪道,他想起此行的目的:“叔,差点忘记给你说件事了。” “又有什么消息?”刘奎训微眯着眼。 谢锐将发现学校用高价燃料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学校饭堂锅炉的燃料,迟早还是会用煤炭,之前我们不知情倒也罢了,知道后,就不去赚这些钱了。”谢锐斟酌了一下说道。 刘奎训敲了敲水烟斗,道:“对,你的想法叔赞成,这钱,咱们确实不能再去赚了。不过,之前那批......” “奎叔,之前的不用理会,反正我们也算是为学校解决了燃眉之急。”谢锐迅速打断了他的忧虑,“我会跟学校商量,再拉一车木柴以备不时之需,以后就使用煤炭了。” “还是你考虑事情比较周到。”刘奎训发自内心赞道。 谢锐半晌道:“至于让村里乡亲们生活好起来,我想到了几点,在这里也想跟叔聊聊。” “就知你点子多,你快点给我说说......” 第30章 与大伙儿商量种植竹子 刘奎训知道谢锐脑子灵活,办法多,他也很愿意听 谢锐见他如此重视,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给刘奎训分析起来。 “第一个,就是我们昨晚讨论的,让村民学习农业技术,种植反季节蔬菜。第二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春节过后,全生产队种竹子。” “种竹子?”刘奎训疑惑,深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吐出:“种竹子卖吗?” “奎叔,从这两年起,将会有大量的农民进城买卖东西或找活干。人进城后需要住的地方吧?房子也要建吧?城里的房子都是高楼,建房子就需要大量的竹子,搭建脚手架。” 刘奎训点了点头,他也曾到城里转过,自然见过那种脚手架。心里暗道这是确实是超前的想法,种竹子可以创收。 “城里买菜卖菜的人逐渐增多,用的工具都是用竹子编织的,我们空闲时可以学学编织,编好了用具卖给他们。” “自家种的竹子,又可以作为编织的材料。所以,种竹子很有必要,我们在农村就是靠这些才能赚城里人的钱。” 刘奎训眼神一亮,但又叹了一口气:“你想得不错,但公社、大队只怕不允许我们这样搞。” 谢锐知道他担心什么,拿出一部早已准备好的收录机。 他调整频率,马上传来一阵“沙沙”声,忽然一道清晰的声音传来。 “这里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现在是京都时间下午十六点整,下面播报几则简讯......” 前面几条简讯,是播报中枢某首长会见某外国贵宾的信息,后面几则是讲话精神。 “谢锐,没想到你有这个东西。”刘奎训两眼炙热地盯着收录机。 “奎叔,我给你听这个,就是想告诉你,我们要听广播里首长说的话,不要总听那些大队干部的片面之词。” “你知道为何这两年有农民进城,那些巡查人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就是有人从广播里,听出了某些风向,他们猜测政策要变了。” “多余的蔬菜可以进城卖,那么生产队种植的竹子可不可以卖?我想,以后肯定也可以卖。自己编织生产的农用具也可以卖。” “你是说,从这机子里可以听出政策风向?” “当然可以,我们听中枢的话准没错,跟着首长们的步子走才能奔小康。” “昨晚我想了下,为何我们大队信息那么闭塞?一个是我们自己本身的原因;第二是大队有人不想让我们知道,他们的眼界,只局限于良洞这种小地方,却不知外面的世界,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中枢与地方,那我们肯定听中枢的话。”刘奎训脸色凛然道。 谢锐见说动了队长,点头道:“奎叔,这个收音机我就送你了,每天听听新闻,我们就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嗯,谢锐,那我们明年就开始种竹子,要是借着这股春风,比别人先走一步,大家就不会那么贫穷了。” “种竹子要成规模,大坑岭、小坑岭、豆子坪、下垄,这些地方都长满了灌木丛,而且也没有人去开垦,我们可以从葛麻坑引水浇灌,将这一片全变成竹林。”谢锐想了想提议道。 刘奎训笑逐颜开道:“谢锐,没想到你才来了十几天,对生产队的地方都这么熟悉了。没错,你说的那几个地方本来就是荒地,下面土壤又有很多碎粉石,不适宜种植农作物,但种竹子肯定没有问题的。” 当天晚上,队长家又开会了,这次来了几十人,凡是在家里主事又没外出的都来了。 刘奎训站在院子中间,前面是一张木桌子,上面正是谢锐送给他的收录机。 他一边摆弄收音机的频率,一边说道:“这叫收音机,是个好东西。我们在收音机里,可以听到京都首长的讲话。首长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往后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没头没脑地瞎干。” “今天下午,我听到首长说过一段话,首长说我们要搞‘小康之家’,很多话我没记清楚,但有一句话我可记住了,‘小康之家’就是每人平均收入要有1000美元。” “谢锐对我说,1000美元,大概相当于我们现在的1500块钱。乡亲们,我们的任务艰巨啊,全家年收入有300块以上的都很少,更别说每人平均1500块。” “这是中枢为我们指引了方向。今年,已经有村民进城卖菜了,我们队里近日才得知这消息,已经落后了很多。” “进城的人多了,在城里找活干的人也逐渐增多,房子不够住怎么办?那就要建造房子。” ...... 刘奎训将谢锐下午说的那番话,详细地给大家复述了一遍。 最后通过投票决定,生产队要在一些荒地、河岸边,大量种植竹子。 这次开会,村民们都很兴奋很激动,大家都听出了一个意思,或者说就是2个字:搞钱。 谢锐这次也没留下来跟村民们讨论,悄悄地离开了队长的家。 他用后世的见识,为开昌生产队的发展点亮了一盏明灯,指明了前行的方向。 在实施的过程中,也许会有阻碍横亘在前,譬如陈旧的思想观念、利益纠葛或者那些未曾预料到的意外。 但他深知,经济建设,是未来时代的必然走向,他只是将发展的浪潮,在一个小山村里提前掀起了而已。 既然可以穿梭2个世纪,他觉得不为1979年的乡亲们做些事情,那就是白来了。他没能耐改变世界,但改善下乡亲们的生活水平,他觉得理所当然,也相信能做到这点。 回到围屋,小思高兴地喊:“爸爸,我已经做完了今天的作业,我可以听故事了吗?” “好,今晚我就给小思讲个《孙悟空大闹天宫》的故事。” 听完故事,小思突发奇想,希冀道:“孙悟空孙猴子会72变,要是能变个妈妈就好了。” “小思,你为什么想让孙悟空变个妈妈?” “妈妈会给爸爸洗衣做饭呀,也会带小思到外面去玩,还会唱好听的儿歌给我听......” 小孩的想法很单纯、很真诚。 谢锐猜想是他平时陪伴小思的时间太少,以至于小孩产生了孤单感,渴望能有个爱她的妈妈。 他脑海里,突然浮现钟离秋今日的举动,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涟漪,暗想:要是你知道我有个女儿,会如何想呢? 第31章 来到1979年的坎下楼 夜晚十点,源城东区一栋砖瓦套房前,钟离秋从医院回到这里,她刚拿出大门钥匙,屋里的灯亮了起来。 “金霜,你明天不是早班吗?怎么还没睡?” “我的大小姐,刚睡下,被你吵醒了。”屋内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 “真不好意思,今晚回来比较晚。”钟离秋换了一双鞋进门。 “会情郎去了?那个‘别动’对吗?”叶金霜裹着被子从里屋出来,嘻嘻打趣道。 钟离秋白了她一眼:“会你的头,刚从医院回来,我爸的手术时间已定下来了。” “是在源城动手术?”叶金霜关切问道,“不去三江市区吗?或者去羊城。” “可能是去三江市区,羊城只能报销一半费用。”钟离秋咬牙道:“肯定是官兆牛作祟,不知他在县里说了什么,上面通知我说,要是我爸去羊城治疗,只报销一半费用。” “他们怎么能这样?钟叔叔几十年时光都奉献给了饼厂,病退了还被小人恶劣对待。” 钟离秋想起黄孟多说的那隐秘事,难道真有人敢一手遮天吗? “先不说这些事了,也可能是我太倔强,一直都没找过关系,明天我去求求人,我爸可是在岗时生病,规定是免费治疗的,还得争取去羊城。” 叶金霜搂住了她,责怪道:“离秋,你就是自尊心比较强,说不好听就是高傲。就拿欠款一事来说,只要你张了口,找人借500块也并不算难事。可你......唉!” “是呀,谢锐说得对,‘关系不用,过期作废’,我以前是不屑,结果却被人任意欺负。” “你三句不离他,莫非你真的对他动心了?”宋金霜望着她。 “我不知如何形容,我们才认识不久,感觉跟他在一起时,很安全、踏实,也感到很开心。” 钟离秋从兜里掏出上海手表,有点嗔怪道:“他上午给了我一块手表,也不说是送给我,还是叫我拿去卖掉。” “唉呀!看来,人一旦开始恋爱,平时的聪明劲就不见了。”叶金霜嘻嘻笑道:“他没说多少钱吧,你想想为何没说?” “啊......明白了,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你也不算小了。”叶金霜认真道。 叶金霜看得出,自己闺中好友是真动心了。 不会哪天在运动场,对视了几眼就...... 难道是一见钟情?离秋对男女之事向来谨慎,看样子,还真是缘分到了。 钟离秋沉默良久,缓缓说道:“金霜,明天上午你下班后,来供销社找我好吗?陪我一起去看看小思。” “你真想将小思接回城里?可你......” “要是他也能对小思好,我会不顾一切,此生不渝。要是......他不能接受,早断早好,免得到时陷得更深。” “我能理解你对小思好,但你是否太草率了?你等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看对眼一个人。” 钟离秋眼神坚定道:“这也是我对一个人值不值得终生托付的考验......” “好,我陪你去。” 坎下楼,就是在21世纪,谢锐租用搞农家乐的那个围楼古屋。 此地与开昌楼相距一公里左右,如今,围楼里还住着十多户人家。 凌晨6点多,天刚蒙蒙亮,东边红霞满天,非常漂亮,坎下楼在霞光映照下,美不胜收。 谢锐故意落后几步,掏出手机拍了几张坎下楼的照片。 他被队长带来这里,拜访一位长者。 踏入坎下楼,看着熟悉的街道布局,两个时空相互交织,让他感觉那么不真实。 四十年前的坎下楼,原来是这个样子! 两人来到宗祠前稍显破旧的小广场上。 广场的一角,环形水井旁边的石台上,摆放着一只大铝盆,只见有一人,将头埋入盆水中。 刘奎训轻声对谢锐介绍:“他就是六叔,每天早上都会在这里练习闭气功。” “闭气功?” 谢锐脑海里出现21世纪的一部电影,电影里曾有人这样练功。那是一对父子,而他如今看到的,是一位老人。 1分钟...2分钟...3分钟,时间无声无息地流逝,老人浸入水里的脸,未曾浮出水面。 这么厉害! 只怕早已达到人的极限了吧? 谢锐非常好奇,这位老人家,身上肯定有什么传奇故事。 “哗——” 终于结束了。 刘松勤抬起头,抽下脖子上的毛巾,胡乱地擦了几下脸就丢进了盆中。 “奎训,我正要去找你,你倒自个儿来了。”刘松勤转过了身子。 “六叔,我带了个小伙子来见你,他是我们开昌楼前不久新落户的知青。” 这是怎么回事?谢锐很诧异,两人年龄相差不大,奎训叔却对此人如此敬畏? 没错,是敬畏。 奎训叔对刘松勤很尊敬,但又像是有点怕他的样子。 “嘿,知青没什么好东西,除了那个钟丫头。”刘松勤朝旁边竹椅一指,自个儿先坐了下去。 谢锐看清了刘松勤的样貌,个子不高只有1米65的样子,而且比较瘦,但感觉非常结实。 最让他动容的是,如今是寒冬,刘松勤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贴身背心,上面还印制了“某某军区奖”几个字。 “南边小猴子侵扰边境,恐怕会开打,我已好久没收到卫民的信,心里不安,也比较烦躁,来陪我聊会儿解解闷。”刘松勤语气平缓道。 谢锐从这话听出了大概,名叫刘卫民的应该是他儿子,当兵去了,而且很大可能要上战场。 “六叔,没事的,不是还没打起来嘛。况且卫民身手好,人又很机灵,自然吉人天相。”刘奎训安慰道。 “你是不知呀,呵呵,那傻小子像我,他上次写信告诉我,已申请参战了,说怎么得也要立个功回来,给我涨涨脸。” “打仗哪有那么好打的?枪子儿可不长眼的,要是他冲前面我倒不太担心他,就怕他往人堆里扎,炮弹总喜欢落人多的地方。” “没事的,过完年正月才会打起来,他们只怕驻扎在哪个地方备战。”谢锐插了一句话。 他刚说完,才发觉说漏了嘴,心里一惊,恨不得自掴一记耳光。 “你从哪里听到的这个消息?”刘松勤眼神刹那变得犀利。 谢锐望了一眼刘奎训,赶忙自圆其说道:“我是从广播里听到了,中枢发布的动员令。” 其实谢锐知道,为了不让民众恐慌,广播里是没有播报边境冲突的。但他也没有说错,按照时间推算,如今南部边境已有几十万将士完成了集结,积极备战,等待出击命令了。 第32章 跟着六叔进山去打猎 谢锐的信息来自21世纪。1979年2月17日,我军开始发动总攻,只花了一个月时间,就打到了南越的国都。 惩罚性打击,点到为止,随后撤军回国打起了对峙战。这场战事持续了将近十年时间,各军区抽调士兵轮番上阵,也算是真枪实弹实战练兵。 “算了,担心也没用,他是自愿去请战的。不像我当年,才十五岁就被抓去打仗。那时候年纪小,第一次听见炮声就吓得不敢抬头,但看着身边的伙伴一个个倒下,反而渐渐不怕了。” 刘松勤谈起以往的英勇事迹,滔滔不绝,在平时,他哪有那么多时间给人讲故事? 正好刘奎训两人一早凑了上来,他便抓了两个聊天对象。 “我第一次打仗,是在滇南叫松山的地方,过大江时,我怕水,还记得被班长抽了一巴掌。” “班长打仗时相当勇敢,也经常提醒我们,冲锋时千万别扎堆。要是他不死该多好,我宁愿多挨他几巴掌。”刘松勤回忆起陈年旧事,眼角里已渗出了泪花...... 谢锐心头巨震,原来六叔竟然参加过抗战时着名的松山战役呀!他是那些娃娃兵中的一员! 崇敬油然而生! 他们父子,当得起世人的尊敬,不管在哪个时代都一样! 三人聊了一会,刘松勤从胸里吐出了一些浊气,心情也稍稍好转。 他这时才认真地打量起谢锐。 “你就是谢锐对吧?我听过你,能收留小思那丫头,我就认你。” “六叔,对,他就是谢锐,现在已认了小思为女儿。” 刘松勤扫视两人一眼,没好气问:“你们来,是不是想起邀请我们坎下楼一起卖木柴了?” “那个,学校也要的不多。”刘奎尴尬道。 “那你们这次过来......” “六叔,想问问你,你那手削篾片的手艺找到了传人没?” “你给我滚!” “别呀!别总是发火,怕了你还不成,我们这次来,还有一事是想邀你们生产队一起干。” “你别跟我说,找队长说去。” 刘奎训撇嘴,谁不知坎下楼是由你主事,队长都完全听你的。 “搞钱的事你不想?”刘奎训直截了当,激将道:“这次我们2个生产队一起干,六叔你想不想听听?” 刘松勤诧异道:“你以前不是对这种事畏畏缩缩的吗?总说这个不允许,那个不准做的,怎么这次却主动找来了?” 刘奎训将昨晚开会的内容说了一遍。最后道:“那片荒坡与你们队连成一片,我们两个队明年一起全给种了竹子。” “既然老首长都讲话了,这春风肯定是会吹起来的,干了!” 谢锐心想,刘松勤不愧是少年时就在外闯荡过的,他比很多农村人,更有见识,也更大胆! 他身上那股闯劲,是由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我年少时,跟着一个从川贵过来的师傅走江湖,回他们老家时被抓了壮丁,他因逃跑摔下山崖里丢了命,还好师傅将一身竹编手艺传给了我。”刘松勤缓缓说道。 “这一次,正巧派上了用场,我呢,会将这手艺传下来。谢锐,你这小伙子不错,认了小思做闺女,比她亲生父母强多了,到时你来学,往后可别像他们一样没良心。” 谢锐不懂刘松勤会对小思父母那么大的怨气,他用询问的目光望向刘奎训。 “小思她亲生父亲,就是六叔教过竹编手艺的徒弟。” 原来如此! “小思是我孙女,但她一直怕回坎下楼,每次都是我去看她,你刚到开昌楼不久,不知道这事不奇怪。” “那我该如何称呼你?”谢锐感觉辈分有点乱了。 “跟奎训一样叫六叔,咱们各论各的。” “坎下楼以前设了一个知青点,六叔很关心知青们,可是......人走后,就不见那些人回来看看了。”刘奎训絮絮叨叨的。 “我也不指望他们回报什么,有些人老家真的远,有些人去读书,都有各自的路要走嘛。” 刘松勤站了起来。 “走,今天高兴,我们去山里遛一遛,打几只山货回来,然后去看看我那乖孙女。” “六叔,我还要回去安排人上工呀!”刘奎训跺跺脚。 “谢锐陪我去就行了,你可不能记他旷工。” 刘奎训嘿嘿一笑,他哪敢呀?既使没刘松勤的话,他也会对谢锐格外关照的。 没办法,谁叫这小子点子多。 刘松勤从厨房里用布包了几条熟蕃薯出来,然后又走进宗祠内,出来时手里拿着两把长枪,赫然是56式半自动。 “会玩吗?” “没用过。”谢锐懵了,这可是真家伙呀,“六叔,我们就这样拿走了?要是遇上民兵盘问可怎么说?” “民兵营长都是我教会他打靶的,你说他们能说啥?放心,这两把56式半自动,也是他专门放在这里的。” 谢锐接过一把,沉甸甸的,握在手中,倍有安全感。 刘松勤教会他基本用法,开玩笑道:“遇上大虫、野猪那种猛兽,你对着它们的头就射,手别抖,要是不敢射就当烧火棍用力砸下去。” 将56式半自动步枪当烧火棍用? 谢锐感觉六叔也挺幽默,有时看上去很严厉,有时说出的话又让人心情放松。 “六叔,你经常去打猎吗?”谢锐好奇问。 刘松勤摇摇头:“不能经常去打,生产队也要上工,偶尔去枫树沟那一带转转,弄些野味回来打打牙祭。” “这一带山里真有老虎吗?我听村人说山里深处有老虎。” “当然有,我们这里的山是青云山脉的支脉。青云山脉的猛兽,有时会窜过来这边捕食。”刘松勤肯定道。 谢锐握紧了56式半自动,要是真遇上老虎,到时双腿都会发抖吧!但他看了一眼刘松勤挎在肩上的长枪,心想跟着这老猎手应该没事。 “谢锐,我很奇怪,感觉你对坎下楼很熟悉的样子?” “啊,没有呀。”谢锐吃了一惊,掩饰道:“我还是第一次来坎下楼。” “坎下楼的街道、房屋,都是按九宫八卦阵排列。虽然是简化缩小版,但第一次进这里的人,很少人能像你这样,脸色还能保持波澜不惊的。” “九宫八卦阵?”谢锐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他微眯着眼,这不正是可以用来为农家乐,增添神秘色彩和吸引眼球的绝佳话题吗? 两人轻声说话,不久便进入山中,具体会有什么收获,就要看机遇了。 第33章 小姨喜欢吃方便面 正午阳光斜洒在斑驳的石板上,小思煮了一包热气腾腾的方便面,然后坐在门槛上,享受着简单却美味的午餐。 她轻轻抬起头望向远处,在模糊的热浪中,远远地看见两个人骑着自行车,朝着开昌楼驶来。 “小姨!是小姨!”小思声音中充满了惊喜与激动,捧着碗面,高兴地跑出了大门外。 钟离秋与叶金霜来到门前,笑着下了车。 小思快步迎了上去,扑入钟离秋怀里。 “小思,你吃的是什么?”钟离秋抱住小思,闻到一股特别诱人的香气。 “方便面,很好吃的。小姨你们快进来,我做给你们吃。” 钟离秋刚一进门,就发现了不对劲! 屋内陈设虽简,但生活所需一应俱全。炉边灶上,炊具摆放得井井有条;各式生活用品,如碗筷,皆置于架上盘子里,整洁有序。 目光穿过室内的简朴,她注意到远处角落的那张木床,辅设了一套纯棉军用被子,旁边的桌子、竹椅摆放得整整齐齐...... 虽然屋内家具还显得简陋,但已经能保证基本生活! 钟离秋望了一眼叶金霜,两人相视,都能看到对方脸上诧异之色。 “小思,你跟谁住在一起?是六爷爷从坎下楼搬过来跟你住了吗?”钟离秋第一反应就想到了刘松勤。 这个世界上,只有刘松勤能像自己一样关心、呵护小思。 她以前也不是没想过,让小思暂时跟着刘松勤吃住,可小思却死活不愿意回坎下楼。 那地方,给她小小的心灵,留下了很大的阴影,即使刘松勤对她再好,也无法愈合她心里深处的伤痕。 小思对坎下楼的记忆,只怕只剩下了恐慌、无助和悲凉。 “是爸爸,我跟爸爸一起住。”小思清脆的声音响起,让人听出了她内心的幸福和骄傲! “爸爸?你......你找到爸爸,不对......”钟离秋自知失言,很快就想到了,“你认了个爸爸,对吗?” 小思高兴地点点头。 “离秋,看样子,她认得这个爸爸对她很好,这是好事呀。” “当然是好事,世上又多了一个疼她的人。” 钟离秋心里是欣慰的,同时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那个被小思喊爸爸的人,终究不是她心中的那个人。 “小姨,我煮方便面给你们吃,爸爸买了很多方便面在家里。” 小思走到床底下,拖出一个大箱子,里面装满了一包一包的方便面。 钟离秋与叶金霜一起上前帮忙。只是这年代的人可能不懂,也不会去留意上面的生产日期,要不然就会发现,这些面条是来自21世纪的产品。 “离秋,你见过这种面条吗?” 钟离秋摇摇头,她也没有去深究,只知道小思有了这些面条,以后再也不可能也不会挨饿了。 “小思,你爸爸他也是知青吗?” “是呀,我听队长爷爷说,爸爸是知青。是队长爷爷他们从水里救上来的,我在以前那个地方,也从没有见过他。”小思轻声道。 钟离秋沉默,她听小思说起那个地方,连坎下楼都不敢提,说明小姑娘心里还有很大的阴影。 “天呐!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这么香的面条。”叶金霜夸张地叫了起来。 钟离秋也很惊讶,她扭头看见小思满脸笑意地看着她,心里十分高兴。 两人在开昌楼待的时间并不算太长。 一左一右牵着小思到外面逛了逛,她们发现小思每到一个地方都格格直笑,然后绘声绘色讲述爸爸用蚊帐自制了一张大网,捉了好多鱼。 然后还请村里人吃饭,队里的叔伯婶婶们也送来了很多的东西。 她还说爸爸会给他讲孙悟空七十二变的故事,会教她算术,她已经会写一百个数字和自己的姓名了。 钟离秋见到小思开心的样子,咬了咬牙,没提接她进城的事情。 叶金霜也分析了她的处境,如今没了工作,又要照顾父亲,是没有时间也照顾不好小思的。 如今小思认了爸爸,已有人照顾好她,看小姑娘开心生活的样子,进城跟着钟离秋未必是好事。 还有一事她没说出来,那就是你既然遇上了对眼的人,为了小思就轻易放弃了,到时只怕会抱憾终身。 钟离秋也决定了,暂时不带小思进城,会经常来看她。然后留下礼品和十块钱,两人不舍地回到县城。 事情也是那么巧,两女离开后不到半个小时,刘松勤和谢锐就从山里出来了。 这次进山,他们打到了一头黄羊,两只野鸡,还活捉了一头麂子。两人各驮了一头大型的动物,兴高采烈地回到了开昌楼。 小思见到刘松勤,自然很高兴,她觉得今天是最幸福的人。 小姨刚走,爷爷又来看她了,而且他与爸爸都驮了猎物回来。 谢锐找了根绳子,将麂子绑了起来,丢到了屋内角落里。 “爸爸,我给你和爷爷煮面吃。” “唉呀,我的乖孙女学会煮面了,好,好,我就要吃丫头煮的面。” 刘松勤亲自动手,清理黄羊和两只野鸡,谢锐则老实在旁边观摩学习。 一直弄到下午四点多,基本上已将黄羊和野鸡给弄干净,这个时候,刘奎训从田里回来了。 “黄羊!” 刘奎训砸吧嘴巴,口水都流了出来。 “你老小子,等我弄好你就回来了。”刘松勤笑骂道。 刘奎训看了看食材,凝思片刻道:“六叔,开昌生产队本想过几天办一次大锅饭,要不就改定在今晚?” “你说什么呢?这才一只黄羊,村里办大锅饭,这些肉能分多少块?”刘松勤不悦道。 “六叔,你听我说,谢锐不是要在年前建房子吗?那些横梁、门窗的木料,队里各家各户都可以包圆了。况且我们队里准备办大锅饭,也准备了不少食材,多了这黄羊肉,这次的大锅饭就相当丰富了。” “准备建房子?那好,这事谢锐你来定。” 谢锐很早就听过生产队的大锅饭,真想见识一下,况且队长对自己建房子这么上心,哪能够太抠门的。 “那就今晚吃‘大锅饭’,不过,需要队长你来安排,我可什么都不懂。” 其实刘奎训说的“大锅饭”,跟谢锐在书上、影视剧里,看到的大锅饭是不一样的。 他说的“大锅饭”,是全村遇上重大事情时,搞一搞大型的聚餐。并不是那种建集体食堂,每天“平均主义”去吃,干多干少都一个样,那种“大锅饭”肯定不能持久的。 刘奎训觉得一两个月搞一次这种大型的聚餐,能提高生产队社员们的凝聚力,同时也会调动大家的积极性。 开昌生产队“大锅饭”,确实能凝聚人心,对调动村民们的积极性,会有一定的效果。 这种“大锅饭”,其实跟21世纪那些企业里的“团建”,是一样的性质。 第34章 建砖瓦房忙个不停 全村人一起吃饭,做厨的人可不少,村里来了十几人,大家为了吃“大锅饭”,分工合作,很快便收拾好了。 一些人拿来几口大锅,在围楼前面草坪砌上了几个露天简易灶,直接在上面煮饭、煮菜。 一时间,这里干得热火朝天,每个人看到那一头黄羊,个个干劲十足,口水直流。 傍晚,坪上堆了篝火,火光明亮、肉香四溢。大锅饭一切准备停当,准备入席了。 全队的人都来了,老少青壮男人妇女,每个人都拿了一个盆子,还提着一张小木凳,排着队伍等着分餐。 谢锐还是第一次看见全队人一起吃饭的场景。 大家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每个人领到餐后,排成整齐的队列坐好,但还没人开吃。 都在等队长刘奎训讲话。 刘奎训站在榨油坊最高处,简单总结了前段时间的工作,又为后面的工作鼓鼓气,最后宣布开始就餐。 这次大锅饭众人吃得尽兴,因为多了黄羊肉,让平时很少沾肉腥的人都开了荤。 吃大锅饭,让谢锐感触颇深,刘奎训对于凝聚社员这一点,确实很有一套,就连刘松勤也不吝啬对他的赞誉之词。 谢锐要建房子的消息,早已传遍了村子。很多人找他出言献策,甚至有些人还将家里多余的木材运了过来。 木匠刘国辉过来了,拍着胸膛说横梁、木窗及家私打造他全包了。 谢锐自然非常感激他,他花了2天时间画了几张设计图,然后交给刘国辉打造。 要知道,谢锐以前可是美术老师,画的设计图是很专业的,他一一对刘国辉解释,木匠立马明白了诀窍,答应会按照图纸做出来。 买红砖及瓦片是在刘金训的陪同下,去厂里直接购买。 刘金训作为队里粗通文墨的人,讲价也是一把好手。在他的帮助下,谢锐只花了420块钱,购买了可建五间砖瓦房的红砖及瓦片。 1979年1月18日,农历十二月二十日,谢锐邀请了队里十多名有经验的壮汉帮忙下地基。 这天,桂婆婆也过来了,送了一套“五帝钱”给谢锐。 “五帝钱”是建房子压房梁用的。 谢锐不懂啊,一直也没去准备。他欣然收下了桂婆婆的“五帝钱”,然后封了20块红包给她,却被她拒收了。 在开昌楼待的时间越久,谢锐越感受到村里乡亲们淳朴之情。 他去大队购买了10斤猪肉回来,招待这群帮忙打地基的乡亲。 买了10斤猪肉招待,让大家觉得谢锐会做人,他们在做事时,都十分地卖力。 下完地基第二天,谢锐凌晨骑着凤凰自行车进城了。车后座驮着鼓鼓的蛇皮袋,里面是要带去县城的商品。 反正大家都知道他城里有亲戚,建新房买自行车是很正常的事。 谢锐来到了供销社,里面有认识他的职工拉着同伴说:“那滑索就是他想出的点子,让我们不用再爬上爬下。” 他一进门,就受到了职工们的欢迎。 “谢哥,来了。” “谢哥,多谢你想的滑轮索,让大伙儿做事不用那么辛苦。” “今天终于见到了本尊,上班时他们都在议论你,我都听出耳茧了。多谢!” 供销社的职工太热情了,谢锐感觉不太好意思,那创意也就那样,非常简单的一个想法。 钟离秋见他进来,还提了一只蛇皮袋,忙从柜台里出来。声如蝇蚊道:“你怎么将这些都拿进里面来了?” 谢锐笑了笑道:“怕啥,他们又不知里面装了什么。” “还是小心点好。”钟离秋叮咛道。 谢锐见那些饼干仅仅少了一部分,问道:“咋样?什么时候能清完?” “不太好,很多人见散开了都不太想买。” “那就不卖了,我想到一个方法,可以全部都清完。”谢锐想了想道。 “什么办法?” 谢锐笑了笑道:“加工成压缩饼干!我会做,先把饼干拉回家存放好,从现在开始不卖了。” 钟离秋点点头,她信任谢锐,所以什么都不问便答应了。 两人马上去找伍姨商量,伍芝勤虽然疑惑,但自然不会阻挠。 谢锐借来供销社一辆手推车,将饼干全部装了上去。 他们来回花了一个多小时,把饼干运到城东钟离秋家里,两人才返回供销社。 “你刚才说有什么惊喜,惊喜在哪里?”钟离秋望了一眼蛇皮袋。 “不在袋子里,你看那边。” 钟离秋顺着方向望去,一辆崭新的自行车停在了那里,“你买的新自行车?” “给你用。”谢锐云淡风轻道。 “不行,我用了,你今天怎么回去?” 谢锐摸了摸头,尴尬道:“我......是我忘了这茬,那我先用着,第二辆马上就到了,到时你用新的。” 钟离秋开心地笑了。 谢锐牵着自行车,送钟离秋到医院。 “你父亲的事,我目前还帮不上忙,但有个人或许能帮上你。” “谁?” 刚才在路上,钟离秋将她父亲要去手术的事告诉了谢锐。她二十多年来,也只在他面前透露过心事,而且事无巨细都能敞开地倾诉。 谢锐来到1979年只有半个多月时间,没有什么人脉,自然毫无办法。 “你朋友姜枫斓,她外公应该有这个能力。” 谢锐将那天送围巾去姜枫斓家,然后将自己猜测的一些想法,都告诉了钟离秋。 钟离秋苦笑道:“我以前不屑于攀这些关系,所以平时也没怎么去注意。我经常去枫斓家里,吴爷爷确实是位令人敬仰的长辈,威严中又不失温和,现在看来,这也许就是身居高位者,散发出来的一种气场。” 谢锐淡淡一笑,看样子姜枫斓的外公,比他猜想的更不简单。 不过他相信,倘若吴姓长者有超乎的能力,以钟离秋与姜枫斓的关系,也就一句话的事情。毕竟又不会违反原则性的事情,只要秉公办理就好。 谢锐告别钟离秋,再次来到曲斌家里,正巧曲斌下班在家。 他一见到谢锐,兴奋道:“正等着你来呢,上次的25件,全部售罄,如今还接了不少订单。” 谢锐微微一怔,敢接订单,说明曲斌也很信任他。互相信任,互相照应的关系才能互利共赢。 谢锐将准备的军大衣交给他,曲斌不仅付了上次的款项,这次的货款还一并全付了。 “下次我一次给你50件,有压力吗?” “兄弟,我只会说,多多益善,有你托底,我可以无上限提前下订单,到时送货上门就行。”曲斌毫不犹豫道。 “痛快,那就这样安排。”谢锐干净利落道,接着他掏出一条丝织围巾,“这是上次,答应你三妹要带来的。” “兄弟,那围巾也紧俏,能不能匀点出来?”曲斌有点不好意思道。 谢锐停顿了片刻,道:“可以,围巾每条5元给你,利润还是一样,你们自己把握,这次只能先给你20条,先记账。” 他本来已不想跟姜枫斓继续合作了,那边要是爆雷的话,会很难收场的,结果难料,他可不想卷入官场争斗中。 谢锐从曲斌家出来,身上已揣着1000多块钱,1979年流通第三套货币,还没有百元大额票子,1000多块钱就让兜内鼓鼓的。 第35章 捡漏买到了一套房子 中午时,谢锐在国营饭店,请育红中学廖新炎一块吃饭。 席间,他询问了学校以前的燃料费价格,廖干事说出的数字,让谢锐大吃一惊。 “煤炭每吨50块?” 谢锐知道有些人贪婪,但没想到会贪得无厌。源县的财政长年赤字,就是一些人像吸血虫长期吸血造成。 如今还是计划经济时代,等进入市场经济,一些人利用职权与商人互相勾结,更难以想象。 “廖干事,我可以联系良洞煤矿给学校提供燃料,但在价格上有些不同,还得签一份为期一年的合作协议。”谢锐说了自己的想法。 “燃料价格呢?”廖新炎皱了皱眉,他知道谢锐能搞到优质煤炭,但此事也不是他能全权做主,要是谢锐要的价格太高怎么办? 谢锐仿佛知道他的担忧,笑着道:“提供优质煤炭,价格肯定会比50块低得多。” “能低多少?” “每吨30块。”谢锐想了想,淡然笑道。 廖新炎难以置信道:“每吨30块?确定提供优质煤?” “当然。” “走,我们回学校找校长。” 廖新炎找良洞大队的人购买木柴,就有从良洞煤矿长期购买煤炭的想法。没想到,不仅能买到优质煤,燃料价格还低得多。 他一听瞬间就明白过来,之前购买燃料的价格,存在很大的问题。 两人来到校长室。 王育森校长一见到谢锐,首先问的还是他何时来参加高考补习。 “王校长,你为何认为我参加补习,就能考上大学?”谢锐不好意思挠挠头。 王育森严肃道:“读书才是出路,你难道不明白吗” “我......我当然知道,知识就是力量。” 谢锐想说科学是第一生产力,想起那位老人目前还没说过这话,赶紧停住了嘴。 “那你犹豫什么?” “校长,我答应会参加高考,但能否不来学校参加补习?”谢锐硬着头皮道。 “不参加补习,你能考得上?没考上,那不是跟不参加高考一样?” “校长,我有一套自己的补习方法,平时在家里,也不会落下考前自学任务。” 谢锐为了不来学校补习,只能信口开河。 王育森看了他一眼,见谢锐眼神坚定,心里叹了一口气。这小伙见识不凡,起码应该读过高中,要是参加补习临阵磨枪,或许能考一间好大学。 “你确定?”王育森终于做了个决定。 “只要不用来学校参加补习,我参加高考,现在就可以报名。”谢锐回答道。 “给你一个机会,下周一有1次模拟考,只要你的成绩过了关,你就不用参加补习,即使不签署定向协议,也可以高考。”王育森提了个要求。 模拟考?没办法,要想不来学校补习,这关必须得过了。 “校长,能否让我了解下考试的题型,考题的难易度?” 谢锐已经答应,就得做下准备了,不然到时考砸了咋办,要是这次过关,以后在校长面前也好说话不是? 王育森让人拿了几份试卷给他,并提醒道:“下周一早上八点开始,学校大礼堂,单人单座,到时记得准时到场。” 1979年的源城,只有七八条不长的街道,城里只有大概2万人左右。 谢锐知道,从这两年开始,将会不断有农民进城买卖东西和找活干,源城将会渐渐地热闹起来。 幸福路,是工业路隔着建设大道的一条街道,这里都住着在源县单位里上班的人。 或者说,这里的住户,大多数都是单位的公职人员。 单位的职工,一般由集体分配房子,但有人也在外面购置了私宅,这些房子很多是父辈留下的,也有一些是从各种途径购置得来。 谢锐来到这里时,发现有个小院子门口贴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很小很小的字。 出售房屋,价格面议,进屋详谈! 谢锐想了想,这个地方环境不错,街道绿树丛荫,附近不远还有个县府公园,相隔数百米就是源县流动人口最大的汽车站,他顿时来了兴趣,走进了院子。 “你好,你找谁?来做什么的?” 院子里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穿着曲斌正在售卖的军大衣。 两人撞衫了! “你好,我找屋主,想了解一下这套房子怎么卖。”谢锐不慌不忙道。 “我就是屋主。”对方上下打量着谢锐,猜测他真实的身份。 “我正想回源县发展,对这房子有兴趣,不知道多少钱出售?”谢锐问道。 谢锐知道,在1979年没有商品房一说,买卖房子也没有按平方计算面积大小进行出售的。 如今大部分的房子,都是单位的福利分房,产权都是集体的,很少有个人的房子,同时少有买卖房子的情况出现。 “1600块!”屋主人说出一个价格。 卧槽,这么便宜,难道这房子有问题? 房子是一层楼房,总共有八间房屋,院子也有200多个平方,整个屋子大概400平方的样子。 这么大面积的房子,在21世纪一些城市里,最少得千万起步,要是京都、深城、魔都这些经济发达的城市,起码得上亿才能买到,一些地段甚至更贵! 看看房屋没问题,那就买了! 谢锐不动声色道:“可不可以到处看看。” 屋主人见谢锐有心购买,忙站起来带他看房子。 “楼房共八间,每间面积大概20平米,里面的家具等,都是现成的,卖房送家具。”屋主人还拿出了房产证。 这房子居然有房产证,房产证是崭新的,看上去是最近两年才颁发的,是合法的私人房子,谢锐顿时就心动了。 谢锐印象里,房产证确实是在70年代末才出现的,这点倒是吻合。 “我的儿女已经在羊城定居,所以想着跟孩子们居住,才打算卖了这套房子。”屋主人继续介绍道。 “大叔不是本地人吗?” “不是,只是来这里工作,当时为了方便,就买了这处房子住着。” 难怪,如今的人都有落叶归根情结,很多人晚年的时候,都想着回家乡居住的,一般不会将老家的房子给卖了。 谢锐逛了一圈,发现这房子还真不错。 但毕竟一下子要掏出1000多块钱,谢锐也是比较谨慎的。他询问了一些事情以后,决定在源城搞个落脚点。 谢锐觉得买这房子的价格,算得上是捡漏了,但还是进行了讨价还价,最终用1280元加一块崭新的梅花手表成交。 过户手续由对方办理,费用也很低,只花几个钱就可以办妥。 第36章 生产队第一辆自行车 不过,出现了一个大问题,目前私人买卖房子是不允许的。 这也是房子主人最头疼的问题。有钱的人怕担投机倒把的风险,根本不会私自去买房。 而源县有钱的人也数得上来,都是单位里的那些大干部。人家大干部有单位分配的房子,根本不需要花钱去买。 这也是房主低价出售这套房子的主要原因,也让谢锐这小财主捡了个漏。 不能买卖房屋怎么办? 两人一合计,想出了一个办法。搞个亲戚关系的身份,谢锐称老人为舅舅,舅舅将房子过户给外甥,总不算买卖房屋吧? 说干就干,反正如今很多程序都不用的,也不用去开什么证明,比如财产证明、工作证明、收入证明什么的统统不用。 关键也不用证明两人的亲戚关系。 办理房子过户手续,整个流程也很快,不像21世纪那么繁琐,一个下午全部搞掂。 谢锐付完钱,拿到房产证和大门钥匙,这套房子就属于他的了。 他想起21世纪,不由得一阵唏嘘,当时自己不得不卖了离婚分的房子,搞起农家乐。如今,在1979年的源城,他终于又有了自己的房子。 有了这套房子,以后从21世纪运过来的东西,也不用从村里再搬来城里,只需带一些必需品回开昌小队就好。 为了房子,谢锐也花光了身上的钱,如今兜里只剩下几百块钱。 没事,只要有了房子,搬运东西方便,就可以加一些量,只要能卖出去,票子很快就会有的。 谢锐骑着自行车回到村里时,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哇,谢锐买了一辆新的凤凰牌自行车。” “开昌生产队有自行车了。” “谢锐这人呐,自从在城里认了亲戚,又是建房子又是买自行车。” “听说,他的亲戚在供销社,能有这么多钱,没准是个大干部呢。” 村里的孩子们,在后面追着自行车跑。 小思从围楼里出来,远远地喊道:“爸爸!” 爸爸买了自行车,自己家里有自行车了。 她心里高兴,不过发现很多小孩追着爸爸跑,心里又有点酸楚楚的。 谢锐停下来,从后座拿出一个小袋子,里面全是糖果,他给每个孩子都发了几颗粒儿糖。 孩子们高兴得手舞足蹈,甭提有多开心啦。 小思瞬间不开心了,嘴角嘟了起来。 谢锐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小财迷不高兴了。心里在怪爸爸给别人家的孩子糖果吃。 小孩子有这种想法,谢锐也能理解,特别是小思,自从失去了双亲后,心思变得特别敏感。 她会想着,自己的爸爸,能给她更多的爱,只能独宠她一人。 这是一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也是小孩的一种正常的思维,要想重拾她的信心,就得慢慢潜移默化去改变。 “小思,来,爸爸给你也买了好东西。” 谢锐将小思带到书桌前,拿出了一支2B绘图铅笔。 “这是木笔!” “对,也叫铅笔,这种是用来画画的铅笔。” 谢铅很耐心地给她讲,为什么这种铅笔的表面是六个面,用笔尖如何去画画,才能画出粗细不一的线条。 在谢锐拿出这一支铅笔起,谢思梓的色彩人生就开始了。 在许多年后,谢锐回忆这事时,他说了那么一句话:“审美教育是最能培养一个人高尚情操的方式。当时我只是想重拾小思的自信心和亲和力,没想到却让她的人生发生了重大变化,变得如此绚丽多姿。” 这天晚上,谢锐悄悄地起床,将那头麂子绑在了自行车后座,趁着夜色,骑着自行车朝城里驶去。 今天刚回到家不久,发现灯盏的颜色已发生了变化,这次亮光很淡,但里面的颜色很浓郁,他准备回21世纪一趟。 他还想做个试验,看看时空穿梭地点不同,会不会发生什么变化。 这一次,他选择在刚买的房子里,从那里回去21世纪。 晚上十一点,源城已经被黑幕笼罩,街上很少有亮光。在1979年,用电也是极其奢侈的,很多人都早早地睡下了,整个小城一片宁静。 谢锐骑着自行车来到幸福路3号新买的院子,一切准备停当后,拿出灯盏开始操作。 上次他从21世纪到1979年是在晚上,这次回去时已是凌晨4点多,相隔了几个小时,跟上次也差不多。 谢锐回到坎下楼,发现这次穿梭有点不一样,没有之前穿梭时空的眩晕感,仿佛就是闭一下眼,就来到另一个世纪。 伏在他脚下的麂子,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两只大眼四处张望着。 谢锐拿出手机,截屏留了几张图片,就听见一条信息声传来。 “凌晨4点钟,谁发信息给我?” 打开一看,信息的内容是“欢迎来到穗省三江市”,居然是通讯公司自动发送的消息。 “这样看来,去1979年并不是关机状态,是到了信号源查探不到的区域,所以通讯公司才会发送这种信息。” 刚穿梭回来,谢锐毫无倦意,打开电脑,在某宝网上购买了诸多物品。 首先考虑购买“三转一响”。就快过年了,很多人都会选择在年前结婚,他准备带多一点“大东西”过去。 “三转一响”就是收音机、自行车、手表及缝纫机,这可是七八十年代结婚时,女方要求男方要筹备的彩礼。 “三转”指会转动的自行车、手表、缝纫机,“一响”是收音机会发声,到70年代末,收音机变成收录机更高档了。 谢锐对手表、自行车、收录机比较熟悉,缝纫机以前是真的没怎么了解过。 他在1979年生活了一段时间后,明白为何缝纫机也很紧俏了。那时的人穿衣服主要靠自己做,到供销社扯几尺布料,回家自己剪裁,自己缝,缝衣服当然离不开缝纫机。 上次送了一台收录机给队长,还有9台,谢锐增加购置了5台;上海表和梅花表之前带过去都还没怎么动,每一样增购了10块;老式蜜蜂牌缝纫机及相关配件10套;自行车自然少不了的,考虑到重量问题,也采购了11辆。 每台缝纫机60多斤,10台共600斤以上,自行车每辆40斤,10辆400斤,2种重量就达到了1000多斤。 他在购买这些老式物件时发现,网上购买的生活用品,拿到1979年去卖。虽然只能卖到21世纪价格的一半甚至更低,但是,按照当时物价和现在的物价对比,那也是非常暴利的! 第37章 买个猪腰子请客 在1979年,由于物资缺乏,有几百块钱都算是巨款,可以买不少东西,而在21世纪,几百块钱只够吃一顿普通餐而已。 购买好“三转一响”,谢锐拿出之前记的采购清单,照着上面一项项全部处理。 军大衣采购了100件,丝质围巾100条,这是他已经打开销路的商品,自然要多一些。 忙到早上7点多,他才将需要购置的东西采购完毕。 外面已经有工人来了,他们是改建修复坎下楼的施工队,谢锐之前就跟他们合作过。 这批人态度很认真,只要提出了要求,他们都会将工作完成得很好。 他准备将所有的房屋都复古修缮。 这工程比较大,但谢锐觉得十分必要,他已设想好农家乐的发展方向,打造七八十年代人文背景的游览、体验区。 这次回来21世纪,谢锐准备完成几样任务,同时也列了一个计划表。 首先是使用自然地势及一些竹篱笆,将整个农家乐都圈起来,变成独立的场所。 其次在小河里构造安放竹桥、竹筏,岸边竖立几处以水车动力牵引的石碓舂米磨坊。 第三将区域内水田,请人管理,全部都种上水稻等农作物或经济作物。 第四清理打扫干净坎下楼全部房屋,记录重点修缮处。 第五就是在区城内的小道上,全部辅上鹅卵石,留意收集各种奇石异石,用来装饰。 第六筹划水库开发,但他考虑到安全问题,目前只提供垂钓服务。 将以上项目都准备妥当后,谢锐准备进行一次以扩大知名度的活动,主题围绕“九宫八卦阵”展开,具体活动时间会根据各处项目进展确定。 农家乐到如今,一直都是投入,还不见收益。但谢锐觉得目标明确后,前景还是不错的。 谢锐做好计划书,便开始打电话请人开工。 现在良洞村难找人,很多年轻人都外出了,但有几样还是可以请经验老到的村民完成的。 “胜武哥,我是谢锐,对对,想请你帮我打造几样东西,好的,那你下午4点来趟坎下楼,我们详谈。” “国章叔,对呀,我是谢锐,想请你帮个忙,具体价格下午4点你来趟坎下楼面谈。” ...... 谢锐打了几个电话,请人来坎下楼吃饭。 他请的这些人,都在五十多岁,是良洞村有“手艺”的匠人。他们以前都是靠传统手艺吃饭,年轻时也出外闯荡过。 如今在外面,已经很难找到需要这种靠手吃饭的工作,他们全都回到了村里。 时代在发展,如今都是机械化、电气化、智能化,他们之前赖以谋生的手段,都逐渐被科技所代替! 谢锐觉得,一些复古还原,需要精雕细琢的工作,电脑还是代替不了手工的,况且,他这些工作追求的是复古精致,并不是数量。 打完电话,谢锐骑着电动车来到2公里外村委旁边的三岔桥,这里有个肉摊,他要再买些肉类招待刘胜武等人。 “志双叔,今天有没有山货?” 谢锐开农家乐,自然经常来这里买肉,与刘志双很熟悉。 “今天没有,过几天我哥他们会进山,搞到山货就给你电话。”谢锐是大主顾,刘志双对他甚是热情。 “那今天是没办法了,给我5斤纯瘦肉,那猪腰子没人订吧?没订的话我可要了。还要一长截猪大肠,炒个竹笋大肠......” “猪腰没人订,还有这块瘦肉很好,我直接给你称了。” “志双叔,麂子你会整么?”谢锐随意问道。 “会整,跟黄羊差不多,要弄干净皮毛得有些手段,不然就只能火烧。现在山上野味越来越少了,像麂子这么大的动物已难得见到。” 谢锐思索片刻,像是开玩笑道:“我弄到了难整的山货,志双叔可以帮个忙吗?你提个价钱。” “什么价钱不价钱的,你叫了我肯定会帮忙。” “我还真弄了一只麂子,下午过来帮我整,晚上到宾悦来请你吃个饭。”谢锐诚恳邀请。 “谢锐,你真没骗我?”刘志双凑了过来,“这种事可不能声扬,你懂的,如果还活的,我们就不要宰杀吃了。” 谢锐见他这样说话,瞬间明白了什么,拧眉道:“下午过来看看再说,反正晚上你就到宾悦来吃饭。” 下午也就看看了,谢锐如今恨不得自扇几巴掌,连保护动物都不认识,差点误事。 还好问了刘志双,此人表面看是个粗人,心却很细,对人也算推心置腹的。要是遇上那些不讲究的人,吃了麂子肉后,回头再给你一个举报,那谢锐铁定完蛋。 谢锐心里感激,肯定要请人家吃顿饭才行,这样以后弄到可以下肚的山货,人家也更乐意帮忙不是? 回到宾悦来厨房里,厨师王大雷已经开始忙碌。 谢锐将刚买的食材存放好,告诉王师傅晚上做一桌请客,然后请他吃过饭再回去。 吩咐完,谢锐在手机上下单打了辆车,随意看了一下要多长时间才能到,然后来到凌晨穿梭回来的那间屋里。 “这如何是好?” 看着温驯的麂子,谢锐一阵头疼,竟然从1979年带回来一头濒危动物,这下难办了! 难道再带回去? 既然被列为濒危动物,在21世纪已经相当稀少了,但在1979年那时应该还有不少,倘若留在现今,或许这世上也多了一只麂子,还能繁衍出更多的后代! 谢锐打开门,发现麂子居然跟在他身后出来,还用鼻子轻轻地蹭了蹭他的裤脚。 有灵性? 麂子这么有灵性? 如今还不怕人了? 蛮有趣的,谢锐真怕放了麂子以后,它反而在野外无法生存下去。 那就先让这小家伙留在此地吧。 谢锐带着麂子来到山坡,它见到那些草也会啃几口。 能吃这里的草,那就先养着! 当宠物养着。 十五分钟后,快车来到了坎下楼。谢锐见麂子自个儿在那里吃草,便不再管它,坐上车赶往县城。 他直接来到“卓越车行”,准备买一辆代步车。 源城这些车行都是各种品牌车的代理店。 谢锐没听业务员的介绍,只问有没有现车,可以直接开走的那种。 车行经理出来,介绍说有三辆现车,两辆合资车,一辆国产车。 合资车都是J国品牌,国产的是欧式发动机技术的吉利博越,是一款SUV,这车的销量还不错。 “那就博越吧!” 谢锐对汽车档次什么的没什么要求,就是用来代步而已。 第38章 那一批银元被人盯上了 他上车试了试,觉得还行,就直接刷卡开车走人,入户上牌手续也委托车行办理。 想着晚上要请客吃饭,谢锐又去市场多买了一些食材,开着新车回家了。 在路上,他突然接到一个电话,一个以前认识的建设局科长打来的。 “谢老板,明天我带几个朋友到宾悦来吃饭,总共5个人,给我订一桌,有好东西也给上上,来的老板都不差钱。” 很奇怪的电话。 正常都是老板请局干部吃饭,点餐也是这些老板来点,这事琢磨着有点反常。 谢锐也不管人家之间有什么猫腻,有生意来他就做。 新车停在用鹅卵石铺砌的停车场。谢锐特意在停车场旁边种了一些树,不过这些树木还小,根本没有树荫。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农家乐新建,很多东西都不能一蹴而就。 回到厨房,谢锐也说了明天中午会有一桌订餐,同时又吩咐王师傅晚上多弄几个菜色,既然明白不能吃麂子肉,就搞丰富一些。 来到会客室,刚要坐下,建设局科长何健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谢老板,刚才有人在旁不方便明说,那几个外地人想来投资,他们看中了你办农家乐那个地方,想跟你商量下。” 谢锐听罢,语气变得冷峻,“何科长,这些人做什么生意的?怎么会看上这种山沟沟的地方呢?” “主要有三个人,有搞旅游开发、房地产的,听说还有一个是古物专家。我觉得,你们还是谈谈,你不是正缺资金,需要投资吗?” 谢锐听到里面有古物专家,暗自冷哼一声,果然被人给盯上了!这些人投资是幌子,目的是冲着那批银元来的。 “你知道那古物专家姓什么吗?”谢锐平静心绪问道。 “此人姓秦,很有水平的,他说像良洞村坎下楼这种古建筑,就该保护好,他们愿意投资不下于200万的资金。” 谢锐不屑,这何建是傻子不成?外地人随便跑来源县投资,他们的钱是草纸呀? 姓秦的,之前购买过银元的三人中,并没有这个人! 这人是当我从山里出来的傻子了?借投资搞农家乐的幌子,想来套我那批银元。 记得上次与一些大V聊天,其中有人问数量有多少,也怪谢锐当时过于兴奋,无意间透露了有几十枚,看样子,这人就是网名叫“江湖一点红”的家伙了! “何科长,我说,你也不是负责招商引资的,你对这件事怎么也这么上心呀?”谢锐了解到这些人的目的后,已不想继续谈下去了。 “明天你们还是见面谈一谈吧?”何建不答仍劝道。 谢锐心里一笑,直截了当道:“作为客人来农家乐玩,我自然会热情服务的。至于谈投资的事,你告诉他们几个,我这里没有他们想要的。” 挂了电话,谢锐从嘴里吐出一句傻缺。 这些人,真当我什么也不懂吗? 特别是何健,你一个建设局副职,也敢来拿捏我? 打开微X,找到“江湖一点红”,将此人拉黑了! 下午四点左右,木匠刘胜武、石匠刘国章、瓦匠王桂金、染匠温则勇都过来了。 刘志双最后过来。 他刚一进坎下楼,就看到在鹅卵石铺砌的街道上,悠哉悠哉漫步的麂子,黑皇和软软跟在它身边,像是为它保驾护航。 刘志双急行几步上前,想上前查看,就见到黑皇朝他呲着牙,发出“呜呜”声。 自从被谢锐收养后,黑皇也变得比较温顺,如今见到陌生人向它们走来,立马露出凶性! “呜呜呜——” 都说“会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会叫”,刘志双这次是见识到了。 他赶忙停下了脚步,远远地查看。 “真的是一只麂子,还好谢锐告诉了我,不然真要是宰来吃了,那真是造孽!” 刘志双是卖肉食的,但并不是什么肉类都卖。他干这一行,知道有些动物是不能碰的,一直也秉持着这个底线。 乡下人就是如此,他们保留着很朴素的思想,民间有个说法:遇神木不伐,遇神兽不杀。 良洞村有个叫“放牛岭”的地方,最高峰处有三棵松树长得很高很壮,本地人称为“三棵松”,这三棵树形态奇异,又长在山岭最高处鹤立鸡群,被人奉为“神树”。 九十年代,良洞村开放了个人承包私窑煤矿,私窑需要大量的木材支撑窑顶。当时,良洞村附近很多树木都被人偷偷砍伐掉,整一大片山林,连碗口粗的树木都不剩几棵。 放牛岭的“三棵松”却没人敢去砍伐,一直到这几棵松树枯萎而死。 树木有神树,动物也有神兽。 那些被列为珍稀的保护动物,就是乡民们讳莫如深的“神兽”,一旦遇上都会放生的。 当然,这种乡规民约,对那些穷凶极恶之徒约束力不大,只有这些纯朴的乡民遵守着规矩。 但他们却不知道,不伐神树,却砍伐了其它树木,也会让生态变恶劣,树木少了,土壤里水份变少,也会导致神树缺乏水份滋养,更早地枯萎而亡。 大量森林被毁,也会让动物们没了生存环境,都变成濒危动物! 从21世纪开始,又开始了封山育林,这地区才出现了一些繁衍能力强的野生动物。 如今生火做饭,建造房屋也都不需要木材,这一片山林又有了复苏的机会...... 刘志双摇摇头,谢锐没叫我提前过来,看样子是不会杀这只麂子了! 好,这是好事哟! 刘志双欣然地走进了宾悦来客栈。 宾悦来客栈中午只接待了2桌人,晚上还有2桌订餐,但王师傅已将食材准备妥当,如今忙着做老板今晚接待客人的菜色。 谢锐已经跟4位匠人谈妥了,也细致明确了分工。 4人眼看找到了工作,谢锐出的价格也合理,而且在当地开工,不用花其它开销,自然非常满意。 刘志松来到后,服务员邓姐开始斟茶倒水。 谢锐看着忙碌的邓姐,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很迫切的问题。 王师傅与邓姐,要是客栈像平常饭店一直开下去,自然能将工作做好。 农家乐以后要发展,招收大厨、服务员、管理人员是必须要考虑的。 这又是一笔开销,谢锐心里苦笑。 辛辛苦苦忙活了一年多时间,投资那么大,却将农家乐整得半死不活的,心里自然有点自怨自艾。 第39章 美女同学应聘农家乐 谢锐想起已设计好的农家乐蓝图,心里的豪情壮志又来了。 干,要干就干好。 有了那盏神灯可以穿梭两个世纪,每做一件事都会多一周的时间考虑和准备,还有什么做不好的?有了钱又有了时间,办个农家乐还办不好?这是不可能的。 宾悦来客栈五点半正式开席,谢锐破天荒地喝了半斤多的酒。就连王师傅上完客人的菜回来,也跟他喝了两杯。 酒是当地一个乡镇自产的地窖酒,在地下整整埋了2年时间,如今要弄到窖藏2年的酒,谢锐还花了不少的功夫。 但是,谢锐觉得这酒的口感,还比不得上次在刘奎训家喝的头曲! 这是什么原因呢?谢锐送完众人,回到房间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究竟是什么原因,也不去想了,谢锐已萌发了从1979年带酒过来的念头。 七十年代生产的日常用品,就没必要带过来了,这些都可以在网上买一些复古产品,如今制造的,或许更符合当下人的审美观。 但酒是保值的,时间越长,越吸引人。 有年份的酒也会越来越少,有钱的大佬,就是喜欢喝又喜欢收藏有年份的酒...... 还有哪些东西,是有钱人想要又搜寻不到的?他受到酒的启发,触类旁通,真给他想到了一系列搞活农家乐的点子。 他在记事本清单上写到:有机蔬果、各种酒、野生肉类、中草药、古藉、古玩...... 要赚钱就赚有钱人的,有钱后就去赚外国人的。可别钻钱眼儿了,连那些老百姓的买菜钱都想赚。 谢锐的思维就是如此,完全不具备一个商人唯利是图的素养,如今的人,谁不是见有钱赚就会去赚呀? 在1979年赚有钱人的钱,回来21世纪也准备如此。 写好备忘录,谢锐打开了朋友圈,发了一条信息。 招聘农家乐总经理1名、大厨1名、招聘工作人员6名,薪资待遇面议。 输完文字后,他还配了一张图片,正是谢锐跟着刘奎训前往坎下楼时,拍摄的那张围楼早晨景色图。 谢锐很少发朋友圈,单单发文字,或许很多人没有看清就会被划掉,他上传这一张照片,立马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晚上7、8点,正是很多人刷朋友圈的时候。 谢锐一张照片,十几分钟时间,就收获了三十多个点赞和十几条留言。 最先留言的,是县摄影协会的会长林之龙,他发了一条长文字。 “谢老师平时很少发作品,但是每次发的作品都是大片,而这张作品算得上是协会本年度最佳。色彩鲜艳,构图精美,古建筑沐浴在晨光下,让人感受到一种梦幻般的美感,不禁为之倾倒。” 很快,下面出现了另一人的回复。 “怎么拍的?怎么拍得出这种通透感?谢老师是不是在下雨后拍摄的?” 紧接着,越来越多搞摄影的人留言。 “会长,上次五一小长假大家都有事情,协会没有举办活动,这次我提议去谢老师那里采风吧!” “严重同意,我觉得蛮好,在他的农家乐搞活动,还不用自带露营工具。” “这是五月份拍的吗?看上去是冬天时的景色,空气真的非常好,拍得很通透。” “照片中的美景,如同一幅刚上光油的油画,色彩浓郁又很清晰,构图不用说了,谢老师本身就是教美术的,这片子拍得是真好,让人不禁为之惊叹。” 越来越多人都点赞、留言。其中一些人还在问这地方是哪里,谢锐也在浏览留言信息,一会儿就有人发来了私聊。 发来信息的是县摄影协会一名理事,她说协会准备周六到良洞村搞一次采风活动,还将他拉入了一个群。 群里都是摄影协会比较活跃的骨干们,各行各业都有,摄影技术不怎么样,但却很热爱这门艺术,经常自掏腰包到处拍拍拍。 还真是拍了照片几箩筐,有点像样的没几张。 会长林之龙是个单位退休老干部,也很喜欢摄影。曾跟随摄影大师们去过藏区、川贵等地。在他的带领下,县摄影协会经常搞活动。 林之龙一见谢锐进群,就说周六晚到农家乐住一晚,周日一早起来拍照,活动费用从会费里出,他直接问食宿每人大概多少钱。 谢锐思考了一下,说了个白菜价。每人200元,住宿一晚包早中晚共三餐,而且服务标准不会打折扣。 他知道摄影协会每次活动大概有二十多人参加,以前出外活动都是几百上千元的,来到农家乐每人收200元,还真是大白菜价了。 他想过免单资助,毕竟这些人可以为农家乐做宣传。但想想搞活动的人数太多,适当收取一些费用还更好。 事情一定,只要统计好参加活动的人数,然后发过来,就可以安排人做好接待了。 这个晚上,很多人发了信息过来,有闲聊的,有问招聘工作工位的,还有问工资待遇的。 多数人问的都是工作人员,也就是服务人员的情况。能担任总经理及大厨的人,很容易找到工作,都不会看上这个新建的还没有发展好的农家乐。 晚上十一点,谢锐正准备睡觉,一个令他意外的电话打过来了。 为何说这个是意外的电话呢? 这是个深城的电话,打电话的是个女子——谢锐高中同学王园弟。两人以前在群里加的微X好友,加完后几乎没有聊过天。 “谢锐,你知道我是谁吗?”王园弟的声音透过电话线,带着一丝探究与淡淡的期待。 谢锐微微一愣,不好意思道:“不好意思,你的电话我没有保存,但声音好像有点熟悉。” “我们只是在群里加了微X,并没有互加电话号码。我今晚问了几个同学,才知道你的电话。”王园弟解释道。 同学?互加了微X好友? 谢锐真没有听出对方是谁,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话。 “我是王园弟,高三1班。” “啊,是老同学,你好你好!” 王园弟他还是认识的,前年的高中同学聚会,她还是发起人之一,她也为那次聚会出钱出力,据说在深城工作,是一个公司的高管。 在同学的传言中,王园弟在深城过得很风光,其中有两个版本让人听得滋滋乐道。 第一个就是王园弟刚去深城时,从一个普通职员,很快就做了行政秘书,接着做了总裁助理、分公司经理,总公司副总,是高中同学中,在外发展得比较好的。 第二个版本就是,王园弟在深城之所以事业有成,其实很早就已经做了别人的小三,具体做了谁的小三,都说不准,很多人猜测就是扶持她的人,那个公司的老板。 要不然她事业能达到这种高度? 第40章 他们收购农家乐的原因 还有人说王园弟当年读的大学,是一间三流大学,专业是酒店管理,就是做公关之类工作的。 这些信息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让人不信都难。 有熟悉她的女同学却说,她如今还是单身,那些做小三的谣言根本是无稽之谈。 但是谁会信呢?一个三十多岁事业有成的人,还是单身? 对于这些传言,谢锐一笑置之,没有参与讨论。 当时他跟老婆已经开始闹矛盾,自己都过得一地鸡毛,还去操心别人的事情做什么? 没想到,这位风云人物今晚会打电话给他。 谢锐和她闲聊起来,说话时就是在读书时那种语气,分寸和界限都把握得很好,不客套又不显得生分。 说了一些陈年旧事以后,王园弟才问道:“我看了你朋友圈,你的农家乐,是想招收一名总经理?” 谢锐最上心的便是此事,认真道:“是的,我需要一名有经验的经理人,可我以前不是做这行的,只怕很难找到合适的人。” “那你怎么不问问我?老同学我可是做这行的。” 谢锐赔笑道:“怪我怪我,我平时太少与同学交流,我也是今天才决定要招聘经理人的,所以在朋友圈发了信息。老同学,既然你是做这行的,有没有合适的人推荐下?” “有肯定有,看你的招聘信息也很简单,只能先向你咨询下,你对人选有什么要求呢?”王园弟话锋一转,咯咯笑道:“你看看我行吗?” 谢锐扑哧一笑:“老同学,你别逗了,我的农家乐刚起步,正在筹建完善中,现在是亏本经营。你是大公司的高管,我这小庙可请不起大佛。” “老同学,我是认真的。上个月我已经在公司辞职,准备周五回源城,到时见面聊一聊如何?”王园弟郑重其事道。 这是什么情况?谢锐挂了电话后还在想这个问题。 不管如何,王园弟是自己的同学,让她来农家乐看看也无妨。况且她是做这一行的,最起码可以给一些建议,同时她在这行业人脉广,也可以帮自己物色一名合适的总经理。 至于说请她来做总经理,谢锐是不敢奢望的。 他的农家乐水太浅,像王园弟这种在大公司做过高管的人,铁定瞧不上的。 她在原公司辞职不干了,或许是真的。可能是跟老板闹掰了,谢锐觉得这些似乎都跟他的关系不大。 第二天一早起来,几个工匠已经带人过来开工了。 他们很有经验,根据谢锐的要求开始测量、设计,然后报出了所需要的材料。 谢锐也赶紧安排,农家乐风风火火开始了改建。 回来第三天,陆续收到了网购的商品,大小不一的包裹,被抬进谢锐特意准备的房间。 在坎下楼工作的工人,也没怀疑什么,因为谢锐的农家乐大搞改建,他们都认为是一些装修材料。 这房间是内外两屋相通的。 谢锐在外间将包裹打开,取出里面的货品,稍微检查就搬进里间,内间就不让外人进入了。 他很谨慎,将一些商标及能看出日期的标志全部去掉,包括去掉小人书的印刷时间,他连封底都撕了。 他正在里屋忙活,又接到了何建的电话。 自从那天,他在电话里表明了态度,何建第二天说来农家乐吃饭也取消了。 谢锐察觉到,这伙人满满的恶意扑面而来。 “何建科长,你好!” “谢老板,我跟几位老板正前往你的农家乐,你在的吧?” “在的,你们直接过来。”谢锐不冷不热说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也想看看,这些人能玩什么花样! 至于说的罪人,在源城一带,他以前虽然是个老师,但也不是任谁都能随便拿捏的。 他将最后一台缝纫机上贴的生产日期给撕掉,来到了会客厅。 谢锐明知对方来者不善,也没出大门迎接,在会客厅烧了一壶水,静等他们的到来。 不多久,一行六人就到了。 谢锐还看到了一个熟人,他的高中同学戴燕飞。 戴燕飞以前是捞偏门起家的,赚了一些钱后,经营歌舞厅、夜场、酒店等,据说现在又跟人合伙搞起了房地产。 他是跟他们一起来的?还是自个儿来的?来此做什么? “谢老板,这几位就是皖省过来的黄老板、辛老板、植女士,这位就是文物专家、宝丽文化特约鉴定师、皖省辉煌文化董事长秦辉先生。” “幸会幸会。”谢锐不露声色道。 何建指着戴燕飞,哈哈笑道:“这个不用我介绍了吧?你高中同学戴老板。” 谢锐还没作声,戴燕飞就说:“我跟谢锐很熟的,从读书时就认识了,没想到老同学如今混得这么好,让皖省的大老板都登门拜访。” 一句话就露出了暴发户的素质,谢锐根本就不想搭理他,让他十分无趣。 谢锐请众人坐下,开始斟茶倒水,目光望向秦大师,笑了笑道:“没想到在网上加了个微X好友,竟然是秦专家。” 这伙人一看就是以此人为主,来人目的昭然若揭。 秦辉面相白皙,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他哈哈一笑,“我们这次来,不谈那个,是想跟谢老板谈谈合作开发坎下楼的事情。” “好呀,说说你们的方案,我正愁资金不足,一些项目也无法筹建。” “是这样,谢老板,我们这几天也考察了你这家农家乐的实际情况,恕我直言,你如今还是亏本经营。” 谢锐点了点头。 “既然亏本经营,何不考虑转手保本或者引进更多的资金做大做强?” “你们的意思,是打包转手给更有实力的公司,譬如你们辉煌文化这种大企业?”谢锐表面意动,心里却冷笑不已。 “跟聪明人说话,真是一点就通。谢老板意下如何?” “那具体价格呢?”谢锐笑眯眯问道。 “550万。”秦辉伸出手掌张开,信心十足道:“我们估算,你前期投资应该在150万左右,你转手后直接纯赚400万。” 何建与戴燕飞一听这个价格,眼神放光,这大老板就是不同,一出手就是500万。 谢锐这小子可发财了,之前搞了个什么破玩意儿,一直亏损,遇上了财大气粗的老板,不仅接手了他的烂摊子,还让他净赚了400万。 谢锐一直微笑着,他知道接下来对方还有话说。 第41章 万收购你的农家乐 对方有备而来,知道他手里还有几十枚价格不菲的银元,也知道他已出手了一批。 果然,秦辉话锋一转,“坎下楼以后就得完全归我们管理,你收集的物件是不能带走的。至于之前你已出手的,就属于你个人了。” “秦老板,你既然知道了我曾出手过,也知道我也有资金,你们这价格,只怕......” “再加50万,这个价格你满意了吗?” 何建心里吃惊,哇,再加50万,那总共就是600万了。谢锐你小子见好就收吧! “谢锐,我觉得秦老板他们很有诚意了。” 何建乐呵呵道,他带着几人前来,已向县里汇报。要是秦专家等人在源城投资成功,那可是他的政绩,由副转正唾手可得。 听到这里,谢锐已明白了他们真正目的。 姓秦的认定那批银元是得自坎下楼,这围楼历史悠久,谢锐能在这里得到一大批银元,那必定会有其它古物吧? 这伙人也是在赌,也想着掘地三尺找几件古物出来,那就大赚特赚了。 表面上他们出了600万,但谢锐手里那批银元必须留下,实际上花了300多万进行一次豪赌。 怪不得他们一来源县,就拉拢建设局科长一起呢。 他们得到管理权后,就可以明目张胆以改建的名目,对坎下楼动大手术! 谢锐知道,像古围楼一些地方,或许真有什么宝物藏着。他胸前那灯盏可是真正的神物啊! 那些未知的除去不说,上百套门窗,屋梁上的木雕什么的已价值不菲,剥离后也可以成为古物的,更何况还有一些农用具、石具等也具有收藏价值。 他曾查过坎下楼的历史,建造者是一名富甲三江地区的大财主。 这财主最辉煌的时候,曾经在三江市开了十二间大当铺,九县三区各建了一个大当楼。 他家的房产、店铺更是不计其数。如今源城还保留了一间五层楼高的古建筑,就是那名财主经营当铺的“当楼”。 开了十几间当铺的财主,他的祖屋坎下楼,里面会埋藏着什么秘密谁也不知。 不管有什么秘密,谢锐也不想去发掘。对于他来说,什么宝物也比不上青铜灯盏珍贵。 这些人怀着这种目的来收购他的农家乐,也是异想天开。 “秦老板,抱歉,我的农家乐自己经营,不会转手,也只会独资经营。如果你们此行的目的就是这个,就可以离开了。”谢锐缓缓说道。 众人没想到谢锐直接拒绝了。 秦辉脸上讶然,还想说什么,最终没说出口。 几个外省人见谈不成,脸色不好地出了门,只剩下源县当地的2名‘熟人’。 戴燕飞见状跳了起来:“谢说,你是真傻啊,六百万你都拒绝?” 谢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傻不傻也不干你的事,你什么都不懂,却跟着跳出来蹦跶。” “你......” 看见何建想说话,谢锐又对他道:“何科长,你难道不知‘分散性村落遗产保护方案’,就是我向县里提交的议案吗?本地的古建筑,需要外地人来修缮保护?难道他们比我们更懂当地文化?” “谢锐,你别不识好歹!招商引资可是县里第一等大事,你这是在破坏县里的招商大计,你要马上给外商们道歉!” 破坏招商引资大计? 好一顶大帽子,看来何建是收了人家不少好处,不遗余力地想促成这项交易。 “那好,你倒问问他们,为何源县几十处围楼、古村落,他们不去找那些地方开发,却偏偏想来捡现成的?” “至于你说我破坏招商引资,你也别上纲上线。也给我听好了,对古村落保护开发旅游业我是有发言权的,县里常委会研究此事的扩大会议,我都会列席。” 真是傻不拉叽的,真有外商来投资,会找上你一个不相干的人?他们会找建设局负责改建房屋的副职?人家招商办难道没人了吗? 谢锐一番话,也很不留情,彻底得罪了何建。 何建与戴燕飞两人,对视一眼,急匆匆去追几名皖省老板。 谢锐等这伙人离开,再次进入堆满货物的屋子,将那些有时间标识的商品,全部给处理好。 网购的商品,质量都很不错,没出现要退货的,这很省事,谢锐可以将这批货全部带到1979年。 周四晚,谢锐收到了摄影协会参加活动的时间,人数居然有33人,这规模,只怕除了年会,平时活动人数最多的一次。 谢锐嘿嘿一笑,准备从村里请几名手脚麻利的阿姨,帮忙筹备这次活动。 这时,王园弟打来电话,说已经回到源城,并且带来了几名经过专业培训的服务员,是刚从中专学校毕业的。 给她们的薪资待遇,只要高于源城行业平均水平就好,还笑着说她们已经赶往农家乐的路上了!而她今晚在城里有事,明天再见面。 谢锐如今正缺人手呢,刚好试用,如果都不错自然就聘用她们。 他同时意识到一个问题,难道王园弟真的想回源城发展?不然她连招聘服务生的事,也主动帮自己做好了? 要是她真有这想法,对农家乐的发展确实是好事。只是搞不明白她一个大公司的高管,怎么会回来源城这小地方发展,怎么还会看上山沟沟里的一个农家乐? 既然如此,见面时可以探探她的想法,要是她真的有心回来发展,也可以考虑合作的。 刚放下电话,铃声又响起,来电是源城本地的座机号码。 “喂,你好!” “谢委员,我是严东,有人反映你跟外来投资的商家起了冲突,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严副县长,你好你好,没想到此事也捅到县里去了呀?” “是有人反映到招商办,此事是否属实?” 谢锐停顿了一下,对严副县长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六百万接手你的农家乐?”严东一阵错愕。 “严县长,你说这事蹊跷吗?县里有众多古村落可以开发,湾仔那边古建筑群都连成了一片,要是这些人真想投资旅游项目,投资那边更有发展空间,为何舍大取小呢?” “你说得有道理,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事有人反应到招商办,我也只是例行过问一下。小谢呀,你可要好好搞坎下楼,给我们县里做个模范点。” “那得县里多多指导,还要全方位支持呀!” 谢锐打了个哈哈,先等对方挂了电话,脸色已变得异常冷峻。 看样子,这伙人仍不死心呐! 他沉思一会儿,打了一个电话...... 第42章 摄影协会来农家乐搞活动 下午三点多,农家乐来了四个姑娘,王园弟介绍来的几个服务生。 她们居然行李也带过来了! 谢锐摸了摸鼻子,王园弟就这么确定我能收下她们? 这位老同学,不简单! 谢锐跟她们谈了一会儿,试用期一个月,月薪2500元,正式工月薪3500,五险一金,加班费另算。 这工资对于大城市来说,确实比较低。但在源城服务行业来说,是领班级别了,已高于多数人的月薪,况且还有五险一金。 姑娘们表示没问题。 每个月又得多支出将近2万多薪资,谢锐心里有点急迫,要赶紧让农家乐扭亏为盈才行。 周五摄影协会的人陆续来到这里,看到此地青山绿水,很多人拿着照相机咔嚓咔嚓一通拍。 有几个人更是用镜头对准那三只动物。看见这么多人围着,黑皇倒没吡着牙“呜呜呜”,而是抬起头看着对面的镜头显摆。 “这只狗还真有意思,好像很通人性。” “猫也长得奇特,肥得只怕跑不动了吧?这还怎么去抓老鼠?” “这像小鹿的动物好奇怪,三只动物好像都以它为首一般。” “我照片拍好了,就叫坎下楼三剑客。” “哈哈哈——” 前一晚拍了照片的人都兴致央然,觉得来此不虚一行。可第二天凌晨起来一看,居然下起了蒙蒙细雨,连远处的山都看不见,更别说有太阳了。 有人开始抱怨组织活动的理事会,说他们不先看下天气预报。 这时,谢锐胸前挂着半画幅的佳能70D单反相机,左手举着伞,右手拿三角架,凭着记忆来到1979年拍摄坎下楼的地方。 他要拍一张雨中坎下楼! 雨中拍风景,能拍得成吗?连对焦都做不到吧?还想拍到建筑? 拍不到?那是你们只懂摁快门,不懂拍。 谢锐来了一场现场教学,一些会员也学着他架好机器。 “测光模式用均匀测光,可别使用点测光模式......” “慢门拍摄,虽然下雨,但白天拍摄得先将光圈调小,感光度也调小。” “按照固定的参数,先测试快门调多少秒才可以拍出下小雨的轨迹。” “摁下快门时,要看屏幕上那些对焦点有没在建筑物上,只要对上才摁下快门。” 谢锐不断地调试相机参数,等觉得差不多时,就静止不动,并没有马上拍摄。 “等待,也是一门艺术,也需要自己判断的。” 在他的周围,已围了十多人,大多数也用三脚架架好了相机,有些人忍不住摁下快门,虽然曝光正常,但效果却不太理想。 “如今雨太大,不是拍摄的时候......”谢锐咧着嘴道。 等了十几分钟,雨变小了,变得稀稀落落,谢锐开始摁下快门...... 连续拍了十几张照片,谢锐才停止了拍摄,在屏幕上一张一张地返回翻看效果! “神了,按照谢老师设置的参数拍摄雨景,终于出了一张大片!” “我也有,效果还真是相当好呀。” “冷色调的片子,衬托出古建筑的肃穆、幽深,下雨天也并不是不能出好片,关键要懂得如何去拍。” “看看谢老师拍的大片,谢老师快上传群里!” 一些女会员刚才也用手机拍摄,只拍到雨后的坎下楼,非常普通,她们都想看看谢锐的杰作。 谢锐用相机wifi功能,导出相片到手机里,只是稍稍调整了一下明暗,便将原图上传到了群里。 群里瞬间沸腾了! 众多没参加本次活动的会员,捶胸顿足叹息不已,有些人看了照片,觉得良洞村不远,已经开始驱车前往坎下楼。 看到群里人的反应,谢锐考虑了一下,又发了一张照片,还配上了一段文字:坎下楼三只小伙伴。 这张照片拍摄了三只动物,站在护城河旁边的倒影。 水中倒影,三只动物仰首看着坎下楼的大门,这一精彩的瞬间,恰好被谢锐抓准时机拍了下来。 抓拍照片又博得了众人一片喝采。 很多人都将这两张照片转发到了朋友圈,一些会员还自发地为谢锐的农家乐打起了广告。 一天时间,很多经常刷朋友圈的源县当地人,记住了“坎下楼”这个农家乐,一些喜欢户外活动的人,觉得这地方还真不错,纷纷打探坎下楼的地址,想前往一观。 谢锐连续接了好几个订餐电话,但时间大多都是周六周日两天。 好事! 坎下楼从现在开始,在周末将成为一些源县人游玩吃饭的地方。只要把特色餐饮做好,坎下楼将逐渐走上正轨,实现扭亏为盈。 摄影协会很多会员,还到了良洞村委其它地方拍摄,到了下午5点多,众人才意犹未尽离开了坎下楼。 一长溜车队刚离开不久,停车场驶来一辆红色保时捷卡宴,从车上下来一名女子。 她穿着短袖白色衬衣加黑色长裤,虽然是休闲系列,但显得整个人极其干练;女子留着披肩长发,身材高挑,柔和的妆容和精致的五官展现着她的魅力。 女子下车后,并没有马上进入坎下楼,而是在周围看了看,逛了大概几分钟,才拿出电话打了出去。 “谢锐,我已经到了你的地盘,听说坎下楼有三道门,你如今靠近哪一道门?” “老同学,你已经到了?刚送走一批客人,我在靠近停车场的正门。”谢锐接到王园弟的电话,赶忙转身。 “我也往停车场那边走,我们先在外面逛一逛。” 谢锐与王园弟以前几乎没有什么交集,高中时,2人并不是在同一个班。 当年他们那一届只有4个班的学生,整个年级加起来还不到200人,之后同学聚会也一起举行,同一个年级也算是同学了。 “谢锐,你真的变年轻很多。” 这是谢锐近段时间,遇上熟人后对方都会说的一句话。 “可能是坎下楼适合养生,比较悠闲。” 谢锐没有否认,他知道自己的容貌确实变年轻了,正好为农家乐拉一波广告。 “额——”王园弟歪着头看了一眼谢锐,笑着道:“农家乐完全可以朝养生这方面去打造,也是不错的!” “都说了专业人士就是不一样。”谢锐恭维道。 第43章 农家乐的美女总经理 谢锐发现王园弟,即使已经30出头,她依然拥有一张青春靓丽的脸庞,五官精致端正,无论是眼睛、鼻子还是嘴巴,都展现出年轻女性独特的魅力,给人的感觉,看上去像是个刚出校园的女大学生。 “真的,完全可以朝这方面去考虑,而且——你就是最好的代言人。”王园弟说完这话,一抹淡淡的红晕浮上脸。 “老同学也非常年轻,就像刚出大学校门的姑娘。” “哈哈,都是妆容的功劳。” 王园弟话锋一转,正色道:“对了,那天我说的话可是认真的,前来投靠你可否收下我?” “你真想回来发展?”谢锐一指远处,自嘲道:“农家乐现在就这个样子,我可给不了你太高的待遇。” “你这是答应了?”王园弟想了想,又道:“每个月五千,农家乐以后步入正轨,到时我可要5%的分红。” 这薪资可谓是非常低了。至于5%分红,只要农家乐能红火起来,到时王园弟不说谢锐都会给她。 但她事先说出来,证明她有能力办好这个农家乐,也非常有诚意。 “好!” 谢锐要办好农家乐,正需要有经验的人,有了王园弟的加盟,他可以抽出很多精力完成资本的积累。 他已经瞅准了一些有钱人的口袋,他想要打造这个地区,最有影响力的农家乐,就得靠这些人的帮衬。 两人回到办公室,谢锐说了自己的一些设想和规划。 王园弟提了一个建议道:“谢锐,你要做好农家乐,需要快点注册一个公司,公司的经营范围要先想好。” “根据你刚才所言,农家乐表面上是开发旅游休闲区,但我们农家乐。还涉及文化领域的相关资质,这个一定要办好,不然以后办起来了,很容易出问题。” 谢锐皱眉道:“当时是县里敲定可以这么搞,但你说的也没错,要是县里换届后,主政的人想法若与前任不同,确实容易出现问题。” “这事交给我来办,你只要提供相关的证件和材料给我就好。事不宜迟,明天就是周一,我马上去走动。” 王园弟是个办事利落、事业心很强的女子,她很快就进入了总经理的角色,在坎下楼匆匆吃过饭,带着一叠资料就回了源城。 谢锐再次进入装满货物的屋子,今天最后一批商品已经快递回来。他检查了数遍物品,见没有错漏,也没有能让人发现是21世纪的标识,这才安下心。 王园弟介绍来的几个姑娘初出校门,做事、干活也挺认真,今天摄影协会来搞活动,也算是实践面试,四人都表现得极好。 谢锐在办公室上网冲浪,厨师王师傅来了,站在门口迟迟未敢敲门。 等了几分钟,他终于敲门进去。 “老侄,能问你个问题吗?” 谢锐点点头,起身斟茶倒了一杯给王大雷。 “我见你这段时间招了人手,农家乐现在客人也越来越多了,可厨房只有我一个人,我已忙不过来了。” “王师傅,我也发了招聘厨师的消息,可一时半会还没找到合适的人。”谢锐解释道。 “你要招人?王屋村就有一个,他在几间大酒店都做过厨师,不知什么原因,前2个月回来了,一直没出去。” “是谁?叫什么名字?” “王贵明,以前参过军,入伍前曾去厨师班学过半年,他会做很多菜系。” “王贵明?原来是这小子。他是我初中同学呀!”谢锐一拍手掌道,“你有他的电话吗?” 王大雷本来是想推荐王贵明来这里做厨,没想到谢锐与他认识,这事很快就敲定了。 农家乐招聘的人手全部到齐,仅薪资每个月就要3万多,谢锐的经济压力剧增。 这天,上次向谢锐购买过银元的孙红,再次来到坎下楼。 “谢老板,请问你有多少准备出售的银元?3年签字版的那种,我全部收了。要是有上次那种成色,每一枚我都可以给你85000,你觉得如何?” “这次约你过来,正是想将那批银元都出售给你。”谢锐耸了耸肩道:“但你出的价格,跟其他人出的价格低。” 孙红蹙眉道:“那你的理想价格是?” “每一枚88000,我这里还有32枚。”谢锐云淡风轻道。 “32枚?你全部出手?” 孙红露出惊容,心里暗暗盘算,能否全部吃下这批银元,收购后转手又能赚多少钱。 “86000,我全部一次性收了!” 谢锐不紧不慢道:“我说的已经是实价,或者你可以回去认真考虑一下,要是能接受,你直接来找我。” 孙红踌躇不决。 “我明说了吧,有人为了这批银元,出价600万,这个农家乐以及这批银元归他,可惜他或许打错算盘了,这些银元并不是在围楼里出土的。” “那你为什么不将农家乐转手?” 谢锐莞尔一笑,道:“有些情怀是没有价的,我是真想搞好这个农家乐。前提是我有足够的资金维持,可真到了难以为继时,实在没办法也只有拱手相让了。” “那姓秦的?” 谢锐微笑不言。 这帮人果然都认识,认识归认识,想争取利益就会有争斗。 他就喜欢这些人互相斗,越剧烈越好,然后才能从中获利,我谢锐也不是善茬。 孙红沉吟片刻,起身出门打了个电话回来,正色道:“成交,但得让我看看成色,对吧?” 谢锐从柜子里取出那些银元,摆放在桌面上,任凭对方察看。 这批银元一直藏在陶罐里,几乎没有在市面上流通,没有磨损的痕迹,品相是相当好的。 孙红检验完银元,转账完成交易,谢锐进帐2,816,000元。 如今他有四百多万流通资金,准备大干一场。 当晚,灯盏已达到穿梭的条件,他来到了1979年。 带过来的货物堆满了屋子,他认真查看了一遍,没有遗漏和破损。 他脑海里出现了数值,除了时间值以外,下次可携带的重量可达4000斤。 “增加了这么多?” “原来携带东西穿梭空间算完成任务,按携带重量会自动升级。” “以后可带的东西?或许可以搞辆老式摩托车过来威风了!” 谢锐想起老式70CC嘉陵摩托,那可是80年代初期的泡妞神器。 源县回开昌楼还有十公里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但有了摩托车,那就快得多了。 也不用冷雨天骑着自行车,或者被拉煤的解放牌卡车弄得满身尘土。 第44章 谢锐做了生产队的拖拉机手 说到拉煤,应该拉一车煤去育红中学了,让王校长他们定心。 拉煤可不能用牛车拉,拉一趟才一千斤可不划算,搞不到卡车,得用拖拉机运煤才行。 凌晨,谢锐骑着自行车回到了开昌楼。车后座驮了一个大包,都是选好要带回村子的物品。 进屋看见小思仍在熟睡,这才放下心来。 谢锐又请假没去上工。 刘奎训也没多说什么,这小子干不了苦力活,他愿做其它事就由他去做! 谢锐来到大队。 大队的支书也是刘姓名泽炬,是镇平小队的。 镇平小队,开昌小队的村民也称之为上楼,人数稍多一些,大概有500人左右,他们居住的房屋比较密集,每个家庭都沾亲带故。 谢锐找上大队支书,立马就递上带嘴的“双喜”。 刘泽炬笑眯眯道:“你是谢锐,是落户开昌小队的知青,我没说错吧?” “对对,支书真是心系全大队的群众,大大小小的事都会关注,不愧是我们良洞生产队的当家人。” “嘿嘿,文化人就是会说话。”刘泽炬话锋一转问道:“说吧,你找我肯定有什么事?” “是这样,我准备参加高考补习,学校考虑到开昌小队的实际情况,允许我半工半读。” “哦,什么叫半工半读?”刘泽炬疑惑道。 “就是去读书不用交学费,但要我去为学校出工,就叫半工半读。” “原来是这样。那你去学校读书,开昌小队如何给你记工分?” “我没上工,工分肯定没得计算了,但我平时回来也会参加小队的生产,也帮生产队计算、书写、做些宣传的事,做这些是为了生产队能给我女儿分一些口粮。” “那你以后不就是没口粮分了吗?”刘泽炬一脸不解。 “我读书,同时也给学校出工,学校会给口粮,所以才叫半工半读嘛。”谢锐胡扯道。 “那还好,学校能分口粮就好,饿不着。既然奎训哥同意你去,那大队也同意的。”刘泽炬没文化,但他通情达理。 “是这样呀,支书,育红中学让我从煤矿往学校运煤,我想借用大队的拖拉机。”谢锐见支书皱眉,连忙补充道:“只用大队的拖拉机就行,我来开拖拉机运煤,每拉一趟煤,学校还会补贴大队2块油钱。” 刘泽炬眼冒金光,“你会开拖拉机?” “会,捣鼓下肯定会。”谢锐肯定道。 “好哇,我们大队又多了一个会开拖拉机的了。” 谢锐一脸懵逼,开拖拉机很难吗?整个良洞大队都没几个人会? 也不怪谢锐这样想,21世纪很多人都难以理解,以前生产队怎么这么少人会开拖拉机? 因为当时的人惧怕陌生的事物,又怕自己不小心弄坏了生产队的公物,怕操控不好翻了车...... “支书,我们大队有多少台拖拉机?” “9台拖拉机,只有6个人会驾驶,还有3台一直放在车库里。你说你会开拖拉机,就有7个人会了。” “那我可以开大队的拖拉机吗?” “当然可以,这样吧,我调拨一台拖拉机给开昌小队,由你来开。但大队有运输任务,需要你们上工时就得到场。” 刘泽炬已经忘记了谢锐要去读书考大学的事,反正有人去开拖拉机就行。而谢锐之前那样说,是一种借拖拉机的托词,自然更不会放在心上。 “没问题,全体群众都得服从大队指挥的嘛。” 谢锐一听乐了,开昌生产队以后就有拖拉机了,至于要调用到大队上工,完全没问题的! 刘泽炬叫会计进来,按他的意思写了张条子,他在上面盖上手指印,一台拖拉机就分配给开昌生产队了。 谢锐拿着条子去拖拉机车库。 果然,还空闲三台拖拉机,简直是浪费嘛! 谢锐小时候开过拖拉机,他选了一台比较新的,然后找到打火摇把,插入火嘴口开始摇动。 还好,试了一次就打着火了。 谢锐将自行车弄上后车厢,踩住刹车,左手拉住离合到最上面一格,右手移动档位到一档。 然后,离合与脚刹同时松动。“突突突”车身一阵抖动,离合及脚刹放得太快,熄火了。 卧槽! 太久没开过了! “哈哈哈,慢慢来,再来一次就可以的了!” 会计见他动作娴熟,知道他真会开拖拉机,便回去复命了。 谢锐又重复一次刚才的动作,这次再没出现意外,他开着拖拉机慢慢地出了车库。 将拖拉机开到大队门口,他停了车,朝支书刘泽炬挥挥手。 “我见你好久没开拖拉机了,注意别开得太快!”刘泽炬挥手喊道。 他心里也高兴呀,大队多了一个拖拉机手,下次拉化肥就不用派车去两趟了。 谢锐开着拖拉机,沿着机耕路朝着开昌生产队驶去。 机耕路崎岖不平,他因为不熟练,只挂着一挡往前开。 一阵黑烟从散热口吹出,呛得眼泪流出来,但他仍异常兴奋,嗯,以后终于不用赶牛车了。 拖拉机“突突突”开到了开昌小队。田里的社员见到谢锐开着拖拉机回来,都停下了手中的活,眼睁睁地看着他。 “那不是谢锐?谢锐会开拖拉机!” “是他,是谢锐开着拖拉机回来了。” “可不是嘛,他干农活不行,但捣鼓这些谁也比不上他。” “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样,连拖拉机都会开。”村民议论纷纷,心里什么滋味都有。 刘奎训也过来了,见到谢锐开拖拉机回来,脸上一笑,嘴里却骂了一句:“嘚瑟!” 谢锐将拖拉机开到开昌楼前停好,便见到刘奎训等人朝他而来。 刘奎训大声问道:“大队的拖拉机?” “是呀,是大队支书让我开回来的,说以后这拖拉机分配给我们开昌小队,由我来开。” 谢锐递上了那张批条。 刘奎训一拍大腿,兴奋道:“这下好了,以后再不用看那些有拖拉机的小队脸色行事了。走,别熄火,去遛一圈!” 谢锐开着拖拉机,后面车厢站着七八人,他从开昌楼开到镇平楼,从镇平楼开到坎下楼,从坎下楼又开到平安楼。 刘奎山还吵着要去大队逛一圈。 刘奎训大眼一瞪,叱道:“人家谢锐刚从大队将拖拉机开回来,你是觉得阿泽支书不敢再收回去了吗?” 众人都觉得有理。 刘泽炬担任支书以来,最是铁面无私,只要积极搞生产的,他都会支持,对于偷奸耍滑的,严厉处理。 他这种作风,在良洞大队是出了名的。但他受限于没有文化,不然良洞大队怎么还这么落后? 第45章 开拖拉机因不想干农活 整个生产大队将近三千人,找不到九个会开拖拉机的人,这事就让他束手无策! 那些副支书,巴不得他下台,知道办法也不会说出来。 但他也让副支书们失望了,这支书一做就做了十几年!即使换了几轮副支书,他的位子仍稳固如山,难以动摇。 做大队支书,第一家庭成份要好,比如贫农老根子;第二劳动积极,任劳任怨,上面说什么就做什么;第三最好是党员,满足这三点才是排资论辈,看谁劳动时更积极,谁更受群众们的爱戴。 像谢锐这种文化人,既使他聪明善智,妙计横生,见识广泛,也是不可能成为支书的! 开着拖拉机放空遛圈,刘奎山还想着去大队炫耀一番,说不定真会被支书直接收回使用权的。 谢锐也不遛圈了,经过半个上午实操,他已可以三个档位轮流转换,拖拉机走起来平稳多了! 谢锐成为拖拉机手,不仅他高兴,队长刘奎训也省心,终于有了一份合适他干的活,以后也免得让村民们说三道四。 下午,谢锐叫上刘金训等人,开着拖拉机去红砖厂,他要将自家的火砖运回来。 一车是拉不完的,得分好几次,要想拉的红砖更多一些,还得在车厢将砖砌得平整严实,人手太少是不行的。 他已想好回来时,红砖堆得太高站不了人,将自行车也给带上了。 社员们帮谢锐干活是很乐意的,关健他大方呀,抽烟抽带嘴的,吃饭都少不了肉。 有好烟抽,有肥肉吃,谁也愿意来帮忙,况且队长说了,帮谢锐买红砖理所当然,以后谁家要用拖拉机,总会有求谢锐帮忙的时候。 谢锐带着四人,一下午拉了两趟,看样子明天还要去几趟,不然拉不完。 晚饭自然也是在他家吃。 他们看着桌上一碟肉,一条清蒸草鱼,还有两个素菜,吃的又是大白米饭,几人震惊不已。 照这样吃法,谢锐那些口粮能吃几天? “那个,哥几个尽管吃好喝好,大家都知道,我亲戚在供销社,粮票还是能够弄到的。” 是呀,人家有亲戚在供销社,还怕没粮吃? 众人便放下心来大吃大喝,这谢锐,帮他干活就是好,除了包吃包喝,每个人每天还补贴了5毛钱误工费。 他们没法上工不计工分,谢锐过意不去要补贴,没办法,人家亲戚在供销社,不缺这几块钱! 为了打消他们的顾虑,第二天一早,谢锐开着拖拉机带他们进了城。 几人先在国营饭店里吃了个丰盛的早餐,然后谢锐领着他们去供销社转了一圈。 供销社的职工们,一见到谢锐,一口一句“锐哥”,让这些开昌小队的村民看傻了眼。 你看看,供销社这么多的人都认得他,谢锐的亲戚在这里做大干部是铁定的了! 谢锐还去了一趟育红中学办公室,让学校开了一张条子,他准备拉煤炭到学校了。 这条子虽说可以补办,但他做事一向认真,先开了条子再去煤矿拉煤,任谁也找不出啥毛病来。 还好他提前开好了条子,要不然真出事了。 谢锐上午拉完最后2车红砖回家,下午他觉得闲着也是闲着,自己开着拖拉机去拉煤。 在煤矿,有刘翔训的帮助,事情办起来很顺利,很快就装了一拖拉机的优质煤。 他开车过完地磅,一路在沙尘路上飞驰,眼看就要进入城区,突然路旁窜出2名戴着红袖章的人,一胖一瘦,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 “停车,检查。” “检查?早上我刚从这里经过,也没设检查站呀?” “你车上拉的是什么?煤矿,是国家的战略资源,我们是矿产稽查队的,你下车接受检查。” 谢锐一听,赶忙停车熄火。如今这年月,几乎还没有人敢假扮稽查队的人犯事。 “同志,我拉的煤炭是经过审批的。”谢锐说着,递上两支“红双喜”。 对方看了看带嘴的香烟,似乎有点意动,但是却没伸手接。 今天上午,他们矿产所接到群众举报,说有人会从良洞煤矿拉煤经过县城,他们是专门来堵截的。 他们已经在这里等了好几个小时,冻得身子都快僵了,如今看到正主来,立功的机会终于来到。 “审批?哪里审批的?经过我们矿产所审批了吗?” “我的煤炭是拉去育红中学使用的,有学校申请的条子,还有煤矿的放行签章。” 两名稽查人员一听,这不对劲呀,这种属于自产自销,在本地是允许的,用途合规,他们管的是往外私运煤矿的。 “你审批条给我们看看。”对方还是谨慎查看。 谢锐递给他们条子,见白纸黑字2个红盖章在了上面。 两人便知道被人给耍了,脸色难看将批条递了回来,“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谢锐观察细微,发现了问题,还是将烟又递了过去。 “两位同志,你们这是接到了举报,说我往外走私贩煤?” “叼既阿姆,说得头头是道,有人举报你走私煤炭到外地。”胖子稽查员愤怒地用本地方言暴了一句粗话。 谢锐很会来事,用打火机给他们点上烟。 两人一看,这人可以呀,抽着带嘴烟,还用上了打火机。 这一幕被谢锐瞧在眼里,随口问道:“举报人是不是一个白白净净、梳三七分头的?” “对对,下次让我遇上他,让他好看。” “那人叫温汝民,三坑大队的,就喜欢在背后做这种事。” “我记住此人了。”胖子话锋一转,腆着脸问道:“兄弟,你手里的打火机从哪里可以买到?” “亲戚在外地给我整了几个,你觉得这打火机好用?” “必须的,轻轻一擦,火苗窜起,也不怕被风吹灭了火。” “那改天有机会,兄弟我给你们都整几个,不过.......”谢锐吞吞吐吐道。 “我懂,我们都懂,这种火机多少钱一个?”胖子急切道。 “十块钱三个,两位就不同了,十块钱我给你们5个如何?我亲戚在市区供销社工作,有些稀罕的东西,我还是有办法可以弄到的。” 谢锐自动将亲戚升级了,这年月,是真是假谁会去调查呢? 第46章 赚钱的机会谁不想 1979年,1块钱2个打火机会有人要吗?谢锐认真地看着他们的脸色变化。 “兄弟,你可以弄到多少这种打火机?”胖子陈展岳咬了咬牙,似乎下了一个决定。 “每个月可以弄到几十上百只没问题。” “岳哥,我们一起呗,算我一份。”瘦子邓清凑了过来。 “既然如此,算你一个。”陈展岳回过头问:“兄弟,三转一响你有途径搞得到吗?” “这个也没问题,不过,我们就在这里冻着身子聊?”谢锐心里一乐,提醒道。 “对对,去所里也不方便。文化路6号207房,去那里,我弟弟家里。”陈展岳说了一个地址,他便和邓清去骑自行车。 “那好,我去育红中学卸了煤炭,就马上过去.......” 接下来,谢锐去学校卸煤,然后来到文化路6号,这应该是一个单位的家属区,从大门进去,还有个挺大的院子。 谢锐将拖拉机直接开进院子里,然后熄火取走了摇把。 “兄弟,这里。”陈展岳在二楼招呼。 陈展岳弟弟家是一套三房一厅,还不错的住宿条件,看样子他弟弟单位似乎不错。 “兄弟,我叫陈展岳,他是邓清,这是我弟弟陈展鹏。” “各位幸会幸会,我叫谢锐,是附城公社良洞大队的知青,”谢锐如实说道。 “你是良洞大队的,怪不得能拉无烟煤去育红中学。” 陈展岳招呼众人坐下,问道:“兄弟,那打火机的事?” “你们每个月要多少说个数,我也好从亲戚那里弄来,到时给你们1块钱2个。” 陈展岳要了50个,邓清也一样要了50个。 接下来是商议大件商品了。 “我提供的‘三转一响’都是牌子货,可单买可一起购买。”谢锐喝了一口开水,缓缓说道。 他对三转一响价格已了然于胸,一件一件说出价格:“凤凰自行车170元,星牌收录机150元,蜜蜂牌缝纫机160元,梅花牌手表313元,每套‘三转一响’共793元。每一件单买价格贵10元左右,都不用工业购买券。” “凤凰牌?星牌?蜜蜂牌?梅花表?果然都是牌子货呀!” “但合一起买可真太贵了,我正愁哪里搞到钱弄彩礼呢,女方一口咬定要有三转一响,不然就不嫁。”邓清哭丧着脸道。 谢锐微微一笑道:“这不是就有赚钱的机会了吗?” “但这是投机倒把啊!”一直默不作声的陈展鹏,突然冒出一句话。 陈展岳朝弟弟喝道:“我们不想办法赚钱,哪来三转一响给你的阿香送彩礼,现在还差了几百块呢?” “你是不是之前下乡插队弄傻了脑子?就靠你每月60块钱的工资,你给哥算算,要多久才能凑齐彩礼钱?” “不吃不喝不用都要一年多。”邓清在旁边想了一下,叹了一声。 “你再迂腐,就叫她将孩子打掉,到时看看她还会不会嫁给你。”陈展岳喝斥道:“你不把人家肚子搞大,也可以慢慢来,可现在眼看捂不住了.......” “哥,你知道的,我爱阿香,我.......我也不想这样啊!”陈展鹏被大哥骂得垂下了头。 陈展岳朝谢锐道:“让老弟见笑了,可现实如此,我急需钱给弟弟准备彩礼,我想跟着你干。” “展鹏哥,你是有文化的人,应该听过广播,如今的政策渐渐开放,以后也会允许自由买卖,你或许也察觉到了这种风向,对吧?” “对的,城里越来越多的乡下人进城卖东西了。”陈展鹏也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 “能问下你在什么单位工作吗?”谢锐斟酌一下道。 “我弟能写文章,开始是在文化局,后来调去了县府办公室做干事。”陈展岳说起弟弟还是蛮骄傲的。 卧槽,县府办干事!在大干部身边工作的红人。以后或许就是县里大干部哇!怪不得他能住这种房子。 “岳哥,这样可好,你与邓清跟着我干,鹏哥就不要参与进来,卖出一套我只你们80块,单卖一件的话25元,你们能接受吗?” 一听到卖出一套能赚到80块,在场众人都瞪直了眼,包括陈展鹏也沉思起来。 “好,谢老弟,哥几个跟你一起干了。”陈展岳紧了紧拳头道,邓清和陈展鹏也点了点头。 接下来,谢锐也讲了一些注意事项,特别是讲到安全问题,强调察觉到风险时,宁可不赚那些钱了也不要去卖。 傍晚,谢锐就给陈展岳与邓清每人送来50个打火机。 谢锐买了一斤肉和一些小礼品回村,本来他想去见见钟离秋,想问下她爸的事有没有办妥。 他是这样考虑,认识了陈展鹏,就想在他还没身居高位时搞好关系,可以适当地绑紧一些。 那么,对钟离秋父亲的事,可以请他去向大干部递个话,也可以探知陈展鹏能否长期交往,或者说在他身上加大投资。 谢锐回到家里,小思见到又买了肉回来,指着肉嘟着嘴道:“钱,家里的钱又没了。” “小思,爸爸有钱,你可劲儿吃,没了再去买。”谢锐安慰道。 “爸爸,钱你要存起来,以后给你娶媳妇用。” “呀,哈哈,好呀,要不小思帮我存钱?”谢锐拿出几张一元的散钱。 小思接过钱抓得紧紧的,生怕爸爸反悔再要回去,然后将钱放进了一个小木盒里,还用锁头给锁上了。 往后的日子,谢思梓总会盯着谢锐会不会乱花钱,成了名副其实的小管家婆。 不过对谢锐教她学画画却很用心,并不会排斥谢锐从21世纪带来的水彩笔。在她的画纸上,开始出现五彩缤纷的色彩,谢思梓的自信心,也变得越来越强。 这一天,谢锐开着拖拉机又进了城,他将拖拉机停在幸福路3号门口,从屋里骑了一辆自行车,先去了一趟供销社,买了一瓶麦乳精和几斤水果,然后前往人民医院。 上次钟离秋对他说过,她父亲的病房是在三楼,谢锐拐拐转转,终于找到了钟离秋。 “怎么这么客气?” “我是第一次来探望你爸,理当如此。”谢锐说得理直气壮的。 钟少山是病退干部,病房里安排了人员专门照顾,钟离秋是不需要整天陪着她父亲的。 “再过五天,就是你缴交饼干厂欠款的日子,今天我来,主要就是帮你处理这件事情。” 钟离秋心里莫名一热,笑靥如花道:“真是谢谢你。” “走,我们先去一趟氮肥厂!”谢锐低声道:“一百双回力鞋,已经被我放在了一个地方。” 第47章 紧俏的三转一响 他骑着自行车,载着钟离秋朝幸福路而去。 在70年代末,一名年轻男青年骑着自行车,会吸引美女眼球并容易引起异性的爱慕。 如果一名男青年骑着自行车载着一名女青年,往往会被认为这一对男女是恋人关系。 后座的钟离秋,如今心脏已经紧张地怦怦直跳,脸已经红得像一个熟透的苹果。 前面蹬着自行车的谢锐没有这种觉悟,遇到崎岖不平的道路时,还开着玩笑说:“小心点,别咯痛了你屁股。” 钟离秋有时真想挥起小拳拳捶他,但道路不平时,又怕从后座上摔下来。她想揽住谢锐的腰,又矜持着不敢那样做,只能用手扯住他那件军大衣的衣角。 还好医院到幸福路只有几百米的路程,大多数都是水泥路,除了那些常年失修的烂路不好走,一路上还算是比较平坦的。 谢锐停在幸福路3号门前,钟离秋颇感奇怪:“这是什么地方?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是我家呀!” “我不信,你不是在附城公社插队吗?这是你以前的房子?” “我有个亲戚去羊城跟随他儿女了,将这房子交给我打理,也算是我的家了。”谢锐半真半假说道。 这样解释,钟离秋自然相信了。 但她跟着谢锐走进一间房里,看到里面成堆的货物,瞬间惊呆了。 “这些.......这些都是你弄来的?” 三转一响就有十套,有军大衣、围巾,还有两包大米,那些箱子里也装了很多东西。 谢锐拿起一块电子表,递给她:“我觉得你用这种手表更好,这是最新款的,小巧又时尚,看上去很漂亮。” “你.......你是送这手表给我?”钟离秋脑子一片混乱。 “当然,然后你这几天帮我物色人选,专卖这种手表,这种手表没梅花表贵,每一块卖56块钱。” 比梅花表便宜又好看又时尚的手表,肯定会有很多女的都喜欢,钟离秋一看见,就喜欢上了这块表。 “姜枫斓就喜欢新潮时尚的东西,你为何不继续找她卖?”钟离秋疑惑道。 “她不适合去卖东西,但她想买可以最低价卖给她。” “是因为她外公?”钟离秋很聪慧,一点就明白,她心情复杂道。 “枫斓那天对她外公说了我爸的事,第二天果然有人来通知,安排我爸去羊城手术,所以,到时我也要去羊城陪他。” “这是好事情呀!我准备一些东西给你带着,趁着在医院陪护你爸时,好好充充电。” 钟离秋不知充电是什么意思,但谢锐说的好东西必然是好的! “好,我听你的话便是。” 谢锐莞尔一笑,到时你见到那些高中课本,可别骂我。 两人开始整理回力鞋,然后搬上了拖拉机。 “你会开拖拉机?” 谢锐笑道:“以前开过,捣鼓几次就会了。” 钟离秋感觉谢锐越来越神秘了。 能弄来那么多稀缺商品,还有个有钱的亲戚,没想到还会开拖拉机。 回力鞋送到氮肥厂,见到黄厂长满面红光,心情很高兴。 他见到谢锐就说:“那梅花表,真让我涨脸了,很多人问我哪里可以买到。” “我这里有的,但是不可能卖300块,他们可不是黄叔你。” 这话让黄孟多心里很受用,同样的表,比那些人买的便宜,他心里暗道这小子真会来事。 黄孟多想了想又道:“世侄,我在你这里拿货都可以300块?” “只要是黄叔想要,梅花表300,上海表150,你要多少我给多少,至于其它人,就另当别论了。”谢锐微眯着眼道。 “好小子,爽快。那我就告诉他们了,每块梅花表330,上海表180,他们来找我,而你直接将表送我这里就行。” 谢锐点头,他也理解黄孟多,一块表,他转下手就稳赚30块,这年月,谁会嫌钱多? 只要出手几块表,就比得上一个月的工资,谁说不动心都是假的。 谢锐收了回力鞋的货款后,点了300块给钟离秋,问道:“够缴交饼干厂欠款了吗?” “已经够了,你为何给我那么多?” “200块是回力鞋的佣金,本来每双是7块的,因为你的缘故,每双变成了8块,没你引荐也卖不了那么多双鞋子。” “还有黄叔刚才不是买了一套‘三转一响’吗?一套收了他720块,再给你100块也是应该的。”谢锐笑了笑道。 钟离秋红着脸,欣然接受了。 回到幸福路3号时,谢锐带着钟离秋将商品分类。姑娘的心里一直甜滋滋的,她很享受这种感觉,身体离谢锐越来越近都没察觉。 想起谢锐鼓励支持她去参加高考补习,心里早已下了决心,要追上他的步伐,就从读书开始。 收拾停当后,谢锐又拿了50件军大衣和50条围巾,送到了曲斌家里。 这次是他三妹在家。 曲晓兰将前段时间货款结清,又领了50件军大衣和50条围巾。 “卖得如何?” “都卖得不错,军大衣只剩下三件,围巾全卖完了。我哥整天咧嘴傻笑,说什么时候要请你去国营饭店吃顿饭。” “那就好,吃饭就等有时间再说。” “咦,你这手表这么好看?新出的呀?”曲哓兰无意间看到钟离秋手上的电子表。 “是漂亮,我也喜欢。” 钟离秋眼波含水瞄了一眼谢锐,这是他送的,当然非常喜欢。 “这款表可以匀给你们二十块,每块56块,卖60块应该没问题的。”. “要是60块买一块这么漂亮的手表,我是会购买的,这表看上去既小巧又时尚,还不用工业购物券。” “谢锐,以后‘三转一响’的手表只怕会改为这种表了。”钟离秋笑盈盈道。 谢锐哈哈一笑道:“我猜要不了几年,彩礼可能会全部变成另外的物品。在大城市里,已出现了用摩托车代替自行车送彩礼了。” “啊——摩托车?” “对的,要不了多少年吧,以后摩托车将会代替自行车作为主要的交通工具。” 源县是小城,谢锐还没见到有开两轮摩托车的人,三轮摩托也只出现在一些单位里。 他可能会成为源县第一个开两轮摩托车的。 “你去过大城市?你怎么知道这些消息?”两女异口同声发问。 “在广播里听到的新闻,说某某摩托车厂生产了第几辆摩托车,都是我猜的.......” 第48章 回村路上的高中生 说到新鲜事物谢锐不禁说了些两女没听过的见闻,他自知一时失言,赶忙辩白。 然后,他转移话题道:“你不是就要到羊城去了吗?到时你会发现大城市与我们源城的差距有多大!” 钟离秋一阵沉默。 她向往大城市不假,但她已有点舍不得离开谢锐了。 钟离秋已隐隐感受到,她已心仪眼前的男孩子,原来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的,脑海里总会想着他的一切! 下午,谢锐又将钟离秋那些碎饼干全部运到了幸福南路3号,他准备自己动手将这些饼屑都加工成压缩饼干! 然后他找到陈展岳和邓清两人,都给了2套“三转一响”。两人一看都是牌子货,眼睛都瞪直了,就连陈展鹏见到这些“大货”,也再没反对大哥的赚钱计划。 处理好县城的事情,谢锐才开着拖拉机回村,钟离秋看着他离去,心里隐隐有了不舍。 在回村路上,谢锐追上了在育红中学读书的刘明秋。 刘明秋背着书包正走路回村里。小伙子相貌很像他父亲刘自和,谢锐一眼便认出了他。 他一踩脚刹停下车,招呼道:“你是刘明秋?上车,顺路一起回去。” “你是?” “谢锐,刚落户开昌生产队的知青。”谢锐自我介绍道。 “原来你就是谢锐哥,我听过你,上次王校长让我带话给你,你当时不在家。”刘明秋敏捷地攀上后车厢。 谢锐点点头,问道:“良洞大队只有你一人在育红中学读高中吗?” “不是,全部加起来有6人,他们是其它生产小队的。”刘明秋回答道。 “他们怎么没跟你一起回家呀?这样路上也有伴。” “他们先回去了,有生产队的拖拉机接人。” “那些人不知道你也是良洞大队的吗?他们怎么……” 刘明秋唯唯诺诺道:“我当时说了走路回去,他们就先走了!” 谢锐一笑,刘明秋当时只怕是想客气下,那些开拖拉机的,就真没让他上车一起回去。 怪不得队长一听说开昌生产队有了拖拉机,他会高兴得像个孩子。 “你今年是读高三了吗?” “是的,谢锐哥,你说读书考大学究竟有没有用?” “怎么会没用?你没见到学校开了几个高考补习班吗?如果考大学没用,他们干吗去参加补习考大学?在生产队上工计工分不好吗?” “可高中毕业就可以学开拖拉机了,计工分还是最高的10工分。” “对,在生产队中,会开拖拉机的人,他们工分比较高。你已经读了高中,应该懂得什么叫做生产力了吧?” “懂,是人们征服、利用、改造自然,获取物质资料的能力。” “那么,在生产队里,会开拖拉机的人,他们的能力是不是比其他村民要强得多?” “是的,开拖拉机拉东西肯定比挑担要多。” “好,这种能力是不是来源于他们懂开拖拉机的技术,而别人却不懂这种技术?” “是的,这就是有技术与没技术的差异。” “如果懂开卡车与开拖拉机的人比较呢,是不是开卡车的生产能力要强?” “那肯定是开卡车的比开拖拉机的强。” “好,理解得不错。那么,我们是不是也可以这样认为,懂得越高深技术的人比一般技术的人生产能力强?” “对的,技术越高,生产力越强。” “我们拓展思考一下,只懂开拖拉机的人与既懂开拖拉机又会修拖拉机的人,哪个人的生产能力强?” “后者,只懂开的人,只要拖拉机坏了就会失去技术,也就是没了这种生产能力。” “理解得非常棒。如果一个会制造、会修理又会开拖拉机的人,与只懂开拖拉机的人相比呢?” “那肯定是前者厉害。”刘明秋思索一会儿,又道:“制造者从无到有,肯定要比那些懂修理的人强多了!” “嗯,那会制造拖拉机的人是怎么来的呢?是不是需要通过不断学习众多的科学知识,才能达到这步?” “科学知识……不,是科学技术才是最强的生产力!”刘明秋想了想,吁出一口气。 “对,也可以这样说: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谢锐紧接着说:“不断地学习,才可以让科学技术越来越进步,会让科技拥有无限的可能。” “我懂了,读书考大学,才拥有了学习高深技术的基础,也能更快接受新技术的变化,而文化程度比较低的人,是很难学懂高深技术的。” 谢锐听到这话,欣慰地笑道:“那你现在,还会觉得读书考大学没有用了吗?” “现在我知道了,读书肯定有用,考上大学,可以做科学研究,可以生产制造,当然也可以做其它。而开拖拉机可以说是最没技术含量的一种生产技能,只要操作娴熟,或许文盲都可以开。” “对呀,我们良洞大队这么落后,一直窝在小地方有什么出息?只有通过读书走出去,见识到更多的新事物,才能改变一个人的人生,要是以后你有出息了,回来改变家乡的现状。” 两人一番交谈,谢锐让刘明秋脑海打开了一扇窗,这比很多老师只讲课本知识还管用。 谢锐相信,刘明秋即使没考上大学,但他的目光,已不再局限于良洞大队这一亩三分地,将会看得更远更广。 通过刘明秋,谢锐也知道周一是跟应届高三学生一起进行考试,也算是一次高考前模拟测试。 他不得不参加这次考试,只有通过了考核,才不需要住校参加高考补习班。 他也看了王校长给的考题类型,发现在知识性方面,比21世纪的考题简单多了,相当于那时的成人高考题。 谢锐看了看刘明秋的书包,邀请他这两天来家里一起复习,准备周一的考试。 刘明秋想也不想,便欣然答应了。 当晚,他吃过饭就过来了。 刘明秋在下午明确了学习目标后,果然动力十足,他想通过读书走出这山沟沟,去见识更广阔的天地。 “谢锐哥,小思妹妹。” 刘明秋打招呼时,喊的辈分都乱了,他一时也没有察觉。 谢锐莞尔一笑,问道:“你吃过饭了吗?来一起吃。” “不用不用,我在家已经吃过了。”刘明秋拒绝道,他说着走到一张桌子前坐下,麻利地打开了书本。 谢锐很快便吃完饭,而小思很懂事:“爸,明秋哥哥来了,你们去学习,我来洗碗筷。” 嗯,这辈分真乱了呀,算了,各论各的。 第49章 参加高考模拟测试 小思主动做家务,谢锐也很欣慰。宠女儿,并不是把她养成“十指不沾阳春水”,那是一种娇纵,在21世纪谢彦燕身上,也没那些从小娇生惯养的坏毛病。 “明秋,学习要善于总结。学习知识每到一个阶段,我们要将所有的知识点梳理清楚,这样我们所学才能融会贯通,记忆更深刻……” 谢锐将自己以前的学习方法给刘明秋参考,自己拿起高等数学翻阅起来。 谢锐看书时,发现自己的记忆力和理解力非常惊人,只要看一遍,所有知识就仿佛刻进了脑海里,再也不会忘记。 就连他在高中读书时所学的知识,如同刚学过一般那么清哳。 这一发观,让他想起自己容貌变年轻的事实。应该是穿梭空间时改造了他的身体机能,将相貌、记忆力、理解力、体能等都改造到了最好的状态! 有了这种能力,谢锐看书的速度就快多了,几本高三课本他都翻阅了一遍。这时,他发现这些知识非常简单,比以前所学的东西基础多了。 21世纪的普通高考,是为了“考试”而考,那些出题人绞尽脑汁想着如何考倒学生;而如今才是为了“选拨”人才进行的考试。 这也许是“应试”教育,发展到后面会造成的问题…… 按测试题的难易情况,周一的考试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反正谢锐自信能够应付。 同时他的内心异常兴奋和激动,那灯盏还真是神物呀…… 他现在才有时间去看刘明秋学习的情况。 谢锐发现,经过他一番点拔,这小伙子也似乎开窍了,在练习本上列出了一条条的大纲,正在疏理之前所学的知织。 他的脸上露出兴奋和惊喜的神色,正全神贯注投入到学习之中。 这才是学习该有的样子,要懂得举一反三,触类旁通,绝不能全部靠死记硬背。 学习是快乐的! 能做到求知若渴才好,别像一些人在课室里,怕学习又不得不学,最终熬得太辛苦昏昏欲睡,那样赶鸭子式的学习,能有什么郊果呢? 一旁的谢思梓也在学习,她是在学画画。 谢锐远远地瞄了一眼,发现小丫头画的是一幢建筑物,周围开满了鲜花,一条七色彩虹挂在了天空中。 这是?那建筑物看上去好像是坎下楼! 小家伙是慢慢从阴影中走出来了,也尝试去触碰熟悉的记忆。 这是好事! 只要小思健康快乐地成长,谢锐不会去局限小孩的思维,也不会给她灌输太多超前的思想。 两天的时间,谢锐都请假没有去上工,就在家里“复习”。 生产队的村民也见惯不怪,谁让人家懂开拖拉机呢?以后还得靠他拉一些东西的。 周一早上,谢锐按时到了育红中学大礼堂,与那些补习班的学生一起参加模拟检测。 这些参加补习班的学生,有一些是上了年纪三四十岁的,他们也为了高考梦,准备搏一把。 有些人觉得刚恢复高考,招生人数可能会比较多,参加下补习或许就能考上大学。 这些人算盘打得呱呱响。 谢锐记得,80年有很多人参加高考,大概三百多万人参加考试,录取率仅仅8.4%,录取人数还不到30万的样子。 那些怀着捡便宜心思参加高考的人,只怕会失望了…… 考试就是发题、做试卷、收卷。谢锐已不记得经历了多少次这种事,这次考试科目总共8科,第1天考二科,第2天及第3天分别考三科,他每一科都是提前交卷。 “那个谁,将最早交卷那个学生的试卷,单独取出来给我看看。”谢锐刚刚离开考场,王仕森校长就来到大礼堂。 “王校长,那名考生非要提前交卷,我拦都拦不住啊。”监考老师扶了扶眼镜赶忙解释,生怕校长责怪。 “没事,你收完试卷后,通知下补习班全体科任老师,找到刚才那名考生各科的试卷,带到我办公室集中。” 谢锐刚出校门,没想到王仕森就要带着老师们给他一个“集体审判”。 即使知道,他也不会在乎。 这种模拟考试,对于享受了九年义务教育的他来说,算得上是久经考验,都是一些最基础的知识,根本没什么难度。 他以前除了英语偏科比较弱以外,其它科目都可以达到A级以上。今天考的英语,题目也非常简单,都是一些日常用语和对话,完全没问题的嘛。 英语是他唯一做完了所有试题的科目,至于其它科目,都留了最后一道大题没有去做! 校长室。 英语老师捧着试卷,乐得夸张大叫:“这份英语试卷,我已经核对了2遍答案,满分。” 生物老师摸了摸头,自我安慰道:“生物试卷,他就错了一道题,嗯,最后一道实验分析题,已经非常不错了。” 数学老师看了看众人,从鼻子里哼出声道:“数学他还有一道题不会做,前面的答案都是对的。” “那就是他的英语考得最好。”英语老师得意道。 化学老师指着试卷说:“前面题目的答案都正确,但最后一个实验问题,可能没有时间,所以没有去做!他在试卷上,还纠正了我出题时漏写的一个方程式字母。” 教导处黄元忠主任看了看几名科任老师,眯着眼道:“怎么这么巧?前面题目的答案全对,只有最后一道大题不会,你们......信吗?” 王树森一把抢过四张试卷,仔细一看,正如黄元忠所说,疑点重重。 除了英语以外,其它三科前面的试题全部填满了答案,最后一道题都是空白的! 试题上留空白,还有一个可能,人家压根就没有想过去做。 王仕森沉默一会儿,突然啼笑皆非道:“这小子,看样子真不想来参加补习班,他还真的有实力不用来。” 他选择考文科或理科都行,选了文理科后,高考时都是考六个科目。 三天时间,谢锐考完了全部科目。每科成绩出来了,他八科总分成绩全校排名第二。 排第一名的是名叫王丽丽的应届生,八科总分比谢锐只多了1分。 这年月的考试成绩,是会按总分排名从高到低完完整整公布出来的。 不像21世纪,一些学生因为考得差,认为公布成绩会伤害他们的自尊心,他们会带着家长去学校闹,只要不遵从他们的想法,就是损害了他们的人格和人权。 在某些人的鼓动、推动下,学校已不允许公布学生成绩,也不准宣传高考优异的学生,更不准宣扬高考状元的事迹,因为有人认为,这是对成绩不好学生人格上的践踏。 第50章 模拟考试成绩遭质疑 在1979年,张榜公布考试成绩排名,目的是表扬勉励学生,让学生形成知耻后勇、你追我赶的竞争氛围。 成绩公告栏前面,人头汹涌,上百个学生来看自己的成绩排名。 王丽丽也来了,她在班里同学簇拥下,挤到了前面。 “谢锐是哪个班的?竟然考了第二名?只比我们王丽丽同学少了1分。” “是呀,上次考试没看过他的名字,好像是突然冒出来的。” “应该是在补习班,我们应届班没有听过有插班生。” “只考了一次,就排到了第二名,只比丽丽少了1分,那下次会不会被他超过?” “怎么可能?丽丽在高中几年,成绩一直占据榜首,从没人能超过她。” “王丽丽每次考试,都比第二名多了几十分。但这次,她只比那个谢锐多了1分。” 王丽丽站在前面,听到同学们的讨论,表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隐隐感到紧张。 读书的学生,就是如此,有点压力才会督促自己不能松懈,奋发向上。当然,太过于在乎这些,也是心理素质比较差的表现。 王丽丽挤出人群,来到教师办公室,找到了她的班主任雷眉初。 “雷老师,那个谢锐是谁?” “谢锐?就是那个考试第二名对吗?”雷眉初想了想,说道:“我也是第一次听到这名字,应该是补习班那边的。” “老师,能不能找到他的试卷,我想看看。” 对于学习好的学生,老师一般都会关照一二,雷眉初在试卷堆里翻找起来。 他翻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上课铃响,王丽丽去上课后,雷眉初还在找谢锐的试卷。 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谢锐,不仅学生对他感到好奇,很多应届班的老师也想认识他。 “你们谁见过谢锐同学的试卷?”雷眉初忍不住问同事。 众人都摇头。 其中一名英语老师道:“我听说这次考试,英语有人考了满分就叫谢锐,我之前找他的试卷看看就没找到。” 一名语文老师惊奇道:“补习班语文也出了个满分作文,我想找来看看为何给满分,也是没找到。莫非是同一个人?” “你们是说,补习班那边将他的试卷藏了起来?”雷眉微眯着眼,初突发奇想道。 那名语文老师接口道:“没见其人试卷,或许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众人醒悟:难道这是补习班弄出来的考生,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为了证实猜想,有人还真拿来了补习班的花名册,在几个补习班的学生名单里,确实没找到谢锐的名字。 这帮补习班的科任老师,还真是什么手段都耍出来了。 一帮蠢货,这种欲盖弥彰的手段,对补习班的高考成绩,能有什么作用呢? 下午开始,一个消息在校园中悄悄流传,高三模拟考第二名谢锐,补习班根本就没有这个人,是补习班老师杜撰出来的。 消息传到学生中,高三(3)班的课室里,刘明秋脸红耳赤跟同学们争论着。 “你们相信我,谢锐哥跟我说过,他也会来参加考试的。” “你让我们如何相信?插队知青能有这么厉害,那我们这些天天在校读书的,还不得赶紧去撞豆腐脑了?” “真的,我周末还跟他一起复习,他给我讲的学习方法相当好。” “刘明秋,我们很佩服你,从年级第十九名,如今考到第九名,这说明你很努力,但你说的这事可信度不高啊。” “就是,人家都说查过了补习班的花名册,名单上确实没有这个人。” 刘明秋争辩累了,在座位坐下,反正他是相信的,以谢锐哥的学识,肯定能考全校前几名。 “刘明秋,我相信你!”背后传来一道悦耳的声音。 刘明秋转身,见到蔡小妍微笑着看着他。 “你干吗非得跟他们争论,事实胜于雄辩,你说对吗?” “是呀,我干吗浪费口舌与他们争论?”刘明秋一笑,疑问道:“你为何确定我说的是真话?” 蔡小妍眯眯一笑,说道:“不久前,在校门口,我看见王校长喊住了你,当时他叫你给谢锐带过一句话。” “对,校长叫我带话,问他什么时候来参加高考补习。” “是呀,我早上看到他的名字时,就知道是真的,能让校长亲自邀请来参加高考的肯定很不一般。” “自然不一般,我怀疑这成绩,还不是他真实的实力呢。”刘崇拜之色。 “你那么推崇他?这次考试进步这么大,是不是有他指点的缘故?”蔡小妍好奇道。 刘明秋抓了抓头,有点腼腆道:“周末那两天时间,他确实教了我很多东西,比如怎么样答政治论述题,写作文时如何审题抓题意,做计算题时如何检验等等。” “指点你两天时间,你便从十九名进步到第九名,要是跟他学习更长的时间,岂不是直追前三名了?”蔡小妍拍手道:“只怕到时候,我这第三名也得让位了。” “我其实不太在意学校的排名,在意的是高考成绩,好成绩才能让我顺利考入大学。”刘明秋搔了搔头道。 “你说得对,也确实如此。排名只是在学校里荣耀一时,能考上大学才是重要的。”蔡小妍期待道:“我也渴望考上大学,我......我能跟你去见一见这位谢锐大哥吗?” 刘明秋吃惊地看着蔡小妍,不知道她为何想见谢锐。 蔡小妍见对方盯着自己,脸上浮起红晕,忽然目光闪动道:“你没信心跟我一起考上同一间学校?” “你知道我想考哪间大学?” “你跟我说过,只是你忘记了,我可还记得清清楚楚。”蔡小妍撅嘴道:“穗省理工大学,因为你想考这学校,我也决定要考上这间大学。” “你......”刘明秋噤了声。 蔡小妍心里暗道,大傻瓜,我都说得这么明显了,你不知道我一直在后面默默地注视着你吗? “要考上穗省理工大学,我们的分数还不够,所以我们都得加把劲,以后请谢锐大哥指点下学习。”蔡小妍口吻轻柔道。 “好,可谢锐哥在开昌楼,他没有来参加补习,周六我们倒可以一起去请教他。以后一起努力,考上同一间大学。”刘明秋后知后觉道。 刘明秋和蔡小妍讨论的谢锐,这时就在源城,他与钟离秋来到离育红中学不远的饼干厂。 第51章 与饼干厂长官国富做生意 钟离秋一进饼干厂大门,靠得谢锐身子更近了,她觉得唯有离他更近,才会感到安全一些。 谢锐见钟离秋有点紧张,出声安慰:“别怕,就当我们是来这里谈一场合作。” 两人来到厂长办公室,这间屋子非常气派,有50多个平方,分内外间,厂长官兆牛正在悠闲地喝着茶。 “哟,离秋来了,快快请坐。” “官厂长,坐就不必了,麻烦你通知下会计财务,办理一下还款手续。”钟离秋谨记谢锐的话,将对方视为陌生人。 “离秋,既然官厂长这么热情,我们就坐下来聊聊也好。” 谢锐拉着钟离秋坐下,还从口袋里掏出烟,取出一支“双喜”递给了官兆牛。 “呀,带嘴的,这位同志是?”官兆牛接过烟,放鼻子前嗅了嗅。 谢锐掏出打火机,“嚓”一声,火苗蹿起,官兆牛吓了一跳。 “不好意思,我是想帮你点个火,唉,这打火机还没火柴好用。”说着他将火调小。 “官厂长,我叫谢锐,是离秋的朋友,今天陪她来饼干厂,是交缴赔偿金的。” “嘿嗯,谢同志在哪高就呀?”官兆牛腆着脸赔笑道,他不知谢锐的来头,但抽过滤嘴、用打火机的人,猜测他的身份也应该不简单。 “一个闲职,也就帮市里的供销社跑跑腿。”谢锐信口开河。 “唉呀,市里的人呀。” 谢锐随口道:“我也刚到源县不久,不太熟悉这边,今天是跟离秋来这里转转。” “是做大生意吧?” “呃?官厂长,话可不是那么说,我们是正规途径拿货,按规矩办事的,也是为了生活过得更好,你说是吧?” “这个,我赞成。” 谢锐见对方不敢深入聊,似是在顾虑着什么,话锋一转道:“今天我是陪离秋交赔偿款,官厂长是不是先办理手续再聊其它?” 官兆牛眼珠子一转,道:“应该先办理,不过这事.......大会早已通过,很难更改。” “实事求是处理就好,官厂长先叫人办理如何?我们两个也好聊聊天,不是吗?”谢锐提点道。 “那是,那是。” 官兆牛起身去外边叫财务,钟离秋着急问道:“你.......你想跟他做什么?” “嘘,见到有钱人凭什么不赚他的钱?”谢锐低声道:“你被罚的钱,我要让他吐出来!” 官兆牛跟财务一起进来,吩咐道:“你带小钟去办理手续,要办妥当一点。嗯,办完以后,你带她去见见那些工友们,同事一场叙叙旧。” 钟离秋大胆地在谢锐腰部捏了一把,跟随财务出去了。 “谢先生是如何认识离秋的呀?”官兆牛微眯着眼问道。 “你们这里供销社的伍姨,上次带她到三江市区,我们是那时认识的。她有意撮合我们。” “啊——” 官兆牛夸张道,内心一阵唏嘘,家里那小子也别想惦记钟离秋了,还好这人还算明理,真要计较,那肥婆也不知能不能罩得住自己。 “伍姨有心,我就觉得先交个朋友。” 这年月,有些话在人多的地方可不敢这么说,事关人家姑娘名节问题。但官兆牛不同,谢锐铁定这人不会在外人面前瞎嚷此事。 “钟姑娘还是很好的,也只有谢先生你这样身份的人,才配得上她。”官兆牛恭维道。 “哪里比得上你官厂长,你跟县里的大人物认识,谢某以后在源城还得仰仗你。” “嘿嘿——”官兆牛尴尬一笑。靠女人上位,也并不是多光彩的事。 “官厂长,你在源城人脉广,有件事想问你知不知情?” “什么事,请说。” 谢锐沉吟道:“据说源城有人能弄到‘三转一响’,而且全是牌子货,此事你知道吗?” “此事我还不知。” “我就问问,刚来源城,却发现已有人捷足先登,想探探是哪路人在源城开了路。” 官兆牛盯着谢锐,好久才开口:“如今,明面上做这个的人,已经这么多了吗?”他心里却在说,投机倒把也这么明目张胆了吗? “官厂长,你落伍了,你不看看如今城里多了多少人?乡下人大量进城卖菜,眼看就会开放市场了。做这个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先人一步才能吃肉。” 谢锐说着,又递给他一支“双喜”。他自己也叼了一支,火机一响,点着了火。 “确实,看样子要变了!”官北牛吐了一口烟,眼神灼热道。 谢锐呢喃道:“我货源发自三江市区,对方好像是从深城那边来的,运费起码贵了一倍,市场没理由给他们!” “利润大不大?”官兆牛主动问道。 “仁江有个朋友,从我这里拿830,卖出去900,你说利润大不大?” 卖一套就差不多一个月工资呀!官兆牛嘴角撇了撇。 “在源城,为了抢市场,我准备一套830,合作的人能卖多少都全归他。”谢锐看了一眼官兆牛,笑着说:“官厂长,你人脉广,看看有没有人做这个,当然,对方卖出多少,也给你10块佣金。” “对方都是牌子货,你这里.......” “我打听好了,他们牌子是凤凰自行车,星牌收录机,蜜蜂缝纫机,梅花手表。我也能提供这些牌子,我要将他们赶出源城!”谢锐斩钉截铁道。 官兆牛“嘶”了一声,这个谢锐原来这么强的实力呀,或许真的可以跟着干....... “你能否830块先给我一套试试?”官兆牛贪钱,但也不敢轻易下注。 “当然可以,但我这里不能赊账,你也知道我铺得比较大,需要大量的流动资金。”谢锐一口答应。 “好,没问题!” 然后两人商量了一下交接的时间地址。 源城幸福路口,谢锐牵着自行车竖在原地,正等着官富贵那厮到来。 官富贵踩着一辆三轮车过来了。 圆脸,小眼睛,厚嘴唇,梳着三七分的头发,身穿曲斌出售的军大衣。 如今在源城,男人不买一套军大衣穿在身上,好像都显得不够面子了。 前几天,谢锐刚给曲斌运过去50套军大衣,都已经售罄。他笑得牙都快掉了,现在只能接订单,已没货给人。 曲斌正等着谢锐送货上门呢,如今年月,通讯不够发达,没办法,只能先让他等着! 第52章 两人的缘分真奇妙 谢锐在路口见到官富贵,吹了一声口哨,那胖子就屁颠屁颠走了过来。 “谢先生,你好!” 谢锐一挥手,道:“不闲聊,我们先过去取货。” 左拐右拐,谢锐带着官富贵来到一间杂物间,推开门,从里走出钟离秋。 这姑娘见到官富贵,刮了他一眼,就走了出去。 “呃?”谢锐看着官富贵还在瞧钟离秋的背影,咳了一声:“来之前,你爸没有告诉你,你是来这里取货,其它的可别再妄想?” “嘿嘿,谢先生,真不好意思,一时控制不住。”官富贵朝脸上自扇了一记耳光。 官富贵父子就是属狗的,见惹不起的绝不敢起异心,这也算是这类人的生存之道。 如果他们得知谢锐只是一个插队知青,没有什么后台的话,他们铁定会立马翻脸,而且绝不会手软。 谢锐帮他将缝纫机、自行车和收录机搬上三轮车,又从兜里掏出梅花手表递给他。 “检查一下,这里也不能久留。”谢锐催促道。 “谢先生,我爸问你,下次想找你该如何联系你?”官富贵看着三转一响,眼睛都瞪直了,不过没忘记他爸的交代。 谢锐沉思片刻道:“你叫二车间的叶枫斓告诉我。” “叶枫斓,找她?” 谢锐心里冷笑一声,提醒道:“她外公是.......说给你听也不懂,你爸自然知道,告诉你爸,叫她传话给我就行。” 官富贵将一摞报纸包裹的十元钞票递给谢锐,谢锐连点都不点就揣进了怀里。 “谢先生,你不用点点?”官富贵惊讶道。 “不用了,如果你们连这点诚信都没,还怎么做生意赚大钱?” 官富贵兴高采烈地蹬着三轮车回到家。 “货取回来了?” “爸,我给谢锐钱的时候,他点都不点就揣怀里了,早知道.......” “什么早知道?你是猪头吗?我告诉你,别去做蠢事,不能因小失大,明白不?” 官兆牛恨不得两脚踹死这儿子,谢锐那种财神爷是可以得罪的吗? “我只是想想,也没做也不敢.......” “好了,你问了怎么联系他了吗?”官兆牛还是很娇纵儿子的。 官富贵如实道:“他说找二车间的叶枫斓,还说你认识他外公.......” “叶枫斓,她外公?”官兆牛疑惑不解。 “我知道叶枫斓住建国路3号小洋楼,上次我尾随钟离秋,见她去过那里,是叶枫斓出门接她进去的。” “你是说她住建国路3号?” 官兆牛更加疑惑了,叶枫斓她外公是谁? “对,千真万确。” “好了,放好那些东西,去打探下谁准备结婚,看看是否要买三转一响。我去见见你红姨。”官兆牛幽幽道,他不想去那里,可不去又不行! 幸福路3号,钟离秋坐在谢锐对面,不解道:“你为什么要卖三转一响给官兆牛?” “钓鱼!”谢锐意味深长道。 “什么意思?” 谢锐微微一笑道:“要想扳倒官兆牛,就要推倒他后面的那把伞。” “可如何做?” “现在不是已开始了吗?他这样对你们父女,不剥了他一层皮怎么行呢?” 谢锐冷冷道,“看他办公室的奢华,饼干厂迟早会毁在他手上,要想厂子继续好好地办下去,就扳倒他。” 钟离秋满脑子疑惑,也不再去想,转移话题道:“我爸过几天转院去羊城,我就要暂时离开源城一段时间了,过春节也不能回来。” “那你怎么满脸心事呀?是舍不得我吗?”谢锐开玩笑道。 “谁会舍不得你!”钟离秋—拳捶在他胸前,被谢锐给抓住了。 她鼓起勇气,顺势就扑在了他怀里。 谢锐感觉一阵香气扑鼻,软躯入怀,怀中的钟离秋突然咯咯一笑,一口咬在了他脖子上。 “我即将陪我爸去羊城,心中满是不舍,到时我会想你的,你呢,会想起我吗?”钟离秋鼓足了勇气,声音如春风拂面般柔和。 谢锐初时有些局促,被突如其来的情感浪潮打了个措手不及。但他并非未经世事的少年,很快便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适应了这份亲密。 他温柔地揽住了钟离秋的腰,点了点头:“会,当然会,我可能还会下羊城去找你.......” “你去过羊城吗?” “去过,很久以前去过,那个地方生活节奏比源城快得多。” “谢锐,其实我.......我喜欢你,就想待在你身边。” 谢锐听到这话,想起在21世纪,曾经也有人对他说过。 但那是不同的时空。或许,在这时空里,也得有属于自己的感情生活。 “我也喜欢你。”谢锐浅笑道:“其实,刚见到你的时候,好像早就认识了你。” “咯咯,刚见到你那会儿,我们俩个都好傻,都想为对方让路,却偏偏都朝同一个方向走。” “你那时不是说了一句话么?” “别动!”钟离秋抱住谢锐,娇笑道:“别动!就让我好好抱着你,我就要这样一直抱着你。” “我回去后,可能后天才来源城,因为约了师傅谈建房子的事。” “你在乡里也建房子呀?” “当然要建房子,那是我的重生地,村里的乡亲们对我很好,我的根就在那里,” “你还没告诉过我,你在哪个生产大队呢?”钟离秋娇嗔道。 “良洞大队开昌小队,我家现在住开昌楼。” “什么?”钟离秋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她猛地从谢锐的怀里挣脱出来,目光直视着他,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然后确认道:“你.......你是小思的爸爸?” “对呀,我正想告诉你.......”谢锐也想起小思提到的小姨。 “果真是你.......竟然是你.......我那天干吗不问下小思呢!”钟离秋开心得像个孩子。 “我那天跟六叔进山里打猎,回到家听小思说小姨刚走,原来竟然是你们!”谢锐也感觉两人的缘分真的很奇妙。 “谢锐,我们回家,过几天我就要离开羊城了,想回去看看小思,本来打算明天去的,现在我已等不及了。” “好.......” 两人共乘一辆自行车,先去了一趟医院,然后回来开着拖拉机回良洞大队。 傍晚的天气有点冷,还好谢锐有准备,给钟离秋加了一件军大衣。 从县城回良洞大队,大多都是上坡路,拖拉机走得不快,回到家时,天色已暗了下来。 小思已经煮好面,坐在书桌前一边吃一边看小人书。 爸爸给她买的小人书太好看了,上面有图画,还有文字,虽然很多字都不认识,但能猜到是什么意思。 “小思.......”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她以为是幻觉,扭头一看,却发现小姨真的站在爸爸的前面。 “小姨!” 惊喜来得很快,真的是小姨来看她了。 第53章 一次模拟测试引起的会议 这个晚上,可能是谢锐住进开昌楼以来,过得最温馨又最难熬的一个夜晚! 第二天,谢锐将钟离秋送到煤矿,让她坐上拉煤的顺路卡车回城里。 卡车副驾驶室,钟离秋朝谢锐挥了挥手。她知道今天谢锐真的很忙,家里如今就有几名工匠在等着他。所以她很懂事地没缠着他陪自己,还再三要求不要他送。 她俏皮地张开口,用唇语喊着“要想我哟!” 谢锐朝她挥挥手,来日方长,何必在乎朝朝暮暮?他等卡车驶出山坳,这才跨上自行车回家。 几个工匠已经在开昌楼等着。 谢锐拿出一张房屋设计图纸,解释房屋该如何砌墙。 这些工匠只是一些乡下人,哪里见过这种设计图?谢锐只能耐心地向他们讲解。 一直到中午,工匠们才弄懂谢锐的房子要如何砌墙。 几名工匠核算了一下,发现买回来的红砖根本不够,还需要购买大概两车拖拉机的红砖。 谢锐又带着刘金训,开着拖拉机去了砖厂。 源城东区职工家属房,钟离秋从医院回来,见到宋金霜仍在酣睡,煮了两碗方便面,才将她从床上揪起。 “小秋秋,你坏了我的美梦,咦,好香,是那天去见小思时,吃过的那种方便面。” 见到美食,宋金霜立马没睡意了。 “你昨晚去见小思了?”宋金霜一边吃面条,一边八卦地问:“见到她爸爸了吗?帅不帅?我知道小秋秋心有所属,能否将这个有爱心的男士介绍给我认识呢?” “只怕你是想吃人家的方便面吧?”钟离秋似笑非笑地打趣道。 “唉呀,还是小秋秋懂我,怎么样?介绍认识下。”宋金霜一本正经道。 “想吃这种面条,快点来巴结我,有你吃的。” “莫非......”宋金霜吃惊大叫,然后肃然道:“你该不会真为了小思,舍弃了谢锐,想跟这个人好吧?那可太草率了,你以后可不要后悔。” “我不会后悔,还会不顾一切。”钟离秋笑吟吟道。 宋金霜冷静道:“这样值得吗?” “值得......” “缘分就是那么奇妙。”钟离秋嘴角上挑,道:“小思的爸爸就是谢锐!” “噗......” 宋金霜刚喝了一口汤,听到这话后喷了出来。 “我说呢,小秋秋一直是乖乖女,昨晚却整夜未归。”宋金霜嗔笑道,“看你高兴的样子,应该是得手了吧?” “你别乱想,谢锐可一直规规矩矩的。我要去羊城一段时间,只是去看看小思。”钟离秋发现她的眼神不对。 “哎呀,这种面条可真香啊,我好喜欢。”宋金霜心里在感叹,自己怎么就遇不上谢锐这种好男人呢! 她在运动场见过一次谢锐,知道人很帅气,天天被钟离秋挂在嘴边,为人应该很不错,最主要有这种喷香的面条呐! ....... 育红中学,今天气氛有点怪异。 王仕森校长为了校园传得沸沸扬扬的真伪谢锐一事,专门开了个专题会议。 为什么要开这个会议?他发现学校教师队伍,为了竞争,形成了利益小团体。 出现这种现象,在学校里是非常严重的事情。 这个谣言从何而起?在于一些老师私心作祟,背后闲言碎语,算是师德缺失。 有质疑,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向学校反映,也就不会出现这种谣言漫天飞的情况。 为人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人恒敬之。 老师不只是教书匠,还要教授学生为人处世的道理。 为什么将“传道”排前面?就是要求老师言传身教,首先在传授知识的同时,要培养学生的人格品质。 这次谣言来源于教师内部,却传遍了整个校园,这些老师是如何以身作则的? 做人都不会,还谈什么教别人? 教育德为先,这是王仕森一直倡导的教育理念,明确育人职责,然后才是传授学生各种知识。 如果谢锐在这里,他目睹了21世纪的学校教育,就已违背了这一理念,导致了整个社会道德水平的停滞,甚至仍在倒退,他肯定会举起双手双脚同意王校长的做法。 王校长一番严厉的措辞,让很多教师羞愧地低下了头。 接着,王仕森在会上展示了谢锐的八科试卷。 八张试卷,除了英语全部做完,其它七科全部留下了一道题没做! 哔! 七张试卷仅留下一题没做,那岂不是他故意为之? 整个会议室沸腾了! 王仕森等老师们平息激动的心情,这才继续发言。 “这次事件,我也有一定的责任,在此,我向同志们作检讨。” 他虽然说作检讨,但脸上露出激动和兴奋的表情,是掩饰不了的。 “谢锐同学是我发现的好苗子,也是我动员他参加明年高考。不过,他是下乡知青,村里的情况有些特殊,不想来参加高考补习。” “这种要求,你们听到后可能难以接受,我当时也跟大家一样,认为他狂妄自大,不懂谦卑,心里想,你不参加补习怎么可能考上大学?” “哈哈哈——”会议室传来一阵善意的笑声。 “所以,我便要求他参加本次考试,考核通过,同意他半工半读的请求,不用他参加高考补习!” 整个会场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没想到呀,我让他考试,他也在考我们。”王仕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留下七道空白题,这些题目共135分,全部没做,是他不会做吗?我想大家都已猜到了。他是在对我们说:王校长,本人实力还没发挥出来,你看着办吧!” “哈哈哈......” 本来严肃的会场,再次响起一阵轰笑声。 “他留下空白题,有老师说他不懂尊师重道,其实不然,他的品行还是值得赞许的。学校以前一直用高价燃料,当他发现后,主动向我们提供了平价优质煤炭,让学校每个月能节省20块钱。” “他有教育情怀,在我面前,曾引申了总理说过的一句话,当时就触动了我心房,他说‘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 “同志们,他留下空白题,也只是表明以他的实力,可以不用参加高考补习,他也能做到学业与乡土情兼顾。既然他通过了考核,学校就该为他破一次例。” 会场再次响起持久热烈的掌声。这个年代的老师们,真的算得上是无私奉献,一心只想着为国家培养优秀的人才。 散会后,几名语文老师聚在一起,认真阅读谢锐写的满分作文。 第54章 收购有机蔬菜和野生蘑菇 作文,能拿到满分的屈指可数,谢锐的作文凭什么可以给他打满分?应届班的语文老师是不服气的,他们认为补习班的老师存在私心。 “怎么样?老周?” 老周是语文科组的组长,他第一个查看试卷。 “语文基础题只错了3道古文填空题,阅读题仅错了1题,呃,是留出了空白没去做。作文写得......也写得非常好,如果由我评卷,也会给个满分!” “什么?” 连老周都会给作文打满分?周文忠可是县作协会员,写文章肯定很厉害的,他写的十几篇文章在省市报刊上发表过,前段时间已经申请加入市作协。 “你们看看吧,这作文,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其语言虽然朴实,但构思新颖,想象力更是前所未有。要是他脑中的想法都变成现实,那真是盛世啊!”周文忠心里感慨,目光闪动道。 其他语文老师赶紧凑到一起观看,有人还轻声朗诵起来:“30年后的我们,祖国正在以令人惊讶的速度崛起,速度令人震惊,从落后到如今的发展,中华民族用智慧创造着一个又一个新的传奇.....” 作文里出现了高铁、移动支付这些他们闻所未闻的新鲜事物,老师们脑海里还保留着“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就是最美好的生活画面,而谢锐作文里的构想,却让他们震惊到张口结舌。 “虽然是想象,但感觉他好像又不是在泛泛之谈。如此思维能力,再加上不凡的文学功底,是在给我们阅读此文的人,展现一个美好的画面。” “这篇作文主题明确,文情并茂,深深地打动人心,引发共鸣,就连我们这些评委都沉浸其中,算得上佳作。” 周文忠搔了搔头道:“这位同学,我要以县作协理事的身份,邀请他加入我们作协。” “这怕不妥吧?他只写了一篇作文。”有人反对道。 周文忠缓缓道:“临场作文,更能展现出他不凡的文学功底,作协就需要这种既年轻又才思敏捷的人加入......” 良洞村,谢锐拉回最后一车拖拉机的红砖,就去找队长。 开昌小队,社员们这段时间除了在田地里上工以外,刘奎训还组织了三十多人在开垦荒地。 刘奎训此时正跟几个干部蹲在地上讨论。 “这样开垦,我们既花费了大力气,也开垦不了多少。” “是呀,他们都说弄那些荆棘太困难了。” “奎训叔,要全部弄完,只怕到过完年,还干不到一半。” “再难也得干,要不然开春了怎么种植竹子?”刘奎训坚定道。 他知道村民们要摆脱贫穷,只有按照谢锐的法子试一试,只不过万事开头难,刚开始时都会比较艰苦。 坎下小队也来人了,他们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两个生产队的干部都觉得开荒比较难弄。 这可怎么办?按照现在的条件,做很多事情都得靠人力,难道停下田里的农活不干了,全队的人都来开荒? 如果是这样,一两天只怕还可以,但是长期如此,到时农田的活荒废了也不行的。 “奎训叔,你们在这里呀?” 谢锐问了很多村民,才找到这里。 “呀,谢锐来了!” 开昌队的人如今对谢锐刮目相看,关键他会开拖拉机,如今又开始建新房子,村里一些能搞钱增加收入的点子,也是他想出来的。 谢锐与众人打招呼,看见大家有点垂头丧气,忙问道:“怎么回事,开荒地遇上麻烦了吗?” 刘奎训将大家讨论的问题复述了一遍。 “这有何难得?花不了多长时间,直接一把火烧了!”谢锐提议道。 刘奎训听见后吓了一跳,蹙眉道:“不行,冬季天干物燥,要是烧着了山林怎么办?” “奎训叔,没事,你听我说。” 谢锐也考虑过天气干燥,很容易引起火灾,他说出自己的想法:“我们将荒地与山林接壤的地方,清理出一条宽20米的隔火带,烧荒地的时候派人值守。” “这样确实可行,我们只需要花功夫去清理隔火带就可以。”有人附和道。 坎下小队的队长名叫刘国新,想了想道:“我们花两天时间,让整个生产队的人手,一起出工先清理出一条隔火带。” 刘奎训还是担心道:“就怕起大风,难免会烧着山林,我们开一条30米的隔火带,烧荒地时再多派人值守。” “行,只是弄一条大的隔火带出来,两个生产队一起,人多力量大,一两天应该都够了。” 问题解决,大家轻松多了。两个队长互视一眼,大手一挥,一起喊道:“今天到此为止,收工。” 谢锐有事找刘奎训,跟他走在一块回家。 “奎叔,我找你,是想队里安排几个干活利落会种菜的人,那个反季节蔬菜也要开始进行了。” “要多少个人?” “需要七个。”谢锐想了想道。 刘奎训拿不定主意:“你如实告诉我,反季节蔬菜,能不能搞好?” “当然可以的。”谢锐保证道。 开玩笑,种植反季节蔬菜又不是什么多难的技术,只要按步骤做好每一步就好,谢锐很有信心能做成功。 “那好,我派人手明晚去找你,你到时可要教会她们怎么去搞。” 谢锐回到家里,从笔记本里找到了一些关于应季节蔬菜的数据。 他需要找一些应季节蔬菜回去21世纪,这些无公害有机蔬菜,那可是顶级食材! 21世纪的大棚菜,大多下过很多化肥和农药。 如果农家乐能长期使用无公害有机蔬菜做食材,通过那些吃过的人,主动去口头相传,必定会获得很好的口碑。 如今是冬天,不知道开昌楼能不能收集到所需的应季节蔬菜呢? 冬天的应季节蔬菜有白萝卜、胡萝卜、菜心、土豆、莲藕、芋头、黑木耳、香菇、金针菇、大白菜、冬瓜等等。 谢锐知道开昌生产队种的蔬菜品种比较少,只有白萝卜、菜心、芋头,大白菜,不过因为四周都是山林,黑木耳和香菇应该有不少! 野生黑木耳和原木香菇,在21世纪已经少见,要是能收集带一些回去,必定也是顶级食材! 谢锐梳理了一遍,带着笔记本来到队长家里。 第55章 自种的比不上野生的 谢锐踏入院落,便见刘奎训的二儿媳妇林秋芹笑盈盈地迎了上来,非常热情地向他打招呼。 “谢锐,你来了。” 谢锐微微颔首,感受到林秋芹态度的转变。他知道,这是因为她即将跟随自己学习种植反季节蔬菜的缘故。 她家里公公已经说了,跟着谢锐学种菜,肯定能学到不少东西。 “嫂子,奎叔在家里吗?” “在的,在里屋呢,你直接进去找他吧。” 刘奎训正在里屋逗小孙子玩,见到谢锐进来,招招手将小孩交给了一旁的大儿媳妇。 “奎叔,我找你商量点事。” 刘奎训点了点竹椅:“先坐,坐下再说。” 谢锐移动竹椅,坐了下去,道:“奎叔,明天下午我要进一次城,我那个亲戚要去市区。” “应该,去送送他。” “还有,亲戚想在我们生产队里买一些蔬菜、木耳和香菇,量比较大,队里能收集到吗?” 刘奎训沉吟道:“他说了需要什么菜吗?” “只要是应季蔬菜就行,每一种蔬菜都需要100斤。” “竟要如此多的蔬菜?”刘奎训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奎叔,这正是我鼓励大家种植蔬菜的原因,市里有家国营饭店,那儿的负责人与我家亲戚有些交情。若是村里能种出好蔬菜,便可以长期为他们供货。” 谢锐心中早已盘算,要带动乡亲们致富,何不就从种菜开始?反正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回去21世纪,不愁没销路。 他深谙,带动村民种菜,一旦让大家先尝到了甜头,往后无论做任何事,他们都会怀揣热情,积极参与。 “你又找了一条财路?”刘奎训猛地一拍大腿,然后又谨慎问道:“真的可以长期供应?” “当然,一周大概一次,一旦他们需要,我会通知大家准备采摘。”谢锐又压低声音道:“奎叔,他们说了,野生木耳和野生香菇很紧俏,几乎是有多少要多少。” “有多少就要多少?是干的还是湿的?” “木耳和香菇干湿都要,不过价格不一样。干的黑木耳和香菇都是7元一斤,湿的都是7毛钱一斤。新鲜大白菜每斤0.06元,白萝卜每斤0.03元,芋头0.03元一斤,新鲜菜心0.13元一斤。” 谢锐只说了开昌生产队冬天有种植的蔬菜,在这里都是几分钱一斤,非常便宜。他为了提高乡亲们的积极性,每一种菜的价格还多加了1分钱。 “野生木耳和野生香菇价格这么高?”刘奎训心头一跳道。 “这个价格,还非常紧俏呢!” 刘奎训吞了吞口水道:“那就好,刘国辉懂种植香菇啊!我们开昌队有那么多山林,冬天完全可以种植香菇。” “对呀,上次我说过,我们生产队,就是要靠山吃山,种植竹子、种蔬菜、种香菇、种木耳,这些完全都可以做的嘛!”谢锐拍手道。 刘奎训闷声闷气道“这个主意不错,以后多搞钱。谢锐呀,我们村里乡亲们是穷怕了呀。” “奎叔,但是我们这样搞,目前也不能明目张胆的,还是叫大伙儿嘴巴严实点才好。” “我会吩咐乡亲们管好自己的嘴。这样吧,明天一早,大家收摘大白菜和萝卜,菜心也可以收割几垄。”刘奎训点点头,心想谢锐这小伙子真不错,还好将他留在了村里,要不然这些好事哪轮得上开昌楼的村民们。 第二天凌晨,天刚蒙蒙亮,村民们就开始收摘蔬菜。谢锐和刘金训则负责过秤和登记。 有现钱收入,大家都干得热火朝天。大白菜、萝卜和菜心很快就收摘了100斤。 “够了,还要再继续摘吗?”刘金训问道。 谢锐想了想,搔头道:“这次就先这样吧,不知队长他们,大概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他们去采摘木耳和香菇,据说只有国辉知道位置在哪里,应该也快回来了。”刘金训回道。 谢锐担心道:“应该带了长枪去吧?六叔上次说山里可能有大虫,他已发现了老虎的脚印。” “别担心,他们八个人有带长家伙,要是遇上野猪就更好,我们这段时间就有野猪肉吃了。”刘金训挠了挠腮道。 野猪肉? 谢锐心想,要是真能猎到野味就更好了,随即又将思绪拉回现实,深知野味即便再美味,也不能带回21世纪。 在21世纪,野生动物的保护非常严格,任何对野生动物的非法捕猎和食用,都会受到惩罚。 日上三竿,村民们已停止采摘蔬菜,吃过早饭又去上工了。在农村,不干活就挣不了工分,可没人像谢锐一样,整天游游荡荡的。 谢锐看了一眼地上成堆的蔬菜,心里一阵唏嘘,白菜、萝卜和菜心各100斤,总共才卖了22元,果真是白菜价。 农产品的价格很低,农民种植的东西真的非常廉价,而这些蔬菜,乡亲们在种植时花了大量的时间。 谢锐最初萌生了以21世纪蔬菜价格收购的念头,但想想不能那么去做,一个是会暴露了自己的秘密,还有就是要帮助乡亲们,就得遵循这时代发展规律才行。 不然,从21世纪运来杂交水稻种子,提高生产队的水稻产量,他们岂不是就不用挨饿了? 谢锐经过深思熟虑,觉得不能那样去做,如果自己去做了,可能会发生什么重大变故! 而反季节蔬菜,这样的种植方法,在很古老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只是没有大范围推广而已。 上午九点多,刘奎训一行八人回来了。 前面七人,肩膀上各扛着一蛇皮袋的东西,应该就是香菇和木耳。 刘奎训走在最后,背着数把长枪。 他来到堆放蔬菜的地方,见谢锐叼着烟坐在地上,咧着嘴笑道:“谢锐,来,木耳和香菇都称一下。” 这一趟进山收获满满,刘奎训心里挺高兴。 谢锐见到大包小包的木耳和香菇,心里乐开了花,这些都是来自深山老林的纯野生珍品,价值非凡。 他立即招呼一旁的刘金训协助过秤,而自己则拿起纸笔,开始认真地登记起来。 香菇203斤,木耳225斤,湿的都是0.7元一斤,这些山货共300块,算上之前卖蔬菜的钱,谢锐掏出322块,爽快地递给了刘奎训。 本次收集的食材,加一起卖了300多块钱,每一家每一户差不多可以分到8块钱。今年春节,乡亲们也可以准备丰富一些的年货了。 第56章 带两瓶酒回去21世纪 谢锐将收集到的全部食材,一股脑儿地扔上了拖拉机。 他要尽快将新鲜食材运回21世纪,俗话说“做戏做全套”,为了在村民面前,表现得对那位亲戚的重视,他开着拖拉机迫不及待地进城了。 拖拉机刚驶过村口的石拱桥,看见阿水站在路边向他热情地招手。 小家伙脸上笑得很灿烂,声音清脆地喊道:“锐叔,捎我一程呗,我要去大队卖鱼。” 谢锐瞥了一眼阿水脚边的渔网,网里兜着一堆看不清楚是什么鱼儿。他心中一动,立刻刹住了车,稳稳地停在了小家伙的身边。 “阿水,你这次又捞到了什么稀奇的东西?”谢锐好奇地问道。 阿水嘿嘿一笑,“捞到了两只大王八!听说大队里有人收,还出一块钱一只呢。” “王八?”谢锐心中一惊,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呀,特别是野生的王八比较罕见。 他跳下车,提起渔网粗略地估算了一下,两只甲鱼加起来恐怕得有十多斤重。 “阿水,这两只甲鱼我要了,给你三块钱。” 阿水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露出欣喜的笑容。他就知道锐叔是个爽快人,又很大方。 “嘻嘻,早知道我就直接送去锐叔家里,也不用想着拿去大队卖了。”刘胜福接过钱,嘴角咧开,露出一排整齐而洁白的牙齿。 “嗯,日后你若是再寻得大个的山货和河鱼,就直接送到锐叔那里,若我不在家中就叫小思先收下。” “好嘢——” 阿水得到三块钱,蹦蹦跳跳地回家了。 小家伙高兴得连渔网都忘记拿了。谢锐也没有其它工具可以网住甲鱼,索性一起带到了县城幸福路3号。 他将所有食材和两只甲鱼,堆在一间屋里,随后又去供销社买酒。 源城供销社销售的酒类挺多的,有头曲、竹叶青、白沙液、张弓曲酒、醇泉大曲等等。 可惜的是,供销社的白酒,都需要凭票证购买,而且规定不能多买。 虽然每瓶白酒的价格也不高,一张5块钱的酒票都能购买到几瓶酒。 奈何在生产队,却很难弄到这些票证啊。 谢锐还是在死磨硬泡之下,花了几块钱在刘国忠手中,换来了一张5块钱的酒票。 在供销社,谢锐还是能混到几张酒票的,只是抹着面子去借票证买酒,还真拉不下这张老脸呀! 他索性选择买了一瓶头曲和竹叶青,便离开了供销社。 谢锐购买了幸福路的院子,极大方便了他在两个世纪之间往返。随着穿梭次数增加,可携带的重量也逐步变大。 这次他回去2019年,丝毫没有初次穿越时的眩晕感。 5月的天气,是多雨的季节,谢锐刚回到2019年坎下楼,外面正下着倾盆大雨。 雨滴打在窗台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此时,已经是深夜十二点。 谢锐从1979年带来不少好东西,他刚换好衣服,便忙着将甲鱼放进了石池里养着,生怕这两王八缺水嗝屁了。 他又担心这两王八逃走,在水池上面,用纱罩盖得严严实实,还压了几块比较重的石头。 大白菜、花菜和萝卜搬进了厨房,香菇和木耳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便放在了厨房隔壁的储物间内,等明天厨师王大雷上班后,由他自主安排。 呃,同学王贵明也要来坎下楼上班了,到时厨房的大小事务,可以交给他去处理。 还有两瓶酒,他寻思什么时候找个人试饮,看看跨越了四十载光阴的酒,会变得如何? 这是他急需想知道的。 这个晚上暴雨如注,滂沱而下,直至破晓时分,仍未有丝毫停歇。当谢锐从睡梦中醒来,窗外已被雨水冲刷得朦胧一片,时间指针已指向了上午十一点多。 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内,王园弟正忙碌地穿梭于四个年轻的姑娘之间。 她身姿挺拔,举止优雅,正在指导她们每一个形体动作,每一个礼仪细节。 谢锐来到这个房间时,王园弟这才挥了挥手,“姑娘们,按照我教大家的,每天早上都要坚持练习,要养成习惯,今天就到这里。” “不愧是专业的。”谢锐赞道。 “她们在学校都有学习,只是稍加打磨一下。”王园弟从架子上取下一条毛巾,轻轻地擦拭着脸上的汗珠,来到谢锐跟前。 王园弟穿着一身紧身的练功服,紧紧贴合着她的每一寸肌肤,展现出完美的身材曲线。 她的胸部丰满而挺拔,随着呼吸轻轻起伏,仿佛两颗隐藏在蓝色海洋中的珍珠,散发着诱人的光芒。 谢锐的视线从她身上悄然撤回,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夸张却又真挚地说道:“你这个总经理,我觉得请的太值了,不仅打理农家乐的诸多事务,还帮忙培训员工。” “怎么?那有没动过念头将我栓在你身边?我不介意我们的关系变得更亲密一些。”王园弟眼眸闪烁着狡黠,话说得很直白,挑逗的意味甚浓。 “你舍弃了高薪的工作,回山沟沟帮我,这份情谊,我深感珍惜。”尽管王园弟说得煞有其事,谢锐也不敢当真,他微微侧过头,避开她灼热的眼神,轻轻地将话题引向别处,“我已经吩咐厨房,今晚摆宴席欢迎你们的到来。” 王园弟见谢锐不接茬,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随之很快整理好情绪,回房间换了一身得体的衣物,来到了谢锐的办公室。 两人在办公室商谈了一下午,王园弟毫不避讳,直言不讳地指出了谢锐之前打造农家乐未曾周全考虑的一些问题。 她提到了农家乐需要设立专门的采购人员,以确保食材的新鲜和来源的可靠;提及了在各处安装探头的必要性,以增强农家乐的安全防范;还建议修缮和清理古围楼内的下水道,避免堵塞和卫生问题;最后,她还不忘提到卫生防护的重要性,认为这是农家乐长久发展的关键。 王园弟管理经验确实很强,即使一些不是总经理职责范围内的工作,只要认为对农家乐的发展有好处的,都一一向谢锐提了出来。 一个下午的时间,谢锐获益匪浅,深感自己视野得到了极大的拓展,同时采纳王园弟提出的好建议,敲定了一些细节。 “未曾料想,短短数日,你就发现了这么多问题。”谢锐欣喜道,王园弟除了偶尔对他调皮挑逗,其它方面的表现让他非常满意。 王园弟微微一笑,笑意中带着谦逊:“我只是涉足过相关的管理,积累了一些经验而已。对于日常的具体事务,你大可放心交予我处理。大局的规划与掌控,我自知尚有许多不足,掌舵的还得靠你。” 第57章 这瓶头曲酒太好喝了 农家乐有了王园弟这名总经理,谢锐也真的挺省心。 只要他将一些设想说出来,王园弟便马上研究,加以补充细节和制定出实施方案。 她还提出了一个大胆而富有创意的计划:坎下楼全部房屋修缮好后,进行对外招租。呃,就是找一些小商家进驻,精品店、特产店、特色小吃店等等。 这也是谢锐以前不曾想过的。 “如今关键是要打响农家乐的名气。”王园弟眼中闪烁着深邃的光芒,“你前几天邀请摄影协会来此搞活动,这种宣传方式就很不错。” 谢锐点点头,自从摄影协会来过这里后,“宾悦来”的客人明显增多,这几天每日都有七八桌订餐。 这是非常好的现象。 “有好的东西,才会有人感兴趣。”谢锐说出自己的想法,“我们可以先在吃的上面下工夫。” “农家乐要做得好,就在于吃喝玩乐,让人有流连忘返的体验。” 王园弟摇了摇头,觉得谢锐想在吃的方面下工夫,不太现实,“吃的与众不同,当然很好。可几天来,我在这里吃的跟其它饭馆的菜色,并没什么不同呀。” “那我们先去吃饭吧,他们已等着我们开席了。”谢锐站起来,神秘一笑,“或许,你等会很快就会改变你的想法。” 今晚,是农家乐全体员工首次聚餐。谢锐和王园弟来到宾悦来的时候,众人已等候在贵宾1号。 王贵明是刚加入农家乐的新人,作为主厨,今日也展示了厨艺,这也是他在农家乐,第一次让众人品尝菜肴和接受大家的检验。 王大雷推荐的大厨,厨艺还是杠杠的。今日由于下雨,没进城里采购新鲜的肉类食材,王贵明便利用储藏室内所藏食材,做了一桌丰盛的菜肴。 他今天做的以粤菜为主,精心准备了九道佳肴,三素五荤一汤。 五柳炸蛋如同金黄色的宝石般熠熠生辉;秘汁叉烧,肉质鲜嫩多汁,独特的酱汁让人回味无穷;糖醋咕噜肉,酸甜可口,肉质酥软;还有那皱纱鱼腐,更是将鱼的鲜美与豆腐的嫩滑完美融合,让人陶醉其中。 一道清蒸青鱼,算是比较寻常的家常菜,让人一眼望去,便觉食欲大增。 餐桌中央,一盆热气腾腾的香菇牛骨萝卜汤正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旁边摆放着各两碟清炒白菜和清炒菜花。 为何有两碟相同的清炒? 这是谢锐要求的,他生怕众人吃过这两道菜后,只有一碟可能不够吃! 王贵明身穿厨师服最后进入房间,手里还捧着最后一道菜——过油素炒香菇。 满满一桌美味的菜肴色泽鲜艳、香气扑鼻,让人忍不住垂涎欲滴。 众人食欲大振,瞬间勾起了味蕾。 三江人吃饭,都会先喝一碗汤,在农家乐也不例外。 结果喝汤后,已有人觉察到食材的不同。 不腥不腻,味道鲜美,入口唇齿留香。特别是咬了那一口香菇,脆嫩酥香,回味无穷。 谢锐看了一眼正在喝汤的王园弟,笑着问:“这香菇牛骨萝卜汤如何?” “呀,真鲜美,口感极佳,非常好喝。”王园弟刚喝了一口汤,顾不得形象,连喝了几口。 “你再尝尝清炒白菜。” “这白菜有何不同?”王园弟奇怪道。 谢锐笑了笑,看向几个一脸羞涩的小姑娘,回道:“你问问姑娘们。” “这清炒白菜,太好吃了。” “脆嫩入味,我从来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清炒白菜。” “真的非常好吃,鲜香脆嫩。” 四个小姑娘,有三个都说好吃,还有一个正在吃着,不方便回答! 王园弟本来就是一个吃货,这哪里忍得住,赶紧夹了一口白菜放入嘴里。 “真的甘脆爽口,非常好吃。” 王园弟再夹了一把,笑呵呵地对谢锐说:“呜呜,厨艺真不错,太好吃了。如果要我评分,必须给十分。” “贵明的厨艺没得说,铁定不错的。你再尝尝菜花和香菇,看看你能品出来有何不同?” 一向沉默寡言的王大雷,身为厨师,尝过众多美味,此刻却带着淡淡的笑意插话道:“各位或许都已察觉,牛骨萝卜汤里没加任何调味剂,却香鲜味美;几样素菜,也非常可口,依我之见,是食材的原因。” 王贵明微微颔首,目光转向谢锐:“老同学,我在做菜时已尝过几种菜的味道,确实如此,它们与市面上的食材截然不同,口感爽脆,绝非寻常之物。” “没错,这些都是有机蔬菜,蘑菇是原木野生的,所以吃起来不一般。”谢锐轻轻一笑,肯定道。 王大雷道:“反正,如果长期都能搞到这种食材,宾悦来将会座无空席。” “好!我们并肩前行,共创未来的辉煌!”谢锐热情高涨,从地下拿起一瓶头曲,“来来来,这是我费尽心思寻得的陈年佳酿,大家尝尝有何不同。” 旁边一个姑娘手脚麻利,在每个人面前,都添置了一只1钱杯。 “哎呀!”王园弟惊讶地笑道,“你竟然藏着掖着,现在才舍得拿出来与大家分享?” “真是对不住,刚才为了让大家先品尝菜色,所以如今才拿出酒来,今晚每个人都不能落下,都来尝尝这酒。” 酒是陈的香,一年一个味。 酒,越老越醇香。 这瓶头曲,那位负责斟酒的姑娘陈莉,刚刚拧开瓶盖,一股浓郁醇香充盈在空气中。 那香气,初闻时如清泉般甘甜,随后又变得深沉而淳厚。 对于谢锐这种不太懂酒的人来说,还没有感觉到什么。就见王大雷和王园弟,脸上已经露出惊讶之色。 王园弟眼神迷离,赞道:“好酒!” “这瓶酒起码有5年以上时间。”王大雷砸吧嘴巴道。 何止寥寥5年? 这可是年份已经达到40多年的美酒好不? 甚至可以说是,承载了四十余载岁月精华的琼浆玉液! 在21世纪,这种年份的酒,几乎不可能在外面酒桌上出现的,都会被人珍藏于家中。 谢锐也是为了检验1979年的酒,经过时空穿梭后,会不会变得不一样,会变得更加淳厚?更加醉人? 这不,盖子一开,散发的酒香已让人沉醉...... 第58章 单身老女人存了什么心思 王大雷、王园弟及谢锐三人,为了喝这瓶好酒,他们几人都换了比较大的酒杯。 一杯下肚,顿感酒香浓郁、绵甜爽口、口味纯正。 跟那些市面上的头曲不同,这瓶酒让人喝下去,感受令人深刻,不刺喉,不口干,也不会上头。 一瓶酒大概一斤半,其他人仅喝了几小杯,其余都是三个人喝完。 谢锐没想到,王园弟的酒量很好,半斤酒下肚,面色红润,眼神逐渐变得更加明亮起来。 酒席散去,谢锐被王园弟拽到了办公室。 在酒精的作用下,王园弟的话也多了起来。 “这才是好酒,比那些数千上万的洋酒,好喝多了。”王园弟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谢锐给她倒了一杯浓茶,“如何?觉得农家乐可以从吃这一块打开局面吗?” “肯定可以,如果能长期供应高品质的食材,加上有这种陈酒佳酿,足以打响农家乐名声了。”王园弟眼中闪烁着莫名的神色。 谢锐相视而笑道:“我一直认为,酒香不怕巷子深,坎下楼在山沟沟里,只要有特色,应该也能吸引人前来。” “不过我事先给你提个醒,我们农家乐的定位是什么?是走高端路线?还是大众性质的呢?”王园弟一谈到工作,头脑始终保持清醒。 谢锐沉吟片刻,道:“坎下楼这么大一个围楼,不可能只走高端,其实可以分开进行。” “那我明白了,分贵宾区和普通区,这也是可以的。” 王园弟撩了撩头发,颔首道,“这几天我会出个详细的计划给你。如果不出意外,只需几个月时间,就可以让这里变得非常的红火。” 女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显得非常的自信,这种自信给她平添了几分豪爽之气。 生活中的王园弟,给人的感觉又是一个很真实又优雅的女子。 这让谢锐觉得这女人,显得有点神秘,吸引异性去探寻她的一切。 谢锐不太喜欢只顾工作的女人,他前妻就是对工作比家庭还更重要,磨搓了七年时间,终于闹得离婚了。 王园弟,有时候也表现得有点强势,或许也是只顾工作不顾家的人。 不然,都34岁了,咋还没有找到对象呢? 谢锐听说王园弟会出个计划书,感觉与自己不谋而合,给她添了茶,就想回房间上网采购。 没想到,王园弟借着酒劲,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谢锐,陪我聊聊天。” 谢锐心说我们是合作关系,你却经常来挑逗我,我是正经人不假,可也不是什么柳下惠好吧。 两人今晚喝了酒,特容易出事的。 “园弟同学,你可能喝多了酒,你先回去休息,我们明天再聊?” 谢锐犹豫一下,还是挣开了她的手。 王园弟鼓了鼓嘴,心里委屈,我只是想倾诉一下心情而已。 但见到谢锐皱着眉头,知道确实难为了他。 “好吧,你也回去早点休息。” “园弟,改天,改天我们再好好地聊一聊。”谢锐说完,撒开丫子跑回了房间。 谢锐又逃跑了,但是跟上次在供销社不一样。如今,他心里已经住了一个人,不想再跟其他人在感情上纠缠不清。 即使他还是单身,也不想与合伙人在感情上纠缠,诸多事业成功人士,都不会吃窝边草的。 谢锐回到房间,拧开水龙头,舒舒服服地洗了个冷水澡。 然后打开了电脑,噼里啪啦地敲打键盘,将笔记本上记录的物品,全部下了单。 第二天一早,谢锐在坎下楼正门前,学着六叔刘松勤,在石板上放了一盆水,开始练习闭气功。 他练功时间不算长,只能浸在水里停留1分46秒,时间一到,就得浮出水面换气。 刘松勤对他有要求,每天早上必须完成十次闭气时间,每过一周,增加1秒时间。 谢锐已经坚持了十几天时间,闭气功初见成效,肺活量增强不少。 今天早上,他完成最后一次练功,刚浮出水面,见到前面站着一个60多岁干部模样的老人。 老干部的相貌有点熟悉。 “老人家,你是从外地回来?” 老干部点点头,手指着坎下楼道:“是你承包了这里?” 谢锐仔细看了一眼老干部,他的相貌与一个人渐渐地重合,忽然心里感到有点亲切。 “六叔?不,不是六叔,应该是六叔的其中一个儿子。” 谢锐回忆起来了,朝老干部微笑道:“对,我在这里搞了个农家乐。” “小伙子,我能进去逛逛吗?” 谢锐用毛巾擦了擦脸,点头应下:“当然可以,我带你进去。” 老干部背着手,龙行虎步迈入了坎下楼。 “这是正北门,也叫坎门,对吧?” 谢锐已经猜到对方的身份,对于老干部能认出大门的名称,一点也不奇怪,但他也只能佯作不认识其人。 他一边领路,一边做个合格的解说员。 “是的,我们进来的这道门,位于九宫八卦阵中的坎宫位。九宫指乾宫、坎宫、艮宫、震宫、中宫、巽宫、离宫、坤宫、兑宫,坎下楼整个围楼依托九宫八卦阵建造而成。最初有4道大门,后来封闭了西边兑门,现在只剩下正北坎门、正东震门、正南离门。” 老干部缓缓颔首:“小伙子,看来你对坎下楼的建筑架构,了解得还不少嘛。” “我既然承包了这里办农家乐,就得了解围楼的历史,然后尽可能不破坏古建筑架构的情况下,对所有的房屋加以修缮或者合理改造。” 老干部不住地点头:“不错不错,整个围楼,只有外墙没有丝毫变化,里面都做了复古翻新,并且基本没有改变原貌。” “我承包这里时间也不长,一开始资金严重不足,停了一段时间。现在重新开始动工,争取两个月内,完成所有房屋的修缮。”谢锐手指揉上额角,声音依旧和缓。 “那你知道这个围楼总共有多少房屋吗?” “这个我知道。”谢锐心中有数,轻描淡写地开口,“八卦宫位,恰似盘中八星,各自独立而又相互呼应。按宫位分成八处房屋,每一处房屋16间,整个围楼共有128间屋子。” 谈话间,两人已来到中央位置,停在了围楼最大的建筑宗祠的门前。 老干部望着宗祠,嘴唇微微抖动着,刀刻般的皱纹里,泪花闪着亮光。 第59章 如家客栈来了两位长住客人 谢锐目光细腻如织,捕捉到老人面庞上的情绪波动,见到那滑落至眼角的晶莹泪光,他心里已基本确定老干部的身份。 六叔刘松勤的二儿子刘为民! 不过,他在1979年跟刘为民没有交集,即使认识对方,也无法贸然相认,面上不露声色,带着老人继续游览坎下楼。 “小伙子啊,这坎下楼,基本没什么变化。”老人的声音带着几分怀旧与温情。 “老人家,你在这里长大?” “是呀,我22岁之前,一直都在这里生活。”刘为民看了他一眼,回忆起往事,“78年,我离开坎下楼入伍参军,之后再没有回过坎下楼,就连84年父亲去世,都没能来得及见他一面,我心中愧疚,但当时确实没有办法回来。” 谢锐确定他就是六叔的二儿子刘为民,同时也听出了一些信息。 1984年,打响了老山战役,六叔也是在那一年去世。 南疆正在打仗,父亲因病辞世,刘为民没能回来,时间点对得上。 1979年自卫反击战后,南越仍不死心,仍然多次在边境频频挑事。 在正面大规模战场,我军战力几乎是碾压式的打击南越,但他们特战十分厉害,经常派出小分队侵扰我边防驻地,一开始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战争持续了差不多十年时间,所以,刘为民一直没有回家! 谢锐很想了解刘为民当年的事迹,可老人家闭口不谈,都在述说他小时候在坎下楼生活的印记。 言笑间,刘为民的眼中闪过一丝温煦的光芒,轻轻启齿:“我心中有个念头,欲在坎下楼这里安度余生。” “这......”谢锐看了一眼从外面进来了两个年轻人。 年轻人平头,身穿得体的黑色西服,举手投足间表现得很干脆利落。 其中一人双手还提着行李箱。 谢锐暗想,老人家这是有备而来呀! “小伙子,有什么难处吗?” “没有,当然可以。”谢锐眸光微转,温和地回应。 刘为民当天就住在了坎下楼。 谢锐给他们安排了三间房子,还给他们新添置了家具和电器。 不料2天后,坎下楼又来了一位黄姓老者,刘为民介绍说是他的老伙计。 两位老者就这样在坎下楼住下了。 黄姓老者浏览了一遍围楼,对刘为民竖起大拇指,认为他选的这地方很不错,真适合疗养。 谢锐非常高兴,民宿终于开张了。 他吩咐厨房,一日三餐都使用有机蔬菜做食材,两位老人吃过几餐后,那真是赞不绝口。 谢锐与两老日渐熟稔,他们皆是昔日沙场点兵的骁勇之将,如今已解甲归田。刘为民是从坎下楼出去的,另外一位名叫黄大刚,据说曾是南海舰队的首长。 两位少将常住欢下楼,谢锐变着法子弄来无公害蔬菜,尽力将服务做得更好。 王园弟得知两老的身份,惊奇地问:“谢锐,他们当真是......” “我就是来告诉你,不能将他们的身份透露出去。你不见他们来的时候,连人武部都没有惊动吗?更别说县政府部门,说明老人家压根不想当地知道他们来此居住。”谢锐严肃道。 王园弟点了点头,轻声道:“那真可惜,不然有各级官员来这里拜访,农家乐就可以积攒不少名气。” 谢锐嘴角微动:“推广农家乐,你可放心吧!下周六,民盟市委来源城召开一次会议,开会地点就定在坎下楼,我们到时要做好各项工作。” 王园弟心思电转,瞬间明白:“原来这两天你跑城里,就是去拉人了。” “巧合而已。” 谢锐心里明白,他去年在县人大提了一个议案,县里经过多方考证,通过了议案并且列入了五年规划里,这对于盟市委来说,也是一件大事。 这个议案的可行性很高,源县按照这方案划定了几处旅游项目改造。盟市委获知此事,支持盟员工作来了。 “这次会议有多少人参加?” “此次会议,参会人员包括民盟市委和八县三区的主委,以及源县78名盟员,人数估摸着近百。” 谢锐轻抚着下巴,对眼前的布局娓娓道来,“会议室的选址,我思忖再三,定在原知青宿舍那栋大房子,房子大概有200多平方,可以建成容纳几百人的会议场所。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需精心筹备,添置先进的投影设备和一些桌椅,往后那里就作为举办各种活动的小会议室。” 王园弟做事十分干练,她记录好各项事宜,马上开始安排工作。 谢锐本来就是民盟中一员,为了筹办好会议,他负责与源县民盟办公室的负责人接洽,商讨如何搞好本次会议。 民盟作为参政党,人数不多,成员大多都是文化教育以及相关的科学技术领域的中高级知识分子,源县盟员主要集中在文教卫生系统,还有一部分是当地企业家。 谢锐对于此次民盟会议选址于坎下楼,内心十分重视,这也是一次为农家乐宣传的绝佳契机。 于是,他开始精心筹备,力求将这次会议打造成一次集政治交流、文化体验与旅游推广为一体的盛会。 为了小会议室营造最佳的视听体验,他不惜重金引进了最先进的音响设备与高清投影系统。 他有个设想,小会议室平时可以安排小型文化表演,从古典舞蹈到现代戏剧,应有尽有;遇上有团体来此开展活动,便可以作为开会或者聚会的场所。 距离会议召开尚有十日之期,用以准备的时间很充裕,谢锐连续忙了几天,才将各项工作安排妥当。 王园弟的工作能力超强,也非常有经验,只要谢锐将计划和想法给她讲明白,她定会做的细节都力求完美无瑕。 谢锐大多数时间,做了甩手掌柜。 他将更多的时间,花在了陪伴两位常住坎下楼的老人家身上。 刘为民与黄大刚,两位昔日军区的高层,刚来的时候,浑身散发出一种久经沙场的老将才有的威严。几天后,却开始身着朴素衣裳,脚踏泥泞小路,经常步入乡间田地里。 他们有时还学着当地的农民干农活,种菜、挑水、锄地,摘桃子...... 第60章 坎下楼成了网红打卡点 “小谢,我们吃的这些蔬菜,好像没有施用化肥的吧?”黄大刚饶有兴趣地问道。 谢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眼神中闪烁着对这份纯粹的珍视:“黄老,您的眼光果然独到,这些蔬菜是在别的地方收购,他们每周只能送一批过来。” 他每周只能回去一次1979年,只能老实说出不能每天供应新鲜的蔬菜。 “无妨,我说黄老头,你是嫌弃谢锐给我们吃的蔬菜不新鲜?”刘为民不乐意了,“只要垦好了那块谢锐划给我们的地,你还愁没有无机蔬菜吃?” “我可不是那个意思。有个老伙计,就是那个老钱,他看见我朋友圈发的无机蔬菜,吵着要买几棵大白菜给他快递过去。” 刘为民奚弄道:“老钱想来这里吧?可他几个子女却不让他过来,他是在嫉妒我们。” “不得不说,这里还真是养老的好地方。” 黄大刚腆着脸皮道,“要是每天再有几杯小酒喝着,那更是快活胜神仙了。” 旁边,黄大刚的司机兼保镖小宋咧了咧嘴,憨笑道:“首长,来之前,我悄悄备下了两箱特供珍品,本想给您个惊喜。可谁曾想,这事儿竟被大姐给瞧破了,结果嘛,自然是尽归她手,成了她的‘战利品’。” “小宋,就你的身手,都可以去我狼牙大队做中队长了,怎么连两箱酒都弄不到呀?”刘为民惋惜道。 黄大刚耸了耸肩道:“老刘,怎么的?难道你就不怕你家闺女?” “我家闺女,还是可以让我小酌几杯的。”刘为民讪讪地应了一句。 对于刘为民和黄大刚这两位曾经的铁血军人来说,酒席上很少不喝点酒的。 中午,谢锐与两老一起吃饭,拿出仅存的那一瓶竹叶青。 他给两人都倒了一两酒,“喝酒,少喝怡情,多喝伤身,这话咱们都懂,每餐就喝一两酒,两位首长觉得如何?” “这酒,好香,一两怎么够?起码得三两。”刘为民目光闪动道。 黄大刚也闻到了酒香,立马判断出是好酒:“是呀,这可是陈年老酒呀!” “有几十年的竹叶青。”刘为民心头一跳道,望着谢锐问道:“我猜得可对?” “有四十多年了吧!” 谢锐神色凝重,缓缓言道:“此酒......我可以弄到一些,但首长所提每餐三两之量,实属奢求,恐难以持续供给。” “既如此,便退一步,但求每餐至少能有一两此等佳酿。至于酒钱,我们自当另行计算,每日额外加100元。”刘为民闻言,眸光一闪,当即决断道。 每人一天100元酒钱,每个月3000元,这些钱对于二老来说,不值得一提。 往后,谢锐前往1979年,多了一项任务,必须收购美酒带回来。当然,他之前也有此打算,农家乐要火起来,必须有客人需要又很难得到的东西。 持续不断地提供陈年老酒,早就在谢锐的计划之中。 二老常住坎下楼,农家乐的生意,如今渐渐地也有了起色。 县人武部几名领导,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知道二老在坎下楼休养,一周内居然前来拜访了几次。 没过几天,坎下楼引得更高层次的关注,市人武部和驻扎三江市火箭军五旅的几名校级军官,一起来到了坎下楼。 坎下楼,这个原本默默无闻的农家乐,一时间成为了部队内部瞩目的焦点。 谢锐与王园弟,自然不会错过结识这些特殊的客人,特别是县人武部部长雷青天,已成为了农家乐的常客。 县人武部部长雷青天,虽然受部队直豁,但也是县委常委之一。对谢锐来说,在县里多了一个常委照应,面对一些宵小之徒,胆气也涨了几分。 雷青天一般很少干涉地方上的事务,也未告知县里有两位大佬长住坎下楼。 特别是刘为民,原本就是土生土长的源县人,直到现在,县里仍然不知本县出了一个大人物。 自从上次摄影协会在此举行过活动后,坎下楼在源县,也成了一个网红打卡点。 一些本地的网络小主播,陆续有人来到这里搞室外直播,这里的古建筑和独特的文化气息,倒让几个主播的粉丝增长了不少。 尤其一个网名叫“搁浅的小鱼儿”的女主播,她是个新手,粉丝才5000多人,每天追着坎下楼三只动物做直播。 几日接触下来,倒与三只动物混得熟稔了。 “宝宝们,这三只动物都有名字,它们也非常有灵性,特别是那只像鹿子的动物,完全就是个领头的,后面跟着一狗一猫,有时排成一行,有时一前二后,非常有意思。” 当她的镜头转向黑皇时,这狗真的很听话,竟然配合着互动起来。 这一下子,直播间沸腾了,在线人员,不管是粉丝还是游客,都在上面发表看法。 直播间的热度哗啦啦地往上窜,居然冲到了三江市排行榜前十。 小鱼儿的粉丝,半小时不到,也从5000涨到了3万多。 直播平台的工作人员,发现这个新账号的数据异常前来察看,见到小鱼儿搂着三只动物拍照互动,显得非常温馨可爱,她心有所动,立马截了个图,制作了一张封面,挂在了旅游直播的推荐位上。 平台工作人员的一番操作,立马让小鱼儿的直播间在线人数突破了1500人,而她的粉丝数更是迅速累积至数万之众。 对于粉丝只有几千的小主播来说,直播间在线人数突然破千,无疑是一飞冲天了呀! 小鱼儿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惊喜与激动,知道唯有紧紧把握住这些流量,这号才算真正做了起来。她更加明白,这些人是冲着这几只小动物来的。 坎下楼三只小动物,成为了网络上最炙手可热的萌宠明星。坎下楼因“三剑客”而声名鹊起,成为了众多人向往的地方。 越来越多的人,前来坎下楼游玩。其中,围在三只动物周围的人,越聚越多。 周末的时候,有数百人来到坎下楼游玩,在宾悦来吃饭的人也比较多,一天时间就有二十多桌。 第61章 谢锐要搞供销社 “宾悦来”饭馆门庭若市,热闹非凡;“如家客栈”也迎来了三波远道而来的客人。 两户从三江市区前来自驾游的家庭,以及一对年轻情侣。 他们见“如家客栈”的房间不错,费用又不高,遂决定在这里住一个晚上。 招待客人,自有一群训练有素的工作人员悉心服务。而这一切,无需谢锐分心半刻,他在忙着自己的工作。 他准备在坎下楼开一间供销社。 建一个供销社,图纸设计太简单了,直接照抄1979年源县供销社的模样。 谢锐的记忆力惊人,很快就将图纸给默写出来。 刚完成的图纸上,供销社的模样渐渐成型,既保留了原有的时代风貌,又巧妙地融入现代元素。 接下来就是选址,谢锐将供销社开在“宾悦来”旁边,柜子和货架早已经委托村里的木匠打造。 只要有了货物,供销社便可以正式开张了。 货物可以从1979年那边进货,也可以在网上批发一些复古的产品。 反正,谢锐下定决心要在坎下楼开一间供销社。 这计划他只告诉过王园弟。 王园弟根据他的设想,完善了几个地方。比如供销社只卖可以长时间储存的货物;为了提高效率,供销社采用自选商品、扫码付款的交易模式。 供销社的房子靠近内圈,面积不小,大概有200平米。 房子早已经改造完成,只剩下精装修。 这天,装修师傅开始动工,他们闹腾的动静比较大,吸引了不少人前来围观。 本地人、游客、包括一些工作人员,众人都在议论纷纷。 “谢锐又在折腾了,客栈刚有客人入住,他又开始搞新鲜的事物。” “又得花不少钱。” “起码得几万才行吧!” “这孩子,好好地弄饭馆和客栈,先回了本不好吗?怎么又弄上这个了。” “瞎折腾,以后他就知道后悔莫及。” “在城里教书不好吗?搞什么农家乐,我看,他已经亏了不少钱吧。” “可不是吗?教书多好,铁饭碗,国家发工资,旱涝保收,还有退休金。” 坎下楼游客多了,附近的村民也不时来这里看看。农村的老人就是闲得没事干,喜欢坐在大门口石板上闲聊。 他们茶余饭后多了一件事,就是看着谢锐搞农家乐,平时没什么新鲜事好说,倒还安静。 谢锐这次一折腾,他们又有话题讨论了。 老人们围在一起,都在猜测谢锐准备搞什么。 谢锐是不会理会旁人如何说三道四的,他按照计划,完成了供销社房子的装修。 那边的柜子和货架也已经到了。 将柜子和货架搬进房间摆放好,供销社的雏形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他这是要在这里卖货!” “看样子像是以前供销社的样式,如今小卖部、士多店那么多,他能搞起来吗?” “我们这里山沟沟,来的人不多,他肯定做不起来的。” “他就使劲折腾吧。” “早晚他的钱就会花光了。” “在坎下楼搞民宿和饭馆我就不看好,现在又搞个供销社,更加令人不解。” 村里的老人议论开了,说的都是一些令人丧气的话语。 谢锐也不管那么多,去停车场接到刚买回来的几个大冰柜,也安放在了这间屋子里。 傍晚时,刘为民和黄大刚也来了。 刘为民回来良洞后,还是第一次公开出现在村民面前。他二十多岁参军离开家乡,也还认得一些乡亲,自然要跟他们相认一番。 “二毛,原来是你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果真是二毛,以前坎下楼最调皮的小子。” “二毛,你当时去参军,数十年杳无音信,以为你回不来了呢。” 刘为民堂堂一名少将,非但未因旁人戏谑的“二毛”之称而动怒,反倒是心头漾起一抹难以言喻的温馨与亲近。 这些老人,有些是长安居的,有些是坎下楼的,也有开昌楼的,他们聚在一起,一些人从模糊的记忆里,认出了刘为民。 岁月虽在他们的面庞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却抹不去那份源自心底的纯真与热忱。 他们年龄大多与刘为民相仿,童年时也是一起长大的。 大家回忆起童年时光,随着话题的深入,一幕幕童年的场景仿佛鲜活地展现在众人眼前。 他们谈论着夏日里追逐嬉戏的稻田,冬日里围炉夜话的温馨;分享着那些简单却充满乐趣的游戏,以及那些年少轻狂的梦想与誓言。 “二毛,你这次回来,不离开了吧?”刘汉康问出了大伙想说的话。 刘为民声势铿锵道:“落叶归根,我往后就住在坎下楼了,小谢已将这里修缮一新,住着很舒服。” “以前坎下楼的人都搬到新村了,你要回来,可以叫队长划块地,建一栋小别墅住着不更好?” “诚然如此,往昔地主这些雕梁画栋的老宅,怎及洋气别墅的温馨惬意。” “小谢的民宿,只怕快办不下去了,到时还得重新建房子。” 刘为民闻言,嘴角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缓缓道出他的见解:“其实,小谢修缮坎下楼,搞了这个农家乐,他做得非常不错。我观此事,实为良洞村委即将迎来一场剧变。往后啊,乡亲们也会因此受益呢!” 这些村民岂能想到旅游产业,会给周边的村民带来各种辐射性的效益? 他们只知道谢锐在此花了不少钱,回本遥遥无期。 谢锐见刘为民与乡亲们相认,提出置办几桌酒席,大家好好庆贺一番,结果被刘为民给婉拒了。 他说出的理由容不得谢锐反驳,农家乐如今亏本运营,还没有盈利,往后还需要不少资金的。 办酒席,也得由他出钱操办。 最后,刘为民决定明天晚上,在“宾悦来”置办五桌酒席,宴请刘村60岁以上的乡亲们。 谢锐看到刘为民处事风格,像极了另一时空的六叔刘松勤,心里暗忖,要回去1979年了。 晚上,在私密小房间里,他已经将要携带的物品都包裹好。 这次回去1979年,谢锐要带的东西也不少。 主要是一些年货和布匹,以及适合一些年前出售的商品。 “先回去,那边就要过年了。” 钟离秋的父亲动手术,她去羊城陪护,要分开一段时间,还得带一些学习资料给她。 第62章 给乡亲们送上温暖 回到幸福路3号时,是下午16点左右。 谢锐看了看堆满屋的物品,决定这几天多辛苦下,在年前将这些货品都给卖出去。 他拣了几件物品,带上那一叠学习资料,来到了县卫生院。 却没想到,钟离秋不在病房里。 他骑车来到城东的住宅,发现钟离秋正在收拾行李。 “明天下羊城?” 钟离秋声音有些发翁:“明天一早出发,县里已经联系好羊城的医院,那边安排了主刀医生。下去后,先做全身检查,出了结果后,可能就会动手术。” 谢锐帮忙收拾行李,关切道:“既然要动手术,越早越好,伯父吉人天相,肯定能痊愈的。” “我相信羊城医生的能力,只是......我有点舍不得你。”钟离秋低头,竭力收敛着话声中的情绪。 “我不是说了吗,春节期间,我找机会去省城找你。” “这可是你说的啊,到时来羊城找我。”钟离秋雪白的皮肤微微发红,赧色道。 收拾完行李,谢锐骑着自行车载着她,前往医院。 后座上的钟离秋,双手轻轻环抱着谢锐的腰,脸庞紧贴着他宽厚的背脊,感受着那份温暖与力量。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带着寒冬的冷意,却也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钟离秋贴近谢锐时,总会感觉安全和温馨,今晚离别在即,她的心忽然有点乱了。 医院的大门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庄严而冷峻,昏暗的光线从高处倾泻而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进入医院,一股混合着消毒水与药味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人的神经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 谢锐提出,这次要去病房,面见钟离秋的爸爸。他上次来医院时,钟定青刚好睡着了,这次,得见面打声招呼,才合乎礼数。 “哈哈哈,看你的样子,好像很紧张?”钟离秋开玩笑道。 “我怎么可能紧张?” 谢锐可不是雏儿,三十好几的人了,跟人家二十出头的姑娘谈恋爱,只是有点不适应而已。 病房的门在眼前缓缓展开,一束柔和的灯光从门缝中溢出,照亮了前方的路。 谢锐深吸一口气,推开门,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 病房内,钟定青紧闭双眼,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呼吸均匀而平稳,并未察觉到他们的到来。 “真不巧,我爸这段时间精神不足,总想睡觉。” “那好吧,等他做完手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在羊城见面便可以详聊了。”谢锐缓缓开口,声音温和有力。 “唉,我会在羊城等着你。” ...... 谢锐晚上8点多,才开着拖拉机回到村里。 小思点着煤油灯,兴致勃勃地看着小人书。 “爸爸,你回来了。” “小思好乖,爸爸从城里给你带了礼物。”谢锐掏出一块巧克力。 “我要留着过年吃。” 小思接过巧克力,却将它锁进了一个盒子里。 “过年还有,还有更好吃的。”谢锐微笑道。 即使如何说,小思还是不舍得吃巧克力,被她收藏在储物箱子里。 谢锐见天色还早,抱着几匹布,来到队长刘奎训家里。 农村人为了省点煤油,晚上8点多,大多数人已睡下了。 唯有刘奎训还坐在屋子里,计算着过年时,生产队该给各家各户分多少现钱。 给多点,生产队的现钱不够;给的少了,大家过年都没钱买年货呀! 谢锐刚进门,刘奎训眼睛直直地盯着他手上的布匹。 “奎叔,在算数呢?” 刘奎训一直盯着谢锐带来的布匹,这些布匹一看就是上等布料,厚实、保暖、料好。这小子,进一次县城,就会带一些好东西回家。 “核算一下,过年准备给大家多分点现钱。” “奎叔,我是为此事来找你的。”谢锐将布匹摊开,说道:“我弄来一些物美价廉的布匹,乡亲们只需1块钱,不需要布票便可购买1尺布。” 1尺布1块钱? 关键这些布还不需要布票,倒真是非常便宜呀! 可村民有了现钱,也不舍得买布做衣服呀!大家都穷怕了,衣服破了宁可补补又继续穿着,哪会想着添置新衣服。 “乡亲们只怕都要现钱。” 刘奎训还是比较在意大家实际情况的。 “我是这样想的,乡亲们之前都帮助过我家,我打算给每家六尺布做件上衣,还上这些人情。有谁家里还想添置新衣服的,每尺1块钱就可以买到这种布匹。” 1979年的布匹是国家分配布票的,要想新添置衣服,并不是谁都可以轻易获得布料。 很多时候,一件衣服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褪色了,染了再穿,这个时候还出现了一些专门染衣服的人。 做一件衣服一般需要六尺或七尺花布,一尺花布需一尺布票再加上2角多钱,做一件衣服,也就花上不到2块钱。 但布票太难得了,要想找到不需要布票的布料,每尺布都得花2块到3块钱。 在那简朴而真实的年代,一件看似不起眼的单薄上衣,其市价竟要16块钱左右,更别说那些厚实保暖的衣服,价格将会更高。难怪在城里,一件全棉质地、厚实保暖且工艺考究的军大衣,不用布票卖28块钱也那么紧俏。 刘奎训知道谢锐不差钱,明白他的心意远非金钱所能衡量。于是,他细心地帮助谢锐核算分配每一份布料,确保这份温暖与心意能够传递给乡亲们。 开昌生产队,共四十几户人,谢锐花了三匹布,给每户人家都添置了一件新衣。同时,还给村里60岁以上的老人,送上了一条保暖围巾。 谢锐来到开昌楼后,暴富的形迹已经非常明显,他不敢再多做什么,太过于张扬,只怕会发生意料不到的后果。 今晚,刘奎训对谢锐相当满意。 各家各户多了六尺布料,生产队再将公社分配下来的布票,发到社员手里,今年过年,大多数家庭都能添置一两件新衣服了。 经过核算,每个社员,还可以用工分从队里换领21块钱,也是往年最多的一次。 今年的春节,开昌生产队各家各户,年夜饭总算可以加个菜了。 第63章 败家子将工分都换了酒票 临近春节,寒风携着几分春意悄然临近,开昌生产队洋溢着一片温馨而忙碌的气息。 谢锐回到1979年的第二个晚上,夜幕低垂之时,一盏盏昏黄的灯光下,开昌生产队年终总结会,在刘奎训家里召开。 会上,队长的声音回荡在简陋的院子中,如同春风化雨,细细梳理着过去一年的辛勤与收获。 他首先总结了一年来全队生产的情况,表彰了一些社员积极分子,还对明年队里的生产做了一个简单的计划。 接着,刘奎训谈到了本年以工分分配钱财的问题,并让大家提出意见进行讨论。 这个议程花费的时间很长,每人每天应得多少工分,虽然都有记录,但难免有错漏的地方。这个时候,社员就可以提出进行更正。 工分关系到养家糊口、衣食饱暖的大问题,大家都相当重视,这一议题花去了一个多小时,才完全梳理清楚。 然后,队里对全队社员的工分再次核算,财务刘金训带着几人对全队人的工分一一核实,尽可能做到准确无误。 在开昌生产队,工分一般是固定的,重新核查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固定工分的依据,通常根据这两个要素:性别和年龄。 男性壮年劳力,一般每天记10工分;女性壮劳力则一天是7工分。 未成年人和60岁以上的老人,所得工分则相应减少。每次出工计4—6工分不等,同一年龄段者,每天所得工分相同,于是,干多干少、干好干坏,差不多一个样。 全部核查完以后,每个社员还必须摁上手印。 到最后,队里便将现钱、农副产品和农业生产供应票进行了分配。 今年队里可以分配给每人21块钱,开昌生产队1工分一般能折合2分钱左右,成年男性一天的工资是0.2块钱。 21块钱,相当于成年男性105天的工分,女性成年劳力150天的工分,以此类推,老人小孩也按此计算,直到本人工分不够换21块钱。 谢锐的工分不多,是成年劳力中,唯一换不够21块钱的人! 看着社员们排队去领取现钱和供应票,他眼神闪烁不停,今晚得抓紧机会弄一些票证回来。 谢锐对其它票证倒不怎么在乎,唯独想多弄一些酒票。 有酒票,才能去供销社购买大量的酒。 虽说供销社规定对外限量出售烟酒,但以谢锐与供销社员工良好的关系,只要有酒票,这种限制对他来说,并没有多少的约束力。 谢锐趁着大伙在分配物品,他找到刘奎训,一问才知,生产队分配的酒票,跟自己想的不一样。 这些供应票是由公社分配给大队,然后大队再分到各生产小队。 开昌小队分到的酒票不多,每户仅有1张一市斤土酒票。 何谓土酒票?不能直接在供销社购买瓶装酒,只能在公社食品公司购买散装按斤两出售的土酒。 “你要那么多酒票做什么?”刘奎训一副看败家子的神情盯着谢锐。 谢锐信口道:“奎叔,你是知道的,我就是想买一些酒送人,学校、我亲戚那里,那些关系得经常保持吧。” “保持好关系确实重要。”刘奎训赞同道。 谢锐硬着头皮征询道:“奎叔,你是不是有门路搞到,城里那种可以购买瓶装酒的酒票?” “你这次真问对人了。”刘奎训不紧不慢道,“我有个熟人在公社的食品公司,他能弄到那种酒票。” 谢锐忙不迭道:“我急需酒票购买瓶装酒,对方需要用什么交换?” “可以用等额的现钱购买,不过我只能给你弄来几张,面额不超过10元的票证。” 谢锐闻言,动作迅捷地从衣兜摸出五张崭新的“大团结”,毫不犹豫地递了过去,眼神中闪烁着期待与诚恳。“奎叔,这事儿可就全仰仗您了,多费心,尽量多筹措些,钱嘛,咱不差那一点。” 刘奎训接过钱,脸上浮现出几分笑意,应声道:“放心吧,小子,我明天就去给你张罗。说起来,村里的土酒票,我想着给那些爱喝两口的邻里留着点,剩下的,全归你了,咋样?” “要,当然要!奎叔,有多少我要多少,土酒票在我这儿,也是硬通货。”谢锐的嘴角勾勒出一抹灿烂笑容。 此番物资分配,谢锐心里有了计较,他将工分悉数兑换了土酒票与粮票,其余一概没要。 土酒票,可以购买散装酒,带回去21世纪,也是陈年老酒呀,这是农家乐非常难得的好东西! 至于粮票,进城下馆子必备。这种票证,据说在很多大城市都通用,往后去到外地,也不用愁没粮票而挨饿。 “谢锐老弟,我看你一下子兑换了三十多斤酒票,你想购买好酒?”刘国辉见谢锐正数着酒票证,凑了过来。 “国辉哥,听你的意思,你能弄到好酒?” “瓶装酒票,我弄不到,不过我知道谁家里珍藏了好酒。”刘国辉吞了吞口水道。 谢锐眼神放光,说:“能被你惦记的好酒,肯定不凡。” “十多年的鹿茸酒,大补酒啊!其珍贵程度,非比寻常。” “你确定?”谢锐心头一跳道。 鹿茸酒,是以鹿茸为主料酿造的药膳,每一滴都蕴含着“生精补髓、滋养血脉、壮骨强筋、益气凌云”的传奇力量。 要是能弄一些回去21世纪,那些有钱人只怕会闻风而至! “昔日,我有幸浅酌一口,那滋味,简直是妙不可言,令人回味无穷。”刘国辉嘴角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鹿茸酒啊,实属世间难寻,究竟谁家有这种佳酿?” 刘国辉道:“我们本大队蓝屋村的独臂镜才,他家里就藏有一大玻璃瓶的鹿茸酒。” 蓝镜才? 他不是在大队部的小学做代课老师吗? “不久前,我给他打制了一套家具,他在家里摆宴席请客,我当时就喝了一小杯鹿茸酒。” “国辉哥,改天你带我去拜访一下蓝老师,我准备高价购买一些鹿茸酒。”谢锐将手指揉上额角,声音依旧和缓道。 能用钱买的,价格再高都没所谓,关键要能买到这种酒。 “好,明天我就可以带你去。” 刘国辉答应得十分爽快,看样子,花些大价钱,是有机会买到大补酒的。 第64章 身体不虚也购买鹿茸酒 七十年代的鹿茸酒,是用野生梅花鹿的鹿茸泡制,那是跟21世纪养殖的梅花鹿完全不一样的,十分罕见。 这种酒泡制出来,有些年份的已非常珍贵,更别说带回21世纪后,变成了40多年的陈年老酒! 想到这点,谢锐口水都已流出来了。 大补酒啊,虽然他身体不虚不需要补,但每日浅酌一小杯,也能起到很好的强身健体功效。 第二天一早,谢锐迫不及待地约上刘国辉,骑着自行车来到了蓝屋村。 蓝屋村在良洞大队,是人数比较少的自然村。 整个生产队不到三十户人家,比开昌小队的人数还少。 蓝屋村坐落于良洞大队南部,后面是被当地村民称为“叫子岭”的连绵大山。 “叫子岭”山高水险,树木繁茂,据谢锐在后世得知,这里地下埋藏着大量的煤矿,煤矿储量堪比胡屋山,如今还没有勘探开发。 这处山地,还埋藏着比煤矿更丰富的稀土矿,储量十分惊人。 据谢锐回忆,在21世纪初期,这片山地被人承包开采稀土,直接让几个人成为了亿万富豪。 蓝屋村如今空守宝山而不知,日子过得紧巴巴,房屋比开昌小队更简陋,还有不少的茅草屋。 蓝镜才是个退伍兵,只有初中文凭。按照源县教育部门的规定,他再代课3年后,就可以转正成为一名正式教师。 本地社员在小学代课,身份有点尴尬。计发工分时,大队计5工分,蓝屋小队也计5工分,看上去挺合理,但评级考核表彰奖励,在两个地方都没有,一些需要满勤工分才有的福利,民办代课老师也是没有的。 谢锐与刘国辉来到蓝镜才家里时,他正在床前给老母亲喂食。 “蓝老师。”刘国辉恭敬地喊了一声。 谢锐同样谦恭地打招呼。在70年代末到80、90年代,教师的干部身份,那时地位还是比较高的,即使蓝镜才如今只是个代课老师。 不像21世纪后,受到各种因素影响,教师的地位,在日常生活中,变得徒有虚名。 什么“灵魂的工程师”“花园里的园丁”“大阳底下最光辉的事业”,一切都是口号。教师节年年有,次次都是召开师德培训;家长一反映情况,教育部门不分青红帛白,先惩罚完老师息事宁人再说。 谢锐真的非常羡慕这个时代的老师们。 蓝镜才当过兵,性子也比较耿直,寒暄几句后,得知两人来意,一直摸着后脑勺,踌躇不决。 “蓝老师,我是很想在你这里买酒,你开个价。”谢锐直截了当道。 “你需要买什么酒?药材酒、酸梅酒、蛇酒还是蜂头酒?”蓝镜才列了几种酒,就是不提起他家里有鹿茸酒。 鹿茸酒太珍稀了。 他也是在几年前,好不容易弄到一头梅花鹿,泡制了几十斤鹿茸酒。 几年下来,他都舍不得喝,只在逢年过节时,勺出一小杯自饮。 谢锐听闻有这么多种酒,心里暗喜,但不忘此行的目的:“我想购买鹿茸酒,价钱好商量。若你这里的其它酒也出售,都能给你满意的价格。” “不是价格的问题,我炮制这些酒,都是供自己饮用的。”蓝镜才闻言道。 谢锐继续提议道:“药材酒、酸梅酒、蛇酒和蜂头酒有多少?这些酒我都想要,每斤我出价3块钱;鹿茸酒每斤我出价10块钱如何?” “这些酒,能卖这么贵?”蓝镜才瞠目结舌。 这时,刘国辉插话了,“蓝老师,你是在担心卖给我们酒,会被人告发投机倒把吧?这点我可以向你保证,买卖酒的事情,我和谢锐都不会在外宣扬。” 刘国辉的话语,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精准地戳中了蓝镜才的心窝。 在这个时代,很多人都不敢做私下交易的买卖。 然而,人性深处对财富的渴望,如同野火燎原,难以遏制。况且这些酒能卖出这么高的价格,蓝镜才说不动心,那肯定是假的。 蓝镜才的家境,用“贫寒”二字形容,或许更为贴切。他以前的现钱,很多都用来收集散装酒了。 家中老母,长年累月病榻缠绵,如同一座沉重的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而少了母亲的工分,日子更是雪上加霜。 蓝镜才年龄大了想找个老婆,一直都没有适龄女子看得上他,就连巧言令色专吃这家饭的媒婆,也不愿意给他介绍对象。 他渴望有一位知冷知热的伴侣,共度余生,但现实却如同冬日寒风,刺骨而清醒。 这次机会来了! 蓝镜才望了望床榻上的母亲,心中一番计较后,缓缓开口:“我每样酒可以卖给你10斤,鹿茸酒也一样,但要再多,便不能卖给你了。” “十斤就十斤。” 谢锐听到蓝镜才点头,心里十分高兴。 议定了买卖,蓝镜才带着他们来到另一间屋子。 甫一踏入,一股清纯的幽香溢出,充盈了整个空间,暖人心房,酒香肆虐地窜入鼻尖,蔓延进了心间里。 “哎呀,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这香气,这满屋子的酒......”谢锐两人不禁赞叹。 “这里有5种酒,每一种我都可以卖给你10市斤。” 蓝镜才见两人被震住了,有点小得意道:“这些酒,是我花了三年多时间收集各种材料,精心炮制而成。最长时间的是鹿茸酒,已经整整浸泡了三年时间。” 谢锐看得出,蓝镜才是个敦厚、实在的人,平时没什么恶习,只是有点好酒。要说在这个年月,温饱都难以解决,而他却因为爱喝两口,便收集材料炮制了那么多的好酒。 这些酒都是他买来散装酒,加入一些材料炮制而成。这屋子里的酒,瓶瓶罐罐错落有致,简直是一个小酒窖啊。 “蓝老师,我先付了酒钱,傍晚从县城买到盛具再来取酒,望勿见怪。” 每种酒都买十斤,谢锐没有带那么多盛酒的玻璃瓶,他又生怕蓝镜才反悔,立马先给了钱。 蓝镜才心里也欢喜,自然满口答应。 他有了钱,年前就可以带母亲去县城看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