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女归来,反派将军请入局》 第1章 第十次重生 “唔~” 夏明婳睁开眼睛,看到床头熟悉的帷幔和平安坠,她一下坐了起来,拉开衣袖,手腕有一青色胎记,形状为一。 “这一次,要么成功,要么灰飞烟灭!” 她掀开被子。 赤脚下床。 先走到小桌前,拿起糕点咬了一口。 “早知道一直埋伏在我身边的人是陆霆,我就多吃点出门了。” 拿着糕点,她悠闲地走向殿门口,“也不知道萧污看到我的尸体,会不会高兴得多吃一碗饭。” 萧污。 曾经他还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夏禹庭,大夏王朝三皇子。 夏禹庭的生母叫萧蜀雪,因谋害皇子被处死,他还在襁褓里就成了罪妃之子,被帝王无视,被宫奴欺负。 好不容易活到十岁生辰,又被发现他不是皇子,而是孽种。 那一夜,电闪雷鸣,夏赫南愤怒地要杀了他,还好一道天雷击中了他手里的剑,夏禹庭才捡回一条命,可皇宫也再无他的容身之处。 后来,他被送去大楚当质子。 夏禹庭至此改名为萧污。 萧污在大楚待了八年,大楚内乱,萧污趁机联合西境军攻破大楚,为大夏扩张了三分之一的疆域。 这等大功劳让夏赫南再恨他,也不得不违心将他召回京城加以封赏。 萧污刚回京的时候,她还挺高兴的,她母妃是宫女上位,母女俩在宫里一直是夹着尾巴做人,后来母妃病逝,她也是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明哲保身。 想着萧污回来了,念在幼时她和母妃对他的照拂,能成为她的靠山。 结果。 她太天真了! 萧污恨极了宫里的人。 他回京四年,就谋朝篡位了。 她和驸马成婚当日,他起兵造反,一日内,京城内血流成河,所有违逆他的人都被处死! 夏赫南死在他剑下,后妃被迫自尽,她那些兄弟姊妹全部被处死。 那日,他一身白衣被染得比她的嫁衣还要红。 他盯着她。 她刚想求饶,就被人从身后射穿了心脏。 至此,她开始了苦逼的重生之旅。 第一次重生,她手腕出现一个数字九,当时她并不知道这代表什么,直到她再一次死掉,才知道自己重生是有次数限制的。 她一共逃了三次。 都死了。 她那时候想,这大概就是主角光环吧,即便她拥有现代人的思维,也改变不了她只是主角天崩开局却逆袭成为一代帝王的垫脚石。 现代人…… 没错! 她本是21世纪一个冷漠孤僻的996社畜,猝死在工位上,胎穿到这个世界。 一朝醒来,发现自己是公主,她是开心的。 她已经受够了每月为几千块窝囊费,忍受无耻上司的压榨,面对两面派同事的背刺,无论如何拼命,也在那座高楼林立的城市里找不到自己的归处。 自由。 婚姻。 尊严。 若能让她的人生轻松些,这些她不是不能妥协。 她是公主,只要不犯大错,这一生的荣华富贵都稳了。 结果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被萧污的造反,彻底击碎了。 而且不止一次 知道自己抵抗不过主角光环,从第四世起,她也开始了自己的布局。 她要赌上她现代人的一切和他的主角光环来一次势均力敌的较量! 捻了捻手指,把点心渣清理掉。 “萧污,你这主角光环,我服气,但这最后一世,赌上我的一切,咱们换个玩法。” 殿外响起鼓乐声。 她抬眸。 萧污进宫了。 “公主。” 采莲和几个宫女端着新衣走进来,“公主,更衣吧。今日宫宴,可不能迟到。” “嗯。” 在宫女的伺候下,夏明婳换上了粉白色的云纹长裙,外罩浅蓝色细纱罩衫,头戴珍珠流苏,熠熠生光。 宛若桃花瓣的脸,一双小低搭柳眉杏眼,唇红齿白,透着三分可爱,三分婉约,四分柔美。 采莲给她整理好裙摆,“公主这一身真美。” 绿荷附和:“公主美得跟天仙一样,多少世家公子偷偷爱慕公主,要不是您已经定了亲事,求娶的王公大臣定要排长队。” 夏明婳眼神变了变,“你们觉得本公主很美吗?” “当然了,旁人不说,几位皇子的伴读每次看到公主,那眼睛可都看直了。” “美就好,美貌也是利器呢。” 和萧污的博弈中,她一向把自己放在执棋的位置,事实证明,这条路行不通。 这一次。 她得把他也拉进棋局! “走吧。” 她莞尔一笑,转身往外面走。 采莲和绿荷对视一眼,今天的公主怎么不太一样? 笑容有点……有点瘆人! 走出宫门,夏明婳懒懒地卧坐在轿撵上。 “起轿!” 宫奴抬着轿撵前往宴会。 夏明婳撑着下巴,望着远处看不到尽头的宫道。 上一次重生会死也在她的计划之中,但她万万没想到会是陆霆杀了她。 那个向她表明真心,对天盟誓,永不背弃的人。 真的事她最后一次对男人付出信任了。 深呼吸一口。 无妨。 这最后一世,她会和萧污玩点不一样的。 情爱! 九世的记忆,萧污身边都只有一个被宠上天方朵儿,那个明明已经拥有一切,却每次看到她都用仇恨的眼神看她的女人。 她要取而代之。 如果主角注定是不可战胜的,那她就先成为主角的人。 “公主。” 采莲在一旁提醒。 她撑着下巴,慵懒地抬眸望去。 奉天宫正宫门口跪着一人,对方身穿盔甲,脊背直直挺着,侧脸线条凌厉,高挺的鼻梁和薄唇,下巴之间形成了一条完美的弧线。 只是看到侧脸,她已经微微蹙起眉头。 萧污! 这个人化成灰,她都认得出他! 她开口:“停轿。” 宫奴放下轿撵。 从怀里掏出手帕,摘下玉簪,刺破手指。 采莲大惊,“公主?!” “你们退下吧。” 用手帕擦了血,她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着,才悠闲地走过去。 萧污跪在地上,大皇子夏禹智居高临下看着他。 “杂种。” 很轻的两个字带着轻蔑,羞辱。 夏明婳挑眉。 重生九次,这人被扒了九次皮。 看来不冤。 第2章 第一招:苦肉计 对宫里这些血缘亲人,并没有多少亲情可言,除了云妃,那个养了她十年的人,其他人的生死,她毫不在意。 而轮回了十次,云妃于她而言,也已经是遥远的记忆了。 “敢带兵器入宫,父皇就该直接赐死你,而不是让你在这里跪着!” 夏明婳心中嘲笑。 萧污的身世一直到现在都是污点,夏赫南一边恨不得他去死,一边又忌惮他的军功不能杀他。 只要抓住他一点错处,就能无限放大。 这些萧污很清楚,但他还是犯了这种可笑的错误, 原因只有一个。 为了他的心头宠,方朵儿。 今天拿兵器进宫的并不是萧污,而是方朵儿,他这算是为爱顶包。 不过那个放在地上的兵器,并不是萧污的,而是他帮方朵儿拿的。 过一会,方泽就会带着女儿出来为萧污求情,夏赫南这时候还没好办法杀萧污,小惩后就把人放了。 不过这次。 她摆好腰间香囊,抬脚走近。 方朵儿,你的情哥哥归我了。 “听说你在西境还有个名号叫……大夏战神,好威风的名号,还真是看不出一点小时候钻太监裤裆的窝囊样了。” 萧污缓缓抬眸,褐色的眸子里透着能让盛夏结冰的寒意,看他彷佛在看一只愚蠢的猎物,放在身侧的手刚要抬起,一抹粉白色身影挡在了他前面。 “大皇兄,今日是父皇为西境军开的宴会,您这样对三……三……” 她咬了一下嘴唇。 哥哥两个字,实在是太违心了,叫不出口啊! “这样对有功之臣,恐怕朝臣会有非议。” 萧污眉宇微皱。 微抬起的手落下,藏在宫墙角落的人影见状,立刻收住脚步。 “夏明婳,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给我——” “让开。” 这两个字,却不是夏禹智说的,而是从她身后传来。 她回头,恰好对上了萧污藏在碎发下的眼睛,他眼眸如狼般锋利,五官线条明显,左脸有一条刀疤从眉尾划到脸颊,足有两寸多。 夏赫南当年要杀他,虽然被雷劈阻止了,剑尖还是划破了他的脸。 破相并没有让他变丑,反倒更有阴冷男主的气场了。 “让开。” 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清冷却不沉哑,像清泉石涧的流水,独含着一丝还未弱冠的男子的清澈柔和。 让她让开,好让他的小情人来个美救英雄? 想得美! 收敛了一下神情,她转过头,再次面对夏禹智,柔声解释:“臣妹听说,近日大臣开始议论起立太子一事,若是让朝臣觉得皇兄你行事残暴,一定会伤了大皇兄的名誉的。” 她从不在宫里惹事。 她是透明的公主,靠干爹干娘的保护,她有足够的银钱拉拢宫奴,前十七年的生活,不说多受夏赫南宠爱,但她敢说暗地里,她比宫里任何一个人都过得自在。 其他皇子公主能随意出宫吗? 她能! 可以说,没有萧污,她绝对是整个皇宫过得最快乐的人。 “滚开!” “不!” 她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所以没看到身后的萧污眼眸幽深地盯着她。 “父皇既然封了他将军,召他回京,那他即便不再是我们的手足,也该是朝廷功臣。” 夏禹智眯起眼睛盯着她看了片刻,突然笑了。 “好啊,夏明婳,你母妃去世后,你在宫里一副不争不抢的乖巧模样,我还以为你是随了你母妃的性子,原来是在等你这个好哥哥回来。” 等你大爷! 她挤出一抹笑,祈求道:“大皇兄,萧污是被父皇亲自召回,那就说明父皇不怪他了,能不能请大皇兄给我母妃一分薄面,明婳想带他去给母妃上一炷香。” “抬出你母妃?” 夏禹智大步上前,冷声呵斥:“你母妃不过一个卑贱宫女,也敢用来压我?” 伸脚就要踢她。 拿下萧污第一招,苦肉计! “啊!” 她身体往后倒去。 ? 夏禹智懵了一瞬,自己好像还没踹中对方。 一只手揽住了夏明婳的腰,她只觉腰间力量一紧,就靠进了一面强健有力的胸膛,甚至还能听到沉稳的心跳声。 她被萧污抱了?! 本能地推开他,正想逃离—— “下贱的东西!父皇让你跪下,你敢站起来?” 夏禹智面色大怒,来不及思考刚才的事,但萧污一个孽种敢在他面前造次,那便不能容! 他抬脚就要正面直踢,毫不在意萧污怀里还搂着公主。 萧污搂着夏明婳一个转身,左腿用力侧踢回击。 砰! 夏禹智后退数步,几个太监赶紧上前扶住他,“殿下!您受伤了?” 他痛得脸色瞬白,整条腿都在颤抖。 一把推开太监,“滚!” 萧污收回脚,薄唇微启,声音清冷中带着一丝嘲弄“连自己妹妹都下狠手,大皇子还真是杀伐果断。” “你这个杂种!” 萧污眸光凛冽,杀意一闪而过。 “这是做什么呢?” 华夏国的皇帝夏赫南从宫门里走出来,左边站着锦贵妃,大内总管陈彦,右边站着西境王方泽和他的女儿方朵儿。 “父皇,母妃。” 夏禹智拱手行礼。 夏赫南冷眼扫了萧污一眼,“孤让你起来了吗?” 萧污放开她,重新跪下,不卑不亢地回道:“臣不起来,三公主这辈子就废了。” 夏明婳赶紧跪下,“回禀父皇,儿臣……呕……” 她用手帕捂住嘴。 等再拿开。 白色手帕上的血,格外刺眼。 萧污眼眸一暗。 在场人看到她吐血都变了脸色。 再不受宠,也是公主啊,被兄长打到吐血,这传出去可有伤皇室体面。 她慌忙收起手帕,连忙解释:“大皇兄不是有意伤了儿臣。” “父皇,儿臣——” 夏禹智急得要辩解,夏明婳才不会给他机会,“父皇,儿臣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今日是西境大军庆功宴,举国欢庆,儿臣记得父皇一直说战士们是保卫大夏的英雄,您罚萧污跪在这里自然是他错了,可大皇兄上脚踢功臣,若是萧污在这里受伤了,旁人定会背后非议父皇,儿臣不愿父皇英明有损,就没忍住上前阻拦了大皇兄。” “三公主平时柔柔弱弱,没想到嘴巴这么厉害!”锦贵妃不悦地看着她。 “儿臣……儿臣……” 她做出惊慌之态,心中想的却是:这个锦贵妃小心眼,得罪了她,日后宫里也就没安宁了。 萧污这个混蛋,最好承了她这份情! 第3章 哥哥 偷偷想看他是什么反应,却直接撞进对方打量的目光。 她赶紧挪开视线。 确定对方在看她就行。 让一个有童年创伤的男人爱上一个女人,必须让修复对方的童年创伤,这点她其实又先天优势。 毕竟,她小时候救过萧污,还跟母妃一起养了他几年。 夏赫南虽然对夏明婳这个女儿没太多亲情,但毕竟是自己女儿,被自己儿子踢到吐血,他皱眉看向大皇子,“对自己妹妹动手?混账东西!” 半句不提羞辱萧污的事。 “父皇,是三公主自己冲上来的,她竟然保护萧污那个孽——” “夏禹智!” 夏赫南冷声呵他。 “儿,儿臣知错了。” 夏禹智急忙跪下。 夏明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就这智商,真的是锦贵妃的儿子吗? 当着夏赫南的面骂萧污是孽种,不就等于大声喊父皇你头顶了个绿帽子? 萧污的身世在宫里不是秘密,但这么多年了,大家最多就是私下嘀咕两句,谁敢当面说出来。 见自己儿子说错了话,锦贵妃忙开口帮腔,“萧污携兵器入宫,您体恤功臣,只是罚跪,三公主这是觉得你父皇责罚得太重了?” “锦贵妃,明婳不敢。” “你——” 夏赫南身边的大太监陈彦凑近,小声提醒了一句:“陛下,宫宴时间到了。” “行了,乱糟糟跪在这里成何体统,都退下!西境王,随孤前去宫宴!” 方泽笑着附和,“臣得陛下隆恩,设宴款待,臣一定代表西境军民,感念陛下恩典。” 众人起身,跟着离开。 夏明婳看着萧污弯腰捡起了匕首,全程没给她一个眼神。 这人真是没心肝! 她这苦肉计都演吐血了,这人竟一点反应都没有? “萧哥哥。” 方朵儿等人都先走,走到萧污跟前,“匕首是我的,却让你受了罚。” “没事。” 萧污伸手摸了下她的头,“但匕首先不能给你了,放我这里安稳些,以后入宫切不可偷藏武器。” “知道了,这匕首是你送我的,我舍不得放在驿站才带在身上的,我没想过陛下会大怒。” 跪坐在地上的夏明婳看着两人倘若无人地打情骂俏。 她跟萧污明里暗里斗了九世,三十六年。 这人唯一的软肋就是方朵儿。 方朵儿一旦出现,萧污眼底就再也看不到别人。 “公主。” 她一愣,就见萧污侧头看着她,“戏演够了,可以起来了。” 萧污走到她跟前,冷淡的眸子看着她,没有一丝情绪。 她抬头。 露出自己最美最脆弱的模样。 想以美色动他的心。 哪曾想——“夏禹智没踢到你。” 啧!这就被发现了? 这狗男人的眼神真不是一般尖。 “以后想给人出头,最好真能出头,别害人害己。” “……” 她这是被嘲讽了? 虽然但是。 这么容易被他撇清关系,她不白准备了这么多世? 一滴泪从眼眶滑落,她轻咬着嘴唇,解释:“没错,这些年没有母妃没有你,我已经学会了怎么在他们的欺负下,尽力不让自己受伤,至少不要伤得那么重。” 萧污下颌线微微收紧。 “我只是不受宠的公主,我根本救不了你,是你的军功救了你。”她难受地哽咽。 “……微臣先告退了。” 萧污刚一转身,就发现一股阻力拦住了他的行动。 低头。 就见他深蓝色暗绣银线的衣摆被一只白皙娇嫩的手拽着,一道轻柔婉转的声音入了他的耳。 “哥哥。” 萧污身体一僵。 “哥哥真的这么无情吗?” 她是现代重生的,所以小时候都是她保护夏禹庭,但是突然有一天,夏禹庭说他是哥哥要保护她,还想方设法让她叫他哥哥。 但她怎么可能答应? 以至于他每年生辰的愿望,都是让她叫他一声哥哥。 萧污很快回过神,猛地要后退,却被她死死抓着衣摆不让他退。 “放手!” 娇软的逆反声音响起:“不放……” 他眼底升起一丝烦躁,冷声道:“三公主,臣是孤儿,无亲无故。” “那,萧污~” 她拽着他的衣角,撒娇地摇一摇,“八年了,你想过我吗?想过你许的那个愿望吗?” 说出口,她身体微微抖了一下。 恶心的! “你这公主好生不要脸,还不放开萧哥哥!”方朵儿在一边愤怒吼道。 萧污眸光幽暗地盯着她,似乎要看穿她。 “你离开的每天我都在想你,我还给你写信了,很多很多信,我们一起长大,我知道你恨这里的一切,可你连我也要恨吗?我们一起生活了七年,还记得雪阁的梅园吗?我们在那里捉迷藏,堆雪人……” “萧哥哥,你别理她,我们去宫宴!” 方朵儿焦急地伸手拽萧污的胳膊。 萧污没理方朵儿,他看着夏明婳,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情绪,“三公主,你想见之人,已经死了,告辞。” 他转身。 她却仍死死攥着不让他走。 “公主乃是金枝玉叶,这样跪坐在地上和外臣拉扯,成何体统?放手!” “那我便不要体统!” 萧污背对着她,身材笔直地挺着。 “我把你从坑里拽出来,我给你吃了那么多云片糕,我母妃给你做了那么多衣服,你说不认我就不认了?” “你给我放手!” 一直被无视的方朵儿终于发火了,她伸手一把将夏明婳推开。 毕竟是武将的女儿,又一直住在军营,方朵儿的力气可不是一般大,夏明婳一时不察,北推得往后一倒,手掌划过地面。 顿时,掌心都是血痕。 痛得她倒吸一口气! 萧污你这个王八蛋,臭混蛋,@#¥%…… 她这么一个绝色美人儿,又是用命护他,又是柔情攻势,换夏赫南那种男人,早封妃独宠了! 她又没杀他全家! 哪家主角是这种恨屋及乌的性格? 这明明就是大反派! “好疼……呜呜……母妃,我找不回哥哥了,他呜呜……根本不认我……” 她直接躺在地上蜷缩起来,配上她小声啜泣,简直是就是一个被人欺辱的小可怜。 萧污听到她的哭声,转过身来,见她痛苦地蜷缩在地上,眼底划过一抹复杂,到底还是走了过去。 “萧哥哥,别管她了。” 第4章 谁说是亲情了? 还别管我? 夏明婳冷笑一声,方朵儿,你的萧哥哥不只要管我,我还要迷得他把你这个心肝宝贝丢了! 这个伤,我必将十倍还给你! 等萧污的鞋出现在视线内,她慢慢抬起头,委屈地掉小珍珠,伸出血淋淋的手,“你说永远不会让我受伤,哥哥,我疼,你真的不管我了吗?” 萧污盯着她的手,刚毅的五官此刻越发棱角分明。 “哥哥……” 她睫毛沾着泪珠,扇动之间,黑眸水盈怜人。 萧污蹲下,将她横抱了起来。 “萧哥哥?!” 方朵儿气得跺脚。 “朵儿,你先去找你爹,我晚点过来。” 方朵儿本想拒绝,可萧污已经抱着夏明婳往一条宫道走去了。 夏明婳看着远处一脸愤恨的方朵儿,正要搂紧萧污脖子,让对方更气些,结果刚抬起手臂,就听到萧污凉凉的声音:“你要是不太疼,我就把你放下了,你自己召太医。” “不要!” 她立刻老实。 算了,收拾方朵儿后面有的是机会,这个萧污可不是夏赫南那种看到美人就想染指的人,她曾想过用美人计杀了他,结果她找的那些美人,有的她看了都心动,他却一个都没碰。 萧污突然停下脚步,“御医院怎么走?” “前面左拐,你不记得路了?” 她疑惑地看着他。 萧污没说话,抱着她很快就到了御医院,御医看到三公主被一个将军抱进御医院,全都瞪大了眼睛。 “她的手受伤了。” 萧污放下她,说完就要转身。 “别——嘶!”她着急要留下萧污,一时不察,抓他衣服的时候碰到了手掌的伤。 萧污回头,皱眉看着她,“能乱动,你还是不疼!” “那你别走,等我上完药,我有话要跟你说。” 一个女医走过来,“参见公主,奴婢给公主处理伤口。” “好。” 她嘴上说着好,但眼睛一直盯着萧污,“你不许走,我真的有话跟你说,你不答应我,我会一直缠着你,我从小就是要做一件事,就必须做到,不惜一切代价,你知道的。” 萧污冷眸微眯。 她再次强调:“我说到做到!” “我在外面。” 说罢,萧污就走了出去。 得到他的承诺,夏明婳总算松了一口气。 好不容易把这杀千刀的哭动容了,怎么能让他轻易走了? “女医,快些,本宫很急。” “是。” 女医在处理伤口,门突然被推开了,采莲着急地跑进来,“公主!” “你来得刚好,过来。” 采莲走近,她附在采莲耳边嘀咕了一通,最后强调,“你亲自去,记得千万别让人发现你,不然你可是会掉脑袋的。” 采莲慎重地点了点头,然后跑了出去。 半柱香后。 她举着一双被裹好的手走出房间。 门口却没有萧污的身影。 “混蛋!我竟然昏了头,会信你说话算数?!” 她气得一跺脚,嘴里又冒出几句只有粗鄙下人才会的脏话。 “跟谁学的脏话?” 她突然回头,就看到萧污站在廊下,正眉头紧蹙地盯着她,“云妃去世了,宫里就没人管你吗?” “唔……” 完蛋,骂脏话被听到了。 她曾被他囚禁了一段时间,这些话是跟那个山庄的下人学的。 萧污眼神凛冽,“回话!跟谁学的?” “是……是大皇兄!他有一次在假山后教训几个小太监,我听到的,我就记住了这两句。”她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走到他跟前,“你没走啊。” “要跟我说什么?” “这里人多嘴杂,跟我走!”她拉住他的手就往廊尽头走去。 萧污挣开她的手。 “嘶!” 萧污身体一顿,不再挣扎。 她一边拉着他走,一边说:“我们小时候那么亲近,虽然隔了八年,但在我心里,你还是八年前的你。” “八年前陪着你的是夏禹庭。” 她引着他到了凉亭,转过身,看着他。 “萧污就是夏禹庭。” 萧污看着她,原本冷厉的眼眸此刻覆盖了一层难以明说的复杂。 “夏明婳。” 萧污竟然主动叫她了,她眼前一亮,“我在。” “你的哥哥,那个在后宫像蟑螂一样活着,被太监欺负,被宫女羞辱,只能装傻充愣才能保住命的人,已经死了。” 他靠近她,指着脸上的伤疤,“看,这就是他的尸体。” “我知道你恨父皇,恨后宫每个伤害过你的人,但我没伤害过你,我一直是站在你这边的,你不应该仇视我啊!” 他单手抚摸她的脸颊,指腹划过她喉咙,“是吗?可我对这座皇宫里的亲情,厌恶透了。” 她浑身僵住。 只要他稍微用力,她就死第十次了。 “我们从八年前起,就是两条路的人了,别再天真了。”他放开了她的脖子,指腹点了下她额头。 “好好当你的公主,别跟我扯上任何关系,这才是聪明人的选择。” 他说完,就要后退拉开两人的距离。 “萧污!” 萧污看着她。 下一瞬,她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用力将他扯向自己,“谁说是亲情了?!” 然后踮起脚尖,吻住了他。 她被突然推开。 萧污幽深的瞳仁此刻满是震惊,“夏明婳,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 他和方朵儿感情升温就在宫宴结束的当晚。 他受重罚,方家求情,然后回去后,方朵儿细心照顾他,两人感情升温。 所以她必须抢先在萧污心里留下重要的印记! “从你离开的那天起,我就每天心心念念想着你,怕你在大楚过不好,怕你会被人害,我一封一封信寄给你,你说我为什么要这样?” 她每说一句就走近他一步。 萧污后退,直到背后抵着墙,他脸色铁青,软盔甲让他整个人魁梧硬气,可耳尖的红晕,却格格不入。 “我是你哥!” “哈,你现在认我是妹妹了?” 夏明婳心里万马奔腾,第三次重生,她知道跟他硬碰硬必死无疑,她也像今天这样为他求情,只不过没那些骚话。 后面萧污也对她态度改观,她以为抱紧主角大腿,总算安宁了。 可结果呢? 他登基前夕,大臣联合上书,说她是前朝余孽,会化为祸国妖妃,让新国生灵涂炭,硬是一杯毒酒灌进她嘴里。 天地可鉴! 她可是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 但这一次,她还看不上祸国妖妃! 她要的是将这天下踩在脚下。 第5章 宫宴看戏 “你根本不……不可能是我哥。” 她踮起脚尖,凑近他耳畔,“我要你当我的——” 萧污突然抽出匕首。 她瞪大眼睛。 这人要杀她? 下一秒,匕首从他手中飞出,同一时间,他行动如鬼魅一般,从她面前消失。 匕首直直刺向远处一颗树下的小太监。 眼看就要刺穿太监身体,却被萧污握住了,匕首尖对着太监脖颈,他声音如水中鬼魅,冰冷阴寒,“谁派来的?” “我……我……” 夏明婳跑过来,看到小太监,“这是大皇兄身边的人。” 话音刚落。 她就看到匕首划开了太监的脖颈。 扑通。 尸体倒在地上。 她吓得后退数步,脸色苍白。 “萧污,你怎么可以杀人?!这是皇宫,你带匕首入宫都被罚跪了,父皇本身就厌恶你,你这是自己给父皇一个正当杀了你的理由!” “是吗?” 萧污淡定地合上匕首,冰眸看向她,“那要让陛下知道公主殿下正在勾引他最厌恶的人,会怎么样呢?” “我,我才没有勾引我,是你不信我喜欢你,我才证明给你看的!你……你快走,我来处理这里。” 她走过去,推他。 “你处理?” 萧污皱眉。 她抢走他的匕首,认真地看着他,“你不是不信我的心意吗?那就看看吧,若真的查下来,我为你顶罪!” 萧污眼眸暗了暗,一把夺回匕首。 “滚!” 她按住他胳膊,“我不,萧污你在西境也就罢了,你现在回来了,你休想摆脱我!” 萧污拧起眉头,一把按住她脖颈,“小时候的聪明劲儿呢?遇到麻烦绕着走,永远别牵连到自己,小时候知道,如今却忘光了?” 她满眼泪花,“那是对别人!” 她握住他手腕,“你不是别人,你是我想了八年的人。” 萧污眼神如幽黑的潭水,周围风动,他松开她,背对着她,盯着地上的尸体。 “离开!” “我……” “你再磨蹭下去,你我都落不了好。” 她吸了吸鼻子,“那,你会没事吗?” 等了一会,她听到一声很轻的“嗯。” “那我走了。” 她转身,快步跑走。 一到廊内,她刚才的慌张瞬间消失,悠闲地往御医院走去。 萧污才不会有事,这宫里早已经被他埋下好几个自己人,她曾经在这上面吃了大亏。 走到一处隐蔽的地方,她靠着墙,静静数着:一,二,三…… 数到二十三。 一个药童打扮的人匆忙朝凉亭的方向走去。 看到药童的模样,她勾起一缕头发把玩,“这次行动的是你啊。” 确定了人,她不再停留,抬脚继续往御医院侧门走去。 采莲在门口候着,看到她,忙上前问:“公主,您看到小春公公了吗?奴婢听您的,不敢靠近凉亭,只把他引到了附近。” 夏明婳淡淡一笑,“做的很好,回宫换衣服吧,我这一身也不好参加晚宴。” “是。” 主仆走在宫道上。 采莲犹豫了一会还是忍不住问:“奴婢不懂,干嘛要引小春公公去凉亭?他这人又抠门又心狠,整日仗着大皇子和锦贵妃的身份,到处欺负宫女太监。” “放心,他以后没机会了。” 死人,怎么可能再欺负人? 既然这一次重生事她的主场,那就一切都按照她的想法进行。 包括萧污的劫难。 回到她的宫里,守在门口的绿荷急忙上前,“呀,公主这是怎么了?怎么身上都脏了?” “玩了个游戏,帮我换衣服。” “是。” 两人给她重新换了一套衣服。 “绿荷。” 绿荷笑着应道:“奴婢在。” “你一会不用守着殿,你去找一下方圆公公,告诉他狮子园有好戏,让他带人去看看,说不定能得个大功劳,但别让人看到是你找他,懂吧。” “是。” *** 宫宴开始。 夏明婳匆匆赶来,刚要坐下,就听见——“三公主。” “儿臣在。” 她急忙向点她名的锦贵妃行了个礼。 顾锦霜一身华服,头戴点翠凤冠,似笑非笑地道:“虽说你母妃早亡,但死前也该教过你规矩吧?” 还真是小心眼得很。 她知道这母子俩今天为何都心情不好,朝臣今日集体请奏立太子,大皇子虽然是长子,却不是嫡子,而皇后所出的三皇子,嫡子不说,文采学识俱优,百官臣服,是不二人选。 拼身份,顾锦霜明为贵妃,实则身份一直备受争议。 拼能力,夏禹智也就称得上一声纨绔。 拼家世,皇后的叔叔在十四年前为大夏取得西境胜利后,立刻交出兵权,夏赫南大悦,赐护国将军府,掌管京城防卫军,宁家封国公。 这可不是日渐没落的顾家能比的。 怎么比自己都输,心情能好吗? 而且她还听老宫女说,当年夏赫南刚找到这个初恋的时候,口口声声要立她为皇后,要补偿她们母子,结果一转身就立了当时的宁妃为继后。 这些后宫辛密,她时常当午膳后消食的乐闻听,比娱乐圈的八卦有趣多了。 “儿臣知错,回去以后一定让嬷嬷好好教儿臣规矩。” 顾锦霜:“……” 这么多年了,这个三公主永远都是乖乖听训,从不反驳,再严厉的训斥,到了对方身上,都像是搭在一团棉花里。 但这是今天之前,下午奉天宫外的,她才是发现自己看走眼了。 “行了。” 夏赫南开口打断身边的人,“这等小事,值得提起已故的人吗?” 顾锦霜不卑不亢地解释:“皇后娘娘病着,让臣妾协理后宫,今日是三公主一人迟了,下次若是人多了呢?总不该开这个头的,后宫还是该有些规矩的,不然成何体统?” 这话是在点某些人。 比如上个月夏赫南去寒山寺,宠幸了一个女信徒,没有查清底细就带进宫,封了美人。 坐在夏赫南身边的纯美人脸色一变,赶紧跪下了,“嫔妾知罪。” 夏赫南嘴角下耷。 “你起来,你是孤带进来的,你若错了,岂不是孤错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瞥向顾锦霜的眼神已经满满的不悦。 又斗起来了! 反正目标已经不在她身上了,夏明婳起身坐下,好巧不巧,萧污的位置恰好在她正前方,对方换下了铠甲,一身月牙白衣袍,腰间系着一枚吉祥青岁佩,身形宛如翠竹般挺拔。 不得不说,萧污真的生了一副好容貌,穿上铠甲,便是战场杀伐决断的战神;换上常服,便是一派儒雅的贵公子气派。 萧污抬眸,对上她的打量。 她莞尔一笑。 萧污直接无视她,扭头看向别处。 第6章 演戏被发现了 宫宴正式开始。 众人起身叩拜夏赫南。 夏赫南扬起手:“都起来吧,今日是特地为西境王庆功。”他举起酒杯:“这一杯酒,孤要亲自敬西境王,有你在西境,孤得以永安!” 方泽赶紧接过一杯酒,陪着喝了,才恭敬开口:“陛下折煞臣了,臣不敢居功,西境的二十万将士都对陛下忠心耿耿,尤其是萧污。” 此话一出。 全场静默。 萧污的身份宫外的人不清楚,但宫里的人,谁会忘了那一夜? 那个疯癫的太监满皇宫跑,嘴里喊着夏禹庭是罪人萧蜀雪和侍卫私通所生,并非皇子! “西境王,再喝一杯,大家一起敬西境王一杯。” 夏赫南打断西境王。 全场的人都端起酒,齐声道:“陛下英明,天佑大夏。” 接下来就是歌舞,还有互相奉承。 夏明婳这种宫里的透明人,一向没人理会,今日也是因为得罪了锦贵妃才被点了名。她跟着喝了几杯酒,觉得脑袋昏昏,一抬头,发现萧污的位置空了。 这么快就走了? 连忙吩咐采莲替她占着位,自己跟了上去。 她知道萧污去了哪里,某一世,她曾派人跟踪过,萧污是去了他当年差点被砍死的那个凉亭缅怀过去。 这种两个小可怜,一起缅怀过去,最容易感情升温了。 这样想着,她脚下加快步伐。 “三公主。” 眼前突然被一抹身影挡住,她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抬眼看去,眼底瞬间冷暗似寒潭。 陈铎。 云妃临终前,千挑万选给她挑的驸马。 云妃的父亲是京城郊外的农户,母亲是从北疆逃荒来,而陈铎正是北疆的,他自幼习武,二十岁考取了武状元,进了大内成为御林军,曾几次给云妃进献过家乡的东西。 云妃对他印象不错。 皇宫里,母家身份低贱的妃子一旦生下公主,这个公主就只有两个出路,一是和亲,二是赐婚用以笼络朝臣 云妃临终前,向夏赫南求了一个恩典,把她指给陈铎,免了她以后和亲,或者所嫁非良人的命运。 但…… 她低头,自嘲一笑。 母妃啊,您也看走眼了,这个陈铎可是会在生死关头,毫不犹豫地用女儿换他的命。 她记得那是她第二次重生吧。 那时候她想既然举报萧污没用,她就只能自保了,她低调四年,表面跟萧污友好相处,暗中做生意存钱,然后在萧污造反当日,趁着京城大乱的时候,跟陈铎一起出逃。 哪曾想,萧污非要治她于死地,紧追不舍。 就在她要逃上船的时候,陈铎出卖了她。 她还记得他当时说的话:公主,我不能为了你断送我的前程! “公主喝醉了?” 她收回思绪,看着眼前身穿御林军服的陈铎,他似乎想笑又刻意忍着,透着一股单纯的傻劲儿,小声关心她:“喝酒了就别吹风,小心头疼。” 啧! 谁能想到此刻如此单纯的男人,会在四年后,为了前途,亲手将她送到方朵儿的剑下! “陈铎,明年,你孝期过了,你我就该成婚了。” 陈铎脸一红,赶紧拱手行礼:“臣,臣以后一定会对公主好的。” “我不要以后,你能现在对我好吗?” 陈铎抬头,疑惑地看着她,“现在?” “嗯。” 她故意身形踉跄地凑近陈铎,眼眸流波婉转。 陈铎嗅到一股香味,脸更红了,想扶她,又顾及礼仪,只能攥紧放在身侧的手。 她凑近他,小声嘀咕了几句。 说完,就退开。 怯怯地看着他,“你会帮我吗?” ““这……” 她把手按在他盔甲上,眼神带勾,“不行吗?我一个人孤苦地住在宫里,这样下去……我或许都活不到你我成婚。” “公主可受伤了?” 她故意咳了两声,“自然受了伤,不然怎么会来迟?” “臣一定办到!” 目的达到了,她立刻收回了手,拨弄了一下耳垂,一枚耳钉落在地上,“那我就靠你了,陈铎,我该回去了,不然锦贵妃又该论我的不是了,我等你的好消息。” “公主小心。” 她转身离开。 陈铎看到地上的耳钉,急忙捡起,却见公主已经走远了。 呼吸急促了几分,四周观察了一圈,才小心翼翼地收起。 夏明婳走过假山,眼里的醉意立刻清醒,正要绕去找萧污,就听见一道冰冷刺骨的声音。 “好一个心心念念都是我。” 她猛地抬头,就看到斜对面的假山上,站着萧污挺拔的身躯,他眼神冰冷,看着她的眼神彷佛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萧污跳下假山,周身散发着凛凛的寒意。 他一步一步走近她。 夏明婳被对方的气势吓得步步后退,“我……我可以解释!” 她大脑飞速运转,想找个合适的说辞。 不过这家伙,前几世都在那里凉亭待到宫宴结束,今天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萧污停在她两步开外,冷眸嘲笑。 “解释你方才为何勾引男子?” 她表情僵住。 这家伙全都看到了? “哥哥……” 他厌恶地开口:“我说过你的夏禹庭已经死了!夏明婳,你母妃曾照顾过我,念在这份恩情上,今日的一切,我权当没发生,你如果——” “不可以当作没发生!” 她急忙上前一步,“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我心悦你,我……刚才的事,我,我有苦衷的!” 萧污没理会,转身离开。 “你别走!” 她一把抓住萧污的衣袖,另一只手藏在衣袖下狠狠掐自己,等眼眶凝出眼泪,她才哽咽开口。 “你离宫第二年,母妃就病逝了……我一个孤女在宫里要怎么活下去?陈铎是母妃给我定的未婚夫……我不骗你,你若不回来,我最后会认命嫁给他,可你回来了……” “够了!” “我是利用了陈铎,我让他帮我去云来偷一个百毒不侵的药,我怕你回京会被人暗害。”她低头吸了吸鼻子,“我盼着你回来,又……又怕你回来有危险,才想得到那个东西给你的。” 萧污回头,眼底划过一丝诧异,是为了他? 夏明婳因为低着头看不到萧污的表情,只能猜,不会她输出了半天,这人不会还是一点都不动容吧? 她偷偷抬头,想看看萧污此时的表情,好制定下一步攻略计划。 “公主?三公主?” 远处传来宫女的声音,两人俱是一惊,一个后退,一个低头整理仪容。 夏明婳整理好仪容和情绪,再看向萧污,对方表情淡淡,看不出喜怒,她突然有了一种一斧头砍在棉花堆的感觉。 “我——” 刚要开口,对方已经转身离开。 盯着萧污的背影看了一会,她转过身,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本宫在这里!” 第7章 计中计 宫宴结束。 夏明婳回自己寝宫之前,召来采莲和绿荷,“你们俩去做两件事。” 待她吩咐完,两人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回到宫殿。 她坐在书桌前,手里握着笔,盯着白纸,脑海里却思绪万千。 萧污有记忆以来,就被宫里的人欺辱,没人护着他,他对皇室人的恨意中其实还夹杂嫉妒,不然也不会被河间幕府的人钻了空子。 没有河间幕府的帮忙,他不可能篡位成功。 而河间幕府…… 方泽是河间幕府的人。 刚入宫的纯美人也是河间幕府的人。 不止他们,还有其他人。 她在纸上,用拼音写下了未来四年会影响大局的所有人。 萧污的人,她的人,皇室的人,第四方的人。 等都列完,她咬着笔杆,盯着人物关系图看了一会,然后撑起下巴看向外面,目光幽远深长,“看来,不管怎么算,都得先斩断他和方朵儿的羁绊,没有河间幕府的保护,也许,我不用牺牲太多,就能解决了他。” 采莲先回来,一进宫殿,先走到她跟前,回禀:“已经跟碧痕姑姑说了,碧痕姑姑让公主放心,有规矩在,让对方离宫不是难事。” “嗯。” 这皇宫里,在主子们眼里,她是透明的,但在宫奴堆里,她可是混得风生水起。 “公主,很晚了,奴婢伺候您更衣吧。” “不急,免得一会还要再穿。” “啊?” 采莲一脸懵。 她坐直身子,淡淡一笑,“要下雨了,去准备两把伞。” “伞?” 采莲看向外面,月亮还悬在空中,哪里像是会下雨的? “快去准备就是!” “是。” 等采莲离开,她用手掌铺平宣纸,执起毛笔,在纸上写下了一句诗: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写完,她低头吹了吹上面的墨,才道:“来人,准备一盆炭火。” 既然要演戏,肯定要演全套了。 又拿起笔,写起信来。 —— 采莲拿伞回来没多久,外面就开始打雷闪电。 “真的下雨了!公主,您,您怎么知道会下雨?” 夏明婳正拿着纸在碳火上小心翼翼地烤着,随口道:“前几日司天台的官员推算的。” 等十几封信都烤干了墨,她小心翼翼地收起来,走向案前,“把碳火拿下去。” “是。” 把信挨个装起来,然后放进一个陈旧还有灰尘的盒子里,用力摇晃盒子。 过了一会,打开盒子,里面的信已经有了旧感。 收起信。 她拿出刚才写的那句情诗,又拿出几幅字画,摊开,把情诗夹在其中,卷来卷去,一直到原本的新字有了旧感。 最后,将纸裁剪,夹在一本书中间,她唇角勾起一抹笑。 “萧污,一个毫无破绽的情网,我看你怎么挣开。” 不过多时。 绿荷跑进来,身上还沾着雨水,“公主,方公公说一切妥当,只等公主示下。” “那就行动吧。” 等绿荷再次离开。 她站起来,“采莲,把我给我母妃抄的经书拿出来,我们去佛观。” “公主,外面打雷闪电,可吓人了,让奴婢去吧。” 她给自己戴好披风,“我要亲自去。” 前几世。 萧污离宫的时候,被夏禹智的手下埋伏,萧污下手重了,见了血,被罚雨夜跪宫门,方朵儿陪了他一夜。 而这一世,她让陈铎提前守在那个地方,破坏了夏禹智计划。 萧污就不会被宫门罚站。 但这不代表,她是给萧污解围。 她只是要把萧污这场祸,引爆在宫内,让方朵儿进不来。 再趁机,斩断萧污藏埋伏在宫里的一个眼线。 绿荷是锦贵妃的大宫女,和陈彦还是对食关系,两人这些年一直记着干娘的嘱托暗中护着她的安危。 所以她跟绿荷说,想让方朵儿提前离宫。 绿荷借着锦贵妃的势力,很轻易就做到了。 这样即便萧污在宫里受再重刑罚,这对鸳鸯也不可能见到,而她,就要借这个机会趁虚而入。 “走吧。” 她撑着伞,走在雨夜里。 …… 刚到奉天宫。 就见大雨滂沱中,夏赫南站在台阶上,身边还站着锦贵妃,纯美人和大皇子,方泽也站在边上,一脸担忧,却不敢多言。 而跟他们相反的是跪在台阶下,受着大雨冲刷的萧污。 萧污浑身湿透,即便跪着,他的脊背也挺得板正,雨水顺着他坚毅的脸庞流下。 “你去过太医院,太子身边的太监就死在太医院,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萧污幽暗的眸子瞥向身边的小太监尸体。 这具尸体。 还是被挖了出来! 是他小看这座皇宫里里的人了。 “别以为你刚立了军功,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萧污,你还不认罪?!” “臣没杀人。”他声音低冷。 “还嘴硬?!给孤打!” 夏赫南一声令下,两个侍卫拿着木棍走到萧污身后,一棍子抡下去,萧污身体前倾差点倒地,最后是硬撑着,才没狼狈倒下。 “陛下……” 方泽想开口求情,被夏赫南凉凉的眼神扫过,顿时僵在原地。 “孤的宫里出了命案,孤不留你了,陈彦,你亲自送西境王出宫。” “是。” 方泽见陛下生气,不敢火上浇油,只能跟着离开。 雨越下越大。 台阶上的人光鲜亮丽。 “陛下,杀太监,未免太嚣张了,直接处死吧!” “父皇,萧污卑鄙下贱之人,凌时处死都不为过!” “贱人!” “杂种。” 大雨哗哗。 萧污跪在雨里,嘴角却勾着淡淡的凉笑。 这座皇宫,他真是厌恶极了! 突然! 落在身上的雨水突然消失,余光瞥见一抹嫩绿身影停在他身侧。 “父皇。” 夏明婳丢开伞,扑通一声跪在了萧污身边,“父皇息怒。” 她的突然出现,让众人一惊,侍卫甚至忘了继续用刑。 大雨中,萧污身形不动,只有下颌线愈发收紧了。 “求父皇开恩,饶了萧污吧。” 她迎着瓢泼大雨,跪下求情。 “你在为他求情?” 夏赫南半垂眼皮,眼底寒光凛冽地看着她,“三公主,你可知道他犯了什么罪?” 就在夏明婳刚要开口时。 御林军统领宁非凡提着一个太监走来,“陛下,是此人杀了小春公公!” 第8章 祭拜云妃 “他? 夏赫南看着倒在地上的一具尸体。 宁非凡看了一眼身边的人,“陈铎,你来禀告陛下。” 陈铎跪在夏明婳身边,捧起一把匕首。 “启禀陛下,臣巡逻御花园的时候,看到这个小太监鬼鬼祟祟在藏东西,就把人抓住了,这个太监是假太监,被发现后,奋力抵抗,最后甚至咬舌自尽。” 夏云婳看向尸体的脸,确实是那个眼线。 她并不意外会有人给萧污顶罪,这种情况,她经历过很多次了,每次以为把萧污逼到绝境,对方最后总有转机。 反正她今天的目的达到了。 站队萧污。 砍掉他一条眼线。 “给孤查清楚,这个假太监是怎么混入宫的!查,彻查!” “遵命!” 夏禹智:“父皇,一定是萧污勾结这个假太监杀了儿臣的贴身太监!” “闭嘴!” 这话非常愚蠢,萧污今日刚进京,如果他这都能勾结宫里的人,那不就在说宫里的护卫无能,皇帝无能吗? 夏赫南呵斥了大皇子,转眸看向夏明婳,“三公主,大晚上你出来做什么?” “儿臣梦到了母妃,这几日是母妃的忌辰,儿臣就抄了一些经书,想去烧给母妃。” 采莲赶紧双手捧起已经被雨水浇湿了的经文。 “都起来吧。” “臣遵旨。” “谢父皇。” 采莲赶紧给主子撑起伞。 夏云婳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怯懦地开口:“父皇,儿臣能不能带萧污去给母妃磕个头,也算是做个告别。” “……去吧。” “谢父皇。” 夏赫南转身进了奉天宫,其他人也都散了。 陈铎跟着统领往外走,却时不时回头看向公主。 他看到公主接过伞,为萧污撑起,雨明明淋湿了她,她却在为另一个男人撑伞。 那个人叫萧污。 他也知道,对方还有另一个名字,夏禹庭,一个和公主朝夕长处了七年,却被告知毫无血缘关系的哥哥。 不知为何。 从这个人入宫那一刻起,他心底生出了隐隐的不安。 “陈铎,走了!” “是,统领。” 御林军也离开了。 夏明婳撑着伞,看着像一块饼一样又冷又安静的萧污,“萧污,你和皇宫八字不合,才第一天,就被罚了两次,要不你辞官归隐吧,我跟你私奔。” 站在几步开外的采莲惊得捂住嘴。 萧污回头,皱眉看向她,“胡闹。” 她莞尔一笑,伸手拉住他湿漉漉的衣服,“就算全天下都和你为敌,我,夏明婳,也会永远站在你身边。” 萧污看着她,没说话。 “真的。” 下一瞬,他身体一晃,朝她倒去。 “萧污?!” 倒在她身上的身体烫得惊人。 这人发烧了? …… “公主,您确定不叫太医来吗?” “是啊,公主,萧将军发高烧,这药不能乱吃的。” 夏明婳握着扇子敲了两人的脑袋一下,“这点小病,还用叫太医?这药都是我们喝过的,他有什么不能喝的,你们去休息吧。” “那怎么行?公主,奴婢在这里陪着您。” 绿荷也跟着点头:“萧将军虽然跟公主一起长大,可现在你们毕竟都大了,怎么能男女共处一殿?” 呃…… 她正是要支走这两个人,去勾引萧污的。 她们在这里看着,她怎么行动? 放下扇子,她起身走到内殿。 萧污还躺在她的床上,嘴唇泛白,她竟然不知道这家伙是带着伤入京的。 那个伤横在侧腹,刚才脱他衣服的时候,血都渗出来了,纱布沾在伤口上,格外瘆人。 而且不只腹部,他浑身上下,十几条伤痕。 这人十九岁生辰还没过呢。 灵魂和身体都已经布满伤痕了。 她其实可怜过萧污的。 如果他不针对她,她不会跟他为敌的。 走到床边坐下。 她看着沉睡的萧污,忍不住伸出手。 如果她能在这里掐死他,是不是前九世的重来,就是笑柄了。 试试? 心头突然狂跳不已。 前九次重生,萧污可没睡过她的床,更别说这样虚弱地躺在她面前了。 指腹慢慢靠近他下巴。 就在她要把手横到他脖颈的前一秒,对方睁开了眼睛。 手指转了个方向,抚上他脸颊,她莞尔一笑,“哥哥,你好英俊啊。” 萧污:“?” 她收回手。 “醒了,就喝药吧。” 她转身,脸上笑容敛去,“莲心,把药端进来。” 果然。 还是得徐徐图之。 “是,公主。” 莲心端着药进来,递给萧污。 萧污没接,他声音微哑,“一个发烧诱因不同,用药就不同,公主这点常识都不懂?” 她走到他跟前,“你刚偷听我们说话?” “没偷听。” 她从莲心手里接过药,重新递给他,“父皇不喜欢你,我大晚上找太医救你,父皇会不高兴的,这个药我问过太医的,只要发高烧,都可以喝。” “怕?就不该凑上来。” 她挥挥手,让莲心出去,然后坐在床边,单手端着药,看着他:“从小到大,怎么喝个药都这么难?” 萧污皱眉。 她凑近他,顾盼流转,唇瓣粉嫩饱满,“总不会还想让我用那个法子喂你吧?” 小时候,第一次把他从坑里拉出来,他发着高烧,浑身是伤,她和母妃为了给他喂药想撬开他的嘴,但怎么撬都撬不开。 最后她烦了。 就是嘴对嘴喂的。 萧污似乎想起来了,身体一僵,连忙往后倾,一把接过她手里的碗,一口气喝完。 “这才乖。” 他拧眉:“夏明婳,别在我面前装大人!” 她起身,“衣服给你准备好了,换好之后,我带你去给母妃磕头,你再恨这个皇宫的人,我母妃都是护了你七年的人。” “嗯。” 一炷香后。 云妃灵位前。 夏明婳跪在蒲团上。 “你被送走后,母妃以泪洗面了半个月,然后就一病不起,拖了两年,才走的。” 萧污看着灵位,薄唇抿成一条线。 “我们真的很担心你,母妃花了很多钱打听你的消息,我那时候虽然也很想你,但我其实有点怨你,我不懂为什么你离开这件事会对母妃打击那么大。” 萧污半晌才开口:“云妃是好人。” 她回头,“我就是恶人吗?” 一世又一世,她不过向求个平安富贵,这人却从不如她的愿! “公主是什么人,与微臣无关。” 呵! 她回头朝着灵位,认真地磕了一个头。 母妃,您一直想让我跟萧污兄妹扶持,我试过了真不行。 您还是保佑我,成为活到最后的那个人吧! 第9章 别玩情爱游戏 感觉身边有动静,她侧头,就见萧污跪下,郑重地磕了一个头。 然后起身。 离开。 她追出小房间,路过书桌前,她一把抓住他胳膊,“你要去哪里?” “旧人已祭,臣告退。” “已经很晚了,父皇既然让你跟我来,就默认了,今晚你可以住在这里。” “夏明婳。” 萧污叫出她的名字。 她看着他。 他握住她的手,一点一点用力,将她的手拿开,“公主若是不要有那么多算计,等陈铎孝期结束,你们成婚,搬到宫外的公主府生活,这才是云妃娘娘为公主选择的未来。” 他转身。 “别玩什么情爱游戏。” “玩?” 她握紧拳头,“你还是不信我喜欢你?” 他嘲弄一笑,“公主的眼里可看不出一丝情。” 她浑身僵住。 萧污大步离开。 一直到听不见萧污的脚步声,夏明婳着急跑到梳妆台前,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萧污,我喜欢你。” 这张脸是绝美的。 这笑容是甜美的。 这眼神……哪里没有一丝情? 这明明满满都是爱意! “不怕,这才第一天,我们有年四年时间呢。” …… 西境王府里。 方朵儿穿戴好,把鞭子装进包里,拿起伞就要出门。 “站住!你要去哪里?” 方泽站在廊下呵住她。 方朵儿梗着脖子,“进宫。” “胡闹,宫门已经封了,你要怎么进去?” “他们不开门,我就打到他们开门!我要去宫里找萧哥哥,他身上的伤还没好,陛下真要认定他杀了人,那就连我一起关起来,我是帮凶!” “方朵儿,你多大了,你这样去闹,只会给萧污惹更大的麻烦。” 方朵儿红着眼睛,“我哪里胡闹了?就不该让萧哥哥来京城,陛下恨死他了,正愁没机会发落,现在找个机会,还不把萧哥哥往死里整?爹,你为什么不保萧哥哥?” “你既然知道陛下恨萧污,就该清楚今日陛下不出了这口气,等我们离开京城后,萧污更危险,还不如让陛下现在出完气,爹在呢,他还有军功护着,陛下不会真的要了他的命!” “您就是胆小,我要是在,我直接跟萧哥哥共进退,陛下要罚,就连西境二十万大军一起罚!” “我没事。” 一道略显虚弱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方朵儿一扭头,就看到萧污一身白衣靠着柱子,他本就还是少年郎,身形修长,面似冠玉,此刻因为虚弱,更多了一分儒生气。 “萧哥哥!” 方朵儿兴奋地冲了过去,“你回来了!” “嗯,让你担心了。” 他给了方朵儿一抹淡笑。 “萧污。” 方泽惊讶地走过来,“你没事了?” “嗯,叔叔,让你和朵儿担心了,我没事。” 方泽问:“你怎么回来的?宫里的命案查清楚了?” 他点点头。 “查清楚就好,你旧伤未愈,今天又淋了雨,来人,叫大夫!” 三人一起走向萧污的房间。 等大夫号完脉,方朵儿跟着大夫去熬药,方泽才问起宫里的具体情况。 萧污就把当时的情况解释了一遍。 “有人冒充太监杀人?看来宫内斗要搬上台面了,最近为了立太子,后宫斗得挺厉害的,你这算是被连累了。” 萧污垂眸,“嗯。” 其实并不然,但他在宫里的势力,并没有告诉方泽,所以不好纠正对方。 “叔叔。” 想起一件事,他抬头看向方泽。 “嗯,怎么了?” 他犹豫片刻,才问道:“我在大楚八年,关于我的所有信息都从您这里过,宫里……可曾给我寄过信?” “没有,你怎么会问起这个?” “没事。” 萧污把手放在唇间,咳了一声。 “你好好休息。” “嗯。” 等方泽离开,萧污抬起眼眸,看向门外还在下雨的院子,雨水在地上形成一个又一个小坑。 “夏明婳,八年时间,你也和那些人一样了吗?” 索性。 她在宫内,他在宫外。 日后,也不会再有交集了。 她到底变得如何了,与他也无干系。 …… 凤藻宫内。 皇后卧在榻上。 三公主明婳,四公主明兰,一起进来请安。 “儿臣给母后请安。” 皇后挥了下手,两人起身走到榻前,跪坐在地上,给她按摩。 皇后问:“怎么了?” 四公主夏明兰犹豫了一会,才开口:“母后,儿臣年底就要出嫁了,但儿臣的公主府已经停工两个多月了,怕是不能赶到大婚时入住了。” 皇后眉头微皱。 “怎么会这样?” “建造公主府的人是……是锦贵妃的表弟李伦,儿臣听说前些日子刚被人弹劾,贪污了不少银子,儿臣的公主府怕是……呜呜……” “别哭了。你母妃临终前求本宫为你操持此事,本宫自然会为你做主。” “母后仁厚,向来对明兰照顾有加,明兰斗胆请母后允许三姐姐出宫为明兰监督公主府的修缮,三姐姐的公主府修得极好,有三姐姐督办,儿臣就不怕出嫁的时候,连公主府都没备好。” 跪在一边的夏明婳,赶紧跪好。 皇后看向她,似乎反应了好一会,才想起她,“明婳。” “儿臣在。” “本宫记得你的未婚夫在守孝,还有多久?” “回母后,还有一年。” 皇后思索了一会,“你还未出嫁,由你监督公主府的修缮,怕是不妥吧。” “母后……” 明兰委屈巴巴地望着皇后,撒娇道:“儿臣不想出嫁连公主府都没有,母妃在天之灵,一定会难过的。” 夏明兰的母妃是梅妃,后宫第一美人,皇后当年怀公主,是梅妃在身边小心伺候了一年,所以梅妃死后,皇后对梅妃唯一的女儿四公主,极宠爱。 夏明婳看着皇后,她对这位皇后没什么感觉,对方没欺负过她和母妃,却也没帮过她们。 “罢了,就让三公主去吧。” “多谢母后。” 两人离开凤藻宫后,明兰一把抓住明婳胳膊,“三姐姐,你说的,我助你出宫躲避锦贵妃的刁难,你把我的公主府修得跟你的一样美!” “没问题。” 第10章 想办法出宫 深夜。 西境王府。 方朵儿穿戴好,把鞭子装进腰间小包里,拿起西境王府的令牌就要出门。 “站住!” 她一回头,就看到父亲站在廊下,“这么晚了,你拿着我的令牌要去哪里?” 方朵儿梗着脖子,“进宫。” “胡闹,宫门已经封了,你要怎么进去?” “陛下把这个令牌赐给爹爹你的时候,不是说了,拿此令牌,可以随时入宫。我进宫,把萧污带回来!” “不许去!萧污说了他没杀人,那等宫里调查清楚,他自然就出来了,你今天带着匕首入宫,已经连累他被责罚,你现在又拿着兵器进宫,你是想让我们西境王府已经被责罚吗?!” “爹!” 方朵儿红着眼睛,“萧哥哥身上的伤还没好,陛下一直看他不顺眼,要是没有我们护着,他要是认定萧哥哥是凶手,怎么办?您就是胆小!我要是在,我直接跟萧污共进退,陛下要罚,就连西境二十万大军一起罚!” “说什么傻话呢!陛下不会杀萧污的,他现在是大功臣,陛下最多责罚他一顿,你现在进宫闹一通,只会让陛下觉得我们西境王府恃宠而骄,你这样做只会给萧污惹更大的麻烦。” 方朵儿丢开鞭子,坐在廊下。 “您就是在意自己的军功!您明明答应我,到了京城,会跟陛下求一道旨意,让我嫁给萧污,您为什么来到了京城就不提这件事了?” “朵儿,你真想嫁给萧污?” 提到这个,方朵儿脸一红,把头埋在双臂间。 “但爹觉得你们不合适。” 方朵儿猛地抬起头,“为什么?!” 方泽把手按在女儿头上,叹了口气,“萧污从小受了不少罪,他一旦下定决心的事绝不回头,心够狠,够拼命,你能事事顺着他吗?” “我——” “先别记着回答爹,好好想想,你是西境王府唯一的小姐,你有足够的地契,便是皇子,你也配得上,爹不想让你委曲求全。” “我不委屈,我喜欢萧哥哥!” “行吧,那明天一早,爹就进宫,就算拼上我的军功,也会把萧污带回来。” 方朵儿立刻露出笑容,刚要开口,就听到远处的廊下,传来一道略显虚弱的声音。 “我没事。” 方朵儿一扭头,就看到萧污一身白衣靠着柱子,他本就还是少年郎,身形修长,面似冠玉,此刻因为虚弱,更多了一分儒生气。 “萧哥哥!” 方朵儿兴奋地冲了过去,“你回来了!” 方泽也快步走过来,“陛下放你回来的?” “嗯,让你们担心了。” 他不动声色地避开了方朵儿的搀扶,看向方泽,“王爷,咳……宫里的谋杀已经查清,不是我。” “查清楚就好,你旧伤未愈,今天又淋了雨,来人,叫大夫!” “萧哥哥,我扶你。” 萧污避开了她的手,淡淡一笑,“我没事。” 方泽看到女儿尴尬的表情,摇摇头,没说什么。 萧污回到房间,随行军医急忙赶来。 “萧将军的伤已经处理好了,用的药也是好药。” 方泽问:“宫里有人给你处理了?” “嗯。” “你今天刚进京,宫里能认识什么人给你处理伤口?”方朵儿刚问出口,表情就变了变,“那位三公主?!” 见萧污不说话,方朵儿上前扯萧污的胳膊,“是不是她?” “朵儿!” 方泽拉过女儿,“萧污身上有伤。” 然后看向萧污,“三公主,就是那位替你求情的人?” “她还替你求情?” 方朵儿气得一跺脚,“她到底想干嘛?” “朵儿,回你房间去!” “我不!” 方泽厉声喝道:“方朵儿!” 见爹爹生气,方朵儿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 等房间只剩下方泽和萧污,方泽叹了口气,才开口:“那位三公主,就是你刚到西境,一直念叨的妹妹吧?” “王爷,那已经是八年前的事了。” 萧污明显不太想谈夏明婳的事,方泽感觉到了,只好问起宫里的具体情况。 萧污就把当时的情况解释了一遍。 “有人冒充太监杀人?看来宫内斗要搬上台面了,最近为了立太子,后宫斗得挺厉害的,你这算是被连累了。” 萧污垂眸,“嗯。” 其实并不然,但他在宫里的势力,并没有告诉方泽,所以不好纠正对方。 “叔叔。” 想起一件事,他抬头看向方泽。 “嗯,怎么了?” 他犹豫片刻,才问道:“我在大楚八年,关于我的所有信息都从您这里过,宫里……可曾给我寄过信?” “没有,你怎么会问起这个?” “没事。” 萧污把手放在唇间,咳了一声。 “你好好休息。” “嗯。” 等方泽离开,萧污抬起眼眸,看向门外还在下雨的院子,雨水在地上形成一个又一个小坑。 “夏明婳,八年时间,你也和那些人一样了吗?” 索性。 她在宫内,他在宫外。 日后,也不会再有交集了。 她到底变得如何了,与他也再无干系。 …… 第二日。 凤藻宫内。 三公主明婳,四公主明兰,一起进来请安。 “儿臣给母后请安。” 皇后挥了下手,两人起身走到榻前,跪坐在地上,给她按摩。 皇后问:“怎么了?” 四公主夏明兰犹豫了一会,才开口:“母后,儿臣年底就要出嫁了,但儿臣的公主府已经停工两个多月了,怕是不能赶到大婚时入住了。” 皇后眉头微皱。 “怎么会这样?” “建造公主府的人是……是锦贵妃的表弟李伦,儿臣听说前些日子刚被人弹劾,贪污了不少银子,儿臣的公主府怕是……呜呜……” “别哭了。你母妃临终前求本宫为你操持此事,本宫自然会为你做主。” “母后仁厚,向来对明兰照顾有加,明兰斗胆请母后允许三姐姐出宫为明兰督建公主府的修缮。” “胡闹,怎么能让未出阁的公主去宫外督建公主府?” 皇后一脸不赞同。 “母后,三姐姐的公主府修得极好,有三姐姐督办,儿臣就不怕出嫁的时候,连公主府都没备好。” 跪在一边的夏明婳,赶紧跪好。 皇后看向她,似乎反应了好一会,才想起她,“明婳。” “儿臣在。” “本宫记得你的未婚夫在守孝,还有多久?” “回母后,还有一年。” 第11章 第一个下马威 大夏王朝重视孝悌,父母亡,要守孝三年。 不然两年前,夏明婳就该出嫁了。 她该谢谢陈铎母亲的病逝,不然她嫁人后,才发现所托非人,她恐怕得怄死。 皇后思索了一会,“你还未出嫁,由你督建公主府的修缮,怕是不妥吧。” “母后……皇祖母当年就让大皇姐自己出宫督建自己的公主府,大皇姐就做得很好,还在京城开了女医馆,京城百姓无不感念皇祖母的英明之举。” 明兰委屈巴巴地望着皇后,撒娇道:“儿臣不想出嫁连公主府都没有,母妃在天之灵,一定会难过的。” 夏明兰的母妃是梅妃,后宫第一美人,皇后当年怀公主,是梅妃在身边小心伺候了一年,所以梅妃死后,皇后对梅妃唯一的女儿极照顾。 皇后看向她。 “三公主,你觉得你能做到此事吗?” “儿臣一定竭尽全力,不让母后和四妹妹失望。” “罢了,就让去吧,但你若是做出丢了皇室颜面的事,修改本宫严惩!” 她赶紧磕头,“儿臣自由受母后熏陶,绝不敢做出有辱皇室颜面之事。” “多谢母后。” 两人离开凤藻宫后,明兰一把抓住明婳胳膊,“三姐姐,你说的,我助你出宫躲避锦贵妃的刁难,你把我的公主府修得跟你的一样美!” “没问题。” “不过你大可以告诉母后,干嘛非要躲出宫?” 四公主夏明兰从未出过宫,她似乎也对出宫没什么兴致。 “我又不像你,是母后的心头肉,宫里谁敢欺负,姐姐我只能尽量躲了,希望过段日子,锦贵妃把我忘了。” “你若是把我的公主府修得尽善尽美,锦贵妃要欺负你,我一定会护着你的!” 夏明兰朝她眨了下眼。 “好。” 跟夏明兰分开后,她立刻回自己的宫殿。 当天下午。 她带着采莲跟绿荷,还有几箱行礼,就坐着宫里的马车出宫了。 大夏皇宫,分为内宫和外宫。 内宫室主子们住的地方,外宫是太监宫女住的地方,脏乱差的部门都在外宫,要进内宫,外宫的奴才需要令牌。 刚到内外宫交接的大门口,她就看到了陈彦。 “陈公公。” 陈彦上前对着她行了个礼,“三公主。” 两人往边上走了走。 等没人瞧着,陈彦突然伸手在她额头敲了下,“我的小祖宗,你不知道陛下对萧污有多厌恶吗?昨天为什么要凑上来求情?还来了两遭,杂家这个心脏啊,都被你吓得不跳了!” “干爹,我知道错了。” 她讨好地一笑。 陈彦严肃地问:“今日出宫,你别告诉我,也是为了萧污?” “当然不是!” 她用手挡住嘴,凑近陈彦,“干爹,我得到一个小道消息,京城的地下拍卖场要出一个大宝贝,我准备搞到手,这样东西要是卖了,够给您和我干娘养老了。” “什么东西?” “一张藏宝图,具体我还不清楚,等我搞清楚了,第一时间告诉您。不过您得再帮我一个忙,这个忙很棘手,搞不好会掉脑袋的。” 陈彦一听,立刻严肃起来,“你要做什么?” 她压低声音说了。 陈彦听完,顿时怒气,“你还说你不是为了萧污?你疯了吗?你可知道这件事一旦被人发现,你我都是诛九族的大罪!” 她挑眉:“我的九族?” 陈彦一时语塞。 “干爹,这件事对我很重要,只能求您帮忙了,您放心,您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办,绝对万无一失!” 陈彦犹豫了一会,才点头,“杂家尽力。” “嗯嗯,谢谢干爹,那我出宫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陈彦皱起眉头,“你一个人出宫,杂家不放心。” “放心啦,有事我会去云来阁求救的,而且,我……” 她一手鬼影迷踪,陈彦还没反应过来,腰上的令牌已经到了夏明婳手里,“这可是您找人教我的保命招数,我不会有事的。” 她是现代人。 太监也好,宫女也好,对她而言,只是职业的不同,与身份无关。 当年母妃临终前,让她拜陈彦和碧痕为干爹干娘,是为了让他们在宫中保她周全,不管哪一次重生,陈彦和碧痕都做到了尽全力护她。 不只他们。 干娘芸惜也是,她的女儿林穗岁也是。 她被这么多人护着,却还是死在萧污的手里。 这一次。 她绝不再让这些人为她而死,要死,就让萧污去死吧! 没有他,她真的会很幸福! 陈彦见她心意已决,只好后退一步,朝她行了个礼,“公主请慢走。” “陈公公,告辞。” 她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出了皇宫,采莲和绿荷兴奋地往外张望,夏明婳却双手抱在胸前,靠在马车里,闭眼休息。 趁着在宫外建工的这段时间,她得把她的网铺开。 时间紧,任务重! 京城的街道繁华热闹。 马车一路来到四公主府。 “公主,到了。” 采莲小声音提醒她。 她睁开眼睛,“嗯。” 三人下了马车。 公主府门匾都没挂上,走进府里,到处都是建筑垃圾,就连假山都少了很多,一个工人都不在。 “我以为古代不会有烂尾工程……” 采莲:“公主,您说什么?” “没什么,让建造这座公主府的所有负责人来见我。” “是。” 等夏明婳都换好了常服,院子里还是空无一人。 她眉头一皱,“就这效率?还盖公主府?” 绿荷气愤道:“他们怕是看公主好欺负,才敢这么偷懒!公主,您可有皇后娘娘的懿旨,要不让奴婢去工部宣旨,把那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叫过来吧。” “不急,总要看看,那些人到底嚣张到了什么地步。” 又等了一炷香。 终于来了一个工部官员。 来人二十多岁,身体清瘦,有种病态感,恭敬地跪下行礼,“微臣祝栩,参见三公主。” 她慵懒地坐在太师椅上,手指敲着椅把,“这么大一个公主府,就你一个工部的官员修建?本宫怎么不知道工部如此缺人手?绿荷,回宫后,记得提醒本宫去禀告父皇和母后,重新给工部招点官员。” 第12章 先拉拢一个 “是,奴婢记住了。” 祝栩犹豫了片刻,才开口解释:“回公主殿下,工部并不缺人。” “哦……” 她拉长尾音,身体前倾,看着跪在她面前的年轻官员,翘起二郎腿,笑道:“修建公主府,工部照例会派出十名官员,那为什么本宫等了一个时辰,就看到你一个?” 祝栩有些诧异。 听说是位还没出阁的公主来督建公主府,工部的人全都不以为然。 一个小丫头而已,随便糊弄一下就过去了。 但这位公主明显是有备而来的。 “修建公主府,需要材料,如今材料不齐,各位大人待在公主府没有任何作用,就都回去了。” “回去?回工部?还是回自己家了?” 祝栩表情古怪,欲言又止。 “那祝大人怎么不回去呢?” “臣领其事,自然要当其差!” 她笑道:“还算有一个能用的。修建这座公主府的工部官员名单,给本宫列出来。” 她看了绿荷一眼,后者立刻去准备纸笔。 不多时,祝栩就在纸上写下了其他官员的名字,但他并不知道三公主要做什么,让他按照名单去叫人吗? 恐怕是叫不来的。 “绿荷,记住这九个人的名字,你去工部一趟,告诉工部尚书,这九个人,立刻革职!” “是。” 祝栩惊得张大嘴巴:“……” 她再看向祝栩。 “祝大人,宫里拨出来建造四公主府的款子,我看过,足额拨付的,建到现在,账上一点钱都没了,工部准备怎么回禀父皇?” 祝栩愣了好一会,才清清喉咙,回道:“回禀三公主,银子是够的,如果按照图纸建造的话。” “哦,所以是有人改了图纸,贪了材料费?” 祝栩:“……” 这位三公主,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有些事怎么能说的这么直白? “除了李伦,还有谁?” “这……” 祝栩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出口,而是低下了头。 “祝大人,这九个官员的名字是你亲自写下的,如果本宫把这张名单送出去,那九个人会怎么想?” 她举起手里的纸。 祝栩脸上唰地白了一片。 “你想自保本宫能理解,但既然要自保,刚才就不该回本宫的话,你这样又不想同流合污,又不想得罪他们,活得不累吗?” “臣需要生活。” 祝栩到底还是开口了,只是声音多了一丝认命。 “可你已经成了众矢之的,不如重择明主。”她的脚在地板上,有节奏地拍着。 祝栩抬头看向她。 她淡淡一笑,“祝大人。” “公主……除了李伦,还有户部管账目的盛林,这两位是大头。” “哦。” 她起身,从祝栩身边走过。 “回你府里去,这几日,降职的命令会下达,但你还是会在修建公主府的名单内,是一辈子寂寂无名,还是升职加薪,看你这几个月的表现了。” 祝栩惊喜地看向她。 “多谢三公主。” “本宫喜欢慧眼识珠,希望祝大人是一颗明珠,而不是鱼目。” “臣,一定不让公主失望。” 等祝栩离开,绿荷担心地问:“公主,我们是来监督建造四公主府的,这要是没人来建,您怎么跟皇后娘娘和四公主交代?” “你去找户部尚书的时候,就跟他说,四公主府建不好,他在水陆洲的功绩可就要被细查了。” “您!” 绿荷眼前一亮。 她伸手拍了下绿荷的头,“忘了吗?” 绿海吐了下舌头,“没忘,少问多做!” “再告诉他,祝栩今日给本公主面子,本公主也给他一个人情,让他绕一圈,重回这个项目。” “好,奴婢这就去。” “嗯,传完话,你直接去三公主府,这里住不了人,我们这段时间先住三公主府,采莲,你先去收拾一下,我要出去一趟,晚些回去。” 采莲拿着扫帚出来,就听到主子说要去三公主府住。 “我还以为您要住这里呢?” 她挑眉,“有好好的府邸不住,住这里干嘛?你傻,还是我傻?” 采莲忙笑道:“当然是奴婢傻了,那奴婢就不打扫这里了。” “我们三个分开行动,晚上公主府汇合!” “是!” 夏明婳走出三公主,漫无目的地闲逛。 地下拍卖场的藏宝图,这个时候应该还没上架! 那张藏宝图是萧污的诱饵,而她要做的是螳螂捕蝉,守在后面看戏的黄雀! —— “阿嚏!” “萧哥哥,你病还没好,就别切磋了!” 方朵儿站在演武台下,紧张地看着台上的萧污。 “朵儿,你这也太小心翼翼了,男人可没那么脆弱,尤其是你的萧哥哥,他可是连我都能一招秒的小怪物。” 御林军统领宁非凡站在演武台上,单手握剑,笑着打趣方朵儿。 萧污揉了下鼻子,重新拿起手中的长枪,看向宁非凡,“别贫,来吧!” “来就来!让我看看这几年你的进步。” 萧污垂头,面部线条瞬间凌厉起来,他先手出击。 “小子,沉不住气啊!” 宁非凡学的是宁家不外传的剑法,手法出神入化,脚法宛若游龙,他才二十三岁,上过战场,又是宁国公府嫡系子弟,可以说是这一代里,京城最强的世家公子。 几年前,家族为了磨炼他,把他送去西境,恰好,他得到的命令是潜入大楚,和萧污里应外合。 后来,西境交战,他被召回京城。 这件事,一直是他心中的痛。 他不愿做丢下战友,独自求生的胆小鬼,可宁国府需要他,当了皇后的姑姑也需要他。 两人直接在演武场上切磋了起来。 萧污手里的长枪巧妙灵活,加上他身形灵活自如,宁非凡若下了杀心,或许两人还能交战一会,他没有杀心,怎么敌得过刚从战场下来的萧污。 不到五十招,他就输了。 “好小子,越来越强了。” 宁非凡上前,一把勾住他脖子,“才十九,你这是逼着我日夜苦练啊。” 萧污一个反手将他手腕拧住,扣到他背后,“没用,练了你也打不过我。” “喂喂,给哥一点面子啊,我手下还那么多人看着呢?” 萧污松开他,问:“你这样带着人找我切磋,不怕宫里怪罪吗?” 第13章 萧污中毒了 夏明婳引开护卫后,就一直等着阿香。 等了许久,以为阿香被人发现了,她只好赶到后院,却看到雪老板的护卫已经把人救醒了。 “阿香失败了?” 不对! 看到一个护卫抱起阿香,她紧张地咬住嘴唇,阿香怎么会晕倒? 雪老板看见护卫抱出门的香,皱眉问:“她怎么会在这里?” “小姐应该是担心您的安危来看看,但也遭了暗算。” “蠢货!把她带走!” “是。” 护卫抱着阿香离开,夏明婳赶紧跟在后面。 等阿香被送回房间,她立刻钻进房间,轻轻摇动阿香,“阿香,你醒醒,阿香?” 不是装的…… 阿香真被人算计了? 那玲珑丹呢?! 嘎吱! 门再次被人推开,雪老板站在门口,似笑非笑地开口:“三公主大驾光临云来阁,为何不派人支会我一声?让您待在这里,是我怠慢了。” 她站起身,做出一副紧张的姿态,“雪老板,我奉命建造四公主府,今天刚出宫,四公主府没人,我就想着先来找阿香说说话。” “让你监造四公主府?陈公公是怎么想的,竟然把这么一个烫手山芋给了公主你?” “啊?” 她茫然地看着雪老板,“烫手山芋?我,我得罪了锦贵妃,陈公公让我出来避避,我也喜欢宫外,就,就答应了。” 雪老板看着夏明婳,摇了摇头。 “公主日后会知道的,既然你来找阿香,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雪老板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她停下脚步,侧头看向贴身护卫,“去查查,放火一事跟三公主有没有关系。” “三公主?她没胆子这样做吧?” “谁知道呢,我拒绝了跟陈彦的合作,他让三公主来恶心我,也不是不可能,查!” “是。” 看着人走远了,夏明婳关上门,重新来到床边,从发钗里拿出一根银针,朝着阿香人中,扎了一下。 “啊!” 阿香疼醒,看到夏明婳,“朵朵?” “你怎么会晕倒?” “玲珑丹被人抢走了。” 夏明婳:“……” “我都来不及看对方长什么样,就被点晕了。” “没事,这件事到这时候已经跟你没关系了,你好好照顾自己,我先把这件事解决了,再找你。” “嗯。” 她起身离开。 走出房间,看着火势已经被控制的地方。 她只在外院放了一把火,但云来阁内也烧了起来,看来她们是螳螂,被后来居上的黄雀得了便宜。 几世抢夺玲珑丹。 最后的受益者都是萧污…… 对方又在云来阁,这绝不是巧合。 这样想着,她快步走向阁内,要确定东西在不在萧污手里,她有一个确定的法子。 —— 萧污回到雅间,众人看到她,都松了一口气。 “萧将军,你去哪了?” “萧哥哥,我刚出去找了你一圈都没找到你。”方朵儿冲过来抓住萧污的胳膊,“看个歌舞都着火了,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回王府吧。” “发生火灾,我去看了看京城商户是怎么处理火灾的。” 宁非凡笑道:“看来还没上任,你已经有当差的自觉了。” “为臣为官,不就该如此吗?” “你们在说什么?”方朵儿在一边一脸懵,“什么上任?我们来京城是面见陛下的,时间到,就会回西境了。” “朵儿,我不回去。” “你说什么?”方朵儿放开他。 萧污看向她,“我会留在京城,你跟你爹回西境。” “我不许!” 他没多解释,转而看向宁非凡,“火势已经控制住了,我们的酒还没喝完,继续吧。” “行啊,你有兴致,我自然奉陪到底!” “萧污!” 方朵儿抓住他胳膊,“你在骗我是不是?” “回去再说吧,我现在想喝酒。” 说着。 已经走到桌前坐下。 宁非凡看了方朵儿一眼,也走过去坐下。 不多时,雪老板来了,“听说各位公子还有继续喝酒,今日云来阁出现火灾,是我招待不周,今日全场免费,来人!” “老板。” “去拿我们新进的葡萄酒,给宁公子和伙伴好好品尝一番。” “多谢老板娘。” 雪老板看向萧污,“这位公子很是眼生。” 宁非凡伸手介绍,“萧污,西境攻破大楚的大英雄。” “这位就是大夏战神啊?失敬!” 雪老板盈盈行了个礼,“那我云来阁今日就太失礼了,传话下去,以后萧公子来云来阁,和宁世子一样待遇!” 萧污对上老板笑意盈盈的双眸,拱手道了声谢:“多谢雪老板。” “好说。” 雪老板看向宁非凡,“宁世子,能否借一步说话?” “自然。” 宁非凡起身,跟着雪老板出门。 门关上的一刻,萧污目光瞬间凛凛,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端着酒杯都有些发抖,这是中毒了? 他看向御林军里一直花很多的赵奎,“劳烦赵公子先送朵儿回王府。” “我不走,我跟你一起。” 方朵儿伸手要抱住他胳膊,却被他避开,“听话,先回去。” “我不!” 萧污把手放到桌下,薄唇抿成一条线,“你让我说第二遍,日后,我做什么都不会允许你同行。” 方朵儿脸一白。 赵奎忙打圆场,“方姑娘,我们统领也在,怕是要谈正事,姑娘家听了不好,我先送你回王府吧。” 方朵儿生气地起身跑了出去。 赵奎忙追了上去。 等房间只剩下萧污,他才虚弱地趴在桌上,额头冷汗一滴一滴往下落,他踉跄起身,走出房间。 刚走没几步,眼前就出现重影,身上的汗也来越重。 眼看就要倒下。 一双手撑住了他,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想被人发现你的异常,就搂着我离开。” 夏明婳。 他浓密的睫毛颤了颤,把人搂进怀里,借着对方的力量,撑起身子。 两人相拥离开云来阁。 夏明婳把人带到一处河边,把人扶着坐在岸边,看到面前人精神涣散,伸手就去搜他的身。 玲珑丹,她绝不能便宜了这只狗。 手刚伸进对方怀里,就被抓住了手腕,她的眼睛撞进一双发红的眼眸。 “你……” “果然是你,为什么在宫外?” 萧污手很烫,声音带着沙哑。 第14章 刺客冲谁来的? “我奉命监造四公主府……你这是怎么了?” 看到萧污额头都是汗,脸颊通红,她好奇地询问。 “没事。” 夏明婳才不信他的鬼话,雪老板为了防止玲珑丹被偷,特地在盒身下了毒。 果然是这家伙偷的! 她和阿香做好一切准备工作,竟到最后都是在给他铺路! 即便知道这人有主角光环,可每次遇到这种事,她还是气得不行。 “中毒?” 萧污眼神有些涣散。 “是啊,你这好像是中了春药?” “春药?” 萧污拧起眉头。 “嗯,阿香带我看过男人中春药的模样,跟你无二般。” 他盯着她,“你偷看男人中春药的模样?” 手下攥着的细腕,肤如凝玉,淡淡凉意十分舒服。 夏明婳害羞地低下头,“我真的心悦你,你若需要女人解毒,我——” 话还没说完,手腕的力量一松,就听扑通一声,她一抬头,就见萧污已经跳进了河里。 她坐在地上,双手往后一撑。 “还玩守身如玉啊?” 只是可惜了,还没找到这家伙藏起来的玲珑丹。 天色渐渐暗下来。 她看着还泡在水里的萧污,心想这人还真不怕死,他身上的刀伤可还没愈合,昨晚又高烧。 真是不怕死啊! 又过了一会,水里的人终于动了。 萧污从水里走出来,嘴唇泛白,可身上中毒的迹象已经消失。 夏明婳咬住嘴唇。 难道这人已经把玲珑丹吃了? 该死! 她抓了一把地上的草,攥在手心。 萧污走到她跟前,“跟踪我来的云来阁?” “没有。” 他将她拉起来,因为泡了水,他此刻周身气质更显冰冷,“夏明婳,我以为戳穿你的谎言,你就死心了。” “我真的喜欢你。” “够了!” 萧污厌烦地打断她,“三公主到底要玩到什么时候?” “我没——嗖!” 一只袖箭突然射了过来,萧污眼疾手快,扑倒她,在地上翻滚了两圈,躲到一棵树后。 十几个杀手冲了过来。 “冲你来的?” “你的敌人?”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 两人都树敌不少,这时候还真不好分是谁引来的。 “躲着别动!” 萧污交代了一句,就冲出去和杀手打作一团,他没带兵器,赤手空拳和十几个手持冰刃的杀手对抗。 夏明婳抱着树干,静静观察杀手的招数。 这是…… 她眸底一惊。 这场刺杀,她已经旁观过三次,只不过这次,她成了从亲历者。 不会成功的。 知道这个结果,她深呼吸一口,“萧污,我来帮你!” 她一个箭步冲上去,却被脚下石头一绊,直接撞到下午脊背。 一个杀手看到破绽,一剑刺向萧污,被对方看看避开。 萧污提起她,“谁让你来捣乱的?” “我是想帮你。” 杀手攻势愈强,萧污只能一手搂着她,一手应敌,一手往安全处地方推。 一直退到街道边,见杀手有所顾忌,萧污抱起她,一个箭步冲到了街上。 “跑什么?” “你若不拖累我,我不用跑。” 她:“……” 辗转了几条街,身后的杀手低调地追击,她拍拍他肩膀,“去三公主府,那里有府兵把手,这些人应该没那么大胆子。” 萧污脚下一顿,再次提起轻功,赶往公主府。 到了地方。 他直接抱着人翻墙进入。 三公主府修剪的低调却不失华贵,这大概是几间公主府里,最尽善尽美的。 府奴正在扫地,看到跳进来的两人,急忙大喊:“来人!” “闭嘴!” 但已经晚了,眨眼功夫,十几个府兵已经把两人团团围住。 采莲跟过来。 看到她,惊得张大嘴巴,“公主殿下?” 听到是公主,府兵忙跪下行礼,“参见公主。” 夏明婳点点头,“都起来吧。” 众人起身。 萧污转身就要离开,她一把抓住他胳膊,“你还不能走,采莲,找一身男装。” “是。” 等众人退下,萧污转身看向她。 “你昨夜还发烧,腰上的刀伤也没痊愈,这样回去,又得病倒,等你换了药换了衣服,随你离开,我绝不阻拦。” 萧污抽回胳膊,转身看向高墙。 她在一边问:“你觉得那些人是冲谁来的?” “夏禹智那个脑子,请不来这种高手。” “但锦贵妃可以。” 萧污回头看向她,“知道害怕,还跟他们作对?” “那我能怎么办?看着他们欺负你?你虽然没良心不肯认我,但我认你。” “没良心?” 萧污拧起眉头。 她哀怨地看着他,“难道不是?” 萧污张了张口,没说话,转身看向公主的景观。 没一会,采莲走过来,“公主,萧将军的衣服准备好了,还有药。” “嗯。” 她从萧污身边走过,“走吧。” 带着萧污来到客房。 她:“去换衣服,然后帮你处理伤口,之后我绝不纠缠你,让你离开。” 萧污看了她一眼,大步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夏明婳摸摸鼻子,小媳妇儿似的,还怕她偷看吗? “公主。” 采莲走到她跟前,小声说:“府外有不明人士。” “不用管,他们敢进公主府,杀无赦。” “是。” 门很快从里面打开了。 萧污一身湛蓝色锦衣,有种矜贵小公子的既视感。 刚换好衣服的时候,萧污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刀眉蹙到一起,他习惯穿黑衣,或者军服,上次的白衣,这次的蓝衣,这都是他极少穿的颜色。 有种不像他的错觉。 “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诚不欺我。” 萧污看向门外的人,对方眼底的笑意,莫名让他浑身不自在。 “坐吧,给你处理伤口。” 她端着一盘子瓶瓶罐罐走进房间。 “不必。” 她把药放在桌上,“不处理伤口,痛的是你。” 萧污走回来,把桌上一杯茶递给她,“喝了。” “?” “原来公主也不喜欢被人勉强做一件事。” 她伸手接过他递来的杯子,一饮而尽,“如果他人是好意,被勉强又何妨?” “但臣没有公主的心胸。夏家人,臣这一辈子都不想沾染。” 他说完,从她身边走过。 “别再跟踪臣。” 第15章 帝王的小心眼 目送萧污离开,夏明婳气得拿起一瓶药,但最后还是忍住了砸向萧污的冲动。 “小不忍则乱大谋,我忍!” 而且很快,萧污对王室的痕迹就要达到顶端了,她现在跟萧污的关系,跟前几世相比,已经是和谐相处了。 当晚。 奉天宫内。 “萧污跟三公主在一起?” “回禀陛下,是的。三公主奉命督建四公主府,已经出宫了。三公主一直要保萧污,属下怕伤及公主,不敢硬来。” 夏赫南坐在龙椅上,表情沉冷地思考了一会,才开口:“你觉得,三公主会不会成为萧污的软肋?” “属下以为不会,萧污昨日回京,三公主的确多次示好,但萧污一直很抗拒,昨夜属下在公主寝殿,萧污对公主的厌恶和不喜,并不是做给外人看的。” “继续盯着萧污,孤要在最合适的时候除了他。” “是。” 等暗卫离开,夏赫南起身走出奉天宫。 他走过之处,宫奴无一例外,恭敬磕头。 这天下,尽在他脚下。 这世间权势,美人,别人的生死,尽在他手里。 可如此尊贵的他,也有了一生都抹不掉的耻辱。 那就是萧蜀雪和侍卫私通生下的孽种! 他夏赫南,堂堂帝王! 却把他妾室和奴才生的孩子当做亲生儿子养了十年,若不是有人告密,那个贱种岂不是还要带着奴才的血脉,继续当主子? 大楚求一质子,就可咱缓战事。 他毫不犹豫地把那个眼中钉丢去了最危险的地方,他需要给大夏王朝一个缓冲的时间,一旦他们准备就绪。 立即开战! 至于质子萧污,是死是活,谁又会在乎呢? 但人算不如天算,大楚内乱,西境军借此攻破大楚,那个孽种却成了最大的功臣。 萧污不能死。 至少不能死在他这位帝王手里。 夏赫南越走越远,直到他被一道宫门挡住,门里有人出来,看到他,忙跪下行礼:“奴,奴才叩见陛下。” 这可是冷宫,陛下怎么会来这里? “这是何处?” “回禀陛下,这是冷宫。” 冷宫。 夏赫南眯起眼睛,眼底寒光乍现。 “来人,将罪人萧蜀雪掀棺鞭尸!” …… 夏明婳第二天刚醒来,就得到了宫里的消息。 陛下命人掀了罪人萧蜀雪的坟,鞭尸! 她嘴角抽了抽,“老变态,十几年了,都只剩一把骨头了,还鞭尸?” 后宫女人三年一茬地往宫里送。 萧蜀雪的出轨是被爆出来的,没爆出来的还不知道多少呢? 这就破防了。 这古代帝王心态也不怎么样啊,真不如萧污。 某一次重生里,夏赫南可是让萧污亲眼旁观他圣母被鞭尸,她感觉如果是自己,怕是要疯,可萧污全程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换好衣服,她走出房门。 绿荷端着一个盒子走过来,“公主,这是陈公公派人送来的,说是给公主府添点景致。” 她看着那个大盒子。 景致? 干爹不会这么变态吧? “把盒子放到我房间里。” “是。” 她跟着走进房间里,等绿荷离开,她才打开盒子,里面是还过了好几层布,层层掀开,里面是一堆人骨。 这才是萧蜀雪的骸骨。 而宫里受鞭刑的那对尸骨,不过是乱葬岗随意找来的。 盖好盖子。 她走到外间,洗了洗手。 “公主,工部侍郎来了,还带了十名官员。” 采莲跑进来,兴奋地报告。 “哦,昨天他们让我们等了一个时辰,就让他们在外面也等上一个时辰吧。” 这个时代,女人要做成一件事,靠讲道理是没用的。 碾压才是硬道理。 等让那些人知道谁是老板,后面才会乖乖听她调派。 “奴婢这就去。” 工部侍郎王宪带着十位官员站在院子里,大家都是文官,平日里都是坐在工部,也都是清闲差事,如今突然罚站,全都叫苦不迭。 “侍郎,三公主这是为何啊?咱们又没做错事,这不是羞辱人吗?” 王宪直接回道:“李大人不愿意等,可以先离开。” 李大人立刻抿嘴。 谁不知道昨天这位三公主一句话,直接免了工部十位官员的职位,而且侍郎大人竟也不反对,就照做了。 现在谁敢不乖乖听话? 站了约摸一个时辰,他们终于看到一抹浅蓝色身影走了出来。 “臣参见三公主。” “诸位大人请起。” 夏明婳坐下主位,“本宫奉皇后娘娘的命令,为四皇妹监造公主府,昨日去了一趟四公主府,当真开了眼,年底四公主大婚,这四公主府却停工了,工部好像也不甚在意的样子。” “回禀三公主,都是臣管理无方,现已将十位建造官员全部免职,四公主府的建造,臣会全力参与,绝不让之前的事再发生。” “王大人这样说了,本宫当然相信你,那就尽快拿出一个方案,本宫的时间可不多,还要回宫复旨呢。” “是。” 敲打了工部一趟,就让他们离开了。 王宪留在最后,欲言又止,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王大人还有事?” “禀告三公主,臣将祝栩掉到了工部下的土木司,过些日子,将他再调回来。” “王大人是工部侍郎,工部的调任,不必跟本宫报备。” “是……只是……”王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拱手行了礼,“三公主,臣在水陆洲任职五年,水陆洲虽然是交通要塞,但势力盘根错节,臣要护住百姓,有些事——” “王大人,本宫没去过什么水陆洲。” 王宪松了一口气,“臣不打扰公主了。” “嗯。” 等王宪离开,夏明婳放下杯子,“绿荷,你去西境王府一趟,就说本宫有事要见萧污,让他来公主府一趟。” “是。” 绿荷赶到西境王府的时候,萧污刚接了入宫的圣旨,前往皇宫的方向。 “萧将军入宫了?” 将军府的人点头,“是,刚走没多久。” 绿荷跑回公主府,“公主,萧将军入宫了。” 啪! 夏明婳猛地站起来,“立刻回宫!” 第16章 她不是你娘 夏明婳坐马车匆忙赶回宫。 一进宫门。 她先去了凤藻宫复命。 皇后精神好了很多,面色红润,只是仔细看,还是能看出一些病气,“你做得很好,本宫还以为你一个小姑娘镇不住那些朝臣。” 她恭敬地回道:“有母后为儿臣做主,儿臣谁也不怕,那些朝臣哪里敢怠慢母后的旨意?” “嗯。” 皇后在婢女的伺候下喝了几口参汤。 “明婳,你若遇到麻烦,就去国公府找宁非凡,母后会跟他支会一声,你一个未出嫁的公主老待在宫外,到底有些不便。” “多谢母后爱护,儿臣一定不负母后的期望,帮四妹妹把公主府建好。” “好了,本宫乏了,你退下吧。” “儿臣告退。” 她退出凤藻宫。 皇后让她找宁非凡帮忙?这倒是稀罕事,不过这也就给她机会破坏宁非凡和萧污的关系了,萧污前期在京城猥琐发育,还真少不了宁非凡的庇护。 走出凤藻宫。 她看到一些宫奴匆忙赶往一个方向。 “去看看。” 拐到南三坊。 远远就看到太监宫女围了好多人。 而她一眼就看到了独自和宫奴站在相反方向的萧污,他穿着黑衣,整个人有种瘦弱的错觉。 一边是几十名太监宫女,一边是孑然一人。 这一幕,让夏明婳想到了萧污小时候在宫里的处境。 他是罪妃之子,虽然宫里还有小姨萧蜀婧,本应该相依为命,在宫里争一份前程出来,奈何萧蜀婧和萧蜀雪一向不睦,萧蜀婧更是被萧蜀雪连累失了宠。 这种情况下,她怎么可能对姐姐唯一的孩子好? 内有姨母妒恨,外有宫奴欺辱。 她第一次见到夏禹庭,还以为是个小太监,穿着太监同色系的衣服,带着补丁,被夏禹智身边的太监骑在胯下戏弄,只为了夏禹智手里一块点心。 可以说,从小到大。 他从来都是一个人对抗整个皇宫。 她和母妃,也不过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对他照顾一二。 夏禹庭在这个皇宫里,从未体会过一丝一毫的温情。 “萧将军好可怜。” 她扭头,见采莲一脸担忧地看着远处。 “是,很可怜呢。” 可为什么心底一点同情心都生不出来? 她转身离开。 采莲见主子走了,一脸诧异地追上,“公主,您,您……” “我怎么了?” 采莲动了动嘴,她以为公主会过去站在萧将军身边,这种全天下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感觉,太难受了。 回到殿内,她坐下开始摘自己的首饰,“采莲,去拿一套太监服,绿荷给我化妆。” “殿下要做什么?” “为敌人拼命!” 两人:“……” 一炷香后,夏明婳已经是小太监打扮,“你们来在殿内守着,一定要做出,我在殿内的假象,不能被任何发现。” “是。” 交代完,她就快步出了宫殿。 来到地方。 萧污周身散发的冷气,她这么远都感觉到了。 这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不好受吧? 可她偏偏要让萧污多品尝品尝,只有够绝望,她的出现才会成为他生命力一道光。 “萧将军,陛下听说将军在西境军里曾任刑官,请将军代为行刑。” 让儿子抽打母亲的尸骨,夏赫南就是个老变态! 不管看到几次这个场景,她都是这个念头。 她看着萧污,对方静静地看着太监手里的鞭子,侧脸线条格外凌厉,表情平静无澜。 可只有她知道,这一幕是加速萧污黑化的催化剂。 未来,萧污血洗皇城的时候,同样的位置,他也把夏赫南吊了起来,任由他被抽得体无完肤。 太监双手奉上鞭子。 深呼吸一口。 她快步走上前,一把撞倒萧污,趁机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她不是你娘。” 萧污瞳孔睁大。 她已经跪在地上,“奴才该死,撞到了将军,请将军恕罪。” 萧污站起来,目光复杂地盯着她。 “你是哪宫的的太监?” 刑司的太监盯着她,大声质问。 “奴才,奴才……” “给我。” 萧污突然伸出手,见刑司太监愣住,他声音冷了几分,“不是陛下让微臣代为行刑吗?” 刑司太监见状,赶紧恭敬地奉上鞭子。 听到挥鞭的声音,夏明婳趁机离开。 回到宫里,她换回衣服,“出宫!” …… 夜里。 公主府。 夏明婳刚洗漱完毕,拿起桌上点心,就要品尝,就见一模身影从内室走出来。 她手里的点心落在地上。 “为什么说她不是我娘?” 萧污走到她跟前。 她急忙走过道门,一把关上门,才回头,“我这公主府天知道有没有人监视,你就这么大摇大摆来了?” “不会有人发现的。” “确定?” “回答我,夏明婳。”他按住她肩膀,眼底幽暗如深潭,“你如果有一句虚言,你和你母妃对我的善意,就此一笔勾销。” “跟我来。” 她把他拉到内寝。 指着角落的箱子,“你娘在那里。” 萧污浑身僵住。 “父皇恨你,恨你娘,我化解不了这股恨,也阻止不了父皇欺负你,但我想我至少能为你做点什么。” “你可知道你做这一切被发现后,你会落得什么下场?” “死无葬身之地。” 他质问:“知道你还敢?” “是啊,我怎么敢?我明明一直寻求自保,锦贵妃羞辱我娘,我都忍了,我为什么会冒死把这东西偷出来。” 她看向她,动了动嘴唇,最后这是笑了笑没说话。 萧污神情复杂地抓住她手腕,“你要说什么。” “不说了,反正你也不会信。” “夏明婳!” 她抬眸,眼眶含着委屈的泪花,“你反正不会信的,我不想。你如果有那么一点信我,这哥先放在我这里,你一旦带走,父皇一定会发现,后续的报复支会更激烈。” “你……你不必为我做这么多。” 他声音少了一分冷漠,多了一丝纠结。 “我犯贱。” 萧污:“……” 她挣开他的手,“我对你好,小时候无所求,如今也是这样,我知道你喜欢方朵儿,你放心,我到底是公主,不会真的死缠烂打。” 她转身背对着他,唇角勾起一抹笑。 第二招:欲擒故纵! 第17章 第二招,欲擒故纵 她虽然没谈过恋爱,但在现代当社畜的时候,996的空闲,唯一能排遣的就是看剧追小说。 她以前是不屑欺骗感情。 但真要玩弄感情,她不会输给一个古人。 她前两天对萧污紧追不舍,对方想与不想,她已经在他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云来阁差点发现她就是证明。 追男人不能追太紧,得时不时让对方感受到落差。 第二招,欲擒故纵。 让对方产生到心理落差。 呵。 当年读孙子兵法,以为自己会在职场成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佬。 现实却是! 她用孙子兵法在这里钓男人。 “你走吧。” 她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开始解发,头饰一样一样被放在桌上,“母妃以前就不爱打扮,我一直很好奇她为什么不这样做,我现在知道了。” 萧污看着她的背影。 “女为悦己者容,母妃从来求的都是容身处,而不是父皇的宠爱。而明年,等陈铎守孝期满,我会嫁给他,和他一起住在这座公主府。” “这对你来说,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萧污知道陈铎,不是这几日,而是几年前在大楚和宁非凡做任务的时候,他问过宁非凡关于陈铎的事。 文武状元,又不是氏族大家,前途不可限量。 他为什么会单独打听陈铎的事? 似乎,是因为宁非凡的一句话。 ……已故的云妃眼光不错,给女儿找了个好夫家。 “是不错。” 夏明婳一头青丝披散下来,“我一直知道他不错的,待我好,又守规矩,一定会护我一世平安,他在父皇跟前当差,绝不会是言而无信之人。” 萧污心底一沉,“夏禹庭已经死了,被夏赫南那一剑斩杀的。” 她声音微颤,带着哭腔,“我知道,我只是一直心存侥幸,这偌大的皇宫,我只有两个亲人,一个已经去世了,我只能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另一个身上。” “够了!” 萧污盯着她的背阴,放在身侧的手慢慢攥成拳头。 “这偌大的京城,盼着我死的人比比皆是,为什么非要和他们作对?” 夏明婳没回答他,而是趴在了梳妆台前,轻声抽噎。 萧污听着她的哭声,脸上的面具再也挂不住。 八年时间下定的决心,在这一刻,一点一点崩裂。 “别……别哭了。” 他眼底生起不忍,往前走了一步。 “别过来。” 夏云婳急忙拦住他。 “你和母妃从来不争不抢,如果你母妃知道你为了我这样一个人赔上了自己安稳荣华,她泉下有知,不会安心的。” “好。” 萧污愣住。 “我会努力忘了那些,我会忘记和你相处的那些时光,我会忘了你是我最喜欢的三哥哥。萧污,我会如你的愿的。” 她声音带着哭腔。 萧污脸上没有一丝情绪,许久之后,他张开彷佛被胶灌注了似的嘴,“挺好,想要求安稳,别再靠近我了。” 他推开窗户,一跃跳了出去。 听到关窗户的声音,夏明婳急忙回头,脸上哪有一点哭过的痕迹。 “差点露馅了。” …… 萧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西境王府的。他知道自己越是控制自己不要想起夏明婳,脑海里关于她的记忆就越发清晰。 从有记忆起,他就不懂为什么都是皇子,那些宫奴却只会欺辱他。 父皇给其他兄弟姐妹过生辰,检查功课,可到了他,永远是无视。 他甚至能从父皇眼底看到一丝明显的厌恶。 他想,一定是他不够聪明,只要他表现得够优秀,父皇一定会喜欢他的。 当他功课得了第一名,得到的不是父皇的夸奖,而是其他皇子的殴打,他们让太监骑在他身上,让他当狗一样趴在地上。 只要不听话,就是一通殴打。 这样的日子久了,他再也不敢表现自己,甚至努力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可这样了,那些宫奴还会欺负他。 直到,他因为吃了太监的食物,被太监挖了坑,丢了进去。 “三皇子,你就在这里好好反省吧!” 没人会救他。 他自己都知道。 直到,一抹灿烂的笑容出现在洞口,“你在这里捉迷藏吗?” 夏明婳的母亲是云嫔,并不受宠,却也没宫奴敢欺负。 他被带回了雪阁。 云嫔给了他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衣服,那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被如此温柔地对待。 那几年,是他灰暗的人生中,仅有的温暖。 直到他十岁生生辰那夜。 那时候,他已经做好了计划,等他十六就去参军,只要他又军功,就能封王,那他就能用自己的力量护住妹妹和云娘娘。 他会一辈子保护她们的。 可他一夜之间,从不受宠的皇子成了孽种。 他厌恶那座皇宫,可他喜欢妹妹和云娘娘,只要他们还在,他就愿意带宫里。 可他再也没资格了。 被丢在马车,带出京城。 他听到了护送他的人说:“你死在大楚,对所有人都好。” 死? 他不要死! 云朵老装大人,他要听她乖乖叫他哥哥。 他要保护妹妹和云娘娘。 可到了大楚,一切都变了。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 回到王府已经很晚了。 萧污告诉自己不要再想夏明婳,皇宫里每一个人是无辜的。 可眼前,却总是出现夏明婳落泪委屈的样子。 “别再想了!” 一拳砸到墙上,他用额头抵着墙。 脑海里两股声音在拉扯,一道告诉他,皇室没一个好东西;一道声音告诉他,夏明婳那时候还没出生,她是无辜的。 她跟其他人不一样! “萧哥哥。” 他抬起头,恍惚间,看到了三岁的夏明婳笑容灿烂地看着他。 ……三哥哥,我母妃做了好吃的云片糕,我们去吃吧! “云朵。” “萧哥哥,你怎么了?” 眼神清明,站在他眼前的人变成了方朵儿,“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方朵儿要扶他,被他避开,“没事。” 他站直色身体,脸上神情慢慢收敛。 方朵儿手落了空,脸上露出不悦之色,“萧哥哥,你晚上去哪了?” “没去哪里,我累了,朵儿,先回去休息了。” “你站住!” 他站立,回头看她。 “我知道你去见那个三公主了。” 第18章 夜里翻墙 萧污猛地回头,眼神冰冷,“你跟踪我?” “我只是担心你,你明明说你已经忘了皇宫里的一切,为什么对那个夏明婳特殊?” 明明一直以来,萧污身边只有她一个女孩子,在西境,多少女孩子想贴上萧污,他连看一眼都不会看。 可这次回京,她发现都变了。 明明口口声声说自己厌恶宫里所有人,却还亲自抱着夏明婳去太医院。 她前段时间受伤,萧污都没抱她,而是让丫鬟扶她回去上药。 这就算了。 今日,夏明婳的婢女竟然敢上门,说公主召见。 “这是我的私事。” 萧污语气多了一丝不悦。 方朵儿气愤地追问,“你和夏明婳的事就是你的私事了?你是不是还惦记着她?” 萧污眉头一皱,没理她,转身要回房间。 “你给我站住!” 方朵儿绕到他前面挡住他的路,“你说啊!你是不是还想着她?王室那些人怎么对你的,你难道忘了?你还惦记她做什么?” “够了!方朵儿,你越界了。” “我越界?这几年是我一直陪着你,你竟然这样说我,呜呜……” 看到方朵儿哭,萧污表情复杂,想到云来阁被打趣的事,索性一次性说清楚,“朵儿,我只把你当妹妹。” 方朵儿愣住。 “照顾你,是因为你爹的嘱托,我对你并无男女之情。” “你,你骗我。” 萧污一脸严肃,“实话。” “那遇到沙盗,你为什么要拼死救我?你不喜欢我,为什么宁可自己死也要保护我不受伤?” “报恩。” 两个字,让方朵儿脸上血色尽褪。 “如果让你误会了,我在这里跟你道歉,明日我会搬出去。” 他转身。 “站住!” 他继续往前走。 “萧污,你给我站住!”方朵儿双眼发红,气得浑身发抖。 “朵儿,感情不能勉强。” 眼看萧污是真的狠了心,方朵儿气急之下,直接口不择言,“你这个皇室孽种给我站住!你把我这里当客栈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萧污眼底凛冽一寒,回头看向她,幽冷的眼神让方朵儿浑身一僵。 “你叫我什么?” “我……我……” 方朵儿立刻就后悔了,可看到萧污一脸冷漠,大小姐脾气也上来了。 “你以为你是谁?本小姐真的非你不可吗?如果不是我爹爹,你还在大楚当质子,谁不知道你这个质子,是陛下送去的弃子,就算死在大楚,也没人在乎。” 萧污面部线条凌厉起来。 “胡闹!” 方泽快步走来,一把扯开女儿,然后一脸歉疚地看向萧污,“萧污,朵儿就是小孩子脾气,你别放在心上。” “王爷。” 萧污向他行了个礼,“封赏已经结束,萧污的确不该再打扰了,就此告辞。” “萧污。” 方泽还想劝,萧污已经转身离开。 看到他离开,方泽扭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女儿,“胡闹,你可知道你今日的任性,让萧污永远不坑选择你了!” 方朵儿哭得一抽一抽,“都是他气我!他,他说他只把我当妹妹。” “那你就出言羞辱他?还是提他最介怀的身份问题。” 方朵儿也知道自己错了,低头,搅动手指,“女儿是气急了嘛,他以前喝醉了就喊那个哈夏明婳的名字,这都几年了,他还想着她,女儿怎么忍得了这口气!” “唉。” “父王,他会回来的,他在这京城又没别的亲人,离了咱们,他可到处都不受欢迎!” “你闭嘴,这几日你给我好好在府里带着,等萧污气消了,我带你去跟他赔罪。” “奥。” …… 萧污离开西京王府。 夜晚的京城,异常安静。 他坐在房顶。 一抹身影出现在他身后,“少主,你这就被赶出来了?啧啧,真可怜啊。” “东西。” 男人走过来,将一张地契跟盒子一起将递给他。 “房子在东门,我早就提醒您了,那位方小姐的脾气可不小,不纵着,少主你可是要吃苦头的。” 萧污一个刀眼丢过去,对方立刻抿住唇。 “明天我有时间去地下拍卖场,那样东西该上了。” “真要用那个东西吗?少主,那可是藏宝图啊,您不自己留着,拿出来卖?” 萧污站起来,“要让鱼儿上钩,总要下够鱼饵。” “那您现在呢?” “我要去一个地方,你继续隐藏,先别暴露自己。” “是!” 两人一跃离开了房顶,两抹身影,朝相反的方向,穿梭在黑夜中。 一炷香后。 萧污推开窗户,翻进房间。 屋内很暗,只有桌上一盏灯,让人半夜起夜,不至于看不清东西而摔倒。 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看着熟睡的夏明婳。 见杯子只盖到她腰上。 他犹豫了片刻,俯身,给她盖好被子。 夏明婳突然翻了个身,他吓得眼瞳放大,却听到对方迷糊中呓语,“……玲珑丹……” 玲珑丹? “被你吃掉了。” 拿杯给她的茶,他把强来的玲珑丹化在了里面。 为什么要给她? 他也不知道,权当,幼时的相伴,作为一份不能言明的大婚礼物。 目光落在她的唇瓣上。 想起那日被她强吻的画面,萧污表情微变,急忙挪开视线,可又忍不住转回视线盯着她看。 他想过两人的重逢。 成为陌生人。 成为被立场所困的两个不得已的人。 唯独。 没想过她说的,喜欢他。 她说过给他寄过很多信,他并不信。 皇宫里的人最会骗人了,不是吗? 盯着夏明婳的睡颜看了一会,他起身,走到角落的箱子,打开,里面是已经破碎的尸骨。 对于生母,他并没有任何印象。 可一想到他从小到大受的苦,都源自这个人呢,心里便生不出任何亲情。 抱起盒子。 他翻窗离开。 …… 第二天。 夏明婳一醒来,就发现盒子不见了,她当下就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件事她是用来拉拢萧污的,但尸骨要是被别人发现了,那她必死无疑! 可她还来不记得思考被谁偷了。 另一个消息先传来了。 “地下拍卖场开了,有你要的那张藏宝图!” 第19章 偷藏宝 大夏王朝的地下交易所。 这个一直藏在暗处,普通百姓一辈子都没听过的交易场所,准入门槛是一万金,在这里,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 夏明婳戴着面具走进会场。 她曾在这里雇杀手刺杀萧污,结果那个顶级高手竟然是萧污的师兄,锦一。 她曾经看过男频爽文,以为自己不会遇到,现实却是如果她真的身处于一本男频爽文里,作者绝对是主角亲妈。 萧污进京城不过三日,他的势力已经在京城扎根。 “贵客,请。” 跟着指引来到她的座位,被屏风隔开的雅间,一张上等坐榻,面前品茗小桌,两侧还放着坐垫。 每个雅间都设有竞价的小格子,只要把你的价格写好,放进去,就会到达主持人手里。 不用出面,没有身份差别。 在这里,只有一个规则。 钱! 她第一次听说地下交易所,是帮干爹陈彦来买一个情报,但看到心地下交易所的规模,她的第一个想法:这个世界还有同类! 完全现代化的管理模式。 这绝不是一个古代人能做到的。 可地下交易所第一次出现是百年前,即便真的有同类穿越到这个时代,活到现在至少也有百岁。 上一次重生,她已经把大夏王朝的地下交易所全部掌握在手,如果不是陆霆的背叛,她不一定会输给萧污。 一声敲鼓声响起。 拍卖正式开始。 她不动声色地溜出雅间。 藏宝图是萧污用来算计夏禹智的,只要夏禹智拿到藏宝图,跟着上面的线索去寻宝,寻到最后,只会找到一堆证明他在暗中谋反的证据。 萧污回京后,对于欺负过他的人,一个也没放过算计。 而她,今天的目的却是阻止萧污的计划。 夏禹智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母妃可不是善茬,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要保夏禹智! 地下拍卖场的地形图已经印在她脑海里,没一会,她就避开各处的暗哨来到了后台。 地下拍卖场的规矩,商品会在最后一刻,才由卖家提供。 她熟门熟路地溜进一间房,房间很空,只有桌上的碟子里放着一张藏宝图。 快步上前。 一把拿过藏宝图装进怀里,转身就往外跑。 结果一出门,就听到远处有匆忙的脚步声靠近。 难道被发现了? 看到旁边有一间房,她想也不想就钻了进去。 结果变故就在一瞬间,一把冰冷的匕首横在她脖颈处,女人冰冷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不许动,不然我杀了你!” ?! 这里为什么还躲着一个人? “姑娘,我是不小心闯——” 一句话还没说完,她只觉脖颈闷痛,眼前就黑了。 握着匕首的女人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一身异域红装,身上银饰响动,她脸色惨白,额头布满冷汗。 盯着倒在地上的女人,她颤抖地抬起匕首。 “今日是你的不幸了。” 说着,她把匕首伸向晕倒的女人。 …… 萧污盘腿坐在小桌前,他身着玄色,腰背挺直,修长的手指捏着一颗黑子,思索了片刻,落子。 “你输了。” 坐在对面的宁非凡眉头皱成一座小山,“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下棋?” “为什么没有?” 萧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俊美的脸上毫无波澜。 “你真的决定不回西境王府了?没有西境王,陛下要是再看您不顺眼,都没人给您求情了。” 萧污喝水的动作一顿。 ……若真的查下来,我为你顶罪! 他把杯中的茶一口喝光,抬眸看向好友,“我已经不是当年要靠庇护活着的皇室污点了。” “萧污!” “放心,我既然回京城来,会面对什么我早就心里有数。” “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我虽然是世家公子,可论起自由,我还不如你,你出事的时候,我想在陛下面前为你作保,可我到底没做。” “我知道。” “我必须考虑我身后的国公府,考虑皇后,我要顾忌太多,每当想起这些,我都觉得自己还不如宫里一直不受宠的三公主。” “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应该是不错,每次公里看到三公主,对方的状态都很……呃,惬意。” 萧污转动手里的空杯,看着好友,“惬意?” “没错,前年冬天特别冷,每个宫里的碳火都加了量,唯独三公主那里,内府忘了,后宫也忘了,你知道她是怎么度过冬日的吗?” “怎么度过的?” “她带着宫女在浣衣坊,御膳房,鲜花坊等地方各种蹭碳火。一个冬天,这里待几日,那里待几日,就这么混完了一个冬季。” 萧污眼底诧异。 “她没跟内府讨要碳火,也没挨冻。” 萧污垂下眼眸,掩去了眼底一丝一闪而过的怀念,“她一向如此,总会想方设法让自己过得舒坦些。” “三公主一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唯一一次主动惹麻烦,便是为你求情。” 萧污端起茶壶给自己倒茶。 “她是真的把你当亲人,比我这个自诩是你好友的人强。” “亲人?” 想起夏明那些惊人之举,他动了动唇瓣,最后还是选择沉默,不说出来吓宁非凡了。 就在这时候,一个地下拍卖场的工作人员走了进来,“公子,您的物品被偷了。” 两人俱是一惊。 萧污眯起眼睛,“被人偷了?地下拍卖场就是这样保护卖家的物品的?” “这,这是我们的疏忽,本拍卖场愿以公子的物品估价的十倍赔偿,东西也会全力追回,请公子放心。” 说着身后的人端进来一盘银票。 等工作人员离开,宁非凡看着一盘子银票,惊得说不出话,饶是他贵为国公府嫡子,也没有一次见过这么多银票,“萧污,你到底卖了什么东西?他们竟然赔偿了这么多钱!” “大楚得到的一味灵药。” “他们竟然不讨价还价,直接赔了这么多钱!” 萧污随手拿起几张银票,“不足为奇,地下拍卖场存在百年,全凭的信誉,不然早没了。” “不过,这下倒是解了你的燃眉之急。” 他疑惑地看向宁非凡。 “有了这些钱,你就能在京城立足了,陛下虽然封了你为将军,但并没有赐府,你昨晚离开西京王府,在哪里落脚?” 萧污心想:公主府房顶。 但开口,却变成了,“客栈。” 第20章 拍卖的商品 “那你要卖的东西丢了,还要继续待下去吗?” 萧污站起来,“不了。” 两人刚要离开,就见远处的台子上,有一个巨大的笼子被抬了上来。 宁非凡看到笼子,眉头一皱,“这是要卖人?” 他自由生长在京城,对于地下拍卖场自然不陌生,这拍卖场不受大夏律法约束,卖人,尤其是难得的美人,一直都是存在。 帘子被扯了下来。 一个趴在笼子里的女人出现在众人眼前,女人身上穿着异域纱丽,脸上带着面纱,纤细的美腿被薄纱盖着。 玉肩若隐若现。 眼神流转之间,尽显风情。 “走吧。” 宁非凡先一步往外走。 萧污点了下头,在大楚,买卖人口是合法的,只要钱够多,即便是王公贵女都能买卖,这也是大楚内乱的一大原因。 他对这种活动没兴趣,可鬼使神差地,他回头看了一眼。 只一眼。 他便僵在原地。 “一万两起拍!” 主持人笑着开口。 萧污的眼睛一直死死盯着笼子里的女人,耳边是不断加价的声音。 他一跃冲过去,跳到台子上。 一脚踢开笼子门,脱下披风将人裹住抱了出来。 顷刻间。 十几个暗哨在将萧污围在中间。 主持人似乎对于这种事并不陌生,“客人,请遵守这里的规则,不然你会被地下拍卖场永远拉黑。” ”我要她。” “那就请客人回到自己的位置,报出自己的价格,价高者得。” 萧污低头看了一眼双眼涣散的夏明婳,将她的头按在他怀里,“我要见你们的负责人。” “客人,最后一次警告,放下商品,立刻回到自己的位置,如果您中意这件商品,那就报出自己的价格。” 见萧污还是不动。 主持人一挥手,十几个暗哨立刻杀意骤现,以极快的速度朝萧污攻击来。 他抱着夏明婳,灵活躲闪。 台上打了起来,宁非凡震惊过后,急忙冲上台,和萧污背靠背,“你疯了,这里可是连皇室都不敢轻易动!” “你让开,别牵扯到你,我一定要带她离开。” 宁非凡抽出腰间软剑,面具下的眼眸霎时认真起来,“此刻的我,不必考虑家族,再丢下兄弟,那我还算人吗?” 话音刚落,宁非凡先一步出手。 萧污抱着人,但他这些年为了活着,什么绝境没遇到过,这些杀手他根本没放在眼里。 两人对上十几个训练有素的高手,两人打了好一会,竟隐隐占了上风。 “都住手!” 一个穿着黑风衣的男人走上台。 萧污眼底杀意凛凛。 “我是这里的负责人,两位客人是认真要跟地下拍卖场为敌吗?” 萧污抱紧怀里的人,“我要带她走,你们弄丢了我要卖的东西,赔偿我不要了,我要她。” “客人,这里有这里的规则,场上的一切,价高者得!” 萧污周身冷意刺人。 “但是。” 老板突然话锋一转,看向台上众人,“我们地下拍卖行丢了这位客人的物品,我们主动十倍赔偿,并且会全力找回丢失物。十倍的补偿,我们查过了,在场无一人能压过这个价格,所以……” 他看向萧污,“客人,这件商品是你的了。” 萧污抱着夏明婳往外走。 宁非凡快步跟上。 来到没人的地方,一把拉住萧污,“你今天不对劲,你可不是沉迷美色之人,这个女是谁?竟然值得你跟整个拍卖场为敌?” 萧污慢慢松开手臂,夏明婳的脸慢慢侧向外面。 薄纱之下,是一张有些熟悉的脸,宁非凡瞪大眼睛,“是……她!” 三公主怎么会在这里?!还是作为商品被摆在台子竞拍! “快离开,一旦被人发现她的身份,她将万劫不复!” 萧污抱着人快步往外走。 快出门的时候,两人同时停下步伐,萧污刚要开口,宁非凡拍拍他肩膀,“你带人走,我拦住那些人。” “嗯。” 萧污抱着人离开拍卖行。 把人抱上马车。 马夫赶着马车前往闹市,他看着趴在他怀里,眼神涣散,似醒非醒的夏明婳,抬起她的手号脉。 地下拍卖场控制女子用的不是毒,是离魂大法。 “醒醒!” 他拍拍她的脸颊,想把人叫醒,却被对方的举动惊得浑身僵住。 夏明婳像只乖巧的猫一样,脸颊蹭着他的手掌,轻轻摩挲,身体贴着他,异域纱丽对内陆各国来说,是极暴露的衣服,就是勾栏女子都不会轻易穿着。 女儿娇柔的肌肤紧密地贴着他。 丝丝香味沁人心脾。 他扭开头,告诉自己夏明婳现在根本没有意识。 但,毕竟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年轻人,哪里受得了这种撩拨。 脖颈处柔软的触觉,让他瞳孔放大。 夏明婳贴着他脖子,唇瓣无意间蹭过他脖颈肌肤,小猫似的在眼前人身上蠕动。 “别动!” 他抓住她肩膀,眼角泛起红意。 面纱落下,夏明婳绝美容颜出现在他眼前,粉嫩红润的唇瓣微启,脸颊殷红,眼神唔如同无辜的小鹿。 离魂大法,摄女子神魂,让她们成为最完美的宠物,不会反抗,不会拒绝,全心全意地依赖自己的主人。 眼看对方就要亲上他,萧污慌忙地伸手点了她的睡穴。 夏明婳倒在他怀里。 萧污看着还在老实睡着的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终于到了闹市的客栈。 他抱着人下车转进客栈。 地下拍卖场会保护每个客人的隐私,他们全程戴着面具,会送到全程各处,换装,以此防止被有心人发现身份。 房间里。 把人抱紧房间,萧污三两下换了衣服,可看到躺在床上睡着的夏明婳,他一下犯了难。 她身上的衣服太过惹眼,必须换掉。 可人昏睡了,谁来换衣服? 第21章 地下拍卖场 大夏王朝的地下拍卖场。 这个一直藏在暗处,普通百姓一辈子都没听过的交易场所,准入门槛是一万金,在这里,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 夏明婳戴着面具走进会场。 她曾在这里雇杀手刺杀萧污,结果那个顶级高手竟然是萧污的师兄,锦一。 她曾经看过男频爽文,以为自己不会遇到,现实却是如果她真的身处于一本男频爽文里,作者绝对是主角亲妈。 萧污进京城不过三日,他的势力已经在京城扎根。 “贵客,请。” 跟着指引来到她的座位,被屏风隔开的雅间,一张上等坐榻,面前品茗小桌,两侧还放着坐垫。 每个雅间都设有竞价的小格子,只要把你的价格写好,放进去,就会到达主持人手里。 不用出面,没有身份差别。 在这里,只有一个规则。 钱! 她第一次听说地下拍卖场,是帮干爹陈彦来买一个情报,但看到地下交易所的规模,她的第一个想法:这个世界还有同类! 完全现代化的管理模式。 这绝不是一个古代人能做到的。 可地下拍卖场第一次出现是百年前,即便真的有同类穿越到这个时代,活到现在至少也有百岁。 上一次重生,她已经把大夏王朝的地下拍卖场全部掌握在手,如果不是陆霆的背叛,她不一定会输给萧污。 一声敲鼓声响起。 拍卖正式开始。 她不动声色地溜出雅间。 藏宝图是萧污用来算计夏禹智的,只要夏禹智拿到藏宝图,跟着上面的线索去寻宝,寻到最后,只会找到一堆证明他在暗中谋反的证据。 萧污回京后,对于欺负过他的人,一个也没放过算计。 而她,今天的目的却是阻止萧污的计划。 夏禹智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母妃可不是善茬,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要保夏禹智! 地下拍卖场的地形图已经印在她脑海里,没一会,她就避开各处的暗哨来到了后台。 地下拍卖场的规矩,商品会在最后一刻,才由卖家提供。 她熟门熟路地溜进一间房,房间很空,只有桌上的碟子里放着一张藏宝图。 快步上前。 一把拿过藏宝图装进怀里,转身就往外跑。 结果一出门,就听到远处有匆忙的脚步声靠近。 难道被发现了? 看到旁边有一间房,她想也不想就钻了进去。 结果变故就在一瞬间,一把冰冷的匕首横在她脖颈处,女人冰冷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不许动,不然我杀了你!” ?! 这里为什么还躲着一个人? “姑娘,我是不小心闯——” 一句话还没说完,她只觉脖颈闷痛,眼前就黑了。 握着匕首的女人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一身异域红装,身上银饰响动,她脸色惨白,额头布满冷汗。 盯着倒在地上的女人,她颤抖地抬起匕首。 “今日是你的不幸了。” 说着,她把匕首伸向晕倒的夏明婳。 …… 萧污盘腿坐在小桌前,他身着玄色,腰背停止,修长的手指捏着一颗黑子,思索了片刻,落子。 “你输了。” 坐在对面的宁非凡眉头皱成一座小山,“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下棋?” “为什么没有?” 萧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俊美的脸上毫无波澜。 “你真的决定不回西境王府了?没有西境王,陛下要是再看你不顺眼,都没人给你求情了。” 萧污喝水的动作一顿。 ……若真的查下来,我为你顶罪! 他把杯中的茶一口喝光,抬眸看向好友,“我已经不是当年要靠庇护活着的皇室污点了。” “萧污!” “放心,我既然回京城来,会面对什么我早就心里有数。” “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我虽然是世家公子,可论起自由,我还不如你,你出事的时候,我想在陛下面前为你作保,可我到底没做。” “我知道。” “我必须考虑我身后的国公府,考虑皇后,我要顾忌太多,每当想起这些,我都觉得自己还不如宫里一直不受宠的三公主。” “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应该是不错,每次公里看到三公主,对方的状态都很……呃,惬意。” 萧污转动手里的空杯,看着好友,“惬意?” “没错,前年冬天特别冷,每个宫里的碳火都加了量,唯独三公主那里,内府忘了,后宫也忘了,你知道她是怎么度过冬日的吗?” “怎么度过的?” “她带着宫女在浣衣坊,御膳房,鲜花坊等地方各种蹭碳火。一个冬天,这里待几日,那里待几日,就这么混完了一个冬季。” 萧污眼底诧异。 “她没跟内府讨要碳火,也没挨冻。” 萧污垂下眼眸,掩去了眼底一丝一闪而过的怀念,“她一向如此,总会想方设法让自己过得舒坦些。” “三公主一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唯一一次主动惹麻烦,便是为你求情。” 萧污端起茶壶给自己倒茶。 “她是真的把你当亲人,比我这个自诩是你好友的人强。” “亲人?” 想起夏明那些惊人之举,他动了动唇瓣,最后还是选择沉默,不说出来吓宁非凡了。 就在这时候,一个地下拍卖场的工作人员走了进来,“公子,您的物品被偷了。” 两人俱是一惊。 萧污眯起眼睛,“被人偷了?地下拍卖场就是这样保护卖家的物品的?” “这,这是我们的疏忽,本拍卖场愿以公子的物品估价的十倍赔偿,东西也会全力追回,请公子放心。” 说着身后的人端进来一盘银票。 等工作人员离开,宁非凡看着一盘子银票,惊得说不出话,饶是他贵为国公府嫡子,也没有一次见过这么多银票,“萧污,你到底卖了什么东西?他们竟然赔偿了这么多钱!” “大楚得到的一味灵药。” “他们竟然不讨价还价,直接赔了这么多钱!” 萧污随手拿起几张银票,“不足为奇,地下拍卖场存在百年,全凭的信誉,不然早没了。” “不过,这下倒是解了你的燃眉之急。” 他疑惑地看向宁非凡。 “有了这些钱,你就能在京城立足了,陛下虽然封了你为将军,但并没有赐府,你昨晚离开西京王府,在哪里落脚?” 萧污心想:公主府房顶。 但开口,却变成了,“客栈。” 第22章 我要她 “那你要卖的东西丢了,还要继续待下去吗?” 萧污站起来,“不了。” 要对付夏禹智,他有的是办法。 两人刚要离开,就见远处的台子上,有一个巨大的笼子被抬了上来。 宁非凡看到笼子,眉头一皱,“这是要卖人?” 他自幼生长在京城,对于地下拍卖场自然不陌生,这拍卖场不受大夏律法约束,卖人,尤其是难得的美人,一直都是存在。 帘子被扯了下来。 一个趴在笼子里的女人出现在众人眼前,女人身上穿着异域纱丽,脸上带着面纱,纤细的美腿被薄纱盖着。 玉肩若隐若现。 眼神流转之间,尽显风情。 “走吧。” 宁非凡先一步往外走。 萧污点了下头,在大楚,买卖人口是合法的,只要钱够多,即便是王公贵女都能买卖,这也是大楚内乱的一大原因。 他对这种活动没兴趣,可鬼使神差地,他回头看了一眼。 只一眼。 他便僵在原地。 “一万两起拍!” 主持人笑着开口。 萧污的眼睛一直死死盯着笼子里的女人,耳边是不断加价的声音。 他一跃冲过去,跳到台子上。 一脚踢开笼子门,脱下披风将人裹住抱了出来。 顷刻间。 十几个暗哨在将萧污围在中间。 主持人似乎对于这种事并不陌生,“客人,请遵守这里的规则,不然你会被地下拍卖场永远拉黑。” ”我要她。” “那就请客人回到自己的位置,报出自己的价格,价高者得。” 萧污低头看了一眼双眼涣散的夏明婳,将她的头按在他怀里,“我要见你们的负责人。” “客人,最后一次警告,放下商品,立刻回到自己的位置,如果您中意这件商品,那就报出自己的价格。” 见萧污还是不动。 主持人一挥手,十几个暗哨立刻杀意骤现,以极快的速度朝萧污攻击来。 他抱着夏明婳,灵活躲闪。 台上打了起来,宁非凡震惊过后,急忙冲上台,和萧污背靠背,“你疯了,这里可是连皇室都不敢轻易动!” “你让开,别牵扯到你,我一定要带她离开。” 宁非凡抽出腰间软剑,面具下的眼眸霎时认真起来,“此刻的我,不必考虑家族,再丢下兄弟,那我还算人吗?” 话音刚落,宁非凡先一步出手。 萧污抱着人,但他这些年为了活着,什么绝境没遇到过,这些杀手他根本没放在眼里。 两人对上十几个训练有素的高手,两人打了好一会,竟隐隐占了上风。 “都住手!” 一个穿着黑风衣的男人走上台。 萧污眼底杀意凛凛。 “我是这里的负责人,两位客人是认真要跟地下拍卖场为敌吗?” 萧污抱紧怀里的人,“我要带她走,你们弄丢了我要卖的东西,赔偿我不要了,我要她。” “客人,这里有这里的规则,场上的一切,价高者得!” 萧污周身冷意刺人。 “但是。” 老板突然话锋一转,看向台上众人,“我们地下拍卖行丢了这位客人的物品,我们主动十倍赔偿,并且会全力找回丢失物。十倍的补偿,我们查过了,在场无一人能压过这个价格,所以……” 他看向萧污,“客人,这件商品是你的了。” 萧污抱着夏明婳往外走。 宁非凡快步跟上。 来到没人的地方,一把拉住萧污,“你今天不对劲,你可不是沉迷美色之人,这个女是谁?竟然值得你跟整个拍卖场为敌?” 萧污慢慢松开手臂,夏明婳的脸慢慢侧向外面。 薄纱之下,是一张有些熟悉的脸,宁非凡瞪大眼睛,“是……她!” 三公主怎么会在这里?!还是作为商品被摆在台子竞拍! “快离开,一旦被人发现她的身份,她将万劫不复!” 萧污抱着人快步往外走。 快出门的时候,两人同时停下步伐,萧污刚要开口,宁非凡拍拍他肩膀,“你带人走,我拦住那些人。” “嗯。” 萧污抱着人离开拍卖行。 把人抱上马车。 马夫赶着马车前往闹市,他看着趴在他怀里,眼神涣散,似醒非醒的夏明婳,抬起她的手号脉。 地下拍卖场控制女子用的不是毒,是离魂大法。 “醒醒!” 他拍拍她的脸颊,想把人叫醒,却被对方的举动惊得浑身僵住。 夏明婳像只乖巧的猫一样,脸颊蹭着他的手掌,轻轻摩挲,身体贴着他,异域纱丽对内陆各国来说,是极暴露的衣服,就是勾栏女子都不会轻易穿着。 女儿娇柔的肌肤紧密地贴着他。 丝丝香味沁人心脾。 他扭开头,告诉自己夏明婳现在根本没有意识。 但,毕竟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年轻人,哪里受得了这种撩拨。 脖颈处柔软的触觉,让他瞳孔放大。 夏明婳贴着他脖子,唇瓣无意间蹭过他脖颈肌肤,小猫似的在眼前人身上蠕动。 “别动!” 他抓住她肩膀,眼角泛起红意。 面纱落下,夏明婳绝美容颜出现在他眼前,粉嫩红润的唇瓣微启,脸颊殷红,眼神唔如同无辜的小鹿。 离魂大法,摄女子神魂,让她们成为最完美的宠物,不会反抗,不会拒绝,全心全意地依赖自己的主人。 眼看对方就要亲上他,萧污慌忙地伸手点了她的睡穴。 夏明婳倒在他怀里。 萧污看着还在老实睡着的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终于到了闹市的客栈。 他抱着人下车转进客栈。 地下拍卖场会保护每个客人的隐私,他们全程戴着面具,会送到全城各处,换装,以此防止被有心人发现身份。 把人抱进房间,萧污三两下换了衣服,可看到躺在床上睡着的夏明婳,他一下犯了难。 她身上的衣服太过惹眼,必须换掉。 可人昏睡了,谁来换衣服? 门外传来匆忙的脚步声,萧污脸色大变,冲过去,上了床,拉过被子盖住两人。 第23章 同床 夏明婳身体柔弱无骨。 面纱滑落,露出她倾城绝色,粉嫩红润的唇瓣微启,脸颊殷红,眼神如同无辜的小鹿。 离魂大法,摄女子神魂,让她们成为最完美的宠物,不会反抗,不会拒绝,全心全意地依赖自己的主人。 她无意识地凑近他。 他按住她肩膀,紧张地问:“你能听到说话吗?” 她红唇微张,齿间粉嫩舌尖若隐若现。 他整个怔愣住。 她一点一点凑近,空气中带着一丝甜腻。 眼看对方就要亲上他,萧污慌忙地伸手点了她的睡穴。 夏明婳顿时失了所有神志,倒进他怀里。 身体紧贴。 他浑身紧绷,心口位置狂跳不已,低头看了一眼睡着的人,终于松了一口气,伸手要将她扶着躺下,手放覆在对方肩上,掌下肌肤嫩滑温热…… 他彷佛被灼了一下似的,忙收回手。 不知过了多久。 “客人,到了。” 萧污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忙抓过披风给夏明婳裹严实了,然后将人抱下车。 走进客栈。 地下拍卖场会保护每个客人的隐私,他们买到入场券,然后会有专人送上当日要穿的统一衣服和面具,等拍卖会结束,他们又会被送回原处换装,以此防止被有心人发现身份。 刚才他们在台子上打,看台各处的客人中,也许就有当朝官员,甚至王公贵族。 这也是他们敢在都城贩卖人口的底气。 把人抱进房间,放到床上。 “醒醒!” 见夏明婳还是没反应,他只能先换衣服。 看了一眼床上放着的两套衣服,一套他的,一套宁非凡的。 余光瞥到夏明婳身上穿的,他拧了下眉头,拿过宁非凡的衣服走进了屏风后。 换好衣服后。 他来到床前,看着一直在睡的夏明婳,他一下犯了难。 她身上的衣服太过惹眼。 又不能在这里待太久,等她睡醒。 “总不能让我给你换衣服吧?” 就在萧污纠结的时候,门外传来脚步声,他快步走到门口,不动声色地插上门,听到外面说:“一男一女,确定进了这间客栈,但别打草惊蛇,主人说只要查清两人的身份就行了。” “嗯,挨个房间检查,但别打草惊蛇!” 脚步声逼近。 萧污一个箭步冲到床边,放下帷帐,和夏明婳一起躺下,拉过被子盖住两人。 他一只手捏着被子,一边直暗暗监听门口的动静。 听到对方用刀轻轻拨开门栓,然后推开了门,他捏着被子角的手攥紧,抬起手肘,看了一眼还在沉睡的夏明婳,准备好了对方一旦靠近,就出手的准备。 不管对方是谁,他都不会让夏明婳暴露。 “唔……” 夏明婳突然醒了,闷热让她不舒服地发出声音。 他急忙捂住她的嘴。 夏明婳刚从离魂大法里清醒,大脑嗡嗡作响,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只能本能抵抗,“唔……” 这种情况下,萧污又不能说话,只能用力压制她的动作。 探进房间的人停下脚步。 隔着薄纱,他看到里间的床上激烈的动静,还有时不时发出的令人遐想的声音,知道自己这是撞破了男女之事,急忙退了出来。 这肯定不是! 哪有人刚离开地下拍卖场,就迫不及待地找个客栈干那种事了。 “不是这里。” 听到关门声,萧污一把掀开被子,两人四目相对,这样亲密的距离,夏明婳瞪大眼睛。 这是什么情况?! 她记得自己偷藏宝图,却被一个女人暗算打晕了,后面的事她就不记得了。 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在必要情况下会跟萧污上床。 但两人现在明显还没到这个份上。 她紧张地呼吸,温热的气息喷洒到萧污手心。 热热的,痒痒的。 萧污眼神古怪,急忙松开捂住她嘴巴的手,然后灵活翻身,站在了地上,手握成拳头,藏在身后。 “我——” 她刚要开口询问,萧污就听到外面的动静,忙用手指在唇瓣上比了一下,“嘘。” 她立刻抿住唇。 看着萧污走到门口去查看外面的情况。 她坐起来,身上的被子顺势滑落到腰间,看到自己的装扮,她再次惊得瞳孔放大,这是西域美人的装扮! 她记得地下拍卖场曾经拍卖过一个西域王的私生女,叫卫曙! 西域内战,西域王死了,他的儿子都被杀了,女儿全都沦为性奴,卫曙是唯一一个流落到中原的。 萧污救了她,成了她生命里一道光,后来为了萧污,她甘愿入宫,成了夏赫南的宠妃,四年后,萧污篡位成功,卫曙功不可没! 那间房里的女人是卫曙?! 但声音不对啊。 她急忙在身上翻找。 萧污确定人已经离开,回头就见夏明婳在自己摸自己,他立刻侧过身不看她,不悦地问:“你怎么会成为地下拍卖场的商品?” “商品?” 她动作一顿,“我被卖了?” 好个卫曙! 不只抢走她的藏宝图,还让她当了替身。 如果卫曙逃离,那么她永远都在通缉名单上,但有人替她被卖了,她的名字就会从商品名单划掉。 不得不说,地下拍卖场的一系列章程真的很严谨,创始人几乎把所有漏洞都想到了。 要不是对方已经死了,她一定让对方当她的军师,那对付萧污可能就不用重生十次了。 萧污见她坐在床上发呆,走过去把一套黑色男装递给她,“不想被人发现堂堂三公主竟然成了地下拍卖场的商品,就赶紧换衣服,我带你离开。” “这是……你的衣服?” 这样一看,她才发现萧污身上的衣服并不合身,而且是浅蓝色,这可不是萧污的风格。 他把他的衣服给了他,那他穿的是谁的? “嫌弃也没用,只有这套。” 萧污说完,放下衣服,转身就出了门。 夏明婳拿过衣服,上面还有淡淡的草药味。 她脱下身上的西域装扮,然后换上萧污的衣服,只不过…… 这也太大了吧。 就像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那家伙应该有一米八五吧,这里的计量单位和现代不同,她待久了已经快忘记现代的度量概念了。 无奈地一边卷袖子一边走到门口,打开门,探出一个脑袋。 “我感觉我穿这身衣服出门,更瞩目吧。” 第24章 我不会每次都救你的 萧污转过身,看到她穿着自己的衣服,原本穿在他身上合适的衣服,在她身上,连衣领都变大了,对方纤细的脖颈,还有若隐若现的锁骨隐入衣领。 他警告自己别乱看,心底好像有个地方痒痒的,却挠不到,“比不过你那身西域装瞩目。” 越过她,走进房间,把她换下来的衣服塞进包袱里。 “走吧。” “那些人会不会恰好在客栈门口守株待兔?” 萧污看她一眼,“那你想怎么样?” 她提出建议:“我们是一起进来的,分开走吧,你先离开,我后跟上。” “真有人守株待兔的话,你以为他们会被这点把戏骗到?” 她推他往外走。 “这世上的聪明人还是少数的,要相信那些人很笨的。” 萧污提醒:“男女授受不亲!” 她赶紧收回手,给了他一抹笑,“你先走,我随后跟上。” “你……搞什么鬼?” 萧污盯着她。 她委屈地扁起嘴,“你怎么老不信我,咱们重逢这几日,我为你做了多少事,你还以小人之心度我!” “够了。” 萧污打断她,表情有所松动,“你应该清楚,如果你出现在那种地方的消息传出去,那个人为了皇室名声会怎么对你!” “我知道。” “这个给你护身,情况不对,立刻大叫。” 萧污把匕首塞到她手里,转身下楼。 夏明婳一直目送他离开,掂了掂手里的匕首。 “方朵儿要是知道你把这个送我了,不得怄死!” 她得意一笑,转身,却没有从正门离开,而是走向了客栈最里间走去。 谁要跟萧污一起走? 她可是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从一间客房里翻窗户落在了避人的巷子里。 “卫曙,你的新主来了。” 卫曙这么重要的人,她早就摸透了她的行踪,既然她注定要为一个人拼命,那为何不是她? 一路往卫曙躲藏的地方赶去,那个地方,是连萧污都不会想到的地方。 结果刚到路口。 一辆马车恰好停在她面前,挡住了路。 马车的小帘子被掀开,萧污的脸出现在里面,“上车。” “……” 马夫立刻搬了一个马凳放在地上。 夏明婳挤出一抹假笑,回头看向她本来要去的地方,咬了咬牙,算了,卫曙要在那里待好几天呢,不急这一时。 她踩着凳子,上了马车,就见里面还坐着宁非凡。 “宁世子?” 宁非凡拱手向她行礼,“臣参见三公主。” “嗯。” 她坐定后,马车缓缓行驶了起来。 “你刚才想去哪里?” 萧污还保持着掀开帘子的姿势,看着一个方向,侧脸线条清晰,声音里带着一丝打探。 她心底咯噔一下,忙伸手从他手里夺回帘子,盖住了,“想去云来阁找我朋友的,我不想连累你。” 萧污回头看向她,眼眸幽深。 她傻笑一声,双手放在腿上,紧张地搅动着。 “先送你回公主府。” 萧污说完,就不再开口。 马车走了一会,宁非凡几次三番把视线投向夏明婳,她本不想管,但到底好奇,于是问出口:“宁世子是有什么话要说吗?但说无妨。” “你穿的是萧污的衣服。” 就这? 她刚要回答,就见萧污皱眉瞥了宁非凡一眼,“闭嘴。” “我还以为你变了,愿意穿别人的衣服,原来你是——” “宁!大!哥!” 萧污威胁地看着眼。 宁非凡立刻抿住唇,这小胖子一旦叫他大哥,那就是要揍人了! “怎么了?” 夏明婳看着两人偷偷互动,她极少看到萧污跟朋友相处,除了方朵儿,她其实想过师夷长技以制夷,学学萧污如何拉拢势力。 但每次面对她,萧污都很警惕,更别说让她看到他和他朋友的真实相处状态了。 如今看到了。 好像也没有多特别。 宁非凡傻笑一声,然后转移话题,“你问了吗?” 萧污看向她:“没。” 两人都看向她。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云来阁的阿香是我朋友,她告诉我有这个地下拍卖场的存在,四公主的建设一切顺利,我闲来无聊,就想来见识见识,谁知道被人打晕了,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还请你们告诉我。” “三公主,臣斗胆问一句,您一个人去的?” “对啊。” “三公主,您还是真是……” 她挑眉。 宁非凡摇了摇头,“胆大啊。那种地方没有身份,没有地位,不受律法保护,一切向钱看,您一个人去,不怕被歹人算计,偷出京城?到了那个时候,可就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萧污撞了他一下,“闭嘴。” “我说的不是事实吗?”宁非凡再次看向她,严肃地开口:“公主可知道,今天要不是萧污认出你,后果不堪设想!” “我知道了,下次不敢一个人去了。” 萧污不悦地看着她,“还有下次?” “我这次还什么都没见识到就失去意识了,下次如果萧将军愿意作陪,我当然还想来见识一下了。” 萧污和宁非凡:“……” 这人真是记吃不记打! 夏明婳伸手掀开小帘子,看向外面,她虽然失去了那段时间的记忆,但地下拍卖场的卖人流程她都知道。 离魂大法。 产品展示。 竞价拍卖。 只是不知道,萧污用多少钱拍下她的? 这家伙刚如今,怎么就有了那么多钱? 萧污的私产,她用了九世都没完全查清楚,这人好像有源源不断的资金来源,要不是肯定萧污没有,她都要认定他是不是有个什么绑定系统在身了。 她抬眸看向萧污,恰好萧污也在看她,两人视线相撞。 她赶紧送上一抹微笑。 萧污薄唇抿成一条线,“我不会每次都救你的。” ”……“ 这人咒她呢? 她夏明婳从来不会在一个坑里栽两回,前面九次重生,他的主角光环作祟,她虽然输了,可每一次除了结果是失败,她可是没有一次是在同一件事上栽两次的! “三公主,您的公主府到了。” 马车停在公主府外。 萧污先一步下车,朝她伸出手,她把手放在他手心,被他扶下车的时候,她轻声说了一句:“想办法留下来,我有事跟你说。” 萧污看了她一眼。 第25章 引他入府 她急忙后退拉开两人的距离,然后看向宁非凡,“今日之事多谢宁世子,母后昨天还说,我在督建四公主府的期间,有事可以找你帮忙。” “是的,皇后娘娘已经交代过了,公主有事尽管吩咐。” “多谢。” 宁非凡看向萧污,“走吧。” 夏明婳暗暗想:快找个借口要留下来! “好。” 好?! 她表情僵住。 就见萧污抬脚就要上马车,她赶紧扯住他的衣角:这人什么情况,她都说了有话要跟他说! 还以为他都在地下拍卖场出手救她,两人的关系应该是有质的飞跃,结果这人还是这幅避她如蛇蝎的死样子? “公主,还有事?” 她挤出一抹笑,“萧将军耳朵是不是不太好用?” “臣耳力尚可。” 宁非凡坐在马车上,看着两人之间好像流转着说不出来的气氛。 “那我崴了脚,萧将军能否送我进府?” 萧蜀雪的尸骨到底是不是这人偷走的,她得问清楚,而且,不把他留在眼前,他要是回去的路上捡到卫曙,她不就赔了夫人又折兵! 她赌不起! 卫曙这一世,必须是她的人! “不能。” 她:“……” 萧污抽回自己的衣袖,“公主喊一声,侍卫宫女都会出来,他们一定比臣更会照顾公主。” “那本公主就进宫吧,本公主刚被歹人绑架到那种地方,心中恐惧,还是回宫,禀告父皇和母后,让他们为我做主。” 宁非凡倒吸一口气。 三公主这可是赤裸裸的威胁! 一旦回宫说了一切,这件事就捅到台面了,一旦陛下要彻查,萧污难保不会被波及,而,陛下正愁拿不到处置他的把柄。 萧污皱眉看着她,“公主要玩阴的?” “我没有,我不会伤你,我……”她朝他走了一大步,撒娇地拉住他胳膊。 “三公主!” 萧污眼神有一瞬的慌乱,忙后退拉开两人的距离,然后看向车里的宁非凡,无奈地说:“你先回去。” 宁非凡目光在两人之间游走。 “萧污,你既然从西境王府搬出来,便是不愿依靠西境王府的势力,今晚我入宫当值,明天我去客栈找你,我们一起商量给你买宅邸的事。” 宁非凡其实很想提醒好友,多方势力相比,西境王府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他如果不想依附西境王府,那就别靠近任何一股庇佑的势力,尤其三公主,万万沾不得! “我知道。” 宁非凡看了一眼公主穿的衣服,感觉自己的提醒,也许起不了什么作用。 抬头看看时间不早了,他叹了口气,就离开了。 萧污目送马车离开,夏明婳则是盯着萧污的背影。 这人被西境王府赶出来了? 这有点早啊。 萧污离开西境王府是必然的,但那应该是西境王回西境的事,这是提前好几日? 但还不能轻视,方泽和方朵儿对萧污来说是很特别的存在,方朵儿撒撒娇,这人立刻就心软了。 最好是让他和西境王府交恶! “萧污。” 萧污转身看向她。 “我不是故意这样威胁你的,我是真的有要事跟你说,才非留下你不可。” “宁非凡虽然是我的朋友,但他更是宁国公府的世子,你在他面前要是不懂避讳,一旦你和皇后起了冲突,你就等着遭殃吧。” 她眼前一亮,“你担心我啊?” 萧污忙挪开脸,“夏明婳,八年不见,你真的变蠢了。” “我这是大智若愚。” 她拍拍身上的衣服,“你还不跟我回府?这里可还有不少侍卫呢,我穿着你的衣服,跟你站在门口,要是他们多嘴传出去,我的名声可就毁掉了。” 他眼底多了一丝担心,“知道还这样!” “名声尽毁,我就不用嫁给陈铎了。” 萧污看到她眼底的温柔,挪开视线。 “你说我眼底没有一丝情,萧污,我要怎么证明——” “够了!” 萧污呵住她,先四周观察了一圈,才怒道:“你到底有没有脑子,这是什么地方,你这八年在宫里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你不信啊,还躲着我,我能怎么办?狗急跳墙了呗。”她低下头,委屈地拨弄腰上宽大的腰带。 萧污想揍人,拳头握紧了几次,到底还是屈服了。 “公主既然不怕人说闲话,臣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说罢,他先一步往府里走去。 她笑着跟上他的步伐。 看着萧污踏上台阶,她笑容更加灿烂。 萧污,进了我的地盘,想离开,可没有那么容易哦。 走进公主府,采莲和绿荷看到她穿的衣服,惊得忙跑上前,采莲拉着她进房,绿荷则是挡住萧污,“公主要更衣,萧将军这边请。” “嗯。” 萧污提着一个包裹跟在绿荷身后。 走在三公主府里,萧污不得不说,这府里建筑的豪华程度简直不输大楚的王府! 大夏王朝有规定,公主出嫁,陪嫁公主府,但夏明婳一个不受宠,没有母家势力的公主,工部不偷工减料就算了,怎么可能给她建得这么好? “绿荷。” 绿荷停下脚步,回头向他行了个礼,“萧将军。” “这些年,你跟采莲一直守着公主。” “是的。” 采莲跟绿荷,是夏明婳八岁生辰,云妃给她挑的贴身宫女,他也曾跟这两个婢女相处过一年。 “那便好好劝劝她。” 绿荷疑惑地看向他。 “她小时候虽然喜欢胡闹,却一直知道分寸,如今却各种胡闹,毫不在乎后果如何。继续下去,酿成无法收拾的后果,你们如何跟云妃交代?” “萧将军。”绿荷咬着嘴唇,犹豫了半晌才开口,“公主之前都好好的,是,是……” 萧污冷声质问:“是什么?” “是从您回宫那日,公主才变了的。” 萧污抿住唇。 “公主当年对您是真心实意的好,您被送走,公主也哭了好久,而且自那以后,公主再也不亲近宫里其他皇子公主。” 萧污提着包袱的手攥紧,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奴婢斗胆问一句,将军曾经和公主约定要保护对方一辈子,奴婢和采莲都是见证,如今公主始终遵守儿时约定,将军呢?” 第26章 去抢个宝贝 夏明婳被采莲搀扶着回到房间。 她淡定地走到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抬头见采莲着急打开衣柜拿衣服,“又不是大晚上,我穿着男人的衣服走进公主府早就被人看到了,现在换衣服也不过是掩耳盗铃。” “我的公主啊!” 采莲抱着衣服走过来,一脸着急地看着她,“您知道会被人看到,怎么还这样乱来?” “怕什么,我又不是衣衫不整地回来。” 采莲急得跺脚,“您这比衣衫不整还严重!您青天白日,穿着萧将军的衣服回府,萧将军还陪在身边,这要是传出去了,您的名声还要不要?您来公主府暂住,这里的护卫是宁大统领派来的,里面难保没人认识陈大人,如果有人在他跟前嚼舌根……” 一想到那个后果,采莲脸都白了。 即便主子贵为公主,可出嫁从夫,这还没成亲要是就心生罅隙,以后可怎么办? “说了又如何?”她看向采莲,手里悠闲地转动着茶杯。 而且,她就是为了引陈铎来。 陈铎不吃味,她这场戏不就白演了。 采莲一副快要晕倒的表情,“又如何?虽然您是下嫁,可陈大人毕竟是您未来的夫婿,要是陈大人想多了,您成婚以后怎么跟陈大人琴瑟和鸣?” 砰! 她把茶杯用力地掷在桌上,“琴瑟和鸣,他不配!” 她的做人宗旨,背叛过她的人,就是敌人! 别跟她说什么苦衷,原由。 原谅是圣人的工作。 她只是一个为了报仇,不择手段的俗人罢了! 采莲:“……” 绿荷刚好从外面走进来,见主子脸色不悦,用眼神询问采莲,后者摇摇头。 夏明婳敛了敛情绪,问:“萧污呢?” “回公主,奴婢把萧将军带到了会客厅候着。” “嗯,绿荷,你过来,我交代你一件事,你立刻去办。” 绿荷走近。 她附在她耳边小声交代了几句。 说完,她强调:“这件事很重要,不可失误。” 绿荷郑重地点了点头,“奴婢这就去办。” 等绿荷离开,她看到采莲还抱着衣服,站起来,走过去,“我不是凶你,我只是不喜陈铎。” “奴婢记住了。” “好了,给我更衣吧。” 走进内寝,她脱下身上的衣服,采莲展开她的衣服,随口问:“您让绿荷去干什么了?” 她露出一抹狐狸似的笑,“去抢个宝贝。” —— 云来阁里。 阿香正靠坐在后院廊下,在心里算着她和夏明婳暗中抢了她娘多少生意。 一盘烧鸡突然出现在她眼前,她立刻坐直身体,双眼发光,伸手就要去抓烧鸡,却抓了个空,她一回头,看到林旭一脸讨好地看着她,“小姐。” “不是给我吃的吗?” “咱们交朋友,这盘烧鸡就是你的了。” 林旭坐在她身边,笑得很温柔,他对自己这幅皮相一向很自信,这个阿香听说是个傻子,那就更不是问题了。 老板娘是个精明的人,因为他留不住北疆歌舞团,就对他腻了! 但这是他好不容易才抓住的荣华富贵,怎么会甘心撒手?! 既然讨好不了‘娘,那他干嘛还要费心血在一个老女人身上! 什么面首,姘头,情人。 到底不是正经身份,他要当的是这云来阁的老板! 虽然传言老板对自己女儿阿香很是厌恶,但她并没有别的子嗣,那等她死了,这偌大的家产未来不还是这个脑子有病的傻女儿的? 只要他得到阿香的心,即便老板不同意他们在一起,那只要他够耐心,等老板死了,阿香照样是他的! 届时。 他娶了这个傻子,这一切不就都是他的了? 他简直是个天才,这么好的发财机会,只有他发现了! 阿香盯着烧鸡看了一会,缓缓抬起头,“你是不是想娶我,然后等我娘和我都死了,吃绝户?” 林旭浑身一僵,表情难看。 阿香拿起鸡腿咬了一口,”我劝你赶紧离开,不然小命不保。” “小姐,你,你别误会啊,我,我只是听说老板娘老是亏待不给你吃不给你穿,看你可怜,才请你吃鸡腿的。” “这句话,我听过三个人跟我说了,你是第四个。” 林旭:“……” “我觉得你成功不了。” 林旭恼羞成怒,忙站起来,“你这个傻子胡说什么?我只不过看在你娘份上,送你一份鸡腿吃而已。” “你不是第一个,应该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你知道前面这样做的那些人后来都怎么样了吗?” 林旭脸上一会青一会白。 阿香看向他身后,然后叹了口气,起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同时扬声说了一句:“娘,我就吃了他一根鸡腿,你要是生气,别拿我撒气啊。” 林旭一回头,就看到老板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吓得他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老,老板娘……” 雪老板笑着走到他跟前。 用羽扇抬起他惨白无色的脸,笑道:“男人,怎么都这副德行啊!” “我,我,我……” 收起羽扇,雪老板站直身体,“送他去喂狮子!” 六个字,让林旭直接吓得翻白眼晕了过去。 三个护卫出现,伸手就去拖林旭。 “你,过来!” 雪老板用羽扇指着其中一个护卫,对方愣了一瞬,然后走过来,半跪在她面前,“夫人。” 她用手抬起他的下巴,问:“多大了?” “回夫人,二十三。” “真是年轻啊,我大了你一轮还多。” 男人有些局促。 雪老板摸了下他英俊的脸,“晚上来找我。” 说罢,离去。 —— 阿香吃完鸡腿,摸了摸肚子,回到房间。 刚一推开门,就看到里面站着一个人,吓了她一跳。 “阿香小姐。” 阿香拍了拍心口,“绿荷,你怎么在这里?” “公主让奴婢给阿香小姐带一句话。” “什么话?” “公主让您帮她去抢个宝贝,必须成功,如果失败了,公主和您都会万劫不复。” 阿香小脸慢慢皱了起来,“又抢!她是不是不当公主,改当强盗了?” 第27章 你觉得我好看吗? 虽然嘴上这样说,阿香还是按照夏明婳说的地方去抢宝贝了。 夏明婳说的地方。 也不远。 距离云来阁不过一炷香的距离,但那是一片荒宅,白日里清清冷冷,夜里就更没有人气了。 这是就是曾经的萧家宅院。 大夏萧氏,曾跟着先帝开疆扩土的肱股之臣,势力甚至直逼顾家,周家,只可惜萧氏女谋害皇肆,虽然没株连九族,但萧氏却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神。 而八年前,萧氏涉嫌勾结外族意图谋反,全族男女老幼,全部处决! 从那以后,大家说萧氏风水不好,他们沾过的地方,都成了不祥之地,这片宅院就渐渐荒废了。 查看了两个宅子,都什么也没有。 阿香问:“她的消息会不会不准啊?哪有美人在这附近落难的?” 说着,又推开一间宅子。 “阿香小姐!” 绿荷指着院子里面,阿香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就见一个女人倒在院子里。 两人快步跑上前,绿荷惊道:“她穿的是公主今日出门穿的衣服。” 阿香把人翻过来,眼底划过一丝惊艳。 “果然是宝贝,我在云来阁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子,而且好像是西域那边的人。” 探了探对方的鼻息。 “还活着,但气息虚弱,朵朵说要救她,还要让她对我们感恩戴德,是吧?” 绿荷点头,“嗯,公主说这个女人很重要,如果成为敌人,公主会很危险。” 阿香撑着下巴。 余光瞥到女人怀里有一样东西,她伸手去拿,是一张泛黄的地图。 “这个东西……好像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公主说这个东西不能动。” “哦。” 阿香把藏宝图重新塞到女人衣服里,然后把她拉起来,背在身上,“好了,我把人带走了,你也回去复命吧。” “是。” 阿香背着人离开院子,来到街上。 这里是不祥之地,即便街道,都很少有人路过。 正走着。 一辆马车突然从身边驶过,一只手从里面掀开帘子,阿香抬起头,恰好和里面的人四目相对。 宁非凡见她累得脸颊通红,让马夫停下,然后看着她:轻声说:“阿香姑娘,在下宁非凡。” 他经常去云来阁,自然见过这个女孩。 “有事吗?” 阿香警惕地看着他。 “你这是在做什么?” “救人。” 他从马车上下来,“需要帮忙吗?” 说着,他伸手就要去检查阿香背上的人,结果对方后退一步,警惕地开口:“你要做什么?她是我救的,我的人!” 宁非凡:“……” “我知道你是谁,但就算是你也不可以抢我的功劳!” 阿香说完,背着人就小跑离开。 …… 夏明婳换好衣服,发型也重新梳好了。 她半点不在意萧污在会客厅久等,甚至于,她得让对方再多等一会,陈铎要从宫里赶来,总需要时间的。 “公主,那这衣服怎么办?” 她回头,就见采莲一脸为难地看着萧污的衣服,“洗干净,收起来。” 男人的嫉妒心其实不比女人小。 陈铎是表演型人格,只要没碰触他的利益,他真的可以表演得完美无缺,可一旦侵犯到他的利益时,这个人的反扑,往往让人猝不及防。 自己不敢亵渎的公主未婚妻,穿着别的男人的衣服,她就是要让陈铎对萧污产生敌意! 陈铎虽然对付不了萧污,但他可以咬着萧污不放,这就够了。 “公主,这不合规矩。” 萧污跟公主并没有亲属关系,两人又正当年华,收着一个男人的衣服要是被有心人借题发挥,公主的名声可就毁了。 “不用担心。” 见她往外走,采莲急忙追上来,“公主,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确定的话,不用说。” 采莲被她一句话堵得心塞。 她看向采莲,“采莲,陈铎是母妃给我选的夫婿,我以前呢不在意嫁给谁,但当我知道了他非良人,我便连凑合都不想选他。” 采莲一下急了,“陈铎做了对不起公主的事?” “如果有个人如今对你好,但未来会为了权势富贵送你去死,你还会选他当夫婿吗?” 采莲脸色难看,“当然不能!” 她淡淡一笑,“陈铎就是那样的人,所以这个婚事呢,我会想办法退掉。你和绿荷是我的近身丫鬟,名义上我们是主仆,但在我心里,除了我娘,你们两个是我亲近的人,所以我不瞒着你们两个。” 采莲感动地看着她,“公主……” “以后面对陈铎做做戏就是,不必太在意他。” “奴婢记住了,但奴婢还是想问一件事。”采莲顿了一下,目光认真地看着她,“您退婚后,是想选萧将军吗?” “是。” 采莲愣了一会,深呼吸一口,“奴婢知道怎么做了。” 她伸手弹了下采莲的额头,“别擅自做主,萧污对我很重要,但也很不重要,如果有一日,我出了意外,绝对不能去求他。” “奴婢知道了。” “记得跟绿荷说一声。” 她说完就走出了房间。 走向会客室的路上,她把手覆在心口的位置。 “萧污,你亲手杀过我,你的倾慕者杀过我,如今,你也来尝尝被我的倾慕者对付的滋味吧。” 绕过长廊,来到会客室。 她远远就看到坐在里面的萧污,对方穿着宁非凡的衣服,世家公子的衣服,总是以宽松,舒适,雅致为主。 在他身上竟一点都不违和。 她踏进会客厅。 坐在椅子上的萧污抬眸,她莞尔一笑,抬脚走进门,“久等了。” “你要说什么?” “别着急啊,你看看我。” 她原地转了一个圈,“你觉得我好看吗?” 萧污皱眉。 她上身前倾,笑着问:“女为悦己者容,除了正宴,我还是第一次这样打扮,你瞧着我这样,开心吗?” “你如果就是为了说这些,我该回去了。” 眼见萧污要起身,她忙开口:“好吧,说正事,那样东西丢了。” 萧污维持半起的姿势一会,又重新坐下,表情淡然。 “我拿走的。” 她走过去坐在他身边,身体后仰,瘫在椅子上,“是你就好了,我还担心是埋伏在公主府外的人偷听到我们说话,拿走了,那我们就危险了。 萧污见她坐没坐相,无奈地收回视线。 跟小时候一点都没变。 “从这一刻起,你不知道它的存在,让它从你脑海里彻底消失。未来不管因为这个牵扯出多少事,都与你无关。” 第28章 看他们狗咬狗 “我知道了。” 萧污看着她,“希望你是真的知道了,而不是嘴上知道了。” 回来几天,她给他的惊吓太多了,让他如今都没办法相信她的保证。 “好了,说正事。我刚听宁世子说你离开西境王府了?” 他转眸,本想回答她这个问题,却看到她脑袋往后仰,露出白皙纤长的脖颈,耳垂精致小巧,耳环随着她伸手按摩脖颈微微晃动。 “坐好!” 夏明婳一愣,扭头看他,却见萧污已经站了起来,单手背在身后,“我是离开西境王府了,但跟你没关系。” “我也没说跟我有关系啊,你干嘛这么急撇清关系。虽然但是……我很高兴呢。” 萧污回头看她。 “我喜欢你,你离开西境王府就少了跟方朵儿相处的机会,我高兴。” “夏明婳,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喜欢你。” “你能控制自己的心,但你控制不了我的心。” 萧污无话可说,郁闷地往外走。 “喂!” 她忙追上去,拉住他手腕,“说不过就跑,萧将军怎么从小到大这个坏毛病都没改?” 他看向她,“你强词夺理的毛病也没变!” “没听过唯独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吗?我是女子!” “你——” “公主殿下。” 外面传来一道恭敬的男音,两人同时扭头看向院子。 就见陈铎站在院子里,手里提着一个御赐食盒,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人。 她不动声色地松开萧污,往台阶前走了一步,故意带着一丝慌乱地问:“陈铎,你怎么来了?” 萧污目光落在夏明婳松开他的动作上,眼眸暗了一分。 口口声声心悦他,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可自己的未婚夫来了,却像偷情被抓了一样。 夏明婳,这就是你的喜欢吗? 心底顿时涌起一股不悦。 再看向院子里的陈铎。 上次宫宴,他并没有看清陈铎的长相。 如今看清了。 不过尔尔! 北疆人皮肤偏白,五官深邃立体,可陈铎的父亲是北疆人,母亲却是中原人,只有一半北疆人血统,不过这样也给了他一张好皮囊。 陈铎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走上前,“纯美人遇喜,陛下大悦,让御膳房做了一些寓意好的点心送到各宫,这是公主您的。” “纯美人有喜了?她才入宫几个月,真是好福气。” 陈铎声音温和:“陛下很高兴。” 她走下台阶。 伸手去接食盒。 陈铎笑着递上,“臣特地去御膳房换了公主喜欢的几样点心。” “你有心了。” 她还没碰到盒子,就被另一只手指细长,骨节明晰的大手先一步握住了食盒提手。 是萧污的手。 她抬头看他,萧污表情淡淡,眼眸却紧紧盯着陈铎。 “三公主身体不适,我替她拿。” 陈铎急忙看向她,“公主不舒服?” “已经好多了。” 萧污:“晕了几个时辰,确定好多了?公主还是进屋休息吧。” “我没事的。” “是吗?真没事就不会我抱你一路,都没反应了。” 抱一路! 陈铎垂眸,下颌线慢慢凌厉起来,放在身侧的手攥紧。 夏明婳看向萧污,这人不会吃醋了吧? 萧污也看着她,想两头讨好,休想! 陈铎看着两人旁若无人地对望,周围仿佛形成了一个他插不进去的屏障,心中的愤怒和不甘顿时升到极限。 脸上线条瞬间绷紧,提着食盒的手不禁握得更紧了,不准备松手,而是往回夺。 萧污看向他。 “陈侍卫不舍得松手?” 陈铎声音绷紧:“萧将军,我是奉皇命送给公主的,将军怕是没资格替公主接!” 两人暗中较劲。 萧污挑眉,唇角微扬。 突然暗中用力,陈铎内力不敌,手被迫松开,甚至往后退了两步。 “陈侍卫,功夫不错啊。” 萧污提起食盒,看向陈铎的眼底带着嘲弄。 一个是文武状元,一个在敌国埋伏八年的将军。 谁强谁弱,不言而喻。 陈铎盯着萧污,眼底藏着愤怒。 萧污没看他,而是看向夏明婳,“宫里的点心,臣已经很久没尝过了,我今日帮了公主,公主准备如何报答臣?” “那就请萧将军吃点心。” 夏明婳一个眼神,采莲立刻走过来,从萧污手里接过食盒,走去厨房了。 “陈侍卫出宫一趟不容易,一起吧。” 萧污像男主人一样丢下这句话,大步走向会客厅。 陈铎没理他,而是看向夏明婳,“公主。” “今天父皇高兴,应该不会介意你回宫晚一会,一起尝尝吧。” 陈铎本想拒绝,可看到萧污已经进去了,只能挤出一抹笑,“公主既然开口了,陈铎一定奉陪。” 她转身,笑容立刻敛去。 看两人狗咬狗,真有趣呢。 陈铎跟在夏明婳身后。 看着她的背影,他眼底的温柔瞬间黯淡下来。 本不该是他来送食盒,这几年他做事妥帖,深得陛下信任,再加上陛下就喜欢提拔没有氏族背景的人才,他马上就有机会高升,送东西这种事是普通侍卫的任务。 但—— ……陈哥,我看到三公主穿着男人的衣服回了公主府,那个男人还跟着公主一起进府了。 六年前,云妃娘娘病重,求着陛下给他和公主赐婚,他只是一个没有家世背景的御林军,虽然深得陛下信任,封了五品官职。 可在公主面前,他依旧配不上。 这六年,他什么都冲到第一位,为陛下当差,永远打起十二分精神。 为的,就是能升得再快一点! 御林军副统领,这是他的目标,必须爬到那个位置,他才不会让三公主丢了颜面。 两人订婚六年,他从不敢亵渎她。 可今天。 他的未婚妻,穿着别的男人的衣服走进公主府。 他知道公主不会乱来。 可如果那个男人如果是和公主同吃同住相处了八年,却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哥哥? 萧污一回京,她就从事事求安稳的透明公主,变成了不惜得罪大皇子和锦贵妃,也要保护萧污! 采莲很快准备好茶点,带着丫鬟一起送进会客厅。 一踏进门。 看到会客厅里坐着的三人,公主坐在主位,两位大人对面而坐。 这场面,她该如何形容。 窒息啊! 放下茶点,她行了礼,然后退到门外守着。 “你们尝尝。” 夏明婳拿起一块点心,轻轻咬了一口,她去地下拍卖场折腾了一圈,还真是饿了。 第29章 要真论,她是谁的? 陈铎没有伸手拿来吃,而是笑着说:“公主喜欢就好,这京城里有几家点心铺子,其实做得不比宫里差,等臣休沐,去买了送来给公主尝尝。” “好啊。” “公主第一次出宫,这京城虽然太平,但也有不少宵小之辈,公主平日出门,还是让侍卫随行,不然臣会担心的。也可以等臣休沐,臣亲自带公主到处转转,先熟悉一下京城的生活也好,明年,臣一定抽出更多时间陪伴公主。” 盯着盘中精致点心观察的萧污抬眸。 “陈侍卫还真是情深义重。” 陈铎看向他,淡淡一笑,“承蒙陛下和已故的云妃娘娘厚爱,臣和公主明年便要完婚了。萧将军和公主自幼兄妹情深。” 他站起来,直接向萧污行了个礼,“公主视萧将军为兄长,那也就是陈铎的兄长,明年大婚,我斗胆想请兄长主婚。” 萧污突然笑了,捧起茶杯,看向他。 “陈侍卫错了。” 陈铎不解地看着他。 “我和三公主并非兄妹,何来的兄妹情深?” 陈铎:“……” 萧污站起来,拿过桌上的包袱,“我和三公主算是什么关系,陈侍卫不妨问问公主殿下。” 正一边看戏一边捧着点心咬了一小口的夏明婳动作停顿了一秒,随即小口嚼起来。 关她什么事? “我——咳,咳咳……” 一下被点心噎住了,她开始咳嗽起来,随手放下点心,要去端茶杯,一只手已经先一步把茶送到她嘴边了。 “喝。” 顺着对方的手,她喝了两口,终于不那么噎了。 抬头,就看到萧污一张冰块脸,眉头还紧皱着。 “多大了,吃点心还会噎着?” 而陈铎就站在他身后,手上同样端着杯子,只不过慢了一步,此刻脸色已经铁青了。 而这个局面,似乎快到爆炸点了。 但。 要炸远点炸,别崩到我了。 于是,她蹙起眉头,身体晃了晃,然后直直倒进萧污怀里。 “公主?” 陈铎刚上前扶住她肩膀,却被萧污一把推开,他丢开包裹,就抱起夏明婳就往外走。 “萧将军,公主是我的未婚妻,请将公主交给我!” 陈铎上前要夺回夏明婳,却听到萧污一声冷厉的‘滚’! 萧污眼底凛冽如寒冰地狱。 陈铎僵在原地。 萧污抱着人走到门口,“采莲,带路,去她的房间。” “公主怎么了?” 采莲紧张地看着晕倒的主子。 萧污眉头更蹙紧了,“别废话,带路!” “是。” 陈铎看到公主萧污带走,刚要追上去,就看到掉在地上的包袱,里面露出一点红纱。 他伸手拿起包袱。 打开一看。 他眼底冒出汹汹恨意。 他生长在北疆,对于异域纱丽自然不陌生,这衣服在异域是正常的,可中原是礼仪之邦,别说露腰了,便是胳膊让男人看到了,也是羞耻。 ………到三公主穿着男人的衣服回了公主府,那个男人还跟着公主一起进府了。 难道萧污逼公主穿这种衣服? 一想到这个衣服曾经穿在公主身上,他就恨不得杀了萧污! 采莲把萧污带到卧室。 “公主怎么会晕倒?奴婢这就让人去请御医!” 采莲着急要出门。 萧污把人抱到床上放下,“去门口守着,谁也不让进来。” “那御医……” “没那么严重,去守着。” 听到公主没那么严重,采莲终于松了一口气,“是。” 她这才退到外面守着。 萧污坐在床边,掀开她衣袖,检查她的胳膊。 地下拍卖场的离魂大法,是要配合针法才能生效的,针眼如果有余毒,就会出现不同的反应。 他给她吃的玲珑丹,能解百毒,他就没想其他。 但他忽略了一点,离魂大法是异域传来的,那对应的毒针也是异域的,玲珑丹不一定能解。 检查了两条手臂,都没有针眼。 他把人扶着坐起来,伸手拉开她的后领。 夏明婳睫毛微颤,心里发毛,这人要干嘛? 她装晕是为了避免直接面对两人,不好两头骗,这人前几次重生没这么饥—— !!! 萧污以口覆在她后颈,用力吸了一口。 “陈大人,萧将军说不让任何人打扰,您不能进去!” “采莲,你听萧污的?我是公主殿下的未婚夫婿,还不让开,我已经让人去请御医了,我现在要以公主未婚夫的身份守在公主身边!” 门口传来陈铎的声音。 采莲一个奴婢自然拦不住人,陈铎推开她冲进来,然后就看到两人的姿势。 “萧污!” 他眼底迸射出凛凛杀意,抽出长剑就要攻来,“萧污!你愧为将军,竟敢如此亵渎公主!” 萧污单手挡住陈铎的攻击,把夏明婳放倒,然后一个转身离开了床边。 “公主是我妻,你如此对她,我若不杀你,愧为男人!” 萧污避开他的攻击,把嘴里的毒血吐到地上,唇瓣上沾染鲜血,他嘲弄一笑:“我在救她。” 陈铎余光看到公主衣衫不整,心里对萧污的恨意更浓,“救人?需要脱公主的衣服?你用异域服装哄骗公主,该当死罪!我要禀告陛下!” 萧污表情一冷。 这人偷看了他的包袱! “你在找死!” 萧污转守为攻,他出招狠辣凶猛,不过数招,陈铎手中的剑就被他夺了去,一掌将陈铎拍飞。 陈铎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云妃选来选去,就选了你,眼光真差。” 之前听宁非凡夸陈铎,他还以为是什么英才,原来只是个没脑子,只会嫉妒的蠢货! 这样的人就算未来成了驸马,真的能护夏明婳一生荣华富贵吗? 目光落在昏睡的人身上。 她从小就娇气,不愿受一点苦,喜欢享乐,讨厌麻烦。 陈铎真能给她她想要的吗? “公主是我的未婚妻,明年成婚,她就是我的妻,我的人!萧污,你即便是功臣又如何,你辱人妻,罪该当斩!“ 萧污坐在床边,眼底还过一抹杀意,“你的人?我们幼时同塌而眠,同室而浴,同碗而食。” 他身体前倾,看着陈铎,像看一只跳梁小丑一样。 “真要论,她是谁的人?” 陈铎气得脸涨通红,浑身发抖。 第30章 梁子结下了 “呵!” 陈铎用手背擦掉嘴角的血,冷笑道:“萧将军这是想跟我争夺驸马之位吗?” 争驸马之位? 萧污不屑地起身,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争?” 他一脚踩在他手上,“你有资格跟我争吗?” “此话,萧将军敢跟陛下说吗?” 萧污眼神幽暗。 陈铎毕竟是在宫里当了六年差事,对一些辛密自然清楚。 “萧将军如今是立了战功,威名远扬,可将军在陛下眼里,不过杂——啊!” 萧污手下用力,陈铎的手指被踩断,他痛得喊出声。 采莲跑进来,看到如此场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萧将军,陈大人,这里是公主闺房,公主殿下晕倒了,请你们别这样。” 萧污伸手揪起陈铎的衣领,把人拖起来,“你好样的,陈铎。” 他看向采莲,“守着公主,别让任何人打扰她,包括御医,如果今晚还没醒,来云展客栈找我。” “是。” 萧污说完,就把人提溜出去了。 采莲看着未来的驸马爷被人提溜出来,长松了一口,拍拍胸口,“一直以为陈大人够厉害了,怎么在萧将军手里,跟小菜鸡一样?” 萧污一路把陈铎提溜出公主府,丢到大门口。 公主府的护卫冲上前,萧污一个眼神扫过去,“你们是保护公主安危的,还是结党营私的?滚回自己的岗位!” 一声怒斥,要上前的人立刻退了回去。 萧污居高临下俯视着陈铎,“就你这点本事,也想当驸马?” 陈铎拳头攥得嘎巴作响。 “你即便嫉妒,陛下也不会让你娶三公主!” “谁说我想娶她了?” 他嗤笑一声,满眼的嘲讽。 “但,你已经失去了当她丈夫的机会。” 萧污转身往外走。 陈铎眼底闪过一抹杀意,一个箭步冲向萧污,可手里的暗箭还没刺到萧污,就被他一脚踢开袖箭,然后一个回踢将他踢得撞到墙上。 萧污眉头微皱,“跳梁小丑。” 即便夏明婳要嫁人,也不该是这种人。 陈铎看着萧污离开,一口鲜血吐出。 两个护卫跑过来扶住他,“陈哥,你受伤了!” 他一把推开两人,死死盯着萧污离去的背影。 “萧污!” 他从牙缝挤出这两个字,眼底布满红血丝,“今日的耻辱,我一定加倍还给你!” 他竟然被一个孽种羞辱至此! 六年了。 他发过誓,绝不会再让自己受到任何羞辱。 他从小就是村里的天才儿童,爹娘为了培养他,带着他来京城生活,供养读书。 六年前,为了让他参加科举,爹娘卖了全部家当,老两口回乡生活,钱财都留给他。 幸好。 他成功了。 高中文武状元! 他本以为就此能改变一切,会得到重用,会建功立业,却没想到会被分到御林军的,每日巡逻宫廷成了唯一的职责。 如果能在陛下身边当差,倒也罢了,但他无权无势,只能沦落为巡逻军。 他的是状元之才,更自信自己有统兵之能,却被困在这宫廷之内,每日浑浑噩噩地巡逻,宠妃的宫女太监,都能对他颐指气使。 这种生活,他几乎要崩溃了。 直到他无意间知道了宫里的云妃娘娘的母亲也是北疆人。 他讨好云妃,想找一个靠山。 他成功了。 云妃把他介绍给了大内总管陈彦,在陈公公的栽培下,他终于有了官职。 甚至两年后,云妃请旨让他成了三公主的未婚夫婿。 他明明改变了一切。 但这一刻,他的一切都因为萧污成了泡影! “萧污,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 “阿嚏!” 夏明婳坐起来,揉揉鼻子。 “你们倒是争得起劲,只可惜啊,我夏明婳这辈子谁的人也不是,我属于我自己。” 不过看着两人狗咬狗,她还是挺开心的。 现在有了陈铎暗中破坏萧污的计划,再加上萧污的大帮手卫曙也在她这边,她的把握瞬间就多了几分。 “好啊,早知道演演戏,很多事就迎刃而解,我当初干嘛要硬碰硬。” 某一时重生,为了解决卫曙,她搜索天下美人往夏赫南那里送,就想分了卫曙的宠爱,结果没成功不说,还惹了一身骚。 后颈传来细微的刺痛,她把手覆在后颈,那里有个很小的针眼,萧污刚才吸了她一口血,目光落在地面那一小片红色液体。 这是以为她中了毒,想帮她吸毒? “公主,您醒了!” 采莲刚进来,就看到她坐起来,欣喜地跑过来,“吓死奴婢了。” “我没事,那俩家伙呢?” 萧污和陈铎的恩怨这下算是结成了,只要她再在双方面前表现出她选择了另一个,两人的恩怨只会越来深。 这样她就能借陈铎的手把萧污按插在宫里的眼线都拔除了。 “萧将军把陈铎打了。” “打了?” 她惊得张大嘴巴,还有意外之喜啊! 这下不用她时不时刺激陈铎,对方也会帮她对付萧污了。 “公主!” 绿荷从外面进来,“您让奴婢办的事,办妥了。” “人交给阿香了?” 卫曙醒来,看到阿香是她的救命恩人,就算不会对阿香死心塌地,但只要不是萧污的帮手,就够了。 走到书桌前,她打开一本书,从里面拿出一张纸。 这就是卫曙偷走的藏宝图,她按照记忆重新画的。 真正的藏宝图在不在,对她毫无影响,反正现在藏宝图不见了,夏禹智暂时不会踏进萧污给他下好的圈套了。 但也只是暂时。 所以,她要在萧污设下另一个圈套之前,先把宝图里面的‘诱饵’拿走! 她和阿香偷偷做生意是赚了不少前,她在宫里要维系和宫女的关系,花销可以说不比后妃少。 她其实挺缺钱的。 只不过,要取这份宝藏,她得好好挑一个人去了。 一天之内办妥了两件事,夏明婳开心地看向采莲,“我今天高兴,今晚我请你和绿荷去见识见识京城的夜市!再拉上阿香!” 关于卫曙,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得跟阿香交代一些事。 第31章 她把人送上门了? 是夜。 安颂伊带着采莲和绿荷,三人都穿着男装走在街上。 “公主。” 采莲新奇地摸着自己的着装,抬腿,伸臂。 “这男子的衣服还真是方便。” 绿荷倒是习以为常了,手里还摇着一把折扇,脊背挺直,一副世家公子的做派,但要仔细看她的表情,还是能看出一丝心虚,她用折扇抵住采莲的嘴,“要叫公子,你又忘了。” 采莲赶紧捂住嘴。 “公子。”绿荷扭头看向她,“我这样如何?” 安颂伊悠闲地嗑瓜子,点点头,“白面小生,比你哥还有公子范儿!” “那当然,他整日跟着我爹,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州府,我可是跟着公主呢,他怎么比得了?” 采莲笑着调侃,“是,您还是女官呢,就算你爹见了你,也得行礼。” 不止绿荷,采莲也是女官。 而且是朝廷认真的七品女官。 这一切都源于十年前的一起宫廷惨剧,当时长公主刚出嫁一年,就被丈夫囚禁虐打,等宫里知道此事,夏赫南立刻下令杀了驸马和相关人等,抄了驸马一家,将其家人流放。 但长公主已经得了心病,极怕见人,时而疯傻,时而沉默,时而癫狂。 后来调查才知道长公主被囚禁虐待长达半年之久,公主身边的人却迫于驸马淫威,不敢上报。 从那起,夏赫南下令,为公主建造公主府,成婚后,驸马需要跟公主一起住在公主府,并且规定了每位公主身边必须有两位识文断字的贴身宫女,这两个宫女从入宫的那一刻起,便是七品官职。 绿荷家在临城,是看管粮仓的小官,官职虽然是七品,却是个肥差,绿荷被送入宫的时候,不只识字,甚至还会拳脚功夫。 至于采莲,她爹曾是一州府官,后双亲去世,她一人寄居在亲戚家,亲戚为了摆脱她这个拖油瓶,就送她入了宫。 “我哥……” 她拿过绿荷的扇子,帅气展开,“你可以写封信让你爹娘来京城看你,平日在宫里,不好相见,如今出宫了,还不珍惜机会,多见见面!” “公主!” 绿荷激动地抓住她胳膊。 “喂!” 采莲拍了她一下,“你还提醒我呢,自己倒忘了!” “好了,先去云来阁找阿香。” 安颂伊一边把玩扇子一边往前走。 来到云来阁。 看到暂停营业的告示,她唏嘘了一声,“看来烧得有点严重啊。” 都怪萧污! 她放火是有分寸的,那家伙直接在云来阁营业区放火,想救火,水都没办法及时送上去。 “公子,我去叫阿香小姐。” “嗯。” 绿荷走到后面,一跃翻进了墙里。 不多时,阿香就被她背着翻出了墙。 “朵朵。” 她把阿香拉到一边,“人呢?” “不能把人带回来,我娘会起疑,就让她待在……”阿香凑在她耳边说了一个地址。 安颂伊浑身僵住。 “你说她在哪里?!” 城西衡水居旁边的宅子?! 城西衡水居可是萧污的地盘! 她大脑嗡了一声。 “怎么了吗?” 阿香还一脸懵逼。 “去城西!” 她拽着阿香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绿荷:“绿荷,你脚程快,就近雇一辆马车回公主府一趟,然后我们到城西衡水居外汇合!” 她拐了这么大一圈,结果亲手把卫曙送到萧污跟前了? 艹! —— 云展客栈里。 萧污从浴桶出来,赤脚踩在地上,小腿肌肉发达,肌肉线条流畅且钢筋有力,左大腿有两处疤痕。 他伸手抓过衬衣,衬衣覆上身的一瞬,吸干身体的水迹,紧贴身体。 腹部八卦腹肌,在打湿的衬衣下若隐若现。 一件一件穿好衣服。 他头发披散在身后,冷峻的五官因为刚沐浴过,有一丝软化,他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仰头一饮而尽,喉结随着吞咽滚动。 哒! 窗外传来动静,他眼神一聚,走到床边,手按在武器上。 窗户被插进一根竹管。 紧接着。 一股毒雾吹进来。 他两步上前,一掌上去,掌风将毒雾反向推回。 “咳……咳咳……” 外面的人呛得咳嗽,但下一瞬,一把银光凛凛的剑从窗户刺了出来,剑尖搭在他颈部。 “别,别出手,是我啊,少主!” 剑抽离。 萧污的声音从屋里传来,“进来。” 男人推开窗户,跳进房间,然后扑通一声,跪坐在了地上,忙从怀里掏解药,塞进嘴里。 一杯水递给他跟前。 男人接过杯子,狼狈地喝着。 萧污双手抱在胸前,“有意思吗?墨青。” “属下这不是奉命首领的命令,得时刻帮少主保持警惕,这里是大夏王朝,不比大楚安全,大楚还有首领的势力保护您,这里可什么都没有。” 墨青狼狈地爬起来,一身彩服,二十多岁却有一张娃娃脸,善用毒。 “不是说你暂时隐藏吗?” “我是在衡水居隐藏得很好,不过我今天发现衡水居旁边有人住了。” 萧污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就这?” “是个很漂亮的女人,虽然没看太仔细,但我怀疑对方是地下拍卖场这次宣传的特色产品——西域贵族美人。” 萧污表情一变。 那个把夏明婳迷晕代替她被拍卖的女人? “去看看!” “还是等一下吧。” 萧污疑惑地看向墨青,后者撇撇嘴,用手指指了指他,“少主,你这样刚出浴的模样,其实也算羞涩可——啊!” 萧污手里的茶杯变成暗器砸到墨青的膝盖。 “滚出去等我。” 墨青一边揉着腿,一边退出了房间。 等萧污换了一身黑衣出门,墨青又忍不住吐槽,“少主,你就不能穿点别的颜色吗?你才十八九岁。” 萧污不屑地反驳:“穿成你这样的孔雀色?” “我现在对外可是衡水居的风流公子,自然要张扬点,这是为了配合我如今的对外形象!我这还不是为了给少主打探情报。” “别贫了。” 两人下楼,萧污走到柜台,“如果有三公主府的人来找我,就派人来衡水居找我。” “是,少主。” 吩咐完,两人走出客栈。 墨青眼珠转了转,摸着下巴喃喃:“三公主……是不是就是小名云朵儿的那位?” 萧污握着剑柄,以剑鞘对准他。 “你要是管不住嘴,就回义父那里去。” 墨青立刻举手投降,“能,保证能。” 萧污看了他一眼,翻身上马。 两人以最快赶到城西衡水居。 第32章 女人帮女人 墨青一边揉着腿,一边退出了房间。 等萧污换了一身黑衣出门,墨青又忍不住吐槽,“少主,你就不能穿点别的颜色吗?你才十八九岁。” 萧污不屑地反驳:“穿成你这样的孔雀色?” “我现在对外可是衡水居的风流公子,自然要张扬点,这是为了配合我如今的对外形象!我这还不是为了给少主打探情报才牺牲的。” “别贫了。” 两人下楼,萧污走到柜台,“如果有三公主府的人来找我,就派人来衡水居找我。” “是,少主。” 吩咐完,两人走出客栈。 墨青眼珠转了转,摸着下巴喃喃:“三公主……是不是就是小名云朵儿的那位?” 萧污握着剑柄,以剑鞘对准他。 “你要是管不住嘴,就回义父那里去。” 墨青立刻举手投降,“能,保证能。” 萧污看了他一眼,翻身上马。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城西。 …… 衡水居。 是京城有名的雅妓勾栏,和云来阁成了京城两个特色场合。 这里的女子全都腹有诗书,而且容貌倾城,但卖艺不卖身。 云来阁则是以歌舞闻名。 但名声上,以前一直是云来阁独占鳌头,直到五年前,衡水居自费举办了花魁比赛,夺得魁首的女子头彩一万两! 一场花魁比赛,彻底打开了衡水居的名声。 当然,那场比赛的花魁,自然也是出自衡水居。 自那以后,云来阁的客人就被慢慢分流了。 这两日,云来阁被烧,关门不营业,衡水居的人自然更多了。 两人刚走进衡水居。 一位美人就走上前,向墨青行了个礼,“青公子。” “不必相陪了,我与友人有事相谈。” 美人看了墨青身边戴面具的男子一眼,得体地让开路,“奴家知道了。” 两人走向楼梯,墨青:“公子,你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吧?” 萧污看向他。 “是第一次。” 那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那可是丫鬟,一个丫鬟都长着这样角色的容貌,我第一次来就被惊到了,我逛过那么多青楼勾栏,这间的品质是顶级的。但即便这样,那个宅子里的女人,却不输给这里的花魁,我才敢认定那人是西域王的私生女卫曙!” 美人常有,可异域美人,还是容貌倾城的却不常有。 加上人刚好逃跑了。 所有迹象都表明,隔壁宅院的人就是卫曙! 萧污问:“你没打草惊蛇吧?” “当然没有,西域王的女儿师承昆仑派,这可是众所周知的,我这不是第一时间就来找您了嘛。” 两人走到三楼,进入墨青的长包房。 萧污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就见不远处的宅子里亮起了灯火。 他一跃跳下去。 “不是,少主,你这也太猴急了吧?” 墨青说着,也跟着跳出窗户。 两人来到宅子的房顶。 然后跳到院子里,墨青压低声音:“要不要直接上去把人抓住,有了她在手,就能跟西域王的臣党谈判了。” “先看看。” 他朝有亮光的房间走去。 “咳……咳咳……” 咳嗽声响起,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迅速隐藏起来。 房间门被推开,一位戴着面纱的女子被丫鬟扶着走了出来,“孙郎还没忙完吗?” “夫人,夜里寒冷,您穿得这样单薄,就别出门了。” 女子被扶着走到房檐下,扶着柱子,哀怨地开口:“他说今晚一定会来找我的。” “夫人,公子说了只等高中便会用八抬大轿娶您过门,您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好好养身体。” 女子轻轻抽泣,“我真的可以当他的妻吗?我只不过勾栏里卖身的,略有些姿色罢了,他却能为我赎身,还要迎娶我,我感觉这简直是一场梦。” “一定会的,公子为了赎您,跟老鸨缠了那么久,要不是您把自己的私房钱给公子,公子怕是连科举都不想考了,一门心思就跟老鸨耗!” 女子顿住了。 丫鬟似乎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扶着她往房间里走。 “夫人,那个老鸨还不想放过您呢,正道出找人抓紧,您就好好躲在公子为您安排的这个宅子里,等着公子来就是了。” “嗯,好。” 听到关门声。 萧污从暗处走出来,冷冷地盯着墨青。 “呃……我,我……” “这就是你说的西域王的女儿?” 墨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叩叩叩! 听到敲门声,婢女从房间里走出来,两人立刻隐匿起来。 他们听到婢女来到门口,“是谁啊?” “公子今夜不能来了,特命小的送上礼物。” 婢女接过礼物,拿着回房,路过院子,叹了口气:“公子,夫人可是把全部身家都给你了,你可千万别辜负夫人啊。” 等婢女回房。 墨青一张脸黑成煤球了,“这姑娘绝对碰上骗子了!” 有情妓和无情客。 这种事每日都会在勾栏之所上演。 萧污塔头,见远处楼上一个客栈的小二被人引着,去了他们的房间。 “走!” 他提起轻功,跳上房檐,回到了雅间。 墨青跟回房间,但视线还是不由自主地往那个宅子瞥去。 叩叩! 萧污走过去打开门。 “公子,这是掌柜的让小的交给您的。” 萧污接过纸条,打开一看:公主受伤,速来。 他攥紧纸条。 回头:“跟我走!” 墨青急忙跟上。 两人走出衡水居,骑上马,着急离开。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一抹身影才从角落走出来。 夏明婳戴着黑色披风。 “萧污,你要是真死在这个夜晚,我们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吧。” 她垂下眼眸,站定了一会,才转身走进那个宅子。 进门。 来到门口,敲敲门,扮作丫鬟的阿香打开门,弹出一个脑袋,“咋样了?” “成了,她呢?” 阿香让开路,她看向屋里,就见卫曙坐在床边,脸色惨白,“姑娘为何要帮我?我将迷晕,让你代替成为地下拍卖场的商品。” “因为你我都是女子。” 卫曙愣住。 “女人帮女人,需要理由吗?难道我们一定要斗得你死我活,才正常?” 第33章 你还真难杀啊 卫曙显然没想过她会这样回答,一时不知道做出何种反应。 她喃喃自语:“女人帮女人……我母亲被父亲的正妻送去当军妓,我被她的女儿丢进狼窟,这一切都是父亲默许的,因为弱者不配活着。我逃出狼窟,找到奶娘求救,却被她高价卖到中原……” 卫曙抬头看她,即便被夏明婳改了妆容,仍遮不住她天生丽质,只不过此时,提起女人,她眼底只剩恨意。 “女人帮女人?可我沦落至此,却都是女人害的。” 夏明婳倒吸一口气。 知道西域那边皇室内斗残忍无比,但亲耳听到当事人诉述,她还是有点震惊。 但她今天可是来洗脑卫曙的! 绝不能被对方左右了。 “但这些人并不是既得利益者,如果不是你父亲没有处理好你母亲正妻的关系,她们怎么会对付你?女子只能嫁给一人,男人却能无止尽地拥有女人。” 卫曙恍然。 她继续说:“不过我不太懂,你们那里女子有继承权吗?她们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我没有继承权,可得到我的男人就能跟我生下带有一半皇族血脉的继承人,那个孩子会有继承权。” “真是可笑至极!母亲低贱如蝼蚁,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男婴却成了尊贵的继承人,制定这条规则的人是男人吧?” 卫曙默认。 她转身看向阿香,“你去外面等我。” 阿香不愿。 她给她使眼色。 “好吧。” 阿香转身出了房间,夏明婳这才走到卫曙跟前,抬起她的下巴,“地下拍卖场里上百年来,都没有男子作为商品,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女子美貌?” “不,因为这是男权之上的世界,那些男性凝视着我们,把我们当成宠物,战利品,工具,他们瞧不起女人。皇子可以争权夺位,世家贵族的男子可以争夺主家的位置,普通男子可以十年寒窗,争取科举成名,但女人呢?” 卫曙愤怒得浑身颤抖。 “女人只有两件事,取悦男人,诞下子嗣。女人只能迎合男人,成为他们的宠儿,喜欢了就对她宠爱有加,不喜欢了,便弃之如履,他们不会给女人更多选择。” 她越说卫曙就越是震惊,愤怒,放在腿上的手死死抓着衣服,嘴唇气得发抖。 夏明婳放开她。 小样! 作为一个现代人,还忽悠不了你? 这是她想到的最好的办法,激发卫曙的女性觉醒意识,以此来抗衡萧污的主角光环。 她就不信一个产生了女性觉醒意识的卫曙,还会成为男频小说里无脑为男主付出的傻女人。 卫曙有绝美容貌,有脑子,有武力值。 却成了夏赫南那个年过半百的渣男的女人,还为他流产,为他被后宫女人折磨。 最后即便萧污夺权成功,她也千疮百孔。 “我受够了男子为尊的世界,却无力改变,我救你只是举手之劳,你若要回报我,只需要做到一件事。” 卫曙立刻警惕地看着她。 “别当男子的玩物,更别当他们手里的武器,好好爱自己。” 卫曙震惊地看着她。 “你是西域人吧,我一辈子都被困在中原的礼教之下,我希望你能完成我的梦想,成为一个独自自主的人,我希望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你可以爱人可以和对方成婚厮守一生,但我希望是因为爱,而不是依附。把幸福的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别交给别人。” 卫曙整个人呆愣在原地。 她拍拍对方的肩膀,“好好想想吧。” 她转身,往外走。 “等一下!” 卫曙看着她,张开发紧的唇,“我能问你叫什么名字?” “夏明婳。” 她走出房间。 阿香迎上来,“你跟她说什么呢?为什么不让我听?” “人生烦恼识字始,有些事呢,既然无解,就别知道了。你这脑袋本来就反应迟钝,听完再宕机了。” “宕机是什么?” “呃,就是不动了。你带她换个地方住,我把地址给你。” 这京城萧污的势力不少,她不敢让阿香随便带人去了,在卫曙把她说的那些话消化掉之前,不能让萧污见到她。 “别转移话题!你瞒着我到底跟她说了什么?你不信任我,你还说我们是好姐妹?”阿香双手叉腰,不悦地质问。 “我教她独立自强,别靠男人,这件事你根本不用听我说,你看看你娘就是了,你娘可是我见过最独立清醒的人了。” 有钱有权。 年过四十,身边从不缺少皮相好年轻男子相伴。 她前几年偷偷出来的时候,还看到两人玩泳池嬉戏,她问过对方为什么不找情投意合的人,而是要找这些明显冲着她钱来的人? 人家人直接给了她三个字:我高兴! 飒! 恐怕现代很多女人都不如她娘,这其中她也算一个。 阿香耸了耸肩,“好吧。” “行了,我得回去了,你带着卫曙离开这里。” “好。” 夏明婳从宅子离开。 骑上马,她直接朝云展客栈的方向奔去。 云展客栈两条街外,她就下了马,小跑靠近。 刚靠近,就看到萧污被几十个杀手围在中间,他发丝微乱,墨青已经靠着墙坐在地上,腰部流血。 “成了!” 她激动地咬住嘴唇。 墨青是医者,但武功一般。 要去公主府,云展客栈是必经路。 今晚,她让绿荷回府把那套异域衣服丢到云展客栈后面,就是为了引夏禹智去抢人。 夏禹智对卫曙一见钟情,甚至在卫曙入宫后,也不曾打消了这个念头。 本来打算等卫曙忠于她后,以卫曙当诱饵,引夏禹智对付萧污,但今晚的事,让她不得不提前利用夏禹智。 他就带了一个人,跟夏禹智养的杀手碰上,她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 她知道萧污有主角光环,不会轻易被人杀死,但如果有个万一呢? 万一他就这么死了呢? “他已经中毒,一起上!” 远处,杀手一声令下,几十个人同时冲向萧污。 夏明婳手贴着墙壁,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萧污一身黑,几乎融入黑夜,只有手中的剑在月光下,闪着凛凛寒光。 两方都是高手。 电光火石之间,她看不清招数。 砰! 萧污手中的剑突然被人踢开,他身体微晃。 眨眼功夫,几把剑已经横在他脖颈,“说!人被你藏到哪里了?” 萧污眨了眨眼,眼前发虚,他一言不发,半跪在地上,嘴角渗出血。 “不说……死!” 杀手举起刀。 夏明婳捂住嘴,一颗心狂跳。 她被杀九次的命运,就要在此改变吗? 突然! 嗖! 一支箭击飞了杀手的刀。 “大胆贼人,竟敢在京城地界,刺杀有功将军,来人!” 听到这个声音,夏明婳瞬间耷拉下肩膀,她转身往王府的方向走去,不再逗留。 方泽来了。 萧污死不了了。 “萧污。” 她抬起头看向夜空,“你还真难杀啊。” 第34章 回忆第一次被杀 眨眼功夫,方泽的的人已经控制住了所有人。 方泽上前扶住萧污,“怎么回事?” 萧污没说话,走到杀手头子跟前,一抽剑,对方脖颈一道血痕,然后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萧污?!” 萧污身形如鬼魅一般,电光火石之间,十几个杀手,全部被灭口。 “萧污!” 第二声,方泽语气里带了震怒。 他扶着剑,堪堪稳住身子,脸颊溅了血迹,发丝些微凌乱,侧头看向方泽,“这些人是大皇子的。” “大皇子为何要派人杀你?” 他瘆人一笑,“叔叔,皇室的人要杀我,需要理由吗?” 手中剑掉在地上,他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 “萧污?萧污!” …… 夏明婳回到公主府。 采莲和绿荷急忙跑出来扶住她,“公主。” 将人扶到房间。 采莲担心地问:“您怎么了?” 怎么魂不守舍的? “没事。” 绿荷:“云展客栈那边怎么样了?您不让奴婢在那边盯着,也不知道大皇子的人去了没。” “去了。” 采莲和绿荷交换了一个眼神。 “只可惜……萧污没死。” “公主?” 采莲握住她的手,满眼担忧,“奴婢不懂,您之前为了保萧将军,和大皇子为敌,今日为何要……为何一定要……” 为何要引大皇子的人去刺杀萧将军? 白日里,公主明明说过她取消跟陈铎的婚约后,要选择萧将军的。 那为何还一定要杀了萧污? “有些事我不想说,你们俩都是聪明人,跟在我身边久了,我不奢求什么事都能瞒着你们,但我要求你们别问,也别去探究。” 绿荷点头,“奴婢知道,奴婢不问,公主不管要做什么事,奴婢都会全力支持!” 采莲附和:“奴婢也是。” “你们也去休息吧,我累了。” 等两人离开,夏明婳躺在床上,脑海里都是萧污和夏禹智的人厮杀的场景。 她知道采莲没问出口的问题。 为何一定要杀了萧污! 对于她们而言,现在的萧污没伤害过她,甚至对她还不错吧。 可这几日的不错,抵消得了她九世的被杀吗? 十世重生前,她被萧污刺穿胸口的时候,她其实也问过他同样的一句话。 为何一定要杀了我? —— “公主,萧将军进宫了!” 听到这句话,刚梳妆打扮过的夏明婳激动地跑到门口,“终于平安地回来了。你们说夏禹庭还会记得我们幼时一起长大的情谊吗?” “公主,他现在叫萧污了。” “说顺嘴了,萧污回来了,日后在京城当差,我们就能相互扶持了,挺好。他八年没进京,京城的局势,估计都不清楚,我让你们准备的东西准备得怎么样了?” 绿荷走过来,笑着回答:“早就备好了,给萧将军准备的宅子,奴仆,还有您洋洋洒洒写了好几大张的京城局势,已经放在云来阁阿香姑娘那里了,只等他去拿。” “嗯,那就好。他能活到现在,一定很辛苦,也不知道现在跟小时候变化大不大?”夏明婳满眼怀念。 “您到庆功宴就能看到萧将军了。” “嗯,走吧。” 她着急走出宫门。 只可惜她到了庆功宴,没看到萧污,一直等到庆功宴结束,她都没见到萧污。 “采莲,你去打听一下,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是。” 过后,她才知道萧污被责罚,受伤严重,已经送出宫了。 八年后的重逢,两人没有第一天就见到面。 后面,她托阿香把东西转交给萧污,对方给了她一封回信,让她自保为主,别被他连累了。 看到和幼时没有一点相似的笔迹,再一联想他这八年在帝国当质子可能遭遇的事,她打心底里心疼这个和她幼年一起长大的孩子。 接下来,两人以书信来往,由阿香当中间人,终于了解了彼此这八年的生活。 她努力帮他熟悉京城,在京城立足,直到她生辰前夕,才在云来阁见到对方。 分开八年后的第一次重逢。 萧污说:妹妹,日后,我在京城,护你平安。 她说:互相扶持,让母妃在天之灵安息。 后来,她更是倾尽一切帮他往上爬,把陈彦和碧痕的势力交给他,把光州林景州和芸惜的钱财交给他,那些原本是母妃给她留下的生存底牌,她没有隐藏丁点,全都和他共享。 三年后,他羽翼丰满,开始准备推翻朝廷,她不是傻子,不是最后一天才发现,可她一直记着他说的那句:妹妹,日后,我在京城,护你平安。 再加上夏赫南年轻的时候是个明君,但老年后,便成了暴君,四处宣战,提升赋税,百姓敢怒不敢言。 她默许了他的决定,甚至暗中帮他处理过一些他露出的马脚。 但她没想过他会在她大婚那日起事。 主婚的夏赫南没到场,跑进公主府的人浑身是血的太监:“三公主,不好了,萧污造反了,陛下被杀——唔!” 一剑刺穿太监的胸口。 太监倒下,她看到了站在后面的萧污,原本的一身白衣,被鲜血染红,他整个人有种癫狂的平静。 府里观礼的人尖叫着四散逃离。 她穿着大婚礼服,站在台上,一动不动。 直到那一刻,她仍相信萧污不会伤她。 她笑着想问他成功了没? 对方却一剑刺穿她心脏。 因为动作极快,她甚至还来不及感觉到痛意。 “为什么一定要杀我?” 她握着剑,眼底的泪委屈地落下,“哥……为什么一定要杀我……” 萧污红着双眼,捧起她的脸。 “我这一生的……” 她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身体已经无力地滑落,倒在地上。 —— 夏明婳深呼吸一口,把手覆在双眼上。 那是她第一次被杀。 她甚至不知道她身边人都是什么下场,是被他‘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还是被他放了,亦或者她身边的人早就被收买了? 她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夏明婳。” 她浑身一僵,她出现幻觉了吗? 为何会听到萧污的声音? “夏明婳。” 声音越来越近,她挪开手,就见萧污站在床前,脸色苍白,他盯着她:“你受伤了?” 第35章 情话小天才 她猛地坐起来,手下意识在床上摸索东西。 不知道哪一次重生开始,她习惯了在床上藏武器防身,萧污的人总是无孔不入,好像再难收服的人,都会臣服他,为他所用。 终于在被子里摸到了一把精致的小匕首,她握在手里,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人。 “哪里受伤了?” 萧污又问了一句,见她还是一脸平静,担心地倾身靠近她,伸出手要检查。 她大脑还有些混沌,身体却抢先一步挥出匕首。 他后退,却因为空间太小躲避不急,手背被划出一道血痕。 “夏明婳?” 萧污诧异地看着她,她眨了眨眼睛,突然松了手。 “萧污……” 她忙爬到他跟前,扶住他胳膊,“你,我,我刚做噩梦了,对不起,我伤到你了,你坐,我去拿药箱。” 她翻身下床,头发披散,穿着睡衣,赤脚跑去找药箱。 不多时,她拿着药箱回来。 “你坐下,我给你处理伤口。” 萧污坐在床边,她抬起他的手,小心翼翼地处理伤口,“母妃离世后,我过得也不好,母妃是宫女,那些宫奴就觉得我只不过是宫奴所生,算不得主子,总是暗中使绊子欺负我,我就习惯了睡觉的时候,在床上藏着武器。” “伤到自己怎么办?” 听到萧污的问题,她顿了好一会,才抬头,露出一抹脆弱的笑容,“我宁愿被自己误伤,也不想被别人伤害,萧污,你不知道我听说你立了军功,被召回京城的时候有多高兴。” 她握住他的手。 “我知道你回来了,我就不用那么辛苦了,你会保护我,会照顾我。” 她眼底含着爱意,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她如何辛苦筹谋躲避他的追杀。 萧污慌乱避开她的视线,收回手,然后起身往外走了两步。 “公主府的人派人传信,你受伤了?” 她坐在脚凳上,转身看向他,“没有啊,我下午晕倒后,晚上才醒来,吃了点安神茶就继续睡了。” 萧污把手抵在嘴上,闷咳一声。 她歪头盯着他后背,“你不舒服吗?我看你脸色苍白。” 他转过身,将纸条拿出来,“我下午离开时,告诉采莲,如果你还有事,可以去云展客栈找我,晚上有人送这张纸条给我。” 她站起来,接过纸条。 打开查看。 他问:“这个字迹熟悉吗?” “没见过。” 他眉头微皱,“看来你身边有内奸。” “采莲跟绿荷自幼跟着我,你也认识她们的,这字迹不是她们的,我也坚信她们不会背叛我的。” “也可能是采莲说话被人听到了,你还要在宫外待多久?有人已经开始利用你做局,那就不会只有一次。” 夏明婳害怕地问:“那我怎么办?” “我说过的,离我远点,你会安全的。现在……早点回宫吧!” 她快步上前从后面抱住他的腰。 萧污浑身僵住。 “夏明婳!” “让我抱一会,一会就好,求你了,我刚做了噩梦,你现在又告诉我有人利用我,我害怕。” 感觉到她的颤抖,萧污眼底划过一丝不忍,看着搂在他腰间的手,他抬起手,想握住,却停在了半空,“你小时候都不怕噩梦,现在怎么怕了?” 幼时他做噩梦,她总会倒一杯水坐在他身边等着,等他醒了,告诉他梦的根源是自己的恐惧,只有克服,以后才不会再梦到。 他没忍住,轻声问了一句:“梦到什么了?” “梦到我嫁给了陈铎,你娶了方朵儿,我们好多年都没说过话,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表情一顿,没想到她的恐惧会是这个? “我知道这样说其实很卑鄙,可我……很高兴你不是我哥哥。” 萧污下颌收紧,“高兴什么?我是孽种?” “不。” 她搂紧他的腰,“你不是孽种,那只不过是父皇的无能狂怒,他认为他的女人都该对他绝对忠诚,结果你不是他的孩子,但你又越来越优秀,他嫉妒你,你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萧污目光怔愣了一瞬,然后突然低声笑了一声。 “你……只怕全天下只有你这样想。” “哥哥,小时候你拼尽全力护我,长大后你开疆拓土,你是云朵儿心里的大英雄,我高兴我们不是兄妹,因为我喜欢你,只有我们不是兄妹,我的喜欢才能容于这天地间。” 她吸了吸鼻子,“不过,你别有负担,我不会让你为难,明年我会乖乖嫁人。” “陈铎不合适你,他心思深沉,护不住你,反而会害了你。” 她把头埋在他背上,“但我想嫁的人不愿意娶我,我知道他心有所属,可我……” “我不喜欢方朵儿。” 她猛地抬头。 萧污最终还是覆在了她手上,却不是握住,而是将她的手拽开,“但我更不能娶你。” 他回头,看着她眼底的泪。 “陈铎不行,你重新选一个驸马,我会帮你的。” “萧污。” 她眼眶盈泪,破碎一般望着他。 “既然没受伤,回去休息吧,别……别赤脚踩在地上。” 他看了她一眼,转身跳窗离开。 听到窗户关上的声音,她用衣袖擦掉眼泪,转身走到床边,拿起沾了血迹的小刀,“早知道藏一把长刀在床上了。” 坐在床边,她自嘲一笑,然后后倒在床上。 “我真是个情话小天才。” 萧污离开公主府,刚跑没多远,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踉跄站起来,扶着墙,大口喘气。 浑身快被虚汗浸透。 听到动静,他警惕地开口:“谁?” “是我,还能是谁?” 墨青捂着腹部走出来。 萧污皱眉:“你受伤了,不养着伤,出来做什么?” “呵,这句话是我想问你的吧?刚给你解了毒,你就跑了,你知不知道那个毒很霸道,虽然解了毒,但伤了你的元气,你至少得卧床十日,才能养好。” “用不着。” “就为了去三公主府,看她是不是安好?少主,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进京是为了什么?” 萧污眼神瞬间凌厉。 墨青走到他跟前,“她当着她尊贵的公主,享万民供养,她就不是无辜的,夏赫南造的孽,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第36章 有淫贼 萧污眼底纠结。 “我们这些人都被夏赫南害得家破人亡,此番进京,都是豁出性命为少主做事,林浪已经为少主牺牲了,我也会随时做好为少主牺牲的准备,请少主不要让我们白白牺牲。” 墨青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 萧污上前拉住他胳膊,“墨青。” “墨青不怕死,只怕死得不值得。”墨青眼眶发红,异常严肃地看着他。 “我明白。” 墨青继续开口:“首领说过,如果少主因为夏明婳心软,属下可以不经过您的同意除掉她!” 萧污目光幽深。 他松开墨青,站直身体,“我从没忘记过我进京的使命。夏明婳从小就是聪明人,趋利避害,是她出生就被云妃灌输的观念,她这样亲近我一定有她的目的,我只不过是将计就计。” “那就好。” 墨青踉跄站起来。 萧污问:“你出来,可惊动了方泽?” “我解释了你我纯属偶遇,才离开的,但他不一定会信。” 萧污轻咳一声,“这件事我会处理,你先回衡水居。” “那你呢?” “我要去西境王府一趟,方泽今日从大皇子手里救了我,我总要给他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好。” “还有一件事。” 刚要离开的墨青看向他。 “那个宅子的女人不是西域王的女儿卫曙,但卫曙的确逃出了地下拍卖场,现在就藏在京城某处,她中了毒,不可能那藏太久,去医馆找线索,想办法找到人!” “明白。” 两人就此分开。 墨青回到衡水居。 推开窗户,看到那个宅子里亮着灯火,他拧起眉头。 “难道真是我认错了?连西域王的私生女和勾栏女子都分不清了?” 越想越郁闷,他干脆翻身出了窗户。 到了院子里。 他放轻脚步,慢慢靠近屋子,来到一扇窗户前,捅了一个洞,凑上去偷看。 “啊!!!” 身后传来女子尖叫。 墨青吓了一跳,一回头,他才被吓得尖叫:“啊啊啊!!!” 女子头发披散,脸上不知道涂了什么,煞白煞白的。 大半夜的,跟鬼一样。 阿香见对方也被她吓到,忙抓起地上的扫把挡在身前,“淫贼!采花大盗!流氓!” “我不是!” 墨青还想解释,对方已经抓着扫把打了过来,一边打一边喊:“小姐,你别出来,有采花大盗!” “诶,我,我真不是!” 墨青也不好跟女子动手,只能满院子躲,“姑娘,我,我是住在衡水居的客人,喝多了,不小心掉到这里的。” 阿香气喘吁吁地抱着扫把,指着他,“你骗小孩呢?你身上一点酒味都没有!而且,衡水居本就是男子寻欢作乐的地方,你是那里的客人,还敢说自己不是淫贼!” “我,我真不是!” “你……流血了。” 墨青一低头,就见腹部渗出血来,他痛得半跪在地上。 阿香抱着扫把,不确定地看着他,“你快走吧,你一会死在我这里,我就摊上事儿了。” 墨青只好灰头土脸地离开了。 阿香一直跟到门口,看到墨青进了衡水居,才丢开扫把,抹了一把脸上的白粉,“吓死你!” 转身,回到房间,“卫姑娘,我们现在就走。” 卫曙从屏风后出来,“不是说不能轻易离开,会被他们怀疑吗?” “这不是有正当理由了嘛,有淫贼,夫人受到惊吓,连夜离开。任谁也挑不出毛病,而且,朵朵说你中了毒,我得想办法先给你解毒。” “好。” …… 翌日。 四公主府的修建终于重新启动。 夏明婳一大早就来到四公主府查看。 工部尚书见到她,恭敬地陪着到处视察,这引得其他官员都很纳闷。 “据我所知,这位三公主并没有什么厉害之处啊,在后宫也一直默默无闻,王大人怎么对她如此恭敬?” “王大人这是对皇后娘娘恭敬,三公主可是领了皇后娘娘的旨意。” “但怎么能让一个未出嫁的公主来督建公主府,这实在不是女子能做的事,宫里还有那么多皇子呢。” “大皇子最近在忙接待外臣的事,二皇子奉命重新更画大夏疆域图不在京城,三皇子南下巡盐,剩下的皇子都还小,为了避免再出现李伦的事,皇后娘娘只能让公主监工了。” “说到大皇子,我最近听闻一件事。大皇子的启蒙恩师段毅段大师要入京了,段大师在先帝在时曾被奉为国师,有他辅佐,大皇子被立为储君的机会就大了,要是能入了大皇子的眼,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你说的容易,咱们工部如何入得了大皇子的眼?还是老老实实盖房子吧。” 一直在旁边清点木材的祝栩抬起头。 “两位大人,清点完了,数目无误,下官先告退了。” 向两人行了礼,祝栩转身离开。 夏明婳检查无误,满意地点点头,“有王大人在,本公主就不担心会辜负了母后的嘱托。” “臣一定竭尽全力建造好四公主府,不让三公主为难。” “嗯。” 她转身离开。 刚走出公主府,看到祝栩站在台阶下低头候着,绿荷小声说:“他想见公主,我让他在门口候着。” “嗯。” 她走下台阶,“祝栩。” “下官叩见公主殿下。” “起来吧。” 祝栩起身,身体依旧微弓着。 “什么事?” “段毅段大师要入京了,臣的父亲曾在段大师名下念过两年书,跟臣提过段大师性格乖张,最讨厌繁文缛节,欣赏大胆,勇敢之人。” 她挑了下眉,“哦?为何跟本宫说这个?” “下官想证明自己并不是鱼目,既然公主赏识,下官自然要打听公主所需,您在宫宴上得罪了大皇子,下官想您这次出宫,怕不只是奉皇后之命,还有……避难之嫌。” 夏明婳笑了。 “‘挺好,我喜欢聪明人,你说的不错,我是为了暂时避开锦贵妃和大皇子。你是想让我拉拢段大师,得到段大师的认可,由他缓和我和锦贵妃他们的关系?” “是。” “谢谢祝大人为我考虑。” 祝融惊得抬头,谢他? 两人如今的关系,差不多是主仆,为主分忧,不是分内之事吗? 为何谢他? “我这段时间在宫外,有事需要帮忙去三公主府找采莲和绿荷吧。” “下官多谢公主。” 她从他身边走过,“不必谢,你付出多少忠心,我回你多少利益,祝大人,合作愉快。” 直到夏明婳上了马车,马车滚滚离开。 祝栩还站在原地,脑子嗡嗡作响,“合作?” 朝臣或为权势,或为形势所逼,会依附某一方势力,可一旦依附,便再无自由,一切以主子为尊。 他寒窗十年,读圣贤书,有自己的骄傲。 直到被官场磨平了自己的棱角,只好藏下本心,只为求存。 合作。 这种基于平等关系下的往来,他以前从不敢奢求! 如今,却在一位公主这里遇到了。 激动地抬起手。 他郑重地向马车离去的方向,行了一个文人大礼。 “下官,定不负公主信任。” 第37章 方朵儿的主角光环 夏明婳坐在马车里,一边打哈欠,一边问:“信送出去了吗?” 绿荷:“送出去了,大概要七天能收到回信。” “嗯。” 她蔫蔫地靠着车壁,昨夜遇到萧污,费心做了一场戏,然后她就睡不着了,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想起很多事,一直到天快亮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结果还没睡两个时辰,又被叫醒,说是四公主府的建造开始了,她只好来走一趟过场。 到底是奉了命出宫的,总要做做样子给宫里的人看。 采莲见她如此困倦,“公主,回府补个觉吧?” “好。” 马车在街上行驶了一会。 突然—— “吁!” 马夫着急拉住缰绳,马车急停,夏明婳惯性往前摔,还好绿荷反应快扶住她,“公主小心。” “怎么了?” 采莲揭开帘子,不悦地问:“怎么驾车的?伤了公主贵体,你脑袋不想要了?” “奴才该死,但是……” 车夫一脸为难地指向前方。 采莲看去,就见方朵儿一身红衣劲装骑在马上,手里攥着一根鞭子,正怒目盯着马车里的人,她忙回头,“公主,是西境王府的小姐拦路。” 夏明婳诧异地抬眸,“方朵儿?” 她看向马车外,恰好跟方朵儿四目相对。 方朵儿单手拉着马缰绳,英姿飒爽地靠近马车,她的马鬃毛整齐,四蹄强健有力,体态矫健英武,这京城地界,恐怕除了夏赫南,再无人有良驹能和她的相比。 真不愧是西境王的独女。 “三公主。” 方朵儿厌恶盯着她,握着鞭子的手指着她,“下车谈谈。” 她淡淡一笑,眼神却犀利高冷,“西境王是想仗着军功高,就和我夏家王室平起平坐吗?” 此话一出,方朵儿表情微慌乱,忙辩解:“你休要胡说,我父王对陛下忠心耿耿!” “忠心耿耿?”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再抬眸。 “既然忠心耿耿,为何见了本公主不下跪行礼?是西境王府没教你,还是西境王府觉得皇室不值得行礼?” 打蛇打七寸! 文臣最忌权倾朝野。 武将最忌的便是功高盖主。 一顶大逆不道的帽子扣下,是与不是,皆是死罪! 方朵儿还想狡辩,一名男子冲上来,忙拽住方朵儿的马缰绳,“朵儿,快下来向公主行礼。” 夏明婳看着方朵儿不情不愿地被那个男人扶下马,两人走上前,跪在她面前。 男子先开口:“参见三公主,请公主不要跟朵儿计较,她自幼在军营长大,王爷忙于守护西境安全,并没有太多时间教导朵儿规矩,臣回去一定好好教导她规矩。” 一边说着,还轻轻拽方朵儿的衣袖。 方朵儿这才不情不愿地开口:“请三公主恕罪。” 夏明婳盯着方朵儿身边的男子。 王焱。 方泽养大的战友之子,论行军打仗的智谋,萧污都不一定能赢,这样一个将帅之才,却对方泽忠心耿耿,两年后方泽去世,他非但没另投明主,反而带领着西境军拥护方朵儿为主! 方朵儿表面是西境王,实则一切都是王焱在做。 但就这样,也足以让夏赫南对她忌惮三分。 方朵儿囚禁她,虐打她,夏赫南罚她闭门思过一个月,萧污教训她刁蛮任性,却没一个人为她这个受害者说话。 一个月的禁闭后,方朵儿照旧过她我行我素的生活。 她怎么会甘心呢? 于是,她派人掘了方泽的坟,将他的骨灰洒到方朵儿面前,但她没有方朵儿那么好命,有王焱这样忠心不二的人护着。 夏赫南夺了她公主的封号,杖则一百。 萧污更狠,他斩断了她所有势力,将她囚禁在山庄里。 ……从今以后,这里便是你的囚笼,生死,只能在这里。 她在那个山庄学会了骂脏话,学会了暂时放下仇恨,可方朵儿还不放过她,她和山庄里的人一起被万箭穿心。 等萧污到的时候,她躺在血泊里,鲜血不住地从口中溢出,她抓着他衣角,眼底只剩憎恨,“我不会放过你的,萧污,我不会……” “公主?” 采莲发现主子身体在发抖,担心地扶住她。 夏明婳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了几口,再次睁眼,已经恢复平静。 方朵儿的女主光环有两个。 先是不重男轻女的方泽,把全部的父爱给了她。 后是王焱为报方泽的恩情,带领西境军成为了方朵儿的靠山。 而这其中,血亲是很难破坏的,但王焱…… 只要王焱不再忠于西境,方泽一死,西境军没有强将整合,必然会被夏赫南收回。 “若本公主偏要计较呢?本公主奉皇命出宫办事,方朵儿公然拦路,目无尊卑,持械威胁,该当何罪?!” 方朵儿气得站起来,“我何时威胁你了?你身为公主,已有未婚夫婿,却把别的男人藏在你公主府,你这样的公主,让人如何尊你?” 此话一出,周围哗然。 “朵儿!” 王焱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方朵儿。 夏明婳笑了,“再加一条,,造谣诬陷!你说本公主把人藏在公主府?方朵儿你有何证据?本公主又藏了谁?” “你把萧污藏在你公主府!” 王焱站起来一把捂住方朵儿的嘴,忙道歉:“请公主恕罪,朵儿是胡说的。” “公然败坏本宫的名声,采莲,你说按照律法,该如何处置?” “杖则五十!” “好——” “三公主,朵儿是无心之言,朵儿视萧污为亲人,萧污昨夜受伤,我们找遍了全城都没找到,朵儿着急了才会胡乱猜测,请公主看在王爷的份上,饶了朵儿,朵儿口出妄言,臣愿意代朵儿受罚。” “好啊。” 王焱看了她一眼,表情严肃地放开方朵儿,低声提醒:“你再多言,便是将西境王府陷于危险之中。” 方朵儿气得攥紧拳头。 王焱看了她一眼,毅然走向夏明婳的马车。 “这是怎么了?” 宁非凡骑着马过来,好奇地看了一眼众人,然后下马,向她行了个礼,“参见三公主。” “不必多礼。” 宁非凡向王焱投去询问的眼神。 夏明婳直接开口:“也没什么,方姑娘公然在大街上控诉本公主将萧污藏在公主府,此事有损本公主的名声,王将军正打算代替方姑娘给本公主一个说法。” “萧污啊……” 宁非凡声音拉长。 方朵儿着急地问:“宁大哥,你知道萧哥哥在哪里?” “知道啊,他昨日向我询问买宅子的事,我给他推荐了一个,他昨夜已经搬进去了,我这就是要去他的新家看看。朵儿,你误会公主了。” 方朵儿才不管其他,她跑到宁非凡跟前,“宁大哥,你快告诉我,萧哥哥在哪里?” “别急,我这就带你去。”宁非凡顿了一下,看向她,“公主殿下和萧污也算旧识,不如一同前往看看?” 夏明婳没有先答应他,而是看向王焱。 第38章 萧污新宅 这人做事滴水不漏,除了为方朵儿背锅,几乎让人拿不到任何错处,如今好不容易拿捏他一次,此刻王焱对她的吸引力比萧污大! 更何况萧污的新宅,她不仅知道在哪来,更知道那里最大的秘密是一个能通往宫里的地洞,但她一直没机会走一遍地洞,看看入出口到底在哪里。 只可惜,她重生的时间不对,没办法把那个宅子据为己有。 不过,她会搞清楚的。 萧污明显对她的态度不一样了,假以时日,她绝对会让萧污亲口把地道的秘密告诉她! 王焱:“只要公主饶恕朵儿今日的无礼,臣随时愿受公主责罚。” 随时? 王焱重诺,握着这个承诺,对她来说是好事! “那就去吧。” 她淡淡一笑,示意采莲放下车帘。 —— 一炷香后。 众人来到一条僻静的长街,这里只有一座府邸,从外看,有些古旧,但却很大。 “萧哥哥住这里?也太冷清了点吧。” 宁非凡点点头:“是啊,给他选了好几个宅子,没想到他会选择这里。” 夏明婳从马车下来,采莲和绿荷陪在她身边。 宁非凡:“公主,请。” “嗯。” 她抬脚走进府邸。 这里她正大光明来的次数不多,只有两次。 第一次,她还没陷入重生的循环里,真心诚意地认为亲人回来了,为他装饰府邸,添置东西,购买下人。 其实想想,当时的她如果稍微有个心眼,就能发现萧污对她的算计,比如她添置到这个府里的人总会被边缘化。 再比如,这府里,她能去的地方,永远都得他作伴才可以。 至于第二次。 她慌张重生,讨好他,只为求生,那时候也来送过礼,只不过没有第一次那么用心,对方怎么处置的,她自然不在意。 几人走到院子里,地方倒是很大,但空得好像没人住似的。 方朵儿问:“宁大哥,萧哥哥真在这里?” “应该在后院吧。” 一行人来到后院,远远就听到女子的声音,大家加快脚步,走进主院。 随即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 萧污赤裸上身坐在厅里椅子上,他面前是一位风情万种的女子正低头和他靠得极近。 这姿势极为亲昵。 “萧哥哥!” 方朵儿气得跺脚,喊他。 萧污扭过头,一眼就看到了夏明婳,他眼底划过一丝心虚,立刻站了起来,抓过椅子上的衣服就着急穿上,“不必你处理了。” 女子听话地后退,大家才看清她手里拿着纱布和药瓶。 萧污走出来,“你们怎么来了?” 他皱眉看向宁非凡。 “贺你乔迁之喜啊,哪儿有人搬家,一个人冷冷清清的。” “我——” “萧哥哥!” 方朵儿走上前,愤怒地指着厅里的女人,“她是谁?!” 宁非凡笑着开口:“这件事我知道,这位是陛下昨夜赏赐给萧污的……妾,名叫青桔,由我亲自护送到萧污面前的。” 夏明婳抬起眼眸。 提前了? 难道是她引发的蝴蝶效应? 萧污搬出西境府提前了,夏赫南赐给他女人也提前了。 “妾?!” 方朵儿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宁非凡点头:“是啊,虽然只是妾,但萧污并没有正妻,朵儿,按照辈分,你还得叫一声嫂嫂呢。” “我没有嫂嫂!”方朵儿眼眶发红,“一个赏赐的女人,凭什么让我叫嫂嫂?萧污,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方朵儿哭着跑出了院子。 “朵儿?” 王焱担心地喊她,回头看了萧污一眼,“我先去看看朵儿。” 说罢,就跟着跑了出去。 萧污看了一眼院门的方向,收回视线的时候对上夏明婳的目光,他神色复杂,略显苍白的嘴唇微动,似要说什么。 宁非凡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忙开口:“青夫人,这位是三公主。” 青桔走出来,跪下行礼:“妾身参见公主殿下。” “起来吧。” 青桔缓缓起身。 宁非凡笑着打趣:“萧污,这下你在京城可就不是孤家寡人了,回到家,有人等你了。” “你——咳……” 青桔忙上前要扶住萧污,却被他避开,他看着夏明婳说:“不必。” 青桔尴尬地站在原地。 夏明婳莞尔一笑,“来得匆忙,采莲,你回去准备一些乔迁礼送来,哦,对了,还有青夫人的见面礼,这是萧将军府里第一位女主人,礼要重。” “奴婢遵命。” 萧污拧起拒绝:“不必送礼。” “该送的,萧将军曾养在我母妃名下,你我也算当过几年兄妹,单论这个,我就该叫青夫人一声嫂子。” “夏明婳!” 她看向青桔,“但因为一些原因,明婳不能这样叫你,请夫人见谅。” “公主折煞妾身了。” 萧污突然上前抓住她就往外走。 “萧污!” “公主!” 他回头喝道:“都站住!” 被拉到了后面花园,夏明婳才开始挣扎,“放开,萧污,你放开我。” 萧污停下来,刚一转身,就见她垂眸落泪,一下子,心底的愤怒瞬间就消失了,他拧起眉头,声音却比刚才松缓了许多,闷闷地问:“哭什么?” “没哭。” “你当我眼瞎?” 她抬眸,“我哭你会心疼吗?” 萧污抿住唇,不说话。 “我是小心眼,一个方朵儿,一个青桔,我便是再喜欢你,也受不了的,昨夜的话是假的,但这一次,是真的。” 她后退两步,“萧污,也许从你离开皇宫那一刻起,我们之间的结局就注定了,这次你回来,是我错了,不该招惹你。” “你要做什么?” “我要收回对你的喜欢和思念。” 她用手背擦掉眼泪,“但,我想最后再大胆一次。” “大胆什——” 萧污还没说完话,就被她冲上来,勾住脖颈,吻了上来。 这一次,不再是清纯的两唇相贴,她探出小舌舔了下他唇瓣,在对方震惊之时,抵开他的唇瓣,探了进去。 第39章 今晚来找我 萧污大脑嗡嗡作响,从未体会过深吻的他眼底慌乱,想推开扑在他身上的人,可对方浑身柔软似无骨,肌肤炙热。 手掌碰到的地方烫得他心跳加快。 “我才不要听你分析什么局势,王焱,你就是胆小!” 远处传来方朵儿的声音。 夏明婳忙放开萧污,脚步声逼近,她刚要开口,就被萧污搂住腰,带到了旁边的假山后。 “朵儿,这里不是西境王府,这里是京城,你能不能不要再任性了?” 她垂下眼眸,听着那边说话的两人,心底无比郁闷。 计划被那对男女打乱了。 她本来准备给萧污一个刻在他记忆深处的吻,这家伙应该还是初吻,只要这个吻印象够深,他一定会对她动心。 即便动心只是从欲开始。 可现在旁边有别人,她再变态,也没有玩这种刺激的心情,正准备离开,就发现搂着她腰的手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 她听着头顶传来发紧的呼吸。 扑通!扑通! 这人心跳好快。 她缓缓抬头,恰好撞进对方发红的双眼里。 “我……” 她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不能让这次的计划一点价值都没有,紧张地舔了下嘴唇,她缓缓开口:“那夜,我梦到你亲我了……我想试试是什么感觉。” 这句话像一把利刃彻底割断了萧污的理智。 下一瞬。 她就被他按住后脑勺推向了自己,发红的眼睛望着她,目光落在她晶莹饱满的唇上。 “夏明婳,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我——” 话还没说完,她的唇已经被堵住了,跟刚才的吻不同,萧污的吻毫无章法,一切只是遵循着本能,疯狂地攫取她口中蜜津。 两人靠着假山石,夏明婳脊背抵着假山,疼得她皱眉,用力想推开萧污,对方明明身形瘦削,却像铜墙铁壁一般,纹丝不动。 “唔……” 舌尖发麻,她秀眉拧起,推不开人,只能抱住对方的脖颈,让自己不要那么难受。 直到对方的手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她瞬间睁眼,用力咬了下对方。 萧污眉头一皱。 血腥味彼此间散开。 萧污放开她,目光落在她红肿水润的唇瓣。 她委屈地指了指不远处。 萧污猛地后退两步,满脸的震惊和无措。 “谁在那里?” 是王焱的声音。 夏明婳神情一急,丢下一句话,急忙提起裙摆往假山后跑去。 “拦住他!” 王焱跑过来,就看到萧污笔直地站在假山后,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掌,“萧污?” 萧污忙把手握成拳放到身后,扭头看向王焱,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 “是我。” “你怎么在这里?你……” 王焱快步走向他,“你怎么脸这么红?” 萧污忙后退两步,把手放在嘴巴前,“咳,我没事,我是来找你的,要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 “宫里传来一条消息,奉天宫的人有意让朵儿留在京城当质子,这件事你尽快告诉王爷。” 王焱表情瞬变,“此话当真?” 方朵儿追过来,看到萧污,她先是欣喜,随即就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一边去,“萧将军在自己的地盘,还偷听别人说话?” “朵儿!”王焱拽了下她,“你忘了我们来找你萧哥哥是干什么的吗?” 王焱一提醒,方朵儿表情变了变。 王焱:“王爷让我护送朵儿来找你道歉,我们找了好多地方都没找到你。” 他用手推了推方朵儿。 方朵儿站在萧污面前,绞着手指,小嘴撅的老高。 “不用道歉,我们认识这么久,我清楚朵儿的性情,她也是关心我这个哥哥。”他伸出手,刚要碰到方朵儿的额头,方朵儿就抬头看向他。 “那你不生气了?” 萧污放下手,笑着点点头:“不生气。” “我就知道!” 方朵儿一把抱住他胳膊,“萧哥哥,都是你当时说那些话气我,我明明那么担心你。” 他眼底暗了暗,“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我原谅你。” 他不动声色地抽出胳膊,看向王焱,“跟你说的事,早点告诉王爷,别等圣旨下来了,就来不及了。” “好,我这就回府告诉王爷。” 王焱走上前,拉住方朵儿胳膊,“朵儿,我们先回府。” “我不回去,我要留在这里!” “你听话,萧污这里还没收拾,你就算来做客,也不方便,还是等府里收拾好了,我们再带着贺礼前来。” 萧污附和:“没错,你回去吧,这里晚上一片漆黑,走路怕是都要摔跤的。” 方朵儿还想说什么,就被王焱拖走了。 …… 萧污回到内院,远远就看到夏明婳坐在厅里,采莲和绿荷围着她,宁非凡正握着笔在纸上写着什么,青桔站在旁边看着。 他走进厅里,告诉自己目不斜视,却还是没忍住看了一眼夏明婳,只见对方闭眸,撑着脑袋,似乎不舒服。 “爷。” 青桔见到他,福身行了个礼。 他问:“你们在做什么?” 宁非凡放下笔,拿起纸张吹了吹上面的墨,“列下你这府邸都需要购置的东西,连一杯热茶都拿不出来,这可不只是失礼了。” 青桔在旁解释:“公主刚不舒服,妾身找了一圈都没找到能烧茶的器具。” 他忙看向夏明婳。 “不舒服?” 夏明婳缓缓睁开眼眸,瞥了他一眼。 萧污脊背一僵,忙挪开视线,耳根慢慢透出一点红晕,“臣府邸尚未收拾,不便招待公主,公主不舒服,还是早些回公主府,命太医来瞧瞧。” 夏明婳站起身,“是该回去了,萧将军送本公主一程吧,有话跟你说。” 她又看向宁非凡。 宁非凡忙解释道:“臣还有些事要跟萧污说,就不跟公主同行了。” “哦。” 她抬脚往外走。 萧污本不想去,可夏明婳跨出门槛的时候,突然一趔趄,差点摔倒。 他一个箭步上前,只可惜绿荷先一步扶住了她。 “公主,怎么了?” 夏明婳露出痛苦表情,咬了一下嘴唇,“没事,走吧。” “公主。” 萧污神情复杂地叫她。 夏明婳却没回他,而是在绿荷的搀扶下,往外走。 宁非凡两步上前,靠近萧污问:“你刚才带三公主去哪里了?她回来一瘸一拐,脸色惨白,你不会打她了吧?” 萧污瞪了他一眼,快步跟了上去。 来到府门口,夏明婳看了采莲和绿荷一眼,“你们先上马车。” “是。” 等两人先走,她才微微侧头,身后的人跟上来,着急问:“你哪里受伤了?” 她慢慢扭头看向他。 “今晚来找我,我就告诉你。” 不等萧污回话,她已经抬脚走下台阶。 第40章 去陈铎的家 每走一步,脊背就火辣辣地疼,她知道自己肯定破皮了,这副身体虽然只是不受宠的公主,那也是从出生起就没干过活,没吃过苦的娇嫩身体。 真是糟糕的初吻体验。 糟糕的对象。 糟糕的心境。 “萧污,你会记住我的,这一世,你的心,你的身体,都会记住我的,你还忍心杀我吗?” 走到马车前,绿荷扶着她上马车。 坐在马车上,她揭开小帘子,看到站在台阶上的萧污。 对方也看着她。 她莞尔一笑。 然后放下小帘子。 “公主,回府后,奴婢就去叫太医。” “不用,去陈宅。” 两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夏明婳只好又强调了一遍,“去陈铎的家。” “是!” 半个时辰后。 马车停在一座小宅门口,采莲下车,来到门口敲门。 叩叩叩! 好半天,门才被人打开。 门里,一名二八年华的姑娘梳着长辫子,卷着袖子,手里还拿着一瓶药,“谁啊?” 采莲行了个礼,笑着问:“请问这里是陈铎的家?” “是,你是何人?” 女子语气不善,上下打量采莲。 采莲笑容敛去,“让陈铎出来!” “陈大哥受伤了,不见客。” 女子伸手就要关门——啪! 一只手用力拍在门上,挡住了她关门的动作,绿荷一脸不悦道:“你是何人?陈铎父亲去世,母亲回了北疆,在京城应是一人独居,姑娘不是他亲戚吧?” “关你们什么事?陈大哥——” “陈铎!” 绿荷一把推开她,跨进门里,“陈铎出来!” 不多时,陈铎从房里走了出来,他只穿了寝衣,一只手裹着纱布,脸色惨白,看到绿荷,愣在原地,“绿荷姑娘?” 绿荷朝他行了个礼,“陈大人,公主有请。” “公主?!” 陈铎大惊。 夏明婳被采莲扶着下了马车,从女子身边走过时,她多看了几眼,眉清目秀,二八年华,的确是个美娇娥。 “采莲,扶她起来。” “是。” 采莲把女孩扶起来,女孩看到她,先是惊艳了好一阵子,才疑惑地问:“你是何人?” “臣参见公主。” 陈铎走出来,跪在她面前。 女孩脸上血色骤褪,震惊地看着她,嘴巴微张,“公……公主……” “姑娘,本宫今日找陈大人有事要说,能否回避一会?” 女孩还没开口,陈铎先开口了:“公主请进。”然后看向女孩,“李燕,你先回去。” 她走进院子。 听到陈铎关上门。 “你受伤了,是那位姑娘一直在照顾你,这样毫不留情地把人赶出门,陈大人……”她回头看向他,“不觉得令人寒心吗?” “公主。” 陈铎走上前,跪在她面前,“她叫李燕,是药铺的老板的女儿,臣昨日受伤,是让她爹李大夫治的,今日本该去换药,但发了烧,没去,李燕是自己来的,臣刚才已经在劝她离开了。” 她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陈铎。 “李大夫对臣有恩,李燕喜欢臣,但臣已经再三说明臣已经心有所属,北疆人一生只有一位妻子,我父亲如此,我以后亦会如此。” 她走上前,把手心盖在他额头。 陈铎震惊得瞳孔放大。 “绿荷,去请大夫,采莲,去看看有没有热水,倒一盆热水,再准备一张锦帕。” 她拉住陈铎胳膊,“我扶你进去躺着,现在还是四月天,很冷的。” 陈铎木楞地起身。 她扶着他进房,两人靠得很近,他闻到淡淡馨香,大脑嗡嗡作响。 把人扶到床边坐下。 “公主,臣——” 他就要站起来,就被她按着坐下,“老老实实坐下,我虽然是公主,但也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之前在宫里,不得不守着规矩,如今在宫外,不必再拘泥君臣之别。” 采莲端着热水进来。 “陈大人体温很高,擦拭可以降温。” 采莲:“公主,让奴婢来吧。” “不用,给我,你下去吧。” 采莲只好把热锦帕递给她,她接过锦帕,就帮陈铎擦拭额头。 陈铎感动地看着她。 “手。” 她一声指令,他一个动作。 刚擦完双手,她就听到陈铎说:“公主,大婚以后,臣一定会对公主好,一生一世绝不让公主受半点委屈。” 他隔着锦帕握住她的手。 夏明婳动作一顿,眼底渐渐暗了下来。 第二次重生,她知道阻止不了萧污的,就打定主意逃离皇宫,但她一个女人想要在宫外生活,太多不便,她就想到了陈铎。 她不爱陈铎,但也不讨厌他。 重生在古代的那一刻起,她早就把什么情情爱爱抛到脑后了,只想恣意洒脱地活着。 所以,她竭尽全力对陈铎好。 他受伤,她担心。 他生辰,他用尽心思给他准备生辰礼物。 乞巧节,女子向情郎送香囊传情,她第一次学绣香囊就是给陈铎的。 可以说,她除了没办法全心全意爱上他,她真的做了女子对爱郎能做到的一切,她甚至把自己在宫外的产业告诉他,她是真的把他当做可以扶持一辈子的丈夫。 可最后呢。 当萧污的军队进入京城,她逃出京城,准备和他一起走水路离开。 他来了。 身后还带着方朵儿。 她还记得他说的那句话:明婳,对不起,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思绪收回。 夏明婳再次抬眸,眼底盈起委屈的泪花。 “萧污……萧污不会让我们成婚的。” 陈铎紧张地问:“公主为何这样说?” 夏明婳死死咬住嘴唇,一副受到巨大屈辱的表情,眼泪如珍珠一般往下落,她转身趴在床栏边嘤嘤哭泣。 陈铎心疼又着急,“公主,告诉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萧污他……”她一边抽泣一边说:“萧污他对我……” 陈铎气得目眦发红,按住她肩膀,让她面对自己。 “告诉我,萧污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她绝望地看着他。 “萧污强吻了我。” 第41章 帮我偷一颗药 “我今日和宁非凡,方朵儿去他新居作客,我听婢女说昨日你们在我房间里大打出手,我想去跟他说你是母妃为我选的丈夫,而我又敬他为兄长,希望你们和睦。” 陈铎脸上皮肉一抽一抽,双眼愤怒到爆出红血丝。 “我念着幼时情分,不曾疑他,任由他将我带到无人处。他先强势地说绝不会让你成为我的驸马,我却偏偏认定了你,他就,就……就……” 她悲痛地捂住嘴,不住地落泪。 “我要去杀了萧污!” 陈铎突然站起来往外冲。 “陈铎!” 她跑到门口追上他,抓住他胳膊,“不要!别去!” 陈铎气得浑身发抖,回头,目眦红裂低看着她。 “公主,他轻薄你,你还要护他!?” “我不是护他,我是担心你!” 陈铎怔住。 她抬起他受伤的手,“这伤是他造成的,对吗?你打不过他的。” 陈铎气得脸涨通红,身体微微发抖,“打不过也要打!公主是我的未婚妻,贼人欺辱你,我若忍气吞声,还算男人吗?” 陈铎挣开她的束缚,刚要跨出门槛,眼前发虚,身体一晃,就要倒下。 “小心!” 她伸手扶住他,“陈铎,你在发高烧!” “我无碍!此仇我一定要报!”陈铎死咬牙关,眼神发狠。 “那也要先养好身体,陈铎,我只有你了。” 陈铎一怔,低头看向她。 “我把他当亲人,他却如此羞辱于我。此后,这皇宫内外,我只有你这一个依靠了。” “公主……” “你不知道萧污当时有多疯癫,他还说他不会让当年欺负过他的人好过,他说他要毁了夏王室。” 陈铎目露震惊。 “他想造反?” 夏明婳摇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不是一个人回京的,他身边有高手保护他,宫里那个你抓到的自杀太监,就是他的人。他早已经不是当年任人宰割的三皇子了,你现在去找他,吃亏的只能是你。” “如果是这样,我得立刻禀报陛下!” “不行!” 夏明婳突然扒着门边,低头小声啜泣。 “公主!” 他死死握着拳头。 “你要如何告知父皇?说他对我……对我……你难道要把这件事公之于众吗?那我还有脸活吗?” 她哭得更加大声了。 陈铎心疼地上前,伸出的手,犹豫再三最后才落在她肩上,“公主,是臣无能,保护不了公主,让公主受此羞辱。” 她缓缓转头,梨花带雨地看着他,“陈铎,我只有你了,你别有事。” 这句话狠狠振动陈铎的心,他伸手将她搂进怀里。 “公主。” 夏明婳靠在他怀里,“你好好当差,等你孝期一结束,我们就大婚,陈铎,我以前总惦记着幼年一起长大的三哥哥,我现在才知道,人心多变,我的三哥哥已经死了,那个人是萧污,是对皇室恨之入骨的萧污!” “公主放心,一切交给臣,臣绝对会让公主今日受的屈辱,十倍百倍地还给萧污!” “嗯,我信你。” 夏明婳吸了吸鼻子,红着脸要推开他。 陈铎发现自己越矩了,忙放开她,红着脸向她行礼,“臣——” 她搅着手指,小声道:“陈铎,私下见面,你不必如此拘礼。” “……我记得了,明婳。” 她给了他一抹浅笑,随即又暗淡先来。 “我本不该这时候来找你,扰你养病,可我当时又愤又委屈,实不知该找谁……” “我高兴你来找我。” 她怯怯地问:“真的吗?你不生气吗?我是你的未婚妻,却被别的男人……” 说着,又要掉眼泪。 “明婳。” 陈铎伸手为她拭去眼泪,“不是你的错,萧贼武功高强,你自幼长在深宫里,何曾遇到过这等事,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陈铎,你真好。” 她感动地握住陈铎的手。 陈铎看着她纤细白嫩的手指,回握住,将她的手包在手掌里,“以后,我绝不让你再受一丁点委屈,我用我这条命发誓!” “……好,我信你。” 在陈铎家待到大夫到,夏明婳才离开。 上了马,她揉揉突突疼的太阳穴。 采莲问:“公主,现在回公主府?” “先去这附近的一个宅子。” “是。” 到了地方。 她看向绿荷,“记住这里,晚上来这里帮我偷一颗药。” 绿荷揭开小帘子,看了看外面的宅子,墙壁高耸,一片安静。 “公主,偷什么药?” 她从怀里拿出一张宅院地形图,“这是这个宅子的地形图,药就在这个房间里,墨色小瓶里,拿一颗就行,这宅子里有机关,巡逻,还有暗哨,伸手都都是皇宫暗卫的水准。” 绿荷惊得张大嘴巴。 夏明婳本来也不想把这件事交给绿荷,但她重生第五天,还没时间挖她的势力,只能先辛苦绿荷了。 这两天在办卫曙和陈铎的事。 陈铎这边,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只等看狗咬狗的戏码了。 卫曙的身体养好,光州那边就该有回信了,按照她对林景州夫妻的了解,一定会给她送来能用的人。 到时候,先把那个密道搞清楚! “我给你说他们交班的时间和暗哨的隐藏位置,你到时候只要避开这些人,就嫩恶搞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到药。” “是,奴婢一定不辱使命!” …… “不只要置办东西,你还得请一些奴仆,不然这么大院子,就只能靠青桔了。” 宁非凡说完,见好友没开口,扭头看去,就见萧污背靠着柱子,双手环保在胸前,盯着远处发呆。 “喂?” 没有反应。 他眯起眼睛,“到底什么事值得你一而再再二三发呆?” 眼底划过一抹精光,他突然单手按着桌子,一个帅气的半空飞踢。 萧污猛地回神,双臂交叠,挡住对方攻击,反手就要还击,就被宁非凡着急喊停:“停停停!你这小子,发呆还反应这么快?” “?” 宁非凡问:“想什么呢?” “没有。” 萧污眼底划过一抹慌张,转过身背对着他,“方朵儿和夏明婳都走了,宁大哥你的目的也达到了,还不回宁公国吗?” “啧,看来你知道为兄的苦心啊。” “不就是让方朵儿和夏明婳对我死心。” 宁非凡笑着拍了拍他肩膀,“年轻人,果然自信,但你只猜中了一半。” 第42章 我萧污,不纳妾 萧污疑惑地看向他。 “别看了,为兄是不会告诉你的。” 他引方朵儿来,是为了让方朵儿看到萧污身边也有美人相伴后,不再惦记他。 方朵儿喜欢萧污的事,从未遮掩,但她从小被宠坏,怎么可能愿意和她人共事一夫。 至于夏明婳,萧污猜反了! 他不是想让夏明婳死心,而是想让他死心! 别人不知道,但他幼时进宫,见过两人相处,萧污被送走后,他去西境磨练,也跟他相处过一年之久。 很多人都说萧污为巴结西境王,才处处对方朵儿好,甚至舍命相救。 但只有他知道! 朵儿。 这个名字,从来不只是属于方朵儿,它也是京城皇宫里,住在雪阁的三公主的小名! 萧污对夏明婳的执着,或许他自己都不清楚。 但陛下绝不会允许一个曾假冒皇室血脉的人成为他的女婿,萧污跟三公主越亲近,只会加速他的死亡。 而他,正是要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至于原因,牵扯到了宁国公府的安危,他必须带进坟墓! “爷。” 青桔走来,向两人行了礼,“妾身煮了茶,爷和宁世子要喝一杯吗?” “真是贤惠,你这里什么都没有,青夫人竟然能煮茶,不过在下要先告辞了,得回府了,不耽误你们二人培养感情了。” 宁非凡拱手行了礼,一溜烟就消失了。 等廊下只剩萧污和青桔。 青桔婀娜上前,刚要开口,就听到萧污的冷声呵斥:“站住!” 青桔定在原地。 “你昨夜入府时,我还昏迷不醒,有些事并未跟你说清楚。” “妾身听着,爷请讲。” “我萧污不纳妾,宫里将你赐我为妾,但你记住了,这只是对外,无外人时,你是你,我是我。等寻个好时机,我会放你自由。” 青桔扑通一声跪下,“将军,妾身既然被赐给了将军当妾,妾身就是将军的人,生死都是您的人。” 萧污走向她,双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看着她。 “我的人?踏进这府邸前,你身不由己,说出此话,是你可怜。我如今已经说得明明白白,你仍旧如此,那便是你的问题。” 青桔委屈得落泪,“是青桔入不了将军的眼吗?可青桔仍是清白之身,青桔从踏进这府门的一刻起,已经认定了自己是将军的女人。” “我不喜欢重复,最后一一遍,我萧污,不纳妾。” “还有。” 青桔抬眸,泪眼婆娑地望着他。 “此事只有你我知道,如果有一日,外面传闻我不满宫里赏赐,苛待你,那我只能认定你漏了嘴。” 震惊地看着她。 他弯腰对上她的眼睛,冰眸透着寒潭一样的冷意,“我不介意养一个闲人,但如有背叛,我处置叛徒一向遵从军法。” “军……法?” “军法不论性别,背叛者,死!” 青桔身体往后倾,跌坐在地上,脸色惨白。 萧污淡淡一笑,直起身子,从她身边走过。 一直走过圆门。 一抹湛蓝身影出现,唏嘘一声,“我还以为入了京,少主变了,对女子心慈手软,原来,你只对一人手软啊。” “什么事?” “我派人查遍了全京城的医馆,没有人求药,卫曙……不会死了吧?” “那个毒,能停三天,明天才是最后一天。” 墨青耸了耸肩,“哦,那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 萧污喊住他,伸出手,“把你身上上好的内外用药给我。” 墨青着急走到他跟前,就要给他号脉:“你受伤了?” “备用,给我。” 墨青从怀里掏出两个瓶子,放到他手里,笑着打趣:“少主,之前给你,你还不要,如今怎么开窍了?” “别贫,回去。” “知道了。” 看着墨青离开,萧污握紧手里的药瓶,转身回到房间。 他脱下衣服,看着腰间已经慢慢愈合的伤口,用力一挣,伤口瞬间溢出血。 将药撒到伤口处。 他坐在长椅上,望着外面的蓝天,静静等着。 院子里静得可怕。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约莫一个时辰后,他拿起药瓶,泛白的嘴唇勾起一抹笑。 看来,墨青并不知道他和夏明婳发生的荒唐事。 玲珑丹只能解一般毒,可墨青自幼跟随义父学的是河间幕府毒,玲珑丹也挡不住。 墨青已经开始起疑,他只能用自己来测毒。 …… 夜里。 夏明婳穿着薄纱睡衣坐在梳妆镜前,她头发披散,手里拿着一盒药膏,低头闻着。 咔哒! 细微的动静响起。 她抬眸。 就见萧污穿着一身黑衣从她内寝走出来。 她放下药盒,手肘撑着案面,手掌撑着下巴,笑着问:“你喜欢穿黑,是因为夜里翻窗不易被人察觉吗?” “你哪里受伤了?” 萧污从怀里掏出两瓶药,走到她跟前放在桌上。 “内伤,外伤,两瓶药,比太医院的好,自己收好。” 她拿过瓶子放在眼前观察,“这比太医院的还好?” “嗯,我先走了。” 萧污转身就要走。 “啊……好痛!” 瓶子倒在地上的声音,萧污忙回头,快步走到她跟前半跪在扶住她,“你到底哪里受伤了?” 她委屈地看着他。 “你自己做的事,你不清楚吗?” 萧污一脸不解。 她拉着他的手伸向自己腰间的寝衣带子。 “夏明婳!” 他眼瞳瞬间放大,几乎第一时间抽回手,起身背对着她,气急败坏地质问:“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这些年,你在宫里到底都学了什么?” “我背上疼。” 萧污握紧拳头。 她继续说:“应该是被假山划伤了背,我不敢告诉采莲和绿荷。” 萧污僵硬地转身,见她趴在地上,弓着背,额头渗出冷汗,表情痛苦,张了张嘴,才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你不愿意帮我就算了,你回去吧,谢谢你的药。” 她忍着痛,就要爬起来。 上身刚直起来,脊背火辣辣的痛让她再次摔倒,却被一只手扶住了胳膊。 她抬头。 对上萧污那种神色复杂的脸,她就要抽回胳膊,“不为难你,你走吧。” “别动。” 他拿起梳妆案上一枚耳环,丢向远处的烛台。 一脸灭了三盏近处的烛台,房间里瞬间昏暗下来,梳妆台前一盏小灯,影影绰绰,照亮两人。 “自己脱。” 萧污沙哑地开口。 第43章 自己脱 萧污直起身子,“清楚了吗?” “清,清楚。” 他抬脚从她身边走过,一直走过圆门。 一抹湛蓝身影出现,坐在墙头吹口哨:“多好的美人,非要吓人家,就不怕是宫里送来的探子,回去偷偷告你状?” “告什么?我不认她是我的女人?” 墨青跳下墙,“你也十九了,纳个美妾有什么不好的?以前在大楚,西境,没那个条件,如今到了这里,干嘛不尝尝美人滋味?” “够了!” 萧污瞪他一眼,“衡水居待久了,准备改行当龟公?” “哪有!我,唉,说正事!我派人查遍了全京城的医馆,没有人求药,卫曙……不会死了吧?” “那个毒,能停三天,明天才是最后一天。” “那明天也找不到人怎么办?” 萧污垂下眼眸,“她是西域人,只要在京城出现过,不可能没人有印象,客栈,医馆,药铺,都不要放过。” “行,那我走了。” “等一下!” 萧污喊住他,伸出手,“把你身上上好的内外用药给我。” 墨青着急走到他跟前,就要给他号脉:“你受伤了?” “备用,给我。” 墨青从怀里掏出两个瓶子,放到他手里,笑着打趣:“之前给你,你还不要,如今怎么开窍了?” “别贫,回去。” “知道了。” 看着墨青离开,萧污握紧手里的药瓶,转身回到房间。 …… 夜里。 夏明婳穿着薄纱睡衣坐在梳妆镜前,她头发披散,手里拿着一盒药膏,低头闻着。 咔哒! 细微的动静响起。 她抬眸。 就见萧污穿着一身黑衣从她内寝走出来。 她放下药盒,手肘撑着案面,手掌撑着下巴,笑着问:“你喜欢穿黑,是因为夜里翻窗不易被人察觉吗?” “你哪里受伤了?” 两人同时开口。 萧污从怀里掏出两瓶药,走到她跟前放在桌上。 “内伤,外伤,两瓶药,比太医院的好,自己收好。” 她拿过瓶子放在眼前观察,“这比太医院的还好?” “嗯,让采莲为你涂药,我先走了。” 萧污转身就要走。 “啊……好痛!” 瓶子倒在地上的声音,萧污忙回头,快步走到她跟前,半跪在地上扶住她,“你到底哪里受伤了?” 她委屈地看着他。 “你自己做的事,你不清楚吗?” 萧污一脸不解。 她拉着他的手按在自己腰间的寝衣带子上。 邀请的意味明显。 白日里,墨青的话在脑海里响起:美人滋味。 他猛地抽回收,站起来背对着她,气急败坏地质问:“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这些年,你在宫里到底都学了什么?” “我背上疼。” 萧污心跳加快,握紧拳头。 她继续说:“应该是被你压在假山上……划伤了背,我不敢告诉采莲和绿荷。” 萧污僵硬地转身,见她趴在地上,弓着背,额头渗出冷汗,表情痛苦,张了张嘴,才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你不愿意帮我就算了,你回去吧,谢谢你的药。” 她忍着痛,就要爬起来。 上身刚直起来,脊背火辣辣的痛让她再次摔倒,却被一只手扶住了胳膊。 她抬头。 “很疼吗?” 对上萧污那种神色复杂的脸,她就要抽回胳膊,“不为难你,你走吧。” “别动。” 他拿起梳妆案上一枚耳环,丢向远处的烛台。 一连灭了三盏近处的烛台,房间里瞬间昏暗下来,梳妆台前一盏小灯,影影绰绰,照亮两人。 正要开口,他余光瞥到她梳妆台上一物,一颗狂跳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静得可怕。 夏明婳正在思考对方可能想做什么,就听到让她震惊的三个字; “自己脱。” 她抬眸诧异地看向黑暗中的他。 两人一个在地垫上,一个半跪着。 本能让她觉得刺客很危险,她想逃。 云散月起。 月光照进房间里,照亮了刚才萧污灭灯造成的黑暗。 他看到她眼底的警惕和抗拒,眼眸暗下来,薄唇却勾起一抹笑,“不脱,我怎么帮你检查?” “你……” “不是就等着我帮你检查吗?为何露出这副震惊的表情?” 夏明婳脑子嗡嗡作响,手按在腰带上,她轻轻抿着唇。 情况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人不是一直都很坚决地跟她保持距离,怎么突然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嗯?” 低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萧污身体倾向她,凑近她耳畔,黑暗中,他眼神灼灼,“不敢了?” 她低头沉默。 局势大变。 萧污低头看着她精致的面容,眼底划过一丝失落,“夏明婳,我提醒过你停下你的情爱游戏,你演得并不好!” “我……我没有。” 放在腿上的手攥紧,她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萧污抬起她的下巴,“我在大楚当了八年质子,你觉得我还分不清一个人是在演戏还是真情实感吗?” “告诉我,谁逼你接近我的?” 萧污捏着她下巴,逼她看他的眼睛,“云朵,告诉哥哥,我回来了,你不用再依附他人求生,我会保护你。” ……云朵,哥哥回来了,以后我会成为你的靠山,你不用依附其他人,只管做你想做的事就好。 听着熟悉的谎言,她看着黑暗中紧紧盯着她的男人。 许久之后。 她用力扯开带子。 月光照进房内。 薄纱从她肩头滑落,露出白皙嫩滑的肌肤。 萧污僵在原地。 他们离得极近,近到他只需一低头,就能看到她精美的锁骨,还有身上唯一一件藕粉色绣了荷花的小衣。 她肌肤胜雪,锁骨精致,小衣下凹凸有致。 “没人逼我,我喜欢你,只是你不信罢了。” 她伸手搂住他脖颈,跨坐在了他身上。 十七岁的女子,身体娇柔媚态,带着蜜桃将熟的诱人沁香,是甜蜜的毒药,勾人心魄。 他慌张地要拉开她,手下肌肤却光滑柔软,彷佛有某种神秘诱着他不得撒手似的,她搂住他脖颈,几乎赤裸地贴着他。 “要怎么才能证明我的心意?” 她伸出舌尖舔了下他唇瓣,一股异样袭遍全身,萧污身体发热,呼吸急促。 面前的女人如同妖精一般,散发着迷人气息。 理智告诉他立刻推开她,可双手已经在不知不觉搂住了她的腰,他看着她,眼底的疯狂一触即发,“夏明婳,你在玩火!” 第44章 情动 回答他的是,她凑上来的吻。 她的吻像一封动人的情书,将他的身体点燃。 终于! 萧污绷了一天的理智彻底断掉,他接过主动权,抵开她的唇,追逐逗弄,与她舌尖共舞。 紧紧拥吻的男女。 月光也彷佛害羞了,悄悄藏进云层。 萧污心跳狂烈,他疯狂地攫取她的一切,双手本能地覆上她光滑白皙的背。 男人在这种事上,总是有无师自通的本领,和白天毫无章法的吻不同,此刻的萧污像个情场高手,眼底是再也忍耐不住的欲.色,张口咬在她锁骨。 “唔……” 她疼得挺起胸膛,却更方便了对方探索未知地域…… 绿荷回到公主府,手里拿着得到的药丸。 刚要来跟主子回报,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她整个僵在原地。 听了一会。 她红着脸跑开。 房间里,夏明婳嘤嘤做泣。 萧污抬起头,炙热的眼眸瞥了眼门口的方向,眼底的欲望慢慢消退。 他收回视线,看到怀里的夏明婳浑身红透,嘴唇红唇水润,眼底含泪,叹了口气,把人扣进怀里,“夏明婳,是你先招我的。” 他已经竭尽全力避开她了。 大楚也好,西境也好,他不是没遇到过美人计,可每一次他都应对自如。 这一夜却破了功。 “你对我……对我这样……你还怪我?”夏明婳哭诉着。 “没怪你。” 他伸手按在她后背一块肌肤上。 “嘶——好疼!” “别动。” 萧污一手把她扣在怀里,另一只手拿起桌上的药,倒出药膏,就着月色,涂在她背部的擦伤上。 他涂得很仔细。 指腹划过白嫩温热的肌肤,他喉咙微动。 夏明婳察觉到一丝异样,脸一红,就要挣扎离开,被他搂着腰按住,沙哑开口:“别动!” “你……你……” “别管,不是让我给你涂药吗?乖一点。” 她扭过头,目光无意间落在脚边垫子上的小衣,脸上的红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了,红肿的唇微微咬着。 以色事他人,她从前嗤之以鼻。 如今却成了践行者。 萧污给她上完药,将她抱起,走向床榻。 夏明婳吓了一跳,忙着急抓住他胳膊,“你喜欢我吗?” 他将她放到床上,抓过被子给她盖严实。 “萧污!” 他低头吻住她的唇,温柔缱绻地吻她…… 夏明婳瞪大眼睛。 一吻作罢,他声音沙哑地说:“再招我,就真控制不住了。” 她赶紧抿住唇。 “我会在适当的时候把青桔送走,她不是我的妾,我永不纳妾。” “为,为什么?” 萧污明明不是现代人,但九次重生,他身边好像真的除了夏赫南塞给他的青桔外,并没有其他妾室。 她一直以为他喜欢方朵儿,喜欢到此生唯一。 但这一次,她很及时地阻拦了两人发展感情的机会,难道萧污已经爱上她了? 不! 对于萧污,她不能做出任何乐观的判断! “原因自己想。” 萧污起身,就要离开。 她忙抱着被子坐起来,“采花贼!” 萧污身形一顿,回头看向她,眼神有些虚,“你叫我什么?” “我,我都,都这样了,你却连一句喜欢都不肯说,话本子里的采花贼就是如此占了便宜就走!你是不是欺负我好骗,想占了便宜不负责?” “以后少看乱七八糟的话本子!” 他走到梳妆台前,看到垫子上一藕色之物,定在原地。 “不看就不看了,你不喜欢我就算了,今夜之事权当我我不知羞耻,你走吧,我寒了心,我要嫁给陈铎,再也不要想你了。” 她翻身朝向床内侧。 萧污弯腰拾取。 再次起身,看到床上鼓起的被子,他走过去,“陈铎这个驸马,你嫁不了了。” 见夏明婳没动。 “夏明婳,我给你过选择,但你今夜招惹了我,以后就断了嫁人的念头。” 她翻身坐起来,眼睛闪亮亮地看着他。 “那你要娶我吗?” 萧污俯身,捏捏她的脸颊,“叫哥哥。” “哥哥。” 萧污心口一动,凑近在她脸颊咬了一口。 “萧污!” “小时候就想咬你一口。” 他放开她后,看着她的眼睛,“乖一点。” 说完这三个字,萧污就离开了。 夏明婳一直看着萧污离开,伸手摸了摸自己被咬的脸颊。 突然—— “萧污你是有什么大病吗?” 她抓过衣服披上,然后点着蜡烛,跑到梳妆镜前,看着自己脸颊一处淡淡的咬痕,大脑还嗡嗡作响。 那家伙这算什么? 她的美人计到底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叩叩叩。 外面传来敲门声,她起身走到外间,“谁?” “是奴婢。” 绿荷的声音! “进来吧。” 绿荷推门进来,“公主。” “拿到了?” “嗯。” 绿荷走过来,打开手帕,里面是一颗药。 她伸手拿起药,闻了闻,“就是这个,你做得很好,你没被发现吧?没有受伤吧?” “奴婢没受伤。” “那就好。” 绿荷搅动手指,表情复杂,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淡淡一笑,“你刚才听到了吧?” 绿荷普通一声跪下,“奴婢不是有意的。” 她上前扶起绿荷。 “采莲跟你说了吗?” 绿荷点点头。 “那就行,有些事我不想解释,你跟采莲只要一直站在我这边就行了。” “是,奴婢一辈子都会站在公主这边。” “回去休息吧。” “是。” 等绿荷离开,夏明婳看着手里的药,“一个完整的团队,还真是缺不了奶。” 萧污拿了百毒不侵的玲珑丹,身边还有墨青,加上他武功高强,简直是叠了三层护甲。 但她也不是没有胜算。 如果林穗岁能提前来京城,墨青不值一提! 但要怎么林穗岁来京城呢? 他可是林景州和芸惜的宝贝女儿。 利用锦一? 第45章 锦一 萧污回到府里。 手掌覆在心口的位置,他一向冷冽的五官在这一夜,柔和了许多,刀锋似的眉眼此刻,含着隐藏不住的愉悦。 来到庭院。 他的兵器已经提前被送来了。 抓过长枪,他就在月色下,练了起来。 ……来,我拉你上来! ……这个云片糕好吃,三皇兄吃。 ……等你比我长得高了,我再叫你哥哥! ……你是我想了八年的人。 ……我高兴我们不是兄妹,因为我喜欢你。 随着他每一枪刺出去,脑海里都是两人从小到大的回忆,明明过了八年,一切都变得模糊,可这一夜,他清楚地记得他们相处的每一天。 ……你喜欢我吗? 脑海里浮现她怯怯地问他喜欢她吗? 手中的枪脱手,扎进了远处的一颗树里。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身上汗如雨下,他盯着地面。 怎么可能不喜欢? 她从小就那般美好。 善良对待每一个人,每个靠近她的人都会变得幸福。 但他却恰恰相反。 他不只孽种。 他还是小小年纪就杀过亲人的疯子。 作为皇子,却过着比最低等太监还差的生活,他幼时求过很多人,包括他的小姨萧蜀婧,只想让对方保护他让他不再忍饥挨饿,不再受太监欺辱。 但她拒绝了。 “帮你?我为何要帮你?你娘那个贱人毁了我,毁了我们萧家!我恨不得你去死!” 他还记得他被自己小姨差点亲手掐死的感觉。 从那以后,他就知道了,这皇宫里,没一个好人。 直到他躺在洞里等死,那个探头说“来,我拉你上来”的小姑娘出现,他的人生才发生了改变。 夏明婳的母亲是云嫔,并不受宠,却也没宫奴敢欺负。 他被带回了雪阁。 云嫔给了他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衣服,那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被如此温柔地对待。 那几年,是他灰暗的人生中,仅有的温暖。 直到他十岁生辰那夜。 那时候,他已经做好了计划,等他十六岁就去参军,只要他有军功,就能封王,那他就能用自己的力量护住妹妹和云娘娘。 他会一辈子保护她们的。 可他一夜之间,从不受宠的皇子成了孽种。 他厌恶那座皇宫,可他喜欢妹妹和云娘娘,只要她们还在,他就愿意待在宫里。 但他再也没资格了。 被丢在马车,带出京城。 他听到了护送他的人说:“你死在大楚,对所有人都好。” 死? 他不要死! 云朵老装大人,他要听她乖乖叫他哥哥。 他要保护妹妹和云娘娘。 可到了大楚,他才知道,一切都是假的。 他母妃之死,跟云妃脱不了干系。 他一切的悲剧,夏明婳不是凶手,却是受益者! 即便如此,他也不想伤她,他永远记着她云朵妹妹,他想护她周全,所以千方百计和她撇清关系。 她却…… “笨蛋,你这样我还怎么把你当妹妹?” 手按在唇上,她的甜美已经刻进他脑海里,如何还能单纯地当她的兄长? 一枚暗器划破黑夜。 萧污猛地抬头,翻滚避开,他身形飞快地来到武器架,抓过弓箭,搭箭对准一处。 松手,箭离弦而去。 一抹白影飞来。 箭尖从对方发间穿过,截断一缕银发,飘落在地。 白影如鬼魅一般,朝他攻击而来。 到了近处,萧污才发现那人竟然白衣白发,只不过脸上挂着一副面具,对方脚法奇特,真如鬼魅一般,出招极快。 砰! 萧污后退数步。 男人面具下的狭长凤眸是冰冷的琉璃色,“不过尔尔。” 清冷的嗓音。 是个年轻人? 男子站在假山上,摘去头发玉簪,握在手里,瞬间满头银发披散。 萧污表情微变,就要去抓武器。 “糟糕!” 对方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身后,银发勾住他脖颈和双手,手里的玉簪,如匕首一般,透着凛冽杀意。 眼看玉簪就要插进萧污身体,他双臂用力挣扎。 脖颈暴起青筋,低吼一声,将男人拽向自己,然后一脚直踢向对方面门。 银发见状只得松开他,但还是被他踢飞十几丈。 萧污捂着脖子咳嗽,“你是何人?” 银发男子用玉簪束发。 “如果让你义父知道八年时间,你仍然对夏明婳念念不忘,夏明婳必死!” 话音刚落,萧污已经抓过武器,面带杀气地朝他攻来。 银发男子后退躲避,“我会为你保密!” “死人才会保密!” 他眼神凌厉,每招都比刚才更猛。 两人一个擅长偷袭,力量不足,一个正面强攻,力量十足。 胜负一目了然。 “噗!” 银发男子口吐鲜血,被萧污抵着喉咙,“除了你还有谁暗中跟踪我?” “不少,但今夜跟踪你的人,我已经解决了。” 萧污压根不相信他,剑尖逼近男子脖颈,出现淡淡血痕。 “我帮你,是要跟你做个交易。” “说!” 男子虚弱地开口:“我要知道芸惜的下落,她是夏明婳的干娘,你帮我打听出来,你们的关系我保密。” “找她做什么?” “报仇。” 萧污把剑往回收了点,“你的名字。” “锦一。” “你就是锦一?” 他十岁被送到大楚,差点被大楚王室打死,被义父所救,当时义父还有一名徒弟,就叫锦一,只不过锦一修炼的鬼宗绝学,两人从未见过。 “面具摘掉。” 银发男子略微迟钝,才伸手摘去面具。 一头银发下,是一张雌雄莫辨的美人脸。 萧污拧眉:“你是男是女?” 银发男子被戳中痛处,脱口而出:“夏禹庭!” “你!” 两人怒目而视。 片刻后,萧污收回剑,“为何要替我保密?” “交易而已。” 锦一用玉簪束起发,“你的敌人是皇室,我的敌人是林景州夫妻,我们各报各的仇,互不干涉。” “林景州已经死了十几年。” 锦一用手背擦掉嘴角的血,“不,他还活着。” 萧污犹豫了片刻,“成交!” 第46章 收服卫曙 宫里。 夏禹智正坐在宫院里听曲儿,身边跪着两个标致的侍女,一个给他斟酒,一个给他捶腿。 “殿下请。” 他接过酒杯,瞥见凑近的侍女,挑起对方的下巴。 侍女脸一红,娇娇地靠向他。 “本殿现在可瞧不上你们这些庸脂俗粉。” 他一把甩开她的脸,身体往后靠,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等本殿的美人到了,你们这些庸脂俗粉,给她提鞋都不配!” 那日惊鸿一瞥,西域美人的模样就深深烙在他脑海里。 听说她们不仅长得美,性子更是火辣,如草原烈马。 他这次可是特地动用了母妃的暗卫全城搜寻! 不信找不到美人回来! “大殿!” 贴身太监余淮慌忙跑进来。 “何事如此慌张?” 他半躺在榻上,翘着二郎腿,晃晃手里的杯子,“美人找到了?” 还不等余淮回答,他就看到余淮身后走来的人,他的母妃! “母妃!” 急忙起身,笑脸迎上去,“您怎么大晚上来儿臣这里了?” 顾锦霜冷声道:“全都退下!” 宫奴离开。 夏禹智刚要开口就—— 啪! 顾锦霜一巴掌扇到自己儿子脸上。 夏禹智脸上火辣辣地疼,他捂着脸,不解地看着母亲,“母妃,儿子做错什么了?” “做错什么?是不是你假冒我的手谕,让我的暗卫为你去京城到处找女人?” “唔……” 夏禹智一下就心虚了。 “夏禹智,你二十二了,不是小孩子了,你二弟去了大楚,你三弟在江南,你父皇派你接待外臣,你却到处找女人?” 顾锦霜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母妃,外臣接待,儿臣已经安排妥当了。至于找女人,您误解儿臣了,那女子是西域人,大楚灭了,父皇接下来肯定要攻打北疆,儿臣得到那个女子,是想知己知彼——” “你还狡辩?!” 顾锦霜实在听不下去了,“你可知道你派出去的暗卫都死了!” 夏禹智浑身僵住。 死了? “我为了你的太子之位筹谋十几年,如今你为了一己私欲,就折算了我十七名暗卫,夏禹智,你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才知道太子之位对我们母子的重要性?!” “死,死了?” 夏禹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母妃,儿子知错了。” 顾锦霜深呼吸几口,“你跟母妃说说,你这次出宫都做了什么事,一个字都不允许隐瞒!” …… 第二天。 夏明婳起床的时候,背后的伤已经不那么疼了,墨青的药果然比太医的好用。 “公主,您的小衣怎么不见了?” 她穿衣的动作一顿。 不见了?! “奴婢找了一圈都没找到。” 她错愕地起身走到梳妆台前。 昨夜应该是脱在这里…… 大脑嗡地一声! 萧污偷拿走了她的小衣?! 突然! 她的目光无意间落在一盒胭脂上。 俯身拿起一盒胭脂,“采莲,这盒胭脂哪里来的?” 采莲走过来,“不知道啊,您的胭脂都是奴婢亲自挑的,这个并未见过。” 她嗤笑一声,“这公主府里还真有内奸啊。” “啊?” 采莲一脸不解。 “这盒胭脂是锦贵妃在京城开的胭脂铺子里卖的东西,她的胭脂水粉向来一盒难求。” 怪不得昨夜萧污性情前后反差那么大,应该是看到了这盒胭脂,认定她是顾锦霜的人。 呵! 采莲担心地问:“有人能避开所有人把这盒胭脂混在公主的梳妆案上,心思一定不纯,这东西快丢掉!” 她把盒子递给采莲,“晚些时候,你把胭脂拿去药铺查看,看看里面有没有添东西。” “是。” 这个插曲并没有影响她今天的计划。 先去四公主府例行转了一圈,就去了闹市区。 来到一个小院门口。 她用跟阿香约好的敲门节奏敲门。 没一会,门从里面开了,阿香看到她,长舒一口气,“你终于来了,她要死了。” “卫曙?” “嗯,一直在吐血。” 她快步跑进院子,来到卫曙住的房间。 卫曙嘴唇泛着诡异的紫色,整个人昏迷着。 她赶紧掏出解药送进她嘴里,“水。” 阿香把水递给她,“她到底中了什么毒?怎么一晚上都神神叨叨的,怕她吵到别人,我还把她绑了几个时辰呢。” “是一种控制心神的毒,为了防止她逃跑的。” 阿香搬来凳子坐下,“她早上吐了好几次血,要不是你说的绝不能让人看到她,我都想带她去找大夫了。” “幸亏你没有,不然她已经被抓了。” 美貌,在没自保能力之前,是祸不是福。 尤其是她现在还把顾锦霜扯进来了。 顾锦霜的性子有点像吕后,明知夏禹智是个沉迷女色的草包,也要给他谋划太子之位。 这十几年,她能在顾家没落,自己还困在宫里的情况下,培养出一支只听命于她的暗卫,其实很了不起了。 结果,萧污一次就杀了她十几个暗卫。 只要她派人调查,一定会发现云展客栈,就会知道那晚是萧污出的手。 顾锦霜一旦出手对付萧污,萧污的还击势必牵动宫里的暗线,她就是要让这两股势力撕咬。 到时候陈铎再背后捅萧污一刀。 这个计划成功的话,萧污宫里的势力就没了,顾锦霜会损失惨重,而陈铎也是暴露在人前。 一箭三雕。 顾锦霜既然连她也不想放过,那就别怪她借刀杀人了。 “她醒了。” 阿香惊喜开口。 她看向卫曙,就见卫曙睫毛微颤,慢慢睁开眼睛,虚弱地看着她,“我……” “你体内的毒解了,以后不用再受制于人了。” 卫曙怔愣地望着她。 从西域到中原,一年时间,每个人都让她别挣扎了,认命吧。 现在有人告诉她,不用再受制于人了。 卫曙手肘撑着床要起来。 夏明婳不解地开口”怎么了?你体内的毒刚解,要好好休息才行。” 卫曙下了床,跪在她面前。 向她磕了一个头头,“谢谢公主殿下。” “不用行大礼。” 她伸手去扶卫曙,却被对方拒绝,转向阿香,“谢谢阿香姑娘。” “你,你别给我磕头啊,我会折寿的!” 阿香吓得到处躲。 “都是朵朵做的。” 她蹲在卫曙面前,看着她,“记得我昨夜跟你说的话吗?” 卫曙虚弱地点头。 “那就不用行这么大的礼,以后我也许会需要你的帮忙,到时候你也能真心帮我,就足够了。” “我,卫曙,西域王之女,对天发誓。” 卫曙举起手。 “从今以后,这条命送给夏明婳,一生一世,绝不背弃,如有违誓,死无全尸!” 她握住卫曙的手。 “我信你,卫曙,快起来吧。” 她把卫曙扶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我虽然是三公主,可我母妃病逝,在宫里一直是夹缝里生存,你如果愿意帮我,我很高兴,以后我们就是好姐妹。” “姐妹?我,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就像我跟阿香,卫曙,希望我们也能成为很好的姐妹。” 卫曙一把握住她的手,声音微颤:“……好。” 第47章 做生辰礼物 夏明婳从小院离开的时候,手里拿着藏宝图。 这是卫曙交给她的。 这也代表,卫曙彻底信任她了。 这一世,她终于把卫曙抢先一步拉到自己的阵营了。 “公主,您笑什么?” “开心啊,一件悬在心里的事终于落地了。” 采莲开口:“那奴婢就不得不提醒了,明日是阿香小姐十五岁的生辰,您不会忘了吧?” 夏明婳愣住。 采莲跟绿荷相视一笑,同时开口:“您果然忘了。” “该死!” 她伸手拍了下脑袋,“这件事前几日我还记得呢。” 怪不得她刚才离开的时候,阿香盯着她欲言又止,一副小可怜的模样。 马车行驶到路口。 她掀开小帘看了一眼街道,“采莲,东西拿着没?” “嗯。” “你拿去打听打听。” “是。” 把采莲放下马车,她跟绿荷先一步回了公主府。 回府后,她快步走回房间,拿出架在书里,她手绘的藏宝图,把二者仔仔细细对比了一番,确定没有任何出入后,直接放到烛火上烧了。 两个都烧了。 绿荷惊道:“公主?” “这个东西,现在很容易招惹祸事。” 反正图已经记在她脑海里了,日后想要,再画就是。地下拍卖场的人不是要寻回失物吗?现在看他们怎么找? 看着被火光吞掉的图,她眼里浮现了一抹笑。 萧污,这最后一世,死的一定不是我! 转身,她看向绿荷,“今日都不出门了,我要给阿香准备生辰礼。” 一个时辰后。 厨房里。 夏明婳检查着送来的食材,绿荷惊得下巴快掉了,“公主,二十斤牛奶,十斤坚果,十斤蜜饯……” 这个世界的点心小吃要么以面点为主,要么以肉为主,坚果蜜饯味道则以原味为主,不是说不好吃,只不过口味太过单一。 刚胎穿到这个世界时,她只想当个草包公主,一辈子富贵闲人,所以平日能少动脑子绝不努力一下。 后面,发现自己只能活四年,就开始了花式求生之旅。 陷入重生循环后,这还是她第一次全面占据上风。 她一边回忆新疆切糕怎么做一边挑选合用的材料。 采莲提着大桶牛奶过来,“公主,这个是要做什么啊?” 她头也没回地答了一句。 “那个啊,那是鱼饵。” “啊?” 绿荷一脸懵。 夏明婳检查完食材,回头看向绿荷,“把牛奶分成两份,一半放到外面晒太阳发酵,一半倒进锅里先烧开。” “是。” 主仆这里忙前忙后,采莲跑进来的时候,还微微喘着气。 看到她,夏明婳停下手里的动作,问:“如何?” “公主,这胭脂里混着极重的马钱子,有毒,涂抹时间长了,会呼吸不顺,惊厥,面部扭曲。” 绿荷怒道:“谁这么大胆,敢害公主?!” 夏明婳继续淘米,一脸淡定。 “不是致命的毒药啊。” 采莲焦急开口:“公主,告诉皇后娘娘吧,锦贵妃要害您。” “没有证据,你觉得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公主说的话,能扳倒贵妃?” 两人一时语塞。 “这件事我心里有数。洗洗手,来帮我们一起做点心。” 她笑着拿过围裙递给采莲。 …… 是夜。 一道身影翻进公主府。 推开窗户,跳进放进。 室内空无一人。 他来到书案前,开始翻东西。 如果林景州还活着,那找到芸惜,就一定能找到他! 这两人是宫里的对食太监宫女。 云妃在当宫女的时候和芸惜情同姐妹,后来成了嫔妃,两人也没生分。 他被寄养在云妃名下时,曾见过芸惜托人送进宫的东西,全是极为贵重的。 光州。 他隐约有这个地名的印象。 芸惜在光州,但具体地址他并不知道,又过了这么多年,对方搬家的可能性也不小。 翻找了一圈。 书架最顶端的一叠新信封落在他眼底。 把信封拿下来,他伸手在信封上摸了一下,一点灰都没有,这个高度,采莲和绿荷都不容易够到。 京城的信封一套是十二个。 数了一下,他手里如今只剩十一个,皇亲国戚买信封多是一套一套,不可能买十一个。 只有可能,刚用了一个! 把信封放回原位。 他扫视了寝室一圈,“去哪儿了?” 离开房间,他一跃翻上房檐,刚要在公主府内寻人,就听到细微声音,他回头,就见远处的房顶,坐着一人。 “将军翻墙入室,上瘾了?” 锦一一身白衣,戴着面具坐在顶上。 “不来怎么帮你找林景州的下落?你再跟踪我一次,交易取消,我还是喜欢杀人灭口,讨厌被束缚。” 眼底杀气一闪而过。 “不是跟踪,恰好路过看到你而已。”锦一站起来,“御林军的陈铎在调查林浪,后宫的锦贵妃在查云展客栈,萧将军的处境似乎也不太好。” “你怎么知道的?” “偶尔发现。”锦一抬起手,一个正在滴血的布袋挂在他左手上,“我在工作,目标正在教人如何筹谋,我恰好听到几句。” “你的目标是谁?” 锦一低头看了一眼血袋,“似乎是叫……段毅。” 萧污眼神一紧,“你杀了段毅!” “嗯。” “雇你的人是谁?” 锦一转身,手里提的滴血布袋格外显眼,“地下拍卖场的单子,身份不明。我要提醒的提醒完了,告辞。” 眨眼功夫就消失在黑夜中。 萧污垂眸思索了一会,见远处采莲和绿荷打着哈欠走来,他跳下房顶,隐在二人身后。 “哈欠……”绿荷打了个哈欠,“一天了,公主到底在做什么吃食,后面又让人买了二十斤牛奶,搅得我现在手臂都抬不起来了。” “不知道啊,公主一个人在厨房,非要让我们去休息。” 厨房? 萧污疑惑,迅速朝厨房的方向赶去。 第48章 各怀鬼胎 厨房里。 夏明婳盯着锅里煮沸的牛奶,“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已经自然发酵了,怎么就是熬不出黄油?” 将锅里的水一点一点沥出来,她低头查看火,一蹲一起,眼前突然发黑,身体往后倒去。 一只手撑住她的腰。 “什么事不能让奴才做,要你在这里待一天?” 她眨了眨眼睛,等眼前恢复视觉,才回头,就见萧污皱眉看着她。 “你怎么来了?” 她欣喜地抓住他的衣服。 萧污用衣袖帮她擦去脸上的浮灰,“跟小花猫似的。” “你来这里,不会被人发现吧?” 她着急要去关门,刚走一步,就被萧污搂着腰锁进怀里,“现在怕被人发现和我在一起?” 她回头看他,“你若有胆带我私奔,我们即可出城!” 萧污目光幽深地看着她。 “所以到底是谁在害怕?” 萧污放开她,刚要推开,夏明婳却不依他,她把手贴在他心口位置,“你呢?来找我,是因为这里想我了吗?我可以不要名分,可以等你夜里翻墙来找我,但我想知道这里有没有我?” 萧污按住她的手。 “我心里没你,你将如何?” 她拧着眉,就要抽回手,却被他握紧了。 “放开。” “不放。” 他将她搂进怀里,“前几日,还要为我去死,甘愿用清白为我解毒,这才几日,就变了?” “你这人真坏,吃定我喜欢你,不肯对你狠心是吧?” “嗯。” 萧污很认真地嗯了一声,他抬起她的手,手指扣进她指间,握紧。娇小白皙的手和他的手,颜色成鲜明对比,握感却极好,不舍得放开。 夏明婳余光看到火大了,忙开口:“放开放开,火大了!” 推开他,她赶紧蹲下,将柴火抽出一些,让火势变小,一边抬头观察大锅里的牛奶。 萧污看向锅里的牛奶,“做什么呢?” “阿香明日十五岁生辰,给她做的生辰礼物。” “不是说能惦记的人只剩我了吗?看来并不是如此。” 她诧异地看向萧污,“你……吃醋了?” 萧污抿唇,身子侧向一旁。 她眼底划过一抹狐狸似的笑,上前拉住他的手,“好哥哥,陪我把这锅吃食做出来,好不好?” “不帮。” 她踮起脚尖,凑近他耳边,“你帮我,我丢失一条小衣的事我就不计较了。” 萧污眼瞳闪烁,没说话,耳根却泛起红晕。 “口口声声说不喜欢我,避我如蛇蝎,却在见不得光的地方对我——唔!” 萧污捂住她的嘴,眼底透着尴尬。 “闭嘴!” “唔唔……” 见她一脸委屈,他只得松开手。 “我不说了,那你帮帮我,明日就是她生辰,我时间不多,你不帮我,我一夜都休息不了。” 他挺直腰别,不悦地看向一边。 “求求你了。” 她绕到他面前,“好不好嘛?” 萧污垂眸,对上她讨好的表情,半晌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挤出一句话:“要做什么?” “先把这些牛奶的水分蒸发掉,要一直保持小火,不能烧糊了。你就在这看火,然后搅动,沥水。简单吧?” 给萧污安排完工作,她就走到另一边炸大米。 萧污蹲下刚加了一根柴,抬头就见她抬起油桶,几步上前,从她手里接过油桶,“你这是做什么?” “炸大米。” “全倒锅里?” 她点点头。 萧污把油倒锅里,然后蹲在灶火前,一边点火,一边问:“什么点心非要自己做?这京城内买不到吗?” “自己做的是心意。” “那我的呢?” 她一愣。 萧污抬头看她,“小时候,每一年我的礼物,你都是随手从云妃娘娘的库里拿一件送我。” 她:“……” 这人怎么还扒小肠?! “那时候小啊,今年你只要不惹我难过,我就给你准备生辰礼物。” 萧污看向她,“什么事算是惹你难过?” “比如你喜欢上了别的女子。” 火烧起来了,萧污站起来,侧头看向她,“那你这份礼物我收定了。” 他侧着头,烛火映照在他脸颊的疤痕,有种得意的痞帅。 她眼底闪过一抹光,“所以,你现在是喜欢我的,没喜欢上别人?” 萧污:“……” 他转身查看油温。 夏明婳得意地凑到耳边,“你就是喜欢我,你不承认我也知道。” “等我看到你的礼物再说。” “前几天觉得八年不见,你成熟了许多,如今看来,你还跟小时候一样,不对,还不如小时候,小时候你可不会向我讨要礼物!” “小时候云妃娘娘不管得到多贵重的礼物,都会给我们平分。” “你还记得啊。” 萧污盯着油锅,“她明明没多少封赏,每年我们生辰,却都能拿出精美的礼物,那些礼物,不是宫里的。” “我干娘送的。” 萧污回头看她,“我记得对方叫……芸惜。” “对啊,我们在宫里的时候见过她的,不过她丈夫去世了,她被我父皇放出宫了。” 萧污问:“她的礼物还是每年都送吗?” 夏明婳眼底闪过一丝警惕,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芸惜? 她看向萧污的背影,开始给她下套了吗? “这几年没收到,听说她如今的丈夫纳了妾,她过得并不好,她之前住在光州,去年我给光州送了一封信,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双手背在身后,一边无聊踏步,一边盯着萧污。 “油热了,接下来怎么做?” 萧污回头问她。 她莞尔一笑,走过去端起案板上的一盆米,“那我来炸大米,你去看着牛奶的火。” “给我。” 萧污伸出手。 “你不会,我——” “热油溅在身上,可比擦伤疼多了。” 萧污看了她一眼,从她手里接过盆,“往后退点。” “哦。” 她立刻连退三步。 萧污把米倒进油锅,洗干净的米,空了半天但还带着一点水,遇到热油,瞬间噼里啪啦炸了起来。 她站在三步开外,都被烫了一下,忙再后退两步。 萧污立刻换了个站位,将她的方向挡在身后,“烫到了?” 第49章 忙了一夜 他回头看她。 “看锅别看我,一会炸糊了。”她护着手背,着急提醒他。 萧污收回视线,看着油锅里慢慢膨胀变色的米,问:“接下来怎么做?” “炸至金黄捞出即可。” 萧污嗯了一声,拿过漏勺开始搅拌。 夏明婳把手放在嘴边,轻轻吹了下,目光却一直盯着萧污,灶台边放着烛火,逆光下,几乎能看到锅里油花四溅,他就站在那里,那些油点溅在他身上,他却好像没有痛觉似的。 “你不疼吗?” “这点程度?” 萧污拿起漏勺,把炸好的米舀出来,然后转身看向她,“好了,然后呢。” 她朝他走去,“下一步——” “别过来,你就站在那里说。” 她看着萧污,对方侧身站着,侧颜极俊朗,鼻梁挺拔,下颌线完美,她莞尔一笑,“好啊。” 开始心疼她了。 好现象! …… 一整夜。 夏明婳指挥,萧污动手,两人终于把夏明婳设想变成了现实。 桌上摆放整齐的切糕,米糕,一罐子黄油黄澄澄的,香味扑鼻。 干净簸箕上摆放着一块一块奶酥,只等太阳出来,晒干。 萧污盯着最难做的那堆奶酥,他拿起一个送进嘴里,一股甜腻泛着怪酸的奶味在口中化开,他五官瞬间扭曲。 “好……难吃。” “哈——欠!” 他一回头,就见夏明靠坐在墙角打哈欠,眼睛已经不受控制地闭上了。 灭了灶台的火,他走到她面前蹲下,看着原本白净的小脸,又红又花,他伸出手,指腹划过她脸颊一块锅灰。 划过。 原本的一点灰烬,成了一片。 “……” 他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手更脏。 手指蜷缩进手掌。 “笨蛋,醒醒。” 夏明婳缓缓睁开眼睛,对上近在咫尺的脸,她眼瞳有一瞬的变化,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扬起一抹温柔的笑。 “忙一晚上就为了做那么难吃的东西?” 她点头。 “我的生辰礼物不要那些。” 她见萧污一脸嫌弃,心底嗤笑一声,想要也没有你的份儿! 这一夜,让她坚定了一件事。 萧污。 真的喜欢上她了。 不然不会任由她这样折腾。 她伸手抚摸他脸颊的疤痕,萧污表情微变,刚要躲,她已经追上前,吻在了那道伤疤上。 这可还不够。 她要的是萧污无可救药地爱上她。 这一世,赢的人只能是她,将一切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也只能是她。 萧污定住,放在半空的手攥紧。 许久。 她放开他。 萧污盯着她,呼吸急促。 “哥哥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谁让我如此爱慕着你。” 下一秒,他主动凑上吻住她的唇。 …… 萧污离开公主府,就直接到了衡水居。 还在睡觉的墨青,一睁眼,就看到了心情不错,站在床前盯着他看的萧污,吓得魂儿都没了。 “啊!!” “起床了,办正事。” 他走到桌前,单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茶杯的时候,想起把夏明婳送回房间的时候,对方缠着他要喝水的场景,他唇角弯起。 “你,你你你!” 墨青猛地坐起来,指着他,声音结巴,“你还是少主吗?你不会是谁易容假冒的吧?” 他一个眼神丢过去。 墨青一跃下床,抓过衣服就往身上套,走过来,余光看了一眼窗户,僵在原地一瞬,然后冲到窗户前,一把推开。 “这天还没亮呢!” 萧污喝了一口凉茶,“还有一刻就到卯时了。” 墨青:“!!!才卯时,公鸡都没都醒来呢。” 萧污眯起眼睛看他,“我来得不是时候?” “当然不是。”墨青陪着笑坐在他对面,小声解释:“我只是昨天蹲了一天的药铺,半夜才回来睡一会,现在困得厉害。” “没有卫曙的消息?” “没有,她恐怕真死了。” 萧污转动杯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好。” “顾锦霜的暗卫在云展客栈被我杀了,她不会善罢甘休,客栈的人都离开了吗?” 墨青回道:“第二天就让他们全部离京了,除非顾锦霜找到当夜出现在客栈的西境军,否则查不到我们的。” “让隐藏在御林军的人盯着陈铎。” 墨青突然表情微变,他神色复杂地看着萧污,“盯着他做什么?” 萧污再喝一口茶。 “少主,你上次说过的话还记得吗?” 茶杯重重落在桌上,萧污垂眸遮住眼底的一丝寒意,抬眸却平静淡然,“再派人全天候守着三公主府和云来阁,一旦有送信的人,立刻扣住!” 一听要监视三公主,墨青一改犹豫,“这个没问题!” 萧污看着墨青不说话,墨青被盯得浑身发毛,“少主,干嘛这样看着我?” “走了。” 萧污起身离开了衡水居。 …… 夏明婳是怎么回房间的,她已经不太记得了,她只知道自己很困和…… 萧污绝对喜欢上她了。 绝对! “狗东西,这一次,终于轮到你被我玩到死了。” 困倦来袭,她翻身蜷缩起来,很快就陷入了梦乡。 这一觉就睡到了正晌午。 醒来后,她先走到梳妆台前,拿起那盒毒胭脂放在手里观察,“顾锦霜经常用毒胭脂害后宫之人,对付我,还是第一次。” 采莲走进来,“公主,您醒了。” “嗯,给我挑一身红衣,再好好装扮一下,我们去找阿香。” “是。” 梳洗打扮好,三人就离开公主府了。 来到小院。 阿香正扶着卫曙在院子里活动,看到她,卫曙眼前一亮,“公主。” 阿香却放开卫曙,转身进了房间。 “今日是阿香的生辰。” 卫曙惊得嘴巴微张。 采莲和绿荷把东西抬了进来。 她从卫曙身边走过,“我先去看看她,一会一起给阿香庆生。” “好啊。” 夏明婳走进房间,见阿香坐在床边,手里玩着鲁班锁,她走过去,笑着问:“你是回云来阁把这个玩具拿过来了?” 阿香本不想理她,但到底气不过,抬头不高兴地看着她,“朵朵忘了!” 她明知故问:“忘了什么?” 阿香抿着唇,脸颊鼓起。 她走到她跟前,不再逗她,“好了,过了今天,就十五了,是大姑娘了。” 阿香激动地站起来,“你记得?” “我给你过了五年生辰,怎么会不记得?” “朵朵!” 阿香一把抱住她,“只有朵朵记得阿香生辰,朵朵要是忘了,阿香会难过的。” “走,我给你准备了礼物,去看看。” “好。” 两人走出房间。 “采莲,收拾一下,把我做的吃食都放在院子里,我们今天就在院子里给阿香过生辰。” “是。” 采莲和绿荷把食盒里精美的点心一样一样摆出来,每个都是京城没有的。 “这是什么啊?好香啊。” 阿香激动地围着桌子转圈圈啊,时不时询问一下名字。 “这都是公主亲手做的,公主一夜没睡,专门为阿香小姐做的。” “朵朵你真好!” 几人看向夏明婳,却见她盯着向远处的院墙。 “朵朵!” “公主?” 夏明婳回过身,看向几人,“怎么了?” “你看什么呢?” “我啊……” 她但笑不语。 鱼饵备好,就看鱼上不上钩了! 第50章 鱼儿上钩了 采莲打开一个食盒,瞬时奶甜香味散开,阿香一脸好奇,“这是什么啊?” 夏明婳解释道:“我之前看过一本游记,上面介绍过很多吃食,我就试着做了一下,算是送你的生辰礼物。” 阿香迫不及待拿了一块送进嘴里,但没一会,她就拧着眉头,“……难吃……” 嘴上这样说,却没有吐掉,硬着头皮吃下去了。 “吃不惯没事,尝尝其他的。” 本就不是给她准备的,这东西一般人都吃不惯,只有北疆人喜欢。 阿香小脸皱着,拿过一块切糕,咬了一口,眼前瞬间大亮。 “这个好吃!” 夏明婳笑了,“喜欢就好,你们都尝尝,味道不保证一定合你们胃口,但绝对是你们从来没吃过的。” “奴婢想尝尝阿香姑娘吃的这个,还是第一次看到阿香姑娘说一样东西难吃呢。” 绿荷说着就把一块奶块送进嘴里。 众人都看着她。 绿荷嚼了一会,“味道不错啊。” 阿香张大嘴巴,“不错?” 采莲拿起一块咬了一点,然后表情就变得无比古怪,几次想哕都忍住了,“……吃,吃不惯……” 赶紧拿了一块点心送进嘴里,把之前的怪味压下去。 绿荷不以为然,“喂,采莲,这东西很好吃啊。” “你口味真奇怪!” 夏明婳被几人逗笑了,“每个人口味都不一样。”她看向站在一边一直不说话的卫曙,“你别拘束,采莲和绿荷从小跟着我,除了人前怕有些人借题发挥,私下里,我们都是像姐妹那样相处。” “我从没见过你们这样的人,说实话,我很羡慕。” 采莲端着碟子来到她面前,“卫小姐不用羡慕,只要你待公主好,公主也会待你好的,你尝尝,看是不是就绿荷一个口味怪?” 卫曙笑着拿起一块,咬了一口。 几人都眼巴巴看着她。 “挺好吃的啊。” 绿荷眼前一亮,“看吧!我跟公主和卫姑娘口味一样!” 夏明婳急忙摆手,“别带上我,我做好的时候尝过了,我也吃不惯。” 她拿起一块奶酥递给卫曙,“你尝尝这个。” 卫曙接过,咬了一口,眼前一亮,“这个好好吃,而且这个香味好特别。” 能不特别吗? 那可是萧污用两个时辰熬出来的黄油,她看到了对方最后手都在抖。 阿香一听好吃,顾不得嘴里的吃食还没咽下去,就过来尝奶酥。 大家正在院子里品尝糕点,远处的院墙突然冒出一颗脑袋,“好香,你们在吃什么呢?” 夏明婳身体一滞。 鱼儿上钩了? 回头,就见一个病殃殃的少年趴在墙头,眼巴巴地望着这里。 她眼前一亮,随即装出震惊模样,“哪里来的小贼,绿荷,把他抓下来!” 她走到卫曙跟前,给了对方一个眼神,卫曙立刻戴上面纱。 “是!” 绿荷跑过去,一跃跳上墙头,抓住男孩的肩膀。 说时迟那时快,另一身影冲上墙头,一脚踢向绿荷,绿荷身形灵活,避开对方的攻击,两人就在墙头打了起来。 那是一个蓝衣男子,二十多岁,北疆人长相。 “绿荷打不过他,我去帮她吧?”卫曙凑近她,压低声音说。 “别,你伤还没好,别轻易出手。” 男人夺回少年护在怀里,绿荷狼狈后退了几步。 “哥哥,是奶疙瘩,我要吃奶疙瘩!” “绿荷,下来。” 夏明婳开口,绿荷跳下房檐,回到她身后。 男子站在墙头,目光冷冽地看向院落中人。 和夏明婳四目相对的时候,对方眼底划过一抹惊艳。 夏明婳心中却冰冷一片。 陆霆! 我们又见面了。 陆霆,北疆杀手。 前世他受雇于顾锦霜刺杀萧污,却被重伤,误打误撞躲进了她的马车里。 她救了他。 才发现他跟弟弟就住在这院子隔壁。 她现在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都是他事前计划好的,所以她要先下手为强,打破他可能有的计划。 前世他陪着她破坏萧污的势力,教她如何易容,陪着她深入敌后,他们出生入死好几次,她看得出他对她有男女之情,她那时候做好了必死的决心,满心都是必须套出萧污的所有底牌,才能在最后一次重生立于不败之地。 她甚至曾经冒出过一个念头,这一世,她会找到他,继续跟他联手,打败主角! 等一切结束了。 她或许会跟他成婚,体会一下别样人生。 结果。 她最后套出的敌人底牌。 就是他! “哥哥,我想吃……” 陆霆低头看着弟弟,朝他摇摇头。 夏明婳看着兄弟二人,问:“你们是隔壁的邻居?” 陆霆点头看向她,“是,我弟弟冒犯了,我向各位道歉。” ”小孩子哪有什么冒犯的。”她莞尔一笑,看着少年:“你想吃什么呀?下来,我请你吃。” “哥哥!” 少年兴奋地看向自家哥哥,陆霆犹豫。 夏明婳转身,拿过一个空碟子,每样都放了一个,然后递给绿荷,“拿去给他。” “是。” 绿荷走过去,跳上院墙,“这是我家小姐给小公子的。” 陆霆接过点心,看向她,“多谢姑娘。” “不客气。” 看着陆霆抱着他弟弟跳回隔壁院子,她转回身,“好了,我们继续给阿香过生辰……” 隔壁院子。 陆安抱着碟子,开心地吃着奶酥,“哥哥,这个跟娘做的一样好吃!” “是吗?” “你尝!你快尝尝嘛!” 陆安举起奶酥要喂他,陆霆不想扫兴,弯腰轻轻咬了一口,随即愣住。 “对吧,哥哥?” 味道的确很像。 他扭头看向院墙,隐约还能听到几个女子的欢声笑语。 那位红衣姑娘明显是她们中间的小姐,她说这是她亲手做的? 一个京城女孩,为何会做北疆的食物? “咳……咳咳……” 陆安突然大口咳了起来,直接咳出血。 陆霆忙把他手里的碟子放到一边,从怀里掏出一颗药送进他嘴里,“小安,再撑一撑,哥哥一定会救你。” “哥哥……我想娘亲了……我不想死在这里……” “说什么傻话呢,你不会死的!哥哥绝不会让你有事的。” 叩叩叩! 外面传来敲门声。 陆霆等弟弟缓过来,把他抱进房间里,才走到门口打开门,外面站着一个带着斗笠的男子:“这是定金!” 一袋子银钱丢过来。 陆霆接住。 “做成入室抢劫的样子。” 陆霆眉头一皱,修长的手指攥着银袋子,“知道了。” 第51章 遇刺 给阿香过完生辰,夏明婳临走前又给了她一个锦盒。 “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看。” 阿香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手掌大小的黄金算盘,她惊得张大嘴巴,抬头欣喜地看向夏明婳,“朵朵?” “生辰快乐,你不是一直说算盘好大拿着不方便,这个如何?” 阿香拿起金算盘,放在手里飞快地拨弄起来,“这东西好啊,以后再跟那些人讨价还价,我就能当场算清了。” 爱不释手地摸着小算盘,她看向夏明婳,“这也是给我的生辰礼物?” “嗯,我祝你永远财富在手。” 经济自由是一切的根本,这是她这么多世重生最深切的感触。 “卫曙姑娘,你看。” 阿香拿着金算盘跑到卫曙跟前献宝似的给她看,卫曙伸手摸了摸算珠,光滑精致,“手工很精美,我还没见过这么精巧的算盘。” “嘿嘿。” 阿香开心地跑到一边拨弄她的新算盘去了。 夏明婳看向卫曙,“那我先回去了。” “嗯。” “你好好养伤,等你身体好了,我带你好好转转这京城。” 卫曙笑着点点头。 从小院离开。 上马车前,她看了一眼隔壁的院子。 她改变了一些事,也不知道陆霆刺杀萧污的日子是会提前还是推后? 之前的多次重生,每每她以为自己改变了一切,可有关萧污的事,还是会发生,只不过时间上会有所变化。 他是主角,要踩着所有人的尸体成为新帝。 与其说她在跟他斗,倒不如说她在跟既定的命运斗! 只是,这一次,她信心满满! 回到公主府。 夏明婳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在纸上将自己的计划再次以树状图的模式罗列出来。 “萧污的势力盘根错节,有台面的,有暗中的,还有交织在各处的,要一一拔除,我手里没自己的势力只靠借刀杀人,四年时间肯定不够!” 目光落在其中一个人名上,她眼神暗了下来。 “京城暴乱,是你跟萧污发起的。” 伸手在那个名字上点了点,“等陆霆被我拉拢到手,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你!” 拿起图纸,放在烛火上烧了。 她起身离开书桌。 当夜。 夏明婳沐浴更衣,采莲为她擦干头发,绿荷换好安神香。 “好了,都去休息吧。” “是。” 两人退下。 她上床,拉过被子,刚要躺下,一抹身影朝她袭来,对方手持长剑,一身夜行服加蒙面。 她瞪大双眼。 对方在看到她的一瞬,手里的剑划破了帷帐,蒙面之下的脸上露出震惊之色。 夏明婳趁对方震惊的空隙,将被子丢向刺客,一边喊,一边赤脚跑下床,往门口冲。 “有刺客,来人!” 还没到门口,一柄剑横在她脖颈,她僵在原地。 “你就是三公主?” 刺客喃喃自语。 她结结巴巴地开口:“大侠饶命,我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你为何要杀我?” 哐! 门被踹开了,绿荷出现在门口,“放下公主!” 护卫也赶到了门口。 夏明婳一歪头,突然蹲下,“绿荷!” 绿荷持剑刺上来。 身后的护卫也都第一时间逼向刺客。 采莲忙扶起主子,“公主,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 她静静盯着和护卫打作一团的刺客,对方武功高强,但御林军护卫毕竟人多,没一会,对方就被逼到墙角,只能翻墙逃离。 “追!” 不知谁喊了一声,七八个护卫同时追了出去。 她收回视线,看着屋里的一片狼藉。 陆霆。 即便对方蒙着面,可那双眼睛,真的很好认,再加上他的武功招数,她百分百肯定那个人就是陆霆。 还真是让人意外。 陆霆进京后第一个刺杀的人竟然从萧污变成了她? 采莲围着她仔细检查,突然惊呼:“公主,您脖子受伤了。” 她伸手摸了下脖颈,很细微的刺痛,应该是被划伤了。 “快叫太医!” …… “少主!” 正在睡觉的萧污睁开眼睛,坐起来,“何事?” “刚得到的消息,三公主遇刺。” 他迅速下床,抓过衣服就往外走。 “少主!” 湛蓝拦住他的路,“此事一定会报到宫里,此刻公主府怕已经挤满了御林军,京中行刺,不是小事,您要是去了,一旦被发现,就说不清了。” “湛蓝。” 湛蓝看向他。 “你忠于【破云】还是忠于我?” 湛蓝跪下:“属下忠于少主!” 他眼眸幽深:“那就别拦着我,去查墨青今晚的行踪。” 湛蓝诧异:“您怀疑是墨青?” ……如果少主因为夏明婳心软,属下可以不经过您的同意除掉她! “去查!” “是!” 萧污离开房间,一跃飞上房檐,消失在夜色中。 等他赶到公主府,宁非凡带着御林军已经到了。 “臣救驾来迟,请公主恕罪。” 夏明婳坐在榻上,脖颈裹着纱布,她虚虚抬手,“宁统领请起,如果不是你派御林军守在公主府,本宫今晚怕是要殒命于此了。” “请问公主遇刺时,可有看到刺客的什么特征?” “是个男人。” 宁非凡表情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当时在场的人没有瞎的大抵都不会把人认成女子。 “臣想问的是,对方有什么特征,比如眉眼,长相,声音,臣好追捕刺客。” 夏明婳摇摇头。 “那公主先行休息吧,今夜臣会守在公主府,以保公主安危。” “有劳宁统领了。” 宁非凡走出房间,见门口守着陈铎,“陈铎,今夜你就守在这里,公主若有半分闪失,唯你是问!” 陈铎拱手应道:“是,统领。” 等人都离开。 陈铎站在门口,时不时张望室内。 夏明婳看向采莲,“你去看看绿荷,她刚才走路姿势不对,可能也受伤了。” “公主……” 采莲瞥了一眼门口的陈铎,不想走。 她拍拍采莲的手背,“去吧,今夜公主府热闹着呢,不会有事的。” “那好吧。” 采莲起身,走到门口,还向陈铎行了个礼,才离开。 “陈铎,你进来。” 陈铎忙走进房间,看到坐在榻上,脸色苍白,脖颈裹着纱布的夏明婳,心疼地快步上前,“公主,是臣没保护好公主,才让公主受此惊吓。” “你在宫里当差呢,这怎么能怪你?你的伤如何了?” 她看向陈铎的手。 “已无大碍,多谢公主惦记。” “那就好。” 她给了陈铎一抹笑,后者心头一动,伸手握她的手,“明婳。” 她身体一僵。 男人都这样吗?给点阳光就灿烂? 为了打听他对付萧污的进展,她认了,清了清喉咙,刚要问出口,远处一抹身影,惊得她一身冷汗。 萧污! 对方就站在墙角的树下,因为一身黑衣,几乎和夜色融合在一起。 他看着她,突然嗤笑一声。 转身离开。 她猛地站起来,快步走到门口,那棵树下已经没有了萧污的身影。 第52章 西署抢人 “公主?” 陈铎站起来,疑惑地看向她。 糟了! 她好不容易才让萧污喜欢上她的! 可这都子时了,那狗东西不老老实实在家睡觉,大半夜往外跑?! “公主,您怎么了?” 陈铎担心地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外面院子。 “没事,刚才风带吹动树叶,我还以为院子里站了个人,原来是我眼花了。”她看向陈铎,“今夜劳你守着我了。” 陈铎走到门外,“守护公主安危,是臣的职责。那公主休息吧,臣就在门外,公主如果怕,就喊臣。” “嗯。” 她当着陈铎的面,关上门。 转回身,她摸摸脖子的纱布,“萧污……” 她也没跟陈铎说什么做什么啊。 对方那个冷笑+转身离开,一副他被她绿了,失望离开是什么情况? “哈——欠!算了,明天在应付你,先睡觉!” …… 翌日。 夏明婳起床,御林军已经离开了。 她从采莲那里得知,宁非凡会派人全天候守护在三公主府,至于刺客,也会联合皇城司一起搜捕。 “哦。绿荷,我写一封信,你送到萧污手里。” 她走到书桌前,大笔一挥,抄了一首乐府诗。 别后涕流连,相思情悲满。 忆子腹糜烂,肝肠尺寸断。 道近不得数,遂致盛寒违。 不见东流水,何时复西归。 把信装起来,递给绿荷,“喏。” 看着绿荷离开,她举起毛笔,吹了吹笔尖。 都喜欢上她了,那还不是任她拿捏? 结果。 等绿荷跑了一趟回来,给她的答复直接啪啪打了她的脸。 “萧将军不收。” 她表情挂不住了,“不收?” “是,奴婢想让将军借一步说话,萧将军直接无视奴婢走了。” “准备一趟,我亲自去!” 看来萧污对她的喜欢,还没有深到理智全无。 绿荷:“萧将军不在府里,他去了皇城司。” “皇城司!” 她停下脚步,皇城司,征战将领回京都会在皇城司报道,之后的官职都由皇城司任命,皇城司没有官员管理,而是由夏赫南直接任命管理。 萧污刚回京的时候,只派了一个小小的市肆巡检,俗称城管! 虽然官职很小,但这个官职却能让他以最快的速度摸清京城,就像她在宫里不投靠后妃,也不巴结皇亲,反而拿钱拉拢宫女太监。 拉拢太监宫女,她能第一时间得到宫内的辛密,遇到事情,那些人也会第一时间给她通风报信。 她能一个月出宫一趟,靠的也是那些和她关系好的宫奴! “采莲,绿荷,收拾一下,我们去西署一趟!” 西署。 京城最大的人口市场中心,是一条小巷。 过去十年,夏赫南推出了很多政策,其中一项,禁止人口买卖,鼓励雇佣代替买卖。 这本应该是好事,可穷人实在太多了,尤其是他这些年四处征战,赋税一加再加,百姓生活更加艰难。 供需差变大,雇佣的价格越压越低,他又加了一条雇佣关系中主家按雇佣的人头纳税! 有很多人穷到活不下去,主人又不愿意雇佣,就出现了一种百年契。 其实跟买卖人口没两样,签了百年契的人,甚至比以前卖进府里的奴才更加悲惨,因为主人为他们纳了税,花了更多的钱。 到了地方。 一条巷子,到处都是等着被雇佣的可怜人,其中不乏小孩子。 以前许多人上门求卖身,遇到主家心好的,还能得到一些钱补贴家用,如今顾忌着契人税,主家都不肯随意收,怕违法。 她戴好披风,“采莲,这里面乱,你别进去了,去找个粮店,买上一千斤粮食,让人搬过来,在门口支个摊子,只要小孩来,就让他们领走五斤。若有人问,就说是皇后娘娘的福泽。” “是,奴婢这就去办。” “绿荷,你随我进去。” “是。” 两人一下马车,就有人靠上来,“小姐,家里缺奴仆吗?” “让开!” 绿荷把人挡开。 夏明婳一路往里走,两边有不懂规矩的,绿荷就将人踢开,“主子,这里人太杂了,您想要奴仆,跟皇后娘娘说一声,不就行了?” 走了两步,她停下。 在她左前方的角落坐着一男一女,年纪还不到二十,浑身又脏又乱,靠在一起。 “就他们两个。” “是。” 绿荷走上前,“我们主子要买下你们两个。” “买?” 其中的男子抬起头,眼底满是浓浓的讽刺,“大夏已经禁止贩卖人口,你想买我们?” 绿荷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抿住唇。 她走过来,“我的婢女说错话了,我要雇佣二位。” 男人看向她,眼神不善。 “五年为期,年薪二十两。” 男人身边的女人震惊地抬头看她,“你说多少?” 周围的人一窝蜂涌上来,“我,小姐,雇我,雇我……” “买我,这个价格我愿意卖十年!” “我!选我,我识字!” 一下子,人都涌了上来,绿荷怒喝:“都退下,让开!” 夏明婳向女人笑了笑,“一年二十两,五年为期,这期间,你们的衣食住行我都包了,我需要一个厨娘一个跑腿的,你们能做到吗?” 女人激动地拉了拉丈夫的衣角,“阿宇。” 江宇安抚地拍拍妻子,然后站起来,打量夏明婳的眼神少了几分不善,“这个价格,不正常,一般契人一年只能拿到一两银子。” “不正常吗?大夏律规定的雇佣关系,雇佣农户不得低于农户月生存支出的八成,雇佣奴仆,不得低于京城百姓月生存支出的五成。我打听过了,普通百姓一个月生活最低需要四两银子。” “我们愿意。” 女子着急站起来,激动地拉着丈夫,“阿宇……” 江宇看着妻子祈求的目光,好一会,才看向夏明婳,僵硬地点了点头,“我们愿意。” “那就去签契约吧。” 几人走到西署衙内,很快就签好了契约。 绿荷把银子给两人,江宇接过银子,手有些发抖,他忙把银子递给妻子,“慧娘,这是我们第一年的工钱,你收着。” “嗯嗯。” 慧娘激动地落泪。 夏明婳看着夫妻俩,心中只觉唏嘘。 江宇,张慧儿。 江宇也曾是商贾之家的公子,因为他娘心善收留了一对爷孙,但这件事被她们的竞争对手知道,告上县府,他娘被下了大狱,竞争对手借此吞了他家的生意。 江家就此没落。 江宇新婚不到一个月,便带着妻子被追债的赶出家门。 流落几月,一直被仇人打压,被迫流落至此。 她今日如果不带走这两人,萧污上任后,便会在巡查期间认识这对夫妻,萧污拉拢江宇,借江宇的手把游离在京城的穷人集合起来。 伟人曾说过,群众的力量是无限的。 未来。 萧污造反,陪他攻进皇宫的不是训练有素的军人,而是这群被逼得没有生路的百姓! 江宇转身看向她,跪下,恭敬地行了礼:“主人。” “起来吧,以后跟着我,除了比较严肃的场合,不必动不动就下跪,忠心办事,我只看重这一点。” “是。” “带着你妻子,走吧。” 她转身,往外西署街外走去,脸上扬起愉悦的笑容。 萧污,我又抢走了你一个好帮手哦。 第53章 萧污真的生气了 走出西署街。 采莲已经把派施的摊子支了起来,不止她,旁边竟还有一堆官兵在维持秩序,两人还在帮着她一起赠施。 “小姐,好多人啊。”绿荷看着领粮食的人已经排到了街尾,不禁感慨。 她眉头微微皱起,想过人不少,但这也太多了,如今又不是灾年。 京城已经如此,那别的地方,只会更加严重! 见她出来,采莲快步走了过来,“公主。” 江宇夫妻震惊地看向她。 夏明婳问:“那些官兵是你找来的?” “是萧将军。” 她一愣。 “萧将军如今任命市肆巡检,刚得知奴婢奉您的命令来此赠施,就让手下帮奴婢一起。” “他人呢?” 她四处张望了一圈,并没有看到萧污的身影。 “萧将军去巡视西市了。” 都这么近了,也没想过见她一面,看来昨夜的事,他是真的很在意。 “采莲,你留在这里,等赠施结束,如果他没过来,就让他手下代为转达,就说我的东西被他收着了,如今想要讨回。” 有道是:敌进我退,敌退我追。 “是。” 吩咐完,她直接走向马车。 江宇夫妻跟到马车前,拘束地站在原地,她转身看着二人,“我乃皇室三公主夏明婳。” 两人扑通一声跪下。 “说过了,除非必要,我不喜欢我身边的人动不动就跪,江宇,扶起你妻子。” 她一边提醒,一边登上了马车。 江宇大脑还在嗡嗡作响,扶起阿慧,他拘谨地看向马车里。 “让你妻子进马车,你可会赶车?” “不会。” “回到公主府,绿荷,让人好好教教他,今日,就跟在马车后走吧。” “是。” 绿荷朝慧娘伸出手,后者一脸紧张。 夏明婳:“上来吧,你脸色不好,应该还病着。” “是。” 慧娘这才把手放到了绿荷手里。 三个女人坐在马车里,夏明婳掀开小帘子,看着队伍越排越长,心底烦闷异常,“江宇。” 江宇走快几步跟马车齐平。 “你来西署街多久了?” “回公主,四个月。” “这些人找不到主家干活儿,为什么没想过回家种地?” 江宇看了一眼街上的人,“他们都没有地了。” “为何?” 江宇这次保持了沉默。 “为何不说?” “说了也解决不了,公主今日大发善心,赠施粮食,大家会感念公主殿下的。” “若本公主非要你说呢?” “赋税。” 两个字让夏明婳没有了再探究下去的勇气,她放下小帘子,江宇没说错,这点她的确解决不了。 回到公主府。 “绿荷,带他们下去,好好洗漱一番,教一下规矩,再带来见我。” “是。” 绿荷带着江宇夫妻离开,夏明婳站在门口,身体靠着门框,呆呆地望着外面发呆。 时而想想西署街上的百姓,时而想想生气了的萧污。 …… 午膳十分,采莲终于回来了,眼眶一直红红的。 她问:“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 “不是,奴婢是见那些人可怜,他们很多以前家里过得还算不错的,甚至有人读过书,如今却流离失所,想找个主人家糊口过日子都不行。” 她拿出手帕给采莲擦眼泪,“别哭了,那就再赠施两日。” 采莲摇摇头,“公主,奴婢就是有点难过。您不用为了奴婢这样做,就算再增施十日,百日,那些人的命运也不会改变。” “但至少他们这几日会好过一点,不是吗?” 采莲难过地望着她。 “能帮一点是一点,就当做好事了。” “好。” “其实……” 夏明婳脑海里有个想法,正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口,绿荷就走了进来,身后带着梳洗干净的江宇和慧娘。 “参见公主。” “起来吧。” 江宇扶着妻子起身。 “说说吧,你们两个都能做什么。” 江宇:“小人识字,还略通些拳脚,慧娘是奴才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妻子,她会做些精致点心,至于伺候人的事,她并不擅长。” “不,我,小人可以学,只需要一点时间。” 江宇心疼地看向妻子,“慧娘。” “这是公主府,倒也不至于要你们做多辛苦的活计,会做点心挺好,日后就跟着采莲吧。至于你——” 她看着江宇,“绿荷,你们切磋一下,让我看看你的略通拳脚,有多通。” 绿荷点点头,转身往外走。 江宇跟出门。 两人就在院子里交起手来。 绿荷力量不足,但身形灵活,两人过招,一柔一刚,一时竟难分高低。 最后还是江宇一时恍惚,被绿荷看到破绽,一脚将人踹离数丈。 “阿宇!” 慧娘急忙跑过去扶住他。 夏明婳鼓了鼓掌,“还不错。” 绿荷幼时在家跟一个走镖的学了个入门,入宫后,后宫专门有人教她们武功,就是为了公主出嫁后,能保护公主。 虽然不能跟萧污,陆霆这样的人相比,但也是高手了。 江宇能几十招还没落得下风,已是不错。 “公主见笑了。” “以后你就跟绿荷一起负责我的安全,最近有人要刺杀我。” 江宇震惊地看着她,“刺杀?” “替我做事,多做少问。” “小人遵命!” —— 当夜。 夏明婳一直在等,她的寝室被刺客毁了,只能搬到另一间,为了方便萧污翻窗,她还特地看过窗户并未关上。 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窗户外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是吧,我之前的努力就这么白费了?” 她烦躁地走到门口:“采莲!” 采莲走过来,“公主。” “今夜你辛苦一下,绣个香囊给我,花纹就绣……鸳鸯。” “好。” 第二天。 夏明婳拿着采莲绣好的香囊,带着绿荷出门了。 采莲辛苦了大半夜,她让她多睡一会,醒来直接带江宇去西署赠施。 她知道不解决根本,这样做只能是杯水车薪。 但这可是古代,农耕为主的社会,商业又不发达,哪里能创造那么多就业机会? 昨天被绿荷打断了,她其实有个想法,能尽一点力,但还要跟阿香甚至赶芸惜干娘她们商量,才知道有没有可行性。 “绿荷,先不去萧府了,先去找阿香。” “是。” 绿荷赶着马车调转方向,前往闹市。 快到闹市的时候,绿荷突然停下马车,“公主!” “怎么了?” “你看那里!” 绿荷指着一条小巷里。 她顺着绿荷的视线看去,眼眸瞬间变得幽深。 陆霆! 小巷里,陆霆浑身狼狈地靠着墙,他腰上有血迹,明显是在逃命。 “喂!” 她喊了一声。 陆霆扭过头,她忙招了一下手,“来这里!” 陆霆瞧见她,眼神大变。 “你耽误下去,我可帮不了你了!” 陆霆看了一眼身后,快步跑过来,钻进了车里。 第54章 又忽悠到一个帮手 夏明婳见他不只腰,连手臂都是伤,忙先让绿荷驾车离开,才幽幽地问道:“你这是被人追杀了?” “姑娘……为何救我?” 陆霆脸色惨白,单手捂着腹部的伤口,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邻居嘛。” 陆霆表情微变。 她拿出一张锦帕递给他,“也算有缘,我前天夜里也被人行刺了,还好我命大,我母妃一心向佛,我也跟着信一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陆霆眼神闪烁,忙低下头。 她把锦帕递到他眼前。 陆霆忙接过,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多谢。” “小姐,有人过来了。” 绿荷在马车外,小声提醒。 “知道了。” 她急忙拿过她的披风要给陆霆披上,后者下意识避闪。 “别动!” 她小声制止他,伸手拉过披风帮他遮住头,系好带子,最后整理了一下披风下摆,确定将陆霆整个都包裹在内。 陆霆由始至终,没动一下,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停车!” 几个男人上前拦住马车。 她把手比在唇上,向陆霆浅浅一笑,然后看向帘子。 绿荷拉住马缰绳,不悦道:“尔等何人?” “姑娘,我们在抓一个赌坊出老千的骗子,他一眨眼就不见了,这附近就姑娘一辆马车,我们怕人乱跑跑到姑娘车里了。” 男人伸手就要掀帘子,被绿荷一脚踢开,“放肆!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 绿荷掏出一面令牌。 【大内】两个字让男人表情大变,“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请!” 绿荷驾车就要离开。 “慢着!” 一个穿着铠甲的男子骑马走来,“巡城卫搜捕刺客,有权搜查任何地方。” “巡城卫,糟了。” 夏明婳表情大变,看向陆霆,“应该是要搜刺杀我的刺客,要避开他们,绿荷的令牌怕是不管用了。” “是我连累了小姐,我扮作挟持你,绝不让你为难。” “不用。” 她伸手搂住他的肩膀。 陆霆身体一僵,她将他的头压在她肩上。 陆霆正要挣扎,就被她呵住:“别动,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动。” “你可知马车里坐的是谁,你好大的狗蛋!” “绿荷。” 绿荷回头看向帘子,“奴婢在。” “让他搜。” 绿荷表情微变,“是。” 巡城卫骑马上前,用剑掀开了帘子,一眼就看到了夏明婳,还有靠在她肩上一人。 “三公主?” 巡城卫忙下马,跪下,“臣,参见三公主。” “本宫本想去四公主府看看进度,谁知道贴身婢女采莲身体不适,这才准备回公主府,你要搜查的刺客,可是前夜刺杀本宫的?” “回公主殿下,是的,奉御林军宁统领之命,全城搜捕可疑之人。” “那还不去搜!在这里盯着本宫做什么?” “是,臣这就去。” 巡城卫急忙上马带着人离开。 马车行驶起来,夏明婳看向陆霆,后者忙坐直身体,耳根泛着淡淡的红晕,他压低声音:“多谢……公主殿下。” “我是公主这件事没惊到你吧?” 陆霆垂眸,泛白的嘴唇抿成一条线。 她眼神幽幽地看着陆霆的心虚,继续说:“我本来要去找我义妹,要不要捎你一程?” “不用,公主已经帮了草民,不敢再劳烦公主殿下。” 她哦了一声,突然问:“你被人追杀,那你弟弟呢?他似乎身体不太好。” 提到弟弟,陆霆表情瞬间改变。 “你伤得这样严重,对方是要取你性命?” 陆霆突然在马车里向她跪下,“草民,恳求公主一件事。” “你说。” “草民今日受……仇敌追杀,为了不连累弟弟,将他放到了公主义妹的院子里,但不保证那些人会不会守株待兔,草民不能回去,求公主帮草民将弟弟带出来,此恩,草民没齿难忘!” “好啊,不过为了圆我刚才说的谎言,你得跟我去一趟公主府,行吗?” 陆霆抬眸看着她。 她莞尔一笑,“你待在公主府休息,然后我让绿荷把你弟弟带来跟你汇合,你觉得如何?” 陆霆放在身侧的手攥紧,似乎内心十分纠葛。 夏明婳也不逼他,就静静等着。 许久之后,“草民多谢公主。” “绿荷,先回公主府。” “是。” 回到公主府,把陆霆安置在客房,她就让绿荷去院子接小孩。 站在廊下,看着站在门口焦急等待的陆霆,夏明婳双手环抱在胸前,“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背叛我的,但陆霆,你真的还算一个很称职的帮手呢。这一世,就受制于我吧。” 她转身离开。 一个时辰后。 绿荷带着小孩回来了,只是卫曙也被她带回来了。 “公主,隔壁院子被人监视了,奴婢怕卫曙的身份暴露,就一起带来了。” “嗯,做得好!” 她走到卫曙跟前,“今日没吓到你吧?” “我没事,我身体已经大好了,我其实有自保能力,公主不必如此担心我。” 她故作震惊,“自保能力?” 卫曙伸手摘下她头上的簪子,用力射向远处桌上的茶杯,簪子直接扎穿杯子,杯子却没有碎,只有一个洞。 这个就连绿荷都做不到。 她惊得张大嘴巴,“卫曙,你好厉害!” “我听绿荷说,你前夜遇刺,如果你不嫌弃,我愿留在你身边保护你!” “我当然愿意,只是我救你并不是要图你如何报答我,我可以送你回家。” 卫曙朝她苦笑一声,“回家?我已经没有家了,回西域,就代表我要复仇,可现在的我,连自保都做不到,回去就是送死。” “那就留下,等你觉得你有足够实力了,再回去。” “嗯。” “不过我这张脸……”卫曙摸着脸,“我若留在这里,会给你带来危险吧?” “没关系,这件事,我可以想办法。” 易容高手已经被她骗进公主府了,接下来只要让对方主动投诚,卫曙的脸就不再是麻烦! 第55章 二公主邀请 安置好卫曙后,她就端了一碟奶疙瘩去找陆霆兄弟俩。 一进门,就听到陆霆在哄弟弟吃药,“小安,听话,把这碗药喝了。” “我不要喝,咳……咳咳……好苦……” “不喝你的身体怎么好?乖。” 她走进房间。 陆霆看到她,忙站起来,“公主殿下。” 陆安坐在床上,小脸煞白。 “我本想请个大夫给你弟弟看看,但我前日遇袭,如今公主府外都是御林军,我若找大夫,他们会以为我受伤了,报给宫里,我就瞒不住你们的身份了。” 陆霆放下药碗,感激地向她鞠了一躬。 “多谢公主搭救,陆霆已经感激不尽,不敢再劳烦公主为我兄弟二人操心。” 她淡淡一笑,走到陆安跟前,“还记得我吗?” “奶疙瘩!” 陆安一眼就看到了她手里端的盘子,伸出小手。 她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这个东西你很喜欢啊?” “嗯。” 陆安忙不迭点头,葡萄似的大眼睛眼巴巴盯着她手里的盘子。 陆霆在一旁解释:“我和弟弟是北疆人,我们那里的人都以放牧为主,牛奶羊奶是最不缺的,为避免浪费家里人会做成方便储存的食物。公主是从哪里知道奶疙瘩的做法?” “我母妃曾为我定下未婚夫妻,他是半个北疆人,听他提过,我也看过关于北疆的游记,上面描述过各种美食。我义妹喜欢吃,我就在她生辰试着做了这个。” 她一边说一边拿起一块奶疙瘩递给陆安。 陆安接过就塞进嘴里,开心地吃了起来。 “我是第一次做,也不知道味道差了多少,反正我们都吃不惯。” 陆霆淡淡一笑:“一般人的确吃不惯,味道很好,和北疆人做的相差无几。”、 “哦。” 她看向眼巴巴盯着她的陆安,“还想吃吗?” “嗯嗯。” 她哄孩子一般的口吻,“那你听你哥哥的,乖乖吃药,这一盘我都给你。” 陆霆眼底划过一抹诧异,随即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好!” 她立刻给陆霆使眼色,后者忙端起药碗递给弟弟,陆安这次没闹,乖乖把药喝了。 她也把一盘子奶疙瘩送给他。 “谢谢姐姐。” “陆安,要叫公主殿下。” 她:“无妨,叫姐姐就蛮好。” 她伸手摸了摸陆安的头,“你好好养身体,姐姐先走了。” 说罢,她转身离开。 “公主!” 陆霆快步追出房间。 她停下脚步看向他,“有事?” 陆霆看着她,“公主为何要救我?” “因为——” 陆霆打断她,眼底幽静,“公主殿下能否如实相告?陆霆如今走投无路,跟弟弟性命都交在了公主手里,公主大可不必说些自己都难以相信的说辞。” 她对上陆霆认真的眼睛。 “我想若是救你一命,你就不好意思再刺杀我了。” 陆霆瞳孔震动。 “你……公主知道那夜是我……为何还要救我?!” 陆霆瞬间眼底浮现一抹警惕。 “你那夜也没杀我,不是吗?如果不是你手下留情,我早就死了,你和绿荷交过手,你很厉害,不应该在我这里失手。今天,老实讲,我就是去找你的。” 陆霆表情怔怔。 “我想着你任务失败,一定会有危险,我如果能趁机救你一命,你不像坏人,日后应该就不会再对我不利了。” 她满眼真诚,陆霆看着她,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放心,我只是一个没有依仗的公主,宫里任何一位主子都敢拿捏我,我此番出宫也是为了逼祸。我既然那夜没出你的身份,以后也不会也就不会以此威胁你什么,你和你弟弟想离开,只要跟我说一声,我会让人送你们离开公主府,之后你们兄弟二人再想去哪里,我都不会干涉,权当我们扯平了。” 她微微侧头,给了他一抹温柔地笑容。 “我在宫里太寂寞了,权当交个朋友,请你以后,别杀我,好吗?” 陆霆静静看了她一会,突然扑通一声跪下:“三公主。” “你随时可以离开,我一点武功都不会,你不必担心我在设计你。”她摸了摸脖子的伤,“我只是想方设法让自己活下去罢了。” 说罢,她走出客院。 她走出院落的一瞬,她脸上的笑容散去,捡起路边石头上一片绿叶,“这一招‘出其不备’不在三十六计里,但我偏偏就喜欢打破你们的常理。” 走到花园。 采莲快步跑来,“公主,二公主府送来请柬,邀您去赏菊。” “赏菊?” 她随手将叶子丢进湖里,叶子彷佛隔开了湖面一般,钻入水中。 “是,说是二驸马新培育出了几盆绿菊,稀罕得很,二公主就办了赏菊宴,以往这种宴会请的都是京城世家贵族的夫人小姐,但听说公主如今在宫外办差,就一并请了。” 采莲递上邀请函。 她打开一看,连请柬上都贴着干菊花瓣,低头闻了闻,散发着淡淡的菊花香味。 “公主,去吗?” “去啊,干嘛不去?” …… 翌日,一大早,夏明婳就盛装打扮赴赏菊宴。 二公主夏明嫣的公主府距离皇宫最近,在京城最好的地段,隔壁就是西境王府。 大公主和二公主是已故的容妃所出,又是夏赫南第一第二个孩子,身份自然不同一般公主。 夏明嫣的驸马如今官拜副相,名叫慕容楚。 夏明语疯癫一事让夏赫南对二女儿的夫婿人选极为慎重,倒是真选了个不错的人,夫妻俩成婚这么多年,琴瑟和睦,一直是百官楷模。 但他的宠爱,也就仅限于这两位公主了,对其他人就是君臣之威多舔犊之情。 到了二公主府。 她掀开小帘子往外看,门口已经停了好多辆装饰华丽的马车。 “这应该就是古代顶级贵妇名媛圈子了吧。” 绿荷和采莲先下车,然后朝她伸出手,“公主。” 她被搀扶着下了马车。 周围的夫人小姐全都看过来,忙向她行礼,“臣妇/臣女,参见公主殿下。” 她慵懒地抬手。 “起来吧。” 她从人群中走过,众人全都微微福身,低着头。 刚走上台阶。 “驾!” 一道英气十足的女声传来,她在台阶上回身。 就见方朵儿和萧污骑马冲来。 方朵儿的马并未减速,眼看就要冲她而来。 “公主小心!” 绿荷冲过来挡在她面前,她伸手将绿荷推开,“本宫就不信,她真敢驾马从本宫身上踩过去!” 第56章 方朵儿的嫉妒 夏明婳脊背挺直,一只手慢慢放到身后,直视方朵儿。 这一世重生,她要做的事太多了,方朵儿在她的计划里还排不到前面,但对方如果非要自己送死,她成全她! 方朵儿看到夏明婳的一瞬,脑海里就只剩一个念头:她要夏明婳死! 凭什么自从见到她,她和萧污之间就隔了一条天堑! 他搬出西境王府,收回送她的匕首,再也不会宠溺地叫她朵儿,即便路上遇到她,也没想过跟她说几句话。 就好像。 就好像回到了她第一次在军营看到他的时候。 那年她十五,他也十五。 他一个人从大楚逃到西境军营说有机密要报,可那时他已经气息奄奄,四肢筋骨不同程度地断裂,浑身没有一点好皮肉,军医说他应该还跟野兽搏击过,被野兽咬掉了大腿一块肉。 她听人说过远在千里之外的皇宫里有个皇子被发现是后妃跟侍卫私通的,她一直当乐子听。 可看到他躺在床上,不停吐血,气息时有时无,她第一次对这个人有了兴趣。 后来听说人,他在大楚当质子几年,大楚的皇室没一个把他当人看待,他们把他和野兽关在一起,不给他吃饭,让他跟野兽抢饲料,抢生肉。 后来,他把野兽杀了。 他们就换了另一种花样,用他试药。 把全身骨头打碎,再给他用药,来试他们的新药好不好用。 这样的生活,他在大楚皇室过了六年,才找到一个机会逃出来。 他在军营养了一个月才醒来。 他醒来后,跟爹爹秘密谈了一夜,然后就被送到了王府养伤。 他不跟任何人沟通,你看不到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睡觉,他永远在你靠近的第一时间,用匕首抵着你的咽喉。 “我是西境王的女儿,你敢伤我?!” 萧污看了她一眼,收起匕首,回到原位坐下。 她不管什么跟他说话,他都不会搭理她。 “我叫方朵儿,你可以叫我朵儿,我知道你叫萧污。” 那是萧污第一次搭理她,他静静看着她,“朵儿?” “嗯!” 她用了两年时间,才让他接纳她,成了他身边唯一的女人。 她知道萧污当时那句‘朵儿’是想到了京城皇宫里的三公主,可她坚信她的会取代对方在萧污心底的位置。 可她错了。 奉天宫外,他看到夏明婳的那一刻起,她过去两年的奴隶,就什么意义都没了。 那个夏明婳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他就能一直对她念念不忘? 她恨! 她恨夏明婳那张我见犹怜的脸,恨她只要稍微撒撒娇,萧污就会站到她身边去。 和夏明婳比,她方朵儿到底差在哪里? “驾!” 是不是夏明婳死了,他就会跟她回到之前的关系? 她自幼在军营长大,马术自是不用说,御马之术,她自信不会比萧污差,眼看身下的马就要朝夏明婳袭去。 她眼神发狠。 西境军二十万,她如果真的杀了夏明婳,陛下敢杀她偿命吗? 杀她! 便是和二十万西境军为敌! 这个道理,她从小就懂! 可是那个女人为什么不惊慌?为什么狼狈逃窜?她竟然高傲地站在台阶上,毫无一丝惧意,甚至带着睥睨天下的威严。 在场的女人全都吓得后退躲避,她凭什么不怕?凭什么不躲开? 夏明婳一直暗中观察萧污的动向。 “方朵儿!” 一道着急地低吼响起,萧污本以为方朵儿只是忍心,当发现她的目的时,他提起轻功,脚尖蹬了下马背,冲了过来。 她松了一口气。 看来,萧污还舍不得她死,既然如此…… 她放在身后的手慢慢放松,双指之间一枚细针被她迅速插进腰间垂坠的玉佩里。 萧污一脚踹在马头上,然后抓过她胳膊,将她搂着来到安全的地方。 “唏律律!” 马匹受惊失控,前蹄抬起,嘶叫一声,就不受控地到处乱跑。 方朵儿被甩下马,翻滚了两圈才稳住身体。 马匹似乎认出刚才踢它的人,就朝萧污袭来。 这可是西境战马,这双蹄蹬谁,谁死! “让开!快让开!这马发疯了!” 周围有人惊呼。 方朵儿慌张大喊。 萧污搂着夏明婳的腰迅速躲闪,但怀里的人突然一个下跪动作,拉缓了他的动作,等他抱着人躲闪时,还是被马踢中了肩膀。 只听嘎巴一声,他抱着夏明婳就往墙上撞去。 紧急关头,他一个转身,用自己当了肉盾。 “呕!” 一口鲜血吐出。 “萧污!” 她忙扶住他,“你怎么样?” 低头怒道:“你傻了?为何不避?” 萧污眉头紧锁,推开她,单手扶着墙,另一只手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垂着,明显是脱臼了。 就在这时,几支箭刺进了马身。 十几个府兵冲出来,个个手持弓箭。 “唏律律!” “你们敢杀了我的马!” 方朵儿站起来,怒吼一声。 “是本宫杀的!” 一道威严的声音从公主府里传出,然后就是一身紫色华贵服袍的二公主被嬷嬷扶着走出来,她冷眼扫过这一片狼藉,然后看向方朵儿,“西境王府的方朵儿,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本宫的府邸门口意图谋害本宫的妹妹!” 说着,看向夏明婳,“三妹妹,你没事吧?” “多谢皇姐关心,我……我还好。” 她往一边走了两步,拉开萧污的距离,“多亏了萧将军相救。” “公主!” 采莲和绿荷跑过来扶住他,采莲:“公主,您吓死奴婢了,糟了!您脖颈的伤又渗血了你。” 她伸手往纱布上一抹,果然摸到了一点血迹。 听到她流血,旁边的萧污脸色一变,朝她走近了一步。 “我……” 她盯着手里的血,眼睛一闭,向采莲倒去。 “公主?公主!” 采莲和绿荷急忙抱住她。 萧污担忧地看过来。 她靠在绿荷怀里,压低声音说:“留下萧污。” 采莲愣了一瞬,立马很轻地点了下头。 “三公主这是怎么了?” 二公主快步走来,“快带公主进府!” “是。” 绿荷抱起夏明婳,就往公主府里走去。 第57章 回三公主府 二公主等夏明婳被送进府后,这才看向萧污,表情淡漠,“萧污。” “下官参见二公主。” 夏明嫣看着狼狈地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并没有太多感觉,这个人曾是她的皇弟,但因为两人的母妃一直视同水火,她实在对他生不出什么亲情。 “听说父皇给你了个什么巡检的官职?” “市肆巡检。” “哦,本宫倒是没听过这个官职,不过父皇能给你这个官职,便是认可了你为大夏做出的贡献,以后在京城,你要尽心办事,别辜负了陛下对你的这份认可。” 认可? 萧污垂眸,遮住眼底的讽刺笑容,恭敬地回道:“下官谨遵二公主教诲。” “下去吧。” 夏明嫣又看向方朵儿,“方朵儿,你西境君的确军功卓着,但你当街谋害公主,这么多人都看着,该当何罪?!” “我……我又没真的伤了三公主,我的马根本没碰到她,倒是二公主你射杀了我的马!” “那就由父皇定夺吧。来人,入宫,将刚才的事告知父皇!” 吩咐完,夏明嫣转身进府。 公主府的大门,当着方朵儿的面,缓缓关上。 “呕!” 萧污突出一口鲜血。 方朵儿看到了,忙跑过去扶住他,“红鹰是汗血宝马,你怎么敢站在它面前?” 他抓住方朵儿的衣领把人拉向自己。 “你想杀夏明婳?” 她立刻放开了他,气得脸涨通红,“我是想杀了她,但我能杀得了吗?有你在她面前用命护挡着,谁杀得了!” “方朵儿,我的忍耐是有限的。” 方朵儿气得眼眶盈满眼泪,“忍我?不是我一直在忍你吗?是我不嫌弃你的身份陪你这几年,我哪里对不起你了?” “那你不用忍了。” 方朵儿:“……” “顺你的意思,我便是你喜欢的男子,你的萧哥哥;不顺你的意思,我便是皇室孽种,方朵儿,我为什么要喜欢你?” “我没有,萧哥哥,呜呜……我那次是被你气得语无伦次了,我从来没有想过——” “就因为我去年受伤严重,昏迷中叫了夏明婳的名字,你便将她视为眼中钉。可是方朵儿。” 他凑近她,眼底冷若寒潭,“我可曾许诺你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妒恨出现在我身边的人?” 方朵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再告诉你一件事,你如果不叫方朵儿,当年的你对我而言和西境王府的丫鬟没任何区别!” 方朵儿脸上血色尽褪,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一脸冷漠的人。 “有恨冲我来!去对付一个跟你毫无恩怨的人,这就是西境军口中他们巾帼不让须眉的大小姐吗?” 萧污转身,深呼吸一口,扶着脱臼的手,一个用力,脱臼的手胳膊就接好了。 “萧污!你……欺人太甚!” 方朵儿盯着他的背影,目眦红裂,拳头攥得发抖,指甲陷入肉里,指缝渗出血。 “你当初像丧家之犬一样来投靠我们的时候,是我爹收留了你,是我爹保护你,你才能活到现在,你怎么敢这样对我说话?!” “回去问问你爹,当年的丧家之犬,真的只有我吗?” 丢下这一句,他翻身上马,“驾!” 萧污骑马刚走没多远,就听见有人喊他:“萧将军!” 他停下来,扭头看去,就见采莲躲在墙角。 “采莲。” 他下马,牵着马走过去,“你怎么在这里?” “将军……” 采莲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谢将军救了公主。” “她如何了?” “公主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大碍。但是公主那夜遇刺,差一点就没命了,奴婢不知道将军为何处处躲避公主,但将军既然要躲,就该躲得彻底些,您这样让公主如何安心嫁给陈大人?” 萧污沉默不语。 采莲记着主子假晕之前的嘱托,大脑飞速运转,想着如何让萧污去见公主。 “奴婢不知道将军跟公主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奴婢跟着公主这么多年,公主从未这样在乎过一个人,公主甚至特地为了将军学着绣香囊。” 萧污表情有一丝松动,“她绣香囊?” “是啊,将军应该知道公主的性子,公主性子懒,从小云妃娘娘各种逼着她都不愿绣香囊,如今却偷偷给将军绣,这还不算公主对您的心意吗?” “您如果再继续跟公主闹别扭,恕奴婢说句不好听的,公主从小看似对谁都好,可心底其实在意的人没几个,您真的要等公主彻底将您推到一个外人的位置吗?” 萧污身体一僵,攥着马缰绳,“回去照顾你家公主。” “将军!” 采莲着急地看着他。 “告诉她,今夜我来找她。” 采莲眼前一亮,萧污已经翻身上马,“驾!” …… 二公主府里。 夏明婳装晕被绿荷抱到床上,她听到绿荷在她耳边低语:“采莲先回府了。” 大夫很快就到了。 夏明嫣坐在桌前,看着跪在床前给夏明婳号脉的大夫,“三公主如何了?” “回二公主,三公主只是受了惊吓,过一会就会醒了。” 夏明婳听到这个,假装慢慢醒来。 她装晕也不能装太久,够给方朵儿定罪就行了,公然行凶,这次够夏赫南发难西境王府了。 “三公主醒了!” 夏明嫣一听,忙起身走到窗边,“明婳?” “二姐姐……” 她故意虚弱一笑,“多谢二姐姐救了明婳。” 夏明嫣挥挥手,让大夫退下,然后坐在床边问:“你怎么会跟那方朵儿结仇了?” “二姐姐,妹妹的性子您还不知道吗?我怎么会跟人结仇,我也不知道那位方小姐为什么老揪着我不放,上次当街就要刁难我,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公主,我是臣女呢。” 夏明嫣皱起眉头。 夏明婳暗中观察她,有些事由夏明嫣的口说给夏赫南听,夏赫南一定会重视。 “今天本来是受邀来看二姐姐府里的菊花,结果出了这种事,妹妹真的觉得惭愧。” 她就要起身行礼。 “快别动了,你今日受了惊吓,怪你做什么,是那个方朵儿没有规矩,竟然敢京城如此嚣张,我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她这样嚣张的臣女!” “明婳自知位卑,从不敢惹事……” 她低头哽咽。 “你放心,今日之事到了父皇那里,我会为你解释一切,定不让我们皇室尊严,被一个臣女给羞辱了!” “谢谢二姐姐。” “你刚醒来,好好休息着,如果不舒服,今夜不用回你那里,就在这里住下。” “二姐姐关怀,明婳感激,不过明婳是奉了母后的旨意督建四公主府,不敢躲懒,今日既然那不能赏菊了,妹妹想着还是先回去督建四公主府,等母后的任务都完成了,我一定来二姐姐这里叨扰两日。” “行,都随你,你在宫外,有任何事都可以来找我。” “嗯。” 等夏明嫣离开,她立刻召来绿荷,“回府。” 第58章 故意惹他吃醋 夏明婳和采莲几乎是同一时间回到公主府。 “公主,萧将军说他今晚会来找您。” “今晚啊……” 走进院子,卫曙第一个冲出来,“听说你在二公主府外差点受了伤?” “你怎么知道?” “是我,公主。” 她一回头,就见陆霆站在不远处。 “你不会一直跟着我吧?” 陆霆朝她跪下,“公主对陆霆的恩情,陆霆此生不忘,陆霆愿在公主身边守护公主安危,直到公主回宫。” “我也可是,只是我……”卫曙摸了下脸。 陆霆开口:“这点我有办法。” 卫曙疑惑地看向他。 夏明婳故作虚弱地靠着绿荷,用手捂着嘴,垂眸,眼皮下的眼神精光乍现。 还以为得受点伤,才能让陆霆出手护她。 这也太容易了吧! “我需要几样东西。” 她:“你说,绿荷去准备。” —— 一个时辰后。 萧污打开门,“公主可以进来了。” 她走进房间,坐在房间里的卫曙缓缓转过头,一张清秀恬静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卫曙?” 卫曙点点头。 陆霆:“这个面具只能维持一个月,但足以让卫曙姑娘不再受瞩目了。” “陆霆,你好厉害!” 陆霆耳根微红,拱手行了个礼,“公主满意就好。” “满意!我太满意了!” 她走到卫曙跟前,“既然换了脸,这个名字也先换一个吧,你给自己取一个。” “公主为我取名吧。” 她笑着摇摇头。 卫曙不解地看着她。 “你保护我只是一段时间,你以后的人生,就只掌握在你手里,自己取一个吧,当做新生。” “那就叫寒酥吧。” “雪?” 卫曙点点头,“我的家乡有一片一望无际的雪山,每当冬季,就像另一个世界。” “好啊,寒酥。” 陆霆在一边,淡淡一笑,“寒酥姑娘。” 她看着两人,“寒酥,陆霆,那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们保护我的安危了。” “是!” …… 夜里。 采莲给她脖颈换过药,压低声音问:“公主,那个陆霆就在院子里守着,守一夜?” “嗯,以后他和寒酥就是我们的人了。” “可是……” 采莲欲言又止。 她靠近采莲,“我这里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是某人看心情来临幸的别宫。” “但不是您让奴婢一定要留下萧将军吗?” “采莲,男女之事太过复杂了,你少学点,回去休息吧,今夜不用守着我了。” “是。” 等采莲离开,她特地换了一身粉衣,补了淡妆,走出房间。 “陆霆。” 坐在树上的陆霆跳下来,走过来,看到她,眼神怔了了一瞬,忙挪开,“公主有何吩咐?” “你武功很高吧,能教教我吗?” “啊?” “我不想每次遇到危险,都只能靠人来救我,如果你们都被坏人引走了呢?” “我会一直在暗中保护公主!” 她伸手指向他手里的剑,一脸天真地问:“我能看看吗?” 陆霆犹豫了片刻,解下腰间的剑,双手递给她。 她没接,而是抓着剑柄拔出剑。 “好重啊。” 她用力挥了一下,身体踉跄晃悠。 “公主小心!” 陆霆上前向护住她,又不敢碰她,“您没练过武,这剑太重了,公主如果真的想学自保能力,我可以将易容术教给你。” 她背对着他,表情瞬间改变。 ……我送你一个自保本领。 ……什么? ……易容! ……哦?想让本宫拜你为师? ……不,我不当你师傅! 她回头,看向陆霆,脸上露出一抹诧异之色,“易容术?” “嗯。” “不要。” 这次换陆霆愣住了。 她把他的剑背起来,“我不能学剑术吗?” “拳脚或者剑术,都不是一朝一夕能速成的。”陆霆被她的举动逗笑,“公主如果想强身健体,我倒是可以教公主一套简单的拳法。” “好啊,来吧!” “现在?” “我不想睡,睡了总想起今日惊马之事,陆师傅,请指教。” “好。” 陆霆把剑放到一边,然后开始叫她拳法。 马步,吐纳,起式,他认真地一步一步教她…… 夜渐渐深了。 黑夜中,某处隐秘的角落。 萧污看着院落中认真练拳的两人,脸上神情愈冷,眼底波涛汹涌,脑海里想起采莲的话: 您真的要等公主彻底将您推到一个外人的位置吗? “夏明婳,我到底该把你怎么办?” 他握紧拳头,目光炯炯地盯着远处。 “——哈欠。” 陆霆立刻收式,“公主,很晚了,您该休息了。” “嗯。” 这个时辰也差不多了,该来的早来了。 她转身回房。 刚关上门,就被一只手搂住了脖子,一个脑袋靠近她受伤的地方,声音没有了冷冽,只剩无助:“夏明婳,你到底要让我怎么样?” “你不是不想要我了吗?” 他将她反过来,按在门上,“明明知道你一直在对我说谎,你的喜欢,你的接近,你的一颦一笑都是假的。” “你凭什么说——” 他突然上前吻住她,握住她的手,手指插进她指缝,十指紧扣。 她感觉到萧污的愤怒和无助。 心里想的却是,这人是怎么发现她的喜欢是假的? 她明明已经很投入了。 一吻作罢,他放开她,“可我就是舍不下。” 说着还咬了下她下巴。 “嘶,说我的喜欢是假的,你有证据吗?既然知道我是假的,干嘛还要来,萧污,凭什么这样羞辱我!” 她难过地推开他,走向内寝。 萧污跟进来,拉住她,将她扣在怀里,“我就是知道,你赢了,我舍不下你,外面那个人是谁?你跟他练拳,不就是想给我看的吗?” “你知道?” 他捏住她脸颊,“他到底是谁?” “他以后是我的人了!” 萧污眯起眼睛,再次低头吻住她! 第59章 我喜欢你 一个时辰后。 夏明婳,采莲,绿荷,站在一间房门口,房门紧闭。 绿荷疑惑地问:“陆公子在干什么啊,这么久了?” “稍安勿躁。” 陆霆的易容术,她比谁都清楚,说巧夺天工也不为过。 门里传来动静,然后就是门被缓缓打开。 出现在门里的人,恬静,秀美,除了眉眼间有一丝熟悉的气息,其他全然陌生。 绿荷傻傻地问:“公主,她是谁啊?” 采莲把她拉到一边,“你没看到她的衣服吗?这是卫曙小姐。” 夏明婳走到卫曙面前,伸手去摸了摸她的脸。 卫曙激动地问:“如何。” “巧夺天工啊。”她看向陆霆,“倒是不知道,你竟还有如此本领?” 陆霆:“这个面具只能维持一个月,但足以让卫曙姑娘不再受瞩目了。” “陆霆,你好厉害!” 陆霆耳根微红,拱手行了个礼,“公主满意就好。” “满意!我太满意了,这样,我就是能带卫曙到处走走,老把你拘在这个院子,我心中一直觉得对不住你!” “若不是公主你,卫曙如今只怕已成行尸走肉,公主永远不会对不起卫曙!” “既然换了脸,这个名字也先换一个吧,你给自己取一个。” 卫曙点点头,“公主为我取名吧。” 她笑着摇摇头。 卫曙不解地看着她。 “你保护我只是一段时间,你以后的人生,掌握在你手里,自己取一个吧,当做给自己新生的礼物。” “那就叫……寒酥。” “雪?” 卫曙点点头,“我的家乡有一片一望无际的雪山,每当冬季,就像另一个世界,我到了中原,才知道寒酥也是雪。” “好啊,寒酥。” 陆霆在一边,淡淡一笑,“寒酥姑娘。” 她看着两人,拱手行了一个大礼,“寒酥,陆霆,那以后,我就把这条命,交给你们手上了。” 两人异口同声地回道:“誓死保护公主!” 夜里。 采莲给她脖颈换过药,压低声音问:“公主,那个陆霆就在院子里守着,守一夜?” “嗯,以后他和寒酥就是我们的人了。” “可是……” 采莲欲言又止。 她靠近采莲,“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这里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不必理会。” “是。” 等采莲离开,她特地换了一身粉衣,补了淡妆,走出房间。 “陆霆。” 坐在树上的陆霆跳下来,走过来,看到她,眼神怔了一瞬,忙挪开,“公主有何吩咐?” “你不必一夜都守在这里,公主府还是安全——” 她的话戛然而止。 陆霆看向她。 两人看着彼此,想起那夜的刺杀,她此刻说的话就有些可笑了。 陆霆愧疚地低下头,“公主,对不起。” “噗嗤!” 他诧异地抬头,就见夏明婳捂着嘴笑了起来。 “公主为何发笑?” 她不说话,只是笑着摇头。 陆霆本来心中愧疚,可见她笑得开怀,笑意感染人,他脸上的平静到底被盗了,抿唇才没让自己笑得太放肆。 笑了一会,她轻咳一声,让自己恢复仪态,见他手里握着剑。 “你武功很高吧,能教教我吗?” “啊?” “我不想每次遇到危险,都只能靠人来救我,如果你们都被坏人引走了呢?” “我会拼尽一切保护公主的安危!” 她伸手指向他手里的剑,一脸天真地问:“我能看看吗?” 陆霆犹豫了片刻,双手递给她。 她没接,而是抓着剑柄拔出剑,陆霆下意识上前一步,又立刻忍住了。 “好重啊。” 她用力挥了一下,身体踉跄晃悠。 “公主小心!” 陆霆上前向护住她,又不敢碰她,“您没练过武,这剑太重了,公主如果真的想学自保能力,我可以将易容术教给您。” 她背对着他,表情瞬间改变。 ……我送你一个自保本领。 ……什么? ……易容! ……哦?想让本宫拜你为师? ……不,我不当你师傅! 收回思绪,她回头看向陆霆,脸上露出一抹诧异之色,“易容术?就是你帮寒酥做的那个?” “嗯。” “不要。” 这次换陆霆愣住了。 她把他的剑背起来,“我不能学剑术吗?” “拳脚或者剑术,都不是一朝一夕能速成的。”陆霆看着她小孩子般的行径,上前用手捏住剑身,帮她减轻大半力道,“公主如果想强身健体,我倒是可以教公主一套简单的拳法。” “好啊,来吧!” “现在?” “我不想睡,睡了总想起今日惊马之事,陆师傅,请指教。” “好。” 陆霆把剑放到一边,然后开始教她拳法。 马步,吐纳,起式,他认真地一步一步教她,她学得惨不忍睹,却仍跟着他一步一步打拳…… 夜渐渐深了。 黑夜中,某处隐秘的角落。 萧污看着院落中认真练拳的两人,脸上神情愈冷,眼底波涛汹涌,脑海里浮现下午在街上,采莲跟他说的那些话。 ……将军应该知道公主的性子,公主性子懒,从小云妃娘娘各种逼着她都不愿学女红,如今却偷偷给将军绣,这还不算公主对您的心意吗? ……您如果再继续跟公主闹别扭,恕奴婢说句不好听的,公主从小看似对谁都好,可心底其实在意的人没几个,您真的要等公主彻底将您推到一个外人的位置吗? “夏明婳,我到底该把你怎么办?” 他发红的双眸死死盯着那抹倩影。 “——哈欠。” 陆霆立刻收式,“公主,很晚了,您该休息了。” “嗯。” 这个时辰也差不多了,该来的早来了。 她转身回房。 刚关上门,就被一只手搂住了脖子,萧污靠近她耳畔,声音没有了冷冽,如同困兽一般,“你赢了。” “赢?我赢了什么?你不是不愿意见我吗?我让人给你带信,你全都忽视掉,今日还陪着你的朵儿妹妹,萧污,我决定嫁给陈铎了。” 身体被他反过来,按在门上,萧污低头发狠地吻住她,抵开她紧闭的贝齿,长驱直入,勾着她的唇。 “唔……” 她被他亲疼了,伸手去抵抗,却被他握住手,手指插进她指缝,十指紧扣。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亲吻中的凶狠慢慢褪去,只剩下无尽的缱绻。 等她被放开,身体几乎在发抖。 他幽深的眸子将她包裹,“我喜欢你,夏明婳,喜欢到明知道你对我的喜欢掺着假,也不舍得松手了。” 第60章 解释 喜欢?! 萧污承认他喜欢上她了! 夏明婳眼底肉眼可见地浮现光彩,可对上萧污那双幽深复杂的眼眸,她又赶紧恢复正常,“哪,哪里虚假了?” 她声音微喘,嗔地抵着他胸口,“虚假?虚假任你抱着亲抱着摸?萧污,我可不是勾栏女子,我只与你这样,我——” “我知道。” “那你还说我假?你若再说我假,我这一颗真心真的就要碎了。” 这么轻易就喜欢上她了? 那之前的那九世,他是否也曾暗暗喜欢过她? 如果有,又是什么泯灭了他心底对她的喜欢呢? 萧污抬起她的下巴:“你的一颗真心都给了我?” “废话。” “回答我,正面的。” 她对上他认真的眼神,“对,一颗真心都给了你。” “谁的?” “我的。” “你的什么?” 她挑眉,“我,夏明婳的一颗真心都给了萧污。” 萧污将她按在门上,低头在她脖颈吮吸,声音低哑地问:“这副身子也给我?” 他的吻避开纱布缠绕的地方,留下一片战栗。 “呃……” 她眼底划过一丝惊恐,这人想来真的? 红唇抿紧,她抓着他的衣服,身体微微颤抖,却不是因为激动。 脑海里浮现被他亲手杀死的画面。 她没有下一次机会了! 第四次重生,死在方朵儿手里时,她不就已经做过最坏的打算了吗? 缓缓闭上眼睛,她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跟死亡相比,这算得了什么? “给你。” 她主动搂住了他脖子,声音轻柔得仿佛一碰就会碎掉,“但别留下痕迹,被人发现,我会被浸猪笼,我不想死,我想活着。” 萧污按着她后颈,将她拉离自己一段距离,看着她明明惧怕到脸色发白,依旧望着他笑容,他心底彷佛被狠狠重击了一拳。 将她重新扣进怀里。 她静静等着,对方却没有下一步动作,她睫毛微颤,问:“不,不继续了吗?” “真是个笨蛋。” “你又骂我!” 他放开她,低头抵着她额头,眼眸含笑地看着她。 夏明婳心里咯噔一下,这人笑什么? 难道她都豁到这份上,还在疑她? “我没有陪着方朵儿。” “啊?” 她愣住,这话题转得也太快了吧。 萧污认真地看着她,“今日是街上遇到而已,我和她之前从未有过任何你以为的关系。” “没有?” “没有。” 夏明婳没说话,老实讲,她是不信的。 九次重生啊。 方朵儿都是他身边绝对的女主角,他纵着她,护着她,任由方朵儿杀她,害她。 “你不信?” 萧污拧眉看着她。 她抬头看他,“奉天宫外,你与她那般亲近,如果没有我,你一定会喜欢她的,对吧?” “不会!” 她:“……” “我被送往大楚的路上,就有三波人要杀我,如果没有西境王出手相救……”他伸手轻抚着她脖颈的纱布,她下意识缩脖子。 “很疼?” “还好。你在大楚是怎么活下来的?” 萧污从怀里拿出药瓶,伸手摘去她脖颈上的纱布,小心翼翼地给她涂抹药膏,一边说道:”到了大楚境内,那些杀手反而不敢追杀我了,要活着不难,跟这里的皇宫没什么两样。” “不对。” 他手下动作顿了一下,“没有你和云娘娘。” 她感觉到他指腹沾着冰凉的药膏涂抹在她伤疤上。 “大楚不会在意我的生死,却也不能真的杀了我,我……发现了大楚的内部危机,去找了西境王方泽,他护我性命,我为他建功,那时候,长公主被驸马折磨疯,夏赫南迁怒西境王,就有了要动他的打算,我和他算互相利用吧。” 夏明婳低声喃喃,“怪不得当时杀了那么多人,却唯独没有牵连到西境,是因为你?” “嗯。攻破大楚一共用了两年时间,我留在西境,便要听命于西境王,保护方朵儿对我而言,和野外侦察,大楚当细作,没有分别。” 夏明婳:“……” 萧污盯着她,“这个解释,你可以接受吗?” 她大脑嗡嗡作响,原来她一开始就错了,是西境军依附萧污,而不是萧污依附西境军,怪不得她扒掉西境军,萧污仍能调动兵马。 这人恐怕才是真正的西境王! 萧污轻轻抚摸她的头,“夏明婳,你一颗心都给我了,我也喜欢你,我们如今算是什么关系?” “情人?” “哦,那我以你情人的身份问你个问题。” 她疑惑地看着他。 “那个人是谁?” “啊?”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萧污一只手按在门上,隔着门上的油纸,他锋利的眼眸看向院子里站在房顶的陆霆,“为何想跟他学剑术?” “你说陆霆啊。” “他不是御林军的人,也不像公主府府兵。” 她莞尔一笑,“他如今是我的人。”” 萧污眯起眼睛,捏住她脸颊,“让他滚,或者我让他死。” “都不行,看到这里了吗?” 她歪头,让他看到她裹着纱布的脖颈,“有人要杀我,他在,我这条命,才能活久一点。” “以后,你的护卫工作,我来。” “你开玩笑,你能每夜都守着我?” 萧污看着她:“有何不能?” 她笑容僵住。 “我不喜欢你对他笑的样子,很不喜欢你。” “可是哥哥,我做不到。” 萧污眼底温柔敛去,盯着她的眼睛,“理由!” “我自小说话比较直,你别生气。” 萧污看着她,“你说。” “市肆巡检,你这个位置,见了御林军也得恭敬有礼,你如何保护我?也许关键时刻还得靠我救你。” 萧污:“……” “我喜欢你,可你跟母妃不在的日子里,我都是靠自己拉拢宫奴保平安的,我已经这样平安度过了六年,你想让我斩断我拉拢的人,那就证明给我看,我可以全然将自己安危交付给你。” “你觉得我很废物?” “也没有啊,你刚回来,很多事都需要慢慢筹谋,我——” 萧污捧起她的脸,不悦地开口:“你会知道我值不值得你托付的!” “好。” 等萧污离开,她坐在床边,手里把玩着藏在枕头边的匕首。 “萧污。” 把你隐藏的实力展示出来吧,我一定会一个一个全部斩断的。 第61章 他什么都知道 萧污离开三公主府。 刚走几步,他停下脚步,脸微微侧向左后方,“出来。” 漆黑的街道上空无一人。 他衣袖下的手一动,一枚手指长短的短刀握在了手里,电光火石之间,朝左后方射去。 短刀被挡住,黑暗中只能看到点点火石。 “我已经将自己的气息压到最弱,还能发现我,你不当杀手真是可惜了。” 轻微的脚步声从黑暗中传来。 锦一穿着黑色披风,宽大的斗篷将他的脸遮住了大半。 “等你跟野兽生活一段时间,你也可以。” 萧污收敛周身杀气。 “你还真跟狮子和狼一起生活过?” 他们都是义父收养的孩子,虽然不曾一起长大,但一直知道对方的存在,尤其萧污的身份很特殊。 萧污没兴趣满足对方的好奇心,而是反问:“为什么跟踪我?” “我没跟踪你啊。” 他眉头一皱,“你在监视三公主府……奉谁的命令?” “谁的命令也没奉,我虽然找你帮我查林景州的下落,但不代表我就得什么都不做,等着你的消息。”锦一扭头看了一眼三公主府的方向,“你只是其中一条路,我自己也在蹲守。” “那你蹲到什么了?” “你是夏明婳唯一的入幕之宾。” 他:“……” 锦一扭头,戴着面具的他,唇角勾起,“男欢女爱,本是常事,只不过我没想过你会选择她,如果义父知道了,一定不会让她活。” 萧污周身体气场瞬间杀意四射。 锦一连忙举手:“放心,我们虽然都是【破云】的人,但我的敌人只有一个林景州,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但是。” 他眼神微暗,“我不会多嘴,墨青却不一样,他跟【破云】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他爷爷是夏赫南招降的,却在招降后不到三个月,将墨青一家满门抄斩,他恨每一个姓夏的。义父选择你来掌控【破云】,他心底应该是不服气的。” “我只保一个姓夏的。” 锦一不以为然,“但往往很多事不会按照你的想法进行,你有没有想过当有一天你的剑杀死了她所有亲人,她并不会因为你保护了她而开心,或许会恨不得杀了你!” 萧污看着锦一,突然笑了。 “她会。” 锦一:“……” 萧污抬起自己的手,上面似乎还有夏明婳的体温,他眼底缱绻温柔,“我了解她。” 太后去世时,他还是夏禹庭,后宫的人哭得声嘶力竭,她却靠着他打瞌睡,他以为她是假装坚强。 她却说:我的心是冷的,这后宫里我只在乎我母妃……嗯,现在还有你,但三皇兄,你别伤我,我这人最怕疼了,你若伤了我,我便连你也不在乎了。 认真的? 不信就试试。 那时她眼底一派清明。 这次回京后,他知道自己要做的事会伤她,更会连累她,所以他一直避着她,反正隔了八年,她也许早就不在意他了。 而他,也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单纯只想让自己变强保护妹妹的懦弱皇子了。 他是回来复仇的。 他们最好的结局便是各自安好,她成她的婚,他报他的仇恨。 可这一切都被她打破了。 她冲上来说念着他,想着他,为他不惜得罪夏赫南跟后妃。 他见过相爱的人是如何相处的,他见过一个女人满心满眼都是一个男人时是什么样的眼神。 他见过这世间的有情人,所以他很清楚她的喜欢是假的。 其实这样也好,她变了,他就能更加无所顾忌地做自己的事。 但那夜看到她和陈铎亲近,她脸上的笑容和看着他时毫无区别。 那一刻,他才确定了一件事。 她果然不爱他。 他却已经沦陷在她的谎言里了。 他喜欢上了一个以爱为营,算计他的女人,并且不想戳穿,不想逃离。 “我对了解女人没兴趣。” 萧污收敛情绪,不再搭理他,转身往回走。 “但我发现了一件好玩的事,关于夏明婳的,要听吗?” 他停下脚步,“说。” “夏明婳那夜被刺杀的时候我也在。” 他转过身盯着他。 “我见过那个刺客出招,然后我今天又见到了,而且就在三公主府——” 萧污眨眼功夫已经到了他跟前,目光冰冷地盯着他。 “是谁?” “那个守着她院子的护卫。” 萧污:“……” “你说他会不会因为刺杀不成功,所以冒险接近三公主,为了下一次刺杀?” 萧污脸色大变,点了下脚,提起轻功,眨眼功夫人已经飞上房檐,赶往三公主府。 “你等等我。” 锦一跟上他。 …… 三公主府内院。 陆霆坐在假山上闭目养神,他身侧放着一把剑。 “陆霆。” 他睁开眼睛,就看到寒酥站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包东西,他问:“怎么了?” “辛苦你了。” 寒酥把包丢给他,“你守夜,白日里我会寸步不离地守着公主。” “嗯。” 两人对视了一眼,点点头,陆霆低头吃东西,寒酥转身离开。 几十丈开外的房顶正脊后,萧污和锦一正蹲在这里观察着远处的一切。 锦一低声音:“他受伤了,被夏明婳误打误撞救了,如今他和他弟弟都住在这里,我只打听到了这些。” 萧污转过身,背靠瓦片。 锦一问:“你刚才着急回来,我以为你会直接上去杀了他!” “他弟弟在公主府,他暂时不会动手。锦一,你很闲吗?” “还好。” 萧污眼神幽黑地盯着脚下瓦片,“那再帮我做一件事,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帮你一次。” “什么?” “盯着陆霆,一旦他有任何异常举动,杀了他!” 说‘杀了他’时,萧污眼冰冷刺骨。 “成交!” 两人交换了一个视线,萧污起身,脚尖点了下瓦片,身形轻盈地钻进黑夜里。 坐在假山上吃东西的陆霆眼神骤变,丢开食物,提剑冲了过来。 “这是另外的价格!” 锦一咬牙呢喃了一句,然后拉好披风,一跃站在了房顶正脊上,黑色的披风在月光下,有种诡异的冷肃感,“赶夜路累了,随便找个屋檐休息一会,阁下不必如此紧张。” 陆霆冲过来,跟他对立而站,手中的剑寒意凛凛,“是不是赶路的,抓住你,自有人审问。” 第62章 他的怀疑 两人在房檐打了起来,锦一一手鬼影迷踪,速度快得陆霆根本抓不住。 锦一不想跟他过多纠缠,正要逃离。 突然! 一枚暗器朝他刺来,他翻身避开,披风从头上滑落,露出他一头飘逸银发和冰凌面具。 “我来帮你!” 寒酥飞上房檐,两人前后夹击。 锦一在心里暗暗骂了萧污一声,一点酬劳还没看到,就帮了这人两次! 守护着公主府的暗卫闻讯纷纷赶来。 一群人将锦一团团围住。 “拿下刺客!” 夏明婳正在床上思考下一步要做什么,就听到外面打斗的动静,她迅速下床,来到门口。 一开门,就见到假山上站着的银发男子。 她眼底放光。 锦一! 然是锦一。 岁岁还没到,锦一就先出现了。 她并不是一开始重生就发现这个人的存在,而是某一次她雇杀手杀萧污的时候,他才第一次出现。 锦一是【破云】首领收养的几名义子之一,他爹娘死在林景州手里,从小就下定决心要找林景州复仇。 但干爹干娘已经隐世很多年了,他找不到他们,便把目标放在了林穗岁身上,引她爱上他,然后借着成亲要见爹娘的理由,找到了干爹干娘。 岁岁为了化解两家的仇恨,自裁于亲爹和锦一决斗面前。 后面,她每次都刻意斩断两人之间的红线。 “就是他刺杀本宫,抓住他!” 她冲出门,指着锦一,大声喊。 站在假山上的锦一差点摔倒,“夏明婳,你眼睛没毛病吧?!” 一听他就是刺客,所有人一拥而上。 “我——” 一个字还没说完,就被乱箭射过来,锦一狼狈避开,轻功跃上远处的房顶。 “追!” …… 萧污并不知道锦一在他离开后遭遇了什么,他带着满心疑惑回到萧宅,迫切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回顾最近发生的事。 如果陆霆真的是刺客,夏明婳亲眼见过他,怎么可能会一点怀疑都没有,还把人留在身边当护卫? 她不是笨蛋,相反,她是他见过最聪明的女人,从小就是。 ……三皇兄,那个蒙着面的刺客,我知道是谁。 ……你怎么知道? ……对方蒙着面,但那双眼睛你不觉得很熟悉吗?每日巡查后宫的御林军里,大眼睛,双眼皮,个子高高的,长得十分俊美,我这人对好看的人一向多看几眼,只怕他是去跟瑞美人幽会,被发现了,才假装刺客的。 一个远远看到的刺客,她都能分析出对方的身份,八年时间,他不信她连一个要刺杀她的刺客都认不出! 那个陆霆是北疆人,五官应该更加好认,她怎么会认不出一点? 她说那是她拉拢来保护她安危的人! 拉拢…… 她这些年一直在拉拢人保护她自己。 她不是八年前只喜欢看戏,享乐的三公主,而是已经有自保法子的大夏王朝三公主! 思绪烦乱地拐进后院,他脚下突然一顿。 抬眸看向暗处。 “出来!” 一道调侃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又被发现了,少主,你这警惕性,我真是佩服。” 两抹身影从昏暗的长廊里走出来。 湛蓝:“少主,我们两个有急事要报。” “进去说。” 他带着两人走进他的书房。 墨青立刻熟门熟路地给三人倒了茶,“坐着说。” 湛蓝没有动。 萧污坐下,“说吧。” 湛蓝恭敬开口:“属下一直暗中监视城中各方势力的动向,段毅之死一直被顾锦霜压着消息,但今日朝臣建议夏赫南在科考之前举办一场师生问道,要请段毅主持。” 萧污转动茶杯。 “段毅是大夏王朝科举重兴的推动之一,也是唯一还活着的儒圣,顾锦霜当年费劲心血让自己的儿子成了段毅的关门弟子,如今正要靠段毅的名声为自己儿子拉拢人心,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举起杯子,盯着杯子上的问纹路,“查到凶手了吗?皇后,李妃,这两人背后的势力是最有可能雇凶杀人的。” “皇后身边的人并没有可疑的动作,宁国公戒备森严,很难把人送进去;至于李妃,她母家势力是这几年刚搬到京城的,虽然跟一些朝臣有往来,但整体实力比皇后和顾锦霜差远了。” “只要有动作,就一定有痕迹,继续查。” “是。” 萧污放下杯子,看向墨青,“让你查的事呢?” 提到这件事,墨青脸上瞬间难看起来。 他微微眯起眼睛:“果然是假的?” “我找遍了全京城的勾栏所,没有被科考童生赎身的勾栏花魁,普通妓女也没有,你的猜测没错,那夜我们被算计了。” 墨青懊恼地低下头。 萧污垂眸,放在桌上的手慢慢握成拳。 当时因为客栈来人找他,他没有多想就离开了,后来仔细想想,他似乎……中计了。 那对主仆的行为太过诡异,好像专门等着他们到来,他们刚到云展客栈附近,就发现中了毒,衡水居是墨青的地盘,短短时间,不可能放毒。 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个宅子! 但等他派人去查,那对主仆已经人去楼空。 他心底一直有一个不好的念头。 地下拍卖场并不是可以随意走动的地方,卫曙成为商品,是有专门地方囚禁的,她如果能出来,早就离开了,还会待到拍卖前? 可夏明婳成了她的替代品。 夏明婳去了后台? 她是如何避开层层守卫去了后台? 他在云展客栈并不是秘密只要调查就能发现,但对方怎么会那么巧用她受伤引他去? 他曾以为是陈铎。 可调查过后,陈铎一直在宫里四处打听林浪的消息,那夜的刺杀不可能是陈铎。 刺客是夏禹智派来的。 这一切都跟她扯不上关系,可他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墨青看着他,“少主,我们来京城之前,已经把京城的局势都分析透了,现在却出现一股新的势力,对方的目的很有可能是你!我建议,出动清除计划,刚好借由段毅之死,制造一场连环谋杀,把那股势力挖出来,铲除,最后把凶手甩给皇后,变成党争引发的互斗。” “还不到那个时机!” 萧污转动茶杯,“此番死人,你觉得姓夏的不会怀疑到我们吗?” 第63章 又扳倒一个人 墨青愤愤地开口:“是怕被怀疑,还是少主到了京城,见了故人,心底动摇了?” 萧污手中的茶杯飞出去,直击墨青的膝盖,墨青被迫半跪下。 “墨青,我是不是对你太宽容了?” 他慢慢站起,眼底冰冷如寒,周身散发着阵阵杀气。 墨青被这股气势压得急忙跪下请罪,“属下无心之言,请少主恕罪。” “出去!” “属下告退。” 墨青灰溜溜地离开了。 等墨青离开。 等房间里只剩下萧污和湛蓝。 “少主,墨青报仇心切,属下觉得他不该留在京城,会害了少主。” 萧污看了湛蓝一眼,“他若不跟着,首领又怎么会安心?” 湛蓝不解地看着他。 “但很多事确实不能让他做了,监视三公主府的事你派人做,一定要截到林家给她的回信。” “是!” “另一件事,去传话,我已经将京城的地形尽数了解,市肆巡检这个职位不需要了,我要去大理寺。” 湛蓝诧异,“少主,您不是计划在市肆巡检待一个月吗?这才两天。” 萧污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喃喃自语:“再待下去,我连个侍卫都不如了。” 湛蓝:“?” “西署街有流民两千,幼年三百,老年一千一百,其余都是精壮年,让袁莎带着她的生意进京,这些人足够了。” “是。” “宁非凡还在查三公主府刺客一事?” “是的,御林军,皇城司,都在找,但一直没查到可疑的人。” 萧污眼眸微暗。 “刺客是三公主府的陆霆,北疆人,去查查他的底。” 湛蓝惊道:“刺杀三公主的刺客如今在三公主府?!” “嗯,凶手知道了,但雇他的人还不知道,别打草惊蛇,去查查陆霆进京到现在接触的所有人。” “是。” …… 三公主府抓了一夜刺客,夏明婳就跟着一夜没睡。 大早。 她这边还在打哈欠,采莲跑了进来,“公主,王焱求见。” 她哈欠打一半,停住。 “带他进来。” 等采莲去引人的时候,她赶紧走到梳妆台前,给自己化了一个病美人的妆容,王焱可是一员猛将,他现在只是被迫跟西境王府撇清关系,要他为她所用,还任重而道远。 不多时,王焱跟着采莲走进来。 看到她这副模样,采莲瞪大了眼睛,三两步上前扶住她,朝采莲眨了下眼,然后继续装病殃殃的模样,“咳……” “臣参见三公主。” “咳……咳咳……”她捂着嘴,虚弱地咳嗽。 王焱抬起头,看到躺在榻上,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的三公主,眉头微皱。 看来三公主的确被朵儿吓病了!宫里至今还没下旨降罪朵儿,就是三公主放了朵儿一马。 想到这里,他又给夏明婳磕了一个头,“臣已经按照公主要求,离开了西境王府,请公主原谅朵儿这次的任性,她还是小孩子心性!” “任性?是不是在王焱将军眼里,方姑娘不管心肠如何歹毒,也都是小孩子不懂事?” 王焱被问得哑口无言。 她冷笑一声,“知道本宫为何要你离开西境王府,才不追究吗?” 王焱看着她:“臣不知。” “方朵儿欺负我也好,在西境欺负其他百姓也好,你,西境王,萧污,你们都不是无辜的,你们是帮凶,没有你们纵容她,她不会如此恶毒!” 王焱脸色发白。 “你们明明可以教她正确的是非观,你们没有,她上次在街上拦本宫的车,当街毁本宫的名誉,回去之后,你本该告知西境王,让他好好教教自己的女儿,但你没有。所以今日一切种种,王将军,你脱不了干系。” “臣……” “今日,你按照约定来找本宫,但以你对方朵儿的纵容,也许过几日,这件事淡了,将军觉得本宫威胁不了方朵儿的安危,就又回到西境王府了,毕竟你们西境的人护短护到了是非不分——” “臣不会!” 王焱感觉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梗着脖子道:“臣既然答应了公主的条件,只要公主不以此事问责方朵儿,臣就会遵守约定,不再跟西境王府有牵扯。” 夏明婳用衣袖遮住脸,假装咳嗽,其实在憋笑。 对付王焱这种将领,就得用激将法! “你发誓!” 王焱不解地看着她,“发誓?” “你发誓你王焱忠于的是大夏王朝,你若再为了西境王府的人奔波,西境王府全族不得好死。” “……” 她嘲弄一笑,“王将军不敢?” “王爷对臣有养育之恩,更有培养之恩。臣……” “也就是若有一日,西境王要背叛大夏,王将军会当这个先锋官?” 王焱急忙辩解:“绝不可能!西境王绝不会背叛大夏!” 她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王焱。 “臣……臣发誓从今日起和西境王府再无半点关系,只忠于大夏,若再为西境王府奔波,西境王府全族不得好死!” 王焱忍痛说出誓言。 “王将军是有功之臣,即便不跟着西境王府,也会有你的用武之地,本宫也答应你,今后方朵儿只要不再针对本宫,本宫可以将之前的恩怨全部忘掉,绝不算旧账,若有违此诺,不得好死。” 王焱震惊地看着她,半晌才开口。 “谢公主!” “采莲,本宫还是不舒服,你送王将军离开。” “是。” 采莲带着木楞的王焱离开。 刚走出公主府,一个太监骑着马就赶来了,“可是王焱王将军?” “正是,公公是?” “陛下有旨,宣王将军入宫。” “臣……遵旨。” 王焱翻身上马,跟着太监离开了。 采莲转身跑回府里,一路小跑回院子,大喘着气,“公,公主。” “深呼吸,缓缓再说,怎么了?” “王焱进宫了。” “挺好,他入了宫,下一步一定会被调离西境,这辈子他王焱再也没机会跟西境扯上关系了你。” 而西境王府没了王焱,等方泽死后,她倒要看看方朵儿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她愉快地拿起桌上的一张纸,装进信封里。 “让江宇过来一趟。” “是。” 不多时,江宇来了,“公主。” “你和你媳妇儿如今有地方安身,不给亲戚寄信报个平安吗?” “有这个打算,但还没时间。” 她把封好的信递给江宇,“现在就给你一个机会。” 江宇疑惑地接过信。 “让你媳妇儿回老家一趟,在你老家,帮本宫把这封信寄出去。你们夫妻以后能从本宫这里得到多少,就看这封信送得如何了。” “小的一定不让公主失望。” “去吧。” 第64章 买凶杀锦一 早食过后。 夏明婳出门前往云来阁。 十日时间,云来阁已经修补好。 她下车,覆着面纱走进云来阁。 阁里,此刻冷冷清清,只有伙计,并没有客人,看到她,一个伙计上前,“姑娘,云来阁明日才恢复迎客。” “姑娘怎么来了?” 雪老板手里拿着羽扇,悠闲地趴在二楼栏杆上。 看到老板认识这位姑娘,伙计赶紧溜了。 她抬头看向二楼,甜甜一笑,“雪姨。” 雪老板表情微怔。 两人并没有什么交情,夏明婳的母亲和雪老板的干妹妹芸惜以前一同在宫里当差,两人情同姐妹,后来,芸惜离京生活,曾托付在京城当老板的雪老板暗暗照看一下宫里的母女俩。 但说实话,雪老板跟云妃可是连一面都没见过。 夏明婳后来跟着陈彦出宫,才第一次见到了这个每年给她们母女俩送钱的女人。 但几次接触下来,她发现,雪老板对她们母女俩全完不在意,一切不过是为了她义妹芸惜的嘱托。 从那以后,她就没叫过她雪姨,而是跟着大家叫一声:雪老板。 雪老板摇着羽扇,“有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无求不张甜蜜口。姑娘这句雪姨,民妇受不起啊。” “我今日是来找您,的确有事,能借一步说话吗?” 雪老板挑了下眉,拨了一下羽扇,“上来。” 她走上二楼,跟进雅间。 雪老板靠坐在榻上,手里悠闲地扇着羽扇,“公主有什么事,说吧。” 她走到桌前坐下,摘去面纱。 “我想雇老板帮我抓一个人,如果太难抓……杀了也行!” 说‘杀’的时候,她悠闲地折着面纱。 雪老板的羽扇停下,她微微眯起眼睛,“我这云来阁是喝酒作乐的地方,公主要找杀手,来错地方了吧?” 地下拍卖场不能去,陆霆打不过锦一。 云来阁是她唯一的选择。 “明婳一直住在宫里,偶尔能出宫也是来找阿香玩,雪姨你能在京城有这么大势力,明婳只能想到找您帮忙了。” “公主一向与世无争,竟然也有敌人,不知公主想抓谁?” “一个杀手,雪姨应该听说过我在公主府差点被刺杀的事吧?昨夜,那个杀手又来了,他三番两次刺杀我,我昨夜终于看到了他的脸,银发,凤眼,戴着一具冰凌面具。” 雪老板不以为然,“既然看清人脸了,那就画像通缉不就得了?” 她委屈地垂下眼眸。 “我在宫外谁都不认识,自然不可能树敌。雇刺客杀我之人大概率是宫里的人,我若进宫相告,难保刺客不会得到消息,提前逃跑。” 雪老板嗤笑一声,“杀你一个无权无势的公主,那些人是怎么想的!” “明婳也不知道,但明婳一向惜命,一想到那个杀手说不定什么时候又来刺杀我,我就……我就……雪姨,只要你帮明婳抓到那个人,明年的盐引帖,明婳可以想办法帮你弄到手。” 雪老板立刻坐直身体,眯起眼睛,“此话当真?” “当真!” “不对,你无权无势,你如何帮我?” 盐引帖,民间商户允许卖盐的凭证,盐是民生之本,拿到这个凭证,就等于拿到了当一方首富的敲门砖。 “我虽然无权无势,可大内总管陈公公受我娘嘱托照顾我,我可以求他帮忙,盐引帖的发放是由户部发放,户部侍郎是二驸马,我知道二公主一个秘密,我也可以利用这个秘密让她帮我,有陈公公和二公主的帮忙,盐引帖,万无一失。” “什么秘密?能让陛下最宠爱的公主帮你?” “雪姨,我不能告诉您,这是我的底牌。” 雪老板思索了一会,开口:“成交。” 她长舒一口气,站起来,“多谢雪姨。” “三公主,你最好别骗我,不然我这人生起气来,可什么情分都不认的。” 雪老板威胁地看着她。 “嗯。” 从云来阁离开。 她坐上马车,“回去。” “是。” 马车从街上慢慢驶过。 “停车!” 熟悉的声音响起,夏明婳打了个哈欠笑了,“自己撞枪口了。” 寒酥掀开帘子。 方朵儿拿着鞭子,站在马车前,只不过这次她没骑马,整个人没有了上次拦车的张扬,眼睛红红的。 “夏明婳,把王焱还给我!” “还?他是你的所有物?” 方朵儿握着鞭子指着她。 “你抢走萧污,你现在还想抢王焱,夏明婳,你已经有了未婚夫,却整日抛头露面,跟数个男人不清不楚,勾栏妓女都没你放荡!” 绿荷:“公主,奴婢下去教训她。” 她整理了一下着装,唇角勾起,“别,我忍她那么多次,为的可就是今天。” 她从马车下来。 一步一步走到方朵儿跟前。 啪! 她的手劲并不大,却侮辱性拉满。 “方朵儿,你一个臣女,竟然当街辱骂本宫,你可知就你刚才的言辞,足以将凌迟处死!你爹也护不了你!” “你……你敢打我?” 方朵儿上手就要打她,寒酥出现一把抓住她的手,夏明婳趁机又给了她一巴掌。 “该死的奴才!” “你说谁是奴才?!”方朵儿气的尖叫,“夏明婳,我要杀了你!” 夏明婳示意寒酥松手,她则是凑近方朵儿耳边,“杀我?你有那个本事吗?你爹见了我还得跪下行礼,在本宫面前,你不过奴才罢了。” “我听萧污说了,他一点都不喜欢你,觉得你跟在他屁股后烦死了,还有王焱,啧啧,有你这样的小姐在,西境王府被灭是迟早的,他干嘛要跟着你这个惹祸精?” “夏!明!婳!” 方朵儿目眦发红,她一把挣开寒酥的束缚,一脚踹到夏明婳腹部,扬起鞭子就朝她挥打下去。 夏明婳狼狈避开,倒在地上。 “公主小心!” 寒酥上前帮她,却看到夏明婳眼底的拒绝。 方朵儿气急上头,拼命挥鞭,夏明婳狼狈躲避,不一会,就灰头土脸了。 看着差不多了,她忙喊:“寒酥,绿荷,救我!” 两人立刻出手,一个制服方朵儿,一个扶住她。 夏明婳被扶起来,哭着道:“方朵儿,你欺人太甚,来人,给我按着她掌嘴!再派两人,一个去西境王府,一个二公主府!” “是!” 寒酥逼方朵儿跪在地上,然后点住她的穴道,绿荷走上前,“啪!” 夏明婳坐在马车里,摸了摸腹部刚被踢中的位置,深呼吸一口,“寒酥……” 寒酥走过来。 “你进来。” 等寒酥进入马车,她压低声音:“给我一拳头。” 寒酥:“?!” “快,重一点没事,这一次,我一定要让方朵儿再无翻身的机会。” 第65章 这一局是给方朵儿的 萧污有主角光环,不好对付,其他人她可不怕! 从奉天宫外看到方朵儿的第一眼起,她就预想好了今日。 要动方朵儿,她的罪就必须累积到方泽的军功都无法偏护的地步。 第一次,当街羞辱皇室公主。 第二次,二公主府门蓄意行凶。 第三次,当街踢到公主吐血。 “……做戏的话,我可以——” “不。” 她打断寒酥,目光郑重地看着她,“来真的,寒酥,西域是你的战场,而这里是我的,一步踏错,我之前的努力就可能前功尽弃,我受得住,快点!” “好。” 寒酥运起内力,看着她灰头土脸,一咬牙,一掌打到她腹部。 “呕!” 夏明婳痛得吐出一口鲜血,她抓紧寒酥的胳膊。 寒酥担心地看着她:“对不起,我,我出手过重了?” “没,没事,不过我告诉你,这招千万别学我,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她话音刚落,马车外就传来马蹄声。 “好戏要上演了。” “吁!” 方泽年过五十,却老当益壮,骑马进入人群,一眼就看到自家宝贝女儿被人按在地上赏巴掌,顿时怒气,脚尖点马鞍,冲过去,一脚踢向绿荷。 绿荷躲闪不及,被踢得摔到地上。 “朵儿?朵儿,你怎么了?” 发现女儿被点穴,他急忙解开。 “爹……呜呜……” 看到女儿脸颊红肿,嘴角有血,方泽气得回头看向绿荷,怒吼一声,“把那个女人给本王抓起来!” “是!” “慢着!” 车帘被掀开,夏明婳脸色苍白,“绿荷是本宫的贴身宫女,我看谁敢碰她!” 西境王看向她,目光骇人。 “三公主为何责罚小女?” “西境王,你觉得本宫为何会如此狼狈地出现在你面前?” 西境王一愣。 夏明婳眼前发虚,但最关键的人还没到,她硬撑着不让自己倒下,“本宫再不得父皇的喜欢,也是公主,你西境王的女儿,竟敢当街殴打本宫,此事,本宫决不罢休!” “三公主,小女顽劣,对公主不敬,臣回去会严加管教,小女已经被公主的婢女责打过,还请公主允许臣将人带回。” “爹,她打我,您就这么算了?” 方朵儿脸颊红肿,嘴角还带着血丝,她抓着方泽的胳膊,憎恨地盯着夏明婳,“她娘只是一个卑贱的宫女,她凭什么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您要为我——” “住嘴!” 方泽低头,愤愤地瞪了女儿一眼。 “西境王自己也听到了吧,这就是你教的好女儿?!” “三公主喜怒,臣……”方泽突然单膝跪下,“是臣没教导好自己的女儿,子不教父之过,臣在此代她向公主请罪。” “既然错了,那就由西境王亲自教训自己女儿给本宫看!” 方朵儿瞪大双眼,不敢置信。 方泽面色阴沉。 “西境王难道是敷衍本公主的?” “臣不敢。” 方泽站起来,看着面前的女儿,他扬起手。 “爹爹……” 方朵儿满眼泪花,望着从小到大把自己宠在手里的爹爹。 啪! 夏明婳冷冷地开口:“继续!” 方泽脊背一僵,又扇了一巴掌。 “继续!” 方泽回头看她,她眼底一派平静,声音无比冷漠,“本宫这一身,西境王觉得几巴掌能让你女儿学会规矩?” “三公主,得饶人处且饶人!” 方泽眼底已经带着一丝威胁的意味。 “本宫就是不饶呢?你要是教不了,本宫就带她进宫,宫里应该有人能替西境王教女儿!” 此话一出,方泽一咬牙,又用力扇了方朵儿几巴掌。 虽然方泽控制了力道,可他毕竟几十年行伍出身,方朵儿又是锦衣玉食养大的,这数十巴掌下来,她脸颊红肿,嘴角渗血,趴在地上,狼狈不堪。 “三公主!” 方泽拱手看向她,“可满意了?方朵儿对公主不敬,臣已经教训了她,臣保证,日后,她再不会对公主不敬。” 说着低头看向方朵儿,厉声道:“回话!” 方朵儿都被打蒙了,浑身瑟瑟发抖,还是被卫兵扶着才跪好,哭着开口:“臣女知罪,再不敢对公主不敬,请三公主息怒。” 息怒? 夏明婳垂下眼眸,方朵儿,这才刚开始呢。 不远处,几个护卫骑着马赶来,后面还跟着一辆更加豪华的马车。 “二公主驾到!” 主角到了! 夏明婳强撑着,让寒酥搀扶着她下了马。 夏明嫣掀开帘子,看到她这一身狼狈,诧异地问:“三公主,你这是怎么了?” “二姐……呕……” 话音未落,她吐出一口鲜血,然后眼前一黑就倒在了寒酥身上。 “公主!” 绿荷急忙忍着痛冲过来,“公主!” 之前她装晕几次,这次却是真的扛不住了。 夏明嫣表情大变,“这是怎么了?” “回禀二公主,我们家公主是被方朵儿打伤吐血的,这些百姓都能作证!” “打伤吐血?” 夏明嫣彷佛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方泽和方朵儿,眼底的恨意顿时汹涌澎湃。 “来人!将方朵儿拿下!” 方泽立刻上前护住女儿,”二公主,朵儿伤及三公主,但三公主已经惩罚过了!” “光天化日之下,将皇室公主打到吐血晕倒,方泽,十年前本宫的长姐,十年后,本宫的三妹,你们方家欺人太甚,今日之事本宫绝不善罢甘休,来人,拿下方朵儿!” 方泽身后的护卫立刻上前,做出防御姿势。 夏明嫣气得浑身发抖。 “你们是父皇给本宫的护卫,谁敢阻拦,便是对本宫不敬,父皇曾下旨,对本宫不敬者,不必上报,格杀勿论!” “是!” 方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护卫绑了方朵儿。 “爹,爹爹救我……呜呜……” 夏明嫣看了夏明婳一眼,“三公主受了重伤,即刻入宫!” 第66章 回宫了 夏明婳昏迷了一阵清醒。 首先听到的是太医的话。 “三公主伤了肾脏,伤势严重,怕是要卧床数月才能将养好,但即便如此,也有可能影响寿数。” 影响寿命! 跪在门外的父女俩表情俱是一惊。 竟然伤得如此重,方泽扭头看向吓得花容失色的女儿,心中悔不该当初。 不该带她来京城! 夏赫南走到门口,看着跪在门口的方家父女,声音凉凉,“方泽,你可听到了?” 方泽面如死灰,闭眼磕了一个头。 “臣……罪该万死,只求陛下看在方朵儿是臣唯一的女儿,求陛下饶她一命。” “我根本没有踢她那么重,她咒我方家灭门,我气急了才踢了她一脚!” “方朵儿,你信口胡说!” 夏明嫣走上前,红着眼睛说:“父皇,方朵儿早就看三妹妹不顺眼,这是第三次了,前两次,她已经差点杀了三公主,但三公主总说西境王是功臣,是父皇的最器重的臣子,不想让父皇君臣之间生出罅隙,她一定想不到,她顾全大局忍了两次,别人却还要她性命!” 夏赫南越听脸色越难看。 “父皇,明婳是公主啊,但你看躺在床上的她,狼狈不堪,衣服脏乱,发饰都乱了,方朵儿是当着京城百姓的面欺辱公主,丝毫不顾及您的颜面。” 夏明嫣越说越心痛,默默垂泪。 “臣女没有,臣女——” “掌嘴!” 夏赫南冷漠令下,陈彦立刻用眼神示意了两个太监将方朵儿拖到院子里。 “朵儿……” 方泽回头看向女儿。 “塞住方小姐的嘴,免得喊叫惊扰了三公主。” 一个太监从怀里拿出布塞进方朵儿嘴里,然后就扇了上去。 啪! 啪! 巴掌声听在方泽耳朵里,他放在身侧的手攥紧,满脸心痛。 “方泽,你心疼你女儿,孤难道不会心疼自己的女儿,明嫣若是哪句话没说对,孤允许你辩解。” “臣……臣……” 方泽嘴唇抖动,却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辩解,因为这三次冲突,京城早就传开了。 “你不辩解,便是默认了你的女儿已经三番两次欺负孤的女儿!方泽,你是大夏的功臣,孤一而再再而三地纵容方朵儿,却让她变本加厉地伤了孤的公主,你觉得这次孤还要姑息吗?” 夏赫南居高临下俯视方泽,眼底冷如寒冰。 “臣教女无方,愿代女受过。” “十年前,因为你的举荐,孤把自己最喜欢的女儿嫁去了幽州,嫁给了你义弟,他是怎么回报孤的?” 方泽浑身一僵。 “一个痴傻,连人也不会认了的女儿。方泽,孤发誓,绝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即便凶手是孤最信任的将臣之女。” “陛下——” “孤给你一个选择。” 方泽眼神颤抖地望着他。 夏赫南一字一句地道:“孤不想牵连你,孤只杀一人。” “陛下!” 方泽双眼发红,浑身颤抖地匍匐在他脚边,“臣只有这一个女儿,臣知道是臣惯坏了,求陛下体谅臣花甲之年,只有这一女,饶她一条性命。” 夏赫南却没有丝毫动容,“送西境王回府!” “陛下!” 陈彦已经派人前来强行扶起方泽。 一直到方泽被带走,陈彦问:“陛下,那这方朵儿如何处置?” “先关起来。” 陈彦眼底划过一丝疑惑,不杀了? 但他并没有问出心中疑惑,而是恭敬地回了一声:“是。” 被打得几乎毁容的方朵儿就这样被太监拖走了。 外面彻底安静了下来,夏明婳听够了戏,才慢慢睁开眼睛。 “公主醒了!” 绿荷着急地喊了一声,激动地看她一眼,然后跑到门口,“陛下,二公主,三公主醒了。” “醒了?” 夏赫南声音淡淡,“既然醒了,就好好养着,宫外的事不必她来做,明嫣,你去跟皇后说一声,四公主府的督建,由你负责。” “儿臣遵旨。” 夏赫南下完旨意就离开了,甚至没有想踏进内寝看一眼他受重伤的女儿。 倒是夏明嫣快步走进内殿,看到一脸苍白的夏明婳,她走过来,脸上浮起心疼,“那日就不该放过她,一个臣女,竟敢如此对你!” “二姐姐……”夏明婳挤出眼泪,“自从我母妃去世后,我一直觉得这宫里,我是多余的,没人喜欢我,也没人在意我,但是今天……今天看到二姐姐的那一刻,明婳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也有人护着,谢谢二姐姐。” 她伸手想握住夏明嫣的手,又胆怯不敢真的握。 “傻妹妹。” 夏明嫣主动伸手抱住她了,“我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你是我妹妹,我自然要护着你。当年我太小了,护不住长姐,让她被奸人害成那样子,我绝不让那样的事再发生。” 她伏在夏明嫣肩上哽咽哭泣,“姐姐今日护我,来日姐姐要是需要我,我一定拼尽一切为姐姐肝脑涂地。” “傻姑娘,你先好好养身体,那方朵儿,有二姐姐在呢,绝不会让她这次逃脱!” “嗯。” 两人说了一会话,夏明嫣就离开了。 夏明婳半躺在床上,吸了吸鼻子,问:“绿荷,寒酥呢?我昏迷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事,跟我说说,事无巨细。” “是。” 绿荷就把她昏迷之间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 “二皇姐还真是女中豪杰,格杀勿论,这么霸道的命令,也就只有她敢发号了。” 不过更让她惊喜的是夏明嫣把她带回宫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让人给她更衣清理,而是就带着满身狼狈和血迹的她去面圣了。 不用绿荷形容,她也能想到夏赫南看到奄奄一息的她时的反应。 自己最宝贝的女儿送嫁后,回来就是奄奄一息。 她从不敢赌自己在夏赫南心里的地位,但她敢赌大公主是他心底一道伤,如今她以差不多的情况送到他面前,行凶的人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不信夏赫南不怒! “我们暂时出不了宫了,我写一封信,你去找陈公公,让他派亲信去公主府接采莲,顺道把信交给寒酥。” “是。” 方朵儿死应该是死不了的,毕竟方泽刚立了大功,以夏赫南的尿性,大概是以权换方朵儿的名,把她留在宫里,贬为宫奴。 而她,刚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跟跳梁小丑顾锦霜玩一会! 第67章 宫外 三公主府。 太监把一封信交给采莲,“三公主交代,这封信给寒酥姑娘。” 听到叫自己的名字,寒酥走过来。 采莲接过信,转递给寒酥。 寒酥打开信,内容不多,说买了一处新宅子给她和陆霆落脚,后面有任何事就去找阿香,阿香会把信送进宫里。 看到后面几行字,她震惊地喃喃:“她早就预见今日的事了?” 采莲看着寒酥,“姑娘,奴婢要进宫了,这三公主府,您和陆公子都不能再住下去了。” “我知道,你家公主在信里交代过了,你进宫吧,告诉她,宫外的事,我一定会办妥的。” “是。” 采莲向她福身行了个礼,才跟着太监离开。 刚走出三公主府,迎面就看到王焱一脸愤愤地赶来,马还没停下来,他就先一步跳下马,大步冲了过来。 王焱比萧污高,也比他壮硕,此刻因为激动,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暴戾之气。 采莲和太监小秦下意识后退。 王焱冲到采莲跟前,一把抓住她胳膊,将她提得双脚离了地面。 “三公主呢?!” 采莲吓得小脸煞白,“王将军,放,放开奴婢!” 王焱双眼发红,“堂堂公主,竟然说话不算数,我要见她!” “我们公主怎么就说话不算数了?” “她说了绝不会追究朵儿,我才遵守诺言离开西境王府!我刚才一进京就听到朵儿因为伤了三公主被抓进宫,我要找三公主讨个说法!” “公主的确说了不计较之前的恩怨,可王将军,方朵儿今天是自找死路,跟公主和将军你的约定无关!” 王焱气得呼吸急促,他一把甩开采莲,就要往公主府里走去。 “站住!王将军,擅长公主府可是死罪!” 采莲爬起来,拦在他面前。 “将军你应该去问问方朵儿今天都做了什么,而不是不分青红皂白来公主府大闹!” “滚开,贱奴!” 王焱愤怒地推开她,采莲踉跄后退几步,被旁边的太监扶住,然后不悦地看向王焱,“三公主已经在宫里养病了,将军与其在这里跟我们奴才发脾气,何不入宫去?” “小秦。” 采莲按按身边太监的胳膊,然后深呼吸一口,看向王焱。 “王将军兴师问罪之前,难道不问问事情的全貌?” “问什么?三公主言而无信,算旧账,朵儿被抓进宫,这就是事情的全貌!” 王焱眼底杀气逼人。 “奴婢是宫女,身份卑贱,将军今日就算打死奴婢,也挡不了将军的荣华富贵,但将军在西境统领那么多将领保家卫国,保的到底是全大夏的百姓,还是如方小姐那样跟将军关系密切的人?” “自然是全大夏的百姓。” “那奴婢请将军冷静下来,好好查查事情的经过,方朵儿一而再再而三想对公主行凶,都有百姓看到,今日到底是公主翻旧账,还是方朵儿不依不饶,将军还是先搞清楚了再来问责!” 采莲说完,脊背挺直,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奴婢奉命进宫,告辞。” 她被小秦扶上马车。 王焱盯着离开的马车,拳头握得嘎巴作响。 马车里。 采莲坐在车里,身体不住地发抖,她伸手揉了揉被王焱抓疼的胳膊。 “采莲,你刚才竟然正面对抗从西境回来的将军,你可真大胆!那些从西境回来的将领,个个手里都沾着人血,我看着就觉得戾气重。”小秦一脸佩服地看着她。 “大胆什么,你没看到我现在还浑身发抖呢吗?” “刚才就该直接喊府兵拦住他,咱们跟他讲什么道理。” 采莲看了小秦一眼,没说话。 如果不让王焱冷静下来,真的闯进宫里,让宫里的人知道公主和他的约定,一定会对公主不利的。 “吁!” 马车突然停下,小秦一边揭开帘子,一边不悦道:“又怎么了?” “小秦公公。” 赶马车的低等太监指向前面。 马车前,萧污一身玄色暗绣獬豸(xiezhi)纹的臣服,骑在马上,单手抓着缰绳,他本就生得俊朗,如今穿着官服,更显冷峻英气。 小秦:“大人,这是奉命回宫的马车,请问有何事?” 二十年前,宫里出了一个叫林景州的太监,他以自身的才干,受陛下信任,百官敬重,他活着时,宫里太监的地位空前尊贵。也是从他起,宫里的奴才出宫办事,即便遇到宰相,也可不下车行礼。 “采莲。” 萧污沉着脸喊了采莲一声,翻身下马。 采莲只好从车上下来,“奴婢参见萧大人。” “起来。” 采莲抬头,看到萧污身上的官服,是刑部官员才会穿的,她心中大惊,这才几日,萧将军就成市肆巡检,到了刑部,这升迁可是许多官员一辈子都做不到的。 就这一点,陈铎就比不了。 萧污紧张地问:“三公主如何了?” “奴婢也不知,今日奴婢没有陪着公主,但听小秦说太医诊过脉了,方朵儿是向公主下了死手,虽然不会伤及性命,却也要将养好几个月,不然会影响寿数。” 影响寿数! 萧污眼神骤变,他已经知道宫里发生的一切,甚至是夏赫南的心思,但唯独没有夏明婳受重伤的情报。 “将军,奴婢有一句话不知该讲不该讲。” 萧污攥紧拳头,眼底难掩愤恨之色,“说!” “方朵儿处处针对公主,全是由您起,公主没有靠山,这些年全是小心谨慎才活下来的,方朵儿却有西境王府庇佑,您如果念着跟方朵儿的情分,便不要再接近公主了,不然公主今日受伤,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采莲的话像一记重拳落在萧污心口,不够痛,却压得他难以呼吸。 “我不会让这样的事再发生!” “可已经发生三次了。” 萧污被采莲堵得语塞。 见萧污周身气势阴冷下来,他低下头,薄唇抿成一条线,采莲知道自己说的过头了,忙行了个礼,“奴婢失言了,请大人恕罪。” 萧污从怀里拿出一瓶药,声音干巴地开口:“给她。” 采莲没有收,“太医院有药,奴婢不敢随便把外面的药带给公主。”她顿了一下,又说道:“公主在宫里生活了这么久,一直把自己保护得很好,从未受伤,大人离公主远点,公主的伤也许会好得快一些。奴婢告退!” 她转身,上了马车。 “小秦,我们回宫。” “嗯。” 小秦挥了挥手,驾车的小太监立刻挥鞭,“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