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长生人》 第1章 缘起缘灭 历史总是在人们的记忆中代代相传,却又代代遗忘,李长庚,西凉朝的最后一个长生人,扬天长叹,秋日正午刺眼的阳光直射李长庚的眼眸。 “我活着,差不多已经有三百年了吧。” 李长庚的眼神开始空洞,失神... “这西凉的城墙即使再坚固,能阻挡的了鞑子的铁骑,但再也掩不住的亡了的民心。” “历史的潮流里,总有人以为可以力挽狂澜,躲开命运的捉弄。这西凉我护的了,可这民心呢...” 李长庚拔了剑,剑出鞘的冷冽声音只一瞬,却又像转眼一瞬消失的西凉。 “没人,没人能长生,就算我能做到,说到底不过是自存自灭,长生的意义又何在呢?我爱的人一个个的死去,我的臣民一个个的倒下,只剩我,只剩我。永生永世,不死不灭。” 一剑,李长庚猛地刺进自己的胸膛。 鲜血模糊了李长庚的眼,李长庚倒下了...... 太祖陈武元明业十三年,天京府。 “卖糖葫芦咯,卖糖葫芦,又脆又甜的糖葫芦咯,一文钱三串,一文钱三串。” 小贩走街串巷吆喝着。 天京府,西凉朝最繁华的都城。 “一文,两文,三文...” 王冕数着兜里的铜板,他本是来进京赶考的,今日是三月初三,一年一度的西凉朝考生们进京赶考的日子。 王冕兜里的银子不多了,准确的说,是只剩三十文钱。 “哎。” 王冕手里颠了颠这三十文铜板,抬头望了望天京府的天。 “看来这天京真是寸土寸金啊,进京的三十两银子盘缠,转眼就剩三十文了。” “哎,站住!站住!抓小偷啊!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抢人钱财!哎哎,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王冕手中的 三十文铜板一个不留神,竟全部被路过的蓝衣男子一把抓走,就像抓了一把瓜子一样,一文钱都没给王冕剩下。 王冕在原地慌出了神,没了钱,距离放榜还有三十日,三十日,那可不是三日,捱一捱就能过去的,三十日,没了这铜板,连回家都回不去了。 说话间,只见一白衣男子不知从何方跳出,直直挡入了那蓝衣男子的面前。见白衣人腰间有刀,那小厮竟也有些面色惨戚戚。 王冕见有壮士出手相助,连滚带爬地跑了过去,白衣男人带着斗笠,看不清人脸。 “你这厮光天化日之下竟敢直取,不,明抢人钱财!走,现在就跟我去官府!” 不知是恢复了读书人的气节,还是白衣人出手的作用,王冕一手拽着贼人的衣领,一手指着几百步外,不甚清楚是否还有官差当官的官府说道。 “你这秀才,莫不是读书读傻了,这区区三十铜板还值得报官?还你便是了!” 贼人出言一番嘲讽,竟将王冕羞的面红耳赤。 那三十个铜板也连带着荷包一并扔给了王冕。 “你!你!若不是见你今日迷途知返,我今日必要将你压去伏法!” “行了!叨扰甚多,刚才荷包被偷也没见你如此气势逼人,怎么如今荷包揣回了怀里,竟如此躁怒,倒失了读书人的风度。” “多谢兄台出手相助,刚才若非兄台现身,小生便要露宿街头了。” “不必了,举手之劳而已。” 白衣斗笠男正要离开,王冕拦住:“壮士,小生见壮士气度不凡,仪表堂堂,敢问壮士可否借小生一些银两...小生此次进京赶考...身上所带三十两银子所剩无几...距离放榜...” “笑话,这天底下哪有出了力,又要被人讹钱的道理。我,没钱。” 白衣斗笠男摘下了斗笠。 王冕嘴里仍念叨着如何如何艰难,乞求银两,抬头一看却发现此时不是别人正是同乡不学无术的李员外家的少公子李长庚。 “好你个李长庚!咱们可是同乡,我此次来京可是为了进京赶考,你装神弄鬼戏弄的可是未来的朝堂大臣,你,你,你好大的胆子!” “哟,你不是未来的朝堂大臣么?怎么,如今混得连三十铜板还得我帮你讨回啊?” 李长庚低头看向自己的斗笠,又瞥了眼小生王冕。 只见那王冕脸颊通红,眼神躲闪着,手却死死地抓着那个有些破旧的荷包。 “你,你懂什么?你是李员外家的贵公子,自然不懂我们这些穷书生的艰辛,这一路我从陈家县一路风餐露宿,不知挨了多少饿,受了多少白眼,只为了不延误了赶考日子,如今这试是考完了,只等着放榜那日...” 王冕话没说完,李长庚抢过去说道:“金榜题名?怎么,我说,王大秀才,你不会以为以你的才智真会入了皇帝老子的法眼,加官进爵,光宗耀祖了吧?” “乾坤未定,结局如何未可知。”王冕说着,肚子却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李长庚笑的捂着肚子,弓着腰。 “啊哈哈哈哈,走走走,王大才子,王大老爷,咱们先吃点饭,撑到您金榜题名,光宗耀祖的那天先。” 李长庚拉着王冕进了天京府有名的食为天。这王冕之前还假意推脱,可二两春风醉一摆上桌子,冒着热气的热汤面和几碟食为天最有名的荤菜摆在他面前的时候,这厮本性便暴露无遗,丝毫没了读书人的斯文劲。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噎死你这个大老爷,我可担待不起。” 李长庚撕起一块鸡肉塞进了嘴里。 半晌后,王冕酒足饭饱,看着眼前一片空碗残羹,十分满意地打了一个饱嗝。 “隔,好饱,好久,没吃过这么香的菜肴了。” “哼哼。” 李长庚又轻笑了两声。 “哎对了,我说长庚,你又不赶考,这日子来天京干嘛,不会只为了出手相助吧?” 李长庚拿起筷篓,见势要砸王冕的头。 一番打闹后,李长庚正了正衣襟,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来,是,有正事。” “正事?” 王冕将头凑过去,身子又很快松了下来问道:“你能有什么正事?不过是,追咱们生院的苏晓歆罢了。” 李长庚上下打量了一下王冕。 “我说,吃了我的饭食,花了小爷的银两,就得替小爷办事。” 王冕看着眯着眼的李长庚顿觉他又要惹出甚多是非。 “额,这个。小生。” 李长庚扫了扫头帘,“也罢,既然你不肯帮我,那饭钱结一下吧。” 李长庚摊开手,“这食为天的价位你是知道的,这些酒菜我只取七成,三十两银子取七成也就是...” “什么?!三十两银子?!你是说我吃了三十两?!” 第2章 寻死 “不然呢?你以为食为天在这天京府是白混的,还是以为小爷我是,好欺负的?” 李长庚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注意到,他从那个陈家县一路风尘仆仆追到天京府的苏晓歆竟远在天边,就在,身边。路过。 很可惜,李长庚这时只顾着跟王冕说话,不然,这个见面机会如果抓住了,之后的事可能也就没那么复杂了。 如果在那一刻,李长庚拦下了苏晓歆,如果她同意了,后悔了,是不是,也就没有之后的事了? 算了,也许就算李长庚拦下了,也改变不了什么,过去了的,想追也追不回来了。 “那咱们可就说好了!明日一早,你同我一起去苏府提亲!” 王冕猛地抬头。 “提亲!?” “和谁?!” “苏晓歆啊!”李长庚回答道。 “谁去提亲?!” “我啊,当然是本少爷我了!难不成还是给你提亲?”李长庚抬手就要打, 王冕连忙抱头说道:“长庚,你,你听我一句劝,你和,哎,和那个苏晓歆不,合适。” 王冕话说的磕磕巴巴。 李长庚眼睛瞪得老大回道:“怎么不合适?哪里不合适?我堂堂李员外少公子,我家里,钱,缺么?我,本少爷,丑么?哪里不合适?!” “哥哥哥,别激动,你听我说。” 王冕低头小声说道:“听说那苏晓歆他爹苏世藩此次得胜班朝,圣心大悦,要将苏晓歆赐婚给二皇子云驷。” “什么,赐婚?” 王冕这话说的十分轻声,可在李长庚眼里却震耳欲聋。 “我,我,不行,我得找歆儿问问去。” 李长庚起身坐不住了,王冕急忙从后面抱住他的腰。 “长庚,别去了,赐婚的诏书现在八成已经送到苏府里了,人家苏晓歆现在已经是二皇子的人了,去了,她也不会见你的。” 苏府。 苏世藩:“歆儿,歆儿?” 年过半百的苏世藩头发上已经有了几丝枯白,作为边疆大臣,苏世藩戎马半生,征战沙场九死一生,如今天下归朝,四方稳定,苏世藩的兵权归于天子,女儿也被许配给皇室宗亲,似乎一切都那么圆满。 苏世藩站在女儿的房门前,敲了几次。没有回音。 “哎。” 苏世藩叹了口气, “歆儿,爹知道,你心里还惦记那个李长庚,可是天子的诏书是改不得的,你注定和那个李长庚无缘的。” “父亲,女儿知道,父亲在战场上杀敌得胜,赐婚本是咱们苏家莫大的荣耀,可,女儿不愿进宫为皇子妻女。若有来生...” 苏晓歆说罢,身倚着房门,眼角的珠泪像断了线一般止不住的流,只一下,尖刀刺破了她的皮肤,鲜红的血滴滴洒在她的衣衫上。 “歆儿,歆儿。” 门外,不明所以的苏世藩手仍不停的敲着闺门。 直到血液从缝隙中流到了苏世藩的脚下。 “歆儿!” 苏世藩一脚踹开了那扇木门,地上的苏晓歆脸色惨白,整个身子瘫软在地上,苏世藩摸了摸气息,还好,还来得及。 “快,快去请大夫!” “歆儿!” 大堂里江庭福拿着天子的圣旨端坐着,茶已经热了几番了,还不见苏家出来接旨。 “大胆!” 江庭福捏着尖细的嗓音叫嚷。 “咱家是奉天子旨意前来赐诏,苏将军竟居功自傲,如此藐视咱家,藐视圣旨!咱家回去定要在皇上面前禀明实情,圣上明察秋毫,到时候苏家无礼,可别怪天子无情!” 江庭福起身拂袖,收起圣旨迈着四方步正要离开。 只见大堂外,一个郎中提着药箱在苏家下人的带领下慌慌张张迈进了大堂直奔后院。 “哟,今个是怎么了?苏将军身体抱恙?前个日子,不是还硬朗着么?” 江庭福身边的小太监心领神会,俯身说道:“江公公,奴家这就去探探虚实。” 半刻过后,小太监面色煞白,在江庭福耳边细语一番。 江庭福听完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苏家小姐寻死?!” ...... 李长庚最终还是没能说服王冕,食为天的三十两银子,也是自己结了账。 几碗春风醉灌进胃里,天京街上的冷风也没能将李长庚吹醒。陈家县是小地方,天京是大皇城,李长庚只是一个员外郎的浪荡公子哥,苏晓歆是上将军的千金。 本就没有交集的两个人,命运却将两人紧紧的牵在了一起。 三年前。 “将军,将军,战事吃紧,将士们就算死守,这城也只能撑住三个时辰。我等誓死保护将军。请将军快上马,来不及了。” “我军怕是中计了,今日只有殊死一搏,再无他发,若苏某能战死沙场,也算此生无憾!只可惜,苏某家眷还在八十里外的陈家县,今日世藩死不足惜,唯忘兄弟一事。” 战事危急,苏世藩觉自己将身亡此地,便让亲信独自骑一匹快马前往陈家县报信,只要将信交到陈家县县令苏世藩多年好友安淮客,剩下的事情,安淮客会处理妥当的。 亲信不敢怠慢,骑着快马,一刻不敢停歇,昼夜赶到陈家县。 可当他将信送到县衙,抬头一看,坐在县衙的不是别人,而是李长庚。 “何事啊?” 李长庚眼带笑意,面色春风,慢悠悠地询问着。 亲信虽不识眼前何人,可必定不是安淮客。 “你这贼人!光天化日,竟敢冒充朝廷命官!你不怕砍头吗!” 亲信怒叱道。 第3章 不见 “我说我说,你谁啊,跟本公子这么说话,也,也不怕闪了舌头” 李长庚声音微微颤抖,当堂一拍惊木。 “我乃苏将军所派,有一封亲笔信要交给县令安淮客大人。”亲信站直了身板,义愤填膺,对着李长庚打量道:“黄口小儿,扰乱公堂,甚是可恶,我要见安大人,你还不快快去请!” “哎呦,我说,说了半天,你是找安淮客啊!他是我二叔!我是他侄子,他今天病了,来不了县衙见你,有什么事,我替你转达。” “黄口小儿,简直儿戏!” “没什么事,我就退堂了!” 李长庚一拍惊木。 “退堂!” “你!你!” 亲信愣在原地,一时竟噎得面红耳赤。 不过片刻,李长庚又扶着官帽走了回来。 “喂,我说,本公子再给你一次机会,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陈家县苏宅 “花谢花白,万物兴衰,野间清风,似人间无趣。” 苏晓歆正襟危坐,手握书卷,提笔感伤。 “小姐,老爷已经许久不来书信了...奴才怕..” 丫鬟柳红在苏晓歆身边提醒道。 “哎。”苏晓歆放下书卷,叹了口气。“父亲乃沙场中人,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如今战事吃紧,只愿父亲能平安归来,歆儿便再无奢望。” “再无奢望?” 苏晓歆话音未落,李长庚便一只脚踏进了苏宅大堂的门槛。 “你是无奢望了,你父亲苏老头可悬了。” 李长庚快步走向苏晓歆身边,拿出那封亲笔信。 一见父亲之信,苏晓歆眼含泪珠,抽出信纸,草草读完,心莫大哀,可也一时惊恐,说不出半分话语。 李长庚叹了口气说道:“莫慌,我已派人将此事告知我二叔,他已紧急调拨三千精兵增援你父亲,前方军情也已由驿使八百里加急送往天京。莫慌,苏叔叔不会有事的。” ...... 李长庚望着天京城街上苏府的牌匾出神,这是来了两个站门的小厮,见状要驱赶。 “哎,去去去,什么人啊,在我们苏府门口看什么看!” 李长庚回过神来,对着两个小厮陪笑道。 “两位大哥通融一下,”说着李长庚从怀中掏出几个散碎银两,塞给两个小厮手中。 “啊哈哈,等着啊!容我们通禀一声。” 苏府内。 “歆儿,歆儿...” 苏晓歆隐隐约约听见父亲苏世藩的呼唤声。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顿感天旋地转,头晕不已。 “歆儿快躺下,” 本想起身坐起的苏晓歆被苏世藩连忙扶住。 “哎,苏将军,既然二小姐醒过来了,咱家的心也就放下了,咱家回去会和圣上解释清楚,二小姐还是先把身子养好要紧。” 一旁的江庭福着实捏了把汗,这趟官差办的差点闹出人命,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赶紧回皇宫交差为妙。 苏世藩连忙起身作揖。 “那就有劳江公公了。” 见江庭福一行人离去,苏世藩坐在了玉椅上,叹气不断。 “歆儿,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从小性子就拗,你认定的事,旁人是说不动的,你娘死的也早,这些年为了不让你受委屈,我也从未动过续弦的心,可歆儿,你也要体谅为父的不易啊,如今圣上赐婚二皇子是我们苏家天大的荣耀,你要是一意孤行,继续以死相逼,莫怪为父心狠!” “父亲,孩儿感谢父亲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孩儿知道父亲在朝堂这些年的万分不易,可是,长庚救过您的命,况且我与长庚早已定下誓约,孩儿今生今世,绝不另嫁他人。” “好,来人!自今日起,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让二小姐出这个家门一步!” 苏世藩说罢拂袖而去,门口多了许多奴仆和丫鬟,都是苏晓歆从未见过的。 柳红连忙护在苏晓歆身旁,苏晓歆顿觉眼前一黑,便又晕了过去。 李长庚在苏府门口左等右等从正午时分一直等到落日,也不见那两个小厮的身影,他倒不在意那两个散碎银两,不过这一路从陈家县赶来天京,看到苏府门前阔气的门庭,李长庚心中莫名自卑起来。 他在门口石狮子旁寻了个位置坐下,又过了半晌。那两个小厮才一脸怒气的走了出来。手上还提着棍棒。 “二位大哥,歆儿,二小姐如何说的,怎么迟迟没来见我?” 李长庚还一脸殷切地陪笑着,却不见那两个小厮猛地提棍砸下,一通乱棍加身,李长庚被打的措手不及,却无处躲藏,只能任由棍子和拳脚如雨点一般打在身上。 “呸!你就是李长庚吧!我们小姐说了,她不想见到你,二皇子不日就要和我家小姐成亲了,圣上都亲自派人下了诏书,我们小姐正忙着结亲之事,没空搭理你这个乡野村夫。”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回你的陈家县去!” 两个小厮说完便提着棍棒回府,苏府的大门缓缓的关闭,仿佛从来就没有对李长庚开启过一样。 李长庚许久从苏府门前的石路上爬了起来,他的眼眶湿润了,不是因为挨了打,也不是因为听见苏晓歆不愿见她,而是他真的亲耳得知了皇上赐婚的消息。 “妈的。”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 “回陈家县?”李长庚自言自语道。 “这天京城的确不是我该待的地方。”李长庚搓了搓手,想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他可是潇洒的公子哥啊,可下一秒,他直接蹲在街上嚎啕大哭起来。 天京真大,路过的人来来往往,谁也不认识谁,李长庚蹲在地上抬头看了看天京府的天,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一败涂地。 “没了苏晓歆,也没什么大不了,天底下的姑娘有的是,像本公子这样...” 李长庚擦了擦涕泪,死死地回头盯着苏府大门, “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要被赶出去的打算。”李长庚苦笑了几声,安慰自己道。 “看来,这次真要打道回府了,好!这天京城小爷我也见识过了,还愿姑娘日后与郎君举案齐眉,日日相亲,山高路远,以后莫要再相见了。”李长庚说完,嘴角终于露出了往日的笑容,可眼里却再无半分生气。 第4章 大婚 街上下起淅沥的雨,滴滴湿透李长庚的衣衫。 “如果我也能在战场上杀敌成将就好了,那我是不是也有机会和歆儿体面的道声珍重。” 李长庚扬天任由自己在漫天大雨中踉跄失意。 “哎,长庚,长庚!” 李长庚不知不觉竟走到了王冕卖字画的摊子上。 王冕起身向李长庚呼喊道。 可李长庚似没了知觉,只自顾自地向前走。 王冕急忙拿起油纸伞,跑上前去为他撑起。 “长庚,你这是怎么了?” 王冕这时走近才看到李长庚脸上身上的伤。 “你,长庚,你这身上怎么全是伤啊?” 李长庚一把打翻油纸伞,傻笑了起来。 王冕被吓得不轻,摊子也不收了,连忙拉着李长庚回了客栈。 而后一连几日,不知是被雨淋伤寒,还是心病。 李长庚高烧不退,王冕寻了郎中,也是久久不见好转。 而这边,苏府二小姐苏晓歆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 “小姐,小姐,您多少吃一点吧。” 丫鬟柳红苦苦哀求着,见苏晓歆不为所动的样子,柳红竟扑通跪在了地上。 “小姐,您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奴才们的命贱,受死受罚无所谓,可小姐,您不能糟蹋自己的身体啊!” 苏晓歆眼泪在眼圈打转。 “今日已是初八,明日午时二皇子便会骑着高头大马来苏府接亲吧?” “是。”柳红点头答道。 “爹爹说,圣上已下旨,大婚之日不变,到时候苏府张灯结彩,满堂红彩,也可以为我冲喜。” “小姐,奴婢知道你还在想那个李长庚...小姐,老爷其实不让我告诉小姐的...”柳红见苏晓歆日日伤心,于心难忍,便吞吞吐吐地说道。 “既然爹爹不说,一定有爹爹的道理,柳红,你不必说了。此生我的命已定,惟求今后莫再提起他了,徒增烦恼罢了。” 苏晓歆说后,一滴滚烫的泪滴落,她顺眼看向一旁在烛光下映的鲜红的嫁衣,流离的珠宝首饰。 “罢了,我已嫁作人妇,就该恪守本分,从前的种种,就此忘了吧。” 第二日一早。 举城欢庆,清脆的爆竹声扰醒了昏迷的李长庚。 “水,水...” 李长庚已烧的眼前发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说道。 “长庚,你醒了,给,水。” 王冕几日在长庚身边尽心照顾,书画摊也扔了几日,不去理会。 王冕急忙将一大碗水送到李长庚嘴边,几口热水灌下,李长庚大口地喘息着。 “外面,这是?” 李长庚疑惑道。 举城欢庆,王冕一介平民,再瞒也没有必要了。便开口说道:“今日初九,是,是苏晓歆大婚的日子。” 出乎王冕意料的是,李长庚既没有出离的愤怒,也没有嚎啕大哭。他楞了半刻。 半晌之后,才缓缓开口道。 “苏府二小姐今日出嫁,可喜可贺,咱们也应该高兴。” “长庚,你没事吧?长庚,你别吓我。” 王冕的话在李长庚的脑海里渐渐模糊起来, “扶我起来,我想最后再看她一眼。” 王冕连忙回过神来将李长庚扶到阁楼的窗前。 只见那迎亲队伍从皇宫出城,一路声势浩荡绵延至苏府门口。 一向不屑于权宦的王冕一时也神色恍惚说道:“长庚,若我高中回乡那日,会不会也有这样浩大的阵仗。” 李长庚苦笑一声,便在王冕的搀扶下,慢慢下了阁楼,挤入攒动的人群。 “霍,这皇子大婚就是气派,这队伍少说也得上千人了吧!” “哎,你听说没,据说成亲圣旨送到苏府那日,苏小姐竟然割腕抗旨。” “真的,假的?” 耳边一闪而过的几个路人的议论声,让李长庚忽的慌了神。 “歆儿,歆儿。歆儿怎么样了?” 李长庚径直拦住那几人的去路,死死地盯着几人问道。 “什么怎么样了,你说苏晓歆啊,她今天不是好好的出嫁了吗?!神经病!” 路人摇了摇头,一把推开李长庚,李长庚被推倒在地。 “失礼,失礼,我兄弟最近神情恍惚,失礼,失礼。” 王冕一边向几人赔罪,一遍赶紧扶起地上的李长庚。 锣鼓声震醒了李长庚。 “皇子迎亲!众人规避!” 一声锣声响后,敲锣人高声喊道。 只见迎亲队伍中间一贵气不凡的男子仰面骑着汗血宝马,那马头挂着珠宝镶嵌的器具,就连马蹄也打磨的铮亮,更不用提马上之人穿戴是如何的华贵。 王冕在李长庚身旁小声提醒道:“长庚,你身子才刚好,别再染上风寒。” 说罢就拉着李长庚回客栈。 两个时辰后,迎亲队伍后面的人更多了,那顶八匹马并驱的婚车旁也围满了仆从。 苏晓歆头戴凤冠,一身婚服,端坐在婚车内,从早上卯时起,她就滴水未进,至此刻,已有些体力不支。 “小姐,再坚持坚持,给小姐。” 柳红跟在婚车旁偷偷掀开车帘递给苏晓歆半个杏酥饼。 苏晓歆接过咬了一块,眼泪簌的一下就落了下来。 “这酥饼,是长庚!” 苏晓歆猛地掀开车帘,柳红赶紧挡住。 “这酥饼你是在何地买的?” “小姐,昨日奴婢便想禀报小姐的,江公公送旨那日,李长庚在苏府后门拦住奴婢,恳求奴婢放他进去,奴婢自然不敢,他就执意要将这杏酥饼送与奴婢,嘴上说着:不管如何,此生若是不能再见,愿小姐朝暮欢愉,又说了些什么郎君啊,什么执手的。 苏晓歆的脑海中忽然响起雪地那片白茫茫的风声。 ... “若有一日,你嫁为人妻,长庚愿歆儿与郎君心心相印,执手相看不厌,到时候杏酥饼一盒送与新人一对,至此,一人一生,一口一心。” “还有多久到皇城。”苏晓歆嘴里咬着杏酥饼,一字一句地问道。 “皇妃莫急,皇城不比天京府,规矩多着呢,等咱们回府,得酉时之后了。” 不知几时,云驷掀开了车帘低头望着车里的苏晓歆轻声回答道。 第5章 劫婚 云驷刚进了皇城,腰身便舒展开来,像他这样习惯了宫里日子的皇子,出城到显得有些不适。 云驷回头看了眼婚车里的苏晓歆,嘴角不禁满意地勾起一丝笑意。 “这军中三大势力之一的苏家,今后便是我云驷一党的人了。”想到这云驷又整了整衣冠,腰身挺直像宫门前进。 天京府客栈里 “不行,王冕,我要去...”李长庚拖着虚弱的身子说道。 话还没来得及说一半,王冕一把将他按下说道:“哎呀,长庚你现在病刚好没一半,身子这样虚弱,你能去哪?” 王冕拉住李长庚正要继续劝道。 “去,去劫婚。” 李长庚一字一句说道。 “什么?你疯了吧?你知道你在说什么?那可是皇家大婚,你如此做,是要诛九族的!不对,十族!” 说罢,王冕吓得连连后退几步。 李长庚也不理会,只是从包裹里找出一个葫芦状的小药瓶,倒出里面仅有的一粒药丸。一口将其吞下。 王冕看着李长庚的行为,吓得目瞪口呆。 “王冕,你还记得术士山吗?” 李长庚对王冕问道。 “我一次上山坠崖,正是他救了我一命,还给我了这一粒救命的药丸。如今,只剩最后一颗...” “长庚,你真的要去劫婚吗?” 李长庚眼中湿润了。 “我想最后见她一面,看看她披上凤冠的样子。” 一粒丹药如口,李长庚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受多了。 片刻后,他已能行动自如,他抄起那身行头,拿上那把剑。 王冕道:“我说长庚,这药这么好使,你咋不早吃呢!” 李长庚解释道:“这药只有一个时辰的时效,所以之前吃了也没用。我走了,只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我们天京城城外东门见。” 说罢,李长庚一个转身跳出客栈,消失在天京城。 “长庚,长庚....” 王冕冲着繁华的天京城呼喊。 宫里。 黄昏时刻,月上宫阙。 宫人们点起了宫灯。 在皇城最东边的云驷府邸中,众人大张结彩,庆贺着云驷大婚。 本来按照规矩,皇子及冠之后应在宫外赐府邸,但四皇子日夜在皇帝面前伺候,深的皇帝喜爱,便打算等云驷大婚之后再搬去府邸。也让皇上感受同堂之喜。 来祝贺的老臣不多,但多为朝中重臣,几巡酒过后,朝臣也纷纷离开,只剩满面酒光的云驷慢慢走向婚房。 房中,烛影摇晃,苏晓歆是天京府有名的美人,有此美人在怀,云驷自然欣喜,他放下酒杯,慢慢端坐在床头的苏晓歆。 苏晓歆披凤霞冠,烛影间更显楚楚动人。云驷伸手想要抚摸苏晓歆的脸庞。 突然一支冷箭横现在他的脖颈旁。 “别动!” 云驷不愧是皇子,并没有丝毫的惊慌,眼里反而闪过一丝兴奋。 “好,我不动她。” 云驷背对着持剑者说道。 “皇子大婚,持剑劫婚,你知道是什么下场吗?” 云驷慢慢的移开脖颈边的剑锋,转过头来面对李长庚说道:“对吧,李长庚。你们陈家县上下九族的命,可全在你的手上。” 李长庚的剑锋仍指着二皇子云驷。 李长庚此时才发现一旁的苏晓歆原来是替身! “你!你把歆儿怎么样了!?!” 李长庚对着云驷说道,手中的剑又抵近了云驷的脖子。 “歆儿?她现在是我皇家的二皇妃,岂容你如此置喙!”云驷道。 “我不想劫婚,也不想让歆儿受到伤害,我只想最后看她一眼。”李长庚说道。 “你怎敢觊觎皇家之妻!”云驷说罢手握剑锋,双眼怒视李长庚,剑上沾满了云驷之血。 “你!”李长庚半个字没有说完,身后锦衣卫首领便一发迷魂针直入李长庚脖颈,李长庚应声倒地。 正当李长庚昏迷半醒之时,门后一身凤霞的苏晓歆走了出来。 只见云驷十分关切地走上前。“皇妃可有受惊?” 而苏晓歆则眼含热泪地看着李长庚,可嘴上不曾说出半个字。 云驷又对苏晓歆开口道:“此次多亏了皇妃相助,才将这流民一举抓获,这李长庚皇妃打算怎么处置?” 苏晓歆愣愣神,缓缓开口道:“任凭夫君处置。” 李长庚奋力睁开的眼睛终于在绝望中闭合,锦衣卫等人很快将李长庚带走。 李长庚看着眼前云驷的体贴关心,苏晓歆的夫唱妇随,这一刻他的心终于死了,这次他没有留下一滴泪水。 云驷转过身一改之前温柔,面目阴骘起来对着苏晓歆大吼:“放肆!” 苏晓歆的云步摇吓得抖动不已,连忙跪地。 “夫君息怒。” 云驷走到苏晓歆的面前,摸了摸跪在地上的苏晓歆的脸说道:“夫君?你还胆敢叫我夫君?!要不是我打探了你们的底细,是不是今天倒在这的就是本皇子了!” 云驷随后命令道:“苏晓歆从今日起不准走出王府半步!迁府之后,没有我的命令,仍不可与外人接触!” 苏晓歆猛地双腿跪地道:“禀二皇子,李长庚他是一时糊涂,并不是真的想破坏大婚,请二皇子明察。” 云驷低头看着苏晓歆的眼神说道:“罢了,本皇子知道,你们二人定有私情!不过,如今大婚已成,你苏家上下几百口人的性命可都在你苏晓歆一念之间,我劝你考虑清楚。” 说罢,云驷哼的一声带着仆从离开。 见云驷离去,苏晓歆直接昏倒在地上。 一旁的柳红赶忙上前扶起。 “小姐,小姐。” 柳红是苏晓歆从小的贴身丫鬟,在无外人的情况下,柳红还是称苏晓歆为小姐。 “小姐,你怎的这样傻,一个李长庚,咱们不要就不要了,为何还要如此这般折磨自己。” 苏晓歆早已没了气力,只是眼神暗示柳红身边多出的几个脸生的丫鬟仆人。 柳红心领神会,随即不再多说。 苏晓歆在柳红的搀扶下,躺在了床榻上。 “那盒杏酥饼,还在吗?” “在的,小姐,我这就去拿。” 柳红回答道。 第6章 要死一起死 云驷刚走出仙云殿,一旁的老奴问道:“二皇子,今晚您还去湘妃那里过夜吗?” 云驷长吐一口气说道:“不去了,回寝殿。” ....... 湘妃名叫紫淑鸢,原是京城里最有名的戏子。只因其弟云驷的心腹紫叔恒一朝在战场上得胜,而转到了云驷府里做丫鬟,但紫淑鸢对云驷一见倾心。 后又刻意在云驷经常出没的地方练舞,一朝承恩露,得了二皇子的宠爱,从此被纳为侧妃。 月上三更,紫淑鸢此时正倚在门前望着月亮。 “三更了,二皇子今天是不回来这了。罢了,罢了。今晚大婚,有了新人,便忘了旧人了。” 不久,房中又传出了紫淑鸢唱曲的声音。 云驷刚回了寝宫,一脚踹到一个太监。 “不长眼的东西!” 老太监连忙提醒小太监下去。 老太监连忙上茶给云驷。 并开口并报道:“回禀皇子,李长庚已被压入慎刑司大牢,听凭皇子发落。皇子您看是移交大理寺,还是...” 老太监的话说了一半,云驷将茶杯摔到桌面上说道。 “交给大理寺?难不成要让本皇子的丑闻让全天下人都知道,都来嗤笑本皇子吗?!” “老奴不敢。” “把他交给慎刑司,剩下的事,让他们看着办吧。”云驷长舒一口气说道。 “他李长庚敢劫婚?我就要他全族的命!去派人去陈家县,看看他老子这个员外当的如何了?” “诺。”老太监随后退下。 “去,把苏晓歆给我叫来。”云驷随后命令道。 退到一半的老太监抬头问道:“啊?” “我说话没听见吗!把苏晓歆给我叫来!” “啊,诺。”老太监颤颤抖抖地躬身走出寝殿。 云驷一把推开身旁的茶杯。开口命令道。 “来人,把这茶给本皇子撤下去,把今天的喜酒端上来!” ...... 天京府城外东门。 王冕在此地已经冻得脚都有些抽筋,此时虽非寒冬腊月,但冷风直直地灌进王冕的胸口,瘦弱的书生身子,哪里抵挡得住。 王冕拿着银两和衣服,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左等右等下,忽见山上有刺眼的亮光,非火光,好似刀光剑影,似有打斗出现。 王冕一介书生本无意掺和这等江湖战事,但奈何此时城门已关,自己左等右等也不见李长庚。 “坏了,长庚可能出事了!” 想到这,王冕不禁大叫,便想到了刚才的江湖人士。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若是真有英雄出手相助,长庚或许还有救!” 王冕说罢便独自向山里走去。 ..... “放手!放手!” 苏晓歆挣扎着,可满面酒色的云驷却越发禁锢着苏晓歆的手腕。 “怎么?你我大礼已成,难不成我的女人,本皇子还碰不得了?”云驷眼神中带着几分嘲讽和不屑。 “我乃苏府二小姐,是奉旨与你成婚,不是你府里随意糟蹋的丫鬟!”云驷轻佻地扬起苏晓歆的下巴,苏晓歆怒极反唇讥讽道。 “你放肆!” 云驷狠狠地捏住苏晓歆的脸颊说道:“说白了,你们不过是皇家的一条狗而已。最好认清楚自己的位置!” 云驷又轻轻趴在苏晓歆耳边说道。 “今晚,可是你我二人的成婚之夜,该做什么,你心里有数。” 苏晓歆用力挣脱开云驷的身躯,跑到堂前的紫檀原木桌前,用力砸碎茶具,捡起碎片顶着自己的下颚,瞬间鲜血便染红了碎片。 “你,苏晓歆!” 云驷瞬间酒醒,他知道苏晓歆若在宫中自裁对自己意味着什么。 “二皇子今日若想轻贱妾身,妾身便自决于此。” 云驷摸了摸唇边,开口道:“好。那你这本皇子不来便是!” ..... 城外东郊山上。 一个披着斗笠的女子掀开面纱说道:“什么?你说长庚他去抢婚了!” 王冕抱着包袱和盘缠低头道:“别提了,此时说来话长,他让我在此处等他,结果,哎,幸亏遇到了你们,于菁菁你们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女子开口回呛道:“李长庚脑袋是进水了吧?苏晓歆可是和皇家的皇子成亲,他以为是什么有钱人家的纨绔公子吗?还是把这天京府当陈家县了?!” “我劝过他的,真的,可是他不听,他还吃了一粒丹药,说什么能撑一个时辰....”王冕嘴里不停嘟囔着前因后果。 于菁菁一把抓过王冕质问道:“你说他吃了丹药?!” 王冕回答道:“是啊,那丹药神神秘秘的,只有一粒。他吞下去,就嗖的一下飞走了。” 于菁菁松开了王冕说道:“坏了,他这是要不抱活着的希望了。那丹药虽能让人一时体力倍增,但一个时辰之后若无解药,则剧毒发作,疼痛难忍,如千蚁噬身,最终活活疼死的。” “啊!?”王冕一屁股从地上站了起来。 于菁菁低头沉思片刻说道:“这解药我手中也没有,就是将李长庚就出来也无济于事,到时候也是白白冒了一把险。” “那,那你们都不救,我去救!”王冕扔下了包袱,转身就向城内跑去。 于菁菁一把抓住王冕道:“你去,除了连累你的家人,你还能做什么?!” 王冕道:“我和长庚兄弟一场,如今兄弟有难,我岂能袖手旁观!生死乃小事,若丢了道义,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于菁菁抽出刀剑,刺骨的寒气直逼王冕。 “说了那么多废话,有什么用,还不得我去救!” 于菁菁怒骂道。 “哈哈哈哈,菁菁我就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的!” 王冕抱住于菁菁的腿大哭道。 于菁菁说道:“当初在术士山,那小子就欠我一命,要不是我路过救了他,他现在别说跟着师父学武艺了,就是这条命都早扔在山崖下了。” 于菁菁叹了口气说道:“别说了,要死大家也要死在一块,同门一场,怎可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送死?” 王冕擦了擦涕泪说道:“对,要死一起死!” 第7章 屠城 西凉,陈家县。 县令安淮客正在烛火前熬夜写折子。 西凉衮州陈家县县令安淮客启奏陛下,北魏军营近日调兵频繁,陈家县校尉等多次派兵刺探,发现北魏大将帖儿木,今日已正率军向陈家县方向迁移。臣以为,此为北魏兵部大举动,臣上书请陛下明察。 “报!不好了不好了!” 门外一军营传讯兵抵达县衙。 安淮客抬头怒斥道:“什么事?这样慌慌张张的?!” “回禀大人,小的是校尉派来报信的,北魏军队夜袭我西凉大营,不宣而战,现在我军将士正在外城门御敌,请大人快上书给陛下,陈家县快守不住了!”传讯兵随即掏出校尉所写密信。 安淮客随后立即命令身边的人道:“北魏发难我西凉,不可能只图一个小小的陈家县,即刻命人快马加鞭将密信与本官奏折一并送往西京。” 师爷这时向前问道:“大人,那您呢?” 安淮客摘下官帽说道:“其余家丁一律遣散,官府的官吏随我一同前往外城门,拿我战甲来!我乃西凉官吏,大敌当前,岂能不前去迎敌!” “可是大人,校尉大人说,这陈家县是守不住的。大人何必白白送死,不如现在收拾轻便,带着家眷离开陈家县。”师爷在一旁苦口婆心劝道。 “大人,青史悠长,不差您一个小小的县令,您是大业三年进士,您还年轻,您不能就这样死在陈家县!” 安淮客抬手一挥说道:“不必说了,我从小在陈家县长大,怎忍心弃陈家县十万百姓不顾,独自求生?你们如果想跑,大可离去,本官不强求,愿意留下的人,全部换上铁甲,随我前去外城门。” 天京府 皇宫门口。 王冕捂着肚子,满身酒气地倒在皇宫门口。 “什么人?!” 皇宫前的守卫拔刀相向,于菁菁此时赶忙出现,将假装醉倒的王冕扶起,随后向两位守卫赔笑脸说道。 “二位官爷,这是我弟,”随后往守卫手中塞了两锭官银,说道:“官爷实在不好意思,这点银子您收着,您收着。” 两个守卫见到两锭官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态度也和善许多,收起刀鞘说道:“啊,这厮是你弟弟?快给他抬走,一会我们巡守过来看见,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是是是。”于菁菁开口说道。 “哈哈,二位大哥,这么晚还在值守辛苦辛苦。”于菁菁故意从怀中拿出丝巾在几个守卫面前晃了一圈。 守卫的眼神明显更亮。 好家伙,又送钱,又送色。这是沾上二皇子大婚的喜气了? 其中一个守卫默默咽了口唾沫,还是故作镇定地呵斥道:“这是宫门重地,不容你在此造次!”说罢又亮出了官刀。 另一个守卫色心大起急忙喊道:“哎哎,干什么,干什么,怎么一点不懂得怜香惜玉呢!你说是吧妹妹~” “哼~”于菁菁噗嗤一笑,心想:李长庚,为了救你,老娘还得出卖色相,我上辈子真是造了什么孽了! 这时倒在一旁的王冕突然大叫道:“哎呦!这好多银票!好多!”说着便开始往空中撒币。 于菁菁则趁着守卫出神的功夫顺走了腰牌。 随后,便连忙带着王冕逃离了东宫门。 两人一路跑到安全的地带,才敢喘口气。 王冕体弱喘着粗气说道:“菁菁姐,这咱们撒了那么多钱,就为了这个腰牌?你不是会飞檐走壁吗?直接进去不就得了!”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你知道皇宫里多少人么?你这么进去,是要等着送死吗?”于菁菁白眼。 “可是,可是咱们有了这腰牌,进去也言不正名不顺啊。”王冕继续追问。 “你懂什么?待会会有御膳房的人进出,咱们来个偷梁换柱,混进去不就得了。”于菁菁说道。 “那,那可是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那长庚他会不会疼死?”王冕问道。 “那,一天之内死不了,只是,会疼痛难忍。”于菁菁解释道。 “哦,还好。”王冕长舒一口气。 亥时已过,可于菁菁和王冕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从宫门出来。 “现在咱们就算进去了皇宫,也找不到二皇子的住处,就算找到了,长庚也许早就被他们带到大牢里了。”王冕说道。 王冕眼前突然一亮。 大牢! “对啊,二皇子抓了李长庚肯定不会放在宫中,咱们去宫里便是自投罗网,李长庚此时肯定在大牢里!”王冕突然站起来喊道。 于菁菁连忙捂住他的嘴。 “对哈,咱们在这绞尽脑汁想着进皇宫干嘛?”于菁菁长舒一口气,说道:“你个榆木脑袋有时候还顶点用。” 王冕开口道:“可,可大牢。” 于菁菁摇摇手指说道:“行走江湖之日,上天入地,区区一个牢门还能奈我何?” 说罢,于菁菁一个闪影转眼便在王冕面前消失,风中只余于菁菁的话。 “明日卯时原地方相见。” 陈家县外北魏大营。 北魏大将帖儿木正端坐在帐中,此次行动,北魏军派出了一小股军队袭了西凉的军营。又一把火烧了粮草库。 西凉和北魏自从签订了和约,又修筑了象征两国友好的月栖楼。西凉便主动将军营后撤五十里。让两国以陈家县为互通友好的桥梁。 所以西凉在陈家县的驻军很少,而帖儿木此次悍然夜袭陈家县,目的只有一个——屠城! 他要将陈家县五岁以上的男子全部屠光!而这并非北魏帝王的命令,也非北魏兵部之令,帖儿木之子在北魏和西凉的作战中被苏家军击杀,帖儿木要报丧子之仇。 他要挥兵进攻西凉,以告慰亡子之灵,但北魏皇帝并不想打仗,所以他需要一个理由,一个挥兵西凉的理由。 屠了陈家县,西凉和北魏的仗不打也得打!北魏朝廷如今又有何人可用?帖儿木算好了一切,只等这刻。 第8章 屠城2 西凉不大,从陈家县到天京府快马加鞭,一个昼夜便到。 第二天一早,西凉皇帝陈武元的御桌前便摆上了千里加急的密报。 陈武元看后,沉默许久,突然抄起茶杯直摔地面。 哐嚓一声!茶杯碎了一地。 “北魏残暴!令人发指!”陈武元手捏着那浸满传讯兵汗水的密报说道。 宫人吓得跪伏在地,无人敢言一语。 陈武元身边的贴身宦官江庭福跪着拾了碎片。 “都给朕滚!滚出去!朕要血洗北魏!北魏蛮夷不足于之谋信!” 天京府外的马车上,李长庚睁开了眼。 “我,我这是...还活着...”李长庚微弱地从嘴边挤出几个字。 王冕则拿着圣人书经之乎者也地读着,听到李长庚的声音。 王冕连忙放下经书,笑道:“长庚,你可算醒了。” 李长庚看着眼前的马车,挣扎着要起身。 王冕开口道:“别动别动,你身上全是伤,菁菁姐已经给你上了药,你身子还弱,可千万别伤了元气。” 李长庚开口道:“菁菁?师姐?她救我了?” 王冕点点头说道:“你现在是捡回了一条命,咱们现在已经在往陈家县赶了,具体的事情,等你伤好些了,我再慢慢跟你细说。” “歆儿,歆儿她...” 李长庚开口又是苏晓歆,王冕听得实在不耐烦了便头一次开口回怼道:“长庚,她是苏府二小姐,现在是咱们西凉的皇子妃,她的尊贵你比不了,你配不上,你这样总是沉迷过去,只会给自己,给她添麻烦。” 王冕长叹了一声说道:“长庚,我不知道你这次进宫里看见了什么,苏晓歆又和你说了什么,但是我们为了救你,可是费尽了周折,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了么,难道这世上就她苏晓歆值得你在乎,我们这么舍命相救,都是我们活该么?” 李长庚听得刺耳,心中想起苏晓歆的面孔又感觉嘴中一股腥甜涌上。噗的一声,鲜血从他的口中喷出。 “长庚!长庚!”王冕赶紧扶住李长庚,“我,是我不好,我多嘴了!”王冕连忙给自己一个巴掌。 “长庚,这试我也不考了,咱们回陈家县,大不了就做个私塾先生,安稳一生,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长庚等人此时还不知道,现在的陈家县正是人间炼狱..... 西凉天京府朝堂上。 众臣听闻北魏血洗陈家县,皆倒吸一口凉气。 许久,兵部侍郎魏严开口说道:“启禀圣上,北魏行径如同畜生,我西凉本意于北魏交好,退兵五十里,修月栖楼,以修两国友好,可北魏夜间偷袭陈家县,烧我粮草,夺我城池,杀我官吏,就连,就连三岁孩童也没逃过杀戮,陈家县一夜之间变成人间炼狱,这北魏岂敢如此行径啊!” 此言一出,朝堂一片愤泣之情,陈武元也不禁老泪纵横。 “启禀圣上,北魏蛮夷,世代以侵袭我中原为生,此等蛮人不足为信,如今又杀我官吏,屠我平民,此等罪状,圣上决不可视而不见!臣愿领兵三万开赴陈家县,将那贼兵屠尽!”兵部侍郎说完,西北将领陈秀全开口说道。 二位大臣一开口,众臣也都群情激奋势要血洗北魏,以血仇血报。 丞相韩休如今已七十又三,廉颇虽老,功力不减当年。他许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观察着皇帝陈武元的表情,揣测着陈武元的态度。 看得出来,此事的确惹恼了皇帝,可真要打起仗来,北魏并非羸弱,北魏占有燕云四州,马匹精壮,这是西凉步卒不能匹敌的,如果守城,西凉还占优势,但主动进攻,西凉的步兵去打北魏的铁骑,真的能取胜么? 陈武元手上的翡翠佛珠不断地轻捻着,许久,陈武元开口问道:“韩爱卿怎么看?” 韩休举着手杖起身要行礼,陈武元开口道:“不必了。” “谢过圣上。”韩休随后又端坐在太师椅上开口说道。 “此事老臣看来颇有蹊跷,还望圣上先不要擅自发兵,不如先派使臣前去北魏一探。”韩休说道。 陈武元没有表态,只是说道:“众位爱卿的意见呢?” 韩休乃是当朝元老,权倾朝野,又位高权重,韩休此言一出,不少官吏顿时噤声不语,毕竟皇帝态度不明朗,韩休又不支持出兵。 “敢问韩丞相,我朝使臣前去北魏是去议事,还是去求和啊?哈哈哈哈!简直可笑!北魏的屠刀已经让陈家县血流成河,我们西凉竟还要派使臣前去给北魏开脱罪责!难道我西凉百姓的命就如同草芥一般轻贱么!?” 开口的不是别人,正是御史台史官司马俞。 “大胆!”陈武元开口道。 “朝堂之上岂容如此放肆!” “圣上,臣出言不逊,臣愿受罚,但臣恳请圣上明察是非,陈家县现在的惨状不言而喻,如若此时不出兵,西凉民心何在?西凉军心又何在?!”司马俞仍慷慨陈词。 “圣上,陈家县兵勇残部五十余人,已逃到康城。剩余五千余人全部阵亡。兵勇尚且如此惨烈,北魏夜袭陈家县,陈家县毫无防备,其中百姓惨状可想而知。如若西凉率先派使臣出使,无异于自绝于百姓,自绝于天下啊!万万不可啊!”苏世藩道。 苏世藩素来与韩休意见不合,如今北魏如此残暴下,韩休竟如此弃万民于水火而不顾,人神共愤!人神共愤! “哦?苏将军既然不同意老朽所言,那请问苏将军有何良策?”韩休回道。 “回圣上,回韩相,末将以为,首要之务是御敌,北魏举兵侵犯我西凉,绝不可能只为了贪图陈家县,西凉和北魏大战不可避免,朝廷若是一味议事求和只会给北魏发动战事的时机,而我西凉就如同待宰的羔羊,这仗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 苏世藩开口说道。 “回禀圣上,末将曾与北魏浴战多年,死里逃生,与北魏多年交手中,已十分熟悉北魏用兵之法,如若圣上点将,苏世藩愿重披战甲,誓死保卫西凉每一寸土地。” 第9章 陈家县县令安淮客 陈家县县令安淮客带人支援外城门也是杯水车薪,校尉和安淮客被俘,帖儿木告诉他们只要他们降了北魏,北魏不会亏待他们的。 校尉张琦乃是武人闻言破口大骂道:“北魏贼人,荒蛮之地,袭我中原,杀我平民,乃猪狗不如的畜生!我张琦死了也不会葬在北魏的地界,老子嫌脏!” 帖儿木此时正要一展宏图,进攻中原之时,被张琦如此羞辱,顿感大怒。 “区区校尉,竟敢在本将面前如此放肆!”帖儿木说道。 “来人,他不是想当忠臣么?把他剁成八块,分给野狗,西凉的忠臣就是北魏的敌人,敌人不配死在西凉的土地上!” 帖儿木说罢,身边的兵卒便将捆的五花大绑的校尉带了下去,刑场就在不远处。 安淮客同样被跪绑在地上,身上的衣甲早被扒了,只剩一件单薄的白衣,头发杂乱地飘在眼前。 帖儿木瞟了眼跪在地上的文弱安淮客。 安淮客正注视着不远处的刑场,张琦凄惨的叫声不断传来,几条北魏士兵牵来的狗,见到张琦的尸体,毫不犹豫地扑上去,大快朵颐着。 而这一幕将永远印在安淮客的脑海中。身首异处,野狗围食。 帖儿木开口说道:“怎么样,他的结局你看到了,这就是和北魏作对的下场!你呢?你怎么选?”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安淮客咬牙说出这几个字。 帖儿木忽的大笑说道:“哈哈哈哈哈,好,可惜,玉碎了,瓦还是完整的。” “来人,拖下去,剁了喂狗!”帖儿木开口命令道。 “不可!将军!还请手下留情。”说话的人叫陈良,原是陈家县进士及第的前三甲,和安淮客为同窗。 陈良和安淮客本是亲密无间的好友,直到陈良其父因冤入狱而死,陈良告官无果,从此远走北魏,再不踏入西凉半步,自此,十年来,安淮客和陈良再无见面。 再见便是此面,陈良衣着鲜亮,雍容华贵,看得出来,在北魏,他青云直上,仕途一帆风顺,只可惜,西凉人穿着北魏的服饰,在北魏壮汉中显得十分突兀。 “将军,不可。”陈良开口道。 “哦?陈师有何高见?”看得出来,帖儿木似乎对眼前的陈良很尊敬。 “将军且听我一言,安淮客乃是和我同年的进士,名震西凉,当年苏世藩在北魏大军围困数日后,仍能反败为胜,靠的就是安淮客的后援。” “如今,安淮客在我们手上,杀了他,对我们没有好处,只有坏处。”陈良走进帖儿木身边说道。 “哦?看来这个白面书生在西凉还是有几分地位的。” 帖儿木沉思片刻说道:“既然如此,陈师,你即可放出话去,就说陈家县县令安淮客现已归顺北魏,并赐官加爵。至于他,先好生伺候着,本将留着还有大用处!” “遵旨!”陈良说道。 陈良看着安淮客被兵卒拖了下去,眼角泛起一丝泪意。 “淮客兄,你放心,这条命我一定替你保下。”安淮客离去后喃喃道。 天京府慎刑司。 “什么?跑了?!” 云驷端坐在衙门大堂,身旁的慎刑司总旗低头战战兢兢。 “朝廷要你们是吃干饭的!一个小小的犯人都看不住!我要你们何用?!”云驷一脚踢翻了身旁的一个小旗户说道。 “饭桶,全都是饭桶!知道他们往哪逃了么?!” 云驷说道。 “启禀二皇子,应该是往陈家县方向逃窜。” 总旗回禀道。 “一群废物,本皇子命你们三十日之内将犯人捉拿归案,否则我看慎刑司的位子,你还是让给别人坐坐吧!” 云驷说完拍了拍总旗的肩膀,随后带着随从离开了慎刑司。 “定山、定海听令。” “小的在。” 总旗开口下令道:“刚才二皇子说的你们也听到了,我现在命你们二人率三十精锐捉拿要犯李长庚。” “遵旨。”定山、定海两人作揖领旨。 “记住,要活的。”总旗阴冷地说道。 定山、定海两人交换了眼神,随后退下。 慎刑司总旗回过神坐回慎刑司总旗的宝座上,幽幽地说了一句:“就是这西凉变了天,慎刑司也不会变。” 李长庚逃了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苏晓歆的耳朵里,苏晓歆本无意打听这些,这辈子,她欠李长庚的太多太多,现在又拖累他入狱,只愿他此生再不会因我苏晓歆再生祸端。 苏晓歆正望着窗外萧瑟的落叶伤感着,云驷突然大踏步地走进来。 “李长庚逃了,你高兴了吧?”说罢,云驷俯身在苏晓歆耳边轻声嘲讽道。 苏晓歆正要起身,云驷压住苏晓歆的肩膀说道:“别高兴的太早,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我已经派人去陈家县了,到时候,李长庚上下全族,没有一个人能逃得了!” 苏晓歆强忍着泪水,看着眼前的李长庚说道:“你滚!你滚!” 云驷也不恼,大笑道:“怎么,你是我的皇妃,哪有皇妃赶自己夫君走的道理?!” 云驷伸手揽住苏晓歆的腰身,苏晓歆被禁锢的动弹不得,刚要出声叫喊,云驷另一只手将其嘴捂住。说道:“嘘,之前说过的话,本皇子后悔了,这么动人的美人在谁面前,谁动会心动,他李长庚会,本皇子也会!” 苏晓歆张嘴死命咬住云驷的手,云驷吃了痛,松了手。 苏晓歆说道:“堂堂朝廷皇子不曾想是如此面目!” 苏晓歆起身向外堂跑去,口中不断呼喊着柳红的姓名。 可云驷一把将苏晓歆推上床帏说道:“别白费力气了,柳红他们早就被我遣散了,咱们大婚以来,还没圆房吧?今晚便断了你当念想,看你还敢觊觎本皇子之外的男人!” 苏晓歆眼边泪水如珠线般散落,手中无力地捶打着云驷直到再也抬不起一下。 第10章 跑了?! 因为李长庚伤的不轻,于菁菁并没有直接回到陈家县,而是在快到陈家县的时候,改主意转向附近的仙山术士山。 李长庚吞下的药丸早已毒发,虽然于菁菁用了各种丹药缓解,但李长庚还是疼痛难忍。毒发时青筋暴起,几度昏迷。 “我看咱们还是去师父那吧,李长庚还没有服用解药,再拖下去,他一样难逃一死。”于菁菁驾着马车说道。 “行,先去术士山!”王冕扶着马车内的李长庚说道。 马车转向向山路走去,一路上可能是归乡带来的快乐,于菁菁等人唱着歌,沉闷的心终于云消雾散。 不远处、定远定海带着的精锐已追上了马车,他们距离马车只有不到百米的距离。 定远开口道:“不去陈家县?难道是我们打草惊蛇了?走漏了消息?” 定海说道:“此事是否需要禀报总旗?” “总旗早就说过,他只要活口的。”定远回答道。 “咱们,先别动手,派人跟踪他们,看他们到底要去哪?”定海说道。 “诺。”黑衣众人回道。 术士山的山路九曲十八弯,加上又使用了八卦阵进行迷惑,如果不是山上的道士,外人进来只会绕着山路转圈子,果不其然,定海派去跟踪李长庚踪迹的暗哨无功而返。 而李长庚在老道千秋敏的解药的作用下,渐渐恢复了元气。 千秋敏见李长庚虽有好转,但仍旧毒性甚浓,便从医包中驱逐一枚细长的银针,刺破李长庚的眉心。 只见银针立刻变色。 老道千秋敏见状大惊问道:“长庚他接触过什么人?” 王冕开口道:“他这些日子都一直跟我们在一起,并没有别人,自从我们把他从慎刑司里救出来,他一直和我们在一起啊!” 千秋敏抬眼问道:“你说慎刑司?” 王冕回道:“对啊!” 随后王冕又将事情的过程叙述了一遍。 千秋敏仔细回想说道:“慎刑司的总旗是我昔日的同门师兄,自从他下山后,便再没有音信,后来他当上了慎刑司的总旗,据说当年陈武元病重,正是他将师父的秘药偷走,下山投奔了陈武元才获得今天的地位。” 千秋敏继续说道:“我擅长解毒,师兄擅长制毒,凡是出自他手的毒药,不能说一滴要人性命,但也能做到三日之内,此人必亡。” 千秋敏摸了摸李长庚的脉搏说道:“长庚应该是被他们下了毒的,而且距离毒发只有两日了。” 于菁菁放下刀剑说道:“什么?!两日?!刚才他还好好的啊!我们一路把他从绝路上拉回来,难道只能活两日?” 千秋敏说道:“但也并非毫无办法,术士山以北八十里的地方有个名叫沧浪山。沧浪山上有百年一生长的苍蓝花,此花三十年一发芽,三十年一开花,三十年一结果,还有十年慢慢枯萎。而苍蓝花可解百毒,但他们物种稀少,就算是你采到了,如果不能及时使用,药性也会随时间而失效。” 于菁菁说道:“我愿意一试!李长庚毕竟也是死里逃生,这样白白送了命不值得,师父,我愿意前往沧浪山求取苍蓝花。” 天京府朝堂上 几个大臣还在为西凉之事争打个不停。 一封前线急报置于御前。 “陛下,北魏屡次袭扰边境, 如今,北魏再次举兵犯界,边关不稳,益州危矣。” 北魏素与西凉刀戈相向, 如今军中虽有猛将,但都年岁颇大,一时间竟难以挑出合适的人选。 “益州时局不稳,众位爱卿有何对策。” 朝宗皇帝刘照端坐殿前问道。 “陛下,臣有言,当前大敌当前, 应以国事为重,应立派赵广将军前去应战。” 兵部侍郎说道。 “不可!” 话音刚落,丞相韩休微微颔首说道。 “赵广乃是罪臣,怎能放虎归山, 况且我大奉济济人才,应另择良将贤臣开赴益州。”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哦?” 兵部侍郎语气一升说道。 “那韩丞相在择将之势有何高见? 如今大敌当前,军中将领青黄不接, 朝中尚武之风羸弱,除了赵广将军,臣不知还有谁能有资历和精力担此大任?” 兵部侍郎是赵广一手提拔的武将,军中威望颇高, 赵广西凉猛虎,被北魏誉为军中强将,可惜因为牵涉党争,出言不逊,功高盖主被下放监牢。 韩休眯了眯眼,拱了拱手说道。 “难不成赵广将军含冤入狱,是陛下残害忠良了么?” “你!” 兵部侍郎是个粗人,自然是说不过文臣。 见陈武元不曾开口, 韩休又上前一步说道。 “陛下,臣以为,北魏与我大奉连年征战, 如今狼烟有起,不如我朝派使臣携重礼前去议和, 化干戈为玉帛,为两国结世好。可解燃眉之急。” 陈武元虽年迈刚愎,但也是马上打天下的皇帝,自然不会听韩休之言。 但朝中如今缺少良将,一时也无人可战。 正当战和两派吵得不可开交之际,殿外传来二皇子云驷求见的声音。 太监前来报信道。 “陛下,二皇子云驷求见。” 而殿外的云驷也听到殿内大臣之言, 他喊道。 “陛下,云驷前来请求带使团出使北魏。” 二皇子素来得陛下宠爱,皇后死后,其母妃萧贵妃位同副后,执掌六宫,独得皇帝宠爱。如今二皇子更是冠礼后第一个被封为亲王,赐府邸的皇子。可见天子陈武元对其宠爱有加。 韩休心想:但如今二皇子终究是庶出,被大皇子一党压的喘不过气,如今二皇子府中又发现大皇子的眼线,倘若二皇子再留在这京城必是死路一条啊! 而皇帝陈武元则有自己的小算盘:扳倒赵广需费些时日,但是如果能从这场北与魏交战这里入手,彻底根除赵家。陈武元自然求之不得。 韩休见陈武元态度转变,连忙补刀说道。 “老臣以为,北魏理应严惩!” “以下犯上,目无西凉,实乃冷血蛮夷!可派赵广前去御敌,二皇子以监军,二人同心协力,定能歼灭来犯之敌!” 第11章 除掉云驷! 陈武元随后说道:“拟旨,封二皇子云驷为慎王,赐天京官邸,享亲王爵位,还有,赵广目无朝廷属实,但朕愿意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兵部着即拨两万兵马由赵广领兵收复失地,给陈家县百姓一个交代,立西凉朝威!” 陈武元一锤定音,二皇子也不得不领旨。武将苏世藩原想进言,但还是作罢。 下朝后,苏世藩心中仍思索着皇帝的话。 一个太监快步追上苏世藩行礼。 “啊,何事啊,宁公公。”苏世藩说道。 “苏将军,您请等一等,韩丞相让我转告您,今日下朝后请您去府中一聚。” 苏世藩愣了愣神,随后说道:“有劳公公了。苏某知晓了。” 太监远去后,苏世藩将笏版收在袖中,喃喃道:“韩相与我素来不和,今日相邀,意欲何事?” 太子被封为亲王的消息很快传到二皇子宫府中,府中奴婢皆欢喜着庆贺。 苏晓歆坐在后院中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那个杏仁酥果盒,木盒被擦得铮亮,可苏晓歆还是不打算停手。 一旁的柳红见苏晓歆这个样子心碎不已,她开口劝道:“小姐,您,您别这样,您这个样子,奴婢看了心疼。” 苏晓歆的泪水簌的一下涌了出来,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久久才开口说道:“今生今世,若还能再见,又有何颜面相逢?” “小姐,您,您说什么啊?小姐,您别吓我。”柳红扶着一旁的苏晓歆说道:“小姐我扶您回房休息吧。” 苏晓歆抹了眼角的泪痕,恍惚了几日后,苏晓歆终于想明白一件事。 无论是在这深宫,还是在之后的王府,皆是人物刀俎,我为鱼肉。 继续软弱下去,只会葬送自己,葬送整个苏家。 一瞬间,苏晓歆冒出了一个想法——长庚还活着,我要去找他。 苏晓歆喃喃道:“事已至此,只能赌一把。” 可若自己真的赌赢了,那父亲怎么办,若赌输了,她将在这亲王府中暗无天日地度过后半生。 ...... 丞相府。 苏世藩应约来到丞相府,正随着小童的指引穿过回廊。 大皇子云季突然出现,指着苏世藩说道:“苏世藩站给本王住!你怎么来这了儿?” 苏世藩闻声知道是大皇子,并没有理会,他原以为韩休只请了他一位,没想到,还请了二皇子一党的死对头大皇子云季。 苏世藩继续向前走,没有理会云季。 “好啊!”云季冷哼了一声,拦住苏世藩说道:“好你个苏世藩,本王好歹也是皇子,陛下亲封的裕亲王,见了本王非但不行礼,还充耳不闻!大胆!” 云季见苏世藩不说话。继续讥讽道:“若是我上述你此等罪行,又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大皇子莫要失礼!苏将军是应我之约前来韩府,还请大皇子恕罪。” 就当苏世藩快要被激怒的时候,韩休及时出现解围道。 苏世藩见云季的架势,顿时感觉自己进了鸿门宴,莫不说韩休明明知道自己是二皇子一党,却又同时请了大皇子云季,即使二皇子不起疑心,可难敌众人悠悠之口。 苏世藩连忙开口道:“韩相,看来今天您府上另有他客,苏某来到不是时候,先告辞了。” “哎,既然苏将军来都来了,哪有不告而别的道理?” 韩休说道。“老朽此次正是邀请二位来府中商议国事,并非相撞。” 韩休此话一出,大皇子云季轻蔑地瞥了眼苏世藩说道:“本王和他没什么好说的。” 韩休笑道:“哈哈哈哈,大皇子莫急,两位毕竟是我请来的客人,不看僧面看佛面,请二人先在府中入座。” 云季知道,韩休虽然表面看是中立一派,但实际此人老谋深算,十分懂得平衡之术,如今二皇子有了苏世藩的加入,二皇子一党在朝中的势力和他云季可以说是相持不下,如今关头,请他和苏世藩定有要事。 云季虽然鲁莽,但也非草包,思索片刻说道:“那有劳韩相了,苏将军,刚才是云季唐突了,莫要怪罪。” 二人一番行礼,便走入殿中。 韩休领着二人在一处密室坐下,随后嘱咐道:“阿福,你去门外看守着,莫要闲杂人等接近此处半步。” 贴身奴仆阿福领旨后,便遣散了密室周围的侍女奴仆。 韩休亲自给二人斟茶后,苏世藩并没有喝,将茶放到一旁说道。 “韩相到底有何事,但说无妨,不必如此神秘。” 见苏世藩如此决绝,韩休脸上一笑说道:“本相有一件事,需要苏将军帮忙。” 韩休随后十分严肃地说道。 “请韩相明示。”苏世藩仍是不动茶水说道。“如若苏某能帮上忙,苏某定不会推脱。” “本相请苏将军助大皇子一力,除掉二皇子云驷!” “什么!?” 苏世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旁的大皇子云季也是一头雾水,震惊的看着韩休。 云季端茶的手都抖的不行。 好家伙,韩丞相,你个老儿是来坑我的吧?你明明知道苏世藩的女儿嫁给了云驷,他就是云驷同党啊,你,你竟让他去除掉云驷?! 今天之事,他只要上报陛下,你我的脑袋,都要搬家不说,你韩休连九族都保不住! 你这老儿是疯了么?!! 苏世藩也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韩休说道:“韩相刚才说的话,苏某可权当没听见没看见,韩相如果没有别的事,苏某告辞!” 苏世藩说着,起身要离开。 韩休仍屹然不动,等苏世藩走到了房门口,韩休背对着苏世藩说道:“苏将军,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贵千金在云驷府中过的如何么?老朽有一言想告诉苏将军,可惜苏将军忠君忠臣,看来是不想知道了。” 韩休很精准地抓住了苏世藩的软肋,可距离他们大婚不到一月,二皇子云驷温润有礼,满京城皆赞之,歆儿应该无事,可为何这一月中,歆儿从不曾看望我这个父亲一次?歆儿并不是那种贪慕虚荣、不知感恩之人? 苏世藩站住了,他转过身说道。 “皇妃已是皇家的妻室,慎亲王温润有礼,还请韩相莫要开口离间!” 第12章 苏晓歆是谁? 陈家县境内。 慎刑司的定海、定远二人来此不禁毛骨悚然。 此间人间惨相,远非血流成河能形容,到处都是人的骨骸,到处都市荒凉凄惨之相,一个曾经繁华的边市,如今竟无一丝生气。 活着的人大部分都逃到别的县境内,难民,流民拥挤在郊外的破庙,剩在陈家县的老弱病残则被北魏一一屠尽。 “走吧,这是一座死城。回去禀报旗主,陈家县已被屠尽,李长庚也已在路上暴毙。”定远望着荒无人烟的陈家县说道。 “定远,咱们这样回去交差,旗主不会怪罪吗?”定海有些犹豫。 “生灵涂炭,小小的逃犯跑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走吧。”定远说道。 术士山。 胡子花白的老道,紧皱着眉头给李长庚把脉,说道。 “按理来说,长庚服用了苍蓝花,体内应该再无毒素才对。难不成是老夫诊断有误?” 老道仍捋着胡须心中万分焦急。 “师父,师弟他究竟怎么样了?” 这一趟采苍蓝花之行,于菁菁九死一生,几次险些跌入山崖,不过老天保佑。终于采摘了回来。 不过李长庚服下后仍不见好转,于菁菁心中万分焦急说道。 “从脉相上看,长庚体内应是再无异样,可为师用道术观测,其体内的毒素仍在发作,而且只增不减。” “那,那长庚会死吗?”于菁菁问道。 老道摇摇头说道:“不会,长庚是一种特殊的体质,竟能和体内的毒素和谐共生,不会被毒素杀死,但..” “但什么,道长您快说啊!”王冕在一旁焦急地说道。 “但可能会导致他失去某段记忆。”老道解释道。 “苍蓝花可以免去毒素对他身体的攻击,但是记忆方面的损伤是不可逆的,他醒来可能会忘记一些事。” 王冕听到这和于菁菁长舒一口气说道:“那有什么关系,命捡回来就行!” 于菁菁说道:“对啊,他失忆了,咱们可以帮他慢慢想起来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长庚终于苏醒了。 “啊~我这是在哪啊?” 李长庚睁眼看着眼前熟悉的道观。 “我,回术士山了?” 王冕听到李长庚房内传来声音,连忙喊着跑过去说道:“长庚?长庚!你醒了!” 王冕一个不留神直接扑在李长庚的胸口。 “啊~”李长庚痛苦的叫出一声。 “哈哈哈哈哈。”王冕尴尬笑了笑,拍拍李长庚的胸口说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死!怎么样?你还认识我么?” 李长庚实在受不了这个酸书生就说道:“王冕,你,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能认出你。” 没想到,此话一出,王冕不喜反惊说道:“长庚,长庚,你怎么,还认识我?” 李长庚被气得发笑说道:“我不光记得你,还是知道这是术士山,咱们现在回到陈家县附近了!” 王冕又转惊为喜说道:“道长!于菁菁你们快来!长庚醒了!没失忆!” 慎亲王府。 云驷被封为慎亲王,便挑了今日这个吉日搬出宫中,迁入天京城的慎王府。 云驷领了旨,不日将前往陈家县和那个以上犯下的赵广前去御敌。 到了前线,云驷知道自己虽然是监军,但刀剑无眼,他可不会管你是不是皇子还是达官贵人,而朝中的争斗中自己和大皇子云季也到了水火不容的程度。 云驷看着眼前新修葺好的府邸,却高兴不起来一点。 身后一辆华贵的马车中坐的正是苏晓歆。 云驷是个很有心计的皇子,此次搬府云驷一切从简,宫廷仪仗都没有摆出来,但苏晓歆的阵仗仍是王妃的规格。 让外人看来,云驷不仅古朴有礼,而且十分疼爱自己地王妃。 苏晓歆坐在华贵的车厢内,但现在的她已不再是之前那个从前那个听天由命的二皇子妃,而这一切,都在昨天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昨日是西凉朝一年一度的科举揭榜之日,更是宫中一年一度的诗会。而云驷正是此次诗会的承办人。 又逢慎王府乔迁之喜,云驷便邀请了许多朝中重臣和王公贵族家的小姐和世子,以及他的皇兄大皇子云季。 晚上华灯初上,这些公主世子便会如约来慎王府参加诗会。届时,云驷自然无暇顾及自己,而今晚,便是苏晓歆逃出去最好的时机。 她已经想好了,只要逃了慎王府,连夜雇马车逃回陈家县,到了陈家县,再想办法找李长庚。 苏府。 苏世藩回想起昨日自己在韩休府上听到的话,如遭雷劈,他已经想不起自己是如何同意了韩休的提议,又是如何失魂落魄的走出了韩休府邸,还差点摔倒在韩休府前。 他脑海里回想着韩休的话。 “苏将军,爱女在新婚之夜发生的事真可称得上是精彩啊。先是李长庚进殿抢婚不成,剑锋直指二殿下云驷,之后爱女更是为了李长庚,竟与二殿下在大婚之日,以死相逼。” 韩休起身走到韩休身边说道:“苏将军,就算你对二皇子忠心耿耿,可二皇子还会相信你们苏家么?这样下去,不光你们苏家死路一条,对爱女来说也是一种无休止的煎熬,不是么?” “我们需要你做的很简单,你只需演一场对陛下忠心耿耿的戏份就好了。” 韩休的思绪回到现在,他看着饭桌前的菜肴。 却动不了一下餐筷。 韩休突然开口说道:“备马,去赵广府。” 术士山道观。 众人围坐在餐桌前。 咕咕咕咕! 王冕的肚子叫了起来。 王冕说道:“大家快动筷子吧,哈哈哈哈,晚生甚饿。” 李长庚抄起筷子打王冕的头说道:“你个兔崽子,当初在天京府在食为天吃了我三十两银子,也是这幅德行。” 王冕接过话说道:“你以为你会免费请我吃食为天么,还不是为了给苏晓歆提亲。” 王冕的话接的十分自然,众人也哈哈一笑。 可李长庚却变了脸色。 看着众人嬉笑地动筷,可李长庚怎么也想不起这个名叫苏晓歆的女子。 “苏,苏晓歆?” 李长庚说道。 “我为何要给苏晓歆提亲啊?” 此话一出,众人瞬间鸦雀无声。 第13章 云驷造反?! 晚上慎王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云驷一行人在大殿中吟诗作对,品酒论词,俨然一派欢快景象。 苏晓歆在后院也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她首先拿出自己事先准备的药丸放入嘴中,柳红则趁机走出去探风,刚走没多远,就发现院门口两个守卫。 柳红轻手轻脚,又来到了后院,由于苏晓歆失宠,她的住处位于慎王府较偏僻的位置,除了慎王云驷,很少有人会路过这,除了在门口把守的守卫。 所以只要解决这两个守卫,跑出去也易如反掌。 柳红拿出事先准备下了药的食物,提着篮子来到两位侍卫面前。 轻声细语的说道:“侍卫大哥,这么晚还在值守,饿了吧,这有些吃食,你们别客气。” 说着柳红打开食盒,里面是有一盘酱牛肉还有一壶酒。 两个守卫扫了一眼,扬手推开柳红说道:“去去,把东西拿走,别妨碍我们值守!要不然我们不客气!” 说罢,两个守卫抽出刀命令道。 柳红悻悻扫了扫衣角,碰了一鼻子灰回了房中。 此时,苏晓歆原本口中的药丸差不多也要开始发作了。 “小姐,我试过了他们根本不上当。”柳红拿回食盒叹气道。 “不必了,我已吃了息汀丸,半刻钟过后,我就会暂时气脉全闭,到时候,你就赶紧...”苏晓歆话说到一半。 “小姐,您何苦这样折腾自己的身体呢,这样做太冒险了。”柳红焦急地说道。 “我只有这一次机会,如果失败,我就服药自尽。”说罢苏晓歆抓住柳红的手说道:“只是苦了你了,我出去以后,他们肯定不会饶了你的。” 柳红擦了擦眼泪说道:“没事,小姐,我是苏府的奴婢,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苏晓歆见状也不禁红了眼眶说道:“好,好,我出去之后,会想办法将你赎出来的,你一定要坚持住。” 柳红说道:“大不了就是一死,奴婢这条命是苏府给的,当年若不是苏府给了我一口饭吃,我早就在逃难中饿死了。” “我苏晓歆如今反抗慎王是死,不反抗则必死,那么,不如搏一把,今日若能得脱身,来日逃了这京城,也能独得一方自由天地。”苏晓歆说罢,已经准备好一切,闭上了眼睛。 片刻过后,院子门口把守的侍卫早已困得不行,突然柳红大喊着跑来:“不好了!不好了!小姐!小姐没气息了!” 柳红哭的梨花带雨,看起来焦急万分。 “什么?!你说王妃没气息了?!”守卫听着大脑瞬间吓得清醒。 “你,你,赶紧去禀报慎王。我在这盯着。”其中一个侍卫说道。 柳红哇的一声哭出来说道:“来不及的,来不及的,小姐已经没脉象了,得赶紧找太医!” 守卫心中存疑便随着柳红前去查看,伸手一试,鼻息全无,而且全身冰凉。 守卫吓得直接坐在地上说道:“我去找太医,我去找太医。” 随后便一溜烟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柳红此时看了眼慌张飞奔的侍卫,摸了摸眼泪,去大院前门查看一下,果然没人。 这个时候,全府的奴婢都被调到大殿服侍众人,这种偏殿平常本就没人,这时候连个府灯都没有人换。 确定无误后,柳红一溜小跑跑回院中,将苏晓歆换上奴婢的衣服,扶着走出了大院,沿着远离大殿的小路一路快走。 柳红心道:“只有一刻钟的时间,一刻钟之后,慎王和守卫就会追过来,我得赶紧把小姐送出慎府。” 慎王的后门距离慎王的小厨房不远,夜晚也会有一趟餐车带着一些小厨房的奴仆出门倾倒废料、废食。第二天再带回一车新鲜食材。 柳红紧赶慢赶终于赶上了小厨房的最后一趟出门,而此时,苏晓歆渐渐睁开了双眼。 息汀丸的药劲儿也渐渐过去了,苏晓歆见自己已换上了奴仆的衣服,知道距离自己逃离慎王府只有半步之遥,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急忙慌张地往脸上抹了一把土。然后匆匆地挤入了奴仆堆中。 而另一边慎王听闻王妃没了气息,带着太医飞奔苏晓歆住处。 毕竟苏晓歆也是苏世藩的嫡女,若是死在自己府中,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对自己百害无一利。 可当他看见空无一人的卧房时,他才恍然大悟,苏晓歆这几日怎么如此反常的听话,原是预谋着逃婚! 那两个守卫更是怕的一个劲地磕头请罪。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慎王一脚踹翻一个守卫,大怒吼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我找!就是把慎王府翻个顶朝天也要把她给我抓回来!” 苏晓歆左等右等可小厨房的人还是没有出发,眼看慎王就要追上来了,苏晓歆急的原地打转,柳红看后急中生智说道:“小姐,待会慎王肯定会追查到这的,我们在这继续等下去,只能活活被逮回去。” “那怎么办?柳红,你还有别的法子吗?”苏晓歆问道。 柳红也摇头说道:“小姐,我一个下人,我哪有法子啊?” 另一边没过多久,慎王带人便冲向了慎王府的后门。 “现在全府上下立刻封锁,没有慎王的命令谁也不准出去!”侍卫在后门高声命令道。 “谁敢?!” 侍卫话音刚落,苏世藩带着一队亲兵直包抄了慎王府,直直走到慎王面前说道:“慎亲王,天色已晚,您的府内却歌舞升平,人头窜头,看来慎亲王和他们相谈甚欢啊!” “苏老将军?!你这是?!意欲何为?!”云驷除了震惊见到苏晓歆的父亲仍有几分心虚说道。 “哼。”苏世藩咬牙切齿。“本将收到举报,说慎王府中正趁着诗词歌赋密谋造反!” “什么?!”云驷听闻头皮发震。 “不错。”大皇子云季走出来说道:“我此次前来就是和苏将军里应外合,捉拿叛贼的!” “苏世藩你!你可是亲手把你女儿嫁给我的!你竟然敢陷害我!”云驷大怒道。 第14章 直奔陈家县! “苏世藩,我对你,对你们苏家怎么样?!你竟然如此对我!” 不等云驷说完话,苏世藩抢先一步拔刀说道:“你对我们苏家怎么样我不知道,你对我家歆儿如何,我真是才睁眼看清楚!” “你!” 云驷被怼的哑口无言。他知道看来苏世藩已经知道苏晓歆的事了。 “歆儿可是我的心头肉,这十几年我未曾打骂过一次!竟然被你给如此糟蹋!” 二皇子云季拍拍苏世藩的肩膀说道:“别太难过了,咱们还得干正事呢!” 说罢云季瞥了眼失魂落魄的云驷。 “快把歆儿交出来,不然我苏某饶不了你!”苏世藩大喊道。 “歆儿?!你养的好闺女早就逃跑了!?!” “什么?!” 趁着几人说话的功夫,苏晓歆顺着一哄而散的奴婢溜出了慎王府。 “呵呵呵...”苏晓歆大口地喘息着,既是紧张又是体力不支。 她一口气跑到城南雇了匹马车。 “小姐,这么晚,您去哪?” “现在!去陈家县!”苏晓歆扔给车夫一块银两,随后马车直奔陈家县。 ..... 李长庚的身体在术士山修养的差不多了,一大清早便在院中练功。 几招招式过后,于菁菁从身后走过来拍手称赞道。 “不错,好身手!看来这趟天京府浑水我是没白淌!” “呵呵,师姐说笑了。”李长庚谦虚了几句,并不想接着话头谈下去。 于菁菁见李长庚不愿提天京府的事,便转了话头说道:“额,你恢复的也差不多了,以后有什么打算么?是想留在术士山吗?” 李长庚摸了摸剑鞘,笑道:“现在前线正要大仗,陈家县的仇我还没报,我爹我家人也不知道逃难到哪里了,我怎能安心在躲在这山中修行?” 于菁菁问道:“那你?有何打算?” 李长庚说道:“我打算从军!” 王冕原本在院中阴凉处看着经书,听着李长庚一句“从军!”他瞬间跳起来说道:“什么?!你要从军?!” “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是朝廷命犯啊!那二皇子云驷现在正满世界的抓你呢!你可倒好,自己送上门去了!你疯了!!” “莫要胡说,长庚他并不是要从西凉的军。”道长慢悠悠地走来说道。 “那?难道要去当北魏的?”王冕一脸不可思议问道。 “哎!”李长庚抬手拍王冕的头说道:“再胡说,小心你的脑袋!” “你忘了,咱们陈家县可是三国接壤,现在北魏进犯,我想北齐应该不会坐视不管。”李长庚说。 “西凉素来与北齐交好,北齐女帝定会下令合围北魏,我们不如去北齐从军,这样一来,也可杀北魏这群鞑子!” 王冕点点头:“可是,我们可是西凉人,北齐就是与西凉再交好,咱们去那边语言不通,能要我们么?” “所以我们还得先呆在术士山一段时间,找几个边市的北齐人,千万不能让他们看出我们是西凉的。” 李长庚继续说道:“这样一来,就万无一失了。” 王冕看着李长庚有些欲言又止,李长庚便开口问道:“怎么了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长庚,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苏晓歆了么?”王冕说道:“要是我们去了北齐,你和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 于菁菁听闻王冕的话,脸色有些尴尬,但她也不好表露什么,只能悻悻地站在一旁,盯着李长庚的脸。 许多年前的山崖下,她将他救起,也许从那时起,于菁菁的心底就萌生了对李长庚的好感。 只是这种感情她一直压抑着,无视着,她知道他的心里只有苏晓歆。 可现在,苏晓歆嫁为二皇子为妃,李长庚捡回一条命,也把苏晓歆彻彻底底的忘了。 这个时候了,难道自己还要继续隐藏下去么? 在场的所有人听了王冕的话都瞬间安静了下来。 王冕是亲眼看着李长庚不顾性命那么决绝地去见苏晓歆最后一面。 可如今,他什么都没忘,却唯独忘记了苏晓歆。 这一切太过于戏剧,太过于造化弄人了。 王冕都为李长庚不甘心。 “也许,也许有一天你记起来了,你,你们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王冕补充说道。 于菁菁见李长庚许久没有说话,便开口说道:“咱们别逼长庚了,咱们再给他一些时间。” 在于菁菁的劝说下,众人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各自散去,谁也没有注意到李长庚眼底浮起的一层泪光。 李长庚揉了揉红了的眼眶,假意伸个懒腰说道:“哎呀,好困啊,回房好好睡一觉,睡一觉就什么都不一样了!” ...... 苏晓歆逃离慎王府,坐上颠簸的飞驰的马车,夜幕降临,苏晓歆一个人紧紧地捏着自己单薄的包袱,这是她的全部身家。 她一个人跑出来,逃了慎王府,逃了苏府,她现在就像一片被风吹的漫天飞舞的落叶,不知道自己的归宿。 其实,她遇上了一个很好的机会,自己的父亲奉旨查府,只要自己向前一步,爹爹一定会救自己的。 可是,自己已经嫁给了云驷,皇家之口又怎么会轻易更改?就算爹爹他有三头六臂,也是永远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了。 唯一的办法,就只要逃,逃到哪?苏晓歆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她要去陈家县。 就算找不到李长庚,她也会在陈家县等他,一年,两年,十年,她已经下定了决心,是自己害了他,无论如何,她赔上此生的年岁也不能再错过他了。 苏晓歆说罢,泪水又一次涌了出来,她赶紧用手背抹掉。 “这一次,我没有靠山了,哪怕像一个平民百姓一样活着,也绝不能再过之前那样的日子了!” 苏晓歆独自在颠簸的马车里呢喃道。 “师傅,走了多远了?”苏晓歆提声询问道。 “啊,看样子明天一个昼夜过后,就能到了。”赶车的马夫说道。 苏晓歆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就在此时,车外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随后马车急刹,老马嘶鸣。 “兵荒马乱的!还敢往陈家县走!当老子是吃干饭的么?!” 随后一群男人嬉闹声充盈苏晓歆的脑中。 第15章 父皇!儿臣是被冤枉的! 宫中勤政殿外。 云驷跪在台阶上。 “父皇!父皇!孩儿无罪!孩儿没有造反!还请父皇给孩儿一个申辩的机会,还请父皇明察秋毫!” 云驷沙哑着嗓子,跪在大殿外,殿内没有人回应,也没有人出来理会云驷。 轰隆!一声!天空乌云密布,随后雷声滚滚,一场秋雨簌簌而下。 秋雨夹杂着秋风,刺的人骨凉。 云驷不敢起身躲雨,仍然跪在云阶前,任凭雨水打湿他的脸庞。 半晌过后,雨越下越大,勤政殿关了窗扇。 “父皇,儿臣恳请父皇,听儿臣一言。”云驷用尽所有的力气,沙哑着嗓子喊道。 “驷儿,驷儿。我的驷儿啊!” 萧贵妃哀伤悲戚的喊声传到云驷的耳中,云驷在雨中勉强睁开眼,回头望着打着一把油纸伞的萧贵妃向他奔来。 “母妃!母妃!你怎么来了?!”云驷大喊道。 萧贵妃一手撑着伞,扑通跪到云驷面前,努力地将伞倾斜到云驷头上。 “驷儿,驷儿,我在宫中听说了云季带着苏世藩在你府上搜人。驷儿,母妃知道你绝不是那种人。驷儿,你父皇一定会还你清白的。” 萧贵妃声泪齐下,半老徐娘的面貌显得楚楚动人。 “母妃,这件事跟您没关系,您快回去!”云驷急忙劝阻道。 勤政殿内,炉内燃起了香薰,窗外哗哗而下的大雨敲打着窗棱。 “说说吧,你们这次查到什么了?” 陈武元端坐在御塌上,御笔批改着奏章。 许久,地上跪着的云季和苏世藩也没有回答。 陈武元换了个姿势,倚着脑袋读起来奏章。 “甘州巡抚上折子说,连年灾荒,请求朝廷拨款运粮救济灾民。”陈武元叹了口气说道:“甘州有灾情,北魏又来打仗,到处都是需要钱,需要粮的时候。” 陈武元说的时候并没有看向地上跪着的云季和苏世藩,而是看向窗外的大雨。 云季偷偷抬头看了眼陈武元,又赶忙低头。 “你们几个去云驷的府上搜了半天,搜出什么没有啊?” 陈武元有些不耐烦了,云季见要触龙怒,赶忙哆哆嗦嗦地开口道:“回禀父皇,儿臣,儿臣虽然没有发现乱臣贼党,但,儿臣发现......” “发现什么?朕把你养这么大,难道就连句话都说不全 ?”陈武元砰的一掌拍到御桌上。 “父皇息怒,儿臣发现云驷府中藏有黄金百两、白银千两....”云季紧忙开口说道。 “哦?”陈武元回过身,侧身看向云季说道:“他一个亲王,府中有些银两不足为奇吧?你说呢云季?” “父皇,云驷不但大肆收受贿赂,儿臣还找到云驷在赵广案前夕,偷偷命人将数百副铠甲藏于赵广府中,只等第二日父皇命人查府之时,便一举,一举栽赃给赵广.....” 云季哆哆嗦嗦的说出这几句话,这些话,每个字眼都极有可能使陈武元的怒点达到极值,云驷、受贿、赵广、栽赃..... 云季都不敢听自己说了什么,但是他必须这样说,因为韩休告知两人,无论在云驷府中查出什么,都不要紧,最主要的是一定要提把赵广蒙冤的事情推到云驷头上! 云季耳边此时又想起了韩休的话:“无论发生什么,一口咬定,就是云驷欺上瞒下,使忠臣蒙冤,这个锅必须让云驷来背!有没有证据,证据充不充分都不重要,毕竟,当初赵广墙倒众人推,云驷不可能不踩赵广一把。” 云季低着头哆嗦着,冷汗直冒。他一眼也不敢再看陈武元。 苏世藩此时跪地拜礼后开口道:“启禀皇上,大皇子所说句句属实,臣已从云驷府中查出证人、证据,可表明大皇子所说绝不是空穴来风。” “哼!”陈武元轻哼一声说道:“好一个忠君爱国的苏将军啊!我记得你家千金嫁给云驷没多少日子吧?这就查到自己姑爷府上了?!” “臣对陛下忠心不二,臣女虽为云驷之妻,但亲疏怎可凌驾于君臣之间?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就算,就算臣与云驷决裂,也在所不惜!” 苏世藩说完,也吓得一身冷汗。 良久,陈武元走下御塌,来到窗边说道:“雨下得小了些。叫云驷别跪着了,进来说话。” 江庭福恭敬地回应道:“诺。” “不可!”云季大喊道:“父皇,云驷,他,他。” “他怎么了?他难道不是朕的儿子了么?朕让他进来,有什么不对?”陈武元说道。 一股帝王的强大的龙气,直逼云季。 “回禀皇上,大皇子所言不无道理,云驷犯下如此打错,若皇上轻易原谅,恐怕难以服众。” 久经沙场的老将苏世藩说起话来,竟也有些胆寒,努力地抑制着苍老的抖动的双手。 江庭福见状也停下脚步,看着陈武元的脸。 “看什么看?耳朵聋了?朕说过的话,还要再说第二遍吗?!”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这就去宣二皇子进殿。”江庭福一溜快走出了勤政殿。 殿外的雨下得小了些,云驷的衣服也已湿的尽透。 云驷听见勤政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连忙抬头望向勤政殿喊道。 “父皇,父皇!请父皇容许儿臣自辩!” 可令云驷失望的是,出来的不是陈武元,而是太监江庭福。 江庭福快步走到云驷身旁。 云驷仍跪在地上,一脸惨白的问道:“江公公,父皇他,他不见我了吗?” 江庭福听后,赶紧上前扶起云驷说道:“慎王,皇上让我宣您进殿说话。” 云驷听完,冰冷的面孔瞬间化为一团笑意,他紧紧地抱着萧贵妃说道:“母妃,我就知道父皇不会不要我的,母妃,你你先回宫,晚些时候,我去给您请安。” 萧贵妃见事情有了转机,点点头撑伞离去。 云驷抹了把脸,又理了理鬓角,便随着江庭福进了勤政殿。 第16章 找家父! “罪臣云驷,参见父皇!” 一进勤政殿,不等陈武元开口,云驷便跪地先开口道。 云驷余光则观察到勤政殿内的另外二人。 此时云驷最恨的不是大皇子云季,云季素来与他相争,他不恨云季,生在帝王家,谁也没有办法,这是他和云季的命,而苏世藩,他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连诛九族! 他娶了他的女儿,本想用心待她,让她享王妃之尊,可她辜负了本王,为了一个乡野流民,竟然不惜假死逃走! 她的好爹爹,苏世藩现在竟参本王谋反! 苏晓歆、苏世藩、苏家、本王若有翻身之时,就是你们全家屠尽之日! “怎么?朕还没开口,你就要自称罪臣了吗?” 陈武元慢慢踱步到云驷跟前说道。 云驷身上的雨水一滴滴滴入勤政殿的石砖上。 “孩儿,孩儿自知自己有口难辩,孩儿愿戴罪立功,御敌前方,孩儿请求父皇给孩儿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云驷深深地伏在地面上,他的嘴与地砖只有一指之隔,勤政殿石砖的味道,他永远的记住了。 “哦?戴罪立功?” 陈武元转身回到御座前。 看向一旁跪着的云季和苏世藩问道:“云驷说要戴罪立功,云季,你怎么看?” “儿臣惶恐,儿臣以为,云驷虽有过错,但毕竟和儿臣为手足,戴罪立功,未尝不可。” 云季说完,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嘴巴子,好家伙,韩休这个老头真是害死我了。 先是让我在父皇面前着力诋毁云驷,如今,如今又要为云驷求情? 苏世藩和云驷跪在云季两侧皆不敢语一言。 “云驷,朕这次决定派赵广领兵,你去监军。”陈武元说道。“这些事,先放一边,等你得胜回朝,朕再处置你!” “父皇,父皇,儿臣领旨!” 云驷将头重重地磕在石砖上,久久不抬头。 “行了,日子也近了,赶快回去收拾收拾,不要在战场上丢朕的脸!”陈武元说道。 “儿臣遵旨!” 术士山上。 “哎,长庚,听说了么,北魏已给西凉下了战书,要和西凉打大仗了!” 王冕爬到山顶对着正在练武的李长庚说道。 李长庚并没有理会王冕,王冕则气喘吁吁趴在石台上缓气。 “一进则为攻,一退则为守,攻守结合,唯快难破。” 说罢,李长庚挑起长剑,一阵舞动,片刻,一旁喘息的王冕只见面前十米外的果子全都掉落在地。 “哈?!好功夫!!” 王冕看后不禁拍手称快! “长庚,这树十米开外,你都能隔空取物?那战场上岂不是能隔空取人性命?!” 王冕扶着李长庚的肩膀说道。 李长庚十分嫌弃地看了一眼王冕道:“这只是天极剑法的初阶,现在我只在初阶的第三层,等到初阶第九层,剑法便可抵达百米。” “哟,好厉害的样子啊?那又怎么样?还不是我给你从大牢里捞出来的。”王冕顺口说道。 李长庚听后,瞬间推开王冕,独自向前走去。 李长庚的神色有些躲闪,王冕见机趴到李长庚的身旁说道:“长庚,你知道,你肯定还记得苏晓歆,你骗得了别人,你骗不了我。” “走开!”李长庚一掌推开王冕。 “长庚,咱们,咱们真的要和苏晓歆一刀两断了么?” 王冕问道。 李长庚沉默阿许久,最后说出一句“不然呢?” “难不成,还要再搭上命去被她当面捅一刀么?” 术士山上的道观有大片的建筑,独门独院连城一大片,而李长庚居住的秋月居便位于最东侧流水小桥附近。 陈家县原来的苏府里也有一片这样的流水小桥,而那住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苏晓歆。 如今物是人非,一瞬之间,云泥之别,时间如是,人亦如是。 “她,她现在是云驷的皇妃,不是我的歆儿了。”李长庚说着,眼眶又有些发红。 “可是长庚,就算这样,你也不能整日颓废下去,没了苏晓歆,咱们的日子还要过下去,你还有爹没找呢?李员外你就不管了么?还有你的二叔,他现在被北魏捉了去,而且大家都说,大家,都说你二叔已经降了北魏。这些你都不管了么?!” 王冕激动地说道,“长庚,我只是一介腐儒,尚且知道不可为儿女情长沉迷一世,可你现在呢,八尺男儿,城破家亡,却还躲在这山里在这蹉跎岁月,你!哎!” 王冕说罢拂袖而去,只留李长庚在原地。 李长庚手握着剑鞘,用尽全身力量抽出剑身。 说得对,他已经消沉的够久的了,可现在难道还要继续消沉下去么? 如今首要任务是要找到自己的员外爹,不过,想来老爹精的如猴一般,应该也没有大碍。只是可怜我那二叔,安淮客。 二叔从小跟着母姓,受尽旁人欺凌,如今中了进士,回乡为官兢兢业业,却被那北魏鞑子掳去。 那西凉软弱无能,救不出二叔,那我李长庚自己救! 说罢,李长庚猛地将刀身收入刀鞘。一声萧寒的兵器声划破李长庚对苏晓歆最后的泡影。 第二日一早。 王冕像往常一样起床,早起晨读。 他眯着困眼,拿着经书走到长庚门前,敲门说道:“长庚!长庚!太阳都晒屁股了!快起来练武啊!” 忽然,门突然吱呀一声被王冕推开了,只见秋月居内空无一人,王冕快步走入,却只发现桌上遗留的一封信。 “家父流落他县,我先去寻他,勿忧。” 王冕拿起书信念完,愣在原地。 “这小子,怎么变性这么快,昨天不是还哼哼唧唧的想苏晓歆么?算了,他现在恢复的也差不多了,这兵荒马乱的,我还是先老实待在这术士山吧。” 王冕随后将书信放在了原处,伸了个懒腰,揣着经书走出了秋月居。 第17章 吃你个炊饼怎么了? 上满郡,小摊旁。 “炊饼!炊饼!来一文钱一个炊饼!” 小摊摊主卖力地叫卖着。 李锁银拿着手里三文钱站在炊饼摊前想了又想,还是咽了咽口水,转身离开。 随后又跑回来,试探地问道:“老板,这一文钱三个炊饼行不行?” “什么?”摊主上下打量着李锁银,只间李锁银,脚踏一双破的露脚趾的布鞋,衣衫也破败不堪,俨然一副叫花子的打扮,只是那顶颜色亮丽做工考究的帽子戴着这样一个叫花子头上显得格格不入。 “你想什么呢?!一文钱三个?我这一锅都白给你算了!走开走开!没钱就别买!”摊主轰赶着李锁银。 李锁银眼睛直直地盯着摊前的烧饼,趁着摊主一个不留神,直接上手抢了一个炊饼随后猛地向远处跑去,边跑,边把抢到的炊饼全部炫到嘴里。 李锁银蹲在地上,噎得直翻白眼。 过了许久,李锁银才缓过来。 “哎!~~~”李锁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奶奶的,这北魏鞑子真不是人!陈家县死了多少人了!还好老爷我聪明,早早跑路,不然,这脑袋现在都不知道在哪了!” “哎!”李锁银看着自己现在的模样又自顾自地说道:“可惜了,本员外跑的匆忙,身上带的银两也被流民哄抢了!哎!真是人生无常!世事无常啊!”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李锁银身后出现。 “吃个炊饼,都能感叹出这么多人生道理啊?” “儿子?!” 李锁银下意识喊道,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正是自己那个玩世不恭的少爷公子——李长庚。 “儿子?!”李锁银起身回头喊道。 但四周空无一人,李锁银显得十分失落。 这些天来,李锁银顾着逃难,颠沛流离,精神都快出问题了,也不知道这是他第几次幻听李长庚的声音了。 想到这,李锁银不禁老泪纵横。他盯着手里揪着的半块炊饼咽了咽口水,随后不舍地把半块炊饼放进了怀中。 李锁银嘴里不停地宽慰自己:“哎呀,明天的饭有着落了....不用出来讨饭了....” 李锁银正往郡外的流民聚集的破庙中踱步,刚才的摊主突然带了两个同伙,操着木棍,追上了李锁银。 “就是他!敢在老子摊子上吃白食?!给我打!!” 摊主叫吼道。 李锁银正要逃跑,可怎是三人的对手,很快被围住,一顿棍棒相加,李锁银嘴里的炊饼全被打的吐了出来。 李锁银的一颗牙也被打了出来,摊主三人打累了,对着李锁银啐了一口,说道:“老东西!还敢抢摊子了!吃多少,给我吐多少!” 李锁银躺在地上,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眼里全是泪光。 他的青筋几近暴起,“吃你个炊饼怎么了?!一文钱而已!我儿子来了,把你摊子都给你掀了!” 那几人哈哈大笑回头冲着李锁银说道:“是么?再多嘴,还打你!” 说罢,几人冲李锁银挥挥拳头。 “站住!吃你个炊饼,就把人打成这样?!还有没有王法了?!”李长庚手控住其中一人手臂说道。 几人回头发现,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戴斗笠的男人。 “怎么?想出风头啊?!”那几人见李长庚孤身一人,便心想三人还打不过一人么? “好啊,仗着人多不讲理是吧!”李长庚随后一掌拍到打头男人的胸口。 一掌下去,男人飞出去几仗远,三人见不占优势,连忙后撤,快步逃走。 李锁银并没有认出李长庚,快步捡起地上吐出来的炊饼渣,又赶紧塞到嘴里。 李长庚摘下斗笠,看着眼前曾经身价不菲的李锁银,鼻尖一酸,他慢慢走向李锁银身边。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李锁银匍匐着向郡外破庙方向爬着。此时他还没有发现自己的亲儿子李长庚正是他口中的大侠。 “爹...爹...我是长庚...”李长庚半蹲下身,扶着李锁银说道。 “长...长庚...?”李锁银这才回头睁眼瞧着李长庚。 “长庚,你,你可算来救爹了!你去哪了啊?!”李锁银突然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爹,爹,孩儿来晚了,爹,咱这就回家!”李长庚安慰道。 “回哪啊?!家都被人砸了稀巴烂!还能去哪?陈家县那哪有人啊?!”李锁银嚎啕着。 “那,那咱先吃饭?”李长庚试探的问着。 李锁银猛地点头。 下一秒,炊饼摊前。 “老板,再来一个饼!”李锁银坐在板凳上,嘴里喝着杂肉汤,口中冲着刚才把自己打的鼻青脸肿的摊主喊道,随手拍出十文铜钱,亮在桌子上。 “爷有钱!给爷上菜!”李锁银催促道。 “哎哎哎,刚才小的多有得罪,小的给您赔个不是,这兵荒马乱的,小本生意实在不容易也,您多担待!”摊主点头哈腰着,说道将十文铜钱收到口袋里。 李长庚看着眼前的李锁银又变回了之前的模样,轻哼一声说道:“好了,差不多得了,谁让你抢人家炊饼不给钱的。” “至于么,就一文钱,把我打成这样?”李锁银委屈地说道。 “儿子,爹跟你说,爹这一路逃荒,见过太多有钱的大户被哄抢,最后饿死在街头的,爹这就不错了,虽然钱没了,但是命还在。而且,咱们父子重逢,还有什么事比这更高兴了?哈哈哈哈!”李锁银说完又索了口杂肉汤。 李长庚见老爹没事,也松了口气说道:“你倒是没事,我二叔可惨了。” “咋了?他一个当官的,指不定跑到西凉上满郡后面哪座城里,躲清闲了!你担心他?”李锁银又喝了口杂肉汤说道。 “你真不知道?”李长庚问道。 “什么真的假的?!”李锁银回答道。 “他没逃,带了家丁支援前方,结果被北魏鞑子掳走了。”李长庚低声说道。 “什么?!掳走了?!”李锁银汤也不喝了,瞪着眼睛,原地站了起来。 第18章 出征!! 西凉天京府城墙上,正举行着隆重的出征大典。 浩浩荡荡的军队集结在天京府城下,陈武元站在城门楼上俯瞰着将士。 “启禀圣上,赵广已从兵部领兵一万先锋,先开赴陈家县,今日歃血起誓!不除北魏来犯者!绝不班师回朝!” 赵广一身铠甲,清脆的冷兵器奏响着这个铁骨铮铮汉子的誓言。 “启禀父皇,儿臣此次监军定依律依规,保障后方粮草、赵将军先行几日,待我将辎重武器筹集运输至前方,再与赵将军汇合!” 云驷说起来满腔义胆,但赵广没听进去一个字。 毕竟他刚刚出狱没多久,对这个陈武元的儿子没什么好印象,近日又有消息传出,自己当年被判冤狱最重要的证据那几百重甲,正是眼前这个二皇子云驷下的黑手! “哼。”赵广心里轻哼一声,表面却仍拱手回应道:“此次出征有二皇子保驾护航,一定可以凯旋而归!” 二皇子抬手回礼。 他知道,自己现在怎么说,赵广也不会给自己好脸子,而自己的作用正是老子陈武元在赵广身边安插的一个眼线。自己跟赵广也不必太亲近。 在城楼上已久的皇帝陈武元满意地对着大军点头说道:“众将士听令!此次出征乃是收复边疆、卫我西凉!有众位将士在,我西凉定能大胜而归!” “胜!!胜!!胜!!胜!!胜!!胜!!.....”千万人同时高呼的浩荡声回荡在整个西京府。 赵广从一旁的太监手中接过皇帝御赐的宝剑,高高举起。对着众人吼道:“将士们!出征!” 随后赵广骑着枣红大马,昂着头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身后的士兵手拿武器,身披铠甲奔赴陈家县。 等到大军渐渐远去,站在城墙上的陈武元再也看不到人影,才缓缓开口说道:“赵广此去,不知是不是放虎归山?” 一旁的萧贵妃开口安慰道:“陛下圣明,我西凉虎将众多,赵广虽勇但也不是陛下您的对手。” 陈武元回头看了一眼萧贵妃,眼神难得出现一丝笑意。 “嗯,你说的朕听着很舒心。驷儿的事...” 陈武元有意提到二皇子云驷贪污谋反的事。 萧贵妃急忙躬身行礼说道:“回禀陛下,驷儿的性子陛下是了解的,臣妾当时也却有不妥之处,驷儿回去后,已经跟臣妾发誓绝对没有谋逆之心。臣妾愿为驷儿担保,请陛下相信驷儿,相信臣妾。” 萧贵妃说完,陈武元侧身看了眼萧贵妃,伸手将她扶起说道:“朕知道,朕没有怪他。”说罢,陈武元眼中露出了欣慰说道:“驷儿能有你这样的母亲,朕心甚慰。” 夜晚,行军一日的西凉大军在一片树林中安营扎寨。 赵广深夜未眠,站在地图前,仔细地举着油灯照亮。 门口守卫的两个小兵望着大仗内的赵广窃窃私语道 “哎,你知道么?咱们将军听说是刚从牢里放出来的。” “是么?我好像也听说了,不过,据说这位将军打起仗来英勇无比,是一员虎将。” “嗨,咱们西凉比他出名的大将都没挂帅,看来朝廷是不想和北魏宣战,只想出兵把陈家县打回来。” “啊?不会吧,北魏的大军早就屯到西凉边上了,再说,北魏早就撤出陈家县了,咱们去了也不用打啊?” “不知道,不过据宫里的人传,皇上看起来不太像打仗。” 两人正聊得火热,其中一个守卫发现赵广走向门口。 连忙说道:“哎哎,别说了,将军来了!” 赵广出了帐门口,看了眼门口的两个守卫说道:“你们两个,站岗不好好站岗,嘀咕什么呢?!” “没,没将军。”守卫慌忙回答道。 “你们两个是哪里的人啊?”赵广上下打量了一下,开口问道。 “回将军的话,老家是甘州的。甘州大旱,没办法,便一路讨饭到天京,幸得将军收留,才有口饭吃。” 守卫跟赵广说完话,紧张不已,面色通红。 像赵广这样的大人物,他们这辈子可能都说不上话。赵广这么一说,守卫心中有些动人。 赵广拍了拍守卫的肩膀笑着说道:“现在大战在即,你这不是刚出狼窝又进虎窝了么?” “回禀将军,当兵至少就不会饿死了。小的机灵点,刀枪说不定躲着小的走。”守卫有些拘谨地回应道。 赵广听闻笑了笑,没有说话。转身向不远处的士兵军帐走去。 一路走过去,执勤的兵勇一一向赵广问候。 赵广点头示意,赵广视察一圈心不禁凉了半截。 皇帝陈武元这次将自己从大牢里捞出来前去御敌,无外乎两个原因,北魏大敌当前,可用将领不是势力过大,就是年事已高,将兵权交给他们实为不妥。 而自己虽为罪臣,但并无谋逆之心,正值壮年,且朝中并无党羽,赵广原以为自己这次打了胜仗,就可以洗清冤名,告老还乡。 可没想到陈武元拨给自己所谓的一万精锐,不过是东拼西凑的难民和新兵。看来皇帝老子这是不想让自己活着回来了。 “无妨,虽是些新兵,操练一番也可御敌上阵!” 赵广喃喃道,新兵的问题并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是陈武元已经不信任自己了,自己在西凉朝没有退路,出征这条路,败,是死,胜也是死。 只可惜,要赔上这一万兵卒和自己一起送命。 就在陈武元打算返回军营之时,看见不远处的草丛有烟雾冒出,草丛中飘出阵阵香味。 “哎,今天咱们可算逮着野味了!你闻闻,真香!”一个解了军服的兵勇,斜带着帽子对伙伴说道。 眼前一只野兔被薅的精光架在火架上烤的香味扑鼻。 “这能行么?军营三令五申规定不能私自生火的.....” 伙伴蹲在一旁有些犹豫。 “怕什么?咱们从甘州逃出来,几时能吃上肉,这军营里也是清汤寡水,这顿野味吃完,死了也值了!” 兵勇说着就上手用兵器将野兔撕下一口肉塞到嘴里。 第19章 苏晓歆遭遇山贼?! 上满郡。 李锁银去制衣铺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随后又郑重地拍拍李长庚的肩膀说道:“儿子,不管怎么说,你现在回来了就好,爹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要是真没了,爹活着,也没意思了。” 说着,李锁银揩了揩眼角的泪水。 李长庚笑着抬起李锁银的头说道:“哟,老头,你还真哭了?行了,我都回来了,这下你放心了 ?!” 李锁银用力的点点头说道:“是啊是啊,咱们家都还活着,挺好的。” 说完李锁银想到了同父异母的兄弟安淮客。 “只可惜你二叔,这小子,从小就没沾上咱们家的光,没少受苦,如今当官又被那帮鞑子掳走.....” 李锁银抬头望向陈家县的方向说道:“也不知道你二叔现在如何了,是不是还活着?” 李长庚拍拍李锁银说道:“别担心了,二叔他不会有事的,咱们先回术士山,再想办法救二叔!” 李锁银点点头。 ....... 苏晓歆醒了。 原本苏晓歆独自雇佣马车逃往陈家县寻李长庚。 可谁知就快到陈家县的时候,遇上了山贼。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就是眼前的景象。 山洞的石墙上挂着火把,苏晓歆模模糊糊看着眼前的景象。 门口两个山贼把守着。 “我这是?到哪里了?” 苏晓歆此刻蜷缩成一团,恍然发现自己身处在床上,双手被反绑在一起。 我这是被山贼绑走了!苏晓歆看着眼前绝望不已,她此刻确实后悔了,苏晓歆毕竟是苏府的金枝玉叶,从来不需要担心什么,也从来没遇到过什么劫难。 只一秒,苏晓歆的泪便涌出脸庞,但现在自己早就没有退路了,回去就是被云驷折磨而死,只有伺机而动,逃出这里才行! 就在苏晓歆出神之际,只听见洞门外一声淫邪的笑声传来。 “哈哈哈哈哈哈,小娘子!让二当家疼疼!”胡二镖敞开衣服,拿着酒壶走到门口。 两个山贼立刻报告道:“二当家好!” “去,把门给老子打开!这里面的小娘子没死了吧?哈哈哈哈哈!”二当家胡二镖一脸贼笑。 “回禀二当家,大当家有令.....”其中一个山贼回禀道。 “去!”胡二镖冲山贼的肚子抬腿一脚,随后喝了一口美酒说道:“什么时候,这山上的规矩轮到你小子管老子了?!” 山贼捂着肚子趴在地上说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随后山贼哆哆嗦嗦地打开铁门。 “二当家请进,二当家请进......” 胡二镖瞄了一眼两个小山贼笑言逐开说道:“哎,这就对了嘛!拿着吧!”说罢胡二镖甩给小山贼两贯铜钱说道:“二当家赏你们的!出去以后嘴严点!别跟大当家通风报信!” “哎哎。”两个小山贼收了钱,点头哈腰地恭迎胡二镖进了门。 苏晓歆见有人进来,连忙闭上眼睛假装没醒。 苏晓歆只听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眯开眼睛模糊看到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满身酒气地向她走来。 苏晓歆努力克制让自己不再抖动。 胡二镖走到苏晓歆面前,回头看了眼门口,此时,那两个山贼已经识趣地离开。 随后胡二镖满意地看向苏晓歆。 “啧啧,不错,不错,果真是大地方的小姐身子!倒是和这些乡野村妇不一样!” 说罢胡二镖就要上手摸苏晓歆的脸蛋。 苏晓歆猛地后退,睁开眼睛,惊恐地看着胡二镖。 “哟!醒了?!小娘子?”胡二镖也不恼笑眯眯地说道。 “你是何人!为何劫我?!”苏晓歆对着胡二镖说道。 “哟,我说小娘子,咱们这儿穷乡僻壤的,你说话文绉绉的,我这个二当家的听不懂。” 说着胡二镖又媚笑着向苏晓歆方向挪去。 “别过来!”苏晓歆喊道。 胡二镖继续说道:“实话跟你说吧,这轿子山上全是我们的人,算你不走远,碰上我们劫道,不过,这陈家县到处都在打仗,你不如从了我,看你细品嫩肉的,也不是吃苦的人,不如跟了我,我保证不会让你吃苦头。” 苏晓歆语气坚决说道:“休想!我乃是西凉大将苏世藩的嫡女,怎肯与你为妾,你们要是敢动我,我父亲决不会饶了你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胡二镖听后笑的肚子疼。 “你说你是谁?苏世藩的女儿??哈哈哈哈哈!”胡二镖说完又张嘴大笑道:“那我还是天王老子呢?!” 胡二镖懒得跟苏晓歆废话,面孔一变说道:“老子懒得跟你说什么,将军,什么嫡女...进了我轿子山的门,就给听我们轿子山的规矩!” 说着胡二镖伸手摸了下苏晓歆的脸颊,开口道:“哎呀,小娘子,你可真嫩啊!” 说着整个人扑向苏晓歆... “救命!救命!长庚!你在哪啊?!李长庚!”苏晓歆哭着喊着,到了紧急关头,苏晓歆脑海中想到的第一个人还是李长庚。 就在苏晓歆绝望的时候,胡二镖突然停住了动作,眼神十分疑惑地看向苏晓歆。 “你认识李长庚?!”胡二镖开口问道。 苏晓歆吓得不轻,怔怔地望向胡二镖点点头。 胡二镖后退几步开口说道:“你真是苏府大小姐苏晓歆?!” 苏晓歆见胡二镖有几分相信,开口点头哭诉道:“是,是的。” 胡二镖上下打量了一下苏晓歆,只见苏晓歆虽穿着下人衣服,但身上有一种清高的气质难掩,便开口问道:“姑且相信你是苏晓歆,但苏家不是早就搬到天京府内了么,你穿着下人衣服,往陈家县跑什么?!那兵荒马乱的。” “我,我是从天京逃出来,此次去陈家县,是去寻李长庚。”苏晓歆开口道。 “李长庚,我和他也算有些交情,那兄弟一直喜欢一个女子,说要去进京提亲,后来,又不知怎么没了消息。”胡二镖突然搓搓手说道,“看来,大水冲了龙王庙,二镖这里得罪了。” 说罢胡二镖赶紧下了床,去桌子上给苏晓歆倒了杯水。 “长庚?你认识长庚?那你可知道现在他在何处?” 苏晓歆追问道。 第20章 陈良救安淮客 “这个嘛...他进京前,和我们几个喝了顿酒,还说了什么,如果此去遭遇不测,死在天京府也要见她一面。后来他喝醉了,说了什么我也记不得了....不管怎么样,长庚他是我兄弟,既然你认识长庚,那我绝不能让你受委屈。” 胡二镖将白水一饮而尽。 “多谢先生,苏晓歆感激不尽。” 苏晓歆放下茶杯,起身行礼。 胡二镖摆摆手说道:“哎,无妨无妨,只不过现在兵荒马乱,你一个小女子就这么像无头苍蝇一样找他,那得找到猴年马月啊?再说怎能让人放心啊?!” 胡二镖起身踱步随手开口说道:“这样吧,找长庚的事情交给我好了,苏小姐还是暂时躲在我这山上,等我将那长庚寻来,你们再商量之后的事,如何?” 苏晓歆见胡二镖分析的头头是道,便开口道:“那苏晓歆都听二当家的。” 胡二镖随后开口哈哈大笑:“哈哈哈哈,不必如此拘束,就叫我老胡就行!” 胡二镖随后红着脸说道:“苏小姐,刚才老胡多有得罪,苏小姐可千万别生气,嘿嘿,这间房以后就是小姐的地盘了,放心有我老胡在,他们绝不敢乱来!” 苏晓歆还是有些感激地点点头。 “嘿嘿,那小姐你先歇息,俺老胡先去忙了!”胡二镖便离开了这间石洞。 胡二镖走后,苏晓歆的心才悬了下来。她回想胡二镖说的话,蜷缩在角落,眼泪一滴一滴掉落下来。 北魏大营。 离陈家县不到二十里的位置。 帖儿木正端坐在营帐中欣赏绰约舞姿,眼前的北魏美女摇晃着身姿。 几位将军在座下喝着美酒。 帖儿木也享受着难得的惬意。 没过多久,美女歌舞退下后,帖儿木一位下属说道:“大帅,听说咱们血洗陈家县后,西凉皇帝老儿让赵广领兵一万新兵开赴战场!哈哈哈哈!他们西凉这是无兵了 吗?哈哈哈哈哈!” 另一个将领饮了一口美酒说道:“哈哈哈哈,是啊,不管怎么说,西凉已经对北魏宣战了,我想咱们北魏也不日会宣布大战的!” 帖儿木原本得意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只有他自己知道,当北魏炎武帝听说帖儿木血洗陈家县之后便雷霆大怒,要撤了帖儿木的兵权。 但帖儿木丝毫不慌,北魏早已无将可用,如今就算撤了自己的兵权,西凉皇帝也不会收回成命,两国之战不可避免,而西凉不仅开国三位虎将仍健在,而且年轻将领也是各领风骚,如果北魏撤了军,那西凉大军就不只是收复陈家县那么简单了! 见帖儿木脸色犹豫,北魏将领试探地问道:“大帅,话说那西凉已经对我们宣战了,怎么迟迟不见陛下发布诏令对西凉宣战啊,不会是...” “砰!”帖儿木一拍桌子打断将领的话。“陛下的决策是你们能够揣测的吗?!” 随后帖儿木开口问道:“那个安淮客现在怎么样了?还没松口吗?” “回禀大帅,那安淮客看着是个白面书生,嘴巴还真硬,到现在还没松口。” “哦?”帖儿木神色一变,说道:“明天下午那个安淮客要是还不松口,那就别跟他废话了,直接剁了喂狗!” “好!”将领一拍桌子,哈哈哈大笑起来。“我早就说那个小白脸没什么用,不如养养咱家的黑犬!” 帐中唯一的西凉人军师陈良,此刻手里握紧了酒杯,在一片北魏人嗜血的欢笑中,他笑不出来,却不得不强挤出笑容应对。 陈良想起曾同为同窗时安淮客勤勉好学,是为数不尊重他的人,后来陈良多年科举不中,转投北魏。 而安淮客一举夺魁成了进士,当时远在北魏的他由衷替他高兴,没想到世事无常,如今的进士马上就要成为北魏人喂狗的肥料。 陈良的酒杯捏的更紧了,可他突然转念一想,叹了口气,自己不也是北魏人的一条狗而已。 面对安淮客,自己又能做什么呢?陈良在北魏人的一片大笑中,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无能为力,自身难保者,如何渡人?” 陈良喃喃道。 营帐正位的帖儿木看到了陈良的变化,便开口问道:“先生,神色不悦,可是有什么心事?” 陈良这才缓过神来,紧忙作揖答道:“陈良得大帅赏识,如今锦衣玉食,并无烦心之事。” “哦?”帖儿木笑了笑说道:“先生若无烦心之事,为何面露愁色?我北魏虽不比西凉繁华,但也懂得尊师重道的道理,先生只管说来,不必藏着掖着!” 陈良心中暗自思踱。 自己虽然是西凉人,但投了北魏之后,帖儿木待他一直也算尊敬。 安淮客现在命悬一线,能救他的只有自己了。 可要怎么说,怎么救?难不成求大帅免掉他的死罪吗? 沉默片刻,陈良起身站在帐中对帖儿木行礼道。 “在下只是担心西凉已对北魏宣战,而我北魏迟迟不回应,只怕夜长梦多,恐节外生枝。” 这句话一下说到了帖儿木的心坎里,不光是帖儿木担忧,皇帝迟迟不宣战,就连北魏的士卒也有厌战情绪。 帖儿木转身看了眼身旁的将属,随后怒色道:“大胆!我一向敬先生洞察秋毫、才比孔明,可是,今日先生实在是太不把我帖儿木放在眼里了!” “哼!我看这酒席还喝什么?!都散了吧!”帖儿木佯装大怒遣散了众位将领。 “哼!一个小小的西凉人也敢在大帅面前放肆!” “谁说不是呢!好好的酒宴被你小子给搅和黄了!” 几个本就对陈良有意见的将领出言讥讽。 待众将领都退下后,帖儿木却突然叫住正要离去的陈良。 “先生所言实为帖儿木的心患,先生此番提出来,想必先生定有法子解决。” 说着帖儿木从大帅位子走下来,拍拍陈良的肩膀说道:“那个安淮客是你的同窗吧?” 陈良被吓得冷汗一惊,这个帖儿木虽说不是中原人,未曾读过什么兵法,但也是个足智多谋的名将,陈良一开口,帖儿木就知道陈良到底想干什么。 第21章 去轿子山找胡二镖 陈良沉思片刻说道:“将帅神武,陈良自愧不如。” 帖儿木笑了笑捋了捋胡须说道:“本帅知道先生可怜你那昔日同窗安淮客,但你也看到了,本帅不是没有给他机会,实是那白面小子不懂规矩,那也就怨不得本帅了!”、 “哈哈哈。”说完帖儿木拍着陈良的肩膀笑了起来,那笑容在陈良看来仿佛是一种警告。 警告自己,如果不听他帖儿木的话,自己的下场和安淮客一样! 陈良背后一阵发凉,他咽了口唾沫,低回声说道:“大帅所言在下明白。只是,陈良斗胆进言。” 陈良说罢躬身向帖儿木拱手说道:“大帅,陛下现在迟迟不肯发病增援,如果这时候我们再激怒西凉,得不偿失啊!” “安淮客虽然只是平民出身,但其为西凉皇帝陈武元钦点的陈家县县令,如果我们就这样杀了他,不仅成全了他在西凉的忠心,还又给西凉人的怒火添了把火,这样大帅我们百害无一利啊!” 陈良闭眼低头说完久久不敢起身。 帖儿木盯着眼前躬身闭眼的陈良许久,陈良本不该趟这趟浑水,可当他秉公前往军营囚营中看到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安淮客的时候,陈良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自己曾经尊敬、仰慕、那样意气风发的安淮客现在竟然被人拴着铁链,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吃士兵吃剩下的残羹剩饭。 安淮客仿佛看到有人在看自己,他愣了愣神,抬头看向四周,陈良赶紧躲了到一旁,不忍再看去。 良久,帖儿木开口道:“先生说的不无道理,这样,那就派你陈良去说服安淮客,只要安淮客同意降了我北魏,我帖儿木可保他衣食无忧,一世平安。” 陈良紧闭的眼终于睁开了,努力克制自己的激动说道:“大帅英武!在下一定竭尽全力将安淮客说降。” “等会,你别高兴的太早!”帖儿木脸色没有丝毫的轻松反而有些阴冷地说道:“陈先生,你毕竟是西凉人,如果你不能劝降安淮客这个忠义之士,那你不就成了不忠不义之人,我北魏虽然广纳贤士,但也不是好被他们拿捏的。” 陈良听出帖儿木的意思,想开口说话却被抬手拦住。 “一句话,要么你劝降安淮客,升爵加官,要么你亲自去砍他的头。” 帖儿木又露出笑容说道:“这样既保全了先生的名声,也保全了我们北魏的脸面。” 陈良应该想到,一向嗜血如命的北魏怎么会在乎西凉人的命,这场游戏帖儿木是庄家,而他和安淮客则是北魏人手里的玩具罢了。 “在下,愿前往囚营劝降。” 陈良开口说道,陈良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 真是好心害死人,自己原本只是想救安淮客,没想到如果劝降不成自己就会亲眼看着安淮客死去。 陈良咬咬牙,表面上不露声色回应道。 “如果安淮客执意不降,在下亲手砍了他的脑袋!” “好!”帖儿木露出玩味的笑容,“功过在此一举,先生可万万不要让我失望!” 陈家县李锁银家府里。 “我说爹,这都被北魏鞑子打砸的啥也不剩了,你在这一堆废墟里面扒拉什么呢?!” 李长庚不解地问道。 李锁银这时才从一堆木料石块中现身,满脸灰尘。 “咳咳!咳咳!”李锁银拍了拍身上的灰说道:“那北魏鞑子懂什么?我们李宅,那可是传承百年的老宅子了。” 李锁银抹了把脸,汗水和泥水混合着在李锁银脸上被抹得更加乌黑。 “就打打这些房子,抢抢钱和这些古董?呸!”李锁银往地上啐了一口! “奶奶的!一群没开化的畜生,知道什么叫深藏不露么?!” 李锁银说到情绪激动,脸色都涨红了起来。 “我说爹,您可快点,您再在这慷慨激昂一会,北魏那帮散兵畜生好过来了,到时候跑您也跑不动,可别怪我不救你啊!” 李长庚半倚着门开口道,他实在不理解,他们父子好不容易重逢,为何要再费劲跑到这随时都可能有危险的陈家县?! “你啊你啊!”李锁银用手戳着李长庚的脑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 “我来这我为了谁?我还不是给你拿老婆本啊?!再说,救你二叔不得要钱啊!” 李锁银随后从袖子里掏出一沓黄色的纸票递给李长庚。 “这是啥啊?”李长庚打开一看,竟是一沓子的西凉各大商号的银票,每一张都是一万两白银的面值,整整一沓能有三四十张。 在西凉,这么多钱,按今天的货币换算,应该可以上全国前几的富豪榜。 “我去!”李长庚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这,这可是一万两的银票啊,我的亲爹啊!”李长庚很少激动,这次是真的控制不住地嘴角上扬。 “怎么样?这都是你爹我为你攒的老婆本。”李锁银说道,“别的不说,咱们李家在北魏和北齐买卖中,那也是小小的赚了那么一下下。” 李锁银眯着眼继续说道:“不多啊!但是,你爹我省吃俭用,勤俭持家,加上这么多年的深耕经营,才有这些的,一共就这些,你可一定要省着点用啊!” 李锁银正得意着,一睁眼发现李长庚不见了。 “长庚,儿子?!你!你这个兔崽子!见钱眼开!拿钱就跑你啊!你不等等你爹!” 李锁银望着还没走远的李长庚大喊道。 李长庚一步跳上马车,对着快步赶来的李锁银说道:“上车!” 李锁银一个屁蹲趴在马车上问道:“去哪啊?我告诉你啊,那钱可是拿来救你二叔的,你可不能又拿出去花天酒地啊!” “那还用你说!”李长庚扬起长鞭说道:“咱们去术士山!” 说罢,一鞭子抽在马身上,老马一声嘶鸣,急速地向前往跑了起来。 一路上,李长庚的鞭子不断甩弄着。马车疾驰,颠的李锁银直哆嗦。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龟儿子!你不能慢点!你爹都快抖成筛子了!” “咱们可得快点,救二叔,光靠术士山那几个人可不行,咱们得去趟轿子山找胡二镖!” 第22章 赵广决不能活着回来! 天京府,慎王府。 “赵广他们走到哪了?”云驷开口道。 “回禀慎王,赵将军还有不出半日便将抵达陈家县境内,按计划大军将在此地休整半个月。”探子回道。 “半个月?”云驷挑了眉,“看来这个赵广是知道那一万兵马不抗打了!”云驷说完看着身旁的探子笑了出来。 “慎王英明,据赵广的贴身侍卫说,赵广这几日大整军纪,严明条例,这支新军似乎似乎有了打仗的样子。” “哈哈哈哈哈,哦?看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赵广就算再有能耐,那一万新兵难不成在他手里就成了精锐了?!笑话!”云驷语气中满是不屑。 “不敢!奴才不敢!”探子噗通跪地回道。 “行了,你下去吧!”云驷向探子一挥手,随后云驷整理了下衣冠,喊道:“老钱!备马,今日我要进宫一趟。” 慎王府管家老钱便领命去办。 云驷看着书房里,苏晓歆的画作,喃喃道:“如今她已经逃了十几日了,就算我再想替她瞒下去,也终有一日被发现。” 云驷摸了摸画中的苏晓歆,嘴角突然现过一丝阴冷。 “苏晓歆,不是我不救你,要怪就怪你爹苏世藩做事做得太绝!” 云驷一甩衣袖快步穿过悠长的慎王府,登上王府门口的马车。 云驷坐在马车上愣神许久,来了一句:“她那日处心积虑想要逃出去,也不知在外面吃够苦头没有?” “王爷,咱们出发吗?”马夫试探地问一句。 云驷点点头,将车帘放下,马车便哒哒地向皇宫驶去。 北魏囚俘营,几个破衣烂衫的男子在一旁啃食着树皮,一旁的老槐树早已就被他们啃的光秃秃的。 一个疯了的小吏死死地拽住那截从同伴手里抢来的树皮,放到嘴里疯狂的咀嚼着,涎水沿着他的嘴角流到了半空。 “吃不吃?很香的!” 小吏从兜里掏出另一截树皮塞给蹲在一旁闭着眼睛的安淮客手中。 “真的,很香的。他们说我老婆也很香。”小吏脸上仍露出痴傻的表情继续向安淮客说道。 安淮客拿过小吏手中的一截树皮,看着小吏,眼眶再一次红了,这几天,他已经记不得见过多少次生离死别和家破人散的时候,更记不得多少女人在北魏军营里日夜蹂躏的声音。 “罢了,罢了。”安淮客叹了口气。 “我们这些人,现在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苟且偷生,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了。” 安淮客用力咬了咬嘴里的树皮,树皮硬的发涩发苦,可这也比北魏人给他们馊了的掺着粪水的“饭食”要好的多了。 陈良拿着精致的饭食盒,乘着马车,走下步台阶,望着囚俘营门口几个看守的北魏人递交上令牌。 北魏守卫随即将陈良放行了进去。 一进囚俘营陈良就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是一种散发着比粪便还令人作呕的气味。 陈良一身华丽的服饰走在这群趴在地上的囚徒之间,他金缕靴踩在这片一不留神就会踩到粪便的烂泥地上。 陈良一遍捂着鼻子,一遍用北魏话问走在前面的守卫。 “安淮客的地方还有多久到?” “前面那个分营应该就是了。” 守卫开口道。 终于,穿过一片滂臭的道路后,陈良终于来到了安淮客的牢房里。 说是牢房,不过是个猪圈,对,猪圈。 一群人生活在一个土坑里,馊了的饭食就倒在猪槽里。一群人睡在土里,吃在土里,拉在土里,和猪无异。 “呐!那个蹲在角落里的就是了!”守卫指着安淮客说道。 陈良盯着安淮客竟认不出分毫,“这,这是安兄?!” 守卫穿过猪圈里趴着的几个囚俘,一把将安淮客抓起来,带往陈良身边。 “放手!你们要带我去哪!?”陈良挣扎着直到看到眼前的衣衫华丽的陈良。 “安兄...”陈良眼里含着泪水。 “何必叫我安兄?你我各为其主,早就不是一路人了!”安淮客十分决绝地说出这句话。 陈良沉默良久,将吃食扔在地上说道:“原本我想来看你,给你带些吃食,现在看来不必了。” “呸!你这个卖主求荣的小人!”安淮客有些激动。 “陈家县遭到血洗,死伤无数,血流成河,几万人流离失所,又有多少妇女被奸淫!你却躲在禽兽帐中歌舞升平。你妄为西凉人!也对,你早就是北魏人了!” “安兄...安兄,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我现在就带你离开这里!”安淮客一脚踹翻了饭盒,拉着安淮客的手就往外走。 “你?!”安淮客的眼睛突然亮了,是那种消失已久的光亮。 “我带你回我帐中,之后的事情咱们再说。” 西凉天京府宫中。 “什么?!你是说苏世藩的女儿苏晓歆她乔装逃出了慎王府?” “是,就是苏世藩将孩儿围堵在王府后门的那天,王妃她化成下人的样子逃出去了。” 云驷低声向萧贵妃回道。 “成何体统?!皇家颜面何在?!这个苏世藩是怎么教育女儿的!先是大婚之夜出现什么刺客和她不清不楚,现在更是直接逃婚了!” 萧贵妃不禁说道。 “这消息,苏世藩知道吗?” “知道。”云驷回答道。 “我说呢,已经做了你的岳丈,怎么可能联合大皇子突然去你的府上抓反贼?!原来,这都是这对父女商量好了的!”萧贵妃眉头一蹙说道。 “母妃,孩儿以为,苏晓歆就是再不懂事,孩儿加以劝导,过不了多久就会回心转意,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嚣张,完全视皇家威严于无物!孩儿本来还想替他们苏府瞒下去,看来,这苏家的人根本喂不熟!” 云驷在一旁煽风点火道。 “看来,我有必要在你父皇面前提点一二了!这个苏世藩如此无情,那就休怪我无义了!”萧贵妃一折衣摆说道。 “那个赵广,你不用放在心上,辎重的事情再拖一拖,不急着这么快上前线,你父皇那看是不想让赵广活着回来了。” 第23章 对妻子不仁?! “这是自然,儿臣听凭母妃处置。”云驷脸露出一丝笑意。 萧贵妃摸摸云驷的头神情满意。 “既然如此,儿臣就不在母妃这里久留了。儿臣先行告退!”云驷说道。 “嗯,退下吧,我也乏了,待会还要去你父皇那里一趟。”萧贵妃点点头。 勤政殿,陈武元正坐在殿中批阅奏折。 “回禀皇上,今日慎王进宫去往萧贵妃住处。”身旁的江庭福说道。 “哦?他不是快要去打仗了吗?来宫里找他母妃做什么?”陈武元放下手中的奏折看了眼江庭福。 “回禀皇上,按礼大婚两个月后慎王回宫看望萧贵妃。”江庭福回道。 “朕忙的把这事都忘了,现在派人去留一下云驷,让他来朕这,朕得问问他和朕给他选的这个媳妇磨合的怎么样了?” “诺。”江庭福随后前去通知。 云驷离了萧贵妃的宫中,闲来无事便在皇宫的御花园里游走。 “本王从小便在这长大,今日故地重游,心情却是大不一样了。”云驷摇着玉扇开口说道。 “哎,主子贵为王爷,是皇家血脉,看事情奴才们自然比不了。”一旁的近侍弯身伺候着。 云驷拍了一把内侍的肩膀说道:“本王现在明白一个道理,本王越想得到什么,反而却得不到。越想抓住什么,什么就越离本王越远。”云驷狠狠地捏了一下内侍的肩膀。 内侍吓得跪倒在地,连忙说道:“主子所说,奴才们听不明白,奴才们只有恭敬地伺候主子,才能报答主子的大恩大德。” “起来吧。”云驷没有看内侍,只是欣赏着不远处的开的艳丽的花,内侍连忙从地上匍匐起身,仍是弓着腰。 “哟,这是谁啊?竟然在父皇的御花园里,随意呵斥下人,真把这皇宫当自己家了?!” 此话音一出,身旁的内侍们躬身的更低了。云驷眉头突然皱在了一起。 “云季?!”云驷盯着不远处乘凉的大皇子云季轻笑了一声随后开口道:“真巧了,没想到皇兄也在这里闲玩?” “闲玩?笑话!本王可没有你闲情逸致。本王是来进宫向父皇请命去和北魏开战的!”云季拱手说道。 “哈哈哈。”云驷轻笑几声心想,这个云季竟会说些场面话,自己这个父皇钦点的监军还没动身前往,轮得到你个闲人跑到父皇面前请命? 你这逼装的有点过头了吧?! 云驷没有说出来,只是随口说道:“哦?请命,可我不日将前往陈家县前方,届时如果朝中两位皇子都前往与北魏对战,不光父皇不会同意,朝中大臣也会竭力反对的。” “哦?既然你是监军,怎么这么多日也不见你动身?反而在这宫中的御花园见到你的身影呢?”云季听出云驷话中的意思,立刻出言讽刺道。 “军中辎重数量巨大,这些事我想,不必和皇兄一一解释了吧?毕竟我才是监军。”云驷听闻立刻回怼道。 “哼!”云季冷哼一声说道:“一介文夫,当什么监军!恐怕到了前方,还得带上自己的家眷伺候着。”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时,陈武元身边的江公公走了过来。 “参见两位慎王,参见福王。” “哟,这不是江公公么?何事竟能在这御花园见到你?”福王云季开口道。 “回禀福王,老奴前来御花园是奉皇上的口谕宣慎王进殿。” “我?”云驷一脸懵。 难不成父皇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那苏晓歆逃跑的事,是不是也早就知晓。看来,这里面大有文章可做。 “是的,老奴此番前来是为慎王的事。”江庭福躬身说道。 “你?”云季瞟了一眼云驷心想这个废物不是之前就被我和苏世藩联合在父皇面前失了恩宠了吗? 怎么还能让江庭福亲自请去勤政殿? 这件事我得回去禀报韩相一声,这里面恐怕有诈! 云季收敛了锋芒,转面道:“既然父皇找二弟有事,那本王就不打扰了。” 云季和云驷拱手行礼后,拂袖离去。 “既然福王已走,那慎王就请先随老奴前往吧。”江庭福在一旁说道。 云驷点点头。 云驷被江庭福跨入了勤政殿的地砖,这地砖他再熟悉不过,上次眼泪混合着地砖泥沙的味道,他这辈子都记得。 “儿臣叩见父皇。”云驷一进勤政殿,直挺挺跪在了地砖上,将身子深深伏在地上。 惶恐、紧张、夹杂着帝王家的亲情此刻复杂地环绕在云驷心头。 “慎王来了。”陈武元懒洋洋地问道,可能是批阅奏章乏了神,陈武元显得不太精神。 “回禀父皇,儿臣有罪。”和陈武元相反,他的儿子云驷,脑袋的弦已经绷得不能再紧了。 “哦?何罪?”陈武元来了兴趣,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坐到旁边的床榻边,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二子云驷说道。 “禀父皇,儿臣对父皇不敬、对妻子不仁,对母妃不孝,儿臣罪该万死!” 云驷稽首喊道。 他知道,如果没有皇帝宣瑾,自己再想重新获得父皇的信任简直是痴人说梦。 俗话说见面三分情,这句俗语在民间如此,在帝王家亦相同。 “对朕不敬,对母妃不孝,不必多说,你是朕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你是什么样的人,朕心里清楚。”陈武元看着云驷说道。 “不过,这个对妻子不仁?难道你小子和朕的儿媳不和?”陈武元问道。 看来,父皇还不清楚苏晓歆逃跑的事情,这件事说到到底也是由他们苏家而起的,苏世藩没有讲,那看来苏世藩知道此事说了一定会触及龙怒,那如果,我来讲,这龙怒又会降临到谁头上呢?! “启禀父皇,儿臣不敢隐瞒父皇,儿臣自成婚后与王妃相敬如宾,并无嫌隙。” 云驷试探着说出苏晓歆的事。 “哦,那,何来对妻子不仁之说?”陈武元的好奇心被挑起来了,开始打破砂锅问到底。 看来父皇对此事果然不知晓,哈哈哈,苏世藩啊苏世藩,你不是喜欢联合云季查我的府吗?这次我要你们苏家全家的狗命! 第24章 那帖儿木是派你来劝降的吧?! 北魏陈良帐中。 “来,安兄,我为你准备了西凉口味的热汤,先喝几口暖暖身子。”陈良拉着安淮客的手,坐到安淮客一旁说道。 “放手。”安淮客一把将陈良推到一边,松开陈良的手,语气十分冰冷。 “那帖儿木是派你来劝降的吧!”安淮客沉着脸,直视前方,并没有看向陈良说道。 “安兄,先不说那些,你刚从,”陈良停顿了一下,安淮客的眼神似刀子一样插在陈良的眼中。 “你身子本就单薄,莫要逞强。”陈良开口道,说着将一碗冒着热气和膻香的羊汤端到安淮客的面前。 羊汤的香气很快钻到了安淮客的鼻子里,香气扑鼻,安淮客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他在囚俘营这几日,莫说这样香气盈盈的菜品,就算一口干净的水也喝不上。 他看了眼飘着油腥的羊汤,将它推到了一边,干瘪的嘴唇挤出两个字:“拿开!” 就在陈良打算撤掉菜品和羊汤的时候,安淮客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安淮客身上已经洗净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可身上那身猪粪的味道却仍飘在身上。 陈良站了起来,一把夺过下人要撤走的羊汤,仰面将汤品一饮而尽。 “安兄!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但你看看那些和你一样趴在地上的囚俘们,如果不是我去救你,你就是不被砍头,也会被他们活活折磨死的。”陈良情绪激动了起来。 “我不需要你救我!”安淮客站起来直视陈良的眼神吼道。 “你投了北魏,那是你的选择,你眼睁睁看着生你养你的土地被异族屠戮殆尽,妇女被奸淫,还能喝下去这口汤么?你喝的是西凉乡亲们的血!” 安淮客眼神充满了血丝,几天几夜来,他没有合眼,耳边眼前他见过了太多禽兽不如的暴行。 现在的他只求一死,也绝不会喝他们北魏人的一口水!一粒粟! “怎么?难不成我陈良救你救错了?!”陈良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安淮客。 “救错了!”安淮客怒吼:“我生是西凉人,死是西凉鬼!轮不到你这个北魏的外族人来救我!” 安淮客抓住陈良衣领说道:“妄你饱读十几年圣贤书,眼看着这些残暴行径,人间惨剧就发生在眼前,你这个北魏人的座上宾,就那么心安理得吗?你想想你父亲的坟还埋在西凉的土地上!你夜里睡觉心就能那么踏实吗?!” “安兄,两国打仗,这些都在所难免,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够改变的。”陈良看着情绪激动的安淮客解释道。 “在所难免?!”安淮客吼道:“这是屠杀!赤裸裸的屠杀!”安淮客猩红了眼。“这些可都是你曾经和你生活在一起的陈家县百姓啊!他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遭到如此灭顶之灾!毫无防备!就灭了别人全族!屠了西凉的边市陈家县!这种行为和畜生无异!” 陈良被安淮客怼的无言。 “我知道你是来劝我投降的,我安淮客这辈子都不会投降你们北魏!就算我死了,我的魂魄终有一天也会看着西凉的大军亲手将你们这帮禽兽赶杀殆尽!”安淮客眼含泪珠,一字一句地说道。 陈良不恼,索性让收拾饭菜的士兵退下,自己一屁股坐下来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边吃边吧嗒嘴。 “嗯嗯,这道菜小厨房做的不错,红烧鲤鱼,色香味俱全。” 陈良用筷子夹起一块鱼肉嚼了起来,随后又往嘴里塞了几口米饭。 这兵荒马乱的,能吃上这等饭菜,已经是难得不易了。陈良边吃边说:“嗯嗯,这羊汤用的也是上等的鲜羊肉熬成。果真十分鲜美。” 安淮客被陈良这一动作搞得不知所以,“陈良,我安淮客的命再贱也不会为了一口吃的出卖自己的大义!” “你不吃,这菜不就浪费了?”陈良不理会安淮客,自顾自地吃饭,夹菜说道。 “好,你吃你吃,我走!”安淮客看着眼前的陈良只觉得不可理喻,他拂袖向帐门口走去,却被帐门口两名北魏士兵拦住。 安淮客看着吃的津津有味的陈良说道:“谢谢你的热情款待,要是没有这顿饭,我还真看不出你陈良是什么人!” 陈良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惹得安淮客愣在原地。 “哎!都是我陈良多此一举,如今看来,北魏人不信任我,就连安兄也是这么认为吗?这顿饭,恐怕就是咱俩的断头饭了!” 陈良大笑着,将米饭塞进自己的嘴里,自顾自地发笑,眼眶却渐渐红了起来,泪水滴滴落入陈良的嘴中。 “断头饭?!咱俩的?!”安淮客不可思议地呢喃道,“难不成,是我拖累你了?” “无妨,无妨,反正我陈良也是个被家人抛弃,被乡里嫌弃,被顶替,被驱赶的一个苦命人罢了。”陈良放下碗,咽下嘴里的饭,走到安淮客身旁开口道:“其实,我以前很羡慕你,家境好,学运佳,仕途顺利。你的命真好。” 陈良眼中出现难得的笑意,安淮客看着陈良,心中仍是不敢相信丝毫。 “你犯了什么罪?那北魏人要杀了你?”安淮客试探地问道。 “救你!”陈良回答的干脆,短短两个字干脆简短,却让安淮客更加的不解。 安淮客是个心慈手软的人,心软可以是一个人的优点,同样也是一个人致命的缺点。 陈良精心在这里布置的饭局终于来到了最关键的部分。 安淮客,你还是上钩了。没了这顿饭,我陈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博取你的信任的,很快你和我就会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陈良脸上的阴险一闪而过,安淮客没有察觉半分。 “陈兄...我知道你在北魏过得也不会如意,你不必费心救我,最后把自己搭进去,不值得。”安淮客到底是相信了陈良的话。 “安兄,我虽然为北魏做事,但我也是西凉人养大的,更是陈家县的百姓养大的,我若能和安兄一同赴死,实为大幸!只是,唯有一事请安兄莫忘。” 第25章 舍生追大义! “大西凉皇帝陈武元,在得知陈家县被北魏人屠戮三日内,竟毫无反应,甚至丝毫没有要派兵保护陈家县百姓的意思,而朝堂之上甚至出现了要与北魏握手议和的声音。” 陈良顿了顿,继续说道:“这就是你拼命想要扞卫的西凉,这就是西凉君王的态度,难道这些真的值得你安淮客不顾个人安危,舍弃生死而追求的大义吗?!” “陈良,你不必如此诋毁我西凉,我西凉朝就是再不济,也绝不会容许异族士兵如此残害我朝百姓,我早已得知消息,西凉大军不日将抵达陈家县,到时候该害怕的就该是你们北魏了!” 安淮客听陈良如此放言,情绪更加的激动,他从未想过眼前懦弱温顺的陈良,竟有朝一日会变得如此残暴嗜血。 “我说过我绝不会投降北魏的,陈良,就算你如此劝阻也是无用功,你还是死了这份心吧。我安淮客宁做北魏刀下鬼,不为不做北魏做上臣。”安淮客决绝道。“如果你再苦苦相逼,我必在你面前自绝于此。” “不可!”陈良说道:“安兄,你是否想过你死了你的家人呢?” “我不曾婚配,也没有子嗣,只有一个堂兄和侄子,他们两个会在西凉朝生活的很好,不必我挂忧。”安淮客紧皱着眉头厌恶的冲着陈良说道。 “就算你不在乎生死,只在乎大义,你也要想想,你死后的名节,你死后北魏人就真的会说你是忠君不二的铮臣吗?” 安淮客无奈的笑了一句。“你做的这一切不过是无意义的,没有人会知道你的坚持,北魏人不会放在眼里,西凉人更不会。” “大义自然在我心中,无需他人知晓。我做的一切即使没有西凉人知道。当西凉朝的士兵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我的灵魂也得以慰藉。这是我和你不同的地方陈良。”安淮客人一脸正义凛然的说道。 “实话告诉你吧,他们已经掌握了你家人的信息,不出三日,便可将你全家屠尽,如你不降便只有此下场。” 陈良看向安淮客,眼神里尽是规劝和不舍,陈良又开口道 :“安兄,就算你不替自己考虑,也要想想你的侄子李长庚啊,你们家族可就这么一个男丁,没了他,你们可就绝后了!” “那你要我如何?”安淮客开口道。 “简单,只要你放弃敌视北魏,帖儿木将军会给你提供比西凉应该给你还要多的高官厚禄!”陈良继续劝降道。 “那我若执意不降?”安淮客开口道。 “那到时候落地的人头就不只你一颗了!”陈良威胁道。 “东风也有遇困日,不若恣肆忘今宵。安兄,人生苦短,何必坚守那西凉都不在意的道义?!权贵们只知道护着自己的利益,绝不会管百姓的死活的,安兄,你难道到现在还看不清西凉那些权贵们的脸孔吗?” 西凉天京府宫中。 陈武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每一个字,苏世藩、苏家、苏晓歆竟如此藐视我皇室威严,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那个苏晓歆看着也就是个安静斯文的孩子,怎么会?怎么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逃婚?!他们苏家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怪不得,怪不得苏世藩联合云季一党竟将矛头直指云驷,原来是给自己的女儿干的事盖遮羞布呢! 云驷见皇帝陈武元迟迟不说话,也不敢多言,只能静静跪在一旁,静听圣言。 “现在,苏家那个丫头在哪?你们知道么?”陈武元突然开口问道。 “回禀父皇,王妃,逃离王府后,因为儿臣应对府邸搜查,未有时间去寻王妃,如今,只知道大概在陈家县方向。”云驷跪地回道。 “好,好一个苏晓歆,好一个苏世藩!好一个苏家!” 原本努力克制住怒火的陈武元,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怒火,一手扬了手边的茶杯。滚烫的茶叶和茶水顿时溅了云驷一身。 “父皇息怒!父皇息怒!”云驷跪地叩首道。 云驷看起来十分紧张,可心里却恨不得想着回府好好放几挂鞭炮庆祝今天的翻盘,云驷其实只是说了苏晓歆和李长庚的私情,并没有提苏世藩的事情,但恰恰就是这一举动,让本就生性多疑的陈武元对苏世藩、对云季一党更加忌惮。 云季既是嫡子,又是大皇子,他如果造反,陈武元这个皇帝的位子,还做得了了吗?! 陈武元身边的御林军的控制权可在云季的手里,如果他哪天觊觎了这个位子,被众臣扶上位,是不是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云季,云驷,这后面牵扯的是两个党系之间的事情,事情的真相往往被深深埋藏起来,事情导致的结果反而更加重要。 云驷现在一度失宠,可朕失去了这个牵制云季的人,又有谁能在这朝堂上制肘得了大皇子一党?现在大皇子他们又将手伸向了军权。 这朕绝不能容忍! 陈武元抬手将身旁的茶杯拿起,再次死死地砸向地面。 这一砸,云季一党的前程也算终止了。 “宣旨,着慎王为慎亲王,领兵三万,带辎重武器立刻开赴陈家县支援赵广将军。” “父皇,臣领旨!” 云驷这回又闻到了地砖上的味道,不过不是之前的屈辱之气,而是给他铺向太子之位的满满贵气。 三万兵权,外加辎重武器,这父皇是把西凉的精锐都交给了自己,原来父皇从来就没怀疑过我谋反,原来如此,云季,我看你这次拿什么和我争! 陈武元抬手将云驷招到跟前,云驷缓步跪着爬了过去。 陈武元趴在云驷耳边说道:“大皇子不足于谋,汝当勉励之!” “儿臣定谨遵父皇教诲!”云驷拱手洪声开口道。 “哈哈哈哈。”陈武元看着眼前的儿子满意的笑笑说道:“行了,萧贵妃那边我去跟她说,你只专心打仗带兵的事,那个赵广,是个帅才,你的三万兵马由赵广统领协治,如果赵广有什么异心,无须禀报于我,拿着这个虎符,即可卸了他的兵权!” “记住!在战场上,绝不可冒失急进,战术上的事要听赵广将军的指挥。” “儿臣定不负父皇希望,凯旋而归!” 第26章 李长庚他上来了! 李长庚和李锁银走在去轿子山的路上。 李锁银开口问道:“儿子这轿子山什么来路?怎么从没听你说过?” “轿子山他们二当家的是我的一个好兄弟,前些年救我一命,我们的交情也算深。”李长庚说道。 “这样算来那胡二镖还算我救人恩人呢,这次咱们空手去轿子山多少有些失礼了。”李长庚打趣着说的。 “兵荒马乱的,人活着就好了,带不带礼的,他应该不会在意,不过说实在的,我在上满郡的时候听说皇帝要派兵攻打北魏。据说好像还是一个什么二皇子监军,看来这次,皇上是铁了心要和北魏打下去了。”李锁银回了一句。 这句话就像一根刺扎入了李长庚的心上,二皇子几个字更深深的烙痛了李长庚。 “二皇子?看来歆儿嫁给他,也算是能够保全一生富贵了。”李长庚默默低下头呢喃道。 “歆儿?什么歆儿?苏世藩的那个女儿苏晓歆?哎哟,我说长庚你怎么还记得她呀?你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他爹是将军,你爹就是一个员外,你们两个,就不要再自作多情了。”李锁银一听李长庚嘴里的歆儿就头大。 苏晓歆在陈家县的时候,李长庚就总是在她屁股后面打转,整日也没个正形,现在苏晓歆好不容易跟着他爹进了天京府,没想到这个傻小子竟然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也不知道下落,李锁银心想着他八成就是去追苏晓歆去了。 “长庚,我听说苏晓歆进了天京以后,好像要和什么什么皇子联姻,莫不是,就是这二皇子吧,哎哟,你看人家苏晓歆生来就是富贵命,现在又成了皇室宗亲,咱们这种乡野小户就不要去惹这种大户人家了好不好?咱们根本配不上啊。”李锁银絮絮叨叨的说着。 李长庚看了一眼不停讲话的李锁银,苦笑一声说道:“对,我知道了,您别操心了,我以后不会再和苏晓歆有关系了。” 说话见李长庚驾着马车和李锁银来到了轿子山山脚。李长庚快步跳下马车。李锁银则从轿子里探出头。 “麻烦兄弟禀报一声,就说是陈家县的李长庚来拜访二当家的。”李长庚从口袋里掏出几个碎银塞给小啰啰。 那小啰啰见如此多的碎银,瞬间眉开眼笑的前去通报,身后的李锁银则扭着自己肥胖的身体从马车下来,望着郁郁葱葱的轿子山说道。 “好家伙,轿子山果然山如其名,看起来怎么像专门劫达官贵人的轿子的山贼,长庚你交的都是些什么狐朋狗友呀?”李锁银嘟囔着。 “哎呀,爹你来这就像跟来自己家一样,别客气哈。”李长庚拍了拍李锁银的肩膀说道。 ...... “李长庚赶着马车来了?还带了个人?”胡二镖听闻放下手中的酒,站了起来说道。 这个李长庚不是说失踪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轿子山,还带了人,赶着马车来的,看样子是有备而来。难不成他已经知道了苏晓歆被我藏在这轿子山? 看来我得准备一下把苏晓歆藏起来,不能让李长庚这个泼皮发现,这苏晓歆是我先。劫到的,当然就是我胡二镖的人。 “去,赶紧派人把苏晓歆接到我跟前,我要亲自转移!”胡二镖又品了一口美酒命令道。 “是!小的这就去做!”小啰啰领命后,赶忙飞奔而去。 片刻过后,苏晓歆便在小啰啰的带领下来到了胡二镖的面前。 孙晓歆赶忙给胡二镖行了个礼,随后问道:“二当家的,是有长庚的消息了吗?那么几支派出去的兵勇们都有线索了吗?” 苏晓歆神情紧张。这几日,苏晓歆除了在轿子山的石洞里休息,便是在山顶向陈家县的方向远远的眺望。 苏晓歆不知道这些这种日子会过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会被胡二镖保护,或者说扣留到什么时候,他只能祈求着胡二镖念及着与李长庚的情分,能对自己诚心相待,也期盼着李长庚的消息能尽快的传到她的耳朵里,好尽快离开这座轿子山。 可她左盼右盼总也等不到消息,正在她灰心丧气的时候。胡二镖忽然派人传她前去,这无疑是给了苏晓歆气的心头燃了一把希望之火。 “小歆妹子,你先坐,听我慢慢跟你说。”胡二镖顺手摸了一下苏晓歆的肩膀,随后将苏晓歆按在了座位上说道。 “这段日子,大哥不是没有帮你去寻长庚兄弟,只是这年头你也知道,咱们西凉马上就要和北魏开战了,到处都在调兵遣将,长庚的下落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现在又要碰上官府剿匪,咱们还是先躲一下吧,寻长庚的事,咱们从长计议。”说着胡二镖就要将苏晓歆推往后院的密洞里。 苏晓歆一把挣脱了,胡二镖的手说道:“二当家的。如果实在寻不到长庚的话,歆儿也不劳烦二当家的。歆儿请别二当家的就不在轿子山上打扰了。” ..... “这小啰啰怎么进去这么久还没有回来传话?这胡二镖不知道到底在干什么,算了,不等他们了,咱们自己进去吧。”李长庚在门口左等右等也等不到回来传话的小喽啰,便自己独自一人两步并肩三步向轿子山深处走去。 胡二镖此时和苏晓歆争执不下,苏晓歆好说歹说就是不肯去密洞里,胡二镖也不肯和苏晓歆撕破脸,便只能好言相劝道。 “晓歆妹子,你听咱说,现在外面官府的追兵来了,咱们必须躲进密洞里,要不然你我都得死在这儿!”胡二彪开口解释道。 “二当家的,你根本就是信口胡说,我来的时候,山脚下并没有任何追兵,你这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苏晓歆怒斥道。 这时一个啰啰突然跑了上来,向胡二镖禀报道:“回禀二当家的!李长庚他,他上来了!” “什么?!”胡二镖脱口而出道。 “长庚?!”苏晓歆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我说老胡啊!你在轿子山磨磨蹭蹭干什么呢?不会又在祸害哪个姑娘吧?”李长庚未见其人,声音先到。 第27章 和苏晓歆再次相遇?! 李长庚笑盈盈地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进来,但是轿子山里的情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几乎同时,胡二镖和苏晓歆看向了愣在原地的李长庚。 苏晓歆激动的说不出话,眼眶一下子红了,她看着朝思暮想的人如今就在眼前,竟然哽咽到说不出一句话。 “长...长庚兄弟...你你怎么上来了?”胡二镖也是傻了眼,他想拉住一旁的苏晓歆,可苏晓歆早已跑了上前。 苏晓歆眼眶含着热泪盯着面前的李长庚,可李长庚早已不是之前的那副面孔。天京府那个地方已经让他彻底心死,他今生今世不想再提任何关于苏晓歆的事情,更别说再见到了。 “兄兄弟...你听我解释,这,这妹子我也我也是就是想帮她寻你来着,哎呀,这是个误会。”胡二镖虽然垂涎于苏晓歆的美色,但他也不想因为一个女人得罪了李长庚,便急忙打圆场说道。 “长庚见到你真是太好了。”许久苏晓歆从嘴边挤出这句话,她的喜悦自然是不言而喻,这么多天她在西京一路计划着逃出慎王府,再从慎王府跑到天京城外,踏上去往陈家县的马车上。她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也没有吃一日能够心安。 她看着眼前的李长庚,恨不得掐自己一下,来证明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她扬起手臂想摸一下李长庚的脸庞,下一秒,却被李长庚无情的打开。 “你怎么在这里?!”李长庚只是冷冷的回了一句苏晓歆,甚至都没有看苏晓歆一眼。当李长庚打落苏晓歆的时候,苏晓歆的眼泪瞬间滑落了出来。 “长庚你...你...?”苏晓歆睁大了眼睛盯着眼前的李长庚不知所措,她不敢相信眼前的李长庚和自己竟变得如此陌生,上一秒李长庚还是他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可下一秒。眼前的李长庚好像和她她之间隔着这个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哈哈哈哈哈哈,我说长庚兄弟,你不知道歆儿。啊不苏小姐为了寻你费了多大的劲,要不是被我救下,这兵荒马乱的,不知道要遇见什么是坏事呢?这以后你们要是成了亲,可得谢谢我这个媒人。”胡二镖见状,赶忙补了一句。 “哦,是吗?”李长庚抬头对苏晓歆挑眉,苏晓歆站在原地不出一言,身后的胡二镖走到两人的跟前说,“是啊,苏小姐,你不就是来寻长庚的吗,现在长庚就在你眼前了,你们怎么如此生分啊?好像陌生人一样。” 胡二镖将李长庚的反应看在眼里,李长庚这小子,脾性大改。莫不是对这苏姑娘早无心意。如此说来,看来这苏晓歆是走不了了! “长庚...”苏晓歆在一旁又想要开口,这时,身后的李锁银也爬了上来,气喘吁吁的说道:“儿子!你怎么不等等你爹啊?!咦,这不是苏将军家的千金吗?您?您怎么在这儿啊?” “他原来真的是苏世藩的女儿!看来我这个山寇还是莫惹这等大人物为好。”胡二镖在心里的盘算着如何成全苏晓歆和李长庚的美事,好让自己全身而退。 李长庚看到跑上来的李锁银,脑子瞬间想起了自己来是为了救自己的二叔安淮客,他便对苏晓歆解释:“苏小姐,我这次来是有正事要找二镖兄弟的,你我之间的事我本不想再提,但你现在如果有现在有难处,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一旁的李锁银见状也说道:“对呀对呀,苏小姐出大事了,长庚的二叔安淮客被撸到北魏鞑子那,现在人是生死未卜啊!” “你是说陈家县县令安淮客?!”苏晓歆不敢听相信自己所听,他只知道北魏攻打西凉的地盘,并血洗了陈家县,没想到陈家县的县令竟然也被他们掳了去。当年苏世藩命悬一线之际,安淮客也是出了力的,如今安淮客遭遇如此不测生死未卜。她自然明白,长庚现在无意谈他们之间的事,便赶忙收了神色。 “什么?!那狗日的鞑子竟然敢掳了你二叔!长庚兄弟你说吧,咱们怎么办?你让我出人,我绝对不说二话!” 胡二镖虽然想将苏晓歆占为己有,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长庚遇见了难事,他丝毫不会含糊。 “现在看来。既不知道我二叔被掳去了何处?也不知道北魏有多少兵力,如果光靠我和你轿子山的力量,恐怕难以将我二叔营救出来。”李长庚继续说道,如果再动用上术士山的人脉可能还会有一些胜算。” “长庚不是兄弟我说话难听,就在昨日,北魏已经放出话了说,说说你二叔已经降了那北魏鞑子...如果咱们在舍命相救,不是白费功夫,还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搭了进去!”胡二镖哆哆嗦嗦的说出这几句话。 “你是说他二叔投降了?!”李锁银目瞪口呆。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李长庚激动地大叫,“我清楚我二叔的人品,他绝不是那样的人。如果他想跑,当时鞑子打进来的时候他早就跑了,还有哪会带着手下人去前线抵抗?!” “我在陈家县的时候与安县令有几次接触,他为人温文尔雅,品质刚正,绝不是会投降鞑子的那种人。”苏晓歆也不相信安淮客会投降。 “可是事情到底是怎么样?谁也不知道,我们这样贸然去救他,实在是太不谨慎了!”胡二镖思索了一下。他虽然看起来是个粗人,但在这种关键事情上心思缜密。 “那就算再危险,我也不能眼睁睁把他扔在北魏鞑子手里!”李长庚说的很小声,一字一句的顿道。 “我倒觉得其实我们可以换一种方法。”苏晓歆在一旁开口说道,其他人三人的目光齐齐地看向苏晓歆。 “西凉的大军已经驻扎在陈家县附近了,家父毕竟是一代武将,如果用用家父的人脉或许会有转机。”苏晓歆眨了眨眼说道。 “对,苏小姐说的对,或许只有这样才能救出来他二叔!”李锁银在一旁表示赞同。 第28章 安淮客!你逃不出去的! “安兄,你如此不明是非,妄我淌这趟浑水!你不是想做忠臣么?我偏让你做不成!” 陈良放下狠话,对着北魏兵卒命令道:“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放他出去!看着点!不许他寻死!” “遵旨!”兵卒拿着重兵枪,把守着帐门口。 “过几天,西凉使节将会抵达这里,到时候不管你投不投降,西凉皇帝很快就会收到你安淮客投降的消息。” 陈良眼神浮现一丝杀气,随后拂袖而去。 “陈良!你我从此划清界限!我绝不和你这种鞑子走狗为伍!”安淮客用尽了全身力气说道。 陈良的这句话像是一把刀直直地插安淮客的心头,一个爱惜羽毛的人,杀他最好的方法就是当着他的面,把他的羽毛一根根拔光、剪断,扔在泥地里。 安淮客跌坐在地上,口里念叨着:“西凉...西凉使节?” 陈良迈出帐营一步后回首嘲讽道:“没错,你们西凉皇帝要派使节和我们和谈了,你如今死了也是白死,听说西凉皇帝陈武元之前对你青睐有加?如果他要是知道他青睐的臣子已经降了我北魏?安兄你所做的一切可就都化为乌有了!哈哈哈哈!” “我要见我西凉使节!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你陈良的任何条件!陈良你这样做和鞑子一样卑鄙无耻!”安淮客冷眼相看。 “安兄,这是战场,胜者为王的道理还用我教你么?”陈良指着安淮客的鼻子一字一句地说道。“西凉使节一到,我们还要用你当投降这件事,好好羞辱一下他们,让他们的皇帝看看当朝进士都降了我们,所谓的西凉盛世在我们的铁蹄之下如此不堪一击!” “还有三日,到时候,我会亲自派人告诉你这个好消息呢!”陈良眼睛里尽是暴怒之色,“安淮客,你不要不识抬举,我这是在帮你!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帮我?我不过是你拿着向帖儿木邀功讨好的奴隶罢了!帖儿木他敢杀武将,不敢杀文臣!而你陈良,为了你的荣华富贵,为讨你北魏主子的欢心,让我有国难依,有家难回!你!你是何居心!” 安淮客拍桌而起怒吼道。 “哼,安兄,你就算回了西凉也是被俘之人,你的仕途已经完了,不如投降于我们,可保你一世安稳,有何不可?”陈良不屑道。 “我西凉受到如此奇耻大辱,怎肯与你北魏再握手交好,北齐也绝不会袖手,你北魏骑兵再凶猛,挡得住两国之兵?!”安淮客反击道。 “可这西凉并没有半点进攻我北魏的意思啊。”陈良眯着眼睛快步走到安淮客跟前说道。“西凉打怕了,那陈武元就算一朝的武将,可忌惮这个,怕着那个,谁都不敢用,还不如交几个岁钱,草草了事算了。” “陈良你以为你封锁了消息,我就看不出么?鞑子军营频繁调兵运粮,这不是要打仗了?是什么?!”安淮客看着陈良不屑大笑。“哈哈哈哈哈!西凉大军我猜已经抵达陈家县,不出半月!你们北魏必败!必败!哈哈哈哈哈!” “疯子!安淮客你就是个疯子!”陈良怒骂着安淮客离开了营帐。 安淮客追着陈良,走到营帐口却被士卒用长枪拦住。 士卒说着安淮客听不懂的鞑子语言,安淮客冷笑一声,对着还未走远的陈良吼道。 “西凉一定与你们血债血偿!” 北魏士卒感受到了安淮客的挑衅,将安淮客架到营帐中,上去一顿拳脚。 安淮客被打倒在地,北魏士卒一拳拳打在他的脸上,直到安淮客口吐鲜血,几颗牙齿被打掉在地。 两个士卒走后,安淮客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望着陈家县的方向一再地叩首,直到头被磕破。 余晖夕阳下,安淮客平生第一次感到如此绝望,家乡近在咫尺,却遥不可企及。他现在在北魏营中求生不行,求死不能。 “长庚和大哥,他们如果知道了我投降的消息,他们的日子会好过吗?”安淮客低头深思。 “长庚...长庚?!”安淮客突然想起长庚曾带着自己来过北魏地界营商,长庚曾说过,北魏荒漠之地,粮食种下去,不能成熟,只能靠边贸来获取粮食,如今北魏与西凉的贸易早就断绝了,北魏如今的粮食供给,只有邻国的北齐的粮食储备可以补上北魏这么大的缺口。 “北魏?北齐?如果我能找到北齐使节,是不是就能逃出去了!”安淮客的内心瞬间燃起希望的光,他咬牙抹了抹额头的血,慢慢站起身。 门口的北魏士卒见安淮客没什么举动了,就出了营帐把守着。 对,这北魏鞑子一时半会不会拿我怎么样,我只要等一个时机遇见北齐的使者,即使不能逃出去,也要让他把消息传出去。 我就算死,也要死在西凉。 北魏营帐中,帖儿木穿着盔甲站在羊皮地图前,观察着地形。 一个探子悄悄来到帖儿木身边低声说道:“大帅,如你所料,那安淮客果然中计了。” 帖儿木回神,离开羊皮地图,端起一碗奶酒问道:“西凉要来使节的事情,已经透露给他了?” 探子回到:“那陈良已经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安淮客,现在安淮客已经认定陈良是咱们北魏的走狗了!” 帖儿木笑着捋了捋胡须开口:“不急,陈良这个人我要,安淮客我也要。” 探子回到:“是,大帅英明。” 帖儿木眯着眼笑道:“西凉朝果然人才济济,要是这两个人能为我们所用,那区区赵广和那个养尊处优的皇子对咱们来说就是不堪一击!” 帖儿木遣退了探子,继续向众位将领说道。 “各位北魏的雄鹰们,赵广已经将大军驻扎在陈家县后十里左右的花岗村附近,赵广好眼力,这个花岗村不仅易守难攻,道路也不易我们骑兵行进,各位对这有什么想法?” “哈哈哈!缩头乌龟!” “躲在山里不出来!还西凉虎将?!我看这次他们西凉皇帝派了个怕死的!” “哈哈哈哈哈!就是!” 各位北魏的下属开启疯狂嘲讽模式。 帖儿木抬了抬手,示意大家停下。 “我看,没那么简单!”帖儿木在羊皮地图上圈出这个花岗村说道:“这一仗,这个赵广看来是要和我北魏战到底了!” 第29章 赵广夜袭北魏大营 花岗村,赵广站在山顶看着皇帝陈武元拨给他的一万新兵,止不住的叹气,军师在一旁安慰道:“赵帅,虽然这批兵勇并非精锐,但二皇子的辎重武器不日将会到达,赵帅,现在西凉内忧外患,还请赵帅切莫不战而哀。” “军师不知我心中所思,我担心的不是这一万新兵,而是那辎重武器。”赵广说道。 “我猜赵帅担心的恐怕是监理辎重的二皇子殿下吧。”军师开口道 “其实二皇子此次前来监军的目的,你我都心知肚明。我赵广这辈子生生死死见惯了,战死沙场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白白浪费这么多性命,我实在不明白陛下的心思。这仗是打还是不打?”赵广开口道。 “打不打的都不要紧,要紧的是,赵帅你怎么应对。”军师有些故弄玄虚地说道。 赵广轻笑了一声没有理会,转话题问道:“北魏那边动向如何?” “回禀赵帅,北魏目前没有援兵抵达,仍然是帖儿木所在军队在驻守,目前他们似乎没有进攻的动向。”军师开口说道。 “看来我的判断是对的。”赵广突然心中燃起一点希望,“这北魏的皇帝也知道自己家底就这些,不可能任由帖儿木去赌。” “别的都还没什么,只是...”军师继续说道。 “只是什么?” “北魏那边已放出消息,说,陈家县校尉宁死不降,已被北魏刺杀。”军师回道。 “军人战死沙场是他的荣誉,这件事我会上报朝廷,不会让他死不瞑目的。”赵广开口道。 “这是自然,只是,校尉死后,陈家县县令安淮客投降北魏,他们说是安淮客亲自斩了校尉的头,向帖儿木投降。”军师说的声音越来越小。 “大胆!”赵广一声怒吼。 “帖儿木如此藐视西凉,草菅人命,现在竟开始往我们西凉官吏身上泼脏水了!大战在即!如此阴险手段杀人诛心!谁都可以投降,但我绝不相信安淮客他会!”赵广大怒道。 “栽赃嫁祸如此明显!这个帖儿木是当我们西凉的将领都是傻子么?”赵广说道。 “大军还有几日粮草?”赵广问道。 “回禀赵帅,还有七日,七日后,陛下会从附近郡县为我们调运粮草。”军师回道。 “好!七日之内,必须得让帖儿木那帮鞑子们吃吃苦头!”赵广怒视道。 说罢,赵广便带着军师下山回到军营。 “集结军队,今晚我要夜袭北魏大营!”赵广说道。 “诺!赵帅。”众将领随后应和道。 铠甲撞击的冰冷声音响彻花岗村,一夜之间,赵广选出了八百骑兵作为快速部队,前去北魏粮草站烧了他们的粮草,而赵广自己则带着一千散兵佯装进攻。 “一万选八百,这八百精锐可是我军的苗子,你可得给我把他们一个不落的活着带回来。”赵广将宝剑赐给年轻将领蒋溪安。 “诺!末将遵旨!如若八百骑兵少了一人,末将提头来见您!”蒋溪安接过宝剑,随后亮剑吼道。 “今夜亮剑,只需成功,不许失败!” 八百铁蹄上都包裹了黑布来消声,八百匹高头大马配上八百骑兵,阵势十分肃杀。 赵广手里举着火把,随后望向身旁的一千步兵说道:“将士们,出发!” 因为是夜袭,步兵为了造势,一千的步兵身上绑满了树枝,走起路来沙沙摩擦的声音响声一片,脚底的脚步声也故意增加了许多。 从远望去,漆黑的夜晚,火把连绵不绝,队伍长不见尾。这一千步兵造出了五千兵勇的阵势。 为了掩护骑兵行动,赵广带着步兵率先向北魏军营进发。 没过多久,北魏的哨兵便发现了敌情,一时间北魏大营鼓号齐响。 帖儿木听到警报紧忙爬起身来穿上衣服。 “外面怎么回事?!”帖儿木怒骂道。 “回禀大帅!西凉大军疑似向我军大营进犯!”士兵跪地道。 “什么?好大的胆子!他赵广是不是疯了?!拿着那几个新兵蛋子也敢来打我的大营?!”帖儿木大怒随即命令道:“通知各部队紧急集合,精锐骑兵随时就位,我倒要看看这个赵广打的什么名堂!” ..... “冲冲冲!给老子冲!”蒋溪安带领的八百精锐进入粮站犹如进入无人之地,“哈哈哈哈!看来这粮站的兵都被抽调到大营去了!” “来人给我放火烧了这帮鞑子的粮仓!”蒋溪安说罢头一个将火把扔进了粮草站,只一瞬,八百把火把一同扔进了粮草站,北魏的军粮被瞬间点燃,顿时火光冲天。 “撤!兄弟们!活干的不错!回去都有赏!”蒋溪安扭转马头,带着八百精锐一溜烟逃离了粮草站。 帖儿木此时正临阵指挥,打的赵广军队节节败退,突然见后方粮草站方向火光冲天,顿时知道自己这是中计了! 帖儿木便大喊一声“哎呦!赵广你个小人!竟然偷袭我的粮草!快去救火!” “遵旨!”一批骑兵被紧急派到粮草站救火,这时候蒋溪安早就一溜烟跑回了西凉大营,而北魏粮草站火势过大,就算派出大量骑兵紧急救援,也只抢回来极少一点粮草。 赵广见北魏粮草已被一把火烧掉,心中大喜冲着北魏大营大喊:“啊哈哈哈哈!帖儿木!没想到!你北魏铁骑的首领原来是个蠢猪啊!哈哈哈哈!” “蠢猪!蠢猪!蠢猪!”西凉一千步兵冲着北魏大营的辱骂声震耳欲聋。 安淮客所在的军帐也乱了套,门口没了把守的士卒,一批又一批的士兵骑上马往北魏粮草站奔去。 安淮客趁机跑出帐营向骑兵方向看去,滔天的火光映的天空亮如白昼。 “粮草站?”安淮客呢喃道“现在逃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安淮客脑海中瞬间升起这个想法,他向陈家县方向跑了几步,随后连忙停下。 不行,大营就在前方,我现在跑过去毫无用处,该怎么办?难不成我真要永远被困在北魏鞑子这了吗?! 第30章 安淮客重踏西凉土地! 就在安淮客颓然不知所措的时候,李长庚一身黑衣正站在他身后。 “二叔!我就是知道你不会投降!我这就救你出去!”李长庚揭下黑色蒙面说道。 “长庚?!你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安淮客激动地不知所措。 “二叔!这次救你,赵广将军出了大力,要不是他得了北魏排防图,凭我们几个救你简直难如登天!二叔!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李长庚赶忙说道。 安淮客拉住长庚的手,死死地不放,“好!好!” 李长庚在赵广安排的一小队暗哨的掩护下,顺利的从北魏大营里逃了出来。 “长庚,这是真的吗?我不是在做梦吧?”安淮客坐在马车里,死死地抓住李长庚的手腕,一遍又一遍地询问着李长庚。 “二叔,你放心吧,咱们现在已经安全了。咱们已经到西凉陈家县的地界了。”李长庚一遍又一遍地解释道。 “那咱们回哪?”安淮客望着李长庚的眼神说道。 “先去术士山,我爹还在那等着您回去呢!” “哎,哎。好。”安淮客满口答应着,偷偷抹去眼底的泪。 于菁菁赶着马车快步行驶在西凉山间的羊肠小道上。 “二叔,这么多天,让你受苦了。我们一直在想办法救你。西凉的大军已经火烧北魏鞑子们的粮草站了,他们北魏猖狂不了多久了。” 李长庚说道。 “术士山的道长和师姐还有轿子山的胡二镖都出了力,还有苏晓歆,她动用了她苏家的关系,要不然,我们也不可能联系上赵将军。” 三日前,轿子山。 “西凉的大军已经驻扎在陈家县附近了,家父毕竟是西凉武将,如果用家父的人脉或许会有转机。”苏晓歆眨了眨眼说道。 “对,苏小姐说的对,或许只有这样才能救出来他二叔!”李锁银在一旁表示赞同。 李长庚终于抬眼望了一眼苏晓歆,她消瘦了不少。 只一眼,李长庚便湿红了眼眶,他急忙回了回神,知道现在不是谈儿女情长的时候。 “你是说要联合此次征讨北魏的赵广将军?”李长庚故意冷声问道。 “没错。”苏晓歆走到李长庚面前,面向众人说道:“现在我虽然从慎王府逃出来了,但我父亲毕竟是西凉根基颇深的大将,陛下就算动怒,现在前方正在打仗,也不会在此时动怒,赵广也是个性情中人,向来侠肝义胆,现在安叔叔被俘,他不会袖手旁观的。” “那,咱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赵广的大军就驻扎在陈家县外的花岗村,直接去找赵将军吗?”李锁银急忙问道。 “不可,贸然前往,只会被人撵出来,歆,苏小姐,说的有道理。”李长庚落在嘴边的歆儿,出口却成了苏小姐。 苏晓歆抬头看了一眼李长庚,愣了愣神,随后又赶紧将神情藏了起来。 “联合赵广将军是必然的,不过在此之前,我们需要拿一些见面礼。”李长庚眼神中看起来有了些计划。 “两军打仗,粮草先行。”李长庚继续说道:“胡当家的,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兄弟你直说,我胡二镖绝不含糊!”胡二镖一听用的上自己,连忙满口答应下来。 “好,”李长庚手握住胡二镖的肩膀,“你长期在这西凉和北魏的边境上有人脉,咱们派人打探一下北魏的粮草站在哪,最好摸清一下附近的路线,和驻兵把守情况,咱们求别人办事,总得备上一份厚礼!” “这简单,咱们这境地,我胡二镖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朋友,这点事包在我身上。”胡二镖拍着胸脯说道:“七日之内,我肯定将打探到的这些全都给你画图上。” “不!”李长庚打断说:“七日太久了,这几日赵广将军的动作很大,七日内他必然会向北魏鞑子发起一波进攻,三日!最晚三日,这图必须拿来!” “三日?”胡二镖有些挠头。“这,不是兄弟推辞啊,三日内就连赵广那朝廷的部队都摸不清,我一个山贼,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啊!” “这不是还有我呢吗!” 正在众人说话功夫,一位道袍白须老人踏上最后一阶台阶,走向众人面前。 “道长?!”李长庚回头一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术士山师父道长,他身后的则是求了他两命的师姐于菁菁。 “好你个徒孙!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和为师商量?!”道长笑着拍拍李长庚的胸口说道。 一旁的于菁菁本一脸笑意地要向李长庚招手,突然看到一旁的苏晓歆心里头咯噔一下。 她?苏晓歆?不是早就嫁了皇子成了王妃了吗?怎么会在这?! 苏晓歆也看向于菁菁和李长庚。 可李长庚没有注意到和他招手的于菁菁,只是冲着白须道长傻笑道:“师父,我二叔被困,我是他的侄子我本该救他,不想惊动了师父。” “这样,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联合赵广营救安县令确为良策,但北魏的粮草站是北魏军营把守的重重之中,就算是你打听到了他的布防,赵广将军恐怕也难动粮草站分毫。” “是啊,这事不是兄弟不帮,实在是太为难我们这群山贼了!”胡二镖也在一旁连忙说道。 “可是,赵广将军绝不会因为苏小姐一句话,就平白无故冒险出兵的。”李长庚急忙说道。 “吾有一计!可助我徒儿一臂之力!”道长开口说道。 胡二镖看向不远处的于菁菁,上下打量着:“不会?!是用美人计吧?!” 于菁菁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美人计,老娘没那个本事!” 众人看向胡二镖,胡二镖一阵尴尬。 “很简单,派王冕去!”道长开口道。 “王冕?!”李长庚,苏晓歆和于菁菁大惊道。 “不错,这次的任务,谁去都不行,只有一个人可以,那就是王冕。”见众人不可相信的样子,道长却更加肯定地说道。 第31章 三日前轿子山营救安淮客 “这是为何?”李锁银问道。 “就是啊!师父!您是不是糊涂了?!哪个王冕哪像能干好这事的人啊?!”一旁的于菁菁终于开口说道。 “王冕?”胡二镖支着脑袋问道:“道长?你说的可是那陈家县的书生王冕?” “正是。”道长开口道。 “啊哈哈哈哈。”胡二镖突地捂嘴笑道:“那个白面书生,胆子比老鼠都小,他怎么可能去北魏之境刺探布防啊?这不是无稽之谈么?”说罢,胡二镖又自顾自地笑。 “你说的不错,一个书生确实不能潜藏到军事重地,就算是训练他几个月,也很难比得上在座的各位。”道长不慌不忙的说道。 “那,那道长,你还让王冕去?”李锁银问道。“这差事弄不好就要把命搭进去,到时候长庚他二叔没救出来,反倒再把王冕搭进去,咱们可就害了王冕了。” “诶!谁说老道要让王冕去北魏之地了?”道长反笑道。 众人皆摸不着头脑。 “大家别急着反对,我猜道长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王冕那小子我了解,虽然胆小,但是关键时间还是很机灵的,而且,他也不容易引起鞑子们的注意。”李长庚急忙开口道。 “长庚说出了我的几分用意。”道长开口道。“不过,老道用王冕是要让他去北齐!” “北齐?!”众人更惊。 李锁银的脑子更是转不过来了。 这不是要让救长庚他二叔么?那应该去北魏那啊!怎么又扯到北齐了?! 我的老天爷啊!我那苦命的二弟啊!哥啥时候才能救你出来啊! “师父此举是想?”李长庚眼前顿时一亮说道:“让王冕混进北齐给北魏送粮的队伍?” “正是!”道长说道。 “直接去打探北魏的粮草站,无异于以卵击石,北魏荒蛮之地,如今打仗正是粮食吃紧的时候,背后肯定与北齐有粮食往来,这么大量的粮食,北齐必定会雇佣农夫前去送粮,只要王冕混入其中,这样一来,北魏的粮草布防不久水到渠成了么?”道长捋着胡须说道。 “啊!原来师父让王冕这几日苦练北齐语是这用意,师父你原来早就知道长庚的打算了?”于菁菁恍然大悟,欣喜看向道长。 道长笑而不语点点头。 “师父。”李长庚望向道长不禁红了眼眶,连忙跪地行礼说道:“长庚欠师父太多了,若不是师父屡次出手相救,长庚早就命丧黄泉了!” “师父,请受长庚跪拜。”李长庚双膝跪地不停地叩首。 道长连忙将李长庚扶起身说道:“好了好了,现在不是说感谢的话的时候,你二叔是个好官,他本可以弃城而逃,但他死战被俘,我术士山一脉也不能袖手旁观。” “道长!”李锁银说道:“那咱们现在就会术士山找王冕秀才吧!” 道长点点头。 说着道长和于菁菁便抬脚离开,李锁银也急忙拉上李长庚说道:“走啊,你看什么?” 李长庚仍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长庚,我...”苏晓歆正要开口,胡二镖开口说道:“哎呀,兄弟,你们走的太匆忙了,我二镖就不送了!”说着就要将手搭向苏晓歆的肩膀。 “放开她!”李长庚将胡二镖的手打掉,说道:“苏小姐跟我们一起走。” 说着,李长庚拉过苏晓歆的手,苏晓歆原本黯然失神的眼望向李长庚的那一刻,一道光洒向苏晓歆的心头。 “哎!长庚!你们都走啊?!”胡二镖也不敢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长庚带走苏晓歆。 “长庚,我...”苏晓歆不敢相信眼前拉着自己的人就是李长庚,犹豫几分说道。 “怎么,你不想跟我走吗?”李长庚问道。 “不是的,我愿意的。”苏晓歆握紧了李长庚的手。 “好,咱们先离开这。”李长庚有些脸红,仍故意冷冰冰地说道。 ...... 回去的路上李锁银虽然之前嘴上不同意,但还是很识趣地和坐到了赶车的位置上,让李长庚和苏晓歆坐在车厢内。 “我来吧。”李长庚正要推辞,李锁银开口说道:“去!一边去!别惹你老子不高兴啊!” 李长庚也没说什么,直接钻进了马车里,苏晓歆见也没有别的马车可坐,也只能跟着李长庚进了马车。 一进马车,苏晓歆就一个踉跄晃进了李长庚的怀里。苏晓歆霎时脸红不已,连忙想起身,却被李长庚紧紧地抓住手腕动弹不得。 苏晓歆抬眼望向李长庚,李长庚的呼吸在她脸上此起彼伏,温热的气息让苏晓歆顿时慌了神,“长庚,你?”苏晓歆正要问道。 李长庚却伸手揽住了苏晓歆的腰,“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我吗?” “咳咳!哼!” 李锁银在车外不合时宜地响起了咳嗽声。 李长庚这才恢复了理智,连忙松开苏晓歆。怔怔地坐在一旁。 苏晓歆则快速地坐在马车的另一端,一路上两人都再没有说话,可李锁银却一路上唱着歌哼着曲。 “这下好了!儿子有老婆了!他二叔也要救出来了!我们一家人要团圆了!” ...... 术士山。 王冕正拿着笔坐在院子里一笔一划地学着北齐文字和语言。 他将毛笔放在墨盘旁,楞着神自言自语道:“哎,这术士山如今就剩我自己了!也不知道道长和长庚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我这北齐语学的呕哑嘲哳难为听,学了这么多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啊!”王冕站起身开始在院子里打扫落叶 “哎!也不知道道长为什么要让我学北齐语,不会真像长庚之前想的去北齐入伍吧?”王冕想到这吓得连连摇头。 “那可不行,那可不行,入伍那是长庚的事,我一个书生,入什么伍啊?”王冕自言自语道:“我连个扫帚我都拿着费劲。” 他随后又笑着自己说道:“不过也不太可能,这事只要我不同意,谁也不能逼我去北齐啊,道长他才不会赶我走呢!” 说着,王冕费力地挪动着庭院里的大扫帚,打扫着庭院里的落叶和杂草,一抬头,王冕愣住了神,门口毅然站着道长和长庚。 王冕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眼花后开心笑道:“长庚?道长?你们!终于回来了!” 第32章 北齐入伍?! “什么?让我去北齐入伍?!” 王冕本来看着众人满心欢喜的脸瞬间变了颜色。 “你们不是在开玩笑吧?”王冕直直从板凳上站起来,又被李长庚一掌按了下去。 就在刚才李长庚把自己请到屋内坐下,说要请求王冕帮自己帮安淮客一个忙的时候,王冕就预感到一丝不妙,这安淮客正被北魏鞑子关在军营里,这事自己能帮上忙?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我说今早上右眼皮怎么一个劲儿跳个不停,果然好的不灵,坏的灵。 王冕低头不敢吱一声,李长庚开口说道:“怎么,你不答应?”李长庚掐着王冕的肩膀在王冕耳边死死地假笑说道:“你小子要是敢不答应,你欠我的银子咱们就一笔笔算。” “哎!别别别,咱们兄弟情义,岂能用金钱衡量。”王冕一听说要钱,连忙抓住李长庚的手说起了兄弟情谊。 “可是长庚,不是我不答应,我去不是送死吗?我就是再想帮你,也不能拿命送死啊!这事你们不应该找菁菁姐,或者你自己去吗?”王冕十分委屈地说道。 “我?”李长庚说道:“我和于菁菁都不通北齐语,这活只能你去,而且你脑子又聪明,记忆力好,看一遍肯定都能记住。” 李长庚十分肯定地冲王冕点头。 王冕看向众人,道长等人也同样向王冕肯定地点头。 “啊?!”王冕见没了推辞,只好颤颤巍巍地说道:“那好吧,但是长庚,我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可一定要去救我,我还没活够呢。” “放心!你这么机灵,那鞑子的脑子玩不过你的!”李长庚笑着说道。 道长也笑着说道:“到时候会有人接应你的,你不用担心,只要记住你看着的所有信息就可以了。” “嗯嗯,那长庚,兄弟这次可是替你去鬼门关走一趟了,你欠我大情了!这下不仅我的功名没了,就连命也要搭进去了。” 李长庚捏捏王冕的下巴说道:“废话少说,等你回来,我管你叫爹都行!你王冕以后就是我亲爹!” 道长捋捋胡须说道:“好了,别打趣了。既然这件事定下来了,咱们便明日动身去北齐街头。” “这么快!”王冕吃惊道。 “放心,我陪你去,不会让你死在那的。”李长庚冲着王冕媚笑道。 “这,不是你陪不陪我去的问题,是...是...”王冕话还没说完,就被李长庚和于菁菁二人架到了床榻上 。 “好了!,你现在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李长庚拍拍手掌十分痛快地说道。 “不是?!我!”王冕还要争辩。 李长庚竟快速将众人带了出去,还顺便关上了门说道:“对了,你的北齐语练得怎么样了,到时候可千万别露馅!”李长庚更笑了笑,摆摆手说道:“明日我来叫你!” 门外众人很快随着道长移步到了术士山道院中的议事堂。 “道长,咱们这么多人可能要打扰道长一段时间了。”李锁银拱手开口道。 “这是哪的话,我术士山向来行侠仗义,救济天下,举手之劳,无需挂齿的。”道长开口道。 “何况现在连绵战事,长庚又是我座下弟子,贫道怎能袖手观之呢?”道长继续说道。 长庚看向道长微微点头说道:“明日一早,我和王冕前往北齐的阳劳县,等顺利打探到消息后,再劳烦苏小姐出马联系赵广将军。”李长庚眼神还是偷偷扫了一眼一旁的苏晓歆, 他不知道天京府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苏晓歆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是怎么从天京府逃到陈家县,这中间苏晓歆吃的苦头,李长庚甚至都不敢细想。 不过现在歆儿已经回到我的身边了,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错过她。 苏晓歆没有注意到李长庚的眼神,连忙接着说道:“这是自然,我也只能帮大家到这里了,关键还是要看赵将军的意思。” “嗯,对了。”李长庚看得苏晓歆有些晃了神,连忙回头说道:“道长,苏小姐还没有安排住宿,她的行李和包裹都没来得及拿,缺什么,菁菁你陪她去附近的上满郡挑选一下回来吧,银两我来付。” “好,我们明日就去上满郡为苏小姐添置些衣物。”于菁菁答应的爽快。 “长庚,既然苏小姐与你是旧相识,那她就住在你隔壁的院子,暂且和于菁菁一起住吧,现在术士山的道房也有些拥挤,还望苏小姐见谅。”道长说道。 “麻烦道长,麻烦菁菁师姐了,谢谢,谢谢长庚,师兄。”可能是注意到李长庚对自己的不一样的称谓,苏晓歆谢了一大圈,最后到李长庚的时候,原本的“长庚”到了嘴边却成了“长庚师兄”。 苏晓歆自从在轿子山遇见李长庚,他们之间的一切仿佛都变了,李长庚再也不是之前那个没脸没皮只会对着自己傻笑的小少爷,他对自己的冷冰和距离感让苏晓歆感到无所适从,甚至十分的落寞与后悔。 苏晓歆不是后悔自己从天京的慎王府逃出来,也不后悔嫁给慎王,毕竟自己是苏世藩的女儿,嫁给谁,不嫁给谁,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的,她只是后悔自己该不该逃出来找李长庚,在轿子山李长庚离开的一霎那,苏晓歆真的动摇过。 她甚至想到他可能会恨她,把她抛弃在轿子山,可李长庚宁愿为了她和胡二镖翻脸也要把她带走,她看不懂李长庚了。 “好,那就这样定了。大家先去休息吧。”李长庚请示完道长就招呼着众人离去。 “儿子,长庚,你爹住哪?你还没说呢?”李锁银趴在李长庚耳边问道。 “我说爹,这还用问啊,当然和我住在一起了!”李长庚看着眼前肥硕的李锁银无语道。忽然李长庚趴在李锁银耳边说道:“爸,银票,先借我用用。” “什么?!”李锁银大喊一声:“借钱?!你管我借钱干什么?!那可是我冒着生命危险抢回来的家底!一分钱都不会给你的!” 第33章 慎王宣见慎刑司总旗 第二天一早,李长庚拿着从李锁银那里软磨硬泡得来的银票,来到王冕房间大力敲门说道:“起床了!王冕!快起来!咱们今天得去北齐了呀!” 不一会儿,王冕露出一个脑袋说道:“长庚,你是来催我命的吧?这么早?” 李长庚一把推开门,进了门,看见王冕身旁准备的大包小裹开口说道:“我说王冕,你这是?” “这是准备去北齐的包袱啊!我带了衣服,书籍,还有...”王冕说着又检查一遍包裹有没有落下什么的。 李长庚一把将包裹扔到一边说道:“我说王冕,你以为咱俩去北齐是要去常住吗?咱们就去两日!两日!这些东西都不要!”说着李长庚拉起王冕向外面走去。 “哎哎哎!别不要啊!”王冕还要回身去取,李长庚一把将王冕抓了回来说道:“需要什么,小爷出钱,咱们去北齐买!” 王冕就这样被李长庚一把抓到了马车上,跟众人道了再见后,两人便驱车直往北齐,路上王冕坐在车厢里不断地念叨着北齐语。 李长庚被念的心烦,便开言道:“我说王冕,你这么聪明,区区北齐语,还用你这么背啊?” “我虽说是状元进士的苗子,但是这几日就让我独自学会北齐话,我不得温习一下。”王冕说着,又开始独自喃喃着李长庚听不懂的话。 “我已经打探好了,今日一早,北齐境内将会张贴征用农夫的官府官文,我把你送到征用处,剩下的我早就打点好了,你跟着进去一天就行,送完了粮草,记住一定要把这些银子塞给你的头目手里,他会把你安全送到北齐和陈家县的边界上,到时候我回去接你回来的。王冕?!呆子?!我说话你听明白了?!”李长庚说完一大堆,见王冕一句话都没有,便大声骂道。 “哎哎!知道了知道了!”路途颠簸,王冕竟一度昏睡了过去,王冕应付了几句,具体什么的打算到时候再问问李长庚。 “我实在太困了,长庚。我先睡会了。”王冕随便应付道。 “驾!驾!”李长庚也没听清王冕的回话,只顾着一味的赶车,毕竟,他得在卯时之前赶到北齐阳劳县。 “驾!驾!驾!”李长庚鞭子抡的直冒烟,心想着:这次只要能顺利打探到消息,二叔就能救出来了! 可惜,李长庚的算盘打得太美了,他无意间忽视了一个重要的问题,而这个问题,差点让王冕命丧北魏。 ....... 天京府 慎王府。 慎王云驷此时可是整个天京最风光无限的人了,一时间兵权加身,权倾朝野,云季一党则根本不是云驷的对手。 只可惜云驷不日将前往陈家县,这三万兵马和辎重最终还是要领到战场上,远离天京府的,这样一来,朝堂上不就又成了云季一党的天下了吗? 云驷忧喜参半,正坐在后院品茶,忽然一个小厮前来通禀说道:“慎王,慎刑司的人来了。” “哦?慎刑司?”云驷有些不屑地说道,“他们来这儿干嘛?本王府也是他们能登堂的吗?” “回禀慎王,他们说有了王妃的线索,还有那个流民李长庚。”下人俯身回禀道。 “让他进来吧!”云驷一听是苏晓歆有了下落,还又是跟李长庚纠缠不清,心中便有了计谋。 “苏世藩啊苏世藩,你可得谢谢你的好女儿,这下,我让你们苏家彻底成为阶下囚。” 慎刑司总旗不一会就在小厮的带领下,躬身来到慎王身边。 “奴才慎刑司阳林拜见慎王。”总旗阳林跪地跪拜说道。 “你们慎刑司的官威还真是大啊,本王交代给你们你的事,这么久了一样也没完成,怎么现在找到点蛛丝马迹,要来本王这邀功请赏了?!”云驷开口说道。 “奴才不敢。”慎刑司总旗跪地回道。“奴才誓死为主子效忠,绝不敢有如此狂妄不道之心。” “起来吧。”云驷说道,随后命令身边人道:“赐座。” “谢慎王。”阳林急忙开口道。 阳林坐稳后,云驷开口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慎王,王妃从王府逃出后直奔天京府郊外,找了一辆马车,便直奔陈家县,中途不行被山贼截获。” 阳林说道这,云驷开口道:“被山贼截获?看来是失了身了?”云驷眼神有些玩弄说道。 “额,”慎王这个神情让慎刑司总旗有些难以捉摸,王妃是皇家的人,即便逃了婚,如果失身,岂不是失了皇家颜面。 但他面不改色继续说道:“慎王,这山贼是,是李长庚的旧相识,就没有动王妃的歪心思,并且...” “并且将苏晓歆送到了李长庚那里是么?!”云驷怒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子上的茶杯被震得叮当响。 “慎王息怒。”阳林急忙跪地继续说道:“后来,后来,李长庚带人去了轿子山,将苏晓歆带走了。” “哦?”慎王挑眉邪笑道:“你是说,你们亲眼看到李长庚他们就在你慎刑司的人眼前将苏晓歆带走了,就是为了回来告诉我这些的是么?你们慎刑司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吗!阳林你这个总旗怕是不想干了吧!” 慎王开口将话说到底了,慎刑司旗主敢怒不敢言,毕竟现在的慎王风光无量,是皇上眼前的红人,自己的官差说白了,慎王一句话就能给罢免了。 “慎王息怒,慎刑司虽想出手,但李长庚背后还有世外高人,以那位道士的仙力,慎刑司实在难以出手。”阳林跪地解释道。 “回禀慎王,根据定海二人的描述,臣敢肯定此人应该是和臣师出同门的千秋敏,此人内力极高,远在臣之上,李长庚能够死里逃生,应该也是背后有千秋敏出手。” “你的意思是?本王要任由苏晓歆和那个流民在外任意地逍遥快活了?!”云驷开口道。 “启禀慎王,定海两人还打探到,李长庚此次去轿子山还为是为了救陈家县县令安淮客。”阳林说道。 第34章 北齐报名有诈? “县令?”云驷皱了皱眉头示意慎刑司旗主继续说。 “启禀慎王,陈家县县令安淮客是李长庚的二叔,李长庚正四处求人营救被俘的安淮客。”阳林开口道。 “哦?”云驷突然笑了笑说道:“现在赵广将军他们已经到陈家县了吧?我猜有苏晓歆在,她一定会动用他们苏家的关系去求赵广的。” 云驷眼前一亮突然说道:“看来我得给赵广下死命令,安淮客的事不要管,只要苏晓歆和李长庚去找他,就把他们一网打尽!” “慎王英武!”阳林开口道。 云驷向跪地的阳林走了几步,笑着将他扶起说道:“阳旗主在慎刑司也有二十几年了吧,官位也该升一升了。” “奴才不敢。” “不必推辞了,过几日,我就给父皇递折子,给你个爵位,也算你这件事办得不错。”云驷拍了拍阳林的肩膀。 “来人!给本王的军甲拿来,本王也该去清点一下辎重这几日集结的如何了!”云驷遣走了阳林,便高声命令下人说道。 ..... 北齐 阳劳县。 “吁————”李长庚长喊一声,喝停了马车,看了眼略显繁华的北齐边市感叹道:“看来,这地方的官员治理不错嘛,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啊。” “呕————”王冕刚下车就呕的不行,“长庚,你就不能慢点赶车,这,呕————”王冕刚没说几句,又吐了起来。 “行了,赶紧吐干净,咱们找家成衣铺,给你置办一套北齐人的衣服,你这看起来太怪异了。”李长庚拍了拍王冕的后背,确定王冕没什么大事,就领着他进了城门。 刚要进城,城门口两个北齐士兵拦住了他们开始叽里呱啦说了一番北齐语。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让我们进?!”李长庚有些心急。 谁知两个北齐士兵听到李长庚说着西凉话直接将二人推了出去。又说了一番北齐话。 一旁的王冕仔细听了听,便小声趴在李长庚耳边说道:“长庚,他们两个把咱俩当成西凉来的难民了,他们说,来的西凉难民太多了,北齐已经不接受西凉人了。” “这!咱们进不去,怎么去应征壮丁?你跟他说通融通融,实在不行,我们给银子还不行吗?”李长庚说着,就从兜里掏出几个碎银子要塞到北齐士兵手里,可北齐士兵反手就扬了那一把银子怒叱着恐吓李长庚离开。 王冕急中生智,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流利地说了一段北齐语,一旁的李长庚目瞪口呆的望着他,只见北齐士兵上下打量了一下王冕,王冕也笑脸相迎,随后便通过了关卡。 “你小子!”李长庚有些吃惊地说道。 “长庚!别担心咱们就约定在老地方见!我的命就托付给你了!”王冕摆动着手臂大声向李长庚喊道。 李长庚看着眼前的王冕,不禁心生暖意,他大喊着回应道:“好兄弟!我李长庚欠你的!我李长庚一定不会忘记的!” 李长庚指了指王冕的包裹,暗示他里面有银子。 王冕点点头便向阳劳县走了进去。 进了北齐地界,王冕在大街上抱着包袱急忙找了家制衣铺换了一套北齐衣裳,随后又囫囵吞了几个买来的水饺便挤进了北齐征用农夫壮丁的人群中。 王冕勉强挤了进去,只听见身边的北齐人看热闹的多,应征的却很少,王冕心想许是北齐现在国富民强,百姓们不愿意冒这个险。 “你听说了吗?现在北魏和西凉正要打仗,现在咱们北齐这大量征粮八成就是卖给北魏。” “这还用你说?你看现在兵勇都不够用了,一个推车的壮丁应征一日便可得百个铜板,这官府还真是大方!” “百个铜板买你一条命,还算大方么?” 北齐人众人议论纷纷,王冕见状打算上前报名,便用北齐语说道:“这位仁兄,请让一下,我去报个名。” 可那北齐人一听王冕要报名,便一脸震惊地问道:“你不是阳劳本地的吧?” 王冕猜许是自己的口音的问题,便点了点头,没有打算解释。 突然王冕被拉了一下,另一个北齐老者拉住王冕的手腕说道:“年轻人,可不要贪图那几个铜板啊!你知道你报了名,能不能回来就不一定了!” 王冕本来不信,一听北齐老者的话,心里头开始犯嘀咕了。 去当一回劳力,也不是去打仗,为什么他却这么说?难不成长庚兄弟被骗了?反正长庚兄弟是不会害我的。 王冕犹犹豫豫还是开口向北齐老者问道:“老人家,这不是应征北齐送粮草的壮丁吗?还是一回一结钱,这还能发生什么危险?” “哎!虽然说的是这样,但是北魏现在毕竟在打仗,这里面变数太多了,你可知有许多北齐人现在巴不得离那个是非之地远远的。” 王冕这一听心中竟有些欣喜,嗨,这老人家,说起话神神秘秘,说了半天,还是怕北魏和西凉打起来再把北齐人害了。 不过,这样说来,王冕想到了自己的接头人,李长庚交代过,只要他在报名的时候说一句暗语“西西德勒!”北齐语中吃了么的意思,里面就会有人接应王冕了。 王冕摆了摆手告诉老者:“老人家,我知道你是看我只身一人来北齐,可怜我才跟我说这些的,这些我早已知晓,我还是要去报名的。” 就在王冕拱手说话的时候,台上征用处的头子高嗓子用北齐语喊道:“哎!还有没有人报名了!没有今天的报名就到这了!” 说着头子开始指挥着兵卒收了征用处的旗子和台子,王冕连忙挤到跟前高声举手说道:“等一等,等一等!我,我来报名!” 第35章 西西德勒!买你的命! “你?!” 北齐头子上下打量了一下王冕,开口道:“过来画押,领钱。” “西西德勒!西西德勒!”王冕不停地对着北齐招募头子重复这句话,那头子上下打量了一下王冕开口用北齐语说道:“啰嗦什么?!签完了,拿钱赶紧跟我们走!” “啊?!”王冕有些摸不着头脑,走到头子身边趴在他耳边又一次对着暗号说道:“西西德勒!吃了么!吃了么!” 谁知王冕竟被头子一把推开说道:“滚后面去!来了个神经病!” 头子扔给王冕一包散碎铜板,随后便叫两个士卒将王冕架走了。 李长庚这时因为进不去阳劳县,也不清楚里面的情况,十分的不安。但也没有办法只能在约定的阳劳县外的山上闲逛。 王冕拿着一包铜板,被带到一堆农夫堆里。 士卒喊道:“都给我老实点!待会干活!该看的看!不该问的别问!” 农夫们唯唯诺诺地答应着。 王冕随便找了个看上去老实些的农夫攀问道:“老师傅,你也是来应征干活的?” 那农夫看王冕的样子不像本地人便开口道:“是啊,你是外地来的吧?” “是啊,初来此地,看到这招壮丁,就跟了过来。” “哦哦。看来你还是太年轻了,这里面的事你都不知道吧?”农夫问道。 “确实不知,还请老师傅指点一二。”王冕说道。 只见那农夫神神秘秘对着王冕说道:“看你一个外地人,无依无靠的,也怪可怜的,我就告诉你吧。其实,这里面一半的人都是去送死的!” “啊?老师傅这话怎么讲?”王冕不禁大惊问道。 “你想啊,咱们是给北魏鞑子的粮草站送粮,咱们这些人都是北齐人,这北魏也不是傻子,你人去了,人家北魏的布防要是被泄露,肯定就是咱们这些人泄露的,所以啊总得干完差事,死一批人,要是你在这儿北齐没有门路,砍的就是你的头了!” 农夫说完就听见士卒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吴老七!” 农夫赶紧点头哈腰地满脸堆笑说道:“军爷,是我,我叫吴老七。” 士卒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说道:“哦!就是你啊。”说着士卒搓了搓手指,暗示着吴老七交买命钱说道:“想活命,不用我多说了吧?” 吴老七急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半的铜板交给士卒说道:“军爷,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士卒低头瞥了一眼手里的一摞子铜板说道:“就这么点?涨价了不知道么?!” “啊?这,军爷,那您看得多少合适?”吴老七继续开口问道。 “五个!”士卒伸出了五个手指开口道。 吴老七犯了愁,五个是什么意思,他索性咬咬牙将手里的所有铜板都孝敬给了士卒。 但士卒非但不领情,还一把打落吴老七送上来的铜板说道:“这几个铜板能值几个钱啊?” “爷说的是银票!银子!”士卒狠狠地踩向在地上捡铜板的吴老七的手。 “哎哟!”吴老七疼的叫了起来,跪在地上求饶道:“军爷,军爷,这趟差事一共就给我这些钱,我总不能干活还得拿钱吧?” “拿钱卖命!怎么?不想活了?!要钱不要命了!?”士卒一脚踹翻吴老七的身躯说道。 “军爷,军爷,咱们再商量商量,求求您了,我上有老下有小,全家还指着我活呢,您高抬贵手,放我一命吧!”吴老七不停地向士卒磕头道。 “放你一命?谁去替你抵命?没钱?就别想活命!这点铜板,你死了以后,让你家里人来领!”说着士卒就要扬长而去。 王冕突然扬手打断士卒说道:“等一下!是不是只要有五两银子,就可以买命?!” 王冕这一声让跪在地上的吴老七抬头仿佛看到了希望,也让士卒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向王冕。 只见王冕皮肤白皙,一身干净整洁的服饰,和地上的吴老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士卒打量后开口笑道:“哟!还是个白净书生,看来是个有钱的主啊!” “我给你十两银子,买我和吴老七的命,这样行不行?”王冕用蹩脚的北齐语说道。 “五两?涨价了!十两一位!”士卒坐地起价开口道。 “就五两!这是银子。”王冕掏出十两银子塞到士卒的手里说道:“你只要能让我和吴老七活着回来,剩下的银子再给你。” 士卒颠了颠手中的银子笑着道:“好!就先收你十两!放心,你们俩的小命肯定保下了。”说着,便乐颠颠地向下一组农夫走去。 吴老七瞬间对着眼前的王冕一改态度,跪地感谢道:“多谢恩人出手相救!要不是恩人,我一家老小就要喝西北风了!” “快起来!快起来!”王冕见吴老七不停跪地磕头,连忙将吴老七扶起来说道:“不必这样多礼的,举手之劳,只是这北齐之地晚辈人生地不熟的,还希望老师傅多多照顾。” “放心吧,先生救了我一命,我这条命就是先生的了,”吴老七开口道:“这一路上,我一定会保护好先生的安全的。” 王冕见吴老七这样老实的说辞,心里也算踏实些。随后两人便随着士卒的编组进入了推着北齐粮草前往北魏的路上。 北齐的阳劳县距离北魏地界并不遥远,也就是半日的时间,便可抵达,大军人员众多,一个昼夜也可往返期间,如果顺利,今天晚上王冕就能拿着打探到的消息返回阳劳县。 王冕身材瘦弱,小推车上的粮草也有几十石,路上没多久,王冕便开始体力不支,跟不上队伍,最后一直勉强在队伍的末尾苦苦支撑,就在王冕累的满头大汗,头晕目眩的时候,王冕突然感到一股力量扶了王冕的小推车一把。 王冕顿时松了一大口气,他侧身一看是吴老七,他是农事的好劳力,这点差事对他来说很容易,吴老七见王冕累的汗水都将衣服湿透便开口道:“先生歇息会,我来帮你推。” 第36章 安淮客心生妙计 帖儿木此时正随着众将视察粮草库,只见北魏粮草库内的粮食其实早已不足,只能源源不断地向北齐买粮,说是买粮,不过是佘粮。 北魏的皇帝既没有给帖儿木增兵,也没有给帖儿木运粮。 帖儿木也没有办法,只好先向北齐借。 北齐女帝见局势不明朗,自然是两头都不敢得罪,但运粮也需要花费大量银子,女帝也不想自掏腰包。 于是上面不拨款,下面更是层层扒皮,捞油水,才会出现农夫被骗去送粮,还要交买命钱的事情发生。 帖儿木望着北魏粮草站新运来的一批北齐粮食问道:“这些北齐的粮食已经运来多少了?” 下属回禀道:“大帅,我们一共向北齐借了五百石粮食,今日这批粮食就会全部送来我军大营。” “嗯。”帖儿木上前打开一石粮草,仔细查看了北齐的粮食,见北齐没耍什么花招,谷粒颗颗实粒,心中很是满意。 “那些北齐农夫怎么处理的?”帖儿木说道,咱们这可是军事重地,外人进来,一旦走露什么消息,后果不堪设想。” “回禀大帅,这些人一部分编入我北魏军营,一部分不愿意的已经秘密处理,给些银子,北齐那边官吏已经默许了。”下属回禀道。 “嗯,处理好,别放什么奸细进来。”帖儿木又重复道。 “是,大帅。”下属抱拳说道。 现在北齐的粮食虽然能解燃眉之急,但也难维持大军长久的粮草消耗,陛下那里迟迟没有要与西凉开战的意思,自己这步棋会不会走的太急了。 “西凉方面有什么动静没有?”帖儿木开口问道。 “回禀大帅,西凉的赵广大军驻扎几日,并没有大动作,派出的几支探子均被我北魏侦察骑兵识破。” 帖儿木听闻后,笑着捋了一下须髯说道:“那赵广本是西凉的罪臣,如今竟被陈武元派到陈家县,有意思,这陈武元下了一步很高妙的棋啊。” “大帅,我们要不要主动出击,趁西凉大军此时人困马乏,休整不足,连夜偷袭他的北大营,给赵广重创!”其中一个将领献计说道。 “不可!”陈良出言阻止道:“西凉使团不日将来我北魏,若此时出兵,我军胜算虽大,但占了不利之名,恐怕会给西凉以可乘之机。” 陈良此时从将领群一众中站出来说道。 帖儿木看向陈良,眼中满是赏识,这让一些嚷嚷着要出兵偷袭的将领瞬间不敢出声,帖儿木大帅开口问道:“陈良,你那昔日同窗现在待的如何了?不要忘了我交代给你的任务!” “回禀大帅!大帅之命,陈良万万不敢忘言,安淮客已经被臣说动同意降了我北魏。”陈良说这话的时候,冷汗直冒。 他本想说安淮客的嘴实在太硬,油盐不进。 可自己一个西凉人此时若如此回答,这北魏的军营不禁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就连北魏的兵卒以后都将视自己为西凉奸细,如此一来,大帅也会疏远自己,在这异国之地,失宠就意味着没命。 陈良说完,作揖的身躯迟迟不敢抬头与帖儿木对视。 “哦?如此,那就让他参加明日为西凉使团准备的宴席吧。”帖儿木开口道。“这样一来,也让那些西凉使者看看,他们的金科进士都成了我北魏之人,也好灭灭他们西凉的威风!” “大帅英武!”众将领高呼,一旁的陈良见状只能跟着应和道。 .... 营帐里。 安淮客一袭白衣,眼神炯炯有神,这几日在陈良的安排下,安淮客的伙食再也不用围在猪粪周围抢食,而是每日米饭,这几日甚至出现了难得一见的蔬菜。 安淮客自古读了圣贤书,知道不食嗟来之食的道理,可现在他身居敌营,要想活着出去就必须先填饱肚子,至少不能先把自己饿死。 这日,北魏士卒又将饭食拿到了安淮客的帐中。 “吃吧!”北魏士卒用蹩脚的西凉话说道,随后对着安淮客的饭食咽了口口水,两个士卒用北魏话叽里呱啦地说了几句,随后便离开了帐营。 安淮客急忙坐下,不是为了那两口吃的,而是观察这日的饭食变化。 前几日,安淮客明显发现自己的饭食里的米越来越少,饭粥越来越稀。 按照陈良的说法,自己的饭食是和陈良一样的饭食,那以陈良的等级,饭粥都开始变稀少,那下层士卒的粮食极有可能开始短缺。 因此安淮客判断,北魏的粮食已经出现了严重的不足。 如果北魏内部没有给帖儿木的大军运粮,帖儿木只有一条路,就是先向北齐借粮。 而北齐女帝如果同意借粮,北魏也撑不了太久,北齐借的这一点粮食,只够鞑子们吃个几日,那看来帖儿木这根本就是个人之举,想裹挟着整个北魏与西凉对抗。 “对!”安淮客不禁说道:“这一条很重要,这样一来,帖儿木其实根本就没有后方保障,只要我们深入腹地切了他的后勤,两头夹击,形成瓮中捉鳖之势,自然大败那帖儿木大军。”安淮客独自呢喃道。 “只是,我现在该怎么出去呢?”安淮客思索半刻,望了眼门口的看守的鞑子士兵,心中有了计谋。 安淮客嘴角一勾,坐下来开始大口大口地吃饭,一边吃一边感叹饭食真香。 “嗯嗯!今日这饭!真是美味啊!”安淮客大声说道。 鞑子士兵虽然听不懂安淮客的话,但听到安淮客吃的香气扑鼻,也忍不住朝安淮客望去。 “哎,你说这个西凉人到底什么来头?”鞑子士卒用北魏话说道。 “不知道,听说是个大官。”另一个鞑子回应道。 “这么好的饭食,我都吃不到,给他吃,真可惜了。” “哎,我这一日就喝了一碗稀粥,肚子里什么都没有,你看那个犯人,有酒有肉,都给他喂肥了。” 安淮客很快察觉到鞑子士卒的神情,他放下碗筷,拿起酒坛给鞑子士卒倒了两碗酒端到士卒面前,笑脸相迎说道:“兄弟,口渴了吧,来,坐下咱们一起吃点喝点。” 第37章 王冕遇险 到了傍晚时分,行了一路王冕众人终于走到了北魏帖儿木大营处,远远的看见大营飘荡的旗子在夕阳下飘荡着。 “先生再坚持一下,我们已经到了北魏大营的门口了,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回去了。”吴老七擦了擦头上的汗对着王冕说道。 王冕没有空去理会吴老七的话,从现在到他们走出大营只有一刻钟的时间,他必须打起精神,记住眼前所看到的士兵布防和一切有用的信息。 “嗯嗯,咱们接应的人是谁啊?”王冕试探地问到,眼神暗暗地扫着北魏的军事站哨。 西北角,粮草站进门有重兵把守, 东北角,有一个连队的北魏铁骑,看样子都是精锐。 王冕跟着队伍向北魏粮草大营运输的时候,心中暗暗思铎着眼前的景象。 心想这些布局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王冕边想边向前推着,直到王冕看到一队高官从他身边走过。 只见那高官头戴身穿皆是精品,手指上的玛瑙玉石更是彰显着他的地位,一群武将簇拥着他与送粮的北齐队伍擦肩而过。 这样一来,王冕就明白了这粮草站对北魏的重要性,也知道了安县令的命这次真是攥在自己的手里了,要是自己把这差事办砸了,回去长庚他们救安县令就更难了! 王冕路过的大官正是刚才在粮草站视察的北魏大帅帖儿,他在北齐农夫身旁走过的时候,有意看了看队伍的农夫。 “这些人看样子都是本地农夫,头脑简单,没什么背景,该怎么处理你们看着办吧。”帖儿木路过放下一句话说到。 “遵旨!”众人说道。 “这样!这件事交给陈良去办,你会三国语言,这事你办最合适。”帖儿木继续交代到。 陈良出列拱手道:”遵旨。“ “剩下的话我想不用我多说,你自己应该清楚。”帖儿木看着陈良说道。 王冕这时绕了一路终于将粮草运入了粮仓,这样一路走来,北魏粮草站的兵力部署王冕心中便已经都有了底细。 “看来这活好像也没那么危险,晚些时候就可以回家找长庚他们了!“王冕这边排着队等着将粮草运入,这边心里不停地盘算着记忆着,心里甚至高兴到想着晚上看见他们如何吹嘘一番。 王冕排到队伍的最后,吴老七在他一旁东瞅西望,神情十分的紧张,王冕见他看起来有些奇怪,便开口问道:”老七,你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不知道。“吴老七开口道:”只是,这里的兵好像看我们的眼神不太对。总感觉阴森森的。” “是吗?”王冕此时也嗅到一丝危险的信号。 吴老七往身前看去又说道:“不对劲,这之前的人走了就在没回来过,他们在这语言不通,根本不可能一个一个回北齐,只有一种可能。” 王冕此时也意识到自己和吴老七即将大祸临头,拉着吴老七的手说道:”老七,你想想办法,咱们可一定要活着出去。“、 ”别慌,容我想想办法。“吴老七说道。 ”这样,我会一些鞑子话,无论到哪,只要有银子,都好说话。先生身上可还有银两?“ 王冕留了个心眼,没有明说银票,只是拉着吴老七的说道:“兄弟,只要我能活着出去,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王老七憨憨的笑了笑说道:”先生,你看你这说的是哪的话,我的命是先生救的,现在帮先生一把没什么好说的。“ 另一边,李长庚因为语言不通进不去阳劳县,围在城外急得团团转,就在阳劳县城门口,他听到两个人的议论声。 “哎!这次被骗去北魏的那几个农夫没有能活着回来的嘞!” “哎,别说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家都劝了,非要赚那个钱。” “听说,北齐这次带人去的姜潮推辞带病不去,换了一个小官带着去的。” ..... 两人边说着,从李长庚身边路过。 李长庚听闻惊呼一声:“坏了!姜潮没去?!那王冕没了接头人,不是白白送死吗?!我这不是害我兄弟了吗?!” 李长庚一骨碌爬了起来,冲着阳劳县的大门要冲,可不知是换了兵,还是如何,这次门口的士卒李长庚只是塞了几个银子便进了城。 进城之后,李长庚便一路飞奔到阳劳县县令姜潮府上。 姜潮一听说是李长庚拜见,便很快让小厮打开大门接了进来。 姜潮此时正稳坐在太师椅上舞文弄墨,吟诗作对。 李长庚一只脚迈入大厅门槛后,就指着姜潮的鼻子骂到:“你个不识相的姜老头!老奸巨猾,跟我玩这手?!” 姜潮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县令,和安县令都是多年的好友,李长庚也跟他打过交道。 “哎!贤侄!你登堂拜访所为何事啊?”姜潮反而看起来一头雾水,颤颤巍巍的问道。 李长庚一把抓住姜潮的官服袖口说道:“人命关天,你跟我玩阴的是吧?以为我李家现在无权无势了,可以任由你戏弄是吧?” 姜潮回道:“贤侄,你说的是北齐运粮的事吧?贤侄,你听我给你慢慢解释...“ ”慢慢解释?等你慢慢解释!人都死透了!”李长庚说道:“你要是嫌钱少,可以直说,要多少有多少,但是人要是死了!我绝不会放过你。“ ”这也是突然出现的调令,我们也没有办法啊。那北魏的帖儿木手握重兵,他们的重地怎么可能让人活着进去活着出来,贤侄,这次运粮老朽确实想帮你,但是老朽实在是自身难保啊!” ”这件事我以后再追究你,现在告诉我运粮的路线,我饶你不死!“李长庚威胁道。 ”你要运粮的路线干什么?“姜潮有些不解道。 ”干什么?!我兄弟要被我害死再北魏了,我再不去救,眼睁睁看着他死吗?“李长庚怒斥道。 ...... 王冕这边眼见着前面排队的人越来越少,手心的汗不停地直冒,吴老七也死死的盯着周围寻找着出路。 此时,吴老七突然开口道:”先生,有办法了!“ 第38章 吴老七被砍死,王冕逃出北魏大营 李长庚从阳劳县县令出来后,驾驶着马车向着北魏的小路疾驰,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救出王冕,但如果因为自己的失误,让王冕以身犯险,这辈子他都不会原谅自己。 “驾!驾!”李长庚不停地加快马鞭,飞快的行驶在路上,时间紧迫,也不知道王冕现在他们生死如何了? 北魏粮草站。 吴老七眼前一亮对着王冕开口道:“先生,你看到不远处那个粮仓口是空的了吗?” “看到了。”王冕紧忙向吴老七手指的方向看去。 “咱们将粮食推到这个粮仓口。”吴老七开口道,“那个粮仓是空的,只要咱们将粮仓倒入那里,粮食进不去,士卒们肯定会将粮食往里推,如果他让咱们往里走,咱们支开其他的士卒,让一两个小兵过来把他弄死,现在人多眼杂,咱们穿上他的衣服趁机溜出去,就有活着的希望了。” “这,好,看来也只能如此了。”王冕点点头看向吴老七。 之前吴老七给了王冕一个眼神,王冕立刻心领神会,推着小车向空粮仓走去,突然北魏两个鞑子士兵拦住了王冕的去路。 王冕眼神看着眼前的鞑子士兵手里全是汗,他用蹩脚的北齐话比比划划着说自己要去那个空的粮仓倒粮草。 北魏鞑子似乎听明白了王冕的话,上下打量了一下王冕便撤掉了刀枪,让王冕通过放行。 而此时吴老七又赶紧跑到鞑子士兵面前献殷勤,将王冕给他的碎银子,十分恭敬地献给几个鞑子士兵,并向他们说几句北魏话恭维着。 “军爷,军爷,你们这差事可真是太辛苦了,来军爷,这是小的孝敬你的,请您收下收下。”吴老七说道。 鞑子看他会说北魏话便脸起笑意说道:“你小子说话倒还中听,这点银子爷收下了,就当你孝敬的。” “哎,军爷您要是累了,就好好休息一阵,这些事交给新兵去做就行。”吴老七说道,“哪能让您亲力亲为呢?” 那个鞑子老兵一听觉得似乎有些道理,就招呼着身边的兵勇,让一两个新兵在这继续看着,其他人则到外面吹吹凉风。 王冕见状赶紧趁机将推车推入空粮仓内,身后两个鞑子新兵跟了进去。 吴老七这边见鞑子老兵们都走了,目光瞬间变得凶狠,抄了块砖头,向空粮仓里走去。 吴老七多少也是有把子力气在身上,从后面给鞑子士兵一人拍了一头板砖,两下就将鞑子新兵干掉了。 吴老七见王冕愣在一旁说道:“先生赶紧将鞑子士兵的衣服扒了换上,咱们时间很短,趁他们不注意,赶紧溜出去。” 王冕眼里含着泪水看向吴老七,跪地拱手说 道:“吴师傅救命之恩,晚辈没齿难忘,大恩大德,请受小生一拜。” 吴老七急忙扶起王冕说道:“先生切莫如此,况且现在时间正是紧张的时候,咱们莫要在这浪费时间,赶紧穿衣服吧。” “哎。”王冕这时才急急忙忙换上了鞑子士兵的兵服,两人急匆匆往粮仓门口外走去,走前,吴老七叮嘱王冕道:“先生不会北魏话,切莫说话,还有北魏鞑子走起路来是外八字,先生一定要注意。” “好。”王冕点点头,随后,王冕紧随吴老七身后,由吴老七打头向外走去,两人一前一后,众士兵也没有看出什么异端。 两人就这样明晃晃在北魏粮草站里晃着出去走了许久,眼见着门口哨兵就在眼前,吴老七心里却突然一慌,小声说道:“坏了,先生,我只知道他们进门的口令,出门的口令我不知道啊。” “啊?这,如何是好啊?”王冕也小心地问道。 “咱们试试吧,生死有命,赌一把试试吧。”吴老七说道。 吴老七抬头挺胸,走着外八字,让自己看起来尽量像一个鞑子兵,他甚至和路过的鞑子兵用北魏语打招呼。 “海撒!” “海撒!” 路过的鞑子兵没有察觉异样,甚至还回道。 这时,门口正好出去几个鞑子兵,并没有说口令就从北魏的粮草站门口走了出去,吴老七顿时喜上眉梢,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让王冕先躲在一旁趁机行事。 吴老七则壮着胆子走到门口哨兵面前,明晃晃的走出去,正当他一只脚踏出粮草站的大门时,身后的鞑子士兵突然叫住了他。 用北魏语说道:“站住!干什么的!不知道出门要有口令吗?!" "口令,什么口令?刚才他们出去要口令了吗?”吴老七硬着头皮说道。 “他们我认识,你出门必须得说口令。”鞑子士兵说道。 吴老七心中顿时感到天都塌了,几乎眼前一黑,但他死了不要紧,他不能将先生扔在这北魏军营送死。 他强装镇定说道:“那今天没有这口令我就出不了门了吗?!” 哨兵见吴老七如此,便通通将他围了起来,吴老七和他们扭打起来,突然用口哨示意王冕逃走。 刚才路过那一路鞑子兵的时候,吴老七就和王冕商量,如果实在逃不出去,吴老七就一个人将鞑子兵引开,让王冕逃走。 吴老七说道:“先生,我只是贱命一条,我能看出先生并非常人,家中妻儿老小,还望先生回去给他们带个口信,让他们好生生活,平平安安一生就好。” 王冕止不住的说道:”吴师傅,咱们一定都能活着出去的。“ ”别说了,“吴老七说道:”等会我一吹口哨,你就赶紧趁机往大门外跑,一直跑,千万不要回头。“ 王冕点点头说道:”谢谢吴师傅救命之恩。“ 吴老七说道:”我这一辈子也没让人瞧得起过,先生肯叫我吴师傅,还素味平生救了我一命,我就应该报答先生的。莫要再说了。家中还有个小儿子,若是不嫌弃,先生就带着当个小厮吧。“ .... 王冕一听到口哨声,用尽了平生所有力气向外跑去,一时间门口的哨兵们没反应过来,都齐齐按住吴老七,王冕则头也不回的跑着。 吴老七大喊着:“先生快跑!往小路跑!别停下来!” 鞑子士兵反应自己被耍了,当场用乱刀砍死了吴老七,随后吹响了警报。 第39章 长庚!我没看错吧!是长庚! 王冕不敢回头一路地向前跑着,身后就是鞑子的追兵,王冕知道这只是步兵,自己如果不赶紧甩掉他们,等北魏粮草站反应过来,排除铁骑追来,自己就是长了八条腿也逃不出去了。 “呵,呵,呵,”王冕大口的呼吸着,铆足了劲向前跑,不知跑了几里地,身后突然传来鞑子铁骑的马蹄声。 “坏了!这下死路一条了!”就在王冕万念俱灰的时候,王冕突然在眼前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李长庚驾着马车前来。 “长庚!我没看错吧!是长庚!“王冕招手大喊道。 李长庚抬眼一看,王冕时候一片追兵,就急忙大喊道:“兄弟坚持一下!我来就救你了!” 李长庚赶紧将套在马上的车架子拆下来,骑着马追到王冕身边,一把将王冕拉上来,拉着缰绳回头看了眼追来的铁骑说道:“想追你长庚爷爷,下辈子吧!驾!” 一声嘶鸣,长庚狠踹了一脚马肚子,红马瞬间高扬铁蹄,疾驰回去。 ..... 陈良营帐。 “哼!让一个北齐人跑了?!你们一群废物是干什么吃的?连个农夫都看不住!”陈良摔了茶杯怒叱道。 “确定是北齐农夫?就凭一个农夫怎么可能有如此胆识,而且有人接应?”陈良开口思索道。 “不好!”陈良眼珠一转突然拍桌而起。“现在立刻再拍一支骑兵去追!务必要将他们活捉!” “遵旨!” 李长庚驾着马和王冕疾驰在北魏的小路上,因为李长庚熟悉地形,很快就隐没在山林里,鞑子骑兵渐渐找不到他们的身影。 王冕此时紧紧的搂着李长庚的身躯,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长庚,我不是在做梦吧?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王冕拉着李长庚问道。 “兄弟,都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我绝对会带你活着回去。”李长庚回道。 “长庚,别说那样的话,对了告诉你个好消息,北魏粮草站的所有布防全在我脑子里了!这下安县令有救了!”王冕满心欢喜,全然没有怪罪李长庚的意思。 “王冕,这次你要是真的死在北魏了,我会愧疚一辈子的,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的。”李长庚说道:“别说什么傻话了,你活着最重要,我不能为了救我二叔,把你的命都搭进去了。” 两人一路在山林里骑着马狂奔,鞑子兵们找不到王冕和李长庚只能在丛林里又派了大量的人围堵。 “这匹马只能行百十里的山路,咱们先到北齐阳劳县再说,正好咱们去找那个姜潮老儿算账!”李长庚说道。 “阳劳县,正好长庚我还有一件事要去办。”王冕开口回应道。 “好,只要到了阳劳县,小爷真得好好犒劳犒劳你!”李长庚笑着说。 王冕神情显得有些平静,经过这次生死关,他似乎脱胎换骨一般不再似从前一样年轻活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王冕不敢回头看一眼,生怕如果再看到北魏鞑子的骑兵身影,王冕此时心里只有一件事:吴老七是为了就自己死在北魏鞑子手里的,他的儿子王冕一定要帮他照顾好。 术士山中。 没了王冕,一个老道士和两个小姑娘,偌大的道院显得很清冷,苏晓歆坐在一旁写着书信,不时抬头比较一下笔迹。 而于菁菁则在一旁不停地叹气转圈,于菁菁的异常苏晓歆看在眼里,也知道于菁菁如此的原因。 苏晓歆轻笑了一声说道:“菁菁姐,你还在为李长庚他们担心吧?” 于菁菁停下了脚步,看向苏晓歆说道:“是啊,也不知道李长庚那小子为何现在还没回来?” “菁菁姐不要担心了,长庚师兄他吉人自有天相,再说王冕行事谨慎,无需担心的。”苏晓歆安慰道。 “话虽如此,但是我这右眼皮总是不停地调,心里总是不安啊。”于菁菁晃了晃脑袋说道。“这些日子,北魏那边军事布防一直很严密,你说就凭王冕这样的书生能完成任务吗?” “嗨,我觉得王冕虽然看上去呆头呆脑的,其实心还是挺细的,而且他还会北齐话,估计应该能安全地回来,再说还有长庚,他们不会有事的。”苏晓歆打趣道。 于菁菁和苏晓歆在小院里惬意地闲聊着,而老道千秋敏则正处在山顶的云崖处,他捻着手指,嘴中念叨着道令,眼神闪过一丝不安,随后看了眼天相说道:“不好,长庚他们应该是遇到麻烦了。” ...... 陈良营帐里。 陈良急着满地转圈要知道放走了一个北齐农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北齐农夫竟有人接应而去,傻子都能看出来,此人必是西凉的探子! 只是,如果西凉要派探子刺探军情,计谋为何如此拙略让人一眼就识出?难不成这是西凉赵广的计中计? 不成,若真是如此,那我北魏到底还有多少军情是被西凉探子得知的? 此时,帐内突然进来两个鞑子士兵回禀道:“回禀先生,那个北齐人逃到山林里不见了,我们没追上。” “没追上?!你们一群精兵强将是吃干饭的?!这么多人连个农夫都抓不到,滚出去!”陈良大怒道。 北魏鞑子有些恼怒,但也只能隐忍着说道:“属下该死,属下该死。只是属下发现接应的人是一个年轻男子说着西凉话,看起来不像是西凉军营的人。" “哦?”陈良注意到鞑子士兵的话“这么说来,这次的探子跟西凉军队无关,而是西凉平民干的。” “从着装和行动上看,那两人都不像从军之人,尤其是北齐农夫细皮嫩肉,根本不像是干农活的人,更像是书生。” “民间行动,看来他们是想救什么人了,”陈良开口思索着,“安淮客?这事,莫不是你侄子李长庚搞的鬼?” 随后陈良仿佛恍然大悟般拍打着脑袋说道:“对上了,对上了!安兄家果然人才辈出,一个小小的流民也敢偷袭我北魏粮草站,哈哈哈不足为奇,不足为惧。” “备马!正好,我去主营一趟,看看安兄近来如何了?”陈良开口道。 第40章 收养义子 李长庚和王冕骑着马很快来到了阳劳县,阳劳县内一如往常一般平静,王冕看着李长庚说道:“长庚,这次如果没有吴老七,死在北魏军营的就是我了,他死了,他的儿子我们不能不管。” “吴老七?”李长庚问道:“是和你一起的北齐农夫吗?” “对,原以为一点碎银子就可以买下我和他的性命,谁知到了北魏才发现全是圈套,鞑子才不管你给没给钱,一律拖出去砍头。”王冕说着不自觉地眼神冰冷了许多。 “我,兄弟,是我太心急了,让你冒了这么大的险,兄弟之恩,长庚没齿难忘。”李长庚重复着道谢和感恩。 “没关系的,长庚。这事谁都很难有完全把握,我既然同意了帮你救安县令,再说要不是你及时出现,即便我逃出了北魏粮草大营也会被抓回打死的。”王冕说道。 李长庚抱着王冕的头说道:“好兄弟,长庚欠你一条命,既然你说吴老七救了你一命,那他的儿子如果愿意跟我们走,那就带在身边吧。” “嗯嗯,这样长庚你先去客栈把马喂饱,我去一趟吴老七的家,很快就回来。”王冕说道。 “好,那咱们半个时辰后阳劳县门口见。”李长庚点点头。 王冕走后,李长庚咬牙切齿望着不远处的姜潮府说道:“姜老头儿,这事到底怎么回事,你自己最清楚,小爷我饶不了你!” 李长庚大跨步迈进姜潮府上,门口小厮还想阻拦,结果被李长庚一脚踢翻,径直闯入。 其他下人一看是李长庚也不敢阻拦,知道他与姜县令关系不一半都急着躲避。 门里姜潮县令听到小厮的传信本想将门锁起来,可明显已经来不及了。 “这个混世魔王,真拿他没办法啊!”姜潮哆嗦嗦嗦地说道。 姜潮之所以这么怕李长庚并不单单是李长庚的二叔安淮客的缘故。 毕竟安淮客就是能耐再大,也是西凉的县令,还管不到自己这个北齐县令的头上。 李长庚一进门就看见哆哆嗦嗦不知所以的姜潮,上去就拉住他的衣袖,一屁股坐在姜潮的紫檀木桌子,脚踩在姜潮的太师椅上说道:“我说老姜,你好歹也是一县县令,怎么说起话来,连三岁小孩都不如!” “哎呀哎呀,真的不怪我啊,贤侄,并非我有意害你,实在是那北魏帖儿木突查粮草站,这才临时改了规矩,杀了几个农夫。这确实,是老朽难以预料的。” 话说即便姜潮及时告知李长庚事情有变,也很难保证就一定能保证王冕的安全,李长庚想了片刻,松开了拳头慢慢放下,对着姜潮说道:“姜老头,我知道你这人虽然看着眼尖狡猾的,其实对我们李家还算厚道。” “哎!贤侄!当初若不是令尊花大价钱,救了我一命,我现在早就一命呜呼,去见阎王去了。” “行了行了,我也不跟你废话了。”李长庚摆摆手说道,“还有半个时辰,我得赶紧离开阳劳县了,这事你全当不知情,走了,莫送!” 李长庚拍拍姜潮的胸脯随后又一仰头,大跨步迈开腿向门外走去。 “贤侄!来北齐尽管来找本县,本县定会护住你的!”姜潮用衣袖擦擦额头的汗珠,对着李长庚的背影高声道。 王冕这边为了找吴老七的住处已经左拐七拐了几个小巷,巷子里尽是些穷苦人,他们或衣衫不整,或面黄肌瘦,居住的地方也十分的破烂。 许久过后,王冕在一处青白色的平房前停下,说是青白色,由于房子年久失修,它的颜色早就变得灰黑,到处都是土泥,到处都是光着身子的孩童。 门口一个七八岁左右的男孩,正蹲在地上啃食着树叶,王冕俯下身看着眼前的男童说道:“看样子,你就是吴老七的儿子了吧。” 男孩皱着眉,抿着树叶望向眼前这个陌生人,并没有回话,而是快步跑回屋内。 "娘,我饿。”男童说道。 不久屋内就传来妇人的声音。 “重伢子,你爹不在家,咱们家的粮食本来就不够吃,饿了就去外面捡点杨树叶子吃吧。我的伢子可要快点长大,长大了就不用再挨饿了。“ 王冕走进破屋内,看见妇人搂着男童的脑袋止不住的哭泣道,而屋内浓烟四起,直呛的人睁不开眼,锅里未见一粒米而是整整一锅的野菜。 ”娘,我已经三天没吃一粒米了,我不想再吃野菜了。“男童拉住妇人的手苦苦哀求道。 妇人也很快注意到身边出现的王冕,十分诧异的看着眼前衣冠楚楚的男人,她知道,这样穿着的人和他们这些做苦力的农家人是完全不搭边的,而现在这样的人突然来临,只能说明家里出了大事。 王冕开口问道:“请问这里是吴老七的家吗?” 王冕话音刚落,妇人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妇人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先生,可是我家老七出了什么事?“ 王冕沉默着不开口,妇人眼神在王冕脸上不停地寻找着想找的答案,最后只能失望的低头认命。 妇人开口道:“先生,我家老七还活着么?”见王冕脸上并没有半分悦色,妇人似乎已经猜到了最坏的结果。 王冕作揖道:”吴师傅已经死在北魏的军帐里,他临死前嘱咐我一定要回去告知你们母子,大姐,我虽然只是一介书生,但也能勉强果腹,如果大姐不嫌弃,我愿意将这孩子收为义子,抚养长大。每个月给你们寄些铜钱,也算还了老七的恩情。“ 妇人抬眼望向王冕说道:”我知道,老七这样的农夫,去了就是白白送死,但家里实在没有一点米了,他也是走投无路,也怪我们太贪心了。先生能亲自来一趟,定是忠义之人,如若不嫌弃,就让这个孩子跟在您身旁,当一个下人伺候先生也好。“ 说着妇人将男童推向了王冕的面前。 ”好!这孩子以后就是我的亲儿子了。我绝不会亏待他半分的。“王冕说道。 第41章 歆儿?那我算什么? 苏晓歆坐在山顶的石潭上,望向北齐的方向,从身后山路走上来的于菁菁走进苏晓歆身边,拍拍她的肩膀说道:“别担心了!按道理他们也快回来了。” “嗯嗯,但愿事情一切顺利。”苏晓歆点点头说道。 就在二人谈话之时,苏晓歆看到山脚下隐约出现一辆马车的身影, “那个,是长庚?他们回来了吗?”苏晓歆隐隐说道。 “长庚?”于菁菁连忙抬眼望去,只见马车上赫然有一人站立驾车,威风凛凛,白衣青袖颇有侠客风范。 “走!下去看看!”于菁菁拍拍苏晓歆的肩膀说道。 山脚下,疾驰的马车里。 李长庚站在马车外的桁架上赶着车,王冕则抱着怀中的重伢子坐在马车内。 马车十分颠簸,重伢子躲在王冕怀中不知所措,窗外的风吹动着马车的车帘,重伢子好奇的透过车帘与车窗的缝隙看着窗外的世界。 “别怕。”王冕细心地看出重伢子的恐惧,安慰说道:“去了术士山,记得叫道长师父,大家人都很好,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重伢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着眼前的王冕,眼神中充满了未知的失措和对王冕的依赖。 “娘说,我没爹了,以后你就是我爹。”重伢子对着王冕怔怔地说道。 路上,李长庚飞快地驾驶着马车,王冕则紧紧拥住重伢子,希望给他一些安慰和面对未知的一切的勇气。 道观里,道长千秋敏掐指一算,微微笑道:“长庚他们回来了。” 正说着,李长庚率先跑了上来说道:“师父,王冕这次可是帮了大忙了!” 王冕从后面拉着重伢子上到道观,看向众人说道:“布防图我全然记在心中,等会我就画出来。” 于菁菁和苏晓歆此时也从山顶走下来,看着王冕激动地说道:“太好了!这下咱们终于能进行下一步了!” 苏晓歆则注意到王冕身后的孩童说道:“这位是?” “他叫重伢子,是我救命恩人的儿子。”王冕说道,随后王冕就向大家解释了路上发生的一切。 李长庚咬咬牙低头说道:“确实是我救二叔心切,差点害了王冕!” “无妨,要不是长庚及时出现,我也不能活着回来。”王冕说道。 众人寒暄一阵,千秋敏也决定收重伢子为道观的徒弟,王冕随后拉着众人来到了道观的道长千秋敏的书房,在众人的注视下,精心地将北魏布防图一丝不苟地画出。 只见布防图精细到道长千秋敏和众人诧异的地步,布防总人数,各个营帐的大约人数,以及穿着兵甲,事无巨细王冕一一写出。 王冕看着众人说道:“大家看,这就是北魏的布防图,我王冕可用性命担保,绝无差池。” 李长庚将图纸拿起来细细观摩,随后十分激动地说道:“大家快看!这图的精密程度,足以给整个北魏鞑子的粮草站重击。” 李长庚看完随后将图纸传给苏晓歆说道:“你看,歆儿。” 李长庚说话时嘴里顺嘴就喊苏晓歆道歆儿,他自己没有反应出来,苏晓歆则眼前有些晃神,随后伸手接过图纸。 “嗯,这图确实不一般,比一般的布防图都要精密。”苏晓歆毕竟也是武将的千金,对于这些略通一二。 “那咱们现在下一步怎么办?”于菁菁开口问道,除了苏晓歆,她是唯一第一个注意到“歆儿”这个词的人,这句话像一根冰冷的冰刺插入她的心间,让她看见李长庚的满腔热情瞬间化为乌有。 “现在布防图王冕兄弟已经舍命拿下了,下一步就看歆儿的了。”李长庚看向苏晓歆说道。 “歆儿”?长庚又喊了她一句,看来李长庚不是无意说的,而是真真切切从地喊她歆儿,于菁菁低了眼垂,死死地咬着嘴唇,不想再吭一声。 把长庚从鬼门关救过来的是她,去灵山采神药的也是她,可到都来李长庚心里还是只有那个害他被下狱,害他被追杀的苏晓歆。 那我这一切到底算什么? 于菁菁眼神不解地看向李长庚,可李长庚丝毫没有注意到于菁菁的变化,眼里满是柔情地看向苏晓歆。 苏晓歆则低头仔细看着王冕手绘的布防图说道:“现在图有了,我们该动身前往西凉军大营了。” “现在?会不会太仓促了。”李长庚问道:“毕竟赵广和你苏家并不是世家,这样贸然前往会不会功亏一篑?” “嗯。”苏晓歆思索片刻说道:“长庚你有所不知,赵广此人虽然和我苏家不是旧相识,但赵广曾是狱下之囚,也是经历过人情冷暖的,况且安县令常年驻扎在陈家县,和他们这些武将打交道很深,加上这张布防图,他定会相助。” 西凉大营。 驻扎在花岗村的西凉大军在赵广的训练下,短短一段时间内,军纪风貌一改以往慵懒颓废之气,可赵广面对这样的改变却犯了难,看着眼前的军事沙盘止不住地叹气。 “将军,为何事忧愁?现如今我军军法严明,将士情绪高涨,为何将军还如此唉声叹气?”赵广军师问道。 “军师不知,这都是表面功夫,新兵毕竟是新兵,一遇到那些北魏鞑子,很难说他们不会溃不成军,丢盔卸甲而逃。”赵广说道:“所以,这就是我迟迟不肯出兵的原因,如果让这一万新兵正面与其交锋,只会让我军损失惨重。” 军师摇摇羽扇说道:“哦,将军不必担心,既然咱们正攻不下,可以暗攻取胜。”军事说罢,赵广抬眼望向军师的眼,只见赵广眼中满是欣喜与惊奇说道:“军师,可有方法?” “我想将军心中已有结论。”军师微微一笑指着沙盘上的北魏粮草站轻轻圈点道。 “北魏粮库?”赵广泯然一笑,似乎这个答案与赵广将军的想法不谋而合。但赵广继续说道:“军师说的不错,我是有偷袭北魏粮库的打算,可奈何粮库在北魏腹地,具体兵马无从得知,这样做过于冒险了!” 就在二人说话之时,门外通讯兵传讯说道:“报!天京府急报!” 第42章 古潇潇?!我警告你想赎人!门都没有! 赵广接过传讯兵手中的加密信,打开密封条,只见书信上短短几句:王妃若有事相求,绝不可相助,否则,本王绝不轻饶!——慎王。 赵广看着眼前的信件,满腹疑惑说道:“这信是慎王亲笔所书, 但怎么会是关于王妃的?” 军师接过信件,看过后,也是满脸疑惑。许久开口说道:“将军,王妃不在天京府的事已是朝中共识,赵将军洗清冤屈不久,可能对宫闱之事自然不甚了解。” "我记得慎王妃乃是苏将军府的嫡女苏晓歆,可苏世藩又搜了慎王的府邸,这又是为何?"赵广问道。 “这里面的玄机,在下也不能妄言,只不过眼下,慎王下了命令不允许将军相助王妃,看来,慎王妃就在这陈家县,而且会不日登门拜访将军,将军还要早做打算,这慎王现在正是陛下所倚重的亲王,手中握着军门大权。” “既然如此,慎王之命不可违背,传旨下去,如若王妃登门拜访,闭门不见。”赵广说道。 “将军。”军师突然开口道:“如果慎王的意思单单只是闭门不见王妃,何必如此麻烦亲笔书信相言?” 赵广恍然有所领悟看向军师抬眼道:“军师的意思是?” “将军,在下愚钝,隐约感觉慎王的意思是...”军师抬手做了一个杀头的动作。 “不可!”赵广将书信摔到木桌上说道:“慎王妃就算做了什么错事,得罪了皇室,可他毕竟是开国虎将之女,没有陛下的命令,怎可断然行事?!”赵广语气十分坚决。 赵广本就对慎王暗中对自己加害入狱的事耿耿于怀,如今出征,慎王又是皇帝陈武元安插在身边的一根刺,插的赵广十分不适,如今这个所谓的什么皇子又拿他自己的家事对着赵广吆五喝六的下命令。 "慎王如果和慎王妃感情不和,大可不必让我一个外人掺和其中。"赵广有些愤愤道"咱们这是军营,不是他的慎王府邸!" “话虽如此,但慎王已然给将帅写了密信,如果不按慎王的意思处理,恐怕....”军师说道。 “恐怕什么?慎王妃如果来见,就说本将不在。”赵广决然说道“就按我的意思去办。” 北齐国都顺天府。 北齐位于西凉之北,北魏之西。而北齐的国都顺天府则建造在大漠戈壁之上,地理条件虽然不优越,但北齐人天生的经商头脑让北齐的国都顺天府成为了往返西凉中原和北魏草原的中转必经之地。、 在这里,到处可见做着异国贸易的商人和骆驼商队。古潇潇是顺天府城下一个香料商人的女儿,多年跟着商队行走于西凉和北魏之间倒卖商品。 这日,古潇潇像往常一样在自家摊位前叫卖着香料,来往的人群里突然挤出一个不到三尺的孩童趴在香料前,似乎很喜欢这些小玩意。 那孩童穿的一身丝绸锦缎,颇有些贵气在身上。 古潇潇上下打量孩童,好家伙,这不是来了个土财主么?这男孩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啊! 这不得好好薅他一顿?我古潇潇就跟他姓! “小朋友!这些香料是不是很好闻?”古潇潇弯下腰盯着眼前的土财主仔细打量着。 男孩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旁边摊位上的老虎玩具上,转身要离开。 “哎哎!”古潇潇眼见着行走的银票要逃走,连忙抓住男孩的衣襟说道。 “小弟弟,这样,我送你个香囊,你告诉我你是哪位府上的公子好不好?”古潇潇开口道。 “好。”男孩看着眼前满脸阴笑的古潇潇吓得有些后退。 “别怕!姐姐不会欺负你的。”古潇潇说道:“不过这街上坏人多,小弟弟最好告诉把银子交给姐姐保管,然后再去玩,姐姐也是好心帮你。怎么样?” 古潇潇顺利从男孩手里骗来一袋子碎银子,手里颠颠,重量还不轻。 “哈哈哈!这下可以收工回家了!收摊!”古潇潇看男孩走远,趁着天色还早,快速收摊撤离。 古潇潇正走过顺天府怡红楼的门口,只见佳人倩影纷纷身着艳服在外招揽着客人。 "l来啊!来啊!大爷来玩啊!"女人们妩媚的叫喊声不绝于耳。 古潇潇在门口犹豫了一会,还是走了进去,刚一进门就被老鸨拦住问道:“古潇潇?!你怎么又来了!这是招揽男人的地方,你老来像什么样子!” 古潇潇随口将一袋子碎银子扔给老鸨。 老鸨打开一看,吃了一惊说道:“好说好说,只要有银子,我们都招待!” 古潇潇三步跨坐两步跑上台阶,直进了芝芝的房间。 “潇潇!潇潇真的是你!”房间里芝芝正整理着面容,对镜描眉,看到突然来到的古潇潇一脸的激动。 古潇潇和芝芝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芝芝的娘死的早,爹是个赌鬼很快败光了家产,最后竟把芝芝送到了青楼卖身。 古潇潇不忍心见自己的好姐妹如此,便时常前来探望,芝芝也算有个贴心的人,日子虽然艰难但好歹有个朋友相伴。 “潇潇,老鸨打算在初六那日将我的初夜卖于那些商客。”芝芝一上来就抱住古潇潇的臂膀哭诉道。 “什么?初六?那就是后日了吗?”古潇潇一惊说道:“怎么这样的快?咱们不是和那老鸨说好了,宽限些日子我便将你赎出去的。” “老鸨说,后日便是北齐一年一度的中秋晚会,达官贵人会出高价买我们这些人的身子。我苦苦相求她,可也没能让她宽限几天赎身。”芝芝啜泣道。 “还有两日了,这可如何是好?”古潇潇着急的顿手。 “要不,潇潇,你还是别管我了,我生来就没了娘,爹又如此对我,我的一生早就注定没希望了。”芝芝低头在古潇潇怀中哭泣。 古潇潇拍拍芝芝的肩膀,安抚道:“别急,会有办法的,咱们一起想办法凑齐你赎身的钱,一定可以把你在后日之内赎出来的!” “古潇潇?!我警告你想赎人!门都没有!”老鸨迈着龟步带着一伙打手走进来道。 第43章 百金?!揭皇榜! 老鸨显然听见芝芝和古潇潇的商议,她摇了摇艳扇,上下打量一下古潇潇,将那半包碎银子扔回给古潇潇手里。 “就这点钱?也妄想拐走我们芝芝?!芝芝可是我们这里的头牌!你爹就是在那个摊子上卖一辈子香料也凑不出这么多钱!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你!我告诉你,芝芝是被你们拐到青楼里来的,你们这是绑架!行不行我去官府告你!”古潇潇被老鸨说的颜面无存便开口呛声道。 “哈哈哈哈哈。”老鸨笑的直捂着肚子说道:“你拿什么告我?芝芝是她爸爸亲自卖到青楼来的!我这儿可是有卖身契的!” 说着老鸨拿出一张叠的四方的卖身契,对着芝芝说:“后天就是你卖上好价钱的时候了,最好给我老实点!” 老鸨身后的打手们很快将门口围了起来,老鸨说道:“把那个古潇潇给我轰出去,芝芝,这几日你就不要出门了!省的被一些奸人害了前程!” “前程?是坏了你的赚钱的算盘了吧!”芝芝回道。 “少废话!给我把她看紧了!丢了,拿你们试问!” 古潇潇被打手一脚踹出了青楼,跪倒在青楼前的石板路上。 “呸!敢来!打死你!”打手威胁道。 古潇潇啃了一口泥,从地上一瘸一拐地爬起来,便打算回家找爹商量要将芝芝赎出。 “不行!我不同意!” 古潇潇回到位于顺天府城郊一处偏僻的民房内,老爹古旺正坐在家门口编筐,听到古潇潇如此说来,他一脚踢翻了刚编没多少的竹筐。站起来极力反对说道。 “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古潇潇面对老爹的态度显得十分的不理解,毕竟,在她眼里她爹虽然不是什么行侠仗义之辈,但也不是绝不是像芝芝亲爹那样的混蛋。 “爹,如果这几日我们凑不出钱救芝芝,她就要被卖给那些男人取乐了!”古潇潇眼中含着泪,苦苦哀求道。 “芝芝她和我是从小在一起长大的好姐妹,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这一辈子都被毁掉了!” “那是她的命!没人救得了。”古旺被古潇潇说的红了脸,闷不做声许久吭哧出一句,随后又蹲下捡起那个被他扔到一旁编了一半的破筐说道。 “你不救,我来救!”古潇潇没有多说一句话,转身走向屋内翻箱倒柜。 “你给我站住!”屋外的古旺紧忙追了过去,一把推开古潇潇说道。 “我告诉你!你在外面交那些狐朋狗友怎么样我不管!这家里的钱你一分都别想拿!” “那里有我的钱!你凭什么不让我拿!”古潇潇死死盯着古旺说道。 “没有!一分都没有!”古旺两手抄到一起,躬身说道。 古潇潇看着眼前的古旺满眼失望地点头说道:“好!你就守着你的钱!自己在这过吧!”古潇潇说吧拿起包袱,转身跑了出去。 古旺急了,追了出去,可古潇潇还是头也不回地跑了。 “你!我就是把你惯的!离了这个家!我看你不饿死!”古旺嘴上仍然不饶人,可眼神却闪起了泪光。 古潇潇拿着行头走在街上,想着去哪筹芝芝赎身的银子。 本来想去找芝芝商量一下,现在自己被赶出来了,芝芝也见不到。 “哎!”古潇潇长长叹了口气,正走投无路的时候,突然看到皇城根贴榜处底下围满了人。 古潇潇见人越聚越多,便也迈步向贴榜处走去。古潇潇费了好大劲终于挤到了皇榜下面,定睛一看。 只见泛黄的旧皇榜上士兵们正张贴了一张新皇榜。 等到士兵们贴完,古潇潇这才看清上面写的内容。 “即日起,如有能医治女皇头疼郁结顽疾之人,揭下皇榜可赏百金!”古潇潇大题读完这些内容眼前突然一亮。 百金?!多少?!那不是一百两黄金吗?发了!这要是揭了皇榜芝芝岂不是有救了,我们想去哪就去哪了! 头疼郁结?古潇潇从小陪着老爹四处倒卖,路上难免有些小灾小病,她自己对于这些医术也略有所通。 不过这些只能治些小毛病,北齐女帝的头疼郁结可是出了名的难治,据说不少名医都无能为力,还有甚者被女帝一怒之下砍了头,抄了家。 “女帝又开始在民间四处寻找神医了!” “啧啧啧,不知道这次又是哪个倒霉蛋揭了榜。一百两黄金能不能有命拿难说啊!” “得了!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吧!” 古潇潇正在思索着,周围的人早就散了一大片,只留下几个零星卖呆的街溜子蹲在皇榜根下乘凉。 古潇潇虽说没上过几年书,斗大的字认不出几个,但好在天生有个好脑子,经商往来没的说,当然坑蒙拐骗也十分在行。就在这时候,她脑子一转,把主意打在了那张皇榜上。 “医治什么大病,我倒是没法子,可这郁结头疾,虽说难治,但总不至于治死,大不了就被推出去砍了,也比亲眼看着芝芝被那些肥头大耳的人亵渎要好。”古潇潇喃喃几句,随后看着眼前的皇榜一把揭了下来。 “就是你揭的皇榜?”身边的小兵见有人揭了皇榜,赶紧将这件事上报给头目,头目看着眼前既不是什么名医,也不像术士,反到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便反问道。 “没错!就是我啊!”古潇潇一脸不在乎地回答道。 “你考虑清楚了,随意揭皇榜可是欺君之罪,你知道那是什么后果么?!”头目好意提醒道。 “这还用你说,假意揭皇榜游街砍头扔到乱葬岗。”古潇潇回答道。 “呵。”头目上下打量一下,心想,真有一心求死的,好言劝不住该死的鬼,既然如此别跟她废话了,秉公办事吧!“那就跟我们走一趟吧!”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皇榜揭的匆忙,没有带我的助手,我得叫上她一起才行。”古潇潇说道。 “叫她一起来!”头目不耐烦地回道。 “那得麻烦你们走一趟,跟我一起去。”说着古潇潇眼中露出得意的笑,“她的身份有些特殊,没有你们出面,这事还不好办。” 第44章 就算天地山河,日月颠倒,我也绝不弃你。 李长庚安顿好王冕和重伢子便带上王冕绘制好的粮草站布防图和苏晓歆踏上了前往陈家县赵广军队大营的马车。 马车的车辕声撞得铛铛作响,李长庚和苏晓歆坐在马车里,马车有些颠簸,苏晓歆时不时会跌倒在李长庚怀前。 苏晓歆红了脸,急忙挣脱李长庚的怀抱,李长庚为了避免尴尬,连忙转移话题说道:“也不知道此去拜访会不会顺利。” “只要咱们尽力争取一定可以的。”苏晓歆说道:“毕竟我们带着诚意来的,赵广自然知道这布防图的分量。” “嗯嗯。”李长庚微微颔首,沉默许久,突然开口说道:“歆儿。” 苏晓歆被李长庚突如起来的称呼搞得不知所措,羞红了脸将头扭向一遍,假装没听见。 李长庚却伸手抓住了苏晓歆的手腕,看着眼前略显失措的苏晓歆说道:“歆儿,,你是为了我才逃婚的,对吗。” “长庚师兄。”苏晓歆显然没料到李长庚会说这样的话,马夫在车外继续赶着马车前进,并没有听到里面两人的对话。 “长庚师兄?”一个踉跄,苏晓歆在李长庚胸前闪了一下,又连忙想回退,可李长庚竟顺势将苏晓歆深深地搂在怀里。“你我之间何时这样以师兄妹相称?歆儿,我若说我从来每一次死里逃生,心里唯一的想念就是你,你会信我的吗?” “长庚,现在不是说你我之事的时候。等我们...”苏晓歆话还没说完,李长庚看苏晓歆的眼神却全然失了魂,只一瞬,李长庚护住苏晓歆的后脑,和苏晓歆拥吻在一起。 片刻过后,苏晓歆一把推开失了神的李长庚,羞红的脸庞,风吹乱她的发丝。 “歆儿,对不起,我,我失态了。”李长庚看着失措到耳边通红,不停整理衣襟的苏晓歆,意识到自己实在太过分了。 “歆儿,这次救了二叔,我们成婚可好?”李长庚虽然知道自己失态,仍一把搂住苏晓歆的腰间说道。 “长庚,你还愿意要我吗?”苏晓歆趴在李长庚的面前有些梗咽。 李长庚深吸了一口气,深深抱住苏晓歆说道:“就算天地山河,日月颠倒,我也绝不弃你。” 苏晓歆双手嵌入李长庚的腰间,深深在李长庚胸前呼吸着,这一刻不只苏晓歆,连李长庚也不敢奢望有朝一日,两人能够再次重逢于人海。 “歆儿,你愿意放弃荣华富贵,和我隐没于乡间山野,做一对平常夫妇吗?”李长庚摸着苏晓歆的发鬓,眼中尽是无限的爱恋。 “长庚,我后悔,从前我只为了皇家、苏府、为了父亲的前程,家族的荣耀,却从没为我自己的心而活,我以为和你从此不复相见,便会相忘于江湖,可年岁漫长,这一生就算占尽了荣华,享尽了富贵,到头来不如你半分。”苏晓歆说道。 “从我穿上奴仆的衣服从慎王府逃出来以后,我就下定了决心,这一世若是能再与你想见,定不相负。”苏晓歆捧着眼前人的脸,一股脑将这段日子的思念诉说出来。 大婚前的割腕,大婚夜的心如刀割,慎王府的每个日日夜夜,被胡二镖扣留的每一分,每一秒。苏晓歆都想过死,想过一了百了。可她还是不肯放弃每一次重逢的希望,每一次逃脱的机会。 现在眼前人就在她身边要与她长相厮守,她有什么理由再去躲避呢? 马车一路飞驰行驶着,车里的两人相互依偎着,畅想着他们的将来,可他们到底是轻视了眼下的这道难关。 赵广军营中。 赵广正端坐在军帐里,面前是一锅炖的冒着油香的全羊宴。小兵拿着小刀一片一片地切下羊肉,再由亲兵端到赵广的面前。 赵广随手抓了几片羊肉大口炫了起来,赵广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直扫帐下跪着的探兵。 “废物!一群废物!给你们这么长时间,连北魏粮草站的门都没摸进去!要你们一群狗娘养的干什么吃!都敢给我推出去砍了!”赵广说道。 这已经是这个月赵广砍掉的第三批探兵了,也不能全怪赵广暴厉,虽说赵广带兵是出了名的严酷,但三批探兵这么多天什么有用的消息也没探出来,属实是赵广意料之外的。 他只知道北魏的粮草站固然是帖儿木看防的重中之重,但他北魏也不是什么天兵神将,西凉大军怎么连这点军情都探不到。 这时赵广看着眼前这几个年轻的面孔,顿时想了这件事的根本就在于他手里都是一万新兵,就算再怎么集训,到了前方,没有经验他们连小命都保不齐更别说什么军情任务了。 “奶奶的!这仗还怎么打!”赵广一把推翻了眼前的酒壶,将桌子上的菜肴一并摔了出去。 “将帅息怒,将帅息怒。”军师在一旁安抚道。“眼下北魏军队并没有要攻打我军的动向,将军不必过于心急。” “我赵广带兵来,不是来陪他帖儿木演戏来的,眼下我军处于何处,几时驻扎,带兵情况帖儿木早就一清二楚,而区区一个北魏粮草站在哪,这群饭桶连现在都没找出来!还打个屁!”赵广愤怒地咆哮道。 “现在那个什么慎王,说好的辎重迟迟不肯送来,陛下又派了几万兵马由那个连战场都没上过的皇子节制,这仗要是打起来,这些兵卒就是白白去送死!”赵广越说越激动。 军师见赵广话有些过激了,连忙遣散周围站岗的士卒,十分惶恐地拜礼说道:“将帅万不可非议慎王,将帅您刚洗清冤屈不久,决不能再被人利用陷害重蒙羞。” 军师是赵广身边人,跟了赵广出生入死十几年,他太清楚赵广的脾性,如若不赶紧制止赵广,就凭赵广的几句牢骚话,极有可能惹得慎王在用完赵广以后,反参赵广一笔,卸磨杀驴。 就在二人言语之时,门口的传讯兵进门喊道:“报!大军营外有一男一女要求见将帅!” 第45章 李长庚苏晓歆军营碰壁 “何人?”赵广抬头问道。 “他们自称获得了敌方情报特来献给将军。”传令兵回禀道。 “大胆!何人敢这样胆大,行骗都行到本将的头上了!”赵广说道“给他们赶出去!再来就杖责三十军棍!” “是。”传令兵领旨抬腿要离开。 “等等!”军师突然神色神秘走到赵广耳旁耳语几句。 赵广神色突变,思索片刻说道:“他们中间可有一名女子?” “回禀将帅,正是。” “嗯,给他们些盘缠,告诉他们莫要再来,不然本将也救不了他们去吧!”赵广说道。 “是。” 消息很快传到了在门口等着的李长庚和苏晓歆这边。 苏晓歆和李长庚看见传令兵送来的盘缠面面相觑,这赵广既然不见自己将我们轰出去就是了,为何还要赠送盘缠? “要不再麻烦大哥再通禀一声?”李长庚轻声向苏晓歆问道。 苏晓歆摆了摆手,连忙阻止说道:“不可,这赵广将军向来是知道了我的身份,不然绝不会有如此反常之举,可我事先并未向赵将军知会,难不成?” 李长庚见苏晓歆面容渐愁,却只说了一半,连忙焦急地问道:“难不成什么?” “此次西凉出征,除了赵将军领兵以外,还有二皇子慎王任兵马节制,可能他已经提前知会了赵将军,要将我们置于死地。” “啊?”李长庚大吃一惊,不过随后便缓过神来说道:“可王冕九死一生才拿到的布防图不就一文不值了吗?这,歆儿,你毕竟是苏将军府的人,总归会有办法的。” 苏晓歆手里捏着那包盘缠,眼睛眨了眨,说道:“现在来说,只有一个办法了,只是得苦了长庚你了。” “我?”李长庚被苏晓歆话搞的满头雾水,“只要能将布防图交给赵将军,吃点苦头算什么?”李长庚接着说道。 “咱们俩先去马车换个衣服。”苏晓歆开口说道。 “啊?”李长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贴虽然爱慕苏晓歆已久,但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便如此放肆,“换,换衣服?” “你愣着干什么?”苏晓歆转身走向马车,说道:“你不是要救你二叔吗,这就是方法!” 李长庚听闻也不敢怠慢,驾着马车,载着苏晓歆驶离西凉军营门口,在一处偏僻的地方停下。 “你说这样能救我二叔?那到底怎么救?” 不一会儿李长庚和苏晓歆二人交换了衣服,苏晓歆衣服上淡淡的香味直扑李长庚鼻尖,他第一次穿女人的衣服,涨红了脸拉住苏晓歆问道。 苏晓歆则早已换成了男装,一身飒爽英姿,完全看不出女人说模样,苏晓歆冲着李长庚一笑说到:“等会,你就拿着这个。” 说着苏晓歆从怀里掏出一个丝帕交给李长庚的手上说道:“待会儿,你就用这丝帕遮住脸,他们看不出来的。” “好。”李长庚一脸茫然的点头“不过,我穿成这样,你不会是让我用美人计吧?!” “正有此意!”苏晓歆泯然一笑,却吓坏了李长庚,李长庚心想自己虽然长得帅,但也是个身高七尺的男儿,怎么,怎么能干这种事儿呢… “歆儿…别闹,咱们若是见不到赵广将军,可以再想办法,不能这么…这么…”李长庚一脸不情愿说道。 “这么什么?”苏晓歆泯然一笑拍拍李长庚的肩膀说:“放心,到时候你什么都不要说,只需要跟在我身边就可以了。” “真的?”李长庚此时对苏晓歆的话半信半疑,“那…那我这身衣服也不合身啊…” 李长庚还想解释,却被苏晓歆一把拉上了马车说道:“这次换我来赶车。” “你?”李长庚吃了一惊,他不敢相信从前只会读书写诗是苏晓歆,竟有一日也能像他一样赶着马车行驶在山路上。 “好”李长庚点点头,随后歪歪扭扭地坐到马车里。 李长庚还有些不放心,掀开马车帘刚想说话,却被苏晓歆推回了马车内。 “坐稳了,本少爷要赶车了。”苏晓歆假装摸了摸下巴高声道。 而此时坐在马车里的李长庚也不知道苏晓歆搞什么名堂,但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试一试了。 天京府 宁安宫。 皇帝陈武元少见的来到萧贵妃宫里歇息,他端坐在床榻前,一旁温柔贤淑的萧贵妃正贴心地为皇帝揉着太阳穴。 “陛下日夜操劳,可一定要保重龙体啊。”萧贵妃看着眼前疲惫不堪的陈武元十分心疼道。 “这几日朝堂上的政务繁忙,朕已经几天没合眼了。”陈武元闭着双目,十分享受片刻的愉悦。 萧贵妃轻声笑了笑说道“陛下这样,臣妾实在不忍心看着陛下如此劳累。 陈武元拉住萧贵妃的手拍道, “近来后宫可有什么大事?” 萧贵妃思索片刻,流转水眸说道:“回禀陛下,近日后宫并无异动,只是,妃嫔中新人不多,陛下也该选些新人填充后宫了。” 陈武元点点头,皱着眉头说道:“这件事就交给爱妃去办吧!没什么事,朕就先离开了。” 萧贵妃的神情闪过一丝失落,但仍保持微笑说道:“陛下,你不在这留宿了吗?” “不了。”陈武元短短一句话说完,便要起身离开。 “陛下,最近驷儿不在京城,他让我转告陛下,慎王妃近来身体抱恙,不能来宫中给陛下请安了。” “哦?慎王妃…”陈武元欲言又止,心中的怒火已经逐渐升高,他站在原地,突然将手边的茶杯摔个粉碎。 奴婢们见状皆面色大惊,跪地赔罪。 萧贵妃也匍匐在地,可在陈武元看不到的视角里,萧贵妃的表情却并没有一丝惊慌,眼神反而得意不已,仿佛这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你们还要瞒着朕到什么时候?!等到慎王妃和那个流民生了孩子,是不是还要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陈武元大怒道。 “陛下,臣妾绝无此意,请陛下息怒。”萧贵妃跪地赔罪道“只是臣妾听说,慎王妃逃婚一事,苏将军似乎也已知晓。” “什么?!”陈武元死死的盯着萧贵妃。 第46章 苏晓歆李长庚被抓! 苏晓歆没多久就又一次将马车赶到了西凉军营大门口,只不过,这一次苏晓歆面前的是西凉军营西门。 门口两个站岗的兵勇自然不认识她。 “干什么的?!”兵勇上下打量一下苏晓歆,虽然眼神出现几分疑色,但终究没发现什么问题。 “军爷有所不知,前几日,咱们西凉大军前行之时,路过我们郡糟践了一个民女,我这是来找赵广将军讨要公道的。”说着苏晓歆假意流了几滴泪,“我妹子才十几岁,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知道了!我去通禀一声。”兵勇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种事情在军营里面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这种事情一般来讲就是上面给几两银子了事,士卒本想打发走,但一听来人竟然知道主将是赵广将军,兵勇多多少少也会有些忌惮来人的势头。 传令兵将话传到赵广口中后,赵广也不由得一惊,此次行军虽然打出赵帅旗帜,但能连名带姓叫出主将的平民来头肯定不小。 “把他们带进来吧,本将亲自会会。”赵广说道。 苏晓歆望着帐内正坐大堂的赵广行了礼,而一旁的李长庚此时正一身女装扭扭捏捏地挡着面容。 “草民拜见赵将。” 苏晓歆故作粗壮声音地说道。 因为苏晓歆他们和赵广的距离并不近,赵广也看不仔细,只是说道:“听说我手下的兵勇竟糟蹋了附近县郡的民女?是哪位乡绅家的女子啊?” “回禀赵将,并无民女受辱,我等参见赵将军是有一事相求。”苏晓歆说道。 苏晓歆怼怼身边的李长庚,李长庚见机连忙放下丝帕,拱手道:“求赵将军救救陈家县县令安淮客。” 赵广被他们突然来这一出搞得不知所措,“你说你们来,是为了让本将救安县令?” “正是。”苏晓歆说道。 赵广见二人随奇装异服,但言之凿凿,眼前马夫颇有大家之风范,不像是草莽之人。 赵广突然联想到之前慎王千里传来的书信,眼前的女子会不会就是那个慎王妃?! 赵广提高嗓门突然指了指李长庚说道:“你是何人?走上前来,让本将见见。” 李长庚看了眼苏晓歆,用丝帕半遮着面孔,慢慢向前踱几步。 “把丝帕拿下来。”赵广命令道。 待到李长庚褪了丝帕,给细细辩查的赵广吓了一跳。 这儿?!别说是慎王妃,就是平常女子也没有这么丑的!怎么?怎么还有喉结! 赵广很快打消了疑虑说道:“回去吧。” 李长庚后退到苏晓歆身旁。 赵广随口说道:“既然你们求我救安县令,想必是和安县令有关系,不然也不会无缘无故跑来相求。” “陈家县县令安淮客是晚辈的叔叔。”未等李长庚开口,一旁的苏晓歆拱手回禀道。 李长庚则一脸茫然地看着苏晓歆,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只能赶紧将在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哦?原来如此,安县令被俘一事我也是十分心痛,但大敌当前,本将也不能凭你一己之言,就扰乱大局,单单救你叔叔一人吧?”赵广看似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实则投石问路,探探二人的虚实。 苏晓歆开口道:“若我能为赵将解心头之忧,想必赵将一定会答应我们的。” “哈哈哈哈哈。”赵广抬眼看了看苏晓歆说道:“说说,本将有什么心头之忧?!” “古来兵家必争粮草之地,而如今西凉军和北魏迟迟不开战,就是因为北魏现在不仅粮草充足,而且源源不断,赵将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吗?”苏晓歆不急着回答,反而反问赵广道。 “哈哈哈哈!好小子,看来此次是有备而来,不错,我大军迟迟不与北魏开战,确实有这一点原因,但这并非最重要的,他北魏粮草充足,我西凉大军又何愁粮草之事呢?”赵广哈哈大笑道。 李长庚在一旁看着刚刚侃侃而谈的苏晓歆,脸上不自觉地偷笑了一下,从未想过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女人,如今可以和自己并肩作战,还如此从容不迫,有理有据。 苏晓歆没有注意到一旁李长庚眼里苍笑的眼神,回头一手将李长庚推到了前面。 “这?!” 李长庚和赵广都被苏晓歆这一突然的行为搞的一惊。 “这位女子可以解答赵将的一切疑虑。”苏晓歆说道。 “大胆!”赵广被苏晓歆这戏虐的言语激怒,一拍桌案怒吼道:“来人给这两人拖出去!各打三十大板,再扔出去!” “慢!”苏晓歆开口道。苏晓歆给李长庚递了一个眼神,李长庚心领神会,突然跪地,将怀中的北魏粮草布防图拿出。 “这是北魏的粮草布防图,希望可以换来赵将军的相助。”苏晓歆说道。 “本将为何相信你们?!”赵广不屑。 李长庚有些心急,刚要开口,苏晓歆说:“一举大败北魏的机会就摆在赵将面前,信于不信全在赵将。” “我信!”军师突然从幕后走出来,于赵广互相对视了眼神,对着帐下的马夫打扮的苏晓歆说道:“慎王妃,这么大费周折,可真是辛苦你了。” “哈哈哈哈,苏小姐,”赵广此时也开口说道:“北魏粮草布防图我收下了,安县令的命我也可以救,只不过您呢?慎王的书信从天京府追到前线,为的就是将你二人生擒!来人!把这两个人给我押下去!” 赵广说完,几个兵甲全副武装,要将苏晓歆和李长庚带下去。 “赵将军,你既知我是慎王妃,那想必也知道家父的身份。”苏晓歆不慌地说道。 “苏世藩苏老将军嘛,这本帅自然是知道的,不过他没生个好女儿,好好的王妃不当,偏要跟这个流民跑!哈哈哈哈哈!”赵广和军事此刻嘲讽拉满。 “来人!拖下去给我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他们出来!”赵广命令道。 一旁的校尉看着李长庚和苏晓歆被拖下去,嘴角露出诡异的笑,随后又瞄了眼赵广和军师,暗暗退下。 第47章 我还能活着出去吗?! 李长庚和苏晓歆很快被五花大绑蒙了眼带走,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黑布突然被人拿下,看着眼前昏黄摇曳的烛影, 李长庚睁开了眼看着身边的苏晓歆,两人身上都没有伤口,但手都被五花大绑反手捆起来。 “好一对痴情男女啊”忽然耳边传来一阵男人的声音。 李长庚四处张望却看不到那男人的身影。 “歆儿,”李长庚很快解了自己的绳索,又将苏晓歆松绑“对不起,害你受苦了。” “你是何人?意欲何为?”李长庚对着空荡的房间空喊道,很明显这里应该是某个山洞,山洞地下随意地铺散着一些黄草。 “我是谁?”声音从不远处的出口传来,李长庚起身向出口望去,一男子光鲜亮丽执着羽扇从出口走来,模模糊糊看不清人脸。 苏晓歆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她躲在李长庚身后,颤抖着声音说道:“听声音,你们是慎刑司的人吧?” “哈哈哈哈哈哈”出口处的男人的身躯挡住了唯一的光源,一时间只见日光将男人通身照的发光。 那男人也不急,拿着羽扇,迈着四方步走来说道:“慎王妃不愧是苏将军的女儿啊,不过,如今也不该称呼您为慎王妃了,抗旨逃婚按律当诛!”男人最后一句话,一字一顿地说。 李长庚紧紧护住身后的苏晓歆,苏晓歆咋紧紧拽住了李长庚的衣袖,那男人见苏晓歆不敢搭话,便大胆地走上前挑衅地打量着李长庚。 “李长庚?咱们又见面了,上次在慎刑司让你逃出来算你走了狗屎运了。”男人回道。 “你是慎刑司的总头子阳林!”李长庚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出这句话,虽然在慎刑司的时候,他一直被人蒙着眼睛,可头子那阴狠的声音和气味他就是化成灰也能认得出来。 “不错,正是本旗。实话告诉你吧,从你出了天京府,到你一路逃到术士山,这一路都在我的掌控之下。”阳林开口道。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们要来找赵广将军,故意在军营等我们自投罗网。”李长庚死死盯着眼前的阳林。 “哈哈哈哈。”这段话让阳林大笑起来,“不错,是如此,不过这不是我的意思,而是,”阳林故意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李长庚身后的苏晓歆说道:“是慎王的意思。” “慎王又如何?“苏晓歆知道阳林话中的意思,开口回道:”我不稀罕!“ ”哟哟哟,苏大小姐,您可是陛下亲赐与慎王成婚的,怎么你们苏家有几个脑袋够砍的,都敢明目张胆的抗旨了吗?”阳林讥笑道。 “不过只要王妃你能悬崖勒马,及时回头,跟我回天京府谢罪,说不定,慎王还能既往不咎,饶你们苏家一命。”阳林继续说道。 “做梦!想把歆儿带走,先问问我答不答应。”李长庚伸展了拳脚说道。 “好身手。”阳林笑道:“不得不说,我确实和你难分伯仲。单论拳脚甚至可能不如你。“ “不过你要想想你现在的地方,可是在西凉军营,官家的地方,你走的进来,可逃不出去!”阳林话题一转说道。 “慢着!”就在二人争执不下,即将开打之际,阳林身后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赵广。 “赵将军,区区小事何劳将军大驾?”阳林见是赵广,急忙弯腰陪笑道,但话中藏着些许不满。 “打搅阳总旗,这两个人我要提走。”赵广言简意赅地说道,语气 听起来似乎毫无商量的余地。 “什,什么?!”赵广公然与慎刑司后的慎王叫板,让阳林一时间震惊不已。 “赵将军,你可知这几人的身份?!”阳林怒目圆睁,指着苏晓歆和李长庚问道。 “他们的身份,本将不清楚,本将只知道,他们提供的布防图确为军事机密,这样的人,本将不能让你带走!”赵广语气不容置疑地说道。 说着赵广身后出现数十名精锐,浑身穿戴铠甲,手执兵器,将三人团团围了起来。 ”赵将军!我有慎王手谕!你!你竟敢违抗!“阳林声嘶力竭说道。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陛下都奈何不了我!何况慎王!“赵广冷声说道。 李长庚和苏晓歆一时间搞不清楚状况,但也知道被阳林带回天京府必然一死,只得死马当活马医,姑且相信眼前的赵广。 “带走!"赵广一句号令发出,十几名精锐就将苏晓歆和李长庚反手压着离开了山洞。 阳林看着两人的背影,咬牙切齿,转头对一旁的赵广放下狠话:”赵将军,您别得意,等我回京述职,这件事一定禀报给慎王!“ ”请便,不奉陪了!“赵广丝毫没有恐惧之色,转身剩阳林一人留在山洞里。 北魏大营。 距离安淮客被俘已经一百一十三天了,这段日子里,安淮客每日在地上用树枝划线计算,每日对着西凉的方向望眼欲穿。 耳边,是北魏源源不断的兵勇操练的声音,原本这几日的伙食已经降到只有白粥,安淮客大喜过望,这说明,北魏的粮草已经不够用了。 可这几日,不仅增添了肉类,还有军营难得一见的蔬菜。 ”这...“安淮客看着眼前的餐盘,紧皱着眉头,心思繁重起来。 “这餐食已经一连几日都是这样丰盛。”安淮客喃喃道。 看来,北魏粮草短缺的问题已经解决了,现在鞑子们正兵强马壮,只靠自己的力量,出去,难如登天,靠西凉使团来谈判,西凉那几个软骨头的人才不会顾自己的死活。 安淮客长叹一口气,又蹲在地上,将一根树枝捡起来,在地上多画了一个横线。 安淮客有些无望,从西凉到北魏这么多天,这是安淮客第一次如此无望,是啊,眼看着敌军兵强马壮,故土却丝毫没有要动兵的动静。 和他一同劫来北魏的,支撑不了几日,便投降了很多,忍受不了屈辱的,自杀的也很多。 “我还能活着出去么?” 第48章 苏世藩被下狱 天京府,苏府。 苏世藩正端坐在大堂前,正好衣冠,准备上早朝。 只不过这次去宫里和以往有些不同,平时苏世藩早早整理好一切,等着丑时一过,就乘坐轿撵往皇宫走,路上遇上同僚,也会偶尔打个招呼。 但今天,苏世藩在路上明显感觉来往的人变少了,就连平时一直殷切地跟自己同时刻上朝的苏侍郎也不见踪影。 苏世藩心中隐隐不安,掀开车帘看见陪了多年的小厮仍在轿边侍候着,便皱眉开口道:“阿玉,还有多久到皇宫?” 小厮阿玉咧着嘴笑回到:“老爷,快了,不出一刻,咱们就到皇城门口了。” 苏世藩点点头,放下车帘,手上的佛珠却捻个不停,按理来说,他这样的武将是不信那些慈悲之说,毕竟自古以来,义不掌财,慈不掌兵。 但这串佛珠乃是苏晓歆的生母沈氏留给苏世藩的贴身之物,所以这么多年,苏世藩一直贴身带着。 正当苏世藩手里不停捻着沈氏留下的佛珠时候,手里的佛珠突然断了线般散落了一地。 苏世藩手里拽着半截串起来的佛珠,不等思索。御林军突然将苏世藩的轿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从肃杀的兵器声和盔甲声,苏世藩知道这是皇帝的亲兵。 “你们是什么人?可知轿子里面坐的是谁?”门外阿玉看着眼前御林军大问道。 “当然知道!我们就是奉旨来捉拿他的!”突然御林军里站出一位头目。 轿子外,御林军头目拿出御旨对着轿子里的苏世藩说道:“苏大将军,还不出轿接旨,是想罪加一等吗?!” 话音刚落,苏世藩掀开了轿帘,缓步走了出来。 头目见状冷哼一声,亮出御旨说道:“御旨在前,还不跪下接旨!” 苏世藩扬起腿前前褂,跪地称道:“老臣苏世藩接旨。” 御林军精锐则将武器齐齐对准跪在地上手无寸铁的苏世藩,不用说,苏世藩便知道陛下已然龙怒,不光是歆儿的事,更是长久以来朝堂的局势一直不安,陛下早就想动手清理这些老臣了。 一旁的阿玉和轿夫们也不敢怠慢,齐齐双手抱头跪在地上。 阿玉偷偷瞥了眼苏世藩,眼里却没有一丝惊慌,反而尽是得逞的奸笑。 “苏世藩,居功自傲,藐视圣上,意图谋反,其女撕毁婚约,按律灭族!但朕以仁孝治天下,念及旧情,案情交由大理寺审讯后,再行定夺。”头目宣读完御旨。 苏世藩脸色没有一丝的变化,一阵风吹来将他灰白的胡须吹的飘起,苏世藩将高高举过头顶,又深深地伏地跪礼道:“臣谢主隆恩。” “带走!”头目收了圣旨,连看都没看苏世藩一眼,命令身边手下道。 另一边,云季和韩休等大臣早已来到紫行堂等待着上早朝,可坐等右等就是等不到传讯上朝的消息。 云季这是发现在这些大臣中,没有发现苏世藩的身影。他眼下一转,皱眉转身问韩休道:“韩相,今天苏将军好像迟迟没有来上朝。这里面不会有什么岔子吧。” 韩休端坐在角落里的太师椅闭目养神,听到大皇子如此担心,缓缓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云季说道:“王爷不必担忧,静静等待即可。” 云季见韩休也没表什么态,更加着急,拿着扇子,在原地不停打转。 大臣们也三言两语,三五一团地吵嚷着。 突然,陈武元的贴身太监江庭福带着几个小太监走了进来,众人一见立马噤声,齐齐看向江庭福。 江庭福则一脸赔笑地开口道:“各位大人,陛下今天身体不适,今儿个,暂不早朝。” “不早朝了?这,陛下身体如何了?可曾叫过太医?” “回张大人的话,已经交过了,大人不必担忧,陛下龙体康健着呢,只是偶感不适。” 此话一出,底下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又开始此起彼伏,但很快众人开始打算散去。 江庭福宣读完也转身带着太监们离去。 此时坐太师椅上的韩休浑浊的眼球突然怒睁,他起立一把抓住正要离去的云季说道:“王爷,事情有点棘手,这几日你务必不要出门,无论是谁都闭门不见,明白了吗?” 云季被韩休突然的紧张搞得一头雾水开口说道:“韩相?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王爷,要想保住自己,就按老臣说的做。”韩休说道,眼睛死死盯着云季。 云季点点头,如果令一向不犯怒的韩相如此紧张,云季知道,这一次苏世藩八成是难保了,如果自己受到牵连,后果不堪设想。 “好,我明白了。”云季眼神不再随意,有些沉声说道。 “现在云驷虽然深的陛下信任,但他毕竟远在前线,你可万万不可阴沟里翻船。”韩休说罢,拍拍云季的肩膀。 “韩相...”云季急忙开口,韩休却拦住说道:“不必担心,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去办。” ....... 李长庚看着眼前惊魂未定的安淮客说道:“正因为那张布防图,赵将军将我和苏晓歆从阳林手里抢过来,还派兵协助营救二叔。” “二叔,莫要惊慌了,从今天起,我们一家人便可以团聚了。”李长庚安慰道。 安淮客灰头土脸,嘴也有些干裂说道:“侄儿,请受二叔一拜!” 李长庚急忙扶起满眼泪珠的安淮客说道:“二叔,何必如此,何必如此。你是国家的忠臣,又是我的二叔,我岂能受你这一拜?” 李长庚握住安淮客的肩膀说道:“咱们回去再说,回去再说。” 安淮客慢慢掀起车帘,看着窗外熟悉的西凉山林,终于长舒一口气,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下了地。 “长庚,那一夜,陈家县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无数将士战死刀下,就连陈家县的校尉也因为宁死不降被杀,而如今,我在北魏活到现在,又有谁能相信我的一片赤心?”安淮客满面愁苦,看着车帘外说道。 第49章 慎王侧妃紫淑鸢中计! 天京慎王府,紫淑鸢住处。 慎王前去前线几日,这慎王府便全权交由紫淑鸢打理,紫淑鸢本是京城名姬,素来喜欢唱曲,府中没了慎王,紫淑鸢时常在府中唱曲儿。 歌声时而婉转,时而哀鸣,时而欣喜,一旁伺候的贴身丫鬟绵竹说道。 “侧妃您真是天籁之音,奴婢听了佩服的五体投地。” 绵竹跪在地上,细细敲打着紫淑鸢的小腿,眼里尽是谄媚之情。 “是么?那你倒说说怎么个天籁之音?又怎么个五体投地?”紫淑鸢挑眉问道。 “这...奴婢奴婢说不出来...”绵竹眼里嘴上仍是笑意,丝毫没有意识到紫淑鸢逐渐冷下来的眼眸。 “奴婢只觉得...”绵竹还要开口说道。紫淑鸢突然一个嘴巴扇到绵竹的脸上,一瞬,绵竹细嫩的皮肤红了一片。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绵竹惊恐万分,一边磕头谢罪,一边嘴上不停求饶。 紫淑鸢一个白眼阴骘地说道:“本妃曲儿唱的好听?你一个奴才,好大的胆子!” “侧妃饶命,侧妃饶命。奴婢也是一时糊涂。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绵竹抬眼向紫淑鸢求饶道:“求侧妃看在奴婢贴身侍奉的份上,饶奴婢一命吧!求侧妃饶命!” 紫淑鸢哼了一声,扶了扶头上带的簪子宝饰,说道:“起来吧,再有下次,就直接拖下去活活打死!” “谢侧妃,谢侧妃。”绵竹双腿向前跪去,继续服侍着紫淑鸢。 门外的丫鬟进来禀报说道:“启禀侧妃,府外来了个安南郡的郡守说要来拜见。” “安南郡,那不是在甘州么?一个郡守来这儿干什么?不见,没跟他说,王爷不在,他来也没用么。”紫淑鸢随手拿了一粒从西域进供的上等澄金葡萄,放在嘴里慢慢嚼了起来。 葡萄如其名澄金,可以说是一两金子,才能换一两的葡萄,这在西凉的天京府也算是顶级的了,此澄金葡萄千里运输而不坏,只因为路途上使用了大量冰块保鲜,所以一路上费用极高,等到了西凉的天京府,价格更是惊人。 而紫淑鸢面前则有慢慢一盘这样的澄金葡萄,可见慎王对紫淑鸢的宠爱,可谓一极。 丫鬟有些犯难回到:“启禀侧妃,这安南郡守说,此次拜访不是为了王爷,而是特意拜访侧妃您的。” 紫淑鸢眼前突然一亮,虽然在慎王府,紫淑鸢过着可谓锦衣玉食的生活,但自从成了侧妃,紫淑鸢之前在梨院唱曲的姐妹自然是见不成了,府里的生活也枯燥无趣,从未有过什么人,专门拜访自己。 “哦?那让他进来吧。”紫淑鸢有些新奇,想看看这位甘州的安南郡守如何避开慎王,单单拜访自己的。 没过一会,紫淑鸢也收拾好一身正装在丫鬟的服侍下来到了这位安南郡守的面前。 “甘州安南郡守,陈洪拜见慎王侧妃。” 紫淑鸢面前是一个略显干瘦的中年人,三角眼,八字眉,一撮山羊胡子。面色略显枯黄。 “哦?不必多礼,想必我家仆人已经说过了,慎王如今不再府中,陈郡守来慎王府所谓何事啊?”紫淑鸢说道。 陈洪低头一笑说道:“侧妃说笑了,我来找侧妃是来给侧妃送礼的。” “送礼?给我送什么礼?”紫淑鸢反问道。 “回禀侧妃,甘州这次大灾,饥民甚广,而尤以安南郡为严重,多亏了慎王协助,赈灾招兵,才使安南郡百姓度过此次难关,我们安南郡虽然产粮不多,但盛产玉石,玛瑙。”陈洪说着摆摆手,示意身边的小厮。 只见小厮得了陈洪的眼神,立马有两个奴仆合力将一紫红木箱子抬到了紫淑鸢眼前。 “这里面是什么?”紫淑鸢问道。 “打开!”陈洪随后命令道。 两个小厮便将紫红木箱子打开,只见箱子里面用红绒布包裹着,红绒布上赫然一块通体翠绿的硕大原玉。 紫淑鸢霎时眼神亮了起来,站起身来,走到玉石面前仔细观赏起来。 陈洪在一旁赔笑着看着紫淑鸢的脸色说道:“下官知道侧妃喜欢玉石玛瑙这类宝石,便想着就地取材,拿些珍品孝敬孝敬侧妃。” 紫淑鸢眼神直直盯在硕大的玉石上,上手抚摸它冰凉的玉体,随后面露喜色说道:“不错,这东西确实难得。” “下官谢侧妃赏识。”陈洪笑道。 “这东西我收了。”紫淑鸢回到主位上坐下,随后看向陈洪说道:“陈郡守此次来找我,恐怕不只是为了送礼这一件事吧,现在礼也送出去了,陈郡守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能帮上忙的一定帮。” 陈洪拱手说道:“侧妃说笑了,下官岂敢有所贪图,只是,如今却有一小忙需要侧妃帮忙。” “陈郡守请讲。”紫淑鸢说道。 “下官在天京府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还希望侧妃能在慎王面前多多替下官美言,毕竟在官言官,这点忙对侧妃来说应该不算难事。”陈洪说道。 “可以。”紫淑鸢说道,“可是你也知道慎王现在正在带兵前往陈家县,山高皇帝远,我就是有心帮你,慎王也远在天边,恐怕是要让郡守失望了。” “无妨。”陈洪说道:“只要侧妃您给慎王发封书信,信中提及下官,我想以娘娘您在慎王心中的位置,只言片语也可帮下官大忙。” “就写封信这么简单?”紫淑鸢有些起了疑心,看着眼前的陈洪上下打量着。“我怎么从来没听过你陈郡守的名号呢?” 陈洪面色不改继续说道:“娘娘多虑了,下官虽然行官多年,但一直在穷困之地为官,娘娘身居天京,不知道下官这无名小卒也再正常不过了。” 紫淑鸢思略一会,又望了眼硕大的玉石,心想,这么大的上等翡翠,量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也不识货,当做普通玉石送给我,只需要写个书信就能收了这份礼,怎么算都不亏。 “好!我答应你。”紫淑鸢说道。 第50章 陈郡守之计 宰相韩休府中一处暗室中。 刚才在慎王府送礼的所谓“陈郡守”俨然一身奴仆打扮,弓腰在韩休面前等待指令。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韩休语气阴冷,背着手问道。 “回禀大人,那紫淑鸢见利眼开,已经满心答应下来了。”陈郡守回道。 “不错,这趟差事办得不错,你没在慎王侧妃面前露出马脚吧?”韩休谨慎地说。 “没有,大人,绝对没有。”一身粗衣短布的“陈郡守”拍着胸脯保证道。 "陈大,这是给你的银子,拿着离开天京府,走的越远越好,嘴巴严一点,不然什么后果你自己清楚。"韩休从怀中掏出一包锦袋,里面整整一千两银票。 “哎哎,小的明白,这事就算烂在小的肚子里了,绝不会有除了您第二个人知道了。”陈大哈腰点头回道。 “好,出去吧。”韩休望着陈大的身影,陈大乐颠颠地拿着银子转身离去,就在离暗室口一步之遥之处,陈大突然从背后被人一剑封喉。 没有一声叫嚷发出,直直倒入背后黑衣人的怀中,一命呜呼。 黑衣人从陈大衣服里掏回那一千两银票,恭敬地献给韩休,韩休眯着眼对着陈大的尸体冷笑道。 “哈哈哈,这等低贱的奴才也敢收本相的钱。处理干净了,别留下把柄。”韩休用丝帕擦了擦手,转身眼神愈发阴冷。 天京府,影仁阁。 皇帝陈武元正和军中三大势力之一苏世藩的旧部之一——张天泉,比试剑法。 张天泉身形如鹤,陈武元身形如虎,二人剑法之快,格挡之迅速,非常人所能及也。 陈武元虽然做了多年皇上,不打仗了,但多年练武从不松懈,这几年来武艺也是更加精进。 而张天泉跟着苏世藩多年出生入死,就连那次最危险的关头,也是由他亲自去安淮客那里搬救兵。 如今苏世藩被下大牢的消息还没放出去,不过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很快在大臣中不胫而走。 作为苏世藩的嫡系部下,张天泉的境况可想而知,一旦苏世藩倒台,张天泉莫说官职,爵位,军功,就连自己和家人的性命恐休矣。 今天一早,在天京府郊外大营里的张天泉突然被宣旨到宫中陪皇帝于影仁阁切磋武艺。 张天泉受宠若惊,领旨以后,赶紧卸了甲,换了一身官服,在江庭福的带领下进了皇城。 这还是张天泉头一次进皇宫里,被皇帝宣见,平时上完早朝,张天泉连宣政殿以外的地方更是想都不敢想。 张天泉心里知道,苏世藩不行了,军中需要有力量支撑起来,而这个人既要能带兵,又要能服众,陈武元挑来挑去,觉得这个人非张天泉莫属。 “天泉,剑法不错。”几个回合下来,陈武元将剑放回剑鞘中,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笑道。 张天泉也急忙收了刀鞘,躬身行礼道:“臣谢陛下盛赞。” “嗯,”陈武元点点头问道:“这么多年跟着苏世藩出生入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话头递给张天泉,陈天泉抬眼望了下陈武元的眼神,笑意盈盈,却给陈天泉一股冷冽的寒意。 “回禀陛下,臣虽然跟随苏将军征战多年,但臣是西凉的将,是陛下的臣,绝不是他苏世藩一人之兵。”张天泉拱手说道。 “别紧张。”陈武元笑着拍了拍张天泉的肩膀,“这几日想来你也听见了什么风言风语,不必放在心上,朕这次找你来,只为一件事。”陈武元说道。 “请陛下吩咐。”张天泉回道。 “现在牢里关着一位特殊的犯人,这个犯人他是朕的心头大患,朕忌惮他多年了,却没有办法动他,现在,这个犯人不吃不喝也不闹,打算绝食,让朕背上千古骂名。朕是一代开国帝王,朕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陈武元说完转头拉起张天泉的手说道。 “臣,臣愿意替陛下去劝说他。”张天泉自然知道皇帝陈武元说的那个心头大患是谁,不过是他的老将军苏世藩。 但这等差事交给张天泉去干,陈武元也是有自己的打算,一来试试苏世藩的口风,二来探探张天泉对苏世藩的忠诚度有多少。毕竟这步棋,陈武元也有赌的成分。 陈武元笑着看着张天泉说道:“好,那这几日你去探望探望他,回来给朕报个信。” “诺。”张天泉拱手道。 “陛下,臣,臣还有个不情之请。”张天泉继续说道。 “你说。”陈武元笑道。 “臣请陛下容许臣带个郎中去看望,牢中苦寒,鼠疫盛行,陛下一世英名不能毁在别有用心的小人口中。”张天泉拱手行礼,这次他将头低到手前说道。 “准了。”陈武元思索片刻,随口说道。“天泉,你可不要辜负朕的一片用意了,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我想你应该有数。” “诺。” 陈家县,术士山。 一路颠簸,安淮客几日未曾如此睡过好觉,日上三竿,安淮客还没醒来。 李锁银坐在安淮客的床前,摸着安淮客的手掌,眼中泪水转头。 “老弟,哥还以为你这次真的要死在鞑子手里了,哥连祖坟都给你留位置了。”李锁银哽咽地看着安淮客自言自语道。 李锁银手轻轻拂过安淮客的脸颊,一边又一遍,在北魏无数的日日夜夜安淮客几次睡梦中惊厥,梦见自己就在陈家县,身边是吝啬财迷大哥李锁银和那个整日浪荡的侄子李长庚。 可如今,在术士山,安淮客的梦中却一遍遍地重复着北魏鞑子战俘营的粪屎,拥挤,暗无天日,以及陈良的威逼,囚禁。 李锁银见安淮客惊厥,连忙摸着安淮客的额头一遍遍地细说道:“淮客,别怕!咱们回来了,回来了,我们把你救回来了。咱们终于团聚了。爹临死前跟我说,你二弟生性刚强易折,官场若是不顺,你可千万不要弃之不顾,无论如何,你们是亲兄弟,爹以前亏待了淮客,爹的债,就由你来还吧。” 第51章 云驷赶到陈家县 李长庚走了进来,扶着李锁银的肩膀轻声安慰道:“爹,让二叔他好好睡一觉,这么多天,也苦了他了。” 李锁银抹掉脸颊的泪水,点点头,便随着李长庚出了房间。 苏晓歆见李长庚走了出来,忙起身问道:“安县令恢复的怎么样了?” 李长庚长叹一口气说道:“已经睡着了,身体应该没什么大碍。” 一旁的于菁菁也松了口气说道:“那就好,不管怎么说,咱们总算把人救出来了。” “这多亏了王秀才的布防图,要是没有他的舍命相取,恐怕我二叔这次凶多吉少了。”李长庚接着说道。 千秋敏摸了摸拂尘开口道:“长庚,既然慎刑司的人已经发现你和苏小姐了,此地不宜你二人久留。” 王冕搂着不到腰身高的重伢子开口道:“道长说的的对,一旦消息传回天京府,他们不会跟放过你的。” 李长庚和苏晓歆没有说话,一旁的李锁银叹气连连说:“难不成,爹刚和你二叔团聚,又要和你分开吗?” 李长庚开口安慰道:“爹,不急的,这段日子我和歆儿...”李长庚说到苏晓歆的时候,语气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们出去避避,北齐的县令姜潮老头应该可以帮上忙。” 苏晓歆听闻点点头说道:“我既然从天京府逃出来,就没想过再回去。” 李长庚看着苏晓歆的眼神,偏爱的眼神让一旁的于菁菁很不舒服。 但众人并没有注意到一旁于菁菁变化的神情。 千秋敏点点头说道:"出去无须挂念大家,这里有我这个老头子,你就放心好了。" 就在众人商量好以后,王冕手里牵着重伢子走来说道:“北齐?你们要去北齐?” 李长庚看着眼前的王冕,脸上挤眉弄眼,但嘴上仍笑嘻嘻地说道“是啊,王秀才,你也去?” 王冕思索片刻露出笑意说道:“去!” 李长庚的双眼低头紧闭,王冕还拍着李长庚的肩膀继续说道:“你们去了不同于语言,会吃亏的,我会北齐话,还有这个孩子,你们带上不会吃亏的!” 苏晓歆笑意也上了脸颊说道:“对!王冕兄弟一定能帮上忙的。” 李长庚无奈看了眼苏晓歆又看了眼王冕和重伢子。 嘴里喃喃道:“怎么带了这两个拖油瓶...” ...... 西凉辎重部队。 慎王云驷坐着是六个人抬着的大轿行进在县际土路上。 为了拖延武器辎重到达的时间,云驷可谓是下雨歇,刮风歇,生病歇,心情不好也歇。 可再怎么歇息,大军还是向陈家县的赵广大营行进中。 云驷掀开了车帘,车帘外寒气逼人,天气已经转凉,车内却温暖如春,既有火炉取暖,还有貂裘加身,而云驷这时竟奢侈到用兵勇拉了慢慢一大箱用冰块保鲜的从岭南运来的荔枝。 颗颗圆润饱满,可车外的士兵却个个衣着单薄。 云驷嚼了一口鲜荔枝,问道身旁的贴身侍卫说道:“几时了?”、 “回慎王话,已经是巳时了。” “哦?”云驷伸出一只手指挑着眉说道。“看看前面是哪个地界啊?距离赵广他们的大营还有多远?” “慎王,还是十几里就到花岗村了的大军大营了。”侍卫回道。 "哦?还有十几里。"云驷思索片刻,说道:“把本王的貂裘和火炉都撤去,告诉部队跑步前进,这个轿撵嘛,都撤下,把本王的宝马牵来,本王要一展英姿。” 慎王话音刚落,前方的号角声响起,全体兵勇的脚步声由轻便转为地动山摇的踏步声。 慎王也出了大轿内,跨上了由北魏进供的汗血马,他仰头骑在马上,没走几步,紫淑鸢的亲弟弟紫叔恒骑着另一匹马凑了过来。 紫叔恒身披铠甲,年岁不大,可沙场经验丰富。跟随军队多次建功立业,也是慎王的心腹。 紫叔恒一身铠甲,腰间挂着佩剑,赵广虽说是名义上的将军,可实际兵符在慎王这里,紫叔恒自然就被紫叔恒委以重任。 “慎王,您今日可有休息好?”紫叔恒上前打了个招呼。 “嗯,本王休息的很好,全靠背后有你护航才能高枕无忧。”云驷瞥了一眼紫叔恒说道。 “慎王盛赞了。”紫叔恒说道。 “阳林那边有信了?”云驷问道。、 “回慎王,还没有消息。”紫叔恒回道。 “哦?”慎王云驷起了疑虑,“阳林做事一向严谨,不出披露,此次怎如此懒惰?” 紫叔恒不敢多言。 “驾!!”云驷赶了两下马,吩咐紫叔恒道:“吩咐下去,部队分成两部分,辎重武器继续运输,其余兵勇全部加快速度,随我到西凉大营!务必在两个时辰里赶到!” “诺!”紫叔恒回道。 ...... 赵广大营里。 阳林依然被绑的五花大绑,赵广带着军师来到阳林所在的山洞。 军师一把摘下了阳林嘴里的麻布。、 "赵广!你竟敢绑架朝廷命官!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阳林气急败坏,双腿却不断颤抖说着。 “哦?朝廷命官?那你可有朝廷的官印?或者官服?”赵广反问道。 “你!”阳林语噎。 “大敌当前,深入我军营,阻碍大军部署,我完全可以视你为北魏探子!”赵广不怒自威道。 “将军,此人留着也是祸害,不如将他处理干净。”军师提议道。 “算日子,慎王的部队也到军营了,此等小人留着也是挑拨离间的祸害!就按你说的办!莫要留下什么痕迹。”赵广说道。 赵广和军师走后,几个满身肥肉绑着红头巾的刽子手走到阳林面前说道。 “虽然这里是军营,但我们也得按规矩办事。” 两个刽子手按住了阳林的肩膀和头。 另一个刽子手抽出一柄锋利的弯刀。 只一刀,曾经辉煌一时,在天京呼风唤雨,无论百姓还是官员都谈之色变的慎刑司总旗阳林就这样死在山洞里的草席上。 军师前来验尸,对着已经断气了的阳林说道:“把这个山洞放把火。” 曾经在赵广军帐诡异一笑的小兵的眼神出现山洞外又很快消失。 第52章 云驷初来赵广军营! 云驷带着先遣部队很快到达西凉大营,赵广带着将领出迎。 云驷骑着的西域汗血马的马脸挂的饰品上镶嵌了尊贵的绿宝石。那是只有亲王才能拥有的尊贵身份象征。 而后的随从也都装备精良,看起来和赵广的游兵有着天壤之别。 军师小声在赵广身边嘀咕着:“看来,这是带着精锐来了。” 西凉大营的军旗咧咧地刮着作响,巨大的赵字旗在云驷眼里显得十分扎眼。 云驷腰间挂着佩剑,左手拿着皮鞭,一身的戎装显得十分潇洒。 赵广等人见云驷骑马来到众人面前,便恭敬地开口道:“恭迎慎王前来!” “不必多礼了。”云驷骑着高头大马,马脸距离几位将领只有一步之遥。 直到马脸呼出的热气直喷众人脸上,云驷才跨身翻下马背说道:“赵将军,这几日听说你带兵打掉了北魏的粮草站?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赵广嘴角微微上扬说道:“慎王消息果然灵通,确有此事。” “哦?不知道是哪位高人做的如此战法,可否让本王见识见识?”云驷说道。 “慎王刚下马就急着前线的事,属实劳累了。今晚我为慎王等设下了酒宴。咱们在酒宴上说。”赵广故意卖个关子说道。 “好,这自然最好。”慎王云驷点点头说道。 在众人的簇拥下,云驷领着紫叔恒走进了大营内。 营内到处是到了胜仗的喜悦之色,看得出这次大捷很长西凉军的志气。 “不错,不错。军容军纪大不一样了。”云驷看着兵勇们的精气神很满意。 赵广不禁暗自冷笑一声,这一万新兵有一半都是从甘州的饥荒之地调来的,他云驷自然是知道的,不过在这里试探赵广的反应。 赵广过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慎王过赞了,慎王亲临,自然士气大涨!” “好了,客套话,赵将军就别说了,这次来,我给你带来了大量的辎重武器和精锐。”云驷走到赵广面前当着众位将领的面,拍拍赵广的肩膀说道。 赵广作为一军主将而不是一军主帅地位便在于此,他头顶还有一个可以挟制他的力量——云驷手里的虎符。 赵广不过是一个指挥打仗的工具人,没有实际军权。而云驷此举正是要给赵广一个下马威,也是做给众将领和兵勇看,这个军营里赵广并不是真正的大帅,真正的绝对话语权掌握在我云驷手里。 我云驷手里的虎符可以控制你们中的任何一股力量。 紫叔恒看着这一幕不禁得意的在云驷身后扬起嘴角,俯视着赵广这一边的军师、校尉。 高低贵贱立下判别,想来这些奴才应该有些眼力见,知道站那队吧?紫叔恒在心中不屑道。 赵广一方的众人心里顿觉十分不爽,带头烧了粮草站的蒋溪安更是将这一幕看的咬牙切齿。 赵广则瞬间一愣,没想到这个二皇子云驷刚来,就敢当着这么多他的部下的面不给自己留一点颜面。 就算这个兵营到处都是他云驷的眼线,也不能如此藐视他赵广吧,他战场上带过的兵,流过的血可比他这个养尊处优的皇子见多了,这么急着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这个云驷看样子是个硬茬子。 赵广笑了笑,一手拿下云驷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说道:“一路上颠簸劳苦,慎王可还吃的消?” “从天京府一路出来,也算日夜兼程,不巧这几日路上遇上雷雨天气,加上辎重武器过于繁重,所以才耽搁了些日子,还望赵将军不要怪罪。”云驷笑里藏刀。 众人在军帐内的气氛顿时紧张到极点,忍了一路的蒋溪安终于愤愤不平地说道:“我当慎王是从甘州赶来的,想着从天京府到陈家县不过数百里,怎么走的这生慢?” “你这话什么意思?”紫叔恒快速地将话头接过去说道。"慎王日理万机,日夜兼程将武器辎重带来,又带来了三万兵马。赵将军的手下就这么没有礼数吗?” “何必如此大动肝火?”蒋溪安突然走到紫叔恒面前,将手也搭在紫叔恒的肩膀上。 紫叔恒眯眯着眼看着蒋溪安,突然抓起蒋溪安的衣领说道。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哦?看来你还是有尊贵卑贱之分的!”蒋溪安一把推开紫叔恒说道。 “住手!”就在两人咄咄相逼之时,赵广突然一声令下说道:“赶紧给我退下!” 赵广呵斥住了蒋溪安,连忙拱手向紫叔恒赔罪说道:“这位将领仪表堂堂,气度不凡,一看就非同常人,还望小兄弟海涵,不要怪罪我管教下属不严。” 紫叔恒抖抖身上的灰尘,同样拱手回礼说道:“赵将说笑了,我岂敢怪罪到赵将军头上。” 紫叔恒虽然是云驷的心腹,但云驷初来乍到对这里的一切掌握还不甚深,紫叔恒就算再傻也不能得罪赵广。 不一会儿,众人就坐在军帐内。 赵广坐在主位,军师站于赵广身侧。 慎王云驷、紫叔恒、蒋溪安等人依次坐在右侧及左侧。 美酒佳肴上后,云驷突然开口道:“这样喝酒吃菜也没什么意思,不如请这位兄弟给大家展示一下剑法如何?” 云驷看向坐在紫叔恒身边的蒋溪安,蒋溪安身长八尺,身材修长,蒋溪安跪坐在案桌前,独自喝酒吃菜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 “慎王跟你说话你聋了?!”紫叔恒看着自顾自吃菜喝酒的蒋溪安说道。 蒋溪安听后,怒目圆睁,咬着颧腮,将花生米咬的咯咯响说道:“看来这位兄弟火气很盛,来,喝点酒消消火。” 蒋溪安将酒杯递给一旁的紫叔恒,满脸仍堆笑着。 紫叔恒没有理会,白了蒋溪安一眼,蒋溪安随后自顾自地说道:“看来陈家县的水寒,养不了京城来的贵公子啊!” “你再说一遍!”紫叔恒的火气被瞬间点燃,抬手打翻蒋溪安的酒杯,蒋溪安的酒散了一身。 第53章 赵广反了!! 蒋溪安起身,眼神却仍盯着紫叔恒那玩弄的眼神,头也不转的对着身边的小兵喊道:“拿剑来!” 云驷笑里藏刀给紫叔恒递了个眼神,紫叔恒立刻心领神会说道:“蒋校尉,一人舞剑过于乏味,不如我们二人比试比试如何?” 蒋溪安正愁一肚子火没处发,便昂首开口道:“好啊!正好让我这乡下土包子见见世面!” 赵广和军师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军师似有刻意地将手中的酒杯紧紧握在手中,并抬在高处。 蒋溪安和紫叔恒各道一声承让,随后冷剑出鞘,寒光闪烁。 紫叔恒一个健步首先一剑直驱,猛地刺向蒋溪安,蒋溪安则侧身放手,两人打的有来有回,二人势均力敌,比试一度僵持。 席间,云驷仔细观察着帐中的兵卒面孔,随后仰脖喝了一口酒,冷笑一声,知道赵广原来早就知道了自己在军中安插的奸细,如今这身边的面孔皆换了他赵广自己人。 看来这阳林迟迟没有给本王回信,应该是已经被赵广这个奸人残害了。云驷心里不禁恨闷,不是为了阳林那条命,阳林在他眼里不过是一条狗,除了他的皇帝老子,其他人在他眼里都是一条狗而已。 狗死了,没什么好可惜的,只是赵广他敢忤逆本王!难不成他想造反?! 云驷正边喝酒,边想着这些。 一旁的赵广见云驷业已微醉,示意军师动手。 军师收到信号以后,端着酒杯来到云驷身旁说道:“慎王路途遥远,已不胜酒力,这酒宴就喝到这吧。” 而一旁紫叔恒则隐隐约约感到酒宴上的气氛有些不对,赵广和军师看向自己和慎王的眼神透着一股阴险。 紫叔恒又打了几下,连忙后退收手说道:“蒋校尉果然勇武过人,在下佩服。” 紫叔恒拿着佩剑连忙又回到慎王云驷的身边,十分警惕地看着跑来的军师。 而云驷的酒杯早就被赵广等人下了药,酒中的药效已经开始奏效,云驷开始感觉头晕目眩,众人的话语也挺不太清楚。 突然赵广在酒宴上大喝一声:“云驷!你可知罪!” 军师则趁机摔杯为号,一瞬间,重甲兵从埋伏出尽显涌出,将势力单薄的云驷和紫叔恒二人团团围住。 紫叔恒拔刀相向,可眼前局势依然毫无胜算。云驷也早已不省人事。 “赵广!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轼堂堂亲王!你是想造反吗?!”紫叔恒惊恐中怒叱赵广。 赵广则在此时露出了真面目,仰天大笑说道:“哈哈哈哈哈!造反?!我赵氏一族满门忠烈又如何?还不是被你老子一句话就含冤入狱数十载,如今,我反了又如何?!” 赵广继续说道:“我这十几年的仇要不要报?!” 紫叔恒反斥道:“国恨家仇面前,大敌当前,陛下委你一以重任,你岂能恩将仇报?!” “恩?何来的恩?带了一万新兵让我去攻打鞑子的铁骑这叫恩?!一个黄口小儿,骑在本帅头上肆意玩弄,这叫恩?!” 赵广挥手说道:“来人!把这个小慎王带下去严加看管!本帅以后还有大用!” “而你!”赵广指着紫叔恒说道:“如果你愿你投降于我,我倒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投降?!”紫叔恒淬赵广说道:“赵广你九族的性命可在陛下的手里!你想想!现在悬崖勒马...” 紫叔恒话还没说完,被身后的蒋溪安一剑刺入咽喉。 顿时,蒋溪安口中鲜血喷涌而出。 蒋溪安说道:“妖言惑众,该杀!” 众人见紫叔恒见血而亡,云驷则被囚禁。 军师顺势跪下,向赵广跪拜说道:“赵王英武!” 蒋溪安也跪地向赵广叩拜。 众兵甲见慎王大势已去,纷纷将武器高举高呼“赵王英武!赵王英武!赵王英武!” 赵广手提着宝剑说道:“从今天起!我赵广反了!” ....... 天京府,牢门前。 张天泉换了一身常服,提着一盒饭食,身后带了一名随军郎中来到苏世藩的面前。 苏世藩倒台的事情,陈武元还没有明说,狱卒们知道这苏世藩是大官,如今尚未盖棺定论,也不敢不恭恭敬敬的对他。 和其他犯人相比,苏世藩的条件要好的多。 不仅是独立的单间,不需要跟一群人挤在一起,也不需要严刑拷打,一日三餐则是清粥淡食。 苏世藩心里知道,自己的女儿苏晓歆让皇家蒙了羞,就这一条罪状,把自己千刀万剐,把苏家全家流放都不为过。 可陛下没这么做,而苏世藩知道纸里终究是包不住火的,终会有如此一天,当张天泉走到苏世藩面前的时候,他显得很平静,看着昔日旧部下,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你来了。” 张天泉泪水早就在眼眶里打转,但这四周到处都是陈武元的眼线,他连忙掩了神情,转身高声道:“苏世藩!你可知罪!” 张天泉站着,苏世藩卧坐在地上静静地说道:“我知罪。” 张天泉强忍着酸楚,因为他毕竟跟着苏世藩出生入死,苏世藩年龄又与他父亲相仿,张天泉早已将苏世藩视作亚父一般的人。 “苏世藩!你知罪就好,陛下隆恩,让我来探视你,我告诉你,昔日我确实是你的部下,但如今你犯下如此大错!我岂能再与你为伍!从今日起,你我一刀两断。” 张天泉言辞十分决绝地说道。 苏世藩则闭着双眼说道:“天泉,我自知时日不多,只有有一事想要求你。” 张天泉没有做声。 苏世藩说道:“我死了,就没什么牵挂的,只是小女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实乃罪不可赦。还望张将军能向陛下求情,留小女一命。” 张天泉一脚将苏世藩踹到,转头扭身,可泪水早已盈不住眼眶,他急忙撇去眼泪。 怒声说道:“这个自然有陛下定夺!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张天泉转过身怒视苏世藩,指着他的鼻子又骂了些话。 躲在暗处的大太监江庭福看着二人,满意地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