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诡BUG之心端工程师》 第1章 归乡遇己 多方因素的影响下我被“优化”了。 老板给了我七天带薪游历的时间,可这时候出去游历哪能是七天就能再找到合适机会的。周三接到通知后用剩余两天办完手续交接完代码文档,在周五下班时间一到,披上外套背上包极速离开办公室,当然没有忘记打卡。 这是三年来第一次这么快下班,快到同事来不及对我的离开产生一丝情感波动,毕竟我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回家路上的公交车比以往拥挤了许多,是天气太糟糕了,还是我太糟糕了。 “这该死的精神内耗”在口罩的掩护下我小声嘀咕着。 在我过往的27个年头里,我一向不会给自己压力,年纪不小了没有找女朋友,也没有背房贷车贷,对朋友家人的催促充耳不闻,像是个随性所欲的公交车司机,到了站也不停。 夜幕驱赶着我走在进小区的路上,边走边盘算着是否要先回老家把那还未学完的驾照先考出来,听说以后会越来越难。 以这样的理由说服了自己,说服了在外地照顾姐姐的父母。第二天独自拉着行李箱出现在老家大门前都有些恍惚,是那种初中放学回家等着看动画片的期待感。 到家的第三天刚好是我的生日,以前不知道是在哪本科技杂志上看过,说什么世卫组织把男性的中年定为27岁,我也要成为一个中年人了吗? 即使如此还是买了个小蛋糕,随意的装扮了几根蜡烛,心情像是影响到了客厅里的灯,开始忽明忽暗。 “是线路老化了吗?” 灯管在又挣扎了几次后彻底放下了本职工作。 蛋糕上的蜡烛成了唯一的光源,烛光摇曳,我有些脊背发凉,但茶几对面电视黑屏里的背影却异常坚定,仿佛静候多时了。 当我注意到电视黑屏里的它时,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烛光好似嗅到了我的恐惧,火焰噌的一下暴怒而起,里面映出无数被我深埋在记忆里的尴尬瞬间,那一张张狞笑的脸把我拽回了少年学生时代软弱胆小的样子。 那时被欺负只能无助的躲藏在自己的世界里,靠着一些耳熟能详的少年热血漫支撑起保护自己的幻想。 那时的我极力在有限的反抗和无限的懊恼中做出平衡,既不能像那些坏孩子一样挥舞拳头以暴制暴,因为那会遭到班主任不分青红皂白的处分从而影响父母,也不能一直逃避,那会让霸凌者变本加厉,时而反抗时而还要像狗腿子一样讨好。 维持这样的平衡让人精神十分紧绷,没做好的其他同学或早早退学,或变成了和他们一样的施暴者,我不想那样,所以自那时便拥有了一种能强行麻木自己的控制力。 他们仍然穷追不舍,扭曲到身后的影子都变大了数倍,拥有了独立的更加癫狂的面容,影子手指细长与本体重合成了一个个木偶师般的诡异存在,即使甩飞了鞋也没停下追击的步伐,冲过来像把玩拼装积木一样企图把我摆弄成他们满意的样子。 此刻内心反抗的意志完全压倒了想逃避懊悔的本能。 “意志还算坚定啊——”自己的声音传到自己耳朵有些奇妙,不是普通心声的感觉。 它已经坐在了我正对面,这一瞬间我挣脱了那些狞笑的脸,恐惧却还死死勒着脖颈,感觉就像是每个匆忙工作日的早晨,站在镜子面前洗漱,镜子里的那个却想吊死我,我满脸通红,它却用平静填补了这张脸的每一个细节。 “意志坚定?不过是被这贯彻一生的失败磨习惯了”我不假思索的说出晚上独自emo的话,我是真的认为自己在做梦。 “以为自己在做梦是吗?你可以摸一摸自己的脖子,那里没有绞索,不用憋得脸通红”它保持着一种绝对没有出现在自己身上的从容不迫。 “出现的有些唐突,容我介绍一下自己,我本质是一种名为<业像>的存在,通俗来讲类似普通人认知里的幽灵魂魄之类的超自然现象,只不过我们只在特定情况下才会诞生。”它看着一脸疑惑的我顿了顿嗓子继续讲。 “由普通人诞生的业像是不自知的,而我之所以出现在你面前源于古老的诅咒,会随机性降临到你们家族人的身上,上一代能看到应该是你的爷爷” 我这时出声打断了它的话 “爷爷?很遗憾在我没有记事的时候爷爷奶奶姥爷就都过世了,就在去年我记忆中唯一的长辈姥姥也在去年过世了,我并没有接触过爷爷,陌生到即使在照片上也认不出来。”沮丧和遗憾覆盖了我上一刻的疑惑。 “是的孩子,如果能有人教导你一些经验就不会如此突兀的出现了,每一个承受此诅咒的人27岁生日那天业像都会如约而至,有些人能经受住考验,有些人会就此疯癫,幸运的是你意志坚定。”它的脸上又浮现出了那种从容不迫。 “别的以后有机会再说,既然来了就不会只是为了吓你,虽为诅咒却不全是负面影响,能让你看到一些常人无法看到的东西也就是其他人的业像,随着历练进步你将——” 面对即将长篇大论的“自己”当即又打断了它。 “啊,我懂了,不就是个阴阳眼系统吗?有点老套但是还算容易接受,这个系统是不是每次在我打败别人业像后能升级得到奖励或者特别厉害的技能,这个我熟啊” 它此时真的像一面镜子一样映射出我那种一脸疑惑的表情,嘴唇微动欲言又止还是开了口。 “虽然不知你具体指的什么,不过既然你说能接受,那就长话短说,明日午时需要你到一个地方去开一间铺子,里面有你爷爷留下的引路文书,在进行一些流程以后就可以开始了。” 这个节奏的突然变快更加加深我对这个系统的期待,这种感觉就像是拿到了地球OL的管理员权限一样,虽然现在等级很低但是以后很有可能飞黄腾达啊,这不是主角命来了吗?一边想着一边傻乐,可能这种状态比中邪还诡异吧。 面前的自己看到了这种异象,慌忙用手在我面前晃,查看我是否还清醒,小心问到 “你还好吗?” “事出突然还没问你的名字那?” 听见这个问题瞬间冷静了,突然觉得“自己”不是很靠谱啊 “什么?你不知道我叫什么?你不是诅咒,是我的业像吗?原来名字都不知道啊!” 它却很镇定的说 “看来不知道你名字比遇到我还让你震惊,很多事情一时解释不清,日后有对应情况我再具体的跟你讲清楚。” “再问一次,你姓甚名谁?” 看着它郑重其事的样子,让我突然想起一些国外驱魔电影的情节,有些恶魔会因为被知道真名而遭到施法驱逐,真名是一股力量,我有些犹豫了,深吸一口气。 “我名字叫华鸢。” “是我妈当年找了个很老的算命先生起的。” 它释怀的笑了一下 “想必是位高人,名字里的期许很有意义。” 第2章 没有奖励的系统 灯管恢复照明,那个自己只留下了用蛋糕奶油写下的地址。 “真是浪费啊,虽然我不爱吃奶油但是也不能这样浪费粮食啊。” 我吃完了剩下的部分,味道很真实,每一粒黄桃果肉都是罐头糖水味,胸中充满了假甜发涩的感觉,只能祈望它能解决我当下失业的问题吧。 只是四月初,躺在床上却像被两双大手钳制一样的拘束烦闷,难以入眠,时而惊恐,时而兴奋,有种准备重要面试的感觉。 “收到地址了,那明天可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工作面试啊。” 工作日的起床铃响了,我早已洗漱完瞪大了双眼等铃声响,仿佛又被学生时代那种早课铃压迫了,不过这次老师不会来,我需要去找老师。 用蛋糕奶油写下的地址在镇中心的青石巷上,那是一条被作为文物古迹而保留下来的老巷子,这条路上的青石有几百年的历史,当年走在这条路上的会不会有很多我这样被诅咒的人?他们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认识这一切的那。 老巷子的屋子很多已经破了屋顶没了院墙,没人来修补,可能风吹日晒的痕迹也是文物的一种吧,过去这条巷子里人们的喜怒哀乐也混合着草木尘土与这些砖瓦融为一体了。我站在地址上写的房屋跟前,这屋子保存的完整度在这条巷子里绝对算的上数一数二了。 门上挂着一把不算太旧的锁,总让我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大爷还住在这附近,每次过年大年初一都要去大爷家拜年,日渐稀薄的年味也没有完全模糊这些记忆。 我想到离这里两三个门应该是我妈一个朋友的家,先去这个阿姨家问问吧。 “邦邦邦——,邦邦邦——” 门吱呀的打开了,我立刻变成职业化微笑的状态,当然这次不是那种被迫营业的心态。 “阿姨,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华鸢啊,小时候每年都会跟着妈妈来这边拜年~” 阿姨一眼就认出了我,很热情的握住我的手 “小华啊,你妈妈也回来了吗?听说你姐生了孩子她在那边照顾,有两年了吧,都还好吧” “早上露水重,进屋说吧” 我本来一向讨厌别人直接接触我,但在老家这边长辈们的传统就是会很亲切的握住晚辈的手,生怕他们跑掉一样。想想也是啊,老家的孩子都跑出去工作了,几乎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来看一眼,这些长辈们的热情都是真切的啊。 这一刻我没有任何不适,只感到温润的暖流渐渐缓解了紧张与忐忑。 就这样走进院子,院子不大但是每一件物品都整齐有序,打扫的很干净,那棵小时候在母亲和阿姨闲聊时我最感兴趣的山楂树也长得更加繁茂了。阿姨的儿子和我差不多,应该也开枝散叶有了自己的家庭了吧。 长辈们关心的事情都大同小异。 “小华啊,找女朋友了吗,也要和你姐姐一样在大城市买房吗?” 我早有预感他们会问这些,以往我都会半真半骗的告诉那些人,我过得不错,但没有比哪些人好太多,不过这次我决定实话实说,大概是觉得以后会经常出现在这附近吧,隐瞒太多以后得多尴尬啊。 “邵阿姨,您就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现在工作压力这么大,哪有空谈情说爱啊,天天加班,吃饭时间都很紧张,再说我也实力不足,好姑娘都看不上我的。” 邵阿姨脸一拧,像是这套说辞听过无数遍一样嫌弃。 “你怎么也和我家小子一样,年年都说工作忙顾不上,这今年我再问就跟魔怔了一样发火挂了我电话都不回家过年了,是真气人啊。” 我刚准备再辩解几句,邵阿姨却叹了口气平静的继续说了起来 “我也不是那不明事理的人,也知道这几年外面工作难,压力大,小年轻对婚姻啊,孩子的看法都变了,也不怪你们,唉算了,小华你这次来什么事啊?” 听到话题回到正轨,我迅速调整了心情。 “邵阿姨,你知道向左搁着两户的那间房子是谁在住吗?我有点事情需要进去查看一下。” “那是你爷爷的老房子啊,现在正好在我老头子手里,还是你大爷搬走前托我们帮忙照看那,老头子在屋里睡觉,我这就叫他起来。” 说完便快步回到屋子里,不一会这个叔叔便拿着钥匙出来了。老家这边的人性子都急,有事都想着早点干完别耽搁。 这个叔叔姓张,处事风格是那种刻板印象里的村委老大爷,一边走一边问。 “小华啊,那屋子得有好些年没人住了,虽然我偶尔会帮着打扫打扫院子但是也挺荒的,没啥东西啊。” 门锁被打开,除了院子角上那棵老槐树,没有其他东西,屋子的窗户都是那种很老的茶色玻璃布满雨点土灰看不清里面。 “张叔叔,我自己去找找吧,需要挺长时间的就把钥匙留给我,您先回去休息吧,这尘土太多,对您肺不好,我带了口罩,地方不大自己找找不碍事。” 张叔看了看我,多少有些担心,但还是说了句有事就来喊我便回去了。 看着他出门的背影不安感再次涌了上来。这小院子里的荒芜感比我迄今为止的一生也没好的那去,扫视一周空旷的像准备加载BOSS战了,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要从主屋冲出来了吗? 保险起见没有将大门关死,要真有什么估计大门肯定会打不开吧。 我侧着身子,保持着一种反恐电影里特种部队的战术姿态缓慢向主屋推进,可惜手里没有任何能拿来强攻的装备,只有半腔孤勇。 主屋的门并没有锁,稍微用力便打开了,顺势刮出一股尘土,还好我带了口罩,影响不大。屋内的陈列并不是那种预想里的墙面挂像挂历,正中一张方桌两把太爷椅,而是一个金属质感的拴马桩。 靠墙的铁链更是将这主屋诡异的感觉拉到冰点,铁链表面星星点点的红斑锈痕让人很难想象它到底曾经绑过什么。 也许在常人眼中这些东西不会有什么怪异,可昨晚的经历给了太多遐想空间。 “可恶,这没有一点好能想啊” 大声吐槽并不能改变现状,看了眼手机,时间快要推进到正午了,我开始回忆业像说的每一个字,注意到一个词。 “铺子!” 业像说这个院子是个铺子,可铺子应该代表的是某一处做买卖的地方啊,难道说我要在这里激化某种系统做生意?倒卖阴阳两界之物? “好俗套啊,到时候不会有什么阴兵来买刀枪吧,那都是管制刀具啊,希望这系统照例能用个隐藏的仓库什么的。” 屋外院子也看准时机刮起了阴风,我回头只看见自己坦坦荡荡的走了进来。 “华鸢,你从昨天就一直说着什么系统系统的,能解释解释这是什么意思吗?” “我也不知道具体该叫你什么系统,就先叫业像系统吧,简而言之就是你抛出问题或者麻烦,我去解决了这个问题,你会给我对应的奖励,这种供给关系就可以称为系统。” “这种奖励具体指什么?金银珠宝?” “当然可以呀,系统大哥,不管什么年代金银珠宝都是硬通货,哦当然末世除外啊” 业像系统两手一摊 “那你可就要失望了,即使解决了再复杂的问题麻烦,我也给不了你任何硬通货。” 这时我说话都要结巴了 “没?没法给钱,难道是给我跑的更快,劲更大的超能力?这玩意变现有点麻烦啊” 业像系统继续摊着手回道 “那种东西你只能自己多加锻炼,我更给不了。” 听闻此言我如坠深海,失望的苦涩灌满口腔,七窍都跟着流出泪来。 第3章 心理咨询诊所 “不是哥们你啥也给不了,让我用爱发电啊,这老屋的电费我都得交不起啊” 业像系统摆了摆手,依旧镇定自若,说真的如果不是这张脸我早忍不住给它俩大逼斗,展示一下什么叫人间险恶。 “等你把这铺子重新开张,自会有生意找上门,那边会给你引荐的,到那时就靠你自己的本事多少来跟雇主谈价了。” 我愣了一下,倒不是因为他所说的“那边”,而是这种模式有些熟悉。 “怎么说?有上头的人免费给我引流?怎么做到的?走的那个广告联盟?推送的精准吗?都是我能帮忙的目标客户?有没有什么后台看看数据饼图啥的?” 对于我突然的一大串提问,业像系统终于不再淡定。 “先等等,你说的这一大串词我并不是很懂,先跟我过来把铺子开张吧,至于你需要的这些,等之后细聊,兴许是同一个东西更现代化的说法” “也是,毕竟太阳底下无新鲜事” 我跟着来到了主卧室的床前,老房子年代久远,这木床也是一种有历史沉淀的厚重,盖着的花布和我记忆里姥姥最后一幕身穿的棉袄是一样的花色,一样肃静无言。 “这床上啥也没有,在床底吧”我边说边俯下身子,打开手机手电寻找着。 “应该是的,你找找有什么看着挺突兀的东西” “突~突兀?”我声音有些颤抖,不是被土灰呛着,而是看到了一件能投射出童年阴影的老物件,青边红面在三寸左右的绣鞋上躺着一幅幽怨的啼血牡丹,即使在遍布蛛网的床底它依然红的像是要渗出血丝来。 “是~是那双绣花鞋吗?” “鞋?床底有几双不穿的鞋子很正常啊?再找找,不是鞋子这类除了脚丫子什么都放不下的小物件。” “不是鞋啊,那没事了,我再找找” 很快我便看见了一个不太符合常理组合,一个老式暖水瓶口上倒扣着一个形似烛台的东西,离我有些远,我爬的更深了些,侧着身极力不去看旁边的绣花鞋,生怕有什么红脚,绿脚,大白脚穿着它。 这种轻飘飘的紧迫感让我异常迅速的拿出了这两件东西。 “这俩组合够突兀了吧,唉不对,你应该知道要找什么吧,为什么让我去找,我还着了你的道,没有一点怀疑就去找了,害得我被吓得不行,你也太会使唤人了吧” “是这个没错了,不过到底是什么东西把你吓成这样?” “那双鞋啊,可红可吓人了” 业像将自己浮空倒转过来看向床底,那样子如同一个关于坠楼的恐怖都市传说一样可怕,任谁见到此情此景都应该不会再问他为什么不自己去找了。 “哪有什么绣花鞋啊?”如同人头落地一般自己的声音从脚边传来。 “没有?不可能!”我立刻俯下身子用手电照过去,原本那双绣花鞋的位置只留下两道拖痕,仿佛是被谁穿走了一样。我神情呆滞的抽身回头想说些什么,而业像仍然倒悬着身子和我一起看向床底。 在突发情况下自我麻木的保护机制再次控制了局面,让我不去细想,只能先放下鞋的事硬着头皮继续了,我拿起暖水瓶快步走回正堂,步伐紊乱险些被台阶绊了一下。 “快开始吧,怎么个开张法,只要不是那个穿走绣花鞋的来当剪彩礼仪小姐就行,速速开始” 业像见我神情紧张,还一直念叨着绣花鞋的事,只是微微一笑,似乎知道那是什么却并不怎么担心。 我拿出倒扣的烛台才发现,暖瓶里似乎有些什么浆糊一样的东西,晃动也不见有反应,烛台上没有蜡烛只觉得插蜡烛的铁刺分外锐利。 “方法很简单,用烛台的尖刺取无名指的血,顺着尖刺流向托盘,然后等着暖水瓶里的东西有反应就行。” “那会不会伤口感染啊?这东西都多老旧了” “刚才急的像去投胎一样,这会又问东问西了?” 事已至此确实没什么好办法,赶紧办完离开这才对。我小心翼翼的用烛台刺破手指,一点疼痛都没有,血缓缓流下托盘,托盘上三盏灯笼一样的花纹渐渐清晰,暖水瓶里也有了反应,那些浆糊一样的东西逐渐沸腾起来。 这时我才后知后觉的感到指尖在痛,暖水瓶里的东西缓缓流出,像蛇一样顺着手臂蜿蜒攀上烛台形成了一根蜡烛,单论它变成的东西倒是很合理。 业像将指尖点在烛芯上,这根蜡烛被点亮,小火苗逐渐变幻成圆环状浮在蜡烛顶,像是那种西方神话里天使头顶的光圈一般。 光圈一闪一闪,而我的手指愈发疼痛,此刻的我像是宫斗失败被某个幽怨的嬷嬷狠狠地处刑了,钻心的疼痛使我根本握不住烛台,松手后踉跄的坐倒在地。烛台却并没有应声掉地,而是和光圈一起浮在空中,火苗幻化的光圈越变越大。 在光圈的照耀中我模糊看到很多人影,它们似乎在街道上狂奔追赶着什么,那片街道景象十分陌生,但疼痛让我没法多思考这是怎么回事。 直到光圈将我和业像都围在里面,业像在那独自呢喃些什么,我手指的疼痛逐渐缓解,我在地上喘着粗气,没有细琢磨刚才看见的只想吐槽一番。 “你应该是华夏的系统呀,怎么这法器像东方,法阵效果像西方,你到底哪头的啊?” 我是看业像不再念咒了才敢出声问的,所以它没有那种被打断施法的愤怒,表情释然的看着我,充满了一种莫名的神圣感。 “不要再叫我系统或者业像了,你可以称职务,要叫我掌簿,以后你就是这铺子的里给人看事的先生了。” “唉,还真是给人算命的,这都过时多久了,虽然在这条巷子出现个算命先生不算奇怪,但是一进来看见是我这样的小年轻,信服度更是大打折扣啊。” 掌簿假模假样的去摸了摸胡须,确实没什么东西能摸到,它居然还有些落寞。 “那你有何高见,这种事确实应该与时俱进的。” 这种事情我早有预想,从大学的时候我可在自学犯罪心理学啊,虽然是因为看了几部电视剧一时心血来潮,可这不就用上了,原来一切早有安排。 “这里当做心理咨询诊所吧,叫个什么名那,嗯~叫——星愿心理咨询所,就叫这个吧。 还有掌簿这个太绕口了,叫你老簿吧” 老簿看我胸有成竹信心满满的样子,没有拒绝。 “也罢,随你吧” “哎~这就对了,终于有点主导权了,手没白疼啊,估计你也不知道什么是心理咨询,以后慢慢给你解释。” 这种以彼之道还之彼身的感觉还是很美妙的,美妙到让我没注意到,烛台光圈都消失了,不仅如此,本该空荡荡的院子也多了些东西。 我颠颠的走进院子,大门口多了俩紫灯笼,上面画着一些咒符一样的文字,我虽然不认识,但大概能猜到是道家的东西,靠近那棵槐树下多了一套石桌石凳。石桌上没有刻下棋用的楚河汉界而是栩栩如生的狴犴,是能辨明是非,秉公而断的神兽。 “这灯笼不应该都是红色或者白色吗?怎么还有紫色?” 老簿闻言道 “这灯笼是用来预警,还有那石桌上的狴犴,都是能看破业像帮你躲避危险的,这也是开了铺子后一些基本的保障” “哦~安检机啊,有危险进来是不是这俩灯笼就会闪烁,那个狴犴也会吼叫警告我。” “灯笼倒是不假,可那神兽不是看门的大黄狗,它的处理手段可是比较残忍的,你最好有所敬畏,不然到时候没法保你。” 听老簿这么说,我慌忙跑到石桌前恭敬的拜了又拜,狴犴浮雕似乎收到回应谅解了我,整幅雕刻的线条更硬朗了些。 第4章 老祖宗的AI 拜完狴犴,已经临近下午,到青石巷这边还有另一件事,圆一下回老家的借口,去驾校报名。一把年纪了还没开始学车也是有些惭愧。 “老簿啊,你看这也开张了,第一天应该没客户吧,我想先去那边驾校报个名你看如何啊?” “报名学习开车确实有必要,我对车有所耳闻,是当世最普遍的交通工具,以后走南闯北用的上,我和你同去看看。” 听他这样说话很是别扭啊,有种对话山顶洞人的美,不过为什么他要同去? “你这样跟我过去也太诡异了吧,工作人员得把我们当成双胞胎。” “你忘了?普通人看不见我的,我跟过去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我能增加自己的阅历,以后遇到问题能更像个现代人一样帮你啊” “哦对,是看不见的,那你等会别说话分散我注意力,我要是对着他们眼中的空气自言自语,估计当场就得以精神问题拒绝我报名” 我锁好大门,去找了邵阿姨说明要暂时拿着钥匙几天,邵阿姨没有意见还说这钥匙本来就是我家的,这也是物归原主了。我向她道明我要去驾校报名,她还给了我一个熟人名字,说到哪报这个名字可能有优惠。 迄今为止都比较顺利,希望报名也能顺利。踩着百年的青石走出巷口,驾校就在一旁,这算是镇子上最大的一家驾校了,训练场地很大,接待处是一个大铁皮集装箱一样的建筑,推门进去是两个中年妇女。 我报出那个熟人名字寒暄了一番,随即拿到报名表填写了基本信息,之后她们让我进一个体检机器,测一些色盲之类的东西,在体检机里我听见外面似乎吵了起来。一个听着是中年男子的声音在训斥那两个接待,怪她们没带好学员的模拟机练习。 我不想出声,只是隔着金属门静静听着,那个男人时而愤慨急言,时而冷漠讥讽,不像是个教练更像个脱口秀演员。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那个讥讽冷淡说话风格的声音比另一种离我更近,一句一句的推进到了我的门前,像是在试探这体检机里是否有人一样。 我不自然的向老簿望去,老簿没有反应,仍旧遵守约定默不作声的看着体检机屏幕,自顾自的研究着他没接触过的新鲜玩意儿。 我虽然有些受不了,但还是等外面安静下来才开门出去,两个招待都有些尴尬,给我开了发票拉我进了聊天群,我也识趣的离开了。 一出门老簿就按耐不住了 “我跟着你们一代代学习使用当世的工具,刚才小屋子里的是电视吧,与之前累积的经验相比较,除了使用方法外其他还是很类似的,看来进步速度也没多快啊” 听他这样说越发觉得熟悉,能学习分析类比的系统不就是—— “真是太阳底下无新鲜事啊,你这系统听着像是个AI啊!还是个从老祖宗那个年代开始学习的超久远模型。颇有奋六世之余烈的味道啊。” “这最后一句我知道,但是并不觉得你我能成就什么千秋伟业,虽然还没正式开张但是可以提前说明一下这份工作并没有太多功绩可被传颂,帮助的大多都是些市井小民,能记你个人情就不错了。” 虽然莫名被浇了盆冷水,还是得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聊着,告诉他那不是电视,为了防止被别人当精神病我还得带着耳机。上次边走边聊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也想不起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忌惮别人的目光了。 “真想回到上大学的时候啊,四五个人走在一起不管做出多幼稚的事都不会有人在意,那时我们只会被旁人当做青春洋溢的大学生,谨言慎行夹着尾巴做人的生活在那个时候只觉得远在天边,一晃神已经近在眼前了。” 老簿似乎能理解,斜着脑袋意味深长。 “看来每一代人都会怀念年轻的日子,可你是不是有点怀念早了啊,真实年龄二十有七,思想状态七十有六?你怎么不自称老朽啊?” “学的还真快啊,这就会吐槽我了,如果有机会看看底层代码可好,开源出去没准真能是千秋伟业啊,快让我康康。” 老簿表情迷惑的往后退去,伸手制止我。 “这会不怕被当精神病了,这还在街上那,你说的这些新鲜词我先记下了,今天先到这,我回铺子那边查验一下,你回家吃饭去吧,明天开始可能就有生意了。” 老簿一溜烟的消失了,到这一刻我才真的松了口气,仅仅是这一天我就强压着不去想很多事情,我原本就是个存不住事的性格,遇到点问题就忍不住的去想,这样经历一天晚上肯定是睡不着觉的,助眠的药物走得急没带,正好买点吃的和药。 我来到小镇唯一可以说是商业街的地方,这实际就是一条比较宽的村中街道,早晨七点前是卖菜和早餐,下午是小菜店的天下,与城市不同,村里人都是一大早就出来逛早市,如果按工作日作息早晨我是什么也没得吃。 先去点了菜然后去连锁药店买药,药店老板看我面生又是自顾自的去货架拿药,说话都没用方言,我也感觉有点不自在。 于是用标准的方言土话音问他“这种保健药送鸡蛋吗?” 老板一听立刻回归常态问我那个村的,怎么这么面生。镇子上的年轻人都外出工作了,恐怕是个年轻人都是新面孔吧。 “我是水十五村的,就住在镇政府对面的坡上,这药能用医保吗?” “能用,能用但是这个种类不送鸡蛋。” 说起村名,小时候家里老人给我讲过一个故事。 老一辈说是因为当年大旱,镇上缺水严重,逼得没办法了,镇长就请了个算命的老先生问如何解决,老先生告诉镇长需要一个心智坚定的人于正午太阳最酷热的时候从天水山下三步一叩首一直跪拜到山顶天水庙,到时自会有神仙告诉你们那里有水。 然后镇长就找了个身强体壮的年轻人去天水山,一直到深夜那个年轻人才下山,下山的时候都是晃晃悠悠的,有人想上去搀扶他,他一把甩开就一直走,走到一个废弃矿山后面的小山洞才停下,拿起一块石头扔进山洞深处,跟着的人都听见扑通一声砸出水花的声音。 这样镇上的人才有了地下水度过干旱,自那之后周边所有村落都以水命名,而且每到那天人们都会去天水庙祭拜,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只是这几年镇上不宽裕祭拜也就没以前隆重了。 恍惚间回到小菜店门口,拿齐东西后回家去了,以前权当那是故事听,这会总觉得这个诅咒会不会和故事里的人有关,得问问老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当年故事里的人是起源者还是某一代经历者,都犹未可知啊。 吃了药多少能睡着了,刚合眼,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 第5章 骨瘦嶙峋的胖 没开夜间模式还真是失策啊,下意识解锁手机被白了一下,是一个不再常用的聊天群,我曾经的大学宿舍群,那是舍长的一条语音信息。 一般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都会声音转文字,但这次是一段长达22秒语音,舍长那人没正行,如果不是出了什么重要的事他是不会说这么多的。 “小伙子们,有老康的消息吗?我住的离他不远,昨天看见他家里人来收拾东西了。我现在联系不到他了。”舍长的声音有些颤抖。 老康算是我们宿舍的吉祥物了,身高188体重超过200斤是镇守在我下铺的兄弟,当年开玩笑说宿舍里的人结婚一定请他当伴郎,破门绝对谁家伴娘都挡不住。想起种种睡意全无,惊坐起来问个究竟。 “这几年工作不好干,会不会是因为换了工作搬家了,最近流感频发,身体不适让家人来帮忙也很正常,兴许是在医院不好联系。”其实说完这个理由自己也不太信,老康是我们之中工作能力最强的,虽然有些胖但也从来没见他生过病。 “老华你们也不是不知道,我毕了业没有从事编程开发一类的工作,去做了销售,察言观色算是基本的了,他家里人来收拾东西时的样子根本不像是老康发烧感冒,我上前问他们的时候都是支支吾吾,收拾的也很匆忙。” “最重要的一点,老康最爱的那个一比一仿真人偶都没有藏起来,你应该明白这代表什么吧” 听到这里确实不用在去辩解什么了,一个宅男如果没来得及做到要留清白在人间,这得是多么大的意外,能想到的只有车祸之类的突发情况。 聊到这里群里都安静下来,原本猜测的普通情况都不成立了,宿舍兄弟们关系很好,那时常以父子相称,这会却真有些晚年丧子的悲切。 之后大家没有再讨论这件事,不敢去讨论,甚至不敢去查找当年各自留下的老家住址。是怕赶过去只能听见唢呐低垂,素衣花圈三三两两立于道旁,任谁也不想记忆里的老友失去色彩。 我只能靠着药效勉强睡去,第二天9点多了才起床,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去了诊所那边,怎么回事自己当老板还得这么着急。 开锁进院,院子里比之前更整洁了些,老簿坐在槐树下的石凳上,上班第一天就迟到的严重性就不必多说了,任何一家公司领导的脸色都不会比他更难看了。 “你这个时间才到也太没当回事了吧,这样自由散漫会坏事的,我之前一直没有详细解释是怕全告诉你,接受不了打退堂鼓,这铺子开了可就没法关门了” “我们的职责是很重要的,由普通人诞生的业像没有一个会和我一样在这跟你闲聊,你给我过来坐好。” 中学时代迟到就会被罚站,毕了业迟到会被扣钱,还是自己当老板好啊,迟到了还有的坐,想到这便板正身姿认真听讲。 “你这坐姿倒是挺正,也算是一种认错态度吧,我先给你讲一下业像的存在。” 老簿也正了正身子 “当一个普通人在某种情况下诞生了业像,这个业像会以那一刻的极端情绪为基础跟随控制这个人的行为,这个过程当事人和其他普通人都难以察觉。” “正因为是极端情绪,业像所学习的自然不会是什么德智体美,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实现这一可怕念头,实现那最纯粹的恶。” “这过程的长短取决于让它诞生那人的心理素质,业像不会长出犄角或者满嘴獠牙,没有很明显的分阶段特征,大部分人在诞生初期时而癫狂时而正常,中期又变得和常人无异,这个时候最难分别,完全同化后它们甚至会变得比之前更好以此伪装自己,这每个阶段之间短则三五天,潜伏期长的可能会有几年。” 听到这有些不对味了。 “老簿,你说的这是业像吗?这和一般有预谋的罪犯有什么区别?解决这样它们用得着我?那应该是衙门的工作啊,法治社会是不需要什么义警的。” 老簿神情凝重的摇了摇头 “确实,这些特征听起来是官府该去解决的事,可关键是业像诞生的同时会产生一种普通人无法随意进出的独特领地<剥灵狱>,,将普通人拖入其中狩猎才是目的。” “在剥灵狱中业像和本体主导权完全相反,本体会如同伥鬼一样帮业像残害那些被拖进去的人,完成狩猎后猎物在现世的肉体也会被那个业像支配。如果不从源头控制,业像就会一传十,十传百蝗虫过境般追逐一切所见之人。” “我勒个去,程序bug变成丧尸病毒了,那我也会被拖入剥灵狱?那我进去了和普通人有啥区别啊,你又不能给技能觉醒天赋啥的。” 老簿叹了口气,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 “现在的你进入剥灵狱和普通人没有区别,可你这一脉是能在业像完成取代前就看清它们的要学习什么,为了哪种目标,在悲剧发生前化解因果。业像形成的剥灵狱也有强弱之分。并非完全无法反抗。” “会赢吗?怎么能赢?该不会是给业像一顿话疗劝它们识时务者为俊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老簿对我的阴阳怪气没有任何反应,也不知是听不懂还是根本不屑于搭话,我只好摆正语气,再多问一句恐怕就不是罚站扣钱那种程度的惩罚了。 “老簿,这样的话每次直面业像可就是关乎两条人命啊,你就不能从你那数据库里整理个中间流程表?” 老簿刚想接着说,门口那边传来刹车的声音,有两个脚步声到了门前,不一会便传来敲门声。那两个紫色灯笼没有任何反应,应该是第一单生意找上门了。 我小步挪到门前,打开了大门,面前是一对十分焦急的夫妇,其中的女方率先开口了 “帅哥,麻烦叫一下这里看事的师傅,我俩是经人推荐来的,有急事相求,帮帮忙吧” 果然年轻人在玄学这方面不会被人看好,成见还是挺深的。 “您好大姐,我就是这里看事的师傅,至于为什么没有胡子,可能是因为比较爱整洁,但是白头发还是有不少的,还是有机会帮上忙的。” 夫妇俩看起来更着急了,病急投错医的懊恼让她们来回踱步。 “恐怕是二位的儿子出了问题吧,两位年纪不小,孩子应该和我差不多年纪,出了事很难控制的住,才让两位如此急切。” 我装模做样的一段话应该是赌对了,她们一反刚才沮丧的神情,一边求我救救她儿子一边掏出手机给我看一段录像。 录像上的人身材高大肥胖,蹲坐在地板上,房间内光线很暗,还是能的看见有个骨瘦嶙峋的黑影蹲在他对面,这业像身材与本体差别大应该是在学习进化的初期,随着视频的推进,我看见了更让我震惊的一幕, 那人摇摇晃晃回过头来,是老康。 “请问叔叔,您是否姓康啊?” 那个大叔更加震惊了 “刚才小看你了,本来我是不信这些的,大师真是年少有为啊” “不是您想的那样啊叔,实话说我和您儿子康铭是大学同学,昨天还听其他大学室友说联系不上他了,您看这样,我进屋收拾一下立刻出发,您稍等啊。” 说完便跑回屋中收拾背包,趁此期间我问老簿他们是怎么样拿到我这地址的。 “华鸢,这是<换言术>,那边的人会在业像的附近通过人际关系找到一个切入点,让与之有关的人听见想要传递的消息,比如那对夫妇的朋友给她们推荐某某医院,在换言术的影响下就会变成这里的地址,总之很复杂但是很可靠。” 第6章 他离开了运行环境 目前情况也没时间想这个可不可靠了,收起东西立刻坐上车出发了,路上老康的父亲在开车,我和老康的母亲在后座,我借机询问更多细节。 “阿姨,老康是怎么突然发病的,在那之前都做了些什么,都去过哪里,去见了什么人?” 老康母亲从包里掏出个本子,上面记录着一些人名信息。 “康铭也老大不小了,我和他爸在他这个年纪早就生下孩子家庭稳定,中学时代我们管得严不让他早恋,可到了大学毕业他真就没个对象。” 听听这话多矛盾,老康在学校那几年我都是看着的,他对代码可以两眼放光,对女生就失去了神采变得木讷不知所措,难道传统父母都以为学校会在该发对象的时候都给发个对象吗?上的学又不是上的棋盘,真要能按点发那发个驹呗。 当然这话我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还是得问点重点的。 “那这样说他当天是去相亲了吧,见得谁家姑娘,以前认识吗?” “认识啊,不是知根知底的我们也不放心,康铭那天去见的是他初中同学,那姑娘很漂亮,是康铭初中时的班花,她父母说她这几年在大城市工作,时间久了觉得大城市的男人都太花心想找个老实本分的嫁了。” 听康阿姨这么一说,心里咯噔一下,这是我最不想听到的线索,只是一次见面就能让老康业像缠身,这其中必定牵扯很多关于他中学时代的故事。 老康不是那么脆弱的人,但我们宿舍的人都知道他有个忌讳,老康这人很讨厌其他人或事破坏他原本的生活节奏。 路程不长,我们很快到达了小区楼下,康叔去停车,我跟着康阿姨进了老康家里。这是个老小区了,家家户户窗户外都安装着防盗窗,金属围栏生锈掉漆,防盗功能所剩无几,多数沦为卡住湿漉漉拖把的架子。 老康这次没有蹲到地上,而是坐在电脑前,黑色背景的编译软件映出他几乎拧到一起的五官,如果是在公司工位上估计是遇到什么棘手的bug,可此刻在这个房间里老康才是唯一的的那个系统报错的bug。 我没有第一时间出声,仔细打量着周围,想找到那个视频里骨瘦嶙峋的业像。当我还在思索它可能藏在哪的时候,老康察觉到了我的到来,转身面对着我。 “是老华啊,来的正好,你是学网页这块的,来帮我看看哪出问题了,我怎么打印不出想要的字段了,上学那会就数你页面画的最好了。” 老康似乎对我出现在这里没有表现出意外,倒是他这正常的话语让康阿姨感觉惊喜,急忙向我询问这是什么情况。 “小师傅,这是您治好的吗?太谢谢了” 我伸手示意她别出声,小声告诉她“阿姨您先出去一下,我不太确定他到底是好是坏。” 面前的老康说话声音带着一种临界感,如今他在我眼里更像是台老式蒸汽机,四肢是粗壮的黄铜管道,脑袋是仪表盘,说出的话犹如随时准备蹦出的阀门,周身散发出危险的蒸汽。即使我身上没有隔热服也必须去一探究竟。 自从进了这个房间不仅是老康的业像没有见到,老簿也没再出现,这第一单就必须我独自面对吗?难道是新手保护期的任务太简单了。 “老康,你这是什么架构啊,太新的我也不太会,万一再帮了倒忙就不好了”我一边说着一边缓步靠近。老康也站起身来,让出座位,这那把电竞椅骤然失去竞技功能只剩电椅了。 与其等着被摁在椅子上不如坦然坐下,就当是为老伙计看看代码吧。屏幕上能反射出老康的脸,表情一直没有变化,我只好把注意力先放到编译器上,上面的每一行标签我都认识可排列方式不是正常规范,更像是小孩玩积木一样无规律的堆叠。 “老康啊,你这跑得起来吗,最精巧的防御式编程也没有你这象形啊,一般都是运行起来后搞出个什么图案炫技,这怎么直接就开始画代码了那。” 老康只发出来“嘿嘿”两声作为回应,我想他应该一开始就没想为难我那点皮毛知识,这应该就是一幅画,从多层的排列方式来看是某栋建筑,可这栋建筑又在哪? “这样吧老康,代码我一时半会也说不清,这肚子还饿着那,你陪我到附近找个地方先吃点东西,我第一次来这边也不熟,就当和上学那会似的压马路逛逛行吗” “好,我也想逛逛。” 老康答应的很干脆,有点超乎我的预想。 我给坐在客厅等待的老康父母打了声招呼就下楼了,老康走在前面一言不发,每一个拐角每一个岔路他都没犹豫,定然是有明确目标的。 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一所中学前面,中学的主教学楼与代码排列画成的一模一样,一个精神失常的人来到校园里总归是让人联想到不好的事情。老康没有进去,只是站在一边等待着什么。 这是一所小学初中合并在一起的中学,下午的风很和顺,轻托起杨柳絮到处捉弄路人的鼻子,我也不禁打了个喷嚏。应该快到放学时间了我得主动出击。 “老康,这是你当年就读的中学吧,操场的塑胶跑道看着挺新的,当年估计和我一样上学的时候吃土跑早操,毕业了塑胶跑道修起来了。” “只是错过了些可以忍受的东西,原本没有的以后也应该没有吧”老康倾斜着脸,语气中没有任何怀念或者遗憾。 在此时此地这句话的解读方式有很多种,结合他之前去相亲的线索,推断大概率是说那个女孩当年就没喜欢过老康,再见面时又说了什么当年的真相刺激到了老康。 一个心灰意冷的业像是在执念于学习什么呢?一时想不出该如何劝解开导。 正当我梳理思路时,老簿出现了,他也是一副思考者的模样蹲在我视野角落观察着老康,我都不知道老簿在那多久了,我有些气愤的往后倒退几步来到老簿边上半捂着嘴压低声音。 “你小子刚才哪去了,找到老康的业像了吗?我除了在视频里看见过,来这就再也没见过。” “我刚才也算是去找老康业像了吧,在康家时我一直飘在天花板上,俯视着屋子里各个细节,没有找到业像藏身的地方,直到我看见房间电视上的建筑物画像才恍然大悟去小区周边找那栋建筑物,不一会你们就出来了,我就跟过来了” “你的意思是觉得业像会在这所学校里,他来这是想获得什么吗?之前就没问明白这个业像的活动范围和影响现实的能力有多大。” 老簿面露难色摇了摇头。 “这个不确定,根据情绪不同,行为方式作用范围都不同,有的针对某一个具体的人,那个人到天涯海角都会被追踪,有的针对某一群体,会像个地缚灵一样固定在某一范围内,你朋友的情况很难说是哪种。” 我们还在分析当前情况的时候,这所中学的下课铃响了,到放学时间了。 第7章 剥灵校园行 站在校外都能清晰听见收拾书包的嘈杂声,这种对于放学的迫切感是代代相传的,这个时候的孩子们是不会去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到下班时间仍然坐在工位上唯唯诺诺,是因为没有下班铃吗? “跟近一点,他如果对这些中学生下手了就无可挽回了”我沿着墙边到了校门口,屹立于老康和校门之间,身后的校门吱呀打开,周围还有些早早到了准备接孩子的家长,如果真有什么意外,喊这些家长帮忙应该是可以控制老康的。 老康没有做出任何行动,低着头还在等待着什么,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我心中愈发躁郁,走出校门的孩子越来越多与前来接他们的家长汇聚到一起形成一股汹涌的河流不断冲刷着我的大脑,使越来越难以思考老康的目标是谁,是学生还是老师? 正当我一筹莫展的时候,一辆紫色轿跑停到了老康面前,轿跑里的人向老康打招呼,从手势里都能看得出很轻蔑,老康却表情愉悦上前要跟那人握手。 老簿此时大喊一声“不好,那人要被老康拽进剥灵狱了” 听闻我一个箭步冲过去,虽然只是间隔十几米,人群还是极大延缓了我的行动,闪躲之间车上那人手已经垂在了车门上,老康顺势坐进了车后排。等我到了近前这两人都像失去生命体征一样睁着眼倒在座椅上。 我气得直跺脚“哎呀,为什么这么快啊,仅仅前后几天而已就完全同化了?” 老簿也不可置信“这确实很少见,那么就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我们想错了诞生时间,第二种是这次诞生了个非常强大的业像,无论那种都很危险。” 我头上只冒冷汗“我这刚新建账号啊,新手村还没出去就碰上阶段性大BOSS了?这给人看事看进艾尔登里啦,打完这单是能加冕为王吗?” 老簿叉着腰定了定神“我知道你很着急,但是先别着急,你说的什么艾尔登我不知道是什么国外地名,至于那地方是否危险到出来就能加冕我更无从考证,但现在这情况只能硬着头皮先进去,我们至少有一刻钟的时间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进车里还是进剥灵狱,看看车里十几分钟还是够用的”我甚至仍然存有一丝侥幸 “你这不废话吗?当然是进剥灵狱啊,你赶紧坐到老康旁边去。” 我低头钻入轿跑,此时这车内饰再豪华我也不感兴趣了。老簿漂浮在车中间,拿出了那个烛台,不知念了什么咒语,烛台中的光圈将我们笼罩起来。 等我再有知觉时已经躺在操场地上了。揉了揉眼睛望向天空,眼眸中映出夏日旧梦中的湛蓝天空,我坐起身来却没有传统故事里被风吹动的白色连衣裙。 周遭只有完全不相融的三种颜色,被墨绿笼罩的植物,被铅黄覆盖的建筑,被血红涂满的日用百货。天空之上岁月静好,天空之下诡秘莫测,剥灵狱的封锁第一次向我展现。 我像是跻身于某种复杂流体的沉淀,天空是临近瓶口的清液,我被众多杂质包围,身上有一层灰白色的虚线将我暂时从周围隔离。没时间多想了,谁知道那一刻钟是从什么时候算起的,我飞奔向主教学楼,速度肯定比以前奔向食堂要快的多。 教学楼里昏暗幽寂,狭长的走廊两头都是被稀释的黄色雾气,我停在一楼中间的楼梯口,听见每层都有急促的脚步声,每隔几秒停一会,听声音应该是同一个人。我轻手轻脚的攀爬着楼梯,每到一层左右观察寻找是否有人。 当我爬到第四层时终于看到了人影,从衣着来看不是老康,那大概率是车里打招呼的那个。这个人穿着拖鞋,跑起来声音特别沉闷,像是要陷进地里,每到一间教室门前就用力拍门向里面呼救,可看见门上窗户后就吓得去拍另一扇门。 不一会那人就到我身前教室的门前了,依旧在用力拍门,窗户上探出人脸,是老康那青白色的脸盘糊在门上,嘴里嘟囔着什么,那人看见之后立马吓得去拍下一扇门,在他即将跑向左边长廊深处时我才看见从右边驶出一辆古代形制的战车。 这辆战车前脸扁长像翘起的舌头,只有两个轮子,通体包裹着银白色的铠甲,着跑起来没有任何震动只有那种猫爪划黑板的尖锐噪音,车顶缝里漏出一张干瘪的脸,它驾驶着这辆战车追赶着那人。 正当我仔细观察时耳边传来老簿的声音 “这就是老康的业像了,时间不多了快跟上它” 我继续向上爬楼梯,可在外面时这栋教学楼只有三层啊,里面的楼梯和走廊仿佛无穷无尽。等我又爬了两层才又见到那个还在拍门的人,这次我提前趴在门边想听听老康到底对他说了什么,那人没有感知到我,走到我身旁拍门,这次我听清了。 “滚远点,小屁孩!” 这句话让我产生一股受排挤的窒息感,一些难以言说的记忆催动着束缚它们的铁链激起一团尘土模糊了我的意识。那辆战车察觉到了什么偏转了车头向这扇门撞过来,老簿电光火石之间将我摇摇欲坠的身体拉入门中。 门外的战车到门前便停下了,我给了自己两巴掌清醒了后立刻起身发现门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教室里没有课桌黑板,只有一个少女体型的服装模特手指间夹着一张创可贴。隔壁传来老康的声音模糊不清,教室后面储物间的小门自己打开了。 我来不及多想钻进了小门里,进去后是一间相同的教室,少女的服装模特被换成小一号的少年模特,模特手里攥着一张创可贴身上一股刺鼻的气味,手背上有个血痕画的笑脸。打量了没一会教室后面储物间的小门再一次自己打开了。 这次教室里多了一些桌椅,但并非学生用的课桌椅,是几张方桌上面盖着塑料餐布,中间那张桌子两旁分坐着一男一女两个成年体型的模特,从手势来看,男方比较拘谨双手抓着自己的腿,女方有些不耐烦的翻动手机,桌上除了一盆辣子鸡其余都是干净的空盘子。 老簿的声音再次响起“时间不多了,去下一间教室看看。” 我一把拉开小门,前脚直接踩空,半截身子被甩了出去,只能用力抓住门把手,用一只脚去够门框,身下像是有个滚筒洗衣机,将各式各样的物品搅拌起来。在这其中唯独有个人偶一动不动的飘在教室正门前。 老簿突然出现,但是没有理会我扒着门边一个劲的向教室正门口那边张望 “那人偶什么姿势啊,敦煌飞天吗?” 我这时候哪还有心思管人偶,只能全力维持不掉下去,在一只脚踩到门边稍微稳住了身子后才下意识的向人偶那边望去。 这个人偶明显不是塑料模特的那般粗制滥造,头发飘逸,身量纤纤,穿着精心搭配过的衣服,更让人意外的是她面对的窗户上映出的是老康身影,这个人偶难道是舍长说的那个吗? 老簿拉住了我在岸上的那条腿,烛台从他手中出现 “时间到了,先走吧” 话音未落,光圈将我们笼罩回到了车里,这种切换场景的感觉像是大脑里被扔了颗闪光弹,耳朵的嗡鸣和暴起的青筋都是身体对刚才诡异旅程的警告。即使如此还是得先整理当前的线索,到底是白月光破碎的突然还是有什么更深层的原因。 “老簿你先告诉我这种情况老康还有机会救出来吗?” “以往这种,这种情况,还是有能救的,不过成功的可能性,额,能成功的十不存一吧。” 老簿第一次这样没底气,神色闪烁。 “华鸢,这不怪你,第一次就碰上这样的情况,当事人还是你的朋友,情绪激动思维混乱都会增加失手的几率,我想办法联系那边让他们尽快处理吧,老康父母那边——” 第8章 版本回滚 这样的失败我无法接受,我宁可犯错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打住啊,老簿你先给我打住,我知道你是根据以往经验判断的,但我是个新人,初生牛犊不怕虎你听说吧,你先别联系那边,我跟那边不熟,我不知道它们会对老康做什么。” 我大脑里的放映机开始飞速播放,一幕幕回想剥灵狱中看见的一切,创可贴;血痕笑脸;餐厅见面;辣子鸡;老康和人偶,这些事务之间跨度大难以串联,我与其他人相比唯一的优势是和老康的熟悉,这瞬间我想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与老康是大学时期上下铺的好兄弟,刚认识他那会第一感觉是个心宽体磐的孝顺孩子,隔三差五就要给家里打好几个电话。 能和家人煲电话粥的男生很少见,不像我自己这种一年半载都不会和父母联系,缺生活费了一般先跟姐姐要。老康的生活很有规律,喜欢的东西也是宅男常见的爱好。 这样一个人能让他直接崩溃的必然不会是什么白月光破碎,少年的爱终究是错付的狗血剧情,那顶多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现在首要的是把那几捆最大的稻草先从老康身上搬下来,再去解决近期的。 由于来的匆忙忘记要老康父母的电话,只能先打给老康的手机,希望能被尽快听见。拨号之后的十几秒比刚才在剥灵狱中的十几分钟还要漫长,漫长到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说人生苦短这个词了。 电话终于是打通了。 “喂您好是康叔叔吗?我和老康在他初中学校这边,你们快点过来,老康这会的状态很不好。” 在确认老康父母知道在哪往这边赶后我立刻下车等待,老簿对我突然信心倍增的样子很疑惑。 “华鸢,你是想到什么办法了吗?是准备让他父母去找那个女孩?” “还没到那个女孩登场的时候,以老康的性格能让他这么快崩溃的,首先得是他的父母。可能是这几年不常见面让我都忘了我这哥们本身的一些特点,老康最恐惧最害怕的是脱离他迄今为止熟悉的生活。” 学校里的一幕幕再次浮现,那时我和老康一起去食堂,他总是买那几样食物,饭量很大要吃好几份,就餐顺序从来都没变过。 每天学习打游戏的时间总是相同,如果有人因为其他事要打乱他的节奏,老康一定会拒绝,在床上一摊谁也拽不动。 “老簿,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一个人失去了他原来的生活是多么崩溃,不是所谓的跳出舒适圈,而是要改装成一个全新的人,这就像一款原本在水果操作系统里的应用被直接扔进桌子系统上,根本启动不了” 老簿听我这样描述一个劲的摸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须。 “什么水果什么桌子的,是说康铭现在像个水果拼盘一样碎成块了?” 老簿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但有一点说的没错,老康现在确实碎成块了 “呵,我都忘了有些词你没听过,以后再跟你讲,现在要做的是先让老康知道自己的生活可以回归从前,他现在还以为自己要被绑架去和一个不对的人经营一场劳碌无望的生活。” 说话间老康的父母已经到了,老康的父母已经到了。我将他们引到车旁,轻声告诉他们我的计划。 “康叔康阿姨,一会你们进车里坐在老康旁边贴耳告诉他,儿子我把的东西都放回你的出租屋了,你舍长帮我们把东西都安置好了,以后我们会尊重你的意愿,按照你的节奏来,只要是好事我们都会支持你,听明白了吗?” 老康父母还是有些懵,急切的向车里张望。 “叔叔阿姨你们一会进去看看老康的样子就不会反驳我了,我现在不只是要求你们说那几句,是你们以后都必须按这几句话去做,还得是真心实意的去完成这个约定,不然你们将永远失去这个儿子,明白吗?” 我疾言厉色的表情和剑拔弩张的语气显然是唬住他们了,他们进入车里看见老康似怒似笑迅速变脸快到出现残影的表情,差点失声哭出来。 “康铭,我的好孩子啊,我们再也不会逼你去相亲,逼你换工作了,你喜欢的那些玩具我们没扔,都藏在车库里了,一会擦干净都帮你摆回柜子里——去。” 康阿姨声音越来越颤抖,康叔见状接过话去。 “康铭啊,都怪老爹没本事,没法帮你付全款,让你背上这么重的担子,每个月都要还那么多,咱爷俩这就去取消了,违约金多少都没事。” 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活成父母期待的模样,哪怕只是活成父母的模样可能都要拼尽全力,不知道老康能不能听见刚才的话卸下担子。 老康父母说了很多,一度哽咽到掩面痛哭,好在轿跑的私密性强,即使是接孩子放学的人流高峰从外面依然看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 我坐进副驾驶回头看见老康的面部表情逐渐变得安详,心中大喜,看来是管用了,忙问康阿姨那天见的班花手机号是多少。 康阿姨擦了擦泪从手提包里拿了张便签给我,上面写着女孩的名字电话和饮食喜好,看来康阿姨是挺中意她的。 只是一个电话号码肯定是没法让那女孩帮忙的,需要找找她和这辆车的主人有怎样的关系,一个男人的车里是会有很多秘密的。 我翻找这车里的各种暗格,这会顾不上车主愿不愿意了,小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保险起见把行车记录仪什么的都拆走也不是不行。 通过驾驶证上的信息车主姓王,翻找过程中发现了许多名片和违章罚款单,众多供应商名片中有一张妇产科李主任的名片格外显眼。 这个医生的主攻方向是无痛人流,再翻找下去不出意外的从罚款单里找到了一张化验单,检测人和便签上女孩的名字是一样的。 这样后半段就都连上了,一根大部分宅男都承受不起的稻草压倒了老康,老康承受不起的我也是受不住,虽然印象里是没有什么白月光可以打碎的。 但只是稍稍代入一下就头皮发麻。接下来就是打电话给她了,面对业像的银白战车时都不如打这个电话觉得紧张。 电话短暂等待后顺利接通了。 “喂~您好,我是妇产科的李主任啊,之前陪您来做手术的王先生出了点问题需要您过来配合解释一下,王夫人闹到医院来了,不方便在这边说,王先生约您到镇上中学附近谈话。” 我是准备诈她一下的,手上的线索不能确定事情是否那样发展,但与其跟她提康铭不如提这个王先生,两人孰轻孰重无需多言。 那姑娘沉默了一会 “你不是李主任吧,声音太年轻了,你是那负心汉的跟班小弟?他不敢说就让你来联系我,真是个怂包,手术做完我都准备找下家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如果他嫌我闹就多出点票子,这么多年的同学闹成这样丢不丢人。” 听她这么说我悬着的心终于死了,老康当年学过马术,给我们炫耀过多次他骑着白马驰骋草原的英姿,估计他万万没想到这白马王子终究是不如宝马王总,挣扎了这么些年还是差点活成了他最担心的模样。 “额,女士您先别激动,线上都是会有交易记录被查到的,您先过来,等会王先生会给您一笔现金,这样不容易溯源。” 一听见有钱给电话那头的人语气立刻缓和了下来,忙问我具体位置,如实相告后挂断电话来到车外,准备找个看不见的死角问问老簿。 “老簿,有安全一点的方法带那姑娘进剥灵狱吗?这一个巴掌拍不响,只有让这俩凑一起才有机会解开老康的心结吧” “经过你刚才的努力,老康剥灵狱的危险程度应该有所下降,可即使如此我也没法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带一个普通人进去,这样送你们进入其中,你和那个女孩的处境就会和这个车主王先生一样完全暴露在业像面前,你有把握解决吗?” 第9章 BUG还在追我 不只是老簿担心有没有把握,我自己也很难判断会有什么结果,万一这二进宫回去一看,那个姓王的已经无了,变成伥鬼一起来抓我们,这不就白白又搭进去俩人吗,可如果不能彻底说清,那最后老康还是会被完全同化,成为必须抹除的威胁。 正当我来回踱步时,一辆电动车向这边驶来,车上是个头戴宽沿帽,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直冲那辆紫色轿跑,停在了车后面,这人就是此次事件的女主角了。我慌忙跑了过去拦下这姑娘,她一脸疑惑。 “你是那怂包的小弟?长得人模狗样还挺像个保镖的,不用担心,只要他痛快的给票子我是不会闹事的,这里这么多人,他不嫌丢人我还嫌那” 说完她就径直走向副驾的位置,一坐进去立刻被震惊到了,王总昏迷不醒,后排坐着的三个人他都认识,可这些人凑在一起是她这辈子都没预想过的场面,转身就想开车门跑,被我抵住出不来,手脚被吓得都不协调了。 “别着急啊,王先生没死,后面三个人不是找你们算账的,这点小事不至于闹出人命,再说真闹出人命的事你不都干完了吗?” 女主角结巴的说着我听不懂的方言,见我不为所动,顺了顺气又说了一遍。 “大哥,我真不是故意骗康铭的,我俩是初中同学,当时我就知道她喜欢我,可那时候不是心智不成熟吗?孩子间开开玩笑很正常,谁知道他那么介意啊,我和这姓王的怂包也是这两年才又续上的,不是故意坑康铭的,我都跟康铭解释过了。” 我伸手示意她别再说了,没必要让康铭父母知道太多,长辈们爱聊八卦,这要是传出去大家都不好做人。 我跟康铭父母保证了一定会解决此事,让他们先去附近的饺子馆等一会,他们还是比较信任我的,毕竟我是为数不多能跟康铭正常交流的人。 这姑娘看见老两口下了车,长舒了一口气,完全不会想到接下来会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等着她。我不等她反应坐到后排,用电子钥匙锁住车门,告诉她一会先带她去个地方,说完老簿拿出烛台启动光圈,一阵白光后再次进入那诡异三色的校园。 这次没有失重感,只是两人突兀的立在操场上,那姑娘瞪大眼睛环顾四周,不一会就开始一遍遍的擦眼睛,豆大的汗珠逐渐侵蚀她的妆容。 她伸出手想抓住我,但颤巍巍的又缩了回去,对她而言我是这个环境里唯一看起来正常又陌生的。 与上次不同的是附在我表面的那层灰白轮廓消失了,周围也有了各种各样的声音,那些声音如同是在等待电影开场。 三三两两小声闲聊着什么,我听不清它们用的什么语言,无法判断是不是在说我们,那些声音来回走动嘈杂的像是被挤进了人群当中。 那个姑娘明显也听到了,捂着耳朵跑向操场的一角蜷缩下来,我被那些吵的很是烦躁,但见此情景只能先镇定下来,先带着她找到老康他们。我刚想过去,一阵尖锐金属摩擦铁丝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侧头望去,赫然是那辆银色战车,铠甲边缘划着铁网冲进操场,直奔我这个方向袭来,即使是在塑胶跑道上依然能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开阔的场地,突然降临的怪物还带着惊悚的入场曲,显然是不会给我螳臂挡车的机会。 我卯足力气冲向角落里的那具已经吓到昏厥的睡美人,本想着平时没锻炼再扛着个人肯定是跑不出几米远的,可事实上我拉起人来往肩上扛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多少重量,像是背着个氢气球,剥灵狱的重力还真是神奇啊。 转了个大圈终于冲进了教学楼里,教学楼里更加的吵闹,每个教室里都像是有一群学生准备探出头来看热闹,它们嬉笑打闹声萦绕在天花板上,我只能再次一层层的爬楼梯,在每层之间四处张望寻找老康他们,不知道爬了多少层,脚掌都有些麻了。 颠簸的爬楼也没有惊醒肩上的睡美人,不知道是真没醒还是不敢醒,正当我疑惑准备掐一下人中试试看时,麻木的脚部感受到一股侵肤的寒意,一片黏腻的黄色雾气从台阶上缓缓流下。 雾中不断有什么东西在起伏扭动,我转着身子闪避着雾气,这似乎更加激起了它们的兴趣,有几团形似人舌的凸起靠近睡美人的腿。 我本能的向后退去,可下层的楼梯已经被黄色雾气填满,我只得向上继续爬,这一层没有再向上的楼梯,只剩下两扇大门,门的样式明显区别于普通教室门,更像是酒店大堂或者阶梯教室的大门。 犹豫之间更多舌型雾气聚了过来,肩上的睡美人终于不再沉睡,被触碰到发出阵阵尖叫。这会也顾不上里面是婚姻的殿堂还是学习的阶梯了,用力推开门顺势倒了进去,也顾不上她怎么样,立刻起身关门用身体挡住大门。 直到看见渗进门内的雾气退出去才有了喘息的机会,回过神来看那姑娘被吓到失去理智不断的抽泣,嘴里止不住的念叨。 “我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的,快醒醒啊,快醒醒啊,快醒——” 这种时候说任何话都会刺激到她,必须把人找齐尽快解决,不然被那辆银色战车找的只是时间问题,或者说它一直知道只是在享受狩猎的快感,既然被逼到这间房子,这房子里肯定有什么东西。 我从旁边找了几个柜子堵住大门,血红的柜子配着铅黄的大门犹如一张腐败的脸张开血盆大口催促着我尽快找到线索,慢一步就会被这剥灵狱吞噬。 这个教室的构造并不复杂,是校园里比较标准的阶梯教室,倾斜向上可翻折的课桌椅,放映课件用的投影仪和白板,教桌下,课桌之间,窗帘后面,甚至是边上的暖气片的犄角旮旯我都翻找了一遍。 这些地方没有藏人也没有什么书本纸张,唯一还没检查过的就是悬在头顶的放映机了。 我从教桌上拿起遥控器,打开了放映机,所幸它能正常播放,桌面上只有一个新建文件夹,里面也只有一个以日期命名的MP4文件,这让我心中十分不安。 脑子里都是过去看的那些伪纪录片的恐怖画面,这部影片也戏谑的在开头加上了倒计时,数字随着红黄绿三色背景切换,催眠般的压迫感直逼天灵盖。 第10章 一群苍白的阴影 倒计时结束,催眠带来的眩晕感还没完全消失,画面里出现了一条小巷,两侧的围墙上伸出树枝,郁郁葱葱的枝叶遮挡了部分阳光,投下来的阴影犬牙交错。 巷子路口有个矮小的身影快步靠近,拐入小巷里,是个十二三岁左右的小男孩,背着书包看样子是上学要迟到了。 随着镜头的推进,男孩前面出现了一个年纪相仿胖乎乎的孩子,身高也压瘦小孩一头,瘦小孩心惊胆战的从旁边走过,向前走了一会愣住开始向后退,镜头转了过去,是一个更高更壮的大孩子,瘦小孩想往后跑但是被胖小孩拦住了。 两个人以夹击之势包围了瘦小孩,最高的那个孩子按住瘦小孩的肩膀,嘴里不知说了什么,他反复说了几遍有些不耐烦,我认真一遍遍的盯着口型,复述着,那人说的显然是。 “借点钱花花,有空还你” 搞清是这句话以后,心中一阵恶火快要爆出胸腔了,这是劫道啊,说什么以后还全是扯淡,这种请求很多小学初中附件都有,在我那个学生时代更是屡禁不止,从金额上五块十块不多,可量变累加就是一笔不小的钱了。 这些零钱可能是孩子的早饭钱书本钱影响发育学习,更深的影响是会让劫财者找准目标反复霸凌,如果碰上一些不追究原因的孩子家长,只在乎钱没花在正处反倒是责罚孩子那这将是笼罩整个童年的阴影。 仅仅是看了个开头,血压已经上来了,气的攥紧了拳头。这才刚开始怎么能失去理智,这种情况也不算特别,放在开头估计算是其中比较普通的了。 场景切换,来到了教室里,上一幕的瘦小孩坐在教室中间旁边是个挺漂亮的小女孩,到这里我才猛然惊觉,这同桌两人的衣着不就是上一次进来见到的那俩塑料模特的衣着吗,那这瘦小孩就可能是老康了,老康小时候这么瘦吗? 镜头里老师收起了课件,不知嘱托了几句什么就出去了,教室里的小康坐在座位上没有起身,不一会上一幕里那个胖小孩就走了过来,一句话没说把小康拉下座位还将课桌推倒在他身上,指着旁边女说了什么,由于背靠着镜头,不能通过口型分辨说的什么。 胖小孩和小女孩一起去了走廊那边,小康扶起桌椅后低头捡书,我心中不免有些悲切,老康很珍视我们这几个朋友,原来是因为那时的无助啊。 走廊上胖小伙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创口贴交给了女孩,随后又拿出了一瓶黑色包装的液体,是个有喷头的那种小瓶子,虽然我心存善念但完全没有一丝一毫觉得那是云南白药一类的东西,所以睁大了眼睛从胖小孩手缝里看见了“防狼”两个字。 居然是防狼辣椒喷雾,早该想到的,男孩塑料模特身上的怪味绝对不是药味,正当我极力压制满腔怒火时,那个女孩将创可贴双手撑起,胖小孩打开喷雾贴近喷了两下,随后两人都捂住口鼻,即使挡住了半边脸依旧难掩笑意。 如果这时候手上有什么东西,一定会被捏的粉碎,毫无理由的挑事加上二次伤害的整蛊,怎么会有如此纯粹的恶肆意绽放,大部分的欺凌也就到第一步,这小胖子还搞起连环计了。 这三个人的身份已经很明确了,这小胖子是那什么王总,小女孩是被我带进来的姑娘,受害人是老康,可这三个主演我只找到了一个。 投影仪还在播放,镜头回到教室,已经开始上课了,小女孩将创可贴交给老康,老康没有立刻用,只是愣愣的看着创可贴上的图案发呆,直到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 一晃来到了放学时间,老康将创可贴夹进书里,满脸春风的回家去了,老康那晚霞般的纯情在最后保护了他自己。 这样就都对上了,为什么在餐厅里,其他菜只有盘子,辣子鸡却那么完整,看来是其他菜是什么根本不重要,一定是在交谈过程中通过那盆颜色鲜红到扎眼的辣子鸡提到了这段往事,那姑娘只当是学生时代的恶作剧,没想到成了压死老康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走的那个还在捂着脑袋自我催眠的女主角面前,冷冷的说道 “这里是恶梦,但不只是你的恶梦,是你伤害过的人与你共同孕育的恶梦,你可以通过手术放生一段孽缘,可这天底下不是什么都能通过手术解决的。给我起来,人还没凑齐那。” 我用力拉扯着她,几乎是把她拖在了地上,这时我已经没有再去关注投影仪上还在播放什么了,只想赶紧拉起她去解决这一切。 放映机不知何时传出了声音,之前都是没有声音只有画面的哑剧,这次有一阵从远处传来的脚步声,起初很轻微我根本没有注意到。 那女孩用双腿勾住课桌不愿移动,这让我很是恼火,在这多一秒就多一分成为车下冤魂的几率,无奈只能先放下她,这个时候我才听见投影仪那边的声音,脚步声很整齐,从远到近越来越近。 这声音不是投影仪传来的,是对面白板上的,白板上已经没有了最后一幕的晚霞放学路,取而代之的是一段能见度只有四五节的楼梯,楼梯狭窄黑暗,表面覆盖着一层黄色的雾气,跟我第一次进来时爬的楼梯很相似。 随着脚步声的接近,一条细长苍白的手臂搭在了楼梯扶手上,令人疑惑的是只见手不见人,虽然能见度低但是四五节之内也应该看见身体了,紧锣密鼓般的脚步声已经贴到镜头前了,这时我终于看清手的主人了,准确来说我并不能确定那是不是人。 它的身体只有手的五分之一长,脸只有巴掌大却能辨别出那是老康的脸,那东西双手一撑像拉弹弓一样将自己射出白板,降落到教桌上,降落的一瞬间教室大门嘭的一声,被撞出一个大洞,随着木屑一起滚落在地的是个腿部比身体长五倍的怪人。 教室的白板和大门上的洞口成了那些怪人的入口,它们的四肢极不协调,有的形似海星看不出哪一角是脖子,有肿胀如海胆分不清那些是四肢,有的甚至只长着老康的半张脸。 它们数量越来越多,见此情景那姑娘终于动起来了,连滚带爬的和我躲到了教室一侧的角落。 随着怪人越聚越多,我已没有半点希望,这个数量我可能作困兽之斗的机会都没有,根本不够它们塞牙缝的,本应紧张的时刻我居然有点困了。 它们像一群跳山羊,只是闯进教室,没有看出哪一只有攻击我们的动作,反倒是顺着阶梯向上找起了座位,以某种顺序依次落座。 谚语有云,老鼠拉木锨,大头在后边,它们是在等待着什么吗?能在这个空间里让它们等待的只能是那辆银盔战车了,我顺着教室边缘向门洞那边蠕动,侧着身子看向门外,门外黄色的雾气已经退散了,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清。 等待结局降临的过程比惨痛结局本身更折磨人,我明确知道那辆战车就在附近,可它就是迟迟不出现。 这间教室的窗户都很高很窄,整体是个斜坡,如果不是那群怪人,我还有机会利用这些课桌椅与之周旋,可等那些怪人落座以后整间教室再也没有什么能掩护我,何况我还带着一个失去理智的女人。 如果说小时候上学迟到准备进教室面对老师的恐惧为三的话,那我此刻的恐惧比圆周率还要绵长。 我将注意力转移到本次事件的女主角上,期望再从她嘴里得到些什么线索,可还没等我开口,她就浑身颤抖起来,不是那种恐惧害怕引发的癫痫,像是有什么在震动着她。 第11章 惨拜 这种震动只影响到了她,我没有任何感觉,她捂着嘴伸手指向我身后,我没有第一时间回头,能想到的可能无非两种,一种是那些怪人在我身后或者那辆银色战车在我身后,可无论是什么都在劫难逃。 最后还是决定去面对,可身后没有东西贴过来,我还在为逃过一劫而庆幸,她却一直举着手没有放下。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是那些整齐排列坐在阶梯上的怪人发生了异动,由于它们的四肢长短不一难以分辨,刚开始并没有觉得它们有奇怪,仔细观察一番后终于发现他们在做一个相同的动作。 下肢短的怪人站在课桌上,上肢短的倒立起来,按照某种排练依次在向我们这个方向叩拜,动作幅度非常大。 三只一组用他们畸形的四肢上下摆动着,这让我一时难以理解到底有什么意义,老簿一直没有出现,完全不知道问谁。 这种行为是某种仪式吗?在仪式里代表什么,难道是像西方国家一样的餐前祷告。 一种被啃食的幻痛缠绕在身上,随着他们的摆动,去下一站的车终于到了。 那辆银色铠甲的战车冲开的教室大门,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后停了下来,两个轮子立在那里,看起来比我更像是一只节日火鸡。 战车前面长舌一样的装甲伸缩收回,吐出了一个浑身红肿散发刺鼻气味的人,衣服焦黑难辨,可那双拖鞋能证明这是被老康带走的王总。 这下人到齐了,我见势立刻上前也顾不上会有什么后果了,大声质问。 “老康!我知道你在车里,女主角白真樱和反派王世富都到齐,出来谈谈吧,你曾经的美好生活还在等着你回归那” 战车在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后调转过来 “猎物不需要名字!”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已经受到了剥灵狱的影响,在潜意识里不再用名字称呼这两个人,一直用姑娘女孩或者王总这样的代号。 在某些知识的解读里人的消逝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生理体征的消逝,第二阶段是社会关系的终结,最后阶段是无人记得,业像似乎也是这样认为的。 老簿曾经说过的业像三个阶段在某种意义上就是对这三种消逝的侵蚀。 使其发狂代表着侵蚀正常体征,再度正常代表着侵蚀社会关系,最后的侵蚀是将其他人拖入这无需姓名的狩猎场。 此时与我对话的仍然是占据主导的业像,老康还在回避着我,单从战车没有第一时间攻击我来看,老康的意识还是存在的,不然我早已经和王世富一样生死难辨了。 “老康,既然你没有第一时间碾碎我,那起码我算个中立单位,别的我没什么好讲的,你的遭遇我感同身受,我决定帮你惩罚这俩坏小孩,出来谈谈计划吧” 听我这么说,躺在地上的王世富甚至都诈尸一样抽动的咳嗽了几声,身后的白真樱更是激动的抓住我的腿苦苦哀求。 在这个空间里,他们唯一能寻求帮助的就只有我,而此刻我却在业像还没开始威逼利诱前就选择了临阵倒戈,这种无助也得让他们尝尝。 “华鸢你真是我的好兄弟啊,不枉我一直忍住不伤害你,这个蜡烛一样的东西也是跟着你进来的吧,他之前像个苍蝇一样烦人。” 说完就从车里丢出一个烛台,一直没有现身的老簿原来早就被抓住了,战车没有第一时间找过来很大一部分是老簿的帮忙。 我赶忙过去捡起烛台,心疼的擦了又擦,不一会烛台又亮了起来,接着老簿虚弱的声音传出来。 “华鸢,找到解决办法了吗?我尽力——拖延时间了。” “别说了,老簿,留点送我们出去的力气吧”说完我将烛台藏在身后。 见老簿回归,我一把甩开白真樱,这个坏人得先演好不能露馅,径直走到跟前甚至踢了一脚趴在地上碍事的王世富。 旁边手长的怪人递了一张凳子给我,俨然是把我当成了队友。 这场审判大戏中担任两职,表面上是协助执行的刽子手,实际上是帮忙减刑的辩护律师,平时宫斗剧都看不明白的我这次要解决这么复杂的恩怨。 “老康,先让这群怪人停下来吧,这样手舞足蹈的影响我发挥” 又是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后那个干瘪的声音回应了我 “惨拜不会停止,厄运的追逐会让猎物更有活力” 看来这个业像学的东西让它产生了一种最终BOSS的宿命感,老康以前就喜欢那些人设很有魅力的反派角色,这一点也传给了他的业像。 这印证了业像是以本体的知识爱好来作为基础不断学习的,那能不能借助老康来传递混乱的认知,就像给AI下毒资料一样削弱它的宿命感。 老康平时更喜欢躺着什么都不干,是那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思维模式,如果不是这种短时间内多方施压的特殊情况,老康这辈子都不会诞生业像。 这样分析老康业像的底层逻辑应该也有类似的回路,突然之间我心生一计。 “不停就不停吧,那这样我先说明一下我的计划,老康你也是知道的,做开发这行讲究一个逻辑条理,先确定需求,分析可行性,选择技术方向,谋定而后动。” “华鸢你转行了?现在外包哪有这些流程,直接说怎么做。” 缓兵之计虽然失败了,但所幸这次是老康出来回话的。 “我想你应该听见你父母的保证了,如果还是不放心我可以让他们和你立字据,既然主要矛盾解决了,这俩小导火索也没必要赶尽杀绝吧” 说完我有点后悔,太早暴露意图了,需要在那金属摩擦声响起前掩饰过去。 “我从录像中看见这俩企图用辣椒水暗害你,他们当时才两个人,你这里后面站着一排大概是人的观众,让它们轮流给这俩喷一喷。” 在我说完后周围一片死寂,这沉默比脱口秀演员讲了个无聊笑话更加震耳欲聋,我低头看了看王世富的样子,大概明白了这个计划是已经被玩剩下的了。 现在我已经不敢去看白真樱了,这会她的眼神一定比我身旁这群怪人更想活吃了我。我必须想出一个不会摧毁她们又能让老康满意的计划。 “老康,我想你一定还是想回归到原来惬意的生活,那如果手段太过残忍让这俩魂飞魄散,回到现实任何人查看一下学校附近的录像都能查到你的头上,到时候一切都完了。” 我得先威胁一下它多争取些时间 “你看这样如何,观众席上有这么多你的分身,让他们每一个都跟白真樱进行一场相亲,让地上这个姓王的爬起来站在一旁服侍。” “你就坐着打分,不满意直接掀桌子,让他们俩恢复后继续下一场,直到满意为止。” 说完这个计划我自己都觉得折磨,让两个早就精神崩溃的人去约会一个怪物,还得让怪物满意,这无异于将他们的身心放在烈火上烹煮。 即使是如此变态的计划也要等银色战车里两位一体的同意,我不能确定这种折磨方式是否能让老康满意,但只要同意我就能多争取到一些时间。 我需要等老簿恢复,即使不能彻底拯救老康,也可以把白真樱和王世富先送出去,到时候我独自面对老康,想办法让他多回忆起自己原本的生活,没准能解开困局。 倒不是大义凛然要救这俩坏小孩,而是如果真的让她们魂飞魄散,老康一家怎样都说不清了,更何况业像那一传十,十传百的感染特性在学校门口爆发破坏力不可估量。 一阵熟悉的金属摩擦声之后,老康同意了,地狱约会开始了。 第12章 苍白之约 教室的布置开始发生变化,讲台和中间前三排一起下沉变得平坦,一张铺着绿黄方格的餐桌出现在中间,餐桌上放着血红色的辣子鸡。 白真樱两腿发颤根本无法走动,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把椅子把她从地上铲起来推倒桌前,地上的王世富就更惨了,被两个明晃晃的铁钩像挂猪肉一样拉了起来,疼的他龇牙咧嘴。 随即第一位嘉宾从观众席上跳了出来,这位一看就来者不善,挺着个大将军肚,一副宽大眼镜戴在胸前,没有脑袋,如同刚从大学深造回来的刑天一般。 白真樱见此吓得几乎昏厥,被钩子挂着的王世富也顾不上浑身的疼痛,给了她一掌让其清醒清醒,这种窝里斗的场景让老康业像很满意,没有第一时间掀桌子。 短暂的僵持后白真樱颤抖的说了句话,声音太小含糊不清。 坐在他对面的怪人当即一声“大声点!” 见她没有反应,旁边的王世富也面目狰狞的重复道“大点声!” 白真樱捂着脸喊了一句“你好” 我见此哭笑不得,既没有笑的心情,也没有哭的怜悯,当初白真樱与老康见面时大概不会这么恐惧,更多的是厌恶和嫌弃吧。 第一个登场的怪人听完后当即掀了桌子,大骂道“你居然吼我” 面对着被掀翻的桌椅,王世富有苦难言,现在他每移动一下背上的铁钩都拽的生疼,这种情况下还要他弯腰收拾那盆辣子鸡,二次伤害带来的痛算是还了他当年的债。 在两人摆正桌子后,第二只怪人顺势登场,它双臂干瘦修长,肩膀上架着一张被拉长的老康脸,由于形状扭曲显得十分猥琐。 这次怪人先出声询问,声音中带着些许调戏的音调“小姑娘一个月挣几个钱啊” 不知是被问到痛处,还是精神崩溃说不清楚,反复说了好几个数额。 只见那只长手怪人,将那细长的胳膊折成一个角度,指着白真樱的鼻子骂道 “挣这几个钱都不够我买瑜伽课保养身材的。”随即又掀了桌子。 在她们再次俯身收拾的瞬间,我也有了判断,这些怪物是把一直以来老康和介绍给他的女孩初次见面时遇到的恶言恶语都存在怪人身上了。 这种情况我一时也不知道应该回答些什么,毕竟我没有经历过如此高强度的会面,别说是约会怪物了,现实生活中都没有人给我介绍女孩,只能等下一个再看看。 第三个也入座了,这一个比之前两个稍显正常,只是头比常人大了一倍,上肢粗壮身上有极其夸张的肌肉,但是看不见下半身,态度都被前两位反衬的有些和蔼。 “这位女士,平时喜欢什么?” “我平时喜欢旅游。” 这只怪人没有跟预想的一样直接掀桌子离开,平静的继续回道 “那我们不合适,你还会再联系我吗?” 白真樱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道“会联系” 那怪人听闻很是生气,原本苍白的皮肤变得通红,这有点不符合常理。 在这个空间里哪还有什么常理可言,一定是有什么回答可以让老康他们满意的。在怪人拍碎桌子返回观众席后,我借着查看场地的机会凑到白真樱身旁告诉她我想到的答案。 “无论对方问什么,你都要回答,我们不合适,我不会再以任何方式联系你”说完便后退回去以免被怀疑。 连续的惊吓已经让她有些麻木了,白真樱听了我的话,在每一个问出问题后都回答了这句话,即使是那些没有先问的,她也会引导对方提问再拒绝对方。 一连结束了好几个都没有被掀桌子,白真樱自己也越来越有自信,回问题逐渐正常且流畅,看来我猜对了。 老康并不需要白真樱对他有好感,只要能在见面时得到对方否定的回答然后跟父母交差,再继续自己的生活就可以了。 这群怪人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提问,最后都被拒绝,每一只都是笑着离开的,在此期间老康在战车里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时间似乎都加速了这一过程,直到最后一只怪人回到观众席,老康终于从车里出来了,他坐到了白真樱的对面,王世富见到老康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身体往下垂了垂。 这次我没有第一时间靠近老康而是偷偷接近那辆银色战车,仔细观察了一番,没有发现之前那个骨瘦嶙峋的黑影。 是老康的业像失去主导权了吗?可战车没有任何变化啊,无奈只能先往餐桌那边靠。 老康神情平和,没有了之前扭曲混乱的表情,但语气依旧机械生硬 “好久不见,白女士,考虑的怎么样了” 白真樱被问的有些茫然,估计和我一样不知道之前考虑的什么,站在一旁的王世富就更焦急了,他比我更想知道老康让她考虑什么。 “考虑什么啊?我之前已经解释过了,那只是学生时代的恶作剧。” 老康摇了摇头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满意,双手已经摁在了桌边。王世富慌忙摇了摇白真樱让她好好想想再说。 白真樱顿了一会恍然大悟,抽了自己两嘴巴 “抱歉,不是这个,我是想说我们不合适,我不会再联系你了,更不会打扰你父母,我很快就会回之前工作的城市生活再也不会回来了。” 老康听完站起身来后退了几步,居然向白真樱鞠了一躬,这一幕连旁边的王世富都很是惊讶,她们看不明白我却能理解,那是对白真樱的放过表示感谢。 这鞠躬一拜算是对两人的和解,白真樱这次是安全了。 反观王世富,背后还是挂着钩子,显然还需要进一步解救他,他和老康之间的关系难以调解,别说是老康,我一个旁观者都无法原谅他。 在解救王世富之前,我必须先让老簿把白真樱送出去,不然一会老康没反悔,那个业像先反悔了,我在身后掏出烛台,向白真樱指了指,老康心领神会一道光芒将她送回现实。 然后我来到王世富身旁,拍了拍他的光头。 “这样的人确实该受到惩罚,我没有办法替你老康去原谅他,可还是那个问题,如果他没了你也没法真正回归到正常生活,你在学校门口蹲他想必是知道他一定会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 这样说完老康并没有反驳我。 “那他来到此地一定是为了接孩子或者等什么人,如果是接孩子,你现在抹杀掉他的意识,等孩子过来叫不醒他会有什么反应?” 老康这人明面上不怎么喜欢孩子,但我们宿舍几个人都知道他在参加工作的第二年就开始资助贫困留守儿童,他偶尔提起过觉得自己不会有孩子,但是想让其他孩子能有自己的生活。 第13章 无法参考的个例 目前在剥灵狱之内做出的所有决策都依赖于我对老康的了解,这个空间本身的运作逻辑和支撑它的业像之间存在什么协议都是未知数。 用影响孩子童年成长为要挟,去迫使老康放过王世富是一步险棋,以老康的精神状态大概率是不会在乎他孩子怎么样,让其从小遭受丧父之痛显然更能让业像感到满足。 现在这个空间的主导权到底在谁手里我无法确定,仅仅以金属摩擦声来分辨,那信息太滞后了,如果两者之间能产生冲突,以什么形式表现出来是我更关心的。 显然我的目的没能达到,在我说出孩子的事情后,老康一直默不作声,战车也没有反应,身后的怪人们被这冷场的气氛凝结成了冰霜,完全的停滞了。 我的大脑被这气氛冻得有些死机了,一时不知如何破开僵局,一遍遍的回忆之前的过程,在各个节点上反复推敲,想找到一条合理放走王世富的路径。 “老康,孩子过来发现王世富没有反应必然会四处呼救,到时候众人围过来发现你必定会将你带走盘问,到那时无论是不是真实的你都难以脱身。” “如果银色战车里的家伙介入去控制来调查的人,先不说这个过程有多复杂,再快也不会有我身处的势力快。” “现在我是以朋友的身份来帮你,到那时比我强大的闯入这里你确实能招架的住吗?他们有什么恐怖的武器我都不知道。” 我突转的话锋显然引起了老康业像的注意,战车启动将老康吸了进去,关闭了前盔甲,与此同时吊着王世富的铁钩也应声断裂。 我没有去管王世富,任由他继续趴在地上,这时候如果表现出一丝怜悯那都会功亏一篑,战车发出轰鸣声,蒸汽机般的尖啸将那群苍白怪人惊醒。 怪人们三只一组用扭曲的四肢互相连结一个整体,多个怪人整体像勾连的车厢一样跟在银色战车后奔涌而去,巨大的震动将房顶掀起。 天空依然晴朗如昨日,趴在地上的王世富艰难的抬起头犹如重生,我见此机会当即催促老簿将他先送出去。 在送走了最后一个累赘后,立刻询问老簿有什么方法能带老康出去,这一刻我手拿烛台,犀利的像个准备劈开山岳的神话人物。 “华鸢,猎物逃跑后猎人会怎么做?” “这时候就别卖关子了,老簿你开玩笑也得分场合啊” “猎物都跑了,猎人当然是会打道回府了,它这是准备带着老康等以后伺机而动啊” 这不能让它再潜伏回去,我将烛台收好,一个信仰之跃跳到了那由怪人组成的车厢上,扭动的肢体,夸张的五感在我周围讥笑着。 银色战车为首长龙在地上蜿蜒盘行,搅动着校园里的树木花丛,如果只是因为我趴在上面这条长龙大可一飞冲天将我甩下去,可现在它却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老康对于那种慵懒惬意的生活肯定是向往的,这一底层逻辑也影响着业像的判定,两种立场既统一又矛盾,这会是我想了解的对抗状态吗? 我只能拼命往车头方向爬,周围扬起的风沙使我很难看清位置,只能凭借越来越近的轰鸣声来判断,随着我每往前一段距离,周围那些怪人的表情逐渐变得模糊。 直到看见那银色的表面映出我的样子,心中燃起的希望终于将装甲融化。 “老康,出来吧,你难道就不想看看白真樱和王世富回到现实后的样子吗?在你创造的狩猎场里留下的阴影会缠绕他们一生的。” “他们以后的日子会被幻觉和恶梦占据,很长时间甚至永远都不会再有安宁,而你只需要回到以前的地方继续自己的生活就可以了。” 这条白色长龙开始在原地旋转,战车的前部装甲逐渐脱落,随后一头冲向天空,随着高度上升,下方的一切变得模糊,那群怪人也逐渐分崩离析。 随着怪人的消逝我也失去着力点坠落下去,藏在怀中的烛台亮起光芒,环形光圈笼罩了我。 当我恢复意识后,仍然坐在车里,前座的白真樱和王世富还没有清醒,只能听见他们在说梦话,一唱一和的还能对应上,可能还在和怪物约会吧 身旁的老康也没有清醒,但是神态气息都平稳了很多,我刚想去试试能叫醒他吗,老簿阻止了我,示意我先下车。 我找了个人少的角落,老簿欣慰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华鸢,干的不错,第一次接活就能从剥灵狱里救出所有人,年少有为啊” 作为一个扔进人群绝对不会被注意到的普通人,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受到过几次认可,上一次被表扬还是在小学,为了邻居小女孩打跑了几个捣蛋鬼,她的父母说我是小英雄。 这次成功救出了老康,全程都是精神紧绷,几乎没有考虑自己的利益得失,凭着一股使命感和对老康先天的了解咬牙坚持冲出来的。 在老簿这一句肯定后我才感觉到被自己暂时屏蔽的无助与恐惧,强行麻木自己的感受是有时间限制的,在过程中几次险些崩溃。 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压制不住了,声音颤抖眼圈通红,一只手扶着墙壁,另一只手抖动到无处安放,是对老簿称赞的欣慰也好,还是对劫后余生的庆幸也罢,都需要缓解。 剥灵狱的时间流速与现实差距很大,在那个诡异世界里流逝速度时快时慢,但是对于现实世界几乎是不动的,在经历了那么多恐怖事情后,现实世界只过去了几个小时。 周围人群已经散的差不多了,无论王世富要接谁,那人都应该要出来找了,必须赶紧带走老康。 我和老簿随即返回车中,我将老康背在身上,老簿潜入前座在那两人头上画了些什么,随后一路背着找到了老康父母。 在老康父母细心照料时,我退到一边询问老簿刚才在画什么?老簿也没有准备隐瞒如实回答 “需要做些善后工作,将他们记忆里关于你相貌声音的部分全部遮盖,即使他们再见到你也不会认出来。” “没看出老簿你还有这本事啊,能给人脑子里打马赛克,发扬出去以后所有少儿不宜的画面都能自己打码了,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啊。” 老簿见我恢复到可以贫嘴的状态,语速也缓和下来。 “先别贫了,中间有一段时间我不在,简单谈谈你是怎么解决的,我记录一下,方便以后总结再利用。” 对于老簿合理合规的要求我却没法给出想要的回答。 “说起来这次能解决实属运气,我在过程里找到的线索并不多,做出的应对大部分也不是根据线索来的,即使记录下来也是一次无法参考的个例。” 老簿稍稍斜着观察了一下老康的父母,没发现异样后才问我 “此话怎讲?” 我思索了一番,决定还是如实汇报的好 “这次事件一开始我们就失了先机,错误的判断了业像的状态,可能到最后都没能确定到底是二阶段还是三阶段,老康明显处于两阶段之间” “第一次进入获得的线索很大部分是老康想让我们看见的,连同第二次投影机里的视频都是,老康想告诉我们他出师有名。” “因为着急看见那个旋涡教室才是他没准备好的,正是这点加上对老康的了解才想明白先通过他父母才能解决外部压力。” 老簿似乎知道我接下来想说什么了。 “你的意思是这次能解决基本靠你先天对老康的了解,你其实并不能有根据的应对?” “老簿你这样说也对,所以如果面对完全不认识的人,陷入这种状况我拿什么去救人。” “烛台的能力难道只是开门的钥匙吗?有没有什么方法能提前给一些线索。” 听到这个老簿那经典的沉稳表情又显现了 “是有的,但这次事件没有,每一个刚开铺子的先生都会有一次类似入门考试的锻炼,一般都是帮处于一阶段发疯的人找回某种信物。” 听到是入门考试我有点难受了,谁家考试直接从入门变入土啊 “我看起像什么很贱的先生吗?犯天条了吗!” 一时没做好表情管理,老康父母都察觉到了,只能先慌忙拿出手机假装打电话。 第14章 入门考试 在手机都拿反了的情况下打完了电话,手忙脚乱的走向可能触发结算动画的方向,老康父母并没有为我刚才奇怪的举动心存疑惑,一个劲的问我康铭这是好了吗。 我假装诊脉,两指摁在老康手腕上,我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这只手,在此间隙我向老簿投去求救的目光,老簿贴了过去看了又看,最后确定的向我点了点头。 “叔叔阿姨,已经没事了,你们带康铭先回去吧,不出一天应该就能醒过来恢复正常,不过有一点,记住你们答应我的,如果还像以前一样逼他,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了。” 没法判定他们是真的记住了还是暂时的敷衍我,我能帮的就这些了,以老簿描述的凶残程度,那业像必然不会给我第二次逃出去的机会。 直到目送老康他们上了车回去,我才真正长舒一口气,这样好的夕阳别再在投影机里出现了。 身后传来一阵吵闹声,有好几个学校保安和老师围着王世富的那辆豪华轿跑,这个热闹不想看也得看了,万一是遗留了什么问题那。 很轻易的就挤了进去,只见一个女老师打扮的人抓着王世富的头发在骂他,骂的很难听,反复在说一句“你偷情偷到女儿校门口了”,我想这应该就是原配了。 王世富的举动就更好笑了,一边被骂一边抱着那个女老师,放声大哭还喊着“我终于回来了,我再也不欺负人了”,哭着哭着跪了下去像条失而复得的丧家犬。 一旁的白真樱显然还没有从恐惧里走出来,疯狂向那个女老师磕头,一边磕一边说“再也不回来了,再也不回来了”。 出于安全考虑,我上前帮忙劝架,其实是想借此机会看看他们二人能否认出我来,老簿那马赛克打的全不全。 直到我和保安将他们拉开,白真樱和王世富都没有注意到我,这老祖宗的AI办事还算稳当,人脸识别精度很高,成功将我打码隐藏。 见到两人没事,我也准备启程回家了,我把常用电话号码留给老康父母,叮嘱他们在老康醒来的第一时间通知我。 夕阳下我站在路边等车,风裹挟着忧思飞扬漫天,抬头是被霞光染色的云朵,脚下是被尘土附着的柳絮,只是间隔几日世间便消散了一位彷徨人。 到家得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我没有去铺子那边,路过驿站发现已经关门了,只能明天再拿网上订购的招牌了,星愿心理咨询所要正式开张了。 睡觉前给大学室友那群夜猫子报了老康的近况,他们似乎准备抽时间一起去看看。 这一晚睡得很沉,第二天醒了还在为昨晚没做恶梦感到惊讶,那群苍白皮肤的怪物没有一个来打扰我,如果一直能被周公这样保佑那就真的没有后顾之忧了。 去拿到招牌后马上到了铺子这里,马路边的那种金属大招牌并不适合安装在小巷子,于是做了个锦旗样式的挂在门外,算得上老瓶装新酒了。 老簿看了以后还是比较满意的,没给他做成长三角形状还是有点遗憾,做成那种就真是卖酒的了,邵阿姨见我忙前忙后好奇的出来问我干什么那。 “邵阿姨,爷爷给我留了桩生意,以后我就在这接活了。” “小华啊,这僻远小巷哪来的客人啊,虽然有句古话叫酒香不怕巷子深,但是你这也藏得太偏远了吧,怎么也得在巷子口立块牌子啊” “说的也对,虽然客人都是网上介绍的,但是如果附近的人能帮着宣传也不错啊,邵阿姨你知道哪有做广告牌的吗?” “当然知道,出巷子顺着大路,找那家悦来旅馆,在他们楼下就有一家能做广告牌” 在手机地图上大概搜了搜,很快就找到了位置,刚准备进门问问价格,旅馆里就走出两个女孩叫住了我。 其中一个身穿碎花长裙,状态很是忧郁,另一个就要活泼干练的多,短发牛仔裤飒度翩翩,两人各有各的漂亮,但是记忆里没见过她们。 “两位美女,是在叫我吗?” 短发美女伸手拉住了我 “当然是叫你了,你不是华鸢吗?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小时候我们还是邻居呀,那时候有几个经常捣乱的小孩欺负我,你拿着沾了大粪的扫帚追着他们打了好远。” 脸一下子就红了,昨天还无意间想起过这段往事,这也太巧了吧,不会是有诈吧。 “哦你是那个叫什么来着,就在嘴边想不起来了,女大十八变呀,跟小时候黝黑瘦小的样子差太多了吧,如果在大城市见到肯定不敢认的,皮肤这么白身材也长在男人心坎上了,随便招惹一定会被当成虾头男的。” 嘴上寒暄着,脑子里拼命想她叫什么,希望她别再说什么童年战绩了。 “哼,华鸢,连人家名字都想不起来了啊,就算当初我搬走的早,不是还给你留了个海螺当纪念吗?里面刻着我的名字啊。弄丢了?” 她说的什么海螺早就不记得放在哪里了,自此放弃了恋爱的念头后,所有关于女生的事情都像是被埋在了大脑某个角落记不清了。 “哪敢啊,海螺好好的放在阁楼那,这么有意义的东西怎么能随便丢那” “那你告诉我那海螺什么颜色,你脸都快变成一个大写的囧了,还狡辩,忘了就大方承认吧” 被轻易看穿了,再多解释都是徒劳。 “不好意思啊,是真忘了,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她在一瞬间摆出来一副看垃圾的表情,可能怕被我捕捉到那表情一闪而过。 “这次记好了,我叫戚折依,给你张名片好好保存。” 接过名片还是不自觉的笑了一下,小声嘀咕了一句 “到底是七折还一折啊” 不出意外的出了意外,还是被听见了,这瞬间点燃了戚折依的怒火 “什么七折一折的,在说把你腿打折” 这一刻有种被火燎了眉毛的紧张感 “啊,没有没有,戚折依你是刚回来吗?探亲还是访友啊,前面有家不错的馆子刚装修升级,我请两位美女吃饭,不知是否肯赏光啊” 对于这附近是否有刚装修完的饭店我其实并不清楚,只能寄希望于饭店真的有。 “你还挺上道的,这次是找你有事,有正事,正好边吃边聊吧” 她突然变得严肃,加上旁边那位女士一直没出声,大概率是和这位沉默的女士有关。姑且算是运气好没走出多远,真的有一家看起来刚装修的炒辣子鸡店,庆幸中又有点晦气。 我们找了个靠窗明亮的桌子坐下,出于绅士分度我将菜单递给她俩,让她们先点菜,沉默的女士依旧没有出声将菜单给了戚折依,她翻了两下选好菜直接叫了服务员准备上菜。 虽然被无视了,也只能当无事发生,随后她立刻讲述了此次来意。 “这位是我病人的未婚妻,她的未婚夫在结婚接亲当天突然发狂,开着婚车撞上了路边的防护栏,所幸人没事,医院检查一遍没发现大的问题,可她未婚夫还是一直没醒。” 听她这么说我才想起翻看那张名片,戚折依是三甲医院的一位神经科医生,医学心理学双硕士学位,在海外留学的,小时候的邻居如今发展的这么好,不免替她父母感到高兴。 “这个病人之前在我这里咨询过心理状况,当时并不是很严重,我给他开了药,没想到突然就发狂了,两家人都被吓得不轻。” 在有些经历后我下意识的感叹道 “冰封三尺岂非一日之寒,哪有这么多突然啊” 戚折依听我这样说也点了点头 “我觉得这也不是一两日就能形成的,但是现在病人昏迷,他家人跑了很多医院都没结果,不知是那个亲戚推荐说这里也就是你能帮忙。” “其实我们昨天下午就来了,根据地址找过去叫门也没人应,问了附近的大叔才知道你中午就出去了。” 也就是说我前脚刚去找老康,她们后脚就来了,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们的委托才是我的入门考试,想到这眉头都皱紧了。 第15章 适配难题 听完大致遭遇,我开始怀疑换言术的进程排序问题,假如说换言成功诱导潜在委托人来找我,那委托人的到达顺序完全看他们的赶路速度,这是否会造成多个委托人同时到达。 这几年的编程开发让我对进程管理很是在意,普通的程序在同时打开多个时几乎都会很快崩溃,处理的核心只有一个,明显我和老簿没法同时处理多个事件,还是说老簿没说明的事情太多了。 戚折依见我在发呆,伸手在我眼前晃,晃动幅度越来越大,几乎要扇在我脸上了。 我一个激灵缩头躲开,茫然的望着她,一时没有想好理由。 戚折依看起来更加不耐烦了,时隔多年估计她对我已经没有多少信任了,之所以还坐在这更多的是对童年时光的怀念,一个医疗工作者是不会相信超自然事件的。 “不好意思啊,今天阳光明媚照的我有点困,说回正题,实不相瞒我也是个心理咨询师,主要在网上接单,专治疑难杂症。” 听到我这么说,戚折依不可置信的笑出了声。 “华鸢啊,骗人也得分情况啊,我从邻居大叔那了解到的可不止你的姓名,他可能误以为我俩是你某段艳遇的苦主了,侃侃而谈说了好多那” 这个邻居大叔肯定是张叔叔了,平时看他也不像个喜欢背后嚼舌根的啊,怎么一见到美女就什么都给我抖落出去了。 “张叔都说我啥了,我也是刚回来没多久,他能说我啥啊” 戚折依见我神情慌张,更是得意了 “别慌啊,没说你坏话,只是告诉我们你是个软件工程师,年纪不小了还没结婚,你要是有什么对不起我们的,他给我们做主,挺正派的老大爷。” 回来之后我根本没有作恶,所以刚才是在害怕什么啊,肯定是她之前说我那些童年往事给了不好的心理暗示。 “我就说嘛,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这种优秀青年怎么可能——” 话没说完就被噎住了,我刚才说自己是个心理咨询师,从开发转到心理健康,这程序员不看代码看上菜谱了,跨度之大确实没法让人相信啊。 “额,是这样的,这不是这几年软件开发不好干嘛,就想着把以前的爱好发展发展当个职业干,没准能多赚点啊。” 这一番前后矛盾的操作彻底消耗完戚折依的耐心了,双手一拱摆正身子开始领导发言。 “华先生,你可知道心理咨询是需要相关从医资格的,就你那近现代风格的地方能是什么正经诊所?你分明就是那种看手相都看不明白的江湖骗子。” “小时候看你一身正气还挺招人喜欢的,怎么长大了出去混了几年就回来招摇撞骗了,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这个时间饭馆人不多,戚折依突然的训斥没有影响到其他人,我被这劈头盖脸的一顿训也没什么感觉,遇到这种情况在预期范围内。 老簿一直在我身旁,听到这里也只能无奈的朝我这边笑了笑,被紧盯着的情况下没法和老簿商量对策。 戚折依是个心理医生,如果我有意无意的向旁边的空气看或者小声说什么,一定会被当场确诊为精神分裂的,当下还是只能独自面对。 “戚女士,你说了这么多还没向我介绍旁边这位美女那,只是告诉我她是病人的未婚妻可帮不上什么忙啊。” “或许,我是说或许啊戚女士,我在心理学领域没有你那么专业,相比起来我只是个赤脚村医,可既然你来了,总不能只是为了骂老朋友一顿吧。” “我不清楚是谁向她推荐的我,既然这表明我还算有点名气,那至少在你的监督范围内让我帮着看一眼总归是合理的吧。” 对于我挨了顿批评还能镇定自若的询问情况,戚折依倒是有点愧疚了,先不说有没有行医资格,单是这面对委托人时稳定的心理素质还是值得被认可的。 一直沉默的女士见戚折依抹不开面子,率先开口了。 “您好华先生,这次没有预约就直接来了是我们太着急了,可是罗禛的情况实在太糟糕了,他父母跑了全省所有的大医院都没能叫醒他。” “这已经一个多月了,刚出事的时候医生说他三天就能醒,可等了三天又三天,一直没醒,检查各项体征都正常,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了。”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哭泣啊,她没说两句已经开始哽咽,眼圈都红了,让人十分怜惜。 “我没有责怪的意思,我这开张没多久,也没有预约功能,您未婚夫的情况看来是很严重,我一定全力帮忙,额还有您怎么称呼?” 她擦了擦眼角。 “您叫我小玉就行,那就麻烦您和折依了” 我用余光瞄了一眼戚折依,她的火气也没有之前那么大了。 “应该的,出于对戚女士的尊重,咨询价格就先不提了,如果有效再说具体金额,我想有戚女士作保到时候一定不会被赖账吧,您看可以吗?” 小玉刚准备说些什么就被戚折依摁住了手,她用眼神示意小玉先别说话。 “华鸢啊华鸢,你刚才这阴阳怪气的点谁那,看你这气势那治好了咨询费还支付不起了吧,你可想清楚,她们之间的情况可是很复杂的。” “戚折依,差不多得了,有再多隐情你也得先说说看,一直藏着是对病人的不负责。” 戚折依见状也不好再为难我,用眼神征得小玉同意后向我说明情况。 “那我就长话短说吧,我的病人罗禛跟小玉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大概不到两年就订婚准备结婚了,小玉在认识罗禛之前还有一个前男友。” “小玉和这个前男友因为家庭上的一些矛盾分了手,之后就再联系,直到结婚前几天亲朋好友来道贺,这个前男友顺路也来了,放下贺礼直接走了也没通知小玉,好巧不巧碰上了罗禛” 听到这里我有种熟悉的预感,艺术源于生活,早年肥皂剧都是这么展开的。 “意外相遇的两人让周围的亲朋好友感到很是震惊,他们身高体重相差无几,五官脸型也都很相似,分不清谁是谁的替身。” 我激动的一拍桌子,这就是我想要的新手任务啊。 “我懂了,这是经典宛宛类卿的主观适配问题啊,罗禛一定是知道了自己是小玉前男友的替身之后大为震惊魂不守舍,最后出了意外对不对。” 戚折依见我如此兴奋,还是平静的摇了摇头。 “华鸢,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起初我也以为罗禛会因此跑到小玉面前,大声控诉终究是错付了,可并没有那样发生。” “意外遭遇的两人,只是互相观察了一番,随后就各走各的,甚至没有任何语言交流,罗禛也没有主动向小玉提及此事,照常准备婚礼。” “随后在婚礼当天出了车祸,至今未醒,小玉想联系前男友询问此事跟他是否有关联,可再也没能联系上前男友,手机号住址都换了。” 除了手心刚才拍的生疼,心中也有种怅然若失的痛。 “你是说两个人见面了什么都没发生之后就出意外了?那有没有可能是罗禛当时强装镇定,憋到婚礼当天急火攻心出的意外。” “又或者说是结婚当天小玉前男友在路上暗中埋伏,待到时机成熟再现身,巧言令色舌利如刀,用各种污言秽语刺激罗禛导致他出了意外。” 听完我这一通分析,戚折依鄙夷的摇了摇头。 “我们查看过行车记录仪,没有发现特殊情况,还有华鸢是不是特别喜欢用成语啊,合不合适的都用上了,是有强迫症吗?” 由于没学驾照,竟然忘了现在车上都会配置行车记录仪来防止出现不好解释的事,至于后半句对我说话习惯的质问我选择怼回去。 “老祖宗的压缩文件说卸载就卸载了?我就用,就用,不对也用。” 我突如其来的任性逗得两人笑了起来,气氛也缓和了不少。 第16章 镜像 随着她们的描述,罗禛和小玉前男友之间的联系显得诡异起来,用正常逻辑去想他们两人可能是原本就认识的亲兄弟,在围绕着小玉展开一场阴谋。 可如果他们认识且在执行某项计划,那这场提前见面又意味着什么,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吗?凭借我对侦探推理多年观影经验,能给出的合理解释并不多。 第一种是为了之后的婚礼,用一场以假乱真的车祸从中掉包二人,为之后前男友迎娶小玉做铺垫,可两人如果是一家那免不了还是会有家庭关系上的问题。 这种情况下难道要让罗禛及其父母藏一辈子吗,一旦露出马脚免不了以离婚收尾,到那时可能还要遭到周围人的口诛笔伐。 第二种就是前男友遭到抛弃后想要报复,用和自己外貌相似的兄弟去勾引小玉,结婚后在日常生活里不定时的相互交替,完成某种不可告人的报复行为。 这个可能性最大的问题在于小玉和这两人的情感,从小玉到处求医问药想叫醒罗禛来看,她们的感情还是不错的,和前男友应该也是和平分手,不然前男友怎么会来送贺礼又不提前告知小玉,明显是不想打扰。 以上两种推测都是结合事实逻辑来的,可这是为了解决可能爆发的业像危机而找的我,比极端现实还要极端。 难道就因为两个人长得像,前男友的遗憾和现男友的疑心合二为一诞生了业像,这能有先例吗,还是得先确认她们的感情情况,再抽空问问老簿。 “小玉,有件事我需要先确认一下,您和您的前男友是和平分手的吗?是因为怎样的家庭矛盾导致的分手。” 小玉有些难为情,在我再三询问下还是说了 “我和前男友李云算是和平分手的,在一起时间久了会经常拌嘴吵架,这都是很正常的,没有犯原则性问题,只是前年过年去见我父母出现了些分歧。” “我的父母想让李云在结婚前多证明一下他的决心,说的过分了些,他就一直难以释怀,后来吵架的频率越来越高,最后只能分开了。” 小玉描述的很含蓄,其中的经过不言而喻,平时看热闹不嫌事大,这次真遇见了还是替她们惋惜。 从这两人能和平分手来看,挟私报复的可能性不大,就算是报复也是报复小玉父母,既然不完全是因为黄白之物引发感情矛盾,那就只能先问问老簿了。 我借口离开去上厕所,来到了洗手间最里间 “老簿,刚才你都听见了,小玉和这两任男友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至于让罗禛伙同李云一起想出什么惊天阴谋来报复小玉。” “那只能从业像方面考虑了,上次你不是说能给些线索吗?那现在就给吧,再藏着掖着这活没法干了。” 老簿假模假式的摸着不存在的胡子,故作深沉的样子真让人着急啊。 “华鸢是这样的啊,线索这种东西只能靠近业像时才能知道,在剥灵狱以外的地方我能看见普通人的业像,业像看不见我,所以能趁此机会用秘术探查。” 等了半天还是等了句没用的 “那老簿我换一种方式问你,业像有没有可能由两个很相似的人共同的极端情绪孕育诞生,就像今天小玉说的这俩前男友,有这种先例吗?” “华鸢你说的这种猜想是没有先例的,或者说以我能了解到的知识来看,没有这种情况,业像只能以某一人为基础,即使有两个很像的人那还是两个不同的人。” 听完老簿这样说,那这个问题就更想不明白了,业像只能有一套底层代码,镜像复制也不行,更不用谈什么代码合并了,一点起冲突的机会都不给啊。 无奈我只能摁下冲水键,将刚才的一切猜想先冲进思维的废水池里,让它们多沉淀发酵一下,兴许哪天又能用上了。 我回到餐桌前,菜都快上齐了,耽搁的有点久啊 “华鸢,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姐姐我在医院工作,可以给你介绍几个靠谱的男科医生,保准你重振雄风。” 点了这么多菜还是没能堵住戚折依的嘴 “关心的挺好,下次别关心了,只是刚才接了个电话耽搁些时间,就不劳您多心了” 我没正眼看戚折依,还特意给小玉夹菜 “小玉你这一路舟车劳顿,快多吃点,有啥忌口吗?我让饭店换菜,等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在我关心小玉的过程中,听见了轻微木质物品开裂的声音,不知道是这家新装修的店桌椅太劣质,还是天花板开裂发出的,听着就很危险啊。 我将自己的电话给了戚折依和小玉,送他们回了旅馆,也没再顾得上去问广告牌的价格,这一时半会也做不了了,先回铺子吧。 院子里还是昏沉沉的,有几片不合时宜的枯叶掉在了石桌上,我将它们轻轻扫落收拾起来,不能挡了狴犴神兽的浮雕呀。 等了快一天了还是没有接到老康父母的电话,也不知道老康醒了吗,在剥灵狱的遭遇有太多赌的成分,不知道这次面对小玉她们会不会有更恐怖的事情发生。 简单打扫了院子后锁门回家,路上遇到了驾校的女接待,问我科一准备的怎么样了,是过去几天了,可没心情看题啊,简单敷衍了几句就灰溜溜的跑了。 现在对车多少有点恐惧,特别是银白色的,见了更是浑身不自在,像是有一万只苍白怪手在身上爬,这样的精神状态怎么学呢。 躺在床上思来想去都是戚折依描述的关于罗禛和李云外貌相似的细节,面对一个和自己长得相似的人这种事我已经经历过了。 业像照镜子这种事对我来说都不算恐怖,恐怖的是业像照业像,万一这次面对的不是业像二合一,而是业像一分二,同时面对两个可怎么对付啊。 在一种前后夹击的紧迫感中熬到了第二天清晨,来到铺子这边,老簿看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就知道我又自己吓自己了。 “昨天想了一晚上有什么进展吗?” “老簿你觉得有什么进展,除了能感觉到被更多bug追着跑,还能有什么进展” 正当我还想再跟老簿抱怨一会时,手机响了,是老康父母打来的 “是康叔叔吗?康铭醒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振奋的声音。 “康铭今天早上醒了,说要喝水,给他喂了碗水就又睡了,嘴里嘟囔着要回出租屋,看样子应该是没事了。” “那就好,康叔叔你可一定得记好答应我的事,千万别再刺激康铭了,身为父母说的话比任何人都重要,一定别刺激到他。” 老康父母在电话那头千恩万谢,保证不再刺激老康,我也只能先相信他们,再怎么不放心也得先放下处理眼前的事。 “走老簿,我们去旅馆跟戚折依她们汇合。” 无论是镜像还是业像都得见了再说。 第17章 基石 古时车马颠簸通信不便,在那个年代的人们如果碰上业像该如何面对,古籍残卷上那些突然消失的村庄是否也是剥灵狱吞噬的。 方术修士斩妖除魔流传下来的故事,是不是一个个罪业缠身的普通人,留下的无助的写照。西方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可能只是个被逼嫁人最后沉沦业像怀抱的弱女子。 手中的铁锁愈发沉重,伸出无数条镣铐勒紧手臂,出门前的壮志凌云也被这锁头坠入谷底,对于业像和它创造的剥灵狱至今还是一无所知。 老康因为被拖出舒适的生活,扭曲变形崩溃成一群苍白怪人,从白银战车深处传来的恶寒,至今都尚有余温。 老簿看出我怂了,没有说什么只靠在墙边,即使他没有实体,仍然觉得他为我遮挡了部分刺眼的晨光,我扣上了锁决定走出阴影。 低着头没走两步就发现一个提着两袋早餐的身影迎面而来,是张叔带着豆浆油条往家走。 “小华啊,今天起挺早呀,这是要赶着去哪啊?” “张叔,有个两个朋友叫我去帮忙,很快就回来” “哦,去几天啊,需要我帮你喂喂狗吗?” 张叔莫名其妙的提出帮忙喂狗,虽然我从小就想养狗可是父母一直不允许,直到我外出工作也没再想过养狗的事 “喂狗?我没养狗啊,张叔你为啥觉得我养狗了?” “有天傍晚我听见附近有不熟悉的狗吠,最近就你是刚过来,不是你养的那就是另一边邻居小孩的了,那小子养死好几天了,没事你忙吧” 在巷子里经常能见到跑来跑去的小土狗,不会是那条小倒霉狗钻进我院子里了吧,等回来不仅要立个广告牌还要重新加固一下大门了。 戚折依和小玉早早就收拾好等在旅馆门口,戚折依的座驾相当气派,是一辆进口的悍马皮卡,与她青春洋溢的气质也算搭配,这车一看就排量洋溢。 “戚折依你这车能上路吗?这排量进不了大城市吧,专门开到我这穷乡僻壤过瘾的吗?” 戚折依拍了拍车很是自信 “放心吧,这都是阉割过的,肯定能上路,你要是害怕就去车斗里藏着。” 说完笑嘻嘻为小玉打开副驾车门,小玉还是保持着初见时的阴郁。 我一个人坐在后排倒是自在,很快就上了高速,这高架桥是在我回来当天新开通的,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还是那边为了交通便利鬼使神差为我开通的。 这么一想觉得有点自恋,我有什么大本事能单开一个高速入口啊,嚣张的气焰似乎直达天听,没跑多远天气就阴沉下来,绵密如针的雨点刺向车窗。 车内的气氛更加沉闷了,三人无言,车外的雨幕缓缓拉开,车轮摩擦雨水发出阵阵哀嚎,我靠在车窗边思考着。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进了高速服务区,人有三急,我很快上完厕所,看她们还买东西,我独自来到停车场和老簿商量刚才在车上想到的几个疑问。 “老簿我刚才一直在想剥灵狱的事,如果业像消失剥灵狱会一起消失吗?在快要逃出老康的剥灵狱时,那些苍白怪人分崩离析,可下方的剥灵狱只是因为高度而变模糊了。” “华鸢你观察的很仔细,剥灵狱确实不会消失,甚至说已经诞生的业像也不会消失,业像既是本体的一部分也是独立的存在。” “那这岂不是说明老康还是有危险吗?” “华鸢你先别急,老康的业像及其所创造的剥灵狱这会应该是处于静滞,只要老康精神处于稳定状态,业像也不会主动袭击别人。” “业像可以说是一张底牌,所有者只要有意识的压制着,就能保持正常,业像不只是袭击猎物,它对于本体主导权的抢夺也是一种袭击。” “打个比方,业像是一种流行性感冒,一旦得过一次只要治好了就会产生抗体,除非它变异了否则是不会再感染的。” 老簿的比喻十分生动,印证了我刚开始的一部分假设,业像类似于电脑病毒,一旦打了补丁就能防住,而我的职责就是一道防火墙,能提前防住最好,不行也得尽力杀毒上传报告。 “还有一个问题,能不能在剥灵狱里通过某种手段直接干掉业像? 老簿听闻轻蔑一笑。 “你是在找干掉我的办法吗?那很遗憾的告诉你,几乎不可能,即使是本体消逝,业像和它创造的剥灵狱也永远不会消失。” “但基本上是再也找不到入口了,它们会一直停滞,成为现实的基石,静静的躺在某处,填补着普通人看不见的坑洞。” 变成现实的基石这种说法我根本听不懂,这是什么比喻,哪里来的坑洞,怪不得老簿一直不愿给我解释太多,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老簿见我皱着眉头脸上刻满了问号。 “听不懂了吧,之前总是嫌我不解释清楚,这下更迷糊了吧,以后有具体机会再结合实例跟你解释。” “谜语人一边玩去,我看你不是解释不清,是知识储备太少,迭代升级了这么久还是不会说人话。” “那好华鸢,我就把我这里记载的原文告诉你,关于这个问题就写了一句<业尽如冰,寒狱永固,其殊然,死业回像>。” 前几句还能知道大概意思,最后的<死业回像>是什么情况,听着不像变成基石填埋在某个地方的意思。 “华鸢先别想了,她们过来了,之后有机会再说” 我迅速扮成在活动身体的样子,以一个优雅的芭蕾舞旋转动作来的了车边,戚折依看见后很是嫌弃。 “华鸢你在那发什么癫痫啊,快上车,走了。” 剩下的旅途我一直在考虑关于剥灵狱变成现实基石这句话,有时候知道的少不一定是坏事,现在知道了业像几乎不可能被直接干掉,我那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再也没有啦。 我们在一家湖边疗养院下了车,波光粼粼的湖面倒映出点点星辰,赶了一天的路让我腰酸背疼的,突然有点后悔学驾照,不开车坐这么久都累,那开车岂不是更崩溃。 戚折依明显也顶不住了,一路上都是她在开车,这时候已经走不动路了,这正好是我俩冰释前嫌的好机会。 “我背你吧折依,前面的台阶还很长,晚上把你一个人晾在这不合适。” 戚折依不可置信的看着我,那种眼神像是在动物园里遭到了狗熊的求婚,是跨越物种之间的交流。 她果断拒绝了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用力拿手搓着,三步变作两步走,一步还嫌一步慢,噌蹭的跑上了台阶。 不管怎么说,她爬上台阶走进医院了,我没有功劳还有话痨呀,心里稍稍平衡了一下,希望这里不会有什么太平间成为我最终的归宿吧。 小玉身穿黑色长裙在夜幕的掩护下,几乎是飘上台阶的,路灯都配合着她幽灵般的身影时不时的闪动,我不敢多看,偏着头在另一侧并行。 走上楼梯抬头望向医院招牌,老旧的招牌都会有几个笔画不亮,这个更为渗人,有的发红有的发黄交替着亮,闪了一会才看清,。 居山釜湖疗养院,听名字就不太妙啊,这里的费用一定很高,之后谈咨询费也不能收太低了。 第18章 痛贯天灵盖 这家疗养院夜间值班人员十分完备,前台咨询站里女护士热情的接待了我们,从护士们的服务态度来看,配套设施也应该很高端。 跟随着护士哒哒的高跟鞋声,我们来到了罗禛的病房前,护士叮嘱夜间探望时间只有半个小时,到时间需要尽快离开。 护士给出的时间限制在这种机构也算正常,让我觉得不舒服的是护士清脆的高跟鞋声,穿着那样的鞋夜间巡视真的不会影响到病人吗? 我们一行人进入病房,今天晚上是罗禛的父亲帮忙守夜,戚折依上前打招呼。 “罗叔叔,您老战友推荐的医生就是这位华医生,您看这会方便让华医生瞧瞧罗禛的病情吗?” 罗叔叔对着我上下打量,看了一会才开口。 “你好华医生,看着很年轻啊,也是国外留学回来的吗?罗禛他一直没醒,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全靠你帮帮我们了。” “罗叔叔您客气了,我这次来主要是配合戚医生进行治疗的,只能说是尽力而为,戚医生才是这次的主治医师,您这样显得我有点喧宾夺主了。” 戚折依看出我准备拿她挡枪的意图,靠近用手肘撞了我一下,见此只好先忍痛闭嘴撤到一边。她立刻上前扶住罗叔叔。 “罗叔叔,您别着急,我们既然来了一定会想尽办法叫醒罗禛的,您和小玉先去帮忙打点水,让华医生帮忙诊断一下病情。” 护士交代的时间只有半个小时,罗叔叔很清楚这一规定,连忙拿上水壶带着小玉去了水房那边,门关上后根本听不见他们的脚步声,原来如此,这病房的隔音效果非常好。 “贵有贵的道理啊,为了能让护士姐姐们穿鞋自由,把病房的隔音效果做的比KTV都好。” 戚折依听见我的吐槽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就是一记肘击。 “刚才我就发现你盯着人护士的腿看,没想到不但是个江湖骗子还是个色狼啊,我真是服了。” “没有的事啊,刚才是觉得护士高跟鞋踩地板太响了,觉得会影响病人,一进来才知道自己多虑了。” “你知道这里住一个月多少钱吗?应该不便宜吧,比你那大医院得贵不少吧” 戚折依无奈的叹气,显然被我气的不轻。 “华鸢,我现在没空跟你闲聊,你有什么本事就赶紧使出来,别让我就这么轻易的踹死你,罗叔叔一会问起来我拿什么回复他,你赶紧的吧。” 这么轻易就被我气的语无伦次了,这心理素质还是得在磨练一下啊。在我胡乱吐槽期间,老簿已经将罗禛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遍。 我用眼神示意老簿向我说明 “看完了华鸢,罗禛的情况很糟糕,他身上没有业像的气息,但是有很多疑似被殴打的损伤,这种损伤直击魂魄,在外表上常人看不出,但其实他现在就是一种被人打晕了的状态” 由于不能直接回应老簿的话,我只能像普通医生一样,翻开罗禛的眼皮查看瞳孔,用手搭脉听听心跳之类的借此证明我看过了。 戚折依见我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只能站在一旁观看我能否有什么发现,我观察罗禛,她观察我,两个人都是用看病人的眼神观察。 查房时间很快到了,罗叔叔他们赶了回来,戚折依告诉他明天一早过来详细说明会诊结果,随后罗叔和护士一起把我们送出住院部。 小玉带着我们来到附近的酒店,给我们开了两个单人间就回去休息了,我刚准备去送送小玉就被戚折依拉住了。 “小玉她就住这酒店二层,不用送,我们的房间在三楼,跟我来吧。” 我跟随戚折依来到三楼找到了自己的房间,打开房门准备洗洗就睡了,她却阻止了我关门,随后直接跟了进来把门反锁了。 “戚折依,我只是没当场叫醒罗禛,你不会要直接灭口吧,菜可以多练,练习也要时间啊。” 戚折依没有理我,自顾自的脱了外套,外套里没有预想的大杀器,只是件普通的白色卫衣,她从旁边拿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华鸢这没别人,说吧,刚才你都看出什么了,别跟我扯什么灭口的胡话,如实交代。” 剧情没有向不正的方向发展,这令我有点失望。 “确实,罗禛的情况非常危险,他身上有很多不易察觉的殴打伤,正是因此而处于一直昏迷的状态,也就是说他被人反复打晕了。” 对于我的结论,戚折依明显不相信,即使她不是外科医生,足以将人击昏的外伤还是能看出来的,更何况还找过专业的外科医生看过。 “不可能,被人反复打晕,那再小淤伤累计起来也能发现了,之前好几个顶尖外科医生都没发现的外伤,被你发现了?” “你看我像是在说胡话吗?信不信由你,你是这次的主治医生。” 随后我仰起身子,闭目养神等着老簿再给我补充些什么线束,不然没法继续唬她。 老簿也心领神会,向我解释了他的一些推测 “罗禛的内伤不像是在剥灵狱里造成的,更像是被二阶段的业像控制本体殴打造成的贯穿伤,从受伤位置判断应该是偷袭。” “这种情况有点特殊,正常情况下这一阶段的业像一般是装作正常人的模样接近目标,获取信任后,在第三阶段直接突袭将目标拖入剥灵狱。” “很少会有在第二阶段就直接动手伤人的,还将目标扔在外边任由别人去救。” 听完老簿的分析我大概明白了,这可能是折磨目标的一种方式,在没有带进剥灵狱之前就让目标产生被害妄想,可如果是这样那下手有点太重了吧。 我睁开眼准备再忽悠一下戚折依,却见到她已经困得睡了过去,睡着了还吧唧嘴。我脱了她的靴子,气味冲的直接给我熏清醒了,慌忙给她盖上被子,从她外套里拿出另一间的房卡。 轻轻关上门,去了原本给她准备的那间房,憋了很久的话终于可以跟老簿说了。 “老簿你能肯定他是被业像打晕的吗?如果说有一个第二阶段的业像袭击了他,那怎么行车记录仪没拍到啊,还是说袭击并不是在车祸现场发生的?” “华鸢你可以好好想想,如果是在车祸现场,能接近的人只有医护人员和前去接亲的,这些人数量众多,如果有人动手怎么会没有一个人发现那。” “业像虽然不会长角或者伸出长舌尖牙,但是附身一瞬间的表情异变是很明显的,有一个满脸凶相举起拳头准备攻击伤者的人一定会被发现的。” 老簿的分析整体听起来还算合理,那袭击大概率发生进医院之后,可医院里人来人往,潜在嫌疑人太多了,这只能等明天问问戚折依,她毕竟在医院的第一现场。 第19章 湖畔焦土 来的太晚酒店居然把一个女生安排在尾房,只是进门之前敲一敲门还是有点不放心,在和老簿开完战前准备会议后决定再四处检查一下。 卫生间散发着霉味,只从表面上还算干净,镜子表面有一种淡淡的绿色,我平时很少出差住酒店,不知道这是不是新流行的款式。 马桶水箱和旁边的柜子里也没有什么奇特的东西,从卫生间出来我直接趴到地上,一直匍匐前进到床边,对着床底用手电光照了又照,床底和床板上都没有人影,接着是床头柜窗帘后,甚至是外面窗沿上下。 听过太多恐怖传说让我觉得哪都有可能藏着脏东西,也许在我刚准备关窗睡觉时就会被传说中的沿挂扔下去,刚进入梦乡就被手带铁指甲的红衣魔鬼拖进床下的绞肉机里。 还没睡就觉得房间好热闹啊,灯一关它们就要出来开派对了,累了一天还是瞪大刻满血丝的眼睛胡思乱想。 老簿看不下去了,用手扫我的脸企图让我瞑目。 “华鸢你认床啊?灯也不关就打算这么熬着?我先消失一会你赶紧合眼吧。” 老簿暂时的消失并不能打消我的疑神疑鬼,准备找个助眠音乐,在寻找的过程中眼皮像灌了铅一样的沉,就这样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不知道几点了才起来,太阳光都快照到门边了。 “昨天只顾着找歌,忘了定闹钟了,老簿也不叫我。” 我简单洗了把脸来到戚折依门前叫人,恰巧碰上了小玉。 “华医生?你这里拍门,那里面是谁?” “还能有谁啊,戚折依呗,她昨天在我房间睡着了,我没地方睡,只能去她房间了,怎么?她也睡过头了?” “可能吧,我给她发消息打电话都没人接。” “坏了,得赶紧去前台叫他们开门,这房间留的我的信息,让他们开门不是什么很奇怪的要求。” 我飞奔跑下楼,叫来了酒店经理,经理查询了入住信息没有多问就打开了门。我立刻冲进房间四处寻找,戚折依没在屋里,甚至昨天我给她脱下的鞋也原封不动的倒在地上。 小玉立刻就慌了,忙让酒店经理快去报警,我懊恼的低着头,房间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化,不只是鞋的位置,外套的位置,被子的形状,房卡的摆放都和我离开时一样。 即使是调查人员来了,也只会调查出这是间密室,还会从监控录像中发现我是最后一个离开房间的人,成为首要怀疑对象会对我的行动产生很大不便。 如果现在逃走更是畏罪潜逃证据确凿,我只能等到调查人员的到来,先配合他们接受询问,跟着他们的调查进度找机会寻找业像的踪迹。 调查人员很快就到了,在和小玉交谈一番后不出意外的去调了监控录像,很快就把我叫过去询问具体情况。 “您好,您是华医生吧,我们需要您配合了解一下昨晚的情况。” “没问题,我一定知无不言,不过有一点,我不是医生,只是戚折依叫来帮忙的朋友。一会请不要因此质疑我的身份。” 两位调查人员互相对视了一眼,脸上立刻挂上了笑容,可能是因为我态度诚恳让他们稍微放下了点戒心。 “那称呼您为华先生吧,华先生是这样的我们通过监控发现,您是最后一个从正门离开戚女士房间的人,请问在离开前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我离开时戚折依刚睡下,这本来是以我的信息开的房间,她太累了没说几句话就在我房间睡着了,男女同处一室难免遭人非议。” “我给她盖好被子就去她房间睡觉了,这点你们也能从监控中找到,在她睡觉前我们没有发生任何冲突,这一点你们可以问两边邻居,看他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噪音。” 调查人员点了点头,我的描述应该能和监控对上。 “华先生真是正人君子啊,我们已经问过两边邻居确实没听见任何异响,那你们在房间里谈了什么?” 如果我把那套医生都不相信的猜测告诉调查人员,这无疑会加大我的嫌疑。 “我是戚折依叫来配合她,给一位住在居山釜湖疗养院的病人看病的,虽然我不是医生但是懂一些旁门左道就帮忙看看,不是封建迷信啊,只是懂点中医偏方。” “所以昨天晚上我问了她很多病历上的细节,聊得都是病情,准备这几日去抓副药试试。” “好的,华先生,初步情况我们先了解到这,之后希望您别离开此地,我们随时可能需要再次找您了解情况。” 两位调查人员出门后在楼道里小声说着什么,难道是我预判了太多他们可能提问的事情,反而加重了他们的怀疑。 但是他们现在也不可能找到任何线索来抓我,老簿说过衙门的人可进不去剥灵狱,不过也得赶紧找线索了,我也不想进剥灵狱啊。 这家酒店离疗养院不算远,我围着酒店转了好几圈,没什么发现就沿着湖边小路往疗养院方向走,期间找遍了旁边的小树林和各个能过去的岸堤。 除了在小树林里发现了一些破旧掉色的内衣和用过的气球外一无所获,这总不能跳到湖里找吧,那就算是找到了也救不活了。 我就这样失望的坐到了晚上,直到天上的星星来到我的头顶,饿的眼冒金星才想起来得去吃点东西了,不然戚折依没找到我先饿倒了。 没到酒店附近就发现了一家便利店,买了个面包和两根香蕉一瓶水,坐在长椅上吃了起来。也不管美不美观,把香蕉皮往旁边一扔开始回忆今天这一路上的事。 这一带湖光山色,非常适合小情侣约会,难道是戚折依在我走后起身开窗,在楼下看见了她的真命天子,奋不顾身爬了下去约会了。 “老簿,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戚折依昨晚遇上什么人,太兴奋从窗户爬下去跟那个人约会了?” “什么话,华鸢你在说什么话,饭里有毒啊?给你脑子毒傻了吗” 老簿一下坐在了我刚才放香蕉皮的地方,准备拍一下我的脑袋。 “唉别动手,我开玩笑的,这一路上实在没发现什么东西,我又不能跳进水里去找。你也跟一路了,没有发现一点业像的踪迹?” “我知道你不能下水里找,我去水里找了,除了稀疏的水草和砂石什么也没有,钓鱼的来了也得空手而归。” “你找的可真仔细啊,钓鱼的来了空军都被你提前试出来了,那岸上没有水里没有,不会又在那里面吧,我真的不想再进去了。” 老簿听出我指的是剥灵狱,但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紧张。 “还不至于,我检查了一圈没有发现剥灵狱拖人的痕迹,戚折依应该是被业像藏起来了,在她房间窗户上还是有一点业像留下的痕迹。” “窗户上有?大概是怎么痕迹” “在窗户外有被业像敲窗的痕迹。” 那可是在三楼,虽然不是特别高,但是如果有架梯子的痕迹和动静,那一定会被人注意到啊。 “这业像还会漂浮啊,那和幽灵有什么区别嘛” “华鸢你先别害怕,业像不会漂浮,但是能激发本体的潜能,力气变大攀爬能力变强还是可以轻易做到的。” 这描述的跟丧尸病毒的特征越来越像了,还不如幽灵一样的漂浮那,没准还能卡个高低差身位躲躲它。 “那先回酒店在做打算吧,明天怎么样都得跟罗叔叔那边解释一下了。” 正当我起身离开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老簿是没有实体的,那他怎么把香蕉皮压得那么扁,或者说这凳子上的是香蕉皮吗?铺的这么均匀。 老簿朝我望的方向看去,惊恐的叫我快跑。 “这什么时候推进过来的,难道是跟华鸢说话的时候放松了警惕吗,那这也太快了吧” 我边跑边听老簿在自言自语说着什么。 “老簿,你嘀咕什么那,什么太快了?” “这是业像出现时的焦土显现,业像准备攻击某个人的时候这种物质就会逼近目标,我一直都是根据这种物质的残留判断业像来没来过,这势头真是杀气腾腾啊” 本应该只有老簿能看见的东西,我都能看见了,这业像真是一点都不打算装了。 第20章 雾影幽咽 茫茫黄雾奔涌而来,吞噬了逐光的蚊虫,掐灭了一盏盏路灯,所过之处连湖面都褪去颜色,路边的小树林沙沙作响,树叶都诡异的碎裂被吸入雾中。 拼尽全力的奔跑并没有给我带来耳鸣等不良反应,反倒是莫名的防空警报声在我脑中炸裂,这时我不是在与迷雾奔跑,是在跟轰炸竞速。 枪林弹雨般的压迫感追逐着我,这次如果能跑赢我一定回家天天锻炼,坐了太久办公室体能差的要命,丧尸片里写字楼爆发感染率最高不是没有道理的。 路灯熄灭的速度已经超过我了,一个袋鼠一样的影子在我旁边蹦跳着,脖子里发出呜咽声,它的手上似乎套着什么东西,比动物园里看到的袋鼠手要大很多。 身后的声音更加恐怖,有一头人型怪兽四脚朝地嘶吼着准备扑上来,我察觉阴风袭来猛地侧身躲开,这一个变向虽然让怪兽扑空但也对我的脚踝造成了极大地伤害。 没跑出几步便摔倒在地上,老簿见状掏出烛台,一层银灰色的薄膜覆盖了我的全身,与我第一次进剥灵狱的保护层很像。 被薄膜覆盖后全身轻快了很多,也感觉不到脚踝扭伤带来的疼痛了,一个箭步冲出黄雾的包裹,加速跑到了一个有人的地方。 不知又跑了多久,直到感受到路边女孩注视的目光才逐渐停下来,在旁人看来我就是个夜跑青年,应该不会被当成精神病。 我停下大口喘着粗气,回头望去已经看不见那团黄雾,这是一条笔直公路的尽头,离湖边非常远,我甚至没有感觉的时间的流逝。 这条路上还有其他夜跑的男男女女,两个穿着清凉的女孩慢跑过来,脸上泛着红晕,问我渴不渴,在我感谢接过水后,她们的脸更红了,上下观察着我的身材,在水瓶上留了电话后就跑开了。 还没等我搞明白怎么回事,一个大爷也溜达过来,冲我举起大拇指,说着什么年轻就好啊之类的话就走远了。 看他们都走远了,我疑惑的看着老簿。 “刚才发生什么了?那几个人什么情况。” “华鸢你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刚才跑的有多快,从湖边到这里最少三千米,你用了半刻钟左右就跑过来了,在别人眼里你简直是飞的太低了。” 听老簿说完我立刻感觉到了脚踝的剧痛,瘫倒在地上,这会我并不关心跑的多快,只剩下劫后余生的阵阵心悸。 “老簿,刚才是因为你的力量我才逃出生天的吗?” “算是吧,用类似业像的能力短暂提升你的身体素质,动不了就拦个车。” 我艰难的支撑起身体,打了个车去最近的诊所。 经过医生的一番治疗,疼痛减少了很多,医生似乎也很钦佩我的体魄。 “小兄弟,体育生吧,这扭的挺严重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恢复的征兆了,以前经常扭伤吗?给肌肉锻炼出恢复记忆了啊。” 看着医生还能谈笑风生,应该是不严重,估计休息两天就能正常走路了,这如果一条腿废了,再被业像追杀就只能引颈受戮了。 在诊所一直躺到第二天中午,由于害怕被怀疑,当天晚上就跟小玉说明了情况。这天中午小玉和罗叔叔一起来到了我所在的诊所。 罗叔叔看起来十分自责,先是戚折依失踪,又是我受伤住院,接二连三的噩耗将这位年迈的男人压得腰都挺不直了。 “华医生,你们接连出事让我实在无言以对,因为犬子的事让你们受到如此严重的牵连,我真的没法——” 罗叔叔话没说完就跪了下去,我躺在床上没法第一时间扶住他。 “您快起来,这怎么能怪您那,治病救人本就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出现意外谁也不想,这会我还没找到戚医生,自己先受伤了,是我无能。” 见罗叔叔不愿起身,我让小玉赶紧搭把手把罗叔扶起来,一把年纪跪在地上向我一个晚辈谢罪,这根本不像话啊。 扶起罗叔叔后,我必须给他编织些希望,这接连打击下罗禛没叫醒罗叔先不行了。 “罗叔叔是这样的,我们在戚医生失踪前夜,探讨了很多关于罗禛病情的猜测,期间我跟戚医生提到了多种可能用得上的稀有药材,她可能去找药了,去了什么信号不好的深山也是有可能的,我这也是在山上树林里不小心失足扭伤的。” “对罗禛的病情已经有些眉目了,等找到戚医生没准很快就能解决,您先别自责伤心,再等待些时日。” 小玉听出了我话中的意思,也在一旁帮忙安慰罗叔叔,善良孝顺的模样让我有些动容。 “对着小玉发什么呆啊,你不是早就开始怀疑她了吗?跑了一会就抛之脑后了?” 老簿的提醒让我回过神来,确实在所有潜在嫌疑人中,小玉的疑点相当多,她可以第一时间在医院接近罗禛,如果是她动的手,那她就有充足的理由干掉我。 阴差阳错之下和戚折依交换了房间,导致她被抓走也符合逻辑,小玉帮忙开的房间,是最清楚我们在哪的,如果不是换了房间,当天晚上遭到袭击被带走的应该是我。 最重要的动机还是没搞清楚,如果真是小玉,她为什么要先击昏罗禛然后任其被救走,而不是像李云一样失踪,之后又带走了戚折依就更奇怪了。 难道是在潜入房间的过程中被发现了,被看清脸后迫不得已带走了戚折依,可现场几乎没有任何改变,再怎么说也得有逃跑之类的痕迹吧。 根据老簿的发现,只有窗户有被业像敲击的痕迹,都敲窗了还没被里面的人发现吗? 种种谜团如鲠在喉,这会没法跟老簿商量,只能等腿好了。当前的种种情况真的是一个二阶段的业像就能独立完成的吗,我的新手任务到底让谁冒领了啊。 等到小玉他们离开已经是晚饭之后了,外面除了昏黄的路灯没有任何光源,星月皆藏身于阴影,警告着我今晚不是出去的好时候。 我无奈躺在床上刷手机,这个时候只能看些可爱的猫猫狗狗转移一下注意力了,随着各种萌宠走红短视频,有很多人喜欢把它们剪成对话的样子,左喵一句右喵一句十分可爱。 萌宠们被处理过的声音越来越像孩子在说话,特别是一些狗的汪汪叫,更是像群口相声一样搞笑。 “狗叫,嘶~狗叫声!” 老簿看出了我的异常,冲我直瞪眼。 “这么多人那,怎么突然骂起人来了。” 我四处张望了一下,假装带上耳机,侧身过去小声问老簿 “浮雕狴犴通常在什么情况下会现身发出警告?” 老簿似乎明白了我想问什么。 “它通常只会在遇到三阶段特别难缠的业像面前现身,阻止这样的业像闯入铺子。” “那就对上了,张叔说的陌生狗叫声根本不是邻居小孩新养的狗,极有可能是狴犴发出的警告,虽然这样说有点冒犯神兽,但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小玉就是那个三阶段完全体的业像,只有她们在我们不在的时候来过铺子门前,可是神兽就不能再警告我们一下吗?它还有技能冷却啊?” “这么说会不会有些武断了,那天来的是两个人,戚折依也有可能是啊,还有狴犴现身警告是有机缘的,那浮雕只是众多神兽分身的一个,它不能总保护你一个人吧。” 老簿给出的补充和解释也有道理,现在我最害怕的就是两个人都是三阶段的业像,深度感染再无解救的可能性,来找我们只是为了引我们入局。 在萌芽时期就彻底铲除我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这样就能为她们之后的大规模感染控制清除障碍,特别是在僻静的疗养院这种地方,那就如同虎入羊群随意拿捏。 即使等到感染规模震惊那边,再过来暴力解决也为时已晚,那所疗养院十分高档,大概率里面会住些达官显贵,如果将他们全部控制,后果不堪设想。 可这一切的源头是什么那,业像不完全是丧尸病毒,为了破坏而去破坏,它应该更像是电脑病毒木马,让人蓝屏死机前总会拿走些什么吧。 第21章 卿命已决 即使再担心,现在的身体状态不足以支撑我去解决问题,回想早晨的情景,小玉在没有检查任何角落的情况下直接选择了报警,可能是借此限制住我。 如果贸然将调查人员引过去,说不定会直接白给,那如果像第一次进入剥灵狱时用保护层隐藏,能否保证他们的安全。 “老簿,第一次去剥灵狱里你给我装上的隐身保护层能不能给别人用?” “隐身保护层?你说的是只能维持一刻钟的<笼影>吧,那个不能给别人用。” “那个叫笼影啊,为啥不能给别人用,有副作用吗?” “有很严重的副作用,这笼影是业像之间的隔离层,相当于是在自己的笼子里观察别人,自己当然不会受到影响。” “可如果给别人用,相当于就地取材造了个笼子,然后观察材料的提供者,虽然也能隔离,但是会受到这个笼子的影响。” “我这个搭建笼子的和提供材料的都会影响里面的人,其效果就是将外部的负面情绪传染给里面的人,而里面的人会把这股负面情绪怪罪在搭笼子人的身上。” 能感觉到老簿很努力的想把这件事解释清楚,可一会是搭建人,一会又是被关的人,听着很迷糊,我只能茫然的望着他。 “还是没听明白?华鸢那我再说简单点,我如果用笼影保护了其他人,控制这个剥灵狱的业像有什么爱恨情仇,这个被保护的其他人也会产生相同的情绪。” “就是说这个普通人从剥灵狱出来,就会莫名其妙不受控制的嫉妒你、恨你、想你当场去世,总之就是会看你华鸢各种不顺眼,随时间加深必然会成不共戴天之仇。” 没想到只是代替我进剥灵狱侦查一下,出来就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想想也合理,把调查人员扔进那种恐怖地带,出来怎么样也有仇了。 很难想象如果一个调查人员把我当成毕生敌人,我得遭到怎么的追捕,还是算了吧,不如我直接上领个痛快。 “老簿我听明白,进去逛一圈出来就想宰了我呗,那我以后老实给自己用就行了。” “可不是只会想想那么简单,笼影会给那个人留下很深远的影响,你会出现在他们的梦里,成为第一假想敌,这种影响深远到你只要出现附近就会被感应到。” “即使时隔再久,这股情绪也会突然暴走,像烈焰一样点燃每一个愤怒的细胞,找到你干掉你。” 老簿的描述愈发夸张,只是坐在笼子里兜了一刻钟怎么能这么严重啊。 “为什么啊老簿,就这么严重吗?” “觉得太严重了?你好好想想,这可是让无辜之人去面对最具象化的黑暗啊,这就像把普通人送去看血腥杀戮的现场,是一定会留下心理阴影的。” “我们这一行当就是帮助普通人化解心理阴影的,这都屠龙者终成恶龙了还不严重啊?” 长时间面对机械工作,让我本就有些凉薄的性格更加冷漠了,除了生理本能让我产生的冲动外,好像再也没主动关心过什么。 老簿说的没错,让无辜之人去面对认知之外的黑暗怎么说都是罪大恶极,这与本职工作背道而驰的恶性事件理应受到重罚。 “我明白了老簿,刚才是我只顾考虑自己,忘了其他人根本理解不了剥灵狱的一切,以后我提问之前一定会多加斟酌的。” “华鸢,我想你刚才是想着引那些衙门的人进去替你调查吧,那样你会被通缉一辈子的,既然接了这单买卖就得自己干完,这一行普通人帮不上忙。” 经过老簿的一番思想批评教育,我怀着愧疚的心情睡着了。第二天一早诊所刚开门我就已经收拾好东西向疗养院出发了。 来到居山釜湖疗养院的台阶下,一种万魔殿的既视感涌上心头,白天这里看起来更加宏伟气派,大理石柱像四天王一样屹立在门口,准备迎接每一个挑战者入场。 接待大厅里的女护士变成了三个,面带职业微笑询问我办理什么业务,听我说来找人,脸色稍稍黯淡了一点,但还是抬手为我指了方向。 由于之前来过一次很快就到达了罗禛所在的楼层,这条走廊在白天怎么变长了,两旁多了一些老式单开门的金属柜,难道我跑错楼了,这不是B栋吗。 我来到窗户边探出头四处张望,在建筑外墙上写的是B栋啊,当我还在为此感到困惑时,一阵阴风从我背后传来,双手一撑翻身闪到一旁。 老簿也十分警惕的拿出烛台准备施法,身后并没有人,但是能明显感觉到周围变得昏暗了。我刚想询问老簿是不是已经在剥灵狱的范围里了。 一股剧烈的拉力勾住我的背包,这股力量明显是想把我拽出窗外,这是四楼,掉下去不死也得残废,我只能甩出背包脱困。 背包飞出去很远,看不出是哪个方向拽的,老簿闪身到窗外上下观察也没有找到可疑人影,只好先回来让我赶紧跑。 脚踝的伤还在隐隐作痛,跑一会就有点瘸了,即使是在白天楼道里还是越来越昏暗,像是戴着一副茶色眼镜,能听见的声音也逐渐减少。 不知一瘸一拐的走了多久,还是没找到罗禛的病房,从刚刚开始就有一些碎纸片夹杂着枯槁的花瓣在跟着我走,我走的快它们也飞扬起来,一旦停下它们也飘然落地。 我想去抓几片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迷幻剂残留之类的东西,可怎么也抓不住,如果我已经陷入剥灵狱之中,那这些会是接触媒介吗? “老簿,除了身体接触,还有什么方法能把人拖进剥灵狱里,像这种碎纸片干花瓣行吗?” “这些碎纸花瓣是不能作为媒介,至少得是业像本体上鲜活的生物组织,头发指甲之类都不行,最常见的间接方式是输血。” “这么说还是有防治机会的,不能通过飞沫空气传播,那感染效率将大大降低,短时间内成不了气候。” “华鸢,我没有在跟你宣传防疫小知识,麻烦你关注重点好吗?” 相比幻想有一个拿着大针筒的护士追着扎我,我还是更能接受一个花瓣随身的漂亮纸人追着啃我,那样更符合中式传统。 正当我研究怎么抓住那些纸片时,老簿摆出战斗的架势亮起烛台,全神贯注的盯着前方。 纶音悠长,昭示而来,自废墟破土而出般的哀怨,缠绕在那些人影周身,明清十三陵都道不尽的遗恨刺穿了我的每一处关节,压得我根本不能动弹。 人影一步步靠近震的心惊,在其中两个半弯腰人影接近之前,终于挣脱了束缚,从安全出口冲进楼梯间,当我在台阶上跳跃时,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吾所求何其简单,汝为何要逃。无论逃往何处,卿终将相遇。” 这句话听着很耳熟,像老电影里被情所困的连环杀手,可当这句话从女生嘴里说出来就比电影更恐怖了。 我几乎是贴着扶手在楼梯间里飞行,一直跑到显示负一的最底层才停下,这里是疗养院的地下车库。 找到了一个相对隐蔽的角落休息一会,回想刚才的场面,那个业像显然已经控制了多人,虽然有想过来迟了,但没想到它能短时间影响这么多人。 第22章 木马斗兽场 “老簿,你们业像都喜欢文绉绉的说话吗?我只是爱用点成语,你们这就有点古风了啊。” 老簿仔细观察着周围,似乎没有听见我的吐槽。 “用这样的说话方式不是为了效仿古人,更多是为了隐藏自己,让目标误以为自己是老鬼能增加恐怖气氛。” 通过效仿古人增加恐怖氛围,这样的理由让人难以信服,不过也无所谓了。 在地下车库寻找出口的过程中,发现了戚折依开来的那辆皮卡,我曾一度幻想她被藏在后备箱里,直到我见到车上的封条,这个假设破灭了。 调查人员已经来这检查过了,显然没有发现戚折依的痕迹,我趴在车窗上看不清里面,于是让老簿进去看看有没有业像留下的痕迹。 不出意料的一无所获,正当我一筹莫展的时候,墙上的监控探头引起了我的注意,中央监控室一般都设置在地下,如果能潜入进去应该能了解到罗禛所在区域的真实情况。 我跟着监控器线路的指引来到了监控室门前,钥匙神迹般的插在门上,这避免了很多因为找钥匙而突发的意外。 “哈哈,这下不用浪费时间绕圈找钥匙了,省的狂摁——” 在我开门的瞬间,至少三双以上比监控探头还大的红眼睛在门里盯着我,被埋伏了,只能猛地关上门拔出钥匙,朝着戚折依停车的方向狂奔。 慌忙躲进了皮卡宽大的后备箱,屏气凝神的等待着外面脚步声走远,老簿一直在外面守着,直到发现那几团红眼影子走远才叫我出来。 “老簿,你不是说业像不会引起外观变化吗?那刚才是什么东西” “还真是奇怪啊,这些情况在上一代都没有遇见过,我以往的经验越来越不可靠了,先别管这个,去监控室,这地方不是很大,它们很快会找回来。” 这次顺利进入了监控室,屋内一片漆黑,监控探头需要时间重启连接,老操作系统分秒跳跃的倒计时比拆炸弹还要煎熬。 好在直到恢复链接那群人都没有回来,我迅速在楼层之间切换,终于找到了一个离罗禛病房相对近的监控探头。 监控里可以看见小玉就在门里,身后还坐着一个穿白色衣服的,可能是戚折依,她一个被挂上失踪的人堂而皇之的坐在屋中,这屋子里大概率是没一个能正常行动的人了。 门外的脚步声临近,他们要回来了,我快步走到门前,门外的脚步声也到了门前,慌乱之下发现门后挂着一个头灯,灯泡被涂成了红色。 那群人推门进来,动作十分僵硬,排着队进了屋,正在他们抬手遮挡屋顶灯光时,我闪身出去,最后排那个只看见了个带着头灯的脑袋缩到门外。 以他们现在的状态应该意识不到出门四个人,回来五个人的诡异吧,果不其然没有追出来。 我从地下车库出来回到一楼,小心翼翼的爬上去,然后从A栋大楼连接B栋的天桥潜行过去,期间竟然发现了很多正常人,看来业像没有完全控制疗养院。 这次我没有直接去罗禛所在的楼层,而是跑到他的上一层,从阳台上攀爬下去,一个飞身跃进病房,脚踝的伤让我难以平衡落地,扑倒在病床上。 观察四周,罗叔叔不在病房,戚折依躺在靠门边的椅子上像是睡着了,她的表情没有像老康那样的扭曲,但额头满是虚汗。 这时躺在旁边病床上的罗禛突然开始震动,他的身体没有抽搐的迹象,震动来自床下,我扶着腰俯身望向床底,一个身材样貌和罗禛差不多的人在抽搐。 这大概就是李云了,与这次事件紧紧相关的人都聚到了一起,瞬间我就明白这又是一个陷阱,那个三阶段的业像必然是小玉无疑了。 吱呀一声病房门被推开,小玉身着一袭黄裙飘然入场,妆容很是明艳,但这依然掩盖不住她令人胆寒的气场,整个房间阴沉下来。 没有退路了,老簿亮起烛台,光圈将整个病房环绕起来。 等我再能看清东西,已经来到了一座湖中岛上,湖水是墨绿色的,湖边的破船旧网都是血红色的,脚下这条路的尽头有一座巨大的铅黄色建筑,形似历史书上的古罗马斗兽场。 湖边没有码头,更没有可以逃离的船只,湖水的对岸也只有无边无际的黄色雾气,只有天空依旧晴朗如常,整座岛上静谧无声。 当我靠近那座斗兽场,还没有进门就听见了震耳欲聋的擂鼓声,往后退两步声音就消失了周遭再度陷入死寂,这种反差会是因为覆盖在身上的笼影吗? 时间不等人,在笼影失效前我必须尽量收集到更多线索,进入斗兽场的通道要比想象的长很多,我只好加速往光源处奔跑。 一阵刺目的阳光后我来到了斗兽场里,周围的看台上坐满了猩猩袋鼠一样的猛兽,它们毛皮颜色像得了白化症一样苍白。 在看台高处的正中央有一个穿黄衣服的女人,她侧躺在沙发上,姿势很是妖娆,在她沙发后面还站立着一个身穿银白色盔甲的骑士,那个骑士身材高大手持巨剑。 高处的看台距离我十分遥远看不清上面的人,我将注意力放到中央的竞技场上,一个上身赤裸的男人正在被一头大猩猩狂捶胸口,等到我跑过去那个男人已经被捶昏了。 他脸上血迹斑斑,但还是能辨认出他是李云或者罗禛,在地上躺了一会就消失了,老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能感受到,他被传送出去了。” 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李云一直找不到,罗禛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原来是在这里被反复殴打。 在他消失没多久,一个身穿黑色连体衣头戴动物耳饰的女人从甬道里出现,她举着一个号码牌向我这边走来。 看清来人样貌后我直接惊掉了下巴,戚折依成了这个斗兽场回合之间的举牌女郎,这种人物一般都是在拳击比赛的中场休息时间亮相,出来活跃气氛的。 小玉把她绑进来就为了这个吗,戚折依的脸上充满了惊恐但又不得不摆出笑容,这样折磨感觉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她到底在这受了多长时间的委屈了。 我站在那久久未动,老簿感受到了我的愤怒和心疼。 “先别管她了,赶紧看看怎么爬上那个高台吧,如果你失败了,戚折依就得一直在这斗兽场里举着牌子转圈了。” 我猛地一震,立刻爬上了观众席,顺着向上的过道一路飞奔,终于在一根立柱后面找到了向上爬的梯子。 梯子晃晃悠悠,好在剥灵狱里物品之间的作用力很小,我顺利爬了上去,这根柱子离高处的看台还有段距离。 “老簿,还能再次强化我的身体素质吗?这段距离我只能跳过去了。” “你就放心的跳吧!”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我纵身一跃跳到对面,随后又跨过几根柱子,离看台越来越近了。 当我准备跳向最后一根柱子时,那个巨大的银甲骑士扭头看向我这边,我奋力抓住柱子边缘,企图用这根柱子挡住我的身体不被发现。 这时候下面观众席原本嘈杂的声音停止了,仿佛所有动物都为我这一举动嘘声停滞了下来,随后一道凶恶的剑气直接斩断了这根柱子。 在这根柱子滚落砸扁我之前,我跳到了斗兽场中央,这已经不知道是今天摔飞的第几次了。 笼影的时间到了,看这样子也没必要传送出去了,我突然的出现再次激起了观众席上的擂鼓喧闹声,那个看台上的女人自然也注意到了我。 原本刚回到甬道的戚折依也被这巨响吸引出来,看见了我半蹲在场地中央的身影,急忙向我这边跑来。 “华鸢你怎么来了,你也是被抓进来的吗?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我不想再给这群白毛怪物举牌了,李云和罗禛已经不知道被它们打倒多少次了。” 隐忍许久的戚折依这时蹲在我身旁拉着我的胳膊放声大哭起来,让她发泄一会吧。 我用另一只手拍了拍身上的土,准备跟看台上的小玉争辩一番,争取套出更多话来。 没等我开口,那个巨大的银甲骑士一道血红的光芒照射过来,我心下一沉,这是要直接秒掉我,不给我多说话的机会啊。 我平静的接受了职业生涯的结局,可等红光退去,我并没有直接消逝,而是上身穿着轻型板甲,下身裹着兽皮裙站在了斗兽场中央。 戚折依也被关回了甬道,这下我失去原本身份成了一个普通斗士,还是说成了一个没有名字的猎物。 进入这个斗兽场就像遭遇木马病毒侵害一样被窃取了核心身份,时刻被监视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 第23章 角斗的key 在斗兽场里这样出现,总觉得少了点什么,骑士不死于徒手,手里总归要有把趁手的的武器才好。 “看台上的,想让我加入这场角斗,总得给把兵器吧,我徒手怎么跟这些猛兽对抗。” 身穿银甲的巨大骑士在放完激光后没有再做出任何动作,沙发上的小玉听见我的要求后起身来到看台边上,阴狠的看着我。 “武器?那是你应该自己带的,想加入这场竞争怎么能空手而来,不过看在举牌女郎的面子上,我可以先借给你一把。” “小玉你不会这么好心吧,自古有借有还,需要我以后还多少?” “华鸢,你果然是个聪明人,我要你还三十八万八千两黄金,当然如果你能赢过它们,每赢一场都可以减少一部分。” 一把武器问我要这么多钱,最黑心的坐地起价宰客也没这么狠啊,这个金额听着好熟悉啊,是某种图吉利的的数字吗? 一直隐身的老簿听见这个报价也感到非常震惊,烛台都跟着抖了起来。 “老簿,你能在剥灵狱里帮我筹这笔黄金吗?我又不是霸道总裁,这种天文数字我想都不敢想。” “你不敢想我就敢吗?你们祖上几代都是平头百姓,就是把这几百年烧给天地银行的金元宝都收过来也不够啊。” “你还是先欠着吧,这个又不用立字据,这种不平等契约别说是现实世界就是剥灵狱里也不会生效的,再说没准多打赢几只猩猩就还上了。” 经过老簿的一番加油打气,我同意了这个交易,随后一个兵器库在我面前显现,只能从这里拿一把,全是近战冷兵器,只能选我平时有玩过的唐直刀了。 以我的体能情况如果要选择连续作战的武器就只能是这种轻便的,如果去选长柄可能挥动不了几轮就不行了。 这个场地虽然大,有一寸长一寸强的施展空间,可对手都是比较灵活的动物,同样适合它们闪避甚至踩踏抢夺我的武器。 在我选完武器后,武器库立刻消失了,随后出现在对面的是一只袋鼠,这只袋鼠苍白的皮肤把手上红色的拳套反衬的更加鲜红,仿佛沾染了无数手下败将的鲜血。 “华鸢你行吗?需要我帮你吗?” “现在还不是用强化的时候,我尽量坚持。” 先让老簿在一旁观察,如果一开始就强化身体,那之后碰上更恐怖的可怎么办。 一阵擂鼓声过后,那只袋鼠一跃而起,从空中一记飞踹下来,破空声几乎是擦着我的耳朵过去的,震的耳朵生疼。 袋鼠一击未中,开始在场地上不规则的跳跃起来,这只袋鼠不高大概只有十二三岁孩子的身高,在围着我蹦跳的同时从口袋里不断洒出金块。 扔在地上的金块落地就变得像个刺猬一样长满金针,这样是为了进一步限制我的行动范围吧,此刻我确实光着脚,如果踩上去就是致命伤了。 当我在寻找可以跳出的空隙时,袋鼠在我视线死角处猛力打出一记上勾拳,可惜它手比较短,被我侧身躲过了。 一个前滚翻来到几片金块旁,用武器撬动金块甩向袋鼠,反复几次将它逼退很远,利用这个空隙我跑到被斩落的石柱后。 袋鼠察觉后,一路蹦跳跟了过来,我紧贴石柱躲在下面埋伏,在袋鼠要跳过石柱时,我从背后突袭抓住了它的尾巴,一刀将其砍断。 没了尾巴的袋鼠失去了平衡,跳了几步就摔倒在地,很难再站起身来,我没有给它一点机会,从侧身冲过去斩下鼠首。 虽然赢得这次比赛,还是有点可惜那些金子,在袋鼠沙化消逝后金块也变成了土渣,如果能带出去一只,只靠从它口袋掏金子也能吃喝不愁啊。 高台上的小玉表情更加狠厉。 “挫袋鼠真是一点用都没有,有再多金子也是残废。” 在没有告诉我赢这一场减了多少欠款的情况下第二个对手登场了,真是一点喘息机会都不给啊,没有进度条怎么知道她到底给我减没减啊。 第二个登场的对手是个穿着红甲的大猩猩,比我腰都粗的手臂,没带头盔却还是像个水缸一样的脑袋,这种量级我要是还想故技重施,那石柱估计会和我一起被撞断。 没等我想出对策,大猩猩一声怒吼冲撞过来,如果被撞到就要直接去异世界当哥布林了,只能让老簿启动强化了。 在老簿的帮助下,我高高跃起才勉强躲过,落地开始蛇形走位,这只大猩猩虽然高大魁梧,智商却很一般,只知道横冲直撞。 连续撞碎了好几个看台的边缘,上面的围栏和观众都摇摇欲坠,我找好角度跃到墙头,大猩猩也想爬上来抓我,我踩着破碎围墙在上面跑,用刀背猛击碎墙。 在后面追赶的大猩猩根本不在乎周围观众的情况,用尽全力想抓住我,虽然在剥灵狱中无法用砖石砸死它,可这些观众明显是有质量的。 随着围墙的崩塌,观众席也逐渐倒塌,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个落在红甲大猩猩身上,其中很多观众和它一样有着庞大的身躯,根本来不及躲闪。 终于将它压倒,我趁机过去用刀猛地扎进它的眼睛,反复扎了好几刀,终于见它不再动弹。 我撤到斗兽场中央,力竭的弯腰大口喘气,看台上传来一阵跺脚的声音。 小玉气的快要把鞋跟都踹掉了。 “废物,真是废物,就长了个大块头一点脑子都没有,给老娘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虽然已经胜了两局,但我也是强弩之末了,别说再来个袋鼠猩猩,就是再来只鸡鸭也能把我啄没了。 看台上的小玉没有再放什么猛兽立刻上场,回到沙发上看不清在干什么。 一段时间后斗兽场上亮起两道红光,两个身形差不多的人从红光里出现,是罗禛和李云被传进来了。 看台上的小玉再次站起身来走向看台边缘,开始下达新的指令。 “这是最后的竞争了,你们谁能活到最后,将获得服侍女王的机会,为爱尽情展示实力吧” 望着小玉的迷惑发言,我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吐槽,这姑娘平时装的挺文静,怎么业像创造的剥灵狱里如此张狂,业像放大负面情绪的能力真的恐怖如斯。 听完小玉的命令,李云像是被祖宗显灵吓到了一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小玉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没那个能力,你就放过我吧求求你了。” 反复被拖入剥灵狱里殴打折磨终是粉碎李云的意志,除了求饶什么也不会了,旁边的罗禛还在努力站着,是懵了还是像我一样觉得这命令很可笑。 为了搞清罗禛的情况,我将武器藏在身后,想绕到他身前看看怎么回事。 没等我靠近,罗禛突然一脚将旁边跪着的李云踹趴在地,揪着他后脖领大声质问。 “你为什么要放下她,你怎么能在关键时候怂了那,缺什么我借给你啊,她那些生活上的要求你不是都满足吗?你不是把她的一切习惯都铭记在心吗?” “为什么?为什么要放弃啊,我根本没时间留意那么多细节啊” 随后这两人居然互相抱头痛哭起来,如果不是在剥灵狱这种鬼地方,这一定是一场失散多年亲兄弟再次相认的感人场面。 可是现在除了是个一刀两断的好机会外,对我没有造成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如同对待戚折依那样,让他们发泄一会吧,我得先言语刺激下小玉了,不然怎么让那个银甲骑士下场啊。 第24章 缺失的value 看台上的小玉见下方三人没有反应,准备叫猛兽进场给我们点动力,我看见后立刻大声吓退。 “小玉,先别动手,现在他们两个毫无战意,即使我赢了也胜之不武,根本体现不出对你的决心,能否听我解释一番后再战。” 小玉听见了我的请求,将看台从高处降到中间位置,我竟然没发现这个看台能升降,估计开关只在上面,没法从下方控制。 “华鸢,没想到你也是个墙头草一样的斗士,这么快就想表真心了,即使如此我也不会降低你的欠债。” “小玉,有句古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我的处境并不比那对难兄难弟强多少,所以想请你帮个忙。” “摆正你的态度,这是请人帮忙的样子吗?”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只得将刀插入土里拱手半跪。 “女王在上,臣有一请,可否准奏。”这时候也顾不上老簿的惊讶了。 “华鸢,你还是真是大丈夫能屈能伸啊,所求何物?” “请女王放过戚折依,没有您的允许无法将她传送回去。” “好大的胆子啊华鸢,她走不走和这场决斗有什么关系?” “既然是最终对决就不需要举牌的了,胜者将获得服侍您的机会,让她在这里就是一种潜在的威胁,万一胜者与她合谋恐对您不忠啊。” “照你这么说,直接让她魂飞魄散,身体再为我所用岂不是更妥当。” “你就这么怕她吗?害怕有一点意外她就可能取代你?你的价值就这么少吗?” 见我话锋突变,小玉将高台降得更低了,这个高度她完全可以跑过来给我两耳光,正中下怀这样和银甲骑士的距离也越来越近了。 “华鸢!我再给你一次组织语言的机会,想清楚了再说。” “小玉,你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应该是因为被李云罗禛先后放弃两次后怎么也想不通才创造了这个斗兽场。” “冤有头债有主,男人们的过错和戚折依有何关系啊,把一个曾经试图帮你的捏碎会让你的计划有进展吗?”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抱在一起哭那,路过的先没了,这就是你的行为逻辑?就你这样怎么完全掌控局面啊,不过是被利用充当打手和我有什么区别啊。” 这个距离我的话已经能传到银甲骑士耳朵里了,这段话表面是说给小玉的,实际是说给业像的,从老康那次就能看出业像和本体之间是有独立思考空间的。 小玉并不想再听我辩解,直接让几只袋鼠将李云罗禛拉开,紧接着一只猩猩将他们推到斗兽场中央,这场毫无意义的战斗还是要打。 他们两人见我手里还拿着武器,没有贸然做出攻击的意图,周围的猛兽们不耐烦了,发出阵阵咆哮嘶吼,比入场时的擂鼓声更加震耳欲聋。 罗禛被震的耳孔出血,痛苦的倒在地上抽搐,李云显然经历了很多次这种情况,没有像罗禛一样痛苦倒地。 在这种噪音下我闭着嘴全力捂住耳朵,只感觉天旋地转,恍惚之间看到小玉蜷缩在沙发上。 咆哮声停止后,我用刀鞘艰难的撑起自己,根据刚才的情况,判断出小玉可能并不享受折磨他人的过程,她更想要的是一个结果。 周围的苍白猛兽体态开始发生变化,由动物的身形变成人的身形,它们的外貌都是垂暮之年的老人模样,有些还拄着拐杖。 一时之间我无法理解这变化到底是为什么,是因为吼叫太费能量让它们一下老了几十岁,还是说这场战斗拖的太久它们拖不起了。 这群苍白皮肤的人缓缓爬上观众席,安静的坐着,见到没人阻拦,我迅速来到了高台前。 “小玉,这场决斗毫无意义,无论结果如何都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放戚折依先离开吧,她跟这一切无关。” 小玉并没有理会我,在她后面的业像似乎被我说动了,一道红色光束照向戚折依所在甬道的方向,她被传送走了。 事情竟然能如此顺利,我本来准备了一大段说辞,威逼利诱的想骗小玉先放戚折依离开,没想到没费多少口舌就成功了。 还没庆幸一秒就应了那句话,事出反常必有妖,那巨大的银甲骑士在送走戚折依后,迈过小玉向罗禛他们所在的地方走去。 只见银甲骑士甩出两套绞索,套住罗禛和李云的脖子然后猛地向后拉,拉到身前后又大力踢出去,仅仅是一个来回两人就快当场去世了。 虽然老簿说几乎打不倒业像,但这时候只能拼一次了,我先跑去砍断了两人的绳子,折返跑回去刺向银甲骑士的脚部缝隙。 用业像自己制造的武器攻击它本身能否有效,这个疑问在我拿到这把武器的第一时间我就开始考虑了,为了保证耐久度我之前一直尽量少用。 刀锋插入缝隙明显能感觉到反馈,银甲骑士没有做出吃痛抬脚的动作,而是又掏出一套绳索企图将我吊起来。 缩头躲过绳索,反手抓住借助惯性荡到了骑士肩膀上,用力掰开它的头盔,里面除了写着一些关于兴趣爱好的文字,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经过我的斩首行动,这具空壳骑士非常愤怒,从内部喷出大量黑水,喷泉一样的水柱直接将我冲到了高台上。 酸涩腥臭的液体溅满了全身,我就这样倒在了沙发前,已经懒得数这是第几次摔飞出去了。 刚想要起身,小玉一脚踩住了我的胸膛,尖利的鞋跟扎的我骨头吱吱作响。 “你还敢回来,跟女同事聊几句就觉得我事多烦人想悔婚,我爸妈嘴上随便说说你就信以为真,你们三个逃兵没一个真心对我。” 小玉显然已经精神错乱把我当成了罗禛和李云,借此机会我抓住小玉的腿,让老簿用烛台把我们传出去。 等我再睁开眼,除了胸口的刺痛外其他正常了,我回到了疗养院,戚折依还没有醒,病床上下的罗禛和李云消失了,小玉也不见了。 老簿观察到地上有焦土显现的痕迹,一路追着痕迹来到了顶楼天台。 小玉和几个医生打扮的人站在天台上,医生扛着罗禛和李云,小玉面色铁青的看着我。 “华鸢你和他们无牵无挂,为何紧咬着我不放,和戚折依一起逃跑不好吗?”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可是小玉雇我来叫醒罗禛的,接了单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现在不需要了,再不走连你一起扔下去。” “只是因为意识到自己不值得同时拥有自由和专一就崩溃了?与其把他们扔下去,为什么不想想怎么把他俩揉成一个那?” “人前享受着罗禛带给你的自由,人后沐浴着李云带给你的专一才是最理想的世界吧,这样扔了多可惜啊,那些被控制的傀儡可不懂你的喜好。” 面对我给出的建议,小玉显得不屑一顾。 “华鸢你可真好笑,即使他们长得再像也融不成一个,现在根本没有这样的技术。” “小玉你还知道他们是两个独立的个体啊,那种技术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普通人是没办法像人工智能一样完全适应某一个体的,就算是AI也得先付出才有回报,再智能还得充上电那。” 这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在我说之前就已经觉得对小玉是没用的,这不过是我拖延时间的手段,在我说话期间罗禛和李云已经有了苏醒的迹象。 第25章 天台遇险 在我说完后,小玉没有任何回应似乎在想什么,难道是因为我刚才的话起了作用吗,如果只是讲几句话就能让她放下心结,那我和老簿早都下岗了。 天台上冷风呼啸,一阵强风将我旁边的铁门猛地关上,我被吓的一激灵,再回头看小玉时她的脸上多了一抹茅塞顿开的微笑。 小玉挥了挥手,让两旁的医生把罗禛和李云抬到跟前,抓住他们的下巴,用力往中间挤压,两人立刻就醒了,可是手脚被反绑着根本挣脱不了。 “住手啊小玉,你再怎么往一处压俩人都不可能变成一个的,那种事情不会发生的。” “小玉你听我说,这个世界上不只是你遇不到尽善尽美的人,别人也基本遇不到啊。” 只是几秒钟的时间,罗禛和李云的脑袋已经开始发出西瓜将裂时的那种咔咔声。 “就算你真的把他们变成一个了,他们对你的好变成双倍,对你的不满也成两份了,这一反一正就都抵消了,就会变成一个陌生人彻底抛弃你的。” 一听见我说出抛弃二字,小玉狰狞的脸庞犹豫了,她做再多实验也没能逃过被抛弃的结果。 天台上呼啸的狂风从小玉身后袭来,飞扬的裙边似乎想擦拭什么,迎面吹来的气流里夹杂着盐与铁的气息。 那几个被控制的医生像是被风吹散架了一样瘫倒在地,小玉也松开了手,罗禛和李云脸着地摔在了医生身上。 我立刻跑了过去解开了罗禛身上的绳索,正当我准备去帮李云时,小玉突然以极快的速度猛踢我腹部,来不及反应直接被踢到门上,上天台的小门都被撞变形几乎脱落。 “老簿,这什么情况,是业像完全占据小玉了吗?” “华鸢你先别说话,会被血呛到的,她现在发疯的状态更像是倒退回第一阶段了,这些年是发生变异了吗,业像都不能控制阶段了。” 这两次事件中连续出现的异变对老簿打击很大,那原本胸有成竹的知识储备如今还没拿出来就不具备参考价值了。 此刻我意识模糊,胡乱的扶着墙,刚好靠在变形的铁门上,铁门完全脱落,我摔倒在楼梯上滚了下去,连续的撞击疼得我发出阵阵哀嚎。 摔在中间平台上才停下来,浑身的疼痛使我根本无法起身,我只能叫老簿赶紧回天台上查看她们的情况。 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这时候如果有无关人员跑来查看只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幸运的是在我看清来人后才发现是戚折依来了。 她在我耳畔说着什么,脑袋里的嗡鸣声让我什么也没听见,只能给她指着天台的方向,戚折依拉着我那只抬起的胳膊把我搀扶起来。 戚折依本想把我抬下楼,可我拉住了她。 “这样就可以了,我能站起来走路了,你先躲起来,我必须回天台上阻止小玉。” 我耳朵依旧听不清戚折依说了什么,她还是扶着我一步步走向天台入口。 老簿见到我和戚折依都上来了很是惊讶,老簿张了张嘴指向天台的另一边,我顺着那个方向望去,小玉和罗禛他们打起来了。 罗禛发疯一样的攻击小玉,小玉则是抡起被绑住的李云一次次的将罗禛砸倒,那场面极其震撼,这一幕直接把我的耳鸣都治好了。 罗禛和小玉之间的战斗才是斗兽场的最后决斗,谁能想到一个月前准备百年好合的两人现在是百锤难分,再不拉开他们李云就要被摇匀了。 我和戚折依连忙上前拉住两人,戚折依拽住罗禛,我将小玉扑倒用我和李云两个人的重量压住她,我压在最上面发现李云还有心跳。 发现李云还活着本该是能松一口气的,可我的心跳却在此时少了两拍。 不远处的罗禛已经彻底疯狂,乱拳打向戚折依,一直将其逼到墙边,在我还没来得及爬起来跑过去的瞬间,罗禛已经横抱起戚折依将她扔下楼去。 我对这湖畔疗养院的记忆即将被红白之物涂满,我已经做到了一个普通人能做的一切还是要惨淡收尾吗?从小伴随的失败还是不肯放过我吗? “老簿!用笼影把折依传送进剥灵狱!” 老簿在我这声嘶吼还没结束的时候,已经亮起烛台飞身跳下天台。 小玉还在我身下挣扎,这场事件的主要人员都在现场,那所斗兽场不会这么快关闭,即使此生都要被戚折依恨之入骨也在所不惜。 我无法确认笼影是否能保护本体不受损伤,但只有在笼影中老簿就能强化那人的身体素质,既然可以让我的双腿超负荷奔跑,那减少坠楼的冲击也是有可能的。 我用李云脚上的绳索绑住小玉,心中怀着万分忐忑朝楼下望去,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老簿在楼下向我挥手,一旁是掉进树丛的戚折依,她半蹲在地上手扶着路沿石,不可思议的向周围看去,努力寻找着近在咫尺的守护天使。 我鼻子一酸,双手扒着围墙努力不让自己跪倒在地,不远处的罗禛早已经失去力气仰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稍作片刻我打电话给罗叔,他被小玉以换班看护为理由骗回家中休息,不知是因为对长辈的孝顺还是觉得一个老人在现场也没用,没有牵连到罗叔。 罗叔听闻自己儿子醒来马不停蹄的赶来,看见天台的惨状十分震惊,小玉和李云被绑在一起仍然在发疯,几个医生东倒西歪趴在地上,罗禛说着胡话还在躺着乱抓乱打。 我让跟来的护工赶紧找轮椅去接楼下的戚折依,我则是趁他们一片混乱的时候一瘸一拐的离开了现场。 回到酒店第一时间通知了调查戚折依失踪案的相关人员,他们去疗养院了解情况后回电感谢了我对他们的支持。 这次事件暂时告一段落,终于能休息一下了,老簿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从容不迫。 “华鸢,用过笼影之后就很难再面对戚折依了,她对你的怨恨会日渐加深。” “没事的,多一个敌人总比多一个冤魂要好啊,当时我都不知道小玉的剥灵狱还在不在,也不知道笼影能不能救人,那一刻我就已经当作失去她了。” 老簿没再说什么,这次不只是我像是失去了什么,老簿也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以往的经验似乎在逐渐失效。 这次以小玉为中心,引发的一连串突发情况是比老康那次更有参考价值的,在斗兽场里发生的一切都值得分析。 包括在疗养院天台发生的险情,业像各阶段之间逐渐模糊的划分,业像与本体之间主导权的归属都成不确定的因素。 第26章 海螺嗟叹之誓 第二天一早来到疗养院这里,罗叔在病房等着我,来到病房门前还是有点紧张,没有立刻推门进去,站在门外思考了很多种解释,没有一个方案是万无一失的。 硬着头皮还是进门了,意外的是只有罗叔和罗禛在病房,罗禛神情萎靡,木讷的样子完全没有了昨天的攻击性。 罗叔放下了喂粥的碗,郑重其事的向我鞠了一躬,我连忙上前扶住他。 “这是干什么罗叔,此等大礼真是折煞我了,您快起来吧,罗禛能醒过来主要靠的是自己意志坚定,我只是帮了点小忙而已。” 罗叔紧紧握住我的手,眼里都是感激之情。 “华医生您真是太谦虚了,天台上的惨状我也见到了,再加上您这一身伤都能说明犬子的病有多危险。” “摔伤腿的戚医生我已经送去医院治疗了,她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还在说快去帮你,这一切都说明您是帮了天大的忙啊。” 我将罗叔扶起来轻轻掸去他身上的土,扶到一旁坐下,这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出任何说辞。 罗叔见我久久未开口,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操作着什么,不一会我的手机传出了消息提示音, 我打开一看收到了十多万的转账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罗叔,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咨询费用不了这么多,我这还没跟戚医生商量那。” “华医生你不用担心,戚医生的那部分我自然会再转给她,希望华医生对此事守口如瓶,切莫让其他人知道。” 给了这么多原来是封口费,罗禛一家果然是有些威望的,不愿让家丑外扬也正常,这样也好不用我多解释什么,我这小咨询所也算正式开张了。 跟罗禛一家道别后,我走出病房,感觉窗外的天都变蓝了,不会像昨天的恶梦一样掉下个人把我砸的血肉模糊。 来到一楼跟美女护士聊了一会,通过她们得知,昨天精神病院的车把小玉转走了,李云和戚折依都送去了最近的大医院抢救。 不敢相信小玉的父母看见她现在发疯的样子作何感想,小玉父母也是造成这一悲剧的诱因之一,希望他们能像老康父母那些关心自己的孩子吧。 数着卡里的余额心里还是很安稳的,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事我也能碰上了,跟老祖宗留下的东西打交道就是不一样啊。 老簿看着我财迷的样子很是无奈。 “唉华鸢,别数了,这钱一时半会生不了崽,给你打个预防针,这一单纯属个例,这一行帮的都是劳苦大众,能挣口饭吃就很不错了,别想着靠这个发财啊。” “知道了知道了,我省着点花,下一单生意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用,我现在对那句<但愿世间人无病,何妨架上药生尘>是感慨颇多啊。” “你背过的诗还挺多,这句是这个时候用的吗?” 一路说说笑笑的来到了车站准备坐车返乡,候车大厅很吵闹,我的口袋却突然震动起来,即使我再努力不去想,该来的还是来了。 “华鸢,是戚折依的电话吧,你还是接了吧,总是要面对的。” 老簿说的我何曾不明白,用了笼影就得承受代价,小玉怎么恨罗禛他们我以后也要感同身受了,还好我早就习惯身边女生们对我的误解了。 “喂您好,这里是星愿心理咨询所,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 “装什么那!还说什么星愿咨询所?我看你是逃兵咨询所,一声不吭就跑了,这就是你对待童年老友的态度吗?从天台摔下都没死快被你气死了。” “赶紧给姐滚过来,这地方就一家大医院别说你找不到地方,一个小时之内不出现你就死定了,大罗金仙也保不住你。” 随后戚折依挂断了电话,我拿电话的手都是颤抖的。 “老簿呀,这不对吧,你不是说日渐加深吗?这怎么叫我立刻去领死啊,这去不去都是个死,这该在怎么办啊,她还能感应到我,这想跑都躲不了啊。” 我被这通电话急的在候车大厅团团转,巡逻的保安都看出我的异常,跑过来询问我是否需要帮助,这个忙他可真帮不了。 我婉言谢绝表示只是有点东西忘在家里怕误了发车时间,他让我先去退票,魂不守舍的退了票,在门口叫了个车还是往医院方向去了。 “华鸢,虽然说现在的情况我很难帮你预测了,但只要是在公共场合,她是不会贸然对你下手的,你只要一直保持周围有人就有可能活下来。” “事到如今也没有其他方法了,我会尽量处在一个安全的位置,和一个瘸腿的赛跑我还是有信心的。” 根据戚折依发给我的病房号,我很快出现在了离她病床大概十米的地方,这是一个多人病房,房间里有六张病床,还有一个她闺蜜关系一样的人在照看她。 “怎么?怕我当场吃了你吗,站那么远干嘛啊华鸢,自觉心中有愧不敢靠近?那你怎么不背着荆条来啊。” 戚折依正常的像是没进过剥灵狱,她是把作为举牌女郎的事都忘干净了吗?还是说业像帮她抹去了记忆,虽然言辞咄咄逼人但却不像是真怨恨我。 “身体好些了吗?这是我给你买的果篮和牛奶,给你放床边了。” 我注视着戚折依,双手慢慢放下东西,生怕一个不留神她削苹果的刀子就扎在了我的脑门上。 她被我瞪的有些不好意思,说话收敛了许多。 “华鸢,在我离开酒店以后都发生什么了,我感觉自己做了个好长时间的梦,梦醒了就有种力量驱使着我到了天台,然后就遇见你了。” “罗禛为什么跟小玉打架啊,还疯了一样——” 我在此时冲过去握住了戚折依的手,朝她小幅度的摇了摇头。 她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找了个借口支开了她朋友,她那个朋友心领神会没多说什么,留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就离开了。 周围的病床上都有病人,即使她朋友离开了剩下的人也足够多,足以限制她不敢直接动手。 “我想你应该收到罗叔的来信了吧,他们一家不想声张,说话注意点。” “华鸢,不瞒你说我确实收到了一大笔精神损失费和医疗费,可罗禛把我扔下楼我却只是摔伤了腿,这怎么可能啊?” “我现在无法跟你解释,这事很复杂,你真的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情绪吗?比如看我怎么都不顺眼必欲除之而后快。” “还真是呀华鸢,我现在老想掐你了,不把你这张骗人的破嘴撕下来我就浑身难受。” 戚折依说完用手揪住我的嘴拉抻成鸭子形状,可这丝毫不像是要干掉我的样子,周围人一副看小情侣打情骂俏的表情看着我们。 戚折依很快察觉到了周围人的目光,缩回手去甚至有点害羞。 如果她此时手缩回被窝是为了去拿武器我反倒是心安了,但这种种表现更像是一个二阶段的业像正在努力装的像个人。 这不符合逻辑的展开迫使我精神高度紧张,时刻处于备战状态,强装镇定努力装的像个人。 “说回正题,罗禛已经稳定下来了,小玉也被送去治疗了,至于你为什么只是摔伤了腿,可能是有守护天使在保着你吧。” “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养伤,想不起来的事就别去想,如果某一天突然开始恨我就来老家这边找我,我不会跑的。” 戚折依对我急切又敷衍的发言感到十分不满,一只手狠狠地抓着我。 “华鸢你什么意思啊,就这么不想见我吗?我们可是从小就认识的好朋友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是因为我带小玉去给你带来了很多麻烦吗?” 戚折依突然情绪十分激动,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旁边病床的大娘甚至开始指责我怎么能这样欺负女孩子,我一时百口莫辩只能坐回床边拿了包纸巾递给戚折依。 “不是,我没有想责怪你的意思,如果讨厌你就不会用那么大代价救你了,我只是有些其他的事比较烦躁。” “我就知道是你救的我,你用的什么法术呀,能从那么高的地方抓住我。” 因为周围人的误解和我心中的不安,竟然一时说漏了,这种话怎么能从我嘴里说出来,老簿瞪的比灯笼都大的眼睛已经在无声的表达他的惊恐了。 “额,没有,什么救了你啊,应该是被树枝什么的缓冲了一下吧,你一个学医的说什么封建迷信的话啊。” 戚折依乖巧的点了点头,她此刻一定是被业像缠身了,我的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警告我放弃幻想准备斗争。 “华鸢,我们能聊一会小时候的事吗?你还记得多少啊” 我还没从知识盲区里逃出来,现在的情景我根本无法预料,是笼影的副作用导致她脾气大改,还是业像已经开始伪装成别人可能喜欢的样子让人放松警惕。 有人突然从背后拍了拍我,是戚折依的朋友,她已经打水回来了,看我双目无神的看着戚折依她有些疑惑。 “折依,你俩聊什么呢,这位就是你说的华医生吧,人看着挺精神的。” “我们在聊小时候的事,你也听听吧,华鸢小时候可厉害了。” 就这样我被拉着回忆起很多我早就记不清的事情,戚折依好像都记得很清楚,把小时候和我一起玩的很多游戏都跟她朋友说了。 这样的谈话让我逐渐放下戒备,好几个瞬间觉得戚折依这样真的很美,她在说这些事情时眼里都是有光的,这样的光芒似曾相识又无比陌生。 我也不知道怎么跟戚折依告的别,恍惚之间就回到了车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可手里新买的票终止了刚刚的怀疑。 我坐上了最后一班回老家的车,路上暮色渐沉,树梢上的麻雀叽叽喳喳的像是在为我夹道欢送,疲惫感像湖水一样将我淹没。 这时口袋里又传来震动,还是戚折依打来的,这次没有犹豫就接通了。 “华鸢,我们还能再相见吗?” “希望下次能一起去夜晚的海滩上逛逛,有篝火在身旁很温暖。” “那你可要找到我送你的海螺哦,不要再像个逃兵一样离开我了。” 随后她挂了电话,我震惊到浑身颤抖,脑袋里像是有颗核弹在空中爆炸。 “逃兵!三个逃兵!小玉说的三个逃兵,我明明一直在战斗怎么可能是斗兽场里的逃兵!” 回到家后我冲上阁楼,疯狂的寻找着那只海螺,祈祷着海螺里面一定要是戚折依的名字,不论付出什么代价名字一定不能错啊。 我顺利找到了那只海螺,用最大瓦数的手电筒照向里面。 海螺的内壁上没有任何名字。 第27章 誓与鸢唯 看着空无一字的海螺,我不相信这是戚折依送的那个,继续拼命翻找,把所有螺壳状的东西都翻了出来,贝壳手串,龙虾标本,一切带壳的东西都被我翻出来了。 这些东西无一例外的没有刻任何人的名字,我颓然的坐在废墟上,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阁楼上的吊灯被我的大吼大叫吵得忽明忽暗。 摇曳的吊灯下,老簿的身影也越来越昏暗,小玉到底是谁,戚折依真的在我的童年里出现过吗,是一开始就有什么控制了她们联手演了出大戏吗? “华鸢,别再找了,海螺里没字也挺好的,总比刻着小玉的名字要好吧” “好什么好,现在有一个未知身份的东西和我建立了联系,永远都能感应到我,这能说是好事吗?” “在你找东西期间我反复查阅了以往的记载,觉得戚折依那种状态不一定是被控制了,还有另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能证明她背后的东西是什么吗?” “如果这种可能成立,那她背后就什么也没有,甚至是对你有利的。”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老簿,祈望他能给出一个不用让我彻夜难眠的说法。 “华鸢你可以回忆一下小玉业像的形成原因,是对自身价值的质疑和对被抛弃的恐惧,她幻想有一个完美的人披荆斩棘来到她身边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这些是小玉剥灵狱的负面情绪,如果说戚折依也被这些情绪感染,那么她幻想的目标是谁,会对谁产生恨铁不成钢的憎恶,毫无疑问是你。” 老簿的一番自问自答更让人睡不着觉了。 “老簿,照你这么说,那这种扭曲的期待随着时间拉长不还是会变成纯粹的恨意吗,这是能变成对我有利的东西?” “听我把话说完,华鸢你去医院看戚折依的说了些不该说的,那些话恰好在感染初期起到了抑制作用,就像一针疫苗扎了进去。” “你现在对于戚折依就像是一个排除万难的骑士,让她觉得自己值得被人拼命保护,毕竟从高空坠楼中救下她,所要付出的代价她自己会想象的很高昂。” 老簿猜测的是我变成了戚折依的英雄,是从高塔上接她回家的勇士,罗禛成了恶龙小玉成了坏巫婆,还真是一出好戏啊。 “老簿你是不是太乐观了,勇者斗恶龙救公主的老掉牙套路你都信啊。” “拜托,就算我真的是勇者把公主救回来,公主是要嫁给白马王子的,你看我哪一点像王子,驾照都没有,宝马王总都算不上。” “这要是戚折依发现我不是王子,还是会怨恨我啊,到头来还是争个你死我活。” 老簿听完我这真实级的发言,气的狂拍墙壁,不过好在他没有实体,不然房顶都给他拍塌了。 “华鸢你就不能往好处想想吗?在公共汽车上刚接她电话的时候不是挺会说的吗?什么海滩什么篝火的,你这么会说情话就一直说啊。” “只要不结合住在一起,你就拿甜言蜜语灌她呗,就当是定期注射解药了,不为了她为了你自己,费几句口舌怎么了?” 现在回想起在车上回电话的第一句自己都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那真是下意识脑子抽了一下,好恶心自己啊。 “不不不,事情不是这样说的,这都不能确定是怎么回事就让我去说肉麻的话,这我接受不了,我清醒寡欲很多年了。” “华鸢你说自己清心寡欲很多年了?你好好照照镜子照照我,别人看不出来我看不见吗?我可是这段时间一直跟着你啊。” 老簿确实有说这几句话的资本,他像一面镜子一样时刻模仿记录着我的一举一动。 在刚听完老簿的分析时,我的确产生了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可多年的独来独往时刻警戒着我不去相信任何与异性的情感。 这种不配得感早已经不知道形成多久了,相信一个女孩会喜欢自己比相信未来自己一定会发财还要玄乎,即使是在超自然力的加持下也不敢这么自恋。 “老簿先不去说这种最好的结果,就正常分析如果是有更可怕的业像控制她们,计划在以后某个时间除掉我该怎么办?” “你可真自恋啊华鸢,你才出道多久啊就被什么更强大的业像盯上了,这一行不是就你一脉了,你只是比较倒霉的那个,倒霉的从开始就直接撞进剥灵狱。” 听老簿这么说一下子就不困了,还有其他人在与业像抗争,我想所谓那边的人也不会把这么大的烂摊子扔给我一个人。 “华鸢,你还是接着听我分析戚折依吧,即使她不是我说的那么乐观,你都应该按我说的去哄,你们之间的联系直到魂飞魄散都不会消失了。” “只要不住在一起,你不对她真的动什么歪心思,她的知识技术都能很好的帮你伪装,多跟她聊聊关于心理健康的专业知识也好忽悠委托人,毕竟你给自己的定位不是算命先生而是心理医生啊。” “什么?你让我接近她的目的不是喜欢而是贪图跟她学知识吗?还得是你个小可爱啊哈,这给铺子起名的回旋镖终是飞回我脑门上了。” 老簿给出的意见不无道理,可这种以利用为初衷的行为,我内心这关还是过不去,我不确定是否能跟老簿一样意志坚定,万一聊得日久生情可太麻烦了。 “华鸢,我想你是怕自己在这个过程中和戚折依产生真感情吧,这个行当是很忌讳落人把柄,有牵挂就有软肋,就会在剥灵狱中被具象化成真实恐惧。” “可这一行是给人看事不是让你出家当和尚,是需要有一点共情能力的,线索很难找,但是可以代入感情去理解那些误入歧途之人。” “我需要的是你坚定助人的真心,只有你的意志足够坚毅才能在剥灵狱的狩猎场里拯救每一个需要拯救的人。” 这种战前宣讲我在电视剧电影里听过很多,这次在昏暗的阁楼上听老簿讲还是有点出戏。 “得了吧老簿,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是想干啥?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哪有时间当圣母啊,能救的我肯定救,要是真碰上罪大恶极的我只会上去帮忙补两刀。” “华鸢你看起来状态恢复的不错,不像之前那么紧张兮兮,想明白了就去睡觉吧,这里乱糟糟的明天再收拾。” 我与老簿相视一笑,是很困了,就算外面有洪水猛兽等着吃我,也得先睡个好觉。 我将那个海螺藏好,它不会被任何人刻上名字,唯愿这个海螺能有机会放归大海。 第28章 系统奖励了个啥 择了个良辰吉日,终于是把指引牌做好了,立在巷子口看着挺明显的,邵阿姨拿来两挂鞭炮想帮我庆祝开业。 “邵阿姨不用这么麻烦,放了这两挂鞭炮我就得去饭店再定两桌酒席了,老家这边也没多少亲戚朋友了,我想着买点好菜请你们老两口吃一顿就行了。” “小华啊,再怎么说也是开张大吉,多少是要按习俗走走的,这除了过年也用不上鞭炮,放了图个吉利吧。” 拗不过邵阿姨她们,还是放了鞭炮,打扫起来还真麻烦啊,比前天收拾阁楼还累。 和邵阿姨她们一起吃过午饭后,我无聊的坐在院子里盯着大门。 “别盯着看了,一时半会没人来,华鸢你先进屋有事商量。” 老簿站在主屋门口,一脸坏笑的表情,定是有诈。 进屋后看见老簿在摆弄着那个多次救我命的烛台,他背对着我,听不清在念什么咒语口诀。 “老簿你干什么那?鬼鬼祟祟的别再把那烛台弄坏了,我全依仗这神器保命了。” “别担心华鸢,不会坏的,那边看你这两次表现的不错,准备给你包个大红包好好奖励一下。” 红包奖励?那边的人这么务实吗?不可能,这明显是玩笑话。 “别开玩笑了,你早就说过完成委托也没有奖励更没有什么技能天赋升级之类的。” “那种东西肯定是没有的,但是会给你一个<殊途令>,每个看事的先生完成第一单后基本都会有一个,这都给你发晚了。” “呵,老簿你还不承认自己是某种系统,之前是笼影强化身体的技能,这又要给个听起来像天赋一样的东西,真是嘴硬啊。” “我给的技能天赋?这本来就是你自己的啊,难道你没发现每次强化完你当天晚上都睡的很死吗?天塌了都叫不醒你。” 事实情况确实如老簿所言,在疗养院期间基本是一觉到天亮,第二天起来还浑身酸痛。 “老簿你是说笼影透支了我的体能,因为我恢复能力还行所以没有太大感觉,这个会不会消耗寿命啊,我不会要英年早逝了吧。” “没那么严重,有我兜底那,早逝不了,现在把手伸过来和我一起握紧烛台。” “先等等,我可不能当个糊涂鬼,老簿你先给我解释清楚这个殊途令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簿见我躲出去老远,只好答应先说明白。 “殊途令,本质上是将你遗忘的天赋重新找回的一种方法,这不是别人赐给你的,是原本就属于你的东西。” “举个例子,比如说你小时候擅长吹唢呐,但是因为时代的进步这项技能无法用来糊口,你只能去从事别的工作,天长日久你对吹唢呐这项技能就逐渐生疏了。” “这个时候殊途令就可以帮你找回这项技能,其熟练程度就像你那些年一直在练习一样。” 根据老簿的描述,这个殊途令似乎能把某个迫于生活而放弃的爱好重新找回并且熟练掌握,好后悔小时候没去鉴赏古玩字画啊,这要是练起来就掌握两门开张吃三年的手艺了。 “我小时候没有学过钢琴小提琴之类的乐器,更没有鉴宝的经历,那用这个我不是亏大了吗?” “我知道你华鸢没学过啥东西,这种亏你们祖祖辈辈都吃,依照往常的经验,你们大部分会得到察言观色一类的技巧。” “察言观色这一类的能力和中医上的望闻问切一样,是非常有利于锁定业像的技能,当然也有意外,比如之前就有一位获得了厨艺,炒得一手好菜,帮他自己一家度过了战乱年代。” 很难考证老簿说的是我那位先祖,战乱年代也是要吃饭的,当个好厨子有很大概率能活下来。 “我也想掌握一门厨艺,如果能觉醒天赋炒出失传已久的名菜肯定比现在混的好啊。” “那就看你华鸢的运气了,把手伸过来吧,不要白不要嘛。” 我将手伸过去和老簿一起握住烛台,在老簿念了一段听不懂的口诀后,烛台的光发生了颜色变化,由黄到绿再到红色按照这个顺序反复变化,像是在随机数一样。 来回变化的颜色快把我晃瞎了,再眼瞎前终于是停了下来,最终定格在了红色,随后投射出一段文字。 老簿在看到是红色后显得很淡然,可能以往随机到这个的也比较多,可是在看清那段文字后惊愕的后退了两步。 “这是奇了,怎么会有如此古怪的殊途令啊,这不可能啊,华鸢你就这么特别吗?” “咋了老簿,我也抽到做饭神技了,这个殊途令很有用吗?” “华鸢,恰恰相反,这个殊途令在现在几乎没用。” “那这也太背了吧,贯穿我一生的失败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放过我啊,入门差点入土,连着两个委托都是险象环生,毁灭吧赶紧的。” 我失望的坐在地上,背靠在正堂的拴马桩上,像个被流放的朝廷钦犯,满眼未来的苦寒边疆。 “你先别太失望啊,这个殊途令在某些极端情况下说不定很有用的。” 老簿见我双眼空洞,像是陷入无尽的虚空,直接仔细解释那段文字的意思。 “这个殊途令上写着,在现实世界中因你而致死、致伤、致昏的人你可以抽走他们全部的力气补充给自己,让自己始终处于满力量无疲劳的状态。” 我将头机械的转向老簿,脸上没有一丝人的气息。 “老簿,你说难道我从小就是个暴力犯吗?这算是哪门子的殊途令啊,现在法治社会啊大哥,连续击倒他人,这种无双技打完第一个就蹲进去了啊。” 我绝望的向后撞柱子,老簿也不知道怎么劝我,只能反复确认那段投影是否搞错了。 直到烛台的投影完全消失,也没能从那里面抠出有用的殊途令,老簿显得十分愧疚。 “华鸢这我也没想到啊,自从开了这间铺子,没有一件事是我能完全预料到的。” “难道如今时代跨度大到要淘汰我这老古董了吗?” 随后老簿也颓然的靠在拴马桩上,像是两个受到别人牵连被一起发配边疆的患难兄弟,无人在意即将客死异乡。 正当我们心灰意冷的时候,卧室那边传来吧嗒吧嗒的脚步声,声音十分轻巧像个女人的脚步声。 第29章 看不见的助理 那声音来源在来回踱步,正堂和卧室之间只有一道布帘子隔着,声音离这道帘子越来越近,我几次幻视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撩开帘子。 以前很多地方都有习俗,男女拜堂成亲行完礼,在洞房里男子要在这时为新娘揭开面纱,如果两个人不是青梅竹马,那这个仪式就是旧时代最恐怖的开盲盒了。 未知的恐惧会始终笼罩在揭面纱前,对成婚的两人心理压力都很大,如今这种压力也笼罩在了我的头上,此刻已经分不清自己是新郎还是新娘了。 一个正经恋爱的都没谈过的人,却要在红盖头内外徘徊,这无疑能够让我暂时忘掉殊途令的事。 “老簿!老簿?里屋卧室有什么啊,你快去看看。” 等我再回过头,老簿又消失的无影无踪,总是在关键时刻跑路一点担当都没有。 见此情况我只能迅速起身跑到了院子里,通过外面的窗户观察更稳妥一点,茶色玻璃我早就擦干净了,这会没白忙活。 我趴在窗户上看了很久,没看见卧室里有任何人,也没发现任何可以发出声音的电子仪器,只能再返回正堂了。 刚进屋卧室又开始传出脚步声,这次不仅有脚步声还有毛毡刷床单的摩擦声,这个声音我小时候经常听见,家里老人喜欢这样刷刷床单上的毛发。 还是那道布帘子,它依旧为我阻挡着什么,小时候看恐怖片害怕会躲进被子里,现在这道布帘也成了某种结界阻挡着童年阴影。 一番思想斗争后还是不敢直接闯进去,跑回院子翻找着存放农具的角落,找到了一根长度适中而且相对笔直的木棍。 木棍握着手里感觉安全多了,我重新回到正堂举起木棍,这根木棍当作喜秤未免也太长了,用这个去揭盖头得让新娘子多嫌弃啊。 我把木棍伸进帘子底部,慢慢往上抬起来,刚抬起一小块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从那一小角里出现了那双青边红面的绣花鞋。 心下一惊连忙收回了木棍,这双鞋果然还在,昨天中午累了我还在卧室躺了一会,不会在那个时候鞋的主人就已经在看着我了吧。 根本不敢去想象一个穿着古典服饰的人扒在床沿看我睡觉,如果不巧是凤冠霞帔的造型,那我这阳气肯定已经所剩无几了吧。 “不会就是因为你我才倒霉的抽了个没用的殊途令吧!” 一瞬间一股莫名的邪火烧尽了恐惧,里面的东西有没有吸我阳气不好说,肯定吸我运气了。 想到这里,我一招上挑枪掀起布帘,准备一击刺破不可名状之敌,这一刻仿佛古往今来所有枪兵的气势都凝聚在了我的手上。 飞身穿刺的动作本应该是很帅的,可惜被门栏台阶绊倒摔了个狗吃屎遗憾落幕,没敢睁眼看是会有这种隐患的。 我半眯着眼观察卧室情况,没见到预期中的红嫁衣,甚至那双绣花鞋也不见了,可是床铺上确实有被打扫过的痕迹。 这间卧室不大能藏人的地方更是没有,如果真的是瞬间藏起来了,那只有一种可能,那东西把四肢扭成一团缩起来,藏在长辈们当年用来装嫁妆的大木箱里。 如果真的藏在那里面,就没必要打开了,直接上锁才是更安全可靠的处理方式,多愚蠢才会打开箱子给它一个把自己拖进去的机会啊。 我直接从抽屉找了个看起来十分坚固的锁头,啪一下子给箱子锁上,一气呵成心里十分顺畅。 老簿从正堂进来,疑惑的看着还在窃喜的我。 “华鸢你盯着箱子笑什么那?” “老簿你刚才哪去了?关键时刻就跑路,还好我心思缜密把它关箱子里了。” 老簿没有回话,只是盯着箱子发呆。 这一切似乎是太顺利了,顺利到老簿应该会变成一个面目狰狞的箱子把我一口吞下,然后我在这个被我自己锁上的箱子里苦苦哀嚎。 多年的恐怖片观影经验提示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我举起木棍对老簿摆好了架势。 “我刚才去核实你殊途令的真伪了,你把什么关进箱子了?我看了半天也没感觉有什么异常气息在里面啊。” 老簿闪身到箱子前,敲了敲,箱子发出中空的声音,里面貌似没有东西。 “这也没东西啊,华鸢你这一惊一乍的又怎么了,还在幻想戚折依的事?她那挺拔高挑的身材肯定装不进这小箱子里啊。” 老簿表现的很正常,不像是下一秒会变异的样子,我稍稍放松了警惕但还是拿着棍子。 “老簿你去核实真伪了?有结果吗?是那边发错了吗?” “很不幸,那边没有搞错,你的殊途令确实是那样的,是从未出现过新品种。” “老簿,到外面说吧” 我撑着拐棍和老簿来到了院子树下的石台边,老簿从刚才就一直打量着我的拄拐的样子很是不解。 “华鸢你脚踝还没好吗?怎么还柱上拐了,殊途令的事对你打击这么大吗?” “脚踝基本没事了,拿着这根拐棍是因为刚才遇到了件怪事,我刚才在正堂一直能听见卧室里有女人的脚步声。” “女人的脚步声?奥,我知道了,这个你不必害怕属于正常情况。” “正常?老簿你认识她吗?” “算是认识吧,每间铺子开张后都会有这么一个人,她们会不定时的出现打扫铺子,可能是时机不对吧她不想让你看见。” “不想让我看见?我是什么很坏的色狼吗?她长得多么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啊,这么怕见人,不见就不见干嘛吓我啊。” “不是不愿见人,是不愿见你,可能是你身上孤寒的气质让她不敢现身吧,你就当她是广寒宫的仙子,寒冷和寒冷相排斥不见更好。” 老簿进一步的解释让我更寒心了,没想到我孤寡的命运竟然具象化到气质上了,铺子的助理都被冻的不敢见我。 心无痕似穿堂风,冷风呼啸着从院子穿过正堂卧室吹进了我的心里,这比把我关进箱子还要难受。 “华鸢先别想仙子的事了,去那边核实信息的时候还遇到了另一件事,准确来说是一个通知。” “啥通知啊?要调我回总部述职啊,还需要准备PPT啥的吗?这么早就搞年终总结是不是有点唐突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没你说的那么复杂,只是有同行想来见你一面。” “什么同行,多大官?大区总代理吗?要这么说我这确实算是先进经验,不会再有第二个倒霉蛋像我一样刚入行就在剥灵狱里乱转了。” “华鸢你给我打住啊,说的什么话啊,不过有一点没说错,确实没有第二个和你一样倒霉的了,所以同行觉得很神奇就想来看看。” “老簿你就让人这么随便的来?当我这是动物园吗?” “那要不我让他们先交一下参观费?” “还是你懂我啊,这个参观费就收个——” “收什么收,华鸢你最好认真对待这件事,虽然都说同行是冤家,但是咱们这一行不一样,如果有一天你消失在剥灵狱里,同行是能帮忙捞你的。” “人走茶凉,同行凭什么要捞我,他们知道我什么时候没的吗就去捞,能这么凑巧吗?” “所以才要你华鸢认真对待啊,一般距离较近的同行是会经常走动的,就算不能第一时间救人,也能顺着线索去收个尸,总比没有强。” “老簿,这同行之间会抢生意吗?” “不会,换言术自有它运行之法,指给你的委托至死方休,在你逝去前不会再指给其他人。” 得到老簿肯定的回答后可以确认同行之间起码没有明面上的利益冲突,多一个能进剥灵狱的盟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第30章 双端竞品 在见同行这一事件上我和老簿达成了共识,当天就去附近超市买了一套比较有当地特色的茶具,还买了多种口味的茶叶以备不时之需。 次日我还是坐在石凳上望着大门,等生意也是等老簿说的同行,等到槐花都被我摘完吃完了还是没有人来。 又过去了一周,我这天起了个大早去买早餐,回来的路上看见一辆充满暴力美学的魔改摩托车停在巷子口。 看到这个突然觉得不开汽车,骑个摩托车也挺不错,虽然安全性降低了但是灵活性提高了,早八碰上堵车还有机会抄小道去上班。 可惜现在暂时不用考虑通勤问题了,每天最大的问题就是吃什么,再不来生意可怎么检验我这段时间的锻炼成果。 老簿感觉到了一丝不安,在我开铺子大门的时候警惕的观察着周围,见他这么紧张我也不敢耽搁,开门后迅速把早餐挂到一边。 正当我准备关门插门栓时,一股猛力从外面踹开大门,给我撞了个倒栽葱,紧接着一个后滚翻站立起来,这才看清有一男一女两人气势汹汹的站在门口。 我见来者不善,立刻拿起一旁练习用的竹刀与他们对峙起来。 “来者何人,竟敢擅闯民宅,不怕我报警抓你们吗?” “你就是华鸢?这院子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只是门口挂的招牌有点不伦不类了吧。” “问别人名字前不应该先自报家门吗?门口的灯笼没出现异常,起码能证明你俩没被业像控制,今天来这里所为何事啊?” “自报家门,你也得先有这个资格,看招!” 这二人组中男的从进门就开始指指点点,这会直接不分青红皂白的先开始攻击我,还好这段时间一直有在锻炼身体。 男人利落的直拳摆腿都被我接连躲开,最为凶险的一招回旋踢也被是擦着我鼻子堪堪躲过,我本以为只是过两招他身后的女孩就会过来劝架,可惜我想多了。 那女孩在后面看的起劲,还帮男的助威,从她加油的话里不难听出这两人是兄妹关系,在妹妹面前几乎不会有当哥哥的敢露怯。 这下不得不全力以赴了,如果见面就被这对兄妹压一头,以后就更不好开口帮忙了。 我先是在躲避期间观察出招套路,这种切磋他应该不会下死手,看准时机用竹刀抽打他的关节处,最开始的几次还击都被格挡下来。 从表面局势上看我在节节败退,等退到树下我先是一招横斩拉开距离,再利用反作用力蹬树猛地往前一刺,他习惯性的追击刚好撞在竹刀上,被我打倒在地。 他妹妹第一时间跑过去扶起他来,他站起身没有想象的那么愤怒,拍了拍身上的土,没有了之前的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 “是我大意了,身手不错,像是能从剥灵狱出来的新手,刚才只是看看你有没有受到其他业像的影响,从你刚才冷静的战斗方式来看应该是没受影响。” “废话,我当然没受影响,你俩才像是受了影响,进门就打一点礼貌都没有。” “请华先生恕我兄妹二人冒昧,在下柴问给您赔不是了。” 见面就动手的柴问突然如此谦逊,这前后反差让人猝不及防,只好拱手拜回去。 “柴兄见外了,正所谓不打不相识,这样的第一次见面我还是能接受的,就正常说话喝茶聊聊天,这客气来客气去的不方便。” 随后我进屋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茶具茶点,铺好放在石桌上,他们也没有再拘谨挑了喜欢的茶叶泡进茶壶。 没想到我平时很喜欢的一家糕点,口味也很受这对兄妹喜爱,这么看应该有机会达成合作。 “华先生你好,我叫柴琳,你这糕点哪里买的?回去的时候我想买一些带回家吃。” “离这不远,等会带你和柴问一起去,来的都是客,午饭就让我尽地主之谊顺便给你们安排住宿。” “这多不好意思啊,我妹妹有点贪吃别介意,先谈正事吧。” “这次我们过来也是听说有个新入行的连续两次从剥灵狱中救出人来,甚至是压制住了一个接近完全体的业像帮宿主恢复理智。” “这样的战绩在整个北方都是闻所未闻啊,我们听说后立刻从华北地区赶过来,现在有能力的先生越来越少了,希望能以后多联系,多关照一下我妹妹。” “柴问你从那么远的地方赶过来啊,你这么一说,难道我们省就我一个新人吗?” “其他新人还是有几个的,像您一样有能力的确实没有第二个了,主要是最近碰上的委托越来越离奇,很难有人能帮忙,怕哪天我出意外没人能帮柴琳。” 柴琳在听后连忙抓住柴问的胳膊,警告他不能再乌鸦嘴诅咒他自己,画面有点温馨。 “柴问,看来你也没少碰上难缠的对手啊,就算是天底下再没有比我倒霉的人,你这样贸然把妹妹托付给我也太不妥了吧。” “如果要我帮忙,你就得撑到我到场,在那之前你和柴琳都得好好活着,我要救就是救一双,我见不得任何亲人之间的阴阳两隔,希望你好好努力别让我为难啊。” 不知是哪来的自信让我说出这样的话,我明明都自身难保还要逞强去救别人,有点可笑,可刚才说的也不全是逞强的话,我确实见不得那种悲情场面。 “那我这就当你华鸢答应了,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随时可以来找我帮忙,只要我帮得上一定全力以赴。” 我接过名片,上面写着柴氏兄妹心理咨询所,这俩人怎么跟我用的一套外壳,也是打着心理治疗的名义给人看事,兄妹两人能更好的对接男女委托人,让我有点羡慕啊。 “你们也是打着心理咨询的幌子给人看事的啊,怪不得没进门就吐槽我招牌做的难看那,原来是我远在外省的同行业竞品。” 我们几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随后带这对兄妹去吃了辣子鸡,把他们安排在了悦来旅馆。 这次的合作算是达成了,没有想象的那么复杂,可能是仅有的一点运气用在了这次相遇上,恰巧碰上了一对年龄相仿的兄妹,没碰上喜欢刻板教条的老家伙也算幸运。 回到铺子后我更关心老簿谈的怎么样,毕竟我看不见那兄妹俩的业像,不知道好不好对付。 “老簿,你那边谈的怎么样,这对兄妹的业像是哪种学习模式的AI啊?” “别提了华鸢,完全没有你那边的顺利啊,几乎是盘问的形式让我跟他们讲你是怎么从剥灵狱脱困的,各种细节都要具体,恨不得把我分吃了。” “这么恐怖吗?那你都交代了些什么,老簿你一向口风紧,不会因为一对二就露怯了吧。” “那倒不至于,对于你和戚折依的私情我是一个字没提,只是交代了一些你在剥灵狱里的战斗经验,特别是你用业像制造的武器伤到本体的事。” “那对兄妹的业像被这件事完全吸引了,估计回去也是商量分析其中奥秘。” 听老簿这样说我才放下心来,如果让他们知道我和某个潜在敌人之间有切不断的联系,一定会传出去,到时候我就只能孤军奋战了。 第二天柴氏兄妹早早的来到了铺子,我出门给他们买早饭,回来的时候见他们已经喝起了早茶。 “你们是怎么找到茶具的,我放在一个挺偏的地方还是被你们找到了。” 柴琳对于我的提问很是疑惑,和柴问对视了一眼才向我介绍。 “没有啊,是助理姐姐拿过来的,华先生你好福气啊,铺子里找了个像仙子一样漂亮的助理,平时一定很省心吧。” 听完我才明白过来,那双绣花鞋的主人是真的不想见我,第一次来的人她都帮忙招待,而我到现在都没见过她长什么样子,好气哦。 “额好吧,招待的挺好,有这样的助理我肯定是天天心情舒畅啊,时候不早了吃早餐吧,一会你们还要赶路回去,我买了豆浆油条包子你们喜欢什么自己挑。” 吃过早餐后,我目送他们骑上那辆很帅的魔改摩托渐渐消失在视野里,我这样倒霉的人还是尽量不牵连他们的好。 第31章 暴走的人脸识别 在接待完柴氏兄妹后又回到了无聊的生活日常,在这段时间里成功通过了驾照科目一考试,每天除了锻炼体能就是去练习开车。 这天在完成当日的练习量后我照常徒步回家,在驾校大门遇见了一个运动风十足的女学员,她原本没有注意到我,在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突然愣住了。 我继续低着头自顾自的往外走,那个女学员突然叫住了我,确认了一下四周没有其他人,这才回头看去,她的脸看着很是陌生。 “你是华鸢吗?还记得我吗?小学的时候一个班,我待了一年就转学了,你一下子想不起也正常。” “不好意思啊,我对你一点印象都没有了,请问您怎么称呼?” 在经历过两次事件后老簿对我这些同学老友产生了天然的警惕,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敌意,对突然自称是老同学的人更是怀疑她居心不良。 “我叫韩莹,虽然你不记得我了,可是我对你印象很深,那时候我突然转到班上,没有认识的朋友,还是你第一个帮我的。” “哦,你好韩同学,我当时帮你什么了?我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 “当时有一只巴掌大的蜘蛛掉到了我的校服上,别人都吓得哇哇乱叫,只有你拿着两个扫帚把蜘蛛夹走了,当时你好英勇啊。” 如果能够穿越回去,我一定要给小时候的自己来两巴掌,好好治一下他这爱管闲事的毛病,逞什么能啊,又是打跑调皮小孩又是夹走大蜘蛛的还真活跃啊。 想破脑袋也不明白自己当时图啥啊,是为了成为她们的白月光吗?可我小时候皮肤黝黑最多成为额头带月的黑包公。 “啊这,时光荏苒早就没那么勇了,再看见大蜘蛛估计比谁都跑的快,你一定是来练车的吧,最近排序挺紧别耽误了,有空再聊。” 韩莹开心的和我告别,直到她消失在去练习场地的拐角我才收起那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对于她所说的大蜘蛛没有一点印象。 回想曾经和儿时玩伴一起上山采桑葚的记忆,在老家这边确实有那种看起来非常危险的彩色大蜘蛛,可近几年应该都绝迹了。 每一个主动跟我打招呼的人都让我感到十分紧张,生怕她们会突然把我拖入剥灵狱,在遇到韩莹的当晚,我就梦见自己在一个满是巨型八脚蜘蛛怪的隧道里逃命。 等醒来的时候浑身已经被汗浸透了,现在的我已经有点分不清梦境和剥灵狱了,起床后第一时间查看手机。 手机里照常有几条未读信息,大部分是和柴氏兄妹组建的群聊信息,偶尔还有戚折依没头没尾的日常倾诉,这群夜猫子和我的作息相悖,每次聊着聊着我就困得睡过去了。 这几天都没去开铺子的门,基本上吃过早餐就去练车的场地了,不实操也得看看其他学员怎么犯错,汲取宝贵失败经验。 今天一来就看见韩莹一个人落寞的坐在角落,忧郁的神情像是在散发着翡翠般冰气,有几个高大健硕的男学员被吸引过去试图搭讪,但是都被婉拒了。 直到我练完当日的排班时间她还坐在那,此时的她就像个捕兽夹一样,明知道过去就有可能被捉住还是于心不忍。 从我下车开始韩莹的目光就已经落在我的身上了,黑色的运动外套像剑鞘一样包裹着潜藏其中的巨大危险。 躲是躲不过去了,只能表情自然的走到韩莹面前询问她为什么一直闷闷不乐。 “华鸢你学车多久了?” “这才第一周啊,每天也就实操一个小时。” “我又挂科了,好不甘心啊” 原来只是挂科没考过,还以为是韩莹有什么不正常的男朋友影响了正常生活,然后她向我哭诉,我自告奋勇前去解决最后被拖入剥灵狱的狗血事件。 “只是挂科而已,事不过三这次一定能顺利考过的,早点回家休息吧,太阳越来越晒了,你穿个黑外套一定很热的。” “那你陪我去喝饮料吧,这附近的超市新上了一种桑葚口味的雪顶饮料,一起去试试吧。” 在老家乡镇上是没有专门的奶茶店的,大部分小孩子爱吃的汉堡饮料都是镇上超市顺带卖的,如果是在人头攒动的超市应该不会出现被偷袭的意外。 一直疑神疑鬼的我在经历两次事件后变得更像惊弓之鸟,对于陌生的人完全不敢在没人的地方单独相处。 答应韩莹的请求后我们很快离开了驾校,在门口碰上了之前想搭讪韩莹的那几个壮汉,他们看我的眼神十分复杂,不像嫉妒更不像羡慕。 来到超市买了两杯新品桑葚饮料,我和韩莹就在超市的休息区找了个地方坐下,休息区的座位是秋千造型的这样方便吸引小孩子。 韩莹靠在秋千的绳索上刷着手机,听声音像是在看直播,令人意外的是她直接和那个女主播连麦聊起来了。 我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静静的观察着韩莹,老簿在一旁看着像个来陪朋友的约会的电灯泡,只不过韩莹看不见他所以肯定不会介意。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开播啊,晚上有约会吗?” “韩莹你怎么这个点有空来看我啊,是准备出去约会吗?” “这会也算在约会吧,和以前同学一起——” 没等韩莹说完屏幕那头开始出现杂音干扰,画面也开始暂停缓冲,我凑到跟前查看情况,出于以前的职业习惯心想不会是软件出了什么问题吧。 在反复退出刷新后杂音干扰消失了,但是画面还是有异常,AI人脸识别的美颜效果在屏幕里到处闪动,一张张带睫毛的面具残影几乎把那个女主播完全覆盖。 “这不可能啊,我朋友是个入行不久的小主播,怎么可能因为人太多把直播间挤爆了啊。” “韩莹你先别着急下结论,出现直播事故的原因有很多,没准是服务器推流问题,你能联系到她吗?让她先下播吧没准明天就好了。” “这个主播是我现实生活里的同事,在公司的时候是关系很好的上班搭子,前段时间公司不景气就把我们部门解散了,她闲来无聊就开直播赚点零花。” “唉,我也是因为这个才有空回老家这边学车的,华鸢你是为什么回来的?” “说来也是巧了,和你情况差不多,别无所长只能回来继承家业开了间心理咨询诊所。” “你是心理医生吗?看着不像啊,气质更像是个传统的电脑工程师啊,只是没有秃顶。” “看人真准啊,我以前确实是做软件开发的,心理医生谈不上,最多是个算卦看手相的。” “等我联系一下我同事,没准你能帮我俩看看怎么发财那。” 韩莹拨打了很多次同事的电话,一次也没有接通,没联系上同事的韩莹十分担心,于是匆匆回家去了。 我走在回铺子的路上反复回想刚才在直播画面上看到的异常情况,屏幕里的主播表情非常淡定,来回闪动的美颜特效也不像是直播事故。 该不会这次又惹上什么麻烦了吧,第一次就是在视频里看见了老康的业像,难道不断定位的美颜特效也是在找业像的脸吗。 “老簿,你刚才发现什么异常了吗?在那个直播画面里有发现业像的痕迹吗?” “我不是很确定,华鸢你刚才也看见了在那部手机里的人表情淡然的有些不正常,是有点业像初期的迹象的。” “确实很不对劲,但如果只是因为部门被解散就精神崩溃也太儿戏了吧,从她和韩莹之间的聊天可以听出没什么压力的样子。” “事情不能只看表面,或许还有什么其他更深远的诱因,先不要想太深没准只是个意外,华鸢你最近又开始变得神经兮兮的了。” 在和老簿一起分析后心中的不安感不降反增,但也可能真的只是我最近太敏感了。 第32章 生死簿后台管理系统 白昼时分的忧心忡忡会随着夜幕降临转换成关灯后的彻夜难眠,我可以用一时的麻木将混乱恐惧暂时隔绝,可堤坝终将会因为巨大的山洪而被摧毁。 在分析完直播事故的当晚,一种被猛兽环伺怪人包围的压抑感始终缭绕在我床铺的周围,在这诡异气氛当中我甚至能感受到有什么在测量我的鼻息。 我始终睁不开眼睛,不同于鬼压床的那种动弹不得,我能感受到自己的手脚在躲避着什么,某种冰凉的金属物从我皮肤上划过。 沉闷的拖拽声夹杂着金属碰撞声向我缓缓靠近,突然一股窒息感从脖颈处传来,即使被勒的说不出话来仍然无法睁开眼睛。 不知被拖行了多久,砰的一下我落在了某个地方,这次感觉能睁开眼睛了,但是睁开眼睛后仍然是一片漆黑,只能模糊的看清自己的手掌。 黑暗深处隐约有几条红色的丝线,我朝着丝线的方向摸索过去,离丝线越近周围的一切也越清晰可见,似乎那些红丝线是飘在一张方桌上的。 等我走到桌子前久违的头痛感再次袭来,那根本不是什么红丝线,是几行报错信息赫然显示在黑色背景的编译器里。 “这怎么回事啊,bug还在埋伏我吗?我都被优化了怎么它还没被优化,这谁写的啊提了没人来改吗。” 我无奈的仰天长啸,以前有班上的时候被这东西搞得整宿睡不着,现在改行了怎么它还能出现在我梦里啊,这还不如面对业像那,起码能心安理得的逃跑。 面前的报错丝毫没有怜悯我的意思,下方的聊天框不停地闪烁着,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敢这时候来催进度。 打开聊天栏昵称上赫然写着对接领导秦广王蒋公。 嘶~我为刚才的想法感到抱歉,是我愚昧了,赶紧看看有什么需求。 领导要求尽快修复生死簿后台管理系统的数据统计功能,最近冥府大屏上的各项指标很不好看,投胎满意度非常低。 要求我尽快核实排查前后端数据显示情况,分析问题来源,如果是相关接口数据处理的格式不对,要连夜整改更新补丁。 恢复正常后第一时间联系领导转轮王薛公验收,及时更新日志,在周报中体现本次问题修复的大概过程,留档以免日后再犯。 在阳间这种流程我经历过很多次,可在下面该怎么跟领导回复那,这什么问题我也不知道啊,数据大屏我做过很多,可数据源跟谁核实啊,难道要找牛头马面吗? 手心的汗已经开始黏鼠标了,思索再三后回复了一个“好的”,觉得不妥又加了一句“收到”,一下子真的不知道回什么好了。 我检查了一下代码,前端代码的图表组件没什么异常,引用规则和通信方式都比较常见,反复打印了几遍接口数据,字段也都对应的上,那这个报错是哪来的。 经过反复几次注释掉可疑的标签和方法后还是找不到问题的来源,这下真的得去问牛头马面和无常之类的小组长了。 这周围黑洞洞的问谁去啊,该不会偌大的一个核心项目就我一个干活的吧,投胎的少了这下面也开始为阳间输送灵活的孤魂野鬼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考验,坐在方桌前观察了很久也没发现潜藏着什么奥妙,我开始怀念起在剥灵狱里自由奔跑的样子了。 同样是在探究问题的根源,但是在剥灵狱里紧张刺激的攻防明显更适合我,即使逃出剥灵狱我还有殊途令傍身,不怕有谁敢真正惹到我。 现在我却只能望着几行报错发呆,随时可能遭到十殿阎罗的审判,这压力让我喘不上气来。 突然我灵光一现,开始查看各项运行依赖的版本信息,不出所料现在的版本太高了,是当前最新的版本,如果想恢复正常显示则需要退回到旧版本。 我将相对应的运行依赖包覆盖为老版本,报错果然消失了,接下来只需要再将数据处理一下,他们所熟悉的一切都会回归太平。 完成这一系列的操作后我第一时间更新了补丁,向转轮王薛公汇报了情况,又是一段漫长等待后回复了我一个OK的表情包。 我如释重负的瘫坐在方桌前,很多时候我不需要去解决问题的根源,因为根源的问题我也几乎解决不了,我只需要让他们看见他们想看到的样子,哪怕是一成不变的日常。 只有让被业像缠身的人先恢复平静,我才有机会决定是否要帮助他们彻底脱困,有些人已经无法拯救,那只能跨过去,去解开幸存者们不该背负的一切。 这段时间我一直战战兢兢的审视着周围的一切,生怕有哪个潜在威胁是我解决不了的,害怕老康父母哪天突然打电话过来说老康不见了,害怕哪天戚折依拿着武器出现在我门前。 更加害怕无力拯救委托人,眼睁睁的看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消逝在剥灵狱中,看着那些曾经热爱生活的人被不可名状的压力逼得去折磨周围无辜的人。 对于自己厄运缠身这种事早已经习以为常,那天如果突然变顺了肯定是有什么重大损失在后面等着我,都这样还有什么好怕的。 我给秦广王蒋公发去了一条信息。 “生死簿后台管理系统已经修复了,再有问题就找别人吧,我现在有更复杂更重要的系统要去科研探究,搞好了最后也能帮到你们,还望早点放我回去。” 那边很快就回复了我一个OK的表情包,眼前的屏幕爆发出刺眼的白光,亮的我睁不开眼睛。 在一阵抽动后我醒了过来,坐起身来望向窗外。 “阳间地府俱相似,只当漂流在异乡。” 人也好诡异也罢,既然踏上也改BUG这条路,再难的报错异常也得去探索一番,害怕和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老簿见我推门进院的样子格外精神抖擞不免有些好奇。 “自从见了柴氏兄妹,哦不,是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你就一直病恹恹的,今个是怎么了,路上捡到钱了吗?这么高兴。” “老簿,我没捡到钱,不过是修好一个bug,一个始终困扰我的bug,短时间内我能承受的意外上限提高了。” 老簿不明白我指的是什么,但是看见我不再疑神疑鬼还是欣慰的笑起来。 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我毫不犹豫的打开了门,门口站着的是焦急万分的韩莹。 第33章 万众瞩目 韩莹见到我十分惊讶,从韩莹的表情里大致可以推测,她有可能是受到换言术的影响才来到这个地址。 “怎么是你华鸢,来之前我还有过一丝疑虑猜测会不会是你,没想到真的是啊,太好了,那我就不废话直接说明来意了。” “韩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你那个女同事出事了对吧?” “是的,昨天回家后我又给她打了几次电话,最后一次是她家人接听,在询问过后她家里说她失踪了,失踪前买了前往我们这边的车票,目的地是市里。” “我听她家里人这么说我肯定得去帮忙啊,然后他们又说刚好有朋友推荐了个当地的医生,我要了地址就过来了,没想到真是你。” “韩莹你先别慌,你这个同事叫什么啊,她家里人已经赶过来了吗?” “我这个同事叫陈萍,她父亲今天应该快到了。” “那你等我一下,我收拾点东西就出发。” 简单收拾了一些必需品后我和韩莹很快来到了市区的车站,候车大厅的人不多没一会我们就找到了陈萍的父亲。 我们一行人来到车站附近的一处人流较少的公园,陈萍的父亲看起来非常的懊恼。 “陈叔叔,陈萍是为什么离家出走的,你们之间发生什么矛盾了吗?” “你就是华医生吧,没想到小韩这么快就把你请过来了,我们和陈萍确实产生点矛盾,她自此回家以后,就一直在网上跳舞唱歌,跟我们说一定会成为万众瞩目的大明星。” “起初我们也没当回事,心想她干点副业就随她喜欢吧,之后陈萍就越来越奇怪,经常莫名发脾气,饭也不吃一心想减肥,可她也不胖啊。” 韩莹明显也察觉到了陈萍的异常情况,在陈叔描述时不停地翻找聊天记录。 “陈叔叔,最近我跟陈萍聊天的时候也发现了,她时常发一些没有原委的话,即使在我睡觉期间也会发消息自问自答。” 听完陈叔和韩莹的描述,我向韩莹借看了她们之间的聊天记录,聊天内容基本都是陈萍直播期间网友发的评论弹幕。 看她直播的人不多,也没有预想的那些污言秽语,最特别的一条是提议她瘦腰塑型,从话术来看更像是某个美容机构的销售。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异常,仅从这些线索看她应该不是因为遭受网络暴力而精神崩溃的,那陈萍来这边是干什么,如果是旅行怎么不叫她的好姐妹韩莹。 “陈叔,你最近有没有发现陈萍在和你不认识的陌生人联系,她自己一个人过来很可能是去见这边的网友了。” “这我不太清楚,近几天是听见她一个人在房间打电话,说话的语气很拘谨,我以为她是在电话面试之类的。” “我觉得还是尽快跟当地派出所联系吧,如果是受到了不明人员的蛊惑误入歧途就不好了。” 如果陈萍真的遭到了蛊惑,更危险的应该是诱拐她的那帮人,剧烈的刺激只会加速剥灵狱的形成,到时候我可不会去救那帮人。 “再等等吧华医生,这次我请你过来就是想让你在事情闹大之前劝劝陈萍,如果通知派出所留了不好的档案对陈萍以后得发展很不利啊。” “陈叔你是怕传出去陈萍不好嫁人吗?这种时候你居然更关心这个?” “是这样的,我和陈萍她妈从小就没怎么管她,她从小就独立要强,如果让别人知道她和不好的人混在一起,陈萍自己也会很难受的。” 如果不借助第三方的帮助,没法获得监控探头一类的视频线索,仅靠我和老簿的推理很难有进展,城市太大满目的搜索根本没有意义。 “韩莹,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你们女孩可能爱去网红打卡点吗?” “还真有,前几天我跟陈萍提到过一个英伦装修风格的咖啡店,这个咖啡店有陈萍上班时就爱喝咖啡品种。” “那我们就先去这家咖啡馆看看吧。” 打车很快来到了咖啡馆门口,这家门店的装修与整条街都格格不入,白色大理石的外墙,橱窗前是圆桌和座椅,屋檐上面伸出半倾斜的布棚。 如果不是因为建在角落这样的布置一定会被城管收走的,乍一看的确适合都市丽人们在此拍照留念。 推门进去一个燕尾服戴蝴蝶结的清秀男生第一时间迎了上来,从身后抽出一张塔罗牌,告知我们如果能猜到背面图案可以享受六折优惠。 他拿出的塔罗牌看起来与寻常的不太一样,上面画着两只长翅膀的海豚在夜空中飞行,我思索了片刻想起在哪见过了。 “长凳上的两只青蛙。” “恭喜客人,店内咖啡甜点均可享受六折优惠,请进吧。” 韩莹对于我准确无误的回答深感疑惑,偷偷贴近询问我是知道的。 “我是怎么知道的?你有空多看点老电影就能知道了,先别管这个,从你手机里找一张陈萍的照片,我们问问吧台有没有见过。” 韩莹从手机里翻出一张最近和陈萍的合影,放大后让吧台老板反复确认是否见过此人。 吧台老板看了又看,从身后的相册里抽出一张照片,上面竟然是陈萍和几个身材高大男人的合影,在照片里陈萍的表情依旧很淡然。 我拿过照片仔细观察,总觉得这几个男人很眼熟,韩莹也凑了过来帮忙辨认,突然大惊失色。 “这几个男人不就是那天在驾校搭讪我的那几个男学员吗?” 我这才恍然大悟,真的是那几个男学员,可这怎么可能那,她们是怎么认识的,难道那天是因为陈萍才去搭讪韩莹的吗? 吧台老板描述这照片上的是昨天打烊前的最后一桌客人,他们来的很匆忙,没聊一会照了张照片就一起走了。 一股恶心的预感涌上心头,如果这几个人昨天一起过夜的话,现在那几个男学员应该已经在剥灵狱里狂奔逃跑了。 我们拿着吧台老板给的照片去附近所有的酒店旅馆民宿问了一圈,没有一家看见这群人,一直到天完全黑了也没找到线索。 “韩莹,这是附近最后一家酒店了,你先让陈叔去休息吧,我自己去周围问问,你在这边看好陈叔别出什么意外。” 韩莹听了我的话搀扶着陈叔去酒店大厅休息,我则是一个人出门继续寻找,她们不在身边,我可以放心的让老簿帮忙一起寻找业像留下的痕迹。 “老簿,这一路上有发现焦土一类的痕迹吗?” “虽然你在每家酒店都故意逗留了很长时间,我每家每层的找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痕迹。” “你说她们不去旅馆还能去哪?玩这么大吗?” “不一定,猎物和猎人的身份切换只在一瞬间,如果来之前陈萍的业像已经掌握主导权,那她们在哪都是一样的。” 这时我突然注意到了一群在路边乘凉的大爷大妈,国内最大的情报机构就在眼前,问他们比问监控探头更准确。 “大爷大娘你们好,我有个事情想问问你们,你们现在有空吗?” “孩子,只要不是填表调查你就问吧。” “不是填表,你们见过这张照片上的这群人吗?我是这里面女孩的朋友。” 大爷大娘们看过照片一瞬间就来精神了,纷纷放下手中的蒲扇,凑到一起七嘴八舌的商量,一边商量一边向我投来感慨的目光。 “小伙子,大爷看你仪表堂堂没想到也会遭受这样的委屈,照片上的人我们见过,当时看见几个壮汉围着一个小姑娘我们就觉得不对劲。” “既然你找过来了,我们就带你去讨个公道,她们去了前面的仓库,跟我来吧。” “啊,大爷!您可能误会了,我不是什么苦主,更不是过来寻仇的,照片上的都是我的客户,她们因为一单生意上的纠纷和我断了联系,我是过来赔罪的。” “奥,你不是过来捉奸的啊,想想也是,你一个人怎么可能打得过好几个壮汉,那我给你指一下路,从这里直行三个路口就能看见那个仓库了,就在路边。” 在大爷大妈的指引下我找到了那个仓库,到了门口老簿向我竖起了大拇指。 “华鸢你反应真快啊,如果让那群大爷大妈一起冲进来,碰上骇人的画面得当场吓出心脏病来,你这苦主变债主的回答真是妙啊。” “一开始没挑明就是为了激起大爷大妈看热闹的心态,这个理由没问之前我就想好了。” “已经到门口了,发现有用的痕迹了吗?” “基本确定她们在里面了,可是一个想出名想万众瞩目的女孩来这建材仓库干什么?” “可能是为了拍电影所需要的特殊场景,这间仓库怎么样也不会比剥灵狱更加光怪陆离。” 借着夜色的掩护,我翻墙爬进仓库,除了我从墙头跳下落地的声音,这间仓库静的可怕。 第34章 孤心浮皮 一只潜入猫窝的老鼠会遭到怎样的待遇,老簿顺着焦土的痕迹摸索,我闻着奶酪的香气前进,这两股道路汇聚到了一处。 只见一张长桌两边横七竖八的趴着几个男人,他们的眼窝黑到可以融入周围环境,煞白的脸上只有几个黑洞洞的漩涡。 我弯腰潜行过去,摸了摸他们的身体,腰部以下冰冷僵硬,但是上半身还是热的,缺乏医学知识的我很难想象这是怎么形成的。 当我准备发消息咨询一下戚折依的时候,调暗的手机屏幕上映出一张脸,那张脸浮在我的肩头,老簿当即掏出烛台,可还是晚了一步,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口鼻。 迷糊之间不断有水滴落在我的额头,冰凉黏腻的触感让我逐渐清醒,下意识以为是血液滴在我头顶,我躲到一边擦拭在手上反复确认。 这种液体并不是暗红色的,是铅黄色的,而且没有任何异味,这时我才开始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我站在一块小高台上,脚边是墨绿色的液体缓缓向前方流淌,四周的墙边是铅黄色的,只有头顶的红色铁窗漏下一道道光源,透过铁窗可以看见外面的万里晴空。 我试图爬上去看看能不能打开铁窗,可是墙壁上涂着一层黏滑的液体,根本爬不上去,周围也找不到向上的梯子。 现在大致可以推断出我应该身处在一个类似下水道的地方,这里宽大的空间就像老报纸上说的在英伦地区城市下可以跑汽车的超大地下泄洪水道。 前方是无数个拐角,脚下是不知道有多深的墨绿污水,我尝试性的喊了一声,声音很快就消失在某个拐角处,甚至没有回音。 我半蹲在台子上伸手向水里摸去,直到没过我的肩膀终于是摸到底了,好在是水并不深,我下水顺着流动的方向前进。 很快我来的了第一个岔路口,冰冷的水流迫使我必须尽快做出抉择,但是每一个入口前方不远处都是另一个拐角,而且入口处没有任何的导航提示。 我放慢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观察每条通道的细微差别,用臂展作为尺子量每一条通道的大小。 一番测量下来,发现正对的通道要比拐角的通道宽不少,那这条宽的很可能就是主水道,先往主水道方向尽可能的前进。 随着不断地前进,墨绿色的水已经从大腿处上涨至没过腰部,如果再往前说不定会更深,水更深能藏下的东西就更多。 在泛着涟漪的水面下仿佛有无数条大鳄鱼在窥视着我,随时可能用巨颚咬住我拖入水中紧接着用死亡翻滚将我的躯体碾碎。 我不敢再往前探索,倒退回了之前经过的最后一处拐角,只能换个方向试试了,这个方向的通道越来越窄,但是每隔几米就有一个露出水面的小高台。 我爬上高台,用力搓着被水浸泡到几乎没有知觉的双腿,这条通道顶上的铁窗也越来越少,周围压抑又昏暗。 周围除了水流声没有任何动静,这种情况下即使老簿在身边也没什么办法,最多是帮忙转移注意力不去想象水里有什么。 虽然从刚下水到现在也没碰上任何怪物的袭击,可是总有一种被人尾随的感觉,墨绿色的水根本看不清水里有什么。 坐以待毙不是我的行事风格,等到双腿渐渐恢复知觉我再次下水,这次我改成手脚并用的姿势全力向前,溅起的水花也越来越大。 再往前的通道没有继续变窄,拐角也变少了很适合冲刺,渐渐的我感觉好像有人在和我比赛游泳,溅起的水花拍打到了什么东西产生了回弹。 我立刻停了下来,站起身擦了擦脸,腰部好像被一个很柔软的东西碰了一下,这一下像是触电了一样,没等我回头另一边也被碰了一下。 很有可能是什么东西在我身后准备左右夹击,鳄鱼的皮肤不可能这么柔软,更像是章鱼的质感,这种大小的肯定不是平时做成铁板烧的那种。 最近的高台在我前方五米左右,近在咫尺又好似远在天边,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向前移动,在离高台不到一米的地方我猛地扑了过去翻上高台。 这时我才看清在墨绿的水面上飘着两副人皮,表面皮肤苍白细腻,通过长头发的脸皮上精致的妆容判断这是两副女人皮。 其中一幅皮囊飘到铁窗下,光线一照显得更加晶莹剔透,仿佛随时可能活过来成为聚光灯下最耀眼的明星。 即使这副人皮再精致,浮在墨绿色的水上还是给人一种无法言喻的恶心感,比吃了过期长毛的抹茶蛋糕还要恶心千万倍。 这两副皮囊就这么静静地飘在我栖身的高台旁,朱红的嘴唇一个向上裂一个向下裂,每一次水面的涟漪都催动着她们的脸皮像是在窃窃私语。 这样的对峙维持了很久,中间几次差点困的睡着,这两副皮囊到底是依靠什么抵御水流的冲击,就这么一直浮在我面前的,这个问题只能问她们了。 “两位美女,有事相求吗?这孤男双女共处一室多少有点不合适吧,请两位尽快提示一下,我好全力协助二位啊。” 见没有反应我又态度更加诚恳的再问了一遍,这次终于有了动静,两副皮囊一前一后往前面飘去,前方是一个丁字路口,她们飘去的方向是很好指引。 我立刻下水跟了过去,没敢做出太大动作,只是缓慢的跟着,她们停我就找个高台歇会,她们拐我就顺着她们的方向拐。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来到了一处很宽敞的地下水库,水库的中央有一片高台,高台被一圈红色的幕布围着,绿色的水面反衬着红色幕布显得很不协调。 见到两副皮囊不再前进,我迅速离开她们爬上了水库边缘的高台,刚抬起一只脚,另一只脚就被头发一样的东西缠住了。 我侧身回头,是那两具美人皮突然肿胀起来用头发缠住了我。 “两位美女手下留情啊,我都跟过来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该不会是让我去中间的舞台吧,那我从旁边绕一下不行吗?” 缠住我的头发还是没有松开,我只好再次下水,中间的水域不知道有多深,我水性一般很可能沉下去。 我就这样夹在两副皮囊之间不知何去何从,原本缠绕我腿的头发已经缠绕到了我的腰上。 既然她们膨胀了起来,那是不是可以把它们当作救生圈游过去啊,虽然心中万般抗拒但也只能扶着她们的腰划过去了。 第35章 无人独白 曾几何时我也想过上左搂右抱纸醉金迷的奢侈生活,那时候的我肯定想不到第一次左搂右抱的是两具人皮气球。 这样的触感纵然是万元级的医用硅胶也模仿不出来,这会已经没有心思研究其中玄妙了,只能闭着眼睛往前游,游了很久直到撞到了高台。 在脚踩上台阶后,缠绕着我的头发就散开了,回头再看那两副皮囊已经沉入水中,看来她们的确是想让我来到幕布前。 我伸手过去撩开幕布,撩开一层还有一层黄色的幕布,再撩开一层还有一层绿色的幕布,难道这是个套娃吗? 再又拨开几层后,沉重的布料已经压得我掀不动,这一层层的幕布好像深渊巨口要把我吞入其中,我不敢再继续探索只能退回高台边缘。 这帷幕里可能是一直未曾现身的陈萍,也有可能是失踪许久的老簿,或者是某一件由不可名状的肢体组成的艺术品。 不同于之前的剥灵狱,这次除了遇见两副苍白人皮外没有遇到任何威胁很大的怪物,刚才走过迷宫般的下水道时我一直以为会遇上类似白色巨鳄的怪物袭击追逐我。 这次太过平静了,我没有任何线索支持我去猜测陈萍业像诞生的诱因,只凭陈叔的只字片语只能推测出陈萍可能是需要关注。 是怎样的漠视能让一个人崩溃,我站直朝着幕布大喊。 “你已经把我晾在这无人的下水道里很久了,我现在是你唯一的观众,还不打算出来聊聊吗?” 喊到第三遍周围才出现声音,声音不是从幕布里传出来的,声音的来源是身后的水里。 我回身查看,从水里升起了许多扇屏风,每一扇屏风分为三部分,每扇都画着一式三份的画像,同样身材婀娜,同样的妆容美艳,而且都是穿着现代装的女子。 这些屏风在水面上舞动,恍惚间上面画的美人也在舞动,这些难道就是陈萍期待的样子吗?在她的眼里这些才是光彩夺目的人。 没等我想好该如何组织语言劝解陈萍,幕布深处就传来了老式留声机播放唱片的声音。 “自从我出生起普通二字就烙印在了我的身上,父母为我取了个普通的名字,没有婴儿床只能用被褥和枕头把我围在父母床上。” “小学背着亲戚表姐淘汰下来的书包去上学,残破掉色的书包载着报纸包裹的课本,铅笔短到握不住了才能更换。” “中学一年四季只能穿着校服,过年时央求很久才能有一身新衣服或者一双新鞋子,春游站在同学的花裙丛中如同一块粪土。” “大学拼命打工努力学习才能看起来不像个局外人,谈的男友都觉得我无聊没有共同话题最后渐行渐远,成为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陈萍的独白如同千万把利刃不断地穿刺着我,她的经历听着像被穷养的男孩子,以前我身边也有这样的人,可那些人都是每天只知道傻跑的男孩子。 “够了,不要再说了,陈萍你不要再说了,我想过你会满腹牢骚,想过你会怨天尤人,却没想过你能如此平淡的诉说过往,我脑子里都是你无助的样子。” 陈萍的独白还在继续,而我的脑袋已经被不知名的画面快挤爆了。 “毕业奔波数年终于有机会拥有稳定的生活,一句解散,一切化为泡影,我又回到了昏暗毫无生气的房间,只有一张张奖状在憎恨现在的自己。” “进入直播行业,独自一人在直播间对着空气聊天,偶尔进来一个人没留下一句话就退出去了,甚至没人来言语调戏。” “坚持了很久,珍惜每一个愿意跟我多聊几句的陌生人,哪怕他们在互相聊天没理会我,我也觉得很开心。” “可为什么他们最后还是都离开了。” “他们没有都离开啊!韩莹不是经常陪着你吗?不是还有人愿意支持你吗?你的关注量也不是零啊!” 我大喊着反驳她,从这段独白里可以听出日渐累积的轻视对她造成的影响,可这些单独拿出任何一件都不足以彻底让人崩溃,一定还有什么更重要的没说。 “我学着像其他人一样跳舞,学着打扮成动漫游戏角色的模样,学着做饭分享美食,可他们只会说和某人风格真像。” “我努力健身,努力学各地方言,努力让他们觉得熟悉,可还是回归陌生。” 像陈萍这样摸着石头过河的行为很符合入行新人的思维模式,如果不能提炼出自己的特色最后一定是泯然众人矣。 这些独白的内容除了让大脑更加焦虑难受外,没有发现解决问题的方法,果然大部分人内心独白还是会避重就轻。 陈萍后续开始重复之前的独白,每次留声机启动后都是一段语气平和的声音诉说着一路走来的漠视,在又经历几次后忽然察觉到了不一样的地方。 每次开始循环播放后,前一次的声音会比后一次的声音弱个几分贝,似乎是幕布的厚度变薄了,掌握这个规律后每次循环完我都会去掀开几层幕布。 终于在不知道第几次循环后,我掀开幕布没有再出现红绿黄任何一种颜色,转而在幕布后是双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我奋力挤进幕布后,漆黑的环境中坐着一个人,看不清长相它的长相,准确说我不能确定那是不是一个人,只能说是泛着银色光芒的人型物体。 还没走几步就碰到了一个椅子一样的物体,靠背和坐垫摸起来十分柔软,一摸就知道是高级货,挪开椅子后能摸到一张桌子,桌子很长摸不到头。 在桌子上模糊可以发现每个椅子前都摆着一套银质餐具,可以想象在我面前的应该是一场随时准备开幕的盛大宴会。 说到宴会,突然发觉进入下水道好像很久了,到现在为止居然都没感到饥饿,剥灵狱里估计是不需要吃东西的。 正当我准备摸索过去查看那个人型物体时,留声机又启动了。 “每个参加这场宴会的观众都是有品位的上流人士,感谢你们的认可,为了不辜负大家的期待,我将献上自己全部的才艺。” “不是马戏表演,不是传统戏剧,更不是高雅的音乐会,而是向你们展示真正的我,完全的我,万众瞩目的我!” “演员各就各位,宴会要开始了!” 第36章 血宴狂袭 宴会桌上的蜡烛全部被点着了,烛光映在其他来宾的脸上,是之前那几个男学员还有几个我根本不认识的人,他们的表情像是带着面具一样僵硬。 随后包裹宴会现场的帷幕也被一层层拉开,环绕高台的墨绿水面浮上来一只又一只的巨型鳄鱼,苍白的背甲上绑着一张张肿胀的人型皮囊。 这些皮囊不再像之前我遇到的那样精美,完全是破碎不堪的样子,原本漂浮舞动的屏风也纷纷落入水中,上面的美人画像也褪色成了骷髅画像。 直到这时我才看清宴会桌尽头坐着什么人,那是一个身穿银白色晚礼服的女人,妆容造型明显是个中世纪皇室贵族的样子。 她没有起身,甚至没有看我,只是静静坐在那里,周围除了在播放音乐的留声机,没有其他任何动静,直到头顶传来铁链滑动的声音。 我抬头望去,铁链下绑着一个金丝牢笼,被关在里面的是老簿,这种规格的囚禁方式一般得是女主角吧,给老簿用还是太意外了。 老簿看见我非常激动,朝我大喊大叫。 “快动起来,跳到那些屏风上,别待在舞台上,被抓住了就会变成只会跳舞的人偶。” 在听到老簿的警告后,我一个大跳飞到了其中一个浮着的屏风上,屏风上的骷髅手开始抓我,我只能继续往下一个跳,越来越多的鳄鱼朝我涌来。 鳄鱼冲过来的途中撞碎了我上一个落脚的屏风,鳄鱼的两只眼睛和它背上的两只眼睛散发着幽幽红光,我能落脚的屏风越来越少。 宴会台上飞行着无数根带钩子的白线,它们勾住那些表情僵硬的人,将他们吊起来两人一队跳起交谊舞来。 现在一个艰难的抉择摆在了我的面前,是成为提线木偶还是成为鳄鱼的饵料,在所有屏风破碎前我必须尽可能的逃跑。 我本想趁机跳到水库边缘,在边缘平台上跟它们周旋,可没等我跳过去,宴会桌就再次发生异变,每个座位前的酒杯开始震动,随之而来的是水库入口被铁闸门关闭。 在宴会桌上的酒杯开始往外喷射血红色的液体,很快这些液体像蜿蜒的巨蟒一样来到了水库边缘的平台上,逐渐形成一道红色帷幕向宴会台方向挤压过来。 水库里的墨绿色水也跟着上涨,逐渐淹没宴会台,但是那个银白色晚礼服的女人没有收到影响,只是跟着上浮。 几番逃跑下来我只剩最后一块屏风可用了,我接着翻涌的水面将屏风有骷髅手的那面翻了过去,水面升高让我离老簿的牢笼越来越近。 先是利用几只鳄鱼替我挡住了飞舞的铁钩,我趁这个空档跳到老簿的笼子上,接过烛台启动了笼影带来的强化,全力掰开了笼子然后钻了进去。 “华鸢你搞什么啊,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跟我关在一起吗?”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且我不是为了被关才进来的,我是为了等陈萍。” “在这里等吗?你等她干什么啊。” “之前翻看韩莹聊天记录的时候发现最近韩莹跟陈萍提过我,韩莹跟她说了不少关于我上学时候的糗事,从陈萍回复当中看出她还挺感兴趣的。” “这能有什么用,你要接着跟她谈你小时候的糗事吗?” “算是吧,我打算用这个跟她约会,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刺激了她,但是希望能用一场真诚的约会暂时稳定住她。” “华鸢你这多少有点自恋了啊,凭什么觉得陈萍愿意跟你约会啊。” “老簿你这就不懂,我没有正经约会经历,陈萍也没有啊,她渴望自己成为宴会的焦点,两个人的约会也是宴会,我只要跟她聊天就行了。” “你看老簿,陈萍这不是过来了吗。” 随着红色液体的挤压,穿着银白晚礼服的贵妇人飘到了笼子近前,她的脸上戴着华丽的眼罩面具,半点朱唇犹未启。 “你好啊陈萍,这场血色晚宴很有你的风格,作为一道主菜,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华鸢你骗的了韩莹,骗不了我,你和我以前的同事一样只会关注更漂亮的韩莹。” “在三天前我甚至忘了还有韩莹这个人。” “华鸢你上小学的时候就是备受女孩欢迎的小英雄,为了博得关注连大蜘蛛都不怕。” “一个整天被嘲笑的受气包被打发去清理蜘蛛难道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吗?。” “在我出事后,我爸不远千里想要联系你这位远近闻名的心理医生,你功成名就。” “你可以问问韩莹,为什么转行开始干这个,我也是被公司优化下来的废柴。” 银白色晚礼服的贵妇人被我的回答惊讶到放下了眼罩,显现出照片里的那张属于陈萍的脸。 “能告诉我是谁打破了你最后的期待吗?” 陈萍默不作声,淡然的看着我,眼眸里透着一种血色。 “是你的家人吗?是因为你的上一任老板吗?还是说因为韩莹?” 陈萍依然默不作声,只是淡然的表情里添了一丝忧伤。 “为什么跟那几个家伙出来?他们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们告诉我如果出来跟他们玩几天,就帮我拍电影。” “你陈萍会相信这种鬼话?” “当然不信,但刚好拿他们练练手。” “跟我回去吧,你的母亲已经放下手头其他的活,准备全力支持你的事业了,你的父亲也找你很久了,难道你忘了陈叔腿脚不好吗?” “事到如今,你觉得凭这些就能结束这场血色盛宴吗?” 陈萍突然开始狞笑起来,笑声还未停止,宴会人偶旋转着从水中浮现上来继续着舞蹈。 舞蹈人偶们踩着鳄鱼们翩翩起舞,随着舞步的闪转腾挪,苍白巨鳄们越聚越多,鳄鱼的尾巴都已经开始拍打笼子的底座了。 随着水面的上涨我和老簿只好顺着连接笼子的铁链往上爬,下方的陈萍也开始跳起舞来,隐约从动作中可以看出这是双人舞蹈,银白晚礼服的贵妇像是有个舞伴。 白花花一片的鳄鱼已经完全覆盖住了水面,就像白色大理石地面上铺着肉色地毯一样,很快舞池里就只剩下一袭银白色晚礼服了。 我用力摇晃铁链试图用笼子撞开红色水壁,向前推进的水壁有着果冻一样的质感,连续的碰撞只能刮下几瓢水,水洒下来泼在了银白晚礼服上。 那些红色的液体没有流走,随着舞步的旋转被甩到了对面,原本我只是怀疑那贵妇可能有一个舞伴,在红色液体的喷涂下逐渐现形。 我看准机会和老簿一起跳了下去,扑倒了那个看不见的舞伴,立刻用烛台一起传送出去。 第37章 台锯惊魂 经过多次的剥灵狱往返经历,基本不会再出现长时间昏迷现象。回到仓库后发现陈萍拖着我往角落台锯的方向走去,我从身后踹了一脚迅速脱身。 “陈萍,什么都没说清你就要干掉我?从刚才我就觉得不对劲,你是怎么知道我是个医生的?” “我爸早就觉得我不对劲要送我去精神病院,所以你的身份不难猜。” “陈萍你跑出来就是为了不被抓去精神病医院吗?” 一提到精神病院,我想起小玉被送去那种地方后就没了音讯,如果这两人不巧关进一家精神病院,很难想象她们碰面会产生怎么恐怖的连锁。 “华鸢,你刚才不是说要讲讲自己的故事吗?那就在这个台子上讲,有半句谎言就切下一根手指塞进你的嘴里。” “这么残忍,难道你想通过制造一场血宴而出名吗?” “作为我成功的垫脚石,华鸢你该深感荣幸。” 在剥灵狱外的陈萍竟然更加癫狂,只能把手放到锯齿旁跟她赌一把了,这次恐怕是有史以来我玩过最恐怖的真心话大冒险。 “陈萍,那我按照留声机播放的时间顺序跟你讲一下我是怎么出名的。” “我出生在一个冬天,名字是母亲找算命先生起的,小时候用的婴儿床是姐姐当年用过的那个,木头松动的声音经常会引起我整夜的哭闹。” “上小学的时候根本不背书包,用个塑料袋一包就跑去上学了,书皮都被我折成了纸飞机,字迹潦草到老师都说我浪费铅笔。” “中学时代校规明令禁止穿校服以外的衣服,偶尔买的几件常服也觉得不如校服宽松基本不穿,等到想起来了尺寸已经不合适了。” “大学活的比中学有人样,打工不过是为了有钱上网,拿着八百块的生活费过得比那些两千生活费但是有女朋友的滋润的多。” 陈萍一只手捂着耳朵,另一只手拉着我整条胳膊往电锯上送,业像赋予的力量十分生猛,我勉强靠踩着桌台才没被拉过去。 “华鸢你根本理解不了,你一个男人怎么明白我需要什么。” “我当然明白不了陈萍当时是怎么想的,我只知道我已经从那段时间里熬过来了,已经过去的没有办法补偿,过去的自己最会在乎现在过得好不好。” “你这样毁坏现在的一切,那陈萍小时候的苦不都白吃了吗?” 陈萍开始用两只手拽我,企图把我整个摁在锯片上,我跟她之间的角力把台面挤压的咯吱作响,我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告诉我,是什么让你如此失望,是陈萍吗?是陈萍吗!” 台锯的轰鸣声戛然而止,可能是因为挤压弄坏了电路,陈萍也如同断了电一样不再拉扯我。我缓缓拿开了她的手,找了把椅子让她坐下。 在周围找了一圈,拔下了台锯的插头,用一块泡沫挡住了锯片,这才松了口气。 我走到那几个男学员旁边,观察他们的情况,试了很多种方法也没能叫醒他们。 “老簿,看来是没法让这几个家伙接受制裁了,应该是彻底泯灭在剥灵狱中了,你觉得那老簿?” “华鸢,在我们刚进来的时候他们只是半身冰凉,这都完全凉了应该是没救了,色字头上一把刀,报应的时候到了谁也帮不了。” “就让陈萍在那坐着吗?你不把她绑起来?华鸢你这么怜香惜玉吗?” “这就是你老簿想的不全面了,刚才台锯启动的噪音很可能影响周围人,如果有人进来看见一个被绑的女孩和这些横七竖八的男人,会怎么看待唯一站着的我啊。” “我现在还有机会脱身,就算陈萍醒了我也有机会扔下这堆烂摊子从长计议,毕竟我是陈叔请来找人的啊。” 片刻的沉默后,我和老簿都齐刷刷的看向陈萍,老簿再次拿出烛台,烛台散发出的光圈将我们笼罩其中。 在笼影的保护下我们再次来到属于陈萍的剥灵狱,还是那条望不到头的下水道,我刚想凭借印象往前走走看,老簿的提示出现在了耳旁。 “别只看前方啊,回头看看。” 我转身望去,原本铅黄色的墙壁上多了一道白色木门,木门上刻着一串数字,我将这串数字默默记下。 推门进去里面是一条长廊,区别于外面的下水道,这条长廊是被精心布置过的,有很多画框和陶瓷制品。 虽然笼影的持续时间不长我还是用心仔细观察每一幅画,前几幅画描绘的都是陈萍提到过的旧书包旧校服。 中间的几幅画开始出现不同,有一幅画描绘的是陈萍小学期间参加的插花大赛获得的一等奖,还有一幅是陈萍帮她妈妈绣了一块手绢周围人都在给她鼓掌。 画廊中间最大的一幅画描绘的是陈萍上大学期间的获奖现场,根据标语显示她制作了一款熏香,可能是因为制作精良从而获得了全额奖学金奖励。 “老簿,怎么没人跟我提起过陈萍这么优秀啊,难道她自己都忘了吗?” “华鸢,往前走吧,还有一半没看那。” 我继续观察其他画像,发现每个画框下都有一个瓷瓶,这些瓷瓶上的图案和画作有一定的关联性,如果上面是获奖现场,下面的瓷瓶上的图案就是宴会现场。 如果画作上描绘的是日常物品,那下面瓷瓶上的图案就是这类物品里最奢华的品种。 直到走到长廊尽头发现了一部平板电脑,上面只有一个搜索框,我让老簿解除了笼影,本来持续时间也所剩无几了,必须尽可能得获得线索。 我将进门之前记下的那串数字输入进去,搜索出来一个直播间,这肯定是陈萍的直播间,点开进去里面的画面也是这条长廊。 随着直播画面的推进,从长廊入口开始头顶的红色铁窗一个接着一个关闭了,黑暗就这么一步步的向我推进。 平板里的长廊还是明亮的,但是画面里没有任何东西,只是镜头在往前走,每往前推进一段,画面里的瓷瓶也跟着转动,并且在转动后产生了轻微裂痕。 直到我头顶的铁窗也关闭了,整条长廊唯一的光源就是我手里的平板,我能明显感觉出有什么东西在我面前。 我紧盯着手里的平板,祈望能从里面发现点什么,可无论我怎么等直播画面依旧没有任何人影出现。 我甚至能闻到面前看不见的东西所散发出的香气,这种香味不同于洗化用品的味道,是一种更贴近自然香料的味道。 在这种香味的熏陶下我开始昏昏欲睡,一不留神平板从手里掉落,平板落地的沉闷响声惊醒了我,弯腰想捡起来的瞬间我发现了很神奇的一幕。 屏幕的光照在我面前映出一道模糊了人影,捡起平板后直播画面也有了变化,一个身穿晚礼服的女人背对着我出现在屏幕中央。 第38章 业铭初现 直播画面里的人身穿露背款式的晚礼服,在她背上有几行白色的字,字迹很浅看不清楚,正当我努力想放大画面看清楚的时候,老簿突然开始大吼大叫。 “华鸢,华鸢!抬头看看啊,面前有字,你面前有字浮着,快用光照它。” 我慌忙抬头发现果然是什么东西漂浮着,我用平板的光线照了过去。 “这样好的阳光凝视天空,天空会伤害你,并非出于憎恶,是因为你没有翅膀,而天空太高了。” “老簿这是什么啊。” “这是<业铭>,一般出现在一阶段的业像上,这就是我之前说的那个我能看见的提示,一般在外面才能看见,没想到这次看见是在剥灵狱里面。” “额,那你知道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华鸢,业铭这种东西是需要你根据线索分析它是什么意思,是面对一阶段业像时我能帮你获得的提示。” “那就是不知道呗。” “对,不知道。” 老簿的坦诚也没能多为我争取时间,平板画面里的晚礼服女人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白色的物体从入口处破门冲了进来。 伴随着黑暗深处发出的沉重脚步声,我才明白有一头苍白巨鳄冲了进来,脚步声伴随着瓷瓶碎裂的声音逐渐接近。 我手里除了平板没有任何能作为武器的东西,即使用笼影的强化在这么狭窄的空间里也是躲无可躲,我将希望寄托在了画框上。 用平板发出的光照在离我比较近的几幅画上,在一幅陈萍和韩莹的合照上发现了端倪,这幅画经过光照后有一个圆形的轮廓在画布后面。 我立刻用下方的瓷瓶砸了过去,破开了一道小口,我捡起瓷瓶最大的一块碎片划开了画布,赶在苍白巨鳄咬到我之前爬了进去。 在爬行了很长一段距离后终于找到了出口,从里面爬出来回到了下水道的某处拐角。 劫后余生带来的疲累使我不得不先靠墙休息一会,喘息之间我开始观察刚才用来割画布的瓷片,上面残破的图案画着一个人被另一个人踩在脚下。 因为是残破的一角无法直接得知这两人分别是谁,只能看见被踩的那个长头发,我努力静下心来回忆那幅被我划烂的合影画。 依稀记得画中长头发的是陈萍,韩莹是短发,为什么陈萍会觉得自己被韩莹踩在脚下那,她们不是好姐妹吗? 我把瓷片拿到离光源近的地方仔细观察,锐利的边缘扎到手,没拿稳瓷片掉进水中溅起层层涟漪,与这股波纹对撞的另一股波纹从拐角处涌来。 两只正常体型的白色鳄鱼从拐角处游了出来,后面拖着一个肉色的竹筏,穿着银白色礼服的贵妇再次出现了。 “陈萍,你和韩莹之间发生了什么?她对你不好吗?” “好?当然好,好的令人恶心,她总是说怕我孤单来陪我聊天,聊着聊着就跟其他人打闹起来,在我的直播间很多都是为了看她来的。” “那帮家伙说什么看我和韩莹聊天有意思,能有什么意思,无非是觉得韩莹各方面都比我好,她们这种施舍真是令人作呕。” “华鸢你那天不是也在现场吗?作为向我炫耀的资本,你一定也很高兴吧,你应该庆幸在锯台上我放你一马,你被切成两半,韩莹的心应该也会碎成两半吧。” 陈萍竟然是为了让韩莹更痛苦才不断折磨我,以至于想要切开我,难道是有什么信息没收集到,难道她们之间存在着某种不可调和的矛盾。 从聊天记录来看,陈萍是很在乎韩莹的,她们之间的那些不切实际的玩笑话难道都是陈萍对韩莹的期待吗? “陈萍,你对韩莹抱有过分的期待,然后独自过分的失望,这个过程她是不知道的,她只是个和你一起离开的同事啊。” “是啊,她就该和我一样当个供人取乐的玩意,凭什么她一出现就要踩我一脚,我才不是被人随便利用的工具那。” “韩莹到现在也没有开自己的直播间,她没有想过分你一点礼物,她出现在那跟你聊天是觉得可能会有一加一大于二的节目效果。” “事实证明韩莹想的没错,确实会有人因为喜欢看你们聊天从而关注你。” “你可能不知道在线下韩莹会因此受到骚扰,你干掉的那几个男人不久之前就在我面前搭讪过她。” “非要把韩莹想象成敌人,你才能跟自己说的过去吗?你这个敌人这个时间还在照顾跑来找你的陈叔,照顾你亲爹!” “明明已经获得过很高的认可了,只因为不是最高的不是唯一的就完全否定它们吗?” “陈萍你是不是觉得我对韩莹很重要?实话告诉你我只是被她叫来寻找你的工具罢了!” “我很清楚自己的价值,但我不会因此而觉得委屈,我这样的条件配不上韩莹那么漂亮的女孩,但我不在乎。” “我只是在这件事上不配,我还有很多其他的事值得去做,也只配我去做,任何人在这些事情上跟我比都是垃圾!” “比如我现在就要拯救值得被救的你,把手给我,看哪个不长眼的敢拦我。” 负责拉竹筏的两只鳄鱼被掉落的面具砸进了水里,陈萍表情复杂的看着我,从她的表情里我无法确定刚才的话是否起了作用。 在一声叹息后陈萍消失在了拐角处,水面又恢复了平静,老簿看我眼神落寞,启动了烛台传送。 回到仓库后,陈萍依旧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我将倒在桌旁的那几个男学员调整了一下位置,捡起地上散落的酒瓶,将他们伪装成喝多了的样子,全程戴着手套没留下指纹。 收拾完这一切,我准备出去找韩莹和陈叔,让他们带回陈萍,之后交给医护人员和调查人员即可。 老簿告诉我消逝在剥灵狱里的人看起来像突发心脏病一样,只要不被业像控制,他们不会再产生任何威胁,调查人员更不好怪在我头上。 这次不知道该如何跟韩莹她们解释,也算是完成了一半的委托找到了人,这样大概率是没法收咨询费了。 “再也不想接同学的单子了,没好处不说,摸爬滚打忙到最后连一声谢谢都没有,也太——” “谢谢~” 第39章 乘风坠落 “这什么动静?” 沉寂的仓库被这一声谢谢打破,我的心里像是有一块石头砸进水缸,水缸裂开等在外面的不是司马光,是已经睁开眼站在我背后的陈萍。 “陈萍你想干什么?这些人已经不会再清醒了,如果你要控制他们出去害人,我肯定不会让你出这个仓库的。” “华鸢,我只是想表示感谢,谢谢你愿意来找我。”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本职工作而已,现在是谁在跟我说话,是陈萍还是业像?” “都是,是我们在跟你说话,因为你的一系列操作,陈萍没有成为笼中鸟。” “笼中鸟?那个关老簿的笼子原本是打算关你自己的吗?你下一步打算干什么,继续诱骗其他人来给你练手吗?” “我想见见韩莹。” “陈萍你还不打算放过她吗?难道你要当着你父亲的面报复她?她真的没想害你,即使你们之间有利益冲突也不应该下此毒手啊。” “我从小到大一直努力学习是想有人注意到我,韩莹注意到了我,我想向她道谢,如果你愿意帮忙传达,就和韩莹明天中午去那家英伦咖啡馆等我。” 陈萍说完这一切后走出了仓库,我犹豫再三也没去拦她,现在将陈萍这样放走很有可能再牵扯到无辜群众,一个近乎完全体的业像在路上随便将人拖进剥灵狱真是太可怕了。 老簿也同意我放她走,现在精疲力尽的状态几乎不可能拦住她。 “华鸢,你只能先信陈萍一次了,如果发生冲突再被拖入剥灵狱就只能任人宰割。” 陈萍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韩莹她们所在的酒店,一路上我都小心的观察着身后,生怕有什么尾随跟过来。 走进酒店大厅,韩莹还在前台等着,我那像是被一群人毒打一顿的精神状态很快就被韩莹发现了,她扶着我的肩膀问我怎么回事。 “韩莹,刚才我见到陈萍了,她现在有其他的事不方便现在回来,跟我约定明天中午在那家今天去过的咖啡馆等她。” “那你这是怎么了,是被照片上的那几个男的打了吗?陈萍怎么样?有没有被欺负?” “没有人打我,我只是有点累了,陈萍没有被欺负,她把自己保护的很好。” “我先扶你去休息吧,你把身份证给我一下,我去前台登记信息。” 随后我把身份证给了韩莹,她很快做好了登记开了一个双人间,回到房间后我很快趴在床上睡着了,第二天早晨才醒。 睁开眼就看见韩莹坐在床边看着我,她发现我醒了想要伸手摸我的额头,我立刻起身躲开了。 “不好意思啊,昨天太累了就直接睡了,没有影响到你吧。” “还真影响到我了,昨天你打鼾的声音吵的我在旁边睡不着,只能坐在床边盯着你看,看你醒不醒。” “昨天你也是在这间房睡的?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 “没有啦华鸢,你昨天像凉了一样,半夜起来看你一点动静没有我都害怕你没了,试了试鼻息才放心。” 我只能尴尬的笑了笑,现在没有心思跟韩莹开玩笑,如果中午她们见面的时候发生意外我这辈子可能都笑不出来了。 我们来到陈叔房间,和他说明了情况。 “陈叔,这次见面我希望你先不要到场,等我们搞清楚原委再通知你过来,如果你在场我怕陈萍有所隐瞒。” “华医生,我明白你的意思,是我从小忽视她了,这次能产生这么大矛盾我也没预料到,我也补偿不了什么,只能让你多费心了,我不太善于表达就不去添乱了。” “感谢您的支持,我会把陈萍带回来的。” 我和韩莹来到咖啡馆,服务生小哥一眼就认出我来,贴心的询问是否需要和上次一样的咖啡,还能享受同样的折扣。 我没有推辞,点了两杯上次一样的咖啡坐在店外的座位上等着,今天中午的阳光没有前几天那么毒,风吹动头顶的遮阳棚像是要掉下来一样。 韩莹无心喝咖啡,一直盯着路口,我背对着路口不停搅拌咖啡,早已经记不清咖啡上的裱花原本什么样了。 方糖没入咖啡一丝涟漪未见,不知是奶加多了还是糖加多了,天空上几片云彩藏进了遮阳棚后,它们四散而藏像是为谁让开通道一样,只剩下湛蓝的天空。 一袭碎花长裙拨开围观的云层,站在了湛蓝的天空中央,韩莹兴奋的向她挥了挥手,我也放下了搅动咖啡的银勺。 陈萍淡然的坐了过来,她和韩莹像是许久未见的好友一样表达着重逢之喜,陈萍叫来服务员又加了两份甜点,随后开始了她们亲昵的交流。 陈萍诉说着近几天和网友一起散心的经历,将她和父母之间的矛盾轻描淡写几句话就一笔带过了,紧接着描绘的旅行趣闻更是我不曾想象的。 业像的伪装能力是这般极具欺骗性吗?前一天晚上我还在下水道里与鳄谋皮,同一时间被陈萍描述的像是在铁塔下漫步,在喷泉旁留影,在灯火阑珊处等心上人回眸。 我能明白此刻我可能被当做了空气,可隔开我的不该是阴阳两界,我和她们只隔着半张桌子,我却仿佛油锅里受刑的小鬼看着地狱外的太平人间。 在我震惊的像块木头的时候,韩莹和陈萍还会时不时从桌子下用脚踢踢我,这一刻我才是三个人里精神病患者,老簿甚至都不敢出现。 她们像普通好闺蜜一样聊天喝咖啡,时不时拿出手机互相推荐打折的化妆品和新上市的衣帽饰品,这样的情景在校园里我看过无数次。 一度忘了我是来这干什么的,昨天在仓库里发生的一切都是我臆想的吗?如果那是假的,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赴约,难道我还在剥灵狱吗? 老簿突然出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你发什么呆啊,陈萍她们叫你那,快跟上去。” 等我追上她们才知道,她们要一起去附近的公园坐摩天轮,被她们打发去买了三张票,等了一会终于坐上了。 摩天轮缓缓上升,陈萍掏出一个白色材质的手链送给了韩莹,说这是白珊瑚手串,我无法确定这件东西的意义。 我和韩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手链上,突然听见轿厢门被打开的声音,陈萍正要一跃而下被我死死抓住脚踝。 我不知道陈萍是怎么打开轿厢的,摩天轮轿厢被我这股力量震得摇晃起来,勾住座椅的那只脚逐渐要撑不住了。 韩莹拼尽全力拉住我的腰,下面的工作人员第一时间发现这个情况,因为我们的轿厢处于最高处,一时半会他们没法上来救援。 我能感受到摩天轮转动的速度逐渐加快了,其他轿厢的人都被这一幕吓得连连尖叫,我将陈萍的双脚挂在肩上,她挣脱的很激烈。 平时的锻炼没有辜负我,坚持了十多分钟后轿厢终于接近地面,工作人员接住了陈萍,我被韩莹拉回轿厢内,剧烈的眩晕感让我难以起身。 完全落地后韩莹扶着我出来,周围的游客纷纷欢呼,工作人员对我们表示了歉意,几个技术工人打扮的人跑过来检查轿厢。 我跌跌撞撞的走向陈萍,如果眼神能攻击,她早就被我切碎了,强压下怒火后蹲在她身前让老簿确认业像的情况。 “华鸢,这我也不明白怎么回事,第一次见业像不毁灭别人反倒主动毁灭本体的。” 这反常的情况让老簿也摸不着头脑,确实太不符合常理了,业像不是跳蚤,不能从一个人身上跳到另一个人身上寄生,难道陈萍把业像也骗了吗? 第40章 使一颗心免于凋零 一共参与过三次委托,一次比一次离奇,老簿曾经的经验几乎派不上用场,他升级迭代的速度可能比我都慢,系统帮不上忙只能靠自己了。 “陈萍你醒醒,没事了,你没摔下去,工作人员已经在排查问题了,能说说刚才是门哪坏了让你失足摔出去的吗?” 陈萍没有反应,抢先一步问话能暂时抵挡工作人员的怀疑,在她没有开口前无法判断刚刚发生了什么。 很快韩莹跟了过来,她心有余悸的状态也没法安慰什么,只能让她去试试能不能让陈萍开口。 我们叫来救护车并且通知了陈叔一起去医院,医生并没有诊断出严重外伤告诉我们可能是惊吓过度,需要再观察两天。 陈叔和韩莹守在床前,我独自来到走廊上拿出手机假装打电话。 “老簿,陈萍现在是个什么状态,我从刚才就感觉有个白色的影子跟着她,这个业像又退回一阶段了?” “我也看见了,但是这次不同于小玉那次,小玉那次更像是退回了二阶段,在她被带走之前很难界定业像的情况。” “这次陈萍倒是十分符合一阶段的特征,那几行业铭还能清晰可见。从前都是业像控制本体,最近变天了分不清谁在操控谁。” “老簿,我觉得这次很可能是陈萍把她自己的业像给骗了,多种复杂的情感让她自己都不明白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她在咖啡馆和韩莹的那些互动大概率是骗业像的,业像会伪装成很正常的样子欺骗身边人,陈萍直接代替这一过程自己装平常。” “在剥灵狱中我还发现了几个不认识的人,很难说清陈萍什么时候开始狩猎的,但是显然狩猎的结果让业像比较满意。” “有没有可能因为完全体的业像在狩猎过程中逐渐轻视陈萍本体的想法,让陈萍有了可乘之机,这一点也很好解释,被人轻视本来就是构成她业像底层逻辑的基础情绪。” “很有见解的想法,业像以本体负面情感为基础铸成,也会本能的轻视陈萍,越完整的业像越接近本体思维。” 如果我的这个猜测属实,那陈萍趁业像不注意的时候选择结束自己也就不难理解了,她不想再斗,不想再去陷害谁,本身的意志占据了主动。 现在我要做的就是去帮陈萍找回某样东西,让一切退回平淡的日常。 我把守在陈萍病床前的韩莹叫了出来,如今能帮忙的只有她了。 “韩莹,陈萍以前有没有跟你说过她有什么打算,比如和你手上的珊瑚手串有什么关联?” “好像~对,她有说过,她说想攒钱开一个首饰加工坊,把她喜欢的香料、玉石、水晶花串到一起做成定制首饰拿去卖。” “那她有说过想在那里开店,和谁开店吗?” “陈萍之前邀请过我,但是我一定也不懂那些五颜六色的东西,不想给她帮倒忙就拒绝了。” “韩莹你现在也没工作,为什么不尝试一下那,你不擅长制作但是擅长聊天啊,你可以帮陈萍招揽客户。” “当然我没有强迫你的意思,我是个局外人,这些与我无关,我也不希望你因为看陈萍可怜就答应下来,陈萍需要更纯粹的情感。” “如果选择合作就把话挑明,提前立下合同分好利益,工作的时候就是同事,下了班就是好朋友,一旦互相掺杂只会让陈萍因爱生恨。” “华鸢你怎么突然这么有范了,很有心理咨询师的架势啊,你的意见我会认真考虑的。” “等会陈叔可能会跟你算一下咨询费用,毕竟你救了陈萍一命开多高价钱他都会答应,看在我的面子上打个折好吗?” “咨询费是咨询费,救人不要钱,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得直接免费还要倒贴俩果篮,还是不看正常收费的好。” 韩莹听完我的收费标准,娇滴滴的拍了我一下,快步回到了病房,事已至此就不适合我再出面了,先回酒店等着吧。 回去的路上再次路过那家咖啡馆,闲来无聊决定进去坐坐,这家店的服务还是很热情的,刚推开门,吧台老板就招呼我过去。 不在营业时间的咖啡馆相对冷清,老板拿出一张会员卡递给我。 “老板,我只是近期在附近出差不常过来,直接办卡太亏了呀。” “不是充值办卡,这是送给你的,持此卡可永享六折优惠,放心收着吧,缘分到了你会常来这边的。” “你是说那两个和我一起的女孩吗?您误会了,她们只是我的客户。” “话不能说绝,世间万般皆是缘分。” 我不再推托接下了会员卡,将它夹进钱包里,吧台老板拿出相簿给我观看,我才想起将那张合影放回原位,喝完咖啡后就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刚出门就碰上了陈叔,他对我十分感激,询问应该给多少费用,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大书包,说如果包里的钱不够他再去银行取。 我打开看了看,从中抽出一沓钱告诉陈叔这些就够,他很意外又要掏出一大捆给我,被我婉言拒绝了。 “陈叔叔,这一沓就是我正常的收费定价,一码归一码,救人一命也是积攒功德,陈萍住院需要钱,她的情况还不知道怎么样,留着钱帮孩子吧。” “华医生多亏你的帮助陈萍今天早晨已经醒了,医生过来看了没事,说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您出了这么大力气怎么能只收这点费用那。” “陈萍醒了,恢复的怎么样?没什么异常吧,我去看看她。” 只能用这种方式岔开话题,不然可能会被陈叔一直堵在门口,能碰上这样通情达理的家长还真是运气好。 进入病房后让老簿第一时间观察陈萍,老簿给我递了个正常的眼色,我才放下心来走到床前。 韩莹坐在旁边给陈萍剥橘子,掰了一半给陈萍,另一半给了我,陈萍的眼神明显柔和了很多。 “陈萍你怎么样,有什么感觉心里哪不舒服吗?” 陈萍抬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韩莹,吃起了橘子,韩莹拉住我的手说明了她的决定。 “华鸢你昨天走后,我仔细考虑了你的提议,觉得是个可行方案,这几天我会尽快拟好合同,至于工坊的地址,我知道几个不错的地方在老家镇上附近。” “等陈萍出院了我就安排和她去看看,等我驾照考出来就能帮着进进货发发件,这样我和陈萍的职责就分的比较平均了。” 在韩莹向我描述计划期间,陈萍吃着橘子流露出满足的笑容,我也吃了一口橘子,橘子很甜足够一颗心免于凋零。 韩莹的几个选址离我都不算很远,这个范围内即使出了事,换言术也能第一时间通知到我。 我准备提前一步先回老家,就让陈叔他们护送陈萍回家吧,这次事件里有太多的不寻常,跟老簿最开始描述的那些经验基本对不上。 这几次委托让老簿开始怀疑是不是有某种东西在影响业像,让业像变得不稳定,诞生进化的速度变快了但是状态不稳定了。 各个阶段的界限逐渐模糊,很难获得提示线索,业像对本体的操控逐渐变弱,想要扩张的欲望也变小了。 我思考着这些问题下楼,一不留神撞倒了一个护士,在帮她收拾记录的时候听见了医生办公室里的闲谈。 他们在讨论几个从钢材加工仓库里发现的植物人,对那几个植物人的病因很是困惑,都觉的那样的体型不应该喝几瓶就大脑休克了。 医生说的人大概率是陈萍解决的那几个男学员,他们竟然活下来了,只是失去意识成了植物人,这让老簿感到很意外。 从医院出来直奔车站去了,掏出手机发现有好几条戚折依的未读消息,估计是赶路没听见,她发消息说要过几天来看我。 第41章 自驾游 对于戚折依的突然拜访让我一时有点不知所措,在此之前我隔一段时间就会和她闲聊几句,没有从中发现她要过来的意图。 我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她,等回到家后有些事需要跟老簿确认,随意回复很难预料会有怎样的结果,这种忧虑似乎不应该存在。 “老簿,笼影产生的副作用会让戚折依产生心灵上的感应吗?” “华鸢你在担心什么?副作用只会在一定范围内感应到你的存在,如果有情感共享这样恐怖的效果我就不会冒险救她了。” “你这么紧张难道真的把她当成了——” “和韩莹的相处让你产生负罪感了吗?” 老簿的质疑直接戳到了我的心坎上,莫名的负罪感的确扰乱了我的判断。 “老簿,可能是我想多了吧,最近总感觉像是被监视了一样浑身不自在。” 老簿没有再多说什么,指了指我的手机。 这才想起来回复戚折依,以赶路坐车没注意为由解释了为何长时间没回复,紧接着又想以驾照考试没空为由暂缓她的机会。 可惜第二个接口失败了,戚折依想看我开车的囧样,想在现场第一时间嘲笑我,这让我很不爽,争执了一会还是没能阻止她。 在给我发了个接待时间后就不再理我了,我看向老簿。 “老簿,在疗养院的时候戚折依进过剥灵狱,如果她碰上了陈萍会不会有不良反应,比如突然回忆起剥灵狱里经历的一切。” “华鸢,理论上戚折依进入剥灵狱后的记忆是不会忘记的,现在记不清可能是大脑的保护机制,这种机制是不会被轻易打破的,你注意别让她们有过多接触就行。” 第二天练车结束后,我来到前台查询了排班表,找了个接口将自己排在下午最后一个练习,避开了上午练车的韩莹,多一分保障就少一分隐患。 在戚折依到达当日我提前买好了饭在家中招待了她,吃完饭她跟我去了驾校,我在练车她在和教练闲聊,我的教练是个风风火火的中年女性很善谈。 练习过程中我如坐针毡,不知道她们谈完我会有怎样的糗事被传给街坊四邻,可能让本就身败名裂的我更加晚节不保。 今天的练习效果不佳,教练带着戚折依跑过来吐槽了我很多次,这也是我计划的一部分,她们有时间训我就没时间交换情报了。 完成当日的练习量后松了口气,走出练习场地后戚折依立刻跑来拉住了我。 “华鸢,我刚才跟你教练聊天,她说这的老板搞到了一批旅游券,内部消化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准备分发给学员,想去的找她领,先到先得,我领了两张正好放假一起去吧。” 一段时间没上班我已经忘了正常的节假日安排,这才明白为什么身为医生的戚折依能有空过来找我,这对她而言可是难得的假期。 “是去哪里的?给我看一眼旅游券。” 这张旅游券上写着“洛峰山景区通票”,特意标注了可以免费乘坐一次缆车索道,看着戚折依期待的样子实在不忍心拒绝她。 “那行吧,你放一次假不容易,应该多出去玩玩的。” “算你小子识相,这次不用我开车,教练说可以蹭驾校的大巴车,咱们只负责自己的伙食就行了,比报旅游团灵活多了。” 次日早晨我们来到驾校大门处集合,这次来的人不少能把大巴坐满,我和戚折依坐在一起,在她拿小零食的间隙我四处张望。 一股寒风吹得我脖子发凉,我们的位置离大巴驾驶室很近,一个人打开车门坐上了驾驶位,这个人带着墨镜但还是有一丝凌冽的目光从镜片后闪过。 这个人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一时想不起来是在什么时候遇到过,张教练很快也上车清点人数,确认都到齐后就发车了。 一路上驾校工作人员和学员们还在讨论考试各个点位的通过技巧,上车时的不安感还在困扰着我,戚折依拿出饼干给我,见我没反应直接呼我嘴上。 突然的袭击让我回过神了,一脸饼干屑的样子显得十分滑稽,周围其他人也偷笑起来,跟那天在戚折依病房的时候一样,被人误会了。 我默默擦掉饼干碎屑,戴上耳机装睡,刚闭上眼睛就感觉有什么靠在我肩膀上,我迟疑了一秒猜出了是谁,但是被猛兽拍在肩头的时候不能轻易回头。 我只能继续装睡,内心深处竟然有点享受这种感觉,我一定因为去过太多剥灵狱,心智多少有点被污染了,不似当年单纯。 就这样装睡了一路,直到张教练开始喊我们。 “各位游客注意了,我们即将到站,大家收拾收拾东西准备下车,特别是你华鸢,都睡一路了还不快醒醒,女朋友在旁边都要生气了。” 我睁眼看向戚折依,她双手压在我的肩膀上,看手势应该随时能卸下我的胳膊,没听她说过会中医手法啊。 我从包里拿出一瓶山楂饮料,将饮料递到她手上借此撑开她的手脱身,车也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车门一开我立刻背上包冲了下去。 原本有点晕车被这样一整立刻清醒多了,戚折依不慌不忙的走下车来到我身旁。 “不错啊,还记得我喜欢喝山楂果汁,你也不完全是没心没肺的啊。” “刚才张教练说我是你女朋友,你都没反驳,怎么回事?开始喜欢我了?别做梦了大色狼,我都听张教练说了,你最近在驾校勾搭一个运动少女,有这回事吗?” 我就知道她们聊天一定没我好事,还是被她知道韩莹的事了,可我为什么要解释啊,我又没做什么,这该死的负罪感。 “戚折依你这什么话?小心我联系律师起诉你诽谤我啊,我怎么就勾搭别人了,那个人不过是我一个小学同学,最近给我介绍了单生意罢了。” “小学同学?几年级的?是不是我搬家后你俩就勾搭到一起了,是不是老相好?华鸢没想你从小就这么不安分,太让人失望了。” “戚折依,请注意你的措辞,我是无偿出来陪你玩的,不是你雇过来的角色扮演员工,请你说话正常一点。” 在我们吵架期间,其他人已经到景区门口检票了,张教练在门口大喊我们,我没再多说什么拉着戚折依去检票口了。 进入景区后明显感觉戚折依萎靡了很多,是我刚才的话说重了吗?不可能吧,我已经很注意措辞了啊。 这片景区分为四个部分,山下的奇石公园,山腰的森林缆车索道,山上的洛神庙,山后的激流勇进项目水道。 我拉着戚折的手腕,但是没敢回头看,她就这么一路跟着我走,期间也没发出任何声音,我心里有点毛毛的。 这片景区的一大亮点就是雾海森林,今天正好起了很大的雾气,已经从森林蔓延到山下了,周围的奇石在薄雾的笼罩下显得异常诡异。 我拉着戚折依的手总感觉身后不是她,如果回头发现是一块石头该怎么办。我鼓起勇气回头看去,戚折依泪眼婆娑用双手抓着我的胳膊。 我松了口气,可能她也有点害怕雾中造型诡异的奇石吧,我将她拉到身旁。 “起雾了,这地方我们都不熟悉,靠紧点别走丢了。” 第42章 雾山纪行 山下的雾气不算很大,石头小路上的景区指示牌还是可以看见的,在指示牌的引导下我先陪戚折依去了厕所。 我在男厕所隔间里让老簿帮忙回忆一下大巴司机的事情。 “老簿,你对那个大巴车司机有印象吗?” “华鸢你一路上都在想这个吗?刚才我反复回忆,也觉得背影有点熟悉,他戴着墨镜还真不太容易想起是谁。” 需要尽快找到他,总觉得这趟旅行不太平。 在我洗手期间戚折依也上完厕所出来了,看样子还补了补妆容。 “华鸢,我们去坐缆车吧,其他人应该已经过去了。” 我们退回岔路口,根据路牌去了另一条上山的小道,很快在听见了缆车机器发出的咔咔声,张教练一行人在门口排队。 我们跟过去排在了队伍最后,前面有几个学生打扮的人在嬉戏打闹,跑来跑去多次踩到了张教练他们,戴墨镜的大巴司机忍不了了。 大巴司机跟那几个学生发生了争执,嘲讽这帮学生有人养没人教在学校学的都还给老师了,张教练在一旁劝解,但是大巴司机更生气。 直到检票员出来拉开他们才结束,虽然没有再指着那帮学生骂,大巴司机还是指桑骂槐的跟张教练他们吐槽着,像极了一个脱口秀演员。 “我想起来了,是我报名做体检的时候在机器外面训前台接待的那个男人。” 戚折依听见我在自言自语,拽了拽我的衣角。 “华鸢,你刚才说是体检的什么?你生病了?” “哦没有,我没生病,只是想起那个大巴司机以前在哪见过。”、 “你说林教练啊,你不认识他吗?他是你驾校的总教练啊。” “不太熟,以前只见过一次,可能是他一直在外面忙吧。” 报名当天在体检机里那个逐渐靠近试探的声音再次浮现在脑海,老簿当时都没有察觉,只有我感受到了异常,只能再观察观察了。 “戚折依,昨天张教练还跟你说什么了,只说了今天是谁开车吗?还提到过别的什么人吗?” “没有了,华鸢你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排到我们了,去检票吧。” 我们进入索道口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大雾将树林完全淹没,只留下几根树尖探出雾海,朦胧的树林里闪过几个黑影,有大有小看不清是什么动物。 动物的残影像是在雾海上跳跃的鱼群,潜入其中的鸟类时常发出啼叫,叫声凄厉如同刚出生的婴儿,每一声过后我的手都在颤动。 戚折依紧紧握着我的手,树林当中的鸟鸣似乎在刺痛着她的神经,被运送上山的缆车仿佛是被雾海中的大鱼吞噬了,只是前行了几米就纷纷消失在视线里。 被戚折依握住的手越来越痛,我必须得先安慰她了。 “戚折依,如果你害怕咱们就不坐这个缆车上山了,我陪你到景区周围买点纪念品就回去好吗?” “我没害怕,只是从疗养院回来后有点恐高,这个缆车不坐就亏了,一共没几个能玩的项目。” “真的没事吗?” “等会我抓紧你就好了,你一定能保护我的。” 戚折依的信任多半是因为笼影的副作用,但这样被人信任也挺好的,只是一个缆车而已。 坐上缆车前我对老簿使了个眼色,他很快明白了是要帮我盯着林教练。 从下面看是一回事,真正坐到上面是另一回事,缆车座位上的安全带和安全绳很结实,缆车顶上的安全装置也能看出经常检查更新。 我将这些发现告诉戚折依,让她别害怕,很快就能到达山顶的,她看了看缆车内的公告又看了看手表。 “华鸢,到山顶大概二十分钟,也没多快,你抓住我的手,我想看看下面的森林。” “你还真是又菜又爱玩啊,平常看恐怖片也是这样拉着朋友的手看的?看完手就肿了。” “那下次你陪我看,不把你华鸢的腰椎勒错位不算完,别贫了,手抓好。” 我换了一只没被她握麻过的手抓着,其实我自己也是有点恐高的,特别是这种完全看不见下面高度的情况。 掉下去是摔进小池塘还是坠入大海沟,未知的才更可怕,在陈萍创造的下水道里,没发现大鳄鱼的时候是最恐怖的,鳄鱼们浮出水面后反倒没那么害怕了。 缆车匀速上升着,戚折依握着的手也没那么麻了,已经过去大概十分钟了,还是看不见山顶。 缆车顶棚的指示灯突然不亮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缆绳的悲鸣,咔的一下缆车停了下来晃动了几下。 周围云雾缭绕,从开始的窃窃私语变成相邻几个缆车上的大声呼救,无论是怎样的呼救声都很快消弭在这片雾海中。 很快此处的世界只剩下我和戚折依,雾气将周围的缆车都藏匿起来,林间的动物也安静下来。 我拿出手机准备拨打缆车公告上的紧急求救电话,戚折依告诉我她已经打过来,没有信号打不通,只能先等待了。 “华鸢,你听说过林中小屋的故事吗?现在这个缆车就像个小屋把我们从文明世界隔离。这样感觉还挺好的只有我们两人。” “戚折依你没开口之前这里像度假小屋,你这样说了以后这里像个暴风雪山庄,你冷不冷啊,我都起一身鸡皮疙瘩了。” “不觉得冷啊,我带了外套。” “好好好,大小姐你先吃点零食填一填你的大心脏,刚才还恐高这么快就根治了,不愧是真正的心理医生啊。” 雾影朦胧中的戚折依笑起来更加渗人了,现在这个环境即使她突然掏出武器干掉我,然后再把我扔下缆车都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只会把我当成意外坠亡处理。 老簿看出了我的恐惧,在耳旁告诉我没有发现戚折依任何业像发作的征兆,即使如此我的身体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对老簿和戚折依的熟悉并不能消除此刻的诡异氛围,一侧是跟自己外貌相同的人浮空着在耳边低语,另一侧是随时可能干掉自己的人在雾中微笑。 普通人几乎无法想象这个场景,而我却正在经历。 凝结的雾气和额头的冷汗已经分不清是哪种滑进了我的眼睛,我努力的克制自己的颤抖,不让自己再去想象更多还没出现的东西。 下方雾中传出悠扬的歌声,像是多种鸟类凄厉鸣叫的调律,不远处的树林里突然射出明亮的磷光,很快被雾气散射开来。 磷光的反射有着远超意识想象极限的奇幻感,涌动着如同喷泉一般,这股绚丽的洪流很快在缆车下方泛滥成灾。 显然周围几台缆车上的人们也看见了,惊呼声此起彼伏,甚至能听见有人说这是安排的节目。 我不能明白是怎样的彩灯能照出这样的光影效果,即使是最先进的AR技术也不能让光影跟随雾气的流动,像是有生命一样灵巧的躲避树梢。 第43章 像素风烧纸 流动的磷光在缆车下方游龙,来回盘旋最后在山顶方向消失了,缆车棚顶的指示灯闪烁了几下后恢复了亮光。 紧接着缆车也恢复了正常继续向山顶前进,被屏蔽了很久的鸟鸣兽语一股脑的钻进了我的耳朵,前后方的缆车也能模糊可见。 坐在我旁边的戚折依吃着零食晃着腿,全然没有了刚才的鬼魅感,老簿见我恢复正常就继续去盯着林教练了,只剩下我胸前被汗浸湿的痕迹提醒着刚才不是梦境。 我掏出包里的湿纸巾擦汗,低头的瞬间发现了奇怪的情况,戚折依来的时候穿的是一双灰色的小皮鞋,可我来的时候穿的是蓝色运动鞋啊。 这低头一看我的鞋也变成了灰色,就连黑鞋底也变成了灰鞋底,这雾气还能染色不成,如果浓度真的那么高,刚才缆车停机的时候就肯定一命呜呼了。 缆车即将到达山顶,老簿回来跟我说明监视的情况。 “林教练的缆车在我们前方,除了刚才停止运行后大雾加剧的那段时间,其他时候没看到有什么异常,他一个人坐那一辆缆车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我向老簿轻微点了点头,等到缆车进站后立刻下了车。 山上的洛神庙被修复的金碧辉煌,位于正殿的雕像如同诗书所载云鬓峨峨、皓齿内鲜,周围壁画上描绘的仙子也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渗透进来的雾气更是添加了几分缥缈。 我对于洛神的典故并不了解,只听闻是上古仙女,几幅关于她的大家名作也尽数失传了。 戚折依对壁画很感兴趣,让我帮忙拍照留影,我的拍照技术也是一言难尽,找了几个光源好的角度拍完就把相机还给她了。 戚折依接过相机看了又看问我。 “你觉得是我好看还是壁画上的仙女好看?” “我说戚折依啊,你在人家神殿里能不能别问这么冒犯的问题啊,你跟她们不是一个风格,我拒绝比较回答。” 戚折依撅了撅嘴,没有接着追问我,看来她还是有点敬畏之心的,接着她拉着我去转了转其他偏殿。 我们从一个小门出来,这边的庭院里几乎没人,还未走出廊亭就在墙外发现了之前在缆车上看见的磷光,那束磷光直冲天际。 突如其来的磷光把我惊在原地,旁边的戚折依好奇的拽了拽我的衣服。 “华鸢你瞪大个眼睛看什么那?” “戚折依你没看见吗?在缆车下看见的磷光又出现了。” “什么磷光?你是说缆车下的彩灯表演吗?这哪有什么彩灯啊?” 我回过神来,戚折依看不见那磷光,可我和老簿都看见了,那这可就危险了。 “哦,可能是我看花眼了,戚折依你先跟我回去找大部队吧。” 我们原路返回来到了正殿,我让张教练先带戚折依去下一个游玩项目等我,我借口说闹肚子要去上个大号,很费时间就先别等我了。 目送她们往后山走去,我小跑回到看见磷光的廊亭,沿着围墙走了一圈终于发现了一个藏在灌木丛后的裂缝。 我侧身从裂缝穿过,外面是一段矮小的崖壁,可以看见一个人在下面背对着我,他的身边堆砌着几捆彩纸。 在那个人前面烧着一堆柴火,这不可能是附近的村民或者工作人员,洛神庙门口告示牌明令禁止在附近不能出现明火。 随着一张张彩纸投入火堆,冲天的磷光愈发绚丽,火光中有大量未烧完的纸屑升腾起来,形状如同马赛克像素一样,与现实环境格格不入。 像素块一样的纸片背负着火焰跟随那束磷光螺旋上升,周围的雾气也逐渐靠拢过来,磷光反射到雾气里的样子如同一株巨型圣诞树拔地而起。 那个人还在往火堆里扔彩纸,动作越来越快,随着彩纸的减少,那片空地上的草木也逐渐开始枯萎。 如果是因为火堆的烘烤那草地应该变得枯黄,但我看到的是那片草地越来越灰白,整片空地只有那个蹲在火堆旁的人是彩色的。 雾气的遮蔽让我无法看清那个人身上穿的什么衣服,我只好从矮崖上跳下去,往火堆的方向走去。 “谁在哪烧纸,不知道景区禁止点燃明火吗?” “你终于来了,这召唤仪式就是为你准备的。” “你是林教练?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从报名那天起我就注意到你了,华鸢。” 老簿也回忆起我在驾校报名当天的异常。 “华鸢,你在那天就察觉到林教练不对劲了,最近这几次事件都快让我忘了这件事了。” 没等我开口回复老簿,林教练率先开口了。 “这样大声密谋真的好吗?老簿和华鸢的组合还真是相辅相成啊,老簿你可能不知道我是谁,可我对你是一清二楚。” “林教练,我处理的前三期委托都是你在背后捣鬼吧,针对老簿的经验做出那么多意外安排,真是有够阴险的。” 林教练转过身来摘掉墨镜,在他的脸上一只眼睛散发着诡秘的光,那只眼睛的眼白变成了粉紫色,中间灰色的瞳孔是这团绚丽风暴上的孤岛。 仅仅只是对视了一眼,我就像是被囚禁在了那座孤岛上一样,瞬间感觉浑身无力,眼见都是马赛克形状的灰点。 面前的林教练也随着这股眩晕感开始出现残影,究竟是怎样的力量能在短时间内烧毁我大脑的显卡驱动,业像如同病毒一样的感染力又进化了吗? “快醒醒华鸢,快醒醒,别傻站着赶紧跑啊。” 老簿声嘶力竭的大吼让我暂时清醒了,原本只是草地上的灰白色已经蔓延到了我的腿上,蓝色的牛仔裤已经有一半变成灰白色了。 双腿像是扎根在了地上,在笼影的帮助下才跑起来,一路连滚带爬的跑回洛神庙的正殿里。 “老簿,从上次疗养院的晚上我就有个疑问,笼影的启用条件到底是怎么样的,不是只有在剥灵狱当中才能用吗?” “华鸢你还有心思问这个,这么说吧,剥灵狱的展开是有准备时间的,当你进入剥灵狱的时候,是它完成展开的时刻。” “笼影是只要周围的环境产生超自然波动就可以借助这股波动来启用,上次小玉构造的猛兽都快咬到你了当然能直接启动。” “这次也是,不过林教练的剥灵狱太强大了,只是在准备期间就能对环境造成如此大的影响,但也不排除是那所谓的召唤仪式加持了他的力量。” “好吧,唉不对劲啊,老簿你看这庙里怎么没人啊,刚才还有不少游客,难道都去下一个项目了吗?” “不可能,这里太安静了,游客走了不可能门口卖香烛的也跟着走了吧,你看看几点了。” 我看了一眼手机。 “现在是上午十一点多,也不算是饭点啊,这边的人这么早吃饭吗?” “我不是问他们几点吃饭,华鸢你看看这天,上午十一点太阳就下山了吗?” “没有吧,你看这墙上的画还白的反光那。” 没等我说完,墙壁上仙女的裙摆逐渐褪色,只剩下灰白的轮廓,跑出正殿抬头只能看见阴沉的天空,周围的雾气都散去了却还是没有阳光照进来。 我跑遍了庙里的各个角落,没有发现任何人,洛神庙的大门也不知道被谁关上了,从里面都打不开,原本的几扇小门也都变成了灰白色的墙壁。 第44章 嵌入式庙祝 洛神庙的所有出入口都被关闭了,我被单独关押在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除了正殿的洛神雕塑正常外,其他都是灰蒙蒙的一片。 我一个个的观察那些颜色变灰白的物件,可无论是壁画还是焚香炉都找不到有用的线索,迫于无奈我顺着柱子爬上正殿的屋顶。 从高处俯瞰下去整个山腰都是灰蒙蒙的一片,果然是加载时间越长,地图建模范围越大啊,这一棵棵树放进电脑里渲染得消耗不少性能。 只可惜这是剥灵狱,没法卡缝隙穿模出去啊。脚下的砖瓦已经有碎裂的迹象了,只好先爬下去再做打算。 “老簿,你能用烛台直接传送出去吗?” “如果能用,我早用了,还轮得到你来提醒我。华鸢你爬上去一趟有发现吗?” “整个山腰上都是灰蒙蒙一片,我本来想顺着墙翻出去,可走到墙边下面雾气朦胧的,我扔了块瓦片下去,等了很久也没听见落地的声音。” “那个林教练到底是什么来头,他创造的剥灵狱怎能如此严密,他还说对你的事一清二楚,你以前碰到过这种人吗?” “华鸢,我有个让你难以接受的推测,这里可能不是剥灵狱,可能还是在现实世界。” “至于林教练用了什么方式查清了我的底细我也不知道,以前没碰上过这种人,他使用的召唤仪式我可能知道类似的。” 老簿的话让我燃起了一丝信心,既然有类似的,说不定能用对应的方法破解掉。 “什么仪式?你也能像他一样烧纸吗?这种仪式有破解之法吗?” “破解之法谈不上,因为我知道的那个仪式是用来召集附近傀儡的,那些被业像猎杀在剥灵狱中的人,留下的躯壳会被这种仪式召唤过来。” “这样的状况我们在疗养院里也遇到过,小玉操控的那些医生就可以通过这种仪式召唤来,不过小玉那次没下狠手,只是通过迷惑医生达到控制他们的效果。” 老簿还没有说完,我突然感觉腿被戳了一下,身后发出肢体摩擦地面的声音,本能的往前闪躲,摩擦地面的声音也变成指甲抓地的刺耳响声。 原本灰白的墙壁上长出了半截被血红色外衣包裹的身体,血红外衣上的花纹图案跟我刚进来时见到的庙祝身上穿的衣服一样。 从那衣服里伸出了五条胳膊,这些胳膊拧成一团,每条胳膊的尽头都是一只纤细的手,指甲很长在手背上还插着三根香。 估计刚才戳我腿应该就是它们,两侧的壁画上都出现了这种半截身体的怪物,它们没有继续攻击我,只是将手背上的香烛立正。 正当我疑惑它们这是要干什么的时候,正殿中央的大香炉突然变高了,随后大香炉的四条腿变成了粗壮苍白形似人腿的东西,像个螃蟹一样朝我这边移动。 墙壁上的怪手也将香烛举得更近了。 “这香是非上不可吗?什么嵌入式庙祝系统啊,都嵌进墙里了。” 我一边吐槽一边玩命向后殿跑去,直到听不见大香炉跟随的脚步声才停下,刚站稳就发现后殿团蒲上坐着三个人。 这三个人没穿工作服也没穿袈裟一类的衣服,而是都穿着一身病号服,从背后的标语看是市里的那家医院。 “老簿,这几个人该不会是被陈萍解决的那几个男学员吧。” “还有其他更合理的可能吗?华鸢你先别过去,我们先贴着墙边往出口处去,那个方位也能看清这几个人的脸。” 我将脚步声音量降到最低,一点点的往出口挪过去,只是挪了一半路程就能从侧脸看清是那几个男学员没错。 这下可以不用确定直接跑了,脑袋里的想法还没传到脚上的瞬间,十几个团蒲就先飞了过来,砸的我睁不开眼睛。 不给我反应的机会,一记窝心脚就给我踹飞出去,从后殿摔到庭院的台阶上,本应该被台阶的棱角二次重创,实际上却像滑滑梯一样滚了下来。 我双手前撑准备爬起来,突然手腕被抓住了,台阶上伸出了一只手抓住了我,准确说不止一只,每一节台阶上都有,刚才就是压着它们滚下来的。 我反方向用力想拽断台阶上的胳膊,三个穿病号服的男学员已经从后殿出来,肚子上的脚印处还在隐隐作痛,只能用出全身力气向后坠。 轰隆一声几块混凝土砸在身上,我撇开脸上的土渣才看清,一只背后长着六条胳膊腰缠墨绿色破布的怪物出现在我的面前。 它的造型像是多个人型生物揉在一起的样子,整体以一种不对称的形式行动,抓住我手腕的几条胳膊都在一侧。 从后殿出来的三个人没有第一时间攻击我,他们爬到怪物背上,背上的手抓住他们的腿,叠成了更高的样子。 一束磷光从天而降,照在那个怪物身上,绚丽的像素方块溶解了怪物原本的四肢,我趁机抽出手来,握住我手腕的残肢很快化成灰土。 我不打算搞清楚那个怪物会再变成什么样,一溜烟的跑回正殿,不出所料正殿壁画上的半截庙祝果然不见了,长腿跑的大香炉也回归原位。 正打算歇会的时候,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从墙上掉下来,滚到了面前,我一碰它就开始蠕动,像是里面有群虫子,看着很恶心。 其中一面还有很多指示灯一样的触角,一闪一闪的仿佛在发出信号,我将它踢的很远,结果掉到了一块告示牌上,告示牌原本的黑色文字迅速消失。 紧接着告示牌长出一张嘴巴,开始机械的念出牌子上原本的文字。 短时间内发生的一切似乎都毫无关联,没有哪一项能给出关于林教练的线索,我就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被这些怪东西赶来赶去。 我只能再次冒险爬上房顶,从房顶上观察到庭院那边的磷光已经消失了,返回地面后那个会说话的告示牌也消失了。 “老簿,我能通过烧纸仪式把暗处藏匿的东西钓出来吗?” “华鸢你疯了,钓出他们来干什么?” “现在他们在暗我在明,一直躲着也不是个办法啊,我需要从他们身上获取那家伙的线索。” “你想搞清楚那束磷光的作用?这手边也没彩纸啊。” “殿内桌台上有还未燃尽的香当火种,旁边有黄纸,其他都掉色了这堆黄纸却没事,一定能用,老簿你记得仪式的咒语吧。” “这我倒是记得,真的要这么做吗?” 我将黄纸都收集过来,吹了吹香头,明显发现有火苗后点燃了黄纸,老簿在一旁念叨着什么。 很快黄纸就被烧去大半,老簿也不再念咒语,但是周围还是一片死寂。 “老簿,你说清明祭扫烧掉的冥币钱粮元宝下面的人真的能收到吗?” “华鸢,你这思维真是有点跳脱啊。” “我想那些过世的人应该收不到吧。” “为什么啊?” “华鸢你可以想想,如果他们真的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收到阴间的货币,那投胎转世还有公平可言吗?有货币流通的地方就有人情世故。” “你现在这样烧纸,那群怪物不是也不为所动吗?” 老簿对烧纸冥币这一传统行为的解读给了我不小的启示,这一传统延续了数千年,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套体系恐怕也早膨胀崩溃了。 黄纸全部烧完后周围都是四散漂浮的飞灰,这些飞灰没有吸附在正殿的布制品上,而是围绕着我逐渐形成一团旋涡。 第45章 失真风暴 黄纸未完全燃尽的碎屑蹭到了我的衣服上,裤腿和鞋子被侵蚀变白的地方,粘上这些灰烬后露出了原本颜色,形成了多个小斑点。 “老簿你这什么咒语啊,还挺懂时尚,给我染得裤子很有个性啊,是有设计感在里面的。” “华鸢,你——注——啊。” “不想解释就别说呗,怎么还骂我是猪呀。” “没骂——是让——意——团——暴~” 老簿的声音断断续续,自从这团灰烬在我们周围盘旋起来后,我说的话老簿基本没理,现在他的声音也完全失真并伴随着风声雷动。 假设林教练的仪式是以某种方式将我之前委托的受害人召过来,而我现在通过老簿的仪式再次进行了召唤,两次重复的召唤产生了冲突。 仪式的冲突体现到了声音干扰上,这可能说明是通过音波控制了这片空间和那些怪物。 “科技改变命运,老簿你当年应该没有我这些电子设备帮忙吧。” 我从兜里拿出降噪耳机,赌一把这耳机质量,祈祷它能帮我多屏蔽一些噪声音波。 连上手机启动了降噪模式,挑选了一段白噪音看能否抵消仪式产生的不明音波。 点击播放,无数表皮苍白的嵌合怪物出现在我面前,它们扭曲交错的肢体在我周围形成了一片望不到天的森林。 半截的躯体像树桩一样扎根在地上,树梢上的指甲离我最近的几乎要点到鼻子上,它们跟刚才的黄纸灰烬一样在我周围盘旋蠕动。 老簿的仪式成功了,可这些怪物如同深海鱼群一样围着我,根本看不见老簿在哪,只有鼓动的风声在耳机里回荡。 “科技也不一定能改变命运啊,当年没有这些电子仪器的时候说不定也过得不错。” “华鸢,你怎么了?你戴上那个黑石头后一直自言自语什么,你看见什么了。” 带着耳机反倒是能听清老簿的声音了,虽然看不见他,但说明我的猜测不无道理。 老簿没有实体,无法戴耳机,我只能先取下耳机,摘掉后正殿立刻恢复了正常,我用水浇灭了火堆。 火堆熄灭后盘旋的灰烬也逐渐落下来,老簿的声音变得清晰。 “华鸢,你刚才看到什么了吗?刚才见你瞳孔涣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以为你失去意识了。” “老簿,我的确看见不好的东西,你的仪式成功了,它们真的被召唤过来了,只是看不见,现在你的仪式结束估计它们很快会卷土重来。” 在门口处有一个用来招呼游客的喇叭,如果能利用这个喇叭制造一些尖锐的噪音,说不定能抵挡那些怪物。 我在门口的小桌子上一通翻找,终于在庙里工作人员的提包里找到了它,按了一下开关还有电可以用。 打开播放键后没有传出循环播放的游客须知,在短暂的沉默后传出了林教练的声音。 “如果你找到了这只喇叭,说明已经注意到了声音的问题,祝贺你离死个明白更近一步了。” “华鸢你一定很好奇在缆车上看到的一切吧,那东西在云雾中游荡,贪婪的标记着缆车上的每一位游客。” “你们在缆车上就如同旋转寿司一样被它分类挑选,而你华鸢是它最爱的一款,刚进入这里时发生的一切就像寿司上的鱼子酱一样,把恐惧点缀在你身上才能更美味。” “它已经用舌头舔舐过你了,你和这里的所有色彩都是最好的雕花盘饰,很快它就会张开大嘴把你大快朵颐吃个干净。” 这段录音能解释为何我的衣服和正殿的装饰都褪色了,那东西居然以颜色为食,但是这段录音没能透露出更多关于声音的线索。 从后殿的方向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随着声音的靠近能听出有什么东西在地上爬行,这是个非常危险的信号。 我继续调试着喇叭,直到一阵失真的电音从喇叭里传出,突然的噪音引发耳朵一阵嗡鸣,老簿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指着前方。 正殿后方两侧的通道口里挤满了人手,之前后殿碰上的几个男学员也混杂其中,见此只能举起喇叭音量开到最大对着怪手们发出尖啸。 长时间的嘶吼让我的大脑有些缺氧,眼前一片血红只好先停下来,包里带的水拿去浇灭火堆了,现在喉咙里像是有团火没法浇灭。 不只是喉咙干痛,缺氧也引起了耳鸣,听不到声音的情况这时却帮到了我,原本堆满正殿两侧的怪手都消失不见了。 在通道里站着的是浑身散发绚丽磷光的三个男学员,他们也注意到自己被发现了,纷纷朝我跑来,张大的嘴巴里也全是颜色绚丽的像素块。 三个人从不同方向扑向我,即使我全力躲避还是被逼到门口,他们再一次同时扑向我,巨大的惯性将我们撞出大门,顺着台阶滚了下去。 幸运的是这次虽然没有怪手垫着,但是那三个男学员为我抵挡了大部分磕碰伤,顺利着落到中间的缓冲石台上。 肘击推开身上的人,起身后又踩了几脚,接着往山下跑,在房顶上观察到的无底迷雾也散去,逃生的机会就在眼前。 不知道往下跑了多少阶台阶,还是没看见停放缆车的站台,老簿突然叫住了我。 “先别跑了华鸢,你看前面台阶下是不是有三个人躺着。” 我停下脚步伸头观察了一下,从那三个人身上的病号服不难猜出是被我打倒的男学员。 “我刚才可是一直往下跑的,老簿你也一直跟着,怎么绕回来了。” “难道那东西在这地方修了个彭罗斯阶梯吗?没必要为我一人破土动工劳民伤财啊。” “那东西要是为了吃你华鸢就造了这么大个的盘子,真瞧得起你啊。” “完了呀老簿,你的系统被我吐槽病毒污染了呀。” 老簿没好气的瞟了我一眼,回身往上面走去。 我只好跟上去,爬了没几阶就看见了洛神庙的大门,站在门口一眼就能望到正殿里的雕像。 在雕塑下的香炉前站着一个人,这个背影很熟悉是林教练,他再次现身了。 我没有犹豫直接来到他身后,随时准备用背包挡住他的视线,上次只是对视了几秒差点就彻底着了他的道。 林教练背对着我发出阵阵冷笑。 虽然举着包的样子显得很怂,但是也别无他法了,我严阵以待用余光偷瞄他,发现他转过身来还戴着墨镜。 “放轻松华鸢,这次的对手不是我,像我这样的放贷人没必要直接动手。” “放贷人?我可没听说业像还有居住刚需啊,业像又不用去传宗接代,看上谁不都是直接抓回去吗?” “哈哈,华鸢你还真是幽默啊,看在你这么乐观的份上,来给你科普一下我放的什么贷。” 第46章 恶念借贷 “林教练,你没听说过言多必失这个词吗?反派话太多可是会出问题的。” “多谢提醒啊华鸢学员,只是个分身投影罢了,不碍事,再说到底谁是反派还不好说那。” 如果站在这里的不是林教练的本体,大概率墨镜后的眼睛也没有控制他人的能力。 “既然你这么好心科普,但说无妨。” “真是一个爱听讲的好学员啊,如果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多听多学,我的业务就更好开展了。” “你也知道业像是由普通人的极端情绪堆积而成,自卑的,愤怒的,那些深夜睡不着的胡思乱想都是构成业像的砖瓦。” “我想你也有很多这样的时刻吧,这些消极情绪对于我这种身份的人来说都是财富,都是硬通货啊。” “我将一部分人的消极情绪收集起来输送给另一部分人,当然这个过程是收费的,毕竟我还要维持现实世界的吃穿用度。” “这时候你一定想问了,怎么愚蠢的人才会购买别人的消极情绪,先别着急问听我说完。” “世界上当然不会有那样的蠢蛋,卖出情绪的供货方才是付钱的人,这些人往往每天都忙着赚钱,甚至都来不及去享受生活。” “他们很会赚钱,但是也会因为这些钱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负罪感,觉得自己在欺骗感情,在压榨别人,他们仅存的良知在疯狂折磨自己。” “于是放贷人出现了,我们将这些不必要的情绪收过来,既获得了收入又能让那些人的良知得以安息,简直是双赢啊。” 放贷人收钱消灾的处理模式乍一听跟心理医生差不多,可问题在于这些收集起来的负面情绪他们一定不会存着自己享用。 “简直是一派胡言,我不相信你们只是拿钱消灾,这些负面情绪又不是白菜土豆,不可能存到过冬自己吃吧。” “还得是你华鸢脑子转得快啊,这些烫手山芋肯定不会自己留着啊,这时候我就会找一些看起来每天无忧无虑的人推销一下自己的产品了。” “这些看起来无忧无虑的人把欲望都藏在心底,只要我稍微给他们点甜头,制造出对症下药的幻象,他们很快就会来找我借贷。” “恶念心中起,业像加速成。” “找我借贷的人原本就处于崩溃的边缘,在体验过剥灵狱的绝对掌控感后就会更加疯狂的迷恋这种感觉。” “这时候我将存在手里的硬通货赠送给他们,推波助澜让他们尽快完成业像的诞生,他们感激我还来不及那,根本不会去想这股力量从何而来。” 林教练每一声窃喜都在刺痛着我的神经,虎门销烟的林则徐如果知道自己姓氏里出了这种禽兽不如的家伙,一定会揭棺而起亲自过来替天行道除了这一害。 “姓林的,你可真是禽兽不如啊,你这样不怕天打雷劈灭了你这个祸害吗?” 这家伙用一阵仰天大笑回应了我的咒骂。 “天打雷劈?一会劈下的雷只会砸在你的头上,我用仪式召唤的东西比落雷厉害多了,先别想着怎么骂我了,先看看头顶吧。” 说完这句话后,林教练消失不见了,估计报名当天偷听到的两种说话语气里就有一个是放贷人,这样特殊的存在还算是业像吗? 不等我思考片刻,房顶就被许多苍白粗壮的手揭开了,它们顺着房顶的大洞伸手下来意图抓住我,其中几只手里还握着捕捞网。 我此刻比花鸟鱼虫还要敏捷,在听过借贷人的描述后,愤怒灌注到了每一寸肌肉,连续的躲避让我很快退到了后殿的庭院里。 那些巨手的主人从房顶上现身了,在多条胳膊簇拥的中间是一只散发着绚丽磷光的大眼睛,跟林教练的那只眼睛很像。 从那只巨眼里喷射出数道磷光,被磷光击中的物体都变成了没有颜色的块状碎屑,廊亭的柱子都被我用来藏身后碎掉了。 廊亭上的瓦片掉落下来也帮忙阻挡了一部分照射,庭院的外墙也被尽数摧毁,我从废墟夹缝里跑了出来,向着山后的溪流跑去。 穿过林间小路,在路两旁的灌木丛里发现了很多躺倒的人,事态紧急没时间确认他们是否还活着,只能尽量避开他们,以免被磷光误伤。 森林中的雾气比山上庙里的要浓得多,很快我便迷失方向,只能通过树枝压断的声音判断那只怪物在什么方位。 几次险些被雾中突然射出的磷光命中,这几束磷光钻进雾里像有了生命一样在树枝之间游动,愈发难以躲避。 前面的水流声给了我一丝希望,这片景区的最后一个项目就是激流勇进,如果能找的皮划艇之类的船只顺着水流能跑得更远些。 即使这怪物手眼通天也肯定有活动范围的限制,不可能一直追着我。 我来到水边没看见有皮划艇,只能顺流而上再找找看,突然一束磷光打在面前,被击中的树丛很快变成了灰白色的小方块。 脚下的沙土变得松散,裂成几块,我没站稳摔了下去掉进了水中,接着又是几束磷光射进水里,水面上泛起紫红色的油花。 呛了几口水也没能阻止我游向对岸,这一段的水流相对较缓,漂了一段距离后就爬上岸了,这边的雾气浓度明显比对面小。 我眼看那些巨手伸到河边就停下了,难道这条河就是界限吗,我不敢跟怪物打赌,继续向上寻找出路,找到皮划艇走水路更保险些。 除了找寻安全的生路,还想顺便找找戚折依他们,根据喇叭里的录音我们这些游客都被标记了,我虽然是比较特殊的一个,但是不能说明怪物只对我感兴趣。 在路上刚好也可以询问一下老簿有没有新发现。 “老簿,这里还算是在剥灵狱里吗?” “华鸢,刚才在庙里我就说过这里大概率还是在现实世界,那只林教练召唤来的怪物可能是某个业像的体外具象化,普通人是看不到的。” “那个教练可以把负面情绪从别人身上抽走,说不定也能把业像从本体身上暂时切除,他有太多我没听说过的恐怖异能了。” “老簿,你怎么能确定是暂时切除?不能直接卖给借贷人吗?” “这个我更早之前就说过,业像和本体失去联系后只会凝滞在某处,那怪物到处跑必然是和本体还有联系。” “直接卖给借贷人就更不可能了,业像完全体的主导性是肯定比本体高的,不把本体卖了就不错了,有谁能有资格出售业像啊。” 老簿的解释我也反复推敲过很多次,但是有太多疑点说不通,老簿都没听闻过的异术我就更不可能参透了。 继续沿着河边走了很长一段路后,终于是发现了一个形似船坞的仓库建在对岸的树林里。 第47章 隔岸观祸 发现仓库后我没有第一时间游过去,仔细观察了周围没发现一艘皮划艇,只有三三两两几支船桨散落在仓库旁的码头上。 刚才突然的落水浸湿了手机,没法用摄像头放大观察对岸,我只能在这边找了一棵高大粗壮的树爬上去观察对岸。 树干上湿漉漉了不太好爬,从灌木丛里薅了根藤条,拉这根藤条的过程中几次险些幻视成蟒蛇扔掉,连续的遇袭让我的精力所剩无几。 我将这根藤条简单处理绑上石头抛到树枝上当作安全绳,有了安全绳心里安稳了不少,费了很大力气终于爬到树上。 树叉间的着力点很多,躺在上面都没问题,在树上观察了一会对岸还是没有动静,渐渐的有点困了,不知不觉睡着了。 再次猛然惊醒已经不知道是几个小时后了,昏暗的树林遮蔽了大部分阳光,没有了手机也失去了时间概念,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太阳还没下山。 借着这点微弱的日光可以模糊看见对岸仓库附近来了一群人,这群人里有男有女,其中一个穿红色防晒服的可能是张教练。 这群人里可能有和我一同前来的学员,戚折依也有可能在这群人里,他们脚步匆忙的跑进仓库,紧接着是咔咔的关门声。 在这群人进入仓库后没多久,仓库里面就传出激烈的争吵声,声音传到我这边混杂了流水声听不清楚具体吵什么。 藏在树上的我可能听不清,但是对岸树林里的巨眼怪物明显是注意到了,大片树枝折断的声音朝仓库方向逼近,一只巨手已经从灌木丛里伸出直逼仓库大门。 咚咚的撞门声制止了仓库里面的争吵,短暂沉默后里面又传出刺耳的尖叫声,接着又是几声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尖叫声。 我脑海里已经开始想象里面的精彩情景,这种如同在恐怖电影片场的沉浸感是任何影院都无法比拟的。 很快里面的人就受不了,开始用船桨打碎窗户将皮划艇扔出来,有一对男女准备借着皮划艇当缓冲跳下来。 这对男女刚爬上窗口,一只巨手就抓住了两人,女方抱着男方的腰,男方掰着窗框,有更多的巨手顺着这扇窗户探进仓库。 很快一个壮硕的身影来到窗边,他没有出手营救两人,而是踹了趴在窗户上的男人好几脚,男人支撑不住和女人双双跌落。 看到外面有人跌落,那个怪物很快跟了过去,伸出几只巨手抓住了男人,随后一道磷光照在他身上,男人的身体迅速变得灰白。 在墙边的女人被吓得不敢动弹,任由怪物带走男人,这就很奇怪了,巨眼怪物还有性别歧视吗?只要男的不要女的。 怪物进入树林后没一会又回来了,再次开始撞击仓库大门,很快听见金属挤压变形的声音,仓库里面传出了更凄惨的尖叫声。 先前那对男女掉落的窗口被皮划艇挡住了,在听到金属变形声后那个窗户又打开了,还是上次的壮硕人影,这次他拽着一个挣扎尖叫的女人来到窗边。 一把将那个还在痛苦尖叫的女人扔了下去,刚好摔在先前被吓呆的女人旁边,巨大的物体跌落声很快又将巨眼怪物吸引过来。 又是一束磷光照在刚刚跌落的女人身上,她的身体也变成了灰白色,被巨手抓住带进了树林。 第一个掉下来被吓呆的女人已经彻底昏倒在了墙边,为什么不抓她,怪物抓人还挑口味只喜欢新鲜的吗? 被抓走的女人一直在挣扎逃跑,但是被抓走的男人基本没动,因此推测应该不是只针对活动的目标。 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一个人被扔出来,巨眼怪物也都是照单全收将这些人都拖进树林,只有第一个掉下来的女人还躺在墙边。 这个过程中逐个排查对比了他们之间的不同,勉强能作为可信变量的就是身上衣服颜色的不同,只有躺在地上的那个女人穿的是黄衣绿裤。 这次怪物走后没多久,就有一个人从窗户跳下来,这次不是被那个壮硕人影丢下来的,明显是自己跑出来的。 那个人想推动皮划艇到水里,刚推几下怪物就从树林里走出来了,那人见势不妙只能放弃皮划艇直接来到河边,犹豫了不到一秒就跳进水里。 汹涌的河水拍在身上,在水里几乎没能游几米直线,恰好是这曲折的路线帮她躲过了磷光的照射。 几发磷光没中让怪物失去兴趣,回去继续撞击大门,大门这次轰隆一声应该是彻底报废了。 水里的那个游到一半我才终于看清是戚折依,连忙解下安全绳顺着她漂流的方向追去,用藤条做成一个套环甩向戚折依。 非常幸运的一次就命中了戚折依,很快我就将她拉上了岸,通过拍击后背让她尽快把水吐出来,戚折依猛咳了几下后开始大口吐水。 “戚折依你怎么样了?” 戚折依又咳嗽了好一会才缓缓抬头,见到是我立刻抱了上来,我缓缓拍着她的肩膀告诉她没事了现在暂时安全了。 我俩就在湿漉漉的岸边一直抱到太阳完全落山,周围实在太黑了,我扶起她来往更下游走去,在一段水流较缓的浅滩旁找了片干燥的空地停了下来。 还好我有随身带打火机的习惯,虽然不抽烟但哪个男人能拒绝转打火机耍帅呢。 本想留戚折依在岸边等候我去林子里找几捆柴火,戚折依却没有说话只是一直抓着我的手腕,我也不想去问仓库里发生了什么,只能用两只手握紧她一起去找树枝。 我们俩就像刚逃出森林糖果屋的兄妹,手拉手一边躲避着女巫的追捕一边寻找生火的树枝,在收集到不少的柴火后返回了河边。 堆好柴火后我有点犹豫了,在庙里老簿举行仪式后发生的恐怖场景还历历在目,搞得我现在对任何火堆都心有余悸。 久未发声的老簿这次却也咳嗽起来,我看向老簿,他伸出手指了指正在瑟瑟发抖的戚折依。 我马上点燃了火堆,扇了扇风加大了火势,火光映照出我俩狼狈的模样,劫后余生般的笑容同时出现在我俩的脸上。 河边火堆旁烤湿衣服的场景,让我想起了当初从疗养院返回的路上脑子一抽说的情话,如今这样也不知算是圆了几分。 直到衣服完全烤干戚折依都没有放开抓着我的手,就这样靠在我身上睡着了,让她休息一会吧,这样的夜晚不会长。 我几乎一夜没合眼,一直在添柴不让火堆熄灭,黎明的第一束光穿过森林照在脸上,是时候出发了。 摇醒戚折依后我们躲进树丛,一路潜行回到仓库对岸,对面已经没有了任何声音。 “戚折依,昨晚你在仓库外面的时候有没有看清怪物是从哪个方向过来的?” “没看清,那头黑熊藏在阴影里只能听见沉重脚步声,看不清从哪个方向冲出来的。” “黑熊?” 第48章 硬核躲猫猫 老簿曾经说过普通人看不见业像幻化的怪物,戚折依对袭击者的描述是黑熊,这倒是不难理解,森林中能拥有破门力量的猛兽无非就是那几种。 “黑熊吗?这种景区里能有这种猛兽真是难以预料它的行踪。” “戚折依你先在这边等着,我游过去看看,如果那头黑熊出来我能离开跳水逃生。” 这次戚折依没有再阻拦我,我先把她带到了昨天用来观察的那棵大树下,用相同的方法将她送到树上。 确认戚折依藏好后,我独自下水游到了对岸,晕倒在墙边的女人已经消失不见了,我贴着墙边摸到门口,看了仓库里面一眼,没发现张教练她们。 不敢过多耽搁,推着皮划艇迅速下水,费了些力气终于划到了对岸,戚折依见我成功返回也从树上下来。 我们坐上皮划艇一路顺着水道激流勇进,通过了几段湍流后进入了宽阔的河面上,一直到中午才漂出森林区域看见了岸边的村庄。 进入村庄的后立刻让戚折依报警留在原地等调查人员赶来,我向村民借了一艘快艇,发动机加满油准备赶回仓库那边。 “华鸢,我陪你去吧,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戚折依你留在这里等支援更重要,昨晚在仓库里发生的一切还需要你来指认,你必须安全无恙,相信我,我会平安归来的。” “华鸢——” “别磨蹭了,我不想说太多,万一立下誓言我可能就要遭难了。” 我立刻发动引擎原路返回,现在船上只有我和老簿。 “老簿,我们赶过去第一时间要先找到那个黄衣绿裤的女人,她身上一定有什么线索。” “华鸢你说的没错,巨眼怪物攻击了那么多人唯独没伤害她,如果她不是业像的本体,那就是她身上有什么能克制怪物。” “会不会是因为她身上衣服的颜色啊,在河里躲磷光的时候,光线照到水面上有紫红的残留,黄绿没准能中和磷光。” 快艇行驶到离仓库不远的地方就无法前进了,前面的险滩会让快艇搁浅,只能上岸徒步接近仓库。 来到仓库附近这里依旧静谧无声,找了把船桨砸开了仓库旁边的工具间,从里面找到了两个手电筒,一把剪刀和几捆绳索。 将这些工具装进背包,拿着船桨往树林深处探索,船桨估计对巨眼怪物造不成伤害,但是宽大的桨头没准能帮我抵御一次磷光射线。 进入树林后没一会老簿就察觉到周围的气场不对,四周的灌木丛里似乎潜伏着很多双眼睛,我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不远处有人影蹿动。 我屏息悄悄接近一处灌木丛,直接一船桨拍过去,灌木丛中的人影应声倒地,扒开草丛后一个黄衣绿裤的人躺在地上。 我心中窃喜这么快就找到人了,刚要上前看看究竟就被老簿制止了。 “华鸢,你先等一等,这个人身上的衣服颜色不对劲。” “的确有点不一样,昨天在河对岸都能清晰可见的荧光色,现在在眼前还这么黯淡。” 没等我想明白,躺在地上的人衣服已经褪色了,紧接着他四脚着地快速爬进其他灌木丛,我在后面根本追不上。 等我停下观察四周,闪动的人影越来越多,他们像是在跟我玩躲猫猫一样,每隔一段时间周围草丛就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爬行声。 “老簿,看来这次咱俩要当找老鼠的猫了,这么大一片树林里玩躲猫猫多少有点离谱了。” “华鸢,真正的猫还没出现,你我也是猎物的一部分。” 循着声音我穿梭在林间的草丛里,那只巨眼怪物看来是吃饱了准备拿我当饭后娱乐节目,必须得在它看腻了之前找到黄衣绿裤的女人。 找了几个草丛后发现一个块头很大的人蹲在树下,从背影看很像昨天往窗外扔人的家伙。这下不用客气了,我抡起船桨横扫到他腿上。 大块头被扫倒后双手撑地准备扑我,被我用船桨挡开,紧接着一桨捅在他肚子上将其打翻在地,他还想爬起来。 我看准时机猛踹他胳膊,用船桨狂砸他的手,大块头的四肢都被我砸肿还是不死心匍匐着想过来咬我,岂能让他得逞,一脚踢在他的脸上,牙齿都飞出去一排。 见这个大块头彻底歇菜,我剪出一节绳索将他四肢绑起来绕到树下,手脚绑一起围着树绕一圈是很难挣脱束缚的。 天逐渐变暗,他们身上的衣服配合周围的环境越来越难找,灌木丛里的声音也被树林中低沉的鸟鸣掩盖了不少。 途中从树上发现了准备偷袭的张教练一行人,她们无意识的从树冠上跳下来,没扑倒我就只能摔倒在地上,咯嘣的骨折声听得我很难受。 心里多少有些难过,但还是要把他们都绑起来,就这样又解决了几个藏在草丛土坑里的几人后周围彻底安静了。 “老簿,你说怪不怪,我几乎一天没吃东西,怎么还能连续放倒这么多人啊。” “你傻了华鸢,殊途令啊,被你嫌弃了一生的殊途令啊,你把他们解决了他们的气力归你了当然不累。” “奥,说来也对,特别是那个大块头,简直是个充电宝,放倒他之后我心情大悦,还以为是心理作用的加持下才这么有力气,多亏了殊途令。” 我举着船桨继续前进,终于在一片空地上找到了真正黄衣绿裤的女人,她应该是力竭晕倒了。 为了验证心中猜想,我剪下她裤腿和外套下摆的布料捆扎在手电筒上,之后背着她来到林间小路上,这条路直通仓库,如果援军赶到搜索途中一定能发现她。 将手电筒别在腰间,向洛神庙方向前进,很快在道路的一侧传来树枝被压断的声音。 “这怪物还算讲武德,让我准备好了才出现。” 我继续往洛神庙方向狂奔,庭院的围墙挡住了我,这不可能啊,我冲出来的时候围墙倒塌了呀,这一会就恢复了吗? 只是犹豫了片刻,几束磷光就擦着裤腿击中了围墙,围墙本来就是灰白色的,所以根本没有变化。 我只能在断崖下的空地上跟怪物决一死战了,这片空地处在背光面,手电筒照出的光还是比较明显的。 等巨眼怪物完全现身,我举起两只手电朝它眼睛照去,照到的瞬间四面八方围过来的巨手就停下了。 趁此空隙,我爬上断崖翻墙进入庭院,没跑几步就听见有人呵斥我。 “那边的游客,你怎么能从后院翻进来那?我们这不收门票钱,顶多收点香火钱,你这样翻墙进来弄坏了设施是要赔钱的。” 冲我大喊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看衣着应该是这里的庙祝,可昨天他们去哪了? “大哥你好,我不是有意的,昨天中午我还没出去这里就关闭了,没办法只能翻墙。” “小伙子你是不是记错了,昨天中午这里好好的啊,我带你从正门出去吧。” 我没敢多问,跟随着庙祝来到了正门,这里依然有很多远道而来的游客,他们欣赏着美丽的壁画,拍照留念的动作都和昨天差不多。 我从正门出去,外面的雾也散了,带我出来的庙祝在门口叫醒了一个趴在桌上熟睡的年轻人。 年轻人惊醒后大喊着。 “不要照我的眼睛,我还没玩够,不要叫醒我。” 没等他喊完就挨了中年庙祝两巴掌,我朝正殿上空望去,一道磷光直冲云霄。 第49章 林中漫步 眼前的年轻人难道就是巨眼怪物的本体吗?这个人在挨了两巴掌后眼神清澈,不像是精神彻底崩溃的人。 昨天遇到的很可能是借贷人制造的幻象,分析林教练说的那一番暴论,可以猜测他把别人的负面情绪塞给了庙门口的年轻人。 幻象的运作方式和作用范围难以判断,像是在剥灵狱一样模糊了时间概念,我能感知的匀速流动在外面却是时快时慢的。 我呆立片刻,顺着游客通道去了下一个激流勇进项目,此时林间小路上人比较少,趁工作人员不注意我再次溜进仓库。 仓库大门完好如初,上方的窗户没有了破碎的玻璃残片,那个位置空空如也飞虫能随意进出。 溜出仓库来到旁边工具间,工具间的小门还是紧锁着,我沿着河边朝我当时停放快艇的地方探索,走了一段路后发现一群调查人员围着那艘船。 我大喊了一声戚折依,她从那群人里钻出来。 “华鸢,你还好吗?遇见黑熊了吗?” “没有,我回来以后没见到任何野兽。” 周围的调查人员也围了过来。 “你好,华鸢先生是吗?是您和戚小姐一起发现了发疯的黑熊对吗?” “您好,我是发现了一个发疯的庞然大物,我不能确定那是不是黑熊,你们通知景区了吗?他们怎么还在开门营业啊?” “我们已经通知景区了,可是景区工作人员向我们保证这里是没有野兽的,说这里野猪都不可能有一头更不要提黑熊这种猛兽了。” “这样吗?有可能那个庞然大物是个发疯的人也说不定,戚折依有跟你们提到过昨晚仓库的事情吗?” 调查人员和戚折依一起点了点头。 “戚女士已经跟我们初步说明了情况,如果真的有猛兽在袭击她们,那个身材高大的人还把其他人喂给猛兽,这种行为是一定会收到严惩的。” “华先生你在返程救人的途中有发现那些人吗?” “在路上的草丛里看到过几个,你们跟我来吧。” 激流勇进项目和洛神庙之间有多条游客通道,可即使如此那个黄衣绿裤的女人没被发现还是太反常了。 我带着戚折依还有那些调查人员把所有的游客通道都走了一遍,在最不常用的那条路上发现了一件红色冲锋衣。 那件衣服挂在灌木丛上,我们一行人小心翼翼的扒开灌木丛,之前被我打倒的人横七竖八的躺在一个小土坑里。 绑着他们的绳索也不见了,里面块头最大的人满嘴鲜血,看来我一船桨打飞出的牙应该是真的,那只船桨放到洛神庙庭院的假山里一时半会不会被发现。 即使大块头满脸血污还是被戚折依第一时间指认了,场面有点惨烈但是土坑里的人都有呼吸,调查人员把他们都拖出来抬上了救护车。 这个景区也因为发生了如此大规模的集体昏迷事件而被迫立刻关停,我们跟着调查人员做了很长时间的笔录。 我只能将大部分经历换成无所事事的林中漫步说给他们听,唯一真实的就是在河对岸观察仓库惨祸的部分,这部分能和戚折依的指认对上。 由于此次事件大部分人处于昏迷状态,调查人员没有办法完全信任我和戚折依,留了联系方式家庭地址等信息后让我们先回去等候调查结果。 我和戚折依再次来到昨晚休息的浅滩旁,篝火余烬的痕迹还存在,虚实交替的证据让我大脑一片混乱,这件事肯定是真的,可留下的痕迹又大半对不上。 戚折依站在身旁,这让我更加焦虑了,无法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真的很难开口,她所经历的跟我所面对的是两种恐怖世界。 思索良久还是决定不去解释了。 “戚折依,我们回去吧,景区关闭后如果不赶紧走可能又会被关在这里。” “好吧,先回大巴车上吧” 顺着员工通道往山下走去,森林里再次起雾,跟我们来时一样浓,员工通道的照明比游客的强很多,不会再迷路了。 我和戚折依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安静的像累了一天的保洁阿姨下班回家。 此情此景只能到处瞎看,围栏上的彩灯提醒了我,包里还放着两只手电,那个黄衣绿裤的女人也在土坑里,她被抬上担架时我留意到衣服是完整的。 我将包背到身前,找到了两只手电筒,灯头上还绑着碎布,可以拿回家研究一下材质了。 戚折依见到我拿着两只手电呵呵傻笑很是疑惑。 “华鸢你笑什么?这两只手电很值钱吗?不会是从景区偷得吧。” 戚折依的猜测不禁让我嘴唇微颤,这来路的确不是什么正道。 “没有,这是庙里工作人员送我的,他们听说我去林中寻人怕我看不清路。” 我迅速把手电筒塞进包里,加快脚步下了山,回到了大巴车这里。 来的时候欢声笑语一车人,返程只剩下我们两人了,登上车的瞬间看见座位上都是四肢骨折满脸是血的人。 突然的幻觉引发了身体强烈不适,猛跑向车后干呕起来,戚折依也跟了过来轻拍着我的背。 吐完后回到车上找了瓶水漱了漱口。 “戚折依,你这车钥匙是怎么来的,谁给你的。” “是张教练给我的,当时在仓库她把车钥匙给我,让我赶紧去找人帮忙。” “好了,我知道了,先休息一会吧。” 把靠背放倒躺在座椅上努力回忆这次事件的每一个细节,将自己再次置身于林间小路上,越走越觉很热。 猛地睁眼一看,原来是戚折依坐在我对面,距离近到呼吸都吹到我脸上了。 “戚折依你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刚才看见你表情狰狞满头大汗,害的我职业病犯了,外在反应激烈的病人总能引起医生的注意。” “我对你高尚的医德表示赞许,但是请不要离我太近,这样很热。” “帮你打开窗户,这样能凉快一点。” 戚折依压过我的腿,把旁边的车窗打开,我本想自己动手但是已经被她压住了。 见她精神恢复稳定,我安心了不少,再次闭上眼睛回顾这一路上的遭遇怪物的细节。 雾中游龙的磷光,树梢上阴沉的目光,嵌入壁画的肢体,以及被谜团笼罩的借贷人,这些东西无法形成一条连贯的线索链。 我竭力遏制自己不去向戚折依询问仓库的事,如果能让她以为这只是一场猛兽袭击事件就最好不过了,借贷人把她也算计进去很可能有后手等着我。 我再次睁开眼看着戚折依,她已经躺在车最后排连坐上睡着了,回过头靠近打开的窗户,山上的一切都陷入沉寂,这里应该不会再有黑暗中的猛兽苏醒了吧。 第50章 雾山记 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 闭上眼睛树林深处的暗无天日就让我的思绪寸步难行,藏匿于云雾之下的细枝末节像山珍一样难寻。 一双双苍白臃肿的手捧着灵芝山参,即使再老练的猎人也不敢轻易靠近接取,在林中搜寻无果后只能顺势往洛神庙方向前去。 辗转移时,万籁俱寂。忽闻风声隆隆,山门豁然作响。窃谓寺僧失扃。 从墙缝之间一来一回洛神庙里潜藏的一切都呼之欲出,突然暗沉的天空洒下斑驳的月光,置身其中的思绪在地上翻来覆去搞不清状况。 后殿呼啸的风声撞击着我的心门,本该引导游客的庙祝都嵌入壁画似要将我拽入画中迷境。被仪式招来的恶念潜入嘈杂的风声,只能窥见一瞬。 公惧极,又念咫尺之地,势无所逃,不如因而刺之。 巨眼怪物现身,把我堵在庙里,巨大的身躯伏于房顶,迷乱的磷光摧毁了庭院内能用的掩体,心里想着跟它爆了,无奈当时没有克敌之法。 启扉检照,见有爪痕如箕,五指着处皆穿。 激流中再次登陆树林中埋伏巨眼怪物的爪牙,在他们身上留下伤痕后才遇见真正的猎人,心中的猜测起了作用,暂时击退了怪物。 后问僧人,无复他异。 叫醒了庙门口的青年后磷光升天,森林现场所有能作为证据的东西都恢复原位,调查人员和景区工作人员都没有发现过多异常。 门口的喇叭里只有反复播放的游客须知,这些经历只能等到回去后找老簿和柴氏兄妹商量。 次日凌晨,我被大巴发动机的声音惊醒,来到驾驶座前。 “戚折依这种车你开过吗?驾照等级够吗?别一会让人查住。” “华鸢你就放心吧,我早就想开开这种车了,除了我还有别的选择吗?有本事在这荒山野岭的找个老相好出来替我开车。” 一时语塞只能回到座位上让戚折依试试了。 一路上运气不错,没碰上拦截查车的,可能是一早出来没人吧。 我们将车开回驾校,两个接待员已经等在门口,昨天就通知了相关家属去医院,接待看见我们都快哭出来了。 我简单跟驾校工作人员们说了一下情况,挨个询问林教练有没有回来,她们都说没见过林教练回来,听说是请了年假。 早有预料他一定会跑的无影无踪,所以没有抱任何期待,请戚折依吃了镇上最豪华的一顿午饭后终于将她送上返程的路,她像个没事人一样说下次还来找我玩但是不出去了。 回到铺子简单打扫了一下庭院,屋里倒是十分整洁,看不见的助理还是尽心尽责的。 “老簿,洛神庙这一趟的经历你都分析完了吗?单是借贷人就让人头大呀。” “起码你华鸢还是完整的回来了,还带回了戚折依,已经是超额完成任务了。” 老簿的鼓舞总是恰到好处。 “还是你老簿会说话啊,活到今天从其他人那里得到肯定都没你一个人的多。” “都是真心话,这也是跟着你刷视频的功劳,现在不是很流行一个叫情绪价值的词吗,能让你每天信心满满委托也好完成啊。” “华鸢啊,以前我们叫好言相劝,现在叫情绪价值,本质都是一样的东西,是我们这一行助人为乐的基本操作。” “老簿,你学的挺快,好多人一辈子都学不明白这个,看来干咱们这一行还是很有天赋的。” “华鸢,咱先不聊情绪价值的事了,这一路上我一直在认真分析借贷人的业务模式,从别人那里有偿收取,然后无偿嫁接给其他人。” “这种行事风格很难理解其背后在盘算什么阴谋,不过这种拔苗助长的行为却极大程度增加了业像的不稳定性,反倒是在某些时候帮了我们。” “老簿你说有没有可能,借贷人是想通过这种不稳定破坏业像的基础存在条件,我们在洛神庙里遇到的怪物正是因为这种不稳定性才被控制者攻击我们。” “华鸢你的猜测很大胆啊,借贷人的行为简直是在制造兵器,洛神庙的经历仿佛是一场实验,我们被当做了实验这种兵器强度的假想敌。” 说到这里我和老簿都倒吸一口凉气,这种行为对于经常玩丧尸游戏的我是再熟悉不过了。 “老簿,我得通知柴氏兄妹尽快过来了,如果他们也成了某场实验的小白鼠就不好了。” 打给柴氏兄妹的视频电话顺利接通了,背景音有些嘈杂,听着像是在瀑布附近。 “华鸢你等一下,我找个清净地方再给你打回去。”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等待,终于再次接通电话,看背景应该是在一个酒店包间里。 “怎么了华鸢,碰上硬茬了?” 柴琳挤进镜头跟我问好。 “你们兄妹二人都在就好,的确是碰过硬茬了,这次能侥幸生真是有奇迹的成分在里面。” “怎样恐怖的对手能让你这个出道即巅峰的人物感叹成这样啊?” “出道即疯还差不多,我没心思开玩笑,你俩好好听着。” 我简单将洛神庙两日游的经历告诉他们兄妹,着重讲了借贷人和具象化怪物的全部细节,两人听完后都沉默了许久。 “怎么回事,你们那边信号不好吗?怎么都不动了?” “没有,没有,华鸢你接着说。” “基本说完了啊,你们没听清?” “这么说吧,即使咱们是同行,你说的还是像故事一样魔幻,我俩的帮手也听见了,他们都不相信有这种东西。” “老簿一开始也不信啊,一路上他都是懵逼状态的,可这些事就这么发生了。” “华鸢你说的那个降噪耳机屏蔽魔音,还有手电筒双色光照逼停业像的操作着实难以想象。” “不去用科技改变命运,就等着业像集体变异飞升吧。” 柴琳咬着柴问的指甲思考着我刚刚说的一切,直到把柴问啃疼了才松手。 “华鸢,那怪物有没有啃到你啊。” 没想到柴琳在沉默后的第一句是问这个。 “那怪物没能啃到我,但是化作它爪牙的人一直在飞扑我,其中最大的那个我是打飞他一半的牙齿后才消停的。” “啊,这也太像僵尸了吧,又是飞扑又是啃咬的,它们的指甲长不长啊,有没有穿老式官服?” 柴问拍了柴琳的脑门一下。 “平时叫你少看点电影,你是一定没听进去啊,问的什么问题啊。” “华鸢,你那个手电筒能给我两个吗?” 我逐渐上扬的笑容被柴问的要求又按了下去。 “你还不如柴琳,这两块布我还没研究明白,直接给你下次再碰上我用什么,去迪厅借一个吗?” “等我分析完看看能不能量产,再说不一定每一个怪物都跟那只巨眼怪一样怕这个。” “好吧,研究完早点来找我,我现在接了个委托离不开,全靠你了华鸢。” 随后柴问挂了电话。 能通知一个是一个,无论借贷人的下一场实验在哪,我都要想办法搞清楚破解仪式的方法。 第51章 红河谷 认真研究了老簿在洛神庙的仪式后我们得出一个结论,老簿所操作的仪式充其量只起到了诱饵的作用,被吸引过来的行尸走肉还能犹豫要不要上钩。 借贷人使用的彩纸应是特制的,极有可能像谍战剧里的情节,在纸上有隐形墨水写的特殊符号,或者这些纸张本身的材质就很特殊。 我转遍了镇子上的裁缝铺,没有一家能认出绑在手电上的衣服残片的厂家是谁,现在有点后悔当时没去看衣服后脖领上的吊牌。 跑到市区找了专业的材料分析机构,得出来的结论都证明这些很普通的衣服残片,我只好仔细甄别颜色,得到确切的颜色种类后用这两种颜色制作了两块镜片。 割肉买了两只将近二十万流明的强光手电筒,简单改装后放上那两块特殊颜色的镜片,做手工的过程还是很愉快的。 刚入夜就迫不及待的拿出来试一试,一打开光束贯穿了整间屋子,由于我做了部分聚光处理,被光照射的那个位置摸起来都有点暖和。 极高的电量消耗根本支撑不了多久,这东西只能关键时刻拿出来用用,装备搞好就可以去找柴氏兄妹会合了。 临走前还是不放心拨打洛神庙事件的调查负责人,打电话询问张教练她们的情况,被告知基本都已经清醒暂无大碍。 戚折依已经回医院上班了,我这次出远门前跟调查负责人报备应该能减轻不必要的怀疑,不然前脚出门后脚调查人员就上门来找,很可能以为我潜逃了。 洛神庙事件嫌疑较大的就我和那个消失的林教练,我这边报备配合调查,林教练音信全无,当然是怀疑他的可能性更大呀。 根据柴氏兄妹发来的地址,我坐火车很快就到了,刚出车站柴琳就在出站口等我了,这次带了镇上产的点心,她看见后很是欣喜。 “还是你华鸢懂我呀,买的点心都是我爱吃的,上次买的刚吃完就续上了。” “你喜欢就好,柴问去哪了?” “我哥他还在委托人家附近,我带你们过去吧。” 柴琳抱着点心吃了一路,估计是饭点出来接我们没吃饭饿的。 出租车刚下高速,就隐约能听见河水奔流的声音,最近几次委托是想把我所有的原始恐惧都根治了,恐高恐深水都遇见了。 “柴琳,你们的委托人住在河边吗?” “算是吧,委托人在见到我们后就发疯似的往河边跑,昨天晚上又跑出去了,我哥跟着委托人一家找了一上午了。” 不同于洛神庙后山的溪流,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宽阔无垠翻涌起无数砂砾的巨大河流,这条河自古就有母亲河之称,几千年来在两岸哺育了诸多文明。 在沿河公路上就能感受到潮湿的水汽,这几年得益于上游的水土治理,河水已经没有小学课本上描绘的那么浑黄了。 河水的褪色不代表文明的褪色,正好相反的在历史上留下了我们这代人浓墨重彩的一笔,大江大河川流不息推动着两岸人民的进步。 逆流而上翻过几个小山包后来到了河谷村村口,村子入口有两棵古树,都被栅栏保护了起来,看样子这村子没准和两棵古树一样历史悠久。 往里走是村口广场,中央的大喇叭播放着八九十年代的歌曲,广场上都晒粮食的老人,有几个躲在阴凉处聊天。 聊天的大爷大妈看见我和柴琳表情都比较凝重,不知道是因为村里年轻人不多感觉好奇,还是他们也知道了柴问处理委托时造成的混乱。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像是看好我们的样子,在他们的注视下悄悄进村了。村里的道路好像是新修的,还有些砖石堆在路边。 在村里小卖部买了瓶水,借机问问小卖部老板村里的事。 “大哥,这村子的路是新修的吧。” “小伙子外地的?来村子里走亲还是访友啊?” “来找朋友的,他有点事请我帮忙。” “村子的路是新修的,也算是造福一方,路况好了进村收农产品的卡车也好走。” “好事啊,村委带头修的吗?” “算是吧,村长找人修的,说来也怪,这明明是件好事,村长的儿子却遭了劫难,今天上午村长一家还在河边找人那。” “还有这种事,人找到了吗?” “不知道呀,这要是卷到河里肯定就没了啊” “哦~那老板我先不打扰了,朋友催我了。” 付款道别小卖部老板后继续跟着柴琳去村长家。 “华鸢你怎么买个水用这么长时间啊,看上小卖部老板家的闺女了?” “什么跟什么呀,柴琳你好好带路,不是,你好好说话,怎么是个女的都觉得我像个色狼啊。” “你看看,即使我跟你认识的其他女生不认识,我们的意见也能高度统一,这说明什么啊,说明一定是你的问题呀。” “好好好,我的问题,赶紧走吧,你哥再等急了。” 在村子里七拐八拐终于到了村长家,村长家的房子明显跟周围其他村民家不一样,并非是鹤立鸡群的那种小洋楼,是比其他房子更有历史的厚重感。 从大门的浮雕修饰就能看出村长家有些书香门第的传承,早年祖上非富即贵肯定是大户人家。 只是站在门口脑海里就已经开始想象中式恐怖的名场面了,古色古香的地方我去过很多,铺子都是开在一条有历史沉淀的老巷子里,可是见到这个门还是不想进去。 本能在抗拒挪动步伐,柴琳可不管这些,摁着我后脖颈就推门进去了,柴问刚好在院子里踱步,大门一开他立刻迎上来了。 “柴琳!你先松开华鸢,这像什么话啊。” 听到柴问的训斥后柴琳立刻松手了,紧接着两个老人从屋子里走出来,其中的老爷子头发花白但是腰杆挺直气度不凡,跟在他身后的老妇人也是端庄慈祥。 我第一时间过去礼貌的跟这两位老人打招呼,两位老人也没有责怪将我引进屋内,屋子里的装潢低调典雅,看来是猜的没错,有名门望族的影子。 进屋入座后柴问向我讲述了今天早上的经历。 “华鸢,你的能力我跟两位长辈介绍了,这次你能来他们也很高兴。” “今天早上天刚蒙蒙亮,我就听见院子里有怪异的响动,我和柴琳紧接着就冲出去了,等我们来到院子里就发现关着宋青的屋子大门敞开。” “这个宋青就是村长的儿子,前几年在外地读书,最近外面行情都不好就回家了,靠在村附近承包小工程为生。” “后来因为修路的事跟几家村民闹矛盾后就一直闭门不出,经常在房间里大吼大叫,村长在他人的介绍下找到我,想看看是否有心理疾病。” “我们来了以后,宋青就一直躲着我们,我一靠近就拿铁锹打我,再然后就逐渐变成谁都打,迫于无奈村长把他关进房间里。” “直到今天凌晨宋青破开房门爬院墙又跑去河边了。” “我们追过去后发现大量鲜红如血的液体浮在河面上,这些液体像油花一样铺满了整个河谷,场面极为震撼。” “我们通知了最近的水利部门,等到他们赶到的时候血红色的液体基本消散了,只剩下临近岸边的地方有些许残留。” “他们取样化验后没有发现血液成分,告知我们如果再次发现立刻拍照录像尽快通知他们。” 通过柴问的描述我只能联想到洛神庙的那头巨眼怪物,它用磷光照射水面时也会留下的紫红色残留,那得需要多少次照射才能铺满整个河谷啊。 第52章 河谷渡口灯影舟 在柴问讲述过程的时候,我有意无意的用余光观察宋家两位老人,随着柴问的描述宋家老两口的神情逐渐黯淡,期间宋村长担忧的用拐杖砸了砸地。 柴琳在一旁询问宋夫人关于宋青平日里的习惯,将每一条回答都记在本子上,柴问也将他知道的事情原委基本讲完。 “柴问,把你妹妹喊过来,商量一下再怎么去找人。” 柴问立刻招手把柴琳喊过来,明面上我们三个人坐一桌,暗地里老簿他们三个人坐一桌,再加上宋村长夫妇共八个挤在这间会客室里。 “柴琳你都问到什么了,有能拿来找人的线索吗?” “能有什么线索啊,总不能牵条狗去河边找吧。” “柴问,我有个疑问村长他们怎么不去报警啊,牵条警犬没准能找着。” “华鸢,这个建议我说过,可是村长一家跟村里另外几户村民有矛盾,如果通知调查人员势必会牵扯到那几户村民,又没有确凿证据。” “等调查人员来了就算是彻底撕破脸了,宋村长想再找找看,还答应给我们额外增加一笔费用,我不好强求只能先找了。” 委托人不想提前声张也情有可原,在村子里消息传播的快,如果宋青真的被那几户有矛盾的村民收押起来,看见调查人员到来很有可能着急处理掉宋青。 这大河离村子不远,万一真的把宋青丢河里就真的完了,而且还有额外的收入,很难违背委托人意愿啊。 “柴琳,你有问宋青的个人情感状况吗?他有没有女朋友,附近有没有信得过的好兄弟?” “这些我都问了,宋青是离异状态,前妻带着她们的儿子住在河对岸的镇子上,关系好的朋友基本不在村里,只有一个多年不联系的发小住在河谷附近的山里。” “有那个发小的地址吗?” “华鸢,你这就有点为难我了,住在山里又没有参照建筑物之类的指引哪来的具体地址,再说他们已经很多年不联系了,村长夫妇也都不知道啊。” “那直接出发去山里吧,你们和我一起去。” 柴琳点头答应,然后我们和宋村长约定了一个时间,如果两天后还没有找到,就立刻报警让调查人员介入搜寻。 我们一行人来到发现血红油花的河谷口,沿着柴问早上最后搜寻的地方继续寻找,一路上没有看见能过河的桥梁或者渡口。 临近傍晚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柴琳拿出一个手电筒背在身上,柴问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我。 “刚才只顾讲宋青的事了,华鸢,你上次提到过的手电筒研究明白没,万一碰上了那种怪物正好检验一下研究成果啊。” “呸呸呸,柴问你也太乌鸦嘴了吧,东西我做出来了但是不想这么快检验它,碰上了你拿着变色手电去照它。” “既然都做出来了就拿出来看看,我去就我去呗。” 我从包里拿出变色手电筒递给柴问,他接过手电筒后像未开智的懵懂小孩一样用灯头对着自己的眼睛,没等他愚蠢的摁下开关我就一把夺回来了。 “你三岁小孩啊,这是强光手电,我还做过聚光处理,你不怕把自己照瞎啊,本来周围光线就暗,你再对着自己一照,山精野怪直接聚焦于你了。” “没想照自己,这不是想看看什么颜色吗,大惊小怪。” 柴琳在旁边笑的嘴都要裂开了,静谧的河谷里只剩下她爽朗的笑声,我和柴问就一直盯着她,笑了一会后她不好意思的闭上嘴独自往前走了。 柴琳的笑声还在河谷里回荡,持久的效果令人汗毛倒立,柴问明显也感受到了这不寻常的回荡声,立刻跑上前拉住柴琳。 被拉住胳膊的柴琳疑惑的回头向柴问解释说下次不会了,没等她说完,柴问捂住了她的嘴巴,做出一个不要出声的手势。 我们三个就像被钉住了的木头人一样站在河边,笑声还在河谷里回荡,并且逐渐变成男人的笑声,没一会笑声里又夹杂了气泡破裂的声音。 我直接走到柴琳身边,用她身上的手电筒照向河面,此时的河面已经完全变成血红色,中间有好几处喷泉一样的凸起在翻腾着水泡。 柴琳被这一幕惊呆了,连连后退,我也被手电筒的背带拽的往后退,柴问扶住了她,我们见势不妙决定原路返回。 原本开阔的河谷入口被一团黑影挡住,黑影中像是有纸张在飘荡,我心下一沉,怎么能走到哪倒霉到哪,这是又碰上借贷人的召唤仪式了吧。 “先别这么慌张,这股气息与上次在洛神庙的不一样,要弱上不少。” 老簿适时的出现了,回头看柴氏兄妹的样子应该也被各自的帮手安抚住了,这团黑影从颜色上来说就比借贷人的彩纸仪式要单调不少。 “老簿,一路上都没看到其他人,即使借贷人要制造幻境也没有合适的地基啊,你知道这团黑影是什么吗?还有刚才河面上翻涌的红色液体是怎么造成的?” “这团黑影算是比较普通的剥灵狱展开信号了,比较奇怪的是它能一直卡在这个状态不动。” “有一种可能是这个剥灵狱的主人已经去世了,但是成型的剥灵狱是不会消失的,它会成为现实的基石,刚才你们的行为无意间触发了某个条件。” “因为这个特殊条件的达成,原本停滞的剥灵狱重新运作起了一部分,接下来看看它要干什么。”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柴琳举着手电一直照着那团黑影,手电光照进去立刻就被吞噬了,又过了一会,水面上的黑影里出现了两个光点。 随着光点的靠近,划水的摆渡声也越来越明显,一叶扁舟从黑雾中踏着血河行驶出来,船上的光点是两个白色的灯笼,被一双枯槁的手臂提着。 那手臂像是船身自己长出来的一样,长在船篷顶部两侧,等这艘小船靠近我们才看到船后还有几只仅剩骨骼和羽毛的鸬鹚。 这几只鸬鹚每到一个水泡涌起的地方就扎入水中,几分钟后又飞回船上,不知道将什么东西扔在了船篷里。 一段时间后船停在了我们面前,靠岸后一节窄木板被放了下来,它在邀请我们渡河还是说要把我们送进停滞的剥灵狱中。 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柴问站了出来。 “华鸢,你也在纠结这艘小船要把我们送去哪里吧,我刚刚观察了一下水面,小船行驶的路径都是水泡翻涌的地方,看顺序是往对岸走的。” “我觉得可以赌一把,在小船返回黑雾之前借它渡河,船夫都邀请我们了不好拒绝吧。” “柴问你有点太想当然了吧,谁知道船上的是船夫还是水匪啊,你就能这么容易拿你们兄妹的命去赌一把?” “华鸢你就是想太多,干咱这一行的还是要有些拼劲的,什么都提前安排好计划好的事能有几回啊。” 没等柴问说完,柴琳率先跳到了船上,接着柴问拍了拍我的肩膀也一个箭步跳到船上。 第53章 蟾蜍雨 柴氏兄妹都上船了,如果我自己留在原地多少显得有点不合群了,是时候随大流跟一波了。 在窄木板收回去前我跳到了船上,柴琳蹲坐在船头瑟瑟发抖,柴问掀开布帘看了一眼船篷里面马上就退回来了。 见柴问面色铁青,更加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我也去掀开布帘看了眼,船舱里有许多干瘪发黄的蛤蟆干,其中一部分表面附着了一层暗红的液体,半湿半干混杂在一起。 船舱里的场面的确很让人反胃,我也一样很快退了回去,出来后跟柴问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顺了顺胸口。 小船离岸后顺着冒气泡的地方前进,整个河面只能听见气泡上涌和鸬鹚下水的声音,我跟柴问在灯笼冷白光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狠厉。 柴琳躲在船头生怕我俩突然变异了,在这艘小船上根本无处躲藏,我跟柴问对视一眼立刻心领神会,把表情最大限度的扭曲然后阴冷的朝柴琳发笑。 柴琳的尖叫伴随着乱舞的手电筒光线在河面爆开,手脚乱晃的柴琳险些掉入水中,被我和柴问扶住了,不等我们解释,一电筒就砸我脸上。 “哎呀呀,好痛,柴琳你怎么只砸我不砸你哥啊,亲兄妹也得明算账呀。” “华鸢你这就年轻了吧,不是没砸到我,是我躲得快。” 在柴问嘲讽期间一电筒也砸到他脸上,这次公平了,我俩都在灯笼下捂脸难受,活像是在小船上被轻薄了的女子一样掩面而泣。 这场闹剧因为船体的晃动而接近尾声,在离对岸很近的地方开始剧烈摇晃,鸬鹚也不再下水,看来夜泊渔舟的旅途结束了。 这次小船没有靠岸放板,我们只能在没过腰的河水中扑腾着往浅滩上走,临近岸边的水面上已经没有红色油花了。 柴琳的个头比较矮,水没过了她的胸口举着手电筒前进有些费力,趟到一半的柴问又返回去把柴琳背在身上,我举着背包已经快上岸了。 回头看了一眼,哥哥背着妹妹过河的样子还挺温馨,柴问是将功折罪了,我只能继续装没事人一样在岸上假装检查草丛有无埋伏。 在她们上岸前我已经从草丛里找了些干燥的柴火,架成一堆点起火来,她们上岸后我板着个脸一本正经的告诉她们周围没发现危险过来烤火吧。 柴琳她俩也没怀疑,直接去火堆旁烤火了,她们走后我继续站在河边观察那艘灯影朦胧的小船。 一叶扁舟挑灯夜泊,浅水鮟鱇血河难寻,随着小船再次驶入那团黑影,我想应该没有机会搞清楚剥灵狱里停滞的渔夫究竟是有怎样执念了。 黑影消散后,河面也恢复了正常颜色,我来到火堆旁坐在他们兄妹之间,在河上消耗了太多时间,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了。 “现在也过河了,等天一亮就直接进山吧。” “华鸢,你说载我们过河的那艘船原本的主人经历了什么,是因为我的笑声才出现的吗?” “柴琳,你哥几个小时前刚说过很多事情不能多想,我们已经过河了,记得船家的好意就行。” 柴琳看了一眼柴问,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我们三人就这样默默的等到天亮。 天一亮柴问就立刻叫醒了还在打盹的柴琳,我也是顶着俩黑眼圈就出发了,进山的路十分泥泞,松垮的土壤像是刚下过雨一样。 碎石块也很滑,上面的青苔都有些发黄变色。 “柴琳你慢点走,山里的露水重,你走那么急小心滑倒。” 柴琳走在我前面摇摇晃晃的像喝醉了酒,走在最前面的柴问听见我的劝告后停下来牵住了柴琳,两兄妹互相搀扶着爬山。 如果真滑倒了,我这个走在最后的倒霉蛋就要充当人肉气垫了,这种感觉好像是跟在这对兄妹身后的家长啊,他们春游放松,我提心吊胆。 老天爷像是听见了我的画外音,天空也拉了个黑脸下来,山间的风突然喧嚣起来,吹得我睁不开眼睛。 几颗黄泥点从从天而降涂在了我外套上,随后一阵吧嗒吧嗒的声音从身后追过来,抬头一看土块一样的东西从天上落下来,摔在地上就变成了一团浆糊。 我大喊着快跑,手脚并用向山上跑去,前面的两兄妹听见后没回头立刻开始冲刺,三个人在山间一路狂奔。 啪嗒啪嗒的声音离我们越来越近,这时候我已经超过他俩了,在土路上一个刹车跟他们撞在一起。 “华鸢你看什么那,赶紧跑啊。” 我没理会,从路旁的土坡滑下去,前面有一个红砖小屋,再往前有一片鱼塘,小屋和鱼塘好像都荒废了很久。 我冲过去从破损的窗户翻进小屋里,所幸屋顶是完整的,柴琳紧跟着翻进来,柴问在被土块砸中前也成功进屋。 啪嗒啪嗒的声音拍击着屋顶,喘了两口粗气后我来到窗边,仔细观察一番才发现那些土块一样的东西其实是蟾蜍,从高空自由落体后直接爆汁了。 从天空降下动物雨一般代表附近地区刮起过龙卷风,但是山间的那阵风也不足以形成龙卷啊,这些蟾蜍究竟是从哪里带来的。 这些蟾蜍也没有全部原地爆汁,有些落进鱼塘的还呱呱叫了两声,这么新鲜应该不是远处刮来的,这让我想起船舱里看见的蛤蟆干。 如果是罕见的龙吸水现象,吸上来这么多蟾蜍也太惊悚了吧,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只能在屋子里找找线索分散一下注意力。 柴问已经把屋子里的橱柜翻了个底朝天,柴琳也在一把破沙发上发现了些人最近活动过的痕迹。 “你俩老爷们别翻了,跟个财迷一样要掘地三尺呀,快过来看我发现线索了。” 我和柴问立刻聚了过去,看见柴琳手上拿着一双旧胶鞋。 “这算什么线索啊,这估计是鱼塘主人以前穿的破胶鞋吧。” “华鸢你再仔细看看。” 柴问看了一圈发现了疑点。 “这鞋里面写着宋青两个字啊,这是村长儿子干活时穿的鞋!” 我拿过一只看里面的确有宋青的名字,宋青来过这里,还把鞋子脱在这里,那他极有可能下过鱼塘。 “宋青把鞋子脱在这里大概率是下了鱼塘,这双鞋不够长也不防水没有穿着下鱼塘的必要,把它放在这能保持干燥。” “他的鞋在这里,该不会他人还在鱼塘里吧。” “华鸢你先别着急,等外面的蟾蜍雨停了一起去找,那鱼塘里虽然有不少芦苇但是总体不大,我们三个一起很快能搜完。” 我观察着外面的情况,那些从天而降的蟾蜍似乎都在避开鱼塘,只有很小一部分落进池中。 大部分蟾蜍都落在池边,很快把周围都涂成了黄黑色,潮湿的水汽混杂着蟾蜍内脏的恶臭几乎要熏晕我了。 第54章 苇海丛中 即使是在屋里,我们三个人也要受不了这股难闻的气味了,捂住口鼻在墙边蹲成一排像是在旱厕连坐,有点想笑但又怕呛一口臭气只能忍着不出声。 吧嗒声总算是停了,有几坨臭水从屋檐上滑下,险些滴到柴琳头上,被我及时发现拉开了。 地上到处都是成坨的臭水,有几团黏腻的还在咕噜着气泡,能走的路很少,我们几个像是在玩跳房子,一步两步闪转腾挪蹦跳着总算是来到池塘边。 池边更是重灾区,许多坨臭水几乎连接成片,围绕鱼塘形成一圈黄线警告带,必须在这些臭水流进池塘之前找到宋青。 我返回小屋离找了床破席子,扛过来铺到臭水上,将鞋子放在上面后我率先下水试了试,池塘的水不算多淤泥也不算厚,除了水面上零星漂着几只蟾蜍外没什么异常。 就近从水里割了几把芦苇,把芦苇缠在脚上以防水里藏着危险生物攻击脚部,柴琳和柴问也照猫画虎绑了几捆芦苇在脚上。 准备完成后,我们三人往芦苇荡深处探索,兄妹俩一队,我自己一队从两头往中间搜。 刚进入芦苇荡就听见柴琳的呼救声,声音在很靠里的位置,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找到宋青了,我循着声音走进芦苇荡深处,走了很久都没发现柴琳。 进入其中后才感觉这片池塘比想象的要大很多,呼救声在芦苇丛中移动的很快,有时在我前方有时又从后方传来。 老簿率先发觉不对劲让我先停下。 “华鸢,先别搜了,这里很不对劲,跟昨晚遇到那团黑影时候一样,似乎这片池塘里也有一部分停滞的剥灵狱被激活了。” “一天之内两次碰上这种情况不可能是巧合,有什么人在暗地里做局,想利用宋青把我们引过来。” “老簿,难道真是借贷人的实验吗?这次居然让我们三个人当小白鼠,真是够自信的。” “我们不知道他的底细,他却对我们很了解,做出任何自大的操作都合理,我现在才觉得上次在洛神庙他可能根本没想彻底干掉你,只是在测试小白鼠的质量。” “老簿,你这会才说实话是不是有点不合时宜啊。” “作为人你华鸢有着无限的可能性,可是作为业像的我上限很低,没能帮上忙我一直很愧疚,但是我必须承认这次确实陷入困境了。” “我们已经在这片芦苇丛里不知道迷路多久了,从外面看只有篮球场大小的芦苇丛我们已经转了快半天了,上午进来的现在天都快黑了。” “到现在为止我们都没碰上柴家兄妹,只是在刚进来的时候听到过清晰的求救声。” 老簿的急躁不无道理,我们的确不知疲倦的在芦苇丛里兜圈子,没找到宋青不说,已经很长时间没看见柴问他们了,求救声也渐行渐远。 第一次觉得不对劲的时候留下的记号也没再看见,走过折断的芦苇杆也都像是恢复原样,抬头只能看见遮天蔽日的芦苇花。 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继续一边留下记号一边往太阳落山的方向走,从西边进来的只能期待从西边出去。 脚步愈发沉重了,沾在脚上的淤泥越来越多,每次简单清理后就能继续走,这次清理完没走几步还是很沉。 我好奇的扒开水草,一张柴琳泡发肿胀的脸出现在水里,她的一只手被我脚上的芦苇缠住了。 看清后我吓得跌坐在地,如果不是额头上的绑带我根本认不出是柴琳,她看起来已经过世很久了,整张脸都快泡烂了,只有一个眼窝里有只浑浊的眼球。 我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将柴琳掩埋在水草里的遗体整个脱了出来,严重的巨人观将她的衣服几乎撑爆,一碰就往外流淌黄色的液体。 在遗体的腰上还有一截断手,从手背纹身上可以猜出是柴问的手,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我几乎无法思考,在芦苇丛中有什么生物能如此轻易的干掉两兄妹。 疯癫的宋青显然不能,即使是偷袭打到了其中一个,另一个也能在最短时间内还击,柴家兄妹不是我这种坐办公室的弱鸡,他们可是从小就练就一身真功夫。 在我拼命回忆刚进来时的各种细节时,老簿打断了我的思绪。 “华鸢,你有闻到他们身上散发的臭气吗?刚才你拖动遗体时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黄色的液体沾满双手也没能阻止你拨头发捂嘴唇。” 老簿的话击碎了我的惊恐,我刚才的确不自觉的用沾满污渍的手去摸头,可是我的嗅觉没有做出任何抵抗,恐惧不可能骗过感官的本能。 我又仔细的闻了闻双手,然后拿起柴问的残肢啃了一口,嘴里满是植物根茎的味道,老簿看着我啃食残肢以为我疯了不停的在我面前吼叫。 “别喊了老簿,我没疯,你的话提醒我了,即使嗅觉味觉失灵,牙齿触碰物体的感觉不会也跟着失灵吧,即使真的都失灵了我把它吃下去难道身体也不会排异吗?” “如果真的是腐败的残肢我应该会很快开始呕吐,但是并没有,就像啃了根萝卜一样轻松。” “既然眼前不是柴氏兄妹的遗体,那就说明他们可能还活着,我就拖着这东西继续走,看看还能不能多发现几具。” 我薅了一捆芦苇编在一起拖着这具柴琳的遗体往前走,路上又反复被绊倒几次,无一例外的又发现几具兄妹的遗体。 只有一具时挺沉重的,反而堆成一座小山后变得轻松了,我也从拉着它们变成推着它们探路了,等到堆砌成合适的高度后爬上了这座小山。 爬山的过程中还不小心踩碎了几颗头,头部破裂化成一摊黄水,看着这些心里却没有一丝愧疚,跟小时候夏天不小心坐裂一颗西瓜一样平常。 站在小山上观察,芦苇丛上方的视野开阔多了,太阳还没有完全下山,我眯着眼睛四处张望,很快看见一个人在朝我招手。 看造型应该是柴琳坐在柴问肩膀上搭人梯,我也大声回应招手,就这么隔一段时间爬上来一次确认距离,反复几次后终于碰面了。 很难说他们见到我身后堆砌的遗体该作何感想,碰面后柴琳似乎没有认出我推着的小山。 “华鸢,你推这么多麻袋干什么吗?就算里面全是你的碎块也拼不成一个更大的你。” “麻袋?碎块?你们和我看到的不一样吗?” “华鸢你什么意思,你看见什么了?” “之前我们在水草里发现了你的碎块,刚解开麻袋时我几乎要吓晕过去,我哥却不相信你能被宋青如此轻松的切碎。” “几小时前我们刚进芦苇丛就听见了你的呼救,追了好久都没找到你,直到精疲力尽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在水草里发现了麻袋。” “我们发现的麻袋外表鲜红,看见的第一眼以为是宋青遇难了,打开后发现了你的首级,直接吓得我瘫倒在地。” “还是哥哥冷静,反复检查后觉得处理的太干净了,这一会应该完不成。” “认真分析了以后才觉得上当了,这片芦苇丛有大问题,之后接着往前走又发现了几个麻袋就没再理会。” “想着天黑前一定得出去就搭人梯观察,一下子就看见你了。” 柴琳讲述的经历果然和我差不多,都被这片芦苇丛迷惑了,只是剥灵狱的一角就有如此强大的欺骗力,很难想象如果完全展开该是多么恐怖的狩猎场。 听她们讲完后我还想着再利用那堆遗体观察芦苇上的情况,回头就只剩一堆特别茂密的芦苇了,难道它也知道自己被发现了? 没时间犹豫太阳马上就落山了,这最后一点余晖就是倒计时,如果不赶快出去,等天一黑就完全是剥灵狱的主场了。 我们三人手拉着手一起往太阳落山的方向冲锋,好在是赶上了,我们冲出芦苇丛看见了来时铺好的破席子。 第55章 跳蚤岭 在芦苇丛里的遭遇迫使我们尽快上岸穿鞋,一刻不敢耽误的逃回了池边小屋,穿鞋的时候发现缠在脚上的芦苇杆自动脱落游回了池里。 狼狈的回到小屋后,从角落搜集了一些碎掉的防水布绑上杂草糊在窗户上,心里安慰也好,希望能起到一定的预警作用吧。 三个人挤在一间小屋里,只有一张小木床让给柴琳躺着,看那张床的质量应该不能承受成年男性的体重,我和柴问靠在墙边聊天。 只听咯嘣一声,柴琳塌进了床里,小木床彻底散架了,她只好加入了我和柴问的聊天中,我们针对部分激活的剥灵狱各抒己见。 柴琳听了一会后就靠着她哥睡着了,我和柴问轮班守夜,到后半夜没睡一会就觉得浑身发痒,这个季节已经有蚊子了,水池边肯定会更严重。 睡意全无只能出去走走,晚上看不清路躲不开地上一坨坨的臭水,站在门口决定试一下强光手电的威力,这次先拆下特殊镜片以免暴露秘密武器。 未改装的强光手电一打开就照亮了整片水塘,即使里面有再多的魑魅魍魉也都被亮瞎了,恍如白昼的效果真是令人欣喜。 在老簿眼里我可能就跟一个得到新玩具的小孩一样兴奋,玩的正高兴的时候,柴琳从屋子里出来了,她揉着眼睛走过来。 “这么快就天亮了吗?这才几点啊,华鸢你手里拿的什么?” 手电灯光太亮惊醒了沉睡的魔女,柴琳也想拿过去玩一会,我立刻关上手电,突然消失的强光也能晃眼睛,趁着眼前一黑准备溜回屋里。 可正是这瞬间,强光手电的余晖里闪过一道人影,那个人站在水池芦苇荡的前面,眼睛反光,一晃而过的服饰跟村长家照片上的一样,很可能是失踪的宋青。 柴琳被晃到眼睛后还是想抢夺我的手电筒,被我抓住手腕无意识的拉到身边,这一幕刚好被柴问看见了,他瞬移到我背后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小子也想当我妹夫?半夜三更不睡觉偷偷背着我约会那?柴琳不是那种能被几包点心就勾搭走的人,说!是不是还有了其他歪心思。” “说话呀,问你了” “我能说什么呀,难不成你还期待我能叫你一声大舅哥吗?我刚才在芦苇荡里看见人影了,看衣服很可能是失踪的宋青。” “我怕有什么危险,下意识的就把柴琳拽回来了,她刚才还想抢我手电筒玩呢。” 听到我说芦苇丛中有宋青的身影,柴问立刻变得正经起来,很自然的拿走了我的强光手电开灯往芦苇丛里照,即使亮如白昼也没发现任何人藏在里面。 “柴问,找不到就算了,这荒郊野地的我没地方充电,等关键时刻不亮了都得玩完。” 柴问立刻关灯还给了我。 “华鸢,此地不宜久留,先用我妹妹的手电筒照明赶路吧,我们和村长一家只约定了两天时间,耽误不起了。” 夜色如墨,星辰与明月不作成人之美,我们在漆黑的山路上小心谨慎的前进,翻过几个小山包,从高处回望鱼塘那边只能看见一团黑雾窜动。 芦花毛笔,夜空为砚,蘸了些许墨色涂抹扩张着我们三人的心理阴影面积,冥冥之中被宋青指引着踏入未知的黑暗。 离开水池边后浑身还是好痒,像是有虫子在身上爬,在小屋休息前我们清理过地板,没发现任何虫窝蚁穴。 走在山路上实在有些瘙痒难耐,鞋子里如同爬满蚊虫,脚底板感觉像是被咬了一层皮一样难受,只能先停下来脱下鞋子一探究竟。 我喊了一声叫停了前面闷头走路的柴家兄妹,柴琳提着手电帮我照明,我让她离远点,走了这么长时间山路我对自己鞋子的味道还是有戒心的。 柴琳站在两米外帮我照着,刚脱下鞋,脚气就聚成小黑点蹦出鞋底,有几个都快跳到手电筒灯光上了。 “几天不见我的脚气已经变异到如此恐怖的境界了吗?” “什么脚气啊,华鸢你看清楚是跳蚤,不过这么大个体的跳蚤确实少见啊。” 看到这些跳蚤后我浑身更痒了,脱下外套,挽起裤腿一顿抓挠,身上的皮肤被我挠的一片红,随着我不断的抓挠和拍打,在灯光的照耀下更多黑点从我身上跳出来。 这渗人的一幕恶心的柴琳直打颤,本来她俩没事,看见我这副惨样后也开始浑身难受,若是三个人在山间夜晚手舞足蹈的样子被别人看见一定会成为新的灵异故事。 柴琳把手电筒放在地上,一大群黑点在手电扩散的灯光里跳动,比热锅上的蚂蚁还活跃。 柴琳从包里拿出花露水狂喷,在我们身上都喷了一圈,只能暂时缓解瘙痒,我们三个人开始在山间狂奔,拼命找水源。 月亮看我们可怜,偷偷洒下几片月光,借着月光我们发现了一口水井,逃到近前发现不止有水还有打水的绳索。 没有犹豫的时间,扔下包抓着绳索就跳了下去,扑通一声落入水中,井水出奇的清澈,我潜入水里憋了一会再浮出水面。 井上的柴问惊呆了,先是探进头来问我还活着吗,见到我浮出水面就开始骂我没有公德心,随意污染村民的水井。 出此下策实属无奈,只能借着水的浮力逼出身上的跳蚤,柴琳从上面用手电照我,水面上明显浮着一层黑色东西,身上也没有那么痒了。 直到身上完全不痒了,我朝她俩打招呼让其帮忙拉我上去,上去后柴问依旧在抱怨。 “华鸢,这不是有桶吗?打几桶水上来冲一下不行吗?” “柴问,没痒在你身上你不懂,冲哪有泡来的快啊,我用水桶打水把跳蚤清理你们再用吧。” “别清理了,事已至此就都当坏人吧,希望这不是村民的饮用水。” 随后柴问脱了鞋子上衣后顺着绳索下了井,也在水里泡了一会再上来,上来后用水桶漂清了水面再让柴琳下去泡一下。 柴问给了我一个眼神明示,让我先走开,我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识趣的躲到树后面。 浑身湿漉漉的,夜间的小凉风一吹就更冷了,只能走远点借着月光找点树枝柴火,这两天都快成专职烧烤师了,不烤肉专烤衣服。 周围这片山岭土丘高低起伏,植被相对矮小,捡了半天只找到十几根柴火,从未感觉夜晚如此漫长,以往披星戴月的时候都是在加班。 “老簿,以前的人们如果这个时间加班一般都在干什么啊。” “华鸢,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好奇。” “你爷爷那辈这个时间没有你那样丰富多彩的娱乐活动,加班都是夫妻俩一起研究造人。” “我靠,没手机玩的危害真大啊,加班造人这种话你都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来,可真是个大人了呀。” “啊?” “啊————————” 柴琳的尖叫从水井的方向传来,我丢下树枝火速赶了过去。 第56章 井底遗恨 等我赶到井边,只见柴问一只脚蹬着井边两只手拼命拉着绳子,我探头往井下看,刚才还很清澈的井水变得十分浑浊,粘稠的就像石油一样。 井下的柴琳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抓着往水下拖,她周围时不时有白色的大水泡冒出来,柴问眼看就支撑不住了。 我搬起井边的砖头,不断的锁定位置,在那个白色水泡冒出来的瞬间,我把砖头丢了下去,骨头碎裂的声音从井里传出。 “华鸢,你也太狠了,这个时候落井下石,我让你给我妹妹陪葬!” 这个时候柴问失去理智我完全理解,没有理会他,继续拿起另一块砖头,在手电光的协助下再次精准命中浮上来的白色物体。 随后我和柴问一起拉动绳索,将柴琳顺利拽了出来,第一时间柴问就确认了柴琳头上有没有伤口,他还是怀疑我砸中了他妹妹。 “吓死我了,华鸢你刚才在砸什么啊?” “井里有个骷髅头一直浮出水面看柴琳,可能是水猴子想抓交替。都说毒蛇百步之内必有解药,水井附近只有这些砖头看起来派的上用场。” “对不起,华鸢,刚才是我疯了说了些难听的话。” “打住啊,不用解释,懂的都懂。” 通过拍打柴琳的后背帮她尽快吐出水来,这样的事最近不止一次了,都说女人是水做的,我可能是下水道做的,专注排水。 “好些了吗柴琳,你刚才吐出的都是清水,井里的黑水大概率是幻觉,别有太多心理负担。” 柴琳没有理会我,一直在咳嗽吐水,有柴问在旁边照顾应该无碍,我独自来到井边。 “老簿,你能帮忙看一下井里吗?” “咋了,刚才那股直接跳井的劲头呢?你也怕水猴子啊。” “是有点怕的,毕竟我大闹过人家的住处,把水井当澡盆用,多少还是过意不去啊。” “行吧,我去看看有剥灵狱的痕迹吗,有一有二肯定会有三。” 老簿贴着井壁缓缓下沉,我的心却逐渐上浮悬了起来,举着个水桶等了一会,生怕骷髅头跳出来我接不住。 几分钟后老簿回来了,印证了他的想法。 “果然还是剥灵狱的部分能力被激活了,而且更遗憾的是这个剥灵狱主人的本体也在井里,估计已经埋在井下很多年了。” “水下的井壁上有很多爪痕,剥灵狱的本体应该是活着被扔下去的,怨念激增在临死前形成了完整的剥灵狱,但是也就只能这样带着满腔怨恨沉入水中。” “老簿,辛苦了,听你这么说我也很遗憾,很难想象井下的冤魂生前遭受了多少惨无人道的虐待,但是也不能纵容害人,等完成委托后再来收敛遗骸吧。” “这一路上都碰到三次了,剥灵狱残留的密度也太大了吧,这地方以前是古战场还是盗匪猖獗的法外之地啊,怎么能有如此多精神崩溃的人。” “华鸢你有所不知,通过痕迹判断这些剥灵狱形成的时间跨度很大,全让我们碰上了可能是有人故意为之。” “原本堆在地下年久失修的地雷,纷纷突然部署好引信等我们踩,这肯定不正常,那个宋青大概率和借贷人脱不了关系。” “华鸢你这比喻还挺贴切,停滞的剥灵狱填补着现实世界的空洞,如果不是有人故意拔出引线还是相对安全的。” 我把之前捡来准备篝火的树枝重新拿过来,挑了几根最长的挡在井口上,剩下的混入杂草点燃,扇风吹散浓烟,火苗噌的一下升腾起来。 在火光的映照下,柴琳布满黑线的脸出现我面前,她双眼通红手里还握着一块砖头,在她身后的柴问已经倒地不起,刚才只顾生火根本没听见发生了什么。 柴琳越过火堆挥舞着砖头向我冲来,我连忙一个翻滚躲开,跑到一旁拿起水桶,柴琳挥动砖头的力道极重,破风声击碎了水桶的木板,一节又一节应声开裂。 势大力沉的猛攻根本不像是一天没吃饭的人,我从白天到现在只吃了几口芦苇根茎,手脚早就无力发抖根本挡不住进攻。 “你躲啊,我看你能躲到哪去,刚才不是还用砖头砸我头吗?这次看我不把你砸个稀巴烂。” 从柴琳嘴里传出的是个三四十岁左右妇女的声音,听起来应该是被井下的冤魂控制了,她偷袭了柴问现在还想解决我。 为了躲避攻击,已经围着水井转了几圈了,手里的木桶也残破不堪,在柴琳再次冲过来的瞬间,我用木桶碎片夹住她拿砖头胳膊,死死别住。 “我知道你生前肯定受了滔天的委屈,但是我们不是罪魁祸首啊,我拿砖头砸你只是为了救柴琳,救到人以后我也没有赶尽杀绝啊。” “你先冷静一下,我向你保证处理完委托后立刻回来收殓你的遗骸,通知调查人员还你一个公道。” 柴琳的动作逐渐变得迟缓,挣扎的也没有那么激烈了。 “我可以向你保证,无论加害者身在何方年龄多大我都会将它们绳之以法。” “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先待着柴琳身体里,先把主导权还给她,如果我违约,你直接再控制她一砖头拍碎我的脑袋,到时候我绝不反抗。” “说话算话?” “当然,大丈夫顶天立地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砖头嘭的一声掉在地上,柴琳的眼神逐渐涣散,随后晕了过去。 我扶着柴琳来的柴问身边,好在柴问从小习武,练就一身铜头铁骨,脑袋上只有淤青血迹,喊了几声摇晃一会后就苏醒过来。 起身后没有管自己的伤势先检查了身旁的柴琳,确认并无大碍后,才感觉到脑袋上的疼痛,疼的他浑身抽搐咬牙切齿的。 “你这伤势等回去了得做详细检查,从小练武是底子好啊,结结实实挨了一板砖还能活蹦乱跳的,柴琳没事附身她的冤魂被我暂时摆平了。” “柴琳被冤魂附身了?看我用殊途令立刻驱散它。” “等等先别动,我跟那个冤魂有约定,等委托结束帮冤魂收敛遗骸就能了事,你这样违背约定很可能把我和柴琳都搭进去。” “那好吧,我先不动。” “柴问你的殊途令是什么效果啊,还能驱散冤魂?” “一句话两句话解释不清楚,简单来说就是能通过催眠帮正常人摆脱其他业像的控制,只要摆脱控制后精神不崩溃就能一直保持自我。” “柴问,你这真是实用的天赋啊,祖上有会变戏法的吗?” “这我不知道,不重要的事以后再说,先找个地方叫醒柴琳吧。” 天色已经蒙蒙亮了,与宋村长一家约定的时间快到了,需要加紧赶路了。 第57章 水蚊亭 在崎岖的山路上,我和柴问轮流背着柴琳,走累了就靠着树休息下,在我第三次准备放下柴琳喘口气的时候她醒了。 柴琳醒过来后慌忙问柴问在哪,柴问听见后立刻过来了。 “哥,你怎么样了?我刚才梦见拿砖头猛砸你的脑袋,然后还砸碎华鸢的脑袋。” “别担心没事的,你这个梦只能算完成一半,我只是头上破了点皮,华鸢也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你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柴琳扒开他头发边看边哭,从外套内衬里撕下几段布条包扎起来。 我在包里翻找到几根能量棒小零食,一起吃点东西补充下体力。 清晨的阳光照在身上还有点冷,衣服已经干了,连续几次下水着凉到现在还没感冒有点意外的强了。 简单休整后继续赶路,现在开始有点怀疑村长一家的话是否属实,如果两个老人和宋青一起演我们,目的是把我们引入荒郊野外当试验品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老簿,在村长家的时候有发现他们身上有什么异常吗?或者房子里有明显业像留下的痕迹吗?” “在村长家我四处转过,除了宋青的房间有明显焦土化的残留,其他地方都很干净,两位老人身上只有焦急和气愤的情绪,算是比较正常的。” “估计柴问他们应该也没有发现异常,发现了早告诉你了。” 因为柴问他们都有损伤,前进的速度比较慢,我只能慢悠悠的跟着,一路上观察周围环境,剥灵狱残留的周围一般都会异常现象或者不太合理的建筑。 红色的河面,蟾蜍雨,鱼塘,水井,这些都跟水有一定关系,柴问他们现在的状态很差,需要我多留意相关联的东西。 不远处就有一个存在突兀的凉亭,我让柴问他们原地等待,我自己过去侦查,亭子的造型比较传统,彩色的装饰基本都掉色了。 亭子顶部保存完整,中央有一个小石桌,石桌表面刻着一副象棋棋盘,与众不同的是没有写楚河汉界,写的是水蚊亭,可能是这个凉亭的名字。 “华鸢,这凉亭的名字不太吉利啊,这附近有个大土坑,该不会之前是个水潭吧,水边多蚊虫,再碰上那群跳蚤,这里可没地方躲。” “名字是不太吉利,这两天一切跟水有关的东西都可能带来灾祸,但是真正令我好奇的是周围土丘众多,只有这里有个凉亭。” “再往前就上山了,垂直陡峭的崖壁一看就不好爬,这里放置这样一个凉亭可能有最后休息站的意味在里面。” “翻过前面那座再找不到宋青所谓的朋友就只能打道回府了,稍微在这里休息一会应该没事吧,临近中午太阳光也有点刺眼了没有其他地方等遮挡啊。” 我朝柴问他们招了招手,柴琳过来第一眼就发现了水蚊亭三个字,担忧的摇了摇头,感觉她也觉得不吉利。 我战战兢兢的喝了几口水继续警惕四周,柴问望向最后一座大山疲惫的拍了拍柱子,他这一拍柴琳立刻精神了。 “华鸢你听,柱子好像是空心的,哥你再拍一次。” 柴问再次拍击凉亭柱子,柱子果然发出空腔回声,我们的担忧不是多余的,这凉亭果然有问题,我又敲了其他柱子,只有这根是空心的。 “还好只有这根柱子是空心的。” “什么意思。” “如果都是空心的就很可能是白衣蛀虫吃的,这凉亭可能快塌了。” “华鸢,你的担心很有道理,下次不许担心了。” “唉,柴琳你这话就让我没法接了。” “快别贫嘴了,华鸢你有工具破坏这根柱子吗?” “你真不怕凉亭塌了呀。” “撬开一小块应该没问题吧。” 柴琳拿出一个红酒起子,往空心的地方钻了钻,柴问接过去使劲往里一捅,木板裂开一道小孔,期待的木板碎裂声没有传来,片刻安宁后里面传出嗡嗡的震动声。 柱子孔洞流入空气后,密密麻麻的嗡嗡声夹杂着微弱的撞击声在柱子空腔内回荡,听到这个浑身的寒毛都立起来了。 “我就知道不应该碰,水蚊亭,水干了凉亭还在当然就剩蚊子没出来了,都别碰这个酒起子直接跑吧。” “华鸢,这样直接跑不好吧,万一有其他人拔出来了在怎么办。” “把你那个花露水拿出来,趁蚊子没飞出来给它们灌上一壶。” 我将喷雾口对准柱子裂口,倒数三个数柴问缓慢的拔起子,接着我快速往里喷,最后柴琳用衣服包上,说干就干。 第一步刚完成就有一只顶着喷雾飞了出来,被柴琳快速用衣服扑杀了。 喷雾很快用完了,柴琳甩了甩衣服在喷雾用完的一瞬间将裂口包住,因为柴琳的外套内衬被拿去包扎伤口了,只能用我的厚外套挡住裂口。 完成这一系列操作后,我们站在较远的地方观察凉亭柱子还有没有异响,等待期间我观察起地上被击落的蚊子。 这只蚊子外形十分骇人,不仔细看以为是蜻蜓,原本蜻蜓的长尾倒转成了吸血的针管,如果不是柴琳眼疾手快迅速扑杀,扎到谁身上都致命伤。 等到嗡嗡声完全停止后解开了衣服,提前就近和稀泥挖了一坨土糊在上面,担心水起不到防护效果直接用的尿液。 柴琳直呼我好恶心,不过无所谓能糊住就行,气味恶心还能劝退路人不去破坏,一举两得。 被拿来挡住裂口的外套我都有点不想要了,在上面能明显看到针孔痕迹,把衣服上的金属带扣都弄出划痕了。 把外套简单折叠后放进背包,接连遭遇异常现象已经让我无心思考为什么柱子里有蚊子了,跟其他剥灵狱残留相比都不算事。 在最后的大山下绕了段路,意外发现一条被修整过的小径,顺着这条路爬山轻松多了,来到山顶往凉亭方向看,亭子顶上的装饰好像一个驱蚊灯。 “老簿,这些变异蚊子也是业像的杰作吗?” “华鸢你听说过蛊毒吗?把一些毒虫毒蛇放到一起互相厮杀,活到最后的毒物会被炼成蛊毒,这个炼制的过程是可以在剥灵狱完成的。” “把毒物抓进剥灵狱吗?” “能被抓进剥灵狱的只有人,让罪大恶极的人在剥灵狱里互相厮杀,活到最后的那个,从他身上剥离的怨毒也能幻化成毒虫。” “这么重要的事老簿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太久没人这样做过了,业像的诞生条件本就复杂,刚好带着炼蛊目标搭建剥灵狱的就更是凤毛麟角。” “现在是文明社会了,已经很少会用到这些阴毒的方法,现代人接触不到更别提因此生怨进而精神崩溃。” “算了老簿,时间跨度大我也懒的深究了。” 等我再次追上柴家兄妹时已经是下山路上了,柴琳发现前面有升起的炊烟,正好去打听一下有没有人认识宋青。 第58章 待客之道 一头耕牛,两间屋舍,三块菜地,炊烟袅袅饭香四溢。 饿了太久闻见这股饭香真是受不了,口水不自觉的分泌,咽了两口后决定先不问宋青的事,先假装是路过此地的游客看能不能买份饭吃。 柴问他们也同意了我的方案,如果这一家真的是宋青的朋友并且窝藏了他,提前暴露就肯定吃不上饭了,即使买到吃的,饭里大概率也会有坏东西。 这个院落散养着几只鸡,墙角拴着一条大黄狗,还栽种着几棵果树,很有农家乐民宿的感觉。 大黄狗的叫声引出了这院落的主人,他从升起炊烟的房子里走出来,年纪看着不大,皮肤晒成健康的古铜色,身板健壮孔武有力。 屋主人提着一把菜刀出来,见到我们几个背着包,有的头上还包扎着绷带,全员惨兮兮的样子,他慌忙将菜刀放进门口旁边的水桶里,擦了擦手笑着迎上来。 “你们几位来这有什么事吗?” “大哥您好,我们是路过此地的登山客,同伴不巧摔了一跤磕破了头,慌忙之下迷路来到这里,已经一天多没吃饭了,能买您些干粮吗?” “你们饿了一天了吗?不好意思,我这只有些粗粮和自己种的菜不值几个钱,来的都是客如果不嫌弃的话我请你们吃。” “不嫌弃,不嫌弃,粗粮更健康,自己种的菜更新鲜,我们不会白吃的,出来游玩现金带的不多,这三百块钱你看够吗?” “哎呀,这是干什么,几块粗饼子哪能值这么多钱,别客气了先进屋吃饭吧。” “那就打扰了,大哥怎么称呼啊?” “叫我老周就行” 我们在周大哥的带领下进入厨房,屋内家具不多但井然有序干净整洁,一张低矮的桌子旁放着两个马扎。 进屋后周大哥又去搬来两个凳子,我们刚坐下周大哥就端上来一大盆土豆炖鸡加十几个玉米饼子,闻着香极了。 “你们先吃着,我去把粥碗拿来。” 柴琳连着谢了三次,迫不及待的拿起玉米饼吃了起来,我则是跟着周大哥去拿碗筷,顺便观察一下灶台周围,虽然这样不太好,但还是有点担心被下药。 余光瞟了几眼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物质,我这个小动作似乎被周大哥察觉了,憨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只能尴尬的找话题转移注意力。 “周大哥,你这散养的土鸡在外面卖一只很贵的,我们不能白吃,您一定要把钱收下。” “都是打架被打残疾的公鸡,不值钱的,你们放心吃就行。” 感觉周大哥话里有话,对于刚才冒昧的行为更加愧疚了。 本以为土豆炖土鸡已经是少有的佳肴了,用柴火熬出来的粥更是一绝,这锅粥绝对是在火灭了以后又腾一会,米香味沉淀的非常足。 用玉米饼子挖粥喝,一连喝了三碗,土豆炖的入味,鸡炖的脱骨肉一抿就下来了,周大哥看我们吃的很开心他自己也高兴,吃了几口后就一直在往我们碗里夹菜。 吃完饭收拾碗筷的时候我直接起身将三百元塞进他的口袋,他拿着碗盆根本没法拒绝,再三推诿下终于是收着了。 我们悬着的心也放下了,周大哥不收这钱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开口问宋青的事了,如果背后真的有什么隐情,我们就成放下碗骂娘的恶人了。 吃饱喝足精神状态也恢复不少,大脑开始飞速运转想个缘由过渡一下前因后果,合情合理的问宋青的事。 “周大哥,我们进山的时候发现有人在寻人,听他们说河谷村村长家的儿子跑丢了,村长悬赏了很多钱找人,你看见过照片上这个人吗?” 我拿出照片给周大哥辨认,他看了一会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这个人我没见过,但是昨天我爹可能见过,昨天白天我没在家,很晚才回来,一到家就听见我爹在抱怨。” “我爹说昨天中午有个人进来问他认识宋力吗?宋力是曾经在这附近的农户,后来搬去镇上了。” “我爹告知实情后他也像你们一样问能不能买些吃的,我爹这人比较在意待客之道,把原本打算拿去镇上卖的羊腿给这个人炖了。” “结果这个人嫌弃羊膻味不吃,最后只吃了几块饼子就走了,他不像你们一样还硬塞钱给我,这个人一句话没留就下山了。” “结果就搞得我爹很尴尬,一整晚都气呼呼的。” “这样啊,周大哥您父亲有看见他往那边走了吗?” “应该是往镇子上去了,我爹本来还想送他一程,眨眼间的功夫人就消失不见了。” “我们就是随便问问,如果能帮上忙赚个线索费自然是好事,帮不上也无所谓,能在这种地方碰上周大哥这样热情好客的人已经很幸运了。” “你们城里人总说穷乡僻里出刁民,现在时代变好了犯不上去图财害命。” “昨天我爹本来想带着刚宰杀的羊当样品去镇上肉食品加工坊谈合作,结果被这个村长家的儿子耽误了,今天一早又宰了一只剩下些羊排羊腿你们拿去吃吧。” 柴琳立刻跳出来阻止。 “这肯定不行啊,你们自己都不舍得吃怎么能给我们呀,好意心领了东西不能收的。” “没事,你们都给了三百块钱了,不能让你们这样空着手离开,我们这不缺羊肉,在前边山下的养殖场里养了两千三百多头羊呢。” “两千三百多头!那确实是不太缺哦。” 在震惊之下我们收下了羊排和羊腿,周大哥贴心的用真空包装机帮我们包好,没想到另一间房子里都是加工机械。 周大哥骑着三轮车带着我们去镇子上,途中路过了他家的养殖场,数不清的羊在里面咩咩叫,没想到周大哥的不动产如此雄厚,我为刚才吃饭前的怀疑再次感到愧疚。 来到通往镇上的大马路旁周大哥放下了我们,在我们三人的告别挥手中周大哥返回了养殖场。 “柴琳柴问,看来这次是赚不到委托费了,还好有这羊腿和羊排也不算完全亏,约定的两天也快到了,在城镇里还是调查人员更有优势。” “华鸢,谁说不是那,一路上遭了这么多罪运气都用在最后了,能碰上周大哥这样的隐藏大佬实属不易。” “走吧,去镇子上问问看能不能找到宋青前妻。” 我和柴问一人扛着一条羊腿,柴琳抱着一袋羊排,虽然一路上遭遇多个剥灵狱残留的危害但还是带着胜利的果实来到了镇子上。 找了冷链收发快递点把羊腿和羊排分成两份寄回家里,我分得了一条羊腿和三分之一的羊排,这些足够我改善生活了。 发完快递柴琳带柴问去了诊所就医,我在镇子上找了家宾馆先住下,实在是走不动了,脑袋沾到枕头的瞬间就睡着了。 第59章 牛羊祭 “砰砰砰,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拍门声终结了我的美梦,全身酸痛到几乎无法起身,整个人像是被粘在了床上,眼皮像是拉丝的黏胶根本睁不开。 这时候从床上爬起来恐怕只有一副皮囊在漂浮,骨架已经陷进床里,我如同具行尸一般摆动着不太熟悉的四肢扭曲摇晃到门前。 刚打开门柴琳就冲进来大叫着不好了,我还没来得及做好表情管理就被逮了个正着,柴琳看见我松散的五官一时忘了说什么。 “柴——琳——,你一大早就来砸门干嘛呀,调查人员找到宋青了?” “奥对了,找宋青,什么找宋青啊,根本没有任何调查人员来处理这事,是周大哥出事了。” “周大哥出事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昨天下午和我哥去诊所查看伤势,医生处理了以后让我们第二天再去换药,结果今天一早就在诊所碰上周大哥了,他被撞的全身是伤。” “周大哥被车撞了?镇上小诊所治得了吗?得赶紧转去大医院吧。” “不是车撞的,是被他养的羊撞得,今天早上他一进羊圈就有几十头羊冲出来,把周大哥撞得人仰马翻,差点被踩死。” “什么羊啊这么猛,得疯羊病了?那昨天寄回家的肉还能不能吃啊。” “华鸢你可真是个别致的小东西啊,第一时间联想到的居然是羊肉还能不能吃,要是普通疾病就不来叫你直接去找兽医了。” “也对,哎呀不好意思睡懵逼了,起来肚子有点饿净想着吃了,你等我洗把脸这就来。” 暂时将柴琳逐出门外后穿好衣服简单洗漱了一下,伏案在洗漱台前一阵发虚发寒,这时候受凉的症状千万别发作啊。 路上继续询问周大哥受伤的细节。 “柴琳,这次周大哥受伤是因为宋青吗?” “不一定,周大哥受伤后他的父亲查看了养殖场的监控,没有发现宋青,但是看见了搬家多年的宋力也就是我们要找的宋青朋友。” “宋力出现了,前天周大哥的父亲碰上了宋青,这没过多久宋力就回来了,这肯定不是巧合。” “监控看清宋力在养殖场干什么了吗?他是怎么进去的?” “监控没有拍到宋力怎么进养殖场的,监控只拍到了宋力站在羊群里撒了把东西,总共只有几分钟的图像,之后监控就花屏了。” “你们勘察过现场吗?” “周大哥的父亲仔细检查过那个位置,没有发现任何药物或者食物残留。” “那你们报警了吗?找专业的鉴证科来调查取样啊。” “唉,这件事的诡异之处就发生在调查人员来了以后,他们先是查看了监控,结果整晚的监控画面都是花屏的,没有留下任何图像。” “然后鉴证科在周大哥父亲的带领下来到了宋力当时站的位置,没有取样到任何可疑物质,再然后他们不死心想找兽医检查那些发疯的羊。” “可惜那些发疯的羊在撞伤周大哥后就脱出养殖场了,在山上也没找其中的任何一头。” 我捂着头开始发愁,只是短短一早晨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这工作强度已经快赶上我做开发时候的加班强度了,真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干破防啊。 跟着柴琳来到诊所,看见了周大哥的惨状,衣服上都是羊蹄印子,腿和胳膊都打上石膏了,头上缠的绷带比柴问的都多。 “周大哥你怎么样了?还能说话吗?” “华鸢你也过来看我了啊,我听柴问柴琳他们说了,你们是专门负责帮人看心理疾病偶尔兼职帮忙找人的吧,都是服务群众的好人呀。” “周大哥您过誉了,我们也不是无偿帮忙,只是一份工作而已。” “养殖场的事我听说了,当初不应该瞒着您的,我们确实是为了悬赏专门来找宋青和宋力的,出了这样的事于公于私我们都该来看看您,希望能提供些线索。” “华鸢你不用愧疚,我能想到,这会身体不是很难受,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周大哥让我把病床摇起来,然后他开始讲述凌晨看到的一切。 “天还没亮我就去了养殖场,昨晚我爹回来后说合作合同基本定下来了,今天带人来参观。” “我想着在他们参观前再好好打扫一下,结果一打开羊圈的围栏,黑漆漆的羊群深处几十双红彤彤的眼睛瞪着我。” “看见的第一眼腿就麻了,等我哆哆嗦嗦的退出羊圈,几十头羊就冲破围栏冲了出来,如果不是因为手上拿着扫帚可能真的就被踩死了。” “等那几十头发疯的羊冲出大门,我才有机会打电话给老爹,这才把我送来诊所。” “我知道了,周大哥您多休息。” 周大哥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如果再让他回忆凌晨发生的事可能会影响治疗效果。我们向周大哥的父亲说明了情况,获得了进入养殖场调查的机会。 来到养殖场门口老簿立刻就发现了问题。 “华鸢,这门口被做了标记,标记从门口向两边围墙伸展,你搜一搜周围。” 我沿着围墙转了一圈,围墙上的防护网挂着一张红色的塑料纸,门框缝隙里塞着一张绿色塑料纸,我拿着两张彩纸在太阳光下透视。 太阳光透过彩纸照的脸上引起我一阵眩晕感,柴琳跟着来到这边发现我站立不稳马上扶住了我,拍了拍脑袋清醒后把彩纸拿给老簿分析。 “华鸢,你刚才是怎么了,着凉感冒了吗?” “没事,头有点晕。” 柴琳听见我说头晕,立刻伸手放在我的额头上,试了试体温后松了口气。 “华鸢你感觉怎么样,我试了下体温应该没发烧,如果着凉感冒了就早点吃药。” 今天柴琳来敲门找我之后,借着洗漱的时间喝了几种感冒药预防着,希望能延缓症状发作。 “老簿,这两张彩纸是借贷人用的那种吗?” “可能有点类似,但是没有从上面感觉到借贷人使用时的那种压迫感,再找找其他的吧。” 我和柴琳进入羊圈,羊群没有表现出剧烈的畏惧,每一只都软绵绵的,柴琳小心翼翼的摸了几只都没有反抗,只是悠闲的在羊圈里散步。 既然羊群没有表现出大面积感染发病的情况,那只有可能是宋力撒的那把物质影响了撞周大哥的几十只羊。 我们在羊圈里搜索了很久,无意间余光瞟到水槽下有一张黄色的彩纸,水槽的颜色也是黄色如果不是偶然发现还真让它融入环境了。 藏在这个位置一定是有人特意放的,把三张彩纸叠起来在阳光下透视,这回长记性不敢照脸了,我把三张彩纸转来转去不断地调整位置。 柴琳发出一声惊呼,我立刻停止转动,光透过彩纸在地上形成了一个模糊的“祭”字。 “华鸢,有人想用这些羊搞祭祀。” “老簿你说清楚点,要祭祀谁?” “业像会控制它剥灵狱里猎物在现实世界的躯壳,某些被控制的躯壳会表现出一种膜拜业像的行动模式,旧时代这种行为模式很多会以牛羊祭祀的样子体现。” “普通人看到只会以为他们在祭拜山精野怪,那个时代出现的稀奇古怪造型的雕塑基本都是业像的化身。” “咦~我突然有点不想听了,老簿你再解释下去我自己关于民俗故事的认知都要崩塌了。” “你看吧,我以前不想说你非要我说,我现在说了你又不想听,好难伺候啊。” “别别别,我的问题,是我说错话了,你该讲还是要讲清楚的。” 费了些时间又找了几遍但没有发现新的线索,只好先去找柴问他们了。 第60章 半路夫妻 回镇子的路上我就有种莫名的担忧,总感觉缺了些东西,但是又说不上来少了什么,如果是宋力留下了三张彩纸,极有可能是宋青安排的。 “柴琳,你给宋村长一家打个电话,询问一下他们什么态度,还需要我们继续找吗?” “昨天我已经打了一个电话了,没人接,可能是太晚了,我再打一个电话吧。” 我在镇子入口附近寻找饭馆,柴琳站在马路边打电话,馆子都找好了,柴琳还是没能打通宋村长一家的电话。 把柴琳叫过来后递给她餐单,她没什么胃口只点了碗面条,我要了份炒饭加几种卤煮,又点了盘清炒虾仁两个人吃。 吃完饭我跟柴琳分析起宋青前妻的状况,柴琳在笔记本上翻找了一会。 “华鸢,我之前问过村长一家,宋青的前妻叫赵惠汝,是本地人,跟周大哥家一样是搞畜牧业养殖的,离婚后就回到这里帮家里搞养殖。” “还听说去年这个赵惠汝又再婚了,嫁给了谁就不知道了。” “再婚了?家里搞养殖的,宋力去羊圈,周大哥的父亲去镇上谈合作基本谈成了,这些线索连起来了啊。” “华鸢,你说什么连起来了。” “柴琳,我现在有个推测你想听听吗?” “当然了,你快说呀” “那个和赵惠汝再婚的就是宋力,赵家是搞养殖的,周大哥一家也是搞养殖的,周大哥的父亲谈好了合作准备带人来看养殖场。” “偏偏这个时候宋力出现在养殖场并且造成了不小的破坏,如果让镇上的合伙人知道周大哥家的养殖场有疯羊病,合作肯定就告吹了。” “刚才我问过镇上的人,镇子附近的大型养殖场只有周家和赵家,这种时候宋力出现在周家养殖场大概率证明他是赵家的人。” “宋力跟赵家的联系很可能是因为宋青是赵家女婿,宋青跟宋力又是朋友关系,宋力顺着这条线接盘了赵惠汝。” “一个上门接盘的女婿想出人头地只能是做点别人不敢做的事,通过极端手段保住赵家的生意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唯一说不通的就是这其中宋青的作用,他是否知情,是否参与了。” “华鸢,你的猜测整体听起来比较合理,我甚至觉得有点俗套,不妨大胆设想一下,宋力通过某种方法离间了宋青夫妻然后伺机上位。” “宋青在知道真相后精神崩溃,发疯去找宋力报仇,恰巧宋力准备想办法搞黄周大哥的生意,这期间两个人相遇了。” “宋力被拖进剥灵狱成为宋青的猎物,宋青的业像驱动着宋力的身体完成剩余计划,这个过程看起来像某种祭祀。” “估计过不了多久,业像还会控制着宋力的身体去跟赵惠汝离婚,再让宋青跟她复婚,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柴琳,你这猜测也没新颖到哪去啊,这都只能是我们以正常人的视角猜测的,现实永远会比猜测的更加魔幻。” 我跟柴琳的争论声音有点大了,饭馆里的另一桌和老板都探头看了过来,小镇上的居民大多都互相认识,如果我们的话被传出去估计就待不下去了。 匆匆付完钱就离开了饭馆,结账的时候老板没有表现出难堪的表情,平淡的给我们抹了个零头后没再说什么。 我们来到诊所,只剩下柴问和另一个周大哥家养殖场的员工在这里,周大哥父亲借给我们的钥匙归还给了养殖场员工。 员工接过钥匙后就离开了,柴问告诉我们周大哥的伤势有点严重已经转去大医院了,不过应该性命无忧。 “柴问,你在这有碰上形迹可疑的人吗?” “华鸢,我知道你想问有没有见过宋力,我特意留意过,我的帮手也检查了进进出出的人,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难道我们就这样硬闯赵家吗?没有确凿证据,宋村长一家又联系不上,完全师出无名啊。” “华鸢你这也没说到点上啊,更大问题应该是我们无法确定宋青在不在赵家,就算师出有名闯进去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也没用啊。” “华鸢,你有没有打听过镇子上有中学吗?” “没打听过,只问了镇上人关于赵家养殖场的事。” “哥,你打听过吗?” “问过医生,这边镇上没有中学,孩子都是送去南边更大的城镇上学的,在那里住校管理。” “你们兄妹心有灵犀排挤我是吧?” 柴琳没有理会我,继续跟柴问商量。 “我有计划了,宋青和赵惠汝的孩子大概率一直在镇上读书,他们夫妻一直很忙照顾不了孩子,因为这件事吵过很多次架。” “既然孩子一直在另一个城镇住校,赵惠汝基本上不会认识几个孩子老师,我们可以装成学校派来的家访老师进她们家侦查。” “那你怎么证明你是老师啊,特别是柴问,头上还包扎着绷带。” “柴问可以不去,就咱俩去,伪装身份这个对我来说很容易,我的殊途令是能给别人强烈的心理暗示,只要伪造一下证件就可以,这类证件我都是随身携带的。” “好家伙,一个能催眠一个能心理暗示,你们兄妹这能力不去当魔术师屈才了。” “我和我哥的殊途令只能对受过业像影响的人奇效,这次能不能进赵家还得看是不是赵惠汝或者宋力出来迎接我们。” “行吧,只能陪你赌一把了,如果去的时候刚好碰上调查人员访问可就有好戏看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 柴琳进了一家女装店买了件端庄素雅的外套,把发型整理了一下,又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分平光镜,这么一打扮还真有点为人师表的意思。 我除了没秃顶其他看起来都很像一个中学信息技术老师,几天来的疲惫将这股气质刻画的更深沉了,所以我什么都没改变跟在柴琳身后就行。 在镇上民众的指引下找到了赵惠汝的住所。 “柴琳,你的证件哪?拿出来准备着呀。” “华鸢,你真把我当成联调局的了,开门就亮证件,是不是还得找两队武装人员在门口待命啊,证件当然是能不亮出来尽量就不亮出来。” 柴琳说的有道理,万一证件被识破就不好了,她上前敲了敲门,内心十分忐忑的等了几分钟,终于听见一个沉闷的脚步声传来。 门吱呀一声的打开了,迎接我们的是一个驼背的老妇人,老人有点耳背反复问我们是干什么的,我们告诉她是来家访的。 “你们是宋洋的老师吗?上午来过一次了。那时候小惠没在家,下午又换了一拨人吗?你们学校真是上心啊。快进来吧,小惠刚从医院回来。” 赵家老人的说话语速很慢,间隔的时间让我和柴琳的心脏像是坐过山车一样上下起伏,短短几句话就送我们上冰山下油锅冷热失衡。 好在是顺利进入赵家,进入屋内后就立刻让老簿展开地毯式搜索,我和柴琳进入屋内后遇到了赵惠汝的父亲,他看起来身体还算硬朗。 刚才在门口的时候已经开始担心宋力是否因为看准了赵家孤儿寡母没人主事,想吃她们家绝户,在见到赵叔之后多少打消了些猜疑。 “两位是宋洋的老师吧,有劳这么远还上门家访,小惠是二婚,和宋青书算是半路夫妻,在学校没人拿这事欺负宋洋吧。” 我心下一沉,赵叔口中的宋青书是谁?是宋力的化名吗?难道这辆不是一个人,柴琳也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正常。 “赵惠汝女士现在方便吗?刚才听赵奶奶说她去医院了,现在好些了吗?” “两位别见怪啊,小惠皮肤出了点问题,一会她来了你们别害怕,不是传染病啊。” 第61章 麻疹疯 赵叔的话让这次会面没开始就笼罩上了一层疑云,听到赵惠汝的皮肤出了点问题,我的身上也开始莫名的痒了起来。 此前被虱子咬红的皮肤还没完全消肿,穿着长袖衣服尽力掩盖,闷热瘙痒的感觉在皮肤上蠕动,不自觉的会去挠一下。 我的这些小动作被赵叔发现了,一瞬间他更像是个班主任老师,眼神里闪过一丝警惕。 “赵大叔,我们来家访就是为了解孩子家庭状况,如果孩子母亲被疾病困扰,可以向学校申请援助,学校多帮忙照顾。” 哧啦哧啦的拖鞋声从卧室传来,赵惠汝戴着面纱来到了客厅。 “谢谢两位老师的好意,以前忙于工作就没能给孩子足够的关爱,宋洋过两年就升高中了,到时候就更难有机会跟孩子相处了。” “我这不是什么大病,不影响照顾宋洋,再说孩子一周就在家待两天不麻烦的。” “您好赵女士,这次来家访就是想简单了解一下您的家庭成员受教育情况,现在都倡导学校家庭共同教育,家庭成员作为孩子的榜样是最为关键的存在。” “请问赵女士和您的丈夫是什么文化水平?平时有辅导过孩子功课吗?辅导作业的时候有遇到过难以理解的题目吗?” 柴琳这三连问给人的感觉像是下一步就要推荐辅导班了,这反倒是更像一个老师,对赵惠汝现任丈夫的疑问藏在问题里也方便顺理成章的展开。 “老师您贵姓?” “我姓柴是教体育的,这位是华老师,是教信息技术的,您放心我们不开辅导班的。” “柴老师你好,刚才的问题是让我产生了点疑心,两位教的课程的确适合出来家访。” “我和我丈夫都是高中毕业就工作了,我前夫也就是宋洋的亲生父亲是大学毕业的,家里的长辈也没读过多少书才只能养殖牲畜为生。” “平时辅导孩子写作业的时候的确有点吃力,好在宋洋比较争气大部分知识都能自己学明白,让我们省了不少心。” 我从背后扯了扯柴琳的衣角,借此提示他找个理由问下现任丈夫的情况。 “赵女士,宋洋是个不错的孩子,您刚才说的前夫是什么情况,他经常来这里辅导孩子功课吗?您的前夫和现任丈夫之间有矛盾吗?” “柴老师您有所不知,正是因为宋洋的教育问题我们才闹掰的,那家伙几乎不会管孩子功课,虽然宋青书帮不上忙但至少不会帮倒忙。” “我前夫和现任丈夫没来往,更不可能有矛盾,我是不会再让那家伙打扰宋洋的。” “听起来您前夫和现任是没什么瓜葛,赵女士您自己跟前夫矛盾很大啊,这些尽量不要表现出来影响到孩子的身心健康。” “这个柴医生你放心,肯定不会影响到孩子的。” 在外面搜索的老簿回来了,在耳边偷偷告诉我情况。 “华鸢,在赵惠汝卧室发现了些装满黑色物质的酒瓶,跟那天在水蚊亭遇见的黑蚊子有着相同气息。” 还没等老簿说完,赵惠汝就开始浑身颤抖,眼睛里都是血丝,捂着脖子发出沉闷的嘶吼,一下子跳起来蹲在座位上摆出蛤蟆一样的动作。 这一幕把赵叔吓坏了,连忙上前制止她,厮打之下把戴在赵惠汝身上的纱巾拽了下来,没了纱巾的遮挡皮肤上的麻疹显得十分骇人。 密密麻麻的连接成片,像癞蛤蟆的表皮一样似乎随时可能流出毒脓,赵叔不敢去抓她裸露在外的四肢,只能抱住腰拦着不让她攻击我们。 “家访老师你们快走吧,赵惠汝这会精神不稳定,麻烦两位老师别汇报给学校,之后我一定会登门赔罪的。” 赵惠汝的突然暴起让我们很意外,她的皮肤病跟我在山里遇到的蟾蜍雨是否有关联,为了不暴露身份没时间多想只能先离开了。 出门路过院子的时候快速扫视了一遍,在一棵石榴树后面有块四四方方的石板,下面压着一块黑色塑料布,高高隆起的造型相当可疑。 出了赵家后,我们在街角的一家棋牌室停了下来,这家棋牌室离赵家很近,里面聚集着很多居民,是个打听线索的好地方。 我和柴琳找了张麻将桌,要了两瓶饮料借口说等朋友在那观察起周围。 “华鸢,你在赵惠汝发病前也在听帮手说找到黑色酒瓶的事吗?” “是的,那时候你也在听啊,这样看赵惠汝突然发病该不会是注意到咱俩得帮手了吧。” “这个不太好说,我的帮手没有在赵惠汝周围发现业像的影子,更没有看见业铭,那她起码是进入二阶段了。” “刚开始提问的时候装成贤妻良母的样子企图蒙混我们,在发觉我们的帮手发现秘密后直接不装了,借此吓退我们。” “柴琳,刚才我出门前注意到了一个不太寻常的地方,石榴树下明显不合理石板,像是有个地窖在下面藏着。” “华鸢,我的帮手也发现了这个,但是没法更深入的观察了,我的帮手在塑料布上感受到了剥灵狱焦土的痕迹。” “你是说在那下面可能是个剥灵狱空间?有个完全成型的业像长着血盆大口在下面等着猎物进肚子。” “华鸢你这说的就有点吓人了,如果真是这种情况,我们就没办法接着调查了,没有人愿意主动进入剥灵狱,即使有笼影的保护也很难承受。” 我和老簿对视了一眼,勉强挤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主动进入剥灵狱这种事我从干这一行的第一单委托就如同吃饭上厕所一样随意出入。 “华鸢,你这是什么表情啊,我虽然听说你从入行开始就有进剥灵狱救人的事迹,但不至于每次都是主动进入的吧,笼影的维持时间不长,结束了就得面对业像的追捕。” “难道你经常被业像追杀?” “也不是经常吧,有些渊源在里面的,偶尔还会帮业像追击折磨猎物,都是工作需要,我只是工作强度高了点而已。” 柴琳在听到我帮着业像追击折磨猎物后突然对我肃然起敬,用去电影院看恐怖片的期待眼神看着我,此刻在她眼里我像个恐怖片导演。 “华鸢,能和你共事真是荣幸,不仅主动进剥灵狱还能和业像打成一片,真是精彩,要不是这里人多,我当即给你磕一个。” “柴琳你都听说什么了?我的事迹原来没有被传全啊,这我就放心了。” “华鸢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完成传说的,你还有什么英勇事迹都说说吧,我全部记下来。” “不要,接着说赵惠汝的事吧。” “我现在对赵惠汝的身份都产生疑问了,她真的不认识宋力吗?我还是觉得宋青书就是宋力,感觉这两男一女都是精神分裂。” “好吧,你想岔开话题我就不问了,还想写下来当个大新闻呢。” 讨论终于回到了正轨,我现在能安心偷听周围牌桌的消息了。 第62章 月黑风高夜 从刚才柴琳说完那句“难道你经常被业像追杀”后棋牌室就安静了不少,我急于跟她解释,当时没觉得什么,这会回到正轨后才感觉气氛有点微妙。 现在好像不是我准备偷听其他桌的小道消息,是其他桌竖着耳朵准备偷听我和柴琳的对话,这下麻烦了,如果不能解释清楚估计很快就要有人来盘问我们了。 “啊,那个,琳姐啊,叶响那小子今天还来不来啊,总不能因为十几二十块的就追着我不放吧,他那个卖进口观赏鱼的店家大业大的还在乎这几个钱吗?” 柴琳一时没能明白我说的话有什么含义,带着怒意把眼睛眯成一条缝一脸膈应的表情看着我,看来我还得再组织下语言。 “叫谁姐那?别以为你没秃顶就觉得年龄比我小,刚才说的些什么鬼话啊,驴唇不对马嘴的。” 坏了,犯了和女生相处的大忌,早年刚进入社会工作的时候,就因为搞不清状况随便喊别人姐遭人记恨,这次又忘了。 “啊不是,口误口误,你看这么多人看着我那,你就先消消气,等人到齐了还要打牌呢,现在生气动了财气。” 这次的柴琳立刻明白了,尴尬的看了看周围,只能喝口饮料缓和氛围。 “先原谅你了,等会打牌你长点眼力劲就行,话说回来了,叶响他们什么时候到啊。” 没一会棋牌室就恢复了平日里的嘈杂,周围人开始各说各的,我努力在这些声音中寻找关于赵家的交谈。 屁股都快飘起来了还是没听见想要的信息,这时老簿站在一桌打扑克的人前面朝他们指了指,我集中力量向那边听。 老簿盘坐在桌子中央听得起劲,我这边基本收不到那桌的声音,只能等老簿过来告诉我偷听到的小道消息。 眼看饮料都要喝完了,订的桌子也快不够半小时了,老簿还在那听,我盯着那张桌子,柴琳盯着我,她都喝完三瓶饮料上了一趟厕所了。 正当我也准备上一趟厕所的时候,老簿总算是回来了,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很雀跃。 我假装面对柴琳,但是估计这张桌子这会应该是四角齐全的。 “老簿,都听见什么了,听得这么起劲一定是有关键线索吧。” “华鸢,且听我娓娓道来,那是一个月黑风高夜,三两个老匹夫蹲坐门楼下仰望着漫漫长夜,忽觉阴风骤起,无灯的小巷有人影飞檐走壁。” “也不知是哪家俏寡妇门户大开引得采花贼趋之若鹜。” “打住啊,打住,你咋了?刚才碰见说书的了?你在搞些什么东西啊,我让你说重点,不是让你说书。” “啊,这刚讲到精彩的地方就给我打断了,她们还想听怎么办。” “谁想听啊,柴琳的帮手?让她缓缓,你先说重点,有没有关于赵家的消息。” 每次说到赵家的时候我都会压低声音,这就导致看起来有点神经兮兮的,更加不敢看周围人的眼神了。 “哦,昨天晚上有人看见一道黑影翻进赵家院子,随后听见了赵惠汝的声音。他们还听见赵惠汝表现的很激动,像是久旱逢甘露一样。” “我的老天爷,宋力该不会是情人吧,赵家的现任女婿宋青书难道是个苦主,关在地窖里的不是宋青而是宋青书吗?” 在我和老簿交流情报的时候,柴琳的帮手应该同声翻译给了柴琳,她也一副听得津津有味的样子,老簿说书还挺有人气的。 “明天的天气如何?” “华鸢你问这个干什么?” “地窖这种地方如果遇到雨天一定会非常沉闷,到时候关在里面的人肯定会更加焦躁不安,盖着石板的地方接近院墙角,到时候可以偷听里面有没有人。” “等我查查老天爷到底赏不赏光,华鸢你这思维跳跃的我有点跟不上了。” “嗨,你猜怎么着,还真有雨呀,老天爷都得你捧哏啊。” “没完没了是吧,这也到点了,赶紧走吧,真受不了你俩了。” 在棋牌室众人不可言说的目光中,我和柴琳逃了出来,以后不备着几颗烟雾弹还真不敢来人多的地方聊天。 走出棋牌室神清气爽,从小过年不爱打牌的我,在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真的待不下去,外面的天气的确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黑云压城城欲摧啊,要的就是这种感觉,明天先搞清楚地窖有没有人,再想办法知道具体是谁在里面。” “头一次见对下雨这么感兴趣的男人,我看等待久旱逢甘露的是你才对吧。” 好精准的吐槽,老簿已经把我的底层代码逻辑感染到其他人身上了,真是危险的存在啊。 “先回去找柴问,你们兄妹分离时间太长我会爆炸,所以还是快走吧。” 我们把柴问从诊所接回旅馆,他也像我刚躺到房间床上的时候一样,沉沉的睡去了,跟个掉在粘鼠板上的大耗子一样根本拽不起来,更听不见我的计划。 等明天下雨的时候又是一场我独自在雨中跳跃的圆舞曲,下雨应该不会有老大爷蹲门口偷看我吧,下雨了应该都忙着收衣服。 为了确保计划的合理性,我在凌晨就去镇上的早市上买了不少蔬菜,如果我带上口罩装作卖菜路过的小贩应该不会被发现。 计划在一开始就受到了阻碍,我来的很早,早市上卖的蔬菜都非常的新鲜漂亮,打小就不爱浪费粮食的我实在不忍心把这些翠绿的蔬菜当作工具。 买了几根黄瓜坐在路边啃了起来,好久没有这样痛快的啃黄瓜了,上次这么做还是在某个远去的夏天里,从四舅家的菜地摘的鲜黄瓜,拿水管一冲掰成两段直接啃。 如今四舅前年就出意外过世了,那片记忆里的菜地早就无人打理荒废了许久,可能没人能理解一个男人在清晨的马路边,因为吃到了一根翠绿的黄瓜就能眼眶湿润。 吃完这几根黄瓜,整理了下心情,买了一袋子丝瓜,这东西保存时间长,即使干枯了里面的种子还能拿去种,到时候带不走送给周大哥一家也不心疼。 我将丝瓜扛上肩,带着口罩,换了那件被蚊子破坏看起来很破旧的外套,整个人看着还是比较有农民工气质的。 心中默念着劳动最光荣的口号,将这袋子丝瓜带到了赵惠汝家附近,就等着下雨了,穿着外套还是有点闷热的。 大片的乌云将天空吹黄,燕子低空飞行捕捉着蚊虫,几声闷雷预示着我的计划要开始了。 观察了一下周围,街道上几乎没什么人,不出意料的回家收衣服去了。 第63章 冰血雹 赵家所在的街道上家家户户大门紧闭,镇子的这片区域基本都是二层复式小洋楼带个院子,去墙角偷听前观察了周围其他家二楼的窗户。 二楼阳台基本都晾着衣服,总感觉衣服缝里有人偷看,做亏心事难免会加重自己的疑心,只是跑的别人墙根子底下偷听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打开编织袋看了眼丝瓜,这丝瓜可真丝瓜啊,拖到预想好的位置,靠着墙壁假装鞋子里进土了,脱鞋敲了敲墙感觉隔音效果一般。 风沙渐欲迷人眼,潜兵才能好偷听,空气本就湿热,风沙扬起后很快沾满了额头,汗里混着土,摸一下手都是黑的。 我把丝瓜从袋子里拿出来放到地上,如果真有人经过我就先假装收拾掉在地上的蔬菜,来回折腾半天了也没听见有什么动静,假装都不想假装了。 丝瓜捏在手里真想隔墙扔进去,看能不能砸出点动静,丝瓜像是感觉到了威胁害怕的流出泪来,先是几颗水珠滚落,然后是几粒结晶蹦飞。 啪嗒啪嗒的撞击声逐渐密集,停在路旁的汽车仿佛在做防弹测试,从盐巴颗粒大小的结晶到石子大小的冰块,今天不止是要舞动雨中曲那么简单了。 雨点里混杂着冰雹打在身上,我把丝瓜都装好,放在一处窗沿下,自己只能先撤了,这天气杂音根本没法在墙根下偷听。 离这里最好的躲雨点就是那家棋牌室了,顶着雨点冰雹跑到这里,里面人打牌的声音比外面还要嘈杂,没到门口就听的很清楚了。 棋牌室门有一半的卷帘门关着,我掀起另一半的塑料门帘,原本喧闹的打牌声瞬间消失了,棋牌室内静的可怕,寂静到能听清进门的瞬间心脏少跳了一拍。 我壮着胆子往里面走,塑料帘子落下的时候外面的声音也听不见了,上一次来的时候没发现隔音效果这么强悍啊。 整个棋牌室只有收银柜台上的招财猫在摆动着一只猫爪,其他东西都不动,柜台里没有老板,鱼缸水箱也不抽氧了,里面的银龙鱼笔直的浮在鱼缸中间,假的像幅画。 棋牌室里我最难忍受的二手烟味也闻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金属铁锈味,不是从内部散发更像是从外面飘进来的。 趁现在事态没有恶化,棋牌室还有一半的大门敞开,我必须立刻退出去,老簿虽然没发现具体的剥灵狱焦土痕迹但是也劝我尽快离开。 我后撤步朝门口退去,警惕着棋牌室里的每一张桌椅,直到屁股碰到塑料帘子,马上翻身冲出去,动作绝对快到卷帘门来不及反应。 退出棋牌室啪啪两块冰雹就砸在头顶,我吃痛一摸手上都是淡淡的红色,是血被冰水稀释过的状态。 这几块雹子给我头都打破了,我躲在棋牌室大门的屋檐下看着眼前整条街道都像是被冰雹打破了,暗红色的冰雹从天而降。 雨水还是正常的无色,云彩却像是在哭泣着血泪,泪滴从云彩的脸颊滑落凝结成块,染上我心头红色的阴霾降临此地。 “老簿,棋牌室没人街道上没人,周围的房子里也都像没人住一样,我们该不会又误入某个剥灵狱的残留领域了吧。” “这样反常的天气如果真实存在,怎么可能没有人发出惊呼啊,这条街道静的像是只有我一个人。” “华鸢,按道理来说就算是中了幻术,触发媒介是什么?难道是你刚才掀开的塑料帘子?” “老簿,你是说有可能我刚才进入棋牌室的时候里面其实是有人的,只是我看不见,那我进去惊恐的转了一圈然后倒退出去的诡异样子被棋牌室的人看完了。” “完了,必须赶快逃出镇子了,社恐晚期尴尬癌的病魔要彻底击垮我了,没时间管别人了我必须立刻逃跑。” “得了吧华鸢,你口罩白带了吗?这种天气你跑不出这条街道的,把脚往后缩,一会给你脚指头砸肿了。” 石子大小的冰雹已经进化成鸡蛋大小了,配合着暗红的颜色,这天上简直是在下结石,现排现下,冰雹体积变大气温也跟着升高,搞不好从天而降的“结石”还热乎着。 血红冰雹落地就碎的四分五裂,飞溅的冰渣把我的裤腿都染红了,只能靠不断挪动位置避免真的砸肿了脚。 碎冰声雨声中忽远忽近夹杂着一个女人的求救声,声音的方向离赵惠汝家很近,难道地窖里藏着的那个是赵惠汝本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之前推导的传统肥皂剧情节就被推翻了,等不及了,我把外套翻过来罩在头上,快速冲向赵家。 我刚才放在窗沿下的那袋丝瓜纹丝不动的立在原地,把这袋丝瓜拖过来垫在墙根下,踩着它翻上墙头。 只是一墙之隔,赵家院子里只有细密的雨点,看不见半颗血红的冰雹,上次私闯个人区域还是翻墙进仓库的时候。 我从墙头跳下落地的声音没有引起赵家任何人出门查看,这里和棋牌室一样安静,只有厨房的排风扇在转动。 赵家三间屋子的大门在我眼里就是随时可能冲出怪物的牢笼,房间里没有灯光更像是有什么不可言说之物藏匿其中。 我只好贴着院墙来到石榴石下,用力推动方形石板揭开塑料布,下面果然有一道上锁的铁闸门,这个距离听见的求救声反倒是更微弱了。 这道铁锁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我贴到闸门上仔细听还是只能听见微弱的求救声,已经细微到听不出男女了。 我再次爬上墙头,观赏着墙外冰雹乱砸墙内细雨绵绵的奇景,这个院子被四堵冰雹雨幕墙围住,如果是剥灵狱的残留,那这应该是这几天遇到最强的了。 “老簿,你也听说过十里不同天的气象景观吧,你看院墙内外那一边像是剥灵狱的杰作啊。” “华鸢,十里不同天我当然听说过,但是这种气象奇观我想可能不是剥灵狱残留能造成的,我怀疑地窖里关着的也是位借贷人,而且绝对不是林教练。” “借贷人是想当就能当的吗?我也能肯定这种特殊存在肯定是有组织的,但如果真的是借贷人的实力怎么能被轻易关进地窖啊。” “除非它自愿进去。” “除非它自愿进去。” 我和老簿异口同声的说出这个推论。 已知的关系网里,宋青宋力看手段不像是借贷人级别的,那个突然失控的赵惠汝看着也不像,她更可能是个二阶段业像,那剩下的只有未曾谋面的宋青书了。 迄今为止,关于这个宋青书的情报是最少的,上次家访几乎没有问出关于他的情报,到现在我都觉得这是个虚构人物。 我紧盯着地窖铁闸门,感觉铁闸门后面也有双眼睛盯着我,铁锁翘了起来,锁眼像人眼珠子一样冲着我,吱呀一声闸门打开了。 第64章 青书影替 这道铁闸门完成了自动开锁,石榴树为地窖口遮挡的风雨水珠也在闸门开启后纷纷剥落,伴随着绵绵细雨在地窖口形成一道龙卷。 闸门作为龙卷风眼虹吸着周围一切雨露,石榴树的叶子飞舞在旋风中,龙卷风折断树枝如同丢暗器一样射向墙头,我只得跳下来躲避飞来的树枝。 在院子里感受着雨滴划过脸颊向地窖口的方向汇聚,脚下湿润的土地也在朝那个方向震动,未知的闸门已经打开,我又要成为柴琳口中的异类,主动靠近深渊。 来到铁闸门前,女人的呼救声完全淹没在了风中,被吸入地窖的风雨发出阵阵哀嚎,下面的人似乎很享受这种折磨,等待着某人与它一起分享。 细雨绵密如针,刺穿了背上的每一寸肌肤,彻骨的凉意即将入侵肺部,又是一道炸雷的闪光后我纵身跳入地窖。 这地窖远比我想象的深,这种深度放入几十个蔬菜大棚的存货都够了,啪嗒一下我跌进了菜堆里,从手感来说应该是大白菜。 落地后我一个翻滚拿出强光手电,从山里出来回旅馆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手电充电,怕自己一觉不醒只能先把充电这块石头放下。 仍然是卸掉特殊镜片的原版手电,打开的一瞬间就把整个地窖照亮,同时打开两只左右平衡,在光芒的交汇处蜷缩着一个男人。 蜷缩着的男人穿着蓝色工装,没有穿鞋袜,光着脚踩在白菜堆里,我心里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难道他是这里腌酸菜的工人?很快就打消了这个脑洞。 “穿蓝色工装的,你在这地窖干什么?是被人绑架到这里了吗?你叫什么?” 蜷缩在角落的人没有回应我,甚至没有正脸看我,可能是手电筒太亮,瞬间的亮光让他的眼睛难以适应。 我关掉了一只强光手电筒,打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功能,随口问了他一句。 “你认识宋青书吗?” “华鸢小心,别关闭强光手电。” 老簿的提醒很及时,在我准备关闭强光手电只用手机照他的时候,他已经猛扑到了面前,这刹那间的变故吓得我手机没拿稳掉进菜堆里。 还好强光手电没关闭,如此高明流的强光直射他的脸足够将其击退,在他挡住脸的瞬间我看到了他的真实面目,皮肤眉眼都更像个女人。 如果是因为在地窖待的太久皮肤显白倒也正常,但是再怎么娘娘腔也不可能没喉结吧。 “我再问一遍,你认识宋青书吗?” “我就是宋青书。” 这个穿蓝色工服的人不仅外貌像女人,声音也像女人,一小时前在雨里和在地窖口听见的微弱女声就是她的声音。 赵惠汝的现任丈夫是个女人,我虽然比较看得开,对于女生之间的爱情一向是尊重祝福,但是这个时候这种地方碰上还是觉得有些不合时宜。 三宋一赵四个人的关系更加复杂了,我完全想不明白女人之间的爱情到底能因为什么变成一场囚禁惨剧。 宋青书刚才袭击我的举动再加上被击退后能正常说话,这两条能否佐证她处在业像一阶段还得跟老簿商量。 “老簿,你检查一下看能发现业铭吗?” 老簿在白菜堆里翻腾了好一会,查遍了地窖的各个角落,反复观察了宋青书,最后只是摇了摇头就回来了。 “华鸢,没发现业铭,宋青书身上有业像的痕迹但可能不是他自己的,那股气息跟水蚊亭的蚊子很像,更接近借贷人的强度。” “宋青书大概率有成型的业像,但是不在这周围,可能暂时被借贷人带走了。” “借贷人的伪装能力是针对我实施的,在没能完全破解前,我能给出的建议基本都——” “好了老簿,我知道了,你尽职尽责就行。”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回去,我感觉地窖闸门口就是夜空里的一颗星星,抬头只能看见一个光点,你看我怎么样也跳不上去啊。” 为了配合语境,我象征性的跳起来摸了摸,这一摸不要紧真的摸到铁闸门,然后只能用全力抓住,因为在抓到铁闸门后再往下看也只有星星光点。 “华鸢松手,下面发光的应该是你手机,别害怕这地窖里也有剥灵狱残留被你触发了,真是走了狗屎运了,到哪都有残留被触发。” “我去,进来的时候你没发现啊?” “当时注意力都在宋青书身上,以为是他的剥灵狱展开了,你碰上的每一次委托都会陷入剥灵狱,我都习惯性的以为是委托人的了。” “老簿,你赶紧把这种缓存数据清干净,你怎么能有思维惯性呢,你必须理性。” “我先记下来,华鸢你赶紧捡起手机带好东西,我们先出去。” “啊?不管宋青书了?” “现在还没搞清楚宋青书对于这次事件的意义,这可能是个连环计,一环扣一环,谁知道把她带走会造成什么后果。” “现在这个地方只有你自己,要动她也得是叫上柴家兄妹,出了意外也能有个照应。” “好,听你的这就走。” 宋青书继续蜷缩在白菜堆里,对于我刚才的话她像是没听见一样,我揣好手机回到刚才的位置,全力一跳抓住闸门口爬了出去。 刚走到石榴树下,铁闸门砰的一声自己关上了,铁锁也不再翘起,我盖好塑料布压上石头,将周围的脚印清理一下,翻上墙头跳了出去。 来到外面的时候已经是风平浪静雹过天晴,地上也没有发现血红或者暗红的冰雹残渣,停在路边的车上只有雨点印。 等到我再次找到那袋丝瓜的时候,周围几栋楼的居民已经出来查看街道情况了,我背上编织袋从每一户人家门口走过,他们没有发觉出不对劲,只是各忙各的。 我把编织袋背到旅馆门口,老板娘看见上来问我里面是什么,我打开编织袋,除了最上面的几根被我踩断了其他看着还是很新鲜的。 老板娘问我卖不卖,在简单讨价还价后稍微亏一点把这袋丝瓜卖出去了,它完成了光荣的使命,最后还能落进肚子也算是有个好归宿没浪费。 我回到房间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后,把柴问柴琳叫了过来。 “华鸢,你躲在墙根下偷听到线索了?” “柴琳,请不要着重提到墙根和偷听,这样并不能体现我获取情报的困难程度。” 柴问抬高了头,眯着眼睛看我,然后立刻转为认可的笑容,这一套表情调整的太快我都怕他脸抽筋。 “我不仅听到了,我直接见到了地窖里的人,她自称宋青书但是是个女的。” “是个女的?哎呦喂,这次委托有趣起来了啊。” “柴琳你严肃点,是个女的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一向对女生之间的爱情尊重祝福,甚至有点喜欢看美少女贴贴。” “你自己也是个美少女,喜欢就找盘锅贴去贴贴吧。” “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听起来我是有点油腻啊还是——” “柴琳,先谈正事吧” 柴问精准打断了我和柴琳的贫嘴,是得有人拉架才能保证工作的后续展开。 “在进入地窖前我还遇到了奇异的自然景观,以赵家院墙为结界,外面下血冰雹,里面下小雨,而且下雨期间赵家周围没有任何人。” “地窖的铁闸门也是自己打开的,里面也有一个剥灵狱的残留,效果是模糊看见的人对高度距离的判断。” “啊?你又主动进入剥灵狱九死一生了,每次看见你都是传奇归来吗?” 我和柴问齐刷刷的看向柴琳,她拍了拍自己的嘴。 第65章 蝗灾降 “哥,不好意思啊,最近不知怎么回事有点管不住嘴,先聊正事吧。” 柴问将拉长的脸收了回去,我听柴琳这样说手心已经开始冒汗了,不会真是被我的吐槽病毒感染了吧,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好像没这么活泼。 “我进入地窖后在,在一堆白菜里发现了宋青书,她穿着一身蓝色工服,精神状态时好时坏,我用强光在勉强击退她。” “我问了几个问题,她只回答了她是宋青书,没有再说其他的话,即使后来我关闭了强光手电,她还是继续蜷缩在墙角。” “我感觉宋青书的病症跟赵惠汝有点像,但是她的皮肤没有麻疹,比普通人还要白净些。” “我没有选择带她出来,一是怕打草惊蛇二是怕突发变故我一个人控制不了。” 柴问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华鸢,你做的很对,如果贸然行动很可能提前惊动幕后黑手转移目标。” “哥,你能猜出幕后黑手是谁吗?是宋青还是宋力?” “可能都不是,宋力我们没真正接触过,宋青的精神状态不太像是能完成这一系列的埋伏计划,赵惠汝是最可疑的,她身上的疑点太多。” “柴问,我在见过赵惠汝后就开始怀疑她的身份,就算已经见过宋青书还是有点怀疑这个身份可能是虚构的。” “我们晚上再去一趟赵家吧。” 商议后决定三人一起再去一趟赵家,这次要尽可能的见到更多人,最好能看到赵惠汝和宋青书同时在场,不然打消不了我的疑问。 今晚的月光特别亮,下过雨后云层基本起不到遮蔽月光的能力,街道上还有不少坐在门口乘凉的本地老人。 估计穿着夜行衣都会被发现,飞檐走壁翻院墙根本不现实,我一个人拿着扇子慢悠悠的在前面走,当作自己是在遛弯消食。 柴家兄妹假扮小情侣在月下散步,伺机找一个合适地方翻进赵家,几次靠墙准备行动都被路人注意到了,只能再装的若无其事。 这条街道并不长,如果走两个以上的来回肯定会被发现不对劲,我已经走到头开始往回走了,在赵家门口碰上了怨种兄妹,显然他们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我停下来无奈的挠头,余光瞥见赵家大门没有上插销,只有一根铁链挂着,我见这一刻刚好四下无人,缓步贴近大门,细看铁链的另一边锁头也没锁好。 赵家大门居然没关上,小镇的安全等级还没到夜不闭户的程度,这门都不锁是在引诱我们进去吗?我立刻把站在不远处的兄妹二人招过来。 “怎么了华鸢,有发现吗?” “你俩来看,这大门没锁好,该不会赵惠汝算好我们今天会来,故意留破绽准备埋伏我们吧。” “有埋伏能怎么办,现在宋村长联系不上,线索就到这了,如果不进去只能撂挑子不干打道回府了,这样也没法帮周大哥讨回公道啊。” 现在进退两难的局面真让人头疼,思考对策期间街道两边都传来脚步声,无法确定是不是冲着赵家来的,但是他们过来一定会发现我们在赵家门口鬼鬼祟祟。 我拿掉挂着的锁头,闪身进入门内,柴琳柴问也紧跟着溜了进来,院子里的陈设被月光照的十分清晰,声音静的有根针落地都能听清。 院内的布局基本跟家访那次差别不大,唯一不同的就是地窖旁的石榴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我靠近观察后发现石榴树表皮破烂不堪像是被什么咬过。 我把这个发现告诉他们兄妹,柴琳一下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商量后决定在打开地窖前先搜索一下房间。 即使在乡村城镇这个时间也没到睡觉的时候,赵家三间房没一盏灯亮着,屋里屋外都静的可怕,白天下冰雹的时候可能是我误入剥灵狱残留,但现在天气正常。 我们进来的时候外面是有人的,进到院子老簿也没发现异常痕迹,但是就是没有人没有灯亮着,如果不先确定屋里情况根本不敢动地窖。 虽然有三间屋子,但是我们没有分成三路,如果分散了那不是白等他们兄妹了吗,搜慢点也比被逐个击破强。 首先从赵惠汝出现的卧室开始搜,柴琳打着手电筒在我和柴问中间,原本老簿他们发现黑色酒瓶的地方已经没东西了。 查看床底也只有几双破布鞋,看见这几双鞋又勾起了我一点不好的回忆,到现在还是没能见过帮忙打理铺子的助理有点遗憾。 梳妆台前摆放的瓶瓶罐罐柴琳拿起来检查后发现基本都是过期的,床上的布置也不像是两个人用的,只有一套枕头被褥。 检查完卧室后来到外面的客厅也没有找到任何不合理的东西,只能接着去检查厨房,刚进厨房蒸汽就在手电筒上糊了一层水雾。 厨房灶台砂锅里用小火炖着东西,闻不到任何食物的香味,灶台的火苗散发着幽幽绿光,柴问靠近砂锅想打开看看。 没等柴问的手接近锅盖,灶台旁吊着的鱼干突然像是复活了一样打了个挺,鱼尾拍着墙壁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明明身体已经干枯泛黄,发出的声音却像新鲜鱼拍水。 不止是鱼干不老实,挂在它旁边的熏鸭也不甘寂寞的拍打双翅,这一幕直接惊呆了柴问,连忙退了回来拿起碗柜里的汤勺防身。 “柴问,没开锅就先准备喝汤了吗?墙上的一鱼一鸭没准是在警告你,不用抹布隔热小心烫到手,冒这么多蒸汽砂锅一定很热。” 柴琳又忍不住了,见我吐槽她哥必须还回来。 “华鸢,你听说过一热顶三鲜吗?砂锅这么烫一定是炖着比你嘴还硬的鸭子,赶紧找块抹布开盖认亲去吧。” “把手电筒给我,我开就我开,抹布在菜板上都不用刻意找。” 我拿起抹布铺在锅盖上,稍微调整了下力道,一把揭开锅盖,开盖的瞬间我闭着眼睛不敢看,随便猜猜里面都应该是人体组织器官。 我先是睁开一只眼,发现锅里是土黄色的颗粒,再睁开两只眼仔细观察,感觉像是一锅淋满酱油的煲仔饭。 可惜没有配菜,既没有窝鸡蛋也没有腊肠蔬菜,这煮的什么饭,干吃锅巴吗? 柴问也跟过来观察这锅东西,他从来没吃过煲仔饭,所以理解不了我的既视感,这锅东西应该不是饭。 观察了一会柴问灵光一现夺走锅盖,盖回砂锅上,不放心还把抹布围在锅边缘堵住缝隙,之后把我拉远灶台。 “柴问你先想起什么了?这么紧张。” “我知道锅里是什么了,那根本不是大米酱油,那是蝗虫卵呀!” “蝗虫卵为什么在锅里啊?没听说那东西能吃啊。”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炖了一锅蝗虫,总之肯定没好事,赶紧先走吧。” 我们走出厨房,发现院子里一片漆黑,明亮的月光只剩下了星星点点的影子破碎散落在了地上,柴琳举起手电筒照向夜空。 天上是黑压压一片的虫子,翅膀震动的声音越来越近,虫群分成几团从房顶倾泻而下,汇聚到地窖所在的方向形成一道瀑布。 几只先锋军已经飞到面前,手电的灯光照过去能看清是几只手掌大小的蝗虫,与此同时厨房里也传来震动,砂锅盖子落地粉碎的声音彻底惊醒了我们。 我们三人几乎同时反应过来,拔腿就跑冲进客厅那间屋子,进屋后立刻关紧房门,成群的蝗虫不断撞击着玻璃。 第66章 雌雄同心 玻璃上溅满了黄绿色的汁液,窗户上的单层玻璃撑不了多久,在那之前必须找到出路,我拿着手电筒开始翻找客厅的每一个橱柜。 “每次都是毒蛇百步之内必有解药,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找着什么了高兴成这样。” 在一个玻璃展示柜下面找到了两大箱烟花,刚好是小孩喜欢的喷泉烟花,把这东西对准蝗虫群绝对能杀出条血路。 我检查了烟花的年份,还没有过期。 “柴琳,等会你把门打开,我和柴问点燃烟花往外冲,你立刻关门。” “你找到烟花了?凭什么你俩冲出去玩,把我留在屋子里啊。” “听哥的,这不是出去放烟花玩,我和华鸢皮糙肉厚的,蒙上头一时半会蝗虫咬不到,你那头发太碍事,一会粘上虫子难道拿烟花烧头发吗?” “这会嫌弃我头发长见识短了,我把头发盘起来不行吗?” “别争了,柴琳你就听你哥的,万一赵家的人突然出现你还能接着装家访老师,他们信你总比信我们更多些。” 柴琳还想再争辩几句,我和柴问已经蓄势待发了。 随着柴问一声“开门”,我俩点燃引信冲出屋子,原本在门上准备蜂拥而进的蝗虫群硬是被烟花产生的热浪逼退回去。 我和柴问站在院子里背靠背旋转成了一团火球,期间我俩拿出放在柜子里的高度白酒泼洒出去,用烟花将白酒点燃,也顾不上这酒有多贵了。 蝗虫将我们团团包围,密度之高让我们根本分不清方向,只能拼命撒酒灼烧它们,烟花快放完了,蝗虫群也所剩无几。 烟花完全燃尽后我俩丢下包装箱在院子里拿起扫把,将剩下的几团小虫群尽量扑杀,空气中弥漫火药的气味。 被点燃烧毁的蝗虫跟之前在砂锅里的一样,没有任何气味,蝗虫落地后很快化成了灰烬,在精疲力尽前总算是解决了大部分虫群。 虫群残余势力四散溃逃,皎洁的月光重新照亮了院子,地上的灰烬堆成了几座小土包,完成这一切后我踉跄着走回客厅。 “柴琳,你找找看有水吗?嗓子都冒烟了。” “柴琳?” “柴琳!” 我在客厅找了一圈,柴问在卧室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柴琳。 “糟糕,这是中调虎离山计了。” “老簿,你也没注意到少个人吗?” “别说你的帮手没注意了,我的帮手也没发现少人,刚才都只顾着给咱俩报点了。” 老簿拍了拍脑门。 “刚才蝗虫群身上都是剥灵狱焦土的痕迹,我没来得及分清远近,刚才只顾着确认虫群集中的位置了,没注意室内的情况。” “老簿你别自责,我没有怪你,刚才虫群的密度太高,能分清左右能找到扫帚全靠你报点。” “柴琳即使被抓走应该也跑不远,我们下地窖问问宋青书,看她知道赵家还有什么房产在外面吗?起码得搞到赵家养殖场的钥匙。” 柴问径直走向地窖入口,从没来及仔细搜的最后一间房里找了把锤子,猛力砸向铁闸门上的锁头,看那股力道震得我手都有点幻痛。 铁锁被砸开后柴问直接跳了下去,我拿着柴琳遗落在客厅的手电筒也跳了进去,这次比上一次进来感觉还要更深。 落地的瞬间直接把我摔懵了,屁股的疼痛让我站都站不起来,一只手扶着屁股另一只手到处摸索,想抓住点什么东西爬起来。 无意间我抓住了一捆稻草,用力拽着它想站起身了,往上一撸摸到了麦穗的质感,勉强起身后打开手电筒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稻田之中。 头顶是点点星光,周围全是蝉鸣蛙叫,跟我小时候玩到很晚独自一人穿过田间地头回家时的感觉一样,不远处还有几间红房子点着灯光。 我用手电筒照射麦田,讲道理小麦长到这种高度应该已经成熟的发黄了,这一片都绿的我发慌,每一株麦子都通体绿色。 “红房子,绿麦子,黄灯光,华鸢这次是真的闯进剥灵狱了,一个完全运作着的剥灵狱。” “这会是谁的剥灵狱?” “往前走吧,小心着点,在业像发现我们之前还能用笼影隐身一刻钟,被发现了就用笼影加速逃跑,这些规矩可千万别忘了。” “那不至于,这才几周没用啊。” 用手电筒的光大概的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关闭手电后沿着土路边缘半蹲着向红房子那边靠近,如果能在那里找到柴问就算运气很好了。 我缓慢移动到红房子墙边,再次开始听墙根,多次练习后已经不觉得有什么好羞耻的了,获得情报最重要。 我把耳朵贴在红房子的窗沿下,竖起来努力想听清里面在说什么,前几句都听不清,像是有一群里老妇人在里面用方言嚼舌根聊八卦。 “天亮了!” 这三个字我听得特别清楚,发出这个声音的人离窗户特别近,似乎就是趴在窗户上说给我听得,在它说完后耀眼的光芒从我身后照来。 光线强到像是有几百只强光手电筒同时照着我,皮肤都要被烤干了,根本没法睁眼。 “你认识宋青书吗” “我再问一遍,你认识宋青书吗?” “哈哈,你认识宋青书吗?” 在光源后面有上百号人同时问我这个问题,老簿像是被这声音镇住了一样,完全忘了启用笼影,上百人的提问声完全模仿了我第一次下地窖问宋青书的声音。 声音的源头藏在强光手电后,仿佛上百次轮回的自己在逼问墙角蜷缩着的宋青书,皮肤已经开始有灼烧的感觉了。 啪的一下全部光线都消失了,眼睛瞬间陷入黑暗的状态使我短暂的失明了,周围的一切都看不见了,只剩下老簿的呼喊在我耳边回荡。 我趴在地上不知所措,老簿的呼喊也消失了,隐约听见两组脚步声朝我靠近,我只抓紧手电筒摆出防御姿态。 “华鸢!华鸢!你怎么样了?我哥去哪了?他没跟你一起吗?” 恍惚中我听见了柴琳的声音,不等她问完就听见有什么堵住了她的嘴,只能听见呜呜的声音。 “你是谁?把柴琳放了,有什么冲我来。” “你现在的状态还能干什么啊?还不如这个小丫头嘴皮子厉害。” 这个声音是赵惠汝,跟她在家访那天语调很像。 “你是赵惠汝?你为什么要抓柴琳?” “说来话长啊,我就先不堵住小丫头的嘴,让她跟你解释一下吧。” “华鸢,她不是赵惠汝,她是宋力,关在地窖的才是赵惠汝,赵惠汝被催眠误以为自己是宋青书,真正的宋青书是宋青。” “宋青在网上假扮宋青书想和赵惠汝复婚但是被宋力截胡了。” 柴琳两句话直接把我大脑处理器给干烧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呀,谁假装了谁又截胡了谁为的是跟赵惠汝复婚然后取代她? “柴琳,你说清楚一点,宋力怎么能假扮成赵惠汝那,赵家的老人难道连男女都分不清吗?” 不等柴琳再解释,又只剩下被堵住嘴发出的呜呜声了。 “那个姓周的什么时候告诉过你宋力是男的,宋村长也没这么说过吧,轻易假定别人的性别可是要吃大亏的。” 我们在刚接手委托的时候就因为名字假设宋力是个男人,完全没有考虑过宋力是个女人会怎样,一切推导都是按照男性思维。 从小到大一直没有跟女生有过太多的接触,对女性思维的了解基本来源于宫斗剧,根本想不明白一男一女会因为什么去争夺另一个女人。 如此空旷的知识盲区这回可能要害死自己,还要搭上柴琳的命,短时间内想不出任何词语去化解这场矛盾。 第67章 猎目日 眼前的漆黑一片阻挡不住内心即将沸腾的绝望,急躁的浑身颤抖,如果柴问不能及时出现,我该用什么筹码交换人质,我有什么是比柴琳更有价值的。 除了性别不同没有亲属在身边外似乎都一样,一对比我的确没有能当人质交换柴琳的资格,相比这个我现在孤立无援又没用的情况更让人心塞。 “宋力,你把宋青关在哪了?他的本体还活在剥灵狱吗?在宋村长家里柴琳见到的宋青是你的傀儡吗?” “一连问这么多问题是想拖延时间等柴问?估计柴问这个时间应该和宋青玩的很开心,两个人比谁抓的蚂蚱多还挺有童心的吧。” “华鸢先别着急跑,跑再快柴琳也没机会跟上,倒不如等我想好玩什么。” 虽然被识破了在拖延时间,但这硬挤出的一点时间已经让我的眼睛恢复了点视力,模糊的黑暗中看见了几团白色的磷火在围绕着人影飘摇。 现在知道了宋力的大概位置,起码有了逃跑方向,如果等她没想出有新意的玩法,估计我就要和柴问一样去喂蝗虫了。 深吸一口气,启动笼影,贴着红房子的墙壁爬到房顶,火速撤离现场,留得青山在不怕报不了柴琳的仇。 眼前发红的是墙壁,发黑的是房屋间的过道,看见黑的就跳看见红的就爬,按着这个规律翻阅了几栋二层小楼后眼前出现了发红并且很高的建筑。 “这是哪个暴发户的自建房吗?还是个多层居民楼?” “管不了那么多了,华鸢从左边20步的地方往发白的地方跳。” 根据老簿的提示,我从那个位置全力往前跳,随着窗户破碎的声音我进入了屋子里,身下一片血红,身上扎的也很痛,但是来不及辨别是玻璃本来的颜色还是我染的。 屋子亮着一盏白炽灯,悬挂在我头顶的位置,昏黄的灯光模糊的视野,我仿佛回到了孩童时期的某个夏夜,伸手在桌子上乱摸碰到了一把玩具枪。 拿起玩具枪摸了摸大致轮廓,是非常经典的前置压缩气枪,通过把枪管往后拉完成上弹,这种玩具枪小时候和朋友们不知道玩坏了多少把。 检查了弹夹里面还有弹丸,熟练的上膛后朝着黑乎乎的房间门外开了一枪,能听见弹丸出膛的声音,听不见弹丸撞击的声音。 视觉还没有恢复,这个状态盲目闯进黑暗的地方无异于自寻死路,冒着失去柴琳的危险好不容易逃出来可不能白白浪费机会。 “老簿,你能感受到前面的客厅有什么吗?” “我现在和你一样是个瞎子,这次的剥灵狱可能被借贷人改造过,我的一切行动在这里面都感觉得很迟缓。” “啊?你被0.5倍速慢放了?” “0.5?你是基于什么原理得出这个数据的?” “没什么,随便说说的,看来我只能先迈出一只脚试试了。” 我把一只脚踩在外面,双手扒着门边,由于重心不稳腿有点抖动,老簿也一直紧盯着黑暗的深处,脚落地后踩了踩地面,感觉好像铺着木地板。 有木地板的客厅在我小时候也算是富裕人家了,我自己家到现在还是大理石地面,也没铺设地暖到了冬天赤脚不敢沾地面。 踩了一圈后没有异常,壮着胆子站在黑暗里,还是老方案贴着墙绕圈,背靠着墙往右侧移动,一共没挪动十米就脚下一空从楼梯上摔下去了。 “我去,疼死了,外面原来不是客厅是楼道呀。” “快起来华鸢,天亮了。” “别别别,别亮,再照一次就彻底瞎了。” “不是强光手电,你眼睛现在怎么样了?” 我打开了一点手指的缝隙,楼道里的光线很柔和,视力恢复了大部分,已经能看清楼层两边的住户大门了。 泛黄的铜钥匙插在锈迹斑斑的门孔上,门被锁上了,绿色的铁门生锈翘起漆皮,泛黄的旧报纸叠在门缝下,楼道铅黄色的窗户外飘荡着几根柳条。 我转动钥匙打开了铁门,推开掉漆的木门进入客厅,楼道里还是早上,客厅里已经是下午了,生锈的风扇左右摇摆,风扇嗡嗡的震动声驱散着闷热。 一把老蒲扇和老花镜倾斜的放在摇摇椅上,素未谋面的爷爷似乎刚刚离开这里去楼下倒垃圾,厨房传来熙熙攘攘的碗筷碰撞声。 淡淡的油油的炸货香气飘出来,也是这样一个夏天,我赖在厨房想吃刚出锅的热炸肉,家人怕我烫着叫我赶紧出去等一起吃饭, 映照荷花的瓷碗已经摆在桌子上了,铺着淡粉色的桌垫上放好了几道曾经最爱吃的菜,盘子里的大虾还是没有处理虾线,是因为觉得不处理味道腥就不爱吃这道菜了吗? 自己早就忘了是从什么时候改变了口味,身体不自觉的后退,撞到了客厅的电视机,一段雪花屏后开始播放天气预报,十几年前的气温比现在平均低几度。 炎热的夏天总是加重困意,电视剧上重复的播放天气预报,我的眼皮也跟着从晴朗转为多云,来到摇摇椅前拿开老花镜,扇着蒲扇摇摇欲睡。 在我几乎要合眼的时候厨房的排风扇突然停了,声音的消失反而打破了宁静,蝉鸣声从大脑中消失,脚步声从厨房传来走进了客厅。 盘子落到桌子上的瞬间我已经站在餐厅入口了,最后一道菜上齐了,是我最不爱吃的炸蝗虫,从小我就很讨厌吃这些炸虫子。 “华鸢,玩的还开心吗?你看这一桌子菜就一道你不爱吃吧,偏偏这是最大的一道菜,就像在这个空间里,你就是最不安分的一个。” “谢谢夸奖,不过你都是从哪听说我爱吃什么菜的,那个姓林的借贷人告诉你的?” “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这道菜你爱不爱吃!” 宋力扯下厨房的布帘,厨房的墙面也随着布帘崩塌,一口巨大的油锅烧的滚烫冒泡,无数的蝗虫在油锅里被炸的崩裂咔滋作响。 冒烟的油锅上倒吊着柴琳,她被绑在一根绳子上,情况比下面的蝗虫强不了多少,嘴唇发白已经有脱水的痕迹了。 “华鸢,这块食材怎么样,比刚出生的小羊羔还要鲜嫩吧,哦对了,还有这个。” 宋力甩给我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已经被蝗虫啃食了眼球,两个眼窝往外喷血的宋青,除了能认出他身上的衣服跟在宋村长家见过的一样外,其他没有能确定其身份的依据了。 照片上的宋青已经被蝗虫啃食的不成人样,旁边的柴问情况比他好一点,柴问抱着脑袋紧闭双眼嘴巴,耳孔鼻孔能遮住的都遮住了。 “华鸢,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是从这里出去跑到道路尽头的仓库救照片上的人,或者留在这里想办法救柴琳。” “当然,只要你踏进餐厅,就会有好心虫帮你,我就不留在这陪你玩了。” 宋力把这个电车难题抛下后,消失在四团磷火构建的传送门里,她离开后餐桌上的碗碟鼓胀发泡融合成了一个苍白的茧蛹。 我的手上没有轨道操纵杆,我的眼前只剩下了难题。 第68章 电车儿童票 站在餐厅入口就能看见吊着柴琳的绳索逐渐松动,每隔一段时间下沉一寸,灼热的油温已经烤卷了她的头发。 餐桌上的茧蛹不断鼓动着,随时等待着我踏足它的领域,我从客厅搬来大屁股电视,朝着餐桌砸了过去,茧蛹外壳十分坚硬,电视碎裂冒出火花都没能在它身上留下痕迹。 能瞬间从这种硬度级别的蛹里冲出来的虫子,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有多恐怖。 我做好百米冲刺的起跑姿势,准备冲进厨房。 “华鸢,你打算这样直接冲过去掀翻油锅吗?那口锅大到可以装进你和柴琳两个人了,再加上一锅的热油和热锅里的蚂蚱,利用笼影使出全力也不一定能安全推翻。” “老簿,我可没打算推翻油锅,能不能救下柴琳全靠蛹里的虫子了,激活笼影吧。” 老簿没有迟疑,烛台的光芒在我身上附上一层镀膜。 随着捆绑柴琳的最后一节绳索松动,我全速冲刺,餐桌上的茧蛹同时爆开,一只几乎跟我体型差不多大的虫子如同弹头一样冲向柴琳。 这只虫子很明显是想撞开我,阻止我营救柴琳,很可惜我并没有冲向柴琳而是从她身旁掠过借着墙壁反推助力来到了柴琳身后。 子弹头一样的巨虫直接撞在了柴琳身上,我用手护在柴琳肚子上还是被这股冲击力创飞出去,柴琳当即吐了一口老血,护住柴琳的手也瞬间失去知觉。 我和柴琳被撞出了厨房摔进了麦田里,坠落之前我看见那只巨虫被反作用力撞进了油锅,果然业像召唤出来的怪物都是有质量的,这是剥灵狱中为数不多受物理法则约束的东西。 落地之后手掌传来剧烈的疼痛,巨虫的撞击在手背上留下一个很深的凹陷,手掌连动着整条胳膊都无法动弹,只能靠另一只手撑地爬起来。 刚才被倒吊着处于昏迷的柴琳这个时候已经醒了,趴在地上连吐了两口血,我强撑着过去查看她的伤势,在她肚子上留下了我的掌印。 我把柴琳扶起来,两人互相搀扶着往麦田外跑,余光回头瞟的瞬间发现那只巨虫下半截身体焦黄,只有头和几只前爪维持着原本苍白的颜色。 这只巨虫即使被炸了一半仍然没有放弃追击我们,从红色居民楼的四楼跳下来用前爪着地,刨起阵阵尘土向我们冲过来。 我和柴琳的腿没有受伤,决定先分开跑,巨虫没有丝毫犹豫转向选择追击腹部受伤的柴琳,在它前爪快要钩住前,我从它身后抓住了它被炸焦了的后腿。 近距离才看清这只巨虫也是蝗虫构造,如果它的后腿没有受伤,在麦田里随便几跳就能抓住我俩,那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巨虫被我抓住后腿还想反抗,想用腹部喷射酸液但是被我踩住了,想翻折身体用前爪攻击我但是被柴琳几脚踢得头都快掉了。 在柴琳踩住巨虫脑袋的瞬间我拔下了它的后腿,然后合在一起用力插进它的腹腔,巨虫口吐黄水挣扎了几下就不再动弹了。 完全脱力的我躺在土路边大口喘着粗气,几次险些一口气上不了闷死过去,柴琳也惊魂未定的坐在我旁边微微颤抖。 顺着土路往前面看,路尽头有个红色铁皮搭建的仓库,那里面应该是关押柴问的地方,现在每移动一下四肢就牵连全身酸痛。 使用笼影的间隔时间太短,体能已经完全透支了,周围原本只有虫鸣蛙叫的麦田现在像是有无数人潜伏其中窃窃私语。 精神体力上的双重压力重的抬不起身,我只能在地上爬行着往仓库去,失明的状况再次袭来,在我完全失去意识前感觉被人背起来了。 等我恢复了一点意识才发现柴琳已经把我背到了仓库附近。 “柴琳,快放我下来吧,你也受伤了就不要勉强背我这个一百六十多斤的胖子了。” “你有一百六十多斤吗?还真是没感觉啊,还有几步就到了,你再坚持一下别松手,不然咱俩一起摔倒就爬不起来了。” 柴琳依然在嘴硬,她的脚步越来越沉只能拖着我前进,在仓库门口终于支撑不住跌倒了。 我俩仰面朝天躺在仓库门口,举着手不断往仓库门把手处伸,门把手模糊变成了三四个根本抓不住,柴琳握住了我颤抖的手两人合力开门。 我们躺在地上即使抓住了门把手,用力的方向也不足以打开仓库的推拉门,恍惚之间看见一个学生模样的人走到仓库前打开了大门。 “叔叔,姐姐,你们知道这是哪里吗?打开仓库就能找到回家的路吗?” 柴琳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猜到了那孩子是宋洋,立刻大喊着。 “快躲开,宋洋快躲开,躲到麦田里。” 宋洋听见她的大喊,吓得立刻跑下土路躲进了麦田里,我在这瞬间也像是回光返照一样爬起身拉起柴琳躲进麦田的土坑里。 成群结队的蝗虫从仓库里涌了出来,飞到天上形成黑云遮挡住了所有光线,在黑云的笼罩下周围一片漆黑。 麦田里的窃窃私语也具象化成无数双散发幽幽绿光的眼睛,齐刷刷盯着我们这里。 抱起孩子拉上柴琳冲进仓库,随后立刻关闭仓库大门,仓库里是亮着两盏白炽灯的,每一盏灯下都绑着一个人。 宋青已经被啃食的衣服残片都所剩无几了,浑身的血迹都凝固了,旁边灯下绑着的柴问身上也没有一块好皮,蜷缩在椅子上。 柴问后背是裸露的,血淋淋一片,柴琳看清后几乎哭倒在了椅子前,解绑绳索后柴问立刻瘫倒在地上,从他的裤腿里飞出几只蝗虫被我当即打死了。 “老簿,柴问还救得活吗?” “死不了,他的帮手周期性的激活笼影,蝗虫只能间隔一段时间才能啃食他的本体。” “有间隔?那柴问就跟神话中盗天火的普罗米修斯一样被主神惩罚,猎鹰每隔一段时间就来蚕食他的身体,换成蝗虫只会更痛苦。” 被我带进门来的宋洋站在宋青的遗骸前发呆,难不成他认出来了吗?这得给孩子留下多大阴影啊,我立刻跑过去捂着他的眼睛往门走。 “孩子,别看那个,也不要想它,只是个医疗模型而已。” “叔叔,被绑在椅子上的是我的爸爸吗?他怎么带着和我爸爸一样的工牌啊。” “不是的,那只是具模型,跟你爸爸没关系。” 孩子带着哭腔的声音惊动了宋青的遗骸,裸露的骨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下颌骨也开始起伏,头骨缓慢抬起来。 “宋洋~宋洋~” “真的是爸爸,叔叔你放开我,我听见爸爸叫我了。” 我还是紧抱着不撒手,不能让宋洋跟一具枯骨对话,那样他以后每晚都会被噩梦缠绕。 “老簿,怎么回事,都成那样了怎么还能说话啊。” “这也是业像的折磨,业像还没有想完全泯灭宋青的意志,可能孩子的出现都是折磨的一部分。” “太变态了,有什么办法送孩子出去吗?老簿你用烛台把宋洋传送出去。” “如果能传送我早把你送出去了,我们的位置宋力都清楚,而且在地窖里还包着另一个剥灵狱残留,送出去也会被困在地窖,还是会被抓进来。” “根本不讲武德啊,电车难题怎么能卖儿童票呀,宋力对赵惠汝到底是什么态度,如果是爱情那应该爱屋及乌不能伤害她的孩子啊。” 宋洋还在怀里挣扎,仓库里的两盏灯都灭了,灯泡破碎火花撒在宋青身上,一瞬间看见宋青的枯骨开始翻涌起红色的气泡。 第69章 离长子 枯骨上的气泡不断涌出同时伴随着蒸汽,这股热量将绑着宋青的椅子融化,原本放在我这的手电筒不知何时回到了柴琳手中。 柴琳就近打开手电照向冒蒸汽的地方,原本化成枯骨的宋青皮肉重新长出来了,鲜红的皮肤十分骇人,眼窝里仍然是两个空洞。 宋青因为身体的恢复说话的声音也逐渐增大,被我抱在怀里的宋洋挣扎的更激烈了,他咬了我的手掌,巨虫的撞击让我只剩一只手可用,被这么一咬只能放任他跑向宋青。 柴琳也是眼疾手快,在宋洋跑到宋青身旁的同时关闭了手电筒,在黑暗中应该看不见宋青双眼的空洞,宋洋远比同龄孩子胆大。 在黑暗中我只能看见宋青双手握住孩子的手,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躺在地上不停地颤抖,随后他推开了宋洋,朝我所在的门口爬来。 身后的铁门还有虫群在不断地碰撞,在宋青爬过来后撞击声停止了,一阵清脆的敲门声从我身后传来,我警惕的远离铁门。 趴在地上的宋青无法开门,我和柴琳都不敢靠近铁门,敲门的在敲了三次后变得不耐烦,哐哐踹了铁门两脚。 宋洋被推开后就被柴琳护在身前,孩子被这两脚吓得捂住耳朵,门外静默了几分钟后,铁门开始逐渐软化变黄,最后化成铁水融化了。 铁水冷却的烟雾散去,四团磷火闯进了仓库,宋力随着磷火出现在我们面前,这次在月光的照耀下看清了她的外貌。 宋力的相貌看着的确雌雄难辨,她用一条银白色的纱巾裹住了头发和脖子,穿着一身黑色的工服,衣服上挂着的工牌和宋青的一样。 “事先声明,宋洋可不是我抓进来的,估计是这孩子回家的时候看见地窖门开着就好奇自己下来了,我和惠汝都是女性还是很需要这个孩子的。” “宋力,既然你说宋洋到此跟你没有关系,那你就赶快把他送出去,你需要这个孩子,你的业像需要吗?” 在我大声质问后,宋力没有回话,她身旁的一团磷火显得十分恼怒,火势加大变成人头大小朝我冲了过来,擦着肩膀划过去后又回旋着从我身后冲来。 这团大磷火在周围毫无规律的横冲直撞,我不断的闪躲,手掌的伤牵连整条胳膊都很痛,躲避幅度受到限制,很快就把我逼到了墙角躲无可躲。 磷火虚晃一枪从我面前闪烁到头顶,像个爆裂的灯泡一样撒下火星,大部分都被老簿适时的笼影阻挡了,但还是有一小部分落到我脚面上点燃了我的鞋子。 手背的凹陷带来的疼痛让我在灭火的时候手脚不协调,只能通过在地上翻过扬起沙土来灭火,那团磷火看见我这副惨样十分满意,变回原来大小回到了宋力身边。 翻滚灭火后基本处于无法行动的状态,被烟尘土灰呛的睁不开眼喘不动气,等我再看向柴琳那边时,宋洋已经被掳走,连带着地上的宋青一起消失了。 柴琳已经被绑到原本困住柴问的那把椅子上了,宋力走出仓库后密集成团的蝗虫再次卷土重来,翅膀震动的声音吵的我心慌。 我顾不上破烂鞋子的蹩脚,跑到柴琳身边快速解绑,她看起来更加虚弱了,从椅子上摔下来嘴里呕出几口蝗虫卵。 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蝗虫群的嗡嗡振翅声,我想将柴家这对兄妹都背在身上跑出去,但严重的体力透支让我根本无力起身。 恍惚间虫群已经将我们包围起来,我还在努力拖动着他俩,柴琳带着的手电筒滚落出来掉在了地上,闪烁了几下自己亮了。 下意识伸手去捡,手电筒的光照在肿胀变形的手掌上像是触电了一样重新启动大脑,在灯光的倒影里手掌的形状跟青蛙很像,儿时夏夜玩手影戏的记忆拯救了绝境。 我用手电灯光透过手掌照在地面上,强忍着疼痛模仿青蛙的样子,手影配合嘴里模仿发出青蛙叫声居然真的镇住了蝗虫群。 在山里废弃鱼塘碰上的蟾蜍雨也佐证了这一猜测,所有的蛙类都是蝗虫的天敌,无论是由谁制造出来这群蝗虫,源于底层代码的恐惧都是有作用的。 继续用手影模仿青蛙跳动的轨迹逐步把虫群逼退出去,蝗虫退到门外后回到附近麦田蛰伏起来,借着这个空挡我把柴琳柴问拖到仓库靠门一侧的角落。 时不时用手影继续模仿青蛙在仓库巡逻,现在从门口观察仓库内里面是没人的,我们三人都处在灯下黑的角落里。 在这个过程中我开始有点好奇,为什么柴琳的手电筒能完好无损的带进剥灵狱正常使用,而我进来的时候存放强光手电的背包直接没了。 “老簿,这只手电筒有什么特别的吗?我在柴琳遇袭后拿进来的,刚进来的时候我还用过,然后突然就回到柴琳手里了。” “华鸢,你仔细看看,在灯头附近有一些缺口和裂痕,估计柴琳用这个反击过宋力,直接攻击到业像本体是会沾染上它的气息可能被误认为剥灵狱的一部分。” “再说如果真的是借贷人的手笔,一定会对你有特别的照顾,先别想这个了,我听见外面没动静了,准备冲出去。” 我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去观察外面的情况,麦田里恢复了刚进来时的虫鸣蛙叫,零星有几只萤火虫在飞舞。 柴琳已经恢复了神志,轻轻摇晃柴问想叫醒他,现在的情况我和柴琳一起也无法挪动柴问,只能靠他自己走。 柴问果然是很担心妹妹的,遍体鳞伤下还是争气的醒了过来,两兄妹相拥而泣,还没到大结局的时候他俩先开始煽情了。 “兄妹苦情剧回家再演,蝗虫群散了,趁这个机会先出去吧,现在的位置宋力还是知道的,一旦开始移动必然会惊动到她。” “想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出去必须让宋力的意志有所松动,我感觉可以从宋洋身上想想办法。” “华鸢,你想用宋洋威胁他吗?” “当然不是,业像发起疯来估计亲生孩子都不放过吧,何况是心上人跟前夫生的就更不在乎了,我是想让宋洋说点什么迷惑他一下。” “华鸢,我总是感觉赵惠汝并非宋力的心上人,她们之间的情感很微妙,有种说不出的膈应。” “这个我也感觉到了,但是没有其他办法,总不能指望被反复蹂躏的宋青吧。” 我贴在土路旁的麦田下,弯着腰朝那栋红色居民楼前进,柴琳在后面扶着柴问紧跟着我。 等我们到达居民楼下的时候,宋洋一个人出现在了楼顶,这栋楼有六层高,不能确定是我和柴琳待过的那栋,包括这栋在内周围所有建筑保存的都很完整。 宋洋背对着我们,一只脚已经悬空在外面,几块水泥屑被他后退的脚步踢下来,宋洋整个人在楼顶的风中摇摇欲坠。 站在下面的我们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要是掉下来可不是睡觉做梦要长高的失重感,是会结结实实砸在地上的骨裂感,是会严重影响本体健康的。 见此情景我们三人在下面手搭手形成人肉气垫,不断地找寻合适位置,再一抬头人影从天而降,位置有点偏直接把我们砸倒在地。 虽然被砸懵了但好在是接住了,柴琳第一个起来查看情况。 “这怎么是宋青啊!他什么时候被扔下来的?我们接错人了,快起来——” 话音未落,距离我们不到两米的地方碎开了一个人,声音就像西瓜爆裂一样,红白的西瓜瓤溅了一脸,有一滴从头发落到睫毛染红了整个眼球。 我眼前一片血红,不远处的宋洋头着地半边肩膀都陷进了土里,趴在我们中间的宋青虽然没有眼睛但还是仰着头朝那个方向望去。 他在看了几秒后直挺的身子瘫软下来,没一会身体就崩裂开来化成了几片水渍,地上遗留的水渍还在流向宋洋的位置,没能到达跟前就蒸发了。 倒插在地上的宋洋在水渍完全蒸发后遗体变成了灰白色,然后开始皲裂,最后土崩瓦解与地面融为一体。 这是我第一次完整看完人消失在剥灵狱里的全过程,说不上有多么震撼,但是每一秒都被我刻在了脑海里。 我们三人起身往楼顶看,银白色的纱巾在空中飘荡,飞扬起来遮住了宋力的脸。 老簿告诉我可以传送出去了,这里已经没人等着我们救了。 第70章 剥爱成毒凝成恨 我们三人被传送回了地窖,爬出去前打着强光手电找了一圈,地窖里除了烂白菜什么也没有。 还是第一次出去的位置,对准光点跳起来准备抓住闸门框爬出去,手心的疼痛立刻让我摔下来,无奈只好被柴家兄妹合力举了出去。 他们在我找好的位置起跳爬了出来,从地窖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擦破天边的第一束光暂时驱散了黑暗,遗憾紧接着照在我的脸上。 谨慎侦查完街道上的情况,等卖豆腐的板车路过门口后,我们三人才敢从赵家钻出来。 我们如同三个孤魂野鬼一样在小镇的街道上游荡,在一家早点铺门前停了下来,我买了三份早餐,柴琳被呕吐虫卵的记忆折磨的没胃口,柴问接过两份后和柴琳去了诊所。 我独自一人往宾馆走,我的房间在宾馆二楼,只是两节楼梯险些摔下去,刚关门转身就昏倒在了地毯上,白色的天花板变成了红色。 意识下沉前最后一个画面是天花板冒出气泡,宋洋的半个脑袋从气泡里浮出来冲我眨了眨眼,从他眼里滴出一滴黑色液体落在我额头上。 等我再睁开眼睛,天花板上一台风扇摇摇晃晃缓慢转动,从小学开始我就害怕这种风扇掉下来削掉我的脑袋。 房间里的阳光充满了垂暮感,哪怕是黄昏也不该如此毫无生气,从床上爬起来突然觉得好轻快,手脚都变短了,稚嫩的皮肤仿佛回到了八岁。 床边是一双卡通儿童拖鞋,穿起来很合脚,打开房门走出去直接撞进了剥灵狱里的客厅,入户门和餐厅的位置完全一样,那把摇摇椅也在。 不同的是电视机上播放的是动画片,餐桌上也没有巨大的白色虫卵,厨房里也没人做饭,我拿起摇摇椅上的老花镜,戴在眼上感觉一阵眩晕。 割裂感遍布全身,这里跟我记忆里的世界一样永远停滞不前,钟表发出转动的声音但又一直停在同一刻度上止步不前。 褪色的木门,掉漆的铁门,翘起的墙皮,一切都在崩坏的标准线上徘徊,这些记忆里的孤魂野鬼本该随着时间浇灌淹没在钢筋混凝土中。 此刻它们却拖着行将就木的身体在这里向我哭嚎,期待着我能听懂它们的被遗弃的怨恨。 殊不知在多年前的某个夏日,他们笃定的人早已从我熟睡的身体里站起来,走出门朝北边径自去了,现在的我已经遗忘了那个夏日。 现在再次睡醒也该出门了,但是会面向南边,无论再从哪个方向回头看,眺到远处都有人在渐渐缩小,背影熟悉也不想搞清楚是谁。 窗外响起的劈头盖脸般的蝉鸣浇进脑子,忽然清醒了些,刚才想起的一切,回忆里笃定期待的那个人又被我忘记了。 一声呼唤打破了蝉鸣,像是畏惧那个喊我的人一样,纷纷闭上了嘴不再鸣叫。 “小惠,下来一起玩吧。” 这个声音的主人似乎也被我遗忘了,很熟悉但是记不清属于谁,出于好奇我打开两道入户门准备下楼一探究竟。 迎面撞见一对中年夫妇,其中的男人很生气,提着我的后衣领把我拽回了家,男人身后跟着的女人想上前劝阻但是被甩开了。 男人进门后就开始训斥我。 “写完作业了吗?整天就知道玩,和那些人玩有什么用,不好好学习以后只能跟我一样养羊卖羊肉。” “听明白了吗?滚回屋写作业。” 从声音能分辨出这是赵惠汝的父亲,可以确定现在的身份是赵惠汝,我在她的记忆里,那个女人应该就是赵惠汝的母亲。 赵阿姨看见他训斥我显得十分气愤,拉着赵叔吵了起来,听声音他们之间的争吵愈发激烈,打烂了客厅的吊兰,打翻了餐厅的桌椅,打碎了厨房的碗碟。 厨房里传出推搡的声音,随后赵阿姨跑到了我的房间,把额头贴在我脸颊上待了一会后就跑出了家门。 我想追过去,刚出房间门,耳边风声大作,侧头一看,一颗塑料弹丸正中眉心,这一枪似乎是我当时在剥灵狱里朝黑暗的楼道开的那一枪。 从始至终我都能从这具身体里感受到对赵阿姨的陌生,在中枪后不知为何脸颊上有水珠滚落,我跑进厕所,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眉心没红眼眶却全红了,是疼的吗? 当我准备返回客厅时余光瞥见镜子里我的后背上有字,看字的质感很像是业铭,上面写着。 夏日聚,夏日离,风哮水逝留不住。 阴晴圆缺苦中述,悲欢离合忆中复。 恰逢端午屈难诉,江水到今只沉故。 一梦不觉夏日恍,你来我往她又渡。 原来赵惠汝的业像在孩童时期就已经开始显现了,形成周期这么长绝对是练蛊的好材料,在水蚊亭碰见的蚊子和老簿发现的黑色玻璃瓶都有可能是从她身上剥离的。 趁着赵叔收拾厨房,我偷偷跑下楼,必须见见那个在楼下喊我去玩的人,这个人很可能是宋力,等我跑下楼街道上都是下班的大人。 我围着居民楼转了一圈,这个小区的居民楼都是六层的,在楼与楼之间有很大的空地,我在空地上找到一个玩跳房子的小孩。 他听见我的脚步声后立刻回头跑向我,要拉着我一起玩跳房子。 “等一下,我们先把自己的名字写在地上,谁赢了就记一笔,最后比谁的正字多。” 当下这种方法是我能想到的唯一一个不暴露自己还能知道对方姓名的方法了。 邀请我的小孩自然不会拒绝,用粉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我靠过去发现他写的名字不是宋力是宋青书,我惊得愣在原地。 这个不存在的宋青书还在纠缠我,宋力的催眠难道在孩童时期就开始了吗?她为什么要从那个时候就虚构宋青书这个人,这是宋力从小的化名吗? 名叫宋青书的小孩见我愣在原地,突然开始撒泼,坐倒在地上指着我,控诉我嫌弃他不愿意跟她一起玩。 我反应过来立刻在他名字的旁边写下赵惠汝的名字,这样他才肯站起来,拉着我去玩跳房子。 来到画好的格子前,他先开始跳,然后我再跳,我实际上早忘了这个怎么玩,如果不是他先演示一遍估计就要出丑了。 模仿他的样子每跳一步都感觉自己身上少了点什么,第一遍跳完后就感觉得心虚得很,像是丢了某个重要的东西,但又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清爽感。 再回头看向宋青书,他手拿着一个玻璃瓶,黑色物质已经装了半瓶,他摇晃着瓶子脸上尽是丰收的喜悦。 这一刻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指着瓶子质问他。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你从我身上剥离了什么?你到底是谁?” “嘿嘿,是虫子。” 第71章 拼妒成药散成怨 “虫子?” 宋青书只回答了两个字,难道这两个字就是三个问题的答案吗?他在说完后继续在格子上按部就班的跳,每一步都像是重复播放的录像。 从穿着来看这个宋青书的确像个男孩子,但是在我记忆里男孩是不会喜欢玩跳房子跳皮筋这类游戏的,至少也是玩弹珠沙包的多一些。 在我的童年记忆里,那时的男孩还是比较在乎阳刚之气的,如果去玩女孩常玩的游戏多数情况下会被瞧不起甚至受欺负。 除非是故意靠这类游戏接近其他女孩,即使是小男孩也会觉得身边围着一群小女孩是很威风的事情,乱花丛中左拥右抱的幻想打小就有。 现场只有我们两个人,无法确定他在当年是怎么想的,跳跃的思想已经开始假设他原本是雌雄同体,孩童时期以外自己是男孩,长到一定年纪做了手术成了宋力。 宋青书每完成一次跳房子,旁边写下他名字的地方就会多出一笔,但是会在凑成一个正字后自动擦掉从头开始写。 宋青书站在起点的时候手里没有瓶子,每次跳到终点瓶子又会凭空出现,瓶子里装着的黑色物质也没有任何增减。 我偷偷在宋青书名字旁边写下了宋力的名字,刚写完一抬头宋青书已经在抱着瓶子盯着我了,惊慌之下跌坐在了地上。 盯了我一会后又继续在格子上跳,等我抬起手来刚刚写下的宋力名字被擦掉了,我看了看手掌,没有粘上粉笔灰,不是自己失手擦掉的。 字迹被擦掉就继续写,每次写完没一会就和旁边的正字笔画完成的同时被擦掉,一计不成再行其他,这次反其道而行之擦掉宋青书的名字。 在我擦掉名字的瞬间,地上画好的格子也消失了,宋青书站在终点俯下身子弓起腰,动作如同蝗虫一般高高跃起,站在楼旁边的电缆上用手指着我。 我的身体被他指定后腿部不受控制的按照刚刚消失的格子开跳跃,无奈只好在接近终点的地方再次写上宋青书的名字,写完腿才恢复知觉。 撤到一边看见宋青书再次站在起点,擦掉他的名字换成宋力的看来是行不通,那如果在旁边写上宋青的名字会发生什么。 在赵惠汝名字旁写下宋青名字后刚开始没什么变化,又是抬头观察宋青书的瞬间,赵惠汝名字的位置发生了变化,移动到了宋青书的另一边。 宋青书名字下面凑够笔画就会被擦掉的正字也不再消失,逐渐堆叠起来排成了一列。 现在地上的字迹是宋青名字两边是空着的,赵惠汝和宋青书的名字挤在一起,名字的分布像是宋青书把赵惠汝护在身后隔开了宋青。 只是一个名字就如此嫌弃,在剥灵狱里反复折磨宋青就能解释的通了,我能做出的推断是宋力或者说是宋青书因为嫉妒赵惠汝和宋青在一起进而崩溃诞生业像。 宋洋是有一半宋青的血但是也有一半赵惠汝的血,只是因为嫉妒就恨屋及乌把孩子从楼顶扔下去,作为极端的业像也显得太极端了。 我已经不耐烦了,无论怎么观察宋青书不休的舞步都不能再发现新的线索,日落西山天色已晚,街道上的行人几乎消失,居民楼每一层都被点亮。 这么晚不回家小时候一定会挨骂的,我借着夜幕悄悄离开,走出几步还是觉得于心不忍,回头跟宋青书挥手告别。 夜幕下的宋青书看不清脸,只能看见他的一只手也在向我挥手告别,盛夏的夜晚看见这一幕仍然觉得凉飕飕的。 迈着沉重的脚步爬上楼,赵惠汝家亮着灯但是屋子里没有人,下楼找宋青书前屋子里的一片狼藉已经基本清理干净了。 清理的是不是太干净了些,大屁股电视都换成薄液晶屏了,实木家具变成了皮质沙发,餐厅褪色的桌椅也换成了大理石的了。 这里根本不是赵惠汝童年的家,时间快进了身体没增长反倒是更矮小了,我再次跑进厕所,蹲便器变成了马桶,白瓷面盆换成了塑料透明柜子。 没有改变的是我依然够不到镜子,只能从餐厅搬来椅子,刚站上去镜子里的脸就让我站不稳了,我现在变成了宋洋。 搞清楚身份后,我开始在房间里寻找,在主卧看见了宋青和赵惠汝的结婚照,照片上的两人看起来很幸福,知道结局的我也只能感叹一句兰因絮果终有时啊。 按照常规习惯,在床头柜里一定有比较私密的物品,从左边只翻到了几双袜子,右边的床头柜内容就比较丰富了,有很多文件袋。 里面最老旧的文件袋装着几张化验单,是妇科项目,诊断结果显示赵惠汝有不孕不育的症状,治疗成功率渺茫。 看见这个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如果赵惠汝不能生育,那宋洋是怎么来的,这具身体的母亲到底是谁,一个更加魔幻的想法出现在脑海。 该不会赵惠汝的孩子是找宋力代孕的吧,那这样宋力更没有消灭宋洋的理由了,在胡乱想下去一般伦理剧的逆天剧本都不够用了。 不敢相信的我接着继续翻找文件袋,从一个牛皮纸文件袋里发现了一张中药方子,上面的药材名字都比较陌生,但是下面写着七个疗程后可尝试怀孕。 方子背后还有署名,居然是宋力的名字,她给赵惠汝开了偏方治愈了不孕不育,没想到宋洋能顺利出生还有宋力的帮助。 宋力帮了这么大的忙为什么宋村长一句没提,只是说宋青有个朋友曾经住在山里,老人应该会对帮自己孙子顺利出生的人有所感激啊。 这个过程中到底中有人忘恩负义了,这个人大概率是宋青,估计是他没告诉外人宋力给的药方,宋村长一家也是祖传的不想家丑外扬啊。 把剩下的文件袋都查看了一遍没发现其他有用的信息,按时间算已经快到赵惠汝离异的节点了,没发现起草的协议书真是奇怪啊。 如果这件事宋力从中作梗,协议书在她手里也是有可能的,得找一下有没有黑色玻璃瓶。 玻璃瓶放在床下太容易滚动出声,放在衣柜太扎眼,只有放在厨房比较合理,我进厨房找了一圈别说玻璃瓶了,一包盐都没有,整个厨房只有一箱方便面。 外面的冰箱里只有外卖餐盒,看来不只是孩子教育问题,两个人的生活习惯也造成了最后分开的局面,夫妻都不会做饭感情自然淡。 事分两头,我这个会做饭的到现在也是孤身一人,不会做饭全靠外卖也能有孩子,估计没钱应该就完全没机会了,这么看会不会做饭也无所谓了。 怎么调查线索也能给我干破防啊,没找到装黑色物质的瓶子,倒是找到了一瓶不满半瓶子晃荡的生活现状,小小的身体已经塞不下生活的不如意了。 第72章 自定义情人 这个梦的真实程度已经有点冒犯到我了,再不赶快找到关键线索一定会变成恶梦的,因为在剥灵狱中沾染了宋洋的脑液被迫进入这个传承梦境,他到底希望我看见什么。 现在这个时间还没人回来只能等天亮了,我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尝试在梦里做梦,只是闭眼的瞬间阳光已经照进卧室。 完全没有给我尝试梦中梦的机会,门外有人走动的声音,我贴着门打开一道缝隙观察外面的情况,回家的是赵惠汝。 她从一进门就在打电话,换衣服换鞋都没有放下电话,像是在跟某人煲电话粥,言谈亲切语调都变了。 赵惠汝说话的方式逐渐变得有点像男人,跟电话里的人谈论的都是钓鱼汽修,如果不是跟闺蜜聊天那就是有出轨的嫌疑了。 赵惠汝在客厅转了一圈后回到卧室,我悄悄跟过去贴在卧室门边,她面对着梳妆镜在喃喃自语,有点听不清只能匍匐往前靠近。 借助体型优势藏在了床下,这个位置已经能听清了。 “宋青书,真是个完美的情人,他了解我的一切又跟我有夫妻相,实在是完美了。” 赵惠汝一边说着暧昧的话一边抚摸着镜面,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她像是爱上了自己,柴琳曾经说过赵惠汝被催眠了。 这种状态跟我在网游开局自定义捏脸的时候一模一样,每次捏出喜欢的外貌都会情不自禁的多看一会,不过我自定义的都是女角色更在意身材比例。 如今也见识了女性在自定义捏脸时陶醉的模样,幻想的程度看起来比我严重多了,想象不出她眼中的宋青书该是个什么样子。 宋力的催眠方式更令我好奇,只是通过打电话肯定做不到这种程度,深度催眠肯定需要很长的周期。 先让赵惠汝爱上宋青书,计划的第一阶段相对好完成,只要宋力装作深情专一的状态持续献殷勤就可以,想到这里我立刻偷偷爬回客厅。 在入户门旁边的衣柜上放着赵惠汝的包,我翻开了所有夹层,在内口袋里发现了一瓶香水,这瓶香水包装很精致。 香水瓶表面是一层皮革,上面画的标志是很有名的奢侈品品牌,皮革包裹着水晶质感的瓶子整体细长,费了些力气才剥离夹层的胶水。 皮质外套扒下来后透过水晶壳能看见里面是黄色的液体,不出所料瓶底有黑色物质沉淀,瓶底沉淀的颗粒很大,跟珍珠奶茶似的。 如果没有皮质外壳的遮挡任谁也不敢轻易使用这瓶香水,黑色物质的来源已经不用多想了。 柴琳的话加上现在这些线索可以大致推断出宋力的目的,他想先让赵惠汝爱上宋青书,这个想法在潜意识扎根后就变成了赵惠汝喜欢宋青书。 然后再把赵惠汝催眠成宋青书,宋力自己假扮成赵惠汝,这样他们在意识上就变成一男一女两个相爱的人了,宋力还是被爱的那一个。 只是听起来就很绕,具体怎么实现估计就是靠瓶子里的黑色物质了,香水用完的那天可能计划就成功了。 如此大费周章的计划倒是让我想起了以前刷视频刷到的段子,有两位女士相爱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两人都带对方去见了自家父母,但是两家父母都觉得对方应该出聘礼,都觉得是对方家庭娶了自己女儿理应出这份钱,结果都不想出就不欢而散了。 如果段子里的人能用宋力的方法兴许两个当事人都能在坚定一点,能不在乎家人的意见,坚定的走到最后,可剥灵狱是剥灵狱,段子终究是段子,都不是现实。 在我拿着香水瓶偷笑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一阵恶寒袭来,只能就近打开大门冲出去,楼道里已经不是老小区那种只有楼梯的格局。 这一层有四户人家,中间是横在两栋楼之间的户外过道,手边就是电梯,电梯刚好停在楼下,我狂按下楼键,电梯缓慢上升,但是身后的大门眼看就要打开了。 电梯门和入户门几乎是同时打开的,从赵惠汝家探出一个黑乎乎的脑袋,我在进入电梯后狂摁关闭键,终于是赶在那东西冲进来前关闭电梯门了。 电梯里都是小广告,挂在上面的排班表也很久没更新了,最前面的纸张已经破损发黄,电梯内也是黑乎乎的,在我脚下的这一片像是被烧过。 在我俯下身观察焦黑痕迹的时候,一些莫名的画面冲入脑海,黑色的烟尘中像是有一辆自行车在电梯里烧,随着火势增大拍电梯门的声音也增大了。 一个激灵我又回到了电梯里,这真的有点补上了我没做成梦中梦的遗憾。 电梯还在下降,从头顶灌进呼啸的风声,我在电梯内没感觉下降的这么快啊,灌进来的风声像是坐地铁一样。 等电梯停止楼层显示屏已经无法正常显示楼层了,开门以后外面一片漆黑,这种情况我是不敢贸然出去的,站在门口等了很久。 直到在门口感受到了地面的震动,电梯外面的左侧照出两道光束,亮度快赶上我那俩强光手电了,光束急速接近,震动声也演变成轨道摩擦声。 一辆地铁呼啸而过,我居然真的来到了地下,飞速前进的地铁上乘客已经模糊成了人影,估计也来不及看清我就该早八上班去了。 地铁走后我从电梯出来,不远处就有一个维修员通道,来到门前很轻易的就推开了铁门,进入其中是一条两边亮着灯泡的通道。 路的尽头有机械运转的动静,通道很窄但是足够高,就算我不是个孩子是个两米的成年人也能在不碰到头的情况下走过去。 这样的长宽设计更像是夹在两条隧道之间不得已而为之的设计,穿过通道到达拐角的时候感觉灯泡的位置变矮了。 仔细一看身上,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黑色工服,胸前还挂着工牌,从身高到服饰是直接从孩子变成了员工,省略了一段社畜的过渡期,怎么想都很难受呀。 翻了翻突然挂在身上的挎包,里面都是施工记录,还好是个管理人员,不用直接干活,监督员的身份还是能随意走动寻找线索的。 这里应该就是宋青工作过的地方,宋洋年纪还小应该没来过这里吧,他怎么知道这里的构造的,是通过照片还是这也能传承给后代吗? 宋洋让我到这里只能是让我看见宋青,故事发展到这里也该到讲一下宋青是怎么被赵惠汝厌弃的了。 隧道内尘土飞扬,从挎包里拿出防尘面罩戴上,周围模糊的人影在工作的时候都带着防尘罩,即使是带着这个也挡不住这片区域的汗臭味加霉味。 如果宋力把宋青书打造成一个温文尔雅每天穿着白衬衣黑西装的金融人士,从外观接受度上就已经胜过宋青了。 宋青家也曾是书香门第,恐怕他和赵惠汝刚认识的时候也是温文尔雅的样子,可惜为了生活不得已来到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白宣纸也泼满碳墨了。 第73章 自定义情敌 恶意揣测别人固然是不对的,业像衍生出的一切都不能以常理度之,宋力计划的全貌还没完全分析出来,先看宋青这头的线索能拼上多少内容。 顺着隧道往光源处走,周围工人的模糊影子数量增多,人来人往都很忙碌,从身高体型判断可能都是男人,但是这种模糊程度也不好分辨男女。 在梦境里也没有个操作面板能调节一下画质,转念一想也不可惜,如果能随意调节,把原本恐怖的画面调成马赛克很难预测是不恐怖了还是更恐怖了。 走出隧道后外面有一排活动板房,房子后面就能看见城市的高楼大厦了,估计这个地铁工程是想把城市边缘地带串联起城市中央区域,打工人喜闻乐见。 隧道外面的环境更加的不真实,远处的写字楼像一张贴画一样贴在云端,工地被一圈铁皮挡板围起来大门紧锁,不能出去只能进活动板房看看。 根据工牌上的编号找到了宋青的房间,他的房间大小跟周围几间一样,不过好在透过窗户里面只有一张单人床,是个单间。 先翻找了挎包然后摸遍全身口袋,在屁股后口袋里找到了钥匙,宋青监工的活不轻松啊,钥匙放后面看了基本没有坐着的机会。 推门进去房间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桌子,单人床和一台风扇,电风扇还是冷暖两用的,横在桌子和床之间还有一根晾衣绳,挂着背心工裤。 很正常的临时居住点,甚至可以说有点简陋,我往床上一坐习惯性的摸下枕头下面,这一摸还真摸出点不一样的手感。 拿开枕头在床单下面发现了一个黑色蕾丝边的文胸,罩杯很大估摸着得有D罩杯以上,这种尺寸明显不是赵惠汝的。 如果宋青不是异装癖那这个就很难解释了,在我仔细观察内衣的时候,恍惚间天就黑了,房间门被一脚踹开,一个黑影冲进来夺去我手上的内衣指向房间另一头。 房间的另一头还有一个黑影,这个黑影摊开双手像是在辩解什么,两个黑影争吵的很激烈,但是我一句也听不见,只能看着它们手舞足蹈。 争吵了大概十多分钟,房间外站满了黑影,是附近工人过来围观了,内侧的人影这个时候抓住了闯进来人影的胳膊。 大胆推测一下,闯进来的是赵惠汝,在屋子里的是宋青,这件不好解释的桃色秘事被某人泄露给了赵惠汝,她上门捉奸来了。 这个时候赵惠汝极力想挣脱宋青,把黑色内衣直接扔在了宋青头上后摔门而去,我追出去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人影在大门口等着赵惠汝。 赵惠汝被这个人请进车里随后就消失了,越看越不是滋味,感觉挺般配的两人最后闹到不欢而散,已存在的间隙被宋力有计划的扩大了最后完全崩裂。 等我再回到房间所有人影都消失了,没有继续变幻空间就只可能是还有什么东西我没发现,我把床单全掀开也没再发现其他人的东西。 一旁的拉杆箱打开也只有些换洗的衣物,垃圾桶也被我翻了个底朝天里面只有餐盒塑料袋,这就很奇怪了。 那件黑色内衣似乎是独立于这片空间的,如果是打小卡片上的电话叫来的。不可能把看着就价格不菲的内衣留给宋青作纪念啊。 活动板房下的告示牌也明确规定不能带无关人员进来留宿,工地上也肯定不会有穿这么贵内衣进隧道干活的女性。 还剩最后一种可能,有跟宋青一样是监工的人在这里偷偷鬼混,我拿出挎包里的人员名单,在监工及以上职位的身份信息里寻找。 这些身份信息性别栏都是男性,排除了绝大多数猜测就只剩一种还算合乎逻辑,这件黑色内衣是宋力藏在这里栽赃宋青的。 宋力的计划不仅仅是定制了一个完美情人还设计了一个定制情敌,这下两头都能说通了,赵惠汝发现宋青和旁人偷情,又有一个完美情人嘘寒问暖。 两厢比较赵惠汝顺理成章的投入宋力的怀抱,接下来想怎么催眠就怎么催眠,赵惠汝被催眠成了宋青书无条件的爱宋力化身的赵惠汝,好恶心啊。 我把黑色内衣甩到晾衣绳上,思考着下一步可能要面对的难题,只能想办法追上那辆带走赵惠汝的车了。 来到工地大门口,原本关闭的大门和给翻斗车洗刷除尘的设备都消失了,门外是一条石子路,顺着石子路往下走,脚硌了一下摔倒了。 等我再恢复意识已经回到了宾馆房间,正趴在地上啃脚垫,不清楚是梦境只有这些内容还是宋洋残存的意志只能维持到此。 宋力计划的准备阶段基本搞清楚了,后续宋洋也没机会参与更不可能在梦境里提供更多线索,既然知道了这些,就有机会从赵惠汝那边突破。 老簿见我爬起来就坐在地上沉思以为我吃脚垫食物致幻了。 “你还好吗?华鸢!快把脚垫吐出来,吃脚垫头和肚子一定会很痛的。” “老簿,不要什么都学啊,怎么还把我的思维跳跃编进你数据库了,你现在像我像的可怕。” “我没吃脚垫,刚才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剥灵狱里宋洋坠楼时脑液溅到了我眼里。” “在梦里宋洋把他看见的猜到的信息都让我设身处地的体验了一番,基本搞清楚了柴琳被绑时说的那句拗口话的前因。” “那后果呢?” “后果就是宋洋在上学,某天一回家父母就分离了,只能继续住校,他想管也没人听他的啊。” “华鸢,你在梦里得到了什么关键线索?” “有不少,可以肯定宋青书是宋力捏造的完美情人,和我猜的一样宋青书本身不是完整的存在,一部分是宋力虚构的,一部分是赵惠汝脑补的。” “造成他们夫妻缘尽的导火索也不是宋洋的教育问题,是一件黑色内衣引起的猜疑。” “等等,什么黑色内衣,谁的黑色内衣?” “是一件不属于任何人的内衣,衣服尺码赵惠汝和宋力都对不上,就是一件独立存在,专门拿来陷害宋青的物品。” “你是说宋青是冤枉的?” “这个我也不能确定,毕竟宋洋大部分时间在上学,如果宋青私生活不检点也不可能让自己儿子知道,但作为导火索的那件事大概率是宋力专门诬陷宋青的。” “还有一件比较重要的事,宋洋能顺利出生有宋力偏方的帮忙,宋力去害宋洋的理由愈发捉摸不透了,再有就是赵惠汝的童年有些不幸。” “华鸢,你这信息有点乱,等我捋一下。” 在梦境里遭遇的一切还有很多细节一时半会没法跟老簿说清,我自己当时在里面也有点急了,很多地方没有注意到。 这一场跨越两代人的梦境牵扯到虚虚实实四个人的经历,能提炼出的东西只能去针对赵惠汝实验一下。 第74章 鸳鸳相报何时了 回旅馆的时候我记得是早晨,现在桌子上的那份早餐已经彻底凉掉了,这个房间本身采光就不好,夕阳的余晖照不进来整个房间都很昏暗。 在剥灵狱里受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如果把凹陷的伤口带回现实估计最好的外科医生看了也会直摇头,还好没有直接遇到借贷人。 在借贷人创造的空间里遭到严重的外伤就真的回天乏术了,这次借贷人没有介入不代表每次都不会介入,既然他已经盯上我了,必须每次行动前都做好准备。 来到旅馆旁边的五金店,买了一副最豪华的防割劳保手套,找了两块厚铁皮边缘磨平垫上隔热棉用强力胶粘在手套内部,再缝进去一副薄的胶皮手套。 一番加工下这件堪比中世纪重骑兵铁甲的防御手套就完成了,戴着它应该就能防御部分冲击了,虽然有隔热棉夹层但是胶皮手套过热也会融化。 只要不是碰上油锅烈焰等超高温度这副手套的泛用性还是可以的,拿来当拳击手套都是不错的选择。 出了五金店感觉信心倍增,老簿对此却嗤之以鼻。 “华鸢,这副手套下不了油锅吧,高温会瞬间融化最里侧的胶皮手套到时候都脱不下来,碰上喷涌的烈焰就更用不上了,戴手套的机会都没有。” “我打拳击行不行,碰上巨虫就一拳打飞它,我也是图个心理安慰,强光手电的实战效果无法检验多一点其他的东西总归是好的。” “华鸢,我是怕你以为这东西有用到时候行事鲁莽,借贷人实在太危险了。” “老簿,放心吧,有没有这个我都会在该怂的时候果断认怂,没了这些自制工具就是全程怂到底了。” 听到这个回答老簿只能挑了挑眉,想要说点什么但还是都咽了回去。 在旅馆附近吃饭的时候,刚好碰上了柴问他们,柴问头上的纱布换了新的,柴琳拿着一沓化验单但是表情轻松。 “快过来,我刚好菜点多了,你们过来一起吃吧。” 他俩这次倒是很听招呼,直接过来坐下了,拿起菜单又点了两个菜,看样子是真的饿了。 “饿了就先吃着,现点的菜还得有一会才上,你俩检查的怎么样,内脏没受损吧。” “华鸢,你是不是进过很多剥灵狱,手掌受了那么重的伤没留下后遗症吗?” “说完全没事肯定是假的,心律不齐的老毛病又复发了,以前坐办公室不运动身体本来就不怎么样,现在虽然有意识的增加锻炼,体能还是跟不上啊。” “完全没看出来啊华鸢,我们兄妹从小练武也不见得比你强多少,你是谦虚了吧。” “你俩偷懒没好好练吧,一条破绳子就捆住了,我看电视上演的从小练武的都会缩骨功,任何绳索铁链都困不住,你俩咋就不行呀。” 柴琳听完噗的一下笑起来了,柴问也跟着无奈的陪笑。 “华鸢,别的不说以后少看最好别看电视,也别看武侠小说,别擅自定义我们习武之人该会什么,行行好吧。” 柴琳说完柴问接着搭腔。 “华鸢,常言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天赋不同差别很大的,你说的那种也有,但是很少起码我俩不是那块料。” “逗你们兄妹的,菜上齐了赶紧吃吧,吃完告诉你们我新发现的线索。” 我转移话题的预谋成功了,两人听说有新线索立刻开始闷头吃饭,还好在他们坐下之前我就基本吃饱了,不然肯定抢不过他俩。 “你们擦擦嘴,先听我说,我最开始的推测是正确的,宋青书一半是宋力虚构的另一半是赵惠汝脑补的,赵惠汝从小比较缺爱……” 在梦境里发现的一切都跟他们描述了一遍,除开简化了和宋青书玩游戏的部分,其他都是我看见了多少就告诉他们多少。 “华鸢,你觉得宋洋和宋青还活着吗?我不想关于孩子最后的记忆是悲惨的过往,根据你的描述宋力应该不会彻底泯灭宋洋的意识吧。” “柴琳,我能理解你心疼孩子,但是我个人觉得即使没完全消逝也多半成了听话的傀儡,宋力最后的目的一定是打造一个外人看起来幸福的三口之家。” “不仅是宋青活不成,赵惠汝的父亲我看也悬,一天两天认不出来,时间长了一定会发现赵惠汝是宋力假扮的,赵叔也留不得了。” “华鸢,现在赵家没人,镇上也没人知道赵家其他的房子,他家的养殖场我哥也专门去看过,没发现有人。” “柴琳,我觉得现在应该直接回宋青家看看,到现在宋村长都没联系我们,可能已经~” “别说了,立刻动身吧。” 打了辆出租车直接从跨河大桥赶到对岸,在河谷村村口下车,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比较晚了,村口没有老人乘凉,整个村子死寂一片。 去村长家的路上没有异常情况,到了村子门口只感觉阴风阵阵,院子里亮着一盏灯,微弱的灯光并不能驱散寒意。 那间曾经关着宋青的房间这次回来房门都没了,宋青逃离的时候对房门的损坏并不严重,不至于彻底换门。 院子里的灯光也照不进去,稳妥起见我戴上了特制手套,拿出两个改装手电找好角度直接开灯探路。 强光照进屋子像是打落了蜂巢一样,密密麻麻的飞虫从里面喷涌而出,站在我身旁的柴问早就拿好大扫帚,看见虫群扑出来立刻挥舞起来阻挡他们。 虫群被打散以后屋子里面走出一个人,借着柴问驱散剩余虫群的空档直接扑向柴琳,我关闭手电冲到柴琳身前用特制手套一拳将其揍倒在地。 被打倒后这个人很快起身了,他站起来我们才看清是宋青,果然变成傀儡了,在我与他缠斗的时候又一个人影从客厅那屋跑出来。 这个人也是二话没说就扑向柴琳,都觉得柴琳好欺负吗,那就大错特错了。 柴琳轻松侧身躲开袭击,一脚踹在那人腿上,见其跪倒后直接一记回旋踢,把那人踢到了墙上,我也看准机会把宋青扔过去压那人身上。 那人被压的嗷嗷叫,听声音像是我在地窖遇到所谓的宋青书也就是赵惠汝,原以为他们这对苦命鸳鸯应该会同时站起来继续攻击我们。 搞笑的一幕出现了,赵惠汝大喊着“都是你辜负了赵惠汝,怎么还有脸回来”就反手把宋青压在身下一顿巴掌伺候。 这一幕着实给柴琳惊呆了,苦命鸳鸯变成鸳鸳相暴了,柴问也把虫群解决得差不多了,凑过来跟我们一起看热闹。 “你俩现在别打了,还没到为我决斗的时候。” 放出虫群的房间又走出一人,宋力对角色扮演的沉迷度也是够深的,真把自己当赵惠汝出来劝架了。 第75章 钓灯虫 三个演员三个观众,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很可能会成为热闹的一部分,宋力瞬身拉开地上缠斗的两人,劝架过程中直接无视了我们三个,柴琳和柴问还在傻乐。 生死竞速变成了情景喜剧,柴问拄着个扫把笑的莫名其妙,柴琳眼神空洞完全是为了笑而笑,这一幕我只在花灯会上见过。 看花灯的人会因为在花灯游行中表演杂技的演员脸谱夸张而发愣发笑,柴问和柴琳的状态就像是小孩看见杂技演员耍花灯。 我用力摇晃柴问没反应,接着换人去摇晃柴琳,抓着胳膊都没能制止她鼓掌拍手,宋力他们三人继续上演着劝架的戏码,此刻自己成了唯一不和谐的存在。 院子里除我以外的所有人都在按照某种预定的剧本执行动作,刚才被柴问打落的虫群都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几个人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极不真实。 “老簿,这都怎么了,你能看见柴问他们的帮手吗?他们的帮手也在拍手叫好吗?” “华鸢,现在只有你是清醒的了,柴问他们的帮手已经看不见,可能是在想办法唤醒他们本体,先退出院子。” 我立刻往院门处跑,在即将到达的时候不真实的感觉再次出现,面前的门离我的距离比预想的近,同时还感觉到一股菜刀架在面前的压迫感。 宋村长家的院子很大,从院门口到客厅门前少说也有五十米,这次才走了几步就到了。 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只觉得门框造型古朴颇具阴间美感,这次能从门上感受到被菜刀架住恐惧属实离谱了。 普通人对锋利工具的恐惧几乎是本能的,功夫再高也怕一个挥舞着菜刀的人冲向你,我小时候很敏感,剪刀头都有些害怕,逼不得已才练出麻木自己的能力。 入行以后连续进出三场剥灵狱的经历让我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麻木槽,碰上恐惧的东西会比平时要敏感一些。 我能确定面前肯定有不止一把“菜刀”,虽然看不见但是能感觉到它们就浮在那里,后退回到院子中央,随手捡了块石头朝门口丢过去。 石头碰到锐利的边缘被瞬间切碎了,有道空气陷阱在门口埋伏我,院子里吊着的灯泡也跟着晃动起来,支撑灯泡线的支架没有跟门口串联啊。 更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原本固定在围墙上的灯泡支架悬浮起来,仿佛是钓鱼人收线抬杆一样前后晃动,围墙上有个看不见的活物在控制着一切。 我退回到院子中央,灯泡支架也移动到了我附近,灯泡颜色由黄色变成了紫红色,灯光把身侧柴琳的脸映衬得更加惨白。 紫灯加菜刀,现在的处境跟案板上的猪肉有什么区别,在我们走入院子的时候它已经在这里了埋伏好了,院子里唯一的灯光就是它的诱饵。 “华鸢,通过你刚才的试探和它移动的轨迹,这个看不见的生物大概率也是蝗虫,扔石头碰上的尖锐边缘应该是虫子后腿的倒刺。” “那这倒刺也太大了,我感受到的是一把菜刀摆在面前,倒刺都这么大,虫子本体岂不是把整个院子都占满了,我们难道在它身下!” 这个大小已经可以和洛神庙遇到的巨眼怪正面对抗了,跟老簿说话的间隙我已经拿出改装过的强光手电,现在需要找到虫子的头在哪。 我把两股聚焦过的强光照向紫色的灯泡,在光线的照射下蝗虫粗长的腹部从黑夜中显现,此等高精度的光学迷彩如果能拿去申请专利,这辈子都不用再奔波了。 被识破伪装的巨型蝗虫仿佛感受到了我的贪念,一条长满菜刀倒刺的爪子从我斜后方袭来,闪躲的时候不小心扑倒了柴琳。 柴琳倒地后立刻停止了全部动作,身体也变得软趴趴的,赶在巨虫另一次袭击前把柴问也撞倒在地上,柴问倒地后也像泄气了一样停止了全部动作。 我匍匐着想去厨房里找个火源,这只蝗虫的体型巨大,只靠灯光照射估计电量全部消耗完也照不出全身,直接拿火烧更快。 在马上要接近厨房时,一股从天而降的威压迫使我翻滚躲避到了窗户下,厨房门被这一脚撕了个粉碎,门被挡住只能翻窗。 窗台狭窄,我背着包被卡了一下,就这一秒不到的停顿整个窗户都被撕了下来,我也被这股力道卷了下来,玻璃碴划破了外套。 如果不是提前戴好了特制手套估计双手都会被玻璃碎片划烂,刚踢开压在腿上的窗框,巨虫的下一爪就紧跟着迎面砸来。 巨虫密集的攻击几乎快要摧毁厨房外墙,墙面上全是划痕,我衣服上也全是破洞,为了躲避攻击只能远离厨房。 擒贼先擒王,当我把注意力转移到宋力身上时,刚才还在演戏的三人这会已经全部躲进了卧室,透过卧室窗户观看这场人虫躲避战。 三张脸排成一行,宋力表情狰狞,宋青闭着眼面无表情,赵惠汝哭笑不得无法形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很可能会成为热闹的一部分。 我先将柴问柴琳分别拖到院墙下的两个角落,然后一个滑铲来到卧室窗户前面,紧贴着玻璃打开强光手电照射屋里的三人。 趁他们短暂失明的瞬间,调转灯头照向半空中的巨虫,几次调整角度终于是照出了巨虫的脑袋,长满倒刺的血盆大口出现在我头顶上。 随后四道劲风朝我面门袭来,我直接原地躺倒准备翻滚,玻璃破碎的瞬间我已经快要滚到客厅门口了。 卧室窗户连带着大半个窗台都被挖了起来,在屋里看我热闹的宋力三人也被波及到发出阵阵惨叫,从客厅就能看见卧室里尘土飞扬。 赵惠汝率先从卧室出来,两手都拿着装满黑色物质的玻璃瓶,满脸土灰也盖不住杀意,半蹲着随时准备发起攻击。 好汉不吃眼前亏,跑出客厅顺带着关上门,赵惠汝立刻跟上了贴在门上怒目圆睁,眼里全是血丝嘴角还有口水,眼皮下还有几颗蝗虫卵。 实在不愿意细看,拉着门把手的同时观察着院子里巨虫的动向,在卧室窗户的废墟上宋青仰着头耷拉着脖子站着在那一动不动。 “华鸢看墙角,柴问不见了!” 柴问躺着的墙角此时已经空无一人,柴琳那一侧被挡着看不见,院子里找不到巨虫的身影,客厅的大门被赵惠汝撞得砰砰作响,站立不动的宋青开始缓慢朝我这边移动。 心一横朝客厅门猛踹了一脚,赵惠汝被这一脚撞飞,宋青移动缓慢很容易就能甩开,绕过他看见柴琳还躺在墙角没有消失。 只是一刻的放松就遭到的偷袭,宋力从卧室冲出来一脚踹在我的肚子上,差点让我把上顿饭都吐出来,落地瞬间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在院子里翻滚了。 仰面倒在院子中央才发现消失的巨虫一直趴在主屋的房顶,姿势跟趴在洛神庙正殿顶上的巨眼怪一样。 柴问被它悬挂在屋檐上摇摇欲坠,浮空的姿势应该是被巨虫用爪子勾着,腹痛带来的眩晕让我看不清是勾着衣服还是皮肉。 宋力在打飞我后径直走向柴琳,房顶上的巨虫也在跟着宋力朝柴琳所在的墙角移动。 第76章 爬虫入门 屋檐上的柴问几乎是平行悬在宋力头顶,如果能把他叫醒那将是一个偷袭宋力的好机会,可是无论我怎么喊柴问都没有反应。 强光手电的电量已经所剩无几,汇聚光线照向到巨虫几条前爪上,巨虫抖动躲避的时候松开了柴问,顺势砸向宋力头顶。 只见宋力单手接住扔了出去,柴问像块烂泥巴一样被甩到地上,我强忍着疼痛想上前阻拦宋力危害柴琳但为时已晚。 宋力将柴琳扛在肩上,踩着围墙跳到屋顶,把柴琳也挂在了巨虫的爪子上,在血盆大口啃食柴琳前,我用强光手电最后的电量照在巨虫脸上,柴琳也被抖落下来。 飞身上前接住她抱到一边,现在已经没有抵抗手段了,我将昏迷的两人护在身后,准备找机会控制住赵惠汝当盾牌。 “华鸢,巨型蝗虫把柴琳柴问的帮手抓住了,刚才只把本体救了下来,兄妹俩人的帮手还在它手里,得赶快控制住赵惠汝。” 救人的过程太过顺利果然是有猫腻的,我只能看见兄妹俩的身体,看不见他们的帮手,老簿可以看见就代表着那只巨虫也能控制住老簿。 “华鸢,现在那只虫子伸出口器插在了柴问脑门上,应该是在抽取他的知识,现在柴问的帮手浑身颤抖,很多灰色长方块穿过了他的身体。” “别看了老簿,赶紧先藏起来,如果你也被抓住就全完了。” 老簿的描述很像我还在做开发时用P开发语言所写的爬虫工具,偶尔会用到这个工具去复制一些网站上的资料。 没想到这次居然听见了爬虫工具入脑门的具象化操作,业像与时俱进的学习能力不要用这种方式表现出来啊,这我怎么能接受。 老簿藏起来后我冲进客厅,赵惠汝还躺在地上,在茶几下找到了三个塑料袋,两个连在一起当成绳子绑住赵惠汝,另一个套她头上当作威胁手段。 我把赵惠汝拉起来拖到外面,站在院子中央朝房顶大喊。 “快停手,无论你在爬谁的数据都给老子住手,不然我立刻闷死她。” 上一秒孩子虔诚叩拜巨虫的宋力下一秒就来到了离我不足三米的地方,速度快到根本看不清,我只能靠抓紧塑料袋与她对峙。 “华鸢,你们自诩正派人士,怎么也做起绑架勒索的勾当了,在行业内不怕遗臭万年吗?” “宋力,活着的人才有机会遗臭万年,我名声本来就不咋地,也没想着怎么维护,如果今天走不出这个门要啥名声也没用。” “借贷人说的果然没错,你们才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反派,擅自打乱别人你情我愿的生意真是可恶至极,把力量送到该拥有的人手里难道不好吗?” “我看你脑子是被洗飞掉了吧,你情我愿这种话也说得出口,谁的情谁的愿,宋青书是真人吗?能有真情吗?诬陷宋青的时候他也是自愿的吗?” “华鸢你听好了,我可没有诬陷宋青,不止一次的见过他出入夜总会洗浴中心,你也是男人你去那种地方干什么自己不清楚吗?” 勒紧赵惠汝的塑料袋开始出现起伏,我只能稍微松一下力道。 “我没怎么去过这种地方,我不好说,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赵惠汝在婚内确实喜欢上了你捏造的宋青书,我想如果你是个男人估计宋洋都没有出生的机会吧。” “一个虚构的人就可以诱骗赵惠汝,诬陷成功后更是立刻就跟着宋青书跑了,你说宋青有出轨嫌疑,那赵惠汝就是直接有出轨事实。” “如果两个人私生活都混乱,那更不能拆散,凑合着过别祸害无辜的人啊。” “于公于私于情于理没一个是你情我愿的,自己被黑暗吞噬就帮着散播歪理,反派这个头衔只能挂着你们脑袋上。” 被我控制住的赵惠汝开始剧烈挣扎,口鼻都流出了黑色物质。 “华鸢,好一张巧舌如簧的利嘴啊,宋青在我计划里只是个播种工具,只是为了给我和赵惠汝创造一个孩子,现在早就没用了,他有没有出轨根本不重要。” “气急败坏了呀,宋力你也知道宋青是爱着赵惠汝的,你根本没有证据,当然你也不关心事实,只能凭空留下一件女性内衣让他们之间产生嫌隙。” “不重要,都不重要,宋青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陷入癫狂的宋力周身围绕着一大团蝗虫,蝗虫摆出一张狰狞的大脸咆哮着“不重要”这三个字,被绑住的赵惠汝口鼻里的黑色液体喷溅出来染黑了蓝色工服。 已经没法用塑料袋蒙住赵惠汝的脑袋了,如果再捂下去她一定会直接呛死的,在她失控前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得问。 “赵力,你为什么要把宋洋从楼上推下去,这个孩子也不重要了吗?” 蝗虫聚集成的大脸一下子安静下来了。 “不是我推的,等我到达房顶的时候他已经掉下去了,我不擅长应对婴儿,这个年龄的宋洋刚好可以帮我跳过婴儿时期,直接培养成喜欢的样子。” “不是你推下去的?那是谁——” 赵惠汝瞬间爆发,把我和宋力都拉进了剥灵狱里。 我落地直接摔在了茶几上,爬起来一看已经回到了赵惠汝童年的家里,外面大雨滂沱电闪雷鸣,从窗户吹进来的雨水都是血红色的。 只能借着打闪的瞬间看清屋里,屋里一片狼藉,像是刚被鬼子兵扫荡过一样,破碎的吊兰,翻倒的桌椅,摔碎的碗碟,这是赵惠汝母亲刚离开时的样子。 在散落的抽屉柜里发现了一盒火柴,里面只有四根火柴棒,点燃第一根走进卧室,赵叔被倒吊着挂在衣柜里,赵家老奶奶被绑在床上。 两个上了年纪的人浑身淤伤估计是活不成了,卧室挂着的结婚照上赵惠汝母亲的那一半也被绿色油彩盖住了。 火柴烧尽点燃第二根来到餐厅,餐桌四分五裂椅子东倒西歪,唯一没被破坏的椅子上放着一只腐烂的小羊羔骨架,还留有一只发白的眼睛在盯着我。 点燃第三根火柴进入厨房,这里比我前两次看见的厨房要大得多,与其说是厨房不如说是冷库,一排排铁钩上挂着成扇的羊肉,都冻得邦邦硬。 挪开她们后中央放着一张案台,铅黄色的灯光照在案台上,案板上的宋力被绑住各个关节无法挣脱,眼里已经没有了在宋村长院子时的狂妄。 她的嘴被堵住,身上只有关键部位被白布遮挡其他完全裸露在冷库的寒气里,不知是冻得还是害怕,浑身颤抖连带着一旁工具台上的各色刀具都哗哗作响。 虽然我隐藏在羊肉后面还是被宋力发现了,她仰着头用眼神祈求着我去救她,柴琳我都救不了怎么可能管她呀。 我不屑的瞥了她一眼就退出厨房冷库了,走之前还不忘关上门,也就是没发现温度控制按钮,不然一定得调到最低让宋力好好冷静一下。 点燃最后一根火柴进入赵惠汝的房间,这个房间是我之前搜索的最仔细的房间,每一个细节都能分辨出不同,但是进门后一眼望去没有任何改变也没有赵惠汝的身影。 火柴熄灭前我走进厕所,在燃尽前的最后一秒里我看见浴帘后面的浴缸里蹲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第77章 借贷人再现 躲在浴帘后面看不清是面朝我还是背朝我,雷光闪过这次镜子里是我本人,预想着会在镜子里看见别的人,可惜没按套路出牌。 算准时机在打闪的瞬间拉开浴帘,浴缸里浮着一个充气假人,假发一碰就掉然后就开始漏气沉下去了,只剩假发在水里散开。 我才不会傻愣着把手伸进浴缸里捞东西呢,直接把浴帘拉回去扭头就走,可这浴帘怎么拽都拽不动。 紧接着又是一道闪电划过,一双流着黑色液体的眼睛出现在浴帘另一头,它的主人用双臂加双腿死死抱着浴帘。 不敢侧目只能轻轻放手,心里默念着“向右转!向前走,跑步前进”然后几个大跨步冲出厕所,此时心跳声比外面的雷声还要响。 路过客厅直接跑进赵惠汝的房间,只有这个房间里没有异常,外面客厅的台扇上摇摇椅上都是长头发,餐厅吊扇上挂着几件裙子在旋转。 在课桌上摸索了一下发现台灯还能用,台灯打开后光线黯淡,用这种灯晚上怎么学习啊,桌洞里没有文具书籍只找到了那把玩具手枪。 我对这件玩具印象深刻,打出的塑料弹丸可以穿越空间时间最后打中自己,玩具枪的持有者和它的异能一样离奇,在我的认知里女孩喜欢玩具枪是很少见的。 宋力能催眠成功并非偶然,在赵惠汝童年时期就已经有了当男孩子的想法,不幸的家庭迫使她远比想象的坚强。 只是随着时间的打磨赵惠汝自己也忘了这个想法,但是这颗种子却还扎根在她意识里,得到香水瓶里黑色物质的滋润后重新萌芽了。 赵惠汝的业铭表达的都是离别之苦,可能在那个梦里的夏日她的母亲出门后就基本没再回来过几次,只剩下严厉父亲和刻板教条的奶奶。 这两位赵惠汝的家人应该不会主动害她,间接伤害估计是不少,打着爱的名义却干着控制她人生的事,这类行径已经是屡见不鲜了。 在老康那件事上也是这样的死局,时至今日我都觉得老康父母是在敷衍我,当时情况紧急我说什么他们都照做,可我走了以后呢,到现在也没在见过老康。 想到这里气的只能拍桌子,我拍了三下,桌子响了五下,多的两下声音来自于背后,有人在敲房间的门。 敲门的幅度不大,仿佛有个孩子在玩皮球不小心撞到了门上,窗外面的雨势减小了,房间里显得格外安静,敲门声被衬托的格外刺耳。 纠结了一会还是准备开门,一手扶住门另一只手转动门把手,打开了一道门缝借着打闪的光亮发现门外根本没人。 完全打开门后脚刚迈出去,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就来到了脚边,不用看清就知道是颗脑袋,这种场景下就不会有别的东西滚到脚边。 这颗脑袋停顿了一下后立刻张嘴开始啃我的鞋,它再怎么啃都是徒劳的,咬不破没伤害,咬破了靴子里的臭脚也能熏晕它。 出于好意还是踢飞了这颗头,它在空中惨叫一声,没听错的话这颗皮球原本是长在宋力肩膀上的,这会只能在地上滚了。 冷库里的手术很成功,让宋力变成了自己喜欢的模样,她现在可以一人成群了,只是好奇业像与业像之间也会有如此大的实力差距吗? 宋力进了赵惠汝的剥灵狱居然完全没有反抗能力,蝗虫群和银白色的磷火都没派上用场,赵惠汝有如此强大的实力竟然不着急搞掉我。 在进来之前我可是用塑料袋蒙着企图闷死她,就算她爱恨分明我也不应该这么轻松啊,目前只是在厕所被吓了一跳,感觉皮有点痒。 “老簿,赵惠汝怎么没来袭击我呀,按道理冷库案台上处理完宋力就应该轮到我了,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不对劲啊。” “华鸢,你是不是贱啊,刚才那颗头没把你咬死真是便宜你了。” “觉得无聊就下楼淋雨清醒一下。” 不等我回老簿的话厨房的大门就拉开了,伴随着阵阵寒气的涌出,一头上面长着三个羊脑袋腰下面还长着一颗羊脑袋的人型怪物从冷库里走出来。 这四羊头怪浑身散发寒气,羊皮被冻得晶莹透剔看起来坚固异常,怪物登场后被我踢进角落的那颗头开始发出宰羊般的悲鸣。 怪物到达餐厅后停了下来,把翻倒的桌椅摆正铺好塑料餐布,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餐厅的黑暗中传出。 “浇上灵魂酱汁,这小羊排真是嫩啊,华鸢我看你是没有这个口福了。” 声音正是林教练的,他选在这个关键节点插手此事并不意外,宋力宋青恐怕都是棋子,可能宋洋也不过是借大棋子的种生的小棋子,借贷人的最终目标是赵惠汝。 “林教练,我这样的小角色怎能有机会享受借贷人优选呢,能找到沉淀了这么久的业像一定费了不少时间吧。” “酒越陈越香,二十年的女儿红一般只能在闺女出嫁的时候尝到,吃着羊排喝着美酒谁能想到这是在剥灵狱里的美好生活。” 在黑暗中一同出现的除了林教练还有一袭白旗袍的赵惠汝,身穿最显女性魅力的旗袍却留着男性常见的寸头。 林教练讥笑着挑起赵惠汝的下巴,用沾满油光的手捏她的脸,又顺着脖子抓住后颈把赵惠汝推到四羊头怪身边,这过程看起来恶心极了。 面对这一幕赵力的脑袋只能发出羊的怒吼,借贷人的处事风格跟军阀有什么区别,倒卖负面情绪加逼良为娼,恐怖电影里的恶魔交易都比他有原则。 “你想要的怪物造出来了也该放过赵惠汝了吧,借贷人就没有一点规矩吗!” “华鸢,别激动啊,这些人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又不是苦主,充其量是拿钱办事的,拼什么命啊。” “我当然可以放她走,但是怪物缝合了宋力和宋青的部分意志,现在赵惠汝是怪物的新娘了,她走到哪怪物跟到哪,现在放出去可就得拿柴琳柴问练练手了。” 一旦羊头怪被放出去在外面的柴问柴琳首当其冲成为目标,他们是否清醒能不能帮上忙都是未知数,但是在剥灵狱里我也对付不了它们啊。 地上的滚着的宋力满腔怒火,他能控制巨虫窝里斗吗? “华鸢!你一定在想让巨虫和四羊头怪斗帮你争取时间吧,我劝你还是省省吧,怪物的身体包含了宋力的意志,巨虫是不会对它动手的。” “那只钓灯虫现在剩余的实力给四羊头怪当坐骑的资格都没有,你就不要指望它了,好好想想怎么讨好我,没准我一高兴能在让你魂飞魄散前少吃点苦头。” 见鬼,我才想到巨虫就被借贷人预判到了,老簿想的没错在洛神庙时借贷人是在放水,那次只是个简单的测试。 这只怪物有四个头两只强光手电根本照不全,室内环境狭窄用笼影使出全力也不能保证完全躲避磷光照射和彩纸封锁。 “这里空间狭窄施展不开,作为测试场地未免也太寒酸了吧。” “华鸢,想迁块大点的坟?行吧,那就你自己去挑块风水宝地。” 第78章 剥灵走马灯 客厅里的家具家电开始溶解,窗户外的雨水倒灌进来冲刷走这些融化成坨家具残留物,地板塌陷我沉入血红的水中。 等我再浮出水面的时候已经来到了荷花池里,头顶着一朵荷花,拿下来一瞧花苞通体红色,稍微用力就能捏出血泡水。 回过神来后爬出水池,可以确定我现在身处校园,铅黄的教学楼明显是老康曾经待过的中学,从一开始就算计好要整死我了吗。 教学楼顶楼过道破开两个大洞,四肢比例极不协调的苍白怪人顷刻间将我包围起来,随着战车摩擦地面的刺耳尖啸声,怪人们让开了一个缺口。 这个缺口必然不是给我逃跑准备的,战车停下银甲收缩,老康从车里站起来,他的脸上全是埋怨和仇视,老康父母果然还是违约了。 “老康,我只是想救你,你父母当时答应得好好的,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反悔了,从大学到现在这么多年的兄弟,我真的没想害你呀。” 老康收起憎恶的表情,展露出我噩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狞笑,仿佛下一秒他的指甲也会变长,射出提线刺穿我的关节。 “我的好兄弟啊,那些违约的人早已经不重要了,他们骗你了吗?我想没有吧,他们从头到尾想靠欺骗控制的只有我而已。” 说完这句话后老康把手臂高高举起,从怪人群里走出四个造型相对统一的苍白怪人,它们的白脸皮缓缓脱落,那次事件中对老康造成最多伤害的人都变成了怪物。 其中白真樱的嘴唇开合像是在求救一样,旁边的王世富扭过身去一巴掌抽在了白真樱脸上,她的脸几乎被打变形了,整张脸肿的看不出表情。 老康父母变成的怪人拖着白真樱挤进了怪人群,随后王世富也退到了一边,俯首向老康表示歉意,全过程老康眼睛都没动一下。 “好兄弟啊,刚才的点名可还准确?这些猎物没有姓名没有五官,没有任何欺骗他人的手段,就这样困在这里再也不会干涉任何人的生活了。” “你把他们都干掉了?那你原本的生活呢?把他们变成傀儡不用分心去安排吗?不想见可以不见啊!” “华鸢你是三岁小孩吗?只要这些人存在一天就永无宁日,白真樱王世富我可以一辈子不见,但是那俩老东西你告诉我怎么避开?” 人只要活着就会有人际关系,更何况是血亲,说给老康的话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如果不是借贷人从中调整恐怕当时就直接失败了。 回想起老康事件,顺利的不正常,此时我无言以对。 “怎么了好兄弟,你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能避开是吧,自己都说服不了觉得我会相信吗?” “这么多年的兄弟以为我不了解你吗?你的家庭存在的问题不比我老康少,只是你麻木自己的能力更强,你的大脑选择性的无视了这些。” “借贷人之所以了解你,我可是出了些力气的。华鸢,别怪我,要怪就怪他们出价太高了。” 此刻我像是站在聚光灯下,作为一场大型真人秀的主角出现在剥灵狱世界的屏幕前,借贷人和老康合力创作了我的剧本。 “老康,迄今为止我都没有真心相信过任何一个朋友,对所有人都有所戒备,正是这种疑心病让我整个学生时代没能交往过任何女朋友。” “现在被你出卖我没什么好说的,我不会为此憎恨你,由业像搭建起来的剥灵狱所带来的掌控感多令人着迷我也很清楚。” “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借贷人的给予的力量会像罂粟一样毒害你的精神,这些力量来源都是别人贴钱卖给借贷人的。” “他们为什么要贴钱啊,还不是因为这些都是负面的消极的情绪,卖了他们就再也不会受到良心的谴责,他们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压榨迫害普通人。” “老康,如果你们还在无条件的接收这些负面情绪,总有一天世间所有无辜的普通人都会崩溃,再也没人能正常生活了。” 我的话反而让老康显得更加不耐烦了,愤怒和敌视再次将他占据。 “我不关心其他人,这个世界上有几个普通人关心过我?你说他们都是无辜的,证据那?世界崩不崩溃于我何干,我的正常生活早就毁了!” 老康坐进战车关闭外甲,咆哮着在我身边兜圈子,那群怪人一个个连接在他战车尾部,再次组装成一条巨蟒般的列车卷起旋风把我吹到天上。 从天上摔下来没有把我摔残,我降落到了一块海绵上,等我再次清醒的时候浑身被厚绷带缠住,像条蛆虫一样在地上蠕动。 整个房间只有一扇门,房间的墙壁地板天花板全部被黄色的海绵覆盖,这些海绵都湿漉漉的散发着霉味,在地上蠕动了很久才靠到墙边坐起身来。 房间内散发的霉味熏得我无法思考,想呕吐又吐不出来,在这种头昏脑涨的情况下我挪动到了门边,贴着门能听见外面嘈杂的叫喊声。 上一次听到这个声音是在小玉的斗兽场里,借贷人的计划是让我再次经历之前碰上的剥灵狱,然后选一个当葬身之地吗? 在老康的校园里没有直接做掉我可能是因为老康对我没有太重的杀心,这次回到斗兽场可就要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房间的铁门被猛力踹开,连带着我也被踹到墙上又弹了回来,撞击的眩晕感加上房间霉味的侵蚀我几乎睁不开眼睛。 只感觉到被脚镣拴住拖出了房间,出了房间地上是砂石铺的路,连续磕碰带来的剧痛很快使我清醒过来,这才看清是两只苍白猩猩拽着铁链拖着我。 出了甬道口就旋转着把我甩进斗兽场中央,接连的撞击感觉五脏都要吐出来了,捆在身上的后绷带也脱落了几条,少了这部分限制感觉可以站起来了。 一只高跟鞋直接踩在了我的后脑勺上,用力的把我的头往地上的沙子里踩,整张脸被埋进沙子几乎无法呼吸,窒息感迫使我浑身抖动。 踩着我的人还在用尖锐的鞋跟刺进头盖骨里,剧烈的疼痛感加上窒息感几乎快要杀死我了。 “真像条案板上的待宰的鲶鱼,疯狂扭动身体的样子真恶心,鲶鱼离开水应该比其他鱼活的时间长啊,这么一会就坚持不住了,真是个废物。” 小玉松开脚紧接着朝我脸上踹了一脚,尖锐的鞋头击碎了鼻梁,刚准备大口喘气就立刻被血呛的无法呼吸,瞬间眼前一片漆黑。 将死之际的走马灯如约而至,迄今为止我那失败的一生浓缩成多张画片,依次在黑暗中唯一发亮屏幕中播放。 学生时代受过的欺负浓缩成一张回家进门的背影,大学时代的感情经历浓缩成一个人坐在公园长椅上的落寞的神情,工作经历压缩成黑白屏幕前沮丧的叹息。 几张大画片中夹杂着多张小画片,上面模糊的人影我都记不清名字了,记得有科学证明一个人最多同时能记住一百五十个人名,可为什么这个时候十个都记不起来了。 我刻意忘记了这么多东西吗?赖以生存的麻木能力副作用这么严重吗? 想不起来的应该就不重要了吧,到此为止,已经不会再有人对我有所期待了。 用这最后的时间再多看几眼画片吧,你小子啊怎么还有这么不着边际的幻想啊,幻想一个陌生女人能够爱我,真是有够搞笑的。 一场恋爱没谈过却像是被抛弃了无数次,也没人抛弃我呀。 不仔细翻看这些画片我都不知道自己认识过三位数以上的女生,只是中学时代就认识了八十多个。 这八十多个姑娘竟然没几个讨厌过自己,边界感拿捏的如此精准吗? 活了二十几年没信任过几个人却能被别人相信,认识的女生最喜欢和我聊家里私事,我不想听都硬说给我,要不是这些画片为证我都忘了自己比树洞还能装秘密。 平时兄弟相称的一失恋就半夜打电话给我,劝他们都劝出经验来了,怪不得自己没谈过恋爱却像是被分手了无数次,全拜这帮兄弟所赐。 让我看看还有啥,是最近的画片,跟戚折依去吃大餐,如果不是笼影的副作用估计她不会理我吧,哦对了她还约我下个假期一起玩,在家里能有什么好玩的。 还有这张,是跟韩莹陈萍在咖啡馆享用下午茶,我应该救到陈萍了吧,她这个时候应该和韩莹在饰品工坊研究首饰,带戚折依过去她们应该能玩到一起。 这些画片是怎么回事,是我真正经历过的吗?此刻已经要消逝在剥灵狱里了,是死亡在努力向我证明曾经活过。 还不能结束,我必须搞清楚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我现在到底在哪,因为什么开始播放走马灯,老簿去哪了,没找到老簿前不能认输啊。 睁开眼世界都血红色的,剧烈咳嗽后吐出了几大口黑血,我现在半跪在地上感觉像是被安置在了断头台上。 侧头看见小玉站在高台上,身旁的银甲巨人骑士手持利斧随时准备行刑。 第79章 双三角 铠甲与巨斧摩擦作响,小玉发现我醒了缓步走了过来,尖锐鞋跟踩地板声加上金属摩擦声混合成一股急剧压迫感的声音。 双眼充血视线模糊都能看得见小玉周身散发的怒气,疗养院事件的最后小玉被送去了精神病院,恐怕刚才关我的房间就是根据那段时间创造的。 在疗养院造成的混乱足够罗禛一家心生怨恨找机会报复小玉了,在精神病院一定是吃了不少苦头的。 “华鸢,醒了呀,刚才还以为你直接消逝了,身体都沙化一半了还能停下来,不过这样也好直接踩死可太便宜你了。” “小玉,对于你在精神病院遭到的虐待我深表遗憾,是借贷人帮你逃出来的吗?” “我怎么逃出来的不重要,罗禛父子为他们的傲慢付出了最惨痛的代价,你也该偿还你所欠下的黄金了。” “小玉,你追求的生活罗禛给不了你,李云也给不了你,普通人的生活都很艰辛,没法飞花雪月的同时物质生活富足。” “现在网络便利任何负面事件传播的都很快,太多因为感情纠葛造成的悲剧在警醒世人,你所期待的完美伴侣因为各种顾虑早都已经龟缩起来了。” “网上传播的负面事件又不是我亲手造成的,凭什么他们的猜疑要强加在我的头上,那些骗男人钱的也没有转给过我一分钱。” “凭什么我要跟着倒霉,别人的经历重要吗?难道你们这些废物没有独立思考能力吗?” 小玉的反驳不无道理,其他女人犯下的恶行不应该让无辜者买单,我也相信大多数女孩都是有教养的,可只有我相信有什么用啊。 “小玉,小玉你听我说,我能理解我也相信没被业像吞噬的你是值得被爱的,但是铺天盖地的负面新闻就摆在那,还基本都是真的。” “这些新闻会在看过的人心里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大家赚钱都不容易,没人愿意去参与一场胜率不到一半的赌局,赌输了可是要搭上三代人的未来啊。” “即使对你而言我如同蚂蚁一样可以随时被踩死,但我还是要说,在负面新闻爆出来的时候你一定没有为受害者发声。” “甚至你可能不觉得那是受害人,只是一个能力不足的废物,或许你还会想着借这些事件为自己多谋福利。” “看到那些骗钱的人没得到应有惩罚你会不会也有些侥幸心理,这些思想只要出现在你的认知里,你就不是无辜的,是潜在的加害者。” 小玉没有说话,用尖锐的鞋头猛踹我的腹部,能让我完整说出这几句话已经是额外开恩了。 “华鸢,你就葬送在你这张嘴上,脑袋里想什么就说什么,谁给你的权利敢这样猜忌我,你以为你是谁啊,今天看我不把你这一肚子坏水都踹出来。” 小玉在疯狂踹了几十脚后终于觉得无趣回沙发上坐着了,浑身的剧痛使我无法动弹,银甲骑士迈着沉重的步伐举着利斧走过来。 斩首审判即将来临,现在的处境就是搁浅在斗兽场上即将被烈日烤干的鱼,路过的持斧人要斩下鱼头吊起来晒成鱼干。 高举过头顶的利斧刺破烈阳,许久都没有落下,睁开绝望的双眼发现借贷人出现在面前,他还是忍不住要来看乐子。 “来送我最后一程吗?” “不只是送你最后一程,还有老簿,你一定很好奇他去哪了吧。” 在借贷人的身后缓缓落下一个金色的笼子,这个笼子在陈萍的下水道剧场见过,当时老簿也是被关在里面悬在半空。 在这之前闯入的所有剥灵狱都有借贷人的手笔,暗地里不知道已经做了多少实验用来对付我和老簿了。 老簿紧握栅栏,无力感都快要溢出笼子了,我的一身伤对应上老簿的狼狈不堪,这一刻我俩竟然同时笑起来了。 “最后一次见面还能苦中作乐,华鸢你真是乐观的让我感觉恶心啊,如果不是诅咒的保护,我真想给你脑子里灌满消极情绪。” “哈哈哈,用不着了,我祖祖辈辈受过的苦已经足够消极了,世人皆苦,不然怎么诞生出借贷人这样强大的存在,你们的力量来源过于充足。” “在你干掉我们以后,无论怎么使用我的躯壳都没办法再让我感到痛苦了,我这失败的一生早已经提前透支完别人的期待。” “变成罪犯也好,化身变态也罢,没人会关心处在谷底的我。林教练,你处心积虑打造的假想敌不过常人眼里的异类和空气罢了。” “像你这样的垃圾玩意只配用最差的实验素材,你也不过是给那些有闲钱昧良心之人打工的,你跟我一样都是无人问津只能躲在阴暗角落的老鼠。” 能在最后关头狠狠地骂借贷人一顿也算是解气了,林教练咬紧的牙关说明我的话还是刺激到他了,他什么都算到了就是没算到我如此废柴。 “华鸢,你是想激恼我?既然你把自己说的一文不值,那我确实没有利用你躯壳的意义了。我现在是有点生气但是不会给你创造单挑的机会。” 林教练大手一挥,整个斗兽场都沙化崩塌形成一个流沙旋涡把我和关老簿的笼子都吸了进去,等沙子再把我们吐出来的时候已经来到了水泥地上。 这片水泥地场地很大边缘处画着各种指示线,还有围栏,指示牌和陡坡,林教练还是放不下驾校,他把这片舒适区作为了最终场地。 身上的厚绷带也消失了,我站在倒车入库的考试点上观察着四周,在这片场地上停着的车和其他教具颜色正常,没有剥灵狱的感觉。 跟上次在洛神庙一样,这里是借贷人直接扭曲的现实,没想到他们还有空间传送的能力,有这本事去送快递拉货不好吗?非得赚脏钱。 “华鸢,这里还熟悉吧,你在这地方可没少挨骂呀,知道我为什么选驾校当基地吗?” “来这里的人龙蛇混杂,在这里诞生的懊恼悔恨恐惧都是最纯正的,你也会因为害怕撞上护栏而蹑手蹑脚的吧。” “在这个镇子上,没有比此处更适合观察目标的了,从报名进体检机那天我就已经盯上你了,现在都后悔选择你当实验目标。” 借贷人将愤怒汇聚指尖,在他的指挥下老康、小玉、赵惠汝呈三角阵型将我包围,银甲战车、银甲骑士、四羊头怪分别立在三人身前。 “华鸢,如果你能冲出此阵我就放了老簿,不然只能形神俱灭,废柴的躯壳我是不会收的。” 三只怪物并没有立刻发动攻击,第一批登场的是被陈萍送进医院的三个男学员,这三人我在洛神庙也碰上过,此刻再次出现气势比上次还要可怕。 三个男学员组成了范围更小的三角阵,大三角里套小三角,借贷人是对稳定性有什么特别严苛的要求吧,还挺严谨科学。 组成小三角阵的男学员没有废话直接冲锋,他们的肩头上绑着个羊头骷髅,下滑铲从他们胯下躲过撞击,肩头上的羊角都撞断三根。 见我躲过冲击,他们掏出斧头和盾牌,手上拿着的盾牌像是从老康战车上拆下来的一样,冲过来的速度如同刹车失灵一样。 只是两斧头就把停在路边的一辆教练车砍成废铁,仅剩的另一辆也被斩断车门,机会来了。 这辆只剩一个门的车是我练习用的那辆,当时记得很清楚备用车钥匙每次都被张教练随手放进杂物收纳格里。 趁着斧头被卡住三人挤不开身的空档,我拿出备用钥匙插上离合踩到底点火挂挡,开进场地也不用顾忌安全驾驶直接冲向四羊头怪。 另一个角上的银甲战车见势不妙赶过来支援,见此只能先挂倒挡退回去,把车横在三个男学员跟银甲战车之间。 借着银甲战车的冲击力掀翻教练车压在三个男学员身上,业像幻化的怪物果然不同凡响,巨大的冲击力直接让车翻转了一圈。 教练车落地的一瞬间我不但没有感觉眩晕受伤反而觉得浑身是力气,立刻下来掀起教练车压向银甲战车。 银甲战车被教练车的残骸卡住,一时难以脱身,当他们把注意力放在两辆车上时,我已经贴着陡坡来到了小玉身后。 借着银甲骑士赶过去帮老康脱身的空档,我从坡顶凌空突袭小玉,小玉有所察觉回身想踢开我,哪怕是鞋跟再尖锐也比不过斧子势大力沉。 这一击直接把她的腿都震骨折了,等银甲骑士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爬在地上的小玉被我连续补刀已经不省人事。 银甲骑士也紧跟着碎成一地空壳,我捡起它的巨剑冲向老康的战车,在他倒车脱困的瞬间巨剑已经刺穿了车屁股。 尖锐的轰鸣声戛然而止,对不住了老康,请你先休息吧。 接连干掉两个业像怪物后,那只四羊头怪还是没有任何反应,身后的赵惠汝双臂托胸完全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林教练从她旁边闪现出来,也是一副无所谓不重要的样子,林教练贴在赵惠汝耳边说了几句话后四羊头怪才像是启动了一样,每只眼睛都散发红光。 看来最后这只业像幻化的怪物才是这场实验的主角,老康和小玉也只是为了顺利执行测试计划的前置条件。 第80章 科目二附加题 羊头怪八只眼睛同时射出磷光射线,攻击角度几乎覆盖了整个场地,躲在教练车残骸后面才躲过第一次攻击。 两辆报废的教练车被射中后都溶解化成一滩灰白色的泡沫水,四羊头怪的破坏力远高于洛神庙中的巨眼怪。 当时在后殿庭院,假山和走廊的木柱就可以抵挡巨眼怪多次磷光射线,如今现代化的工业产品只扛了一下就化成铁水了。 我把男学员手上盾牌都收集起来,一个放在胸前另外两个戴在手上,朝着陡坡的方向狂奔,在行进过程中就因为阻挡磷光损失了一只盾牌。 等我跑到陡坡后面,羊头怪已经站在陡坡顶上,用下半身的羊头盯着我,这次没有从眼中射出磷光而是从口中吐出一大团黑色物质。 在黑色物质击中我前我翻身躲到斜坡上,它肩膀上的三颗羊头瞬间锁定我发射出六道磷光,我只得用盾牌防御再次翻下斜坡。 只是被两道磷光擦中,手上的盾牌就已经消散了,等我再次翻下去,那团吐到地上的黑色物质已经变成一大片蝗虫卵。 这堆蝗虫卵转瞬之间已经孵化出了一地的蝗虫,震动着翅膀飞起来聚集成群,斜坡上有羊头怪坡下有蝗虫群,进退两难之间只能选择冲入虫群。 当然不会冲进去白给,算好时机让羊头怪磷光射线跟随我划进虫群,利用虫子当掩护抵挡射线攻击。 进化后的蝗虫更加残暴,仅仅是擦边蹭过去用来隔开它们的最后一块盾牌上已经满是划痕和坑洼,如此强悍的虫群接触磷光的瞬间也都灰飞烟灭了。 这个练车场地分为两部分,自然有两个斜坡,冲出蝗虫群后头也不回的跑向另一个斜坡,羊头怪的磷光射线几乎是跟在屁股后面。 射线把接触到的一切围栏、树木、指示牌都化成齑粉,翻过斜坡围墙的瞬间最后一块盾牌也被打碎成了两半。 兴许是被蝗虫腐蚀过的缘故,这块盾牌没有整体粉碎只是接触到磷光的那一半承受不住断裂开来,剩下的另一半盾牌就是我手里唯一的武器了。 砍小玉时的那把斧子已经卷刃了觉得累赘就丢掉了,三把斧头都融进了教练车的铁水里,现在场上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武器。 凭借半块盾牌怎么攻击赵惠汝,况且她身边还有一个随时能静滞别人的林教练,现在我能听见怪物的脚步越来越近。 这次怪物学的更加聪明了,在找我之前基本把可以翻墙躲避的障碍全部摧毁了,现在的陡坡变成一个土包,只要如法炮制再用一次上下夹击的策略我必死无疑。 我把目光锁定到了赵惠汝身前的金色笼子上,如果能解救出老簿,借助笼影的力量爆发能力没准能赶在借贷人控住我前干掉赵惠汝。 借助殊途令的效果先后得到了五个人的力量,虽然极大增强了速度力量但还是无法做到瞬间的爆发,将剩余力量汇聚起来攻向赵惠汝是唯一的办法了。 获得殊途令的那天我还在为这个奇怪的天赋感到困扰,原来是早有预谋的为今天做准备,我祖上是没人有这个能力的。 很可能是某种存在临时更换了我的殊途令,如果当时给的是厨艺,这时候早就成了别人的一盘菜了,冥冥之中一切早有安排。 我抢先一步爬上陡坡顶部,助跑跳起来扑向笼子,羊头怪在空中就锁定住了我,用最左侧和下半身的羊头眼中射出磷光。 在空中我蜷缩起身体用仅剩的半块盾牌挡住一道磷光,另一道刚好命中笼子,借助落地的惯性在笼子顶部扯开了一道口子。 几乎是同一时间,半蹲在笼子里的老簿启动了笼影,两人意念合一在接触到地面的一刹那,一拳打飞笼子开路,紧接着飞踹冲向赵惠汝。 林教练双眼激发出紫红色的光束强行停滞笼子,为时已晚,藏身于笼子侧后方的我们已经踹在了赵惠汝的脸上。 巨大的冲击力把她整个人冲飞出去,撞在陡坡的土堆里把整片陡坡都吹飞成了平地,羊头怪也被这股力量的余波震飞十几米。 来不及犹豫,在地面上滑行了几步后立刻往驾校外面跑,必须要在借贷人反应过来之前逃出去,如果被他的目光击中就无法动弹了。 跑起来感觉体力还可以,应该是已经成功解决赵惠汝了,今天一连干掉六个人杀孽太重我都不知道以后怎么见人。 按照记忆里的出门路线闷头狂奔,这样一直跑感觉已经出了驾校来到马路边了,再一睁眼我居然回到了宋村长家的院子。 躺在地上触手可及的柴问柴琳已经说明这不是幻境,我又被传送回来了,借贷人在羊头怪倒地的瞬间就察觉了我逃跑的意图。 “华鸢,连续干掉了六个人,创造如此豪华战绩的你居然想当逃兵,科目二的考试还没结束哦,我这还有一道附加题要考考你。” 在借贷人喋喋不休期间我已经成功叫醒了柴问和柴琳,他们醒来后虽然一脸懵逼但还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林教练身上的磅礴的诡异气息。 “华鸢,这就借贷人吧,环绕周身的恐怖气场真是令人窒息啊,在我们昏迷期间你是怎么独自一人跟他战斗的。” “柴问柴琳,千万不要看他的眼睛,如果对视上就什么也干不了了。” “哥,我感觉我的帮手现在好虚弱啊,你的怎么样。” 柴问朝着柴琳点了点头,估计是告诉她情况一样。 “你们兄妹的帮手都被一只巨虫吸了脑髓了,借贷人现在对你们的能力了如指掌,催眠和心理暗示对它那样的怪物估计起不到任何作用。” “嗨!你们三个商量什么呀,一个刚用完笼影之力,另外两个刚睡醒,你们凑一块有什么好商量的,监考官马上到还没准备好吗?” 林教练话音未落,四羊头怪已经从天而降了,怀里夹着赵惠汝血肉模糊的身体,落地后往地上一扔就站到了林教练身前。 像垃圾一样被扔在一旁的赵惠汝虽然没死,但她受到的伤害已经全部体现在了羊头怪身上,四个羊头有三个已经基本烂掉了。 只剩下脖子上最中间那个还相对完整,不过这仅存的一个也开始嘴巴渗血,身上倒是比较完整,可能是因为用了宋力身体的缘故。 羊头怪站定之后立刻朝我们发射磷光,柴琳柴问同时发动笼影躲避攻击,右侧的柴琳顺带着把我也拽走了,上一场高强度的战斗已经让我有些反应迟钝了。 眼睛的缺失也减少了羊头怪的攻击范围,它现在只能同时攻击一个人,我们有三个人分散它的注意,它身后的借贷人有些不耐烦指挥羊头怪近身攻击。 羊蹄子在墙壁上如履平地,几下跳跃飞扑就抓住了柴琳,在磷光近距离命中她之前挨了柴问一拳偏转了角度。 柴问不知何时找到了一把菜刀,疯狂朝抓着柴琳的那只手劈砍,都快片成羊肉片了才松手,吃痛的羊头怪只能把柴琳甩飞出去。 刚好不偏不倚的砸在了赵惠汝身上,等柴琳站起身后没有立刻逃跑而是在那痴痴的看着赵惠汝残破的脸。 这个时候柴问在近身缠斗羊头怪,明显已经有点体力不支了,片羊肉卷的速度下降了很多,我还在无意义的攻击林教练。 把院子里能扔的东西都砸向林教练的脑袋,却都被他轻松躲开了,不仅躲开了攻击还一直在嘲讽我。 “华鸢,那两个被我用完就丢了的女人都比你有力气,扔准点啊,这样的攻击能救的了谁啊,再不努力一点我就让羊头怪好好玩弄一下柴琳,到时候我看你怎么救她。” 羊头怪抓住时机制住柴问握刀的手,反手将他摁倒在地,紧接着一脚踹进厨房的废墟里,瞬间回头来到柴琳身后掐住她的脖子。 羊头怪眼中已经凝聚磷光,我想跑过去救但是被林教练踢出一块砖头打在腿上摔倒了,倒地的瞬间心都跟着碎了。 顾不上疼痛爬起来发现,羊头怪只是眼冒红光并没有射穿柴琳,我和借贷人都疑惑的愣住了,羊头怪随后更是松开了掐住脖子的手原地不动。 柴琳落地后直接昏迷,羊头怪停滞了几秒后开始浑身颤抖,口里吐着血沫。 恐怖的一幕发生了,原本烂掉的三个羊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复原,眼睛冒出的红光也变成了绿光,四个头同时仰天长啸。 “你们这些虐待侮辱女人的家伙都该死!” 羊头怪发出了中年女性的怒吼,这个声音我听过,是被困死在水井下的那个冤魂,那个冤魂之前是附身在柴琳身上的,当时事态紧急没空驱散她。 四羊头怪在林教练还没搞清状况的时候已经扑过去抱住他了,隔着几米远都能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林教练这次彻底慌了。 那份只属于借贷人的从容荡然无存,林教练此时只想挣脱逃走,但是他自己养出来的怪物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 一个羊头从下方,三个羊头从上方,八道磷光同时射进林教练的身体,不可一世的借贷人此时成了一个巨大的绿色火球。 林教练被灼烧得气化膨胀最后爆开,巨大的冲击力震碎了羊头怪,烟尘散去只剩下一具枯槁的身体抓着一个羊头。 这具干尸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似乎是在质问羊头它是谁究竟如何做到的。 震动惊醒的不只是借贷人,柴问从厨房冲出来,他抱着一个煤气罐,拧开阀门踢到借贷人脚下,随后扑倒在柴琳身上扔出一整盒点燃的火柴。 见此情景我只能翻滚躲进客厅,随后一声巨响在院子里炸开,爆炸的威力震碎了所有窗户,结束后我走出客厅,看见院子里留下了一大块黑斑。 黑斑的中央是一截断手抓着半截羊头,这一截断手也很快化成了灰烬。 第81章 以怒报怨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几乎是上一秒我才发现羊头怪被井下冤魂夺舍,马上就被柴问点燃煤气罐彻底炸成灰了。 脑袋里嗡嗡响爆炸引起的耳鸣让我听不见柴问在朝我说什么,柴琳已经醒过来了,爆炸时被柴问护在身下应该并无大碍。 柴问身上只是烧出几个衣服窟窿,我朝他大喊问他有没有受伤,他看出我耳朵听不见先是摇了摇头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 确认他也没事后我在爆炸附近寻找残骸,林教练就剩一撮黑灰了,在墙边找到了一个比较完整的羊头,一只眼睛还闪着绿光。 想通过反复拍打耳朵尽快恢复听觉但收效甚微,只能把羊头带到柴琳身边,这颗羊头还有残存的意识,希望柴琳能问些话出来。 我把羊头摆在地上,它那只绿油油的眼睛一直盯着赵惠汝,身穿旗袍的赵惠汝可能符合井下冤魂所处的年代。 “柴琳,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当时附身在你身上的冤魂现在夺舍了这只羊头怪,没有它的帮助我们可能都活不下来,你现在还能感应到她吗?” 柴琳说了什么但是声音太小听不清,然后她朝我点了点头,意思应该是能沟通。 我又尝试了其他办法恢复听力,以前没这么严重的,可能是伤害累加起来变严重了吗?好在一顿摇头晃脑后终于能听见声音了。 柴琳已经开始询问冤魂为什么能控制羊头怪,她为什么要帮我们。 “旁边这个是答应帮我收殓遗骨的男娃子吧,你还算讲信用,虽然没找到仇人但是帮我找到了仇人的子孙。” “仇人的子孙?你是说那个被炸成灰的林教练是你仇人的孙子?真的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吗?” “错了,被我控制的这个怪人才是当年毒害我的仇人孙子,他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液,在他掐住女娃子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 “当时那个王八蛋也是这样掐着脖子把我扔下井,虽然当时眼睛基本瞎了但也永远不会忘了报仇,现在我还能清楚的感觉到那只手。” 冤魂在描述的过程中越来越愤怒,一颗小小的羊头已经难以承受这股怨念,羊角都开始出现裂痕,从羊眼睛开始往周围扩散青筋。 “大姐,大姐你先冷静一下,再这样下去羊头都要爆开了,还有很多事情没问清楚,比如姓名住址,先告诉我,好帮你伸冤啊。” 冤魂逐渐冷静下来,把她遭受侵害前能想起来的信息都说了出来,她名字叫作刘红铃,生活在七十年前,她所居住过的村子已经在电子地图上查不到了。 柴琳把这些信息都记到本子上,记录完毕后还有最后两个问题要问。 “刘大姐,既然林教练不是你的仇人,为什么你要拼尽全力毁灭掉他,是因为他说的那些话和他对赵惠汝的利用吗?” “这个林教练虽然不是我的仇人但是说的话做的事跟毒害我的那个王八蛋一模一样,他还想继续欺负这个女娃子,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作恶,必须让他死。” “刘大姐,你是怎么控制羊头怪,只是凭借着满腔怒火吗?还是说你的业像有这样的特殊能力可以控制其他业像。” “我被困在井下后的确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她自称是业像,可那时我已经快要不行了,没问她能干什么,等我再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很多年以后了。” “我不清楚跟我长得一样的那东西有什么法术,只知道是靠她才让我能在井下活动,刚遇到你们的时候我也不想伤害你们,可那东西逼着我去夺舍这女娃子的身体。” 刚被丢入井下奄奄一息的刘大姐还没搞清楚业像的能力就去世了,恐怕她是不知道具体怎么控制业像幻化成的怪物,只是被愤怒支配机缘巧合帮了我们。 “刘大姐,谢谢你救了我们,我一定会遵守承诺帮您收殓遗骸还你一个公道。” “帮了你们也是帮了我自己,时间过去太久了,那帮王八蛋早都老死了吧,他们的子孙被我利用也算是报仇了。” “男娃子,你只要把这颗头和遗骸放在一起入土为安就可以,其他已无所求。” 说完这句话后羊头眼里的绿光逐渐黯淡,她离开剥灵狱太久了,这个时候已经剩不下多少力量了,能帮她完成最后的要求也算是报恩了。 我把羊头包好放进背包,检查了一遍宋村长家没找到人,柴琳把赵惠汝背到门外找了几个被爆炸声惊醒的村民,在村民的帮助下把赵惠汝送往城区大医院。 我和柴问决定先帮刘大姐完成心愿,按照第一次出去寻找宋青的路去往水井所在位置。 在路上又经过了废弃鱼塘,鱼塘旁边放着十几双鞋子,我心下一沉这是又有人误入芦苇荡出不来了,这次的人数着实不少。 为了打捞遗骸我们多带了几捆绳索,柴问把绳索绑在腰间进入了芦苇荡里,不一会就拉出几个惊慌失措的调查人员。 柴问把迷失在芦苇荡里的人都救了出来,他们一个个胡言乱语,其中还有宋村长,在水池旁的小屋里还找到了村长夫人,她已经昏倒在了屋里。 通过衣服破损的情况,这群人在芦苇荡里迷路的时间应该不长,当然他们实际的感受就不清楚了,在他们眼里可能有一周甚至一个月。 柴问留在这里通过调查人员的对讲机联系他们的同事过来支援,我则继续朝水井方向前进,跟柴问约定好支援来了就叫一支小队来我这边。 等我到达水井旁边打开背包后发现,那颗羊头眼睛里已经完全没了光芒,变成了正常浑浊的白色,刘大姐已经走了吧。 我把羊头顺下去沉入井中,等待着支援赶来。过了很久才有几个调查人员拖着箱子过来,交涉后他们用专业工具把遗骸基本都打捞上来了。 当然也找到了我预先放好的羊头,把这些遗骨打包到一起带了回去,走之前跟他们反复强调一定要入土为安。 为了让他们相信,我编了一个托梦的故事,正常来说这些神鬼之事调查人员是不信的,但是他们在来这之前可都是见过同事的惨状。 再离谱的鬼故事都会因此有了几分可信度,看着他们把这个要求记在了调查文档里我才放下心来,时隔太久大多不会有结果希望尽快入土为安吧。 返回途中柴问告诉我宋家两位老人已经送去医院了,没有发现生命危险,回到城区后联系上了柴琳,很不幸赵惠汝送到医院没多久便去世了。 我们将宋家和赵家的情况都告诉了调查人员,次日他们返回后告诉我们在宋家卧室床下找到了宋青的遗体。 派往赵家的一队调查人员也在次日下午汇报了情况,在杂物间的几个大铁罐里发现了赵家两位老人以及宋洋的遗体。 同一时间老家镇上的派出所也打来电话,询问我是否知情失踪男学员突然出现在驾校练车场上的相关情况,这次同时牵扯上三起命案该如何解释呀。 第82章 逝者已逝败者仍败 事已至此,我没能救到任何人,甚至为了自己能逃命亲手解决了她们,在借贷人强大的威压下杀红了眼。 在被带进审讯室前我只能跟老簿说说话。 “老簿,我是不是比那些业像幻化的怪物还要可怕啊,来之前我是做好了随时准备牺牲的觉悟,可到最后牺牲的都是被业像感染同化的人。” “这一行要履行的职责都是这般血债累累吗?” “华鸢,你还记得铺子里的拴马桩吗?” “我记得,而且还记得拴马桩旁边暗红色的铁链。” “华鸢,明明第一次见到那些东西的时候你就知道上面的不是油漆,是反复浸染的血液,这些血色印记难道会是你爷爷留下的吗?” “每一滴都是被业像感染的受害者流下的,在老康那次我就告诉过你,十不存一,十不存一啊!都是人命呀!” “如果你的觉悟只是牺牲自己,那这一行你干不了几天,我们的首要任务是保护大多数无辜者,再然后是压制业像尽可能减少在剥灵狱中的伤亡。” “华鸢你已经算是运气好的了,没有碰上无差别扩散的完全体业像,在你爷爷往前的时代,为了遏制感染是可以灭门屠村的。” “怎么可能?老簿这怎么可能,我们不应该是帮普通人解开心结然后——” “然后什么?华鸢,然后什么啊?然后一起包饺子过团圆年吗?” “发现业铭,解开一阶段业像的心结,让其自行压制负面情绪,这是最好的情况,可普通人的一生有几个是顺理成章一帆风顺的?” “华鸢,你自己也是拥有过正常生活的人,你以前的生活是怎样的,如果不是你能麻木自己的感情,恐怕这个时候你不变成怪物我也得变成怪物。” “你敢想象我变成借贷人制造的怪物是个什么样子吗?你敢想吗?你觉得我会比羊头怪弱吗?你觉得柴家兄妹能打败我吗?” 老簿的能力就是从我身上映射的,我的殊途令可以在打败目标后获得其全部体力,如果老簿真的成了怪物,这种无限续航的能力不可估量。 “老簿,从前你不愿多说是怕我一下子接受不了,可——” “等等华鸢,我知道你想说事实过于难接受了,但这没办法,我的信息已经落后了,从老康的委托开始我几乎帮不上忙。” “正因此,华鸢你有让我感到欣喜的意志力,你的果断,你的谨慎,那种一旦下定决心出手必定不遗余力的无畏让我兴奋不已。” “没有这些此时此刻咱俩都活不成,我不是阿谀奉承啊,但是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你没有败知道吗?” “那些被你干掉被借贷人干掉的才是失败者,彻头彻尾的败者没有任何翻盘的机会。” 老簿的话逐渐有点发癫,听着很无情但是我却没有任何想反驳的感觉,某种意义上这像是我的心里话,回想起踹赵惠汝的那一脚到现在都觉得热血沸腾。 “老簿,借贷人是个组织肯定不止一个林教练,不用想也知道我的信息肯定在借贷人组织内部上下传达了,现在林教练成了灰烬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以后这样实力悬殊的架肯定得经常打,到时候会牵扯很多人,今天这场审讯我觉得都很难挺过去,万一被关进去就成待宰羔羊了。” “华鸢,审讯马上开始了,你先进去吧,我自有安排,看到你能这么快恢复冷静,我也肯定不会掉链子的。” 这个时候只能相信老簿说的话了,走完常规流程后坐进审讯室,这里跟警匪片里描绘的一样压抑,对待犯人很合适。 坐在我对面的三个人慈眉善目表情平和,房间内平静的像是进了廉价鬼屋一样,这三位调查人员似乎都被某种诡异力量影响了。 他们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但是他们互相是听得懂的,该不会这就是换言术吧,站在老簿背后的“那边”发力了。 这场不用我回答任何问题的审问持续了几十分钟后顺利结束,等我反应过来领头的那个已经拿出报告让我确认签字了。 这种感觉真奇妙,进来坐一会就能走了,有了这种保障确实方便给人看事,老簿关键时刻给力啊。 出了门再次回到广阔天空之下的感觉真好,老簿已经在街拐角的阴影里等我了。 “老簿,被审问的真爽啊,不用说话听他们说听不懂的话,感觉都不是在一个空间里,等他们自己讨论完出来签个字就结束了。” “华鸢你是在剥灵狱里被打傻了吧,受审还能爽起来?你可别得意啊,这次是因为事情闹大了那边才不得不出手,不是每次都行的。” “构造如此复杂且精密的换言术是需要多方调和的,如果不是因为你这次拼了命带回的情报,你这种刚入行的新人就直接放弃了。” “这么困难吗?老簿你都去说了啥呀,OA流程审批是不是很复杂啊,需要经过几层权限才能审核完呀?” “是很复杂啦,主要是证明你目的的正确性,如果是滥杀无辜,换言术一定会想尽办法加重你的罪行,基本上死定了。” “华鸢,以后还是要谨慎行事,你刚才说的OA是啥东西?是某种印章吗?” “老簿你真是太想进步了,每次都能捕捉到现代名词,这个我以后再结合实例跟你细讲,其实我早就想开发一个咱这一行用的内部系统,记录分享情报也方便。” “每次柴琳拿出本子手写我都怕以后丢了找不回来,回去等好好构思一下。” 在事发当地逗留了一周时间才算基本上了解此事,柴问和柴琳被盘问的时间更久,两个人都快疯了,好在那边也保住了他们。 宋村长一家活着的都住院了,自然不好意思去要什么咨询费,毕竟没找回他们家任何人。 刘大姐的遗骸我是亲自挑选的墓地下葬的,没找到任何与她有联系的家人,当年的那帮畜生也都早入土了。 最后的结果是赵惠汝因厨房煤气泄露产生的爆燃导致重伤去世,宋青本就身患精神疾病,在看到赵惠汝的惨状后突发脑溢血去世。 因赵惠汝宋青二人感情纠葛,积怨已久的宋青书报复陷害赵家祖孙三人,现宋青书畏罪失踪。 虚构出来的宋青书成了这场悲剧的最大背锅人,原本就不存在的人肯定也无法缉拿归案,回到老家也没再接到任何询问驾校事情的电话。 根本不敢去关注老康家那边的新闻,也不想了解小玉的后续情况,如果两人能侥幸生还,希望永远也不要再想起我了。 第83章 心端委托交流社区平台 回到老家整个人还是懵的,缓了几天才真正复活,今天一早拿着笔记本电脑去了铺子,决定要开发出一款专门给看事的人用得社区平台。 每一个项目在立项之前都要认真收集市场信息,找到潜在目标用户给他们做个调查问卷是个相对廉价且有效的方式。 通过收集老簿的需求应该能找到些用户痛点吧,他最近也在为信息滞后无法跟上借贷人组织的步伐而感到困惑。 “老簿,老簿,你看我带什么来了。” “啥呀,又是新的健身器材?” “不是,再怎么提升身体素质短时间内也追不上接待人的实力,借贷人获取力量的方式太容易,遍地都是它们的能量棒。” “老簿你那边又不能制造出能让我变异的强化血清,只靠锻炼效率太低了。” “华鸢,少看点超级英雄电影吧,凡事都有代价的,就算真的有那种变异血清,副作用血肉之躯也承受不了,肯定会变成淌口水的丧尸。” “咦~我当然知道不靠谱,但是无法否定富人靠科技穷人靠变异的真理。不聊这个了,先给你说一下我的计划吧。” 放置好电脑打开原型编辑软件,图文配合着介绍我的方案。 “老簿,我的想法是这样的,虽然你那边是有自己一套独特的运作系统,换言术配合上各种神鬼之力给看事人派发委托。” “这种方式只解决了任务下达的需求,但是每个,嗯——姑且都叫咨询师吧,每个咨询师基本上都是各自为战的状态。” “像是主动来找我的柴家兄妹,如果他们不主动是不是我根本不知道有这俩人,是不是之后碰上借贷人直接就没了,很危险的。” 老簿立刻打断了我的汇报,咬着嘴唇思考了片刻。 “华鸢,我知道你是想加强每个你所谓的咨询师之间的信息互通,但是咱们这一行还是有水平差距的,不是每一个都有你们这样的决心和意志的。” “有些根本不具备闯入剥灵狱救人的能力,情况最正常普通的找业铭,解心结可能都做不到,殊途令的不同很大程度的限制了他们的上限。” “如果这些能力不强的人清晰明确的知道了跟借贷人作战时的危险程度,当场逃跑都是轻的,很可能直接叛变了呀。” 老簿的分析不无道理,心理咨询师给人看病之前自己也是个人,也有七情六欲也会害怕,在听闻过借贷人的恐怖实力后难免产生畏惧心理。 “老簿,你说的很对,但是这件事必须做,你的这份担忧我事前有所考虑,所以准备了权限过滤功能,什么水平的人看什么水平的事。” “简单给你举个例子,比如说电影里的驱魔道长吧,有术法很强阅历丰富能独当一面的顶级驱魔道长,也会有简单给人看看手相看看风水的普通道长。” “最差的还有只会招摇撞骗的江湖混混,他们的水平不同,能干的事差别更大,把专业的事交给专业水面足够的人去做才能合理分配资源。” “通过权限管理的方式在一开始就把他们划分开来,最难的委托完成后留下的宝贵经验也得先让同水平的人看,不在这一层次的人也看不懂啊。” 老簿还是很难为情,表情像是在嘴里含了一块炖熟了的姜。 “华鸢,你这分层的方法是能一定程度上区分实力水平,但是这些陌生的咨询师刚进来的时候谁去评判他们的能力,用什么标准去区分。” “问到点子上了老簿,你有这样的疑问他们也会有啊,为什么柴问第一次来找我的时候二话不说先动手,为什么他急于跟我结成同盟。” “首先是想试探我的实力,其次是在认可实力后想为他妹妹柴琳加一层保险,强大的咨询师是稀有资源,是需要通过解决别人的难题来体现自己的能力。” “所以在一开始大家都是平等的,都没有机会了解跟借贷人战斗的具体细节,他们需要通过帮别人解决问题来提升自己的查看权限。” 老簿还是疑惑不解,这样似乎没法有效的分享情报。 “老簿,通过你应该把借贷人的事情传达给了那边吧,那边肯定也会通过各个像你一样的帮手去传达给咨询师,现在大家都是知道有这么个东西但是不知道具体有多强。” “在进审讯室之前你跟我说的那些话我反复想过,彻底失败的人是没有翻盘机会的,原本就没有实力的人提前知道情报也很难赢。” “只有活下来并且愿意帮助别人的人才有更高的权限,我会提前设置好很多关键词,通过这些关键词分析系统内用户的经历。” “这套系统对全体用户都开放的基础功能是委托备忘录和委托报告,只要有手机之类的电子设备就能随时记录查看,离线也能先存本地等有网再上传。” “我自己经历过所以很清楚的知道,会损失电子设备的地方也会损失纸质物品,反正进了剥灵狱基本啥也带不了。” 老簿逐渐明白我的意思,摸着下巴又想出了几个问题。 “华鸢啊,你是说想根据他们写下的经历来确定是否跟借贷人作战过,那他们有没有可能编故事啊,万一混进来普通人怎么办。” “这就要靠你的帮助了,普通人的业像咱俩都能看见,但是同行的帮手只有你能看见,在他们注册登入前会要求他们跟自己帮手一起的确认。” “老簿你就是内测资格审核员,看过这些实时影像后才能决定是否通过注册,普通人直接拒之门外了,再说宣传方式是同行间传播的,普通人不容易知道。” “啊?还有我的事?需要我站在这个笔记本电脑面前操作吗?我也没实体啊。” “不是,你站在旁边一起看就行,隔一段时间集中处理,而且肯定会让柴琳柴问帮忙的,这个系统的初始管理员起码是我们三个。” 得到老簿的支持后关于登入注册部分的基本流程就可以确定了,开发部分为了保证效率就使用一些生态成熟的主流架构吧。 前端部分决定使用AUE框架,这个框架组件生态比较丰富开源项目也多,后端就用Oava架构,这套东西发展了十多年了生态里要啥有啥。 比较麻烦的是智能识别关键字部分,这个需要我从头训练一个大模型,要录入的资料都需要我自己整理,只能是想到哪写到哪。 还要做到双端互通和部署服务器,体量不大买个最低带宽的两核云服务器就行,每一项看着都不多,堆一起就变成巨大的工作量了。 这一上手真是奇怪,以前打工的时候是怎么做到两三个人干六七个人工作的,人都压缩了工作量却都膨胀了,还是赶紧搞吧,也算是体验了一把创业的感觉。 第84章 委托发帖模块 注册登入功能基本定了以后就是社交属性了,一般的社交平台都比较看重点赞收藏阅读评论量等指标,但咨询师这一行是个严肃的行业。 严肃的行业是不需要存在点赞这种功能的,为别人所经历的苦难表示很赞,太变态了吧。 这就像是在个人博客上悼念已故亲人,然后别人在评论区下发了个搞笑表情包一样令人恼怒,搞不好是要线下真实一波的。 功能上只保留收藏后提醒后续有更新,评论回复和举报功能即可。 对发帖类型也要做出限制,非委托事件的个人生活分享帖要单独隔离出来,这类日常记录的帖子也不能完全摒弃,还要靠这个保证活跃度。 标准的发帖类型大致可以分为委托纪实类,求助类和经验分享的技术类,这三类帖子还会有更加细致的功能区分。 委托纪实类和技术类会附加上一个阶段节点区分功能,用于区别对付的是那一阶段的业像。 原本这类发帖是想添加一个判断真假的功能,转念一想如果真有人使用了发帖人的方法但是失败了,应该不会有机会来控诉被骗了。 所以在任何帖子发布前都会有智能识别其中内容是否符合基本的法则,剥灵狱和现实世界的法则都会作为判断条件,咨询师要有基本的判断力,盲信之人谁也救不了。 求助类的帖子就比较复杂了,涉及位置信息等人身安全问题,我们可以看到,借贷人也可以买通腐化其他咨询师介入看到。 对于用户信息安全的保护措施我做了多重准备,首先在注册的时候咨询师鉴别就是有时效性的,使用的是即用即毁直播流链接。 实时的鉴别虽然效率很慢但是可控,我这个平台又不是靠注册人数走量的,不需要收益纯粹为了对抗业像,最好是每一个用户都是同行担保介绍进来的。 每一个新用户都会关联一个或多个担保人,完全陌生的人想加入条件会非常严苛,任何用户在发起求助后会第一时间通知绑定的担保人。 即使真的有借贷人混入其中也极大可能会因为关联担保人而露出马脚,老簿看到我写的这部分需求说明后产生了担忧。 “华鸢,如果说潜入其中的借贷人同时控制了多名用户,联合起来诱捕其他不知情者怎么办?” “老簿,看似是借贷人在诱捕不知情者,实则这种事情发生时平台本身也在诱捕借贷人,我独自一人能完成的系统,安全性肯定不高。” “如果真的有借贷人潜入其中一定会发生意外,如果不知情的咨询师误入陷阱,那他一定会有所改变,发帖的编写习惯和现实关系必然会收到影响。” “到时候我就有机会顺藤摸瓜找出借贷人新的实验计划,这款社交平台最大的收益就是给我或者说像我一样下决心对抗借贷人的咨询师提供信息。” “这一行注定是要战斗的,轻而易举中了圈套丢了性命的失败者本就不适合战斗,能在坠入永恒虚无前为其他人提供帮助也是一种价值。” “如果某一天我在对抗借贷人的过程中消逝,走之前尽可能的留下线索就是我最大的心愿,到那时我就是自己的英雄。” 老簿在听完我这一番话后整个人为之一震,看了一眼系统原型又看了看我。 “华鸢,也没必要这么悲观吧,你是带着如此沉重的心情来创造这套东西的吗?会不会包袱太重了。” “也是,这比开发生死簿后台管理系统的时候还沉重,带着开发遗作的心情去编写这套系统应该会更认真一些吧,老簿你这么一说我感觉可能真的会适得其反。” 还有很多细节值得推敲,比如一阶段的业铭会单独标注在帖子外,让想帮忙的人尽快先解决业铭的字谜问题,还要在每条评论下面提醒仅供参考。 更要命的是进了剥灵狱怎么办,在里面又不能拍照片,如果发帖人打字快抢在焦土推进完成之前发了求助怎么办,细节越想越焦头烂额。 我又开始出现打工时期那种不自觉的薅头发,面对这样的需求真的是会秃顶的,老簿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又提出了新的疑问。 “华鸢,你爷爷那辈给人看事都是讲究机缘的,缘分未到是不会出手帮忙的,如果有真正的高手进入后因为太忙没时间理平台怎么办?” “还有干这一行的不只是你这样的年轻人,还有很多身经百战的老人,他们可能根本不会用电子产品,跟我一样只认识个电视怎么办?” “老簿,你真是一位敬业又令人头皮发麻的产品经理,这两个需求都很符合实际,所以我选择先完成功能,最重要的委托备忘录和委托报告先做出来再说。” 这套系统的开发者只有我自己,不可能第一个版本就做到尽善尽美,保证好用户的基本安全和核心功能正常使用才是首要任务。 试想一下我是个刚通过鉴别进入平台的人,我自己最想要发什么帖子,咨询师这一行大部分人还是有基本的职业素养的,应该不会做出炫耀战绩这种事吧。 不会吗?谁能保证不会呀,说不定还有的还会大肆宣扬委托人的个人信息,现在因为情感纠葛而崩溃的人太多了,到时候成了苦主品鉴会可就难堪了。 想到这里我觉得先做好举报功能,而且是智能识别的首要目标,随便想了想就能列出了一堆举报理由。 “老簿,你觉得什么样的求助你最忍受不了,就是那种发出来就要自动删除的。” “那还用说,当然是帮忙消除证据的了,前几天才跟你说过要谨慎行事,以为只是要求你呀,所有人都必须遵守,即使是救不到人也要尽可能少牵连自己。” “剥灵狱的情况说给别人谁信啊,那边的帮助不是万能的,很多谎换言术根本圆不了,一旦解释不清就会立刻被放弃。” “好好好,我着重强化这类词条的识别能力,上次没事真的是烧高香了。” 图片和视频功能就先不添加了,识别太麻烦而且几乎不能提供帮助,去剥灵狱里录个像再拍照留念一下,当这是去旅游啊。 说到旅游可以单独切割到记录生活板块,这个板块也不是为了分享出行攻略的,主要是标记剥灵狱残留的。 那些变成基石的剥灵狱大概位置和触发条件还有必要避坑的,不是每个人都有柴琳的好运气,其他人单独碰上怨灵是很麻烦的。 发帖部分要维护的词条太多也需要严苛的监管,我这还是不盈利纯粹为了活命而开发的平台,真想不通那种盈利平台两个人轮班倒的审核是怎么管理平台的,够用吗? 接下来就需要找柴问柴琳了,平白无故给他们塞份工作真的很难开口,特别是柴琳,上次委托过程中有点对不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