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掉马后,全家跪求她原谅》 第1章 认祖归宗 淅淅沥沥的小雨已经下了三天三夜,整个云城仿佛被染上了一层略带伤感的静谧。 今天是覃家真千金温芷菡被失散多年的亲生父母找到,约定回家的日子。 她独自一人,站在覃家别墅大门外,抬眸望了一眼高高的院落,面无表情的按响了庭院的门铃。 一个女仆模样的中年妇人开了门,打量一遍温芷菡,主动上前解释。 “温小姐,老爷太太正在陪少爷和小姐用餐,暂时顾不上在门口迎接您。” 女仆虽然恭敬的做出半鞠躬状,但是眼底的那抹愉悦却展露了她的心思。 那是嘲讽温芷菡之后的得意与开心。 温芷菡虽然不会主动挑事,但是也绝对不怕事,她眼神冷淡的看向女仆。 “挣着看门狗的钱,干着看门狗的活儿。” “合情合理。” 女仆一瞬间脸色僵硬,正想说些什么,被身旁的管家拦住了。 “大小姐,莫要让老爷和太太久等了。” “张妈平常都是跟在二小姐身边伺候的,今天也是二小姐生怕怠慢,特意嘱托张妈出来接待您,如果言语间略有不当,还请您不要怪罪。” 刘管家的意思温芷菡听懂了,点了点头。 “也对,打狗也得看主人。” 温芷菡没有再理会张妈狰狞的面色,径直走进了覃府。 接着,温芷菡随着刘管家的引领,一路走向了覃家的餐厅。 餐桌是六人款长桌,此刻正坐着四个人,餐食也只准备了四份。 可见,虽然已经提前约好,但是并没有给温芷菡准备午餐。 覃展鸿坐在一侧单独的位置,右手方向坐着一位女士,应该就是贺梦岚。 说来也可笑,当初找到温芷菡的时候,前去确认的居然是覃展鸿和刘管家,自己的生母自始至终都没有见过面。 贺梦岚见温芷菡进了屋,抬眸的一瞬有些怔愣。先不说温芷菡肤若凝脂,顾盼生辉,单是眉眼间,就和自己有三分相似。 一种奇怪的情绪还未来得及蔓延,贺梦岚就看到了温芷菡的着装。 一身宽松的运动服,丝毫没有千金小姐的半分精致。 贺梦岚的眼中顿时全是不满。 温芷菡见贺梦岚没有出声,也懒得主动打招呼,又看向她对面坐着的一男一女。 应该就是覃司鸣和覃念露。 温芷菡的亲生哥哥以及当年被抱错的假千金。 两个人今天都是第一次见温芷菡,原本以为会是个又黑又村的乡下丫头,但是这会儿却发现,来人长发如瀑,面容精致如画,皮肤白皙如玉,嘴角浅浅的微笑如春风拂面。 覃司鸣不由得有些晃神。 覃念露看到温芷菡的一瞬,也有些怔愣,紧接着暗自攥紧了拳头,不过面上丝毫不显,甚至放下刀叉,主动迎上去,本是想揽上温芷菡的小臂,却在目光扫向她没有logo的衣服时犹豫了。 最终,覃念露只是堆着满脸的假笑,“以后我不光有哥哥,还要有姐姐了,真好。” 温芷菡心中一阵冷笑。 要是不知道真相的人听了,恐怕还要以为覃念露是覃家的二小姐。 温芷菡的目光在扫过覃念露的时候,不自觉的停在她腕间。 “这是……” 覃念露没想到温芷菡一个乡下回来的丫头,还能认出。不过想来,可能温芷菡只是单纯觉得这款手链漂亮。 她抬起右手捋了捋额前的刘海。 “姐姐好眼力,这是国际知名设计师Amy亲手设计的作品。” “看得出来姐姐很喜欢,不过对不起,我不能割爱,倒不是因为这个手链重金难求,而是因为……这是言风送给我的。” 覃念露说的含羞带怯,却难掩骄傲。 毕竟,不管是Amy还是顾家,都是常人无法企及的。 “Amy亲手设计的作品,都是有价无市的宝贝,也就是顾家才能寻来。” 覃司鸣在一旁附和,仿佛和顾家攀上关系是他莫大的荣耀。 温芷菡淡淡说道,“垃圾也能当宝贝。” 覃念露甚至忘记伪装眉眼间的得意与嘲讽。 “我忘了,姐姐是从乡下回来的,自然不知道国际知名设计师Amy的名号。” “听我这么说,姐姐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覃念露觉得,温芷菡一个乡下人,恐怕都不会拼写Amy的名字吧。在乡下待了二十多年的土包子,能学会什么东西。 温芷菡嗤笑一声。 “Amy已经很久不出山了,而且这个设计风格以及用料根本不是她设计的,一看就是仿品。” “你们被人骗了。” 覃念露闻言瞬间气急,不过很快就压下了怒火。 温芷菡也是女人,想来一定是看到自己带着如此难得的手链,心中生了嫉妒之意。 覃念露故意添油加醋的说道,“虽然我不能把言风的礼物转手送给他人,但是如果是姐姐的话,我可以借给姐姐带带。” 覃展鸿原本还担心将自己的亲生女儿接回来,覃念露多少会觉得有些委屈,不过这会儿看覃念露的态度,心里不仅放心,还对覃念露更加认可。 确实是他教育长大的女儿,心胸不是常人能及。 反观温芷菡,这么重要的认亲的日子,居然穿着随意就来了,还因为嫉妒露露的手链,就出口讽刺。 若是不多加调教,以后带出门,不知道要给覃家丢多少脸面。 “芷菡,当时说要接你回来,露露就主动提议,覃家大小姐让给你来做。” 温芷菡一声冷笑,“爸和妈是什么时候生了个二小姐出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冷了下来。 贺梦岚直接摔下刀叉,站起身来。 “温芷菡,你不在的这25年里,是露露陪伴在我们身边,对我们嘘寒问暖,你没有尽的孝道都是露露做的。” “即使如今接你回来,也没有任何人能取代露露的位置。” 覃司鸣也附和道,“我只认露露一个妹妹。” 随即,覃司鸣的目光在温芷菡胸前的污渍扫视一圈,语带不屑。 “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想当我覃司鸣的妹妹。” 覃念露明确了所有人的立场,既然家人们都护着她,她当然犯不着唱白脸。 她努力挤出几滴眼泪,“姐姐若是容不下我……我可以离开。” 想到回覃家时遇到的几个小混混,温芷菡语气淡淡,眸中却尽显冷冽。 “我还以为是妹妹容不下我,所以才雇人去找我的麻烦。” 第2章 我不结婚 温芷菡的话一出,面前的覃念露身形不由得一顿。 贺梦岚和覃司鸣都安静了下来,覃展鸿几不可查的皱了皱眉,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温芷菡还没有说话,回过神来的覃念露呜咽的更加厉害了。 “姐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想让我离开覃家可以,但是请你不要污蔑我,我最讨厌被人冤枉了。” 说着,覃念露就一个转身,冲贺梦岚和覃司鸣说道。 “爸,妈,我这就收拾行李,离开覃家。” “慢着!” 覃念露甚至还没抬腿,就被覃展鸿拦下了。 贺梦岚回神后,带着满眼的怒意看向温芷菡。 “你刚进家门第一天,就冤枉你妹妹,日后覃家岂不是放不下你了。” 温芷菡突然来了些兴致,模仿着刚才覃念露的模样,生平第一次堆了满脸的可怜相。 “妈,你听到我刚才遇到了麻烦,都不想关心一下我的安危吗?” 不过比起自己,可能覃家人应该先关心一下那几个小混混。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起码半个月下不了床。 不光贺梦岚被问的一时语塞,覃展鸿和覃司鸣就在嘴边的话也被逼得咽了回去。 覃念露眼见自己逐渐处于劣势,又赶紧加码。 “我终究是要走的,姐姐已经回来,顾家的婚约原本就是给姐姐定下的,不是我的。” 覃念露突然开始掩面啜泣,绿茶本色尽显。 “我和言风情深缘浅,我认了。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亲眼看着他和姐姐举行婚礼。” 温芷菡倒是从来没有听说自己身上有婚约这件事情。 虽然她不介意在覃家好好玩一玩,但是和没有感情的联姻对象结婚,是温芷菡绝对不允许的。 “我不结婚。” 覃念露对顾言风虽然有些露水情谊,但是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感情,能进顾家的大门才是她的目的。 本来她还在为如何让温芷菡拒绝这门亲事而烦恼,结果没想到温芷菡拒绝的这么果断。 “姐姐,可能你刚从乡下回来,不太了解,顾家在云城……” 覃念露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温芷菡打断了。 “是谁我都不嫁。” 关于云城的顾家,温芷菡还是听说过的,只是没有听说过这个顾言风。 而覃念露得到了温芷菡肯定的答复,又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覃展鸿原本也想着,温芷菡虽然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但是毕竟是在乡野长大的丫头,若是真的嫁到顾家,恐怕要沦为整个上流圈子的笑柄。 贺梦岚则是因为本就疼爱覃念露,也深知覃念露和顾言风两情相悦,这会儿听温芷菡不打算棒打鸳鸯,终于看她稍微顺眼了一些。 “那我就领你们两个去趟顾家,把婚约的事情和对方说定了。” 毕竟贺梦岚也怕温芷菡呆的久了,得知顾家的情况,最后再反悔。 司机载着三人,将车子开进了顾家庄园。 温芷菡淡淡的扫了一眼,确实比温家气派许多。 覃念露看到这一幕,不禁露出得意的神色。 接着,三人被顾宅的管家迎进去,站在大厅等候。 这是温芷菡第一次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原地干等,不由得有些烦躁。 “姐姐是第一次来这么豪华的房子吧?” 覃念露凑在温芷菡身旁,小声炫耀道。 “言风可是收藏了很多Amy大师的千万级珍品。” “不过一会儿姐姐你可不要乱讲话,乔阿姨最喜欢我了,你要是说错话,我可不会帮你的。” 温芷菡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道悠然的声音响起。 “怎么过来都不提前说一声?” 一个打扮的雍容华贵的女人施施然从楼上走下来,虽然在问,双眸却并未看向贺梦岚。 来人正是顾言风的母亲乔雅榕。 贺梦岚仿佛没有注意到对方的蔑视,依旧堆着满脸笑容。 “今天正好是菡菡回家的日子,我和他爸就商量,领着两个孩子过来,和你们好好商量一下婚约的事情。” 虽然贺梦岚和覃展鸿都是希望由覃念露继续履行婚约,但是表面上还是将主动权交给了顾家。 温芷菡对于自己和覃念露一起,被当做白菜送给别人挑选,很是不满意。 不过今天的重点是解除婚约,便没有出声打断。 乔雅榕从上到下的扫视了一遍温芷菡。 出门前,贺梦岚已经拿了一件新的衣裙让温芷菡换上。 裙子是淡米色的,温芷菡的长发柔顺地垂落在腰间,与衣裙形成完美的呼应,淡雅得如同初放的百合。 她面容清丽脱俗,眉如远山含黛,眼若秋水含情,鼻梁挺直,唇色淡红如樱。 乔雅熔想了想,怎么说呢,虽然温芷菡看上去比覃念露出挑了不只一星半点,但是一个乡下养大的野丫头,怎么能配的上言风。 “不巧,言风刚睡下。” 扑哧一声,温芷菡直接笑出了声。 明明一行人在大厅都能听到顾言风在房间不断谩骂的声音,乔雅榕这么说无非是连基本的面子都懒得顾及。 贺梦岚恶狠狠地扫了温芷菡一眼,立即又重新堆好笑容。 “亲家母,要不让露露上去试试?要是言风能听进去露露的开解,亲家母也能少操心一些,不是吗?” 其实乔雅榕很是不解,顾言风怎么就偏偏看上覃念露这个平平无奇的丫头,但是自己的儿子也只有自己心疼,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等到两个人刚进房间,一个靠枕就被扔到了脚边。 “给我滚!我说了,我非露露不娶!” 覃念露微微抬起下巴,眸色中全是得意。 “言风哥哥,是我。” 紧接着,覃念露就和顾言风上演了一出久别重逢的恶心戏码。 “好了,别演了。”温芷菡无语的出声打断。 顾言风看向温芷菡,眸色有一瞬的怔愣。 饶是什么美女都见过的他,却还是被温芷菡的颜值惊艳到了。而且温芷菡的身上还有一种清冷感,任何一个男人瞧见了,都会情不自禁的产生征服的欲望。 覃念露自然是发现了顾言风眼神的变化,心中妒火四起,只是面上还佯装一脸无辜。 “言风哥哥,我今天就是来见你最后一面的。既然姐姐已经回了覃家,理应由她完成和你的婚事,我们……我们以后就不要再见了。” 第3章 喜欢吗? 覃念露说完就又呜咽起来,顾言风赶紧将人搂进怀里,然后恶狠狠的看着温芷菡。 “什么乡野村姑都想进我顾家的大门吗?” 接着,顾言风一字一顿的对温芷菡说道。 “你给我听好了,覃家千金我只认露露一个人,你趁早死了这条心,不要再对我有什么妄想。” 温芷菡可以容忍别人说她是野丫头,但是不能容忍别人误解她眼光不好。 “你说话之前能先撒泡尿照照自己吗?” “我又没瞎,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肖想你?” “我今天就是来和你说清楚,你们顾家的门,我不稀罕进。” 温芷菡原本以为自己嘲讽完之后,以顾言风的心性一定会发疯,却发现他异常乖巧的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随即,身后传来一个略带低沉,又带着点勾人的声音。 “温芷菡?” 温芷菡闻言转身,发现顾璟宸正站在自己身后。 他身穿一件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笔挺而不失优雅。手腕上佩戴着一块精致的腕表,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与他的气质完美融合。 他鼻梁高挺,唇线分明,深邃的眼眸中仿佛藏着万千星辰。 在来的路上,温芷菡已经听贺梦岚介绍过。 顾璟宸是顾言风的小叔,也是如今顾氏的掌舵人,提起顾家,也许有人会不认识顾言风,但是绝对没人敢说没听过顾璟宸的名字。 这也是为什么他进门之后,顾言风会一秒切换静音模式。 顾璟宸的目光从顾言风身上扫视一遍,就转向了温芷菡,眼神中却带上了一丝别样的颜色。 其实两个人曾经在油画拍卖会上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当时的温芷菡脸上带着面具,所以顾璟宸应该并不认识她。 但是此刻他的凝视,还是让温芷菡没来由的心里一滞。 虽然顾璟宸在商界向来是以狠厉出名,但是之前短暂的接触,温芷菡自觉顾景宸为人虽然精明却也正直,自然也愿意以礼相待。 “顾叔叔,我今天过来,是想取消我和顾言风之间的婚约。” “正巧覃念露和顾言风两情相悦,我也无心插足。” 一声“顾叔叔”,叫的顾璟宸眉毛几不可查地挑了一下。 不过很快,他便恢复了往日的神色,淡淡的说道。 “婚约老爷子订下的,想取消的话,可能需要你当面和他说。” 顾璟宸口中的正是顾家老爷子顾向山。 “好。” “小叔!你怎么能带这个女人回老宅!” 温芷菡话音刚落,顾言风就情急地插了嘴。 只是刚说完,顾言风就后悔了,原以为肯定要被顾景宸训斥,却没想到,他这个小叔居然反常的耐心解释起来。 “刚才说过了,婚约是你爷爷定下的,如今想要解除,出于礼貌,也应该当面说一声。” 顾言风觉得难得顾景宸今天脾气好,而且毕竟覃念露也在场,他也想显示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于是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深沉的模样。 “小叔,你说的我理解,但是你应该也知道,爷爷自打退下来之后,就拒绝了一切外人的探视。” “多少和我们家有生意往来的长辈们想见爷爷一面都难如登天,这会儿你带着这个没档次的女人过去,不光是浪费爷爷的时间,更是没办法向生意场上的伙伴们交代。” 覃念露见顾言风分析的头头是道,带着一脸崇拜的说道。 “言风哥哥,你要不说,我都想不到这些呢。” 顾言风被覃念露一夸,更是上头,正想继续再说些什么,发现顾景宸的表情已经不似刚才。 顾景宸今天对顾言风的耐心值已经耗尽,淡淡的回了一句。 “我需要给谁交代吗?” 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个问句,明明顾景宸没有表现出来丝毫的怒意,但是顾言风就是知道,如果他再作下去,顾景宸会让他死的很难看。 温芷菡见顾言风又开启了静音模式,突然觉得画面有些滑稽,嘴角不自觉上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顾景宸余光扫过温芷菡,没有多说什么,返身下楼。 贺梦岚很少有机会能和顾璟宸说上话,今天有幸遇到,赶紧上前两步。 “顾总这是去哪儿啊?” 顾璟宸没有理会,甚至前进的步伐都没有停顿,直接略过贺梦岚,径直出了门。 覃念露和顾言风紧随其后的下了楼,第一时间就将顾璟宸要带温芷菡回老宅的消息告诉了贺梦岚和乔雅榕。 乔雅榕闻言也是一愣,不过并未言语。 毕竟顾璟宸的事情,她不敢随意多嘴。 覃念露狠狠盯着跟在顾景宸身后的温芷菡的背影,气得跺了跺脚。 贺梦岚不好在顾家当面说什么,只是轻轻的牵起覃念露的手,以示安抚。 而对这些情况一无所知的温芷菡随着顾璟宸上了车,见顾璟宸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心中也颇为满意。 看来顾景宸和她一样,都认为尴尬的社交不仅耗费心力而且浪费时间。 她掏出手机开始回复邮件。 等到两个人到达老宅的时候,温芷菡的目光就看向了大厅正中央的油画。 正是之前在拍卖会上,被顾景宸以天价拍走的那幅。 顾景宸自然发现了温芷菡的目光被油画吸引。 “这是油画大师Lotus最新的作品。” 温芷菡淡淡的接了一句,“梦。” 正是这幅画的名字。 顾璟宸看向温芷菡的目光深了一些。 “喜欢吗?” 温芷菡却嘴角一勾,给了他一个意料之外的回答,“看的出来你很喜欢。” 顾璟宸将目光从温芷菡身上移开,重新看向了正对面的那幅油画。 他似乎是在想着什么,停顿了几秒钟之后,才悠悠开口。 “艺术是人类情感的符号形式的创造,一切艺术都是创造出来,用以表现人类情感的知觉形式。” “这种创造出来的形式又是供我们的感官去知觉或供我们想象的,而它所表现的东西正是人类情感。” “很奇妙的闭环,不是吗?” 温芷菡没想到一向以寡言少语着称的顾景宸会一口气和自己说这么多。 但是不可否认,顾景宸看懂了这幅画。 顾景宸眼里此刻淡淡的忧伤正是当时创作这幅画时的心境。 第4章 一年之约 “顾璟宸,你是终于开窍了吗?” 一个颇有气场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温芷菡闻声看去,就见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者,应该就是顾向山。 虽然腿脚看的出来有些不便,但是老爷子精神矍铄,尤其是那双眼睛。 想来顾璟宸的眼睛也是遗传了老爷子。 顾向山走到温芷菡面前,笑盈盈的打量着,“好,好。” “真不错,和外面那些莺莺燕燕都不一样。” 转而,顾向山就把目光挪向了顾璟宸。 “你个臭小子,眼光比你那傻侄子强多了。” 温芷菡见顾向山误会了,便赶紧主动解释道。 “爷爷,抱歉,您误会了。” 顾璟宸也顺势说了两个人此行的目的。 “这位是温芷菡,覃家刚找回来的亲生女儿,也就是顾言风原本的未婚妻。” “不过,温小姐的意思是,希望能解除和言风的婚约。” 顾向山顿时恍然大悟。 “怪不得,我就说覃展鸿那个笑面狐狸怎么会生下覃念露那么个目光短浅的姑娘。” 温芷菡回想了一下,自己两次见覃展鸿,对方都是挎着一张脸,一副威严不容侵犯的样子。 倒是没想到覃展鸿还有两副面孔。 紧接着,顾向山又说道。 “婚约是老早就定下的,当时顾家还没有发展的如今的程度。如果这会儿毁了婚,难免会传出一些对顾氏不好的言语。” “不过,我也不是那种老古董,明白你们现在年轻人,不像我们那会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可以交代自己的一辈子。” “所以,温小姐,不妨就再给你自己和言风一年的时间,你们多接触一下。如果到时候你们两个还是没有感情,就取消婚约。” 温芷菡并不想浪费自己一年的时间在顾言风那种人身上,正想说些什么,被顾璟宸打断了。 “爸,那我和温小姐就不打扰了,您先休息。” 温芷菡很有眼色的没有当即反驳,但是刚走出老宅大厅的时候,就顿住了脚步。 她在等顾璟宸给她一个解释。 顾璟宸倒是没想到小姑娘这么心急,都等不到两个人上车。 想来是真的很讨厌顾言风。 他心底一阵轻笑,缓缓解释道。 “温小姐可能有所不知,我爸是出了名的倔脾气,他定下的主意,旁人很难改变,这也是我今天要带你过来的原因。” “再来虽然他身体硬朗,但是毕竟已经70多岁,难免有些小毛病,我不希望有任何的事情影响到他的情绪。” 这些道理,温芷菡明白,但是温芷菡觉得不能作为强迫自己接受这门婚事的原因。 顾璟宸眸色很深,仿佛看穿了温芷菡的心思,转而又解释道。 “何况我爸最后不是给了你一年的期限吗?只要一年之后,你初衷不变,就可以摆脱这门婚约。” 温芷菡郑重的重申道。 “无论是再过多少年,我都不会嫁给顾言风。” 顾璟宸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双眸带上了浅浅的笑意。 “那就没有问题了。” 虽然温芷菡觉得这个结果不是自己预期的,但是顾家的事情她多少还是知道一些。 顾璟宸是顾向山的老来子,虽然顾璟宸今年只有32岁,但是顾老爷子确实早已过了古稀之年。 顾璟宸担心老爷子的身体也是情理之中。 温芷菡思索了一下,这件事情暂时只能这么拖着了。 “麻烦了。” 毕竟顾璟宸也是个大忙人,温芷菡还是感谢他愿意抽时间来老宅跑一趟。 不过顾璟宸似乎今天很闲。 “我送你回覃家吧。” “不必了,我联系了朋友,他会过来接我。” 温芷菡刚说完,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向顾璟宸微笑以示告别之后便接起电话离开了。 大门打开的一瞬间,顾璟宸认出了那辆红色法拉利旁边站着的男人。 周乐扬,着名珠宝商周展鹏的儿子。 顾璟宸及不可查的挑了挑眉,目光在周乐扬身上扫了一圈,转身回了老宅。 不明所以的周乐扬带着墨镜,欣赏着耳机里的重金属音乐,虽然侯在车边,但是却连温芷菡已经出来了都没有发现。 温芷菡坐上副驾座之后发现周乐扬还在车外和得了羊癫疯一般“抽搐”,不耐烦的按了一声喇叭。 “哟,覃大小姐,您老人家多会儿出来的啊,我都没看着。” “消失了这么久,今儿怎么突然想起来联系我了。” 温芷菡没有回答,而是一把扯下周乐扬的墨镜。 “你每天带着这个破玩意能看到什么。” “还有,你是想死吗?” 周乐扬知道温芷菡是讨厌覃大小姐这个称呼。 虽然他知道温芷菡是在开玩笑,但是此刻温芷菡目光冷冽,周乐扬还是止不住一颤。 “我错了,我错了。” “不过话说,您老人家什么时候和顾家老爷子搭上关系了,这老宅,我爸都不是想去就能去的。” 虽然和周乐扬已经认识十年有余,一起共事也有些年头了,但是温芷菡并不擅长聊自己的私事。 “不该你打听的少操心。” “有个事儿需要你帮我调查一下。” 周乐扬立即很狗腿的堆起一脸的笑容。 “老大,您随时吩咐。” “我听说顾言风送给覃念露一个手链,谎称是Amy的作品……” “什么?” 温芷菡话才说到一半,周乐扬就一惊一乍起来。 不过被温芷菡一个眼风扫过去,又立马安静下来。 “你帮我查查,是谁打着Amy的名号招摇撞骗,还是说顾言风明知手链是假的,却打肿脸充胖子。” 虽然造假在当今世上屡见不鲜,但是毕竟让温芷菡撞上了,势必得查个明白。 周乐扬一边开车,一边笑了起来,笑声肆意又张扬。 “不管是谁造假,这次真是踢到铁板上了。” 等温芷菡和周乐扬聊完,回到覃家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她原本以为一家人应该都已经睡去,却没想到刚进门就听到了覃念露的声音。 “姐姐,一趟老宅怎么去了这么久,我都担心的差点报警了。” 温芷菡才不相信覃念露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安危才夜不能寐。 第5章 温小姐变成了菡菡 “覃念露这里只有我和你,没必要装了。” “你一直等我到现在,不就是想听我和你说一句,婚约已经解除了,以后顾言风就是你的了。” “不是吗?” 覃念露每天带着一副面具过日子,已经很累了,顿时卸下了脸上的笑容,眼中满是不屑。 “温芷菡,你别以为你去了趟顾家老宅就高人一等,居然敢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我告诉你,覃家只有我一个千金,爸妈和哥哥疼爱的人是我,顾言风喜欢的人也是我,这一切都是我的,你休想抢走任何一样。” 覃念露的表情逐渐狰狞。 温芷菡反倒一直是一副淡然的模样。 “你知道你越强调,越证明你心虚吗?” “因为你知道这一切原本就不属于你,你怕我的回归会让你一无所有,所以才会不断地在我面前和我强调这些。” “不是吗?” 覃念露被温芷菡两次的反问以及玩味的表情弄得愈发烦躁。 “温芷菡,你别和我扯那些,就说顾家老头子到底怎么说。” 其实原本覃念露觉得这门婚约应该是十拿九稳的,毕竟顾言风喜欢她是真的,而且因为她的煽风点火,顾言风也在得知覃家找回温芷菡之后又大闹了一顿。 只是没有想到,今天突然冒出来个顾璟宸,还把温芷菡带去老宅见了顾向山。 覃念露虽然声音很大,看起来仿佛气势很强,但是温芷菡听得出来,覃念露言语之下的忐忑。 温芷菡嘴角一勾。 “怎么办,顾爷爷一见我就很是喜欢,就想让我当他的孙媳妇儿。” 覃念露闻言,微微一怔。 如果是顾向山不同意…… 那她就真的没有任何办法能嫁进顾家。 气急的覃念露伸手就想给温芷菡一巴掌。 不料,温芷菡仿佛提前预料到似的,不禁抬手挡下,还使了一个寸劲儿,直接将覃念露推倒在地。 覃念露不知道温芷菡哪儿来的力道,恶狠狠地骂道。 “真是乡下来的村妇,你这手劲儿是每天耕田种地练出来的吧。” 覃念露刚准备起身反扑温芷菡,就听到一阵下楼的脚步声,索性捂着胳膊肘,躺在地上演了起来。 “姐姐,我错了,你别打我了。” “怎么回事?” 覃展鸿大晚上被楼下的动静吵醒,语气不善,眉头微蹙。 贺梦岚则是快走几步,将覃念露搀扶起来。 “露露,你没事吧?” 覃念露捂着胳膊,“嘶”的低吟一声之后,摇了摇头。 “妈,我没事。” “温芷菡,你为什么动手打露露!” 面对贺梦岚的误解,温芷菡一点都不意外。 “为什么我不能是正当防卫呢?” 贺梦岚却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露露会动手打人?温芷菡,你就算想冤枉人,也得找个靠谱的理由。” 温芷菡倒也不急。 “覃家家大业大的,应该装有监控吧,不妨我们现在就调取监控,谁是谁非,一目了然。” 虽然屋内并没有监控,但是廊亭是有的,一层大厅又是四面落地窗的设计,如果角度合适,也许真能拍到刚才发生的一切。 覃念露瞳孔闪了一瞬,抬手拉住了贺梦岚,“妈,都是一家人,我不怪姐姐,没必要一直追究。” 温芷菡不给覃念露机会,反问道。 “你是不愿追究,还是不敢追究?” “够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覃展鸿听到现在已经耐心告罄。 紧接着,他又将声音稳了下来。 “菡菡,你今天见了顾老爷子,怎么说?” 温芷菡只觉有些可笑。 自己去顾家老宅溜了一圈,回来就从“温小姐”变成了“菡菡”。 “顾爷爷说再给我一年的考虑时间,如果一年以后还是想解除婚约,到时候就答应我。” 贺梦岚一听,嗤笑一声。 “我看是你不要脸的和顾老爷子争取了一年的表现机会吧,到时候好抢走我们露露的婚事。” 虽然覃展鸿认为温芷菡登不上台面,他一开始也是支持让覃念露和顾言风结婚的。 但是今天温芷菡居然能被顾璟宸邀请去老宅,同时,不管温芷菡使了什么狐媚手段,但是终究是入了顾老爷子的眼,才有了这一年之约。 覃展鸿的心思动了动。 也好,他可以趁这一年的时候,好好衡量一下两个女儿在这门婚约上的价值。 “今天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 覃念露原本以为爸妈会为她争取一下婚事,却没想到覃展鸿直接说了这么一句。 “爸……” “好了,我累了。” 覃展鸿的语气不容置疑,说完便转身回了房间。 温芷菡今天也有些疲乏,紧随其后的上了楼。 第二天一早,温芷菡是被周乐扬的电话吵醒的。 “老大老大,我已经查到了,顾言风那个二傻子哪儿懂珠宝,随随便便就给人骗了,才花了一个亿买了个假货。” “那骗子我已经走法律途径解决了,还顺带在圈里大肆宣扬了一下顾言风的蠢事。” “那孙子,现在已经丢人丢到家了,哈哈哈,谁让他敢玷污我们Amy的名声。” 温芷菡对于周乐扬的处理方式并不意外,很符合他的处事风格。 等温芷菡坐到餐桌旁的时候突然发现,覃念露腕上那条从不离身的手链不见了。 温芷菡眨了眨懵懂无知的大眼睛。 “妹妹,顾言风送你的那条手链呢?如此价值连城的东西,可不敢弄丢了。” 覃念露今天一早起来,手机上的信息就爆炸了。 圈里所有叫得上名字的千金小姐们,都跑过来“友情提醒”她,顾言风被骗了。 气得她当即就把手链丢进了垃圾桶。 这会儿温芷菡明目张胆的挑衅,覃念露将一上午的怒火和委屈都转移到了温芷菡身上。 “姐姐,言风也是受害者,他本是一片好心,并不知道手链是假货。就算其他人嘲笑我,或者质疑我和言风的感情,姐姐怎么可以和他们一样呢?” 说着,两颗豆大的泪珠顺着覃念露的脸颊滑落。 温芷菡一脸无辜。 “哟,那手链是假的啊。对不起,我这个乡下来的,确实不懂这些。” 贺梦岚原本想骂温芷菡几句,但是确实她说的也是事实,这些东西不是她的档次能接触到的,可能真是以为覃念露的宝贝弄丢了。 第6章 进公司 覃司鸣则是今早听说了昨天温芷菡对覃念露动手的事情,一大早就去调了监控。 意有所指的对温芷菡说道。 “珠宝你不懂,耍心机你倒是很在行。” “我早晨刚去调监控,就发现昨晚的监控视频已经全部被人清空。” 覃司鸣冷笑一声。 “你动作倒是挺快。” 温芷菡粲然一笑。 “可能是哥哥动作太慢了吧,所以才让某个做贼心虚的人有机可乘。” 温芷菡说罢,余光扫了覃念露一眼,然后悠悠的掏出手机。 “不过,我昨晚去的很及时,有幸拿到了完整的监控视频。” 第六章 温芷菡说完,覃念露整个身型一僵。 不过她还是本能的一把抢过了手机。 “哥哥,为什么要看监控,是不相信我吗?” 温芷菡噗嗤笑出了声。 “你为了阻止大家看到真相,真是什么方法都想的出来啊。” 覃司鸣见温芷菡步步紧逼,但是心底却没有一丝的动摇。 他伸手夺过覃念露手里的手机,柔声安慰道。 “露露,你的心情我理解。不过这个野丫头也许就是猜中你的心思,所以才敢拿着子虚乌有的视频诈我们。” “哥哥永远都是相信你的,现在就是要拿着这段视频,好好地打她的脸。” 覃司鸣说完就兀自点击播放。 覃念露眼神更加急切,却一时又找不到更好的说辞阻拦。 而廊亭的高清摄像头则是清晰地记录下昨晚发生的一起。 无论是覃念露准备扇温芷菡的那巴掌,还是在她倒地后由唾骂瞬间变为装可怜的嘴脸,都被一一记录下来。 只是温芷菡当时推倒覃念露是用的一瞬的寸劲儿,在监控视频下显得更像是覃念露的碰瓷。 “事情不是这样的,这个视频是假的!” 覃念露不死心地辩驳着。 “妹妹是想说我找了两个演员,不仅穿着和你我一样,就连模样都动了手脚,然后拍了这段视频,是吗?” 覃念露只能想到最低级的说辞。 “现在视频都能p,有什么不能造假的。” “妹妹要是认识能无中生有的p视频高手,一定要介绍给我认识一下,我得好好和他探讨一下是怎么做到的。” 虽然覃念露昨晚删视频删的很及时,但是温芷菡只用了不到一分钟就将动过手脚的视频复原。 覃司鸣带着些从未有过的神色看了覃念露一眼,“露露……” 原本他是想打脸温芷菡的,现在却觉得自己的脸颊无比灼热。 贺梦岚突然抬手将温芷菡的手机拍在了地上。 “我完全理解露露的做法。” “你突然间冒了出来,想要抢走她的一切,她只是想通过这个小小的恶作剧,确定我们是否还能将她当做亲生女儿般疼爱。” “这难道有错吗?” 覃念露见贺梦岚言语间也坐实了自己的罪名,紧紧地攥了攥拳头。 原本没有温芷菡,她一直是覃家单纯可爱的千金小姐。 一切都是因为温芷菡的出现。 温芷菡闻言,觉得自己回到覃家以来,无语的次数简直是直线上升。 “妹妹当然没错,错的是你们。要不是你们粗心抱错,怎么会让她凭白侵占我的位置25年,还对原本属于我的一切产生了不切实际的占有欲。” 覃念露听到温芷菡的回怼,握紧的拳头又松了松。 紧接着就听到贺梦岚气急的声音。 “有你这么和亲生妈妈说话的吗?” 覃念露觉得,虽然温芷菡的出现让自己的形象有些受损,但是要论讨厌程度,她可是远远不及温芷菡。 温芷菡凝视着贺梦岚,冷笑一声。 “果然,女人吵架不占理的时候,就只会指责别人的态度。” 贺梦岚感觉自己要被温芷菡气得变成高血压患者了,但是明摆着嘴上又讨不到便宜,只得将怒火丢给覃展鸿。 “你倒是说句话呀。” 比起探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覃展鸿更希望把时间花在培养一个女儿嫁进顾家上。 “菡菡也是刚来,无论是她还是露露一时间不适应都是正常的,这件事情以后不要再提了。” “还有,菡菡,今天我本来也是有件事情想要和你商量。” 虽然覃展鸿嘴上说的是商量,之后的言语间却全是不容辩驳。 “如今露露已经有了自己的公司,虽然初期我们也给予了一些帮助,但是现在基本都是她一个人在经营。” “而且她的服装公司,她自己也经常亲自参与设计,不是我夸自家女儿,但是确实露露现在也算得上业内小有名气的设计师。” “你和露露同龄,但是我听说你之前甚至都没有念过大学。不过毕竟原来你的成长环境摆在那儿,我也不想事后追究什么。但是现在开始,你不能再这么不学无术了。” “今天起,你就去覃司鸣的公司就职。” 覃展鸿话还没说完,覃司鸣就大喊一声,“爸!” “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丫头,去公司能做什么。” 覃展鸿倒是也考虑到了这点,想着太有技术含量的工作,怕是温芷菡也做不来。 “菡菡就先从你的助理做起。” 他想着,不管温芷菡做得怎么样,起码他不用听圈子里的人评价他覃展鸿有个混日子的女儿。 温芷菡虽然也不愿意,但是也不着急,她知道覃司鸣会极力阻止的,她也懒得多费口舌。 “爸,我有特助,不需要她去给我当什么助理。不用说帮忙了,想来她去了只会帮倒忙。” 结果,覃展鸿只用一句话就让覃司鸣噤了声。 “我是以公司最大股东的身份告知你,不是再和你商量。” 温芷菡心底暗自骂了覃司鸣一句,正想开口拒绝覃展鸿。 结果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周乐扬发来的一条微信消息。 [老大,那个卖假货给顾言风的骗子有整个一条模仿Amy作品的产业链,初步调查来看,造假的设计师就在“鸣町时代”。] “鸣町时代”是覃司鸣游戏公司的名字。 温芷菡将手机重新放进口袋,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扫了一眼覃司鸣,又看向覃展鸿。 “爸,我今天就去报道。” 第7章 优点 覃展鸿虽然很嫌弃温芷菡的方方面面,但是今天却意外地发现温芷菡的一个优点。 有上进心。 覃展鸿眼神中带上了些许赞同,转身离开了。 “温芷菡,我原来真是小看你了,看来你还想在覃家的财产上分一杯羹。” “哼,只要我贺梦岚在一天,你就休想!” 温芷菡其实早就猜到了,只是没想到,贺梦岚竟然这么直白的说了出来。 “所以这就是你们至今没有和我提及改名字以及落户口的缘由?” 从温芷菡被覃家找到至今,只是在圈子里承认了这个女儿,但是实际上没有走任何法律程序。 不过覃家的那点家产,温芷菡原本也就没有看在眼里。 “那是自然。” 贺梦岚此话一出,覃念露和覃司鸣都放心了不少。 等覃念露佯作关心的送温芷菡到庭院门口的时候,覃司鸣已经驱车离开了。 “姐姐,看来哥哥是真的很讨厌你……当他的助理,所以才自己一个人上班去了。” 温芷菡淡淡一笑。 “我也讨厌他……当我的老板。” 覃念露倒是没有在意温芷菡的反驳,而是继续假装着关心。 “姐姐,咱们家当时买别墅的时候,最主要考虑的就是要环境清幽,所以确实离市区有些距离。不过好在咱们家每个人都有好几辆车,出行还算方便。” “就是不知道,爸妈给姐姐配车了吗?” 覃念露能想到的问题,覃展鸿和贺梦岚自然也能想到,只不过他们并不在意罢了。 温芷菡笑看着覃念露。 “妹妹送了我一路,如此诚意,难不成是想借辆车给我?” 覃念露正想拒绝,却听温芷菡继续说道。 “不过话说回来了,妹妹在覃家得到的每一件东西,还不都是因为占用了我的身份吗?” “或者我应该说,妹妹是想把我的车还给我吗?” 覃念露再次卸下伪装,恶狠狠地说道。 “温芷菡,就算一开始在覃家长大的人是你,你也得不到这一切,这些天爸妈还有哥哥对你的厌恶足以说明一切。” 其实温芷菡不是不会讨人欢心,甚至她觉得覃念露有些绿茶的做法很低级只不过是她觉得,覃家人不值得她去讨好。 虽然她并无意争覃家的任何东西,无论是财产还是亲情,但是气一气覃念露还是很有意思的。 “妹妹说的对,我认真反思了一下,之前确实做得有些不足,以后我会努力赢得爸妈还有哥哥的认可和喜欢的。” 毫无意外的,话音刚落覃念露脸色就显得有些难看。 不过温芷菡懒得关心她的情绪,转身出了庭院。 周乐扬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温芷菡没有多言语,上车以后开门见山的问道。 “造假产业链具体是怎么回事?” “老大,听我在警方的朋友说,他们抓到的那位只是负责销售的,所以顺着顾言风这条线很轻易就找到了他。但是他在设计方面根本一窍不通,所以很明显,负责模仿的一定另有其人。” “不过他至今没有供出同伙,只是根据他的行动线查出,他经常出现在‘鸣町时代’附近,应该是和同伙接头。” 温芷菡点点头,淡淡地回了一句。 “知道了。” “老大,为什么不交给警方处理,迟早会查出来的。” 温芷菡轻笑一声。 “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帮警方分忧解难一下。” “不出意外的话,造假的设计师应该是公司的原画师。毕竟这应该是他引以为傲的一技之长,所以拿来养家糊口是人之常情。而且……” 温芷菡想了想今天早晨覃司鸣听说自己要给他做助理时的表情,玩味的说道。 “我也想看看我要真去了‘鸣町时代’,我哥是什么表情。” 等温芷菡到了公司,就看到了覃司鸣的冷漠脸。 温芷菡是随着覃司鸣的特助林天宇上来的,但是覃司鸣并没有给她安排工位,这会儿也仿佛当她空气一般。 助理办的人都是人精,上班第一天就没有工位,摆明了是老板的“授意”,大家自然也对温芷菡敬而远之,更别提帮她安排工位了。 温芷菡无所谓地径直走进覃司鸣的办公室,一屁股坐在覃司鸣的沙发上,掏出手机,音量调到满格,刷起了短视频。 覃司鸣开始是微微蹙眉,仍旧低头假装自己在全心全意办公。 最后忍无可忍,一摔手里的文件,破口大骂道。 “温芷菡,你疯了!没看到我在工作吗?” 温芷菡关掉手机,没什么表情的反问道。 “没看到我没有工位,也没有工作吗?” 覃司鸣忍着一腔怒火按下内线的呼出,让林天宇在助理办公室安排一个工位出来,然后略带得意地看向温芷菡。 “突然想到你今天的第一份工作了。” “毕竟你今天刚来,我一直希望我的团队里,合作都是亲密无间,默契度满分的。所以,为了更好地融入这里,你现在就去买咖啡,分别送给助理办和秘书办的每个人。” 温芷菡走到覃司鸣的办公桌前,右手一摊。 “银行卡给我。” 覃司鸣眉毛一挑,眼神不解。 “你融入团队,凭什么是我付钱?” 温芷菡理所当然地回道。 “于公,是你希望你的团队融洽,不是我。我并不在乎和同事关系的亲疏远近。” “于私,我一个乡下孩子,哪儿有那么多钱请同事们喝咖啡,但是覃总就不一样了。请几杯咖啡,应该只是九牛一毛吧。” 覃司鸣原本想要为难温芷菡的点也就不在这点儿金钱上,何况他觉得要是传出去自己为难一个乡下来的穷鬼,简直是太掉价。 于是他大手一挥,将银行卡递给了温芷菡。 “密码我写给你。” “以防你这个村姑误会,我给你解释一下,最高级的不是金卡,而是这种黑卡。这可是不限额的信用卡。” 温芷菡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覃司鸣心里颇为满意,又提醒道。 “我的员工都很忙的,不要让他们陪你去做这么点小事。” 覃司鸣脑补温芷菡狼狈地拎着20杯咖啡,讨好的送给办公室的每个人,忍了忍,才勉强压下了嘴角。 半小时后,覃司鸣收到一条微信提醒。 第8章 真是饿了 [您尾号3682的信用卡消费人民币55230.00元。] 而此刻的温芷菡则是手里空无一物,去往了公司的美术部。 “温助理,谢谢你的咖啡和甜品。” 美术部主管笑脸相迎。 温芷菡礼貌回笑。 “是覃总请客,不用谢我。我今天也刚到,所以想对每个部门都多了解一点。” 然后温芷菡佯装很感兴趣似的,扫向了每个人的电脑屏幕。 “哇,公司的大师们都在这里吧。” 一句假意的赞美刚说完,温芷菡的目光就被角落的一台显示屏吸引。 “这个是你设计的吗?” 男人闻声抬眸,在厚重的刘海下看了温芷菡一眼,只见她一双眼睛灿若星河,微微勾起的嘴角仿佛能融化世间所有的冰雪。 男人迅速垂眸,脸颊一瞬泛起红色。 “是……是我。” “方便加个微信吗?我对设计很感兴趣,也很喜欢你的风格,希望能和你学习。” 男人自始至终没敢再抬眸看向温芷菡,只是听话地掏出手机互换微信,然后将自己的名字发了过去。 [王力。] 等温芷菡再回到助理办公室的时候,就被林天宇领着,又去了覃司鸣的办公室。 “我让你买几杯咖啡,你怎么就花了五万多?你是悄悄给自己买了什么东西?” 温芷菡嘴角一勾。 “覃总这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会贪污你的钱。” “五万块都用来买咖啡了,不过我担心光喝咖啡,同事们胃口可能会不太舒服,所以又给搭配了一些甜品。” 覃司鸣冷笑一声。 “你当我是傻子?助理办和秘书办加起来不过20人,再怎么搭配也花不了五万吧。” 温芷菡继续解释道。 “请客的时候我专门和大家说了,是覃总请的,借花献佛的事情我不会做。但是未免公司说覃总偏袒,所以我给全公司300名员工都买了。” 覃司鸣看了看温芷菡两手空空,继续质疑道。 “你真是撒谎不打草稿,300人份的,你怎么在半小时内就全部送了一遍?” 温芷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覃总,这就是你没见过世面了。我可是一次消费五万的大客户,咖啡店当然会送货上门的。” 说着,温芷菡掏出口袋里的黑卡还给覃司鸣。 “当然也感谢覃总的这张卡,让我刚掏出卡的时候,就享受到了VVIP级别的待遇。” 温芷菡还没走出覃司鸣的办公室,他就气急地将信用卡丢在了地上。 想来一时半刻覃司鸣应该没有心思再来找麻烦,温芷菡便在微信上联系起了王力。 对于一个有高级心理咨询师证书的人而言,想从一个人身上套话还是轻而易举的。 不到20分钟,王力就在温芷菡的引导下,主动觉得,只谈游戏方面的话题难免会让温芷菡觉得有些枯燥,便发了一些自己闲暇之余设计的其他作品。 为了展现他的能力,发来的照片范围甚广。 温芷菡看着微信逐一弹出的图片,有瓷器,有家具,有珠宝。 那条熟悉的手链设计图也赫然在列。 温芷菡将聊天记录悉数发给了周乐扬,同时还发了一句话。 [不光仿我的名号,还仿了不少其他人的作品。让他得到该有的惩罚。] 晚上六点整,覃司鸣还在开高层会议,助理办的所有人或忙着工作,或单纯地等待着覃司鸣下班的指令。 温芷菡早晨出门的时候只拿了一个手机,这会儿也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收拾,打了卡就直接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下班了。 只不过刚回到覃家,维持了半天不到的静谧就消失了。 “你和周公子是什么关系?” 覃念露用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打问着温芷菡。 温芷菡仔细地回味了一下覃念露的话,才明白她问的是周乐扬。 “朋友。” 温芷菡在朋友和马仔之间犹豫了一瞬,决定还是给周乐扬留点面子。 “哈哈哈。” 覃念露捂着肚子笑了起来,甚至眼泪都要彪出来了。 一旁的贺梦岚虽然没有这么夸张,但是嘴角也几乎翘到了耳根。 “你知不知道周公子是谁的儿子啊?你知不知道他身价多少啊?这种玩笑你都开,小心我告诉周公子,让他告你诽谤。” 温芷菡从来没听周乐扬提起过覃念露,一时好奇。 “你们认识?” 覃念露只当她是心虚,下巴上扬,却因为身高不及温芷菡,无法俯视。 但她还是将所有的不屑装进眼底。 “何止是认识,我之前的生日会周公子每年都会参加,还会送我价值连城的珠宝。” “怎么,突然发现谎言被戳破,紧张了?” 温芷菡倒还不至于真的干涉周乐扬的社交,刚才也只是下意识一问。 “你要是不相信,下次你见到他,可以问问,我是不是他的朋友。” 再多的,温芷菡也懒得解释。 覃念露瞳孔微微闪了闪,她再有机会见到周乐扬,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不过她转念一想。 “妈,姐姐刚来的时候,我只当她是不懂事,有什么我都可以教她。但是现在看来,姐姐可能骨子里就三观不正。” “刚来就觊觎咱们家的家产,你和爸爸可是健健康康的还在这呢。而且之前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让顾家老爷子松了口,给了她一年的机会,这会儿一边努力想要沾上顾家,一边又使了狐媚手段勾引周公子。” “妈,我担心不多加约束,以后传出去,丢人的是咱们覃家。” 覃展鸿和覃司鸣一同进屋,刚巧听到了这一切。 覃司鸣冷哼一声。 “爸,你还想教导她走上正途,让她去我的公司,可是我看她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今天就让她简单的帮同事们买个咖啡,她都做不好。而且还不乖乖地呆在自己的工位上,居然跑去美术部勾引同事。” “温芷菡,连公司的死宅男都不放过。” “你是有多饥渴啊?真是什么都吃得下。” 温芷菡原本听覃念露那些带着臆想的污蔑并没有什么感觉,这会儿听覃司鸣对她人格的诋毁,突然动了气。 “这就是你在覃家20几年学会的教养吗?” 还没等覃司鸣反驳,贺梦岚却先气急地抬起手来,一巴掌就扇向了温芷菡。 第9章 绿帽子 温芷菡敏捷的偏了一下头,同时发现覃展鸿拦下了这一巴掌。 “你干嘛不让我打这个臭丫头!” “她说司鸣没有教养,不就是变着法儿骂我和你吗?” 贺梦岚虽然是在和覃展鸿咆哮,怒火确是泼向温芷菡的。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覃展鸿眸色很深的看了一眼温芷菡。 他倒是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女儿勾引男人确实是有点本事,又是顾家又是周家。 温芷菡却懒得和这一家子好好说话,扔下一句“龌龊的人只能想见龌龊之事”,就转身上楼了。 王力的事情已经解决,温芷菡当然没打算再去“鸣町时代”,第二天早晨睡得正香,就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温芷菡看了看站在门口的覃念露,又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明明才早晨八点,覃念露居然就做好了全套的妆发,还在家穿着一件高定礼服。 温芷菡的打量,落在覃念露眼里,就是对于自己美貌的欣赏与羡慕。 她摸了摸耳垂上的钻石耳环,带着不屑说道。 “言风来了,赶紧收拾好了下楼。” 温芷菡一脸莫名其妙。 “他来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覃念露没想到温芷菡一边努力扒着顾家不放,一边还要装清高,忍不住吐槽。 “真是又当又立。那行,我现在就下去告诉言风和小叔,你不愿意下来。” 小叔? 顾璟宸可不是覃念露和顾言风这种无事生非的幼稚鬼,能让他登门应该是有什么事情。 “我十分钟以后下去。” 温芷菡简单的洗漱一番,看了看衣柜里覃展鸿命人给她准备的衣裙,挑了最朴素的一件就下楼去了。 即使是第二次见到温芷菡,顾言风还是不由得一愣。 未施粉黛的温芷菡和此刻的覃念露想比,不仅毫不逊色,甚至有一种美的丝毫不费力气的松弛感。 顾璟宸也在看向温芷菡的时候,眉眼间多了些其他的神色。 不过只一瞬就掩下,双眸也从温芷菡身上挪开。 “言风哥哥。” 覃念露柔声唤了一声,却早已看穿顾言风眼眸下的含义,新做的美甲死死的掐在自己的掌心。 刚回神的顾言风清了清嗓子,低声咒骂。 “果然是个狐媚东西,一天到晚就想着勾搭男人。” 被突然如此评价,温芷菡倒也不觉惊讶。 看来是覃念露昨天气不过,所以去找顾言风告状。 毕竟在覃念露眼里,温芷菡是她这门婚事上的假想敌。 温芷菡轻笑一声。 “没想到顾公子和我妹妹一样,都对我的魅力这么有信心。在此,我向二位表示衷心的感谢。” 顾言风没想到温芷菡不仅不急于解释,反而还认了下来,突然心里有种奇怪的不爽感。 “臭不要脸。” 只是他刚说完,还没等温芷菡反驳,就发现顾璟宸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 随即,他便噤了声。 “找我有事?” 顾言风抬眸,却发现温芷菡不是在问自己,而是问自己的小叔。 “九点有一场拍卖会,覃家和顾家都被邀请在列,咱们四个可以同行。” 温芷菡无所谓的回了一句。 “我既不姓覃,也不姓顾。” 她不知道为什么顾璟宸会把她算在列,甚至还百忙之中登门造访。 覃念露和顾言风则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毕竟,敢这么直白怼顾璟宸的人,恐怕普天之下,除了顾老爷子也没人了。 结果没想到,顾璟宸神色不变,淡淡的说道。 “上次答应老爷子的一年之约还没忘吧?如果一年之内只是把这门婚事晾着,丝毫没有接触,恐怕老爷子也多少会觉得温小姐有些应付吧。” 言而无信之人,是温芷菡最讨厌的。 “行吧,那走吧。” 覃念露再次确定,温芷菡就是又当又立的那种女生。 “姐姐,你就……这个样子去,恐怕不太好吧。” 温芷菡假意十足的扯起一个笑容。 “妹妹,我不打扮你们都觉得我在勾引人了,我怕我精心打扮之后,天底下的男人都被我拐走了,到时候你嫁给谁去。” “你!” 覃念露突然想到顾家人在场,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言风哥哥,赶紧走吧,迟到了就不好了。” 今天顾言风没有带司机,自己开车载着顾璟宸来的,这会儿去往拍卖会,便又坐到了驾驶位,顾璟宸也不假思索的直接坐到了后排。 覃念露只得坐到了副驾驶位,想了想剩下的那个位置,突然感觉,仿佛她和顾言风是温芷菡的司机一般。 温芷菡则是根本没有想那么多,见后排空着就直接坐进去了,而且上次去老宅也是她和顾璟宸坐在后排,倒是也不觉尴尬。 刚一进拍卖会现场,远远的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老……” “菡菡。” 周乐扬擒着满脸的笑意,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紧接着,周乐扬礼貌的和其他三人打了招呼。 三人也都礼貌回应,唯独温芷菡只是点了点头。 “姐姐,虽然大家都知道你是乡下来的,但是既然来回了覃家,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 温芷菡没想到才刚下车,覃念露就等不及找自己麻烦。 “周乐扬都没介意,你介意什么?” 然后温芷菡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 “对了,你上次不是想问他,我和他是什么关系吗?现在人就在这了,你问吧。” 其实原本因为周家和覃家有些业务上的往来,所以两家平常也会走动。但是要论私交,覃念露和周乐扬不过礼貌性的打过几次招呼而已。 这会儿让温芷菡这么一闹,覃念露觉得整个人尴尬不已。 周乐扬性格使然,倒是没觉得什么,而且他对于自己和温芷菡之前避着众人,合作出品她设计的珠宝,总有种刺激的愉悦感。 他抬手揽上温芷菡的肩膀,乐呵呵的说道。 “我和菡菡是好哥们儿啊。” 顾璟宸瞥了一眼周乐扬的手,再看向周乐扬的时候,眸色又深了一些。 顾言风看着周乐扬和温芷菡的互动,终于知道自己早晨的不爽是由何而来。 再怎么说,现在温芷菡也是老爷子给自己定的未婚妻,虽然有一年的观察期,虽然自己也根本看不上她,但是她怎么可以这么明目张胆的给自己带绿帽子。 第10章 拍卖会 温芷菡看了看肩膀上的那只手,然后将目光扫向周乐扬。 周乐扬乖乖的把手拿来下来,耸了耸肩膀。 “咱们先落座吧,一会儿拍卖会开始了。” 今天的拍卖会是带有公益性质的,拍卖所得的20%会捐赠出去。所以现场也有些应邀的媒体,在受邀嘉宾落座之后就开始疯狂拍摄。 主持人说完客套的开场白之后,就为大家介绍了今天的第一件拍品。 正是覃念露亲手设计的一件淡蓝色的礼服裙,并多次强调,这件拍品世间仅此一件。 温芷菡轻笑一声。 覃念露自产自销的东西,只是她自己只产了这一件成品而已,又不是艺术大师百年之后留下的孤品。 原本起拍价是十万,几次叫价之后就被炒到了50万,温芷菡看了看这件礼服的设计,实在觉得要不是带有公益性质,她都想替在场的冤大头们反叫价。 很快,最大的冤大头出现了。 顾言风直接喊到一百万,拿下了这件礼服。 覃念露冲着身旁的顾言风粲然一笑,顾言风想起早晨温芷菡给他带的各种“绿帽子”,一把搂过覃念露,在她额上落下轻轻一吻。 覃念露含羞带怯的低下了头。 记者们的长枪短炮迅速记录下这一幕。 只是坐在他俩后面的温芷菡看着这种作秀似的秀恩爱,差点恶心的吐了出来。 然后,她就发现顾言风挑衅般的看了自己一眼。 温芷菡弄不清楚顾言风的脑回路,也懒得理会。 今天拍卖会的压轴拍品是Lotus的油画,起拍价一百万。 温芷菡想到上次在老宅看到的那幅油画,突然知道,为什么顾言风已经确定出席的情况下,顾璟宸还要出席。 这场拍卖会明明没有重要到需要顾家出两个人。 她侧头看向顾璟宸。 “你是为了这副油画吗?” 其实这倒是个意外之喜,顾璟宸虽然很欣赏Lotus的画作,但是还没有到狂热粉的程度,今天参加拍卖会,主办方提前将介绍拍品的册子分别送到了每个嘉宾的手上,但是顾璟宸并没有打开看。 “不算是。” 温芷菡倒是也不意外,毕竟Lotus有收藏级别的画作并不会放在这种场合进行拍卖。如今这副不过是闲暇时的练笔之作罢了。 不过温芷菡想了想,一来,顾璟宸在自己和顾家婚约的纠葛上也算是尽心尽力,自己理应表达一下谢意。 二来上次她看见到顾璟宸欣赏油画时的表情,他是懂画之人,宝剑赠英雄也合理。 “今天这幅画先当做一份小小的谢礼了,有机会再送你一幅Lotus真正有收藏级别的画作。” 顾璟宸倒是没想到温芷菡会这么说,侧头看向温芷菡,眼神晦暗不明。 两人言语间,这幅画已经喊价到五百万,而且,主要的出价对象,正是周乐扬。 温芷菡看着他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心里有些失笑。 周乐扬仿佛有所感应,也看向了温芷菡,然后一个挑眉。 仿佛在说:老大,我一定拍下这幅画。 只是这个细微的互动,尽数落入了顾璟宸的眼中。 “一千万!” 周乐扬自信的扬声一喊,温芷菡无奈的摇摇头,举起牌子,淡淡的说了一句。 “两千万。” 周乐扬扭头看向温芷菡,一个眼睛瞪的两个大。 同样震惊的还有覃念露和顾言风,两个人纷纷回头看向温芷菡。 覃念露率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姐姐,你从哪儿来的钱?没钱付瞎叫价会被追究法律责任的。” “两千万成交!” 在主持人落槌的声音中,温芷菡拿下了这幅油画。 覃念露后知后觉的想到。 “你的牌子……” 周乐扬笑嘻嘻的说道。 “我给的,原本今天我还有个朋友也要过来的,不过他临时有事,就空了个名额出来。” 温芷菡笑了笑,没有多解释什么。 “我自有办法付款,你不用担心会牵扯到覃家。” 覃念露碍于人们的目光,不想继续和温芷菡纠缠,立即转移了话题。 “姐姐,我和言风哥哥一会儿要去约会,恐怕没法儿送你了。” “不过小叔公司正好顺路,我们可以先送小叔过去。” 温芷菡心底失笑,自己这个妹妹亲疏远近分的格外“明白”。 顾璟宸还没说话,周乐扬先接了话。 “没关系,我送菡菡就行了。” 覃念露捂嘴轻笑一声,“周公子和我姐姐关系是真的很不错啊。” 但是她的眼眸却是看向顾言风的。 顾言风那种莫名带了绿帽子的感觉再度袭来,嘴巴抿成了一条线。 “不用了,我送温小姐吧,正好有事想问。” 顾璟宸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噤了声。 顾言风略有些震惊。 覃念露长长的指甲掐进了肉里。 她不明白,温芷涵一个村姑怎么能惹这么多人的青眼。 “走吧。” 顾璟宸站起身。 温芷涵犹豫了一下,就跟了上去。 上车后。 顾璟宸略带几分探究的开口:“今天让温小姐破费了。” “不算什么,顾先生不必放在心上。” 温芷涵十分的洒脱。 仿佛她花出去的不是两千万,而是二十块一般。 顾璟宸眸子深了几分。 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两小时后。 覃家。 温芷涵从车上下来:“多谢。” 顾璟宸微微颔首:“应该的。” “温小姐之后如果遇到什么困难,也可以来找我。” 这话说的有些没头脑。 温芷涵微微愣了一下。 随后她脸上挑了挑眉:“这算是投桃报李?” 顾璟宸不置可否。 “我记住了。” 说罢,温芷涵走进覃家。 覃展鸿听到动静,立刻放下手里的报纸。 “是家那位送你回来的?” 温芷涵并不意外他知道。 微微点了点头。覃展鸿上下打量了下她,觉得自己应该好好衡量一下这个女儿的价值。 他意味深长的说:“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入哪位的青眼。” 温芷涵随意的说:“只是恰巧送我回来罢了,代表不了什么。” 覃展鸿没有说话。 温芷涵也懒得理会他们,径直上了楼。 没过多久。 贺梦岚就带着覃念露气呼呼的过来:“温芷涵呢?让那死丫头给我滚下来。” 看着她大呼小叫的模样,覃展鸿不由得皱起眉头。 “发生什么事了?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贺梦岚气愤的说:“温芷涵那个死丫头在拍卖会上花两千万买了一份没用的破画,送给顾璟宸,想讨巧卖乖。” 第11章 作画 闻言,覃展鸿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两千万对于他而言虽不算多,但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这么没名头的花出去。 不过如果能因此在顾璟宸面前卖个好,倒不亏。 温芷涵从楼上下来,嗓音平淡:“谁叫我?” 随后目光移到覃念露身上。 有些意外的说:“怎么?和顾言风这么快就约会回来了?” 她提起这个,覃念露就愤恨无比。 顾言风也不知想什么,整个约会都心不在焉的。 她受不了,就早早回来了。 她狠狠的剜了一眼温芷涵,都怪她,打破了她的生活。 温芷涵一来,她的生活就乱套了。 “我这不是担心姐姐付不起拍卖会的钱,所以就回来了嘛。” 温芷涵瞬间明白吵闹的源头了。 她眼里闪过一丝不耐。 这些人是听不懂人话吗? 她淡淡的说:“我买的东西和覃家无关。” 贺梦岚立即冷笑起来:“和覃家无关?你个乡下来的野丫头见过那么多钱吗?不靠覃家,我怕明天就传出来我们覃家拍卖会不付钱,要破产的谣言。” 温芷涵定睛看着她,觉得自己的这个母亲真的很奇怪。 对她就像是仇人一般。 贺梦岚被她看的有些发毛。 她不耐烦的喊道:“你看什么呢?” 温芷涵收回目光,淡淡的说:“我怎么付钱就不用你们管了。” 这时,覃念露像是想起什么似的。 她懊恼的拍了一下脑袋:“哎,看我这记性,姐姐和周家的小公子交好,别说这点钱了,就是再翻一倍也能轻松拿出来。” 闻言,覃展鸿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他乐见其成女儿去外面钓金龟婿,但却不能接受如此低级的法子。 若是让旁人知道了,他这张脸往那放。 覃展鸿伸手掏出一张黑卡递给温芷涵:“你拿这笔钱去结账,以后你的花销就从这张卡里出,别做那些事,坠了我们覃家的面子。” 覃念露愣住了。 贺梦岚这时一把夺过那张卡。 “这个丫头哪里配用这张卡,给她都是浪费。” 覃展鸿实在是厌烦极了。 他忍不住开口:“梦岚,你怎么对涵涵那么大意见,她现在也是覃家的小姐了,手里没钱,岂不是覃家受人耻笑。” 温芷涵挑了挑眉头,没想到在这个家里。 真正算对他还不错的,居然是这个利益至上的爹。 覃念露也在一旁故作大度:“爹说的是,只是……” 她脸上显出几分为难的神色。 贺梦岚忙说:“露露,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妈妈替你做主。” “今天姐姐和周家小公子走的太近了,顾家哪位似乎不太高兴。” 覃展鸿顿时面色阴晴不定起来。 是了,他怎么忘了,温芷涵如今身上到底还带着和顾家的婚约。 当着面和别的人厮混,难免会引起不满。 覃念露见目的达到,不由得露出几分微笑。 温芷涵却没了耐心,她淡淡的说:“我说了和周扬乐是朋友,你们爱信不信。” 说罢,她直接上了楼。 贺梦岚气的胸脯起伏:“你看她什么态度。” “好了,少说两句。” 话音刚落。 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听清对面的话后,他面色瞬间变了:“什么?” 随后他就穿上衣服,准备离开。 覃念露见他一脸凝重,忍不住开口:“爸爸,发生什么事了?” “你哥哥公司里有个设计师被警察带走了,你哥哥的公司现在也接到了法院的传票,涉嫌伪造抄袭他人作品。” 覃念露顿时愣住了。 覃展鸿也没再多说什么,直接走了出去。 温芷涵听着外面车子的轰鸣声。 又看了眼手机上周扬乐传来的声音。 她忍不住勾了勾嘴唇 估计最近一段时间,覃家没人有功夫来找她的麻烦了。 她回了周扬乐一条消息。 【干的漂亮。】 【嘿嘿都是老大教的好,不过老大你今天走的也太快了,我都没反应过来,还傻傻的等了半天。】 【委屈,委屈。】 温芷涵不由得摸摸鼻子。 她当时的确把周扬乐忘了个干净。 【下次一定记得。】 发完消息,温芷涵将手机放在了一边。 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好。 突然,她灵感迸发。 拿出画笔,准备画一幅具有收藏价值的画给顾璟宸。 毕竟她这个人,一向不喜欢食言。 她想,顾璟宸一定会喜欢。 温芷涵支起画布。 拿出自己的画具,下笔如有神助一般。 她下笔潇洒。 各色的颜色杂糅在一起。 凑成了一幅让人看出作画之人单纯的美妙心情的画作。 落下最后一笔。 温芷涵满意的看着这幅画作。 她近段时间,很少有发挥的如此完美的时候了。 便宜了顾璟宸了。 …… 公安局里。 覃展鸿见了王力。 王力十分着急的开口:“覃总,您一定要救我出去,我是冤枉的。” 覃展鸿没有说话。 黑漆漆的眼神盯着他。 王力的心顿时凉了几分。 就在他提心吊胆之时。 覃展鸿才缓缓开口:“如今所有的证据链十分完整,全部制证你,已经无法翻案了。” “可是这一切都是小覃总让我做的啊,我就是个打工的啊。” 王力脱口而出。 他不明白。 怎么事情就到如此地步。 以前明明都好好的。 但他知道自己目前除了死死咬住覃司鸣,逼迫覃展鸿救他。 已经别无他法了。 他的想法似乎被覃展鸿完全看穿。 覃展鸿慢条斯理的说:“你的事我帮不了,但是如果你愿意承担全部责任,我可以保证你出来继续在覃氏任职,而且还能得一笔补偿金。” “你考虑一下。” 王力愣住了。 他知道到了谈判的这个地步,便证明他已经没有办法全身而退了。 他沉默了。 覃展鸿也不着急。 他还拱了把火:“如果你非常不愿意,也可以随意攀咬,我至多多废一点功夫,倒是你,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说的气定神闲。 实则心里也有些紧张。 良久的沉默后。 王力知道自己已经没得选了。 他哑着嗓音说:“我同意。” “这就对了,聪明人的选择。” 覃展鸿脸上露出笑容。 “你放心承诺你的我不会食言。” 第12章 送画 从监守所里出来。 覃展鸿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从来没有如此丢人过。 在他的运作下,覃司鸣被捞了出来。 覃司鸣看见他。 瞬间激动起来:“爸……” 他话还没说完。 覃展鸿抬起手给了他一个清脆至极的巴掌:“滚回家。” 覃司鸣捂着脸。 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他没有想到出来第一时间迎接他的是覃展鸿的巴掌。 但他不敢多说什么。 到了覃家后。 贺梦岚和覃念露都没有休息,焦急地等待着。 覃司鸣刚进门。 贺梦岚和覃念露就着急地迎上去。 “司鸣,你有没有事啊?有没有伤到哪里?” 贺梦岚紧张兮兮的检查着。 覃念露也跟着适时的面露担忧。 心里却有点嫌弃覃司鸣没用。 覃司鸣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这才对嘛。 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随后,他左右看看。 却不见温芷涵的身影。 心里不由得有些不满。 覃展鸿气愤地说:“你们都别管他,这个逆子。” 贺梦岚有些不满:“司鸣刚刚回来,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嘛。” “还要我怎么好好说话,你们看看外面人都怎么说咱们覃氏的。” 覃展鸿说着,把手机摔在桌子上。 上面是一篇新闻,说覃氏是小偷公司。 种种用语,简直不堪入目。 覃司鸣涨红了脸:“父亲,这上面都是胡说八道的。” “呵,外面人现在可是把咱们看成一窝的了。” 覃展鸿冷笑。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僵持。 这时,楼上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怎么还没开饭啊,聚一起干嘛呢?萝卜开会?” 覃司鸣抬头看去。 温芷涵慢吞吞的下楼。 整个人带着一股慵懒肆意的气质。 贺梦岚顿时气都不打一处来:“吃吃吃,你就知道吃,看不见家里出问题了吗?” 温芷涵挑眉看了她一眼,随意地说:“和我有什么关系。” 随后,她径直走向厨房:“王妈,做饭,我饿了。” 王妈有点为难,又不敢拒绝。 饶是覃展鸿也被温芷涵的行为气到了。 “温芷涵,你怎么回事,你也是覃家的一分子,现在家里遇到问题,你就这个态度?” 覃念露也赶紧跟着开口:“是啊,姐姐,你这样也太伤爸爸妈妈的心了。” 贺梦岚心里熨帖无比。 这才是她的好女儿。 哪里像是温芷涵那个冷漠无情,没有心肝的东西。 温芷涵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她们。 慢条斯理地说:“你们听见了吗?刚刚他叫我温芷涵哎,我连覃都不姓,算什么一家人?” “你……” 覃展鸿一时间有些语塞。 倒是覃司鸣直接不满地说:“既然你不认为你是覃家的女儿,你还回来干什么?还不是贪图覃家的财富。” “我纠正你一点,不是我想回来,是你们主动找的我。” 温芷涵举起食指。 眼神轻蔑。 覃司鸣顿时被愤怒冲昏了大脑。 他举起手就要打温芷涵。 覃念露脸上顿时露出笑容。 她迫不及待地想看见温芷涵受辱。 温芷涵眼神倏然变得冰冷起来。 “你可要准备好了,打了我,就要承担后果。” 覃司鸣一瞬间被威慑住了。 手竟然一时间不敢落下去。 “够了!你跟我过来。” 覃展鸿一声怒喝止住了两人。 后面那句话是冲温芷涵说的。 温芷涵并不在意。 她跟着覃展鸿到了书房。 她直接找了舒服的位置坐了下去。 覃展鸿并没有在意她的不敬。 他眸光深深地看向她:“你为什么要举报司鸣的公司,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温芷涵愣了一下。 脸上露出无辜的表情:“您这样说可就是冤枉我了,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她脸上的神情太过逼真。 让覃展鸿有些怀疑。 但他不动声色地继续:“我找过王力了,自从你和他接触后,就出了这样的事。” 温芷涵丝毫不慌。 她嗤笑一声:“我和他接触,只不过觉得他设计的东西很不错,所以想学习一下。” 说着,她顿了顿接着开口:“公司出问题难道你不应该怀疑覃司鸣的能力吗?” 覃展鸿沉默了。 过了半晌。 他挥了挥手:“你出去吧。” 温芷涵扯了扯唇角。 没有丝毫迟疑的走了出去。 一出去就碰到了覃念露。 覃念露往后退了两步。 温芷涵看了她一眼。 准备无视她直接离开。 覃念露在擦肩而过时,声音低沉阴狠:“哼,像你这种人,爸妈永远不会喜欢的。” 温芷涵丝毫不在意。 她神秘一笑:“你是以为父亲训斥了我吗?” 覃念露被她笑得有些发毛。 但还是强行打起精神:“难道不是吗?” 刚刚温芷涵那么过分。 她就不相信覃展鸿能忍。 温芷涵笑了笑:“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覃念露却觉得温芷涵不过是强撑而已。 …… 顾氏集团。 温芷涵坐在会客室。 手里拿着幅被红布盖住的画。 姿态闲适慵懒。 顾璟宸从外面走进来。 定制的西装包裹住一双大长腿。 “你找我。” 他嗓音低沉。 带着股说不出的低沉清冷。 温芷涵也笑了笑:“没想到顾总百忙之中还能抽出空来见我。” 顾璟宸的唇角微微翘起一个弧度:“你来,我总是要有空的。” 温芷涵微怔。 她忽略了心下那一刹那的悸动。 “我来是专门兑现承诺的。” 说着,她吧画拿上桌子。 示意顾璟宸揭开红布。 顾璟宸却没有动弹。 他眸子深邃,带着探究:“这是Louts的新作?” “对。” “Louts每次出作品都会被抢夺,你是怎么无声无息拿到手的?” 他的声音很温和,并不带逼迫。 似乎只是正常的询问一般。 温芷涵唇角带着一抹清浅的笑:“这是我的秘密,顾总不会收别人礼物还要刨根问底吧?” 顾璟宸住了声。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掀开了那块红布。 看清画作的模样。 他久久不能回神。 温芷涵也没有打扰他。 过了好半响,顾璟宸才语带赞扬的说:“看得出来,画作的主人心情很愉快,这是一幅别人看了,都会心情好的作品。” 温芷涵唇角的笑意更加深了几分。 顾璟宸总是能够完美的透过她的画。 看透她当时的心境。 “没错,所以我希望收到这幅画的人也能开心。” 温芷涵的眼眸明亮无比。 顾璟宸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他缓缓的说:“我很高兴。” 温芷涵站起身:“那我任务完成了,就先离开了。” 顾璟宸下意识的出言挽留:“等一等。” 温芷涵扭过头看他。 顾璟宸大脑宕机了一下。 但面上却丝毫不显。 “过几日是爷爷寿诞,到时我来接你。” 温芷涵觉得有些奇怪。 但还是应下了。 毕竟比起覃家那群人和顾言风。 她还是看顾璟宸更顺眼一点。 温芷涵出去后。 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打开一看,是经纪人红姐。 温芷涵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有种想逃避的感觉。 刚接通。 红姐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小祖宗,你可算是接电话了,我这边最近都要被商务的电话给打爆了。” 温芷涵将手机离耳边远了一些。 她声音有些无奈:“我最近比较忙,不是让你推了吗?” 幸亏温芷涵是歌手里的大拿。 并且有经典作品一直维持着。 不然就靠温芷涵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态度。 早就查无此人了。 “其他的都可以推,但这次的真不行。” 听着红姐罕见的用如此郑重的语气说话。 她不由得有些好奇:“那家的商务啊?” “顾氏集团。” 红姐说的时候,声音里都难掩激动。 顾氏集团的业务涉及方方面面。 乃是翘楚中的翘楚。 能拿到他们的代言是无数明星的梦想。 温芷涵陷入了沉思。 略一思索,她缓缓开口:“可以,我会准时去的。” 挂断电话后。 她揉了揉眉宇。 刚从顾氏出来。 看来过几天又要去见面了。 温芷涵回到覃家。 就看见覃念露坐在沙发上,像是在等人。 一看见温芷涵。 她就像是战斗的公鸡一般。 “一会言风哥哥要过来给我送礼物。” 温芷涵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哦?是吗?那这回可要小心一点,别让你的言风哥哥再送你假货了。” 覃念露瞬间羞愤起来。 这个丢脸的事是她永远抬不起头的。 可偏偏温芷涵还往她心窝上捅。 她咬了咬牙:“言风哥哥不过是一时受奸人蒙蔽了而已,不过姐姐你可能是永远也收不到了,不过姐姐这次如果想要,我可以让给你。” 温芷涵脸上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你口中的奸人可是你的哥哥覃司鸣哦。” “你胡说八道,哥哥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覃念露却立刻开口反驳。 随即,她忽然想起之前的覃司鸣因为造假被带走的事情。 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看来是想起来了,你说如果顾言风知道害他被嘲笑的人是覃司鸣,会不会对你也有意见啊?” 温芷涵语气温和。 仿佛是真的在切身处地的为她着想一般。 覃念露有些慌张。 但她很快定下心神,恶狠狠的说:“你以为这样言风哥哥不会顺带讨厌你吗?” “谁在乎。” 温芷涵轻飘飘的说。 忽然,门外响起门铃声。 温芷涵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还不赶紧去看看是不是你的言风哥哥?” 覃念露虽然憋屈。 但也颠颠的跑去开门了。 顾言风那张脸出现在眼前。 他手里捧着一束花。 他递给覃念露:“看看里面有什么。” 覃念露脸上露出笑容。 她接过花,去拿花里含着的首饰盒。 顾言风却在进来的第一时间,目光锁定了温芷涵。 温芷涵就像是一个发光体。 她只要坐在那里,哪怕什么都不做。 也会吸引人过去。 覃念露打开首饰盒,看见是一条Amy盛名许久的一条粉方钻项链。 覃念露的第一反应是这不会又是假货吧? 但她很好的遮掩住了。 她假装开心的说:“谢谢言风哥哥,我很喜欢。” 半天却没有收到回应。 她抬起头看去。 发现顾言风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一个方向。 她顺着看过去,是温芷涵。 她面容瞬间有些狰狞起来。 温芷涵讨厌顾言风那样觊觎的目光。 让她感到恶心。 她走过去,扫了一眼覃念露手里的东西。 直接嗤笑一声。 说出了覃念露的真实想法:“顾少可别这次又送个假货。” 第13章 不自量力的赌约 顾言风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面容暗沉了下来:“温芷涵,你一个乡下的土包子,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我?” 温芷涵没搭理他。 她走近了几分。 看了一眼覃念露手上的东西:“这次眼光倒是正常了,买的是真货。” 覃念露根本不在乎她的冷嘲热讽。 甚至巴不得她再作一点。 好把顾言风彻底推向她这边。 她如今内心十分不安。 她总觉得,只要温芷涵随便勾勾手指。 顾言风就会像只狗一样凑过去。 “姐姐,言风哥哥好歹也是你的未婚夫,你怎么能这样。” 覃念露说着,悄悄观察顾言风的脸色。 果不其然,顾言风立刻收起了眼中的痴迷。 他有些鄙夷地说:“露露,可别这样说,平白脏了我的身份。” 温芷涵看着这老套的招数。 忽然觉得有些无趣。 转身上楼走去。 顾言风看着温芷涵曼妙的背影。 心头却动了几分。 但他很快把这份悸动压了下去。 温芷涵上楼后。 周扬乐发来了消息:“老大,来欢夜玩吗?” 温芷涵的心动了几分。 欢夜是一处赛车场地。 久久不去。 她倒还真有些技痒。 …… 欢夜。 温芷涵穿着赛车服。 脸上带着狐狸面具,只露出一双狭长的美眸。 她的到来一下子惹得场地内掀起呼啸的欢呼声。 顾璟宸眸光微动。 看向身边人:“这人是谁?” 江夜连忙说:“哦,她的真名没人知道,代号叫狐狸,是欢夜场里的一把手,是这里的人气偶像。” “怎么?你有兴趣?” 江夜有些好奇。 顾璟宸平时神情淡淡,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模样。 他还以为这人天生没有感情。 毕竟就连来这里放松。 都是他求着这位过来的。 顾璟宸没有反驳:“只是觉得她有些熟悉。” 江夜没有再应声。 眼珠子却滴滴溜溜地转了起来。 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周扬乐站在温芷涵的身边。 心里爽快无比。 这就是在大佬身旁的待遇吗? 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周扬乐这边是我们的场地。” 一道嚣张至极的声音传了过来。 温芷涵抬头看去。 眼里划过一丝兴味:“还是老熟人。” 居然是前面致力于给他添堵的顾言风和覃念露。 周扬乐当然不惯他毛病。 阴阳怪气地说:“哟,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我们的顾少爷啊。” “怎么了?你买假货送人,覃小姐还没跟你翻脸,还一起出来玩,覃小姐够大度的啊。” 一句话骂了两个人。 温芷涵对于周扬乐的攻击力是认可的。 覃念露脸色有些难看。 该死的。 这些人就会抓着这点事不放。 但偏偏反驳不得。 顾言风自从上次看见温芷涵和周扬乐厮混在一起。 就对周扬乐很是不满。 都是有头有脸的人。 所有人都知道温芷涵是他的未婚妻。 偏偏周扬乐丝毫也不避嫌。 新仇旧恨加一起。 顾言风直接开口:“周扬乐我们比赛车,如果你输了就从这里滚出去。” 他对自己的车技很是自信。 周扬乐眼神却有些怪异:“你要和我比?” “对。” 顾言风决定一雪前耻。 他要让周扬乐也尝尝沦为笑柄的滋味。 周扬乐思索了一下:“可以是可以,但我想修改一下规则,我们不如请一位外援代比赛,我们坐在旁边,这样不是更爽吗?” 温芷涵顿时明白了他在打什么主意。 扭头看去。 周扬乐眨了眨眼睛。 他悄悄地凑在温芷涵耳边:“老大,顾言风天天跟个苍蝇似的在你身边飞,膈应人,还不能打人,现在他主动跳出来讨打,不把他摁在地上摩擦?” 顾言风略微思索了一下。 觉得这样也好。 他可是认识一位大将,他不相信周扬乐会请出比他那位还厉害的人。 温芷涵没有戳破周扬乐的小心思。 她只希望顾言风请来的外援能够给力一点。 不要让她那么快就赢了。 那样会很无趣的。 江夜杵了杵顾璟宸。 兴致勃勃:“你这个侄子好像跟周家的那个有仇。” 顾璟宸也眉头皱了皱,觉得顾言风这事做得有点过于没风度了。 但没有多说什么。 江夜本也不在意他的回应。 继续开口:“你说,谁会赢?要不要下注?” 顾璟宸凝眸看他:“你太聒噪了。” 江夜撇了撇嘴:“如果不是我看你太无聊,你哪能欣赏这场好戏。” 顾言风打了个电话,不知对面说了什么,他脸上露出笑容。 周扬乐则是丝毫不慌。 反正有温芷涵在,没意外。 他围着温芷涵献殷勤。 一会捶肩,一会倒水。 像个小保姆一样。 这可把周扬乐其他的好友都惊着了。 他们悄悄上前去把周扬乐拽到一边。 小声询问:“你不会是打算用这位狐狸吧?” “怎么了?” 周扬乐理所当然地反问。 他的朋友瞬间急了:“狐狸虽然是后起之秀,但我可听说了,顾言风那边请来的是第一梯队的赛车手,而且在各项比赛上都没有掉下来过前三,现在虽然低调了,但实力不可小觑。” 说着,他顿了顿,目光悄悄地扫了一眼温芷涵。 “这个狐狸应该没有正经参加过几场比赛吧?” 周扬乐却没有被他们的话所影响。 他对温芷涵有股迷之自信。 甚至别人都不知道,只有他知道。 这种他特殊的感觉,让他有种隐秘的得意和快感。 他摆了摆手:“你们不要说了,你们不懂。” 那些人愣愣的看着他又跑去伺候温芷涵了。 一时间都有些怀疑周扬乐是不是被下药了。 温芷涵享受着这份服务,没有丝毫不自在。 顾言风看着他们一幅稳操胜券的模样。 暗自咬牙,敢等结果出来了,还能不能笑的出来。 覃念露莫名的有些心慌。 “言风哥哥,这个赌约是不是太草率了?” 现在她就有些抬不起头。 要是顾言风再输了比赛。 恐怕只会更加没脸了。 顾言风却一脸的胸有成竹:“那当然,露露,你就等着看我得胜归来吧。” 到时候,他要让温芷涵后悔。 他在心里默默补充了后半句。 第14章 大赚一笔 “安岩,这里。” 随着一个颀长的身影入场。 顾言风激动起来。 大声地喊了一声。 他这一声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下面人议论纷纷。 “安岩,是我们所想的那个安岩吗?那个十七岁夺冠,二十岁到达赛车手顶峰,巅峰之时离开的那位?” “看样子就是。” “没想到顾少这么牛逼,竟然能把他请来。” 听着周围的声音。 感受着那些羡慕的目光。 他的心里得意舒畅起来。 这才对嘛。 这才是他顾言风应该得到的待遇。 安岩的长相很普通,但眼神中却带着股坚韧和狼性。 这让他整个人变得有些不一般。 江夜见室内的气氛被推向了一个高潮。 他叫来了自己的助理。 吩咐道:“你下去开个赌盘,就赌谁能赢。” 顾璟宸闻言。 看了他一眼:“你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敛财的机会。” 江夜却丝毫不在意。 他笑眯眯地说:“你这可就是冤枉人了,我开赌盘又不一定就能赢。” 随后他好奇地凑上前:“你想不想来一下?” 顾璟宸没有回应。 下面的人基本都是唱衰温芷涵的。 就在江夜以为自己得不到回应的时候。 顾璟宸出声:“我压狐狸。” 江夜有些惊奇的看了他一眼。 看来顾璟宸对这个狐狸确实不一般。 居然不压自己的小侄子。 “行,那我跟你一起压狐狸。” 下面的富二代们也兴致勃勃地投入了这场赌盘中。 狐狸的赔率很高。 但是鲜少有人下注。 和安岩对比着实可怜。 周扬乐看不过去,直接压了一千万上去。 其余的人惊呼了一声。 一看是周扬乐也就了然了。 顾言风也不甘示弱也压了一千万。 他得意洋洋地说:“周公子,如果没有信心,不如直接认输吧,也免得自取其辱。” 周扬乐眉头一竖,冷笑一声:“顾少还是少说点大话,免得最后贻笑大方。” 顾言风扯了扯唇角。 只当他是在硬撑。 他转头看向安岩:“这个小比赛让你过来,真是有点屈才了,但对我很重要,所以我们一定要赢。” 安岩微微颔首,脸上带着一股傲气:“顾少放心,我虽比不上巅峰的时候,但是打打这些人,是毫不费力的。” 在自己擅长的领域,他有着绝对的自信。 周扬乐听见这话,嗤笑一声。 “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两个自大狂。” 顾言风没有理会他。 紧接着温芷涵的赌盘上又多了两笔两千万的资金。 一下子赌盘上的钱竟然平衡起来。 富二代们不禁议论起来:“莫非这个狐狸真的有点东西?” “不然怎么那么多大佬愿意压这么多钱?” 毕竟这群富二代虽然富裕。 但大部分也只能拿个一两百万出来玩。 可没有这么大的手笔。 周扬乐也有些意外这个局面。 不过他心里很得意,看来和他一样慧眼识珠的人还不少。 顾言风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无意的事情上了。 他站起身:“周少,我们开始吧。” 随后两方都掏出了自己配置最好的跑车。 温芷涵坐上驾驶舱。 轻轻的抚摸了一下方向盘。 扭了扭脖子。 久违的感觉。 周扬乐坐在旁边。 随着一声发射枪响。 安岩就像离弦的箭一般窜了出去。 温芷涵却并不着急。 与安岩维持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下面的人讨论起来。 “我看这场比赛那个狐狸是输定了。” “那不是显而易见的嘛,安岩是什么层次的人,那个狐狸也配?” 然而众人无论说什么都影响不了上面的人。 突变就在要转弯的时候发生。 温芷涵忽然加大速度。 以一种奇异的角度超了过去。 半个车身都抬了起来。 观众席顿时出现一阵惊呼声。 顾言风眼见被超了。 顿时急了:“快追上他们啊。” 安岩又加快了几分速度。 温芷涵面无表情地将油门踩到了最下面。 这已经是在拿生命在比赛了。 安岩额头的汗滴顺着脖子滑下来。 他喉咙上下翻滚了几分。 他心里清楚,如果自己现在不也玩命。 肯定必输无疑。 但是放在油门上的脚却迟迟落不下去。 顾言风给的价钱很美丽。 但是再多的钱也要有命花才行。 顾言风愈发急了:“快踩油门加速啊,你在干什么?” 随着顾言风话落。 场内传来震天的欢呼声。 安岩落败了。 即使有很多人买了安岩。 但是“狐狸”的技术征服了他们。 那种刺激与激情让在场的人久久不能回神。 周扬乐下了车。 激动地抱住温芷涵。 “我们赢了,赢了!” 温芷涵被他勒得有点喘不过来气。 她嫌弃地看了周扬乐一眼。 声音平淡:“我赢那不是注定的吗?” 这话说得狂妄至极。 但刚刚她已经用实力证明了一切。 没有人会去质疑她。 周扬乐松开她。 挠了挠头,他平复了一下心情:“看我高兴得都忘了正事了。” 他扭头看向顾言风。 顾言风那边已经和安岩闹起来了。 顾言风眼睛通红:“你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一定能赢吗?” 安岩低着头,没有说话。 他内心也有些后悔。 不该因为顾言风开的那些钱就出来。 如今自己的声名也毁于一旦了。 温芷涵走过去。 并不打算留面子。 她居高临下地开口:“顾少不会输不起吧?” 她的声音不大。 但就像沸腾火热的油锅里放了一块冰块。 场子瞬间冷却下来。 顾言风握紧了拳头。 屈辱涌上心头。 周扬乐也在旁边幸灾乐祸地拱火:“不会吧不会吧,堂堂顾家的家教就是这样?” 温芷涵那双眸子看着他。 明明没有情绪。 却让他觉得羞愧难当。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 顾言风清楚不认账。 只会让自己更难堪。 可让他对周扬乐低头。 比杀了他还难受。 覃念露感受着四面八分的视线。 她握紧了拳头。 不想留在这里受辱,准备悄悄离开。 温芷涵却不想她如意。 她声音带着几分调笑:“覃小姐不是和顾少情比金坚吗?怎么这就要走了?” 覃念露僵在原地。 第15章 丢大脸了 顾言风也扭头看去。 覃念露心下立刻有了决断。 她走过去:“谁说我要走了?我和言风早就立下誓言,无论以后遇到什么,都要一起面对。” 说罢,她扶住顾言风温言安慰:“言风,没关系,只是一次失败而已,算不得什么。” 还没等顾言风缓和。 温芷涵便举起食指轻轻的晃悠了几下。 声音中满是蔑视:“不仅仅是这一次哦,以后我要顾言风看见我就绕道走。” 顾言风本来还想认。 但见她这个态度。 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虽然这里有周扬乐。 但周家要想对上他顾家,还是差点意思。 他抬起头,昂着下巴。 声音得意:“让我绕着走?你知道这场地是谁的吗?” “总归不是你顾家的。” 周扬乐立刻跳出来喊。 顾言风却只是笑了笑:“的确不是我顾家的,却和我顾家有关系,所以很抱歉,即使你们赢了,这个场地你们也用不了。” 温芷涵眸中闪过一丝讽刺的笑。 她还以为顾言风能有什么大招呢。 就这? 江夜在人群中听着这话。 暗道一声不好。 刚想把手机静音。 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手忙脚乱的摁了挂断键。 但顾言风已经看见了他们。 他立刻欣喜的说:“江夜哥,你居然在这里?” “可不仅仅有我。” 江夜见躲不过去了。 他伸手拍了拍顾璟宸的肩膀。 顾言风这才注意到顾璟宸。 瞬间心中一惊。 想到自己刚刚的丑态可能都被顾璟宸收入眼底。 他有些不自在起来:“小叔。” 顾璟宸走过去。 场地上的富二代都噤了声。 毕竟比起他们。 这位虽比他们大不了几岁。 却是足以和他们父辈平起平坐的。 甚者许多人的父辈在这位面前也免不了要卑躬屈膝。 顾璟宸看向顾言风,声音轻吐:“道歉。” 顾言风立刻抬起头。 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他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江夜却在一旁强忍着笑意。 顾言风立时不满起来:“凭什么?现在遭受屈辱的明明是我!” 顾璟宸眸子中闪过一丝冷意。 “顾言风,言而无信,以势压人,可不是顾家的作风。” 听见顾璟宸连名带姓的叫他。 顾言风瞬间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淋了下来。 让他因为愤怒发热的大脑冷静下来。 温芷涵这时适时的十分欠揍的开口:“看来今天这个场地,顾少是做不了主了。” 顾璟宸从她那双眸子中。 似乎能看见那张带着狡黠笑意的脸庞。 这张脸庞和一个少女的脸逐渐的融为一体。 顾璟宸把这些想法驱赶出去。 顾言风知道这个脸自己是丢定了。 他道了歉后,就拉着覃念露离开。 再也不想留在这里。 顾璟宸看向“狐狸”。 “今天这事是我顾家做的不对,不知可否一起吃顿饭,让我代表顾家聊表歉意。” 下面的人都窃窃私语起来。 “瞧瞧,这才是顾家当家人真正的气度。” “就是,那个顾言风算什么,看他被训得像个鹌鹑一样,也就那没见识的覃家小姐才当个宝。” “不必了。” 温芷涵却并不打算和顾璟宸接触过多。 这个人实在是太聪明了。 她Louts的身份都险些被发现。 顾璟宸倒也没有再强求。 见没了热闹看。 众人也都三三两两的散去了。 江夜拍了拍顾璟宸的肩膀说:“你今天给你那小侄子当场没脸,回去恐怕得有的闹了。” 顾璟宸反问:“你觉得我会怕?” 江夜顿时不说话了。 “过几天老爷子生日,我带你去挑两件可心的礼物去?” 他咳嗽了两声转移了话题。 顾璟宸点点头。 江夜什么地方都去。 他推荐的地方一定没错。 …… 周扬乐和温芷涵出去后。 温芷涵换了衣服,把面具摘了下来。 周扬乐立刻开心的冲天空喊:“爽!” “老大,你是没看那个顾言风一脸的菜色。” 温芷涵的唇角也翘了翘,随意的说:“打他,能有什么成就感。” 周扬乐看着温芷涵,忽然开口:“老大,要不你就别回覃家了呗,省的那一家子总恶心你。” 周扬乐是真心疼温芷涵。 明明温芷涵才是那个一直被亏欠的。 却被磋磨。 温芷涵摇了摇头,嗤笑一声:“那可不成,你不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吗?更何况我从来没有被磋磨过,都是我磋磨他们。” 周扬乐:“……” 心中刚升起的那一丝同情,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了。 他有时间还是多心疼心疼自己吧。 坐周扬乐的车回去后。 刚到家。 就听见覃展鸿在训斥覃念露。 “你怎么回事?你知道现在外面都怎么说你的吗?” “顾言风傻了,你也傻了吗?跟着他上赶着丢脸?” 温芷涵挑了挑眉。 没想到消息传的这么快。 覃念露低着头。 眼眶中掉出泪珠子。 贺梦岚哪看得了这个。 立刻上前一步,跟母鸡护崽似的护着覃念露。 “你那么凶干嘛?露露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她不在顾言风落难的时候陪着,还怎么牢牢的抓住顾言风的心?” 覃展鸿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只是本来大家都是羡慕他找了顾家这棵大树。 结果今天他的那些合作伙伴,都明里暗里的挤兑他们家只会看人家室。 那顾言风就是个没断奶的孩子。 让顾璟宸训得屁也不敢放一个。 温芷涵走进去。 决定添把火。 她扯了扯唇角:“对啊,妹妹也是为了家里嘛,咱们不过是以后出去被人议论两句而已,算不了什么。” “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贺梦岚立刻像炸了毛的母鸡一样。 覃展鸿刚刚勉强压下去的怒火又起来了。 随后,他看了一眼温芷涵。 心里暗暗想着。 看来还是这个女儿更有价值。 他脸上露出几分温和的笑容:“涵涵回来了,过几天就是顾老爷子的生日了,爸爸定了件礼服给你,你去看看喜不喜欢。” “给她?父亲你不是说那件衣服是给我的吗?” 覃念露立刻抬起头,满脸的不可思议。 温芷涵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但能让覃念露如此失态,一定是她想要的。 第16章 闹起来了 温芷涵假装有些意外:“给我?” 贺梦岚立刻大喊起来:“不行,覃展鸿你怎么能这样,那件高定是废了多大功夫才买过来的,必须要给露露。” 温芷涵一听到这儿。 瞬间没了兴趣。 高定都是按照身材而定的。 她虽然想给覃念露找晦气。 但并不想委屈自己。 覃展鸿这会也有点头疼。 但是话已经说出口了。 这时,温芷涵主动说:“那件衣服还是给覃念露吧。” 覃念露有些意外。 怀疑温芷涵不会那么好心。 肯定憋着坏。 但她想在那天惊艳出场。 便没有多说什么。 覃展鸿也没有再坚持。 他对温芷涵的态度更好了几分。 他试探性地开口:“涵涵,过几天我带你去改姓吧。” 温芷涵愣了一下。 覃念露更是捏紧了拳头。 她一直感觉覃展鸿的态度很模糊。 如今提出让温芷涵改姓。 覃家,是不是要放弃她了? 贺梦岚立刻尖叫着:“我不同意,覃展鸿你忘了之前怎么说的了?你说不会让她影响露露,这算怎么回事?” 温芷涵虽说本来也没有多想改姓。 但贺梦岚的态度让她很是不舒服呀。 她秉承的态度便是你让我不舒服,那我只会让你更不舒服。 她嗤笑一声:“贺女士,这个家好像不是当家做主,更何况覃念露不是本来就不配得到这一切吗?”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 贺梦岚被那一声“贺女士”有些惊住了。 “你看,这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她骂道。 覃展鸿的眉头也微微拧了起来。 他觉得贺梦岚说话难听了些。 但温芷涵如今的模样却给他一种不可掌控感。 他便止住了话头:“好了,别吵了。” 覃家这边乱起来。 顾家那边也不例外。 …… 乔雅熔带着顾言风去了顾家老宅。 冲顾老爷子哭诉着:“您瞧瞧,外面那些人现在都怎么说言风的,就算风儿有什么错,就不能回来说吗?” 她心里恨极了顾璟宸。 顾璟宸轻而易举地就把她苦心为顾言风营造出来的声名毁于一旦。 本来她还不太看得上覃家那位。 但如今外面人提起来,竟然觉得是覃家人眼瞎,看上他儿子。 顾言风站在母亲后面。 一言不发。 但要说他心里没有怨恨,那是不可能的。 顾老爷子拿起茶杯,轻轻地吹了口气。 抿了口茶水。 眼皮微掀,目光放在顾言风身上。 “言风,你是苦主,你来说。” 顾言风一愣。 他沉默了一瞬。 也有些委屈地应和起自己的母亲。 “爷爷,我不是责怪小叔,但是我现在这样实在是没脸出去见人了。” 顾老爷子对于这件事心中也已经有了章程。 他将茶杯放在一边。 淡淡地说:“外面的人说得难听,但看眼前这场景,不是真的吗?” 随后,他目光犀利地看向乔雅熔:“你儿子如今这样,带给他屈辱的不是璟宸,而是你。” 正在假哭的乔雅熔瞬间呆住了。 她没想到老爷子竟然会责怪她。 她抬起头,略有些不甘地说:“老爷子,您这是什么意思?” “受了委屈,就回去找你,这不是没断奶是什么?” 老爷子明明没有说什么重话。 但这话就像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顾言风脸上。 两人一时间脸色都十分的难看。 乔雅熔站起身,神色仍是委屈的:“老爷子,即使您偏爱顾璟宸,但也不能这样偏爱吧?” 这显然是在指责老爷子处事不公允。 顾老爷子扫了一眼顾言风。 看他也一副愤愤的模样。 在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 他在抬起头,声音严肃了几分:“都说慈母多败儿,果然所言不虚,瞧瞧言风都被你教成什么样了。” “言风,你过两天去顾氏报道,开始和你小叔学习如何管理公司。” 乔雅熔微愣。 她脑袋飞速地转起来。 虽说这是一个机会。 但是在顾璟宸的手底下干活,他儿子还不被折磨死。 顾老爷子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冷哼一声:“这是通知,不是商量。” 话音刚落。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顾璟宸走了进来。 直接忽视了乔雅熔母子。 他手里拎着几箱补品。 还有一个黑匣子。 老爷子看见他立刻笑了起来:“璟宸回来了。” 随后目光落在他手上的箱子上。 略有些惊讶:“你也会给老头子我带礼物了?” 乔雅熔看着老爷子高兴的模样。 嫉妒的牙齿都要咬碎了。 顾璟宸淡淡的说:“这是江夜送您的。” 老爷子冷哼一声:“你还比不上这小子。” 说着,就想去开黑匣子。 顾璟宸却让人收起来。 他神色虽淡,却透露着愉悦:“这个暂时不能给您看,这得在寿宴上才行。” 老爷子只好放弃了。 顾璟宸随后目光冷淡的扫了一眼乔雅熔母子。 他面色平静:“嫂子和言风来一下,我想有些事,还是我亲自解释比较好。” 乔雅熔却有些害怕了。 整个顾家,谁敢要顾璟宸的解释。 “怎么?都来老宅了,不是要交代的吗?” 显然,他已经知道了一切。 带着他们出去后。 顾璟宸的面色直接阴沉下来。 他声音像是数九寒天的寒冰一般。 “爷爷身体不好,我不希望任何人,任何事打扰到他。” “如果对我不满,可以直接来找我。” 乔雅熔被他浑身的气势所威慑。 顾言风更是像个鹌鹑一样瑟瑟发抖。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乔雅熔还准备说些什么。 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是丈夫顾天誉的。 顾天誉的声音十分刺耳的传来:“你又做了什么蠢事?赶紧跟我滚回来,别去招惹顾璟宸。” 顾天誉那边的公司出了问题。 乔雅熔心肝一颤。 之前她只觉得顾璟宸厉害。 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体会深过。 仿佛顾璟宸只要动动手指,就能把他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轻而易举的拿走。 “璟宸啊,今天是乔姨不对,你别计较。” 乔雅熔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没事,明天顾言风来顾氏报道。” 顾璟宸下完通知。 转身离开。 第17章 提出问题,抛回问题 近日云城连绵阴雨,气温较低。 温芷菡捧着一盏香茗,甘涩味醇的红茶入口,胃里传来一阵暖流。 “你与覃展鸿的dna对比,累计CPI值为47271127.1234,亲权概率为99.999%,符合亲生父系遗传基因条件,你的确是他们的孩子。” 男声平静轻缓,语气不带一丝感情,“而你提供覃念露的基因鉴定为,与覃展鸿夫妻无三代以内亲缘关系。” 温芷菡眼帘微垂,作思考状。 当初与覃家人见面,他们曾在云城的一家dna鉴定中心做过亲子鉴定,她当然不会全然信任,而是委托陆放私下在几家不同的机构重新鉴定。 覃家人对她的态度很奇怪,正常人会整日对苦寻多年的女儿冷嘲热讽吗? 就算有覃念露和覃司鸣从中作梗,但覃家夫妻的态度未免也让人心生疑惑。 温芷菡的成长并非一帆风顺,她不吝用恶毒的想法去猜疑旁人,但dna鉴定做不了假。 既然对她不抱有善意,当时又何必追到那座村子里苦苦纠缠。 陆放的声调微微有了些起伏,“先生希望您能开心,如果您在覃家生活并不如意,先生大概会很愧疚。” “离开京城之前,先生特意嘱咐我在云城为您挑选购置几处房产,他说不管什么时候,您永远是他的孩子。” 提到那个人,温芷菡眼中的冷光瞬间温和下来。 覃家人是覃家人,他是他岂能相提并论? 她思虑良久,将两份dna鉴定报告收好,临走时又叮嘱:“不要告诉他覃家人的事情,就说我在云城过得很好,也没人能让我吃亏。” 陆放鞠躬,露出职业性的微笑。 这世上还有人能欺负温小姐? 上一个已经在非洲大草原哭爹喊娘了。 陆放离开后,温芷菡看了看表,晚间九点钟,这个时间覃家人早就已经吃完晚餐,她回去正好不会碰上。 一路上,欣赏够云城的夜景,才脚步不疾不徐地走进覃家大宅。 只是今日客厅灯火通明,就连最注重保养,生怕晚睡一分钟都会长皱纹的贺梦岚都正坐在沙发上,板着脸,脸色阴沉,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 她左边坐着覃念露,右边是覃司鸣。 “姐姐。”覃念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你怎么才回来?现在已经十点了,正经人家的女孩子谁深夜在外面游荡?” 温芷菡余光都没给她一个,眼神落在地上一小堆物件上。 这些都是她房间里的东西。 她抬了抬眼,问道:“你们谁动我东西了?” 先发制人的态度让覃司鸣撇了撇嘴,略有心虚地侧过脸。 这几天见识过温芷菡的不同寻常之处,不是他想象的那种怯懦卑微的乡下丫头,被对方这样冷然的目光盯着,不知为何,覃司鸣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你还好意思问?”说话的是贺梦岚。 温芷菡直接无视掉她,“我再问一遍,谁翻我东西了?” 贺梦岚心头一梗,恼羞成怒:“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当着我的面大呼小叫,丢人现眼!” 覃念露望向温芷菡,语重心长地说:“姐,你别和妈妈犟嘴,你有错认错就是,妈妈岂会跟你计较!” 后者眉心一皱,嘴角轻轻扬起,像是在看什么好笑的事情,上下打量这对母女。 “贺女士,你要不要看看谁在没有礼貌大呼小叫?” “覃小姐,你们趁我不在翻动我的东西,还是我的错了?” 贺梦岚不聪明,亦或者说她从不将温芷菡放在眼里过,自然也不会花费什么心思,如同倒豆子般将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司鸣好心,担心你有什么不适应,一进门就发现这些东西。” “你的首饰和衣服都是管家让人买的,这些东西又是哪来的?” “露露最近总说一些名牌珠宝包包找不到,还以为是她忘记放在哪,这次才发现她丢了好几件东西!” “你是从哪个下九流的地方学到……”贺梦岚满脸怒容,说到这里闭上了嘴,难以启齿似的。 温芷菡眼角眉梢的笑意暗了些许。 她听明白了,贺梦岚这是怀疑她偷了覃念露的东西,然后转卖? 她目不斜视,丝毫没有半点被羞辱污蔑过后的难堪,反而淡淡地扫过几个人的表情。 覃司鸣,好心?关心她? 覃念露,莫名其妙丢东西? 覃家有监控,但是为了主人们的隐私,摄像头都不会对着房间门口拍摄。 出题的人大概也清楚,她很难自证清白。 不过她也不用自证。 谁提出问题,那就把问题抛给她。 只是可惜那几件衣服,都是她亲手设计,再请国内的绣工大家制作的。 被不干净的手碰过,心里总会膈应。 贺梦岚等人明明是高高在上的质问,却莫名感觉自己才是被压制的一方。 当过这么多年覃夫人,贺梦岚还没被下过几次面子,尤其是面前这个她打心底眼里就看不上的女孩。 “你那是什么眼神?” “我问你话呢!你到底偷没偷露露的东西?” “自从你回到家里,覃家不缺你吃穿,为什么要做这种丢人的事?” 覃念露一脸懂事,依偎在贺梦岚身边,似笑非笑道:“姐,你喜欢我的东西就直说呀!我会让你试穿,完全犯不上做那样的事情。”端的是一副施舍的态度。 “你看把妈……” 她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客厅的自媒体骤然亮起,两道身影出现在视频画面中。 是覃念露和她忠心耿耿的女佣。 视频画质清晰,声音清晰可辨。 “把我这几件东西送回店里保存,短时间内别让我再看见,也别让妈妈他们见到。” 女佣迟疑着问:“那什么时候取回来?” 覃念露一瞬间沉默了,忍不住又看了眼那些东西,最后烦躁地说:“不要了,保养好之后就送你了。” 画面中的两位主角在屏幕外脸色苍白。 “露露?”贺梦岚与覃司鸣异口同声,难以置信。 覃念露脑子空白一瞬,嘴巴已经比脑子还快:“妈妈,我,我忘记了。” 第18章 用你欣赏A货的眼睛? 温芷菡勾唇:“忘记了?昨天发生的事情都能忘,难道是提前步入更年期了?这是病,得治,千万不能讳疾忌医。” “而且你不记得,她也忘了?”她似笑非笑的眼神淡淡扫过覃念露身后的女佣。 这人从她回到覃家开始,就帮覃念露给她各种下马威。 屏幕右上角一串红色的日期,赫然就是昨天下午三点钟。 一个眼神,就让覃念露莫名脊梁一悚。 她来不及去想一个乡下丫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气势,也来不及思考温芷菡是怎么得到监控的。 只能先定了定神,满脸懊恼状:“妈妈哥哥,还有姐姐,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我不知道。”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好似嘟囔似的:“我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哥哥就跑去姐姐的房间翻找,还怀疑姐姐偷东西。” “你说什么?”覃司鸣拔高嗓音。 “明明是……”说到此处,覃司鸣忽然觉得哑口无言。 露露说最近经常丢东西,他当时第一个想法就是温芷菡手脚不干净,这才闯进去翻找。 “哥哥!”覃念露眼圈一红,“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最近睡眠不太好,还总是做噩梦,担心爸爸妈妈不要我了,白天也总是浑浑噩噩的,衣服送出去保养也不记得,是我的错,还害得姐姐被冤枉,对不起……” 说着,她的眼眶蓄起一层薄薄的水雾,欲哭不哭,模样十分惹人怜惜。 原本生出一肚子火气的覃司鸣瞬间蔫了下来。 贺梦岚抱住覃念露单薄的肩膀,将她的头埋进自己怀中。 “露露,你永远是妈妈的女儿,只要妈妈在覃家一日,谁也别想赶你走!” 话落,她略带仇视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温芷菡。 当初找到这个女儿之前,她期待过,一朝见面母慈女孝的场景,只是担心露露会被排挤,现在这些都成真了。 望着怀中泪眼婆娑的养女,贺梦岚咬牙道:“早知你回来会百般针对露露,还不如就不接你回来!” 覃念露埋在贺梦岚怀中的身形一颤,眼睫眨了眨。 她完全没想到贺梦岚会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她的说辞,真正的受害者温芷菡接不接受无所谓,重要的是贺梦岚与覃司鸣相信。 她故作小心翼翼地抬起眼,心中忽然升起一丝丝恶趣味,试图在温芷菡脸上找到悲痛的神色。 换作哪个一个孩子听到亲生父母毫无半点情分地说出这种话,估计要情绪崩溃了。 温芷菡最好大哭大闹起来,那样贺梦岚只会更厌恶她! 只不过她失望了。 就连覃司鸣都觉得他妈这话有些过分,但温芷菡却面色如常,反应不大。 闻言只是轻轻点头,“我明白了。” 随后起身上了二楼暂住的房间。 她将自己带来的行李一一收纳进行李箱,至于覃家配置的东西,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未曾施舍过去。 回到覃家的这段时间,她已经看清楚覃家人的想法和心思。 换作寻常人,当得知亲生父母并不欢迎自己的到来,即便没有大悲至少也会小小地伤心一下。 但温芷菡半点都没有。 她不缺一窝时刻惦念着算计她的“家人”。 至于那个人的想法,如果他知晓覃家人的心思,肯定会支持自己的决定。 但是那个人身子骨越来越不好,温芷菡不想让这些糟心事传到对方的耳朵,因此才会请陆放帮忙隐瞒。 温芷菡漠然回房,贺梦岚的指责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 把她自己气得半死,看温芷菡的表情,却好像无所谓似的。 她紧咬后槽牙,果然!不在自己身边养着,就是养不熟! 覃念露强压着嘴角的笑意,关心地说:“妈妈,你别生气,姐姐一时钻牛角尖,晚些她就会想明白的!” 相处多年,她再清楚不过,贺梦岚是个急性子,以自我为中心,不容他人反驳;现在看来,温芷菡也是个倔强的脾气。 两人谁也不肯低头,关系只会越来越僵。 这对母女的感情越差,对自己来说才越好。 覃念露深呼一口气,爸爸妈妈、顾家的婚约、覃氏的财产……任何一样,温芷菡都别想从她手中抢走! 二楼,行李箱轮子滚在瓷砖地板上发出细微的响声。 母慈女孝的两人同时抬头看去。 只见温芷菡单手拎起行李,脚步轻盈地走下U型楼梯,目不斜视,姿态闲适地向大门走去。 架势不像是要离家出走,倒像是要外出旅游。 贺梦岚虽然不待见温芷菡,但没想过将她赶出去,顿时恼羞成怒:“你都多大了?还玩离家出走威胁父母那一套吗?还当自己是小孩子?” 覃司鸣反应过来,紧皱起眉。 “不就是几件衣服吗?” “至于用这种方法威胁我们?” 他一脸“我看透你了”的表情,对温芷菡不屑地撇撇嘴,“几件衣服而已,让管家给你重新置办。何必斤斤计较,小家子气!” 温芷菡默然,思吟许久,不解地问:“几件衣服而已?” “用你欣赏A货的眼睛看的?” 短短两句话,伤害却是那么大。 温芷菡挑眉打量他,覃司鸣和覃念露很推崇Amy的设计作品,虽然Amy这个马甲她只用来发布珠宝设计,但如果真的有仔细研究就会发现,她的衣服和珠宝设计理念有异曲同工之妙。 可见他们并非是真心对Amy的作品喜爱,不过是用来攀比,满足虚荣心的工具罢了。 旧账被翻出来,覃司鸣脸色涨红,支支吾吾,如同吃了二十只苍蝇一般,无能狂怒。 覃念露感觉自己也被内涵到了。 她咬了咬唇瓣,忽然从贺梦岚的怀中挣脱出来,垂在身侧的双手粉拳紧握。 “对不起姐姐,都怪我,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该走的也不是你,是我!” “这些年已经是我抢了你的,现在我把爸妈、哥哥都让给你,求你别走,不然他们一定会很伤心。” “该走的……是我。” “对不起,对不起……” 第19章 顾小叔是新邻居? “真的对不起,你以后一定好好照顾爸妈,爸爸经常工作忘记吃饭,你要叮嘱他准时吃饭,妈妈晚上需要用药浴泡澡……” 面对这位天生好演员演技的高光时刻,温芷菡脚步都未曾停留一刻。 他们以为她在闹脾气? 离家出走? 不,她是真不想和一群牛鬼蛇神共住同一屋檐下。 “姐姐,你别走,该走的是我……” 覃念露说着,纹丝不动的身形却出卖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温芷菡的背影一点点在面前消失,她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覃司鸣不满地嘟哝:“她还真想离家出走?爸回来发现,会不会……” 覃念露眼帘微垂,压低声音回复:“姐姐肯定是闹着玩,想让爸妈低头,她一个乡下孩子,第一次到云城这种大城市,不留在覃家,她还能去哪呢?” 覃念露是个很细心的人,尤其是在得知自己并不是覃家的亲生女儿之后,心思也更加敏感。 覃展鸿和覃司鸣这种神经大条不一样,他时刻在权衡两个女儿的价值。 她就是要让覃展鸿看看,温芷菡二十多岁,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离家出走,天真又愚蠢,烂泥扶不上墙,价值远不如自己。 “肯定是。”覃司鸣嘲讽似的笑了起来,故意大声说:“妈,你可别被她算计到了,这种臭毛病不能惯。” 只要一想想温芷菡惨兮兮地蹲在街边,等着他们去接,却发现根本没人理会,然后灰溜溜地滚回来,覃司鸣这几日憋得气都顺畅几分。 和覃念露两相对方,彼此眼中闪过一抹了然的笑意。 本来已经走到门口的温芷菡脚步一顿,侧身瞥了一眼覃司鸣,淡淡收回目光。 “建议你们快些排个人收拾一下那间房间,覃家的东西我一样都没碰,带走的都是自己的行李,免得我离开后,又出现什么家贼,赖在我身上。” “再出现什么意外的话,记得拨打报警电话,三个人加起来八十多岁,凑不出一颗完整的脑袋。” 贺梦岚眼睛气到泛红,“让她走!” “我看离开覃家她能去哪!” 话说这边,温芷菡离开覃家别墅,在手机上滑动两下,不到十分钟,面前就停下一辆商务车。 “小温总,陆总已经登机,连夜赶回先生那边,不方便来接您,有什么吩咐请尽管交给我。” 驾驶位置上的男人歉意一笑。 温芷菡认得,他是陆放身边的秘书。 她礼貌地致谢,“麻烦你送我去山水居就好。” 山水居是云城一处高档公寓区,在温芷菡回到云城之前,那个人就将房产过户到她的名下。 即便温芷菡和覃家人合不来,也能有一个安静的去处。 想到那个人,温芷菡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她有亲人,至于突然出现的亲生父母,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山水居的公寓大多为平层,周围绿化环境很不错,是刚开发不久的地产,因为高昂的售价,性价比不如别墅,导致业主并不多,一层只有两户的设计更显清静。 但这种环境很适合温芷菡安静创作。 她看了眼陆放发过来的门牌号。 17层1701室。 温芷菡拖起行李箱进入电梯,就在电梯门要合上的最后一刻,一只修长骨节鲜明的手伸出指尖点在开关键上。 温芷菡头顶出现一片阴影。 进来的人身材很高,比她168的身高还高出一个头那么多,一袭黑色大衣垂到膝边,露出的那只手的皮肤白皙,与衣服的颜色碰撞格外晃眼。 温芷菡眯了眯眼,白炽灯的映照下,对方那双眼眸纤长漂亮,瞳孔是略浅的棕绿色。 她研究过很多年绘画设计,对线条格外敏感,总觉得这人似乎很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只不过黑色口罩遮住对方的大半张脸,她也不敢确定。 对方显然没料到电梯里还有一个人,面不改色说了一句:“抱歉。” 温芷菡觉得声音也耳熟,但她想不起来。 不知为何,对方似有同感一般。 两个带着口罩的人四目相对,满眼疑惑。 “叮咚。” 电梯停在17层。 温芷菡拖着行李箱先一步离开电梯。 后方的男人却没有再按电梯,紧随其后走出来。 每层只有两户房子,她住1701,这个男人可能是1702的业主。 温芷菡淡然从包里翻出手机,翻看陆放发过来的房门密码,如果对方不是业主,是尾随的坏人,那不好意思,她门口的灭火器估计能将对方爆头。 男人在1702门前停了下来,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温芷涵?” 温芷菡的手差一点就摸到门边的消防柜,闻言疑惑地问:“你是?” “顾……小叔?” 顾璟宸摘下口罩。 这张脸渐渐与记忆中的人重叠,温芷菡心头的疑惑散去,怪不得觉得对方眼熟,原来是他。 “你住1702?” 顾璟宸点头,食指贴在1702的指纹锁上,一声细微的“滴”,门锁开启。 温芷菡哑口无言,她总觉得,对方看自己的眼神未免太亮了一些,是天生的吗? 第一次去拜访顾向山的时候,发现顾家的子孙们都不住在老宅,所以顾璟宸出现在这里似乎是情理之中。 顾璟宸却好似未曾察觉到她的尴尬,状若无意地问:“你从覃家搬出来了?” “嗯。”温芷菡点头,轻轻带过这个话题。 以覃家人的态度,和温芷菡的脾气,即便她不说,顾璟宸也能猜测一二。 他不经意地笑了笑,温芷菡能搬到这里住,至少在经济上有底气,又是个不肯吃亏的性格,覃家人想拿捏她搓揉捏扁恐怕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他收回发散的思绪,轻声询问:“我是独居,要进来喝杯茶吗?” 温芷菡摇头道谢,寒暄了几句才回到房间。 1701的整体装修都是她习惯的样式,可见设计是极为用心的,室内干净整洁,应该是请钟点工打扫过。 在覃家耽误些许时间,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她忽略掉几个未接来电,洗了个澡便埋进大床晕乎乎地睡过去。 第20章 她的马甲,陌刀 温芷菡是被一连串门铃声吵醒的。 她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对方却丝毫没打算离开,按门铃的动作改为敲门。 两短一长的敲门声极其赋有节奏感。 终于,温芷菡被吵到无法入眠,顶着蓬松的长发直起身。 门前的监控中,浮现一张清隽精致的脸,似乎能察觉到监控主人的窥视,他紧蹙的眉心瞬间舒展,笑得灿烂讨喜。 一米八几的个头甚至可以与监控平视。 “滴。” 鲜亮的红外线光点冷不丁照射在他眉心。 温芷菡面无表情地打开房门。 还未等她开口质问,对方却先发制人。 “姐姐,你终于给我开门了。” 陆瑾容貌生得极好,笑起来眉眼弯弯,两颗虎牙衬地他多出几分孩子气。 他故意低下头,凑近几分,“我就知道姐姐舍不得把我丢在外面,天寒地冻的,姐姐肯定心疼了。” 温芷菡:“九月天寒地冻?” 她在考虑,如果陆瑾这个家伙再不识趣,来扰她清静,就将对方扔去南极,感受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天寒地冻。 陆瑾笑得像只小狐狸,“天寒地冻不重要,重要的是姐姐舍不得将我关在门外。” 他亮晶晶的眼眸向温芷菡背后望去,似乎在说:怎么还不邀请他进去? “别叫姐姐。” 温芷菡眯了眯眼,之前在覃家生活,覃念露也是一口一个姐姐,现在听到这两个字,拳头都硬了。 难以想象,陆瑾这种没脸没皮的家伙,竟然是陆放的亲弟弟。 两个人完全天差地别。 陆瑾眼眸的光亮一瞬间黯淡下来,像只耸拉耳朵的小兔子,“姐姐将我送去F国,自己却跑到云城,身边还多出一位未婚夫,如果不是我哥的秘书说漏嘴,你还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一瞬间,温芷菡感觉陆瑾好似触发了病娇属性。 “姐姐好狠的心,有新人忘旧人。” 密码锁“叮”地一声,对面1702的大门开了。 衣装整洁得体的顾璟宸不知何时站在门前,神色不明地望向这边。 温芷菡不知道他听到多少,内心烦躁,纠结对方听到多少似乎没有意义,因为陆瑾这个家伙每一个字都说的阴阳怪气。 顾璟宸是顾言风的叔叔,她和顾言风还有所谓的“一年之约”,虽然不甚在意,但被撞见这样的一幕,说不尴尬是假的。 “温……芷涵,早安。” 顾璟宸率先打破尴尬的氛围。 他嘴角略带笑,探究似的目光落在陆瑾脸上,语调轻缓和善,“这位是?” 温芷菡默然一瞬,答:“以前的邻居。” 陆瑾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挑挑眉头,扬唇笑道:“不止是邻居哦,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有一个词怎么形容来着,嗯……青梅竹马,两小无……” “猜”字尚未出口,陆瑾感觉后脖颈处一阵冰凉的刺痛。 温芷菡的眼神已经彻底冷了下来。 陆瑾笑容略淡,见好就收,“好吧,姐姐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这样。”顾璟宸点点头,面不改色,“我去上班,回见。” “小叔再见。”温芷菡对他招手,姿态乖巧礼貌,像足了对待长辈。 男人的动作停顿片刻,随即转身离开,楼道中脚步声节奏均匀。 陆瑾努努嘴,“姐姐怎么还不邀请我进去?真的舍得我一直站在外面吗?” 陆瑾调笑的话音一落,却感觉胸口一阵酸麻的疼痛。 温芷菡的窝心拳已经招呼在他身上。 她的表情已经没有半点笑意,态度警告:“你再多说一句废话,我就派人把你扔去中东打s3赛季,你哥也救不了你。” 陆瑾捂着胸口牵强地笑了两声,“开玩笑而已,你不喜欢我就不提了。” 他看得出,温芷菡是真生气,尤其是被1702那个男人遇到之后,陆瑾故作镇定道:“我来当然有正事,关于F国黑衣党组织,不过你叫1702那位先生小叔?他是覃家的亲戚?” “不是。” “不是覃家的亲戚,难不成是你那个未婚夫的叔叔?” 温芷菡微微扬起下巴,眼神发冷,“说黑衣党的事情。” “好吧。”陆瑾吐吐舌,正色几分,“一个J国地域信号一直试图攻入LY内部取得我们高层成员的真实信息,对方手段很高明,我和对方僵持好几天终于趁机取得他的IP。” “J国地域只是个虚拟地址,真实地点在F国,隶属于黑衣党,再进一步发现,有人在黑衣党里花费3000万要‘陌刀’的性命。” “陌刀”LY组织的金牌黑客,四年前在19国黑客混战中排名第3. 虽然榜上有名,但几乎不怎么出面,即便是LY组织的内部任务也少见陌刀的身影。 陌刀上一次现身,还是在两年前,排名第2的黑客因私人恩怨挑衅,被陌刀扒出本人丑照,挂在各国黑客论坛中三天三夜,动用论坛主办方的权限才勉强让陌刀收手。 “3000万?”温芷菡蹙眉,“他在瞧不起谁?” 陆瑾星星眼:“姐姐好霸气呢,不过这3000万, “是刀乐。” 温芷菡思吟片刻,她在几年前和黑衣党交过手,以黑衣党的能力,至今位置也只猜测她是个华国人,更别说真实身份和IP。 赶走陆瑾后,她打开电脑,指尖在键盘翻飞,两三分钟,就利用陆瑾设置的木马攻破黑衣党的防火墙。 字幕符号变成一层层F国语言。 任务:刺杀“陌刀” 佣金:3000万 接单人:枭。 温芷菡默默记住了这个ID。 正打算攻破黑手党防火墙,去调阅“枭”的真实信息,大门却突然被敲响。 温芷菡一整天没出门,身上穿着宽松的丝绸睡衣,栗色的长发蓬松地披散在肩上,打开门的一瞬间,明动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顾小叔?有什么事吗?” 顾璟宸还是早上出门时的那身衣装,看样子应该是刚刚下班。 难道是来追问她和陆瑾的关系,担心她给顾言风带绿帽子? 温芷菡虽然对“一年之约”较为抵触,但她并不是不遵守承诺的人。 第21章 青梅竹马? 她正踌躇要不要开口主动解释一下,顾璟宸将几个包装精致的包裹递到她手上。 “之前约定家父的生辰宴我们一同前往。里面适合你的礼服,和鞋子首饰,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通知我。” 温芷菡简直觉得自己耳朵都出了问题。 顾小叔说适合自己的礼服?他又是怎么得知自己的尺码?从覃家人那边问来的吗? 仔细想一圈,也就只有覃家管家提出帮她准备衣服的时候知晓了这些。 顾璟宸竟然连这个都能想到,可见其心思细腻。 人家想的如此周到,温芷菡不再拒绝,大大方方地收下,粲然一笑:“谢谢顾小叔。” 顾璟宸晃了晃神,这个小姑娘容貌是极盛的,白净的鹅蛋脸线条流畅,一双潋滟多彩的桃花眼格外瞩目,这样的长相通常容易媚俗,可放在她身上却有一种清丽雅致的感觉,只可远观不可亵渎。 而她的身上偏偏还有一种脱俗的气质,让人下意识忽略掉她过分出色的容貌,而去关注更内在的东西。 温芷菡的脸渐渐和一个身影交叠在一起,两个人过分的相似。 他多看了一眼便淡淡收回目光,一直盯着别人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顾小叔,你要不要进来喝杯茶?”温芷菡试探性地问。 顾璟宸是专程给她送礼服的,虽然她不缺衣服首饰,但是人家一片心意不可浪费。 “好。” 顾璟宸嗓音微微沙哑,进入1701的客厅,空气中有一股浅浅的幽香,色香味甜,是茉莉龙珠的味道。 他来之前,温芷菡确实在煮茶。 温芷菡的茶艺很精湛,因为那个人喜爱茶道,所以她在很小的时候就随之一同欣赏学习。 “对了。”她的动作一顿,忽然说道:“早上的时候,你听到了多少?” “什么?”顾璟宸一愣,似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嘴角不自觉扬起,态度坦荡:“说实话,全部都听到了。” 他的生物钟很准时,再加上陆瑾一大早就在不停地按门铃,17楼一共只有两户,想不注意到都难。 他轻啜一口茶水,似是不经意问道:“他是你的……青梅竹马?” “不是。”温芷菡毫不迟疑地否认。 “他叫陆瑾,是我养父的故人之子,我们之间是合作伙伴关系。” “再说,小孩子小时候的玩伴那么多,难道因为是邻居或者异性就能称作青梅竹马吗?” 如果仅仅是幼时的玩伴就能称作青梅竹马,那她可真是有一整树的竹马。 “顾小叔,请你放心,虽然我对自己和顾言风的婚事并不认可,但既然答应顾老先生的一年之约,就不会背弃承诺。” 温芷菡想,这下总能解释清楚。 她的新地址没有给过陆瑾,也不知道那个家伙连夜飞回华国就登门找麻烦。 “承诺?”顾璟宸眸光微闪,失笑道:“好,我记住了。” 等他离开之后,温芷菡直接给陆放拨去电话。 话筒嘟嘟两声,那边传来陆放疑惑的声音:“喂?温小姐,我刚下飞机,有什么事?” 温芷菡手中摩挲着精致的陶瓷茶盏,冷声道:“你身边有个秘书,把我的新住址透露给了陆瑾,这种容易被套话的人,我劝你别留在身边。” 电话那头的陆放沉默片刻,才说:“好的,我知道了,给您添麻烦了。” 放下手机,陆放捏了捏眉心,顿觉头疼。 他知道自己那个弟弟,从小就乖张不驯,认准的人或物件有几近变态的执着,性格又倔强,他劝不动。 陆瑾从小对计算机很有天赋,十七岁不顾阻拦跑到国外去参加了一个LY组织,本以为他碰到南墙就能回头,没想到还真被那小子混出了名堂。 陆瑾平生两大爱好,计算机和缠着温芷菡。 温芷菡是谁?除了她自己天才般的天赋之外,还是先生珍视的养女,光凭这两点,只要她自己对陆瑾不感兴趣,也没人能逼迫她。 陆放一点都不敢想有没有可能“好女怕郎缠”,他真的怕陆瑾还没使大招就被温芷菡修理死了。 还有那名秘书……至少不适合待在需要保密的岗位上。 陆瑾对温芷菡不可能有伤害,但若是什么绑匪之类的人呢? 当初想拿温小姐威胁先生的人可不少。 极夜酒吧。 顾言风从卫生间走出,俊逸的脸上染着一丝丝酒后的红晕,窗边的秋风吹过,吹散了他的些许酒气。 正打算回去的他脚步一顿,目光骤然落在一道曼妙的背影上。 那是个栗色大波浪的长发女孩,身上是一套整齐的女士小西服,背对着他,纵使看不清对方的容貌,但对方姣好的身材白皙的皮肤还是不难让人猜测,这定然是一位大美女。 顾言风见过的美人无数,只要他招招手,有大把大把各式各样的女人前仆后继,所以他好奇的并不是那人的容色,而是对方身上若有若无的熟悉感。 这个女生,像是在哪里见过…… 他摇摇头,对方的着装,不像是来这里玩的。 极夜是云城最大的富人酒吧,一些大老板,年轻的公子哥大小姐也喜欢来这里聚会、谈谈生意。 没见到脸,他也不敢确定自己认不认识,还是不去打招呼了。 “咦,顾少?您怎么不回去?” 一道甜甜的女声打断了顾言风的思绪。 一对男女就站在他不远处。 “别管顾少的事。”许宣捏了捏身边女人的腰肉,给顾言风抛了个媚眼,“言风,你快回去吧,韩册他们都等着。” 许宣下意识舔舔湿濡的嘴角,他身边的女人胸口的衣裳还挂着几道褶皱,这两人方才在拐角做什么不言而喻。 顾言风嫌恶地皱了下眉头,扭头离开。 按照乔雅榕的要求,这种场合他来的不多,最多也就是和圈里的公子哥们交际一下,维持人际关系,更不会和那些兄弟一起玩。 回到包间却发现,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包间里出现了几个衣着暴露的陌生女人。 烟酒的气味混杂在一起,呛得人鼻腔生疼。 第22章 陆瑾的意外之喜 纨绔子弟的兄弟情也分三六九等,大家不仅仅代表自己个人,也代表自己背后的家族。 今天这一场,显然是以顾言风为主角。 他回到包厢的一瞬间,就连原本已经满嘴跑火车、手上动作不老实的公子哥都收敛三分,不敢触这位的眉头。 顾言风回来不久,许宣前后脚推门而入。 见此一幕,他发出一声戏谑地笑,“顾少,不一起玩玩?” 随即,随手扯过身边一名打扮妖异的女子推了过去。 顾言风脸色一黑,侧身躲开。 他今天出来,是在为顾家和覃家的婚事借酒消愁,但酒后乱性,无论是从小接受的教育,还是其他原因,他都不想也不敢。 乔雅榕要求他参加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聚会,是为了和其他企业的公子小姐们维持关系,他如果把握不好程度,家里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 想起乔雅榕,顾言风抿唇,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根本没注意到许宣打开门,又叫服务生开几瓶大香槟。 极夜的服务一向是业内顶尖,不一会一名年轻的女服务生推着酒水进入包厢。 许宣的眼神在服务生的脸上打转一圈,饶有兴致问:“你是新来的?我怎么从没在极夜见过你?” 女孩长着一张清纯的脸,五官虽然算不上多精致,却清秀可人,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 大抵是完全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脸颊粉红,磕磕巴巴地回答:“是,是的。” 那腼腆的样子让许宣心中骤然闪过一丝恶趣味,“乖乖女啊,哥不喜欢这个类型。” “倒是咱们顾少,就喜欢良家女子。” 他说着,动作却猛地扯过女服务生的手腕,将其推到顾言风面前。 顾言风心烦意乱,本来打算将其狠狠推开,但他还没生气,面前的小姑娘倒是先红了眼眶。 女孩战战兢兢地直起身,眼睫都在轻轻颤抖,“对不起,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顾言风本来已经伸出去的双手卸了力,将其扶了起来,不由得松下声音:“你走吧。” 小姑娘逃也是的放下酒水飞快离开了。 许宣讨个没趣,还引起顾言风的反感,不再敢乱说话,只能摸了摸鼻子,躲在一边自娱自乐。 极夜,三楼的顶级包厢内。 温芷菡合上电脑,看向陆瑾的眼神闪烁着冷光。 “你把我叫到极夜,就是为了看这个?” 陆瑾弯唇一笑,“姐姐错怪我了,如果他不来极夜,又怎么会被我发现呢。” 极夜酒吧是陆放手底下的产业,陆瑾身为二公子,在企业中有挂名职务,想要调动监控不是难事。 温芷菡不解其意。 极夜产业很大,在其他城市也有连锁,一些心术不正的家伙想在这里进行一些违法的勾当,为了杜绝这种现象,才会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安装监控设置安保。 陆瑾这家伙竟然用来搜集一堆纨绔子弟鬼混的证据? 陆瑾却幽幽地叹了口气:“我还以为能和姐姐订婚的人有多优秀,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看似不鬼混,实则只是没遇到喜欢的类型,看见了吗?换了个清纯的女学生,立刻就转变态度,啧啧,倒是懂怜香惜玉。” “怪不得覃家小姐哭一哭,他就要闹着和姐姐退婚。” 陆瑾的神色落在对面的女人身上变得深邃悠长。 他喜欢她那么多年,都没得到半点回应,没关系,他有的是耐心,可以等。 早知她回到什么亲生父母身边,竟然会冒出一位未婚夫,当初他就该哄着骗着将她一起带去F国! 不过陆瑾没想到的是,顾言风甚至没什么竞争力,自己就能把自己踢出局外。 意外之喜! 温芷菡重重将手提包摔在桌上,二话不说拎起陆瑾的衣领,两拳锤在他腹部。 看着陆瑾疼得小脸煞白,才回到座位上,翘起腿,下巴微扬,“警告你两件事,一,我和顾言风没有任何关系,未来会退婚。二,我的事情轮不到你来管。” “想去非洲挖矿就直说。” 陆瑾竟然哼笑出声。 “姐姐肯定舍不得。” 温芷菡没再多说,这小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陆放管不住他,自己来管可不会手软。 温芷菡刚准备再给他点教训,却听到自己包里的备用手机铃声响起。 她松开陆瑾的衣领,拿起手机。 联系人显示:覃展鸿三个字,温芷菡迟疑一瞬,还是接了起来。 “菡菡?” 温芷菡听得出,覃展鸿的声音似乎有些压抑的怒气,她听力很好,还能在电话那头听到女人若隐若现的哭声,是贺梦岚。 “菡菡,我已经知道家里发生的事了,是你妈妈和哥哥不对,他们不该怀疑你,你怎么都不跟我们商量一下就搬出去了呢。” 覃展鸿虽然在向她道歉,的话里话外还是有些对女儿不告而别怨怼的意思。 温芷菡沉默半晌,才问:“我已经在外面找好房子,不用您担心。” 覃展鸿的语气不容质疑,“爸爸妈妈好不容易把你找回来,你还是回家住吧,听话。” “你目前在哪里?我叫司机过去接你。” 见温芷菡没有松口的意思,他又说:“你回家,大家把问题说开。” 把问题说开? 温芷菡失笑,问题到底因为什么,覃展鸿这么精明的商人又怎么会不清楚。 将她叫回去也不过是表面和解,粉饰太平。 总之不是她吃亏,就是贺梦岚和覃念露低头认错。 不过她的亲生父亲话都说到这,她也没再拒绝,“我在极夜酒吧。” “酒吧?”这是一道女声。 覃展鸿还未开口,那边的贺梦岚已经失声尖叫起来,“晚上混迹在酒吧,你看看你这是找回来一个什么女儿!” “她怎么配和我的露露比!” “闭嘴。”覃展鸿沉声训斥,随后赶紧关掉了电话,生怕温芷菡听到。 听得一清二楚的温芷菡:“……” 贺梦岚对她有意见,总能挑出无数毛病,温芷菡也不是犯贱,谁管她怎么看。 第23章 便宜亲爸的愧疚? 温芷菡拿起手包,正打算离开,陆瑾又贴了上来。 却被她一眼扫过去,瞬间僵硬在原地讪笑。 “姐姐别生气嘛,我也想见一见你的亲生父母,不如我让秘书准备礼物登门拜访?” 陆瑾的心思人尽皆知,温芷菡当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二话不说将包厢大门狠狠关上,顺便从外面将门锁上。 最后给陆放发送一条警告信息: 「云城,极夜,让人把陆瑾带走,他好吵。」 覃家。 覃展鸿放下电话,眼神在贺梦岚与一双儿女身上扫过,心中难掩失望。 贺梦岚不依不饶:“她搬进来之前二十多年家里都没出过事,她搬进来之后家中丢东西,任谁都会怀疑。” “再说,又不是我逼她走,是她自己收拾东西离开,临走的时候还出言顶撞,骂我们没脑子,这孩子从小没养在我们身边,跟外面的人学坏,难听的话张口就来,圈子里有哪个豪门千金像她一般?” “你不信可以问司鸣和露露,当时他们两个也在。” 覃司鸣被覃展鸿盯着,像只鹌鹑一样低下头,噤声不语。 覃念露见他没有反应,抿了抿唇,同样一声不吭。 现在爸爸明显是要偏袒温芷菡,有些话覃司鸣可以说,她却不能说,自己身份尴尬,多说无益,甚至可能被爸爸怀疑她是故意撺掇贺梦岚和覃司鸣针对温芷菡。 覃念露的情绪愈发沉重。 贺梦岚不说还好,提起这件事来覃展鸿更加恼怒,“温芷菡不是你生的?之所以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那件事……” 他指的是抱错孩子的事情。 覃展鸿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在公司加班一天,回来就发现家中吵闹成这样。 贺梦岚略有心虚地别开眼,“抱错孩子的事情谁也没办法,这也不是露露的错,她养在我们身边这么多年,难道你不心疼吗?” 此话一出,覃念露感觉背后一凉。 “露露,你觉得爸妈对你好吗?”覃展鸿突然发问。 “爸、爸爸,您这是什么意思?”覃念露一惊,心中慌乱,“爸爸妈妈对我的恩情没齿难忘。” 她憋出点点泪花,攥住两侧衣角的手掌发紧,手心渐渐冒出汗来,“爸爸,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承认姐姐回来的时候我伤心过,担心爸爸妈妈不要我,但我已经想明白了。” “是我抢了姐姐的前半生,我愿意还给她,绝不会有不好的心思,爸爸……”她咬紧唇瓣,“不如我搬出去,您叫姐姐回来,也好和妈妈哥哥培养感情……” 话音未落,贺梦岚已经失态地打断她,“不!不行。” 她像一只护崽的母鸡一般挡在覃念露面前,“露露要是走了,那我也走,覃家容不下她,我就带她回娘家。” 见到她这个反应,覃念露松了口气,心中涌起一股心酸与愧疚。 妈妈对她这么好,她确实不该利用妈妈,但她也不想离开。 父母哥哥的疼爱,完美的家室,豪门的未婚夫,本来都该是她的,凭什么温芷菡一回来,就要夺走她的生活。 大门“滴”的一声。 不知何时,温芷菡和管家已经站在大门口处。 她唇角微扬,好奇地问:“叫我回来就是为了看她们母女情深?” 覃展鸿尴尬地抽了抽嘴角,原本想要说的话瞬间憋了回去。 “菡菡,之前的事情确实是我们不对,不该没问清楚事情就怀疑你,”他沉吟片刻,从钱包里取出一张卡,“这里面有一百万,随便买你喜欢的东西,花完再来找爸爸要。” 他瞥了一眼贺梦岚等人,示意他们有所表示。 当过半辈子豪门太太,贺梦岚从没跟人低过头,憋着一口气,就连看向温芷菡的眼神都充斥着幽怨,故意侧过头不去看她。 覃司鸣唇瓣嗫嚅两下,没再说什么,同样拿了点零花钱递过去。 温芷菡似笑非笑地看了看,伸手接过。 “我还是喜欢你桀骜不驯的样子。” 覃司鸣如同被迎面打了一巴掌,牙齿磨得咯咯作响,不是出于覃展鸿的淫威,他能对这个死丫头低头? 覃展鸿见状,总算松了口气。 温芷菡是他的亲生女儿,这么多年流落在外,找到时还在乡村吃苦,虽说没有养在身边,感情并不深厚,但最起码的血缘亲情还是有的。 虎毒不食子,从前只知道妻子对养女格外疼爱,竟不知她如同昏头一般,为了养女挤兑亲生女儿。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有些愧疚,便主动提议:“菡菡还是到集团里来上班吧,听说你对画画很感兴趣,可以去总公司设计部锻炼一下,爸爸吩咐人带你,等学成再出师也行。” 温芷菡疑惑,她的便宜亲爹像是在愧疚补偿她? 覃念露脸色苍白,神情充满了不敢置信,她动动嘴唇,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没敢说出口。 要知道当初她和覃司鸣大学毕业的时候,爸爸也只是说先开两家分公司锻炼一下,没提过让他们入职总公司的事情。 温芷菡先一步进入总公司,就代表着她可以和集团其他人打好关系,经营一家公司,人情世故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虽然温芷菡只是入职设计部这种不参与管理的部门,但她还是升起一种危机感。 爸爸难道是想培养温芷菡? 她和温芷菡已经算撕破脸皮,有我没你的存在,温芷菡得势恐怕第一个就要针对自己。 “妈。”她小心翼翼地抱住贺梦岚的手臂,像是个害怕被抛弃的孩子。 集团的股份贺梦岚也有百分之二十,她或许能阻止这一切呢? 覃念露眼中希翼。 不过贺梦岚却没有和她想到一处去,用挑剔的眼神上下打量温芷菡一番,不以为意道:“不是我说芷涵不好,是这孩子要学历没学历,要资历没资历,简历上小学学历都写不清的人,靠走关系进入公司,集团里的老人都得怎么看我们?” “尤其是其他股东,恐怕要觉得覃家要把公司搞成一言堂了!” 第24章 温芷涵,不该出现 在公司内覃家的占股约为百分之七十五,剩下的除了三位老股东,陆陆续续就是一些散股。 覃展鸿这一次的态度不容辩驳:“只是安排进设计部而已,又不是空降管理层,这点权利我还是有的。” 在儿女面前被驳面子,贺梦岚脸色算不上好看,却也没再浪费口舌。 多年夫妻,她看得出覃展鸿正埋怨她,对温芷菡这丫头片子还抱有愧疚,不给她安排个工作不会罢休。 她轻哼一声:“她最好别去公司给我丢人。” “妈妈,”覃念露牵强地笑了笑,“真好,姐姐也去学设计,以后我们就能有共同话题了。” 她的本意是希望贺梦岚再阻止一下。 后者却像没听懂她的意思一般,拉住她的手,温声道:“露露,陪妈妈去房间里说说体己话。” 说罢,还故意瞥了温芷菡一眼。 见对方无甚反应,仿佛眼里根本没有她这个人一般,顿时怄气地扭头就走。 “菡菡,明天早上你就去公司报道,我会安排人带你。” 温芷菡眼中流光一闪,轻轻点头。 虽然她并不缺覃氏公司的工作,也不缺钱,但覃展鸿肯将她安排进公司,无疑是对她有好处的。 便宜亲爹主动释放善意,她再打脸就不合适了。 在生意层面考虑,她相信总公司和覃司鸣那种玩闹的公司完全不同,否则也不会让覃家在豪门圈子里伫立几十年。 “爸,那我呢?我那公司……” 覃司鸣一看温芷菡得到好处,自然不甘心。 覃展鸿扫了他一眼,态度不冷不热,“等你那些黑料降下去再说,否则你进公司就是给公司抹黑。” 覃司鸣松了口气,至少不是让他喝西北风。 否则露露和温芷菡这个他都不承认的丫头片子事业起飞,自己还是咸鱼公子哥,不得被那些圈子里的朋友笑话死。 “妈妈。” 房间里,覃念露不自然地将隐隐作痛的手腕藏在背后。 刚才贺梦岚不管不顾拉着她离开,力道大的出奇,若是从前,她早就出声撒娇,只是现在她生怕自己表露出一丝不顺从,让爸妈对她不满。 难道血缘就那么重要吗? 这才几天,平时最严肃的爸爸都被温芷菡拉拢过去,与妈妈作对也要给温芷菡铺路。 哥哥表面疼爱她,面对爸爸时也不敢吭声。 贺梦岚面对覃念露的时候,是与对温芷菡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嗓音都不自觉变得轻柔:“露露,温芷菡刚被接回来不久,你爸对她的愧疚劲儿正浓,但你是我们养在膝下二十多年的孩子,妈妈还是最疼爱你。” “妈妈没阻止她进公司,那丫头再伶牙俐齿能怎样?社会可不惯着她,没有学历和资历,她进公司也顶多是在你爸手底下赚点工资。” “你和她不一样,妈妈从小教你弹琴画画,你刚毕业不久就创办了远黛的ID做设计,你的出发点比她高很多。” 覃念露低垂着头,咬紧唇瓣不语。 她当然知道这些,可远黛之所以能做大,一来是因为有覃氏撑腰,二来是她身为覃家小姐在圈子里的人脉。 否则有才华的人多的是,穷困潦倒的大有人在。 她不敢想象,有朝一日失去豪门千金的光环,回到温芷菡来时那个穷乡僻壤。 不,或许她会更惨,豪门是个名利场,见你落魄就落井下石之辈大有人在。 贺梦岚继续说:“你不是一直想要拜徐画大师为师吗?我妈妈托人联系上了徐画,而且他对你的画技很欣赏,有意收你为徒!” 覃念露震惊了一下,“真的?” “当然是真的。”贺梦岚笑道,“到时候妈妈为你办一场盛大的拜师礼,让所有人都不敢小看你,一定盖过那丫头的风头。” “不过你也不要再找温芷菡的麻烦了,一口饭而已,覃家又不是养不起她。” 覃念露自动将最后两句话忽略。 被巨大的惊喜砸中,她满脑子都是能拜徐画为师的事情。 徐画大师是国内着名画家,自诩“画为意生,技不流俗”,他至今为止的几位徒弟已经都是国内外有名的画师。 徐画收徒的原则是天赋和悟性,不向权贵轻折腰,早年有一些权贵富商想送子女学艺,都因为天赋不佳被拒绝。 徐画能答应收下自己,与覃家钞能力肯定关系不大。 在绘画方面,覃念露是有自信的。 让她没想到的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贺梦岚已经找到亲生女儿,竟然还愿意为自己考虑,四处打点。 她吸了吸鼻子,扑进贺梦岚的怀中。 二十多年的亲情无法抹去,她承认自己不该利用贺梦岚的一片真心,但她也是真的不能将自己的一切对温芷菡拱手相让。 这么好的一切,这么好的妈妈…… 温芷菡,真的不该出现。 …… 蒋乐出现在董事长办公室那一刻,还觉得有些不自然。 董事长竟然亲自带来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分到她们设计部做设计师。 她接过温芷菡的简历,下意识捏了捏,感觉厚度薄得有点令人害怕。 掀开一看,更害怕的还在后面。 设计作品:无。 就职过的公司:无。 大学、中学……一堆无字简直让她觉得好像不认识这个字了。 她迟疑地看了一眼温芷菡,为难道:“董事长,这……” 覃展鸿意味深长地说:“简历不重要,菡菡的设计天赋不错,你是公司老人,好好教她肯定能有所成就。” 他思考一下,又补充道:“从下个月开始,你每月工资加3万。” 温芷菡明白了,像他们这种大规模的公司,每个部门的正副管理一般都是正级管人事,副级则是业务最突出的,蒋乐这个副部长可能就是公司的首席设计师。 原来覃展鸿真把她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实习生啊? 不过她的资料确实干净,现在解释这两人也不会相信,反而会觉得她在吹牛,还不如以后用实力说话。 覃展鸿话说到这个份上,蒋乐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第25章 关系户? “我姓蒋,职务是设计部总设计师,你可以直接叫我蒋乐,温芷菡是吗?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直接来问我。” 温芷菡点头,“好的我记住了。” 蒋乐见她态度还算不错,稍稍松了口气,董事长亲自安排的关系户,如果什么都不懂,脾气还大会给她添很多麻烦。 至于温芷菡的身份,和覃展鸿的关系,她一个小职员不敢问。 蒋乐领着温芷菡在总公司转了一圈,大概熟悉一下环境,随后就为她在设计部安排了办公位。 设计部的员工不多,因为她们的工作性质没有硬性要求必须在公司办公,在场的几十名员工大多都是来盯班的。 尽管这样,在蒋乐向他们介绍温芷菡的时候还是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我一定还在梦里,新人是妹子,还长得这么漂亮。” “感谢领导,招进来漂亮小姐姐,多看几眼灵感爆发。” 大多数人还是对温芷菡报以善意,她礼貌地打过招呼,就走到自己的办公区看便宜亲爹给她的“入门教程”。 在外人眼里也只以为她比较清冷,不怎么爱说话,再没有上前打扰。 何悦在卫生间摸鱼半小时,出来却发现办公区多出一个生面孔,而且还是个极为漂亮的女人,微微发愣,有些不悦地问:“你是谁?” 温芷菡抬起头,回了一句:“新来的。” 新来的? 何悦还没问清楚,就被蒋乐叫走。 对待部门的总设计师兼领导,她的语气依旧不怎么尊重:“那个新来的是怎么回事?没听说部门要招人啊。” 蒋乐眉心一蹙,她不喜欢何悦。 集团关系户不多,设计部这种好摸鱼的部门就有几个,其中数这个何悦最难相处,脾气最大,大学是设计专业,进公司一两年不仅没什么作品,还喜欢上班期间去厕所摸鱼玩手机。 但那又能怎样,人家是关系户,而且关系够硬,是覃氏大小姐覃念露的大学室友,靠巴结覃念露被安排进入公司,连部长的劝都不听。 温芷菡也是关系户,还是董事长安排进来的,她真怕何悦去找麻烦,到时候闹得部门不得宁日。 她想了想,才语重心长道:“温芷菡是董事长亲自安排进来的,不是重要职务,以后是我们同事,好好相处。” 温芷菡刚接触设计部的工作,蒋乐安排的并不多,她速度很快,用了一个小时就完成了,索性弄了一个假装在工作的电脑屏幕,实则在炒股。 然而她灵敏地感觉到,有人在踹她的椅子。 何悦见她发现,没有半点心虚,反而扬着笑脸说:“新来的,帮我接一杯咖啡。” “我爱喝秘书部的咖啡,可能有点远,麻烦你了。” 温芷菡面无表情,她记忆力还算不错,秘书部应该是在大厦十层距离这里最远的位置。 她还没听说覃氏每个部门的咖啡用的不同牌子呢。 眼前这个陌生女人是想找茬?故意让她跑腿? 何悦自顾自将杯子放在她面前,“快点去,我九点半还有一场会议,别耽误时间。” 温芷菡将杯子放了回去:“你没长腿吗?想喝自己去接。” 何悦颐指气使惯了,温芷菡没来之前,她都找其它几个脾气好的员工做各种各样细碎的活,因为覃念露的关系,一般也没人会拒绝。 这还是她第一次被推拒,对方还是个新来的。 被驳面子,何悦脸上有点挂不住,声音不禁拔高几分,“你怎么跟前辈说话的?谁刚入职的时候不需要帮忙做些事情?你给我道歉!” 温芷菡这才稍稍抬眸,眼神漫不经心地从她胸前的身份挂牌上扫过。 “怎么跟前辈说话?你听不懂人话?” “我说你没长腿吗,想喝自己去接。” 先撩者贱,何悦先开口挑衅,还要她道歉? 看周围的员工面带同情,对这样的事情见怪不怪,甚至还有几个敢怒不敢言,可见何悦是搞职场欺凌的惯犯。 两个女生看着温芷菡那张漂亮的小脸板起来,实在没忍住插话劝阻:“何悦,你是老员工了,别欺负新人。” “是啊,公司各部门的咖啡都是同一款,有什么不一样?” 温芷菡和何悦的谈话有不少人都听到了,而且对后者的品行有所了解,长眼睛都能看出孰是孰非。 那是咖啡的事情吗?是她被新人顶撞的问题。 被指指点点,何悦怒火涌上心头,只觉得下不来台,早就将蒋乐的劝告忘在脑后。 董事长安排的? 那又能怎样,再亲近还能亲近过覃氏的大小姐吗? 她在心里权衡一番,温芷菡姓温,董事长姓覃,应该不是覃家的亲戚。 整个公司的人都知道董事长很疼爱覃念露这个女儿,她去找覃念露告状,董事长还能为一个外人拒绝女儿? 何悦脑中飞快地闪过这些念头,双臂抱在胸前,不自觉为自己增添了一丝底气。 “新人,懂什么叫做人情世故吗?我只是叫你帮忙接咖啡而已,就推三阻四的可见并不怎么勤快,真不知道公司为什么要安排你这种人。” “就凭你今天顶撞前辈这一条,我去覃大小姐那里告状都可以。” 何悦感觉自己仿佛气场两米八,自信地勾起嘴角,“跟我道歉,然后给我去秘书部接一周的咖啡,这件事就算了。” “覃大小姐?”温芷菡挑了挑眉毛。 没等和何悦做个自我介绍,已经有平时巴结她的人站出来清清嗓子,“何悦是覃大小姐的大学室友,你难道给谁打工都心里没谱?新人不要太气盛。” 温芷菡“哦”了一声,那就是覃念露的大学室友了。 何悦以为她会服软,将自己的水杯放在温芷菡的办公桌上,眼神轻挑,“我又不想喝秘书部的咖啡了,想喝上海少妇的奶茶,三公里外就有一家,你快去快回。” “九点半之前送到我手上,不然我就没胃口了。” 其它员工都能看出来,何悦是铁了心要欺负这个新来的小实习生,面露不忍。 第26章 年轻人整顿职场 他们同情温芷菡,但谁也不会为了第一次见面的女孩就去对上何悦。 何悦讨人嫌归讨人嫌,她的背景是真的硬。 据说她在大学的时候就很会巴结大小姐,工作是覃念露安排的,入职后工作不认真,投机取巧、上班摸鱼,偶尔欺负一下其他同事,部长来了最多训斥两句,不可能将她开除。 温芷菡大概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气性大,被蹂躏两次就会明白世道的险恶。 三公里买奶茶,估计只是开头。 她怼了何悦,让其难堪,何悦会更加变本加厉欺负她。 温芷菡看了看何悦的粉红色保温杯,里面还有半杯水,看起来是枸杞菊花之类的东西。 她慢吞吞地拿起保温杯,手臂动作飞快。 谁也没想到她竟然敢用水泼何悦。 当何悦头上顶着一朵菊花和几颗枸杞的时候,不知是谁发出鸭子般的笑声,随即引发了一阵笑。 这场面确实逗。 何悦精心吹过的头发湿哒哒地贴在头皮上,衣领也湿透一半,尤其是脸上的妆容被热水晕染开,眼线与睫毛膏混在一块,甚至顺着水珠下落的方向形成几道泪痕似的痕迹,样子狼狈极了。 这下大家都能看出来,她化妆不用防水化妆品。 众人忍俊不禁,不过也是,谁能想到办公室上个班竟然还要防水。 何悦被刺激到红温。 整个楼层都回荡着她愤怒的咆哮:“温!芷!菡!” 温芷菡神色淡淡,仿佛刚才动手的人根本不是自己一般,气定神闲,“腿脚有问题?耳朵有问题?肠胃也有问题?我看你是脑子有问题,建议早去医院查查,别耽误病情,说不定算你工伤公司还能报销呢。” “想喝咖啡就自己去接,别说秘书部的咖啡,就是去卫生间里接一壶都没人管你。何悦是吧?职场欺凌那一套在我这里不好使,下次表演之前记得把杯子装满咖啡,茶水卸妆作用有点强。” 说完,她将电脑上的U盘取下,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今天的工作已经全部做完,可以去蒋乐那里交任务,最好能争取到那种提前做完可以下班的福利。 办公区,不少人都默默点了个赞。 “牛,年轻人整顿职场。” “新来的妹子是真的帅,又漂亮又酷,把我爽到了谢谢。” “不过她这次也算把何悦得罪死,估计以后何悦要针对她了,关系户的力量能小觑吗?” 一名女员工捂嘴笑了,“何悦天天以欺负别人为乐,遇到个硬茬子被迫翻车,这不活该吗?” 听着其他人言语中的议论,何悦“啊啊”地尖叫一声哭着跑了。 她捂着脸一路跑到卫生间,看到自己镜子中的狼狈样子气得紧咬牙关,泪水在眼底打转,她在公司丢这么大一个脸,日后那些员工还有哪个会看得起她? 温芷菡是吧,等着! 要说她最大的倚仗无非是覃念露,何悦指尖都在哆嗦,点开了覃念露的联系人方式。 第一个电话,无人接听。 她不死心,又拨打第二个电话。 这次,忙音响了许久,对面才有所反应。 手机里传来一个略显不耐烦的女声:“有什么事?” “露露。”何悦赶紧接过话茬,“我在公司被人欺负了。” 覃念露沉默了几秒,“这种小事也要找我?”她在怀疑自己平时是不是太给何悦脸了,是没长嘴吗?被人欺负竟然来找自己告状,她不是何璐的妈! “不是,你听我说。”何悦酝酿许久才组织出语言,将刚才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上一遍,却把自己主动为难新人的情节忽略,变成了她请求帮忙,对方直接出言侮辱。 “我之所以找你,是因为我说咱们两个关系很好,那个实习生都不给面子。” “对了,她叫温芷菡,是被董事长亲自安排进公司的,你说……” 电光火石之间,何悦突然捂住嘴巴,惊讶地“啊”了一声,“我看她挺年轻的,长相也一股妖娆风尘的味道,跟你爸姿态亲密,会不会是你爸……这件事你和你妈妈知道吗?” 何悦绞尽脑汁都想不出一个名企董事长和年轻漂亮初入职场小职员能有什么关系。 当然,除了包养的那一层关系。 虽然她没亲眼见过,但画面已经在脑海中浮现。 “等等。”覃念露追问:“你说那个人叫什么?” “温芷菡,露露,你认识吗?”她暗自嘀咕,难道是已经被原配抓过的小三? 覃念露都被她的脑洞给雷了一瞬间。 她在心底冷笑,这个何悦可真敢想,或者说想让自己出头,什么瞎话都敢编,要不是亲眼看过温芷菡和覃展鸿的DNA鉴定报告,她差点都被何悦带沟里。 亲亲密密? 温芷菡在家里都不给爸妈好脸色,去外面能亲亲密密? 不过她没想到,对方被安排进总公司第一天,就能捅个篓子。 爸妈知道,或许会很失望? 觉得对方烂泥扶不上墙? “露露,你说话呀。”没得到回应何悦有点着急。 覃念露思考一会才回答:“她……跟我爸不是那种关系,她是……我的一个……姐姐。” “姐姐?原来是你家远房亲戚,怪不得这么嚣张。”何悦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决定,公司确实有一些覃家的亲戚,不过那些人全都空降管理层,最差也是正式员工,谁能想到温芷菡一个关系户,跑过来做实习生? 覃念露听到“远房亲戚”四个字,含含糊糊地应了。 覃家把温芷菡认回去没几天,因为妈妈坚决不同意的原因,还没有对外公布,家里的一些亲戚都不知晓这件事。 如果广而告之对方的身份,那她也将被整个圈子里知道,她不是真的大小姐,是个鸠占鹊巢的假货。 覃念露感觉自己的心口有些钝痛,出于私心,她不会主动和任何人提起,如果爸爸提出为温芷菡举办什么认亲仪式之类的,那她只能想办法阻止。 这件事拖得时间越长越好,她才能仔细想想,怎么最大程度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第27章 温芷涵的养父 尤其是顾家那一边,顾言风的母亲乔雅榕不喜欢温芷菡,未必也喜欢自己,她要想办法稳固这场婚约。 如此,即便是失去覃家大小姐的身份,她还能是顾家未来的少夫人。 何悦一催再催:“露露,那怎么办?难道我就要忍下这口气吗?” “你没看到,温芷菡真的特别嚣张,当众将水泼在我脸上,搬出你都不好使。” 覃念露被打断思绪,柳眉一凝,“我知道了,会帮你调查清楚。” “如果她真仗着我爸爸就在公司作威作福,我会想办法帮你讨回公道的。” 最后一句话她说的咬牙切齿,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光。 …… “菡姐,这块地皮是我家老头子的珍藏。” 路边,温芷菡和周乐扬人手一杯珍珠奶茶和煎饼果子,边啃边坐在公园椅子前休息。 见温芷菡手里的珍珠奶茶喝完,周乐扬连忙将自己没喝过的奶茶插好吸管,扬起狗腿的笑容,递过去,“你知道,我家是做珠宝的,地皮在我家手里用处不大。” “所以我家老头打算办一场拍卖,底价是1.5个亿,DZ集团和莫氏一直盯着这块地,他们可能是你的竞争者,不过上限应该在20-25个亿之间,你真打算拍吗?” 温芷菡点点头,她打算拍下这块地做新公司的招商楼。 她来到云城并不是单纯来认亲,而是源于一场意外。 她从京城过来本是为了看云城郊外一处可开发的旅游景点,预计投资30亿,入境时例行检查验了血,于是在村里考查调研的时候遇到覃家寻女的人。 一来,她确实对于自己的亲生父母好奇,二来,京城那个老头希望她去了解自己的身世。 她有记忆以来,是被养父温黎照顾长大。 当年,温黎是京城有名的钻石海王,有能力有家底,却流连花丛,没想过结婚的问题,也没有孩子。 二十多年前,他在云城的邻县捡到被遗弃的小婴儿。 温黎带着婴儿报警,在县里等了几天,迟迟没等到孩子的父母寻找,连警方都明确她可能是个被抛弃的婴儿,要送她去孤儿院的时候,温黎决定收养这个孩子。 随他姓温,取名为芷涵。 希望她如菡萏般高雅纯洁,风姿绰约。 温黎对她很好,不仅给了她衣食无忧的生活,还会如亲生父亲那般悉心教导,成为一个内心充盈的人。 温芷菡一直以为自己是被亲生父母抛弃的,从没想过找他们。 她调查过覃家才发现,覃家夫妻没有丢过孩子,人生阅历也没有抛弃女儿的理由。 一堆鉴定做下来,才发现她是覃展鸿夫妻俩的孩子,而他们养在膝下的覃念露却不是。 最终只能将一切归咎于两个孩子出生的时候,可能在医院被抱错了。 温芷菡猜测,可能是另外抱错孩子的人因为各种理由将她丢弃。 如果真的是覃家夫妻将她丢弃,温黎也不会选择让她来云城相认。 也不知道是谁,看到她在小村庄预定的民宿,就以为她是在那个村子里长大的,并且覃家人深信不疑。 度假村还要开发,温芷菡另外打算买下周乐扬家的地皮,引进她在京城的科技公司。 周乐扬的家族和家族企业在G省云城,但他母亲的娘家在京城,并且也是赫赫有名的企业,两人是几年前在京城相识。 “菡姐,20个可不是小数目,你刚到云城不久能取这么多吗?”周乐扬轻咳一声,“我知道你是sky的总裁,不过……” 温芷菡眉头都没皱一下:“我会参加拍卖,到时候直接用京城温氏的资金押。” 她知道周乐扬没有恶意,拍卖会需要验明资产,而自己的sky最初注册是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外汇出上亿速度很慢,恐怕来不及。 只能求助她家老头了。 “温,温氏?”周乐扬猛地吸一口珍珠,差点没把他呛死,“京城温氏?是我想象的那个温氏吗?” 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认识的菡姐不是sky的创始人,最年轻的女霸总吗? 怎么又和温氏扯上关系了? “你跟温氏的温黎什么关系?” 温芷菡很自然地说:“温黎是我父亲。” “噗!”周乐扬一口奶茶喷了出去。 救命,他想象中的温黎是京城第一花花公子,海王男神,竟然女儿都这么大了? 温芷菡嫌弃地皱起眉头,躲到一边,“他是我养父,而且也才四十五,花儿一样的年纪,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噗!” 周乐扬感觉自己的奶茶都要喷干净了。 救命,这个坑走不出去了。 百米外,一辆保时捷缓缓停下。 “这地皮果然不错,地段也好,怪不得周家老总都不舍得出手。” 江夜本人的性格和他爱好的跑车一样张扬,一双狐狸眼优哉游哉地扫过附近的幻境,神色中暗藏一抹势在必得,“这地皮我想拿下来。” 虽然他现在并不缺好地段,但拿下留着将来用也保值。 他用胳膊肘怼了怼后座闭目养神的男人,“你说呢?” “顾总,不打算给你的好兄弟一个建议?” 男人缓缓睁开眼,“对我来说价值不高。云城东南面的度假村是一块值得开发的好地方,只是我的人去晚一步,据说他们已经和京城那边的资本签过协议。” 江夜郁闷,度假村他也比较感兴趣,不过,似乎有人的商业眼光和手腕比他们还快得多。 他余光一扫,忽然看到不远处两个打打闹闹的年轻人,感叹一声:“我有点怀念大学的时候了。年轻就是好啊!小情侣打打闹闹,多甜蜜。” 其实他本人也才不到三十,但不妨碍他感慨一下。 那对“小情侣”坐在路边,喝奶茶吃零食,值得一提的是,两个人的颜值都很优秀,尤其是女孩,穿着纯白的短袖体恤,阔腿短裤,皮肤在夕阳下白到发光,即便看不清五官,光是身材和气质都够吸引眼球。 男生嘛……他越看越觉得眼熟,“顾璟宸,你看那个男生像不像周家那个小子?” 第28章 顾小叔,打错了 他和周家不是一个领域,不过上层的豪门圈子或多或少都认识,能叫得上名字。 越看越觉得像,不,不是像,那就是周乐扬。 江夜的第一个念头是,周乐扬在泡年轻漂亮女大学生。 他“卧槽”一句,“这小子真行,上次在赛车场,跟他一起玩的那个狐狸,我以为他喜欢那个类型,结果他又和清纯妹子打打闹闹,早知这样,当时我就去要狐狸联系方式了!” 比起清纯妹妹,他还是更喜欢冷艳酷飒的类型。 江夜感觉自己巴巴了许久都没得到回应,侧眼看去,却发现顾璟宸也在看那对“小情侣”,眼神比他更专注,还更有一丝……杀气? “你认识?”江夜疑惑地问。 后座的男人,也就是顾璟宸淡淡地收回目光,“不认识。” 江夜还想要周家的地皮,在考虑要不要过去和周乐扬打个招呼,没注意到身边的好友拿起手机在摆弄。 顾璟宸选定一个联系人拨打电话,忙音仅仅两秒钟,又被他掐断。 动作快速地发去一条信息:「抱歉,打错了。」 不过他已经看见远处喝奶茶的女生拿起手机,疑惑地发信息:「?」 “叮。” 一个联系人给您发送信息。 温芷菡:「?」 「顾小叔,有什么事?」 顾璟宸:「没事,打错了。」 确定了那个女孩的确是温芷菡。 温芷菡住在山水居的时候每天都点外卖,这两天1701安安静静,看起来她没有回去住。 顾璟宸本来想问一下礼服合不合身,需不需要改一下,现在……她可能没有时间。 看着好友又恢复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江夜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温芷菡一个人,喝完了两杯珍珠奶茶又吃了三个煎饼果子才和周乐扬道别,回覃家别墅。 这一片区域是富人区,尤其是在上下班的时间很容易堵车,比起高档轿车,她还是更喜欢灵活的小电驴,永远都畅通无阻。 小电驴停在覃家别墅前,滴滴两声,管家帮忙打开大门。 “大小姐,夫人和二小姐都在等您呢。”管家压低声音说。 温芷菡一愣,见她领悟到,管家就闭上了嘴不再多说。 大厅里灯火通明,有些安静到过分,温芷菡走到门口,在想着找个借口搬回山水居去住。 她真是厌烦死在覃家这种时不时被“三司会审”的感觉。 覃展鸿也在客厅,坐在沙发上,手机页面显示最新的商业彩报,见她回来问道:“菡菡,听你领导说,下午三点你就走了,去哪了?” 他语气中倒是没有责问的意思,温芷菡轻声“嗯”了一句,“在市里逛逛。” 覃展鸿点头,“爸爸之前给过你零花钱,你可以跟露露她们做美容买衣服,钱不够再来问我要。” 他说到这里又想到什么,声音都沉了几分:“你在公司好好学习,等顾老先生的生辰过去,我打算办一场宴会,把家里认识那些合作伙伴和世交都邀请一下,毕竟你是我们的亲生女儿,这么多年在外,如今回来就得好好露露脸。” “到时候让你妹妹带你认识些豪门千金,每个圈子有每个圈子的交际规则,你在乡下那些邻居朋友日后就不要再提了。” 温芷菡:…… 那她定居京城,目前正在夏威夷度假,家底千亿,乡下的养父可以请过来吗? 毕竟温黎老babg常说,苟富贵,勿相忘。 “不行!” 温芷菡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已经有人不满地拒绝。 贺梦岚揽着覃念露的肩,从二楼走下来。 “我不同意,你现在办认亲宴,那不是明晃晃告诉所有人,抱错的事情吗?你让露露以后如何自处,别人都会怎么议论她?” 贺梦岚有些厌恶地瞪了温芷菡一眼,“露露以前为我们挣了多少荣光,现在某些人什么都不做就想回来摘桃子?” 覃展鸿皱眉:“什么叫摘桃子?你是疯了吗,菡菡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再说,就算这件事情公开,露露是我们的养女,她也不会离开覃家。” 温芷菡饶有兴趣地看贺梦岚继续发力,“你们家女儿的位置像竞争上岗似的。” 这夫妻俩关于认不认她的问题能吵到下辈子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对覃展鸿来说,他们找到温芷菡的时候没听说过她的养父母,他们已经默认覃念露的亲生父母不在人世,所以一切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但对覃念露来说,养女和“大小姐”的身份当然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贺梦岚用眼神剜了她一眼。 覃念露打断了夫妻俩的话,反而挺了挺胸脯,用和缓的语气说:“姐姐,我在公司设计部有个朋友,本来打算介绍你们认识,没想到她说你第一天上班就用茶水泼了同事,我想问问,是怎么回事?” 什么? 覃展鸿本来想维护温芷菡两句,但被她的话堵了回去。 他脑中第一个想法就是难道温芷菡仗着身份去欺负同事了? 温芷菡是他的亲生女儿,所以他愿意给这孩子机会,哪怕她没学历,走后门也将人塞进公司,但是闹出霸凌的丑事,甚至可能给公司带来负面影响,这可不行。 不过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跟风,而是打算看看温芷菡的反应。 “你那朋友不会叫何悦吧?” 覃念露蹙眉,“是她,当初在我们学校毕业成绩很优异,是公司不可多得的人才。” “哦。”温芷菡不以为意地说:“我正在工作,她踹我的椅子,要我跑三公里给她买奶茶,我想问一下,我的岗位是设计师,还是何悦的保姆或者私人助理?” 覃念露觉得她这个回答有点可笑,“所以你就当众泼了人家一脸水?” “你这是霸凌,你会为公司抹黑!” 她知道这个家说话最好使的是覃展鸿,也知道怎么最能戳覃展鸿心窝子。 公司可比什么儿子女儿重要多了。 温芷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好,又到了每日的自证清白环节。” 覃念露心脏猛地一跳,有种不好的感觉。 第29章 公司?冤种! 别墅客厅的屏幕又被她黑了,取而代之的是公司设计部办公区的监控。 温芷菡指着一个人影,“这个就是你口中的优秀员工何悦是吧?” 覃念露忍住心底的一丝不安,“是她。” 温芷菡怕他们看不清细节,将视频三倍速播放,如果她自己看,会直接用32倍速的。 画面中,设计部的一干成员基本都在低头办公,就算偶尔有人交头接耳两句,也是正常现象,无伤大雅,公司不是学校,这些人也不是小学生。 覃展鸿紧蹙的眉头微微松开,看来他们公司的员工素质还算可以。 这个时候,何悦出现,她拎着一个lv最新款的包,在门口人脸签到之后,就半靠在墙上和一个职员聊天。 温芷菡的能力,甚至把她们的聊天内容修复提取出来。 员工A:“悦姐,你又换包了呀,这个新款好贵呢,还是限定吧?” 何悦捂嘴一笑:“我两个月的工资,男朋友还非要给我凑点,脑子一热就买下了,买完之后才发现不怎么好看,不过放着也没什么用,只能拎它喽。” 何悦的月薪是两万,比一般正式工高,这是她巴结覃念露给的福利。 她和员工A凡尔赛完,慢悠悠地回到坐位上玩手机,发语音。 覃念露脸色有点苍白,她知道何悦关于温芷菡“欺负”她的言论肯定有添油加醋,但没想到对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她抿抿唇,思吟片刻主动说道:“姐姐,这些画面就跳过去吧,直接看看你们两个冲突的画面。” 温芷菡似笑非笑地挑眉,不为所动,“其实我挺好奇,咱们这位毕业成绩优异,工作勤勉认真的优秀员工平时都是怎么工作的。” 她扭头看向覃展鸿:“难道爸不感兴趣吗。” 覃展鸿冷着一张脸,“那就播放,看看她都在干嘛。” 从何悦出现开始炫耀新包的时候,他对这名员工就已经有所不满了。 覃念露偃旗息鼓,双手在腰间交叠起来,不断摩挲的手指透露出主人内心的不安。 何悦回到办公区,打开电脑挂档在工作页面,然后就碰也没碰,专注于玩手机发语音。 “老公,晚上去那吃饭呀。” “我想吃仙肴斋的全鱼宴,哎呀,没关系,我这个月发奖金。” “没事没事,我提前下班,没人敢说什么的。” 覃展鸿的脸色越来越沉,何悦的每一个字都好像在打他的脸,抨击他治理下的公司就像个散财的冤大头。 聊了一会,何悦起身去厕所。 蒋乐带领温芷菡进入设计部,互相介绍打招呼,一切如常。 温芷菡也坐在岗位上按照要求办公。 这时,何悦踩着一双恨天高出现了,看时间进度,她在厕所至少磨蹭了四十分钟。 她的视线幽幽扫过温芷菡,似是想到什么似的,扬起一抹恶劣的笑,用鞋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去踢温芷菡的椅子,终于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温芷菡半点不吃亏,不管是何悦的言语挑衅,还是动手动脚,每一次都有力的还击。 看到其他员工对何悦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覃展鸿绷不住了,拍案而起。 “这个何悦是我们公司的员工,这是谁安排的?报道两个小时,摸鱼一个半小时,月底还能评出奖金,把覃氏当成什么了?” 温芷菡毫不犹豫地补充:“当成冤种啊。” 她调查过覃氏旗下的大部分公司,覃展鸿算不上什么好老板,但他该发的钱是真发,该评的奖金也是真大方。 结果这些奖金,勤勤恳恳做业绩的员工没得到,全都进了何悦这种偷奸耍滑之人的口袋。 “这个人叫何悦是吧?公司不需要她这种员工,开除!出什么事直接让法务部去沟通!” “还有,这人是谁招进来的,把公司当成她家幼儿园?!” 覃展鸿忍了又忍,没当场暴跳如雷,看向温芷菡的时候,脸色缓和了几分:“菡菡,这件事你做得对,身为覃家小姐,不能以权压人,但人家都欺负到你头上去了,也不要忍着。” 温芷菡一愣,对她的便宜亲爹有了点不一样的认知。 她一直以为他是耳根子软,不辨是非的蠢蛋,没想到他还能说出三观比较正常的话? 不过……她摸了摸鼻子,“何悦自称是覃家大小姐的大学室友,设计部的人都知道,她是被覃家大小姐破格招收进去的,待遇比其他人都好。” 覃念露风中凌乱,单薄的身形摇晃了一下,像是在风雨中无法承受重量的小花,可怜兮兮地开口:“爸,我,我也不知道她在公司是这样。” “她上大学的时候成绩确实很好。” 覃念露面带惭愧地低下头,红了眼眶,对温芷菡怯生生地说:“姐姐,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听她那么说就相信她,我……你要我怎么赔罪都好,你一定要消气……” 覃念露有点后悔,不该听何悦一面之词就风风火火回家告状。 她更没想到温芷菡竟然连公司的监控都有,像是能预知未来,提前准备似的。 上次也是这样……她根本没想过温芷菡是个黑客高手,在她眼里,温芷菡从小到大生活在偏远乡下,估计连计算机的专业词汇都没听过。 那就只能是,温芷菡是个心机女,估计早就准备好,等着自己往下跳了。 覃念露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紧握,指甲深深地陷入到手里,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心中闪过无数念头。 温芷菡,嘴上说着不想留在覃家,实则绞尽脑汁对付自己,非要爸妈把她赶出去才能满意。 她真的好心机。 也是,一个乡下没爹养没娘教的孩子,这些心眼子都是跟野狗抢食的时候学的吧! 想到这些的时候,覃念露心底一惊,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竟然变成了一个在心底诅咒旁人的怨妇。 曾几何时,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如果一切都没发生就好了,如果温芷菡没有出现就好了。 她还是那个善良骄傲的豪门千金。 第30章 一个巴掌拍不响 优渥的家境,爸妈哥哥的宠爱,高贵的身份和完美的人生,这些都因为温芷菡的出现渐渐离她远去。 不,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还不会让她的心理落差太大,更难受的是,她还要站在远处看着别人享受自己曾经拥有的人生。 覃念露很快抛弃这些杂七杂八的想法,用挂着眼泪的眸子可怜兮兮地望向贺梦岚,“妈妈,是我对不起姐姐。” 蓄力,哭泣,颤抖,一套丝滑小连招,果然惹得贺梦岚心疼不已。 “一个巴掌拍不响,她为什么不针对别人,就针对你?” “你是怎么进公司的你不清楚吗,已经走后门就别怕外人指责,这件事和露露没关系,她是被蒙骗的,你们父女俩有什么火有种去外面撒,别得理不饶人。” 温芷菡对贺梦岚一番典中典又有点降智的言论表示很无语。 只要我嘴硬,那么我就是无敌的? “得理不饶人,贺女士你竟然还知道我是占理的。”温芷菡双臂抱在胸前,气场两米八,令人莫名就生出一种心虚的感觉。 尤其是贺梦岚和覃念露。 温芷菡对跟那无理取闹的母女俩争辩没有什么兴致,而是直接了当地对覃展鸿提出要求。 “和何悦解聘,我认为我没法和她在同一个环境工作。” “且据我所知,何悦针对新人并不是一次两次,去部里调查一下就会知道,大家对她都很有怨言,就目前为止,她进入公司之后的设计品大多都有其他人直接或间接协助,灵感是别人的,作品也是别人的,奖金就是她的,覃总,你真的考虑要留这样的蛀虫待在公司吗?” “现在社会早就不是资本能一手遮天的时代了,T省和乐公司,因员工压力过大在公司跳楼身亡,舆论压力和上层干扰,直接间接导致和乐资金蒸发5个亿,股票至今半死不活。” “X省某公司老板组织员工为女友献血,导致孕妇流产,职场欺凌事件屡见不鲜,我不太希望在这种批判道德的报纸上看到覃氏的名字,就这样,其它懒得说。” 温芷菡对覃氏是有点想法的,不然也不会进去上班。 设计部是一场意外,如果她提出直接去管理层,可能会引起一些人的反弹,温芷菡打算展露一下自己的能力,再提出去管理层的想法。 她、覃司鸣、覃念露都是覃展鸿和贺梦岚的儿女,她凭什么就不能继承? 尤其是某些人一直试图用这个来绑架她,生怕她“抢”位置,温芷菡自认不是清高的人,对方越惦记,好,那她就越要“抢”。 确定这个想法,温芷菡希望覃氏这家公司是干净的,毕竟她不希望自己费劲得到的东西是个垃圾。 覃念露抽抽噎噎地哭起来:“爸妈,何悦是我同学,开除她大家都会怎么看我?” “我向你们保证,我会好好劝她,不会再让她做这种事了!” 贺梦岚也威胁:“公司我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你自己不能做主。” “而且同事关系处理不好这是那家公司都有的问题,一个巴掌拍不响,怎么就能怪露露的同学呢?” “说不定就是温芷菡仗着身份,入职第一天就作威作福,引起反弹,怎么别人上班都没事,就她事多儿?” 覃念露哽咽,“我觉得妈妈说得有道理,何悦是很好的一个人,我们在大学相处也很好。” 她的眼神迸发出一种挑衅的光,嘴上却柔柔弱弱地说:“姐姐,你没上过大学,可能不习惯群体工作生活吧?” 说完,她在覃展鸿夫妻俩看不见的角度,对温芷菡笑得嘲讽。 如果温芷菡真的因为抱错流落乡间,没读过书,没上过学,她可能会因此愤怒。 她是因为覃念露的存在失去了这些。 温芷菡不缺爱,也不缺学历。 但这不代表她对覃念露的挑衅可以心平气和。 她站起身,走上前去,“一个巴掌拍不响是吧?” “啪!” 巴掌落在覃念露脸上的时候,声音特别清脆。 温芷菡比较满意,事实证明一个巴掌拍得响,而且非常响。 覃念露呆呆地站在原地,捂住红肿的脸颊,发出一声尖叫。 贺梦岚大声喊道:“温芷菡!你无法无天了!当着我的面都敢欺负露露!” 温芷菡背起自己的包,头也不回离开一楼,回房间休息。 一楼,贺梦岚与覃念露母女俩抱在一起,一个委屈地哭,一个愤怒的咆哮。 期间还夹杂着覃展鸿焦头烂额的劝架声,她通通视若无睹。 次日一早,温芷菡晨跑完毕,没有跟覃家人互道早安的准备,随便吃了点东西就日常上班。 抵达设计部办公区,有不少员工已经在工作,她兀自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完成蒋乐安排的任务。 只是……她对周围的环境很敏感,明显感觉到许多人时不时偷看她一眼,私下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那些目光有同情,有惋惜,还有点鄙视? 温芷菡状若无意,用了两个小时完成工作,切了个代码,开始准备sky公司入驻云城的文件,以及度假村的改良批示,都需要她亲笔签名。 她一旦认真工作起来,总是会忘记时间,一上午过去,不少人都去食堂吃饭,办公区里也只剩温芷菡和一个叫不上名字的女同事。 那个人看了她许久,终于忍不住扭扭捏捏地走过来。 “你叫温芷菡对吗?你可真牛啊,工作起来四五个小时水都不喝一口。” 温芷菡:“……” “我叫田苗,刚入职半年,其实你来之前,何悦一直欺负的对象是我。” 温芷菡放下手中的文件,随之聊了起来:“没想过离职吗。” 田苗苦笑一声,“我很珍惜这份工作,覃氏给的薪水比本市同类型的职务多出百分之15,年薪能多拿四五万,真的舍不得离开啊。” 温芷菡眸光一闪,放缓语气:“咱们公司设计部的s级单子大概能提成多少?我看设计部第二季度的报告上,只要参与3a7b至少可以提成十万左右,已经是市场相当高的价格了。” 她像个寻常好奇的实习生一样,什么话题都能问上两句,实则已经在田苗这里套了许多内幕出来,覃氏设计部的整体运作规则也被她摸得一清二楚。 第31章 何悦,开除。 快到下午上班时间,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回来,田苗显然不想被外人看到她和温芷菡在聊天,借故要走。 离开之前,她犹犹豫豫地看了一眼面前精致漂亮的女孩,压低声音说:“你还没加咱们部门的群吧?你加上之后看看,有个贴子……” 她说得很含糊,但温芷菡能感觉得到,这个所谓的帖子八成跟自己有关。 她根本不用问别人要群的进入方式,直接用黑客技术黑进去就好了。 翻记录,在昨晚十一点,果然有个顶着白色头像的小号转载了一篇名为【女实习生和公司老总那些不得不说的秘密。】 发贴人大致在某扒皮吧发表言论说,公司x部突然被领导送进来一名长相很妖娆的女实习生,并且由部门首席设计师亲自教导。 女实习生第一天上班,就和xx前辈吵架,泼了对方一脸水,因该名女实习生背景很硬,甚至没有一位员工敢说句公道话。 而发贴人是人事部的一名管理员,听到这桩八卦之后,出于好奇翻阅了女实习生的个人档案。 震惊地发现,女实习生大学高中初中都没上过,小学学历也是一个搜索不到的乡村学校。 1楼:卖屁股就是香啊!躺着就上分了! 2楼:现在的女孩子,总想凭容貌投机取巧,如果她是我女儿,我一定打死她。 3楼:照片不放出来?让大家看看有多漂亮。 4楼:好,继学术妲己和学术纣王之后又出现职场妲己以及职场比干。 发帖人:照片不方便放出来,毕竟我也只是个小职员,不敢爆她和董事长的料,只是出于义愤发布这篇帖子,大家可千万不要去攻击当事人。【呲牙笑】 温芷菡看了一圈,大多都是对她和覃展鸿的关系表示怀疑,其中不乏造黄谣的评论,尤其是在发帖人一次次“示弱”下,煽动起一股浪潮。 白色头像小号将帖子转发到群里:“无意中刷到的,我怎么看这个人眼熟呢,像不像咱们部门新来的温芷菡?” 底下陆陆续续有两声附和: “像,本来我还觉得奇怪,什么样的新人得让蒋乐亲自带,背景很大的话,那就说得通了。” “两天观察下来,感觉小温不是这样的人,她工作时候挺认真的,那天是何悦主动挑衅,好多人亲眼所见。” “我秘书部的朋友亲眼所见,董事长为了让蒋乐带温芷菡给她加薪,明晃晃的关系户一个,再说,有什么关系那么说不出口,不就是小女生傍大款那点事儿吗【挖鼻】。” 这群明显不是工作群,而是部门员工私下的聊天群,温芷菡记住了几个造谣的人的名字,顺手攻破发帖人的电脑。 同一个办公室内,温芷菡与何悦背对,而何悦却根本没察觉到自己的电脑防火墙已经被攻陷。 看着面前一串一串熟悉的字符,温芷菡勾了勾唇,做了个小机关投放到覃氏各部门包括管理层的多媒体上去。 随后,她收拾自己的东西,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九点半,设计部高层和几个骨干设计师开会。 何悦刷了帖子那些对温芷菡的谩骂,心情颇佳,姿态优雅自信地走入会议室。 等所有人都到齐,主管开启多媒体,朗声说道:“这个季度我们的任务是……” 主管话音未落,多媒体屏幕骤然一暗,就在众人以为出现故障的时候,屏幕又亮了起来。 屏幕上明晃晃挂着一个人的大头照:何悦。 主管懵逼一瞬,紧接着愤怒地质问:“何悦,你在搞什么?” 何悦也是懵的,她比主管还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多媒体荧幕终于闪动,众目睽睽之下,那篇《女实习生和公司老总那些不得不说的秘密》被扒了出来。 接下来,发帖人xhjkl的信息也被扒了出来,ip地址定格在覃氏总公司,对方像是猫逗老鼠似的,地址每每精确一步,都暂停一两分钟,引得人无限遐想。 何悦慌乱不已,倏地站起身,身形碰到坐椅,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 其它员工已经顾不上看她的丑态,目光都被多媒体不断变化的画面吸引。 ip地址最终锁定在他们这间会议室里。 何悦吓得手足无措:“不,不是我,都别看,不是我!” 她心虚的样子更坐实了多媒体上的内容。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新来的实习生除了得罪过她,跟别人好像没什么接触吧。” “真离谱,就因为她霸凌别人不成功,就在网络上造黄谣。” “咳咳,群里那个白色头像的小号不会也是她开的吧。” 大荧幕又开始闪动,扒出来何悦霸凌其他人的画面,有进入覃氏工作之后的,甚至还有学生时代的。 幕后黑客将被害者的脸做了遮挡,声音也用AI取缔,何悦那张狰狞又恶劣的笑脸暴露在所有人的视野中。 “何悦这次完了,不知道她惹到哪个大佬,被扒得裤衩都不剩。” “高中,就因为班长学习好,而她喜欢的男生经常去求教,就偷拍人家换衣服的照片挂在网上?” “大学为抢一个设计奖,找小混混伤了对手的手腕,导致人家无法参赛。” “……” 何悦脑子一片空白,惊恐之下,她举起一把凳子像多媒体屏幕砸去,边砸边尖叫:“都他妈别看了!哪个傻逼放上去的!” 主管刚想劝架维持秩序,见此一幕,也被吓了一跳,不敢上前阻止。 屏幕被砸得裂了两道口子,很快两个手持电棍的保安出现在现场,将她狠狠按在地上。 一名中年男人心有余悸地站在门口。 “何悦是吧?你被开除了!” 盛安远捂着胸口,有点想吃速效救心丸,天知道,他都要被吓死了。 他本来在办公室看文件,电脑却突然被黑了,出现了这个叫何悦的设计师霸凌其他人的证据,以及她发疯砸东西的癫狂模样。 出来一问才得知,公司的管理层所有人的电脑都被入侵。 身为副总经理,盛安远很快就意识到有人黑掉管理层的网络比一个职员发疯更可怕。 盛安远黑着一张脸:“不好意思何女士,我们公司容不下你这种霸凌员工的人存在,而且你的所作所为,为公司名誉和财产都做出了损坏,法务部会尽快和你商议赔偿的事情。” “现在!你!收拾东西!走人!” 第32章 拍卖会1 何悦自从进入公司,就连一些管理层都对她客客气气的,哪里受过这样的气。 “你凭什么开除我?!”她大叫,“就算我发了那篇帖子,也跟公司无关,那个温芷菡一看就是小狐媚子,说她跟领导没有关系,谁信啊?” “还有那些人,都是我学生时代做的错事,我现在已经改过自新了,警察当初都没抓我,你们凭什么跟我算账?” 盛安远冷笑:“你为公司带来了坏影响,有什么话去找法务部说,今天,你必须离开。” 何悦肩膀哆嗦一下,态度却依旧外强中干道:“我是覃家大小姐的好闺蜜,你们开除我得她同意才行。” “覃大小姐?”盛安远冷笑一声,“覃大小姐也不是我们公司的,她的手能那么长?” “再说,下达命令开除你的是董事长,董事长说了,公司不要你这种臭虫,请你尽快离开,否则我只能叫保安送你走了。” 何悦一瞬间全身发凉,她知道今天如果出了覃氏的门,她就彻底成了一个笑话。 当即大吵大闹起来:“我看谁敢动我,我去劳管局告你们!别碰我……” 最后,两个保安一前一后硬生生将人拖出公司。 何悦跌坐在公司外,听着路过人群或嘲笑或质疑的指指点点,羞愤地起身跑开,边跑边拨打了覃念露的电话。 忙音“嘟嘟”声随着她不安的心跳一上一下。 “露露,这次只有你能救我……”刚接通,何悦迫不及待地说,然而没等她说完,对方已经挂断了。 覃念露比她还愤怒。 何悦这个贱人,平时拿她那么多好处,关键时刻掉链子。 亏她还在爸妈面前百般夸赞何悦,结果第二天何悦的人品不堪低劣就全公司人尽皆知,她如果硬帮何悦说话,恐怕在公司那些管理层会对她有所不满。 自己打包票带进去的人,被强制开除,覃念露知道,以前那些巴结她的人心里也会有想法。 不过她只能取舍了,至于何悦,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整个总公司的网络被黑客入侵,覃念露是知道覃氏集团的网安部门有多厉害,而那名神秘黑客神不知鬼不觉地植入木马可见对方的能力。 这种黑客大佬会闲得没事针对何悦一个小职员? 何悦最近得罪的也就只有温芷菡了。 温芷菡会有这么强大的人脉?竟然能让顶尖黑客为她出气? 这个问题已经容不得覃念露不细想,她咬了咬唇瓣,心底的不安如潮水一般不断涌起。 或者这次只是个意外? 那位黑客大佬是何悦无意间得罪的,人家为了整治何悦,顺手帮了温芷菡一把? 覃念露疯狂祈祷,希望这个想法是真的。 温芷菡一个从小留在乡村的泥腿子怎么会有这种人脉? 不可能的。 至于温芷菡就是这个顶尖黑客想法,她想都没想。 温芷菡得到覃展鸿的允许,提前做完工作可以提前下班,于是又骑着小电驴在云城上下的商业街观察调研一遍。 晚上七点钟,她才不疾不徐地回到覃家。 覃展鸿放下手机,对她使了个眼色,“跟我去书房。” 到二楼书房里,覃展鸿忍不住问道:“白天公司发生的事情我已经知晓,黑掉总公司所有高层的电脑,这件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覃展鸿好歹也是商场混迹多年的老油条,他从来不信巧合。 而且自家公司的网安技术他深有体会,那名黑客的能力不仅在云城,不,全国都该有名。 温芷菡想了一下,说:“有点关系吧。” 覃展鸿深呼吸一口气,他第一次如此正式地打量这个女儿。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据你所知他的能力到哪一步?有没有可能加入我们公司?” 他的语气一次比一次急切。 至于顶级黑客就是温芷菡,他也想都不敢想。 温芷菡:“……” “嗯,认识挺长时间了……她的能力,参加过十七国黑客竞赛,取得第二名的成绩,至于能不能加入公司,我想应该是不能……” 她的目标是覃氏集团的管理层,当然不会成为这里的程序员。 不过为安覃展鸿的心,她又补充道:“放心,她平时很忙,这次入侵也没有恶意,更不会泄露公司的机密。” 毕竟覃氏以后也是自己的地盘,她可不会毁掉自己的东西, 覃展鸿看她的眼神都不一般了。 他从来不敢想,这个从乡下找回来的女儿交际手腕如此之强,连世界顶尖黑客都能结识,还能请动对方为她出气。 覃展鸿不知想到什么,看向温芷菡的眼神越来越亮,“最近公司有个大单子,需要设计部开发,我会让你们主管帮你入组,好好做,爸爸看好你。” 书房的大门敞开,她站在二楼,突然发现大厅多出来一个男人。 原来在她和覃展鸿谈话期间,覃念露把顾言风叫了过来。 顾言风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见过温芷菡了,本以为就像过眼云烟的路人,却不想她的每一次出现都能惊艳到他。 尤其是此刻,温芷菡穿着女士西装,好像刚下班的模样,英气干练,气质出挑。 这样一张脸,真的很难让人讨厌起来,但想到温芷菡的品行,他又瞬间下头。 殊不知温芷菡感觉自己出门没看黄历,被恶心到了。 他用那种看猎物的眼神在自己全身打量一遍,似乎又想到什么,露出一副鄙夷的样子,任谁都会觉得莫名其妙。 覃念露提着裙摆小跑过来,满眼都是星星,“言风哥哥,都说不用麻烦你了,你还特意来接我一趟。” 顾言风望着身边小意温存的女孩,不自觉勾起唇角,下意识看了二楼的温芷菡一眼,唇齿轻启:“不麻烦,应该的。” 温芷菡想假装没看见回房间去,覃念路却先一步笑吟吟道:“姐姐,我们今天要去一场拍卖会,全云城最奢华的会所哦,言风哥哥答应把压轴物品拍下给我,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 “沙漠之眼,一颗纯天然宝石项链,是世界顶级珠宝设计师Amy设计,姐姐也是学设计的,应该知道Amy吧?她亲口说过,沙漠之眼是她设计中最完美的作品。” Amy本人有点无语。 第33章 拍卖会2 沙漠之眼的创作灵感是源于一张摄影作品,西方被称为沙海的洞窟中出现一片绿洲,清透的绿如同狐狸的眼睛。 覃念露越说越起劲,“姐姐要不和我们一起去看吧,爸妈说,要我带你见见世面。” “露露。”顾言风不满地打断她,用不善的余光扫了温芷菡一眼,“进入威迪拍卖会需要邀请函,我只有一张,他们给覃家的应该也只有一张吧?” 覃念露一愣,随即冲着温芷菡轻轻笑了,“抱歉姐姐,家里的确只收到一张,妈妈给我了,你恐怕去不成了。” 她笑得有点恶劣:“这样的场合你可能不习惯,不如下次我先带你认识几个豪门千金再说,不然你说错话,丢的可是覃家的脸。” “其实我也没有恶意啦。”覃念露盯着温芷菡的眼神有些戏谑,“之前群里有个阔太太,带没学过规矩的亲戚过去,谁知道那亲戚手脚不干净,竟然偷了拍卖行的东西。” 她顿了顿,天真地笑了:“我当然不是说姐姐你手脚不干净,我只是说礼节问题。” “所以对不起啦,毕竟在大家眼中,我才是覃家大小姐,这么多年的交际环境,大家的看法一时半会无法改变,不过我会帮姐姐你解释的。” 覃念露将手搭在顾言风手上,甜甜一笑:“姐姐,我们先走喽。” 她用话铺垫了一大堆,但温芷菡没有半点受辱的愤怒,覃念露顿觉无趣。 她在心底认定,对方一定是装的。 心里在滴血,面上却要装作无事发生,这个村姑心机竟然这么深。 不过装得再像,村姑就是村姑,迟早有露馅的一天。 覃念露嘴角含笑,志得意满、昂首挺胸地出门。 温芷菡的电话响了。 电话那头,周乐扬抓着自己的头发,扯着嗓子问:“菡姐,你来了没有?我怎么没在名单上看到你啊?” “菡姐,要不我安排个司机去接你,拍卖会马上要开始了,我家老头手上那块地皮可是硬货,不少老鬼都盯着呢!” 周乐扬:“速!!!” 温芷菡嫌弃地错开耳朵,“十分钟就到。 周家世代做珠宝生意,旗下有好几家拍卖行,设计豪华金碧恢宏,每年的流水能达到50亿左右。 顾言风和覃念露的出现掀起了一阵小骚动。 “露露。”远远地,一名富家千金向这边招手。 几个女孩彼此对视一眼,覃念露可不一般,家世好自身优秀,还搭上顾言风,下辈子基本要顺风顺水了,她们提前打好关系总是好的。 “覃大小姐,上次的小派对你没去,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你了。” “顾先生又帅,家境又好,还是露露有本事。” “露露,顾先生带你来的,这次他要买什么送给你呀?” 覃念露挺了挺胸膛,犹如一只优雅的白天鹅。 她笑道:“沙漠之眼,我叫他别破费,他……唉,无关价格,就是一番心……”意。 最后一个字还没出口,她的眼神却被门口一个休闲装打扮的女孩吸引了视线。 覃念露瞳孔一缩,她,怎么会在这呢? 温芷菡上身穿着一件白T恤,下身一条短裤,微微卷曲的长发披散在肩上,一直垂落在腰际,不施粉黛的一张脸在一众打扮精致的少女夫人们身边也半点不逊色,几乎是一出现,便成为全场的焦点。 对方还是家里那套衣服,说明她和顾言风走后不久,温芷菡也跟过来了。 覃念露眯了眯眼,难道是自己在家中的那一番话刺激到对方了? 才让对方不顾礼节也要跟上。 她嘴角翘起一丝冷笑,忽然生出逗弄的心思。 她伸手抱住顾言风的手臂,忽然指着门口的方向说:“那是姐姐,她怎么过来了?” 顾言风微微一愣,没反应过来。 “姐姐没有邀请函啊,她是怎么过来的?难道是我们刚走不久,她就追上来?”覃念露关切地蹙眉,“姐姐肯定是想见识一下这种大场面,如果她早说要来,那我可以把邀请函送给她的。” “她干嘛要偷偷跑来,还穿得这么不得体!” 温芷菡抬手遮挡头顶晃眼的阳光。 周乐扬这小子说在大门口等她,这会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不过她有周氏的贵客卡,可以直接找大堂经理去定下的包间。 她刚抬脚向着大堂经理的方向走,却被一道男声叫出。 “温芷菡,你怎么来了?” 她动作一顿,眼帘微掀,果然见到顾言风那张讨人厌的面孔。 对方紧皱眉头,自顾自地说了起来:“知道你没见过世面,那你也不能擅闯吧,你会给露露他们丢脸!” “这种场合都是需要邀请函的,你没有,就打算偷溜进来?” 没见过世面,没有邀请函,偷溜进来…… 连续几个贬低的词汇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他们大多认识顾言风,于是将上下打量的眼神落在温芷菡身上。 这女孩穿得确实太简单了些,但气质完全不像没见过世面的野蛮人,甚至还有一丝从容冷静在其中。 也不是没人穿着休闲装来拍卖行,穿人字拖的都有,不过那些人大多深藏不露,举手投足散发着金钱的味道。 说直白点,只要资本够多,自己不尴尬,穿花裤衩来都没有问题。 “姐姐,我知道你刚从和江村进城,不懂一些礼数,但是今天的场合……”覃念露对周围人报以歉意的微笑,“不好意思大家,这是我一个姐姐,她不太懂上流社会的规矩。” “姐姐,” 覃念露脸上在笑,眼底的恶意却有些浓,对温芷菡像是对什么不懂事的孩子,“你快回去吧,我爸爸知道你在外面做这些,不会高兴的,你放心,我会买些东西送给你。” 顾言风皱起眉头,“露露。” “她没规矩,你还惯着她,你就是脾气太好了,让人家欺负拿捏还替人家着想。” 四周有些声如细纹的议论声。 “什么人?覃大小姐的亲戚?” “和江村在哪?听起来像什么穷乡僻壤?” “她……没有邀请函,打算擅闯?” “长得这么好看,竟然这么粗俗吗。” 温芷菡站在原地,听完两个人一唱一和的挤兑,然后问:“说完了?” 第34章 sky幕后总裁 覃念露和顾言风皆是一愣。 对方的模样太淡定了,没有半点被指点的羞愧,反倒是看他们如同跳梁小丑一般。 温芷菡又问:“什么是上流社会的规矩?谁定的?” “知道的,你们是脑子不太好使的新时代灵长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古墓里钻出来的前朝余孽,老太太都不裹小脚了,你们开始裹小脑了。” 人群里不知是谁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顾言风被她一番不带脏的话气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睛仿佛能冒出火来。 “你没有邀请函是事实。”覃念露反应很快咬中这一点,“姐姐,别闹了,回家去吧,别丢人现眼。” “就算你想体验上流社会的生活,这里也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她的话带着浓浓的火药味。 “什么?”温芷菡讽刺地笑了,“一张邀请函,就是你步入所谓上流社会的敲门砖?” “那你的世界也太廉价了点。” 她说罢,不再和对方争论,从包里拿出一张黑卡,递给来解决矛盾的大堂经理。 覃念露的眼眸紧紧盯着那张黑卡,许久之后,她释怀一笑,“姐姐,你别再给人添麻烦了,邀请函,不是你街边送的健身卡。” “周氏拍卖行的,邀,请,函。” “街边送的健身卡?谁这么瞎?看不清上面周氏玉行几个字?” 覃念露几乎话音一落,一道风风火火的身形强势闯入众人的视线。 是周氏玉行的太子爷,周乐扬。 覃念露心下一震。 大堂经理手上的卡片感应装置响起清脆的提示音。 大堂经理鞠躬做请的手势:“温小姐,您是我们周氏的贵客,里边请,包厢已经准备完毕,如果有需求请随时联系我们。” 周乐扬嘴角咧开笑容,学着做了个请的手势,“贵客,请吧。” 他的余光落在顾言风身上,阴阳怪气地叹息一声:“要说我这开门做生意,不该拒绝客人,也不该歧视脑子不好的客人,但是某些人做客就要有做客的样子,我们拍卖行都没说什么,他们替我赶客,怎么想的啊?” 温芷菡大步流星地离去,轻飘飘地斜了他一眼,“脑子不好呗,你别耍宝。” 这种黑卡整个华国最多十几张,能拿到黑卡的人也多数都是各界大佬,这些级别的人基本没有什么闲暇时间逛拍卖行。 顾言风听到这里的时候,心底暗自一惊,他好像确实在爷爷的书房里见过这样的卡,只是当时没注意。 他对温芷菡的刻板印象就是生长于乡野之间,没读过几本书,空有一副好相貌却败絮其中。 所以顾言风甚至没有往这方面来想,后知后觉,自己丢了个大人。 他又百思不得其解,周氏顶级贵宾卡就连他爷爷也只有一张,温芷菡一个乡下泥腿子,是怎么拿到的? 难道是周乐扬? 顾言风不禁冷笑,温芷菡真是好本事啊,能哄的周乐扬如此下血本。 “菡姐,包厢已经准备好了,我为你引路。” 周乐扬一副狗腿的样子屁颠屁颠跟在温芷菡身后,整个人的气质就像一条大型哈士奇,就差屁股长出一条尾巴了。 “菡姐,这边,给你留的包厢在这边。” 温芷菡脚步一顿,忽然在走廊的尽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对方似乎同样在注视她。 四目相对,顾璟宸举了举手中的酒杯。 他看到了。 温芷菡有些惊讶,顾璟宸看见了她和周乐扬阴阳他的侄子,却什么都没说,事后还能对自己举杯示好。 她已经在心中把顾璟宸归类为有趣的家伙。 还站在大厅,目送温芷菡离开的覃念露抿了抿唇,眼底尽是不甘。 “言风,我姐姐她……” “行了!”顾言风打断她,脸色有点难看,自觉无颜留在此处,拉着覃念露赶回了顾家的包厢。 一场争端,谁输谁赢,高下立判。 温芷菡的身份没有曝光,围观的人并不知道她和覃家的关系,只当顾家大少爷和覃家小姐有眼不识人,反倒被阴阳了一番。 他们虽然在心底有点鄙视这种幼稚行为,但毕竟顾言风家室摆在那里,没有人敢说些什么。 拍卖开始。 年轻漂亮的女主持人站在大台上,笑吟吟说起开场白,随即进入了正题。 第一件拍品,一件明万历年间青花云龙双耳炉,这种观赏收藏类的拍品温芷菡不感兴趣。 第二件是现代工艺的十八层鬼工球。 第三件才是正菜,周氏集团旗下耳环东北区域的地产,据某内部人员透露,明年在这里将开展建设地铁,到时候得价格就能翻上几翻,周家之所以卖出,还是因为他们的行业实在不适合开发地产。 主持人笑语盈盈:“这块地皮底价1.5亿起,每次加码不得低于一千万,现在开始。” DZ集团的代理方立刻举牌:“10个亿。” 这块地的价值大家都有目共睹,当然不会有人蠢到在十个亿以内周旋。 莫氏公子哥的包厢红灯也很快亮起:“12个亿。” DZ:“15.” 莫氏:“18.5.” 其中叫价的不乏一些大公司,只不过人家并不势在必得,大多只是想试试水,见到价格约拍越高,再下一人较高的时候就自觉退出了。 主持人笑弯了眼:“莫氏出18,5,还有没有老板跟?” 二层的某个包厢灯光骤然亮起,一道清越极有辨识度的男声懒洋洋地说:“22个。” “22亿一次?” “22亿两次?有没有老板跟?” DZ的代理人咬牙亮灯:“23亿”。 他看向二层那名年轻男人的包厢:“江先生,这块地皮不如让给我DZ?晚上我请您吃饭,商量一下关于雅致科技开发的项目?” 这是已经在打人情牌了,没等江夜开口,温芷菡轻泯一口白兰地,嗓音不疾不徐地说:“我出25个亿。” 江夜像是被戳到了肺管子,紧跟随后:“28。” 三号包厢的神秘女人:“30个亿。” DZ:“31.” 神秘女人:“35.” “够了,菡姐。”周乐扬看得都心惊肉跳,他和他家老头预期最多也就20-25,因为DZ和莫氏两家目前的流动资金也就这么多,没想到杀出温芷菡这么一匹黑马。 别人都一千万一千万地加,她是一个亿一个亿的加。 周乐扬感觉头晕目眩,他有点不理解这个世界了。 第35章 《十扇美人图》 江夜那边不知道在想什么,总之他不吱声了。 而DZ那边看到与自家控制资金完全不符,也只能无奈功败垂成。 “35亿一次?” “35亿两次……” “恭喜……” 众人不禁支棱起耳朵,对这位开口就是几十个亿的神秘女人感到好奇。 “恭喜sky公司拍下拍品。” sky? “sky是什么公司?云城有这家吗?”覃念露挽着顾言风的手,不自觉皱起眉头。 “云城没有sky,但他们在国外和京城可是有名的科技新星,传说那位总裁和国家也有点关系,旗下许多项目都有国家支持,因此短短五年内从小工作室做成千人大集团,” 顾言风想了想,“难道真的是京城那家sky?他们打算进入云城发展?” 顾家也有科技领域的研究,如果sky真打算进入云城市场,那么对整个云城的科技领域都将是一场大变革。 覃念露眼帘微垂,包厢里那名神秘女人让她觉得莫名有种熟悉感,但她百思不得其解,想不出对方的样子。 听声音,像是个年轻女人,手笔巨大,一方领域的大佬…… 这种人命好的真是叫人羡慕,不像自己,寄人篱下。 她深呼一口气,不再去想这些东西。 下一件拍品,就是顾言风答应给她买的沙漠之心。 当那颗宝石被主持人小心翼翼捧在掌心的时候,她只觉得呼吸都停止了。 好美的宝石。 这样的天然货,应该是史上最大的一颗,而设计师Amy高超的设计理念保留了水晶最美丽的角落,就好像是真的沙漠的心脏。 “来自南非的宝石,由着名珠宝设计师Amy亲自设计,这颗沙漠之心,起拍价8000万,每次加码不得低于500。” 顾言风垂头看了眼少女亮晶晶的眼睛,咬牙举牌:“1亿。” 立刻就有人跟上:“1亿3000万。” “1亿8000万。” 顾言风有些烦躁,最近乔雅榕管他很紧,手里零花钱都没多少,尤其是翻过错误被老爷子和小叔罚闭门思过,日子过得更是紧。 但他的露露很喜欢这颗宝石,刚才还遇到了温芷菡那个女人,他实在不想再丢一次脸。 最终宝石被他以2.5亿拍下。 周遭好几个公子哥打趣的笑声:“顾少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了,这么贵的项链眼睛都不眨一下,顾少牛啊。” “你懂什么,这叫宝物赠佳人。” 另外一人笑嘻嘻地恭维:“顾少和覃大小姐天生一对。” 许宣哼笑一声:“人家出生时就是邻居,小学中学大学都在一起上,名副其实的青梅竹马,不结婚都收不了场。” 他的本意是恭维两句,却不想话中的两位当事人面色均是一变。 顾言风的脑中情不自禁浮现出温芷菡的背影,那个女人确实美,可惜因为这场意外沦落成乡下泥腿子,她的自我修养已经配不上顾家的门第了。 挥去这些不着边际的想法,顾言风搂着覃念露腰的手上紧了紧。 露露才是他看重的顾少夫人人选。 永远不会改变。 而后者的心思却与他天差地别。 覃念露低垂下头,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她眼睫轻颤,眼底蓄满一层泪水。 如果温芷菡没出现就好了,现在发生的每一刻仿佛都是老天在提醒她,她得到的都是抢来的! 欲望和道德碰撞,理智告诉她有些事情不能做,可她一旦停手,她的一切都会被另外一个人抢去。 自己还要站在远处咬牙合血吞。 “对了。”许宣突然想到什么,漫不经心低问:“拍卖会门口和顾少你们发生冲突的女生是谁呀?”他语气意味深长:“嗯,还挺漂亮的。” 覃念露陡然拉住欲言又止的顾言风,主动说道:“她是我一个姐姐,叫温芷菡。” “姐姐。”许宣轻声念了几句。 温芷菡姓温,不姓覃,想来也不是走得太近的亲戚,最多就是表姐妹。 女个女孩在拍卖会前气势大开,连顾言风都不放在眼里的泼辣样子,美的让人记忆颇深。 这样级别的女孩,他许宣堂堂云城有名的花花公子岂能错过? 他故意倒了一杯酒放在覃念露面前,“覃大小姐,既然是你家姐姐,藏着掖着干嘛,下次一起出来玩啊,全都报在我许公子账上。” 覃念露一愣,下意识与许宣对视一眼,对方眼里的情欲之色令她心惊。 许宣……似乎看上了温芷菡? 覃念露眸光轻闪,接过那杯酒,笑着应了: “好,到时候一定介绍你们认识。” 两人会心一笑。 “好,那我们进入压轴藏品的拍卖!” “现代着名画家止函在2002年创作的《十扇美人图》,起拍价5000万,每次加码500万。” 止函? 温芷菡已经拿到想要的地皮,打算提前离场,在听到画家名字时顿了顿,这才垂头去看那件作品。 温芷菡探究的目光落在那件作品上。画技精湛,意境极佳,画中的美人服饰身段不同,面容模糊不清,温芷菡却有一种诡异的感觉,感觉这十面美人图画的都是同一个人。 这个人还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悸动。 好像不拿下这幅作品,她一定会后悔终生。 砰,砰,砰。 她刚以sky总裁的身份拍下地皮,明显惹得个别人不快,为了防止恶意竞价,温芷菡想了想,亲自倒了杯红酒敲响旁边不远处的包厢。 包厢中男人的声调低沉:“谁?” “咚咚。”温芷菡敲门的动作停下,扬起一抹笑,“顾小叔,是我,可以进来吗?” 拍卖行是周家开的,每位客人安排在什么包厢周乐扬一清二楚。 温芷菡这样贸然打扰不太礼貌,她都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没想到不过几秒的时间,包厢的门就从里面打开。 温芷菡扬唇一笑,露出两颗小却尖利的虎牙,可爱中又带着一丝狡黠。 顾璟宸愣了一瞬,他还从没见过这个小丫头露出这样的表情。 她平时都是冷着张脸,拽拽的样子,喜怒不形于色,此时这个笑容蜜里藏刀,似是惦记上了什么。 顾璟宸失笑,温芷菡如果惦记什么,那被盯上的苦主肯定是自己。 果然,这小丫头下一句就是:“顾小叔,可以借你的包厢拍件东西吗。 顾璟宸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可以,而且刚才在大厅,我都看到了。” 他顿了顿,似乎生怕误会似的开口解释,“你可以随便拍下喜欢的东西,记在我账上。” 第36章 顾小叔,懂她 他是指顾言风冒犯她那件事。 温芷菡抿了抿唇,“我觉得您和顾言风是不一样的人,您不必为他对我有所抱歉。” 顾璟宸一愣,他低下眸子,却与温芷菡目光相撞。 她的眼神太干净了,仿佛真的只是将他当做一个值得尊敬的长辈。 顾璟宸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觉得好笑还是有一点莫名的失落感。 温芷菡收回视线,从包里掏出两张卡,勾唇笑道:“我也是有零花钱的,买一幅画而已,还没感谢顾小叔没收场子费。” 温芷菡自认为话题完美转移,包厢里的氛围瞬间单纯了许多。 顾璟宸无奈地摇摇头,“你可以不用将我当做长辈,就……当成朋友?” 这幅《十扇美人图》已经炒到八千五百万的高度,温芷菡赶紧加码:“一个亿。” 她没有掩盖自己的原声,她对在这幅图势在必得,如果覃家人对她的资金来源保持怀疑,她可以顺势说顾璟宸答应送她的礼物。 “一亿零五百万。”一道女声紧随其后。 温芷菡又加码:“一亿两千万。” 台下,覃念露咬着牙,望着台上那幅画眼神通红。 要知道就算是战国青铜器之类的东西炒到一个亿也顶天了,更何况一幅现代画。 就算是顶级收藏家,大概也没有谁会花费一个多亿来买副画。 她并不知道周氏拍卖行的压轴藏品竟然是止函的《十扇美人图》,否则刚才绝对不会出手拍那颗沙漠之心。 如果早知道……世上没有后悔药,多说无益。 贺梦岚为她托人打听过,徐画出于对她的欣赏,已经明确表示过要收她为徒。 徐画擅画也爱画,尤其是二十多年前有个笔名为“止函”的画家,名动一时,各方大佬都想重金求画。 只可惜那个人在不久之后自称封笔,销声匿迹,至今也没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覃念露想,如果能拿下《十扇美人图》作为拜师礼,徐画一定会对她另眼相待,她的拜师礼也会成为整个云城最盛大的一场晚宴,风头无双。 彻底盖过温芷菡,也让爸爸明白,究竟谁才是能给覃家争光的女儿! 这幅画,她一定要! 覃念露咬牙继续加码:“一亿两千五百万!” 这么多钱明显已经超过她所能预支的一切,她只能盼望那个女人赶紧闭嘴。 天不遂人愿,三号包厢的女人继续说:“一亿四千万。” 那道女声平静淡然,语调中暗含着一丝从容,仿佛这一个多亿对她来说只是毛毛雨。 覃念露脸色苍白,额角都泛起了一层汗珠。 到底是谁?为什么一定要和她抢这幅画? 顾言风察觉到身边少女的不对劲,关切地问:“露露,怎么了?你真的很喜欢这幅画?” 覃念露的眼神在他脸上流连一瞬,迟疑地说:“嗯,不瞒你说,徐画大师已经答应收我为徒了,我想拍下这幅画作为拜师礼送给他。” 徐画? 顾言风即便对书法字画这种文绉绉的东西并不怎么感兴趣,却也知道徐画在国内的声望与地位。 若是放在平时,他大可以拍下送给她,做个顺水人情,只是他的卡都被爷爷和小叔停掉了,实在拿不出这些。 生怕在自己女人面前丢脸,顾言风拿出一张黑卡,“这里面有几千万,你拿着吧。” “不。”覃念露摇头拒绝了。 她还想名正言顺嫁入顾家,顾言风的母亲本来就对自己有所不满,得知自己花他的钱,肯定更看不上她。 她还不至于为讨好徐画得罪乔雅榕,本末倒置。 台上主持人将气氛活跃到顶点,“一亿四千万一次。” “一亿四千万两次……”拍卖这种场合,主办方都不会太着急,毕竟要给一些客人凑足资金的时间。 主持人姿态优雅地与宾客们互动,焦急的气息隐藏在活跃的场面之下。 覃念露咬了咬牙,借口去卫生间,拨打了家里的电话。 “喂,是我。” “你把我房间梳妆台左侧那个首饰盒拿出去,到萃华楼当掉,大概能拿三千万,直接打到我的卡上。” “对,尽快,耽误了唯你是问。” 她盘算着自己手上的一亿两千万资金,再加上当首饰的钱,那幅画…… 当她自信地回到大厅再次举牌一亿五千万之后,三号包厢里的女人似乎不耐烦了: “一亿八千万。” 这幅画硬生生被两个人抬到了本身价值的十倍。 覃念露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 一亿八千万,现在就是把她的全部家当都当掉也抬不起价了。 “一亿八千万一次。” “一亿八千万两次。” “好!成交!”主持人欢快激昂的嗓音响彻拍卖行,“恭喜三号包厢的女士拍得名画《十扇美人图》。” 掌声雷动中,覃念露猩红的双眼紧紧盯着三号包厢,即便包厢使用防窥玻璃,她不可能看到任何人影,但内心细细密密的不甘就像蚂蚁爬似的,令她情绪达到顶点。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来跟自己抢东西? “一幅画而已,我爷爷那有的是,古今中外各种藏品都有,那天我向他老人家讨一幅送给你,露露……”顾言风侧头想安慰她,却被她眼里一瞬闪过的狰狞吓了一跳。 三号厢房。 温芷菡展开《十扇美人图》,看着看着不禁有些入迷。 拍卖行一般有规矩,为了保障买家的生命财产安全,会私下匿名送到买家的地址。 但温芷菡不一样,她是周氏珠宝的顶级会员,提前将画要了过来。 “止函”的画技确实精湛,美人图上每一位美人姿态各异,各有千秋,她们的脸上明明是不同的五官,温芷菡却感觉,作者在画同一个人。 “他在画他想象中的一个人。”顾璟宸适时地出声。 温芷菡捧着画卷的手轻轻颤抖,不知为何,一种熟悉的感觉从心底蔓延。 她的指尖扫过画卷美人的面庞,就像穿越二十多年的时间,与作者双手交叠,轻柔的体温,熟悉的味道。 “鸢尾。”顾璟宸察觉到她的异样,指了指画扇角落,笔墨保存完好的植物。 细小,但优雅。 “通常画家选择系列作品时,都会选择不同的陪衬,比如美人背后的花卉,有人喜欢花中四君子,有人喜欢富丽堂皇如牡丹芍药,但他选择了鸢尾。十幅画面,全部都是鸢尾。” “que représente i'iris?” “什么?”温芷菡微微一愣,下意识抬头,与顾璟宸四目相对,陌生的战栗在心底蔓延。 他的嗓音低沉清越,透着F国昂热特殊的纯正语调: “une belle find.” 《十扇美人图》栩栩如生的鸢尾代表什么? 第37章 温芷涵和他是一类人 作者所期望的,画中女人的每一面都是美好的结局。 温芷菡忽然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只能将其归结为艺术的共鸣。 顾璟宸若有若无的目光从女孩脸上收回,轻笑道:“比起这个作者,我更喜欢Louts的作品,她有自己一套单独的理念,清冷理性?天才独有的恃才傲物?” “Louts似乎更向往柔软甜品和躺平。” 温芷菡不知道他是怎么用一副指点江山的语气说出那么蠢萌的话。 但好像的确是她,甜品、肥宅快乐水、扫雷小游戏和死狗似的睡三天。 她看向他的眼神发亮,顾小叔,懂她。 顾家老爷子顾向山眼光毒辣,顾璟宸也不遑多让,有这两位坐镇,顾家的商业帝国绝对不会止步于此。 温芷菡的思路已经跳脱到或许他们可以有更多的商业合作,互利共赢? 这个想法冒出来不久,包厢外传来两声“咚咚”的敲门声。 顾言风在外面小心翼翼地说:“小叔,我可以进来吗。” 顾言风脸色不好看,身形绷紧,虽然顾璟宸没比他大多少岁,但他从小就害怕对方。 他长这么大,只要对方一个眼神甩过来,他就会生理性的惶恐。 如果不是为了露露,他真不想直面顾璟宸。 包厢里还没有反应,顾言风想着是不是对方已经走了,恨不得当场落荒而逃。 温芷菡不打算见顾言风,索性抱着画站起身,优雅地对顾璟宸颔首:“顾小叔,我先走了,下次再见。” 打开包厢门的一瞬间,顾言风呆住了。 “温芷菡,你怎么会在小叔的包厢?” 温芷菡不打算和他有所纠缠,抱着画卷准备绕开,却突然被捉住了手腕。 细微的钝痛让她眉头一皱,脸色瞬间冷下来:“放开!” 顾言风的目光都在她怀里的画上,“这是《十扇美人图》?怎么会在你手里?” 顾言风惊疑不定的眼神在顾璟宸和温芷菡脸上来回扫过。 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两个人会有什么关系。 对了,之前的确是一个女人出声竞拍,和露露争夺这幅画。 他打听到三号包厢是小叔的,还以为是顾璟宸的秘书之类帮忙叫的,怎么也没想到温芷菡身上。 他的眼眶有点红:“温芷菡,你还要不要脸?你竟然勾引我小叔?” 话音一落,包厢的氛围瞬间凝滞,温芷菡目露寒芒,正打算放下画轴给他一个嘴巴尝尝厉害,没想到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顾言风倒吸一口冷气,膝盖一软,匍匐在她面前。 小腿因为疼痛轻轻抽动着。 只见顾璟宸踢开他,眼神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气,“言风,你爸妈就是这么教你礼节的?对待客人出言不逊,大呼小叫。” 什么客人? 顾言风痛到表情狰狞抽搐。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温芷菡小巧精致的下巴,和一双冷漠到极致的眸子。 他有一瞬间的错觉,这女人和他小叔才是一类人,一类招惹不起的人。 顾璟宸宽大的手掌按着他的头,“知错要改,给温小姐道歉。” 低沉的嗓音在顾言风听来,活像阎王在低语,他涨红着脸,甚至不敢抬头去仰望女孩戏谑的表情,紧咬后槽牙说:“对,不,起!” 温芷菡用纸巾擦了擦被抓过的手腕,居高临下,“看在顾小叔的份上,这次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好自为之。” 说罢,她拿起画轴,转身离开。 在出包厢的一瞬间,背后似乎传来一声轻笑。 是顾璟宸的声音。 他笑什么? 顾言风也在想。 亲眼目睹女孩的背影离开包厢,顾璟宸缓缓松开手,不疾不徐道:“滚出去,再有下次,家法伺候,我的客人可不是你能指摘的。” 顾言风感觉自己都快疯了,温芷菡?小叔的客人? 小叔为了她还狠狠地羞辱了自己一顿。 不过他知道在礼仪的层面来讲,的确是自己先出言不逊,就算闹到爷爷那里,爷爷也不会给他做主。 顾言风冷哼一声,火气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他还没脸在一个女人手里受到委屈回家找长辈告状。 温芷菡回到覃家时,只有覃念露一个人坐在客厅。 她身上还穿着在拍卖行那身礼服,妆容精致,整个人却完全没有了刚出门时的骄矜得意。 温芷菡在客厅站了一会,抱着卷轴准备回房间,她可没有和覃念露大眼瞪小眼的爱好。 覃念露却突然挡在她面前。 温芷菡看清了她的脸,昏黄的灯光下,那双眼睛如同哭过一般,红彤彤的,眼底充满了怨怼与不甘,如果眼神能杀死人,温芷菡肯定已经死过好几回。 “你满意了?” “爸妈和哥哥都不在家,我是专程等你的。” 温芷菡双臂抱在胸前,默默看她继续表演。 她的双眸忽然直勾勾看向温芷菡怀里的卷轴上,嘴上挑衅,眼中却暗藏一丝嫉妒的情绪,“温芷菡,我以前错了。你这种乡下泼妇惯会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为了抢我的亲人,为了抢我的人生,无所不用其极,连言风的小叔你都敢勾搭。” 覃念露不知道温芷菡是怎么搭上顾璟宸的。 但她认定温芷菡一个乡下泥腿子根本不懂名画,不过是听到她竞拍,想办法骗得顾璟宸为她买下罢了。 见温芷菡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放在心上的模样,她更是郁结,“你不要以为顾总帮你是对你有意思,不过是因为顾老先生重情义,念着这桩婚约而已。等我和言风的婚事定下,顾家人绝对不会再给你好脸色。” “我从小读书成绩一流,名校毕业,绘画设计,音乐钢琴全都精通,我受过正规的豪门礼节,而你乡下来的,小学都没毕业吧?等爸妈和顾家发现你的草包真面目迟早会醒悟过来,谁才是完美的女儿和儿媳!你仰仗情分得意不了多久!”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覃念露的心都在滴血。 她自幼养在世家豪门中,贺梦岚从小就教导她,豪门不是一般家庭,她不仅要成绩优异还要多才多艺,圈子里的潜规则是,不仅要出生的好,还要嫁的好。 覃家在云城是一方大家族,跟顾家却还有不少的差距。 这些年为了讨好顾家人,她做过无数努力,别说顾老爷子和顾总的眼高于顶,就连顾言风的母亲乔雅榕看她都是哪哪不顺眼。 第38章 生物学都认,你不认? 跟顾言风在一起这些年,她小心翼翼维持一个纯洁不贪慕权势的形象,才有了顾言风对她的死心塌地。 那些她费尽心机得不到的认可,温芷菡却能轻松得到,这让她如何甘心。 眼看温芷菡露出一副不耐烦准备离开的样子。 覃念露深呼一口气,尽量放平心态,冷笑着说: “你别想抢走我任何东西,这幅画,爸妈哥哥,还有顾言风。” “……” 温芷菡脚步停顿了一下:“首先,这幅画是我花了钱光明正大买下来的,拍卖行的规则是价高者得,你不懂吗?怎么就变成我抢你的了?” “其次,我和覃展鸿有血缘关系,生物学都认,你不认?” “再次,顾言风这个……”她面露为难,“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没有捡垃圾的习惯。” 覃念露望着她的背影,眼眶充血,身体两侧的拳头攥紧,似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她默念:温芷菡,我们走着瞧。 这一夜,温芷菡睡得很安稳。 她看了看床头的画卷,将其锁进了保险箱中。 不知为何,她恍惚间对一幅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且有一种预感,这画可能和她要找的人有关。 是那个销声匿迹的“止函”吗。 看来在这方面还要多找些人调查。 温芷菡洗漱完毕,踩着拖鞋走出房间,她对覃家已经有了部分了解,不过真想让她当成“家”还是不可能的,临时宾馆差不多。 “菡菡,下来吃饭,晚点让司机送你上班。” 覃展鸿在一楼餐桌旁看着都市晨报,听到动静,对她招了招手。 她轻轻“嗯”了一声找了个位置坐下。 覃司鸣最近没工作,被覃展鸿勒令在家猫着,不用早起,而今天也不知怎得,贺梦岚和覃念露都不在,只有他们父女俩,关系却跟陌生人似的。 温芷菡喝了口牛奶,切面包的动作也很是斯文,覃展鸿暗自惊讶,从前父女俩都没怎么坐在一张桌子上好好说话,如今却发现他这个女儿和大家想象中的粗鄙野蛮不同。 至少用饭的仪态是用心学过的。 等温芷菡吃到八分饱的时候放下杯子,打算去上班,却突然被覃展鸿叫住了。 男人虽然年岁都快五十,却没脱发,身材保持得也不错,是老板圈子里少数的成熟叔味儿,温芷菡的容貌与他有三四分的相似。 “菡菡,爸爸想跟你商量件事情。” 温芷菡动作一顿,面色平静,“您说,” “咳咳。”话到嘴边,覃展鸿有些心虚,酝酿了两句才开口说:“你也是学设计的,应该听过徐画大师吧?” 他指望温芷菡自己感兴趣上来追问,没想到人家只是淡淡坐着,没有半点追问的意思。 覃展鸿只能硬着头皮说:“徐画很欣赏你妹妹的能力,打算收她为徒,我和你妈商量为露露举办一场拜师宴,我们想寻常的拜师礼徐画恐怕看不上,昨天在拍卖行你拍下的那幅画……”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温芷菡却依旧没有反应。 覃展鸿咬了咬牙:“爸妈不会让你吃亏,听说那画拍下来一亿八千万,爸爸给你两套差不多价值的别墅,你想要车吗?或者首饰之类的东西,我们补偿给你。” “不行。”温芷菡擦了擦嘴,“我很喜欢那幅画,什么也不换。” 覃展鸿没想到自己好言好语相劝,还会被拒绝顿时语气有些生硬:“爸爸知道你和露露不和,但她的荣誉也是家里的荣誉,你们两个都是学设计的,你妹妹是徐画的弟子,你也能沾光不是?” “我说不行就不行。” 温芷菡姿态从容地站起身,“我知道应该是有人给你吹了耳旁风,但您想想,你从始至终给过我多少钱,足够我拍那幅画吗?” 覃展鸿懵了一瞬,“你是什么意思?” 温芷菡:“我的意思是,那幅画是顾家小叔拍下来送给我的,你们转身拿去讨好徐画,顾家会怎么想?” 她随口将顾璟宸扯下来当挡箭牌,反正覃念露是这么认为的,贺梦岚也没胆子跑到顾璟宸面前追问。 她已经摸清了覃展鸿的路数,利益至上,搬来一座他挖不动的大山,他就不会再追究。 果然,覃展鸿面色一沉,很快反应过来,叹息一声:“好了,我知道了,爸爸会劝她们打消这个主意,你上班去吧。” 温芷菡头也不回地起身离开。 留下覃展鸿一人愁眉苦脸的叹息。 覃展鸿并不知道,二楼的拐角处,覃念露背靠在圆柱上,握紧了拳。 她早就料到温芷菡不会轻易松口,毕竟只要是她想要的东西,温芷菡都会抢。 也就爸爸自己还看不清,温芷菡眼里根本没有家族荣誉,只有个人的喜恶。 想到这,她若无其事地回了房间。 覃氏集团。 温芷菡来到公司,这是她第一次参加设计部的早会,一进入会议室,无数道目光落在她身上。 有感叹的,有好奇的,也有一些不怀好意的。 她通通选择无视,只低头默不作声准备自己的工作内容。 会议开始之前,设计部的聊天群叮咚响个不停。 绘印:见到本人了,确实很好看,怪不得会传出被包养的传闻。 设计小陈:那件事已经被曝光是何悦造谣,大家不要再讨论新人妹子了。 阿白的笔:只是爆出发帖人是何悦,但也不能证明何悦说的不是真的呀? 打印机里的苍蝇腿:别聊了,部长到门口了。 设计部部长姓叫吴华,是个中年男人,主要负责设计部的人事管理部门。 吴华进入会议室,见所有人都已经到齐,先是满意地笑了笑,随即话锋一转: “今天会议开始之前,我要向大家通报一件事情。” “何悦,大家应该都知道,已经正式从我们集团离职,关于她的离职原因,大家想必都清楚,以后这种事情私下解决,谁如果像她一样闹到上层,别怪我保不住你。” 吴华的眼神在职员们脸上扫过,最终落在坐在角落的温芷菡身上。 他眼中闪过一抹惊艳,这个女孩长得确实漂亮,但也仅此而已。 第39章 设计部长吴华 吴华板起脸,清了清嗓子,意有所指道:“个别职员,尤其是女职员,我打个预防针,公司是工作的地方,不会因为你长得好看,打扮得花枝招展讨领导喜欢而被优待。”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关于那桩丑闻,何悦是过错方,但真相如何想必你心里有数,如果你做不好工作,我依旧会在年终评业绩的时候向上层汇报,任凭你的金主是谁,我绝不会手软。” “希望所有女同事引以为戒。” “尤其是新来的实习生,好好反思!” 他这番话已经算得上指名道姓威胁温芷菡了。 “砰。” 一份文件被重重摔在会议桌上。 温芷菡双臂抱在胸前,腰身笔直地坐在位置上,昳丽的面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嗓音清清冷冷的:“你在造什么谣?” 吴华在设计部积威多年,别说入职几天的员工,就算管理层一些小领导都要给他三分薄面,被当众质问,表情当即垮了下来,脸色阴沉。 “你跟领导长辈就这么说话?” 温芷菡丝毫不惧,反而扬起下巴:“我跟领导当然会好好说话,前提是你得配当个领导。” “一,国家法律和公司没有规定女员工不能打扮,二,何悦因为造谣而离职,你身为领导不仅不阻止谣言发酵,还在工作会议上传播不当言论,你有什么资格自称领导长辈?” 吴华气得脸上的肉抖三抖,“温芷菡,这里是公司,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说到这个,温芷菡笑了:“请你举例我如何撒野,举例我的金主是谁,如果你举不出来,我就要以污蔑公民名誉为由向法院起诉。” 吴华愤怒,但哑口无言。 就连坐在副部长位置上的蒋乐都感觉震撼,惊讶之余又觉得有点爽。 这个女孩是真的硬茬子,谁的面子都不给,不过想到她背后的人是董事长,蒋乐认为很合理。 部门的女同事们苦吴华久已,她们爱漂亮,打扮自己,会被批评为不务正业,将心思花在谈恋爱、泡男人上。 明明她们在休息时间打扮,从不会耽误工作,但经常因为性别的原因被各种怠慢看贬。 蒋乐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酸的,她进入公司很多年,从小设计师到公司首席设计师的位置,几乎所有的对外业绩都经手过,但她只是副部长,而更擅长搞酒局文化,打理人脉关系的吴华是部长。 “部长,温芷菡刚入职不久,还是新人,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她计较了。” “小温,你也别和部长吵……”蒋乐是真心希望这两人不要发生冲突,温芷菡毕竟只是职员,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吴华这种老油条,想给新人穿小鞋再容易不过。 “不行!”吴华一巴掌重重拍在会议桌上,瞪温芷菡的眼神仿佛要吃人一般,“今天她不给我赔罪,就算董事长来调和也不管用!” 温芷菡冷眼看着他爆发。 吴华像一只发怒的狮子一般,重重地喘粗气,“她必须写一篇认错道歉书,贴在公司公告栏上三天,否则这件事没完!” “部长。”蒋乐试图阻止,温芷菡一个小姑娘,初入职场的新人,真写了贴在公告栏,以后大家会怎么看她? “我凭什么写?”温芷菡淡淡道,与吴华炸毛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我哪句话说得不对?” “部长口口声声我抱金主大腿,说我不认真做工作,可今天是工作会议,不是私人批斗大会,因为你的个人想法已经耽误大家半个小时的时间,到底是我们谁不认真工作?” 下方的员工们都忍不住抬头看她,眼中泛着光。 牛啊,年轻人整顿职场,把他们不敢说的话全都说出来了。 温芷菡依旧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部长,你个人怎么想与我无关,但你污蔑诽谤我就不行,我不管你有什么手段,耍无赖这一套在我面前不好使。” “是啊部长,她说的也没错,您都耽误半个小时了,我们还有工作呢。” “新人真刚,我宣布,她以后就是我永远的神。” “真是说出我心里话了,凭什么打扮就是不爱工作,打扮就是勾引男人,我看某些人满脑子黄色废料才真该84洗脑袋。” “84估计不行喽,黄色废料腌入味,建议直接换一颗脑袋。” 听着这些对自己不利的声音,吴华的怒火卸了一大半,脑袋顿时清明不少。 他可以针对温芷菡一个小新人,却不能对抗这个部门的员工,否则上层绝不会饶过他。 还以为这女孩是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愣头青,没想到句句带刺,处处给他挖坑,差点害他情急之下得罪其他人! 吴华抿了抿肥厚的唇,阴恻恻地看向温芷菡,“好,算你牙尖嘴利。” “你认为自己从没有主动挑事,每天都认真工作是吧?那我这个部长不给新人一个工作机会都说不过去!” 吴华咬牙切齿地说:“所有正式员工入职之前都有考察期,我给你个机会直接跳过考察期,部门手上有个大单子,云城DZ集团听说过吗?他们现在有一批产品需要定制外观和logo,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做完,只要DZ交接完成,我亲自帮你提交正式员工审核报告!” “DZ的单子?那不是……” “吴部长是真下定决心要整她了,好惨。” 蒋乐担忧地看了一眼温芷菡,虽然这小姑娘是总经理的亲口说照顾的人,但吴华面子不小,在其他几位股东那里吃得开,万一温芷菡一时脑热答应下来却没做好,董事长也不能说什么。 她企图制止:“部长,温芷菡毕竟刚入职几天,DZ的单子那么大,她一个人做不了。” 吴华笑得阴冷:“她不是口口声声认真工作吗,怎么就做不了?” “是做不了,还是根本就在搪塞我!” 温芷菡微微挑眉,从其他员工的表现来看,DZ公司这个单子应该没有表面那么简单,不过,她不怕! 第40章 对赌协议 “可以。”温芷菡说。 “小温,”蒋乐冲她摇头,“DZ的单子……” “蒋乐!”吴华沉声打断蒋乐,嘴角的笑容放大,眼底却闪着冷光,“既然她主动接下单子,你就不要多管闲事!” 温芷菡也说:“蒋副部,谢谢你,我有自信完成任务。” 蒋乐摇头,这小姑娘还是太冲动了,没弄清DZ是个什么情况就敢贸贸然接下,她也只能盼望温芷菡确有本事,否则……她苦笑,董事长那边她不好交代。 吴华心底对温芷菡更加看不上,轻视之色写在脸上,“有自信是好事,不过……” 在场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的不安好心,风雨欲来的样子,默默在心底给温芷菡点了根香。 吴华幸灾乐祸地笑了笑,“不过你一个新人在会议上夸下海口,毕竟影响不好,如果你完美做完单子,我为你提交正式员工报告,你做不到的话,就自己辞职,设计部不需要爱吹牛还顶撞领导的废物!” “我丑话说在前头,别到时候哭哭啼啼,说公司欺压新人。” 温芷菡神态自若,自始至终从容不迫,“当然。” “部长给我出了这些难题,我也有条件。” “若我做到了,我不需要你帮我提前转正,我要你澄清你听信谣言出言污蔑我的事情,以及对化妆打扮就是不认真工作,勾搭异性这番言论道歉,就按你的说法,挂在公司员工公告栏上三天!” 嘶! 大家是真没想到,温芷菡不仅敢接受吴华提出的对赌,还敢提条件。 他们在感慨她冲动的同时,又不禁觉得她勇气可嘉。 她放弃自身利益,而是让吴华写道歉信,向全体女员工道歉,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尤其是一些被职场性别歧视过的女员工,突然觉得有些热泪盈眶,仿佛这么多年的委屈是会被人所看见。 温芷菡告诉她们,职场性别歧视是不对的,那些人应该道歉! 蒋乐抿了抿唇,看向温芷菡的眼神泛光,对吴华说道:“部长,我认为小温的提议很合理,这件事毕竟是因您言语不当引起。” “对啊,您难道还怕一个实习生?” “部长肯定不是输不起的人,对吧?” 大部分员工纷纷附和,目的就是逼吴华应下对赌。 吴华目光浑浊阴沉地扫过这些发言的员工,暗自咬紧牙关,好啊,看来这些人都对自己积怨已久,终于等到机会踩他一脚! 但事已至此,如果他不答应,只怕下不来台。 他哼笑出声:“好啊。” 至此,对赌以一种不成文的形式出现,为期半个月。 吴华冷笑一声,干脆将会议内容交给助理,自己转身离开。 他半点不怕会输,别说温芷菡一个学历不高的实习生创作不出什么好作品,就算她真有惊世才华,DZ集团也不是好对付的,否则DZ的单子为何在设计部卡了小半年都没人做的下来? 最终,他会以高调的姿态让温芷菡滚蛋,再慢慢收拾部里的反骨狗。 设计部的回忆延迟半小时结束。 温芷菡正准备离开,就被蒋乐拉去一个没人的角落。 蒋乐看着她脸上的自信有些晃神,仿佛看到了曾经初入职场意气风发的自己。 “小温。”她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我不会劝你忍气吞声,我是想说,你遇到麻烦就告诉我,你是董事长交给我带的新人,我能算你半个师傅,凡事不要客气,我们一起解决。” 师傅? 温芷菡忍不住轻笑了下,长这么大,就连京城那几个老家伙都不敢自称是她的师傅。 不过她能感受到蒋乐的善意,语气坚定地说:“蒋副部长,我一定会赢。” 回到办公区,温芷菡发现自己的桌面多出来许多小零食。 她抬眼看了看周围,大家全部低着头忙工作,仿佛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温芷菡笑了笑,她不是扭捏的性格,大大方方收下了这些东西。 小插曲过去,她开始工作。 吴华敢应下对赌,自然是早有准备,各种小动作层出不穷。 温芷菡用特殊的设备联系了周乐扬。 发送消息:帮我调查一下覃氏集团设计部长吴华的个人资料,还有DZ集团的资料。 至于为什么是周乐扬,周家在云城乃至整个G省是一流世家的级别,称得上小地头蛇,知道许多云城商圈的消息。 再者,吴华还不配让她动用黑客技术去检索,他的信息浮于表面,杀鸡焉用宰牛刀。 消息发出去不到十分钟,周乐扬传来两份上万字的文件。 第一份:吴华的资料,除了他本人的信息,连亲朋好友七大姑八大姨媳妇姨妹丈母娘的资料人脉都标注得一清二楚,简称九族名单。 第二份:DZ集团从商业模式到产品信息的列表。 温芷菡一目十行地看完,心中已经有了数。 吴华派发的工作量不小,但这是对一般人来说,对她完全不成问题。 这一天,她照样做完工作量早退。 平静到仿佛无事发生。 不少同事以及吴华的助理看在眼里,更加对她不以为意,吴华的助理尤为得意,还以为她敢放下狠话是真有本事,谁知对赌的第一天,竟然连样子都不做做,简直笑死人。 设计部小群开始私下运作: 打印机里的苍蝇腿:“怎么办,我看实习生小妹妹完全不着急,她真不怕输掉吗,有点替她着急。” 绘印:“完了,我在会议上还帮她说话,她不会真的只是口嗨一下吧。” 阿白的笔:“@绘印,你完了,等着吴部长给你穿小鞋吧。” 设计小陈:“我觉得她看起来比较靠谱,大家再等等看也不迟。” 蜡笔小舅:“今天会议上吴华真的很过分,我觉得实习生维护自身权益没有任何问题。” 阿白的笔:“笑死,一帮蠢货竟然真信她啊?” 谁偷我的白颜料:“我压一千块,吴华摁死她不费力。” 绘浮生:“那我压2000块给温芷菡,绝不向某油腻职场霸凌的东西妥协。” 第41章 彩头,狐狸? 阿白的笔:“3000,吴部长必胜。” 一笔能卖八千万:“3000,吴华。” 讨论组叮叮咚咚响个不停,大多数人对温芷菡很不看好,纷纷下注吴华。 温芷菡的赔率是1:4 原本支持她的人不禁有些心灰意冷,还有许多人纯靠支持受害女同胞的满腔意气在安慰自己。 处于话题讨论中心的温芷菡根本不知道,设计部私下讨论组已经在通过两人的对赌下注。 而此时,她正和周乐扬坐在欢夜的休息室里。 得知周乐扬求她来帮忙比赛,温芷菡脸上两道黑线,“你知道的,我最近事情很多,还要忙sky注资度假村,没时间来玩。” 周乐扬双手合十,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菡姐,求你,我三天前和许宣那孙子结梁子,谁输了就给谁当一周的孙子,你也不希望你的小弟变成别人的孙子吧?那你不成他孙女了。” “早上你拜托我做的事情,我二话不说就做了,菡姐,你非要我跪下给你磕头吗?” 周乐扬作势就要下跪,温芷菡黑着脸躲开。 见状,他嬉皮笑脸,“我就知道姐你肯定会帮我!” 温芷菡追问前因后果,这才得知,许宣是云城一个有名的花花公子,有次在欢夜搭讪一个女服务生,被拒绝后恼羞成怒,打算动粗,周乐扬正巧遇到,见不惯这种行为,就帮了服务生一把。 两人都是云城大家族的公子哥,因此结下梁子,闹得很不愉快。 三天前在欢夜偶遇,言语不和,不知是谁提议比一场,输家给赢家道歉,周乐扬这小子头脑一热就答应下来。 “菡姐,你知道,我的母上大人不许我参加这种活动,我可不想回去挨一顿高跟鞋炒肉。” 温芷菡下巴微扬,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 周夫人林枝她是熟悉的,什么害怕高跟鞋炒肉,分明是怕输。 周乐扬狗腿一笑,“姐,我不白请你比,你看那个人。” 隔着休息室的玻璃,温芷菡的目光随着他的指尖望过去。 那是个年轻男人,眉眼比寻常人更深邃一些,看起来很冷峻,气质也属于冷傲那一挂,和几个公子哥坐在一起,外人能一眼察觉他的不同。 “他叫凌深,DZ集团大公子,云城分公司的实际掌权人,据说他母亲是个外国人,所以五官看起来有混血的味道,他很少参加这种活动,菡姐你要调查DZ集团,我得到消息就赶紧将你叫来了。” 在和吴华对赌之前,温芷菡对DZ集团了解不多,唯一的印象就是前几天的拍卖会上,她以sky总裁的身份和DZ抢拍过周家的地皮。 实际调查才发现,DZ集团相当不简单,他们在华国各地都有分公司,其中最多的是医学生物技术行业,而且他们和外资关系匪浅。 虽然她养父温黎的企业同样遍布全球,甚至比DZ更知名,但温芷菡敏锐的商业嗅觉告诉她,DZ集团绝对不止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她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借了一间更衣室换上赛车服。 就在这时,手机却亮了起来,联系人显示:覃展鸿。 她想了想,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覃展鸿的声音:“菡菡,你在哪?” 温芷菡的嗓音清泠,没有半点情绪:“逛街。” 覃展鸿也并未多想,“露露说她和几个熟悉的朋友开了一场派对,邀请你过去见见世面,陈家的陈航,许家的许宣许玉……这几家都是集团的合作伙伴,你要和他们多接触,彼此认识一下,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哦。”没等他说完就被温芷菡打断,“不去。” 她挂断电话,戴好赛车头盔走下了楼。 “周公子,你请外援就算了,你的外援不会临战脱逃了吧?”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不高不低地响起。 许宣坐在几个公子哥中间,翘起二郎腿,扬起眉头继续说:“直接放弃挣扎,做好准备当孙子了?” 面对他的挑衅,周乐扬并不恼怒,反而笑得挑衅,“上次和本公子说这话的还是顾言风和他请来那位职业选手,你看他还有脸来吗?” 许宣闭了嘴,脸色有点不好。 周家家大业大,周乐扬敢说顾言风的坏话,他可不敢,这种感觉憋屈死了。 他咬紧后槽牙,“有时间说废话,不如把你的外援请出来。” “你最好祈祷,她没跑路!” 话音一落,一道傲气十足的女声回应:“跑?谁跑了?” “周乐扬,你那位对手跑了?” “狐狸!” 几个人异口同声叫出声。 她一出现,有几个人立刻认了出来。 陈航直起腰,“还真是狐狸。”他嘟囔一声,随即在许宣耳畔轻声说:“上次就是她帮周乐扬赢了安岩,打了顾少的脸。” 许宣目光落在狐狸身上的那一刻满是惊艳。 对方虽然带着一顶黑色猫耳头盔,看不出长相如何,但身材被紧致的赛车服包裹,露出凹凸有致的曲线,高挑笔挺,只是站在那就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他眼神晦暗,这身材比他见过玩过的女人都好。 如果能搞到手就好了。 他突然觉得和周乐扬那点口角纷争很是无趣,若彩头是狐狸的话…… 温芷菡头盔下的眉心一皱,这个许宣的眼神可真让人恶心。 “姐,你终于来了。”周乐扬冲许宣挑衅地笑,“敢不敢和我姐比一场?” “许宣,别怂,难道你还怕个女的?” “快去,把她赢哭。” 几个公子哥生怕不够刺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喊着。 “行啊,周公子别怂就好。”许宣的话虽然是对周乐扬说的,眼神却幽幽落在温芷菡身上,“不过你临阵换人,彩头得变一变。” 周乐扬嗤笑:“你说。” 他以为对方最多要点新款跑车之类的东西,没想到许宣开口道:“如果我赢了,狐狸我得带走。” “你也不用着急,我跟她玩三天,还会给你送回来的。” 全场寂静。 连陈航等人都没想到他竟然打的这个主意! 第42章 机车比赛 许宣在云城这些公子哥里面属于玩得相当花那一批,他想搞的女人不管是软磨硬泡地追求,还是强势手段砸钱,基本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狐狸漂亮又英姿飒爽,被他盯上似乎很正常。 周乐扬眼神一变,微微咂舌,这家伙疯了吧? 几条命敢这么放肆? 上一个敢对菡姐不敬,出言调戏的到现在还大小便失禁呢。 许宣没等到周乐扬的回答,却突然感觉到脖子凉飕飕的,仿佛一阵风夹杂着彻骨的寒意吹过,惊得他汗毛炸起。 他下意识转身看去,却发现站在不远处的狐狸,即便隔着头盔,他也能感觉出那道蕴含冷意的视线。 “不行!”周乐扬二话不说便拒绝,“你他妈能不能不要玩低俗的,不然别人还以为我和你一个档次!” 这话听在许宣耳中就是,周乐扬只是单纯不想用女人作为彩头。 殊不知周乐扬只是希望撇清关系,希望温芷菡教训许宣的时候,能不要连他一起收拾。 许宣并没有将狐狸放在眼里,狐狸在他看来,属于围绕在周家公子身边的莺莺燕燕,那换个公子哥伺候有何不可? 他的眼底闪过一抹势在必得。 狐狸在瞪他? 好,这样的烈性小辣椒他一定要搞到手。 就连陈航等人都察觉到气氛的不对。 陈航吞了吞口水,劝阻道:“你够了啊,换个赌注吧,大不了你要他点零花钱和车子别墅什么的。” “有什么不行?难道周公子玩不起?”许宣勾唇。 周乐扬闭了闭眼,豁出去似的,“虽然我相信狐狸一定会赢,但是赌注要不换成我跟你玩三天?” 他现在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万一菡姐没把握好分寸,把许宣弄死,许家找上门,他爸妈会不会打死他? 但显然他越推拒,许宣就越起劲,用火热赤裸的眼神上下打量起狐狸,“不,我就要她。” 场地里的所有人都好似被掐住喉咙一般,沉默了两三秒。 “哈哈。” 没想到最先打破僵持的是狐狸的一声轻笑。 几十米外,观看全程的男人缓缓抬起眼,充满异域风情的一双浅棕色眼眸漠然看向嘈杂的人群。 双手叠放在翘起的膝上,食指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点在掌心。 他身边一个年龄相仿的男人笑着说:“那小子姓许,盛业集团二公子,以为他家在云城横着走,随时随地精虫上脑。” “真是不好意思,污了凌先生的眼睛。” “看他这德行,许家估计是没有下一代的风光日子了。” “林子大总有两颗臭老鼠屎,其实在我父亲的管理下,平时的市容市貌还挺不错的。” 年轻男人大概猜到许家的风光不会长久,却没想到在不久的将来,偌大的盛业集团会一日之间蒸发,彻底消失在这座城市。 许宣直勾勾地看向狐狸,问:“笑什么?” 这还是他从头至尾第一次见这名自称为狐狸的女人笑。 她的声音很慵懒闲适,他几乎能想象到头盔下对方的笑容有多瑰丽惊艳。 狐狸没有半分不悦的情绪,甚至没有被当做“彩头”的羞恼,反应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许公子改了彩头,那我也改一改,若是我赢了……” 她的话顿了顿,“那你就归我处置,结局怎样,你可不要后悔。” 四周一片哗然。 他们真没想到这狐狸是真敢啊。 许宣眼底迸射出兴奋的异彩,在他看来,这是对方认命之后的打情骂俏。 女人伸出纤细的手臂指了指赛车区,“不玩四驱,不够刺激,要玩就玩机车,跑二十圈,敢不敢?” 许宣十多岁的时候就开始玩车,赛车和机车都玩过,算是很熟悉那种,尤其是他听说过,狐狸赛车技术顶尖,却没人见过她玩机车。 “那有什么不敢的?” “好!” 他身边几个公子哥纷纷叫好,拍马屁之辈大有人在: “许公子大气!” “见证历史了属于是。” 只有陈航在欢呼的人群中感受到了一丝丝不安,他下意识看了眼从狐狸开口就没插过嘴的周乐扬,欲言又止地问:“你这朋友究竟什么来路?” 他心跳得很快,总感觉今天注定要发生点不好的事情了。 周乐扬呵呵一笑:“什么来路你别管了。” “有时间赶紧替你好兄弟烧个香吧,临时抱佛脚没准能输得不那么惨呢。” “丢人事小,别缺胳膊少腿。” 听到这话,陈航心底的不安更大了。 只是没有他说话的份,狐狸和许宣已经分别挑选了同款的机车,压在赛道的起跑线上。 许宣戴好装备,最后深深看了看不远处的女孩,舌尖抵住牙床,“你现在认输还有机会。” 狐狸慢悠悠地开口:“你现在想退出已经晚了。” “好。”许宣大笑,“我当然不会认输。” 他语气坚定:“你是本公子的战利品。” 温芷菡转了转机车把手试火,随后摆好姿势。 许宣的挑衅在她听来就像狗叫,对方很快就会明白,什么叫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砰!!!” 随着裁判一声信号枪响,两辆机车瞬间飞驰出十多米。 观众席欢呼一片。 温芷菡不是职业赛车手,但技术比职业更强,一般来说,起跑的前几圈都不会太快,维持一个较为均匀的速度,以防最后冲刺时卸力。 只是这次比赛,她从第一圈就不停加速,给对方施加压力。 她纤细的腰肢紧紧贴在机车上,银黑色的骑装衬地她原本有些纤瘦的身形更增添了一种力量感,栗色长发随风飞扬。 许宣却已经顾不上欣赏这样的美景,狐狸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打得他有点措手不及,玩赛车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见如此强劲的对手。 是强劲的对手,也是曼妙妍丽的玫瑰花。 他最开始想故意放慢速度调戏狐狸,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却不想这场比赛开局即是狐狸的个人车技展示,而他就像个陪跑的。 许宣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咬着牙加速冲锋,意图超越过去。 第43章 又菜又爱玩儿 每当他接近狐狸车尾的时候,对方就会放慢速度,足足十米宽的赛道,前车像只游刃有余的猎豹,总能找到刁钻的角度,堵住他超车的动作。 在外行人看来,许宣战意十足,不断冲刺。 内行人看来,狐狸逗着他玩。 其中的艰难大概只有许宣本人能体会。 “陈航,我和露露还没到,你们怎么已经比上了?” 观众席,两名打扮精致的女生出现在廊上。 覃念露保持自己一贯的风格,一身精致漂亮的小粉裙,长发笔直垂到腰际。 她身边的女生则是露脐短袖,超短裙,脸上的妆容浓重,有一丝小太妹的叛逆味道。 覃念露笑着说:“我和阿玉打扮费了点时间,来晚了。” 这种社交场合,她当然要好好打扮,压轴出场,惊艳所有人。 本来她想把温芷菡带来,在爸爸面前表现自己的懂事,顺便让那个土包子看一看,圈子里的人到底捧谁,没想到温芷菡拒绝了。 覃念露心情还算不错,许是对方有自知之明,知道即便跟过来也只能做陪衬,自惭形秽,不好意思了吧。 不来正好,她一方面希望温芷菡丢人,另一方面又怕被爆出覃家抱错女儿的事情。 希望一切和从前一样。 她所到之处,自己永远是主角。 许玉大大咧咧走上前,双手叉腰,眼神追随着赛场中的两道身影,忽然嘲讽地大笑: “赛场里跟在后面那个是谁?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被人耍成这样,还好意思上场。” 本来许宣的车技在这里算是数一数二,奈何温芷菡的技术太出彩,两厢衬托,确实有点辣眼睛。 观众席的其它人本来想跟她们打个招呼,听到许玉的嘲笑,瞬间沉默了。 许玉感受到不对劲的氛围,皱起眉头,“怎么都不说话?” “场上那个是谁?跑一圈吃好几口尾气,菜还不让人说?” 她心想今天的聚会,好像没有邀请什么身份很高的人来啊,为什么大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咳咳。” “哈哈哈哈哈。”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假装咳嗽的是陈航,捧腹大笑的是周乐扬。 周乐扬一笑,几个公子哥也蚌埠住笑了。 许玉,盛业集团三小姐,许宣的亲妹妹。 平时在欢夜没少吹嘘她哥有多厉害,结果许宣戴上头盔,就变成了一圈吃好几口尾气,又菜又爱玩。 “周乐扬?你怎么来了!” 许玉在见到周乐扬的时候眼神顿时一亮。 她放下叉在腰间的双手,瞬间变为淑女的模样,略显娇羞地上前。 “我来不来和你有啥关系啊。”周乐扬瞬间退后几步,躲开她的触碰,“我来看比赛,你正常一点,不要动手动脚。” 他的拒绝丝毫没有让许玉气馁。 不能拉衣角,许玉就改为坐在一边,“早知道你过来,我就不这么晚来了,都怪露露,打扮那么长时间,我说简单弄一下就好,她非要去做个头发。” 覃念露妆容精致的面孔僵硬一下,还好她沉得住气,表情管理到位。 许玉完全没有注意她的难堪,自顾自地说着:“之前我的生日会,陈航他们都过去了,只有你没去,生日礼物要补给我哦。” “我看L家的新款手链就很好看,不过那四款我不知道选哪个,不然你四款都买下来,上次没参加我生日会的事情就作罢,不跟你计较了。” 覃念露听到这里,脑中飞快闪过一些传闻。 难道许家和周家要联姻的事情是真的? 前段时间,圈子里忽然有人传言,盛业集团和周氏玉行打算联姻,起初她还以为不可能,毕竟许家和周家公司的体量差距不是一般的大,周夫人的娘家是京城的一个大家族,这是云城豪门圈子里众所周知的事情。 许周两家,完全不在一个层级。 覃念露觉得许玉无论身份长相,还是个人能力都有点不配,但是看到许玉对周乐扬殷切撒娇的态度,她动摇了。 周乐扬是周家独子,许家只有许玉一个女儿,如果联姻的话,肯定就是这两个人。 覃念露眼帘微垂,遮住眼底的情绪。 她想,以后要对许玉更好点才行。 许玉本人也是这么想。 她无意间听到父母说想要让她联姻,闹得很不开心,直到问出男方是周氏玉行的太子爷。 周氏家大业大,周乐扬本人很帅,学历高乐观开朗,她认识好几个豪门千金都有些想法,假如自己能将他拿下……至少带出去很有面子。 许玉已经能想象到那些千金羡慕嫉妒的眼神了。 她抿唇笑了,“你怎么不说话?” “……” “周乐扬,说话啊?” “……” 许玉皱眉,男人不能太惯着,他一直无视自己,自己还上赶着倒贴,多没面子。 她站起身,“你不说话是吧,那……” 话音未落,周乐扬放下奶茶杯,骂了句晦气,“我不想理你,看不出来?我在看比赛,能不能安静点,我们很熟吗?” “观众席这么多空位置,偏要坐我旁边,出于礼貌,我什么都没说,你还要叨叨个不停。” 赛场上温芷菡又甩了许宣一圈,他都没看仔细,烦到心态快炸了。 许玉懵了一瞬,随后破口而出一声惊呼:“你说什么?!” 周乐扬:“……耳聋?” 许玉委屈到眼眶发红,脸上火辣辣的,维持不住淑女的架子,暴露出一副小太妹的凶狠面貌:“你骂我耳聋?本小姐是不是给你脸了?我爸妈都没这么骂过我,你凭什么?” “你必须给我道歉,不然这事没完!” 她从小到大,在家是备受宠爱的小公主,在外是众星捧月的大姐头,第一次,主动和男生搭话,却被人指着鼻子斥责。 当着这么多圈里人的面,许玉怒火中烧,今天若是作罢,以后她也没脸再混了。 周乐扬一脚踢在椅子上:“你给谁脸了?你再骂骂咧咧一句试试看。” 他身高有一米八,站直之后比许玉高出一个头,压迫感十足,平时总是带笑的脸上此刻半点笑意也无,只剩莫名其妙与烦躁。 第44章 周许联姻 都是云城世家子弟,他和许玉有过几面之缘,知道对方是许宣的妹妹。 周乐扬瞧不起许宣,对许玉没什么好感。 彼此装作不熟不好吗?为什么要冲上来蛐蛐他? 大概是他的眼神太冷,许玉惊得站在原地,到嘴边的威胁话语都忘记说。 却听周乐扬毫无顾忌地说: “坐到我旁边就开始叨叨没完,你是不是有病??” “你的生日会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凭什么一定要去?不去还要给你买首饰赔礼道歉,好大的脸,还是你许家觉得云城所有人都得给你们面子?” “你爸妈不舍得教育你?所以放你出社会学狗乱吠?” 四周都安静了下来,大家都不太敢插话。 说实话,在场就属周家势力最大,他们平时和周乐扬称兄道弟,偶尔互骂几句爸爸儿子把握好分寸,周乐扬从不发脾气。 陈航等人不满地看向许玉。 刚才那些话他们都听得一清二楚,完全莫名其妙,罗里吧嗦像个老妈子一样说半天,把人家搞烦了,竟然还倒打一耙要人家道歉。 还给周家公子脸? 许玉确实脸挺大的。 以前怎么没看出她这么癫。 周乐扬冷笑一声:“我不跟你道歉,这事没完?” “正好,小爷也觉得这事没完,我把话放下,你爸不亲自到周家给我道歉,这事没完。” 所有人都看得出,他这次是真生气了。 许家,是真要倒霉了。 许玉脸色唰地一下惨白,她不会看人脸色,但她不傻。 周家不是她能得罪起的,周乐扬放狠话,一定要她爸上门道歉,她爸肯定饶不了她。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为止,许玉都没想过为什么会这样,她哆嗦着嘴唇为自己辩解: “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为什么当真,我刚才觉得你一直不理我,有点下不来台,大家都是朋友,至于闹到家长那里去吗。” “再说,这破比赛有什么好看的,吊车尾的技术,从开始到现在就没超过车,还在那里垂死挣扎,怎么好意思上赛场的啊。” “要不让我哥跟你比一场怎么样?”她试图转移话题。 此话一出,陈航忍不住提醒道:“许玉,难道你没看出来,你嘴里又菜又爱玩那位,就是你哥许宣吗。” 其他人也忍不住笑了,无他,真的好笑。 许玉从来开始除了骚扰周公子看比赛,就是吐槽场上的人菜,连带吹嘘她哥,一开始大家没好意思告知她,现在…… 一刀回旋镖,正中要害。 许玉小脸血色尽褪,苍白过后,紧接着又涨红。 她到底在干嘛,丢了好大一个人。 而且她都不敢想象,回去跟她爸说要登门给周乐扬道歉,她爸得多愤怒…… 她当时为什么要头脑一热,威胁周乐扬? 许玉无措地想道歉,把这事揭过去,周乐扬完全不理他,换了个座位继续看比赛。 她连忙对覃念露使了个求救的眼色。 却不想覃念露眼神闪烁,避开她的目光,假装没看见。 太丢人了,她真的不想和许玉坐在一起。 本来以为对方敢上前攀谈,是吃准能和周家联姻,现在嘛…… 周氏太子爷半点面子都不给,要么是他本人对这桩婚事极度不满,要么是周家压根看不上许家,根本没打算联姻,一切都是许玉在自作多情。 覃念露更倾向第二个,因为这两人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不搭,完全不是同一层次。 她突然想到上次,温芷菡说认识周乐扬,她咬了咬唇,心绪有点乱。 本来是打听消息的好机会,全被许玉搅合了,周乐扬火气正盛,她上去问估计会遭白眼。 争执的这段时间,赛场上许宣和狐狸已经跑了十多圈。 许宣的速度至少有二百多,车身不稳,看得出,他急了。 而狐狸还在不疾不徐地逗他玩,二百码的速度在她手下游刃有余,这场比赛对她来说,就像猫捉老鼠,众人都怀疑,她在报许宣调戏她的仇。 第十七圈。 第十八圈。 众人屏住呼吸,狐狸明明有直接取胜的能力,却一直在卡许宣,耽误她自己的速度,如果许宣心态稳,突然加速冲刺什么的,没准还真能超车。 赛场上的当事人也是这个想法。 许宣屏住呼吸,头盔下的他已经冷汗涔涔,汗湿了短发。 好多次,他试图加速,被前车卡在面前。 加速,可能会滑倒摔车,不管是多厉害的骑手,都会有心理上本能的恐惧。 狐狸吃准这一点,故意搞他心态。 经过几轮的恐慌,许宣脑子里早就没了什么旖旎想法,已经快气死了。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法,必须赢得比赛,然后摁死狐狸这个贱女人。 最后一圈。 狐狸似乎也放弃了针对他,开始全力加速冲刺,许宣终于松了口气,拼命转油门。 终于追上一点,但狐狸依旧处于遥遥领先的位置。 观众席。 陈航凝神盯着赛场:“不好说谁能赢,狐狸的技术可以……” 大多数人选择附和。 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狐狸的技术已经超越许宣太多,要不是前期一直耗着,她可以直接赢的。 前面大概是在为许宣对她出言不逊生气。 阴沉着脸的周乐扬终于哈地笑了,“那肯定是我姐赢,没有悬念。” 而且他有预感,就菡姐那睚眦必报的性格,许宣侮辱她,仅仅是遛对方玩玩?太小打小闹了,肯定还有大招等在后面。 “没准是我哥赢呢?”一直观察他的许玉咬了咬唇,替自己解除尴尬的境地。 她希望许宣赢给她缓解一下尴尬,又希望狐狸赢,让周乐扬消消气。 后者一个正眼都未曾给她。 就在所有人的心脏都提起,目不转睛等待结果的时候,赛场上却发生了让他们震惊的事情。 只见狐狸的车擦着前面八九米的距离,未曾冲刺时就向左转向,车子稳稳当当地横在终点线外。 许宣的车却刹不住了。 短短几秒内,刹车差点被他按出火星子,因为速度过快,车头骤然翘起。 车轮与路面摩擦,发出一声刺耳的爆鸣。 第45章 周少爷的花边新闻 所有人脑海里都闪过一句话: 车头一翘,阎王一笑。 鬼火一响,爹妈白养。 机车突然不受控制,许宣抓不稳,身形骤然腾空,被狠狠甩开赛道三四米远,撞上赛道两侧的安全气囊。 一声如杀猪般的惨叫从他喉咙里溢出。 许玉大惊失色:“二哥!” 突如其来的意外将所有人都惊住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快叫救护车。”才惊醒众人。 许宣蜷缩在地上,双手捂着身下私密位置,像一条遭受重大打击的蠕虫一般不住地扭动。 陈航眼尖地看到他双手下方,一小滩红黄交织的粘稠液体不断流淌。 他直接感觉背后一凉,那种不安的预感成真了。 已经站在终点的骑士动作潇洒利落地下车,缓缓走向这里。 覃念露失态地叫了出来:“狐狸?” “怎么是她?” 上一次在欢夜,狐狸赛比赢知名赛车选手安岩,一举成名,害她和顾言风丢了好大的脸,这一次又是狐狸,和许家少爷比赛,还让对方受了重伤。 许家人出了名的有仇必报,护起犊子不讲理,狐狸这一次是踢到铁板了。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姿态从容的狐狸,心底有些幸灾乐祸。 闯下这么大祸,就算是周家太子爷在这,也保不住她。 欢夜是云城出名的贵族赛车俱乐部,当然有医疗团队,只是当几个医生赶过来,用各种各样的仪器检查一遍之后,纷纷摇头叹气: “精巢破裂,赶紧联系三甲及以上医院抢救,在黄金抢救期,或许还能保住……如果晚一些,很可能影响生育。” 话已至此,懂的都懂。 欢夜的医师当然不希望许宣在他们这发生意外,因为说得较为内敛。 但陈航许玉等人还是听懂了他的潜在意思。 许宣(二哥)可能下半辈子不能生育了! 许玉跪坐在许宣不远处,脑子一片空白。 她二哥以后不能人道了? 他们兄妹出来玩一次,不仅得罪了周家,还把二哥的未来都葬送进去,爸妈肯定饶不了她。 “呀。” 许玉的耳畔传来覃念露诧异的声音,“那不是狐狸吗,上次和安岩比赛那个狐狸,刚才好像也是她和许二哥比赛来着。” 如果评出覃念露最讨厌的人,第一是温芷菡无疑,第二个就是狐狸。 温芷菡突然出现,抢去了她的父母和豪门千金的人生。 而狐狸每次出现,张扬绚丽的模样吸引了全部目光,而自己在对方的衬托下,分毫不起眼。 许玉渐渐冲恐惧中回过神来,顺着她的眼神看向依靠在机车旁的女孩。 覃念露不自觉扬了扬唇。 在许玉视角里,周乐扬不知在和狐狸交头接耳什么,他拿起一瓶矿泉水,拧松瓶盖,殷切地送到“狐狸”手里。 他嘴角噙笑,神态是对旁人前所未有过的柔和。 覃念露说:“阿玉,别着急,我和陈航已经打过急救电话,他们马上就派车过来。” “不过。”她语气停顿,欲言又止,“许二少虽然是自己操作不当,造成车祸,但是没有人挑衅,他也不会这么着急。” “我想不通的是,狐狸为什么要针对你哥呀?” “该不会是因为周少爷?” 许玉听了她的话,眼神直勾勾地看向“狐狸”,眸子充血,目光带着杀气。 电光火石之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狐狸……狐狸…… 许玉在心底默念这个名字,忽然站起身直奔周乐扬身边的女孩。 温芷菡躲也不躲,站在原地看她想做些什么。 只见许玉发了疯似的伸手要打她,被陈航几人给拦住。 许玉瞪着猩红的眼睛,大声嚷嚷着:“贱人,都怪你害我哥,他如果出什么事,我许家绝不会放过你!” 陈航连连制止:“许玉,你别闹,你哥是自己甩出场地的,跟狐狸无关。” 他的其它小伙伴附和点头。 他们一直都在看比赛,前面几圈狐狸虽然在逗弄许宣,却没有硬性卡对方的车,两车之间保持一个距离,最后一圈,狐狸冲刺横车只是一个常规耍帅动作,是许宣的车马力太快,他又操作失误。 赛车圈子里,就算初学者都应该知晓,200码以上的速度,刹车不能刹到底,否则会将人甩出去。 并且欢夜在全场每一个角落都有安装监控。 这场比赛的提出者是许宣,他还主动立下不合乎人情法理的要求。 许玉咬紧牙关,她才不管什么规则法律:“就是她害了我哥,这么多监控都拍下,是她几次卡车,让我哥心情不佳,才会出现失误。” 许玉的眼神充满怨恨,她看了看狐狸和周乐扬不到一米的距离,忽然嘲讽地大笑出声:“你们都拦着我,不会是因为这女人是周乐扬包养的情人吧?” “原来如此。”她咬牙切齿道:“陈航,圈子里应该有一些风声,说我家打算和周家联姻。” “正因为此我之前才会和周乐扬打招呼,狐狸那个贱女人肯定是听到了这些传言,故意挑衅我哥,然后在赛场上给我哥使绊子!” “狐狸,你个夜场卖身子的贱女人,真阴险啊,因为妒忌我,故意害我哥!” 许玉说得言之凿凿,一声比一声高。 覃念露抿唇,状若无意地说:“确实有一些说许周两家联姻的言论,难道就是因为这个,狐狸竟然打算害死许二少?” 许玉瞪着布满血丝的杏眼,“贱女人,不得好死。” 她的语气一次比一次愤恨,对周乐扬哭诉道:“周公子,你被这个贱女人蒙蔽了,她一个混迹在夜场的女人能是什么好人?当然是每天游走在各种男人之间,打算钓凯子一举上位,身体脏到不行,你不要信她的鬼话!” 许玉自己其实也不清楚内情,但为今之计,只有死死攀咬狐狸,把事故的主要责任推到狐狸身上,来淡化她哥的过错。 到时候爸妈忙着处理二哥的事情,说不定就没注意到她得罪周乐扬的事。 两人的一唱一和,的确影响到了不少不知真相的吃瓜群众。 第46章 被告席必有你一席之地 这种花边新闻,吃亏的永远是女方。 他们不敢得罪身为周氏玉行太子爷的周乐扬,却敢对温芷菡指指点点。 况且,确实有一些传闻说周家打算和许家三小姐联姻,只是没有石锤。 难道真的是因为,狐狸嫉妒许玉,才会故意应下许宣的挑战,然后趁机害许宣? 就连观摩全程的几个公子哥都有些动摇。 陈航说:“应该不是,赌约是许宣立下的,你们难道不清楚许宣是什么人?” 许宣,云城有名的花花公子,荤素不忌,他搞过的女人没有几百也有几十。 当初那种情况,分明是许宣看中狐狸的姿色打算趁机霸占。 但许玉这么言之凿凿,难道其中真有内幕? 许玉的话很有感染力,不少人已经脑补出渣男和情妇设计陷害原配的画面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乐扬整个人歪歪斜斜地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眼尾都笑出泪花,“什么东西?脑补和造谣的本事真厉害啊。” “我没懂,是谁传周家要和许家联姻的?这涉及造谣知不知道?” 他的眼神在脸色茫然一众人脸上扫过:“我周家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惦记的。” “今天谁敢造谣我和我姐一句,就等法院传票吧。” 许玉一脸懵,反应过来,义愤填膺地指着温芷菡质问:“和许家联姻是谣传?如果是谣传,为什么你从不出面制止?” “一定是这个贱女人跟你说了什么对不对?” 周乐扬厌烦地皱起眉头,“对不对?对你个头。姓许是吧?被告席一定有你的一席之地。” 许玉对周乐扬没办法,便将怒火全部冲着温芷菡而去。 “贱人,我哥若有什么不好,你就等死吧!” 温芷菡嗓音清冷,却又平缓从容,没有半点无措,“欢夜有规则,凡使用场地者,视为自愿对自己的危险行为负责。” “法律也有注明,自愿参加具有一定风险的文体活动,因其他参加者的行为受到损害的,受害人不得请求其他参加者承担侵权责任。” 她拿出一只录音笔,当场播放。 录音笔轻松地记录下许宣嚣张的声音:“如果我赢了,狐狸我要带走。” “你不用着急,跟她玩三天,就把人还给你。” 欢夜在全场每一个角落都有安装监控。 这场比赛的提出者是许宣,他还主动立下不合乎人情法理的要求。 陈航眉心一跳,在许玉耳边小声说:“人家随身带录音笔,这事本来就是你哥不占理,别追究了。” 陈航天生第六感很准,从许宣出意外,到现在温芷菡拿出录音笔。 他恍然大悟,狐狸分明是故意为之,一切都在报复许宣对她不怀好意。 现在许宣那里废了……他忽然觉得下身发凉,这女人好狠。 许玉瞪了他一眼,对温芷菡冷笑:“法律法规?在云城,谁有钱有势谁就说的算,我们家有人脉,有最好的律师团队,你一个夜场女,这辈子见过最大的阵仗估计就是一群富二代围着你转,惹到不该惹的人,谁还会管你的死活?” 说这话时,其实她的心里也在打鼓。 不过许玉认定她并没有在豪门圈子里见过温芷菡,而周乐扬最多口嗨两句,不可能真的因为这些小事就让他爸针对许家。 她哥变成这样,对一个男人来说,基本完了。 不把狐狸这个罪魁祸首弄死,回去之后爸妈也会怪她。 不得不说,许玉知道自己无理取闹,也知道她父母的无理取闹。 父母虽然疼她,但前提是她不惹祸,如果碰上两个哥哥的利益,她父母选择的一定是牺牲自己。 “人脉?”温芷菡饶有兴致,“你们家有什么人脉?” 许玉见她一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样子,怒火在心底熊熊燃烧。 “我家的人脉你怎么配知道,不过告诉你也无妨,让你死明白点。” “我家……” 话音未落,一道男声强势插入这边的话题,“呦,这不周公子,陈公子吗,来欢夜玩,怎么都不打一声招呼?” 男人身材瘦瘦高高的,五官清秀皮肤白皙,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一眼看上去是文质彬彬那类人。 只是他一张口,流里流气的态度瞬间打破了自身相貌上的优势。 见到此人,氛围一僵。 温芷菡蹙眉,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人刚才陪在DZ集团凌深身边。 她下意识抬头,透过黑色防风镜去看最上方的位置,不知何时,凌深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座位上。 她拉了拉周乐扬的衣角,问:“这人是谁?” 周乐扬蹙眉回答:“市长儿子,叫舒臣。” 云城,市长的儿子? 再看许玉闭嘴低头,一副不敢多言的样子,温芷菡深刻怀疑,许玉口中这个人脉,和市长有关系,或者就是市长本人。 法律法规算个屁? 云城有权有势说了算? 舒臣意味深长的眼神在许玉身上停留:“刚才你们在讨论什么?讨论得如火如荼。” 陈航讪笑:“舒哥,我们开个玩笑而已。” “开玩笑。”舒臣轻轻一笑,侧眼瞥向被一堆医生围在中央的许宣,“许公子怎么伤得这么重?” 那何止是重。 下身不断渗血,是个男人看着都胆寒。 没几个人敢在舒臣面前打岔,温芷菡翘起二郎腿,纤长的双手交叠落在膝上,其他人害怕这位市长公子,她可不怕,“市长公子来得正好,这里有个人说市里有人脉,能直接无视法律法规把人送进去,您怎么看?” 她手上的录音笔晃了晃,吓得许玉一个哆嗦。 其他公子哥被这番话惊得呆在原地,舒臣可不是表面上那么大义凛然,人畜无害,狐狸敢跟他对线,胆子真大啊。 “谁说的?”舒臣的眼神扫过在场每一个的面孔,最后落在许玉脸上,“谁说的?” “……” “……” 众人默默为许玉点了根香。 嘴上没把门的,活该。 许玉一会看了看温芷菡手上的录音笔,一会又忍不住去看舒臣阴晴不定的脸色。 第47章 覃家穷亲戚 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在温芷菡与舒臣的博弈中,她如坐针毡般煎熬。 刚才的嚣张跋扈荡然无存,屁都不敢放一个。 舒臣笑道:“这事是桩乌龙,看来许小姐就是随口一说,周公子和这位女士,看在我的面子上,这件事算了,怎样?” 舒臣说话,其它人都不敢吭声。 看得出,舒臣的确很有压迫感,其他人都选择给他面子。 但他对上的是温芷菡。 “不行。” 温芷菡直接了当的说,“这是我和许家的事情,好像跟市长公子没有关系,既然许小姐已经决定要私下解决,那我奉陪到底。” 舒臣的出现阻止了许玉攀咬出所谓的人脉。 表面上做和事佬,实际却是在压迫温芷菡不得不让步。 舒臣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冷,语调也变得极为古怪: “就凭你,一个不敢露出真容的家伙?” 两人一个站得笔直,居高临下,一个靠坐在沙发上,仰头观望。 明明是在下方的,温芷菡却半点也不怵。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摘下了头上的头盔,露出真容。 她巴掌大的小脸皮肤白若凝脂,五官十分精致,尤其是一双美眸亮得惊人,大概因为刚刚比赛的原因,额头挂着一层薄薄的汗,几缕发丝贴在脸颊两侧,如出水芙蓉般美的攻击性十足。 见到这张熟悉的脸,覃念露发出一声震惊的尖叫:“温芷菡?!” 狐狸,就是温芷菡?! 她脑海中两个气质完全不同的人却慢慢交叠在一起。 她和狐狸第一次见面,对方就表现出敌意。 温芷菡讨厌她,还说和周乐扬认识,狐狸多次借周公子的势针对自己。 温芷菡就是狐狸,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覃念露紧咬着唇瓣,眼里满是不可思议,温芷菡不是乡下来的泥腿子吗?她为什么有这么好的车技,还认识周家公子这样的大佬。 但眼下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陈航等人先是被狐狸头盔下的容貌惊艳了一瞬,他们好歹也是豪门的公子哥,见多识广,很快回过神来。 陈航问:“露露,你认识……狐狸?” 覃念露眼底流露出一丝丝慌张,“她是……我姐姐。” “亲戚吗?” 陈航的声音不高,覃念露赶紧看向温芷菡,见对方没有注意到这边,稍稍松了口气,用极低的声音回答:“是,我……我爸爸的亲戚。” 她不敢承认温芷菡的真实身份,她不敢想得知自己是假千金,其他人会怎么看待自己。 舒臣眯了眯眼,“这位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他的语气中带着探究。 温芷菡慵懒地坐在沙发上:“在哪见过?” 舒臣发出一声哼笑,“京城。” 这个女孩的姿容太过出色,让人见过一面就很难忘记,舒臣自认为记忆力很好,他相信自己没有认错,绝对是在哪里见过。 “舒先生,您肯定看错了,我姐姐是土生土长的云城和江村人,从没有去过京城。”覃念露迫不及待地开口,这种能和舒臣搭话的时机可不多。 和江村? 云城的富二代们陷入沉思,那不就是个小破村落吗? 每年GDP倒数的穷乡僻壤,狐狸,不,温芷菡这样的人竟然出自那里? 他们还以为覃念露的亲戚,至少也是某个大家族的小姐,可能住在其它城市,或者海外留学归来,没想到是个村姑? 舒臣眼帘微垂,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覃念露上前满脸关切地对温芷菡说:“姐姐,你怎么不早说你就是狐狸?” “你还把许二少爷伤成那样……要不你给许家赔罪,我求爸爸为你求情,阿玉她们家不会为难你的。” 她板起脸:“姐姐,我邀请你来,你拒绝了,却私底下和周公子过来,还闯下大祸,你如果不承认错误,覃家也保不住你!” 覃念露这些暗含深意的话一出口。 众人陷入沉思。 他们以为狐狸那么刚,肯定是有底气。 没想到,她就是一个乡下的小村姑,到城里投奔覃家,并且私底下惹祸? 如果她真的是这样一个人,周乐扬可被骗惨了啊! 许玉见舒臣不说话,如同充了气的气球,迅速膨胀起来。 她的眼中充满愤恨:“好啊,原来你就是露露口中那个穷亲戚,到我面前坑蒙拐骗,还害得我哥至此,我许家跟你没完,天王老子都保不住你!” “阿玉,你别生气,我姐姐她不是故意的。”覃念露抱住许玉的胳膊,表面对温芷菡关切担心,实则心底笑开了花。 许玉狠狠地推开她,“你们覃家好得很,让一个穷亲戚欺负到我许家头上,我会回去告诉我爸妈,这事没完!” 覃念露眼含笑意,覃家和许家公司实力不相上下,自然不怕许玉威胁。 不过她希望许家人赶紧上门去闹,闹得鸡犬不宁才好,温芷菡这么会得罪人,回家不过半个月,已经得罪了不少人,爸妈一定不会再容忍她了。 也不枉自己处处给她挖坑。 在圈子里日日宣扬覃家“穷亲戚”的事迹。 “姐姐,你快给阿玉道歉啊!” 温芷菡皱眉,舒臣都闭了嘴巴,全场就只剩许玉一个上蹿下跳,她已经忍够了许玉兄妹俩。 “许家跟我没完,好。” 温芷菡的声音已经染上一层不耐,“生意人就用生意人的解决方式。” 覃念露激动地发抖,多说点,这个蠢货快多说点吧。 温芷菡一双美眸淡淡扫过她的脸,最终落在许玉身上,“三十分钟,你许家就该自顾不暇,没时间找我麻烦了。” “哈?”许玉捧腹大笑,“你当你是谁?下乡来的村姑敢威胁我?” “三十分钟,你如果做不到,就跪下给我磕头,”她咬牙切齿,“等我哥醒过来,任由我哥处置,覃家保不住你,我说的。” 覃念露抿着唇,不停地眨眼:“姐姐,你快认错求饶吧,你这样真的太过分了。” 看她一副殷切的样子,周乐扬皱了皱眉,这就是菡姐的亲人?巴不得菡姐出事似的。 第48章 天凉许破 他清了清嗓子,“菡姐,要不要我帮忙?” 至少周家在云城这地界说话管事,别说舒臣,就算舒臣他爸过来也不能把菡姐怎样,更别说一个许家。 许宣祸害过多少女孩,他自己都数不清,出口成脏侮辱女生,遇到硬茬子挨收拾也是活该。 “不用。”温芷菡毫不犹豫地拒绝,“对付一个许家还用不着你出手。” 她拿出手机,给陆放发了一条信息:半个小时内,切断云城盛业集团的供货链,然后把消息放出去,sky不做她们家生意。 她想了想,登陆陌刀的账号,不到三分钟,在亿万数据庞杂的网络中收集许氏集团的黑料。 张开门做生意,没有任何一家公司敢保证从来没有违法违规的行为。 温氏都不能避免,更何况许家兄妹嚣张跋扈的性子,可见那位许董事长的为人处世,恐怕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许家的黑料比她想象的更多,更杂。 温芷菡蹙眉,这群人私下搞出这样的丑闻,竟然还敢高调宣扬? 她皱眉的样子看在覃念露眼里却是她手足无措的象征。 覃念露不知道温芷菡是怎么和周乐扬认识的,也不知道两人什么关系,但周乐扬开口求情,许家肯定不敢声张。 她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掌紧攥成拳,温芷菡一个村姑,能认识这样的大腿,运气真好。 听到对方拒绝周乐扬的帮忙,覃念露又差点没笑出声。 她怕不是个傻子吧,在场所有人,也就只有周乐扬的分量能镇压许家了。 殊不知,周乐扬的想法是:菡姐拒绝他的帮忙,看来是打算动用京城那边的势力了,不把许家扒一层皮下来不肯罢休。 许家两兄妹精神都不太正常的样子,活该被收拾。 他幸灾乐祸地想着,却听覃念露歉意地说:“对不起周公子,姐姐她平时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她肯定是被吓到了。” 她四十五°角低下头,露出最完美的面部线条,试探性地说:“周公子,你千万不要和她计较,不如改日我准备厚礼,亲自登门给您赔罪?” 温芷菡摆弄手机的动作一顿,给了周乐扬一个眼神。 后者表面笑嘻嘻,眼底却暗含冷淡与疏离,“我和菡姐什么关系啊,还用得着你一个外人说三道四?” “刚才说给许玉的话你没听清?我们家不是收容所,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去。” 他谁的面子也不给,一番话说得覃念露脸色涨红。 心里一边觉得对方不懂怜香惜玉,一边唾弃温芷菡不知用什么方法把周乐扬训的这么乖巧,够不要脸。 覃念露觉得不甘心,她这么多年费尽心思搭上顾言风,这时候却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 顾言风和周乐扬比,说实话,还是后者更好一点。 无他,顾言风只是顾向山的长孙,顾家最大继承权在顾璟宸那里。 而周乐扬是周家独子,是周家上下的宝贝儿子(孙孙),板上钉钉的继承人,太子爷。 他虽然爱玩,却不沾染恶习,至少圈子里没听过他的花边新闻。 唯有一个温芷菡,覃念露心底怀疑,难道就因为温芷菡那张脸? “呵。”随着救护车将许宣拉走,许玉双手叉腰,笑得猖狂:“露露,你给某些人说好话,人家根本不领情呢。” 她看了看手表,“还有二十分钟,本小姐倒要看看她能整什么幺蛾子。” 许玉眼中藏着浓浓的恶意,狐狸?覃家的穷亲戚,她要好好教训这女人一顿,还有她哥,不管她哥还能不能恢复从前,但他因为温芷菡受的伤,温芷菡就得一辈子伺候她哥来赎罪。 舒臣不说话,找了个干净地方坐下,指尖是不是点一下桌面,余光总是落在温芷菡脸上。 他终于能确定,的确是在京城见过这个女生,那还是好几年前,在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上。 如果温芷菡当真是会议上那个女生,那只能说明……许家真的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他们完了。 刚才他还在和凌深说许家风光不了太久,没想到一天之内一语成谶。 舒臣老神在在地对秘书招手,附在对方耳畔,声音压得极低:“马上告诉父亲……,不要发信息,用那张不挂名的卡打过去,尽快。” 随着三十分钟时间一点点流逝,许玉如同吃了什么仙丹一样,满面红光,“还有十分钟,你可要快点了。” “本小姐倒要看看,这和江村的村姑牛能吹到哪里去,难道是用村花的身份召集十多个地痞无赖?” 她勾着唇角,笑得畅快又得意。 温芷菡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单手拄着额头,但笑不语,眼底幽暗深邃。 许家是做医疗保健药品行业的,并且目前没有自我生产能力,十分依靠生产商。 她的sky主要做的是科研,而且和陆放的总医疗电子公司有很强的羁绊性,早十年就共同合作,如今已经是华国医疗器械方面的龙头企业。 这样一家企业放话永久性拒绝与某家公司合作,对盛业集团的打击是毁灭性的。 周乐扬期待地看了看表,“姐,半个小时了,快告诉我结果。” 温芷菡睨了他一眼,“你自己刷新闻呗。” “哈哈。”许玉大笑,“半个小时,你在村里的十多个亲哥哥到了是吗?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让我许家不好受!” 在人身攻击这方面,许玉和许宣很像亲兄妹。 骂人的方式都是造黄谣。 “狐狸,不,温芷菡是吧,你现在给我跪下磕头。” 覃念露眼底闪过笑意,“姐姐,我都说帮你求情,你非要自作聪明,现在我帮不了你了。” 她用可惜的眼神去看周乐扬,发现对方没有半点阻止的意思,心下稍定。 然而话才出口,许玉的手机铃声响了。 许玉心中忐忑地拿起手机,一看是“父亲”两个字,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迟疑着点开接听键,却没敢外放。 然而许董事长咆哮的声音还是清晰的传遍了每个人的耳朵。 “许玉!你他妈在外面得罪谁了?!” 第49章 盛业集团垮台 许董事长一声咆哮之后,没了下文,听声音似乎在大喘粗气。 许玉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爸,爸?” 她紧咬唇瓣,心底惶惶不安,难道真是温芷菡……不,她绝不信一个村姑能有这么大能量,即便周乐扬私下替温芷菡出头,周氏是做珠宝的,不可能动作神速地隔行攻击。 电话那头一片嘈杂混乱: “许玉,我是你三叔!”一道男声接起电话,语气冲且愤怒:“孽障东西,你到底在外面得罪了谁?人家全行业放话拒绝盛业合作,还甩出你和盛业的一堆黑料……” “黑客黑进了公司防火墙,现在公司所有的多媒体,都在播放你的视频。” “我懒得跟你说了,你爸被你气到心脏病发作,进医院了!” 许玉指尖都在哆嗦,失声地喊着:“怎么会这样?” 许董事长和许三叔的嗓门不小,欢夜在场所有人不说听得一清二楚,通过一些关键词也基本还原了真相。 数十条信息与未接电话冲进许玉的手机。 许家群聊里,许二叔:“许玉,你到底作了什么祸?老子的厂子都快被人砸了!” 许二婶:“我在和几个阔太太做美容,刚出美容院,市中心广场的屏幕全都滚动播放许玉的视频,那几个人都问是不是我侄女,丢死人了!” 许玉母亲发来的语音:“宝贝,你做什么事了,都怪你二叔三叔,咋咋呼呼的,等等,他们说你爸进医院了?” 两秒钟后,许玉母亲尖锐的嗓音炸响:“许玉,你个小贱人,你把你二哥怎么了?为什么医院的人说他在抢救!” 许玉已经没心思听她的咒骂,脑袋空白地点开那些关于自己的新闻。 第一条,市中心最大的广场上,足足十多米高的荧幕循环播放一条视频。 视频中正是她本人,满脸的嚣张与鄙夷: “法律法规?” “在云城,谁有钱有势,谁说的算!” “我们家有人脉,有最好的律师团队……” 视频发布不过半个小时,已经有三千多条评论和十万的点赞,并且还在迅速转发。 【这女的是谁呀?这么嚣张?视法律如无物?】 【盛业集团三小姐,叫许玉,她在云城很高调的,都不用扒。】 【好奇她家的人脉,多大一顶保护伞?】 【我的同校,她学生时期就是校霸太妹。】 【转发了一条讯息,盛业集团幕后以次充好,阴阳合同,光本年度偷税1.9个y】 【盛业做的是医疗器械行业,以次充好,这不是要患者的命吗!】 盛业集团的股票已经断崖式下跌,绿到刺眼的一串数据差点没将许玉吓到晕过去。 完了,她这次真的闯大祸了。 曝出盛业集团丑闻,许玉还能自我安慰一下,温芷菡没有那么大能量,但她看到全市的大荧幕上滚动播放的视频,只觉得眼前发黑。 欢夜不可能泄露客户隐私,视频拍得这么近,这么清晰,那就只能是在场的人。 温芷菡! 同样没闲下来刷完新闻的还有陈航等人。 他们太明白这一切代表什么了,一个在云城纵横驰骋三十多年的企业,短短三十分钟,大厦将倾。 他们看温芷菡的眼神已经从怜悯变成震惊,再到畏惧后怕。 得亏他们没像许玉那样得罪她,否则此时的新闻上,说不定还会有他们的面孔。 他们并不同情盛业。 明知道自己家公司不干净,平时不谦逊做人,还敢出来作威作福,许家兄妹俩早就忘记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许玉呆呆地盯着手机看,久久无法回神。 口齿不清地喃喃自语:“怎么会……怎么会呢。” 许宣的身体毁了,对她来说已经像是晴天霹雳,而盛业的垮台,对她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许玉大学毕业之后就没有工作,在家啃老,公司垮了,意味着她必将失去豪门千金的舒适生活,而她二哥身体废掉,爸妈肯定会更埋怨她…… 许玉扔下手机,一把抱住覃念露的腿,泪眼婆娑,泣不成声: “露露,你得帮帮我啊!” “温芷菡不是你姐姐吗,你帮我求求情,而且我讨厌她,主要还是因为你说她是你家穷亲戚,还对你不好,我才……” 覃念露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脸色顿黑,拔高嗓音压过了许玉接下来的话,“阿玉,我什么时候说那种话?你不要污蔑我!” “什么有钱有势才说得算,这些都是你的话,我可没有说。” 她咬了咬唇瓣,以后有些手足无措地看向周围。 所有人静静看着这一幕,眼神有探究有审视,唯独没有人打算替她解围。 许玉不肯撒手,“露露,你帮我。” “我不!”覃念露脸色难看至极,“这件事说起来还不是你和你哥先侮辱她,你们真正该道歉的人是她,不要拉上我!” 覃念露这句话说得倒是没错,许玉该道歉的人是温芷菡。 许玉用余光偷偷扫向温芷菡,脸色倏然涨红,让她给这个女人低头道歉,简直就像把她扒光了一样耻辱。 她祈求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陈航等人默默将头扭开,假装没看见。 许玉心底凉了半截,这些人平时和她关系和睦,如今她落到这个地步,一个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就连她的好姐妹覃念露也…… 她最后看向周乐扬,哭得梨花带雨:“周公子,你帮帮我,我知道错了,我只是跟温芷菡开两句玩笑,并没有真的想欺负她。” “你帮帮我,帮许家一把,我什么都可以做。” 任她哭得再好看,周乐扬只是嘲讽地笑了笑,给了一句“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评价。 “你在开玩笑?你把别人都当傻子?” “今天如果不是我菡姐在这,或者我菡姐没有那么大本事,你会把她怎么样?” “你该求的人不是我,懂不懂?” “还有你骂我那事儿,依旧算数,让你爸亲自登门道歉。” 许玉绷不住了。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求温芷菡收手,她的家人都不会放过她。 第50章 全记周公子账上 在耻辱的低头与后半辈子的灰暗面前,许玉选择了低头。 她松开抱覃念露大腿的手,痛哭流涕地走到温芷菡面前。 “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求你,原谅我,放过我家公司,公司真的不能倒……求你。” 她满脸赤红,声如细蚊。 声音甚至没有求周乐扬当牛做马时的大。 温芷菡动也没动,垂着眼帘望向她,眼底一片平静,像一片深邃的死海,无悲无喜。 她不说话,其它人也不敢吱声。 许玉“噗通”一声,膝盖一曲,径直跪在地上,她说得每一个字仿佛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对不起,我错了,求你放过我家公司。” 半个小时前,她威胁温芷菡下跪。 半个小时候,她跪在温芷菡面前。 众人都当做看不见这一幕一般,尤其是覃念露,在大家察觉不到的位置,一步一步后退,拉开与许玉的距离。 “求你放过我家公司。” 温芷菡站起身,语气十分平缓,却透着一丝让人无法喘息的压迫感。 “你道歉是因为你家公司,看来并不是对我本人感到抱歉,我有权利选择不原谅。” “还有……” 她动作一顿,许玉眼底闪过一抹异彩,然而,温芷菡只是在包里摸出一张卡,仍在她面前,“十万,给你哥的医药费。” 说罢,提起东西转身向场外走去。 周乐扬赶紧狗腿子一般跟上,顺带补充一句:“十万块,不是抠哦,是你哥那家伙事儿最多值这个价。” 在场的人心知肚明,许宣祸害过不少女孩,被他看上眼的,就算不愿意,他也总能找到方法胁迫人家就范,并且事后不敢报警。 祸根,竟然以这种奇怪的方式被解决了? 一步到位? 割以永治? 连陈航一个男的,竟然都觉得有点解气。 许玉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呆呆地坐在原地,目光空洞。 她没有去捡那张卡,而是颤抖着手拿起手机。 盛业集团的黑料迅速发酵,舆论之快速,连市公安局,市纪检委都很快发布消息言明必须彻查,给民众一个交代。 许家亲戚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地打过来。 许玉不接,他们就发送短信或者语音谩骂,骂她是个惹祸精,败家子。 紧接着一条消息攀登上热搜,让群情激奋的网友们都呆滞了一瞬。 【爆,盛业集团二公子因车祸受伤,下体血流不止,疑似做切除手术。】 【……】 【这是哪个天才造的谣,逆天。】 【真不是造谣,我亲眼所见,那个人被救护车送到医院,主治大夫说爆了,得割,不然有生命威胁。】 【查了一下,内容属实,马路上堵车的时候,他家秘书还大声喊:盛业集团的车,叫其他人赶紧让开。】 【谢谢秘书,该加工资。】 【爆、爆丸小子?】 【我就不笑了,我有个女同学跟他分手之后抑郁自杀了,不明原因,但没人敢追究。】 【本人实名举报,许宣曾对我下药,恍惚间被他猥亵……】 许玉坐在地上整个人仿佛都变成了树桩,直挺挺,许久都未曾动过一下。 许宣毁了,集团也毁了。 许玉心底清楚,那些关于盛业集团的不利消息多半是真的,公安纪检以及商管下场,有网上那些消息为辅助,很快就会抓到证据。 “哒、哒、哒。” 清脆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场地里响起,走了四五步停下。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做工精美面料昂贵的皮鞋。 许玉恍恍惚惚抬起头,看见了舒臣那张斯文儒雅的脸。 舒臣挂着一抹笑容,眼底却闪着冷光,“很好,你和你哥两个蠢货彻底把盛业作死了。” “回去吧,劝你爸把嘴闭紧点,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部都拦在肚子里。” “温芷菡能让你家破产,我能让你家黄泉路上相聚。” 他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掌,扣在许玉的头顶上,居高临下: “相信你们会做出聪明的选择。” “姐姐!” 欢夜外,覃念露追上温芷菡的脚步。 “姐姐,我没有和许玉说过那些话,一切都是她自己揣测的,跟我没关系。”她的话情真意切,苍白的小脸上写满愧疚的情绪。 本来以为好戏落幕,准备离开的陈航等人停下脚步。 “什么话?”温芷菡问。 覃念露一愣,下意识回答:“就是……” “穷亲戚上门打秋风?”没等她开口,温芷菡已经替她说完。 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令覃念露脊背一凉。 她有点后悔了,不该贸贸然冲上来“解释”。 她当然不是解释给温芷菡听的,而是解释给周乐扬和陈航那些人听。 她怕自己不解释,回落下一个表面姐妹情深,背后说人坏话的名声,对自己影响不好。 现在她有点后悔,万一温芷菡恼羞成怒,把假千金的事情曝光。 她吞了吞口水,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前,掌心湿濡一片,心慌到不行。 “别装了,一开始就茶里茶气针对菡姐,没有你在背后嚼舌根,许玉是怎么知道覃家的家事?不会以为大家没长眼睛吧,你拱火的时候嘴角都要咧耳根去了。” 周乐扬掏掏耳朵,有些不耐烦,转身对温芷菡说话瞬间笑开了花:“姐,你帮我赢了比赛,今晚想吃什么,随便点,全记周公子账上!” 温芷菡多余的一眼都没看覃念露,面无表情说: “火锅,先来二十盘肥牛。” 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覃念露差点汗流浃背。 她感觉到其他人异样的眼光,逃也似的离开。 陈航一群公子哥也开始商量去吃什么或者去哪玩。 他们嘴上不说,心里已经烙下疑问。 如果温芷菡是覃家的穷亲戚,覃念露为什么那么怕她。 覃念露身为备受疼爱的大小姐,讨厌温芷菡却不敢声张,背后才敢使小动作,好像被拿捏住把柄似的。 他们这群纨绔子弟只是爱玩,不是没有脑子。 在这个圈子里混智商不行但情商一定要有。 虽然覃念露给的借口很完美,但谁看不出来她暗搓搓的针对? 不少人都对这个昔日好友有了新的看法。 第51章 和周乐扬的关系 火锅店,温芷菡面容沉静,气质淡雅,光是坐在那里已经成为全店的焦点。 她面前摆着四五杯奶茶,二十盘肥牛,二十盘毛肚,虾滑鱼丸…… 服务生路过都不敢吭声。 周乐扬招了招手,“再来二十盘香菜肥牛。” 服务生:“……”这,吃得了吗,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美女长得清新脱俗,像下凡的仙女似的,谁能想到颜值和饭量成正比。 周乐扬暗搓搓瞪了服务生一眼,“不许看,不许笑,我姐可以吃得多,但你不可以说她吃得多。” 年纪轻轻的女服务生忍俊不禁,给他一个“懂的都懂”的眼神。 回到吧台就忍不住和同事八卦。 “那一桌是真的很能吃,男生没吃多少,小姐姐淡然进食几十盘。” “刚才那个男孩子说,他姐可以吃的多,但我们不能说。” “我去,姐弟恋啊?一个帅一个美,配我一脸,不过有一说一,如果小姐姐眼瞎看上我,我可能要做鸭供她吃饭。” “对不起老板,就冲人家两个的颜值,这杯饮料你必须请。” “什么饮料我必须请?” 两个磕上头的服务员正在八卦,不知何时背后传来一道男声。 江夜红着眼:“你们真行,拿老板的饮料做人情。” “你们每白送一点东西,都是在老板的身上割肉。” “老板,”小服务生差点没吓晕过去,为什么老板会趁他们八卦的时候突然出现在背后? 这就是职业老板的特殊抓捕技能? 江夜摆摆手,本来只是开玩笑,没想计较,他开遍整个南方的店,还不至于因为两箱饮料而破产。 只是顺着服务生的目光看去,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 周乐扬和上次路边的女大学生? 不是他记忆力好,实在是温芷菡的容貌气质太出色,即便上次没有看清脸,这一次他依旧一眼认了出来。 他心里疑惑却没上前打扰,提了两箱啤酒回到包厢。 却发现顾璟宸那家伙不见了。 与此同时,温芷菡的手机响了很久,她才慢悠悠地拿起来。 联系人显示:覃展鸿。 她想,可能是兴师问罪的,因此并不打算接。 但覃展鸿很有毅力,连续拨打了四五个电话,温芷菡才对周乐扬说:“我去个卫生间。”然后拿起手机到安静地方接听。 对面似乎没想到她会接听电话,沉默了好一会才说: “你、你在外面做什么了?” 温芷菡反问:“覃念露跟你说什么了?” 覃展鸿又沉默了。 覃念露当然是哭哭啼啼回家的,说温芷菡化名狐狸,在欢夜当什么赛车手,还欺负许玉,弄残了许宣。 他的第一反应当然是暴怒,怀疑温芷菡是个惹祸精。 可他毕竟也是个精明的商人,很快反应过来,许家的供货链断裂,资金被不少合作商扣押,相当于整个公司的经营陷入瘫痪,破产只是时间问题。 紧接着官方的下场,让他胆战心惊。 这个时候,覃展鸿已经没有任何侥幸心理,这一切的确和温芷菡有关系。 覃展鸿有点门路,打听到盛业集团的崩盘是从京城那边开始施压,人脉、资金、绝对的行业地位缺一不可。 对方得是个多恐怖又庞大的势力? 他最怀疑的周夫人的娘家,云城来自京城并且有这么大体量的家族公司似乎只有京城林家。 周乐扬不惜动用这方面都要给温芷菡撑腰。 覃展鸿有些骄傲的同时还有点悚然。 还好温芷菡是他的孩子,不是什么突然出现的大佬。 至于得罪许家? 许家现在就是条落水狗,谁都能踩一脚,他当然不会为这点小事质问温芷菡。 所以当覃念露哭诉温芷菡冤枉她什么的时候,他啥也没说,反倒劝覃念露好好跟她姐姐相处。 识时务者为俊杰。 听见对面嘈杂的氛围,覃展鸿皱了皱眉,问:“菡菡啊,你在哪?晚上回家吃饭吗。” 温芷菡觉得他有点殷勤的过分,但还是如实回答:“在外面吃火锅,和周乐扬一起。” “周家少爷?” 覃展鸿迟疑地问:“你实话告诉爸爸,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温芷菡靠在休息区的软座上,慵懒地翘起二郎腿,她和周乐扬当然是姐弟啊。 周乐扬的母亲林枝,是京城政坛世家林家的女儿,而她的养父温黎,是林枝的亲表哥。 小时候周乐扬跟他妈回京城探望的时候,经常和温芷菡一起玩,总是像个小跟屁虫似的。 她虽然是温黎收养的,和周乐扬没有血缘关系,但辈分和感情上的确是姐弟,硬抠字眼的话,表姐弟? 她正要回答什么,却感觉背后站了一个人,瞬间警觉地抬起头。 她仰头,对方俯视,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愣在了当场。 “喂?喂?”覃展鸿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来,温芷菡顺手掐断。 “顾小叔,你怎么会在这?” “温芷菡,你怎么在这?”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意识到这点之后,又想让对方先说,于是僵持了足足三四秒。 最后还是顾璟宸打破了尴尬的氛围,“和朋友吃饭,你呢?你是和谁来的?” 温芷菡下意识觉得他的问法有点古怪,却没有深究,随意答道:“朋友。” “男朋友?” “当然不是,普通朋友。” 她并不知道顾璟宸已经不是第一次抓到她和周乐扬在一起了,也没有放在心上。 说起来她也有好久没见到顾璟宸,回山水居的次数也十指可数。 顾璟宸流露出一丝探究的神采,不过很快便内敛地收了回去,温和地说道:“我听说了一点关于许家的事情,没想到……你就是狐狸。” 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欢夜也能算他的场子,几乎在冲突发生的第一时间,他就收到了全部消息。 包括视频里,这个小姑娘墨发张扬,身下的机车被她骑出战马的架势,如同奔赴战场的女将军,姿态优雅地反击对她不敬的蠢人。 他几乎能猜到,她头盔下那张总是清清冷冷的小脸扬起恣意不羁的笑。 第52章 屠龙少年 看来上一次在欢夜,即便自己不出声教训顾言风,温芷菡也会出手收拾的。 只不过,如果叫这个小姑娘亲自动手,他那个蠢蛋侄子恐怕要被扒一层皮了。 温芷菡勾了勾唇,笑得有些妩媚,像个狡黠的狐狸,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顾小叔耳目真快。” “有人在你的场子里撒野,身为晚辈,我当然要帮你清除麻烦。” “晚辈?” 顾璟宸眸光幽深,重复地呢喃一句,露出今晚见面以来最真诚的轻笑,“那真该谢谢你,替长辈清除垃圾,……温,芷涵?” 温芷菡遇到他之前,这人正在洗手台前姿态悠然地净手。 而此时挂着水珠的指尖不知从哪拿出一朵被摧残到打蔫的玫瑰,递了出去。 温芷菡下意识接过,却听对方一字一句咬紧重音:“这是长辈送给你,不可拒绝。” “好了,长辈还有事情要忙,下次再见。”说罢,自称长辈的男人移步准备离开。 在路过女孩身侧的时候微微顿了一下,玫瑰甜腻的香气和一种清苦的香水味融合在一起,如水火交织,彼此不融,却有一种诡异的契合感。 “啊?” 温芷菡一愣,捧着玫瑰的手有些发烫。 她们明明在聊很正经的话题,为什么会感觉到一丝丝奇怪的气氛。 还有这朵好像被人揉捏过的玫瑰,颜色明艳的花瓣惨兮兮地抱成一团。 她眉心一皱,从玫瑰花瓣包裹的花心处取出了一条项链。 项链很细,藏在一朵花内也毫不突兀,它的装饰物只有两颗极为亮眼的红色碎钻,闪闪夺目。 设计师Amy给它取名锦瑟。 “锦瑟”融合了国风和流行极简主义,集两家之长。 这是Amy名下的顶奢首饰,三年前,她的养父温黎生了一场病,“锦瑟”被她以捐拍的名义送到拍卖行,被一位神秘富商以5.6亿的价格拍走。 没想到三年之后,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回到自己手上。 温芷菡猛地惊醒,5.6亿?顾小叔就这么送给她了? 他是不是有点大方到离谱了。 自己这是撞上了散财童子吗? 还是顾璟宸暗示她,顾老爷子的寿宴要打扮的隆重些,别给顾家丢脸? 温芷菡仔细想想还是觉得第二种猜想比较靠谱。 那她在出席寿宴那一天,带上这条项链,之后再还给顾小叔好了。 云城一夜之间被两条重磅消息刷屏。 知名企业盛业集团短短一天迅速垮台,盛业老总一家偷税漏税、商品以次充好、非法集资、阴阳合同、指使员工贪污公款…… 盛业集团许家集百家毒瘤于一身,在社会上引起广分关注。 【一家人能谱写半本刑罚,天选之家了属于是。】 【只有我好奇那个许二怎么样了吗。】 【小道消息,许二昨晚已经做完手术,目前因身体原因只能卧床,等他好点之后就会被公安强制调查猥亵性侵多人的事情。】 【许董事长于今早已被纪检部门带走调查。】 【谢谢你,剧透侠。】 与此同时,周氏玉行官方账号发布一份通告附带一份律师函。 周氏玉行V:关于网络和个别群体流传公司好大儿@周粥喝粥粥与盛业集团即将联姻的传闻,纯属无稽之谈,请大家不传谣不信谣,我公司保有向造谣方追责的权利! 此消息一出,网友灵敏的吃瓜嗅觉再度启动。 【兄弟们,还有瓜?】 【周氏玉行小少爷和许家联姻?开玩笑的吧。】 【一段时间内确实有人在谣传,许家保持默认态度,难道是周家见许家倒台,反悔了?】 【圈内人士告诉你,假的。】 知情人士继续透露: 【盛业的倒台和周家小少爷还有点关系,事件发酵之前,盛业集团的两位少爷小姐和周氏小少爷发生冲突,虽没动手,但双方怨念很大。】 【所以可能是有人直接屠龙了,没想到盛业集团这么多脏事,都不用小少爷亲自下场,他们自己把自己玩死了。】 - 【我去,以前没关注过,那位小少爷这么猛?】 【大家可能没关注过,@周粥喝粥粥,小少爷母亲林枝女士,着名钢琴大师,出自京城林家,外祖父是退休厅级干部,小少爷的父亲周展鹏先生做珠宝行业发家,周氏玉行的前身周氏银行在上世纪为国家捐过很多钱,真正的根正苗红。】 【@周粥喝周粥,你小子,我暂且信你一回,最好别翻车。】 【他们这种家庭,一般选结婚对象肯定要求对方面貌干净吧,和许家联姻,不太可能。】 还在睡梦中的周乐扬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999+ 一睁眼,听见叮叮咚咚的提示音,还以为自己被网暴了。 许家别墅。 一整晚,许家没有一个人能安稳睡得着。 早晨六点,许董事长被纪检部门带走调查。 三个小时后,许家二叔三叔相继被带走。 许夫人托人打听却杳无音讯,祸到临头,许家昔日的好友合作伙伴通通避他们如虎狼。 许家大少在外奔走,偌大的别墅里只剩许夫人和许玉,以及许玉的二叔母。 她们现在还能坐在家里等消息,估计用不了多久,这间别墅也会作为抵押被拍卖出去。 “许玉!” 许家二婶一晚没睡,顶着猩红的眼球和大黑眼圈对许玉发难。 “都怪你和你那个二哥,你们得罪谁不好?跑去周家面前撒野!” “你们闯祸,凭什么要我们承担,你们兄妹俩有种一人做事一人当啊!” 许玉也是一晚没睡,若是往常,听到这些咒骂的话她早就翻脸了,现在却心虚地不敢抬头,只能用祈求的目光看向许夫人。 然而许夫人还在为许宣废掉和公司倒台怨怼她,一句话不肯吭声。 许家二婶骂着骂着平静下来,“我当初就说,周家看不上咱们,你们非要放舆论谣言试探人家态度,现在好了,人家恼怒把我们都摁死了。” “公司的经营我没参与过,我这就收拾东西回娘家,和他离婚,你们家从此跟我没关系。” 第53章 慈善机构LY 许玉震惊地抬起头,“什么?” “你说什么?和周家联姻的假消息是你们放出去的?” 许二婶冰冷却平静的表情和她妈心虚的样子令许玉心底一凉。 原来自始至终都是她们家自导自演的。 许玉落下悔恨的泪水,爸妈自导自演了这一切,自己却还傻乎乎信以为真,上去挑战周乐扬的底线。 一瞬间她竟有些分不清,是自己坑爹妈,还是爹妈坑自己。 --- 亲眼见证许氏集团的倒台,覃念露安分了一段时间。 至少明面上,她不敢随意编排温芷菡。 覃司鸣也老实许多,猫在房间里打游戏。 温芷菡下班回家的时候,四个人正在相亲相爱的吃晚餐。 见到她,覃展鸿和覃司鸣一愣,露出点心虚的表情,贺梦岚则是彻底将她无视。 覃念露抬起头,笑语盈盈,看得出她今天的心情十分愉悦,“姐姐,你回来了。” 即便温芷菡面无表情,并不打算做出回应,她也不闹。 “姐姐,我本来不想打扰你,但是……徐画大师已经打算收我为徒弟,这样开心的事情,我想和你一起分享。”她勾了勾唇,“姐姐,你也会为我高兴对不对?” “哦。”温芷菡换鞋子、脱掉大衣动作一气呵成,“高兴。”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上了二楼,身影渐渐消失在走廊间。 覃念露喜悦的表情还挂在脸上,虽然碰了一鼻子灰,但她认为温芷菡肯定是气跑了,这一局,是自己赢。 贺梦岚压着声音怒道:“她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跟父母招呼都不打一个,面对她妹妹也冷言冷语。” “这种养不熟的白眼狼,接她回来做什么,迟早会给家里惹事!” “许家那桩事情,如果不是许宣刚巧得罪了周家少爷,许家倒台,弄得他们无暇顾及温芷菡,不然早就找上门了。” 她眼底一片冰冷,没有半分对亲生女儿的舐犊之情。 覃司鸣有点怯怯地插嘴,“那露露拜师宴上的礼物?那幅画……” 覃展鸿不悦地打断他,“我说过,那幅画是菡菡的,她不愿意给,谁也不许擅自决定。” 他有些不耐地从钱包里翻出两张黑卡,“每天流入拍卖行的古画名画那么多,大不了多花点钱买一幅,不要打菡菡那幅画的主意了。” 覃念露眼底氤氲一层雾气。 温芷菡回到覃家不久,爸爸就对她如此偏心。 刚才在餐桌上,一家四口的温馨氛围让她恍惚觉得好像还活在以前。 温芷菡的出现,轻巧地捅破了她精心构建的梦想乡。 而温芷菡此时正坐在房间里,面前摆着一台银灰色外观有些老旧的笔记本电脑。 她的十指在键盘上轻巧地跳跃。 「群聊-慈善机构LY」 「热心群众威尔逊:@网络小白陌小刀,据哥的可靠消息,代号枭的杀手已经进入华国境内,你是在G省云城吧?」 温芷菡动作顿了顿,「网络小白陌小刀:是。」 「奉公守法路易斯:冲你去的,那你完了,哈哈。」 「奉公守法路易斯:我马上要入境中东,刺杀一个有钱老板,不说了不说了,我要研究s3赛季法律法规去了。」 「五星市民小瑾瑾:@网络小白陌小刀,姐姐,等我在F国实验完爆破作业,就回去找你,等我。」 「乖巧柔弱鱼映映:@五星市民小瑾瑾,可以分享资料吗,我自制的新型火箭筒快试射了,感觉缺点手感。」 一阵敲门声响起,温芷菡一愣。 动作飞快地给「乖巧柔弱鱼映映」发送一条信息: 「新型火箭筒,多少钱一个?我买十个。」 发完,没等对方回复,温芷菡关闭电脑,去开了门。 覃念露那张清秀动人的小脸出现在门前。 她嘴角噙着笑,“姐姐,爸爸让我来给你送杯牛奶。” 温芷菡双臂抱在胸前,腰身靠在门框上,面不改色,“只有我们两个,还装?” 覃念露脸上的笑意不变,语气却咄咄逼人: “爸妈要给我举办拜师宴了,你呢?他们有说过给你办认亲宴吗?” 温芷菡眼帘微垂,覃念露自以为抓到她的痛处,笑得花枝烂颤:“他们只是暂时对你流落乡野心存愧疚而已,不然你看,他们嘴上说你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向外界介绍你的事情却绝口不提。” “他们其实心里清楚,你是乡下泥腿子,上不得台面,而我德才兼备,与他们有二十多年的情分,我和你是不一样的。” 覃念露嘴角一勾,手中的牛奶杯子向前递了过去。 “是爸爸让我给你的,姐姐,喝吧。” 温芷菡对她前面那番话充耳不闻,而是凝视着她手中的牛奶杯。 温芷菡:“……你喝。” “你好小家子气啊。”覃念露挑衅地笑,“这是爸爸让我送来的,你难道以为我会在里面下毒?” 话虽如此,她却悄悄用余光瞥向杯子。 温芷菡已经懒得和她争辩什么,一把抢过杯子,抓着覃念露将奶往她嘴里灌。 覃念露大惊失色,“啊”的惊呼一声,四肢开始拼命挣扎。 她惊恐地发现温芷菡力气大得出奇,根本挣脱不开,在她张嘴呼救的时候,牛奶顺势滚进她的喉咙。 一整杯牛奶,洒了一半,但还是灌进去一半。 “露露!” “小妹!” 贺梦岚等人听到声音找过来的时候,覃念露已经跪坐在地上,不停地抠喉咙,边抠边吐,地上一片狼藉。 “温芷菡!”见到宝贝女儿的惨状,贺梦岚顿时炸了,冲上去对着温芷菡高高扬起巴掌。 这巴掌还没落在温芷菡脸上,便被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掌牢牢捏住,动弹不得。 感受到手腕上的剧痛,贺梦岚脸色一变。 指责与谩骂脱口而出:“温芷菡,你还想打我不成?” “气死我了,白眼狼,我好心好意找你,让你留在覃家,你欺负我的露露,还动手要打我,早知这样,还不如让你死外边,死得远远的!” 温芷菡眉头一皱,她学过一些心理学知识,贺梦岚在说到“让你死外边”的时候,她的微表情变化很大。 第54章 还跳楼吗? 眼神躲闪,不敢与自己对视,说话时语速加快声调拔高,鼻尖冒冷汗……这是典型的心虚表现。 这一刻,温芷菡确定,贺梦岚绝对有秘密。 这个秘密和自己相关。 她之前一直不理解,贺梦岚对待失而复得亲生女儿,即便不好,至少也像覃展鸿、覃司鸣那样,相敬如宾,相安无事。 而贺梦岚对她表现出的敌意比覃念露还大。 温芷菡早就有所怀疑,所以调查过。 贺梦岚在人际交往中风评还算不错,是典型意义上的贵夫人,并不是个喜怒无常,随时发作的人。 疼爱覃念露,是真,对她充满仇视,也是真。 与其说,对方为了覃念露针对她,不如说本身对她的一些意见和……恐惧。 是的,温芷菡终于明白了贺梦岚暴怒的表象下暗藏的不安恐惧。 害怕她的回归? 这可就有意思了。 温芷菡眼帘微垂,收起思绪,她要找个安静的时候好好捋一捋。 贺梦岚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认怂了,更为尖酸刻薄:“白眼狼,你给我滚出覃家,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滚!” “妈!”覃司鸣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脱口而出。 他是不喜欢温芷菡,但相处一段时间,倒也安然无事,他妈怎么会说出这么冷酷无情的话? 覃念露紧咬唇瓣,泪珠子噼里啪啦滚落下去。 “妈妈,哥哥,我看姐姐晚上没吃饭,好心给她送牛奶,她不喝就算了,却怀疑我在牛奶里下毒,还逼着我喝下去。” “你们看。” 她委屈地拨开衣领,白皙的脖子上果然有一道浅红色的掐痕。 “妈妈。”覃念露屈辱地看了一眼温芷菡,觉得必须要加一把火,“我求您了,让我离开吧,我给姐姐挪位置,绝不出现在你们面前!” “妈妈,您对我的恩情来世再报,我留在家里,哪天就被姐姐掐死也说不定!” “在姐姐眼里,我贱命一条,我走得远远的,绝不让覃家闹出丑闻。” 贺梦岚看着覃念露脖颈的掐痕,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哆哆嗦嗦伸出一根手指,长长的指甲直逼温芷菡面门。 “给我滚,该滚的是你,不是露露!” “该滚的是你,不是露露!” “你为什么要回来,你……” “妈!”覃司鸣被她这副模样吓到,上前抱住贺梦岚的胳膊,“温芷菡这死丫头什么德行您清楚,她嘴上不饶人,您别跟她计较啊。” 他拼命冲着覃念露使眼色,“露露,你劝劝妈别生气,不就是一杯牛奶吗,死丫头不喝就不喝呗,你……” 他嘴上一口一个死丫头,覃念露却清楚地感受到他话里话外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怒火、委屈、屈辱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覃念露咬紧牙关,憎恨地看向温芷菡。 就连哥哥都被这个小贱人拉拢了! 他明明说,只有自己一个妹妹,会一辈子对她好,现在却帮着温芷菡说话! 她顾不上满身的污渍,踉踉跄跄站起身。 一步一步,站到二楼栏杆附近。 “妈,哥哥,好,我不离开,可姐姐也不让我活,那我从这里跳下去,希望姐姐能满意!” “露露!” 谁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贺梦岚想去拉她的衣角却被覃念露决绝的眼神震慑住了。 “二楼到一楼大厅一共三米多高,能摔残,但绝对摔不死。” 一直站在房间门口的温芷菡突然笑出了声。 她没有覃念露那么丰富的表情,一举一动却优雅从容,令人不自觉地信服。 “这个表情不错,很像那么回事,但如果你抓防护栏的手可以松一点的话,或许更有说服力,证明你要跳的决心。” 覃念露眸光阴沉,唇瓣紧抿。 温芷菡拿起自己的手机,一段视频出现在几人面前。 覃念露阴阳怪气咄咄逼人的话声线清晰可辨,她的身形与面孔出现在视频中,她脸上的笑是那么傲慢,是那么高高在上,与此刻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 覃司鸣难以置信地扭头看向她,“露露,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他震惊的是一向温柔乖巧的妹妹,竟然有另外一副面孔。 他的人生阅历让他最多能体会到覃念露的无措与悲伤,却体会不到她突如其来的刻薄与恶意。 视频是倒放的。 覃念露自从到温芷菡门前的每一个动作都被记录,慢慢地放大。 覃念露已经傻眼了,她知道温芷菡有些邪性的地方,现在的情况让她脊背发凉,就好像有一只眼睛,将她做过的所有事情尽收眼底。 视频画面快进到她拿着一杯牛奶出现,然后狠狠地向杯子中吐了口唾沫。 再敲响温芷菡的大门。 爆发了后面一系列冲突。 “牛奶的确没下毒,你还不如下毒呢,这么恶心你不喝谁喝?”温芷菡漠然看向贺梦岚:“你喝吗?” 她又转向覃司鸣:“你想喝吗?” 覃司鸣吞了吞口水,摇头如拨浪鼓,这也太恶心了,光想想那个画面,他就感觉胃里在翻腾。 贺梦岚也沉默了,用一种蕴含许多情绪的复杂眼神看了看覃念露,又看了看温芷菡。 “你是怎么拍摄视频的?” 温芷菡身形倚靠在门框上,没有半分隐瞒的意图,“我在门口安装了针孔摄像头。” “如果要理由。”她话音一顿,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覃司鸣身上,“上次家里丢东西之后,我担心有某只小贼对我的房间做些什么,于是安装了摄像头。” “你说怎么这么巧,每次都能记录下她的丑态。” 冷不丁被艾特到,覃司鸣想起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脸色涨红。 覃念露如同被一巴掌狠狠扇在脸上,羞耻感蔓延,抱住二楼栏杆的手臂不自觉松开了。 她在视频中那段表现,已经狠狠打了自己的脸。 所谓的跳楼威胁也变成了一场笑话。 “还跳吗?”温芷菡打了个哈欠问道。 “不跳的话我去休息了,明天还上班,晚安。” 房门被重重地关上,“砰”的一声巨响吓得覃念露一哆嗦。 第55章 枭,出现了? “妈妈,哥哥,我……”她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哽咽说道:“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我真的好怕,怕姐姐回来,你们会不要我,离开你们,我会比死了还难受,所以才这么不择手段陷害姐姐,对不起,呜呜呜。” “求你们了,打我骂我都可以,不要赶走我,我再也不敢和姐姐抢了……” 她伸出柔弱无骨的小手,企图去抓贺梦岚和覃司鸣的手。 贺梦岚红着眼,没说什么。 反倒是覃司鸣躲开了她的触碰。 “哥哥,你……”覃念露说着,眼泪又噼里啪啦落下。 覃司鸣躲开她可怜兮兮的目光,“对不起,我有点累,我需要思考一下。” 撂下话,整个人逃也似的僵着身子走回自己的房间。 他已经分不清视频里的妹妹和现实中哭诉的妹妹,究竟哪一个是她的真面目。 他没有贺梦岚的舐犊之情,有的只有心底埋下怀疑的种子。 露露对温芷菡表面亲近,背后却悄悄使绊子。 那自己这个哥哥呢,如果有天两人成为对立面,她会对自己怎样? 豪门家族里那些兄弟阋墙的事情发生太多了。 他甚至不敢细想,只能选择逃避。 当然,以他核桃仁大小的脑仁,和两页纸能写完的见识与阅历也想不明白。 第二天一早,温芷菡准时起床。 昨晚发生的事情对她没有造成一丁点影响,这一晚睡得还算不错,她要快点解决和吴华的赌约了。 “大、大小姐。”佣人刘妈从厨房端来早餐,一一摆在她面前。 刘妈低眉顺眼,昨晚闹出那么大动静,她不可能没听见。 太太气得头疼,二小姐哭了一夜,大少爷早上吃饭都没胃口,还得是这位大小姐从容淡定,吃得饱睡得香。 刘妈对温芷菡的称呼也从“温小姐”彻底变成了“大小姐”。 她在心底感叹,二小姐和大少爷都是先生太太亲自教养的,看气度却远远不如长在乡野的大小姐。 刘妈觉得,温芷菡是全家最像覃展鸿的孩子。 不仅有三四分长相相似,还有一些气韵上的神似。 不过要论相似的话,大小姐看起来更像是那个人……刘妈一个激灵直起了腰,还提那位做什么,离开云城之后,失踪了二十多年,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温芷菡没有注意到刘妈看她那种复杂又怀念的眼神,吃过早餐之后,拎包上班。 从进入公司开始,许多员工忍不住偷瞄这位传说中硬刚设计部长的实习生。 有人佩服,当然也有人幸灾乐祸,等着看笑话。 “这是你设计的?” 蒋乐翻阅了一遍面前的设计方案,眼底流露出一丝惊艳与赞赏。 她已经很少见过这样有灵气的作品了。 更没想到它会出自一个年轻女孩之手。 温芷菡的简历不怎样,蒋乐想,如果她是董事长,也愿意破格招收这样的人才。 说不定董事长就是慧眼识珠,看重温芷菡的才华,才会把人送进设计部。 蒋乐眼底泛红,有些激动,这个小姑娘的天赋,实在不该埋没。 温芷菡坐在她对面,有些疑惑,她已经构思过许多遍,才定下这个方案。 因为她之前的设计总带有Amy的痕迹,为此,她特意加入了许多Amy从未涉及过的领域素材。 蒋乐叹了口气,“小温啊。” 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温芷菡喝茶的动作一顿,“蒋设计师,难道是我的作品不符合预期?” “不,不。”蒋乐差点没把嘴里的水喷出来,这孩子也太谦虚了! 她目露异彩,“这份设计方案就很好。” 蒋乐敢保证,以她首席设计师的眼光来看,这份作品不通过才有鬼。 她就是比较担心吴华使绊子。 这样优秀的新人,行业未来的可塑之才,可千万不能折在她手里。 蒋乐其实想劝温芷菡和董事长那边沟通一下,说不定能跳过吴华这一环,但看到小姑娘一脸正色与坦然,瞬间不好意思开口了。 身为领导,她第一次想劝员工走后门。 温芷菡见到蒋乐时而高兴又时而叹息的样子,站起身准备离开,“好,拜托你帮我提交一下,那我就先去工作了。” 温芷菡会议上当众怼吴华,一战扬名。 即使有些人依旧看不起她,认为她呈口舌之快,甚至心存不满,却没人敢上前挑衅。 在这样的工作氛围下,温芷菡每天准时到准时离开,多一分钟都不肯加班,安安静静过去四五天。 所有人都在观望,包括吴华都在等待。 “她没去找过管理层?” 吴华的秘书一边泡茶,一边狗腿地笑:“没有,我天天盯着她呢。” “她连管理层的办公楼都没去过,上面也没有谁提过这个实习生。” 吴华陷入深思,起初他还有点忐忑,万一温芷菡真去找她那位走后门的金主,人家开口求情,这个面子是给不给。 现在看来,要么是那丫头太自信,要么是她那位金主不想理会这种事情。 说不定一个工作,已经把情分用尽了。 如果是这样那就好了,他还能趁此机会杀鸡儆猴,拿温芷菡立威。 “不过,”秘书迟疑了一下,“她好像已经交设计方案了,蒋设计师很满意,这几天都是乐呵呵的。” 蒋乐? 吴华皱眉,蒋乐在工作方面是出了名的严格,能让她都满意的作品……没准,温芷菡还真有两把刷子。 看来他得在别的方面想想办法。 而另一边,下班之后,温芷菡正准备回覃家,路过公司附近一个小巷子时,背后传来一阵急促却又故意放轻的脚步声。 她面不改色,甚至走路的频率都没有变一下。 对方离她越来越近,在范围十米呢。 她停下脚步,转身看去。 只见两个穿着黑色运动装,面戴口罩和鸭舌帽,从头到脚过得严严实实的高大男人站在她面前。 打扮成这副模样,又是在小巷子里尾随女孩,不用看也知道是来找麻烦的。 两人被她突如其来的回头吓了一跳。 温芷菡下巴微扬,笑得戏谑,“你们谁是枭?” 第56章 大小姐大炮轰蚊子 威尔逊几天前说枭已经入境,直奔云城而来。 温芷菡算算时间,如果那家伙一开始就锁定自己的话,的确差不多时间出现。 “肖?什么肖?”一个黑衣大哥开口就是一种浓烈的方言口音,“老妹,你知道我哥俩是来削你的吧?” “得罪谁心里没点谱,还敢招摇过市。” “老妹,你别怪我俩,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家里实在揭不开锅,只能把你交给雇主了。” “……” 两个绑匪脸色阴沉,故作凶神恶煞一步步逼近。 嘴上夹杂着些骂骂咧咧难以入耳的词汇:“臭娘们,要怪就怪你自己吧,谁叫你年纪轻轻不干好事。” “长得这么骚,怪不得……” 温芷菡脚步挪都没挪一下,脑袋飞快运转。 什么意思,这两个绑匪不是枭,或者枭的人? 听他们的意思是…… 其中一个绑匪猛地扑了过来,嘴上大喊:“下辈子别做捞女!” 温芷菡目光一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起一脚踢在他头上。 男人在原地转了好几圈才摇摇晃晃跌坐在地,满眼都是被这一脚吓出来的恐惧,眼神都清澈了许多。 有了开头,温芷菡就不会客气。 她先发制人冲向第二名劫匪,一拳砸在对方眼眶上。 整座小巷子里响起一阵凄厉的汤姆叫。 不得不说,这两人选择绑票的地点是真的好,这条小巷子既是温芷菡下班的必经之地,又是个清静几乎无人经过的地方。 因此,不仅他们绑票合适,对于温芷菡来说,打两个人也十分合适。 几分钟后。 满地狼藉,各种碎啤酒瓶、碎木屑七零八落地躺在两个劫匪脚边。 “哒、哒。” 女士皮鞋的微增高鞋跟走在青石板路上,声音十分清脆,与一切微弱的痛呼声交织在一起。 两个劫匪或趴或跪在地上,映入眼帘的便是两条被长裤包裹,线条却依旧纤细的小腿。 很难想象,几分钟前,他们两个一人挨了好几记飞腿。 别看这小丫头片子外表娇娇弱弱,细胳膊细腿,打起人来拳拳到肉,每一脚都往最疼的地方踢。 他们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接这单生意! 不过此时,绑匪已经放弃挣扎,老老实实地匍匐在地上,头都不敢抬一下,壮硕的身形不断发抖。 刚才骂得有多难听,现在哭的就有多惨。 “姑奶奶,我们错了,再也不敢骂你了。” “您打也打了,出完气,能不能挪步,放过我们哥俩,都是道上混的,我们上有老下有小……” “呜呜呜,姑奶奶,不!祖奶奶!您放了我,下辈子我给您养老!” 温芷菡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未曾言语,抬脚又对着两人的嘴一人狠踹一下。 “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吧?演什么?” “知道戳了,真,真的。” “没,没咬(演)。” 早知道这女人打架这么狠,雇主就算把佣金开出天价,他们也不会来送人头! “少废话。” 温芷菡顺手从附近居民堆放的杂货里掏出一个空啤酒瓶,抵在其中一人脑门上。 “接下来我问话,咬字清晰点,如果我听不清,你们就得挨一下。” 两个绑匪抖得更厉害了,顶着青青紫紫的面容,恨不得当场给她磕两个头求饶。 “姑奶奶,您问,我们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问完求放过啊!” 温芷菡眼神幽冷,她没什么心情和这两个家伙讨价还价,直接了当的问:“你们认不认识枭?” “什么枭?”绑匪眼神清澈中透着一丝大聪明的智慧,“真没听说过什么枭啊。” 温芷菡的目光极具压迫感,这种情况下,两个绑匪甚至不敢跟她对视。 “好。” 看他们不像撒谎的样子,温芷菡点头。 枭的真实IP地址在F国,即便他不是个F国人,也不可能是这两个怂货地痞。 她黑进黑衣党调查过枭的信息,手上沾过不少人命,散布在全世界各地。 这样的手段,就算不亲自出手,也不可能雇佣地痞无赖试水。 她又问:“你们的雇主是谁?” 不是枭,那肯定就是其它和她有过节的人。 从小到大,想绑架她,想除掉她的人不少,京城G省都有,这个级别的,她不想耗费精力去调查。 “这个……”绑匪仅仅是迟疑了一瞬,那深绿色的啤酒瓶就要招呼下来,立马嗷嗷求饶:“别打,别打!” 两人对视一眼,识时务者为俊杰。 “姑奶奶,真不是我们不说,呜呜呜,我们也不清楚雇主是谁!” “不清楚?还是不老实?” 眼前这个漂亮女人每笑一下,两人就抖一下。 “真的,真不清楚!” “我们俩就是云城两个小流氓,最近真的是缺钱,才找人介绍了这种生意。” “对方,对方是个年轻男的,他说他以前是个富二代,在夜总会认识了姑奶奶您,您还……骗他的钱,害得他倾家荡产,然后跑了。” “他气不过,雇我们绑你过去,说、说就教训一下。” 温芷菡这下明白他们一开始说的“捞女”是什么意思了。 原来是有人在背后编排她。 就在此时,巷子口突然出来几道急促的脚步声,听起来起码有三个人左右。 两名绑匪眼神一亮,当场大喊大叫起来:“救命啊!有人绑架啊!” “我们被一个女人围殴了,快报警!” “她要杀了我们啊!” 他们有罪,他们应该交由法律来处理! 而不是被这个凶神恶煞的活祖宗折磨! 回应他们俩的是一人一个啤酒瓶。 “大小姐!” 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见到温芷菡的那一刻,眼神大亮。 看到这里惨不忍睹的场景,纷纷对绑匪报以同情的眼神。 惹谁不好,惹他们大小姐? 大小姐从小学习散打、柔道,甚至还有一段时间在道家学过太极,天赋异禀,十七八岁的时候就把他们保镖老大,一个一米九五的大汉按在地上打。 对付两个仗着人高马大,实则虚到不行的混混。 嗯……那不是大炮轰蚊子吗。 第57章 惨遭毒手的雇主 心里这般想,温橙还是清了清嗓子,例行公事一样询问:“大小姐,您有没有受伤?” 一米七出头,娃娃脸,高中生似的可爱少年,目光却阴恻恻地落在两个绑匪身上。 仿佛温芷菡说一个“有”字,就能把他们撕掉。 绑匪彻底傻眼,非但不是拯救他们的警察蜀黍,还是这个凶女人的狗腿子。 他们此时只有一个想法:吾命休矣! “我没事。”温芷菡对少年点点头,“按照他们的话,跟我去见见那位‘惨遭毒手的富二代’吧。” 将绑匪打服气之后,她就通知了温橙带人过来。 这些都是从京城带来的保镖。 温黎担心她来云城会吃亏,明知自家女儿的实力,依旧安排了整整十多号业内狠人的保镖团来保驾护航。 其中,温橙是个孤儿,在温家的资助下长大,他自己给自己取了这个名字。 别看这人外表像个白净可爱的小正太,实际年龄和温芷菡差不多,而且是保镖这行有名的玉面小阎罗。 温黎摆摆手,两个身形高大,气势凛然的保镖一左一右架起绑匪向一辆黑色埃尔法走去。 温橙开车,温芷菡坐在副驾。 后面就是其它保镖和绑匪。 看着面前的豪车,绑匪呆住了。 这些狗腿子都管温芷菡叫大小姐,看着也不像捞女啊,如果对方真是捞女,又是豪车又是保镖,这得捞多少? 只不过他们来不及细想,一个小时的路程,最终按照雇主交代的地址停在城郊一个废弃仓库附近。 “进去该怎么说知道吧?” 温橙笑得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手上却拿着电击器抵在两人身上,示意下属给他们安装隐藏摄像头。 “配合他,煽风点火也行,叫雇主把罪行说出来,如果收集的证据不够,判不了他,你们俩……就完了。” 身为专业保镖,这种流程温橙再清楚不过。 很多专门绑票富家子弟的绑匪经验丰富,计划周密,细节上能留下的证据不多,保镖随身携带监听器,针孔摄像头,是他们学习的必要一环。 惨兮兮的绑匪点头如掏蒜。 这种情况下,“大小姐”这么多人手,他们跑不出这个废弃仓库,还不如老老实实办事,说不定进橘子还能因为犯罪中止或未遂少判几年。 约定的时间,雇主果然等在里面。 那是一个年轻男人,戴着黑色口罩,全身上下的衣服都十分宽大,遮住身形,正襟危坐。 不知为何,他们觉得雇主的腿似乎有点抖。 “人呢?”雇主的声音虚弱,下意识往两人身后看,发现什么都没有之后,嗓音顿时拔高,声音刺耳:“那个贱人呢?你们把她弄哪去了?” “难道失手了?你们是废物吗,一个娘们都弄不来?!” “妈的。”雇主骂骂咧咧,眼眶猩红,“你们收了老子三十万,不管用什么方法,必须把那个贱人绑来!” 两名绑匪对视一眼,“……” 这脑残雇主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是瓮中的鳖了。 “老板。”其中一个绑匪摘下口罩,露出自己青青紫紫,肿成紫茄子的脸,龇牙咧嘴地说:“姑……不是,那个女的太能打了,把我们俩差点没打残。” “我管你残没残?!!!” 雇主表情扭曲狰狞,“我再给你们二十万,把那女人弄来,你们随便玩,把她轮了,玩死她算我的,那个贱人毁了老子,老子要让她生不如死!剁碎了喂狗!” 他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化身桌面清理大师,把桌子上的东西噼里啪啦扫到地上摔个稀碎。 阴沉的脸、颤抖的身形、尖锐的嗓音、冲天的怨气。 癫狂的模样被分毫不差地拍摄进隐藏摄像头。 绑匪都被吓的够呛,“老板,你们有啥仇啊。” 一提这个,雇主仿佛又被刺激到了,“你他妈别废话,钱都收了,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命令你们搞死她!” “绑架到这里,你们担心被警察盯上也行,不管在哪,轮了她,拍视频,拍照片,老子要让全世界都知道那个贱人的丑态!!!” 雇主感觉自己已经退而求其次了。 然而没等他平息一下情绪,仓库的大门已经被人大力的踹开。 四个西装革履,戴墨镜的人闯进仓库,几乎人人手上都拿着高仿警棍和电击器,气场两米八。 雇主这才反应过来:“你们他妈把我卖了?” 两个绑匪低下了头,不卖能怎样,难道他们打得过目标对象? 在这也是卖,在橘子也是卖,前者还能少判两年呢。 “大小姐,请进。” 两道身影终于一前一后走进废弃仓库。 走在前面的是皮笑肉不笑的温橙,后面则是一位身形高挑有致的女性。 雇主瞳孔狠狠一缩,他猛地扯下鸭舌帽和口罩,露出一张惨白消瘦且狰狞的面孔,目光落在其中唯一一个女人身上,杀气怨恨毫不隐藏,一字一顿地说: “贱人,你还敢出现!” 温芷菡眉心一皱:“你是许宣?” 她本就不太记得许宣的长相,尤其是对方此时的样子,和几天前变化很大。 唇色惨白,眼眶发黑浮肿,眼底布满血丝…… 谁料许宣听到这话一个激灵,“你他妈连老子是谁都不记得了?” 他咬牙切齿,心底迸射出滔天的怒火几乎要令他失去理智。 他再度回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很平常的一次机车比赛,他被这个贱女人别车,出了意外,当时只觉得下身一阵剧痛,渐渐没了意识。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他爸因公司出现漏洞被纪检扣押,大哥卷钱走线M国,他妈手足无措在家里哭哭啼啼,还嘱咐许玉去医院看他。 许玉一会哭一会笑,骂他是祸害,把自己玩废了还害了家里。 许玉闹腾得很,除了指责就是在抱怨。 起初那几天许宣根本不能动,等他终于好一点,趁着医生不注意,跑出了医院。 用仅剩的一点钱买通了两个地痞和废弃仓库。 他只有一个念头:弄死温芷菡这个贱人。 第58章 许宣?建议重开 不仅要弄死她,还要用恶心人的方法,找人绑架轮上,拍下照片散播出去。 这个贱女人不是装清高吗? 那就让全世界都看看她岔开腿被羞辱的丑陋模样! 就算她侥幸活下来,也会成为全世界的笑柄。 最后的结局就像以前那些反抗他的女人一样,要么隐姓埋名,如丧家之犬似的活着,要么找个二十层高的天台,啪地一下摔成肉泥。 许宣想到这里,激动得全身颤抖。 然而他的动作太大,不可避免地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 那张形如枯槁的脸上时而癫狂大笑,时而痛到扭曲。 “怪就怪老子家道中落,五十万就请了这两个废物,连个娘们都抓不住。” 他不知道自己晕倒之后,许玉是怎么大放厥词的,也并不感兴趣。 在他看来,一切都是因为温芷菡而起。 许家倒台之后,以前那些巴结许家的亲朋好友对他们避如蛇蝎,偌大的盛业集团抽不出一点资金,许家多年积攒用来以防万一的金条M元也被大哥卷走。 许夫人东拼西凑出来几十万,用来交他的医疗费,许宣趁许玉不注意,偷走了那些钱。 他已经这副模样了,活不活不重要,但温芷菡必须死! 这些天面对的冷眼,网络上铺天盖地的舆论,还有以前他心软放过的那些人竟敢实名举报他。 现在全网都在嘲笑他断子绝孙是为民除害。 他不可能把这些网友揪出来一一报复,只能将这笔账全部算到温芷菡身上。 “贱人,今天你不弄死老子,日后我一定把你扔去夜总会,千人骑万人睡……啊啊啊啊!!!” “滋滋滋滋-” 许宣的全部计划以及恶毒的谩骂,被一字不落地记录在摄像头中。 温橙已经听下去了,手上的电击器被按到啪啪亮起蓝色的电光。 不知名的黄色液体夹杂着血沫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电击器只是普通的防身用品,不会把人电出事,但也够许宣喝一壶的了。 他全身哆嗦着跌坐在地上。 听完许宣为她安排的“下场”,温芷菡面不改色,反而嘲讽道:“以你核桃大的脑仁也就只能想出这样折磨人的方法了。” “整个脑子装得都是黄色废料,甚至不用改造,直接重开吧。” 许宣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她。 温芷菡在笑,讽刺的笑。 “贱……” 辱骂的话还没出口,温橙手上的电击器又给了他致命一击。 许宣脑袋一片空白,大喘着气像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 次日一早。 两名劫匪带着全身瘫软肮脏不堪的许宣到警局自首。 义正辞严地说许宣花五十万雇佣他们绑架女孩,未能得手,他们冥思苦想一夜,最终还是觉得不能同流合污,于是绑了雇主到公安局自首。 他们不仅有转账记录,清晰的视频印证,关于绑架的所有内容主谋都是许宣,以及一整部手机内存的许宣其它犯罪的证据。 证据链太过完整,经过检验之后,发现全部是真实的。 紧接着各大媒体新闻疯狂转发,昔日盛业集团二公子因家道中落,心理扭曲,试图犯罪,目前已被抓获,等待审判。 【我的天,真难想象他祸害了多少人!】 【我甚至不敢细看,好残忍。】 【这是盛业集团许家的那位爆丸小子?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让他坐牢?】 【建议严查,背后说不定有更大的伞!】 【这次又是谁在屠龙,早该砍死他这种祸害了!】 这在原本就风声鹤唳的云城又掀起一阵风浪。 只不过,这阵风并没有关于温芷菡一点痕迹。 覃氏集团,设计部。 吴华热情地带领一男一女两个人在此参观。 “大小姐,这边请,这里就是设计部员工的办公区,那边是休息室和茶水间……您和封先生要不要喝点咖啡或者茶?” 听到“大小姐”这个称呼,覃念露脸色微微一僵,不过很快恢复正常。 “那就多谢你,吴部长。”她神态如常地笑了笑。 从温芷菡来到覃家开始,她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听过大小姐这个称呼。 吴华和封衡并未察觉到她的异样。 “我可以看看贵公司设计师的作品稿吗?”封衡兴致勃勃地提议。 “这……”吴华皱眉,设计部的文件很多都是未公开作品,有的是和产品商流程并没走完,封衡不是本公司的人,他担心泄露公司机密会担责任。 封衡显然并未意识到他的要求不合情理,依旧饶有兴趣地闲逛。 “吴部长。”覃念露温婉一笑,“既然是我师兄想看,那就让他看看吧。” “师兄可是徐画先生的首席弟子,这些年出手很多作品,相信你们应该有所耳闻,公司的设计师能得到他的指点应该会感到荣幸。” 听到“徐画”两个字,吴华倒吸一口冷气。 即便他不是业内人士,也知道徐画大师在艺术圈的分量。 他难得正色几分,封衡二十多岁,长相清隽,穿了一身古色古香的印花中山装,一开始他还真没怎么注意。 不过既然大小姐开口,即便出了事也怪不到他头上,吴华谦逊地点头:“封先生,这边请。” 覃念露笑眯眯地紧跟封衡的脚步。 她虽然还没正式拜师,但和徐画的其它学生已经相谈甚欢,其中封衡最受徐画器重。 封衡在稿件室内闲庭信步,看了许久,失望地摇了摇头,“小师妹,不是我说,你们公司虽然大,但设计师的作品却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这些设计师的设计理念未免有些太过世俗,过分去贴合要求,反倒失了书画本身的文雅之气。” 覃念露笑了笑:“师兄有何指教?” 封衡自信道:“指教不敢说,只是有些感慨,先生一直教导我,书画不可去盲目讨好世俗眼光,作者要有自己独到的看法和领悟的意境……” 吴华亦是满口赞誉:“不愧是徐画大师的徒弟,眼光高绝。” 他余光一闪,骤然瞥见封衡手边的一份文件,心念一动。 只见那份文件在左下角署名:温芷菡。 第59章 擅自更改她的设计 吴华眼中精光起,索性拆开文件,将里面的作品放在桌案上,封衡的目光果然被吸引了过来。 封衡自顾自拿起作品,观摩了许久,叹息一声:“这位设计师倒是有些意思,只可惜她的作品还是有些急功近利。” “不如……我替她改一改?” 此举无疑是正中吴华下怀,他不着痕迹地笑了一下。 温芷菡的作品两天前就已经被蒋乐上交,几位老牌设计师都认为非常完美,可以直接交付DZ集团。 但对赌协议的输赢,可关系着他在公司的脸面。 公开道歉? 怎么可能! 吴华正愁挑不出刺打发温芷菡,这下正好,徐画大师的首徒亲口说作品不好,她一个小实习生还能怎样? 吴华仿佛已经能想象到当众开除温芷菡,杀鸡儆猴的样子。 任由封衡在作品稿件上写写画画,覃念露也未曾阻止。 在她看来,徐画的首徒是何等人也,给一个不知名的小设计师改稿子,是对方的荣幸。 再者,覃氏集团上下都是覃家的,对方一个打工人能说些什么? 即便封衡改的不合适,也可以让那名设计师重新提交一下旧稿。 这些都不是大问题,重要的是,要让封衡高兴,在徐画那里,也能替自己美言几句。 “我听部长说……那是咱们集团大小姐和徐画大师的首徒?” 办公区,吴华几人刚离开,就有员工忍不住议论起来。 “我听管理层的人说过,大小姐很快就要拜徐画为师,本以为是捕风捉影,没想到是真的。” “覃大小姐年轻漂亮,刚毕业就开办了自己的公司,被大佬收徒不是正常吗?” “虽然她是大小姐,但她和那位徐画先生的首徒毕竟不是咱们公司员工,吴华怎么能带他们去看稿件室呢。” “大小姐都发话了,吴华惯会看脸色,当然不会拒绝。” “其实我觉得大小姐确实漂亮,但是没有咱们新来那位实习生好看。” 不知是谁随口闲言两句,立马就有人嘲笑道: “人家是大小姐,不是傍金主的实习生,这两者有什么可比性吗?” “一个出身好,学历好,年纪轻轻有自己的公司事业,另外一个学历拉胯,靠傍金主进公司当实习生,云泥之别。” “再说,上次何悦的事情,大小姐估计一时半会没想起来,不然有她好受的。” 他话中的“她”指的是温芷菡。 “你够了啊。”有人打断他,“傍金主那篇帖子都被证实是何悦气不过造谣,请你尊重别人,别满嘴傍金主傍金主的。” 那名说话的男人脸色一红,冷笑:“何悦发的也不一定是造谣,说不定她知道内情呢。” “傍什么金主?” 一道清冷的女声打断了他的话。 温芷菡穿着职业小西装,栗色长发披散在肩上,装扮干练又不失美感,反而为本人增添了几分凌厉的气质。 她的身高有一米七左右,配上一双高跟鞋站在众人面前比那名说话的男人还高上两分,气场满满。 即便是经常看这张脸,已经有了一定的免疫力,设计部的其它同事还是觉得很惊艳。 她不像是实习生,反倒像来查岗的女霸总。 想起刚才那人称赞覃念露诋毁温芷菡的话,他们突然觉得很站不住脚。 如果说覃念露的姿容气质是大户人家精心培养的娇小姐,那温芷菡绝对像白手起家叱咤商场的女强人。 “怎么不说话?”温芷菡与那名员工站在一起,需要稍微低头才能看清对方的脸。 男人脸色涨得通红,支支吾吾。 背后说人就算了,还被正主抓个正着。 若是其他人他肯定不惧,偏偏是温芷菡,公司里恶名远播的刺头,连部长吴华的面子都不给。 他还真怕对方跟他动手。 “刚才说得起劲,我站在你面前反而说不出了?” 温芷菡居高临下打量对方一遍,“下次别用这种酸溜溜的语气造谣我,否则我会以为,你为自己不能傍金主感到自卑。” “噗嗤。”有人嘲笑出声。 “笑死,就算性取向为男的金主都看不上他。” 然而,没等他们笑多久,吴华就拿着一份文件出现在众人面前。 看到人群中那道姣好的身影时,他眼中得意尽显。 “温芷菡,来的正好,省得我去找你了。” 他拆开文件,将设计作品重重摔在办公桌上,“这就是你提交上来给DZ集团的设计方案?笔风幼稚,急功近利!” “不合格!” “不可能。”紧跟过来的蒋乐眉心一皱,“我和几个老牌设计师都认为她的设计方案很好,可以通过。” 蒋乐抿着唇,她已经很给吴华面子了,没当众质疑对方故意穿小鞋。 她的怀疑也是其他人的怀疑,即便蒋乐不说,众人心底也有自己的一套看法。 那么多老牌设计师点头认可,吴华一个主管部门人事的部长说不行,至少要拿出证据。 温芷菡走上前,拿起桌上的文件,只一眼,她眼底闪过一抹怒色:“这是谁改的?” 她将设计稿平铺在桌子上,一共八份不同的产品设计和设计理念说明,通通被一个陌生字迹的人涂涂画画,隐约能分辨出原始的样子。 吴华冷笑:“你不要不服气……” “我问你谁改的。”温芷菡丢下画稿,眼神冷冽地望着他。 “你把你上幼儿园的儿子带到公司来擅自更改别人的作品了?” “谁允许你动我的作品了?” 对方将她的作品改得乱七八糟,注入了一堆自以为是的理念,然后批注急功近利四个字。 对方擅自更改她的作品,还一副高高在上好为人师的语气,成功触怒了她。 蒋乐拿起来看了看,拧眉直视吴华:“部长,我为小温作证,她的设计稿的确不是这样的,是谁改了人家的作品,一点礼貌都不懂!” 不怪她话说得重,在场的所有设计师都点头。 如果是他们的作品被擅自修改,他们也气死了。 吴华面对一堆质疑的目光,不以为意地笑了,“温芷菡,你以为你是谁?批评你作品的也不是我,而是徐画大师的首徒封先生。” 第60章 卫生巾上题个诗 “人家在这行业混了多少年?人家的作品火遍整个华国,你一个初出茅庐,连代表作都没有的实习生,凭什么质疑封先生?” “封先生帮忙改设计作品,这是其他人求之不得的幸运。”他的笑意不达眼底,语气中暗含警告:“不过这也说明你的天赋确实不多,诚如封先生所说-” “笔风幼稚,急功近利!” 半个月时间转眼过去一大半,把这份设计方案打回去,他就不信温芷菡能在短时间内重新设计一份! 蒋乐她们所有人都把温芷菡吹到天上去了,可这些人也不过是公司的小设计师,遇到真正的大师,他们没有任何发言权。 “胡说八道。” 温芷菡没有开口,蒋乐已经率先打断吴华。 她板着脸,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质疑与隐怒:“吴部长,首先你私自带非本公司人员进入稿件室,翻阅不对外开放文件,已经触犯公司条规。” “其次,你口中的这位封先生他是什么社会地位,并不是擅自更改别人作品的理由,也不是打回员工设计方案的理由。” “在场的诸位都清楚,你和小温只见有私人矛盾,你轻信公司外部人员轻飘飘的两句话,是否因为针对某一员工借题发挥?” 蒋乐一贯是不管这些事情的,但她这一次铁了心要为温芷菡出头。 这样一棵好苗子不该被按灭在娘胎里。 更不能让吴华开了在设计部公报私仇的先例。 尽管她知道徐画的名字有多大含金量,但她宁可抱着得罪大佬的风险,也不会违背自己的职业道德。 吴华脸色沉了下来:“蒋乐,你是副部长,注意你的态度,别给其他员工做坏榜样。” 什么坏榜样?蒋乐眼中仿佛能喷出火,反抗他专权的就是坏榜样? 见其他人不说话,吴华笑了笑,摆出领导的架子,语重心长道:“你们怎么不想想,为什么封先生能成为全国闻名的青年画师,而你们只是小员工?” “名师指点的机会不要,死要面子活受罪。” “个别员工进入公司的方法都是走后门,你们不会真信她有什么能力才华吧,平时吹得天花乱坠,遇到慧眼如炬的真大师立刻现原形。” “咱们集团的大小姐即将拜入徐画先生门下,是封先生的师妹,她本人说,会想办法请封先生指点一下在座的各位。” 所有人都听明白了,吴华的意思是,徐画在艺术圈的影响力,以及覃念露代表覃氏集团的权势,可以随便让一个人在云城设计师的行业被封杀。 打几巴掌给一个甜枣,所谓指点不过是画个大饼而已。 不少人原本不服的神情渐渐冷却下来。 名师指点的确很有吸引力,哪怕什么也没学会,至少能写在简历上为自己添光增彩。 他们迟疑了,这件事说到底事不关己,究竟有必要追究下去吗? 见大家这么识趣,吴华满意地勾了勾唇角。 看向温芷菡的眼神阴冷一片,该死的臭丫头,不把她撵出公司,日后自己在设计部只怕一点权威都没有了。 事情要一样一样办,未免旁人说他穿小鞋,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一遍。 吴华眯眼:“好,看来大家都是有眼光的,知道……” “吴部长。” 吴华话音未落,一道女声轻轻地笑了起来。 温芷菡走到吴华对面,神情戏谑道:“吴部长,你是公司的部长,还是那什么封先生的走狗?” 吴华脸上露出恼怒的表情:“你什么意思?还是不服气?” 温芷菡点了几张被改过的设计稿,笑得其他人隐隐发毛。 “知道我为什么说你把你幼儿园的儿子带来改的设计稿吗?” 她将封衡的作品随手给了身边几名设计师。 “甲方要求设计方案,文件一,莲花融入佛学元素,文件二,有少女感的清新婉约……” “您口中的这位大师,画的是什么东西?跟甲方的要求有半点关系?他不会是想让DZ旗下卖手串的店面宣传画改卖花吧?还是准备让他们卖卫生巾的研究国学?” “吴部长,你批文件之前不会都没有看过吧,你会在卫生巾上题诗?” 蒋乐和其他几个设计师光顾着反驳,都忘记了仔细看被所谓大师修改的作品。 修改的稿件,洋洋洒洒都是封衡本人对“设计”、“画稿”、“名花”的看法,随手画的图案也文不对题,满满都是高高在上的指点江山,全是他自己的想法,估计连甲方要求都没有仔细看过。 文不对题,画得再好有什么用? 吴华这是在侮辱他们的智商? 温芷菡似笑非笑:“吴部长,公司是做生意的,不是给谁炫技,沽名钓誉的。” “如果你因为这个影响我的工作,那我就去劳动仲裁你。” “你!”吴华脸色一变。 他当然知道甲方的要求,不过大小姐和封衡来得急,封衡又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谁能想到对方是个不审题的? “吴部长,你太过分了,你坚持如此,那我只能越级找领导汇报了。”蒋乐正色道。 “部长,欺负人不带这么欺负的吧?” “把别人都当傻子了。” 甚至有人在悄悄讨论,封衡是不是吴华为了不丢面子,请来的假货。 他们也只是猜测,毕竟大小姐不可能配合吴华招摇撞骗。 那只能说明,封先生,脑子不好了! 未经允许私自更改他人作品,改得一塌糊涂,在设计师的行业道德中,不比抄袭那么严重,却也是十分没礼貌的一种行为。 面对这些指责,吴华脸色阴沉,在脑海中迅速想着解决办法。 这件事虽然是大小姐同意,但毕竟是自己违规操作,闹大肯定会有影响。 再者,温芷菡这个臭丫头动不动就拿劳动仲裁威胁他,说实话,他还是有点怕的。 温芷菡轻笑一声:“部长,我为你出个主意。” “你借此机会开除我,我去劳动仲裁你,如果法院判罚,你就理所当然地告诉大家,徐画先生的首席徒弟亲自为甲方设计了款式。” 第61章 向覃大小姐告状 “DZ肯定很高兴花小钱请去那么一位大师,到时候在他们的主页面广告商,就写清凉款卫生巾,由徐画先生等联名推荐,肯定能爆卖。” 此话一出,周围一阵寂静。 众人震惊地看着她,实习生,永远的神啊! 敢这么怼吴华的,还是设计部前所未有的第一次。 不过……好主意啊! 损是损了点,被压迫这么多年,见吴华吃瘪,大家都痛快死了。 不知是谁起了个头,哄笑一团: “部长,好主意啊,DZ肯定特别感谢你。” “一时半会分不清,吴部长是不是DZ内奸哈哈哈哈。” “温芷菡,你给我闭嘴!”吴华恼羞成怒,他发誓,就冲这臭丫头给她带来的耻辱,他找管理层认识的人也要把对方踢出公司! 他纵使愤怒,也知道自己此刻不占理。 到底在生意场混迹多年,吴华不会将自己内心的惶恐暴露出来。 现在的情况,温芷菡必须滚出设计部,不管是不是正规手段,他眼底一片阴霾,既不能自己动手,又得有地位足够高的人…… 很快,他的心底浮现出一个名字。 覃念露! 大小姐眼看要拜入徐画门下,旁人侮辱她的老师、师兄她肯定会出头。 温芷菡的金主靠山再硬,还能硬过头号大老板? 想清楚这一点,吴华反而不急了,他对身边的秘书使眼色,耳语几句,随后皮笑肉不笑道: “既然大家质疑封先生的专业能力,不如等一等,等他本人过来沟通一下?” “公司,有人质疑师兄的专业水平?” 几乎在吴华话落,一男一女两个人前后从稿件室走出来。 身材纤细的女生下意识撩了下头发,满脸不可思议与莫名的笑,“师兄早在五年前就加入画家协会,成为正式会员,在网络上也十分知名,吴部长,你在开玩笑吧,华国还有孤陋寡闻的人不知道他?” 覃念露穿着洁白及膝的连衣裙,一头乌黑的长发垂到腰际,一眼看上去温柔可人,举止淑女。 设计部不少人都皱起眉头,只是她这话未免让人不舒服。 艺术的事,是可以用身份地位来区分优质与低劣吗? 没听过封衡就是孤陋寡闻? 不欣赏他的画就是没有审美眼光? 大小姐的话透着一种自上而下的傲慢,让她们这些底层人士心中升起一丝不满,大家谁不是苦学多年,就因为不出名,活该被踩? 覃念露似乎察觉到了一些不满的眼神,虽然不太放在心上,但她还是歉意一笑:“不好意思,我的话不是在刻意针对谁。” “我只是认为,艺术应该符合大众审美眼光,师兄能得到那么多人的喜爱,作品定是有自己的优秀之处,今天本来想请他为公司员工指点一下,没……” 说着说着,覃念露的目光在看到不远处的一个人时,瞳孔狠狠一缩,话音断在嘴边。 温芷菡,她怎么在这?! 不,不对。她很快又想起来,温芷菡的确被爸爸放在公司设计部,在这里也不奇怪。 但她心底始终有些惴惴不安。 来公司参观是临时起意,封衡听说覃氏的设计在云城几个同行公司比较突出,提议想观摩一下。 覃念露正愁不知怎么投其所好,听完立刻答应下来。 他们刚才一直在稿件室翻看作品,稿件室在办公区不远处,覃氏的隔音还是非常不错的,根本没注意到外面出现争执。 还是吴华的秘书说那位被改画稿的实习生很不满,想和封衡“对峙”,她才赶出来撑场子。 实习生? 不会是温芷菡吧? 她唇瓣紧抿,交互放在腹部的手掌心冒出冷汗。 下一刻,吴华略带讨好的话就坐实了她的不安。 “大小姐,公司新来的实习生不懂事,她没学过设计,现在的老师是副部长蒋乐,可能是副部长太哄着她了,有点……嗯,不知天高地厚。” 吴华时刻不忘给蒋乐穿小鞋。 覃念露下意识去看温芷菡的表情,正好对上一双平静无波的眸子,顿时心尖发颤。 吴华却没发现两人之间的气场不对,或者说,他并不认为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会有什么交集。 他一脸无奈地说:“大小姐,不瞒您说,这位温小姐背景有点复杂,她进入设计部是上面直接指派的。” “虽说温小姐近来不合公司制度,但只要她好好学习工作,我也不是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她来没几天,在公司会议上顶撞领导,非要和我立什么赌注,说一定能完成DZ集团的单子,封先生刚才认为匠气重,急功近利的作品就是她,但是人家不服,我实在没有办法,才麻烦两位。” “对了,何悦跟您说过……”点到为止,吴华闭上嘴,给她自己思考的空间。 温芷菡弄走了何悦,又侮辱封衡的技术,大小姐这不得新仇旧恨一起报? 机会送到她手上,只要她一句话就好,温芷菡就凉了。 到时候他再请几位熟人吃个饭,宣扬一下这死丫头的所作所为。 他就不信,整个云城还有谁敢收这样的设计师? 温芷菡害他丢脸,他就砸了她的饭碗。 众人还是第一次见吴华这般狗腿的样子,敢怒不敢言。 虽然他们和温芷菡不熟,关系也谈不上好,但吴华这么明显的欺负人他们不瞎。 有人目露同情,有人在想明哲保身。 “吴部长说得对,大小姐,我觉得当初何悦很冤枉。” 温芷菡疑惑地侧头看去,有点印象,这人是何悦以前的小跟班,这是准备踩着她上位了? 她暗含笑意的眼神望向覃念露。 后者狠狠打了个寒颤。 覃念露眼底暗藏一丝不甘,不自觉地握紧手,连指甲陷入皮肉的刺痛都没有察觉到。 她并非是怕了温芷菡,而是想起前几天发生的事情,犹豫不决。 她万分后悔端着那杯牛奶去挑衅温芷菡,被揭穿之后,妈妈和哥哥明显对她有了意见,尤其是覃司鸣,最近一直躲着她走。 覃念露咬紧牙关,她好不容易才求贺梦岚和覃司鸣不将那件事告诉覃展鸿。 第62章 何不食肉糜? 覃念露承认,她很厌恶温芷菡,厌恶到恨不得对方出点意外死掉,但她最近正在风口浪尖,不宜再和对方发生冲突。 至少不能让爸妈他们知道。 覃展鸿对温芷菡正愧疚,对自己的行为也有点意见。 覃念露心中苦涩,原来的爸妈多宠爱她?温芷菡的出现毁了这一切! 她将敌意与仇恨藏得很好,以至于周围的人没有一个察觉到两人之间那点隐秘的互动。 “你就是那幅作品的设计师?” 覃念露没开口,她身边的封衡已经忍不住站了出来,走到温芷菡对面。 听完吴华的那番话,他失望地摇了摇头:“你的作品很有灵气,但的确急功近利,真正美的艺术,不应该太过贴合某一要求,而是要有设计师独有的看法。” “比如世界顶尖的书画大师温君山,油画大师尤尔,插画家伏年……” 封衡念了一大堆名字,意犹未尽,最后苦口婆心地补充:“你很有想法,太过钻营商场上的利益,会让你渐渐失去自己的灵气。” 温芷菡:“……” 见她面无表情,甚至眼神更凉了,封衡感觉一片苦心白费。 眼前这个女孩外表和她的画一样惊艳,但可惜,只是浮于表面。 温芷菡将被改过的画稿重重摔在他面前,“就是你不经我同意,私自改我的作品?” “你老师徐画就是这么教你的?” 封衡听她语气不好地提到自己的老师,眼中有一丝不满:“你不接受别人的批评,是走不远的。” 他话音一落,却感觉背后一凉,眼前的女孩神情冷得像是在看个死人。 “我们的设计服务与甲方的商品,甲方让怎么画怎么画。” “别拿你这套假清高道德绑架别人,你爱炫技是你的事情,但你毁了我的东西就不行。” 封衡气笑了:“无理取闹。” 覃念露赶忙拉住封衡的袖子,语塞不明地说:“师兄,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看法,我们走吧,我带你去喝点茶。” 封衡皱眉摇头,“师妹,我是好心劝她啊,不止是她,你们整个设计部的作品未免太过讨好客户……” 设计部全体员工此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人傻逼吧。 做生意的地方不做生意,研究技巧,本末倒置。 温芷菡冷笑了下,“让他走了?毁了我的东西不道歉,不赔偿,想走?” 覃念露咬紧唇瓣:“你不要得理不饶人。” 这次是她失误,没想到就那么巧,封衡随手拿的一份作品还是温芷菡的。 想到封衡在稿件室里,不知道署名的情况下,夸对方有灵气,天赋绝佳的话,她的心底不自觉涌现了一丝妒意。 她学设计学国画这么多年,即便是徐画答应收她为小徒弟,得到的最高称赞也不过是“尚佳”,一种难明的酸涩感蔓延全身。 是了,她从没见过温芷菡动笔。 当初爸爸说温芷菡对设计感兴趣,她天真地以为只是过家家,照猫画虎罢了,比起自己这种高材生差得远。 现在想来,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难道有的人就是天生奇才吗? 可为什么这个“奇才”是温芷菡? 哪怕是别人,她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心理落差。 在其他员工眼里,覃念露已经是动怒了,个个噤声不敢说话。 “看来你知道我有理啊。” 温芷菡可不管她这出,直直对上封衡: “这里的各位都是打工人,人家要吃饭,要养家,只有符合客户要求的单子才可以提成拿奖金,他们不能养尊处优,也没时间附庸风雅,你今天的一系列废话,都只透露出一个潜台词,何不食肉糜。” “我的要求是,一,跟我道歉,二,我为这份作品准备了好几天时间,你的手欠浪费了我的时间,一堆废话也浪费了大家的时间,一共十一天误工费,折合人民币一千六百九十元,全部请其他同事喝咖啡。” 她的语气不疾不徐,好像在说一件十分寻常的事情,可出口的每个字都在往封衡心尖上扎。 假清高、何不食肉糜……他这辈子就没被人这么窝心地骂过,一时半会有点发呆。 不仅是他,整个设计部的人都呆住了。 他们印象中的温芷菡高冷,不爱说话,或者说是不爱废话,第一次听她这么长篇大论竟然是替他们向这个读书读傻了的蠢货讨说法? 谁也不缺一杯咖啡钱,但他们缺乏被尊重的感觉。 封衡的艺术和技术暂且不论,他又凭什么说他们庸俗? 因为他有“大师”的称号,他就比别人高尚? 这一刻,不管温芷菡是不是走后门,不管她的真实身份是有钱人还是底层员工,至少她替他们说了句心里话。 她能体会到他们的不易,而不是像吴华,利用部长的权势压人,不像封衡,名利双收,不懂底层苦难,直接认定他们功利。 “封先生怎么不说话了?无话可说?” “一本正经教育人的时候挺能说的。” “笑嘻了家人们,吴部长脸色像吃了那啥。” “好吧我承认这一波必站实习生,什么人说都不好使,我就是嘴馋,就是功利,我想喝她请的咖啡。” 覃念露小脸苍白,这群人像打了鸡血似的,对温芷菡露出那种支持崇敬的眼神。 这是她从没感受过的。 他们对她的尊敬,只是因为“覃大小姐”这个称呼,而现在豪门千金的光环仿佛都在削弱。 她咬着一口银牙,眼底泛红地看向那个仅仅是站在人群中,依旧难掩光芒的人,尝到了挫败感。 温芷菡,真的好心机啊。 利用自己和封衡得到了这些员工的好感。 她早就该想到,温芷菡进公司哪有那么简单,对方要收买人心,要排除异党。 不是要和自己抢大小姐的位置,而是要抢继承人的位置! 覃念露只觉得气到胸口痛,她拿出钱包,从里面掏出两千块摔在地上,压抑着怒火,从今天开始,她再也不会对温芷菡客气! 她绝不会让温芷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继承覃氏。 第63章 无差别攻击 否则以对方小心眼的性格,和对自己的仇恨,一定会不择手段逼她离开覃家。 覃念露呼吸微重,正要说些什么,却被封衡制止。 “不就是要钱吗,给你!”封衡表情紧绷,神情仿佛受到了侮辱。 他自诩君子,当然不会让未来的小师妹为自己的行为付钱。 至于温芷菡和这些不知好歹的设计师,只能说他们已经为了钱,束缚禁锢思想,所设计出来的东西也不过是浮于表面,无甚内涵的纸片罢了。 他按下覃念露的钱包,从自己身上取出二十张左右的钞票,表情是显而易见的失望和鄙夷:“未经你本人允许更改你的画稿,我承认是我的错,这些钱全部赔给你。” “但你也的确是朽木不可雕,粪土之墙不可圬。” “你侮辱了艺术!” 话音一落,二十张大红色的钞票洋洋洒洒从他指尖滑落,伴着细微的风声,洒落在温芷菡脚边。 听到他的话,吴华的心都提了起来,生怕封衡把自己允许的事情攀扯出来。 不过还好,显然对方就是个读书读傻的大少爷,根本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只是他没想到,封衡竟然用这种方法侮辱人! 他看了看温芷菡一点点冷下来的表情,心底爽快无比,封衡这样的评价传出去,只怕整个华国也没几个设计师或者设计公司敢和温芷菡合作了! 她的事业尽毁! 吴华险些没忍住哼笑出声,强压着嘴角,眼神阴冷道:“不是要钱吗?封先生给你钱,还不捡起来。” 覃念露亦是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她就知道以温芷菡的脾气早晚惹出祸端。 众目睽睽,羞辱她的可不是自己,而是封衡,即便爸爸追究起来,她也可以推脱出去。 虽然她很想嘲讽两句,但为了维持自己温婉端庄的架子,不曾表露出幸灾乐祸。 她笑道:“师兄已经赔偿了,我们走吧。” 封衡却一脸正经,对她摆了摆手。 看向温芷菡眼神流露出一种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怜悯:“你的天赋就是被自己浪费的。原本听吴部长说,你走后门傍金主,我还不太相信,现在看来……不过是想要钱罢了。” “啪!” 话没说完,做出回应的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温芷菡动作快准狠,一巴掌狠狠扇在封衡傲慢的脸上,力道之大将人扇得倒退好几步。 扇在封衡脸上,却好像打在覃念露心上。 她震惊地瞪大眼睛,近乎失态地喊:“温芷菡,你怎么敢的!” 她娇美的面庞上满是不可置信以及一抹迅速闪过的愤怒狰狞,“他是我的客人,你怎么敢打他的?你不想在这行混了是吗?!” 她好不容易和封衡打好关系,出门一次就被人给揍了,还是当众被打脸,封衡会怎么看她?徐画会怎么看她? 温芷菡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他是设计师行业的行长?还能威胁别人的前程?” “他毁了我的画稿,赔偿就这个态度,我这人专治造谣和不懂礼貌。” “这不,”她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捂着脸满脸懵逼的封衡,“效果显着。” “还有你。” 她侧头笑吟吟地看向吴华,笑意却不达眼底,“他满嘴喷的粪是你编排的吧?我上次说过什么?再敢造谣我怎样?” 下一瞬,吴华脸上也挨了一巴掌。 吴华已过中年,脸上的横肉被这一巴掌扇到抖了三抖,不过还好因为他的大肚腩,使得下盘比较稳健,没有像封衡那样被甩出去。 “疯了疯了。” 覃念露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嗫嚅了下嘴唇,“你就是个疯子,我要告诉爸爸把你踢出公司,老师也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不过,有封衡和吴华的前车之鉴,她下意识退后两步,拉开距离。 万一对方发起疯来,无差别攻击,自己在公司就一点脸面都没有了。 吴华的反应比他们都快,红着一张老脸恨恨道:“大小姐,您快叫保安,按住她,请董事长一定要把她开除啊,不,全行业封杀!” “欺人太甚!她不尊敬领导,还打人,这种疯子不能留在公司。” “今天她敢打我和封先生,下一次,整个设计部不都得成了她的土匪窝!” 然而,他一番自认为感染力很强的话却没引起任何人的共鸣,甚至没有掀起一丝水花。 只见所有员工都用一种极为冷漠厌恶的眼神盯着他。 甚至不知道是谁,把设计部办公大厅的门从内锁上了。 极强的隔音图层阻碍了他的叫喊声。 “谁不知道吴部长在公司盘根错节,势力惊人啊。” “第一次见帮着外人欺负自家职员的。” “有本事就封杀我们,在场的几十号人全部封杀,到时候我们就联名举报你和这个所谓的封先生。” “妈的,早就想骂他了,刚入职一年的时候,提交自己的设计,几次都没过,最后发现何悦和我的作品很相似,吴华还夸了她,当时我不敢说,但留了证据。” “我怎么也感觉不对劲,一些个人工作室的单子,前脚提交方案,后脚就没了音讯,甲方也退出了,不会是有人拿钱揽私活吧。” 一句句阴阳怪气和声讨此起彼伏,并且越来越多的东西被扒了出来。 吴华莫名感觉自己要大祸临头,还好这只是感觉而已,温芷菡打爽了就没再动手,而是拉了把椅子坐在一旁休息。 他慌里慌张地组织语言解释其他人的质问,脑袋里一片空白。 然而扒出的东西越来越多,吴华只感觉身心俱疲。 这些东西查出来的话,他可就完了! 他此时万般后悔,为什么要做这个出头鸟。 本来以为大小姐的身份能压住温芷菡这个最嚣张的,没想到大小姐……对,大小姐,他求助的目光看向覃念露,却见对方像个鹌鹑似的站在封衡身边,搀扶着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吴华要气死了,他虽然和温芷菡有私仇,想借题发挥,那还不是因为相信封衡的实力与威望? 第64章 她认识徐画? 结果,他是个男人嘛?挨了一巴掌就怂得躲在女人背后! “吴部长,您别闹了,孰是孰非您自己心里清楚。”蒋乐说沉下声音,压住了其它继续刨根问底的声音:“我会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上报给上层,包括您这些年在设计部所有的违规操作。” 她缓步走到温芷菡身边,语气很柔,生怕吓到这个小姑娘一般,轻缓地说:“小温,你别怕,就算最后你不能留在公司,我也会帮你介绍到其它工作。” 蒋乐在云城设计师行业内还是非常有声望的,介绍个工作简简单单。 温芷菡诧异地看向她,对上她眼底的慈爱,默然了一瞬。 怎么办,蒋乐似乎真把她当成初出茅庐只顾满腔热血的晚辈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 徐画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银丝与黑发交织在一起,被拢在脑后,他本人面容儒雅,鼻梁处搭着一副金丝眼镜,一双略有细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桌案上的一幅字画。 就在这时,助手敲门走了进来。 徐画眉心一蹙:“小陈,我不是说工作时间不要打扰我吗。” 助手犹疑不定,指了指手机:“是这位打给您的,我不知道该不该接听,所以贸然打扰。” 他在徐画身边工作学习这么多年,亲身体会过徐画对这个人有多尊重。 若是不问一下,他担心老先生会后悔。 闻言,徐画这才抬起头,眯起眼去看手机屏幕上联系人的名字。 反应过来时,顿时喜形于色,接过手机边念叨:“怎么给我打电话了,之前请她参加画展都不来。” “小陈,这说明,在国内这群老东西的圈子里,君山大师还是最看重我。” 陈助手但笑不语,他就知道,老先生肯定会接这位的电话。 老先生对温君山的尊敬程度,恨不得每天将对方的书画拿出来观赏百八十遍。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女声。 徐画对此并不感到疑惑,虽然外界都传言“温君山”是个中年男人,但只有他这种得到过君山先生认可的人才知道,对方是个年轻的姑娘。 每每想起,他都要感慨一句后生可畏。 “小温啊。”徐画笑眯眯道,“你是不是答应参加我的画展了?你放心,贵宾票我都给你留好了,如果你有什么朋友,一起带上,全算我账上,千万别客气!” “不是。”对面沉吟了片刻,“徐老,你有没有一个徒弟姓封?” “封?” 徐画和陈助手对视一眼。 “难道说的是封衡?他不是在家里研究那幅东晋的古画吗。”徐画继续说:“小温,我的徒弟对你的那幅游春山水画特别感兴趣,我还打算介绍你们认识一下,让他学习学习。” “不用了。”温芷菡态度有些冷淡说:“徐老的徒弟我已经认识过了,还扇了他一嘴巴,因为他擅自更改我的画稿,我要他赔偿。其他的我认为您应该问问他。” 她没有提及覃念露的事情,在她看来,她和覃念露的私人恩怨还不至于上升到徐画身上。 至于封衡,那就是徐画没教好。 电话那头,徐画懵了一瞬,封衡?他已经和小温认识了? 擅自改人家的画稿,而且还打起来了? 把不苟言笑的小温,都气到来找自己告状? 在徐画眼中,封衡天赋出色,十多岁的时候就被他收为第一个徒弟,悉心教导。 他印象中的封衡,人有点呆,爱钻牛角尖,唯一大点的毛病就是有些过分清高,说好听些是不食人间烟火,是难听就是何不食肉糜。 毕竟封衡出身在富裕人家,成名很早,被冠以天才之称,前半生顺风顺水,没受过磨砺,养成这样的性格可以理解。 徐画心存疑惑,给陈助手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给封衡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陈助手正色道:“封衡好像……受您即将要收的小徒弟,覃小姐的邀请,说是去云城参观了。” 陈助手的电话还没打通,徐画和温芷菡的电话却突然插入一道略显刺耳的男声: “温小姐,你骂我动手打我就算了,竟然还冒充老师!” “你、你人品低劣,简直不可理喻。” 封衡捂着被打红肿的脸,义愤填膺地瞪着温芷菡。 “我本来想,毕竟是我有错在先,这件事就算了,可你为什么要假装给老师打电话?” 覃念露时刻注意着温芷菡的动向,听到她口中说“徐老”的时候,眼皮子猛地一跳。 她用理智思考,温芷菡以前住在乡下,徐老在京城,这两人不可能有交集。 再者,徐老是何等的人物?寻常人岂能入他的眼? 就连自己也是因为本身的天赋,和妈妈请了不少人上下打点游走,才有机会拜徐老为师。 不过听封衡的质疑,她很快又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她只见过徐画一面,但封衡可以说是在徐老身边长大的。 连他都否认,那温芷菡必然是在装蒜。 她眼底阴沉沉的,表情愤慨,语气满是指责:“温……芷涵,你就算对我师兄不满,也不该假装认识徐画老师,你未免也太虚荣了。” “你动手打了师兄,还要攀咬老师,我决不能让你污蔑老师的名誉。” 覃念露义正辞严的话让封衡脸色回暖,看向她的眼神都柔和许多。 感受到封衡的改变,覃念露心底喜悦,却没有表现出来。 她就知道她赌对了,封衡虽然蠢,但对徐老是发自内心的敬佩与维护,她在外人面前坚定站徐老这边,必定会让对方刮目相看。 突如其来的这一幕,让设计部的同事们都愣了。 实习生……认识徐画老先生? 不可能吧?如果她真有这种门路,干嘛还要在公司做实习生? 光是为了一层名誉和人脉关系,就有数不清的大公司抢着聘请她。 大多数人都认为不可思议,难不成,温芷菡只是想气一气封衡? 盘算一圈,大概只有这个理由最符合实际。 封衡忍着脸上的痛感,站直身体,满眼怒色:“温小姐,你太过分了。” 第65章 没有一下打白挨 封衡一本正经:“我在老师身边学习十多年,从没在老师的社交圈子见过你,更没听过老师提起你,温小姐,撒谎都不打草稿吗?” “我真的很难想象,你这种满腹谎言的人,能作出什么好的作品,你只会给行业抹黑。” 如果说刚才温芷菡是“得理不饶人”,那现在有理的一方就是他们。 见他一副坚定的模样,覃念露和吴华定了定神,心下稍安。 总算抓住温芷菡一点把柄了,真是自作聪明。 “师兄,”覃念露压低声音对封衡说:“这位温小姐,我认识,她是乡下来的,不太懂事,但身世很可怜的,你能不能给她留点面子。” “师兄,求你。” 对上一双雾蒙蒙的眸子,封衡没有半点收手的意思,反而更坚定了。 “小师妹,我知道你善良,但你也不能纵容外人抹黑咱们的老师吧?” “她打着老师的旗号招摇撞骗,今日不拆穿,日后还不知道要有多少受害者,更会污了老师的名誉。” 覃念露作出一副为难又不知所措的样子。 对温芷菡愧疚道:“温小姐,我已经尽力为你挽回了,但……” 她有重重顾虑,不能明面上针对温芷菡,让她忍下这口气,她又做不到。 她表面为温芷菡求情,实则拿捏准封衡是个犟种性子,越跟他唱反调,他越要反驳。 尤其是碰上徐画的事情,封衡绝对不会轻易松口。 而且她“求过情了”,即便爸妈问起来,也可以把责任推给封衡。 覃念露虽然是和封衡说话,但声音不算小,离得最近的一些同事听得一清二楚。 她向大家不经意传达出几个信息:温芷菡是乡下人,出身不怎么样。认识覃大小姐。 难道是覃家资助的贫困生? 温芷菡漠然,安静看她表演,然后举起左手:“覃大小姐是吗?” 她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得覃念露一个激灵。 “覃大小姐,我其实非常不想在公众场合打女生,但是编排我,就是你师兄和吴华的下场。” “大小姐”一词从温芷菡嘴里说出来,覃念露总觉有一种心虚感。 而且……她瑟缩地往封衡背后站了站。 想到之前在家里,当着妈妈的面,温芷菡都敢甩她巴掌,问一个巴掌响不响。 见此一幕,封衡怒从心中起,“你叫温芷菡是吗,我师妹这么好的姑娘,你竟然忍心威胁她,还想动手打她。” “自我学习绘画以来,从没见过你这种性格极端恶劣的人,”他摇摇头,“本来想放你一马,可你坚持如此,那我只能动用一点特权了。” “我回到画家协会之后,会和他们商量一下,全面封杀你,你这种人实在不该出现在这个职业,否则一定是职业的毒瘤。” “师妹,别害怕,我们这是为民除害!” 封衡挺直胸膛,双眼满是清明的光彩,仿佛周身萦绕着圣光,像一个清正廉明的判官在审判罪人。 只是有些违和。 温芷菡嘴角一扬,突然笑出了声。 “为民除害?特权主义被你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吴华挨打是因为他造谣我傍金主,你挨打是因为传谣我傍金主,我威胁她挨打是因为她明知道些真相,偏要编排我,换而言之,你们的每一下打都不白挨。” 封衡气的鼻子都歪了,他想辩解自己不是特权主义,但仔细一思考,挨打好像还真是因为他复述了吴华对温芷菡的评价。 细想下来,对方好像没有做危害职业道德的事情,打自己纯粹是因为缺乏社会道德。 他抿唇,脸色涨红,支支吾吾半天反驳不出来。 覃念露都忍不住暗骂书呆子,蠢货。 温芷菡笑了笑:“我这个人比较信奉一换一,你在我头上搞特权,我也给你搞特权。” “你……”封衡恼羞成怒,“你别太过分!” “嗡嗡——” 震动之后一连串的手机来电音乐响起,众人瞬间被吸引了视线。 是覃念露的手机。 她拿起电话看到联系人的那一刻,脸色一变,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在想要不要静音,装作没听见,晚点在回拨过去道歉。 封衡已经先她一步惊喜道:“小师妹,陈助手的电话,你接,正好我要说说这件事。” 他斜着眼看温芷菡,“我不允许任何人污蔑老师的清誉。” 覃念露脸色难看极了,一时间分不清他是真傻还是单纯到愚蠢。 “喂?是覃小姐吗?” 陈助手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轻缓的语气里却流露出一丝疏离感,“封先生在不在您身边?徐先生有事找他,他的手机关机了,我只能打到您这里。” “陈……”覃念露话还未出口,就被封衡打断。 “陈助手,我正巧也有事想和老师说一下。”他故意调高手机音量,外放免提,“我们在云城,有个人冒充认识老师,打了我还威胁打小师妹,这种行为我不能容忍准备向画家协会申请……” “封先生,慎言。”陈助手沉声道;“徐先生从未教过您动用个人人脉去欺负其他人吧?” “而且那位女士的确与徐先生相识,非常熟悉那种,具体事情徐先生已经了解一半,有些事情还得你亲自给先生解答。” 此话一出,满室俱寂。 包括封衡在内,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这位陈助手的意思是,徐画先生是真的认识温芷菡? 而且这可是覃氏大小姐覃念露的电话,骗子不可能这么嚣张吧? “不,不可能。”封衡磕磕巴巴地说,“陈助手,你开玩笑的吧,难不成你背着老师……” 说到这里,他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闭紧了嘴巴。 但他的言外之意大家都能听得懂。 那边陈助手无所谓地笑了笑。 下一刻,徐画威严的声音响起,砸在封衡和覃念露心尖,如雷贯耳: “刚才你和温小姐的对话我和陈助手都听到了。” “为师一直很相信你的人品,但这次为师很失望,从你的嘴里听到以讹传讹,甚至封杀之类的话。” 第66章 封衡道歉 “你对温小姐的身份有怀疑,可以来问我,没有实质证据,就轻易揣测别人,甚至相信一些没谱的谣传,在外面乱嚼舌根。” “而且我记得教你的第一课就是尊重文化,尊重自己的作品,也尊重别人的作品,擅自更改他人的知识产权是你这些年学到的东西吗?” 封衡呆滞地站在原地,“老师……” “封衡,给你三天时间,回京城好好反思。”电话那头,徐画轻轻叹了口气。 他和温芷菡的通话没有挂断,封衡和那位覃小姐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在耳中。 擅自更改他人作品,是对他人和书画的亵渎。 以讹传讹,不辨是非。 用身份去压人,特权主义说成为民除害。 徐画觉得有些痛心,是他疏忽了,封衡的父母将他托付给自己,而他只顾着传授技艺,却忘记传授做一名画师的基本职业道德。 他突然觉得以后似乎都没有脸面和“君山先生”也就是温小姐切磋画技了。 陈助手站在一旁,替徐画感到可惜。 他知道一点内情,温小姐自己就是京城圈子中有名的金主。 再者以温小姐“君山先生”身份,傍金主?哪个金主配得上人家? 即使封衡不清楚这些,他也不该对一个陌生设计师做出这种不尊重人的行为。 “喂?老师,我……” “嘟嘟嘟。” 电话那头传来忙音,封衡意识到,陈助手挂断了。 这种感觉不亚于被当众训斥,他只觉得无地自容,脸上火辣辣的疼,比温芷菡打他一巴掌还疼。 封衡猛地抬起头,看向吴华。 一开始,他提出看稿件,和更改稿子,是经过覃念露同意的,仔细回忆起来,其中竟然还有这位吴部长的推波助澜。 包括温芷菡那些传闻,也是吴华所说,他便信以为真,还在当事人面前说出来。 老师一定对他失望至极。 封衡羞愧不已,他对不起老师的教诲,也……的确没有尊重温芷菡和在场的其它设计师。 刚才如同鬼迷心窍一般……封衡承认自己的错误,但一时半会还想不明白。 他握紧拳,脸色涨红,磕磕绊绊说:“对,对不起。” 温芷菡站得笔直,锐利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对不起。” 封衡深吸一口气,闭着眼又重复一遍,终于折下了他高高在上的腰,对着众人鞠了一躬。 “是我的错,我不该擅自更改你的作品,不该听到什么就信什么,冒犯了您,也不该以权谋私,不该凭自己一时的喜恶就说出那些话。” 他一股脑将这些说完,久久没有抬起头。 封衡没有提及吴华和覃念露,因为他觉得,不管吴华有没有故意引导,他信了,做了,是事实,无法更改。 如果不是老师突然打电话过来点醒他,如果温芷菡不认识老师,自己是不是就因为一念之差毁了对方的前途? 他抿着唇,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纠结在一起。 温芷菡眼中审视,指了指地上散落的钞票,“捡起来。” 封衡捡了,然后哆嗦着手放在桌子上,“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 “老师责骂得对,你说得也对,回去之后我会好好反思,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在自己的公众账号上发文道歉,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和我说的话一个字不少地发上去,给你和大家道歉。” 说实话,封衡不太敢靠近温芷菡,他怕再挨一巴掌。 温芷菡惊讶了一瞬,不过她基本不会把情绪表现在脸上,看起来没有太大反应。 发在公众账号上?这种事估计会给他本人带来很大的负面影响。 不过她看对方的样子,不像是说说而已。 徐画的这个徒弟,虽然自顾自清高,有点过分中二,但看起来不是太愚昧的蠢货。 至少懂得认错。 “师兄?” 覃念露苍白的小脸紧绷,眼底满是不敢置信,仿佛都快碎了。 脸上恨不得直白地写上“破防”两个字。 封衡满脸愧疚地掰开她捉着自己袖口的手,“小师妹,对不起,我不该在你家公司惹祸,老师说得对,我这些年只顾着提高技艺,忽略了人品的修养。” 他顿了顿,一副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的模样:“温小姐天赋很好,每行有每行的规则,你们做商人的,就是要做出让消费者满意的商品,是我着想了。” “你那么善良,刚才还为温小姐求情,你肯定不会因为我的过错迁怒其它员工的,小师妹,我也得给你说声对不起。” 他顿了顿,叹息道:“我还是回京城闭门思过吧,这段时间感谢你的招待。” 啊? 覃念露原本苍白的脸又变红,如果不是当着其他人的面,她能咬碎一口银牙。 从来都只有她给别人扣高帽子的份,还从来没有人把她架起来。 看着封衡一脸的愧疚,如果不是清楚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她差点以为封衡是故意的。 她本来还打算以封衡的名义,教训一下今天这群不知好歹的职员。 现在变得师出无名。 她总不能说,不是为了给封衡出气,是单纯因为自己看不惯别人维护温芷菡吧? 她的脸上难掩破碎感。 更让她难受,又想不通的是,温芷菡一个乡下村姑,为什么会认识徐画? 徐画为什么对温芷菡那么客气? 为了帮温芷菡,大庭广众之下连首席徒弟的面子都不给…… 覃念露脑中一团乱麻,心里像吃了二十斤苍蝇那么难受。 温芷菡很早就认识徐画,这段时间,自己在她面前骄傲地炫耀即将拜师的时候,她是不是在背地里嘲笑? 不,不可能。 覃念露努力压下那一丝耻辱感,温芷菡即便认识徐画,肯定不怎么熟。 如果她真有天赋的话,徐画干嘛不收她为徒,而是收自己? 只不过是因为,徐画老师内心高傲,眼里容不下沙子,单纯想教训封衡而已。 即便不是温芷菡,是任何阿猫阿狗,徐画也会为其出头。 她在内心疯狂说服自己,一定是这样。 第67章 伊兰拉多总裁 事情以一种戏剧性的方式落幕。 封衡道歉之后,僵着脸头也不回抬腿就走,看架势是真的准备回京城闭门思过。 “师兄。” 覃念露缓过神,连忙提起裙摆追了上去。 之前陈助手与她联系,态度亲和尊敬,这一次,电话里只和她说了一句话,语气中难掩冷淡。 徐画老师本来就是出于一些人际关系,再加上一点欣赏,才答应收她为徒。 刚才在电话里除了训斥封衡,就是向温芷菡表达歉意,一个字都没有提及她。 说不定在心里已经对自己有所不满,覃念露心事重重,她得好好哄哄封衡,似乎只有这个师兄比较好说话,可以替她撑腰,毕竟在徐画那边,什么资本大佬都不好使,她引以为傲的家境人家根本不放在眼里…… 早知道她说什么也不会带封衡参观公司。 然,世上没有后悔药。 随着找茬方的黯然离场,办公区的氛围一片安静,安静到有点诡异。 吴华尽量放低自己的存在感,紧随其后,小心翼翼地离开。 温芷菡看到了,但是没出声。 她不会借题发挥,一是因为她要凭实力拿下DZ这期的单子,告诉这些员工,她不是混日子的也不是因为个别领导的失职才能钻空子。 至于二,她的眼底闪过一抹冷光,她查到了吴华私底下的一些交易。 吴华想拿她杀鸡儆猴,拿她也理所当然踩着对方上位。 商场如战场,成王败寇。 先转正再说。 温芷菡眼底的光芒流转,轻轻地笑了笑。 只要她想,她可以直接调动温氏或者sky的资本下几个大单,再点名道姓由自己完成,但是这样未免太无趣了。 既然要玩,那当然是蝼蚁翻身碎大树才好玩,才一鸣惊人。 “咳咳,实习生,啊不,温,也不对,菡姐,你真的认识徐画先生啊?” 不知是谁起了个头,后面的人也渐渐放松下来。 “对不起啊,早知道你这么厉害……我以前还真信了一些传言,不好意思。” “你刚才怼封衡的时候说得真好,我也看不惯他那副态度。” “还有吴华,狐假虎威,哈巴狗似的。” 一些问题温芷菡选择性地回答,态度谦和,最后又说到做到,点了附近的饮品店请部门同事们喝了咖啡。 本来还有一些人怀疑她傍金主的真实性,现在不攻自破。 人家认识徐画先生,只要放出风声,在艺术这一行几乎可以横着走。 但人家入职一个月,什么都没说,安安静静当个实习生,除了外人主动挑衅,她似乎没有仗谁的势去欺压别人。 要硬说,人家以实习生的身份怼天怼地怼上司,已经比他们都猛多了。 在设计部内,金主的金丝雀版本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大佬隐藏身份整顿职场的新版本。 晚七点,伊兰拉多大酒店。 一辆路特斯在侍者引导下进入露天停车场。 从这辆车进入酒店范围开始,已经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不仅是因为车本身的价值,也因为他最后停在了酒店为顶级老板预留的专属车位。 “路特斯EVIJA,全球限量一共才一百多辆,挂得京城的车牌,这种大佬来云城,怎么没听说过,在座的各位都有责任。” 三楼一间包厢,几个男男女女看了看停在专属停车位的豪车,发出惊叹。 在场这个级别的富二代,两千多万的车,咬咬牙不是买不起,只可惜这辆车一上市就被预定完,他们甚至没有时间反应。 “别看了。”陈航喝了一口橙汁,“停在那个位置,又是京城来的,应该是那位伊兰拉多的大总裁。” 对,跑车是人家的,酒店也是人家的。 伊兰拉多酒店,创办在二十五年前,如今已经遍布全球,是全球知名的服务行业T0级别,当然价格和服务成正比。 比如他们到这里消费,一次就是几十万的费用。 饶是顾言风对跑车之类的东西不太感兴趣,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一名西装革履的少年从驾驶位走下来,动作标准,姿态优雅地拉开后座的车门,紧接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士走下了车。 对方带着墨镜和口罩,看不清具体容貌,但衣着和打扮看起来很是年轻,二十出头的样子。 只是他总觉得对方很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但他又想不起来,并且确定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人。 其中一名女子若有所思地盯着下方看,勾了勾涂抹到艳红的唇,眼底闪过一抹幽光,“我看那司机挺帅啊,二十岁左右?年轻,帅气,身材挺拔。” 有人倒吸一口冷气,“聂妍,你够了啊,人家可是伊兰拉多老板的司机,你这属于虎口夺食。” 聂妍一根食指不断地卷着胸口的发丝,气吐如兰:“老板还能干涉司机的私生活?” “聂家还能为了你对上伊兰拉多的老板?”陈航淡淡说了句,点到为止。 聂妍脸色不虞,却闭了嘴巴。 确实,她是聂家旁支,她爸在家族企业里不管事,这些年最多也就拿一拿分红。 只不过……她眼角的余光恋恋不舍地扫了一眼那名少年,这么合她口味的可不多。 就这么放弃,未免有点不甘心。 她想了想借口上厕所离席。 找了许久,没看到她想找到的人,聂妍悻悻然准备回去的时候,却瞥见不远处一男一女两个人出现在休息区。 女的怎么那么像在拍卖行见过的那个? 覃家的穷亲戚? “宝贝,这么久没见到我,一点都不想?” 聂妍假装点酒,坐在休息区听着两人交流,满脸震惊。 男人虽然长相很帅,气质斐然,有一点网上流行的斯文败类感觉,但她确定,这人年岁不小了,看起来至少三十多,四十可能也有。 覃家乡下来的亲戚和这样一个人物搅合在一起? 聂妍已经在脑子里脑补出一场大戏,她有点可惜,覃念露今天没来,否则还有好戏看呢。 不过……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拿起手机。 第68章 家庭聚会 调到拍摄软件,假装自拍对准自己,迅速地抓拍了两张。 另外两人显然没有注意她。 温芷菡在休息区整理了一下头发,听到这话,无语地说:“你都一大把岁数了,我也二十多了,就不要叫宝贝了好不好?” 男人满脸受伤地咬了咬唇,“你小时候都叫人家爹地,说我是你永远的老baby,誓言真的是最不靠谱的东西。” 温芷菡:“……” 离家两个月,父亲变傻子,为什么没有人通知她? 而且她小时候好像没说过这种话。 温黎拢了拢质感十足的短发,叹息道:“果然,有了新爹忘旧爹,我不回国的话,你大概不想邀请我来吧。” 温芷菡:“快走,姑姑和姑父他们应该等急了。” “姑姑和姑父都比旧爹重要。” “……” 眼看她一副不予理会的模样,温黎收了玩笑,跟上去,“宝贝女儿还生气呢,爸爸不是故意瞒着你来云城的,只是想看看那家人对你好不好。” “毕竟……那个家穷是穷了点,起码人口多,你有父母有兄长还能有个养妹,这么多人即便耍他们玩,也能玩好久了。” 温芷菡没回答,默默地提着礼物向包间走去。 温黎温柔地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来云城之后,请人调查过覃家几次,得到的那些消息,再和他的宝贝女儿态度印证,温黎眯了眯眼,有点后悔当时劝温芷菡回到亲生父母身边。 他可不是大度的人,亲手养大的小白菜,覃家夫妻摘桃子也罢,竟然还敢祸祸他的小白菜? 小白菜在京城养得白白胖胖,来云城后消瘦三圈。 想到调查到的内容,温黎又郁闷了。 那对夫妻任由他们的养女处处编排菡菡,什么乡下穷亲戚,不懂礼貌,没学历……温黎很生气。 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女儿什么样子他会不清楚? 他家女儿随便拿出一个身份都是顶尖级别,那群人仰视都不配,竟然还歧视? 不过他生气归生气,并没有插手的意图。 女儿大了总有自己的小心思,她能自己解决,再者,他家菡菡可不是任人欺负的软柿子,也不是天真无邪好糊弄的小兔子。 温黎笑吟吟地跟在后方,每一步都像是用尺子量过一般,姿态优雅闲适,他本就长相俊美,年轻时被称作京城第一花花公子,即便今年四十有五,外表看起来也比实际年龄小几岁。 他有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年轻时笑起来如秋水多情,人到中年眼中更添了几分锐利威仪之色,妥妥的影视剧中的美大叔形象。 路过的客人、服务生都忍不住侧眸去看,能在伊兰拉多消费,本身说明对方财力雄厚,又有这般出色的相貌,他们瞬间想到了一个词——霸道总裁。 加上走在前面同样姿容极品的温芷菡,父女俩一前一后,可以说是今天伊兰拉多最美的风景。 回头率百分百。 九层那扇大门打开,这里是伊兰拉多最大老板的私人包厢,不对外开放。 里面已经坐着好几个人,饮茶聊天,好不快哉。 见到他们进来,周乐扬“腾”地一下站起身,狗腿子一般上前,拉开了身边的位置。 对温芷菡招手,“表舅,菡姐,快来,坐这里。” 厢房中,算上她们一共六个人。 周氏玉行总裁周展鹏,世界着名钢琴大师林枝,以及他们的儿子周乐扬,还有一位满头鹤发,气质儒雅,上了年纪却依旧精神抖擞的老先生。 温芷菡没有落座,而是先对主位上的老爷子打招呼:“林爷爷。” 林鹤然,林枝的父亲,周乐扬的外祖父,也是前任国家纪委监委办公厅主任,现已退休三年。 云城那些公子哥之所以怵周乐扬,和这位老爷子也有一些关系。 他们虽然不知道周乐扬外公的具体职务,但多少都清楚是京城干部,家里开公司的,最怕遇到检查,因此没有多少人敢在周乐扬面前耀武扬威。 林鹤然见到温芷菡,沧桑却清明的双眼闪烁着慈爱的光芒,“芷涵,坐你姑姑旁边,林爷爷有点事情问你。” 周乐扬本来还想撒撒娇,被自家老妈林枝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他悻悻地缩了缩脖子,外祖父这是要和菡姐打听消息啊。 那他还是不听比较好。 温黎拉着周乐扬的父亲大人周展鹏开始喝酒聊育儿心经,关于打不打孩子的话题,听得周乐扬一问一个不吱声。 包厢中的家庭聚会氛围和谐,而另一边,聂妍被拦在了九层的电梯外。 “这位女士,九层是我们伊兰拉多总裁的个人休息区,不允许外宾进入,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九层的侍者明显和下面的其它侍者不一样,气质体态更为硬朗,眼神也十分犀利。 聂妍止住脚步,她知道一些大家族的规矩,这些人恐怕不是伊兰拉多的侍者,而是那位总裁的私人保镖。 侍者的凝视很有压迫感,仿佛她不能给出个合理的回答,下一秒就能把她遣送安保室。 聂妍好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轻轻吸了一口气,状若无意道:“不好意思,我是客人,酒店太大,找不到聚会的包厢了。” 说罢,她不给对方提议的机会,转身离开。 聂妍心脏跳得有点快,似乎抓住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你不是去卫生间了吗,怎么回来这么晚。”一位豪门千金喝着果酒,嘟囔道。 聂妍哪还管得上这些,她迟疑片刻,坐在顾言风不远处,眼底闪烁着八卦之火。 “顾少,你猜我刚才看到谁了?” 顾言风看傻子一样看了她一眼,并不放在心上。 然而聂妍的下一句却挑起了他的好奇。 “我在一楼大厅休息区看见了之前顶撞顾少和覃小姐的那个村姑。” 他们这个圈子里,名声如雷贯耳的“村姑”,似乎只有那个人。 陈航身形一颤,不经意问道:“你不会说的是温芷菡,温小姐吧?” 聂妍勾唇,“对,就是她。” “你们知道她刚才在做什么吗?” 第69章 温芷涵的把柄? “我们之前在拍卖会见过,当众顶撞顾少和覃小姐,一点面子都不给,我当时就怀疑,她一个村姑哪来的底气……” 陈航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他现在申请退出聚会似乎已经晚了。 温芷菡的闲话,他是真不敢听啊。 对方和周乐扬关系匪浅,背后还有强力的资本,一个电话半个小时内偌大的盛业集团彻底垮台,许总那群人全部被带走调查,至今还没有下落。 许宣……许宣更惨了,这辈子算废了。 想到那个场面,陈航只感觉背后发凉。 他回家之后,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说给长辈听,家里人满脸正色与警告,说这样的人陈家得罪不起,让他守口如瓶,不要去外面说三道四,散播任何跟那天有关的事情。 当初也有几个公子哥帮许宣说话,陈航吓得好几天没敢出去玩,发现温芷菡和周家的确没有找麻烦的想法之后,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在欢夜那晚,聂妍并不在,因此应该不清楚那天发生的事情。 陈航和几个熟悉的朋友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畏惧与无可奈何。 他明白,这些人大概也被家里长辈提点过了。 来伊兰拉多是顾言风提议,顾少的局他们不敢推拒,既然不能走,那只能保持沉默,装作没听见。 聂妍抿了一小口红酒,故意卖个关子,意味深长地说:“我看到她和一个中年男人在大厅聊天,那个男人还叫她宝贝。” 见顾言风正色,她有些得意地想,就知道这个话题顾少肯定会感兴趣。 事后,她再告知覃念露,在两个人面前都卖个好。 聂妍美滋滋地想着,继续说:“你们别说,那个男人还特别帅,很有叔味,原来她竟然喜欢这一款?” “而且你们知道吗,两个人举止亲密,那个男人看样子还蛮宠爱她的,沉重的东西都自己拎,直接去了九层。” “九层?”顾言风动作顿了顿,眸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那不是伊兰拉多总裁的私人包厢吗?” “是。”聂妍接话。 “我刚才还在想,伊兰拉多总裁那样的大人物怎么会一声不吭跑来云城,原来是见情人,”她的语气有点暧昧,“她真有本事,搭上周公子,还能搭上伊兰拉多总裁。” 周乐扬年轻帅气,是周家板上钉钉的继承人。 伊兰拉多总裁成熟稳重,年龄虽然大,但架不住颜值高,气质优秀,优质成功商人。 聂妍都有点羡慕嫉妒了。 一些平民窟女孩仗着年轻漂亮,想钓金龟婿,或者直接给有钱老板做小三,在她们这种豪门非常常见。 但一口气能搭上两个极品男人还真是少见。 想到在拍卖行的初见,聂妍眸光闪了闪,那个女孩确实漂亮,有让人心动的本事,也有让男人倒贴的资本。 她笑着笑着却笑不出来了,抬起头,惊讶地发现其他人一声不吭,完全没有往日吃到瓜的兴奋。 聂妍抿了抿唇,“你们干嘛这么看着我?” “……” 最后,开始陈航打破尴尬的氛围:“你一口一个村姑,脚踏两条船,怎么不想想,周乐扬和那位大总裁是傻子吗,能被轻易骗过去?” 看在这么多年的交情,他真的很想提醒一下聂妍,当心祸从口出,但想了想,还是点到为止。 温芷菡是不是“村姑”,都来自于覃念露的一面之词,在社会上混得有最起码的分辨能力。 村姑会骑机车,会玩赛车? 村姑会一个电话天凉许破? 村姑会让周公子都服服帖帖给她陪跑,满嘴姐姐喊得尊敬且亲热? 村姑?村长还差不多,地球村村长。 陈航用一种近乎同情的眼神望着聂妍,期盼她少说两句。 上一个编排对方的许玉,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抱头痛哭呢。 聂妍却完全不能领悟他的意思,有些不悦地说:“我又没有瞎编,我亲眼所见,对了,还有照片为证。” 她拿出手机找到那两张“自拍”。 没等陈航阻止,手机已经落到顾言风手中。 顾言风神色莫名地看着照片里的两个人,眉心越皱越紧,最后冷笑出声。 照片中,温芷菡和那个男人相隔一两米远,没有任何亲密动作,但嘴角的笑却暴露了她不错的心情。 温芷菡的颜值确实很高,即便聂妍抓拍到的死亡角度,也没能让她的颜值大打折扣,这一点顾言风不得不承认,照片很美,本人比照片更美。 的确每一次见面,温芷菡那张脸都能惊艳到他,顾言风甩开那些莫名其妙的念头。 温芷菡,长相再好,也不过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罢了。 她那种道德水准和嚣张跋扈的性格,跟露露没有任何可比性。 顾言风烦躁地想,这样的人,为什么爷爷就那么希望自己娶她? 就连小叔都松口了,爷爷却还在坚持。 长房在顾家没有什么优势,用爷爷的话来说,他爸就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不是合格的继承人人选。 这些年他爸妈千方百计讨好老爷子,都没能让他老人家松口。 就连他爸妈也劝他,不如顺了老爷子的意,不喜欢温芷菡娶回去做个花瓶也行,只要哄老爷子高兴,将来也是可以离婚的。 顾言风冷笑,他绝对不! 他想了想,神情阴沉,对聂妍说:“把照片发给我。” 看着他神态的转换,好似做下什么决定一般,陈航吞了吞口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上一次他出现这种感觉,还是欢夜许宣倒霉那一次,这次…… 阿弥陀佛,他就说他从小第六感准确,从来没人信。 顾言风自认为抓到了温芷菡的把柄,兴奋地一瓶酒加一瓶酒喝下去,而他在心底盘算的人端坐在九层包厢和林老爷子聊天。 “芷涵,这件事多亏你为我提醒,不然一时半会想不到那里去。”林鹤然笑道,“你父亲年轻时候也是鬼机灵,敢想敢做,不过没你有那么大成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口中的父亲肯定不是指覃展鸿,而是指温黎。 第70章 都惦记摘温黎的桃子 温芷菡没有半点谦逊,轻轻点了点头。 没等她说什么,温黎挺了挺身板露出一个骄傲的笑容,“您也不看看菡菡是谁教的,我养大的宝贝女儿当然厉害,当然,还是我最厉害,我教得好。” 林鹤然失笑,“夸你句胖,你还真喘上了。” 周乐扬悄咪咪凑到温芷菡耳边小声说:“我表舅真不谦虚。” 温芷菡淡淡地睨了他一眼,“咱们家有人谦虚过?” “那肯定不,”周乐扬歪着头,“家训,低调做人,高调做事,搞最狠的内卷,装最大的逼。” 温芷菡压了压嘴角,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林枝听着两个小辈的对话,有些无奈地耸耸肩。 林枝微微失神,想起二十多年前,表哥把孩子抱回家说要养在膝下的时候,她第一眼,就被粉雕玉琢的小婴儿萌化了。 小外甥女虽然不是表哥温黎亲生的,但从小机灵懂事,学什么都很快,五六岁的时候就在艺术方面展现惊人的天赋。 曾经她还想近水楼台先得月,把小外甥女培养成自己的徒弟,不过没能成功。 温芷菡长大以后,有着灵敏的商业嗅觉,不论是自己创业,还是接管温氏集团,都做的十分优秀,已经能独当一面,开辟一方天地。 林枝看了看温黎,觉得牙齿有点酸。 这样又乖又漂亮能干的宝宝,怎么就不是她的女儿? 世界上最大的好事都被表哥捡去了! 最让她意难平的是,她的傻儿子从小就爱粘着温芷菡,别人不都说近朱则赤,近墨者黑吗?傻儿子的智商是一点都没有长进。 “阿嚏。” 周乐扬骤然打了个喷嚏,四下顾盼,无意间看到母亲大人嫌弃的眼神,瑟缩地埋下头狂吃苦干。 林枝翻了个白眼,心中嫌弃,手上的动作却没闲着,不停地给大傻儿子和温芷菡夹菜。 “菡菡,你现在回到云城,如果覃家对你不好,就搬到姑姑这里来住。” 林枝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温家永远是你的家,不管你改不改姓,你一直都是姑姑的外甥女。” “我听臭小子说,覃家夫人和那个养女对你意见很大?别怕,有什么事只管来找姑姑告状,最起码在云城,没人敢欺负你。” 说完,林枝给丈夫使了个眼色。 周展鹏摸了摸鼻子,“菡菡,我和你姑姑都盼着有个女儿,如果你不嫌弃……” “停!”周展鹏的话音未落,温黎先炸毛了,“什么意思?抢我女儿?” “全都跑到我这里来摘桃子?我女儿也是你们能惦记的。” “想要女儿就回家努力,不要把眼睛放在我女儿身上!” 林枝不满地瘪瘪嘴,“表哥你就是运气好,如果我先遇到菡菡,说不定她是谁家孩子呢。” 温黎气得直翻白眼:“你做梦!” 表兄妹俩就这个话题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辩论。 身在话题中心的温芷菡默默给他们两个倒茶,润润喉咙。 她面上平静一片,心底却软化成一团。 在和林老爷子商议事情的功夫,她余光一扫,瞥见手机上一条来电人信息。 贺梦岚。 温芷菡设了静音,放在一边没有接电话的想法。 “嘟嘟嘟——” 覃家。 震动声足足响了一分多钟,机械的电子女声重复着:“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贺梦岚气得摔了手机。 “这个贱丫头真是心野了,不知道在乡下学了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晚上不回家,连我的电话都敢挂!” 看着坐在沙发角落默默落泪的养女,贺梦岚除了心疼之外,就是对温芷菡的怨念。 “不养在自己身边就是不亲近,白眼狼一个,也就你爸那老东西疯了,才非要把她带回家。” “当初,就不该留下她!” 贺梦岚有些失神的呢喃,却没注意到其他几个佣人惊悚的眼神。 尤其是刘妈,她觉得太太可能精神出现问题了。 就算太太这么多年和二小姐母女情深,可大小姐也是她的亲生女儿,为什么看大小姐百般不顺眼呢? 二小姐只是掉了下眼泪,支支吾吾说了两句和大小姐有关,太太就疯狂打电话质问大小姐,甚至在背后骂得那么难听。 要不是大小姐和覃先生那四五成像的容貌,她都要怀疑大小姐究竟是不是覃家的孩子。 刘妈默默在心底叹息,她有时候真觉得大小姐好可怜。 不过这些事情不是她一个保姆能考虑的,只盼望太太早点清醒一些。 覃念露哭得梨花带雨,“妈妈,我该怎么办?” “陈助手打来电话,传徐先生的意思,说短时间内没时间参加拜师宴,所以……徐先生是不是不打算收我为徒弟了?” 短时间内没时间参加拜师宴。 这话听起来有点讽刺。 徐画身为拜师宴的主角,他不到场,难道要自己一个人自导自演吗? 下午徐画训斥了封衡,晚上陈助手就传达了这个意思。 难道徐画反悔了? 贺梦岚也气得肝疼,不过她还算清醒,将小女儿抱在怀里安抚道:“不会,可能是因为封先生的事情忙不过来。” “徐画大师要收下你的消息很多人都知道,这个时候出尔反尔,对他的名声也不好,他大概是暂时忙不过来,等过段时间,妈妈肯定为你举办个最盛大的拜师宴。” 话是这么说,但无论是她还是覃念露心底都清楚,徐画大概是因为封衡的事情,对她不满了。 覃念露哭得梨花带雨,眼眶红彤彤的,泪珠子噼里啪啦从脸颊上滚落。 过段时间? 她原本是打算在顾老爷子生辰之前办完拜师宴,这样就可以用徐画小徒弟的身份外出社交。 徐画的才名全国闻名,成为他的徒弟,将是自己人生简历上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到时候,顾言风的家人肯定会对自己刮目相看,她嫁入顾家的把握也能更大一些。 只要自己足够优秀,爸爸一定会重新审视两个女儿的价值。 这一切,她想象的十分美好,可全部都被温芷菡那个贱人给毁了! 第71章 不要反悔 即便封衡走之前,没有说任何抱怨她的话,覃念露依旧觉得不安。 她在覃家能依靠的,就只有妈妈,爸爸和哥哥都已经偏心到那个贱人身上了。 她决不能坐以待毙。 覃念露在心底发誓,她一定要将温芷菡比下去,不管在什么方面。 至于覃家继承人的位置,覃司鸣都可以当,温芷菡绝对不行! 覃念露生怕把贺梦岚哭烦,擦了擦眼泪,哭着说:“妈妈,我想出去走走。” 贺梦岚叹了口气,由着她去了。 覃家别墅的位置非常不错,除了别墅外,还有一片直径百米的小花园,覃念露浑浑噩噩地回想起小时候他们一家四口在这里玩闹的场景。 没有温芷菡,所有人都是爱自己的。 她为什么要回来? 她不该出现的。 一边失神地想着,一边缓慢地散步。 不经意地一次落脚,覃念露突然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那是一片布料…… 她心底咯噔一下,佣人打扫院子不可能不仔细,不料隐藏在一片草丛后,她心跳得飞快,拨开草丛,看到了一个躺在地上似乎是昏厥过去的人! 看身型,是个男的。 她吓得跌坐在地上,正准备大喊叫佣人过来,眼神却落在男人俊逸的脸上,和腰间一个黑色的东西,大惊失色。 久久没能回过神。 “顾少,覃大小姐的电话打不通,你……” 一个公子哥拍了拍顾言风喝道通红的脸,见对方没反应,有些烦躁地抓了抓一头黄毛。 “露露,露露……” 几个人凑在他耳畔听了一会,面面相觑。 其中一人提议:“要不,咱们给他打个车给他送回去?” 顾言风听了聂妍的八卦之后,就高兴的喝了不少酒,别人半醉,他已经不省人事。 “他一直叫覃念露的名字,要不给他送覃家去?” “不然,你们谁有顾先生或者顾太太的电话?”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没有。 陈航抿了抿唇,打开手机,找到了一个电话,迟疑了一会,还是拨了过去。 铃声响了三四下,对面终于有人接了电话。 “您好,顾氏总裁办公室,我是顾总的总秘书宁川,您找谁?” “顾少在外面喝多了?顾言风少爷吗?” “嗯,ok,我这就告知我家老板一下,请稍等。” 办公室中,做完最后一项收尾工作的顾璟宸放下钢笔,揉了揉有些钝痛的额角。 “我这里也不是托儿所,顾言风那么大个人,在外面喝到烂醉,告诉他爸妈,把他捡回去好好管教。” 顾璟宸对这种事一向是不耐烦处理的,正准备挂电话之际,却听到那边传来顾言风细微的声音。 似乎在念谁的名字。 他放下手机的动作一顿,眼底闪过一抹暗芒。 “宁川,你可以提前下班了。” 宁川惊讶,虽然不知道老板为什么突然变卦,但他不会质疑老板的决定,而且提前下班对他来说是好事。 顾璟宸没再耽搁时间,披上外套,下楼,一气呵成。 开车直奔伊兰拉多大酒店而去。 他路上没有耽搁,不过半个小时,抵达伊兰拉多。 顾璟宸的名字,整个云城乃至G省的商圈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顾氏也是伊兰拉多合作过很久的伙伴。 是大堂经理亲自出来迎接的。 经理脸上挂着亲切的职业微笑,既不会让人感觉疏离,又不会谄媚,“顾总,顾言风先生在三楼包厢,我亲自领您过去?” 顾璟宸没有拒绝,与大堂经理登上电梯的前一刻,面前走过一男一女两个人。 女孩脸上带着口罩,栗色波浪长发披在肩上,一直垂落在后腰。 她眼睛弯弯的,和面前的男人说着什么,眼里有亮光,心情十分不错的样子。 擦肩而过的一瞬间,他似乎闻到了丝有些熟悉的幽香。 电梯大门合上的一瞬间,彻底隔绝了他的目光。 陈航打开门的时候还觉得有点不可思议,顾言风他小叔真的亲自来接他了? 一屋子喝到微醺,东倒西歪的富二代勉强撑起身体,正襟危坐,有的满脸敬仰有的不太敢抬起头,总之动作出奇的一致。 顾言风他们都惹不起,别说顾言风的小叔了。 在场的人都是实打实被家里棍棒教育过的,云城惹谁都不能惹顾璟宸。 陈航吞着口水,指了指因酒精摄入导致面色涨红的顾言风。 看着顾璟宸眉心一皱,面色有些不悦,心中有点发怵。 在心底默念:对不住了兄弟,谁叫覃念露的电话打不通,他们又没有顾先生和顾太太的电话呢。 他轻咳一声,“那,那顾总,我们就先离开了哈。” 说完,他拉上几个公子哥逃也似的离开包厢。 其他人离开之后,顾璟宸皱着眉头站在原地,居高临下地看着顾言风。 一身的酒味,他根本不想靠近。 顾言风却好像察觉到了有人在盯着自己,艰难地撑了撑身子,“小叔?嗝……” 顾璟宸又退了一步,这次,他却清晰地从顾言风嘴里听到了两个名字。 覃念露和温芷菡。 他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问了一声:“温芷菡?怎么了?” 顾言风似乎拿出来全部的精气神,语不成调地说:“嗝……小叔,求你,帮我和爷爷说……我喜欢的人是……露露。” “温芷菡,她……”他似乎咬牙切齿似的,指了指手机。 手机上显示的,赫然是聂妍传过来的照片。 顾璟宸幽深的眼神在照片里的女孩脸上流连了一瞬。 照片的背景赫然是在伊兰拉多,而温芷菡身边的男人……他眯了眯眼,忽然想起在一楼大厅时擦肩而过的两个人,微微垂下眼帘,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言风喝了口桌上的矿泉水,微凉清冽的口感让他有清醒过来。 “我喜欢的人是露露,不是那个水性杨花的温芷菡!” 他不敢去看顾璟宸的眼睛,只能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 顾言风甚至都做好被训斥的准备了。 没想到面前的男人轻轻笑了一声,“可以,你不要反悔。” 第72章 LY新成员 顾言风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抬起头,想要求证。 却见顾璟宸似笑非笑的眼神,和眼底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似乎没有半点意外。 顾言风心底倏地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种种情绪纠结在一起。 小叔之前不都是劝他好好考虑吗? 为什么一下子就答应了? 他的脑子中像是有某根弦被崩了一下,可清明了不过一瞬,酒精又让他陷入了半梦半醒间。 总得来说,这是件好事! 顾家上下,只有小叔的劝爷爷会听。 他也算给露露一个交代了! 亲眼看着顾璟宸将他手机里,偷拍到的照片删掉,也没什么反应。 他自认为不算卑鄙,只要温芷菡不介入他和露露之前,他并不想用这种方法毁掉一个女孩的名誉。 顾言风心底激动,拿起手机想告诉覃念露这个好消息,然而拨打两遍,话筒中依旧是那道冷酷的机械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温芷菡吩咐温橙在别墅区外停车,自己才慢吞吞地走回覃家。 覃家别墅安静一片,客厅的灯还亮着,两个女佣忙碌地打扫卫生,见她回来眼底流露出一抹惊讶和同情。 多年在商场的磨砺,温芷菡看人的眼光很准,清晰地感受到了女佣神情的不对劲。 但她没兴趣多问,脱下外套,换鞋子,动作一气呵成。 “大、大小姐?您回来了。” 就在温芷菡准备回房间的时候,听到声音,脚下的步伐一顿,循着声音望过去。 是覃家的保姆刘妈,主要负责做饭。 她疑惑的神情让刘妈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大小姐,您要吃点东西吗?我给您做。” 温芷菡沉默了一瞬,“不用了,我在外面吃过。” 刘妈是一个矮胖的小老太,五十多岁,对谁都是和和气气的模样,工作勤勉,也因此在覃家打工至少有二十多年,工资待遇很高,算是拿到保姆界的铁饭碗。 伸手不打笑脸人,刘妈算是她回到覃家之后,第一个释放善意的人。 那时候其他佣人都在巴结覃念露,听贺梦岚的话,不给她好脸色,只有刘妈不管对谁,都一视同仁。 想到这里,她补充了句:“谢谢您,以后我回来晚的话不用给我留食物。” 温芷菡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即便说感谢的话,脸上但表情依旧一片淡然。 刘妈轻轻地笑了,眼中神采飞扬,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微微晃神。 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临走时压低声音说:“大小姐,太太刚才骂了您许久,说是二小姐那位老师,要推迟拜师宴,太太可能在埋怨您。” 虽然刘妈不懂,为什么二小姐的拜师宴推迟,太太要怪罪大小姐。 越是这样,她越对温芷菡抱有心疼的想法。 可怜的大小姐,从小被抱错,远离亲生父母,在乡下生活了二十多年,书没读过几本,可能生活条件也不好……刘妈已经自动脑补出,一个可怜兮兮的小女孩,吃不饱穿不暖,被养父母逼迫干活的场景。 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家,还要因为那个抱错的女孩,被亲生母亲各种打压谩骂。 温芷菡默默避开刘妈怜惜的目光。 拜师宴推迟? 她点点头,说声谢谢后兀自回了房间。 据她所了解,徐画是个守信的人,既然答应收覃念露为徒,那就不会反悔。 可能是因为封衡的事情动肝火,真的抽不出时间来G省云城。 贺梦岚以为徐画在给她们下马威?甩脸色? 不过她懒得去管这些事,贺梦岚在背后骂就任她骂,只要不犯到她面前,就无所谓。 如果犯到她面前,她也不介意和之前一样,两个巴掌帮她们洗洗嘴巴。 温芷菡放弃思考这些无意义的事情,手指在键盘上飞快跳跃,打开了「群聊-慈善机构LY」。 最近在忙工作和sky新公司大楼的建设,没有看群聊的消息,打开一看,平时两个月都没有一百条的消息短短三天刷满了99+ 「乖巧柔弱鱼映映:@网络小白陌小刀,对不起,我带着你要订下的十个火箭筒试图入境,差点被海关当成恐怖分子击毙,还好我打飞两个,拔腿就跑。」 「五星市民小瑾瑾:@网络小白陌小刀,姐姐,想你。」 「热心群众威尔逊:别肉麻了,大家来围观一下新成员,@厄页。」 「奉公守法路易斯:什么?进新成员了?有人通过考核了?」 「五星市民小瑾瑾:厄页,奇奇怪怪的名字。」 而身处话题中心的新成员厄页,十分高冷地发了一条「大家好」。 「热心群众威尔逊:介绍一下,@厄页,网络编码高手,他为我们设计的一套新防火墙,和全球无限定位系统经试验非常好用。」 「热心市民威尔逊:大家给新成员呱唧呱唧。」 「热心市民威尔逊:@网络小白陌小刀,你们都是网络专业的,有时间切磋一下?」 下方跟随了一大片鼓掌表情包,温芷菡没有兴致再看了,她满心满眼都是威尔逊口中的「全球无限定位系统」。 是她想象的那种软件吗? 温芷菡在LY组织的主要方向制造防火墙,和跨网收取其他组织或个人黑客信息资料。新成员应该和她不是一个方向,而是写代码构建新软件的。 她按捺不住好奇的情绪,点开来「厄页」的私聊方框。 「网络小白陌小刀:你好,我想买你研发的这款全球无限定位系统,可以商议一下价格吗?」 “叮。” 「厄页:可以。」 群聊中,「厄页」的上一次回复还是在两天前,温芷菡没想到对方会回复的如此迅速。 毕竟以她的了解来说,她的同行黑客除非接单,否则一般很少登陆主号,防止因操作原因被对家锁定。 然而,让她惊讶的还在后面。 「厄页:十万一个,RMB.」 温芷菡电脑屏幕外喝水的动作停下,差点没把水喷出来,整个人呆呆愣愣的。 第73章 枭的位置 多少? 十万? 她都已经做好准备千万起步,甚至上亿了,结果对方只要十万? 她震惊、疑惑、再到无语。 坏了,对方不会真以为LY是慈善机构吧? 温芷菡头脑风暴完毕,解释道:「如果你的软件内容属实,它至少价值一个亿。」 这样的软件,是世界各大组织和国家军方趋之若鹜的好东西。 对面几乎是秒回:「十万一个,童叟无欺。」 「网络小白陌小刀:……」 对方把话说到这份上,温芷菡没有再矫情,通过自己的域外账户,直接打到LY组织公账,再由威尔逊审核转给「厄页」。 到账后三秒时间,「厄页」将软件传输过来。 温芷菡眼中闪烁着光芒,点开软件之前先用自己手上最优质的检测技术扫描一遍,确定软件没有任何入侵木马之后才接收下载,一气呵成。 检查软件完毕,她的目光亮的惊人。 「全球无线定位系统」,代码使用十分巧妙,这种方法她之前有研究过,但最后出于各种原因,被迫暂停,没想到「厄页」竟然研发出来了! 他难道真是天才? 温芷菡想了想,按照使用方式输入了一个IP「枭」。 之前黑进黑衣党内部,取得了枭的真实IP,正好可以用在这里。 数据以每秒12.5亿亿次进行计算。 最终将枭的定位在:东经113°46′北纬22°39′。 简易地址为:华国,G省,云城…… 温芷菡在心底默默换算位置,忽然眸光一凝。 枭,距离她的位置这么近吗? 对方的位置应该在周围三个小区以内,而这三个小区都是云城着名富人小区,大约有五百多个大小建筑。 她可以换个位置,利用检索功能再靠近一点。 温芷菡眯了眯眼,从衣柜里取出一件风衣披在身上,翻窗离开覃家别墅,在没有惊醒任何人的情况下,开车在小区内转悠,每间隔百米,检索对方位置一次。 凌晨四点,黎明将至,已经排除掉三分之一的位置。 温芷菡打了个哈欠,拿到「厄页」的软件,她太过激动,把时间都忘记了。 不过没关系,她的账号层层加密,即便枭摸索到这附近,没有这种神级软件他也无法精准锁定自己的位置和身份。 她找了一片停车场,正准备回去睡一会,停下车却看见一道纤细的背影站在不远处,她侧身对着车子,肩膀微微颤抖。 白皙小巧的脸蛋肤色苍白,眼底有一丝乌青,神情略显紧张。 深更半夜,穿着小白裙子,又是在地下停车场,如果温芷菡不认识她的话,或许会被她这幅打扮吓到。 她停稳车子,目光探究地在对方脸上扫过。 覃念露? 这么晚,她在停车场鬼鬼祟祟做什么? 而且据她了解,这座车库是北方小区的人使用,覃家的车一般会直接停在私人大院里或者距离公司市中心更近的南方停车场。 温芷菡没打算下车打招呼,将对方完全无视,正准备用网络继续搜索枭的位置时,一通电话拨打过来。 “喂?”对面的女声难掩激动,“小温,我是蒋乐,很抱歉这个时候打搅你,但是有件事要和你说一下。” “上级批准跳过吴华,由我直接带你去DZ谈业务事宜,早上提前一个小时到公司,不要忘记。” 温芷菡脑中只有一个想法:要加班。 其实即便蒋乐不说,她也有办法让自己的方案出现在上级或者DZ对外业务的办公桌上,但她没想到,蒋乐竟然为她东奔西走,把事情放在了心上。 温芷菡心底划过一股暖流,覃氏的一些人虽然烂,却也有认真负责的领导。 努力的人不该被辜负。 翌日一早。 温芷菡如约提前一个小时抵达公司,跟蒋乐一同前往DZ集团。 她上次在拍卖行拍下周家的地皮就在这附近,非常适合打造成商业区,因为距离DZ和莫氏集团很近,所以这两家公司等了许久才等到周氏玉行松口,没想到被一个外地企业截胡。 蒋乐带着温芷菡抵达DZ,压低声音说:“我上去和DZ营销经理谈,你可以在休息区喝点饮料,附近逛逛也行,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 温芷菡点点头,感觉蒋乐把她完全当个孩子一样照顾。 见此,蒋乐满意地点点头,跟着DZ的前台去营销部办公室。 蒋乐离开没多久,温芷菡喝了杯橙汁,却被外面商业广场上的一幕吸引了目光。 两个身穿保安制服的男人,架起一个身材高瘦的男人一路从角落拖到广场中间。 长长的防护用具抵在高瘦男人脸上,“滚,莫经理说八百遍,不许你再踏进这里一步,听不懂人话?” “再来一次,老子把你腿打折。” 高瘦男人被吓得一个激灵,却不服气,咬着牙喊:“凭什么?我没泄露公司机密,我要找莫总说清楚,凭什么开除我?!还要我弟弟坐牢?” 保安气得对着男人猛踹好几脚:“把嘴闭上,嚷嚷什么?” “你那个弟弟盗取公司机密,人证物证俱在,有本事去警察去或者法院喊,离这远点!” 商业街发生这样的一幕,引来不少人的驻足围观,对两方指指点点,却没有人上前阻止。 温芷菡眼帘微垂,看向DZ的前台小姐姐,好奇地问:“那几个人在干嘛?可以告诉我吗。” 前台小姐姐本来不想说的,但杏眼落在温芷菡身上的一瞬间,顿时移不开眼了。 天,这么漂亮的小姐姐提问题,她是真的不忍心无视。 尤其是对方一头栗色长发,发顶看起来好软,就像她家布偶猫一样,好想rua。 前台眨巴着眼睛,笑眯眯说:“你是覃氏派过来商量合作事宜的吧?覃氏离我们这边远,你可能不知道。” 她指了指被单方面按着骂的高瘦男人,“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了,那个人,喏,就是挨打的,他以前是莫氏的市场营销总监,叫康彦,也算是莫氏的元老级别人物。” 第74章 泄露机密还是冤种的总监 “不过前段时间闹出丑闻,据说他受贿,向外部公司泄露莫氏机密,导致莫氏损失了三四个亿,本人被莫氏开除,还扔了法院传票,他弟弟作为同案人员,已经被收押了。” 前台小姑娘叹息着说:“就算市场营销总监,在莫氏做了十多年,也赚不到三四个亿,倾家荡产都赔不起,最近一周每天都来莫氏闹,说他是清白的。” “没钱赔款,弟弟还要坐牢,不闹能怎样。” 温芷菡的吸管放在嘴边,又吸溜一口,“你的意思是,这个人可能真是无辜的?” 前台小姐姐“嗯”了一声,小声说:“其实我们不少人觉得他可能被阴了。” “康总监在业内名声非常不错,除了因为他工作表现出色,还因为他人好,招收员工从来不看家室背景,只看员工能力,他为莫氏培养了很多底层人才。” “之所以说,他可能被阴了。”前台小姐姐卖了个关子,意味深长道:“康总监前段时间和莫家现任继承人的心腹一起争取副总经理的位置,很快就被爆出泄露公司机密的事情,连他之前总监的职务都被亲自带出来的员工顶替了。” “这件事不是秘密,稍稍打听一下就知道。” “从我上班开始,经常看见他加班到后半夜,员工下班,他在独自整理资料,堂堂总监有时还会帮清洁工打扫卫生,我觉得这样一个把公司当自己家的人,不会泄露公司机密。” “按照莫氏给出的说法,泄露机密给对家公司所得几百万,赔偿却要上亿,即便是赌徒心理作祟,也说不通的。” 前台小姐姐摇着头,再深一些的东西,她就不知道了。 同情归同情,她自己都只是个打工小前台,说不上任何话。 “谢谢。”温芷菡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盯着和两个保安对峙的中年男人。 她检索了一下“康彦”的信息。 高校毕业,属于寒门贵子的类型,一路从工资1500的业务员干到营销总监,不到四十岁,有望升职副总经理,可以说前途无量,很励志的一个故事。 单独看资料,完全想象不到,那样一个精英角色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温芷菡查到一点有意思的信息。 提拔康彦的人是莫氏集团曾经的第二股东云总,她还有一个身份,莫氏集团董事长的前妻,两人育有一个女儿,云总在几年前因病过世,莫董事长才娶了第二任妻子,认回了儿子莫湛。 前台小姐姐口中,原本的继承人指的是莫董事长和前妻所生的女儿,莫韶阳。 半年前莫韶阳遇到严重的交通事故,伤情颇重,去往国外治疗。 不到半年时间,继承人就换成了莫家小儿子莫湛。 莫湛已经有二十多岁,仔细算出生时间,还在莫董事长和前妻的婚姻存续期,所以大多数圈内人对莫家二少的身世心知肚明。 温芷菡漫不经心地想着,豪门继承人之间的争斗同样很惨烈,商场和官场差不多,一朝天子一朝臣,继承人换掉了,以前那些莫韶阳的簇拥自然会被清理掉。 只是把康彦名声搞臭,背上一屁股债,再把他弟弟送进牢里,断人后路的手段未免太极端些。 温芷菡喝完最后一口橙汁,然后询问道:“可以续杯吗?” 续杯…… 前台小姐姐懵了一瞬,这是把她们DZ集团当碰碰凉啦? 她下意识低下头,对上温芷菡明亮的眼眸,不自然地轻咳两声。 人类的本质就是看颜值,这么漂亮可爱的小姐姐,她当然不忍心拒绝。 于是只能含泪为温芷菡续了三大杯,可乐、橙汁、咖啡,每一款都倒上满满一大杯。 喝,喝个够! “康总监怎么又来了?他现在回家请个专业点的律师,说不定还能帮他弟弟少判几年。” “少判几年能怎样,三个多亿,他就算还到下辈子也还不起,康总监对下属好,工作效率高,莫氏失去他才可惜。” “我以前特别羡慕营销部的员工,现在……” “小点声说,你们胆子真大,被莫副总和常总监听到,不怕给你们穿小鞋?” “……” “常瑞是个什么东西,比莫副总还可恶,在基层啃馒头榨菜的时候,是康总监手把手把他教出来,提拔他,转头就投靠莫副总,一刀子捅死恩人,绝世白眼狼。” “常瑞心眼小,你们别惹他。” “嘘!快闭嘴,常总监下来了!” 随着常瑞的出现,莫氏大厅所有工作人员瞬间噤声。 常瑞三十出头,身材属于瘦削的类型,下巴弧度尖锐,胡茬整理的一丝不苟,如果忽略掉他一双长眼流露出凶光的话,长相倒也算得上清秀白净,有一种青年才俊,社会精英的气质。 他的目光定格在莫氏外商业街,被两名保安单方面压制的康彦身上,眼底闪过一丝冷暗的幽光。 常瑞走上前,清了清嗓子,高声问:“发生什么事?” 两个保安立刻站直身体,恭恭敬敬地点头喊:“常总监。” 常瑞满意地点头,笑眯眯看向康彦。 康彦已经连续一个星期来莫氏总办公楼闹了,他当然知道事情的具体经过。 但他很享受这种当领导,被所有人敬仰的感觉,尤其是在康彦面前。 他一直觉得不服气。 康彦并没有比他大多少,除了资历比他多两年,能力与才能方面,常瑞认定自己一定比康彦强。 可康彦一路节节高升,自己却只能在基层做些最苦最累的活。 常瑞以前只是觉得自己运气不好,后来才发现,康彦能爬到总监的位置,是因为莫氏集团的继承人莫韶阳多次提拔他。 常瑞愤恨上层选拔不公,最可恨的是,康彦竟然还自以为是“提拔”他,“培养”他。 他没觉得高兴,只觉得康彦在故意炫耀。 让自己亲眼看着对方高升,羡慕嫉妒,这才是康彦的本来目的! 常瑞摸了摸手腕上价值几十万的名表,忍不住勾唇嘲讽地笑了笑。 第75章 白眼狼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莫韶阳出车祸,莫二少成为新的继承人,所有管理层都在摇摆不定的时候,只有他趁机搭上莫二少的大船,这一步棋,果然没走错!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康彦从看到常瑞的一瞬间,气得汗毛都炸了起来,咬牙切齿地质问:“常瑞,你个白眼狼,我好心好意帮你那么多,你竟然和莫湛联合起来算计我!” “是我傻,竟然相信你的鬼话!那笔钱分明是你说在国外的父母病重,求我帮你周转外汇过去,可你!” 康彦说着,眼眶泛起一层薄雾,是他蠢,太信任常瑞。 他当时怎么就不动脑子想象,常瑞的家庭紧急情况,父母怎么会在海外定居? 常瑞拜托给他的还是现金,没有任何转账记录,这也导致他卡上那笔钱来路不明,警方和法院查无可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常瑞看他激动的模样,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康彦,你在瞎说八道什么?你不会是随身携带录音笔吧,我可不会上你的当!” “分明是你自己向对家泄露公司机密,别想冤枉到我头上。” “别说的你好像多高尚一样,你还不是抱莫韶阳的大腿上位,听说大小姐在重症躺了半年,自顾不暇,哪还有时间和心力管公司的事?” “这就叫世事无常,真正的富贵命还得是二少爷,某些人投胎投的好能怎样?也得看她有没有命享福!” “你!”康彦气红了眼,“你无耻!白眼狼!” “谁帮你,你就踩着谁上位?我绝对不会罢休,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我要见董事长!” 常瑞居高临下地看着康彦,“你他妈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见董事长?” 他故意弯下腰,凑到康彦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要笑死我了。” “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蠢顿如猪的人?”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被莫韶阳看重提拔的,难道是见不得人的关系?莫韶阳那表子不是眼光高,看不起人吗,她怎么没看出来自己会有这一天呢?” 常瑞面上在笑,眼底的神情却极冷,“你真蠢,沦落到这般田地,难道还看不清楚到底是谁在放任今天的结果?” “开除重要部门的总监,把你和你弟弟送进监狱,二少刚加入公司,即便他提出,也会有股东反对,所以这都是莫董事长默许的。” “董事长早就看不惯莫韶阳在公司一家独大了,更看不惯你这种走狗眼里只有大小姐,没有董事长。” 康彦全身一僵,满眼不敢置信。 他敬仰的董事长竟然是这样的人? 可理智很快将真想抽丝剥茧告诉他,没有董事长的同意,公司不会做到这么绝情。 他气得大喘着粗气,眼底布满血丝,“常瑞,你们……” 质问的话还没出口,常瑞忽然大叫一声,然后猛地退后两步。 康彦满脸懵的时候,常瑞对保安叫嚷道:“他跟我动手!你们两个快按住他,别叫他伤人!” “他还在取保候审期间,每日到公司闹事,现在还敢打人,快报警,把他抓走!” 康彦傻了:“我根本没动你!” 法律规定,取保候审期间再次违法,按照违法严重程度判定,轻则令具结悔过,重则监视居住,予以逮捕。 康彦心中清楚自己是无辜的,但其他人不知道啊! 如果他再次被送进去,那甚至没人能在外替弟弟游走,不能收集证据,只能被动被陷害了! 常瑞叫嚣着:“没听见我说话?快把这个暴徒按住!别让他伤人!” 他在莫氏工作很多年,对于这条商业街的监控位置一清二楚,他敢保证刚才摄像头拍下的一定是错位。 常瑞眼里闪烁着精光,得意一笑。 二少爷烦康彦天天来公司闹,这下正好,把康彦送进去,二少爷或许会记他一功。 两个保安听话,一拥而上按住康彦,将他的双臂反剪在背后,听着对方抽冷气的痛呼声,不为所动。 周围都是莫氏集团的员工,对这一幕指指点点,却无人敢上前来帮忙。 毕竟他们的工作还掌握在常瑞和莫二少手里,这个时候帮康彦,谁知道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康彦呢? 时间仿佛漫长到康彦都快绝望了。 常瑞捂着完好无损的胳膊,时不时呻吟一声,将戏做到全套。 “康彦,你以为自己还是以前的总监?现在的你连一条落水狗都不如,竟然还敢来公司捣乱,你等着坐牢吧。” “少拿你那些施舍当恩情,如果不是你和莫韶阳,我早就是总监了,以前你们加注给我的耻辱,这次全都还给你。” 耻辱? 康彦心中又怒又悔,原来自己那些帮忙在对方眼里都是耻辱。 他认识常瑞的时候,常瑞努力、上进,对待客户恭敬到卑微的样子让他想到了曾经郁郁不得志的自己。 他把常瑞调到自己身边学习,在大小姐莫韶阳出言阻止,说常瑞太过势利眼,不适合当做心腹的时候,他想方设法说服了莫韶阳提拔常瑞。 康彦只觉得悔不当初,后悔当初没听莫韶阳的劝告。 他和莫韶阳清清白白的上下级关系,竟然也被诋毁为不正当关系。 他因为极度难过与失望,渐渐放弃了反抗,无声地垂下透露。 常瑞却还是觉得不够爽,他眼底闪过一抹郁色,忽然伸出手对着抗炎的脸重重打了一巴掌。 周围的人包括两名保安在内全部都呆住了。 担任不打脸,常瑞这才当上总监多久?如此嚣张跋扈。 再看看康彦的下场,未免让他们有唇亡齿寒之感。 常瑞抿着薄唇放肆一笑,“看什么看,是他先动手,我才回击的,你们都看明白了吗?” “我这是正当防卫,该被抓的事他康彦。” 说罢,他高高扬起手,还打算再来一下。 毕竟抓到康彦打击报复的机会可不多。 “哗啦!” 常瑞的巴掌还没落下,一杯冰冰凉凉的东西正面泼洒过来,场面再度反转。 第76章 现在可以松手了吗 常瑞只觉得脸上一凉,有什么东西带着一股香甜的橙子味道,从涂满发胶的头发上滴滴答答滚落下来。 他下意识去抹了一把脸,发现竟然是橙汁! 手里拿着一个空杯子的女孩默默收回手,在两个垃圾桶面前迟疑片刻,最后将一次性纸杯扔进不可回收垃圾桶,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半圆的弧线。 常瑞愤怒到仿佛要喷火的目光顺着纸杯落在那名女孩的身上。 “死丫头,你他妈干什么?敢用橙汁泼我,活腻了是吗?!” 他出现拿康彦立威,反被陌生人泼了一脸饮料,面子全无。 温芷菡“哦”了一声,“我观察你们好久了,你一直动手打他,你们打架还差点踢倒我的电动车,过来制止一下。” 什么电动车? 常瑞脸色阴沉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确实停着一辆电动车。 刚才他做假动作打康彦的时候没注意,不小心踢了一脚。 这附近都是自行车,大多数是几个公司里小员工的代步工具,他根本没放在眼里。 再说,有钱有势的人会骑电动车? 常瑞怒道:“老子打他跟你有屁关系,别没事找事!你眼瞎,没看到他先跟我动的手吗?” “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老子一个月工资能买你十辆电动车,你是谁家公司的,你上司是谁?” 他注意到,温芷菡过来的方向似乎是DZ集团。 在莫氏上班十年,常瑞敢保证他清楚DZ每一个大小领导的面孔,而这个女孩显然不是其中之一。 再者,她骑个电动车上班,很有可能是底层打工人,不知道哪来的狗胆子,因为一辆破电动车来找自己的不痛快? 温芷菡被他逼近噪声的嗓音吵得皱了皱眉头。 “你是DZ的?我可认识你们人事部门张主管,我倒要问问他,你是哪个部门的,你等着挨通报批评吧!” 常瑞认识DZ人事张主管,不过交情不深,还是在康彦带着他赴酒局谈合作的时候相识,留下联系方式的。 以前张主管对他不屑一顾,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常瑞现在敢说,身为DZ合作公司营销总监的位置,张主管也得给他两分薄面。 温芷菡掏了掏耳朵,“什么张主管,我不认识。你现在应该让你的两条狗把人放开。” 大概是她油盐不进的态度激怒了常瑞,后者呵呵冷笑:“原来你他妈是来给康彦这死狗出头的,他这废物样子,也就躲在女人背后了。” “附近几家公司的领导我都认识,你不想被开除,就给老子鞠躬道歉然后滚蛋。” 说着,他一脚狠狠踹向一旁的电动车。 似乎是把电动车当成人来发泄了。 温芷菡眼底闪过一抹冷光,语气降至冰点:“松手。” 两名保安吞了吞口水,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个莫名出现的女孩比他们莫二少和董事长还有气势,压迫感十足。 但他们的工作都掌握在常瑞手里,只能硬着头皮按住康彦。 一边对常瑞投去求助的眼神。 “妈的,”常瑞骂骂咧咧,脸上的表情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臭娘们,老子凭什么听你的?” “康彦是老子的手下败将,识趣的滚远点,别逼老子连你一起揍!” 他嘴里威胁的话配合一脸凶相,倒真有几分可怖在里面。 康彦挣脱不开保安的束缚,一张文质彬彬的脸上布满冷汗,“常瑞,我根本不认识那姑娘,你别动她。” “你不是跟我有仇怨吗?有本事冲我来,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他的眼境在被常瑞打的时候弄碎了,康彦有高度近视,看不清这个帮助他的女孩长相。 人家好心为自己发声,他不能牵连到她! 一时间,康彦挣脱力量之大,让两个按住他的保安差点身形不稳。 常瑞眼底精光一闪:“让你说话了吗?看不出来你个废物还能有女人给你出头,你今天乖乖跪下给老子磕十个响头,大声喊十遍‘我康彦是常瑞的狗’我就放过她怎么样?” 他仿佛想象到了康彦卑微到骨子里的场景,嘴角压制不住笑。 他拿出手机,打开录像功能,嚷嚷着:“快喊啊,别废话。” 康彦气得眼眶发红,“你先让那个姑娘走。” 常瑞呵呵一笑,上前两步,抬头的一瞬间却对上温芷菡一双清冷的眸子,她的眼底酝酿着风暴,常瑞不知为何感受到了一种名为杀气的东西。 常瑞忽略了心底那一瞬出于本能产生的恐惧,骂道:“臭娘们看什么看,你不是想给康彦出头吗?那你跪下替他说……” 威胁的话尚未说完,常瑞只觉得膝盖一阵剧痛,脑中白了一瞬,没来得及反应,只听“砰”地一声,整个人以五体投地的方式跪在了康彦面前。 “啊啊啊……” 他从喉咙里挤出一些扭曲的细碎惨叫呻吟。 因为实在太痛了! 康彦、两个保安,包括围观群众在内,都被这一幕吓得退后一步。 温芷菡淡淡地收回脚,看着常瑞躺在地上抱着膝盖打滚。 这时,其他人才反应过来,是她踢了常瑞一脚。 “这妹妹真厉害,轻飘飘的一脚给常瑞踢翻了。” “早该有人制裁他这种伥鬼。” “不是吧?常总监,人家姑娘细胳膊细腿的,踢你一下还至于突发恶疾?” 莫氏集团的员工出于种种原因不敢议论,但附近可是有很多路人,不是每一个人都惯着常瑞。 温芷菡只是比他们胆子更大而已。 常瑞额头上的冷汗大滴大滴落下,他痛得根本发不出声音反驳。 鬼知道这个女魔头是哪里来的,力气这么大? 他感觉自己的膝盖好像快碎了。 温芷菡侧过身,面向两名保安,客气地问:“现在可以松手了吗?” 保安脸都白了,下意识松开押解康彦的手,退后几步。 拿着每月两千五的工资,赔上自己的膝盖,真不至于,不至于…… 万一对方还有精神疾病,自带先天霸体,他们岂不是控告无门? 第77章 世上还是好人多 温芷菡不知道保安在脑补什么,但是对方的识时务让她很满意。 她径直走到康彦面前,面色依旧平静无波:“你可以自己站起来?” 康彦傻眼了,他闹了七天,天天被这两个保安收拾,却不想战胜他们只需要轻轻一脚。 “可以!可以!” “我自己站起来!” 他吞了吞口水,用手撑着地面,踉跄地站起来。 “小姐姐……不,不是,大姐大,要不,要不你先走吧?他们报警了,警察很快就来,我……我可以帮你说明情况。” 看着地上痛到脸色惨白的常瑞,康彦吸了吸鼻子,爽翻了。 但是他不能牵连这个好心人。 “大姐大,您……” “走什么走?”温芷菡眼帘微垂,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警察已经来了,敢和他们动手,我就没打算独自离开。” 常瑞见到警察,像是见到了上帝,“嗷”地一嗓子爬到警察身边。 “警察同志,就是她们,康彦您知道吧?泄露公司机密以此牟利,他有案底,他当众打我,被保安按住。” “还有这个女的。”他用充满恨意的目光悄悄瞥向温芷菡,“这个女的是康彦的同伙,好多人都见到了她踢我,我要求验伤,让她牢底坐穿!” “警察同志,别听他胡扯。”一个遛弯热心大爷嗓音浑厚:“我亲眼看着他前打戴眼镜的男人,然后这小姑娘才上来制止的。” “我也看到了,人家这叫见义勇为。” “而且他一直骂骂咧咧人身攻击,我可以担保。” 警察的目光充满审视,上下打量着活蹦乱跳的常瑞和一直沉默不语的温芷菡。 一个一米八上下的大男人,被一个看起来就恬静娴雅的小姑娘一脚踹碎膝盖? 犀牛踹的还差不多。 不过还是要按章程办事,用特殊设备搜索了一下当事人的名字,警察瞬间正色。 “康彦先生是吧?你确实有案底,请跟我们走一趟,调查清楚再做决定。” 康彦脸都白了,他进去了,那他的案子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即便是请最好的律师,单枪匹马一个人,能辩得过莫氏几十号人的精英律师团队吗? “不,我真的没打他,是他自己……” 康彦的话被常瑞得意洋洋的声音压了下去,“警察同志,这个人每天来我们公司闹事,严重影响我们工作,他还有暴力倾向,我自愿放弃追究赔偿,不接受调解,你们把他关进去,越久越好!” 他挑衅地看向康彦,“康总监,公司不适合你,监狱的环境才适合你。” 警察英武的眉头皱起,“是非对错我们公安自有对错,这位先生,你无权干涉警方办案。” 常瑞对康彦和对警察是完全不同的两幅面孔,变脸比翻书快:“警察先生,我当然听你们的,请您秉公办案,为社会除掉康彦这种渣滓!” 常瑞两面三刀的样子让众人很是不齿,却也无可奈何。 他咬死是因为康彦先动手,他才“正当防卫”,打了康彦一巴掌,那时两个人距离太近,又有两个大块头保安挡住视野,谁也不能保证康彦有没有动手。 “警察先生。” 一道平缓的女声响起,温芷菡轻轻上前两步,“我拍摄了事情的全过程,有清楚的证据表明,康彦先生没有动手打人。” 常瑞懵了一瞬,怎么可能? 他咬牙切齿地盯着温芷菡递出去的手机,不可能的,这女人如果有证据,早就拿出来了,何必等到现在。 说不定只是乍他一下。 他抿着唇,死死盯着那部手机。 大概过了一分钟,出警的警察态度完全变了,三四个人挡在常瑞面前,疾言厉色:“常先生,报假警浪费警力,您得跟我们走一趟。” 常瑞大惊失色:“怎么可能?” 他咬着牙去看康彦,试图威胁警告。 后者接收到威胁的眼神,猛地站起身,开口道:“警察先生,我要报警,常瑞诬告我,我自愿放弃追究赔偿,不接受调解,你们把他关进去,越久越好!” 似曾相识的场景,似曾相识的语言。 常瑞只觉得眼前一黑。 录口供一直持续到下午四点才结束。 康彦戴着备用眼境,从公安局出来的时候,终于看清了那个帮他作证的女孩。 对方仅仅一个背影,却让他有一种面对巍峨高山的感觉。 “大姐大,不,不是,小姐姐,今天太感谢你了。” “还有保释金,我现在身上拿不出那么多钱,能不能给我两个月时间,我赚到立刻就还给你。” 现实就是,康彦手里还剩三百多块钱生活费,连两千块的保释金都还不起。 他给许多以前交好的朋友打电话,那些人坐在饭桌上亲如兄弟,听到他的现状没一个人愿意来。 还是这个陌生女孩替他作证,替他交保释金。 康彦是一个对人情世故方面很生疏的人,但此时他还是想流泪。 “两个月?”温芷菡平静地说:“云城上下哪家公司不知道你?莫氏决定将你封杀,你觉得他们会给你在云城找到工作的机会?” 她抬起手,指了指公安局外几个坐在石墩上仿佛在休息的花臂男人。 康彦一瞬间就明白过来。 他把常瑞弄进去,莫二少和莫副总能不知道? 人家早就派人在外面等自己出去。 康彦颓然地蹲在地上,似乎对自己一片黑暗的前途感到绝望。 温芷菡摸了摸鼻子,她发誓,她真的不是故意想打击他的,她只是说了句实话。 “世上还是好人多,你说对吧?” 温芷菡顿了顿,意味深长道:“我可以帮你找一个工作,每月三万,五险一金,保释金也不用着急还,前提是你在公司必须干满一年才行。” 她对自己的sky有信心,至少在同一行业,sky对员工的待遇绝对是冤大头级别的。 不知为何,她感觉此话一出,康彦整个人都呆住了。 过了好半晌,才磕磕巴巴地问:“小姐姐,不是,大姐大,你这份工作不是把我送到黑矿场或者某小国掏心掏肺去吧?” 第78章 图他的腰子 康彦以前的职务是上市公司总监,一个月小十万的工资,见过大场面,三万对他来说不高。 问题是,他现在背着泄露公司机密牟利的污名,有案底记录,还在保释期间,欠下一屁股饥荒,加上莫氏集团的打压与封杀。 竟然有公司愿意以这样的待遇招收他? 康彦再傻,也清楚不正常。 怎么那么像某某偷渡计划。 他本就像麻木的脸更染上了一层悲凉,像是街边卖气球的悲伤蛙。 他就说,人家突然出面替他作证、交保释金,这么善良的小仙女图什么? 现在有答案了。 图他的腰子。 温芷菡徐徐说:“我看过你的工作记录,八年前,九月份,你代表莫氏签下和国家第三地产公司的企划书,当时与莫氏竞争的有京城数一数二的名门李家和房地产行业一霸仕奇集团。” 当时的莫氏只是个上市不久的企业,与那两家无法睥睨。 可偏偏是这样一个小企业,力争上游,以微薄的优势压倒两个老牌集团,和国家合作,为莫氏奠定了基础,才有今日的辉煌。 康彦的脸色愈发灰败,心想:现在噶腰子都要求高学历和丰富经验? 温芷菡觉得可惜的是,当初拍板启用康彦的莫氏第二股东云总过世太早,否则说不定还能开创另一神话。 现如今的莫氏,以她的专业角度来看,像一头垂垂老矣的狮子,表面风光,实则大厦将倾。 她没有接手温氏的时候,温黎经常领她出入公司,教授她,即便顶着继承人的身份,依旧要礼貌慷慨的对待每一个员工。 尤其是对待特殊人才,她从不会吝啬。 她想了想,补充道:“来我的公司试一试,月薪三万,年薪13。” “我可以破格为你使用专业律师团队打官司,即便官司败诉,我也有人脉可以照顾你弟弟,考虑一下?” 康彦:小国套路、专业团队、人脉广泛,亲友威胁? 他顶着苍白的脸,看着警察局外,几个虎视眈眈的花臂大哥,最终点了点头。 满心满眼散发着一种决然到仿佛要上罚场的气质。 “大姐大,我听你的。” 如果都是被做掉的话,他好歹选择这个对他伸出援手的女孩。 “大姐大,那我们怎么离开这?” 温芷菡对这个称呼皱了皱眉,不过没有太在意,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着。 不到三分钟,一辆加长版商务车停在警察局门口。 从车上走下来四个男人,个个身穿西装,脚踩皮鞋,脸上挂着高档黑墨镜,像是某些外国电影里的西装暴徒。 康彦倒吸一口冷气,这就是专业团队? 这两米八的气势,说他们是来劫监狱的也有人信。 在警察局一众警官肃然警惕的眼神中,温橙轻咳一声,露出一张可爱乖巧的少年面孔,“大小姐,请上车。” 大概是温橙的长相着实人畜无害,其他人还以为这群人中二病犯了。 几个花臂大哥眼睁睁看着康彦被带走,迟迟没敢上前。 在上车的前一秒,康彦还在想自己要不要逃跑。 花臂大哥和西装暴徒选一个? 那还是西装暴徒吧。 商务车就这样光明正大的驶进莫氏集团附近的商业街。 然后停在一片重新休整过的办公大楼。 康彦被面前这一幕惊得瞪大了眼,扶了扶眼镜,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两个月前,这里还是周氏旗下一处空闲的地皮,莫氏和DZ都有意向拍卖,却不想被神秘富婆开天价拍走了。 而那个时候,他被污蔑的事情也刚刚爆发,自顾不暇,自然没有时间去关注这些事情。 此时,这座空闲大楼在周氏原本的基础上大改整修,三十多层的建筑明亮宽敞,三四楼的位置已经堆满简易设备,看设备品牌和装潢,气派恢弘,价值不菲。 “大姐大,这……”康彦吞了吞口水。 温橙纠正他:“什么大姐大,这是我们大小姐,你可以称呼老板,或者大小姐。” 大姐大? 叫得像黑涩会似的,他们是这种人吗? “好,好的,老板。”康彦对温芷菡的敬仰与观感瞬间拔高七八个层次。 原来这位就是拍卖行的神秘富婆? 对方的富裕程度,拍下一块价值几亿的地皮像洒洒水一样,给自己开出的条件确实不像框人的,那他是不是……保住腰子了? 双方都不知道对方在腹诽什么。 温芷菡将一份合同递到康彦手上,这是她在公安局的时候就叮嘱温橙拟定的合同。 康彦小心翼翼地翻动着,生怕漏过一个字,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抬起头,语气艰涩:“老板,我签。” 合同没有任何问题,开出的条件甚至比之前提出的更好。 温芷菡看着他签上名字,满意地点点头,“你在取保候审期间,但不影响签订劳务合同,从明天开始上班,你现在是Sky云城分公司的营销总监,部门定岗配置十五人,主管经理两人……” “老板,我们是Sky科技的子公司?”康彦忍了许久,之前就想问。 Sky科技创始在国外,五年前陆陆续续将总公司搬回国内,本身资金链强大,加之上层的扶持,一路扶摇直上,是科技圈有名的新贵。 可他以前是搞房地产的啊? 温芷菡淡淡地望向他,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仿佛能洞悉他的想法。 “莫氏搞房地产没前途,到目前为止,市场早已处于饱和状态,不如搞科技,前景无限。” “贵公司的云总生前为乡村儿童大量捐赠物资、建学校,为莫氏营销出一个相当好的信誉度,当年她提出的飞控加盟计划引入先进高科技,融入莫氏,提出科技打造新宅的想法,都是在为转向做准备,苗头大好,可惜因为她本人的离世计划也胎死腹中。” 这就是温芷菡判定莫氏无法长远的点。 商人,一个靠时代发展,抓住机遇一举腾飞的职业。 在经济发展如此迅速的今天,闭门造车,困束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只会被时代的洪流拍死在岸上。 第79章 莫二少破防 莫董事长即便自己商业能力不够,那位云总留下了“飞控加盟计划”,照着抄都抄不明白,还是根本不想抄……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市场发展从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三天后子公司会安排一些管理层和技术人员过来。”温芷菡看着陷入沉思的康彦,“好好考虑,我先走了。” 说罢,她抬步向商务车走去。 温橙拍了拍康彦的肩膀,小声劝道:“好好工作,只要你业绩出色,大小姐不会亏待你。” “好好……”康彦讷讷地点点头,他今晚已经被雷到外焦里嫩了。 大街上路见不平出手相助的年轻女孩竟然是顶级富婆,先救他于水火,又给了他一份好工作,以及专业律师团队帮忙打官司…… 康彦垂下头,眼圈泛红,眼底浮起一层淡淡的薄雾。 这就叫天无绝人之路吗? 倒霉这么久,却遇到这样一位伯乐贵人。 简直比买彩票中五千万的概率还小。 温橙见他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满意地勾了勾唇。 温氏商业方针,低调做人,高调做事,搞最狠的内卷,装最大的币。 大小姐花费那么多人力财力扶持这小子一把,他们得让康彦清晰的感知到大小姐的一片苦心,感激涕零,死而后已。 有恩,有报,才会促进社会文明发展。 做好事不留名?他们是商人,又不是冤大头。 “那,那个,”康彦顶着略显红肿的双眼,激动的问:“老板说的专业律师团队……我得先洗清污名才能更好的打工对不对?” 温橙闻言,向前走了一步,然后原地转了一圈。 康彦:“?” 温橙又转了一圈。 康彦:“???” 温橙一张乖巧清秀的娃娃脸表情扭曲了一瞬,“我,我,专业律师!” 对上康彦那充满质疑的眼神,他咬牙道:“谁说当保镖就不能法考的?” 莫氏集团。 听着下属来汇报康彦被人带走的事情,莫湛在执行CEO办公室里当场化身桌面清理大师,摔了不少东西。 他气急怒骂道:“你们都是废物吗?那么多人绑不走一个康彦?我给你们开工资是喂狗了吗?” “他在公司闹这一出,现在整个公司的人都在议论我排除异党,甚至还怀疑那些证据的真假。” 莫湛的眼睛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滚动的小新闻。 【G省云城莫氏集团,非法开除员工,吃相难看。】 【豪门情妇与私生子上位史,前任继承人车祸有疑。】 莫湛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提起他私生子上位的事情。 云城一些豪门对这些事情知晓一二,但从没有人在他面前扒出这些事情。 现在他妈做过小三,他私生子的身份被一些小报挖出来,供底层人民嘲笑唾骂,莫湛气得牙痒痒: “常瑞,常瑞……这个脑残,嘴里没把门的,我看他举报有功提拔他,他到外面败坏公司名声。” 莫副总收到消息,胆战心惊地推开门,看到一地狼藉,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二少这是动大怒了啊。 也怪常瑞,收拾康彦就收拾,非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还被人留存下证据。 常瑞就盼着在局子里多拘留几天吧!否则二少不扒了他皮才怪! “你怎么才来?”莫湛阴恻恻的眼神落在他身上,莫副总明显被迁怒了,“你看看,这就是你举荐的好下属!” “还有去绑康彦的那群人是怎么回事?都是废物吗?愣是被他跑没影了!” 莫副总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滚落下去,汗流浃背,“二少,这,这也不能怪我们,蹲点的地方在警察局,还有……对,对。” 他赶忙掏出手机,翻出了一段偷拍到的视频。 视频上,康彦被几个黑西装高大的男人簇拥着上了一辆车。 那些被雇去绑人的花臂大哥只能远远看着,如果在其他地方,两方还能掰扯掰扯,可康彦明显主动和这群穿西装的人离开,他们总不能在警察局门口火拼吧? 莫湛看着看着,尽管他怒火依旧不减,态度渐渐冷静下来。 那辆商务车价值上千万,这群人身上的西装明显是定制款,这种排场,他手底下也难凑出一套,所以带走康彦的一定是有钱有势的人。 这样的人把康彦带走有何目的? 莫湛脑中灵光一现,突然想到某种可能,顿时脸色发白。 难道是莫韶阳醒了? 当初莫韶阳的主治医生判定她可能会终身瘫痪,于是莫湛放下了心,把人扔到国外去自生自灭,可现在…… 莫副总的视频还没播放完,提示页面猛地弹出一条消息: 【莫董事长现任妻儿,情妇与私生子。】 信息清晰地映入莫湛的瞳孔。 一阵悠扬的手机铃声响起。 是莫董事长的电话,那边女人的哭声,男人的骂声交织在一起。 莫董事长:“孽障啊,你看看你办得什么事?咱们家这种丑闻登上热搜,股价一下午跌了三点,几个股东都围着我要说法,你自己说怎么办!” “败家子……我经营半辈子的公司,难道要毁在你手里?” 莫太太抽抽噎噎的哭道:“儿子,你快回来吧,现在新闻都是骂你和妈妈的,那些网友的嘴怎么这么贱呢!什么小三私生子的,都是看不得咱们好!” 莫董事长怒吼:“你把嘴闭上!做都做了还怕人说?” 莫太太回怼:“你凭什么把责任推我身上?我是做过情妇,你不也出轨了吗?谁比谁高贵?你高尚,你清心寡欲,你当初别碰我啊!” 听着父母在家里吵作一团,莫湛都快崩溃了。 温芷菡回到覃家时已经晚上十点种。 覃家灯火通明,覃展鸿、覃司鸣、覃念露,包括一向爱美早睡的贺梦岚都守在家里。 “露露,快过来,这件是妈妈特意请人给你定制的礼裙,明天穿上这身去顾家为顾老爷子贺寿,肯定是全场的焦点。” 她的眼底一片柔光:“不愧是我静心养大的女儿,比别人优秀漂亮的多。” 覃念露看到那身礼裙,惊喜道:“这是顶奢劳布斯的定制款?” 第80章 厚此薄彼? “指定设计师完成,按照你的喜好和尺码私人定制的,因为想给我的宝贝女儿一个惊喜,所以今天才叫人过送来。” 覃念露垂下头,眼眶湿润了:“妈妈对我真好!” 她歪着头靠在贺梦岚肩上,像只依赖母亲的幼崽。 贺梦岚脸上挂着笑,表情没有对待温芷菡的半分疏离与僵硬,全身上下仿佛散发着慈爱的金光。 “咳!” 一声重重的咳嗽打断了母女俩的亲密对话。 覃司鸣不自在地看向客厅的方向。 贺梦岚和覃念露这才注意到,温芷菡不知何时站在客厅中,动作优雅地脱下大衣交给女佣。 她对这边发生的事情好似无所察觉一般,表情淡漠。 越是平静的表现,让在场的几个人都格外不自在。 “菡菡。”覃展鸿率先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回来的正好,家里给你和露露都准备了礼服,过来试一试,明晚参加顾老先生的寿宴,你代表的是覃家,衣着和礼数都要周全一些。” “到时候你就跟在司鸣身边,多接触一些其他家族的少爷小姐,人脉多总是好的。” 覃展鸿心里想的是,温芷菡和顾言风联姻已经不太可能了。 与其闹得两家不愉快,年轻人相看两厌,不如作罢。 出于利益的角度讲,他不想放弃和顾家联姻的机会。 养女和顾少感情很好,有很大概率促成联姻。 覃念露虽然不是他的血脉,但从小养在膝下,和亲生女儿没有什么分别,如果养女嫁入顾家,算解决他的一桩心事。 至于温芷菡……说实话,经过上次许家破产一事,他隐隐觉得这个女儿身上秘密不小。 他并非聋子瞎子,公司那些小动静,他全部有所耳闻,不曾出手帮温芷菡,也没有制止和其他人产生矛盾。 因为覃展鸿非常迫切的想知道他的亲生女儿究竟有多大本事。 对方身上的仪态与气势完全不像乡下野蛮生长的孩子。 而且她与周家公子交情也不错。 不如再等一等,看看这个女儿还能给他带来什么惊喜,之后再考虑其他事情也不迟。 覃展鸿想到这里,看温芷菡的眼神柔和不少,倒真有些慈父的感觉。 他动作亲昵地招了招手,“来挑挑你喜欢的,除了明天要穿的礼服,其他的衣服、包,首饰也留下,露露有一整个衣帽间,你自然不会少,这些年亏钱你的,家里自然会补上。” 覃展鸿话音一落,不知为何感觉整个大厅又安静了。 静的不寻常。 温芷菡站在原地,不曾动一步,眼神轻轻扫过那些礼裙,语气平淡地说:“没有我的尺码。” 她做过许多年的设计师,熟练到看上一眼,就能分辨什么尺寸适合什么身材。 她的身高有170,而覃念露则是165. 五厘米看似所差不大,但穿在身上的效果完全不同。 十多套衣服皆是出自国际时尚界的顶奢劳布斯工作室,他们的创始人是外国着名设计师艾伦,以制作精美和追究细节而闻名。 顶奢设计师不会犯弄错身高身材,或者刚好算错数值比例这种愚蠢的错误。 覃展鸿先是一愣,他从不管家中购置的事情,只负责掏钱,衣服饰品之类的东西都是由贺梦岚订购,因此一时半会无法回神。 待到反应过来之后,脸色一点点阴沉下来。 凝重的目光落在贺梦岚绷紧的脸上,酝酿了许久,才问:“怎么回事?” 贺梦岚的沉默间接印证了他的猜想。 佣人手里十多套礼裙,全部是给养女定制的,没有一件是他们亲生女儿的。 他知道妻子对这个半路找回的女儿有意见,但未曾想,她竟然疏忽至此! 不,或许不是疏忽,是故意为之。 没道理小女儿有,大女儿就没有。 贺梦岚被他盯得尴尬,只觉得脸上一阵燥热,“我、定制前一天没休息好,晃神的时候,给忘了。” 咖啡杯被重重放在桌子上,沉闷的响声令她心尖一颤。 覃展鸿脸上藏不住的怒色,“找理由都不找个像样的。” 他忍了又忍,努力在心底压制火气,他不想在孩子们面前给妻子难堪,但是这一次,她做的未免太过分了! “顾老先生的寿宴是什么场合?顾先生指名道姓让咱们女儿赴宴,动动嘴皮子订套衣服你都推脱,你要是不想去,明天可以待在家里,我带着他们去!” 贺梦岚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身为顾家名义上的未来亲家,她不到场,外人会怎么看? 说不定还会以为她们要离婚! 总而言之,自己肯定没脸。 贺梦岚气得嘴唇都在哆嗦,她承认故意落下温芷菡的礼服,那死丫头不是硬气顶嘴吗?好,那她就不管,让这死丫头急一急。 再者,她也有一层私信。 贺梦岚眸光轻闪,如果温芷菡赌气不去顾家了正好,她是打心底希望,进顾家大门的人是露露。 没想到温芷菡没着急,覃展鸿先翻脸了。 她心底是有点后悔的,但丈夫当着儿女和这么多佣人的面指责自己,她下不来台。 两人僵持不下。 覃展鸿动怒,贺梦岚也不想低头。 “爸爸。”覃念露咬着唇,怯生生地抬起头,红了眼圈,“对不起,是我的错,您别怪妈妈。” “这些衣服我不要了,全都退了好不好?明天就是顾老爷子寿宴,现在为姐姐定制来不及,可以直接让高定店长送来姐姐的尺寸,我以前的首饰、包包,随便姐姐挑……” 贺梦岚大概也觉得心虚,抿着唇,生硬道:“我不是故意的,露露的方案就很好,明天晚上才到寿宴,一整天足够她挑衣服了。” 覃展鸿站起身,脸色冷的出奇,眼神盯得贺梦岚全身发毛。 最终他什么都没说,大步上了二楼书房。 覃念露的提议确实是现在唯一的解决方法,但这不代表他能接受贺梦岚的作为。 连带着覃念露都被迁怒两分,碰了一鼻子灰。 贺梦岚恼羞成怒,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掌无意识地攥紧。 第81章 脑补大师覃司鸣 温芷菡这死丫头回来之前,他们一家和谐,即便是偶尔小打小闹,自己也没在两个孩子面前被如此驳斥。 她烦躁地看向温芷菡,“明天早晨叫管家帮你联系几家高定,首饰和包什么的,先用露露的,免得去了顾家给我们丢人现眼。” 温芷菡饶有兴致地收回目光,随口说:“不用了,我穿自己的衣服去。”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向自己房间走去。 背后传来贺梦岚羞恼的呵斥声:“你那些地摊货穿去顾家,是打算给我们丢人吗?还是告诉外人,覃家虐待你?不就是忘记给你买衣服,竟然给你亲妈甩脸色?乡下来的就是没教养,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 温芷菡脚步一顿,似笑非笑说:“丢人?小家子气?我以为你在自我介绍呢。” “你!” 贺梦岚气得脸色涨红,她捂住胸口,自言自语地嘀咕:“这个白眼狼……” 温芷菡仿佛没听见一般,自顾自离开。 对方的所作所为,如果只是为了让她难堪,那也太幼稚了。 四十多岁的人,当半辈子贵夫人,就这点手段? 她回到房间,拨通了温橙的电话:“明天上午,到山水居1701取两身赴宴的礼服和配套饰品送到覃家。” “我明晚参加顾向山先生的寿宴,你迟到的话,扣工资。” “噗!” 电话那头的温橙听完,一口奶茶喷出来,黑糖珍珠差点没把他噎死。 “咳咳咳……大小姐,覃家人这么抠?连衣服都不给你买?”他满脸都写着“一言难尽”。 “大小姐,要不您还是回京城吧,咱们温总这种父亲,又帅又多金,不比覃家人好?” 温橙其实很难以理解。 什么样的父母会打压亲生女儿? 就算他们和那位二小姐感情深,覃家好歹也是豪门,花点钱能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要厚此薄彼? 不理解,不理解。 贵圈真乱。 温芷菡不知道他在脑补些什么。 她可以直接让温橙送来几套最新款高定,但还是觉得自己设计的衣服更舒服一些。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温芷菡疑惑地放下手机。 房间门前赫然出现覃司鸣那张满是尴尬的脸。 “有事?” 她的手搭在门把手上,没有半点让人进来的意思。 覃司鸣不自觉地想起之前露露说丢东西,他闯进去翻找那件事,他毫不怀疑,如果再犯一次,温芷菡肯定会打他。 对上女孩淡漠的双眼,他只觉得脸上发烫,差点用脚趾抠出一套三室一厅。 “那什么。”覃司鸣迟疑了一下,手上拿着一个印有精致logo的纸袋。 “这是迪奥的最新限量款,我不知道妈没给你准备衣服,为了明天你别丢家里的脸,这包给你拿去充场面,小爷一片好心,你不要不识趣。” 温芷菡:“……” 她感觉覃司鸣最近有些不对劲。 刚才在客厅见覃展鸿发火,吓得像只鹌鹑一样,现在还有时间到她这来废话? 她眉心一蹙,“不用,我已经联系别人明天过来送衣服。” 覃司鸣一副“我不信”的样子,不知想到什么,恍然大悟:“别装了,你那点钱够买什么?” “我知道你肯定抹不开面子,这包就放这了,爱要不要。” 放下东西,他吹着口哨直了直腰板,浑然不在意地离开。 温芷菡看了看地上的包装袋,沉默了三秒钟。 通过对方那一番精彩卓绝的面部表情变化,不知道在脑补什么,CPU都要干烧了。 这包,要不要? 她想了想,还是拿起来,拆开包装。 这次覃司鸣确实没买到假货,正版高奢限定款,市面价值小六位数,细腻的质感与深茶主色调相得益彰,亮金属装饰品作为点缀,很适合年轻女孩携带,有一种青春洋溢的俏皮感,又不会显得不沉稳。 假装拐了个弯的覃司鸣见她拿起纸袋,松了口气。 他妈这次确实有些过分,如果他是温芷菡,估计已经窒息了。 缺钱这两个字和覃家就不沾边,而且露露已经有那么多衣服首饰,犯不上买那么多,却没有温芷菡一件吧? 这包原本是他圈子里一个朋友订的,据说打算送女朋友,结果包没到,那位兄弟和他女朋友吵架分手。 覃司鸣顺势花钱买过来,反正没有开过包装,还是高定中的限量款,这回死丫头没话说了吧? 他一边想,一边状若无意地打算回房间,完全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一道纤细的身影。 覃念露紧紧咬住唇瓣,感受到口腔里弥漫的血腥气,只觉得心里酸酸涩涩的钝痛。 如果她没有碰巧去卫生间,大抵也不会看到这样一幕。 她早就察觉到覃司鸣的态度渐渐变化。 以前哥哥只会给她一个人买东西,明明之前保证,即便是血缘上的亲妹妹回家,他也不会给一个多余的眼色,只有自己才是他的亲妹妹,为什么要这样? 他明明知道自己最喜欢茶色款,却偏偏送给温芷菡。 覃念露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她可以不在乎包,但在乎家人对她的态度。 现在的她,就像一艘在海上漂泊无依的小船,覃家这座港湾还不知道能让自己停泊多久。 她定了定神,假装无所察觉地从卫生巾离开。 一夜时间悄然离去。 因为夜晚要赴宴的原因,覃展鸿给温芷菡批了假。 她索性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洗漱完毕才下楼吃午饭。 五个人的餐桌上,各怀心思。 贺梦岚始终在打量温芷菡的反应,见她平静恬淡的面庞,抿着唇说:“衣服上午送过来了,一会你去试试。” 她认为自己已经放下身段,态度好到不能再好。 谁知温芷菡依旧说:“不用,我自己有,一会有人来送。” “哈?”贺梦岚简直气笑了,“你装腔作势也要有个限度,晚上的宴会不是你玩闹、耍脾气的地方!” “这种社交场合人家对你客气,是因为你的家室,你穿那些地摊货,旁人一个正眼都不会给你,不知情的还以为你是顾家的服务生。” 第82章 暴发户? 覃展鸿皱了下眉头,贺梦岚的话虽然不中听,但他不得不承认,这番话说得没错,于是尽量委婉地说:“菡菡,昨天的事是你妈妈不对,你不要和她计较,顾家那种场合不是耍小性子的时候。” 听到覃展鸿的声援,贺梦岚弯了弯唇,这段时间在温芷菡身上受到的窝囊气仿佛都有了一个宣泄口: “你也是成年人,回到家里这么长时间,平时向露露多学习一下,别动不动就露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少看些视频和毒鸡汤,真正的豪门会让那个平平无奇的贫民窟女孩进家门?别人表面不说,心中也是瞧不起你的!” 贺梦岚想表达的意思是:没有覃家,温芷菡什么都不是。 但她却没注意到,指责的对象面色不变,从容淡定,反倒是一旁的覃念露微微低下头,握着刀叉的指尖用力到发白。 “哦。”温芷菡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装扮得体是对主人家的尊重,而不是炫耀自己的优越性。” 贺梦岚一声冷笑:“只有天真的贫民才会奢望富人的尊重。” 几乎是话音一落,管家缓步走进餐厅: “先生,太太,一位温先生到访,说是大小姐订的礼裙,要求签收一下。” 温? 几个人瞬间将目光落在温芷菡身上,若有所思。 同一个姓氏,这么巧? 贺梦岚讥诮道:“你还真让人送东西来?不会是以前在乡下那些地摊货吧?” 覃念露放下餐具,眼底有光芒在流转,轻声细语地说:“姐姐,你听妈妈的话吧,让你的朋友回去,我的首饰包包可以随你挑选,就当送给你了,希望你不要嫌弃。” 她抿唇一笑,姿态落落大方。 管家捕捉到几个关键字,略显尴尬地补充:“那位先生开着商务车来的。” 几百万的商务车,什么村子这么富有,他考虑辞职,加入农村户口了。 “我吃好了,先去洗手。”温芷菡站起身,多余的眼神都不曾给她名义上的母亲。 “把那位先生请进来,是我叫的人。” 贺梦岚顿时一口气不上不下,轻声冷哼,“好,那就看看,你能弄来什么东西。” 覃念露用余光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覃展鸿,语重心长说:“礼服容易,珠宝可不是那么好配的,一味追求价格只会显得像个暴发户。姐姐,你不要糊涂。” 况且之前爸爸给温芷菡的零花钱,料想也凑不出太好的行头。 她垂下眼帘,虽然她们之间的关系早已水火不容,温芷菡处处针对她,但在爸妈面前,她还是要做一个“乖巧谦逊”的女儿。 她其实隐隐期盼温芷菡耍大小姐脾气,穿着那些地摊货招摇过市,和打扮庄重的自己站在一起,差距才大。 爸妈和顾言风他们一定会看清楚,究竟谁是值得捧在掌心的明珠。 “暴发户?” 一道清越的少年音传来,温橙跟在管家身后,指挥着貌美的工作人员将打包好的东西一件件送进来。 他腰板笔直,目不斜视,笑吟吟地说:“如果我们工作室算暴发户的话,那全球只怕也没有几家能入眼了。” 温橙目光锁定在温芷菡身上,优雅地行了绅士礼,“大小姐,鱼跃工作室为您服务。” 他趁此机会看一看大小姐血缘上的亲人,一眼望去,哪个也不如他们温总。 尤其是他在外面听到的那些对话。 大小姐的亲妈就是这么贬低亲生女儿? 但凡换个内心敏感的人,早就被她pua到心态爆炸了。 不行,他要去温总那里狠狠告一状。 身为合格且优秀的保镖团头头,他除了要保护老板的人身财产安全,还要保障老板的精神心理健康。 温橙点头示意几个工作人员展开带来的服装。 “先生太太听没听过我们鱼跃工作室?我的工号是10256,诸位可以登陆官网查询,我们工作室只接待私人订制,不接受批发。” 三四套礼裙被展示出来,奢华高雅到清新素色,每一条裙子都各有千秋。 覃念露心神微乱,鱼跃工作室? 她交叠在一起的手不自觉收紧,掌心湿润。 她是学设计的,也有自己的设计公司,当然清楚业内的顶尖品牌。 鱼跃工作室挂名在某大企业名下,它可能本身名声不够显赫,但它有个足够重量级的老板。 国际着名珠宝设计师,Amy。 三年前Amy宣布退隐之后,这家工作室也沉寂下来,一年到头只为极少数几个Amy的旧合作伙伴私人订制。 其中当属某国王室成员,那位女士在国际新闻上露面,鱼跃工作室的设计成了整个行业的标杆。 有价无市。 覃念露心跳个不停,她只在新闻上见过鱼跃出品,现实里并未见过,因此不敢确定这些东西是不是假货。 她咬着唇瓣一声不吭。 反倒是贺梦岚发出质疑:“你怎么证明?” 温橙笑容都淡了几分:“太太,工号可查哦。” 身为老板的顶级跟班,老板经常出没的工作室,工作人员自然也认识他,在工作室挂了个名。 贺梦岚咬紧后槽牙,好歹在贵夫人圈混了这些年,起码的眼光她还是有的。 这些东西亮相的时候,她已经有预感,八成是真的。 可那个乡下来的死丫头为什么能订到? “工号?什么工号?” 温芷菡换好礼裙,从二楼缓步走下来。 她脸上没画半点妆容,粉底都不曾上,皮肤却白到发光,没做头发,不曾搭配首饰,脚上踩的还是一双拖鞋,但清绝的容貌配上一件长至脚踝的水红色旗袍,仅仅是站在原地,便是一道优美的风景线。 旗袍上精美的纯手工刺绣是一朵朵栩栩如生的凌霄花,利用了一丝视觉错位,像是勾勒的腰带一样,完美地衬托主人盈盈一握的腰肢。 她出现的那一刻,整个大厅寂静下来。 贺梦岚瞳孔一缩,呆滞地站在原地。 覃念露指尖轻轻颤抖,一瞬间,她失去了控制自如的表情管理,心底像是有什么东西骤然破碎了一般。 第83章 丑人多作怪 温芷菡的容貌太出色了,放眼整个云城,不G省的豪门千金圈子,她也没见过更漂亮的人。 不仅漂亮,长得还像覃展鸿。 意识到这一点,使她莫名生出一丝挥之不去的惶恐感。 她深吸一口气,尽力去压制情绪,拼命地告诉自己: 对方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罢了! 再好的颜色也不过是以色侍人,终有年老色衰的那一日。 对方农村来的,学历不高,技术没有,只有一张脸还能看看,做个金丝雀笼中鸟还好,真正的才学一片虚空。 不如自己精通琴棋书画,高学历,在豪门长大,人脉广泛…… 即便是这样,她的眼中依旧难掩郁色。 “大小姐天人之姿,这身衣服最合适您不过,如果不是您穿着它,那这衣服再好看,也只是蒙尘的明珠,死气沉沉的壳子,只有您……”温橙说得一本正经,信誓旦旦。 几个工作室的员工都忍不住默默竖起大拇指。 这位小姐是真的好看。 小温先生也是真的能夸。 有这种拍马屁的口才,人家每月几百万她们是真的不羡慕。 温橙像是诗朗诵一样有感情地念完赞美稿,然后补充:“大小姐和您父亲像,气质像,审美也十分的高雅。” 话音一落,覃展鸿爽朗地笑了起来。 这就是他的亲生女儿,长得确实像他! 温橙瞥了他一眼,这老头笑什么,他说的是他家温总! 大小姐最多和覃展鸿容貌相似一些,如果温总站在这里,他们就会明白,什么叫气韵相同,师出一脉的外表无害,实则精明到近乎狡猾。 温芷菡似笑非笑的眼神落在他脸上,这小子装上瘾了? 让他来送个衣服,活像是搬来个戏台子。 温橙接收到眼神,轻咳一声,“还有您要的首饰。” 几套珠宝用透明包装盒收纳得严丝合缝,既不影响观看挑选,又不至于积灰。 温芷菡在看到其中一条项链的时候动作一顿。 是顾璟宸送的“锦瑟”。 明红的宝石比她这件水红色衣服更加夺目,她仅仅是在脑海中构想了一下,便能察觉出二者的相得益彰。 她没有说取哪件礼裙或者首饰,但温橙偏偏就将这条项链带来了。 这说明他也觉得“锦瑟”极为惊艳。 她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就这个,别的不用了。” 项链取出的一瞬间,红色碎钻在阳光的映照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如同夜空中的北极星,流光溢彩,令人心驰神往。 “鱼跃工作室的珠宝,那是……”覃念露目不转睛地盯着项链,眼底各种情绪如浪涛般翻涌。 温橙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是我们工作室的创始人,Amy老师亲自设计的,这也是Amy老师至今为止最满意的作品。” 他笑眯眯地看向温芷菡:“大小姐,我们为您带来了造型师和化妆师,要不要现在开始?” 温芷菡“嗯”了一声,带领几个工作人员去自己的房间上妆。 要说此时心里最难受的覃念露当属第一,其次便是贺梦岚。 尤其是她的火爆脾气,没有在外人面前发火,是怕影响自己的名誉,但这不代表她不愤怒。 她看向覃展鸿,沉声问:“她哪来这么多钱?你到底给了她多少?” “你是在质问我?”覃展鸿不满地皱起眉头。 他给温芷菡一共不过几百万,肯定是订不起这些东西的,但他想起这个女儿的奇异之处,尽量压下心中的疑问,没有如贺梦岚一般反应激烈。 覃念露垂下头,强烈的落差感让她坐如针毡,心中仿佛有个无底的大坑在不断滋生嫉妒。 温芷菡回来的第一天,就指着她的手链说是假的,她当时只觉得瞎猫碰上死耗子,没想到……那个女人真的见过Amy出手的正品。 她忍不住去怀疑,温芷菡是乡下人吗? 还是说在回到覃家之前,做过某位大佬的情妇? 这种猜想没证据,但念头一旦出现,就如干柴遇到烈火一般熊熊滋生。 当时自己天真地举起手臂给温芷菡观赏,说是Amy亲手设计。 对方是不是在暗地里笑死了? 笑她的天真与单纯。 就在这时,管家走进客厅,“先生太太,顾先生来接二小姐。” 顾言风不是第一次来覃家,因此管家与佣人都认得他。 覃念露顿时抛却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站起身,满脸笑意地迎了上去:“言风哥哥!” 覃念露穿了一身凤仙粉色抹胸裙,下摆及膝,露出一双比例完美的小腿,纯黑如瀑的长发及腰,瓜子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 今天她和顾言风一同前往顾老爷子的寿宴,也叫外面其他人看一看顾言风的态度,是非她覃念露不可。 贺梦岚看着金童玉女般的两人,笑容慈爱:“露露,你和言风先去吧,爸爸妈妈稍后再去。” 她的宝贝女儿去得越早越好,拿出一副主人家的态度,认识一下露露在顾言风这里的分量。 不得不说,母女两个想到了一块。 覃念露本来还想撒娇推脱两句,却突然看见从二楼走下来的温橙,顿时脸色一变。 “先生,太太,我回车上取些东西,打扰了。”温橙坦坦荡荡地望向顾言风,然后从大厅走过,恍若一阵风擦肩而过。 他嘴上挂着敬语,是一副清秀可爱的正太长相,周身的气质却不差,顾言风眉心一皱,他在对方身上隐隐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就像是他爷爷身边那两名特种兵退伍,又当过十年雇佣兵,花了高价才聘请过去的保镖。 “那个是谁?” 顾言风随口一问,覃念露却紧张了起来,支支吾吾地说:“是,姐姐……请来送衣服的工作人员……” “导购?” 顾言风心中觉得奇怪,不过他很快就放弃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冷冷地哼声:“温芷菡?就她事儿多,丑人多作怪。” 他早就听露露说过,温芷菡看不上伯母定制的高定礼裙,非要穿自己那些破破烂烂的地摊货。 第84章 逃婚大小姐 顾言风嗤笑不已,他还真想看看那个村姑穿地摊九块九批发的样子。 真把他们顾家当低端酒吧了? 到时候如果那个村姑穿的破破烂烂,就别怪他叫保安拦门,给覃家难堪。 覃念露见他一副兴味的样子,心里却是不安,“言风哥哥,要不我们先走一步吧?我想先和顾伯母他们打个招呼。” 她抿起精心涂抹过的唇瓣,状若无意地瞥了一眼二楼的方向。 “没关系,我爸妈不会在意的。”顾言风随口回答,却感觉身边女孩抱着他手臂的手更紧了些。 覃念露牵强地笑着:“毕竟我们两个是男女朋友关系,我怎么能像普通客人一样呢,那样很不礼貌。” 她现在只想带着顾言风离开这里,任何理由都可以。 刚才温芷菡出现的那一刻,连她一个女人都觉得心惊,况且是本就和温芷菡有“婚约”的男人呢。 她不希望顾言风见到温芷菡。 她紧张兮兮的话终于触动了顾言风。 “那我们先走吧。”顾言风站起身,看着身边的女孩,眼中仿佛藏着化不开的情意。 他的露露优秀漂亮,又孝顺懂事,即便他爸妈对露露的态度一般,她也从不心生怨怼,反而事事优先考虑他们。 真不知道他爸妈和爷爷是怎么狠下心阻拦的! 好在小叔上次已经答应帮他说情。 他考虑着这件事要不要当做一个惊喜告知覃念露。 而另一边,温芷菡坐在化妆镜前,缓缓地抬起头,她底子很好,化妆师不用上太浓重的装造,淡淡的一层妆容便足矣。 敲门声响起,温芷菡随口说:“进。” “大小姐。”门外出现刘妈和善的面容,“先生说二小姐跟顾少爷已经走了,请您快一些,别耽误时间。” 温芷菡正要回应,却发现刘妈怔怔地站在原地,口中呢喃着一句“大小姐”。 大小姐? 她眸光一闪,直觉告诉她,刘妈口中这个“大小姐”像是在叫其他人。 “刘妈?” 她出声提醒,刘妈才一个激灵缓过神来,面露愧色:“抱歉,大小姐,您……” 温芷菡疑惑地盯着刘妈的双眼,唇齿微张,问道:“你说的‘大小姐’是谁?” “没,没有。”刘妈赶忙回答,眼底闪过一抹慌乱,却被温芷菡敏锐地捕捉到了。 温芷菡原本想,也许刘妈之前见过其他“大小姐”,难以忘怀罢了。 但是刘妈反应,让她觉得,这位“大小姐”或许和自己有关系。 她指尖在桌子上轻轻点起,用了一点心理学小技巧,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亲近可信赖,“刘妈,别怕。” “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温芷菡眼帘微垂,嘴角笑意清浅,“那个人……跟我有关系?” 刘妈的目光有些复杂,抿着唇正欲离开她的房间,脚步却一顿,欲言又止地说:“如果您想知道,我可以说。” “其实覃家很多老人都知道,管家也清楚这件事,只不过从前老夫人和先生太太不许人外传罢了。” 温芷菡点头,老夫人?应该是她那位血缘上的奶奶。 覃家老夫人在六七年前过世,那时候,老夫人大概根本不知道她和覃念露抱错的事情。 刘妈轻声说:“那位‘大小姐’指的是先生的亲姐姐。” “先生不是家中独子,您本来是有个姑姑的,和先生是双生子,比先生出生早,我来覃家工作的时候,她们才十七八岁。” “后来……没多久,那位大小姐在订婚典礼上逃婚,再没出现过,外面都传她跟、跟野男人私奔了,老先生和老夫人觉得很丢人,当时立下誓,以后那位不再是覃家小姐,不许任何人提起。” “那个时候大少爷才一两岁,所以就连大少爷都不知道这件事。” “过了四五年,她一直是失踪状态,老夫人就为她注销了户籍。” 现代社会发展速度极快,云城的老牌世家有些移民海外,有些外出做生意,留在云城的人也没多少会记得一个中层世家的大小姐。 温芷菡若有所思,她之前调查过覃家,怪不得没听说过那位姑姑的事情,原来早已销户多年。 刘妈将自己抽出回忆的情绪,略带鼻音说:“她是个好孩子,从小到大学什么都很快,尤其是对数学物理这方面天赋极佳,性格有点张扬但不坏,老先生在世的时候说‘如果大小姐是个男孩,继承人非她莫属’。” “二十多年前,那个时代的人还是有些老旧思维,总觉得女孩早晚要嫁出去,尤其这样的家庭,讲究商业联姻。” 刘妈轻咳两声,“大小姐,您就当我讲了个故事,别放在心上,霜天小姐和先生是双生姐弟,长得很像,您又像先生,所以我看见你才恍惚觉得像她,没有其他意思。” 温芷菡看得出刘妈确实没撒谎,她面不改色,淡然点头:“你放心,我不会去问他们的。” 这里的他们指的是覃展鸿和贺梦岚两夫妻。 如果是同卵双胞胎,覃展鸿和双生姐姐像,确实没有问题。 这也大概解释了,刘妈每次看到自己,就觉得像是看到她血缘上的姑姑? 温芷菡想了想,随口问道:“霜天小姐?她的名字?” “是啊。”刘妈点点头,有点怀念的样子,“覃霜天。” 覃霜天。 温芷菡在心底默念这个名字,不知为何,她有一丝异样的感觉。 她和那位“失踪”的姑姑长得真的很像?比覃展鸿还像?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顾小叔:山水居一直空置,所以到这里接你了。」 温芷菡挑开落地窗的暗色窗帘,刺眼的阳光瞬间将整个房间照得一片明亮。 她俯身看去,正对上一双笑意盈盈的双眸。 顾璟宸就站在下方,身材挺拔,双腿笔直修长,一套法式塔士多礼服简约大气,稍稍举起手臂,两粒酒红色宝石袖扣展露在她眼前,精致又透出神秘的色彩,像是吸血鬼领口的红色玫瑰花。 Amy在五年前设计的男士袖口。 第85章 莫名的契合感 温芷菡唇角微微上扬,看得出,顾小叔是真的很喜欢Amy出品的饰品。 巧的是,他送给自己这条项链,和他用的那对袖口出自同一块宝石。 分开拍卖的两件东西,最终流入了同一位买家的手里。 她默默收回了目光,向楼下走去。 “顾先生,您是来接菡菡的?” 覃展鸿问完,得到肯定的答案,他严肃的面容上也不禁露出一丝惊讶。 没想到顾家对这个刚找回来不久的女儿如此重视,还是顾璟宸亲自来接人。 但他随即又想到顾言风和覃念露,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顾向山和顾璟宸喜欢温芷菡,顾言风又……他还真怕覃家成为顾家三代之间矛盾的炮灰。 顾璟宸脸上挂着清浅又疏离的笑容,“覃先生不必多想,这是我个人与芷涵的私下约定,与其它无关。” 他的态度坦然,目光清明,没有半点杂质,完全是一副长辈对待晚辈的拳拳之心。 “谢谢顾小叔。” 温芷菡踩着八厘米细高跟缓步下楼,鞋尖上的碎钻随着脚步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旗袍美人每一步行走间自然流露出优雅的气质,长发堪堪做出弯曲的弧度,松松垮垮地披在后腰,令人一眼惊艳的礼服也抢不走主人的风头,反倒成了她美貌最好的陪衬。 顾璟宸的幽深的目光凝在她胸前夺目的项链上,呼吸稍稍一滞,恍然间,仿佛看到了上世纪江南水乡最妍丽的玫瑰花。 他感觉自己快三十年的自制力在遭受前所未有的冲击。 顾璟宸眼睫轻颤,笑道:“果然只有这条项链配得上你,才不至于明珠蒙尘。” 温芷菡心念一动,夸她的人很多,但顾璟宸是说话最好听的那一个。 她扬了扬嘴角,粲然一笑,“多谢夸奖。” 然而,尾音尚未消失,耳畔便传来贺梦岚的声音: “温芷菡,是顾先生送你的?”贺梦岚不自觉地板起脸,神态不悦。 从两人刚才的对话中,她终于听明白一些言外之意。 原来那些礼服和珠宝全部是顾璟宸送的,那就不奇怪了。 她就说,温芷菡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怎么会有那些顶级资源。 而她恼怒的点不在这里,在于温芷菡竟然背着他们收顾璟宸的东西,甚至还在家里充大款,打她的脸。 温芷菡怎么不想想,顾璟宸凭什么送她那么多昂贵的东西? 她的露露小心谨慎,十年如一日乖巧懂事,从不轻易收顾言风的东西,这个死丫头把家里和露露的形象全都毁了。 顾家人说不定会以为覃家贪得无厌。 这个眼皮子浅的死丫头! 温芷菡并不知道短短几秒,贺梦岚已经在心里脑补出一堆东西,随口回答:“是啊,顾小叔送的。” 她指的是佩戴的项链。 贺梦岚指的是全部东西。 当着顾璟宸的面,贺梦岚不敢像平时一样大声质问,只能用暗藏阴阳怪气的语调说:“你怎么能收顾先生这么珍贵的东西呢?还不摘下来还给人家,家里也不是不给你配首饰……” “咳!”覃展鸿一声重重的咳嗽打断了贺梦岚的话。 他瞥见顾璟宸逐渐冷下来的表情,抓住贺梦岚的手腕,“顾先生的东西要送谁自然有人家的想法,送给咱们菡菡,是菡菡的荣幸。” 他深呼一口气,心中闪过一丝不悦。 顾璟宸决定的事情,是外人能指手画脚的吗? 人家送都送了,这时候再推脱回去,只会显得他们小气。 结婚二十多年,贺梦岚对外完美的诠释了贵妇人的身份,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钻牛角尖。 覃展鸿对她摇摇头,眼神暗藏警告。 看向温芷菡又露出一抹骄傲的笑,“菡菡,既然顾先生来接你,你就先走一步吧。” “嗯。”温芷菡多余的眼神都没给贺梦岚,抬起白皙精致的小手,对身旁的男人说:“顾小叔,可以出发了吗?” “当然。” 顾璟宸顺势牵起她的手,将那只小手搭在自己的袖子上,动作说不出的自然。 很绅士的礼节,但看在其他人眼中,就是有一种莫名契合的感觉。 最后他们只能将一切归结于,两个人岁数相差不大。 共同坐在车子后排,温芷菡和顾璟宸都自动忽略了刚才那点不愉快。 “顾小叔。” 温芷菡笑容浅浅,“谢谢你送我的项链,很好看。听说顾爷爷喜欢山水画,我特意收了两幅,到时候当做个人送给顾爷爷的贺寿礼。” 她说这话的意思是,项链她收下了,但是因为价值太昂贵,总要投桃报李。 顾璟宸失笑,没有拒绝。 以这个小姑娘的脾气,“两幅山水画”恐怕价值不菲。 名家作品通常是有价无市,如果是她说出来的话,似乎很正常。 宁川驾驶着车,通过后视镜无意间窥见老板笑的像只老狐狸,默默收回了目光。 他从毕业开始给顾总做秘书,从小秘书做到首席,有深刻的感悟。 接人去老宅? 老板从不在这种小事上费心。 一次可以说是巧合,可这段时间算下来,老板在温小姐身上舍得砸钱,也舍得花时间,这种软刀子磨人的感觉,如果放在自己身上,早就吓跑了。 这位温小姐也是,胆量与美貌兼备。 言风少爷遇到她,幸运的,也是不幸的。 宁川除了正常观察路况环境,就目不斜视。 他的余光瞥见后方十多米的地方,一辆张扬的跑车不停地按着喇叭,随着两辆车的逼近,声音也愈发清晰。 温芷菡也注意到了,询问:“后面怎么了?” 没等她回头,挡板被轻轻放下。 顾璟宸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后视镜里那辆车子,随口回答:“可能是路怒症吧,宁川,把车甩开。” “好的。”宁川缓慢地踩着油门,逐渐加快速度。 等上了郊区的公路,后面的跑车被甩开,没有再跟上。 温芷菡皱了皱眉,却并未放在心上,这么宽敞的路,一定要跟在他们后面按喇叭,可能真的是路怒症? 第86章 温芷涵,小没良心 顾氏老宅位于云城北方郊区。 是上世纪流传下来的一处私宅,战乱年代,顾氏后人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流亡在外,在顾向山重新崛起后,才回到云城定居。 院子在建筑风格上糅合了中西方元素,曾经邀请过世界着名建筑师花费三年改造,欧式建筑风格和国风园林庭院设计,二者对比较为鲜明却又显得相得益彰,庭院中心三米高的喷泉连通远处一片自然形成的池塘,水清如许。 此处占地对于一些较为看重风水的商人来说,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天然宝地。 前有案山明堂,藏风聚气,左龙右虎,水脉蜿蜒,九曲流觞。 覃念露和顾言风抵达时,顾家已经有一小半客人相继入场。 寿宴是由顾家大房夫妻俩负责操持,身为寿宴的主角,老寿星本人,顾老先生目前并不在场。 覃念露走在顾言风身后,察觉到许多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自觉挺了挺脊梁,像乔雅榕走去。 她甜甜地笑着:“乔阿姨,不如让我来帮忙吧。” 覃念露在心底盘算,她一个未婚姑娘,如果在这种场合帮乔雅榕办事,也算间接告诉其他人,她,是顾氏未来的少夫人。 “言风哥哥,我看阿姨忙不过来的样子,不如让我来?” 顾言风被晃着手臂,看着身边少女柔美的面庞,有些心猿意马。 却不想,乔雅榕态度不冷不热,虽是笑着,眼底却并无几分笑意:“覃小姐是客,怎么能劳烦你呢。” “乔阿姨,我……” 覃念露刚要说话,又被乔雅榕打断,“让言风陪你去逛逛,这边的事即便我忙不过来,也有女佣和管家帮忙。” 说完,乔雅榕姿态优雅地转过身,没再回头看一眼。 覃念露笑容僵在脸上,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 什么意思? 把她比作女佣还是讽刺她连女佣都不如? 她抿了抿唇,有点委屈地低下头,挽住了顾言风的手臂,“对不起言风哥哥,是我唐突了。” 顾言风轻声安抚了几句,根本没将这事往其它方面想。 在他看来,这点小事,根本不值一提。 真不懂他妈和露露为什么要因为这个闹得剑拔弩张。 覃念露盛装出行,打扮精致美丽,再有顾言风婚约对象这一层身份的滤镜,走到哪里都是一处聚焦点。 她举止淑女,和几位熟悉的千金小姐打招呼。 “覃小姐,你和顾少好甜蜜啊,我刚才看见你们去见顾太太了呢,很快就要办订婚典礼了吧?” 说话的年轻女人名叫童烟,源生集团二小姐。 谈笑间,余光撇了眼远处和几个公子哥应酬的顾言风,童烟调侃道:“真羡慕你,天之骄女,事业爱情双丰收。” 覃念露眸光轻闪,声音压得很轻,“嗯……不过,你们也知道,我个人创办的公司还在起步中,我打算先搞事业,至于订婚……一年以后再考虑举办。” 她的脸上绽开自信的笑:“身为新时代女性,我不想成为倚靠男人的菟丝子。” 童烟面露讶然,顿时心生敬意。 如果说这些豪门千金一开始对覃念露的看法的娇弱烂漫的大小姐,现在则是有些钦佩了。 顾家是何等家室?旁人得到这样的婚约,早就不惜一切办法先订下名分稳固地位。 覃念露却并不着急,想要搞好自己的事业,这一点是她们很多人都做不到的。 艳羡或钦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覃念露笑的温婉大方,很是受用。 就在这时,大堂正门的方向掀起一阵小的骚动。 她敏锐地在这些声音中捕捉到一个名字:顾总。 顾家长房先生在公司有股份,拿分红,但并不参与经营,能被称为顾总的就只有顾璟宸一个人。 “顾总新投资的项目,风险鉴定之后感觉能可持续大赚一笔,待会上去敬一杯酒,混个脸熟也好。” “覃先生呢?据说两家快要联姻了,可以去请覃先生从中牵线搭桥。” 童烟“咦”了一声,“顾总身边还带了个女生,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在场的大多数人都知道,童烟和顾家是远一点的亲戚,便附和道:“那女生长得真好看,怪不得顾总这样的人都把持不住,换作我,我也喜欢。” “就是不知道是谁家小姐,我在云城没见过。” “没准是暴发户呢?” 聂妍踩着十二厘米的高跟鞋从休息室走来,笑靥如花地对覃念露说道:“也可能是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仗着主人家的面子狐假虎威罢了,实际上根本融入不了咱们这个圈子,你说对不对,覃大小姐?” 聂妍想到自己手中还有在伊兰拉多偷拍到的照片,可以发给覃念露讨个好,于是主动开口搭话。 覃念露抿着唇瓣,脸色不太好,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聂妍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难道她猜测错了,覃大小姐和那个女人之间没有龃龉? 她犹豫着,照片还要不要发给覃念露,万一对方觉得她多事呢? 聂妍迟疑片刻,还是打算看看形式再说。 她的确想讨好覃大小姐,尤其是对方即将要成为顾少的未婚妻,但可千万不能弄巧成拙。 “顾小叔,多谢你接我过来。” 温芷菡未曾察觉有人在她背后嘀嘀咕咕,抵达大厅,她缓缓松开顾璟宸的胳膊,笑容浅浅:“您还有事情要忙吧?我就不打扰了。” 顾璟宸轻眼底有光彩流转,却状若无意地点点头:“好,有什么事情直接找管家就可以。” 温芷菡再次道谢后转身离开。 看着小姑娘毫不犹豫离去的背影,顾璟宸失笑一声,小没良心的,一口一个小叔叔叫得甜蜜好听,实则用完就丢。 他下意识捻了捻被小姑娘碰过的西装布料,上面仿佛残留着她身上丝丝缕缕的幽香。 “顾总。” 一位中年老总上前打招呼,顾璟宸收回目光,恢复了平时的不苟言笑,“商总。” 被称作商总的人笑道:“刚才看见顾总想打个招呼,看到你身边有个女孩。” 第87章 谁是谁的人脉 “那是……”商总试探性地问,“您的女朋友?” 商总在极快的时间内脑补了许多东西。 经商的人不仅要有经商头脑,对于一些八卦的事情也必不可少。 比如刚才离开的那位小姐,气质不俗,又是被顾氏掌事人亲自带来,说不定背后又是一个强大的家族或者公司。 商总自认在顾向山面前也能说上几句话,这些年顾向山每每提起幼子的婚事便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念叨许多年。 顾璟宸即便参加一些商业形式的宴会,也从不带女伴,刚才那位小姑娘,还是他见过第一个出现在小顾总身边的女生。 在商总探究的眼神中,顾璟宸表情稍稍柔和了一些,“不是女朋友,是一个关系比较亲近的朋友。” 商总:…… 这是什么话? 不是女朋友,但亲密? 能带到老宅来见老先生,起码不可能是外面养的莺莺燕燕。 是自己老了吗,不懂现在年轻人的社交方式? 商总还是默默记住了刚才那道靓丽的身影,日后若有机会见面,可以试着交好一二,能成为小顾总认可的“朋友”,总有过人之处。 另一边,温芷菡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向服务生点了份黑松露蛋糕和龙井茶,独自安静地享用起来。 温芷菡在云城认识的人不多,大概只有周乐扬一家,她对无效社交也并不感兴趣。 覃展鸿要她多结识一些豪门千金,无非是提升人脉,接触一些家境比覃家更优的人,将来或许会有用。 不过说实话,覃展鸿要她务必要打好关系的一些人,谁是谁的人脉还不一定。 她端起茶盏放在唇边轻啜一口,满意地眯了眯眼。 顾老先生真大方,这壶龙井选用的是五十年左右的茶饼,龙井茶饼越陈越香,这茶更是选用极品,清香高长,茶汤清澈,回味甘甜。 与黑松露蛋糕的味道截然相反,组合到一起却别有一番味道。 一阵脚步声响起,她微微抬眸。 一名年约二十多岁,长相清秀,气质文雅的女孩停在她面前。 在她打量童烟的同时,童烟也在观察她。 刚才远远一看,只觉得惊艳,令人眼前一亮,近看却发现,对方的容貌出众到连毛孔都找不到一点瑕疵。 童烟勾了勾唇:“你好,我叫童烟,我父亲是源生集团的童予。” 温芷菡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疑惑,礼节性地点头,“我的名字,温芷菡。” 她对童烟没有太大印象,但对童烟的父亲童予有所了解。 源生集团的执行总裁,做医疗行业,和sky签订了长期合作合同,那年她还在海外拓展资源,负责签订的事sky副总,所以童予应该没有见过她。 不过童烟倒是覃展鸿交代她尽量结识一下的人物。 因为童家和顾家有些亲戚关系。 童烟顺势落落大方地坐下,“芷涵?好名字,我以前从没在云城见过你,否则这么漂亮的人,看一眼肯定终生难忘。” “可以认识一下吗?” 温芷菡品茶的动作一顿,对上童烟明亮的眼睛,第一次感觉有点好笑。 这女孩嘴也太甜了。 她故作思考了一下,才缓缓开口:“我是第一次来云城,因为……” 后面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另外一道声音打断。 聂妍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一路哒哒哒地跟了上来,“童烟,你看到顾少了吗,露露正找他呢。” 聊天被迫中断,童烟脸上笑容淡了几分,“我又不是言风表哥的跟班,我怎么知道他去哪了,你们自己找找呗。” “抱歉,童小姐,我只是临时有事找言风商量一下罢了。” 覃念露在几个小姐妹的簇拥下缓步走来,“你真的没看到言风?” 她自从看见温芷菡出现,就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无他,温芷菡确实漂亮,尤其在顾璟宸亲自接人到来之后,更增添了一分神秘滤镜。 覃念露放在身子两侧的粉拳握紧,为什么顾总要亲自带温芷菡过来? 难道是打算趁机做实婚约? 当众放话,到时候就算顾言风不同意,他爸妈也会逼着他按头答应。 那自己不成了整个云城上流社会的笑柄? 覃念露只觉得自己太天真了,她还以为只需要一年,稳住顾言风的心,总能将温芷菡踢出去,没想到对方那么卑鄙,直接釜底抽薪,去讨好顾家老头和顾总? 这些混乱的想法在她脑中不断盘旋,覃念露说起话来透出些许急切,“要不麻烦你帮忙问一下乔阿姨?” “你把我当什么了?”童烟不悦道,“看不到我在跟别人聊天吗?” “你想问就自己去问,今天是顾爷爷寿宴,我表哥还能跑了不成,我是来为顾爷爷祝寿的,不是帮你盯男人的。” 听过覃念露那番话,她还觉得这位未来的表嫂很有想法与能力。 可现在对方冒冒失失的样子,实在让她很难有好感。 覃念露这才注意到童烟身边的“客人”,温芷菡。 她脸色稍稍一变,尴尬地站在原地,一瞬间的变化让不少人都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童烟满脸疑惑:“你们认识?” 温芷菡放下茶盏,神态自如:“认识。” 比起她,覃念露动了动唇瓣,“认,认识,她是我……”姐姐。 “姐姐”两个字还未出口,已经有另一个人风风火火地解释了一遍,“温小姐,应该是露露的远房亲戚吧?最近借住在覃家,好像是什么村来的?” 覃念露看着聂妍一张一合的嘴巴,下意识去瞧温芷菡的反应。 对方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坐在原位,眼神清明,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覃念露脸色苍白,“聂妍!你别说了!” 覃展鸿今天肯定要介绍温芷菡的身份,这些“流传”的猜测的届时会不攻自破,她此时不出面阻止“流言”传播,说不定旁人会以为是自己放出去的消息。 她几乎不敢想象那时的场面。 别人问起她的身份要怎么届时?抱错的?还是养女?总归难逃鸠占鹊巢几个字。 第88章 莫名其妙的醉酒女人 覃念露很难接受这个现实,但对她来说,自己的真实身份是说不出口的。 早知童烟的搭讪对象是温芷菡,她绝不会过来! “这是我姐姐,亲姐姐。”覃念露咬着唇瓣,语调艰涩地说。 她的状态非常古怪,精神大条如聂妍也察觉到氛围的不对劲。 几个千金小姐疑惑的眼神在温芷菡和覃念露之前看来看去。 覃念露表现出来的,好像惧怕这个远房亲戚一般。 这个想法有点不可思议,哪有正经大小姐惧怕打秋风的亲戚? 在场的人在赴宴之前,都已被家中长者提点过,在顾家万万不能闹事,因此她们纵使心中生疑,却没人开口质疑追问。 覃念露尴尬地垂首离开,生怕多待一秒,温芷菡就会开口将“身世”的事情说出来。 聂妍没讨到便宜,连忙跟了上去。 “怎么回事?一个个都在打哑谜?” “芷涵,原来你是覃家的人,那就更巧了,两家有一桩婚约呢,怪不得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亲切。” 童烟笑着说,将目光从那群人背后收了回来,态度依旧十分亲和,只是语气带着些探究。 半晌之后,身边的人没有作答,童烟无奈地耸耸肩。 她主动抛出“覃家”的话题,如果温芷菡想说,早就接下话茬。 可对方明显不打算多谈的样子,她只能作罢,毫不怯场地转移话题:“龙井配黑松露,这种吃法我还没有尝试过,会不会有点苦?” “顾爷爷爱吃中式点心,顾家有一位来自苏杭的大厨,拿手绝活是定胜糕,不如一起尝尝?” 温芷菡唇角一弯,没有拒绝。 这个童烟是个有意思的人,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又懂得审时度势,如果童烟家里不是开公司的,她一定想办法把人挖走。 短短几分钟,童烟成功成功靠着嘴甜和推荐美食俘获了温芷菡的心。 正聊到兴头上,温芷菡终于看到了手机被刷屏的信息。 三十分钟前: 「周乐扬:姐,我在你后面!」 刚才: 「周乐扬:菡姐,老大?你到了吗?」 「周乐扬:卫生间门口,等你。」 温芷菡:…… 她不理解,顾家给宾客们安排了休息室,为什么这小子要在卫生间门口见面? 虽然不懂,她还是借故洗手,暂时和童烟道别。 周乐扬身穿得体的小西装,领口别着精致的领结,靠在墙壁上,四十五度角仰头,温芷菡远远看去,这家伙平时花里胡哨,今天竟然穿的有点正常。 很快,对方用实际行动打破了她这离谱的错觉。 “菡姐。”周乐扬招了招手,“知道你今天肯定会来,我的母亲大人特意让我去覃家接你,结果你上了别人的车,我一直在后面按喇叭,没人理会我?” 温芷菡拧眉想了片刻,“就因为这个找我?”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下意识问:“路怒症?” 原来顾小叔说的路怒症就是周乐扬?她嘴角抽了抽。 “什么?什么?”周乐扬满脸懵逼,“什么路怒症?” 看他姐不打算解释的样子,他也只能继续说:“外公也来了,现在应该……” 他的尾音都没结束,背后的一间门突然打开,走出来一位身形不稳的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一个踉跄,猛地扑了过来。 温芷菡的下意识动作比脑子还快,一个侧身躲过了女人的身体,不过还是被擦到了胳膊。 一瞬间,浓郁浑浊的酒气直冲鼻腔,她皱了皱眉退到一边。 女人无所察觉一般,拧着身子准备离开。 “这位大婶,你撞着我姐了,不道歉直接走?”周乐扬亦是被对方身上的酒气呛了一下。 对方抬起头,涨红着脸,嘀嘀咕咕地说着“对不起。” 明显是一位喝酒上脸的。 温芷菡不打算多说,默默退后一步,听身边的人吐槽道:“谁家好人这种晚宴喝到神志不清啊,也不怕撞到别人。” 温芷菡若有所思地盯着中年女人的背影看了一会,的确,这种酒会主人家准备的大多数都是低度数洋酒,而且一般宾客大多心照不宣地少喝或者选择其他饮品,就是怕耍酒疯得罪不好惹的大佬。 看对方的衣着打扮,应该是今天的宾客之一。 “没事,我们走吧。” 她和周乐扬离开此处回到宴客厅,所有受邀的客人基本已经到期。 管家指挥几个相关工作人员检查设备,接下来就是顾家长子顾和泽亲自致辞。 然而就在准备事项完成的前一刻,大厅正中心闹出一阵不小的轰动。 由于宾客人数不少,站在外围的两人暂时看不到前面发生的情况,只看到几个客人陆陆续续向后退。 “什么情况,闹哄哄的?”顾和泽与妻子乔雅榕听见声音同时赶了过来。 前方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争执,几个人原本不错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温芷菡站在原地,她并不好奇,也不爱看热闹。 却见童烟迎了上来,“芷涵,你在这啊,我还打算去找你呢。” 靠近温芷菡,自然就看到了周乐扬。 童烟愣了一下,“周公子,几日不见,帅了不少,你和芷涵两个认识?” 童烟盯温芷菡的眼神越来越亮,她就说这个小姐姐绝对不一般。 确定了想法,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抿着嘴笑,“我们离那边远点吧,有个女的在那耍酒疯,安保很快就会处理好。” 周乐扬眉头狠狠一跳,“耍酒疯?” 不会是他们刚才撞见那个中年女人吧? “是。”童烟见他感兴趣,便说了下去,“估计是喝多了,在顾家闹事,胆子真大,看我表舅的表情,现在很定气狠了。” 顾爷爷好多年没办寿宴,好不容易办一次,还被一个神经质给搅合了。 也就是大表舅脾气比较好,换作小表舅,隔天就搅合那女人家族的生意。 “说什么她好像丢了东西,管家说带她私下去调阅监控,她不依,仗着酒劲儿,在宴客厅闹起来,惊扰了好多客人,非要找报警把东西找找回来。” 第89章 怀疑她偷了戒指? 几人靠近几步,终于听清了前方的对话: “不行!我的戒指丢了,必须报警!它价值上千万,最重要的是,这枚戒指是我先生送给我的定情信物!” “顾先生,我知道这事儿与您无关,也不是故意想搅合老先生的寿宴,但是戒指对我来说太重要了……” 女人说着,蹲在地上双臂抱膝,呜呜地哭了起来,虽说哭得很惨,但是莫名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顾和泽差点没绷住,他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增添了一抹怒容,“这位女士,我顾氏还能贪图你的戒指吗?您先起来,时候我和妻子亲自陪同您调监控行吗?” “如果您丢失财物的事情属实,我顾氏愿意负责到底。” “不行!”女人大哭,“我现在就要报警!” 顾和泽自认为他已经提出了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案,女人完全不接招。 她给管家递去一个眼色,“我看这位女士喝多了,赶紧去请医生过来给她开点醒酒药。” 上百人宴会的场合当然配备了一个医师团队。 管家手里拿着对讲机吩咐保安,先把这人稳住再说。 最让顾和泽生气的是,他好不容易接下办寿宴的任务,打算在老爷子面前展现一下自己的能力,偏偏遇上这种事。 这个女人咬死了要报警,岂不是说在场的人里有贼? 这些人都是云城乃至G省的大家族、大企业成员,在顾氏的地盘被警察按着搜身盘查,录口供,这成什么事?丢人丢到姥姥家,今后还有人将他们放在眼里吗? 这么闹下去,就算没贼,只是女人弄丢了东西,也八成毁了老爷子的寿宴。 这件事,无论如何要趁着没惊动老爷子的之前解决掉。 见女人还想要挣扎,顾和泽冷声道:“这位女士,今日是我父亲的寿宴,您若是接受我们的意见,咱们就去查监控,你不接受的话,好,我派人将你送到警察局,你去那随便哭。” 至于什么时候抵达警察局,那就得看这场寿宴什么时候结束了。 女人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以及威胁。 她咬了咬牙,涨红着脸看向周围的人群,“好,我跟你们走,如果顾先生不能给我一个交代,就别怪我不给您面子!” 女人跟着顾家夫妻和保安等人一同离开。 这一场小闹剧并未引起多大的水花,虽然依旧有人议论纷纷,但大多数人并未放在心上。 到场的人哪个不是有权有势,身家过亿?谁会赌上半辈子声誉去偷什么戒指?简直无理取闹。 他们料定,这必然是一场乌龙。 “菡姐?”周乐扬在看清那名女人的长相后,心里隐隐有点不舒服的感觉,“是刚刚撞到你那个人。” 温芷菡轻声“嗯”了一下,平静如秋水的眼底暗藏一丝冷光。 童烟岔开话题:“无关我们的事情,不用放在心上,要去逛逛园子吗,一会有烟花的。” 温芷菡摇了摇头,“不去,在这等等,很快就会有人来找的。” 童烟愣了一下,不解其意:“什么意思?” 温芷菡:“意思就是……” 话音未落,身后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顾氏的管家停在几人面前,“您好,请问是温小姐吗?我家先生和太太请您过去一趟。” 管家认得温芷菡,两人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他对这个女孩印象很好。 温芷菡被顾璟宸亲自接到老宅两次,老爷子对这个女孩表达了十足的喜爱,管家不说爱屋及乌,也很会看脸色,因此说起话来客客气气。 “温小姐不用慌,有什么误会解开就好。” “如果您不放心,我可以去请璟宸先生。” 温芷菡面不改色,从容优雅,“这点小事不用劳烦顾小叔,我去一趟就是。” 她步伐不紧不慢,表现没有一丁点慌乱,喜怒不行于色,仿佛不是去接受盘查,而是逛街一般。 如此教养礼仪让见惯了大人物的管家也不禁惊讶。 怪不得老爷子和璟宸先生看重这位半路被找回去的大小姐,光是这份气度,就难以挑出来第二个,秒杀一片接受过“精英教育”的高层人士。 管家之前觉得错过温芷菡,是他家言风少爷的损失,现在觉得……言风少爷配不上人家。 管家惋惜地想着,背后不能念叨人,隔着一扇门,几人听到了顾言风的声音。 “不知道爷爷是怎么想的,竟然要求那村姑来赴宴,现在好了,她竟然手脚不干净,在爷爷的寿宴上小偷小摸!把爷爷的寿宴都毁了!” “这婚事没必要进行下去了,尽早退掉,顾氏怎么能让这样的女人进门?” “底层社会长大的人和咱们有区别,谁知道她从哪学来的这些不良习气,爷爷岁数大识人不明,爸妈,你们可得清醒一点,劝劝他老人家啊!” 顾和泽与乔雅榕对视一眼,对儿子有点无奈,对话题中心的温芷菡又有些不满。 两人抿着唇,没有开口附和也没有否认。 在她们眼中,对这桩婚事是有不满的。 覃家这些年不能说是退步,至少算在原地踏步,而顾氏的规模一再拔高,已经高到全国第一梯队的地步,如果不是老爷子恋祖地,念恩情,他们还真看不上覃家的孩子。 但是他们反对没有用,大房不管事,话语权还在老爷子和顾璟宸那。 乔雅榕郁闷地想,她从前就觉得覃念露心思多,大手段没有,小把戏多多,偏偏儿子喜欢,吵着闹着要维系婚约。 现在来了个温芷菡,长相倒是出色,仪态勉强拿得出手,但学历低,长在乡下,好处是讨老爷子欢喜……现在看来,依旧一堆小毛病。 他们和覃家人不知道是有什么孽缘! 见自家爸妈没有反驳,顾言风说得更起劲:“爸妈,她处处都不如露露,露露才是我满意的未婚妻!” 站在一旁的覃念露眸光轻闪,压抑着上翘的嘴角,轻声说:“言风哥哥,你别这么说,姐姐她不是那种人,这件事肯定有误会,等她来了一定能解释清楚。” 第90章 这是亲妈? “之前……之前我弄丢过几件奢饰品,当时哥哥怀疑是姐姐的原因,后来解释清楚了,的确不是她,所以这件事大概率是个乌龙。” “什么?”顾言风抓住了覃念露话中的重点,“你丢过东西,而且和温芷菡有关系?” 覃念露瞧着他即将暴走的模样,压了压唇角,轻轻点头。 “这件事,我哥哥也知道的。” 突然被点到名字,覃司鸣犹疑不定地望向她。 那件事情的确是场误会没错,但露露这时候提起,很容易让人误解,他抓了抓头发,莫名觉得烦躁。 他正打算开口解释一两句,身边全程听了个大概得贺梦岚阴着一张脸,拍桌而起,“那就把她叫过来问清楚,若真是她做了这种丢人显眼的事情,今日所有损失,由我们承担。” 贺梦岚看了看一旁自称被偷了戒指的女人,心底怒不打一处来。 她倒不是想替温芷菡“承担”,而是出了这种事情,外人只会认为她们全家没教养。 温芷菡这个祸害!当初就该千方百计拦着丈夫不许接她回来! 余光瞥向淑女模样的小女儿,贺梦岚的眼底闪过一丝怜惜。 没有这一场错误,露露也不会受这么大罪。 她咬了咬牙,补充道:“覃家不是不通人情,等到事情有所定论,作为她母亲,我们也没脸让一个素质败坏的女儿攀扯顾氏,这婚事再做决议。” “顾先生放心,我们绝不会包庇手脚不干净的人,出了事,是蹲监狱还是赔偿,我们都接受。” 话里话外,咬定了温芷菡额“罪名”。 谈起温芷菡,贺梦岚紧握的掌心冒出了点点汗渍。 虽然她和那个死丫头矛盾不断,但她打心底里不相信对方会做盗窃的丑事。 倒不是她有多相信温芷菡的人品,而是那死丫头手上有不少覃展鸿给的钱,出行前还带着顾总送的价值几亿的项链,但凡动脑子想一想,都不会做这种蠢事。 之所以这么说的原因……贺梦岚长叹一口气,这桩婚事是露露心心念念的,她做了她这么多年的母亲,怎么舍得叫她失望? 两子相争必有一伤,大不了事后她好好补偿一下温芷菡。 顾和泽夫妻俩看向她的眼神透着深意。 这覃夫人,心里藏着事儿,真不简单啊。 乔雅榕并未应下来,她笑贺梦岚天真。 这婚事上有老爷子压着,下也有覃总巴望,贺梦岚不会是当太久的贵夫人,保养到人都傻了吧,这桩婚事她们做得了主? 可偏偏她的宝贝儿子满脸期许地说:“爸妈,贺阿姨大义灭亲,你们就答应吧。” “贺阿姨身为母亲,肯定心疼她的亲生女儿,可她都这么决定,说明温芷菡肯定自身就有问题,说不定还有前科呢,毕竟那些民间底层的人教育环境确实不好……”他越说,声音越小,自己也有些底气不足。 不过为了退婚,他还是梗着脖子:“赶紧找到偷戒指的贼,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 “底层?” 大门被重重推开,声音震得人耳朵生疼。 周乐扬风风火火的嗓音响起:“底层教育好不好不清楚,不过顾少爷吃饱饭打厨子,可见你这精英教育也好不到哪去。” “你自诩名门贵族,往上翻三四代,哪个不是你农民工人爷爷?腿上泥巴都没洗干净,就别拿出来献丑了。” “哦,毕竟为富不仁的地主,上世纪皮都让人扒烂了。” 顾言风一时半会被怼的哑口无言,有些恼怒:“周乐扬,你怎么在这?” 周乐扬睨了他一眼,“顾先生邀请我来的。” 他转头对温芷菡立刻变了一副面孔,“我说对吧菡姐,咱们根正苗红,最瞧不上这种忘恩负义的东西。” 温芷菡踩着八厘米小高跟,不疾不徐走进小厅,默认了周乐扬的话。 “顾先生、顾太太晚上好,有什么事直接问吧,别浪费时间。” 她连多余的眼神都未曾给其他人一个。 在外面,贺梦岚是怎么说的,顾家管家和周乐扬都听得一清二楚。 身为母亲,事情没查明,连苦主都未曾说什么,她已经定下了女儿的罪责。 这是亲妈? 温芷菡感受到老管家那几乎凝成实质的同情,微微蹙眉。 她其实根本不在乎贺梦岚什么反应,更不会有半点难受。 她很喜欢温黎教给她的一句话:伤害你的人不会因为你难过而不忍心,他们只会变本加厉。 所以建议直接殴打回去,对人类来说最深刻的记忆,就是实打实锤在自己身上的拳头。 顾言风在看到她出现的那一刻,憋了一肚子挖苦的话瞬间卡了壳,如同哑火的破枪。 无他,这个出场太惊艳了,高傲不羁,清冷闲逸的气质,真的很难让人怀疑她会做偷窃的勾当。 有那么一瞬间,他自己都在怀疑,是不是弄错了。 覃念露交叠的双手渐渐用力,指尖隐隐发白,她尽力维持着体面,掩盖住脸上一闪而过的妒色。 “姐姐,你来的正好。” “这位夫人丢失戒指,我们调查过监控之后,发现只有你和她有过接触,当然,我相信这一定是场误会,你可以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吗?” 质问的话令温芷菡沉默了一瞬,反问:“去洗手间不解决三急问题,难道去吃饭?” 她看白痴一样的眼神让覃念露尴尬不已,同时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多愚蠢的问题。 “粗俗!”贺梦岚呵斥道。 她眼神直勾勾地上下打量一番,“你今天这身衣服藏不了东西,把你的包打开给大家看一看,证明一下你确实没做过。” 理直气壮的态度,颐指气使的语气…… 周乐扬火气腾地冒了出来,“你什么意思?” 他姐今天穿了身旗袍所以不能藏东西,那要是穿了身繁复的礼服,她还想让他姐脱了衣服受检查? 贺梦岚眼神躲闪了一下,她敢教训温芷菡,却不敢驳斥周乐扬。 温芷菡嗤笑一声,“搜我的包?怎么想的?” 第91章 恐怖如斯的压迫感 “普通群众谁给你搜查她人的权利?” “监控上显示了我和这位女士有交集,并且是她主动撞上来的,这份监控就算拿到警察局也不能断案,没有我偷盗的确凿证据,在座各位的每一个字都可以成为我控告你们诬告的证据。” 她居高临下地看向“醉酒”的中年女人,“这位女士,你怎么说?” 白珊脸色一白,却依旧坚持刚才的话:“我进入宴客厅的时候身上还带着,监控可以证明,直到去卫生间为止。” “因为洗手不方便,取下了戒指,放在包里,在之后就撞到了你。” “后面我没有和任何人近距离接触,至少一米外的距离。” 温芷菡扫了一眼监控画面,这一段的拍摄内容正好在重复播放两人撞上的那一刻。 只不过是错位,两个人的包都被女人的腰身遮挡住了。 白珊清了清嗓子,“那枚戒指是一颗粉色紫罗兰碧玺,价值昂贵,是我丈夫送给我的,发票在家里,可以取来对证。” 温芷菡将自己的包交给周乐扬,向前走了几步,鞋子踩在地毯上声音沉闷,压迫感十足。 白珊下意识抬头,正对上一双淡漠到近乎冰冷的眼眸,而眼眸的主人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那一瞬间,白珊心底咯噔一下。 “你是怎么确定戒指是被人偷走而不是自己失察错放在哪里?”温芷菡越过小厅中央的摆件,停在她面前。 周乐扬紧随其后,“大婶,你有困难就直说呗,怀疑我们偷你的东西,却言语含糊,跟你一起到场的其它人呢?不如叫他们出来帮你说?” 白珊鼻尖冒出了些许冷汗,选择先回答一个:“不可能落在卫生间。” “我之后回去检查过,并且调阅的监控里,在我们离开后,到我要求检查之前,没有第二个人进过再进去过。” “此外,你没有接触过任何人?” “没有。”白珊回复。 “怎么确定呢?”温芷菡手指频率均匀地点在手背上,无形中给她施压。 “有没有和其他人说过话,停留在什么地方?遇到了其它宾客,或者自己的家人?你说所有接触过的人都保持一米以外距离,有没有人能帮你作证?或者主动说明与你交谈过。” 她和周乐扬一左一右,与白珊的距离很近,面前没有任何阻隔物,会使被询问的人产生压力。 将自己的东西置于对方面前,是心理学上典型的占据位置的行为。 白珊抿了抿唇,“我怎么可能记住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但是……我见过我大哥,他可以为我作证,离开卫生间之后,我就和他走在一起。” 温芷菡不着痕迹地轻笑。 “你的哥哥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你来到这里他没有出现?你在大厅要求报警的时候,他似乎并不在场。” “监控能证明你个人活动情况,请你在监控上指出,哪一位是你的哥哥。” 她讲管家递过来的电脑放在白珊面前。 白珊猛地退后一步,双臂局促地抱在胸前。 防御性肢体动作。 当双方距离够近,并且无阻隔物的时候,对方会开始怀疑她的入侵行为,并做出自我防范。 “没关系,我拜托了童家的童烟小姐帮忙通知你的家人,童小姐就是顾先生的外甥女,她人脉还算广,应该很快就会将人请过来。” “你的戒指会找到,事情也会很完美的解决。” 周乐扬摇摇头,犯罪心理学专家的语言艺术恐怖如斯,这女人算是碰到他姐的专业领域了。 “上千万,数额不少,不管是盗窃还是诬告都够判很多年了,我外祖父最近正在云城,今天也恰好来了,解决不了的话,我可以请他老人家向警察局打个招呼,对这件事严查。” 顾和泽面露亲和,“是,林老爷子正在家父那里聊天叙旧,林老从纪检部退休没几年,终于有时间出门走走,我们必定好好招待。” 童烟,有名的交际小能手,和顾家沾亲带故,自身实力也不错,很多人愿意给她面子。 林老,京城退休老干部,纪检…… 顾和泽淡淡瞥了一眼白珊,云城的人乐意给这位周公子卖好处,不只是因为他父亲的公司实力雄厚,更多的是因为他有个厉害的外公和多人从政的母家。 经商的,最怕做官的。 温芷菡敏锐地察觉到,白珊在听到“纪检”两个字的时候,瞳孔猛缩。 她乘胜追击:“请你回答刚才的问题。” 白珊冷汗涔涔:“虽然我……有一段时间确实和我哥哥分开了,但是这不能证明我诬告你偷东西。” 温芷菡一连串突击性讯问忽然中止,给了在场其他人一分钟的思考时间,才幽幽说:“你的第一反应为什么是找自己没有诬告的证据?而不是以受害者的角度去寻找你的戒指?” 致命性的一击,白珊张了张嘴巴,倏地恼羞成怒:“我是受害人,你凭什么来质问我? “我要报警,把你抓走!戒指如果不是你偷的,你为什么着急反问我?” 白珊的几句指责已经开始逻辑崩塌,趋近于耍无赖。 温芷菡面向顾和泽,轻轻摸了摸脖颈的项链,“顾先生,您以为如何?” 顾和泽眸光一闪,这个女孩的项链是…… 他放下茶盏,正色了两分:“温小姐,我支持你报警。” 是支持温芷菡,不是白珊,像在场的人表示了他的态度。 “爸……” 被顾和泽瞪了一眼,顾言风立刻闭上了嘴巴。 他听不懂其中的审讯技巧,但不代表他不会看脸色。 温芷菡的淡定从容,中年女人的恼羞心虚,高下立判。 难道这次真的是诬告? 他还没理清思路,贺梦岚却直起身,仿佛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不能报警。” “这件事关乎两家的面子,去了警局不管孰是孰非,终究会被人议论,更会影响两家公司形象,我看这事不如当做没发生过,就此作罢。” 第92章 违禁药品? 小厅中央的旗袍美人脊梁笔直,缓缓转过身,淡然自若。 见此,贺梦岚眼底闪过一丝愧色,却坚持说:“温……菡菡,是妈妈误会你了,我向你道歉,不过误会已经解除,得饶人处且饶人,没有必要报警。” 在场的人无一不被她的话惊呆了。 亲生女儿被诬告,她“大义凛然”,欲将女儿送进监狱。 解除误会,面对诬告亲生女儿的人,她反倒要求“得饶人处且饶人”。 “哈哈哈。” 温芷菡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贺女士,以前眼拙,未曾看出来,你还有做圣母的天赋。” 连周乐扬也在怀疑,他姐是不是被贺梦岚的无耻气到了。 女孩轻笑,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不懂做人还不懂法律?你能活这么大真是个奇迹。” “我才是受害人,我要求把她送进去,你能怎样?” 贺梦岚身形紧绷,怒火中烧,纵使她愤怒至极,但这里是顾家,不是覃家,她不可能当众骂对方不孝什么的。 “那戒指不是没有找到吗?!嫌疑人不是你,也有可能是其他人。” “你要站在大局考虑一下,为公司考虑,不要纠结一时的冲突……” 温芷菡不置可否,白净纤细的手腕搭在小厅门把手上,骤然打开了门,笑吟吟地望向门口的一人,“覃先生,你怎么看?” 童烟和覃展鸿同时到场,并且不知两人站在门口听了多久。 覃展鸿全身上下散发着低气压:“我支持你的做法。” 贺梦岚对上丈夫冷漠的眼神,心底咯噔一声。 他,听到多少? 可她这么做也是为了家族和公司啊! 多年夫妻,覃展鸿仿佛看透了她心中所想,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这件事没有一个明确的定论,将来若是被有心之人拿出去造谣,才对公司有影响!” 旁人只会问:真清白无辜为什么不敢追究? 他终于发现,贺梦岚的变化简直要蠢到家去了! 如果不是在顾家的话,他肯定要问问她最近吃错了什么药! “咳咳。”童烟率先打破凝滞的氛围,“几位,我先说。我找到了这位女士的哥哥。” “他说……” 童烟近乎怜悯的眼神让白珊汗流浃背,一颗心瞬间落入谷底。 “他说,白珊,既然你心中只有许家,那么自己惹的祸自己解决,家族不会再管了,继续做你的许夫人吧。” “许夫人?” 听到这个称呼,众人皆是一怔。 温芷菡和周乐扬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了然。 云城姓许的老板不多。 跟他们有龃龉的就只有…… 童烟点头,“是,那位白先生是这么说的,盛业集团董事长夫人,许夫人。” “他的原话是,” “白珊离婚负债回到白家,家族替她还了债,打算让她重新开始人生,不过她不想领情,心里只有许家,那么自己惹祸自己解决,以后家族不会管了,她还是许夫人。” 在场的人,包括顾和泽夫妻两个都觉得荒谬。 这白珊莫不是疯了? 许家的倒台一是因为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二是许家本身藏污纳垢,偷税好几个小目标,以次充好、阴阳合同等等层出不穷,这些年没爆雷是因为没查到。 许家不夹着尾巴过日子,还纵容儿女外出惹事儿,正巧踢到周乐扬这棵大树,人家从政世家的外公是摆着好看的吗? 如今看来,许家那几个小辈哪里是被惯坏的?分明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他们知道许家的事情和温芷菡有关系,但都认为是周乐扬为温芷菡出气才搞的许家。 听到娘家人抛弃自己,白珊也只是皱了下眉头,一双黑漆漆的眼眸直勾勾盯着温芷菡看去,“我报警了,警察很快就会过来。” “你牙尖嘴利,我不和你争辩,他们很快就会过来!” 白珊丢失戒指有八成可能性是诬告,既然如此,她哪来的熊心豹子胆报警?这不是送上门的业绩吗? 周乐扬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白珊哪有一丁点被揭开真面目的心虚,反倒是像个孤注一掷的疯子,眼中迸发出得意与狡诈的凶光。 …… “谁是温芷菡?” 四五名警察推开小厅的门,气势汹汹,大步如流星地走进来。 看肩上的肩章,有警司甚至还有一位警督,光气势就足以震慑不少人。 “谁是?” 温芷菡眯了眯眼,转过身:“我是,你有什么事?” 为首的警察的目光锁定在她身上,不怒自威:“有人举报你携带非法物品,和我们走一趟。” 其中一个年轻警察上前一步,白色的手套下露出一副银光四射的手铐。 这架势将在场的人都惊到了。 温芷菡虽然惊讶,却并未表现出惶恐,反而追问:“什么非法物品?说清楚一些,是配合调查还是抓捕?搜查文件或者批捕文件?” “都没有的话那就是调查询问,对调查的普通群众上铐?把人都当傻子了。” 看这群人来势汹汹的样子,不跟他们走一趟橘子恐怕不行,可若是不明不白,被上了铐当众带走,日后可就说不清了。 年轻警察举着手铐的动作一顿,“少废话,别以为读几本书就可以质疑我们的法律程序。” 女孩身形不动,手腕一翻,飞快握住年轻警察的手,三百六十度用力后掰,脸上是嘲弄的笑:“你跟我开玩笑吧?执法记录仪开了吗?” 看着年轻警察骤然大变的脸色,唯一一名警督面色一沉,“有人明确举报,你的包里藏有违禁品,需要你配合调查,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当然也不会放过坏人。” 说着,他剜了小警察一眼,收回了手铐。 “温小姐,现在可以配合调查了吗?” 话说到这份上,温芷菡侧身给周乐扬使了个眼神,主动走向几个警察,“那就走吧。” 在迈出门槛之际,她脚步停住,忽然指向幸灾乐祸的白珊。 语调轻飘飘的:“差点忘记,警察先生,我举报这位许夫人诬告我盗窃。” 第93章 她的口供很重要? “一起带回去调查吧,省得你们再跑一趟。” 几名警察面面相觑十分郁闷,她还怪贴心的嘞! 白珊双目一瞠,瞬间笑不出来了,不过在众人质疑的眼神中,她只能惶惶不安地上了警车。 亲眼看到白珊吃瘪,温芷菡才满意地将手包交给老警察。 “那边,发生了什么?警察怎么来了,还带走了人?” “刚才有人说丢了东西,顾先生去处理了……” 人群中的聂妍发出一声低呼:“那不是覃念露的姐姐吗?” 旁边立刻有人迎上来追问:“你认识?” 抵达警察局的第一时间,温芷菡直接被两个人带进了审讯室。 一老一少两个警察负责“审讯”。 见到那名领导模样的男人离开,年轻警察瞬间拍案而起: “说!你为什么要携带违禁品!” “从哪里搞到的违禁品?” “我们调查过户籍,你不是云城本地人,你来云城有何目的?” 一连串震慑的质问声夹杂着拍动桌面的声音,如果是寻常人恐怕早就被吓到不知所措。 温芷菡安静地等待对方吼完,才淡定地说:“需要我联系律师吗?” 老警察沉默地拉了拉年轻人的胳膊,摇了摇头。 这姑娘实在太不对劲儿了,他们不是没见过这个岁数的小女孩,进来几乎立刻吓哭,胆子大点的嘴上不饶人,态度也是虚的。 像温芷菡这种,要么是同行,要么是犯罪几十年常进审讯室的法外狂徒。 他们调阅过资料,无犯罪记录,行为轨迹一切正常。 “姑娘,我们不想为难你,你自己看一看,这是在你包里搜到的。藏着违禁药品,足足几十克,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老警察的手提着一包透明包装袋晃了晃,里面是雪白似糖霜一样的粉末。 他叹息:“年纪轻轻做点什么不好。” “这样吧,你自己考虑一下怎么回答。” 说着,两人起身离开审讯室。 整个审讯室的灯倏地黑暗下来。 温芷菡看得出,老警察比旁边那个只会吼的年轻人有经验的多。 一般进审讯室的嫌疑人前几个小时都会矢口否定甚至大闹,这个时候就需要“晾着”对方,等嫌疑人过了情绪最激动的时间,他会开始惶恐不安。 不过很可惜,她真的不是嫌疑人。 至于违禁药,她轻轻笑了一声,原来如此。 她就说,那个许夫人白珊都穷途末路了,干嘛要玩丢失戒指这种小把戏,原来这才是重头戏。 之前在伊兰拉多的聚会,林爷爷说的那件事果然是真的。 云城,一个卧虎藏龙的地方,和她们一直在追查的黑衣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势力不小,并且还有个相当有话语权的伞。 即便身处黑暗中,她依旧不慌不忙,干脆趴在桌上闭目养神。 见此一幕,审讯室外通过红外线监控观看的几个人脸都绿了。 “这怎么办?她心态也太好了,我们只有二十四小时询问时间,万一问不出来……” 说话的人正是当时欲给温芷菡带手铐的年轻警察。 在他话音一落,一名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重重拍了下桌子。 一双如鹰般暗藏冷光的眸子紧紧盯着监控中纤细的背影。 “有什么问不出来?” 男人语气意味深长道:“我们现在重证据轻口供,东西是从她的包搜出来的,她的口供很重要?” “小方啊,你参加工作几年了?这样的案子做实,可以记大功的。” “可副局……这是不是太危险了点?”年轻警察吞了吞口水。 这一旦被发现,他们几个都得玩完。 他用余光去偷偷瞥向中年男人,市公安副局长姜霖,直接掌握着他的现在与未来,而且他已经参与了前半段,后面就算不参与,也跑不了罪名。 姜霖的茶还未喝上几口,就有人来报告,“副局,嫌疑……啊不是,被讯问人员的亲属过来了,说是她的父亲。” 被称作小方的年轻警察还打算说些什么,此时瞬间闭上了嘴巴。 姜霖眉头一皱:“什么人都敢来公安放肆了,把家属打发了。” “啊?不是,”那人迟疑了一下,“那位覃先生,是咱们市知名企业家,每年贡献GDP就有这个数呢。”他比划了一个手势。 姜霖终于正色了几分,“那我出去看看。” 温芷菡大抵也没想到,覃展鸿是第一个抵达公安局的。 听完其他人介绍姜霖副局长的身份,覃展鸿笑的有点牵强,“姜副局,能不能让我见一下我女儿?我相信她不会搞什么违禁品。” “覃先生,”姜霖如鹰般阴鸷的眸子神情不变,“你拿什么相信呢?我们可是在她的包里搜到了证据!” 他状若无意地询问,“据我们调查,她姓温,您姓覃,而且都不在一个户口本上,你们为什么是父女关系?” “我……”覃展鸿正要说话,忽然被一道尖锐的女声打断。 “没有关系!” “我们没有关系,我们家看她可怜,打算收养她而已。” 贺梦岚匆匆赶来,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她直了直腰板,“老公,我们回家,这事别掺和了。” “搞违禁药可不是小罪!咱们……” “贺梦岚,你给我闭嘴!”覃展鸿暴怒,“她不是咱们生的?我忍你很久了,你现在赶紧滚回家呆着,这件事我自己处理!” “哦,你们的亲生孩子?”姜霖一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两个人。 感受到周围那些指指点点,略带审视与鄙夷的目光,贺梦岚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做这么多年的覃夫人,还是第一次被当众下脸面。 她深深地看了一覃展鸿,心底第一次后悔当初做了那件事。 如果……如果她没有接受那些好处,现在的温芷菡是死是活都与自己无关,更别说来破坏她的家庭。 贺梦岚只觉得呼吸一阵不畅,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这些年隐瞒的真相好似得快要被揭开了。 温芷菡越融入这个家庭,就会令她越不安,越怕…… 第94章 副局长姜霖 “姜副局,能不能让我见一见我女儿?”覃展鸿提议,“或者让我的律师和她沟通一下。” 姜霖语气坚定:“覃先生,这种重罪律师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违禁药品50g以上足够判处死刑,您不会不懂吧?” “我建议您,不如听尊夫人的,省得被牵连到。” 不容置疑的口气,听得覃展鸿心跳一滞,抓住了对方口中重要的点。 “姜副局,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算是上法庭也得有辩护律师在场,你凭什么就认定她的罪名?你们有决定性的证据来证明,那些东西是她放在里面的?参加个高端宴会,就算犯罪嫌疑人也不会把犯罪证据放在自己包里等着被查。” 姜霖脸色一僵,这个家伙,真是没眼力见,给脸不要脸。 不过他事先确实不知道温芷菡是覃展鸿的亲生女儿。 资料上没写,姓氏不一样,户口也没有。 他板起脸,义正辞严呵斥道:“覃先生,就算你是本市知名企业家,也无权插手我们公安局的办事流程!” “我们找到她自然有十足证据,拘留文件很快会下发过来,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如果你继续在这里胡搅蛮缠,那我们只能对你也采取强制措施!” 年轻警察提着手铐站在一旁,仿佛姜霖一声令下,就要强行铐人一般。 覃展鸿气笑了,“堂堂云城市局副局长,你是要耍无赖?” 强制扣人,手续没有,放话威胁,律师会面都不允许…… 他多年经商,见过各种商业流氓,这才发现姜霖才是真正的无赖。 他有点迟疑,跟来警察局,一是温芷菡到底是他的女儿,多少还是有些血脉亲情在,不可能任由她被带走不管不问。 二是,想看看这件事究竟会不会影响家族和公司声誉。 来之前他还怀疑过,是不是这个女儿在社会底层长大,或许接触过不好的人,把她带坏了。 现在他十分确定,这是有人想要扣帽子。 想到许夫人白珊。 覃展鸿心中一惊,许家背后确实有人,难道那些人记恨温芷菡搅和了他们的摇钱树,想要报复? 这是目前最大的可能。 他要不要先回去,找一找关系,上下打点人脉再说? 见他不说话了,姜霖语气森然:“覃先生,您是个杰出商人,该怎么做不用我说吧?别再给我们找麻烦,否则我有证据合理怀疑,你和你的公司是否牵涉这桩案子!”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覃展鸿咬咬牙,姜霖当了这么多年副局长,人脉广泛,他叫上一堆市场监察部门跑去公司调查个几天,就算公司干干净净,没查出什么,也会因此损害声誉耽误经营,再大的公司也禁不住三天两头上门搞事。 他在心底权衡了一下,“那至少得让律师见一下面!” 姜霖满意一笑:“看来您还是知道轻重缓急的,律师会面,可以,等通知。” “等通知?姜霖,你耍我?”覃展鸿只感觉自己的智力都被侮辱了一下,现在的情况,等通知? 等到他们拿到“口供”之后再通知吗? 尤其是温芷菡这种年纪的姑娘,禁不住吓,说不定就被轻易诱供了,到时候再有姜霖的强制干预,律师来干嘛?走个秀吗? 姜霖猛地拍案而起:“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他扭头对年轻警察说:“覃先生公然辱骂办案人员,抗拒执法,先带进家属室让他等着,安排两个人批评教育!” 他长相浓眉大眼,眼眶较深,板起脸来眼中流露出黑漆漆的幽光,吓得那名小警察哆嗦着手,上前准备摁人。 姜霖点了根烟,冷笑不已。 给脸不要脸是吧?那他只能采取点小手段了。 等覃展鸿被“批评教育”完毕,审讯室那边不管用什么方法也该拿到“口供”了。 就在他志得意满的时候,一道苍老又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云城总局的副局长?” “好大的官威!” 一名身穿墨蓝色中山装的老者拄着根木制凤头拐杖缓步走进来。 每一步都不疾不徐,却给人一种沉重的压迫感。 老者干练的短发拢在脑后,有半数头发已经花白,脸上布满沧桑的沟壑,一双眼睛清明沉稳,精神抖擞,仿佛一面镜子,荡尽了人心中的欲火。 这种被看透的感觉对姜霖来说很不好。 这个老头气质很不一样……他没有贸贸然开口呵斥,反问道:“你是谁?来干嘛的?” 林鹤然的拐杖指了指审讯室的方向,“我是为这案子来的。” “里面那位小姑娘是我的一个晚辈,你们所展示的证据我听过了,不足以证明她是犯罪嫌疑人,于是跟来问问。” 又是审讯室里那个死丫头认识的人?姜霖火冒三丈。 他这公安局副局长一天之内被无数人质疑,已经够让他下不来台了。 往下说,以后在下属面前威严不存,往上说,那一位说不定会以为他办事不力。 姜霖摆出一副怒极的样子:“够了!原来你们是一伙的,公安局不是你们能撒野的地方!一起批评教育!” “批评教育”四个字被他咬的极重,配上阴鸷的眼神,不由的让人心生恐惧。 林鹤然手中的凤头拐杖重重一敲:“无法无天!” “你们向局长哪去了,把他叫过来!我倒要问问他是怎么治理的,把公安局弄得像个土匪窝!” 听到这话,姜霖心底一沉。 这老头气势逼人,仪表不俗,连云城公安局总局的向局长都认识? 向局是他的上司,而且并不知道他这些年办的事情。 姜霖这时已经有些不好的预感,但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他抿着唇,义正辞严:“向局到省里开会了,没有四五个小时回不来,现在云城公安的所有事项全部由我处理!” “这种案件在没有定论之前没有必要请示向局,况且你们身为犯罪嫌疑人的亲属,没有资格来质问警方的办案进度!” 双方久久僵持不下,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起。 第95章 多方势力共捞一人 “姜霖,你给我闭嘴!” 几道身影从拐角位置快步赶过来,个个仪表不凡,姜霖觉得脑袋嗡地一声仿佛快炸开了。 这几个人他都认识。 周氏玉行的老总夫人。 顾氏集团现任掌权人。 周家的小少爷。 以及他的直属上司,云城公安总局局长向伊山。 而发出那声暴喝的,正是向伊山。 向伊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听到了什么,这一切还得从半个小时前说起。 从省里开完会,前脚下公车,后脚就被顾氏总裁拦住,这位老总亲自到场,一边说明情况,一边将他架起来开车弄来分局。 半路上撞见火急火燎的周夫人林枝和周家小少爷,半拖半拽间,他这才知道双方竟然是为同一个案子来的。 向伊山看向林鹤然,敬仰的同时又觉得惭愧不已。 这位老领导从京城纪检部门退休,门生无数,在职期间兢兢业业、公正廉明,打击过不少贪官污吏,现任的很多委员都是他的学生,人不在岗位上,但威严犹在。 他听到一些风声,林老到云城探望远嫁的女儿,他一直想请老人家吃个饭,请教请教,对方却以年纪大身体不好为由拒绝好几次。 现在却出现在这里! 姜霖这个二百五,背着他私底下搞事,还当着林老的面,掏出那套以权压人、官僚主义的嘴脸! 向伊山一阵恍惚,自己不过是开了个会,为什么会出这么多乱子? 到底是什么案子,惊动了这么多人。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姜霖正是趁着他开会的机会,才想办法钻了这个空子。 按照姜霖原本的设想,毕竟搞违禁药是大案,不可能不惊动向伊山,趁着这个机会,把人抓了,吓唬吓唬,证据不足?那就弄口供!只要坐实了,等向伊山回来,基本口供物证双印证,没有翻案的可能。 “外公!”周乐扬擦了擦额头冒出的汗,上前搀扶林鹤然,指着那名年轻警察,“就是他,没有证据,还拿着手铐就要铐我姐!” 年轻警察没有姜霖绷得住,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抖:“我只是听令行事啊,不是自作主张……” 外公。 听到周乐扬的称呼,姜霖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有一种解脱的无力感。 周家小少爷那位在京城纪检的外公。 他刚才威胁覃展鸿那句话终究是还给了自己。 经商的怕官员。 后面还应该有一句,官员怕纪检。 干干净净的官都怕查,更别说他深知自己这些年都干了什么,拿了什么,根本不禁查…… “啪!” 审讯室的灯亮起的一瞬间,白光过于刺眼,温芷菡不适应地眯了眯眼。 原本在昏暗灯光下审讯她的两个警察恍恍惚惚地站起身。 大门被突然推开。 “菡姐!” “菡菡!” 温芷菡瞬间被一个充满暖意的怀抱给圈住了,熟悉的栀子花熏香味,下意识想要挣扎的动作瞬间放了下来。 林枝心疼的眼睛都红了:“这群无赖,也太过分了!直接证据都没有,就把你关审讯室!” 审讯室,俗称小黑屋,进来的人基本都是明确意义上的嫌疑人。 “向局长,这种明显不按法律程序的操作,您怎么看?”顾璟宸清了清嗓子,对向伊山提醒道。 向伊山还能怎么办? 他瞪了一眼那两个审讯的警察,“几位放心,我局一定给你们一个合理的说法,但是……这位小姐恐怕还是得配合调查。” 听到两人的对话,温芷菡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正对上顾璟宸一双镇定沉静的眸子。 见她看过来,对方似乎笑了一下。 温芷菡“嗯”了一声,“可以配合调查,我有证据表明这件事与我无关,至于和公安局其它人有没有关系,我希望局长能严格审案。” 向伊山又心虚又觉得头疼,连连附和:“一定,一定。” “对了,这两位还威胁我要上大记忆恢复术。”温芷菡得到满意的回答,毫不犹豫地告状,给这两名警察上眼药。 “什么大记忆恢复术?”向伊山一瞪眼睛,差点没把两人吓的坐回原位。 救命! 他们真的只是吓唬对方一下,这还是姜副局说的,必要时可以上点措施,以前遇到死不张嘴的罪犯都是这么做的。 虽然但是……他们针对的都是那些穷凶极恶之徒,倒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地给小姑娘上大记忆恢复术。 而且,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深深的迷茫与无措。 哪个小姑娘面对审讯面不改色,还能抓住他们话里的漏洞犯刑讯? 一个多小时的审讯给他们搞得怀疑人生,怀疑他们应该掉换个身份,自己才应该坐在那亮色银皮大铁管宝座上。 什么都没问出来,反倒是被套取不少信息。 所以这个女孩现在一口咬定,他们手里的证据稀碎,根本构不成证据链。 事实也的确如此。 看到这一幕,姜霖脚下一软。 证据不充分,零口供,对方无辜,那自己就玩完了。 他本来还盼着对方吓得招些什么东西来,说不定能拖延一点时间,给他机会找找关系,联系一下那位。 现在什么都没了,拼搏了半辈子的副局长职务没了,自己的晚年估计都要在监狱里度过。 姜霖的所有气焰顿时熄灭,如同一只惨兮兮的落汤鸡。 这一瞬间,他无比后悔。 后悔为什么要接触那些人,拿了那些好处,办了这些害人害己的事。 明明几十年前,他踏进这里的时候,心里在想的是,除暴安良,伸张正义啊…… 温芷菡的眼神几乎神速地锁定了姜霖。 警衔最大,神态惶恐。 她忽地笑了一下,“向局,想必你们的证据检验还没做完。” “你们在我包里搜到的白色粉末其实是白糖,来源是顾家晚宴上的点心。” “另外我要举报许夫人白珊诬告我盗窃,你们可以搜搜她的个人物品,说不定所谓的赃物还在她身上。” “之所以刚才不说,是因为我担心有人刑讯逼供还想调换证据。” 第96章 物证,反转 话落,姜霖一个踉跄,脸又白了几分。 本来就稀碎的证据,也是假的。 正常的检验程序需要几个小时,就是这些时间,向伊山被带了回来。况且他坚信设计天衣无缝,对证据没有仔细检查。 温芷菡目光沉了沉。 她那些特训是白训练的? 白珊试图给她包里塞多少东西,她就还了多少东西回去。 当时在卫生间门口,被白珊撞了一下,对方自认为手速快,却没想到有人比她反应更快。 温芷菡当时余光扫了一眼,圆滑色润,有点亮的东西,猜测是宝石或者玉石一类,而另外一件明显是小型塑料包装袋里面装着像是细砂一样的玩意儿。 她猜测过可能是那种东西。 于是后来和童烟重逢时,又点了一份点心,边吃边状若无意地抠下一点白糖。 至于白珊? 塞戒指?那就是诬告。 塞违禁药品?好,意外之喜。 为白珊本就前途一片灰暗的后半生添了点别样精彩。 那么多克数,直接吃花生米也说不定。 在审讯室的这段时间,她复盘了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一丝也不曾有错漏。 再加上从两个审讯员嘴里套出的话,大概能串联出一个故事。 许家的盛业集团,充当了云城某一个上层官员的白手套,许家的倒台令背后之人十分不满。 那人大概是许诺过白珊利益,或许是足够对方逃亡海外,下半生安乐无忧的钱财,或许是捞出许家那些快要进监狱的人。 戒指只是掩护,方便白珊顺理成章地报警,不管是顾家保安搜出药粉,还是让公安局里接应的人来搜查都无所谓。 查到药粉,基本就是重判,无论是数罪并罚,还是其他什么,丢失戒指的事情就会显得没那么重要,一个掩人耳目的借口罢了。 不过白珊演技不佳,在许多人面前暴露出心虚的一面,给人埋下了一层怀疑的种子,被收买的警员出场时,第一时间欲给她上铐,遭到了一片质疑。 一旦抵达公安局,就是步入他们的地盘。 证据不够?口供来补。 口供没有?上大记忆恢复术。 连恐吓带吓唬,总有一种方法能逼着她签字画押认罪。 到时候想扣什么罪名,全是他们说的算。 温芷菡其实并不慌,即便林枝、顾璟宸她们没收到消息,等京城那几位老先生发现与她失去联系,也会有人出面保下她。 但是这些人不经意的漏洞为她扫除了一些障碍,比如缩小嫌疑人的圈子。 对方大概不是报复她毁掉许家这颗摇钱树,而是另有目的。 对她有些认知,但认知不多。 一,对方不清楚她在国外研究过犯罪心理学,并且有证书,对抗审讯能力较强,二十四小时的询问时间不足以让她心态崩溃。 二,对方不知道她认识林鹤然,那么就可以排除她在京城社交圈子里的人。 分析出的大致侧写,幕后主使是云城本地人,或者在云城定居多年,从政背景,能力覆盖范围在G省,没有亲友在京城高层,信息收集能力有限,能指使或收买得动云城总局的副局长,整个市里也挑不出几号人。 “向局长。” 林鹤然在周乐扬的搀扶下缓步走近,一双锐目四下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轻飘飘的一眼,却让人莫名压力山大。 向伊山满头冷汗,“林老,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林鹤然嗓音异常威严:“你们局里办事流程问题太大,证据真假尚且不明确,就敢提着手铐去抓人,想没想过会给社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这件事,我会向检查部门举报,好好清理一些吃公粮还要贪赃枉法的臭虫!” 他的话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向伊山一个头两个大。 这位林老还真是刚正不阿,眼底揉不得沙子,一点面子都不给体制内留了。 只恨自己以前瞎了眼似的,竟看不出来姜霖这群人在底下搞小动作。 身为上级,他虽没有同流合污,但眼瞎心盲,也逃脱不了失职,治下不严的罪责。 那一包白糖早已被送去物证检测,此时,还不知局面早已变化的检测人员从实验室走了出来。 检测人员将塑料包放在桌子上,对姜霖一本正经地说:“姜副局,这根本不是违禁品,就是多羟基醛,俗称蔗糖,这一包是白糖,上面的指纹录入完毕,有第二人指纹。” 向伊山冰冷的目光幽幽落在几乎快要虚脱的姜霖身上,沉声道:“去调查那位白女士。” 塑料包上的指纹已经录入到电脑,只用白珊在仪器上按下指纹,计算机就会快速匹配。 五分钟时间很快过去,检测人员拿着打印出来的检测报告: “向局,姜副局,指纹和白女士匹配上了。” “也就是说,白珊女士曾经动过温芷菡小姐包里的东西。” 与此同时,另外一组调查人员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 “向局,我们在白珊女士,不,嫌疑人的包里发现了她自称丢失的戒指,以及……一包违禁药品。” 姜霖脚下一个踉跄,跌坐在走廊设置的座椅上。 向伊山看都未曾看他一眼,对温芷菡笑着说:“不好意思温小姐,耽误您这么长时间,既然确定两起案件都与您无关,您可以离开了。” 临走时他客客气气地表示:“如果下午的事情为您造成任何名誉上的负面影响,我们局可以开具相关证明为您解释。” “多谢向局长。” 温芷菡礼节性地与他道谢,跟在林鹤然的身后离开审讯室。 向伊山摸了摸鼻子,这次本就是他们的错,也不怪人家不给好脸色。 能让这么多大佬出山的小姑娘,谋算与心思确实出类拔萃,敢想敢做,胆大细心。 除了对待白珊机敏的反应能力之外,还有强悍的抗压能力和心理学知识。 他看过审讯记录,温芷菡全程表现淡定,自身不露怯的同时还能精准地控制一些语言与肢体动作,甚至做出给审讯人员下达暗示命令诱导其暴露一些内部消息。 第97章 她救过林枝的命? 向伊山提干之前是刑侦,几十年见过的最多是老专家将嫌疑人耍的团团转,今日算开了眼界,第一次见到坐在狂徒快乐椅上的嫌疑人忽悠刑讯人员。 恃才才敢傲物。 这样的人才脾气大一点太正常了。 他深深叹了口气,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要不是林老等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一定要问问这个小姑娘是不是警校毕业的高级人才。 若是能把这种特殊人才招收进警局,哪怕不是在职人员,是个顾问也好,或许能帮他们解决很多麻烦。 向伊山凝望温芷菡离去的背影,顿觉可惜,人家有这种才华,又有林老这样的关系网,如果真想进队伍,有的是大人物愿意招,也轮不到自己。 恭敬地送走几人之后,他转身看向脸色苍白,眼神浑浊的姜霖,警告地说: “姜副局,在纪检部门同志没有过来之前,委屈你先在这个屋子里坐坐吧。” “不管你背后是谁,现在他都保不住你。” …… “吓死我了,姜霖这王八蛋胆大包天,违规执法欺负菡菡,这事儿老娘跟他没完。”林枝气哼哼地说。 温芷菡拉住她的胳膊,轻轻摇头,“您别生气,他们还不能把我怎样,再说,您和林爷爷顾小叔他们来的这么快,直接搅乱了他的计划。” 周乐扬也小声提醒:“母上大人,外公肯定会给菡姐出气的。” “看姜霖的样子,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等调查清楚肯定够他喝一壶,根本不用你出手。” 林枝锤了他一拳,“我在你眼里就是那种公报私仇的人?” 周乐扬:…… 不报私仇干嘛给人家一记母爱碎地拳? 这话咱也不敢说,也不敢问。 “林老先生,周太太,顾总,还有周公子,劳烦你们为菡菡撑腰,真是感激不尽。”覃展鸿轻咳两声,实在是刚才的情况太过震撼,他堪堪回过神来。 谁能告诉他,乡下来的便宜女儿为什么会认识这么多大佬? 覃展鸿不懂,更想不通。 如果说顾璟宸的出现是因为两家有婚约,顾老爷子很喜爱温芷菡。 那周家母子和这位林老先生的出现,令他想象不到。 他真的很想抽根烟静一静,林枝对温芷菡温柔宠溺的态度,得知温芷菡被带走,甚至将她退休几年很少出山露面的老父亲请来镇场。 他这个便宜女儿不会是救过周太太的命吧? “覃先生说哪里话。”林枝笑了笑,眼底精光一闪,“别说这次,以后任何一次,只要菡菡开口,我们一定支持她。” 这一番话不仅表明立场,还暗藏警告。 林枝叹息一声,意味深长:“覃先生,你有个好女儿啊。” “我非常喜欢令媛,其实一直希望她做我的干女儿来着,这可惜小姑娘不答应。”当然还有另一方面,温黎醋劲儿大。 每当她试图提起,对方就一脸死出,洋洋得意地说:“你没有女儿吗?为什么抢我女儿?” 林枝表示,她还真没有。 不过温黎那个家伙,年轻做海王,老大成光棍,就捡到这么一个小女儿,如珠似宝地教养长大,可不盯得像眼珠子似的。 毕竟惨兮兮的孤家寡人可不是自己这种夫妻恩爱,儿子孝顺的人可以比的。 林枝虽然未曾透露关于温芷菡之前的人生轨迹,却越说越起劲,“我知道菡菡的身世,覃总,还是你福气好啊,光生不养,一下子捡到这么好的女儿,聪明漂亮,换做我的话,估计会笑着睡醒。” 她原本对覃家人非常不满,尤其是听周乐扬一五一十陈述一遍贺梦岚的原话,亲生母亲直接给自家女儿扣下帽子与罪名,因为被污蔑的案子翻脸不认人…… 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谁看不出她的小心眼? 再疼爱养女,也不是她落井下石的理由。 站在温芷菡的角度,哪个人都会为此心凉半截。 有那么一瞬间,林枝愤怒到想给覃氏集团使点商业手段,不过刚才急着找向伊山主持大局,没来得及细想。 好在这覃展鸿还不算太让人失望,比他老婆多点良心,没抛下菡菡跑路。 但是这并不足以扭转对方在她心中的印象。 今天也就是自己,换作京城那个护短狂魔表哥,估计早就杀过来,直接金山砸下去,资金链都给他们冲烂。 覃展鸿有点心虚,他当然想过跑路的事情,但想了想,毕竟是自家孩子,不太忍心。 却不想,温芷菡有这样的造化。 他在庆幸的同时又觉得胆战心惊。 还好这丫头是他的女儿,不是什么敌人,心惊则在于,当时在顾家,贺梦岚的话周乐扬一直在旁边听着,定然是告诉林枝了,才有这一番敲打。 覃展鸿心思转的飞快,一边和林枝寒暄,一边已经在筹划,给温芷菡一点实质性“父爱”,以及回去之后警告贺梦岚。 以贺梦岚的脾气,警告不一定管用,那就得用些手段,让她妥协。 温芷菡并不知道覃展鸿的所思所想,或者说并不在乎,不过对方没有离开,反而为她和姜霖周旋,令她十分意外。 上了车,覃展鸿点燃一只香烟,满脸都是怅然,半晌之后才幽幽开口问道:“菡菡,你老实告诉我,你是怎么认识周太太一家的?” 车内的气氛僵滞了三秒。 温芷菡随口作答:“这很重要?” 覃展鸿一噎,放在刚刚相认的时候,温芷菡这副态度,他肯定要出声训斥,但是现在,他半点没有再和这个女儿针锋相对的意思。 不管是出于情分还是利益层面。 以周太太和林老对温芷菡的紧张态度,愿意为其上下奔走,情分自然不一般。 看得出温芷菡不以为然的搪塞态度,这段时间同一屋檐下的相处,也让他明白温芷菡不想说,他根本问不出什么。 于是顺势转移话题:“你心里有数就行,今天的事情,爸爸会找最好的律师,全力把许夫人和姜霖送进去。” “还有你母亲,这次她太过了,爸爸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第98章 杀人灭口 云城公安分局。 曾经姜霖的副手以及有嫌疑的人都被向伊山以各种理由暂时扣押到分局。 正式文件下达之前,他们不会对姜霖等人采取强制措施,从理论上讲,姜霖依旧是自由身。 但是周围几个执法人员虎视眈眈站在一旁,眼神时刻瞥向这边,只要他有任何不轨的举动,随时准备扑上去制服对方。 姜霖一脸菜色,颤抖着手给自己点了根烟。 这大概是他人生中最辉煌时刻的谢幕。 “姜副局好,您怎么在这呢?”刚执行完派遣任务,没有得知这边发生的事情,一个小警员亲切地笑着打招呼。 姜霖抿着唇没有吭声。 周遭几个负责看守他的人面面相觑,神情复杂。 “抓到一个长期混迹火车站的惯偷,好不容易逮住他。”小警员摸了摸鼻子,感受到这里尴尬的氛围,“那我们先办案子去了!” 姜霖这才注意到,小警员身后跟着一个短发染得黄黄绿绿的青年,岁数最多二十出头,脸上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阴森,刚才一直低着头,才会显得整个人没有什么存在感。 几人打个照面,正要分别离开。 原本老老实实跟在后方,沉默寡言的黄毛青年却猛地挣脱小警员的手,向姜霖纵身扑去。 众人大惊失色,这青年表现的太过安静,谁也没有想过他会突然发起袭击! 出于本能以及职业的责任感,众人一拥而上,有人死死按住青年,有人则去拉扯姜霖。 血液溅在脸上时,姜霖呆滞地站在原地,紧接着高大的身形骤然虚脱倒地! 他就是再愚钝,也反应过来,自己完了! 好狠的心肠,好快的反应。 他为他们办事十年之久,竟成为第一个牺牲品! 他抬起手,鲜血顺着指缝间流淌到腕子上,血腥气充斥整个鼻腔与气管。 像一只濒死的鱼,无法呼吸,艰难地呜咽两声,发不出半点声音。 走廊里乱作一团。 其他人这才注意到,黄毛青年藏在指缝里的一节刮胡刀片。 寒芒四射,锐利无比。 “什么?” “姜霖送去医院紧急抢救?”向伊山惊愕低呼。 “是,是啊。”小警员艰涩地吞了吞口水,被吓傻了一般,“抢救人员说,脖子动脉都被割破了,估计很难抢救过来。” “您要做好心里准备,毕竟谁也想象不到,那个青年不过是个普通地铁扒手,最多判个盗窃罪,竟然会铤而走险杀害副局长!” “另外,纪检部门的同事已经联系银行冻结姜霖以及其直系亲属名下的账户,在他家里的保险柜发现了价值五千万的金条,他妻子在海外的账户中有千万M元,折合人民币大约1个亿。” 默念调查到的报告,警务人员暗暗咋舌,心想这姜霖可真能贪啊。 他们整个云城公安一年到头也用不了上千万的流水,姜霖一人就能昧下这么多,连贪带收,可见其心黑手黑,这些年还不知做过多少烂事。 向伊山沉着脸:“我已经向上级请示,他们很快会派人增员。封锁消息,尤其是不能在社会引起恐慌,任何一点蛛丝马迹泄露出去,唯你是问!” 说罢,他推开白珊所在审讯室的大门,大步流星走进去。 现在,向伊山要做的是,不惜一切代价套白珊的话,起码要将功补过,不让自己脸上太难看。 白珊得知姜霖重伤的消息后,脸色惨白一片,缓和半天,战战兢兢地开口:“我说!你们想知道的我都说,你们一定要派人保护好我啊。” 原本拒不交代的态度瞬间松了口,白珊嗫嚅了两下唇瓣,语气艰涩,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蹦出来: “我说,是姜副局答应我……” “我丈夫他们被带走调查之后,名下所有的资金都被冻结,相关人员限制出境,我只想要点钱,飞海外而已!” “我和那女孩有仇,可我又不傻,诬告她对我没好处,姜霖找上我的时候,直接给了五百万定金,说是一切结束之后,帮我和我女儿找关系走海路离开……” 白珊陷入回忆。 她前半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没吃过生活的苦头,谁能想到人到中年家族企业会一下子垮台呢?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工作了,工作经验早就忘个干净,就算她去工作,许家欠下的是十几个亿,不是几十万,几百万,还到下辈子也还不完! 娘家人是帮她还了一些,却只算庞大债务中的九牛一毛。 丈夫被扣押,大儿子捐钱跑路,二儿子身体残疾又涉嫌多项罪名快被提起公诉,小女儿整日哭哭啼啼,其它亲戚走的走散的散。 白珊起初还能耐心想办法为丈夫他们四处打点,到最后仅剩的一点钱花光,失去了许夫人的光环,没人愿意帮她,白珊自己都快受不了了。 她是真的无法接受未来累死累活还债的命运,不如带着钱出国重新开始。 当然,想要跑路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许家公司上的一些腌臜事她没参与过,却不代表她没做过其他事,比如放小贷挣点零花钱之类,收账的手法不太正规,许家倒台,失去庇佑与靠山,谁知道自己会不会被清算? 带上许玉跑路,是她权衡利弊过的。 重要的一环就是姜霖,姜霖有市公安副局长的职务,实权在握,而且姜霖是许家的老牌“合作对象”,彼此都握着一些对方的黑料。 白珊一直认为,姜霖记恨温芷菡断了他的财路,才会使上这种手段,毕竟也不是第一次,流程实操已经相当娴熟。 一个想要钱,一个想害人。 双方一拍即合。 白珊在姜霖重伤的消息中惶恐不安,加之向伊山的连哄带吓,将自己知道的东西一五一十交代干净。 连姜霖都被弄死了,说实话最多判坐牢,几年、十几年,她总有出去的一天,不说?姜霖背后的人巴不得她不说,或许还会再找一个疯子来杀人灭口? 白珊缩在审讯椅上,瑟瑟发抖。 第99章 对她寄予厚望 向伊山脸色发沉,幕后黑手异常警惕,和白珊的所有接触都是姜霖独自完成,怪不得敢雇凶当众行凶,真是胆大包天! 他心底有那么几个人选,越往下想,越觉得心惊。 这种事根本不是自己一个小市公安局长能掌控得了的。 与此同时,他也受到了一个十分不好的消息。 副手附耳压低声音道:“向局,姜副局抢救无效,三分钟前在抢救室死亡。” …… “滴滴”两声智能锁车语音在覃家别墅外响起。 透过二楼的落地窗,覃念露清楚地看到,覃展鸿将私车停在院子空地,脸上挂着和善慈爱的浅笑,然后下车亲手打开后车门。 后座上,穿着亮眼水红色的旗袍女人微微低头下车,仪态从容不迫,闲适淡然,甚至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乱。 覃念露不禁一愣,温芷菡,还能回来? 虽然她猜想,戒指多半是许夫人自导自演的戏,但违禁药品……可不是什么小罪名啊! 看那些警员信誓旦旦的样子,她还以为温芷菡至少得被拘留一段时间,留个案底。 说实话,温芷菡被带走的时候,她心底不可避免地涌现了一丝隐秘的喜悦。 这些大家族哪个会接受有案底的儿媳妇? 说不定她目前的困境就能完美解决了。 看到对方完好无损回来的这一刻,她失望又有点不甘心。 即便是身世揭开之前,她还是爸妈最宠爱的女儿,覃氏的大小姐,也没见过爸爸这般将慈爱挂在脸上。 顾老爷子的生辰宴本就在晚上,折腾好几个小时,这会儿更是将近零点。 顾氏那种大家族应变能力很强,晚上的事消息封锁很好,没有多少宾客知道内情,在顾和泽的主持下一切井然有序地进行。 结束后,覃念露选择和覃司鸣先回家。 说起来,妈妈也跟去了警察局。 她余光瞥向阴着脸正襟危坐的贺梦岚,咬了咬唇,故作惊喜地说:“爸爸和姐姐回来了,看来没事了。” “也不清楚他们在警察局发生了什么,还好姐姐平安回来了,妈妈,刚才应该是一场误会吧?” 误不误会的,贺梦岚不清楚。 她好心好意劝覃展鸿放弃那个死丫头,却被当众落了面子。 想到当时其他人异样的眼神,贺梦岚就感到一阵羞耻。 别人大概将她当做那种落井下石之流了。 她陷入自己的沉思中,任由覃念露试探了好几句全部左耳听右耳出,作答不上来。 见她这幅样子,覃念露更加急切地想知道在警局究竟发生了什么。 “妈妈,我们下去看看?” “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为家里带来什么影响?万一影响公司股价呢?” “妈妈……” 贺梦岚猛地拔高声音尖叫道:“我不去!” “你愿意去你自己去,他们的事跟我没任何关系,以后不要和我说!就算死外边也和我没关系!” 覃念露愕然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捻了捻身侧的裙角。 妈妈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吼完之后,贺梦岚本就后悔了,但是她拉不下脸承认自己的问题,只能干巴巴地说:“你去看看吧,我不去。” 覃念露抿着唇,眼神惊疑不定。 这些年她最亲近的就是贺梦岚。 尤其是身世的问题揭开之后,不管是抱着讨好利用还是真心相待的心情,贺梦岚都是她的首要目标。 比起更看重利益,时刻敦促她成为一个大家闺秀将来好联姻的爸爸,还是思维幼稚,遇到事就怂的哥哥来说,贺梦岚做事全凭喜恶,不怎么深究问题,在覃念露这里永远是首选。 她自诩心思细腻,作为贺梦岚最亲近的人,能明显的察觉到贺梦岚的异样。 妈妈真的很讨厌温芷菡,可什么样的厌恶会让人生出惊恐与不安? 前几日,贺梦岚生病,她在床榻前“尽孝”的时候,好几次对方盗汗噩梦惊醒,偶尔会说些梦话。 她唯一听清的一句是:为什么要回来? 回来? 谁? 她的直觉告诉她,对方口中的人,应该是温芷菡。 她神色莫名地看了贺梦岚一眼,默默攥起拳头,深呼一口气:“妈妈,那你早点休息,我下楼看看。” 这件事情,她一定要弄清原委! 温芷菡不是个迟钝的人,覃展鸿从警局回来,一路上态度好的不得了,她大概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但还是正色地道谢:“在公安局谢谢您,爸。” 虽然没帮上什么忙,起码没掉链子或者落井下石。 覃展鸿眸光闪了闪,半晌之后缓缓说道:“你受了惊,在家好好休息几天,公司那边爸爸帮你批假。” “三天后去上班,直接到文秘部报道,先从行政秘书开始做起,工资按照一般标准来。至于设计部那边,不重要,学设计,再优秀的资质,最高的位置也就是你们部门蒋乐的职位,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到文秘部来,爸爸手把手教导你处理公司事务……” 路上,覃展鸿已经把一切事宜权衡好。 温芷菡能得到那位林老的认可,值得更高的位置。 学历不出众?那就熬资历,总有一条路可行。 他寄予厚望的覃司鸣遇事打怵,御下无方,这几点对于一个公司决策人来说是致命的。 以前,他之所以给家里两个孩子都投资金创办自己的公司,也有对他们能力测试的一方面考量。 但是在得知覃念露并非自己亲女之后,渐渐歇了心思。 想要着力培养覃司鸣,很难,除非回炉重造。 覃展鸿深深叹了口气,无力感更盛,刚才温芷菡在沉着冷静应对问题,保留证据,抓住机会回击,实话实说,他是非常欣赏的,许是错觉,那一刻他竟然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兜兜转转,养在身边培养的两个孩子都不如温芷菡像他。 总不能两个亲生的,一个养女将来都靠信托分红讨生活吧? 或者他有第三种选择呢? 他的眼底涌现出一丝丝火苗。 自己正直中年,何尝不能再培养出一个优秀的继承人? 第100章 老小狐狸达成共识 最开始对温芷菡的不喜,来自于她野性难驯,不服管教,与柔顺乖巧的覃念露天差地别,也不符合世家对未来妻子的标准,联姻的价值就是大幅度降低。 可当他用另一种角度来看,合格的家族继承人必须要有野心和能力,以及一股不服输的韧劲。 继承人的性格逆来顺受,早晚有一天公司和家族会被挤出市场,被别人瓜分干净。 温芷菡在覃展鸿脸上看到了一丝犹疑与期盼。 确定对方不是在试探她之后,朗声作答:“好。” “我在设计部还有一些工作没有完成,一周时间解决完毕,那之后我会去秘书部报道。” 不管对方出于补偿心理,还是突发奇想,进入秘书部都是一个极好的机遇。 秘书可以直接接触覃氏集团内部的运营,覃氏是云城老牌企业,留在手中算是一张可以打出的牌,单线发展,或者作为sky在南方扎根的敲门砖,都是不错的选择。 她毫不掩饰眼底的野心,眼神如天边的北极星,亮的令人心惊。 覃展鸿忽然有一种脊背发凉的感觉,不过这种感觉很快就被理智压了下去。 “关于吴华那件事?”覃展鸿状似无意地问。 既然说到这里,温芷菡索性坦荡承认。 覃氏旗下总资产接近百亿,规模达到三千人之多,虽然覃展鸿是从上一辈手下继承而来,但能稳住公司,跟进技术发展,在不断变革的新时代占据一席之地,他就绝对不是做吃老本的富二代之流。 温芷菡和吴华的赌约时至今日,他不出面,不代表不知情。 覃展鸿端起管家送来的清茶,不疾不徐地品了品,“吴华是公司的老人,你以什么身份和立场去动他?动了他,引起的连锁反应,其他元老会怎么想?” 温芷菡敛眸,娓娓道来,“此事您的确不宜出手。” “许家的事一出,云城市政府正暗搓搓磨刀,准备在市里揪出几个大典型杀鸡儆猴,我寻人打听了一下,向局长这次去省会开会,云城市工商局常委,市工商联主席恰好都因公务外出。” “这些人聚到一起开会,所以我有八成把握,很快就要掀起一阵审查风,我们可以顺理成章地利用风声,在内自查。” 当然,前提是覃展鸿得清楚覃氏没搞过违法乱纪的事情。 这也是温芷菡的间接试探。 覃展鸿一噎,给这丫头点甜头,她还真懂得顺杆爬,市领导的动向都敢窥探。 他对这种行为不夸赞也不贬低,换而言之,能拿到内部消息,是温芷菡的本事。 “查出来之后呢?公司那么多元老,总不能每个都扒下一层皮,有句话是对的,牵一发动全身,离了他们公司的确会受重创。” 温芷菡看他的表情,心里约莫有了数,“只要他们问题不算大,找人警告一二,叫他们私底下想方法把窟窿赌上,暂且留下用,但总要拉典型,我看吴华和帮他担事的人就不错。” 她一点也不掩盖自己的心思。 她和吴华的确有私人恩怨,可谁叫对方还把手往公司伸? 这就不叫公报私仇了,叫公正执法。 家里有一根柱子腐朽,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踹碎踢开,要在它旁竖起一层支架,保证房屋不会倒塌,到那时,腐朽的柱子还不是想拔就拔? 谁还会在意一根朽木的去向呢? 她一向秉持尽善尽美,提出问题,就要有解决方法: “设计部的副部长蒋乐是个工作经验和能力都很强的人,她能肩负起大任,这些年就算有吴华任人唯亲,设计部完成的策划和方案依旧可圈可点,有一大半的功劳该归于蒋乐。” 覃展鸿有些意动,顺势问下去:“以前不是没有内查过,但都没什么问题,吴华能在公司谋私利多年不被发现,他的手法肯定干净,靠山亦是不小。” 温芷菡顺势从包里拿出一枚拇指大的U盘:“里面有他违规操作的证据和不合法收益的账单。” 覃展鸿不以为意:“私下调查的证据在法庭上视作无效。” 温芷菡眉头挑了挑,似笑非笑:“上法庭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现在还有无数条路可以走。” “您见过哪个偷了腥的鹬去找渔翁评理?” “明明在水上,在它的地盘就能把鱼吃掉,干嘛要上岸呢。” 她将U盘推到覃展鸿面前,感受着一道审视的目光落在脸上。 温芷菡淡淡地回望过去,分毫不露怯。 时间大概过了三四秒,U盘被重新推到了她的手中。 “这件事你处理好的话,爸爸可以答应你一件事……一点股份也可以。” 温芷菡笑了笑,覃展鸿看重利益,那就以利益的层面跟他就事论事,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有也只因为利益不到位。 对覃展鸿来说,他们之间有血脉的关联,有共同的利益,是值得信赖的。 跟聪明人讲话就是好,她要在覃氏更有话语权的职位,他要一个优秀能抵挡一面的晚辈,顺带吸引火力手撕蛀虫,双方互利共赢。 她不会全然相信覃展鸿一片“慈父之心”。 此事出现任何差池,覃展鸿会第一时间将她踢出公司,用“年轻人不懂事”的借口搪塞那些元老。 更意味着,她以后不会在有机会继承公司。 温芷菡笑了笑,看起来自己是较为吃亏的一方,可覃氏何尝不能成为她敲开南方市场的工具呢? 两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啪!” 一道巨大的响动在不远处响起,覃念露看着脚边七零八落碎成渣渣的杯子,眼眶瞬间红了一圈。 “对不起,爸爸,姐姐,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们聊天,我……我看爸爸晚上喝了不少酒,煮了点凉茶想给您醒醒酒。” 褐色的液体洒在瓷白色的地面上,她紧张无措地捏了捏托盘,“我这就收拾起来。” “好了。”覃展鸿眉心一皱,“家里有好几个佣人都是吃白饭的吗?你早点回去休息,这些交给佣人就好。” 第101章 警告 “好。”覃念露柔顺地笑了笑,撒娇道:“我刚才听到您和姐姐说公司的事儿,听得入迷,才不小心摔倒了杯子。” “我也很好奇公司的事,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能和姐姐一样进公司学习?” 不知为何,她话音一落,却感觉覃展鸿嘴角的笑意耸拉了些许。 他的嗓音听不出喜怒,如聊天般随意地问:“你不是有自己的公司吗?怎么又想进总公司了。” 覃念露低眉一笑,满脸不好意思地回答:“您知道的,我现在的公司规模也就工作室那么大,有经理人打点,自己还是比较清闲的,想去历练历练。” 覃展鸿轻叹了一声:“露露,一心二用可不好啊。” 覃念露纤瘦的肩颤了颤,贝齿咬了咬舌尖,“不可以吗?” 覃展鸿哼笑一声,站起了身,像是哄小孩子一般安抚道:“当初你大学毕业,说要开公司,爸爸给你注资,这才多久就放弃了,半途而废不可取。” “你的设计公司经营状况不错,你应该试着自己参与经营管理,总公司的事以后再说吧。” 这是态度明确地拒绝了。 覃展鸿向着书房的方向走去,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回头对覃念露语气异常平和地说: “露露,就算菡菡回到家,你依旧是覃家二小姐,以前爸妈怎么对你的,以后依旧这样,缺什么东西直接开口说,别闷在心里,平时在家在外大大方方,别总是哭哭啼啼。” “你妈妈脾气不好,看到你哭,她心里难受,你更得劝劝她,不要在她面前说一些不高兴的事。” “还有……”覃展鸿满脸意味深长道:“爸爸原本以为顾少对你是小孩子折腾,跟他爷爷对着干,现在看他对你挺真心的,你们这些小年轻闲不住,无聊时多约着出去玩玩吧。” “逛逛街,买衣服首饰、化妆品、做美容,钱不够了问爸爸要。” 经典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覃念露站在原地,抱着托盘的双臂用力,连精致的指甲都扣到发白,她垂下头,眼中是与外表截然不同的不甘与怒意。 爸爸这是在警告她? 当着温芷菡的面指责自己在贺梦岚面前挑拨离间? 她早就看出覃展鸿对温芷菡的态度变化,但是真的将这种事情摆在明面上,令她不得不接受现状的时候,心里说不难受是假的。 以前,全家最疼爱的是自己。 覃展鸿明确允许认可她和顾言风的事情,她应该高兴才对。 但她想象中的喜悦有,只有一点,但不多,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远没有那么高兴。 尤其是覃展鸿毫无芥蒂地和温芷菡讨论公司的事,转头却叫自己打扮精致漂亮,像个待选的玩意儿一般送到顾言风面前。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钱和权是好东西,谁都知道。 即使顺利嫁进顾家,将来依靠的是“顾少夫人”、“覃小姐”等名头过活,依附别人又哪有掌握实权来的舒坦? 可偏偏,他们不给她这个机会。 看着覃展鸿的背影消失在二层,覃念露咬着唇瓣,瞪向收拾东西的温芷菡。 “姐姐,爸爸允许我和言风来往了,太好了,你替我开心吗?” 温芷菡若有所思地思考事情,收拾自己的物品,闻言敷衍地“嗯”了一声,“你开心就好。” 覃念露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想象中对方的气急败坏,捏酸嫉妒完全没有,反而平静的很,显得自己像个上蹿下跳的小丑。 她冷笑一声:“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谁叫我是言风的青梅竹马,这些年陪着他,陪着爸妈哥哥的人是我,我们的感情不是谁都能介入的。” “有血缘又能怎样,你是爸妈亲生,却流落在外,我不是他们亲生,却如珠似宝的长大,这说明有些人天生就是穷苦命。” 温芷菡面不改色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转身就走。 她在心里思考覃展鸿的反应。 顾老先生都认可的“老狐狸”怎么会像个傻白甜一样,对家中的诡异氛围一无所知。 一个小家五口人都管不明白,怎么去管公司上千人? 覃展鸿不说,是因为他觉得没必要。 态度里隐隐透着考查她们,看谁更有商业价值。 他看得出覃念露的小手段,以前不做计较,不代表允许她将家庭不和的事情闹到外面去。 贺梦岚在顾家和警局说的那些话,已经触犯了他的利益和容忍底线。 他的想法在温芷菡意料之中,也比较满意。 看来覃展鸿已经放弃让自己去顾氏联姻的想法了。 她没什么时间和覃念露无效喷口水,sky刚刚起步,接下来要兼顾两方,还要督促手底下的人去调查黑衣党,以及指使姜霖的人。 提到黑衣党,温芷菡呼吸粗重了几分,下意识地去掰自己的小手指。 远隔十多年,断骨之痛犹可深入骨髓。 她皱眉烦躁的样子让覃念露一愣,随即笑了。 她伸手去拉温芷菡的胳膊,“你可真有意思,表面说不在意,实际上嫉妒死了吧?” 在触碰到温芷菡的前一刻,她手腕骤然传来一阵剧痛,顿时惊呼出声。 正打算大声喊贺梦岚她们都过来,她抬起头,却对上温芷菡一双冰冷如寒潭的眼神,其中酝酿着不为人知的风暴,仿佛下一瞬就能撕碎了她。 覃念露一瞬间只觉得脊背冰凉。 这个眼神让她想起,小时候去过的一家马戏团。 那家马戏团专供一些有特殊爱好,爱看血腥表演的有钱老板取乐。 他们偷偷弄来野性难驯的野兽,当场表演驯兽,注射特殊药物、烧到红的铁链、小刀割肉垫……其中就有一头狮子,当场发怒撕扯工作人员的手臂,场面失控,不得已,马戏团老板用猎枪结束了那头狮子的命。 但狮子橙黄的眼眸,其中幽深凶狠的目光令她至今难忘。 “温芷菡,你要做什么?”她惊恐地尖叫:“我要把爸妈他们都叫起来,看看你的真面目!啊啊——” 第102章 故技重施? 她猛地抽出手,胡乱地撕扯自己的长发和衣衫,“妈妈……姐姐要杀了我。” 覃念露重重跌坐在地上,全然忘了覃展鸿刚刚的话,满眼都是憎恨与愤怒,她从来没有这么羞耻过! 这一次,可是温芷菡先动手的! 她要她好看! “还来?”温芷菡拖着覃念露的衣领,将人反扣在楼梯间,忽然笑出了声。 边笑边附在她耳畔说:“你看看是她们来得快,还是你摔下去得快。” 说着,她的手松了松…… “啊——” 凄厉的惨叫被她压抑在喉咙里,只因覃念露感受到,上半生悬浮在半空那种失重感。 她敢!她真的敢! 覃念露脑中一片空白,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温芷菡是真的打算将她扔下去! 衣料摩挲木制栏杆的风声,剧烈的呼吸声…… 她清晰地意识到,就算现在喊人过来,也来不及从这个疯女人手里救下自己。 那头狮子的目光和面前女人的眼神重合在一起。 决绝,暴戾,野性,充满杀气。 令她毛骨悚然,汗流浃背。 死亡近在咫尺,身体趋利避害的本能使她颤抖,僵硬。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覃念露双手渐渐放弃了挣扎,剔透的泪水与大滴大滴的汗珠混合,顺着眼角滑落,由二楼滴落到一楼。 在落针可闻的客厅中发出细微的轻响。 后半夜,覃家上下所有人,包括几个女佣在内,不会有人出现在这里。 僵持不下之际,悠扬的钢琴铃声骤然响起。 声音是从温芷菡衣服口袋中传来的。 她没有接电话的意图,左手因用力攥到发白,不但不松手,甚至逗猫狗似的压了压。 三十秒,手机铃声结束。 来电生怕她听不见似的,又打了一个。 温芷菡终于有了动作,她用右手拿出手机,按下接听,放在耳畔。 “喂?大小姐,你可算接电话了。” 温橙烦躁地说:“康彦让人给绑了,是莫家人,毕竟同一个商业街,被盯上也正常,您看,是我带上人直接抢回来还是怎样?” 温芷菡看了眼瑟瑟发抖的覃念露,“嗯”了一声,“等我过去。” 话音一落,覃念露只觉得一阵大力扯着她扑向地面。 二楼地面的白瓷砖是冰的,她却如蒙大赦,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气,像只重归湖水的鱼。 清脆的小高跟脚步声在面前响起。 覃念露抬头看去,却只看到了对方小巧精致的下巴,和一双如弯月的眼睛,那人在笑,却皮笑肉不笑。 “下次摔倒还是跳楼,装得逼真一点,大胆一点,二楼又摔不死,把自己摔到骨折或者脱臼,给人的视觉冲击更大。” “又想污蔑人,又害怕受伤,你真的不适合走这条路。” 温芷菡临走前似笑非笑地回了头:“再有一次,要么你自己跳下去,要么我把你扔下去。” 覃念露颤抖着唇瓣,眼底迸射出浓浓的耻辱与恨意,却不敢光明正大和温芷菡对视,只能斜着一双眼表达自己的愤怒与不满。 空空荡荡的客厅,再度响起高跟鞋走路“哒哒”的声音。 留给她的只有一个漫不经心的背影。 生理性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落下,覃念露坐在地上许久不能缓过神。 他们所有人都被骗了,温芷菡哪里是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的乡下村姑,分明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 她比谁都凶狠,比谁都狼子野心,她恨自己抢了她的千金小姐身份,她回到这里一定是为了报复自己! 一定,一定不能如她所愿! 凌晨一点,名爵会所。 此时夜总会酒吧等地正是高潮时间段,舞池与T台层层夺目暧昧的灯光打在过往的人群身上,欢呼声与狂歌乱舞此起彼伏,整座会所遍布着荷尔蒙的气息。 一处私人包厢中烟雾缭绕,迷得人睁不开眼,酒水摆满了整个桌子,几个玩嗨上头的二代子弟饮酒作乐。 “莫少,这小子怎么惹你了啊,玩得好好地,把他弄过来,一张臭脸,看着欠揍。” 包厢里的男男女女将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康彦身上。 “莫少办事肯定有莫少的原因,这小子一看就没眼力见。” “大家喝酒,莫少的事是咱们能比划的?” 莫湛倒是没有避而不谈,冷哼一声:“公司里出的一个奸细,卖了老子的文件,挣了几百万。” “在外面躲了段时间竟然还敢出现。” 还是在莫氏附近的商业区晃悠,胆子够大。 “原来如此。”几个小富二代讨好地附和,“这种喂不熟的狗,就该给点教训。” “是啊,莫少,您心肠好,可是这种人吧,就爱蹬鼻子上脸。” 被两个打手按在角落的康彦闻言气得眼睛都瞪大了,“莫湛,那件事是非究竟如何,你心里清楚!” “你他妈怎么跟莫少说话呢!”其中一个打手骂了一声,一拳招呼在康彦腹部。 康彦捂着肚子蹲坐在地上,脸色苍白,额角直冒冷汗。 莫湛眼底光芒暗沉,难掩郁色。 要不是康彦这个丧家犬把事情闹大,他也不可能被他爸一顿数落,几个跟着莫韶阳的老东西趁机要求罢免他的总经理职务,差点害他坐不稳继承人的位置。 至今为止,那些小报依旧在报道他妈那点上位历史,害得他好几天不敢出门见人。 莫湛一口饮尽杯中的酒水,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容。 康彦还敢回来,这次落在他手里,他一定要弄死这不识时务的家伙。 他对打手使了个眼色,那名打手起身到门外与外面的工作人员说话,没有三分钟时间,几个人抬着一张纯木桌子摆在包厢中央。 墨绿色的桌布上画着白线,用美术体印着:庄家、筹码……等等字样。 打手掀开手提箱,红绿各色筹码花花绿绿的摆放齐整,旁边是三十多捆红色M钞,骰子、骰盅。 “哈哈,莫少还安排了这么有意思的活动呢。”其中一个富二代脸色堆起讨好的笑,伸手去碰了碰印花精致的筹码。 第103章 花衬衫天团 回应他的是莫湛狠狠一脚:“滚!” “让你动了吗?是他妈给你玩的吗?” 那名富二代被踹的一个踉跄,打翻了几瓶酒瓶,吓得其他人惊呼一声。 莫湛下手又黑又狠,却没人敢反驳,就连被踹了一脚,挨打还丢面子的富二代都涨红着一张脸不敢吭声。 他们这里的人都是些底层小公司家的子弟,惹不起莫氏。 还得受父母命令,尽量哄着莫湛这种大企业的少爷小姐们。 总而言之,再高端的圈子里很少有人搭理他们,能接触到的不多,莫湛就属于其中之一。 莫湛点了根烟,阴冷地笑着,对打手招招手,“把康彦弄过来。” 他指着对面的位置,手上把玩着一枚筛子。 “兢兢业业康总监?没有理由卖公司机密牟利?这不就有了?” “这可是个好玩意,沾上就戒不掉,背着一屁股债,还有比这更好的理由?” “莫湛!你要干嘛?!”康彦被两个打手半拖半拽拖向桌子对面。 他一个常年坐办公室的人,跑个十几米都气喘吁吁,更何况被两个打手摁着,全无还手之力。 康彦第一次这么恨自己以前怎么不爱锻炼? “老实点,别逼我们动手。”一个打手用力地掰了他的胳膊。 康彦疼得冷汗直冒,“嘶——” 他被强制按在桌子前,打手强迫地放在他面前几张牌和一小堆筹码,旁边有人架起摄像头,对准他被强行摆出的动作。 “咔咔咔——” 莫湛从秘书的手中接过一份文件,摆在他面前,语气嘲笑:“康总监,给莫韶阳做那么多年走狗,有没有想过这一天?” “让本少想想,前任总监烂赌城性,欠下数千万巨债,仗着自己公司元老的身份倚老卖老,私下泄露公司机密以此牟利,公司念在你是老员工,只要求你赔偿返还损失。” “你不领情,日日到公司大楼去闹,企图碰瓷敲诈公司一笔,被揭穿后跑路,狗改不了吃屎,继续耍钱。” “照片,物证齐全……” 康彦脸色一白,赤红的眼眶盯着那份文件,剧烈的挣扎起来,“莫湛,你还真以为莫氏能一手遮天吗?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文件上赫然写着:借款协议。 本人康彦向xx借款三千五百万用于偿还赌债,时间xx年xx月xx日,借款人:康彦。 打手砰砰两圈,打得他头晕眼花,嘴角溢出血丝。 一个人死死掰着他的手指,去抹上印泥,即将按在借款人名称上方。 康彦拼命挣扎,手指被捏的骨头咔咔作响,却无法反抗这股强制的力量。 鲜艳的大红色指印,此刻像是一只野兽猩红的大嘴,吞没他下半生的希望。 莫家很有资本,肯定会第一时间将这份协议发到网上引发舆论,普通人是斗不过资本家的,大家只看这东西是他亲手按的,又有谁在意怎么按的呢? 挣扎间,他的手指咔嚓一声,因为对抗力活生生骨折了。 照片拍下了他手持纸牌的样子,侧脸看不清表情是喜是怒,隐约能辨认出五官。 几个富二代面面相觑,各自玩各自的,假装没看见这一幕。 圈子里这种事太多了,他们既然选择道这里来捧着莫湛,就不会多管闲事搅合了莫少不高兴,事后也会闭紧嘴巴,把事情烂到肚子里,说不定家里还能因此和莫氏搭上一些合作关系。 “莫,莫少。”一名打手慌乱闯进来。 莫湛眉头一横,“你们头没教过你规矩?老子的场子,咋咋呼呼干什么?!” “不是啊莫少。”打手吞了吞口水,“下面有人找上门了,点名要这个小子。” 莫湛的目光透过暗色系的落地窗看到了一楼大厅中,几个花衬衫、短裤、人字拖的家伙,那样子第一眼看上去像是来找茬的。 只有站在一侧的女人,微卷的栗色长发,身材凹凸有致,身上穿了件黑色风衣,脸上带着黑色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饱满的额头和一双英气的眼睛。 “我们这没有你们要找的人,趁早滚蛋。” “先打听一下名爵是谁的地盘,考虑考虑你们的不得罪的起再说。” 温橙听着保安队长咄咄逼人的语气,默默掏出了家伙事。 上千万的豪车停在门口,数这几个人迎宾最殷勤,听到他们来找人,以及康彦的名字,翻脸比翻书还快。 他一个小保镖,别的不清楚,只知道自家大小姐大半夜出门,冷着一张脸,心情是真的不好,很差,差到想打人! 大家都是临时集合的,不然谁想穿这身羞耻的花裤衩? 这群人,真没眼力见! 会所经理冲旁唱白脸,“不好意思,我们这里真没见过这位先生,您如果是来消费的,我们欢迎,可如果是找茬的……” “这个是你吧?” 一直站在一旁神情淡淡的女人走上前,举起手机,上面播放了一段监控视频。 外表彬彬有礼的会所经理带着几个保安摸样的人拖上车。 会所经理笑容僵在脸色,怎么会?那一段明明没有监控,他脸上的表情一时间有些诡异。 “那就别废话了。” 温芷菡一声令下,温橙提着仿制警棍对着会所经理的腰子就是一下。 几个保安瞬间反应过来,和温橙几人挥起拳头。 “啊啊啊——”刺耳的尖叫瞬间充斥整个大厅。 原先玩得正嗨的男男女女惊恐地喊着,大叫着后退。 “有人打架啊!” “这里不是高端会所吗?为什么会有人打架?” “老子一张入场券好几万呢,结果连安全都保证不了?” 他们喊着,脚步却没有停歇,乱作一团,作鸟兽散。 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名爵会所的保安完全不是这群花衬衫的对手,人家以一敌三,标准的格斗术与散打姿势,面对多出两倍有余的保安依旧占据上风。 四五个人,按着十多个打。 保安队长凶神恶煞的目光锁定在场上唯一一个女人身上。 温芷菡站在原地,双手交叠在背后,身姿挺拔,冷眼旁观着这边的动静。 第104章 最近脾气太好了? 保安队长大叫一声,手上拿起一只高脚椅子,猛地冲了过来。 擒贼先擒王,先摁住这小娘们再说! 那女孩终于正色了几分,眼底似是闪过一分好笑。 她一个侧身,躲过了保安队长的攻击,与此同时,小腿狠狠揣在对方的膝盖上,纤细到仿佛一只手能握住的脚腕,却仿佛力重千钧,保安队长瞬间向前扑了三四米。 紧接着,一只白净的小手握成拳对着他的鼻梁就是一记暴击。 只一拳,保安队长只觉得鼻子一阵火热,有什么鲜红滚烫的东西飙了出来。 温芷菡仅仅一拳,就将他一个一米九的壮汉打得眼冒金星,轰然倒地。 女孩随手抽走吧台上的纸巾,半靠在吧台旁,姿态优雅地擦了擦手。 此时,温橙也顺利打服了会所经理。 会所经理眼睛大瞠,看着温芷菡缓步走进,脚下发软,他可是亲眼看到这个女人打保安队长了,那可是他们这打架最狠的…… 意识到自己完全跑不了,只觉得脚下发软。 温芷菡看了他的惨状两三秒,眉心舒展,口罩下的嘴角微微扬起: “现在,可以告诉我们康彦在哪了吗?” “你们敢绑我的人,就要做好被找上门的心理准备。” 她抬手看了看腕间的女士手表。 “给你两分钟,去通知你的主人敞开门等着我们过去,多一分钟,我打断他一根手指。” 说到做到,保安队长被温橙掰着手指呈现一百二十度钝角的弧度,痛得惨叫不已。 温橙捡起一片透明玻璃碎渣,架在那根手指上。 温芷菡认为自己最近一定是脾气太好了,这才一个个都敢到她头上挑衅。 姜霖、覃念露,还有眼前这个莫家的狗。 在她面前玩黑帮这一套? 海外因为政府管控力差,黑帮比国内更猖獗,更无赖,甚至多数手持枪械。 sky创始在海外,一开始动了不少地方大佬的蛋糕,群殴打架砸场子?持枪火并的场面她也亲自参与过。 回国之后她秉持着“奉公守法”四个字,不过某些人似乎并不买账。 或者说,给脸不要脸了。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人家就是冲着挑事来的,会所经理脚下一滑,连滚带爬地起身,直奔二楼而去。 温橙娃娃脸上扬起一抹爽朗的笑意,掰着保安队长的手指头,笑眯眯道:“一开始这样不就好了,非得吃点苦头,何必呢。” “都是打工人,拿着三千块的工资,白天吃沙包大的馒头,晚上挨沙包大的拳头,什么主人啊,救过你的命?值得这么拼。” 一米九的保安队长一手捂着飙血的鼻子,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这群疯子! 来这里上班,真的是他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决定! “二十八。” “五十七。” “一分钟三十二秒。” 温橙甚至贴心地替他数时间,每一秒都念提醒一声,在接近两分钟的时候,他的手骤然发力。 “看来你们经理没把我家大小姐的话听在耳朵里,两分钟了,那我只能含泪废掉你的手指头了。” “啊啊啊——” “别!别!” 伴随着惨叫声,会所经理一个滑铲连跑带扑地跑出来,“各位,各位!手下留情!” “莫少同意见你们了,就在包厢,啊,不不不,莫少……”他脑袋飞速运转。 “莫少就等候在包厢,恭迎几位老板大驾光临!!这边请!!” 三句话,充分表达了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温橙笑得眼角都冒出了泪花,“这位经理,你腿哆嗦什么呀!别怕,我们不是好人。” 这一波叫先礼后兵。 温芷菡走在最前面,余光淡淡地扫了经理一眼。 只一眼,吓得后者差点没跪下。 活祖宗,一个都惹不起,明天他就辞职回老家,再干下去,迟早把命交代在这! 二楼包厢,莫湛脸色难看,当场掀了桌子。 连康彦都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新老板,真的捞他来了? 当初老板拉他一把,已经废了不少功夫和钱,他尚未来得及作出成绩,又给老板添了这么大的麻烦,就算老板不来,他也不敢有半分不满。 康彦一个大男人,激动的想掉眼泪。 如果自己这一次还能全身而退的话,给老板白白打工一辈子他都愿意。 “妈的,老子的场子也敢砸!” 莫湛骂骂咧咧,余光瞥见康彦激动的神色,一拳砸在他脸上,“这就是你找的金主是吧?好!有胆量!到我的场子撒野,今天一个都别想离开!” 他对身边那名朋克风打扮的富二代吩咐:“去我家总公司叫几个保安,顺带找些道上混的,告诉她们,一万一个人,老子让这几个砸场子的有来无回!” 康彦的嘴角流下一丝血迹,他犹觉不满意,正打算再打两下出出气,大门处传来“砰”地一声巨响。 十厘米厚的塑钢门受到巨力的冲击,晃晃悠悠。 会所经理看着身高一米七,身材纤细有致的温芷菡,差点没给跪下。 怪不得这名女孩能单挑一米九体重二百斤的保安队长。 这一腿落在自己身上,不得给他魂都踹飞? 包厢瞬间又涌入几个人,空间显得较为逼仄。 温芷菡的眼神瞬间锁定了康彦的位置。 “受伤了?” 亲眼目睹一楼保安惨状的两名打手下意识松开了康彦。 “老、老板,一点皮外伤,状态还不错,没事的。” 康彦蔓延感激地看着温芷菡和温橙等人,老板他们真好,他这个时候不能给她们添麻烦。 “胡说八道。” 第一个反驳他的,不是莫湛的人,是温橙。 温橙笑嘻嘻地望向莫湛,“把我们的人伤成这样,看起来是重伤,你们莫家的人打算怎么赔偿?” “几百万?几千万?” 听着温橙嘴里吐出几串数字,康彦:…… 他要不要躺下哭爹喊娘,多争取一点赔偿? “哈!”莫湛身边的一个富二代嘲笑:“到这里讹钱来了?你知道名爵是谁的地盘吗?莫少允许你们上来是给你们脸,识相的跪下喊几声爸爸我错了,莫少或许给你们一个痛快的死法。” 第105章 康彦是我公司的人 “或者脱了衣服到街上裸奔三圈?哥几个看爽了,没准放了他呢?” 温橙的娃娃脸上扬起一抹核善的微笑。 随手捡起一个玻璃瓶子摔掉瓶尾,在富二代嚣张的笑声中,将尖锐的部分塞进了对方嘴里! “唔——啊!!!” 那名叫嚣着的富二代惨叫一声,摔在地上,双手从嘴巴里扣出玻璃碎片,唾液混着鲜血与残渣,甚至还有两颗牙齿。 这群疯子! 在场的人先是被这一幕吓到,之后,就是恐惧与恶心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就连几个跟随莫湛的小弟见到这样一幕,也闭上了嘴巴,谁也不敢再都说一句。 就连莫湛也脸色大变。 原本他一声不吭,任由跟班们嬉皮笑脸,先给这几个家伙一点下马威。 谁能想到,对方直接动手。 比他还嚣张! “你们想干什么?!这是我莫家的地盘!” 双方对峙中,谁先开口,就已经输了一半。 “康彦是我公司的人。” 温芷菡上前一步,拎着康彦的领子将他交给了一个保镖搀扶。 她一米七的身高在女生中都属于高挑的一类,再加上高跟鞋的加持,和莫湛平视,气场强大,甚至高出一筹。 莫湛满脸写着恼羞成怒,喜怒形于色,而温芷菡双臂抱在胸前,身材挺拔,仅露出的一双眉眼清冷沉静,周身散发着高深莫测的气息,令人不敢与之对视。 亲眼见识过她身边的保镖有多凶悍,几个依附莫家的富二代不敢吭声,生怕自己也被塞一个碎瓶子。 莫湛抿起唇,看来这个女人才是这伙人的老大。 他咬牙切齿地说:“那又怎样?” sky? 听说过。 就连他爸也多次感慨过这家公司的崛起速度,掌权人对商业的敏锐眼光,以及雷厉风行的行事作风。 欣赏归欣赏,在他们眼中,sky这种后起之秀和老牌世家是没法相比较的。 商业新贵? 在他们世家眼里,什么商业新贵?通通称作暴发户。 况且强龙不压地头蛇,在云城地界上,他会怕一个外来的? 而且有小道消息,sky的创始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面前的女人,最多是个分公司小管理。 等等,sky、女人…… 莫湛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之前在周氏玉行的拍卖会,就是你抢了老子的地?” 温芷菡在温橙的提醒下,才想起这一回事。 那场拍卖会,sky与莫氏、DZ共同争现在的地皮。 她都被对方的脑回路,无语到笑了,反问:“那又如何?” 她是懂怎么扎人心窝子的,莫湛脸色扭曲了一下,他拍地皮,这个女人拆台,他教训康彦,对方又出来捣乱。 “好好好!!新仇旧恨一起算。” 他摆了摆手,包厢门外,十多个打手围在门外,大有一副瓮中捉鳖的架势。 温芷菡不慌不忙,“打了我的员工,当然得算算账。” 她声音一落,没等外面的打手反应过来,温橙重重地摔上包厢大门,从内部锁门,把唯一的开门钥匙扔在一旁的酒杯里,动作一气呵成。 十厘米厚的钢门,可没有大小姐踹开那么轻松。 他们毕竟只有五个人,打不过外面几十号打手,还收拾不了包厢里几个富二代? 他们是傻子才会接对方的人海战术。 连莫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看愣了。 不过下一秒,一枚烟灰缸飞起,砸到了他的头上。 包厢中“噼里啪啦”乱作一团,叫声,摔东西声此起彼伏。 外面的打手傻眼了,“这咋办啊?莫少还在里面呢!” 回应他的,是几个富二代惨叫的声音。 十分钟过去,声音平息。 会所经理慌乱取来开锁工具,却发现里面还抵着足足几百斤的大理石桌子。 温橙拖着气喘吁吁如死狗的莫湛架在康彦刚才坐过的椅子上。 温芷菡翻了翻康彦“签过”的协议,嗓音沉沉:“好,看来我们想到一块去了。” 什么想到一块去了? 莫湛瘫软地坐在椅子上,然后目瞪口呆地看着温橙从文件夹里掏出一份文件。 ——人身损害赔偿和解协议书—— 甲方:莫湛。乙方:康彦。 本人莫湛,自愿承担乙方人身损害而发生的合理必要的医疗费用xx万元,误工费xx万元,精神损害抚慰金xx万元,护理费、住宿费、交通费…… 零零散散加在一起,小五千万元。 五千万?比他还黑! 他爸知道了不得把他腿打折? 莫湛只觉呼吸不畅,眼前一黑。 他身边的几个忠实簇拥者个个脸上挂彩,缩在角落,大气不敢喘,纷纷避开他求救的眼神。 莫少都搞不定的人,他们还是躲远点吧 气的莫湛再也顾不上什么风度,拼命挣扎大喊:“我不签!你们这是碰瓷,我要找我爸弄死你们,放开老子……” 温橙从一旁的地上捡起印泥,嬉皮笑脸:“大小姐,莫少真贴心,自备印泥呢。” 他掰着莫湛的手指,压在印泥上。 “我不按!” “我爸不会放过你们的!” 温芷菡余光扫过康彦那根肿胀弧度诡异的手指,给温橙递了个颜色。 “咔嚓”一声,莫湛手指骨折了。 鲜红的指印按在文件上。 莫湛捂着骨折的手指,全身冷汗涔涔,跌坐在地上,不停地倒抽冷气。这群疯子! 温芷菡拿起那份“借款协议”,用打火机点燃,扔在一旁的烟灰缸里。 “很好,现在我们该走了。” 莫湛一喜,激动到颤抖,终于结束了? 等安全之后,他一定带上人砸了sky的场子,再让这几个站着出现在云城,他都不姓莫! 下一刻,一枚冰凉的玻璃碎片抵在他脖子上。 温芷菡的话轻飘飘落下:“莫少,来者是客,不送一送?” 包厢大门重新打开,莫家雇来的人见到里面的一幕,当场傻眼。 莫少被修理的很惨啊,雇主在别人手上,他们要不要上? “快放开莫少!”一个小头目模样的人堵在门口,嘴里叼着根烟,威胁道:“现在松开莫少,我们放你一马,让你们死得不那么难看!” 第106章 怕莫少死的不够快 “莫少,你别怕!咱们兄弟十几号人呢!收拾他们几个就跟打狗似的!” 莫湛感受到脖子的凉意,双眼赤红,吞了吞口水,压根不敢说话,生怕一个不小心对方的玻璃片割破自己的喉咙。 只能疯狂地给那名小头头使眼色。 把嘴闭上!!! 生怕他死的不够快是不是?! 小头目自以为得到老板“鼓励”的眼神,一声比一声高:“放开莫少!” “一群亡命之徒,你们一条命都抵不上莫少一根头发丝!” “识相的……” “都闭嘴!” 一声怒喝凭空炸响,一名身穿昂贵西装的中年男人拨开人群,神情惶惶:“各位!手下留情!” “我是莫氏集团董事长莫坤,今天这事是我儿子不对,我代他给几位道歉!请你们先松开他,万一伤到人流了血,你们也不好收场对不对?” “爸!救我!”莫湛热泪盈眶,他从来没有如此渴望父亲的怀抱。 “你也闭嘴!败家子!”莫坤看着满身狼狈的儿子,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点心,害人?那就别叫人抓住把柄,现在不仅把柄落在人家手里,命也被人家扣下了! 捅出这么大篓子,他恨不得这混球死了算了! 可是不能,莫湛是他唯一的儿子,莫湛出事,莫氏传给谁?传给国外躺在病床上的生死不明的大女儿吗? 挨了骂,莫湛依旧满脸看救星般激动。 他一动,温橙手上的玻璃碎片轻轻一滑,一道细微的红血丝出现。 温芷菡瞥了他一眼,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别别!手下留情!”莫坤心脏都快提到了嗓子眼。 “各位,有话好好说,先把家伙放下,一切都是我儿子的错,他不该不经允许把康……康先生请过来,还吓到了康先生,惊扰各位老板,不如这样,我有个东西作为赔礼,今天这事儿各位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些就当没发生过!” “还望与贵公司交个朋友,守望相助,sky总裁先生若有用得到莫坤之处,我义不容辞。” 一名夹着公文包,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气喘吁吁地跑上前,他的左手上提着一箱子东西,密码箱,看他的吃力程度,东西应该很重。 果然,男人蹲在地上,把密码箱打开。 排列整齐的成捆绿色钞票出现在众人面前。 二十斤重的M钞,折合RMB得有六百多万。 温芷菡眼底闪过一抹了然的笑意,不愧是做过大事的老板,半个字不提赎金,却字字都是赔偿。 “既然说到这里,”她黑色口罩下的嘴角勾了勾,接过温橙递过来的文件,“这是贵公子签下的赔偿协议,莫董是准备代子偿还?” 莫坤在眼睛在看到那份协议的时候,即便不深究其中的内容,他脸上和煦的笑容便已然消失殆尽。 都是商场的老狐狸,心知肚明,这回是栽了。 自己提出花钱了事,人家把协议送来。 潜台词是,不够。 在细数上面的数额之后,莫坤阴着脸去看自己那个被挟持住的儿子,莫湛心虚地移开了眼。 莫坤压抑着怒火,沉声道:“好,一言为定。” 五千万!莫氏的生意一年不好过一年,现在的五千万,足够他们一整个季度的流水。 这个逆子,他、他就……混账东西! 问温芷菡调出一个空闲账户,“五千万,明天我的下属跟您去做一个公正,记得转账时备注赔偿款。” 莫坤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成交,这些M钞也请收下,就当额外的赔礼!请您先放开我儿子。” 一桩五千万的生意在两人仿佛闲谈一般的聊天中一锤定音。 莫坤不会报警,也不会翻脸让打手强行抢人。 能混到如今的身份地位,谁还不清楚私下常用的手段。 人家敢四五个人来砸场子,自然是有备而来,谁知道会有什么后招呢? 况且本是他儿子挑事在先,技不如人,挨了打,小的打不过自己这个老的上,传出去不得被笑话死! 五千万,就当买个教训。 温芷菡打了个响指,温橙瞬间松开了掐着莫湛脖子的手。 失去支撑力,莫湛瞬间跌坐在地,大概是两股战战的原因,半晌都没能自己站起来。 看到他这没出息的样子,莫坤再度气红了眼。 被两个保镖架起来,那些小弟若有如无打量的眼神令莫湛简直要羞耻疯了! “爸!你怎么能放过他们!快让人抓住他们啊!” “那个女的!那个女的是他们老大,专门来捞康彦的!” “她在打我们莫氏的脸啊!” 话音一落,莫湛脸上就挨了一记力道十足的巴掌,生生将他的脸打歪了。 莫坤怒吼道:“还不是你惹的祸!真正丢脸的是你!做坏事都做不明白,叫人家打上门,你还有脸嚷嚷,让外人看看你们几十号人被四五个人打得哭爹喊娘?!” “老子精明半辈子,怎么会有你这种愚不可及的儿子!” 发泄了一通怒火,看着蹲在一旁,吓得如同一个鹌鹑的莫湛,莫坤略微散了些火气。 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 若不是对莫湛寄予厚望,他又怎会花重金赎人? 现在儿子救下了,他又面临另外一个问题。 sky集团和莫氏,这个梁子是结下了。 看对方无所顾忌的态度,幕后靠山巨大,恐怕不是一个小小分公司管理能决定的,自己一个疏忽,得罪了一个势力强大的敌人。 虽然两方不是同一赛道,可商场因利而合,利散则分,谁说不可能有打交道的一日? “董事长。”提箱子的戴眼镜中年男人拿过平板放大调查到的一些资料,“就目前查到的,他们带走康彦,看样子还真不是找我们的茬。” “sky和京城陆氏等公司联合注资了云城和江村度假村的改造计划,目前市场预估,至少投了三十多个亿,您知道的,康彦对于度假村和酒店开发业务娴熟,被招揽不足为奇。” 那块地皮当初像菜市场甩卖都没有企业愿意要,谁知道冒出这么一个程咬金。 第107章 来者不善 “那个女人的声音我觉得很耳熟,仔细回忆了一下才发现,她应该就是拍卖会上和二少挣商业街大楼地皮的那个。” 毕竟谁能想到,一个搞科技的集团会下场在房地产赛道蹚浑水。 有这一层利害关系,莫坤脑海中浮现了一个词: 来者不善。 这个女人身上流露出的气势比他见过的一些商业大佬更盛,那些商业大佬大多见过了人情世故,即便对下依旧彬彬有礼,将杀机与算计藏在笑容底下,如果硬要比较,温芷菡比他们更有痞气,更霸道,把杀气写在脸上。 他能保证的是,在云城,没有这么优秀手段又狠的年轻一辈。 大概率是京城来的,参考一下sky的创建历史,外国黑帮的也有可能。 总而言之,混球儿子给他找了个好仇家! 而另一边,温芷菡大约也没想到他会脑补这么多。 上了车,康彦被两个保镖一左一右夹在中间,但他从来不曾这么有安全感过。 “老板……” 透过后视镜,看了眼热泪盈眶的人。 温芷菡:“……” “什么也别说了,先去医院吧。” 晚一点她怕鼻涕和眼泪混在一起弄脏她新配的商务车。 “不,老板。”康彦感动的缩了缩身子,“老板,其实之前我还怀疑您是不是要送我噶腰子之类的。” “我现在了解您的一片苦心,有些话不吐不快。” “我三十七岁,父母过世,只有一个弟弟目前被拘留在所里,欠了好多债,还背着污名,您是知道的,但是……我从今天开始,愿意为您和兄弟们两肋插刀……您就是把我卖了噶腰子也行。” 情绪都到位了,温芷菡和驾驶位的温橙对视一眼,多年的搭档生涯让彼此瞬间明白对方心中所想。 温橙颇为无语,兄弟,不善言辞也不是这么说话的,这样只会降低他在老板心中的价值! 他叹了口气,幽幽道:“兄弟,咱们大小姐是个惜才之人,看到你这样的千里马不仅不被赏识,甚至蒙冤,于心不忍。” “正是这样,今天听说你出事,大小姐本人一个弱柳扶风的女孩,亲自就跑来了。” “走之前叫我不管用什么方法,先换点现金,万一要不出来人,花钱也把你赎出来,看见几十个打手,连哥们我都手脚发软,更别说大小姐金枝玉叶的,咱们虽然相处时间不多,但都把你视作兄弟……” “嗯!”康彦捂着嘴,两滴浑浊的眼泪顺着眼角落了下来,“澄哥,大小姐,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大恩不言谢,我会用实际行动表达我的诚意!” “若我有一日对不起各位,我就……”他绞尽脑汁地想了半会,满脸正色发誓:“那我就主动找莫二少寻死去!” 温芷菡&温橙:…… 把莫湛当安眠药使唤了! 看得出,康彦能发出这样的“毒誓”算是尽力了。 不过对于温芷菡来讲,效果达到了就好。 她可不是什么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商人逐利,一向是做三分,宣扬七分。 名利场,声名显达,利益自来。 她轻轻笑了一下,康彦这么上道,该给点甜头。 “从莫董哪里要来的赔偿金,明天到账后,一半给你用作医疗费,另外一半扣做你最近花公司的账。” 康彦一惊,连连摆手:“不不,老板,那些我一分不要,没有您和兄弟们,我现在又被莫二少给坑了,您救了我,让我给您交账都行……” “不用。”温芷菡轻声道:“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可以当做你未来的奖金,有个活得你亲自起草,你作为第一责任人。” 听到有工作,康彦收了受宠若惊的态度,一脸正经:“请吩咐。” 女孩的声音波澜不惊:“我手底下有个度假村。” “做这个是你的老本行吧?投了三十多亿,如果让我亏了,你就完了。” 把康彦送到医院,她紧接着又去忙了手里的其它工作。 如果没有覃展鸿给的这几天假,时间或许还真的运转不开。 傍晚,覃家别墅。 温芷菡停好车,还未走进客厅,就已经听到一连串如银铃般的笑声。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至少在她的印象中,覃念露和贺梦岚都不是这么笑的。 “谁来了?” 管家眼观鼻鼻观心,“大小姐,是贺家的贺安然小姐,中午就来了,陪太太说说笑笑一下午,太太的意思是,收拾间房间给贺小姐住,留下玩几天。” 贺安然。 完全陌生的名字。 但是从姓氏也不难看出身份,温芷菡点了点头。 “姑姑,我爸那天收拾外祖母留下的老照片,一个上岁数的大男人,还在家里落泪了,说是特别想念以前您还在家的时候。” “您是贵夫人,我妈说您什么都不缺,就让我带了老照片和一些家乡特产给你和表姐尝尝……” 看着贺梦岚翻动照片红了眼眶,覃念露不以为意地扯了扯嘴角。 笑死人,妈妈娘家好歹也是做生意发过家的,就算这几年落魄了,也不至于拎上土特产来拜访吧? 明明就在隔壁市,现在高速、高铁这么发达,又不是买不起票,说得像古代十年八年回不去一趟似的。 她撇了眼沙发上堆在一起,下午高奢店送来的新款包包裙子之类的东西,贺安然每次来了必有所图,次次大包小包带回去。 “哒哒。” 温芷菡走到门口,放下手里的包,旁若无人地脱下大衣。 她不出声,但是其他人都注意到了。 贺安然眼睛微微瞪大,说不惊艳是假的,这个人是谁?比她追过的肥皂剧女明星还好看,并且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覃家。 不过很快,她的眼底闪过一抹了然。 大抵知道了来人的身份。 贺梦岚眉心一皱:“你怎么才回来?昨晚你去哪了?如果不是问了保安,我都不知道你一整夜不在家!像什么正经女孩子的样?一点大家闺秀的教养都没有!” 温芷菡脱大衣的动作一顿,似笑非笑地望向她,“大家闺秀的样?我看您是老毛病犯了。” 第108章 芷涵表姐 贺梦岚脸色一白,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霎时噤了声。 不过她心里当然是不服的。 尤其是温芷菡那张和覃展鸿有几分相似的脸上露出那种意味深长的表情,让她如鲠在喉。 贺梦岚心中郁结,这就是他覃家血脉!看人永远这么高高在上,讨厌得很。 怨不得她不待见温芷菡,比起露露差得远。 “姑姑,这是谁呀?”贺安然黑瞳闪着光,一脸懵懂地问。 也算解了贺梦岚的围。 “温芷菡。”她语气不冷不热,“你的表姐。” “原来是她啊!”贺安然咯咯地笑了两声,上下打量起温芷菡,“原来是我的亲表姐,怪不得看上去这么亲切呢。不过表姐你不会怪我今天才来探望吧,只顾着姑姑,都忘记给你带见面礼了。” 她俏皮地眨眨眼,看向覃念露,“露露,你也是我表姐,我的意思不是说你就不亲了哦。” 温芷菡随口作答:“真想来早就来了,何必等到今日。” 贺梦岚的娘家就在云城临市,不足五十公里,开车上高速三个小时就能到。 她回到覃家三个月,身为外祖一家的贺家从头至尾没一个人露过面。 以贺梦岚对她的不喜,她半点不奇怪贺家的态度,只反感对方惺惺作态。 贺安然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与羞恼,逗得覃念露笑了出来。 “安然,我姐姐就是这个脾气,她是一个小村子来的,没什么文化,你可别跟她计较!” 话还是招牌性的话术,但覃念露莫名觉得,有贺安然做对比,温芷菡都顺眼了不少。 起码温芷菡翻脸是真翻脸,比这个口蜜腹剑,只会巴结妈妈要好处的贺安然强点。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摸了摸藏在衣领下的红痕,这是昨天卡在栏杆上磨出来的,这件事她没敢告状,温芷菡给她来的耻辱她却不会忘! 温芷菡淡淡扫了她一眼,看覃念露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什么都没说,转身去了餐厅。 她一整夜没休息,也没吃东西,哪有时间和这几个人打嘴炮。 “大小姐。”刘妈迎了上来,“您昨晚就没吃东西,饿坏了吧,想吃什么,我给您做。” 温芷菡动作一顿,这还是覃家第一个对她释放些善意的人。 不经意地,她声音软了些:“下碗面就好,不到饭点,您别忙了。” 刘妈应了下来,去煮了碗鸡蛋面。 放下碗筷,她坐在一边,越看面前这个女孩越像记忆中的那个人,吃饭的动作都一样,都不爱吃葱花。 刘妈晃神了一瞬,情不自禁地说:“大小姐,太太很疼安然小姐。” “如果安然小姐说了什么,您别信以为真,发生冲突的话,等先生回来,先生会给你做主的。” 温芷菡吃面的动作慢了一拍,“谢谢刘妈。” 能做出这样的提醒,已经是刘妈的极限了。 她还看得出贺安然表面亲和,实则对她敌意的态度,当然她也不靠覃展鸿做主。 谁敢闹事修理一遍就是。 温芷菡默默吞下了这句话,并且一直持续到她回到房间。 她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那几个人的厚脸皮程度。 看着地上放着粉红色女士行李箱,和梳妆台一些陌生的化妆品,她眼底闪过一抹怒意。 贺安然的行李箱和化妆品通通被扔到了二楼的走廊中。 一楼的几个人不管是虚情假意,还是针锋相对,总地来说聊得热火朝天,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等贺安然吃过晚饭,上楼的时候,看到自己的行李堆了一地,清秀的小脸都扭曲了一瞬。 她掐了自己大腿根的肉一把,捂着脸哭着跑了下去:“姑姑,我的行李不知道被谁扔了出来,您家是不是不欢迎我啊?那我走?不会给你添麻烦!” 贺梦岚拍案而起,呵斥道:“谁这么不懂事?打扫卫生敢碰安然的东西?” 只有覃念露眼中精光一闪,问了一声:“你把东西放哪个房间了?” 贺安然哽咽道:“就二楼左边第三个房间。” 就连贺梦岚都噎了一下子,二楼左边第二三个,那不是温芷菡的房间吗。 那个疯丫头到处塞针孔摄像头,连她都不敢靠近一步,生怕被赖上,她这个外甥女也太会挑了! 贺安然根本没注意到两人不自然的表情,红着眼睛说:“就那间房最大,而且阳光好,我以前来做客都是住那间的。” “那你就没发现里面多了许多东西?” 温芷菡的身影出现在二楼栏杆处,加上高位置加成,需要她微微垂下眼帘去看她们,给人一种窒息般的压迫感。 “小衣帽间里全部是我的衣服鞋子,桌上的化妆品摆着,四件套也是私人物品,就算你不讲究,至少注意个人卫生。” “你该庆幸你没动过我的东西,否则——” 她的余光瞥了一眼那些被清除的东西,仿佛在看垃圾一般。 贺安然一愣,反应过来,气得小脸涨红:“我才没不讲卫生!而且你没回来之前,那间屋子都是我住的!我又没注意你的物品,凭什么扔我的东西?” “姑姑!”她贝齿咬紧唇瓣,可怜兮兮地摇晃着贺梦岚的手臂,“我跟芷涵表姐第一次见面,她为什么要欺负我?” “我今晚就收拾东西回家,不给你们添麻烦。” 被晃着胳膊的贺梦岚露出便秘一样的表情。 二楼有很多空房间,谁知道她这个外甥女偏偏选中了温芷菡那一间。 贺安然把她架了起来,温芷菡让她在娘家人面前没面子。 贺梦岚虽然恼怒,但想了想,深吸一口气对温芷菡说:“安然的确是不知情的,但你也不能扔她的东西,你给安然赔个不是,这件事就算了。” 她自认为已经退后一步。 温芷菡淡淡地“哦”了一声,“要我道歉?不可能。” “提醒一句,这是初犯,再有一次,我直接连人带行李全都扔隔壁狗窝去。” “姑姑,表姐太过分了!”贺安然瞪着一双大眼睛,眼里怨怼的情绪仿佛要把温芷菡撕碎似的。 第109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叫温芷菡一声表姐,对方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家里谁不知道她是乡下来的村姑,姑姑一家包括覃念露在内都不待见她。 贺安然抿了抿粉润的唇瓣,感觉有点不对劲。 她承认,当时的确看到了陌生人的东西,她猜测这个房间是那位新表姐的屋子,所以故意把行李放在那的。 主要是想看看姑姑对温芷菡的态度。 姑姑的反应完全不是她预料的那样,反倒是对温芷菡有所忌惮似的。 “妈妈,安然表妹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姐姐怎么能这么对她呢!”覃念露心中幸灾乐祸,面上却不显山露水,甚至语重心长地说:“您得好好教导姐姐待客之道啊!” 贺安然愣了一下,没想到覃念露竟然会帮她。 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想必覃念露对新表姐也早有不满之心,也对,好端端的覃家大小姐,忽然发现自己这个身份是偷别人的,谁能好受的了。 两个人一唱一和,添油加醋,贺梦岚眼底像是有火星子在噼里啪啦的燃烧。 “温芷菡,不就是一间房间吗?家里是缺你吃还是缺你穿了?一副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的样子……” “以前你比不上露露温婉大气,现在看来,也比不上安然懂事听话。” 温芷菡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她的话。 贺安然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行李从二楼被踹下一楼。 “啊!我的包,还有我的化妆品都在里面吗,摔碎了怎么办!” 覃展鸿下班回家,尚未踏进家门,听到的就是女人的尖叫声。 一瞬间,只觉得脑瓜子嗡嗡作响。 管家看着老板的脸色,垂下了头:“先生,贺安然小姐来了。” 覃展鸿脸色都黑了下来,他就说,这个家再闹腾也没人扯着嗓子尖叫,原来是贺家人。 贺梦岚要脸面,养女注重形象,如果是温芷菡直接就动手了。 他忍无可忍地吼了一声:“安静点!” 贺安然瞬间噤了声,怯生生地喊了一句:“姑父。” 覃展鸿压抑着怒火,拼命告诉自己,这是客人,是客人不能发火,沉声问:“怎么回事?” 贺安然瘪了瘪嘴:“姑父,我来探望姑姑,姑姑安排我住下,之前一直住在二楼左边第三个房间的,我不知道那是芷涵表姐的屋子,就放了行李。” “芷涵表姐看到之后,不听我解释,把东西全扔了下来,还说……下次让我去住狗窝。” 她说着说着,眼眶红了一圈。 预想中覃展鸿夫妻俩呵斥温芷菡的画面并未发生,反倒是覃展鸿面色沉静地看向温芷菡:“菡菡,怎么回事?” 温芷菡挑了下眉,“她不经我允许,进房间,于是我把东西扔了。” “威胁的话也是真的。” “好,我知道了。”覃展鸿点点头。 这段时间,他大概了解这个女儿的性子,不是个肯吃亏的主。 再加上他本就对贺家人没什么好印象,所以毫不犹豫地说:“一楼不是有几个空房间吗,收拾出来给安然住,露露,你也教教她安静一点,不要打扰邻居!” 他冷冷地斜了贺梦岚一眼,昨晚命令传达下去,今天贺安然就“恰巧”来探亲。 别以为他不知道贺家人在搞什么把戏。 贺安然傻眼了,一楼,那都是覃家保姆才会住的地方,主人家都住在二楼。 可是面对覃展鸿,她不敢放肆。 她这个姑父一向说一不二,她家里的生意还得蒙受覃氏照顾,有不满却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 谁知道姑父竟然对一个半路找回的乡下村姑这么好? 这一次,偷鸡不成蚀把米。 尘埃落定,温芷菡转身回了房间。 忙碌一天一夜,饶是她也有些坚持不住。 这不是在国外那段时间,曾经为了工作可以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坚持对抗对方的车轮战谈判,现在不一样,她沾枕头就想睡。 一夜好眠。 “芷涵表姐。” 温芷菡洗漱完毕下楼用餐,迎面遇到了贺安然。 贺安然满脸堆笑,亲和的态度与昨天天差地别,见到她,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芷涵表姐,对不起啊,昨天是我不对,我已经反思一整夜了,一大早特意给你道歉,你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温芷菡面不改色,在餐厅落座,仿佛看不到她一般。 贺安然笑脸发僵,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忿忿,一闪而逝。 装作没看到一样,紧随其后坐下。 餐桌旁,覃展鸿刷着手机,贺梦岚心不在焉,覃司鸣像只鹌鹑似的坐在角落默默啃三明治,覃念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温芷菡像是没看见他们似的,安静地吃着早餐。 喝完最后一口牛奶,温芷菡擦了擦嘴角,兀自站起身离开。 见状,覃展鸿随口问道:“要去哪?” “去见顾总,顾老先生的寿宴上给人家添了麻烦,我准备了一些礼物亲自送过去,和顾总约好的。” 覃展鸿微微一愣,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之是一抹欣赏。 “不错,你有心了。” “爸爸本来打算挑时间拜访一下,既然你们约定好了,见到顾总,代替爸爸向他赔个不是。” 他侧身对管家吩咐道:“把我珍藏的太平猴魁取出来,让大小姐带走。” 覃展鸿这段时间看温芷菡越来越顺眼,她心思细腻,有自己年轻时的风范。 在场的人都看得出,他对温芷菡毫不吝啬的赞许。 “顾家?是和露露表姐有婚约的那个着名家族吗。”贺安然忽然开口问道,满眼都是好奇,“芷涵表姐,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等等。”贺安然话音一顿,疑惑地问:“那位顾公子的联姻对象不是覃家女儿吗?露露表姐,你现在已经不是了哎,芷涵表姐才是。” 覃念露的小脸瞬间苍白,恨恨的目光落在贺安然脸上。 贺安然俏皮地吐吐舌头,“露露表姐,我只是说实话,你别生气嘛。” “芷涵表姐,你带我去好不好?” 温芷菡在等候管家取礼品,一边翻看手机,一边头也不抬地说:“不行。” 第110章 贺家背景 贺安然嘟了嘟嘴,如同一朵蔫吧的花儿望向贺梦岚。 “姑姑,我真的不可以去吗?” “你放心啦,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很好奇,想开开眼界而已。” 不知为何,她感觉此话一出,餐厅的氛围瞬间冷了下来。 覃展鸿不悦地说:“梦岚,你外甥女来做客,你就陪她逛逛街聊聊天,最近公司比较忙,我晚上歇在办公室,不回家了,家里的事你安排好。” 贺梦岚脸色一变。 什么叫“你外甥女”? 覃展鸿以前从不会这么和她说话,至少在外人面前,两人一向相敬如宾。 不过她纵使有所不满,却不想在其他人面前丢脸,语气沉沉地应下。 贺安然再没眼力劲儿,也看得出两个人之间的不对劲,瞬间噤了声。 眼巴巴地看着温芷菡拎包离开,不敢提之前的事情。 温芷菡坦然地向覃展鸿借了私车和司机,将礼品一一放在车上。 “去顾氏集团总公司。” 坐在车里,她闭目养神,想起了这一晚发生的事情。 贺安然的突然到访,她不认为是巧合。 贺安然一出现,就在试探覃家夫妻俩对待自己的态度,什么走错房间,想长长见识,哪有那么简单。 还有餐桌上覃展鸿夫妻俩针锋相对的态度。 她大概知晓原因,昨夜那两个人吵了一架,吵架内容无从得知,看贺梦岚早上憋屈的表现,估计是没吵赢,更没讨到好处。 她对贺家的事情有所了解。 贺梦岚出身的贺家早些年随国家浪潮开厂子,后来时代变革迅速,渐渐跟不上市场的潮流,但还是有些家底。 贺家现今老总是贺梦岚小一岁的亲弟弟,看过他这些年的业务就会发现,此人没什么经商头脑,接手家族企业的时候,贺家还有五家厂子,现如今名下只有两三家还在开张运作。 能维持至今,一方面是因为他是覃展鸿的小舅子,一些甲方出于种种层面考虑,愿意给他些面子,扔几块不大不小的肉,维持人脉关系。另一方面,贺梦岚时常补贴娘家。 贺家有两个孩子,长子贺逸然,与她同岁,次女贺安然,今年22,目前在读大学。 最近几年,贺家的生意越来越难做,贺梦岚扔进去那些补贴如泥入海。 家中的财政大权掌握在覃展鸿手中,贺梦岚没有底气和他吵很正常。 至于贺安然的到来,温芷菡头发丝都能有个猜测,贺家的生意又出问题,或者覃展鸿最近对贺梦岚有所不满,故意给她们脸色看,贺家不太坐得住。 顾氏集团位于市中心,以市中心主干道附近圈了一小片地,用作总公司办公区。 作为云城乃至G省第一梯队的龙头企业,声名显赫,财力雄厚。 这一片区域的价值数百亿不止。 “您好,请问找哪位?” “上午十一点钟,与顾总有预约,我姓温。” 前台小姐愣了一下,下意识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女孩弧度完美的冷白皮鹅蛋脸。 她的五官很令人惊艳,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线条柔和,眼瞳与常人不太一样,偏冷色调,衬地一双桃花眼都少了几分妩媚,反倒是显得清雅疏冷,眼睫纤长像忽闪的小扇子,微微扬起下巴,冷傲高贵,像只精致貌美的布偶猫。 “不,不好意思,我这就核对。”前台小姐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红着脸移开视线。 可紧接着,她又吃惊了一次,对方是来找顾总的? 哪个顾总?她没看错吧,首席执行总裁办公室。 “温小姐,确实有预定,稍等,我打电话给宁秘书。” “好的。”温芷菡不是第一次来顾氏,上次是顾璟宸亲自引路,所以并没有过前台这里,旁人不记得长相也正常。 周围隐隐飘过来一些视线,有探究有好奇,大多数是纯粹的欣赏美貌。 对于这些目光,温芷菡视若无睹。 至少在她看来,顾氏员工比覃氏员工的职业素养高了不是一星半点,不管私下如何,当她看过去的时候,这些人脸上已经挂好了职业性亲和力爆表的微笑。 “温小姐。” 宁川匆匆赶来,很有眼力地接过她手中的礼品,“顾总前一个会议出现岔子,耽误些时间,特意嘱咐我招待您,请跟我先去上面休息一会。” “叮。” 专用电梯合上的一瞬间,一众秉持微笑的工作人员齐齐眨了眨眼。 “好家伙,宁秘书亲自来接人的。” “真好看,谁会忍心拒绝这样的大美人呢。” “又是嫉妒老板的一天。” “老板真端得住,还开什么会,百米冲刺去见小姐姐。” 温芷菡对这些讨论一无所知,一路随宁川去了总裁办公室。 她原本以为会像上次那样,到会客厅等待,没想到宁川会安排在这里,总裁办公室,这种私密的办公地点没几个人会对外开放。 她没有询问,宁川这么做,肯定有顾璟宸授意。 这间办公室装修为开放性平层,落地窗,内设的书架就有三米高,上面密密麻麻摆着各种书籍。 温芷菡出于好奇,多看了两眼。 《齐民要术》,《管子》,《货殖列传》,《资本论》…… 宁川笑眯眯地说:“老板说,温小姐可以随意逛逛。” 虽然有主人家的许可,但逛办公室这种地方,温芷菡倒也不至于……她站起身,抽出其中一本没有封面的书。 这本书明显是个人整理所成,厚度有五六厘米,纸张隐隐泛黄,可见有人经常翻阅。 打开第一页,她就惊讶了一瞬,这不是…… 倏地合上书籍,这种东西对外开放,真不知道对方是太信任她的人品,还是真把她当做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坚信她看不懂。 三分钟后,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男人高挑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见到房间中的小姑娘时,俊美的面孔轻轻扬起一抹笑意,“抱歉,我来晚了,久等。” “没关系。”温芷菡一本正经地说:“主要是因为上次的事情耽搁顾爷爷的生辰宴,来赔礼道歉。” 第111章 顾小叔的话有点多 “我送去老宅的拜帖老先生没接,你安排在这里见面。” “我带来一些礼物,希望老先生能喜欢。” 顾璟宸微愣,眼里平静的光芒掀起了一丝丝涟漪,“父亲很喜欢你,之前的事情并未放在心上,大家心知肚明,有心人的设计防不胜防,恰巧是寿宴成了他们的机会罢了。” “不过,你送去的山水画,父亲极为喜爱,日日都要翻出来欣赏几遍,温君山先生的真品,有价无市,芷涵费心了。” 他的声音低沉,语气平缓,如潺潺流水,不自觉便能让人放下戒心。 顾璟宸亲自泡了茶弯下腰放在她面前,“尝尝,金瓜贡茶。” 温芷菡看了看颜色清冽的茶汤,眼神亮了亮。 “极品金瓜贡茶?被戏称为普洱太上皇,名不虚传。” 她从小随温黎品茶,都没尝试过这个品相的茶叶,顾小叔真不把她当外人! “喜欢可以带回去些。” 大约是他眼中的笑意太盛,一双黝黑的眸子像黑曜石一般,在正午的阳光折射下熠熠生辉。 温芷菡愣了一下,“那就谢谢小叔了。” “还有这个……太过贵重,留在我这里不合适,还请您收回去。”她从包里取出一枚简约的首饰盒。 澄澈的红色宝石散发着独特的幽光。 不知为何,感觉说完之后,顾璟宸的眼神黯了一瞬,似乎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她下意识捏了捏掌心,毕竟谁能想到火锅店随手递过来的一朵花,里面藏着价值几个亿的艺术品? “这个,不喜欢吗?” 男人的磁性的声音在面前响起,他轻轻接过首饰盒,将项链取了出来。 温芷菡对上他深邃的眼眸,呼吸骤然停滞了一刹。 就在愣神的时候,披在肩上的长发忽然被轻轻撩起,那人绕到了她背后,动作细致地将项链扣上佩戴好。 她只觉得脊背都僵住了,冰冰凉凉的宝石搭在胸前,她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几乎是下意识的,伸出手挡了回去,在意识到背后之人是谁的时候顿时收住了手。 身形一歪,躲开。 就这么被轻松的近身,还是脖颈这种致命的地方,这要是枭那一类的人物,自己的小命早就没了。 她只好告诉自己,顾小叔,不算坏人。 顾璟宸站在她身后,因为她躲避的动作,戴项链时指尖不经意擦过白皙细腻的肌肤,他浅棕色的眸子霎时一沉。 女孩身上清浅的香味与茶汤的药香交织在一起…… “老板,东西准备好了。” 宁川推门而入,一向精明的宁秘书站在原地傻了眼。 不过他很快泰然自若地收回目光,“您要的东西。” 放下文件,宁川目不斜视地离开办公室。 顾璟宸反应很快,触电似的收回手,退后两步,正色道:“别拒绝,送出去的东西自然没有收回的道理,除了你,大概没有人配得上这条项链。” 温芷菡:…… 男人似乎察觉到她想说什么,拿起宁川递过来的文件,“这个你肯定会感兴趣,拿回去看一看。” 温芷菡的目光被上面的内容所吸引,索性很尴尬,不再提项链的问题。 翻了两页,她幽幽地叹气:“顾小叔对我这么好,无以为报。” 顾璟宸笑了,笑得胸腔震动,“那就一笔一笔地记下账,以后再还。” 被牵着鼻子走,温芷菡有直觉,对方所谓的还账大概不是什么轻松的事。 还好,那个话题算过去了,两人随意聊了聊一些学问或者经商的话题,氛围恢复正常。 温芷菡打心底里认为,聊正经话题的顾璟宸,是一位学识渊博,值得尊敬的长者。 无论自己起什么头,他都能稳当当地接住,并且讲得深入浅出,浅显易懂。 不经意间,茶水见底。 就在她迟疑找个借口离开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办公室的大门被轻轻推开。 “璟宸,你在?” 一道温和饱含笑意的男声响起。 声音的主人看起来四十余岁,穿了件普通却干净的白衬衫,长相清隽俊逸,笑起来脸上有两个酒窝,气质温润儒雅,生得很显年轻,若非眼角的丝丝细纹,远远一看大抵猜不出实际年龄。 在意识到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之后,儒雅的男人微微一愣。 “抱歉,是不是打扰你们办公了?” 温芷菡抬起头循声望去。 恰巧撞见男人似好奇地打量她,一瞬间,她看到对方的瞳孔猛地一缩。 程池呼吸一窒,“这、这位是?” 他的眼神太过直白,就那么直勾勾地落在女孩身上,有震惊有疑惑,却无半点亵渎的欲望,很干净很坦荡,倒像是陷入了什么特殊的情绪之中。 顾璟宸快步走到他面前,身形挡在两人之间,隔绝了他探究的目光。 “这位是我的好友,温芷菡温小姐。” 转身又对温芷菡介绍:“程池程先生,G省商会会长,程先生长相年轻,但已经有四十七岁高龄,和我父亲是同一辈的人,你可以称呼他程叔。” 温芷菡抬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顾小叔这次话是不是有点多? 四十七岁高龄? 这个岁数怎么也不至于和顾老先生同辈。 不过她依旧落落大方地点头:“程叔叔好。” 程池叹了口气,态度谦和:“芷涵是吗,你好。” “是不是打扰你们了?我先出去,一会再来。” “不用。”温芷菡嘴角轻轻勾起,摇了摇头,“我们聊完了,您请便,下次有机会再见,先告辞了。” 顾璟宸神色坦然,“那好,我送送你。” 随后二话不说,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追上了小姑娘的背影。 程池满脸写着不可思议。 他下意识看向宁川,“那个小姑娘是?” 朋友?他不信。 光是那个眼神就不清白,而且从不多话的人,一下子介绍那么多,就为了证明自己四十七岁——高龄? 身为顾氏最年轻的首席秘书,宁川老神在在一笑:“顾总说是朋友,您别多想。” 他神秘兮兮的态度更是把程池弄到无语,“宁川,你小小年纪也学你家老板装模作样。” 第112章 G省商会会长,程池 程池失笑,没再纠结这问题,只是余光一扫,却瞥见刚才被顾璟宸放下的东西。 一个小巧精致的盒子,首饰盒。 “什么普通朋友?送人家女孩首饰?旁人说还有几分可信,他说,可信度不高。” 宁川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面不改色地收起桌上的东西。 “程先生稍等,我为您磨杯咖啡。” 秉持着职业素养,宁川淡笑着起身去磨咖啡。 温小姐身上还有一桩不确定的婚事,况且没有对外宣传,即使是程先生,也没必要解释清楚。 以宁川这些年练就的眼光来看,那婚事有九成概率得黄。 不说其他,温小姐那个性子非池中之物,至少言风少爷留不住她。 只是他没想到程池对这件事的执着程度,喝了口咖啡,又状若无意地追问一句:“那姑娘是谁家的孩子?我怎么在G省那些家族里没见过呢。” 宁川浅笑作答:“那您以后应该会经常见到了,是覃家,覃展鸿覃总的女儿,老先生十分看好她。” 程池听到这个名字,手猛地抖了一下,滚烫的咖啡滴落在手腕上也恍然未觉。 …… 账户到账五千万元,温芷菡查了一下存款方,确认是莫二少的赎身钱后,转给了温橙。 不管在什么地方,人只要心狠手辣,除非不要命的,否则都会怕。 更何况莫董事长这种惜命的。 事已至此,算告一段落,莫家不找茬,双方相安无事,就当没有之前的龃龉。 她翻了翻顾璟宸送给她的“好东西”,又想起了那位程先生的样子。 程池,G省商会会长,在G省做生意的谁不知道他。 出身书香门第,早些年是个搞艺术的,后来不知怎得弃文经商,八年前当选省商会会长,慢慢放开手里的生意,安心经营商会。 温芷菡听过他的一些成绩和行事作风,在她看来,程池身上透着一股理想主义天真的味道,不似商人一般逐利,反倒是保留着文人的儒雅谦和。 待人以诚,行事以善,经他手的人,只要不犯原则问题,都愿意给人家一个机会指条明路。 这也是他备受G省那些企业家、商会会员推崇的原因。 她们目前为止,大概不会有什么交集。 “顾老先生怎么说?” 温芷菡回到覃家,刚刚换好衣服,便被管家请去了覃展鸿的书房。 “没见到顾老先生,顾小叔收下了礼品,说无妨。” 短短“无妨”两个字,让覃展鸿犹疑不定。 没见到顾向山,究竟是真的不计较,还是别有深意? 温芷菡自顾自坐下,为自己斟茶,“您不用想太多,以顾小叔的性格,真的有所不满,会特意抽出工作时间敷衍我们一下?” “许家的案子在那天之后牵连出更多旁系参与,白珊的娘家白氏虽然立场表明很快,但最近还是吃了瓜落。” 以覃展鸿的脑子,转一百八十圈,一半以上都在阴谋论。 “好。”覃展鸿暂且压下思绪,“叫你来还有一件事。” 书房的大门被敲响了,门口传来覃念露的声音:“爸爸,您找我。” “进。” 覃念露推门而入,眼神扫过温芷菡的时候,身形微微一僵。 覃展鸿直奔主题:“找你们两个过来,关于菡菡的身世,还有露露的拜师宴事宜。” “我打算下个月初一,把菡菡是我覃家血脉的事情公布出去,不管她以前的户口在那里,尽快迁到覃家名下。” “至于露露的拜师宴……” 覃念露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露露的拜师宴就安排在下月,你姐姐认亲之后,徐画大师亲口答应,我们安排好,下个月会抽出时间前来配合宴会。” “可是爸爸……姐姐的认亲宴不能推迟一段时间吗?” 氛围安静了几秒,覃展鸿脸上笑容不变,眼神却深深地看向她,“你姐姐的认亲一直在准备着,如果把拜师宴安排在前面,时间上安排不出来。” “露露,即便你是养女,爸妈对你依旧和从前一样,有什么不满意的?” 覃念露垂下头,贝齿紧紧咬住唇瓣,眼眶一阵泪意。 此时此刻,她只有无尽的无力感。 她阻止不了覃展鸿的安排。 亲生女儿和养女究竟是不同的。 温芷菡的身份先被公布出去,云城上下都将知晓真假千金的事情,届时,她期盼已久的拜师宴,万众瞩目的场景全部会化为泡影。 没人会赞覃念露有多优秀,可拜名门前。 他们只会窃笑,一个假千金排场还不小。 “认亲宴什么的,过段时间吧。”温芷菡漫不经心地说,“工作上有点事,还没处理好,这个时候公布出去不太好。” “我明天就去上班,爸,麻烦帮我销假。” 公司,在覃展鸿眼里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两人对视一眼,他瞬间明白了温芷菡的意图。 “那好,听你的,认亲事宜先放放。” “露露,你安心准备拜师礼,先回去吧。” 临走前,覃念露局促不安,惊疑不定地瞪了温芷菡一眼。 她的话在爸爸这里已经这么有分量了吗? 肯定是她,撺掇爸爸这么安排,想让自己出丑! 温芷菡推迟认亲宴,不让自己难堪?她才不信对方会安什么好心! 覃展鸿还打算追问一下温芷菡公司的事,女孩却放下了茶盏,惋惜道:“茶具不错,清乾时期狮子球六方紫砂罐,K国拍卖成交价两千九百万,这么好的东西,泡了壶陈茶。” 覃展鸿脸色一黑,笑骂道:“嘴倒是刁!” 嘴上训斥,心中却有了其他想法。 他这个亲生女儿,倒是有心,短短几个月,对古董和茶艺已经具备了一定的鉴赏能力。 用心,踏实肯学,前途都不会错。 他发现自己只要不鸡蛋里挑石头,这个女儿就是一块闪闪发光待挖掘的宝石。 温芷菡放下茶盏,转身离去。 她没兴趣留下来表演父慈女孝。 在覃展鸿眼里,亲情或许有,但没有实际利益重要。 她是,覃司鸣是,覃念露也是。 覃念露看似聪明,实则身在其中,没有看透折腾一圈最大的受益者。 第113章 公司洗牌1 揭穿覃念露假千金的身份,毁掉她的拜师宴对温芷菡来说毫无意义。 真正想揭开真假千金秘闻的人是覃展鸿。 温芷菡几乎都能想到,拜师宴之后,铺天盖地的媒体新闻关注,发布小作文,大肆赞扬覃氏夫妻俩善心收留孤女,顺势收割一波流量,推高一批股票。 标题她都能猜出来: 【企业家夫妇收养孤女,将其培养成着名画家弟子。】 【真假千金?no!善心企业!】 以贺梦岚对覃念露的疼爱,大概不会用覃念露做筏子,所以或许是不知情的,但覃展鸿一定是操盘人。 温芷菡摇了摇头,这把火只要不烧到她身上,就无所谓。 手上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她和吴华的私仇还没解决,时机已到,对方把脖子送到她手上,那就比划比划吧。 …… “部长,这一期实习生的实习证明已经准备完毕,请您盖章。” 吴华翻了翻几份档案,然后取出了其中一份。 看着档案上温芷菡的名字,他眼底闪过一抹晦暗的光。 “这个实习生,请假好几天了吧?” 他的秘书当然知晓两人之间的恩怨,“是,但是有批假,DZ公司的单子被蒋乐亲自动关系批了,所以……” 吴华无所谓地笑了笑,在实习证明上写了个不合格。 设计部,温芷菡踏入办公区的一瞬间,所有员工都愣了一下。 “她来了?” “她和吴华那个对赌,是输了吗?还以为她不敢来了。” “你傻啊,DZ那种大单一个没工作经验的小实习生能解决?” “吴华肯定要借题发挥了。” 温芷菡摘了墨镜,迎面遇到了出来下发实习证明的吴华。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吴华冷笑,率先发难:“来得正好,实习一个月,你请七天假,这种工作态度,我们这里要不起,另谋高就吧。” 绝口不提对赌的事情。 温芷菡面色波澜不惊,“DZ单子我一个人做完了,蒋乐副部长亲批,有DZ官方盖戳,吴部长,你的道歉书写完了没?贴公告栏上。” “什么道歉书?” “我有答应过道歉书吗?”吴华笑的得意,“有文件证明吗?有双方签字吗?法院不会判这种无厘头的协定。” “DZ的单子是和覃氏签的,不是和你个人签的,你做成了最多给你点奖金,不过今天蒋乐休假,业务还在上交审查期,没人能调档案给你证明。” “这是你的实习证明,很抱歉,不合格,给你一个小时收拾东西走人。” 两人对话见透露出的信息引起一阵窃窃私语。 “我去,她真做成了啊?” “吴华这是打算耍赖?” “这种口头对赌,确实没什么用,就算她手上有录音,最多让吴华没面子,动摇不了吴华的地位。” “不管怎样,我觉得这姐能独自完成DZ的大单,牛批。” “能力很强,但是从覃氏离职,没得到实习证书,云城的大企业应该不会要她了。” “这就是资本的力量,有点心疼她。” 温芷菡拨打了一下蒋乐的电话,关机。 她没有在坚持,拿起那份批了不合格、员工懒散、不听指挥等等一系列贬义词的实习报告,转身就走。 吴华眼底的轻蔑更盛:“还以为她有多能耐,不过如此!” “以后大家都安分一点,记住今日的教训,她就是一个例子。” “诸蓝,放下你手里的活,先去把我办公室那摞档案取来。” “齐飞白,你上次提交的方案批示下来了,不合格,返工重做!” 众人敢怒不敢言,这些被当场发作的人,无他,不是曾经质疑过吴华的人。 他这是在公报私仇! 吴华的枸杞茶还没喝一会,小狗腿踉踉跄跄地推门而入,“部长,不好了!” 吴华一口茶叶啐出来,“什么事?一惊一乍的,你还想不想干了?!” “不是啊。”狗腿子满脸无措:“就那个温芷菡,她去报案了!” 吴华眉心一蹙,“劳动局哪有那么容易受案,而且他们应该先发传票!” “不是!” “她直接带公安局审计来了!” “覃总,楼下的公安检查是怎么回事?他们……” 覃展鸿摔了笔,阴着一张脸:“我怎么知道?我还想问你们呢?谁惹得麻烦?” “我,我倒是知道一点。” 十多个管理层人士齐刷刷看向那人。 盛安远捂了捂心口:“我也是刚得到消息,吴华那孙子,可能是违规开除了一个实习生,人家去举报了。” “那个女孩也是个莽,没有去劳动局,直接跑去公安局了……” “各位,我去问了,叫她去报劳动局,结果那些公安审计说,吴华可能涉嫌刑事案件,有其他受害人备案。” 覃展鸿疾言厉色:“好啊,吴华是老樊的连襟吧,老樊怎么说?” 众人面面相觑。 老樊,本名樊标,任覃氏集团CFO(首席财务官)。 财务,是公司运行不可撼动的一部分,樊标又是老人,在这个位置做的很稳。 覃展鸿锐利的眼神扫过在场每一个。 “全都不说话?!好!” “我告诉你们为什么来的是公安,知道许家是怎么倒台的吗?” “他许家干了多少事诸位有所耳闻?” “市政府最近一直憋着大招,准备好好清洗市里这些企业,偏偏!你们这群死于安乐的还不知道发生什么,纵容下级搞以前那套,一点都不知收敛!” 他越说越激动,脸色红温,眼眶发红,“现在我们集团成他们开刀的了!” 这番话有人信也有人不信。 覃展鸿抹了把脸,叹息道:“盛安远,你去招待一下公安局的人,尽量拖延一下时间。” “其他人,包括所有股东,在外地的就连视频,开董事会!探讨一下处理方案。” 十分钟的准备时间,一群管理层十个人有九个举着电话托关系找人脉打听事情。 等人都离开董事长办公室,温芷菡缓步从茶水间走了出来,嘴角挂着一抹清浅的笑。 覃展鸿不愧是老狐狸,一半真一半假的话,这帮管理层自己脑补去吧。 第114章 公司洗牌2 市政府的知情人会打马虎眼,不知情人也不会一口否决,温芷菡自信还是比较了解那些政客。 京城和云城唯一的不同,就是京城一杆子能打出好多政客,她和许多人打过交道。 能走上高位,不管清廉与否,圆滑是保护色。 真消息假消息掺杂在一起,加之上级的施压,总会有心态不平稳的人先焦虑。 心理学上有一种“集体歇斯底里综合征”,证明了恐惧与焦虑是会传播的。 当然,一场董事会远远到不了那么严重。 凝重的氛围,急促的会议节奏,不安的人。 “你办的很好,”覃展鸿点了支烟,深深地看了一眼温芷菡。 他现在已经有些看不透这个女儿了。 总得来说,她很优秀。 温芷菡笑了笑,压低声音:“放心,我直接找了向局长,随便点了些吴华那群人经济犯罪的漏洞,向局派了人跟我回来。” 寻常这样的事肯定需要备案,然后回去等消息。 温芷菡接着上次的由头,几个云城公安高层人士认识她,直接见到了向伊山的面。 向伊山很快答应派几个人跟她回来看看。 “我只说经过上次的事情,总担心人身安全,别的没说。” 温芷菡继续道: “这几天可能有不少公司高层去家里打探消息,我先搬到之前租的房子去住,不会让他们看到我的。” 这就是她拒绝办认亲宴的原因。 再者,她并不想改姓。 覃展鸿展鸿十分满意,从秘书手中取来两张黑卡,“卡里有三千万,拿去花吧,你那出租房别住了,去住高档酒店,舒适些,钱不够了找爸爸要。” 他又指了指身边的男人,“周曲,周秘书,我不在的时候可以联系周秘书,他会帮你解决问题,你们以后还是同事,互相认识一下。” 温芷菡淡淡地“嗯”了一声,接过那张卡,顺利和周曲加了联系方式。 向伊山怎么说也算看在她的面子上派人过来,这三千万她应得的。 周曲,以前是个孤儿,依靠过覃家人的资助毕业,读的经管系,后来进入集团,工作能力优秀,是个可遇不可求的人才,很受覃展鸿看重。 多接触一下利大于弊。 况且这是覃展鸿主动介绍,可不算她以利诱之。 “大小姐,您好。”周曲谦卑地笑着点头,“有什么吩咐直接联系我就好。” 周曲的眼神很快从意动变为波澜不惊。 周曲知晓覃家抱错孩子的事情,但与他无关,一笑置之。 覃总有三个孩子,两个亲生子,一个养女,温芷菡是第一个被领到总公司高层的人,存的心思不难猜测。 之前他苦恼过,多年流落在外,从未接触过企业经营的年轻人学习能力再强,学习速度再快,也比不上自幼接受经营教育的继承人。 在这种场合见面,周曲心下稍安。 很难想到,进入公司不到两个月的大小姐就敢给覃总支招,收拾那些老股东,甚至还能搬来公安局的人撑场子。 单是胆识已经超越同龄人不少。 不愧是覃总的亲生女儿。 这么小年纪有如此心气儿,再过几年,恐怕真的能赶上覃总的脚步,将来或许可以取代覃总成为新的掌事人。 他已经开始期待未来共事的日子了。 温芷菡知道覃展鸿着急给股东们施压,不再多说,转身离去。 她没打算去住高档酒店,甚至连个人用品都没打算收拾,开车回山水居,那边每周会有保洁打扫卫生,生活用具都是全新的,拎包入住就可以。 两百平的大平层,落地窗,视野广阔,十七楼基本能俯视附近所有的风景。 温芷菡坐在床边,悠然闲适地沏茶。 至于刚才没说顾璟宸回礼的事儿,这种极品茶饼,一共八两,分一半给京城那位老baby,她可舍不得分给覃展鸿。 一边品茗,一边点开平板翻阅云城商报。 十指在屏幕上翻转。 【公安】【覃氏】等字眼初现端倪,股市尚没有波动,不过她预测,未来4-5天内,股价会一路走低。 散股持有人会有小幅度的抛售。 等跌至价格合适,她会出手收购。 预计能拿到3-5百分比左右。 覃展鸿是精明的,清除一批蛀虫,公司的股票一定会受到影响,他的目光大概在那几位元老的持股上,散股会留意,但速度不会太快。 然后覃念露的拜师礼,在舆论上狠狠占据一波高地,买点通稿,树立一下企业与个人形象,股票会持续回暖。 温芷菡身在局中,出了不少力,趁机收购些散股不过分吧? 白豆腐一般的指尖摩挲过那张卡光滑的卡面。 便宜亲爹给的这些钱,将全部用于和覃展鸿强抢收覃氏股份。 若有一天真相大白,希望他不要掉金豆豆。 同一时间,覃家别墅。 “管家,把这些帖子尽快送给名单上的人,如今已经是月底,到下个月初也没几天了。” 贺梦岚随手摆弄着桌上印刷齐整,烫金字体龙飞凤舞的请帖,满意一笑。 总算有件顺心的事,压抑几天的情绪像是有了个发泄口。 “露露,你的拜师宴一定要风风光光的大办,任何人也不能越过你。” 覃念露眼眶微红:“谢谢妈妈。” 贺梦岚挺了挺腰板,“让管家重新为你定制一身礼裙和首饰,至于拜师礼……不要那副无名无姓的破画,也就那个丫头眼皮子浅,没见过多少好东西。妈妈帮你找了更好的。” 贺安然看着两人母女情深,心里又酸又涩。 覃念露运气真好,没有好命投个好胎,却能讨姑姑喜欢。 明明自己才是和姑姑有血缘的侄女,还有温芷菡,才是姑姑的亲生女儿,姑姑偏要疼这个来历不明的野种! 她眼神幽幽地转了一圈,堆起笑脸:“徐画大师,我只在网络上见过,能被他收为徒弟,露露表姐真厉害。” “表姐,你知道我不经常来云城,不认识几个朋友,到时候能帮我引荐一下吗?好不容易放暑假,能来做客,我希望多交些朋友。” 第115章 车祸? 贺安然心思动的飞快,她虽然不待见覃念露,但有求于人,不得不低头。 想起临走时,爸妈嘱咐额那些事……除了哄姑姑帮忙,她也想认识几个豪门的少爷千金。 毕竟覃家能接触到的阶层,贺家接触不到,这种机会少之又少。 贺安然酸覃念露,同时放得下身段。 覃念露嘴角挂着细微的冷笑,“不是我不帮你,那些人大多心高气傲,寻常人看不上眼。” 别以为她看不出来贺安然的花花肠子,贺家人就只会抱着贺梦岚吸血。 温芷菡没出现之前,贺安然抱她的大腿,温芷菡出现后,贺安然又开始摇摆不定。 甚至敢挑拨她和妈妈的关系! 令覃念露难堪的是,她以前从不将这些小手段放在眼里,现在却必须重视,严防死守,毕竟她和覃家上下没有血缘关系。 说起来,贺安然讨人嫌,温芷菡也惹人厌。 贺梦岚何尝看不出两个人之间隐晦的较真,叹息一声:“露露,你答应安然就是,咱们是一家人,要互相扶持。” 顾氏是未来的联姻对象,贺梦岚格外重视,第二天,请帖就递到了乔雅榕手中。 乔雅榕有点不可思议:“徐画,还真打算收覃家那个养女做徒弟,原本以为是一些谣言罢了。” 对这桩迟迟没有确定人选,看起来十分不靠谱的婚事,她最近愁到头发都白了两根。 偏偏她唯一的独子被覃念露勾得死心塌地。 乔雅榕不甘地咬了咬唇,望向坐在阳台旁侍弄花草的顾和泽,语气都沾上几分怨念:“整天捣鼓那些烂花叶,家里什么事都不管,你还真打算让言风娶覃家女儿?” “我上辈子是欠她们的吗?真不知道老爷子到底看上她们什么!” 顾和泽眸光轻闪,放下了花铲,“以后别说这种话。” “父亲的决定,不是我们能干预的。” 乔雅榕郁结:“说实话,覃家那两个丫头我一个也瞧不上,老爷子是大权独揽不容置疑的大家长,你儿子就是一等一的犟种!” “我嫁到顾家小三十年,相夫教子,最后却连儿子的婚事都做不了主!” 她从前就觉得,覃念露心思多,小家子气,有一日突然发现对方并非覃家亲女,正准备趁机退掉婚事,又叫他们找回来亲生骨肉。 半路寻回那个也不好,长得小狐媚子相,眼高于顶,正眼都不瞧她儿子一眼,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顾和泽脸上的笑意淡了许多,随口应答:“你说父亲大家长,转头又要左右言风的婚事,岂不是与父亲一样?” “那能一样吗!”乔雅榕心念一动,试探性地说:“我有个老同学从国外回来不久,你应该记得,思农集团的董事夫人,她的小女儿陶素素从外国留学回来,今年才二十岁,书香门第,学历高人长得优秀讨喜。” “素素回国后,不肯接受她爸妈的安排,自己找了工作,是个有骨气的女孩。” 顾和泽此时是半分笑意也无,脸上表情很冷,“阿雅,你怎么也犯糊涂,言风的婚事是我们能干涉的吗?” “思农集团我听过,把学校开成生意,又能是个多清贵的书香门第。” “你若真为言风好,趁早死了这条心。” 乔雅榕脸色一白。 那她儿子就只能听老爷子的安排一生? 顾和泽一口一个不能干涉,凭什么小叔子就能干涉? 说难听些,就是老爷子偏心幼子,苛待长子,连言风的婚事都跟着变差。 否则怎么没见老爷子给顾璟宸安排哪位落魄千金? 她余光不耐地扫了眼丢在角落的请帖,心中更窝火了。 一封请帖引起的暗流涌动,丝毫没有引起温芷菡的注意。 覃展鸿知道她的去向,不曾过问,贺梦岚巴不得不理会,近几日温芷菡很是轻松。 “大小姐,因为舆论的影响,覃氏的股价已经降价0.36,我们这边资金准备完毕,您一声令下,随时可以下场收购。” “再等等。”温芷菡清了清嗓子:“到0.45左右直接下场,不用和持有人私下议价,按市价来。” 她的嗓音清浅,语气淡然,仿佛只是在讨论一件生活日常。 电话那头,温橙呲着虎牙一笑:“覃总如果知道他给的‘零花钱’都变成了收购他公司股份的资金,会不会气死?” 他撇了撇嘴,满腹算计的老东西,哪有温总好? 女声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可言:“大概不会。” “S,挂断电话,导航市区。” S是sky集团最新开发的车载系统,目前尚未对外发售,只有几个高层私人配备使用。 全人工录入的甜美女声回复:“好的,S为您服……” 就在此时,山间的丛林中骤然冲出一道漆黑的影子。 “撕拉!” 车胎与柏油路摩擦的声音响彻半座密林,惊起一片鸦雀。 激烈的警报声响起,S系统提示音:“追尾,自动为您启动规避功能。” 温芷菡眼底杀气一闪而过,她的手动操作不比车载系统慢,那辆黑车竟然像疯了似的冲着这边追来,还好她一向警醒,借助车速甩了个尾。 即便如此,后车灯依旧被擦烂了一角,车灯闪烁,警报不绝。 黑车侧翻在一旁,由于天色太黑,实在看不清那边的情况。 温芷菡下意识捂住刚才被气囊撞震到的肩膀,忍着疼痛又播了一遍温橙的电话。 “定位发给你了,多带几个人过来,带武器的,和能处理交通事故的。” “喂?大小姐?” “你没事吧?” “嘟嘟嘟嘟……” 车祸? 黑夜中,两辆车间隔十多米,均没有任何动作。 温芷菡手动锁住了车门车窗,摸出习惯性藏在储物柜里的镇静剂。 那辆车是冲她来的,速度和方向摆明是准备来个鱼死网破。 她不会傻到开车门去看看,在这里等人是最好的办法,对方似乎也没有出现的意思,不过,看那辆车的车头都被爆烂了,很大概率,对方司机受伤比自己严重得多。 第116章 送枭一段支线任务 一簇火苗从黑色轿车的车头亮起,紧接着,更大的火焰渴饮着西风,迅速地吞噬整个引擎板,点亮整个夜色。 温芷菡双眸紧紧盯着大火的方向,眼底难以控制地闪过一抹厌色。 十分钟后,一辆外表陈旧的小型面包车停在现在附近。 温芷菡打开车门,缓缓走了下来。 “大小姐,你有没有事?”温橙都快吓死了,说话的嗓音都有些哽咽。 前一秒还在谈笑风生,后一秒电话中传来刺耳的撞车声,差点吓得他心脏停跳。 他是个孤儿,在温总和大小姐身边长大。 温总给了他一个家,让他上学读书,学习自己的兴趣爱好,这才有今日的温橙。 温黎和温芷菡对他来说,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 温橙平时嬉笑毒舌,插科打诨,实际上,最不爱言说的,才是他藏在心里最重要的。 温芷菡摸了摸他的头,“别慌,没事。” “我们的新产品很不错,那辆车撞过来的时候,S系统反应速度比我还快,避开了重要部位,我只是被弹出来的气囊震了一下。” 温橙在驾驶位置翻了无数遍,确定没有一丁点血迹,而且大小姐神态自若地站在原地,才渐渐放下了心。 夜色,黑暗的笼罩下,温芷菡捂了捂胸口的位置,脸色略微苍白。 她身体确实无大碍,只是刚刚那一幕让她想起了某些不太好的记忆。 “大小姐,橙哥,火灭了。” 两个保镖举着强光手电筒照了照黑色轿车内部,“里面的人不见了,他应该受了很严重的伤,目测出血量800ml以上,见势不对之后第一时间选择离开。” “我们带来了自制的鲁米诺试剂,可以沿着血迹追踪他。” 温芷菡亲自上前看了看那辆轿车里的情况。 做了一个简单的人物侧写。 “男性,20-25岁之间,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常年进行身体素质训练,有热武器使用经历,他在短时间内受过伤,可能尚在修养期,因此这一次袭击并没有完全把握,所以在一击失败后选择逃离。” “你们可以按照这个方向去调查,他大概率不会在大医院动手术,但是会购买大量消炎、外伤药物,在某处落脚点自己处理伤口。” 温橙听到这些描述,眼眸微微一瞠,“是他?” “是。”温芷菡点头赞许,“是枭。” 她之前猜测过,枭抵达云城许久,没有出手,一来可能不确定自己“陌刀”的身份,二来,就是枭自身遇到了麻烦。 如今看来,是第二种。 他受了伤,躲在哪个地方养伤。 她补充道:“枭是海外追来的雇佣兵,在云城的落脚点或许记在自己名下,但以我分析,他有同伴在附近,所以他选择了更保守的刺杀方式。” 说完这些,温芷菡已经没有线索可以用来推测分析。 “温橙,你开车,送我回山水居。” 负责处理现场的保镖问:“大小姐,那这辆车呢?” 温芷菡语气淡淡地说:“把我们的痕迹抹除干净,枭的不用管,你们放点线索留给警察也可以。” 警察毕竟是官方势力,得知有非法入境心怀不轨的雇佣兵进入管辖范围,肯定会加派警力,想尽办法将其揪出来。 既然枭这么有闲心养伤,那不妨给他增添点支线任务,提升一下难度。 ………… “如果父亲问起,你就回答一切安好,我可以解决。” “顺便,帮我做一件事。” 今夜风平浪静,明月高悬。 山水居,温芷菡坐在窗边,单手支起下巴。 眼神如一汪死寂的寒潭,望向窗外,眸光闪烁。 说实话,枭撞上来那一刻,恍惚让她回忆起了一些不太愉快的记忆。 黑衣党那群人,像耳畔嗡鸣的蚊虫一般,一如既往的惹人厌烦。 她并不着急除掉枭以泄愤。 猫捉老鼠的游戏刚刚开始,谁说可怜兮兮的猎物怀里不能藏着把猎枪呢? 她眯了眯眼,有些困倦地伏在桌案上。 不知过了多久,大门外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 温芷菡对声音比较敏感,很快惊醒过来,却忽然觉得有些头重脚轻。 脸颊一片滚烫,应该是发烧了。 从十多年前经历过那件事之后,她一向很爱惜自己的身体,饮食、睡眠十分准时,加之多年体能训练,身体素质很好,算起来至少有一年多没有生过病。 她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 在这里没住几天,让下属采购的多是生活用品,好像没有买过药物。 温橙刚刚又被她支走了。 那个脚步声是……? 女孩长发蓬松地披散在肩侧,上身是一件职业衬衣,下身是面料很有质感的短裙,露出冷白皮,笔直细长的双腿,淡粉色的关节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脆弱感,每一处细节都精致的不似真人。 顾璟宸打开门,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 尤其是……他喉结不可控地滚动一下,状若无意地移开眼,“怎么不穿鞋就出来了?” 本来有很多问题可以问,但是见到这般场景,沉寂许久的心脏抑制不住地悸动一瞬。 弧度、比例皆是完美的双脚踩在瓷白色的大理石砖上,他一时半会竟分不清是漂色石砖更白一些,还是女孩的腿更白一些。 这幅模样凑上来,她是有多坚信他的人品? “抱歉。”温芷菡嗓音有些沙哑,动作僵硬地抬头仰视他,“家里没有退烧药,顾小叔能借我一点吗?” 刚刚没注意到鞋子的问题,房间里铺设了羊绒地毯,平时可以赤脚走动,因此出门的时候忘了。 顾璟宸这才注意到女孩脸颊上明显不正常的红晕。 他下意识伸出指节碰了碰,温芷菡身形一僵,感受到额头一丝丝冰凉的触感,没有躲避。 顾璟宸叹了一声:“有药,地上凉,你先进来。” “不用。”温芷菡撑了撑身子,“我拿了药就回去,麻烦您了。” 男人眼眸深深,语气中似乎暗藏了些许笑意:“有防备心,但不多。” “用上敬语,我还能对你做什么?” 第117章 该死的胜负欲 温芷菡在脑中挣扎迟疑了一下,“行,谢谢顾小叔。” 倒不是有所防备,而是担心打扰到他。 她第一次进1702,他的装修风格就和其本人差不多,低调沉静,有一种复古风,但是细细观察就会发现,这里的每一件摆设甚至家具,个个造价不菲。 温芷菡顺应安排,在沙发上找了处柔软的地方落座,姿态优雅闲适,等待药物递过来。 然而这只是表象,实则头昏脑涨,摇摇欲睡。 常年的礼仪修养与集中注意力训练,她还是可以勉强撑一会。 顾璟宸取好药出来时,看到面前的情景,压了压唇角。 女孩像只小猫似的,下巴一个劲的点头,困到睁不开眼,坐姿却依旧笔直,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老娘这该死的胜负心”。 “吃药。” 温芷菡顺势张嘴,咬住药片,连同降温口服液一股脑地吞了下去。 众所周知,感冒药的成分抑制中枢神经促进睡眠,吃完会让人有犯困的感觉。 她没动,坐在沙发上想休息片刻,眼睫轻颤间,无尽的困意涌上大脑。 顾璟宸拿着药盒的手顿了顿,扯过一旁的毯子盖在女孩身上,一缕洗发水的幽香没入鼻翼。 他是不是该庆幸一下,小猫似乎真的将自己当成了正人君子、值得尊敬的长辈? 记性不好的小骗子。 男人忍不住笑了笑,眼底闪烁着愉悦的光芒。 眸子中的幽光如星辰大海,可包容万物,亦深不可测。 …… 九月初五,天色晴好。 贺安然看着面前妆容精致,礼服、首饰无不奢侈的覃念露,说实话,打心底里难受。 以前的覃念露是覃氏大小姐,他们贺家都靠姑父给脸维持生意,那时候她还没有太大的心理落差,可现在的覃念露父母不明,还偏偏能厚着脸皮赖在这。 “露露表姐,你打扮的真好看,肯定能艳压群芳,今天到场的所有千金小姐估计都会成为陪衬。” 覃念露睨了她一眼,这还用说? 贺安然嫣红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怒意在心底滋生。 什么东西,一个假货而已。 想到还有求于对方,她压住了火气,转移话题:“好几天没见到芷涵表姐了,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贺安然说到这,也有点恼上了温芷菡。 还以为能看到真假千金互撕一场呢,没想到温芷菡那么怂,眼看覃念露要出个大风头,还不知躲在哪呢。 “管她干嘛,那丫头心野的很,白眼狼一个。” 贺梦岚推门而入时,恰好听到外甥女和养女的对话,随口回了一句。 她巴不得温芷菡不回来,别抢去露露的风头。 覃念露默默地听她念叨温芷菡的不好,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嘴角。 望着镜中容色秀丽的养女,贺梦岚眼眶微微泛红: “露露,准备好了就出去,很多宾客都到齐了,你爸爸陪着徐画先生聊天,一会就到。” “我的乖女儿,你永远是妈妈的掌上明珠。” 覃念露轻声“嗯”了一下,纤长的睫毛微微垂下,遮住了眼底闪过的一抹喜色。 拜入名师门下,就算自己是养女,比起粗鄙不看的温芷菡,大家很快会明白过来,谁才是值得的人。 覃念露出现的那一刻,几个名门千金围了上去,如众星拱月。 聂妍主动挽住了她的胳膊,态度亲昵,“露露,我可好久没见到你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就是不一样,待会肯定迷死顾少。” 她只觉得讨好覃念露果然没错。 看身份,覃念露是覃家大小姐,未来的顾少夫人,看实力,人家又是徐画大师的小徒弟,抱上这根大腿,好处多多。 看对方神情漠然,仿佛对她的话题不怎么感兴趣似的,聂妍话锋一转:“你猜我刚刚看见了谁?” “你家那个打秋风的穷亲戚,她上次都那么对你了,怎么还不赶她走?” “童烟在她身边,两个人好像关系很不错似的,童烟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自降身价和那种人玩在一起。” “穷亲戚?什么打秋风的穷亲戚?”一道女声打断了聂妍的话。 她转身看去,一张比较陌生的面孔。 贺安然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贺安然,覃夫人是我姑姑。” 她好奇地问:“你刚才在说什么打秋风穷亲戚?我怎么不知……” “等下!”覃念露急促的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话已出口,她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抱歉,我突然发现口红有点掉色了,安然,你陪我重新弄一下妆。” 口红掉色? 这下就是贺安然反应再迟钝,也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贺安然似笑非笑地打量起她颜色均匀的嘴角。 在覃家住这么多年,她怎么不知道有那个穷亲戚在打秋风? 乍一听到的时候,她愤怒了一下,以为那两人是在阴阳自己,可看到聂妍完全陌生的眼神,她回过味儿来。 不是自己,难道是芷涵表姐? 不会吧?不会吧? 覃念露的朋友都不知道抱错孩子的事? 她自己不说,甚至完全放任其他人议论温芷菡是穷亲戚。 这可有意思了,贺安然突然有点好奇,覃念露假货身份揭穿时候脸上精彩的表情。 另一边,童烟坐在温芷菡对面,笑靥如花: “之前我想约你出去逛街来着,但最近家里给安排的工作太多,一事半会抽不开身。” “我爸非常看好的一位合作伙伴,sky集团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外面都说他们总裁是个中年男人,我的内部消息,对方是一位青年杰出女性企业家。” “我想提着礼物过去拜访,人家每次都说老板临时有事不在公司,可能是我的诚意还不足以打动对方。” 温芷菡垂眸笑了一下,“两家有合作的话,她为什么不见你?” 童烟俏皮地眨了眨眼,语气中暗藏深意:“谁说我要代表家族见她呢。” 两人聊天时,覃念露在一众女眷的簇拥下满脸骄傲的笑意,缓步走向这边。 “其实我天赋不佳,只是多年勤学苦练,才有今天的成就。” 第118章 覃念露,一鸣惊人 “我的天赋比起老师和封衡哥他们差得远,唯一能做的只有多学多练,这还要感谢爸爸妈妈如年如一日的精心教导,才让我有幸成为今天的自己。” 她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嘴角挂着仿佛拿尺子测量过的标志笑容。 一番话谦逊地称赞了徐画与封衡,又提及了对父母的感激。 大家闺秀,不外如是。 听到这番话的宾客们,无一不对她生出赞许之意。 覃家大小姐,培养得相当不错。 有家族企业为她保驾护航,又有了徐画这样名誉响彻全国的老师,前途一片光明。 还有一个重要的点,据说她身上还有一桩和顾家少爷的婚事。 虽然之前对外不提,但顾言风和覃念露举止亲密,在小圈子里不是秘密。 更有甚者想法更多,今日顾先生和顾太太应邀前来,是不是意味着这桩婚事要被提上日程? “说谁谁到,顾少来了。” “露露,顾少给你带了花。” 覃念露略微惊讶地转身,脸上露出一抹红晕。 顾言风穿着昂贵的西装礼服,面容俊朗,头发做出成熟的背头造型,全身上下散发着深情的气息。 “露露,恭喜你。” 覃念露红着脸,结果那一捧连包装都点缀碎钻的粉色玫瑰花。 “谢谢言风哥哥。” 两个人站在一起,恍如神仙眷侣一般。 “真的好羡慕她,优异的家境,自身优秀,还有顾少这样的未婚夫。” “佳偶天成。” “顾少和覃大小姐感情真好啊。” 贺安然站在一旁,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一个假货,得意什么。 诸多赞美之语,和那些或羡慕,或嫉妒,或是黯然仰视的目光,让覃念露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快意。 她很喜欢这种感觉,总算遇到一件顺心的事,笑容都真挚了许多。 不自觉地捏了捏掌心。 看着吧! 今天是她的主场,她会叫某些人知道,血缘代表不了什么。 聂妍亲亲热热地开口: “露露,我之前看到你的主页上挂了好多你的作品,怎么不拿出来给大家欣赏一下,我也想开开眼。” “能入徐画大师的眼,肯定是极为优秀的。” 覃念露谦逊一笑: “也不是开画展,算了吧。” 聂妍继续说:“拜师宴,你就别谦虚了,大家都知道你天赋出众,徐画先生都赞不绝口……” 顾言风双眸深情地望向面前的女孩:“露露,既然大家都这么要求,你就取墨宝亮亮相?” 覃念露垂下小脸上快速闪过一抹自得,“好,听言风哥哥的。” 管家指挥着两个人抬上了一幅镶好画框的水墨画。 几株栩栩如生的山茶花跃然纸上,山茶柔美,色靓亦不失高洁,玫红花瓣簇着小团黄蕊,傲然竞放。技法成熟,神韵初显,下笔时的轻重、浓淡、疏密……无不精细。 周遭一片惊呼喝彩声,引得不少人驻足观望,渐渐靠拢。 一名千金赞叹不已:“画的真好,技巧精妙,再过几年定可以媲美大家。” 覃念露抿唇羞赧一笑:“画上这花品种名桂叶金心,是我亲自培养的,每天都要抽出时间观察,临摹。” “怪不得如此惟妙惟肖。”顾言风与有荣焉地牵起她的手。 优秀的露露才是他想要的未婚妻。 露露聪慧、努力,性子娇柔和善,又懂事识大体。 如果爸妈、爷爷他们在场,一定会对她有所改观,支持他退掉温芷菡那个金玉其外,表虚其中的温芷菡。 覃念露抑制不住嘴角的笑,状若无意垂下了头。 为了拜师宴,这幅画她琢磨了整整一个月,每一个细节甚至留白都精心研究过,日夜不眠,苦苦钻研,就是为了今日。 即便没有人提出看画,不久之后管家也会把画挂出来。 她除了要让旁人惊叹艳羡,展示给爸妈自己才是值得捧着的明珠,更要一鸣惊人,潜移默化地淡去假千金之名。 这将是她人生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想到这里,她情不自禁地用余光去寻找另一道身影。 “芷涵,我记得你也是学设计的吧?”童烟随口说道,“我不是专业,看不出精美与否,你来看看。” 温芷菡端着茶汤放在唇边轻啜一口,“是点心不好吃吗?为什么要看画。” 童烟眨了眨眼,“我就是比较好奇,你就评价一下呗。” 托许夫人的福,她是少数知道覃家报错孩子之事的人,对温芷菡和覃念露两人有一种本能的八卦。 不过,她认为更重要的是,温芷菡这个人,总给她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无论是外表,还是行事作风,隐隐流露出神秘、强大的气息。 童烟自认为在相人上,她有着天生的敏锐直觉。 当然也不是纯靠直觉。 能让顾爷爷和小表舅重视的人,定然有过人之处。 越接触,她便越坚信。 温芷菡神态如常,轻声道:“很精美。” “啊?这就完了?” 童烟愣了愣,等了片刻,没等到她下面的话,自顾自地笑了,“我还以为你要先扬后抑。” 温芷菡挑了挑眉,没再搭话。 童烟失笑:“还真是这样,可否说说?” “求你,勾起我的好奇心,还不解释,当心吃到过期巧克力。” 被她缠了一会,温芷菡轻声音不疾不徐地说:“的确很精美,技法精湛,作画之人下笔时成竹于胸,可惜太过追求技巧,力图精致,失去了些意境与书画的潇洒恣意之妙,有形无骨。” 在赏墨宝时,她绝不会代入自己和覃念露的私人恩怨,所思所想,实话实说。 “这也是许多人的通病,作画人若能沉下心求突破,不再拘泥于微末之处,悟出自己的风格,去‘形式’而留‘意’,前途光明,至少小有名气。” 温芷菡见到这幅画时,很中肯地认为,覃念露的确是有天赋的。 只是这天赋因主人的忧思过多,浪费了大半。 “看徒弟天赋方面,徐画眼光很……”好。 “芷涵表姐!” 最后一个字尚未出口,便被一道兴奋到尖锐的女声打断。 第119章 比试 “芷涵表姐,原来你在这啊。” 贺安然的声音不小,隐隐透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我找你好久,露露表姐给大家展示作品,本来想约你一起欣赏一下的,却没找到你。”她眼神瞥向覃念露,勾了勾嘴角,故作天真地问:“我刚才听到你说什么有形无骨,是在评价露露表姐的画吗?” 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又清了清嗓子:“露露表姐可是徐画先生的徒弟哎!你是学设计的,和美术算同一行业,有什么独到的见解不妨说一说?” 见不久前还有说有笑的客人们渐渐安静下来,目光被这边的动静所吸引,贺安然兴奋到掌心微微湿濡。 覃念露爱卖弄,温芷菡想必也早对其心有不满,这两个人最好吵起来,让自己看一场热闹。 她的几句话,果然惹得宾客们侧目。 贺安然活跃,从开始到现在一直与众人攀谈,在场的一些少爷千金们大概清楚了她的身份,覃夫人的外甥女。 但温芷菡完全是一张生面孔。 话题正中心的女孩身穿浅青色一字肩礼裙,长发用一只竹纹水头极佳的玉簪束起,这样的装束淡雅沉静,又不至于喧宾夺主,当然……前提是她没有长一张喧宾夺主的脸。 无他,这张脸无论是五官还是气质都很优越,优越到近乎极品。 “这是谁呀?好像在云城没见过她。” “贺安然叫她表姐……” “好嚣张,当着覃大小姐的面批评人家的画不好。” “长得挺好看,脑子怎么不好呢,那可是徐画看中的徒弟。” “说不定是嫉妒呢。” 覃念露嘴角的弧度淡了下去,直勾勾盯着温芷菡的目光闪烁着火苗。 虽然她清楚贺安然是故意的,想把自己当枪使,但是她见到这个人的一瞬间,恼怒、怨怼的情绪如野火燎原般疯涨。 温芷菡惯会投机取巧,她有什么资格评价自己? 说起来,覃念露只知道温芷菡被安排学设计,从没见过对方的作品,想必是拿不出手,否则以她爱好哗众取宠的性格,早就大肆显摆了。 如今在众人面前贬低自己,分明就是怕自己抢去风头吧! 想通这一点,她心下稍安。 贺安然递了这么好一个机会,那就别怪她不给温芷菡脸了。 若是爸爸怪罪,正好把贺安然推出去。 比起这个从小就处处嫉妒自己的表妹,还是温芷菡更该死一些。 覃念露扬了扬下巴,脸上露出一抹大方谦逊的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话中暗藏挑衅之意:“姐姐,还请指教。” 贺安然虽然话里话外引导两个人针锋相对,但有一句话点明真相。 “覃念露是徐画的徒弟” 徐画这个名字拿出来,代表的就是华国顶尖大师级别画家,更别提徐画爱画成痴,甚少与政客商人之间应酬,声誉极好,当之无愧的名士之清流。 能被徐画看中的徒弟,众人对覃念露先天带有一层滤镜。 温芷菡眼帘微掀,一双眼眸清冽明动,仿佛藏着一望无际的星辰大海。 她淡淡应道:“你想如何指教?” 宾客们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难掩惊讶,低声议论纷纷。 “她还真敢应啊,胆量够大。” “这是谁家的晚辈?不管结局如何,肯定要得罪覃家了。” “覃念露的画技确实优秀,和她比,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此时,众人的注意力都在“指教”上面,因此没有几个人留意“姐姐”这个称呼,只以为是覃念露礼贤下士。 也有人默默观望。 说起来,还是那位贺小姐先挑起事端,这个陌生女孩全程表现优雅沉静,被架起来依旧从容不迫,单一身气度与胆识,就足以令人刮目相看。 顾言风眉心一蹙,语气难掩暴躁:“温芷菡,你非要搅合露露的拜师宴是吧?” “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真有才华,也不至于籍籍无名,你最好给露露道个歉,这种时候我们不和你计较。” 他和其他人的看法差不多,尤其是知道温芷菡的“来历”,认定对方早年生活不好,对代替她的覃念露有意见,见不得露露出风头。 顾言风同情她的遭遇,但这不是她欺负覃念露的理由! 要不是看在覃伯父伯母的面子上,他说话肯定不会这么客气! 温芷菡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他。 顾言风自认为已经给她台阶下了,遭到无视,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他咬了咬后槽牙,拉住覃念露的手腕,“露露,别管她,你的拜师宴不能中断,我们走。” 覃念露抿起粉唇,神情闪烁了一下。 直勾勾地望向温芷菡:“你说我的作品不好,那我们就来比一场怎样?” 她定了定神,打定主意要让温芷菡丢脸。 今日不趁着机会将温芷菡彻底踩进泥里,等真假千金的事情曝光,自己只会更难堪。 倒不如将计就计。 她素日柔美的脸颊上露出怜悯又傲然的表情,“待会儿,我就请来老师和封衡哥做裁判。”也好叫温芷菡死个明白! “姐姐随意画,水彩、水墨,再不济……蜡笔简笔画也行。我就用这一幅《桂叶金心》做配,请在场诸位评价一下。” 不知是谁,人群中传来“噗嗤”一声笑。 “蜡笔?以为这是在幼儿园过家家啊?” “覃大小姐说笑了。” 覃念露弯起唇角,用她的《桂叶金心》,这幅画她琢磨了整整两个月,完成之后也请了很多人帮忙品鉴,千挑万选几百遍才敲定下来……温芷菡,输定了! 而她,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亮。 艺术品和随手涂鸦,有可比性吗? 天上地下,云泥之别! ………… “覃总。” 周曲缓步走进茶亭,儒雅地对过往之人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覃展鸿见他亲自来,便知有重要的事。 找了个借口暂时离开,听周曲沉稳地轻声说道: “早晨八点,公司的散股降到0.45,我们的人还没来得及收购,就有几个匿名账号直接以市价收掉了。” 第120章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对方下场速度很快,周曲立刻察觉不对劲。 “我第一时间联系相熟的持股人,他说,对方言谈间很大气,出手更大方,大数据测算,一上午时间大约收了百分之三。” “请看。”周曲直接为他点开统计页面。 覃展鸿春风得意的脸色发黑,“这是有备而来。” 他点燃一支烟,眯起眼思索片刻:“我们安排的人尽快回购散股,另外最重要的是盯紧董事会和股东们,他们持有的股份才是重中之重。” 覃氏散落在外的散股约为8%,他本人持股51%,贺梦岚手上有10%,剩下的就是几位股东。 这些散股的流失不会危及他董事长的位置,但足够让他恶心一下。 公司的内查,舆论的低谷,和今天的拜师宴,一桩桩一件件都在他的掌控中。 神秘账号的操作,就像是鹬蚌相争得利的渔翁。 有人在他的计划里占了便宜。 在商场混迹多年,他从不相信有这般巧合的事情。 早不收购,晚不收购,趁着今日他忙这场拜师宴的时候收购,说明对方是知情人,或许是公司股东,或许是在场任何一个老板。 不久前还在和自己谈笑风生,称兄道弟的老板们可能在背后阴他一把,覃展鸿面色阴沉如渊,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一般,这样的感觉令他如坐针毡。 “吩咐盛安远给管理层继续施压,公司的事情就先这样。” “安排好记者入场的时间,别叫他们打扰客人,拍完就走,登报的内容你亲自盯一盯,多提徐画先生的名字,也不要做的太过,点到为止。” 周曲推了推金丝眼镜,点头应是。 覃展鸿定了定神,自己是东道主,不能把客人留在茶亭。 嘱咐两句,正要转身离开,又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意深了深: “那些收到请帖,却没到场的合作商,列一个名单,等我回公司之后再说。” “我倒要瞧瞧,有多少人这么着急落井下石。” 公司风声鹤唳,覃展鸿注意到,今天的宴会好几位熟悉的合作商都没来。 他目光冷淡,一丁点问题就迫不及待翻脸的合作伙伴,眼光之短浅,为人之轻浮,不足与谋。 之前的合作结束之后,趁早换人吧。 茶亭中,覃司鸣陪着两个覃氏的合作伙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些生意上的事情。 他不参与总公司经营,对于很多项目甚少了解,只好时不时点头“嗯”“啊”“是”以作应答。 见亲爹出现,如同寻到救星般,迫不及待起身让位。 覃展鸿不着痕迹冷眼扫过他。 不争气的东西,教了二十多年,别无所成,哪怕动些小聪明都不如他两个妹妹,前段时间还搞出那么大麻烦。 覃司鸣撇撇嘴,找了个借口离开。 当他想留下待客? 那两名合作商老总谈些专业词汇就罢了,话里话外时不时试探几句,听得人脑袋都大了。 他可能真的不适应这种场合,还不如找几个熟悉的公子哥聊聊跑车之类的东西。 “覃总,徐先生到了。” 覃展鸿点头,亲自起身去迎。 他需要人脉和声名,徐画有声名,自然是贵客。 “徐先生,久仰大名。” 几人一番客套,他注意到了徐画身侧的儒雅男人。 瞳孔微微一缩。 很快,覃展鸿不着痕迹地掩饰了自己的异样,笑容满面:“程会长,不知哪阵风把您吹来了,鄙舍蓬荜生辉啊。” “覃先生客气。” 程池眉眼疏朗,言谈时嘴角挂着清浅的笑意,举手投足间贵气不经意外露,令人一眼看上去,便觉如沐春风。 “我与徐老相识多年,听闻徐老收徒,特来登门拜访,送上礼品,多有叨扰,希望覃先生不会介意。” 覃展鸿爽朗一笑:“当然不会介意,来者是客。” “徐老,程会长,请。” 程池甚少参与这种交际场合,以G省商会会长的身份,早已不需他本人应酬什么,他的出现引得不少人频频侧目,私下猜测。 覃展鸿敛目,喜怒不形于色,将疑惑压在心底。 程池的出现,他着实意外,宾客名单里没有,他也从未让人送过。 毕竟覃家和程池之间,有段难以言说的过往,说是结仇亦不为过。 两家断交多年,覃展鸿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种场合下见面。 他心底自有一杆秤,程池这个人脾气好,不怎么记仇,当年发生那种事,后来程池当上省级商会会长,也未曾落井下石,对覃氏施压打击,足矣说明对方没有报复的打算。 想报复也不会等到今日。 那他前来的目的呢? 罢了。 是敌是友总得再观察一下。 程池自己的身份暂且不提,他是随徐画过来的人,不能拂徐画的面子。 他想了想,对管家吩咐道:“把二小姐请过来。” “时间快到了,我上台主持之后,叫露露带上拜师礼给徐老敬茶。” 徐画本身就不喜这种应酬的的场合,闻言更是没有反对。 倒是跟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封衡愣了一下,“二小姐?” “覃先生,我那位小师妹她,不是大小姐吗?” 这个问题算是问到了点子上。 其他人亦是支棱起耳朵,等待答案。 覃念露,二小姐?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没听到什么风声啊。 覃展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封先生,容我卖个关子,稍后再做解答。” 管家没一会儿,大步流星地赶回来,面色迟疑道:“先生,二小姐她们……在讨论画技,二小姐提出要比试。” 管家很有眼色地将“冲突”替换成了“讨论画技”。 覃展鸿面色不变,眼底的神色幽深,喜怒不显。 “讨论画技?”徐画双手负在背后,颇为性味地说:“那好,覃先生,我们去看看?” 见他没有露出不悦的神色,覃展鸿抬手做了请的动作:“几位,这边请。” 大厅。 听闻覃念露提出比试,围观的宾客们越聚越多。 如果说刚才大多数是一群千金小姐少爷等年轻人,此时来了不少云城名流,各家族或者公司真正有份量的人物,不乏懂品鉴名画之人。 第121章 泼墨,出神入化 也就是说,施加给温芷菡的压力更大了。 覃念露弯了弯唇,语气暗藏挑衅:“姐姐,你要作什么画?叫服务生准备一下,油画颜料,水墨……或者水彩笔、蜡笔我那里都有,可以借给你用用。” 聂妍满脸堆笑:“露露,你涉猎方面真广。” 覃念露眼神轻闪:“平时玩玩罢了。” “姐姐,你想好了吗?” 她给人的感觉一向是柔顺的,温婉的,此时却难掩兴奋与迫切,还有一丝咄咄逼人。 顾言风叹了口气,露露平时并不争强好胜,这次肯定是被温芷菡气到了。 让她出口恶气也好。 “真要比试,那我可要大饱眼福了。”童烟俏皮道。 “那就来吧。”温芷菡放下茶盏,从容不迫,“笔墨纸砚即可,笔要羊毫笔,纸要生宣。” 覃念露愣了愣,温芷菡还准备画国画? 生宣纸轻而薄,吸水、晕染效果极佳,适合山水与写意。 她从未听说温芷菡会国画,以为对方最多会些素描水粉,书画本就难学,没有上年头的功夫难有成就,况且国画需要悟性,可不是照书描摹就可以的。 不过既然是自己提出的,她当然不会露怯: “好!” “那我就等观姐姐大作了!” 她刻意咬重了“大作”两个字。 即使温芷菡真的会,在这种环境下,短时间内,也不可能作出超越自己的画。 在这方面,覃念露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 她只管等着看笑话! 不到一盏茶时间,服务生将墨宝准备齐全,甚至抬上了一张古色古香的书案。 温芷菡焚香净手,摆开砚台,不疾不徐地磨墨。 从容自若的模样使得覃念露不自在地皱了皱眉,唇角的弧度下降。 贺安然捂嘴笑了笑:“看起来芷涵表姐还真有几分本领。” 聂妍没听出她的挖苦,反驳道:“说不定是装装样子呢,明明有墨汁,非要自己磨墨,可别是在浪费时间,待旁人等不及打断,再说时间不够,不比了。” “笔下见真章。”童烟打断两人,表情是和善的,眼底却笑意寥寥,“照聂小姐的意思,我是不是要猜测,你故意说闲话,打扰温小姐思考?” 聂妍脸色涨红:“我才没有,你别胡说。” 嘴上否认,还是乖乖将嘴闭上了。 童烟,家境也不错,在名媛圈子里很吃得开。 覃念露压根不想听她们斗嘴,眼神幽深,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张干净的宣纸。 倏地,她眼前闪过一道墨色影子。 温芷菡提起沾满墨汁的羊毫斗笔,手腕动作轻盈优雅,亦不失力量感,挥洒自如。 起手式颇为豪放,贺安然“呀”了一声,“表姐,你这是准备画什么?和我见过其他人画国画不太一样,像是要毁了这张纸似的。” 温芷菡手上的动作流畅,稍稍抬眼。 “这是泼墨,不懂多学,安静些。” 贺安然下意识瞥向覃念露的脸色,却见后者表情微僵,心下便知,温芷菡还真没乱画。 她咬着唇瓣,躲去了覃念露身后。 寥寥几笔翩然落下,原本在讨论说笑的宾客们渐渐安静下来,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泼墨画不易,墨随斗毫挥洒而出,笔酣墨饱,或点或刷或皴擦,随心而至,水墨淋漓,气势磅礴。 覃展鸿等人方才行至大厅。 看到作画之人时,覃展鸿脚步顿住,一路上,他猜测过好几位擅长作画,小有名气的名媛,却未曾想过,和覃念露比试的人是温芷菡! 贺梦岚低呼一声,放在身侧的拳头骤然握紧,近乎咬牙切齿地说:“不知天高地厚……” 露露是她精心培养的孩子,天赋与画技有多精湛她心知肚明。 温芷菡竟然和露露比试? 若非人前,她就直说丢人现眼了。 “着什么急?”覃展鸿警告地瞥了贺梦岚一眼。 他不是个心急的人,更不会在答案揭晓之前如贺梦岚一般开口质疑。 温芷菡有没有本事,或真或假,稍后自有判断。 只是……他望向徐画。 徐画停住脚步,负手而立,一双清明透亮的眼睛定格在白纸上,许是太过兴奋的缘故,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温小姐怎么在这里? 在京城数次邀请,均被拒绝,除了上次那通电话,他根本联系不上温小姐,更别提探讨一番画技。 若是知她在,自己应该更早些来的! 很快,案前的青衣女孩手腕顿住,收笔、放置一气呵成。 众人屏住呼吸,整个大厅一瞬间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一般,万籁俱寂,落针可闻。 “下笔有神,恣意畅快,妙!”一名五十多岁的老总赞道。 此话一出,如一颗石子落入平静无波的湖面,掀起片片涟漪。 画中,乃是一幅山峦叠嶂的高山峭壁图。 奇峰峭壁,烟波浩渺,墨色勾勒出一派云山雾罩的空蒙景象,技法浓破淡、淡破浓,虚虚实实,意境融彻,相得益彰。 温芷菡考虑时间因素,挥毫大气,没有精细的点缀,却不失神韵,反而多出几分放荡不羁之感。 “笔力深厚,筋骨已成,这位小姐真的没有名气?” “厉害呀,我妈收藏了一堆字画,这副图不比那些大师差。” “抱歉,刚才不是有意冒犯的,人家是真的有本领。” “覃大小姐的脸色怎么有点不好。” 覃念露脑中一片空白,完全听不到周遭任何议论声,一双美眸失神地看着画作,脸色苍白,身形微微颤抖。 苦学多年,她当然看得出什么好,什么坏。 温芷菡的画技……半点都不比自己差,甚至远高出一筹。 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是意境。 为什么会这样? 温芷菡怎么会有这么高深的技巧与悟性? 换作任何一个人,她都不会如此难以接受,为什么偏偏是温芷菡! 不,她真的好不甘心。 这一刻,她多希望回到半个小时前,她一定扇烂贺安然的嘴巴,也不会提出比试的要求! 覃念露骤然直起身,仿佛应激一般退后几步,一层雾水在眼眶中打转。 她要走!离开这!她绝不要承认自己在最引以为傲的方面输给了温芷菡! 第122章 胜负1 “咦,覃大小姐怎么了。” “为什么突然要走,不是还没比完吗?” “不是说请徐老吗,我想听听专家的评价啊。” 不知是谁小声嘀咕道:“是不是输不起,输不起别比啊。” “明明是覃大小姐现提出比试的。” 覃念露只觉得心脏一阵抽痛,一口气梗在嗓子眼不上不下的。 顾言风拉住她的手腕,柔声安抚道:“露露,没关系的,徐老都认可你的天赋,你只管努力,将来不会比别人差!” 说话时,他满眼真诚。 父亲喜爱风雅,收藏许多名家书画,顾言风好歹是受过精英教育的人,见惯了好东西,他不太能昧着良心说温芷菡这幅画比覃念露差。 但他知道,露露从来不是争强好胜的人,现在只是钻了牛角尖,她会想明白的。 重要的是,露露不能走,否则别人岂不是以为她是输不起之流? 覃念露双眸微瞠,顾言风,他也认为自己输给了温芷菡! 他也认为自己不如温芷菡! 她的眼眶泛红,忽然生出一股力气,猛地推了一把面前的男人。 此时,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 更不要从他的嘴里听到自己不如温芷菡的话。 顾言风被推的愣了一下,久久未曾回过神,他好意替露露解围,露露为什么要…… 一道沉沉的男声呵斥道: “露露!” 围观的宾客自觉为来人让出一条路。 覃念露的脚下仿佛灌了铅似的,无法挪动一步。 她看到了为首的几人,覃展鸿、徐画、封衡…… “露露,听说你们在这里比试,徐老很感兴趣,亲自临场打算做个裁判,你不必跑一趟请徐老了,正好,给大家介绍一下情况。”覃展鸿嗓音平缓。 他四两拨千斤,将覃念露险些逃走的行为说成去请徐画裁决。 覃念露眼眶红红,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是,爸爸。” 答应下来,却感觉嗓子干涩无比,一个字都说不出。 徐画审视的目光落在这个即将要拜入自己门下的小徒弟身上,眼底不可避免地露出一抹失望。 他还不至于看不出覃先生是在为女儿挽尊。 琴棋书画本应是个人的修身养性,不该拿出来掐尖比较,沽名钓誉。 这场比试本就是覃念露先提起,败落之后,不反思、不认输,不虚心请教,倒想着一逃了之。 早知她这般性子,老友就是说破嘴皮子,他也不会答允收徒一事。 不过事已至此,将来他会好好教导这孩子重新正视书画一道,磨一磨性子。 “姑父。” 贺安然吞了吞口水,这么多大佬,这可是难得露脸的机会,覃念露和温芷菡谁也不吭声,那就别怪她出风头了啊! 她定了定神,满脸堆起乖巧文静的笑:“是这样的,露露表姐提出和芷涵表姐比试,这副《桂叶金心》就是露露表姐的作品,那边是芷涵表姐的……” 见覃展鸿对她温和地点点头,贺安然瞬间来了劲,“姑父,徐老师,请看。” 她满心兴奋,并没有注意到覃念露对她露出恨恨的目光。 徐画向前走了几步,眼神颇为激动地打量起两幅画。 温小姐多年未曾重拾画笔,今日这幅大作,水墨还是新鲜的,他有眼福了! 徐画在两幅画间看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 覃展鸿包括宾客们,不管出于看热闹的心理,还是对于徐画威名的瞻仰,谁也不曾出声打断,安静地等待最终结果。 半晌之后,精神抖擞的小老头笑了笑,看向身边的城池:“程先生,您以为这两幅画如何?” 众人这才注意到他身边的儒雅男人。 程池长相清隽,气质安静,从头至尾嘴角挂着清浅的笑,不发一语,默默无闻。 可当别人注意到他时,才会发现他的与众不同,渊渟岳峙,越看越觉惊艳,有一种岁月沉淀的书香气。 “这不是程会长吗,连他也来了。” “程会长许久未在这种场合路面,还得是覃总有面子。” 亦有人拉过身侧的晚辈,压低声音:“待会跟爸爸(妈妈)去敬一杯茶,留下点印象也是好的。” 商会,是商人与政府沟通的必要纽带,不可或缺。 在G省经商,少不得要和程池打一打交道。 他仅仅是站在原地,便已经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程池清了清嗓子,“右边这幅泼墨,境界深妙,下笔欢脱流畅,纵情率性,用墨十分微妙,不见笔迹,如泼出耳,胜在意境与风骨已成。” 此话一出,引起一片小小的水花。 了解过泼墨画的人都知道,“不见笔迹,如泼出耳”这句话是对作品极高的赞扬。 “左边这幅《桂叶金心》构思巧妙,技法精湛,只可惜……” 众人心脏一跳,前面的夸赞再好,只要沾上“可惜”两个字,后面大抵没有什么好话。 覃念露面色一沉,粉拳紧握,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肉里。 “精致繁复,浮于表面,有形无骨。” 程池话音一落,观画的人面面相觑,脸上露出了然的神情。 《桂叶金心》精美异常,他们讲不出错处,经此一点,恍然大悟,发现确实如此。 覃念露双眸瞳孔一缩,控制不住稍稍拔高了声调,语气不忿:“程先生不觉得赞前者太过,贬后者太毒吗?” “我知您是商会会长,家中定然有许多收藏名家画作,可懂“赏”与作画是完全不同的,程先生的评价未免有失偏颇!” 覃念露只觉得说完之后都畅快了许多。 她咬着下唇:“您从出现开始,瞥了温芷菡好几眼,您真的是在赏画吗?” 她情绪之激动,顾不上在众人面前失态。 周遭一片安静,覃展鸿的脸色顿时一沉,警告道:“露露!” 这一番话,先质疑了程池的公允性,又质疑了他的能力,最后又拐弯抹角的阴阳,程池可能是认识温芷菡的。 就差点名言明:你一个只知附庸风雅的商人,凭什么一口决断? 温芷菡微微一愣,刚才程池在观察她? 第123章 胜负2 她的眼底飞快闪过一抹疑惑,两人明明不熟,唯一一次见面还是在顾璟宸那里。 那时,她就主要到了程池一闪而过的异样眼神。 她暂时压下疑惑,覃念露话里话外是揣测她和程池之间有什么私下交易,这顶帽子她可不戴! 温芷菡眼神冷了冷,腰板笔直,“输不起就不要比,你若能坦荡承认输了,还当得起一句拿得起放得下。” 覃念露红着眼眶,恨恨地望着她。 “你凭什么这么说?” 一声轻笑打破了僵持的氛围。 程池敛眸笑了笑,“覃小姐可是不服?” “这幅《桂叶金心》,颜色深浅与墨色叠层,前前后后至少花费了至少一个月的时间,经过反复改动,终于得出了样品,水墨以形写神,追求一种‘妙在似与不似之间’的感觉,意、识、灵齐备,评价西洋画是‘再现’的艺术,那么国画则是‘表现’的艺术。” 他话音停顿了一下,侧目看向不远处从容自若的青衣女子。 温芷菡眼眸明亮,气质清冷,接住话茬: “西洋画很多以铅先构形态,国画以墨水,如下棋一般,落子无悔,一笔错则全局变动,追求神韵与境界,所以讲究笔随心出,直抒胸臆。” 程池:“此画虽好,然修修改改过多,当然,个人有个人的喜好。只是覃小姐硬要求胜,有胜之不武之嫌。” 覃念露脸色一片惨白,犹如失了魂一般。 徐画叹了口气:“你可明白了?” 程池说的浅显,点到为止,留有余地,却不代表他不懂,非要挑衅他,掰开揉碎,他能说得字字诛心。 徐画忍不住用余光看了看温芷菡。 他入行很早,二十多年前的程池,赞一句名动世界的天才画家也不为过,虽然不知因何原因弃文经商,但骨子里的才气又岂是时间可以磨平的? 至今为止,他见过唯一能和程池比拟的,大约只有温芷菡。 站在徐画身后的封衡不忍地移开眼,提醒道:“小师妹,程先生以前是画家出身,他的点评很中肯。” 程池早年的代表作使用的都是一些零零散散的艺名,没有用本名发表过,所以很少有人知道那些至今流传的名画出自他手。 他本人又不碰画笔很多年了,彻彻底底的退隐江湖,不是云城本地人,只有一些上岁数的老人还记得他少时的经历。 “程先生以前是画家吗?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 “程先生出身雾山程氏,就是那个晚清三榜进士之家,至今为止也有不少人活跃在文坛、政界。” “不谈家室,单论作品,被收录在国家博物馆的那幅《霜天观雪图》就是程先生二十年前的作品。” “《霜天观雪图》,世界级绘画大赛冠军,为国家争光的那个?” 原本不知情人士听到科普,瞬间觉得开了眼,程池在他们心中的地位瞬间拔高。 这可真是大隐隐于市啊! 不,不算隐于市,一省的商会会长,这样的天才放在各行各业都是出类拔萃的顶尖存在。 “这位小姐姐是谁啊,力挫覃小姐,还能得到程先生的赞赏,这样优秀的人物,我在云城没见过。” “一会去试试能不能要个联系方式。” “这幅画……输给她,不算冤。” 提起覃念露,众人下意识摇头。 “覃小姐提出比试,技不如人,坦坦荡荡认输便是,何至于此。” “刚才如果不是徐老他们出现,她可能准备离开了。” 覃念露的脸色很难看,她只知道程池是G省商会会长,又听到对方对温芷菡的极致赞许,和对自己的全盘否认,一时愤慨,才失态地出声质问。 她未曾想程池还有这样一层身份。 此时,就算自己说破天,也没人会信了,毕竟她没法否决一个,国宝级的荣誉画家…… 覃念露气到嗓子眼一阵腥甜。 温芷菡看她的眼神是那般高高在上,嘲讽的、不屑地在睥睨一只蝼蚁。 她忍着窒息的痛感,眼眶猩红,一字一顿地说:“对不起,姐姐。” “是我输了。” 徐画轻叹道:“温小姐,是我的小徒弟输了,日后我定督促她多学多看。” 温芷菡看得出覃念露的心不甘情不愿,但是徐画的面子她愿意给。 遂点了点头。 徐画得到答案,对覃展鸿说:“我看拜师礼也差不多时间了,覃总,可否继续?” “自然。”覃展鸿笑了笑。 那一眼在两个女儿身上扫过,爽朗道:“都是自家孩子,小打小闹罢了,不能耽误拜师礼,徐老开口,露露,你还不过来。”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众人不解地瞪大了眼。 他们原本还在揣测这名出色的青衣少女是谁家晚辈。 覃总这话是什么意思? 徐画明显愣了一下:“覃先生,你说什么?” “你认识温小姐?” 覃展鸿哈哈一笑,“这孩子名叫芷涵,是我和太太的亲生女儿,出生时遇到一点意外,导致两个孩子抱错了,前段时间刚刚认回。” 贺梦岚僵着身子,轻轻点头,算是认可,只是脸色掩盖不住的难看。 她心疼地揽过覃念露。 覃司鸣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认错了?和谁?”一位名媛嘟囔了句。 覃家之前只有一儿一女,抱错了,不是覃司鸣就是覃念露。 覃司鸣?就算抱错,也不可能连性别都搞错吧。 那就只有……覃念露。 徐画难以置信地皱起眉,“覃先生……”知道温小姐以前的家室吗? 看覃展鸿春风得意的模样,他摇了摇头。 或许知道吧。 温小姐可是京城那位温黎先生的独女,这件事温黎不可能不知情。 旁人的家室,自己还是不要多嘴了。 温芷菡面色沉静,对周围的一切不怎么感兴趣。 那些或好奇、或震惊、或同情的目光都仿佛与她无关一般。 等覃展鸿满意的介绍完,姿态优雅地站在原地,表情无喜无悲,平静到近乎清冷。 忽然,一名穿着西装,身上配专业拍摄装备的记者追问:“覃总,温小姐是您的亲生女儿,那覃小姐呢?” 第124章 失而复得的掌上明珠 记者的突然出现,让众人惊讶了一下,不过很快,他们自觉的避开镜头。 原本就是覃念露的拜师宴,拜的还是名家徐画,有这种荣耀之事,请几个记者过来拍摄登报很正常。 前提是没有公布抱错孩子的事情。 一瞬间,他们看向覃念露的眼神十分古怪。 等待听覃家对这位“被抱错的大小姐”的看法。 覃展鸿脸上的表情如演练过几百遍那么从容,看向覃念露的神态是慈爱的,怜惜的,感慨了一下,他朗声说: “抱错孩子的事情不能怪露露,她那时不知情,成为她二十多年的父亲,是我们的缘分,也是我的骄傲。” “说实话,这件事我们已经知情很久,但我和太太坚持为她举办了这一场拜师礼,就是为了说明一些事情,她将来就是我的二女儿,覃氏永远是露露的后盾,请大家关注这孩子本身的优秀,而不要去揣测其他。” “当然,我的亲生女儿,亦是我和太太失而复得的掌上明珠。” 记者继续追问:“请问您是如何发现这件事的呢?” “您对两个女儿的看法如何?会不会因此影响继承人的问题?” “覃先生——” “关于您近日公司出现的问题,请问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贺梦岚也不可避免的被缠上。 “覃夫人,您——” 早在记者出现的一瞬间,覃念露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炸开。 今日她请来几个记者,想记录下自己最风光的一刻。 可面前这些记者明明不是自己请来那一批。 那他们又是谁放进来的呢? 她怨恨地看向温芷菡,是她,一定是她! 这些记者还算有风度,没有追着人将话筒怼到被采访人嘴边,但该问一句也不少: “覃念露女士,你对此有什么想说的吗?” “请问你事先知情吗?” “今天这场比试,您是出于什么心态邀请温小姐比试的呢?” 摄像机对着她噼里啪啦拍摄个不停。 覃念露眼帘微垂,攥紧拳头,默默跟上覃展鸿的脚步。 接下来她还要正式给徐画敬茶。 徐画明明认识温芷菡,方才却假装不相识,甚至明里暗里帮对方……好歹没有表露出对自己的不满,想必是爱惜羽毛,要脸面的吧。 不管如何,她终究得偿所愿,借助徐画这层名声,为将来谋前途。 “露露……” 目睹她一声不吭地离开,顾言风出声想要叫住她。 覃念露步伐稍稍停顿,故作没有听见一般,不曾回头,兀自离开。 关于她和顾言风,她要好好考虑。 对男人来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所以温芷菡对他不假辞色,他最近已经很少提起退婚的事情了,她没有错过,见到那幅画时,顾言风嘴上不说,脸上却一闪而过的愕然、欣赏。 覃念露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的身世已经被昭告天下,别人轻她、贱她,欺她、辱她,她自己却不能轻贱自己。 若是眼巴巴地贴上去,男人不会珍惜她。 这样就好,保持一点距离,叫那个人明白,她覃念露纵使没有了豪门千金的身份,也不是路边随意可采撷的野花。 顾言风眼底闪过一抹受伤。 露露为什么要甩开他的手? 他又做错了什么? “言风!” 顾言风身形一颤,转身却见到文雅的父亲与打扮高贵精致的母亲站在不远处。 乔雅榕笑得慈爱:“言风,过来,妈妈带你和几位顾氏的合作伙伴打招呼。” “可……” 乔雅榕神色一凛,压低声音道: “你这个时候去找覃念露才是给她添麻烦。” “再说,”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憔悴的神情,“你想让外人看爸妈的笑话吗?你如果被记者缠上,要怎么回答?解释一下,你究竟是她们姐妹俩谁的未婚夫?” 顾言风看了看覃念露离去的方向,犹疑不定。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覃念露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面前。 记者又试图采访温芷菡: “温小姐,您怎么看待?” “温小姐,方便做个专访吗?讲讲您认亲前的生活。” “您是天生对绘画有天赋吗?我们是否可以拍摄一下?” 在记者即将拍摄两幅画的时候,温芷菡取走了自己那副水墨才干的画,冷冷清清道:“不好意思,不方便接受采访。” 她往那里一站,明明是一张赏心悦目的脸,气场却如神明般不容进犯,让人莫名觉得冷汗浃背。 好像使用常用套话技术询问她,都是一种罪过。 会被随时打扁。 几个记者迟疑了一下,没再敢上前追问。 从覃展鸿公布她的身世开始,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温芷菡明显地察觉到,周遭的人看她的目光都热切了许多。 不少名媛千金准备上前搭讪,大约是她的气场太冷,有一种生人勿进的感觉,就连一些打算结交覃家人达成合作的人都在迟疑。 毕竟温芷菡和覃念露之间,相处氛围诡异。 针尖对麦芒。 看覃总的态度,又分不清哪个更得宠些。 贸然讨好一个,得罪了另一个,反而不美。 几个记者面面相觑,未免不甘心。 这时,站在不远处的贺安然目睹温芷菡与覃念露冷脸离开之后,眼瞳深了深,闪过一抹星亮的精光。 她温婉地笑着,主动上前开口:“你们好,我是覃夫人的外甥女,我叫贺安然。” 记者表情惊讶,随后像是闻到肉味的狼一般兴奋,“贺小姐,您能说说关于覃小姐和温小姐的事情吗?她们关系如何?” 贺安然故作迟疑一瞬:“这不太好吧。” “不过……这在姑姑家也不是什么秘密啦,我还是可以稍稍透露两句的。” 温芷菡避开记者,到花园里闲逛片刻,才缓缓停下脚步,余光扫过后方的影子,似笑非笑道:“有什么话不可以当面说,还想跟多久?” “童小姐?” 童烟拨开面前开得正盛,遮挡视线的蔷薇。 “明明我们在聊天,那群不知好歹的家伙突然闯来要比试。” 第125章 这笔账她记住了! “看你不想和她们相处似的,我只好追了出来,踩着高跟鞋走路很累。” 童烟仿佛完全没注意她探究的神情,自顾自抚掌一笑: “不过托你的福,看到了好精彩一出戏。” “覃小姐想要的大作等到了,却不是她想要的。” 她好似不经意地感慨一句,话落,目光灼灼地看向温芷菡:“这幅画可否卖给我?我出一千万,别嫌少,毕竟家里的财政大权不归我管,看在交情上,给我打个折可好?” “……” “好吧,你不想回答的话,我们继续讨论刚才的话题。” “关于未来新型国产芯片技术的改革……” 温芷菡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将手上的宣纸递了过去,“被我折过了,打个折,八百万。” …………… “你们说,抱错孩子是真的假的?” 洗手间内,三个年轻女孩对镜补着妆容。 红裙女孩轻声说“应该是真的吧,这种事还能作假?你们不觉得,那位温小姐长相和覃总很像吗?对比一下,以前那位,长得可不像覃家任何一个人。” “以前那位”指的自然是覃念露。 另外两人不禁有些唏嘘:“豪门之中是非多,我看覃夫人还是挺喜欢养女的。” “过了二十多年豪门千金的生活,不亏啊,至少我看来,有钱能确实可以解忧,覃总的意思,没有赶走她,认下做二女儿,还摆出这样一场豪华的拜师礼,言明将来会给她撑腰,已经算有情有义,好人做到底了。有徐老徒弟的名义,至少以后吃艺术这碗饭稳了。” 提到拜师礼,几个女孩眼神闪了闪,互相对视一眼,忍不住八卦道: “那你们说,覃小姐提出和人家亲生女儿比试是什么意思?” “输了之后,反应特别激动。” 红裙女孩随口作答:“可能是想给那位一个下马威吧,谁知道呢。” “覃小姐真挺有实力的,比咱们这些啃老族强,就算她是假千金,我也佩服她,搞不懂干嘛非要和人家刚找回来的亲生女儿较劲。”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大约是如此了。 有吃有喝有人养,躺平不香? “不说这个了,璇姐,你买下的那款最新H家限定包,能不能借我几天啊?想在小姐妹那里炫耀一下,我手速慢,没订到。” “行啊。把你那款斩男色分我一支,包送你都行。” “璇姐大气。” 几个女孩说说笑笑地离开洗手间。 待到她们的脚步声彻底消失,覃念露的身影出现在拐角处。 她柔美的小脸一片苍白,精致的妆容依然掩盖不住本身的憔悴破碎感。 原来这群人在背后都是这么揣测自己的。 不知好歹的白眼狼? 她早就知道,这个圈子里没有真心,她们捧她,仅仅是因为覃氏大小姐这个身份。 她倏地握紧拳头,盯着镜中的自己,眼眶猩红。 不得不说,温芷菡选在拜师礼上毁了她,这一招十分成功。 她就说,对方怎么会好心推迟公布认亲,让自己安心举办完拜师礼,原来如此,是早有预谋的。 温芷菡恨自己占了她二十多年的大小姐人生。 所以选在今日,在万众瞩目的时刻,揭开她拿不出手的身世,将她拉下泥潭。 她苦苦维持多年,“天才绘画少女”的名声毁于一旦。 失去了“覃氏小姐”的光环。 覃念露捂住胸口,苦涩与痛意在其中蔓延。 她只是不想被夺走本该拥有的生活,又有什么错? 是她想成为“假千金”的吗? 他们既然抱错了,把她养大,给予她一切,就这样生活下去不好吗,为什么要找温芷菡回来,为什么要拨乱反正?为什么要收回对她的好? 她最敬爱的父母哥哥,在血缘关系与相伴二十年的亲情中,选择了血缘。 覃念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想落泪的冲动。 以后,她不会再为任何人而难过,就算是爸妈也不行。 她再也不会有所歉疚,她要自私一点,彻彻底底放下所谓的亲情,为自己而搏一把。 是他们先不要她的。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温芷菡,这笔账我记住了! 徐画在喝过茶之后,语重心长地规劝:“日后拜入我门下,收敛些好胜之心,书画一道应是修身养性,而非掐尖出头……以你的资质,多磨砺画技与心境,终有一日必有成就,有些人与事情,莫要太过纠结,否则只会影响你自己的心态。” 覃念露柔顺地低头鞠躬:“是,老师。” 她咬着唇瓣,眼底却闪过一丝不以为然。 是她不想吗? 分明是有些人不肯放过她。 否则也不会在这样的日子破坏她的拜师宴。 徐画盯着她略有躲闪的眼神,便知自己一番劝道,她没听进去多少,不禁摇了摇头。 这丫头,天赋有余,心境太差。 从处事思维上就歪了。 许是察觉到他的不悦,覃念露脊梁一寒,心下更为不甘。 她几乎忘记了自己是怎么麻木地走完全程,然后在众人怜悯、漠然,甚至略带鄙夷的目光中离开现场。 夜晚,一切平静之后。 温芷菡半个月以来首次回到覃家。 覃氏集团的自查尚未结束,她这次回来,是要收拾些个人物品去山水居住。 黑色的行李箱平铺在地上,身上还穿着白日那身礼裙的少女蹲在地上,慢条斯理地将自己的衣服首饰一类整理进去。 “吱呀。” 温芷菡听到背后的推门声和脚步声,面不改色直起身,“未经我允许,谁准你进我的房间了?出去。” 门口的覃念露脸色一僵,随之被浓浓的愤怒所取代。 她以为自己已经可以放平心态,尽量不流露出脆弱的一面,可真正与温芷菡私下相处的时候,听着对方以主人家的口吻驱赶她时,她还是气到破防。 覃念露眼眶通红,质问道:“这是我家,爸妈都没有开口,你凭什么赶走我?” “你是不是很得意?爸妈承认你的身份,你毁了我的拜师宴,让我在全云城圈子里颜面尽失!” 第126章 既得利益者 “你请来那么多记者拍摄下我最狼狈的一幕,是不是很得意?” 温芷涵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眼底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清潭。 “不是我请的记者。” 覃念露双目猩红,失态地尖叫:“不是你又能是谁?除了你谁会针对我?谁能把记者放进来?” 此时此刻,她完全忘了自己也请了记者拍摄。 那些人本来要记录她耀眼的一刻。 她的眼里只剩下了那几个陌生记者。 温芷涵动作一顿,似是不经意说道:“能放记者进来,不是还有你敬爱的爸妈和哥哥吗。” “在场有保安,有服务生,他们可不归我管,也不听我的命令。” 确实不是她找的记者,覃家安保的运作体系也不归她管理,但这不妨碍温芷菡查到一些消息。 “你以为我信吗?!” 温芷菡无语了一下:“我需要你相信?” 覃念露恨恨地看着她,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温芷菡只怕已被千刀万剐。 她深呼吸,压抑着心口快要喷涌的愤怒。 “其实我一直不懂……” 覃念露扬起瓷白的下巴,不让泪水从眼眶落下来: “温芷菡,我可以理解,以我们两个的身份注定水火不容,我心中再怨你,却也没有下过死手,未想置你于死地……最多叫你丢脸罢了,你为什么一次次害我?害我在所有人面前颜面尽失,一定要毁掉我才甘心?” “你回到覃家第一天,就企图赶走我,我承认自己很不服气,凭什么我在这里长大,生活了二十年,你一回来我就要拱手让出一切?” “我为讨好顾言风的亲人花费了多少努力?你根本不知道。” “封衡改你画稿那次,是吴华故意拿出画稿,封衡临时起意改动,我只是一个旁观者罢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语调哽咽:“今天呢?爸爸明明答应过,单独为你举办一场认亲仪式,可你当时推拒,却选在我最期盼的日子揭露这一切,找来记者曝光?包括你隐藏画技,是不是都为了有朝一日踩我入泥里?” “如果是这样的话,恭喜你!你得逞了!” “是不是很高兴?很幸灾乐祸?!” 那些鄙夷的眼神,嘲讽的话语,犹如闪烁寒芒的刀刃,一刀刀迟缓地割开她的心脏。 温芷菡很少将情绪表露出来,这次也一样,面色平静,无喜无怒。 “大可不必将自己描绘成纯洁无辜受难的小白花,也不必将你对我的行为用一句‘最多丢脸’来一笔带过。” “总而言之,你犯的错误,从不会检讨自己,只会一味归咎给别人。” “别人帮助你的,视作理所应当,你不幸落败,就是有人在害你,我没有时间和精力陪你继续这场无意义的谈话。” 诚如覃念露所说,前面二十年,两个人的身世没有曝光之前,覃展鸿、贺梦岚夫妻两个,包括覃司鸣,对她全都是一片真心。 可最后落在她眼里,只剩下了他们对她“不好”的一面。 覃念露想要的不止“从前”还有“未来”,她要所有人为她考虑,为她竭尽全力,以她为中心。 “至于你说婚约,”温芷菡顿了顿,“早在一开始,我表示过不会接受,和顾言风的所有接触,皆有三人及以上人数在场,距离在三米以外,言谈合理合法……关于他的家人,你难道管得着其他人的社交?” “所有人都该为你的想法挪位置?很离谱的要求。” “或者说,这种要求你敢和顾家人提吗?你敢到覃展鸿面前去说吗?” “你不敢,你只会在我面前耍横,欺软怕硬就别怕踢到更硬的。” 覃念露的脸色一瞬间惨白如纸。 “不……” 温芷菡嘲讽地勾了勾唇角,看来她并不是不知晓自己的所思所求有多离谱,反倒是心知肚明。 有些人愚钝蒙昧,自欺欺人。 而有些人明白道理,懂得事故,却依旧执行一套野蛮的理论与要求。 不是因为蠢,而是因为太聪明,既得利益者,取之尽锱铢。 温芷菡并不排斥人有私心,有欲望,她排斥的是,没有足够实现野心的能力,却要用道德绑架的方式要求别人退出放弃。 双目猩红,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应激般拔高嗓音尖叫:“可你毁了我的拜师礼是事实!” “你故意说那些话激我,故意……” 温芷菡已经不想听她还能说出什么奇葩言论了。 她摆了摆手,只回了两个字: “煞笔。” 她提醒过覃念露,真想知道真相的话,不妨去调查一下她的好父亲。 但对方显然不听。 她言尽于此,点到为止,手中的书籍《自私的基因》啪的一声合上,留给覃念露的只有一道背影。 “大小姐……” 管家远远迎上来,看温芷菡的目光都变得敬畏不少。 他从前对这位半路寻回的大小姐最多是出于礼貌性的尊敬,那么经过白天的事,则是更发自内心了。 在覃家工作这么多年,管家很会察言观色。 大小姐回来不过几个月,得到先生的赏识、进入总公司,隐隐有成为继承人的势头,未来不可限量。 管家是第一次深刻地感受到,什么叫“一朝天子一朝臣”。 大少爷和二小姐已经成为过去式了。 他定了定神,态度诚恳地主动开口:“大小姐,您准备出门?用不用我问你安排司机?” 温芷菡摇头,“多谢,但是不用了,我自己开车。” 今晚有一批实验设备和货物要接,是十分重要的东西,不容马虎,她必须要亲自到场检查才行。 温橙已经带上几个知情人在指定地点等待,还有两个小时,走高速正好。 温芷菡和管家道别后,身影消失在车库。 二楼,身形纤细的少女一眨不眨地站在窗边。 她一双含泪的杏眼迸射出冷冽的恨意。 最终,覃念露松开窗帘,平复了些心情,悄然无息地离开别墅,并没有惊动贺梦岚等人,保安们都以为她是出门散心了。 一路缓步向北边走去。 第127章 温橙,大法师 覃念露在一栋小别墅前停下脚步。 临近覃家所在的富人区,但是交通不太方便,所以虽然是富人区,居住人口却不多,尤其是在夜间,道路四周空荡荡一片。 这里是她十八岁生日那天,覃展鸿和贺梦岚夫妻两个为她购置的,价值两千万左右,她以前嫌弃这里偏僻,很少过来,覃念露觉得眼眶发酸。 今非昔比,爸妈的爱终究要被温芷菡夺走了。 她用钥匙缓缓打开门锁。 客厅积了灰,覃念露正准备进去,面前骤然闪过一道黑影。 男人高大的身影从暗处走了出来,说中文的口音有些奇怪,“抱歉,我不知道……” 覃念露咬了咬唇,“你怎么出来了?” 男人愣了愣,“对不起,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我打算……离开这。” 他长了一张俊朗的脸,皮肤却白的惊人,像是从未见过阳光的吸血鬼,说实话,覃念露是有点打怵的。 她不敢忘记两人的初遇。 那天她受了温芷菡的气,在花园里散心,无意间撞见这个人晕倒在附近。 白色的衬衣被鲜血染红,腰间带着一个黑色包裹的东西,像是……枪的形状,她当时吓得差点报警,可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把人拖上了私车,带来了这栋空置别墅。 覃念露心跳的很快,她有一种感觉,这个人或许会对她有帮助。 这个人醒来后,很警惕,她说明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对方要了不少消炎类的药物,她十分肯定,此人不简单。 不单单因为对方神神秘秘的态度。 还有那把……枪。 她不敢问,也不敢揭穿对方。 如果那真是枪的话? 是不是可以…… 她心底倏地闪过温芷菡的身影,心中的火热很快又褪去。 这人从始至终没有透露关于他的一切,他凭什么会帮助自己? “离开之前……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 男人动作一顿,眸中闪过一抹暗光。 哑着嗓子说:“谢谢你,我会给你一笔钱。” 潜意思是,名字就算了。 覃念露很害怕,吓得汗毛倒数,心底却是不甘的:“我不要钱,我什么都不要……只是想多一个朋友而已。” 她不缺钱,以前覃家人给过她不少钱,至今为止,贺梦岚还会每个月给她上百万的零花钱。 她看中这个人的,不是钱,是那把……枪。 她说起了自己的身世,如果前半段还有卖惨的成分,想哄得这个人同情,后面则是真情实意的觉得委屈。 覃念露说着,泪眼婆娑。 总不能叫她白救这个人一场。 男人安静地听着,黑黝黝的瞳孔闪烁着莫名的情绪。 “我真的要离开了。” “你可以叫我——肖。” “既然你什么都不要……那我走了。” 覃念露愕然地看着他,对方似乎真的要离开,她情急之下拉住肖的衣摆,“我,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总不能叫她白救人一场吧? 这个肖,竟然真的打算离开? 甚至不给她“欲言又止”的机会。 “不是什么都不要吗?”肖呢喃一声,眼帘微垂,睫毛遮住黑漆漆的瞳孔。 “要求,可以。” “只有一次。” 夜色漫天,星月高悬。 温橙开车,才刚刚抵达指定地点,却听见一阵电流声,他倏地反应过来,上前询问: “怎么回事?什么声音?” 一个提着探险手电的工作人员头皮一麻,“橙哥。” “这我不好说啊,你去看看。” “陆哥那性格,我们劝不住啊。” 他手指一动,指给温橙一个方向。 夜色下,一道身穿白色实验服装的高大身影背对着众人,他手上拿着的东西劈啪作响,闪烁着蓝紫色的电光。 陆瑾好看的眉宇藏着一股戾气,脚下生风,狠狠地踹了地上的人两脚。 “敢跟踪老子,活腻了是吧?” “让你跟了一路,以为是没发现你?” 地上躺着一个被捆绑住的男人,每每被踹一脚,就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呼声。 “陆二少!” 温橙皱了皱眉,上前阻止,“这里是境内,不是境外,请您克制一点!” “跟你有什么关系,放开!”陆瑾咬着后槽牙,甩开了他的手。 温橙,若不是温黎养大的,姐姐又格外看重他,这种多管闲事的家伙,陆瑾早就骂骂咧咧地动手了。 “陆二少,你自己想清楚点,别给陆总和大小姐添麻烦。” 诚如陆瑾讨厌温橙,温橙也不待见他。 陆瑾脾气不好,尤其是黑衣党的事情之后,仿佛被触发了什么暴戾基因,性情更是喜怒无常。 这些年在F国和黑衣党死磕,泡在实验室。 不接触还好,接触一下,就让人感觉格外欠揍。 两个人僵持许久,谁也不肯让步。 双方带来交接的人看得一愣一愣的,根本不出声。 天啦撸,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温教官和陆二少哪个都不是好惹的。 温橙还好,至少很讲理,陆二少可不讲理啊,下手蔫坏蔫坏的。 “我怎么给我哥和姐姐添麻烦了?”陆瑾眯了眯眼,“惹人厌的家伙,法考过了没你?就跟我讲法律?” 温橙脸色一红:“当然过了!早两年就过了!我现在也是温氏律师团的一员!” “你个死宅男知道什么?” 陆瑾哼笑一声。 他板着脸转头看了看带来的下属,“谁再敢说我考两次过不了法考那事,谁就自觉跑三公里!” 不知为何,他话音一落,周遭一阵闷笑。 温橙只感觉一阵抓狂。 就在他准备和陆瑾好好“理论”一下的时候,却发现面前的男人忽然安静下来,一瞬间收敛了嘲讽的表情,挂上了招牌的乖巧笑容。 “姐姐!你来了!” 温芷菡停下车,锁上车门,对温橙说:“大法师,把东西搬上车,直接送去sky实验室。” 温橙脸色一垮,什么叫大法师? 他恶狠狠地瞪了陆瑾一眼,拿着货物清单指挥搬运。 “姐姐……”陆瑾眉眼笑开,“你打算给我什么奖励?” 温芷菡看了看他无处安放的小手,“为什么是你来的?” 第128章 无中生友 “我记得K才是往返运输部门经理。” “姐姐,明知故问。”陆瑾站直了身子,“想来就来喽,不欢迎我?” 他还想耍赖,脸上挂着懒懒散散的笑,却对上了温芷菡一双冷漠淡然的眼眸,其中光芒都是冷的,如一汪平静的寒潭。 女孩的嗓音很沉,语气暗含警告:“陆瑾,你去哪我管不着,但注意你的小动作,别得寸进尺。” “你哥舍不得管你,我能打断你的爪子。” 她收走对方手中的电击器,“在国内,少搞国外那套黑帮做派,如果你想被抓走,让陆放和我爸白养你一场就直说。” 陆瑾喉咙滚动,眼中是星星点点的失望,“姐姐不喜欢那就算了。” 再抬头时,温芷菡已经去看货物清单,多余的眼神都不给他一个。 陆瑾怔怔地站在一边,状似无意地嘀咕道:“一点希望都不给啊。” “大小姐,设备清点完毕。” 温橙迎上前,将设备名单交到她手上。 同时,忍不住用余光扫了一眼陆瑾。 陆二少吃瘪,他就爽了。 “很好,直接送去实验基地。”温芷菡点头,正欲离开之际,脚步忽然一顿。 “我刚才警告陆瑾,是不是没有警告你?” “啊?”温橙幸灾乐祸的表情顿时垮了下来。 温芷菡语调十分冷淡:“不要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来,你对他有什么意见,私底下约架比划,工作时走神,小心扣工资。” “大小姐,我知道错了。”温橙抓狂地瞪着陆瑾。 陆瑾不甘示弱,回以挑衅的眼神。 温芷菡坐回车上,手指不断在平板上滑动。 温橙对陆瑾有意见,但出手有分寸。 至于陆瑾,当初陆放纵容他留在国外,就是担心陆瑾喜怒无常,在国内惹出事端。 照她看来,就是吃得太饱。 打一顿,饿三天,比什么感化教育都好使。 她将设备切换到隐藏模式,通过层层解锁,最终登陆「网络小白陌小刀」的账号,点开一个纯黑色头像,ID为「厄页」的联系人发送信息。 「网络小白陌小刀:你好。」 「厄页」回复的很快:「在。」 「网络小白陌小刀:关于系能源汽车。」 「厄页:加密文件1.TXT」 自从车祸那件事之后,温芷菡深觉sky这一匹新能源汽车与S系统的不足。 令她未曾想到的是,「厄页」对与信息、机械方面的技术格外精通。 每一次交流,都能使她受益匪浅。 她的眸光一黯,这种天才级别人物,如果能拉拢进入sky,利益远远大于弊处。 只可惜,他们至今为止依然通过LY组织交流。 不管能不能成功,总得试一试才知道。 这么想,她也就这么做了。 白皙纤细的十指在屏幕上跳动。 十分钟后,若不是周乐扬忽然打电话过来,打断了她的思绪,否则温芷菡恨不得立刻开车去公司,和科研人员连夜研究。 周乐扬欢快地声音响起:“菡姐,菡姐。” “看到旧浪头版了吗?” 温芷菡沉默了一下,他最好有正事。 周乐扬所说的旧浪头版,有十二条关于【覃氏集团】、【豪门】、【真假千金】等字眼,明晃晃的大红色,想忽视都难。 【知名上市公司董事长女儿,因意外与她人抱错,小说照进现实。】 【真假千金?豪门双姝?】 【企业家夫妇收养孤女,将其培养成着名画家弟子。】 周乐扬笑嘻嘻道:“放心,第一时间我就控住了舆论,关于你的照片和资料不会泄露出去,几个无意间暴露照片的热搜,已经被我用钱砸回去了。” “做的很好。” 温芷菡赞许道,这些本就是对她无关痛痒的小事,不过她的个别身份有些特殊,确实不适合大范围曝光。 网络上的信息半真半假,还有水军下场的痕迹。 她随意瞥了两眼。 据知情人爆料: 【假千金?她很受家人疼爱,还有一个大世家豪门子弟的青梅竹马男朋友。】 【据说,真千金认回后,虎视眈眈打算抢婚约。】 【这是覃学姐啊!我们大学的毕业学姐,长相漂亮,人很温柔,从不摆大小姐架子,没想到有这样一段身世,看照片上的表情,欲哭不哭,好心疼。】 【我有个朋友当时是受邀宾客之一,这张照片是,真千金咄咄逼人,提出比试后,覃小姐委屈到差点哭了。】 【在人家拜师宴上提这种要求,曝光身世,为了出风头踩着另外一个女孩上位,无所不用其极,啧啧啧,恶不恶心啊。】 【听说这位真千金是乡下来的,初中学历都写不清楚,九漏鱼一条吧。】 【同情+1】 ………… 【不知全貌,不予评价。】 【不太懂大家的逻辑,人家才是真正的血缘亲人,难道因为某人委屈一下,连认祖归宗的权利都没有了?】 【大概是,白富美假千金x土穷酸真千金,就事论事,若不是那位“白富美”占了别人的亲人,使用着别人的资源,谁还包装不出名媛光环?】 【抱错孩子也不是她的错,她已经尽量让步了,可真千金纠缠不休,非要毁掉她才甘心,网友们积点口德!】 【真千金的照片为什么不放出来?难道是又矮又丑的乡下村姑,不好意思露脸?】 【昔日骄傲美丽的大小姐啊!看到她含泪的样子,我好心疼。】 温芷菡淡然地翻看评论,哪怕是谩骂,也无法让她有半点情绪波动。 忽然,几条带着金光四射装饰的评论映入眼帘: 【周粥喝粥粥:别心疼了,每月拿着三千块工资,心疼零花钱三千万的豪门千金,啃榨菜大饼吃得喷香,看豪门千金泪眼汪汪,神金,害我笑了一下。】 【周粥喝粥粥:@xx,又在无中生友了,你哪个朋友是受邀宾客,请帖拍一下放出来。】 【周粥喝粥粥:谣言止于智者,但止于不了智障。】 【周粥喝粥粥:回复(真假千金抢婚约):滑稽脸,这波啊,叫做金汁回流大脑,性缘用来思考。】 第129章 温芷涵,至交好友 【周粥喝粥粥:@四顾新闻,这谣言造的好,给你8.5分,因为我有1.5语。】 几家新闻报社、自媒体账号,以及个别网友发现有人下场手撕他们造谣时心有不甘,可打开了对方主页后,才愕然地发现: 这位,正是周氏玉行的小太子爷——周乐扬。 他们的新闻可信度暂且不议,但周公子身为云城乃至G省顶尖豪门的继承人,说话的分量肯定比他们重。 最关键的是,这位小祖宗为什么会亲自下场只为粉碎谣言? 正能量爆表? 难道和两位话题中心的主人公有关? 认亲不久的真千金? 不太可能,据“可靠”消息,真千金以前是乡下村姑,两个完全跨阶级的人,认识的几率非常小。 反倒是覃小姐,和周公子同一个圈子,认识并熟悉的概率更大一些。 就在他们思考要不要删帖跑路的时候,不明真相的网友追着周乐扬问: 【周公子,我能理解你的心情,看着自己的朋友,被一个乡下村姑顶替位置,任谁心里也不好受。】 【是啊,覃学姐有周少这样的朋友真好。】 【覃小姐那样的人,值得!】 ………… 【你们理智一点,我怎么感觉周少就是单纯看不惯媒体乱发营销新闻呢!】 另一边,周乐扬手下的键盘被拍到劈啪作响。 【你们自己无中生友,还要替我无中生友?】 【本人明确辟谣,本人和覃小姐不相熟,无私交,谢谢!】 【@温芷菡,至交好友。】 一语激起千层浪。 之前的种种猜测均被打脸。 【温芷涵?就是那位覃家认回来的真千金吧?】 【这么说,周少只是看不惯媒体造谣朋友,忍不住下场而已。】 【怼得好,那些媒体和网友说话挺难听的,众所周知,我国目前为止,农村人口占总人口的36.11%,农村人怎么你们了?一口一个乡下村姑,吃着地里长的粮,还要骂着种地的人。】 温芷菡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你大可不必和他们吵,那些人有一半以上都是水军,试图和他们讲理?会累死。” 周乐扬郁闷了一瞬,“姐,他们污蔑你。” 温芷菡平静道:“我直接发律师函。” 一些被带节奏,说出难听话的网友不服周乐扬的高调回应,纷纷@周氏玉行,喊话:“周公子在网络上的所作所为你们老总知道?” “他就是这么对待网友的吗?” “请给我们合理的解释,网友不是出气筒,不为大少爷的脾气买单!” “否则,我们要抵制贵公司了。” 不到三分钟,周氏集团官方发布消息: 【网络上关于@周粥喝粥粥的负面消息,很抱歉占用网络资源。】 【截图p1-p9关于个别网友对不实言论的传播。】 就在水军们喜滋滋等着周氏服软的时候,官方账号话锋一转: 【@周粥喝粥粥辩解内容句句属实,如有疑惑,我方坐等法院传票,另外关于个别偏激网民的造谣行为,我方正在拟定律师函。】 【林枝V:不许我儿子说实话?@温芷菡,我喜欢的晚辈。】 周氏玉行董事长周展鹏V点赞。 貌美富婆童烟V点赞。 向伊山V点赞。 徐画V点赞。 L点赞,并打赏5,000,000元。 …… 网友们震撼,水军们怂了一下。 【怎么突然安静了?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敢言?】 直到知情人点名:@向伊山,云城市公安总局现任局长,这是他的私人账号。@L,周夫人林枝的商业巨鳄表哥…@徐画,着名画家。 【鬼知道,这么多大佬,为什么会关注一个小小的豪门狗血故事啊?】 【建议去顾氏那里看一看。】 【转发:顾氏集团:@覃展鸿,恭喜覃总寻回千金。】 【我去?这位半路找回的真千金什么来路?她救过这群大佬的命吗?】 【覃小姐的未婚夫——顾少爷,就是顾氏的人。】 【好怪,那他为什么要帮未婚妻对立面的人?】 【他是顾少,不是顾总,科普一下,顾氏真正的掌事人,是顾少的叔叔,所以发不发,跟顾少的意愿无关。】 “嘟嘟嘟……” 一间昏暗的办公室里,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响起。 “喂?王主编?” 话音刚落,王主编烦躁的吼声传来: “庞思!你是不是不想干了?谁让你发那些假新闻,小作文的?你知不知道人家的律师函都摔我脸上了!” “那些大公司的律师团都不是省油的灯,你是想害我们四顾新闻被封杀吗?” “我现在对外就说,你是实习生,不懂行业规则,去财务领一个月的公司,收拾东西滚蛋!明天别来上班了。” 王主编越说越气,本来媒体行业三分真七分假都是常态,偏偏庞思不长眼,捅到了不能捅的人身上。 如果不是庞思一直从旁劝说,告诉他抓住这个豪门狗血故事引导网民,肯定能爆火,他也不会惹上这么大麻烦。 庞思脸色一白,“王主编……” “嘟嘟嘟”的声音打断了他要出口的话。 王主编根本不给机会,直接挂断了。 该死的,明明王主编那老秃驴也动了心思,才会答应,出了事就全怪自己。 然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又有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对不起哈老板,你这单生意我们不做了。” “我们只是水军,不想被请去公安喝茶,毕竟我的下属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一半,定金我就扣掉,剩下退你哈。” 庞思咬牙切齿,“你们什么意思?” “没意思,老板,毕竟你也不想你请水军黑人家的事情被揭发吧?” 说罢,对方挂断电话。 庞思气得化身桌面清理大师,摔了一地东西。 片刻后,他平复了些心情,拨通了一个号码。 “学姐……” “对不起,事情被我搞砸了,还给你造成那么大影响。” “我不知道那些老板为什么要帮你那个恶毒姐姐……真的对不起,学姐。” 电话那头似是有哭泣哽咽声,庞思抿唇,脸上写满心疼。 第130章 嚣张跋扈真千金 庞思在大学时,就默默在关注覃念露。 他恰好从事新闻媒体行业,收到王主编的命令,跟进这件新闻。 看到那些照片和通稿时,庞思惊愕地发现,所谓的“假千金”不是旁人,正是他少年时遥不可及的白月光。 印象中,温柔婉约的学姐,如一朵清丽的白玉兰般遗世独立……竟被欺辱到如此地步。 抱错孩子时,她也是不知情的呀! 要怪也该怪那对马虎大意的父母。 庞思眉头紧皱,还有那个自恃有血脉关系的“真千金”,嚣张跋扈,仗着身世为所欲为,对学姐百般欺辱。 他拜托了许多人脉,才终于要到学姐的联系方式。 他要告诉她!世界抛弃她,他依旧在旁守候。 女声轻轻啜泣了许久,沙哑着嗓子,轻声道: “没关系,学弟,你已经尽力了,谢谢你还愿意帮我。” “我能理解的,毕竟那个人是我养父母的亲生女儿,她又不知怎么认识一些大佬,比如周公子他们……” 庞思握紧了拳,一个年轻女孩和一个男人之间的关系,怎么可能清白? 只怕那位“真千金”并不是什么安分的货色! 飞上枝头的母鸡,终究变不成凤凰! “学姐,我……” 他话音未落,就被覃念露轻声打断。 “抱歉,学弟,这些小事,我自己可以消化,就不打扰你了。” 庞思连声道:“学姐,学姐我没有嫌弃你……” 嘟嘟的忙音再度响起,电话已经被单方面挂断。 庞思满脸懊悔,学姐她一定是怕牵扯到自己,才处处避嫌。 只可惜自己只是一个小媒体人,如今又失去工作,该怎么帮她呢? 覃念露漠然挂断电话,眼底闪过烦躁的情绪。 庞思? 莫名其妙的人。 若非对方自己找上来,她根本想不起大学还有这一号人,嘴上说着要帮她,可他又能做什么? 眼巴巴给温芷菡送把柄吗? 刷到网上一串流水的“跪舔大佬”,她讽刺地勾了勾唇,一群趋炎附势的小人罢了。 温芷菡、周乐扬、童烟……包括徐画,早晚有一天,她要让所有轻贱她、侮辱她的人都后悔!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远没有结束。 【覃氏董事长夫妻收养孤女,将其培养成华国着名画家徒弟,爆。】 【覃氏集团,去年慈善捐款5000万元。】 【覃展鸿,覃总:她永远是我们的女儿,我们永远是她的后盾。】 …… 【这新闻才比较正常,不知道是哪个无良媒体,将当年两个无辜孩子放在对立面瞎编乱造,说得好像他们在现场一样。】 【当事人从未发表对此事的看法,一些吃饱撑着的网友倒是替人家打抱不平,还是周家那个大嘴巴小帅哥忍不住下场,一顿狂怼,爽了。】 【哈哈哈哈,大嘴巴小帅哥是什么鬼?】 【云城盛产,哑巴帅哥,不张嘴是男神,张了嘴是碎嘴子那男的。】 【不管了,推荐一波覃氏的商品。】 覃氏集团前几天因为网络舆情带来的负面影响在快速减退。 股价回暖,市场稳定。 不过这个时候,温芷菡已经拿下了6%的散股,由代理人负责打理。 次日一早,覃氏集团董事会。 所有董事会成员,包括几个拿分红,十三人,全部到齐。 众人面面相觑,看到这个场面,心知肚明,这段时间的闹剧终于要有个收场了。 吴华是部门经理,按说不会参与这种管理层决策性会议,当他看到这个场面是,心底咯噔一声,瞬间明白过来。 公司要彻底踢开他了。 “大舅哥,你得帮我啊……” 吴华战战兢兢地看向一旁的中年男人。 毕竟他做的事,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如果公司态度强硬,要求向公安举报,说不定会构成犯罪。 如果公司顾念旧情,轻轻放下,他不说全身而退,至少不用去蹲大牢。 一切都要看董事会的态度。 樊标,覃氏集团CFO(首席财务官),吴华的姐夫。 他重重推开这个不争气的妹夫,对董事会为首的几人怒目而视,语气难掩愤恨,“覃总,您是真的把事情做绝了!” “为了回收我的股份,找人糊弄我儿子签下无底洞协议,就是为了逼我卖掉股份是吧?我为公司出过这么多力,最后你们就是这么对我的!” 覃展鸿面色一沉,拍案而起:“老樊,说话讲证据!” “当初你为公司出钱出力,可后来公司也给你应得的分红,是你贪心不足,把持着财务,还把你这个混账妹夫拖进来当蛀虫,监守自盗!” 虽然覃展鸿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但樊标扔的罪名,他绝对不会认。 樊标怒急之下阴阳了两句,很快又理智回笼。 确实,覃展鸿已经手持51%的股份,稳坐董事长之位,更多的股份对他来说好处不大,还不如扔给董事会其他成员,更多的利益牵扯,沉没成本,也会让股东们对公司更加尽心尽力。 至于自己是被谁算计了,已经无所谓了。 最高端的商战往往使用最低端的手法。 几天前从他那个废物儿子樊召口中得知。 樊召和一群狐朋狗友在外喝酒,喝多之后乱吹牛皮,被有心人听到。 人家编撰了一个一本万利的投资项目,糊弄着樊召把钱全投了进去,现在项目暂停,创始人跑路,投资商傻眼,过去捡设备看看能不能填点坑的时候发现,那些机器全部都是残次品,卖给收破烂的都没人要。 更别提那无底洞似的项目和债务。 樊标暴怒,狠狠揍了那不孝子一顿,然而这并不能解决问题。 事后,他思来想去,儿女都是父母前世的债,总不能把樊召扔出去自生自灭。 所以他决定卖掉股份填坑,全家移民海外。 樊标已经无所谓了,所以冷笑着说:“覃总,事已至此,不管是谁设的局,反正如你们所愿,我手中的股份已经卖了给我儿子填坑。” “不过很遗憾地告诉大家,我联系了一位外行人士,非本公司成员,不管你们谁想要我的股份,这主意都失算了。” 第131章 她是村里长大的? 股东们震惊地听他阴阳怪气。 商场上做点不正规的套路是常规手段,樊标的儿子是什么德行,他们也有所耳闻。 那是个二世祖,整日混吃等死,还幻想着有朝一日能立一番事业。 被人坑骗他们一点都不奇怪。 可是,谁在背后使用手段? 谁又在默默收股份? 吴华腿都软了,傻眼地看着樊标。 “姐夫,你这是……”打算卖股跑路? 那自己怎么办?队友的操作,简直让他眼前一黑。 和吴华认识这么多年,他一个表情,樊标就知晓他的心之所想,恶狠狠地说:“就是你想的那样,你爱怎样怎样,我让你少拿点,你不听劝,东窗事发,蹲大牢去吧你。” 这些年,他把财务控制的如同铁桶一样,其他股东不是不知道,只是没人想当出头鸟,还得多亏吴华这个蠢货,处处爆雷,让覃展鸿看到威胁,不得不出手除掉他。 “咚咚。” 周曲推门而入,而他的身后,跟着一名身穿工作装的年轻女孩。 女孩长发利落地披散在背后,抬起头时,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一双桃花眼闪着点点幽光。 周曲,首席秘书,大家都认识。 而这个陌生女孩,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 能出现在董事会,定然不是什么闲杂人等。 她敛眉时,眼底闪烁的精光,莫名地令他们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像是在哪里见过。 直到温芷菡站在董事长背后时,众人才惊觉,对方的长相和神态,和覃展鸿至少有三四分相似。 这不会是覃展鸿的私生女吧? 不,还有一种可能。 覃家不久前认回的女儿,据说当年被抱错,流落民间。 不是说乡野长大,学历不高,满身社会习气吗? 面前这个女孩,单拎出外貌来看,他们敢说,全云城的名媛,找不出另一个比她更出色的,更别提温芷菡举止言谈得体,落落大方,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无不散发着优雅与贵气。 这是村里长大的? 什么村? 他们也把晚辈扔进去磨砺一下。 其中反应最大的是吴华,他双目一瞠,难以控制地失声质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董事会安静了一瞬,其他股东虽不满吴华大吼大叫,但却没有吱声,显然也在等待一个合理的解释。 覃展鸿的声音沉沉:“看来有必要介绍一下,温芷菡,以后就是我的行政秘书之一。” “当然,她还有一层身份,我的女儿。” 话音一落,他转过头,对温芷菡正色道:“菡菡,在场的各位都是公司元老,你应该称呼一声叔叔伯伯。” 温芷菡面不改色,轻轻点了点头。 礼数周全,不卑不亢。 “各位叔叔伯伯好,请多指教。” 股东们面面相觑,被这个消息砸的一时半会回不过神。 这个名字,最近在他们股东大会里,算得上如雷贯耳。 先是夸下海口,半个月拿下DZ集团大单,再是硬刚吴华,请来公安,险些给公司造成负面舆论影响。 他们算是懂了。 哪里是实习生初生牛犊不怕虎? 分明是董事长父女俩联合设计的局! 覃展鸿呵呵地笑着:“当然,我们公司没有什么大小姐,既然是历练,就要拿出认真工作的态度,各位也不必给她什么优待。” 都是些平平无奇的场面话。 温芷菡从包里取出一枚U盘,放入自媒体。 吴华多年在公司内部以职务侵占公司财产,私下与甲方达成协议,损害公司利益…… “大、温秘书,你认为该如何处理他?” 一位股东越过覃展鸿对温芷菡说。 他的语气毫不掩饰的试探与审视。 温芷菡笑容清浅:“我只是秘书,负责执行领导的命令。” “其次,关于处理吴华,应由股东大会商议后投票决定。” 这位股东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实际想试探的是,温芷菡这位可能性极高的“继承人”对这些公司老人的态度。 温芷菡四两拨千斤地推了回去。 她才刚进公司不久,地位不稳,覃展鸿又是个疑心重的人,此时急吼吼地拉帮结党不是好事。 她安静从容地站在一旁,眼眸的余光扫过刚才发问的股东,眼底的光暗了暗。 前段时间的舆论危机,有些股东心态未免太差,慌到破防。 还有人打算趁机牟利,给樊标的儿子下了套。 只可惜,樊标这人性格有些急躁冲动,睚眦必报,知晓自己被算计后,不甘心让对方讨到半点好处。 温芷菡顺势以高出市场价格的价位买下了股份,目前持股百分之12%左右。 她拿到了股份。 樊标顺利套现,准备拿钱移民。 双方互利共赢。 经过股东大会长达半个小时的商议,一致决定,免去吴华全部职务,报警,坚决要求讨回公司损失。 吴华一瞬间瘫坐在椅子上。 完了,彻底完了。 当初,他以为有樊标这个大舅哥兜底,做的一些事情算不上隐蔽,事实证明,有樊标CFO的职务,和人际关系,十多年都没有出什么问题。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他和家人早已习惯大手大脚花钱的生活,别墅、豪车,一样不少,就算砸锅卖铁,比起公司的窟窿,那点钱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温小姐,你好你好。” “我是向局的副手孙凯旋,很荣幸见到你。” 带队抓人的是向伊山的副手,这个级别的警员实实在在惊住了董事会。 只见那名身着警服,虎背熊腰,满脸威严的警员对一个小姑娘慈眉善目,笑呵呵地主动打招呼,场面着实有些不忍直视。 温芷菡轻轻和这位警官握了握手。 “你好,是我们公司方举报这名叫吴华的部长涉嫌职务侵占。” 警官看向吴华,笑脸一收,“请放心,我们一定会秉公查案。” 孙凯旋规划下属,两个人带吴华回派出所,剩下的搬证据。 他在心底想着,这一趟外勤可不亏,竟然见到了温芷菡。 不论其他,温芷菡是那位林老的晚辈,这一层人脉关系,别人可是想搭也搭不上。 第132章 蒋乐,恭喜升职 前任副局长姜霖被停职调查,目前在ICU里抢救,正在恢复期,无法接受纪检部门的审讯,副局长位置尚在空置中。 孙凯旋在基层勤勤勉勉工作十多年,因为与姜霖小团体不和,被排斥在外部,一直没有晋升的机会,这一次总算轮到他走运了。 “孙警官。” 温芷菡似是想到了什么,侧头扫了吴华一眼。 “耽误您一点时间可以吗?我和他有点私事要解决。” 一旁竖着耳朵听的股东们狠狠捏了一把汗。 这位大小姐,当真不客气啊! 或许是经商久了,下意识躲当官的、警察远远地。 他们已经不敢想象,什么叫警民一家亲了。 孙凯旋呵呵一笑:“行,不过我们的人得从旁听着,毕竟您知道,他是犯罪嫌疑人嘛!” 他好到过分的态度,又令股东们陷入沉默。 他们无从得知顾家晚宴发生的事情,更别提知晓林鹤然和温芷菡的关系,因此,看到这一幕,只觉得荒谬。 忍不住去偷偷看覃展鸿的脸色。 行啊!这老家伙! 半路找回来的女儿说话做事这么有分量。 吴华从温芷菡嘴里听到“道歉信”几个字的时候脸都绿了。 鬼知道这女人为什么如此记仇! 他都要进监狱了! 就不能对他保佑一丝丝的怜悯之心吗! 孙凯旋皮笑肉不笑地劝道:“事情的经过我听懂了,吴华,本来就是你有错在先,一封道歉信而已,赶紧写,写完咱们早点回公安局。” 吴华瞬间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他做过的事自己清楚,进监狱没有七八年出不来。 在监狱的日子好不好过,还不是人家一句话的事。 孙凯旋,不能得罪。 丢些脸而已,比起未来的牢狱生活,太不值得一提了。 想明白这一点,他连连点头:“写,我写。” 一场风波,随着樊标的抛股退出,吴华的职务侵占案,以及数条小喽喽被清除的结局悄然散场。 众人心中有数,偌大的公司当然不止吴华这几个毒瘤,这一番大刀阔斧的操作无非是抓典型,杀鸡儆猴。 人无完人,真要将所有大小毛病全部抓出来停职调查,说不定公司都运营不下去。 覃展鸿的操作,已经算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用实际行动宽其他股东的心。 潜台词是:他愿意给公司元老们脸面,但是如果有人做的太过,樊标,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早晨九点钟,蒋乐拎包上班,人才走到办公区,就听两个小职员说: “蒋乐姐,您看到公告栏了吗?有人贴上了吴华的道歉信。” 蒋乐一愣,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之前和实习生打赌,吴华却耍赖的那次。” “那老东西‘诚恳’道歉,对员工们颐指气使,超出员工职责范围的工作,还有向女员工赔不是,职场不该有性别歧视……” “他——诚恳?” “我昨天亲眼看到警察以职务侵占为由把他抓走,恐怕是不得不道歉吧。” 蒋乐有些沉默。 吴华恶事做过不少,东窗事发,受到法律制裁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她唯一觉得可惜的就是,温芷菡那个好苗子,离开了设计部。 那天温芷菡走后,她每隔一段时间就打电话联系一下,对方全部没有接听。 她本来是想,推荐那个孩子去她朋友的设计工作室的。 毕竟那样的天赋,若是因职场环境而转行,未免太可惜了。 失去这样的天才,是覃氏,是行业的损失。 蒋乐叹息一声,鬼使神差地又拨通了电话。 把吴华落网的消息告诉她吧,她也是受害者,有权利知道后续! “嘟嘟……” 电话忙音响了两秒,对面传来一道略显慵懒的女声。 “喂?蒋乐姐?” 蒋乐愣了愣,她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接了。 她轻咳一声,组织语言将吴华的事情说了出来。 那边,温芷菡沉默了半晌,才说:“我知道了,谢谢你。” “前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我并没有离职,调到了秘书办。” “蒋乐姐,上进努力的人应该得到更好的资源。” “嗯?什么?”蒋乐尚未来得及追问,却见办公室门口,副总盛安远对她使了个眼色。 盛安远举起手中的文件,对她招了招手。 “蒋乐,可以啊,熬出头了。” “恭喜升职。” 蒋乐已经不知道这是今天第几次震惊了。 “我要升职了?” “是。”盛安远深深地点了点头: “上级一致决定,你工作勤勉努力,为公司创下优异的成绩,现在设计部部长职位空置,你又是副部长,准备升职吧。” “好好干。” 蒋乐站在原地平复了一下心情,追问道:“盛副总,我想打听个人。” 盛安远和蒋乐认识很多年,彼此之间有些交情,他不介意帮点小忙。 却听蒋乐说:“您知道秘书办有个新来的小秘书,叫温芷菡的吗?” “秘书办那边我不熟,我想麻烦你照顾一下那个小姑娘。” 蒋乐很少上网冲浪,因此还并没有听说覃家的豪门狗血故事。 盛安远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谁? 大小姐? 他?照顾谁? 他倒吸一口气,“姑奶奶,要不我求您照顾照顾我吧!” 蒋乐和大小姐有交情? 早说啊! 早说,他早就来这拜山头了! 不过话虽如此,覃展鸿明说温芷菡是来“历练”的,大小姐的身份,还是不宜从自己嘴巴里说出去。 ………… 而另一边,周曲带领温芷菡在秘书办转了一圈。 “大小姐,我为您介绍一下。” “我们两个是董事长专用的行政秘书,工作内容主要负责行政公文、行政活动、会议等相关文件撰写,校对。包括会议记录和会议纪要的起草,以及负责各部门之间的沟通与协调工作……” 温芷菡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点头。 她对秘书的工作也算滚瓜烂熟。 当年进入温氏,也不是一开始就以继承人的身份,而是跟在温黎身边许多年学习工作。 温芷菡对于秘书工作的熟悉和了解,帮周曲减轻了很多麻烦。 第133章 和周曲什么关系? 周曲眼底的色彩深了深,对她有了更加深切的了解。 不卑不亢、踏实肯学……怪不得这么快,就得到董事长的赏识。 周曲更加期待与她共事,“稍等,我去取来公司股东、董事名册,和高级管理人员持有公司股票的资料。” “大小姐需要记下来,做好保密工作。” 温芷菡稳重地点头,补充道:“在公司,你可以称呼我的名字,或者温秘书。” 这样简单的要求,周曲自然没有异议。 帮她安排好办公室后,兀自去了档案室。 “周……” 娇俏的女声响起,只见一道身穿T家新款高定,踩着八厘米小高跟的俏丽身影莽撞地跟上去。 大概距离隔得远了,周曲并未听到呼唤,脚步一刻也未停,影子很快消失在转角处。 “走得那么快干嘛!” 季诗灵羞恼地跺了跺脚。 要不是为了周曲,她一个大小姐,怎么会到公司里来吃苦。 现在每天上班打卡,见到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周曲还对她不冷不热的,见面最多打个招呼。 她余光一闪,瞥见一道纤细慵懒的身影,皱了皱眉。 “你是谁?新来的?” 女孩微微卷曲的栗色长发披散在肩上,身上穿着干净宽松的白衬衣,下身是一条黑色百褶短裙,一双大长腿悠闲地伸展,翻看着手上的文件,乍一看有一种大学时代女神的感觉。 季诗灵的影子遮住了她看文件的光,才慵懒地抬起头。 “嗯。” 季诗灵的眼神落在她脸上,狠狠地被惊艳了一把。 桃花眼娇而不妖,瞳色偏冷色调,明眸皓齿,不笑的时候气质清清冷冷,带给人的感觉,精致的不似凡人,难以接近。 这么漂亮的女人……季诗灵的心底倏地涌现不安。 刚才,她可是亲眼看到,周曲和这个新来的说说笑笑,相谈甚欢。 她追了周曲一年多,一个笑脸都没得到过。 这个新来的一出现,堂堂首席秘书为她跑来跑去,说没点猫腻都没人信。 季诗灵危机感更盛。 这人和周曲是什么关系? 这般想的,她也就这般问了。 温芷菡眉心一蹙,视线从手上的文件转向季诗灵的脸上。 语气淡淡透着一股子不耐:“和你有什么关系?” 季诗灵若是和周曲相熟,也不会来问她这番话了。 既然是来问她,话里话外的酸涩味儿与警告的意味不难察觉。 温芷菡眯了眯眼,她看起来很闲?很好欺负? 季诗灵一愣,脸色微微涨红,自从她入职,整个公司还没有几个敢用这种态度和她说话的。 她下巴微微抬起,唇瓣抿成一条直线:“好,我管不着。” 她的眼神有些尖锐,又透着深意:“你这种初入职场的年轻女生很多,既然进了公司,那就好好工作,别想些有的没的。” 季诗灵觉得自己要表明一下立场。 她妈有一句话,十个女秘书,有九个是冲着钓金龟婿去的。 就连她爸也经常和身边的女秘书眉来眼去。 季诗灵有点打心底里瞧不起这个职业。 她很早就喜欢周曲了,第一次见面,是陪着她爸参加公司联谊。 那时候周曲大学毕业不久,靠着优异的毕业成绩,和异于常人的能力一骑绝尘,成为覃董钦点的秘书。 打听之后才知道,那个面容清隽俊秀的男人是覃董一直资助的学生,真正的跨阶级寒门贵子,就连他爸也夸对方前途无量。 季诗灵沦陷在对方几乎完美的人设里。 求了她爸好久,进了覃氏秘书办,就是为了能多接近对方一些。 总而言之,季诗灵看不起这个职业,若非为了追求周曲,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又怎会自降身价做一个小秘书? 当然,有她的总经理爸爸撑腰,那种应酬的酒局,要赔笑脸陪喝酒,她从来不去,都推给其他同事。 只是周曲对她总经理女儿的身份并不感兴趣,态度不冷不热,凡事公事公办。 这更加激起了季诗灵的征服欲。 这朵高岭之花自己还没摘下,怎么能叫旁人染指? 尤其是她望着温芷菡过分漂亮的脸蛋,难道周曲喜欢这款? 季诗灵有点怀疑人生了。 “前辈在跟你说话,有没有听见?” 她对温芷菡冷淡的态度有些不满。 公司里其他人都是捧着她的。 温芷菡搁下手里的文件,毫不遮掩地不悦,“公司的规章制度我看过,没有你提的要求,可以离开了吗?” 季诗灵一噎,正打算开口回怼,余光去看见对方放在桌子上的文件。 公司所有董事、股东、持股人的资料。 她震惊了一下,这种材料怎么会给新入职的小秘书用? 她忍不住追问,语气有些咄咄逼人:“你是谁?来公司干嘛的?为什么会有这些资料?” 温芷菡疑惑地歪了歪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牌。 脸上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瞎?” 待到季诗灵看清工牌上的名字,她脑中瞬间飘过无数个念头,脸色涨红,骤然讪笑起来,“原来你就是覃伯伯找回来的女儿啊。” “抱歉,我刚才以为你是不懂事的小实习生,打算教教你……现在看来不用了,如果你有问题可以随时问我。” “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爸是覃氏总经理季胜,我叫季诗灵。” 温芷菡听着对方自报家门,脸上没有分毫波动,冷静自持。 只是语带不耐地问:“可以出去了吗?现在是工作时间。” 她纤长黝黑的眼睫轻颤,冷色调的眸子里闪烁着稀碎的寒光,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悦与烦躁。 莫名地,季诗灵被这个眼神吓到了。 等她稍稍回过神,恼怒涌上心尖,“好!那我就走了!” 刚出了这道门,季诗灵冷哼一声,重重关门。 什么玩意? 给她两分颜面,还真当她自己是个人物了? 谁不知覃家那位半路寻回的真千金出身乡野,是地地道道的村姑,也就投胎投的好,野鸡飞上枝头,还真以为自己变凤凰了? 温芷菡,季诗灵一字一顿地念着这个名字。 第134章 见到她了 最近在圈子里议论纷纷的人物? 除了一张脸蛋还算不错,其它倒也没什么优异之处。 她听说,那位覃夫人不怎么待见亲生女儿,反倒是覃念露更受宠一点。 在又是在养女的拜师礼上爆出身份,覃总甚至没打算为她办一场堂堂正正的认亲礼,姓氏都没要求改回去,地位可见一斑。 季诗灵眼底闪过两分不屑。 也是,在乡下农村长大,骨子里透着自卑与粗鄙。 偏生这样的人成为覃总夫妻俩的亲女儿,她若是他们,估计要呕死了。 季诗灵如此想着,心情好了不少。 ………… 华国的夜,犹如一幅繁花似锦的辉煌画卷,街头巷尾,车水马龙,霓虹闪烁,商铺林立……一派欣欣向荣,旷古繁华之盛世景象。 与华国时差相隔12个小时的M国LSJ,旭日方升。 一辆低调的老式红旗车行驶在街头,走马观花似的游历而过。 车里,白发苍苍的老者眼神一眨不眨地望着窗外。 半晌之后,车子停在一座高大的建筑前。 身形高大挺拔的保镖打开后车门,恭恭敬敬地说:“苏老,请下车。” 此人容貌不甚起眼,但身上散发着一种恍如高山般巍峨不可侵犯的气质,低调,却英武沉稳。。 他的身后还跟着四五名差不多的保镖。 个个气质超凡,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们手上特殊的位置,磨出层层老茧,是常年使用枪支所留下的。 他们,全部是军队出身! 被称作苏老的人笑起来慈眉善目,外表和蔼,但眼中的光芒睿智明亮,让人不敢小觑。 “老师。” 只听一道低沉稳重的男声传来。 苏老循声望去,在看清对方长相的时候,开怀一笑:“璟宸,来的正好,我们正打算进去。” 顾璟宸恭敬而郑重地点头,主动搀扶苏老走上铺满红毯的阶梯。 2024LSJ航天展览会,首次拉开帷幕。 展览品包括华国三架新型军机,与M国产军机同台竞技。 几名外国专家弯下腰,深长脖子,望着那些航天设备的眸子全神贯注,目不转睛。 眼底尽是对知识和先进技术的渴求。 苏老布满皱纹的象眼直勾勾地盯着那副场景,仿佛跨越数十年时光,历经曾经的一幕幕……曾经的不舍,谨小慎微,渐渐变成快意与骄傲。 最后,他的眼眶一片通红。 “几十年前,我们的老前辈看到这些技术时,也是这般小心翼翼,踮起脚尖,眼里充满了对先进技术的渴望。” “他说‘我们比历史上任何时候都接近民族伟大复兴的目标’,这一路走来,心酸与血汗铺就的强国之路,真是太不容易了!” 现如今,我与诸夷攻守之势异也! 顾璟宸站在不远处,听苏老絮絮叨叨地讲述,眼眸中光芒深邃,恍如天边的星辰大海,饱含万物。 “璟宸,还要多亏你公司的技术突破,这次的新型战机在国际上大放异彩,为我们争了光啊!” 苏老越说情绪越激动,“红日初升,其道大光,国家的未来,终将交到你们少年人的手上。” 提起这个,苏老心底念头一闪,忽然呢喃道:“当初,南越的宝贝徒弟,也不知道怎样了。” “那样的天才,本该冉冉升起,成为国家栋梁,造福一方,可惜……” “好好的孩子,却遇到那种事,南越也……” 苏老的心中满是浓浓的痛惜之情。 南越,国宝级天才电子工程、物理学家。 他的逝世,犹如明星陨落,他生前的许多研究,也因为太过深奥复杂,所留信息不多,不得不终止。 顾璟宸身形一顿,眼底的光彩十分复杂。 “我见到她了。” “她现在很好。” 这世间最坚韧不可摧的,是人与天搏命的意志。 潜龙在渊,蓄势勃发,且待龙吟一声,天下震动。 烈日西落,终有东升之时。 ………… 早晨九点,温芷菡掐点抵达办公室。 周曲早已等待多时,“温秘书,覃总下个月要出差海市,和宜兴集团董事长会面,到时候我们两个一起跟着去,这个月要把会面的内容和合提案整理一下。” “我还有个会议要开,一个小时后,我们一起写一下提案。” 温芷菡点头:“没问题。” 看她轻松的样子,周曲一时半会竟然拿捏不准,她是真的有所准备,还是随口答应。 没关系,笔下见真章。 温芷菡表面漫不经心,心底想的却是覃展鸿想要和宜兴集团合作。 宜兴集团,着名娱乐影视公司,覃氏是搞互联网的,和宜兴合作并不奇怪。 她研究过覃氏近十多年以来的决策。 在覃展鸿的父亲,也就是她名义上的爷爷那一辈起,开放个体经商,覃老先生毅然决然下水用全部身家搏了不小的家业,在云城赢得一席之地,步入豪门阶层。 二十多年前,覃氏大小姐,也就是她那位失踪多年的姑姑覃霜天,不顾父母阻止选择当时的冷门工业科技,并且初步提出未来的时代发展趋势,若覃氏继续守旧,前景不容乐观。 在她的初步规划下,覃展鸿顺势而为,抓住了2000年左右科技发展,以及互联网兴起的浪潮。 娱乐公司…… 温芷菡揉了揉太阳穴,忽然想起一个人。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点开联系人页面,果然……上次推拒了顾氏代言,顺便把那个人放进了免打扰名单。 最近事情繁忙,一时半会将这个忘了。 把联系人拉出免打扰,然后拨了个电话过去。 沙哑的女声响起:“喂?” 温芷菡沉默了一瞬,“红姐?” 景红姿,外号红姐,娱乐圈着名经纪人。 三年前和影后廖怡解约后,被爆出虐待艺人,逼艺人陪酒……等等丑闻,遭到全行业封杀,一度如同老鼠过街,人人喊打。 “温芷菡?!!!” 景红姿看清联系人名字的时候,倏地瞪大眼睛,从床上蹦了起来。 一瞬间,她什么睡懒觉的心情都没了。 “温芷菡,你最近去哪了?” 第135章 幕后作曲人 “我发给你的消息一句都没回!” “冷心冷肺的女人!” “……” 温芷菡听着她炸毛的发言,沉默。 景红姿咬咬牙:“好好好,小祖宗我就不数落你了,你可千万别挂电话。” “不想接商务就不接,我不逼你了,千万别消失啊!” “我差点以为你死了,给你供奉个牌位!” 她无奈又无力,温芷菡这个小祖宗,得到国际作词人金奖之后,就开始不务正业,好几个月写不了一首歌,商务合作也不接。 这么不着调的家伙,若非是她当年捞自己一把,她早就跑路了。 但是每一次站在温芷菡面前,面对那张脸,她又说不出重话。 多完美的脸,若是放进娱乐圈,定然是一匹绝世黑马。 即使演技拉胯,光靠一张脸,做个花瓶也能大红大紫。 可偏偏……那家伙性格古怪,不爱露脸,选择了做了几年幕后作词作曲人…… 景红姿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红姐嚣张跋扈半辈子,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狠狠拿捏住了。 她的嗓子震耳欲聋。 “你是不是终于想通了?打算做商务了?” 温芷菡默然,“不是。” “我就是问问你什么情况。” 电话那头的景红姿闻言泄了气,狠狠地抓了抓头发,“好得很,反正你也不工作,别管我,让我懒死算了。” 她在心底疯狂咆哮! 快哄她! 快哄哄她! 否则她绝对不会原谅那个小没良心的! 温芷菡完全不知道她心中所想,随口说道:“红姐,你不是在海市吗?我下个月要出差一趟,要不要见一面?” 不是认错的话,景红姿却如同被喂了颗糖傻乐起来,“那好吧,既然你诚恳的约姐,那姐就见你一面!” 每每想到温芷菡的脸,就像她家萌萌的布偶猫,精致优雅,傲娇可爱,想冲上去狠狠rua一rua! 温芷菡听着红姐压抑着笑说着臭屁的话。 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旁边的一位小秘书都看呆了。 这位大小姐,长得可真好看啊! 尤其是笑一笑,有一种冰雪消融,万物长生的美。 小秘书捂着嘴巴无声的尖叫,啊啊啊!这不比偶像剧好看? 就在她深陷温芷菡颜值旋涡的时候,面前走过一道人影。 只见一身奢饰品短裙,披着白色毛绒披肩,脸上妆容明艳的季诗灵走了过来。 她的手上拿着一摞文件,颇为自得地向温芷菡走去。 “覃小姐,哦,不对,温小姐。” 温芷菡动作一顿,像是完全没注意到自己面前多了个人一般,挂断电话,开始忙工作。 季诗灵自顾自地说着:“你肯定有很多工作内容不懂吧?我这里有些文件,你看一下,看完签字,给盛副总送过去。” “别误会,我不是把任务推脱给你,我只是想要历练你一下。” 见此一幕,秘书办的其它工作人员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那位,就是覃总认回的千金? 和季诗灵似乎有矛盾的样子? 季诗灵在公司的风评一般,尤其对她的下级来说,性格很差不好相处,工作时懒懒散散,仗着有总经理这个父亲,经常把工作推脱给他们。 闲着没事逛逛茶水间,在周秘书办公室门口转悠。 不知道温芷菡是怎么把她给得罪的。 温芷菡负责的是覃总身边的业务,而那些文件完全不在她的工作范围内,贸贸然签上自己的名字,是无用功,说不定还会惹得上级不喜。 不过这些话他们当然不会说,也没人敢质疑季诗灵。 人家一个是覃总女儿,一个是总经理女儿。 找各自的老爸抹一抹眼泪,公司就得抖三抖的人物。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他们这些小喽喽谁也得罪不起。 再说,没准覃总的女儿和季诗灵一样,就是在家闲得无聊,想搏一个职场女性的美名。 他们吃饱撑的才会插手。 见温芷菡不吭声,也未曾反驳,季诗灵眉头一挑,难掩自得。 乡下村姑?这也太上不得台面了,欺负到她头上,甚至不敢反驳自己。 那她可就等着对方出丑了。 她勾了勾唇角,如同斗胜的公鸡,得意洋洋转身离开。 她看到了,周曲一早就在等温芷菡,两人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什么,动作自然,姿态亲近。 季诗灵努力平复了许久的心情,才没有过去质问。 一来,她不想在周曲面前发火,显得自己很尖酸刻薄。 二来,温芷菡毕竟是覃总的女儿。 欺负她可以做小动作,但不能明面上撕破脸皮。 敢跟她抢周曲,覃氏大小姐也得闷头吃亏! 抱着看笑话的心态,季诗灵一直等到晚上,也没能等到温芷菡露面。 那些文件涉及很多业务,没有跟进详细了解过的人是看不懂的。 温芷菡没有来请教她。 甚至没有去送文件,挨批评。 没看到笑话,季诗灵不甘心,下意识去寻找那道身影,却发现温芷菡的位置上空空如也。 她愕然追问旁边的人:“她人呢?” 刚刚还沉醉于温芷菡颜值的小秘书默默翻了个白眼,不过还是回复:“下班了,早走了。” 季诗灵犹如被卡住了脖子,“下班了?我怎么不知道?” 小秘书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五点下班,五点零一分钟温小姐就走了。” 季诗灵一噎:“那我的文件呢?” 她看着干净整洁的办公桌,心底涌现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小秘书的眼神瞟向角落的垃圾桶。 季诗灵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气得脸色涨红:“我的文件!” “我准备了好久,她竟然给扔了!” 尤其是文件上堆叠着水果皮、零食袋等垃圾,她心痛的同时,又恶心到不行,迟迟下不去手去捡回来。 文件肯定不能用了,她还得加班弄一份! 季诗灵咬着后槽牙,满眼怒意。 小秘书故作惊讶地捂住嘴巴,“原来那些事季姐你的文件啊?温小姐随手扔了,我还以为她不要了呢。” “这么重要的东西,季姐你怎么能推给温小姐呢,你自己都不放在心上,也不怪人家扔掉……” 第136章 总经理季胜 她点到为止,失笑摇了摇头,温小姐一到下班时间转身就走,多余的眼神都没给那些文件一眼。 也就覃氏大小姐那样的身份才能制裁一下季诗灵。 她早就看季诗灵不顺眼。 见到对方不爽,她就爽了。 这矛盾并非没有缘由,而是半年前,两人共同负责一场纪要会议的起草文案,却不想,在会议开始之前,季诗灵不见了人影,没有沟通,害得她临时一人负责两人的工作,在会议现场很多内容不甚了解,出现错误。 被领导骂了一顿,当季的业绩考核出现问题,错失了一次升职的好机会。 事后才知道,那天覃董和周秘书出差回来,季诗灵跑去接机。 这样重大的工作失误,因为董事长季胜的几句话,季诗灵完美隐身,自己背了锅。 小秘书望着季诗灵因愤怒而扭曲的侧脸,微微笑着,露出一颗莹白精致的小虎牙。 还是覃氏大小姐厉害,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季诗灵偷鸡不成蚀把米,气得攥紧了拳头。 她辛辛苦苦做出的文案,以为温芷菡就算不做,也会完好无损地送回来,谁知道…… 季诗灵咬紧一口银牙。 好得很! 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温芷菡是吧?她们没完! 季诗灵越想越气,唇瓣抿成一条直线,敲响了季胜办公室的大门。 办公室里传来沙哑的男声:“进。” 办公室里似乎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一名身穿工作装,脸上妆容精致的女人从里面走出来。 女人年约三十多岁,容貌出色,眼角眉梢中暗藏春色,尤其是一举一动成熟知性,更为她增添了几分韵味。 临走时,女人对着里面的季胜抛了个媚眼。 冲季诗灵笑了笑,转身离开。 季诗灵瞪大了眼睛。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她肯定已经将这个女人千刀万剐! 不要脸的狐狸精! 青天白日在办公室里勾引她爸! 她就说做女秘书的没有几个好东西。 “爸!你看她!”季诗灵咬着牙,委委屈屈地上前告状。 谁知季胜只是不耐地摆了摆手。 “工作而已,你有什么事快说吧。” “平时下班比谁都积极,今天怎么有功夫来找爸爸?” 这是埋怨她坏了好事? 季诗灵心里忿忿,却没再追究这件事,话锋一转说:“有人在公司欺负我。” “她甩我白眼,扔我文件……” 季胜轻咳两声,看向自家女儿的目光有些无奈:“你是什么脾气我还能不清楚?公司上下有人敢欺负你?再说,多大的人了,小孩子家家吵嘴斗气这种小事还解决不了,来找爸爸告状?” 季胜很清楚自家女儿是个什么性子。 她欺负其他人还差不多。 别人欺负她?公司还有这么不识时务的人存在? 季诗灵努起嘴撒娇:“有,真的有。” “就是覃伯伯半路找回的女儿,叫温芷菡那个……我承认我只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可谁叫她总缠着周曲说话呢!” 季胜闻言,烦躁地皱了皱眉。 女儿喜欢周曲,他是知情的。 一方面,周曲的确优秀。 另外一方面,周曲是覃展鸿的心腹。 前些年,覃展鸿的一双儿女,覃司鸣开了家小公司混日子,覃念露专业不对口,他一度怀疑过覃家的下一代是不是准备找经理人拿信托了。 若是找经理人的话,没有比公司股东更合适。 那么周曲就是覃家留在公司的好眼线。 现在覃展鸿把亲生女儿留在公司,摆明准备亲自培养继承人,他以前的揣测和心思只能收一收了。 但是,私心一念生,又怎会轻易放弃。 季胜被她吵得有些脑阔痛。 “爸!你说话呀。” 见季胜许久没有反应,季诗灵推了推他的胳膊。 季胜叹了一声:“周曲再优秀,也是底层爬上来的,他工作才几年,能有什么家底?” “更别说,他对你没意思,不识抬举,爸妈给你介绍的富二代不好吗?” “我不!” 季诗灵眼底燃起层层火苗。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周曲对她不假辞色,她反而更有兴致了。 不过……她越反驳,她爸说不对会对这事更反感。 所以季诗灵适时切换话题:“爸,你帮我去试试那温芷菡的意思呗!” “她扔我东西,肯定也看我不顺眼。” “她要是去覃伯伯那里告状怎么办?” 这一句话,戳中了季胜的心事。 他对女人间争风吃醋的小事儿不感兴趣,却很在意覃展鸿的态度。 尤其是董事会之后,他总担心覃展鸿会趁机清算他们这群股东。 不如去探探那个小姑娘的口风。 年轻人,争强好胜,没准儿一时气盛,就露出点马脚。 “温小姐,早上好。” 清晨,温芷菡照常上班。 一个圆脸,笑起来虎牙尖尖的小秘书主动与她打招呼。 温芷菡点点头。 小秘书脸颊一红,轻咳一声,主动说道:“温小姐,早晨季总来过,说要找您呢。” 小秘书心底有些拿不定主意。 她怕自己昨天多嘴,气到了季诗灵。 导致季诗灵去季总那里嚼舌根,告温小姐的状。 那温芷菡可是被她连累了。 虽然温芷菡是覃总的千金,就算是季总也不能那她怎样,可她入职不久,地位不稳定,风评被害总是有的。 “季总?”温芷菡挑了下眉头。 说曹操曹操到,季胜一副日常巡查工作情况的模样,缓步走进秘书办。 先是与几个相熟的人打个招呼,就冲着这边而来。 “温小姐。”季胜笑着,“自我介绍一下,季胜,和你爸爸是多年同事兼好友,不如我叫你大侄女,亲近一点。” 温芷菡见惯了这种笑面虎。 礼貌地随口说道:“季总好。” 季胜叫她大侄女,她称呼季胜季总。 态度远近亲疏一目了然。 季胜也不恼,脸上挂着和善慈爱的微笑,似是怕吓到她一样轻声询问: “秘书办的季诗灵,是我的女儿,想必你们应该已经认识过了。” “听她说,你们闹了些小矛盾?你扔掉了她的文件?” 第137章 胡安苏会 季胜身材不高,堪堪和面前的女孩齐平。 温芷菡抬眸,与他平视。 “什么文件。” 她在提问,语气却丝毫没有疑问的意思,语调平淡,像是在说陈述句。 季胜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稍微愣了一下。 待到缓过神来,依旧笑容和蔼:“大侄女说没有这事?” “那……”他顿了顿,“可能是诗灵记错了吧。” “咱们两家也是世交,伯伯没有其它意思,只是不希望你们年轻人有什么误解罢了,既然解释清楚,那伯伯就走了。” 温芷菡尚且没有反应。 站在不远处听风的季诗灵已经先一步出声:“爸!” “她真的扔了我的文件!” “昨晚我放在她桌子上,后来被扔在垃圾桶里,今早可能被清洁工清走了。” 她恶狠狠地瞪了温芷菡一眼,小家子气,敢做不敢认。 “季总。” 圆脸小秘书深深望了一眼温芷菡,鼓起勇气说道:“确实是季姐未经温小姐许可,放在她桌子上的,温小姐根本不知情,以为是没用的东西扔掉,也在情理之中,这件事,大家都看到了!” 此事,很多人亲眼目睹,心底自有一杆秤! 季胜听到她的话,瞥了一眼秘书办其它员工。 季诗灵又瞪向小秘书,用得着她多嘴? 温芷菡倏地笑了一下,却没有看她,反而对季胜说:“季总,什么文件?” “我还在好奇,季小姐的文件怎么会出现在我桌子上。” “原来如此。” 都是千年的狐狸,有些话再说透可就没意思了。 上阵父子兵,搞事情还上阵父女兵? 小的碰了一鼻子灰,老的来撑腰? 季胜好歹也是总经理,会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出头? 他是来试探试探温芷菡的脾性,顺带看一看她是不是个软弱,好拿捏的人。 温芷菡从容不迫地喝了一口咖啡。 覃展鸿的覃氏集团漏洞可真不少,高层彼此间内斗,底层也不安稳,这何尝不是另外一种上梁不正下梁歪? 从某种层面来说,覃展鸿在家管不了贺梦岚他们的小心思,在公司也不怎么压制得住季胜这些人。 她对这个便宜爹有了点更深入的了解。 多疑多思,一肚子阴谋揣测,有些大的理想抱负,奈何心机有,霸气胸怀不足。 季胜嘴角的笑意淡了许多。 转头看向季诗灵:“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工作不认真,自己弄丢了文件,跑来怪温小姐,扣一个月工资。” “爸?”季诗灵双目一瞠,她爸干嘛要帮温芷菡打自己的脸? 在秘书办这么多同事的眼皮子底下,她要不要面子了? “诗灵!听话!”季胜眯了眯眼,眼底透出危险的光芒。 季诗灵的气焰瞬间灭了一半,身形瑟缩了一下。 红彤彤的眼睛不甘地盯着温芷菡。 然后转头跑了。 季胜扶额叹了一声:“温小姐,你可千万别和她一般见识,这孩子都被我宠坏了,下次有什么不满之处直接点明就好。” 温芷菡面不改色,清清冷冷,“当然不会和她一般见识。” “机密文件这种重要的东西,弄丢了直接报警就好了。” 季胜一噎,讪笑道:“倒也没那么重要,你忙,伯伯先走了。”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那背影,稍稍带着些生气的意味。 温芷菡就当没见过这几个不速之客,垂头做自己的工作。 其它员工彼此对视一眼,这位大小姐可真不是好欺负的啊! 连季总的脸都不给! 而另一边,季胜回到办公室,想起刚才的事情,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 覃展鸿这个亲生女儿,可真不是好惹的,口齿伶俐,说起话来阴阳怪气的。 比起诗灵这个直肠子,心眼多得很。 初次试探,以失败告终。 想起这个,季胜不仅有点怪罪季诗灵胡搅蛮缠,先和温芷菡对上了。 季诗灵咬着唇瓣,蛮横地质问:“爸,你为什么要帮着她?” 季胜重重拍了一下桌子,目露警告。 “我看平时是太惯着你了,说话没大没小!当时那么多人在场,你还想怎样?” 这时,娇艳知性的女秘书走了进来,嘴角噙着一抹笑:“季总,喝杯茶消消气。” 一见到这人,季诗灵恨不得破口大骂狐狸精,最后在季胜的威胁下,活生生气跑了。 温芷菡的一整天,在季诗灵充满怨念的眼神下,和其它人敬畏的目光中准时下班。 极夜—— 温芷菡推门而入,包厢里周乐扬、温橙,一名身形娇小容貌幼态的女孩,以及——陆瑾。 “姐姐,坐这里。”陆瑾的眼神不可避免地一亮。 温芷菡没有理会他,选择坐在那名女孩身边。 她打开一同带来的保险箱,里面摆满了摞放整齐,成捆的M钞。 “鱼映映,这是你的报酬。” 看到钱时,女孩眼睛狠狠一亮。 女孩一头黑色短发,眼睛是明亮可爱的杏眼,笑起来脸上有两个小酒窝,再加上身形的娇小,天真娇俏,看起来像是一名在读高中生。 谁也不会将她与黑帮组织联系在一起。 鱼映映,国际着名武器专家,现今隶属于HL组织。 “陌刀。”鱼映映腼腆地问:“你要的火箭筒,是为今年的南岛朝圣典礼吗?我可以去观看吗?” 在场的人皆是正色,尤其是陆瑾,表情隐隐流露出一丝兴奋。 温芷菡淡然回道:“可以。” 在鱼映映这里购买新型火箭筒,就是为了在南岛朝圣典礼亮相。 南岛朝圣典礼,并非名字上听起来这般神圣高洁,相反,它相当危险。 由M洲几大黑道势力形成的联盟,被称为胡安苏会,在每年成立之日,位于联盟中央的南岛,举办的一场联谊。 所谓“联谊”并没有表面那么祥和欢快。 各大势力表面和谐,实则背地里针锋相对,暗潮汹涌。 而今年,更可以说是动荡的一年。 胡安苏会首席执行官——「先生」,宣布退任,由他的指定的继承人,继承「先生」的身份。 现任「先生」作为东道主的首届南岛朝圣典礼,几大势力虎视眈眈地在旁静候。 第138章 陆瑾,天才与疯批之间 首席执行官代表顶尖的势力,绝对的话语权,优先权,能为所在家族或帮派带来的利益足以让任何一方势力为之眼红。 「先生」之位交接的档口,是他们与现任「先生」的初次博弈。 “南岛朝圣典礼和本年度航天展览时间撞在一起,LSJ短时间涌入很多势力,各国政界的、商界的,还有些大大小小的帮派,三五九流汇聚在一起。” “这段时间,他们活跃得很。”陆瑾一双好看的眉眼沾上些许凌厉的神。 “闹事的闹事,作死的作死,「先生」严令禁止的东西,都敢在南岛走私,其中以克比斯里家族为首,真是活腻了。” 温芷菡淡淡道:“那说明现任先生的威望很弱。” 陆瑾舔了舔嘴角,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眼底戾气闪烁:“那就让他们再快活几天吧。” 他已经迫不及待那天的围猎。 周乐扬乖巧-默不作声地打量起陆瑾。 他在京城生活的时间不长,通过温黎表舅的关系,与陆瑾算是旧相识。 陆二少在京城素有凶名,可以说能止小儿夜啼。 这可是十五岁就能研究爆破武器,炸烂间谍窝点的男人。 天才与疯批之间,隔着一个陆瑾。 他失笑地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哪个倒霉鬼会惹到陆二少。 有好戏看了。 “有好戏看了。” 一道娇软的女声糯糯地说。 “你们看那里,在吵架唉。” 极夜本就是陆瑾的产业,这间私人包间构造设计精巧,落地窗的玻璃采用全球最先进的技术,防爆、防窥能力一流。 在这间包厢,能看到极夜内部75%以上的造景。 其它具有隐私性包厢除外。 几人顺着鱼映映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一个服务生打扮的女孩,被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逼至角落。 男人肥厚的嘴唇一张一合:“你长没长眼睛?会不会走路?饮料洒在我身上了!” 大约是男人长相不好惹,语气又很凶,女孩吓得瑟缩着肩膀,眼泪在眼眶打转。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男人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对不起有什么用?对不起有用的话,要警察来干嘛?!” “我这一身是定制款西装,今晚约会穿的,现在女方没来,衣服毁了!” 女孩咬着唇瓣,默默垂下头落泪。 男人见她哭唧唧,却没提出解决方法,更加烦躁,忍不住拔高声音: “我这套衣服价值十二万八千,你必须赔偿,否则我去找极夜经理投诉!” “别!”陶素素咬了咬下嘴唇,泪眼朦胧。 “求您别投诉我,我会想办法还钱的。” 她心里想的却是: 十二万八啊!她才打工两个月,拿什么来还? 她花了好多时间,才说服父母,出来自力更生的。 难道要灰溜溜地回家,问父母拿钱还债了吗? 她深吸一口气,故作坚地强扬起面庞:“先生,我真的不是故意泼洒饮料,是那个过路太狭窄,您体型胖,所以我才被绊了一下,我帮您洗洗衣服可以吗?这钱我真的赔不起。” 被莫名其妙泼了一身饮料,又被当众指责自己胖。 男人脸色涨红,暴怒道:“你今天不赔钱,这事没完!” 陶素素被吼得面色惨白如纸。 “那是怎么回事?”周乐扬蹙眉问道。 温芷菡指尖灵活地在平板屏幕上触动几下。 陶素素那个位置,十分钟前的高清放大版监控录像被播放出来。 男人确实比较胖,进入极夜后,找了个位置坐下,一直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紧张地挠头。 这时,穿着服务生服饰的女孩出现。 她手上端着水果托盘和饮料,正与一名同样服务生打扮的男孩有说有笑。 一时间并未注意到背后路过几名客人,脚下踉跄。 饮料尽数泼洒在男人身上。 陆瑾手掌拄着下巴,漫不经心地说:“谁招来的服务生,笨手笨脚。” “想把我的极夜干垮吗?” 大堂经理额头冷汗直冒。 “抱歉陆少,这个女孩是新来的,领班听她卖惨,怪可怜的,才……” “您放心,我们以后绝不会再犯这种错误。” 陆瑾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马后炮的东西。” “还不快去把他们带走处理?等着我亲自去吗?” 再耽误下去,大厅的客人都看双方吵架算了,今晚打烊别做生意了! 大堂经理脚下生风,忙不迭地跑了。 陆二少这位爷,不好伺候嘴又毒,惹不起惹不起。 大厅,双方的矛盾已经再度升级。 男人一口咬死,一定要陶素素赔偿。 陶素素坚持愿意帮男人清洗,拿不出那么多钱。 大堂经理连带着两人都有些恼上了。 这个陶素素,卖惨说自己是孤儿,需要赚钱交学费,他才同意她在这里工作。 否则以极夜这个档次的酒吧,根本不会招收这种没有经验的人。 更何况,这已经不是陶素素第一次出事了! 上班两个月,她摔了好几次杯子盘子,不是脚滑就是不小心,每次哭的梨花带雨,说下次绝不会再犯,他和领班不忍心,才一直容忍她留下来。 这次惹恼了陆二少,好说歹说,得把这小姑奶奶劝走。 他们这庙小,容不下这尊大佛! 不然盘子不够摔,客人也得罪尽了。 经理加快步调走。 “这位客人。”他拦住情绪激动的男人,“很抱歉,我们的服务生出现失误,给您带来不好的体验,请您消消气,我们老板说……您今晚的所有消费,全部算在极夜账上。” “至于赔偿,这个服务生确实赔不起,再说,您这套衣服毕竟也穿过,按原价赔偿的话是不是有点不合适?不如双方各退一步?” 经理挺了挺胸膛,脸上挂着职业笑容。 极夜,云城数一数二的酒吧。 单单一张入场券就要四位数起步,往来的人大多数是云城各行各业的名流。 老板陆瑾虽然没有对外公布身份,但有眼力劲儿的都明白,极夜背后有大企业撑腰,幕后老板人脉广泛,一般人都会选择给个面子,息事宁人。 第139章 英雄救美 这算是他帮陶素素的最后一把。 在极夜工作许多年,混到管理层,经理的眼光很毒辣。 面前这位客人的西装的确是定制款,面料设计值十二万的价格,可见男人没有谎报虚高价格,这件事也的确是陶素素失误。 果然,男人眼睛闪了闪,有点被说动了。 卖极夜的幕后老板一个人情也好。 “那至少也要八……” 他的声音被一道委屈至极的女声打断: “经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种级别的衣服,即使洒上污渍,用特殊方法处理也能洗干净!” 已经被劝动的男人怒极反笑:“这衣服今天肯定不能穿了,难道我的约会活该被你毁了吗?” 经理一个头两个大,“陶素素,别吵了!” 他烦躁地瞪了女孩一眼,“你毁了客人的衣服,还不想有所表示?言尽于此,既然你不领情,明天不用来上班了!你被开除了!” 陶素素一愣,难以置信地看着两人,“你们!狼狈为奸!” “难道我没钱就活该被你们富人欺负?我都说不是故意的了,你们非要我高价赔偿,我告诉你们,我不会屈服,更不会没有尊严的下跪道歉!” 经理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谁叫她下跪了?不知好歹的家伙! 他冷笑一声:“好,既然你不需要我帮忙,这位客人,刚才许诺您的依旧作数,这边建议您报警解决。” 陶素素闻言,不屈地抬起下巴,脖颈的弧度优美,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像小兔子一般惹人怜爱。 好似被面前两个恶人吓到,她退后几步,并未注意到背后路过的客人。 两人的身形撞在一起。 顾言风皱了皱眉,刚想发作,却对上她泪盈盈的眸子。 陶素素的眼神在看到他长相的那一瞬愣住了。 是他! 她们又遇到了! “顾少。”她回过神,磕磕巴巴地叫道,“您还记得我吗?” 看着顾言风露出迷茫的神情,陶素素赶紧补充:“上次我们见过,许少爷为难我,你替我解围……” 顾言风看了看女孩漂亮的脸蛋,有了些印象。 之前他因为婚约的事,和家中闹矛盾,到极夜来买醉,当时许宣找了不少女人来玩,这个服务生恰巧被许宣推到自己身边,吓得都快哭出来了。 他心里有露露,再加上看不惯许宣的纨绔做派,所以出声为女孩解了围。 陶素素见到他,眼神亮的惊人。 顾言风抿了抿唇,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随意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经理很有眼色,很快镇定下来,没等陶素素开口,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复述一遍。 顾少,也算极夜的老熟人,云城少有的身世显赫。 看他这副样子,是打算给陶素素撑腰了,既然如此,不妨给个台阶下。 被泼洒饮料的男人听到顾言风的身份,目光闪烁,已经准备松口。 谁知却听陶素素愤慨地说:“这种衣服用白醋泡一下就能去污渍,可他一定要我照价赔偿,经理竟然因此要开除我。” 她吸了吸鼻子:“我虽然穷,但有志气,这钱我还,打工十年我也还!而且这种势利眼的地方,我也不稀罕留下来工作!” 她扬了扬头,腰身挺直,仿佛一朵傲气的白梨花,外表柔弱内心清高不屈。 顾言风晃了晃神。 那一瞬间,他好像在这个女孩的身上看到了覃念露的影子。 男人黑着脸,“那就现在赔!你有时间打十年工,我可没时间等你还债!” 陶素素一噎,她现在哪来的钱。 就算找朋友借,至少也要好几天,难道她真的要像父母低头吗? 就在这时,顾言风挡在他面前:“这钱我替她给了。” 经理笑着退后一步,既然既然有人愿意当冤大头,那就不关他们极夜的事了。 他正要请这几位离开自行商量,却听到一道熟悉的笑声,后背一悚。 “啪啪啪。” 陆瑾从二楼缓步走下来。 方才的声音,正是他拍手的声音。 陆瑾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语调意味深长:“好,好一出英雄救美。” 顾言风皱了皱眉,对面前这个人毫无印象。 陆瑾穿了件纯白短袖,下身是休闲长裤,眼眸狭长,鼻梁挺拔,皮肤有些不正常的发白,容貌有点俊美到不似真人了。 尤其是眉宇之间暗藏着一抹戾气,让他的气质有一种妖治的味道。 他的眼神莫名让顾言风有一种,被什么阴恻恻的东西盯上的感觉。 但他确定,此前他的确不认识这样一号人物。 顾言风眉心紧蹙:“你是谁?” 经理轻咳一声:“顾少,这位是我们极夜的老板。” 经理闭了闭眼,陆二少不会是嫌他太啰嗦,解决不了问题,准备弄死他吧。 陆瑾的目光跨越他,直勾勾地落在顾言风身上:“我名陆瑾。” “极夜是我的产业。” 在场的人皆是一愣。 极夜的幕后老板,竟然是这样一位器宇轩昂的青年? 即使是陶素素也不禁一呆,她每次听见上司谈起极夜老板,都是一副胆怯的模样,仿佛对方是什么吃人的野兽。 她原以为极夜老板长得不说丑,至少也得是个凶神恶煞的花臂大哥。 没想到,对方和她幻想中的模样完全不同。 可那又怎样? 她轻哼一声,再美的外表也掩盖不住一颗趋炎附势丑陋的心! 顾言风略有烦躁地抱起双臂,极夜在云城是有些路子,但极夜的老板也不至于让他顾少上赶着结识。 况且,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这个陆瑾对他抱有敌意。 不过现在他只想赶紧了事。 于是挡在陶素素身前,从怀里掏出一张卡。 “这卡里有二十万,够买下这件衣服了,剩下当我请客喝酒,别再找她的麻烦。” 陶素素失神地望着面前高大的身影。 他第二次帮了她。 “哈哈,真精彩呢。” 陆瑾慵懒地靠在一旁的吧台上,悠闲的看着面前这出英雄救美的好戏。 他的眼底一闪而过寒芒与暴躁,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狼。 这个姓顾的,真是惹人厌。 第140章 跟踪他跟踪到极夜 一边占着和姐姐的婚约,一边在两个女人之间摇摆不定,现在又和别人眉来眼去,搞英雄救美。 明明没胆量忤逆顾向山,却要怪罪旁人,整日摆出一副被强迫的贞洁烈男模样,来掩盖自己的懦弱。 啧,窝囊废。 真想让人把他的嘴脸撕烂。 或者在他车里扔个什么炸弹?把他炸成碎片? 嗯。 顾少的尸体碎片? 很有收藏价值。 陆瑾眯了眯眼。 饶有兴致地想着,思考着这个念头的可行性。 虽然温芷菡狠狠地警告过他,不许陆瑾插手关于她的任何事,但不妨碍他悄悄打听消息,更不妨碍他想撕碎顾言风的决心。 顾言风看着陆瑾慵懒的姿态,皱了皱眉: “陆老板,有何指教?” 顾言风直觉很准确,面前这位极夜老板对他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敌意。 大约是气场不和,第一次见面,他对陆瑾很不喜。 两人之间的氛围剑拔弩张。 陆瑾笑了下:“没什么指教,既然顾少想英雄救美,这位小姐在极夜工作两个月,造成的损失是不是一并承担?” 没等顾言风开口,陶素素双眸一瞠,身形晃了晃。 “我没有……你想讹人?” 没想到极夜的老板外表人模狗样,衣冠楚楚,竟然如此阴险! 然而,很快经理的话让她哑口无言。 经理:“陶素素小姐,上个月九号,摔碎定制款高脚杯两只,上个月十四号,琉璃果盘一个,上个月二十五号,弄撒售价三百元的鸡尾酒一杯,本月……” “这些物品有据可查,损坏记录明确计档,本来是准备在你这个月工资里扣的,既然你要辞职,请按进价赔偿,一共三千九百五十六月,你和顾少谁付款?” 陶素素脸颊刷地一下涨红。 她平时只是迷糊了一点,大大咧咧,不怎么记账,没想到欠下这么多。 她咬着唇瓣,只觉得难堪极了。 顾言风欲言又止地瞥了她一眼。 闯下这么多祸,真的不是工作态度有问题吗? 不过他既然为她出头了,肯定不能扔下她一个人。 尤其是在这个女孩身上,他恍惚间看到了露露的影子。 以前的露露多好啊,体贴又识大体,身世没有曝光的时候,露露身为豪门千金,创办了自己的设计公司,独立坚强,就像陶素素刚才坚持不屈服那样。 可为什么现在的露露钻牛角尖、争强好胜……整个人变得尖锐冷漠。 收回这些思绪,顾言风定定地看向陆瑾,语气中暗藏针对的意思:“陆老板,可以了吗?可以的话就解除劳务合同,你堂堂极夜老板,总不至于欺负一个刚出社会工作的女孩吧?” 那张卡被推到男人和经理面前:“这些钱够了。” 他一字一顿:“买下这件衣服,和那些东西。我顾氏可不惧你,再争执下去,对你极夜没有好处!” 被泼饮料的男人讪笑道:“多谢二位,我接受赔偿了。” 顾少和极夜老板有矛盾?哪个都得罪不起,他还是赶快拿着钱走人吧。 男人拿起卡,一溜烟跑路了。 陆瑾根本不在意钱,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看那张卡一眼,只是安静地望向顾言风,心底迸发出一股浓烈的戾气。 他甚至连什么类型的炸药都想好了。 TNT,最烈性的。 “陆瑾。” 一道淡漠的女声在楼梯口响起。 氛围凝滞。 众人眼睁睁看着刚才还凶相毕露的陆老板瞬间收敛了杀气,冲着那个方向露出一抹笑意。 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而不是对外人虚情假意,阴阳怪气挑衅的笑。 他长得很好看,这一笑未免让人晃神。 同时对那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感到好奇。 棕色漆皮小皮鞋率先映入眼帘,随着对方的步伐,渐渐露出令人惊艳的身材和容貌。 顾言风瞳孔一缩,难以置信道:“温芷菡?” 温芷菡轻轻地扫了他一眼,又看向陆瑾,眸光中凝聚着一团冷意。 赶在国内给她惹麻烦的话,她不介意打断他的腿。 陆瑾在接受到眼神后,粲然一笑。 眼底流光溢彩,仿佛只能看见一人。 压低声音道:“我就知道,比起那个蠢货富二代,姐姐还是更在意我的。” “温芷菡,你怎么在这里?” 顾言风缓过神,脸色难看地问。 温芷菡在这里,还是跟陆瑾在一块。 温芷菡漠然地双手抱在胸前,“路过。” 顾言风根本不信,脸色不太好地追问:“你是不是跟踪我?恰好出现在同一酒吧,恰好出现冲突,哪有这么巧的事?” 他的第一反应是,这个女人为了挽回婚约,跟踪他跟踪到了极夜? 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很快被顾言风摒弃。 不对,温芷菡摆明了对他不感兴趣,再说,以她在爷爷小叔那里的地位,真想留住婚约,还不如在他家人那里使劲,没必要跟他纠缠不休。 反正这婚事也不是他能做主的。 顾言风有点泄气又暴躁地想着。 温芷菡眉心一皱,尚未开口,一旁的陆瑾眸光暗了下来,眯了眯眼。 他刚要发作,楼梯便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菡姐,陆二哥,等等我!你们走的真快!”周乐扬狠狠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我们谈完了,接下来去哪玩?今晚不醉不归啊。” 话落,他才歪了歪头,像是刚看见顾言风一般,惊讶道:“顾少,真巧啊,你也在这玩?” 鱼映映、温橙紧随其后。 温橙警惕地盯着顾言风。 比起陆瑾,他还是最讨厌这位顾少爷。 他没见过对方几次,来云城之后,听闻大小姐多出一位“娃娃亲”未婚夫,职业本能去打听了对方的消息。 不优秀,还蠢,他余光瞥了一眼躲在顾言风身后的女人,冷笑了一下,看来还眼瞎。 饮料泼高定,让她赔偿怎么了? 损坏东西还不能要求赔偿了? 能问出这种脑残问题的人,通通是缺乏法考的洗脑和毒打。 至于这位顾少,事情起因真相一知半解,是非不分。 这蠢货能做大小姐的男人?温总的女婿? 第141章 修罗场 能承担的起背后那些势力的责任? 有手腕和心智应对万变的局势? 看谁外表可怜就散发同情,趁早回家喝奶去吧。 温橙挑剔地想着,顾言风甚至不如陆瑾。 起码陆瑾是真的天才,忽略掉他背后搞事的话,疯是疯了点,但够聪明,对大小姐够忠诚。 啊不对,疯? 陆瑾不会有精神病吧?会遗传的吧? 几个人各怀心事,面上还是一派和谐。 温芷菡清冷、陆瑾的倨傲,温橙表面温和实则心思转的飞快,鱼映映好奇地吃瓜…… 周乐扬挑了挑眉,主动上前揽住陆瑾和温橙的肩膀。 对顾言风笑的轻挑: “顾少,我们几个来聚聚,今儿不巧,还赶场子呢,没时间跟你寒暄。” “那哥几个先走喽。” 顾言风看着面前的几个人,明显愣了一下。 想起自己刚刚质问温芷菡的话,忽然觉得脸上有点疼。 这群人明显是来团建玩乐的,这么说,温芷菡到极夜来,还真的和他没关系,全都是他在自作多情。 周乐扬似笑非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陆瑾撞上顾言风,什么修罗场啊。 以他的身份,就算遇上什么顾少,大可以装作看不见,翻个白眼离开都没人能说什么。 他怕自己再不出面,场面混乱,顾言风会血溅当场。 没看到陆瑾这疯批在一旁,眼神都快绿了吗。 一副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架势。 温芷菡更是懒得和顾言风争论,背影消失在极夜的人群中。 周乐扬赶忙追上:“菡姐,等等我啊……” 顾言风久久未曾回过神来,他真的误会了,还差点闹出笑话。 不过他也确定一点,那个陆瑾的确是对他有敌意,很深的敌意。 刚刚那几个人,仪表还是气质都非同小可,衣着打扮不俗,除了周乐扬他认识,直到对方的家境底细外,其它一个都不了解。 这样的人围绕在温芷菡身边,隐隐以她为首,真的是巧合吗? 温芷菡,真的是小乡村来的村姑? 顾言风心底突突地跳,感觉已经不太认识“村姑”这两个字了。 “顾少……” 一只白嫩的手抓住他的袖口。 陶素素抬起头,满眼都是感激与崇拜,“谢谢你帮我解围,你放心,我不会白白要你的钱,就当是我借你的,我会努力打工,一定会还上的!” 顾言风下意识抽出衣袖,“不用!” “不,我一定会还你的。”陶素素坚定道:“我有自己的坚持,不受嗟来之食!我们可以加个联系方式,以后我每个月打给你一半的工资,请你千万不要再拒绝了!” “真的不用!” 顾言风生硬的拒绝。 他在思索事情,不太想和她纠缠还债的问题。 既然给出去了,就不打算要回来。 再说,他用得着一个服务生分期付款还债? 他刚刚还觉得这个女孩有可取之处,现在多少是觉得有点烦,对方有些听不懂人话了。 陶素素满怀期待的小脸上表情僵硬了一下,红着眼眶收回了手。 他这么好的人,肯定不是故意的。 她鼓起勇气又说:“那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 大堂经理无语地摇了摇头离开,他说陶素素为什么突然要辞职,甚至和顾客硬刚,原来是傍上了顾少。 在极夜,什么套路没见过,还玩小说里迷糊懵懂小娇妻那一套呢。 白瞎他这段时间对陶素素的好意照顾,踩着老东家立她坚强白花的人设,他以后也算长记性了,不能什么人都怜悯。 大堂经理叹息着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只是他没想到,办公室里正有两个男人等候。 藏青色的西装,系着领带,头顶贝雷帽,其中一人手上还点着烟。 经理吓了一跳,正要发出惊呼,就被两人摁住。 他都快吓哭了,连连求饶:“大哥,有话好好说,别动手,我有钱,求财还是寻仇,我……” 掐着烟的年轻人狠狠踹了他一脚,“别慌,不要你的命,也不要你的钱,更不会断你胳膊腿,最多就是给你些教训。” “陆少不跟你计较,还真以为没事了?” “喜欢散发人性的光辉,把脑残招进陆少的地盘,拿极夜的利益搞慈善,就显着你善良了?自作聪明的蠢货!那个女的兴高采烈地走了,你可得留下还债,起码把陆少的损失赔偿才行。” 云城,白茗茶楼。 一名打扮时髦得体的女人进入茶亭。 店员微笑着上前迎接:“女士您好,欢迎光临白茗,请问您是否有预约,需要我为您安排吗?” 女人脚步一顿,推了推墨镜,压低声音“嗯”了一声。 “我有预约。” “三号雅间。” 店员忍不住偷偷用奇怪疑惑地目光打量起她。 无他,女人打扮的实在有点可疑。 现如今九月份的天气,南方城市潮湿闷热,大多数人还穿着短袖短裤,这个女人却带着墨镜,和足以挡住大半张脸的口罩,行为举止也稍显急切。 店员默默垂下眼帘。 她们这个级别的高等茶楼,常常会有大老板、贵夫人来此谈生意或者小聚,她很有眼色,看得出女人身上的衣服配饰个个出自大牌,价格不菲,想必也是位有头有脸的人物。 于是脸上挂起招牌的笑容:“好的,请这边走,我为您引路。” 三号雅间,茶桌上除了一壶名贵的茶水,周围还有一些口味清甜,模样精致的中式点心,女人却无暇多看一眼。 等了足足半个小时后,才有一个中年男人在店员的引领下姗姗来迟。 “大姐……” 男人脱下鞋子,走到茶室桌子右侧,吊儿郎当地盘腿坐在了软垫上,兀自给自己倒了杯茶。 “你这么火急火燎找我出来干嘛,我最近忙着呢,有什么事不能电话里说,非要我亲自到场,我在高速开了三个小时的车,才到云城见你,晚点还要回去谈生意……” “贺博轩!” 女人压着火气打断他,摘下了脸上的墨镜和口罩,露出一张保养极佳的面孔。 贺梦岚冷脸:“我还不知道你!你谈个屁生意!” 第142章 覃司鸣还能继承吗? “当年爸妈留下来的厂子,都快被你搞黄了,那些老板和你谈生意,不都是看在我和你姐夫的面子上吗?你是什么德行,我还能不清楚,你谈个屁生意!” 贺梦岚鼻尖一动,闻到了些特殊的味道,脸色倏地一黑。 C家最新款香水,定位是浓情玫瑰。 她今天出门没有喷香水,味道的来源,就只能是贺博轩。 而且她那位弟妹,从不使用这个牌子的香水。 贺梦岚压低声音质问:“你是不是又在外边养人了?!” “贺博轩!这么多年,还是死性不改,你一天不找女人浑身难受是不是?逸然和安然都这么大了,你是想让石静发现,再闹起来,闹得贺家鸡犬不宁,闹得外人看笑话是不是?” 石静,贺博轩的夫人,贺安然、贺逸然兄妹俩的生母。 提到这个名字,贺博轩眼底闪过一抹懊恼。 “姐,你别训我了。那个黄脸婆人老珠黄,这两年脾气越来越差,谁愿意天天对着她那张臭脸,我就在外面包了一个而已。是不是那个黄脸婆背着我嚼舌根,你才把我找来训话?” “你气死我算了!我这个大姐做的容易吗?!”看着自家弟弟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贺梦岚气不打一处来,“她还不知道呢!等她发现,再像当年那般闹起来,我看谁给你收场!当年妈被你气病,我废了好大功夫才帮你遮遮掩掩,勉强把那事糊弄过去,过了这么多年,做事依旧没个分寸!” 贺博轩表情一僵,到嘴边的话卡了壳。 片刻后,才支支吾吾地说:“听大姐的,我回去之后就给她一笔钱,把人打发走,你放心,绝对不会让石静发现的。” 贺梦岚这才面色稍霁。 贺博轩赶忙转移话题:“大姐,我知道错了,你就别骂了,说正事,今天约我有什么事?是不是姐夫工作做通了,答应恢复厂子的出口链?” 他满脸期待地看着自己的姐姐。 这些年市场变化太快,生意不好做,当初父母留下的五家厂子只剩下三家,这还是要靠覃展鸿时不时扔给他一些不大不小的订单,才能勉强运营。 前段时间,覃展鸿不知怎得,断了他的订单,一度导致工厂闲置,无事可做,贺博轩说不着急是假的。 贺梦岚深深地叹了口气:“没有。” “你姐夫这一次气得狠了,这还要怪……”温芷菡那个死丫头。 温芷菡没有出现之前,她和覃展鸿结婚这些年也有吵闹,却没有一次像这样一般,直接断了她娘家的财路。 思及至此,贺梦岚捏紧了拳头。这其中说没有温芷菡的挑拨离间,她是绝对不信的,冤孽! 知她莫若贺博轩,姐弟俩瞬间想到了一块。 “是她!” 贺博轩咬紧牙关,眼底迸射出狠厉的凶光。 贺梦岚被他这副表情吓了一跳。 见状,贺博轩连忙收敛了表情,语重心长说:“姐,她丢失许多年,肯定格外缺爱,尤其是母爱,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但是为了你的家庭和谐,哄一哄她又能怎样呢?” “若是这样,那还容易了呢!” 贺梦岚脸上闪过一抹疲惫:“那丫头软硬不吃,天生的冤家,偏偏你姐夫像是被她灌了迷魂汤一般,处处偏心她,甚至把她领进公司亲自教导,再这般下去,覃家岂有我的话语权?” 想到温芷菡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贺梦岚气到心口疼。 “冤孽!” “我当初怎么就……” 贺梦岚话音未落,便被贺博轩急切地打断:“姐!” “姐,隔墙有耳,那件事以后千万不要再提了。” “咱妈已经过世,那件事你知我知,没有第三人知晓,两个孩子身世被揭发时,你反应很快,事情办得也很完美,只要我们不泄露出去,不可能被抓到马脚的。” 贺梦岚又在犹疑不定了,唇瓣嗫嚅,轻声道:“覃霜天呢?万一……” 贺博轩烦躁地皱起眉头,“你提个生死不明的人干嘛?!” “大姐,没有万一。” 他尽量耐心循循善诱:“覃霜天若是活着,早回云城了,这么多年悄无声息,估计是死在外面了,一个死人,不提也罢。” 话虽这么说,贺梦岚依旧忧心忡忡。 贺博轩狠了狠心,跪在贺梦岚面前。 手藏在背后对着自己的后腰掐了一把,热泪盈眶道: “姐,我知道你这些年对贺家的照拂,咱爸过世早,是你亲自把我带大,咱们的感情甚至比我跟妈还亲近,现在你有了好归宿,弟弟不忍心打扰你,等我回去后,就收拾东西,把厂子卖掉,举家搬到县城去,绝不给你添麻烦!” 贺博轩很了解自己姐姐的脾性。 这一招以退为进,效果十分好。 贺梦岚赶忙拉起他,“你在说什么傻话?” “你姐夫只是一时半会被那个死丫头骗了,等他明白过来,就会知道谁才是对他最好的。不就是厂子的事儿吗,过个一两年,等司鸣接手公司,他一定会照顾贺家的,届时,再给逸然和安然安排个好前途。” 贺博轩却摇了摇头,眼底闪着幽光。 “姐,你觉得姐夫的态度,司鸣还有机会接手覃氏集团吗?” “现在,温芷菡也是姐夫的女儿,我听说她还被姐夫亲自培养,司鸣呢?练手的小公司垮了,整日在家游手好闲……” 贺梦岚一惊,“什么意思?” 贺博轩是懂怎么戳她心窝子的: “你和姐夫的家业财产,可能要便宜外人了!” “不行!” 贺梦岚惊得一身冷汗。 这段时间她光顾着安抚露露,和温芷菡斗法,甚少关注覃司鸣的动向。 或者说,她疏忽了。 这些年过得太顺利,所有人都默认覃司鸣继承人位置,她对儿子放下了心,不怎么关注,经过贺博轩的提醒,贺梦岚冷汗涔涔。 贺博轩意味深长地劝说:“司鸣和露露,一个是你亲生,一个是你手把手养大的,温芷菡终究是外人,与你不是一条心,她上位,又怎会诚心孝顺您,帮咱们?” 第143章 M州之旅,话痨大学生 “抱错孩子更是我们一手策划,肯定不能叫姐夫知晓,否则以姐夫的性格,不一定会赶走温芷菡,但一定会报复我们。” “要想个悄然无息,将她排斥在覃氏权利圈外的方法。” 贺博轩顺势道; “露露那孩子的拜师礼,我有些事没能到场,礼物会给她补上的,露露聪明懂事,与我们亲近,姐夫又一向喜欢她,姐,露露和我们才是一家人啊!” “还有覃顾两家的联姻,这门婚约落到温芷菡头上实在太可惜了,所以,我们要想个办法把婚约搅黄,顾氏那位少爷对露露一往情深,没了温芷菡挡路,露露嫁进去就容易多了。” “将来她成为顾少夫人,肯定能和司鸣守望相助,帮稳住司鸣坐稳继承人的位置!” 贺梦岚纵然有所意动,却无力道:“这件事我早就和你姐夫商量过,他不同意,顾家的态度更是模糊不清。” 贺博轩看着贺梦岚心动的样子,压了压翘起的嘴角。 “大姐,你就是心太软。” “对付一个小姑娘的手段很多,只要她声名狼藉,或者缺胳膊少腿,顾家那种大家族,还能要这样的儿媳妇?” “姐夫那个人最在意脸面,继承人代表着集团的形象和未来,他还会要这样的继承人?” 贺博轩自认为很委婉。 他悄悄观察贺梦岚的脸色。 如果大姐再狠不下心,那他只能亲自动手了。 温芷菡是所有事情的一切变数与败笔,她不仅活下来,还能平安长大,在茫茫人海中寻到云城来,运气不是一般的好,可惜这好运,在她踏进覃家的那一刻就要结束了。 温芷菡已经出现在大众视野,贺博轩想过最好的办法,是让所有人厌弃温芷菡,将她赶走,任由其自生自灭,届时,弄死一个孤女再容易不过。直接动手是下下策,容易留下把柄。 可他姐实在愚蠢,没有手段,只会一哭二闹三上吊那一套,倒是惹得覃展鸿厌弃,叫那死丫头买了乖。 在贺梦岚面前,贺博轩藏起眼底的凶光,安安分分扮演起一个好弟弟。 毕竟贺家的富贵,目前为止还得靠着他姐。 而在两人话题中心的女孩,踩着清晨的月色踏上了前往M国的飞机。 时间点很早,再加之是商务舱,乘客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 温芷菡微卷的长发披散在背后,身上穿了一套普普通通的运动服,身上仅仅背了一个小双肩包,找到订下的位置,落座,然后闭目养神。 在洛杉矶降落后,会直接去往蓝岛,那边有她的私人别墅,里面配制了个人用品,所以不用背太多行李。 不久后,一个少年走到她左侧的位置。 程钰原本要落座,余光轻闪,瞥见不远处的女孩,瞬间愣住了。 无他,这个姑娘比他这辈子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孩都要漂亮。 女孩双手交叠在腿上,浓密卷翘的眼睫颤了颤,皮肤白皙光滑,五官精致的仿佛古画上精雕玉琢的瓷器,她闭着眼,安安静静的样子。 不仅仅是颜值的顶尖,更让他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莫名觉得很亲切,想要靠近。 程钰暗暗唾弃了自己一下。 他以前可不是好色之徒!甚至没谈过恋爱,更不会因为女生颜值高而看花了眼,这次真是鬼迷心窍了。 这样的想法一冒出来,又好像不对味。 不是对好看异性的那种懵懂与爱慕。 程钰脑袋一团乱麻,干脆侧过脸,不再去看。 他也不是变态,怎么能盯着女孩一直看! 向前走了两步,一时不查,忽然踢到了什么东西,身形骤然前倾。 而他面前就是那个女孩…… 完蛋了! 平平稳稳的过道,扑到人家身上,肯定会被当做变态。 就在此时,胳膊上传来一阵力道。 借着力道,他踉跄一下,站稳了脚跟。 只见刚才还在闭目养神的女孩睁开了眼,眼瞳是暗色调,清清冷冷的模样,脸上更没有一丝情绪。 温芷菡冷声道:“看路。” 程钰这才注意到胳膊上那只如青葱白玉般的手掌。 很难想象这么纤细的手,能支撑一个大男人的重量。 反应过来,又觉得尴尬到头皮发麻,在心底发出高亢的尖叫。 女孩是不是注意到他不看路,盯着人家脸看了? 甚至还差点扑到人家身上。 程钰脸上一红,磕磕绊绊说:“谢谢你啊姐姐。” 温芷菡没有回答,神色淡淡收回了手,闭上眼。 程钰找到自己的位置,捂着滚烫的脸颊,半晌之后又抬起头,诚恳至极地说: “姐姐,我、我刚才真不是故意的,是不小心踢到了东西。” “谢谢你扶我……” “那个,我叫程钰,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下次我请你吃饭聊表感谢?” 温芷菡缓缓睁开眼,幽深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 “我在休息。” 所以,把嘴闭上。 程钰脸颊又是一红,“打扰到你休息了?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双清澈如孩童般的眼眸闪过一抹懊恼,令人很难生出苛责的想法。 温芷菡皱了皱眉,随口道:“下次走路看路。” 程钰红着脸连声应是。 对方虽然态度冷冷淡淡的,但他就是觉得,女孩没有看起来那样不好接近。 他想加上对方的联系方式。 程钰并不是个畏畏缩缩的人,这么想也就这么说了。 “姐姐,我能不能加你的好友啊?” “你是云城人吗?去LSJ?” “我们都是华侨,可以互相照顾。” 温芷菡垂眸,好吵的小孩,想锤。 程钰眼神很亮:“我家在G省,在M国L市读大学,这次是为了去拿毕业证,参加毕业典礼……” “L市,哪所大学?” 程钰愣了一下,要不是女孩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脸上,他差点以为幻听了。 得到回应,兴奋地说:“LSJ理工大学,姐姐你呢?你是去旅游的吗?” 温芷菡摇了摇头。 程钰说十句,她回一句,甚至不答,却丝毫不影响对方的情绪,反而兴致更高,聊起了他自己。 第144章 暮色党,黑市 程钰,二十岁,G省人,即将毕业于LSJ理工大学,等等… 程钰滔滔不绝地聊了好久,见女孩实在兴致缺缺的样子,才委屈巴巴地闭上嘴。他靠在窗边,眼眸一眨不眨地望向窗外,时不时透过窗子的反光,去观察温芷菡的表情,两根十指在胸前转着圈圈。 温芷菡斜了他一眼:“……” 如果她是绑匪的话,一定优先绑票这个清澈又愚蠢的大学生。 民航客机从云城抵达L市的飞行时间大约要12个小时左右,程钰无聊,不自觉眼皮打架,打起瞌睡,不到一会儿便歪着头沉沉睡去。 他是被一位空乘小姐姐呼唤醒的。 空姐端庄地笑着,声音甜美:“先生你好,欢迎乘坐本次航班,飞机已经抵达LSJ南部机场,感谢您选择我们航空公司……” 程钰睁开惺忪的睡眼,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位置。 空荡荡一片。 连行李都没有。 那个女孩早就走了。 程钰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不仅没要到联系方式,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这还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被拒绝的这么彻底。 他只好独自一人可怜巴巴地下了飞机。 在等行李的时候,接了一个电话。 “喂,二叔。” “对,我已经到了,一切顺利。放心,我拿到毕业证,参加完毕业晚会就回国。哎呀,我知道这边最近有些不太平,可我是去学校,又不是参加黑涩会火拼,不会有安全问题,麻烦您帮忙给爸妈他们报个平安……” 许久之后,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温和磁性的男声:“好。” 程池不放心地再次叮嘱一遍:“尽快回来,你知道二叔不会无的放矢,政府内部消息,LSJ的黑道党派斗争正凶,这一次比以往的几年都要乱。” 程钰风风火火又欢快地说:“好好好,我都记住了。” “二叔,我上车了。” ………… 漫长的路程,M国的落日散发着瑰丽的微光,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半边天,霓虹做衬,灯塔与天际齐平,大写的LAX表示,与某条纹旗帜伫立在广场一侧。 远处的市区高塔林立,灯火通明。 温芷菡背着双肩包,双手插在口袋里,走上了一辆橙色出租车。 金发碧眼的本地司机透过后视镜打量起她。 温芷菡一头浓密蓬松的长发披在肩上,流畅如世间最上等的丝绸,在灯光下隐隐泛起光泽,黑发、黑瞳,像青花瓷一般清雅动人的东方女子,在这个遥远的海外城市,散发着别样的异域风情。 司机的手放在计价器上,摸索着某个按钮。 这种外国佬,是宰客的最好对象。 温芷菡的眼神冷冷地扫过计价器。 “去南岛港口的唐人街。” 她的本地口音英文发音很纯正,语气轻飘飘地落下。 司机狠狠打了个寒颤,瞬间收起了宰客的念头。 南岛,L市着名的黑帮聚集点,在LSJ第一组织“暮色党”的执掌与控制下,据说目前暮色党的掌事人尊称为「先生」,是位神秘的华国人。暮色党有庞大的资本和严苛的治理规则,在LSJ数十年屹立不倒,即使如本地数一数二的大世家,也不得不退让三分。 一个月内,很多外地家族、黑道组织的成员在南岛聚首,并不是什么秘密。 这名司机仅仅只是司机而已,知晓面前的东方少女不管出自哪个组织,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很快放弃了宰客的念头。 车子停在南岛港口附近的唐人街。 温芷菡付给司机车费外加小费,面色平常地下了车。 唐人街附近居住了很多华裔华侨,当地人也有,因为它直属南岛管辖,附近是有帮派人员巡视,他们隐藏在人群中,不会制止普通人进入南岛,但如果要更接近南岛中心,则必须要暮色党的许可。 而通行关卡就是在唐人街内的暮色俱乐部。 温芷菡坐在路边的饮品店,点了三杯珍珠奶茶,当她喝到第二杯的时候,周乐扬终于姗姗来迟,站在不远处,对她招了招手。 “菡姐!” 周乐扬从暮色俱乐部跑了出来,额头挂着晶莹的汗珠,笑起来眉眼弯弯,露出两颗白净的小虎牙。和温芷菡站在一起,俊男美人的组合,成了唐人街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周乐扬面露感动:“菡姐,你真好,竟然还给我点了饮品,你是我永远的……”姐。 “姐”字尚未出口,他面前的奶茶被一只白净纤长的手拿走。 温芷菡冷淡道:“不客气,这三杯全部是我的,想喝去奶茶店5M元一杯,冷热可选。” 周乐扬:“……” 最终,他不仅没有喝到奶茶,甚至沦为了拎包小弟。 黑市,名副其实。 南岛的灰色地带,设立于南岛的非核心区域,正规市场无法流通的商品在此处比比皆是,由于此处位于在暮色党的管辖之下,其它组织与政府组织不愿与其交恶,大多数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十年前,「先生」成为暮色党掌权人之后,大肆洗牌组织内成员,严禁走私毒品、器官贩卖、奴隶等生意市场,整顿组织内恶性犯罪人员。「先生」胜任胡安苏会首席执行官后,他的规矩很大程度影响到了胡安苏会其它势力,猖獗一时的黑帮组织渐渐消停下来,为政府省去很多麻烦。 但因为这些规矩,动了很多人的蛋糕,各大势力对暮色党和「先生」不说恨到牙痒痒,至少也很看不惯。 「先生」的产业遍布M国,与各大势力之间的贸易来往不可分割。 他们恨「先生」挡了财路,忌惮「先生」的实力,又不得不与暮色党互通有无,交换资源,所以各大势力与暮色党之间维持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平衡。 若是打个比方的话,暮色党可以称之为灰色世界的“乌托邦”。 …… 温芷菡将入场券交给看守人员,拿到两个面具。 她带上了狐狸面具,将野犬面具交给周乐扬。 第145章 捡漏,冰种翡翠 黑市里的规则不讲究先来后到,讲究的是价高者得,旅客拿到东西后离开黑市和暮色党的管辖范围,将不受到庇护。 戴面具这是为了保护黑市旅客人身安全和身份信息的必要一环。 温芷菡和周乐扬闲逛一般走过黑市前部位置。 摊位售卖的东西也从一些普通物品,渐渐变为各国艺术品、药品、甚至刀剑枪支等武器,越向里面走,东西越珍奇危险。 温芷菡停在一个玉石毛料的摊位前,随手指了一块,“老板,怎么买?” 面戴棕熊面具的老板扇着风,用略带口音的英文说:“一斤2000货币,出手概不退货。” 货币需要和暮色党的黑市管理兑换,温芷菡拿起来翻看,随后迅速和摊主签下了购买订单。 “一寸位置,全切。” 温芷菡沿着毛料的纹理比划了一个下刀的位置。 她一口气买了十多块,毛料重量高达上百斤,价值二十多万货币。 出手之大方程度让人刮目相看。 原本游走在附近的黑市旅人停下脚步,等着看是否能解出好东西。 旁边戴兔子面具的摊主意味深长地说:“小孩儿,出手不退,你挑的这几块一直卖不出去,看你们的样子,咱们是同胞,别怪叔叔没提醒你。” 他说的是汉语,明显的华国东北部口音。 “多谢提醒。”温芷菡声音淡淡,波澜不惊,“开吧。” 兔子摊主摆了摆手,他言尽于此,既然这位小姑娘不听劝,那就算了。 以他在唐人街混了几十年的眼光,那几块石头八成什么都开不出来。 根本就是大毛料商淘汰下来,被摊主低价捡漏,拿出来滥竽充数,糊弄些外行人,最近南岛涌入很多大大小小帮派成员,黑市也热闹的很,每日人满为患,倒真被那摊主坑到了几个大冤种。 他上下打量起温芷菡和周乐扬两个人。 虽然两人带着面具,但是不难看出他们岁数不大,最多二十岁左右,看气质与出手的阔绰程度,估摸是谁家的小少爷大小姐,跑到黑市里来玩,要被坑的苦茶子都不剩喽。 周乐扬又挑了几块称过重,张扬地对摊主说:“没听见我姐的话吗?切了,现在切。” 棕熊摊主乐呵呵地捧着毛料走向切石机器。 确实如兔子摊主所说,这些石头早已被他筛选过无数遍,剩下的都是边角料,能开出好东西才有鬼。 当然,有冤大头送上门,他可不会推脱。 周遭的旅人纷纷驻足,有些自诩懂行之人摇摇头,大部分人对这些毛料不抱有任何希望,更不看好这两个年轻人,停留下来只是想看看热闹。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高速旋转的切下。 摊主两手摊开。 “出、出了?一刀见绿?!” 他一声饱含懊恼与不可置信的高呼,引得更多旅客驻足。 石料中心,包裹着一颗女人拳头大小的玉石。 “是白底青种翡翠。” “看颜色和质感,一般,不过胜在个头不小,至少能做出一对镯子。” 棕熊摊主看到玉石成色,松了口气。 虽然觉得亏了,却没亏太大,面具下的脸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对温芷菡说道:“白底青费翠市场差异很大的,你这块青白色调突兀,色泽浑浊,质地一般,在市场上最多值几千块RMB,超出一万都是对我职业的不尊重。” 周乐扬翻了个白眼:“哪那么多废话?小爷有钱,撒钱玩不行?你要是玩不起,爷就换一家。” 温芷菡冷声道:“接着开。” 摊主虽气,却不会和到手的钱过不去,冷哼一声,继续解石。 第二块,无。 第三块,无。 一连开了十多块,没有任何东西。 已经有些旅人觉得无趣,扭头离开。 棕熊摊主幸灾乐祸地说:“两位,剩下一块还开吗?以我的经验,还跟前面几块一样空,运气好点或许能开出个煤球,拿回去烧火呢?” 四周传来一阵低笑声。 周乐扬凑到温芷菡耳边,小声说:“姐,我觉得里面有货。” 温芷菡轻声道:“那就开。” 摊主压着笑,切了第一刀,依旧是毛料的纹路,半点颜色都没有。 温芷菡拿起来一半和周乐扬小声说着什么。 摊主:“别费劲了,这块肯定没有,要不二位再买几块试试?” 这次周乐扬没用他动手,借用了旁边兔子摊主的手套,把石头压在机器上。 摊主:“我在毛料市场混了这么多年,敢用我的职业生涯赌誓,若是能开出货来……” 周乐扬双手摊开,淡粉色在青绿交加的石料中央显得格外耀眼。 兔子摊主震惊道:“嚯!” “真出货了!” 温芷菡面具下的嘴角弯了弯,嗓音柔和,语气不疾不徐:“高冰种翡翠,这一块透明度极高,杂质较少,虽不如冰玻种贵重,但这块飘花始终,块大,能出货。” “预估成品价格,小六十万RMB。” LSJ濒临太平洋东侧,是M国第一大集装箱港,扮演着接连两大洲贸易的桥梁角色,因此出现世界各地的矿产一点都不奇怪。 摊主像是被抽到了精气神,不断呢喃着:“怎么可能?” 周乐扬喜滋滋地将料子抱在怀里。 他家好歹近百年的珠宝世家,他自幼跟随周展鹏学习这方面知识,眼光即便比不上那些鉴宝大能,至少也比一般专家强上许多。 好好好,有这块玉,回去至少不会被老头骂了。 “牛啊!” “这种破料子里能捡出好货,眼光毒,运气也好。” 过路的旅人看着周乐扬除了好货,一窝蜂围住摊主。 “老板,我挑这几块,全切,现场切。” “这个、这个……” 摊主强打起精神,讪笑着挣钱。 出了温芷菡和周乐扬这两个奇葩,谁知道他的摊位里还有没有好货,若是再出几块,自己可要亏大了。 不过往后的石头,一块都没有开出颜色。 摊主喜极而泣。 趁人多,温芷菡正准备和周乐扬离开,余光一闪,注意到了一旁傻眼的兔子摊主,脚步顿住。 “你那个放零食的壶别用了。” 第146章 Louts油画现身黑市? 兔子摊主呆滞了一瞬:“老妹儿,你说啥?” 周乐扬刚刚就有注意到,这位好心提醒他们的东北大哥抱着一个精致的龙纹罐子,时不时从里面掏出些薯片零食,边吃边看热闹,投桃报李,他指了指罐子,“大叔,我姐鉴宝很准的,她说有问题的东西,肯定有问题。” 兔子摊主想到温芷菡在破烂石料里挑出两块好玉,信了八成。 磕磕绊绊地说:“大师,请指教!” 温芷菡的声线没有一丝起伏:“这东西是南宋时期的古董。” “真古董?”兔子摊主手一软,差点把罐子扔出去。 他在唐人街收房租,有个租房的小子拖欠房租,说这罐子是古董,送给他抵债,大家都是华国同胞,他一时心软同意了,原本以为这就是个骗人的玩意儿,可大师竟然说是真古董?那自己岂不是发财了? “送我罐子的那个人说,这个叫、叫什么金斗瓮,那小子竟然没骗我!” 兔子摊主感动到泪流满面,回去之后他要免去所有房租! 温芷菡看他兴奋的样子,沉默了一会。 “的确是南宋时期古董没错,刚出土不久,墓里挖出来的,业内叫金斗瓮,更通俗的说法是骨灰罐,或者魂瓶,看罐子上面一圈龙纹,说明罐里装的是个男人。” “噗——” 周乐扬狠狠喷出了一口奶茶。 他以为这东西最多是来路不正,谁能想到竟然是个骨灰坛?还装了个男人?! 兔子摊主震惊到合不拢嘴。 周乐扬与摊主对视,同情地凝望着他。 啧啧称奇:“没事啊大哥,吃啥补啥,魂淡,吃点骨灰补补。” “天使戴光圈,你戴魂环,差距不大的。” 兔子摊主发出一声尖锐的爆鸣,沙包大的拳头狠狠锤在摊位上,扬起一片尘土,在旅客们震撼的眼神中,像是一股冲天而起的小旋风,冲着黑市里街的方向跑去,边跑边愤怒地嘶吼:“王八蛋,给我骨灰坛子装饭吃,老子要杀了他!!!!” 温芷菡回眸,看着摊主奔跑的方向,轻声吩咐:“打电话给大使馆吧。” “观察骨灰罐的样式,至少是个王侯规格的大墓,出土不足三个月,贼不走空,盗墓贼下了墓不可能只带骨灰罐走,说不定这一批陪葬品文物已经有很多流入海外市场,希望他们动作快些,或许能挽回更多损失。” 周乐扬骂骂咧咧:“该死的盗墓贼,彼日的晚意,初升的东曦。” 一边骂,一边拨打了大使馆的电话。 黑市里的人是有某种消息来源的,两个神秘旅客出手阔绰的消息不胫而走。 温芷菡感受的到,周遭有不少人在盯着她和周乐扬的行动。 这些人大多只是好奇、警惕,他们身上那两块玉还不值得有人冒着得罪暮色党的风险盗窃或者抢劫。 暮色党能在帮派纵横的M洲立住规矩,足以证明其手段的狠辣。 破坏他们的规矩,被拉去喂狼的人不在少数。 温芷菡漠然站在原处,掏出手机划弄着什么,快速地调阅出了某个地址,眸底神色深了深。 等周乐扬打完电话,连忙跟上她的脚步。 “姐,干嘛去?” 女孩的嗓音十分清冷:“跟上。” 她兀自进入一家半掩着门的店铺,店铺的外观不大,里面的空间却不小,装潢像是中世纪欧洲建筑,华丽古朴。 金发碧眼脸带面具的老板正与面前几个人沟通着什么。 “秦公子,我们几个验证过,的确是louts的真品,有很高的收藏价值。” “是,想不到约翰老板真能弄到louts的油画,人脉广泛啊。” 被恭维的老板“约翰”面具下的脸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秦公子,louts的真品市价您应该清楚,这几年她的作品已经不在市场流通,所以价格还得再加一百万货币。” “一百万货币?” 秦宴眯起眼,面色不悦。 见钱眼开的洋人,若非约翰是克比斯里家族的部下,他一定会叫对方知道惹他秦爷的下场。 买家中有个女孩语气忿忿:“当初你答应弄到,我们可是付过定金的,现在是准备坐地起价?” 约翰推了推面具:“这怎么能算坐地起价呢?以这幅画的价值,再提高一百万也有富豪愿意出手!” “你!”女孩气急,还想要再争辩些什么,却被身边的人打断。 “小菲!够了。”秦宴摆了摆手,给了女孩一个警告的眼神。“我警告过你,在外不要耍脾气。” 他的目光落在那幅画上,很是满意。 louts最早拍卖的作品就是在暮色党旗下的拍卖行里交易,他派人打听了大半年的时间,才得到一些小道消息,那位画师很可能和暮色党的高层关系匪浅。 在LSJ的这半年,一方面是和克比斯里家族搭上关系。 另外一方面就是为了这幅画。 那个人最喜欢这些艺术作品,louts也是她崇拜的画家之一,听闻她最近拜了一个什么国画大师为师父,若是把这幅画带回去当做礼物,她一定会很高兴。 秦菲愣住了,分明是这个约翰不遵守买卖规则,她哥竟然怪她? 不过秦宴根本没注意到她眼圈红红,一心扑在自己的思绪中。 “加一百万货币就加,马上签订购买协议。” 约翰语气十分兴奋:“秦先生大方!” 他正准备拿协议,余光注意到推门而入的两个人。 店员迎上前招待,却听带着狐狸面具的年轻女孩淡淡说:“来取一批货,这是安德鲁先生留下的凭证,货物尽快出仓。” 约翰瞬间放下和秦宴约定的事,姿态谄媚地迎上前:“好的好的,请您稍等。” 女孩口中的货物,是一只保险箱。 约翰恭敬地行了一个绅士礼。 “货物都在这里,尊敬的女士,请代我向安德鲁先生问好。” 秦宴转身,看到这一幕,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 戴着狐狸面具的女孩冷清,高傲,气度不凡,即便身穿厚重的运动服依旧能看出运动服下婀娜的曲线。 第147章 她的生命到此为止? 许是注意到秦宴的打量的目光,温芷菡双手插在衣兜里,狐狸面具下一双沉寂幽深的眼眸不经意间流露出丝丝寒芒。 秦宴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突然出现的女孩,拥有这种杀气腾腾的眼神,又认识克比斯里家族的人,想必是个危险角色。 让他气恼的是约翰,对自己坐地起价,对这个女孩一副讨好献媚的态度,让他感觉尊严被侮辱到了。 秦宴暗暗咬紧牙关。 早晚有一天,他会让这些轻视他的人付出代价。 想到目前还需要克比斯里家族的帮助,秦宴忍下了这口气,却没注意到身边的妹妹绕过他,红红的双眼直视温芷菡,像个气愤的小兔子。 “这位姐姐,是我们先来的,你不要插队。” 温芷菡眼神扫过林菲手中捧着的画。 冷声道:“假货,别买。” 此话一出,整个店里的人都将目光放在她身上。 其中属秦宴和他请来的两名鉴画专家反应最大。 秦宴怒火中烧,他本来已经很看不惯约翰对温芷菡阿谀奉承,女孩竟然还说他动用好多人力物力才买到的画是假货? 画是假货,那自己宁可接受加价也要拍下来的举动成了什么? 证明他眼光不好? “黄毛丫头,你不要胡说八道!老夫在鉴画行业工作一辈子,从没有看走眼过,这幅画分明是louts大师的真品,三年前louts在语音采访中亲口承认有这样一幅作品,风格、立意全部对得上,右下角还有她的印鉴。” 另一名鉴画专家连连附和:“秦公子,约翰先生,我敢用我的职业生涯发誓,这幅画的确是真品没错。” “至于这位小姐……”两人用排斥与充满敌意的目光盯着温芷菡,“非说画是假的,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 两人都是鉴画专家,在这一行不说威名赫赫,至少也算小有名气,刚刚更是言之凿凿地和秦宴保证这这幅画是louts的真品,突然冒出来的女孩却说画是假的,那岂不是骂他们俩有眼无珠? 现场除了他们一行人和约翰,还有许多旅客,今日的事情若是传出去,他们在业内的名声都会遭到质疑! 断人财路,无异于杀人父母! 两人默默盘算,不管如何,也要这个黄毛丫头付出代价。 众目睽睽之下被几个人逼问,温芷菡依然从容不迫。 她轻轻笑了一声,走到一处沙发落座,翘起二郎腿,左手轻缓地敲击着沙发,姿态狂放不羁却不失优雅,笑得意味深长。 “没关系,你们这桩交易做不成。” 听着她的话,众人倒吸了口冷气。 狂! 好狂! 众所周知,约翰是克比斯里家族的部下,上一个敢在约翰面前放狠话的人,估摸着已经投胎了。 眼前这个东方女孩的一举一动皆是优雅矜贵,全身上下散发着神秘强大的气息,这种狂妄至极的话,从她口中说出来,莫名的,令人心悦诚服。 秦宴眯起眼,气得肺都快炸了:“难道你是准备抢画?” 他转头对约翰说:“约翰先生,这件事您打算怎么处理?” 约翰摘下面具,露出一张俊朗的西方面孔,此时一双墨绿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戏谑与杀意,毫不避讳地直面温芷菡: “这位女士,我看在安德鲁先生的面子给你几分笑脸,可你若是以为这样就可以在我这里撒野,妄图毁掉我的生意,那就大错特错了!” 约翰手腕一转,手上忽然多出一把小巧的手枪,对准温芷菡,戏弄似的笑道: “这幅画是假的?” “你要是不能说不出个缘由,别怪我的子弹不长眼!” 众人被他突如其来掏枪的举动吓得纷纷退后,惊呼与怨怼的声音不绝。 “天哪,不过是逛个黑市,竟然要杀人?” “这里是暮色党的地盘,克比斯里家族是准备向暮色党宣战吗?” “都怪那个人,说什么画是假的,我看分明是她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秦菲被约翰的枪吓得脸色苍白,下意识靠近自己的哥哥。 却见秦宴狠狠推开了她,只是用得意与狠辣的眼神看着那名陌生女孩,好似在等待枪膛炸响,女孩的身体被子弹穿透,血花四溅的模样。 这样的哥哥,是秦菲从未见过的。 她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以前的哥哥从不是这样,为什么突然变得这样残忍? 她忍不住去看温芷菡。 画是真假已经不重要了,只希望这个女孩能在约翰的虎口逃生。 温芷菡笑了笑,眼神甚至未曾停留在那黑洞洞的枪口一瞬,嗓音清冷,不疾不徐地说:“louts在采访中提到的《藤蔓》一直在她的私人库房中,几个月前被送给了一位华国收藏家朋友,怎么可能流落在你手里?另外,关于louts的私人印鉴,那枚印鉴有一个小瑕疵,是被louts亲手毁掉了一角,将设计字体G改为了Y,用来纪念一位过世的先生。” “假货就是假货,虽然伪造的很精湛,但意境稍逊。” “至于约翰先生的名誉,”她语气停顿了一下,喉咙地溢出丝丝笑意:“你的名誉还有我来诋毁吗?游走在全M国的着名无赖商人,背靠克比斯里家族,什么艺术品、珠宝、文物……经过你手的假货数不胜数,倒卖给各国富商,真正有眼光的人当然会发现那些假货,不过是忌惮克比斯里家族的势力,不敢声张罢了。” “但是你造假竟然都造到我头上来了。” 她语调转合,仿佛在思考怎么惩罚这个骗子。 温芷菡余光扫过一旁的秦菲,“至于你带来的两位鉴画专家,左面这一位应该是在本地请的吧?他是约翰的托,目的就是为了骗富商买假货。” 约翰手指翻动,咔嚓一声,枪上了膛。 对准她。 约翰冷笑:“说得很好,这位女士你的胆子很大,如果我们不是在这种场合下相识,我倒真希望结识一下,或许还有机会把酒言欢呢?不过很可惜——” “你的生命到此为止。” 第148章 地下训练场总教官 “杀掉你,我会向安德鲁先生道歉,一只美丽却言行无状的猫猫狗狗,和能为克比斯里家族提供无限利益,忠诚的部下,相信安德鲁先生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约翰嚣张地扬起笑脸。 举着枪,逼近狐狸面具的少女。 试图在她身上看到如猎物一般惊慌失措的模样。 约翰的举动,无疑承认了温芷菡的话。 游走在黑白两道臭名昭着的流氓商人,高价售卖赝品名画、文物,被拆穿后恼羞成怒,试图杀人灭口等等。 但诚如他所说,这里是南岛,黑帮汇聚的灰色地带。 实力,代表一切。 强者,制定规则。 律法,那是什么东西? 道理,在这里更是万万说不通的。 约翰怜惜地轻叹: “美丽又多刺的东方玫瑰,祝愿你的来生,一切安好。” “砰——砰——” 两声惊天动地的枪响伴随着惊恐的尖叫声如同丢入油桶的火星子,瞬间点燃了全场的恐怖情绪,人们四散奔逃,现场混乱无序,雕工精美的欧式吊灯因剧烈的震动轻轻摇晃。 鲜血溅在脸上时,约翰瞳孔一缩。 张狂的笑容僵在脸上。 满眼都写着难以置信。 “所有人,退回去!” 又是“砰砰”几声枪响,打在混乱的人群旁边。 荷枪实弹的队伍从四面八方涌入,大约有几十号人,身着得体的西装,脚踩油亮的皮鞋,个别人员嘴边叼着烟,手里抱的是冲锋枪,将整座店铺围地水泄不通。 “我再说一遍,所有人,退回去!” “谁再敢乱跑乱叫,造成混乱,和约翰一个下场!” 嚣张肆意的少年音由远及近。 挡在大门处的西装团队瞬间让开一条相对宽敞的路。 在众人悚然、畏惧,或诚惶诚恐地注视下,声音的主人逆光登场。 那是一名令人惊艳的少年,一米七七的身高,皮肤是健康的麦色,黑色短发凌乱地散落在额前、耳畔,戴着大大的黑色墨镜,长相略显幼态,看起来像个还在读书的高中生。 很难想象,那石破天惊地两枪,正是出自他手。 “温教官!” 数十持枪西装暴徒齐齐低首,作行礼动作,声音响彻整座大厅。 旅客们在这些人嘴里,意识到了少年的身份。 暮色党地下训练场总教官。 前任「先生」的左膀右臂。 参与过大大小小几场帮派之争,如同一匹突然杀出的黑马,表现异常出色。 「先生」力排众议,令其胜任暮色党成员总教官的职务。 所有进入暮色党的帮派成员必须通过地下训练场的考核,也就是经历过这位总教官的训练。要知道,人才对帮派来说,是极为重要的物资,而「先生」将如此重要的环节交托给他,可见对他的信赖与重视。 随着暮色党近十年来的崛起和大规模扩充,目前为止,出自他手的暮色党成员至少占总人数的三成。 他不仅仅在暮色党中威名赫赫,对外也早有凶名。 在暮色党与沙华贺家族争夺盘口期间,创下一人单挑三十人,打残八个,重伤十三人,击杀一名高层的恐怖战绩,也正是因此,暮色党与沙华贺家族彻底决裂,时至今日,这位总教官依旧在沙华贺家族的击杀悬赏名单前三位。 会出现在南岛地下黑市的旅客,大多数对暮色党高层有所了解。 但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谁也未曾想过,那种名字摆出来都透着杀气的人物,竟然是个年轻容貌疏朗俊逸的少年。 帅哥好看吗? 一拳打死三个小朋友那种。 少年清了清嗓子,摘下墨镜,如鹰般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沉声道:“所有人,旅客到左边集合,这家店的工作人员到右边。听话的,暮色党保证你们的安全,不听话的,一律视作伙同约翰在南岛作乱的恐怖分子。即便克比斯里家族的老东西来求情,也保不住你们!” 旅客们都快哭出声了,他们只是想淘点宝物,谁会想到这种情况? 神秘少女的出现,从真假名画之争,一下子变为黑道党派斗争。 都怪约翰太过嚣张狂妄,敢在暮色党的地盘拔枪,坏了暮色党的规矩,直接带队来武力镇压,害得他们一起担惊受怕。 不过,心中再怎样不满,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南岛,实力就是可以代表一切。 尤其是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旅客们慌张地走进队伍,一声不吭,如坐针毡。 人群中,秦菲吓白了小脸。 秦宴看着约翰双手掌心两个血淋淋的窟窿,倏地握紧了拳,冷汗浸湿了他的后背。 约翰是克比斯里家族相对重要的一个人物,也是他搭上克比斯里家族这条线的跳板,他原本想,那幅画不论真假,都会出钱买下,算是打点关系的“孝敬”钱。 现在,约翰却被暮色党给废了。 秦宴脑子里有两个念头交织,理智告诉他,出头帮约翰一把,卖克比斯里家族一个人情,胡安苏会有明文规定,帮派斗争不牵涉非帮派成员,所以暮色党不能把他怎样。但感性上……他瞥了眼那位总教官手中的冲锋枪,喉结滚动,默默退后一步。 这地界暮色党说了算,跟流氓无赖讲道理是讲不通的。 谁知道这群手上沾血的亡命之徒会不会给他一枪。 约翰这条线。 废了。 见所有人安静下来,乖乖接受盘查与搜身,温橙唇角一勾,很是满意。 他这一笑眉目舒展,眼底光芒大盛。 清秀俊逸的脸上匪气十足。 大步走向休息区,对着那位靠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姿态慵懒的女人弯腰行了一礼,声音清越而有力: “大小姐。” 所有暮色党成员低首,鞠躬,齐声道:“大小姐。” 声音不大,耐不住人数众多,惊得接受检查们的旅客身形抖了三抖。 这才惊慌地发现,所有人都被暮色党按着盘查的时候,那个戴着狐狸面具的东方少女,依旧坐在原处,动也未曾动一下,自始至终从容不迫,不疾不徐。 第149章 「先生」的规矩 联想对方挑衅约翰的举动。 他们还以为对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傻子。 没想到人家才是最终BOSS。 不过,“大小姐”是个什么职务? 能被暮色党地下格斗场总教官恭恭敬敬称作“大小姐”的人。 难道和那位传闻中那位「先生」有关? 越往下想,越让人觉得心惊胆颤。 有甚者已经在后悔自己犯贱,非要往南岛这种地方扎堆。 温芷菡轻轻抬眸。 见状,周乐扬赶忙递上豪华波波奶茶,献媚似的笑道:“姐,请喝,只有加了脆啵啵、芋泥、椰果、西米等十多种料的高奢豪华贵族加强版奶茶才配得上我姐高贵的身份。” 一只纤长白净的手夺过奶茶。 温芷菡微微坐直身子,左手匀速地点着沙发扶手,气场全开。 脸上的狐狸面具在昏黄灯光的映照下,散发着神秘古典的韵味。 面具的主人,就像一只优雅又机敏的狐狸,暗藏杀机,美丽到令人移不开眼。 她的嗓音清冷中透出一丝不容置疑的霸道: “一队人调查仓库,一队人负责看守,苍蝇都不许放出去,务必找到东西,仓库没有,那就把这座房子每一块地砖都凿开,凡是经过约翰手的所有物品,全部拆开检查,另外,一个月以内进入过这栋建筑的所有人员,和约翰做过交易的人列一张名单。” 周乐扬摸了摸鼻子,刚才他姐是不是白了他一眼? 温橙也白了他一眼。 两人的眼神交汇,看得出,彼此骂的都挺脏。 温橙:“马屁精。” 周乐扬挑眉:“你拍马屁都拍不到的程度。” 秦宴抿着唇,目光复杂地偷偷打量着这个一眼让人为之惊艳的狐面少女。 没想到,这个神秘少女竟是暮色党成员。 看其他人对她恭敬的态度,想必地位很高。 他尚未来得及细想,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再度响彻大堂。 与之而来的,还有阵阵呜咽低吼,好像是什么野兽发出的示警,秦宴向后退了退,直觉告诉他,那不是什么好玩的东西。 这群帮派成员的每一次出现,都会引起一小阵骚动。 五条体型足以称之为巨大的黑犬率先映入众人眼帘。 狗的体重看起来至少有上百斤,毛发蓬松油亮,有着如狼般凶狠的黑色瞳孔,黑到泛起红色,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这群完全陌生的旅客,张开嘴,獠牙展露,从喉管里溢出危险的呜咽声。 一名旅客脚下一软,跌坐在地。 有人忍着哭腔说:“听、听说「先生」喜爱饲养鹰犬,尤其喜欢恶犬,那些得罪他的人,活着绑在野外,先被鹰啄掉眼球,随后放出恶犬将其分食,我以为言过其实,没想到是真的。” “吃过人肉的狗眼睛是红的,你们看那狗眼睛里的血丝,是不是吃过人的样子?” 温芷菡自幼学习古武,耳目明净,将整个大堂里的声音尽数听在耳中。 原来外界都是这么传「先生」的? 她垂下眼眸,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 温橙冷哼一声,揉了揉其中一只狗的耳朵。 这些狗是帮派内金牌驯兽师按照军犬的训练方式严格培养的,有专业人员负责狗的饮食。 那些瘾君子肮脏的血肉也配喂他们家的狗? 他还担心吃了会生病呢! 温芷菡不知他心中所想。一个响指,训犬员拉着兴奋的狗前往仓库。 “大小姐,温教官。” 牵狗的帮派成员在几人面前停下步伐,恭声道:“我们在仓库和这些即将交易品种都发现了些东西,或多或少,请看——” 他掌心一翻,闪着寒芒的刀片割破了一件礼服的包装。 断裂的布料红色底色下,露出小小一丁点白色粉末状物品。 温橙眸光深了深,脸上在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足以传遍整个大堂,“大小姐,这些吗啡,初步检测来看,纯度很高,目前发现大约有五十公斤左右,我们目前正在快速跟进和约翰有过交集的人,但凡接触过这东西的,全部请到暮色党内部做客!” 听到这番话,众人一片哗然。 他们面露菜色,神情皆是惊慌。 约翰竟然在南岛走私毒。 这是「先生」大忌。 「先生」立下的第一条规矩就是: 暮色党的地盘不允许毒品的出现。 他言明,暮色党不会插手其他势力的生意,但是谁敢在他的地盘走私、贩卖,骨灰都给扬了。 证据摆在面前。 约翰大笑起来。 他中了两枪,又被两个人控制住,因失血过多,脸色惨白一片,被按住跪在温芷菡面前,一双如狼般锋利的眼中迸射出疯狂的恨意。 直勾勾瞪着面前的狐面女孩。 “你是暮色党的人,算我看走眼,希望你狠狠地弄死我,否则我一定会剥了你的皮制成靴子,美丽的东方玫瑰。”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 约翰胸腔震荡,哼笑出声。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嘲弄的意味: “你和你们那位多管闲事的「先生」一样惹人厌恶,奸诈狡猾的华国人,真不知道你们在矫情什么?为了华国那段可笑又卑微的历史?别开玩笑了,那是过去式,放下它吧!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你知道LSJ每年的药品市场的有多暴利吗?” 约翰眼角都笑出了泪花,用蛊惑的语气说着: “去查一查那串数字。” “我不信你不心动。” 约翰说到兴致,脸色露出近乎癫狂的笑脸。 温芷菡正了正身子。 缓缓站起身。 一步一步,向他靠近。 约翰朗声说:“「先生」对南岛的统治不会长久,他断了那么多人的财路,早已成为帮派的眼中钉肉中刺,他——” “砰——” 他的眼前闪过一丝火光。 伴随着枪械的巨大轰鸣声。 那些未出口之语尽数化作了痛苦的嘶吼。 一枪,正中喉管。 约翰倒在地上,血液浸湿了羊绒地毯,颜色红的刺目。 女孩摘下了她的狐狸面具。 第150章 约翰之死 露出一张堪称绝色的东方面孔。 她的语气异常淡漠,仿佛是千年古玉碰撞而生的泠泠之音: “你刚才的话,我通通视作放屁。” “没听说过反派死于话多?” 温芷菡捻了捻指尖沾染上的血渍,接过下属递来的纸巾,逐寸逐寸细细地擦拭着修长的手指。 皮鞋踩在约翰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上,狠狠捻了捻。 “下辈子和我说话时,记得用尊称。” 约翰捂着不断渗血的喉咙,双眼瞪得大大的。 艰难而痛苦地扭曲着身子,似是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连气声都发不出。 但大张的口型昭示了他的临终之语—— 「先生」 温芷菡抬眸,漆黑深邃的眼底没有一丝温度,望向天空。 天气正好。 约翰实在是条忠诚的狗,孤孤单单一个人踏上黄泉路有些可惜,她眯了眯眼,要尽快送他的主子去陪他。 在场的一位旅客记录了这天的见闻。 阵风猎猎,吹散了大堂的血腥气,也稍稍扬起她的墨发,肆意而张扬的乱飞。 她就那样泰然自若地站在原处,桃花眼灼灼明亮,,一颦一笑,一喜一嗔,明艳的不可方物,像是来自遥远东方的明珠,洗尽铅华,比起高悬的烈日,不逊色分毫。 这位旅客在见闻最后写道: 不要招惹华国人,他们或许外表安静无害,行事低调慎独。 但若是触怒了他们,拔出来的一定是柄染过血的绝世名刀。 这是后话。 “杀、杀人了。” “约翰,被暮色党杀死了……”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恐慌的惊呼。 温橙眼神凌厉,拔出手枪对准天花板,鸣枪示警,让惊惧交加的旅客们不得不闭上嘴巴。 温芷菡眸光平静地扫了眼地上的尸体。 不疾不徐地吩咐道: “把他的手剁下来给克比斯里家族送回去。” “尸体,丢到那些帮派高层所在的酒店里。” “告诉他们,这就是坏我规矩的下场。” 说罢,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目睹她的背影消失在大堂,秦宴地缓过神,脸上说不出的阴沉。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 约翰临死前的口型,分明是「先生」两个字。 那个女人是「先生」? 大多数人听到「先生」这个称呼,下意识以为对方是男人,可这个女人自身神秘莫测,强横如暮色党的总教官都在对方面前俯首称臣,未必不会是「先生」。 自己却在对方一出现的时候就把她给得罪了。 甚至撺掇约翰对她出手。 看约翰的下场就知道,在这些黑道人员眼里,人命是最不值钱的,那他们一行人是不是已经上了暮色党的黑名单? 该死,都怪那个约翰。 秦宴本就觉得不对劲,事后想一想许多细节被理清。 约翰一向奸猾,却在暮色党的地盘,大肆敛财,嚣张的拔枪挑衅,分明是故意为之。 再结合暮色党掌事人新任「先生」上位,南岛朝圣典礼在即等信息。 秦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这是被卷入帮派斗争了。 之前,他派人给约翰送上各种厚礼对方均没有明确表示,只是态度隐晦地同意“卖画”,为了快速接触到克比斯里家族,他没有想太多,主动出现在约翰面前,试图与之建立联系。 秦宴气自己太着急,要说恨,他还是更恨约翰一些。 这王八蛋害他损失了上千万定金,还被打上克比斯里家族附庸的标签,平白无故得罪了暮色党。 想到这,他懊恼地闭了闭眼,拉住一旁的秦菲。 “你刚才有没有看到那个女人的脸?” 秦菲害怕地摇了摇头。 那可是黑道帮派大打出手,甚至杀人,她几条命盯着人家看? 她身为华国人,约翰把主意打到她同胞身上。 落得那个下场,也是活该。 这时,她注意到了不远处的黑狗。 黑狗竖起耳朵。 犹如一个巡视领土的王,优哉游哉地迈着脚垫在人群附近闲逛。 路过秦菲时,停住。 秦菲下意识回忆起了那个旅客的话,差点没吓晕,泪花在眼眶中打转。 就在她快要控制不住发出尖叫时。 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幺鸡!” “汪!” 黑狗得到了指令,飞快奔向主人。 秦菲这才后知后觉回过神。 冷汗浸湿了衣衫,双腿绵软。 那道声音的主人一头棕色卷发,稍显凌乱地披在肩上,发丝底下,是一张五官深邃的西方面孔,湛蓝如海的眼眸含笑,眉宇间透着一股放荡不羁的气质。 他的骨架很大,身形挺拔,穿的是宽大的花衬衫和沙滩裤,仪态十分懒散,秦菲的心脏猛跳了一下,莫名觉得,这个人就该穿西装才对。 威尔逊揉了揉黑狗的耳朵,唇角微扬, “幺鸡,吔屎了你,谁叫你乱跑的,吓坏了陌生人,先生的名誉就是这么被你败坏的,当心她扒了你的皮炖汤喝。” 黑狗配合地“汪”了一声。 “死扑街,你的口水溅到我手上了。” 粗狂中带着那么一丝韵律的乡音,论口音对颜值的伤害有多大,秦菲跳动的心脏忽然就死了。 威尔逊侧过头,终于注意到这个脸色苍白的小姑娘,露出一个自以为和蔼的笑容。 他是南岛数一数二的热心群众。 可不是「先生」和温橙那样的周扒皮。 好不容易休个年假,温橙一个电话就将他从麻将桌上叫走,不是周扒皮是什么。 威尔逊心中两行草泥马在狂奔。 早知今日,当初说什么也不会和陌刀签订对赌协议,现在自己的“卖身契”被人捏在手里,被迫打工还债。 他就是一个训狗的,为什么会遭受这种待遇。 正在抓狂之际,威尔逊眼神不经意间扫过秦菲一直捧着的画作,啧啧出声。 “仿冒louts的《藤蔓》,破坏暮色党的规矩,那个约翰死得不冤,他是懂怎么在陌刀的雷点上反复横跳的。” “妹妹,这画不建议你留下,尤其是在暮色党的地盘,最好别拿出来乱晃。” 秦菲愣住,“louts和暮色党有什么关系?” 第151章 画家只是她的副业 威尔逊惊异地打量起她。 “你连本地的势力遍布都弄不清楚,竟然有胆量出现在南岛黑市?” 秦菲红了脸颊。 在国内,她只是一个普通再普通不过的富二代,要不是哥哥说来这里见合作伙伴,顺便让她长长见识,她也不会出现在南岛,甚至黑市。 威尔逊声音不高不低: “刚才击杀约翰的女人,就是你们口中的louts。” “或者说,画家只是她其中一个副业。” 一石激起千层浪。 周遭的旅客们听到他的话,震惊地吞了吞口水,望向大门处。 那位神秘的狐面少女早已离开,背影都没有留下,但这座大厅还流传着她的传说。 有少数圈内人士曾经透露过,louts是位女性,这不是什么秘密。 但没人说过,louts是这样一个年轻惊艳的女孩。 又美又凶的东方少女,竟是世界级油画大师louts? 艺术圈,有多少人毕生默默无闻?有多少大师晚年才小有名气?有人终其一生也没能留下只言片语。 而她,才多大岁数? louts的成名,是在五年前。 M国博物馆展览出举世闻名的巨作《天际之石》。 她以后印象的风格和批判性的内核闻名于世。 一幅画,仿佛一本贯穿历史、现在与未来的批判主义小说。 世界级抽象派艺术家琼森-约瑟夫,直言称赞其为现实与艺术的平行线中的交集点。 据说,着名科幻小说作家万丰羽在参观过《天际之石》之后灵感爆发,花费三年时间写下科幻巨作《天际陷落之后》,并在引言上发表整整万字的致敬louts感言,只是并没有得到louts的回复,这段未始即终的艺术家碰撞,也被许多粉丝戏称为本世纪最大之憾事。 而那位稳坐神坛的画家,刚刚就在他们不远处,擦肩而过。 有人懊悔到捶胸顿足。 能与这样一位艺术家洽谈一番, 哪怕对方有枪, 但他们虽死不悔。 人类对艺术的执着早已跨越生死的边缘。 秦菲瞪大了眼睛。 怪不得,那位女士仅用一眼,便指出了这副仿造品的拙劣与低端。 原来,她就是louts本人! 约翰用仿冒品舞到人家面前,被揭穿时如跳梁小丑般上蹿下跳,拔枪威胁,不仅触犯暮色党的规矩,还冒犯了louts本人,对艺术家来说,造假是一种极其恶心的侮辱行为。 约翰,死得不冤。 比她还激动的是秦宴。 秦宴难以置信地破口而出:“你说什么?她竟然是louts?这怎么可能?louts是暮色党成员?我找了她那么久,不惜花费数千万只为买下她的一幅画……” 秦宴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 而自己竟然在无知无觉中,得罪了这样的人物。 louts的画还能不能买到另说,说不定他在LSJ的发展也会遭到暮色党的针对与打击。 威尔逊含笑的蓝眸暗了下来,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 对待秦宴,他可没有对秦菲那样好的态度:“你是谁?louts有其他身份需要通知你?” 听出他语气中暗藏的嘲讽,秦宴抿了抿唇,没有吭声。可放在身子两侧紧握的拳头表达出主人的不满与愤怒。 若是在国内,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他一定会整治的对方后悔终生,但这里是地头蛇盘踞的南岛,强横如约翰都小命不保,他不能和对方硬刚。而且他刚刚注意到,这个长发外国人,似乎和暮色党的人熟识。 威尔逊吸了口烟,嘲讽地移开视线。 不知死活的家伙。 陌刀枪指约翰,意在克比斯里家族,懒得处理这样的小喽啰,可面前这家伙,好像真的把自己当成一回事了? 暮色党的势力暂且不提,以陌刀的本事,即使不动用权势,也足够让任何一个人毫无痕迹地消失在世界上。 威尔逊不以为意地想着,侧过头却看到秦菲被烟熏到捂着嘴巴轻咳。 他“嘶”了一声,掐灭烟蒂。 秦菲不好意思地垂下头,脸颊泛起红晕,声如细纹:“谢谢你。” 威尔逊挑眉笑了笑。 小姑娘明明被他的狗吓惨了,对待狗主人,还能一本正经地说“谢谢”? 他主动搭话:“你是来游玩的吧?我叫威尔逊,是本地人,在南岛开了一家宠物店,养几只狗,偶尔也做兼职向导,如果你雇佣我的话,打五折。” 秦菲下意识看向威尔逊身边竖起耳朵,高大威武的杜宾犬。 幺鸡歪了歪头。 全无凶相,反倒有几分清澈的愚蠢。 秦菲从恐惧中回过神,威尔逊的狗刚刚配合了暮色党搜查毒品,看起来训练有素,没有做出伤人的举动,丝毫不像传言中那种吃人的恶犬。 人类对待蠢萌的动物总是会心软。 秦菲有些犹豫。 而另一旁的秦宴眉头紧皱,拉住她的手腕,半拖半拽地将人拖到背后,然后对威尔逊说:“不好意思先生,我们已经有了向导,就不劳烦你了,请离我妹妹远些!” 他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威尔逊。 这种外国人多半不正经,喜欢和外地前来旅游的女人勾勾搭搭,睡完拍拍屁股离开。 秦菲对他来说还有大用,可不能被人骗走了,失去贞洁的秦家小姐,联姻的价值会大打折扣。 威尔逊眼神幽幽地扫过秦菲被掐红的手腕。 冷哼一声。 给那个小姑娘做向导,打五折。 给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做向导,打骨折! 他虽然不是暮色党成员,但这里的人都知道他是「先生」的客人,其它暂且不谈,至少那些想要宰外地人的家伙会退避三舍。 既然不需要,那算了。 他转身离开。 秦菲犹疑不定第看了看秦宴,又看了看他离去的方向。 小心翼翼地脱离人群,跟了上去。 秦宴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注意到妹妹的动静。 他身边一位客人压低声音,不解地嘀咕道: “威尔逊先生主动提出做向导,竟然有人拒绝?” 秦宴眼神一变,不悦地质问:“你什么意思?” 旅客听出他话中的不满,不以为然地说:“你知道那位威尔逊先生是谁吗?是「先生」的贵客,即便是暮色党大大小小的堂主和小头目,都给他三分面子。” 第152章 别让周少吃亏 “以他的身份,说在南岛横着走也不为过,能请到他做向导,相当于暮色党保护的人,你们在南岛的一系列活动和手续都会通畅很多,至少安全这一项,会得到保障。” 安全。 是游走在灰色地带最重要的东西。 多少外地商人可望不可及? 在南岛,得到大龙头暮色党的照拂,谁敢对他们不利? 这也是他最不能理解秦宴的地方。 甚至不打听一下就拒绝吗? 如果是他,估计做梦都会笑醒。 秦宴的脸色时青时白,如调色盘一样变换不停。 他以为,威尔逊充其量就是给暮色党养狗的,甚至没有一般成员级别高。 他正发愁得罪了暮色党的高层狐面少女,会不会遭到报复,该怎么在南岛继续安全的活动,转头天降一位保护伞,而自己却没有抓住! 秦宴的眼神立刻去寻找秦菲。 没关系,威尔逊明显对秦菲感兴趣,让秦菲吊着他,只要不让秦菲给对方碰,等他们南岛之行结束,再断开联系就好。 可他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秦菲的身影。 秦宴急切地对随行的人问:“小姐呢?” 那人摇摇头:“小姐说去卫生间了。” 秦宴烦躁地闭了闭眼。 早没事晚没事,用到她的时候来事。 “菡姐,等等我!” 周乐扬欢快地小跑着追上温芷菡的脚步。 回忆起刚才那一幕,只觉畅快至极。 他外祖父是国家政界人物,自小接受的也是根红苗正的教育,早在约翰放洋屁的时候,他就已经再想怎么教训对方了,却没有他姐一枪来的痛快! 温芷菡脚步稍缓,等了等他。 “你回去后再确认一下资金链,明晚拍卖会上,五座位于M洲南部的大型岩金矿区开采权务必要拿下,我派去勘探的人回来,这几座矿区的成矿量能达到每座300-500吨,全部拿下的话预计一年的营业额能达到九千万左右。” 周乐扬正了正神情。 他当然没忘记此次M国之行的目的。 母上大人和老头郑重交给他的任务,结交人脉和开拓新领域。 借助表亲温氏的势力,得到更多资源。真正的豪门联姻目的在于强强联合,互通有无,置换资源,以姻亲和血缘牵绊的方式守望相助。 就像他父母,伉俪情深是一回事儿,生意场互相帮扶又是另一回事儿。外祖父林鹤然强有力的政治背景,和林枝的商业大亨的表哥温黎,算上他家老头,多年来协同共进,才有了今日的互相成就与辉煌版图。 在M国这地界,外来企业很难渗入,但好在有他姐这位地头蛇级别的人物帮忙周旋,拿下这几座矿区的勘探权和开采权,周氏玉行会让出百分之十的利润回馈温氏。 温芷菡垂眸。 心底计算着开采矿脉的一应成本,怎样降到最低。 周乐扬忽然“咦”了一声。 “姐你看,那人是不是咱们玩赌石的时候,那个提醒我们的兔子面具摊主?” 温芷菡抬了抬眼。 人影未至,声音先到。 “方成,老子找你半条街了!你他妈穷的苦茶子都不剩,看在咱们都是海外侨胞,我好心好意免你房租,你拿的什么东西膈应我?你给我说清楚!” 温芷菡耳力极佳,那人虽然摘下了面具,但声音和极有特色的华国东北方口音,的确就是兔子摊主不错。 看来是找到仇家了。 被叫做方成的人脸上挂了块青,显然是两人不久前动起了手,没讨到便宜。 闻言他眼神躲闪,有些支支吾吾地说:“那可是好东西!古董!宋朝的古董,至少价值二百万!你知道我放在拍卖行有多少人抢着买吗?要不是看在我们的交情,我怎么会便宜了你?不识货的莽夫!” “别人抢着买?”兔子摊主都气笑了,“谁他妈抢着买骨灰坛子,咋的?先买个预备着,等自己两腿一蹬直接装盒现成的?” “你拿骨灰坛子糊弄我,害得我用它装了一个月的零食,不拧掉你的头盖骨我决不罢休!!!” 方成一听他言之凿凿的口气,便知瞒不住了。 这莽夫是遇到了真鉴宝师,点明了罐子的出处,他再说谎也无用,反倒是理直气壮起来:“古董这行,出手不退!而且这里是黑市,我看你能拿我怎样?谁敢在这里砸场子,活腻了是吗?” 兔子摊主气的脸色涨红。 方成有句话说得对。 暮色党虽然对黑市做生意的不多加管束,但真的动起手,说不定会引来制裁。 周围的不少摊主和旅客大致弄清了这边的情况。 华国人都能理解兔子摊主的愤怒。 这种事情对于母国文化来说的确很过分,人家又拿骨灰坛子装零食吃了一个月,虽说里面可能已经没有那啥了,可这多晦气啊! 换作他们也要气死。 有些外国人不懂,站在原地观望。 周乐“嘿”了一声,扬撸起袖子: “姐,别拦我,我去收拾那倒卖文物的王八蛋,顺便从他嘴里问问,在国境内盗宝的那伙盗墓贼是谁!” 温芷菡望向身后一个西装男人。 语气听不出喜怒: “跟上去,别让周少吃亏。” “另外,适当调解一下,别让他们闹事。” 西装的暮色党成员一听便懂了她的态度。 一句话听出了好几个意思。 别让周少吃亏? 那周少帮谁他帮谁呗! 高大威猛的西装大哥正准备上前“调解”。 温芷菡余光一闪,注意到从外街的方向,开来一辆黑色轿车。 她动作一顿,沉声道: “把周少叫回来,你们配合大使馆工作即可。” 西装大哥瞬间收住膨胀的肌肉,越过看热闹的人群。 将正打算发表一番慷慨激昂演说的周乐扬拉了回来。 像拎小鸡仔一样放在温芷菡面前。 一众旅客和摊主瞬间主动让出一条去路,惊恐地注视着西装大哥。 不知是谁喊了声“暮色党来啦。”人群退避三舍。 “顾先生,在这里,请下车。” 人群太密,黑色轿车被迫无法挤入,只能停滞在街边。 率先下车的事两名身穿统一着装的大使馆工作人员。 第153章 暮色党从良啦? 顾璟宸紧随其后,从左后方打开车门。 其中一名工作人员焦急地说:“我去开路,你们快些跟上。” 这里的环境实在不怎么好,毕竟是黑市,人员混杂,三教九流俱全,这位顾先生可是苏老的贵客,他们还真怕人家在黑市出什么意外。 顾璟宸眼帘微垂,面不改色地跟上,他们长舒了口气。 大使馆临时接到举报,南岛地下黑市某某位置出现走私文物,疑似出土不久,可能与国内盗墓组织有密切关联,第一时间派出相关人员前往调查。 但是大使馆并没有鉴宝师,他们生怕这批文物的走私商听到风声逃离,也来不及去请当地的华人鉴宝师,正打算先派遣工作人员稳住情况,没想到正在LSJ参加航空展览,暂住在招待所的苏老主动提出有位先生有鉴宝经验,眼光毒辣,可以帮忙鉴定一二。 说实话,见到这位顾先生的时候,他们心里直突突。 这位看起来优雅淡定,举手投足难掩贵气,可他们印象中的鉴宝师,哪个不是一大把岁数,头发白了半边的老头老太。 他们原本的想法是死马当成活马医。 但这一路上,顾先生沉着冷静,闲适从容的举止,精英范十足,真让他们有一种簪缨世家走出来的贵公子的感觉,令人情不自禁生出信服。 这个暂且不提。 到地方之后才发现。 令人更难以置信的还在后面, 举报的人自称暮色党。 黑客直接切入大使馆内线, 将几张照片与具体地址和信息传了过去。 但凡黑市,不管谁的旗下,总避免不了一些走私的勾当,比如他们一路上甚至碰见两个把ak47、BT MP9放在摊位上甩卖的。 比起这种炸裂的摊位,各国文物似乎已经算相当保守了。 不禁让人感叹,不愧是以“自由”着称的灯塔之国。 而暮色党宁可搅黄自己的生意,也举报给了他们? 这还是黑道帮派的作风吗?? 他们从良啦??? 原本以为是哪位不敢出头的热心群众所为, 可他们一行人明晃晃出现在南岛黑市的时候, 南岛第一大势力暮色党真的全程无视,放任他们进入,巡逻人员只要求看了眼证件,便坦然放他们进入,甚至热情地叮嘱,往哪里拐,在哪个地址。 大使馆副总领事长楚源深深地吸了口烟: “暮色党都在给我们行方便,看来还真的是他们举报的,这些人……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领事随员面色复杂。 南岛,实在太超乎意料了。 在遍地行尸走肉的M国,平均两米一个流浪汉,五米一个瘾君子,可这里未免干净的不可思议,杂七杂八的人,有,但不多。 顾璟宸垂下眼帘,似是在轻声呢喃: “两任「先生」,真是让人意外的角色。” 话音刚落, 他的身形微微一顿。 好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一般,轻轻侧了侧身,眼眸里的光线在扫过密集的人群时闪过一道幽深的暗芒。 他的心脏莫名一跳。 随即略显失望地失笑摇头。 大概是看错了。 那个小姑娘怎么会出现在南岛。 听闻她最近风头正盛,在云城玩得风生水起。 纵使这般想着,顾璟宸犹疑了一下,拿出手机,点开了联系人头像。 然后输入一行文字: 「顾:最近在M国出差,有没有想要的礼物?」 “顾先生……” “顾先生。” 楚源连续连声呼唤,儒雅又和善地提议:“暮色党提供的地址就是在这里,劳烦您给掌掌眼。” 顾璟宸收回了目光,神色冷淡下来。 不热情亦不疏远地回复:“好。” 相隔十余米开外,兔子摊主和方成打架打的正凶。 准确来说,是彪悍的兔子摊主按住瘦小的方程单方面输出。 周遭的群众依旧奋战在吃瓜的第一线。 若是换作其他帮派的场地,他们早就跑没影了,谁还敢留下来看热闹。 这还得益于暮色党首领前任「先生」上位后,近十年较为宽容的治理。 两名持枪的暮色党成员站在不远处嗑瓜子。 反正有上级的吩咐,他们只需要等华国大使馆的人抵达,配合一下即可,这两个摊贩又没有下死手,不必掺和。 而看出他们明显持放纵态度的兔子摊主,犹如吃了一记定心丸,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光明正大把方成按在地上按着打。 楚源在围观的群众口中大致听说了前因后果,轻咳一声:“这位……壮士你好,我是华国驻M国大使馆的副总领事长,我姓楚,这是我的证件,我们现在……” 兔子摊主暴躁地回应: “领导,就是这王八蛋把盗墓掘来的魂瓶给我当零食罐!那鬼东西就在旁边那旮旯,你们自己找吧!我跟这孙子没完,我要告他,告到他苦茶子都不剩!” 楚源笑得略显牵强。 顾璟宸兀自走到角落,双手捧起那件古董。 翻动了两下,嗓音低沉,不疾不徐地说: “的确是魂瓶,材质、形态与样式上的廊庑、龙纹来看,是南宋时期的陪葬品,所葬之人是个男性,也称金斗瓮,谷仓罐,通常用作墓里为死者装粮食,偶尔也有装骨灰的。” 兔子摊主终于被神色复杂地楚源劝着松开了方成。 装骨灰他就已经很蚌埠住了。 现在还装粮食。 好好好,一瓶两用是吧。 顾璟宸只是淡淡地继续说: “这种东西没有市场,凡是识货的都不会往家中请,所以价格也无从提起,看上面的色泽与磨损程度,出土不足三月,款式应该来自梧州地域。” 兔子摊主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戳到了。 一米九的大汉一把鼻涕一把泪:“领导,你们可要给我做主啊!” 方成一听这话便知,又遇到了真行家。 两颗黑黢黢的眼珠子像玻璃球似的转动,似乎在动什么主意。 他咬了咬牙,顾不得身体上被殴打的疼痛,一蹦三尺高。 倏地向着人群中一个缝隙的位置冲去! “咔,咔。” 两道特殊的声音响起。 下一刻,已然窜进人群中的方成面若金纸,两股战战地跌坐在地上。 第154章 一个五年,无期封顶 只见原本嗑瓜子的暮色党成员手持枪械,抵在他头上。 刚才他们不欲插手,可这个小贼也不能把他们当死人。 他瓮声瓮气地对楚源等人说: “吾名乔伊斯,暮色党成员,唐人街区负责人,上级指令,这个家伙归你们带走,若是他在南岛闹出事端,那我们只好向诸位讨说法了!” 楚源显然没想到方成会突然搞那样一出。 脸上在笑,眼底却无半点笑意。 “方先生是吧,虽然华国语M国暂无引渡条约,但两国还是有司法合作的,你放心,申请逮捕你的文书很快批示下来,现在你需要配合我们调查,否则视作对抗执法。” 方成像是霜打的茄子,蔫了。 被大使馆带走,最多坐牢,留下来说不定会被暮色党打成筛子。 乔伊斯笑呵呵地说: “你们华国人就是太好说话,还得是这把D制MP5有权威性。” 他深情地摸了摸怀里的枪械。 楚源嘴角狠狠一抽。 有了暮色党的配合,方成主动交代,大使馆等人又在方成的摊位上发现了不少文物。 顾璟宸举起一只瓷碗,借助太阳的光线细细检阅。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宛如精雕细琢的白玉,机械手表镶嵌的碎钻在阳光地照射下散发出莹润的光芒。 片刻后,才缓缓说道: “南宋晚期龙泉窑出品的莲瓣青瓷碗,真品。” “同时期龙泉窑白窑瓶,真品。” 他身形挺拔,仅仅站在原地,周身仿佛有一种浑然天成的优雅气质,一双漆黑的眼眸深邃如夜空,眸光冷冷落在方成身上。 “现场的物件小巧方便携带,大件应该还在盗墓贼手中,比如金银玉器之类,在黑市难遇到好买家,应该会送到拍卖行销赃。” “东西大多数是真品,和那个魂瓶一起,出自同一古墓的陪葬品,看文物的规格,墓主身份至少是当时朝廷三品官员。文物出土时,经过简单的清理,但清理手法粗糙,破坏了釉体质膜层,导致文物的价值大打折扣。” 顾璟宸比出五根手指。 他每说一句,方成的脸色就白上一分,最后吞了吞口水,难以置信地说: “50万?” 见对方没有反应,方成更拔高了嗓门: “500万?” 早知道这些玩意儿如此值钱,他干脆找本地不正规拍卖行销赃去了,何必拿到黑市,还被大使馆当场抓住,方成悔不当初。 顾璟宸冷声道。 “一个五年。” “无期封顶。” 楚源清楚地看到,方成眼中的精光瞬间寂灭,整个人仿佛快碎了。 领事随员小李恨声道: “妈的小可爱。” “这会儿怂了,早干嘛去了?就是因为有你这种贪得无厌,只为一己之利的人,我们老祖宗留下的文化见证,国之瑰宝落在了外国人手上,你这种人比那些打砸抢的强盗更可恶,欺师灭祖的不肖子孙,华国有你这样的后辈真是国家之耻。” 伴随着一阵鸟语花香的指责,方成被两个工作人员按上车。 兔子摊主想起魂瓶,全身打了个寒颤。 他忙不迭将东西放在顾璟宸手中,“领导,这个也给你们带走。” 后者轻轻“嗯”了一声。 兔子摊主这才摊摊手,颇为豪放地说:“领导,你可真牛逼啊,说的和我之前遇到的大师一模一样,一眼就看出了这些东西的来路。” 顾璟宸原本对这些话并不感兴趣。 谁知兔子摊主感慨道:“那个大师是个特别年轻的小姑娘,也是华国同胞,她还在一车烂毛料里挑出一块高冰种翡翠,眼光毒辣,这年头英雄出少年,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喽。” “小姑娘?” 俊美的男人身形一顿。 他的眼前瞬间浮现出一道背影。 难道……不是看错了? 兔子摊主双手叉腰,对着东边方向抬了抬下巴: “喏,他们往那边去了,戴着狐狸面具的小姑娘,身边还有个狗面具的小伙子,两个人气质特别好,您往前走走,或许还能碰上呢。” 有看热闹的旅客和摊主连忙插话:“别去那边。” “那边有个王八蛋走私毒品,被暮色党端了,老板被当场击毙,旅客都在接受调查,谁头铁敢凑热闹啊。” “那个混蛋还卖给富商假画,谁能想到那位着名油画家louts就在现场,揭穿他之后,差点被拔枪射杀,在暮色党的地盘惹乱子,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在这些杂乱无章的对话内容中,顾璟宸敏锐地捕捉到了“louts”、“藤蔓”、“走私”、“暮色党高层”等字眼。 他眸底的光芒暗了暗。 louts的《藤蔓》的确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因为真品在他的手上。 是温芷菡所赠。 他从来不信什么巧合。 事情变得更有意思了。 顾璟宸唇角微扬,眼睫随着一笑轻轻颤了颤,眉目间流转着清冷矜贵之气,宛如松柏,玉山上行,光映照人。 兔子摊主愣住,这位领导,可真有范啊! 楚源一边清点着物件,小心翼翼搬上车。 一边说:“顾先生,这还多亏你和苏老,否则我们还麻爪呢。” 楚源已经在M国任副总领事职务三年,目前回国升迁有望,和国内完成交接文物的任务,也算小功一件,他升迁的事情稳了。 用不了多久,就能回家了。 …………… 南岛,伊兰拉多大酒店。 “温教官,这个玩意儿扔哪?” 温橙抬头望向三十多层高的酒店大楼,随机挑选幸运楼层。 荷枪实弹的黑衣壮汉伫立在他身后不远,脚边,摆着一台盖着摆布的担架。 酒店三十七层。 向下俯瞰,可以看清整个南岛的景色与布局。 南岛视野最佳的位置还得是顶层,但那是「先生」的私人领地,不允许任何人接近,纵使克比斯里家族势大,也不能染指半分。 金发碧眼身穿性感内衣的美丽女人依偎在麦色皮肤的男人身旁。 安德鲁上半身赤裸,下半身只有一条沙滩裤,两指捏着雪茄,双目紧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155章 你要向克比斯里家族宣战? 金发女人指尖划过他的胸膛,对方却无任何反应,这未免让她不满,魅力被无视,这是对漂亮女人的侮辱! 在她坚持不懈地撩拨下,安德鲁终于张开双目,暗骂了一声,颐指气使道:“你去洗澡,洗完再伺候爷。” 金发美人也不恼,甚至抛了个媚眼。 裹着浴巾起身。 安德鲁燥热地抓了抓头发。 与「先生」合作,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个正确的决定。 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父亲年迈,即将退下家族掌权人的位置,父亲有数不清的私生子,其中数沃伦最为得宠,势力最大,最近这几年竟然超过他这个长子,就连克比斯里家族的老部下都对沃伦青睐有加,再这样下去,恐怕掌权人的位置落在沃伦身上了,到那时,第一个被除掉的一定是自己。 安德鲁眼底闪过一抹阴鸷。 难道他堂堂克比斯里家族长子,会输给一个血脉低贱,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他已经顾不上家族利益。 一心只想除掉其他兄弟。 就在此时,安德鲁忽然被门外的声音吸引。 只听一道娇媚的声音响起:“丢死人了!” 安德鲁霎时脸色一变,不久前和他缠绵的女人,现在就和别人打情骂俏,他倒要看看,谁敢觊觎他的女人! 他暴躁地拉开房门。 走廊中回荡着女人尖锐的惊叫声: “丢死人了!!!” 这一嗓子,响彻整个楼层。 整座三十七层内,全部都是克比斯里家族派遣参加南岛朝圣典礼的家族成员,警醒地拿着武器,闻声而动。 一具男性尸体,被随意地扔在走廊上。 尸体上还穿着得体的礼服,鲜血染红了整件衬衫,左袖空荡荡的,缺了一条胳膊,再往上瞧,喉管上有一个黑洞洞的枪支弹道,眼睛瞪得极大,仿佛在死前看到极为惊悚的画面。 看样子,大概死掉不久。 这里都是黑道帮派人员,个个手染鲜血,谁没沾过几条人命?还不至于被一个枪杀致死的人吓到,但抛尸在克比斯里家族所在的三十七层,这是明晃晃地挑衅,简直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温橙掏了掏耳朵,嘴角上扬,眼底锐意与戾气翻涌。 “既然大家都到齐了,免得我再去克比斯里的老巢一趟。” 他指向地上的尸体,语气轻飘飘地落下:“这是贵家族的东西,物归原主,另外说明一下,他在南岛走私毒品,触怒了「先生」,坏了我暮色党的规矩,谁若有样学样,这就是下场!” 一名老者怒道:“暮色党和「先生」是什么意思?” “他是打算和克比斯里家族宣战吗?!” 温橙虽然职务是暮色党总教官,但因为他年轻,其实很多人对他还是抱着轻视的眼光,比如面前这位老者。 以为这样就能震慑住这位年轻的总教官。 温橙不疾不徐地说:“好啊!” 他的表情十分平静,嘴角挂着饱含挑衅意味的笑。 丝毫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 对他们的威胁更是不屑一顾。 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 亦正亦邪。 又狂又傲。 “你!”老者怒极。 此处还有不少其它势力的成员在悄悄观望。 温橙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传遍所有人的耳朵。 在场的人无一不在心中盘算。 严禁走私毒品,这是前任「先生」立下的规则,而今年新任「先生」上位,他们还不了解对方的脾性与态度,搞小动作,也是在试探对方的性格和虚实。 看来新任先生依旧打算维持老规矩。 那他们手底下那些小动作要收一收了。 纵然很不甘心放弃一些暴利的生意,但他们还没胆子和暮色党公然叫板。 人死得很惨,安德鲁几乎是一眼认出,尸体就是约翰! 他双目一瞠,约翰竟然被「先生」弄死了! 这个约翰最近和沃伦走得很近,他试图拉拢,对方却半点都不给他面子,他将约翰趁南岛朝圣典礼的机会,在南岛走私毒品,大肆敛财的具体证据交给「先生」,只是希望借「先生」之手教训一下约翰,自己再以救世主的身份救下约翰,让约翰心甘情愿为他卖命,谁能想到,「先生」出手如此狠辣,直接弄死了约翰。 他想过最大的可能,是暮色党抓住约翰,以此威胁或者向克比斯里家族和沃伦讨要赎金,沃伦肯定会大出血,被父亲厌恶,总之自己不会亏。 可若是被父亲发现他不惜伤害家族利益,和「先生」做交易,只为打击对手的话,他可能会直接失去继承资格。 安德鲁脸色时青时白,和调色盘一般精彩。 他平复了下心情,悄悄追上了温橙的脚步。 “站住!” 持枪的暮色党成员拦在他身前。 安德鲁却浑然不在意,脸色涨红地盯着温橙压低声音质问:“我和「先生」交易的前提明明约好,要将约翰交给我处置!你们为什么不遵守交易!” 温橙“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他拔高声音,嘲讽道:“「先生」什么时候同意跟你做交易了?你是什么东西,也想和暮色党做交易?你爹来了,「先生」都不一定多看一眼,另外,你放心,「先生」吩咐,约翰少的那只手剁下来给克比斯里家族的老东西送去,说不定他现在已经收到了呢?” 安德鲁表情骤变。 温橙冷笑离去。 他和克比斯里家族的人可没什么好说的。 安德鲁算什么东西?他爹的面子大小姐先生都不会给。 况且大小姐从未答应过什么交易,不过是安德鲁在想入非非,自以为是罢了,堂堂「先生」,暮色党的首领,胡安苏会首席执行官,犯得上自降身份和一个不知道能不能继承家业的公子哥合作? 他在想啥? 做梦吗? 翌日夜,南岛依然喧嚣。 佛利身为LSJ数一数二的拍卖行,开幕即盛会。 更别提如今各方势力汇聚南岛,人员形形色色,络绎不绝。 十分钟后,拍卖会即将开场。 守在门口的工作人员想着该到齐的人差不多都到了,工作略显松懈。 这时,一道清冷女声响起:“我要入场。” 第156章 加上她的枪,够了吗? 来人一身黑色风衣,脚下踩着短靴,栗色长发松松垮垮地披散在肩上,一双漆黑明动的眼眸映照出星辰灼人的光芒,睫毛卷翘,鼻梁高挺而直,每一个弧度仿佛用尺子精心测量过一般,完美且别具韵味,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惊艳。 她仅仅是站在那里,周身似乎都萦绕着一层光晕。 安保狠狠地愣了一下。 这女孩明显是个东方人。 他对东方人有着天然的歧视,认为世界只有白皮肤才是高贵的人种,从女孩瑰丽的外貌中回过神来,语气中不自觉带了些轻蔑。 “邀请函。” “没有邀请函不能入内。” 温芷菡稍稍抬眸。 眸光漫不经心地在他脸上扫过。 一封暗红色封面,用金箔印刷字体的邀请函被放到安保手中。 安保敛了敛眉。 这个东方女人真的有邀请函。 能得到邀请函的客人无一不身份贵重、财力雄厚,不是他能招惹的人物。 可随着邀请函的翻开。 他的脸上再度浮现那种轻视的表情。 邀请函上的名字,是一位暮色党小高层。 在南岛做生意,不可避免会和暮色党有交集,邀请函上的人他有幸见过,一个四十多岁,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再看温芷菡过于明丽的面孔。 安保情不自禁,在脑海中将她脑补成为攀附权势的金丝雀,脸上露出明晃晃的嘲讽,嗤笑道:“很抱歉,入场人员与邀请函上的名字不符,按照拍卖行的规则,我不能放你进去,里面的客人个个都是各行各业的名流,如果你冲撞到其他人,我无法向上司交代。” 温芷菡浓密而卷翘的眼睫颤了颤,似是蝴蝶扇动翅膀。 “我怎么不知道有这样的规则?”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无喜无悲,透着一股子清冷的味道。 安保见她的反应太过安静,更是认定心中的猜测,邀请函上写的那位暮色党高层并没有现身,女孩孤身一人出现在拍卖行,说不定是打算在这种精英聚集的地方钓凯子?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你是什么身份?我们拍卖行是全M国数一数二的,有什么样的规则,需要通知你这种黄皮下等人吗?” 温芷菡身形顿了顿,眼帘微掀。 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 “黄皮下等人?” 她双手交叠在一起,指尖轻轻点在左手腕上的女士手表。 “是的,请你尽快离开,不要让我们为难,否则……” 下一刻,一把枪抵在安保的脑袋上。 黑洞洞的枪口直指眉心。 安保脑中一片空白,神色由轻蔑变为惊恐,双手高高举起。 “不!不!不要杀我!” 温芷菡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近乎滑稽的翻脸。 “既然这份邀请函的份量不够,再加上我的枪,够了吗?” 商人都是精明的,给当地帮派的“孝敬”一样不少,每每举办什么活动,邀请函会第一时间送到「先生」的办公桌上,即便「先生」从未露面过,但并不妨碍他们的热情与执着。 「先生」出现,是给他们面子,不出现,他们也有所表示。 以「先生」的身份出现在公开场合,会引起其他帮派的揣测与窥视,温芷菡今天的主要目的就是陪同周乐扬竞拍金矿,并不想有莫名其妙的人影响她的心情,所以向一个下属要了邀请函。 很遗憾。 世上总会有那么几个自以为是的蠢人舞到她面前。 至于什么规则。 非邀请函本人不得入内? 将客人拦在外面,商人可不会制定这么愚蠢的规则。 能将拍卖行开遍全M洲的佛利集团,会傻到弄出这种规则? 偌大的佛利拍卖行,金碧辉煌,里面汇聚的又是些名人老板之流,自然有不少安保,只是他们都对这样一幕视而不见而已,可温芷菡的枪指在同伴头上,他们不得不出面制止。 身穿执事服装,脸上戴着金丝眼镜的拍卖会负责人慌乱出现。 “这位女士,很抱歉给您带来的不快,有什么冲突请交给我解决,这枪……” 他九十度弯腰鞠躬,态度好到近乎谄媚,生怕面前这位阴晴不定的少女冷不丁开上一枪,见一见血,那今天的拍卖会只怕不能善了了! 温芷菡倏地笑了一下。 笑容张扬肆意。 “我有邀请函,却不能进去,贵公司打算如何解决?” 邀请函被再次摆在面前。 负责人身形一颤。 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名安保。 得罪谁不好,得罪这些嚣张跋扈的黑道人士? 即便来者并非邀请函上写的人,能接触到他们的人物,身份和财力再差能差到哪里去? 他连声道:“只要拿着邀请函的客人都是我们集团的贵客,是这个安保不懂事,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处置他,您可否移步拍卖场?由我亲自为您服务,拍卖会已经开始了,若为这点小事耽误您的行程,那……” 负责人态度谦卑恭敬。 他很会说话。 温芷菡眉目清冷,在月色的映照下,嘴角的弧度格外惊心动魄。 收了枪。 临走前,声音轻飘飘地落下: “黄皮下等人?” “原来把你们打服了,也是会说人话的。” 负责人陪着笑脸,在女孩的背影彻底消失之后,对那名安保露出烦躁厌恶的表情,然后一拳接着一拳,沙包大的拳头落在对方脸上。 “这是什么地方?弱肉强食的地方,弱还敢挑衅强者?黄皮下等人?枪贴在脑门上的时候怎么跪了呢?是站累了吗?得罪了贵客,她不崩了你,我会让你尝尝脑袋开花的滋味!” 安保悔不当初,他可是亲眼见识过负责人的手段,落在负责人手里,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他的胯下流出一滩可疑水渍。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言的味道。 “姐!” 周乐扬小跑着迎上前,“我早就到了,等你好久,你一直没来,我以为路上出事了,正打算去接你。” 他眼神好奇地落在远处的负责人身上,“那边怎么了?” “路上耽搁了。” 温芷菡姿态从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负责人的身影。 第157章 对小辈都这么好吗? “没事。” “在利益面前,他们永远保持绅士风度。” 温芷菡和周乐扬回了包厢。 大厅内,高台上。 热情曼妙的主持人用独特的当地口音慷慨激昂地宣布拍卖会开始。 金碧辉煌的大厅内,各种华丽的装饰令人目不暇接,金银交相辉映,雕栏玉彻。 一场盛会,灯红酒绿。 温芷菡一边摆弄着手中的平板,一边时不时关注一下拍卖进度。 周家惦念的这五座矿区的开采权拍卖相当靠前,这说明后面还有更重要的东西,周家是珠宝行业,所以对金矿感兴趣,而在场的其它客人明显兴致缺缺,起拍叫价的人并不多,几乎没有什么异议,周乐扬最后以2500万的成交价,顺利拿下金矿开采权。 温芷菡翘起腿,目光落在平板屏幕上,微微一怔。 她平静无波的眸子有了一瞬间的波动。 昨日,15:00 「顾小叔:最近在M国出差,有没有想要的礼物?」 他也在M国。 是巧合吗? 她纠结了一下,回复了一个省略号。 “不需要”三个字在发送之前,联系人姓名下方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中”的词条。 几乎是秒回。 「顾小叔:我在2033。」 温芷菡动作一顿,靠在松软的大沙发上,仰起头,凝视着天花板,片刻后,神情颇为复杂地放下平板,起身离开包间。 抵达2033包间,她站在门口轻轻叩门。 大门从里面打开。 昏暗的灯光下,男人身穿白色衬衣,袖口绾在两寸处,西装裤的线条勾勒出他修长挺拔的身形,宛如松柏,似一座静谧的山峰,玉山上行,俊美出尘。 温芷菡注意不到的角度,顾璟宸平静沉稳的眼神落到她身上时,眸光寸寸波动,涟漪片片。 昏黄的光线与阴影交织,似明似暗。 温芷菡抿了抿唇:“顾小叔,出差?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随着进入包厢,她动作顿了顿。 这间属于视野相对较好的位置,一面单面防窥窗,正好对着一楼大厅入口。 许是自己和周乐扬进来的时候,被察觉到了。 “是啊,出差。”顾璟宸笑了笑,沉寂片刻,嗓音略微沙哑地说:“在这里好久了,很巧……见到你和周家的小孩进场。” 温芷菡感觉他描绘周乐扬的语气有些怪怪的。 周家——小孩? 二十多岁,一米八三的小孩吗。 不过并没没有做深究。 她和周乐扬的来意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很简单,拍卖。 顾璟宸见她不欲多说的模样,微微垂下眼帘,神色难辨喜怒,只是微不可查地转移了话题:“一直寻找的东西据消息,出现在拍卖行,所以顺路过来拍下带走,你有什么喜欢的吗?礼物?” 温芷菡沉默了一瞬。 有所感悟般,抬起头,眸光恍若越过时间的长河,灿如星子,似笑非笑道:“你对待小辈都这么好的吗?” 光线不佳,她看得不甚清楚。 只是察觉到身侧的男人嘴角弯了弯。 嗓音清越而庄重:“不是。” “不是小辈,而且对待其它人也一般。” 他补充道。 温芷菡没有第一时间出声,包厢寂静下来,落针可闻。 大厅的拍卖有条不紊地继续。 她侧过脸,望着男人的侧脸,有那么一瞬地出神。 这种感觉是完全陌生的体验,她的直觉告诉她,并不是什么好事。 鼻尖处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雪松香味,她略有倦怠地眯了眯眼,想起上次,也是这样,闻到这个味道,会让人犯困,他身上用的香料应该是精心配制过的,安神助眠。 顾璟宸声音压得十分轻: “困的话,就在这里睡会吧。” 温芷菡并未作答,让身体陷在松软的大沙发上,呼吸清浅了许多,节奏均匀。 这个味道确实很好,等她睡醒之后,要问一下配方。 她的睡眠一向准时,完美契合正确健康的时间,其它时候从不会困倦,尤其在抵达南岛之后,总会不自觉想起一些惹人烦躁的记忆,导致睡眠质量不佳。 香料,很好…… 就在她浅眠不久后,男人的身形动了动,取下搁在不远处的西装外套,轻轻盖在女孩肩上,动作堪称小心谨慎。 然后坐在不远处,眼神落在女孩的脸上,深邃且凝重,久久未能挪开。 不知过去了多久,走廊里走廊里响起一阵脚步声。 楚源的声音骤然响起:“顾先生,苏老听闻之后,还是觉得不放心,所以要我送他老人家来亲自看看……” 白发横生,但依旧身板笔直,精神抖擞的苏老出现在大门处。 楚源的声音戛然而止。 “这、这……” 他这才注意到靠在沙发上盖着西装的人。。 似乎是被他的声音吵到了,女孩浓密卷翘的睫毛颤了颤,有醒来的迹象。 楚源的眼珠子险些瞪出来。 在顾璟宸警告的目光下,他到嘴边的话生生转了个弯,细声细气地问:“这小姑娘是谁?” 这里为什么有个年轻小姑娘? 他身后的苏老眼底先是闪过一抹惊讶,可随之,看到温芷菡的长相后,握着拐杖的手狠狠地抖了抖,“别问,你先出去等我。” 楚源讷讷地点头。 苏老深呼吸一口气, 很难想象,这位国宝级老院士压低声音问:“璟宸,她是……” 顾璟宸点了点头,默认了他的想法,“老师,我可能不太方便,她刚刚休息……” 他的话音未落,苏老清明的眼底迸发出明亮的光芒。 “好好好。” “我懂,我懂,你好好照顾人家,别忘记拍我们要的东西……对了!如果这小丫头看上什么,有点眼力见,直接拍下来给她,账全算我老头身上。” 顾璟宸莫名苦笑了一下。 他倒是希望小姑娘看上什么。 可惜,小姑娘警惕的很,拒绝的很干脆。 而站在走廊里的楚源,还并不知道这边发生的情况,听着两人打哑谜。 他只觉得脑袋有点迷糊。 等苏老退出来,颇为好奇地问:“苏老,那个女孩是什么人?” 第158章 他不该在车里,应该在车底 楚源保证自己绝没有看错。 苏老见到女孩时,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老者双眼放光,就差将激动二字写在脸上。 苏老是谁? 华国科学院院士,航天工程学家,国家航天局总工程师,曾参与过大量航天与军工的研究,为国家的航天技术添砖加瓦,目前为止,依旧奋战在第一线,为国家培养行业人才,他的功绩数百页纸都写不完…… 就是这样一位老先生,对待那名小姑娘却格外的慈爱与优待。 要知道这场拍卖会的每一件拍卖品,价值都有上百万,苏老居然能面不改色地说小姑娘喜欢什么就拍下来讨她欢心? 楚源嘴角抽了抽。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难道是苏老的孙辈? 想法甫一冒出来,就被正主否决了。 苏老嘴角弯了弯,肉眼可见的心情不错,语气都变得柔和许多:“她,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小辈。” 苏老感觉自己已经很谦虚了,温芷菡的天赋,他是亲眼目睹过的,当年“C1”计划问世,所有参与的设计师和工程师中,那个小姑娘是年纪最小的一位,怎么不让人印象深刻? 忽然想到了什么,苏老的眸光黯了下来。 若非那件事…… 那件事过后,身为“C1”计划的总工程师南越逝世,而他生前所留下的资料文献遭遇毁灭性的破坏,“C1”计划被迫搁置至今,他在来访M国参观航天展览之前,内部高层已经有人提议放弃“C1”计划,并且呼声很高…… 再这样下去,说不定“C1”计划会彻底成为一段未始即终的历史。 那就意味着,南越毕生的研究化为泡影,而他用命保护下来的技术也将后继无人。 这对于一个将全部奉献给科研的人来说,这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 苏老的眼眶倏地红了红,不过很快,他调整好了状态。 楚源笑着恭维道:“能被苏老认可的晚辈,自然有独特之处,我们国家的年轻一代,正如朝阳初升啊。” “说起来,我看顾先生对那位小姐倒是很照顾,他乡遇故知,也算有缘分,年轻就是好啊,旅旅游,谈谈恋爱,生活美滋滋……” 他也就随口一说。 却不想苏老的动作顿了顿,拧眉思考着什么。 片刻后,他才失笑着摇头:“什么年代了,年轻人都提倡自由恋爱,让他们自己做决定吧,我们这把老骨头就不操闲心了!” 其实楚源不提则已,一提他还真的觉得有点猫腻。 他那位学生素来沉稳庄严,平日里一副不苟言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以前也不是没有女生对他有好感,甚至有两位老战友拜托苏老帮忙引荐,但顾璟宸从来不假辞色,通通回绝。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接近小姑娘。苏老不着痕迹笑了笑,这样也好,至少比以前更有人情味儿了。 温芷菡睡眠很浅,但这一次却睡得很安稳。 尤其是鼻尖始终萦绕着那股清幽的雪松香气,莫名地,给她一种安心的感觉。 周乐扬敲开门的一瞬间,险些没绷住。 “顾总?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对,顾璟宸出现在哪里都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姐为什么要和对方见面? 难道是因为那桩破婚约? 顾家人不肯退? 顾璟宸不知他心中所想,修长的身影挡在他面前,深邃的眼眸飞快地闪过一抹暗芒,嗓音略显沙哑地开口:“她在睡着了,安静。。” 周乐扬再次难绷:“我姐怎么会在你这睡着?你把我姐怎么了?” 温芷菡的脾气,周乐扬自认十分了解。 他姐有轻微洁癖,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不喜人近身,凡是不经允许靠近她的,伸手剁手,伸头剁头。 怎么会在不熟悉的人的包厢里休息? 周少爷疑惑。 周少爷迷茫。 周乐扬舌尖抵在牙膛,双手插进衣兜,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慵懒,眼神却控制不住地往包厢里面飘。 语气夹杂着些许敌意:“我姐呢?” “别吵。” 温芷菡眉心一皱,困意散了大半。 随手抄起软枕循声扔去,正中靶心。 周乐扬捂着脑门,委屈巴巴地说:“姐,你临时出门,好久没回去,我以为出事了,问了侍者才找到这里。” 他警惕的目光落在不远处身长玉立的男人身上。 同为云城豪门子弟,但他对顾璟宸却不甚了解,准确地来说,两人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 顾璟宸比他大几岁,少年时期就是典型别人家孩子。 他跟陈航那几个拉帮结派打群架时,顾璟宸在拿奖,他还在抄作业时,顾璟宸进入家族企业,他大学毕业时,人家已经是顾总了。 周乐扬以前无感,后来对顾家印象不好,还是因为顾言风。 不过他虽然有些少年意气,但还是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比如顾言风,在顾氏完全说不上话,一切都是他爷爷和小叔做主,能惹;顾璟宸则完全相反,他自己就代表着权柄,不能惹。 温芷菡将身子完全歪靠在沙发上,浓密卷翘地眼睫如小扇子般轻轻颤了颤,语气不冷不热:“恰巧遇到顾小叔,来打个招呼。” 顾璟宸但笑不语。 两人一个姿态慵懒地坐着,一个站在不远处,身形宛如松柏,渊渟岳峙。 他们之间仿佛有一种不谋而合的默契感。 周乐扬:…… 心底莫名其妙浮现出一句歌词: 他不应该在车里,应该在车底。 一场盛大而绚丽的拍卖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此时正进入最后的高潮,热情似火的主持人慷慨激昂地介绍着最后一件拍品—— “战国时期青铜鼎。” 拍卖行不仅在大厅中展示真品,还将关于铜镜的完整资料和照片展示在包厢里的多媒体上,方便客人更细查看。 这尊青铜鼎保存非常完好,青与红交织着,独特的色泽与质感在灯光下散发着深沉而古老的气息,精美绝伦的纹饰仿佛诉说着千年前华夏文明的最辉煌、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第159章 周少:AA? 华国战国时期青铜鼎,本次拍卖会仅限于在场贵宾竞拍,度10万M,最高竞价者赢的拍品……” 顾璟宸按响了参与竞拍的按钮。 温芷菡眼帘微垂,注视着大厅那件青铜鼎,眼眸中光彩流转。 “1000万M元,换算成RMB有七千多万。” 周乐扬眼神扫过那些竞拍的外国人,忍不住骂骂咧咧:“我们的国宝竟然要我们花钱从强盗手里买回来,这群王八蛋个个衣冠楚楚自诩绅士,这种拍卖会和销赃有什么区别?” 温芷菡的声音轻缓,如秋风柔和中带着一丝冷意:“这尊青铜鼎的完整程度和外观,世所罕见,你数数上面的铭文。” 周乐扬依言照做,数了一下,“五个铭文。” 温芷涵淡淡道:“上一个差不多的,在宝岛拍卖行拍出1.5亿的高价。” “这一尊,至少1.6亿以上。” 对青铜鼎感兴趣的人不在少数,大厅和其他包厢竞拍的铃声不断。 价格飙的飞快。 在顾璟宸又一次按下加价之后。 周乐扬神情复杂地看向他,唇瓣嗫嚅,最后忍不住问:“顾总,你想拍下来带回去欣赏?” 包厢的氛围寂静下来,落针可闻。 俊美的男人动作顿了顿,喉咙中溢出一声微不可查的轻笑。 他嗓音低,语气中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带回去捐了。” 周乐扬沉默片刻, 他咬了咬牙,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个邪气肆意的笑容,忽然挑眉说:“要不也算我一份?AA?” “1.7亿一次!” “1.7亿二次!” ………… “1.7亿,成交!恭喜2033包厢的贵客拍下藏品!” 在主持人兴奋的欢呼声中,大厅的展灯从四面八方亮起。 接下来就是与竞拍客人签订买卖协议。 温芷菡双手叠在膝前,幽幽收回了目光,语气漫不经心地说:“这青铜器并非单独出现,还有一面同时期保存完好的铜镜,很巧,我知道它的下落。” “作为交换,我想要你身上香料的配方。” 她看到男人唇角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铜镜的下落?这么贵重的消息,换一个香料方子,很亏。” 温芷菡眸光一暗。 这意思是不换了? 却听那人话锋一转:“算我出资买下,不过目前资金不够,先赊账,回国后慢慢还,怎么样?” “来日方长。” 周乐扬又双叒叕绷不住了。 他都不敢想自己一晚上破防了多少次。 怎么有人能这么装逼,1.7个亿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花出去,却能厚着脸皮说资金不够,要赊账。 人比人气死人。 他周公子的面子荡然无存。 不过……周乐扬心中五味杂陈,斥巨资拍下文物不为私藏,而是慷慨赠予博物馆,他自认为没有这个财力,也没有这样的魄力。 这一点上,值得敬佩。 没等拍卖会散场,温芷菡起身,缓步走到拍卖行的天台上,晚风拂过,掀起她肩上的发丝,一双眼眸中似是装着星辰大海,犹如暗夜行走的精灵,明动惊艳。 一阵突如其来急促的铃声打破了氛围。 特殊的铃声响彻整个天台。 温芷菡嘴角的笑意淡了许多,眼神一瞬变得森冷。 这是她设置的内线紧急联系铃声,只有少数几个人有这条内线联系方式。 那些人都清楚她的性情,不是大事不会来自讨没趣。 那么,就是出事了。 “陌刀?”电话那头男声紧迫中透着一丝暴躁,“陌刀,出事了!LSJ东区有疑似恐怖分子,当场强杀行人,看他们的装扮,有些像暮色党,但我肯定,没见过这几个人。” “砰——砰——” 威尔逊话音未落,温芷菡清晰地捕捉到了两道巨大的枪声。 她的声音冷到仿佛能凝结成冰:“地址。” “L工大东校区外,麻烦你多带几个兄弟过来,我这边有个朋友受了惊吓,她……” 威尔逊话没说完,手机传来阵阵忙音。 秦菲站在他身边,小脸苍白,“怎么办?” 因为恐惧与惊慌,她死死抱住威尔逊的手臂,像是寻求安全感的小猫一样,肩膀都在发抖。 今晚本是LSJ工业大学的毕业舞会,她有个朋友正是本校学生,听闻她来了LSJ,兴奋地邀请她参加,秦菲并未多虑,想到自己并不熟悉环境,雇佣了这位本地人威尔逊先生陪同。可舞会结束后,学生们正准备离开学校,却撞上了一伙凶残的恐怖分子,当场掏出枪胡乱射击,尤其是学校出来的学生,几乎成了他们的活靶子。 他们只好躲进学校一处教学楼,现在,那伙恐怖分子还在外面游走。 秦菲眼中蓄满了晶莹的水光,轻声呢喃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贪玩的,还把你拉进来,这才……” “秦菲!” 威尔逊扯着独特的华国口音打断了她的喃喃自语。 凌乱的脚步声骤然在空旷的走廊中响起。 威尔逊骂了一声,温暖又粗粝的手捧住了女孩的脸。 与她四目相对,声音带着不容反驳的决然:“秦菲,别犯傻了!错的不是你,你不用为此感到自责。” “在这里好好待着,我很快回来。” 秦菲苍白的小脸上泪珠子滚落下来。 她不住地摇头,去拉男人的胳膊,“外面危险,子弹不长眼的,你不能出去!”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威尔逊湛蓝如海的眼眸里闪过一抹杀气。 “秦菲,听话。” 他当然不会出事,几个恐怖分子而已。 金盆洗手三年,要为这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开一开杀戒了。 听到声音追至此处的恐怖分子做梦也没想到,身后会突然冒出一个身形似鬼魅的家伙,他大惊失色,正要举起枪还击,却感觉心口一凉,酥麻感瞬间遍布全身。 威尔逊笑了笑。 单手提起他的衣领,一路将人拖到里那间屋子最远的卫生间。 然后用恐怖分子自制的散弹枪,瞄准对方的眉心。 第160章 如见神明 轵在恐怖分子惊慌绝望的目光中, 扣动扳机。 飞溅的鲜血在他纯白的衬衣上晕染开,犹如一朵朵悄然绽放的罂粟花,迷人且危险,红的耀眼刺目,艳的催人断肠。 这身衣服,可是他为今晚的舞会精心挑选的,那名东方少女说,他穿西装一定很好看,可惜,现在却被脏东西沾上了。 威尔逊居高临下地俯视已死之人。 语带嘲讽:“老子现在只养狗,不养狼,便宜你了。” 他的动作极轻,带着与环境不符的慢条斯理,一点点将散弹枪上的指纹擦拭干净,倘若没有死不瞑目的尸体,这副画面倒真有几分赏心悦目。 “威尔逊?” 走廊中,秦菲终于费力地推开门,跌跌撞撞扶着墙缓慢前行。 这栋楼里或许还活跃着恐怖份子,说不害怕是假的,可若不是她邀请,威尔逊也不会来这所学校,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陷入危险的境地,更无法心安理得接受他的保护。 听到外面的动静,威尔逊的动作一顿,眼底的阴鸷瞬间消散。 快速为尸体摆好姿势,大步离开卫生间。 “威尔逊!” 眼神在触及对方的那一刻,秦菲顾不上其它,仿佛乳燕归巢一般,扑进男人的宽阔的怀中,双臂紧紧圈住他的腰,身形颤抖。听着他如雷鼓的心跳,大滴大滴的眼泪噼里啪啦落了下来。 “太好了!你没事!”秦菲哭的语不成调,“我听到附近好大的枪声……” 威尔逊湛蓝如海的眼眸中冰山寸寸融化,柔声道:“傻姑娘,我很好,没有受伤,你不要哭。” “只是有个蠢货的枪炸膛,崩烂了自己的脑袋罢了……” 他的尾音藏匿在少女阵阵啜泣声下。 少女绵软的身体像只娇娇的小猫似的,在他怀里轻轻颤抖,却又抱得很紧,威尔逊倒吸了一口冷气,身形僵硬,动也不敢动一下,脑袋里一片粉红泡泡。 世界上还有这么可怜可爱的生物吗? 真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二层,散弹枪巨大的轰鸣声像一簇火苗,烧毁了秩序,楼道内充斥着男男女女惶恐的尖叫,恐惧、推搡、叫喊现场情况混乱不堪。 恐怖分子闯入学校时,程钰正在更衣室里换衣服,他压根来不及了解外面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了枪响。 他大脑宕机了一瞬,这里是M国,一个绝对资本政府,政治混乱,治安松散,流浪汉和瘾君子遍地,公民合法持有枪支的国度。 但他以前只在新闻上看过哪里发生动乱、抗议、火拼,这还是第一次亲身经历。 再想想二叔劝他那些话。 程钰悔地肠子都青了。 谁能想到这些恐怖分子这么疯,闯进学校杀人报复社会,当地的警察一向很散漫,指望他们快些抵达,还不如指望自己想办法先藏好保证安全。 程钰咬咬牙,余光瞥见更衣室里的沙发,打算推着沙发挡在大门口,这样就算恐怖分子发现房间里有人,破门时他还能尝试跳窗离开。 可就在他奋力推沙发之际,只听“砰”的一声,好似是有什么人撞在房门上。 外面传来急促的拍门声,和哽咽的求救:“程钰!救我!我知道你在里面,让我进去!外面有恐怖分子!” “砰,砰。” 又是两道枪响。 男生撕心裂肺地喊道:“开门,救我!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你让我进去,回国之后我给你五百万,给你一栋别墅,给你安排工作也行……” 程钰认识这个声音,外面的不是旁人,而是在M国读大学的校友,两人虽然没熟到知根知底的程度,但在这个遥远的异乡,不仅是同学,更是同胞,自然情分非比寻常,他来不及细想太多,也没听清那人许诺的一大堆东西,肢体动作比脑子更快一些,几乎是瞬间,握住了门把手。 听着走廊转角处歹徒嚣张的狞笑,贺逸然脸上血色尽褪,两股战战,跌坐在地。 “贺逸然,小心!” 程钰终于挪开沙发,气喘吁吁地打开门,去拖男生近乎瘫软的身体。 贺逸然慌不择路地爬进更衣室,程钰赶忙伸手锁门,可就在这时,他的背后忽然传来巨大的推力,程钰脑中一片空白,像是脑袋里有根弦嗡地一声断裂。 他毫无防备。 腰背撞在栏杆上,痛得人直不起腰。 背后的更衣室大门被重重关上,然后就是“吧嗒”的落锁声,和一阵刺耳的家具与地板摩擦声。 他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了,甚至来不及骂里面那个恩将仇报的王八蛋,因为他看到面色狰狞诡异,满身是炸开的血花,手中提着散弹枪的恐怖分子站在走廊另一端,那人大概也没想到这里会遇到一个手无寸铁的学生,四目相对,恐怖分子形容癫狂,毫不犹豫举起了枪。 瞄准他的头。 “砰砰砰——” 随着枪声炸响。 一道银光刺痛了他的眼,眼神如毫无生机的木偶,分外呆滞。 他是不是死了?灵魂出窍了? 恐怖分子猖獗的大笑,笑着笑着,脸色却变得青紫,嘴里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布满血丝的眼中尽是难以置信和迷茫,然后轰然倒地。 程钰感觉自己的脖子被卡住了一般,发不出半点声音。 直到他看清拐角处缓步走来的人影。 那人一袭黑色风衣,逆光而来,衣摆在风中猎猎作响,她的姿态万分从容优雅,靴子踩在瓷砖上脚步声异常清脆,仿佛不是走在残忍的猎杀场,而是在自家花园闲庭信步。 夜凉如水,灯影与皎洁的月辉交织相映,影影绰绰,更为她披上了一层朦胧的神秘色彩。 程钰呼吸一窒。 心跳几乎要暂停。 他可能真的遇见神明了。 来者行至近处。 他终于看清了“神明”的容颜。 劲风荡过,稍稍吹散了空气中的血腥味,女子的肌肤竟比天边的月光还要白上几分,她抬了抬眸,一双黑曜石般的黑瞳灿如繁星,眉宇间却又蕴含着一丝令人望而生畏的清冷桀骜,眼尾一点摄人的血色,美的惊心动魄。 第161章 抱紧神明的大腿 神明”上前几步,脚步声节奏均匀,回荡在长廊,最终站定在程钰面前。 温芷菡看他一副傻呆呆的模样,一手捏起程钰的下巴,另外一只手举着手机,贴近对方眼前,唇齿轻启,语气中带着一丝丝不耐,“小孩,见没见过照片上这个人。” 那照片上是一名高大的年轻男人,狼尾中长发随意地散在肩上,最吸引人的,还当属对方那一双如大海般蔚蓝深邃的眸子。 很有辨识度的长相,不似面前的女孩那般令人过目难忘,但程钰保证,只要他见过,就不会毫无印象。 他缓过神来,委屈巴巴地对女孩摇了摇头,“姐姐对不起,我没见过这个人。” 是的,他几乎一眼就认出了面前这位“神明”不是旁人,正是他在飞机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姐姐。 程钰下意识去看倒在地上的恐怖份子,脸色肿胀若猪肝色,嘴角不断地溢出鲜血,看样子气息全无,生机已绝,他迅速移开了眼,虽然没有看清对方的死法,但他有直觉,一定是这位如神降临的女孩除暴安良。 而他现在需要做的, 就是抱紧神明姐姐的大腿。 温芷菡皱了皱眉,她一路机车飙到二百码,可这里毕竟距离南岛有十多公里的路程,路上还是耽搁了一些时间。 抵达之后,学校侧门附近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四周死气沉沉,了无声息,只有这栋教学楼的二楼,有些微不可查的声音,于是迅速追踪过来,倒是叫她目睹了可笑的一幕,遇到程钰,也是巧合,算这小子命大。 不过现在还有正事要做。 一来威尔逊没有带枪,据说身边还有一个需要保护的普通人。 二来,顺路看看恐怖分子和帮派有没有关系。 眼看她提步正欲离去,程钰脸上露出一丝慌乱,顾不上发软的小腿,迫切又带着讨好的笑容急忙追上去,“姐姐,你要找的人在学校里是吗?我虽然没见过,但是我对学校的布局很熟,我可以引路,求求你别抛下我,这里实在太危险了,你放心,我一定乖乖听话,姐姐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对上一双湿漉漉满是祈求与期盼的眼睛,温芷菡脚步一顿。 她意味深长地斜了程钰。 “不打算和里面那位同学做个了断?” 她扬了扬下巴,望向那扇紧闭的更衣室大门,眼神颇具兴味。 程钰一改小白兔模样,恶狠狠地瞪了眼那扇门,声音不高不低,语气却透着浓浓的轻蔑与厌恶:“他还不配!从此以后,我和他恩断义绝,就当从未相识过!” 若是眼神有杀伤力的话,那扇门只怕都要被他望穿了。 那扇门依旧毫无反应。 程钰收回视线,落在温芷菡身上又变得无限敬仰:“姐姐带我……” 女孩嗓音清冷中又夹杂着一些沙哑。 只听她淡淡地吩咐: “跟上。” 程钰犹如得到了圣旨,忙不迭爬起来。 两人才走出没几步,又是一声枪响划破寂静的夜空。 这一次枪响沉闷,声音有所延迟,温芷菡黑眸平静无波:“这是M40A3型7.62毫米狙击步枪装配了消音器的声音,M国警察的标准配置,看来你暂时安全了。” 她没说的是,她还捕捉到了一丝细微的响声。 那是子弹击穿头盖骨的声音。 程钰已经半点不觉得奇怪了。 神明姐姐那么牛,身手似鬼魅,能叫一个健壮猖狂的恐怖分子神不知鬼不觉的当场暴毙,单凭耳朵听枪声怎么了?这不是神仙的常规操作? 果然,很快一大批穿着M国警察装备的人将这栋楼团团围住,胸口的铜牌在夜色下闪着微光。 一名女警操着标准的英语向上级汇报:“一共四名凶徒,其中两人已被我方狙击手击杀,一人在顶楼卫生间里发现尸体,姿势疑似自杀,还有一个……” 她的声音顿了顿,指向不远处死状凄惨又古怪的尸体,“初步勘察,并无明显外伤,也无窒息中毒迹象,需要带回局里请法医解刨检查,另外,二楼发现本校学生,很可能是目击者。” 顺着女警的视线,被簇拥着的警长眼神锐利地看向不远处并肩站立的温芷菡和程钰,板着脸,不怒自威。 M国人对于警察这类的角色,有一种天然的恐惧感,但凡换作任何一名普通群众只怕已经吓到破防着急解释嫌疑,但很可惜他的严肃并没恐吓到任何人。 温芷菡面容平静,临危不惧,只是坦荡地站在原地,不自觉散发出令人折服的气息。 受她的感染,程钰脸色虽然苍白,却也能沉得住气,大大方方任由审视。 警长沉声道:“全部带回去调查!” 程钰有学生证,有毕业证书,再加上两人年轻的面孔,都能直接证明他是本校学生,因此警察并没有为难他们,只是照常将两人和其他一些幸存目击者带走。 温芷菡在手机被收走之前,收到了威尔逊的短信,确定对方安全后,淡定上了警车。 程钰小心翼翼地说:“姐姐别怕,咱们都是华侨,大使馆不会放着我们不管的,实在不行,我家里有些关系,托他们帮忙,也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温芷菡略微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程钰是隐晦地说她手法离奇杀死恐怖份子的事。 她的表情淡淡,令人无法窥探喜怒,也并未作出什么反应。 程钰看在眼里,没再多说什么,但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不能出卖神明姐姐,希望COP查不出来,若是查出来,那只能他来想办法了。 毕竟神明姐姐要不是为了救他,根本没必要和恐怖份子动手。 他默默垂下头,满眼都是感动。 温芷菡只是微微闭眼在思考恐怖份子的目的,殊不知身边的少年已经在脑海里感动了一次又一次,狠狠地将自己给攻略完成。 四名恐怖份子全部死亡,警方无法从犯罪嫌疑人口中得知消息,于是第一时间将尸体送去检测,与此同时,滞留询问在场的幸存人员。 第162章 程钰,活圣母 程钰,华国人,出生于G省,年龄20,就读于M国LSJ工业大学,好,你今晚出现在学校的目的是?” 程钰深深呼出一口气,“参加学校举办的毕业晚会。” 负责询问他的一名警员压低声音对嘴边的麦克风说着什么。 程钰学过一些唇语,尽管询问室灯光昏暗,警察的动作遮遮掩掩,他还是看懂了几个关键词“舞会”、“监控”之类的。 放下麦克风,警察的态度明显好了不少,“程先生,你的身份没有任何问题,但是请您配合调查。” 程钰轻轻点头。 他的身份当然查不出任何问题。 难就难在…… 警察话锋一转:“当时站在您身边的女人,和您是什么关系?” 程钰力图镇定,他没有和警察打交道的经历,但也知道此时自己必须拿出十二分的谨慎。 回答太快,会有背词的嫌疑,回答太慢,像是临时找借口,回答内容太精确,疑似提前准备假口供,回答内容太粗略,会显得他在隐瞒什么,也不能太完美…… 总而言之,必须拿捏一个分寸。 程钰脑子转的飞快:“我们在华国相识,是普通朋友关系,今晚举办的毕业晚会,我邀请她来做我的舞伴,但是她路上遇到麻烦,错过了舞会。” 华国云城机场,同一架飞机,怎么不算在华国相识呢? 程钰的话说了又好像没说。 负责询问的警察本就生得五官凌厉,板起脸来更是增加了几分凶狠与威严,他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小男生,压迫感十足。 半晌之后,没能从程钰身上找到什么可疑的线索。 警察换了个问法:“描述一下,晚会结束到警察抵达之前,你所见到的事。” 程钰缩缩肩膀,仿佛还置身在那场恐怖的杀戮一般,眼神略显呆滞与恐慌:“晚上八点,我在舞会上玩累了,于是独自前往教学楼的更衣室换下舞会服装,换完衣服后,就听到舞会大堂那边传来几声巨大的枪响,然后就是同学们的尖叫。” 程钰将恐怖袭击之后发生的情况徐徐道来,连贺逸然求救,对方得救后却恩将仇报的事情都一五一十描绘的十分清晰。 警察的声音沉了沉:“二楼那个恐怖份子的死亡过程,和站在你身边的女人呢?” 程钰故作怯生生道:“我被推出更衣室之后,就看到恐怖份子在不远处,他对准我发射三枪,全部没有命中,然后就突然口喷鲜血,倒下了。” “至于我的同伴,她是在恐怖份子死亡后才出现的。我和她打算去寻找其它同学,但是还没有离开二层,你们就来了。” 程钰的话七分真三分假。 他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当天参见舞会的人数众多,那栋教学楼整整一层改为更衣室,为了尊重个人隐私,当天二楼的监控全部属于未开启状态。 警察脸色阴沉,正打算乘胜追击,却听耳麦中传来其它同事的汇报,于是连忙起身离去。 依旧是那名女警,手中捧着一份化验单。 “警探,经过初步调查,在四名恐怖份子血液中检测到了高纯度海洛因,也就是说,罪犯很可能是聚众吸食毒品后,受幻觉影响,进入学校大开杀戒。” 几位警察听完之后,见怪不怪。 在政府管控力差M国,毒品泛滥,公民合法持枪,今年目前为止,枪支暴力事件达到了500多起,死亡人数高达9292人,受伤人数接近18000人. 就在程钰隔壁,贺逸然踉跄着走出询问室的大门,在大厅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他面如金纸般惨白,身形时不时颤抖,双手交叠在一起,只有他自己清楚,掌心早已是一片湿濡。 回忆起学校里的一幕幕,贺逸然心有余悸。 舞会结束时,程钰问他要不要退场,他拒绝了,在LSJ读了几年大学,他知道一些好玩的去处,比如舞会结束后,还会有人到隔壁的酒店开Party,外国洋妹子个个热情奔放,不趁此机会好好放纵一回,回国后可难找这样的乐子。 毕竟当时他也没想到,会有恐怖份子持枪进入舞池杀人。 他本想躲去教学楼里,却因为喝醉酒,不小心碰倒了东西,引来恐怖份子的追击。 学生早已退场,只有少数一些等待狂欢的人还留在学校,所以大多数更衣室大门紧缩,还好他知道程钰没走多久,于是扑到那间更衣室求救。 他们是在华国留学生聚会上相识,也算知根知底,他知道程钰的性格,那就是一尊活圣母,给流浪汉食物,扶老奶奶过马路,路过的狗都得喂两口,一定会救他。 贺逸然赌对了,程钰果然开了门。 但当时那种情况下,贺逸然脑子一片空白,他当时只有一个想法,恐怖分子是追击自己来此,若是看到这片走廊里没人,肯定会一一踹门检查,那到时候,他和程钰都会小命不保。 贺逸然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当时没有想太多,只想活着。 与其一起死,还不如他来活。 想到这,他的眼底闪过一抹愧色。 贺逸然清楚那样对不起程钰,但事已至此,别无他法,他也是抱着十二分的真心许诺那东西的,钱、别墅、前程,如果程钰死了,他会遵守承诺将这些东西回报给程钰在华国的亲人。 程钰从未在同学们面前提起他的家室,看穿衣和生活物品的牌子,都是些便宜货,想来在国内家境一般,最多是个小康。这种家庭估计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足以让他们跨越阶级,过上更好的生活,也算报答了程钰的救命之恩,为自己减轻一些负罪感。 可他当时心中一团乱麻,只顾着锁门,堵门,根本没注意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谁知程钰不仅保住了命,甚至没有受伤,还被警察带来了局里盘问。 贺逸然疑惑程钰是怎么在恐怖份子的枪下逃生的,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浓浓的恐惧。 他和程钰都是华国G省人,又都在M国留学。 第163章 为了成为她的男伴 万一程钰气不过,跑到他的圈子里乱嚼舌根,那他苦心经营的名声岂不是毁于一旦? 忘恩负义的名声说到哪里都是被人所唾弃的,贺逸然自诩也是个豪门公子哥,格外在意脸面,贺家虽然家道中落,但他姑姑是大集团的贵夫人,早早为他安排好了前途,他的声誉决不能被这件事所影响,更不能被钉在耻辱柱上! 贺逸然深呼一口气,眼睛止不住地私下乱瞟,试图找到那一抹熟悉的影子。 然而,一无所获。 就在他坐立难安之际,警局中出现了一群西装革履的人,黑发黑瞳,胸前别着精致耀眼的党章。 贺逸然顿时眼前一亮,是大使馆的人! 他赶忙迎上去,举止激动地说:“你们好,我是LSJ工大的留学生,你们……” 为首的中年男人两鬓如霜,长相慈眉善目,举止更是温柔儒雅,听到他的话,安抚地点点头:“这位小同学别怕,大使馆就是为此事而来,请你放心,国家一定会为你们讨个公道,警察局外有大使馆的常驻医生,如果你受伤可以先跟他们治疗,至于其他,等我们和M国警方交涉完毕,你可以拨打大使馆的热线电话。” 贺逸然连声说:“我现在就想回国,你们能不能帮忙安排一下?” 楚源安抚地笑了笑:“小同学先别着急,按照领事长的安排做,毕竟受影响的留学生不止你一人,还有不少人受了伤,我们需要尽快处理。” 贺逸然面色一沉,却没选择离开。 听着那名中年男人和警察局长的对话,大致了解了这些人的身份。 那名儒雅的男人是华国驻LSJ大使馆总领事,后面那位是副总领事…… 好不容易等对方和M国警察交涉完毕,贺逸然正想上前搭话,却听楚源对那名警长说:“汉森先生,我有位世交家的孩子不巧被卷入这桩案子,目前正在你们局里接受调查,劳烦您帮忙打听一下,如果这孩子没问题,请尽快放他出来。” 驻外大使馆经常和警察局打交道,双方多少都有些交情。 楚源的请求并不过分,对汉森警探来说不过举手之劳,便问:“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贺逸然抿了抿唇,脸色异常难看。 他还当大使馆这群人有多清正廉明,原来也不过如此,不肯帮自己安排回国事宜,却帮什么世交捞人,也不过是假公济私,趋炎附势之辈! 可当他听到楚源下一句话的时候,瞬间绷不住了。 只听楚源坦然道:“叫程钰,LSJ工业大学优秀毕业生,听说他被请来警局问话。” 汉森警探点了点头:“稍等,既然是学生那与此案关系不大,只是配合调查而已,等做完笔录,就会放出来。” 贺逸然脸色时青时白,这位外交官打听的竟然是程钰! 而且程钰还是他一位什么世交家的孩子。 程钰的家境不是一般吗?怎么会认识这种级别的人物? 贺逸然心慌意乱,如坐针毡,他敢保证,整个LSJ工业大学这一届绝对没有第二个叫程钰的留学生,那么认错的可能性也被排除,等程钰出来,会不会报复自己? 在国内他或许不怕,但在M国的一系列活动,包括签证盖章之类的事宜还得指望大使馆帮忙。 程钰会不会让这个外交官给自己找麻烦? 又是一阵脚步声从警局外传来。 威尔逊小心翼翼地拦住秦菲的肩膀,不让那群荷枪实弹的警察碰到秦菲一根头发丝,看向其他警察时却翻脸如翻书,语气中透着明晃晃的不耐: “我都说了,我们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做,暴徒自杀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们是幸存群众,不接受询问,我已经联系律师了哈,还有十分钟律师就到。” 威尔逊出色的长相,嚣张的态度,使得在场所有人频频侧目。 接威尔逊他们抵达现场的警察尴尬地汇报:“警长,我们也不知道威尔逊先生为什么出现在案发现场……” 威尔逊,暮色党统领「先生」的贵客,暮色党素来和警方有些不成文的合作关系,彼此互相提供便利,但涉及这种案子,还是很难做抉择,如非不得已,警方不希望戳破那层纸。 威尔逊轻手轻脚地扶着秦菲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一改嚣张的态度,分外温柔地安抚道:“你安心休息,我去和他们交涉。” 秦菲脸颊微红,羞赧地低下头。 声如细纹:“嗯。” 威尔逊走到警方身边,兀自点燃一只雪茄,态度不能说尊敬有加,至少毫无关系。 “我是受邀来参加舞会的,舞会结束后本来打算离开,那一伙恐怖份子就冲进去喽,我和我的朋友一直在顶楼吹风,听到声音就躲进了一间屋子,我甚至没有进过那间卫生间,关于你们说什么歹徒自杀,跟我没任何关系,不信的话派痕检去查鞋印、指纹。” 他的余光瞥向不远处文静乖巧的女孩,挑起眉毛,笑得格外灿烂: “为了成为她的男伴,我甚至没有带枪。”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几个附近听见的人狠狠打了个寒颤。 秦菲坐在远处,双手搭在膝前,她听不见威尔逊说了什么,只看到男人望向她的眼神,格外明亮与柔和,那双湛蓝的眼眸好似希腊半岛的爱情海一样深情浪漫。 “啧。” 一道不屑的声音响起,秦菲回过神,循声望去,只看到一名形容狼狈的年轻男生坐在附近。 她皱了皱眉,假装没看到,垂下了头。 贺逸然鄙夷的目光在秦菲身上来回打量,这种女人他见多了,遇到一个有钱有势的男人就走不动道,看那个外国男人和警察说话的态度,估计来头不小。 不过他没啥闲心关其他人的闲事,贺逸然暴躁地想,他要想个办法让程钰闭嘴,永远不说更衣室发生的事。 就算程钰认识这位外交官,也不能说明程钰自己的家境就好。 又是一道刺耳的车辆漂移声。 周乐扬人未至,声先道:“威尔逊,我姐接了你的电话走的,人呢?” 第164章 只认一个表妹 两道人影不分先后出现在警察局大厅里。 周乐扬一头乌黑的短发,修剪地干净利落,一路兜风几缕碎发凌乱地散在鬓角两侧,身上洁白宽大的短袖T恤都多了些许褶皱。 从拍卖行出来,就不见他姐了。周乐扬抓了抓头发,本就清隽俊逸的面容多出几分张扬与不羁,他扯了扯嘴角,看起来在笑,实则眼底并无半点笑意,见此场景,挑眉疑惑:“什么日子啊,警察局这么热闹。” 而他不远处的顾璟宸身材修长,宛如挺拔的青松,仅仅站在原地,便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矜贵持重,微微敛眉时眼底的流光深邃而神秘,却又带着一种不容进犯的威严,仿佛这世间最上等的精金美玉,耀眼灼目。 整个警局都寂静了一瞬。 还是楚源最先反应过来,颇为诧异地出声: “顾先生?” “周小公子?” 楚源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 春风又绿美利坚? 什么风把这两位都吹来了。 这位顾先生,家室神秘,暂且不提家室,他还是苏老十分看重的学生,学识与气度不俗。 周小公子,他虽然不熟悉,但楚家也是京城的从政世家,政界圈子一共就那么大,林鹤然老先生的外孙,不说赫赫有名,至少也大名在外。 那么这两位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何在? 不知为何,楚源的脑海中忽然闪过温芷菡那张过分惊艳的面孔。 顾璟宸薄唇轻泯,微微上扬的嘴角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似是想到了什么,眼底的微光专注而柔和:“来找人,楚先生来警局有一段时间,可有见过芷涵?” 周乐扬斜了他一眼,芷涵? 这个姓顾的凭什么叫他姐的名字叫得这般亲热? 楚源并未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只是暗道果然。 芷涵,应该是那个姑娘的名字。 可那位明明在拍卖行,怎么突然又出现在警局? 只是没等他回答,一道惊喜又透着急切的声音骤然响起: “顾先生?!” 顾璟宸微微一怔,侧目看去,不语。 贺逸然满脸都是惊喜之色,早在顾璟宸出现在警察局的那一刻,他就觉得十分眼熟,可又记不清在哪里见过。直到楚源称呼对方的那一声“顾先生”,他才恍然惊觉,华国姓顾的不多,尤其在G省,提起门第显赫的顾氏,那就只有那一家! 他也终于记起为什么觉得对方似曾相识。 顾璟宸从未在公开场合或者新闻、商业报纸上露面、刊登照片,因此大多数人对于这位顾氏幕后掌权人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以贺家如今的地位想要见到这位的确难如登天,但他的姑姑是覃氏夫人,覃氏又正和顾少有一桩婚约,几年前在一场覃氏为东道主的商业酒会上,顾璟宸曾以合作伙伴的身份莅临,赚足了眼球,那时也是贺逸然唯一一次见过他。 贺逸然挺了挺胸膛,面上挂着亲热的笑容,态度殷切地自我介绍:“顾先生,久仰大名,您可能不记得我了,但是我们见过,在四年前的商业晚会上,我叫贺逸然,出自G省江城贺家,我姑姑是覃氏夫人,表妹是覃氏大小姐覃念露……” 周乐扬从鼻腔中溢出一声冷哼。 压低声音,语气略带几分嘲笑的意味:“顾先生,你们家姻亲呢。” 他看贺逸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覃氏那位养女是大小姐,那他姐算什么? 从贺家人的态度中也能看出那位覃夫人的态度。 温黎表舅如珠似宝养大的女儿可不是还给覃家人欺辱的。 虽然他清楚,贺梦岚拿捏不住温芷菡,也根本不能对她造成什么影响,反而会碰的一鼻子灰,但就是不爽。 连带着顾璟宸也看着万般不顺眼。 侄子一边占着他姐的婚约,一边和左右摇摆不定,可见叔叔也不怎样……好吧,看在他重金购宝,捐赠国家的份上,算他勉强有可取之处。 顾璟宸面不改色,侧目望向贺逸然,嘴角上扬的弧度恰到好处,仿佛在笑,但熟悉他的人却清楚这笑里并无几分真切。 他的嗓音清越又富有磁性,似是不解地问:“覃氏小姐不是温芷菡吗?” 贺逸然脑中懵了片刻。 温芷菡? 有点熟悉的名字,在哪听过来着? 愣神仅仅是一瞬间,他很快便反应过来,温芷菡,那不正是姑姑、姑父半路寻回那位亲生女儿的名讳吗? 贺逸然尴尬不已,他一直在国外留学,对家里发生的事情不甚清楚,这件事也只是听爸妈说过一嘴,根本不放在眼里,一来姑姑贺梦岚的态度明显不喜对方,二来贺逸然自认和覃念露这么多年的感情,比一个外人强了不知多少倍,他心底只认露露一个表妹,什么温芷菡的,胸无点墨的村姑,根本拿不出手。 那顾璟宸作为顾家现任掌权人,说这番话又是什么意思? 他皱了皱眉,故作恍然大悟,实则悄悄观察顾璟宸的脸色,试探性地说:“您是指芷涵表妹吗?可露露和顾少青梅竹马,感情甚笃,见过双方家长,芷涵表妹她……我听说她来自乡下农村……” 贺逸然自认为这番话说的已经相当委婉,但话里话外还是忍不住流露出那么几分对温芷菡的不屑与轻蔑。 不知为何,他话音未落,却感觉背后发凉。 抬眼望去,只见顾璟宸的如玉俊美的脸上全无笑意,只剩下冷意,刺骨的冷,贺逸然狠狠地打了个寒颤,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 待他回过神,顾璟宸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未曾留下,起身离开。 无视了他。 仿佛与他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时间。 周乐扬倒是睨了他一眼,轻笑出声,似嘲似讽:“什么场合,随便揣测别人心事,还拿到台面上说,轮得到你抖机灵?” 话毕,他亦随之而去。 贺逸然脸色涨红,放在身体两侧的拳头死死攥紧,盯着那两道离去的背影,眼底泛起血丝,阴鸷如渊,难掩嫉妒与耻辱之色。 他死死压制住如岩浆般即将喷涌的愤怒。 第165章 诡异手法 顾氏掌权人唯我独尊,说一不二,周家太子爷飞扬跋扈,喜怒无常,这两个人哪个都不是他目前能得罪的。 但他就是不甘心,不就是投胎投的好吗? 换作是他生到世家豪门照样能做的好,甚至比他们更强,贺逸然咬碎了一口银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再说,顾氏长房的顾言风早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早晚要从顾璟宸手中接手家业,等露露和顾少成婚,顾家指不定是谁说的算呢。 贺逸然在外脑补的天花乱坠,而另一边,询问室里,温芷菡背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丝毫不知外面齐聚各路人马。 “女士,请你作答,你为什么会在那个时间点出现在案发现场?” 温芷菡抬了抬眸,随口作答: “参加舞会。” 警方继续追问:“根据你的资料显示,你并非LSJ工业大学学生,更非本地常住人口,为什么会突然参加大学的毕业舞会呢?” 女孩唇角轻轻勾起,眼中流光转动,如鹰隼般深邃而锐利,仿佛能洞悉对方的所有话术,眼角眉梢中透着难以遮掩的优雅与从容,气场异常强大,全然不似这个年纪的同龄人。 就连负责询问她的人都觉得头皮发麻。 一身的审讯技巧与阅历,放在她的身上完全无处施展。 明明他们坐在审讯的位置上,却感觉对方才是那个掌控主动权的人。 两名警察对视一眼,若是平时还好,大可以动些大记忆恢复术,可这个女孩是华国国籍,偏偏外面华国大使馆与暮色党的人都在场,一旦出现什么意外,那就会上升到两国外交问题,况且她目前不是嫌疑人,只是配合调查。 好在僵持中,温芷菡也并未让他们太过为难,多少还会透露两句:“LSJ大学的毕业舞会只要受邀就可以前往,不论国籍与年龄。” 两名警察挫败感油然而生。 这他们当然知道,说了等于没说。 其中一名女警生怕她听不懂英文,操着略微生硬的汉语问:“我们在南岛到大学的公路上拍到了你的车牌,你是否知道,你在路上的时候,大学内已经发生了恐怖袭击?” 她旁边的警察一拍桌案,怒目而视,脸色涨红:“够了!你需要配合调查,否则我们有权扣留你!” 温芷菡未语,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 好似在说:废话,谁知道有恐怖袭击,还上赶着送人头? “你身边的男生和你是什么关系?” “请你以你的视角描述一下现场发生的事情。” 女孩微微眯起双眸,眼神中藏着一抹锐利的锋芒,不以为意地说: “描述不出来,等我的律师来吧。” 温芷菡表情淡漠,她最开始学习犯罪心理学和刑侦学就是在M国,太过了解地方警察和FBI的刑讯方式,就比如她随便透露的每一个字,都会被拿去和程钰的口供做对比,稍有不契合的地方就会被他们全力寻找突破口。 对付M国警察有几个比较好用的招数,比如人权卡、舆论战……师夷长技以制夷。 或者等温橙到场,直接走人。 警察们面面相觑,都在彼此脸上看到了压抑的愤怒与深深的无力感。 女孩如瀑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在灯光下散发莹润的光泽,皮肤在黑发的相衬下更显得白皙如玉,浓密卷翘的眼睫如小扇子一般轻轻颤动,下方是一双如黑宝石般灿若星子的明眸。 一个如青花瓷般清雅动人的东方少女,很难想象,竟然比他们接触过的重刑罪犯都难以接近,油盐不进,软硬不吃,从表情、神态,到肢体动作与语言,都像是教科书上完美临摹下的一样,不恐惧、不谦卑,找不到任何可切入点。 两名警察的麦克风响起一阵细微的声音。 两人再次对视一眼,选择离开询问室。 与此同时,正与楚源交谈的汉森警探也收到了消息,深深地看了一眼询问室的大门,起身往会议室走去。 楚源面色一沉,压低声音道:“温小姐和程钰都在他们手上,是不是……”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顾璟宸,尤其是温小姐,苏老对她那么重视,是不是要提前启动一些特殊程序呢? 后者却摇头笑了笑,清风朗月,渊渟岳峙。 神态是异常的自信。 对自己,也对她。 会议室。 金发碧眼的法医将化验报告递交给汉森警长。 “确定四名恐怖份子血液中含有大量高浓度海洛因,是通过动脉注射的,并且注射时间基本一致,可以考虑是聚众吸食毒品。” “动脉注射,我说一下,一般来说,吸毒人员会通过吸食、焚烧等方式,中后期采取静脉注射,随着身体对药物的需求量越来越大和刺激大脑的抗药性,只有动脉注射才会得到更大的刺激,但这种方式也常常会导致人死亡。” “在顶楼的罪犯,我们通过尸检确定,死因为子弹击碎颅骨导致死亡,但具体现场指纹、鞋印和弹痕测试需要等痕检的报告。” 汉森阴沉着脸,目光冷冷打断他:“这个不重要。” “顶楼那个死因不重要,他一定是自杀的,清楚了吗?” 其它警员摸了摸鼻子,懂了他的弦外之音。 就现场痕迹来看,顶楼只有威尔逊和那名被他护着的少女,以及恐怖份子出现过。 罪犯不是自杀,那杀他的人不言而喻。 威尔逊又是暮色党的人,暮色党每年帮他们清缴大量非法渠道毒品,手上又有相当庞大的资本,上上级也会选择给他们面子,将这事糊弄过去。 汉森继续说:“二楼的罪犯尸检怎样?” 说起这个,法医脸色凝重,取出几张照片和尸检报告摆在众人眼前,“我很不幸的告诉大家一个消息,这名罪犯是他杀。” 之前询问过温芷菡的警察震惊:“真的是她!” 他连忙补充:“警长,那位东方少女真的很不对劲,她好像对我们的审讯方式非常熟络,并且操控的游刃有余……” 法医打断了他:“不,你等我说完!” 第166章 她的技术比FBI更强? z法医神情复杂,略微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打开证物袋。 警察们包括汉森在内,无不心下一沉。 法医杜威,毕业于邓迪大学法医专业,是他们局里的金牌法医,身经百战,参与过的案子达到上百起,曾经更是和国际着名犯罪心理学家夜行一起破获了M国号称最难解的“哈萨连环杀人案”,此后名声响彻全M国。 他们局里也是花费重金才聘请来这样一位顶尖人才。 杜威醉心学术,听闻局里出现死法诡异的尸体,连夜赶回局里对尸体进行解刨。 能让他都如此出乎意料的死法,那又得是多么神乎其神? 他们这一次,算是遇到高手了! 杜威的动作慎而又慎,将一小包透明证物袋摆放在投影仪下。 “这就是凶器。” 在场的所有警察无不瞪大双眼,难以置信。 更是有人质疑道:“杜威先生,现在不是开玩笑的场合,我们必须尽快破案,您……” 证物袋中。 躺着一根银白色的针,标签上明确地写着,银针:0.30。 针上尚且留有一层刺目的血迹,针体寒芒四射,银与血的颜色交织,在刺目的白色打光下显得分外诡异。 杜威沉下声音:“我当然没有开玩笑!” “解刨尸体前,我们率先做了体表检测,死者的皮肤上出现大量青紫、黄斑和针眼等伤痕,其中针眼的规格是那种地下毒品市场常用于注射毒品的型号,可见死者是长期吸食毒品的人员,又在死者体内检测出大量毒品残留,所以优先怀疑死者是吸毒过量而死。” “再观测死者面色紫红、口吐少量鲜血等特征,怀疑死因为窒息性死亡,包括捂死、扼死、勒死等都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杜威清了清嗓子:“ “通过CT检测,死者死亡不足三小时,但心脏严重膨胀肿大,疑似为吸毒过量导致的并发症,对神经系统和心血管等系统影响,突发性昏厥或心律失常引起的猝死。” “我和我的助手立刻对尸体进行解刨,刨开腹腔后发现心脏位置暗沉充血严重,进行下一步解刨后,在心脏主动脉处,发现了这根0.30毫米的针,贯穿主动脉血管两端,血管淤血和凝滞,是死者死亡的主要原因。” “我们顺着针的刺入方向寻找轨迹,最终在死者背部擦着脊椎骨缝的位置发现了针眼,也就是说,凶手当时就站在死者背后。” 随着杜威的话音落下, 会议室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滞,所有人员呆坐在原位,震惊得无法言语,只有死一般的沉寂笼罩着整个房间。 用针刺入心脏主动脉,导致死者死亡? 这种情况他们也不是没有见过,但是看杜威的表情,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汉森阴着脸,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有没有可能,是针提前刺入死者身体,随着死者身体的活动,刺入心脏?” 杜威摇了摇头:“皮肤表层和心脏主动脉上的针孔非常完整细密,就像是凶手使用类似于枪的东西,在凶手背后发射银针,一击致命。” “我的建议是,需要痕检和力学方便专家进行轨迹测试,尽量画出那种凶器的模型,通过这些来判断凶手的位置,或许能收集到凶手的脚印或者毛发皮屑等掉落物。” 汉森脸色一沉,他现在有90%的肯定,凶手绝对和那两个华国年轻人脱不了干系。 程钰,行为举止难掩慌张和青涩,可能性不大,他在LSJ读大学期间的轨迹可以请其它同学教授来肯定佐证。 而那名华国少女,几个小时过去,他们动用FBI的信息网,却只得到了一个名字,其它信息完全空置,无法深入调查。 就像一只神秘的上帝之手,抹去了她在这世间的所有痕迹。 再结合对方在询问中的种种反应,汉森十分确信,温芷菡就算不是凶手,也绝对是这场谋杀的知情人。 她或许自信这场谋杀的手法之精妙,令他们无从着手,甚至不屑于在询问室里编造假口供。 张狂! 实在张狂! 整个M国警方的脸都被她按在地上踩了! 汉森拍案而起,“去请痕检和力学专家,务必查出她的手法和那把特制武器。” 之前负责询问温芷菡的女警吞了吞口水:“探长,那位女士的身上我们搜擦过,没有任何武器,对了,她的手机也在我们手上,没有发现问题,内容也太干净了些。” 寻常人使用电子设备,会留下浏览数据,即使销毁,落在他们手里,照样能恢复信息。 可温芷菡的设备中,他们甚至借用FBI目前为止最先进的电子技术,也没能查出任何问题。 要么,是内容真的干净。 要么,是她的黑客技术比FBI更强。 这可能吗? 另外一名警探已经有些不悦了:“怎么可能有人比我们的FBI更强?她还是一个华国人,以华国的落后程度,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才?别开玩笑了!我看汉森就是在没事找事!” “这样高明的凶手是华国人?我倒宁愿相信是上帝看不惯恐怖份子,降下惩罚取他的命!” 会议室内,又是死一般的安静。 不少警察点点头,对他的看法表示赞同。 至少在科技技术这方面,他们M国自始至终都是世界的顶尖! 别说贫瘠的华国,就是欧洲,也无人能与他们匹敌! 还是杜威出声打破了僵局,提议道:“我之前和夜行合作过,有他助理的联系方式,这桩案件十分离奇,相信夜行一定会感兴趣!” 提起夜行,原本面带不屑轻蔑的警察们纷纷端正了神色。 夜行,名誉响彻国际的犯罪心理学大师,擅长犯罪侧写与刑侦审讯。 八年前,一篇关于M国着名未解悬案“BSD连环杀手案”的文章发表在国际侦探组织网站上,由于其猜测与对凶手的侧写过于大胆夸张,遭遇很多业内人士的嘲笑与抨击。 可一年后真正的凶手落网,再度将这篇帖子冲上热度。 第167章 犯罪心理学家,夜行 凶手并非是常规意义上的心理变态,而是一名赫赫有名的犯罪心理学家。 他对犯罪心理学术有着极端的追求,在长达数十年没有遇到满意的案件之后,选择亲自犯罪,来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完美犯罪”。 他利用自己的毕生所学,打造出一个完美的人设,犯案的每一处细节全部经过精心的研究与演练,最终成功蒙骗了各路专家,打造出闻名世界的悬案“BSD连环杀手案”,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直到化名为夜行的人出现,层层抽丝剥茧,掀开他的重重伪装,锁定他的身份与犯罪动机。 他的落网并非是被M国警察抓获,而是自首。 他通过自己的所有人脉和信息网,包括对夜行的侧写、画像,都没能找到夜行的半分信息,名字、身份更是无从得知,极度的好奇迫使他选择自首。 审讯时,这位犯罪心理学大师只提了一个要求,要求FBI帮忙寻找夜行。 他要见夜行一面。 遗憾的是,最终FBI也没能找到那个神秘的ID夜行。 还是夜行的助理打去电话,告知他们夜行不会露面,并且为那位身陷囹圄的犯罪心理学家带去一句话。 后来,无人得知双方说了什么,只知道那位犯罪心理学家一夜白头,选择交代了自己犯罪的全部过程,从此“BSD连环杀手案”彻底告破,夜行的名字响彻整个行业。 而后长达五年的时间内,夜行先后配合各国警方破获了当地的着名悬案总共十起,包括M国的哈萨连环杀人案、F国的克林德绑架案、R国…… 夜行这个名字。 成了世界侦探、心理学等行业不可超越的神话。 所以杜威提起他的时候才会如此自信。 以夜行那一身令世界都惊叹的侧写与审讯本领,无论是定位嫌疑人,还是审讯那位不配合的东方少女都绰绰有余。 汉森沉默片刻,“你能请到夜行吗?” 他问的不是夜行能不能破案。 而是杜威能不能请到夜行。 杜威赶忙找出一个联系方式,激动地说:“我询问一下夜行的助理,夜行本人对悬案很感兴趣,哪怕只是隔着屏幕指点一二,对这个案子来说也有大的突破!” 在满会议室警察们期盼的目光中,电话响起了忙音。 过了足足半分钟左右,就在所有人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般,不抱希望的时候,对方接起了视频电话。 会议室的大屏幕上,出现了一位黑色西装,面容俊朗的年轻男人,他的鼻梁上戴着金丝眼镜,更为他增添了几分儒雅的气质。 杜威介绍道:“这位是夜行的助理,波伊尔·修先生。” 待到杜威将目的全盘托出后,波伊尔终于有了些许反应,“我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上老师了,她说有重要的事情在忙。我可以去问问老师,但不确定她会不会答应。” 杜威颇为激动:“那就麻烦您了。” 屏幕另一边,波伊尔虽然保持着绅士风度,但却忍不住发愁地皱起眉头。 两年前,老师说准备回华国发展,再也没有出现过,两人偶尔只是通过电话来沟通,指点他一些学术上的错误。 波伊尔其实不懂,新闻上贫瘠的东方华国,有什么值得发展的? 但他尊重老师的选择。 也相信能成就那么多天才,孕育最古老文明的国家,即便一时落魄,也终有屹立在世界之巅的时候。 他用固定电话拨打了一个号码。 很长时间,对方完全没有回应。 汉森等警察的心都提了起来。 只有之前负责询问温芷菡的女警微微皱了皱眉头,捂住了衣兜的位置。 兜里是询问室里那位女士的电话,突然开始震动。 巧合吧?一定是巧合。 她四下看了看同事们期待的眼神,若无其事地坐稳,这个时候请到夜行最为重要,其它的之后再说。 波伊尔不肯放弃,再次拨打了一遍。 依旧无人接听。 就连杜威都有些泄气,眼底闪着失望,“夜行先生他……” 波伊尔又拨去电话,他满心都是老师的事,听到杜威的话,漫不经心地说:“老师不是男士,是一位女士。” 女士? 女警的心猛地一跳。 “等、等等……” 四周的目光齐刷刷向她看了过来。 女警吞了吞口水,拿出口袋里不断震动的手机,慢慢地挪开掌心。 这一瞬间,周遭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联系人赫然写着: 波伊尔·修 “巧合吧?这一定是巧合吧。” “开什么玩笑?” 杜威也难以置信地说:“难道是同名同姓的人?对方也叫波伊尔·修?并且凑巧打过电话,这概率太小了。” 众人笑了笑,试图安抚躁动的氛围。 只有一向严肃的汉森,扯着嘴角,问道:“波伊尔先生,您说您的老师是一位女性,那她年龄多大?有没有照片?” 波伊尔也觉得不可思议:“夜行老师她二十多岁,华国人,是一位标准的东方美人,很抱歉她不允许我拍摄她,所以并没有她的照片。” 二十多岁,华国人,女性…… 那名女警震惊地说:“难道,审讯室里的华国女孩,就是夜行?” ………… “汉森先生,那两个孩子还没有做完笔录吗?”楚源眉心紧皱,见到汉森出现,立刻迎了上去。 他们等在这里,陆陆续续有十多名幸存学生离开警局,而程钰和温小姐那边,依旧没有动静,饶是楚源做过多年的驻外外交官,喜怒不形于色,也不禁有些着急。 汉森面色沉沉,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楚源,语气中听不出情绪起伏: “抱歉,这件事暂时无可奉告。” 如果那个女孩是夜行的话,如果夜行就是凶手的话…… 一个城府极深的犯罪心理学家犯罪,后果不敢想象。 这案子可能要成为M国一大着名的悬案了。 楚源等人无比担心,汉森更是心底发沉……只有贺逸然兴奋的手脚微微颤抖。 M国警察这是什么意思? 程钰他,或许出不来了? 第168章 第十六席「苍鹰」 尽管环境混乱,但贺逸然还是在双方的种种反应中捋清了状况。 在学校时,他只顾着自救,未曾留意更衣室外的情况。 现在看来,程钰虽然得救了,但似乎和恐怖份子扯上了关系?还因此被扣押在警察局,任由那位外交官说情,也无济于事。 这个发现,使得贺逸然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当时情况那么混乱,只有程钰清楚两人之间发生的事。 他正发愁怎么才能叫程钰永远闭嘴。 花点钱,然后威胁敲打一番? 瞌睡来了送枕头。 程钰被M国警方控制,留在M国蹲监狱? 这样他就可以放心回国,再无人知晓这段前尘往事。 回国之后他是名校毕业的海归,有富裕的家境和豪门贵夫人的姑姑,前途一片光明,他才不要留在这种危险的地方发烂发臭。 贺逸然垂下头,手掌放在膝上止不住的摩挲,念头一生,仿佛魔音一般在他脑中挥之不去,呼吸也因此而变得急促,胸膛幅度小小地起伏着,良久之后,他轻叹了口气。 他和程钰读大学这几年,算得上好友。 对方落得这样的结局,是他不想的,尤其M国的监狱出名的混乱,毫无秩序与人权,里面甚至有些人最喜欢细皮嫩肉的男生,程钰若是进去,不死也得蜕层皮。 贺逸然面露一丝怜悯,事已至此,是他对不住程钰,回国之后,他会给程钰的家人一笔钱,也算他能为程钰做的最后一点事。 心里这么想着,贺逸然的嘴角却忍不住扬起。 甚至没有留意到,楚源口中的另外一个被扣押人士,正是他那位从未见过面的表妹。 贺逸然深深地望向那扇审讯室的门。 转身大步离开。 眼底难掩兴奋与雀跃。 “我很抱歉帮不上你们的忙。”汉森对楚源说道,语气不容质疑,“你们应该清楚,大学发生恐怖袭击,很快就会有媒体报道,相信明天太阳升起之前,消息会散播的漫天都是,我需要给上级和民众一个说法,所以不能在事情未曾水落石出之前,包庇任何可疑人员。” 在场的哪个都是人精,汉森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是不准备放人了,至于调查?调查几个小时也是调查,调查几个月也是调查。 就在汉森准备离开的时候,一直未曾开口的威尔逊眯了眯眼,疑惑地问:“你们说的女孩,不会是陌……”他话音一顿,迅速反应过来,“不会是一个……华国特别漂亮的女人吧?” 威尔逊问出这话时,脑中倏地浮现温芷菡那张清冷绝美的面孔。 如果是陌刀的话,他实在找不出任何能含盖她美貌的形容词,但唯一正确的就是,越美丽的越危险,除了他最近遇到的女孩秦菲,提起这个名字,威尔逊下意识看了眼那道安静坐在休息区的身影,眼底飞快闪过一抹柔情。 周乐扬瞪大了眼:“我姐的留言说去捞你。” 威尔逊沉默了一瞬,下意识吞咽了下口水。 审讯室里面那个,还真的是陌刀? 原谅他是真的不知情,被这群无礼的警察请来时,根本没看到陌刀的影子。 而且按照陌刀的性格,难道不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什么意思? 楚源等人张大了嘴子。 这位暮色党的威尔逊先生,认识温小姐? 威尔逊眼底闪过懊恼,转向汉森时,嘴角挂起一抹友善的微笑:“汉森警探,里面那位女士是我相识的人,她绝不会参与恐怖袭击,所以……” 至少不会参与这么低端的恐怖袭击。 汉森抿着唇,狂狷的眉宇难掩怒色,他压低声音:“威尔逊先生,看在「先生」的面子上,警方不会深究你的责任,难道要我明确地询问您,顶楼那个恐怖份子是怎么死的吗?” “您是「先生」的贵客,「先生」知道您仰仗他在外干扰警方办案吗?” 汉森的心情很差,暮色党的确不好惹,和他的上级有些眉眼官司,很多时候警方也愿意给他们行便利,可前提是不涉及这样的大案。 威尔逊的蓝眸里闪烁着丝丝诡异的冷光。 他正要说些什么,却有一道声音比他更快。 “那要是我说的呢?” 刺眼的远光灯强势点亮了暗无天日的夜空。 只见一名身形修长的青年以一种无比张扬的姿态闯入众人的视线,阴影打在他的脸上,恍若一道天险,遮住了一半光彩。仅露出的半张脸是难以形容的精致,弧度棱角分明,高挺的鼻梁犹如山峦般挺直,他眼帘微微抬起,眼尾上扬。 青年一身黑色风衣,大摇大摆地走进警局大厅。 直到这时,众人才算彻底看清了他的长相。 陆瑾狭长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皮肤白的近乎透明,仿佛传说中数万年未曾见过阳光的俊美吸血鬼,容貌美到不似真人,男生女相,不外如是。 察觉到周遭疑惑或者惊艳的注视,陆瑾习以为常,甚至有些不悦,鹰隼般阴鸷锐利的眼神落在汉森身上,薄唇上扬轻笑道: “汉森警探,我的面子给吗?” “放人?嗯?” 说话时,他的眉宇略微舒展,眉心暗藏着一抹戾气,让他的气质有一种妖治的味道。 步伐止,夜风习习。 微微吹起陆瑾的衣摆,腰间扣带上一抹极致的亮色在灯光下折射着璀璨的银光,雕刻的花纹清晰可见,那是一只拢翼的苍鹰,鹰击毛挚,孤傲凶狠。 最重要的是,它所代表的—— 胡安苏会地十六席「苍鹰」。 胡安苏会,作为LSJ本地黑帮势力之间的最高仲裁单位,是地下黑道贸易的最高权利机构,共计十八个席位,由各自势力的强度来排行,每十年选举一次。 只不过各大势力之间矛盾不可调和,常常处于互相冷战火拼之中,成王败寇,胜利者可以取代败者,所以所谓选举早已名存实亡。 胡安苏会的席位也不仅仅为一些大势力准备,前十席位代表为十大势力的首领人物,后八位则是一些特殊团体的代表人,或者黑道上无可代替的人物。 第169章 屠龙者终成恶龙 比如胡安苏会第十六席——「苍鹰」 「苍鹰」的手下有规模空前庞大的实验室,顶尖设备和技术型人才,表面是科技公司,实则研究军火军械技术,与黑道和政府都有些来往,偶尔进行交易,合作融洽。 「苍鹰」此人作风低调,神出鬼没,平日不是泡在实验室,就是往返各种试验场地做实验,没人见过他本人或者照片资料,即便与政府或者黑帮经商,也只是命令下属送去协议,从不露面。 汉森心下一沉,哪怕是他的上级也没见过「苍鹰」的真面目,就更没有办法确定眼前这位青年是不是「苍鹰」本人。 虽然不能确定这名青年是否是「苍鹰」。 但有一点不例外。 「苍鹰」比暮色党的威尔逊更难缠。 他不得不放人。 “警、警长!” 一名警员观察着汉森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警长,您的电话。是……”他用气声说了一个词,市长。 汉森面色阴沉,接过电话。 只听那头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关于LSJ理工大学发生的恐怖袭击,我已经了解过,既然恐怖份子已死,一些不相干人员在做完笔录之后尽快放走,不要让媒体嗅到什么阴谋论,否则一旦出事,我第一个治你的罪。” 汉森看着虎视眈眈的陆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市长哪里是在问恐怖袭击的事情。 分明是警告他快些放人! 他深呼一口气,压低声音道:“市长先生,大学里死亡十名大学生,重伤五人,轻伤八人,我们必须严查到底才能给民众一个交代。” 电话那头的市长沉默了一会,语气意味深长:“是啊,那你就去查恐怖份子,扣押学生做什么?听说扣押的还有华国学生,一个弄不好就会上升为两国外交事件。” “LSJ市长选举在即,我不想因此惹上任何麻烦,也不想在自己的政绩上留下污点,你能懂吗?” “汉森警探,你是我们LSJ的荣誉探长,连州长都听过你的名字,未来不可限量,不要为一些不相干的事情毁掉你自己的前途。” “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会亲自为你颁发功勋章,你的职务……” 汉森只觉得喉咙堵着一口血腥味的气,不上不下,分外难受,市长后面的话他已然听不清楚,也不想再听。 号称世界灯塔的M国,政府与商人、黑帮沆瀣一气,甚至受制于人,遍地都是毒虫与强盗,庞大的资本紧紧的扼制住国家的命脉,十个大学生的命在他们眼里不过砂砾,不值一提。 追根溯源,恐怖份子吸食的毒品是谁在贩卖? 他们拿的枪支是国家的许可! 他们这种国家,还算国家吗? 算一个因利益而凝聚的联盟还差不多! 世界的灯塔?全球的领袖?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这一刻,一股冷意从汉森的脚底蔓延至全身,他曾参与过无数次与歹徒的搏斗,比枪指在脑门上还难受的是,自己已经失去了信仰与斗志,对未来的迷茫与对现实的无力。 他对夜行没有什么偏见和执拗,亦或者说,夜行是这一场博弈中的混乱正义的一方。 当法律无法给当事人带来正义时,私人报复从这一刻开始就是正当且高尚的。 汉森双目泛红,压住心底难以言说的苦涩,对身边的小警察说:“记住了,今晚四名恐怖份子全部死亡,两人被我司警员击毙,一人于顶楼因吸食毒品过度产生幻觉自杀,一人在二楼因吸食毒品过度突发心脏疾病猝死。” 小警察似乎觉得难以置信,但还是点点头应下。 陆瑾抿着唇,双目难掩阴鸷暴戾之气,他并没有请什么市长。 在他看来,这群垃圾人在其位不谋其事,在管辖区域弄出这么多乱子,还差点牵涉到他最重要的人,万死不为过! 他慢吞吞地转过身,却正对上一双冷清又深邃的眼眸。 四目相对,彼此无言。 陆瑾放在腰间的手死死捏着那把未曾拉开保险栓的枪,指尖微微颤抖。 即便没有人说,他也瞬间明悟过来。 这个人。 请那个市长的家伙,就是这个人。 顾璟宸的身高比陆瑾稍稍高出几厘米,两人一个在左,一个在右,灯光摇曳,警局外的疏影婆娑,一道阴影打在中间,仿佛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壑。 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明暗交织,似明似暗。 陆瑾扬了扬眉,眼底的郁气凝聚,这个人绝非看起来那么简单,光风霁月的天之骄子?可笑至极,别以为他看不出顾璟宸对姐姐的野心。 他磨了磨牙,这种觊觎姐姐的人,都该死。 “女士,你可以离开了。” 明亮的白炽灯瞬间点亮了整个询问室。 温芷菡微微垂下眼帘,略有不适应此时的光线。 她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审讯室外,俊美无涛的男人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眼中仿佛蕴藏着数万星子,而其中还倒影着她的影子。 他伸出手轻轻敲了敲窗,动作十分优雅闲适,又带着那么一分温柔。 温芷菡眯了眯眼,舌尖抵在虎牙上,忽然听到一声声猛烈而炙热的心跳。 仅仅一晚的时间,似乎有什么在他们之间变得不一样了。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回避情绪的人。 对她来说,好的,留下。 不好的,斩草除根。 “女士,你可以离开了,你自由了。” 温芷菡动作一顿,微微侧目,却看到一张硬朗的异国面孔。 那人眼眶深邃,眼底带着一抹暗沉的淤青,说起话来皮笑肉不笑。 她见过这个人,在LSJ工业大学清缴恐怖份子的时候,这位警探冲在最前方。 汉森似是不经意地说:“或许我该称呼您为夜行女士?感谢你为M国无辜群众所做的。” 温芷菡在这话里听出一股讽刺的意味。 她面色沉静,一双黑眸直勾勾地盯着汉森,坦荡地接受道谢,并说:“不客气。” 汉森郁结了一下。 “希望这不是个屠龙者终成恶龙的故事吧。” 女孩的声音消散在风里:“少看童话。” 第170章 想杀了他 程钰从审讯室走出,站在原地晃了晃神,清澈又愚蠢的眼底还透着那么些许迷茫。 这就完了? 那些M国警察反复对他使用审讯手段,试图在他口中得知二层的恐怖份子具体死法,作为一个前半生顺风顺水,见过最大世面就是商业晚会的大学生,突然遭遇恐怖袭击,又被带来警局讯问,说不害怕是假的,但他咬死了不清楚不知道,吓坏了没留意…… 若非神明小姐姐出现,他说不定早已脑瓜子开花,程钰甚至做好准备,即使警方给他大刑伺候,他也绝不开口。 没想到…… 这就完了? 走出审讯室,他第一眼看到了楚源,连忙泪眼汪汪地上前,伸出尔康手: “楚叔!” 楚、程两家是世交,否则楚源也不会冒着风险硬刚M国警察。 楚源上下打量程钰,见他安然无恙,一向儒雅的面庞上露出敷衍的神情,“小钰啊,LSJ理工大学遭遇袭击的消息,估计明天就要上头条传回国内了,你赶紧给你爸妈二叔他们打给电话报平安吧,楚叔还有事,先走一步。” 程钰拉着他的袖子感动不已。 “叔,我都知道……” 楚源连忙拨开他的手,“你先别知道了,叔有重要的事要做。” 程钰:“……” 程钰犹如挨了一记暴击,眼睁睁看着他敬爱的楚叔向一个俊美非常的年轻男人走去。 楚源眼神微微一亮,叫住那名青年,“先生您好。” 他飞快和总领事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深意。 虽然青年没有明说,但观望M国警察的态度,这位「苍鹰」十有八九就是本人不错。 技术人才不可多得,再任何地方都足以被奉为座上宾,更遑论「苍鹰」组建实验室以来,手上的人才资源网广泛,技术资料庞大,这样的人才,谁不想拉拢? M国能给得起的,他们未必给不起,甚至能给更多。 为国取利,他们这些个老家伙低三下气些又何妨? 只是,陆瑾并未多看他一眼,而是望向一道黑色背影,目光灼灼,狭长的桃花眼中仿佛有团火在闪烁不息。 他快步走上前,扬起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语气中难掩欢快:“姐姐。” 可是这份愉悦在看到女孩身侧的男人时,如同被临头泼了盆冷水,脸色在一瞬间变得阴沉。 温芷菡脚步一顿,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她的声音没有半分起伏,略微疑惑道:“温橙呢,怎么是你来。” 陆瑾抿了抿唇,眼神晦涩。 片刻后,他压低声音,“你忘记派他去克比斯里家族了?一时半会回不来,得到消息,是我自作主张来的,这些人都不知道姐姐和暮色党有关吧,所以我没有暴露你的身份。” 陆瑾扬了扬唇角,浅笑嫣然,仿佛是个等待夸奖的孩子。 微微侧目去用挑衅的眼神扫过不远处的男人,眉宇间的郁气都散了不少。 他和姐姐有共同话题,有共同的秘密,不是谁都可以插足的。 温芷菡脚步一顿,浓密卷翘的眼睫轻颤。 随着他们停下步伐,顾璟宸站在不远处,面色看不出喜怒,俊美的脸上表情不变,仪态庄重,保持着五米开外的距离,不曾逾越一步。 夜色昏暗,陆瑾能感受到她若有若无审视的眼神落在自己脸上,他笑容更深了些,“姐姐,是不是觉得我更好些?至少比某些阴沟里的老鼠……” “够了。”清冷的女声打断了他的话。 陆瑾只觉得心口一凉。 温芷菡的嗓音冷淡到近乎漠然。 “明天我会叫人打一笔实验经费到你名下的实验室里,这事到此为止。” “我的事轮不到你管,你要么安分,要么我不介意把你送回F国,让你继续和黑衣党打交道。” 陆瑾呼吸一滞,夜色下,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毫无血色,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命力,原本明亮的眼眸在此刻黯淡无光。 良久之后,陆瑾的唇瓣微微颤抖,低声道:“你为了他,真狠得下心,甚至拿黑衣党那件事来剜我的心。” 温芷菡神情依旧淡漠,甚至警告:“与任何人无关,少拿你的思维方式来揣测我的想法,我们自始至终,不可能有再多的接触与交集。” 陆瑾不说话了。 说什么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她眼中,这些根本无所谓。 是谁在危难时刻第一时间出现在她身边,她都不在乎,可以随随便便用钱或者更多的利益相抵。 她依然是她,表面冷淡,内心随心所欲,恣意妄为。 试图用恩情或当年过命的交情来束缚住她的脚步,这条路根本行不通。 “顾小叔,上车谈谈?”温芷菡缓缓转身,一双平静如水的眸子落在不远处的男人身上,发出邀请。 “当然。”顾璟宸面不改色应下,与陆瑾擦肩而过的片刻,未曾做半分停留。 眼神始终落在女孩身上,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陆瑾舌尖抵在牙床上,不过很快,他释然地垂下头,状若无意地深呼一口气,幽深的眸子中酝酿着雷霆风暴,阴鸷如渊,一瞬间迸发出的凶狠之色转瞬即逝。 他放在口袋中的手动了动,指尖摩挲过枪械冰冷而沉重的外壳。 “呼——” 他听着自己急促的呼吸和心跳,眯起了眼。 真想一枪杀了。 那人死了,他和姐姐或许就能回到从前。 即便姐姐对他从不假以辞色,但她的身边也没有出现过别人,他始终相信,自己和旁人是不同的。 现在看来, 沉溺在幻觉中的只有自己。 可惜杀了那人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按照温橙收集的那堆网络乱码上写,死人说不定还会成为活人的白月光。 陆瑾故作轻松地退后一步。 正准备离开时,却被一道人影拦住了去路。 “「苍鹰」先生,”楚源笑的温和儒雅,“久仰大名,我是华国驻M国大使馆副领事长,我姓楚,这是我的名片,不知有没有机会结识一下?” 他递上了一张名片。 陆瑾眉心紧蹙,将不悦挂在脸上。 第171章 数年前,白月光 陆二少,今天劳烦您跑一趟。”周乐扬笑眯眯地出现在楚源身边,嘴角扬起,露出两颗森白的小虎牙,发丝随风凌乱地打在鬓角两侧,剑眉星目,张扬潇洒,笑起来给人一种很好接近的感觉。 陆瑾脚步一顿,目光深邃。 姐姐的笨比表弟。 他和周乐扬关系平平,也无甚私交。 若说温芷菡在乎的人,温黎和林枝、周乐扬绝对能排上前几名。 陆瑾临时改了主意,眉宇舒展,高挺的鼻梁下,薄唇轻抿,勾勒出一抹矜持优雅的弧度,他动作顿了顿,接过那张名片,如油画上的欧洲绅士,举手投足流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骄傲与贵气。 “很荣幸与诸位相识。” ………… M洲十月份的季风习习,比起华国南方G省要干燥森冷几分,车上开着二十五度的空调,与车外的气温天差地别。 温芷菡弯腰,坐进后座,纤长笔直的腿交叠,翘起二郎腿的动作由她来做,非但没有显得痞气与嚣张,反而仪态万千,别具一番美感。 顾璟宸垂下眼帘,将目光收回,正准备自觉做到司机的位置,手腕上骤然传来一片温润清凉的触感,女孩脸上的表情悉如平常,淡漠优雅,手上的力道却不小,扣住一个高大的男人绰绰有余。 顾璟宸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晦涩的暗芒。 他没有躲开,顺着那力道,顺势弯腰坐进后排,就在她的身边。 “市长,是你请的?” 男人但笑不语。 温芷菡稍稍侧目盯着他嘴角微不可察的弧度,心里莫名地,涌现出丝丝缕缕微妙的情绪。 临走前,汉森警探阴阳怪气夸她背景惊人,一个犯罪心理学专家和市长交情匪浅。 LSJ,M国第二大城市,市长由市议会选举,不受州长辖制,实权比州长不遑多让,即便是暮色党,也不可能如此迅速请来他坐镇。 温芷菡做不到,陆瑾也做不到。 若是大使馆帮忙联系,M国警察只会调查的更细,将程序走得更为严苛。 程钰? 程钰要是有这能力也不会再另一间审讯室呆着了。 那就只能是…… 这是她最为好奇的地方,顾氏是商人,在G省的实力自然不可小觑,但她从未听说过他们在M国有势力和这样的影响力。 顾璟宸见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语带调侃:“没有私交,只不过之前卖给他一个人情罢了,对政客来说,欠人情可比欠钱还难受,他巴不得在小事上一了百了,两不相欠。” 温芷菡抬了抬下巴,嘴角微弯,了解她的人才知道,这个表情并不代表她的愉悦,反而是……不太高兴。 温芷菡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 车内的氛围就是这样僵持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倏地,女孩动作一闪,直起腰身,以压倒性的姿态欺身而上,左手钳制住男人的手腕,右手按在他脖颈上的动脉处,气势万分凌厉,甚至流露出一丝杀气。 “顾小叔,你那么聪明,为什么每次都顾左右而言他?” “你是见过我的吧?在我回到覃家之前。” “虽然我比较喜欢聪明人,但还是很讨厌拐弯抹角的聪明人,长嘴不说话的人,会让人的脾气很暴躁。” 温芷菡眸光深深,因为压制对方的动作,一头瀑布般的青丝垂落在肩上,脸颊两侧,以及他的手上,绵软流畅,犹如此间最上等的丝绸,在车内昏黄的灯光下折射着暖色调的光晕。 滑腻的发丝顺着指尖流淌而下,男人的指尖发抖,薄荷味洗发水的凉意和她颈间若有若无的清冷木香交织纠缠,久久不散。 痒痒的,甜丝丝的。 顾璟宸的瞳孔狠狠颤了颤。 一瞬间,他平静而又深邃的眼中强势闯入女孩的影子,犹如野草扎根,以燎原之势张狂肆意地蔓延生长,而主人沉溺其中,难以自拔,或者说放弃挣扎。 温芷菡弧度流畅的脸颊上,双眸似一泓秋水,清冷警醒,却又倒影着他一人的影子,周遭点点星辰闪烁其中,一双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此刻仅有他,也唯有他。 忽然觉得,他隐秘的图谋与渴望。 在此时此刻得到了热烈的回应。 烟花炸响。 皓月当空。 仿佛跨越了千万光年的距离,他终于又在茫茫人海找到了她。 数年前,微光下,一袭白袍的稚嫩少女轻轻回眸,艳如朝阳,冷似白月。 他情不自禁地滚动了下喉结,嗓音深邃清越,仿佛生出了钩子一般: “没有为什么,就是单纯地……” “接近你。” 什么东西擦过掌心,酥酥痒痒的。 温芷菡眼底迅速闪过一丝晦暗,掐着他脖颈的手狠狠一僵。 她松开手,看着男人一尘不染的衬衫上褶皱斑驳,领口被拽开了两颗扣子,锁骨和胸膛的轮廓清晰可见,风姿万千。 良久之后,她轻轻发出一声浅笑,这还是她第一次看错人,翩翩似玉的禁欲君子,背后竟然有这样媚态横生的风景,够能装,够刺激。 她承认,她狠狠地心动了一下。 温芷菡眼帘微垂,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主打一个纹丝不动柳下惠。 “顾璟宸,你很好,但是……” 随着她的声音如流水潺潺而出,身下男人的身形瞬间紧绷。 “怎么了?” 他不着痕迹地打断她,嗓音分外沙哑。 他真的一点都不想从那张嘴里听到拒绝的话。 这小姑娘脾气唯我独尊,没有她的允许,谁也不能靠近,若非如此,他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还保持这该死的风度。 顾璟宸的眼中毫不掩饰地闪过一抹懊恼。 温芷菡唇角微扬,“你是不是忘了,一年之约?” “你那个好大侄是你亲口敲定的,我说过,很讨厌别人跟我耍心眼。” 男人的眼神随着她的话忽明忽暗。 女孩话音一落,一把黑洞洞地枪口骤然贴在他心口上,凉得令人心惊胆颤。 温芷菡似笑非笑:“看到了吗?用那桩破婚约来恶心我,还敢来招惹我,几条命敢这么玩?不解决干净,先拿你血来祭枪。” 第172章 她会满意的 她红润的嘴角微翘,唇瓣色如红樱,远远观望,便觉得柔软甘甜。 美玉莹光,明珠生晕,不外如是。 令人情不自禁想要一亲芳泽。 男人幽深的眸子中闪着异样的光华。 砰——砰—— 他清楚地听见自己如擂鼓般声势浩大又连绵不绝的心跳。 心头生出许多隐秘的喜悦。 小姑娘的态度,说明她……也心动了。 温芷菡从他身上翻了下来,坐回原位,漫不经心地整理起略显凌乱的袖口,那把枪就那么大咧咧地放在他手上。 她容貌明艳瑰丽,气质却极为清冷尊贵,全身上下带着说不出的威势,优雅如灵猫,凶狠似豺狼,“我没有你想象那么简单,如果你怕了,那就到此为止,晚些会让人联系你奉上一笔资源,足够那位市长的出场费……小叔叔。” 她抬了抬眸,刻意咬重最后三个字。 顾璟宸把玩着枪,嘴角噙着笑,仿佛刚才失态的样子不曾出现过,眨眼间,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样子,只是眼底的火花在这月明星稀的夜里显得格外明亮。 那把枪被他抵在自己的心脏位置。 “你会满意的。” “菡菡。” 温芷菡心头猛地一跳,随即烦躁地皱了皱眉,收走她的枪,“我只是答应给你一个机会,危险的东西以后还是少玩。” 回应她的是一阵轻微却又难掩畅快的闷笑。 “滴滴——” 刺耳的汽车鸣笛声在后方响起。 对方根本没有停止的意图。 一声接着一声。 在这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惊醒公路两侧的雀鸟。 鸦声泣血似的鸣叫,狂振羽翼,疾风掠影。 陆瑾只觉得喉头涌上一股腥甜的铁锈味,一双阴沉的眼眸仿佛酝酿着风暴,死死地盯着前车的后视镜,一眨也不眨,唇瓣抿成一条直线。 双手紧握方向盘,纤长的指尖隐隐泛白。 他的脑海里有一道声音不停地叫嚣: 杀死他。 杀死那个人。 一切都会恢复原状。 终于,前车油门启动,缓缓让开了一条路。 顾璟宸眼尾含笑,嗓音中难掩愉悦:“看来我们挡住别人的路了。” 温芷菡掀了掀眼帘,听得出他话里话外的意味深长,却并未说什么,算是默认,态度纵容。 对陆瑾来说,没人能救得了他,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 阵风吹过,M洲昼夜温差大,雨水不多,而此时冰凉的水珠落在她的指尖,温芷菡面不改色地收回目光。 “开车吧,我住南岛。” 被当成司机指使,顾璟宸不但不恼,反而十分愉悦。 南岛,LSJ黑帮聚集点,其中独属暮色党最为庞大,早在威尔逊开口的时候,他就意识到小姑娘身份的特殊性。 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以小姑娘的能力和心性,无论在哪里,绝对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令他更欣喜的是,她肯透露出这些信息,就说明她在渐渐接受自己的存在,并且释放出允许他接近的信号。 “顾总。” 遥远的大洋彼岸一通长途电话打来。 华国G省和M国有将近十六个小时的时差,LSJ的后半夜,在云城正好是早晨九点出头。 “抱歉老板,深夜打搅您休息,但是之前您吩咐我照看言风少爷的事……”宁川稍稍停顿一下,拿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态度。 “说吧。” 男人的声音略有起伏,尾音是浅浅上扬的,身为顾氏首席秘书,宁川一呆,看来老板的心情非常不错。 既然不打扰,他便一五一十地汇报:“最近总有一位陶小姐登门拜访乔夫人,乔夫人对她很是满意,有一次甚至想带着陶小姐见一见老先生,被和泽先生制止了。” “对了,陶小姐的父亲,就是B大校长。” 宁川将所查的资料娓娓道来。 顾璟宸出差离开云城不到三天,乔雅榕便邀请旧时好友登门叙旧,暂居在顾家,而那位陶夫人刚满二十岁的女儿对言风少爷表达出十足的好感,两人明显是旧识,一口一个言风哥哥叫得亲昵,乔雅榕甚至不惜拿出自己的嫁妆之一赠与陶小姐。 这种八卦的事情,宁川并不感兴趣。 他只负责在老板不在云城时候,听从老爷子的指令办事,若非乔夫人试图带着陶小姐叨扰老爷子,他不会上报此事。 宁川在顾氏工作八年,没有深厚的背景,在从不缺乏名校学历人才的大企业一路披荆斩棘,站在老总首席秘书的职务上,除了高智商,也必须有超高情商。 乔夫人的意图,不说人尽皆知,至少也是有迹可循的。 她在趁顾璟宸不在的时候,试探老爷子。 “顾总,乔夫人还没见到老爷子,就被和泽先生拦住了,因此老爷子不知道此事。”若是知道的话,估计要连和泽先生也一同恼上了。 顾向山不容置疑地要求留住言风少爷和温小姐的婚事,长房却在背后阳奉阴违……宁川笑了笑,他是顾璟宸的秘书,自然以老板的指令为先。 老板做的决定,言风少爷还无法反抗拒绝,除非他不要顾家少爷的身份。 电话那头有些噼里啪啦的雨声。 “大嫂喜欢谁,随便她们折腾,别叫她们打扰到老爷子,你自己看着处理。”男人的嗓音低沉,语气中却藏着一丝丝雀跃。 顾言风喜欢谁不重要。 一年之约也不是为他准备的。 大使馆的招待所装饰有着浓浓的中式古典风格,庭院深深,丝雨如帘。 顾璟宸还穿着白日里的衬衫,身姿修长挺拔,静静地倚在朱红色的躺椅上,手中卷着一本关于犯罪心理学的书籍,作者名称:夜行。 他微微阖眼,细密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淡淡的阴影,高挺的鼻梁下,薄唇轻勾,似是在沉思,又似是在感受雨中的静谧。 余地溅落在袖口,晕湿了价格昂贵的衬衣,他却浑然不觉,一只手随意地打在栏杆上,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有一搭没一搭节奏均匀地点着窗沿。 顾氏和覃氏的联姻是早二十多年订下的。 第173章 他们之间,应该叫重逢 如老爷子所说,当年顾氏落魄,受某些政治因素牵连,不得已抛去祖业,携带着为数不多的家产满门迁至南方云城落户,弃政从商,曾得过覃家一个人的帮助,躲过一场危机。 老爷子心怀感激,即便那个人没有后代,依旧抱着报答的心思,在覃家上一辈戏言“两家不如给晚辈订娃娃亲”时坦然答应。 当时顾家孙辈只有一个顾言风。 恰巧覃夫人生下一个女儿。 这桩婚事便由此敲定。 老爷子之所以坚持温芷菡,而不是覃念露,一是因为温芷菡的血缘是覃家后人,二可能也是看温芷菡的容貌与那位恩人长相实在相似。 未曾见面时,顾璟宸是被顾向山指使,为那位“真千金”撑腰去的,亦是表达顾家对这桩婚约的态度。 只是他没想到,会在那时,遇到她。 或者不能说是“遇到”。 应该叫做——重逢。 在女孩翩然出现时,他就知道覃家留不住她,必须得用更多来牵绊她的步伐,尽量留住她,在云城多一日是一日。 否则她还会像几年前那样。 轰轰烈烈的出场。 悄然无息地离去。 从此踪迹全无,恍若昙花一现,山海一粟,隐入人潮。 在这件事上,他选择做了个违逆父命的不孝子,坑害侄子的狠心叔叔,不过没关系,他的目的达到了。 顾璟宸似是想起什么,微微失神,他的面容在雨幕中显得有些朦胧,更添了几分神秘的韵味,凉风袭过,几缕碎发散落在鼻尖,贴在棱角分明的脸颊上,却丝毫无损他的俊美。 宁川狠狠地愣了一下,“老板,您的意思是?” 那边却悄无声息。 宁川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他还是觉得温小姐最好,样貌气质都是其次,温小姐能短时间得到覃总的器重,说明能力够强,将来就算言风少爷不出息,有个厉害的妻子,也算能撑起门楣。 原本以为老爷子和顾总都是支持温小姐的。 为什么顾总的态度变了? 难道是温小姐惹到他生气了? 宁川脑补到这里,嘴角抽了抽,应该不至于吧,顾总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 现在的老板真的是—— 君心难测。 ………… 云城,天放晴好,艳阳高照。 陶夫人母女暂居在顾家已经有一周左右,乔雅榕对陶素素的印象越来越好,态度也十分慈爱,佣人们个个眼观鼻鼻观心,都是有眼力见的主儿,自然看出女主人好不遮掩的偏爱。 就连从前经常携厚礼拜访的覃大小姐,在太太这里都没有这种待遇,不,现在不能叫覃大小姐了,应该叫二小姐。 更何况那位已经很久未曾露面,佣人私底下都在揣测,言风少爷和覃二小姐是不是分手了。 佣人们的想法,乔雅榕无从得知。 她一早换好得体的衣装,坐在沙发上和陶夫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余光偏见自家儿子下楼,心情十分不错,随口说道:“言风,快吃早餐了,你去叫素素起床,态度好一点,你是男孩子,要让着素素一些。” 顾言风皱了皱眉,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 “妈,我毕竟是男生,随便去女孩房间不好,家里那么多保姆……” 乔雅榕不悦地打断她,“只是叫起床而已,素素对你那么上心,来看望妈还带着厚礼,让你做点小事都做不好?” 顾言风紧绷着脸,深深地叹了口气,向二楼陶素素的房间走去。 虽然乔雅榕的话没什么过分的,但他总觉得不对味。 事到如今,顾言风就是再蠢,也看得出乔雅榕想要撮合他和陶素素。 可他已经有露露了。 提起覃念露,他又觉得脑袋疼,自从上次拜师宴之后,露露对他的态度肉眼可见地冷淡下来,话里话外总带上温芷菡,说什么他对温芷菡有好感,是他变心在先,顾言风觉得很累,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无力感,要怎么和她解释,自己和温芷菡没有半点关系,将来也不会有呢? 露露怎么就那么敏感那么犟? 他想,他和露露或许都需要冷静一下。 所谓远香近臭,给彼此留一些距离,过段时间,露露大概就能明白了。 想到这,顾言风已然走到陶素素房门口。 轻轻敲响了房门。 房间里似乎传来一阵惊讶的低呼声,片刻后,陶素素从里面打开了门,揉着惺忪的睡眼,脸颊红扑扑的,可爱又俏皮。 她身高大概一米六左右,穿了一件粉红色的草莓熊睡衣,大概着急开门,胸口的扣子都没来得及整理好,开门的一瞬间,松松垮垮的睡衣从肩上滑落,露出一片雪白的香肩。 “呀!” 陶素素惊呼一声,脸色倏地涨红,赶忙捂住暴露的位置,支支吾吾地解释:“对不起言风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是……我是担心让你在外面久等,所以……” 顾言风早在她睡衣滑落的时候,便迅速背过身去,语气带着丝丝不悦:“没什么事,我妈和伯母都在餐厅等候,等你下去吃饭,我先走了!”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顾言风亦是没想到,当初在酒吧随手帮忙的年轻女孩,竟然是他妈妈好友的女儿。 陶家,有名的书香门第,家族早在上世纪就开始经营私立学校,到底也是开学校的,怎么也不至于让堂堂大小姐沦落到酒吧打工,先是差点遭遇许宣这种纨绔子弟羞辱,再是一件十万的西装都不肯赔,她要是拿不出钱也就罢了…… 她说她想自食其力,不想消费父母的钱和声誉,可顾言风总觉得不对劲。 望着他毫不流连的背影,陶素素站在原地,羞红了脸,又觉得委屈。 他就这么不想看到自己吗? 可她是为了他才来的啊! 他根本不知道,得知自己妈妈竟是顾言风母亲的好友时,她有多开心,欢欢喜喜地准备礼品登门拜访。 陶素素皱着脸吸了吸鼻子,来到顾家之后,她打听到,顾言风竟然有一门娃娃亲,当即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似的。 当时陶素素只觉得全身冰冷,她清楚不该插足别人的恋情,可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 第174章 都配不上言风哥哥 她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他,这大概就是书上说的“爱意随风起,山海不可平”,或许在极夜第一次见面,她被纨绔公子哥为难,而他挺身而出,仗义执言,她就已经对这样一个优秀俊逸的男人动情了。 陶素素深深地凝望着那道背影,久久无法回神。 得知他有未婚妻后,她就让人悄悄去调查女方的家室。 这件事在云城不是什么秘密,稍加打听就会知道,和顾言风有婚约的人家,是云城本地一个算中等家族的商户,难以启齿的是,覃氏正闹出抱错女儿的传闻,也就是说,他的未婚妻甚至不确定是哪个女人。 陶素素是打心底里替他委屈抱怨。 真千金,据说乡野长大,胸无点墨暂且不提,一朝认回豪门,如暴发户一般,性格张扬狂妄,极其爱出风头,半点没有豪门千金大方婉约的气度。 假千金,仗着“偷”来的青梅竹马之情,倒是与他有几分情分,只可惜山鸡骨子里还是鸡,血脉变不成凤凰,虚伪做作,小家子气,难登大雅之堂。 在陶素素看来,这两个人都配不上顾言风。 顾少身份贵重,个人才学与样貌俱佳,听她爸爸私下说,顾家祖上也是出过能人的,身上少了些许商人的尖酸刻薄,多了不少清贵之气,再加上如有神助似的崛起速度,想娶什么样的天仙娶不到? 她叹息一声,她们因机缘巧合结识,又有彼此母亲交好的渊源,这段时间,她曾小心翼翼试探过乔阿姨究竟为何看上那样一个各个方面只能算中规中矩的门第,乔阿姨无意中透露,都是因为顾爷爷口中的一个“恩情”。 看来是顾家知恩图报,念在恩情想拉“恩人”一把,而有些眼皮子短浅,只注重利益的小门小户见势眼开,挟恩求报。 想到这里,陶素素回过神,脑中突然回忆起刚才男人迅速转身的样子,他倒是个正人君子,和那些纨绔子弟都不一样。 她的脸颊红了红,脱下睡衣,换上了一件干净凸显气质的白裙,然后提起裙摆步伐轻缓,端着一副淑女架子下了楼。 餐桌上,乔雅榕多看了几眼陶素素,心下十分满意。 这样书香门第的千金才是她想要的儿媳妇。 看陶素素时不时瞥向顾言风,耳根微红的样子,明显是小女儿情窦初开,只觉得两人般配极了。 尽管频频在顾和泽那里吃瓜落,此时此刻,她的心情也愉悦不少。 终于在陶素素再次装作无意偷看她儿子的时候,乔雅榕嘴角一勾,缓缓开口:“言风啊。” “素素长这么大,是第一次来云城玩,对这边的风土人情不太了解,你是男生,平时照顾她一下,待会就带素素去逛逛,到名胜景区,或者去买些衣服首饰,帮素素拎拎包,尽一尽地主之谊。” 顾言风脸上的表情都有点凝滞。 陶素素倒是满脸羞赧与希翼。 她有点失落,陶家的家教告诉她,不该和有婚约的男人走得太近,可她听到乔雅榕的建议,还是狠狠地心动了一下。 她在心底安慰自己。 没关系的,只是逛逛街而已! 他的未婚妻要是因为这一丁点小事而吃醋吵闹,容不下他的朋友,那只能说明那个女人气量狭小,的确配不上他! 顾言风抿了抿唇瓣,“妈,商场里的导购不比我有眼光?” 乔雅榕嘴角的笑意微微一僵,眼神直勾勾地看向他。 之母莫若子,顾言风读懂了她的意思。 在外人面前,不要顶撞妈妈。 他只觉得无力又无奈,不得不答应下来,只是眼神中难掩烦躁。 陶素素沉浸在喜悦中,浑然未觉。 等吃完早餐,乔雅榕便迫不及待将两个年轻人送走,并反复叮嘱顾言风照顾好陶素素。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和乔雅榕精光闪烁的眼神,一直坐在原位沉默不语的陶夫人不着痕迹地眯了眯眼。 “雅榕,言风这个孩子懂事又孝顺,真不错啊。” “是啊。”乔雅榕状似不经意地说,“他跟素素也很合得来呢。”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出了深意。 陶夫人叹了口气,她当然看得出两个年轻人站在一起像金童玉女似的般配,最关键的是,自家女儿对顾少动了心。 可……顾言风他有婚约啊! 做母亲的,怎么会希望女儿把感情寄托在一个根本不可能的人身上,甚至去插足别人的婚约? 她舍不得,陶家更丢不起这个人。 要是顾少没有那婚约就好了。 不过陶夫人转念一想,顾家做主的人又不是乔雅榕,而是那位身居老宅的老爷子和现任总裁顾二爷,那两位若是真有心退婚,哪容得下破落户家的千金攀附? 顾氏洒洒水,那个满身铜臭味的商户尝到甜头,自然知晓该怎么做了。 陶夫人觉得顾言风除了一表人才之外,重要的还有他是顾氏长孙,最后总要继承家业的,一旦两家联姻,将来女儿就是顾家主母,风头无两。 虽说现在顾氏在顾二爷掌控下,可她们这些书香门第,正经人家,哪个不是长房继承大头? 那位充其量是个打工的。 况且他比顾言风大不了多少,至今未婚,膝下空空,将来就算有了儿子,又怎么跟正值壮年的长孙相比? 如此说来,顾言风倒是个香饽饽。 女儿喜欢他未必不可。 陶夫人和乔雅榕相对而坐,阔别多年满腹叙语,谈笑风生却又各怀鬼胎 “言风哥哥。” 陶素素小跑着跟在顾言风不远处。 从顾家出门没逛多久,他就一副对自己不太耐烦的样子,陶素素眼神黯淡,委屈失落。 顾言风脚步终于有所停顿,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生硬的话到嘴边卡了壳,终究是放缓了几分说道:“陶小姐,你我两家有来往,我只是奉母亲命令才对你照顾有加,没有别的念头,也请你早晨的事情不要再做了!” “我是个正常男人,不是瞎子,不会不懂你的意思。” 喜欢真千金掉马后,全家跪求她原谅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掉马后,全家跪求她原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真千金掉马后,全家跪求她原谅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掉马后,全家跪求她原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5章 撞破,挑衅短信 陶素素脸色倏地涨红,羞愧难当。 “言风哥哥” 她的确知道自己目的不纯,可那只因为太喜欢他了,希望他的眼神能多流连在自己身上一下。 陶素素咬了咬唇瓣,正准备开口解释时,却看到不远处的转角,飞快走出来一名和她穿着差不多白裙的女人。 她正准备绕过去。 女人率先开口,嗓音嘶哑难听地质问:“你们在做什么?!” 陶素素和顾言风的脚步皆是一顿。 待到看清女人的长相时,顾言风狠狠一愣,犹如被雷劈了似的,“你……你怎么在这?” 陶素素眸光闪了闪,略有愧色地低下头。 她打听过顾言风的婚事,自然也见过眼前这个女人的照片。 不是旁人,正是覃家二小姐,言风哥哥青梅竹马的那个覃念露。 不过她很快深呼一口气,挺了挺腰身,抬起下巴,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歪,她又没做什么,只是一起逛个街而已。 “露露。”顾言风表情尴尬极了,连忙上前拉住覃念露,“你听我解释,她只是我妈妈朋友的女儿,最近借住在我家,我们……” “借住?” 覃念露脸色一变,顾不得千金小姐的矜持与教养,凌厉的目光如利剑般射向陶素素。 那种眼神看得陶素素全身发毛。 “那你说说,什么叫你也是正常男人?!什么不懂她的暗示?!” “你为什么要带她逛街?!!” “言风哥哥?!顾言风,是你准许她这么称呼你的?!” 覃念露的质问一声比一声高,语气中情绪庞杂,怨怼、质疑、愤恨…… “你知道我是怎么来这的吗?!” “是你妈给我发信息说你在这里逛街,叫我出来赴约!” 原来这就是“约会”。 覃念露一股热血猛冲喉头。 她就说,乔雅榕那个势利眼老女人一直看不惯自己,又怎么会“好心”通知自己。 原来是有这样一幕在等着她呢! 这里虽然是商场专供给顶级的休息区,但来往的人却不少,尤其是听到这边的吵闹声,忍不住纷纷悄悄窥探,小声地讨论起来。 两女争一男的架势,这样的八卦,平时可不多见。 这些指指点点的声音不断传入耳朵,陶素素小脸时而涨红时而苍白。 不外乎是说什么“抓小三”之类的,而自己就是他们口中的“第三者”! 陶素素死死咬着唇,据理力争:“我们只是正常交往而已,如果你连这都容不下,那你真该提升一下心里承受能力了!” “你怎么能和言风哥哥这么说话,一口一个他母亲,贺阿姨知道你在背后如此不尊重她吗?覃小姐,看来你自诩的名门闺秀也不过如此,商人就是商人,况且你也不是覃家的亲生女儿。” 覃念露只觉得呼吸不畅,最难以启齿的伤疤被当众硬生生撕裂,她脚步踉跄,拎起包脸色难看地转身就跑。 “露露!” 顾言风一惊,猛地甩开陶素素的手,欲追着那道纤细柔弱的身影而去。 陶素素猝不及防被这陡然袭来的一股重力带着脚下不稳,跌坐在地上,她今日特意穿了高跟鞋,这一摔,脚踝传来一阵剧痛,发出一声痛呼。 “言风哥哥,我的腿……” 陶素素眼底泛起水花,最后化作一抹坚定。 覃念露仅仅是因为辩论不过自己,就故意害她摔伤退,这样恶毒的女人,怎么配成为顾家的少夫人? 她要拉言风哥哥逃出对方的魔爪才是。 覃念露一路跑回家狠狠地大哭一场,她跑得不快,顾言风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追不上,分明是他回头去照顾那个贱女人了。 她本以为温芷菡跟爸爸请假出国学习一段时间,她可以快速和顾家修复好关系,可没了温芷菡,又冒出另一个…… 她不知哭了多久,手机屏幕闪烁起来。 是一个陌生人请求添加好友。 对方的头像是粉粉嫩嫩的草莓熊。 编辑了许久,发来一篇长篇大论的信息。 「桃桃:覃小姐你好,我问贺阿姨要来了你的联系方式,我想见面时你恐怕无法冷静,那就只好信息联系了。我和言风哥哥没有任何关系,我承认喜欢他,见到他的第一面就喜欢,但我们是发乎情,止乎礼的,并没有你想象中的肮脏关系,我也不会做下贱的小三!他心里始终有你,也希望你能理解他,不要做出种种小家子气的做派,否则我真不确定你能否配的上他,能否当得起顾家少夫人的位置!」 字字句句充斥着高高在上的“批评”。 覃念露气得当场摔了手机。 而屏幕另一头,陶素素明确看到“对方正在输入中”几个字,却没了下文,不禁失望地摇了摇头。 覃二小姐,做派小气,未免太上不得台面。 之前她在极夜倒是和那位大小姐温芷菡有过一面之缘,容貌的确绝色,可惜性情张扬跋扈,也不是言风哥哥的良配。 M国LSJ,夜晚。 克比斯里家族庄园。 夜幕下笼罩的欧式庄园,宛如一座沉睡的巨兽。 高大的铁门紧锁,门顶的尖刺在月色下泛着冷冽的光,庄园内,主建筑灯火通明,金色雕花窗棂精致奢华,往来佣人络绎不绝,衣着如十三世纪的贵族仆从,打扮得体,明明是一派繁荣华丽的景象,却无法驱散那从每一个角落渗透出的阴森气息。 “家主,睡眠前是否来一杯红酒?” 宽敞奢华的房间中央,摆放着一把雕花红丝绒椅子,一位面色阴沉的老者静静坐在上面,背对着管家。 “滚出去!” 管家脸上保持着笑容,恍若一尊无喜无悲的雕像,悄然离去。 克比斯里家族现任家主,一位上世纪的欧洲老贵族,逃脱了断头台的制裁,带着数不清的珠宝抵达M洲开始了辉煌又充斥血腥的一生。 滑腻的丝绸落地窗帘轻轻浮动。 一道清晰可闻的脚步声停在他的背后。 早已见惯杀戮的老者克比斯里·考尔比,瞳孔猛地一缩,如针尖一般凝聚散开。 “「先生」!” 喜欢真千金掉马后,全家跪求她原谅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掉马后,全家跪求她原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真千金掉马后,全家跪求她原谅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掉马后,全家跪求她原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6章 南岛朝圣典礼 他只看清了摇曳的衣襟,一闪而过的柔顺长发,和一双沉静如死水般波澜不惊的黑色眼眸。 “砰——” 巨大的抱枕抵在老者胸前,减缓了枪声的震颤,犹如一道沉闷的钟声,劈开了浓稠的黑暗,近乎微不可查的响动没有惊动任何人,唯有窗外的雅雀似有所觉,传递着某种恐怖的讯息,扑棱起纯黑羽翼,消失在夜色中。 大股大股的鲜血喷涌而出。 纯白的抱枕顷刻间红透一半。 “「先生」……放过我!” “我可以放弃LSJ的毒品生意,不,不……赌场、奴隶、人脉,可以全部给你!只要你放过我,克比斯里家族自愿成为你的忠实拥趸!” 老者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瞳孔染上了浑浊。 黄绿色的眼中倒影着来客的身形。 她摘下口罩,栗色长发半掩住白玉雕琢的脸颊,在夜色下,愈发显得清冷摄人,远远望去,身材高挑玉立,神情静默。 许久许久,她终于走近几步。 考尔比眼底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望与喜色。 而掌控他命运的上帝,唇齿轻启,语气淡漠至极: “你的脏东西,还是带进土里去吧。” 考比尔的脸色一瞬间变得乌青,他捂着胸前黑洞洞的血窟窿,眼中一片阴鸷,近乎磨牙吮血地,一个字一个字蹦出: “「先生」,我的孩子们会为我报仇!” 温芷菡似嘲似讽地弯起唇角,半蹲在他面前。 逆着光。 眸子里的冷意仿佛能凝成实质。 “我会送你的孩子们去见你。” 直到这一刻,考比尔才清晰地意识到。 新任「先生」虽是个年轻的女流之辈,心狠手辣的程度却半点不比他少。 十年来,暮色党维持着近乎可笑的规矩,考比尔不知在背后嘲笑了多少次。 黑帮,讲究人道? 不,她从来不是人道的。 她是强者。 这位强者将枪口对外,从不吝啬于对内采取怀柔政策,可若真以为她是好拿捏的,那就大错特错了。 至于自己…… 考比尔的瞳孔渐渐发散。 充血的眼睛瞪得如弹珠般浑圆。 至死,也未曾闭上眼睛。 「先生」能旁若无人地杀入克比斯里家族,自然也能将他的死因安排的明明白白。 一代黑道巨鳄,在暗无天日的夜色中,悄然离世。 而他创造的商业帝国和黑道神话,也将在不久之后彻底落幕。 十月十八。 南岛朝圣典礼前一个小时。 温芷菡搭乘加长版劳斯莱斯,前往日不落皇室酒店。 日不落皇室酒店,由胡安苏会十八位委员共同经营,近十年来,作为朝圣典礼的举办地点。 不同于其它酒店,这里聚餐饮业、旅游业、酒店业、娱乐业于一体,其中最出名的就是日不落皇室酒店的顶尖赌场,占据整座建筑的百分之三十,每季度光赌博流水就能高达百亿,是M国着名赌场之一,号称北美洲金钱女神之乡。 所有入住酒店的人,免费拥有赌场入场券,附赠一千美金的筹码,许多单纯旅游的客人,抱着好奇的心态踏入赌场一次,就是他们沉浸在这场金碧辉煌、镜花水月的第一步,随后迅速地泥足深陷。 也有人在使用完筹码后顺利抽身,赌场管理方不会因此而对他们有半分轻视,正因如此,日不落皇室酒店以阔气与大方出名,吸引着全球各地的赌徒。 这种经营方式的提出者,胡安苏会第四席——阿瑟·戴里克。 在他的指挥下,二十年来,阿瑟家族稳坐LSJ赌博行业的头把交椅。 “安德鲁,我的好大哥,父亲大概已经知道你和先生合作,损害克比斯里家族利益的事情了,你说,他会怎么处理?” 安德鲁今日一身顶级定制款西装,剃掉脸颊两侧的褐色胡子,少了两分粗犷与凶相,多了些许锐利,如一只残暴的熊般,死死盯着身边的年轻人。 比起安德鲁,沃伦劲瘦俊秀许多,深邃的眼中藏着精明的光芒。 “不劳你多管闲事,父亲自有定夺!” 嘴上虽然这么说,安德鲁的心里却惶惶不安。 老宅那边没有消息传来,父亲这般没有作为,反倒令他惶恐,是不是准备等到朝圣典礼之后清算他。 安德鲁揽着金发碧眼的美丽女伴,手掌不自觉地掐着女伴腰间的软肉。 金发美女吃痛,却不敢出声。 “安德鲁先生。” 安德鲁稍稍回神,只见一名容貌还算英俊的青年男人走上前敬酒。 他脸色缓和了些许:“秦,你来的正好。” 宾客们络绎不绝,看似走马观花,实则眼神全部集中在这些顶级黑帮和家族的高层身上。 胡安苏会第二席——克比斯里·考尔比,早年做毒品生意发家,克比斯里家族已经成为LSJ仅次于暮色党的第二家族。 暮色党的「先生」之所以稳坐首席位置,还是因为与政府官员的人脉关系,真正比起资历与实力,不一定比得过克比斯里家族,所以很多人都在猜测,前任「先生」的退位,或将成为胡安苏会重新洗牌的转折点。 而安德鲁和沃伦,克比斯里家族未来家主的有力竞争者。 一个是名义上的第一继承人。 一个是克比斯里·考尔比最器重的私生子。 秦宴眼中精光四射,压低声音说:“家主大人派您和沃伦代为出席胡安苏会,足以说明他对您的重视,只要今日的谈判顺利进行,家主大人未必会因为那日的事情苛责您!” “人年纪越大,往往越放不下权柄,家主大人迟迟不肯让位,而是不断激励您与沃伦,两方不松手,就是希望你们针锋相对,维持家主的绝对权利。此消彼长,您弱势,家主便来支持您,沃伦弱势,家主就会支持他,华国兵法有云: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预先使其亡,必先令其狂,您不如稍加示弱,韬光养晦,抓住时机一击必杀!” 安德鲁虽然听得一直半解,但想到秦宴的出现,为他解决了两桩麻烦事,想必是个有能力的人,便释怀一笑。 第177章 南岛朝圣典礼2 对秦宴大加赞赏,“能得秦的帮助与支持,看来上帝还是站在我这边的!” 瞥见秦宴时不时扫过一眼他的女伴,毫不犹豫地将金发美女推到对方怀里,“喜欢?送你了!” 金发美人非但不恼,反而抱住了秦宴的胳膊,手指在他腰间撩火,魅惑地抛了个媚眼。 送女人,常见的社交方式。 当然,在场也有许多不能惹的女性,除了必要的社交之外,大多数人对她们敬而远之,世界文明开化百年,却依旧有人对女性抱有与生俱来的蔑视和刻板印象,比如靠家族、丈夫来上位、交际花等等。 秦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却没推开金发美人,坦荡自然地接受安德鲁夸赞。 前段时间,他虽然在暮色党那里吃了瘪,亏了近千万,失去了约翰这条线,但凭借他的才华和对未来的绝对掌控,崛起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抵达LSJ之前,他对克比斯里家族的势力分布不清楚,差点上了约翰的破船,暮色党也算间接做了件好事,使得他搭上安德鲁。 旁人只知安德鲁蛮横,行事不过脑子,唯有他清楚,在不久的将来,安德鲁会成为下一任克比斯里家族的家主! 而那位备受考尔比重用的私生子沃伦不仅会惨败,还会死得很惨。 秦宴脸上带着绝对的自信与傲气,源自于他对未来的笃定。 “诸位,有贵客抵达。” 面上带笑的侍者前来禀报,门口的安保收到了“贵客”的邀请函。 在“贵客”不愿点破身份的情况下,他们只做提醒,至于这位“贵客”能有多“贵”,那就要看在场人士的领悟和想象能力了。 还在谈笑风生的众人顿时一震,彼此互相对起眼神。 能被日不落皇室酒店管理方称作“贵客”的人,大概只有那十八位之一。 甚至在大多数人眼里,末尾八位有个别来自民间组织推举,比不上那些大家族的掌权人,压根称不上“贵客”。 安德鲁重重哼了一声,“我倒要看看,‘贵客’又能贵到哪去!” 秦宴眼底闪过一抹寒芒,稍纵即逝。 他也知道,所谓“贵客”大概就是胡安苏会十八席之一,没什么可看的。 几年后,克比斯里家族会越过暮色党成为十大势力之首,插手入M国政界,与政府高层斗得有来有回,而那位「先生」功败垂成,不得不退居幕后,暮色党解散,勉强维持着一些明面上的生意养家糊口。 败者食尘,不值一提。 秦宴张扬地笑着,找了个借口离场。 安德鲁却眯起眼,他倒要看看,这又是何方神圣。 他现在算是和暮色党结下了梁子,除了那些倒戈暮色党的人,其它席位得主还是有必要拉拢一下,互相留下印象也好。 万众瞩目下,温芷菡缓缓走进宴会场。 不同于在场男人西装革履,女人礼服华袍,她一袭古色古香华国古典简约长衫。 淡青色与墨色颜色层次分明,穿在身上顺滑轻软,外观看起来又有重量感,垂在小腿两侧,一丝折痕也留不下,衣襟处做翻领设计,一枚祖母绿玉石所制成的扣子别在左侧衣领处。 她的腰间挂着明显古代风格的革带,一枚水色清透颜色瑰丽的玉佩用作压衫,袖口翻起,上面是极为精美的纯手工苏绣,绣的两节笔直的竹子。 女孩如瀑布般的长发高高束在头顶,一个简单的高马尾,却平添了许多雍容优雅的韵味,恍如博物馆中的华国古代仕女图。 她的长相绝美,气质却清冷透骨,恍若琉璃般的眼眸轻轻抬起,眼尾上挑,男女皆宜的装扮,雌雄莫辩的气场,放在同一个人身上,却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忽明忽暗,难以分辨。 她优雅,慵懒,令人不敢冒犯,浑身上下都透露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 “这位就是‘贵客’?” “没有喉结,好像是女人?” 有人难以置信地轻声询问。 或许是他们弄错了,这人只是恰巧入场的,那位大人物应该在后面。 可等了一两分钟,温芷菡双手附在背后,面色不改,清贵闲适地入了场,背后依旧没有出现什么大佬气质的贵客。 一群人面露狐疑。 据他们所知,胡安苏会十八席,并没有女性,那这位女人又是哪门子贵客? 有人踟蹰不前,有人默默窥探,也有人眼珠子转的飞快。 衣袍上的竹影摇曳生姿,衬地人面如花娇,举止却桀骜孤冷。 黑发黑瞳,这是一位东方少女。 再看她的衣裳装扮,不难分辨出,大概是个华国人。 这种场合,家室平平的人不求出彩,但求无过,女人们穿的也是些寻常的礼裙,华贵,设计却不会太突兀,唯有她,仅仅站在那就与众不同,明晃晃写着无所畏惧。 安德鲁本欲上前的脚步霎时停顿。 胡安苏会十八席里的华国人。 那就只有首席——暮色党首领「先生」 第十六席——搞军火的「苍鹰」 第十八席——M国华侨华裔代表。 可据他所知,这几个人没有一个是女性。 “可能是侍者说错了?” “再看看吧,日不落皇室酒店的使者怎么会出现这种低端的错误。” “或许,是十八席哪位新迎娶的妻子?” 此话一出,氛围安静了一瞬。 仔细想来,倒是有可能。 十八席没有女性,但这些人未必没有妻子啊。 看这名东方少女的年纪,二十多岁左右,姿容出众,换作他们是有权有势的大佬,也愿意带着这样一位美到惊人的妻子出来交际,旁人会羡慕死的。 安德鲁眯起眼睛,舌头抵住上牙膛,对身边一个克比斯里家族附属家族的少爷招了招手,小声低语两句,眼神如鹰隼般锋利,紧紧盯着那名东方少女。 他话音一落,那名公子哥挺了挺胸膛,昂首阔步地向女孩的方向走去。 “这位小姐,你好,我名哈罗德,您怎么称呼?” 他舔了舔嘴角,不怀好意的眼神扫过女孩的脸蛋。 第178章 南岛朝圣典礼3 远远一观,温芷菡的姿容已经足够出色,凑近后,却觉得之前那些花里花哨的溢美之词都不足以形容她十分之一的美貌。 那张线条流畅的鹅蛋脸上,肌肤白皙如玉,在灯光下散发着莹润的光泽,甚至看不见半点毛孔,每一个细节都完美无瑕,宛如一件精美绝伦的瓷器。 鼻梁挺直而秀美,樱唇不点而朱,长而卷翘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轻轻颤动,撩人心弦,动人心魄。 哈罗德站在原地愣了片刻,渐渐缓过神。 脑中飞快地闪过一句话:此等姝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难怪连见惯各种各样美女的安德鲁都感兴趣! 刚才安德鲁在他身边耳语的正是,叫他上来询问女孩的身份和家境。 虽然不知道安德鲁出于什么心思,但哈罗德的家族只是克比斯里家族的一个附庸,他没有办法拒绝,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况且,若安德鲁真的对女孩的美色感兴趣,他相信以克比斯里家族的威名和财富,足够让世上任何女人疯狂痴迷,不顾一切地倒贴! 哈罗德想到这里,定了定心神。 他不知道的是,这波确实冤枉安德鲁了。 安德鲁对这名突然出现的东方少女美色并不感兴趣。 他虽然在这方面玩得很开,仗着家室很年轻的时候就搞过许许多多男男女女,那些人也乐得攀附他,但他还是知道什么人可以随便玩,什么人不能招惹的。 就比如现在,能出现在南岛朝圣典礼的人不论男女,又怎么会是简单的人物? 纵使克比斯里家族势大,无惧这些人,但小鬼难缠,现在局势尴尬,他和沃伦斗得有来有往,都盯着对方的把柄,生怕出一点错漏,根本没有心情玩什么感情追逐游戏,更别提在如此重要的场合,和胡安苏会正式会议开始之前,去搭讪一个女孩。 他一双锐目死死盯着温芷菡。 只是觉得这个女人似曾相识,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而且他也在怀疑,侍者口中的“贵客”,又是哪方势力?值不值得他拉拢留意? 家族继承人之症角逐到这个地步,他已经无所谓恩怨情仇了,他只要赢,得到家产,就算是和前段时间才翻脸不久的暮色党再次合作都行! 周遭的宾客们状若无意的停下脚步,被这一幕所吸引。 他们亦是在等待这位“贵客”的身份揭晓。 温芷菡双眸犹如深邃的湖泊,死一般的寂静中亮起了一抹颇为兴味的光芒。 她只是看向哈罗德,没有搭话的意思。 被无视个彻底的哈罗德不禁有些恼火,尤其是其他宾客若有若无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今日要是碰一鼻子灰离开,安德鲁会质疑他的能力,自己的脸面可就丢尽了。 即使没有安德鲁,他也没见过性格如此高傲的女人,胜负的欲望瞬间被点燃。 哈罗德抿了抿唇,目光充满挑衅与侵略性。 对不远处的侍者招了招手。 他目光一霎不霎盯着面前一派从容不迫的女孩,语气中暗藏威胁与利诱,“这位美丽的小姐,可是不爱说话?” “那我敬您一杯酒,可千万不要推拒!” 一杯黄褐色的酒水递到她面前。 哈罗德大有一副她不喝就绝不走的姿态。 温芷菡抬了抬眸,站在原地纹丝未动,奶油、榛子、丁香、檀香等等味道的余香在她鼻尖弥留游走良久后,她轻轻一笑:“英格兰单一麦芽威士忌,这口味我喝不惯。” 尚未品尝,仅凭气味就能分辨出酒的种类,众人悄悄看向温芷菡的目光小小地惊讶了一把。 凭味鉴酒,能受邀前往日不落皇室酒店的,背后都是相当庞大的势力或者复杂的人脉,一些老酒鬼有这样的本事不奇怪,奇怪的就是,这名少女年纪轻轻,看起来粉雕玉琢,全然不似那些嗜酒如命的老酒虫。 更奇怪的是…… 宾客们下意识看向哈罗德,单一麦芽威士忌度数高达51°,算烈性酒的一种,偏偏哈罗德手上这杯长饮白兰地,这样一大杯灌下去,即使是他们也得迷糊,弄不好会当场失态。 哈罗德身为榜上有名的豪门公子哥,不可能不知道饮酒的规矩,那就只能是他故意而为止了。 众人不禁唏嘘,这小姑娘也不知哪里得罪他了,要这么整治一个年虽不大的女孩。 他们感慨,却无人试图阻止,哈罗德身后可是克比斯里家族。 温芷菡垂下眸子,嘴角一弯。 “喝不惯?”哈罗德用余光撇过安德鲁,得到支持的回应,嘴角挂着一抹冷酷又邪气四溢的笑,“喝习惯就好了,尝尝,这酒味道不错的,还是说华国人都喜欢敬酒不吃吃罚酒?” 哈罗德得意洋洋,不知是哪个字触及到了温芷菡的逆鳞,她的沉静若死水的眸子荡漾起一片冷光,摄人心魄。 仅仅一眼,哈罗德便感觉背后一凉。 似是被什么恐怖的修罗盯上一般。 他吞了吞口水,有点后悔。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 正想着,温芷菡又对侍者招了招手,“用同样的杯子,给这位先生倒一杯二锅头。” 她的嗓音如溪水潺潺淌过,却又蕴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感。 哈罗德脊背发毛。 笑容有些讪讪:“二锅头?华国土酒?日不落皇室酒店怎么会有那种低端的东西……” 话音未落,侍者已经按照温芷菡的吩咐递上来一杯。 女孩亲手接过,抵在他面前,“既是向我敬酒,你不喝不合适吧?这酒很不错的,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话被原封不动奉还给自己。 哈罗德眼中闪过一抹恼怒。 看着那如清水般澄澈的酒汤,他冷哼一声,端起来来一饮而尽。 这种清汤寡水,看着像白开水的酒,估计还没冰水刺激性大……然而,酒水入口的一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辛辣顿时涌入口腔,浓烈的酒精味道通过鼻腔,简直令他有窒息一般的感觉。 哈罗德的脸色涨红,脑袋一片空白。 第179章 胡安苏会,开场 他喝过的酒,都是一口清冽小辣,随后甘甜回味,可这个“二锅头”,第一口是辣的,第二口是又苦又辣的,余韵是又苦又辣又干涩…… 终于在他喝掉杯中一大半的时候,再也忍不住停了下来。 他怕再多喝一口就要当场吐出来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这个女孩给他喝的不是酒,而是医用酒精。 哈罗德用愤恨的眼神看着女孩一饮而尽。 她指尖翻转,将酒杯倒了过来,意思是她喝完了。 再看女孩依旧从容淡然,完全不受酒精影响的模样,哈罗德自然不甘心,暗暗咬紧后槽牙,非要让对方出个丑不可,然而这个想法才刚刚冒出来。 他顿时觉得胃里一阵翻滚,脸色涨得通红。 他慌乱地四下顾盼,企图去找卫生间。 刚抓到一个侍者,脸上凶相毕露:“快带我去盥洗室……呕!!!!” 在众目睽睽之下, 哈罗德吐了那名侍者满身。 侍者瞳孔猛缩,训练有素的表情写满了震惊与无助,成年人的世界,只需要轻轻一碰,就能戳破他的防备,简称破防。 要知道,这里可是日不落皇室酒店。 全北M洲最大的赌场与娱乐酒店场所,能出入这里的人,都是各行各业的尖端人士,再不济也是教养不错的公子哥、大小姐们,谁会在这种有商业性质的宴会上当场吐别人一脸? 附近的所有宾客像是触发了什么按钮一般,不约而同地倒退一圈,直到远离哈罗德十米外,才心有余悸的停下。 那模样,生怕自己也被五谷轮回之物灌溉到一般。 吐完的哈罗德也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 周遭那些震撼、鄙夷、不以为然的目光像刀子似的落在他身上。 竟然在如此重要的宴会上出了这样的大丑! 安德鲁也蒙了,目瞪口呆,满脸都写着嫌弃。 他只是让哈罗德去打探一下对方的身份,谁知道这蠢货竟然灌对方酒,甚至喝不过一个女人,当场出了丑,丢人现眼至极。 丢了大脸的哈罗德脸色涨得通红,眼中布满血丝,气得全身打颤。 他下意识去寻找温芷菡的身影。 却只看到了女孩一道闲适的背影。 “臭娘们,是你他妈害老子出丑,你活腻了是吗?我今天就放出话去,LSJ谁敢做你的生意,就是和我对着干!” 他愤怒地吼着,从嘴巴里散发出的酒味熏得自己都难以承受。 温芷菡脚步稍稍停顿,侧了侧身,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如秋水般波澜不惊的眸子里闪过一抹讽刺的笑意。 哈罗德被这笑晃得怒火像岩浆似的沸腾,理智全无。 “你他妈……” “砰——砰!” 他的嘶吼陡然被两声枪响打破。 枪的声音好似一道惊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空气中炸开,震得人胆寒。 然而却没人敢惊叫一声。 随着枪声带来的余韵散去,宴会彻底安静下来,宾客们终于听清了一阵深沉而幽远的钟鸣。 “咚——咚——” 一声接着一声,那声音仿佛从远古传来,厚重而庄严,携带者岁月的沧桑和神秘,如巨石投入平静的海面,激起千层浪花。 两列身穿特制服装,背着不知名步枪的队伍从礼堂外走来,动作整齐划一,步伐铿锵有力。 安德鲁情急之下,顾不得嫌弃与厌恶,厚重的巴掌狠狠扇在哈罗德脸上,用狠厉的语气警告:“闭嘴!” “那是胡安苏会的维和队伍,你想死就直说!” 他的声音不算大,但时刻注意周围情况的宾客们还是听到了。 胡安苏会的维和队伍。 南岛朝圣典礼,十八位大人物须得全部到场,这些人即便不是本人来访,也肯定是家族异常重要的高层人物,这些人汇聚到一起,一旦被人袭击,对整个LSJ黑道暂时的和平稳定来说,那绝对是沉重的打击。 所以除了日不落皇室酒店外的上百安保,还有一支不成文的队伍,五十人组成,负责会议开始期间的稳定。 这些人大多数来自各国顶尖雇佣兵,以一敌十,最重要的是,他们可不管什么家族是什么帮派,他们只负责处决意图破坏会议的人。 都是雇佣兵,手上不知见过多少人命了,就算在LSJ被通缉,这种身如浮萍的人逃到外国以他们的本领,做起老本行到哪不能混得如鱼得水? 哈罗德如同临头被泼了一大桶冷水,瞬间清醒下来。 他咬了咬牙,这个时候的确不能发作。 否则命丢了他的家族都无法帮他讨回来。 但他记住那个女人的长相了,只要对方还在LSJ一日,他就能把人弄到手里狠狠折磨,然后扔去非洲的黑煤矿!或者弄去南亚做畸形人表演……哈罗德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贱女人,最好祈祷她命大吧。 宾客们勉强维持着秩序向两侧退开,为这群持枪维和队伍让出一条宽阔的路。 等他们都散去,却发现,红毯正中央不疾不徐地走着一个人。 刚才看了那样一场热闹,这道背影他们几乎已经铭刻在心。 那可不就是戏耍了哈罗德的东方少女吗! 人群发出一阵小规模的惊呼。 看见胡安苏会维和队伍,竟然不躲? 刚才他们还觉得这女孩是有恃无恐,现在看来,这恐怕是傻子吧?! 就连哈罗德都愣了一下,随后控制不住地胸腔震动,若非场合不对,他一定笑的前仰后合。 这死女人傻了吧? 挑衅维和队伍? 他的眼底闪着嗜血又兴奋的光芒,只等着子弹打进女孩胸膛,炸出一片片雪花,这得是何等畅快?也算报了他众目睽睽下出丑的仇! 礼堂内,安静异常,落针可闻。 只有维和队伍的齐刷刷的脚步飒踏如流星。 哈罗德只觉得血液都热了起来。 在他期待不已的目光下,维和队伍停了下来。 正巧停在女孩面前。 随着领头人低首的动作,枪支轻晃。 众人屏气凝神,似乎不忍见证一条生命的流逝。 却不想,队伍的领头人恭敬地行礼,紧绷的面孔上一片敬仰之色。 “席主,您请先行。” 第180章 「先生」的继承人 领头人为胡安苏会管理维和队伍许多年,基本见过十八席的庐山真面,唯有这一位,完全是陌生面孔。 生面孔,华国人……这就与内部消息传闻中那一位对上了。 胡安苏会首席——暮色党新任首领「先生」 当然,不管出于对上位者的尊重,还是畏惧等种种情绪,在不确定对方位置的前提下,叫一声“席主”总得来说没错,无功无过。 他看向胡安苏会那扇大门的目光充满敬仰与向往。 温芷菡淡淡“嗯”了一声。 步伐不疾不徐地越过那扇近七八米高的门。 她的每一步仿佛都用尺子丈量过一半,均匀却不拘谨,恍若在自家花园中闲庭信步,步步流露出优雅从容,淡青色衣袍垂感十足,精雕细琢的玉佩随着主人的动作轻轻摇曳…… 维和队伍领队的声音不高不低,甚至生怕惊扰贵客,语气格外的温和客气。 但落在鸦雀无声的礼堂中,仿佛一道雷鸣炸响。 一语激起千层浪。 “席、席主?”出声的人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干嘛压低声音:“真的是那十八位之一?” 没有人附和,但在场的都是各行各业的人精,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随意出入胡安苏会的内会议大厅,又被称作“席主”的人,若不是那十八位,根本说不通。 是他们大意了。 只看对方是为年轻姑娘,不放在眼里,一些心思活跃的人后悔不迭。 威严源于权利, 权利源于暴力。 拥有权利的人,男女、年轻与否皆无伤大雅,是他们狗眼看人低了!早知这样,何不趁着刚才哈罗德为难人家的时候,冲上去解围,虽说大佬大概不需要,但没准能给大佬留下个好印象啊! 若有若无的眼神不着痕迹地扫过哈罗德。 那个人竟然是……!! 哈罗德脸色时青时白,眉心在轻轻抽动着,眼白下布满血丝。 死死地盯着那扇大门,眼中尽是震惊、难以置信,再到后悔、畏惧…… 在重重情绪的压迫下,他忽然觉得胃部又是一阵翻腾。 “呕!!!” 这一次,竟喷出一口鲜血! 哈罗德脸上血色尽褪,在晕倒之前,脑子里飞快闪过一道白光,他的身体好得很,根本不至于到怒火攻心吐血的程度,是那杯酒里下了东西! 彻底步入日不落皇室酒店最核心的地带,是一座可称之为金碧辉煌的建筑,堪比各国留下的皇家城堡。 典型的欧式风格。 在场已经等待几十号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无不是各大势力的高层,以十八位席主为首。 青袍女子走上前,点燃了相助,插在最前方的炉鼎上,香烟袅袅升起,楠木香的味道弥散在空气中,带着一种神秘而庄重的气息。 这群人来自世界各地,眼神在触及她的时候,无不流露出一丝震惊,但应变能力使得他们飞快垂下眼帘,跟在后方,随着钟声低首以示尊敬,整座建筑鸦雀无声,只有细微的风声掠过。 “诸位就坐如次。” 一声令下,氛围一轻。 “「先生」,恭喜您。” 道贺接连响起,在上首的女人摆了摆手后,戛然而止。 “按辈分来说,在座的各位都是我的长辈,不必太过客气,吾名芷涵,继任暮色党首领「先生」和胡安苏会首席的职务,日后还有待各位多多关照。” 她眼神流转,平静地扫过下首的每一个人,尤其在其他十七位身上,皆是停留了片刻。 那是一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却又沉静得犹如深冬的寒潭,没有丝毫波澜起伏,冷淡自持,深不见底,如它的主人一般,神秘疏离,拒人于千里之外。 众人悄然无息地给身边的心腹家族成员递眼神。 “哈哈哈——” 粗犷放肆的笑声在偌大的会议厅中回荡。 “我还以为是个什么人物,短短半个月在南岛搞出这么大阵仗,结果竟然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娘们?” “你们「先生」是不是死了?暮色党一个能担住事儿的人都没有啦?竟然找了这么个小丫头撑场子?简直叫人笑掉大牙!” 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壮硕男人,戏谑而审视的目光在温芷菡身上上下打量。 跟随温芷菡一同参会的一名暮色党高层愤怒地眯起眼,温橙很快将他拦住。 “他娘的这狗东西,真放肆。” 温橙拍了拍他的肩,低声道:“别给大小姐添麻烦,有的是时候收拾他们。” 他们前任「先生」当然没事,身体好好地,打个几百梭子机关枪也不在话下,温橙不着痕迹地抬眸,扫过一个方向,转瞬即逝。 温芷菡听到男人的挑衅,也只是正了正身子,双手交叠在桌案上,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她无所表态,落在其他人眼里,看她的眼神未免多了两分轻视。 他们还在想,前任「先生」那般精明一个人,选定的继承人不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至少也该颇有手腕才对,如今看来,怎么如此木讷? 那名中年男人嚣张一笑,“叫什么名来着?这名字我可从来没听说过,暮色党有这么一号人吗?你们暮色党愿意陪着黄毛丫头过家家,胡安苏会可不是玩的地方,你又凭什么占据首席的位置?!” 他一声比一声高,也算问出了在场其他人的想法。 年轻不是问题,但问题是,一个无名小卒,忽然天降首席之位,压制他们一头,叫他们这些在道上混迹多年的老人怎么甘心? 「先生」若不能给他们一个服众的理由,那就别怪他们群起而攻了。 暮色党是块肥肉,又是拦路虎,几乎垄断了整个南岛的生意,碍于之前那位「先生」的毒辣手段,他们平时不说,但积怨颇深。 温芷菡眼中似有云雾翻滚了一下。 刚刚挑衅的男人,在第十席——杜瓦·拜伦身后。 杜瓦家族这些年经营不善,沦落到势力集团的末流,基本沦为其他势力的附庸,他此举,就是替他主子当嘴替的。 第181章 恶犬 “「先生」,”男人张扬又放荡地大笑,目光戏谑:“您不会是靠陪睡上位的吧?别误会,别误会,女人嘛,身体也是资本之一,向上爬,不寒碜!” 此话一出,会议室里的温度恍若瞬间从秋日变成了寒冬。 这群黑道人士,或许明面上打扮的文质彬彬,谦和有礼,但背地里杀人放火,吃喝嫖赌,无甚底线可言。 只是用唏嘘期待的眼神看向上首的矜贵少女。 “放你娘的狗屁!” 暮色党还没有动作,长桌末尾处却有一人倏地站起身。 陆瑾满脸阴鸷与怒火,会议进行时,任何人不能携带枪械,但并不妨碍他手上拿着一把尖锐的尺刀,杀气冲着男人扑面而去。 “「苍鹰」!” 有人发出一声惊呼。 “你要干什么!把刀放下!” 陆瑾眼尾猩红,牙齿咬的咯吱咯吱作响,仿佛一只伺机而动的豹子,别人怕这群衣冠禽兽,他才不怕,又怎么可能听这群人的话。 什么十八席? 他根本不在乎这些。 只要姐姐一声令下,他就当场送那个满嘴喷粪的畜生去见阎王! “「苍鹰」,坐下。” 陆瑾抿着唇,眼神直勾勾地望向上首的尊贵少女。 温芷菡目光沉静而深邃,指节敲了敲桌面。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之际,陆瑾手腕一甩,那柄小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砰”地一声扎在第十席杜瓦·拜伦面前的桌子上! 陆瑾坐下,眼底的杀意却不改分毫,冷声道:“管好你们家的狗!” 这一动作,犹如炸药丢入岩浆桶一般。 杜瓦·拜伦好歹也是黑道赫赫有名的大佬,能在胡安苏会占据一席之地,见惯了大场面,不至于做出什么惊慌失措丢颜面的举动,只是脸色难堪,眼里怒意翻涌。 在场没有一个是傻的。 「苍鹰」的举动无疑不是向他们展示,他站「先生」这边。 看他维护「先生」的举动,似乎和先生的关系匪浅,并不止表面上的利益关系。 「苍鹰」起势不过几年,手底下却有着黑帮必不可少的武器供应,更是和政府所成立的官方实验室来往甚密,他们可以不把「苍鹰」放在眼里,却不得不重视政府。 新任「先生」远非他们看起来那么孤立无援。 温芷菡笑了笑,慵懒地靠在背后的长椅上,“杜瓦先生,你的狗不太会说话,我讨厌他的叫声,您打算怎么处理?” 此言一出,杜瓦顿时拍案而起。 “「先生」您是什么意思?继任首席的第一次会议,您竟然要处置我的人,难不成您是准备清算我们这群人?就算前任「先生」都不敢这么做!” 杜瓦直接将其他席位一起拉下水。 当众处置了他的人,脸丢到外太空,他杜瓦家族也别在LSJ混了。 都是黑道老油条,当然懂杜瓦那点小心思,但道理是对的,唇亡齿寒,「先生」未免太过嚣张狂妄,她暮色党还想将他们清除干净,在LSJ一家独大不成? 会议现场鸦雀无声,风浪却隐藏在这短暂的平静之下,所有人一霎不霎地盯着上首的少女。 “咚——” 温芷菡轻轻放下手中的钢笔,嘴角轻勾,露出一抹邪气四溢的笑,笑容中夹杂着那么一点意味深长。 她站起身,双手附在背后,眼中尽是摄人心魄的寒冷: “诸位,我敬你们为前辈,大家是不是以为暮色党怕你们了?” “前任「先生」的退出不代表暮色党落幕,代表着我的时代即将来临。” “你们愿意遵从就遵从,不愿意的话,相信很多人十分乐意取代你们的位置。” “就比如——” “啊!!!!” 只见后台方向猛地窜出一道黑不溜秋的影子,在所有人都未曾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跃腾空,遮住屋顶的明灯,紧接着一声近乎凄厉的嘶嚎响彻整座会议室。 那是一条通体棕色的狗,双目猩红,扑在人的身上疯狂撕扯起那人的喉管。 刚才还能出口咄咄逼人的男人,脖颈鲜血四溅,喷溅在三米开外的地上。 场面血腥至极,惨不忍睹。 杜瓦全身上下的血液仿佛都凝滞了一半。 那上首的少女抬起一只手,笑得眉眼绽开,好似一具身体换了一个人一般,嗓音中都透着愉悦:“不好意思杜瓦先生,不知哪来的狗,咬死了你的人,这条狗……就交给你处置吧!” 她的举动,瞬间成为全场的焦点,那股嚣张狂妄的劲儿就像燃烧的野火,烈烈灼热,再也无人敢轻视。 一头如瀑的长发随着动作肆意废物,嘴角的笑容是那么张狂又得意,衣摆轻轻飘动,面对重重震撼、恨意、畏惧的目光,眼神仿佛都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狂妄到极致。 “疯子……” 不知是谁念叨了一句,杜瓦的眼神紧紧盯着那片鲜红的血液,和地上一滩说不清是什么内脏的玩意儿,腿上的骨头如同融化了一般,噗通一下,跌坐回第十席的座位上。 活生生的人,生生被撕成了烂肉。 众人终于意识到。 这一位。 可能比上一位胆量更大,还疯。 原来传闻中那些饲养鹰犬杀人的传闻全部是真的。 要脸面的衣冠禽兽好对付,但「先生」这个样子的。 谁能保证她养的疯狗不会突然窜出来,撕裂他们的喉管,掏出他们的心肺。 在座的不少人将目光齐刷刷地转向温芷菡右手边,相隔两米的年轻男人——克比斯里·沃伦。 代替克比斯里家主考尔比出场的人物。 他们在权衡,是跟着克比斯里家族一条路走到黑,还是暂时臣服于暮色党这窝疯子。 他们既然选择淌入黑道这趟浑水,自然无甚底线可言。 道义? 利益! 有了利益也得有命花才行。 所有人看向她的眼神再也不敢掺杂半分蔑视,就冲这下手的狠劲儿,至少在这场会议上,没人再敢和她呛声。 “好了。”温芷菡满意地点点头,“既然没有其它问题,我作为首席主持的第一场会议,可以开始了。” “「先生」!” 第182章 为他默哀一分钟 一道年轻阴鸷,带着两分沉重的男声响起: “为恭贺您继任之喜,也为之前在南岛黑市约翰一事道歉,克比斯里家族愿意拿出桑切斯街作为恭贺礼,十足的诚意请您收下!” 此话一出,众人震惊地看向他。 克比斯里·沃伦。 谁不知道他是考尔比最看重的儿子,大概率就是未来的继承人,沃伦的一切作为可以代表考尔比的意思。 无论是华人「先生」还是后来者居上的暮色党,在这些本地黑帮眼中就像外来者,他们总归是没有信任感的,他们很多人是站在考尔比这边的,而克比斯里家族是什么意思?打算向「先生」低头? 沃伦俊逸的脸上一片淡然之色。 甚至有点语重心长地说:“我今日将桑切斯街的一应开发权限文件带来了,只要您点头签字,这条街日后尽归您的管辖!” 众人先是一愣,很快回过味来。 看温芷菡的眼神带了一层深意。 桑切斯街。 LSJ南边着名的各国偷渡客聚集地,以混乱着称,要知道那里的人大多数都是瘾君子,生意开发归克比斯里家族做主,克比斯里家族就是卖那玩意儿发家的,治安又有警方管理,他们只负责做生意就好了。 那种罪犯聚集的破地方,做其它生意都得倒闭,可若做D品生意,简直如鱼得水,至于客源,染上那玩意儿的还有拒绝的余地吗? 沃伦此举就是在试探这位新任「先生」 每年本地的赌毒行业能创收千万亿,圣母看了都眼馋,可偏偏以前那位不让卖,他们苦那位久已! 温芷菡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 而是看向那条满身血污,被下属牢牢遏制住的棕犬,“既然杜瓦先生不打算为你的人报仇,那这条狗我的人牵回去了。” 杜瓦呼吸一窒,气得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可看着那条狗森白的牙齿,一声都不敢吭。 女人终于将眼神收了回来,坐回位置上表情似笑非笑。 沃伦挺了挺胸膛。 他不信有人能拒绝那么庞大的利益。 “桑切斯街……”温芷菡顿了一下,“那种恶臭的地方还是你们克比斯里家族自己留着吧。” 沃伦脸上自信的笑容僵了一下。 众人的表情亦是凝重。 温芷菡才不管他们的想法,继续说:“最近南岛不太平,涌入了一堆垃圾,暮色党清了一批,发现姓什么的都有,请大家配合一下,谁的狗谁牵走,我希望在我的管辖范围内,再也见不到这些垃圾,以及他们的垃圾生意。” “我给大家一个月时间,你们若是不处理,我庄园后山的野狗,正缺一批狗粮。” 地上还有一滩血。 散发着腥臭的味道。 这些年南岛在暮色党的管辖下,生意场甚至可以用安宁来形容,可就是他妈的管辖的太好了,他们这些人一点油水都捞不到,以为暮色党两人头目交接,是打破僵局的好事,结果换上来一位心眼更小的!断他们财路不说,还要打杀他们的马仔。 “「先生」,您非要闹得不可开交?”沃伦板起脸,眼底怒意汹涌。 比起其他家族,克比斯里家族的生意组成D品得占大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所以克比斯里家族和暮色党的矛盾远比其它人来的更深。 他才得到考尔比的赏识,迫切地希望在胡安苏会上立下一些功劳,语气不自觉带了些急迫: “在场的哪位敢说自己的生意绝对干净?在前任首席没出现之前,大家的生意照样做,连政府都不管,您凭什么插手?” 温芷菡抬了抬眼:“沃伦先生,政府哪条法律规定合法贩卖?我还是那句话,各位在南岛以外的地方随意,在南岛,不行。” 她望向沃伦的目光犹如寒夜中的暗星,冰冷且疏离,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一种狠厉凛冽的决绝感,仿佛谁敢说个不字,下一刻就得把命留下。 不,不是威胁,她是真的敢。 众人情不自禁瞥向地上那滩血迹。 沃伦面露凶狠:“您这是在针对我们,克比斯里家族绝对不会就此作罢,您会为您的轻狂而付出代价!” 暮色党与克比斯里家族斗了将近十年,不相上下,不过是因为暮色党更会讨好政府而已,真的互相撕破脸,以克比斯里家族的底蕴,根本不会输! 回答他的是一声似嘲似讽的笑。 “你可以打电话请示你的父亲。” …… 温芷菡话里的意味深长,让他们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请示考尔比有什么用,她这种独裁者又不会收回命令! 沃伦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下一瞬,一阵敲门声响起。 氛围瞬间陷入冰点。 女人抬了抬手,唇角轻勾:“请进。” 进来的人是维和队伍的领队,面不改色地说道:“打扰各位,克比斯里家族的人请求面见沃伦先生。” 他的身后跟着一名中年男子,那人唯唯诺诺,面若金纸,眼神在看到沃伦时,像是见到了救世主…… 沃伦一颗心猛地陷入谷底。 这是父亲的心腹随从。 绝美的东方女人笑着,“不必隐瞒,我也收到了消息,很遗憾克比斯里·考尔比先生,于昨晚过世,大家为他默哀一分钟。” …… “啧。” 二楼,俊美的男人慵懒地倚着栏杆。 左耳挂着的蓝牙耳机,将会议室的声音一字不落地收入耳中。 “这就是考尔比看重的继承人,看起来不那么出色。” 他挑了挑眉,暴露出眼角一丝丝细微。 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不是沧桑,而是成熟与深沉的韵味。他的长相略显阴柔,又不失一种独特的儒雅,剑眉星目,双眸深邃如潭,眼神中透着从容与淡定,却又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微上扬,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看似温和,却又让人难以捉摸。 “我年轻的时候,国家远不如现如今的繁盛,那时的人都绞尽脑汁将生意发展到国外,尤其是M洲这种富庶的地方……” 第183章 安德鲁捡漏上位? 他略显幽怨道:“当年总想做成一番事业,都是投机主义惹的祸,现在惹得一身腥,黑道终究不是桩长远买卖,我看不如弄出一个靶子推上去,趁着风平浪静,把尾巴收拾干净,赶紧跑路走人,过清闲日子去。” 站在一旁的娃娃脸少年无奈一笑:“先生和大小姐想到一块去了。” “嗯?”中年男人眼帘微垂,遮住了眼底的笑意,“她觉得谁合适?” 温橙如实作答:“大小姐说,既然克比斯里家族削尖脑袋都想拿到第一世家的位置,不如给他们算了。” 男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拄起腮帮子笑了起来:“不愧是爷的宝贝,尽得爷的真传。” 温橙嘴角抽了抽,先生都多大岁数了,还像年轻时候那样张扬,有啥说啥。 这时,蓝牙耳机中响起一声痛苦的闷哼。 与克比斯里家族交好的人忍怒质问:“「先生」,你这是要做什么,他可是克比斯里家族的少爷,考尔比生前最器重沃伦,考尔比死后,沃伦还要继承他父亲的家主位置!” 熟悉的女声清冷淡定,带着一丝不容质疑的坚决:“克比斯里家族的少爷又不止他一个,外面……”她勾了勾唇,“不是还有一个吗?” 随着会议室的大门再度打开。 安德鲁被维和队伍请了进来。 他本就略显凶相的脸更加阴沉,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原本父亲让沃伦为主,他为辅的操作让安德鲁不甘与愤怒。 可现在,不久前还高高在上的维和队伍竟然一改嘴脸,恭恭敬敬地将他请进会议室,安德鲁拿不定主意,更不知道那扇门背后等待他的是什么。 新生? 还是死亡? 站在会议室大厅中央,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上首的东方少女,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能坐在主位的只有一个人——「先生」 竟然真的是她! 刚才在外面,哈罗德冒犯了她,她是否要公报私仇呢? 安德鲁心慌的一批,眼神左右寻找沃伦的身影,却发现本该属于克比斯里家族的席位空空如也,沃伦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不见半点踪影。 那些和克比斯里家族交好的人,看他的眼神极为复杂,有唏嘘,有沉默,有失望,最终他们齐齐看向上首的女人,似是在等待她的裁决。 安德鲁不安的预感更盛。 「先生」已经彻底压制住这些老流氓了吗? 女孩莹白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底如一潭死水,一霎不霎地上下打量着他,像是上帝在审判犯人。 “哒——哒——” 她的指尖有节奏地敲击在桌子上。 安德鲁的心随着响动一起一伏。 他和「先生」结过梁子说不定…… 许久之后,温芷菡轻轻笑了下。 像是威严的审判官像犯人下达最后的审判: “安德鲁先生,告知您一个很不幸的消息,考尔比于昨夜死亡,经过胡安苏会的商讨,大家一致决定,将由你来继承他的第二席位置。” 安德鲁先是一愣,可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几乎将他淹没的惊喜。 父亲去世,胡安苏会的席位由他来继承? 这就相当于家主之位非他莫属! 安德鲁被巨大的狂喜所笼罩,完全将消失的沃伦抛在脑后。 甚至没注意到,众人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然后悄悄用忌惮畏惧的眼神打量上首的女人。 上位后主持初次会议,解决了两个人,一个杜瓦家族的马仔暂且不提,另外一个可是克比斯里家族的内定继承人。 这女人的狂妄和疯批程度,是他们难以想象的。 即便知晓沃伦的下场是什么,但他们根本不敢问,也不敢求情。 考尔比死了,这个安德鲁蠢笨莽撞的样子,真的能带领克比斯里家族再创辉煌吗? 在场的无一不是人精。 谁能给他们利益谁就是值得推崇的首席, 长远来看,他们似乎只能向「先生」俯首称臣了。 安德鲁走出会议大厅的时候,尚且觉得云里雾里,每一步都那么不真实。 天上掉馅饼了? 他就这样不费一兵一卒,登上家主和第二席的位置? 身穿燕尾礼服,容貌俊秀的秦宴含笑走上前,“安德鲁先生,听闻您代替沃伦参加了会议?” 秦宴满意地点点头。 他就说,安德鲁非池中之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安德鲁深呼一口气,压低声音:“先别说了,回去再说。” 夜晚,克比斯里家族庄园。 考尔比的尸体已经被收敛进特制的寿棺,安德鲁在确定他死亡后,来不及多看一眼,带领秦宴直接进入了家主书房。 他心脏跳的飞快,这间独属于家主的书房,日后就归自己所有了! 他迫不及待地取出一瓶珍藏红酒亲自为秦宴倒上,笑得胸腔震动,好不开怀! “秦,你真是我的贵人!自从你来到我身边,一切都变得顺利,父亲死了,沃伦得罪了胡安苏会,被他们带走处决了,他们直接任命我为第二席,接替父亲的位置!” 秦宴微微一怔。 这跟他想象的有些出入,沃伦不是死于安德鲁之手,而是被胡安苏会的人解决了? 这样看来,安德鲁更像是捡漏上位的。 他定了定神,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秦宴故作高深地追问:“请您和我说说,会议发生的事情,剩下十七位的反应,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安德鲁早已将秦宴视作军师,将他后来进入会议室所见闻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似是想到什么,他皱了皱眉头:“暮色党的「先生」,竟然是一个女人,和你同为华国人,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其他人都很怕她似的,最后也是她拍板决定任命我第二席的位置。” 安德鲁是后来者,会议的前半段他压根不知情。 秦宴脑中倏地浮现出那日在黑市见到的狐面少女。 果然是她,约翰临死前所说的名字,的确是「先生」没错。 他端起酒杯,和安德鲁碰碰杯,笑的畅快:“那就提前恭喜您了,克比斯里家族家主大人!” 第184章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安德鲁狼犬一般的眼眸迸射出耀眼的精光: “秦,这也有你的一份功劳,约翰以前的资源,我正式交给你负责,在对付沃伦这件事上,你出力良多,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秦宴挺直了腰身,轻声道谢,嘴角挂着一抹自信又高傲的笑,表情波澜不惊,态度不卑不亢。 一副胸有成竹、运筹帷幄的摸样, 这使得安德鲁更加高看他一眼。 秦宴坦荡地接受安德鲁的恭维,两人推杯换盏,商议着未来克比斯里家族的宏图大业,氛围融洽。 秦宴喝了两杯酒,眉宇间带着些醉意。 虽然今天发生的事情,和他记忆中有出入,但大致方向是正确的,安德鲁顺利成为家主,进入胡安苏会,沃伦惨败……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接下来,他只需要适时地给安德鲁出谋划策,拿些好处即可。 几年后,克比斯里家族进入政坛,对于秦家来说,将是一条很好用的退路。 他唯一有些不理解的,就是那位刚刚上任的「先生」,安德鲁得到第二席位置,竟然是她拍板决定的,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因为他而发生的蝴蝶效应? 罢了,不管「先生」再怎么厉害神秘,终究是克比斯里家族的手下败将,未来暮色党都将不复存在,她本人就是神仙,也不可能翻出什么水花。 秦宴抿了口红酒,眼神从迷茫渐渐变为了坚定。 他是受上天垂爱,身负大气运的天之骄子,那些蝼蚁不会挡住他的脚步。 从前,他未曾得到的,权势、金钱、美人……将来都会是他的囊中之物。 “秦,”安德鲁醉意上头,“你打算留在LSJ吗?成为我的左右手,我们可以共同构建一个黑白两道的帝国!” 秦宴摇摇头:“不。我打算回国发展,不过您放心,我会和您联系的。” 他当然要回国。 秦家的根基在华国,他爸妈过于迂腐,说什么都不肯将公司挪到M洲,他得回去好好劝他们,还有重要的一点,秦宴眼中露出一抹充满恶意的神色,他的仇人们还在华国,之前把他害得那么惨,当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 ………… 十月底,万里无云。 LSJ飞往华国云城的客机验票。 周乐扬主动去接温芷菡的行李,大献殷勤。 “菡姐,这次回国,完成这么大任务,我家老头总算不能骂我了,你可是小弟的大恩人,回去请你吃饭。” “一顿饭不够,我把醉仙居包场三个月,保证每天不重样……” “姐,怎么不走了。” 周乐扬正兴奋地叽叽喳喳,身边女孩的脚步却停了下来。 温芷菡摘下墨镜。 面不改色地冲着一个方向抬了抬下巴,“等人。” 周乐扬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外形十分优秀的男人提着行李站在不远处对他们摆了摆手。 嘴角噙着柔和的笑容。 顾璟宸今日穿了身便装,即便没了那一身精英气质,却依旧盖不住自身的出众。 一路上惹得不少女士驻足悄悄打量。 “没让你们久等吧?”他轻轻笑了笑,琥珀色的眸子在日光下映着潋滟的星光。 “没,刚到不久。”温芷菡随口说,“走了。” 顾璟宸顺势接过她的行李。 动作从容熟练,仿佛演练过几百遍那样。 周乐扬:“……” “顾总,你没来之前,我姐的行李都是我负责拎!”第一次见有人抢活儿干的! 顾璟宸微微一愣。 没等他开口解释,温芷菡步伐停顿了一下,小幅度地转过身,似笑非笑地对周乐扬说:“他愿意拎,就让他拎,他能帮你从M洲拎到云城家门口。” “你若是闲的没事,可以去把你买的那些毛料拎上,几百斤,够你练臂力的。” 周乐扬差点一口奶茶喷出来。 什么意思? 顾璟宸还要跟他们一起上飞机回云城? 谁能告诉他,这么大一公司总裁,竟然要跟他们挤民航经济舱? 他的眼神在温芷菡和顾璟宸的身上来回扫过。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之前这两个人明明很疏离的。 一个天性冷淡,一个端长辈架子,现在气氛突然变得有点诡异,就好像她们背着他偷偷去蹦了个极,交情过半条命似的。 他承认他姐真的很优秀,很多人上赶着当拎包小弟,可他的位置谁也不能抢! 周乐扬咬了咬后槽牙,“顾总,你的顾氏是要破产了吗?有私人飞机不坐,跑来坐民航客机?” 顾璟宸对上他挑衅的眼神也不恼,淡定地说:“不是私人飞机坐不起,是民航更有性价比。” 他眼神明亮地落在前方的小姑娘身上。 私人飞机上可没有她。 似是能感受到背后炙热的注视,温芷菡略显不耐地吩咐道:“还不快跟上?” 她重新戴上了墨镜,掩住眼底的复杂。 她的信息比较灵通,见过面之后很快就查到顾璟宸出现在LSJ的目的,陪伴一位老院士参观航天展览。 航天展览在一周前就已经结束了,那位老院士也跟着随行的军人乘坐私人飞机回国,而顾璟宸没走,还非要来挤经济舱,想起在警察局那夜,他的目的不言而喻。 温芷菡自认为从来不是个会隐忍情绪的人,尤其是在感情上面,她不介意向前走几步。 既然清楚自己内心的变化,她就没想过犹犹豫豫什么的。 但若是那人让她有什么不满意的,比如处理不好婚约的事儿,她也会立刻抽身离开。 总之,她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 周乐扬站在最后方,下意识抬了抬头,满眼迷茫。 他已经不是菡姐最宠爱的小弟了吗? 他以为自己回伤心,会难过,会痛哭流涕,上了飞机之后直接点了超大份烤鱼片,化悲愤为食欲,吃完后迷迷糊糊地仰头开睡。 丝毫没注意到前座的情况。 温芷菡微微翘起腿,面前摆着各种各样的零食,乳酸菌、牛肉干、芝士流心酥……大多数都是她爱吃的东西,甚至还有两片薄荷味的口香糖。 第185章 程钰的救命恩人,人美心善 她侧目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没说什么,戴上一次性手套,撕了条牛肉干。 她和顾璟宸好像都没有在一起吃过饭,他为什么会知道她的口味? 温芷菡没问出口,只是细细咀嚼着。 看着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猫儿般惬意的神情,顾璟宸眸光闪了闪,嘴角压不住笑意。 “对了。” 他轻声细语地说:“程钰,你还记得吗?就是在LSJ工大被你救下来那个男生,他被他家人强制带回国了,但是临走前拜托我要你的联系方式,想要表达感谢。” 温芷菡撕牛肉干的动作顿了顿。 听懂了他的意思,给不给程钰联系方式都是她说了算,如果她拒绝,顾璟宸绝对不会多事。 还未来得及作答,顾璟宸张了张口,嗓音如醇香的酒水一般,低沉而富有磁性,“程钰的心思单纯,他们家的家风就是比较……和谐善良,但是有人身居要职,比如你见过的程池,是程钰的叔叔,如果要在G省经商,结交他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温芷菡想到了恐袭的那夜,有点一言难尽,程钰确实善良,就是脑袋不太好用的样子。 她嘴角抽了抽,“可以给他。” 比起程钰,她更感兴趣的是程池。 在顾璟宸办公室的初次见面,那个人看她的眼神就很奇怪,似是回忆又像是眷念。温芷菡十分确定,她和程池没有什么交集,程池那个样子明显是透过她在回忆什么人。 她看得出来,程池只是在回忆而已,对她并没有恶意,也就听之任之了。 她漫不经心地靠在窗边,窗外蓝与白交织,界限分明的边际线映在她眸底,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空灵的清光。 顾璟宸愣了片刻,很快扭过头去。 耳根却不自觉漫上片片红晕、 “阿嚏——” 程钰仰头望天,刚才突然感觉背后一凉,说不定是谁在念叨他。 “这死孩子,去M国差点把命丢下,我当初就说让人邮寄过来就好,非要亲自跑一趟,还参加什么毕业舞会,看到新闻上说LSJ工业大学遭遇恐怖袭击,把我和你爸的魂儿都要吓飞了。” 程钰揉了揉鼻子。 哦,原来是他的母亲大人在骂他。 程夫人一袭贵气的黄牡丹旗袍,款款而来。 她将近五十岁,保养的极好,看起来只有三十多似的,发髻高高盘起,点缀了两颗珍珠,可即便妆容再精致,也难掩眼底的乌青和憔悴。 程钰既愧疚又心疼,小声嘟囔:“对不起妈,让你们担心了,我以后都听你们的行不?” 程夫人叶暇都气笑了:“都听我们的?你想以妈宝男为榜样努力?” “你要是都听我们的,为了把你快速从M国送回来,你爸劳烦了楚家人,你二叔求了小顾总,活动了不少人脉关系,你养养精神,过两天备上厚礼去那两家给人家道谢去!” 叶暇捂住心口,听到儿子就读的大学出事,死了好几个大学生,她又联系不上程钰,吓得魂不守舍,食不下咽。 儿女都是父母的心头肉,程钰是她和丈夫的独子,若是出了点什么意外,叶暇感觉自己得发疯,好在儿子最后平平安安回来了。 程钰忙不迭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对了妈,还有一个姐姐必须感谢,当时学校里都乱成了一锅粥,要是没有她救我,我可能真悬了,更等不到楚叔他们捞我……”看着叶暇露出心有余悸的神情,程钰话锋一转:“她是G省云城人呢,当时你们着急让我回国,都没来得及留电话,不过我拜托了小顾总帮忙要联系方式。” 程钰故意隐去了恐袭的细节,更没说贺逸然的事情,叶暇胆子小,他怕吓坏母亲。 不过贺逸然差点害死他,这笔账必须得算,贺逸然性格有点张扬,圈子里都知道他是富二代,家里在G省开公司经商,那不就巧了吗,他二叔可是G省商会的会长。 程钰隐去眼中的锐意。 叶暇听他这么说,当然没有什么不同意的,连连摆手:“那可真是多亏她了,她救了你的命,肯定要好好感激人家,她家里是做什么的?需要咱们帮忙吗?帮她安排个好工作,或者送点钱之类的?” 叶暇说这番话,倒是没有用钱买断恩情的意思,只是当今社会,那人救了她儿子,什么见义勇为锦旗都是虚的,不如工作或者钱来的实在。 提到温芷菡,程钰眼神先是亮了亮,随后又黯了下来。 “那位姐姐好像不爱搭理我,她看起来就是那种面冷心热的人,不过没关系,小顾总一定会帮我要来联系方式的,到时候联系看她缺什么再报答也不迟!” “妈,我们初见的时候,我就觉得她特别亲切,就像你们和二叔那样,后来她又救了我,这可能就是缘分吧!” 叶暇看着自家儿子的傻样,不禁失笑。 不过她现在倒是对程钰那位救命恩人有点感兴趣了。 她儿子人缘好,但大多是萍水之交,能被程钰这样放在心上的朋友可不多。 程钰兴奋地继续叨叨:“她长得也好看,就是那种人美心善……” “滴滴。” 手机信息的提示音打断了他的话,程钰本来准备静音,却发现联系人“小顾总”发来一条消息。 对方推荐好友【芷】 ID只有一个字,头像是纯黑色的。 程钰一喜,这个时候小顾总推给他的肯定就是那位姐姐。 对方同意了好友申请。 叶暇笑道:“不如你请人家来吃饭,妈妈亲自下厨,也让妈妈开开眼,见识一下她是个多聪颖灵秀的小姑娘。” 程钰手指在v信上划弄两圈,还真被他找到了一张照片。 他举着手机递到叶暇面前,“她是真的好看,相信你儿子我的眼光,长这么大,我还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女生呢。” 叶暇率先看到的,就是一张可称之为完美的小脸。 照片上,女孩安静坐在黄梨木椅子上,单手拄着下巴,长发披在肩上,面前摆着一套光泽莹润的茶具。 第186章 不要让他们见面 她一身米白色连衣裙,肌肤在艳阳下仿佛散发着一层柔和的光晕,五官尚有些稚嫩,眉如远黛,不浓不淡,恰到好处衬托出眼底那一抹英气而坚毅的神韵。 满身都是少年人的朝气。 程钰倏地浮现出温芷菡清冷孤傲的样子,觉得和照片上有些不一样,现在的她更成熟更深沉。 翻了翻手机,果然。 她的朋友圈只有这一张照片。 时间显示还是在五六年前。 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 程钰的眼神落在那套茶具上,觉得有点眼熟。 思考片刻,他颇为诧异地说:“妈,你看这套茶具的款式,我在十年前的奥利拍卖行手册上看到过,蔡大师的第一批编号003的仿制汝窑,当年一经面世震撼世界,在奥利拍卖行以八千五百万的价格被一位商业大佬拍走,你看这套茶具像不像?” 华国文化中,真正的汝窑早已失传,除了被珍藏在国家博物馆中的真品,其它都是后人经过数以万次的琢磨仿制烧制而成,才勉强让这抹惊艳时光的“天青色”重现光明。 十年前,第一批仿品现世,每一件都被拍出上千万的价格。 而照片中,女孩手边的这一套,好像就是第一批仿品之一,也是那一批最完美的成品。 程钰的父亲和二叔都喜欢传统文化,当初他爸无缘这套汝瓷,懊悔了多年,甚至将拍卖行的手册收集起来做成图册,时不时就要拿出来欣赏,所以他对这套茶具的印象格外深刻。 他越看照片这套汝瓷,越觉得像,毫无再仿制的痕迹。 汝瓷若是那么容易仿制,也不会失传千年之久,况且照片上的和拍卖行手册上的放大观看,几乎连细节都一模一样。 那位神秘的大佬大手一挥,直接以超越他人两千多万的价格,毫无争议地将这套汝瓷带走,不留一丝风声。 程钰眼中流露出迷茫。 如果照片上的真是那位大佬拍走的汝瓷,那温芷菡又是什么人? 深藏不露的绝世大佬? 对,小姐姐从出现开始,表现出的神秘、强大、超乎寻常的心性,她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真大佬才说得过去。 程钰想拿这张照片找他爸对比一下,鉴定一下是不是那批汝瓷。 可转念一想,不管是不是真的,不管温芷菡是什么人,她都是他的救命恩人,值得在家里给她立个长生碑那种恩人! 叶暇迟迟未作出回应。 程钰疑惑地看向母亲。 却见叶暇满脸写着不可思议。 随之而来的就是紧张、迟疑。 叶暇根本没注意到茶具。 反倒是紧紧盯着照片中女孩的脸。 “妈,你怎么了?”程钰疑惑地问。 这套汝瓷虽然珍贵,但他妈也见过更好的,一向不喜形于色,怎么会这样失态? “妈,你说话啊……” 叶暇狠狠一怔,回过神来。 她唇瓣嗫嚅了两下,脸上满是犹豫的神情。 她这样,程钰心里更不安了:“妈,你咋啦?”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这就去请家庭医生,把我爸叫回来……” 叶暇连忙拉住他的手臂,“不是,我没事。” “那你怎么了?”程钰关切地追问,“刚才为什么不说话啊!” 叶暇抿了抿唇。 半晌之后,深深叹了口气: “傻儿子,照片上这姑娘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要是真把她当好朋友,就别带到咱们家来。” 程钰愕然:“啊?” 叶暇补充:“尤其是你二叔面前!” 看着自家儿子呆呆的模样,叶暇不打算解释,只是反复叮嘱。 程钰疑惑、不解、再到震惊,“我二叔吃人?” 叶暇猛地拍了拍额头,“别管了,总之,为了这姑娘和你二叔都好,他们不能见面。” 谁知一向听话的程钰根本不依。 他瞪着杏眼,“妈,你告诉我。” 叶暇:“不行。” “至少有个前因后果吧!” 叶暇:“不行。” “妈妈……” 叶暇扶额:“你就是去问你爸,他估计也会这样说。” 程钰不满地托着腮帮子,嘿嘿一笑:“我不问我爸,我直接问二叔。” “等等!”叶暇连忙叫住他, 在程钰八卦的眼神中,又叹了口气。 “妈妈绝对没有恶意,这么说只是因为……” 她神情复杂:“你知道你二叔为什么这么多年没结婚,也没交往过女人,更没孩子吗?” 程钰:那肯定不知道啊。 他没想过这个问题。 从他记事开始,二叔的确一直是个——咕呱。 二叔平时无欲无求的,对找对象没有半点想法,除了工作之外,只对那些古董字画感兴趣,他还以为二叔只是不婚主义者。 等等,二叔不结婚和他大佬小姐姐又有什么关系? 小姐姐才二十出头,二叔都四十多了,年龄不符,又完全没有交集的两个人。 叶暇看着他天真的神态,表情复杂。 身为大嫂她不该在背后说小叔子八卦,可又怕程钰这孩子好心办坏事。 有些事总得提个醒才行。 “你二叔他……年轻时候有个特别心爱的女孩。” “当年,你二叔剃头桃子一头热,追了那个女孩好几年,人家才同意相处试试,相处一段时间,本来都快要订婚了。” 程钰:“……” 啊? 他差点有个二婶? “那时候我才和你爸结婚不久,见过那姑娘,”叶暇顿了顿,话语无情地戳破了程钰的想象力:“她后来逃婚了。” “订婚当天,两家父母和宾客都在场,她没出现,半路上就逃了。” “她的性格很要强,在二十多年前,甚至有点离经叛道,对你二叔又一向不冷不热的,全都是你二叔追着她跑,程家比她的家庭要好上一大截,不少人都说两家为了联姻,不顾她本人的意愿,导致她逃婚,也有说和野男人私奔的,总之后来就没出现过。” 程钰整个人就愣住了。 叶暇理了理思绪,继续道:“毕竟不是好事,传出去不好听,家里废了好大功夫压下这件事,那女孩的家人也果断和她断绝了关系,后来就不了了之了,可……” 第187章 长得像逃婚的初恋 “当初大家就不看好他们,那姑娘家中虽然小有家业,但和程家比起来算不上门当户对,是你二叔钻牛角尖,非她不可。” “她逃婚以后,小池情绪低落了大半年,你哥和其他人好说歹说劝他死心,他不肯,跑到国外做流浪画家,离开这个伤心地,过了三四年才回家稳定下来,只是后来画家也不做了,开始经商。” “我们都以为他是彻底死心,家里给他介绍其他名门千金,读书的、画画的、经商的,当兵的都有……他却连面都不露一下,时间一晃就到了现在,反正四十多岁也没人能管得住他了。” 叶暇晃了晃神。 看着儿子近乎呆滞的表情,嫌弃地撇了撇嘴。 感慨地说: “小池是男生,但从小性格就柔,年轻时看着是非常乖巧文雅的一个人,谁能想到在感情上,他这么犟。” 她是在逃婚事件发生的三四年后才生了程钰,那时随着时间和程家的力压,风言风语算是没了,所以没有当事人说出来,程钰基本一无所知。 程钰张大了嘴子。 又抬头望了望天。 然后欲言又止:“那和大佬有什么关系?” 叶暇意识到他口中的“大佬”正是温芷菡。 “这可就说到点子上了。”她苦笑一声,“世界就这么小,你这位救命恩人,长得和你二叔初恋太相似了!” “要不是岁数对不上,我都要怀疑是不是她换了个身份回来了!” 这也是叶暇最头疼的地方。 就因为她这位小叔子犟,始终放不下对方,她才会担心。 那位初恋已然成了程池揭不掉的伤疤,撞了南墙亦不回头,妥妥的追忆枉然成执念。 冷不丁看见一个长相和年轻时的初恋相似度极高,近乎一模一样的姑娘,谁能保证他不会做什么傻事,或者对人家造成什么伤害。 程钰震惊到打了个嗝。 他赶忙摇摇头:“不可能的,妈,二叔不是那样的人,大佬小姐姐也不是。” 他莫名想起了找顾璟宸要大佬小姐姐联系方式的时候。 对方脸上那一抹柔到仿佛能滴水的表情。 还有一个……呃,长相特别精致的男人,只是那眼神实在凶狠,像是吃了枪药似的,尤其在得知大佬是为了救自己,进了M国局子,眼里的杀气都快凝成实质了。 咱不敢说,也不敢问。 他当时只能瑟瑟发抖。 听叶暇这么说,程钰只能顺着点点头。 他心里是不以为然的,他二叔的人品还用说嘛? 话说小顾总和二叔交情还算不错,在小顾总那边,说不定会有机会和大佬小姐姐见面。 程钰不知道的是,温芷很早就和程池见过面了。 不过没什么来往就是。 云城,覃家。 贺安然抱着一件快递敲响了覃念露的房门。 语气中难掩幸灾乐祸:“露露表姐,那位陶小姐又给你寄来礼物了呢,要是我有这么好的朋友,我会开心死。” 她故意压低声音:“要不你就收下吧,好几万的包呢,万一有天姑姑姑父想通了把你赶走,这些东西卖出去还能换点钱,让你再过两年千金小姐的舒坦日子。” 贺安然嘴角上翘的弧度简直比AK还难压。 这段时间她留在覃家,借着覃家的势,认识了几个云城本地的豪门千金,最近听她们八卦,一位陶小姐借住在顾家,很受顾夫人喜爱,顾夫人还带陶素素出入社交圈子,明晃晃撑腰站桩的意思。 有人猜测顾言风和覃念露是不是要凉了。 联想到最近覃念露心情不佳,贺安然脑补了一大场狗血戏码。 她才不管这些,她会抓住每一个机会气覃念露。 以前在覃家,她是客人,覃念露是主人,那高高在上的样子恨得贺安然牙根痒痒,如今覃念露终于跌落神坛,两人位置互换,那种感觉还真是畅快至极。 贺安然原本挖苦完就要走,谁知房门却突然从里到外被重重打开。 覃念露披散着头发,脸色苍白地站在她面前。 贺安然吓得差点大叫起来,心有余悸地怒喝:“你是鬼吗?站在那里故意吓我是不是?” 她手中的快递被重重丢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哪成想覃念露非但不生气,反倒露出一抹颇为诡异的笑容,贺安然懵了一瞬,正想开口质问,却感觉身体被猛地拉了一下。 贺安然脚步向前踉跄,差点扑在覃念露身上。 “你疯……” 斥责的话还未出口,却见覃念露的眼神越过她,看向她的背后。 脸上得意的表情瞬间变为可怜兮兮,泪眼婆娑,语调破碎:“妈妈。” 贺梦岚就站在不远处,亲眼目睹了这一幕。 心疼不已地喊道:“露露,有没有受伤?快起来!” 她又看向贺安然,眼神失望至极:“安然,你怎么能这么对露露!” 贺安然整个人都蒙了,身体僵住,连忙解释:“姑姑,我没有,我是好心好意来给她送快递,根本没有欺负她!” 她慌乱地转向覃念露。 后者一声不吭,委屈地站在原地,深深埋着头,好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白兔。 贺梦岚呵斥道:“够了!” “你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更是亲眼目睹你推露露,我明确告诉你,露露不会离开覃家,只要我在一日,谁也不能把她赶出去!” 贺安然瞬间明悟,眼神满是愤怒的火光,像是要吃人似的:“姑姑,我刚才感觉有人拉我,才会扑到她,肯定是她故意的,就是为了污蔑我!” 覃念露抬起头,泪眼汪汪:“妈妈我没有。” 贺梦岚的眼神在两人面前来回打转,最后还是选择将养女抱在怀里,“安然,这件事是你的错,你自己回房间好好反思!” 两个孩子她都疼爱,可比起安然,从小在自己膝下长大的覃念露当然更得她的欢心。 况且露露身世凄惨,打击接踵而至,这更让贺梦岚多出两分怜惜之情。 贺安然都快气疯了。 她承认自己没安好心,故意气覃念露,可她是真的没有动手! 她恶狠狠的眼神落在覃念露身上。 第188章 希望她们斗的两败俱伤 都是这个贱人诬陷她! 覃念露本就消瘦的身子抖了抖。 似是惊恐地悄悄看她。 贺梦岚气不打一处来,“安然,你先离开,露露吓坏了,现在正怕你……” 贺安然气得脸颊涨红。 这小贱人诬陷她,还做作地装可怜。 可姑姑偏偏信那套!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覃念露此时一定被她凌迟了上千刀。 贺安然气得咬牙切齿,提起裙摆转身跑走了。 她才不回房反思,她又没做错什么! 贺安然并未注意到,埋在贺梦岚怀里的覃念露缓缓抬起头,墨色眼眸中犹如一滩死海,随着她的离去,那双眼睛里终于出现了些许神采,那是一片阴鸷如渊的恶意。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她原本只想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可这些人却不给她活路,将她视作棉花,谁都能踩一脚,就连以前给她提鞋都不配的贺安然,都有胆子落井下石。 覃念露咬了咬唇瓣。 尝到了一丝铁锈味。 贺安然、温芷菡、陶素素、顾言风……早晚有一日,她要她们生不如死,跪在地上对她摇尾乞怜,苟延残喘。 贺安然只是一个开胃菜。 那个蠢货自大又刁蛮,设计她甚至不用动什么脑子。 她最恨的还是温芷菡,那个小贱人身上有点邪性,每次都能反败为胜,更有覃展鸿的器重,才是最难对付的。 十月末的天气,已经很凉了。 尤其云城这种南方城市,又潮湿又阴冷。 赌气从别墅里跑出来,贺安然就后悔不迭,身上只穿了一件休闲连衣裙,冷的她狠狠打了个寒颤。 心底又将覃念露翻来覆去地骂了几百遍。 她想不通,覃念露假千金的身份被爆出来,根本不是姑姑的女儿,姑姑为什么依旧宠爱那个死绿茶? 自己是贺梦岚的亲侄女,温芷菡是贺梦岚的亲女儿,可姑姑就像被灌了迷魂汤一样,百般宠爱那个假货,把自己狠狠踩在脚下…… 之前她在贺家抱怨过。 她妈和她一样义愤填膺。 原本以为她爸会站在她这边,找姑姑说清利害关系,毕竟姑姑很宠爱这个弟弟,肯定会听进去他的话,谁知,她爸竟然反过来劝她懂事,让她和覃念露好好相处。 贺博轩那种无利不起早的人,竟然向着一无所有,靠姑姑施舍宠爱才能活的覃念露。 贺安然百思不得其解,也不甘心。 正因如此,听到那些八卦的时候,她才迫不及待去刺激覃念露。 如今覃念露算计到她头上来,贺安然恨不得撕了对方,就更不可能和平相处了。 难道就没有人能制裁那个死绿茶? 贺安然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 和覃念露最不对付的人,应该是温芷菡。 温芷菡才是姑姑的亲女儿,没有覃念露的挡路,她早就回到覃家享福了,因为有那个假货在,害她在乡下那种地方吃了好多年的苦,温芷菡表面不在乎,背地里估计早就恨覃念露恨得要死。 她可以试着从中挑拨一下。 这两人最好斗得两败俱伤。 就在贺安然在心底不断念叨的时候,一辆黑色大奔停在别墅铁栏门外。 一向沉稳的管家恭敬有礼地上前问好。 副驾车门打开,率先下车的是一个白T恤的青年,头戴一顶黑色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脸上一副宽大的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 管家愣了愣,试探性地称呼: “周少?” 身为职业管家,了解豪门圈子的人员资料是他的必要工作之一。 覃氏的生意和周家不是一个赛道,因此两公司也无甚来往。 再者,周家在云城算是顶级豪门,覃氏比起他们逊色不是一点半点。 周乐扬摘下墨镜,嘴角一翘,热情地上前与他握了握手,“你好你好,我是周乐扬。” 管家好似临头被锤了一下子。 整个人云里雾里的。 周乐扬笑着,态度万分和煦:“劳烦您找两个佣人,帮我姐把行李拎回去。” 周少的姐姐? 管家懵了一瞬,就在这时,后车门打开。 一对外形令人一眼惊艳的男女分别从两侧下了车。 顾璟宸身高一米八七,接近一米九,温芷菡也有一米七,仅仅是站在那里,气场十分具有压迫性。 周乐扬:“……” 喂! 在这个人均气场两米八的世界,他显得格格不入。 “大小姐,顾、顾总……” 管家这才反应过来。 本来以为周少的出现就够离奇的了,未成想压轴戏还在后面。 那周少口中的“姐姐”就是? 大小姐? 周少对他这么客气,原来是托大小姐的福。 管家不愧是职业管家,很快便镇定下来,指挥佣人帮忙搬行李。 谦逊地垂下头,遮住脸上的情绪。 大小姐可真不一般,朋友质量如此高。 尤其还有顾总撑腰。 管家心思转的飞快。 顾少喜欢二小姐,顾夫人看重那位传闻中的陶小姐,可他怎么感觉,以顾老先生和顾总的喜爱,大小姐才是脱颖而出的一匹黑马呢? 管家赶紧甩甩头,抛去这些八卦想法。 反正他拿死工资的,这些豪门恩怨与他无关。 一大把岁数,还是少操心为妙。 管家的头埋地更低了。 “姐,醉仙居包场那事,说到做到,时刻欢迎您的驾临。”周乐扬笑嘻嘻地说,顺便抛给顾璟宸一个炫耀的眼神。 他永远是姐姐最疼爱的小弟。 温芷菡神情淡淡,不知听没听进去,轻轻“嗯”了一声。 她正要离开,隔十多米外,一道甜美的女声骤然传来: “芷涵表姐!” 贺安然提着裙摆,一路欢快地小跑上来。 不知是冷还是跑的,一张清秀的脸颊泛红。 “芷涵表姐,你回来了?我听姑姑说你去国外旅游了?一个月不见,还怪想你的!” 温芷菡面无表情抬了抬眸。 她和贺安然很熟? 后者却浑然未察觉到她的不悦,或者说察觉到了也不在乎,自顾自地说话,仿佛刚注意到身边还有几个大活人似的,语调颇为惊讶地问:“芷涵表姐,这两位先生是谁呀?你的朋友吗?” 第189章 你安的什么心? 没得到回答,她果断伸手到顾璟宸面前,做了一个握手的动作。 “先生您好,我是芷涵的表妹,我叫贺安然。”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 “贺小姐……” 管家褶皱的眼皮抽了抽,想提醒她别乱来,又不敢当众说出来。 他一把年纪,在覃家工作几十年,对这位贺小姐的性格也算有几分了解。 这是个脾气不好,拜高踩低的主儿。 平时更不会这么娇滴滴地说话。 准是看周少他们气质不俗又开着豪车才过来露露脸。 可她伸手的对象不是别人,偏偏是顾总! 覃总都得低眉顺目的人物啊! 贺安然的眼神却亮的惊人,暗藏一抹炙热的光。 这个男人出现的时候,她就觉得心动,长得帅,身材好,气度不俗,甚至比她见过的一些豪门大老板都有范儿。 而且她刚刚听到了,管家叫这个人“顾总”。 姓顾,和覃家有往来的,云城赫赫有名的世家,她就只听过一户。 贺安然在拜师宴上见过顾言风,自然而然将其排除,况且顾言风也不能被称作“顾总”,外人都叫他顾少。 顾家人口又简单,那就只能是顾少那位神龙不见首尾的小叔叔了。 年近三十,管理着那么大的公司,要钱有钱,却不结婚,也没听过有什么追求者,她原本以为对方应该是长得丑自卑什么的,完全没想到这男人比顾少强了不是一点半点。 覃念露得到顾少的青睐就已经鼻孔朝天了,贺安然状若无意地打量着顾璟宸,心底一片火热。 即便手抬在半空中,对方却丝毫没有和她握手的意思,依旧不觉得尴尬。 顾璟宸垂眸,对她的热情毫无反应,却微微侧目,去看温芷菡的表情。 贺安然下意识随着他的眼神看去。 却看到温芷菡那张过分漂亮的脸。 她此时面无表情,令人看不出喜怒。 但在场的人莫名觉得后脊发凉,有种恐怖的压迫感。 温芷菡眼神斜斜地扫过顾璟宸,语气不冷不热地说:“你们俩回去吧。” 贺安然状若无意地收回手,心底不甘,看温芷菡的眼神更是要喷火。 还以为温芷菡多高傲,也不过如此! 顾总外貌好,仪表堂堂,还有那么高的身份,简直就是个吸引女人的发光体。 难怪她这位假清高的表姐都愿意放下身段。 可温芷菡已经有了顾言风,凭什么来抢她喜欢的人? 贺安然咬了咬牙,眼底难掩妒色。 温芷菡这乡下泥腿子才回到覃家几天,就借覃家的势力勾搭了这么多优秀男人,长了一张狐狸精的脸,还左右逢源,简直水性杨花! 她是生怕自己抢去她的风头,找借口支走这两个男人。 贺安然当然不甘心就这么算了。 这样身份的人物这次错过了,下次可能根本没机会见到! 贺安然自认耍绿茶的手段不如覃念露,但又不是不会,她很快定了定神,瞄准车子一旁的箱子,热情地说:“芷涵表姐,我帮你拎行李吧,知道你力气小,我就不一样了哦,我在学校跑三千可是冠军呢,体力特别好……” 安保猝不及防,箱子把手被贺安然握住了。 可下一秒,贺安然笑意盈盈的脸一僵。 沉重的箱子砸在她的脚上,剧烈的疼痛使得她脸色一白。 “啊——” 她控制不住的发出一声惊呼,跌坐在地上。 谁他妈知道温芷菡箱子里放的是些什么玩意儿,沉的要命,即便不看,她也知道自己的脚肯定红肿了。 贺安然想搞一个与众不同的女汉子形象宣告失败,还偷鸡不成蚀把米。 贺安然脸色涨得通红,不知是疼的还是气的。 管家急得汗流浃背,只盼着这位适可而止。 前者狠狠咬了咬牙,干脆蹲在地上,委屈兮兮的红了眼眶,“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但我只是想帮忙而已,对不起……顾总,能拉我一把吗?” 顾璟宸淡淡地笑了笑,退后一步,动作亲密自然地摸了摸温芷菡的发顶,轻声道:“公司还有事,那我就先走了,下次再见,菡菡。” 温芷菡先是愣了一下,眯起眼,略有不虞地扫了他一眼。 却没说什么。 看得周乐扬都傻了。 上一个敢对他姐使这种动作的,新号估计都七岁了,他愿称之为勇者! 最重要的是,他姐竟然什么也没说! 不对劲,很不对劲! 在M国,他就觉得他姐和顾总的氛围有些诡异。 一种心照不宣的感觉。 他正理着思绪,不仅没有得逞,反而被忽略个彻底的贺安然近乎咬牙切齿地说话:“芷涵表姐……” 她以前怎么没看出来温芷菡这贱人比覃念露还恶心呢! 好好地机会就被搅黄了。 而且她想到顾璟宸临走前那个动作,有点太过亲密了。 温芷菡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一个,只是对周乐扬说:“看看地上那个箱子是不是你的。” 她下巴微扬,虚点贺安然手边的箱子。 不说还好,一说周乐扬瞬间眉头一皱,毫不客气地指责: “这位大姐,就算你力大如牛,闲的没事想拎箱子,能不能张开眼睛看看是谁的箱子再拎?” “这可是我装毛料的箱子,两千货币一斤,我可整整花了十来万货币呢,里面说不定都能出绿,给我摔碎了你赔偿?” 这里面可都是他在LSJ各大赌石场淘出来的好货,就是害怕机场的人毛手毛脚,才装进箱子当贵重物品储存,结果就让贺安然给莫名其妙摔了一下! 贺安然就是傻子,也听懂了这箱子里装的是啥。 她爸偶尔也玩这些,毛料,那不就是石头吗? 想到自己竟然去拎整整几十斤的石头,贺安然就气不打一处来,“芷涵表姐,你明知道里面是石头,你竟然不提醒我,害得我砸到了脚,你是故意让我出丑吗?我们好歹也是表姐妹,你安的什么心?” “你……” 她气的眼眶通红。 温芷菡好整以暇地看向她,“我让你拎了?” 对上周乐扬凶光四射的眼睛,贺安然指责的话到嘴边卡了壳。 第190章 和温芷涵联手? 虽然她更属意顾总,但这位周少也不是好惹的。 她可不是温芷菡和覃念露,能随随便便拿出几十万赔偿。 想到这,贺安然更气了,嫉妒如藤蔓一般疯狂滋长。 温芷菡不过是投胎投的好,这也罢,可覃念露是什么东西?一个被收养的假货竟然踩着她蹬鼻子上脸。 “贺小姐,我扶您起来。”管家见终于有自己发挥的余地,语重心长地劝道,“您的心意是好的,但不该不经过周少允许乱碰人家的东西,周少不跟您计较,您就别闹了,别让先生和太太为难。” 先生和太太指的自然是覃展鸿和贺梦岚。 贺安然忿忿不已,却不敢再闹。 只能顺着管家递来台阶杆顺杆爬。 周乐扬带上墨镜,坐上车扬长而去,掀起一阵微风。 风裹挟着寒露的凉意和湿气,仿佛要钻进骨头缝似的,贺安然狠狠打了个寒颤。 目光寻着温芷菡的背影,赶紧追了上去。 “芷涵表姐——阿嚏。” 看了看自己一身单薄的连衣裙,再看温芷菡那羊绒毛呢子大衣,贺安然力图镇定,扬起一抹和善亲近的笑。 “芷涵表姐,刚才那件事只是意外,我其实想和你聊聊天,说说你走后家里发生的事情。” “你知道覃念露在家里有多嚣张吗?仗着姑姑的宠爱,经常欺负我,话里话外对表姐也不尊重,经常在姑姑面前诋毁你,完全把自己当成主人了,是她偷了你的身份,才在覃家过了二十多年好日子,现在你已经回来了,她却还一副咄咄逼人,赖着不走的样子……” 温芷菡就好像听不到她说的话一样。 脸上没有半点贺安然设想的厌恶、嫉妒、憎恨等情绪。 甚至脚步都一刻未歇。 温芷菡身高腿长,走得又快,贺安然只能提着裙子小跑跟上去。 她咬了咬牙。 开门见山:“芷涵表姐,我们联手吧!” “你难道不想成为唯一的覃家千金吗?覃念露那小贱人前半生都是占了你的便宜,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看不惯她狐假虎威罢了!在我眼里,你才是我的表姐,她不配!” 贺安然眼底闪着熊熊火花。 她就不信对方真的不怨覃念露! 温芷菡要真是圣母,也不会和姑姑把关系闹得那么僵了。 温芷菡的脚步顿了顿。 贺安然霎时一喜,“表姐……” 温芷菡抬了抬眼,眸光沉稳无波,冷黑色瞳仁上一点光晕,犹如凛冽的刀剑,锋芒、锐气…… 仅仅是一个眼神,贺安然吓得站在原地,不敢乱动。 酝酿好挑拨的话到嘴边却卡住了。 那人的眼神太冷太清,自己心里的那些小九九,在这个人面前无处遁形。 只见她唇齿轻启,面无表情地吐出一个字: “滚。” 贺安然心底咯噔一声。 那一眼让她整个人如至冰窟。 没滚,但也不敢再跟上嚼舌根了。 待到反应过来之后,贺安然脸色涨得通红,气得狠狠跺了跺脚。 乡下村姑就是没教养,她怎么敢给自己甩脸子的啊!! 那贱人准是在记恨自己刚才在顾总面前露脸。 看来温芷菡也不是什么老实货色,仗着一张狐媚子脸,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她早晚要揭穿那贱人的嘴脸! 让人看看她清纯的外表下有多浪荡! 又是一阵小风吹过。 “阿嚏!” 贺安然重重打了个喷嚏。 她咬牙切齿地想着,拜覃念露所赐,她被逼的跑出别墅,站在冷风口吹了那么久,又摔倒在瓷砖地上坐了好一会,这次算是真的感冒了。 夕阳下,纯黑迈巴赫以每小时60迈的速度行驶在公路。 “顾总,您回公司还是老宅?” 顾璟宸似是想起什么,眸光深了深,“不去公司,先去新景别墅。” 他的嗓音如大提琴音般低沉磁性,尾音微微上翘,听得出心情十分不错。 宁川先是愣了愣,顾向山图清净,等两个儿子成年后,就分别让他们搬出老宅,现在的老宅就只有他老人家一人独居。 新景别墅,那是顾家长子顾和泽一家的住所。 “和泽先生那吗?” “嗯。” 得到回复,宁川随即加快了车速。 他不着痕迹地通过后视镜打量自家老板的脸色。 顾总出生时,顾和泽在国外留学,兄弟俩七八年都没见过几面,后来顾和泽结婚搬出老宅,而顾总养在老爷子膝下,年龄差距大,没什么共同话题,自然而然的,虽是亲兄弟却不亲近,感情泛泛。 宁川撇了眼窗外一片昏黄的天际。 这么晚了,突然决定要去新景别墅,他直觉不是什么小事。 但是看自家老板的模样,好像还挺……愉悦的? 迈巴赫停在大宅外。 门口的安保一看车牌号,立即恭恭敬敬地放行。 另外的保安连忙进去通报主人家。 书房,窗明几净。 光是博古架的拜访便占据了整座书房的一半,窗边摆着一张古朴的黄梨木书桌,夕阳的柔光洒在清冷的瓷砖上,听到动静,坐在案前的中年男人摘下圆镜。 “你说谁来了?” 管家垂着头,又重复了一遍:“璟宸先生。” 顾和泽抿着唇笑了笑,似是疑惑地呢喃:“璟宸不是出差了吗?怎么刚下飞机就迫不及待来我这?他一年到头都露不了几回面,来的这般着急,我这个做兄长的都没准备什么。” 管家适时宽慰:“您和璟宸先生是亲兄弟,一家人怎么说两家话呢?” 管家从两人的对话中也能听出来,那兄弟两个实在不亲近,最多算相敬如宾。 然而坐在顾和泽正对面的乔雅榕身形顿了顿。 眼底的神色莫名有些心虚。 她在陶素素那件事上做的有些明目张胆。 带着陶素素见老爷子,也是希望他老人家看清现状,给言风选个真正门当户对的妻子,虽然被丈夫拦下了,但想必消息早就传到老宅那些人的耳目中。 所以,顾璟宸刚回国,就迫不及待来兴师问罪? 乔雅榕呕了口气。 当年顾和泽一心学文,最后进了A大当校长,在老爷子那只要了百分之十的公司股份。 第191章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反倒是幼子顾璟宸讨老爷子欢心,年纪轻轻进入公司历练,后来者居上,很快将家族企业掌控在手里。 公司的经营长房参与不进去,就只能指望每年那些分红。 否则她身为大嫂,又怎么会对着小叔子低声下气? 连她儿子的婚事都管不了! 乔雅榕冷笑一声,真该敲开顾和泽的脑袋,让他看看顾璟宸还能把手伸多长! 一楼客厅,顾言风迫不得已和陶夫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陶夫人问他工作,问他未来计划……顾言风说到创业,陶夫人还会满意地点点头,赞许道: “言风年少有为,大学毕业也有两年了吧?是该进公司锻炼了,你是长房长子,顾氏的未来还得指望你。” 顾言风皱了皱眉。 直觉有哪里不对。 一来他打算自己创业。 二,顾氏由小叔全权把控,股份也占大头,就算自己将来真的进入家族企业,也不可能和小叔争锋,他就是再蠢也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内斗亡家的道理。 陶夫人话里话外长房应该继承家业的那种理所当然,令他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总之不太舒服。 陶夫人一边看向陶素素,意味深长道:“你这丫头也该跟言风好好学习,别整日无所事事,闹着说要自力更生,结果就是去酒吧打工,你是大家闺秀,和那些小门小户出身的人不一样,那种地方就是看都不该多看一眼!” 陶素素悄悄撇了眼身边的俊逸男人。 红着脸低下了头,声如细纹道:“知道了妈。” 就在顾言风烦躁,不知找什么借口离开时,他看向由远及近的人影愣住了。 “小叔?您怎么来了?” 陶素素循声望去。 眼底霎时闪过一抹惊艳。 顾璟宸身上还穿着白天那一身休闲风衣,身姿挺拔,俊美无俦,颜色偏浅的瞳孔一片淡漠如霜…… 陶素素在心中感慨,顾家的基因确实好。 只是品行就未必了。 她回过神,失望地摇摇头。 哪有叔叔插手侄子婚事的?更何况顾璟宸一副大家长做派,按头言风哥哥订下那样一桩不堪的婚约,为长辈不慈,说不定就是担心长房继承家业,和他夺权,才给言风哥哥找了小门小户的未婚妻。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若是有机会,她一定要好好规劝他对言风哥哥好一点。 “小叔……” 顾璟宸脚步一顿,神情漠然,淡淡“嗯”了一声。 “来找你父母说一些事情,和你也有关系,去书房吧。” 退婚,当然得他这个侄子本人到场才行。 这桩婚约要解决的干干净净才行,否则小姑娘不会满意。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嘴角微微上扬,笑意盈盈,心情十分不错的样子。 “和我也有关系?”顾言风愣了一瞬,盯着他那抹若有若无的笑,莫名觉得背后发凉。 等两人都上了二楼后。 陶夫人嘴角的弧度一下子垮了下来,不以为然道:“家里有客人来,顾总却招呼都不打一个,简直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对顾璟宸的无视不满是一回事,只敢悄悄说又是另一回事。 陶素素却若有所思,重要的事情,和言风哥哥也有关系,是什么?会是……言风哥哥的婚事吗? 她知道名媛圈子里一些关于自己和顾言风的八卦,说不定顾总就是听到风言风语之后,觉得陶家比那种小门小户更适合联姻,才…… 她心脏跳的很快。 陶素素直觉是这样。 那她是不是有机会了? 书房中光线正好,温芷菡随手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推到案前。 覃展鸿只瞄了一眼,漆黑一片的眼眸中瞬间掀起一片惊涛骇浪。 “诚一集团的合作,还真被你拿下了。” 温芷菡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问:“很难吗?” 诚一这种规模的公司,只能算中流,但比起被束缚在云城的覃家,好像确实强了一点,对于她来说,不过是拿诚一的合作而已,只要一个电话,那边的人就眼巴巴送上来了。 她借故去京城谈合作,实际直接上了飞M国的飞机,将胡安苏会给办了。 毕竟她现在也属于覃氏的股东之一,不能让覃氏烂在手里。 好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覃展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镇定下来,“我答应你的事情作数,但你得告诉我,你是怎么让诚一和你签约的。” 温芷菡抬了抬眼,左腿搭在右腿上,姿态很是肆意。 “我救过他们老总女儿的命,所以问一问,他们立刻就答应了。” 覃展鸿愣了一下。 在脑中思索起诚一集团老总。 诚一集团总裁谢维与妻子感情深厚,妻子因身体原因在十年前过世,只留下一个女儿,然而不幸的是这个孩子也先天不足,常年缠绵病榻,为此谢维绞尽脑汁,请遍名医为女儿治疗,甚至放出豪言,谁能救孩子一命,愿意将全部资产赠与那人。 五年前,当时最顶级的医师团队都放弃了,直言谢小姐的身体熬不过那个冬天,谢家都在准备操办葬礼,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中医自荐说能救谢小姐。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谢维同意了治疗。 其实不少知情人士都当他这是不认命。 谁知那位中医真就如同从天而降的神仙一般,妙手回春,那位已经在ICU等待死神宣判的谢小姐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后,奇迹般的病情转好,一直到现在活的好好地。 覃展鸿虽然未曾亲眼见过,但据说谢小姐除了体质有些不足,需要精心照顾之外,其它方面一切平安。 而那位中医表示只是想试试疑难杂症,拒绝了谢家的百亿资产,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这件事也算一桩奇闻,后来不少财主权贵生病,试图寻找他的踪迹,那人却像从未存在过一样,无影无踪,无声无息。 现在听温芷菡这么一说。 覃展鸿猛地咳嗽了两声。 “你是……” “不是,”温芷菡淡然道:“我是中间商,恰好认识那人,就给谢维和他牵了条线。” 第192章 深夜,请她去老宅 温芷菡一手拄着下巴,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找神医的人那么多,神医若是突然出现在云城,门槛岂不是被人踩烂了? 她没那么多闲暇应付。 文件上诚一集团的印章做不得假,而且双方公司已经在联系了。 覃展鸿抿了抿唇,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似乎这样又是最合理的。 温芷菡很不简单,目前为止,他见过最多的,就是她的人脉。 周乐扬、林枝、还有那位京城来的老干部。 难道这个女儿就只是单纯的人缘好? 覃展鸿想不出其他。 他看过温芷菡力挫覃念露那幅画,接受过精英教育的人,就算不会画,至少也懂欣赏,以覃展鸿的眼光,他不得不承认,在艺术这方面,温芷菡确实是万里挑一的天才,小小年纪已成大家之姿。 至于一些说她是“村姑”的言论,覃展鸿早已不放在心上。 若真是村姑,没接受过特殊教育,能画出那样的精品,不是反倒说明她天赋绝佳吗? 但医术和画画又不一样。 医者得经历系统的教育,学十年八年仅仅算得上入门,一些人不苦学几十年都不敢出师,那是个吃十二分努力和经验的行业,她才二十多岁,怎么可能是那位来无影去无踪的神医? 也许真的是恰好认识,做了个中间人。 谢维把谢小姐当成命根子,有人能救谢小姐,托神医的福,对菡菡这个介绍人爱屋及乌也正常。 覃展鸿有点骄傲。 这就是覃家的人! 无论在哪,哪怕流落在外,依旧如明珠般耀眼。 他倒是从未怀疑过温芷菡的身世,DNA鉴定能作假,那张脸却不可能作假。 在警察局见到的第一面,他就觉得像他,可能因为温芷菡是女儿的缘故,她长得更像……他那位失踪多年的姐姐。 他和覃霜天是龙凤胎,年幼时相同的衣着连保姆都难以分辨,长开后才渐渐不同,自己女儿像姑姑也是情理之中,也是因为这点,他更确信温芷菡就是覃家血脉。 所以覃展鸿从未细想过。 他将早就准备好的文件推到女孩面前。 “答应你的股份,现在就签字吧。” 温芷菡面不改色,拿起手边的钢笔,在落款处签下自己的名字。 时间、赠与人姓名、受赠人姓名…… 这也是她和覃展鸿约定好的,拿到诚一的长期合作,覃展鸿拿出百分之十的股份划在她名下。 温芷菡垂眸算了算,加上上次浑水摸鱼的6%的散股,甚至超过贺梦岚一筹。 覃展鸿眼底闪着精光。 他想扶持温芷菡,就不能让她太被动,妻子贺梦岚手上的百分之十股份大概率是要留给儿子,她最近做事又很莽撞,总想着补贴贺博轩那个吸血蚂蟥,贺梦岚和温芷菡不睦,正好扶持温芷菡和贺家对上,他的下一代继承人无论如何不能叫那一家子吸血鬼缠上。 温芷菡手指漫不经心地点在桌案上。 他和覃展鸿中间有套国际象棋。 白与黑之间泾渭分明,一沟一壑如楚河汉界。 对面相坐,两人心思各异。 “先生,大小姐。” 管家的声音出现在书房门外,语气带着一丝急切:“顾总身边的宁秘书到访,说是接大小姐去老宅有重要的事情处理,顾老先生想问一问大小姐的意见。” 覃展鸿平静的脸上霎时挂上一抹和善的笑,起身快步打开书房大门,“不知是什么事?还劳烦宁秘书来接小女。” 现身说法什么叫翻脸如翻书。 温芷菡顺势起身,跟了上去。 晚上七点半,时间不算晚,贺梦岚几人刚吃完晚饭不久,人都聚集在大厅。 “宁秘书,顾总说了是什么事吗?为什么一定要接温芷菡过去,顾总没提起别人?”贺梦岚不确定地又问了一句,下意识扫过身旁垂头不语的养女。 这个时间把人请去老宅,肯定和两家的婚约有关,顾家提了温芷菡却没提露露,这是什么意思? 宁川不卑不亢,面上一派从容:“不好意思覃夫人,我只听老板吩咐做事,具体事宜还真不清楚,等温小姐到了自然就知晓了。” 他笑吟吟地补充道:“您别担心,虽然天色晚了,但我们有安保跟随,肯定将温小姐平平安安送回家。” 贺梦岚郁结,她想问的当然不是温芷菡安不安全。 宁川打个马虎眼,不再说话。 贺安然在房间里亦是听到动静,尤其耳尖捕捉到“顾总”两个字,下午她还在担心,两人身世差距太大,见面机会寥寥无几,时间太紧,她甚至来不及画个精致绝美的妆容,生怕又像下午那样错过。 匆匆换上一身亮眼的裙子,才故作矜持地走出来。 然而美眸扫视一圈,并没有她想见的人,追问佣人才得知,下面那人只是他的秘书!还是来接温芷菡去顾家老宅的。 贺安然嫉妒地眼眶泛红。 温芷菡,怎么又是温芷菡? 除了一张狐媚子的脸,她有什么好的? 凭什么天底下的好事都被覃家这两姐妹占全了? 她心底的妒恨像发了芽的藤蔓般疯狂滋长。 面对贺梦岚、宁川,却半句质问的话也说不出口。 贺安然不傻,知道这里没她说话的份,多说多做只会惹人厌烦,说不定姑姑生气还会把她赶回贺家,届时她就更无机会接触这个圈子了。 她深呼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 然而这时却传来一道清冷淡漠的女声: “这么晚,一定要我到场?” 温芷菡垂眸看了看钟表。 她生物钟较为准时,十二点之前入睡,否则会影响睡眠质量。 还有,顾璟宸答应给她的香料还没兑现。 贺梦岚差点没绷住:“你还拿乔……” 她后半段指责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宁川笑吟吟地打断:“温小姐放心,只要露个面就行,一会儿我送您回来,保证不耽误休息,您若是觉得劳累,老宅山下有星级酒店,也有顾总买下没用过的空置公寓……” 他的提议简直再贴心不过。 贺安然站在阴影下,眼睛通红。 第193章 他们根本不配 顾家人这是把温芷菡当祖宗伺候了,可她凭什么?她怎么配?! 除了一张脸和真千金的身份,学历说不定还没自己高呢。 比起贺安然明晃晃的羡慕嫉妒,覃念露状若寻常地坐在沙发上,微微垂下苍白的小脸,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 见状,贺梦岚更是对她多了几分心疼。 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安抚:“露露别难过,不一定是好事。” 可宁川这种人精,都是看老板脸色办事,若顾家真厌弃温芷菡,又怎会如此心细行事? 覃念露闷不吭声,双拳叠在膝上,温柔娴静。 修剪精致的指甲深深陷入柔嫩的掌心肉中,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的内心究竟有多么的不平静。 过去二十年几年,她在顾家那边从来只有讨好的份儿,哪享受过这种待遇? 即使对她们百般示好,乔雅榕那个老女人依然看不上她,顾向山一共也没露过几次面,更别提给她撑腰。 换温芷菡身上,怎么就不同了? 她眼底一片平静如水,似暴风雨前的片刻宁静。 宁川再次歉意一笑:“温小姐,您看……” “那就走一趟吧,容我换身衣服。”温芷菡应下,说话时浓密卷翘的眼睫轻颤,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她转身回了房间,换上一身御寒的风衣,走在宁川前方,上了顾家安排好的车。 几乎是引擎启动的同一时间。 贺梦岚重重地吐出团冷气,望向站在一旁老神在在的丈夫,眉宇间难掩烦躁:“你说顾家这么突然是要做什么?” 覃念露抿着唇,亦是悄悄用余光盯着覃展鸿,眼中带着一丝迫切。 “我怎么知道,”覃展鸿淡淡道,“等菡菡回来不就清楚了。” 虽然他心底已经隐隐有了预感。 也不像表面这般淡定。 窗外,不久前还一片月朗星稀的夜空好似被什么黑压压的东西吞没了一般,气氛沉闷、阴冷。 顾言风直到此刻才知晓,原来小叔找他爸妈商议的事是退婚! 而且不给他反应的余地,直接齐聚在老宅,禀告爷爷! 他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心乱如麻。 如果这是几个月前,他肯定开开心心把消息分享给露露。 可现在……想到最近发生的桩桩件件,他甚至觉得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没了婚事,露露或许会回心转意。 母亲也不用逼着他交往什么名门千金了。 顾言风定定地盯着摆动不停的古典立钟,眼底多了些释然。 正厅,顾向山在管家荣则的搀扶下在主位落座。 一头黑白交织的短发整整齐齐梳在脑后,清瘦的身板依旧挺得笔直,身上有一股淡淡的中药香气。 顾向山闭了闭眼,思忖良久,嗓音沉沉,语气听不出喜怒:“深更半夜来老宅请我,那就都说说吧。”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面前每一张面孔,眸光沧桑却不浑浊,透着一股睿智与锋芒。 顾和泽坐在下首,面色复杂,似是迟疑。 见他这幅样子,最着急的是乔雅榕,她稳了稳心神,主动开口道:“爸,关于言风的婚约,拖着也不是办法,言风和温小姐没有感情基础,经过这段时间依旧相看两厌,您一开始答应覃家长辈订下婚约的初衷也不是联姻,不就是希望晚辈能幸福吗?现在您也看到了,他们两个真的不合适。” “与其不情不愿地结婚再感情破裂离婚,我觉得这件事,还是趁早快刀斩乱麻的好。” 乔雅榕没提覃念露的事。 在她看来,无论是温芷菡还是覃念露,都不是她儿子的良配,早晚都得拜拜。 反正老爷子只认覃家那个亲女儿,倒不如就咬死了温芷菡然后退婚,把和覃家的烂账彻底断干净。 顾向山面无表情地端起茶盏,吹了吹茶汤上的浮沫。 就在乔雅榕紧张兮兮,冷汗直冒的时候。 他终于开口,对一旁的顾言风问:“言风,你是当事人,你是怎么想的。” 顾言风愣了一下。 下意识去看乔雅榕的脸色。 在后者期盼的目光中,他抿了抿唇,神情一瞬间变得五味杂陈。 电光火石之间,他脑中涌入了很多想法。 话到嘴边却哑了声。 乔雅榕嘴角的弧度拉下,直直地望向他:“言风,你不是一直都想退婚吗?你爷爷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你只要说出来……” “父亲。”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顾璟宸眸光深深,嗓音异常的低沉,带着一丝坚定:“大嫂说的有道理,言风和芷涵确实不配。” “或许是我们错了,本就不该硬牵红线,明知出错,当断即断才对。” 乔雅榕愣了愣,她没想到顾璟宸会帮她说话。 要知道那桩孽缘一开始就是顾璟宸和老爷子强制按头的。 说实话,顾璟宸回国后登门提出同意帮顾言风退婚时,她心里还觉得不可思议,怀疑是不是对方是不是挖了什么坑等长房跳。 言风和温芷菡不配……虽然这话里的意思有点歧义,但她顾不得多想,先看了看丈夫,又用眼神示意儿子。 两人不约而同地避开了她的视线。 乔雅榕一阵郁结。 顾向山冷眼扫过他们的表情,从鼻腔里溢出一生冷哼。 “还有另一位当事人没到呢,怎么也得听听女方的意见,你们还做不了我的主!” 听到这里,顾璟宸反而不急了。 甚至嘴角不着痕迹地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乔雅榕面色一僵,事到如今,老爷子还要听女方的意见? 那种乡下没见过大世面的女孩冷不丁发现要嫁入豪门,巴不得死咬着顾家不放手,怎么可能同意退婚? 到时候她卖一卖惨,说不定老爷子一时心软又…… “父亲,她……” 乔雅榕才刚出声,就被顾和泽拉住了胳膊。 顾向山冷声道:“雅蓉,适可而止。” 话音一落,荣则推开了大厅的门。 一道风姿绰约的身影由远及近。 她的清冷的嗓音也随之响起: “顾老先生,我同意退婚。” 第194章 侄媳妇都敢勾搭 温芷菡步伐轻快,沉稳有力,站定在大厅正中央。 “我同意退婚,请双方尽快解决一下,别耽误彼此的前程。” 她一头浓密的栗色长发扎成一个高马尾披在身后,露出莹白丰满的额头,鼻子挺翘,唇瓣不点而朱,尤其是一双眼眸如一泓池水,清澈平静,波澜不惊。 容色瑰丽,气质却极为清冷桀骜,原地一站,全身上下都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意气风发,傲睨万物。 别耽误彼此的“前程”。 乔雅榕脸色一僵,眼含怒气地看着她。 这是拿陶家的事儿讽刺自己拜高踩低呢! 就温芷菡这个桀骜不驯的样子,多亏她没成自己儿媳妇,否则嫁进门后还不得反了天! 那清冷淡漠的小姑娘多余的眼神都没看她一眼,只是微微偏头,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眸子,很快,她漫不经心地移开视线。 温芷菡今日才回到云城,平时根本不会关注顾家的消息,就更别提一下飞机就打听这些破事儿,因此她对陶家母女的事情还真不知情。 反正她也不在乎乔雅榕怎么想的。 只是凝眸等着顾向山做决定。 “好!” 顾向山重重地敲了下手旁的拐杖。 “既然你们彼此无意,那这桩婚事就到此为止。”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顾言风怔怔地收回目光,望向温芷菡的眼中难掩惊艳。 有那么一瞬间,他恍惚在想,如果一切都回归正轨,覃家没有抱错孩子,他从小到大的未婚妻一直是这个女孩,好像也是不错的事情,他们或许会相处愉快,或许不会两两生厌,即便不能成为恋人,有这样优秀的人亦师亦友也很好…… 直到这一刻,他终于确信,温芷菡说的每一个字都没有在拿乔,不仅仅是不喜他,对顾少夫人的位置也是真不在乎。 傲然蔑视。 视若无睹。 他失神了片刻,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还觉得心底一片怅然。 可笑他自己、他母亲、露露一直用狭隘的心思去揣测人家。 顾向山的眼神锋利如刀,锐意十足。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此事落子无悔。” 荣则恍然间觉得老爷子年轻了几十岁,还是当年那个意气扬扬名动一方的商业龙头。 最像他的还是璟宸少爷,也不怪老爷子这么宠爱,连这种事都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顾向山慎重而轻缓地说:“芷涵丫头,麻烦你深夜跑这一趟,我还有些家事要处理,就不留你了。” “至于退婚后续事宜,三日后我会派璟宸去接你到老宅取走当初的订婚信物,此事是我顾家对不住你,我做主对你个人赠予一笔丰厚的赔偿,你若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对璟宸提,想必你们也熟悉。” 他语气从容平缓,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赔偿? 乔雅榕神情变了变,唇瓣嗫嚅,最后什么也没说。 顾氏能拿出来的那自然价格不菲,更别提老爷子还特意说了“丰厚”两个字,恐怕得是天价。 况且给温芷菡的“个人”补偿,那就说明是独她一份,跟覃家无关。 乔雅榕说不满是假的,在她看来这些年顾氏已经明里暗里给了覃氏那么多资源,退婚之后他们没叫覃家赔偿就不错了,老爷子竟然还大手一挥扔钱玩! 不过她想到自己儿子以后就是自由身,可以娶一个真正书香门第的名门闺秀,终究什么都没说。 顾向山颇为疲惫地摆了摆手,对左手边的顾璟宸道:“你去,替我送送芷涵丫头,我有话和你大哥他们说。” 顾璟宸抿了抿唇,没有丝毫迟疑,站起身,迎着光走去。 他一双眸子在此刻说不出的亮,如一面琉璃明镜,倒映着那人清绝的身影。 他伸出一条修长的手笔,语带笑意: “温小姐,请。” 温芷菡眸光深了深,微不可查地“啧”了一声,转身向外面走去。 “真装。” 最后两个字声如细纹,消散在风中。 不听她声音里那一丝戏谑的话,总体来说她心情还算不错。 微微翘起的嘴角表达了主人的愉悦。 宁川站姿笔直等候在院子里,看着相伴而行的两道身影,和自家老板明显柔和到极致的眉眼,眉头猛地跳了跳。 他已经不是懵懵懂懂的清纯男大了,太明白这种氛围所代表的了。 一直以来藏在心底的疑惑瞬间解开。 每一处疑点都有了精准的答案。 越深思,就越觉得自家老板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要知道不久前,那还是他名义上的未来侄媳妇,这都敢勾搭,还说胆子不够大! 结果还真叫他勾搭上了。 连顾、覃两家长达二十年之久牢不可破的利益联姻都土崩瓦解。 不、不,也没有多牢固。 就是老爷子强行压着长房而已。 两人一路走到老宅院子三米高的铁门前,温芷菡脚步停住。 背后响起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像是生了小钩子一般:“让宁川送你回去吧,三、过几天他会接你来老宅取走当年的信物。” “关于父亲承诺的补偿,不用有负担,直接收下就是,你父母若有什么异议,直接叫他们来找我。” 温芷菡夜色下的眸光闪了闪,若星子般明亮。 覃展鸿和贺梦岚有异议? 他们俩有异议也没用。 不过……她故意走进两步,趁着男人没反应过来,手掌猛地揪住他的领子,迫使人低下头,与她平视。 嗓音清冷中又带着那么一丝愉悦:“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什么?” 时刻注意附近动静的宁川差点被唾沫呛到,赶忙侧身,垂头,动作一气呵成。 刚才他没有在大厅里面,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不过这样看来,退婚是成功了,自家老板现在一点都不遮掩了。 “在M国,答应我的香料,里面有一味,我始终没闻出来是什么草药。” 那天之后温芷菡亲自配了十多遍,复刻出了大半,只有那一味草药像是夜合花,味道又有点不对。 她清晰地看到凑近时,昏暗的灯光下,男人眼睫猛地颤了颤,波澜不惊地眼底仿佛荡开了一片涟漪。 第195章 联姻配种的工具人 他的呼吸都乱了几分,缕缕热气喷洒在女孩的耳畔。 嗓音更是说不出的沉闷压抑:“夜合花,我自己种的夜合花,种植方法与其他有区别,你喜欢我让宁川送去一些,等……过段时间,我亲手教你配那香料好不好?” 温芷菡抬了抬眸,眼神越过他看向老宅大门的方向。 “我有点饿了。” “嗯?”顾璟宸下意识紧盯她说话时的表情。 红润的唇瓣比正常健康的颜色更艳些,明明没有口红的痕迹,但看起来就是很精致很撩人。 女孩面不改色地瞥了他一眼。 手都松开了,还保持着弯腰垂首的动作,和她平视。 她意味深长道:“我去请求顾老先生说,让你陪我吃顿夜宵,他不会拒绝的。” 男人压低声音闷笑了几声。 胆子很大地伸出手,去拢了拢她垂在耳畔略显凌乱的长发。 “我可以解决,放心。” 温芷菡身形一僵,却没有躲开。 天边倏然闪过一道剧烈的光。 闪电青紫交加,瞬间点亮了半边天。 无声,但气势高调地宣扬着一场暴雨即将到来。 他脱下身上不算厚重的风衣,披在女孩肩上,第一次动作放肆地揽住她的腰,往汽车的方向推了推,“走吧,让宁川送你回去,一会雨下大就不好走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温芷菡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上了汽车后座。 引擎启动,车子仅仅发出了一点细微的声响。 车灯洒在他衣襟上如月光般温存轻柔。 顾璟宸一直望着车影消失在公路上,才缓缓收回了视线。 不自觉捻了捻指尖,那上面似乎还萦绕着小姑娘发间清新的楠木香,可能是刚刚凑太近的缘故,空气中竟然还有点他薰衣的味道,缠绵悱恻,久久不散。 随着他慢慢转身,眼底柔和的笑意又再度漫上了高深莫测的淡定。 抬步向老宅大厅走去。 大概是退婚一切顺利的缘故,乔雅榕脸上是难以压制的喜悦,只听她说:“父亲,虽然言风和覃家退了婚,但对于他的婚事,我并非全无想法,比起商人,我倒是觉得书香门第更好些。” “您可听过B大校长陶承运?” “陶家是教育世家,名下有几所私立学校,名声显达,这样家庭教养出的孩子优秀乖巧,有名门之风,我和陶承运的妻子相识多年,对那孩子也算知根知底……” 乔雅榕说着说着,却发现大厅氛围一片寂静,静到落针可闻。 不仅无人附和,就连儿子看她的眼神都那么失望。 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哒哒——” 大厅中响起一阵脚步声,直到顾璟宸落座,顾向山冷淡地望向乔雅榕等人。 “和泽,你媳妇做错的事说错的话,身为公公,我不训斥她,但你要心里有数!” 乔雅榕心底咯噔一声。 老爷子这是算旧账了? “我只是岁数大了不爱出门,不是老宅没安5G网,这段时间你们做的什么混账事儿,想必你自己心里也是有数的,你若真为你儿子好,趁早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事断掉。” “退婚后对外不必大肆宣扬,若有世交人家问起,就说当年是随口笑谈做不得真,这次退婚我依了你们,狠话我也放这,言风五年内不许跟任何人订婚结婚,等风头过去再说,谁若阳奉阴违,我保证名下的资产跟他顾言风再无半分关系!” 乔雅榕眼睛都瞪大了。 她听得出来,顾向山表面骂顾和泽,实际是打她的脸呢! 老爷子不同意言风和陶素素交往也就罢了,竟然让他儿子五年内不许结婚?否则就一点财产都不给儿子? 这是什么霸王条款?! 她忍着怒意,尽量紧小细微地劝言:“父亲,言风今年二十五,再等五年他就三十了!” 虽然在她看来,她儿子仪容能力无不优秀,可耽误五年青春,谁能保证不会错过什么?! 顾向山明显对她失去了耐心,语气冷的好似能化作冰霜: “那你就让你儿子脚踏好几条船丢人现眼的事儿传出去!” “我知道他没做墙头草的事儿,是你这个妈做的,他只是替你背锅而已。” 乔雅榕一噎。 保养得当的脸涨得通红。 “行了,你们都回去吧,璟宸留下。” 顾向山摆了摆手。 乔雅榕原本还想再争取一二,被顾和泽强势地拉着离开。 门外暴雨如注,狂风肆虐。 乔雅榕心情也压抑了几分,转身对身旁的人说: “言风,你放心,妈会想办法说服你爷爷,你和素素……” “够了。”顾言风打断了她的话。 任由冷风猎猎吹打在身上,思忖良久,只问了句:“妈,我在您眼里就是一个联姻配种的工具人?” “人之所以为人,因为人有人性,人有文明,只有地下黑舍的无良商家才会给猫猫狗狗配同种,保持血统纯正高贵,您觉得呢?” “……” 两人对面而立,明明是亲母子,在这一刻却分外陌生。 乔雅榕脸色惨白。 “我是你妈,你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 “我所做的这一切不都是为你好吗?” “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我能害你吗?” 顾言风抿唇,只觉百感交集,苦涩难当。 他避开乔雅榕饱含悲恸与隐隐威胁的眼神,扭头去看顾和泽,表情万分复杂: “爸,您也别沉默了,爷爷面前你什么都不敢说,我妈做决定你选择无视,闹到最后似乎你是个透明人,根本不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明天我先搬到兄弟那住几天,等租到房子就搬出去,至于我的终身大事……”他似嘲似讽地笑了笑,“等我先成为个独立自主的人,再考虑那些吧,人的一辈子又不是只有婚姻。” 他深呼一口气,毫不犹豫地顶着风雨走了出去。 乔雅榕呆愣在原地。 一道雷鸣倏地劈下,铺天盖地的雨帘阻隔了她的视线。 顾和泽唇瓣嗫嚅了两下,“事已至此,既然言风做了决定,你就按着他来吧,否则他更要与我们离心了。” 第196章 解除,尘埃落定 “你最近也累了,出门旅游散散心,至于陶家那边我去说。” 乔雅榕怔怔地盯着那道背影消失在雨雾里。 仿佛什么都难以入耳。 在一行人相继离去之后,老宅大门重重合上。 不知何时,天空电闪雷鸣,雨势急促汹汹,冷风呼啸掠过,垂落了院子中的银杏叶,风声、雷声、雨打窗棂声交织鸣响,窸窸窣窣。 顾向山张开双目,眼神变得冷冽起来,宛如出鞘的刀刃般,威棱四射,令人不寒而栗。 他掌心的鸠杖敲在地上,声音沉闷。 “顾璟宸,你自己跪下,还是我用拐杖把你抽跪下?” “……” 顾璟宸那双浅棕色的眼眸深了深,一派清冽。 没有半分迟疑,干脆利落地上前两步,弯腰屈膝。 “好。”顾向山沉声道,“看来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我就什么都不问了,荣则,请家法。” 荣则额角的青筋都跳了跳,“老爷子,使不得……” “有什么使不得?”顾向山因愤怒微微瞪大了眼睛,“混账事他都做了,有什么打不得?谁也不许拦着!” “荣则,去取家法!” 荣则在这一老一小面前急得团团转,又想求情,又怕惹得顾向山更生气。 这两位一个是他年轻时就亦师亦友的老板,一个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顾璟宸挺直腰身,气息沉稳内敛,甚至还能神态自若地笑了笑,“荣叔,劳烦您取家法来。” 事到如今,顾向山反倒冷笑起来:“看来你也知道自己错在哪,这出闹剧一点都不高明,早就等着这顿家法呢吧!你自幼从识字到手段全都是我手把手教导的,最后使在自家人身上,你喜欢谁不好?竟然惦念上……” 顾璟宸敛眉不语,不置可否。 知错,但不改。 荣则双手捧着一个长方形盒子再度出现的时候手都在颤抖。 见状,顾向山狠狠拍了拍桌子。 “蘸烈酒,打!” ………… 加长版纯黑商务车停在三米高的铁制栅栏门外。 此处距离别墅还有小五十米的距离,宁川想了想,深怕十月霜雨淋着这位老板的心上人,给人冻感冒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 “宁秘书,你回去吧,今天多谢。”温芷菡的声音淡淡响起。 “应该的、应该的……”宁川赶忙去抽车门里装着的雨伞,正要起身。 没等他下车,温芷菡已经开了车门,手中举着把黑色雨伞,悠哉悠哉踩着地上的水缓步走了出去。 她垂眸看了眼手表。 夜晚十点整,某人倒是会掐点。 贺梦岚等人皆是坐在客厅,除了真心在打游戏的覃司鸣,温芷菡出现在客厅的同一时间,各种各样揣测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菡菡,把衣服换一下,到书房说吧。”覃展鸿道。 “不用。” 温芷菡收起雨伞交给佣人。 “说一下结果,退婚了。” 她面色平静如水,目不斜视,嘴角甚至微微上翘,心情十分不错的样子。 “什么?” “什么?!” 覃司鸣和贺梦岚的声音同时响起,前者是单纯的诧异,后者却愕然中带着一丝惊慌。 覃展鸿似是早有所觉,脸上甚至没流露出什么表情。 态度平和地问:“除此之外呢,顾老先生有说其他什么吗?” 温芷菡淡定摇头。 覃展鸿半点不惊讶,随口道:“门口冷风大,先回房吧,剩下的明天爸爸再和你谈。” 话虽如此,他不断摩挲扳指的手却表现出他并非表面这般从容。 他只是有所预料,必然结果罢了。 这桩婚事的重重雷点早就浮于表面,远非一个顾言风喜欢谁就能决定的。 而他之所以能坦然接受。 一是比较好奇,以顾老先生的性子,对覃氏有无补偿。 二是他认为,露露若能和顾言风联姻是不错的选择,可若是温芷菡……这买卖有点亏本。 当然还有比较重要的一点,在旁人面前不好明说,得等到他们父女俩私下商量。 温芷菡点点头,抬步就要离开。 贺梦岚急道:“你是不是闯了祸?好好的婚事,他们为什么退了?露露前二十年都没出错,怎么换了你……” 她的语气中没有半分对亲生女儿的心疼,反而是怨怼,和对婚事的惋惜。 温芷菡早已习以为常,这一次她的眼神却直勾勾盯着贺梦岚的脸,良久之后意味深长地收回目光。 话语轻飘飘地落下:“这是大家一致作出的决定,你有什么异议去问顾家,别在我面前耍横。” “你!”贺梦岚不知是气得还是羞的,脸色涨红。 无他,心事被拿捏住了。 她哪敢去质问顾家,可不只能仗着自己是温芷菡名义上的母亲追问两句? “好了,让菡菡早点回去休息,有什么事儿以后再说。” 覃展鸿毫不客气地放话。 贺梦岚身形顿时僵住。 覃念露站在不远处,面沉如水,眼神更是阴鸷如渊,恨恨盯着不远处的高挑女人。 她知道自己的竞争力不足,没了婚约,别说吊着顾言风,她恐怕都不能靠近一步,乔雅榕那个老女人一定把她按的死死的。 她也清楚乔雅榕必然是今日这事儿的重要一环。 可她依旧难掩对温芷菡的恨意。 温芷菡夺走了她的婚约,却连争取都不争取一下。 估计这贱人心中早有谋划,反正顾言风也不会喜欢她,强行夺去好处不大,不如得不到就毁掉,让自己二十多年的讨好与付出竹篮打水一场空。 覃念露眼底晦涩的暗芒如风暴般翻卷酝酿。 她表情管理的很好,但胸口剧烈的起伏还是表现出了她的不甘与愤怒。 忽然,覃念露眸光一凝。 盯着温芷菡的背影晃了晃神。 只见那人身形修长,玲珑有致的身段被宽大的风衣包裹住,不露出一丝风光。 刚才只顾着质问婚约的事情,差点忽略了这些细节。 她是学设计专业的,对服装等尺寸的敏锐度还是有的。 温芷菡在女生里算身材高挑,可即便如此,外套的衣摆还是垂到了她脚踝边。 这风衣的尺码款式,明显是私人订制高档男装。 第197章 覃念露的猜测 覃念眸光闪了闪,她和顾言风相识那么多年,对他的穿衣尺寸有所了解,至少能肯定温芷菡身上这一件绝对不是顾言风的。 温芷菡离开后去见了一个神秘男人。 那个男人还脱下外衣,姿态暧昧地将衣服披在她身上。 覃念露深呼一口气,似是有什么真相即将呼之欲出,可她又始终抓不到线索,只能死死盯着那道背影,眼神犹如黑暗中潜伏的毒蛇,直到对方消失在她眼前。 随着温芷菡和覃展鸿相继离开。 贺梦岚彻底爆发。 “小贱人!白眼狼!她怎么敢的?!”她瞪着一双气到猩红的双眼,“其它人求也求不到的婚约,就叫她给彻底毁了!” “她自己不要,也不许我的露露要,我当初,就该在襁褓里把她掐……”说到此处,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眼底不可避免地闪过一丝慌乱与回避。 这近乎微不可查的小动作,只有站在她身侧的覃念露不经意抬头时捕捉到了。 她漆黑的眼瞳一片幽深。 外人只看覃氏一个中等豪门搭上在G省都数一数二的顾家有多风光,可贺梦岚却知晓,每年顾氏的节礼、两家来往的商业合作,能带来的利润有多高。 顾家对姻亲出手极为大方,一些覃氏完全接触不到的业务,他们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没了婚约的维系,这些东西将通通不复存在。 这也是她最看不懂的一点。 覃展鸿应该比她更清楚这其中的价值。 可他就像昏了头一样默许温芷菡退婚! 贺梦岚气的捂住胸口,感觉呼吸不畅,口中却还呢喃地骂着:“白眼狼……” “妈!”覃司鸣扔下手机,帮她拍背顺气,“退婚就退婚,反正是温芷菡那死丫头自己的事儿,她以后找不到更好的就该知道急了,你替她操什么心!” 覃司鸣更不理解她的想法,还在一本正经地继续说:“妈你就是操心太多,管的太宽,你本来就更年期,还总钻牛角尖,这才会把自己气病!” 贺梦岚看着他这副完全不懂其中利害的样子,更觉胸口疼,一双眼睛布满血丝:“你懂什么,我当然不是替那白眼狼担心,这婚约本该是露露的!” 儿女都是前世的债,她的儿子怎么就不能像露露那么懂事呢! 覃司鸣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顾家人不是一开始就说,婚约是顶给覃家晚辈的,又不是订给露露的,就你们整天钻营这算计那,那顾言风又做不了自己的主,现在好了,退婚以后就都消停了。” 他妈就是太闲了! 哪怕旅旅游跳跳广场舞呢! 他叹息一声,站起身抱着手机回了房间。 贺梦岚差点没气到厥过去。 好在有覃念露一直搀扶着她。 贺安然见状,连忙小跑着上前,满眼关切:“姑姑,您别生气了,表哥不是故意的,我扶您回去休息吧?” 贺梦岚正在气头上,也顾不得其它,点了点头,顺着她的力道向楼上走去。 她没看到的是,贺安然身形一动挤了覃念露一下。 两人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她一双杏眼饱含嘲讽挑衅的笑:“露露表姐,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啊,” 覃念露苍白着一张脸,贝齿紧咬唇瓣。 在客厅里站了良久,站到她小腿都有些发麻,才转身离去,眼底满是怨怼。 她没有选择回房间,而是去了二楼主卧旁的卫生间。 进去之后反锁卫生间的门。 覃念露深呼一口气,脑中飞快地闪过贺梦岚种种不符合情理的举动。 她会在生病的时候做噩梦,惊恐地说:“为什么要回来?” 会在愤怒时大骂温芷菡是“孽种”。 这些真的会是一个母亲对亲生孩子的举动吗? 覃家又不是那些穷困潦倒、重男轻女的人家,把亲生女儿接回来,哪怕再不喜欢,也不过是多一张嘴,给点零花钱的事儿。 她和贺梦岚亲如母女相处了二十多年,也没见过贺梦岚有什么暴力或者精神上的疾病,她为什么就容不下温芷菡? 覃念露最开始为此而沾沾自喜,以为自己争宠成功,真千金再好又怎样,还不是她的手下败将,可她现在却有了更疯狂的念头。 她小心翼翼地取下储物架上唯一一支女士牙刷,藏进自己的袖子中,那个想法一经冒出,她激动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下一步,她得想办法搞到温芷菡的样本,如果她的猜想都是真的…… 覃念露兴奋地呼吸都急促了两分。 她要把温芷菡是个野种的事情昭告天下! 望着镜子中明显瘦了一圈的自己。 覃念露弯了弯唇角,脸上的笑容分外诡谲。 就在此时,搁置在洗手台前的手机屏幕骤然亮起,震动声嗡嗡作响,惊得她手一抖,差点将牙刷扔出去。 看到屏幕上显示的联系人时,愣了愣。 何悦。 覃念露眼底闪过一抹不耐烦。 她几乎快把这个人忘了。 以前得势时,不介意扔出去点小恩小惠彰显自己的身份,可何悦被公司辞退后,她就干脆当对方不存在,起初何悦还会给她打电话求情,但长时间没得到好处,大概也听到了公司一些真假千金的风声,就不再有联系。 覃念露讽刺的笑了笑。 不过是些拜高踩低的小人。 可就在她准备挂断时,那边却主动挂断,又拨了进来。 “喂?露露吗?” 覃念露没出声,等着对方说出目的。 何悦久久未曾得到回答,只能硬着头皮说了:“露露,三天后要办一场同学酒会,咱们毕业那么长时间,也有两年没见了,你可一定要来啊。” 何悦像是生怕她拒绝似的,连忙道:“你还记得咱们班的秦同学吗,我听说他在国外海归回来,做了大生意,上次聊天还特意提起你了呢……” 覃念露动作一顿。 姓秦的,她倒是有印象。 在大学时候追求过她,也算个富二代,可惜远不及顾家这样有权有势,她只享受了一段时间受人追捧的感觉,就抛在脑后了。 第198章 老天待他不薄 那家伙……她嗤笑一声,读书时就中二病一个,若不是家里有点小钱,谁愿意给他好脸色。 只不过现在听何悦的语气,在海外挣了些钱? 而且还对她念念不忘。 覃念露想到这,眼底闪过一抹精光,顾言风刚退婚,恐怕急着找自己表明真心,而她不能做出一副太欢喜的样子,总得让他知道,自己有很多人追不缺他一个,让他也急一急。 思及至此,她态度柔和了不少:“好,我会去的。” 电话挂断。 何悦看向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男人,吞了吞口水道:“秦总,露露她答应去了,是听到您的名字后才答应的!” 秦宴满意了,随手扔出一张卡:“表现不错,这里有二十万,拿去。” 何悦眼前一亮,连忙捡起卡,谄媚一笑。 同时她心里又觉得嫉妒,以前覃念露就经常炫耀她和那位顾少的婚约,现在又有秦宴来追,什么好的都让她得到了,不过可惜,秦宴估计还不知道那就是个假千金。 何悦捏着卡的手指都在颤抖。 与一名中年男人擦肩而过。 KTV包厢大门关上的那一刻,男人讨好地低声道:“秦总,阎家的事我都按照您吩咐做了,您答应过的,放我一马。” 秦宴抬了抬下巴,左手托着杯红酒。 闻言轻轻挑眉,“阎景阎芜都跑了,这就是你办的事,留下一堆隐患,让爷给你擦屁股,还有脸求我放过你?” 他骤然发难,猛地一脚揣在男人脸上,用了十足十的力道,当场将男人踹倒在地,脑袋磕在桌角上。 然而男人顾不得额头上涓涓而流的鲜血,捂着头跪了下来: “阎景……秦总!这次是我疏忽!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把他们都翻出来,那阎芜就是个残废,阎景再有能耐,他带着个残废也跑不了多远,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秦宴闭了闭眼,没说答应与否。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 他终于戏谑地笑了一声:“你最好说到做到。” 男人忙不迭应下,甚至五体投地地磕了几个头。 秦宴心情不错,把玩着手上的酒杯。 他和阎家两兄妹的帐早该算算了,前……阎景把他害得那么惨,还有阎芜那贱女人,他猛地仰天大笑,那两人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老天待他不薄,让他有机会回来复仇。 这一次,他不仅仅要复仇,还要把所有人都捏在掌心里,主宰他们的生死和命运! 一场连夜的暴雨结束,次日天气晴好,云舒云卷。 陶素素一早起来,换上一件纯白的连衣裙缓步走下楼。 昨夜她一直等乔伯母回家,想打听一下发生了什么事,可等到后半夜,乔伯母也没有出现,陶素素实在困极,便忍不住睡了过去。 她颇为急切地想知道结果,偌大的别墅里却只有佣人来来往往。 以及大厅中央摆放的两个行李箱。 行李箱? 陶素素愣了一下,这两个箱子明显不是她和母亲的,那就只能是乔伯母她们的,可他们这是什么意思?准备出门旅游? 房间内,顾言风收拾了最后一点行李装进双肩包中,背在背上,最后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毫无留恋地推门离开。 走到大厅,一手一个行李箱,正要拉着出门,却被一道急切的女声叫住: “言风哥哥!” 陶素素提着裙摆小跑着下了楼,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却顾不得形象,神色担忧、关心地盯着面前俊朗的男人,微微喘着粗气追问:“言风哥哥,你是打算出门旅游吗?怎么会突然想起……” 顾言风眼神定定地看了她一会,抿着唇说:“我要搬走了。” 不是去旅游,也不是临时出差,就是要搬走,无所归期。 陶素素身形一僵。 她就是为他而来的,他走了,那自己还有什么理由留下呢! 她眼中满是焦急:“到底发生了什么?从昨晚到现在也不见乔阿姨的影子,你们昨天去老宅,是不是……” 她话音未落,却被打断。 顾言风脸上没有半分笑意,甚至带着些慎重与警告:“陶小姐,请你做客就要有做客的本分,不要总打听我家里的事情,你时常借各种由头套我母亲或者佣人的话,这给我造成很大困扰。” “也因此为我和身边的人造成一些误会……” 陶素素瞪大了眼睛,满眼不敢置信。 他竟然这么说自己! 至于身边的人,是指覃念露,还是温芷菡?在他眼中,就把自己当成一个破坏感情的小三吗? 陶素素气红了脸,眼底氤氲,“你昨天是去退婚了对吗?我能理解你心情不好,也承认自己喜欢你,在极夜你帮过我两次,那时就喜欢了,可我从来没想过做小三。” “我是打心底里觉得,你这样好的人值得一个更优秀的妻子,那两个人都配不上你,而你喜欢的那个人跟你闹别扭,足可见她从未信任过你的人品,这样没有信任的感情,小家子气的女孩就是你想要的?” 顾言风心底泛起薄怒,声音也不禁拔高了些:“我退婚了你很幸灾乐祸?我当初帮你和其他任何都没关系,就是其他人我也会帮,陶小姐请你自尊自重,在背后诋毁她人就是你所谓的大气?” “我言尽于此,日后再相见,就当陌生人!” 陶素素身形猛地踉跄一下,再也控制不住汹涌的情绪,眼泪噼里啪啦地落下。 “顾少!” 陶夫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大厅,一见自家女儿哭的梨花带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家素素不知哪里惹到顾少,你要说这么重的话伤她的心!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她傲然挺了挺胸膛。 大概是这段时间乔雅榕的以礼相待,她看顾言风的眼神下意识就像在看女婿,说气话也不自觉摆出些长辈的架子。 顾言风冷眼看着,默不作声。 陶夫人更是理直气壮起来,“顾少,你母亲呢,请她出来和我聊个清楚,若是不欢迎我们,我们即刻就走!” 第199章 逐客令 她想了想来此的目的,是乔雅榕的盛情邀请,素素又恰好看上顾言风这小子她才会来的,又不是求着他们顾家! 可顾言风给素素难堪的样子,让陶夫人怎么也忍不下这口气。 一定得好好敲打他一下! 让他知道,陶家不是非他不可! 陶夫人扬了扬下巴,唇瓣抿成一条直线,双臂抱在胸前。 站在原地等着乔雅榕出现,或者顾言风认输道歉。 可等她脸都僵了,乔雅榕的身影也未曾出现。 陶夫人的面子有点挂不住。 终于,二楼书房的大门吱呀一声,顾和泽身穿白衬衫西装裤,那张儒雅的面庞上难掩疲倦之色,似是一夜没睡。 他听着楼下佣人说清事情来龙去脉,叹了口气道: “陶夫人,雅蓉昨夜回了娘家,短时间内不打算回来了,家中没有女主人,不方便招待您和令媛,实在抱歉,但还请二位搬回居所吧。” 他的声音平静而轻缓。 可若细细回味,就会发现语气中的不容置疑。 陶夫人盛气凌人的表情都僵了,“顾先生,您这是给我们下逐客令?” 顾和泽完全无视了她的愤怒。 “我在好言相劝。”顾和泽迟疑地瞥了一眼顾言风,随即坚定了话锋:“您若认为是逐客令,那就当是吧!” 陶夫人双眼一瞪,怒火中烧。 顾和泽的反应像一记巴掌扇在她脸上。 刚刚还气势汹汹誓要找顾言风要个说法,现在就被下逐客令,陶夫人只觉得周遭佣人看她的眼神都带着些嘲弄。 “好!好!好!” 她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只是脸上的表情实在算不得好。 陶夫人一把拉起陶素素的胳膊,“素素,我们走!” “妈!”陶素素眼眶泛红。 她当然不想离开。 可对上母亲愤恨的眼神,选择不在说下去。 失魂落魄的目光落在顾言风身上,她只觉得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他怎么能这么对她呢? 只是喜欢他有错吗? 他明明已经退婚了,却依旧不肯多看自己一眼吗? 不行,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陶素素咬着唇瓣,暗自思量,就算用些不光彩的手段,她也要和心上人在一起! 想到此处,陶素素反倒沉下心,既然她打定主意得到这个人,再等等想个好主意也不迟! 陶夫人当即收拾行李,拉着女儿离开。 一路上不停地念叨:“顾家人也太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他以为陶家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猫小狗?!” “不行,这件事一定不能就这样算了!” 说罢,她拿出电话打了出去。 陶素素余光扫过一串熟悉的号码,就知道母亲是要告状了。 陶夫人半告状半哭诉地将事情原委说完,原以为丈夫会支持她,会想办法出气,谁知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陶承运难掩怒意地声音响起: “你既说顾言风已经退婚,让两个孩子培养感情这么好的机会,你就和他吵了一架,然后灰溜溜地搬回家?” “听我的,素素喜欢顾言风,顾夫人也有意撮合……” 陶夫人脑袋空白了一瞬,反应过后忍不住忿忿道:“他们都那么羞辱素素了,你还要撮合,说到底,顾氏也不过是商人,满身黄白之物的铜臭味!” 陶承运斥责:“妇人之见!” 陶夫人愤然挂断电话。 听着那头传来的盲音,陶承运亦是烦躁,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商人的铜臭味?没有钱哪来她们母女俩坐在家里喝咖啡吃西餐、出门在外专车接送,现在自己事业不稳,能不能保住未来的荣华富贵还说不定,她还在纠结那些虚浮的脸面! ………… “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已经做完公证,这下你该放心了。” “哒。” 装潢走简约风的书房里,温芷菡与覃展鸿相对而坐。 她时不时摆弄着面前的国际象棋,闻言挑眉什么都没说。 覃氏这点财产对她来说还真不算多少,跟蚊子肉一样,可谁会嫌钱多呢? “先生,大小姐,请用茶。” 管家分别将茶水放置在两人手边,默默地退了出去。 他再次对温芷菡刷新认知。 覃展鸿很看重书房的隐私性,曾经太太和大少爷、二小姐他们未经允许都不能轻易踏足,可现在这里几乎成了大小姐消遣的地方。 三天前那个晚上,两家决定退婚,有人揣测退婚后大小姐估计要“失宠”了,可看先生的态度,大小姐非但没有“失宠”,地位甚至更上一层楼。 覃展鸿终于问出了压抑在心里三天的问题: “你对顾总是怎么想的?” 他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棋盘,实则在用余光悄悄打量对面的女孩。 这就是那晚他不好在贺梦岚她们面前问的问题。 “菡菡,咱们才是一家人,没有什么可隐瞒的,那晚你披在身上的衣服应该是顾总的吧?之所以能这样迅速地退婚,恐怕也有他在里面搅浑水吧?” 温芷菡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 似笑非笑地抬了抬眸:“那又如何?” 她早就知道,覃展鸿这个恨不得把所有人和事都掰开揉碎按斤两称的性格,哪那么容易“豁达”地放弃了顾家那块肥肉? 竟是毫不避讳的承认了。 覃展鸿被看穿心思,依旧面不改色。 能对婚约起到决定权的人一共就那么两个,温芷菡很少见到顾老爷子,倒是顾璟宸对她以礼相待,三番两次给她撑腰。 他虽然并不经常回家,但这个家发生的事都别想逃出他的耳目。 谈上亿生意都没时间的人,“顺路”将他女儿送回家。 此前种种,并非毫无痕迹,只是大家都没往那个方面去想。 他端起茶盏,轻啜一口,顾言风和顾总比起来,当然没什么竞争力,而且看对方迂回操作的手段,对温芷菡倒是真心的,否则以他的能力权势,不顾面子功夫硬抢覃家也不能说不,闹到最后坏的是女方的名声罢了。 顾璟宸和顾言风不一样,他早就控制了顾氏一半以上实权,铁了心和温芷菡在一起,顾向山拦不住。 第200章 信物,来兴师问罪的? 想到这儿,覃展鸿竟觉得有点离奇。 他在顾璟宸那里没少吃瘪,只要在G省经商的,都得退避三舍,就这样,这朵软硬不吃的高岭之花竟然叫他半路找回来的女儿摘下了? 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被理智拉回现实。 语重心长道:“你是怎么想的?顾总可不是你一时兴头上的消遣,万一……” “还有别的事?”温芷菡皱了皱眉,颇为不耐地打断他。 她就是答应顾璟宸给他个办事的机会,怎么搞得好像他们已经在谈婚论嫁了一样? 看覃展鸿的表情,她就知道多半没什么正经话题了。 索性收起那份股权公证书,准备离开。 覃展鸿憋了一肚子问题,深呼吸一口气,问:“去哪?” 温芷菡起身神色冷淡:“去顾老先生那拿当初的信物。” “信物?” 她敏锐地察觉到覃展鸿明显一愣,似是根本没想起这回事儿,神态不像作假。 覃展鸿不知道订婚信物? 还是时间太久远忘记了? 她脚步未停,反正去了就知道了。 约定好的时间,温芷菡并未让宁川把车开到覃家,而是步行了一段路才抵达约定地点。 宁川赶忙主动推开后门:“温小姐,请上车。” 温芷菡眸光扫过空荡荡的后位,眼帘微垂,坐了进去。 直到车子稳步启动,才问:“他呢?” 即便不指名道姓,宁川也知道她指的是谁。 从善如流地作答:“老板说有点后续的事情处理,请您放心,老爷子脾气不好,但不会为难您,您只管取了信物离开就好。” 他说完,感觉车内的氛围很是寂静,忍不住通过后视镜去打量后座的人。 温芷菡翘着腿,闻言,纤情长卷翘的睫毛颤了颤,脸上的神看不清喜怒,忽然嗤笑一声:“后面那句是你自己填的?” 宁川只觉得脊背一僵。 “温小姐……” 温小姐也太敏锐了! 连说话的口吻都能听出来不对劲! 还好两人不是面对面,否则宁川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招架得住。 他尴尬地轻咳两声,“老板的原话是,老爷子有什么脾气冲的地方,您不用客气,按……按照自己的性子来就好。” 打从那晚开始,他老板算是狠心把不孝贯彻到底了。 这一次温芷菡没再说话,开始摆弄起随身携带的平板。 宁川暗自松了口气。 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温芷菡踏入顾家老宅。 宅邸是中式建筑,又考虑到顾向山本人不爱热闹,喜清静,装潢的也比较宁静雅致,夜间光线不好,白日临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副书法,上面写着破而后立四个字。 一道浑厚沉稳的男声传来:“那是我亲笔所提。” 温芷菡微微侧身,弯了弯腰打招呼,弧度不大。 顾向山的目光从字上收回,语气和蔼:“小丫头,坐吧。” 温芷菡落座,两人都不是什么圆滑的人,没有恭维与场面话,甚至没什么交流,不到一会儿,管家荣则双手捧着一个小木盒放在檀木长桌上。 顾向山当场打开盒子,“这就是当年订下婚约时的信物,你检查一下吧。” 温芷菡垂眸去看盒子里的东西。 那是一块玉佩,质地温润而通透,宛如一泓秋水,静静地散发着柔和的光泽,在日光的映照下,玉佩内部仿佛有缕缕烟雾缭绕,一眼可察的好料子。 她并未伸手去碰。 她虽然没见过“信物”的样子。 但以顾向山的人品和阅历,见惯无数世间珍宝,这玉算不得什么绝世名品,犯不上糊弄她。 顾向山一双眼眸清明幽深,“这东西你自己留着吧,不必给你父母,反正也不是他们的东西。” 温芷菡怔了怔,眸光闪烁。 看对方没有往下说的意思,她没问,却也没急着离开。 片刻之后,面前的茶水都见了底。 她交叠在膝前的手指点了点,“顾璟宸呢?之前不是说让他去接我吗?” 此话一出,也不知是绷住了哪根弦, 正厅里空气仿佛凝固了一半,异常沉重。 落地钟清脆的滴答声在此刻清晰可闻。 顾向山久久未语,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本就不苟言笑的面容更增添了两分庄重威严之色。 他眉下的双目炯炯,眼神很冷,令人胆寒。 握着拐杖的手骨节分明,青筋凸起。 艳阳天,屋中燃着地暖,却凭白让人觉得仿佛置身寒冬腊月。 站在不远处的荣则面色复杂,这是老爷子要动怒的前兆。 这位温小姐,胆子当真大,她是不知道璟宸少爷对她的心思,还是明知而故意为之? 跟在顾向山身边这么多年,荣则清楚,顾向山对温芷菡已经可说比对自家晚辈都亲和了。 一来,看在玉佩主人的面子上。 二来,大概也是他老人家对这姑娘本身的看好。 否则换作任何一个人,差点惹得叔侄相争,顾向山恐怕都得叫她物理消失在G省,哪还能客客气气地对坐谈笑? 温芷菡淡定自若地对上顾向山凌厉的目光,神情平静,从容不迫。 甚至还能抽出心神拨了拨茶水上的浮沫。 放在唇边轻啜一口,举止动作万分优雅。 荣则在一旁默默看着,忍不住赞了一声好气度。 老爷子阅历深厚,气势逼人,这位温小姐亦是不遑多让,小小年纪能练出这样一身气质,也难怪璟宸少爷多年为之念念不忘。 这次……大房真是丢了西瓜捡芝麻,看走眼了。 最终是顾向山先泄了气,似是自嘲地笑了笑,“我还能把他打死不成?小丫头,你是来兴师问罪的?” 温芷菡:“……” “不是,”她眼神清透,从兜里取出一小个陶瓷瓶放在桌上,指尖微弹,瓷瓶就顺着光滑的桌面落到了顾向山面前,“麻烦您,将这给交给他。” “什么玩意儿?” “药。” 顾向山一双鹰目倏地睁开,并未伸手去拿。 反倒是荣则上前,打开了小瓷瓶。 一股清香的味道瞬间发散出来,不似药物,却好像什么果味香水一般,荣则深深地望了一眼左手边的小姑娘,鼻尖一动,眼中闪烁着惊异的光彩。 第201章 不是他一厢情愿 荣则年少承祖业习中医,年纪轻轻已是名动一方的医者,也正是因为这一手精湛的医术,得以让他成为顾向山的左膀右臂。 他捏住瓷瓶的手抖了抖,放在鼻子下方细细嗅闻。 眼中的光芒愈来愈盛。 若非温芷菡在场,他恨不得挖出一勺放嘴里品鉴。 片刻后,荣则忍住胸中的激荡,将小瓷瓶的盖子合上,放回原位。 只是一双苍老的眼睛却难以控制舍不得离开瓷瓶。 他定了定神,道:“老爷子,是极为珍贵的外伤药。” 顾向山不动如山,望向温芷菡的眼底暗藏两缕幽光,“你的心意我会转交给他,可还有其他什么话想要转达?” “没了。”温芷菡淡淡道。 “多谢您招待,晚辈不打扰了。” 她拿起装有玉佩的木盒,起身离开。 顾向山没再多留,摆手示意荣则去送。 “温小姐,这边请。” 温芷菡顺着荣则的指引离开庭院,宁川早已等候多时。 临上车前,她似有所感一般,微微仰头回眸,视线落在老宅可称雕栏玉彻的建筑上停留一瞬,很快便收回目光。 这座老宅别院建筑有三层,又只有顾向山一个主人,大约长时间没人住的原因,三楼一处五面落地玻璃的花房长时间拉着帘子,黑漆漆一片…… 过了五六分钟,荣则近乎是小跑着回到正厅,没有外人在场,他毫不避讳对这瓶药的赞赏: “老爷子,这药是好东西,气味纯净幽香,药粉细腻无杂质,恐怕是哪位名医亲自选择最好的药苗种植,又着手炮制调配的,我闻其中有一种微苦发涩的莲香味,原本还怀疑是自己闻错了,仔细思量里面可能真的有北域雪莲,这味药虽好,但野生雪莲受到严格管控,若想入药恐怕得自己种植才行。” “此药中雪莲的气味与色泽品质极高,培育难度相当大,全世界能有这样种植药材技艺的人不超过十个,药方我还没细细研究过,想来也是精绝。” 顾向山听着荣则不吝赞美之词,不知在想些什么,唇瓣抿成一条直线。 荣则说到兴头上,“您可还记得京城谢维的女儿?那孩子当初重病缠身,任谁瞧着都不成了,却被匿名神医一手针灸救回了性命,这可真是命不该绝。” 他叹息一声:“咱们去晚一步,否则您的腿说不定还……”他未尽之语猛地收住,话锋一转,感慨不已,“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中医之道后继有人啊,老爷子,这药可否借给我一些拿回去分析成分,一小点、一点点就好!” 看着荣则期盼的目光,顾向山回过神,冷哼道:“又不是给咱们的东西,你同我说得着吗?” 荣则一噎,心思转了转。 “温小姐能送来这么珍贵的药品,不惧跟您对上,说明也不是璟宸少爷一头热,您何必?” 顾向山轻哼一声,“是,我是恶人,我是全天下最大的恶人,翅膀硬了就是好……” 他余光扫过桌上的瓷瓶,“还不给他送上去?” 荣则一喜,将瓷瓶宝贝似的捧在掌心,他去送正好,还能问璟宸少爷讨要一点,他已经迫不及待回去研究这伤药的配方了。 路上,温芷菡终于打开盒子,将玉佩放在手中。 白皙如葱枝的指尖摩挲过玉佩。 温润滑腻的触感…… 只是一枚玉佩,没有做记号什么的。 停车,她将盒子扔到一边,仅捏着玉佩回了覃家。 贺梦岚最近诸事不顺,尤其是退婚之后,心底总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食不下咽,夜不安寝,好久没有心情保养,整个人显得苍老了好几岁。 偏偏她心里的苦又无处可倾诉。 贺安然乖巧地坐在一旁,时不时为她添茶倒水,见她依然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暗自攥紧了拳。 她起先还高兴,偶尔腹诽一下谭家千金高贵又怎样,还不是被未婚夫抛弃了?可后来发现,姑父对温芷菡的看重并未因此而少,姑姑对覃念露则更为怜惜,这让贺安然险些破防。 凭什么啊? 那两个人凭什么啊?! 温芷菡踩着羊皮薄靴,步伐轻盈而优雅,路过客厅,神色淡淡地扫过这愁云惨淡的姑侄俩,脱下外衣交给佣人。 她的出现不算张扬,但早已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的贺梦岚眼睛瞬间红了。 但她也知道自己吵架是没用的,秉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想法,打算装作看不见。 可无意中的一瞥,看到温芷菡手中的玉佩,瞳孔狠狠一缩。 “这玉是哪来的?” 温芷菡换鞋的动作一顿。 她听得出贺梦岚声音中的颤抖之意,眼底的神情不变,如一池清冷的寒水审视起对方,手持玉佩晃了晃,“你说这个吗?” 贺梦岚看清玉佩的全貌,更是一惊。 温芷菡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脸色变幻莫测,随口说道:“顾老先生告知我还有一枚订婚信物在他手里,刚才派人接我去取回来,你认识?”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正式面对面和贺梦岚说话了。 这次语气更是缓和。 然而后者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出异样,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和颜悦色地放轻声音:“是,是有这样一个信物。” “这是我当年从贺家带来的嫁妆,觉得价值还算珍贵,就用作两家定亲的信物了,说起来确实很久没见过,格外的想念啊……你、菡菡,拿给妈妈看看。” 温芷菡有点好笑地盯着她。 那眼神盯得贺梦岚脊背发毛,额角沁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贺安然不懂,不就是一枚玉佩吗? 那枚玉佩看着最多材质好一点,雕工精巧一点,有什么特殊的? 姑姑一向不喜温芷菡,为了看个玉佩,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变? 温芷菡身形纹丝不动,玉佩在她指尖打转,贺梦岚颇为急切,声音都拔高一个度:“菡菡,把玉佩给妈妈。” 温芷菡从喉咙中溢出些许笑声,“我不呢?” 贺梦岚情急之下猛地上前几步,伸出手就要抢夺玉佩,形容掩饰不住的惶急,“给我!” 第202章 怎么变成了你的嫁妆? 她扑得气势汹汹,温芷菡却半点不慌,轻轻侧身便躲过了。 眉宇间更透着一抹玩味。 退后两步。 贺梦岚一个力道没收稳,冷不丁扑在茶几上,尖锐的棱角抵在她的小腹,剧烈的疼痛使得她脸色瞬间惨白。 然而她全然顾不上这些。 咬了咬牙对贺安然吩咐:“安然,拦住她!” 贺安然满脸不解:“啊?” 可她随之又想起自己还得靠贺梦岚的事,在心底权衡,万一温芷菡去找姑父告状,她…… 还未来得及做决定,一道气势浑厚,夹杂着怒气的声音打断了这场闹剧: “干什么吵吵闹闹,还动了手?” 覃展鸿看着贺梦岚因为动手而发丝凌乱,衣衫褶皱的样子,狠狠皱了皱眉头,“自己瞧瞧你这样子,哪还有……别的不说了,跟孩子动手做什么?!” 当着佣人和贺安然的面,他终究没说太难听的话。 贺梦岚现在这副模样,说是泼妇也不为过! 他听温芷菡说去顾家取东西,为此今天没去公司,等着她回来问问什么情况,谁知看到了贺梦岚如此冲动妄为的一面! 贺梦岚见到他的那一刻,脸色更白了。 温芷菡若有所思地挑挑眉。 摇了摇玉佩。 “刚从顾家老宅取信物回来,她说那是她的嫁妆,要抢去看看呢。” 覃展鸿顺着她的动作,眼神落在玉佩上。 算得上老谋深算的人,毫不掩饰的震惊、疑惑,回过神后,是了然和愤怒,气得眼睛都红了。 覃展鸿胸口起起伏伏,表情可称得上阴恻恻地瞥了她一眼,沉声道:“菡菡,把她的‘嫁妆’给爸爸看看。” 他刻意咬重“嫁妆”两字。 贺梦岚满脸惶恐。 温芷菡清冷的眉眼多了两分耐人寻味,她弯了弯唇角,将玉佩递了过去。 婚约竟是贺梦岚身上那些疑点的突破口? 有点意思。 玉佩落在覃展鸿手上。 他看了没两眼,那阴沉下来的神情,更确定了他清楚玉佩的来路。 他怒极而笑。 “这东西爸爸收起来了,你没事回房间呆着去,我还有话要对你妈说。” 却听温芷菡淡淡拒绝他:“不行,玉佩还我。” “顾老先生还信物的时候可是亲口说,玉佩不是你们俩的东西,叫我自己留着。” 所以贺梦岚口口声声,玉佩是她从娘家带来的嫁妆时,才分外可笑。 贺梦岚倏地脸色时青时白。 可她顾不上撒谎被揭穿的尴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满脑子都是杂乱无章的想法。 她实在算不上聪明人,再加上几十年的贵夫人生活,在温芷菡没有回到覃家之前每天最纠结的问题就是吃什么下午茶点,去哪家美容院美容,买什么牌子的包……真正遇到极待解决的问题,脑子中只剩一片空白。 覃展鸿面色阴沉地盯着妻子,没再说什么,将玉佩还给了温芷菡。 “既然顾老先生这么说,那你就好好收着。” “你们都回去吧,我和她有话要说。” “贺梦岚,到我书房来。” 他的一声比一声低,屋子里的气氛森森,温度仿佛都低了好几个度。 原本在客厅打扫卫生的佣人闻言迅速带着工具离开。 温芷菡拿回了玉佩,最后深深地望了贺梦岚一眼,转身离去。 贺安然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恨不得把头埋进胸口。 她虽然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她还没胆子和覃展鸿犟,尤其是自家姑姑都一副心虚的样子…… 她爸妈让她来覃家的目的就是哄姑姑、姑父高兴,因为前段时间姑父生气,断掉了覃氏对贺家产业的资源帮助,姑姑又不掌握这个家的财政大权,贺家还得指望姑父呢,她哪敢出头,在这种情况下,贺安然屁都不敢吱一声。 房门轻轻关上。 隔绝了房里房外的情景。 温芷菡坐在椅子上翘起腿,双手交叠在胸前,盯着笔记本电脑黑幕中自己的影子,双眸微微眯起,冷色调的瞳孔犹如深不见底的幽潭。 终于,在听到一声细微响动之后。 她点开设备,电脑亮起。 纤长白皙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在电脑上操作了两下。 屏幕闪动,萌宠壁纸瞬间变为一处监控画面。 她的表情还算平静,无法窥得内心喜怒。 覃展鸿这人很警觉,很注重个人隐私,尤其是书房这种地方,不经过他的允许,身为妻子的贺梦岚都不能进入。 温芷菡这段时间去过几次,留意过书房里电子设备都少得可怜,唯有一台投映多媒体,大概是用于远程开会安装的。 对她来说这都不是问题。 只要有设备,就能顺着IP黑进去。 房间的隔音很好,关上门,夫妻俩的争吵声顿时响起。 覃展鸿先发制人,外人无法窥见的时候,他脸上的怒意毫不掩饰:“你是不是得说清楚信物是怎么回事?!” 贺梦岚抿着唇,避开他的眼神。 一声不吭。 “好,你不说是吧!” 覃展鸿怒极反笑:“你不说我替你说!” “我就奇怪当年顾家怎么就同意婚约了呢,这些年更是豪爽大气不吝啬给覃氏好处,原来是你拿着玉佩去讨好他们!” 他每说一句,贺梦岚的脸色就白上一分。 “我倒是有一事不解,她失踪的时候,那玉佩是随身携带的,我和爸妈都以为她带走了,你倒是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出现在你手里!” “怎么又成了贺家给你的‘嫁妆’?!!” 最后一句质问,话音里充满讽刺。 贺梦岚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 血液倒流,愤怒与种种复杂至极的心情直冲大脑。 她梗着脖子大吼道:“我就用玉佩和顾家人换婚约怎么了?!” “这是覃霜天欠我们的!” “她自己和程家二公子勾勾搭搭,勾的人家非娶她不可,订婚当天跟野男人拍拍屁股私奔了,她跑得倒是干净,她考虑过后果吗?!程家那么多做官的经商的,真动怒碾死你们覃家跟踩死蚂蚁一样简单,当时儿子才一岁,我肚子里还怀着小的,你让我跟你们覃家喝西北风,还是让我陪着你还债?!” 第203章 没有背德的癖好 “覃展鸿,你也别把自己说的多清高重视亲情似的,你和你爸妈一样,还不是出事第一时间和她断绝关系划清界限,我不过是用玉佩和顾家换个儿女亲事,当时那种情况,谁保证程家不会恼羞成怒翻脸?说不定就是因为订下那桩婚事,他们才放弃报复!” 贺梦岚越说越觉委屈至极,她挺了挺胸膛,更理直气壮。 可不就是这个理? 凭什么覃霜天闯的祸要她来殚精竭虑? 覃展鸿胸口剧烈起伏着,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黑水来,“程家想报复当场就报复了,还能等你一年傍上顾家?贺梦岚你绝对还有事儿瞒着我。” 回答他的是一连串愤怒又带着哭腔尖利的吼声:“我跟你过了二十多年,生儿育女,你到现在还怀疑我!为了你那个逃婚差点害了全家的姐姐质问我!” “我算是看透你了,自私无情,狼心狗肺!你何曾为我和孩子打算?当初我弟弟出事,你死活不肯帮忙,否则我也不会跑回娘家,更不会难产!” “……” 温芷菡将耳麦里的声音调小,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在桌子上。 眼神深邃的仿佛夜色里的一片汪洋。 覃霜天么。 又是这个名字。 她那位传说中的“姑姑”秘密可真多。 贺梦岚也不遑多让,她表面上数落起琐碎的事情,实则避开了覃展鸿的一个主要问题。 玉佩为什么会在她手上? 贺梦岚不算个聪明人,更没有太多撒谎经验,她回避问题的方法很生硬,那就是扯皮揭过去。 温芷菡以多年犯罪心理学研究的经验之谈来看,贺梦岚这些伪装和不经意的小动作简直处处都是漏洞,当然也有情真意切埋怨的地方,三分真七分假,真真假假掺合在一起,覃展鸿身在局中,又在气头上,若是以第三人的角度来看,他也会发现这些细节。 想解开这团迷,总是回避不了覃霜天这个人。 手动操作将收集起来的重要信息整合一遍发给周乐扬,备注只有一个字:查。 虽然温橙在这方面经验更足,但能力范围始终围绕在京城或是M国,不如周家在本地人脉关系网好用。 做完这些,又点开另外一个联系人。 对方不知何时换上一个纯白的V信头像和她的纯黑头像颜色对比明显。 她想了想,把联系人备注「顾小叔」也改为顾璟宸。 她自认没有背德的癖好,还不至于顶着这样的备注玩情趣。 「芷:在?」 对面几乎是秒回,快速发了个“在”的表情包。 哈士奇表情包咧着嘴露出一口银牙。 温芷菡打字的动作一顿,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她按约定去老宅取信物的时候,某人自始至终装作不在,屏幕外发消息倒是回的迅速,这人网上和现实反差倒是有点大。 书房中,覃展鸿和贺梦岚的拉扯吵架还在继续。 她余光扫了一眼,便放下耳麦,饶有兴致地专心致志网络聊天。 「芷:药收到了?」 屏幕上闪烁着对方正在输入中几个字。 删了又改,改了又删。 始终没能发出去。 采用水晶宫式设计的花房中,阳光透过透明的玻璃顶棚,洒下柔和而温暖的光线,精致的摇椅轻晃,男人上身披着一件松松垮垮的衬衣,露出一片白皙的胸膛,锁骨棱角分明……空气中还有一丝难以挥散的血腥味与药味。 他的眉宇微微蹙紧,薄唇紧抿,眼底却不经意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芷:帮我打听一下,两家当初为什么会订下婚约,还有关于信物的来源。」 她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态度,顾璟宸非但不恼,反而失笑了一声。 小姑娘可真是……一如从前。 刚巧,他知道那么一点内情,即使不知道,也可以想办法查出来,总之不会让她失望。 “砰”地一声,贺梦岚摔门而去。 巨大的动静即便在相隔甚远的房间里都听得一清二楚。 因为情绪激动的缘故,贺梦岚面红耳赤,佣人们个个低垂着头,不去看女主人狼狈的样子。 被当做犯人审问的羞耻感与心虚不断冲击着贺梦岚的心脏。 覃展鸿有什么资格怪罪她? 难道这些年他就没享受顾氏带来的好处吗? 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忆起了当初发生过的一幕幕。 她和覃展鸿是相亲认识的,那时覃家远没有现在发达,生意做那么大,而贺家也没有太落魄。 初见,覃霜天一身小洋裙坐在花园里练钢琴,下巴扬起,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覃家千金是云城这个圈子里出名的好相貌,脑子聪明读书好,毕业于世界一流大学物化双学位,数不清的豪门公子哥追求…… 虽说她的婚姻注定也是联姻,但可供选择的对象可比自己强太多了,贺梦岚说不嫉妒是假的。 她绞尽脑汁和覃展鸿结婚,覃霜天什么都不用做,盛气凌人地站在那,那些狂蜂浪蝶就主动倒贴她,别说一些豪门公子哥、连当年程二公子那种官二代都对她一往情深苦追多年。 可笑那女人脑子有问题,不顾家族反对硬要进修学位搞科研,后来覃家二老逼得紧,松口和程二公子订婚,半路上竟然和野男人私奔了。 她在无意中窥听到覃家二老说,覃霜天曾对顾向山有恩,顾向山与程家是世交,若能请动他做说客,程家多半不会再迁怒。 恩情最终也没用上。 程池是个十足的痴情种,被人当众逃婚打脸,他还能坦荡地劝解程家作罢不要为难旁人,不知多少人在背后耻笑不已。 那时她的儿子才一岁,她还怀着孕,因为担心好不容易嫁进的豪门因程家的打压成为一团泡影整日魂不守舍,身体也因此虚弱。 后来博轩又出了点事儿,覃展鸿非但不帮忙,还说风凉话,气得她挺着八个月的孕肚回到娘家,生孩子那天遭遇难产…… 贺梦岚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神望向那扇紧闭的房门。 眼中透着一丝恨意。 第204章 到底还能隐瞒多久? 若不是覃霜天张扬孟浪,做事不计后果,若不是覃展鸿薄情寡性,漠视她娘家产业经营困难,对博轩不管不问……她也不会难产伤了身子。 说难听些,这都是那姐弟俩欠她的。 她拿着玉佩去了顾家,顾向山听完联姻的提议后嗤笑一声,满脸都写着对她的轻蔑,就差骂上一句“不知天高地厚”了。 贺梦岚深吸一口气,拿出玉佩放在对方面前。 顾向山的反应判若两人。 她抿了抿唇,从回忆中抽出挣脱出来。 她一遍遍地在心底安抚自己。 这不是她的错。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在书房里,她摔门而去,她和覃展鸿夫妻二十多年感情还是有基础的,她拼命地哭闹,总算惹得覃展鸿动容了两分,虽然恼怒她当年的自作主张,但好在没想起来追问玉佩的来路。 不行,婚约的事情曝光出来,下一步只会越挖越深。 覃展鸿和温芷菡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那件事……到底还能隐瞒多久? 事情不是她一个人做的,锅却只能一个人背。 贺梦岚心底更是惴惴不安。 她在卧室里快速收拾些行李,对坐在客厅里诚惶诚恐的贺安然吩咐:“安然,收拾东西。” 她回头望向书房紧锁的房门,狠狠咬着后槽牙道:“既然他姓覃的容不下我们,那我就回贺家去!” 她的声音很高,覃展鸿绝对听得到,可就是这样都没出面阻止,狠话都放出口了,贺梦岚刚放下的怒意又拾了起来,好!那她就回娘家,顺便和博轩商量一下那件事。 贺安然手足无措,眼睛都瞪大了。 回贺家? 这怎么行? 她来覃家的目的就是哄着姑姑、姑父继续给贺家公司资源,她还有其他的目的,在豪门圈子里多交往人脉,覃家能接触到的人,贺家那种小破公司能接触到吗? 两条都未成功,贺安然当然不甘心离开。 “姑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您和姑父这么多年感情,把话说开就好了啊,可千万别闹着回娘家,影响感情。” “那司鸣表哥呢?您走了表哥表姐们一定会伤心。” 然而,任由她好说歹说,磨得嘴皮子生疼,贺梦岚就像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回娘家。 贺安然恼怒地抿了抿唇,只能跟上。 在心底暗骂覃念露运气好,据说出门参加同学聚会,躲了这一劫,否则让覃念露陪同最好,她可不想回贺家。 各怀心事的姑侄俩离开,温芷菡靠在墙上,冷冽的眼神仿佛能凝成实质,目送着她们的背影。 平板震动,多了两条来电提示音。 覃霜天和顾家的过往很简单,顾老爷子这一生并非平安顺遂,二十多年前,也曾着对家的道,差点把命留下,蒙那个人施以援手捡回一条性命,可即便如此,腿上终究留下了暗伤,上了岁数之后腿脚就愈发不好。 最开始贺梦岚登门做交换的时候,顾向山知道她是覃霜天的弟媳,对方手中又有恩人的心爱之物,感慨之余同意了订下婚事。 给顾氏长孙顾言风和覃家小女儿覃念露。 消息的末尾补充:顾向山知道覃霜天逃婚之事,明确对贺梦岚说明利害,以程家人的温良的性格,再加上他们做官的爱惜羽毛,不会对覃家公报私仇,不必为此而担忧,但贺梦岚依旧决定用恩情换婚约。 温芷菡眯了眯眼,忽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那时,贺梦岚知道名义上的女儿是假的吗? 或者如果没有抱错,她还会拿着玉佩以恩情向顾家人换来婚约吗? 一直以来,她忽略了一个调查方向——抱错孩子的那家医院,以及覃念露的亲生父母。 自她记事起,温黎就没想过瞒着她什么,将捡到她决定收养她的过程全盘托出,所以温芷菡很清楚自己是被“亲生父母”抛弃的弃婴。 大雪天,扔在野外,八成想让她自生自灭。 温芷菡仰了仰头,极有穿透力的眼神紧紧盯住贺家姑侄俩离开的方向,眼底兴致浓浓。 她播了温橙的电话,接通之后,开门见山地说:“找两个专业侦探跟踪贺梦岚,记下她这一路上见了谁,和谁有过交流,对了,你们进不去贺家,那就……” 电话那头的温橙邪邪一笑,“Yes,sir。” “大小姐放心,”他已经会举一反三了,“贺家有个年过六十多的老保姆,岁数大的人多少都有点老年病,给她一笔钱,让她辞职回老家‘养病’去。” 温芷菡语气平淡:“就随你安排。” 窗外,黄昏暮晓,落日余晖。 窗内,灯红酒绿,扬歌起舞。 覃念露出现在同学会的那一刻,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系花来了?来来来,快坐。” “大家给覃大小姐挪个位置。” 覃念露施施然落座,俨然成了今天的主角,她挺了挺腰板,对这些人的恭维很是受用,自从温芷菡出现,她万事不顺遂,总算有一件顺心的事了。 何悦坐在她的右手边,眼底难掩妒忌之色。 覃念露长相的确很好,属于纤细清纯的类型,但远没有达到被称作系花的程度,不过是因为她成绩不错还有豪门家庭带来的白富美光环罢了。 在场这些同学毕业多年联系不多,恐怕都不知道“真假千金”的事情,更不知道他们巴结的这位正是个假货。 何悦叹息一声,用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眼神扫过他们。 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姿态亲昵地挽住覃念露的胳膊,“对啦露露,我记得你未婚夫是那个世家顾家的少爷吧?读书时常听你提起,现在毕业好几年,你们早该结婚了吧?” 有人附和道:“露露本身也不差,覃氏大小姐,名校毕业,又开了自己的设计公司‘远黛’,对了我还听说拜了着名画家徐画为师?将来要继承家业的。” 覃念露起先还享受这些恭维,可越往后听越觉得难堪。 覃氏大小姐、继承家业、婚约…… 本该是她的一切,早就被温芷菡抢去了。 第205章 抱歉,跟她提分手 她努力平复下心情,含含糊糊地说道:“还没结婚。” “还没结婚?那就是快了吧!”女人笑的殷切,“露露这么优秀,顾少肯定早就惦记把你娶回家了,到时候你可得请同学们喝喜酒啊!” 覃念露皱着眉,微不可查地“嗯”了一声。 包间里有二十个人,十多个女生都用羡慕嫉妒的眼神窥探她。 也有殷勤帮她端茶倒酒的。 何悦鄙夷地看着这群人,余光一扫瞥见覃念露手边的电话亮了起来。 “露露,你手机响了,有人打电话过来。” 还没等覃念露反应过来,何悦便阴阳怪气道:“我看到来电人备注了哦,是顾少,出门参加个同学聚会顾少都要查岗,露露可真是个香饽饽,顾少生怕你跑了呢。” 何悦的声音不高不低,但穿透性十足,几乎传遍了整个包间。 听到感兴趣的八卦,众人齐刷刷将目光凝了过来。 覃念露也看到了来电消息。 顾言风。 她忍不住勾起唇角,看来这段时间晾着他起了成效。 温芷菡没回来之前,她一直都是覃氏千金,人脉关系不错,打听到那天退婚之后顾言风搬去了陈航那住,还在找人收拾名下的房产,看样子是不打算搬回新景别墅了。 她眼眸闪烁着异彩,想到陶素素吃瘪的样子就觉得极为畅快。 陶素素那汉子婊不是一贯喜欢标榜道德吗? 一边说着不会做小三,一边赖在顾家不走。 还有温芷菡……真千金又怎样?长得美又怎样? 顾家少夫人的位置该是她的谁也夺不走!! 等她拿回自己的东西,再收拾那两个贱人也不迟。 不知内情的同学们纷纷笑着恭维:“真甜蜜呢,看来你们好事将近了。” “露露快接啊,别让顾少久等了。” “晚宴还没开始呢,先吃上一把狗粮。” 覃念露难以抑制地嘴角上扬,尤其是触及几个女生暗搓搓羡慕的眼神,清了清嗓子拿起电话。 她不能太主动,得矜持一些。 让顾言风明白,她不是非他不可。 不是自己求着他,是他来求着自己。 覃念露接通电话,却没出声,等着顾言风先开口。 沉默了大概有五六秒钟。 一道沉闷又带着些颓然的声音响起:“露露,之前的事对不起……” 覃念露抿着唇打开扩音,面上不显,心底却极为舒坦,挺了挺胸。 她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不逼一逼顾言风,将来真嫁进顾家还不知会被乔雅榕怎么捏扁搓圆。 何悦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覃念露都不是覃家亲女儿了,顾少怎么还要她? 电话那头,顾言风沉默了片刻: “抱歉露露,退婚之后我从新景那边搬出来了,一直没有联系你,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 打扮时髦的女人笑着,用气声说:“真甜蜜,原来是来道歉的,顾少哪惹到我们覃大小姐了?” 覃念露没接话茬。 她隐隐察觉到事情不对劲。 她和顾言风青梅竹马,以她对他的了解,他的状态很不对劲…… 很快,她冥冥之中的预感成了现实。 电话那边的男人长叹一声。 “露露,我们之间的事就算了吧。” “我打算创业,五年之内不会考虑婚恋的事情。” “另外,也想和你解释一下,我从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砰!” 覃念露只觉得气血倒涌,像是脑海中有根琴弦断了一样,再也听不得其他任何声音。 她狠狠地摔了桌上的花瓶,拿着手机吼道:“你给我说清楚,你是什么意思?和我分手?顾言风!我告诉你,不可能!” 她倒不是多爱这个男人,而是顾言风是她可以接触到最好的一门婚事。 覃念露不知是气还是惊慌,牙齿都在打颤。 她不是覃家真千金的事公布出去之后,圈子里那些公子千金虽然背后嘲笑,但面上还都是和颜悦色的,她依旧能在圈子里混得如鱼得水的重要原因就是顾言风喜欢她,她有很大可能成为顾少夫人。 覃念露笃定自己拿捏住了那个男人。 根本没想到主动提出分手的是他。 她甚至开了扩音,整个酒局上的人都能听见,刚才在同学们面前有多高调,现在脸上就有多疼。 刚才与她相谈甚欢的女人吓得拍了拍胸口。 覃念露现在面红耳赤的凶相实在和不久前矜持的豪门千金判若两人。 温婉千金的形象在她眼中有点破灭。 再去看其他同学,这些人都听到了八卦,个个目瞪口呆。 整个包厢静的吓人,落针可闻。 覃念露气得眼眶红红,提起包就跑出了包厢。 事到如今她也没脸留下来了。 他早不打玩不打,偏偏在她聚会的时候打,害她丢尽了脸面。 覃念露漆黑的眼眸布满血丝,满眼都是恨意。 “咳咳。” 包厢里,不知是谁轻咳两声,打破了尴尬的氛围。 有人小声说:“你们听到了吗?什么退婚,什么分手的,覃大小姐这是被甩了?” 何悦兴奋到呼吸都在打颤。 覃念露也有今天啊? 当初对方把她当枪使,害她丢了工作,名声不好听,在云城找不到合适的工作。 事后覃念露满脸无辜地说:“我又没让你做。” 两人彻底掰了,眼看对方过得不好,何悦就痛快了。 她故意压低声音道:“其实我知道内情。” 一众老同学的目光瞬间向她看了过来。 何悦抿了抿唇,卖了个关子:“这事在他们豪门圈子里早就传遍了。” “何悦,快说。” “别吊人胃口。” 何悦眼底满是幸灾乐祸的异彩:“她根本就不是覃氏集团的真千金,就是个鸠占鹊巢的假货,那位真千金被找回去,自然就没她什么事儿了。” “顾氏那种顶级豪门少爷的婚约本来订的也不是她,不过她仗着青梅竹马的情分纠缠人家,也是,那样的家庭和联姻对象,换谁都舍不得放手。” 何悦冷哼一声:“那位真千金也不是好东西,刁蛮骄横和那个绿茶就斗起来了,俩人斗得跟乌眼鸡一样。” 第206章 独独对她一往情深 “男方退婚是正常,不退婚是仁至义尽,好歹过上二十多年泡在蜜罐子里的生活,要是没有发生抱错这种事情,谁知道原生家庭什么样,说不定还不如我们呢。” 不知是谁酸里酸气地说了一句,引得他人纷纷附和。 “早就听说豪门乱,果然如此。” 嘴上这么说,他们心底是忍不住泛酸的,大小姐身份是假的,但这些年豪门养父母对覃念露的投资是真的啊,珠宝首饰名牌衣包,读书时各种顶尖兴趣班培养特长,毕业后帮她开了自己的公司。 这么多好处谁看了不眼红? 以前覃念露时不时就要在众人面前提起那对宠她入骨的父母和名门之后一表人才的未婚夫。 他们这群老同学是看在眼里听在耳里,说不嫉妒是假的,人总有些阴暗心理,看着当初高高在上的人跌落神坛,他们莫名觉得爽快。 众人幸灾乐祸了一会,很快将这件事抛之脑后,聊起新话题。 “何悦,今天的同学会不是秦宴主场吗?他怎么还没来?” 提到这个,何悦支支吾吾说不清,秦宴找上她给她二十万好处费组同学会其实就是为了覃念露,何悦心里气啊,凭什么高质量男人都被覃念露勾走了? “听说秦宴继承了他家公司,还开辟了海外市场,现在可了不得了呢,大家可不能再指名道姓地叫了,得叫秦总!”有人嘻嘻哈哈地说。 “上大学时秦总还追求过覃大小姐,你们说他组这个局是不是想再续前缘?” 在场众人心思百转千回,覃念露虽然不是覃家千金了,又被顾少提分手,但秦宴这个后起之秀看起来也很有潜力,看来以后面子功夫还是要维持一下的! 包间大门被推开。 一名身穿红色深V领连衣裙的女人站在门口。 周遭的人齐刷刷看了过去,对这个陌生女人完全没印象。 “抱歉,抱歉,走错房间了。”聂妍慌里慌张退出去,将门关上。 谁也未曾太过留意这场小插曲,门外的聂妍想到刚才听到的八卦,眸光闪了闪。 她是云城所有酒吧、酒店的常客,平时没少来这里开Party,冷不丁听到熟悉的名字,就站在那里听了一会儿。 她对覃念露的观感有点复杂。 对方不是个好人是肯定的,做的种种事情也确实绿茶,可当初自己因为只是聂家旁系不受重视时,也唯有她偶尔会带她一起玩,虽然那些都是微不足道的施舍。 聂妍深呼一口气,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还有一张照片存在手机里。 那张照片说不定能帮覃念露对付那个真千金。 她咬了咬牙,那照片也不是借位p的,而是实打实发生过,也不算造谣。 酒店顶楼天台,覃念露语带哭腔:“言风哥哥,自从温芷菡回来,爸妈已经不要我了,难道连你也要放弃我吗?” 她的声音哽咽,抽泣不断。 可若有人站在对面,就会发现她眼底全无悲伤之色,有的只剩下一片如深渊的阴鸷。 顾言风听着她的哭声,轻叹了一声,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哪里是那么容易放下的,可……他决定再给两人一次机会。 “露露,”他顿了顿,声音格外沉闷:“退婚后爷爷很生气,给我下死命令五年内不许有感情上的事,否则家里的资产和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我搬出家里,把卡停了,不用顾家的钱,全靠我这几年投资挣得一点小钱,准备租个房子住开始创业,你估计得跟着我过很长一段时间苦日子,这样你也愿意吗?” “什么?” 覃念露眼底满是不可思议。 顾向山竟然这么狠? 这是准备流放顾言风了? 顾言风可是那老东西唯一的亲孙子! 她白净的贝齿紧咬唇瓣,脑中思绪有点乱,五年不考虑婚恋的事,让自己无名无分地跟着他吗? 五年,她的青春能有几个五年,谁能保证这五年不会错过什么?创业哪有那么容易,他顾言风异想天开,不背靠家族谁把他当一回事啊? 就算过苦日子熬到五年后,顾家人对自己的印象,她能嫁进去吗?现在能有个陶素素,将来或许就有张素素,李素素……以乔雅榕那老女人的性格,绝对见不得自己好。 对了,顾向山是只有一个孙子,可他还有小儿子呢。 顾璟宸早就得到了顾氏大部分股权,又年轻气盛,巴不得驱逐长房一家独占家业,也就顾言风蠢得可笑,不进家族企业,想搞什么创业…… “露露……”电话那头,顾言风轻唤她的名字。 “覃小姐。”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覃念露动作一僵。 她没有选择回答顾言风的话,而是转过身循声望去。 不久前天台黑漆漆一片,此时却灯光骤亮,四周几座摩天大厦近百米高的大屏幕上齐刷刷显现出她的名字,在名字末尾还画着大红色的爱心形状。 夜空中,一点火星骤然升空,拖着长长的尾巴,犹如一颗流星划过天际,在最高点炸开,“砰”地一声巨响,五彩斑斓的光芒如天女散花般交织在一起。 秦宴身穿高档定制西装,衣着鲜亮地出现在天台上,手中捧着一束密集紧簇簇的大红玫瑰花。 秦宴身材偏消瘦,但长相俊朗,加上他的富二代创业成功光环,在云城豪门圈子里也算风云人物,不少千金小姐想要结识一番。 而他这么多年独独对自己一往情深。 覃念露在他身上重新找回了那种被众星捧月的感觉。 她抿着唇,在心里飞快做着权衡。 秦宴虽然家境不如顾氏,可他自身出众,听说不到一年时间就把生意引入海外市场,在投资方面天赋异禀,被他看上的股票或者生意无一例外全部赚的盆满钵满,一些商场老狐狸在背后都叫他“点金圣手”。 “露露。” 秦宴勾起嘴角,含情脉脉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女孩。 他腰背挺得笔直,气质从容不迫自信张扬。 第207章 分道扬镳,另结新欢 “我喜欢你很久了,命运曾使我们分离,但他无法阻止我们重逢,可否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让我成为你生命中的男主角?” 覃念露呼吸一滞。 双手捂住脸颊,满是不敢置信。 一副震惊害羞的样子。 可只有她本人才清楚,此刻她的心情毫无波澜,甚至用平静如水来形容也差不多,她不喜欢秦宴,但秦宴能带来的好处也是她无法拒绝的。 她眼底闪过一抹坚定。 毫不犹豫地接过秦宴手中的玫瑰花。 是她不要顾言风了,说到底顾言风也不过是个靠家族的二代子弟,秦宴不一样,秦宴能够短时间不借助家族起势,足以说明他的优秀。 她要向所有人证明,没了覃家千金的身份,没了未来顾少夫人的光环,她依然会过得很好,温芷菡、贺安然、顾言风……这些欺她贱她辱她之人,早晚有一日会匍匐在她的脚下摇尾乞怜、生不如死!!! “在一起!!” “在一起!!” 数不清的鼓掌叫好声从四面八方而来,不知何时,天台上聚集了很多人,浪漫的红烛和玫瑰花瓣铺了一地,秦宴的眼神像是盯着猎物,充满了势在必得。 权利、女人、金钱……世间最好的一切都合该是他的囊中之物。 覃念露羞赧一笑,享受着周遭种种羡慕妒忌的眼神,眼底全然是阴鸷与得意之色。 与秦宴互相拥抱,一阵欢呼声响起。 何悦嫉妒的眼睛都红了,覃念露刚被顾少甩掉,她都没来得及嘲笑两句,对方就立马投入了另外一个优秀男人的怀抱。 “嘟——嘟——” 顾言风安静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呆愣片刻,久久无言。 什么“百年好合”“佳偶天成”之类的溢美之词不断,便是他再迟钝,也能想象到对面发生了什么。 其实早在她沉默时,他就知晓了她的心意。 不知过去多久,他苦笑一声,自己的确给不了她更多,她去追求更好的生活也是理所应当,那就祝她一切顺遂吧。 事到如今,他竟然没有多难过,反倒是松了口气,只是不免心中感慨。 人生若只如初见, 何事秋风悲画扇。 火锅店,温芷菡从卫生间洗手回来,周乐扬面前的九宫格火锅已经咕嘟咕嘟汤汁翻滚,几十盘肥牛、毛肚、虾滑叠放在一起,堆成一座小山。 周乐扬边吃边絮叨:“我姐退婚这种大喜日子,一顿火锅怎能作罢,明天叫上我家老头和母后大人去醉仙居包场,吃它整整一个月。” 醉仙居,云城数一数二的酒楼,传言百年前,几位创始人是京都紫禁城的御厨,乱世之后定居在此开设酒楼,子孙后代继承祖业,习得一手绝佳的御菜,当然价格也十分高昂,人均一餐四位数,更别说包场一整个月。 “小姐姐。”一名身穿工作装带着粉嫩小围裙的服务生笑眯眯走了过来。 温芷菡抬了抬眸,等着对方的话音。 服务生清了清嗓子,笑容十分亲和,“我家老板送您一壶酸梅汤,独家秘制手法哦,解辣去腻,清爽败火。” 这家火锅店温芷菡也算常客,她记得老板是……江夜。 两人有过一两面之缘,江夜和顾璟宸似乎很熟。 她面色如常看向吧台前拄着下巴的男人。 昏黄的光线下,男人冲她挑了挑眉,江夜的五官底子很优秀,鼻梁挺拔,薄唇线条完美,注意到她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轻笑,笑容中带着几分戏谑。 他不过是出门旅个游度个假,回来却听说云城发生了不少事情。 玩机车的那只狐狸小姐,覃家刚找回不久的真千金,全身都是秘密,竟然还是顾璟宸那家伙惦记好几年的白月光,心上人成了侄子的未婚妻,这感觉大起大落肯定刺激死了。 对上温芷菡一双冷淡的眼睛,江夜吐了吐舌,继续倚在吧台上翻账单。 “姐,卧槽,你看这不是你那个养女妹妹的名字吗?”周乐扬垂头翻看手机,忽然惊诧地说道。 温芷菡并不感兴趣,奈何周乐扬的手机恨不得塞到她面前的锅里。 “市中心003酒店顶层,有人包下附近十多个广告屏幕滚动播放表白信息,女主角竟然是你家那位养女妹妹……呃,她和顾言风不是一对吗?俩人爱得要死要活的,你们刚退婚,我还以为她俩要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呢。” 温芷菡不怎么感兴趣,但那照片中的画面实在太过扎眼。 周乐扬手机上跳出来几条群聊信息。 云城这些豪门子弟基本都互相认识,有单独的聊天群。 「人傻钱多缸子哥:最新消息,覃念露接受了秦宴的表白,俩人在一起了。」 「豹纹太奶:开玩笑吧,顾言风呢?他能接受戴绿帽子?」 「我长大要当太空人:他最近在我家,说打算创业不打算恋爱,那估计就是分手了呗。」 「豹纹太奶:6,顾少对比秦宴,是不是差距有点大了?」 「人傻钱多缸子哥:听说秦宴发达了,跟脱胎换骨一样,现在很厉害,他点的股票一准飙红,我爸都说这小子有些邪气在,让我和他交朋友,不过人家眼高于顶可看不上我们喽。」 周乐扬先是惊奇了一下子,很快便恢复淡定。 商圈里联姻本就因利而聚因利而散,分分合合常规操作,他比较感兴趣的是…… “姐,这个秦宴果然是我们在南岛遇见那个,他跟克比斯里家搭上线了吧?这才哪到哪,狂妄成这样。连幅假画都看不出来,能分辨出股市里老操盘埋的雷?” 温芷菡眼帘微掀,放在左手边的平板却忽然震动起来。 联系人显示景红姿。 她手指动了动,正要点击接听,电话却从对面被挂断了。 紧接着又播了过来,铃声震动三秒,又被猛地挂断。 她瞬间收起了漫不经心的神态,眼眸盯着手机,神色发冷。 千里之外的海市,阴雨连绵。 景红姿已经感觉到身体的异常了,但她此时瘫软在酒店的房间里,脑中像是有团火焰在灼烧着她的神识,理智也随之渐渐消散。 第208章 红姐遭遇险情? 她只在酒吧里小酌一杯而已,以她平时的酒量来说根本不在话下,可今天的酒却格外烈性,喝下不久后大脑就一阵阵眩晕。 还好定居海市这段时间在附近酒店订了长期套房。 景红姿脸颊绯红,不住地吐出带着酒味的气。 本以为最多宿醉一晚就会没事,最多第二天一早头疼一阵子。 却没发现在她彻底陷入昏睡后,酒店的房门被刷卡从外拉开门。 “廖姐,真的要这样做吗?” 年约二十多岁的女生看到大床上昏睡的人眼底闪过一抹纠结与迟疑。 被称作“廖姐”的女人一身极短的红裙,大波浪卷发披在肩上,本就略显魅惑的脸上画着浓重的妆容,红唇涂得异常鲜艳。 若有人在现场,就会发现她正是红极一时的影后廖怡! 而廖怡身边年轻几岁的女孩则是她的助理。 酒店房间里未曾开灯,只能借着微弱的走廊灯光看见她的容貌。 廖怡背对着光线,眼神落在昏睡的景红姿身上,粉拳紧握,眼底闪烁着阴冷的光芒。 听到小助理唯唯诺诺的话心中纵使不耐烦,语气却格外娇柔,甚至哽咽道:“我看见她总回忆起那些不堪的往事,凭什么我被她害得那么惨,她却好端端像个没事人一样,只是辞职被网友质疑几句照样过得风生水起,还有兴致逛酒吧,可我抑郁至今……” 小助理听闻心疼极了。 稍稍升起为数不多的迟疑瞬间消散。 是啊! 要不是景红姿这个无良经纪人,寥影后也不会经历那么多不堪的事情。 景红姿这个罪魁祸首却没有半点忏悔之意,坦坦荡荡坐在吧台和帅哥酒保谈笑风生,寥影后委屈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小助理在读书时就将廖怡视作偶像,后来得知在廖怡身上发生的那些事,更是感同身受,恨不得代其受过。 至于景红姿…… 她们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廖怡余光瞥见她义愤填膺的表情,满意地弯了弯嘴角,眼底一片晦涩。 蠢货。 但她也是真的恨景红姿。 她的那些桃色新闻、艳照门事件至今还被人所津津乐道,虽然大众是同情她的,可她恨啊!凭什么景红姿这贱人没事人一样,只是挨了三年网暴? 廖怡眼底情绪万般阴鸷,也该叫她尝尝自己的苦才对! 两人准备动手的时候,空旷安静的房间中,一阵电话铃声骤然响起。 音乐与震动交织,小助理吓得惊呼一声。 战战兢兢从床头柜拿起景红姿的手机。 上面赫然标注了来电联系人——芷涵宝贝。 小助理捂着受惊的心脏:“廖姐,要不算了吧!有人给她打电话,万一联系不上她跑来寻人怎么办?我们做的事岂不是暴露了?” “慌什么?!” 廖怡烦躁地呵止。 来电显示是未接电话,并没有接通,对方根本不可能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更不可能一下子猜到景红姿有危险。 她咬了咬牙,等人联系上,她们早完事大吉了。 芷涵宝贝。 一听就是个女人名字,她跟景红姿认识时间不短,清楚对方压根没有亲人什么的,这人最多就是个朋友。 所以冷笑着挂断电话。 就是天王老子来也救不了这贱人! “嘟——嘟——” 听着电话中传来机械忙音,温芷菡眯了眯眸子,眼中冷意更甚。 云城到海市乘坐高铁都要两个小时,她肯定来不及赶路。 在为数不多的十几个联系人中筛选,总算找到一个拨过去。 “喂?”沙哑的男声响起,敖嘉睡意浓重,下意识嘀咕着:“谁大半夜打我私人电话,拍了一天的戏啊喂,万一猝死了你们将失去本世纪最绝色的美男子……” 可当他看清联系人名字,瞬间安静如鸡。 几秒钟之后,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土拨鼠叫。 “啊!!!” “金主大人!” “啊您!” “您怎么大半夜给我打电话呢!” “您应该勾勾小拇指,老奴自带音响,随叫随到啊喂!!” “安静。”温芷菡皱了皱眉,没时间和他唠家常,开门见山地问:“你最近在海市拍戏?” 敖嘉不是没有眼力见的人,听出她语气里的凝重,瞬间正经了几分,“是啊金主大人,在海市拍古装怎么您也感兴趣?这部大制作还是您手下人给的资源呢。” “正好。”女孩的嗓音异常清冷,“你现在出发去找一个人,地址马上发你她也在海市,确保她人平安,找到之后再给你两部爆款。” 敖嘉几乎没有半点迟疑:“金主大人放心,包在老奴身上!” 说话的同时,已经迅速地套上外套往外跑了。 这位可是他的顶头“金主”。 他当初废了好大功夫才有幸加上联系方式。 别说金主答应再给他两部爆款,就是白跑一趟他也十分愿意卖个人情。 听对方话里的意思,要寻找的这个人还很重要,那就更耽误不得了。 温芷菡放下电话,也披上风衣向外面走去。 周乐扬愣了下:“姐,干嘛去?” “海市。” 得到答案他赶忙付款小跑着跟上去。 ………… “廖姐,您还是快点吧,我已经和酒店方打过招呼了,他们大堂经理是您的忠实粉丝,所以……” 不知为何,小助理总有一种不安的预感,她力图镇定,在心底安抚自己,可能是第一次做坏事的缘故吧。 正因为这个酒店大堂经理是廖怡的脑残粉,在廖怡随意编了个借口讨要房卡时才会不假思索地帮忙。 若是被人发现她们来报私仇,那一定完蛋了。 估计明天媒体上就到处是廖怡的黑料。 廖怡一双漆黑的眸子阴恻恻地盯着昏睡中的景红姿,拉好窗帘,打开最亮的灯光,然后亲自动手去解开对方的衣服。 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她握着手机的手都因为兴奋轻轻颤抖。 都怪这个贱人。 当初她签了到景红姿名下,这个贱人表面为她好,实则根本不给好资源,她在圈子里混了四五年都没什么水花。 第209章 廖怡的谋划 景红姿是金牌经纪人,手上明明有无数好资源,随便洒出来点水都足够令她受益无穷,可偏偏那个贱女人耍她玩,看她一身才华与演技无处施展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吃青春饭的女演员能有几个四五年可供蹉跎?一旦错过这个岁数她想要红就更难了,正因如此,她才头脑一热走上那条不归路。 想到过去的种种,廖怡脸色闪过耻辱之色。 她红是红了,但名声也臭不可闻,若非自己聪明,想到走另外一条路线逆风翻盘,否则早就承受不住外界压力选择一死了之了吧? 廖怡吐出一口浊气,笑容中充满恶意。 天道好轮回,风水轮流转。 她终于成为红头半边天的影后,而景红姿也变为着名恶臭经纪人。 这还不够,她要再填一把火,以报当日之辱! 她动作半点不带犹豫,对着床上之人的脸和隐私部位咔嚓咔嚓拍摄数张照片。 廖怡觉得有点不满意,要不是时间来不及,又是临时起意,她真想找几个流氓地痞来祸害景红姿,拍下小视频再找些水军炒作,那样估计会更轰动吧。 等这个贱人醒来发现网上到处都是她的艳照,羞愤欲死的模样,廖怡光想想都觉得痛快。 拍摄完毕,她收起手机,正要检查自己有没有留下什么证据。 负责看门的小助理却忽然发出一声凄惨的尖叫! 廖怡一惊。 再想跑已经来不及了,况且四周无处可避! 是谁? 谁她妈来坏她的事儿? 来者没让她疑惑太久。 小助理先是惨叫,再是痛呼,不到几秒的时间,敖嘉揪着她的衣领子动作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硬生生将人拖回屋中。 随后“砰”地一声,大门彻底关闭,从里反锁,这种酒店房间隔音极好,里面的声音基本不会传出去。 廖怡惊慌失措间都在心里打好腹稿,要怎么威逼利诱对方,可她万万没想到来者是—— “敖影帝?” 敖嘉自然认识廖怡,但他懒得打招呼。 眼神飞快扫过四周,再发现到床上女人的情况后,瞳孔一缩,脸色瞬间爆红,红得像是能滴血。 他侧过头,脱下身上的外套盖在女人身上。 余光瞥见廖怡手中举着的手机,顿时心如明镜。 廖怡先是惊慌想逃,但随即看到敖嘉的举动,满脸都是嫉恨怨怼。 她到底也是影后级别的人物,心神稍定,反应迅速。 当场理直气壮地反咬一口:“敖影帝,你深更半夜闯入女人房间是要做什么?!” “我现在就跑出去大喊你强奸!这附近都是来影视城蹲点的狗仔,但凡让他们捕捉一点信息……”她阴森地冷笑一声,语带威胁:“您可就完蛋了!” 廖怡得意地挺了挺胸膛。 虽然不知道敖嘉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目标明确地闯进来,但对方只有一个人,又是公众人物的身份,她最清楚怎么拿捏他们了。 敖嘉掀了掀眼帘,半点不客气,讽刺道:“廖怡,你装什么?都是圈子里千年的狐狸,你闯进人家的房间脱人家衣服举着手机拍照是要干嘛?把人都当傻子糊弄了!” “你是自己私生活荤素不忌,也见不得别人洁身自好是吧?!” 他最后一句话不可谓不诛心。 尤其是对廖怡来说。 廖怡气得火冒三丈,看敖嘉的眼神都充满恨意与敌视。 这家酒店不远处就是影视城,里面来来往往的演员和工作人员闲暇时间都喜欢到附近酒吧之类的地方消遣,廖怡撞见景红姿也不是巧合,而是她早就就发现景红姿住在这里,对方却没发现她。 两人私仇不浅,她盯了景红姿一天,趁着对方在酒吧喝酒的时候,偷偷下了迷药,又一路尾随回了酒店。 敖嘉之所以能迅速赶到此处,因为他最近也在影视城拍摄。 两人都是影帝影后级别的人物,拍摄的更是同一部戏《龙魂》。 廖怡私下玩得很开,经常搞剧组夫妻,敖嘉这种年轻帅气又是影帝级别的男星当然在她的猎艳名单上。 可她在剧组不管怎样示好撩拨,对方都不为所动,一点点反应都没有,廖怡起先觉得恼怒,随后便怀疑敖嘉是不是男同,毕竟圈子里好那口的人不少,以此来宽慰自己,暗地里嘲笑了敖嘉一段时间。 可敖嘉瞥见景红姿那满脸的羞涩,分明不像个对女人不感兴趣的。 他还知道自己的黑料。 那就是单纯的鄙视自己! 廖怡想到这种可能,怨恨敖嘉,更嫉妒景红姿。 她倒不是多喜欢敖嘉,就是受不了被人无视。 她呵呵冷笑起来,笑容中满是挑衅:“敖影帝,少说废话,实话告诉你,我当然不是没准备来的,这酒店里至少埋伏了十多个我雇的狗仔,只要我哭着跑出去再随便攀咬你几句,你猜猜看明天的头条是不是敖影帝强闯酒店试图强奸女演员?” 敖嘉不怒反倒笑出了声:“然后你再故技重施,卖一波惨,把几年前那桩丑闻复刻一遍,靠蒙骗粉丝怜悯上位是吧?” 他是懂怎么戳廖怡心窝子的。 廖怡得意洋洋的表情差点没绷住。 怪不得敖嘉那么瞧不起她,原来早就清楚她的上位史! “那又怎样?”廖怡梗着脖子气得脸色涨红,“媒体和粉丝可不在乎事实如何?他们就爱看这种花边新闻!” “敖影帝,看在我们现在还有合作的份上,你就当没看见今天的事儿,咱们两相无事,你如果硬要管闲事,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敖嘉不以为意:“我去你妈的,老子怕你?” 能走到这一步,谁还没点资本了? 况且他可是替金主办事来的。 以那位金主仗义的性格,出什么岔子自然有她帮忙收拾尾巴。 廖怡眼见他态度坚定,便知道威逼利诱不好使了。 她咬了咬唇瓣,万般不甘。 想到手机里拍摄下来的内容,和敖嘉高高在上的样子,眼底的阴冷像是能凝成实质一般。 不让她好过,那就都别好过! 坏她的事儿,景红姿和敖嘉谁也别想抽身! 都去下地狱! 第210章 睁眼说瞎话是吧? 黄银相间的出租车驶入酒店露天停车场,一个神龙摆尾稳当当地停进车位。 温芷菡利落地递了五张红色钞票,嗓音悦耳语调却极为清冷,“不用找了。” 司机接钞票的手一抖。 他已经有二十年没痛快地飚过车了。 乘客还这么大气! 这附近就是影视城,看这一男一女两个乘客的高颜值,尤其是那个年轻女孩,好看得不似真人,八成是拍戏的明星,这群208出手就是阔绰啊! 不管司机是如何猜测,温芷菡步伐飞快进了酒店大堂。 “欢迎光临。” 前台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职业习惯性地向顾客问好,可当她抬起头看清对方容貌的时候愣了愣,眼底不可避免地闪过一抹惊艳。 这位客人长相和身材也太出色了! 远看一头栗色长发扎成一个马尾高高束在颅顶,一身看不出什么牌子的纯黑风衣宽大松垮,却掩盖不住玲珑有致的身材。 近看皮肤白皙细腻如美玉,眉宇浓淡相宜,除了精致的五官外,难得的是整个人的气质带着一种淡漠疏离的清冷感。 可能是哪家公司签约的新人吧! 否则这种绝世美人没道理不红! 这颜值、这身材……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在大荧幕上看到她的作品了。 她红着脸清了清嗓子:“您好,办理入住吗?免费提供自助餐的哦。” 温芷菡脚步一顿,“我找309房间的景女士,能不能帮忙打个电话?” “呃,好的没问题。”前台小姐姐颇为羞涩地点头,找前台打个电话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她正要用专属座机拨过去,动作却被一道凌厉的男声打断。 “抱歉这位客人,309房间的顾客不是什么景女士,你恐怕找错地方了,我们不方便打扰顾客休息。” 男人说话的同时,一手将前台已经拿起的座机电话摁了回去。 “经理?” 前台不禁疑惑,309的顾客是一位姓景的女士啊,在她们酒店住了小半年,每个月都续费一次,她怎么可能记错。 大堂经理是个年近四十的中年男人,身材有点胖,大约是长期管理员工的缘故,板起脸神态显凶。 他警告地看了一眼前台。 不着痕迹地瞥向乘客电梯的方向。 随即皮笑肉不笑对温芷菡说:“不好意思,我们的职业素养不允许透露客人隐私,要住宿的话刚巧也不太方便,房间满员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情请您尽快离开,不要打扰到其它客人的休息!” 后面跟上来的周乐扬虽然不清楚情况,但听到这话神色流露出几分好笑,伸手指了指经理背后的实时屏幕:“你睁眼说瞎话是吧?” “那上面明明显示空了十几个房间,你说满员了?” “小爷有钱,直接给我办个顶级vip卡,剩下的房间我全包了。” 说罢,他从怀里取出一张银行黑卡搁在汉白玉柜台。 声音不高不低,却颇为强势:“刷卡。” 前台小姐姐胆战心惊地望向他,又看了看经理。 这位先生不久前还笑眯眯的,冷脸之后却气势惊人,锋芒毕露的模样半点不比她见过的大老板们弱。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卡,只觉得烫手。 刚刚没注意,现在才发现这张卡是G省着名私家银行千岛银行的顶级贵宾卡,她也只在对客人鉴别培训的时候见过,据说至少要年存流水八位数才能办理。 前台不明白为什么酒店空闲十几个房间却要赶客。 现在依然不明白。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经理这次踢到铁板了。 酒店又不是他开的,他就是个打工的,赶客本就是背着老总和股东们违规操作,这下好了,偏偏撞上两个明显有钱不怕事的客人。 大堂经理显然也猜出了这点。 脸色霎时变得有些难看,额头冒出星星点点冷汗。 虽不至于当场失态,背地里已汗流浃背。 心中亦是烦躁。 拒客的话已然出口,覆水难收,反悔说有空房间只会做实他确实故意为难客人,所以只能硬着头皮一条路走到黑。 这附近影视城有钱的明星大腕不少,经常有各种各样的老板前来“探班”,他见过的大款不算少。 这么狂的倒是少见! 况且给明星开后门的事情也不太能见光。 没被发现就算了,反正圈子里乱,要是被上司发现自己以权谋私就不好收场了。 经理的眼底不禁染上几分怒色:“二位,有钱也不能以钱压人逼我们开已经住人的房间吧?我已经明确告知你们,那房间里住的不是什么景女士,你们再胡搅蛮缠,我只好叫安保了!” 他此话一出,氛围更加剑拔弩张。 周乐扬冷笑起来,正想说些什么,一只纤细白净的手却忽然挡在他面前。 手的主人脸色说不出的冷峻。 周乐扬倏地不说话了。 露出几分了然之色,还有点幸灾乐祸。 这一幕看在酒店经理眼中,就是这位嚣张跋扈的大少爷不知是何原因认了怂,不想或是不敢再吵闹下去! 他并不觉得是因为那个女生的缘故,在他眼里,温芷菡更像是哪家公司不温不火的小演员到这边来拍戏,恰好靠着姣好的容貌搭上个富二代而已,不值一提。 至于那个富二代突然安静……要么是心虚,要么是不敢闹大。 总之是个只会装逼的绣花枕头! 说不定那张卡是从老爹手里偷出来充场面的呢! 这种猜测一出,经理越想越觉得可能性极大。 顿时面露轻视,“二位还是别闹了!实话实说,我们酒店不缺有钱的金主,如果真打扰到贵客,恐怕你们也不好收场!” 他嘴上的台词客气,语气却难掩阴阳怪气与傲慢。 小前台声都不敢吱一下。 她直觉不是这样,这两位客人仪态气质不像普通人。 她也知道经理肯定是做了什么事怕被人知晓才外强中干地嘴硬。 看着经理一意孤行的样子,有一副要倒霉前的愚蠢感。 温芷菡已经无甚耐心和这个蠢人争论,她撇了眼手机上敖嘉发来“人无恙,尽快来”几个字,眯了眯眼,耐心告罄。 第211章 她才是BOSS 果然是出事了。 以敖嘉的身份不说人人给他面子,至少大部分人不会和他对着干。 那话的潜意思除了报景红姿的平安之外,就是说明场面不太好处理。 她瑰丽的面庞仿佛被一层寒霜所笼罩,冷的令人心惊胆颤。 眉心微微蹙起,万分凌厉,双眸犹如深不见底的寒潭,透着丝丝寒意。 酒店大堂的氛围好像一瞬间从艳阳盛夏变为寒冬腊月。 经理到嘴边的挖苦之语梗在喉间。 他也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 渐渐升起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这个女孩除了和前台说的那两句,全程都没搭过话,气势却好像比那位嚣张跋扈的公子哥更有压迫感。 他色厉内荏地威胁道:“请你们出去,否则我叫……” “安保”二字还没出口,温芷菡已经先他一步。 一声沉闷的声响。 前台愣是看着身高一米七八,体重得有一百七十斤的经理像块肥瘦相间的肉似的倒飞出去。 一米、两米…… 整整倒退了五米才趴在地上。 嘴巴里溢出痛苦的哀嚎声。 她顿时发出惊呼:“啊——” 倒不是有多同情,而是太震惊了。 刚才那个小姐姐看着也不像什么一拳女超人、摔跤选手,谁能想到那细长笔直的腿能爆发出那么巨大的力量。 温芷菡阴着脸收回脚,嗓音冷的像是能凝出冰碴子似的,冷酷又狠辣:“周乐扬,别废话了,动手。” “医药费算我头上。” 说罢她甩开衣摆,在大堂里零星几个人震惊的目光中直奔电梯。 经理捂着肚子嚎:“我要叫警察,你们——” 话音未落,周乐扬揪起他的衣领子,笑容有点诡异,“你还装?还敢跟我姐掰扯?” “费那么多口舌不久求一顿揍嘛?” “我们也不想硬闯的,好言好语让你打个电话不行,我们包场不行,非得动个手才松口?要不是因为等警察太慢了我们谁跟你废话,别以为大家都是瞎子看不出你在心虚,丑话说在前头,你最好盼着我姐找的那人安然无恙,否则你和你那位护着的主子一起玩完!” 经理心底咯噔一声。 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 谁知道309房间住的那女人有这么大靠山,这俩人不会是黑涩会吧? 经理有些后悔帮廖怡的事儿了。 他是将廖怡视作偶像梦中情人,但不代表他愿意为廖怡背锅招惹上这么大麻烦,廖怡是影后,不缺粉丝前呼后拥,可他就是个普通人了,充其量是个有点钱的普通人…… 此时经理还不知道的事,很快他就要刷新对有钱的认知。 309房间内。 廖怡捏着手机与敖嘉对峙,她看得出来,要不是敖嘉护着景红姿,只怕早就对自己下手强抢手机了,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就这么逝去她心里万分不甘。 凭什么景红姿运气这么好? 欠下天价违约金时有神秘大佬替她还债。 被喂下药时有敖影帝跳出来英雄救美。 廖怡咬着牙,一张精致的脸因嫉恨而扭曲的不成样子,尤其看向景红姿的眼神格外凶狠,眼眸里燃烧着熊熊妒火,恨不得将那人生吞活剥。 廖怡眯了眯眼,黑沉沉的眼底倏地升起一抹亮光,转瞬即逝。 她猛地绷紧身体,毫不犹豫对着身边小助理的腰狠狠一推,随后飞快向房门处跑去。 谁也未曾想到这一出。 敖嘉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冲去抓她,但余光瞥见小助理扑在景红姿身上,只能调转枪口,优先护住昏迷的女人。 这小助理要不是廖怡的脑残粉,也不可能帮她犯罪,自己若走了谁知道她会对没有反抗能力的景红姿做什么? 廖怡脸上染着巨大的狂喜之色。 不到几秒的时间,她已经扭开了门锁。 开门的一瞬间演技状态上头,霎时红了眼眶,声音哽咽着边哭边喊:“救命!敖影帝他……嗷!!!” 随着廖怡的一声惨叫。 她的身体被一阵巨大的力道踢飞,踢回了房间里。 温芷菡淡漠地收回腿,动作的弧度和刚才踹大堂经理时分毫不差。 廖怡捂着肩膀艰难地抬起头,眼底布满恨意与杀气。 目光在看到女孩绝美的面容时,瞳孔颤了颤。 这颜值……在圈子里混迹那么多年,廖怡肯定这个女孩若进入演艺圈,一年之内必定大火,她绝对会想办法毁掉这张脸,可她现在甚至升不起太多嫉妒的情绪,那扇她跑路的大门又被关上。 敖嘉在看到温芷菡的时候,眼睛一亮: “金主大人!” “您来的正好,这两个女人给她”他指了指床上的女人,“估计拍了不好的照片,得先把她手机里的东西处理掉!” “拍照片?”温芷菡问。 她的声音很冷,像冰一样。 她长相极美,可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中光泽却好像酝酿着滔天的风暴。 廖怡无端战栗起来。 她再瞎也看得出来,这个女的才是BOSS。 一刹那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她想起了景红姿手机备注的“芷涵宝贝”,她大脑一团乱麻,对方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落在人家手里了。 温芷菡冷冽的眼神扫过景红姿和敖嘉。 什么都没说,一手一个拎起廖怡和助理,向卫生间走去。 听着浴室中撕心裂肺的惨叫,敖嘉狠狠打了个哆嗦。 哗哗的水声停止。 女孩步伐不疾不徐,手上拎着一部作废的手机,坦坦荡荡扔进垃圾桶。 她为景红姿诊个脉,确定对方只是酒精和药物作用昏厥后,留下随身携带的药物,对敖嘉吩咐:“你在这里照顾她,卫生间里那两个不用管,我去处理下面的事情,很快回来。” 敖嘉狠狠吞了吞口水。 他哪敢说个不字。 甚至不敢看廖怡那副惨样。 一楼大堂,经理终于叫来了安保,来的不只有安保,还有制服警察。 经理捂着心口大喘着粗气:“警察同志,就是那个人,他还有个同伙殴打我,我要告他们故意伤害,让他们都去坐牢!”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第212章 温老板?久仰久仰 周乐扬信手拉来一张玫瑰椅,翘起二郎腿,宛如从影视剧中走出的骄矜贵公子,满身张扬与肆意不羁。 那副傲慢劲儿半点没有身为犯人的心虚。 反倒将他们衬地好像私闯民宅的土匪。 经理面色扭曲,叫嚷起来:“快把他抓起来,他和殴打我的那个女人是一伙的,酒店里有监控,对!有监控可以作证!” 心底恨恨地想着,不是爱装逼吗? 他一定让这个狂妄的小子赔到苦茶都不剩! 听到有监控,几个警察对视一眼,经理或许有添油加醋的成分,但八成确有其事。 为首的警察上前一步,对周乐扬说:“不好意思先生,有人报警告你故意伤害,请配合我们调查。” “另外关于你的同伙……” “他说故意伤害就是故意伤害?” 周乐扬抬了抬下巴,薄唇扬起,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看似温和,实则又暗藏锋芒与傲气。 “警察么?来的正好,他告我们故意伤害,我还要告他非法闯入他人经营场所。” “……” 他话音一落,整个酒店大堂都沉寂了片刻。 “什么?” “哈哈哈哈!” 经理一声怪笑,满脸的嘲弄:“你是疯了吧?还是脑子有问题?我非法闯入他人经营场所?” 他咧着肥厚的嘴唇,笑得前仰后合,眼角都泛起泪花。 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讽刺道:“不会是担心坐牢想装精神病吧?!” 几个警察面面相觑。 他们也算见过各种大场面的人。 但这又是什么离谱的发展? “警察同志,你们别听他的,快把他抓起来!”经理冷笑着催促道。 随着他的上蹿下跳,客运电梯的按钮骤然亮起。 “滴”的一声,电梯大门缓慢敞开。 一抹曼丽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众人眼前。 温芷菡抬了抬眸:“我的同伙?” “非法闯入私人经营场所?那倒也没说错。” 经理只觉得疯了,又疯一个。 他冷冷地笑着,不把这两个人告到倾家荡产绝对不会罢休! 就连前台小姐姐都抿着唇不知所措。 此事的确是经理不对,可这两位客人也不该……她有点迷茫,难道真的受到刺激开始胡言乱语了? 身着黑色风衣的女孩面不改色,昂首阔步地走出电梯,最终停在周乐扬身边,背靠墙壁一条腿微微翘起。 论容貌她长相绝美,眉宇之间带着一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傲感,论气势更为不同凡响,不动声色却散发着一种锋芒逼人的威势。 几个警察迅速收敛眼底的惊艳之色,看向经理的眼神带着疑问。 来之前报案人说女性嫌疑人一脚将他踹出五六米,他们本就觉得不可思议,得什么样的壮士能有那般巨力?! 现在更为无语,眼前这个女孩看着一米七左右,体重最多一百斤出头,能把他一个接近一比一身材的壮年男人踹飞? 拍华国队长呢? 这都不是添油加醋的问题。 这是用油和醋煮了锅面条吧? 再次看到温芷菡,经理下意识捂住胸口,只觉得心脏处还隐隐作痛,语气咬牙切齿:“警察同志,就是她动手打人,你们快把她抓起来啊!” 温芷菡挑眉望向为首的警察,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经理一眼。 “不好意思,在半个小时零五分钟前这家酒店已经被我收购,而这位经理上了他家老板的辞退名单,他以擅闯者的身份阻拦我这位大股东巡视产业,你们说构不构成以上罪名?触不触犯治安管理处罚法?” 她倚着墙,漫不经心地转着手机。 面上一派坦然淡定之色。 她越平静,经理的心头就越发不安,心脏不住地打鼓。 这不可能! 他见识过周乐扬那张千岛银行的黑卡,但就算对方真的有钱也不可能这么快办下手续。 他的顶头上司可从来没准备卖酒店。 肯定是对方在吹牛。 他力图镇定,梗着脖子道:“这可是警察面前,就别打肿脸充胖子了,作伪证也是犯……” “法”字还未出口,一道急促的刹车声停在酒店门口。 经理远远看着来者的身影,心底咯噔一声。 不可能,不可能的…… 他在心底疯狂碎碎念。 然而想象很丰满,现实都已经不能算骨感,得算骨灰…… “温老板?” 年过半百的酒店董事长一眼便锁定了温芷菡,眼神亮的惊人,小跑着上前伸出手准备握手。 笑得略显讨好:“您就是温老板吧?久仰久仰。” 温芷菡似笑非笑的目光扫过他,没有半点握手的意思。 周乐扬和那经理发生冲突时,她其实是在联系这位刘董,两人一共在网上联系不到十句话,认识不足一个小时,怎么就“久仰”了? 即便如此,刘董事长也不觉尴尬,动作自然地收回手。 “半个多小时前您联系鄙人收购酒店,鄙人半点也不敢耽误,生怕误了您的事儿,加急让秘书打出相关文件,这不眼巴巴给送来了,您看?” 刘董回忆起这一个小时内发生的事情,尚且觉得难以置信。 就像是被什么从天而降的肉饼砸中了。 他开一个规模不大的酒店,打拼半辈子才在海市有了一席之地,这几年生意不好做,再加上酒店实在没有新颖出彩的地方,生意一日不如一日,他一直在担心自己还没到晚年就得破产……谁知?天无绝人之路。 伊兰拉多系列国际酒店的法务和收购组主动联系上,提出收购计划。 伊兰拉多酒店,创办二十五年,如今早已遍布全球,是全球知名的服务行业T0级别,去年公布的流水高达数千亿。 伊兰拉多的总裁更是福布斯榜的常驻嘉宾。 最重要的是,他们不仅给了巨额收购资金,还继续任命他为管理,刘董可不在乎酒店改不改姓,他只在乎自己能不能过上富足的晚年。 有这样的大集团当靠山,想破产都难,刘董又惊又喜,当即让秘书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整理各种程序文件,屁颠屁颠按照对方的要求过来签字。 第213章 让她们牢底坐穿 早在协议名单上见过“温芷菡”这个名字,一看就知道对方是位女性,刘董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位女士如此年轻,看起来最多二十几岁,年轻、高管,不是自身能力非常优秀,就是伊兰拉多内部高层沾亲带故的人,无论哪个都足以说明对方的重要性。 所以刘董态度更加恭谨。 在众人愕然的眼神中,温芷菡白皙修长的手接过刘董递上来的文件。 她一目十行,很快就翻完了。 随手拿起柜台上的签字笔,在落款签下自己的名字。 别看文件是刘董慌里慌张准备的,东西倒是很齐全整洁,各种程序条款较为严谨。 她轻轻笑了下:“刘董工作能力不错啊。” 在外人看来她就是随意翻了翻,甚至没弄清文件的内容就冒然签下姓名。 要么是什么都不懂。 要么就是财大气粗,价值数千万的酒店都不放在眼里。 刘董哪里听不出她话音中的调侃,抹了把额头上沁出的冷汗:“应该的,应该的。” 他哪有胆子糊弄这位大小姐?那可是伊兰拉多! 法务部耗着也能把他耗到死! 温芷菡话锋一转:“工作能力不错,可惜识人不清。” 刘董疑惑地瞪大了眼。 大堂经理脸色一白。 提起这个周乐扬可就来劲儿了,冷哼一声:“怪不得生意不好呢,会员卡不给办,十多个空房间愣说满员,你这酒店能活到现在都是一场奇迹。” “什、什么?”刘董很有眼力见,看得出周乐扬和他未来的上司是一起的。 如针般锐利的眼神顿时扫过在场唯二两个工作人员。 前台?她没有那个职权。 那就只能是—— “刘董,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经理满头大汗,腿肚子都在哆嗦,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他脑中一片空白。 他怎么就一时糊涂答应了廖怡的助理那种要求? 怎么就看见女人走不动路? 现在该怎么办? 把廖怡的事情说出来? 那不是更罪加一等吗? 还不清楚309发生了什么事情,毕竟廖怡也是影后,自己已经得罪了这几位老板,再得罪影后,被网暴怎么办? 周乐扬的话,和经理心虚的样子,刘董即使不清楚内情,也知道八成是这个王八蛋滥用职权给他惹得祸事! 他一双漆黑的眼睛充满怒火。 要不是两位老板性情好,不和自己计较,说不定明天他就会听到酒店倒闭的消息!虽然最终因祸得福,但这“祸”可是这混账东西惹出来的! 刘董绷着脸,毫不掩饰的不悦。 若不是在温芷菡和几个警官面前,恐怕要当场发作。 警察们扯了扯嘴角,这是什么剧情的发展。 周乐扬可不在乎这个,当场指着经理说:“警察先生,现在我们要追究他非法闯入私人经营场所,不接受调解,如果你们不立案我就去法院告他。” 反正他有的是钱请律师,周氏那么大集团法务的能力,保证对方一告一个不吱声。 他一副不管不顾受不得半点委屈的样子,警察们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这都什么事? 他们正准备再劝劝,却见淡漠如冰清清冷冷的女人摆了摆手。 顿时心中又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温芷菡收起手机,听着酒店外微弱的刹车声,目光深邃而锐利地扫过脸色煞白的经理。 “还有件事,一起解决吧。” “希望警察同志处理好,否则一旦闹大说不定就是头版头条的社会性新闻。” 几道凌乱又带着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为首的警察队长错愕地唤道:“华医生?” 被称作“华医生”的是一位中年女人,一身白大褂,胸前的吊牌上写着第三人民医院司法鉴定中心。 警方和法医鉴定中心常有合作,互相认识很正常。 双方出现场到同一个地方,那就只能是…… 华医生:“我们鉴定中心接到单子,有人疑似被下了迷幻剂之类的药物,来采血收集证据,雇主也在现场,可能是报案了吧。” “雇主”温芷菡抬了抬眸。 “哦,是我下的订单,请跟我来。” “对了,犯罪嫌疑人廖姓女星在犯罪过程中被热心群众当场抓包,人还在房间里,几位警官一起去吧。” 这种很有可能是刑事犯罪的情况下,不用她说,也有人将两股战战、疑似帮凶的经理看管住。 看着几人上了客梯,刘董对经理凉薄一笑。 决定把自己即将上岸的事告知对方。 “王坤,你在我酒店工作十年了吧?好啊,真好,背着我得罪这么大老板,你知道人家是谁吗?伊兰拉多的高层,你差点就害得大家一起倾家荡产,那就别怪我不顾旧情落井下石了。” “影后?影后是什么东西?跟资本比起来,她有可比性吗?” 经理眼冒金星,差点没晕过去。 他怕自己做的事被揭发,又觉得那两个最多是有点钱的富二代,一时糊涂做下蠢事,丢了工作不说,万一涉及那什么刑事案件,估计还要坐牢。 进了牢房,他这辈子相当于完了。 …… 卫生间大门打开,廖怡和她的小助理在看到帽子叔叔的时候险些喜极而泣。 尤其是廖怡,她的眼底充满着恨意与怒火。 景红姿、敖嘉,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等着吧! 不让她们牢底坐穿,上社会新闻被网暴一辈子她就不姓廖! 掺杂了真情实感,廖怡演技爆发,哭的梨花带雨:“警察先生,刚才有个女人把我拖进卫生间殴打,我要告……” 几个警察面面相觑,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无语。 然后拿出挂在腰间的手铐,给廖怡铐上。 他们已经在廖怡的手机里发现证据,还有敖嘉的录音设备佐证,廖怡给人下药,意图拍摄不雅照毁人名誉或者试图敲诈勒索等行为的罪证齐全,接下来等着她的就是法院的审判。 廖怡见警察完全不理会她,还要押着她走,激动地挣扎起来:“我才是受害者啊!你们应该抓她们,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有几百万粉丝……” 第214章 好像被下药了 与此同时,临时被她花钱雇佣的狗仔团队统一收到一条简讯: “三楼速来,重大新闻,能上头条。” 收到信息的第一时间,狗仔们扛着相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冲向三楼,生怕去晚一步大新闻被其他人截胡。 他们并不知道雇主的身份。 但是和雇主合作过很多次,每次都能顺利搞到不少八卦。 比如哪位明星整容恢复期、开房现场、隐婚生子、出轨插足……等等不太上得了台面的娱乐新闻。 狗仔们大概能猜到“雇主”是位圈内人士,却从未往廖怡的方向去想。 廖怡在这方面很警惕,做的也非常谨慎,那些被她搞过的人都是昔日竞争者,很少做容易被抓把柄的事,经常在背后默默操控舆论为自己除掉绊脚石,除了景红姿,那件事也是她第一次栽跟头…… “爆,新晋影后廖怡在酒店被警察扣押。” “廖怡?雇主阔气,这么大新闻都往外报!” “寥影后,可以透露一下你犯什么事了吗?” “为什么会在酒店被逮到?” 廖怡做梦都没想到,刚才她扯着嗓子求救没人来,被警察押着出门的时候,一大群狗仔像是闻到骨头味的狗,噼里啪啦对着她狼狈的样子一顿猛拍。 若非警察在场,狗仔们估计要冲上来怼脸拍,顺带来个现场采访。 廖怡气得想发疯。 狗仔明明是她请来对付景红姿的,最后却全部给自己用上了! 她现在这副模样,就算解释也不会有人信服,而且这些人手里还有她以前对付其他同期女星的把柄,一旦让他们知道自己就是那个幕后人,所作所为暴露出去,就算有大罗神仙都保不住她! 这个闷亏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 等她自由,一定不会放过那景红姿那个贱人! 还有敖嘉,她还以为他多清高,实则不过是个为资源出卖的鸭子罢了!她可亲耳听到敖嘉叫那个揍人的贱女人金主! 廖怡不停在心里将几人翻来覆去挨个骂了个遍,却不知关于她的丑闻已经迅速攀登上娱乐圈top1,浏览量以每分钟几万的速度叠加。 ………… 华医生等人离开后,温芷菡伸出三根葱白如玉的手指搭在景红姿手腕上,听着对方还算匀称流畅的脉象,卷翘的眼睫颤了颤,淡定收回手。 敖嘉上一次见到自己的金主爸爸还是在上一次。 他此时搓着手眼巴巴地站在不远处。 在他目瞪口呆的眼神中,取出兜里一卷巴掌大小的针包,在景红姿几个重要穴位扎了下去。 大约五分钟,针被取下来。 敖嘉吞了吞口水,做梦也没想到金主大人还会这一手,看起来手指翻飞,针法精湛。 秉持着忠实舔狗的人设,他清了清嗓子,连忙道:“金主大人,您可真厉害啊,世间绝无仅有的小天才……” 温芷菡抬了抬眼眸,眼底的神色如一泓秋水般平静无波,淡定说:“这次多亏你来得及时,做的很好,再加一个代言。” 敖嘉激动地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一晚上得到两部爆款一个代言,他这是要上天吧! 还是他有眼力见,给自己找这么个大财主! 这是金主吗? 这是爸爸! 他安静听着不敢插话,却不想女孩眉心微蹙,似是在纠结什么,很快眉宇舒展开,轻声道:“代言过手表吗?你的形象还不错,Amy的设计中有一款男士手表最近准备发行,到时候工作室会直接联系你的经纪人。” 敖嘉站在原地犹如小鸡仔一般乖巧。 埃米?哪个埃米? 珠宝设计师Amy? 敖嘉本就变化多端的表情更震惊了。 Amy,珠宝设计师行业的神话,她的设计风格以华丽和典雅着名,多为配套礼服珠宝,深受西方许多国家的皇室女眷所喜爱,每一件都能拍出数千万乃至上亿的天价。 但是……Amy不是封笔了吗? 敖嘉不敢说,也不敢问,只是身板挺地更直了。 像小学生等待老师的奖赏。 温芷菡收起银针包,站起身向房间外走去,声音平静地吩咐道:“照顾好她,我还有事要办。” 比如廖怡,敢动她的人就得付出代价。 她眼底闪过一抹冷意,整个人不自觉散发出森森的低气压。 敖嘉连忙应下,顺便表忠心:“金主大人的命令,别说照顾个人,上刀山下火海老奴都万死不辞!” 目送金主爸爸离开后,敖嘉有点呆呆地坐在床前,看着景红姿姣好的侧脸,不自觉想起不久前因为着急闯进来时看到的那一幕。 他脸颊不自觉地红了红。 在心底对廖怡等人骂骂咧咧。 可真不当人啊!给人家脱得那么干净,不着寸缕的…… 他好歹也是个正常男人,越想耳根越红,到最后整个人像是整了三个小时的螃蟹一样,皮肤红的像是能滴血。 敖嘉刷地站起身,大步往卫生间走去。 不行,这地方不能待了,他得找个地方清静一下。 哗哗的水声响起。 床上沉睡的女人指尖绻了起来,有醒过来的迹象。 温芷菡为她施的针法是有助休息与代谢药物的作用,所以景红姿缓了很久才重新有了意识。 她捂着隐隐作痛的头挣扎着坐了起来。 一头短发凌乱地散落在耳畔两侧,大约是酒气没散的缘故,脸上红温,眼中带着迷茫之色,还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事。 她揉着眼睛,直起身的一瞬间,被子从身上滑落,露出下方白净却一丝不挂的躯体,身上还有几个红印子…… 这是、这是? 景红姿颤抖着手将被子下方紧贴自己身体的东西拽出来。 那是一件咖啡色大衣,宽大的版型一看就是个男人的衣服,此时却贴身披在她身上。 景红姿心底咯噔一声。 怎么会? 她不过是在酒吧喝了个酒而已,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身体上的痕迹、床单的褶皱、男人衣服……每一个细节都昭示着刚才的战况有多激烈。 而且记得自己明明回到酒店,反锁上了房门。 第215章 金主大人,你姐妹要噶我 她在近乎混沌的记忆中找到了些许画面,对了,她好像被下药了! 这个念头让景红姿全身阵阵发凉。 那家酒吧她常去,那款口味的酒也不是第一次喝,今天反应却格外的大,醉酒后还……不是被下药了是什么。 就在此时,卫生间的水声停止。 灯光暗了下来。 景红姿双眼通红,死死盯着浴室的方向。 那个该死的男人不跑路就算了,竟然还敢坦坦荡荡地在这里洗漱! “哒。” 敖嘉关上卫生间的门,顶着一头凌乱的发型,深呼一口气。 都怪那个廖怡,害他看见那样一幕,他好歹也是个正常男人,忍不住胡思乱想,一下子CPU过热,只能跑到卫生间洗脸散散热。 思来想去跟一个女人,还是一个醉酒赤裸的女人共处一室这不好,他打算去门外等着,免得人家醒来误会。 敖嘉叹了口气。 刚试图打开房间大门,却感觉后脑一阵剧痛,痛的他当场懵了一下,脑中一片空白。 作孽哦! 景红姿神色冷冷收回晾衣杆,一手揪住男人的头发,二话不说往房间里面拖去。 “就他妈你给老娘下药?” “提了裤子就想跑?” “对付你这种人,我有的是办法,性甚至灾,割以永治。” 敖嘉被她冷不丁地偷袭摔到床上,整个人还处在懵逼状态,直到看清对方手里的刮眉刀,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什么意思? 要用那个噶他? 他猛地向后爬了几步,声音都在颤抖:“大姐,我是救你的人啊!有话好好说,别恩将仇报!” 景红姿早就气红了眼:“跟你这种祸害没什么好话可说的,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还是老娘初夜,你个王八蛋!” 看她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敖嘉吓得魂都快飞了,像只惊慌失措的猴子满屋子乱窜。 “有话好好说!我真的什么都没做,脱你衣服的是廖怡!她要拍你不雅照!我只是临时被金主拉来救你的,我是好人!别刀我!” 见对方完全没有收手的样子。 敖嘉瑟瑟发抖:“温芷菡!温芷菡你记得吧?她就是我金主,是她让我来救你的,她现在去处理廖怡的事了,让我在这里等着,姑奶奶,我敖嘉用指甲盖起誓,真的没欺负过你,否则我这辈子不用剪指甲!” 看着一步步逼近的女人,敖嘉捂着小心脏。 这活儿太刺激了。 怪不得金主那么大方。 Amy的代言?这算工伤赔偿吧? 景红姿动作一顿,终于在听到“温芷菡”三个字的时候停下了手。 她尴尬地站在原地。 好像除了胳膊肩膀等地方的痕迹,身体确实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现在只觉得药劲儿和酒精尚且没有过去,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 “金主大人!救命!你姐妹要噶我!她说我对她……” 景红姿正努力回忆着什么,缩在墙角的敖嘉对着电话发出土拨鼠一样的叫声,那声音悲怆中带着些许委屈,委屈里夹杂着丝丝幽怨,不可谓不凄惨。 温芷菡:“……” 温芷菡:“把电话给她。” 通话完毕,景红姿默默收起刮眉刀。 她也没想到会这样,在她昏厥后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药竟然是廖怡下的? 廖怡到现在都不肯放过她? 还想给自己拍不雅照,若不是这个男人来的及时,恐怕廖怡早就拿着照片回去散布的全网都是了,想到那个画面,景红姿觉得从脚底到脊梁升起一股森冷的寒意。 景红姿以前是混娱乐圈做经纪人的,虽然退圈几年,但依旧会下意识地关注娱乐圈动向。 敖嘉——新鲜出炉的双金影帝。 凭着俊朗的外形和不错的演技,以及背后庞大的资源一路几乎没吃什么苦,顺利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她好歹在娱乐圈混迹那么多年,一眼就能看出敖嘉不一般,不是人不一般,是背后撑腰的大佬不一般,流水的资源扔出去,就是条狗都能被他们捧的大红大紫。 可是她做梦也没想到,敖嘉背后的“金主”竟然是她的芷涵宝贝! 景红姿瘫坐在沙发上,狠狠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怪不得那死丫头上班不认真,人家自己就是资本啊! 她神色复杂,瞥向敖嘉时尴尬地轻咳两声,“那个、对不起啊,我一醒来就是那种情况,我还以为……” 敖嘉小心翼翼地瞥了她一眼,确定对方没有再噶她的意思才轻声开口:“理解理解,换谁都会这么想。” 他委屈巴巴地蹲在墙角,手指忍不住去扣墙皮。 “红姐……我可以这么叫你吗?圈内人都这么叫。” 景红姿愣了下,脸上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很快消失,轻轻“嗯”了一声。 “叫什么都随意,今天还多亏你,否则我恐怕得被廖怡害惨了。” 景红姿深深叹了口气。 见她的模样,敖嘉实在忍不住心底的好奇,“红姐,廖怡为什么那么恨你?是因为三年前那件事吗?可我感觉你不像那种人,廖怡也不如她自己美化的那么纯洁无害。” “应该是吧。”景红姿随口答道。 这态度更勾起了敖嘉八卦的心。 对上他染着浓浓八卦之火的眼神,景红姿沉默了一瞬,“你很好奇?” 敖嘉也是她的恩人,况且那档子事早就廖怡翻来覆去的炒作玩烂了,她也不怕让人知道。 “有烟吗?” 敖嘉呆呆地摇头,“我不抽烟。” 景红姿:“……” 酒反正她是不敢喝了,烟也没有,那就干巴巴地说? 她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下意识回忆起当年发生过的一幕幕,时至今日依然如鲠在喉。 “大概四年前吧,那时候我还在做演员经纪人,手上只有一个廖怡,她容貌放在各色美女云集的娱乐圈,只能算中等层次,演技和学历都不太高,我只能给她报各种班子培养才艺和演技,偶尔接一点小火的网剧试试水,但她饰演的角色最终都不怎么出彩。” “我当然看得出她着急,总担心过几年青春不再,火的机会就更渺茫,总缠着我要各种拍摄资源。” 第216章 红姐与廖怡的旧怨 景红姿抿了抿唇,伸出手指碰了碰唇瓣,这才意识到手上根本没烟,顿时觉得更emo了。 她给廖怡准备的预案是长期的,把整体演技、学历、才艺提升上来,早晚有天会以“蒙尘明珠”的形式被观众发现。 当然也有经纪人上来就给好资源,艺人但凡有一点德不配位之处都会被观众逐帧挖出来唾骂,即使走黑红路线,终究是白玉有瑕,甚至被观众质疑资源咖等等。 这种赌徒心理本身就是经纪人对艺人的不负责任,廖怡从没想过,景红姿大可以扔出一堆资源试水,成,功勋也有她的一份,失败,就和廖怡解约签新人,哪里还会陪着她沉寂三四年的时光? “然后呢?”敖嘉忍不住好奇,八卦之火在内心躁动。 早几年他不认识景红姿,也不认识廖怡,只知道两人之间撕破脸的后续,起因还真没探究过。 “然后?”景红姿窝在沙发上,眼底闪过一抹感慨之色,“起初我劝她沉淀沉淀再考虑接好资源的事,她当时乖巧答应了,谁知道背后……瞒着我去找了金主。” “合作资源突然多了起来,还都指名道姓要廖怡来,我很快察觉到不对劲,还没来得及去质问她,她的事儿就被人爆出来了。” “你听过高昉吗?” “我知道。”敖嘉点头,“曾经号称掌控港市半边娱乐圈的高老板,到内地来‘选秀’的,结果步子太大扯到蛋了,被警察当场拉下马,他那些花里胡哨的娱乐公司也被证明全部都是皮包公司,他本人就是个骗财偏色的老骗子。” “当时我的经纪人还撺掇我去试试呢,但是我没去……”说到这里,敖嘉尚且有些心有余悸。 高昉那老骗子的骗人手段老练高超,最开始带他公司差点把他送去试试,还好他没去,傍上了现在的金主大人,一路走到影帝的位置,吃过最多的苦就是拍戏弄得一身伤,完全不担心被其他人潜规则什么的。 事实证明,选择要大于努力。 “你都看得出来是骗子,她看不出来……”景红姿叹了一声,“我后来才知道廖怡早就开始在各种酒会上接触那些老板,然后靠身体换资源,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大概是前面的路太顺利,给她一种错觉在高昉这里也能占到便宜。” “高昉那是什么东西?老色棍老无赖,在内地骗吃骗喝把自己打造成一个能捧出国际巨星的顶级资本家,那些艺人们不管是被骗的还是自愿的,总之傻乎乎地上了他的床。” 景红姿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头,吐出一口浊气。 她至今难忘那天晚上,廖怡等人陪伴高昉玩乐的酒局当场被端,从里面抄出来违禁品助兴药、碟子、各种阴晦物品,这一群人在KTV里聚众打群P! 廖怡被抓出来的时候,脸色沱红,衣衫不整,露出一截白色的肩膀上还有不知名的粘稠液体,听到风声的狗仔不顾警方的劝阻,冲进去一顿猛拍,拍摄了不少这群人袒胸露乳甚至赤身裸体的照片。 当晚,这条刺激性十足的照片就被放到娱乐报顶端。 大众都知道了,景红姿这个经纪人是最后知情的。 她都快气炸了。 可廖怡毕竟是她手里的艺人,总不能放着不管,只能尽快做公关。 她尽量公关一些“廖怡一时糊涂”、“廖怡被迫”、“严查高昉是否用违禁药品mj艺人”等,试图为廖怡洗白。 然而高昉是个老油子,早知靠骗终有翻车的一天,早就把那些艺人私下玩得很开的视频、照片等证据收集好,第一时间拿出来威胁对方。 二十多个艺人有当红视后有新晋小花全部被拉下水,廖怡放在那群人里甚至算不上什么人物。 亲眼看着自己“玉女”变“欲女”,无良媒体甚至不给她的照片打个马赛克,廖怡这才知道怕了,然而她的反应不是诚恳向大众道歉,也不是洗心革面,是当场表演一出跳楼的戏码,站在十层楼高的天台上,旁边有一个举着摄像头直播的助理,哭得痛不欲生,指责自己的经纪人拉皮条,把她送上高昉的床,而她在第一次之后,被高昉掌握住把柄,不得不再次配合…… 最终,被路过的人心群众救了下来,在各方的劝说下,廖怡放弃自杀。 但从此患上了“抑郁症”。 景红姿还在忙着为她公关,却不知自己被推上了风口浪尖,更是有人报警抓她罪名是“拉皮条”,即便后来警方还了她的清白,然从警察局走出来,外面铺天盖地的媒体和愤慨的廖怡粉丝已经全完信服了廖怡的说法,她被钉在耻辱柱上。 景红姿质问廖怡为什么那么做,却被反咬一口。 “她说要不是我藏着掖着,不肯给她好资源,她也不会试图找金主,更不会遇到高昉那个毁掉她一辈子的骗子,所以她把仇恨都算在我头上。” 景红姿冷冷一笑,“自那之后,她虽然名声坏了,但有了不少怜悯她的粉丝,有这些粉丝金主疯狂刷钱打榜,演艺之路顺畅了。” “最开始那段时间,我甚至不敢出门,只能叫外卖过生活,工作多年攒下来的钱也没剩多少,有次不得不出门,还差点被一个廖怡的脑残粉泼硫酸,于是我只能不停地搬家……” “我那会儿还欠公司一屁股违约金,没法工作自然也没法偿还,想死的心都有了,还是在一位老朋友的介绍下,认识了芷涵,也就是你的金主,她替我还了债,提供了安全的住所,还压下不少廖怡闹事的粉丝和营销号,唯一的要求就是做她的幕后经纪人。” “对了,你是怎么傍上她的?” 景红姿语气略显戏谑地问。 她早就看敖嘉的演艺之路太过顺畅,却没想到敖嘉背后的“金主”和自己的“金主”是同一个人。 “她”指的自然是温芷菡。 敖嘉脸色爆红:“我们是单纯的金主和仆人关系!” 第217章 选择真的比努力重要 敖嘉蹲在墙角,两根食指打着转。 他认识金主爸爸是在一场酒局上。 他一个初出校园的清纯男大因不错的相貌被星探一眼相中,签约了经纪公司,经纪人拉着他去充场面,若是能给大佬们留下一点印象,说不定将来的演艺之路会好走不少。 敖嘉就在酒局上吃吃喝喝,时不时敬一杯酒。 吃多喝多跑去卫生间,撞上了两位酒局上的大佬为难一个小姑娘,说实话,他对那个小姑娘也是一眼惊艳,怀疑对方可能是哪家新来的艺人不懂规矩迟到。 圈内的风气就是那样,那些所谓大佬顶着老板的名义,实则为老不尊,看见漂亮艺人就恨不得以权压人把人弄到手,否则廖怡也不会通过卖身换资源吃到红利随后一发不可收拾。 那个小姑娘清清冷冷的样子,站在原地双手抱在胸前,大有一副“你继续说,我看傻子表演”的架势。 两个大佬大概从没遇到过敢顶撞他们的,顿时发怒。 敖嘉那时还是满身热血,看不得他们仗势欺人,冲上去就说了两句公道话,那时候也是托了内娱十年内最大骗子高昉的福,警方在这方面查得紧,两个大佬不太敢把事情闹大,于是灰溜溜地走了。 当时的敖嘉却不知,在后面的酒局上,那位姗姗来迟的佬中佬,豪中豪正是他随口帮忙说话的“小新人”。 而他也因为无关痛痒的两句话,傍上了佬的金大腿,一路乘风青云直上,数不清的资源和高端助理团保驾护航。 虽然“佬”基本不联系他,但资源一样不少,出手非常阔绰。 他只负责研究演技和拍戏,其他的都有专业团队处理。 说起来,他比廖怡或者景红姿都幸运多了。 事实证明,选择真的比努力更重要。 傍上了金主爸爸的三年,比他努力二十年都好使! 两人对上一个眼神,心有戚戚。 【影后廖怡于海市某酒店凌晨被警方当场抓获,爆】 新闻的标题后面还跟着一个红色的火焰标签。 配图是廖怡满身狼狈被一左一右两个警察按住胳膊向外走的照片,她的手上还带着明晃晃的玫瑰金手镯。 32万人点赞,2896万浏览量。 【我去,廖怡又出什么事了?她不是在海市影视城拍摄电视剧吗?怎么在酒店被警方抓了?】 【前排,这个“又”字很精辟。】 【这身材,这长相,还有这身裙子,白天去《龙魂》剧组探班的廖怡粉丝发过这身装扮的照片吧?地点又同为海市,说是有人仿妆我都不信,这绝对是廖怡本人。】 【早该查查她,说实话,很烦廖怡和她的粉丝,整天卖惨博同情,代表作是一个都没有,那个金猴子奖都在流传是她背后的干爹违规操作弄来的,连质疑都不许网民质疑,否则就是一堆脑残粉冲上来开盒。】 【……】 廖怡的现任经纪人在宜兴集团总部急得团团转,一晚上的时间嘴上都长出两个火泡。 公关团队不敢去看他阴沉的脸色,小声道:“吕经济,我们已经尽力去压消息了,但是信息发布的太快,这群人不仅有照片,还有寥影后被押上警车的录像,我们想反驳不是寥影后都难。” “现在平均每小时二十多条热搜有十条都是冲着寥影后去的,公司给的预算已经不够撤下热搜了,再继续下去花更多资金恐怕也是徒劳。” 吕经济怒火中烧:“你们都是废物吗?就是这样做公关的?热搜撤不下去就放点对家公司艺人的黑料转移话题,这还用我教吗?” 他好不容易培养出一个影后,可不能就这么折了! 也怪廖怡! 评选为影后之后就飘了,他总说她收敛点,就是不听! 吕经济不知道内情,但他猜测以廖怡的性格和来者不拒的私生活,八成是在酒店和谁开房,被警察当成黄抓了。 公关团队们敢怒不敢言。 就在这时,公关部经理走了进来,一双眼睛落在吕经济身上闪着精光,哥俩好地搂上对方的肩,压低声音道:“你怪他们也怪不住,要怪就怪你那个不争气的艺人。” “廖怡八成保不住了,兄弟劝你趁早放弃撇干净,另寻他路吧。” 吕经济双眼冒火,他怎么甘心? 廖怡花了他多少资源才有如今的成就? 多媒体屏幕上疯狂闪动。 又多了两条新热搜。 【高昉事件再掀波澜!为何其他明星陨落,廖怡却一骑绝尘?】 【廖怡,影后成功之路,究竟踩了几个人?】 【……】 【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没代表作,没颜值,青春已过的九漏鱼凭什么能得到金猴子奖?她背后的干爹是谁?】 【我滴妈,最近才关注旧新闻,了解一下高昉事件始末,高昉至今在狱中服刑,当初涉及的所有明星大的小的都被雪藏或者退圈了,只有廖怡靠着反咬昔日经纪人和粉丝怜悯翻了身。】 【她每次都会写小作文内涵那些竞争者包括红姐,然后就会引起新的一波粉丝爆炸,这女人真的恐怖。】 【只有她是最终受益者啊。】 【@宜兴集团,@吕经济,出来说清楚!】 【不会还有人不知道吧?警方只有确定犯罪嫌疑人后才会上手铐,所以基本不存在误抓。】 【饭圈到底什么时候能被清缴一遍?】 “那、那个。”一名员工轻咳提醒两人,“吕经济,张经理,《龙魂》的李导打电话过来……” 吕经济脸色涨得通红,如猪肝色。 不用接他也知道李导是来兴师问罪的。 廖怡可是已定女主角,闹出这么大的事儿,影响剧组资金都是小的,说不定会让《龙魂》整部剧都蒙上一层污点,李导在圈子里的影响力可不小啊,他的剧就连影帝影后视帝视后那些得主都趋之若鹜,自己也是搭上关系才把廖怡送过去,可她就是这么回报自己的! 张经理深深地叹了口气,“听哥一句劝,当断则断,廖怡那资质演技没演技,学历没学历,才艺没才艺,再不放手只会沾的一身腥,还记得景红姿吗?” 第218章 贺梦岚的秘密 张经理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愣是将吕经济一颗烦躁的心给泼的拔凉拔凉。 同样是经纪人,景红姿的下场可算不上好。 她带了廖怡好几年,都能被反咬一口,那自己呢?万一廖怡又推卸责任,说自己也拉皮条之类的话,那……他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他沉默良久,问:“不管她的话,范总那边怎么应对?” 吕经济人好歹是个金牌,当初廖怡靠着炒作卖惨小火一把,倒也不至于被他捧着,更重要的一点是,廖怡有个金主大靠山——范总。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网上关于廖怡那些传闻并非全然虚假,至少吕经济就清楚,廖怡和宜兴娱乐的范总是真的有一腿。 张经理叹息一声,拍了拍他的肩。 “我做了将近二十年的公关,明确告诉你,廖怡这波丑闻的背后有推手,一晚上数百条热搜,人家不仅不差钱,还打算和咱们玩到底,你与其在这发愁,不如去问问廖怡得罪了谁,是对方好惹还是范总好惹?” 若不让捧廖怡的人死心,最后里外不是人的只会是他公关部。 临走前,张经理怜悯地瞥了吕经济一眼。 遇到不省心的艺人,就是倒霉! 同一时间,海市公安总局。 面对讯问,廖怡坐在狂徒快乐椅上紧紧咬着唇,满脸羞愤。 当众被警察带走,还被狗仔拍下,她已经能想象到外面那些八卦媒体会怎么瞎编乱造! 审讯的警察严肃道:“廖女士,请你把出现在酒店309室的原因说出来,还有你给被害人下的药渠道来源!” 反正不管警方如何问,廖怡梗着脖子不肯说,甚至冷冷道:“我要见我的经纪人,要见我公司的律师!我可是公众人物,名誉都被你们损害了!你们别想吓唬我,我还要告酒店那个贱女人动手打我,你们等着一起做被告吧!” 经历过那一顿打,廖怡觉得全身都在一抽一抽地疼痛,面如菜色。 脑中浮现温芷菡那张过分貌美的脸,廖怡眼底闪过一抹怨毒。 说到这个,警察甩出一张法医验伤报告:“你身上健康得很,连擦伤都没有!” 廖怡瞪大眼睛:“不可能!” 那个贱女人力道又大又凶,打得她眼冒金星,怎么会没有伤? 尤其是脸,她现在脸上海火辣辣的疼,嘴角应该都肿了,怎么可能没伤? 然而反光玻璃中的她除了表情狰狞以外,脸色好的不得了。 ……………… “大小姐,我是周曲。” 听着电话里谦逊温雅的男声,温芷菡淡淡道:“周秘书,你说。” 办公室里,周曲侧头看了一眼覃展鸿,笑了笑:“明天覃总出差海市,原定是我们两个跟着的……” “哦,我知道。”温芷菡随口回答,“我在海市,你们直接来就行,约个地点见面。” 她话音一落,电话那边有人轻咳了一声。 声音不是周曲的。 覃展鸿放下文件,示意周曲可以挂电话了。 心中暗想,他知道温芷菡聪明天赋好,但对工作的事不怎么上心,一整天不见影子,还以为她把出差的事抛之脑后了,好在,这孩子平时懒懒散散,关键时候不掉链子。 想到这,他心底那些被贺梦岚带来的阴云都散了大半,忍不住感叹:“这几个儿女,就她最像我。” 周曲抿了抿唇,但笑不语。 他怎么感觉大小姐没有那么勤快呢。 提前去海市说不定别有他意,总之勤奋程度一般中下。 但他从不会质疑老板的决策,更不会拆老板的台。 周曲退出办公室后,覃展鸿倚在办公椅上,盯着办公桌上一张年代久远的全家福微微眯了眯眼。 那是覃念露八岁那年一家四口留下的合影,之后就摆在办公室,照片上贺梦岚双手拦在覃念露肩上,满眼都是疼惜的神色,而他覃司鸣站在不远处回望母亲和妹妹。 乍一看好一副母慈女孝的场景,可若细究就会注意到覃司鸣脸上那一丝不可忽视的落寞。 覃展鸿揉了揉眉心。 那天在书房大吵一架后,贺梦岚带着贺安然回了娘家。 他当时在气头上,被吵得头疼,任由她去了,可此时回想起来,贺梦岚的一举一动处处流露着不对劲。 凭贺梦岚的所作所为,他已经没法再信任她了。 贺梦岚能着全家人找顾向山做“交易”。 口口声声为他们的孩子着想,这些年覃司鸣文不成武不就,开个小破公司混日子,温芷菡出现后,她对亲女恶声恶气没一点好脸色,对养女覃念露更加疼爱,这些年除了覃念露,她关心过儿子还是亲生女儿? 覃展鸿漆黑的眼底闪过一抹暗芒。 怎么就是覃念露呢? 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二十多年,他对贺梦岚有一定的了解,贺梦岚那个人虽然偏心偏的厉害,却也不是歹毒之人,怎么就能对自己的亲生骨肉狠下心不闻不问甚至于打压? 他们的亲生女儿流落在外,顾家的婚约给她算是很好的补偿。 但贺梦岚不肯,咬死婚约是露露的。 订婚信物的事情被发现后,他忍不住去想: 贺梦岚用玉佩跟顾向山换婚约的时候,是否知道覃念露不是她的女儿? 覃展鸿知晓自己多疑。 可这念头一旦升起,便如野火燎原般一发不可收拾。 当年他那位小舅子贺博轩硬要攀高枝,娶了一个家室显赫的妻子,婚后却不好好对待人家,依旧沾花惹草,在外包养女人,惹得妻子石静的娘家动怒,差点没搅黄贺家的生意。 贺梦岚求他帮贺博轩解决麻烦,忆起旧事,覃展鸿神色深了深,那时他年纪尚轻还有几分清高的傲劲儿,看不惯贺博轩的做派,烦贺家总给他添麻烦,更在乎覃家的颜面,于是拒绝了要求。 贺梦岚一气之下挺着七个月的肚子回了娘家,任由百般劝阻不肯回来。 再后来,就是舟车劳顿加上急火攻心,在贺家那边的医院里难产,艰难生下二胎女儿。 第219章 抱错,意外还是人祸? 覃展鸿连夜开车去探望,却被贺家老太太和贺博轩拦在病房外,大致意思是贺梦岚生他的气,不肯见人,在贺家等了三天,没见到妻子和新生儿,他只能先回云城向父母说明情况。 三个月后,贺梦岚带着女儿从娘家回来。 覃展鸿喝茶的动作猛地一顿。 茶盏被重重搁置在桌子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二十年后发现覃念露不是自家血脉后,他接受了医院疏忽抱错的消息。 对,自那之后孩子都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不可能被调换过。 可若一开始,这就是一场算计呢? 医院没有抱错呢? 如果说……如果,覃念露和温芷菡抱错一事有问题。 那问题只会出现在那三个月里。 总而言之,必定和贺家人脱不了干系。 他深呼一口气,眼底神色惊疑不定,语气不自觉凝重起来:“周曲!” 周曲听着老板吩咐的内容,先是一愣,随后神色郑重应下。 最后覃展鸿不放心地又嘱咐一遍:“记着此时保密,包括夫人和少爷小姐们那边,谁问也不许提,尤其是贺家人!” 说罢,他摆摆手示意周曲可以走了。 周曲算是他比较信任的心腹,年轻办事能力强口风很紧,很有职业操守,在温芷菡没回来之前,他是打算将周曲培养成左右手,将来扶持覃司鸣或者做个职业经理人代为管理。 若他要查的事情属实,他和贺家必须一刀两断。 覃司鸣优柔寡断大大咧咧的性子,容易受贺梦岚左右,那就更不适合做继承人。 翌日一早,海市。 双方约在机场外的麦当劳见面,温芷菡淡定喝了一杯咖啡,吃下两个猪柳蛋汉堡,倚在窗边玩着手机。 关于覃霜天,需要深究的地方可真不少。 世界一等学府物化双学位,年纪轻轻就受邀参与了好多项当时属于顶尖科技的研究,那时的覃家在云城排不上什么号,只能算是个小豪门,但覃霜天的名气可不小,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要说她身上最大的八卦,那就得是逃了程二少程池的婚,大部分小道消息说是跟男人私奔了。 温芷菡抿了抿唇,要逃婚早不逃晚不逃,偏偏等到订婚当日让程家下不来台,早年覃霜天和父母弟弟的关系不错,她聪明漂亮给覃家争了不少光,完全没理由选择这样一个方式坑娘家一把。 她最后收到的是一张明显老旧的照片。 「顾璟宸:图片」 经过高科技的恢复和整理,照片上的轮廓都恢复的相当不错。 照片上两个人并肩而立,背后像是谁家的花园,种植着烈焰似火的荆棘玫瑰,一簇一簇好不夺目。 年约二十岁左右的女人一头乌黑如丝绸的长发披在肩上,容貌相当出色,本该是含情脉脉的桃花眼笑容稀稀,微微上扬的眼角带着一抹与生俱来的骄矜傲气。 她的眼神直视摄影机,冷淡而锐利,犹如天边夜色里明亮的北极星。 而她左手边的男人长相略显幼态,却难掩一身清贵儒雅之气,小鹿一般的杏眼微微侧目瞥向身边的女人,水光潋滟,唇瓣抿成一条直线,弧度微微上扬。 虽然过了二十多年,但温芷菡还是一眼认出,照片上的男人就是那位程会长程池。 两个人站在一起有一种诡异的合拍感,完全不像传言中那种怨侣。 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刘妈会说她和覃霜天“极像”。 单论容貌确实像,但气质和神韵完全不同。 不过气质这玩意儿是会通过后天经历养成的,温芷菡并未太放在心上。 覃霜天和覃展鸿是龙凤胎姐弟,有几分相似之处,大概因为这个覃展鸿一眼认定自己的是他的种。 她手指摸索了手机屏幕几下。 神色莫名。 双人合照,顾璟宸这张照片的来源想必是程池那边。 怪不得程池见自己的第一面稍有失态,原来如此。 窗外传来两声车鸣,温芷菡眼帘微掀,看到驾驶位的周曲,从容不迫地合上手机,上了那辆车。 从机场到宜兴得行驶一个多小时的车。 温芷菡索性闭目养神。 昨晚忙着处理后续事情,都没怎么休息,不过她也尝试过高强度野外训练,最高记录四天四夜未曾合眼。 廖怡作死的黑料不少,但景红姿昨夜遭受的事情不能被爆出来,免得再给她带去影响,她让人用的手段是先放廖怡黑料,等到合适的时机将景红姿被诬陷的事情放出来,这样大众对她的关注可以放到最小。 按周乐扬的话来说,廖怡大概是飘了,这些年没少仗势欺人,狗仔前脚放黑料,后脚就有受害者跳出来自报家门实名举报廖怡,树倒猢狲散,她在宜兴的经济人也快速撇清干系。 “菡菡。” 温芷菡眼眸刷地一下睁开,坐直了身体,看向说话的人:“怎么事?” 刚才没仔细看,现在观覃展鸿整个人肤色苍白,眼底黑沉,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她甚至不用把脉就能看出对方的病症。 这是失眠多梦,忧思过重。 覃展鸿闭了闭眼,声音压得很低:“你对你妈是怎么看的?” 温芷菡动作一顿。 她倒是没想到覃展鸿会问这个。 眼底的神色莫名翻涌了一下,似笑非笑道:“你说哪个妈?” 覃展鸿一噎,叹息着摇摇头。 贺梦岚和他,他们这对父母做的一点都不合格啊! 自家的血脉丢了二十年都未曾发觉,等她回家之后,对她也不似寻常家人那般亲热,反倒是各种摩擦不断……也不怪她不愿认他们,一共也没叫过几声爸妈。 可这一切若是意外,他还可以补偿,若是人祸呢? 温芷菡侧目盯着他,瞧覃展鸿抽动的眼尾就知道他肯定在脑补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她可真没打哑谜。 就……字面意思。 不过看他这副样子,想必好久没睡个好觉了,温芷菡思虑片刻,从兜里翻出一盒薄荷外包装的口含糖递了过去。 “薄荷味的,提提神,免得一会到宜兴犯困。” 第220章 廖怡,彻底凉透了 覃展鸿动作一顿,想说自己并不想吃这种小孩子的零食,但话到嘴边却倏地止住,从女孩白嫩的掌心拿起一颗糖,拆掉外包装放进嘴里。 薄荷味辛辣提神,但不知为何,他含在嘴里却觉得困意上涌,纯靠意志难以抵抗这股困劲儿。 只好揉了揉太阳穴,靠在座椅上眯起眼养神。 开着的周曲时不时通过后视镜观察后方的情况。 覃展鸿自以为的浅眠,其实睡得还很熟。 周曲神色暗了暗,他被委以那样的“重任”,太清楚老板的心结在哪里,换作是谁家里出了那种事,大概也睡不安稳。 “大小姐,糖?” “嗯?”温芷菡抬了抬眼眸,“你想吃?” 看周曲欲言又止的样子,她翘起二郎腿,漫不经心地取出一颗,扔了过去,“提神的。” 周曲迟疑片刻,接过糖却没吃。 温芷菡浑不在意,继续摆弄她的银白色平板。 开机就是一条条醒目的娱乐新闻,她直接选择性带过,她手下的公司虽然没有涉及娱乐圈,但公关内容大同小异,对付一个小明星绰绰有余。 新闻上又跳出几条实名举报廖怡及其公司对他们实行不法侵害的消息,以及一篇名为《高昉事件有关廖怡始末》。 发稿到现在不足一天时间,评论区已经排起了数万层的长龙。 【也就是说,廖某在高昉之前早已与数名本行业老总、前辈发生关系换取资源,高昉只是鸡贼,恰好留下她的证据罢了?】 【我就说视频里看着不像不情不愿,一口一个干爹喊得多甜蜜,原来是咱们网友多管闲事了,人家是两禽相悦的。】 【粉了七年,吐了。吐出我多年的脑内淤血。】 【当初粉上廖怡,是因为她在娱乐圈看起来平凡又努力,每天练演技学才艺从未有一刻倦怠,不乱营销不接烂戏,在这种名利场少有能保持初心的清流……】 【那你应该去喜欢她的前经纪人,那人设是前经纪人一手打造的,她背刺经纪人后,明显玩得更开,资源多到飞起,代表作没有,综艺常驻嘉宾。】 【前经纪人也是够惨的,她很早就带出过知名艺人,陪着廖某沉寂四年,换来一把冷刀子,还被廖某引导粉丝网暴,看爆料有次差点被廖某的脑残粉泼硫酸。】 【我去,在网上看过廖某跳楼哭诉前经纪人拉皮条的视频,这女的真狠啊,对自己也狠,翻身的动作险些掉下去,演的好逼真。】 【白色破碎感连衣裙,纯欲风全妆,站在天台山迎风而立,小助理是专业摄影师吧,每一个角度都拍摄的那么美好,廖某但凡把这演技放在工作里不早就起飞了?】 【你懂什么?咱们老仙女是体验派选手。】 【……】 她正想关上屏幕,一条信息骤然跳了出来。 联系人显示【康彦】。 「康彦:老板,有件事想向您打听一下。」 「芷:说。」 「康彦:咱们sky的新品车是否对外招商呢?我认识一位朋友,他提出的投资方案对我们来说非常有利……」 温芷菡的眼底闪过一抹冷光。 稍纵即逝。 sky背后有温氏做支撑,不缺技术也不缺钱,康彦入职这么久,不可能连公司内资金链庞大都不知情,他提出这种要求,那必然是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情。 她葱白的指节无意识地敲动平板边沿,神情如一片汪洋般沉寂而幽深。 康彦从房地产行业跳脱到科技公司,工作上手极快,小有成绩,说明这个人的确是个人才,人才可以有特殊优待,所以她没有第一时间发作。 没有回复算是给康彦一个自己说清楚的机会。 「康彦:抱歉老板……」 云城,康彦坐在办公室,看着对方许久未回复的聊天页面,唇瓣抿成一条直线。 「康彦:前段时间出了点意外,被一个朋友救了,他聊过后发现这个人在科技领域的见解十分独到,他的预案和我们sky的发展前景十分契合,我也是头脑一热。」 按下发送键,康彦锤了自己两拳。 sky并无对引资的意图,这种事也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那个人虽然帮了自己,但亲疏远近和职业操守他还是知道的。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温芷菡迟迟没有回复信息。 康彦心底愈发不安。 他没有坏心,老板万一误会了怎么办? 不,老板知人善用,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一直等到他鼻尖都冒出冷汗,手机终于传来熟悉的信息通知音: 「芷:他的预案发我。」 「芷:你弟弟那边快开庭了,工作压力大的话,批你一周假,去解决一下自家的事情。」 康彦看到消息,背后一阵阵发凉,随即苦笑一声。 老板人确实好,对待员工极为大气,但人家是老板,不是慈善家,她可以给人才特殊优待,却不代表她愿意做冤大头,是自己犯蠢了,老板警告他一下也是应该的。 康彦盯着电脑屏幕愣了良久,渐渐回过神来。 他也觉得奇怪,刚巧救了他,偏又懂sky科技发展趋势,主动提出注资……真的是巧合吗? 康彦顿了顿,找出一个联系方式,编辑信息发送。 同一时间,收到信息的秦宴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脸色难看起来。 的确是康彦的号码没错。 他深呼一口气,脑中有点乱。 不应该啊。 据说sky总裁是个十分惜才之人,几次大手一挥重金聘请落魄的行业人才甚至传为商圈的一段佳话,他不仅救了康彦,还有那样一篇论文,更是提出条件倾斜他们的投资,按理说sky没有理由会拒绝这种送上门的便宜。 尤其是那篇预案论文。 几年后被sky公布出来,其关于科技领域的市场发展预测几乎条条命中,论文作者也被戏称为商圈的大预言家。 那篇文章一经问世,很快上了国际经济周刊,他爸当时还奉若瑰宝啧啧称奇,秦宴也被逼着背了一遍,否则他还不能如此精准地还原出来。 第221章 是不是谈恋爱了? 只是那作者的名字,他实在记不起来了,否则可以直接找到本人花钱让他帮忙写更多文章,他的路也能更宽阔一些。 是sky老总没看出文章的含金量,还是压根就看不起他? 这还是秦宴第一次在商圈里吃瘪。 那些老板一看他“点金圣手”的本事大多对他尊敬有加,即便拒绝也都是客套恭维的话,哪有这样的,直接告诉他不行。 秦宴觉得脸面有点挂不住。 sky,未来的世界科技界top1级别,sky的总裁走到哪都是各国贵宾。 若是以后也就罢了,现在的他们还只在华国这一亩三分地,甚至上市不久,竟然拒绝他的高价投资? 秦宴神色阴晴不定。 要放弃吗?错过这个机会他又不甘心。 康彦虽然现在是部门经理,但以后可是持股总经理,他还以为康彦早已备受sky老总器重,怎么看起来说话都没什么分量。 白瞎他这段时间顶着烦躁的情绪去接触康彦。 “大小姐。” 秦家管家的声音响起,礼貌地和面前的少女打着招呼。 秦菲不自在地“嗯”了一声,提着裙子进了别墅大门。 踏过一片鹅卵石小路,秦菲看着客厅里坐着的人愣了愣,更加不自在,下意识想要避开。 她抿了抿唇,尽量放低自己的存在感,准备绕过去回房间。 然而,秦宴显然也注意到了她。 “秦菲!” 秦菲肩膀一抖,状若无意道:“哥,我回房间了。” 不是她不想理哥哥,实在是这段时间以来,秦宴的变化太大,大到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秦菲莫名产生了一丝伤感的情绪。 以前的哥哥虽然读书、工作都不好,偶尔有些纨绔做派,可那时的他身上是有人情味儿的,不像现在这个,如脱胎换骨一般,工作好了,接手家族企业,在各种各样老油条齐备的商圈混得如鱼得水,还得到一个“点金圣手”的称呼,人却变得阴鸷冷漠…… “你刚才去哪了?”秦宴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 一身红色小洋裙,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头发都找人设计过……“打扮成这样去见了谁?” 问出这话的同时,他脑中莫名浮现出一张异域面孔。 大概因为只有一面之缘的缘故,他已经记不太清对方的长相。 秦菲脸色骤然一红,语气颇为不自然:“回国后和几个朋友聚了聚,这你也要管?” 秦宴紧盯着秦菲的脸。 明显不相信。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啊?”秦菲愣了一下,脸颊粉红,下意识侧开头避免与他对视,声音闷闷的:“没谈恋爱,真的和朋友聚一聚。” 提起这个,她脑袋有点乱。 她和那人算不上谈恋爱吧?都没有进一步的了解,又没有表白。 秦菲自认为不算迟钝,她感受得到那人对她是有好感的。 否则干嘛从遥远的M国追到华国? 秦宴看她一副小女儿娇态,眯了眯眼,片刻后淡笑一声,那笑中又夹杂着一点嗤之以鼻,“没谈恋爱最好,外面那些小黄毛最喜欢骗你这种有点钱又懵懂的女人,你是秦家大小姐,你的婚姻家族会给你安排好,如果你想谈恋爱,下个月我给你安排一场相亲,章氏老总的独生子,到时候收起你那副疯丫头样,打扮漂亮点。” 秦菲整个人都呆住了。 “我不相亲!” 她拒绝的很快,一是因为她早就有了喜欢的人,二也是因为她很讨厌秦宴那种把她待价而沽的眼神,像个即将卖出去的货物。 秦宴已经隐隐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冷声道:“你是秦家大小姐,这些年锦衣玉食的,秦家让你过得比那些贫民好了不知几百倍,也该肩负起应该承担的责任了。” 秦菲都气笑了,声音难掩失望:“那你就不是秦家少爷?你就没享受大少爷的待遇?凭什么就让我牺牲?” “你和那个覃家小姐表白的视频整个圈子里都传遍了,她不久前还是顾少的绯闻未婚妻呢,你怎么不为家族声誉考虑?” 窗外啾啾雀鸣,兄妹俩吵架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 管家站在门口恨不得将头埋进胸口。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千里之外的海城。 几个西装革履的身影在宜兴副总的招待下先逛了逛。 覃展鸿忍不住揉了揉额头,刚才他在车上竟然睡着了。 他最了解自己的身体,多思少眠,可吃过温芷菡给的薄荷糖之后竟然开始犯困睡着了。 睡醒之后不仅没有再犯困,反而精神状态都好了不少,脑袋也清明许多。 薄荷糖?提神? 他就算再粗大条,也知道肯定跟那颗糖有关系。 覃展鸿比较好奇,但已经到了宜兴,就不方便问了,温芷菡也没主动说明的意思。 他很快联想到上次在书房,两人说起神医的事情。 直觉告诉他,那可能不是什么糖,而是特效药之类的东西。 近乎神奇的效果如果在市面销售恐怕早已名声显赫,既然不是市场的东西,那就只能是神医的独家配方什么的。 那么多大佬都请不到的人物,可想而知神医的药有多珍贵。 他叹了一声,神色感慨。 虽然这孩子平时冷冷淡淡的,但心底还是有自己这个父亲的吧! 温芷菡端起咖啡的手一顿,下意识瞥了他一眼。 覃展鸿那“慈爱”的目光都快能掐出水来。 又在脑补什么? 温芷菡皱了皱眉,起了些鸡皮疙瘩。 很快覃展鸿去了宜兴董事长的办公室。 负责招待的人热情地笑了笑:“周秘书,温秘书,我可以带二位逛逛,你们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茶水间有餐点和饮品……” “去个洗手间。”温芷菡轻声道,和周曲对了个眼神,转身想着拐角的地方走去。 她举止从容淡定,就像在自家花园闲庭信步一般,没有半点局促。 因为过高的颜值,路过某处基本要惹得一些工作人员侧目。 一道略显阴森的目光停留在女孩的背影上。 中年男人沉吟片刻,对身边的秘书问道:“是监控视频上那个人吧?” 第222章 初遇,歌手盛筱 秘书悄悄打量起上司的脸色,胆战心惊地答:“是,好像……真的是视频上的人。” 这女孩相貌精致,气质绝佳,他敢保证绝没有认错。 他赶忙补充道:“范总,那是覃氏覃总带来的秘书!” 宜兴和覃氏虽然不在同一赛道,但体量不相上下,现在更有合作关系,如果范总对对方公司的人做了些什么,影响到双方合作,董事长肯定不会让他们好过。 范总却阴沉着一张脸。 最终什么也没说,冷哼一声离开。 他让人连夜调查廖怡犯得什么事,警察局自然不会透露半分,去找到酒店方才得知,酒店被人当场以超越市场估价三倍的价格收购走了,那位刘董自然守口如瓶,说什么监控碰巧坏掉了…… 范总花了不少时间人力,才得到一份酒店附近的监控。 按照时间推算,闹事的只能是那两个人。 其中的女人,就是覃氏覃总的那名女秘书! 害了宜兴的艺人,竟然还有胆子光明正大出现在这里。 何其嚣张? 何其张狂? 可若仅仅是这点,不足以让范总恨上温芷菡。 他之所以如此愤怒还有其他原因。 一双黑漆漆的眼睛藏在阴影之下,显得诡谲莫测。 宜兴六楼的练舞室里,占据一整面墙的镜子中映照着两道身影,一男一女两个人对峙着,火药味浓重,氛围紧张。 “她不是嫌我不温不火选择单飞吗?凭什么又来抢我的歌?你知道我为了那首歌低三下四求了多少人才搭上徵羽老师的线吗?凭什么公司说给她就给她?” 男人双眼一瞪,面露警告之色:“盛筱!注意你说话的态度!这是公司作出的决定,身为公司的艺人你只能听从安排!” “赖桂不仅业务能力比你出色,更有资本投资,你有什么?这年代早就变了,如果你接着闹下去,你和公司还有为期一年的签约,我会向公司提议雪藏你。” 看着盛筱苍白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梁经济冷冷一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赖佳那位大金主一开始看重的人可是你,谁叫你拉不下身段非要拿乔,现在赖佳火了要单飞,你就别怪公司给她砸资源了!” 盛筱气得身形都在微微颤抖,一根手指指着梁经济眼圈泛红:“你简直厚颜无耻!” “我就是被雪藏,也不接受潜规则!” 说罢,盛筱深呼一口气,推门跑了出去。 梁经济对她的反应半点不惊讶。 最开始进娱乐圈的人都是盛筱的想法,清高、傲气,可渐渐地这些天真的艺人就会发现不接受潜规则,她们在这一行根本混不下去。 要么成为赖佳,向资本低头。 要么成为盛筱,很快就会被公司雪藏。 之所以没通知她,是因为盛筱还有一些歌粉能为公司提供利益,等热度降下来,盛筱也就没什么用了。 温芷菡理了理略微褶皱的衣摆,走到洗手间门口,拐角处却忽然跑来一道人影,一身红色舞蹈服,中长发,可以看出是个女人。 温芷菡侧身躲了过去。 女人也突然注意到面前有个人,想刹住脚步,可她穿着一双不怎么合脚的舞鞋,又踩在大理石地砖上,随着惯性已经来不及停住或者躲闪了。 于是就那么华丽丽地扑在瓷砖上。 脚踝处传来剧烈的疼痛令她身形抖了抖。 盛筱面若金纸。 一方面是因为疼的。 另一方面……她的脚受伤,短时间肯定不能再跳舞。 明天的菠萝台选秀节目复活赛是她最后的机会,为了抓住这次机会,她求爷爷告奶奶找了无数人才约到徵羽老师的歌。 她满怀希望排练半个月,却在上舞台前一天,赖佳忽然带着梁经济来抢走这首歌。 买歌的钱是公司的不错,但钱根本无法打动徵羽老师,没有她拼命联系人脉,怎么可能拿到? 徵羽的歌被赖佳抢去,她的脚受伤,这副狼狈德行能不能走上舞台都是难题,还表演?表演什么?蛤蟆跳哗众取宠吗? 就好像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连老天都见不得她翻身一样。 盛筱没忍住,艰难地直起身,蹲在地上抱着双膝呜咽起来。 温芷菡:“……” 只是躲一下,竟然把人弄哭了。 盛筱哭得伤心,肩膀一抖一抖的。 直到面前出现了一只白皙纤长的手,递过来一包带着花香味的纸巾。 盛筱艰涩地抬起头,接过纸巾。 “你走吧,是我自己跑太快摔倒了,没有讹你的意思。”她抽出一张纸,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花,这才看清对方的容貌。 女孩身材高挑,以她们两个的站位,只能仰视对方。 可即便是这样的死亡角度,面前女孩的颜值依旧美的令人心惊。 那张脸线条流畅径直,皮肤白的近乎透明,却又透着一种健康的红润,五官大气明艳,一身女士西装,将本就凹凸有致的身材衬地更加完美,更为主人增添了几分凌厉傲然的气质。 气质这玩意儿是装不出来的。 这种姿色的美人万里挑一,不,百万里挑一也差不多。 盛筱深呼一口气,猛地伸出双手搓了搓泛红的脸颊,她竟然对着同性愣了神,那种花痴的样子,人家会把她当疯子吧。 想到这,她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 她签约宜兴两年,对宜兴的女艺人也算熟悉,对这样一个长相身材都完美的女生不可能没有印象,对方很可能是想入圈的新人,即将签约宜兴…… 盛筱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咬了咬唇问:“你是新人?想签宜兴?” 没等到对方的回答,她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劝你别签宜兴,他们是真的拉皮条,艺人不接受潜规则别想拿到好资源,甚至我自己争取来的资源,都会被他们抢走送给搭上资本的人。” 盛筱自认为不是高颜值那一挂的。 她出道的原因是歌唱得好。 就这样盯着她的豺狼虎豹都不少。 眼前这个女孩长成这副绝色样子,不得被那些老禽兽给生吞活剥了? 第223章 抢歌?未必是好事! 温芷菡动作顿了顿:“我知道宜兴不干净。” 宜兴毕竟是娱乐圈大公司,虽然明面上禁止艺人使用不正当手段获利,但私底下他们又管不着,艺人能通过“自己的方式”得到资源更好,他们也是获利的一方,出了事就将责任推给艺人。 景红姿几年前在宜兴做经纪人,即便身为金牌,才廖怡一事闹大之后,依旧被他们毫不犹豫地抛弃拉踩落井下石。 “知道……”那你还来? 盛筱轻声呢喃,后面的话到嘴边却卡了壳。 知道,却还是来了,那不就是相当于接受潜规则了吗。 她应该骂醒对方? 或者露出鄙夷嫌弃的眼神? 不知为何,她只觉得一阵阵心凉。 潜规则本身是违背公序良俗的,可许多人依然不得不服从它,向它低头,向它出卖自己。 因为它本质是一种为受打压群体所提供的上升通道。 能通过正当手段实现预期,谁又希望通过这种方式物化自己呢? 温芷菡抿唇看着她又哭又笑。 盛筱。 她听过这个名字,也看过照片。 在盛筱抬起头的那一刻,她就认出来了。 曾经听景红姿说过,盛筱的音色很好,唱歌很有天赋,可惜这些年一直不温不火,一是因为没找准合适自己的路子,二则是为人不怎么圆滑,很有个性棱角的一个人。 她眸色深了深,从兜里取出一张名片。 “你和宜兴的合约快到期了吧?” “考虑跳槽吗?” 盛筱迷茫地接过名片,看着名片上完全陌生的名字,愣住了。 声音中难以抑制的不可思议: “徵羽?” “徵羽老师?” 眼前这个人是徵羽?怎么可能? 温芷菡轻声“嗯”了一下。 温黎为她提供的教育是最顶尖的,自然包括华国国学,君子六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偶尔闲暇无事写首曲子练练乐器和诗词平仄押韵……偶尔发出去玩玩,当时没有多想,随意取了五音之二的“徵羽”为名。 碰上盛筱纯属偶然,若非景红姿时不时在她耳边碎碎念,说盛筱的音色和风格很适合她的歌曲,大概也不会记住这个人。 景红姿每天闲的长蘑菇,否则也不会在酒吧打发时间连自己被下药都不知道,还差点被送上法治热搜。 温芷菡想了想,她每天那么忙,没时间陪景红姿玩,不如给景红姿签下盛筱带带玩,带火了应该会很有成就感。 盛筱深呼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抬起头:“你是徵羽老师的助理?” “可我在徵羽老师的工作室没见过你。” 她话音一落,却见面前的女孩倏地抬了抬眸。 眼底溢出些许泛着冷意的光。 “你去过徵羽的工作室?” 盛筱莫名有些惧意,但还是硬着头皮应下,“是,我去过,托过很多人的关系,在徵羽老师那里买了一首歌,你知道菠萝台这一期的星途520节目吗?是个选秀节目,明天的复活赛是我最后一次机会,我打算唱那首歌,但是……” 她苦笑一声,咬了咬牙道:“被我那个王八蛋经纪人送去讨好单飞的前队友了,我以前和那人关系就不好,水火不容,她得势以后整我也是正常。” 反正她歌没了,脚也扭伤了,就算撑着身体上舞台也只会徒增笑柄。 接受潜规则更是不可能的。 盛筱打算退出节目,这也意味着她的星途注定毁了,本来就没什么名气,雪藏一年以后,谁还记得她是谁? 她不是圣人,梁经济和赖佳那么对她,如果眼前这个女生真的是徵羽工作室的人,嚼舌根让徵羽老师对他们留下一个坏印象也好! 盛筱不由得捏紧那张名片。 金色的边缘令她莫名觉得烫手。 不知为何,她就是很相信这个女孩。 或者……万一,这是个机会呢? 看得出盛筱心动了,温芷菡弯了弯唇角,若是了解她的人在场,就会发现她并无几分真心的笑意。 温芷菡站直了身子,说起话来不疾不徐,却让人有一种心甘情愿信服的感觉:“有需要的话可以联系我。” “至于你前队友抢走的那首歌不要也罢,未必是什么好事。” “帮你叫的医生应该快到了,早点看看腿伤吧。” 盛筱手抖了抖。 其他的话她都没怎么放在心上。 可什么叫“未必是什么好事”? 她和赖佳虽然解散了队伍,但都在同一档选秀节目上,赖佳抢走那首歌也无非是想在选秀节目一鸣惊人。 明天过后,或许会有大事发生。 她赶忙将名片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如果那个女孩说到做到,就证明人家真的是徵羽工作室的人。 人家承诺她跳槽,没准就是自己的事业第二春。 …… “温秘书,去卫生间去了好长时间啊。” 温芷菡回到休息室,听见宜兴的招待人员笑着攀谈。 淡淡地应了一声,“遇到一个摔伤的人,帮她叫了医生。” 见她没有多谈下去的意思,那人也没有太当回事,“没关系,会议马上要开始了,不耽误时间,来得及。” 温芷菡和周曲在招待人员的引领下进了会议室。 里面的人齐刷刷望了过来。 眼神落在她脸上有那么一瞬间的惊艳,不过转瞬而逝。 胸牌上写着职务,一个小秘书而已,还不值得他们这群高层多留意。 温芷菡坐在覃展鸿的左手边,听着宜兴的人讲解此次双方的合作规划。 覃氏是搞互联网行业的,宜兴是娱乐公司,双方不是一个赛道,但有交集点,此次更是初次合作,这对于双方都意味着能不能得到一个实力强横的合作伙伴。 宜兴的孟总说到重点时,覃展鸿在温芷菡面前的报告书上点了点,压低声音:“别走神,好好学着。” 温芷菡一下子有点无语,她已经很多年没被人督促着“学习”了。 即便是这样,她还是轻声应下。 两人的举动并不算隐蔽,一般人看到最多以为老板在指挥下属,并不会多想,唯有坐在靠前第三个位置的范总眯起眼,眸光闪了闪。 第224章 甚至不配做她的猎物 片刻后,他看着两人颇为亲近的距离不着痕迹嘲讽地笑了笑。 原来如此。 他就说一个小小的秘书,哪来的胆量和财力豪掷千金买下一家酒店? 说不定下场扒廖怡黑历史的水军也是她所请。 这样的财力来源若是覃展鸿也就说得通了。 只是覃展鸿凭什么给一个小秘书这么多钱? 老总和小秘的故事可不算少,那位温秘书长相万里挑一,难怪覃总这种从没闹过绯闻的人都把持不住。 范总冷冷地勾了勾唇。 若放在从前,这两人什么关系他懒得管,甚至还有兴致赞一声“风流”,可自从知道廖怡是被温芷菡送进局子,还迅速找到狗仔之后,他们双方就算结下仇! 想要报复回去,倒也不难。 甚至不必脏了他自己的手。 商战,往往采用最简单的方式…… 范总在脑中勾画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幸灾乐祸地抬起头,却倏地,撞入一双幽深冷然的眼眸。 那双眼睛,犹如一泓清池,冰冷而清澈,仿佛能不经意间将他东珠,犀利敏锐,尤其是对方周身隐隐散发着凌厉的气场,让范总心脏一突,有种不好的预感,就好像是自己的所思所想在对方那里完全透明似的。 他轻咳两声,转移自己的尴尬。 “温秘书,关于半年最后一个季度的……” 覃展鸿后知后觉才发现,范总叫得是温芷菡。 周曲的文案都准备完毕,这些活计之前也都是他负责,虽然现在他也在帮忙培养大小姐的工作能力和应变,但大小姐还远没到能独当一面的地步。 况且会议安排上写的分明是他的名字。 周曲下意识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金丝眼镜。 这位范总似乎对她们有敌意? “周秘书,文案借我用一下。” 温芷菡眼眸眨也不眨,接过周曲递来的文案,仅仅扫了两眼,便将文件合上还了回去。 范总眼神微凝。 他是东道主,自然知晓会议流程。 开口叫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来说,本来想随口为难一下这个小秘书。 谁知道自己都没发力,对方就快把自己作死了。 他难掩嘲弄之色。 恐怕也是这个小秘书年轻气盛想出头,可看她翻文案的动作,简直可笑至极,还真把自己当做一目十行的天才了! 没本事却强行出头,只会丢个大人。 温芷菡清了清嗓子,在范总不敢置信的眼神中顺利接替周曲的工作,以甲方的身份和乙方沟通。 她名下虽然没有娱乐公司,但有覃氏这种互联网科技公司,主题内容是大同小异的,观开头基本就知道结尾。 不过她也确定了一件事,这位范总的确是对她有些敌意。 在她独身去洗手间时,估计也是这人一副阴沟老鼠的模样悄悄窥探,那点藏匿的本事甚至不如暮色党的狗。 温芷菡从小不仅培养文学才艺,散打、古武、枪械一类也有涉及。 尤其是枪械技巧上,要求精神注意力、凝聚力,以及对外界的强感知能力。 范总自认为藏到好,甚至没露过面,殊不知他在他的“猎物”眼中,甚至不是值得狩猎的“猎物”。 一场会议散去。 温芷菡表现越优异出彩,范总的脸色就越难看。 他深呼一口气,故作和善地与覃展鸿恭维,语气中却暗藏一抹戏谑:“贵公司有温秘书这样的人才,又漂亮又能干,覃总将她藏得可真好。” 覃展鸿亦是商场上的老油子。 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范总话里话外暗藏的不尊重。 本以为正常社交,听完范总一番不着边际,甚至有点恶臭的发言,他眉心紧蹙,都快拧成个川字。 范总见他不悦的样子,冷笑一声不再说什么。 毕竟还在双方合作期间,闹得太难看不好。 他有什么手段可以再暗地里使,却不能弄到公司来,公司还有董事长压着,并非是他的一言堂。 范总正想见好就收,却听一道冷淡又带着点笑意的女声忽然响起:“覃总,宜兴集团的职员们热情好客,之前邀请我和周秘在一楼大堂里品尝了一款蓝山咖啡口味可比云城的强不少,要不要一起尝尝?” “范总呢?一起?” 覃展鸿眼底闪过一抹异色。 温芷菡不是多事的人,这么做肯定有她的深意。 周曲但笑不语,两个人一个是他的顶头上司,一个是大小姐,自然轮不到他做决定。 范总嘴角一抽。 温芷菡和周曲只是两个秘书,刚才负责招待他们的是公关部的副经理,可覃展鸿要去,身份自然就不一样了,公关部副经理招待不了,面前只有自己这个总经理职务的人最合适。 范总在心底冷哼一声。 刚入社会不久的黄毛丫头,以为爬上某个老总的床就可以无法无天了?敢对自己颐指气使,以后有她吃亏的地方。 想到这里,他幸灾乐祸地弯了弯唇。 廖怡倒台少不得这死丫头和覃展鸿的推波助澜,等他们回了云城,还有好大一场“洗尘宴”等着她们呢! 覃展鸿一向是沉得住气的,他也想知道温芷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索性跟着去了所谓的休息室。 宜兴的员工自然不敢怠慢,各种名贵的零食摆在桌子上,有女孩子喜欢的甜口零食,也有应对不那么爱吃甜的人专门准备的茶点。 覃展鸿默不作声地喝了一口所谓的“蓝山咖啡”。 也就那样。 就一般普通进口货,并没有什么花样。 趁着范总和员工交代事情的空挡,他压低声音对温芷菡问道:“你想做什么?” 回应他的是女孩一声意味深长地轻笑。 “这么好的下午茶,不配一场大戏岂不是浪费了?” 听闻这话,覃展鸿一双锐利的眼眸猛地睁开,一霎不霎地盯着她看。 好歹也是上市集团的老总,多年管着手下几千号人,不怒自威的气势不经意间泄露出来,若是寻常人恐怕早已吓得不敢吭声。 温芷菡不仅面不改色,甚至动作优雅地翘起二郎腿,端着咖啡的手抖也没抖一下。 第225章 温芷涵睚眦必报的主 声音一如既往的沉静冷淡: “覃总看戏就好,这把火烧不到我们身上。” 剧本准备完毕,只可惜演员稀缺,那就导演亲自上阵吧。 覃展鸿闭了闭眼,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也算摸清几分温芷菡的性子,主意正,一点亏都吃不下,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 做事还算……稳妥 稳妥两个字在他心里百转千回,总觉得不对味。 下一秒,原本还算得上寂静的公司大厅,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叫骂声。 “范强,你个老王八蛋,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你他妈在外边搞女人就算了,竟然还把财产转移到那贱货的海外账户,你跟老娘说清楚,你们两个奸夫淫妇准备干嘛?偷拿老娘的钱出国私奔啊?!” 人未至,声先道。 覃展鸿和周曲不由得抖了抖手,光听这尖利的声音,他们的脑海中几乎能浮现出那个画面。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壮硕的,一身牡丹旗袍打扮的中年女人气势汹汹朝公司里面冲去,庞大的身躯每每向前迈上一步,真丝旗袍的都要颤上一颤。 几个安保和工作人员额头都挂着冷汗,连声劝阻道:“范太太,您冷静一下,范总现在……” “冷静?”范太太满脸通红,双目圆睁,眼底仿佛都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我凭什么冷静?你们老公出轨,在外面包养小明星,还把家里的财产都转移到小明星账户,你们给我冷静一下看看?” 范太太早上还在刷娱乐新闻,看廖怡的种种事迹,和老姐妹们品头论足,听说廖怡是宜兴的,她还打算找丈夫说说这种垃圾人不要往自家公司招呼,谁知下午这把火就烧到了自己身上。 当年没有我爸扶持,他姓范的指不定在哪个犄角旮旯要饭呢!现在当上范总就猖狂了?不知道老娘姓什么了是吧?!” 范太太本来是想先撕小三再撕渣男,谁知去了一趟警察局,才得知闲杂人等无探视权,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一路上越想越气,为了自己的乳腺通常,干脆让司机掉头直接来了宜兴,渣男和小三总得让她撕一个! 那凶狠的眼神吓得几个员工压根不敢上去拦。 一是怕范太太把他们也撕了。 二是担心人家毕竟是范总夫人,动手动脚拉拉扯扯影响不好。 这无疑更加助长了范太太的气焰。 “范强,你他妈给老娘出来,别躲在后边狗狗祟祟,做都做了,还没脸承认了?那我就直说,要不是警察局给我打电话说查到廖怡有非法转移他人资产的嫌疑,名下的资产出自你名下,老娘还不知道这事儿!你他妈这些年玩女人,玩男人,老娘什么都没说,你呢?你想让老娘人财两空?” 范强脸色时青时白,时而又像猪肝色,简直比调色盘还要精彩。 知晓警察把廖怡带走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事儿早晚瞒不住。 只能拖过一天算一天。 尽快寻找脱身之法。 谁知道警察不调查廖怡娱乐圈那些嗑药、卖身的丑闻,先查上了廖怡的海外账户,那些钱他倒过几手,但也没做的天衣无缝,想不到还是这么快就被这疯婆子盯上了。 范强力图镇定,强压着心底的怒火和尴尬,压低声音:“你先回去,晚上我下班再谈这事儿!” “谈谈谈!谈你妈!”范强在乎脸面,范太太可不在乎,当场啐了范强一口,“你们一对奸夫淫妇,骗老娘的人也就罢了,还骗老娘的钱,反正这丑事也不是我做的,我遮遮掩掩什么?!” 听着范太太一口一个“奸夫淫妇”,范总险些眼前一黑。 他低吼:“这里是公司!你闹起来对我的工作有影响,咱们才是一家人,我丢了工作对你有什么好处?” 范太太浑不在意,挖了挖鼻孔,“反正你钱也不给我花,全他妈都给了你外边的小三小四小五,吃了我二十多年的软饭,还有脸质问我?” 饶是淡定如覃展鸿,也被这一幕深深的震撼到了。 他从那劲爆的剧情中抽离出来,很快意识到,这或许就是温芷菡所谓的“戏”。 那种探究以及询问的眼神落在身上,温芷菡淡淡一笑,什么都没说,将手上的银白色平板递了过去。 覃展鸿狐疑地接过平板。 只一眼,瞳孔猛地一缩。 平板上是一条截图,标题是一串编辑代码,但ip地址他可再清楚不过了,可不就是刚刚才和覃氏达成合作的宜兴? 这是一封以第一人称所写的邮件。 邮件作者以一个热心肠的小职员的口吻,亲述了自己和年轻漂亮的女秘书举止亲密……覃展鸿脸色黑得仿佛都能滴出墨水来,他甚至都羞于读出口……收件人:贺梦岚。 发件方也被扒的一干二净,id赫然就是这位深陷丑闻中的范总。 覃展鸿气的手都在打哆嗦。 看样子邮件多半被温芷菡不知用什么技术截获了,没能发到贺梦岚那边,可即便如此他也气的恨不得当场和范强打一架。 年过六旬的老董事长听到下属的报告,很快就赶了下来。 见到此情此景,气得太阳穴突突地跳。 正打算让保安将这两个人强制带走,却见一脸阴沉的覃展鸿起身向他走了过来。 “覃总……这可真是家丑,让您见笑了。” “确实是见笑了!”覃展鸿近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宜兴董事长抿了抿唇,敏锐地察觉到他的不悦,甚至于愤怒,正想开口询问,却听覃展鸿主动笑了笑,指着坐在休息区喝咖啡的温芷菡开口:“那位温秘书,是我覃家的血缘亲子,也是我最看重的晚辈,梅董事长,您请管好贵公司的舌头,别心里揣着屎,看别人也像屎!” 说罢,他冷哼一声,大步离开。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足以让梅董事长背后的一票人听得一清二楚,纷纷露出异样的眼神。 刚才还和颜悦色的甲方……这是谁得罪他了? 梅董事长脸色阴沉,怒喝道:“都看着干什么,还不把他们俩请出去!” “请”一字,愣是被他说出了磨牙吮血的味道。 第226章 截获邮件而已,很难? 看覃展鸿拂袖而去的背影,和那番阴阳怪气的话,范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所做的事情被正主发现了! 这怎么可能? 范强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哪一环出现了问题。 然而现实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时间,趁着他愣神的空挡,范太太又是两个耳刮子招呼过去,尖锐的指甲在范强脸上留下两道猩红刺目的血痕。 梅董事长在很短的时间内将事情梳理一遍,怒道:“报警!把他们都弄走!” 范太太嘴上没有把门的,她口中的小三不是别人,正是网上黑料一片被全网要求严查的影后廖怡。 可想而知此事若处理不好遭遇曝光,必定掀起一阵风浪,对宜兴集团的名誉造成极为恶劣的影响! “叫公关部提前准备,一旦网上出现苗头,立刻下场做公关,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把丑闻压下去!” 公关张经理为了劝吕经济放弃廖怡,说得口干舌燥,回到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坐下喝口水,就被下属告知范强的八卦和梅董事长的吩咐,顿时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还有王法吗? 还有法律吗? 谁爆出点丑闻都得他公关部捏着鼻子擦屁股,擦的好还行,擦不好他公关部就成了首当其中的背锅侠。 从宜兴离开,吹着海市夹杂着一丝凉意的风,覃展鸿稍稍消散了些火气。 但心底还是有些疑惑不得不问:“你……是怎么知道范强……” 负责开车的周曲也竖起耳朵等待答案。 温润如玉的眼眸眯起,大小姐……会的很多,整个人身上仿佛都笼罩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她在双方合作会议上的表现也十分出色。 周曲抿了抿唇,那份预案他花费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做出来,又怎么会不知道其中的最难点? 可温芷菡即便再范强的各种为难之下依旧从容不迫,言谈不疾不徐,行云流水的同时又能一针见血地说明问题。 周曲甚至感觉,这位大小姐比起两方掌权多年的老总气势都不差分毫,半点不像是传言中乡下长大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孩子,反倒是像大世家倾注无数财力与心血培养出的继承人。 温芷菡摆弄着银色平板,一边审读康彦发来的文件,一边面不改色地回答:“截获一封邮件而已,很难?” 行吧,早知这个女儿不一般,覃展鸿放弃了深究她会黑客技术这件事。 “范强和我们有什么仇怨要造谣生事?” 虽然范强造谣的事情全然为假,贺梦岚也知道其中内情,但以她那个性子,保不准要借机折腾闹事,吵得全家不宁。 “昨天在酒店办入住的时候,酒店经理协助那个廖怡犯罪,被警察当场抓住,被害人是我认识的人。”温芷菡说起话七分真三分假,眼睛都不眨一下。 范强早年靠岳父的势力进入宜兴这种大集团高层,岳父过世后越来越不老实,他在外包养情人的事情不少人都有所耳闻,最近正准备和妻子离婚,为防止家里黄脸婆借机多分财产,他早就开始转移名下存款。 而廖怡不仅是范强的情妇,更是在他的力捧下火起来的艺人,范强捏着廖怡许多把柄,自然就放心将转移的夫妻共同财产放在她名下的账户,可廖怡进局子,随着警方立案对刑事案件的调查,廖怡的账户全部被冻结…… 等警方通知下来,范太太早晚会知晓他转移财产的事情。 他恨那个把廖怡拉下马的人,恨得牙痒痒。 找不到推动舆论的人,又看到温芷菡以秘书的身份出现在宜兴,自然是柿子专挑软的捏。 能走到大集团总经理的高位,没有几个敢说自己没做过亏心事,平时遮掩的好就罢了,真踢到铁板被翻出旧账没人能保得住他。 温芷菡没有太多闲心思考范强的事情。 对方的各个方面,甚至不配成为她的对手。 应付完覃展鸿,她专心致志地看起了文件。 从一开始的一目十行,到后面的逐字逐句……怪不得连康彦都对这篇论文很感兴趣,写的的确非常完美,从科技领域市场现状分析到大趋势和未来发展、预测无一不见解高超。 作者对这一行有着独到的眼光,预测也格外大胆。 作为sky的创始人,温芷菡几乎都要怀疑有人会读心术,把她对于sky未来十年的发展大势一字不落地复述了一遍。 温芷菡弯了弯唇,眼底的神色颇为兴味。 她的眼神最终落在作者的署名上。 秦宴。 这个人她记得,听说在M洲搭上了安德鲁,还为安德鲁的上位出了好几个“锦囊妙计”,把安德鲁哄得一愣一愣的。 靠着克比斯里家族给的生意做大,回国之后更是如有神助一般,在股市一路高歌猛进,被他相中的股票无一不赚的盆满钵满,私底下有些老总给他安了个“点金圣手”的美名。 她纤长白皙的手指在平板上敲了敲。 不到三秒钟,秦宴从小到大的各种资料尽数摆在面前。 乍一看,怎么看怎么失望。 不乍一看,越看越觉的平庸。 少年时代在学校的学习成绩十分一般,中下等行列,十多岁时在贵族学校打群架,其父母不堪其扰将人送到国外镀金,几年后回来依旧纨绔子弟做派,平时和几个狐朋狗友喝酒玩乐…… 一切的转折点都在一年前,遭遇的一场车祸。 车祸后整个人脑子都像开窍一般,协助其父拿下不少本不该是秦家能接触到的生意,手段不拘小节……在温芷菡这里,不拘小节的意思就是不择手段,她不鄙视这样的人,商场如战场,心肠不狠毒手腕不狠厉的人挣不到大钱。 温芷菡放下平板,眯起眼闭目养神。 这些资料根本看不出对方的变化来自于哪里,作用聊胜于无。 那篇论文她倒是很感兴趣,其中很多细节都是sky正在准备阶段,连内部工程师都不知情的东西,理智告诉她,秦宴写不出来那种堪称精绝的文章,除非闹鬼了。 第227章 即将雪藏她 这篇文章的本质就是一篇针对公司内部变革适应大环境的预案。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对方的目标是sky。 不管是想插一脚,还是想从她手上赚钱,温芷菡都不想和这种演技拙劣,实则没什么脑子的人合作。 如果是文章真正的主人,那倒还有点意思。 ……………… “踝关节外侧韧带扭伤,肿的这么厉害,短时间内不建议训练,一会开点消肿祛瘀的外用伤药,回去多休息吧。” 即便心中早有准备,听到医生最后的审判,盛筱还是忍不住掉了眼泪。 为了最后一次舞台的机会,她有多拼命只有自己清楚。 “那,医生,我想最快回复训练,得多久?” 宜兴为公司艺人专门配置的医生闻听此言抬眼扫过这个含泪的女孩,叹了一声:“什么时候能训练得看你的身体恢复情况,伤筋动骨一百天,近期肯定不行。” 身为医生,尤其负责这些艺人,他对这样的场面已经见怪不怪。 艺人的花期本就短,盛筱这种不温不火的女团爱豆就更难了,容貌不是最顶尖,再错过这些露脸的好机会,估计没有红的命了。 盛筱一手提着装药的塑料袋,一手扶着墙小心翼翼地回到舞蹈室。 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微微失神。 托着又红又肿的脚,舞蹈服穿着都不好看,更别提上台。 她从小到大的理想都是站在舞台上大放异彩,所以才会选择义无反顾地签约宜兴。 现实却告诉她,她的星途可能真的要……到此为止了。 就在她沉浸在伤感的情绪之时,梁经济推门而入。 余光扫过她红肿的脚踝,没有半分心疼,反而透着一股幸灾乐祸,不客气地说:“盛筱,听说你摔伤了,我过来看看。” “反正这段时间你也不可能训练了,回家好好休息吧,等什么时候有机会我再找你。” 她自顾自地说着,见对方没有反应,梁经济脸上闪过一抹恼怒:“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这可不是我不帮你,咱们这行就是看命,临直播前扭伤,连老天爷都不占你这边你就消停消停吧。” 盛筱:“……” 梁经济都快不耐烦了,才听她轻声道:“我同意把那首歌给赖佳,而且不追究后续责任,也不会上报给公司。” 梁经济愣了一下。 似乎没想到这个回答。 他上下打量对方一番,确定没在盛筱脸上看到不情愿、背后憋大招的表情,良久后才嗤笑一声:“早这样不就好了。” 虽然觉得这么坦然吃亏不是盛筱的性子,但梁经济没有多想,在他眼中,就算盛筱再不甘心,她也就只是个家境普通的小艺人,背后又没有资本撑腰,能将他们怎样? 以前有的是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艺人,最终哪个不是被雪藏,合约期限一到被彻底踢出圈子,从此做个籍籍无名的普通人。 梁经济不惧盛筱闹,但怕麻烦,大佬可是点名要捧赖佳,若是闹出丑闻,他也不好交代,所以盛筱能想开,乖乖接受最好。 难道遇到这死丫头认怂,梁经济本来要离开的脚步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你要是想开了,晚上有个酒局,打扮漂亮点我带你去,要是能被哪位老板看上,就算将来退圈,也不枉你……” 他话音未落,练舞室的大门被重重关上。 训练室里传来女孩愤怒的声音:“滚!” “有种你就雪藏我!让我卖身做梦吧!” “姓梁的,我他妈想骂你很久了,拜高踩低的狗东西,你算什么经纪人,我看你像青楼卖笑的老鸨子,整天干爹干娘的,你喜欢自己怎么不脱光了伺候人?哦我忘了你这个长相的做0人家都犯恶心!” 反正她注定凉了,看梁经济的德行也知道公司对她的态度,还有赖佳一直在打压她,当了多久的艺人,盛筱就受了多久的气,恨不得将怒火全部发泄出来。 “你你——” 梁经济气的火冒三丈,恨恨地眼神落在那扇紧闭的大门上。 “盛筱,你行!算你狠!” “今天你就滚出公司,回家呆着吧,希望你未来雪藏的日子里,不会后悔你今天的话!” 盛筱定了定神,干脆利落地收拾东西,没有半分犹豫,拎着行李箱出了公司提供的宿舍。 反正她在这种破公司也待不下去,索性在附近的酒店开了个房间先住着,想清楚再考虑下一份工作。 她这种被雪藏的情况,肯定是不能和其他公司签约劳动合同的,那么就业路线就更窄了,存款也没有多少,得省着花…… 与她想象中不同,彻底放下之后,这一晚睡得相当沉。 等她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盛筱看了眼时间,心底咯噔一声,中午一点半,赶忙打开菠萝台的选秀节目直播,已经有两名艺人结束表演。 听到主持人宣布自己退出的时候,她闻了闻心神,没有表露出太伤感的情绪。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镜头给到赖佳,镜头上的女人画着甜美的妆容,头发扎成两个丸子头,一身小黄鸭颜色十分稚嫩的打扮,像是漫画里走出的女高中生。 她排练了整整一个月的曲调响起。 盛筱的脸色渐渐古怪起来,还有一丝丝愤怒。 这首歌明明是一首主题为海洋,调子较为深沉的歌曲,大概是为了舞台更加出彩活跃氛围,赖佳给改成了欢快的小情歌。 尤其是作词作曲人一栏,赫然写着:徵羽。 徵羽写过无数畅销歌曲,就算是登顶歌坛的歌帝歌后们都盼着与徵羽合作,不为别的,哪怕为了徵羽的名气,这种结合也足以被载入歌坛界的史册。 可一开始,她求了不少人脉才去过徵羽工作室一趟,当时负责交接的助理明明说,这是徵羽老师的废稿,觉得丢了可惜,如果她愿意买下的话就带走,当时那个人叮嘱她不要标记徵羽老师的署名,毕竟卖废稿的名声不怎么好,盛筱明确转达给梁经济了。 可赖佳还是选择这么做。 第228章 徵羽大神亲自下场? 借着徵羽老师的名望蹭热度,换作谁都不会高兴,难道上次那个人说的“未必是好事”指的就是这个? 一段热辣的舞曲终,屏幕里的赖佳摆了个阳光又帅气的手势,对着镜头的方向眨了眨眼,一个kiss引得场下观众一片欢呼,直播间也是一片喝彩之声。 【啊啊啊啊!赖赖!我死了!我的赖赖好美好可爱!】 【赖佳!百年难遇的美女!】 【果然摆脱那个整天板着脸,半死不活的队友之后,赖赖的光芒是遮不住的!】 【嘻嘻,这还有说,赖赖单飞前,好多直播节目无意间拍摄到她红了眼眶小脸惨白的样子,每次都有那个蹭王在场,单飞后,少了贱人的影响,赖赖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谁的问题还用说嘛?】 【其实我感觉盛筱也挺好的啊,她是唱歌和rap担当,没有她很多作品都没法完成,赖佳这一期独舞我就在怀疑,唱歌是录播的,rap完全没有,以后的赖佳还能走女团风吗?】 【我家赖赖巨甜美,根本无须其他人衬托ok?】 【话说,你们有没有看清刚才一闪而过的作词作曲人id?】 【……好像还真的是……徵羽?】 【卧槽,徵羽大神?】 主持人通过后台蓝牙可以听到导演等人的声音,问出了所有网友都在好奇的问题:“赖佳你好,请问你是怎么请到徵羽大神的呢?” 徵羽,三年前火爆全网的作词作曲家。 凭借一首《破阵曲》红遍全网。 《破阵曲》虽为琵琶主奏,然婉转清脆的琵琶声配上气势恢宏的战鼓却丝毫不显逊色,仰抑结合,仰抑交错的曲调随着急促的琵琶声层层叠叠渲染情绪,触人心弦。 国家级乐团主席陈老先生亲自下场点赞了这支曲子,借用古语赞其为“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徵羽虽然有工作室,却不怎么写歌,一年到头也写不了一两首,商务合作更是全看心情,工作室的围脖账号上一次更新还是半年多前,惹得一众想要约歌的歌手们又爱又恨,听众们日日在围脖下嗷嗷叫等待营销。 盛筱是徵羽的忠实粉丝,徵羽的每一首歌她都听过不下百遍,否则也不会花费那么多人脉和精力只为了求一首徵羽的曲子。 舞台上,赖佳对着镜头甜蜜一笑:“大家耳朵真尖,这首歌的确是向徵羽老师约的,至于怎么约到她老人家的……” 她顿了顿,卖了个关子,在一众观众们呼声中唇齿轻启:“徵羽老师当然不容易约啦!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运气竟然那么好,竟然有幸能和徵羽老师合作一次,此生无憾!” 说着说着,她竟然有些委屈,吸了吸鼻子:“大家也知道,我们女团组合前段时间出了一些问题,这直接影响到了我之前的训练,但是为了支持我的粉丝们,我打起精神,每日练歌练舞到后半夜,大概是老天看到了我的诚心,在我联系上徵羽老师办公室的时候,徵羽选择同意了!” 【哇!赖赖真的好努力啊,呜呜想哭!】 【粉了赖赖两年,从不后悔。】 【之前媒体上就曝前团员盛筱欺负赖赖,逼她感冒时期连夜练歌,导致赖赖感冒加重,差点错过一场采访,还有一次女团直播选秀,盛筱那张死马脸在监控底下就对赖赖大呼小喝,赖赖明明已经唱跳到很疲惫了她还咬着不放,你们猜她是不是仗着自己歌唱得好故意炫耀?或者折腾赖赖?】 【这期名单没有死马脸,太好了。】 赖佳这一番话,讨好粉丝的同时,给徵羽扣了一顶高帽,也把前团员架在火上烤。 什么努力训练才得到徵羽的青睐,这不纯纯放屁吗? 盛筱不禁冷笑,一个月的准备时间,赖佳白天在公司闲逛偶尔到茶水间接受一些小艺人的吹捧,各种甜点饮料不忌口,一个月的时间脸都胖了一圈,以前她还能以团队队长的名义管一管,现在吕经济光盯着赖佳背后的大佬,压根不在乎这些,赖佳的状态肉眼可见的不好,还要靠着浓厚的彩妆维持。 夜里,那自然就是去陪那位传说中的老总金主。 白天饮食不忌口,晚上寻欢作乐,状态能好才有鬼。 盛筱深呼一口气,勉强平复了下心情。 将视线从哪些辱骂她的评论上挪开。 主持人笑着询问:“那么赖佳,你的前队友盛筱拒绝了复活赛,今天没有出现在现场,你是否知道一些内情呢?” 菠萝台曾以爱炒作出名,主持人不放过任何一个能挖消息的机会追问。 赖佳眸光闪了闪,她不是听不懂主持人的意思,但是……她弯了弯唇,对着镜头甜美一笑,“盛筱她……” 话音未落,她的眼圈竟然有些泛红。 “盛筱她昨天走路没走稳,摔伤了腿,恐怕很长时间不能训练了,所以才会退出舞台,虽然这一期复活赛的选手们的实力都很强,但我相信她并不是怯懦,如果没有受伤的话……” 【妈呀,二十岁的人了,走路没走稳平地摔,赖赖你莫不是要笑死我,哈哈哈哈。】 【早不摔晚不摔,偏偏复活赛前一天摔,可真是场充满意外的巧合呢。】 【@盛筱,怂就直说,你欺负赖赖的时候嗓门不是很大吗?现在怎么不吭声了?这种垃圾艺人还能在娱乐圈混,在座的各位都有责任!】 【从我开始,盛筱滚出娱乐圈!】 【摔了腿?那快送医院啊,别去晚了伤口都愈合了。】 饶是盛筱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也难以接受这些网友无休止的挖苦和谩骂。 算了。 她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大不了放弃明星梦,回老家找个规规矩矩的班上也挺好…… 她深呼一口气,正准备关闭直播间的时候,却看到了弹幕飘上来一大串【?】 【?】 【瓜的气息。】 【你们快去看围脖,卧槽,有瓜。】 【徵羽亲自下场,说并没有卖给赖佳什么歌?是有误会,还是赖佳强行蹭热度?】 第229章 即将改变一生的场景 【转发@徵羽工作室:我工作室并无向@赖佳女士做出任何合约,也并无卖歌,这首曲子的确是徵羽本人原创不错,但并未与任何人达成契约,目前已经向公安申请立案调查,请广大网民不传谣,不信谣。】 【妈呀,是真的徵羽工作室,赖佳梁经济你们怎么回事?难道是拿错歌曲了?】 【人家都说根本没卖过这首歌,拿错?这种借口你自己信吗?】 舞台上的赖佳嘴角上扬,眼底难掩一丝得意,显然她还不知道网上爆出的事情。 盛筱也有点蒙,事情怎么会往这个方面发展? 这首歌可是她亲自登门才求来的! 徵羽工作室的位置也不会错,就是他们在官方账号上挂出来的商务合作区,商务合作电话也没错,怎么会闹成这样? 徵羽没有卖过歌,那……盛筱肩膀骤然一颤,是那个助理! 接待她的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小助理,那人说徵羽老师和经纪人外出参加活动,不在工作室,购买合约已经拟定完成,双方签订就可以了。 全程的交接都是那名小助理在负责,而徵羽老师和经纪人没有现身过,难道是那个小助理背着徵羽私下…… 砰,砰,砰。 盛筱的心脏跳的飞快,如果是这样,倒也说得通,那在宜兴撞见的那个女孩,就只能是徵羽本人或者是徵羽的经纪人。 无论是谁,她都能做到对自己的承诺。 盛筱慌忙将名片从外衣兜里取出来,盯着上面烫金色“徵羽”两个字,心脏跳的飞快。 还好没弄丢,也没扔掉…… 就在她鼓起勇气准备输入名片上的号码时,一阵熟悉的铃声骤然响起,联系人名称赫然写着梁经济的名字。 接通后,梁经济的声音难掩愤怒:“盛筱!” 他呼气声急促,嗓门一声比一声高:“盛筱!你他妈是故意的吧?你从哪偷来的徵羽的歌,就敢擅自拿来排练,你、你……” “我说你最后怎么不哭不闹就把歌曲给了赖佳,还装作扭伤了脚,原来在这等着我呢!你给我滚回来,立刻上你的营销账号,把事情的原委解释清楚!” 听完梁经济一顿气急败坏的骂,盛筱非但不难受,反而觉得爽了。 她忍不住笑了声:“把事情的原委解释清楚?” 梁经济:“对!” 盛筱似笑非笑:“行,那就解释清楚,麻烦你把训练室的监控录像给我,我一定和网友解释清楚,这歌不是赖佳的,是我的,你们俩只是不想花费时间精力蹭热度,所以没打听清楚就从我手里把歌抢走了,经纪人,你看这个解释还行吗?” 梁经济更抓狂:“你就说……是你嫉妒赖佳业绩好,能单飞,所以故意找人做局,哄的赖佳入局,这才出现这种误会。” 盛筱都有些无语,她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梁经济大概也觉得那番话太无耻,说出来的时候声音远没有刚才那么理直气壮。 威逼完了,没等他利诱,盛筱已经啪地一下挂了他的电话。 然后拨打了名片上的电话号码。 她啧啧两声,梁经济什么垃圾东西,耽误她奔向徵羽老师的怀抱? “喂?” 电话里传来一道清冷淡漠的女声。 盛筱有些激动又有些紧张,果然是她!昨天才宜兴遇到的女生。 “那个、”她磕绊了一下,很快组织好语言,“您好,我叫盛筱,我们昨天在宜兴见过……” 对面的人沉默两秒,似乎在回忆这件事,空洞的回音听得盛筱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片刻后,那人轻轻“嗯”了一声,“做好决定了?先到工作室来见一面吧,地址你应该知道,用不用我派车接你?” “不,不用麻烦了,我自己过去就好。” 盛筱的心彻底放了下来,举着电话的手微微颤抖,眼圈通红。 天无绝人之路。 古语云有得必有失,她失去了在宜兴发展的机会,得到了徵羽大神递来的橄榄枝,简直赢麻了! 盛筱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可看着自己一整天没洗漱,脸色苍白,头发散乱的样子,还是飞快地花了一个妆容,确认仪容仪表没有问题后,打车去了徵羽工作室。 “盛筱?” 景红姿翻阅手上的个人简历,惊讶地说:“你怎么会想到她?” 温芷菡翘着腿,专心致志看着她的平板。 没有回答的打算。 景红姿:“……” 算了,这些年早就熟悉这死丫头的脾气。 “盛筱,歌唱的挺好,有一阵子她们组合挺火的,如果正常发展的话现在至少也能混个宜兴的C签,她好像是被人给针对了。” “宜兴嘛,他们潜规则很多的,从当时我被背刺之后,就看透他们了,盛筱的话……我以前带廖怡的时候,她还是个练习生,这孩子脾气挺倔的,能犟到现在也不奇怪。” “红姐,这不挺好嘛,她如果是那种无下限的人,金主爸爸也看不上她,对不对?”敖嘉不太懂爱豆圈的规则,但想来和娱乐圈也差不多。 他再次感慨自己的命好。 “咚咚——” 两道清脆的敲门声响起,景红姿坐直身子,清了清嗓子:“请进。” 盛筱深呼一口气,尽量放开动作走进这间办公室。 下意识,她的余光去寻找昨天遇到的女孩。 果然,叫她找到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明净的窗户,轻柔地洒在她身上,那人静静地依靠在窗边,瑰丽的面容沐浴在温暖的光线里,美到惊心动魄。 听到办公室门口的声响,温芷菡直了直身子,抬了抬眼眸。 长长的睫毛在阳光的映照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白皙的肌肤像是此间最温润的美玉,明珠生晕不外如是。 大约是盛筱的眼神太过直白,温芷菡一双清冷的眼眸直勾勾地望向她,不冷不淡的态度却并未让人觉得不适。 盛筱忍不住扬起唇,回以粲然的一笑。 她的心忽然沉淀下来。 就是这副画面。 就是现在。 即将改变自己一生的场景。 第230章 签约盛筱 “咳咳!”景红姿故意出声打断了两人“含情脉脉”地对望。 她忍不住瞥向温芷菡粉雕玉琢似的侧脸,再次叹了口气。 温芷菡这死丫头魅力不减当年,走到哪都能招惹到一群狂蜂浪蝶。 她的心思温芷菡丝毫不知,她翘起腿,表情平和地从办公桌抽屉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签约文件,指尖一弹,文件正好停在盛筱面前。 “我看过你的一些舞台表演,不用面试了,直接签约。” “啊?”盛筱愣了愣。 “等等,徵羽老师。”她没有第一时间翻开文件看条件,颇为局促地抿了抿唇,“我和前公司,也就是宜兴还有为期一年的合约关系,虽然他们已经决定雪藏我,但是这一年恐怕无法……” “噗嗤。” 盛筱话音一落,右边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她下意识循声望去。 那是一个身穿牛仔休闲装的男人,身材高大,脸上戴着鸭舌帽和墨镜。 “小新人,把心放肚子里,我家金主大人既然提出签约,肯定已经将你前公司的麻烦事处理好了,你直接签就好。” 说话时,男人摘下伪装,露出一张开朗秀逸的面孔。 在看清对方的容貌后,盛筱又呆住了。 难以置信地发出一声低呼:“敖影帝?” 敖嘉满面笑容地对她挥挥手。 盛筱轻咳两声,差点被口水呛到。 敖影帝竟然在徵羽老师办公室,等等,他刚才称呼徵羽大神什么?金主大人?盛筱顿时在心底倒吸一口冷气。 她以前就是个小十八线,根本没机会见到敖嘉这种级别的人物,但是对圈子里的人和事也算得上了解。 去年新鲜出炉的双金影帝敖嘉,是影视圈出名的资源好、靠山硬,最开始有人揣测他爬上了某位巨佬的床,随着时间过去,发现敖嘉私生活干净,从没和任何人传播绯闻,演技也是这一代明星数一数二的好,不存在资源咖辣眼睛的情况,渐渐地,就没人才传他的八卦了。 可这样一个人竟然出现在这里! 而且敖影帝还亲口称呼徵羽大神为“金主大人”! 难道敖影帝的幕后巨佬就是徵羽大神? 盛筱有点蒙。 徵羽大神看起来又美又飒,如高岭之花一般,她想象不出来什么样的人物才能配的上。 “你先看看合约条款。”温芷菡淡漠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盛筱不好意思地垂下头,一页一页地翻起合约。 说实话,她到现在这个境遇,赖佳单飞之后和梁经济不停踩着她引热度,本来就没什么名气,剩下的也多是一些霸凌队友、不合群的坏名声,甚至即将被宜兴雪藏一年,到那时…… 总之,这份合约只要没有什么卖身协议,哪怕待遇比宜兴更差,她都能接受。 盛筱已经做好最坏的准备了。 可当她仔细阅读合约文件之后,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A签?真的是给我吗?还有这些资源……”所得资金四六分,她四,工作室六,配备个人经纪人、助理、私人公寓,训练场地…… 宜兴给素人的待遇是D签,一九分,资源少得可怜,能不能火全靠命,也只有火了才有资格和上级谈条件,这些不只是宜兴一家,而是整个圈子就这个规则。 徵羽大神她……是太有钱了。 还是太相信自己了? 盛筱吞了吞口水,这么好的资源与条件,怪不得敖影帝能一飞冲天,就算给条狗,也能把狗给捧红了,咳咳,当然她不是把敖影帝比作狗。 敖嘉扇了扇风,忽然觉得鼻子痒痒的。 “阿嚏!” 谁在骂他? 景红姿猛地踢了他一脚,一双杏眼故意摆出威严的神色。 不知为何,敖嘉没忍住笑了起来。 红姐看着凶恶,实则外强中干,和上次酒店那时候一样,思及至此,他脑中又猛地闪过一个画面,虽然稍纵即逝,但想起那个场景,敖嘉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 阿弥陀佛。 非礼勿视。 色即是空, 空即是色。 …… “你和宜兴的合约,工作室可以替你出违约金,违约金从你未来的工资里出。” “你是A签,工作室会合理的为你提供资源,但也不要想的太美,如果达不到公司的要求,合约时间一到照样得离开工作室。” “另外签约之后,以前的女团人设不够好,耽误你的特长发挥,需要转型歌手。” 盛筱听得云里雾里,这些当然没问题,甚至比她预想的好了不知几百倍。 “没别的问题的话,直接签名就好,我下午四点的飞机回云城,以后有什么事情和你的经济人商议,她会帮你处理好后续。”温芷菡说罢,喝了口茶润喉。 她手下没有娱乐公司,从未想过往这行业发展,当初只是写歌玩玩而已,觉得缺个处理事务的人就把景红姿捞了,后来又投资敖嘉这个比较有潜力的新人,加上盛筱,勉勉强强成立一个工作室。 那就看看盛筱和敖嘉能不能一直红下去,业绩好的话,她不介意投点钱开个娱乐公司玩。 盛筱攥着袖口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呼吸粗重了几分。 “我签!徵羽老师,谢谢您能给这个机会!” 大恩大德无以言谢,她以后一定要更努力才行,不仅仅为了自己的将来,更为了报答徵羽大神的知遇之恩。 温芷菡轻轻“嗯”了一声。 然后起身离开办公室。 留下景红姿指导盛筱签约的事情。 景红姿笑眯眯地说:“你好,以后我就是你的经纪人了,我叫景红姿,你可以跟他们一样叫红姐,刚才那位温小姐也就是徵羽是咱们工作室的大金主,工作室只有你和敖嘉两个艺人……” 红、红姐? 饶是盛筱再淡定,此时也不禁张大了嘴巴。 这不是廖怡那位被诬陷拉皮条的前任经纪人吗? 听到廖怡和景红姿的事情真相时,她还羡慕廖怡能有这么一位全心全意为她考虑的经纪人,又觉得廖怡不知好歹,如果是她…… 海市,宜兴集团。 公关部办公室,张经理看着面前上蹿下跳的两个人,眼角不停抽动。 第231章 甩锅计划流产 短短三天时间,影后廖怡倒台,人还在局子里,网络铺天盖地都是她的丑闻,范强转移婚内财产,还涉及廖怡,这段时间已经有数不清几波娱记来向他打听这事儿,好不容易想办法糊弄过去,又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最近也不知道撞了什么鬼。 网上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友吃瓜吃嗨了。 他们公关部可要累死了啊! 社畜的命也是命! 梁经济捂着气到起伏不定的胸口,连声道:“张经理,你赶紧让员工们开个会,商议一下赖佳这事儿怎么处理,必须要最好的方案,将影响降到最低!” 一身舞台服装的赖佳发型有些凌乱,整个人看起来风尘仆仆的,没顾得上换衣服,显然刚从菠萝台赶回来,眼圈红红的:“梁哥怎么办啊?我就说盛筱那贱人哪有那么好心,她是要断了我的星途啊!” 赖佳眼中尽是厌恶与憎恨,还有一丝丝妒意。 以前两人还是一个团队的时候,组合最开始有名气还是因为盛筱嗓子好唱歌好,引来一批歌粉,而自己就是那个陪衬伴舞的。 就连她现在的金主,一开始看上的也是盛筱,要不是那贱人不知好歹,根本轮不到她,赖佳想到这里,粉拳攥得死死的,好不容易公司决定雪藏盛筱,她以为那人再无翻身之地,对方却拉着她一起下泥潭! 张经理呵呵冷笑,翻了翻白眼。 对待这两人的态度当然没有对待吕经济那种金牌好。 “我知道你们俩很急,但你们先别急。”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范总和廖怡,这是董事长交代下来的,办不好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等我们忙完了,再处理别的事情。” “这怎么行?!” 赖佳当然急,鬼知道公关完廖怡得什么时候,自己才有点名气,越拖越没好处,拖到最后没准名声都坏了。 “梁哥。”赖佳抱住梁经济的胳膊,眼底闪过一抹精光,“盛筱的营销账号不是还在你手里吗?她拒绝帮我们做解释,但是你可以直接用她的账号发道歉书啊!” “就说她是嫉妒我,才故意为之,把责任都推到盛筱那边,对徵羽老师也算有个交代。” 梁经济抿唇,事到如今只能如此了。 他正打算登上盛筱的营销账号,谁知道根本登陆不上去,只能打电话请示上级。 冷淡的男声从电话里传来:“哦,你说谁?什么小?盛筱是吧?” “她交了违约金,人已经不是公司的人了,营销账号也带走了,你也是经纪人,再扯着离职员工不放小心被告到法院侵犯名誉权,公司可没时间处理这种小事。” 一个即将被雪藏的艺人烂也烂手里了,人家交违约金走人,公司算赚,傻子才不批。 梁经济和赖佳都呆住了。 怎么会这么快? 赖佳情绪都崩了:“她怎么可能有钱交违约金?她不背锅我怎么办啊?” 梁经济也烦,更不想听她哭诉:“去找你金主想办法啊!” ……………… 周乐扬在海市玩了两天,就被他的父皇母后大人召回了云城熟悉家族企业,所以温芷菡的回程是独自一人上的飞机。 因为要留下来等盛筱签约,她的航班比覃展鸿他们晚了半个小时。 云城西方机场,温芷菡拎着高到腰际的行李箱走在贵宾通道。 女孩一头栗色长发披散在肩上,黑色的大框墨镜支在鼻梁上,烈日下,皮肤白到透明,与身上的黑色风衣颜色对撞,如此美景,成了附近最耀眼夺目的存在。 惹得行人们频频侧目。 若不是没有疯狂尖叫的粉丝接机,他们简直要以为是哪位大明星出行。 因为行程没有通知任何人,她提着行李箱准备随手招辆出租车。 一辆纯黑却不低调的公务车停在面前。 驾驶位车窗摇了下来,露出宁川那张挂着职业微笑的脸。 “温小姐,好久不见。” 温芷菡:“……” 既然如此,她也就不客气了。 兀自拉开后车门,然后坐了进去。 女孩微微侧目,对上一双闪着异彩的眸子,即便隔着墨黑色的墨镜,依然难掩对方眼底的光华。 她扯了扯嘴角,“伤好了?” 对方声音低低地“嗯”了一声。 低沉的、磁性的声音在车里响起:“你的药很好用。” 不仅好用,还香。 就像埋头在她的颈间,那种空谷幽兰又炙热撩人的味道。 顾璟宸说不上来。 大概是许久没见的缘故,温芷菡对他的态度都软和了不少,男人一手轻轻捂住唇角,遮掩住那一丝浅笑。 看来小姑娘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 至少吃这一套。 温芷菡眼帘微垂,不去看他的眼睛,“早上陪覃展鸿开了个会,下午又有点事情,刚下飞机,累。” 不准备说话了。 尤其是绣着那一丝雪松的味道,她略微有些困倦。 昨夜为了处理景红姿的事情,一整晚没睡。 靠在纯皮的椅背上不舒服,她索性歪了歪头,靠在那人的肩膀上,不知不觉,呼吸清浅了许多。 “宴哥,事情就是这样的,你可得帮我啊!” “她,她实在太过分了,故意这样陷害我,现在到处都是骂我的人,呜呜呜,公司也不帮我。” 听着电话那头女人的哭诉声,秦宴烦躁地皱了皱眉头。 这个叫赖佳的小明星,最开始还不错,嘴甜懂事听话,长得也还行,最关键是某些方面放得开,可现在看来,烂事还挺多。 他都给她那么多资源了,这点小事都处理不了。 赖佳对男人的不悦与烦躁好无所觉,哭得更加委屈:“宴哥,你心里是不是还喜欢那个盛筱,所以……” “阿宴,你在和谁打电话?” 就在秦宴准备随便说两句安抚一下赖佳的时候,一道柔美的女声从背后响起。 覃念露不知何时,举着一杯咖啡站在他背后,笑容乖顺美丽:“妈妈说叫你去吃点水果呢,是不是我打扰到你打电话了?” 啪。 秦宴面不改色地挂断电话,“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第232章 特意接她回家 “是吗?”覃念露笑的一派温婉大方,“那我们下去吧,妈妈等好久了。” “嗯。”秦宴应下,大步流星地走出小花园。 想到刚刚那个电话,他有点心烦地捏了捏眉心。 覃念露才是他追逐许久的执念,不仅因为她姿容美丽自身优秀,还因为她背后有覃氏这种老牌集团,足够和他联姻,而赖佳这样的,只是空闲时间的消遣罢了。 这一点秦宴自始至终都分的很清。 至于盛筱……他倏地冷笑一声。 要不是因为盛筱和那个人的关系,他才懒得多看那女人一眼,谁知道盛筱给脸不要脸,倔脾气又臭又硬,果然和那个人一个的德行。 要么说什么锅配什么盖,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呢。 喜欢? 他只想尝尝仇人女人的滋味。 秦宴眼底森然一片,既然盛筱不识抬举,那她就和那人一起烂了吧。 他甚至不需要吩咐什么,以女人的嫉妒心,赖佳自然会把盛筱针对的无处立足。 想到这里,秦宴心情竟然出奇的不错。 他走在前方,覃念露迈着小步不自觉落在了后方。 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覃念露妆容精致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眼中满是冷意。 如果她没听错的话,刚才秦宴是在和一个女人打电话。 隔着电话都能听出来的娇声娇语,当她是聋子吗? 她抿了抿唇,身子两侧的手掌猛地攥紧,力道之大使得指尖都隐隐泛白。 这段时间相处,她渐渐察觉到,秦宴对她确实有几分喜欢,但远不如何悦他们口中那么深情不改。 她讽刺地笑了笑,真男人不算风流,却也不差,但是无所谓了。 自从上次爸妈大吵一架,贺梦岚一气之下带着贺安然回了娘家,覃念露心中那股不安就愈发浓烈。 以覃展鸿的性格,发现自己受了蒙骗大概率会毫不客气地和贺梦岚离婚,到那时她一个养女又能去哪? 去贺家吗?贺家那种破落户她还看不上。 秦宴虽然并非她所中意的联姻对象,但却是她现在能接触到最好的资源,秦宴确实有些本事,“点金圣手”的传闻倒也名副其实,作为商业新贵,连带她这个女朋友都受人尊敬几分。 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抓紧这个男人。 没了顾言风,她还有秦宴。 总之,她会永远压温芷菡一头! 覃展鸿像是被迷了心窍一般培养温芷菡,就算最后温芷菡接手公司又怎样?守得住才是她的本事! 一个乡下来的泥腿子半路出家,又岂能和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的名门之后比? 客厅中,贺梦岚姿态慵懒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两人一前一后郎情妾意的样子,满意地笑了笑。 不亏是她的露露,离了顾言风,照样能找到更好的男人。 覃念露和秦宴在一起,无形中给了贺梦岚些底气,所以选择回了覃家。 她要向覃展鸿证明,自己的眼光没有错。 她的露露永远比温芷菡那个贱种优秀。 大抵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刹车声停在院外的声音传来,母女俩脸色齐齐一变。 不自觉直了直腰板。 温芷菡压根不知道里面的暗流涌动,即使知道的话,她也并不感兴趣。 刹车的一瞬间,虽然宁川尽量放缓,但她还是醒了过来。 嗅着鼻尖淡淡的雪松香气,她下意识眯了眯眼。 “醒了?”男人略显低沉的嗓音轻声响起,语调中透着一丝细细密密的柔情。 女孩稍稍抬头,古怪地瞥了他一眼,却对上一双清明的眼眸。 温芷菡:“……” 几日不见,更胜从前。 够骚,她喜欢。 她兀自笑了笑,索性便顺其自然,语气平常地问: “要进去坐坐吗?” “准备邀请我进去吗?”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地响起,车内安静了一瞬。 坐在驾驶位的宁川恨不得原地消失。 他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温芷菡没再说什么,她听过一些海王级别人物说过,真正有共鸣的人不需要语言来交换信息,一个眼神的交锋就能知晓对方的意图,接吻、拥抱或者……啧,后面忘了。 顾璟宸望着她明显心情不错的样子,唇角微扬,打开后备箱,动作十分自然地提起行李。 宁川摸了摸鼻子,老板和温小姐明显没把他放在眼里,他还是不要上去没事找事了。 步入客厅的一瞬间,双方都愣了下。 秦宴端着咖啡的手一顿,眼神落在进来的女孩身上,不可抑制地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温、顾总?”贺梦岚讶然。 温芷菡挑眉,贺梦岚不是回娘家了吗,不过她并未深究这个问题,对她来说不重要。 贺梦岚早就看到温芷菡的身影,身边坐着她疼惜的养女和满意的女婿,本想挖苦两句,谁知看到女孩身侧的男人,到嘴边的话却突然卡了壳,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她微微瞪大眼睛,脸色说不上好看。 她是见过顾璟宸的,毕竟两家订下婚约那么多年,总躲不过这位顾氏集团真正的掌事人,可贺梦岚想不通的是,顾璟宸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和温芷菡这个死丫头一起过来? 若说以前顾向山对温芷菡另眼相待的原因是婚约,现在婚约已经退了,顾家人为什么还要给这个死丫头撑腰? 她深呼一口气,不阴不阳地瞥了温芷菡一眼。 挺直了腰板,拿出一副女主的做派:“顾总,您是来找展鸿的吗?不巧他去公司了,恐怕没法招待您……” 顾璟宸半点不惊讶,脸上是商务性礼貌却疏离的笑,“不是找覃总的,在机场接芷涵回来放行李。” 他甚至没用“顺路”两个字。 那就是特意去接这个死丫头? 贺梦岚的心一下子沉入谷底,脸色也沉了下来。 温芷菡眼帘微掀,先是扫过在场几个人,最终侧目瞥了顾璟宸一眼,淡淡嘱咐道:“在这里等我,放完行李一起离开。” 总之,她失去了在这里沟通的想法。 轻松熟稔的语气,悉如寻常的态度,令在场其他人无不惊疑不定。 第233章 一定要把温芷涵比下去 贺梦岚眉头一皱,正要出声呵斥她不尊敬长辈。 就听那位“长辈”轻声软语地“嗯”了一声,怕她没听到,又补充道:“等你。” 温芷菡点点头,不再废话,提着行李箱上了二楼。 贺梦岚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温芷菡这个灾星! 她这不是惹祸吗?竟然叫顾总干等她? 她深呼吸,正准备端起女主人的架子招待一下,就被覃念露拉住了手,冲她摇了摇头。 事到如今,覃念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温芷菡和顾璟宸虽然动作不怎么亲密,但眼神上的交汇不断,她只要不瞎都能看出来这两人超乎寻常的默契与特殊。 想到那天暴雨,温芷菡披着的男士外衣,覃念露倏地握紧拳头,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夜雾浓重,突降暴雨。 一个男人姿态亲昵地给温芷菡披上衣服,那一晚她上了顾家派来的车,能接触到的男人一只手也能数得清。 若换作旁人这么做或许是出于绅士礼节。 但顾璟宸,覃念露是万万不信的! 她在覃家生活了二十多年,和顾言风自幼一起长大,自然见过无数次顾家的长辈,其中属这一位最不好相处。 因为顾璟宸在顾老爷子那说话很有分量,后来又越过兄长接手公司,覃念露不是没想过讨好他,使过无数招数,却通通激不起半点水花,也不知道温芷菡是用了什么方法把这位都拉下了神坛。 覃念露眼含讥诮,心底冷笑。 怪不得温芷菡表现的一点都不在乎和顾言风联姻,原来是早看中更高的高枝儿! 也是! 顾家长房那个有名无实的地位,远不如这位家族企业实际掌权人。 没想到还真叫她得逞了。 覃念露攥紧了拳,并不十分锐利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柔嫩的皮肉中,她却浑然不觉疼痛,垂下的眼眸中迸发出浓浓的恨意。 温芷菡为了一己私欲和顾言风退婚,她得不到,就毁了这桩婚约,也不让自己得到,估计就是想看到自己无依无靠的样子。 她偏不遂其愿! 她要找个更好的男人把温芷菡比下去。 秦氏虽然远不及顾氏,但秦宴是个天才,能短时间内将集团资产翻一倍,未来一定能压过顾氏一头,到时候谁求谁还不一定! 本来还在犹豫中的覃念露瞬间定下了心。 她得牢牢抓住秦宴。 二楼某个房间“砰”地一声,不久后温芷菡不疾不徐地走下台阶,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其他任何人,对顾璟宸扬了扬下巴:“走吧。” 直到两人的背影彻底消失。 贺梦岚才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没教养的东西!” 覃念露眼神阴冷,默认了贺梦岚的话。 那贱人若是要脸也不会拆散她的婚约又勾搭上顾言风的小叔叔。 “露露,那个女人是谁?”秦宴状若无意地询问。 闻听此言,覃念露一惊。 她下意识抬头去看秦宴的脸色,却无意中捕捉到他眼底那一丝惊艳不舍,顿时心中警铃大作。 她咬了咬唇,“她,就是家里找回的那位姐姐,爸妈的亲生女儿,我和你说过我的身世……” 覃念露不傻,她是养女假千金的事情早已传遍整个云城,秦宴虽然不是云城人,但只要稍加打听还是能知晓原委,与其瞒着等待被揭穿时的尴尬,还不如她趁着秦宴对她最感兴趣的时候,将事情说出来,还能卖一波惨。 所以这件事她早就告知了对方。 秦宴身形一僵,眼中神色略有复杂。 提起覃念露的身世,他还觉得有点不好说。 他大学的时候,覃念露是系花,长得漂亮家里又是大集团,这样优秀的美人他喜欢也很正常,得不到就渐渐成了执念。 后来听说她竟然不是她爸妈的亲生女儿,他是迟疑了一瞬间,但很快覃念露就无意间透露她爸妈根本不喜欢那个亲女,反倒是对养女格外钟爱,尤其是看到贺梦岚对覃念露的态度,这件事倒也算了。 想到刚才那个女人,秦宴闭了闭眼,不知为何,对方给他一种十足的熟悉感,可他却又说不清楚那种熟悉感自何处而起。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两人的确见过。 或许是不经意的擦肩而过,或许是其它什么,凭温芷菡的姿容,两人真有什么交集,他不可能不记得。 秦宴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 脑中又浮现起刚才那个画面。 斜阳余晖,她逆着光不疾不徐地走进客厅,摘下遮住半张脸的大框墨镜,露出一张堪称绝美的脸,面容的每一个角度都精致的如同精雕玉琢的艺术品,尤其是那双眼睛,清冷摄人透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这种姿色的美人,说实话没有哪个男人可以拒绝。 可她偏偏是覃念露的姐姐。 是覃家那位真千金。 想起温芷菡身边的男人,贺梦岚似乎叫他“顾总”,是他想象中的那个顾总吗? 姓顾的本就不多,在G省如此显赫,值得覃家太太都称呼一声“顾总”的人似乎也只有那一个。 秦宴不自觉舔了舔嘴角,心下有些可惜。 那个冷美人,无论是自身家境,还是身边的护花使者,都不是自己可以想办法弄到手的。 他凝眸想了想,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对方呢。 不知过去多久,他终于在尘封的记忆中找到些许线索。 以前确实听过覃家真假千金的事情,但那时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也就没有时间打听细节。 不过听说那位真千金来自乡下,胸无点墨,毫无半分豪门千金的礼节,十分不受覃总夫妻喜欢,没过多久双方就闹掰了,真千金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后续他并不知情。 难道说的就是她? 很有可能。 秦宴抿唇,按照时间点,真千金应该早和覃家闹掰离开才对。 不过看贺梦岚对温芷菡的态度,覃念露倒是没有撒谎,覃家人的确不喜欢那位亲生女儿,反倒是对养女青睐有加。 看着他提起温芷菡陷入沉思的模样,覃念露心底的妒火像藤蔓一样疯狂滋长。 第234章 他没碰过你? 秦宴那种眼神她再熟悉不过。 那是男人对好看女人的欣赏与探究欲。 掌心传来一阵钝痛,她精致的美甲因握拳握的太过用力生生折断。 覃念露紧紧抿起唇,她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温芷菡那张脸的确出色,要不然怎么能勾搭一个又一个呢。 憎恨与妒意几乎占据了她整颗心脏,像火星落在干草似的燃起熊熊妒火久久不散。 希望温芷菡得知自己是个野种的时候,也能这般得意吧! 贺梦岚对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好无所觉,为了给他们创造独处的机会借口回了房间。 空荡荡的客厅里,女人小声的抽噎断断续续。 秦宴恍惚回过神来,连声问道:“露露,你怎么哭了?” 覃念露白净的贝齿咬着唇瓣,本就娇小的脸蛋肤色苍白,一双美眸氤氲,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落在他的手背上。 哭得梨花带雨,好不惹人怜惜。 到底是多年追逐的白月光,秦宴的心都乱了。 也就顾不上想其它事情,满心满眼都是面前这个娇弱的女人。 “阿宴,”覃念露哭着调不成声,猛地扑进他怀里,“你不要喜欢我姐姐好不好?我什么都没了,就只有你了!” 秦宴不知她这话从何说起,但并未拒绝美人的投怀送抱。 覃念露哽咽着说:“自从知道我不是爸妈的亲生孩子,我日日伏低做小,不敢惹温芷菡生气被赶走,我已经没有家了,之前与顾家少爷纠缠不清,并非是因为多喜欢他,而是他在我眼中就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可他也迫于家中压力抛弃了我。” “退婚就退婚吧,总归我对顾言风没有几分感情,如果不是小时的婚约,也不会有什么交集,我和他更没有什么肢体接触。” 覃念露将头埋在秦宴怀里,时不时颤抖,一段时间的相处她也大抵摸清了秦宴的性情,这人有中二病,尤其是对柔弱可怜的女人格外怜香惜玉。 “他没碰过你?” 秦宴动作一顿,搂着她肩膀的手掌用力。 心底熨帖了几分。 他虽然喜欢覃念露,但覃念露和顾言风那事闹得沸沸扬扬,心中终究是有些不舒服,现在听说她还是干净的,心底最后那点不快烟消云散。 柔声安慰:“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 在旁人看不到的角落,覃念露眼中满是讥诮。 秦宴也不过是个俗人罢了! 不过她倒是庆幸没和顾言风有什么实质发展。 她当初想着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得吊着他们,不能轻易交出最后一步。 顾言风道貌岸然地说尊重她,也没有提出过那种要求。 谁能想到两人会走至如今这般地步? 她深呼一口气,前面那一番话效果显着,已经让秦宴渐渐放下心防,她不介意再给温芷菡添点不痛快。 柔弱无骨的身子贴在男人怀中,那全心全意依赖的模样换作任何人大抵都无法忍心拒绝。 她抽了抽鼻子,状似迷茫: “都过去了?我那时候真的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整日以泪洗面。” “现在终于知晓了真相!原来、原来温芷菡早就和顾言风的叔叔搅合在一起,他们肯定是怕婚约的存在惹人闲话,所以——” “还有那位周氏玉行的小公子,大约也是被她骗了。” “我没有她那么放得开,更不敢主动付出什么,阿宴……”她含泪的眸光颤了颤,满是仰慕之情,“认识你之后我才懂什么叫爱情,你一定不要离开我。” 秦宴怀抱着美人,眼底闪烁着火苗,恨不得这里就是酒店房间。 提起温芷菡更是面露鄙夷之色:“我怎么会看得上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你放心,有我在绝对不会让她有机会欺负你!” “就算是那位周少爷,想和我作对也得考虑一下他能不能输得起!” 覃念露眼角一跳,她的第一直觉是秦宴又犯中二病了,周家表面的生意不难对付,难的是他们家庞大的人脉关系网。 谁知秦宴以一种不屑的口吻道:“你知道荣飞集团吗?” 覃念露眸光闪了闪:“是阎家那个荣飞集团吗?” 荣飞也算是一方龙头企业,总裁夫妻三年前因飞机失事而过世,留下一双儿女,不过荣飞集团发展一向稳固,那位继承人也足够优秀,没多久就承接了父母留下的公司,一切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但是不久前荣飞突然爆出拖欠工资、不顾员工性命坚持作业导致数十人受伤等等丑闻,几方合作方翻脸,扣押货物与资金,荣飞资金链断裂在不久前宣告破产,被几个附庸公司瓜分殆尽。 听秦宴话音里的沾沾自喜…… 秦宴嘴角一勾,眼底闪着自得的光芒,“我就是那位幕后操盘者,荣飞集团的阎景得罪过我,落得这个下场也算他罪有应得。” 覃念露心脏一跳。 在秦宴的带领下秦氏集团一路走高,但还远没有厉害到悄无声息几个月的时间就弄夸一个大集团,更何况那是局势稳健的荣飞。 秦宴总会不经意透露出他的一些黑道背景,似乎在国外他也有不小的势力帮扶…… 想清楚这些,覃念露像是吃了一记定心丸一般,目露异彩。 秦宴扬起下巴,“阎景,手下败将而已,不值一提。” “至于你那位姐姐,她在你面前最好夹紧尾巴老实做人,否则我不介意让她尝尝厉害!” 覃念露压着想要翘起的唇角,“可她还和顾总勾勾搭搭呢。” 秦宴嗤笑一声:“顾总最多玩玩她,不会娶她的,放心。” 覃念露只当他随口一说,并未放在心上。 顾总如果只想玩玩,背地里把人包了就算了,哪里会大动干戈促成退婚让所有人都看得出他对温芷菡不一般? 覃念露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心底恨恨,温芷菡,运气好到让人嫉妒, 殊不知秦宴在闭了闭眼,想到了什么,略有避讳地住了口。 他并非胡说,而是事实如此。 几年后,顾家那位会和一个京城门第显赫的世家千金结婚。 第235章 秦宴的论文,和她风格相似 据说那个世家家族生意广泛,人脉庞大,甚至有政治背景,家族底蕴十分深厚。 绝对不可能是温芷菡这种乡下来的泥腿子。 秦宴之前很少关注别人的八卦,但那件事却略有耳闻。 他的记忆中顾氏在那位现任管理者的操控下,和政府来往密切,很受扶持,后来去了京城定居,与未来的妻子相识,双方的家族强强联合,关系紧密,并没有闹出什么包养小三小四的传闻。 可见到那时,覃家那位靠勾引男人上位的真千金早就被淘汰了。 况且未来的顾夫人厉害得很,手腕强势,可不光是个依靠家族的豪门千金,她自己手底下生意无数,涉及各行各业,据说在国外也很有实力,黑白通吃的那种。 这种悍妇会允许丈夫包养其他女人? 覃氏集团? 在这种世家面前根本没有可比性。 秦宴眯了眯眼,这才是他不把什么真千金放在眼里的原因。 还有顾言风。 顾言风若是寻常豪门,他早就出手收拾对方几遍,但想到未来顾氏的发展,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心中颇为懊恼,怪就怪自己没留意过,顾氏靠什么和政府搭上关系,否则复刻出来,哪还有他们的事儿? 秦宴眼中满是浓烈的野心。 一双壁人紧紧拥抱,两人心事不一,各有各的算盘。 ……………… 车上,温芷菡本来就是去找覃展鸿商议点事情,既然后者不在,那她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车子一路驶离别墅区。 她坐在右后方,翘起二郎腿,手上摆弄着银白色平板。 翻出了康彦发给她的文章。 感受到身边男人的靠近,她眼睫颤了颤,并未躲开或者拒绝,终于那股薰衣的香料味蔓延整个鼻腔,她才忍无可忍地说:“奥迪S级,不至于坐不开两个人吧?” 宁川:时间过得好快,他已经不算人了吗? 而且……他下意识沉住气,小心翼翼地嗅着车厢中的味道。 还真有一股子雪松的香气。 既然不是温小姐喷的香水,那就只能是…… 宁川瞳孔狠狠地颤了颤,老板以前可从不捣鼓这些玩意,好像确实在温小姐出现的场合,格外的擅长“卖弄”。 有句话说的好,恋爱使人愉快,但从未有人说过,恋爱还能让人变态。 顾璟宸非但不恼,反而眼底含笑,一本正经地略过她的问题,话锋一转指了指她放在膝上的平板,随口赞道:“你的文章写得很好,这篇的几个论点一针见血尤为出色。” 温芷菡动作一顿,直到他在故意转移话题,但是没有计较。 直接翻了翻文章几个她最喜欢的地方,随口答道:“不是我写的。” 她敏锐地察觉到顾璟宸眼中一闪而逝的诧异。 他听得微笑起来:“大概是我看走眼了,风格和你很像。” 学术论文写作不需要风格,它的本质是一种应用文体,旨在信息交流,但写作人本身的写作手法和方式还是会不经意流露在字里行间,比如这篇行云流水,删改地方不多,像是随笔而为,非正式场合或交于审核之用。 温芷菡眼眸中神色深了深。 顾璟宸的性情根本犯不上通过这种无聊的方式来赞美她,所以他是真觉得像她的文章。 她随声询问:“你在哪里见过我的文章?” 身后的气息更近了一些。 男人的嗓音如醇厚的大提琴,磁性又透着一丝沉重:“在南越院士的课上。” 提到那个名字,温芷菡微微一怔。 清冷的声音略显艰涩:“你以前见过我?” “嗯。” 温芷菡倏地抬起头,双眸张开,正对上他认真的表情。 不知何时,两人的距离已经近到难以再近一步。 抬起头,平视的就是他的下巴。 温芷菡有些烦躁地扭过头去继续翻着文章,一双修长的手出现在她面前,修剪得当的指尖停在某一行字下方。 “我读过你的十多篇文章,你有个小习惯,为了观看清晰简便,括号总是重起一行,那时候南越院士为此在办公室连夸带骂,说第一次见导师给学生修这种蠢问题的。” 温芷菡盯着屏幕中占据开行首位的括号,似有风暴在眸子中酝酿。 一向平稳的车子小小地起伏了一下。 宁川目不斜视盯着前方的道路。 然而开着开着,这种起伏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 黄昏落幕,天色将黑,车子停在马路上,宁川开了前车门,下车检查一番脸色难看地回来:“老板,不知道哪个王八蛋在路上撒扎胎钉,我们现在可能走不了了。” 就算车上自备备用胎,也只能带一两个,不可能带齐四个,现状就是四个车胎全他妈让人扎了。 宁川瞬间眯起眼,不会吧? 难道有人要对老板出手? 温芷菡垂眸,声音淡淡道:“我下车看看。” 山水居是着名的富人区大平层,因房价太贵,又在二环外,所住居民不多,因此这条必走公路寻常都没有什么人。 顾璟宸紧随其后,高大的身躯挡在她身后,“没事,叫人过来很快,不耽搁什么时间。” 温芷菡没说什么,手中的白色平板发出极亮的光芒,她围着车子转了圈,“的确是扎车钉。” 是手欠。 还是冲着他们来的? 那可就有意思了。 她正欲起身,一道远光灯骤然亮起,刺的人眼睛生疼,难以目视,就在这个空档,似乎有什么东西穿梭下来,飞快地接近几人。 与其说是接近他们,倒不如说是接近…… 温芷菡一个人! 那人动作又快又狠,不算下死手却也没轻到哪去,大有一副无所谓她伤不伤,只要人的架势。 温芷菡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只是不等她动手,手腕处便传来一阵不小的力道,扯得她整个人向后倒退几步,踉跄着被拉到顾璟宸身后。 寒光一闪。 那人擒拿不成,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一把刀子,以胁迫的姿态威逼过来。 他的动作慢了一拍,温芷菡指尖动了动,细密如丝的东西飞出,落在黑影的脖子上,一击制敌! 第236章 阎景 一米八左右高,一看就是青壮年男子的歹徒华丽丽的踉跄着倒地。 甚至没有碰到温芷菡一片衣角。 宁川在心底狠狠地卧槽两声。 光线太暗,他并未看清温芷菡是怎么伤敌的,只看到她动作异常矫健敏锐,在歹徒冲过来的一瞬间就兜头一掌劈了下去。 然后歹徒就被……劈死了? 还是生死不明? 这变态似的武力值,老板也敢勾搭,胆子真大。 不过就某些领域天赋来说,大变态遇到小变态,老板和温小姐也算什么锅配什么盖。 黑暗中,他牵强地扯了扯嘴角,行吧,毕竟是对方先攻击他们的,这不算正当防卫都说不过去,顾氏法务也不是吃白饭的。 夜色朦胧,寒风侵袭,公路两侧的树木影影绰绰,比探照灯还亮的手机手电筒照在“歹徒”脸上。 “等等,我过去看看。” 温芷菡正准备上前看个清楚,身前却被一条有力的手臂拦住了。 顾璟宸先她一步,上前查看歹徒的情况。 “好。”温芷菡面不改色地说。 她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自信,针上涂抹了特殊药剂,双重加持对方就是头牛都爬不起来,更别提伤人。 况且她在后方,也能护着这男人。 慢吞吞地跟在后面。 歹徒脸上的口罩被扯落,露出一张颇为俊逸的脸,在惨白的灯光下,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瞳孔一霎不霎地落在温芷菡脸上。 “你……” 温芷菡双臂抱在胸前,倚靠在豪车旁。 神态是那样的漫不经心。 伸出一只脚踢了踢那人,似笑非笑道:“认识我?”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视线,顾璟宸嘴角的弧度不着痕迹地落下几分。 “咳咳,”宁川迟疑地问,“老板,温小姐,需要报警吗?” 话音一落,却无人作答。 顾璟宸的目光幽幽落在女孩身上,似是询问。 他的嗓音有些发哑,“是冲着你来的,怎么处理,我帮你。” 温芷菡摇了摇头,答非所问:“介不介意用下你的车,把他弄回去,放到我那里就好。” “不行!” “等等。”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地响起。 尤其是第二道,虚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在他出声的一瞬间,一道凛冽的杀气好似能凝成实质般扑在脸上,青年呼吸一窒,用尽全身力道仰头去看身边按着他的男人。 那一眼阴沉又狠厉,他毫不怀疑对方想弄死他的决心。 青年抿了抿唇。 脖子处的命脉一阵阵发麻,他也意识到可能是中了镇定剂或者麻醉剂一类的东西,全身发麻,使不上力气。 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他苦笑一声,索性脱力躺在地上。 顾璟宸凝神片刻,倏地笑了:“这人太危险了,把他交给向伊山,向伊山不敢有所隐瞒,我们可以拿到一手的消息……总之,他不适合带回去。” 他知道她很厉害,有的是手段制裁一个小小歹徒。 但就是常觉不安。 温芷菡眼帘微掀,对上他一双清冽如水的眸子,良久后不知是什么情绪竟然笑了一声,“你在想什么?” “以为我要把他当成个宠物蛇来养?” 敢这么回怼她的人这世界上基本没有,以前的顾小叔不会,现在的话……只能说他是懂怎么得寸进尺的。 这才多长时间,都来管起她的闲事了。 温芷菡闭了闭眼,长腿一迈,揪着青年的衣领子往车后座一丢,然后吩咐道:“宁秘书,麻烦你把车开到导航的地址。” 这是准备杀人灭口? 然后找个地方挖坑埋了? 不仅是青年这么想,宁川也是这么想的。 他挂着职业假笑应了下来,别的不知道,如果温小姐准备刀人埋尸的话,他老板绝对是递刀挖坑的那一个。 黑衣青年就这么听着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决定了他的生死。 他的眼底隐隐有泪光闪现。 阿芜,希望她尽快反应过来,离开云城。 ……………… 办公室里的光线并不十分刺眼,但对于他一个长久没接触光源的人来说,眼睛被晃的生疼。 他身上的麻药劲儿渐渐过去,但身体依旧被控制住,无法动弹。 宁川可不惯着他,随手一丢,将人丢到一旁的沙发上,然后自行离去。 温芷菡站在门外,喝了口茶,才缓步走了进去。 他们附近那条公路的公共监控设备被她黑掉,的确是那个黑衣青年的车洒落的扎车钉。 正常独身打劫肯定选择人数少的车辆才对,如果她是劫匪,看到一辆车上下来三四个人没有绝对保障和同伙辅助的情况下绝对不会出手。 况且那家伙不动宁川,不动顾璟宸,而是冲着她来。 温芷菡面不改色,这点小事在她心里甚至掀不起一丁点水花。 跟她有仇的人多了去了,想弄死她的也不少,这种习惯偷袭手法的除了那个枭,也就是黑衣党雇佣的各种雇佣兵杀手之类的角色。 而这个人明显没有枭那种身体素质,更没有日积月累养成的经验,甚至对付她并未展露出什么杀心,目的更像是想要绑票她。 如果这种窝囊废都可以做雇佣兵,那她只能对黑衣党表示,尊重,祝福。 她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办公室,然后在主位上翩然落座,左腿搭在右腿上,动作漫不经心,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 直到此时,青年这才看清她的长相。 眼底闪过一抹惊艳,随即就是一种不知名的可惜…… 她抬了抬眸,一双黑曜石般的黑瞳灿如繁星,眉宇间蕴含着一丝令人望而生畏的清冷桀骜,只一眼,冷的让对方打了个寒颤。 大约过去五分钟,银白色的平板被她放在桌上,推至对方面前。 她冷静淡漠的声音轻飘飘落下: “阎景,三个月前破产的荣飞集团新任总裁,目测负债三个亿,躲债躲了十二个城市,最近又突然回到云城,不会是为了还债找个人绑票换钱吧?” 她的话音里夹杂着些许嘲讽之意。 阎景先是惊讶她能查出自己的身份,随后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笑了。 第237章 认错人了? 听她语气中完全陌生的意思,阎景微笑起来: “覃小姐,不认识我也正常。” 温芷菡眉心一蹙,什么覃小姐? 她不动声色,的周身的气势却散发出来,无形地压迫着面前的人。 办公室里的环境好似忽然从炎炎夏日变成了寒冬腊月,阎景吞了吞口水,打了个寒颤。 良久之后,他声音微不可查地说道:“对不起。” “我不想对你出手的,更没有伤害你的意图,我的计划是绑了你,求一个公道,不管最后如何我我都会放了你,算了……事到如今,大概说些什么都没用你也不会信,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说得倒是轻巧。” 不知何时,办公室的大门敞开,顾璟宸缓步走了进来,在女孩身边落座。 一杯珍珠奶茶摆在她面前。 实在是这辈奶茶与面前的两人太过格格不入,阎景嘴角狠狠抽了抽。 两位一看就是人中龙凤一样的角色,竟然喜欢喝珍珠奶茶? 好吧,他和阿芜也喜欢喝。 温芷菡敏锐地察觉到他古怪的目光,然后漠然拿起奶茶喝了一口。 这样的好待遇阎景当然是体会不到的。 不久前才公路上黑灯瞎火,他看不清两人的具体样貌和衣着,当看仔细之后,阎景的眼神却越来越惊疑不定。 覃小姐一身黑色风衣,这个男人也是,这说是巧合吧,两人之间却又有一种诡异的契合感,尤其是神态不经意间对上,彼此熟悉的、互相纵容的姿态暴露无疑。 他没谈过恋爱,但还没见过别人谈恋爱吗? 他们明显不像是普通朋友关系。 阎景不知在想些什么,脑袋一片空白,眼神更是流露出一种疑惑、震惊、恍然大悟、爽快……各种情绪在他脸上一一闪过。 震惊到有些大舌头:“你们是情侣关系?” 此话一出,他只觉得氛围一僵,仿佛空气都凝滞住了。 两人的眼神齐刷刷落在他身上。 温芷菡阴郁又烦躁,这很明显? 顾璟宸眼帘微垂,令人看不清喜怒,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翘,面露赞许之色。 然而下一刻又听阎景疑惑地问:“你不是秦宴女朋友吗?” “秦宴是谁?”一道冷冷的男声响起。 他狠狠吞了吞口水,望向温芷菡: “覃氏千金,秦宴的新女友,据说秦宴喜欢她很多年了,难道认错人了?” 阎景眼底满是郁色,他在云城蹲点好几天,就为了找秦宴寻仇,奈何那家伙脑残中二,也是真的爱装逼,身边时时刻刻带着好几个保镖,他根本无法近身,这才想到个迂回的办法。 据说秦宴非常喜欢一位覃家千金,追了对方好多年,最近表白成功。 阎景深呼一口气,他承认对女人下手是很龌龊的行为,但他别无他路。 阿芜的身体不好,必须用医疗资源维持,从小倒大阎家最不缺的就是钱,因此得以维持阿芜的治疗,可荣飞一朝被人算计破产,他背上一屁股债,无力给阿芜治疗不说,秦宴那个毒蛇还派人四处追踪他们,别说给阿芜治病,他已经忘了换过多少次落脚点。 荣飞是他父母的心血,却被人冠上肮脏的罪名。 阎景的眼底流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恨意。 是他冲动了。 当时只想着报复秦宴,或者绑了覃家小姐要一笔钱给阿芜续命也好,才试图对一个无辜的女孩下手。 在覃家外等了许久,终于看见一辆豪车。 从车上下来的正是面前这位……武力值报表的大佬,长得漂亮气质高贵,管家对其恭恭敬敬的态度,无一不证明着她就是覃氏的小姐,秦宴的女朋友。 到底是秦宴的女朋友给他戴绿帽子,还是认错人了? 听完他的自述,温芷菡有点无语。 “噗——” 一声爆笑由远及近,张扬又带着点欢快的男声响起:“不是吧大哥,你连谁是你仇人都分不清就敢动手?还好遇到的是我姐,但凡你遇到别人,说不定人家心一软就把你放了。” 温芷菡:“……” 她冰冷地一眼扫了过去。 周乐扬悻悻地闭了嘴,但还是忍不住小声说:“听你话里话外,那个仇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动动你聪明的脑袋,想一想他能配得上我姐吗?” 周乐扬叹息一声。 还好他在sky围观学习,没有回家,否则哪里能吃上这么热乎的瓜? 荣飞本就不是云城本地集团,加之三个月前破产,阎景带着妹妹跑路,跑了十多个城市,一路上根本没有时间听什么豪门八卦,根本没听说过什么亲生女儿、养女的传闻。 他的记忆中,覃家只有一个女儿。 谁能想到还真是认错了……阎景攥了攥拳。 却听温芷菡淡淡地问:“你们两家有什么仇恨,不妨说来听听?” 秦宴。 她在心底默念这个名字。 出场率太高了吧。 这个人身上处处透着诡异,吃喝玩乐混不吝的纨绔子弟一夜之间像是开了窍一般精通商业,金手指点满。 远走M洲发展眼光独到盯上安德鲁这块“肥肉”,并借助克比斯里家族得到许多好处,最近秦氏集团的大进步其中有不少来自于安德鲁的提携。 以及那篇论文…… 尤其在安德鲁之事上,当日克比斯里·考尔比对沃伦十分器重,安德鲁处处劣势,且不说秦氏集团一个在国内发展的小企业如何得知海外黑帮的内幕消息,就在押宝这一项上,秦宴总能表现出超乎寻常的眼光。 要知道除了安德鲁和沃伦,考尔比还有不少优秀出色的私生子。 他似乎能预见“未来”,直到谁会取得胜利,就像那些股票一样,直到那一支能一路标红。 从一年前的买小股试手,到后来的大笔入账,其中不乏有她掌控的股票。 温芷菡喝了口奶茶,眼底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两家有什么仇怨。”阎景深呼一口气,“我从未听父母说过和秦家有什么接触,只在商场上接触过老秦总,也就是秦宴的父亲。” 第238章 你哥请来的救兵 “老秦总待人和蔼,言行有度,除了有些优柔寡断外别无其他毛病,两家没有龃龉,更无仇恨可言,我也想不通秦宴为何在背地里设计陷害阎家和荣飞。” 阎景苦笑一声:“他如有神助一般,总能找到荣飞的薄弱点,又悄然无息地联合荣飞的其它合作商,还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跟随我父母十几年的心腹老人都背弃荣飞……” “还能用什么方法,拿捏住他们的把柄呗。”周乐扬挑眉,随意道:“又不是古代有卖身契,现在不全靠彼此良心吗?那些合作商就更好说了啊,只要给的比你荣飞多,那自然可以换个合作商。” 他不经意地笑了笑: “你说的那个人倒是很有意思。” “无冤无仇要搞垮人家,难不成还是前世有仇啊!” 他也就随口一说,未曾想阎景还真陷入沉思。 一副细想可能性的模样。 周乐扬:“……” 大哥,我敢说,你还真敢信啊! 阎景:“或许真的是吧,荣飞陷入危机的时候秦宴曾经出面见过,意为收购荣飞,当时他特别小声地说了一句‘天道好轮回,你也有今天’,和我没仇能说出这话?” “算了算了,这都不重要了。” 阎景疏朗的面容流露出一抹颓唐之色。 荣飞集团已宣布破产,再无回转的余地。 他抿了抿干涩的唇瓣,目光小心翼翼地看向温芷菡,眼中氤氲:“不管你是不是覃小姐,对不起,让您受惊了,你们将我交给公安局或者其他什么……我别无怨言,但可否请你们帮个忙,给我妹妹递个信儿,让她带着钱出国。” 周乐扬听得眯起眼笑,“那你运气真不好。” “但凡换个人请求,说不定人家一时心软就答应了呢。” 温芷菡和顾璟宸对视一眼,转了转手中的平板。 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兴味的光芒。 她对阎景和秦宴有怎样的仇恨并不感兴趣。 倒是好奇秦宴还能拿出什么样的“本领”。 百里外的江棉市,天空被一层薄薄的阴霾所笼罩,如雾如烟的细雨悄无声息地飘落在地。 城中村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少女纤细的双臂熟练地卷着轮椅的轮子,渐渐慢行到窗边,伸出一只染着泥垢的手,小心翼翼地接住天上落下的雨滴。 又冷又凉。 阎芜心底莫名涌现出一股不安的感觉。 就像是要印证这种不安,许久未动的电子设备亮起,一串信息展露在眼前,看完之后她的脸色一片惨白。 完了,她哥翻车了。 她本来就不赞同那种寻私仇的方法,但是他们现在没钱没人,想出国都难上登天,还有秦宴那狗揍派人一路追踪,誓要他们俩小命的样子,不拼命一搏只有死路一条,这才答应那种不靠谱的主意。 阎芜眼圈有点红。 但她没时间伤心,得想个办法保全两人。 她几乎没有思考,自己要尽快带着父母留下最后一点商业资料出国,再试图找盟友,卖也好,分也好,要先弄点钱。 她哥那边,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打电话报警,报他哥绑架中止,不能报失踪,然后再举报秦宴私人报复绑架囚禁,把场面弄得越乱越好,警察才会上心查案。 至于她哥,一个负债上亿有无数债主的单纯大龄男青年,蹲大牢也比流落在社会安全。 阎芜二话不说,其他东西全部没带,带上的唯有一包小金条,利落地推着轮椅向大门处走去。 然而,想法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人到门口,大门却突然传来一阵踹门声。 历经二十年风雨的破木门没撑到一分钟,就被猛地一脚踹开,飞出一地碎屑。 阎芜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完犊子,让人一网打尽喽。 门开的一瞬间,涌入六七个西装革履的保镖。 阎芜缩了缩肩膀,瑟瑟发抖。 为首的是一个年轻男人,一身普通卫衣装扮,头上戴着鸭舌帽,几缕凌乱的发丝贴在脸颊两侧,那张娃娃脸上还有丝丝雨渍,想来是冒雨前来的。 阎芜脑子空白了片刻。 这年头的绑匪都要求长相帅气吗? 她超喜欢弟弟类型的男人,不过只要想到这位是来绑她的,瞬间下头。 在她打量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着她。 温橙摘下口罩,想到大小姐的吩咐,对面前的女生产生了几分怜悯和同情。 早死的爸妈、破产的家,憨批的哥哥和破碎的她。 他轻咳两声,掩饰住自己的尴尬。 “阎芜?” 阎芜眼中的光芒寸寸破碎:“是我。” “那就对了。”温橙二话不说,连人带轮椅抱了起来,快步走向大门口。 阎芜:见过公主抱,没见过轮椅抱。 然而走到门口,两人才知道什么叫更尴尬。 城中村的小破房本来就小,门的设计只能走出一个人,但凡人胖点,甚至得侧身走,阎芜的轮椅压根出不去。 温橙无奈,放下轮椅抱起阎芜格外小心地出了门。 然后轻手轻脚将她放在商务车的后座上。 阎芜直觉这不对劲,她一个“逃犯”能有这么好的待遇? 但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直到保镖们把她的行李和小金鱼都收拾完毕,放在后备箱,才开车启程。 她瞥了眼身边容貌分外乖巧,气质格外冷峻的温橙,吞了吞口水:“这位……大佬,你们绑匪都这么和蔼的吗?” “什么绑匪?”温橙愣了愣,听得微微笑起来,“不用担心,我们是你哥请来的救兵,你哥对我家大小姐有点用处,所以顺便把你接过去喽。” “???”阎芜:“!!!” 我感觉你是我哥请来的逗比! 什么大小姐,什么她哥。 她莫名脑补出—— 她哥当绑匪不务正业,碰巧被富婆看上,然后毅然决然英勇就义,抱上富婆大腿,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妈的,还得是她哥啊,她怎么没想到这么好的办法! 阎芜不禁激动的热泪盈眶。 温橙看了她一眼,这姑娘年纪也不大,遭逢家中变故,难怪都吓傻了。 他叹息一声,拨出电话。 第239章 股票挖坑,贺家来访 “大小姐,人已经找到。”温橙顿了顿,看向阎芜纤细消瘦的身子骨,目露同情,“就是身子骨看起来不太好。” 温芷菡轻轻“嗯”了一声,“直接扔到医院治疗去。” 挂了电话,她直接黑进了秦氏内部信息。 从千万消息中挑出秦宴接下来要购入的股票。 认领阎家兄妹俩,一是她有钱有闲,二是想挖一挖秦宴身上的秘密。 神秘物件对科研人员来说有着绝对的吸引力。 果然不出所料的,秦宴即将购入的股票中有几只都是她名下公司的,并且公司有意让这几支开涨,也就是说,接下来有想当长的一段时间能挣钱。 顾璟宸指了指其中几串数字,“也有顾氏的,我可以暂时让他们跌停。” “不用,”温芷菡靠在沙发上,姿态慵懒,“一下子全都变坑他会有警觉心,先断掉他几个能大赚的让人急一急。” 她指尖字节轻盈快速地跳动。 康彦收到消息的时候懵了一瞬,还以为自己没睡醒。 这几个股目前幅度不大,但内部加下来会加大投资,很快就会飞涨,老板却突然决定暂时压下去,不让涨还得跌…… 算了,老板那么高深莫测一个人,应该是有她的深意吧。 连续三天过去。 股票本就是起伏不定的东西,股市引起的一阵小风波几乎没有太多人在意,输得只怪自己倒霉运气不好。 唯有秦宴看着秘书递来的股市行情眉心紧蹙。 他心慌的厉害,但还是摆摆手示意秘书出去。 办公室一片空旷,再无他人之后,他深呼一口气,翻看着近几天的记录,思绪烦乱。 怎么会这样呢? 记忆中,这几支股票无一不一飞冲天,尤其是sky旗下的这个,新品发布记者会以来一直呈上涨趋势,几个月后的新品一经问世便引起各方关注,提价提的飞快。 现在为什么反而跌了? 这跟安德鲁上位那种一知半解的记忆不同,股票这一点他记得很清楚,的确就是这几天开涨。 而现在半死不活的样子,一点都没有上涨的趋势。 他想到上次交给康彦的那篇论文,心中一紧。 他只知道那篇论文会在几年后发布,猜测原作者应该还没有开始写,否则这么优异的作品早就该和记忆中那样一鸣惊人了。 可这些都只是他的猜测而已…… 万一,万一对方已经写了。 却发现有人写出和他一模一样的文章。 他们肯定第一时间怀疑公司有内鬼! 这样也就说得通那次之后,康彦对他的态度冷淡了不少。 糟糕!!! 秦宴慌到手脚有些发麻,这段时间以来,他靠着“记忆”一路顺风顺水,行事作风略有张扬,倒是少了几分警惕。 不经意间,他这只蝴蝶煽动的翅膀,竟然改变了一些理应发生的事情。 他要想办法处理一下尾巴,康彦不能再接触了,sky……既然当不成盟友,那就只能当敌人了。 此时,手机震动响起,惊得他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待到看清来电显示后,脸上露出一丝不耐之色。 但还是选择接了起来。 “阿宴,”覃念露清甜动人的声音响起,“今天我舅舅他们来云城做客,在醉仙居,你要不要来呀?你上次说的合作,我们也可以顺势和爸爸提一下。” “我有事,不去了。”秦宴打断她,眉心紧皱,眼神盯着电脑屏幕一眨也不眨。 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收尾工作,哪有时间参加什么家庭聚会。 至于合作,也不是非合作不可,不过是看在未来覃氏发展的还行,提前笼络一下覃展鸿。 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覃念露攥紧了手机,眼底的神情阴鸷。 良久之后,她讥诮地弯了弯唇角。 男人,不过如此,得到就不珍惜。 顾言风是这样,秦宴也是这样。 想到了些事情,她抿着唇脸色不太好,在一起没多久,秦宴提出想……她委婉拒绝之后,他的态度就不怎么好了。 覃念露一方面担心秦宴去找外面的女人,另一方面又不想把身子交托出去,至少也得换取更大的价值才行,她对着卫生间的镜子补了补妆,打扮的精致漂亮才启程出发。 刚下班,温芷菡就被覃展鸿叫走,上了他的车。 最后停在醉仙居前。 她抬了抬眼,没有动作,淡淡地问道:“来这里干嘛?” “你舅舅一家来云城,顺便一起吃个饭,你回到覃家之后都没和他们见过面,认认脸也好,毕竟是你妈的亲人。”覃展鸿笑着说。 温芷菡瞥了他一眼,“想见面早就见了,用得着等到今天?” 说白了就是她懒得理会贺家人,贺家人也不想认她。 覃展鸿但笑不语,听她的态度没再说什么。 温芷菡是他目前看中的继承人,她对贺家的态度不好,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贺梦岚是个耳根子软的,处处受她那个弟弟把控,长子那个脾气若是继承家业,贺家势必得登堂入室,到时候还叫什么覃氏?叫贺氏得了! 他可不允许自家几代基业落在几只蚂蟥手里。 他也清楚贺家今天的目的所在。 无非是缓和一下两家关系,从自己手里抠投资,听说贺家的贺逸然留学回来,大概是要安排个什么工作。 包厢大门敞开,里面已经坐着七个人。 分别是贺梦岚,覃司鸣、覃念露,贺博轩,贺博轩的妻子石静,还有两人的一双儿女贺逸然和贺安然。 主位倒是空了出来,看得出是特意留给覃展鸿的位置。 “姐夫,许久不见。”一看到覃展鸿出现,贺博轩立刻热情地站起身相迎。 覃展鸿随口应了一声,贺博轩的热情依旧不改。 “姐夫快坐。” 覃展鸿在贺博轩的连拖带拽下落座主位。 温芷菡瞥了一眼座位的排序,清冷的眉宇间流露出一抹兴味之色。 主位的左右手就是贺梦岚、覃司鸣,覃念露也安排在贺梦岚手边,其余就是贺家人,并没有给她留位置,唯一剩余的位置就是在最外的地方,她索性拉开椅子,随意地坐下。 第240章 贺家,什么破落户? 一看到落座位置,覃展鸿面色便是一沉,哂笑着去瞧贺梦岚。 然后轻轻拍了拍桌案,声音不高不低,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势:“菡菡,坐我身边来。” 贺博轩像是才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用不解的眼神看向自己姐姐。 贺梦岚呕着一口气。 她就是故意而为又能怎样? 她与温芷菡早已撕破脸,还有必要维持面子功夫? 见她没有反应,贺博轩连声催道:“大姐,姐夫叫大侄女过去呢!” 贺梦岚这才给了点反应,却梗着脖子说:“位置都是早就安排好的,现在调换不合适,再说,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可斤斤计较的,我看……” “既然没什么可斤斤计较的,你坐那边去,正好挨着博轩。”覃展鸿面不改色,冷声道。 “换就换!” 当着娘家的面,被下脸面,贺梦岚气的眼眶红了一圈,倏地站起身,椅子和地板摩擦传出一阵刺耳的噪声。 温芷菡也没客气,甚至拎起自己的椅子,挪到她原先的位置。 大有一副不肯坐她坐过位置的模样。 看到这一幕,贺梦岚更是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这贱丫头,抢位置不说,竟然还敢这么羞辱她! 彻头彻尾的白眼狼! 表面上这是一场小的不能再小的家庭矛盾,可在场除了覃司鸣和贺安然两个铁憨憨,都看出了覃展鸿态度的不寻常。 这是一种明显的排外信号。 贺博轩精明的眼神在几位正主身上转了好几圈。 心中止不住地叹息。 看来大姐最近和姐夫闹得很不愉快。 若不是她突发奇想回了贺家,他都不知道两个人之间的矛盾竟然这么大,还有那枚玉佩的事情,他想想就觉得心惊胆颤,这么重要的东西,退婚之后大姐竟居然不惦记着拿回来,反倒叫覃展鸿抓住马脚。 万一……万一那件事暴露出来,贺博轩都不敢想贺家的后果。 他一双幽暗的眼神落在覃展鸿左手边姿态优雅淡然的女孩身上。 说起来都怪大姐和妈妇人之仁,留下这么一个隐患在。 他还想着覃念露从小娇生惯养各种资源倾斜,无论如何也能把一个村姑比下去,未成想温芷菡这个死丫头这么厉害,连大姐的位置都被她给撼动了,再这么下去竹篮打水一场空都是好的。 贺博轩清了清嗓子,笑眯眯地主动道:“你就是芷涵吧?” “芷涵,我是你的亲舅舅,前段时间家里生意繁重抽不出时间,只让你安然表妹过去陪你玩了几天,这次舅舅舅妈带上你表哥表妹一起来认认脸。” 他似是感慨,似是唏嘘:“芷涵命途多舛,好在最后回到你父母身边了,长得可真像你父母啊。” 温芷菡听着他自言自语,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说覃司鸣长得像贺梦岚还好说,她长得像贺梦岚? 贺博轩老花眼有点严重。 “砰”地一声细微的声音响起,她侧目看了过去。 碗筷的主人似乎要表达自己的不满,又是一声不轻不重的响动。 贺逸然挺了挺腰板,冷笑着说:“爸,覃家大小姐高傲着呢,看不上我们这种小门小户,你还是不要热脸去贴冷屁股了,没看人家脸色不好吗?” 此话一出,整个包厢如乍暖还寒一般,氛围一变。 贺博轩心脏猛地一跳:“逸然,你瞎说八道什么呢!” 贺逸然面露嘲讽:“我是不是胡说八道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她回了覃家离间父母关系,对兄长妹妹更是冷言冷语,多加排挤,这才多久,就开始拿乔端大小姐架子,把姑姑气回娘家,这样的人不是搅家精是什么?” “我若是你,身为姑姑的娘家人,就该坦坦荡荡来给姑姑撑腰,何必假模假式,作妇人情态!” 贺逸然一番声势赫赫的慷慨陈词一经落下,惹得四座无声。 不知过去多久,温芷菡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贺博轩眼睛都气红了,指着儿子怒喝:“你把嘴闭上!” 他今日来这一趟,对覃展鸿伏低做小难道是他贱骨头吗?还不是为了这一家子打算,最重要的是儿子从M国留学回来,目前的学历虽然足以进任何一家大企业,但哪有覃氏舒服? 他放低姿态叫覃展鸿给儿子安排个职务,过不了多久也好顺理成章的升职,弄个管理当当。 贺梦岚听得心下微动,泪水蓄满了眼眶。 当下起身护着贺逸然,“逸然说的哪不对了?他不过是为我出头而已!” 旋即又用幽怨的眼神瞪着温芷菡。 这一刻她终于下定决心,就算没有覃家,她还有娘家,侄子这般孝顺,不枉她冒着风险为娘家谋划一场! “露露。”贺梦岚对养女招了招手,“他覃展鸿不待见我们,日后你就和舅舅表哥多亲近一些。” 尤其是她未来的女婿少有才名,将来生意做大,等着他们覃家人后悔去吧! 覃念露都傻了,贺家,那是什么破落户? 她转了一圈,不就是为了留在覃家,有一个豪门大小姐的身份吗?贺家又是什么东西?在他们那个小县城都排不上号! 但是……她现在只能扒着贺梦岚。 覃念露悄悄去打量覃展鸿,见他没准备开口挽留,强忍着恶心叫了贺博轩一声“舅舅”,又叫贺逸然“表哥”。 不知为何,她感觉叫完之后贺逸然脸上露出些许愉悦的色彩,那双眼盯着她的神情温柔至极。 在场只有覃司鸣和贺安然两个憨批还没弄懂情况。 “妈,”覃司鸣颇为受伤地唤道,“你和舅舅他们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多亲近贺家?难道我不是你亲儿子?咱们才是一家人!” 贺梦岚虽有动容,但还是转过脸去,一声不吭。 覃司鸣张了张嘴巴,正想说些什么,却听主位上的父亲哼笑出声。 “好,贺梦岚,这是你自己选的。” 覃展鸿语气平淡,似乎早料到有今日。 平淡冷静的语气听得人心慌。 “那你就回贺家吧,带上露露一起,冷静一下。” 第241章 难上台面·芷涵·小人 贺梦岚身形一颤,但是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受的委屈,梗着脖子不肯低头。 “姐夫……”贺博轩急出一头的冷汗,试图挽留。 他算是明白什么叫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唯怕猪一样的队友了。 他低声下气安抚温芷菡,讨好覃展鸿,结果就被贺逸然这不孝子和蠢货一样的大姐给搅黄了,他安能不气? 覃展鸿却目不斜视,多余的眼神都不曾给他一个。 只是轻声道:“司鸣、菡菡,这家宴也没必要吃了,收拾东西回家。” 温芷菡没有任何异议,权当是看了场戏。 覃司鸣却犹豫不定想说些什么。 覃展鸿一看他这副模样,摇了摇头,亲儿子肯定不能扔,但覃司鸣优柔寡断的性子难当大任。 罢了,大不了给他些股份,日后靠分红衣食无忧便是。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包厢的大门却忽然被从外到里地推开。 一道高高瘦瘦的身影出现在门前,来者面容还算俊逸,眼尾微微上挑,本也算得一副不错的皮囊,但神态中的高傲却为他平添了几分轻挑之色。 “阿宴!”覃念露噙着泪快步走到秦宴身边。 表面上哭的梨花带雨,实则长舒了口气。 贺梦岚是对她好不错,但前提是能给她名媛小姐的身份,覃展鸿明显不待见贺家,这时候和贺家人沾上没好处,还好秦宴还是来了。 秦宴听她小心翼翼说完情况,脸上的表情分外怪异。 他在发愁股票的事情,但许久找不到突破口,索性就来了,现在能拉到一个盟友是一个盟友,覃家在云城的势力比不上顶尖世家,却也不错。 覃念露深呼一口气,怯生生地望向覃展鸿:“爸爸,阿宴是我男朋友,看在我的面子上,大家不要吵了,好好坐下来吃个饭不行吗?” 她近乎哀求的语气却没换来覃展鸿半点动容。 秦宴眉心紧蹙。 毕竟是自己的女人,哪能让她受这种委屈。 在他看来,不过是夫妻俩吵吵闹闹罢了,况且记忆里覃念露的父母一直是家庭和睦的,说不定就是那个真千金从中挑唆。 他扬了扬下巴,微微一笑,拉着覃念露上前几步,主动开口:“覃总你好,我是露露的男朋友秦宴。” 覃展鸿上下打量着他,没说什么。 秦宴自信地直了直腰板,“覃总,我经常听露露说起她父母恩爱,家庭和睦,男主外女主内才能有今日的覃氏,二十多年的枕边人您不相信,难道还去信一个外人吗?” 他周身那种普通且自信的气息几乎要飙到覃展鸿脸上。 秦宴继续煞有介事地说:“您可千万别因为某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人挑唆,伤了夫妻父女的情分啊!” 覃展鸿倏地笑了。 以覃念露对他的了解,直觉大事不好,可秦宴说都说了,为时已晚。 贺梦岚红着眼眶,仿佛有人说中了她的心事。 上不得台面·温芷菡·小人抬了抬眼眸,漫不经心地扫过草台班子上的几人,嘴角勾起一抹轻笑。 秦宴余光瞥见她上扬的嘴角,先是惊艳了一把,随即就是厌恶地移开眼,在心底暗骂: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白瞎这么一副好皮囊。 他清了清嗓子:“覃总……我言尽于此,今日来本是想陪露露,顺带和您谈笔生意,现在看来治家尚且不严,又如何……”能谈大事呢? 他话还未曾说完,覃展鸿又笑了。 脸上在笑,眼底却无半分笑意,覃念露霎时脊背一凉。 “生意?”覃展鸿反复琢磨着这两个字。 “跟我谈生意?你姓秦的毛长齐了吗?就算你爹过来都不敢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他语气轻蔑,似是在看什么愚不可及的蠢货,“秦宴是吧?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指指点点我的家事?” “给我滚远着点,别来惹人烦。” 秦宴一愣,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你——” 秦宴羞愤异常,脸色霎时涨得通红,自从自己得到机缘以来,还从未遭遇过这般羞辱,简直就是把他的脸往泥里踩! 以他目前的成绩,除了那些顶尖世家外,大多数人都愿意卖他一个商业新贵的面子,所以秦宴还真没遇到过这种羞辱。 温芷菡半点也不奇怪。 覃展鸿在商场上混迹那么多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圆滑不代表无条件客气,就冲秦宴这态度,不翻脸才是不要脸。 至于秦宴,虽然通过某些手段得到了今时今日的地位,但性格心性明显跟不上。 所谓“德不配位,必有灾殃”,这才哪到哪。 覃念露一张小脸惨白若纸,颤声道:“爸爸……” 她心慌的厉害,早知秦宴有好为人师中二病的毛病,她就不该叫他过来,现在好了,爸妈本来就不和,秦宴这一闹更是火上浇油,说不定覃展鸿已经对她有意见了。 如果在覃家小姐的身份和秦宴二选一,她选哪个? 覃念露张了张嘴巴,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氛围,然而覃展鸿却毫无动容,甚至对她疏离又冷淡地笑了笑。 “这是你男朋友是吧?管好他,别叫人跟条疯狗似的满街咬,露露,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以后你就跟你妈过去吧。” 覃念露呼吸一窒。 她还没来得及选,覃展鸿已经给她做出了选择。 他真的准备放弃自己?! 贺梦岚面露愠色:“露露过来,我看他是失心疯了!有本事就来和我离婚,让人都知道他是个抛妻弃女的混账!” 覃展鸿瞥了她一眼,眼神别有深意。 他抚了抚袖子,似乎要摔开什么脏东西似的,淡定道:“司鸣,菡菡,我们走吧。” 覃司鸣虽然不甘心,但他对父亲打怵,再加上贺梦岚今日的态度,让他觉得很是受伤,狠了狠心,还是状若无意地跟上了父亲的脚步。 “爸爸——” 覃念露紧咬着唇瓣,眼底酝酿着水汽。 她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彻底离她而去了。 “阿宴——”她委屈兮兮地看向秦宴,要不是他说话没有分寸,覃展鸿哪里会那么生气? 第242章 默默做个护花使者 她心如明镜,秦宴这个人并无表面看起来这般深情款款,对她除了那些微不足道的执念,还有就是她的家室。 她两边都不想松手。 她的声音如泣如诉,秦宴恍若未闻,薄唇紧抿,死死地盯着覃展鸿的背影,眼神阴鸷如渊,愤恨难抑。 念在覃展鸿是覃念露养父的份上,他好心好意劝解对方莫要丢了西瓜捡芝麻,没成想那老东西不听便罢了,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羞辱他!仗着资历深倚老卖老,将他的脸面踩在地上! 好! 他在心底发誓:不报今日之耻,决不罢休!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秦家本身底蕴不错,况且他身负大机缘,还对付不了一个覃氏? 他就等着那老东西为今日所作所为懊悔! 覃念露一直在内心思量,见他脸上露出冷然阴恻恻的表情,心中不安,可她已经惹得覃展鸿不喜,此时更不能与秦宴闹掰。 “表……露露。”贺逸然款款走到她面前,满脸真挚地说:“你别难过,姑父他只是被别有用心之人给骗了!等他想明白,自然就知道谁才是真心为他好的。” “你放心,即使覃家不再接纳你,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贺家也一定不会抛下你不管!” 覃念露听到他的一番话,先是一愣,随即攥紧了拳。 泛着水光的眸子闪了闪,咬着唇瓣委屈兮兮应下:“谢谢。” 她心底不以为然,甚至厌烦贺逸然,要不是他多管闲事,强行出头,爸妈哪会撕破脸?自己又怎么会如此尴尬? 就算贺逸然是真心又如何? 贺家是什么破落户? 能给她带来什么助力? 贺逸然叹息一声,只觉得她这副样子格外惹人怜惜。 得知覃念露并非自己的亲表妹之后,他每每想起相处的点点滴滴,就有种心脏悸动的感觉,尤其在回国之后,得知她过得不好,顾言风更落井下石与她断绝关系,就心疼的不得了。 他悄悄瞥了眼秦宴,自知从前比不上顾言风,现在比不上秦宴,也只能默默做个护花使者。 对上他含情的目光,覃念露心念一动。 这个贺逸然……若是她想的那样,虽然恶心,但却可以加以利用。 这边气氛和谐,另一边的贺博轩简直要疯了。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贺太太石静看贺梦岚简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的,出言挖苦道:“大姐,你三天两头往娘家跑就算了,还真准备和姐夫离婚回娘家啊?” “你回就回,还带个拖油瓶,露露那孩子也不是你俩亲生的,本来就是抱错的,把她养到成年已经算仁至义尽了,竟然还因为这种小事和姐夫吵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露露的亲爹妈……” 贺太太说得头头是道,满脸不赞同。 “闭嘴!” 贺博轩猛地出言打断她! 双目圆睁,警告地瞥了她一眼。 贺太太素来不是个吃亏的性子,当即瞪了回去。 她哪说得不对? 贺梦岚在覃家有保姆伺候着,二十多年没吃过一点苦头,人过中年开始闹腾。 咋着? 没有苦,创造条件也要吃苦是吧? 还有那个覃念露,从小到大衣食无忧,覃家送她学这学那毕业后给开公司,介绍了一位着名画家做老师,就这样还不够?整天摆出一张丧气脸,谁欠她似的! 贺太太想着,骤然发现一向不服软的贺梦岚似是想到什么,竟然都不和她斗嘴了,就连贺博轩都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心底一沉,难道这姐弟俩有什么瞒着她? 窗外,方才还是晴空万里,落日的余晖倾洒大地,不见一丝云彩,然而转眼间,明亮的天色开始逐步被灰暗侵蚀,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扯下了一层厚重的幕布。 温芷菡不喜与人靠得太近,兀自坐上后座,让覃展鸿和覃司鸣坐到前面。 她半垂着眼眸,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覃展鸿身上。 然后漫不经心地闭目养神。 “爸,我妈她……” 阴沉的天色,高深莫测的父亲,覃司鸣心底莫名的惴惴不安。 总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覃展鸿语气冷淡却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司鸣,是你妈选择和贺家人站在一起的。” 覃司鸣眼神有些呆滞,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 刚才发生的事太快,本就迟缓的cpu都快干烧了。 这时,覃展鸿又给了他一记暴击:“回去之后我会让人清点一下夫妻共同财产,然后和她离婚。” “至于你,虽然你已经成年,但我还是会给你公司股份,至少保你下半生衣食无忧。” 覃司鸣心底咯噔一声。 一直以来提着的心总算是死了。 他没来得及分析覃展鸿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满脑子都是他爸说,要离婚! 他到现在也没明白,不就是吵了几场架,拌了两句嘴吗? 怎么就上升到要离婚的程度了? 覃司鸣脸色憋得通红,下意识想质问原因。 但看覃展鸿一副心念已定,不欲多言的态度,只能默默将话吞回肚子里。 等到回家之后第一时间钻进房间,给贺梦岚打电话。 他原以为双方服个软互相递个台阶这事儿就算完了。 谁知贺梦岚听闻之后先是大骂覃展鸿没良心,旋即冷笑起来:“要离婚是吧!好!离就离!我在贺家等他的律师上门!” 覃司鸣想说看他爸的架势完全不像开玩笑,奈何贺梦岚态度坚决。 挂了电话,贺梦岚讥诮地弯了弯唇角。 覃展鸿用离婚吓唬谁? 他们又不是寻常夫妻哪有那么容易离婚。 且不说财产分割,覃氏这种上市公司董事长婚变的消息一放出去弄不好就会影响股票。 再则,覃司鸣是她的亲儿子,早晚要继承家业的,即使离了,他还能对自己这个妈不管不问吗?! 说不定覃展鸿就是借儿子之口,想让自己低头! 做他的梦去吧! 贺梦岚毫不犹豫带着覃念露回了娘家。 当晚,她就收到了覃展鸿那边发来的邮件,然而笃定的她甚至没看一眼,直接删除。 一连三天过去,云城没有丝毫动静。 第243章 离婚协议书 贺梦岚心下了然,傲慢不减。 直到第四天一早,覃念露焦急地敲着她的房门。 她脸上惊疑不定,慌乱不已,贺梦岚抿着唇,强压下心中那股不安,问道:“出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 覃念露唇瓣嗫嚅了两下。 脸色发白:“爸爸身边的周秘书来了,说是……送离婚协议书!” 覃念露还有未尽之语。 周曲表面上笑吟吟的,实则对她已经不那么客气了,直接称呼覃小姐,态度冷淡疏离,说起送离婚协议的事,原话是: “律师拟定离婚协议后将邮件发给了太太,但没等到回复,先生让我亲自送一趟,太太满意的话直接签字,不满意可以找律师商议,离婚之事势在必行,不能和平解决那就等法院传票。” 覃念露手上拿着那份文件。 上面赫然印着一行大字:离婚协议书。 她指尖有点颤抖,像是捧着什么烫手的山芋。 贺梦岚整个人一呆,待到反应过来,“啊”的一声饱含愤怒与震惊的低呼,夺过那份协议书撕了个稀巴烂。 “覃展鸿!他怎么敢的?!” 贺梦岚又气急又羞恼,覃展鸿让人到她娘家说这样一番话,不仅是打定主意和她离婚,还狠狠打了她的脸! 她怒意上涌,气得面色赤红,胸口起伏不定。 这边的动静早就惊动了贺家人。 贺博轩低头瞧着地上被撕烂,但依稀可辨的离婚协议书,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 定了定神,才一副和事老的模样压低声音:“大姐,这段时间你闹得太过,动不动就回娘家,还有那天在醉仙居……你放低一些姿态,姐夫不是狠心的人,你们还有孩子呢,怎么能离婚?” 贺梦岚眼眶猩红,近乎咬牙切齿地说: “凭什么要我低头?” “离就离,我还怕了他不成?!” “没有覃夫人这层身份我还活不下去了吗?!” 看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态度,贺博轩心有戚戚又气得要死。 一旁的贺太太石静差点没笑出声,边嗑瓜子边揽着跟鹌鹑似的贺安然啧啧称奇,倏地又想到什么脸色阴沉下来。 自贺梦岚嫁进覃家,十指不沾阳春水,怕是早就不知道什么叫社会什么叫工作了,没有覃夫人这层身份,她想过得风流潇洒,那不就得赖上自家了吗? 顿时,她柳眉倒竖,暗道不好。 一家人同在一个屋檐下,却各怀鬼胎。 唯有覃念露惨白着一张脸,站在原地如同石化了一般。 这些日子,爸爸对她的态度本就越来越冷,全靠妈妈威胁才让她在覃家留有一席之地,如果他们离婚了,自己于情于理都没脸赖在覃家。 覃展鸿是打定主意要和贺梦岚离婚了。 从周曲的态度也可见一斑。 想到这,她看向贺梦岚的眼神忍不住带上些许怨怼与迁怒。 若妈妈能放低些姿态,不那么较真哪还会有今天? 贺家,贺家,贺家!!! 她眼里只有她的娘家,很多矛盾都是因贺家而起,不然…… 覃念露只觉得眼前发黑,脚步踉跄了两下。 背后传来一阵力道,男人的手臂揽住她的腰,覃念露抬眼一看,是贺逸然。 正满脸心疼地站在她身后。 覃念露仰头看着贺逸然,心底有点恶心,有点厌烦,却还有一丝不知名的快感,仿佛昔日那种众星捧月的日子又回来了。 她吸了吸鼻子,泪眼迷离,如一只惶惶无措的小兽,怯懦地唤了一声: “逸然……” “我可以这么叫你吗?毕竟我们已经不是表兄妹了。” 十一月末,对于云城这等南方城市来说,正应了那句江天寒意少,冬月雨仍飞。 贺梦岚不在,整座别墅冷冷清清,覃展鸿时常加班在公司休息,也就只剩下温芷菡和覃司鸣时不时碰面。 不过两人本就不熟,甚至有些龃龉,见面也没什么话可说。 温芷菡习惯居家办公,慵懒地坐在沙发上听着窗外窸窸窣窣的雨声,端起茶盏放在唇边细品。 楼梯处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她头也没抬,将其无事。 覃司鸣站在转角处忍了又忍,最终忍不住开口道:“爸妈快要离婚了。” 温芷菡端茶的手顿了顿,神情寡淡地“嗯”了一声。 覃司鸣咬了咬后槽牙,“爸坚决要和妈离婚,你知道吗?” 温芷菡这才缓缓抬眸,语气轻飘飘地落下: “那天我也在车上,我又不聋。” 漠不关心的态度仿佛是与她完全无关的事情。 覃司鸣:“……” 覃司鸣一脸灰败,良久之后他压低声音道:“既然你清楚,那你也该知道爸是什么意思吧?” “他说会分我一些股份,保证我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说着话时他语气带着一股颓唐。 他只是比较神经大条,又不是傻,前段时间太过震惊,待到缓过神来细想,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他爸的态度明显是不准备让自己做继承人了。 那么谁会是继承人,不言而喻。 “所以呢?”温芷菡挑了挑眉。 覃司鸣提起这个问题没有大吵大闹,在她看来倒是有所长进。 覃司鸣神色复杂,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却卡了壳。 毕竟前头那么多年他认定自己必然会是公司的继承人,也认定爸妈会和睦,谁能想到短短几个月,这个家就分崩离析。 怪温芷菡? 以前看着贺梦岚对温芷菡冷言冷语,横眉冷对,现在反倒是多了几分唇亡齿寒,同病相怜之感。 这些年她妈无条件的为娘家提供便利,多加扶持,那天贺梦岚带着覃念露毫不犹豫地选择站在贺家那边,闹离婚闹得鸡犬不宁,甚至没给他一个多余的眼神,一句劝慰。 温芷菡抿着唇,对上覃司鸣同情的目光,竟然有些无语。 又在脑补什么? 就在覃司鸣进退两难的时候,管家匆匆走了进来,神色带着说不出的尴尬:“大小姐,有位先生说是您的朋友,特意前来送请帖。” 余光瞥见管家的表情,温芷菡淡淡地问:“谁?” 管家轻咳两声,“程钰,程小少爷。” 第244章 程家,邀请函 温芷菡都快记不记程钰这个人了。 听管家一说,便想起程钰的二叔和覃霜天之间那段陈年往事。 管家在覃家工作有小三十年,对那件事自然一清二楚,难怪表情如此古怪。 至于覃司鸣压根没有往那方面想,程钰突如其来的到访反而解了他的围。 正准备随意找个借口离开。 人未到声先至,程钰欢快如小麻雀一般的声音已经由远及近传了过来:“姐姐!” 少年一身白色卫衣,一头乌黑柔顺的短发连发丝都乖乖地贴在脸颊两侧,笑起来时眉眼弯弯,如两轮新月,红润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两个小梨涡。 连管家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大概是基因不错的缘故,程家人颜值很高,程钰又年纪小,脸上还有几分婴儿肥看起来十分讨喜。 “姐姐,上次从M洲回来之后,我给你发信息你就没有回复过,”他的语调颇为失落,不过很快又调整了过来,难掩满脸兴奋:“周末我母亲要举办一场慈善晚会,特意吩咐我亲自拜访,给姐姐和你的家人送请帖,姐姐可一定要去啊!” 程钰自顾自地说道:“对了姐姐,我还为你准备了礼物呢,我爸妈帮忙挑选的,还有送给叔叔的,希望你喜欢。” 他笑容乖巧,眼神真挚而澄澈,表现的却又大气坦荡,完全没有半分敷衍或者被迫完成任务的不耐烦,看得让人心都软了一半。 管家悄悄打量起这位小公子。 程家小少爷竟然和大小姐关系这么好吗? 温芷菡的态度算不上不好,大概是本人气质略显清冷孤傲的缘故,对谁都是这样一副略显冷淡的模样,以管家对她的了解程度,大小姐如果真不待见一个人,根本不会听他废话,在对方说出一个字的时候就吩咐人将其丢出去了。 让他觉得心惊肉跳的是,程家小少爷对大小姐的态度,未免太热情了些。 他还真担心二十多年前的逃婚再复刻一遍。 先生大概会直接气死。 “姐姐,你快打开礼物看看喜不喜欢呀?”程钰清了清嗓子,目露期待,“00年我父亲拍下的一块极品玉料打磨成手镯,水头特别干净,我一看就觉得很适合你。” “还有送给叔叔的,不知道叔叔喜欢什么,所以……” 他说起话来有一种自言自语的美。 然而本人却丝毫不觉得尴尬, “哦对了,这位是……”程钰望向覃司鸣,眼神中带着询问。 温芷菡循着他的目光望去,落在覃司鸣身上,随口回答:“覃司鸣。” 没有介绍关系,只有一个名字,简单明了。 覃司鸣眸光闪了闪,听出了温芷菡的弦外之音:他们不熟。 “哦哦。”程钰满脸无辜道:“对不起这位哥哥,我忘记了给你带礼物了,下次补上可以吗?” 覃司鸣:…… 管家:…… 就连温芷菡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茶气都快飙到她脸上了。 覃司鸣神情复杂,说了一声“没事”。 那一瞬他好像在程钰身上看到了覃念露的身影,看似不经意的言语,原来竟会令人如此尴尬。 不过程钰那一脸傻里傻气,看上去好像真不知情一样。 想来也是,程、覃两家又不熟。 程钰坦荡地笑了笑,的确是他准备不周,上次回家和父母说明情况之后,爸妈虽然很感激姐姐,但又担心二叔那边……正好,最近二叔去京城出差,趁他不在办一场慈善晚会,双方都不会尴尬。 覃司鸣深呼一口气:“你们聊,我还有事就先上楼了。” 他逃也似的回了房间。 接下来就听程钰“姐姐姐姐”个没完,足足两个小时,活像一只小家雀,最终暮色苍茫,华灯初上,才依依不舍地上了车离开。 温芷菡的目光从“礼物”挪到了程钰所说的藏蓝色银边邀请函上。 这种邀请函一般不会写宾客名讳,方便宾客赠予相熟的人使用,而她这份上却写着名字,笔记墨香尚存,清雅端庄,是一手极为漂亮的簪花小楷,不像程钰所写,她猜测这字迹出自程家长房太太叶暇之手。 她没有打听过程家的人员,但知道叶暇这个人。 国家书法协会荣誉顾问。 书香门第,有人在政界工作,家室的确不俗,难怪贺梦岚说起程家来情绪那么激动。 一阵刹车声响起。 覃展鸿拎着雨伞走了进来,第一眼目光便定格在她桌子上的请帖上,神情略显紧张,欲言又止地开口:“刚才程家那个小少爷来了?” 温芷菡随口应了。 余光瞥见面露尴尬之色的管家,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 覃展鸿脱下被雨淋湿一半的外衣,沉吟片刻,吩咐其他佣人先回去了。 整个客厅就剩下他们两个塑料父女。 “程、他……” 温芷菡感觉再不说点什么他能把自己急死。 “认识,但不熟,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关系,我在外国旅游的时候帮过他的忙,所以他们才会这样热情。” 她面不改色,一派淡然:“到时候你去就是了,慈善晚会,无非是捐点东西收收礼,和你熟悉的合作伙伴打个招呼谈谈生意,紧张什么。” 覃展鸿:…… 那一瞬间他感觉两人的关系仿佛倒置了。 她是爹,自己是儿。 倒反天罡。 覃展鸿揉了揉突突跳的太阳穴,这段时间给他的刺激太大了。 听管家说了下午发生的事情后,他都顾不上工作赶了回来。 毕竟程钰不是旁人,他是程池的侄子啊! 当年程池追在覃霜天屁股后面也是一口一个霜天姐姐,覃展鸿越细想越觉得胆战心惊,尤其是温芷菡还有那位…… 想到这,他压低声音试探性地问:“你和顾总?” 温芷菡淡漠的表情总算有了些许变化。 一双冷色调黑漆漆的眼眸落在他身上,嗓音一如既往的清冷,“他怎么了?” “没什么。”覃展鸿悻悻止住话题。 听她的意思是和顾总的关系没问题,想来温芷菡这个脾气,不像朝三暮四的人,他们这种家境朝三暮四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问题是朝三暮四的对象不能是顾总。 第245章 联姻势在必行? 欧式风格的别墅前,秦菲踩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步履沉重地行至大门前。 别墅的墙壁用淡黄色石材砌程,经过岁月的洗礼更增添了几分古朴的韵味,大门是厚重的实木材质,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无一不彰显着奢华的气质。 “回来了?” 一道阴沉的男声落下,秦菲身形狠狠一僵。 下一刻,秦宴劈头盖脸的斥责便随之而出:“你就打扮成这样去见章少?家里是没给你准备得体的衣服吗?妆也不化一个,顶着张寡淡的脸人家凭什么看上你?” “你是按照家里的要求去应付差事的吗?为了这次合作你知道我付出多少口舌和时间吗?以章家在G省的地位,想找什么样的找不到,能轮到你,你竟然还给他甩脸色!” 想到章子晟打电话过来那阴阳怪气的语气,秦宴气的咬紧牙关,兀自攥紧了拳。 章家在G省都是数一数二的大集团,若非记忆中章子晟一直对秦菲有点意思,他才不想热脸去贴这个冷屁股。 尤其是得知这场相亲还是秦菲自己搅合的! 秦宴只觉得面前的妹妹越看越不顺眼。 秦菲的着装很平常,一身冬日略显厚重的毛呢外套,长裤、短靴。根本算不上不得体,只是不怎么精致贵气罢了。 没按照秦宴的要求穿小高定,画艳丽的妆,在他眼中就是不得体、寡淡的,秦菲抿着唇,沉声道:“我早就说不会接受你提出的联姻。” “秦宴,你有半分把我当成妹妹,都说不出这种难听的话!你把我当成什么?” “货物是吗?要打扮精致供人挑选,是不是人家一声令下,你就哈巴狗似的闻着味把我打包送上去?” 秦菲一霎不霎地盯着秦宴,试图在他脸上找到一丝愧疚的情绪。 但显然,让她失望了。 秦宴没有愧疚,没有难过,只有好事被破坏之后的气急败坏。 即便是早有准备,这一年以来经过一次次的失望,在这个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心中的酸涩。 面前的人早就不是幼时那个开朗善良,会体贴照顾她的哥哥。 被她这般冷淡失望的目光凝视着,秦宴不自觉涌现一丝心虚,但很快,这点微不足道的情绪就被怒火冲散:“章子晟什么身份?他想要货物都有人上赶着送过去!” “我这么做不都是秦氏集团吗?没有我你能有今天这个地位?你能出门在外那些千金小姐都捧着你?家里养了你这么多年,是时候让你为秦氏付出了!” 秦宴眼含怒意,语气凌厉。 那天在醉仙居,姓覃的老东西敢那般侮辱他,秦宴试着挖了覃氏两个生意,结果第二天就接到了覃氏的消息,嘲笑似的叫他做点上的台面的勾当。 秦宴当时就起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冷静之后他才清楚,覃氏毕竟是老牌集团,在云城有几十年的资历,亲友世交合作伙伴虽然不算多,但人家合作多年怎么会轻易舍弃有信誉基础的老伙伴转投他?估计是那些合作商吐露出去的。 让他最难受的就是那种被人看不起的感觉。 荣飞都倒台了,阎景阎芜虽然还没找到,但想来也是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四处奔波逃命。 他不信弄不倒一个覃氏! 想尽快报仇,和章家合作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况且章子晟早就是他给秦菲选中的联姻对象,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 记忆与现实碰撞,秦宴只觉得脑袋有些疼,他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那时,他被阎芜那毒妇坑害,阎景那条死狗发了疯似的咬秦氏不松口…… 秦氏集团大厦将倾之际,章子晟都愿意拉秦菲一把,对她还不算一腔真心? 秦菲还想怎样? 秦菲看他这副明显沉浸在自我世界的样子,深呼一口气,望向自己那对姗姗来迟的父母:“爸妈,你们早就答应过我,让我自主决定婚事,不会送我去联姻,现在是准备出尔反尔吗?” 秦母涨红着一张脸,支支吾吾:“小菲,你不和章公子试一试怎么知道他不好呢?爸妈虽然答应让你自主婚姻,但章家的家室确实好,至少你嫁进去以后不用为金钱发愁,这不是很好?听小宴的意思,章少对你一往情深,有钱又专一的男人不好找啊!” 看着母亲不赞同的表情,秦菲心凉了半截。 这时,秦父也冷着脸开口:“小菲,你就别闹了,你哥说得对,这不都是为你好,爸妈也舍不得你去寻常人家吃苦,章家就很好,算我和你妈对不住你,这事就这么订下,你的嫁妆一分都不会少!” 秦父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小宴是秦氏的继承人,等你出嫁就是娘家人,咱们这种豪门之间的婚姻,没有娘家撑腰你根本很难过下去,你就别惹你哥哥生气了。” 秦菲震惊地瞪大了眼。 难以置信,这种话竟然从一向疼爱她的父母口中说出来。 什么叫章子晟喜欢她,她就得喜欢章子晟? 什么叫有钱又专一,她就得倒贴上去? 专一难道不是夫妻关系中双方理所当然的责任吗? 怎么就像是施舍她一样? 她还得感恩戴德的受赏? 她像是从来没见过这对父母一样,满眼都是受伤和失望。 秦宴旋理直气壮:“你不接受也得接受,等以后你就会明白我们的一片苦心!” 秦菲定了定神,面露冷笑:“为我好?到底是为我好还是为你自己好你心里一清二楚!” “这一年以来你就跟个鬼附身了一样,你自己看看自己还有一丁点从前的影子吗?看看为了钱、权、势,拜高踩低的德行,你自己心理没点b数?” 也不知戳中了秦宴哪根紧绷的弦,秦宴恼羞成怒摔了东西。 秦菲反唇相讥:“章家在G省的地位确实高,这么高的门第我可配不上,想攀这个高枝儿你怎么自己不去?我看章子晟是人中龙凤,哥哥你也是一表人才,站在一起般配得很!” 第246章 道德绑架,迫使联姻 话说到这个份上,兄妹俩算是彻底撕破脸皮。 一意孤行的兄长、站在利益角度的父亲、麻木的母亲,她从未觉得亲人们竟然如此陌生。 秦父叹了口气:“小菲,我们也不想逼你,求你为公司和家族考虑考虑,你哥哥好不容易浪子回头,现在把公司经营的蒸蒸日上……” 他说来说起无非是那几点。 秦家给了她锦衣玉食的生活,是时候该她为秦家牺牲了。 哥哥是未来的一家之主,而她无论出于“礼”还是“理”都要低他一头。 秦菲深深地望了他一眼。 表情已经说不上震惊了,但还是一言难尽。 她享受了锦衣玉食的好日子,难道秦宴就没有? 若该她的责任她自然会承担,可送上门舔章家算什么责任?算什么牺牲? 难道不是秦宴没事找事吗? 想攀高枝就直说,还一本正经的道德绑架她! 至于父亲口中什么谦让哥哥就更可笑了,他秦宴浪子回头金不换,以前也不是自己让他当浪子的! 哥哥不懂事的时候,整日和一群纨绔子弟混在一起,那时兄妹俩在家的待遇差不多,可自从哥哥“想通”,开始接手家族企业,做出一些成绩之后,她清晰的感觉到父母对于两人渐渐拉开的态度。 看着父母鬓角的白发,秦菲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闭了闭眼,转身离开。 眼不见心不烦。 她拿到文凭不久,最近刚好找到对口的工作,刚准备和家人分享喜讯,却听到了他们这样的一番言论。 她和那个章子晟根本不熟,一共也没见过几面,最多算出于礼仪的点头之交,虽然搞不懂他们为何笃定章子晟喜欢她,上赶着要送上门,但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这荒唐的决定。 包包微微震动,她定了定神。 拿出手机,打开通讯软件。 灿烂的烟花特效在屏幕上绽放,还有一个戴墨镜的微笑狗头。 「威尔逊:感谢感谢,你介绍的店铺已经租下了,收拾收拾一个月以后准备开业。」 「威尔逊向您转账30000元。」 「威尔逊:中介费,不要拒绝哦!」 秦菲不自觉地被逗笑了。 威尔逊外表看起来那么不修边幅一个人,背地里还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她原本以为威尔逊最多在华国停留一阵子,却没想到对方申请了永久居留证,在云城租房住下,还打算开家宠物店,这一切威尔逊都没有瞒着她,甚至坦荡热情的规划了一下在华国以后的生活。 两人虽然还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但她感受得到对方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只是她家里这种烂摊子…… 秦菲抿了抿唇,眼底闪过一抹失落。 以她哥现在唯我独尊的脾气,说不定会把气撒在威尔逊身上。 她找了个借口,暂时拒绝了威尔逊的邀请。 想拜托秦宴的控制第一步就是得走出这里,她有了工作,可以搬出去租个房子,从经济上独立,才能一点一点摆脱钳制。 如果舍不下钱财,那她注定只能受家里的摆布。 靠山山倒靠人人走,父母可以变,哥哥可以变,或许有朝一日威尔逊也会变,唯有自己掌控的才是万般不变的。 既然一开始决定放弃家雀儿的身份,她就做好了面对社会风雨的准备。 想清楚这些,她反而笑了。 可就在这时,房门却传来“咔哒”一道细微的响声。 她愣了一下,扭了扭门把手,发现房门被从外面反锁上了,当即不解又带着些怒意问:“谁在搞恶作剧?” 房门外沉默了片刻。 女佣的声音怯生生道:“对不起啊大小姐。” “是大少爷吩咐的,我们……” “吧嗒。” 医院单人病房,身材修长的女子推门而入。 一身黑色风衣还沾着外面的凉气,她随手脱下外套,拉开窗边的椅子兀自坐下。 她的出现似乎令整个病房都亮了一下。 温橙借用房间里的开水机,接了杯水姿态颇为恭敬地放在桌子上,隐隐有以对方为主的姿态。 温芷菡喝了口热水,驱了驱寒意,才嗓音微哑地开口:“你找我?” 打了一肚子腹稿的阎芜哑然,到嘴边的话卡了壳。 尤其是对上对方那双毫无波澜,平静到让人头皮发麻的眼睛,更让她无所适从。 她肚子里那点小九九似乎根本瞒不过对方。 不知过了多久,她咬了咬唇瓣,“温小姐,我哥哥冒然冲撞了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没有报警抓他,还把我送进医院,这么大的恩情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阎芜看得出温芷菡不想听什么长篇大论的感激,便直奔主题:“温小姐,您也和秦宴有仇是吧?我觉得我们可以联手。” 温芷菡默然,指节敲了敲桌案。 “没仇。” 看阎芜那一脸不信的样子,她觉得有点好笑,秦宴在她这最多算是个可观察的试验品,真想对付他的话直接拉资金砸死秦氏,犯得上拉一帮复仇者联盟? 她也看得出阎芜支支吾吾的态度,似笑非笑道:“你们荣飞有个大板块,你父母当初着手设计开发,只可惜还没来得及完成就出意外了,我让人查了一下,荣飞虽然倒闭了,手头的生意卖的卖,赔的赔,但这个设计因为没有注资的缘故得以保存。” “有人愿意开两个亿的价格买下这些资料,但那时你和阎景正在跑路躲债的路上,明确地说,资料卖给我开发,三七分成,你三我七,你的医药费你们兄妹俩的开支,我可以承担。” 阎芜的笑容有点牵强,本就瘦削的身板更是僵了僵。 暗道果然是冲着这个来的。 荣飞本就是主营药物开发,生物科学。 父母留下的是一份关于基因病治疗的资料。 阎芜吸了吸鼻子,她出生就被查出了基因病,身体很差,家里花费了好多时间和金钱为她求医,好在钱对阎家不算问题,后来更是为了她父母才一直不放弃钻研基因一类疾病的研究攻克。 第247章 老奴自带音响 父母意外过世后,这份资料交到阎芜手里,那时阎景处理公司事务不算熟练,想要继续研究需要投入大量的资金和人力,阎芜就装作不知情,默默藏下了资料,甚至没告知她的亲哥阎景。 至于温芷菡开出的条件,阎芜一点都不怀疑。 这位能光明正大将他们带来云城,半点都不怕被秦宴那毒蛇知晓,实力自然不一般。 本来就准备卖掉这项研究,卖给谁不是卖,况且温芷菡还让他们拿分成。 阎芜已经不指望自己能治好病站起来什么的,她就想咬死秦宴。 两家无冤无仇,那王八蛋害得她父母心血付之一炬,她都想好了万一阎景出点什么事,卖掉研究之后在国外雇几个雇佣兵去干掉秦宴。 话说到这份上,她也不拖拖拉拉,语气坚定: “卖,我卖。” “但我还有要求,我们这种情况,必须给我门指派保镖,二十四小时跟随,保证我和阎景的安全。” 温芷菡点头,“没问题。” 不过是多发几份工资而已。 阎芜:“第二,我知道这份资料的价值,等你们评估之后,分成二八,我二你八,一成直接折合人民币打我账上。” 阎芜打量着面前清冷从容的女人,见她点头,微微松了口气。 “第三……” 温橙稍稍瞪圆了眼,还有? 没完了是吧? 他们这是公司又不是幼儿园。 而且看阎芜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落在他身上,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阎芜指了指他,“我要求他做我的保镖之一。” 温芷菡刚想点头,闻言又抬了抬眼。 神色在两人脸上扫过。 阎芜讨好地咧嘴一笑。 她可是亲眼见过温橙的伸手,而且他长得帅,完全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她这种情况时不时需要人帮忙抱起来,与其找个不好看的,不如找个顺眼的。 温芷菡面色不变,却拒绝了:“不行,他的工资很高,得帮我办事。” 阎芜:“其实我手上还有一个……” “成交。” 温橙:“……好吧。” 还好没来得及感动,转眼就被卖了。 他虽然觉得自己在专业律师团队能发挥的能力更大,但保镖也不是不客气,阎芜虽然嘴碎事多了点,但并不讨厌。 看着阎芜露出窃喜的表情,又觉得有点好笑。 让他一个黑道小头目当保镖,希望她不会后悔。 阎芜提出给她三天时间做准备,温芷菡达到目的淡定答应,然后转身离开。 还算清幽的病房里只有两个人。 阎芜招了招手,笑得像只占了便宜还卖乖的小狐狸,指了指温橙,又指了指自己的轮椅,“你,来抱我放轮椅上,我要上厕所。” 温橙杏眼微张,“翻脸倒是快!” 阎芜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温橙忍着笑,“我一个男的,怎么带你上厕所,这可不在我的责任范围之内,大小姐给你安排了护工,张阿姨——” 张阿姨就是最近负责照顾阎芜的护工。 他越拒绝阎芜越来劲,直接摆了摆手:“张阿姨帮我倒杯水就好,这种力气活还得他干,来小橙子,抱我一把。” 一本正经的张阿姨险面皮子绷了绷,差点没绷住。 这小年轻真会玩。 阎芜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催促着:“快点快点别废话,咱们大小姐都安排你照顾我了,大小姐那么信任你,你怎么能这样应付差事,你对得起大小姐的信任吗?!” 温橙:“……” 不是,这么快就一口一个大小姐狐假虎威了。 第一次见比他还舔的人。 天空不用巨响,老奴自带音响? 而且她什么时候和大小姐这么熟了? 有些人的自来熟真是叫人猝不及防。 十一月末,云城近日冬雨连绵,气温直降,但该上的班还得上。 覃氏集团秘书办。 季诗灵提着两杯热咖啡敲响了那间挂牌董事长秘书办公室的房门。 不多时,里面传来一道稳重好听的男声:“进。” 季诗灵眼神在办公室里上下打量一圈,见没有温芷菡的身影,勾了勾嘴角:“周曲,天冷了,我请你喝咖啡。” 周曲愣了一下,笑容含蓄地婉言拒绝,“抱歉,我自备了热水。” 周曲眸光闪了闪,不是瞎子看不出季诗灵对他的意思,但一直保持拒绝的态度。 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拒绝。 他工作几年被覃总看重成为董事长首席秘书,前途一片大好,出于前途考虑犯不上走季胜这条捷径,出于个人意愿他不喜欢季诗灵。 季诗灵脸色僵了一下。 她是喜欢周曲,追求对方这么长时间无功而返,挫败感油然而生。 正打算说些什么,却听办公桌上的座机电话响起,周曲顺势送客:“抱歉季小姐,我还有工作,不方便你留在这了。” 季诗灵画着精致妆容的表情扭曲了一瞬,还是故作轻松淡笑着离开。 就在她关门离开的时候,办公室里周曲唤了一声:“太太。” 太太? 谁的太太? 季诗灵脚步一顿,盯着那道门缝鬼使神差没有转身离开。 “覃展鸿呢?” 贺梦岚的嗓音十分尖锐,“周秘书,他人呢?电话不接消息不回,你转告他再装死,小心我闹到公司去!” “好的太太,您的话我会传达给覃总。”周曲秉持职业素质,态度很是和煦,“覃总说那份协议您不认可的话,可以和律师商议,另外覃总这边已经准备起诉离婚了。” 贺家,贺梦岚气得浑身发抖。 自那天收到离婚协议书之后,贺梦岚发现覃展鸿似乎真的要和她离婚,态度十分决绝,并不是她所想的那种威胁,不由得慌了。 对方甚至不接她的电话,没办法只能打到公司这边威胁。 周曲的语调依旧是那么平静:“不好意思,覃总目前没在办公室,我会为您转达。” 啪地一声,贺梦岚恼羞成怒,知道这边说不通,索性挂了电话。 贺博轩脸色难看:“大姐,你这脾气也太大了,总跟姐夫闹,姐夫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了,你态度软和一些,你们还有司鸣呢,姐夫还能连儿子都不要?” 第248章 争取最大利益 贺梦岚双目微瞠,只觉得自己一片苦心无人理解,面色冷了下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之所以和他吵架,不都是为了贺家吗?要让他给你介绍客户,要让他给逸然介绍工作,这些年我拿出多少钱补贴你,还有温芷菡那小白眼狼的事儿……说难听点,每次如果不是因为你们我犯得上和他吵架?” 贺梦岚知道覃展鸿对她多年扶持弟弟的事多有不满。 她为贺家百般操心,为这个弟弟连自己儿子都没顾上,当初如果好好盯着覃司鸣读书工作,早早坐稳覃氏继承人的位置,有儿子撑腰,现在覃展鸿也不敢这么绝情地对待自己。 回娘家之后,弟媳时不时就阴阳怪气几句,贺梦岚十分不满。 她这个弟妹真是白眼狼! 没有她补贴娘家,石静能过这么多年阔太太的生活? 贺博轩闻言眼神虚浮地闪烁,赶忙哄着:“大姐,我当然清楚你付出多少,我怎么敢怪你呢?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和姐夫这么多年感情可惜。” 见贺梦岚柳眉倒竖,他叹息一声,眼底浮现些许泪意:“当初父亲去得早,我们姐弟俩互相扶持……算了!只要大姐你开心,离婚就离婚吧!将来你搬回贺家,让逸然和安然给你养老!” 被他这么一哄,贺梦岚难免回忆起许多旧事,心一软脸色亦是缓和不少。 升起的些许不悦与质疑渐渐消散。 毕竟是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弟弟,为弟弟一家她投入数不清的精力财力,总之,贺梦岚无论如何都不愿承认自己有错,见贺博轩态度积极认错,忍不住怨怪了声:“你知道就好!有你这句话总算我没看错人!” “离婚的事是他覃展鸿不念旧情,离就离,让我低头不可能!我有你们,有露露,将来司鸣继承家产还能不管我这个妈吗?” “……” 贺博轩可没她这么好的心态。 但面上还是一副好弟弟的模样乖巧应是。 贺梦岚抱怨够了,心情舒坦不少,仔细想想贺博轩对她态度殷勤,也就是弟媳时不时说话难听,想来弟弟这段时间态度不对,也是弟媳在他耳边吹耳旁风嚼舌根导致的。 真是娶妻不贤祸三代! 如果不是看在石静生了逸然和安然的份上,她说什么都得劝博轩离婚! 把人劝住,贺博轩松了口气。 回到书房后,脸上难以抑制地露出烦躁与不耐。 他这个大姐这些年养尊处优,越来越蛮横。 到贺家住这些时日,搅得上下不得安宁,他再多的耐心也差不多告罄。 本来他看覃展鸿这般决绝的态度,心里头一上一下的,甚至怀疑过对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才会连覃念露都毫不犹豫地赶走,半点不留情面。 现在看来,可能就是单纯受不了贺梦岚这个脾气。 动不动大呼小叫,无理取闹,换做谁都受不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烦躁至极,满腹的怨气不知和谁发泄好。 “爸,你找我?” 贺逸然推门而入,看了看脸色不佳的父亲,直觉没有什么好事。 果然,贺博轩从鼻腔里溢出一声冷哼。 “逸然,你姑姑和姑父可能真的要离婚了!” “什么?”贺逸然呆了一下,眼神有些发虚,“是因为那天……” 贺博轩斥责道:“你那天不该那么冲动!” 贺逸然撇了撇嘴,姑姑和姑父本来就感情出现问题,否则不至于因为他几句话而翻脸,这也能怪到他头上? 他不赞同地摇头,“秦宴也有问题,他怎么能当众对姑父指手画脚的,还有司鸣表哥和温芷菡,身为儿女,眼睁睁看着父母要离婚却不阻拦,不孝!” 不过姑父要离婚,那他工作的事自然没着落了。 贺逸然不禁有点怨上了贺梦岚,明明说好帮他安排,结果却因为她和姑父之间的小矛盾而耽搁,唉!姑姑糊涂! 贺博轩不知他的想法,没打算在怪谁的问题纠结太久。 压低声音直言道:“此事恐怕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为今之计,只能想办法争取到最大的利益,你姑姑和他结婚那么多年,覃氏的分红有一半是他们的婚内财产,要离婚的话我们带走一半合情合理!” 贺逸然灵光一闪,忙道:“我记得姑姑有10%的股份!” “我们最好不要钱,要覃氏的股份,那才是能生钱的东西!” “我又何尝不想?”贺博轩叹气,“覃展鸿又不傻,他怎么可能分出股份?” “要是司鸣表哥有股份我们还能从中周旋一下,可……” 父子俩相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失望。 他这个大姐/姑姑啊! 什么都做不好! 连自己的儿子都教不好,否则覃展鸿也不会这么多年不许覃司鸣进总公司,反倒便宜了温芷菡那个外人! 贺逸然心里百般不对味儿,“温芷菡自幼流落在外,跟姑姑有矛盾,与我们不亲近,肯定不会帮我们的。” 贺博轩却没吭声,眼中满是算计。 走到这一步,说什么都晚了。他不是没有自知之明,凭贺家的能力根本不够和覃展鸿叫板,逼得狠了说不定对方还得死磕,必须得拉一个强有力的盟友才对。 贺博轩不由得想起一个人——秦宴。 秦宴是覃念露的男朋友,出身不错,本身又有实力,那日在醉仙居一见,他就看得出那不是个安分的料。 当然秦宴不可能白白帮他们,更不可能迎着谋夺未来岳父母财产的坏名声搞事,大姐的那点离婚财产打动不了他,覃氏呢?那可是一口肥肉! 思及至此,他眯了眯眼,吩咐道:“逸然,你去把露露叫过来,我有事情要和她商量。” 提起这个人,贺逸然心神一荡,回过神来又觉得惋惜不已。 明明他准备放弃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了,可露露随着姑姑住在贺家,同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又难免心猿意马起来。 至于秦宴—— 露露和秦宴又没有结婚,秦宴在得知姑姑和姑父要离婚后对她的态度明显冷淡不少,这种见利忘义的男人怎么配得上她? 第249章 程家,慈善晚会 秦宴不过是仗着出身好些罢了,若自己生在那等家庭,未必会比他差。 贺逸然悄然握了握拳,他打算争一争。 只是他和露露曾经是表兄妹,即便没有血缘关系,爸妈和姑姑恐怕也不会同意,在他没有动作之前,绝对不能叫其他人知晓他的心意,贺逸然神色黯然,旋即故作镇定地出了书房。 不多时,覃念露随着他而来。 “逸然。”她牵强地笑了笑,忧心忡忡地问:“你知道舅舅找我有什么事吗?” 覃念露直觉事情不小,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不少,尤其是养父母闹离婚,她可没贺梦岚那么好的心态,觉得失去覃夫人的位置还能过得称心如意,她可太清楚这圈子里拜高踩低的风气了。 而且覃念露有预感,她这位舅舅也不是什么有良心靠得住的人,以前妈妈有权有钱,贺家人乐得哄着她,以后谁有说得准呢? 首先受到冲击的就是自己。 自从醉仙居那事之后,她明显感觉到秦宴对她的态度大不如前,虽然还有几分新鲜感,但再也没有从前那般哄着了,在她面前频频露出不耐的样子。 覃念露说不恨是假的,然而她没法改变现状。 在贺家,她是秦宴的女朋友,有几分价值,在外也差不多,她没得选,除非出现一个比秦宴更好的男人。 覃念露不自觉想起了顾言风,唇瓣抿成一条直线。 自那之后,她就没见过顾言风。 但云城的豪门圈子就那么大,听说顾言风在陈航家里住了几天,租了套小公寓搬去外面准备创业。 那个陶素素时不时厚颜无耻地贴上去,但都被拒绝了。 顾家真的就没再管过他。 覃念露不禁在心底冷笑了一下,早晚有一天,她会让顾言风后悔的。 “露露、露露?” 贺逸然连着问了两声,见她一副出神的样子微微晃神,目露心疼。 从前的她是多善良漂亮一个人啊!先是遭受家庭的打击,再又遭遇男朋友的背叛,整个人憔悴的不成样子。 对上贺逸然关切的目光,覃念露眼睫颤了颤。 贺逸然并没察觉到她的异样,叹息一声说:“你放心,父亲不会为难你的,只是姑姑姑父他们恐怕真的要离婚了,父亲打算和你商量一下。” 覃念露眼底闪烁着幽光,咬着唇瓣:“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把阿宴带过去,他也不会和爸爸起冲突。” 贺逸然面上尽是怜惜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说到底也是秦宴和你哥哥姐姐他们——算了,你放心,不管结果怎样,贺家永远接纳你,我也会一直站在你身后。” 覃念露垂下头,柔柔地应了。 离婚? 谁要离婚? 季诗灵着实惊了一下,能让周曲全权负责,难道是覃总本人要离婚? 没等她细想,身后却传来一道清冷逼人的女声: “有事吗?” 偷听被人撞见,季诗灵一个激灵,脸色涨红,下意识想出声训斥,然而在看清对方的容貌后,到嘴边的话顿时一噎。 温芷菡—— 对了,温芷菡和周曲同为覃总秘书,也在这间办公室。 温芷菡抬了抬头,淡漠的眼神落在她身上,然后顺着看向季诗灵身后半掩的办公室门。 季诗灵本就对温芷菡有几分敌意,今日却轻笑了下,“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周秘书。”还发现了些有意思的事情。 覃总和夫人要离婚? 不知道这位“大小姐”得知她爸妈离婚的消息还能不能保持这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 季诗灵眼底难掩一抹幸灾乐祸,踩着小高跟扬了扬下巴高傲离开,她已经迫不及待要和她爸分享一下这个八卦了。 办公室的门再度被推开。 周曲原以为是季诗灵还没走,下意识抬起头准备应付,却见大小姐推门而入,随口问道:“你刚才在做什么?” 周曲愣了愣,以他对大小姐的了解,只要工作做好,对方从不会多加管束其他私事,既然不是闲聊,那肯定就是有事情发生了。 疑惑不解之际。 温芷菡漫不经心道:“周秘书,你最近很忙?就算覃总有特殊任务交给你办,也记得关好门,这次是小事,万一泄露什么公司机密就不好了。” 周曲动作一顿。 不知过去多久,他极力保持镇定地笑了笑:“谢谢大小姐提醒。” 温芷菡轻轻“嗯”了一声,拿上自己办公桌上的平板转身离开。 办公室内一片安静。 明明是在冬天,周曲却感觉额角冒出了些许冷汗。 看来这位清楚覃总私下吩咐他查的事情。 说不定大小姐知道的比他还多。 周曲只是一时反应不过来,有些惊疑不定,待到缓过神后,他抿了抿唇,神情颇为复杂,还好他只是一个办事的,并没有掺合进这些豪门恩怨里。 也正是因为知晓内情,他对于贺梦岚的态度才那么应付。 做秘书总要会揣摩老板心意,家里发生那种大事,以覃总的性子当然不可能装作无事发生继续和太太过下去。 说实话,他一个一向不怎么八卦的人,在拿到收集的证据之后都觉得震撼迷惑,更别提八卦主角了。 一周时间转瞬即逝。 周末。 一辆辆私车停在程家早已安排好的停车场。 程家宅院采取的是苏沪地区的建筑风格,古色古香,别具韵味,整座宅院的围墙由青砖砌成,朱红色的大门庄重闻言,门上的铜环颜色光亮。 外表看上去如上世纪的建筑,但进入院子之后就会发现许多现代化建筑,廊柱上的木雕虽然已褪去了昔日的鲜艳色彩,但精美的图案依然清晰可辨。 前来参加晚会的宾客各行各业都有,其中不乏在一方圈子里颇有名望的角色。 “温小姐。” 温芷菡还没来得及下车,程钰已经闻讯赶了过来。 二十岁的青年一身得体的西装,虽然举止大方利落,但脸上难掩几分兴奋愉悦的色彩。 程钰正打算亲自上前开车门,然而车上的人已然自己走了下来。 第250章 慈善晚会2 他愕然发现,来者并非他所以为的人,而是一个仪容出尘的男人。 刚好他也认识,不是旁人,正是当初他二叔的忘年交小顾总。 顾璟宸一身剪裁得体的定制西装,站起身比程钰高上一头,唇角微扬,眼睫随着一笑轻轻颤了颤,眉目间流转着清冷矜贵之气。 “程少。” 程钰一个激灵,面露不可思议地神情,颇为惊异地看着他:“小顾总。” 他哪敢让这位称呼他一句“程少”啊? 让他爸和二叔听见不得把他揍成叉烧? 出于礼貌他才应该称呼对方一句“叔叔”才对。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了小顾总,呜呜呜,他对自己有意见了。 程钰吞了吞口水,“小顾总,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 顾璟宸温和地笑了笑,随口应下,一边绕到豪车的另一侧打开车门。 程钰松了口气,他就说没记错,晚宴开场之前他特意嘱咐管家留意着覃家的车牌,顾璟宸出现的时候他还有些奇怪。 温芷菡原本在闭目养神,听到提醒声,才缓缓张开双眸。 望着递到自己面前的那手,她神态从容自若,动作万分自然地将手放在对方的掌心中,顺着力道从车上下来。 她穿了身干练的女士西装,妆容是在车上临时补的,温芷菡不喜厚重的底妆,所以就画了个小淡妆,着重润色气色,即便如此,她出现时依旧引起了不少人频频侧目。 无他,三个人站在一起的阵容有点豪华。 顾氏总裁、程家小少爷,那位女士的身份虽然不清楚,但仪容气势无不绝佳,和那两位放在一起竟然隐隐有一种以她为首的架势,想来不知是谁家出类拔萃的晚辈,按说这样出色的人物他们不该没听说过。 “姐姐。”程钰笑眯眯叫道。 他正打算带路入场,却被一个中年男人拦住去路。 程钰愣了愣。 男人神态很是恭敬,声音却说不出的沙哑:“程少,顾总,二位晚上好,我是同盛工作室的老板沈朋……” 沈朋虽然也是西装革履,但衣服细密的边角处褶皱很多,看起来至少熨烫过不止一次,他本人的面色更是暗淡,卧蚕处阴影浓重,刮过胡子但下颌处依旧透着青色的胡茬,整个人仪容实在算不上好,呈现一种与其他宾客格格不入的潦草画风。 程钰随手接过名片,笑容十分和善:“这位先生请入场吧。” 办这场慈善晚会,截止到现在程钰已经收到不下二十多张各种公司或者老总的名片。 不过他心如明镜,自己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哪有这样的威力?父母从事的书画学术行业,除非是家族世交,否则甚少和商人来往,这位沈朋沈先生想走的门路那自然就是他二叔了。 不巧的是,这次就是因为二叔出差,他们才临时决定办上一场宴会,结束后他把名票送到二叔书房就好,程钰想着。 他一副早已习以为常的摸样,面上笑容晏晏,算不上亲近却也不会太疏离,恰到好处。 沈朋看得出他并不怎么放在心上,眼底闪过一抹失望。 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他早就见够了人情冷暖,甚至还有人当场翻白眼,程小少爷的态度已经算彬彬有礼了。 他调整一下心态,准备继续去接近其它几个老总。 这时,一道女声叫住了他。 “同盛工作室?研究游戏那个?” 她的声音像悠扬的横笛,清冷而优美。 沈朋心脏猛地一跳,转过身笑容有点尴尬,但还是极力维持着庄重,送出一张名片,“是,我是同盛工作室的,您好女士,怎么称呼?” 他的语调小心翼翼地试探,默默猜测温芷菡的身份。 面前的女孩接过名片看了两眼,平静如一泓秋水的眸子闪过一抹兴味的光芒,“我姓温。” “温女士。”沈朋受宠若惊。 他虽然不认识面前这位女士,但她和顾总、程小少爷走在一起,身份自然不一般,他的工作室濒临解散,这场晚会的帖子还是他用最后一点人脉争取来的,就是盼着遇到个慧眼识英雄的大佬能提携一二。 “可以给我一张吗?”顾璟宸面容沉静,语气不疾不徐。 “顾总?”沈朋愣了一下,当即点头如掏蒜,“能能能,您稍等。” 递出名片的时候他的指尖还在轻轻颤抖。 有点不可思议。 本来不抱什么期待,想着自家工作室是研究游戏的,程小少爷这个年岁正爱玩,一旦能入他的眼已经算极好了,没想到又被两位大佬要去了名片,既然是主动开口要的,那至少得看一眼再扔吧? 沈朋眼底闪烁着异彩。 这就是天无绝人之路吗? 程钰对经商无甚意思,但见到哥哥姐姐没这么感兴趣,鼓了鼓腮帮子,轻咳一声道:“晚宴估计快开始了,我们抓紧入场吧。” “好。”温芷菡收起名片,看向身侧俊美的男人抬了抬眸,伸出手。 顾璟宸看着面前那只白皙如玉的手,微微弯了弯唇,眸子中暗藏笑意,上前一步将她纤细的手臂挽在自己胳膊上。 温芷菡愣了一下,神情从迷惑到无语。 她只是伸手示意他一起走,别耽误时间。 他竟然以为自己要挽他? 她的表情异常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试图抽出手臂,用力不小,但愣是没抽出来。 男人脚步一顿,微微垂下头满眼真挚地低声询问:“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吗?” 温芷菡:“……”装得真像那么回事! 她抿了抿唇,便没再试图抽离,顺其自然。 走在前方的程钰冷不丁回了下头:…… 小顾总是和小姐姐一起下的车,程钰本来以为他们最多是朋友关系。 可他此时只觉惊悚。 他虽然和顾璟宸交情不深,但因为二叔的缘故和对方也有几面之缘,至少以他对小顾总的了解,对方绝对不是那种会带女伴参加宴会的人。 即便是那些性质较为特殊的商业聚会,小顾总最多只会带上宁秘书,就更别提找到女伴还理所应当让人家挽住自己。 第251章 哥哥姐姐们谈恋爱了? 程钰整个大脑都是蓝色闪动的头脑风暴。 良久之后,他得出一个结论: 哥哥姐姐们谈恋爱了? 想清楚这一点之后,程钰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明明记得在M洲的时候两个人还不熟,对了,神仙小姐姐身边还有个邪里邪气的苍鹰虎视眈眈。 不愧是小顾总,胆量就是大。 换作他,苍鹰一瞪眼,他就能跪下磕五百个响头。 朱门前的安保清点过最后一份请帖后,重新开门迎客。 商务车驶入空旷的院子中,停稳后从车上下来一男一女。 男人身形略显清瘦,容貌还算俊逸,只是眉宇间萦绕着一股郁气,秦宴不耐烦地说:“你那个表哥事儿真多,要不是因为他,我们也不会这么着急赶路。” “程家和其他公司老总不一样,若是让人以为我们故意怠慢事情可就大了。” 覃念露一身粉色鱼尾包臀裙,妆容画的十分精致,站在原地就有一种令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秦宴虽然恼怒,但看到她打扮庄重还是满意地点点头。 赖佳那种小明星玩玩也就罢了,上不得台面。 正牌女友的人选还得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 提到出身名门,秦宴的眼神又暗了暗,他先前从覃念露嘴里得知了她的身世,她虽然不是覃展鸿夫妻俩的亲生女儿,但从小备受宠爱,即便那位真千金回来,她的位置也无人可动摇。 结合记忆中的情况,秦宴信了。 谁能想到覃展鸿竟然要贺梦岚离婚,甚至态度鲜明不要这个养女了,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不能理所应当继承财产,若是再被扫地出门,那可真是一点好处都捞不到了。 法律上养子女与亲生子女享同等继承权,但法律是一回事,实操又是另外一回事,覃氏那么大的法务部这点问题都解决不了的话集团早就破产了。 总而言之,情况哪有覃念露说的那么轻松。 尤其在醉仙居被覃展鸿那老东西羞辱,他难免心有不悦,最近对覃念露冷淡了不少。 秦宴烦躁地皱了皱眉。 眼底阴沉沉一片。 明明不是这样的,记忆里,覃氏夫妻并未离婚,覃念露也始终留在覃家,受不受宠他不清楚,但外表绝对是光鲜亮丽。 那个真千金应该是回去一段时间,对那对父母失望,就主动离开了,从此不见踪迹,又或者说回了她那个小破村,旁人不屑于打听。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温芷菡早该离开覃家了。 又怎么会成了覃展鸿精心培养的继承人? 秦宴凝眸深思,大概是因为自己导致的蝴蝶效应,影响了其他人的生活轨迹,想到这里,他心底莫名的得意,那些人在他这个天之骄子面前不过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沙,微小到一阵风就能吹走。 反正他已经和覃展鸿结下梁子,也不怕再结一点。 至于那个真千金,他嗤笑一声,连个学历都没有的人能接手覃氏那么大一个集团,覃展鸿那老东西真是愚不可及! 他想的出神,并未注意到覃念露的神色。 “咔”地一声,覃念露面色发虚地松开手,掌心正握着一段被折断的树枝。 她下意识看向北方用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上,并肩而行,姿态亲密的两个人。 女生一头栗色长发蓬松地披散在身后,一直拖到腰间,一身黑色女士西装,露出笔直修长的双腿,手挽在男人臂弯里,似是在侧耳倾听对方说话。 虽然对方未曾露出面容,但覃念露很肯定,那就是—— 温芷菡! 化成灰她都认识! 她在心底恨恨地念着这个名字。 想不到她也来参加今日的慈善晚会。 覃念露抿着唇,恨得紧咬一口银牙,却拿对方无可奈何。 那个男人她也认识,可不就是顾言风的好叔叔吗! 覃念露倏地发出一声冷笑,以前她和顾言风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见过顾璟宸给半分好脸色,原来也不过是个衣冠禽兽,连亲侄子的未婚妻都惦念! 温芷菡也不遑多让。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过来。 怪不得一向看重利益的覃展鸿突然一改态度,支持温芷菡和顾言风退婚,原来是有更好的选择了! 也是,顾言风一个不知道能不能接手家族生意的大少爷,怎么和已经掌权的顾璟宸比? 只要顾璟宸不松手,长房就算气也无数发泄。 估计也是因为这一点,覃展鸿默认温芷菡成为继承人。 并不是温芷菡比她优秀,而是温芷菡比她会勾引男人!覃念露冷笑一声,眸子中的神情阴鸷如渊,恨意刺骨。 今日来访的女宾大多都是一身长裙礼服,温芷菡穿了西装,估计是她那位无情无义的养父准备向其他老板介绍温芷菡这个晚辈了。 …… 在程钰的引领下逛了一段路。 此处并非程家人的居所,而是为了办宴会特意整理出的宅院,占地面积至少有上千平方,内呈圆形建筑,一共分三层。 第一层大厅早已做满了人,二楼是休息区,摆放着各种茶点以供客人享用,三楼就是主人家置办的休息室,防止出现什么意外,需要更换礼服之类的。 “阿钰。” 一道柔和的女声响起,即便不用转身,程钰对这个声音也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当即乖巧地讪笑:“妈。” 叶暇嘴角挂着笑,看着自己这大傻儿子,无奈地摇摇头。 随后将视线从他身上绕了过去。 落在他背后英气十足的女孩身上。 那毕竟是自己儿子的救命恩人,叶暇原本想的是,尽量装作第一次见面,从容和善,可当她看清温芷菡的容貌后还是不禁一愣,瞳孔缩了缩。 像,太像了。 她所看到的那张照片上,女孩最多十六七岁大,现在至少二十多岁,长开后的五官和那个人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叶暇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庆幸自己想的周全,否则让小叔子看到这张脸还不知要闹出什么样的乱子。 其实那天和程钰交谈之后,她就吩咐人去调查了这姑娘的身世背景。 第252章 白月光?白米粒? 覃氏集团覃总的女儿,据说早年流落在外,不久前才被亲生父母认回去。这件事覃家并未对外隐瞒,只要稍加打听就能知晓。 叶暇心情有些复杂地想,果然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温芷菡和覃霜天是近亲属,容貌的相似也就说得过去了。 覃氏与程家当初因为那件事闹得撕破脸,此后虽然没有针锋相对,但心照不宣地避开对方,二十多年没有来往,想不到还会有和平见面的一日。 叶暇摇摇头,不欲再提往事,温芷菡是温芷菡,就冲着她救了程钰这一点,她在自己这里就是座上宾,她若提出什么要求,只要合法合规程家能做到的一定报答。 她定了定神,笑容温婉地打招呼:“温小姐,顾总。” 温芷菡注意到叶暇的神情,有疑虑惊异却无敌意,相反十分友好,她的态度不算疏离也算不上亲热地颔首:“程太太好。” 叶暇笑着说:“温小姐是初次来程家玩,千万别客气,有什么需要尽管提……我看不如让程钰陪着你走走?” 叶暇态度热情,余光瞥见自家儿子,下意识捂了捂胸口,想起M洲那件事依旧心有余悸,今天来的客人不少,她身为女主人自然得负责招待,大家都是体面人,不好在人家表露伤心之处。 看得出这一点,温芷菡爽快应下。 只有程钰挠了挠头。 小姐姐和小顾总明显……他一个这么大功率的电灯泡杵在旁边真的合适吗? 他不该在车里,应该在车底。 不远处,看到这一幕,覃念露兀自握紧了拳。 “从王总那里打听了一下,程二爷出差,今日并未出席晚会,今晚算是白来一场。”秦宴从服务生手中接过一杯香槟一饮而尽,神情难掩烦躁。 想引起注意的人不在,他事先准备的资金开路也用不上了。 这段时间只觉得处处碰壁,事事都不顺遂。 覃念露听着他的抱怨抿了抿唇。 她当然知道秦宴的目的,就是冲着那位身居要职的程会长而来,秦宴是商人,自身目的性极强,又不喜欢长期布局,为人颇为急功近利,让他耐心从程会长身边的人图谋算得上件难事。 “就算程会长本人在场又能怎样?”覃念露想起往事,眼底闪过一抹不以为意,“他出席过我的拜师礼,实话实说,他那个人有种自以为是的清高,喜欢仗着自己在行业内的资历压人。” “他出席过你的拜师礼?” 秦宴先是一愣,随即眉心微皱,“他是什么样的人与我何干?我要的就是投其所好,让他在生意上帮忙开路就好。” “听你的意思,他和你家的关系不错?” 秦宴心中噼里啪啦敲着算盘。 程池的身份和性子摆在那,常年避嫌不爱参与名利的场合,这也导致他一直想搭上关系却无处下手,覃念露的拜师宴程池亲往,那两家必然有不错的交情。 就是不知道是哪边的关系。 他直觉不太可能是贺梦岚。 想到覃展鸿夫妻俩正在闹离婚,闹得很不愉快,他和覃展鸿还结了梁子,秦宴脸色一黑。 覃念露沉默,脸色也不好看。 秦宴暗道果然。 心中虽然有几分不满,但周遭人来人往,他也不好发作。 覃念露何尝看不出他的意图,眼底满是阴郁,烦躁地别开脸。 不远处,叶暇和温芷菡相谈甚欢,看程太太花枝烂颤的笑容,想必是心情不错。 顺着覃念露的视线,秦宴动作一顿。 忽然意味深长地说:“你那个姐姐看起来和程家人关系不错啊。” 覃念露呼吸一窒,咬了咬唇瓣,冷笑道:“她表面什么都不在乎,实则惯会哗众取宠,讨好身份高的人,使几个小手段哄程太太高兴而已。” 秦宴眸光闪了闪,眼神虽然透着些许轻蔑,语气却截然相反: “能在人家面前说的上话,怎么不算成功呢?既然你们两家关系不错,出于礼貌你理当去问候一声,和程太太搭上关系也好。” “对了,你是徐画的小徒弟,程太太是书画协会成员,你们应该很有共同话题……” 覃念露身形一僵,脸色倏地涨红,透着些许难堪之色。 他这是什么意思? 逼自己卑躬屈膝去讨好程太太? 秦宴并未注意到她的异常,柔声道:“露露,你是我的女朋友,我事业更上一步,将来……” 覃念露没有给他构建将来的机会,将手中的酒杯重重搁在一旁的桌子上,发出不小的声音,引得周遭客人频频侧目。 秦宴脸色一黑。 原以为她是正经豪门教出来的闺秀,温婉可人识大体,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他未来的妻子,可以不工作可以整日逛街玩乐,但至少要给他带来一些人脉上的助力,至少不能添乱吧? 再者,覃念露的家境…… 覃念露并未注意到秦宴那变化多端的表情,此时的她眼底满是阴郁的气息。 是她对秦宴太过顺从,才会导致对方得寸进尺地要求这要求那。 覃念露冷冷一笑,什么白月光朱砂痣的,一旦被他拉下神坛,就成为了白米粒蚊子血。 男人得到的总是不珍惜,她绝不能轻易低头,否则秦宴那个性格,答应一次就会提出第二次。 她阴郁的眼神始终落在西装长发女子的身影上,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流露出怨怼、愤怒、憎恨……诸多难以言说的情绪。 温芷菡踩着她走到如今这一步,应该很得意吧? 覃念露低低地冷笑起来,眼中却无半点笑意,恰恰相反,幽深的眼底仿佛有着风暴在悄然无息地酝酿,危险、凌厉。 “阿嚏。” 程钰赶忙捂住鼻子,超小声嘀咕道:“突然感觉背后一凉,好像有人骂我。” 温芷菡脚步一顿,指尖握住程钰的脉搏,眼神却锐利地扫过背后的某个方向。 片刻之后,才漫不经心地说:“没事,有点着凉,结束后记得吃预防感冒的药。” 看着不远处花架枝叶的轻轻颤动,她漠然收回目光。 第253章 眼睁睁看着父母离婚吗? 程钰眼前一亮,颇为兴奋地问:“姐姐,你会医术?” 温芷菡轻轻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但意思显而易见,会,而且不错,但没有宣扬的意图。 程钰表情万分激动,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的小孩。 不过看到面前哥哥姐姐从容淡定的样子,想必是都清楚,自己才是最晚知道的。 顾璟宸并不知晓他心中所想,事实是他还真不知道。 原以为自己更早出现在她的视线中,比起其他人算是了解她最多的,现在看来,她本来就是一块有待挖掘的绝世宝剑,到现在也不过是亮一亮剑柄上的宝石罢了。 而他会一刻不离地追着她的脚步,一点点发掘见证她的光彩。 温芷菡感觉手腕处紧了紧,神色疑惑地抬了抬眸,声音平静地问:“做什么?” 两人相携进场,本来已经够显眼了,他还想怎样? “怎么了吗?” 对上男人笑意浓浓,仿佛蕴含着星辰大海明亮异常的眼眸,温芷菡动作顿了顿,微不可查地“啧”了一声。 算了,不好评价。 上次说清楚之后,这人一天比一天得寸进尺,并且乐在其中。 温芷菡说不上什么感觉,麻了。 了解她的人都知道,敢靠近她的人,不挨打就相当于被接受,本来就是她纵容的,温芷菡无话可说。 随他去吧。 两人的确算得上全场焦点,一个是八卦女主角一个是位高权重的世家掌权人,以这样一种亲密的姿态出现,自然会引起瞩目。 不过大家都很识趣地没敢八卦。 顾言风和覃念露的感情同一阶级的豪门圈子差不多都知情,温芷菡回来后他们就料到早晚会退婚,最后的结局他们并不意外。 至于她和顾璟宸什么关系,豪门联姻的本质就是有利可图,人家双方都没意见,他们哪敢有意见? 在场也有不少程家的世交和学术份子,纯纯就是看在程家面子和冲着慈善来的,不感兴趣什么八卦。 走完一套流程后,顾璟宸被几个熟悉的老总拦住谈生意,温芷菡顺势在休息区找了个安静的位置落座休息片刻,程钰紧随其后。 就听程钰如同一只欢快的百灵鸟似的碎碎念:“姐姐尝尝我家的甜品呀,特别预约了一位江南名厨负责甜品,不算太甜有一股淡淡的茶香气。” “这枣花酥也不错,口味比较正宗。” 温芷菡端着茶盏的动作微微一顿,绕过了程钰的“强推”,捻起一块小巧精致的枣花酥细细品尝。 这些年她忙于出差,后来又碰上覃家这档子事,都有好长时间没能回京城一趟。 她原本平静无波的眸光软和了几分,赞道:“确实正宗,不错。” 说到吃,程钰也是行家,“姐姐如果喜欢等下我叫厨房做一整盒给你拿回去尝尝,对了你家人有喜欢的口味吗?” 话音一落,他似乎想起温芷菡和她家人关系不怎么好的传闻,顺势转移话题:“今天主要来的都是甜品师傅,但也有几位做的一手好粤菜,等下姐姐尝尝再走。” 他正说在兴头上,却没注意一道身影疾步走了过来。 “姐姐,我找你好久了,原来你在这。” 程钰愣了愣,下意识侧过头循声望去,那是个年轻女孩,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一身藕粉色鱼尾长裙,画着精致的妆容,长相也算清丽动人,可说出的话却格外咄咄逼人。 “姐姐,爸爸承认你为继承人,你满意了?”覃念露气势汹汹对着坐在沙发上的温芷菡质问道。 程钰原本以为这女孩叫温芷菡为“姐姐”,应该是关系十分亲密的人,可再听听这口气,明显是来找茬的啊! 温芷菡颇为意外地看向她。 覃展鸿承认她为继承人? 是有点意外,但也仅仅是有点。 本来这是在她的计划范围内。 不过出了那些事……周曲应该已经将调查结果交给覃展鸿了,在这种情况下,他依旧决定扶持自己为继承人吗? 温芷菡面上不动声色,心底还是有些疑惑的。 覃司鸣再不争气,那也是覃展鸿亲儿子。 她给过覃展鸿选择,可对方如果打算借她玩左手倒右手的主意,那恐怕不行。 看覃念露这幅样子,估计是受了什么刺激。 覃念露虽然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亲口听到覃展鸿和几个世交老总承认温芷菡“继承人”的身份之后,还是控制不住心底似岩浆翻涌的情绪。 凭什么? 凭什么? 她假千金的身份没被发现时,虽然是覃家的掌上明珠,可父亲也未曾提过让她作为继承人,她原以为那夫妻俩是重男轻女的,可最终覃司鸣也没上位,反倒是温芷菡后来者居上。 这种落差感压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倏地笑了,笑容很是诡异,“姐姐,妈妈阻止你成为继承人,爸爸都要闹着和她离婚,现在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能不能让妈妈回家了?” “她一把岁数,身体也不太好,禁不起两地折腾,你就放过我们吧,你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亲生父母离婚吗?”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足以让附近十米内的人听个一清二楚。 程钰眼睛都瞪圆了。 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女人话里话外都是:因为贺梦岚阻止温芷菡成为继承人,所以被她针对,因为温芷菡的从中挑拨,导致自己的亲生父母闹着离婚? 覃念露啜泣着低下头,在旁人看不见的角落,不着痕迹地弯起嘴角。 她得不到的温芷菡也别想得到。 因为爸妈要离婚,她不知道遭受了多少怠慢,外人暂且不知,光是贺家的舅妈石静、表妹贺安然那边整日指桑骂槐,就连秦宴也因为这件事对她不甚上心,时不时颐指气使让她巴结这个讨好那个。 贺梦岚蠢,但她不蠢。 贺梦岚这么多年在覃家养尊处优,别人处处捧着她,以为离婚照样能过的潇洒,早就忘记了世上还有拜高踩低的人。 而自己,没有覃家小姐的身份什么都不是。 第254章 不怕声名狼藉吗? 那天贺博轩将她唤到书房,语重心长地讲明贺梦岚离婚的利弊,最后无非回到了分割财产上,指望她劝说贺梦岚不要闹,顺便为贺家和秦宴牵线。 覃念露讥诮地扯扯嘴角。 覃展鸿不可能分割股份,贺梦岚最多拿到一些补偿款,有贺博轩那一大家子吸血鬼从旁虎视眈眈,这些补偿款能花在她身上的微乎其微! 母女二十载,她对这个养母的脾气门清。 那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扶弟魔! 不到万不得已,覃念露不想跟贺博轩合作。 贺梦岚不离婚,她还是覃氏的千金小姐,再想办法哄哄贺梦岚,总能套出点好处,如果对方离婚,她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养女就得想方设法同贺家人争那点微不足道的补偿款。 可以说覃念露是这世上最不希望覃展鸿贺梦岚离婚的人。 来找温芷菡麻烦并不完全是她一时冲动,也有一部分考量。 温芷菡心心念念都是当上继承人,现在她终于如愿以偿,可若这继承人是个忘恩负义、卸磨杀驴的白眼狼,名声上不好听,覃氏那些元老也未必肯吧! 温芷菡在乎脸面,回去之后必会劝覃展鸿放弃离婚的念头。 就算不成,不孝的帽子也扣下了! 总之,温芷菡害她至此,她绝不会让她好过! 见周遭不少人都被她的话吸引过来,覃念露眸色暗沉,昂首一霎不霎地盯着温芷菡,质问道: “姐姐,我知你一向记恨我们被抱错一事,可占了你人生的是我,你有什么怨气尽管冲我来,妈妈她好歹生你一场,你非要逼着她人到晚年无家可归吗?!” “为人儿女,却因一己私利撺掇父母离婚,你不觉得惭愧么?!” 她的嗓音一声比一声高。 大有一副温芷菡不给出合理解释就不走的态度。 覃总夫妻要离婚? 还是找回不久的亲生女儿挑唆? 那一道道或好奇或鄙夷、不以为然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来回打量。 围观之人无论是自持身份,还是清楚祸从口出的道理都不会当场评头论足,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吃瓜。 覃念露挺了挺腰板,满脸正色。 而与她截然相反,温芷菡被当众指责不孝依旧面不改色,淡定地对程钰说:“程少,是否今日太忙,安保错漏了什么闲杂人等?” 覃念露眼角一抽。 她猜测温芷菡会慌乱自辩,或者疾言厉色,却没料到对方是这个反应。 她就一点都不怕声名狼藉吗? 事实证明,温芷菡她真的不怕。 令覃念露完全想象不到的是,程钰听了温芷菡的话,还真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然后对服务生招招手:“这位女士怕是喝醉了,快请她去休息室,再通知她的同伴把人带走!” 覃念露眉心狠狠一蹙。 两名服务生忙挡在她身前,作请的动作,“这位女士,请。别让我们为难。” 前者脸色似调色盘一般时青时白,樱唇紧抿,眼眶泛红,整个人犹如一朵遗世独立出尘的白梨花。 “程少,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也无权干涉!” 程钰是疯了吗? 为了帮温芷菡,甚至不惜当众以权压人,他就不怕外人指指点点? 不知道温芷菡给了程钰什么好处,叫他如此言听计从,像条哈巴狗似的冲锋陷阵! 她眼中的不甘几乎要凝成实质。 现在的覃展鸿根本不屑理会她,更别提听她好言好语相劝。 错过这次机会,还…… 程钰:“……” 程钰觉得有点无语。 他无权干涉就不要拿到他家来说呀! 怎么,你到我家来胡言乱语,污蔑我的客人,不许我叫你闭嘴?! 嘴上大义凛然为母亲出头,实则将家丑外扬,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她那位养母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看在对方是个女人的份上,他没叫安保强制把人押走就不错! “既然是家事,就不要拿到公共场合来说。”温芷菡神情自若地放下手中的茶盅,茶托与玻璃桌面碰撞发出细微的响声。 她稍稍抬眸,眼底的波光如一汪清冽的池水深沉而冷静,暖白色灯光打在浓艳瑰丽的面容上如明珠生晕,清冷的眉宇间更毫不掩饰地释放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虽美,但气势汹汹,几乎让人不敢与她对视。 覃念露亦是呼吸一窒。 对上温芷菡的眼睛,她身形一僵,像是有一股寒流从脚跟上升到大脑,早已酝酿好的腹稿竟一字都说不出口。 看得出程钰的为难,温芷菡淡定站起身,对其他人歉然颔首,然后走向覃念露。 不含一丝情绪的声音轻飘飘落下: “我不想和你废话,走吧。” 温芷菡凭什么和她颐指气使地说话? 覃念露紧紧咬着唇瓣,双眸阴沉的像是一口深井,即便不能达成目的,她也不会让温芷菡好过! 她不得不为了生存讨好秦宴这种人,温芷菡也别想干干净净当她的继承人! 她正要撕破脸皮说些什么,却不想才刚一张嘴,腹部忽然传来一阵针扎一般的刺痛,覃念露瞬间脸色苍白,张了张嘴巴却无法发出声音。 只能发出一丁点痛吟。 她只觉冷汗浸湿了背后的衣衫,温芷菡明明距离她一米开外,众目睽睽下她不可能对自己下手! “覃小姐,我扶着您走。” 这可是在老板面前表现的好机会!一名服务生极有眼色地上前抱住她的胳膊,表面是搀扶,只有覃念露自己清楚对方是半拖半拽地将她往休息室的方向拖去。 那股剧痛还在继续,甚至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临走前,温芷菡从容不迫地理了理衣摆,仪态从容不迫,“不好意思各位,这人喝多了,胡言乱语请各位不要放在心上。” “理解,喝多了而已,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女孩子在外还是少喝点为好。” “……” 听着周遭那一声声“理解”,覃念露满身冷汗。 预想中其他人对自己的同情与赞许完全不存在。 那些人戏谑的神情中带着一丝了然。 还以为能吃好大一个瓜呢,没想到开场即结束。 第255章 真以为她是你的女儿? 在服务生的热情搀扶下,覃念露被半拖半拽走着。 得到这些人“识时务”的回答,温芷菡点点头,甚至漫不经心从桌子上抓了把进口糖果,边走边吃。 看得吃瓜群众嘴角猛抽。 好吧。 这小姑娘虽然手段暴躁了点,但确实好用,人也够聪明。 遇到这种事情堵嘴拉走才是常规操作,越慌张与其争辩才会显得自己小家子气,自降身份落了下风。 谁家正经人在外面说长辈的是非,宣扬家丑?换成他们自家晚辈,大嘴巴子早抽上去了。 至于其中是否有利可图,那就与他们无关了。 只当是看了一场戏。 覃念露气得双眼通红,那一双双过分精明的眼睛仿佛能洞悉她藏在心底的一切目的与欲望,比之身上的剧痛更让她觉得难堪。 死死盯着温芷菡近乎淡漠的侧脸,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 这贱人竟然真的敢当众对她动粗! 这与她预想的完全不同。 面前之人脚步停歇片刻,若有所感地侧过头,眼底一片清冷,“你这点手段放在贺梦岚身上好使,放在外面那就是丢人现眼了。” “别把别人都当成傻子,不是谁都吃你那套。” “砰”地一声,休息室的大门被重重关上。 覃念露脚步踉跄,形容狼狈,紧咬唇瓣。 虽然温芷菡表情不多,但不知是错觉还是怎得,覃念露越看她越觉得对方在嘲讽自己,倍感耻辱。 小腹的剧痛渐渐散去,漆黑的眸子里像是燃起了两簇火苗,憎恨与怨念如汹涌的岩浆般爆发喷涌。 “你对我做了什么?” “在家时你就百般针对我!毁掉我的前途,挑拨我和身边的人!如今你已经成为覃氏继承人,如你所愿,我注定不能和你比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 “撺掇爸妈离婚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温芷菡先是敲了敲墙面,满意地点点头,这房间隔音倒是不错。 闻听此言,撕糖果包装纸的动作一顿。 似笑非笑道:“他们离婚耽误你尽孝?” 覃念露像是突然被抓住脖子的禽类,脸色倏地涨红,像是被扯掉最后一块遮羞布,藏在心底的谋算与私心在对方面前恍若无所遁形。 反正在场没有其他人,她索性不再遮掩,目光且恨且怨:“今天发生的事情,就算你仗着程少勉强堵住他们的嘴,你敢保证他们不会出去乱说吗?如果爸妈真的离婚,覃氏那么大一个企业,董事长婚变的消息一定会散播,到时候你就是不孝的白眼狼!” “我想通了,不和你争了,你如果能劝说爸爸放弃离婚,我保证安安分分做个二小姐,不再和你作对,如何?” 她不由得挺了挺胸膛,好似做出极大的让步一般。 “……” 饶是温芷菡一向不喜形于色,此时也忍不住被无语住了。 覃展鸿要和贺梦岚离婚,与她何干? 也不是她要和贺梦岚离婚。 证在那两个人手上,日子也不是她替那两人过的。 覃念露见她不语,还以为她气短,顿时昂起了头,眼中暗藏一抹恶意:“其实我还有个秘密可以告诉你……” 只是未等她说完,房门被大力的踹开。 “我跟她离婚轮不到你在这指手画脚!” 一身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前,放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骨节泛白,身形微微颤抖着,极力克制着怒火。 “覃念露,我养你一场,自认问心无愧,不求你知恩图报,但我的事情你也没资格插手!有能耐在这里威胁旁人,不如问问你那个好养母做了什么亏心事!” 覃念露嘴巴张张合合,被吓得脸色惨白。 从小到大,贺梦岚格外心疼她,覃展鸿虽然不如贺梦岚,他本人性格又较为内敛,对她却也不错,至少从未有过今日这般指着她的鼻子斥责。 覃念露怨毒地瞪了温芷菡一眼。 这贱人真有心机,故意引诱她说出那一番话,再将覃展鸿叫来,“碰巧”听到。 然而事已至此,她心中不免慌乱。 亏心事? 贺梦岚做了什么亏心事? 覃念露直觉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被她忽略了,但脑中一片空白,零零碎碎的线索完全穿插不起来,更别提什么压根不知情的事。 她紧咬着舌尖,努力保持清醒。 不应该啊! 以贺梦岚的脾气,压根藏不住事儿,她扮演了这么多年乖巧听话的女儿不应该不知道。 “爸爸……” 她深呼一口气,眼中氤氲,泪意连连,“我不是故意的,我实在是气急了,你和妈妈恩爱多年,可温芷菡一回来就闹得全家鸡犬不宁,妈妈虽然嘴上说着硬话,实际心里很不好受,我只是不希望这个家破碎了而已,我……” “闭嘴!” 覃展鸿一声冷笑,喝止了她。 贺梦岚心里很不好受? 狼心狗肺之辈配谈不好受? 他看她好受得很,对贺博轩的甜言蜜语分外受用,否则做不出种种又蠢又恶毒的事来! 至于覃念露…… 好歹当做孩子养了这么多年,即便发现不是亲子,他也没亏待过她,衣食首饰哪一样不精?尽管抱着些许让她和顾言风联姻的想法,但不得不承认,他对她是用过心的。 哪怕明知贺梦岚偏袒她,愧对温芷菡,只要不过分,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即便心中早有失望,亲眼见证过覃念露的所作所为,听到她那番理所应当的话,还是如同被临头泼了盆冷水,心冷彻骨! 覃展鸿怒极反笑。 心中竟有些许感叹。 老人言果然没错,歹竹出不了好笋! 覃念露看着有几分小聪明,实则和贺家人差不多,都是自私自利之辈!恨不得扒在他的脊梁骨上敲骨吸髓! 覃念露脊背一凉,身形微微颤抖。 身世被发现之后,覃展鸿虽然对她不似从前,但她从未见到过这般冷漠甚至厌恶的神色! “爸爸……” 既然正主来了,他们两个父慈女孝也好,撕破脸皮也罢,温芷菡懒得留下看热闹。 她毫不犹豫地起身开门。 身后却传来覃念露尖锐的声音: “我好歹是您的养女,温芷菡是什么东西?你真以为她是你的女儿?!” 第256章 必然要从她嘴里知道真相 覃念露的目光越过覃展鸿落在温芷菡的背影上,似嘲似讽又带着两分悲悯:“她,温芷菡,根本就不是你的女儿,也不是妈妈的,她才是这个家彻头彻尾的外人。” “爸爸,你最好别被她骗了,她明知自己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却要冒领身份来认亲,分明是不怀好意!说不定就是哪家公司派来的商业间谍!难怪妈妈一直说她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覃念露昂首阴恻恻地盯着温芷菡,嘴角翘起。 她已经拿到检测报告,温芷菡和贺梦岚完全没有血缘关系,这也就验证了贺梦岚为何不待见温芷菡。 但许许多多的线索依旧解释不通,比如贺梦岚明知温芷菡与她没有血缘关系,为何还要咬牙认下? 她甚至怀疑过温芷菡是覃展鸿在外面的私生女,毕竟两人还是有点长相相似之处,但养母贺梦岚性格暴躁眼里揉不得沙子,怎么能可能忍气吞声将丈夫的私生女放在自己身边抚养?况且温芷菡时不时气她一下,贺梦岚再气再怒,却也没撕破她肮脏的身世。 她偷去的样本亲子鉴定报告还未出来,覃念露只是心里有个疑影,原本打算用来给温芷菡致命一击,但现在还是忍不住曝光出来。 或许温芷菡还不如她呢! 野种? 私生女? 覃念露弯了弯唇角,眼中是大仇得报近乎癫狂的笑意。 她双眸死死地钉在对方的背影上,期待着在对方脸上看到震惊绝望或者被揭穿的惊恐,然而,什么都没有。 温芷菡双臂抱在胸前,眼底是一片如死海般的宁静无波,甚至找不出一丁点对自己身世的诧异。 她漫不经心地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版本,原来连1.0版本都不如。” 她还以为贺梦岚将覃念露视若亲女,必然会知无不言呢,看来贺梦岚也有可取之处,嘴倒是挺严。 她打开房门,正好与门外容貌俊美的男人四目相对,嘴角忍不住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大门再度闭合,覃念露只觉脊背发凉,身形轻轻颤抖。 温芷菡这是什么意思? 被揭穿身世根本不装了? 可覃展鸿的表情却半点不惊讶,也不恼怒,反倒多了几分哂笑。 覃展鸿都气笑了。 看着面前的养女一时半会竟然说不上失望更多一点,还是厌恶更多一点,原来人愤怒到极点真的会笑。 这就是贺梦岚养出来的好女儿。 这才是真正的白眼狼一个。 如此也好,她若真是什么优秀惹人怜爱的乖乖女,他说不定还会心软。 如此也好,覃展鸿冷笑出声。 自从开始怀疑抱错孩子的事并非一场意外,而是人为之后,他吩咐周曲不惜一切代价查明真相,毕竟已经过去那么多年,前后花费不少人力财力才勉强找到些证据。 本来是想弄清温芷菡的身世,未成想拔出萝卜带着泥,贺家人干的恶心事远不及如此。 还有他这位好养女的来历。 “砰——” “姐姐……”程钰颤声道。 温芷菡微微垂眸,看着他犹如鹌鹑似的蹲在墙根挠墙皮,什么都没说,朝着身旁高大俊美的男人伸出手。 顾璟宸下意识一把握住。 不知过去多久,女孩略带疲惫的声音响起:“借我两个保镖,直接把她带回覃家去。” 她最近把温橙安排在阎芜身边,许多事情用其他人觉得不方便,所以出门就没有带人。 顾璟宸眼底的神色清正,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追问,只轻声应下:“好。” 温芷菡烦躁地捏了捏鼻梁。 她没有什么兴趣和贺梦岚玩什么猫捉老鼠的游戏。 既然贺梦岚在乎覃念露,那就把覃念露带回去,等着对方自己送上门换人。 她眼底的冷光一闪而逝。 “姐姐……” 程钰挠着墙角,小心翼翼地唤道。 “我不是故意听到的哦,我真的是碰巧……” 话才说完几句,程钰缩了缩脖子,满脸心虚。 温芷菡把覃念露带走之后,他就去找了小顾总和覃总,原本是担心姐姐被伤的,没想到正好在门外听到覃念露攀咬出来的那些事。 虽说他们家墙隔音,但他们家门不隔音啊! 咳咳……重要的不是这个,重要的是……姐姐竟然不是她爸的女儿? 好炸裂的豪门辛密。 实在是他张这么大第一次见。 程钰此时满脸自责倒不是假的。 他真的怪自己跑的太快,耳朵太尖,人太傻,楼梯太短,房间太小,隔音不好…… 温芷菡看他一副蠢唧唧的样子,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难得好脾气地安抚道:“你不怪我们毁掉你家晚会就行。” 程钰连忙摆手:“没,这也不怪你,谁能想到……” 豪门嘛,争夺财产很常见,争得头破血流,闹得家丑远扬也大有人在,谁家还没出过几个不孝子呢? 这么大家族早就见怪不怪了。 不多时,从顾璟宸那里借来的保镖以一种泰然的姿态出现在休息室,二话不说捏着覃念露的痛点将人提起来塞进车子。 温芷菡对覃展鸿使了个眼色,后者知她所想,什么都没问,上了车子。 他也知道。 事到如今,必然要和贺梦岚有个结果了。 温芷菡看着他漠然拨通了某个电话,主动上了车子的副驾驶。 从后视镜看,覃念露表情异常狰狞,用目眦尽裂来讲也不为过,若不是两个专业保镖摁着,只怕要冲上去撕了她。 温芷菡合上眼眸,闭目养神。 百里之外的贺家,贺梦岚跌跌撞撞地冲出房间,拍响了贺博轩夫妻俩的房门。 “弟弟!是我,出大事了!” 贺太太石静正坐在梳妆台前涂着水乳,闻言顿时站了起来,眼含怒色忍不住对丈夫抱怨道:“你这个大姐还有完没完?自从她搬回娘家,咱们有过一天安生日子吗?现在越来越过分,大半夜折腾人,还让不让我活了?贺博轩我告诉你,再这样下去我就带着逸然安然回娘家!” 昏昏欲睡间被惊醒,再被妻子数落一顿,贺博轩脸色亦是难看。 第257章 那娘俩就是个祸害 他倒是没有反驳石静,并且颇为赞同。 大姐确实太能折腾了。 要不是看在她即将要瓜分覃展鸿财产的份上,他也快忍不下去了。 打开门,却见贺梦岚六神无主地站在门前,脸色煞白,额角沁出一层薄薄的冷汗,见他开门,惊惶地捉住贺博轩的手腕,“弟弟,露露她……” “露露那么大一个人了,她不是和秦少去参加什么上流晚会了吗,还能出什么事?”石静撇撇嘴,阴阳怪气道。 覃念露被秦宴接走的时候,贺梦岚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好个吹嘘,拉踩她女儿,现在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把人吓成这样。 石静眼底闪过一抹幸灾乐祸。 “闭嘴!”贺博轩警告地瞥了她一眼,又看向贺梦岚追问道:“大姐你说清楚点,露露出了什么事?” 贺梦岚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寒冬腊月她的汗水愣是大滴大滴地擦着脸颊滑落,指尖微微颤抖着: “覃展鸿把露露带走了。” “他知道那件事了!” “温芷菡的身世和露露的……他说这些都是露露亲口承认的,让我们过去把话说清楚。” 石静眉头一皱,听得一知半解,却没注意到贺博轩犹如被雷劈一般僵直着身体站在原地,脸色亦是一片灰白。 很快就将事情捋了捋,不可思议地质问道:“大姐,露露告诉她们的?大姐!你也太糊涂了!怎么能把那件事告诉露露!” 贺梦岚满脸苦涩地摇摇头:“不,我什么都没说,我也不知道露露怎么会……” 贺博轩到底比她承受力强点。 这一点他是相信的,贺梦岚再蠢也不会将事情透露给覃念露,不过以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性子,被覃念露抓到马脚倒是有可能。 贺博轩身上的睡衣几乎被冷汗浸湿。 黑漆漆的瞳孔尽是恼羞成怒。 他早就看出来覃念露和他们不是一条心,果然不在自己身边养着就是养不熟! 他现在没时间纠结覃念露是怎么知情的。 脑中百转千回思量着应对方法。 唉! 怎么就赶在贺梦岚和覃展鸿离婚的这个档口! 本来贺家还有望在离婚分割财产上争取到股份,现在覃展鸿知晓了当年的真相,别说补偿金了,他估计得恨毒了贺家。 “爸!姑姑!你们说露露出事了?!” 听到动静的贺逸然衣衫不整,发丝凌乱,小跑着上前追问,看起来竟然比贺梦岚这个养母都要着急。 贺博轩拨开儿子的手,披上外套,力图镇定道:“我和大姐去覃家一趟,这事你们别管。” 那是他的露露啊!怎么能不管?! 贺逸然情急之下道:“爸,是不是露露出事了?我们报警,我陪你们去把她接回来!” 然而他这番话也不知哪里刺激到了贺博轩。 后者一巴掌甩在贺逸然脸上,满面怒容:“这是自家的事情,用不着警察处理!” 真要是报了警,他们家难道能跑得了? 贺逸然这个长子一向得他看重,却不想在这种关键时刻犯蠢! 石静眼看着儿子挨打,心疼不已,连忙拉住他,苦口婆心阻拦道:“覃念露早就不是你表妹了,你关心她干嘛?” 贺逸然挣脱母亲的手,满脸都是不耐烦:“妈,你就别管了,我得去找露露不然不放心!” 看他这副混不吝的样子,石静气的捂住胸口。 这孽障竟然为了一个不知父母谁人的野种推搡她亲娘! 还好贺安然就在一旁扶起她。 贺安然也恼,“妈,你管他干嘛!这段时间他天天露露长露露短,跟条舔狗似的围着覃念露打转,以前也没见他这样,估计脑子进水了吧,他给姑姑当儿子去吧!”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石静身形猛地一僵。 是啊,以前覃念露的身世没被揭穿,和他们有血缘关系的时候也没见自己儿子对她百般献殷勤,怎么身世被揭穿之后,逸然反倒和覃念露亲近起来了呢? 贺逸然形容急切不似作假。 知子莫若母,石静想到某种可能,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待到反应过来,好像吃了几十斤苍蝇那么恶心。 她儿子对覃念露…… 看着几人的背影,她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厥过去。 她就知道不该让贺梦岚带着覃念露回娘家,这娘俩简直就是个祸害!!!! 贺安然震惊地看着母亲气急似的瘫软在沙发上,惊慌地喊道:“妈,你怎么了?哥!妈晕过去了!” 贺逸然身形一僵,却还是没回头,兀自跟上贺博轩的脚步。 他是了解自己母亲的,肯定是她想用这种方式阻止自己。 但露露尚在危险之中,他不能不去,等他回来再向母亲道歉就好了! 另外一边,程家的慈善晚会有条不紊地进行,虽然出了些小插曲,但温芷菡快速镇场,其他客人看在程钰的面子上也不会出去乱说。 至于休息室里发生的,自然更没人知晓。 当程钰小声说给叶暇听的时候,妆容得体举止优雅的女人忍不住双目微瞠。 “你说真的?温小姐不是覃总的女儿?” 程钰哎呦两声,连忙摇着她的手臂,“您小点声,我哪能骗你啊,不过您放心客人们没听到,肯定不会传出去的。” 叶暇抿着唇思吟片刻。 听傻儿子描述刚才发生的事情,她还夸温芷菡那个小姑娘出手利落,直接捂了覃家那个养女的嘴,有魄力。 可听到后面,怎么越来越不对味呢? 温芷菡不是覃展鸿寻回不久的真千金吗? 她如果不是覃总夫妻俩的亲生女儿谁还能是? 听那个养女的话,她肯定不是。 程钰小声回答:“意思就是,她们两个都不是,可能是覃总认错了,不过救我的是芷涵姐姐,他们家谁是真千金与我们又无关,您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话虽然是这个理,但叶暇皱着眉不知为何,心脏忽地开始猛跳。 总有什么东西被遗漏了一样。 她眼帘微垂,眸光落在自己生得傻儿子脸上,脑中灵光一闪,难掩惊异。 第258章 集犟种恋爱脑于一体 程钰是标准小帅哥一枚,唇红齿白,眉清目秀,二十岁脸上还带着些未曾褪去的婴儿肥,五官和整体都更像丈夫一些。 认错女儿可以说是一场意外,那容貌相似呢? 温芷菡长得那么像覃展鸿姐弟两个,任谁一看都是覃家的血脉。 思及至此,叶暇正色追问:“你说,那个养女亲口承认偷偷做了DNA鉴定?” 程钰“嗯”了一声,“至少和覃夫人没有血缘关系,看覃总的样子,明显不是知情人。” 叶暇眉心紧蹙道:“他们夫妻俩找亲生孩子的时候肯定做过DNA鉴定,不可能因为长相就认定一个人的血缘,要么是那份鉴定报告出错了,要么就是有人伪造了报告,覃总说覃夫人做了亏心事,恐怕……” 她揉了揉狂跳的眼皮,叮嘱道:“小钰,这事儿你就当没听到,烂在肚子里,千万不要乱说。”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她莫名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妈……” 程钰的视线越过她落在后方的两人身上,欲言又止。 叶暇身形一僵,就听背后传来一道颇为急切的男声:“大嫂,你是说温小姐不是覃总夫妻俩的女儿?” 程钰双手捂住脸。 这可不怪他啊! 是母上大人的嘴巴太快了! 叶暇说话磕巴了一下:“小池,你不是去京城出差了吗?” 程池:“临时出点事情,回来取东西。” 如果不是这场小插曲,他或许就错过了这条重要信息。 程池随口应付,转而继续追问:“温小姐和霜天长得那么像,如果她不是覃总的女儿,还能是谁?还有什么伪造DNA鉴定报告,覃夫人明明不喜欢温小姐,却伪造她的身份,将她强行认成自己女儿有什么好处?她想遮掩的又是什么?!” “哥哥,嫂子。你们不必瞒我,其实我早就见过温小姐了,也清楚你们在担忧什么。” 程池顶着满身寒气,眉宇间浮现一层淡淡的阴影,整个人风尘仆仆透着一种疲惫,然而说起某个名字时,眼底璀璨明亮的光芒看得叶暇夫妻俩都觉得心惊。 “小池。” 程钰的父亲程肃拦住他,正色道:“我知道你心中有疑,但是一没有证据证明,二就算印证了你的猜想,你又能以什么身份出现在人家面前?你的出现才会让人家更难堪!” 他本以为这样说可以拦住弟弟。 但没想到程池双眸泛红,温和的嗓音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这些年一直没放弃找她,如果温小姐真的是她的孩子,那至少我能帮她做点什么。” 说罢,他深呼一口气,踉跄着后退一步。 背影近乎决绝地离开。 留下大房一家三口面面相觑,彼此无言。 叶暇和程肃对上一个心有戚戚焉的眼神。 原以为程池放下了,没想到他二十年如一日还在找人。 他们这个弟弟/小叔子简直集犟种、恋爱脑、爱屋及乌于一体!! 岁暮天寒,月影凄凄。 自从贺梦岚闹着回娘家,已经有小一月未曾踏足覃家这栋别墅,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回来时会是此等情景。 明明是天寒地冻的时节,她却出了满身冷汗。 几人正欲进去时,却被两个保镖拦住去路。 “覃夫人,覃总和温小姐只请了您一人进去,其他闲杂人等在外边等着。” 贺梦岚恼羞成怒,呵斥道:“我和覃展鸿还没离婚呢!轮得到你们对我指手画脚?!” 两个身高一米九以上,体态魁梧的保镖面不改色,多余的眼神都未曾给她一个,只是恪尽职责地挡在贺博轩和贺逸然面前。 贺梦岚脸色异常难看。 瞧着两张完全陌生的面孔,这才彻底意识到覃展鸿离婚的决心。 他甚至将别墅里的安保都换了人,意思是这栋房子都不许她靠近? “大姐。”贺博轩追上她的脚步,见保镖软硬不吃的态度,只好压低声音道:“你进去以后先试探一下他都知道多少,酌情说一点,可千万不要……”上去就吐露个干净。 贺博轩擦了擦额头沁出的冷汗。 那件事过去那么多年,哪有那么好查。 万一覃展鸿只是听到些风声,想要试探他们呢? 贺梦岚面色沉沉,抿着唇没说好不好。贺逸然看着姑姑与父亲打哑谜一头雾水,但是见两人极差的脸色,一股不安从脚底蔓延至心脏。 客厅只开了一盏灯,光线不算明亮。 覃展鸿正坐在沙发上,手掌交叠在膝前,面沉如水,双眼晦暗,令人看不出喜怒。 他的左手边是神情恍惚的覃司鸣。 而覃念露则惶恐地站在客厅中央。 见她到来,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抬起红肿的双眼可怜兮兮唤道:“妈妈。” “妈妈。”覃念露上前拉住她的衣角,眼中暗藏隐秘的期盼,“她根本不是你的女儿,也不是爸爸的女儿,她才是个野种对不对?” 闻听此言,覃展鸿面露讥诮地盯着这一幕。 看着养女惨白到没有一点血色的脸,贺梦岚心口像是漏风了似的,既心疼又心寒。 这是自己捧了半辈子的掌上明珠,不惜倾尽一切只为给她一个良好的家室和健康的人生,可最后也是她亲手撕开了自己苦苦隐藏二十多年的秘密。 贺梦岚咬了咬牙,移开目光。 直勾勾地望向覃展鸿,梗着脖子硬声道:“你不就是想离婚吗?我同意了!露露我带走,从此我们母女俩跟你覃家再无一丁点关系,你满意了?” 客厅内的氛围前所未有的安静。 安静到让贺梦岚全身发毛。 她唇瓣嗫嚅两下,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听背后传来一声女子的轻笑。 温芷菡身上还穿着那身黑色女士西装,身高比之贺梦岚高出半个头,使得后者不得不用一种仰视的目光去看她。 贺梦岚只觉得她眼中的神情饱含轻蔑与讥讽。 顿时气得眼眶通红,难掩怒色。 “你笑什么?这一切不都是你撺掇的吗?现在如你所愿,你高兴了?!” 温芷菡双手抱在胸前,眼帘微掀,似笑非笑。 第259章 二十年前,身世 温芷菡双手抱在胸前,眼帘微掀,似笑非笑。 “废话还是少说为好,但是你带她离开之前,必须得把话说清楚。” 贺梦岚脊背一凉,下意识抬起头,正对上那双如黑曜石一般幽深冷冽的双眸,肃然而又凌厉,不掺杂半分情绪,如同一面泛着寒光的镜子,使她那些试图隐藏的小心思都无所遁形。 那双眼眸渐渐与记忆中的某个人重合。 在这种审视的目光下,贺梦岚只觉得自己分外狼狈不堪。 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尖,积攒多年的怒火仿佛一瞬间喷涌而出: “温芷菡,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露露说的没错!你就是个父母不详的野种!” “不见棺材不落泪。”温芷菡无意与她争吵,客观中肯地评价道。 她与覃展鸿对视一眼,翻了翻手上的文件。 然后取出其中两张摆在桌案上。 “那就从你生产的那家医院开始说。” “你怀孕三十二周时突然发动就近送入医院,当天那家医院包括你在内只有三名孕妇生产,另外两个胎儿都是足月生产,为以防万一,我派人接触那两家人,出资要求他们和各自父母进行DNA鉴定,都对上了。” 覃展鸿双眼冷冷地盯着她,一字一顿近乎咬牙切齿地问: “贺梦岚,温芷菡和覃念露都不是我们的孩子,那个孩子又被你弄到哪去了?” 温芷菡的目光也凝在贺梦岚身上。 时刻注意着对方的微表情。 贺梦岚对覃念露有一种寄托、弥补似的感情,所以—— 贺梦岚眼底布满血丝,看着覃展鸿一副不刨根问底绝不罢休的架势,倏地大笑出声: “他早就死了!” 藏在心中二十多年的秘密一经曝光,她索性破罐子破摔,满脸怨怼,看到覃展鸿脸上的震惊与灰败时,竟尝到了一丝报复成功的快意。 “当初,若不是你冷眼旁观贺家落难,我又怎么会一气之下跑回娘家?” “我一路舟车劳顿,又多疑多思导致难产,那孩子生下来就是个死胎,所以我抱养了露露。”她话音一顿,冷笑出声,“你意外发现露露不是我们的孩子,更认定温芷菡和你长得像,我担心事情曝光,才顺势承认温芷菡的身份,还买通了鉴定机构伪造鉴定报告。” 覃展鸿闭了闭眼,即便他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听贺梦岚亲口承认,那种冲击力依旧不可小觑。 可听到她后面的话,竟气笑了。 “事到如今,你还撒谎。” 他的亲生孩子,就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悄然无息的逝去。 身为孩子亲生母亲的贺梦岚却将消息瞒的死死的。 让覃念露顶替了他的存在。 贺梦岚梗着脖子,脸色涨红不肯低头。 又是两张鉴定报告递到她面前。 温芷菡语气万分平静地说: “我提醒你一句,覃霜天。” 贺梦岚瞳孔一缩。 唇瓣紧抿,放在身体两侧的手却控制不住轻轻颤抖。 见她这样温芷菡也不恼,继续补充:“当年你的孩子离世,后来你见过覃霜天,从她手里拿到了玉佩,并且用作给覃念露和顾言风订婚的信物。” “你是想说覃霜天逃婚与人私奔之后,特意跑回来给你送玉佩用作生产的礼物吗?” 她唇角微微勾起,眼底却无半分笑意,只有一望无际的冷冽与死寂。 “好好选择是继续撒谎还是实话实说,别忘了你弟弟还在外边,还有你疼爱的养女——”她指了指脸色煞白的覃念露,意有所指:“事关我自身,你今天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你们一家别想全须全尾的离开。” 覃展鸿怎么想的她不在乎。 反正她必须从贺梦岚嘴里问清她的身世。 实在不行,那只能动用点特殊手段了。 贺家的存亡,贺博轩和覃念露的死活,大不了还有覃司鸣,总有一个是贺梦岚在乎的。 贺梦岚的身形狠狠一怔。 下意识望向覃展鸿,却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与温芷菡如出一辙的冷色。 她只觉得嗓子眼涌出丝丝热流,铁锈味在口腔弥漫。 空气中的氛围无比压抑。 压抑得人几乎抬不起头来。 不知过去多久,贺梦岚声音颤抖着笑了:“是。” “我是见过覃霜天。” “生下一个死胎后我慌乱极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可就是那时,覃霜天找了上来,她身边还带着你,把你和玉佩都托付给我。” “我也没说错不是吗?”她攥紧覃念露的手,眼神直勾勾略带嘲讽地望向温芷菡,“你就是父不详,是覃霜天和不知道哪个野男人生得野种,他们两个都不要你,把你甩给覃家。” “我当时就在想,怪不得她要逃婚,算算日子她和程家订婚的时候肚子里就已经有你了,若是不逃让人发现她有未婚夫还与人苟合才是丢人现眼!” “大概老天都看不惯你这种野种过好日子,回来的途中你被人贩子偷走了,可那时我已经告诉覃家生了个女孩,只好又抱露露回去。” 温芷菡低低地笑了声,“听你说话跟驴拉磨似的,甩一鞭子走两步,早承认不久没这些事了?” 大概是她不以为耻,反而过分从容的态度激怒了贺梦岚。 后者脸上表情狰狞。 忍不住拔高了声音:“当初你都丢了,如果不是你回来,我的露露也不会落得这般境地!” “你就是你妈和人苟合生的野种,你根本不配和我的露露比!” “够了!!” “砰——” 覃展鸿面色阴沉如水,狠狠摔了手边的茶盏。 巨大的响声震得贺梦岚噤了声。 只听他冷笑道:“覃霜天把孩子和信物托付给你?那时父亲母亲健在,她有我这个亲弟弟,犯得上把孩子托付给你?” “我看你一句真九句假,不逼一逼根本不知道说实话!” 这次贺梦岚情绪不激动了,反倒是面露嘲讽地看着他:“她的确找的我,至于为什么没找你们,这谁知道呢。” 温芷菡冲覃展鸿摇了摇头。 这句不像在说假话。 第260章 同父异母的妹妹 话都说到这份上,贺梦岚拉住覃念露的手,挺直腰板昂首道:“你们想知道的我都说了,离婚我也答应了。我要带露露他们离开,从此以后我和你覃展鸿再无干系!” 与温芷菡擦肩而过时,她脚步一顿,眼底泛着浓浓的恶意,再次重申道: “记住了,爹不疼娘不爱的野种。” “你永远不配和我的露露比。” 覃念露离她最近,自然听到了这番话。 她樱唇紧抿,眉宇却舒展开,眼底闪着快意的光彩。 温芷菡的身世比她想象的还要不堪! 亲妈与人私奔生的可怜虫! 长久压抑的情绪仿佛终于有了发泄口。 正对上覃念露饱含轻蔑与怜悯的目光,温芷菡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慢着。” 本来已经得知她想知道的,懒得和贺梦岚多纠缠。 可她们非得犯个贱。 她眼帘微垂,语气不疾不徐道:“其实还有一件事没说清楚。” “贺女士,你的确该带覃念露走,否则谁也没有义务替你你弟弟贺博轩抚养他二十多岁的巨婴私生女。” 贺梦岚一惊,愕然瞪大双眼,眸子中仿佛酝酿了一场风暴。 诧异传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死寂一般的沉默。 覃念露不敢置信地望向贺梦岚。 可后者先是震惊,再到抿唇不语,默认的态度令她心下生寒。 再看正对面无悲无喜的覃展鸿。 她心底咯噔一声。 怎么可能? 她是贺博轩的私生女? 简直胡言乱语! “妈妈!” 覃念露贝齿紧咬唇瓣,形容激动地摇着头质问:“她是骗我的对不对?她胡说八道的对不对?” 贺梦岚眼中含泪,面露心痛之色。 但却没有开口否认。 覃念露只觉得眼前一黑,脚步踉跄,差点昏过去。 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捏起,令她四顾彷徨,喘息不得。 “露露!” 一道担忧的男声骤响,终于被保镖放进去的贺逸然跑着上前搀扶住她。 贺逸然满脸的关切与心疼,她顿时一阵反胃。 贺博轩是她的亲生父亲,那贺逸然不就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 只要一想到贺逸然对她产生了男女之情,并且毫不掩饰亲昵的行为,她就恶心的要命,恨不得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覃念露猛地将搀扶她的男人推开,闭上了眼深呼一口气,她怕多看贺逸然一眼就会吐出来。 贺逸然则是受伤地站在原地。 明明之前他和露露的关系已经很亲近了,甚至在今天晚宴之前两人还互诉衷肠,说若非命运使然他们绝对会是一对令人艳羡的恋人,可转眼她就对自己露出这般厌恶的眼神! 肯定是有人在她面前说了什么! 他下意识看向温芷菡,恶声恶气质问道:“你对露露做了什么?!” “也没做什么。”温芷菡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说:“就是恭喜你,有了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后方跟进来的贺博轩终于听清了几人的对话,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一张脸倏地涨得通红,先看了看贺梦岚,又战战兢兢地瞥向覃展鸿的脸色。 见对方半点不惊讶,甚至略带嘲讽的表情,一颗心顿时落入谷底。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把话说开吧。” 覃展鸿端起茶盏放在嘴边轻啜一口,一双凌厉的眼眸犹如冰刃一般冷冷地扫过贺家几人,“知道你们贺家人素来贪得无厌,定会在离婚上动手脚,本来准备将这件事放在法庭上作为证据,但既然你们贺家的女儿迫不及待想知道她身世的秘密,那今天就分辨个清楚。” 贺博轩和贺逸然齐刷刷地看向覃念露。 前者满脸都是懊恼与愤怒,气恼覃念露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凭白害他们失了先机。 而贺逸然整个人呆立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心爱的女孩,周身笼罩着一种破碎感,仿佛轻轻一碰就要碎了。 这怎么可能呢? 覃念露怎么可能是他的亲妹妹? 暂且不提覃念露的亲生母亲和自己父亲是什么关系,那他和她的暧昧关系又算什么呢? “不可能,”他不住地喃喃自语,“不可能,露露怎么会和我有血缘关系……” 好消息:喜欢的女人不是姑姑的女儿。 坏消息:喜欢的女人是自己亲爹的女儿。 温芷菡可不管他是否能承受得住,从厚厚一沓资料中抽出三张纸放在桌案上,指尖在某一张上点了点。 “DNA鉴定报告,覃念露女士与贺博轩先生确定是亲子关系,恭喜。” 包括贺梦岚在内的所有人都察觉到贺逸然似乎情绪有些过分激动了。 不过她并未多想,只是怜悯养女的身世,外加心疼侄儿的遭遇。 任谁发现父亲在外出轨,有个和自己年岁相当的妹妹都会承受不住,当年的确是博轩的不对,可她们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这些年她已经在尽力补偿弟弟一家,只希望他们能接纳露露的存在! 看着一屋子人神态各异的反应,覃展鸿讥诮地笑了笑。 “贺梦岚,你说覃霜天将温芷菡托付给你,那你为什么没把温芷菡带回来呢?温芷菡恰巧丢失,你弟弟恰巧有个出生不久的私生女,你恰巧将私生女带回来充作我的孩子。”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他的质问一声比一声高。 尤其咬重“恰巧”一词听起来格外讽刺。 “这怎么可能?” 覃念露一双泛着血丝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鉴定报告上那一串刺眼的数字,即将濒临崩溃的边缘。 覃展鸿对她的最后一丝感情早已荡然无存。 此时更是冷笑着扔出另外两份资料。 一份是一本产妇入院分娩证明。 一份则是一个女人的资料。 任珠,二十三岁,出生籍贯在云城辖区下的县城,就读于某某艺术学院,配偶:无。 而照片一栏上的女子容貌姣好,皮肤白皙,瓜子脸柳叶眉,神韵透着一种楚楚可怜的气质,仅仅看着便让人心生怜惜。 覃念露的容貌与照片上的女人仅有三分相似。 但神韵却像了个十足十。 第261章 当培养基的良苦用心 “这就是你的亲妈。”覃展鸿继续说,“至于为什么有你,那就要问你的好父亲了。” 冷不丁被点到名的贺博轩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覃展鸿似嘲似讽地望着覃念露,语气冷淡:“当年贺博轩婚内出轨,把这个女人包养起来,被他妻子发现闹着让娘家搅合贺家的生意,逼他低头。” “他贺博轩敢做不敢当,一家子商量之后给那个女人一笔钱让她带着你滚蛋,但她扔下你带着钱走了,你的好姑姑怜悯你的身世,把你充作我的女儿带回覃家,懂了吗?” 覃展鸿态度平静地像是在念什么稿子。 没有半点添油加醋的内容却听得覃念露眼前发黑。 覃展鸿面带哂笑:“你姑姑有多疼爱她弟弟可见一斑,连带着你这个私生女都爱屋及乌,她为你操碎了心,往后你可得好好孝顺她,否则都对不起她恩重如山的养育之情!” 将亲子死亡的消息私下处理,抛弃了另外一个女婴,隐瞒丈夫、忽视长子,一心一意将弟弟的私生女教养成人。 怎么不算牺牲自我呢? 覃念露不“孝顺”她都说不过去! “够了!”贺梦岚红着眼眶打断他,“这些都是我自愿的,与露露无关,你要怪就来怪我!” “妈!”覃司鸣难以置信地打断她,“你心疼覃念露,难道我就不是你亲儿子?” 他几乎不敢想象,他妈竟然能做出这么多离经叛道、胆大妄为的事! 什么叫这些都是她自愿的? 覃念露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覃家给的? 从小到大给她锦衣玉食、为她请名师、开公司、介绍上层人脉、订下顾言风的婚约,即便发现她不是覃家的孩子,家里对她的付出也分毫不少,难道因为他们欠她的吗? 那他和他爸又算什么? 活该为舅舅家牺牲的冤大头? 家里的钱要给舅舅填窟窿,公司的人脉要给舅舅开拓生意,舅舅抛弃的孩子还得他们养。 覃家是做了什么孽? 贺梦岚理所当然的语气让覃司鸣险些破防。 人天生自带利己基因,刀不扎在自己身上是不会痛的,覃司鸣冷不防承受了亲妈扎过来的冷箭,玻璃心碎了一地。 他也终于体会到了被人抛弃的感觉。 理解到扶弟魔的用心险恶。 贺梦岚下意识心虚地移开目光,不去看他震惊沉痛的表情,只是说道:“司鸣,早晚有一天你会理解妈妈的苦心。” 覃司鸣差点裂开。 不,他不理解! 他也不想理解! 每一个字他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他就是听不懂。 苦心?什么苦心? 给贺博轩当培养基的良苦用心吗? 覃司鸣红着眼瞪向贺博轩。 这个老王八蛋自己管不住下半身,惹出这么多祸来,最后还要瞒骗他们替他收拾烂摊子。 二十多年,把他们全家当傻子耍,是不是很爽? 覃司鸣撕了他的心都有了。 “司鸣,冷静一点。” 覃展鸿或许是早知如此,或许是看透了贺家人的真面目,反倒能平心静气地思考。 贺博轩、贺梦岚也好,覃念露也好,都是一类人,指望感化他们? 那还不如盼着母猪上树呢。 “你们不会以为这样就没事了吧?” 此话一出,贺博轩姐弟俩下意识对视一眼,皆是不安地晃了晃神。 却听覃展鸿继续说:“这些年覃念露在我这里吃的用的每一笔账,我会叫律师拟出一个合理的价格由你们赔偿,然后起诉离婚,至于贺家这些年在我这里拿走的,料想你们也还不回来,我就不要了。” 贺梦岚眸光闪了闪,微微动容。 覃展鸿还是念着多年夫妻之情。 只要此事他不在计较,那…… 但覃展鸿下一句却犹如当头一棒,把她彻底从幻想中拉了出来。 “你们贺家这辈子还能开得起公司锦衣玉食的过日子,那就算我无能。” “之后我会递交所有证据,不惜人力财力起诉你们刑事犯罪。” 贺家有一个算一个,拿了他的用了他的都别想跑,要不回来那就送她们进监狱。 这姐弟俩不久仗着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多年,即便有证据警方也不一定会立案吗? 转移财产、非法占有、弃婴……总有一款适合他们。 他那么大的产业还雇不起几个律师? 豁出去也跟这几个吸血蛭死磕到底。 覃展鸿眼底的神色漆黑一片,冷光四溅。 “现在,所有人给我滚!” 贺博轩吓得汗流浃背,他的确有几分小聪明,也足够自私贪婪,但论起脑子和实力确实不行,否则也不会二十多年从贺梦岚手里套出无数钱财人脉也组织不起自己的公司,至今还在靠啃姐养活一大家子。 他惦记覃展鸿的财产是一回事,事到如今怂的两腿发软是另外一回事。 他还能不懂吗? 覃展鸿要是通过正规手段不能把他送进监狱,也能用各种手段让贺家在云城乃至G省都生存不下去。 顿时顾不上脸面,抱住贺梦岚的大腿,“大姐,你快劝劝姐夫啊,你们这么多年感情,他怎么能这么对我们?” “还有,还有……司鸣。” 贺博轩满眼期待地转向覃司鸣,“你小时候舅舅也疼过你,当年的事实在是没办法了,再加上你妈妈丧子,想要收养露露才出此下策。” 覃司鸣侧过脸不去看他。 他怕多看一眼都恨不得撕了那老东西油腻腻的脸。 “保镖,直接动手,扔出去。”温芷菡淡定吩咐。 几个保镖都是她从顾璟宸那借来的,身手不凡,高大壮硕,而且听话好用,仅仅往那一站,高出贺博轩不止一个头,气势汹汹不由分说揪着他向外面走去。 贺逸然眼见父亲被拉拉扯扯,顾不上其他,冲上前意图阻拦,却被保镖如同拎鸡仔一般拎着一同出门。 任由他挣扎叫喊通通无用。 “贺女士以及你的养女兼侄女,自己走还是我们请?”一名保镖模样凶悍地站在贺梦岚面前。 仅仅一个眼神就吓得她身形一颤。 贺梦岚深吸一口气,梗着脖子对覃展鸿道:“想让我求你,做梦!” “露露,我们走!” 第262章 给贺家人爱的供养 求? 如果这场算计中的主角不是自己,覃展鸿大概会觉得啼笑皆非。 贺梦岚是怎么有那么大脸,觉得她做这么多混账事,哀求两声就能一笔揭过当作无事发生? 觉得时至今日,他还会对贺家手软? 贺梦岚顿时恼羞成怒,二话不说就要拉上覃念露离开。 大抵太过愤怒的缘故,手劲攥得覃念露手腕生疼,她猛地挣脱贺梦岚的手,上前一步。 噗通一下跪在覃展鸿面前。 “爸爸。” 覃念露近乎失态地摇头。 她绝不承认贺博轩是她的父亲! 她抬起一张惨白到毫无血色的小脸,红肿的眼眶蓄满泪水,“我自从有记忆开始,您就是我的父亲,我所作的一切都是因为担心失去您和妈妈。舅舅做的那些事我都是不知情的,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我如果能阻止,一定不会看着他一错再错,我——” “那你现在知情了。” 温芷菡十分中肯道。 “你们造成的伤害已经无法弥补,你真的感激这段养育之恩,最好的报答就是跟着亲爹姑姑离开,再也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另外你那位亲爹虽然不是个东西,但不得不说,他确实为你做出不小的贡献,任何人都可以骂他怪他,你不行。” “真想改过自新,就要承担起一个成年人应负的责任,好好孝敬他们,奉养他们,照顾他们长命百岁。” “人的确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但你可以选择做一个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人,用你真挚的爱,供养贺家人。” 她一本正经地说,然而每说一个字,覃念露的脸就白上一分。 温芷菡话语中为她构建的未来,如泰山一般压在她柔弱的肩上,令人喘不过气。 给贺家人爱的供养? 那不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吗? 以贺博轩贪婪无耻的性格,说不定还会反咬一口。 覃展鸿就是最好的例子。 更别提石静和贺安然那两个妒妇,若是得知自己的身世,还不一定会怎么上蹿下跳! 她之所以放低姿态,就是为了祈求覃展鸿的怜悯,哪怕暂时不肯接受她,但二十多年的亲情不会说散就散,她不信覃展鸿和覃司鸣真就铁石心肠,不管她的死活。 “露露,你别求他!他早就被覃霜天生的那个野种迷了眼,博轩才是你父亲,我们是一家人!”贺梦岚急切地伸手去拉她。 闻听此言,覃念露还没有反应,温芷菡眼帘微掀,漫不经心地瞥了贺梦岚一眼,对保镖吩咐道:“没听到我说的话?直接扔出去,我不想听她在这里叫嚣。” 贺梦岚又怕又怒,外强中干地喊着:“覃霜天敢做,你还不让别人说?我——” 保镖凶神恶煞地出现在她面前,痛快利索地堵嘴拖走,动作一气呵成。 “对,我就不让人说。谁敢说我就打谁。”温芷菡一脸坦荡,余光扫过覃念露,问道:“你呢?和她一起走,还是我叫保镖送你走?” 覃念露现在一听到她和贺博轩是一家人就犯恶心。 可再看看满脸冷淡,完全不打算管她的覃家父子,和贺梦岚恼怒失望的眼神,仿佛被临头泼了一盆冷水,头脑清醒大半。 覃家这边,温芷菡性情专横,绝对容不下她。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她不能赌覃展鸿会不会对她心软,至少目前为止,她还得依靠贺梦岚,贺梦岚满心满眼都是贺家,那就不能和贺家闹翻撕破脸皮。 覃念露忍着屈辱直起身。 将眼神从温芷菡几人身上收回来,目光隐忍而怨恨。 她眼中噙着一汪泪水,没等保镖过来“请”,踉跄着往外走。 背后三米高的铁艺围栏大门被重重合上,发出沉重刺耳的响声。 贺博轩没走,也不敢走,一头一脸的灰尘,可见保镖将他“请”出来时动作有多粗鲁。 “大姐。” 他慌乱迎上,眼底带着期翼,却见贺梦岚满脸愤然地摇了摇头,顿时心下一沉,两股战战。 他明白,覃展鸿这是真要赶尽杀绝了。 覃念露远远望着两人,一双漆黑的眸子阴沉一片,半边脸笼罩在夜色的阴影中显得格外森冷。 如果说她将温芷菡视作宿敌,那贺梦岚和贺博轩就是两个自以为是,搅乱她人生的自私鬼。 表面为她好,将她充作覃家亲女,却藏不好这些尾巴,连累她成为一场笑话,说到底也不过是意图利用她卷走覃展鸿的财产。 想到温芷菡讽刺她的那些话。 覃念露只觉得心脏一抽一抽的痛。 温芷菡虽然不是覃展鸿的女儿,但却能留在覃家享福,而自己则被她推入泥潭,陷在贺家这堆烂泥里! 凭什么? 上天如此不公? 让她拥有一切再失去,眼睁睁看着另外一人享用? 她倏地攥紧了拳,尖利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柔嫩的掌心中,手上的痛楚让她清晰地意识到这一切的真实。 覃念露紧咬着牙关,扭头最后看了一眼那栋别墅,眼底满是汹涌刻骨铭心的痛恨。 “璟宸!” 一道略显刺耳的刹车声骤然打破了她的思绪。 循声望去,待看清远处的人影后,她瞳孔缩了缩。 顾璟宸和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秦宴眼巴巴想搭上关系的——程池。 车窗摇下,程池发丝略显凌乱,整个人透着风尘仆仆的气息,急切地叫住顾璟宸,两人不知道在交谈什么,只看对方嘴巴一张一合,那口型分明是:温芷菡。 程池也是冲着温芷菡来的。 她们两个早就相识了。 怪不得当初在拜师宴程池贬低自己抬高温芷菡。 覃念露眸光晦涩,怒意如巨浪般一波又一波冲击她心底的防线,直到“嗡”地一声,脑海中像是有某根弦绷断了。 她抬脚向那边走去。 双眸仿佛凝着两团火光。 从贺梦岚嘴里她大概得知了那个覃霜天的生平。 如果程池知道温芷菡的生母就是那个给他戴绿帽子的女人? 如果顾璟宸看到了温芷菡和中年老男人勾勾搭搭? 她不信他们还会护着温芷菡! 她只管等着看天道好轮回! 第263章 源于火力不足 随着贺家一行人的离开,客厅中氛围一下子安静下来,落针可闻,静的令人心慌。 覃展鸿站起身,余光瞥见失魂落魄的覃司鸣,唇边溢出一声微不可查的轻叹。 旋即对温芷菡道:“来我书房一趟。” “嗯。”温芷菡应下,跟在他身后。 书房内,两人彼此无言。 最后还是覃展鸿率先打破这死一般的宁静。 “或许你应该叫我舅舅。” 温芷菡翻了翻手上的资料,语气没有半分波澜:“好的,舅舅。” 资料是一份亲缘关系鉴定书。 之前是她遗漏了这一点,再加上覃霜天早已失踪多年,如果不是贺梦岚自以为伪造的天衣无缝,表现的太虚假了,可能也不会这么快发现真相。 覃展鸿轻轻点了点头,双手交叠不住地摩挲着。 不知过去多久,他抿了抿唇开口:“贺梦岚所说的,你不必太往心里去,以我对她……覃霜天的了解,她不是那种人,贺家人的嘴里没有几句实话,三分真七分假,不可全信,不要因此自怨自艾。” “覃霜天从小到大心高气傲,不服管束,犟起来连……你外公外婆都没办法,以她的性子真看上什么男人根本不会答应和旁人订婚,更何况把你扔给贺家人,简直天方夜谭。” 温芷菡端起茶盏放在唇边轻啜一口,润了润喉。 她不是第一次在别人口中听到关于那个人的种种评价。 无非就是心气高、脾气大,反感别人操控。 至于贺梦岚贬损的话,她如果什么狗吠都往心里记,那岂不是要烦死。 覃霜天逃没逃婚,私没私奔很重要? 她又不是在娘胎里靠羊水过活、母亲情绪会影响健康的无助婴孩。 一切不安来源于火力不足。 强权为上,实力够狠,拳头够硬,别说指鹿为马,就是指爹为儿,倒反天罡又有谁能说什么? “我倒觉得贺梦岚说的可能是真相。”她淡定道,“你之前说得对,我认为当年覃霜天的亲人在完全没理由将我托付给不熟悉的贺家人,或许她是真的遇到事了,无法联系上你们。” “一来贺家姐弟与她无冤无仇,二来贺家姐弟的本事与心性还做不到让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云城,按照你们所说,覃霜天逃婚的时间比贺梦岚生产早了好几个月,他们不可能预料到贺梦岚会难产,更无法预料贺博轩的情妇会生下一个女婴,我认为这其中确实有巧合的因素存在。” 温芷菡不疾不徐地分析着,仿佛置身事外说着一件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 从容不迫,冷静抽离的姿态令覃展鸿目露赞赏。 忍不住微微叹息:“你和你母亲不仅长得像,性格也有相似之处,你外公在世时常常感叹,如果覃霜天是个男孩,那她绝对是毫无争议的继承人,今日坐在这个位置的或许也不是我了。” 覃司鸣若是有温芷菡的一半心性,他都不必为此操心。 “呵。” 不知为何,他似乎听到了一声嘲笑。 等覃展鸿疑惑地望过去,却见温芷菡脸上一派淡漠,没有半分笑意,只是一针见血、中肯的说: “你就一全国中等规模公司,还玩上九子夺嫡了?” 行吧。 好歹覃家这家境夺十几辆奥迪不成问题,要是夺一辆雅迪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这些话她没拿出来刺激覃展鸿,转而继续分析道:“我认为贺梦岚的话,关于她难产孩子不幸夭折这点属实,后面覃霜天带着我找到她们,可能不是所谓的‘托付’,而是让她拿着玉佩把我交给你们,至于我的丢失——” “我明确告诉你,我的养父是在冰天雪地里捡到我的,人贩子拐孩子一般不会选择出生几个月的婴儿,不好养活容易夭折,换而言之,既然已经拐了,为何又扔在外面不卖?” “这里你就要自己思考了。” 覃展鸿目光沉沉。 他自然听得懂温芷菡的意思。 覃霜天因某些原因联系不上他们,又不得不快速抽身离开,将孩子交给身为弟媳的贺梦岚,但贺梦岚或者她那个贪得无厌的弟弟贺博轩动了歪心思,用私生女顶替掉。 还把几个月的婴儿扔掉,这不是冲着要她命去的吗?! 这一窝子蛇蝎! 他张了张嘴,嗓音有些沙哑:“贺家出了事,她闹着回了娘家,在贺家那边的医院生产,收到消息后我赶了过去,但被贺博轩和贺家老太太阻拦,虽然听闻生了个女儿,却从没见过婴儿的真容,直到三个月以后她自己带着孩子回来。” “那就对上了。”温芷菡漠然打断他,“新生儿出生足月、早产,或者养了几天变白都是正常,养三个月左右差不多都一样看不出具体生产时间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以我对贺家姐弟的了解,他们可不是什么古道热肠之辈,见到逃婚跑回来的亲家姐姐热情的答应帮忙不太可能,覃霜天可能许诺给了他们什么财产之类的,当初她离开时身上带着什么贵重物品,价值不菲的那种,你应该仔细想想,或者查一查贺家人有没有突然暴富,或者手上多了什么不符合他们实力能取得的东西。” “玉佩,顾家和覃念露的婚约?” “不对。”温芷菡说,“婚约是后来的事情,而且惠及的是覃家和贺梦岚。” 贺博轩可不是大方的性格,有什么好东西肯定第一时间往自家扒拉,贺梦岚又是个扶弟魔,那当然弟弟说什么她就答应什么。 “再查查吧。”覃展鸿闭了闭眼,他也想看看贺家人还能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嗯。”温芷菡随口应下。 她倒也没指望覃展鸿一人能查明白,反正之后她会派人再将当年的事顺一遍,不扒贺博轩一层皮贺家别想安宁。 “对了,提醒你一下,晚上你言明要让他们不好过,那几位肯定不会坐以待毙,建议你最近警醒一些,别被人坑了还浑然不知。” 她说的“那几位”指的自然是贺家人。 第264章 程池的心意 泥人还有三分尿性,兔子急了都咬人,别说几个大活人了。 贺家自然不值一提,他们能拉拢到什么样的队友,那就看他们的本事。 温芷菡放下茶盏,姿态慵懒地站起身,语调略缓道:“我这几日有要紧事离开云城,你如果遇到麻烦直接给我打电话。” 覃展鸿早就习惯她神出鬼没的,因此并未多问。 谁知温芷菡刚打开书房大门,却脚步一顿,意味深长道:“注意一下覃司鸣,他虽说和你是一条心的,但难保不会被他人利用。” 话落,她头也不回地踩着羊皮小短靴离开。 徒留覃展鸿一人坐在原位愁眉不展。 事到如今,覃司鸣也算看清贺博轩那一家子的真面目,于情于理还是出于利益角度,覃司鸣都一定会与自己这个父亲一条心,可他对贺梦岚又非没有感情,难保不会被欺骗利用。 温芷菡说得有理。 他只有覃司鸣一个孩子,不管如何,覃司鸣决不能出事。 温芷菡简单收拾几件换洗衣物,拎着行李箱,优哉游哉地走下楼梯。 余光轻轻一瞥,覃司鸣依旧呆坐在原位,整个人浑浑噩噩,似乎几天几夜没休息了,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听到动静,他亦是循声望去。 待看清情形,牵强地扯了扯嘴角,语气不阴不阳:“好歹你也是自家血脉,又没人赶你走。” 在今天之前,他对温芷菡的感官也就那样,不熟,保持一个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可一想想这些竟然都是他母亲一手造成的,饶是他脸皮再厚也不知以一种什么样的面貌对待这位险些在出生就被坑死的“表妹”。 温芷菡提着箱子头也没回,只是淡淡回应一句:“你想多了。” “出差。” 覃司鸣:“……” 6,是他自作多情了。 他只好闭上嘴巴,双手覆面,装作不再理会的样子。 却听客厅的桌案上传来一道轻微的响声,一小盒包装不明的水果糖从玻璃桌面一直滑到他面前。 温芷菡漫不经心道:“辅助睡眠药物,吃不吃随你。” 此话一出,覃司鸣就笑了。 他也不是七岁小孩,还会信这种把戏? 不就是将水果糖撕下包装,竟然骗他是安眠药? 温芷菡不说还好,她一说,覃司鸣这一身反骨立刻支棱起来,他冷笑着捏起一颗糖放进嘴里,边含边说:“正好我失眠,你这药如果不管事,别怪我告他们售卖假药!” 温芷菡耸耸肩,一手拉着行李箱,迈开大长腿向外走去。 人刚走出五六步,只听背后传来“咚”的一声。 这可不是糖果盒那种响动,倒像是脑瓜子砸到桌子上的声音。 “管家。” 站在不远处的老管家一个激灵,赶忙上前,恭敬道:“大小姐,有何吩咐?” 想到刚才贺梦岚所说之事,管家一双布满皱纹的眼睛望向温芷菡带着些许怜惜之情。 以前只是觉得她和那位故人容貌相似,未曾想竟是故人之女。 在覃家工作将近二十多年,身为覃展鸿的心腹之一,管家十分懂得揣摩老板心意,覃展鸿的态度分明是对大小姐如一,并未因她母亲而心生隔阂,管家便顺势继续称呼“大小姐”。 温芷菡指了指客厅的方向,嘴角微不可查地扬了扬:“覃司鸣睡着了,把他弄回房间里去。” 管家连连应是。 小跑着进入客厅,待看清客厅中的情景,还是忍不住懵了一下。 脑子里缓缓打出一个:? 只见他家大少爷人坐在沙发上,上半身却趴在玻璃茶几上,整个人睡得不省人事,似乎有什么晶莹的水渍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管家:…… 他印象中,自从大少爷五岁开始,就从没睡得如此没有形象,口水都流出来了,看着怪埋汰,这脏活累活谁爱干谁敢,他一把老骨头干不了。 而另一边。 月凉如水,寒风习习,温芷菡缓缓地走着,步伐稳健,身影在路灯的映照下显得格外修长,两缕发丝随着风略显凌乱地贴在耳畔,良久之后,她脚步停滞,一双冷色调平静淡然的眼眸注视着不远处的两个人。 顾璟宸是来接她的,但她没有想到的是,程池会出现在这里。 不必多说,肯定是为覃霜天。 “温小姐。” 温芷菡颔首,“程先生。” 程池的眼底带着几缕血丝,形容颇为急切,却还是力图镇定,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轻松和蔼一些,他试探性地询问:“很抱歉深夜打搅您,刚才有个女孩说,你和霜天——” 程池的目光落在她手边的行李箱上,瞳孔微微一缩,询问的话语也戛然而止。 他情不自禁去想。 温芷菡为什么突然要离开? 还是说……覃家要赶她走呢? 温芷菡看得出程池突如其来的变化,也大致能猜到他在想什么,坦然道:“我和覃霜天的确是血缘上的母女关系。” 她的语气没有半点波澜:“最近准备出差,恐怕不方便招待程先生,大概一周就能回来,您有什么事吗?” 程池呼吸一滞,很快便缓过神来。 他的眼眶还有些泛红,在夜色的笼罩下看不真切,也就省去了几分尴尬。 “温小姐。我是你母亲的朋友,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别客气。”程池递过去两张早已准备好的名片,详细地叮嘱着:“这张是工作上的,如果打不通的话,另外一张是私人电话……” “你缺住的地方吗?我名下有一套公寓……”他悄悄用余光打量着温芷菡的神色,生怕她误会一般,紧随其后解释道,“你是霜天的女儿,又是程钰的救命恩人,这些钱财身外之物都是小事,千万别与我客气。” “多谢程先生美意,我平时住覃家,名下也有私人房产。”温芷菡眸光轻闪,对左边的方向伸出一只手,“就在顾璟宸隔壁。” 她听出程池的意思了。 程池担心她的身世曝光之后,覃家无法接纳她,于是想要送房产送钱。 第265章 不是来破坏这个家 想报程钰的恩情又何须程池这个二叔来提,他这么说,更多还是冲着覃霜天而来。 看得出这位是个极致恋爱脑,对于程池和覃霜天的往事,温芷菡不置可否,也不准备接受程池的好意。 顾璟宸顺势牵住那只白皙修长的手,感受到掌心一片冰凉,动作万分自然地牵起她塞进外衣口袋里,两人的距离瞬间更进一步。 他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俊美的脸上毫不掩饰愉悦的心情,接过话茬:“对,我们住在山水居,程先生有时间可以来小坐,那边环境十分不错。” 温芷菡抬了抬眸,似笑非笑地眼神略过他的脸。 这话有歧义,明明只是邻居而已,按照他所说,倒像是她们在同居一样。 不过……感受着手上干燥温热的触感,她微不可查地笑了下,并未抽出手。 程池微微一愣,略带不可思议地望向顾璟宸。 一瞬间,程池脑海中闪过许许多多的想法。 他并非今日才察觉到顾璟宸对温芷菡有意思,早在顾氏与温芷菡初遇就有所感觉,程顾两家也算故交,彼此多少都有些了解。 顾璟宸可没有那么多闲心花天价拍下首饰哄女孩高兴,还抽出工作时间和人家聊些私人问题,除非是他早有图谋的人。 只是那时程池没想到,温芷菡会是覃霜天的女儿。 这何尝不算另外一种阴差阳错。 良久之后,程池微微笑着点头,“好,我没有其它事情,如果温小姐有需要一定记得联系我。” “夜深了,你们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程池知晓自己再留下太过热情恐怕会引得女孩尴尬,没再多说什么,上了自己的车。 发动引擎,默默地开车离开。 路边的夜景在后视镜上飞快闪过,树木影影绰绰,灯景明光烁亮。 车子一路疾驰而去。 本来他也认为,霜天因为不喜欢,却又不得不和自己订婚而苦恼,才会选择逃婚,但是听到那个叫覃念露的女孩说出一些细节后,他反倒坚定了某些想法。 霜天不可能逃婚。 她一定遇到了什么无法抗拒的事情,迫不得已选择离开。 按照覃念露所说的日期,那段时间他情绪太过低落,而选择出国疗养,是否正因如此才错过了霜天的求救? 她是不是想找过他,但却没找到? 所以只能去找贺家的弟媳,这才……所托非人,差点害得那个孩子丧命。 程池深呼一口气,握住方向盘的手不由得收紧。 心脏处仿佛有一种细细密密针扎一般的疼痛。 至于温芷菡的生父会是谁,他不敢想,也不愿再想下去。 霜天冒着危险回来托孤,肯定是爱极了这个女儿,程池眼眶微红,既然是她所爱的,那他就多替她守护一些。 程池一边等红灯,一边凝眸想着。 自己毕竟是男人,怕是有些想的不周到的地方,不如请大嫂叶暇出面,他在背后出资,一定不能让霜天的女儿受委屈。 正在他思量之际,一阵急促的救护车警铃声响起,车道两旁的车主自觉让开一条宽敞的路,程池收回思绪,转动方向盘,按照交警的指引暂时挪到旁边的车道。 救护车顺利通过—— “父亲。”贺逸然有些焦急地追上贺博轩的脚步,“妈和安然都不在家,我给她们打电话也没人接,她们深更半夜还能去哪?” “不会是知道露露的身世闹着回娘家了吧?” 贺逸然此话一出,顿时觉得不太可能。 他妈性格暴躁无礼,心眼小,总爱阴阳怪气,自从姑姑带露露回到贺家之后就没少指桑骂槐,欺负她们,这若是让她知晓露露的真实身世,还不能将全家闹得鸡飞狗跳,怎么可能一声不吭就跑回娘家? 还没等贺博轩说话,他便自顾自道:“妈不可能知道,咱们走之前她就闹着装晕,说不定见我们不接招玩消失,安然也是,都上大学了还陪着妈胡闹。” 贺逸然在心里是松了口气的。 这一路上他都不敢去看覃念露的表情。 真假千金一事被发现后,他一开始对她只是怜惜,心疼她的身世,可渐渐地这种感觉变了味,变成一种青春懵懂的男女之情,可老天偏偏要开这种玩笑,两人竟然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 贺逸然不由得庆幸,还好,还好他还没有和露露表明心意,否则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混乱的情景。 虽然两人注定不可能成为爱人,但他自认是个心胸坦荡的人,是发自内心希望露露能过的好一点。 贺博轩闻言抿着唇,眉头紧皱,正要说些什么,却被覃念露的惊呼声打断。 覃念露纤细的身形不安地站在原地,一张小脸十分苍白,双眸红彤彤的很是惹人怜惜,她言辞恳切地说:“爸,逸然哥,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才会……事已至此,我并不希望破坏你们的家庭,这件事还是不要让安然她们知道了,否则我担心她们会承受不住……” “我们将错就错,我还叫你们舅舅、逸然哥好吗?” 被她用那种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贺逸然心下一软。 当年的事也不是露露能决定的,她本就是个善良柔情的女孩,否则也不会在发生这种事之后只为不破坏他们的家庭,而选择放弃认祖归宗。 只有贺博轩用一种意味深长地眼神盯着覃念露。 盯得后者脊背发凉,却还是咬着唇瓣怯生生地看向贺梦岚,“妈妈,不管如何,你在我心目中永远是我的妈妈。” 贺梦岚深深地叹息一声,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劝道:“博轩,就这样吧,否则石静和安然不一定怎么闹呢,到时候这个家恐怕就容不下露露了,现在石静娘家大不如前,晾她也没有闹起来的底气,我们先瞒着她,等到实在不行再说。” 覃念露满脸希翼。 她决不能就这样认下贺家人。 更不能被冠以贺博轩私生女的名字。 否则别说贺安然那嚣张跋扈的妈容不下她,秦宴那边可能也糊弄不住了。 第266章 贺家人的谋划 秦宴极其在意脸面看重利益,贺家私生女的身份无法带来任何好处,说出去还会被人指指点点戳脊梁骨。 秦宴对她是有几分感情,可那点感情在现实利益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届时,毋庸置疑,她一定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她不想和秦宴分手倒并非多么舍不得对方。 而是,秦宴是她现在能抓住的最好选择。 覃念露哭得梨花带雨,可怜兮兮地望着贺家两个男人,粉唇紧抿,似是等待最终的宣判。 贺逸然最见不得这个,连忙帮声道:“父亲,露露都是为我们考虑,您也清楚妈和妹妹的性格,这事不能叫他们知情,瞒着她们反而是为她们好!” 贺博轩不置可否。 只是眯起眼神审视地盯着覃念露。 那种眼神看得覃念露十分不得劲。 仿佛她的心思在对方面前无所遁形一般。 贺梦岚与贺逸然一个看不出两人的眼神交锋,一个选择性无视,皆是用期盼的目光望着贺博轩。 不知过去多久,贺博轩冷冷一笑: “瞒着?能瞒一时还能瞒一世吗?你们难道以为覃展鸿那些威胁的话只是说说而已?即使我们不说,难道他不会把消息透露出去?到那时我们就更被动了!” “不是的!” 覃念露急急忙忙出声打断。 她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努力平定下心态,说:“舅妈的娘家不在云城,不如逸然哥出面让她们先不要回来,我们再从长计议。” 贺博轩并不以为意:“你想怎么从长计议?” 覃念露噎了一下,不过她也算见识了贺博轩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性格,只能咬咬牙道:“您说的对……温芷菡那人阴险歹毒,睚眦必报,他们肯定会借题发挥,但我们也不是完全没有回击之力,您别忘了,妈妈手里还有覃氏10%的股份!” 此话一出连贺梦岚都愣了愣。 她手上的确有覃氏股份,那还是二十多年她生下长子覃司鸣,覃家二老一时高兴给她的,随着这些年覃氏规模越来越大,得到的分红也越多,这些年拿出来补贴贺家的钱也多数出在这笔分红上。 贺博轩却不为所动。 他早就想过这部分股份的问题,可覃展鸿在覃氏是绝对控股人,贺梦岚又从不参与公司经营,最多拿些分红,想在这10%的股份上做文章难上加难。 覃念露眼帘微垂,沉声道:“爸爸、我是说我的养父,妈妈毕竟还没和他离婚,双方的股份都算做夫妻共同财产,即使离婚,我们也有机会分到更多股份。” “我当然知晓他经营公司多年位置稳固,可公司又不是他一人的地盘,若他在这个时候出现决策性失误,威胁到公司的存亡,自然会有人看不惯他。” 她深呼一口气,微微笑着:“您别忘了秦宴。” “秦氏这些年的发展不比覃氏差,只要秦宴肯帮忙,贺家就能立住,我去求秦宴在生意上给覃氏施压,妈妈可以顺势开始打离婚官司,争取更多的夫妻财产,两面夹击,他们短时间内估计没有精力再分出心神来对付贺家。” 如果能争取到更多股份,说不定还能给覃氏重重一击。 从覃展鸿那撕下一块血肉。 贺博轩面上不显,心里直打鼓。 覃念露的主意似乎是现在贺家的唯一解法,可一来秦宴不会平白无故趟这趟浑水,一旦他下场,那必然是秦宴独占大头,贺家只能分到很小一块肉。二来……他是有点怀疑秦宴的能力,是否能斗得过覃展鸿那个老狐狸。 可若不答应,那贺家就只能被动挨打。 覃念露见他有所意动,便继续说下去: “只要您点头,我有办法说服他帮忙!” “但是我也有个要求。” 覃念露话音一落,贺博轩直直地望向她,眼里带着意味深长,道:“什么要求?” “请您帮忙隐瞒我的身份!”覃念露顾不上再说什么漂亮话,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目的明确地开始和贺博轩谈条件,“秦宴很在意脸面,如果他得知我的身份只是个私生女,大概不会再与我交往,我并非不想认您,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覃念露紧张地握紧了拳。 她有把握说服贺博轩与贺梦岚,但不知覃展鸿会不会出于报复将这件事公布出去。 她在赌,毕竟温芷菡有个私奔的亲生母亲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看覃展鸿的态度还是颇为在意那个姐姐,说不定会想办法瞒下。 贺博轩这次大手一挥,“这个容易。” 他转过头对贺逸然说:“待会你给安然她们打个电话,不管用什么借口,暂时不要让她们回来,等到局势稳定之后再说,另外露露的身世对任何人都不能提起!” 贺逸然当然没意见,他也是这么想的。 虽然他妈是受害者,可露露也是无辜的,当年的她只是个小婴儿,并不能阻止什么,他也不希望母亲妹妹回来将怒火撒在覃念露的身上。 而且说起秦宴,贺逸然望向覃念露的眼中多了几分心疼与痛楚。 痛楚两人阴差阳错,此生无缘。 心疼她明明是受伤害最深的那个,被铁石心肠的养父驱逐,回到她真正的家还要因为自己的母亲和妹妹而不能认祖归宗。 可就是这样的她,却还是善良的为贺家思虑谋划。 秦宴因为她的身份而嫌弃她,可见并非什么良配,露露为了保住贺家,不惜牺牲幸福,委身给那个见利忘义的小人。 而他……什么都做不了。 贺逸然兀自攥紧了拳,在心底暗暗发誓,他给不了覃念露幸福,就要在其他方面弥补,至少在贺家,决不能让母亲和妹妹欺负她。 “……” 覃念露不知道贺逸然在脑补什么,一双神色哀切的眼神深深地望着贺博轩。 虽然那10%的股份掌握在贺梦岚手里,但她清楚这里能做主的是贺博轩。 只要贺博轩点头认可,不管用什么办法,贺梦岚最终都会妥协的。 第267章 要不要在一起? “就按你说的做。”贺博轩应下,但眉心紧锁,一副迫不得已的模样,转而问道:“大姐,你没意见吧?” 贺梦岚冷笑着摇头:“就这样!他覃展鸿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 “他既无情,那我就无义!” 她就等着看覃展鸿一无所有,浑噩落魄的样子! 等着看对方悔不当初,后悔为了覃霜天和温芷涵那般对待自己。 想到那个场景,贺梦岚不自觉挺直腰身,傲然昂首,眼底满是幸灾乐祸。 贺博轩又对覃念露叹息一声,一副慈爱长辈的模样叮嘱道:“露露,你记住我们才是一家人,如果秦宴要求的太多,你尽量讨价还价,我看他还是挺喜欢你的,你放下身段哄一哄他。” “你要知道,什么爱情都是虚的,女人嫁出去能依靠的就只有娘家,贺家强大了将来你结婚丈夫婆婆才不敢欺负你……” 和贺梦岚一样吗? 扶起来一个又坏又窝囊的弟弟,然后被敲骨吸髓,榨干最后一点价值? 覃念露抿着唇,眼中暗藏一抹嘲讽。 看着贺博轩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德行,她只是乖巧地低头不语,附和着微微一笑,这笑意却不达眼底。 贺博轩的意思她听懂了,无非是叫她用男女之事的方法去打动秦宴,让秦宴尽量少瓜分一些钱财。 贺博轩太过贪婪,到这个时候还盘算着怎么付最小的代价得最大的好处,眼界实在太短。 覃念露眼神流转间,落在贺逸然身上,冲他轻轻地笑了笑。 贺博轩自以为聪明绝顶,将所有人都算计的死死的,怎么没算计到他这个儿子是个自以为是的蠢货呢? 贺博轩浑然不觉,甚至有些欣慰地看着这个女儿。 他的三个孩子中,只有覃念露最像他! 聪明得体,有大局观。 同样都是女儿,安然都被她那个矫情难缠的妈养废了,整日咋咋呼呼,交往男人的手段也远不如覃念露。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贺博轩甩开那些想法,转而在心底默默盘算着。 现在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也算间接拿捏着覃念露的把柄,不怕她脱离掌控。 其实他不是看不出覃念露对贺家的嫌弃,以及一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心中虽有愠怒,但覃念露还有价值,正如她所说,她身后还有秦宴,贺家还指望秦宴帮忙翻身,在这个档口撕破脸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顺势瞒下她的身世,也省得石静那个黄脸婆闹腾不休。 在场的几人各怀鬼胎,但面上却十分和谐,俨然是团结一致对外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 山水居。 温芷菡与顾璟宸虽站在一起,却一路无言,乘坐电梯到了十七楼。 1701与1702间隔不远。 可随着她的脚步停在1701门前,身后却没有响起脚步声。 温芷菡眼帘微垂,一双深色眸子异常平静,停下手中的动作,随口问道:“还有事?” 她缓慢地转过身,一只手还搭在门上。 顾璟宸不由得神色一暗。 他一贯内敛谨慎,这一点细微的变化转瞬即逝。 “没事。” “保镖那边我会安排好,今晚在发生的一切,只要你不想,不会有任何蛛丝马迹传出去。” 温芷菡面不改色地“哦”了一声。 “就这个?” 她其实半点也不在乎是否会传出去。 强者从不抱怨环境。 “就这样。”顾璟宸一本正经道。 其实他知道她的想法,更清楚她不会将这些放在心上,只要她想,随随便便一句吩咐都能让这云城抖三抖,更别提一个贺家。 但他还是多此一举说了个废话。 温芷菡仰头正对上他颇为紧张的神色。 不由得弯了弯唇角。 她胳膊抱在胸前,慵懒地半倚在门上,清冷的嗓音在空旷的楼道中响起:“你想得还挺周到,那应该知道了我的身世吧?” 面前的男人神情暗了暗,坦荡回答:“知道。” “还有一件事,关于顾家与覃家的婚约。” “你应该听说过覃霜天的事迹,她是个天才,物化双学位,早在当年就有好几项很出色的研究,甚至引起过国家的注意。” “曾经顾家遭受过一次打击,差点没缓过来,也就是那次在我父亲口中,受过她的恩惠,这也是后来顾氏发家,你那位……贺女士登门提出定亲时,他毫不犹豫答应的原因。” “那时谁也没想到你的存在,我父亲只是感慨红颜薄命,愿意对她在世的亲人多加照拂。” 温芷菡微微一愣。 “所以呢?” 拿到玉佩的时候她就已经清楚这些了。 顾璟宸这个人不爱说废话,张口就必有他的深意,所以她也没急,等着对方的回答。 “所以……如果你一开始就在,说不定订婚的会是我们呢?” 温芷菡:“……” 她忽然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笑。 好离谱的逻辑。 不过她还是饶有兴致地逗他:“那也应该是顾言风,你是不是想多了?” 顾璟宸没说话了。 一双好看的眸子盯着她嘴角扬起的弧度,但笑不语。 “算了。” 温芷菡随口应付道,手掌按下指纹锁,只听“叮”的一声,背后的房门大开,她顺势揪住男人的衣领拽进了客厅里。 房门重重的关上。 她半倚在墙边,眼底暗藏一抹笑意,状若漫不经心地说:“可惜世界上没有如果,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而且即便那是真的,我也不会因为长辈的想法而耽误自己的前途。” “顾璟宸,我现在问你一遍,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好。” 黑暗中,顾璟宸只能借助微弱的月光来视物。 女孩一双如黑曜石般的眸子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带着丝丝笑意,虽然是随意的语气,但眼中却暗藏一抹坚定,如天边的星辰,美的令人心惊。 他没有丝毫犹豫,生怕晚一刻女孩就会反悔。 温芷菡扬了扬唇角,心情算是不错。 她不屑于说假话,即便一开始和顾家订婚的是她,不管对方是顾言风还是顾璟宸,都不可能挡住她的路。 第268章 温小姐还挺有少女心 她的白皙修长的手指顺着衣领的布料而上,最终落在对方锁骨前的纽扣上,男人的呼吸声都沉重了三分,喉结滚动。 感受到他突如其来的变化,温芷菡心情出奇的不错,一丝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气萦绕在鼻尖,她心神放松地退后几步,慵懒地靠在墙边。 心念微动。 诚如顾璟宸所说,他们或许早在几年前就见过,但那个时候她从未考虑过感情问题。 现在谈的话似乎也不晚? 对的人要在对的时间相遇。 至于什么时候算对的时间,那当然是她来决定。 就比如现在。 见女孩松开抓住他衣领的手,顾璟宸眼中闪过一丝丝失落,这情绪来的又快又急,转瞬即逝。 想到两个人已经确定关系,又忍不住勾了勾唇。 无妨,他们来日方长。 —————— 清晨的航班破云而出,爬升入波澜壮阔的天空,与风共舞。 阎芜的身体不太好,需要良好的休息环境,温芷菡直接巨资包下了头等舱。 “阿芜!” 许久未曾见到妹妹,阎景的心理有些打鼓,虽然阎芜在电话里说一切都好,温小姐给她全市最好的医疗条件,阎景还是时刻提着心脏,毕竟阎芜的身体状况没人比他这个哥哥更清楚的了。 阎芜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笑眯眯地和他招手。 目光落在妹妹身上,阎景的眼眶瞬间红了。 两人一起躲债那段时间,阎芜没有好的医疗环境,连吃饭都是有一顿没一顿的,住在简陋破旧的城中村,整个人干干瘦瘦。 短短一个月没见,阎芜胖了一圈,虽然身体看着还是瘦到一阵风就能吹到似的,但精神状态能明显看出来她过得不错。 阎景暗暗攥紧了拳。 只要温小姐能把阿芜养好,他愿意替她卖命,做什么都可以。 负责推轮椅的温橙将阎芜抱到飞机座椅上,里三层外三层绑好安全带,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坐在一旁倒头就睡。 如果他知道阎景的想法,一定会冷笑出声。 阎芜是养好了,他快被这小姑奶奶折腾死了。 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难伺候的人! 阎芜兴奋地像是个叽叽喳喳没完的小麻雀,心情好的不得了,阎景认真听着,听到温橙这段时间吃的“苦”,眼中染上几分愧色。 “咳咳。” 他清了清嗓子,本来打算和温橙道谢,可看着温橙在闭目养神,他脚步一转兀自走向温芷菡身边。 “温小姐,多谢您对阎芜的照顾……” 温芷菡沉默了一下,随口应下:“知道了。” 看样子阎芜没将基因病研究的事情告知阎景。 阎景在她旁边感动的稀里哗啦的,她懒得听那些“肺腑之言”,默默将平板的声音调大。 那是一档全新歌曲类选秀节目——《追梦之声》。 这一场直播是《追梦之声》本赛季的第一期,盛筱将作为选手之一参加比赛。 景红姿本就是圈内一流经纪人,工作业绩和人脉资源很多,当年被污蔑的罪名洗清之后以一种全新的姿态回归圈内,再加上背后有资本相助,那些资源方还是十分乐意给她卖个好。 花费半个月将盛筱这几年作为练习生所学的内容理清,景红姿根据盛筱的情况安排出一套方案,养伤期间安排课程、稍微放出一些舆论,继续经营账号,顺便参加这档曲艺类选秀节目试试水。 放弃女团向歌坛进军。 温芷菡自然没有异议,她只负责撒钱,然后等着赚回本。 阎景看得出温芷菡不欲多说的态度,适时地闭上了嘴,安安静静坐在一边。 屏幕上播放着最新直播,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一道流畅悦耳的女声与钢琴音同时响起,女声音色犹如溪涧的潺潺流水,轻盈似风,纯净如水。 待到看清这档节目的名字后,他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别看温小姐平时一副高冷不爱搭理人的模样,竟然还挺有少女心,喜欢看选秀类节目吗? “一生奔赴一场大无畏梦境。” “世人轻慢或艳羡着你。” “像青鸟振翼,越过荒原冻雨。” “在金碧枷锁,在无垠天地。” “诉尽爱语。” 阎景呼吸一滞,不由得有些听痴了。 柔软中带着些许沙哑的嗓音却蕴含着一种即将爆发的力量感,尤其是在歌曲高潮部分的爆发,正如她歌词中的奋不顾身,一往直前。 “一生是漫长又瑰奇的瞬息。” “何谓枯荣又何谓云泥.” “……” 随着歌曲的结束,节目组才终于给了演唱者一个镜头。 画面中的女人妆容精致,眼尾微红,大概是刚唱完歌的缘故,呼吸声略显急促。 娱乐圈里欧从不缺俊男靓女,她的样貌气质放在圈子里只能算中上,但那眼神中透出的坚毅却令人为之一振。 “好听吗?”一道清冷淡然的女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阎景如实作答:“好听,只是可惜节目组的剪辑手法让她失去很多镜头。” 弦外之音是,圈内的这种潜规则大致说明,节目组对这位演唱者并不上心,或者她只是其余选手的陪衬。 温芷菡点点头,不置可否。 好听是真的好听。 阎景若有所思地盯着屏幕上鲜活动人的女子,时而思考温芷菡的话,一时半会摸不透她的意思。 温小姐是希望他组织语言大加夸奖? 还是希望他提出什么建议? 阎芜斜着眼看他,小声嘀咕:“笨。” 京城,谢宅。 北方的天气比之南方要冷上好几倍,瑟瑟冷风席卷而过,呼吸到嗓子中都能嗅出一股干涩的土腥味儿。 年仅十五岁的少女身穿鲜红色毛呢大衣,站在汉白玉砌成的过道上,懒洋洋地张开双臂,身边两名佣人十分有眼力见地替她围上围巾,穿戴手套和厚重的羊绒棉靴,最后带上口罩,直到整个人裹得严丝合缝,佣人们才作罢。 老管家站在女孩身后,满脸关切地说:“大小姐,要不还是让我去吧?绝对让神医宾至如归,机场那地方又远西北方向风又大,您的身体……” 第269章 神秘神医 管家面带唏嘘,他家大小姐的身体底子不好,生下来就有不足,五年前还差点……呸呸呸,他在说什么晦气话,他家大小姐一定能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管家正想说点什么找补找补,却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女声打断。 “谢安安,你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整天乱跑,为了伺候你多少人不得安宁,现在外面下着雪,你跑出去再有个好歹,又给我填多少麻烦?!” 谢安安心有不悦,却还是耐着性子道:“你回去吧,帮我谢谢大伯伯母的美意,礼物我收下了,但是我现在有贵客要接,不方便留你聊天,改天再说。” 对面女人身材高挑,闻言秀美的眉头紧蹙。 “谢安安!我们家不欠你的!若非因为你,我也不会顶着雪千里迢迢赶来京城,你不感激也就罢了,还因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客人顶撞我,你不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吗?” 她扬了扬下巴,神情颇有些不耐烦。 管家见状,连忙讪笑着挡在两人面前打着圆场,“我家大小姐当然是感激您一家的好意,只是那位客人身份贵重,大小姐心急也是情有可原的。” “对了,澜小姐也是学医的,应该听说过那位神医?五年前就是她救下大小姐的命,想必你们二位应该很有共同话题。” 管家的本意是想阻止这场争吵,没想到谢澜眉头皱的更紧。 谢澜千里迢迢顶着风雪被父母叫来京城照顾谢安安心情已经很差了,又从管家口中听到当年那个“神医”,顿时更加不虞。 她当然知道谢安安五年前在ICU生死一线的事。 那时一众专家级别的医者都束手无策,家里都开始准备后事了,冒出一个什么神医号称能用针灸救活谢安安。 在谢澜看来,那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和走街串巷的江湖骗子无甚两样。 她那时还在外省读医科大学,并不在现场,只是听闻谢安安还真的回光返照,对那个“神医”多加推崇,心里并不以为意。 她听过的中医最多能缓解一下身体疲劳,排排淤血,治疗谢安安那种胎里带来的绝症,根本不可能! 多半是谢安安的身体远没达到临死的程度,只是恰巧瞎猫撞上死耗子,被那个所谓的“神医”捡到便宜而已。 也就她这个年少无知的蠢货堂妹才会相信! 至于叔叔谢维……谢澜也不怎么放在心上,谢维是出名的爱女狂魔,和她去世的婶婶只有谢安安这一个孩子,婶婶死后更是将谢安安宠的无法无天,捧在掌心怕摔着,捧在嘴里怕化了,那自然是谢安安说什么是什么,就算谢安安认准一个神棍,谢维也乐得捧臭脚。 谢澜当场嗤笑出声:“我还当是什么贵客,原来就是一赤脚大夫,你们还真把那人当成救命恩人,当心被骗了!” “你说什么?”谢安安杏目圆瞪,脸色十分不好。 谢澜说她可以,但说神医的不好,那就不行! 谢澜不以为意:“只是说一个江湖神棍而已,你着什么急?听说他当年给你针灸完之后就消失了连钱都不要,说不定根本就是没把握治疗,担心把你扎出什么问题跑路了。” 除此之外,她想不出任何合理的解释。 叔叔谢维的诚一集团上市多年,身价数百亿,当初为了给谢安安治病,愿意散尽家财求一名医,对方不是冲着钱来的又是什么? 既然是冲着钱来,最后又不要钱跑路,不是心虚自认没把握治疗谢安安又是什么? 管家看着谢安安生气,急得手足无措,这小姑奶奶身体不好,神医都说情绪不能有太大波动,眼见两人要吵起来了,他只能满脸歉意从旁劝说谢澜: “澜小姐,您和您父母的好意我们都记住了,只是大小姐这回确实有急事,要不然……我帮您准备一些东西,您先回去?” 谢安安瞪着一双杏眼,恨不得将谢澜给瞪出两个窟窿。 谢澜听着管家的话,心底怒意更甚。 什么意思? 把她当成打秋风的穷亲戚? 以为给她点路费和甜头就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这京城是自己想来的吗?谢澜心下不忿,忍不住在心底埋怨其自己的父母。 自从谢安安出生开始,就是全家的命根子,叔叔谢维那边暂且不提,就连自己的父母都整天围着谢安安打转。 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第一时间想着谢安安,甚至不惜让自己这个亲生女儿千里迢迢来京城给谢安安送东西,五年前谢安安身体每况愈下,眼看着就不行了,那时谢澜刚刚上大学不久,她的父母情急之下更是逼着她想办法转到临床医学系,说什么学成之后可以照顾谢安安,难道她谢澜生下来就是为了伺候谢安安的? 谢澜迫不得已,不得不屈从父母。 在父母的耳提面命下,她每年来京城“照顾”谢安安的次数简直比和男朋友逛街都多,活像谢安安的丫鬟似的。 正是因为有全家无条件对谢安安的溺爱,才导致她偏听偏信,一意孤行,年仅十五岁除了玩就是闹,暴躁无礼,甚至顶撞长辈。 现在想想,还不如让她五年前就死在病床上呢! 就谢安安这个臭脾气,早晚得给家里惹祸! 谢澜心中忿忿,脸色也出奇的难看。 偏偏谢安安在一旁冷哼一声,仿佛看什么无关紧要的人一般,转脸对管家笑眯眯地说:“让您安排的茶点都准备好了吗?菡姐姐喜欢毛尖,我记得爸爸不久前才得了二斤极品,千万记得八十度热水冲泡,千万别毁了这好茶的香气……” 说起“神医”,谢安安眉开眼笑,提起裙摆边走边对佣人们反复叮嘱着。 谢澜知晓谢安安身体不好,受不得气,本来准备转身就走,省得谢安安出点什么事赖在她头上,可看着面前这群人同仇敌忾的样子,倏地冷笑一声,反而站定脚步不走了。 她倒要看看那个神医是个什么样的神棍! 把谢安安骗的跟个傻子似的。 第270章 为她才学医的 谢安安提着小裙摆,脚步欢快,满脸都写着喜悦,谢澜紧随其后,心中不以为然。 反正她该劝都劝过了,谢安安硬要作死顶着风雪去接什么神医,出事也与她无关。 京城牌照的车停在四合院前。 湿度适中的暖风拂面而来,阎芜颇为惊讶,随口赞道:“这小院子打理的真不错,北方冬日零下的天气,院子里的花草竟然还开着。” 阎芜身体不好,常年因病卧榻,感知力比其他人更敏感一些,进入这间小院子的一瞬间,便觉得气候宜人,温暖如春,十分适合修养。 她此话一出,不远处却传来一道明显带着嘲弄意味的嗤笑。 谢澜昂着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轮椅上的阎芜。 谢家这栋宅子位于京城三环,后院有一处天然温泉汤池,四季宜人,因为谢安安自幼身体虚弱,既受不得风,又受不得潮,叔叔谢维花费将近十个亿买下这处小院给谢安安久居养病。 也就是叔叔家大业大,用白花花的金钱吊着谢安安的命,换作普通人家,谢安安这一身娘胎带出来的毛病根本活不过十岁。 这就是没有公主命,却得了公主病。 谢澜想到此处心中难免愤懑不平,她和谢安安都姓谢,一个是金尊玉贵娇养着的瓷娃娃,一个却是读大学都得被安排的仆人? 她的目光渐渐定格在阎芜身上。 这个……看起来和谢安安差不多,也是个病秧子? 阎芜被谢澜那种居高临下的怜悯眼神看得十分不自在,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位大姐不知道一直盯着旁人不足之处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两人僵持之际,谢安安提着裙摆在一众佣人的簇拥之下小跑着出了暖房。 她天生体虚,跑不了几步就开始气喘吁吁,但望向院门处的眼眸却熠熠生辉,亮的惊人。 “菡姐姐!” “神医提前来了?”老管家追上谢安安的脚步,不由得松了口气,神医提前来了,大小姐就不用跑去机场接人了,实在不怪他们草木皆兵,而是谢安安的身体容不得半点闪失。 听着谢安安和管家一口一个“神医”、“姐姐”的称呼,谢澜心中疑虑更甚,听起来这位神医是个女人,而且很年轻的样子? 她循着谢安安的目光看了过去。 随着“砰”地一声车门关上,温芷菡提起携带的医疗设备走进小院。 阎景阎芜下意识让开一条路,让她先过,谢澜看向那张有些过分年轻貌美的面孔,眉头几乎都拧起一个“川”字。 谢澜的眼神在周遭流连了一圈,见阎景等人对中间女人的谦让态度,估摸着温芷菡应该就是那个所谓的“神医”。 神医? 这个年轻女人? 对方的形象甚至都不如她印象中的神棍。 谢澜的神情从疑惑不解,再到确定对方身份的不以为意,最后化作一抹嘲讽的笑。 谢安安绝对被骗了。 这个女生看起来还没有她岁数大,五年前估计才十几岁,十多岁也敢自称“神医”? 简直不知所谓! 众所周知,医学这一行学习少则十年八年,否则无人敢出师,这个女孩就算出身医学世家,自幼受祖辈耳语目染,也不可能小小年纪取得行医资格证书,更别提治疗谢安安。 谢安安这个毛病可是世界顶级医者都束手无策。 靠一个十多岁女孩的针灸? 可笑至极! “菡姐姐,我还打算去机场接机呢!”谢安安上前一步撒娇道,鼓着腮帮子满眼仰慕的俏皮模样,简直让谢澜大吃一惊。 谢安安对她这个堂姐都没有这么恭敬过。 对一个劳什子神医还真捧上天了! 温芷菡将随身携带的行李交给谢家的佣人,看着谢安安状态不错,难得露出一抹笑意,轻声道:“进去说吧。” 自从五年前开始帮谢安安治疗,谢维每年都请她到这边为女儿复诊,这两年以来谢安安的身体状况已经趋近于稳定,看气色也可分辨一二。 几人跟随谢安安进了暖房,随着大门关闭,阎芜才终于感觉到近乎冰凉的下半身有了一点暖意。 谢安安也眨着一双猫儿似的眼睛盯着他们,问道:“菡姐姐,这几位是谁啊?” 她是认识温橙的,但阎景阎芜对她来说却是生面孔。 “打工的。”温芷菡简单给她们介绍了一下,便对管家说:“劳烦您多收拾几间房间,这次他们和我一同留下。” 只要他家大小姐没意见,管家自然没意见,乐呵呵地点头称是便转身吩咐佣人收拾房间。 打工的…… 阎景、阎芜摸了摸鼻子,好吧,他们现在确实是打工的。 只有后面跟上的谢澜眉心紧锁,眼中闪过一抹了然。 原来是打秋风的! 还是拖家带口打秋风的! 她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的弧度,这位“神医”医术不明,架子摆的倒是大,打秋风还带着几个“仆人”前簇后拥,仗着谢安安那点感激之情在谢家作威作福。 大概是她的眼神太过突兀,阎芜侧过头直勾勾地望向她。 谢澜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顿时收起了不屑的表情,但眼神还是明晃晃地表示着主人的不服。 阎芜扯了扯嘴角,漠然收回目光。 从进入这间小院开始,这个女人就挂着一副不欢迎的臭脸,据她所知,这座宅子的主人应该是主位上的年轻女孩吧,也不知道这人哪来那么多戏,简直莫名其妙! 这边阎无和谢澜眼神对眼神,内心戏十足,另一边谢安安拉着温芷涵嘴巴像倒豆子一样说笑,即便只偶尔得到对方一句“嗯”、“好”的回复,也不觉得被怠慢,一张小脸上笑容从始至终就没有消失过。 直到管家亲自奉茶,温芷涵端起茶盏,淡雅清新的茶香萦绕在鼻尖,是品相极好的都匀毛尖。 谢安安扬眉娇俏地说:“菡姐姐先喝点茶水驱驱寒,这是爹地夏天得到的好茶,一直没舍得喝,就等着你来品鉴。” 温芷涵闻言放在唇边轻啜一口,余光却瞥见谢安安那盏里清透微黄的茶汤,问到:“参茶?” 第271章 姐妹不和? “嗯!”谢安安眸子亮如繁星,“菡姐姐真厉害,这都看得出来!” 她话才出口,一道女声便笑:“这是上好的西洋参,身为大夫,只是认识个人参也值得吹嘘了?” 温芷涵端着茶盏的手腕一顿,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眸,扫了谢澜一眼,并未多言,只是看向谢安安道:“虚不受补,你的身体不适合大补。” 没等谢安安接话茬,谢澜便面色不善开口:“我也是学医的,这参茶是我亲手配置,专门缓解谢安安的病症,怎么到你这里就成了虚不受补?” 她柳眉倒竖,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温芷涵,大有一副要她给个说法的架势。 谢安安小嘴撅的老高,她可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直接硬声问:“我早就说有贵客要接待,叫你回去,你怎么还在这?” 谢澜留下就算了,还出言挤兑她的客人。 不是,真把这里当成她自己当成这里了主人是吧? 要不是因为大伯伯母,她才懒得应付谢澜。 谢安安毫不留颜面的回怼,也激怒了谢澜,她当即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她原本还想念着亲戚情分,揭穿那个神医的真面目,叫谢安安别再犯蠢,可人家好心当作驴肝肺,既然不领情,她也不必多说! 早晚有谢安安吃亏的时候! 谢安安脸色亦是不好看,连带着点心都觉得腻歪,一口都吃不下去了。 人家待客你拆台,还甩脸色,是不是有病? 两人虽然是堂姐妹,但关系并不怎么好,诚如谢澜不喜欢她,谢安安也不待见谢澜。 反正她是觉得这位堂姐很是好为人师,每每见到她都喜欢说教一番。如果谢安安拒绝采纳她的意见,对方就会眉头一皱,露出一个“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 谢安安都觉得两人天生犯冲,奈何大伯伯母太过热情,经常准备一堆礼品叮嘱谢澜送过来,她们两个的见面机会很多,发生的冲突也就更多。 谢安安最烦的还是谢澜总将被迫学医的事情拉出来说,仿佛一切都是为了她,她却还不知感恩似的。 当年她躺在ICU,意识丧失,难道是她逼着谢澜学医的吗? 难道是她爸爸逼迫谢澜学医的吗? 谢澜身为一个成年人,难道无法为自己做决定,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旁人都说谢安安和谢澜姐妹情深,妹妹身患顽疾,姐姐放弃学业,转行学医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治疗妹妹,谢安安只觉得这是无稽之谈,她和谢澜的真实关系估计只有本人才说得清楚,那就是不好,一点都不好。 谢安安只是年纪小,不是愚钝,谁真心对她好,谁虚情假意她还分得清楚,谢澜为她学医?根本不可能。 想到此处,她烦躁地拧了拧眉。 就连爹地都认为她们姐妹关系好,甚至为了补偿谢澜一片拳拳爱妹之心,又是打点工作,又是帮忙介绍名师……谢澜前程光明,明明一点都不亏,却还动不动板着一张脸,活像欠了她似的! 这次更离谱,哪怕她心里不喜欢神医,也不能当众表现出咄咄逼人的姿态来,无理取闹。 她们俩到底谁是姐姐,谁是妹妹,谁照顾谁啊? 好在菡姐姐不仅医术高明,连性情都修炼到一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程度,这才不和她们计较,她和谢澜合不来,和菡姐姐倒是合得来,若菡姐姐是她亲姐妹就好了。 谢安安在心里深深地扼腕叹息。 终究是她不配了! 她们家这块祖坟出不了这么天才的人。 少了谢澜冷脸,有谢安安在一旁娇声软语的聊天,整个暖房的氛围都欢快不少,没过一会小院中再次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诚一集团老总谢维挑帘而入。 谢维本人四十出头,鬓角却已经生了些许白发,眼角细纹浅浅,看起来比同龄人要苍老几岁,进入暖房的第一时间将目光投降了活泼可爱的小闺女,嘴角露出一丝丝浅笑,旋即看向一旁的温芷菡,歉然道:“真是不好意思,路上有事耽搁了,身为主人家本该亲自招待您的,还望温小姐莫要怪罪……” 温芷菡摆摆手,表示理解:“无妨,今年是我来早了。” 谢维为人中正知礼,在一堆商人中都属于一股清流。 对谢安安更是慈父心肠,因女儿身体原因,几乎操碎了心。 这父女俩是不错的人,否则温芷菡也不会与他们来往。 谢维到了,她便将此行的目的一五一十地讲述一边,最后指着坐在轮椅上的阎芜道:“她的病也是基因上的病症,和安安有些相似,我打算投入这方面的研究。” 谢维眼前一亮,连连点头称是。 那感情好啊。 那岂不是说明有朝一日他的安安会更多一重保障? 温小姐让他出力还是投资什么的都是小事一桩,他这些年挣来的钱就是为了让安安过得更好一点,为此他愿意倾尽一切。 谢维在对待谢安安这方面格外大方,说话也十分敞亮,再加上信任温芷菡的人品和实力,不一会两人就大致敲定了投资项目。 直到夜幕将至,谢维才悻悻住了口,转而热情道:“我来时叫佣人准备好了饭菜,几位忙碌一天,吃完饭早些休息吧?” “好。”温芷菡自然没意见,吃饭也算交际的一环。 谢维眼神在暖房里扫了一圈,对管家说道:“我记得阿澜今天没出门,这会儿怎么不见她人,张叔,你把阿澜叫过来一起吃饭吧,她是学医的,或许能得温小姐指点两句,也能受用无穷了。” 谢安安想到下午的事情,顿时小嘴一撇,却并未说什么。 她原以为谢澜临走时那个傲气的样子,八成已经收拾东西走了,没想到谢澜不到一会就跟着管家回到暖房,还板着个臭脸,一副准备兴师问罪的模样。 谢维并未察觉到姐妹俩之间的氛围不对,还笑着对谢澜招了招手道:“阿澜,你就坐到安安旁边。”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他望向温芷菡,“当年救下安安的神医,你叫她温小姐就好。” 第272章 质疑,骗子神医? 还没等谢维向温芷菡介绍谢澜,后者已经笑着开口:“下午我们已经见过了,‘神医’嘛!” 她刻意咬重“神医”两个字,语气听起来有点刺耳。 谢维神色一凝,正要制止。 谢澜却先他一步,语调中略带一丝挑衅,“我也比较好奇,温小姐年纪轻轻医术就如此出众,不知毕业于哪家院校?学历如何?师承何人?” 谢安安这个小炮仗直接就恼了:“谢澜!你问这些什么意思?” 她不管温芷菡毕业于哪家院校,学历如何……医者仁心,能治病的就是好大夫。 谢澜自己的导师和保送的医院都还是她爹地帮忙托人联系的,怎么好意思在这里阴阳怪气别人的? 谢澜双目如炬地盯着温芷菡。 后者不疾不徐地放下筷子,终于抬眸施舍了她一个眼神。 那冷淡到不将她放在眼里的样子看得谢澜牙根痒痒。 “自学,博士学位,可以安静吃饭了吗?” 谢澜一噎,到嘴边的话突然卡了壳,让她如鲠在喉,难受得紧。 自学? 医学这行没有优秀的老师指导怎么可能学会? 况且这么年轻的博士? 怎么可能? 她下意识想反驳温芷菡说谎不打草稿。 可看着谢维、谢安安父女俩半点不惊讶的模样,似乎早就知道,也并不放在心上。 谢澜咬了咬牙,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对方没说院校,那估计就是哪家野鸡大学,上不得台面,压根不好意思拿出来说。 这样自我安慰着,她心情舒畅了点,刚才还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变脸速度看得阎芜啧啧称奇。 这人内心戏真多啊! 光看脸色她都能猜到对方的内心戏得有多精彩。 阎芜眨巴着眼睛,戳了戳温橙的胳膊,指挥道:“给我夹菜,我要吃那个猪腰。” 她稍微伸了伸胳膊,示意对方自己够不到。 话音一落,没等温橙动手,阎景夹了一筷子放进妹妹的餐盘里,却换来阎芜一个大白眼。 阎芜还是将盘子里的菜吃了,并且暗戳戳给了他一个眼神,小声嘀咕道:“我就要他给我夹菜,你吃你的,别多管闲事。” 阎景:“……” 不知道哪里做错了,救命。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温橙也算熟悉这兄妹俩的相处模式,憋着笑夹了块猪腰放在阎芜餐盘里。 夹完之后就后悔了。 温橙:“……” 救命,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听阎芜的话? 难道是伺候阎芜一个月给他都留下不可磨灭的心里阴影吗? 他轻咳两声,状若无意地收回手。 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 每年陪大小姐来谢家的时候从没见过这个谢澜,废话倒是不少。 没见过天才不代表没有,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不懂? 温橙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某些个场面,嘴角有些抽搐。 当年为了邀请大小姐进入研究院,几大科研院的老前辈们闻风而动,恨不得将京城温家的门槛都给踩烂。 温芷菡的话的确起到一定作用,暖房中只有细微的碗筷碰撞声时不时响起。 谢澜昂着下巴,高高在上审视的眼神还是紧紧盯在温芷菡的身上。 那中眼神说不上恶意,却也没善意到哪去。 谢安安没吃两口,就重重放下筷子,柳眉紧蹙,小声嘀咕:“倒胃口!” 等谢澜离开之后,她一定要和爹地好好聊聊。 她和谢澜关系又不好,以后还是少来往吧! 省得谢澜总端着一副长辈的架子,不情不愿地来京城,两人又相看两厌。 谢澜自然也听到了谢安安的抱怨,脸色发冷。 如果不是谢维在场,她一定要和谢安安争辩一番。 谢维素来溺爱女儿,即便是谢安安有错在先,他也一定会护着宝贝女儿,自己这个侄女不过是个外人罢了,谢澜知道自己讨不到便宜,眼底闪过一抹不甘之色。 她深呼一口气,打算就此作罢。 可就在这时,谢安安左手边的温芷菡取出一张纸巾压了压唇角,语气淡淡道:“不想吃就不要吃,你下午喝过参茶,吃过不少食疗的点心,晚饭不宜再吃太多药膳补品,食补虽好,但多食于身体无益,还容易造成肝肾负担。” 一听到宝贝女儿的身体情况,谢维紧张不已,连声追问:“温小姐,安安已经吃药膳吃了一个多月,会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温芷菡思吟片刻,才回复道:“晚些我给她把脉。” “以后三餐正常吃就可以,不用弄这些花里胡哨的药膳。” “啪!” 谢澜重重放下筷子,发出不小的动静,她抬起头,一双眼眸带着明晃晃的怒意,语气生硬道:“叔叔,我吃饱了,我先回房间了!” 谢维眉心轻皱,今晚在贵客面前侄女的表现未免太冒犯,他本想为侄女和神医引荐一下,现在看谢澜这脾气,引荐之事还是算了,省得得罪神医。 温芷菡的话又事关他宝贝女儿的身体,谢维也就没心思再追究谢澜,随意摆了摆手示意她离开,便追问温芷菡谢安安的身体。 谢澜见这一室人却无一个唤她留步,脸色更加不好。 那个该死的神医是什么意思? 谢安安所用的药膳都是她和她的导师亲手配制,补药食材也是她父母在家乡亲手寄来,她是揣测他们要害谢安安不成? 谢澜唇瓣紧抿,面色发冷,拂袖离开。 她的离去甚至没有掀起半点水花。 温芷菡随意扫了眼满桌色香味俱全的山珍海味,简明扼要地说:“药膳和食材,包括院子里那一堆花花草草,去年我来为她看诊的时候还没有,今年为何种了满园?这些东西本身没问题,但不适合谢安安。” 提起满园的花草,谢安安脸上有点失落,“那还是大伯和伯母为我寻的,说是给我解解闷,就这么铲掉还怪可惜的!” 谢维自然是比谁都在意谢安安的身体健康,听到这些话却并未吭声。 他有些惊疑不定地瞅着这一桌子佳肴。 下意识想追问温芷菡,然而后者已经放好碗筷,漱口洗手,站起了身。 第273章 教唆谢安安? “我有点累,先回去休息了。” “咳咳。”阎芜擦了擦嘴角的油光,眼神依依不舍地从这一桌子好菜上挪开,虽然没吃够,但她还是极有眼力见地举手,“我们也吃饱了,多谢谢先生的款待。” “唉?怎么这就走了。”谢安安嘟着嘴,她一年到头才和菡姐姐相处几天,好不容易一起吃个饭还有个扫兴的谢澜。 谢安安披上厚实的棉衣,小跑着追上去。 “大小姐!外边冷!”见谢维没有制止的意思,老管家抹了把额头的汗,只能自己接过围巾追上去。这小祖宗身体才好没几年,又开始乱跑,万一冻感冒了怎么办! 一夜雨雪过后,天色稍霁。 想到昨日发生的事情,谢澜怄了一肚子气。 听佣人来告知谢维请她去书房谈话,谢澜面色缓和几分,还以为叔叔要当面和自己道歉。 可等到她抵达书房外,看着院子里那些奇花异草被人直接连根带茎的铲除,顿时又惊又怒。 这些花可是她父母花费好多时间搜罗来的,她讨要好久都没成功,说什么谢安安平时只能在家养病,送些稀奇玩意儿给她解闷,结果送到谢安安手里,一片心意就被她这般对待! 还有昨天那些药膳和补品也是…… 对了! 那个自称神医的温芷菡! 她没来之前也没这么多事,八成是她在谢安安那里说了什么! 谢澜压着怒意进了书房,见到谢维的第一面就忍不住告状:“叔叔,你看到院子里那些花草了吗?” “我不清楚那位‘神医’在安安面前说了什么坏话,但谢安安已经十五岁了!不是个小孩子了!她怎么能随意听信一个外人的话,就把长辈的一片心意给毁掉?!” 谢维被她的先发制人给问得愣了愣。 旋即淡定回应道:“那些花草是我吩咐花匠铲除的,和安安无关,找你来……” “叔叔!” 谢澜又难以控制激动的情绪打断了他,“您不觉得那个‘神医’很古怪吗?” “你们都说五年前是她救了谢安安,可那时候她才多大?能有行医资格证吗?当年您放出话说谁能救安安一命,愿意把名下的财产全部赠与那人,然后这位‘神医’就上门了,她明显是冲着钱来的,即便当初没有要钱,那只能说明她有更深的企图,你们可不要被她骗了!” 谢澜最笃定地说,“我开的药膳都是好东西,可她连这些都没见过,怎么可能是个厉害的医者?” 话音一落,书房中分外安静。 不知过去多久,谢维倏地发出一声轻笑,脸上却早已没了刚才慈爱的表情,语气略显生硬道:“谢澜,我记得你是来拜会老师的?在我这耽误好几天了,你尽快去吧,别叫人家等急。” “叔叔?”谢澜面色一沉。 这是什么意思? 要赶她走? 就因为她质疑那位“神医”几句? 谢维压根不知道她的想法,继续补充道:“安安的身体不适合养花,我担心她花粉过敏什么的,之后会向你父母解释,没别的事情了。” 说罢,他抬起一只手,示意谢澜可以出去了。 谢澜面色不善,扭头就走。 她本以为是那劳什子神医教唆谢安安搞的鬼,没想到竟然是谢维吩咐的! 亏她好心好意想劝着父女俩远离骗子,结果他们不知恩图报就算了,还要赶她走。 真不知道温芷菡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 思虑间,谢澜险些撞上来给谢维送东西的老管家。 她抿着唇,想起那油盐不进的父女俩,连带着看老管家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的。 毕竟“宠坏”谢安安也有老管家一份。 看着谢澜撞到人一句道歉都没有,气哼哼地离开,老管家亦是皮笑肉不笑。 心里暗骂,这什么素质啊? 他们是打工人又不是奴才,整天看谢澜颐指气使的,比他们家正经大小姐谢安安脾气都大,怎么想的? 书房里的谢维透过窗子看到这一幕亦是觉得头疼。 谢澜这孩子问题似乎有点大。 刚才就差没指着自己这个叔叔的鼻子质问了,当年她为了安安选择转系,谢维是真心实意感动的,用手上的资源为谢澜铺就一条康庄大道。 谢维叹息一声,面上露出一抹愁色,安安身体不好,注定不能多操劳,还得用金钱娇养着,如果自己哪天有个万一,名下的产业和公司就只能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可外人哪有自家人亲近?他甚至考虑过,将产业交给谢澜,以大哥大嫂对安安的疼爱,至少能保证他的女儿一生平安喜乐。 然而谢维此时萌生了些许退意。 谢澜这性子真能对他的安安好吗? 老管家将文件放在谢维办公桌上,见他面带愁容,小心翼翼地开口:“先生可是在为谢澜小姐和神医之间的矛盾发愁?” 谢维不置可否。 这也是他对谢澜不满意的点。 谢澜为人自负,总带着傲慢的眼光去审视旁人,只见到了温小姐年龄小,便认定人家没本事,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谢维对温芷菡的信任除了她本身的能力,还有她背后的势力。 他的诚一集团根本无法和对方比拟,谢家的资产在人家眼里更不值一提,何谈对他们有企图? 而另一边,温芷菡三根手指搭在谢安安的脉搏上,随着脉搏的轻微跳动,她眼底闪过一抹幽暗的光芒,语调平静地说:“整体来说变好了,我再给你开一副药方,别的不用吃。” 可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温橙推着阎芜的轮椅,神情严肃,厉声呵斥:“你有病?走路不看路吗?撞到人了不知道吗?” 阎芜捂着胸口,脸色有点发白。 妈的,吓死她了。 在院子里晒晒太阳结果冷不丁冲出一个疯女人撞到她的轮椅,整个人差点没仰下去。 直到那人走进了,温橙才发现,撞人的不是别人,正是昨天就没少捣乱的谢澜。 要不是认识谢维多年,他都想问一问,这就是谢家的待客之道? 第274章 谢安安的怀疑 谢澜余光瞥见脸色苍白的阎芜,眉宇间烦躁之色一闪而过。 她又不是故意的! 阎芜这么大一个人,明知自己行动不便,借居在旁人家中还硬要乱晃,这怎么能怪她莽撞? “我不是故意的。”她语速飞快,话落移开眼,转而气势汹汹地说:“我是来找温小姐的!我倒是想问问,温小姐究竟对叔叔说了什么,叔叔为什么突然让人将院子里的花草铲除!” 谢澜锐眼如刀,直勾勾盯着那扇半掩的门,嗓音拔高:“温小姐,就算我昨日言语激烈多有得罪,可那不过是正常的怀疑罢了!有什么怨气冲我来,那些花草补品都是我父母对谢安安的一片好心,你何故撺掇谢安安糟践他们的真心?若你心中没鬼,大可不必做出如此心虚之态!” 除此之外,她和温芷菡无冤无仇,也想不出其他温芷菡针对她的理由。 谢澜心中嗤笑。 什么神医? 心眼跟针尖似的! 本来看着阎芜被撞一下,对方非但不道歉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温橙差点火了,可听到谢澜说完这些话,竟然气笑了。 原来人在极度无语时,真的会笑! 这个谢澜是不是太把她自己当根葱了?! 她以为她是什么玩意?还犯得上他们针对她? 有被害妄想症吧! 谢澜见屋子里迟迟没有动静,还以为对方是心虚了,昂起首情绪分外激动:“‘神医’,从一开始你就对自己的来历身份、师从何人避而不谈,难道是被戳中痛处,不敢声张吗?!” 她说的起劲,丝毫没有注意到周遭的人都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她。 不知过去多久,屋内一道细微的“吧嗒”声打破了僵持的氛围。 “扔出去!” 短短三个字,简洁有力。 女声清冷如冰,平静而又疏离,话语中不带一丁点个人情绪。 仿佛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阿猫阿狗。 无端的,谢澜背后升起一丝凉意,下意识瑟缩了一下肩膀。 待到回过神,脸上写满了恼羞成怒,咄咄逼人道:“这是在我家,你身为一个外……” “人”字还未出口,谢澜便感觉一只冰冰凉凉的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力道不大,但巧劲十足,扭着她就拖到了院子门口。 而她挣扎着,嘴巴里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谢澜双眼微瞠,恶狠狠地瞪大眼睛看着捂着她嘴巴的壮硕保姆。 她这才注意到,这些都是谢家的人! 而她们拿着谢家的工资,却打着自己这个主人! 小说里都写不出的刁奴! “你怎么敢?!”她的语调透着一股子气急败坏,“反了反了,我要让叔叔开除你们!” “我吩咐的!” 谢安安再也忍不住掀开门帘,中气十足道。 “谢澜,这里是我家,不是你家,我的人更轮不到你做主!” 谢澜面色十分不善,谢安安竟然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人对付自己这个亲堂姐! 想到这些年自己和父母对谢安安的付出,她只觉得不值! 没等她想太多。 温芷菡便起身走到谢安安身侧,语气甚至不带一丝起伏,“别废话了。” “直接扔出去。” 后面这句是对温橙说的。 她对莫名其妙的人一贯没有什么耐心。 至于谢家父女的想法?她根本不在乎。 她是医者,谢安安是病患。 是谢安安缺她,不是她缺谢安安。 谢家父女如果觉得这个处理方式有什么问题,她直接转身就走。 温橙闻言上前两步,一米七几的身高却愣是凹出了两米八的气势。 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看得谢澜不由得倒退两步。 她下意识看向谢家其他佣人,却发现这群人个个“麻木不仁”的盯着她,好似她才是那个擅闯的外人。 谢澜脸色阴沉的一批。 其他佣人也满脸不悦。 别说温橙,就连他们都想上去把谢澜“请”出去。 她们这些人都是被谢维重金雇佣照顾谢安安的老人,亲眼看着谢安安一个小女孩小小岁数饱受病痛折磨,也是亲眼见证了神医出现之后谢安安身体日渐好转。 现在谢澜要把神医气走,她们家可怜的大小姐怎么办? 她们未来的高薪工资怎么办? 真不知道谢澜小姐是真盼着大小姐好,还是盼着她不好! 谢澜眸色漆黑一片,不甘地咬了咬唇。 然而她深知留下也讨不到一个说法,看了看气势凛然的温橙,又看了看一派骄纵蛮横的谢安安,冷哼一声,阴着脸甩袖而去。 她和谢安安虽然是堂姐妹,同辈关系,但生来就不平等。 谢安安虽然带着一身病,却因祸得福,格外讨长辈们的怜惜,就连她的亲生父母都对谢安安比对自己好。 还有叔叔谢维对谢安安的无条件宠溺。 叔叔家和她家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谢家老一辈没有什么资产,谢维是真正意义上的寒门贵子,白手起家,多年的奋斗在京城这种大佬云集的地方都算榜上有名。 她以为她和谢安安是平等的,殊不知谢维父女俩对她,就像对一只小猫小狗,高兴的时候施舍点肉汤,不高兴的时候便拿着棍子叫她滚蛋! 谢澜眼底不由得闪过一抹愤愤不平。 这老天还真是不公平! 若是让她就此作罢也绝对不可能。 今日谢安安和温芷菡带给她的耻辱她非报不可! 虽然谢澜走了,谢安安犹觉得心中不得劲。 谢澜理所当然的态度,她怎么品怎么不是滋味。 她只是身体不好,又不是脑子坏了,更不是死了,感受的到谢澜对她并无几分姐妹情,似乎连带着对爹地都有几分不满。 想到院子里铲除的那些花,想到厨房里那一大堆补药…… 昨天之后,谢维惊觉可能在细节上有所疏漏,请了几个私人医生将她房间里的吃穿用度里里外外检查一遍,这一查还真翻出了好几样不利养病的物件。 有不少还是大伯一家寄来的零食玩物一类的东西。 大伯母就是老家医院的主任医师,也时常询问她的身体情况,这些年对她的疼爱不似作假,此时谢安安心中却难以控制地冒出一个疑影—— 第275章 覃氏,危机 若大伯母不懂其中原理也就算了。 可她身为医生,会盲目地认为补药适用每一个病人吗? 谢安安不敢细想,连忙摇了摇头。 今天这事还得好好哄哄菡姐姐呢! 她和爹地都知道菡姐姐的真实情况,人家不缺钱也不缺势力,给她看病纯粹是看在情分,人家不帮她治病也不会惹上这麻烦,可她没有这位神医在却活不到现在。 谢安安惯会发挥自己的优势,本想上去撒撒娇,但转头却看见温芷菡戴着一只蓝牙耳机,似乎在和谁通话。 她听不见电话那头的声音,却能明显看出来温芷菡脸色缓和了不少。 声音也不似寻常那么冷淡。 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肉眼可见的心情不错。 “嗯。”温芷菡听着电话那头男人磁性好听的声音,漫不经心道:“你不用插手,也不要投钱,覃展鸿可不是死鸭子嘴硬的人,真到逼不得已他会和我开口的。” 她一双冷色调的黑眸犹如一望无尽的深海,深邃而冷冽,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谢安安浑然不觉,娇声问道:“菡姐姐,你在和谁说话啊?” 那种温和的神情都没对她展露过! 谢安安有点吃味地想着。 原以为不会得到答案,未成想温芷菡抬了抬眸,淡定地回答: “刚谈的男朋友。” 谢安安:“……” 谢安安:“!!!” 6啊!未曾设想的道路! 她还真好奇谁能追到菡姐姐这朵高岭之花,直接一飞冲天了有没有?! 大佬的男朋友,听着就威风! 真的是……随即羡慕死一个三无少女。 温芷菡没再多说,葱白的手指在平板上飞快地滑动着,屏幕的光线映在她的黑瞳上,忽明忽暗,明暗交错。 她离开云城时间不长,秦氏集团毫无征兆地下场,开始明里暗里狙击覃氏的生意,姿态张扬,动作更是毫不避讳。 双方本来并非同一赛道,几乎没有竞争关系,但秦氏宁愿赔本投资金,也拉上几个相熟的公司搞狙击,资金更是不要钱一样大笔大笔的投进去。 覃氏好歹也是当地老牌企业,虽然意外了一下,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一方面应对入侵,一方面着手还击。 双方实力相当,但秦氏的资金实在过于庞大,连一些围观的企业家族都不禁为之咋舌。 更让人想象不到的是,不出半个月,秦氏与张家宣布联姻,章家当即宣布与秦氏决定密切合作,一连投了两三个覃氏所在的行业,其中意味深长。 章家不是云城本地企业,却是G省大户,两家联姻的力量十分强势。 双方有什么深仇大恨? 不得而知。 但彼此较劲的姿态,分明是你死我活。 这是本就是秦氏无缘无故挑衅,一些老人还觉得秦宴初出茅庐未免太过嚣张,却眼睁睁看着对方掏出秦氏完全不可能积累的庞大资本一时半会也不敢胡乱出头,反正这把火没有烧到自身,他们也好借此窥探一二秦宴的资本。 大企业尚且如此,一些小企业连声都不敢吭一下,和覃氏有合作的还在观望,没合作打算合作的直接放弃了想法。 就连覃氏内部的个别员工都有些心浮气躁,寻思是否要找下家。 无他,秦氏这一波太凶了。 刚才顾璟宸的那通电话,是问她要不要帮覃展鸿一把。 温芷菡拒绝了。 不仅如此,她还联系了一下周家。 覃氏那边门可罗雀,一副大厦将倾的样子,贺梦岚就爽了,最近只觉得整个人都年轻了好几岁。 她就等着看覃展鸿一无所有! 想到覃展鸿高高在上的指责她舍本逐末,贺梦岚就愈发坚定,一定要向对方证明,她选择贺家没有错,选择覃念露也是值得的! 她倒要看看,覃展鸿偏心覃霜天生的那个野种,会不会有个好结果! “你们大可放心,覃氏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我保证让岳母和露露好好出一口恶气。”张扬傲气的男声响起,秦宴举着一杯香槟,遥遥向贺梦岚等人敬酒。 尽管他的动作没有几分尊重可言,贺梦岚和贺博轩对视一眼,还是满意的不得了。 尤其是贺博轩,往日里一双充满算计的眼神在氛围的烘托下都多了几分慈爱和蔼。 覃念露这个女儿,虽然从小没养在膝下,但实在是出息,能找到这么个金龟婿。 他本来对秦宴还不怎么自信,哪想秦宴说做就做,不到半个月时间抛出来的资本令人大开眼界。 年纪轻轻又掌控了秦家的主权,不比当初的顾言风差。 覃念露听到秦宴的话,先是羞涩地垂下头笑了笑,随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秀美的眉宇皱了皱,柔声道:“阿宴,我和温芷菡打过几次交道,她那个人邪性得很,恐怕没有那么好对付。” “她和顾氏的关系匪浅,又和周氏的少爷关系不错,这两家的能量都不小,如果他们下场……” 想到温芷菡,覃念露眼底满是怨恨。 不过她虽然恨毒了对方,却也没有贺梦岚这般盲目自信,周乐扬对温芷菡不错,前前后后跟个狗腿子一样,未必不会想办法帮忙。 再者,还有顾言风的叔叔。 覃念露深吸一口气,她毕竟和顾言风认识那么多年,因为婚约的缘故,两人青梅竹马,对他们也算有所了解。 就她来看,顾家远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顾言风之所以不强势,那是因为实权不在大房手里,凭顾家那个老东西和顾璟宸对温芷菡的态度,若是出手秦家恐怕难以招架。 只是她没想到,这么长时间,顾家都没什么动静。 秦宴嘴角的弧度降下了一点,被当众泼了盆冷水很是不快。 见状贺博轩连忙打着圆场,警告地瞥了一眼覃念露,机灵地转移了话题:“阿宴啊,听说你妹妹快要和章家少爷订婚了?这可真是喜事一桩,到时候也让露露过去帮帮忙。” 贺博轩眼底闪着精光,笑得很是和蔼。 第276章 贺家,各怀鬼胎 秦氏与章家联姻这种重要场合,覃念露若是能以秦宴女朋友的身份出现,就相当于秦氏承认了她未来儿媳的名份,这对贺家来说是重中之重。 毕竟双方门第差距太高,贺博轩生怕哪天秦宴腻了覃念露,贺家赔了夫人又折兵,倒不如趁着双方还有利益牵扯的时机将名份做实。 贺梦岚也想到了这一层,面露赞许之色,忍不住骄傲地挺了挺胸脯。 她的露露天生就是个贵夫人命! 哪怕温芷菡搅黄了露露和顾言风又如何? 露露转头就能寻一个更好的! 贺逸然则是抿唇不语。 他自诩心胸宽阔,这辈子和露露注定无缘,只希望以哥哥的名义守护她,亲眼见证她的幸福! 在一众贺家人期盼的眼神中,秦宴眉头都拧了起来,好似能夹死一只苍蝇,他含含糊糊地应付:“再说吧。” 贺博轩和贺梦岚倒还好,贺逸然的脸色却顿时垮了下来,双眼好似能迸发出火光。 秦宴这是什么意思? 露露跟他在一起这么久,他难道连一个名份都不愿给? “妈妈,舅舅。”覃念露柔美的脸上露出一抹羞赧的笑容,“阿宴最近很忙,我们还是不要为这种小事麻烦他了,而且我和阿宴在一起没多久,不着急见家长。” 贺博轩哪能不着急? 他都快急死了,但面上还是讪笑着说好。 覃念露温婉地笑着,为秦宴倒了杯酒。 她的眼底却阴冷一片,没有半点笑意。 不管如何,名份还是越快订下越好,她的真实身世瞒不了多久,越拖下去变数越多,哪怕使点手段,她也得坐稳秦少夫人的位置! 秦宴不知她行踪所想,见覃念露这么通情达理,满意地点点头,脸色缓和了不少。 他倒没有贺家人想的那么深。 他烦的是和章家的联姻。 章家在G省人脉广泛,而他缺的正是这些人脉,双方强强联合本来是一件好事,可坏就坏在秦菲不识好歹,整天闹着不肯就范。 秦宴眼中闪过一抹不耐。 秦菲性子越来越野,他只好将人关在家里,防止她跑出去就没影,或者跑去章子晟面前乱说什么。 但凡他有第二个妹妹能嫁去章家,他都得好好给秦菲点颜色看! 至于覃念露所说的……他脑中不自觉闪过温芷菡那张过分惊艳的脸,冷笑一声,确实很有勾人的资本! 顾氏和周家也确实难缠。 但他狙击覃氏这么久,那两家都没有下场的意思,想必是准备观望或者干脆就不打算出手。 毕竟以他们的身份,漂亮的女人好找,撞上强劲的商业对手可就不妙了! 他抿了口酒,嘴角勾起一个邪笑。 记忆中,顾氏搭上通天车是几年后的事情,目前不足为惧,周家一直安居一隅,虽然稳坐G省珠宝行业头把交椅,却没有对其他行业的涉猎,唯一比较麻烦的就是背后那层政治背景。 但政治背景这东西,周家有,他也有。 而且强龙不压地头蛇。 ……………… 温芷涵在谢家小住半月有余,一边研究谢安安和阎无的病症,另一边派人盯着云城的情况。 暖房里,谢安安支着下巴,有些发呆地看着她翻动记录一本脉案。 外面是一片天寒地冻,暖房里是四季如春,桌上摆着两盘散发着热气的栗子糕,谢安安却食欲缺缺。 就在她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去睡个午觉之时,暖房外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大小姐……” 管家扣门而入,肩上还粘着些许浮雪,看了看谢安安,又看了看一旁的温芷涵,欲言又止。 温芷涵有所察觉他的异样。 姿势从容自若地放下笔。 嗓音清冷中又透着一丝威严:“有什么事直说。” 管家一怔,差点就脱口而出。 他下意识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只觉得这位神医的气势愈发凌厉了。 谢安安小脸一板,“有什么事您尽管说,在菡姐姐面前不必遮遮掩掩的。” 管家定了定神,尽量简练地将事情说出来:“是谢澜小姐,一大早要拜访先生,您知道的,先生此时应该在公司,但谢澜小姐不见到先生不肯作罢,干脆便说神医是……”管家用余光瞥向温芷菡,见对方神态如常才继续说道:“说神医是个没有医师资格证的骗子,如果先生不出面处理的话,她就要向公安部门反应这件事。” 管家一口气将剩下的话说完,还没来得及喝口水润润嗓子,暖房的门口就又进来一个人。 这是贴身负责谢安安饮食起居的保姆阿姨。 “大小姐,管家。”保姆阿姨擦了擦刚刚小跑出的冷汗,小心翼翼说:“谢澜小姐报警了,大房的先生和太太也……” 谢安安先是脸色一黑:嘀咕道:“妈的,岂有此理!” “谢澜是不是有病?” 然而她话音一落,门外却传来一道暗藏怒意的女声: “谢安安!我本来都不打算管你了,你愿意信那个假大夫就信。我父母听说你身边有个坑人的庸医,担心你出事受骗,第一时间从老家顶着风雪赶过来,你就这么和她们说话?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 谢澜走在前方,推门而入。 她没有选择落座,而是向前两步,站定在温芷菡面前,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势俯视着容貌绝美的女孩。 那盛气凌人的模样,看得闻声赶来的阎芜巴掌都痒了。 谢澜身后是一对年约五十岁的中老年夫妻。 男人一身西装革履,剑眉星目,五官和谢维有那么三四分相似。 女人身量消瘦,眉目温和,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此时正关切地望着谢安安,从进入这间房间开始,她的眼中仿佛就容不下旁人了。 这对夫妻正是谢维的大哥大嫂,谢澜的亲生父母。 “安安。”孔慧和蔼的嗓音缓缓说道:“你出了事怎么不告知自家人呢,要不是阿澜讲明前因后果,我们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孔慧一脸痛心疾首。 第277章 神医,非法行医? 谢安安眉心一皱,开口解释道:“伯母,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菡姐姐就是五年救下我命的神医,她已经替我看诊五年,我的身体一年比一年好,这都是菡姐姐的功劳。” 孔慧满脸不赞同:“如果不是阿澜发现不对劲,我差点也被这假神医骗了!” “什么大夫竟然连补药都分不清楚?哪个大夫又说养花会耽误养病?我看这都是她搪塞你们的借口!” 谢安安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她烦躁地瞪向谢澜,对方却丝毫不惧,回以一个冷笑。 谢澜昂起下巴,眼神从谢安安脸上挪到温芷菡身上。 后者正端起手边的茶,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捏着瓷盖,慢条斯理地撇去茶水表面的浮沫,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未曾给她,好似将谢澜当做什么活跃气氛的跳梁小丑。 谢澜只觉得如鲠在喉,尝到了一丝挫败的滋味。 她心中倏地升起一丝愠怒。 不过很快,她努力平复着心情,默默地安抚自己:没关系,对方只不过在垂死挣扎罢了。 这会儿不见棺材不落泪。 等会真相大白,有的她哭去! 光非法行医这一条,就足够她进监狱蹲好几年! 她轻蔑地眼神中不经意流露出一丝怜悯。 她们本来是无冤无仇的,怪就怪这个神医骗人便罢了,还诋毁她们家,不送‘神医’进监狱难消她心头之恨。 谢安安忍着怒意,对老夫妻态度还算恭敬,“伯父伯母,此事本就因谢澜而起,一开始谢澜对神医出言不敬,也是她一直揪着神医不放,什么证据都没有就咬定神医是骗子。” 她目光灼灼看向孔慧:“伯母,您也是大夫,您以专业的角度来说,是什么体质都适合吃补药吗?事后我请其他医生来看诊,她们都说我的身体的确不需要大补,补过量甚至可能造成身体负担!” 孔慧脸上温婉的表情不变,却下意识抿了抿唇,不语。 一旁的中年男人连忙解释道:“安安,伯父伯母对你是怎样的,相信你心中都有数,这件事也是我们疏忽,好心办坏事罢了。” “但……这位姑娘是假医生也是真!” “你好,我局接到市民举报,这里有人非法行医,请各位配合调查。”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只见三名民警模样的人站在站在小院之中,在谢澜的带领下进入暖房。 谢安安看着谢澜的动作,眯起了眼。 这谢澜还真把这里当成自家了! 还有伯父伯母,她一双清澈漂亮的杏眼闪过一抹郁色,不由得想起那些不利于她身体的“物件”,谢安安只觉得脚下升腾起一股冷意。 她摇了摇头,甩开这些想法,先将民警这一关过去再说。 而且她打心底里不愿意相信,从小就疼爱她的伯父伯母,对她会有什么图谋。 “警察先生,就是那位女士。”谢澜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温芷菡,嘴角难以控制地扬起一个笑意,“我是首都医科大学的研一学生,我的老师是常邵教授……” “我堂妹自幼身体不好,于是家中为她请遍无数名医,其中就有那一位自称神医的温小姐,我本来只是心存疑虑,就查了一下温小姐的信息,谁知道官网上显示她根本就没有行医资格证!” “谢家家大业大,被骗走点钱倒还是其次,主要是我侄女的身体不好,我们提心吊胆生怕她出现什么意外,这种为骗钱不择手段甚至冒充医生的人实在太可恶了,我们不要赔偿,只要求严惩!”孔慧接着女儿的话说了下去,看向谢安安的表情满是心疼,一副誓要为侄女讨回公道的模样。 民警自然不会全盘听她们的一面之词,执法记录仪开着,他对温芷菡开口询问道:“小姑娘,你的医师资格证请拿出来让我们检查一下。” 谢澜好整以暇地抱起双臂等在一边看戏。 她不仅在官网上查询温芷菡的行医资格证,另一方便也动用自己老师的权限在全国医学专业的大学搜索温芷菡这个名字,可以确定的是,面前这位“神医”不仅没有医师资格证,还不是医学系在校大学生。 一个连医术都没有的人,谈何治病? 还是治疗谢安安这种娘胎里带出来的顽疾。 算她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可运气不会一直在她身上! 积攒足足半个月的怨气一扫而空,谢澜只觉得心情舒畅,不仅将这个假神医送进监狱,她还要让父母和叔叔看清谢安安不知好歹,胳膊肘往外拐的嘴脸! 谢澜昂起头,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眼神盯着面前十五岁的娇俏少女。 就在她心情不错,洋洋得意之时。 温芷菡挑了挑眉,漫不经心道:“稍等。” 她从容不迫的姿态不仅令几个警察刮目相看。 不过欣赏归欣赏,若她不能拿出医师资格证,他们还是会将人带走调查的。 谢澜露出一抹冷笑,不以为意:“装蒜。” “不见棺材不落泪!” 她话音刚落,院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砰”地一声,谢维黑着脸踹开了门。 谢澜、孔慧等人见到谢维,下意识退后几步,脸上露出些许慌乱之色,不过很快便恢复正常。 “老二。”谢老大站起身,主动迎上谢维。 谢维却绕过他,眼神落在坐在主位的女儿身上,见谢安安无恙,面色红润,只是表情不太高兴,稍稍松了口气。 谢家大房一家三口面子上都有些挂不住。 谢老大状若无意地垂下头,遮掩住自己此时的不满。 谢澜更是直接将不悦都挂在脸上了。 她爸怎么说也是叔叔的亲大哥,可叔叔眼里却只有谢安安那个惹祸精。 她本来以为谢安安是被惯坏的,现在看来,叔叔对她爸不敬重,谢安安对自己这个堂姐也不放在眼里,简直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她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谢维扭过头,凌厉的眼神直直落在她身上。 谢澜顿时浑身一僵,心底咯噔一声。 “叔叔?” 第278章 道德绑架 谢维倒没有疾言厉色,只是语气平淡地说:“今日结果不管如何,你从今往后不许踏入这里一步。” 他平静的语气却没由来令谢澜产生一种慌乱感。 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彻底与她无缘了。 “谢维!”谢家老大拉住谢澜,颇为圆润的脸上露出些许尴尬之色,“阿澜一片好心,你怎么能怪罪阿澜呢?这些年你忙于工作,总是疏忽安安,你别忘了是阿澜经常上门陪伴安安。” 谢老大对弟弟露出失望的神色,旋即转过头去看谢安安,真挚不已道:“安安,你和阿澜关系最好,你扪心自问,阿澜对你哪一样不尽心尽力?当初你重病,阿澜整夜难眠,最终决定放弃了学业转业学医,这孩子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虽然嘴上说话难听一些,但她对你的情谊都是真的,你们也算一起长大,这些情分难道都比不过那个假神医挑拨几句吗?” 谢老大是懂怎么拿捏谢维的。 谢维的命根子就是他的宝贝女儿,只要谢安安心软,那一切就都不成问题。 谢澜抿着唇,她不想向谢安安低头,并且心中颇为耻辱。 可鬼使神差地,她没有打断谢老大的话。 叔叔这个人心狠,他的眼中除了谢安安,再没有什么骨肉情深。 谢澜虽然对谢安安、温芷菡等人有所不满,却不得不承认,她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谢维在其中发挥了很大作用。 比如她能在名校进修研究生,比如为她介绍一位业内名医为师…… “哈?!” 一道娇软却又带着几分嘲讽的女声笑了起来。 谢安安扬起下巴,满脸正色:“既然您都提到这了,那我就把话说开。” “我和谢澜没有什么姐妹之情,而且关系十分不好,至于您说谢澜为了我转行学医的事情,当初我躺在ICU并不知晓外面的情况,如果知晓一定会劝您二位尊重她的梦想和兴趣爱好!” “可如果您试图用这个道德绑架我,那就不合适了!” 谢安安郑重其事地说着,一双黑色眼眸如星辰般明亮而坚定,神态清明,没有半分闪躲。 她是身体不好,但不是脑子坏了,谁真心谁虚情假意会分不清楚? 常年卧病,谢安安身段看起来十分纤细,言辞却十分有力量感: “这件事的起因就是谢澜没事找事,找菡姐姐的麻烦,没想到碰巧发现那么多对我身体有害的东西在身边,伯父伯母一片好心,这好心却办了坏事,我不怪你们,但是我支持爹地的决定,我和谢澜还是少见为妙。” 谢澜表情一变,放在身体两侧的双手猛地握紧,双眼通红地盯着谢安安。 谢安安有什么脸说这番话? 她谢安安只用对长辈撒个娇,就可以得到所有人的怜惜与关爱,如果不是因为谢安安,她又怎么会被逼着学医? 而父母更是将谢安安当成亲女儿一样疼爱。 自己有的谢安安都有,甚至谢安安的永远比她的好。 他们全家对谢安安付出的一切,最后就换来一句道德绑架? 谢澜的愤怒再也压抑不住。 她冷冷地看向温芷菡,阴阳怪气道:“你满意了?” 谢家老大夫妻俩见谢安安这边完全不接招,还一副要和谢澜撇清关系的态度,眼底阴云横生,拍案而起。 冷着脸道:“安安,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假神医,等揭穿她的真实目的,你就会明白大伯的苦心了!” 温芷菡端着茶的手微微一顿。 虽然未曾说什么,但表情可见她的无语。 阎芜更是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好家伙,她还以为这谢家大房有多刚,原来也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 谢澜昂起头,厉声道:“警察同志,这位温小姐说稍等,我们等了也有一会了,可她还是拿不出医师资格证,明显就是想拖延时间。” 谢澜讽刺道:“没有就是没有,等到下辈子也没有。更何况我和我的家人可以作证,温小姐从五年前开始就自称神医为谢安安治疗,你们应该调查一下她五年前有没有医师资格证,否则也算作非法行医!” 现在都拿不出,那五年前自然更拿不出了。 谢澜阴恻恻的目光死死盯着温芷菡的脸。 她非把这个人送进监狱不可! 几名警察也算见过了一出家庭矛盾,听到谢澜的话,确实有一会了,于是便严厉地望向温芷菡:“小姑娘,你到底有没有?没有话请跟我们回局里——” 他的话音还未落,一道近乎刺耳的通讯器警报声响起。 二人对视一眼,接起电话,先是拧眉不解,可随之面色难掩诧异地看着温芷菡,愣了片刻,对电话那头的人“嗯、啊”应下。 谢家大房一家直觉不太好。 比起他们的坐立难安,温芷菡则显得淡定许多。 她面不改色地端坐在玫瑰椅上,腰身挺拔,双手交叠在膝上,自始至终处变不惊的态度令几名警察都觉得惊讶与钦佩。 领队轻咳一声,对谢家等人解释:“抱歉,我们在数据库中查到了这位温小姐的身份,她的确有医师资格证没错,是你们弄错了,下次搞清楚情况再报警,否则浪费警力的话涉嫌触犯治安管理处罚法。” “不可能!” 谢澜难以置信地喊道,声音十分尖锐。 “她如果有干嘛要支支吾吾不敢明说?” “而且我在全国官网上查过了,绝对没有她的名字,要么是她伪造姓名,要么——就是你们警察在配合她说谎!” 几个原本还和颜悦色的警察顿时严肃呵斥道:“请你注意你的言辞!” 还配合人家撒谎? 这里是京城,天安门下! 谢澜脸色史无前例的难看,“那你们就把她的证件公布出来,否则我要去告你们与骗子勾结!” 她昂起头,面色涨得通红。 温芷菡在多大岁数,看起来比她还年轻不少,今年最多二十出头,那五年前也就十几岁。 十几岁取得医师资格证,就算是天才也不可能! 第279章 不知者无罪 谢澜死死地咬住唇瓣,目露不甘。 压抑在心底的情绪如火山爆发一般汹涌。 她讨厌温芷菡也不完全是对方利用谢安安针对她。 还有一方面,是她不信有人比她更优秀。 谢澜呼吸变得急促。 虽然一开始对医学并不感兴趣,但一入行业内就被叔叔谢维安排着拜了名医为师,加上白富美的家室,受不少同龄人的艳羡与追捧。 她的成绩确实不错,相当长一段时间内被誉为天才。 这辈子唯一吃过的瘪就在谢安安身上。 谢安安在她看来,不过是混吃等死,不学无术,仗着受宠无法无天的废物罢了,她对谢安安本质是带有些一些歧视色彩在。 谢安安和温芷菡还不一样。 温芷菡年纪轻轻,成绩斐然,早早出师扬名,被誉为神医。 哪怕她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头子,谢澜都不会反应那么大。 知女莫若母。 孔慧从谢澜狰狞的表情里品出了些许不一样的意味,表情微微一变。 她此时竟有点后悔,这些年光盯着谢安安的身体,反倒错过了谢澜的教育问题……原本想着徐徐谋之,防止谢澜轻举妄动,并没有告诉她他们的真实想法,没想到女儿竟然这么沉不住气! 谢澜一双眼睛阴鸷如枭。 几名警察对视一眼,纵使被凭白污蔑心有不满,但还是保持着执法人员应有的风度,他们倒是不想和谢澜计较,只是谢澜揪着这件事确实不好对外言说。 领队皱着眉,他才联系总局调用大数据去查那个叫温芷菡的小姑娘。 下一刻顶头上司就打来电话询问原因。 这才得知,那小姑娘的资料都是加密隐藏的,受上层保护,并不在可调阅范围内,一般这种情况都是对国家极为重要的人物,又怎么能对普通人随便泄露?? 说难听点,谢澜打听这位的信息,弄不好都得铐回去调查一下是否和境外势力有关。 谢澜全然不知,甚至因为他们含糊的态度,她要不到满意的答案誓不罢休。 双方僵持之际,温芷菡却半点也不急。 她食指轻轻敲了敲桌案,姿态有点慵懒。 只有温橙瞬间支棱起耳朵,默默数起了数。 他是习武之人,多年与刀剑枪械为伴,耳目清明。 能听到许多人完全注意不到的动静。 比如—— “先生。”管家满头冷汗,碍于现场还有许多人,他只能小声含糊地说:“有几位贵客,想拜见一下神医。” 以谢家的体量,已经没有多少人能在谢维面前自称贵客。 谢家大房一行人紧紧盯着管家。 谢维也难以决断。 反倒是温芷菡漫不经心道:“应该是来找我的,谢先生可否让他们进来?” 谢维一愣,旋即立刻转身亲自去接人。 谢澜还咬着牙,恶狠狠地瞪着温芷菡:“故弄玄虚!” 然而,等到“贵客们”出现在暖房时,故弄玄虚也好,杀人诛心也罢,谢澜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整个人傻傻地站在原地,呆住了。 “老师——”她不可思议地唤了一声。 听到这还算熟悉的声音,常邵教授抬头,却看到了自己的得意门生。 笑着说:“谢澜,你也在这啊,哦对,瞧我忘了你是谢先生的侄女,来了也好,几位老前辈一起来给谢小姐会诊,你可以从旁学一学。” 这一行人有男有女,大多数上了年纪,岁数最小的常邵也已经五十出头了。 就连几名警察都觉得惊讶。 尽管不是一个行业,但他们都在电视上或多或少见过这几位。 他们都是在医学方便有着卓越贡献的老前辈! 好几个很早就被授予院士称号! 有些人虽然已经不在第一线工作,但仍然在幕后教学,带出来的门生却承继衣钵,还在各自的岗位发光发热! 谢澜脸色白的吓人。 “这是怎么了?”一名慈眉善目的老者随意扫了几眼,直奔温芷菡身边而去,“小温啊,你这些年都去哪了!” 温橙赶忙站起身,将座位让给老者。 陈老眉宇间难掩兴奋之色,甚至顾不上在场还有其他人,说道:“要不是你联系我们一起过来会诊,我们都不知道你回京城了。” “年轻人梦想固然可贵,却也不要浪费自己的天赋啊!” “咱们华国能承袭中医一脉的人越来越少了,每每看到现在的年轻人都不了解甚至误解中医,老头子我真的痛心疾首,食不下咽,夜不安寝!” 陈老说着,抹了抹略微湿润的眼角。 温芷菡对几位老者的态度尊敬,不用她说,温橙和管家已经搬来好几把椅子,生怕这几位老人家累着。 “各位稍作歇息。”温芷菡摆了摆手,转而对谢维说道:“我事先与您说过,邀请几位老前辈来为安安和阎芜会诊。” “是。”谢维点头,神情亦是激动。 他的确听温芷菡提起过,却没想到这些老前辈这么重量级! 这么多老前辈走在一起,他的安安恢复健康的可能性就又多了几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谢维到底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不曾当场失态,却也忍不住握紧了拳。 温小姐对他的安安尽心竭力,这样的恩情就算他散尽家财也难以报答,哪怕为了安安,他都不能让谢澜污蔑了温小姐的名声。 温芷菡表情淡漠地看着有些拥挤的暖房,对陈老等人说:“请稍等,处理一点小事。” 随着她的声音轻飘飘落下,谢澜面色纵使难看,却还是昂首,腰背挺直站在原地。 这种情况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温芷菡是个真医者,虽然不知是什么原因拿不出来医师资格证,但这么多老前辈作证,应该没假。 说起来还是温芷菡自己藏着掖着,否则她也不会怀疑,还闹到报警的地步。 这件事就算对方把这件事闹到这群老院士面前,她也不算没理。 毕竟她也不知情! 不知者无罪! “警察先生,也不算白跑一趟。”温芷菡民乐口茶,淡漠至极的眼神在谢家大房身上扫过一圈,“这几位涉嫌有预谋故意伤害,劳烦各位调查一下。” 第280章 还有没有良心? 此话一出,四座静默。 “哈?”谢澜原本都准备好将这件事含糊过去,听到温芷菡所说的话,双眸微瞠,“胡言乱语!” 她只觉得可笑极了,笑得眼角泛起一丝泪花,嘴角微扬,拔高声调:“温小姐,就算我误解了你,可你也不能凭空污蔑我们吧?造谣诬告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她抿着唇笑得得意。 却没注意到不远处的父母身形紧绷。 尤其是孔慧,难以抑制地瞳孔一缩,不经意流露出一丝慌乱之态。 旋即状若无意地挺直腰背,换上一副被冤枉的无辜模样。 唯有一直心存怀疑的谢安安面露惊愕,懂了温芷菡话里的意味深长。 温芷菡没时间也没什么心情和谢澜打哑谜,一个响指示意佣人将证据摆上来。 言简意赅对警察说:“这些东西从食品到保健品,再到用品,有很多对被害人谢安安身体不利的成分,长期使用相当于慢性毒药,她的脉案包括医疗检查报告,你们可以请专业鉴定机构进行鉴定对照。” “孔慧女士是Y城三甲医院主任医师,她具备医学知识,以及有接触违禁品的渠道,一次两次是巧合,这么多次你们有必要严谨调查一下。” 谢澜下意识替母亲反驳:“我父母对谢安安有多尽心尽力都是有目共睹的,即便这些东西真有问题,那也不过是她好心办了坏事罢了!” 她直视谢安安,指责道:“你也在怀疑他们吗?” “谢安安,你还有没有良心?” “好心办坏事?”温橙将一份清单扔在她面前,“其中几款保健品的成分不合格,在去年已经被国家限制禁用,市场上流通的也被召回,孔慧女士身为医生,难道从不关注这些吗?还是说她动用了一些职权,得到几瓶全部喂给她疼爱的侄女?” “你们到底是疼爱谢小姐,还是盼着她去死?” 孔慧艰涩地辩解:“我只是一时疏忽大意,我每天接触的药物那么多,总不可能将每一种的成分都牢牢记住,对安安也绝无坏心。” 陈老等人眉头拧的仿佛能夹死苍蝇。 就没听说过这种人! 身为医者,他们说过的每一句医嘱,推荐的每一种药品,都要为患者负责任! 患者信任他们的学识,笃定他们的医德,才会将生命交托给医者。 医者唯有倾尽全力,才对得起这样沉重的信赖! 谢澜的导师常邵也满脸不可思议地问:“阿澜,这是你母亲?她是一个医生?” 怎么能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 一句轻巧的“不小心”、“疏忽”一笔带过,可她的不小心却可能为别人带来无法挽回的灭顶之灾! 谢澜有些慌乱,只好抿着唇不发一言。 她相信自己母亲没有恶念,但却不好在导师面前言说。 她打心底里觉得,人都有疏忽的时候,没有人能保证一辈子不犯错误,况且谢安安不是好端端地坐在这里,什么事都没有吗?! 被这么多人审视的目光注视着,孔慧如坐针毡。 谢家老大祸不临己身,勉强保持镇定,反问谢维:“这些都是咱们自家的事,你嫂子十年如一日有多疼爱安安你都是看在眼里的,她不会对安安做不好的事,家丑不可外扬,咱们私下商议可好?” “那个神医小丫头我也知道,和谢澜有点矛盾,咱们不能让外人挑拨了去。” 谢家老大说着,忍不住用冷冽的眼神扫过温芷菡。 后者闻言更是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哂笑。 “你说得对。” “如果不是你们家主动来招惹我,我即便发现这件事最多也就通知谢维,既然你们请来警察,那就顺便而已。” “你!”谢家老大圆润白净的面庞上满是愠怒。 不过他也知道斗嘴无用,弟弟的态度才重要。 这件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只要谢维不追究,他和孔慧咬死就是“疏忽”,警察也不能将他们定罪。 却不想谢维冷着脸,不仅没有按照他的想法进行,还对警察说:“各位,劳烦了,请你们查明是谁要‘害’我女儿!” “叔叔!”谢澜一声惊呼。 谢维却将脸扭到一旁,不作理会。 “好。”几个警察起身,对孔慧说:“孔女士,我们需要向您补充,涉及刑事案件,公安机关有权直接介入调查,不需要被害人同意,请您和我们走一趟,如果查实您的无辜,我们会出具相应文书。” “还有这些证据,我们也会带走调查。” “不!”谢澜情急之下挡在母亲面前,连声道:“妈,你快解释啊!肯定是她们误会了!” 孔慧一张和善的脸上几乎没有半分血色。 整个人都在打颤。 她想不到证据这么充分。 这些年谢维为了感激她们,好几次提出找关系将她调任进京城荣誉医院,但为了顺利拿药,她宁可栖身在小县城的医院,就是怕谢维父女俩发现真相。 她在那家小医院资历深厚,违规操作频繁,因为常年无人发觉,已经渐渐放下心,做事没有太谨慎,留下了不少证据,只要公安去查,很容易发现她的一些小动作。 “阿澜,救妈妈啊!妈妈都是为了你的将来……” “孔慧!”谢家老大急急忙忙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孔慧猛地打了个寒颤,唇瓣都在微微颤抖,一双眼睛却哀求地看着谢澜,又看了看气急败坏的丈夫。 夫妻俩明显不对劲的态度,令谢澜呆愣在原地,一颗心直直下坠,仿佛跌进了不见天日的深渊。 她的父母想害谢安安? 这怎么可能呢! 饶是她再想自欺欺人,却也无法为父母的行为找出一个合理合法的解释。 一家人心虚的举止惹得在场之人眼底多了几分探究。 警察不给谢澜阻拦的机会,挡住谢家老大的去路,严肃道:“谢先生,也请您配合我们走一趟,去局里把事情解释清楚吧。” 谢家老大一听自己也要被带走,惶惶不安,十分不配合。 第281章 财帛动人心 他越不配合,露出的马脚越多,警察们互相对视一眼,只好上前采取强制手段。 谢澜当然不想看着父母被警察带走,可她还没糊涂,试图阻止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万一和警方发生什么冲突,不仅救不了父母,还会牵连到自己。 她哀求地向导师求助:“老师,您帮帮我!我父母不可能……她只是一时疏忽,那些补品也有您和我一起配制的,如果我父母有问题,难道您也参与其中了吗?” 常邵教授脸色顿时一黑。 谢澜这是为了替她父母洗清嫌疑将自己都拉下水了! “病历书是你提供的,我按照你的要求配制药方……算了!”他面色肃然站起身,“我愿意去公安局配合调查。” 他抿着唇,语气中满是失望:“谢澜,你是我的学生,这件事我不怪罪你,但你也别忘了,我能收你为徒都是因为你的叔叔,没有他替你铺路,你走不到今天这步!” “等配合调查之后,我们就不要以师徒相称了!” 谢澜被训的满面涨红。 不甘地咬紧牙关,控制不住大声反驳道: “说到底,你们才是同一阵营的人,他对我好,不过是因为我对谢安安的付出,他眼里可有半分我这个侄女?从来没有!从小到大凡事沾上谢安安,所有人都站在她那边,我难道没有为她放弃自己喜欢的专业?” “我被迫学医,整天像个丫鬟似的围着谢安安转,谢安安高兴了,他就施舍我一些小恩小惠,不高兴了就赶我走。” “说到底,我不欠他们的!” 她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胸口起起伏伏,看向谢安安的眼神不再掩饰,明晃晃写着嫉妒与埋怨。 她的言论着实令在场众人震惊了一下。 常邵更是神情复杂。 谢澜天资聪颖,是个不错的苗子。 尽管他不信“歹竹出不了好笋”,听到对方推脱责任的那番话还是忍不住心寒。 他年过五十,在业内也算名声显赫,早就不打算收徒,当初如果不是谢维为实验室投资千万,也不会决定收下谢澜。 不管谢维出于什么目的,为了这个侄女,真金白银地扔出去了,到最后不仅讨不到好,反倒被记恨。 这就叫升米恩斗米仇。 谢澜对亲叔叔亲堂妹都能如此,他这个半路冒出来的老师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免得惹上一身腥。 “谁的孩子谁疼,我疼爱我的安安有什么错?”谢维稍稍平复了下心情,儒雅的脸上冷意更甚,“谢澜,早知你是个白眼狼,我连小恩小惠都不会给你!” “你扪心自问,你真不清楚你父母为什么要害安安?” “你真不懂他们一边逼你讨好我,一边加害安安的真正用意?” 谢澜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住地摇着头。 其他人似嘲似讽的目光好像一把钝刀,一刀刀凌迟着她的心脏。 她情愿自己不懂! 谢澜恨恨将脸撇到一旁。 她宁愿没有这样的父母! 他们表面为她好,实则毁了她的后半生! 谢维似乎看懂了她的想法,一字一顿地说:“你别忘了,你现在得到的很大一部分都是他们不惜害人得来的,谁都可以怪罪他们,唯独你不行。” 谢澜有一句话倒是说对了。 不管对谁,他永远都会站在自己的女儿身边。 就像谢澜的父母为她不择手段一样。 他也会倾尽一切保护安安。 “谢澜女士,有什么话和我们回公安局继续说吧。”警察领队打算了他们。 谢澜神情一阵恍惚。 不禁想起很多事情。 她比谢安安要大十二岁,小时候也是家中人的掌上明珠。 直到谢安安出生,夺去了家人的所有注意力,因为天生体弱的缘故,所有人都格外照顾谢安安,对方从小吃的用的都比她好了无数倍,似乎天生就是来这世间享福的。 最后连自己的父母都整天安安长,安安短的。 谢澜当时就在想,谢安安已经拥有那么多,为什么还要抢走她的东西? 她倒是很羡慕嫉妒谢安安,什么都不用做,就有富豪父亲上下打点一切。 谢安安十岁重病那年,她甚至隐晦地盼望过。 对方要是死了就好了。 也是那年,一向对她宠爱有加的母亲忽然一改往日,逼着她去学医,然后对外说她因为心疼堂妹的遭遇做下决定。 那段时间谢澜虽然心中不悦,却获得了周围人的钦佩,她鬼使神差地没有解释,任由这种传言散布出去。 再之后,谢安安幸运地与死神擦肩而过,并且身体一日日的在好转,也是在那时,她从父母嘴里听说救了谢安安的正是一个神秘的神医,父母的心情很差,提起神医也多是贬低之词,谢澜理所当然地认为对方是个沽名钓誉之辈,现在想来……他们哪里是质疑神医的能力,分明是记恨神医让谢安安活了下来。 他们逼着她讨好叔叔,讨好谢安安,随着她们越走越近,外面的人都在说,谢安安身体不好,注定不可能继承谢维庞大的家业,叔叔没有其它孩子,自己身为他血脉亲近的侄女又很讨谢维喜欢,基本就是内定的公司继承人。 说实话,没有人能拒绝天降巨额资产。 谢澜当然是心动的。 可她也从没想过动手除掉谢安安。 想到这一点,谢澜死死咬住唇瓣,只觉得口腔里一阵腥甜。 她不敢想象自己将要面对的事什么。 有一对杀人未遂的父母,她的前途毁于一旦! 她眼底满是血丝,甚至控制不住去想,父母要么奉公守法老实做人,要么害人就做的干净一点,别叫旁人抓住把柄! “阿澜……”孔慧泪流满面地看着女儿,懊悔不已。 他们夫妻俩最开始也没有想走这条路。 对侄女谢安安的感情更是平平。 可随着谢维生意越做越大,滔天的财帛太过动人心。 尤其是谢维妻子过世后,不打算再娶生子,谢安安天生体弱,一度被医院告知病危,孔慧夫妻俩就在谋划,谢安安的样子活不了几年,将来谢维的公司和财产总得有人继承,最好的选择就是血脉最近的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