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目中无人,从瞎子捉刀始长生》 第1章 太平讨饭捉刀瞎 静澜四十年秋。 大江国。 玄武城域。 太平县枫树林。 这是一个类似古代的世界! 哗! 秋末凉风刮过,卷起满山红叶。 枝叶上残留的雨滴,落在脸颊。 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尸体,残肢断剑。 刚下过雨的坑洼被流入的颜色染红。 【听风刀30%】 手中轻盘几枚铜板,腰间铜色令牌摇摇晃晃。 直到系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才将短刀收入腰后刀鞘,弯腰在身边摸索起来。 “我拐呢?” 郭长生,三年前穿越这片世界,成为了一个瞎子。 在他看过小说里的主角。 别人要么升仙之资,问道顶峰。 要么出生帝王之子,雄霸天下。 最差的也是给个牛逼系统,逍遥快活。 而到了他穿越就不说了,卡车也好,雷击也罢。 却穿越成为了一个瞎子,穷得叮当响,只能看见些许光影轮廓。 棕麻破旧衣袍,一把二胡,一个破碗,一根桃木拐杖,腰间一葫芦,便是他所有财产。 前世吹拉弹唱十级的他,也算是专业对口,起码饿不死。 终于,在半年前。 郭长生得到了久违的系统,捉刀人系统。 成为捉刀人,完成捉刀,就可以得到系统经验。 还有新手大礼包。 一把短刀、听风刀法和《波纹呼吸诀》。 【姓名:郭长生】 【系统等级lv1,系统经验500/1000】 【寿元:61、根骨:凡骨】 【才艺:二胡100%】 【武学:听风刀30%】 【波纹呼吸诀10%】 ...... “每次都是刀尖舔血,这系统最后能让我恢复光明吗?” 郭长生喃喃着,摸索起拐棍,将令牌藏在衣囊中,编篓背起,装着全部家当。 不忘喝口葫芦的酒。 哒哒哒... 探着,向着县城走去。 四周声音渐渐开始嘈杂。 正值秋收,县城街道摆摊采购,两侧挤满了人。 郭长生的视野中,形影着许多轮廓。 “瞎子,你去哪了,弄这么脏。” “瞎子,你上次拉的那个曲还挺好听,你说叫二泉什么,在拉一次。” 二泉映月,这个世界没有的曲目。 郭长生没有理会,低着头,自顾自的向前走去。 县外破庙,在台阶坐了下来,拿出了二胡。 每日一曲,曲声悠扬婉转。 似在诉说自己遭遇。 弦停。 【才艺:二胡100%】 这时,远处传来了踩落叶咯吱声。 一男人娓娓走来,水坑轻轻溅起水花,腰间令牌甩动,象征身份。 是捉刀人。 “拉的挺好,我要不是没空,也不请人捉刀了,任务完成了吗?” 郭长生沉默,从怀中掏出五根拇指,排排整齐,递了出去。 “虽是个瞎子,却挺厉害,这你要的十文。” “不是谁都收十文,我有原则。” “收十文你能有饭吃就不错了,还这么讲究。” 男子冷哼一声,丢出十枚铜板,转身离去。 【捉刀完成,寿元+1】 半年前,有了系统的郭长生,来到县外五十里山路上的捉刀阁。 一个瞎子,走路摔死都有可能,要当捉刀人,这不是开玩笑。 为了系统经验,他拿出了卖艺两年半的老婆本。 捉刀阁管事本不想理会这个瞎子,可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得到了令牌,捉刀阁也挂上了瞎子的牌。 郭长生第一时间就请人委托自己来刷经验。 但系统好像有识别功能,还给扣了二十寿元,只好乖乖接捉刀。 都说万事开头要做好,可第一次委托,耳边哭声却在心里留下遗憾。 宁愿不做,也不愿再错,酬劳也改成了十文。 十文,代表着郭长生愿意接下委托,若是多给也不介意,毕竟没人会嫌钱多。 记忆着刚才铜板掉落的声音,个个捡起攥在了手中。 一天的饭钱,有着落了。 “刚出笼的馒头,别烫着,两个一文,您拿好。” “刚蒸出笼的馍~” “豆浆,油条!” “打卤面~” 听到吆喝声,便知到了地方。 馍坊,面馆,平安县小吃一条街。 “老板,来碗面,不要香菜。” “来咯,瞎子你的面,几年了,天天来吃我的面。” “老板不嫌弃我这瞎子,我要才感谢才是。” “这说哪里的话,你拉的那二胡,街坊都爱听,改天让我家那小子跟你学学。” 郭长生笑笑,没有说话。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不时有讨价还价的声音。 不到一会,面汤也不剩下,全都入肚。 用带着油渍的袖口擦净嘴角,打了个饱嗝。 从麻袍掏出五文放在了桌子上。 “老板,钱放桌子上了。” “好嘞!” 面馆老板回身,将抹布甩到肩上。 准备将郭长生留在桌子上的铜板收入囊中,却被一双毛绒大手抢先盖住。 顺着手方向看去,双目一凝。 “陈...陈虎!” 面摊老板有些慌张。 陈虎,县里陈员外的二儿子,还有身后的三个瘦猴玩伴。 四人书也不读,平时就痞,发型未束,仗着父亲混迹市井。 有其父必有其子,陈虎这么痞,都明白脱不开他父亲的关系。 陈虎笑着一把将郭长生留下的钱抓入手中。 “老板,借两个花花。” “哎哟我的陈公子来,我这一天才赚个几文钱,公子还从我这借钱。” “怎么,不愿意?我这慌忙出门没带钱,借你的,到时候去我家找我爹要就得了!” “这...” 老板听着犯了难,县里人都知道府上要钱,那是有去无回。 人本就不多的面摊,见到陈虎来了,连钱都没留,早就纷纷离去。 只剩下郭长生还摸索着身旁的拐杖和竹篓。 “哟,这不瞎子” 四人仿佛猫看见耗子,都靠了过来。 一个瞎子,四个痞子。 乐子有了。 郭长生没理会,抓起拐杖,起身要走。 陈虎抢先伸出左脚,将其绊倒。 二胡,破碗,从背后竹篓洒出。 “哈哈哈”。 四人发出肆无忌惮嘲笑。 老板皱眉,街坊,视而不见,纷纷绕行。 不是不想出头,因为一个非亲非故的瞎子,得罪县里最大的陈员外,不值得。 郭长生扶起身,拍了拍土。 可其中一瘦猴,又将拐杖夺走,围着团团转。 “瞎子,来追我啊。” 郭长生没理,摸起地下二胡,饭碗。 拐杖?掰根树枝便是。 二胡和破碗,可是他存工具。 迈步欲走,忽的能感受光的眼前一黑。 原来是陈虎魁梧的身躯挡在了郭长生身前。 刚刚夺去拐杖的瘦猴打趣道: “瞎子,陈公子让你走了吗?还挂个酒葫芦,喝多了也不怕摔死。” 秋风微凉。 郭长生叹了口气,如今得到系统的他今非昔比,本就是藏起腰牌低调行事,若是出手教训,恐怕会多许多麻烦事。 况且几人年龄不大,只是顽皮,总不能当捉刀一样对待吧。 迈步欲要绕开时身后传来了声音。 “你们三个,又在这痞,一会我哥来了,让他关你们几天!” 喊话的,正是早餐摊旁馍坊的白姑娘。 沾着面粉的双手掐腰,腰间白围裙,却遮不住曼妙身姿,发髻用两根竹筷盘在脑后。 肤白貌美,如花似玉的年纪,却还未嫁人。 镇里红娘也介绍,追她的男人数不胜数,一睹芳颜也得从隔壁县来买上几个馒头。 其他人陈虎可能不在乎,但白姑娘说这句话,陈虎四人不能不理。 因为她有个哥哥在县衙做捕快,不说会不会点功夫,手下怎么说也有几个人。 陈虎看着白姑娘,挠了挠头,淫荡一笑。 “嘿嘿,白姑娘,别给白哥说,我就和这瞎子玩。” “追疯子,逗瞎子,还有你们三个干不出来的,去去去,一边玩去,没事在学堂多读读书。” 陈虎四人嘿嘿一笑,抓起桌子上剩下的一根油条,悠悠离去。 餐摊老板见痞子离去,松了口气,将摊旁木拐捡起,递给郭长生。 郭长生接过拐杖道了谢,正准备离开,只觉手中一沉,碗里传来几声清脆。 白姑娘将两个馍和两文钱放在了碗中。 “长生,这两个馍拿好,马上入冬了,到时候给你拿个毯子,酒你少喝,对身体不好。” “谢谢。” 自穿越来,三年前的事情已经不记得了,但白姑娘经常照顾他,没事就会给两馍和钱。 “白姑娘,来十个馍。” “来啦。长生,集市人多你慢点走。” 说完,白姑娘便跑回了摊旁。 三年,只有白姑娘会喊她长生。 眼中轮廓渐渐模糊。 第2章 又是一年冬雪情 一夜雪,银装素裹。 天空灰蒙蒙。 太平县今年的雪比以往时刻都来的早一些。 虽然下了雪,清晨的小吃街,人还是不少。 个别商贩摆摊背着麻袋刚刚赶来,扫了扫雪,铺上了自己的货物。 台阶上,郭长生捧着手,哈了口白雾。 捉刀十文,吃了面还剩五文。 昨天白姑娘给了两个馍没舍得吃,还给了两文,一共七文。 今天的面还是算了。 三年来饥一顿饱一顿已经习惯。 将铜板包裹好,收进胸口。 “瞎子,这么早就来了。嘶~这还没入冬,怎么就下雪了。” 说话的正是要饭的同事,乞丐王。 乞丐王用袖子扫了扫雪,坐到了台阶上身旁,看了眼郭长生身前的碗。 “收获不错啊,大早上就有俩馍,哟,你这身上怎么有血,受伤了?” 郭长生微笑摇了摇头。 拿起二胡搭上弦。 悠悠之声,喜唱丰收。 餐馆老板,街坊不讨厌郭长生。 虽然是卖艺讨饭,但是爱干净,老实,踏实,不找麻烦。 客多自然走,客少还能拉个小曲,助助兴。 主要有种自带混声的好听。 弦停。 【才艺:二胡100%】 弦美,乐美,景美,完美。 碗里却是空空。 皇朝动荡和邻国战争那太远,收成不好,周边竟出了匪寨。 大家勒紧裤腰,都不容易。 郭长生心中也不在意。 乞丐王和郭长生共事许久,惊叹其技艺,拉二胡时从不说话,也没人会去打断。 见郭长生放下了二胡,乞丐王才开口。 “听说了吗,白姑娘他哥,据说捉了要犯,还要升官,过几日要在街上摆席。 到时候你去拉个好听的曲子,说不准赏你几个。” 想了想,那种情况拉二胡会不会怪怪的。 收起了讨饭的工具,讨不到钱不如早早回去修炼。 哒哒哒。 郭长生回到破庙,将二胡放好,盘坐在茅草上。 喝口酒,裹着残破的庙帘,收了收衣袍。 三呼一吸,脑中回忆波纹呼吸诀吞吐方法。 小腹传来丝丝灼热,身体暖乎许多,肌肉的劳累也消失。 冷风夹杂着细雪,顺着残门断窗飘入庙内急速融化。 【波纹呼吸诀12%】 系统给的功法,也只能自己一点点的探索。 完成捉刀给的寿元+1,也没什么感觉,容貌是否有变化也看不见。 但有了系统给的功法,这年冬天,似乎不用在靠酒取暖了。 半月匆匆而过,没有捉刀,靠着卖唱还是能养活自己。 这日。 小吃街噼里啪啦鞭炮声,不绝于耳,馍房挂着几串红绣,颇为喜庆。 白家长子捉匪有功,赏金赏银赏官职。 为表庆祝,白家在小吃街上搭棚设宴,好菜好酒,邀请街坊,好不热闹。 乞丐王去了,郭长生也去了,许多人都去了。 吃席讲究,快,准,狠。 郭长生心中也明白,奈何眼睛瞎,抢不过,上桌也是给别人添堵。 “瞎子,来一曲,这好事你不拉一曲?” 街坊有不少人催促,那就拉一曲。 找了个凳子,拉起了二胡。 【才艺:二胡100%】 欢快不绝于耳,掌声不断,被白家赏了个几个菜。 一壶酒,半只烧鸡,鱼头..... 香味扑鼻,也勾起了郭长生食欲,同时不忘和乞丐王分享。 酒先灌满腰间葫芦,之后两人狼吞虎咽起来。 宴席还未结束,有人端着盘子就跑,争吵不断。 听着声音好似万马奔腾兵戈相接的战场。 凳歪桌斜,就连拐都不知道被踢哪儿了。 郭长生摸索着墙壁,向着棚外摸去。 “瞎子,等等我!” 声音背后传来,乞丐王挤出人群,将一个袋子递给了过来。 “瞎子,那群娘们可真猛,我趁乱从桌子上抢了一些,鞋都给我挤掉了。” 郭长生摸了摸,带着温热,半只鸡和鸭混了一起,几个凉菜混在一起。 “你抢这些作甚,吃饱喝足不就够了。” “我的是趁乱抢的,你的是白姑娘给的,说你二胡拉的好。不要啊,那我可替你收下了。” 乞丐王说着就要往怀里放。 郭长生急忙抢过袋子,放进了自己的筐里。 “你就是嘴硬。” “多谢。” “谢我干啥,咱俩可是搭档!” ...... 又是一年秋末。 【寿元71】 【系统等级lv2】 【系统经验1000/6000】 【听风刀50%】 【凝气诀20%】 【波纹呼吸诀二层60%】 这一年,郭长生接的捉刀很少用刀,系统升级奖励了《凝气诀》,能让感官提升。 生活也是简简单单,卖艺、讨饭、捉刀、修炼。 随着修炼《凝气诀》,他的感官越来越敏锐,只靠听,也能在脑海中粗略描绘。 若是集中注意力,甚至能听出雨滴落下的轨迹和滴落的水纹。 郭长生告诉了乞丐王。 “你都能靠听了,还要拐杖干什么?” 可手中有了拐杖,心里舒服许多。 两人如往常,台阶前,讨饭,拉二胡。 旱灾,涝灾,山贼,征兵,还有奇怪的野兽。 一年里县里是人心惶惶。 小吃街也变得人影稀疏,不再热闹。 就连陈虎痞子四人,看见郭长生也不想寻乐。 虽说收成不好,但二胡拉完,还是会得到白姑娘给的两个馍和两文钱。 但馍却不香不软,入口咸苦。 还未到中午,小吃街便早早没了人影。 天空雾蒙蒙,是要下雪了。 郭长生早早回到破庙,裹上白姑娘送的毯子,修炼完便睡去。 半夜,风雪飘摇,穿过残床断门吹进破庙内,落在了脸颊上。 耳朵微动。 地面的微颤,马蹄声,车轮声。 清晰的传入感官,口中喃喃。 “一辆车,三匹马,两名带刀高手。” 寒鸦鸣叫,许久,庙外才出现车轮和马蹄声音,向着县内疾驰。 次日,清晨。 大雪纷飞,寒风刺骨。 街道几乎没有商贩行人。 但二胡之声不停。 郭长生总感觉少了些什么,回想许久,才发现是吆喝和馒头。 馍房,没开门。 起身正要走,这时乞丐王急匆匆跑了过来。 “瞎子,这么大的雪,看我给你搞了个什么。” “......” “忘了你看不见。给你编了个草帽,和我同款,咱也没个伞,这东西起码能遮点雪。” 乞丐王说着,将草帽扣在了郭长生头上,给整了整,系上绳子,正正好好。 郭长生觉得乞丐王还有其他想说,便多逗留了一会儿。 “瞎子,明天我打算离开平安县了,地方太偏了,要不到饭就真饿死了,我打算往东走,你跟我去不。” 郭长生摇了摇头。 “也是,你有才艺,我屁都不会。” 乞丐王叹了一声,继续道: “前几个月,我子时夜起看白家那大儿,一个人愁眉苦脸坐馍房门前喝酒。” “你说钱也有了,名也有了,据说婚约也有了,还有啥能让他烦恼的。” 郭长生听着淡淡道: “或许是其他的吧。” 说完,收拾东西,站起身子,向着破庙方向走去。 第二天,乞丐王走了。 小吃街,依然没有吆喝声。 第三天,街道似乎空了许多,馍房依旧没开门。 第四日,向面馆老板打听白姑娘,老板也表示不清楚。 大雪五日,郭长生戴上草帽,打听了白姑娘的住处,多留了两文钱在面摊桌子上。 第3章 一个教训 风卷起雪,路上白蒙蒙。 白姑娘的家在县城的最西头,黑瓦白墙,带着院子。 郭长生敲响大门,无人应答,只有隔壁阵阵狗吠。 “有人在家吗?白姑娘?” 眉上微皱,现在入冬,不忙农活,即使生病也应该有人应答。 正欲继续敲门,背后传来了威胁的喊声。 “敲什么敲,这是爷的地盘,你个瞎子找不到家了?在这作甚,赶快滚!” 说话的正是陈虎,身后跟着两个瘦猴。 还是痞子四人。 郭长生没有理会,继续叩响了门。 “白姑娘?” “嘿,臭瞎子,戴个帽子把自己当回事了,又想成乐子了?” 身后的瘦猴也嚣张道:“陈公子跟你说话呢,你不能聋了吧!” 陈虎见瞎子不理自己,磨拳擦掌走来。 “嘿,你这瞎子,不揍你一顿是不行了!” 沙包大的右拳蓄力挥出,带着风声。 一个什么都看不见的瞎子,躲不了。 可下一秒陈虎脸却贴在了雪地上。 陈虎瞪着眼,眼神中满是疑惑。 两瘦猴也愣住了,发生了什么,他们没看见。 “嬲你的,死瞎子敢躲!小爷今天要让你死!小富,把家伙给我。” 陈虎哪吃过这亏,双手扶起了身子,面容极为气愤! 叫小富的瘦猴应了一声,从身后拿出了一把用布包起来的短刀,递给了陈虎。 陈家在太平县不光有钱,还是祖上练刀世家。 陈虎平时也只是打打拳,可他大哥陈雄回来后,跟着学起了刀。 “给爷死!” 短刀锋利,直奔郭长生面容。 突然,陈虎只感觉拿刀挥去右手无力,紧接着刀片在眼前翻飞。 下一瞬间,锋刃已经贴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面前经常被自己欺负的瞎子。 此时正用拐杖弯着自己的胳膊,用着自己的手将刀架在了脖颈上。 明晃晃的刀上一丝鲜血,顺着刀身,滴落在了雪上。 两个瘦猴愣在原地。 陈虎额头一滴汗从额头流下。 “你个...敢动我?我大哥可是练刀教头,臭瞎子,你要是不怕死,就把我砍了!” 郭长生听着陈虎的叫嚣淡淡道: “你有三句话可说。” “死瞎子,我大哥饶不了你!” “一句。” “快把爷放了,还能饶你一命!” 陈虎不信瞎子敢动手! “两句” 郭长生语气冰冷,持拐杖的手用了些许力气。 刀没入脖颈的肌肉,更深了,鲜血顺着刀身划出纹路,从刀柄滴落在雪地。 陈虎吃痛,发现瞎子是真敢动手,不是开玩笑,一下神情紧张起来,正要开口。 “最后一句,想好了说。” “白...白姑娘在,在...嬉...嬉凤楼。” 郭长生听闻,瞬间抽出拐杖,挑飞短刀。 短刀直直钉在身后墙壁。 紧接着一杖打在了陈虎胸口。 陈虎只觉胸口剧痛,气血翻涌。 噗通跪在地上,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 白色,染红了一片。 郭长生修炼这么久,也明悟了些许。 波纹呼吸诀修炼身体提升了自己力量,但凝气诀刚得到,似乎是修炼内在提升感官。 他的力量如今今非昔比,如果刚刚再多用力些许,拐杖打穿陈虎五脏六腑都说不定。 三个玩伴平时也只是仗着陈虎,狐假虎威,吓唬吓唬人。 现在陈虎趴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还吐那么多血,都已经吓呆了。 这个平时天天被自己欺负的瞎子,让他们感觉陌生。 “带着他,滚!” 三个瘦猴身形一颤,急忙点头,搀起陈虎踩着雪逃了。 郭长生眉头皱的更深了,在小吃街待了这么久,天天听着闲谈,对嬉凤楼也是有所了解。 嬉凤楼在县北头,就是个青楼妓院。 也是陈家产业,进去再出来,哪还有清白之身。 “若是白姑娘真在...” 不再去想,向着城北走去。 ...... “官人,来玩啊~” 嬉凤楼阁一条街,碧瓦玉墙,搭满红灯彩布,靡靡之香遍布气息中。 招摇女子也不怕冷,在楼阁上甩着彩巾。 郭长生踩着雪,站在了嬉凤楼前,抖了抖肩和帽上雪,将竹篓脱下放在门口。 沉息片刻,踏进了门里。 阁内男女衣不遮体,嬉笑不断。 虽然看不见,但凭着眼中模糊轮廓交缠和声音,也知道景象极其淫靡。 这时,一位衣着黑衣锦边,体态丰韵女人,看见了门口的郭长生,走了过来。 似乎青楼都有这种上年纪女人,民称为老鸨。 老鸨甩了下手绢打在郭长生脸上。 “瞎子?你迷路了吧,这不是你拉二胡讨饭的地!” 郭长生没有说话,从布囊拿出了一枚十两的银元宝。 老鸨眼睛一亮,速度极快,抢过元宝甩了下手绢。 “瞎..瞎哥,我说的你后面那个人,你别介意,快进来~” 可后面根本没有人。 老鸨想去挽郭长生胳膊,却被躲开。 “你们这,有没有一个白姓姑娘!” “有..有..不过她刚来没几天,不接客,要不在选选?” 郭长生又拿出了一个银元宝。 老鸨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四周招待客人的女子也都望了过来。 “我要见她。” “瞎爷,这....” 老鸨眉头皱出几层,欲言又止。 郭长生见此情景,又拿出了一个银元宝。 这三个银元宝是他这一年来做委托时,一个委托人多给他的。 “瞎祖宗来~,你怎么就非要找这个女子,她性子猛烈,我们还得调教几天才能接客。” “无妨,带我见她!” “好...好...祖宗,没想您看不见还好这口,这边请,小心脚下。” 老鸨脚步加快,郭长生在后面跟着如履平地。 有好奇之人伸脚来绊,可都被一脚迈过。 要不是无珠的瞳孔和那根敲敲打打的木棍,青楼内的人都认为郭长生没有瞎。 老鸨并没带着郭长生上楼,而是七拐八拐的下到一处阴湿暗牢。 “瞎..子,不,瞎爷,这女的烈,您小心点,有事喊我哈~” 老鸨说着退了出去,关上了木门离去。 木质的监牢,白姑娘被吊在中间,双手还沾染着干结的面粉。 阴冷潮湿,些许老鼠被惊动,吱吱吱到处乱窜。 白姑娘缓缓睁开了眼,面唇没有一丝血色。 虚弱她已经看不见任何,似乎听见了熟悉的哒哒哒声音,张开已经干裂白唇轻声喃喃。 “长生..?怎么会呢,他也不会来这地方。” 郭长生放下拐杖,轻轻的摸了过去。 他能闻见血的味道。 道道鞭痕鲜红渗出白色衣袍,染在围裙上。 似乎触碰到了伤痕,白姑娘身体一颤,紧咬嘴唇。 郭长生面露狠色,几乎是一瞬间。 一年未出鞘的短刀。 银光划过。 有风声。 有铁链断裂的声音。 白姑娘只觉得吊着的手腕一松,身体坠落。 可接住她的是手臂柔软的触感。 反抗了五天的她已经没有任何力气。 接下来只能任人宰割。 为什么会想到长生。 一个瞎子也救不了她。 不过是幻想。 一滴泪,划过眼角。 第4章 大闹嬉凤楼 天空阴霾。 雪,更大了。 县北嬉凤楼街头走来了二十多个魁梧汉子,手中都是明晃晃的砍刀。 陈虎拿着短刀,也在其中。 汉子各个露出狰狞的肌肉,将雪地踩的嘎吱作响。 本就风花雪月场一条街,街边搂抱男女见这阵仗,都纷纷退至两旁,大气不敢喘。 最前面的领头男子,更是肌肉恐怖,敞着胸膛,刀疤若隐若现。 陈虎的亲叔,府上安保总管,陈碌。 陈虎被玩伴送回家,第一时间就把瞎子之事告诉了陈碌。 二侄被这样欺负,还是一个瞎子。 今天要是不把这瞎子头颅砍下,挂在市口,陈家脸面往哪搁。 喊上府上一半护卫,一群人就直奔嬉凤楼。 老鸨听闻了风声,迎了出来。 “碌..碌爷,二公子,你们怎么有空来啦,还带这么多人来,是来捏捏脚~?” “滚滚滚!爷今天不捏脚,我问你,那瞎子在不在里面?” “瞎?瞎子!在里面,现在应该跟大公子带来的女人欢快呢。” 陈碌正想开口。 突然,嬉凤楼里传来几声女声尖叫。 众人一怔。 刹时,漆红大门碎裂,木渣乱飞落在雪地。 一名嬉凤楼的打手惨叫着倒飞出来。 落在了雪地上,哀嚎两声,两腿一蹬,便没了动静。 “碌叔!就..就是他伤我!” 陈虎抬起刀指向郭长生,神情气氛。 门前,郭长生右手扶着背后白姑娘,左手拿着夺来的刀,白色瞳孔看着前方。 他在想着如何救白姑娘出去时,感受到了地面的震动。 与其瓮中捉鳖,不如主动出击。 “瞎子?” 陈碌虽然知道小吃街有个瞎子要饭,二胡拉的好,但也只是听说,没想到真是个瞎子。 他也看过陈虎的伤,但眼前瞎子样貌平平,也不精壮,衣着上还有几处破洞,不像习武之人,似乎只力气大了点,才伤了陈虎。 陈碌冷哼一声喊道。 “瞎子,没想到你也是性情中人,来青楼还带走一个,这是要带回家摸?” 四周汉子听闻,纷纷大笑。 郭长生右手刀翻出刀花,喃喃道: “这不是捉刀,三年前不知是何样,可我来后这两文两馍恩,郭某要还。” “嘟囔啥呢!死瞎子,把那女人给我放下,伤了我二侄,这得有个说法。” 郭长生并没回答。 “靠!不能还是个聋子吧?你们几个,去给把这瞎子和那女的头砍下来挂小吃街,让他们知道热了陈家的下场!” “是!” 几名汉子应声亮出弯刀,向着冲来。 呼~ 忽然的大风卷起的白色,让人有些睁不开眼。 郭长生在朦胧中动了,左手将刀甩向空中。 只听咔嚓一声。 楼上,搭满彩布的架子,被甩出的刀击中瞬间断裂。 彩布如瀑。 拽过一张红布,抽身一转,将后背白姑娘裹紧。 刹时,抓住坠落的刀柄,消失在楼前。 红影穿梭在风雪中,刀拖在雪地摩擦滋滋作响。 郭长生速度极快。 远处的陈碌等人,只能看见红色残影。 顿时,几声惨叫哀嚎,先前冲上去的几人已经倒地。 一汉子跪倒在地,捂着消失右手的胳膊哀嚎。 染红了大片雪地。 风雪中,谁都没看清这瞎子如何出手。 陈碌众人都看傻眼了,这能是个瞎子? 几名想要冲上汉子被眼前景象吓到后退两步。 “都不要慌,取瞎子头颅者,赏!” 陈碌大喝一声,瞬间抽出刀,提刀迈步斩向了郭长生。 郭长生侧身躲过,向后甩出大刀。 噗嗤。 身后想偷袭大汉传来惨叫。 陈碌眼角微颤,带着怒意看向瞎子。 “没有武器,你还嚣张!” 陈碌反手横砍而去。 刀却停在了半空,右臂被拐杖顶住。 紧接着感觉手腕传来巨大的力道,狠狠摔打在地。 顿时陈碌只感觉气血翻涌,脑袋发蒙。 迷糊着,红色身影刹那消失在眼前。 这能是个瞎子? 郭长生感受着仅剩下的大汉。 右手握住了腰后的刀柄,嗡鸣而过,银光乍现。 嬉凤楼前,瞬息之间。 有人倒飞几丈外,不省人事。 有人的兵器被齐齐斩断。 有人,跪在雪地痛苦哀嚎。 如同雪中红布裹身厉鬼,不见鲜血。 陈碌扶起身子,晃了晃脑袋缓了过来。 四周染红的雪地,喊来的院卫已经没有站着的了。 看着郭长生背影,眼神露出狠厉,捡起地下大刀,准备趁其不备偷袭。 大刀挥出一道凌厉的风声。 郭长生回首,直接挥出短刀。 银光划过。 陈碌倒飞出去,在雪地留一道痕迹。 砰的一声,重重的撞在了嬉凤楼的柱子上。 胸口的刀疤旁,又多了一道几尺长的伤口,不停着冒着鲜血,面部抽搐几下,晕死过去。 陈虎早就吓傻了,见郭长生看过来,直接抱在老鸨身上。 身下的雪地焦黄。 平时的瞎子,竟是个高手,见鬼了! 老鸨哪见过这场景,早就吓傻了,拼命推着紧抱自己的陈虎。 “瞎爷,饶命啊,饶命,白姑娘不是我抓的,是陈雄,是他大哥,和我没关系,我只是领工资介绍姐妹的老鸨。” 陈虎也目露惊恐。 “瞎爷,好汉饶命,白姑娘的事情是我大哥干的,和我也没关系啊!” 郭长生并没理会两人,翻手将短刀收入腰后刀鞘。 提起背篓,背着白姑娘消失在了风雪中。 ...... 破庙。 红布在破窗沙沙摇曳,勉强遮挡风雪。 白姑娘躺在茅草上,盖着她送的毯子。 感受到了温暖,缓缓睁开了眼,残破的屋顶。 勉强扶起身子,身边的破碗里的水,还在冒着热气。 被吊起的自己,鞭刑,似乎是梦。 可当看道带着血痕的衣袍,紧咬嘴唇。 那不是梦,只是被人救了下来。 吱呀。 只剩半扇的庙门打开。 白姑娘压低身子拉起毯子。 一根拐杖探了进来。 但见到进来之人,眼眸露出了欣喜。 “长生...” 郭长生探着靠近,在白姑娘身旁蹲了下来。 从怀中拿出两个热气腾腾的饼,递了过去。 白姑娘眼睛一红,抱着哭了起来。 去年开始,周围县里生出许多小帮小派,占村县盘山头。 太平县也不例外,出现了太平帮。 据说由一个高手创立,后又有陈府资助,太平帮迅速壮大。 陈雄,陈员外的大儿在里面任武功教头,还是二当家。 至于大当家,谁都没见过。 建凤楼,抢民女。 财主,山贼,搞的县内外民不聊生,县衙也不作为。 而去年陈雄一次下山,却被白姑娘的大哥给抓进了牢。 便有了大摆宴席之事。 陈员外费尽心机买通了官,在前些时间将陈雄捞了出来。 拿了钱的县官跑路了,这太平县更是无人管。 之后便有了报复,白姑娘在晚上和面时被抓走丢进了嬉凤楼。 了解始末。 所有事皆因果,白姑娘大哥似乎惹了不该惹的人。 白姑娘紧咬嘴唇,抓住郭长生的手问道: “是你把我救出来的吗?” “......” 郭长生不知该不该回答,自己的形象和救人对不上,况且身份还是要藏。 见久久没有回答,白姑娘眼神暗了下去。 一个瞎子,能上哪救人? “长生,谢谢你照顾我,我想回家看看,爹娘还有哥哥应该着急了。” “白姑娘,把饼吃了,我陪你去。” 第5章 恩后心中茫 郭长生戴着草帽,跟在披着毯子的白姑娘身后,站在了家门前。 沉重的木门发出吱呀声。 “爹!娘!” “大...大哥!” 白姑娘嘶哑的喊声回荡在院中。 郭长生眉头微皱,屏住呼吸认真感受。 风的纹路和眼泪落在雪地的轨迹。 白姑娘跪在雪地上,抱着父母,声嘶力竭的哭着。 他轻轻靠近,淡淡血腥气息入鼻。 已经亡了许久,大雪又掩盖了血腥,昨日陈虎扰心神才没有察觉。 哭泣不止,郭长生站在白姑娘身旁,不知如何安慰。 天色渐暗。 “长生,帮我把父母埋了吧,就在屋后的地里。” 郭长生点了点头。 挖坑,填土。 白姑娘看着三个土包双目无神,呆坐在台阶上,不停的喃喃。 “为何要救我。” “白姑娘,要不先去屋里,这外面冷,你身子还没恢复。” 似乎只有长生的话语,才能喊回白姑娘的心神。 “长生,谢谢你,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 郭长生探着,离开了白姑娘家。 敲着拐杖打在雪上,出于恩情,救了白姑娘。 可现在,白姑娘的话,让他心中迷茫。 半夜,乌云散去月光洒下。 破庙里,郭长生盘坐在茅草上,吞吐修炼。 回想几日前的马蹄,车轮,还有高手。 就是为了来取白家人性命。 白姑娘在馍坊却躲过了一死。 突然,破庙外,踩在雪上的声音,渐渐接近,停下修炼。 吱呀~ 破庙屋门被轻轻推开。 白姑娘黑发披散,缓缓走了进来。 片刻,胸口传来柔软,身子轻轻依偎在胸前。 “长生,家里太冷。” “这世道似乎再无温暖,我哥为了百姓,他做错了吗?” “陈雄所作所为不应该受到天谴吗?” “可如今混乱当道,平安寨,我一个女子,又该如何报仇.....” 记忆中那性格温柔,心地善良,落落大方的白姑娘,现在被绝望代替。 哭干了泪,声音嘶哑。 郭长生用拐杖将毯子挑了过来,盖在了白姑娘单薄的身上,淡淡道。 “县内无人管,但是县外东北五十里山路,捉刀阁可以委托人捉刀。” 白姑娘灰蒙蒙的眼眸露出一丝疑惑,抬头看着略瘦的脸庞。 捉刀人一般都是会武功的高手,拿钱办事。 但想到长生在小吃街天天与人交谈,道听途说,知道捉刀人也不奇怪。 “请捉刀人,需要很多钱,我如今身无分文...” “可以去问问,不是所有捉刀人,都重钱。” 白姑娘眼神清明了许多,但还是紧咬嘴唇,依偎的更深了。 “长生,我如今再无亲人,往后日子我希望能陪你.....” 话还没说完,郭长生直接推开白姑娘站起了身子。 “年关将近姑娘在这住一晚,陈府估计已经知道姑娘被救出,不会善罢甘休,明日尽快去才是。” 说完,拿着拐走出了破庙。 白姑娘愣愣的望着背影,一滴血泪,划过脸颊。 庙外,郭长生坐在台阶上,喝了口酒。 一夜,无风,无雪。 白姑娘一早道了谢,便离去。 数日,生活格外平静,也没有陈府来人报复。 郭长生没有去讨饭,在破庙拉完二胡便是修炼。 捉刀阁里有不少高手,应该会接白姑娘的委托。 心里却迷茫,恩情是否在救白姑娘出来时,还完了,还是说没有。 【波纹呼吸诀二层85%】 【凝气诀40%】 但县里街坊闲聊的话题变了。 高手大闹嬉凤楼,为了青楼女子。 “瞎子?拉二胡的哪个?他走路都难,你逗我开心是吧!不过,这几日的确没听见二胡。” 老实,本分,拉二胡。 郭长生在街坊的印象中,对不上。 “几个饼够过冬了。” 郭长生坐在破庙草垛擦拭着二胡。 突然,一道身影踏入庙内,好似无声。 来人是一名男子,面容方正坚毅,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 青墨捕快服,腰间捉刀令牌,官刀,官靴。 郭长生鼻尖微动,屏气瞬间真气凝聚。 一股不舒服的气息,让他心中悸动,手紧紧握住腰后刀柄。 感受着门口方向,淡淡道: “燕捕头,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你的实力还用来委托我?” 男子身形一怔。 “瞎子,你怎么知道是我。” 男子名燕京,是隔壁清水县的总捕头,同时还是一名捉刀人。 虽是捕头,但每次抓住的人,不是权贵,就是关系户,每次总有一些原因不得不放。 便想到了自己成捉刀人,然后亲手将抓的人宰掉。 一次捉刀,因为关系无暇动手,看见捉刀阁有个挂牌瞎子,只收十文,以为又是谁家公子恶作剧,来了才发现正对胃口。 收回紧抓刀柄的手,拿起拐杖站起身,笑着道: “你官气这么重,进庙就闻出来了。” 燕京站在门口,面带笑容,啧啧两声。 “你要不瞎,估计也是很厉害的捉刀人,我刚处理了一个案,犯人精通点穴之法,要我说,惹谁都不能惹会点穴的,杀人无形!” 说着,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递了出来。 “喏,捉刀人小三带回来的信要给你,我没看。” “给我的信?” “嗯,别提小三多惨了,一只手和腿都没了,你说他没金刚钻揽什么瓷器活。” “捉刀本就是替人做事,钱财蒙了眼,就膨胀了,燕捕头你没劝劝。” “我劝了,他非说干完这一单就有房子地不当捉刀人,然后娶妻生子,现在好了,下半生无望了。” 郭长生站起身走到门口接过信,愣了一下,笑出了声。 “燕捕头,我是个瞎子。” “瞧我这脑子,你那身手,总觉得你没瞎。” 燕京撕开了信,走进了庙内破窗边,借着光读了起来。 “字真难看。写的....白女在平安寨,想要救她速来,陈雄。” 燕京手指轻轻弹了一下信,冷哼一声: “陈雄?这人不是平安寨的二当家,武功不错!怪不得小三这么惨,啥捉刀都敢接,嘿,话说回来,这信为什么要给.....” 回过身子,门前哪还有郭长生的身影。 环顾四周,只有草垛前竹篓还有擦拭干净的二胡。 燕京在破庙走了一圈,从口袋数出铜板和信压在破庙台上,迈步离去。 街道数日的积雪已被扫尽。 郭长生一手扶着草帽,健步如飞,一手拐杖哒哒作响。 路人看到都是一愣。 餐摊前,街坊吸溜着面。 “瞎子,地下滑,你跑这么快干啥去。” “跑?” 下一刻,街坊便将面喷了出来,难以置信的看着瞎子急速远去的身影。 瞎子在跑。 陈府。 县北最大的府邸便是,不用问路。 飞檐翘角,雕梁画栋,彰显实力。 郭长生站在门前,叩响了门。 开门的是拿着刀的院卫,看见瞎子,却如见到阎王一般,面容惊色,手中大刀掉落在地,发出响声。 嬉凤楼前,他在场,只是被瞎子一掌击晕才躲过一死。 “瞎子!救...救...” 郭长生剑眉微挑。 左手拐杖如同利剑,刺入了院卫的咽喉。 院卫捂着喉咙倒在地上,惊恐的眼神看着郭长生,抽搐两下,没了声息。 郭长生能感觉到汉子眼神,不过看不见。 他也不在乎。 第6章 入寨定心缘 平安县自从上次,已经很久没下雪。 陈府内,许多人都没来得及发出惨叫。 想要反抗者,只是用拐杖打起地上石子。 人便没了声息。 郭长生站在一自称书童青年身后。 青年颤抖着叩响厢房门。 “二公子,有人找。” “今天小爷我不读书,我要养内伤!你来作甚,快滚!” 陈虎语气不耐,打开了房门。 看清眼前之人后,瞳孔骤缩,无力地跌坐在屋内,满脸的不可思议和惊愕。 “瞎子,来人,救命!别杀我,别杀我!” 拐杖瞬间打在陈虎脖颈,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借你一用。” 平安寨,郭长生不认路,但心中却是坚定无比。 恩,他还没还完。 ....... 明月当照 平安寨。 白雪皑皑,隐匿山林,木石交错,险峻难攀。 木栏大门两侧,白顶了望塔下站着两拿刀魁梧汉子,拿着火把紧盯四周。 眉目犀利,毫无痞气。 主寨大厅许多人正在庆祝。 寨内二楼楼台,硕大长桌满满当当的美食。 主位无人,一旁次位坐着面容刀疤,衣着皮毛马甲,背后九环大刀泛着银光,背着它的是一名露出肌肉狰狞的中年人。 此时中年男子正搂着一面容姣好,身穿透紫纱衣,身段妖娆女子。 不时还挑逗紫纱女子一番,引得桌上众人大笑。 正是陈府大公子,寨内二当家,武学教头,陈雄。 陈雄抓起一肉腿。 “今天庆贺山寨建立,大当家怎么还没来?” “二当家,大当家外出了,说有要事。” 听着一旁汉子的话,陈雄将肉腿三口,吃完丢在一楼的地上。 “能有啥要事,去,这骨头给外面那母老虎一口,别去县里前给饿死咯!” 一楼一男子应了一声,捡起骨头,向着门口走去。 寨院中央,大小如同狗笼的木笼子里关着正是白姑娘。 衣衫单薄,蜷缩在雪里,寒冷让她身子止不住颤抖。 她在捉刀阁见过一个挂着瞎子十文的牌子,但总觉得不靠谱。 她用家中房屋和地作为报酬,寻得一个愿意接下委托的捉刀人。 谁知回县路上,却被蒙面人掠走,醒来已经在寨里了。 “二当家赏你的,别饿死咯。臭娘们还找捉刀人,捉刀人能有二当家厉害?” 男子用力踢了一下笼子。 “呸,陈雄!还有你们这群山贼,都不得好死!” “这世道,谁恶谁活得久。等今天庆祝完,明天去县里抓了你那老相好瞎子,把你俩都塞一个盒里,长长久久。” “和长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我要杀要剐你们随便!” “哟,还护着呢,你不知道他打伤陈府上下多少人!?他能把你从青楼里救出来,我不信寨里还救你一次。” “长生..救我出来的是长生?!那个牌子..” 男子轻笑一声丢下骨头转身离去。 突然。 “砰!!” 一声巨响,寨门破开。 男子疑惑回眸。 是陈虎被扔了进来,在男子惊恐的神情中,撞在了一起。 力道之大,两人身影向着寨屋飞去,摔在了寨屋桌上。 碗盘落地,清脆刺耳的“碎裂声”扩散。 一道银光划过,关着的笼子瞬间破开。 “白姑娘,三年馍恩,公道今日本瞎替你讨还!” “长生...” 她怔怔的看着眼前走远,熟悉又陌生的背影。 听见声音,陈雄抱起女子,来到二楼边,向下望去。 正好看见一楼桌子上瘫着的陈虎。 “弟弟!” 又望向门口,草帽,拐杖。 一眼便认了出来。 “臭瞎子!伤我家人,闹我青楼,爷不去找你,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阁下想必就是二当家陈雄吧,白家三人亡命可是阁下指使?” 陈雄嘴角微挑轻笑道: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 “先问清楚是在下的习惯。” “那我也问问你,院内狗笼的母老虎喊你...长..什么来着?” “郭长生。” “长生?”陈雄笑着点了点头,狠抓搂抱女子胸脯一下,一声娇喘。 “看长相,是能长生的人,可是行为不是很能长生。” 一楼回过神来的众手下,已经抽出了刀,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就等一声令下取其头颅。 这些人持刀,步伐,明显和那日嬉凤楼的院卫不同。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陈雄精心训练过的,而且还有几人穿着不一致的捕快靴。 陈雄抱起女子埋入胸口,片刻抬起头,淡淡道: “我听说你武功不错,白家人是我派人杀的和你这个瞎子有什么关系,就因为外面那卖馍女人?你想要女人,我青楼多得是。” “女人在下没想法,实不相瞒,在下其实是捉刀人,虽然没人委托,但阁下的头颅,今天必须取。” “哼,口气不小。取我头颅,那就看你这瞎子有多大本事了!” 陈雄嘴角勾起,沉声说道: “杀了他!” 话音刚落,郭长生身后一汉子挥出大刀,直接砍去。 噗嗤! 血液飞溅,汉子持刀的手臂落地。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 不知何时,郭长生夺过了大刀,将这人手臂砍断。 紧接着,就是钢刀落地的声音。 拐杖甩出。 “砰”的一声,有人倒飞出去。 郭长生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又有两名大汉,捂着脖子,却止不住鲜血,瘫倒在地。 刹时,挥臂甩出拐杖! 灯烛下,拐杖向着二楼陈雄飞去。 陈雄侧身躲过。 短刀出鞘。 一时间,楼下惨叫声不断。 陈雄眉头微皱但立马恢复,半挥一下手。 “你俩上,别留手。” 陈雄身后,两人抱拳,跃下二楼。 抽出背后银亮钢刀,刀面还沾染着干掉的血迹。 郭长生感受着气息,瞬间便知,这两人正是不久前庙外两名高手,想必也是杀白家的人。 甩出拐杖,瞬间击飞右侧一人同时,右手已经握住身后刀柄。 刹那,迎刃而去。 三人身影交织,刀刃相交,铿锵有力。 几个呼吸后,一人飞出,从肩膀被劈开。 紧接着,另一人也倒飞出去,撞在了二楼台沿。 吐出一口鲜血,倒在了地上,没了生息。 内伤,五脏六腑被郭长生一掌震碎! “嬲的!” 陈雄见状,怒上心头,直接将怀中女子向后一甩,跳下了二楼。 一声巨响,地面在震。 抽出身后九环刀,迈步向郭长生冲了过去。 陈雄比陈虎还高上半头。 如此巨汉,速度却丝毫不慢。 下一息,就和郭长生的刀碰上,磨出阵阵火花。 似乎是借着冲劲,郭长生被力道逼退数步。 右脚一踏,稳住身子用力将刀振开。 紧接着,一刀接着一刀的碰撞,速度极快的刀鸣让其他众人心惊肉跳。 郭长生深吸,紧闭双眼,陈雄魁梧的身躯轮廓出现在脑中。 下次交锋,决定生死,左手微动。 刀光血影,陈雄便已经负伤,捂着胸口血淋漓的刀伤退了出来。 看着郭长生两手上各有一把刀,一长一短,神情惊惶。 “子母刀!” 陈家武学自小练刀,陈雄一眼认出,不是什么短刀,是子母刀。 子母刀!母子相藏! 他知道子母刀的招式,千变万变,刀法巧妙,没有灵活的身法和步伐根本耍不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瞎子耍子母刀,身法,速度,力量,都不弱于他。 主要还是一个瞎子! “快,都给我上!” 陈雄捂着伤口,他慌了。 众人一拥而上。 这时。 郭长生摊开手掌,出现数枚铜币,尽数甩出。 咻咻咻!! 目标直奔四周灯烛,顿时整个寨厅,陷入了黑暗。 铜币落地清脆。 月光洒在门口,刀鸣剑鸣回荡,火花四溅如绽放烟火。 明暗交织,场面极其混乱。 不时有人传出惨叫,有人倒飞。 有人恐惧到极点,惊慌哀嚎,不知何时轮到自己。 “都不要乱!!” 几人将陈雄围在中间,想护住陈雄,可不断的哀嚎,不断倒下的人影。 让组成阵型的几人,双腿颤抖,神色恐惧到了极点。 黑暗,对众人便是恐惧,而郭长生便是恐惧本身,他本就是瞎子,黑暗阻挡不了他半步。 听风,便是如此。 白姑娘只是导火索,自从寨的创建,所行伤天害理之事,已经注定了结局。 二胡,哪都能拉,饭哪里都能讨。 可多年恩,必须还! 门口月光洒入屋内,一大汉哀嚎一声,胸膛被郭长生用短刀从背后破开。 陈雄目光一凝,双手握刀。 身子挤出众人保护,便来到了门口大汉身旁。 一轮月光,连着大汉直接拦腰斩开,挥向郭长生。 郭长生本就是引陈雄出护卫圈,仅仅侧身一闪,躲开一刀。 子母双挥,快如闪电。 陈雄一声惨叫,倒飞出了屋外,摔倒在了雪地上。 第7章 离去 看似极慢,其实全部发生在倏忽之间。 陈雄用刀撑起身体。 左臂已然消失,全身无数伤痕。 他疼的眉目狰狞,捂着缺失的臂膀,一直倒吸气。 这些年,他杀过数人,和捕快,捉刀人对刀,都不如这次惊心动魄。 每一刀,都是险中险。 可这个瞎子实力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死死盯着门口走出满身血污的郭长生。 身后寨厅已是鸦雀无声,目中从愤怒变成了绝望。 又看了眼身后站在笼子旁的白姑娘,心中与其绝望,更多的是疑惑。 一个卖馍女人身边,有如此高手! 他不明白。 建立山寨武功极高的大当家,还没现身! 他不明白。 “你这个该死女人!我该早杀了你!没有你,我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陈雄对着白姑娘吼着,右手挥刀对其而去。 可白姑娘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波动,冰冷如霜。 不明白的是她。 一霎。 空中划过一轮刀光。 这一刀如梦似幻,如雪,飘忽不定,斩开了冬天最后一片雪花。 右手一翻,将刀上血甩在雪地,收刀入鞘。 一气呵成。 什..么.. 噗嗤!! 陈雄的头颅,缓缓从脖颈划开,滚到了白姑娘的脚边,身子却还保持着姿势。 【听风刀法60%】 耳边响起了系统的声音,这并不是捉刀委托,是他的一意孤行。 大仇得报,心中却是无尽的失落。 看着眼前的长生,是那么的陌生,没有拉二胡时的温文尔雅,满身血污。 两人相视无言。 乌云遮蔽月光。 雪,落了下来。 阵风呼啸,让她迷了双眼。 突然。 空旷的寨院,忽闻几声独掌轻拍。 “身手了得,真是好刀法!这,是什么刀法?” 声音从寨门传来,一个黑袍身影缓缓走来。 郭长生感受着来人气息淡淡道: “我应该告诉过你,是听风!” 身影脚步一怔,爽快的笑了两声,边走边拽下了黑袍。 青墨巡捕服,官刀,官靴,腰间令牌,是燕京! “这里血腥这么重,你还能知道是我?” “在重也没你身上的官味重,我应该称你燕捕头,还是大当家?” 大当家?! 白姑娘听闻,目露惊恐,退步远离了燕京。 郭长生已明白,燕京来庙时,靠近嗅到身上混杂一丝匪气,当到平安寨时,心中更加确定。 “捉刀阁外的人,难道是你?你一个捕头竟是匪寨大当家!” “白姑娘委屈你了,我这不是计划将坏人聚一起好一网打尽。 你哥是计划之外的事,我也没算到,可因为你哥计划拖了整整一年。” 燕京语气平淡,可落在白姑娘心里,却如同惊雷,她的家人就因为这捕头一个计划全没了。 “混蛋!!!你凭什么!你还我家人,你还我哥!” 白姑娘嘶哑喊着,脸颊划过泪痕,颤抖冲着燕京而去。 郭长生眉头微皱,向前一把抱住白姑娘说道。 “你创建山寨的计划害了许多无辜的人,搞得民不聊生!” 燕京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瞎子,可别胡说,损失已经减少最小了,况且寨里这么多恶人,坏人,都死了不是让你们平安县更安全。” “但所有因都是你建寨开始!白姑娘家才有这种惨剧,总有一天会还。” 燕京面容不再微笑,说道: “瞎子,我最讨厌你讲什么道理,不跟你废话,我还有事先走了,为表歉意一份大礼是送姑娘,放在了破庙。” 话落,寒风卷起白色。 燕京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中。 寨院,只剩郭长生和仰天哭泣的白姑娘。 一切一切,都和燕京有关。 设山寨,引恶人,捉刀阁外掠白姑娘,借刀屠寨。 数日后。 太平县的大街小巷,每个人都在谈论。 白姑娘家被报复。 一人为了女人,大闹嬉凤楼。 平安帮的山贼,全部葬身火海。 陈府上下数十口,全部死亡,身上没有一丝伤口,只有脖颈之处的一处浅浅的指印。 陈员外的头颅更是挂在了破庙门口。 行凶者,是小吃街拉二胡的讨饭瞎子,郭长生。 太平县刚来的官,上任三把火。 解散嬉凤楼。 派兵剿山贼。 上报玄武城。 郭长生的画像,贴在了十里八乡。 重金,重赏,悬赏杀人魔郭长生! 捕快,杀手,捉刀人,一时间蜂拥而出。 一个瞎子,还不好逮。 官道告示板,燕京摘下画像,塞入了胸口。 但陈府还有活口。 陈虎,被丢在县道躲过一死。 但街坊们却发现,陈虎已经疯癫,整日拿个棍在路上敲敲打打。 熟悉的小吃街,积雪慢慢融化,还是那声吆喝。 “白姑娘,来两个馍,” “好哩,您拿好。” “白姑娘,你真漂亮啊,要不跟我吧~哎哟,别打,别打,哎哟~” 街坊都知道白姑娘家是被山贼报复,纷纷伸出了援手。 谁若是纠缠,街坊便会一拥而上,将此人打趴。 日落时分。 白姑娘将摊收入屋内。 她的房子,捐给了县里书堂,自己一人住馍坊。 “老板,来碗面,不要香菜。” “好勒~又来吃我的面啊。” “这不是好吃嘛。” 突然,屋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白姑娘神情一愣,拿着两馍找出两文,跑出屋门。 但吃面的是新搬来的街坊,可声音却是熟悉。 四处张望,发现台阶前,摆放着两枚铜板和两个干净的馍。 捉刀阁里依然挂着十文牌子。 但小吃街上的二胡声,不会再有。 两馍也无人接。 缘分若是未断,或许还会再见 ...... 春暖花开。 雪早已化成了溪流,汇入江河。 百公里外的山路,靠近玄武城的方向。 “伙计,有酒没?” 崎岖山路,一家茶馆前,伙计怕讨饭的喝酒闹事,将郭长生赶出了门外。 “要饭的,这是茶馆不是酒馆,去去去,外面坐着去。” “伙计,又不是没钱,不行我表演个才艺,拉个二胡给你听行不。” “你拉啥也不行,没酒!” 伙计身后的屋里,架子上摆放着许多贴着女儿红的罐子。 郭长生轻叹一声。 突然,头上草帽被抬了起来。 一只手掌大的棕斑松鼠钻了出来趴在肩上,毛茸茸的尾巴甩来甩去,蓝色大眼睛一眨一眨。 “吱~” 这只松鼠,是郭长生来时路上从一只老鹰爪下救下,之后便跟着一路走,帮了不少忙。 当遇到危险,松鼠就会拼命拽他的头发,好几次躲开了捉刀人和官府的追捕。 后来发现这个松鼠有一个爱好,就是跟自己一样,喜欢喝上几口。 摸了摸松鼠头。 “伙计,没酒来碗茶也行。” 伙计听后,递了壶茶却没给碗。 郭长生有碗。 茶香入鼻,待七分热,慢慢品。 又倒了一碗,递上肩头松,松鼠却十分有灵性的撇过了头。 “你还挺挑。” “吱吱!” 笑了笑,一口闷下,从背篓拿出了二胡。 拉低了草帽遮住面容。 春韵。 旋律从指尖流淌,轻盈柔和,带着丝丝初春甜意。 春燕穿梭林中,树叶沙沙作响,花朵在微风中摇曳。 过往赶路人,也驻足了脚步。 无人言语,松鼠闭着眼趴在肩上,似在享受。 弦停。 【才艺:拉二胡100%】 茶馆的伙计面色震惊,不少屋内喝茶的客人早就探头出来。 伙计将抹布甩在肩上在台阶蹲了下来。 “瞎子,拉的不错啊,打哪来的。” “来处来,去处去。” 伙计一笑。 “这壶茶,替你买了,酒别想了。” 郭长生会心的笑了笑。 一技在手,走遍天下都不怕。 又加了壶水,从怀中拿出馒头,就着茶水吃了起来。 “听说了吗?西边太平县通缉了个瞎子,杀人狂魔。” “你信吗?一个瞎子能杀那么多人,还杀的武学传刀世家,要我说就是找不到人,随便找了个顶罪的。” “但是钱也不少啊,咱也随便找个瞎子领赏。” “你傻啊,那赏金就是不想给,你抓十个瞎子,官府也说不是。” “......” 茶馆一桌,两个茶客正在交谈,瞥向了郭长生。 郭长生能感觉到视线,眉头微皱。 收起了二胡,将肩头睡着的松鼠放在头顶,用草帽盖住。 便起身离去。 他的赏金,还没茶客谈论其他悬赏之人的一半多。 但是金额,也是心中一动。 总不能举报自己吧。 他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带着微笑,向着玄武城方向走去。 第8章 要不别管了 玄武城。 江国四大城之一,管辖地域百县千村,若是地图上看,密密麻麻,实者相距甚远。 城依西陵而建只有三个城门,分上城和下城。 城之大,即便是横穿也要半天时间。 玄武城东门一条大江湍流在城门青石桥下,无数人进进出出。 城门旁的告示板,早就被各种寻人,悬赏贴的满满当当。 郭长生的悬赏画像似乎已被压在了最下面,只露出了个一角。 即便是一域之城,乱世捕快人手也根本不够,衙门只能丢出布告,让有实力的人去抓。 “干什么的!” “拉二胡。” “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军爷,我是个瞎子。” “这...进去吧!” 城门外人头积攒,城内更是堵的水泄不通。 进入东门便是下城,一条约有三辆马车宽的青石斜路直通上城,遥望尽头最高处楼阁便是玄武上城城主府。 来时听闻“玄武城主府堪比天璇皇宫,仙气凌于顶,百年千年仙人修行楼宇,青石碧瓦,依山而建,冬暖夏凉,是福地,生于此地之人称福子。” 是井底之语还是另有深意,不可言喻。 不过大城市人就是比小县城多,郭长生不用拐被人流挤着走,身后竹篓都变了型。 妇女采购,老爷们摆摊,农活干完,造了孩子,也就这些事情了。 “喂,那个戴草帽拿着竹棍的,肩膀上还趴了只鼠的年轻人。” 喊话的是一老头,面前一桌,桌前一布,写着算命。 这不就是在说他,压低草帽走了过去。 “年轻人,我看你面相有仙人之姿,这松鼠未来定是你的灵兽....” 哒哒哒... 老头愣住了,急忙摆手。 “瞎子?去去去,开摊第一人就是个瞎子,真特么晦气,你年底必定有血光之灾。” “......” 郭长生也不在意,逛了逛,最后蹲坐在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的酒楼前,因为有不少人在此讨饭。 二胡,每日一曲,来时路已经拉过。 和旁边乞丐打了个招呼,也算是正式入职了。 一人一鼠能否有饭吃,现在全靠施舍。 ...... 春雷沉闷。 空气中弥漫着湿气。 一切都雾蒙蒙的。 铁柱站在捉刀阁前,抬头看着高处牌匾,神色紧张。 五官精致,白净的面容,头上扎着短辫,衣着干净农装。 手无寸铁,腰间却挂着象征身份的腰牌。 玄武城的捉刀人几乎是为了官府服务,捉拿通缉之人。 新的悬赏画像,往往会第一时间送到城中捉刀阁内。 铁柱咽了口唾沫,迈步走了进去。 门前一名腰别官刀人抬手拦住了她。 “令牌!” 铁柱额头流下冷汗,颤颤巍巍的将腰间令牌递了过去。 “进去吧。” 捉刀阁内没几人,只有告示板,贴着几张画的极为细致的画像。 “铁拐大盗罗三炮,青虎帮...” 铁柱喃喃低头,看到赏金时,不可思议的揉了揉眼睛。 赏金高出外面告示板贴的不知多少倍。 甚至还有捉拿没见过的兽类。 “说我赚不到钱,我这就赚个几百两!” 铁柱在告示板前拿了几张缩小画像,塞入胸前,跑出了捉刀阁。 一口气跑到了巷子外,疯狂喘着粗气。 “老板,来碗馄饨,不要香菜。” 酒楼前的馄饨摊,铁柱坐了下来。 “好嘞!” 些许。 “馄饨来咯,咦,看你年纪轻轻,你也是捉刀人啊。” 铁柱秀气的面容带着些许紧张,颤颤的点了点头。 “维护治安,靠那些巡捕不行,还得是你们。” 铁柱尴尬的笑了笑。 馄饨入口,烫的铁柱直哈气。 他的思绪,全在赏金上。 因为有令牌,才去的捉刀阁。 两口三口,馄饨下了肚。 这时,铁柱目光一闪。 面容极为熟悉。 悬赏之人,罗三炮从一旁的巷子口走了出来。 “这...这,罗...罗三炮?” 铁柱急忙从怀中拿出了画像,看了又看。 过目不忘的凶狠面容和极为好认的长脸,竟然白天在城里遇见。 “老板,钱放桌子上了,多的几文给酒楼旁的乞丐吧!” 铁柱数出二十文,匆匆离开馄饨摊。 还不忘瞥了蹲坐在酒楼前,戴草帽的讨饭乞丐。 肩膀趴着个松鼠,谁来都会看两眼。 老板抓起桌上钱,数了数,拿出两枚铜板丢在一旁乞丐的碗里。 “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年纪轻轻就是捉刀人,喏,刚才那少年给你的。” ...... 罗三炮慢悠悠的在城里晃。 走路姿势奇怪。 一瘸一拐。 铁柱跟在不远处。 “难道是受伤了!?” 真的是天助,只要活捉了罗三炮拿了赏金,敢说我赚不到钱。 铁柱跟着罗三炮,绕了一圈又一圈,最终来到无人小巷,四周皆是破屋。 满是石子的泥地,被罗三炮踩的嘎吱嘎吱的声响。 铁柱悄悄跟在不远处。 突然,罗三炮停了下来。 “出来吧!跟爷一路子了。” 尖细的嗓音回荡在破巷。 厚重的云层似乎逐渐逼近地面,视野如同轻纱遮蔽。 春风拂过。 铁柱打了个寒颤,神情惊慌的躲在破屋柱后。 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 砰! 忽然。 铁柱听见从头顶两侧传来几声屋顶瓦片碎裂的声音。 数条黑影,从薄雾中冲出,如同幽灵,带着出鞘的刀鸣声,从房顶一跃而下,直奔罗三炮! 瞬息之间,几声金属交鸣。 一声惨叫,一个人影飞出数丈,砰的一声撞破了屋墙。 紧接着便是刀落地声音,几声惨叫,黑影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金鸣之声。 数名人影挥刀斩向罗三炮,速度极快。 但罗三炮的速度更快,挥舞的不是刀,是一杆漆黑拐杖,快的只能看见残影。 不出几息,几声闷响过后。 巷子中,只剩罗三炮修长的身影。 四周几条黑影躺在碎石子上,已经成为了尸体。 铁柱捂住了嘴,心跳仿佛要从胸腔跃出,脸色变得苍白。 一瘸一拐,原来不是受伤,是称呼如此。 跑的念头,占据了铁柱内心。 手脚并用,疯狂向着来时的巷口跑去。 罗三炮瞥了逃跑的铁柱一眼,用手中黑拐挑起散落的大刀。 向着逃跑的铁柱甩了过去。 飞刀刹时爆射而出。 速度极快,只留下模糊的轨迹,眨眼便来到铁柱脑后。 可不知何处来的石头,铁柱脚下一绊,扑倒在地。 砰! 飞刀削断几缕乌发,插在前方的屋柱上,没入几寸。 干净的农装全是泥浆。 腰间令牌也甩落出去。 运气? 铁柱抬头摇了摇摔蒙的头。 抬头看了眼屋柱上没入极深的刀,只有一个念头,活着! 跑出巷外,就是人群。 不要什么劳什子赏金了。 腰牌也不要了,怪不得罗三炮的画像在捉刀阁里的告示板上,这不是一般人能捉的。 铁柱快速扶起身子,满身泥泞,连滚带爬,向着光亮的巷外逃去。 突然,铁柱右腿挨了一拐。 嘭的一声。 眼前景色瞬间模糊。 铁柱整个人飞了出去,结结实实摔在不远处。 罗三炮落在铁柱刚刚飞出的位置,捡起令牌,看了眼一抹玩味,用尖锐的声音说道: “捉刀人铁柱?” 铁柱害怕了,疼的眼泪在眼眶打转,心中生死的害怕。 右腿剧痛,已经没了知觉。 看来也要变成瘸子了。 哒哒哒... 突然。 安静的小巷,木棍敲地的声音格外清脆。 巷子两人都是一怔。 郭长生压低着草帽,肩膀上趴着松鼠,探着棍,慢慢走了进来。 鼻子微动,闻着春意中的血腥,心中叹气。 自己被通缉,租房子怕被人认出,买房子又没钱没户口,城中破巷寻个破屋又遇见这种事。 要不别管了。 可今天的饭还没吃。 第9章 替人捉刀 雨露压垮了花瓣。 落地无声。 巷外的喧闹与巷内的寂静,如同两个世界。 巷口,一人,一鼠。 罗三炮撇嘴一笑。 “今天,真是热闹。” 趴在地上的铁柱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 咬着牙扶起身来,大吼一声。 “快..快跑!他是通缉犯罗三炮!” 罗三炮冷哼一声,甩了甩捡起的腰牌,淡淡道: “小娃娃,干什么不好学人家当捉刀人,既然见了我的面容,自然不会放过你。” 草帽下,郭长生神色微动。 罗三炮,城外茶客谈过,赏金二百两白银,比自己赏金高出不少。 现在自己被通缉,捉了也不敢送去官府,那是白费力气。 人生地不熟,不如赚个面子和系统经验,若是这捉刀人小朋友想给点也有点赚头。 心中想着,压低草帽,向罗三炮走了过去。 铁柱看着来人手中树枝在地下探着,神色一怔。 “是个瞎...瞎子?” 巷口突然来个人,本来想让其逃命。 谁知是个瞎子,南北都不一定认的出,今天指定死这里了。 罗三炮冷笑一声: “瞎子,瞎子我也不会放过,两人命都给爷留下。” 话音未落,罗三炮反手露出两柄飞刀,将令牌和飞刀一起爆射出去。 三道银光直冲两人。 郭长生歪头躲过的同时,拐杖抬起。 砰。 刺向铁柱的飞刀和令牌用拐杖挡下。 铁柱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拐杖,又看了看郭长生。 “好...好厉害!” 罗三炮大吃一惊,这瞎子竟能如此云淡风轻的躲开攻击。 沉声道:“阁下莫非也是捉刀人?!” “算是吧,可腰牌我不知道放哪了。” 郭长生摸着令牌,感受着令牌上的纹路。 向前走了两步,心中很好奇通缉的人长什么样。 终于,罗三炮瘦长的身形轮廓模糊的出现在眼中。 两步做一步,又凑近从侧面看了看罗三炮面部轮廓,罗三炮一动不敢动。 大鼻子,高鼻梁,扁平脸。 噗嗤。 笑声回荡。 “哈哈哈!驴脸。” “吱吱吱~” 松鼠在肩头,也捂着肚子,发出吱吱声。 铁柱疑惑的看了眼罗三炮,只想着赏金了,现在仔细一看,瞬间明白。 是有点丑。 打人不打脸,这瞎子上来就嘲笑面容。 罗三炮此时涨红了脸。 嘲笑他面容的人,毕竟都死了。 刹那,罗三炮右手一动。 铁拐带着破空的呼啸声,直奔郭长生天灵盖。 郭长生扶着草帽轻轻侧身,直接躲过。 同时将松鼠从肩头拿下,放到了破麻袍口袋里。 沉重的铁拐尖端深深嵌入,地面都在震颤。 碎石乱飞。 罗三炮抽回铁拐,快如疾风,猛地追击。 郭长生后跨三步,单手挥动手中拐杖。 还没等罗三炮反应过来。 砰! 拐杖带着呼啸风声和沉重的力道,将罗三炮击退数十步。 一切只在几息之间。 罗三炮踉跄稳住身子,修长的脸上挂满了不可思议。 那只是根树枝,自己手中则是祖传精铁宝拐。 郭长生放下拐杖,将令牌向后抛去。 “叫铁柱对吧。” “嗯....嗯?” 铁柱接过抛来的令牌,也看清了草帽下面容,正是酒楼前的乞丐,心中全是震惊。 “既然令牌是你的,做个交易,我帮你捉了他,十文,你先前给了我两枚,在给八枚就够了!” 可铁柱迟迟没反应。 “回话!” “嗯...”铁柱从惊讶中回过神,愣愣应了一声。 “准备好钱!” 罗三炮脸色铁青,刚刚嘲讽相貌,现在自己又如同物品当面交易。 多重侮辱感涌上心头,右手一翻,多出五柄飞刀,齐齐甩出。 同时脚下一迈,挥着铁拐冲向郭长生。 每柄飞刀,银光乍现,削断细雨。 铁拐黑亮,带着劲风。 郭长生耳朵动了动。 左手挥出拐杖,接下所有飞刀。 在地下狠狠一拍,拐杖上的飞刀和带着春意的泥土齐齐弹飞。 身子微弓,右手已经握住身后刀柄。 刹那间。 寒光一闪,郭长生握着短刀,出现在了罗三炮身后。 手腕一转,收刀入鞘。 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听风刀法60%】 草帽下,一抹微笑。 ...... 衙门。 所有人都围着铁柱。 年纪轻轻,便将罗三炮五花大绑的送到了衙门。 活的。 没残,没死。 甚至精铁宝拐都段成两节。 铁拐大盗罗三炮落网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玄武城。 罗三炮这个大盗。 让衙门和捉刀人对其都恨之入骨。 经常月黑风高,采花,盗宝,杀人。 虽然瘸,但身手矫健,一手飞刀配合盗来的精铁宝拐。 让捉刀阁的许多人都拿他没办法。 也不怎么在白天出没,抓到他,可是难上加难。 可现在却被一年纪轻轻的少年捉刀人抓住。 过多原因也没人去深究,反正是抓住了。 铁柱抱着锦盒,一瘸一拐,来到了巷中。 将衙门给的全部赏金拿了出来给郭长生。 二百两白银! 换算成穿越前的购买力,和抓半个间谍给的价格差不多。 但在玄武城买个房,首付都不够,更何况还没户口。 郭长生摇了摇头,但铁柱却是一再推脱。 “我委托只收十文,若是真想给我,买点好菜好酒,剩下的去捉刀阁帮我挂个牌子吧。” 铁柱点了点头,从腰间翻出铜钱,递了出来。 【委托任务完成】 【寿元+1,当前寿元73】 【系统等级lv3,0/12000,叮,系统升级】 【奖励混元茶茶方,滋补气血,生筋活脉,消暑止渴,祛风化寒,居家旅行必备...】 “大侠,多谢救命之恩,这个令牌....” “我不叫大侠,你也不用自我介绍,萍水相逢罢了。” 大侠这个称呼郭长生不敢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可他只是刀尖舔血的捉刀人。 而且他早就感觉出铁柱气息,根本就是一点武功底子都没有,总觉得缠上会有一些麻烦事。 转头便走,可铁柱一瘸一瘸的追了过来,拦住了郭长生。 “大侠,听我解释...” “别喊我大侠了,还有我不想听。” 郭长生忙摆手,肩膀松鼠也配合的抬爪。 萍水相逢,出手本就是有钱和系统经验,这乱世黄泉路上哪天不是满满当当,况且还带着捉刀人牌子。 可铁柱还是絮絮叨叨说了出来。 令牌是是赌气拿的别人的,母亲重病需要钱.... “......” 起码不是生病的弟弟,破碎的家。 郭长生和松鼠出于礼貌,硬生生被控半天,却一个字没进入耳中。 细雨打湿草帽,铁柱终于说完,长吁一口气。 郭长生将钱放进口袋,绕开铁柱向着巷深走去。 “别忘了在捉刀阁帮我挂个牌子,破巷寻瞎委托十文。” 铁柱抱着锦盒一脸崇拜点了点头。 可远处的郭长生突然停下了脚步。 “大侠,还有什么事吗?” “留个长发,换个名字吧,这世道哪有人喜欢假小子。” 郭长生说完,敲着拐杖走进了巷深。 铁柱拿着锦盒,看着远处消失的身影愣神许久。 她的性别,罗三炮没看出来,衙门众人没看出来,却被一个瞎子看了出来。 长的秀气,平平无奇,声音也略为中性。 谁看都以为是个秀气点的男书生。 铁柱抱着锦盒一瘸一瘸的走出巷子。 不忘委托。 去了捉刀阁,锦盒所有钱挂牌子还差点没够。 “十文,瞎子?是不是哪家公子哥又无聊了。” 捉刀阁不少回来的人看着牌子,露出疑惑。 只有铁柱,知道瞎子实力。 酒楼点了许多饭菜,让伙计送到巷中,寻一瞎子。 之后抱着空空的锦盒,踩着青石路向上城跑去。 “一分钱没挣到,该怎么解释呐。” 第10章 委托 巷中香气从一间破屋传出。 屋内草垛前,八菜两汤摆满,一壶酒。 郭长生笑了笑。 根本吃不完。 自从离开了平安县,这是他吃过最丰盛的一顿。 大江国,国土狭长,由高入缓。 一条长河,弯弯曲曲,流淌四城,过京入海。 京城域‘天璇城’,便在四城之尾。 夜晚。 郭长生出了城,过了桥。 站在城对面山崖边,拿着葫芦,将酒一饮而下,又让松鼠喝了几口。 “吱吱~!” 涛涛江水声入耳。 远处灯烛通明的玄武城,在天际线之间。 虽然看不见,但又仿佛置身其中。 夜景,极美。 一人饮酒,多少有些无聊。 深深叹了口气,眼睛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好,这种景色他真的想看看。 系统每升一级,都会给相应的奖励。 修炼每一步,似乎都是基础。 波纹呼吸诀炼体。 凝气诀提升感官。 可每次战斗完,总是会感觉劳累。 好像是因为凝气诀消耗大量的精力。 而系统升级给的混元茶,功效却是相辅相成,提高修炼效果,同时恢复精力。 唤出系统。 混元茶的配方在脑中出现。 红糖、甘泉、龙涎果、九转草、琉璃玉露.....每日一壶。 第二天,郭长生在酒楼前拉完二胡。 玄武城内,卖艺要饭的多,二胡如此精的少。 不少人打赏,叮叮当当的声音从碗中传来。 弦停,破碗满满当当。 大城市,人还是有钱,一天就能要到县里数天的饭钱。 也不忘去买混元茶的配方。 有的,极贵。 没有的,跑了好几家店都没有。 老板甚至以为来了个疯子。 心中有些后悔。 “早知道就把赏金留一些了,现在好了,还是喝酒吧。” 拿着一碗的铜板。 “伙计,来壶酒!” “一百文。” “这么贵?!你酒是金粮食酿的啊。” “明码标价,你要不要吧。” 松鼠似乎知道郭长生的犹豫,拼命拽着他的头发。 “别拽了,疼,伙计,来...来一壶。” 郭长生吃痛,将碗中所有铜板递了出去,又从怀中掏出些许。 松鼠这才停下了爪子,满意的“吱吱”两声。 接过酒,碗里空空如也,眼皮心疼的直抽抽。 大城市,物价也贵。 有些开始怀念平安县两文一壶杂酒的生活。 灌好了酒,又打包了碗馄饨。 回到了巷中破屋。 生活,或许就是柴米油盐。 ...... 转眼两个月过去。 罗三炮的故事好似被暖风吹淡,人们的闲谈早就换了几轮。 天气也渐渐热了起来。 没人委托。 仅靠拉二胡的打赏,已经是吃喝不愁,还能攒下几贯。 可没委托,系统就没有经验。 郭长生心中有些开始怀疑。 大城市消费高,自己要十文是不是太少了,人家觉得是骗子。 但这几个月,他也不是没有进步。 【波纹呼吸诀】已经快踏入四层。 【凝气诀】踏入了三层。 波纹呼吸诀,能感觉到身体的变化,实实在在的提升。 而三层的【凝气诀】却是让郭长生感到惊讶。 三层前只能靠听或是空气、地面的震动感受敌人,集中注意力也只能是更加敏锐。 可踏入三层后,体内丹田生成一丝丝气息,心中念想便可调动。 似乎是一股真气,可在身体各处游走。 若是集中注意力,将修炼的气息凝聚眼眸,眼神中就如同热成像一般。 【宿主:郭长生,寿元73】 【听风刀法70%】 【凝气决三层0%】 【波纹呼吸决四层10%】 【系统等级lv3】 【系统经验0/12000】 一大早,郭长生坐在屋前台阶。 酒客在屋内说着大城小事的趣闻。 “我听说藤妻玄烨氏前些天病死了,还是夜行入陵,甚至都没大办!” “这么多年,也不知什么病多少大夫看不好。话说回来现在谁管玄武城域?” “藤宇。” “藤宇?我记得玄烨氏还有个女儿吧,两人若是跟其他域皇子一样夺,咱不没安稳日子了,藤将军也不回来。” “女儿失踪了,你不知道?寻人启事都贴一个月了。” “......” 郭长生天天情报路口蹲着,也了解个七七八八。 大江国,三位皇子各占一域,却因老皇帝病榻,还未选太子,开始了皇位争夺,征兵也好,玄术也罢,搞的是各自城域民不聊生。 但玄武域却极其不同。 老皇帝将玄武域管辖交给了近臣藤将军。 抵御外敌,功高盖主,玄武城,又是藤将军打下来的。 玄武城,其实是藤家城。 藤将军,是名副其实的城主。 只是常年在京中,才由妻子玄烨氏打理玄武域之事。 悠悠二胡响起。 “大侠,我可找到你了!” 郭长生感受着身边急促的喘息,手中弓弦不停。 他的二胡,从来没有人打断。 铁柱也只好眼巴巴的蹲在一旁。 弦停。 取了钱,收了碗。 郭长生才张口。 “我不叫大侠,有事说事,委托十文。” 铁柱讲了经过。 自从抓了罗三炮,便在玄武城出了名。 走在街上全是来找她的委托。 每次,铁柱还能用些理由敷衍搪塞过去。 可一直不接,恐怕是要露馅了。 便抱着侥幸心理,看了看信的委托,傻眼了。 杀人狂,城外妖虎,邪派献祭,寻找仙人... 郭长生笑了笑道: “这不挺好,我听着委托名字报酬肯定不少,你不是正好想赚钱。” “大侠,你当初非要我去衙门交罗三炮,现在我可怎么办。” “铁柱大侠,正好本瞎也有事情要委托你。” “大侠,你别拿我开玩笑了。” “先听。” 郭长生将寻不到的茶材说了出来,铁柱在听了郭长生说的茶方后,皱了眉头。 稀奇古怪的东西都不像是茶方,像是炼丹。 “我在捉刀阁里听人说城内有地下黑市,可以帮问问,但是..委托什么的,帮我完成一个简单的就行。” 铁柱说着,双手合十比了个恳请的姿势。 郭长生眉毛微微一动。 帮她完成个简单的委托,还有钱,说不准黑市能寻到混元茶剩下的茶材呢? ...... 十天后,一处官道。 烈日下,空气阵阵微浪。 铁柱背着药箱,迷茫的站在官道中央。 “大侠...迷路了。” 铁柱抬头看了看旁边的郭长生。 郭长生叹了口气。 他帮铁柱选了个不是打打杀杀的委托。 取药。 玄武城内最大药坊,福记药坊,徐福老板的委托。 徐福不光掌管城内药材,还掌管着城内黑市。 在城里黑道白道都赫赫有名。 铁柱正是问的徐福,才找到要的茶材。 报酬不光金钱,还有黑市出入。 可取到的药材,不能颠簸,不能打开,这才徒步。 从二百里外的长乐县取到箱子后,铁柱问了一条近路。 终于拐到了官道,却十分陌生。 “......” 郭长生心中轻叹。 这女人似乎天生路痴? 松鼠在破巷子也没跟来,若是在这,也不会迷路。 “大侠,要不找人问问路吧。” “这官道连个人影都没,问谁...” 一旁郭长生正待说话,忽的收了口。 这时。 官道远处,一排长长的马车队,慢慢出现在地平线。 为首之人一身黑衣束腰镖服,大大的霸字绣在其上。 王川,玄武城内霸气镖局的大镖头,身材魁梧,胸前肌肉露出,身后挂着半个身子大的玄铁巨刀。 相传一手开山刀法被他练得炉火纯青,可开山,断江,是玄武城内不多的高手。 可这次,运送的货物太过扎手,距离实在太远,东家这才请他出马。 王川为人豪爽,喜好结交各路朋友,凡是他护送的标物,基本上各方帮派,军兵都要给几分面子。 此时他骑在马上,眯着眼睛,颇为得意。 货物已经安全送到,路上遇到一些毛贼,但都是有惊无险。 最让他得意的还是,在清水县遇到官道摆阵的白狼帮朋友,可当看到他,不得不收手,甚至邀请设宴。 江湖事,名声有时大于功夫。 王川长呼一口气,眼下快要回到玄武城了,东家交代的也算圆满完成。 “大镖头,咱这次安全送到的这批货,你说东家给几成啊。” 王川旁边马背上,一个精壮年轻人,笑着问道。 “东家什么时候亏过咱们!瞎操心,到了便知。” 年轻人也不害怕,笑道:“有大镖头这句话,王凡那就放心了。” 突然一旁的黑脸汉子紧张的说道: “大镖头,你看那里是不是站了两个人。” 第11章 霸气镖师 王川望去,烈日之下,官道中央站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立即沉声: “王凡,去问问怎么回事,若是缺盘缠的,送一些,出门在外都有困难的时候。” 王凡应了一声,双腿一夹,马儿嘶鸣,向前奔去。 黑脸汉子笑着说道: “大镖头,王凡这小子,年轻气盛,莽撞了些,要是把人家吓着怎么办!” 官道中央,正是郭长生和铁柱。 铁柱看见车队冲出一骑,马速极快,转眼便来到了近前。 神色慌张,退在了郭长生身后。 王凡临近,看着一高一矮。 一个扎辫少年年纪轻轻像个书生,腰间令牌,背着木箱,神色慌张。 一旁高个子,带着草帽,右手持拐,极为镇定。 王凡马绳一拽,贴在郭长生身体侧面跃过,却没半点反应。 愣了一下,探下身子往草帽下一看。 “瞎子?!” 驱绳走出几步,王凡高声道:“在下玄武城霸气镖局镖师王凡,两位朋友,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 铁柱想抓郭长生袖子,却被甩开。 “我...我们...” “我们从长乐县出来,要去玄武城,在官道迷了方向,还请镖师兄弟告知,如有打扰还请见谅。” 王凡一怔,打量了郭长生一眼,笑道:“好说,玄武城不远了,不知去玄武城何事?” 车队已然临近,王川见王凡迟迟未动,高喝一声。 “王凡!怎么回事?” “大镖头,两人迷了路,要去玄武城。” 听闻,王川一拽马绳快步临近,看了一眼郭长生两人。 “两位要去玄武城?不知尊姓大名?” 郭长生用拐杖挑起铁柱腰间令牌。 “捉刀人铁柱,卖艺瞎子。眼下迷了路,不知哪边是玄武城方向,还请镖头告知。” 王川听闻,仔细看了铁柱几眼,忽然说道。 “捉刀人铁柱?你就是捉了罗三炮的少年?” 铁柱一听,神情紧张看了眼郭长生。 “我...” 王川神情顿时颜开,立即跳下马,极为欣赏的围着铁柱转了几圈。 双手微拱爽朗道: “英雄出少年!能在这遇见铁柱捉刀人,真是缘分,在下王川,霸气镖局大镖头。” 铁柱见王川没看出自己身份,也紧张的抬起双手。 “在...在下捉刀人铁柱,要..要去玄武城。” “巧了,我们正要回玄武城,相见就是缘分,若不嫌弃,跟我们一道走吧,哈哈哈!” 王川豪爽的笑了两声 “多..多谢..大镖头。” 郭长生心中无奈。 铁柱若是打扮一些,也不用这么被盘问了,可短发,胸前又平平,活生生一个假小子。 而且王川气息显然是个极强高手,竟没看出来铁柱性别? 烈日高照。 车队里。 郭长生,被安排在最尾部的马车,药箱也放在身旁,上面都是破烂衣物,也不算颠簸。 铁柱不会骑马,被王川安排在身后的马车上。 前方不时的传来王川爽朗的笑声。 这时,王凡减慢了马速,来到了郭长生的马车旁,疑惑的问道: “瞎子,你和铁柱认识?俩怎么出门没拿行李?” “刚认识,我半路遇见了官匪,铁柱少年帮了我。” 王凡一怔,看了郭长生半天。 皇朝动荡,但玄武城特殊,还算平静。 若是遇到劫匪好说,官匪难缠,一不留神,万劫不复。 “保住性命就好,这年头,不安稳。” 一来二去王凡似乎有说不完的话,要跟郭长生聊。 郭长生卖艺讨饭几年,知道的也不少。 越聊越开,相谈甚欢。 正聊着,郭长生耳朵微动。 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丛林。 淡淡道: “王凡镖师,咱们这是到哪了?” “青竹谷,过了青竹谷,就快到玄武城了。” 可等车队走过,丛林迟迟没有动静。 夕阳度西岭。 夜幕降临。 “小子们,明天出了青竹谷就到玄武城的范围了,今天是找不到落脚地了,咱们就在这歇息一宿,明个一早上路。” 王川高声喊完,四周齐齐应声。 “大镖头,听你的!” “回到玄武城,我要找几个小娘们好好快活。” 众人纷纷大笑,铁柱却半红了脸。 “大名鼎鼎的捉刀少年脸红了!”黑脸男子调侃着将马匹拴在一起,准备安营扎寨。 月亮渐渐爬高。 睡觉的睡觉,烧火的烧火。 四周三五个人,换班巡逻。 王川拉着几人和铁柱喝酒。 一时热闹。 这一路,郭长生一直在听王凡吹嘘自己行镖趣事。 行镖多见闻。 他听得津津有味。 越是如此,王凡越是讲的起劲。 刚跳下马车。 王凡就提着壶酒,走了过来,给郭长生倒了一碗。 “瞎子,看你腰间有酒葫,会喝吧!” 郭长生点了点头,接过碗一口闷下。 烈,和城里酒不同。 深深哈了一口气。 顿时感觉腹部就像是有一团火焰在燃烧,让人浑身燥热。 “好酒!!!” 王凡一愣,这酒一般人一口闷不了。 正要开口。 郭长生比了嘘的手势。 “王镖师,瞎子有一才艺,来谢你的故事和酒!” “什么才艺?” “听!” 酒,冲了性子。 从马车上拿出二胡。 坐在一旁的大石上。 弦划出残影,手指飞舞。 火光闪烁。 每日一曲,可这次的曲,如同狂风骤雨般奔放。 好似初夏烈风卷起树叶沙沙作响。 营地没了喧闹。 抬碗的手停在半空,送入嘴边却未喝下。 睡着的汉子也醒了过来,毫无睡意,眼神没丝毫抱怨。 【二胡熟练度100%】 弦停许久,众人都还在回味。 “好!好!好!” 王川站起身拍手,连说三声好,叫醒了众人。 “铁柱兄弟,这瞎子是你朋友?” “嗯...” “那以后就是我王川的朋友了。王凡!请瞎子入座,我要和两位朋友好好喝喝!” 王川说着,倒出一碗,铆劲一饮而下。 夜深。 王川让郭长生在拉一曲。 但规矩是一天一曲,委托十文。 酒过三巡。 喧闹终归平静。 换班的换班,小解的小解。 铁柱小脸通红,晕晕乎乎,歪在郭长生身旁。 虽然是女子,却坚持到了最后, 其实是郭长生在兴头,多久没碰好酒的他,将铁柱的酒拦给了自己。 王川举起一碗碰上郭长生,正要说话打算结束,远处林里传来一声惨叫。 忽然。 一个物体从半空中划出一个弧形。 滚动几下,停在了篝火旁。 王川揉了揉眼,面色大变。 认出了是负责巡逻的镖局护卫,立即猛的站起身子。 王凡跑了过去,一把抓起人头,握紧了拳头。 “二...二胖!!我发誓为你报仇!” 顿时,镖局所有汉子抽出兵器,杀气腾腾的看向四周。 一旁的黑脸汉子向前迈步,目光有神喊道: “哪路好汉,未免太不懂规矩了吧!” 都是出来混口饭吃,图财不图命,哪有上来就杀人的劫匪。 突然,四周树林沙沙作响,瞬间走出几名青衣人,冷眼看着霸气镖局的众人。 “青虎帮?!” 王川认出了衣服。 “开山刀王川,既然知道我青虎帮,将东西交出来,我们立即离开,不然此地之人一个不留。” 一男子宽袍青衣,手中青箫碧玉做坠,面容稚嫩宛如书生,从青衣人身后走出。 身后跟着一名女子女子紫色锦衣罗裙,腰间秀剑,银簪盘发,月光照耀在极美的面容上,散发一种勾人摄魄的冷艳。 王川面色一沉。 “我知道你俩是谁,青虎帮罗文,罗秀!” 第12章 背叛!青竹谷劫镖 罗文面容微笑,阴森道: “王大镖头,你们霸气镖局明地送货,暗地里带回了一颗夜明珠,你交出来,可保平安,不要因为此物连累了所有人。” 王川眉头紧皱,看了一眼郭长生和晕乎的铁柱。 “夜明珠之事谁都没说,难道同行之人有奸细?” 对一旁的黑脸汉子使了个眼色。 同时抽出身后大刀狠狠砍入地下,顿时沙石乱飞。 大刀深深镶入地面。 “罗小儿,别说老子没什么夜明珠,就算是有,凭你兄妹俩的武功,还能从我这抢走?” 刚刚黑脸汉子心领神会,来到的郭长生两人身旁。 郭长生眉头一皱,准备出手。 这时,王凡拦住了黑脸汉子。 “你干什么,瞎子还能是奸细?” 黑脸汉子一怔,正要说话。 不远处的罗文大笑。 “王镖头,我们兄妹俩是打不过你,但知道你重情义,肯定不忍心看着其他人丧命。” 罗秀清冷的面容没有一丝表情,轻轻的冷哼一声淡淡道: “哥哥,跟他们废什么话~都杀了便是。” “听妹妹的,哥哥这就取来夜明珠。” 罗文冷哼一声。 碧箫,放入口中。 悠悠萧声回荡林中。 刹时,林中忽然响起一声吼声。 如同炸雷。 这声音来的太突然,晕乎的铁柱都清醒了几分,四处张望。 一道巨大的黑影从空中落下。 掀起一阵烟尘。 借着火光和月光。 猛虎!身形比人还高。 凶神恶煞。 腹部毛发拖地。 一脚一掌极具威压 众人纷纷面露震惊。 铁柱也一怔,下意识的抓住一旁郭长生的衣袖。 王凡更是一脸惊色。 镖师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如此身形的猛虎。 叫虎妖都不为过。 在悠悠萧声下。 猛虎摇了摇头,再吼一声,顷刻间扑入人群。 刹那,一名汉子被踩在巨爪之下,顿时内脏尽碎,没了声息。 紧接着猛虎冲向另一个人。 那人早就吓傻了,小腿直颤。 连逃跑都忘了。 顿时被虎爪拍入灌丛中,不知生死。 “二狗,大壮!!!妖虎!还我兄弟命来!” 话音未落,王凡从腰间抽出长刀,踩马车借力,一跃向着猛虎而去。 刀芒瞄准了猛虎的脑袋。 可猛虎动作也极其敏捷,一个偏头,竟躲开了王凡的劈砍。 猛虎回身甩尾。 砰! 王凡身子倒飞出去,狠狠的撞在了树干之上,跌入灌丛不知生死。 这一转变让在场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忽然。 月光下,明晃晃的刀轮斩向了猛虎。 正是王川。 霸气镖局祖传开山刀法。 断山,断水,断风。 只听破空声而至,好似带着无尽气浪,形成泰山压顶的气势。 猛虎的面容微变。 可下一瞬,一声铁鸣碰撞之声。 如同尖刀刺醒了所有人。 王川的大刀,没砍中猛虎。 而是罗秀,挡在了猛虎前,一把细剑。 轻描淡写的卸力接下王川斩击。 罗秀轻哼一声。 瞬息之间。 纤细的右手轻翻剑柄。 王川只觉一股大力从刀传入手臂。 持刀直直后退几步。 面色一怔握紧大刀,脱口说道。 “借力打力?但还不够火候,可破!” 稳住身形,大刀横放,右脚脚向前一踏,大地都似乎一颤。 准备要将罗秀和猛虎一同横削。 下一息。 噗嗤一声。 银色短刀在王川身上破肚而出。 一切只发生在瞬息之间。 哐当! 还未挥出的巨刀落地,掀起尘埃。 王川颤颤巍巍的回头。 身后正是黑脸男子。 他,才是奸细。 “大镖头!!!” 众人反应过来,纷纷目瞪怒睁,想要冲上。 “嗷~~” 一声虎啸,吓得众人一动不敢动。 “我...我待你不薄,为何..” “大镖头,对不住了,那猛虎对你来说小菜一碟,可...他们给的比东家多太多了。我避开了要害,到时候我拿了钱,分给兄弟们。” 黑脸男子抽出匕首,鲜血滴下。 王川一脸疑惑的倒在了地上。 黑脸男子伸入王川的怀中拿出一个锦盒,向着罗文丢了过去。 罗文一手接住,锦盒打开,手掌大小的夜明珠在月光下流光溢彩,宛如天上明月。 黑脸男子站起身。 “罗文,宝物你也得到,答应我的不伤别人,这猛虎也应该唤走。” “好好好。” 罗文将箫放入嘴边。 箫声阵起。 原本平静的猛虎,竟然暴躁,比登场时还要凶猛。 一瞬间跃入行镖众人,顿时就有几人身亡。 黑脸男子看着猛虎,大惊喊道: “我们不是约定好的,你拿到宝物就放人!?” “妹妹,他说有约定?” 罗秀一脸嫌弃的轻笑两声,看着黑脸男子,拽着罗文的衣袖。 “哥哥,别理他们了,我们赶快回去吧~” “哼~你们就跟大家伙好好玩玩吧。” 说罢,罗文牵着罗秀的手消失在林中阴影。 数名青衣汉子也一同退入了阴影中。 黑脸男子见自己被摆了一道,面容一变,提刀便想追去。 下一秒,猛虎一跃而起,落在黑脸男子身后。 一口便将半个身子咬去。 “吼!!” 猛虎目光炯炯,张开血盆大嘴。 鲜红的舌头舔了舔牙齿。 若是王川没有受伤,虎不成问题。 可主心骨一倒,众人便没有了斗志,纷纷靠近了坐在火堆旁的铁柱和郭长生。 “铁柱大侠,快快...阻止这虎妖。” 捉了罗三炮的铁柱,此刻成为了所有人的救命稻草。 “啊....我。” 铁柱全身上下,只有一个令牌。 求助的眼神看向了郭长生。 从始至终,郭长生一直坐在火堆旁未动。 “花好月圆,好酒缺佳人。” 脸颊通红,看了眼身旁铁柱,摇了摇头。 假小子也成为不了佳人。 一碗酒,一口闷下。 “好酒!!” 说话间,猛虎眼中闪过一丝凶光。 朝着火堆旁的众人发出一声尖锐的嚎叫,露出了獠牙。 眼神冰冷的审视着每个人,似乎在挑选食材。 铁柱拽了拽郭长生的衣角。 “大...大侠,快帮帮。” “委托十文,还有不要再叫我大侠。” 心中也是叹息,本以为是普通的委托,没想到又牵扯了进来。 “好...” 郭长生三呼一吸,运转体内那一丝真气,驱散了酒劲,衣袍无风自动。 起身向着猛虎走去。 哒哒哒.. 拐杖在不远处倒地的王川身旁停了下来。 众人不解。 瞎子吓成傻子了? 不远处的猛虎猛然看向走来的郭长生。 竟然连呼吸都沉重起来,向后退了半步。 这人身上的气息,让它很不舒服。 众人纷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郭长生抬手压低了草帽,对着一旁倒地的王川说道: “王大镖头,谢你的好酒,可否借刀一用?” 倒在地上的王川,捂着流血的腹部,半撑起身子,看着郭长生。 “我的刀,你挥不动。” 第13章 一刀斩虎曲无痕 郭长生摇了摇头,在王川和众人满脸震惊下,弯腰捡起王川的大刀。 他的刀即便是镖局汉子,也得三人才能抬动。 抚摸刀身。 重如铁,不锋不利,刀面凹凸,歪扭七八刻着开山二字。 仅仅是刀身都有铁柱高。 也只有王川这种魁梧满身肌肉汉子才能挥动。 “开山,果然称呼如此。” “吼!” 郭长生心中感叹时,虎妖发出一声咆哮。 这个人身上的气息,让它心里很不舒服,很想一口吞掉。 刹时,猛虎身影消失,落到了郭长生不足几步距离。 猛虎落地碎石,浑身毛发都在甩动,大地震颤,烟尘弥漫,篝火被风浪吹的摇摇晃晃。 猛虎张开血盆大口,准备一口将面前让他极为不爽之人吞下。 众人都以为完了,有蛮劲能拿起来刀有什么用,能耍动才是本事,况且这瞎子看着也不像习武人。 可下一瞬间,郭长生单手挥动沉重,卷起尘埃。 风声入耳,吹林中树叶沙沙作响。 砰— 一声巨响传遍天空。 猛虎从烟尘中倒飞出去,直直撞断一棵粗壮大树。 烟尘被吹散。 大刀在肩。 鲜血滴落。 郭长生眉头微皱。 刚才一击,已经是瞄准了虎头,准备将其砍下,可刀连刀锋都没有,跟钝器差不多。 众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惊。 本威风凛凛的猛虎,已经没了动静。 七窍流血,活活砸死,死的不能在死。 一股浓重的血腥,从灌木中流淌出来。 “大镖头,刀该磨了。” 郭长生说着将大刀丢在地上,转身向着篝火走去。 拿起一碗酒。 “好酒!!” 青竹谷被劫。 霸气镖局的暗送的夜明珠被青虎帮夺走。 镖局损失五名有血有肉的汉子,还有奸细。 王凡被众人从灌丛寻到,重伤没死。 王川只是轻伤。 两人都是习武之人,及时得到治疗方可性命无碍。 在铁柱的指挥下,众人收拾收拾,打包尸体。 连夜赶路,生怕青虎帮又回来寻事。 但有了郭长生,众人的信心似乎又都回来了。 天刚蒙蒙亮。 威武镖局的众人,紧赶慢赶,来到了官道的一处客栈。 刚巧住着一位土脚老医。 王凡王川得到了简单的治疗,王凡脱离了生命危险。 铁柱虽然没出手,但众人看铁柱和郭长生的眼神,都多了敬佩。 特别是郭长生,如同玄幻小说中的高手一样。 第二天晌午。 玄武城。 一颗巨大的虎头,被丢在了衙门口,将门堵住。 罗三炮的事刚吹散,又迎来夏天的一个传说。 铁柱捉刀人,将青竹谷妖虎斩杀! 但镖局内众人,还有王川都知道是郭长生做的,就是不明白为何要把功名让给铁柱。 毕竟通缉在身,还是不能太过张扬。 领取了赏金,去往福记药坊。 却在药坊门外,再次和王川相遇。 徐福,是王川东家,也是铁柱的委托人。 夜明珠,被劫。 药物,送到。 东家徐福没怎么在意夜明珠,看了看木箱里的药物,吩咐铁柱明天来拿委托的赏金和黑市出入令牌。 王川因再次遇见两人感到高兴,当晚便设宴在玄武城最好的酒楼,邀请两人。 上城玄武酒楼,数层之高。 门前一对石狮威武雄壮。 每层青砖黛瓦,风铎悬挂檐角。 一层。 二层。 三层。 都不乏文人墨客,江湖侠士,官场作客的觥筹交错身影。 郭长生两人上到四层,便远离了喧嚣。 霸王厅。 舞女衣着薄纱,闻声起舞。 王川满脸高兴。 “这两坛珍酿,是我走镖从天璇京城带回来的,京城人称这酒为‘大江之息’,尝尝?” 浅尝一口。 入口清香溢鼻,不急不辣。 甚至在酒中品尝到一丝真气,说明酿酒不是一般人。 “好酒!真是好酒!” 王川又给郭长生倒了一杯。 “这杯,是谢铁柱兄弟和瞎子兄弟出手相助,敬两位!” 推杯换盏,三巡五味。 铁柱两半杯就趴在了桌子上。 王川也已经是脸红脖红,说话也不利索。 郭长生虽然脸颊微红,却没有丝毫醉意。 酒,比林中的更香,更好。 今日二胡还未拉,此时不拉一曲更待何时? 郭长生一杯下肚,拿出了二胡。 悠悠曲声。 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 酒,或许就是知音。 【二胡熟练度100%】 月光照耀下城青石路。 铁柱趴在郭长生的背上,双手搭过肩头。 胸前微微的柔软,紧贴背部。 假小子,很轻。 铁柱在背上一直喃喃,好似梦话。 “大..侠这么...厉害,肯定...不怕老...婆。” 郭长生嘴角微微一笑回话道。 “瞎子,可没人要。” 可一滴泪珠,沿着紧闭的眼角,滑落在郭长生背后。 “娘你在下面放心,婉儿要是嫁人,就嫁大侠这样的。” 脚步一怔。 突然。 悉数清脆声音在青石板上传来。 十枚铜板,从铁柱纤细的手中掉落。 叮~ 【任务完成】 【寿元+1】 【奖励宿主:流水无痕刀法,引气出体,可附着外物之上,提升威力】 【系统等级lv3,系统经验2000/12000】 久违的系统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巷中破屋。 将铁柱放在草垛,又盖了件衣服。 松鼠跳上肩头。 “吱吱吱!” “带了,给你带了好酒。” 葫芦递给了松鼠。 “吱!!!” 像是在说好酒。 郭长生走出破屋,站在巷中,想借着酒劲试试系统给的流水无痕刀法。 右手轻轻握拐,心念一动,调动体内的一丝真气。 淡淡青色从指尖流淌慢慢覆盖拐杖。 感受着拐杖气息,向着巷中探出树枝轻轻挥出。 瞬间数道青色淡淡丝线,顺着拐杖挥出的轨迹向着枝叶飞去。 如同割裂一切的光,带着凌厉。 一道,两道,三道,好似无数道。 巷中无风,绿叶微动。 刹时。 洋洋洒洒几片绿叶落下。 在空中又沿着纹路断成两片。 如流如水,真气赋于兵器之上。 松鼠抱着葫芦呆住了。 “吱!?” 郭长生笑了笑。 “刚学会,刚学会。” 收拐入屋,靠在了破屋一角,也该休息了。 次日,郭长生便跟着铁柱从徐福老板那里取得了令牌,来到了地下黑市。 混元茶的茶材,所用银两比想象中的要多,酬劳根本买不了几包,好在也算是有了。 在黑市入口分道扬镳。 郭长生带着茶材,回到了破屋。 根据比例放入破碗,倒上开水,混元茶,飘出淡淡果味。 喝上一口,瞬间体内真气澎湃了些许,就连精神都充沛了些许。 微微一笑。 “终于又可以过上平淡的生活了。” ...... 没两日。 郭长生卖艺回到破巷。 摸了摸墙上的拆字,陷入了沉思。 藤公子临时掌玄武城域政事,下城区改造。 旧巷要拆了。 不知如何知此事铁柱,找到了郭长生。 也不吝啬,拿出了银两,租了一处独栋带院子的小屋。 屋主正是酒楼老板。 见是玄武城风云人物铁柱委托,还是给经常就酒楼前拉二胡的郭长生住。 也不含糊,免费给打扫了房屋,还送了张床和柜子。 能收租,还能有点人气。 独栋,带院,还有一棵树。 松鼠高兴坏了,在树上上蹿下跳。 这日。 郭长生坐在院中的石凳上。 抿了一口茶。 看着天空,心中暗暗感叹。 穿越这么多年,钱是没攒下一点,最后竟然大城市里混上了房子。 突然。 树上的松鼠跳到了郭长生肩膀上。 对着院门吱吱的叫着,如临大敌。 “吱吱吱!” “松鼠,你吱什么?” “吱!” 砰! 院门被撞开。 无数杂物,锅碗瓢盆,被褥凉席,散落在院中。 铁柱趴在地上,哎哟一声。 “铁柱,你这是做什么?” “大侠,我搬来和你一块住!” 第14章 晨终暮鼓岁悠悠 “跟我一起住?你不是有患病母亲?” 铁柱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微笑道。 “亲戚接走了,我给了些银两,现在家里就我一人,晚上睡觉害怕,这不想到大侠了。” “我可不接陪人睡觉的委托。” 心中有些怀疑,但也不好问,况且是别人出钱租的房子,也不好说什么。 铁柱高兴跑进屋内,四处看了看,指了指墙角。 “这屋子还不真错,大侠,你不用担心,我打地铺就行。” 郭长生叹了一声,拿着二胡,敲着拐,跨过无数杂物,向着院门走去。 “大侠,你干什么去?” “赚钱!” 一个瞎子一把二胡,下城区出了名。 酒客,都得听了郭长生的二胡,才能尽兴。 曲,有人欣赏,才是曲。 天色渐晚。 郭长生买了馄饨。 毕竟新房子还不熟悉,不像以前那破巷住惯了,多绕了两圈才回到了房屋。 推开院门,一股饭香超过了馄饨。 心中一怔。 感受着变化! 院内杂物不见,干干净净。 一根绳子拴在树端,挂上了几件衣服,随着夏风摆动。 “大侠,你回来啦,我等好久了,快来尝尝我做的饭!” 铁柱轻跑过来拉起郭长生手腕,向着屋内走去。 乌黑头发扎成两个小包在头上,短疏刘海轻轻搭在额前,脏兮兮的农衣裤不知去了哪儿。 肩披罗纱,平平无奇的胸前白内衬,极为清凉,下身过膝青色长裙露着白皙的小腿。 极美的面容被瞬间衬托,假小子哪里假? 郭长生察觉出了铁柱的变化,可又看不见。 屋内,也被铁柱精心打扫了一番,几乎是一尘不染。 铁柱拉着郭长生坐在了饭桌前,夺下提着的馄饨,递出一双筷子。 “大侠,这种没营养,尝尝我做的。还有你,今天不准乱跑,陪大侠吃饭。” 铁柱凌厉一指,指向被绑在凳子上的松鼠。 “吱!” 郭长生微微一笑问道: “不女扮男装了?” “衣服洗了。” “那就是有人委托给我这瞎子饭里下毒。” “怎么可能!大侠帮我这么多,我这不是小小表示一下,看不见一个人生活多难啊。” 郭长生随意尝了一道菜,味道不错,有咸有淡。 见给了不错的评价,铁柱松了口气,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带着笑跑出屋门。 “大侠,我去给你盛碗汤。” 夏季的夜晚,总是伴着清凉。 两人一鼠,没有一语。 饭虽朴素,却格外的香。 铁柱却一句话都没说,一直观察着郭长生。 郭长生年纪轻轻,脸上却留下风霜痕迹。 身材不魁梧也不消瘦,是捉刀人却把令牌藏起来。 其实穿越后郭长生十分显老。 但是得到系统后,开始修炼,隐隐的改变许多,只是自己不知道。 吃过饭,郭长生刚要拿袖子擦嘴,却被铁柱拦下。 一条精致白丝边手帕,帮着擦拭嘴角。 院中,郭长生坐在石桌前,混元茶从茶壶中散发出野草清香,轻点一盏。 “大侠,吃西瓜!” 切好的西瓜放到了茶具旁。 铁柱落坐石凳,够不着地的脚丫轻轻晃动。 凝脂白皙的细手拿起一瓣瓜,三口下肚,毫无优雅。 夏风暖暖,蝉鸣悦耳,天空布满星星点点。 郭长生习惯了一个人,突然多个人总感觉心中怪怪的,但也不抵触。 同住三日。 “大侠,我给你买的新衣服,快试试!” “我一个讨饭的瞎子,试什么新衣服。” 五日。 “大侠,上床前要洗澡!!” “......” 不知第几日。 “大侠,松鼠又喝你的酒了!!!” “......” 渐渐。 夏天,只剩下了昏沉。 日子平平淡淡,没有捉刀。 郭长生也渐渐习惯了两个人的生活。 铁柱每天买菜做饭,等着郭长生回家。 郭长生也帮着做些事情,比如洗碗。 但到了晚上会等铁柱睡着,就把铁柱从地铺上抱上床,自己睡地铺。 时间长了,铁柱也明白了。 有点像小两口,只是没睡一起。 这日,郭长生在酒楼前拉完二胡,没有急着回家。 买了坛酒,待了一会。 听着四方酒客说着的国事域事,都不是他一个瞎子要考虑的。 每天有饭吃,有酒喝,偶尔用铁柱的名义接个不打打杀杀的委托或捉刀,稳定得到系统经验和些许银两,才是所希望的。 回家路又多绕了两圈,路过药坊却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住。 “喂~瞎子,等等,别先走。” 喊郭长生的正是之前委托铁柱的黑道白道人物,徐福。 “徐掌柜。” 徐福匆匆跑出药房。 “瞎子,铁柱兄弟你见了没。” “没见,徐掌柜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别提了,铁柱兄弟跟消失一样,我这正想去酒楼找你,心想上次委托都是你俩一起去的。” 夜明珠被劫徐福都处惊不变,此时却神色匆匆。 “若是遇见,在下可以帮忙转达。” 听完。 原来要请铁柱捉刀。 他给藤家公子配的药,在大江边被自家的保镖徐江带货逃走,还杀了几个磨药的伙计。 “徐江躲在江上,我请了多人都没办法,这不想到了铁柱兄弟,他能捉罗三炮和斩虎,肯定武功不浅。” “捉刀报酬呢?” “报酬肯定少不了,瞎子,你若是遇见铁柱兄弟,记得转告一声啊!” 郭长生点了点头,提着打好的酒走向回家的路。 “瞎子,别忘了啊!” 后面徐福还不忘大喊提醒。 似乎是个很简单的捉刀,做了也无妨。 刚走到家门口,忽然脸上微微一变。 察觉到另外一个人的熟悉气息 霸气! 推门而入,正是霸气镖局大镖头,王川。 “王大镖头,怎么有空来我这做客。” 王川此时坐在石桌前,还是那身镖服,魁梧的身材无处不散发着霸气。 石桌和王川相比,还没体型宽。 见是郭长生回来,站起身,爽朗一笑解释道:“瞎子兄弟,我这刚走镖回来,去你经常拉二胡的地方找你不在,问了酒楼老板才知道你租了他的屋。这不看院门没关,我就进来等了,你别介意。” 郭长生将酒放在石桌上,微笑道:“不介意,天色不早了,要不留我这吃一顿?” “不了,镖局有伙夫,喝点茶就行。” 几盏茶过后,两人天南海北聊着。 王川喜结良友,一是豪爽,二是情商高。 郭长生善谈善听,两人也能聊到一起去。 夜色渐晚。 送王川出院门。 “瞎子,金屋藏娇,咱喝茶这么久也不出来见见。” “......” 王川拍了拍郭长生肩膀,哈哈一笑,忽的,笑意抹去一脸严肃。 “瞎子,说正事,虎妖被你斩后,青虎帮一点动静都没,按理来说这肯定有报复。我打听后才知道,让藤宇给招安了,现在青虎帮在城里混,你可小心点。” 郭长生点了点头,经常情报站门口拉二胡,也有所耳闻。 “而且我也好久没见铁柱兄弟了,他武功没你高我是知道的,主要是不放心他。瞎子,你若是遇见,让他去我镖局躲躲,那里人多也安全。” 铁柱,不就在屋里。 得到肯定,王川才放心的离开。 送走了王川,回到院内关上了门。 “出来吧,人走了。” 屋门打开了一条缝。 铁柱探头出来,擦了擦额头的水渍,长吁一声。 “可吓死我了,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菜都凉了。” 光着白皙的脚,丝毫不避讳,踩着石板,稳坐在院中石凳上。 头发长了些许,湿漉漉还挂着水珠,明显是刚洗完澡,听见了动静才躲了起来。 一件薄纱披在身上,内衬甚至都没穿,夕阳透过薄纱,娇躯若隐若现。 “下次记得穿好衣服。” “好,嗯???” 突然,铁柱俊俏的脸颊泛红。 一手裹紧胸前薄纱,细腻挂着水珠的手臂在郭长生面前晃了又晃。 因为看不见,她才随意穿着。 现在听了郭长生的话,突然一种不自在的感觉涌上心头。 甚至怀疑他不是瞎子。 “我...我去端菜。” 铁柱慌忙跑向屋内。 “明天在福记药坊等我,晚上不用做饭了。” “嗯...” 一夜无话。 第15章 多是无意破阴谋 日上三竿。 铁柱刚从凌乱的床上爬起。 迷糊中妖娆的姿态无论谁看见都会觉得诱人。 平时她都会早起准备早餐,可昨晚却失眠了。 揉了揉朦胧的睡眼,床边的地铺已经叠好。 桌子上已经有了准备好的油条和豆浆。 郭长生已经早早出门。 夕阳好似姑娘半退的罗纱,大江河水湍流,波光粼粼。 大船小船行驶在江面。 徐江坐在一条轻舟上,看着远方已经有点点灯火的玄武城,长叹一声。 忽的,小舟轻轻的颠簸,被徐江察觉。 “嗯?” 回头望去,除了西下的红阳和落日中的飞鸟,在无他人。 但刚才的颠簸还让他觉得不对劲。 紧紧抓住船板旁的剑鞘,拇指轻轻抬出剑,印照出丝丝红光。 哒.. 像是木棍敲击船板。 突然,小舟内本无人的地方却坐着一个人。 “建议阁下收起剑,捉刀是要活的,虽然死了也可以,但我觉得报酬会少。” 徐江警惕的打量着对方。 草帽遮挡着面容,腰间令牌闪闪发光,一手拐杖仿佛朽木从船上生长。 “捉刀?你是捉刀人?” 徐江本就收钱夺了药才躲在江面,四周无船,这人是怎么上船的。 不敢掉以轻心,直接出鞘便刺,一抹霞光照亮船内。 摇晃些许,船内忽明忽暗,却刺了空。 “阁下的剑太慢了。” 忽的,江风吹动小舟摇摇晃晃。 郭长生整个人出现在徐江身后,一棍打在了后颈。 徐江两眼反白,瘫倒在穿内。 一声长叹。 “这还要自己划船回去....” ...... 福记药坊大厅内。 中间坐着一名锦罗衣袍的秀气少年,约莫二十多岁的模样。 一名劲装男子站在身旁,腰间黑刀,眉星剑目,面容毫无表情仿佛一切外物都不能动起分毫。 啪! 少年青扇收入另一掌。 “徐掌柜,我要的几味药,怎么还没来。” 少年一副高高在上,似乎从未有人能让其低头。 徐福不由得有些尴尬。 “藤公子,您从府上来辛苦了,我这让人准备酒席,今天晚上在我这吃,我好好招待。” “不必招待,来这又不是吃饭,药呢?” 徐福弓了弓腰,面对眼前人,只能实话实说。 少年面色微变,语气从容道: “让人劫走了?那可是老皇帝赏赐我们藤家仙方,每一味药的搭配都是毫厘不差,这要是被人学去,啧...” 徐福神情一变,急忙辩解。 “藤...藤公子,我已经请捉刀人了,可那徐江躲在江面,任何人都没有办法,您在宽限几天,药已经在路上...” “徐福叔,你年龄大了也老糊涂了,不如好好开药坊,黑市的管辖就交回域主府吧。” 少年露出了微笑,青扇一开,轻轻扇着。 他正是玄武域临时域主,藤家公子,藤宇,身旁劲装男子则是护卫。 徐福也明白过来,全是阴谋。 就算丢的是草,今天藤宇也会来怪罪,要的就是他黑市管理权。 这时,下人匆匆跑进来。 “徐...徐掌柜。” “喊什么喊,没看见我正和藤公子商量事情?。” 徐福站起身,一肚子怒气,欲将手中的茶杯摔碎。 耳边刀鞘之音隐隐。 藤宇身后的劲装男子,腰间刀已经隐隐出鞘。 徐福一怔,强忍怒火。 “说!” 倒霉下人忙说道:“是..是捉刀人铁柱还有瞎子要见您,说徐江带来了。” “铁柱?徐江??” 藤宇听着下人的话,眉头微皱。 哒哒哒。 院内传来了拐棍敲打石板的清脆声音。 铁柱穿着脏兮兮农装,腰间挂着腰牌,卖力拖着着一个麻袋,敲敲打打的声音正是身后瞎子发出。 “徐掌柜,人带来了。” 将麻袋丢在了厅中。 徐福咽了口唾沫,那麻袋里分明就是一个人。 藤宇也疑惑,看了眼两人。 瞎子...? 藤宇冷笑一声。 “徐福,这又是演的哪出,只是让你交出黑市,也不用找个瞎子演戏吧。” 铁柱闻声看了过去,看到藤宇,神情一怔,急忙低头退步在郭长生身后。 一丝异常,被郭长生察觉。 此时徐福看着麻袋,没有着急下结论,吩咐下人将麻袋打开。 解开袋子。 徐江从麻袋里探出头来,嘴巴被封住。 徐福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真是徐江,请了多少人都拿躲江上的徐江没办法。 “好!” 徐福激动的喊了出来! 此时藤宇的面色却变的阴沉下来。 郭长生平静道:“徐掌柜,人已经带来了,钱...” “好说好说...” 徐福疯狂的点头。 “那明天晌午来取,我和铁柱就不打扰了,告辞。” 言罢,转身带着铁柱离去。 从踏入厅门,都没有一盏茶的时间。 藤宇看着离去的几人,面容已经不再从容,反而带着怒意道: “徐福,光有人有什么用,药呢?” “对对,药呢?” 徐江的口此时被封住,无法开口。 徐掌柜压制住欣喜,直接取下了封住徐江口的布。 “药呢?快说,不说杀了你!” 徐江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了看四周,突然目光落在了最近的藤宇脸上。 神情骤变。 “药...药已经给..” 突然,徐江暴起,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直奔藤宇。 然而藤宇,还是悠闲的扇着青扇。 身后的劲装男子却出手了。 几乎是一息之间。 刀轮一闪,银光归鞘。 徐江已经没了声息,还保留着惊恐的神情,歪在了厅中央。 藤宇跨出门槛。 “徐福,人既然已经死了,药就算了,管好伙计,本本分分做生意才是。” “是..是..” ..... 城中青石路。 “大侠,这是帮我接的捉刀?” 郭长生没有回答。 可铁柱,却从腰间翻出了钱,抓起郭长生的手,放在了手心。 “大侠,捉刀十文,嘻嘻。”眼眸如半边天刚升起的新月。 【捉刀完成,寿元+1,当前寿元80】 【系统等级lv3,系统经验8000/11000】 咕~ 这时,铁柱的肚子叫了一声。 “大侠,不让我做晚饭,晚上吃什么啊..” “下馆子。” “好耶!” 酒楼。 一大桌的美食。 捉刀人铁柱,玄武城风云人物。 瞎子,酒楼常客,二胡高手。 酒楼老板准备了一大桌丰盛的食物。 铁柱用筷子优雅的夹起了菜,扶着送入嘴边。 看着一旁狼吞虎咽的郭长生和偷酒的松鼠。 在家里也就管管,在外面也不好管。 铁柱托着腮帮,看了许久,心中却是有快乐,有安稳。 “吱吱吱!” 郭长生察觉铁柱迟迟没有动筷,抬头说道。 “假小子,快吃,一会凉了。” “大侠,一会吃饱了遛遛吧,回家太无聊了。” 郭长生点了点头,继续大口大口抱着鸡啃了起来。 第16章 交心却留无意情 “吃的好饱啊~大侠,你等我一会,我去屋里换个衣服。” 院门前,铁柱匆匆跑进屋。 夜色浓如墨,星星点点,新月挂高空。 等了许久,郭长生也不知道铁柱在捣鼓什么。 这时。 铁柱踏出了院门,娉婷袅娜。 郭长生肩上的松鼠,已经瞪大了眼睛。 手中碧扇,青绿秀气的连身襦裙,胸前平平后背袒露,外披透明罗纱。 参差短发已经过肩,体态散发着淡淡清香。 薄唇用胭脂点缀了些许桃红,没有浓妆淡抹,没有过多点缀。 不是假小子,更像是高门大户家人子女,一切都是恰到好处。 “大侠,好看吗?” 话一出口,铁柱才想起郭长生是个瞎子。 “好看。” 郭长生极为认真的回答。 听到回答,铁柱开心极了,说道: “那我们去西山下的夜市逛逛吧。” 郭长生点了点头。 玄武城域地界高山也多,层层峻岭,大江从中流淌,西山外还有山,翻不完的山峦,或许只有仙人才知道大江源头是什么。 山脚夜市,道路从下向上延伸,两边摊位沿着道路排列开来。 灯火辉煌,五彩斑斓,犹如星河落九天。 “大侠,给。” 铁柱递给了郭长生一串糖葫芦。 入口酸甜。 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铁柱不像捉刀人,也不像一般人家的假小子,而且从来没未过钱发愁。 他虽然看不见,却能感觉铁柱比平时还要快乐。 不知不觉,夜已深了。 山腰处观光台上,只剩下了郭长生和铁柱。 “这里,能看见玄武城的全貌,小时母亲经常带我来。” “挺美。” 铁柱眼眸露出疑惑。 “嗯?大侠你怎么看见的?” “猜的。” 铁柱微微一笑,站起身从袖包拿出一个铜板,投入了庙门前的供奉箱。 拍了拍手。 满天繁星,流星划过。 铁柱转过身子。 “大侠,你从哪来?要去哪呀?” “来处来去处去。” “又装深沉,那你父母呢?” “不在这个世界。” “啊!这样呀,我不是有意问的。” 铁柱轻叹一声。 郭长生表示不在意,毕竟的确不在这个世界。 “大侠,你葫芦还有酒吗?” 郭长生将腰间葫芦摘下,递了过去。 铁柱微抿了一口,粉嫩舌头哈哈吐气。 “慢点喝。” 她跟着郭长生也学会了喝酒,喝了些酒,似乎话匣子又打开了。 琴棋书画,人文雅政样样精通,六岁作诗,八岁作文。 却因礼仪体态,没少挨母亲戒尺,父亲多年没回来过了。 果然不是一般人家的假小子,但郭长生也只是默默听。 她看了眼郭长生。 “大侠,你的眼睛还能好嘛?” “好不了。” “天下总有好的医生能看好你的眼睛,比如京城,到时候我陪你去。” 郭长生笑了笑,没有回答。 天下这么大,京城若是没有,又该去哪? 最后一抹夏风,吹动短发。 望着灯火通明的玄武城,铁柱小脸红扑,靠在郭长生肩膀,两人沉默。 许久,鼾声轻轻。 酒,太烈了。 郭长生,抱起铁柱向着山下走去。 ...... 域主府屋角风铎轻响。 藤宇坐在院中,左手把玩着一颗夜明珠,斟了口茶。 他自从临时接管了玄武域,帮派的掌控大小事,武力,陷害,威胁等的手段,还没失败过,这次对付徐福,偏偏冒出个捉刀人铁柱。 “婉妹找到了吗?” 藤宇对着身前跪着的下人说道。 “公子,还没找到。” “找到了也别先动手,等等那边的决定。” “是。” “如今大帮小派,就差这名头和实力最大的徐福了,明日找几个人去请铁柱捉刀人来谈谈,他若是还要阻拦,就杀了吧。” “是!” 第二天。 铁柱如约来到了药房。 徐福十分爽快,给了铁柱双倍的酬劳。 甚至还送了几包混元茶的茶材。 “多谢徐掌柜。” “铁柱兄弟,你太客气了,我得谢你才是。” 自从藤宇临时掌权,玄武城内里暗流涌动,不少帮派消失。 虽说徐福有防备,却没想到自身的保镖叛变,捉回了徐江,等于保住了黑市管辖权。 对于徐福来说,几乎是雪中送炭。 铁柱抱着沉甸甸的锦盒和药材高兴的离开了福记药坊。 街旁暗巷,一双手从阴影中伸出。 铁柱丝毫没有察觉危险。 下一刻,地上只留下了几包药材和锦盒。 酒楼前。 “吱吱” 肩上的松鼠提醒郭长生,时间不早了。 收起碗,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夏,已经结束了。 即便秋初,夏季留下的闷热依然在。 路边躺着的乞丐,拼命扇扇子的商贩,众生百态。 路过水果店。 买了一个西瓜准备庆祝一下。 徐福不差钱,捉拿徐江的赏金,应该够两个人花很长一阵的了。 郭长生想着,加快了脚步,也没有买馄饨。 毕竟家中的饭的确要比外面的香。 回到院中,树上回荡着微弱的蝉鸣,松鼠跳上树,懒洋洋地趴下。 铁柱,还没回来。 将西瓜丢进了水缸,泡了一壶混元茶。 茶可以一个人喝,西瓜,总要有人分享。 一丝落寞由心底悄然而生。 “吱吱。” 松鼠从树上跳到了肩膀上。 这时院门被推开。 “大侠,我回来了,还没吃晚饭吧,我这就去做。” 铁柱头发散乱未扎,将锦盒放下,冲向了厨房。 不一会传来了刀和案板碰撞的声音。 郭长生没有多问。 饭后,便在院中修炼。 一根树枝,便是练剑,打坐吐息,便是练诀。 靠着混元茶和功法口诀。 凝气入丹田,青色真气流转经脉。 三吸一呼,每次呼吸,他都能感觉身体内部灼热无比,全身毛孔都会冒出一股热气。 气竭便喝一杯混元茶。 铁柱换回了襦裙,吃了口西瓜,看着郭长生修炼。 见郭长生被淡淡青色气息环绕,伸手好奇抓了抓。 好似抓到,张开青色又消散在手中。 ...... 生活平平淡淡,转瞬即逝。 秋末冷风卷起残叶。 郭长生收起碗,离开了酒楼前,街上人很多,他总能轻松避开。 【宿主:郭长生,寿元85】 【听风刀法80%,流水无痕20%】 【凝气诀五层80%】 【波纹呼吸诀五层80%】 【系统等级lv3】 【系统经验9000/12000】 五层,似乎是瓶颈,想要圆满,不容易。 几个月的修炼,数据只加寥寥无几。 偶尔去阁内处理一些找铁柱的捉刀,得到的悬赏用来交房租和混元茶后,剩不下一分钱。 茶材贵,房租更贵。 郭长生压低了帽檐。 哒哒哒.. 回到家中就看见院中,地上散落着几本线书。 铁柱穿着秋装碧裙,一手紧握挥拳。 她不知从哪个地摊买来的武功秘籍《六脉神剑》、《一阳指》、《九阳神功》什么的。 铁柱弓步打出一拳。 一阵风,枯树仅剩的落叶飘零。 郭长生淡淡微笑,还真像那么回事。 吃完饭如往常一样,在院中打坐。 突然院外响起了激烈的敲门声。 砰砰砰! 正在洗衣服的铁柱甩了甩手上的水,慌慌跑了过去。 门刚打开,几名青衣彪形大汉挤了进来。 大汉统一青色衣袍,腰间弯刀,面容狰狞,显然不是好人。 “你们...是。” 一起住了这么久,铁柱只能管住郭长生,遇见凶狠的还是结巴。 为首的大汉瞪了一眼铁柱,大声道:“这里,是不是刘波的房子。” 刘波,是郭长生的房东也是酒楼老板。 郭长生站起身,将铁柱护到了身后,淡淡道: “刘老板应该在酒楼,我们俩是这里的租客。” “在什么酒楼,刘波他打伤俺帮里兄弟,拿不出钱就给我拿房子抵债!” 大汉咄咄逼人。 第17章 为恩再访青虎帮 “可...”铁柱还想说什么。 另一人抽出腰间刀,指向了郭长生,叫嚷着。 “不知道我们是谁的人?医药费二十万两,你们能不能帮他给钱,不能就赶紧收拾滚蛋!” “二十万?” 威胁十分明显。 郭长生眉头微皱:“这么晚时间我们走了也找不到住处,能不能给一天时间,容我们一天寻住处。” “抓紧点,带着你老婆走人,一天后我可来赶人了!” 为首青衣大汉说完,站起身,带着众人走出了院子。 几人走后,铁柱抓紧了郭长生的手,一脸愁容。 “大...大侠,要不,我在去问问别人租房子。” “不用,你在家就行,我去问问。” 郭长生到酒楼发现上午还好好拉二胡的酒楼,竟已经关门。 四处打听才知道刘波住进了衙门里的监牢。 原来在他离开后,刘波在酒楼内和一群汉子起了冲突。 轻微贿赂后,衙门探监的守卫给郭长生开了绿灯,就给十分钟时间。 监牢内,隔着牢房见到了刘波。 “刘老板,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波抬头一看是熟悉的人,急忙从监牢茅草爬来。 “瞎子,你怎么来这里了。” 郭长生简单一说明,谁知刘波面容更委屈了,将事情原委全都吐了出来。 原来,城税部出了一则商贩税,要让这些刘波这种经营人士补税。 说是官府出的,其实就是藤宇要求,让招安后的青虎帮来处理收税问题。 可这伙人打着收税人名义,同时还收保护费。 刘波的祖辈是第一批来玄武城开酒楼人,到他这虽说不是人物,但明暗也是让几分。 本着大事化小的态度,交了税和保护费。 可对方竟然连祖辈的税都要让他补上,还说要交什么地产税,排污税。 算来算去足足有五十万两。 若是不交就让做生意,酒楼本就是晚上酒客多,可不交天天几名大汉占着所有位置不让经营。 还经常故意辱骂激怒刘波,忍无可忍上头就动了手。 “都穿青衣,叫什么青什么来着。” “青虎帮?” “对对,就是青虎帮,瞎子,你怎么知道的。” 郭长生没有回答,他一般待不到晚上就走了,怪不得白天人也少。 问道:“刘老板,你这打算怎么办?” 刘波想了很多种办法,托关系,找人,用银两。 似乎只有他一个人被区别对待了,可是以往的酒肉朋友突然都没了联系,本就是铁柱捉刀人委托的房子,传出去还能好听。 刘波一脸愁容道: “唉,别提了,祖上酒楼和我的小命恐怕是保不住了。 瞎子,酒楼内还有些散银,去了让小二拿给你,再去找个别的地方吧。 若是遇见铁柱兄弟,也帮我解释解释说说好话,我也是无能为力啊。” 说完,刘波趴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 刘老板人不错,酒楼前卖艺拉二胡从没赶过他,没事还免费给酒喝。 “喂!时间到了,还不走!” “军爷,这就走,这就走。” 郭长生犹豫了一下,简单安抚了后告辞了刘波。 恩情,总得帮衬一下。 霸气镖局,极大牌匾挂在高大梁上,棕红的大门缓缓打开。 “瞎子兄弟,你问这做什么,我知道你的实力打他们绰绰有余。只是那青虎帮现在成为了藤家手足,不好惹,特别是这管理城内帮派的赵思成,还是青虎帮帮主亲侄!” 见郭长生坚持,王川也不好再说什么,生怕出什么乱子,决定跟着一起去。 青虎帮的临时据点在玄武酒楼旁,开了一个客栈作为幌子。 看门的一个青衣汉子拦住了郭长生。 “干什么的,客房满了!。” 咳咳! 身后的王川咳嗽两声。 看门汉子似乎认出王川,急忙迎来抱拳一拜。 “这位找你们赵帮主,去通报一声。” 青衣汉子疑惑打量了面前人一眼。 是个瞎子,仪表堂堂,一身白衫毫无脏痕。 但霸气镖局大镖头王川却跟在身后。 一刻不敢怠慢,转身跑进了客栈。 不一会,青衣汉子走了出来。 “帮主不在,两位要不进来等会?”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就不知道了。” 郭长生不想傻等,转身离去,打算逛逛再来,却被王川拦住。 “瞎子兄弟,既然没事,陪我喝一杯。” 郭长生点了点头。 玄武酒楼。 王川几乎没等郭长生,一杯杯下肚话格外的多。 夜明珠,原来是藤宇委托暗送可却丢镖。 为了赔偿,以后走镖得到的钱,都得拿出一半上交城库,王川还将祖传镇镖之物落日弓,作为赔偿给了藤宇。 “祖上要是知道弓给了别人,还不得从地里爬起来把我带走。” 王川说着,一杯酒又是下肚。 “......” 酒后吐真言,莽夫什么都敢说。 “瞎子兄弟,整个玄武城域的黑道白道,现在几乎在藤宇那小子手中,势力是大大的,把柄是被他攥的死死的,就差个军符遣兵调将了。 他要做什么谁都清楚,还不是为了正式成为域主后好争夺那天璇皇位,这才把玄武域搞的一团糟!” 听着絮叨,郭长生眉头微皱,就连到嘴边的酒盏都放了下来。 “争皇位?皇位继承不是只有皇子才行,和他有什么关系?这难道是老皇帝私生子?” 经常情报路口待着,这种事情他还真不知道。 没立太子,理应皇位只有皇子才能争夺,这老皇帝这么好,愿意将江山给外人? 见郭长生问,王川也是一愣,后来一想,谁没事谈这种事情。 但还是说了出来。 大江国建国以来,算上京城只有四域。 天璇京城,碧龙,珠虎,火凤,还有全是山峦的西岭。 可建立大江国的祖皇帝,在出兵西岭时遇见一位踏云白衣仙人。 千求万跪最后给算了国运,听后便留了话。 百年后若有猛将能将西岭城域主城大门打开。 要将此域和主城名为玄武,将此城此域赏赐将领。 允许其将子孙后代参与国事政事,视男为皇子,视女为皇女。 无论是否争夺皇位,都可保大江国在未来度过灭国劫难。 西岭城域,多山峦地势多为易守难攻,被将领称为妖蛮之地,又传驻城之人个个能化百丈巨妖。 赏城无所谓,要是打下来的将领喝多了生个十个八个,都视为皇子皇女,还不热乎的江山就拱手让人不成? 所有人,都以为是玩笑。 到了年轻时老皇帝这一代,也不以为意。 但西岭之城矿产富饶,出兵无数次,可所有人就连武功极高将军都是有去无回。 劳民伤财,渐渐也放弃了攻打主城,专心治国。 许多年后,老皇帝年暮,突然京城藤氏一位猛将,仅用千人便打开了西岭之城大门,这西陵城和他们一样都是凡人,哪有什么妖怪。 犹豫不决的老皇帝一开始并未赏赐,功高盖主没杀了已是仁慈。 可之后,江水泛滥数年殃及四城地域,连续数年四季天灾可谓是民不聊生。 有博学大臣翻出了传闻,进谏老皇帝。 天灾人又如何抵抗,不得已将决定布告全国。 谁知之后江水竟神奇的平息,四季安康。 这些年,乱是内外起...... “瞎子,要是有一天,我对你出手,你会不会怪罪兄弟我。” 酒已经上头,王川棱角分明的脸透红。 郭长生被王川的话喊回思绪。 虽然不明白但还是笑了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若是青竹林时,我可能会怪,现在不会了。” “为何?” “现在你打不过我。” 王川一愣,哈哈大笑,豪爽的将酒一饮而尽。 时间并未很久,还有正事要办便告辞了王川。 刚出酒楼,迎面就遇见街尾走来几人。 为首中年人消瘦,一身青衫,腰间青剑。 身后还有两名壮汉跟随。 虽然他看不见,但记得气息。 其中一名壮汉,正是日落时来家中闹事的青虎帮成员。 夜深巷静。 郭长生鼻子微动。 是极高武功的气息。 想必消瘦中年人就应该是赵思成。 第18章 一招比试定求情 “步伐如缥缈,好武功!想必阁下就是赵帮主?” 赵思成听到话语,浓眉微挑,停住了脚步。 “你是?” “咦,这不是刘波的房客?让你搬走你收拾了吗?” 大汉认出了郭长生。 “暂时还没有。” “臭瞎子,那还不赶快,到时候非得指脸上才觉得难堪是吧。” “瞎子?” 赵思成面露疑惑,青竹林猛虎一事,他也有听说,不知是不是眼前瞎子。 看了看郭长生,伸手拦住了身后汉子。 “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事,只是能否暂且放过刘掌柜,现在世道经营酒馆也不容易,得饶人处且饶人。” 赵思成明白了。 “原来是帮刘波求情的,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已经很仁慈了,只是送了官府而已。” 说罢使了个眼色给身后大汉,从郭长生身旁走了过去。 身后大汉会意,一步跨前。 “还来帮着求情,放过你一次,非得挨教训才能长记性是吧,不知道我们是谁的人?” 话音未落,大汉右拳已经挥出,带着暗劲,向着郭长生面门而来。 怪不得青虎帮招安后风生水起,一个汉子的出拳却带着丝丝真气。 啪! 可此拳。 被郭长生轻描淡写用拐杖抵住,停在眼前。 大汉一怔,下一秒,便被抓住胳膊,狠狠摔在一旁墙壁之上。 闷哼一声滑落。 另一大汉见状,抽出腰间佩刀,便持刀向着郭长生挥砍而来。 只听刀扇炸响。 大汉已经倒在地上,两眼翻白。 佩刀直插地面一尺多深。 仅是擦身而过三步,两名大汉已经在地上痛苦呻吟。 “好一个瞎子,我来试试你的底,是不是斩虎人!” 赵思成停住脚步冷哼一声。 嗡! 青剑出鞘,左脚回身一踏。 无声无息,抬手直刺。 银芒一瞬。 出手便是决定胜负。 郭长生左手抬起拐杖。 瞬息间,赵思成几连突刺全被接下,剑拐相接,发出轻微的碰撞之声。 可郭长生未动的右手,此时握住身后刀柄。 一瞬间杀气凛然,白袍无风自动。 赵思成面容骤变,瞬间收剑放弃进攻。 是杀伐之气,他只有在帮主身上才感受过。 砰。 刹那,赵思成脚尖轻点,青石路面瞬间出现裂纹。 如同落叶,空中身子轻翻。 瞬间,赵思成身子如落叶飘出一丈开外。 可落地之后便不敢再动。 身前,郭长生左手拐杖已经抵在了咽喉处。 “好..好功夫!” 赵思成额头流下一滴冷汗。 从落地到喘息,如何临近,他都没看清楚,这瞎子实力远超他。 况且他还没出腰后刀,只是用拐杖。 “阁下过奖了,现在我能不能给刘掌柜求情?” 赵思成看着郭长生平静的脸,点了点头。 “好说,好说。” 此时若不答应,恐怕喉咙便会开个洞。 “多谢!” 收起拐,郭长生敲着不紧不慢的离去。 赵思成看着白色身影消失在黑暗中,长吁一口。 刚刚大汉爬起了身。 “赵..赵帮主,我胳膊脱臼了,帮...” 赵思成接过大汉胳膊,嘎巴轻响。 大汉痛哼一声,晃了晃接上的胳膊,擦了擦额头的汗愤愤道: “帮主,他敢在据点前如此,我这就进去摇人,一个瞎子,还能翻天不成!” “蠢货!若是他想,咱们三人刚刚谁都活不了!” 大汉一怔。 “赵帮主,要不要报给藤公子?” 赵思成冷哼一声。 “这人是公子说的高手,帮主坐骑不出意外就是他斩的,这人如果不影响藤公子计划,就先讨好,不能为敌!” 院中,铁柱一直在院内焦急的转圈,见郭长生回来,急忙跑了过来。 “大侠,解决了吗?” “解决了。” “你怎么解决的?” “喝茶。” “就这么简单?” “嗯。” ...... 几天后。 院中树叶全部凋零。 即便是玄武城,街上行人也已渐稀。 郭长生几天都没去酒楼拉二胡,每日一曲在院中拉的。 酒楼没开门,刘波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放出来,毕竟曲有人听才是曲。 院中石台,混元茶散着热气。 一旁放着棉线球,铁柱拿着两根竹签,手忙脚乱。 不时哎哟一声。 “你在干嘛?” “秘密,哎呀~疼” 这时,院门叩响。 嗦着手的铁柱一怔,生怕又是什么人来闹事,想要跑回屋内,却被郭长生拉住。 “去开门。” 铁柱脸颊嘟起,一千个不愿意,放下竹签愤愤向着门走去。 “瞎子兄...咦。” 是酒馆掌柜刘波。 看见铁柱一愣,没有认出来。 以为走错了门,又退回巷抬头确认了一番。 “刘掌柜,没走错。” 郭长生来到门前。 刘波打量铁柱几眼。 “瞎子,你什么时候有的老婆?” 郭长生笑笑道: “不是老婆,远房妹妹,刘掌柜,快进来坐。” 铁柱冷哼一声,掐着腰气嘟嘟走回了屋内。 “哎呀,瞎子兄弟,没想到你这么厉害,不愧是铁柱兄弟认识的人!” 原来,在郭长生离开酒楼之后没多久。 当晚。 赵思成就带着几名小弟,去衙门牢里找了刘波。 不仅说话客气,还带酒带菜,收的保护费全部退还,甚至还给要些许银两补偿。 还说这两天就请刘波吃饭赔罪,把刘波吓得不轻。 毕竟是藤公子的人,也不敢说什么。 之后刘波出来后立马托人打听,最后打听到霸气镖局王川那里,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于是赶忙准备带着一车礼品,亲自来拜访。 “瞎子兄弟,小礼不成敬意,还请收下。” “刘掌柜,您太客气了,这礼我不能收!” “就算替铁柱兄弟收着,都几个月没见过铁柱兄弟了。” 经过拉扯,只留下了一卷丝绸。 刘波还要免去之后所有的房租,被郭长生回绝了,谁都不容易。 两人相聊许久,满茶入口。 刘波千谢万谢告辞了郭长生。 见刘波走后,铁柱从屋里走了出来,小嘴一撇。 “哼!人家让你替远房铁柱兄弟收着,怎么不收。” “......” “在两个月就过年了,你要这丝绸干什么,不能吃不能喝的。” “秘密。” 晚饭过后,郭长生又开始了修炼。 入冬后,混元茶的药材已经很难买到。 能省则省。 钱,还得留着过年。 毕竟这是穿越来。 有屋,有人,过的第一个新年。 “大侠,给你加床被褥。要是还觉得冷,上来一起睡也行。” “......” ...... 寒风萧瑟,明月当空。 “驾!” 通向玄武城的官道,棕红骏马飞驰。 马背上,一名军兵眼神锐利,黑漆铁甲上的‘藤’字在月光下泛着光泽,身后银泽长枪,红缨随风上下舞动。 他的使命便是送信! 天璇之信。 “驾!” 此时,前方一人站在道中,纹丝不动。 军兵神情严峻,但速度不减。 骏马擦着人影身边而过。 突然,一道凌厉的刀光闪过。 凄厉马鸣。 刹时,骏马前腿齐齐消失。 庞大的身躯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地,扬起一片尘土。 马背士兵腾舞在空中,神情毫无慌张。 在空中稳住身形,单手从身后抬出红缨长枪,直捣地面,借力稳住身形。 “大胆!天璇信,你也敢劫!” 只听一声轻笑。 “厉害,藤将军的信使都有如此武功,不过,信留下可留你一命!” 军兵冷哼一声,从地面拔出长枪,向着人影直刺而去。 第19章 雪夜温情迎新岁 还有两日便是新年。 玄武城雪花飘零,一切银装素裹。 一声重响,从域主府内传来。 藤宇身着锦袍,狠狠将印有‘藤’字信笺拍在桌子上。 “父亲到底是怎么想的,竟要任她为城主!我难道做得不够?!” 一声冷笑从厅内柱子后传来。 “藤公子,信也为你劫了,京侍也快来了。信中先行的一人相传可京内数一数二的高手,我可打不过。” 藤宇看向柱后,神色愁容。 “暂时不用你出手,她若是死了,也只能名正言顺把位置给我。” “你现在不是名正言顺的城主,也调动不了城中营内军兵,况且她身边还有个厉害的,你觉得那些喽啰子时前能拿下吗?” 藤宇眉头微皱,淡淡道: “厉害的?你是说那瞎子,可有好办法?” “我可以给公子一个线索,等公子名正言顺成了城主,答应的可不能反悔。” 语气带着一丝威胁。 咻! 只听割裂空气声,一张发黄的纸张从柱后旋出。 直直击在藤宇身旁的石柱上,纸张飘落在地,却在柱子上留下一抹青痕。 藤宇面露惊色,仅是纸张便有如此威力,却说还有高手。 强压心中震惊,藤宇捡起发黄的纸张。 通缉令。 平安县。 瞎子,二胡。 “来人,通知域内有实力的帮派,域府英豪厅,今日就要见他们。” 英豪厅。 数人坐在厅中。 这些人,有的是城中白道命官。 有的,则是黑道各帮各主。 霸气镖局王川,甚至药坊徐福。 罗文罗秀也在其中,站在一名老者身后。 “都快过年了喊我们来作甚,让我们过个好年不行!” 说话的是一个黑脸胡须汉子,寒冬腊月光着背脊,一条铁链连着链球拴在身上。 这时,大门打开。 进来的并不是藤宇,而是赵思成。 赵思成双手抱拳两边各拜后面带微笑道: “诸位大佬们,先给各位拜个年,今天能给赵某面子,在此谢过了。”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黑脸胡须汉子语气不善,毕竟他是本地铁球帮。 却因青虎帮被招安,实力强劲,待遇也好,自己帮的人都跳了槽,铁球帮也是名存实亡。 赵思成起身,双手背在身后。 “赵某也是为主办事,各位不也是如此?” 话客气,却带着一丝威胁。 两侧众人瞬间神色都变得紧张起来。 赵思成拿出一张发黄纸张笑道:“我就长话短说,玄武域极为特殊,大家都是爽快人,这事做好以后各位可是一帆风顺,风生水起......” ...... 天璇皇城。 赵无极身着青墨锦袍,踩着薄雪,向着大皇宫匆匆跑去。 他身为近臣掌管天璇京侍部,忠心耿耿,一切为皇为国。 京侍部是皇朝独设的部门,是皇帝的耳目,驻扎各城。 监督官员,权力极大,王公大臣城主都要忌惮些许。 如今玄武域有了新域主,京侍肯定要换成新一批人。 只是赵无极想不明白,陛下病重,至今未选太子,此时却还允许藤将军委任新域主。 先不说邻国举兵在边境多次犯事,只是江国内,三位皇子为了皇位搞的三域已是民不聊生。 现在又多一个外人,不得闹得江国之乱,分崩离析。 “陛下,微臣觉的藤将此时选新域主,品性德思我们一概不知,是极为不妥。” “无妨,藤将有自己的考量。寡人正想问你,当年你对寡人也不了解,为何只有你愿意跟我。” 金木床榻锦丝纱帘,床头两侧玉石星星点点。 老皇帝金缕衣袍,颤抖着双臂扶起身子,虽然面容枯瘦,眉目却没有一丝病气。 许久没有回答,似乎看穿了跪在地上赵无极的顾虑,微笑道: “无妨,实话实说,寡人不会怪你。” “因为善,臣才愿意跟着陛下!” “善?何种善?是懦弱还是处处让步?” “这...” 善可有太多种,赵无极发现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心中以为。 他急忙叩头,久久不敢起身,等着降罚。 老皇帝没有怪罪,淡淡道: “算了。无极,寡人那三个不成器的儿子有那么多君臣辅佐,可谓是搞的一团没有一个不想着朕的位置。 他们有野心是好事,可是时候不对,方式不对。 不知道我还能能活多久,寡人只想天下太平,为天下民,不在乎下一任是谁。玄武域你找个人去辅佐吧,及时汇报给我。” “臣明白!” 赵无极起身,低身慢慢退出了阁内。 老皇帝捂着胸口咳嗽两声。 “到底是何种灭国劫难?要是能和祖辈一样遇见传闻中的云中仙就好了。” ...... “大侠,新年江岸有放烟花的,咱到时候去看吧,玄武桥上那可是个好位置。” “好。” 下城集市,挑选年货的人络绎不绝,郭长生用拐杖挑着大包小包年货,挤在人群中。 这几天松鼠天天吃睡,也不跟着他了。 可松鼠又不冬眠。 突然,几道凌厉视线。 一丝不对劲,和平时小喽啰不一样,气息很强。 “大侠,这个当我的新年礼物吧!大侠,怎么了?” 见迟迟没有回应,铁柱拿着一枚发簪疑惑晃了晃郭长生手臂。 郭长生回过神,摸了摸铁柱脑后几根筷子微微一笑。 “老板,她手中的发簪多少钱?” “二十钱。” 回家的路上。 “这两天,我不去拉二胡了。” “为什么?不是每日一曲吗?” “陪陪你。” 铁柱脸颊一红,双手拽了拽衣角。 “哼,你就是想偷懒,不想去赚钱了!” “......” 晚饭过后。 郭长生站在院中,看着乌云遮蔽的半月。 似乎,要下雪了。 “锵↑锵↑锵↑锵~!” 铁柱拿着一条白色围巾从屋内走出。 “大侠,我给你的新年礼物!亲手织的,厉害吧!我跟巷尾的大姨学了好久才做好。” “还没到新年,就提前给了?” “试试嘛,早晚都一样。” 月光下,铁柱踮起脚尖,将围巾套在郭长生的脖子上。 手上带着淡淡香味和药味。 后退几步上下打量一番。 “还挺搭配你这身衣袍的,有点脱俗的感觉。” “我一个瞎子脱啥俗,又不是什么修行之人。” “吱吱吱~” 松鼠不知何时醒来跳到石桌上。 “没忘了你,你也有!” 铁柱跟松鼠相处久了,似乎也懂了吱吱。 说着,拿出了一条极小的白色布条给松鼠围上。 “吱吱!” “大侠,还有你的刀。” 郭长生的刀,一直很少用,平时就放在家里。 现在刀尾系着红色绳穗,挂着短短的流苏。 郭长生摸着。 “新年新气象,这也是我自己编,好看吧。” “好看。” 突然,一股异样的气息从巷中传来。 “时候不早了,也该上床睡觉了。” 铁柱秀眉轻皱,手伸上郭长生额头触感冰冰凉凉。 “怎么回事,从早上你就心不在焉,是不是生病了。” “逛太长时间了,累了。” 洗漱过后,天空阴霾,明月遮蔽。 铁柱在屋中打鼾。 郭长生未睡。 床旁地铺折叠整齐。 第一片雪花落在肩头,还未触及便已消散。 将围巾取下,放入怀中。 他可不想将这穿越来第一份礼物弄脏。 院门外,巷内两旁各家各户挂着红灯笼。 灯笼下数十个蒙面身影,刀剑已经出鞘,反射着红光。 郭长生轻轻打开院门迈入巷中,比了个嘘的手势。 “诸位,我不想问,你们也不必说。小声点,今天挺累别吵醒了她。” 新年。 白雪层层。 “吸溜~” 铁柱听见声音,揉了揉朦胧的睡眼,扶起身。 “大侠,你怎么起这么早。” “吱吱吱!” 桌旁早餐冒着热气,郭长生吸溜着豆浆,还给一旁松鼠准备了一碗。 “快吃早饭,一会跟我去取你的新年礼物。” 铁柱柳眉微翘。 “我不是有簪子了嘛?” 咬了口油条,呜呜哝哝。 “跟我去便是,晚了老板就回家过年了。” 第20章 雪中信语别离时 一夜玄武城染了白。 “客官,你来得可真是时候,下午我就回村过年去了。” 裁缝铺老板哈了口气,拿起竹竿,从架子上挑下一件锦袍。 墨黑丝绸金色搭边绣着云纹。 正是刘波前些阵子来,留下的那卷丝绸做的。 铁柱接过锦袍摸了摸,通红的脸颊带着喜悦。 她很久没有过新衣服。 “原来留下的丝绸是给我做衣服呀,你还怪有心呐。” “去试试,晚上吃完饺子就去看花。” 说完找了一把椅子坐下等着。 裁缝老板贴心的泡了壶茶。 ...... “夫君,你去哪?” 一名妻子,怀中抱着孩子,望向穿衣的丈夫。 “我要是回不来,就让咱孩子别当捉刀人了。” 男人拿起了刀便走出了家门。 霸气镖局。 王川拿着玄铁大刀在磨刀石上带出丝丝火星。 “大镖头,大过年的,你这是在干啥?” 自从王川从上城回来,王凡发现王川已经在院中磨了一天一夜。 而且镖局内有些熟悉的身影都不见了踪影。 “没啥事,磨磨刀。” 王凡见王川面色严肃,即便是遇见劫镖,也从未见过王川这种神情。 “哥,大过年的,东家都回家过年了,总不能有镖吧。” 王川王凡,其实是亲兄弟。 王川抓起一把雪,抹在磨刀石上,淡淡道: “王凡,我们走镖人每次都是在赌,赌一路平平安安,一帆风顺,可现在为了祖家镖局,我不得不站队。” 王凡看着磨刀的王川身影。 那种江湖豪爽,在王川身上尽数消失,只剩下了落寞的负担。 “哥,你到底要做什么。” 刺啦~火星四溅。 “王凡,哥也不知道自己错没错,今晚过后,你就接替我的位置吧,以后好好练武。” 与此同时,城外青竹林,许多人朝着玄武城走去。 枯树枝上站着一名佝偻老人。 玄武城表面平静,可底下白道黑道却是人心惶惶。 新年前的玄武城,告别却成了家家户户的景象。 ...... 院中,伙房阵阵炊烟。 “吱吱!” 郭长生听着松鼠的吱吱,微微皱眉。 “你让我撇下她跑?” “吱!” “就当我任性一次,答应她的还没完成呢。” 既然松鼠让自己撇下铁柱跑,肯定有大事要发生,还是解决不了的事情。 常年情报局门口待着,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铁柱,便是藤家之女。 近几日,突然有许多白道黑道高手冲着自己来,兴许也是因为她。 怕她担心没有提及,也没有去多问。 每个人总有秘密在心,她没说就当不知道。 但两人之间的齿轮,从巷中相遇出手时,便已经转动。 他感觉到,平凡的生活要结束了。 晚饭吃的比以往都晚。 添上最后一壶茶水,站在门口看着飘雪。 铁柱看着桌子上剩着半盘的水饺轻轻问道。 “吃这么少,是做的不好吃吗?” “吃多了在运动对身体不好。” 铁柱秀眉轻皱,托着脸颊呆呆看着门前的背影还有轻飘的细雪。 “大侠,有件事要告诉你。” 说着,铁柱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放到了半盘饺子旁。 金边红印,信头已经撕开。 “说。” “过了今晚,我就不能陪你了。 试衣服的时候,有人从门下塞进来了一封信,让我...” “在怎么说,域主府也比这里生活要好吧,也有佣人,不用做饭洗衣。” 郭长生打断了铁柱,平静地说着。 铁柱神色闪烁,轻咬嘴唇。 “大侠,我不是有意瞒着你。” “因为,在你身边,很温暖,快乐...” “现在事情变得很麻烦,你要不先离开玄武城,不要管我了。” 铁柱埋下头,声音越发细小。 信中,她的哥哥藤宇叫了许多人来杀她,但过了今天,就会有人来辅佐她,之前要她保护好自己的性命。 她和哥哥从小常被母亲拉到身边,学着权谋术数。 随着时间推移,处理不完的政文,明争暗斗,还有其他域的针对,越来越烦躁。 母亲病后,她赌气跑了出来,想放弃一切,想独自生活。 哥哥说他离了家就会饿死,后来一想若是没有瞎子就真死在巷子里。 母亲死后,草草入陵,她逃了。 现在又要因为父亲一封信,又要回去接域主之位。 为什么不给哥哥,她不明白。 为郭长生洗衣的时候,已经发现了些许血渍。 他不止一次为保护自己出手,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郭长生似乎并不在意,温柔笑了笑。 “时候不早了,你快去收拾收拾,我刷完碗咱就去看烟花吧。” 铁柱抬起头,神情复杂。 “可是,太危险了。” “最后一晚,给未来的域主留下个好印象。” ...... 星月隐于雪幕,深邃苍穹。 唯闻雪落之声,宛如天籁。 街巷寂静皆白 子时过后,便是新年。 郭长生将熟睡的松鼠放进了兜里,关上了大门。 “走吧。” 风雪带着刺骨的寒意。 郭长生整了整围巾,背起了竹篓家当。 挂好腰牌,戴上了草帽。 身旁染白的油纸伞下,铁柱脸蛋微红,穿着他送的墨黑锦袍,银簪将乌发盘在脑后。 樱唇微张吐出白雾。 淡妆,却和平时不同气质。 呼~ 门两侧灯笼被微风吹动。 灯烛闪烁。 挥出拐杖,一片雪花,落在脖颈。 铁柱打了个哆嗦。 “冷?” “还好吧。” 郭长生笑了笑,拉起冰凉的手。 铁柱看了一眼被握住的左手,手心很暖,脸色更红了一些。 雪中,留下了无数足迹。 “我包的饺子好吃吗?” “好吃。” “哼~好吃你还剩半盘,以后我看谁给你包!” 走出巷口,便是街道。 万家灯火依旧可以给有家之人一股暖意,但却不属于他们两人。 砰砰。 上城空中几盏烟火绽放,照亮城中青石街道,两侧蹲满了形形色色的人。 见郭长生走出,纷纷站起了身。 踩雪的声音,武器出鞘的声音,如同悄无声息的洪水猛兽,缓缓靠了过来。 抓着的手更紧了。 “闭眼,相信我。” “嗯。” 铁柱低声应了一声,闭上了双眼。 雪粒打在脸上溅起片片白雾。 呼啸寒风夹杂细雪在青石路上,留下无数痕迹。 砰。 空中烟花炸响,如同漫天星辰映照在心。 牵着的手,始终没有放开。 白雪留下两人足迹。 出玄武城东门,便能听见江水湍流的声音。 每年新年子时。 城中雅贵人士,便会在江对岸燃放无数烟花。 为未来祈福。 第21章 风雪欲来雪满桥 玄武桥,横跨城门外江之上。 年夜,此地却格外热闹,但都不是平凡人。 无数人站在桥两侧,留下两丈宽通道。 青椅无人在桥间。 这时,桥前两侧队伍中,赵思成走了出来,对着两人一拜。 “阁下,又见面了,这么晚了是要去哪?” “赏花。” “雅兴!” “雅兴?诸位过年不回家,难道是在这赏雪?” 赵思成冷笑一声。 “阁下,我知道那些人拦不住你。都是江湖中人,如今的情景阁下应该也清楚。” “这里,都是玄武城内外有头有脸的人物。” 霸气镖局王川。 青虎帮帮主赵梁,二帮主罗文,罗秀。 药坊徐福。 捉刀阁管事、巡捕房管事..... 赵思成一一介绍着。 “阁下,我见过你的实力,不想与你为敌, 藤公子也说了,将此女交出,所有事情就此勾销,包括悬赏, 同时还会赏阁下一笔钱,看眼治病,后生无忧,逍遥快活。” 说着,赵思成甩出一张发黄的纸张。 郭长生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将旋来的黄纸用拐钉在雪地。 将竹篓轻轻放下,用草帽遮住二胡,右手伸入了口袋。 仅仅几个动作就让无数人都如临大敌。 可他只是从口袋掏出松鼠,递给了铁柱。 城中埋伏百人,可白衫一丝红未沾染,还带着一人来到桥前,是何等实力。 “最好的观赏位置似乎被别人占了,在这等我。” “嗯。” 铁柱不放心的松开了的手。 松手的一刹那,郭长生身影已经消失在身前,只留下了立着的拐杖和淡淡青色气息。 “小心!” 不知是谁喊出一句。 可郭长生,已经出现在了赵思成身后。 右手已经握住身后许久未出鞘的短刀刀柄,手中转出白色刀轮,穗尾画出曲线。 银光夹杂着红色,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无声无息。 赵思成瞪大了眼睛的头颅滚落在雪地。 死了?! 现场鸦雀无声。 雪已经被染红,弥漫着血腥。 “赵..赵帮主,杀了他。”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数百人如同浪潮涌了过来。 刀鸣剑鸣,奇兵利器,纷纷扑来。 【流水无痕】 青光闪过,天地色变,风和雪花似乎被斩断。 无数道淡淡青色丝线,气息凌厉无匹,让在场所有人心头一紧。 谁都没看清郭长生是如何出手。 只是挥出一刀,也是无数刀。 一圈人影没有哀嚎和惨叫,瞬间倒下,断剑断刀,散落一地。 雪地如同被无数流水分割,留下道道沟壑。 鲜红,湍流淌在地面的沟壑中,无限交织。 霎时,数把飞刀闪着银光,齐齐扑来。 飞刀之后,凌厉无数剑芒直指郭长生。 腰间令牌已经象征着身份。 是玄武城内有名捉刀人,吴用。 他被捉刀阁管事请来。 捉拿悬赏之人。 招式看似只有飞刀,杀机却隐藏在暗处。 剑招一刺真气化为无数刺,带着内劲,跟随飞刀。 飞刀是佯攻,只有一刺是真。 然临近之时,郭长生的身影却突然消失。 空中飞刀被齐齐斩断。 紧接刀光一闪,剑芒落地。 吴用被拦腰斩断,半截身子落在交织的沟壑上,令牌也断成两半。 一切只发生在几息之间。 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吴用捉刀人不知捉了多少穷凶极恶的匪徒,,多少犯人跪倒在这一刺之下在这瞎子面前都没有还手之力。 一时鸦雀无声,恐惧已经让他们步步后退,自知实力的,已经无人敢出头。 郭长生冷哼一声,右手轻翻甩掉鲜血。 “诸位,在下的捉刀委托只有今晚,合家欢夜,莫要让家人寒了心。” “怎么还没解决?一个瞎子有这么难办吗。” 这时,桥头传来声音。 不知何时,藤宇已经坐在了青椅上,身后站着一个人影披着黑袍。 兜帽遮住,看不见面容。 藤宇眼神落在桥下无数交织的尸体时,有一瞬间的恍惚,但立马恢复看向城门前,淡淡道: “婉妹,我做了那么多,没半点机会。就算她病死,还是把位置给了你,扪心自问你适合当域主吗?母亲说过你太懦弱!” 刚刚还带着微笑的铁柱,看见藤宇,神色也变的紧张起来。 藤宇拍了拍青椅。 “快点将两人解决,一颗头,赏万金,封城候。”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此话一出,顿时又沸腾起来。 不知是谁,一声怒吼。 刹那间,几名粗壮汉子抓着长枪,奔跑刺来。 后面众人紧随其后。 可还没临近,几名长枪汉子便捂着脖颈,跪倒在地。 刀光如影,斩断飘雪,破开凌厉。 一声声惨叫,和江河湍流声交织。 郭长生的身影,白衫和雪融为一体,刀柄一抹红,穿梭其中。 不少人砍中的都是残影,前一秒怒吼挥动兵器,下一秒没了声息。 也有汉子想直接杀铁柱,拔刀奔着铁柱砍去。 转眼已经到了铁柱身前。 看着眼前美人,汉子脸上露出喜悦。 荣华富贵,只剩一刀。 可如何都移动不了,低头发现,胸膛被丢来的长枪贯穿,钉在雪地。 藤宇刚从官道外回来,看着大杀四方的郭长生,虽然心里有些准备,但还是咽了口唾沫。 都是一些没武功的喽啰,但也经不住这么死。 “王川,赵梁!还看着干什么,上啊!” 话语未落,一声巨响,地面崩裂。 王川身形已从队伍中消失。 霸气弥漫! 断风! 好似形成了真空,一股泰山压顶的气势从郭长生背后传来。 就连脚下鲜红细雪都被劲风吹散露出地面。 郭长生感受着气息,弯腰而下,躲过了王川的挥砍。 但数个喽啰却倒了大霉,直接被拦腰斩断,无数滚烫鲜红挥洒天空。 落在郭长生身上却被淡淡青色雾气隔绝。 郭长生单手一翻,纵身一跃,远离王川一丈外。 抻了抻衣袖,露出一抹微笑。。 “王镖头,磨刀了。” 王川身穿镖局束腰镖服,玄铁大刀已不再坑洼,打磨极亮,泛着黑色光泽。 “瞎子兄弟,你说过不怪罪,正好借此切磋一番,王某也想看看差距!” 话音刚落,王川借着手臂和腰身扭动之力。 刀重如山,一刀挥出。 带着劲风,让远处喽啰都迷了眼。 只听风声呼啸,都让人望而生畏。 郭长生并没有躲,迎风而上。 腰身轻弓,真气凝聚短刀中。 刀轮带着青色真气转瞬即逝。 铿锵! 一声金铁交鸣巨响让所有人都捂住了耳朵。 风雪中,王川魁梧的身躯被轰飞数十步。 粗糙的大手扣住土地才稳住身形。 迅速站起身来,可胸前的疼痛让他面容骤变。 低头一看,眼中出现骇然。 胸前衣服被破开,一道半尺多长伤口止不住的流血。 手中玄铁大刀上面留下深深的豁口。 刀已经拦住,却被真气所伤。 “你..你是炼气士!?” 王川走南闯北,去过京城听说过真气这个概念。 京中相传只有天赋极高的人才练体完才能修炼真气,成为炼气士,凝聚真气赋予刀剑或身体,可借外物伤人无形。 他学过一些修炼方法,可天赋不够只停留在炼体一步,怎么修炼也无法捕捉那一丝气。 心中却是明白,那是鸿沟无法逾越,刚刚瞎子,留手了! 王川将巨刀插入雪地,忍痛颤抖着抱拳一拜。 “多谢兄弟留手,王川败了!” 说罢转身对着众人喊道。 “王川已死,玄武域,霸气镖局,再无王川!!” 此话震惊了所有喽啰。 败了?王大镖头都败了,还有我们什么事情! 说罢,王川一掌抓在残破的霸字上,撕下了镖服,胸口刀伤森然。 用镖服绑扎伤口,向着城门走去,路过铁柱身旁。 铁柱秀眉轻皱,语气略有关心。 “王...王镖头,你没事吧,他。” “他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留的手,我王川,欠了你们两条命,定会报答。” 王川摇了摇头,一直走到城门下便驻足,他想看看差距到底有多大。 第22章 真气诛虎生死斗 许多人不甘心,这是翻身的好机会,这么多人车轮战也能耗死这个瞎子。 可谁当第一个呢?没了命,又怎么翻身。 “文儿,秀儿,摆阵!” 一声干枯的吼声,叫醒了众人。 “是!” 青虎帮帮主赵梁等三人不知何时已经形成对角,围住了郭长生。 赵梁一脸老相,佝偻着背,身后背着一把弓,腰间箭袋,手中撑着一柄朴刀。 就像是一根拐杖,脚步踩在雪中,却只留下浅浅坑洼。 他冷眼看着郭长生,淡淡道: “坐骑是你斩老夫不追究,赵思成死于你手老夫也能忍,可为了这百年变局,她必须死!文儿唤虎!” 罗文应声吹动了碧萧。 突然,一声虎啸,超过了江河奔流之声。 所有众人纷纷一愣,看向声音来源。 一只毛皮青色,纹路如蟒的巨虎站在城楼之上,怒吼一声,一跃便是数丈,落地地面震颤,不少人站稳不住跌坐在地。 这只青虎,体型比青竹林虎妖大上一倍。是镇帮之虎,青虎帮名字由来,青竹林拍死那只,只是赵梁坐骑。 此时,郭长生面容已经带着不耐。 抬头感受着飘雪,若是和这些人继续纠缠,明天桥也上不去。 郭长生直接拔起了王川的大刀,大喊道: “诸位,郭某觉得太拖沓了,子时花赏定了,她我也护定了!狗屁变局于我何干!” 双目白障的眼睛带着淡淡青色,在原地留下青色拖尾。 身形已经冲到了刚落地的巨虎身前,巨刀挥出。 罗秀冰冷的面容秀眉微翘,轻哼一声,身形已经跟到了巨虎身前。 青虎诛杀阵。 罗文控虎,罗秀护虎,虎便是阵眼。 罗秀还想如青竹林外用借力打力的方式接下巨刀。 可这次挥刀,不是王川,是郭长生。 “秀儿,快躲开!!!” 赵梁明白,急忙大喊,想冲向前阻拦,可对角最远为时已晚。 仿佛劈开江河的巨刀。 霎时间,空气中仿佛传来了狂风呼啸。 刀未临近,罗秀便被青色刀气卷飞出去,狠狠摔落远处。 巨虎的眼神闪过一丝疑惑。 它不明白眼前弱小生物为何给自己扇风。 想要张口吼叫眼前之人,却发现没有声音。 虎头动了,脖子上缓缓划开一点。 鲜血喷洒。 轰! 巨虎身形轰然倒塌。 无虎,不成阵! 落在远处的罗秀扶起身子,吐出一口鲜血,手中细剑被刀气卷成麻花。 罗文手中的碧萧甚至直接化作粉末,洒在雪地。 “秀妹!” 赵梁教罗秀剑法,教罗文控虎,可没虎,无箫,无剑,一刀无阵。 城门下,驻足观战的王川,也瞪大了眼,自己的刀在有真气的郭长生手中,不一样,靠着蛮力此虎他伤不了分毫。 风雪呼啸。 散的散,逃的逃,丢盔弃甲。 桥前空旷了许多。 没走的只剩下不会武功瑟瑟发抖的白道黑道人物。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阴霾。 浓烈的血腥让所有人都觉着今年冬天风雪格外刺骨。 铁柱的油纸伞上,落下几滴血珠。 嗖! 一柄利箭,直奔铁柱胸口而来。 铁柱下意识一闪,可好似撞到了一堵墙。 抬头一看是撞在了郭长生怀中,脸颊一红。 飞箭已经被斩落雪地。 郭长生右手擦去白皙脸颊上的一滴红,微笑道: “没事吧。” “...没事。” “吱吱吱!!!” “还不能走,花还没赏呢。” 松鼠也不知何时醒了。 摸了摸松鼠,回头感受着气息。 刚刚射出一箭的正是赵梁。 此时朴刀插在地下,拿着金纹弯弓,干枯面容露出诡异的愤怒,眼中布满血丝死死盯着郭长生。 “赵叔叔....” “叔叔?他不是青虎帮帮主吗?” “大侠,他以前是父亲从京中营里给母亲挑选的护卫,从小看着我长大,可犯下错被母亲取消护卫职责,赶出了玄武城。” 说到这,铁柱一脸担忧的看着郭长生。 “那他厉害吗?” “嗯..他以前是营中弓手,也是炼气士,和藤宇身旁的劲装男子一样。” “炼气士,那是什么?” “大侠,你不知道吗?你这么厉害我以为你知道,就是...我以前听说的也不是很懂,反正很强。” 郭长生沉默。 穿越三年,风餐露宿,街头卖艺讨饭。 得到捉刀系统后生活才开始有些希望,说不定系统升级道最后能让他恢复光明,好看看穿越来的世界。 之前遇到的麻烦,也只是武功好点的人,哪接触过什么炼气士。 来到玄武城后,也只偶尔接个不打打杀杀的捉刀,不求多少钱,赚点经验安稳过个日子,毕竟还给寿元,总有一天能满级。 风停,仅剩飘雪。 赵梁收起弓,朴刀做拐,佝偻着缓缓向着郭长生走来。 刀插入雪中,叮叮作响,如同旋律,每一声都带了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老夫知命之年,忠心护主,却因一次私心出域,被赶出了城,老夫不解。” 郭长生丢下玄铁巨刀,紧盯着缓缓踱步而来的赵梁,看着佝偻,可气息却带着无尽血腥。 左手护住铁柱,右手已经握住腰后刀柄。 “多年未见营中兄弟,刀却成了念想,现在有人给了许诺,也有了回去的希望。” 赵梁说着抬手在身上点了几下。 一股白色真气四散,赵梁身袍无风自起。 气息陡然攀升,就连脚下染红的雪,都被吹飞,露出地面。 郭长生感受着气息,眉头紧皱。 铁柱似乎明白什么,大喊道: “赵叔叔,你...你住手,过了今日,我给父亲写信,让你回京。” “之后呢?和营中兄弟一同死在塞外吗?。” “之后....” 铁柱细唇微张,却没有发出声音。 随着气息攀升,赵梁的身子不再佝偻,就连眼神也变得锐利。 “掌权者的懦弱老夫看透了。婉儿,你太懦弱和善,就算当了域主,其他城域的阴险你也解决不了,更别说还有邻国的压力。” “藤将军老了也糊涂了,将位置给了你,在我看来你哥更适合,阁下,你觉得呢?” “谁合适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是一名捉刀人,我的原则是不放弃捉刀!” 郭长生冷冷盯着赵梁,淡淡道。 “这么说你还是选了她,既然这样别怪老夫不客气!” 没有一丝风,空气仿佛静止。 滔滔江水仿佛也为之寂静。 霎时。 赵梁身影拖刀而行,转息而至。 银光在空中瞬间划过三次。 郭长生连接三刀。 赵梁的刀极快。 郭长生分神护着铁柱,直直后退数步。 右脚一踏,稳住身形,可胸前衣袍,却被破开三道口子。 郭长生双目一凝,和自己一样是真气。 目标是铁柱,必须拉开距离。 气息凝聚,真气在体内骤然爆发,挥刀极快。 一道银光,直奔赵梁脖颈。 赵梁逐渐饱满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右手朴刀一抬,便挡下了这一道银光。 左手两指一并,夹杂着白色气息。 直奔郭长生胸口。 “吱吱!!” 松鼠瞪大了眼睛! 一股生死危机让郭长生头皮发麻。 身形瞬间扭转,如同陀螺旋转数圈,远离了赵梁。 稳住身形,额头滑下一滴冷汗。 “点穴?!” 第23章 双刀合敌似遇故 “阁下反应挺快,莫非知道点穴之术?” 郭长生根本不知道,只是感觉到了生死危机,点穴这个词有印象但是想不起来。 心中不惧,屏气而动再次迎上,时刻注意着赵梁另一只手! 火花四溅,金铁交鸣,声音越发刺耳。 银光青影,如同细线连绵交错。 仅发生在顷刻之间。 赵梁双目怒睁,看准空挡一刀砍下。 可噗嗤声并没有出现。 凝神一看,倒吸一口气。 郭长生左手散发淡淡青色气息,抓住了刀芒。 但刀气还是划破了掌面,鲜血顺着手臂滑进衣袍。 赵梁尝试抽出可是如同被巨钳咬住,怒目圆睁吼道: “阁下,为何要做到这种地步,你们不过是萍水相逢!” “我说了,我是捉刀人,答应她赏花!” 不容赵梁反应,右手短刀临近咽喉。 赵梁轻点雪上,瞬间离开数十步,轻而易举避开了危险一刀,但朴刀也从手中丢了。 可落地时金纹宝弓已经在身前拉开,箭已经搭在指上,整个人散发着淡淡白色气息。 远处观战的王川双目一凝,这正自己赔偿给藤宇的镇镖宝弓。 落日弓! 早听闻赵梁在军营便是弓手,百发百中。 来之前藤宇将弓交给了他。 咻! 飞箭带着拖尾,速度极快,好似形成了一道气幕,将雪花融化。 郭长生凝目,此箭气息极为不同,直接甩出手中夺过的朴刀。 朴刀在空中和飞箭碰撞,只带偏了箭一丝丝轨迹,但还是擦着脸颊飞过。 一箭就有如此威力,必须拉近距离。 脚下猛蹬,地面微裂,身形极快直奔赵梁。 咻咻咻! 弓弦三响,飞箭三连。 眨眼已到身前。 避无可避,瞬间短刀收入刀鞘,右手握住刀柄。 凝气深吸,【流水无痕】用在脚下使出。 郭长生身形化作一抹青芒,所过之处,雪花被沿着纹路斩断。 迎着飞箭,直奔赵梁。 眨眼便临近。 砰! 一箭穿过铁柱发梢,钉在城墙上碎石崩裂。 躲开一箭,还有两箭,直接贯穿嵌在郭长生左肩和大腿。 可青芒未停,直奔赵梁面门。 赵梁用弓身作刀,箭芒作匕接下了青芒。 弓刀相交,丝毫不落下风。 弓手远近都不弱,在赵梁身上凸显淋漓尽致。 突然。 一声闷响。 手掌带着淡淡白色气息,赵梁右手甩出弓,握住了郭长生的短刀却没伤其分毫。 天空传来狂笑。 “凝真气接刃老夫也会,阁下还是太嫩,给老夫死!” 赵梁手中左手已有一箭,直插郭长生命门。 可半息之后,赵梁的手臂,停在了空中。 箭芒,只离郭长生咽喉不足一尺。 “赵梁!!” 藤宇从青椅上腾的一下站起,不可思议的看着两人。 一把短刀散发着淡淡青色,插在了赵梁心脏位置,穿胸而出。 赵梁瞪着眼睛,只觉得的气息再不能进入身体,跪在地上。 郭长生从赵梁手中抽出短刀,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子刀带着真气,捅进了他的身体,将心脏震碎。 赵梁吐出鲜血,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自己胸口抽出一把刀,和手中刀合二为一。 子母刀! 他打探了郭长生的实力,却没想到,还有一把子母刀。 再也回不去了,念想也没了。 自己难道又错一次? ...... 城外。 玄武官道。 许多喽啰,堵住了官道。 点着的篝火照耀着手中的各式兵器。 他们表情透露着欣喜。 这些人,被命令守住官道,见人砍人,见鬼砍鬼,打不过就死命拖住,出了子时便可领赏。 这群人中间,搭着一个墨绿尖棚。 是藤宇身旁的劲装男子,腰间挂着黑刀,站在棚门,淡淡喝着茶。 “藤公子这么有实力,得到四域,还不是易如反掌,看来是没跟错人,到时候我找个护卫不得混个京侍小官小职的。” 男主正抿着茶,心中想着未来波澜之景,突然眼皮一抖,心中一种茫然。 猛然抬头望向远处。 他实力不差,可一股让他心惊肉跳的气息从黑暗中传来。 眼中,极远处黑暗中出现一抹白色。 可下一息,白色已经在眼前。 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 一身白衣,面容如刀,皮肤略白,眉心剑目透出一股正气。 腰间挂着一枚七星相连的碧玉,手中宝剑带着剑穗。 中年人未撑伞,可身上没有一丝雪的痕迹。 “你???” 男子大惊失色,刚刚白色只是在极远处,只是一眨眼便在眼前,这是什么实力。 中年人眼神平淡,带着蔑视看像了四周。 ...... 大江对岸,传来了熙熙攘攘的人声。 子时将过,烟花即将炸响,便是新年。 “大侠,你没事吧,这箭..” “没事,现在不出意外,只剩下那个人了。” 郭长生望着藤宇身旁的黑袍男子,他折断身上的箭,这些箭不能贸然拔出,肩膀的箭伤到了骨头,影响挥刀,一时半会也没法恢复。 “马上子时了,到时候她就能调动护卫和军兵,赵梁都死了,你还不出手?!” “藤公子,他们死是他们实力不如人,若是要我出手得加价,比如刑部职位。” “加!” 藤宇身后黑袍人影轻笑一声,缓缓的走下了桥。 郭长生皱着眉头,感受着气息。 对方气息极为危险却又熟悉,周围空气似乎被对方破开。 比赵梁气息更强,心中一种不安的悸动,是生物遇见性命攸关本能的直觉。 “你认识他吗?” 铁柱正检查着郭长生的伤口,反应过来,盯着人影片刻,摇了摇头。 郭长生望着人影眉头紧皱,动了动受伤的肩膀,捡起一旁赵梁的弓。 “后退,去王镖头那!” “大..侠你小心。” 郭长生捡起落日弓猛地拉开,肩上伤口迸出雪花,瞬间三根箭搭在其上。 空中传来呼啸声。 三只飞箭附着真气,化作三道青色流光,卷雪裂风,凛冽直刺人影。 箭影前一刻还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后一瞬便来到了人影面前。 同时,手中子母刀在空中划出一道青光,直奔人影。 叮叮叮! 人影单手斜撩出鞘,郭长生一怔,他都没看清如何挥刀。 可就是如此轻描淡写,三根箭从箭尖开始斩成数段落在身前,可郭长生如箭已离弦,再次凝聚真气。 面对紧随而来的青光刀影,人影略微侧身。 反手抬柄将数次刀锋接下,发出一声砰的闷响。 郭长生只觉手臂发麻,抽出子刀便刺。 可人影更快,一指点出。 又是点穴,但腿上箭伤让自己避无可避,只得用子刀挡在胸前。 一指和刀面相撞,顿时眼前一黑,身子仿佛流星,猛然倒飞,重重的落在远处雪地上。 “大..大侠!” 远处铁柱想跑来,却看见郭长生的手势。 郭长生抬手阻止,颤抖扶起身子,吐出鲜血。 直觉体内真气紊乱。 摸了摸手中子刀,竟然断裂,断裂处的半块指痕清晰可见。 咬牙踏步一跃,再次持刀向着身影而去。 挥出无数刀,被人影躲过。 只是刀柄一瞬间击中郭长生身上数次。 他再次如断线风筝飞出,滚落在鲜红的雪地。 他毫无还手之力。 “大侠!!”铁柱惊呼,眼眶已经湿润。 人影看向郭长生轻笑一声道。 “别挣扎了,你打不过我,我只取那女子性命,晚了人就来了。” 郭长生用刀颤抖撑起身子,内伤渗出皮肤染红了上衣。 “我不死,你别想取她性命。这次又是为了什么,她也不是坏人?” “哦?你认识我?” 郭长生吐出一口鲜血,嘴角微微一笑。 “我一年前说了,你只要出手官气掩盖不住,燕京!” 第24章 捕头刀欲武乱世 染红的雪地,无尽的尸体。 郭长生脖颈上的围巾,也已经被自己鲜血染红。 一声轻笑,人影将黑袍轻轻褪下。 面容方正英气,青色官袍,黑色金纹官靴,官刀,腰间令牌。 熟悉的不能在熟悉。 清水县捕头,燕京。 “瞎子,又见面了。” 燕京脸上带着淡淡微笑,从容目光看了眼铁柱,又看了看郭长生。 “瞎子,仅仅半年多没见你,你的实力就摸进了炼气士内劲境,我真是看不透你,你是跌下山捡到宝了?” “早你这么说,平安县外你还是留手了?” 燕京双手负在身后,慢慢朝着铁柱走去。 “平安县外,我不舍得杀你,还是觉得你懂我。放你走后我想了很久,坏人恶人,杀不完,捉不完。 归根结底,是江国统治者的软弱无能,是那京城臣僚的腐败。” “所以这是又是你的计划?” 燕京冷笑一声。 “这不是计划,这是我要改变整个江国第一步,从玄武域开始!倒是你,瞎子,你又是因为什么,和这么多人搏命值得吗?” “因为捉刀,你知道我是捉刀人,平安县时也一样!” 话音未落,郭长生忍痛脚步一踏。 拖刀之声在地上摩擦,所过之处,地上积雪被斩出一道路径。 瞬间出现在燕京身后,挥刀发出一声嗡鸣。 只听噗的一声。 郭长生跪趴在燕京身后。 抓着刀的右臂,掉落在地。 一道血线,从右肩蔓延至左下腰腹,没斩断的是令牌,掉落雪地。 郭长生趴在地上,鲜血流淌而出染红了地面,没了动静。 燕京随手一甩,手中官刀入鞘。 “大侠!” “瞎子!” 铁柱和王川同时惊呼。 燕京冷笑一声,跨过满地断肢尸体,回身继续向着铁柱走去。 “别喊了,他死了。我认识他比你们都久,可惜,现在没人听我的宏伟计划了。” 王川挡在了铁柱的身前,魁梧身躯向着燕京冲去。 沙包大的拳头带着劲风。 燕京歪头躲开一指点在王川腹部,顿时巨大的身躯倒飞。 轰。 狠狠的撞在了远处城墙之上,晕死过去。 “现在,又少一位听众。” 脚下渐渐变白,如今未染红的雪地上,只有燕京和铁柱两人。 燕京走到铁柱身前,看着发梢落满雪花,沾染红色泪痕的绝美容颜淡淡道。 “只剩阁下了。” 啪! 铁柱怒瞪着燕京,她不知哪来的勇气,打了燕京一巴掌。 目光落在趴在雪中的郭长生身上,慌张道: “你身为玄武域捕头,乱杀无辜,随意伤人,这身捕快服,你不配。” 燕京狂笑,冷眼看着铁柱。 “我不配?这世道捉刀人哪有干净的。我把他杀了也是为此地无数尸体报仇了,应该算功德一件。 话又说回来,藤婉阁下,你又配当域主吗?” “阁下搞个令牌玩扮演,帮派,黑市,土匪山寨,贪官污吏,是一个没管,母亲死后又离家出走。” 说着,燕京从身后掏出一根断掉的漆黑棍棒,丢在了雪地。 队伍中县衙胖乎乎的管事目露惊惶,低下了头。 “这,这不是。” 铁柱秀目露出惊色,一眼便认出是那日巷中,被郭长生斩断的精铁宝拐。 “瞎子帮你把罗三炮抓进了衙门,可衙门管事转手便被罗三炮三言两语的宝藏收买给放了。” “这事,我...我不知道。” 她那日回城主府,发现衙门管事便带着几箱金银来找母亲,不知谈论什么,面带喜容的离去。 几月后,母亲病死床榻,根据遗愿简单送陵后,心如死灰的她,想起了那个武功极高的瞎子,正好兄长想当城主。 “这江国太懦弱了,腐败由根才生出如此多的恶,邻国尚武实力为尊不是没有道理!” 燕京说着,步步逼近。 “你兄长接手后,虽然为了扩大自己实力使出的手段有些卑鄙,但为了夺也无可厚非。不过将玄武域黑道白道打理得井井有条,我还是挺满意的。 在我看来,那三位皇子无法和你兄长相提并论。 我和你兄长的想法达成一致后,十年也好,百年也罢,从玄武域开始,用武改变江国的懦弱。 我们做着如此宏伟的计划,而阁下却和一个瞎子玩着过家家!” 一张信纸甩落在身前,字迹刚中有柔。 【吾妻病故深感痛心,可如今邻国屯兵纳将,父需安心镇守京城关,新年后依吾妻遗愿,藤婉即为一域之主,宇儿辅佐,陛下已允。】 铁柱跌坐在未染红的雪中,想起从前深夜陪母亲处理政文,对两人的教诲,对藤宇的评价。 武不可取,文武要有平衡,物极必反。 手段只是一时,有张有收得人心才能掌握一切。 “可...兄长尚武的作法不得人心,会埋下祸患,之后会死很多无辜的人,徒增仇恨....” “不,你兄长作法深得我心。” 燕京看着飘零的雪花,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声。 “没有无辜的人,功成万骨枯。 藤婉,你死后,玄武域将举兵吞并三域,全民尚武,数年后大江国将不在懦弱,同时再无恶。” 铁柱无神目光看着远处的人,将发簪取下捧在手心,乌发散落及腰。 “那我死后,能不能和他埋在一起。” “不能,阁下还未嫁人只能进玄武陵!” 燕京抽出刀,挥出一道银轮。 叮。 银轮被打向半空,高大的身影挡在身前。 看着残破衣衫和染红的背影,无神的眼眸恢复了光亮。 大侠...还活着! 燕京看着眼前敞衣露怀的郭长生,胸前一刀极深的伤口青色真气婉转流淌,顿时眉头紧皱。 其实,生死关头,郭长生波纹呼吸诀和凝气诀产生了融合,共鸣。 五层的瓶颈明悟突破,两种修炼合二为一。 【波纹凝气诀六层0%】 他只是心念一动,盘踞在体内的真气瞬间封住伤口。 无尽的真气在经脉填充,在体内流转。 整个身体散发出如同实质的青色真气。 他之前只是如燕京所说的炼气士内劲境,体内只是有真气,却只懂得用在刀剑上。 如今的他会使用真气才是正式成为炼气士,随心使用真气,才是踏入炼气士修炼的第一步。 一股股波动在郭长生周身形成一圈圈涟漪,将雪花打散。 砰! 左手挥刀化作青光,直直挥向燕京。 燕京荒漠抬刀,一股巨大力道传入手臂,瞬间脚下地面碎裂。 燕京看着郭长生怒目圆睁,撕裂怒吼。 “气海境?!瞎子你竟然能踏入气海境!你到底有什么执念,你为何不甘心,为何阻止我,这可是百年难遇的变局,你忘了平安县的惨了吗!” “变局关我屁事,我只是个瞎子,拉二胡的捉刀人,我现在的捉刀就是陪她赏花。” 霎时。 郭长生的刀很快! 一瞬间的变故,逼得燕京方寸大乱。 【流水无痕x3】 【流水无痕x5】 【流水无痕x7】 踏入气海竟后,身体澎湃的真气支持他挥出刀法数道,青丝形成一片密不透风的刀幕。 燕京挥出无数刀虽然接住了青丝,可官刀竟然出现了裂痕,胸口捕快袍破碎,多出数道伤痕。 燕京一咬牙真气封住伤口,感受着气息。 “不过是刚刚踏入气海境罢了,面对我气海圆满你就是找死!既然想死,我就成全你!” 一道道夹杂着真气的银光交织。 郭长生虽然踏入新境界,可也只是刚刚,而且伤还在,他又不是修仙踏入后能瞬间恢复。 振刀几次不是惯用手的左手竟被震麻,一时间握住刀柄都困难。 不出两息,刀被打飞插在地面。 燕京直接抓住距离劈砍而下。 噗嗤! 官刀砍在郭长生肩胛,两指直点心脏。 郭长生咬牙不顾伤口,肩胛用力同时用体内真气锁住刀身猛然转身。 叮! 带着裂纹的官刀本就脆弱直接竟断裂。 咻! 郭长生向后一跃,转身左袖一甩,袖里一道银光直奔燕京眉心。 燕京目露惊色,两指点空。 握着仅剩官刀的刀柄,仰头躲闪,凝目才发现,银光竟是被自己点碎的子刀。 之前峰回路转无限博弈,而现在这一瞬间便是破绽。 郭长生咬牙嘶声吼响彻天空,极远处右脚大步前踏,流水无痕凝聚脚下。 所有真气凝聚左拳,瞬间出现在燕京身前,耀眼青色的一拳挥出。 轰的一声如同雷声回荡天空。 燕京身子如断线风筝,在空中倒飞。 势头不停,撞断玉石桥栏,跌下了滔滔江水之中! 郭长生以身作刀,用身体硬抗限制住了燕京。 藏起的断刀为其争取的一瞬,就为了是打出带着全部力气和真气的跨步冲拳! 这一拳是他每日在院中喝茶,铁柱在院中无数次比划的姿势。 郭长生用力抽出肩胛刀片长呼一口气,身子一软跪倒在地。 残留真气在身上伤口流转,可血不停流出染透白衫。 第25章 烟花散尽孤影行 “大侠!” 铁柱眼泛泪花扶起身子,急忙跑了过来。 捂住郭长生胸前的伤口,可鲜血还是从指缝中流出,染红了纤细白皙的手。 泪止不住地从脸颊滑落,融化冰雪。 “伤成这样,捉刀一时半会是接不了了。”郭长生淡淡一笑。 “大侠,都怪我,咱们回家我去找城内医生来为你疗伤!” 郭长生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看向桥上。 捡起令牌放入怀中,拔出布满裂纹的母刀撑起身子。 “帮我把竹篓和草帽拿来,花,还没赏呢。” ...... 雪停,乌云散去露出了弯月和星星点点。 玄武城官道。 手中软剑,鲜红从剑尖如同宝石滴落。 中年人白衫没有一丝污秽。 四周没有了嘈杂,所有人好像安然入睡,躺在了雪地。 劲装男子身上无数伤痕,浑身颤抖。 冷汗从额头不停地往下流。 “你是,京....” 眼神惊恐,想说的话没说完捂着脖颈倒在了地上。 下一息中年人已经出现在极远处。 “背叛前你应该清楚后果。” 桥上。 郭长生每一步脚印都是红色。 一阵微风,扶着的手微微颤抖。 “冷了?” 郭长生轻声问道。 “嗯,有点。” 一只手,将沾满血迹的围巾,摘了下来,给铁柱围上。 低头脸颊一红。 “现在呢?” “好...好多了。” 这时。 白衫中年男子出现在桥上。 铁柱停住了脚步,拉住郭长生满是伤痕的手臂。 郭长生正当疑惑,突然他眼中出现模糊的轮廓,距离自己不足两拳。 他心脏狂跳,之前从未感觉到这个人的气息甚至是一丁点声音。 说明这个人实力强到根本无法察觉。 和那种生死的心悸不同,有一种如同蝼蚁的无力感。 “阁下是?” 郭长生左手颤抖紧握刀柄。 他能感受到,此人若是出手,即便他没受伤都没有半点活路。 “大侠,他是京侍...” 铁柱认出了男子腰间玉佩,青绿无暇,方形玉面精致刻画着星辰七星。 母亲告诉过她,京中的官臣佩戴五星,六星则是自己父亲这种亲臣命臣才有。 而七星代表着皇权耳目,则是京侍,权利下唯一组织。 中年男子没理会郭长生,递出一封信和一枚手掌大小的玉边锦盒。 “殿下,这是京侍部赵大人给您的信,还有藤将军让我给您的玄武域军符。 清晨,京侍会带圣谕入城,请殿下做好准备。” 铁柱迟迟未接,意味深长的看了青椅旁的藤宇一眼。 “父亲他....,可我不想当域主,不如给兄长。” “皇令若违可是欺君之罪。 明日始,天璇会布告江国,在下今后会好好辅佐,还请殿下莫把一域之权当儿戏。” 声音不大却在空中形成道道涟漪,威严不可拒,就连江水都平息。 “藤婉明白。” 回答几乎脱口而出,身子微屈接过信和盒子。 中年男子听到了答案,看了眼郭长生,让开了路。 脚步无声,就连雪都没有痕迹。 见不是敌人,郭长生颤抖着吐出一口气。 撑着刀来到了青椅旁。 最佳赏花地点。 江河之上。 桥中心。 藤宇神色平淡的看着两人。 先行辅佐京侍已到,听闻此人实力在京域都能排上名。 如今桥上只剩他自己,他失败了,所做之事千刀万剐不为过。 藤婉没死,子时后便是域主,如何处置他只是一句话。 擦肩而过。 “婉妹,你明白,桥前之事需要有人成为你上位的牺牲品。” 说罢独自一人向着玄武城走去。 铁柱紧紧握着手中发簪,心中已有选择。 忽然。 新年子时锣声,在河两岸敲响。 砰砰砰! 一朵朵盛开的冰花,沿着河岸,瞬间点亮了沉寂的夜空。 色彩斑斓,好似漫天星辰,流光溢彩,瞬间绽放又瞬间消失。 藤婉抬起头,望着四周景色,多少年没见过的景色。 子时前,她是铁柱捉刀人,想扮演一个人身边的角色,有快乐有幸福。 如今,她是藤婉,玄武域之主,不少于三位皇子的权力,可并称皇女。 藤婉发现郭长生也在抬头看烟火。 “大侠,你能看见吗?” “用心。” 砰砰砰—..... 烟花绚烂夺目,照耀着藤婉带着愁容的面容。 “咱回去吧,我现在是域主,可以找域内医术最好的人给你治疗,说不准还能治好你的眼。” 郭长生摇了摇头,松开了牵着的手,从背篓拿出草帽。 他明白藤宇的话,一个被通缉的瞎子杀了这么多人,是最好的牺牲品,还能更好堵住其他域别有用心之人的口舌,而不是为了域主之位的兄妹争夺。 “松鼠,咱该走了。” “吱。” 松鼠从藤婉锦袍口袋里探出头,摇晃着尾巴一跃而下,爬上了郭长生身上。 “你不跟我回去吗?” “不回去了,花已赏,捉刀也完成了。” “捉刀...家中还剩半盘饺子,你还没吃饱...” 藤婉紧咬嘴唇,眼圈泛红。 晶莹的泪水如同断线珍珠,顺着红扑扑的脸颊留下痕迹。 心中已然明白,他帮她做出了选择。 但答案不对,近一年相处依然是捉刀。 郭长生伸手替她擦去脸颊泪痕。 “殿下如今是一域之主,不该哭了。我们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有那么厉害的人在你身边,也不需要我了。” “我们还会再见吗?” “看缘分吧,悬赏令多贴点没事,但记得把我画帅一点。” “若是有困难,就回家来找我。” “可能等我回来,殿下都住京城了呢,我走了。” 哒哒... 短刀作拐敲响了桥面,身影渐渐远去。 “大侠!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郭长生忽然笑了,左手抬起短刀直指天空。 “我不叫大侠,叫我瞎子。” 藤婉抹泪,向前追了几步,右手从锦袍口袋掏出铜钱,甩了出去,大喊道。 “瞎子!这是你的十文!谢谢你陪我赏花,如果再见,我希望你眼睛治好,好好的看看我,我叫藤婉!” 郭长生回身。 砰!砰!砰!—— 最后的烟花,在空中绚烂绽放,掩盖了回答。 铜板落在雪上,无声无息。 光芒过后。 郭长生消失在了桥另一边的黑暗中。 新的一年,是寂静的天空,江水湍流声也是那么寂静。 花,结束了。 【叮,任务完成,寿元+1】 【宿主:郭长生,寿元88,根骨:凡骨】 【听风刀法100%(圆满),流水无痕刀法50%】 【波纹凝气诀六层0%】 【系统等级lv4】 【系统经验0/22000】 【系统升级,奖励宿主新功法:点叶,类属轻功,真气下放,提升脚力,修炼圆满可点叶踏水而行。】 【检测新手刀损毁,奖励宿主阴阳子母刀锻造方法】 城门前。 藤婉捡起一张被雪染红的纸。 她紧紧攥着,眼眸朦胧带着温柔,晶莹泪珠滴落。 “长生...他还没给我说新年快乐呢。” 忽然,熟悉的声音穿过江水湍流,悠悠响起在寂静夜空。 如明月的眼眸,望向桥那儿头。 ....... “肯定是当初那算命的老头诅咒我。” “吱吱吱!” “算了,咱也没法回去找他算账了,倒是你,跟我这么久啥也不会,就会喝酒。” “吱?” 郭长生单手将二胡放到背篓,破旧的衣袍整了整。 “今天过后,悬赏令估计贴满玄武域了,咱俩去哪?” “吱吱!” 他笑了。 “听你的,那就往东走。 第26章 春岚剑气客栈深 静澜四百零四年春,青岚县下了一场春雨。 一场春雨,原本不算什么,可这场雨,一下就是七天。 甚至还没有要停下的趋势。 天空阴霾,银线飘洒。 青岚县外通往关隘的驿道。 马车压着泥泞的土地,缓缓而行。 楚云岚撑着一把油纸伞,青墨衣裤。 衣着身材凹凸有致,腰间令牌,发型高束马尾干净利落。 若是有人此刻和她迎面而过,会发现相貌秀丽面容却秀眉紧皱。 “这什么狗屁天气,真他娘....怪!” 她咬牙切齿,狠狠甩动了马绳,催促马儿的步伐。 车轮压过水坑,水花洒在初生的萌芽上。 驿道旁。 古色古香的客栈檐角挂着风铎。 客栈无名。 细雨春风拂过,风中铃铃作响。 小小客栈内部气氛压抑,数名身材魁梧大汉腰间挂刀神色凶狠。 大汉身后,一名白衣体态臃肿中年人,悠闲的躺在摇椅上。 “掌柜,倒茶。” “诶,来了,来了。” 掌柜弯着腰,倒茶的手颤抖。 本来是伙计的活,现在却是掌柜在做。 茶七分热。 白衣中年人端起茶轻抿一口姿态无处不在的优雅,不像是如此偏远县里的人。 “还有几天能出火凤关?”中年人淡淡道。 一个大汉站起身抱拳。 “大人,这雨下的太不是时候了,估计还得两天。 中年人放下了茶杯,摇晃了几下椅子。 “还有人跟着吗?” “都已经解决了。” 中年人神色冰冷的点了点头。 “解决了好,那些人死在荒郊野岭,也算是给三皇子留了面子,等情报送出去,你们就去刘家村领钱。” “可是听闻楚星剑因为大人的事情请了捉刀..” 中年人话未说完。 客栈外车轮咯吱声音停在了客栈门口。 砰! 客栈门被猛地打开,打破了客栈内原本的平静。 呼~春风夹杂着细雨涌了进来。 随着春风而来的,还有一道青墨身影挂着银芒,极快吹向躺着的中年人眉心。 中年人并未慌张。 身旁的魁梧大汉动了。 速度极快,腰间的刀刹那间出鞘。 锵! 一把银亮砍刀,将剑芒弹飞,青墨身影空中转身,脚下轻踏再次向着中年人刺去。 接着几声刀剑金鸣碰撞回荡客栈。 掌柜手中茶壶掉在地上,茶水散落一地,抱头缩在墙角颤抖。 几番交手,青墨身形落在门口,后退几步才稳住身子。 一抹鲜红,沿着紧抓细剑的右手滴落在地。 刀剑交手三次,便已经败下阵来。 中年人直起了身。 “哟,这不是楚家大小姐,这么有空是来找我喝茶?” 楚云岚冷眼盯着中年人,恶狠狠道。 “孙田,你身为火凤城营中副将,窃取布防机密,害死那么多将士,就不怕报应!!” “小姑娘懂什么,三皇子实属无能,跟着他是没希望了,我这不是拿点东西换点钱,在有生之年享受点荣华富贵。” “卖国贼!” 楚云岚暗骂,自己父亲本就是驻扎荒漠营中大将,外贼这种事情,她不能忍。 咬牙忍痛,再次出手。 可不受伤都不敌一个大汉,受伤后又怎么能打得过。 大汉挡在孙田身前,如同高山,纹丝不动。 不出三息楚云岚便连连后退败下阵来。 身上多处伤痕,青墨露出了白皙,眼神却更加冰冷锐利。 孙田看着伤痕累累的楚云岚,瞥了眼她腰间令牌,笑道: “看在楚将军面子上,都没直接杀你,不好好当你大小姐,嫁个名门望族,怎么还当上捉刀人了,你不要副将身份了?” 楚云岚捂着受伤的臂膀正待说话。 哒哒... 突然响起竹棍敲打客栈地面的清脆声响。 “腰牌刻的都不是她的名,这种不懂事的刁蛮大小姐,除了惹麻烦,谁娶了不得活受罪。” 众人望向门口。 一根发黄竹子探进客栈。 草帽,独臂,腰间酒葫,身后背篓,腰后挂一抹红。 是郭长生。 楚云岚看了眼,没好气道: “瞎子,你来做什么。” “来吃饭,知道从县里赶来要多远吗?我早饭都没吃。” 客栈内,鸦雀无声,也没人动。 郭长生没理会众人,径直走向空桌,用竹子拉开长凳坐了下来,不满道: “伙计,来碗馄饨不要香菜,一壶酒,一盘花生米,她买单。” 孙田看着满脸疑惑。 这种造型,总觉得在哪听说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忍不住地开口。 “喂!你是个瞎子?” “是。” “从哪来的?玄武城域?” “来出来去处去。” “楚云岚和你什么关系?” 郭长生摆弄了桌子上的醋瓶近鼻尖,酸出一脸愁容。。 “没什么关系,我就是拉二胡的瞎子,接捉刀的捉刀人,现在的捉刀是看孩子,一天十文,阁下需要吗?” “瞎子,你说谁是孩子?!” “不是你难道是他?” 孙田听后神情一愣,又是捉刀人,又是看孩子,这都哪跟哪。 郭长生手指在桌子上有节奏的敲着。 声音回荡在安静的客栈。 孙田不想在一个瞎子身上多废话,直接给大汉使了个眼色。 两名大汉会意掏出刀,朝着楚云岚而去。 可还没临近。 郭长生抓着醋瓶,右脚用力,滑动长凳,长凳腿脚出现一摸淡淡青气,在地上滑动却没有一丝声音。 几乎是无声无息,直接挡在了两名大汉身前,冷冷道: “阁下没说话,问了这么多也该让我问阁下几句吧。” 刚刚滑动长椅,已经看呆了众人。 无声无息,这瞎子难道是个高手? 孙田眼角一皱,一想自己这边都是重金请来的炼气士内劲境高手,一个瞎子能翻起什么风雨,冷哼一声。 “问,你可不一定有命听。” 楚云岚已经不耐烦,神情冰冷,插话道: “臭瞎子,你跟这这种人废什么...” 郭长生抬起醋瓶,挡在了楚云岚的面前,示意别说话,接着坐在长椅淡淡道: “我看不见但是能闻能听,所以养成好习惯得问清楚,以防捉错了人。 阁下锦衣而行,金钱的臭味还夹杂着一丝燃烧过的气息,想必是城里来的吧?” 孙田冷冷地应了一声。 “是就好说了,本瞎就问一个问题。” “说。” “爽快!” 郭长生拿着醋瓶站起了身。 “火凤城城中军营大火,三天三夜,火凤烧云。 可等大雨将火扑灭,所有东西已经化为灰烬,只留下了百具烧黑的军兵尸体。 阁下既然是城里来的...” 话缓缓在客栈回荡,中年人脸色越来越黑。 周围的大汉,纷纷握住了武器,冷冷盯着郭长生。 郭长生好似没有发觉周围气氛的变化,从楚云岚腰间拽下令牌塞入自己布兜里。 又从背篓抽出一张黄色的布,向着孙田丢了过去。 “这上面是阁下吧。” 孙田瞥了眼布,放在了桌子上,淡定地端起茶抿了一口。 “巧了,这上面还真是我,怎么?捉我去领赏?我这人心善,劝你不要跟这位大小姐一样,没有自知之明。” “是就行!就算是这儿的醋,都不配闻...” 第27章 楚家锻刀星剑将 “杀了他们!” 孙田话音刚落。 数十道刀芒反射灯烛,速度极快,直奔两人而来。 “瞎子!” 楚云岚见刀轮临近,郭长生却没反应,直接跨步凝墨色真气抬剑欲接刀芒。 霎时,身后一阵春风拂动发梢。 一丝醋香传入鼻腔。 客栈灯烛被吹动,忽明忽暗。 刀光剑影。 楚云岚回神时,发现自己剑接住不是大汉的刀,而是醋瓶。 醋瓶摇摇晃晃挂在剑尖。 脸颊上的温润,用手摸了摸,指尖鲜红。 春风吹进客栈,带着一丝微凉。 她打了个冷颤回过了神,醋瓶不稳从剑尖坠落。 没有碎裂声音,只有没好气抱怨。 “好险没碎,碎了又得赔钱,走吧,你爹等你回去呢。” “嗯...” 掌柜只听渐渐消失的哒哒声。 当从恐惧中回过神,满地鲜红和躺着的无数大汉映入眼帘。 中年男子已经不在躺椅上,留下的只有一块碎银和发黄的布。 孙田。 火凤营军师。 窃取神机营机密。 ..... 青岚县在火凤域正北境靠近关隘,关隘外荒漠北百里便是尚武邻国,石林国。 因为穿过荒漠到达邻国距离最短,青岚县才成为了边贸大县。 可近年和邻国在荒漠频发冲突,又加靠近边境,外逃走私门客鱼龙混杂,镇上早就没多少居民。 走不了的只是穷人,苦苦坚守。 但火凤城还是给了此地些许保护,镇上时不时能看见手拿兵器,铠甲红巾的巡逻军兵。 轻轻甩动缰绳,马车慢腾腾走在县里石板街道上。 车斗里放着一个麻袋,鼓鼓囊囊。 身上绑扎几处的楚云岚在后面撑伞遮雨,不时还踢麻袋一脚。 “瞎子,你到底从哪来的,武功这么厉害。” 郭长生并未回答,从身后拔出母刀,红穗摇摇晃晃,擦掉鲜红抚摸着刀身的裂纹。。 楚云岚看了眼入神的郭长生秀眉微蹙,淡淡道: “不说算了。” 半年前,郭长生因锻刀来到此地,捉刀阁里只有他一人的牌子,经济不好的地方捉刀人都没有。 玄武城桥前一战后,系统给的子刀断裂,只剩下了母刀。 一路问了许多刀匠,最后一名上了年纪的刀匠告诉他,边境青岚县的楚家锻刀坊或许能完成他的要求。 找到了楚家,捉刀委托保护楚云岚。 然而楚云岚让他劳心费力,虽然有些许武功可实在是太能惹事。 心中轻叹。 早知道就不接这个捉刀了,人家武器系统都是直接赠送,我的还得找人锻造,也不知道有什么特殊。 忽地,耳边敲敲打打的声音渐渐清晰拉回了思绪。 青岚县的楚家锻刀坊。 马车还未停稳楚云岚就跳了下车向着院内跑去。 郭长生拉停了马车,从车斗提出麻袋,丢在了门前。 院门打开。 一个光着上身的汉子,肌肉魁梧,褐黑皮肤泛着油光快步迎了出来。 对着郭长生抱拳一拜。 “阁下,楚将在屋内等候多时了。” 进入院内,滚滚热浪,巨大火炉放着烧红的石块,细雨飘洒其上激起白雾。 数个大汉围着火炉挥动手臂,叮叮作响。 楚云岚脚步加快,冲向碧瓦阁楼。 郭长生似乎知道楚云岚要干什么,想阻拦却慢了一步。 毕竟左手敲着棍,右臂又空落落的。 砰! 楚云岚踢起一脚,将墨黑大门踹开。 “爹,我回来了!” 青墨典雅的屋内,一侧架子上摆放着一杆墨黑金纹红缨枪正泛着银芒。 正中坐着墨黑锦袍男人,借着窗昏暗光线看着手中线书。 长发半白,眼神沉稳严厉,面容刚毅带着些许疤痕却掩盖不住英俊。 若是年轻,想必以前也是风流倜傥俊男子。 男人从书上收回视线,缓缓将手中书放到身旁桌上,如此沉稳的眼神在看见楚云岚时带着慈祥和宠爱。 “岚儿,看看你这身伤还有力气踹门,门都换三个了。” 楚云岚微微一笑。 “爹,这不能怪我劲大,只能说门不行。” 男子轻叹一声。 “快去后屋,让下人包扎一下,这么多伤留了疤怎么嫁人。” “不嫁人!没人能配的上云岚,我如今已是骑兵右翼侧将,以后可是要当爹这样的将领。” 楚云岚微笑着跑向了后屋。 “傻孩子,又说胡话,早晚让你气死。” 楚星剑,郭长生的委托人。 也是楚云岚父亲,青岚县锻刀坊,捉刀阁两阁之主,还是驻扎关隘外荒漠中的神机营将军。 因常年塞外积劳成疾,为了休养暂时离开了营内。 可将军怎能不爱自己的士兵,心心念念牵挂营中。 休养来到了离营最近的青岚县,买下了锻刀阁专门为营中士兵锻造武器。 这时,门外传来竹棍敲打声音。 楚星剑望去,急忙迎了过来。 “楚将,人我丢院子里了。” “可回来了,岚儿那孩子没给你添麻烦吧。” “云岚她功夫底子不差,就是缺点经验,这次捉孙田帮了不少忙。” 郭长生笑着摇了摇头,其实子时,楚云岚说借令牌看几眼,给郭长生令牌骗走先跑去了驿道。 这时后屋楚云岚探出半个头,轻哼一声。 “臭瞎子,还挺会说话。” 楚星剑知道是恭维话,笑道: “可别夸她了,好好营中不待,非要休假从火凤城来找我,现在成这样都是我宠坏了。阁下快入座,茶已经泡好了。” 两人喝着茶,相聊许久。 楚星剑讲的大多是关隘营中军旅故事,郭长生虽然不懂,但善听,毕竟相聊有时不需要懂。 天色渐晚,茶渐凉,雨虽细但不停。 锻刀坊门前。 “楚将,没什么事情在下就先回去了。” “等等。” 楚星剑吩咐汉子拿来一个锦盒,里面全是金银珠宝,郭长生摸了摸,孙田的赏金好像并没有这么多。 “瞎子这些是报酬,你的刀可能还得在等等,最后一物血铁李伯说这东西只有边外荒漠才有,我已经写信让营中士兵去寻了。” “真是有劳费心,这些钱财就用来锻刀和买茶材吧,若是有剩下,就替我交房租吧。” “客气了!岚儿顽皮刁蛮,之后还得多靠你照顾,茶材明儿早就让县上药房送去,你也快回去休息吧。” 说着,楚星剑从拿出十文,递给了郭长生。 【捉刀完成,寿元+1】 孙田,是帮忙,十文的捉刀才有系统经验。 戴上草帽,告别了楚星剑刚走出院门。 就听见身后院里传来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天空。 是孙田的声音。 应该刚醒,手脚没了应该跑不了。 客栈里,楚云岚将其手脚尽断。 身为副将,窃取火凤城军营边防机密,烧死军兵百余人。 悬赏虽是活捉,但没说什么样的活人。 卖国贼应当受罚。 呼~春风细雨。 郭长生走在路上,细雨却未打湿白衫任何一处。 他身上散发着极其透明的青色气息,细雨还未落在身上便消散。 打包了碗馄饨。 来青岚县半年,口袋依然空空,捉刀得到的钱都用来锻刀买茶材,付房租。 边境县里,逃犯,顶替事儿的门客居多,房租自然不贵,和玄武城比那是相当便宜。 更重要的一点,玄武域的悬赏令也贴不到火凤域,让他安心许多。 郭长生租了一个独门独栋带院小屋子,院中还有上一个住户留下来的葡萄架。 回到家中。 将草帽挂在枝头。 馄饨入口,口感凉了些许。 “吱吱?” 松鼠从树枝跳到肩上。 “没买酒。” “吱吱吱!” “这里的酒不好喝,等入秋葡萄长成我酿个你没喝过的。” 松鼠瞪大了眼睛。 “吱?”似乎在说,还能有我没喝过的酒? 郭长生微微一笑。 “你没喝过的多了,伏特加你喝过吗?” “吱??” 吃过了饭,将二胡拿在身边。 每日一曲因为去救楚云岚也耽搁了。 真气压弦,二胡曲子也能趋于完美。 弦停。 总感觉曲里少了什么,或许是听众。 曲,有人听,才是曲。 不可闻地轻叹一声,清空杂念,开始了往常一样修炼。 第28章 茶酒生活江湖远 天边渐亮,四周朦朦胧胧。 周身青色波纹缓缓散去。 【宿主:郭长生寿元:100】 【根骨:凡骨】 【波纹凝气诀六层52%】 【听风刀100%(圆满)、流水无痕55%、点叶10%】 【系统等级lv4、经验5000/22000】 打坐修炼了一晚。 他自从两种功法融合明悟后,身体似乎达到了一种新的境界。 不光有源源不断的活力,就连体内真气在经脉运转也极为顺畅。 虽然修炼极慢,但借着混元茶也能稳步增长。 一个手臂也没影响什么,但心里总是怪怪的。 时间还很长,说不准以后能接个假的呢。 背上背篓,拿起二胡,戴上草帽。 没有捉刀,钱还是要赚。 正要出门。 “瞎子大叔在家吗?” 门外响起稚嫩的喊声。 郭长生将门拉开。 七八包茶材高高摞着,一旁摆着个酒坛。 男孩稚嫩的面容从侧面探出,蘑菇头,大眼睛,脖子上发旧的红绳挂着一块破玉,身上衣服补丁一处又一处。 “瞎子大叔,茶材给你送来了。” “辛苦你了小五。” “大叔,还有酒。” “都说不要送酒了。” “我爹非要给你,他说也没什么能报答大叔的,只有老家酿的酒了。” 郭长生一笑,摸了摸男孩的头,将所有东西接了下来。 “那回去替我谢谢你爹。” 刘小五是县里药坊刘老板的二儿子,年龄十五,很懂事,帮着家里药坊送个药记个账,大儿子刘大五早就进了军营。 郭长生刚来到青岚县时,还是有点钱,打听后县里药坊刘老板能进货自己混元茶茶材。 到了正好在药坊遇见地痞调戏小五母亲,刘老板又出去进货,小五顶着熊猫眼在门口急的团团转。 为了买茶材,顺手就给救了下来。 经常去时间一长,也熟络了。 郭长生极其喜欢小五,懂事,会说话。 青岚县的酒不好喝,入口总是酸酸的,有点像米酒,可虽然不好喝,但也是心意,不收恐怕会寒孩子的心。 “吱吱吱~” 这时,松鼠直接跳上了小五肩膀,用大尾巴挠的小五直发笑。 小五高兴的摸了摸松鼠的头,从带着补丁的口袋拿出了半块饼。 “松鼠你又胖啦,哈哈哈,痒,别挠啦,这个饼是娘给我烙的,我给你留了一半快尝尝。” 松鼠吱吱吱接过了饼,这小五肩膀啃了起来。 松鼠胖了,在郭长生肩上时都比以前要重。 主要还是小五的功劳,没事就来投喂,不知是松鼠改了挑食的毛病还是喜欢小五。 毕竟还要去拉二胡,就让松鼠陪他玩吧。 吩咐小五记得关门后,便迈入巷中。 ...... 半个月匆匆而过。 郭长生收起二胡,起身离开了酒楼前。 他平时不会挂着令牌,以防有不必要的麻烦。 青岚县人口流失严重,不太热闹。 街上除了晃荡的地痞,就是行色匆匆的走商商人。 地痞拉个人勒索一点,不闹大卫兵也不会管,毕竟抓地痞那是捕快的活。 天空层层乌云,依旧阴霾。 不知是青岚县的春天就是这样,还是有什么特别。 锻刀坊没有人来找他,说明楚云岚半个月都没有惹事。 每日一曲的后,就会去找楚将那看看有没有不打打杀杀的小捉刀。 经验似乎是和捉刀难度挂钩,那种不打打杀杀经验就少点,生活还是平淡的好,他只是寿元多不是死不了。 他也尝试过做饭,但味道总差了些,毕竟大丈夫行于江湖,还是买着吃划算。 刚到家门口,走时紧关的大门却虚掩。 郭长生不紧不慢推开了门。 “瞎子,你回来啦,讨到钱没。” 他不想听到的声音。 院中坐着的正是楚云岚,还是那身青墨着装,似乎同样的衣服她准备的很多。 此时她正拿着一根树枝逗着石桌上的松鼠。 “吱吱吱。” 松鼠见到郭长生仿佛遇见了救星,直接跃下石桌,却被楚云岚拦在了半空,又放了回去。 郭长生轻叹一声,将背篓放在门口。 “什么风把云岚大小姐吹来了。” “这不是感谢你上次帮我捉了孙田嘛,这次我特意亲手做的桂花糕带你尝尝!” 楚云岚说着,豪气的拍了拍石桌上已经打开的精致木盒。 无事不登三宝殿。 郭长生心中泛疑的走了过去,从盒子里拿出一块手感不是那么好的桂花糕。 虽然看不见,但是心中总是感觉桂花糕颜色不对。 “吱吱!”松鼠似乎在祈求郭长生不要吃,但甜点怎么也不会难吃吧,毕竟假小子都会做饭。 在楚云岚期望的神情中,郭长生轻轻咬了一口。 辣、酸、麻、苦、咸,就是没有那印象中桂花糕的甜,甚至还有一丝头发缠绕在牙缝。 见郭长生迟迟没有说话,楚云岚问道:“好吃吧!评价一下~”语气中甚至还有期待。 郭长生将这一小口咽了下去,将手中剩下的放回了盒里无语道:“江湖中以怨报恩的人不是没有,一个瞎子虽然不是什么人物,可若是死在一块糕点上,恐怕也得被酒客茶客上调侃个十天半个月。” 楚云岚听着也抓起一块,咬了一口瞬间又吐了出来,脸上刚刚的期待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是有一点不是那么好吃。” 楚云岚抹了抹嘴角继续道: “不谈吃的了,本姑娘来找你有事。” 果然楚云岚不可能无缘无故来找他,这是他半年来的总结。 “上次骗我令牌去捉刀,这次又闯什么祸了,若是杀人了,你还是去衙门自首吧,争取个宽大处理。” 楚云岚站起身,柳叶眉微翘。 “瞎子,枉我为你亲手做桂花糕,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个形象?” “不然呢?招惹帮派,妓院捉匪,捉刀委托,你就差去荒漠打仗了,因为你我去过最多的地方就是县衙。况且那是桂花糕嘛?说毒药不为过。” “这...哎呀~都半个月没见我了,就说这话,就没有一点点想我?” 桂花糕似乎是楚云岚的痛楚,尴尬一笑,换了娇气点的语气,手指比划一下,向着郭长生靠了过来。 “......” 郭长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要不是楚将委托,他不想和这个惹事精扯上一点关系。 看着郭长生无语的表情,捂嘴轻笑如银铃。 “不逗你了,本姑娘今天来呢是有正事。县衙组成的捉妖队你....” “不去。” 像这种邀请,郭长生听过无数次,也拒绝了无数次,回答的干脆果断比挥刀还快。 楚云岚一愣,掐腰气冲冲道: “瞎子,糕点也吃了,本姑娘还没说完就说不去,那可是妖诶,不想见见吗?” 捉妖队,郭长生拉二胡时听酒客谈过。 无非就是哪里出现了异于常识的事情,县衙组织高手或者有武功的人自愿报名后组成队伍前去调查,回来后会给报酬。 至于妖,郭长生是个瞎子,肯定没见过,但他斩过。 玄武城青虎帮的两头虎妖都死于他手中,楚云岚不知道罢了,若是知道肯定对捉妖队没什么好奇,但心中总觉得楚云岚并不是对妖好奇,可又猜不出。 “你一个女子,家又不缺钱瞎凑什么热闹。” 郭长生说着,用手中竹子顶着楚云岚往屋外走。 “瞧不起女人是不是?我好歹也是气海境初阶!接招!!” 楚云岚抽出剑,转身耍出几朵剑花,道道剑花在空中画出墨色,似水墨看着好看,可全被郭长生手中竹子接了下来。 竹子挥舞加快,将楚云岚直直逼退到门外,逼到巷中。 砰。 楚云岚还未反应过来。 木门已经关上。 巷子传来声音。 “臭瞎子,本姑娘自己去,离了你本姑娘还能死了不成。” “呼~麻烦精,终于走了。” 第29章 酒言心疑刘家村 时间一晃就是两天,那盒桂花糕依然摆在石桌上。 已经成了一人一鼠心中阴影不敢去碰,最后还是小五来找松鼠玩,品尝后还说味道不错,郭长生就将盒子还有桂花糕全送给了小五。 丝丝细雨挥洒,空气沉闷。 没有捉刀,郭长生拉二胡的地方,永远是茶楼前或是酒楼前。 这地方各地江湖客多,消息不说是最真的,但几乎都是最新的。 比如荒漠邻国冲突,隔壁新域主是个女子如何好看,或是谁家鸡会跳舞。 弦停。 【才艺:二胡100%】 碗里只有几枚铜板,带肉的馄饨是喝不成了只能吃碗素面。 郭长生平常拉二胡不会显露腰牌,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如今不着急回去,打算在酒楼前多待一会。 有时听喝醉的酒客吹吹牛也是生活中的娱乐。 两名酒客似乎是跑商刚刚归来,两人相见如故拥抱一起。 “兄弟,来尝尝我从荒漠沙土镇带来的‘石酒’。” 酒客敲了敲灰色石块的坛子。 “别急着喝,我来时路过县衙听说捉妖队失踪了。” “失踪?去的都是实力不错的人,还能失踪?” “对,就是失踪了!刘家村不远按理说早该回来的,你说会不会被山匪劫了,这世道乱得很咱这又是边境。” “山匪?山匪能有咱跑商遇见的马匪厉害?县衙自有安排,别担心了,喝酒喝酒!” “......” 郭长生听着酒客交谈,心里突然咯噔一声。 一种不详感从心底冒出。 这么巧? 收起讨饭的碗,敲着竹子向着锻刀坊走去。 “楚将回关隘外营中了。” “什么时候走的。” “就是两天前吧,邻国出兵荒漠,局势不太好,火凤城来信让回去,还说走之前要是阁下来找就把这个给您。” 锻刀坊门口,汉子递给了郭长生十文,是捉刀。 他突然明白楚云岚为什么消停了半个月,可前一阵子又突然来拉他入伙。 原来是楚星剑一直看着管着,他了解楚云岚,他在都管不住若是离开锻刀坊定会惹出麻烦事。 “为了楚将也得去不是,刀在锻造不好我都快成半个爹了。” 长叹一声,告别汉子转身向着县外走去。 县外车马铺。 车夫无聊的蹲坐在地上,拿着一根树枝低头地上画着圈,口中喃喃。 “唉,这年头车夫也不好干,前天娘们不给钱还要拆我轮子,不就是快了些。要是还赚不到钱,我回家种地得了。” 这时,画出的圈圈出现一根发黄的竹子,打乱他心中思绪。 “刘家村去不去。” 是郭长生,他一路问了许多车马夫,刘家村出事后都不跑那里,给钱也不去。 车夫顺着竹子抬头望去。 草帽,白衫独臂挂着腰牌,无珠白目。 这是县衙请捉刀人了?怎么请了个瞎子? 车夫回过神急忙摆手说道: “不去,去哪地方干啥,捉妖队都在刘家村失踪了。” 话音未落。 两块银锭掉在了地上。 车夫疑惑的看了眼瞎子,赶忙将银锭捡了起来擦了擦。 “去是可以,但那地方听说有山匪,你给我多少钱我也没命花啊。” 可眼前瞎子身上又掉下两块银锭。 这四块银锭,除非拉一趟火凤城来回,不然干几个月都赚不到。 “不去就把钱还给我。” 车夫拿着四块银锭,心里斗争半天后喜笑颜开。 “去,你这买卖我接了,但是只能单趟。” “无妨,够快就行。” “快?!您要是问快,那可找对人了,我的车可是出了名的快。” 天色渐暗。 郭长生刚下马车,竟险些没站稳,胃里一阵翻涌,硬生生运用体内真气压了下去。 车夫见状夸赞道: “不愧是捉刀人,客官你是第一个坐我车没吐的。” “......” “往里走就是刘家村了,说好的单趟我先走了。” 郭长生还没反应过来,车夫狠甩马鞭,压过泥泞飞快掉头离去。 刘家村距离青岚县不远,他若是全力施展点叶,跑也就几个时辰。 但到现在饭还没吃,跑到自己也差不多累死了,不是心疼钱的时候。 从腰间拿出酒葫芦,喝了一口,再次将那股晕车感觉压了下去。 敲着竹子,向着刘家村走去。 ...... 刘家村道。 几名捕快年龄不一,提着灯纷纷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惨状。 举目望去,残垣废墟,不大的村落尸横遍野,一个个没了声息的村民倒在血泊里。 房屋被烧毁,墙壁被推倒。 浓郁血腥味刺鼻难闻让人不寒而栗。 县衙得知捉妖队失踪,当天便派了王虎带队和几名捕快来刘家村查明真相。 可眼前的惨烈场景,老捕快都是皱眉,更别说较为年轻的新捕快了。 一名较为年轻的捕快抽出佩刀,拿刀的手瑟瑟发抖,颤抖说道: “王..王捕快,这能是妖兽所为?” “来信不是说妖兽作乱?这不像啊,要不咱们先回去。” “是啊,而且我看了几具尸体,都是村里村民,没有捉妖队的人,捉妖队去哪了?。” “......” 众人老小捕快一时纷纷议论。 “都安静!” 声音豪迈,正气十足,瞬间议论声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位捕快跳下了马,青衣印着丹凤,头戴高帽,面容威严,黑脸络腮。 “王捕快!” 王虎,青岚县捕快。 要论青岚县捕快中武功谁最厉害,靠着祖传留下的修炼残卷修炼到炼气士内劲境的他,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 名气县官和县里帮派、县外山寨也是让其七分。 平日里他对帮派山寨态度是,只要不闹大事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王虎此时眉头紧锁,捕快这么多年,这种尸横遍野景象他也是第一次见。而且附近都是空山寨,哪有山匪。 他蹲下身子查看村民尸体,全村村民都是一刀封喉,没有半点犹豫。 又检查了几具尸体,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死法。 “挥刀之人是高手?” 村民来信妖兽所为,可现在此地都是农民,捉妖队也不见踪影。 心中一股疑团升起,高手有这么无聊?其他地方山匪也没必要来这屠村,这村又穷,除了粮食还能有什么。 比如陷阱? 一种对危险来临和犯罪敏锐的嗅觉,是王虎多年做捕快的本能。 “不对劲,快出村。” 王虎回头对着众人大喊,可话音刚落。 四面八方,无数张带着倒钩的大网铺天盖地遮盖下来,似要抓住细雨。 七八道身影从残垣断瓦一跃而出。 王虎迅速出刀,瞬间斩断头上大网。 可其他人武功不行的捕快就没那么幸运了。 直接被勾破血肉钉在地上。 灯烛落地,声声惨叫响彻村中。 三名人影见王虎未被网住。 出鞘之音响彻,三道银色刀轮挂着灯烛火光迎王虎而去。 一时金铁交鸣,火花四溅。 第30章 竹影风雨斩贼影 王虎借着昏暗灯烛挥刀抵抗,心中却是震惊骇然。 这些黑衣汉子人,虽然实力不强却是配合极好。 左边刚挡住银亮刀片,右边已经攻其下盘了。 特别是三人中一刀疤汉子,似乎是领头人实力和他相差无几,几次交手险些被其割破喉咙,不光每一刀都携带着内劲,还有些许轻功。 对战一人还好,可对方是不讲武德的群攻,一时分身乏术。 几轮交手,身上便挂了几处伤痕,青色巡捕袍被鲜血染透。 “王捕快!” 被网几名捕快见王虎受伤心急如焚,可他们都被钉在地面,根本无法挣脱帮忙,只能眼睁睁看着。 又是一轮交手,王虎败下阵来。 青衣破碎,官刀落地,胸前,大腿,手臂,几处血淋漓的伤口,他再也握不住刀半跪下来。 “你们是谁?” 王虎撑着身子,对着身前刚刚交手的刀疤汉子冷冷的问道。 刀疤汉子并未理会王虎,只是无情地看着。 这时,一人跑了过来,对着王虎身前刀疤汉子一拜。 “头,我都看了,这都是些捕快。” “捕快?那就都杀了,写信给衙门,妖兽祸乱请求帮忙在骗一些人来。最好让衙门请锻刀坊的那个人来,情报肯定还在他手里。” “是。” 汉子抱拳一拜,身形一退便是数步,向着刘家村路口跑去。 领头的刀疤汉子看向了眼前的王虎,冷冷道。 “你这个捕快功夫不错,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共谋大志?” 王虎轻笑一声,眼神却是无比坚定。 “你们的志气就是杀这些手无寸铁的村民?” “这些只是诱饵罢了。” “拿这些村民当诱饵,你们大志也不大啊。”王虎说着冷笑一声。 “既然不想加入,那还是去死吧。” 刀疤汉子冷眼看着王虎,挥刀而出。 王虎闭上了眼心中不甘,可功夫不如人,人为刀俎他为鱼肉。 突然,一声惨叫响彻天空,就连临近的刀都停在了半空中。 哒,哒,哒。 黑暗中,不知何物敲出轻响。 “谁!” 刀疤汉子的刀停在半空,沉声喊了出来。 数名黑衣汉子谨慎盯着惨叫方向。 前方的黑暗中,出现了一个身影。 昏暗的火光下敲敲打打缓缓而来。 半晌终于看见了面容。 衣着白衫,独臂持一根黄竹,腰间令牌被火光印照发亮。 瞎子?! “各位,有没有见过一名较为没礼貌的女子,墨衣束发,性格极差,那是我的捉刀。” 刀疤汉子谨慎盯着来人,斜眼瞥了一眼脚下王虎。 如今出现在这里都是捕快,可这瞎子却说是捉刀,青岚县这么穷还有捉刀人?况且他说的“墨衣束发?” 抓住的捉妖队中好像有这么一个人,实力气息不弱,若不是特质迷药也抓不住,现在竟然还有捉刀人寻她。 刀疤汉子好像反应过来了什么。 对身边一人沉声说道。 “回据点写信,说我们抓了个女子可以当套出情报的筹码!” “是!” 声音虽小,却逃不过郭长生的耳朵。 好像是些山寨贼匪,又好像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计划。 “听诸位交谈好像和我的捉刀有关,那在下就先杀再问好了。” 霎时。 郭长生动了,瞬间消失在原地。 一名蒙面人还未拔出刀,便被竹子划开了喉咙,倒在了地上没了声息。 他现在的修为,只要感受对方的呼吸或者身体散发出气息,便能知道实力。 对付这些人,不需要出刀,竹子赋予真气一样锋利。 刀疤男子瞳孔紧缩,他根本看不清身影。 没有金铁交鸣,没有惨叫。 黑暗中,四周人影几乎没有反抗一个个倒下。 他们就连怎么出现在身后身旁都不清楚。 片刻之后便没了动静。 王虎只觉得头顶一阵风。 架在脖颈上的刀便落在了地上。 他扶起身子,疑惑地看着四周的昏暗。 哪还有站着的人,地上全是落地灯烛和横七竖八躺着的蒙面人尸体。 只有眼前一根黄竹上面,一条不断蠕动的人影悬在空中。 提起掉落的灯烛,看清了面容瞳孔紧缩,衙门常客不说相识也是经常照面。 “你,你是县里拉二胡的瞎子!” 可腰间的令牌对他来说却是陌生,捉刀人腰牌。 他对捉刀人没什么感觉,毕竟县里太少,但感觉也只是拿钱办事的人。 郭长生并未回答,将竹子从人影身体里抽出。 人影摔在地上,竹尖不知是细雨还是鲜血,凝聚滴落。 “王捕快,我留了个活口,问问吧。” 刘家村二十里外,清风寨。 寨屋里,摆放着巨大的木笼,门口一名破袍喽啰拿着刀靠在门框上,打着哈欠。 笼子里关着七八个人,正是第一批捉妖队人员。 似乎被下了药,昏睡的昏睡。 楚云岚也刚刚醒来,她经常修炼,实力强一点。 可如今还是感觉浑身无力,精神萎靡,即便是呼吸一口都特别费劲,明显是迷烟吸入的后遗症。 回忆着刚进入刘家村路口,便闻到一股香气,妖兽毛没见到一根,一睁眼就到了笼子里了。 虚弱的扶起身子,双腿盘坐,摸了摸腰间佩剑还在身上,似乎是迷药的原因,想凝聚真气却无法做到。 秀目环顾四周,茅草屋顶,泥墙屋面插着火把,门口只有一人站岗。 经常惹麻烦的她立马就意识到这是被劫入山寨中。 楚云岚喘匀了气息对着靠在门框喽啰恶狠狠地喊道: “喂!快把本姑娘放了,你不知道本姑娘是谁!我爹可是神机营大将!” 迷烟后遗症似乎还未散去,声音虚弱,恶狠狠的话传到看门的喽啰耳中,没有一丝威胁,甚至有一点可爱? “拜托,这里是清风寨,我们是有原则的,你就算是域主,也不可能把你放了。” 看门喽啰打了个哈欠,头也不回声音带着无奈,那迷烟内劲境都得睡个一星期,这女子怎么醒这么快。 这时。 一阵春风吹进屋内。 “我觉得域主名头可比不上她爹,他爹挂个英雄称谓不过分。” 冷冷的声音在耳后响起。 喽啰淡淡一笑。 “比不上?那可是一域之主,三皇之一,他爹难道是天王...老子不成!” 喽啰神情巨变,此地除了自己就是背后笼子里的人了。 如此近的话语,还有耳后淡淡的呼吸。 一滴冷汗流下额头,困意全无。 谁在说话?难道是鬼。 刚要回头,眼前一黑,歪倒在地没了气息。 砰。 笼门铁链被竹子斩断。 郭长生一路走来寨子里就几个抵挡的喽啰,都被斩杀。 清风寨好像早就废弃一样不像匪寨,冷清得很,更像是那刀疤汉子所说的据点。 他走到了楚云岚身旁,蹲下了身子,伸手放在了她的鼻下,感受着微弱的气息。 楚云岚鼻尖微抬,轻哼一声。 “瞎子你干嘛。” 楚云岚薄唇一张一合,声音软弱,让郭长生心中有点怀疑是不是救错人了。 “见你盘腿不动,以为你坐化了。” “本姑娘还没死。” “没死就好,来时的路费你可得报销,那车夫可是狮子大开口要走我四块银锭。” “财迷,回去本姑娘给你报销,给你做桂花糕吃!” “桂花糕就算了。” 郭长生笑着将竹子丢入身后竹篓,左手环绕楚云岚腰后,直接搂腰提了起来。 即便是搂腰扶着,楚云岚还是踉跄几步,站直都困难,脚下一软倚在郭长生怀中。 温热传入心中,要强的她脸颊微红,将头一低轻声道。 “瞎子,你...你放开,我自己能走。” “那腿都软成面条了,连我的拐都挂不住。” 清晨。 家中院子,葡萄藤已经长出新芽。 郭长生俯下身子对着石桌上的豆浆轻吹,又咬了口茶叶蛋,一旁松鼠啃着油条。 跟着众多捕头回到青岚县时天色已渐亮。 那黑衣刀疤汉子王虎也一同带了回来,毕竟当时是仓促审问。 现在需要细细审,毕竟刘家村全村惨死这么大的事情,是不是和他有关跟上头也好有个交代。 郭长生也是见过刘家村惨状,简单的跟王虎说了几个穿越前古代的逼供方法,王虎听着这个捉刀人瞎子话语,背后直发凉。 将楚云岚送回锻刀坊后,买了早餐回到家中。 委托只是看好楚云岚,至于为什么要当筹码,不是他所去思考的了。 “若是一起住,会不会更好看管她呢?” 喝了一口豆浆,突然想到了那盒桂花糕,豆浆都不香了,急忙在心中打消了这个念头。 住一起还得我照顾她,哪天在给我毒死。 还是去拉二胡吧。 【捉刀完成,寿元+1】 【宿主:郭长生,寿元105,根骨:凡骨】 【波纹凝气诀六层80%、听风刀100%、流水无痕55%、点叶15%】 【阴阳子母刀未锻造】 【系统等级lv4 7000/22000】 第31章 安稳生活稚子梦 时间一晃便是两个月。 【波纹凝气诀六层80%】 【系统等级lv4、系统经验12000/22000】 六月的初夏,已经隐隐约约有了夏蝉的振翅。 春意阴霾随风而散,空气也渐渐热了起来。 刘家村惨案已经很少有人提起。 楚云岚因为捉妖队事件后似乎长了记性,消停不少。 毕竟迷晕后什么都不知道,任谁都害怕,只是托了个汉子来送了桂花糕,郭长生都没有打开转手就送给了来找松鼠玩的小五。 王虎和几名捕快也登门拜访来谢过郭长生,还带来了县衙给的见义勇为群众感谢信。 至于金钱奖励,没有。 混元茶材被郭长生用的差不多了。 这两个月,没有混元茶修炼完系统数据几乎不增加。 边境县虽有走私,靠着刘老板人脉打折后,茶材还是要比平时贵上几倍。 小委托是有,可委托人贫穷到十文都没有。 郭长生又回到了喝酒的日子,但这里酒也不好喝有点酸酸的。 天色渐晚,没有夜场的酒客闲聊着陆续走出酒楼。 “隔壁玄武城域庆祝反腐倡廉一周年。边塞卫兵巡逻受到邻国挑衅,火凤城外交部强烈谴责。县衙王虎捕快捉凶有功升职总捕头。” 也没什么新鲜事,内心突然有种不属于这个乱世的安稳感。 打葫酒,收起二胡,和几个常打赏的酒客点点头,便离开了酒楼前。 不知不觉走到了药坊门口。 刘小五似乎又长高了些许,坐在药坊门口台阶上,双手轻轻托着下巴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郭长生来了,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跑到了身旁:“瞎子大叔,你怎么在这。” 郭长生摸了摸小五的头,轻声问道: “大叔没事溜达,小五你在想什么呢。” “我爹过几日让我去县里学堂上学,可我不想去。” “为什么?上学不好吗,能交很多朋友,学很多东西。” “小五不想去上学,想和大哥一样进军营,然后成为士兵报效国家。 大叔你看,这些军兵特别帅气还有刀,都没有人敢惹他们。” 小五指了指不远处巡逻的士兵眼神露出羡慕,继续说道。 “我要是成为了军兵,就回家来天天巡逻家门口,这样就没人敢来药坊欺负我娘了,也不用靠大叔了。” 小五喋喋不休的说着自己的想法。 郭长生也不耐烦静静的听着。 自从和小五相识,也没见过小五的大哥刘大五。 之前买药材和刘老板相谈,只知道在火凤关关隘驻防。 比小五年龄大一旬,都是五月生,所以一个大五一个小五。 “当我立了功成为大将军,给松鼠买好多吃的,在给瞎子大叔派几个士兵当护卫开路,这样大叔就不用竹子当拐棍啦,然后是县里的王叔、赵姨....” 小五心地善良,想到了爹娘。想到了松鼠,甚至是郭长生,还有那天真无邪的梦想。 郭长生再次摸了摸小五的头,微微笑了笑。 “那小五可要好好努力了,将军可是很勇敢哦。” 毕竟是孩子的选择,若是否定就不太好了。 火红的夕阳下,小五脸庞映照通红,似乎得到了肯定,重重点了点头。 告别了小五,回到家中。 给葡萄浇了水,葡萄藤不少枝叶结出了嫩嫩的绿色。 让松鼠看了看长成情况。 “吱吱吱。” “等熟了你可别偷吃,这些能酿不了多少。” 松鼠点了点头。 郭长生很喜欢这种安稳的生活。 ...... 天气越来越热。 小五还是没能逃过上学,被刘老板连踢带踹丢进了县里书堂。 青岚县的夏天,格外的热,热的让人心神躁动。 躁动之中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县内燕子帮和县外老鹰寨因为过路费问题火并,死伤不少。 青岚县内就一个燕子帮,帮主是县里青云茶楼老板,王刚。 燕子帮没开妓院,没开赌场,平时就在驿道收个过路费还有县里的保护费。 钱不多,而且比较讲文明,不暴力收缴。 帮派汉子也守规矩,还会帮忙维持治安,捕快不接的事情他们会去做。 如此作法给这动荡乱世中的边陲小县城,带来了一丝安全感。 刚来青岚县时,郭长生就打听清楚,积极主动交了钱。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钱也不多少喝几次酒就省出来了,况且燕子帮的人没事还来慰问残疾人,颇有好感。有点像社区服务者。 可这日清晨。 刚走出家门准备去拉二胡,就听见街道里不满的声音。 “保护费怎么比上次涨这么多啊。” 燕子帮里负责收钱的马三拦着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 “大姨,帮里汉子在驿道死伤不少,你也知道,县里除了事情闹大捕快都不管,这乱世出个门啥的还得靠我们保护不是。” “拿去吧,缠我一上午了,涨了这么多,不知得卖多少天刺绣才能赚回来这些钱。” 妇人一通抱怨,还是在荷包里拿出了钱递给了马三。 “大姨,真是太感谢了,你若是有什么困难,就去茶楼找我们。” 马三接过了妇人给的钱,放进了手中的布袋,转头就看见了郭长生,立马迎了过来。 “瞎子,这个月保护费又得交了,还涨了不少。俺也知道您困难,就交一半吧,剩下的一半我去给帮主说说。” “这怎么好意思。” “那有啥,,帮主经常夸您二胡拉得好听,应该没问题,要是不同意,那一半我替你出了。” 郭长生虽没多少钱,但还是拿出了钱递给了马三。 见这么好说话,马三顿时喜笑颜开,看来没少因保护费涨价挨街坊邻居的骂。 经过询问,才知道老鹰帮在驿道和燕子帮汉子起了冲突,可老鹰帮不知请了哪里的人,各个带刀,有一些实力。 燕子帮叫了很多人,可根本打不过,伤了不少人。 甚至签了屈辱的条约,将县外过路费的收取给了老鹰帮。 本就是边境走商县,保护费收不了多少,过路费其实才是大头。 三钱的保护费也涨到了六钱,翻了一倍,说是给死伤汉子们的下葬和看医费用。 正午。 郭长生没拉二胡,只是在茶楼前台阶坐着,压低着草帽遮阳,感受着街道上的人间百态。 街道熙熙攘攘,有忙着为午饭采购的妇人,也有接孩子放学的街坊。 真气缓缓覆盖在皮肤,感觉不那么热。 可今日的青云茶楼似乎不同往常。 大门紧闭,没有茶客,没有八卦。 一切是那么冷清,和街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早知道就去酒楼前了,这拉二胡也没人打赏啊。” 郭长生有些后悔,早上听马三叙述以为能在茶楼听到什么消息,谁知没开门。 这时。 马三提着布袋,向着茶馆走来。 似乎是刚收完保护费回来,布袋并不鼓囊。 第32章 燕子帮主盼儿心 郭长生打了个招呼。 马三见状也在茶楼台阶上坐了下来。 挪了挪位置,伸手摸了摸马三手上的布袋。 “这么扁,没收多少吧。” 马三看着街上的车水马龙,轻叹一声。 “街坊们一听上涨,都不想交了,闭门羹不知道吃了多少。” “要不,我这三钱还是别减了。” 说着,郭长生从袖袋翻出钱来,递了过去。 “我马三说减半就给你减半,你残疾还天天拉二胡讨饭的也不容易,房子还是租的,听闻还被那大小姐欺负,我要是在收你的,良心过意不去。” 马三急忙摆手拒绝,拍了拍胸脯。 突然,阴影遮住了马三,遮住了阳光。 “聊什么呐?我溜着玩就看见你俩了,你俩怎么玩一块去了。” 马三听着声音,从下至上,打量着来人。 桃色对襟襦裙,腰间精致丝带挂着佩剑,罗纱披肩。 身材如同山水画卷中的妙笔曲线优雅,不施粉黛的秀丽面容没一丝矫揉造作,发髻轻挽几缕青丝垂落。 如此风华绝代美女,可看清面容后,却没有半点心思。 正是听闻欺负郭长生的大小姐,楚云岚。 天气变热,楚云岚也换上了较为清凉的衣着,不在穿她那青墨紧身衣着。 马三见楚云岚问,也不敢怠慢,将给郭长生说的事情又给她说了一遍。 楚云岚也不顾形象,学着两人在茶楼门前台阶坐了下来。 “你怎么不收我的保护费?” 马三一怔,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不说青岚县,其他十几个县里谁人不知楚云岚父亲是边隘外营中大将,边外荒漠抗敌,名声在恶的人都会敬仰十分,若敢收她家的保护费,不得被百姓唾沫淹死。 三人在屋檐阴影下,感受着街道的车水马龙。 吱呀。 紧闭的茶馆的门此时竟然打开,里面传来了文彬彬的声音。 “楚将半辈子奉献边疆,说英雄都不为过,我们得交他保护费才是。” 门里站着的是一名体态微胖,穿着深色襕衫的中年人。 面带颓色,手拿折扇,看着台阶上的三人。 马三回头急忙抓着布兜站了起来,双拳一抱。 “帮主。” 此人正是燕子帮帮主王刚。 郭长生也是第一次见,感受着文彬彬的气息,还有衣着身形轮廓。 一帮之主跟文儒雅士一样,颠覆了他对帮主的想象,怪不得燕子帮口碑在县里这么好,有这种人当帮主帮内也坏不到哪去。 王刚看了眼马上手上的布兜,淡言道: “马三,请两位进来喝杯茶吧。” ...... 茶楼二楼雅间。 线书竹卷,字画瓷器,布局极具书香之气,窗外便是车水马龙却又隔绝了些许声音,有种门前闹市读圣贤书的感觉。 马三守在门口。 王刚亲自给郭长生和楚云岚倒了茶。 郭长生抬起茶杯靠近轻闻,一股茶香飘入鼻腔,似有残留的春意。 轻品由唇入口,如雨露甘甜,香气溢满鼻腔。 “好茶!” 几乎是脱口而出。 这比那混元茶好喝多了,混元茶的味道带着苦和酸有点像中药。 上次有这种情不自禁的感觉,还是在玄武城品王川带来的酒,只不过那酒中有真气。 楚云岚看着郭长生的反应,端起茶杯一口入肚,秀眉微蹙,她什么也没品出来。 王刚微笑着给楚云岚又添了一杯说道。 “没想到阁下也懂茶,这是今年关外来的新茶,虽不算顶级,不过也算是上品了。” 郭长生微微一笑,放下了茶杯。 “走过地方多,如此好茶还是第一次喝到。” “地方?县里人都喊阁下拉二胡瞎子,还不知阁下尊姓。” “喊瞎子就行。” 楚云岚听着一怔,都半年之久只知道瞎子是捉刀人,她那日拿了令牌也没看,如今也不知道这瞎子的姓名,只知道父亲喊瞎子,她也跟着喊瞎子。 王刚哈哈一笑。 “瞎子不好听,还是喊阁下吧。听阁下口音不像是火凤域人?来这边境县是要去哪?” “江湖游子,去哪都行。” 两人相谈甚欢,楚云岚虽平时刁蛮,但这种场合也知懂礼仪,其实是脑子空空插不上话。 王刚谈吐极为儒雅,句句文雅典故话术,但与郭长生交谈时也是面色一惊。 一个看着年纪轻轻讨饭瞎子,谈吐不比读圣贤书的自己差,而且知道的还多,即便是聊起玄武域新任城主的政策,也能侃侃而谈。 可当聊到帮派时,王刚神色躲闪,轻叹一声放下了茶杯。 难得有品茶交心之人,便告诉了两人。 他本是火凤城人,年轻时在城内摘过榜,还曾是火凤城内上府教书先生,不说三皇子,火凤城中的文人学士的学子不少经过他的教育。 他有两个儿子是火凤关隘守边军兵,可几年前入夏一次北边境外荒漠冲突,两个儿子从此没了音讯,火凤城只说失踪也不管。 便和妻子商量后,将火凤城中所有家财变卖,带来距离边隘最近的青岚县。 本想成立个学堂,谁知乱世治安差,县官也不允许多个学堂。 县官捕快,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王刚深知百姓苦。 便掏出所有积蓄,成立了燕子帮,严格管理,维持治安,保护县民。 过路费和保护费也不多,都给了入帮汉子们,算是劳务费,还解决了就业。 这一待便是五六年。 期间因为儿子的事情也拜访过楚将,每个月都会派人出去打探两个儿子的消息。 暑往寒来燕归南。 燕子,便是思念。 前段时间燕子帮和外面老鹰帮起了冲突,死伤不少汉子。 王刚心善,即便掏出所有积蓄补贴给汉子和其家属们也不够。 茶楼已经当出去了就等钱到给汉子们发遣散费,燕子帮是要散了。 郭长生一时沉默,身旁楚云岚眼眶红红,抬起桃袖在眼角轻点几下,眼眸微低闪过一丝怜惜,他本就是火凤城营中副将,将士之事自然有共鸣。 “王帮主,在下不才,若不嫌弃拉上一曲,一是希望两位公子早日归乡,二也是对帮主所县里所做之事的感谢。” “不嫌弃,阁下二胡是我听过最完美的,城中虽有可没有一人能比的上阁下。” 得到允许郭长生掏出二胡。 平时用都是用真气控弦,为了不让王刚发现,用嘴叼了根筷子在弦上装模作样压弦,虽然有些滑稽。 一曲归乡。 悠悠二胡,仿佛穿越了千山万水,似有呼唤。 曲罢,房间内一片寂静。 王刚红着眼眶摸着茶杯,轻轻望着窗外已经消失的车水马龙抚。 茶已凉,时候不早。 两人谢了茶,告别了王刚,本守在门口马三却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离开了青云茶楼,火红的夕阳挂在云边,一直走到分开的十字路口。 楚云岚看了眼郭长生,总觉得忘了什么,轻轻道: “瞎子,我第一次觉得你拉的曲好听,以前没这么觉得。” “那是你经历的太少。” 楚云岚秀眉微皱,平时郭长生要是说这话,肯定就反驳回去了。 但她没有反驳,而是拿出了十文钱。 “瞎子你说王帮主的儿子,还能回来吗?” “念想罢了。” 郭长生知道,两个儿子怕是早已葬身荒漠,一曲王刚知,只是不愿意面对。 “王帮主人这么好。瞎子,我给你十文,你去把老鹰帮灭了。” “......” 郭长生接下了十文,但他心中明白,即便是灭了老鹰帮,还是会有狗熊帮各种帮派出来,总不能出一个灭一个。 燕子帮本就实力不强,帮里大多都是县里穷人家的汉子,谋生计的普通人罢了。 况且凭着王刚的性格,也不会同意去杀人。 这种事,要从其他方面帮忙。 让楚云岚别管此事后,便离开了十字路口,向着家走去。 刚到巷口,又遇见了挨家挨户敲门的马三,声音已经几乎变成了哀求,但一个开门的都没有。 “马三,这么晚了,还在收保护费啊。” “帮主待我挺好的,还给我娘看病,我不希望燕子帮散。” “要是累了,就来我院里喝杯水吧,有事跟你说。” 见邀请,马三也没拒绝应了一声。 第33章 刀霜寒映老鹰心 明月当空。 县衙仪门站着一名值班捕快,靠着大门昏昏欲睡。 堂里挂着的公正无私早已经掉色。 内堂依然灯烛通明。 刚刚成为总捕头的王虎,看着眼前的堆积如山的案件卷宗,摇曳的灯烛在他皱着层层额头上留下阴影。 刘家村二百三十八人惨死,自己内劲境被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要不是那捉刀瞎子所救,自己和其他捕快都成了孤魂野鬼。 刀疤汉子还没审出来就被火凤城来人带走,但还是让他升为了总捕头。 但这两天帮派又起了冲突,驿道死伤几十人。 “王刚是个好人,就是帮派实力不行,可惜啊,我若是偏袒老鹰帮那边又得犯事了。” 一声叹,他知道王刚的一些事,也是极为惋惜,但毕竟是在驿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明后天说老鹰帮两句话就算了,若是逼老鹰帮的人,不知又会干出什么事。 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内堂大门被推开,灯烛闪烁。 王虎放下卷宗看了看来人。 是仪门值班的捕快。 “总捕头,外面有人找。” “谁,这个点了找我干什么。” “是燕子帮的马三,说是和帮派有关。” 王虎冷哼一声。 “让他进来。” 衙里。 马三跟在值班捕快身后,抬头看了眼公正无私,神情有些紧张。 他从没犯过事,还是第一次进县衙。 院中瞎子交给他一张纸,就让他拿着来找王虎,说不定能帮到燕子帮。 马三虽然文化不高,但不傻。 一张纸,就能让县总捕头,还是实力第一的王虎出面? 但一想到瞎子认识楚云岚,为了燕子帮,还是值得试一试。 “想什么呢,快进去吧,总捕头等着呢。” 值班捕快说完便离开。 马三看了眼离去的捕快,咽了口唾沫后,推开了内堂的门。 扑面而来的肃清之气。 一人站在正中的桌子前,黝黑皮肤络腮胡,腰间别刀,昏暗灯烛下背影如同带刀索命包公。 “噗通。” 马三直接吓得跪在了门内,颤抖着喊着。 “王大捕头,您别抓我,我马三上有老下没小,母亲年迈有病,我就十二岁时偷看隔壁寡妇洗澡而已,如今就是帮里收个保护费,帮主也是好人。” 王虎看着地上的马三傻了眼。 清了清嗓子,淡淡道: “马三,不是你来找我的,跪地下做什么?说那听不懂的话。” 马三这才反应过来,急忙站起了身,双拳一抱,身子微倾。 “王...王总捕头,我是来商量燕子帮的事。” “商量?!” 王虎一拍桌子,沉声道: “你们燕子帮和老鹰帮搞的驿道乱七八糟,我不去找,你们倒是来找我了。” 马三被桌子声响吓一哆嗦,驿道斗殴,那也是老鹰帮先挑事先动的手。 他想起了瞎子给他纸。 “那...那个,瞎子写了张纸,让我拿着来找您,说是您一定会看。” 王虎一怔,问道: “瞎子?是...是拉二胡讨饭的那个?” 马三颤颤的点了点头。 王虎神情微变,那可是比自己还要厉害的人,也是救命恩人,自己升官也是因为他一刻不敢怠慢。 “纸呢?” 马三回从怀中拿出叠好的纸。 他还没看,毕竟是给总捕头的,说不定是什么秘密,看了反而不好。 王虎接了过来,只是看了一眼,瞳孔紧缩就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丢下纸张,没有理会马三,直接跑出了内堂。 看着神色慌张的王虎,马三愣在了原地。 捡起纸张,字迹工整秀丽,很难想象是一个瞎子写出。 仅认识几个字的马三还是读了出来。 【月照边塞路,数年念儿心,人北望,燕归南,若未立,刀霜寒】 县衙捕快房,几名不愿意回家睡觉的捕快,光着上身打着鼾。 “砰!” 门直接被踹开。 几名捕快都被惊醒,揉了揉眼,看着门前神色慌张的王虎。 “王捕头,都...都这么晚了,是怎么了?” 王虎上去几脚将几人踹醒。 “别睡了!你两个现在跟我走!” ..... 县外老鹰帮。 三栋白瓦楼阁灯火通明立在山腰道路尽头,这是老鹰帮据点。 两名汉子带着刀,拿着火把守在大门处。 各个神色欣喜交谈着。 “现在过路费也抢到手了,帮主请的几个汉子是真厉害。” “花好多钱从隔壁县请来的,能不厉害吗。” “到时候在进县挑拨一番动个手,赶走燕子帮,咱老鹰帮就青岚县独大了。” “对对对,到时候多开几个青楼,赌场,那银子不是跟白捡一样。” 正说话间,三匹快马驶来。 直接停在了楼阁门前。 三道人影瞬间下马便往楼阁走。 “什么人?” 人影被门口老鹰帮的两名汉子抬刀拦住。 还没反应过来,其中一名汉子,就吃了一巴掌被打趴在地。 “什么什么人?老子王虎!” 另一名汉子拿起火把,照亮看清了面容,正是王虎,不敢怠慢急忙迎进了楼阁。 “王...王捕头!里面请。” 一直走到顶楼,老鹰帮帮主李浩,正搂着两个衣不遮体的美少妇喝酒。 看清了来人,急忙站起了身,从美少妇中间挤出,弯腰献媚迎了过来。 “王...王总捕头,这么晚怎么亲自来了,是有什么急事吩咐?” 青岚县内外,燕子帮、老鹰帮还有那些小山寨,在王虎眼里都是小打小闹。 若是想管想抓就全抓了,况且王虎的确有实力。 李浩心中明白,自然不敢托大。 王虎将刀往桌子上一拍,怒声道:“李帮主,就一句话,带着你的人离开青岚县越远越好,不想走的,就加入燕子帮。” “啊?” 李浩傻眼了,这大半夜来就是要赶人走。 而且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若是王刚所为,怎么可能请得动王虎总捕头,况且刚夺下来了驿道过路费就来了。 “王捕头,你可别跟我开玩笑了,这驿道发生的事和县里也没什么关系...” 刚想继续问,就被王虎怒声打断。 “李浩,我这是在救你!若是不走,连累这些无辜人,我不如先把你杀了!” 锵。 王虎突然拔出了刀,挥出一道银轮,直接将摆满酒菜的桌子一刀两断。 桌子坍塌,酒菜洒满一地。 屋内两名美少妇吓出了尖叫,捂紧薄纱,纷纷缩在墙角。 就连身后跟着的两名捕快都傻眼了,一路王虎快马加鞭,也没跟他们交代,这一来就要杀了老鹰帮帮主。 明晃晃的刀吓得李浩僵住一般,胸前像是被巨石压住,喘不过来气。 后背冷汗打湿了衣衫。 杀意,李浩感受到了王虎的杀意。 不是在开玩笑。 “王捕头,我..我这还不知道为什么,就要走,这...” “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你只知道,老子这是在保你的命!也别动你那些歪心思,一早就带银两去跟王刚赔礼道歉,然后把你帮里的人遣散,愿意去燕子帮的就去,不愿意的就离开青岚县!若是让我知道了你没做,你就跟这桌子一样!” 王虎撂下话,带着两名捕头,下了楼跨上马消失在黑暗中。 两名看门汉子见王虎几人走后,飞速跑上了顶楼。 进门就挨了李浩一巴掌。 “混蛋!王刚跟王虎有关系,你们怎么都没打探到。” 关系?除了都姓王,哪有什么关系,王虎这人这么久也没管过县外帮派山寨之间的琐事啊。 两名汉子捂着脸,委屈道: “帮主...我们不知道啊,他们哪有什么关系。” 李浩平复了一下情绪,难道说是王刚请了高人? 可王虎有时县官的面子都不给,请谁能让王虎三更半夜的来。 “真他娘的倒霉!” 李浩狠狠地骂了一句,吩咐手下准备银两。 郭长生坐在院中,感受着天空的星星点点。 江湖,有时不是打打杀杀,靠的是名气,是人情世故。 曾经也是有人靠名气走镖。 若是动了手,便是结了怨。 不如找个有实力的中间人,总觉得有些熟悉? 这件事之后没过几天,青岚县内外只剩下了燕子帮,就连外面的山寨也是人走寨空,不少人加入了燕子帮。 王刚清早走进茶楼,看着满屋的人和银两傻了眼。 四处打听知道了是王虎帮了忙,邀请王虎来茶馆喝茶。 王虎并未说出郭长生,若是需要帮忙就不让马三来找自己了。 找了个以整顿不良帮派,创建文明县为由。 燕子帮表现好,只留燕子帮搪塞了过去。 办好也是救了无数人的命,毕竟瞎子的实力,他见过。 一根竹子,便是刀剑,削石断铁,不是开玩笑,那瞎子真敢灭了老鹰帮。 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不过终究是短暂的。 第34章 荒漠烈阳马蹄急 两个月后。 边塞外,荒漠无边无际。 烈阳高悬无云天空,热浪滚滚。 砂土鼠萎靡在干枯的树干后歇息。 一阵强烈的炽热从地平线席卷而过,带起沙粒和尘土。 原本明亮的日光也变得昏黄朦胧。 突然,急促的马蹄声从朦胧中传来。 一匹红鬃骏马跃在似有路痕的沙地上,冲破朦胧。 啪! 缰绳狠狠甩动,打出破空声。 烈马狂奔,越跑越猛。 郭长生眉间紧蹙,单臂环绕着楚云岚,紧紧握着缰绳。 松鼠挂在肩头,爪子紧紧抓着草帽,毛绒尾巴颠得上下起伏。 怀中,楚云岚轻咬薄唇,绝美的面流露出痛苦。 青墨衣装褴褛残破,内衬隐约可见,背后露出白皙和鲜红。 芊玉细指被鲜血染红,鲜血滴滴落下很快蒸发留下浅浅褐色。 几天前郭长生还在院中修剪葡萄藤,院中有马三,还有放学来家找松鼠玩的小五。 然而锻刀坊的汉子急匆匆地找来,留下十文。 楚云岚出境去了荒漠神机营。 心中全是问号,但看在楚将面子。 吩咐马三记得给葡萄藤浇水,跟汉子要了匹马,一刻没停赶去边隘。 郭长生出了境进了营问了守卫兵,才明白了情况。 原来营里几名军兵在荒漠寻物的时候被荒漠马匪虏走。 马匪敢掳军兵,反了天了。 不曾想马匪还变本加厉地嘲讽,向着营门口丢来了几条被劫军兵的断臂。 楚星剑爱兵如子,带着三十铁骑,亲自出营剿荒漠马匪。 谁知一去数天没了音讯,只有一名受重伤的骑兵,带着楚将军带血肩甲倒在了营不远处。 是牵挂才跑去了荒漠。 可一个半吊子武功的女子去境外荒漠,那才是十死无生。 郭长生问了个方向,在荒漠中跑死三匹马,不记得杀了多少马匪才找到了濒死的楚云岚。 深深叹了一声。 “这个刀,要不别锻造了?” 半个时辰后。 一棵枯树静静屹立在土坡上。 土坡后一间两层客栈,半遮半掩。 风沙在客栈墙面留下痕迹,牌匾上‘龙门’二字已经被风沙打磨只剩轮廓。 “看好马和二胡。” “吱吱。” 砰。 客栈大门直接被一脚踹开,带进些许尘土。 吵闹的客栈内瞬间安静。 几个端茶送菜的幼年小厮也被吓的一惊,忘记放下手中的盘子。 “小二,一间客房,钱不够等等在付!” “好嘞客官,楼上不挂牌的房间您随便挑~” 一抹白色抛向小二。 小二抬手接过,入手冰凉,却不是银两。 可能是因为炎热和风沙,客栈内人特别多。 跑商商人,带刀刀客,荒漠寻宝的汉子。 郭长生的出现,顿时便吸引住了众人的目光,瞎子,独臂。 但众人在意的不是他,而是他背后的楚云岚,不少人因为美貌流下了口水。 衣衫褴褛,除非掠来,这荒漠哪有如此漂亮女人。 小二擦完桌子,抬头看了眼楼梯,瞎子独臂还背着个人。 荒漠什么人都有,心里也是不以为意,将刚才接过的东西拿向柜台,递给了掌柜。 “掌柜,这值钱吗?刚才那个瞎子给的。” 掌柜接过,入手冰凉,可看到后眼睛都瞪大,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银两,是一串金镶玉手串。 又借着阳光查看起来,透着乳白色的光芒,镶嵌金色轻轻点缀,没有一丝瑕疵。 “羊脂金镶玉!!” 掌柜似乎见多识广,只是其中一串,买下这个客栈都行。 郭长生踏上楼阁,随意找了一间没挂牌的房间,直接将楚云岚面朝下放在了破旧的床上。 拽住后领将残破的青墨衣衫连带着内衬撕去。 瞬间,丰满的肉色压在身下,只留下的几片青墨遮盖。 “哼~” 似乎碰到了伤口,楚云岚轻哼一声。 知道瞎子看不见,可如此粗暴,还是让她秀眉紧蹙,紧紧咬住苍白的薄唇。 郭长生感受着楚云岚背上的伤痕。 细腻白皙的肌肤上,几处红色伤痕陪衬着一道无法忽视的极长裂痕。 裂痕极深,仿佛能看到脊骨。 欲要流出的鲜红被淡青色真气阻止。 此伤无论谁看到都足以让人一眼难忘。 楚云岚的半吊子实力根本不懂真气的用法,幸好郭长生赶到的及时,帮忙用真气覆盖住了伤口。 但这种伤口,真气治标不治本。 郭长生心中百般纠结。 这地方根本不会有伤药,想要治疗,只能另辟蹊径,就是不知道楚云岚能不能撑住。 跨步走出房间,站在二楼楼阁。 放声喊道: “小二,烧壶开水,火把,针,棉线,一坛酒,速速拿上来。” 说完,又甩出一串转身走回了屋子。 客栈众人纷纷望向其上,被空中的珠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来荒漠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钱,珠宝的不凡定是震惊。 掌柜急忙拍着小二后背。 “快去,快去捡,好好伺候好那瞎子,咱可发财了。” 小二面露难色,开口道。 “掌柜,咱这又不是市集,针线咱哪里有啊。” “快去后屋,把你嫂子的针线拿来送去。” 不一会。 一个小厮将要的东西放进了屋内。 小厮只是瞥了一眼,便被楚云岚背后的伤痕所惊得说不出话来,一直盯着看。 “滚!” 声音不大,环绕屋内,却给人一种震撼人心的感觉,小厮心中一惊急忙退了出去。 单臂一挥,一抹青色吹拂,直接重重关上了屋门。 郭长生额头流下一滴冷汗。 他自从离开平安县,心中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带着一份从容,即便是在玄武城的生死关头,也没有如此紧张过。 可现在,心中最后的一丝从容全被血腥所取代,不知是因为捉刀,还是在乎楚云岚。 深吸几口干燥的空气,将竹子放到了趴着的楚云岚面前,淡淡道: “你咬着,有个缝合的办法,我不能保证成功。” “我不咬,你的拐这么脏,本姑娘忍得住!” 楚云岚歪头躲开递过来的竹子。 她嘴唇发白,说话声音都微弱许多,明显是失血过多。 可郭长生不容她此时撒泼,没有麻药,如此疼痛,牙齿咬碎都有可能。 让她咬住竹子本身就是尽可能的保护她牙齿。 “快点!这时候还在嘴硬,你要死了知不知道!” 楚云岚看着无珠的双目,仿佛能看见怒意,心中一怔。 她自从在锻刀坊认识瞎子后,这个武功极高的瞎子从未发火。 近一年来即便是闯祸再多,数落完她后,都会带着些许笑意。 “那我要是死了,你答应我,要找到我爹。” “好!” 郭长生点了点头。 楚云岚见郭长生答应,张开煞白的双唇,用白皙的牙齿咬住发黄的竹子。 郭长生站起了身子,用毛巾沾湿热水擦了擦背后。 单臂拿起银针丢向空中,甩出棉线准确无误的穿入针孔。 顺势打开酒坛,将酒淋在线上。 靠近火把,瞬间火光冲天,又将炎热的屋内提高几度。 火虽然附着其上,线和针却未燃烧。 一抹青色真气从指尖传出,包裹针线,隔绝了火焰。 为器具高温消毒那是常识,现在只能祈祷伤口不是什么生锈武器造成的了。 甩去火焰,拿着针线走到了楚云岚身旁。 “你可忍住了,我得从里面向外缝。” “嗯!” 郭长生抬手,撤去覆盖伤口真气的瞬间,血如溪流缓缓流淌。 从白皙如玉的腰背流下,在床上聚集,慢慢流淌在脚下。 第35章 露富显贵麻烦事 一个时辰后,郭长生打开门。 用袖口将额头汗擦去,敲着竹子走下了二楼。 “小二,来些吃的,再来一壶酒,要好酒,能有多好就要多好。” “好勒~” 郭长生的出现,楼下众人全都望了过去。 感受着视线,心中一阵嘀咕。 境外荒漠混的人都不是傻子。 财不外露郭长生也明白,可当时心中不知为何出现了急躁,毕竟情况也不允许在去藏着掖着。 没有理会视线,走下了楼挑了一个在角落的位置。 将带着牙齿痕迹的竹子倚在桌角,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床上进行一半的时候楚云岚还是疼晕了过去,但手术很成功。 炼气士恢复很快郭长生是体验过的,楚云岚虽是半吊子但底子在,不用几天差不多也能拆线。 这时,又有几人闯了进来了。 客栈内的人比来时更多。 听几人交谈说沙尘暴要来了。 松鼠也挤进来,从人群脚下跑了过来,爬上桌子。 “吱吱?”蓝色大眼提溜转。 “她没事了。” “吱吱吱?” “一时半会走不了,得休养几天。” 郭长生轻叹一声,这人生地不熟不知找谁问人文风情,客栈能开这里肯定不一般。 虽然距离神机营不远,但当时楚云岚的伤是坚持不到营里,看样子要在这住上两三天了。 其实更担心的,是不了解境外荒漠的物价,匆忙出来就带了十文。 马匪身上只捡到了珠宝,虽然还有两串。 但毕竟不是银两,够不够客房钱,也只是别人一句话的事情。 这时,几名小厮将十几份菜端了上来,猪头,烤乳羊,还有一壶飘香的酒。 郭长生急忙问道: “上两盘菜就行,怎么上这么多?” “客官,您吃就行,这是掌柜特意交代的。” 小厮说完,便退了下去。 松鼠跟着郭长生几天都没吃饭,既然能白嫖,没有一丝客气,直接抱起酒壶对着口喝了起来。 郭长生也忍不住了,抓起猪头就啃。 客栈空气好似凝固了一般,众人不动声色地投来好奇的目光。 看着狼吞虎咽的一人一鼠都是一愣。 都是混荒漠的,人见过喝酒的松鼠是没见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酒上了一壶又一壶。 不一会,郭长生和松鼠摸了摸肚皮,打了个饱嗝。 满桌狼藉,几十盘子菜,还剩了一些。 郭长生抠了抠牙缝。 “小二,打包。” 不光小二愣了,闲聊的众人再次投去了目光,每个人心中都是无限疑问。 随手丢几串金镶玉的人说打包,外面荒漠,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打包去哪? 其实以前穷惯了,没吃完的菜经常打包,要么就点正好的。 “客官,这些残羹就别打包了,您若是晚上想吃,跟我说就行。” 小二说完叫来几个小厮收盘子,上了茶。 郭长生此时心中也有了肯定,那两串珠宝铁定值钱。 暗暗感叹,似乎不用为房费发愁。 问了小二厕所位置,便站起身向着后门走去。 这时,靠门而坐的四个大汉站起了身着走了出去。 客栈屋后,有一棵沙枣树。 茂密的叶子遮蔽不住烈日,树下日光星星点点。 树旁一间只能容纳一人狭小木房,便是小二说的厕所。 四名大汉穿着露肩短衫,腰间挂刀,布条缠头全是沙土,在枣树下紧紧盯着木房。 咯吱~ 木房残破的木门打开。 郭长生长呼一口气,没有什么事情比解决了内急还要爽。 等待的四名大汉脚步极快靠了过来。 走在最前面的汉子,面色黝黑,一看就是常年混迹塞外晒的。 四人来到郭长生面前。 为首汉子双手一抱:“在下陆鼠,这三位都是在下兄弟,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郭长生早已察觉四人,估计就是因为玉才堵在此处等自己,淡淡道: “卖唱讨饭瞎子,也是一名捉刀人,一面之缘不需称呼。” 汉子又打量一番,身后刀柄挂着红穗,白衫,独臂,瞎子,唯独没有那捉刀令牌。 在他的认知里,捉刀人这种接委托办事的人,出现在荒漠铁定不一般。 “捉刀人?我们四人都是塞外荒漠寻宝,除了杀过荒漠马匪,不做掠夺杀人之事,当时见阁下一甩就是数串极为贵重的金镶玉,想问问阁下是在哪寻到的。” “马匪尸体上捡的。” 听闻此话,四人相互对视一眼。 他们杀过不少马匪,碎银都没多少,更别说是价值连城的羊脂玉了。 陆鼠正待开口,突然身后一同伴向前一站。 “大哥,这瞎子来客栈时背着一个神志不清女子上了楼,那女子衣着明眼人一看就是世家子女,我觉得他肯定马匪派来踩点人,玉肯定也是抢的。” 陆鼠一听,眼神中多了几分凌厉,荒漠中马匪经常劫财杀人,一般会先派出不起眼的人物看谁有钱,谁没实力,还有路线之后方便劫掠。 刚刚平和语气荡然无存。 “阁下既然是捉刀人,希望能拿出令牌看一下,也让我们兄弟四人打消顾虑。” “没带。” 郭长生自然不知这荒漠规矩,心中却一阵无语,谁家马匪是个残废。 况且令牌平时就藏着,避免出现麻烦,如今匆匆赶来钱都没拿,令牌自然而然放家里了。 如今楚云岚的情况还需要观察,早点回去才是,郭长生想着打算绕开四人。 这时陆鼠带着些许怒气沉声道: “我们四兄弟最痛恨马匪,阁下要是不解释清楚,恐怕要用些手段让阁下开口了!” 几个壮汉膀大腰圆,围住了郭长生,仿佛四堵墙,牢牢关住了他这个普通瞎子。 陆鼠握住了腰间刀柄,准备拔刀威胁一番,若真是马匪,能救下女子也是算好。 然而只觉得手背一疼,握柄的手怎么也抬不起来。 低头便看见一根带着牙印发黄的竹子压在想要拔刀出鞘的手背上。 瞳孔震动,心中满是骇然。 “你们别激动,这塞外荒漠留个伤什么的可就不好了。” “马匪,还我爹娘命来!” 可陆鼠的同伴抽出了刀,直接挥砍。 来不及阻拦。 只听砰的一声,刀并未落下。 郭长生抓着竹子,空出两根手指轻轻捏住了刀锋。 青色真气缓缓流淌指尖。 轻轻一弹,银亮的刀面出现无数波纹,仿佛波浪一波一波传递到刀柄。 汉子只觉手臂发麻,松开了握刀的手,直直后退数步,满脸骇然。 另外两名汉子见同伴被欺负,向着郭长生就冲了过来。 “住手!” 陆鼠大吼一声,拦住了另外两名汉子,一般马匪哪有这种实力。 一根竹子,两指接刀,便能压制两人。 陆鼠也不是傻子,他早就看见了身后的刀柄和红色流苏,若是出刀,四人都得死这荒漠里。 随即抱拳,颤颤巍巍道:“阁下,多有得罪您别计较,回客栈请阁下喝酒算是赔礼。” “好说,正好问点事。” 第36章 掩月独话夜未央 客栈内,人声熙熙攘攘,没有座位的就站着,蹲着,靠着。 几名商人在桌前你一言我一语。 “啧,来这塞外荒漠都知道财不外露,那个瞎子漏了财,想必被很多人盯上了。” “是啊,刚才我看着四个带刀大汉跟了出去,恐怕是回不来咯。” “那丢出的珠宝,极为不凡,不是这荒漠能有的。”说此话人好像是走私玉石的商人,衣着比起其他人,也是毕竟好。 “他这么有钱不像是踩点的,要是把那四个大汉收买了咱不就倒霉了。” 客栈后门打开。 哒哒。 郭长生敲着竹子迈了进来,身旁四个大汉弓身开路。 刚刚交谈的商人投过去视线,客栈的其余人看见大汉的态度都是一惊。 这还出去没一盏茶的时间,难道是金钱的力量?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有钱能使鬼推磨。” “......” 陆鼠请了一壶酒,回答了郭长生些许荒漠的情况,也不管即将到来的风沙,带着三兄弟匆匆离去。 四人有些侠肝义胆,就是实力差点。 为了避免浪费,郭长生点了几道菜,让小二送到了楼上。 楚云岚还在趴着昏睡,面色已有了些许红润。 感受着气息,放下了心。 天色渐晚,点亮灯烛。 拿起酒杯和松鼠轻轻一碰,一杯酒下肚,比青岚县的酒好喝不少。 一人一鼠又狼吞虎咽起来,平时都不舍得在吃上花钱,现在免费肯定狠吃。 楚云岚不知何时醒来,仰起头,疲惫的双目看着狼吞虎咽的一人一鼠,压在身下的丰满呼之欲出。 “只顾着自己吃?” “你吃啥?” “喝酒。” “这伤酒就别喝了,吃点饭继续睡吧。” 郭长生将几样菜夹到碗里,拿起在床前蹲了下来,夹起一片肉塞进了楚云岚嘴里。 似乎尝到了饭香,楚云岚一直要吃的,郭长生也没吃多少,一直在喂。 明月被沙尘遮蔽,让小二收了盘子。 几天的奔波比和马匪战斗,还有那神经高度绷紧的手术,炼气士也禁不住这样折腾。 郭长生抱着竹子屈膝倚靠在床边休息。 楚云岚趴在床上看了眼郭长生。 “瞎子,你怎么睡?就坐地上?” “客栈房间满了。” “要不,你上来挤一挤?本姑娘不嫌弃你。” 郭长生没接话,他只想休息。 似乎白天睡的时间太长,楚云岚格外有精神。 自顾自的说道: “五年前,我爹本是火凤城铁骑营副将,为人正直。 可营中其他将领却是吃喝嫖赌,风气不正。 我爹看不过,就举报到域主府了。 老实人又怎么斗过那些奸人,被孙田他们设计诬陷! 三皇子也不分青红皂白,将我爹调遣到了边塞外营中。 没几天我从书院回家,我娘拿着桂花糕倒在了血泊中。 我爹知道是谁干的!将所有怒火,用来在荒漠营中外抵御外敌。 他也想复仇,可身为主将的他若是离开,身后的关隘和百姓又该如何。” 楚云岚低头顿了顿。 “他让我安稳嫁人,我却不听他的话,进了军营当上了他曾经的副将。 如今三皇子只想着怎么争夺皇位,这孙田带着军机叛域还是我爹发现的。 入了冬,我就要回营了,陪不了我爹多久。 瞎子,我给你十文,二十文,你要多少都可以,只希望帮我。” 郭长生没有出声,依然闭目。 楚云岚抬头看了眼床边郭长生,也不知听他没听进去。 轻哼了一声。 “喂,臭瞎子,你到底在没在听,本姑娘说了这么久口都干了。” 轻叹一声,用竹子挑了杯茶递了过去。 楚云岚喝了口茶,不满道: “瞎子,你这个时候不应该答应我吗?本姑娘还给你做桂花糕吃。” “......” 窗外风沙呼啸,尘土飞扬遮蔽明月昏暗无比,沙粒打在窗上沙沙作响。 荒漠昼夜温差大,屋里有些冰凉,弥漫着尘土的味道。 楚云岚趴着鼾声轻轻,茶杯放在地上已经冰冷。 郭长生耳朵微动,站起了身子。 将被褥轻轻给楚云岚盖上,避免碰到伤口。 风沙声音中夹杂着一些更加细微的声音。 “大哥,你可来了,那有钱的瞎子就在里面。” “瞎子?你没看走眼?” “不会的,我特意摸到柜台看的,那可是完美无瑕的羊脂金镶玉,这玩意只有大城里才有,一个咱就后半生无忧不用在荒漠捡尸体了,而且他还带了个漂亮娘们。” “说的可真?我告诉你,这客栈老板娘可刁,搞出人命咱俩都玩完!” “大哥,迷魂烟我都准备好了,咱放烟进去,拿了东西咱就跑,就算没迷晕,那瞎子也打不过大哥你。” 郭长生记不住那么多声音,但也肯定是白天客栈里的别有用心之人。 门外脚步轻轻,落在耳中却是格外清晰。 这时,脚步在房门前停了下来。 噗。 一根小指管子戳破门扇上发黄的纸,偷偷伸了进来,紧接着飘进一股淡紫色烟。 郭长生从桌子上拿起为楚云岚缝伤口的针。 汇聚真气指尖弹出,针直接从管口进入。 扑通。 房门前传来人倒地的声音。 “老二,你怎么了?老二?说话啊。” “阿巴阿巴。” 沉闷又紧张的交谈在门外响起。 郭长生慢慢打开了房门,门前无人,只有逃跑的脚步声。 他控制了力道,并未取性命,那汉子若是能找到高手取出喉中银针,还是可以说话。 翌日清晨。 郭长生一早就发现楚云岚醒来坐起身子,斜靠在床边。 带着疑惑,摸了摸她背后的伤痕,竟快要痊愈,甚至过两天就可以拆线。 惊叹其恢复速度的同时,心中满是疑惑。 他武功比她高这么多,当初的伤没这么狠都恢复不了这么快,难道和根骨有关? 回忆起他在青岚县时,和气海境的楚星剑切磋,也简单询问关于炼气士。 毕竟没点实力也当不了军营将领,况且楚星剑也系统修炼过。 在大江国不论用什么武器,修炼什么武功。 能在体内凝聚一丝真气加以运用,便是踏入了炼气士的门槛内了。 但就是这一丝真气,难住了无数人,没有这一丝真气只能称之为武夫。 有祖上留下修炼真气诀窍或者书籍的还好说,要是一般凡人,穷极一生不可及。 不是穿越前看的修仙小说中里的灵气,也没有系统的界定。 如今只知炼气士分初武境、内劲境、气海境、每个都分初期,中期,后期三个阶段。 至于气海境后面是什么,和楚星剑的详谈便止步于此了。 毕竟落后地区气海境都不多,真正境界高手或许越往东走越多,毕竟世家也越来越多。 对于修炼,郭长生还是了解太少。 楚云岚看着愣神的郭长生,一手扯着几乎遮挡不住丰满的残破布条。 “喂,瞎子,你盯啥发愣呢,又看不见,还不去给我找件衣服。” “我又看不见,你遮什么。” 郭长生淡淡一笑,走出了房门。 楚云岚脸颊涌上潮红。 抓起身旁的蚕被向门砸了过去,可却在无遮掩。 一夜风沙过后,客栈空旷了许多,许多人只是歇一歇脚继续赶路。 郭长生找到了小二。 “有没有女人的衣服。” 小二满头黑线,这是荒漠,又不是集市,心中虽想反驳,但掌柜说过要尽可能满足要求。 “客官,我去问问掌柜,您先回房,若是有衣服和早餐一起给您送去。” 第37章 宝玉引祸龙门店 荒漠被烈日照得发亮。 嗖!! 黑色飞箭破开烟尘,飞向天空。 鹰隼嚎叫,轻松盘旋躲过,凌厉眼眸望向地面。 几十名身穿马甲,皮肤黝黑的精壮汉子骑在马背,腰间布条缠着马刀,白布围巾蒙面,目光犀利紧盯着不远处土坡上的三人。 一名汉子牵着马绳,冷眼看着面前两人淡淡开口: “金二娘,有人说你的客栈出现了庆爷丢的一批金镶羊脂玉手串,不知是真是假。让我们进客栈看看,若没有我们给些赔礼,也就不打扰了。” “打扰?我应该给庆三元那老东西说过,老娘的客栈范围内,不能出现马匪。” 说话女人白色棉麻衣裙,手中拿着沾着叶片的菜刀,两袖挽起,白皙面容秀丽带着怒意,淡妆薄唇。 如此普通衣裙,却凸显出身姿曲线,和楚云岚比都不为过。 她正是龙门客栈的老板娘,金二娘。 都说因为有她在,这客栈才能长久地开在这境外乱糟糟的荒漠中。 此时,躲在金二娘身后的掌柜哆嗦嗦的喊道: “大兄弟,我们没有你说的什么金镶玉,这年头我们只收银子,这塞外,玉什么的也花不出去啊。” 金二娘嫌弃地翻了个漂亮的白眼,瞥了身后掌柜一眼,带着些许怨气: “我怎么就嫁你这个窝囊废,几块破玉吓成这样!滚回客栈,衣服的事回去在教训你。” 为首汉子听到了些许,摸了摸马头,冷笑一声: “金二娘,你也知道,荒漠里跟庆爷作对的可都没好下场,都说客栈中立,但只是说说而已,若是惹怒了庆爷,可惜了客栈啊。” “说你老母,你们马匪敢出现老娘客栈范围里,就得做好死的觉悟。” 话音未落,金二娘白皙的手臂直接挥出带着叶片的菜刀,在空中划出一道金色弧线,直奔面前的汉子。 汉子反应极快,刀瞬间出鞘,直接和菜刀碰在一起,迸出火花。 可一股极强的冲击力,让汉子连连后退数十步。 他也只是个武夫,可没想到,这女人挥出的菜刀势大力沉。 “莫非是炼气士!?金二娘,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话音刚落,汉子两指放入口中,哨声响彻天空,就连天上的鹰隼都跟着嚎叫两声。 金二娘微微皱眉,步伐轻踏消失在原地,只留下淡淡的金色气息。 她瞬间出现在汉子身前,一刀划向了咽喉。 汉子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可那哨声还在想着远方回荡,荒漠人人知,这是匪哨。 只见远处马匪瞬间抽出腰间马刀。 双腿夹紧马腹,甩动缰绳,带起烟尘急速逼近。 她秀目瞥了眼远处,直接提起菜刀向着烟尘冲去。 眨眼功夫两方临近。 金色刀芒一闪,冲在最前的汉子便被菜刀从马背上拦腰斩断。 很快,四周沙地上全是人和马的尸体,白麻裙子都被红色染透。 一个跑的满的汉子眼见情况不对,急忙调转马头仓皇逃走。 金二娘追出了好远,但两腿又怎么跑的过四腿,便停下了脚步。 看了眼烈阳下逃跑极快的黑点,秀眉微皱。 “这下麻烦了。” ...... 客栈二楼客房内。 郭长生拿起竹杯,里面是荒漠特有的骆驼奶。 松鼠抱着一块厚馕在啃,而另一份却纹丝未动。 这时,楚云岚披散着湿漉漉的乌发,从一旁屏风后走了出来。 赤裸的肌肤伤痕只剩下痕迹,背部一道清晰缝合的痕迹也在渐渐愈合。 只过了一天恢复如此快,甚至用真气支撑,可勉强走路,但若想要挥舞兵器,没几天静养是不行。 她站在铜镜前,试了一件拿上来的衣服,淡淡道: “这衣服材质有点好,可是颜色太浅了,我不喜欢。” “这可是荒漠,有的穿就不错了还这么挑挑拣拣。” “可这个颜色会不会太过知性了..” 过了些许时间,楚云岚换上了一件淡紫轻纱罗裙,将秀发平束在后,楚腰蛴领,确实夹杂些许成熟。 她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姿态婀娜,三步做两步来到餐桌前。 “好看吗?” “好看。” “能看见吗就说好看。”楚云岚听着敷衍,秀眉轻撇。 “看不见你还问。” 郭长生说着,将骆驼奶一口闷下,舔了舔嘴唇。 骆驼奶跟水一样,没有奶香。 这时。 门外窗外吵闹无比,脚步声乱成一团。 “怎么这么吵?” 话音刚落,阁楼楼梯传来了急促的上楼声,将地板踩得吱吱作响。 房间屋门被猛的推开,小二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弓身扶膝,喘的上气不接下气。 “两位客官,马..马匪要来了,快逃。” 小二还没说完,跑出了屋子,又去敲旁边屋子的房门。 “马匪?” 两人带着疑惑走出了房门。 客栈一楼已经没有几人,还有几人连包裹行礼都不要夺门而出,一时间客栈外马蹄声,车轮声声不止,确很快没了动静。 两人下了楼,楚云岚抓住一个小厮问了清楚。 原来马匪头子庆三元正带着人朝着客栈来。 这荒漠里被马匪盯上,怎么都是九死一生,只不过死一起还是死单个的区别。 掌柜满脸愁容坐在门槛上,看了眼两人垂下头。 郭长生找了张靠近掌柜的桌子坐了下来,他之前在四个大汉口中打听过,这荒漠马匪多。 势力最大的便是一个叫庆三元的马匪头子,听闻还是从军营逃了去当的马匪。 喊来被吓脸色煞白的小厮,将腰间葫芦递了出去,淡声道: “孩子,去帮我灌满。” 掌柜一怔。 “客官,你咋还有心情喝酒,那马匪就是冲着玉来的,我藏的够严实了,也不知道谁走漏了风声。谁能想到你给的玉是马匪的,现在我老婆在外面跟马匪拼命,我却什么都帮不上忙。” 郭长生思考些许,或许是那晚吹迷烟的人。 那两人才是荒漠人所说的马匪探子,心中有些无奈。 还是人生地不熟的问题,要是多了解些许就不留手了。 “不着急,留一壶这里的酒,回县里就没这么好喝的酒了。” “客官,这西凤酒不是啥好酒,那火凤城里要多少有多少,现在可是情况紧急,客官赶快走吧,我老婆要是抵挡不住,晚了就走不了了。” 这时。 客栈门打开,金二娘步伐蹒跚的扶着门框走了进来。 掌柜一看满身血迹,赶忙跑了过去,搀扶住金二娘。 带着血的菜刀掉落在地发出清脆响声。 “咋这么多血,老婆,你没事吧。” “老娘没事。”金二娘说话都有些许微喘。 “老婆,不行咱也跑吧,客栈不要了,那玉都给他们,兴许能放咱一条生路。” “你个窝囊废,老娘当初怎么看上你的,这客栈可是老娘带来的嫁妆,没了客栈,怎么生活,况且...” 话还未说完,便晕在掌柜怀里。 “老婆!你怎么了!” 掌柜撕心裂肺的哭喊回荡在客栈,却喊不醒怀中的妻子。 这时打酒的小厮回来看见以为金二娘死了,也是哭着扑了过去。 郭长生从小厮手中拿过葫芦挂在腰间,伸出手搭在了金二娘的手腕上,感受着微弱的脉搏。 拍了拍掌柜的背,安慰道: “这又没死,大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她真气紊乱就是太累了,歇一会就行。” “累?不可能,我老婆一口气杀三头猪都没事。” 郭长生轻叹一声,看向楚云岚说道: “楚云岚,咱该走了。” 第38章 马匪头子庆三元 金黄沙丘一浪叠着一浪。 楚云岚坐在马背上,回眸看了眼远处地平线的阴霾,走在背道而驰的荒漠上。 “瞎子,咱就这么走了?” “嗯。” “她差不多三个月...” “我知道。” “她没了客栈就算有了孩子,也无处可去了。瞎子,能不能帮帮他们。” “......” 那把脉的时候金二娘和他一样是炼气士气海境,甚至比他修为还要高,或许是有了身孕修为才想下跌落。 帮也是能帮,若是那马匪头子庆三元是高手怎么办。 他的系统又是这么废物,只是给寿元长生又不是死不了。 况且离开客栈时感受着地面的震动,至少得接近百人马匪。 如今刀还没锻造,楚星剑也下落不明,楚云岚惹得麻烦一次一比一次大。 如今却是因两人而起,早知道不乱捡东西了,心中无奈轻叹一声。 “十文,但你要答应我解决后先回县里,这荒漠太乱了我根本不熟悉。” “我答应你。” 楚云岚轻撩发梢,掩不住嘴角的轻笑,也不知高兴什么。 客栈远处,被一片阴霾笼罩。 让原本炎热的天气,竟然夹杂着一丝阴冷。 空气沉闷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 马背上汉子煞气腾腾,为首的一名身着铠甲的中年人,面部一道刀疤,手持青墨金纹红缨枪,眼神犀利如鹰。 无数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掀起滚滚沙尘向着客栈逼近。 客栈内。 仅剩下没跑的客人从门缝窗户望去,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这么多马匪不下百人。 “完了,咱加起来还没十人,就金二娘是炼气士能和这些人抗衡,现在还不知恢复没,早知道我就跑了。” “你用腿跑商的都没马你跑哪去,要我说他们拼了!” “拼啥,这么多人咋拼,而且庆三元都来了,他以前就是叛逃营中的监军,实力虽是内劲武夫,可手下亡魂少说上百上千。” “......” 客栈没跑的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让空气更加沉闷。 掌柜看着黑压压的一片,整个人也愣在原地。 近百名马匪,甚至马匪头子庆三元都来了,就因为瞎子给的那个玉? 现在怎么办?去神机营求助来回都得三个时辰。 现在跑?就算是跑,这一望无际的荒漠,能跑过这么多马匪? 守?这客栈又不是堡垒,老婆她又怎么能挡住这么多马匪? “都嚷嚷什么,一群怂瓜蛋子,老娘在这里他还能吃了你们不成。” 众人顺着声音望去,金二娘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步伐还是有些沉重,好像没休息够。 “老婆,你没事吧。” 掌柜急忙迎了上去,想去扶住金二娘胳膊,却被一手打开。 “那大姑娘呢?” “瞎子带走了。” 金二娘昏后,掌柜不信郭长生的话。 偌大的客栈,仅剩几人都是男人,拉着非要楚云岚检查金二娘身上有没有伤才让走。 这时,一名商人开口道: “金二娘,俺知道你是气海境圆满,可外面马匪也太多了,这么多怎么抵挡,况且那庆三元也来了。” 这人身上挂着许多貂皮,明显是一名猎户准备将打的毛皮去邻国卖个高价。 “你担心个屁,这是老娘的客栈,敢靠近老娘就敢砍了他。” 说完,金二娘拿起桌子上的菜刀,推门走了出去。 掌柜和众人看着金二娘的背影,都是一怔。 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拼命,客栈没了再开就是,人没了那可真没了。 只有金二娘自己知道,身孕之事谁都没说,为了未来也要拼命。 烈日下,马匪放缓了速度,缓缓靠近。 庆三元举起长枪止住了队伍,凶狠的眼睛,死死盯着枯树下的金二娘喊道。 “咱都老相识了,就长话短说。 探子说我的玉出现在你的客栈里,交出来俺也就不追究了。 之后好好开你的客栈,咱井水不犯河水。” “庆三元,老娘今天心情不好,这荒漠这么大,要是掉根头发也说是你的,当年没给你教训是吧。” 庆三元听闻,摸了摸脸上的伤疤,由笑转怒沉声道: “那时的确打不过你,可我今天带够了人。况且这客栈开这么久没了也怪可惜的,咱就按那时的规矩,一对一,谁赢了开条件。” 说罢对着身后汉子使了个眼色。 汉子会意直接跳下了马,走到了队伍前。 年龄不大,白色衬褂,手臂精瘦,腰间挂着马刀。 “这是我招的小将,是刀阵行军,实力大概炼气士内劲圆满,若是能赢了他,条件任你开。” 金二娘秀眉微挑,紧握菜刀。 之前拼杀十几个马匪,虽没受伤却用了很多真气和体力,如今还没恢复。 不过一个内劲圆满的武夫,怎么也没法和气海比。 “条件?条件就是老娘让你们今天都死这里。” 话音未落,身形已经从树下消失,宛如离弦之箭,瞬间出现在下马走来的汉子前。 一抹金色刀芒划过。 铛! 清脆震耳的碰撞声音从空中传递而来。 汉子反应极快,一抹白光划过,瞬间抬起刀鞘振开菜刀。 金二娘抓菜刀的手颤抖,心中一惊,这会使用真气明明是气海境。 “庆三元你个狗东西,他明明是气海境!” 庆三元在远处哈哈大笑。 “金二娘,你是不是有身孕了,都说一孕傻三年。说内劲你就信,我没把握怎么敢来。” 金二娘没理会继续出刀猛攻。 这精瘦汉子不光反应快,力量也是相当恐怖,没带真气都能振开她的刀。 身孕对实力竟有这么大影响! 金二娘思绪被打乱,就是这一息挥刀的空档。 汉子直接马刀出鞘,带着沙尘。 和菜刀碰撞在一起。 两人挥刀速度都极快,烟尘四起,叮叮作响。 你来我往交手数招。 金二娘本就没恢复,体力也渐渐不支,不多时身上挂了几处伤痕。 凭着敏捷的身法远离几步,却被汉子穷追不舍。 两方挥出的刀气将地面沙石分成无数。 精瘦汉子似乎看出了金二娘的疲惫,嘴角阴险一笑。 双手紧握刀柄,从下向上倒挥而出。 银亮马刀打在地上沙石发出轻微响声。 激起的砂石让金二娘眯了眼。 凭着感觉急忙将菜刀横在胸前。 一声巨响,金二娘被轰飞后退数步才稳住身子。 身前菜刀留下一道痕迹。 精瘦汉子虽是惊讶但更多是疑惑,来时庆三元告诉他,这女人是气海境圆满让他做好死的准备。 可交了手后,这三十多岁的女人实力也就气海初境。 金二娘稳住身形,眼睛已经可以看见,要不是真气护体,恐怕已经被刀上真气所伤。 挽袖擦去嘴角鲜血,深吸脚下猛地一踏。 砰! 地面瞬间出现一个坑洼。 几乎是转息之间,金二娘身子散发金色气息出现汉子身前,菜刀带着真气直接力劈而下。 锵! 手中菜刀再次被汉子振开。 可金二娘趁着汉子振开菜刀的瞬间。 抓住空档,扬身踢起白裙。 绣粉花布鞋直直奔向汉子胯下。 这正是传说中相当阴险的招数,断子绝孙脚。 汉子也没料到,神色一惊急忙松开抓刀的一只手阻挡。 然而菜刀锋芒带着真气迎面而来。 汉子急忙抬刀便挡,沉重的力道,将刀背压在肩上被其砸跪在地。 还想抵抗站起身,突然下身一痛,双眼反白。 终究是没防住的一脚。 菜刀瞬间抹向脖子,汉子两眼反白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死的如此憋屈。 金二娘往倒地汉子身上吐了一口。 “毛头小子,还是见过的女人少,这都防不住。” 庆三元看着倒地的精瘦汉子眼皮直抽抽,沉声道: “金二娘,你以前好歹也是武帮少主,踢裆这种下三滥招数都使,也太不讲武德了。” “对付你们这种人,还要什么武德,老娘知道赢了也没用,一起上吧。” “你还真懂我,杀了她,把客栈给我夷为平地,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我的玉,我不信这次还能有军兵来帮你!” 说罢,庆三元两指放在口中,吹响哨声。 身后数百马匪齐齐怒吼,出鞘刀鸣响彻荒漠。 无数马蹄声在沙地上发出的声音振聋发聩。 尘土飞扬,好似阴霾裹挟着沙尘暴席卷而来。 金二娘撩开额头被汗染湿的碎发,握紧了菜刀。 看着不远处乌压压的马匪,深深呼出一口气。 心中满是酸楚。 家在火凤城,自己还是武帮少主,却是包办联姻。 逃了联姻,躲了抓捕,为了那窝囊废,扎根荒漠。 没有礼,没有花烛,都是一厢情愿。 所有积蓄逃到荒漠,开了客栈,过一些平凡的日子。 如今生活刚刚有了盼头....却又要烟消云散。 刹时。 悠扬二胡曲声飘荡在荒漠之上。 第39章 飞竹取首级 所有人纷纷神情一怔,顺着声音望去。 金二娘也看向身后。 枯树下,本来走了的瞎子,此时坐在突出的树根上。 一手拉动琴弓,琴弦根本没动却发出婉转曲声。 庆三元双目一紧。 这人何时出现,他根本就没发现。 曲声。 穿透一切,疾驰而来的马蹄声和震天呼喊没有丝毫影响曲声。 几名汉子神情亢奋,双腿一夹,抬起马刀,直接冲在了队伍最前面,甩动马刀向着金二娘冲去。 金二娘深吸一口气,颤抖的手握紧了菜刀。 看着即将而来的马匪,眼眸复杂心中却是已经放弃了抵抗。 二胡声渐轻。 【才艺:二胡100%】 金二娘眼角滑落一滴晶莹。 “结束了,多么悲伤的曲子。” 噗! 突然。 即将临近的马匪,连人带马摔在了地上,尘土飞扬。 一匹接着一匹。 没有惨叫,没有马鸣。 客栈众人和回过神的金二娘看着眼前的尘埃不明所以。 跑的较慢的马匪以为前方有陷阱,瞬间拉紧缰绳。 缰绳沉积的灰尘迸出,和面前尘埃融为一起。 无数匹马似乎感到烟尘中的气息,嘶鸣一声,不安的原地踏步。 黄风而过,沙雾尘土慢慢散去,一道白色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郭长生拿着发黄竹子,淡淡青色如绒絮从竹节生长。 竹尖轻点地面,衣袍无风自动, “这...这不是刚才的瞎子,他刚才不是还在树下拉二胡!?” 客栈有人指着喊道。 金二娘和掌柜,还有客栈的众人全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庆三元也停住了马,心中颇为震惊,这表现力让他想到了几年前的金二娘,眉头一皱喊道。 “你是谁?” “在下捉刀人,接了捉刀,来还恩解因果!刚刚只是开胃小菜,希望阁下带着你的汉子们现在离开,莫要徒增流血。” 庆三元冷笑一声,用枪扬起砂石。 “捉刀人?这可是境外荒漠,不是那大江国,弱肉强食可是这里的规矩,不说别的,这片荒漠都是我的地盘,我有什么理由离开。” 金二娘看着白衫背影,她就是炼气士气海境。 刚刚这瞎子的表现实力似乎和她有身孕之前差不多,但散发真气气息却不像是炼气士,很陌生。 她以前在武帮听上过战场的老人说过。 武功实力佼佼者,万里挑一,可面对训练有素的军队,就如陷入连绵不绝的浪涛中,攻击如石沉大海,抽身便会被群起饲之。 这瞎子虽然轻松斩杀几名马匪,可是落在如此浪涛中,明显没有掀起什么浪花。 马匪虽然不能和训练有素的军队比,但冲锋过来,还是如此地形,也不是一人所能抗衡。 庆三元显然也明白这一点,看了眼身后还有许多未动的汉子们。 他承认这瞎子有些实力,可这是百人的马匪队伍,没有理由因为一个瞎子展现出的一点实力就放弃。 眉头微皱,大吼一声,“汉子们!都给我上,事成后给兄弟们赏钱赏娘们!” 空中响彻吼声,众多汉子甩动缰绳,挥起马刀冲来。 郭长生心中感慨。 “荒漠里曲竟有这么多人听,虽然没人打赏,但每日一曲不亏。” 话音未落,阵风起。 青色气息陡然攀升,对着疾驰而来的马匪挥出一竹。 两竹。 三竹。 【流水无痕】 道道青丝编成遮天大网。 临近马背身上的汉子只觉得脊背发凉。 下一息眼里只剩下了地面还有渐渐的黑暗。 数十马匹齐齐倒下,可后面依然有很多马匪疾驰而来,还有不骑马冲来的沙匪。 这些马匪明显和玄武城那些喽啰不同,都是亡命之徒根本不会在乎自己的性命。 如此多人,他用光真气也杀不完,更别说拼体力去对刀了。 心中却是有个好方法,庆三元来此明显是为了玉,这种在乎钱的人,总是惜命。 倏然。 郭长生猛将竹子甩出,握住腰后刀柄瞬间消失在原地。 一道青芒带着拖尾划破乌云,一道青影紧随其后。 青芒如同飞箭,穿梭在马匪中间,直直刺向庆三元。 庆三元双目一凝,这荒漠哪来的箭! 可反应也是极快,抬起长枪直接挡住青芒。 巨大的力道传入长枪如同千斤,身形直接被击飞摔落马下。 长枪直接插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 庆三元抬起被震麻颤抖的双手,虎口处布满血丝。 看了眼掉落在身前的青芒,心中震惊无比。 不是箭,是一根竹子,上面还带着牙印,青色雾气在慢慢消散。 此时庆三元耳边不断传出惨叫和马的嘶鸣,这声音离他越来越近。 目露恐惧,手还没摸到掉落的长枪。 只觉喉咙一紧,额头一滴冷汗缓缓流下。 烈阳下,银芒抵在咽喉处。 郭长生居高临下看着庆三元,白袍没有一丝污秽。 手握短刀,裂纹里布满棕红,一抹红穗摇晃在荒漠是那么鲜艳。 身后无数人和马的尸体混杂在一起,铺开出一人宽的血路。 周围的马匪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就冲来。 庆三元急忙抬手。 荒漠一时陷入了无比寂静。 “我已经给过阁下机会了。” 声音不紧不慢的在耳边响起。 “你到底是谁。” “刚才介绍过了。” 郭长生没有理会,收刀入鞘,弯腰捡起掉落在地的长枪和竹子。 就那样淡定的站在无数马匪包围中间。 轻轻摸了摸长枪上的花纹,淡淡道: “如此好枪,不应出现在你手,此枪哪来?” “捡的!” “我喜欢给人三次机会,认为他们有时候话没说完心中会后悔,想好了说,答好可活。” 庆三元咽了口唾沫,这个瞎子似乎和金二娘一样,也是炼气士,和他这种武夫天差地别。 奶奶的,这一个客栈有两个炼气士,这炼气士不要钱吗,到处都是? 心中虽然咒骂,还是无奈点了点头。 不出多时,一声撕裂天空的惨叫,仅剩的马匪被风吹散,乌云四散而逃,全都消失在了荒漠里。 掌柜早就跑出来紧抓金二娘胳膊,客栈众人看着远处消失的马匪,和渐渐而来的身影。 一个瞎子,挥出一竹,便是血路。 甩出一竹,可取其百米外首级。 所有人都以为日子今天结束,却被一个堪比仙人的瞎子拉了回来。 郭长生回到了客栈。 “大侠!!” 掌柜和还有客栈留下的几人,全都走出门围了过来各种道谢。 楚云岚放下二胡,抓起松鼠,提起紫裙急忙挤了进来。 检查郭长生身上片刻,长吁一口气,问道: “庆三元呢?死了?” 郭长生点了点头。 他承诺回答问题便会留其一命,可听完后突然改变了主意,让他尝尝食言的感觉。 “云岚,跟我来,有一物。” 楚云岚神情疑惑,但还是跟了上了去。 荒漠中,庆三元的身子被长枪贯穿钉在地面。 然而当楚云岚看见长枪,嘴角颤抖,双手捂口,一时不知说什么。 “这...这不是。” “这确是楚将的兵器。” 青墨金纹红缨枪,楚云岚在熟悉不过了,正是他爹的武器。 郭长生没事就去喝茶,还耍过几次。 “瞎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云岚神情激动的问道。 郭长生将庆三元的话全说了出来。 营外挑衅,引骑兵深入荒漠,全都是庆三元所为。 一封信和玉委托让其这么做。 可目的只是为了引入荒漠,结合刘家村的事情,明显是想在楚将那里得到什么。 庆三元的小弟说遇见一批黑衣人,个个武功极高,很快便将所有军兵掠走,不知带去了哪儿。 楚云岚听完,从庆三元尸体上拔出长枪就向着远处走去。 “你去哪?” “继续找我爹!” 郭长生似乎知道一样,提前拉住了楚云岚的胳膊。 “荒漠这么大,你还带着伤?答应过的先回县里。” “我反悔了!” “楚将军肯定没事,若是有事,你看见的就不是留下来的兵器了!” 楚云岚失心疯一般挣脱抓着的手。 啪! 郭长生一巴掌打在楚云岚脸上。 楚云岚捂着脸愣住了,从小到大还没人打过她,现在一个瞎子敢打自己,顿时眼泪在眼眶打转。 身子颤抖着从腰间翻出十文钱。 铜钱却落在沙地,没有丝毫声音,很快便被风沙掩埋。 【委托完成,寿元+1】 【宿主:郭长生,寿元103,根骨:凡骨】 【波纹凝气诀六层90%、听风刀100%、流水无痕60%、点叶20%】 【阴阳子母刀未锻造】 【系统等级lv4、系统经验13000/22000】 第40章 荒漠捉刀终 客栈停留几日。 几名受恩商人陆续来二楼拜访谢过郭长生后,继续踏上了北上走商的路。 女人总是感性。 金二娘恢复些许后来找楚云岚时立马就发现了变化。 得知楚将原委后也表示惋惜。 楚将名声,塞外亦有。 客栈就受过不少恩惠,不只因为有是炼气士的金二娘,更多是因为神机营的庇护。 马匪的阴霾很快散去,客栈又迎来了熙熙攘攘。 毕竟是荒漠中为数不多的跑商走镖据点,补给,躲风避沙。 离开这个客栈,他们这些没钱请护卫的小商,能不能活到下一个补给据点那可是未知数。 几日里,郭长生和楚云岚关系却发生了变化。 即便是为其拆线时,楚云岚也一句话没有。 不知心中是留有遗憾,还是对那巴掌的怨恨。 郭长生也不在乎,毕竟她没事就行,也是时候回县了。 翌日。 烈阳依旧,鹰隼落地。 枯树下星星点点洒落在棕红骏马身上,好似镶了金。 楚云岚紧握着长枪,望着无边的灰白荒漠。 “大妹子,你先跟着瞎子回县里,好好休养。我已经让小厮去荒漠打听了,若是有消息,第一时间去通知营里。” “......” 沉默依旧。 金二娘轻叹一声,心中也是理解。 本满怀希望,今生死未知。 如此落差,任谁都会心生绝望。 郭长生见状,轻咳两声,急忙接过了话。 “金二娘,这几日多谢招待,可离开前有一件事想询问。” “瞎子,你太客气了,问就行。” “在下锻刀,可最后缺‘血铁’一物,以前和楚将相谈时,他说此物只有边境外荒漠有。” 金二娘听闻,面容带着些许疑惑问道: “锻啥子刀还用得上这个?” 郭长生心中无奈,系统一点不全知全能,给他的锻刀配方,材料也没描述还得靠问。 从腰后刀鞘抽出布满裂纹的短刀,横平展示。 金二娘接过,白皙的手指轻摸刀面,裂纹清晰。 手柄处还是空心,明显以前有东西藏在里面。 轻轻一弹刀身发出鸣响。 她以前就是武帮少主,摸过的兵器没千也有百。 可这把却摸不出听不出,不知何种材料锻造而成的好刀,刀身强度不一般。 就是如此强度的刀,刀刃几处却有豁口,布满裂纹。 郭长生惋惜开口道: “佩刀本是子母刀,子刀已断。母刀也不知为何,成了如今这副模样,若是对刀,恐怕交手两次便会碎裂。” 金二娘将刀还回郭长生。 “血铁的确是荒漠独有,不过这东西不是铁,是带真气的红色固状物,只是有些许硬度才被称为铁。 相传这东西是荒漠战争后,大量炼气士挥洒的鲜血被荒漠中的树吸收,凝聚在树根。 江国内没有的原因,一是很少有战场,而且也不会死这么多炼气士。其二就是江国内的环境,树木也不会去吸收血液维持生命,所以荒漠里树根下才有。” “这荒漠树都难见几颗,三个条件不跟大海捞针一样?” 金二娘听着郭长生疑惑问,指了指旁边的枯树。 “它下面就有,是个老头告诉我的。我当年来这荒漠,见这有棵树,就在这建了客栈。 那时也没客人,时不时就有一个老头拿个朴刀,来这树下说是祭拜兄弟。 老头说这里血铁凝聚,树下是万万将领长眠之地。 我一听,这不就是乱葬岗,心中有后悔,可是客栈都建好了,也就不去想了。” 金二娘轻笑,继续说道: “那老头今年也没来。 这样吧,你先带妹子回去,我找人采集好我委托个顺路的商人给你送去。” “真是万分感谢!” “这有啥,你可是救的可不是我,还是这个客栈。” 这时,一辆载满青菜的马车从坡下缓缓驶过,是去域内进货回来的小二。 掌柜大老远就从客栈跑了出来。 “掌柜,菜价涨了,你给的钱不够,我自己掏的腰包。” “你傻啊,不会买一些便宜的!” “便宜的先不说客人买不买账,老板娘也不会同意吧。” 郭长生听着客栈前的喧闹。 “你为何不告诉他?瞒不了多久吧。” 金二娘回首看了眼正在嚷嚷的掌柜,摸了摸腹部。 “他看着窝囊,可当年也是为了我挺身而出,而且对我好也是个过日的人。 要是知道我有身孕,肯定拉着我回域内。所以等肚子大大再说,到时候路途远也就顺着我了。” “那两串玉应该值不少钱,回域内当了,重新开个客栈应该没什么问题。” 金二娘摇了摇头。 “武帮在域内势力不小,我这种逃婚私奔是家族污点,回去风险太大了。” 郭长生心中不可闻轻叹一声。 他也不打算在去问,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都有苦衷罢了,随后告别众人。 让楚云岚上了马,甩动缰绳,骏马飞踏打响节奏在荒漠越来越远。 ...... 时间匆匆。 青岚县 院内石板上摆放着几个瓷罐。 葡萄悬挂木架藤蔓间,晴空下紫得发亮,散发着成熟的果香。 院门被推开,马三甩着剪刀走了进来。 “瞎子,剪刀和糖从隔壁大姨那里借来了,你这是要做啥!” 说着递给了蹲在葡萄架前的郭长生。 “酿酒。” “葡萄能酿什么酒?酒不都是粮食做的。” “酿果酒。” “没听说过这种酒。” “到时候让你尝尝。” 马三眉头微皱道:“感觉不好喝。瞎子,帮主那边建了个书院,我还得去看工,有什么事情你在找我就行。” “好,你快过去吧。” 马三恭敬一拜,退出了院子。 一句诗就请动王捕头拯救帮派,又从荒漠救楚云岚回来,马三对郭长生是极为尊敬。 而且也不张扬,还是如此过着平淡生活。 这种深藏功与名的作法,总有世外高人的感觉。 “松鼠,这串熟了没。” 郭长生指了指面前的一串葡萄。 “吱。” 咔嚓。 发绿未成熟的果子丢给松鼠,其余的放进清水盆里洗净。 一串接着一串被剪落,摘去根茎,左手一挥。 青色真气拂去葡萄上水珠。 在盆中各个碾碎后,放进罐中。 松鼠将一颗青绿塞入口中,酸的鼠脸都扭曲。 “吱?” “以前家人教的。” “吱吱。” “现在有点热,酿好大概十天吧。” “吱吱吱?” “她那大条神经应该不会抑郁。你要是放心不下,那我一会去锻刀坊看看,正好看看刀锻好了没。如今楚将在荒漠另一边,这已经不是我如今能接的捉刀了。” 郭长生说着,加了一勺糖盖上盖,一抹真气从指尖流出,牢牢密封住了盖边缘。 第41章 过分的事? 郭长生敲着竹子,走在去往锻刀坊的路上。 他带着楚云岚回到县里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 从荒漠捡来的羊脂玉还剩两串,虽然很值钱但在这个边境县里出手换银两还是不现实。 没有混元茶,郭长生依然在修炼,但系统数据不变,估计可能后面还有小数点。 其实回来没多久,金二娘就委托了一名营中军兵把信和血铁给送了过来。 楚将还活着,小厮四处打听最后在一跑商的人口中打听道,几十名军兵还有楚将在荒漠石林国的驻扎营地中内几个笼子里被发现。 得知被俘对楚云岚无异是晴天霹雳,似乎之前所有的事情都连起来了,楚将身上有石林军想要得到的东西,或许是从孙田身上得到的情报,但火凤城似乎还不知道。 都知邻国尚武,不像大江国这般人道,成为俘虏还不如直接死了痛快。 但活着就有希望,至于如何被邻国俘虏江湖也没法去操心庙堂之事。 楚云岚还委托他去救,果断拒绝。 郭长生也想救楚将,可庆三元的几百马匪都麻烦万分,更别说营中几万训练有素的炼气士军兵,那超出了他这个捉刀人的能力范畴。 思绪着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锻刀坊院门外,四周竹子已经渐渐发黄,院内敲敲打打声音依然不断。 楚将不在时,锻刀坊便会由锻刀师李铁管理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还没敲响锻刀坊的院门,门却打开了,是经常去找郭长生的汉子。 “兄弟,有劳问一下,刀锻造的如何了。” “您来的正是时候,李伯正让我去找阁下,锻刀的情况得让阁下看看。” 郭长生不解,他又不懂锻刀,况且系统给的材料温度方法都写纸上了。 “这样啊,你们云岚小主她现情况如何?” “这...阁下还是先去见李伯吧。” 郭长生点了点头正想迈步踏入院内,却被汉子拦了下来。 郭长生不解的问道:“兄弟?怎么了?” 汉子神色慌张,回头张望一番后悄悄说道: “稍微一等。龙五,龙六,龙七,快过来打掩护。” 听闻喊声,不远处火炉前,几名锻刀汉子放下手中锤头纷纷跑了过来,在见到郭长生时纷纷抱拳示意。 “咱们四个掩护着阁下去后山院门,别让大小姐发现了。” 三名汉子齐齐低声答应,踏进院内挽起臂膀好似形成一堵坚不可摧的墙。 “阁下,你就躲我们背后走,别发出一点声响。等到了后山院门,在跟阁下解释。” 说罢,四人向着院内平移走去。 如此操作搞得郭长生是一头雾水。先不说和楚将关系如何,他平时来这锻刀坊不说跟回家一样也是出入自由。 如今听闻汉子们的话语,怎么自己好像自己在躲着谁。 汉子见郭长生次次未动,慌忙喊道:“阁下,快跟来啊!”汉子的话语喊回思绪。 郭长生应了一声急忙跟上。四个汉子胳膊挽着胳膊,平移走在院中,就像一堵厚实的墙,把郭长生挡在身后。 院内还有其他锻刀汉子,看见人墙后的郭长生似乎也瞬间明白,都更卖力将手中刀打的更为响声,火花四溅,好像所有人都在给他打掩护。 几人奇奇怪怪的向着后院走去。 后山郭长生没去过,和楚将以前闲聊时说过这个地方,听闻锻刀台上有一块横放的巨大石头,奇硬无比,任何利刀利剑都无法在其上留下痕迹。 四名汉子平移走在阁楼旁边,马上打开通往后山的院门,忽然。 “你们四个在这干什么呢!”阁楼的窗户猛然推开,楚云岚拿着长枪坐在窗台,还是那身青墨衣着。手中的墨黑金纹长枪闪烁着寒光。 郭长生感受着楚云岚的气息,似乎很有精神,正想打招呼,却被汉子回头比了一个嘘的表情。 汉子突然一怔瞎子又看不见,反应极快急忙悄声道: “阁下别说话,千万别露馅。” “跟谁说话呢!” “云岚小姐,我们...” 四名汉子额头纷纷流冷汗。 “四个大男人,大白天鬼鬼祟祟拉拉扯扯的,成什么样子。”楚云岚跳下窗台来到汉子不远处,目光凌厉,如同一把锋利的剑,刺向四个汉子。 “云岚小姐,我们在练四人的配合,这样锻起刀来事半功倍。” “四人怎么锻刀?我怎么没听说过。” “这...这是楚将专门告诉我们四兄弟,我们兄弟四人锻炼打铁配合,四人捶打每次力度一样的话,可达到人锻合一的境界,这样锻造出来的刀会带有器灵。” 其余三名汉子纷纷看了过去,眼睛瞪的老大,心中却是无比佩服。 自己兄弟如此胡编乱造的话语,不亚于县里吹牛说书先生。 楚云岚拿着长枪,带着疑惑绕了两步。四名汉子组成的墙也跟着楚云岚的步伐原地转动,牢牢将郭长生护在背后。 似乎怎么也没看出破绽,郭长生甚至开始怀疑楚云岚的智商,是不是从荒漠回来出什么问题。 “龙五,龙六,你俩在去给我搬几个木桩,记得把那瞎子的画像给我贴上面!” “是是,大小姐我们锻炼完立马去做。” 楚云岚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去。 四名汉子急忙加快脚步,急忙送郭长生出了后院门。 “这怎么回事?” “阁下别提了,自从知道楚将的事,大小姐跟入了魔似的天天拿着枪练武。你说修炼也就算了,非得贴上阁下的画像。” “贴我画像作甚?” “云岚小主说看见你的画像就有动力修炼,那木桩都坏了几十个了,阁下是不是在荒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郭长生心中全是疑问,过分点不就是打了一巴掌,也不至于这么记仇吧。 为首汉子见郭长生似乎十分茫然,开口道:“我们也是害怕阁下出现后,大小姐她在分不清给阁下伤了。不解释了,阁下快登山去锻刀台吧,李伯等许久了。” 四名汉子拱手,匆匆离去,留下郭长生一人在风中凌乱。 “回去给松鼠怎么解释?是情况不错,还是魔怔了?” 郭长生长叹一声。 “算了,还是先看看刀怎么样了吧。” 不再去想,踩着青石路向着后山走去。 第42章 阴阳子母刀 踩着石阶,四周景色秋意已经渐渐挂满枝头,虽任有绿色,但秋意的色彩却在渐渐侵蚀。 郭长生感受着四周,脑中勾勒出景色。 不知登上了多少阶,心中一股异样。 就连下一步都停在半空。 和外界的树木不同,这山上的树木散发着微弱的真气。 “这是到底是什么山,为何就连树木都有微弱真气。” 迈出步伐,继续向上登去。 不出多时,郭长生踏上一处平台,前方再无台阶。 四周杂草郁郁葱葱,从平台石缝中钻出抽打着他的裤脚。 此地样貌好像荒废多时,无人管理,无人除草。 郭长生却觉得此地真气更为浓郁,所有真气都是平台中间,平躺着巨大石块散发出来。 那石块乳白透亮,刻着奇怪的花纹。 乳白透亮中还有一抹阴影。 思绪感觉全被石碑散发出的特殊真气吸引,却品不出是什么样的真气。 “为何,石头也有真气?” 郭长生口中喃喃,心中疑惑,手中竹子不停在平台石面敲敲打打。 “阁下不愧是楚将交好之人,除了楚将,阁下是第二位能感受器缘石真气的人。” 忽然耳边传来话语,一抹浑厚的声音将思绪拉回。 郭长生的注意力刚刚全被石块里散发的真气吸引,根本没注意到旁边还盘坐着一个人。 一名上了年纪的老人,赤裸着上身。 上身枯瘦,胡子头发发白散乱,左手用厚实的布包裹成球,右手却用布将锤子柄绑在一起。 烧红的锻炉正冒着热气。 郭长生急忙回过神,对着老人拱手示歉。 “李伯,在下被这所谓器缘石散发的真气蒙蔽了感官,多有得罪还请见谅。听坊内汉子说锻刀出了问题,才匆匆赶来,不知是什么问题还需要我这个门外汉帮忙。” 李伯正是如今锻刀坊管事,锻刀师李铁。 郭长生还是当初刚来锻刀坊,楚将引荐才认识,和他也仅仅只有一面之缘。 阴阳子母刀,便是由李铁锻造。 从楚将那里也了解过李铁些许过往,李铁是京城李氏家族,铁字辈分支的最后一位锻刀师傅。 李氏家族以前曾为开国皇帝锻过剑,想找他们一氏锻刀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祖训便是凡兵、凡器、凡铁一律不看,带样式来的也一律不接。 李铁孤家寡人,多年前从京城来到火凤域,带着铁字家族的器缘石,来到这青岚县隐居,盖起了锻刀坊。 虽然李铁在家族里没有什么名声,可找他锻刀的人也是数不胜数。 但就是太死板必须遵从祖训,要不是楚将看中了锻刀坊,李铁恐怕多年前就饿死了。 李铁轻笑道:“阁下跟我这糟老头子道什么歉,阁下提供的材料还有方法老夫闻所未闻,最后却锻造出如此神兵,也是今生无憾。可惜!” “可惜什么?”郭长生疑惑问道。 “可惜找不到合适的刀柄,这才叫阁下来。心中告诉我阁下肯定会有,毕竟如此神兵的锻造方法也是阁下所提供。” 李铁面带笑容扶起身,将绑着锤柄的鲜红布条解开。 手掌全是磨痕,丝丝鲜血滴落在石板,那布条原来是被鲜血染红。 不一会又将左手布球取下,发紫发黑好似冻伤。 “李伯,你的手...”郭长生感受着,微微皱眉。 “锻刀入神了,无妨。但血铁的确是最后一物,不然阁下的刀谁来也锻造不成。” “李伯此话怎讲?” “那血铁里的真气不是为了锻刀,而是为了保护锻刀的人,即便如此这两把刀还是让我震惊万分。” 李铁说着抬起受伤的双手,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似乎感受不到疼痛,但眼神中却有兴奋。 郭长生听着李伯的话语,刀好像锻造成了。 “李伯,那刀如何?” “差刀柄刀可完美,可是阁下没有给刀柄材料。所谓刀柄一般在挥刀之人掌心,是心的表达。冒犯一问,阁下现在是炼气士什么境界。” 郭长生想了想,都说他的真气不像是炼气士,不如编个吧。 “大概是气海境。” “虽眼盲却已踏入了气海境,比老夫强太多了。锻刀人往往跟老夫一样半生都用在了锻刀上,等回过神想要修炼时却已经成了风中残烛。能否看一下阁下之前的配刀?” 郭长生听闻将腰后带着裂纹的短刀递了出去。 银光出鞘。 “这孩子也是好刀啊,真是可惜,可惜啊!” 李铁看着新手刀,眼中全是惋惜。 颤抖着双手轻轻抚摸刀身裂纹像是在抚摸自己的孩子。 突然,李铁一改眼中惋惜出现狠厉,枯瘦的手臂出现一股真气紧紧缠绕刀身,瞬间紧握刀柄狠狠地挥在白透玉石上。 原本布满裂纹的刀在和石碑接触的一刹那瞬间崩裂。 仿佛化作满天星辰散落在地,清脆声音如水流泠泠作响。 如此变故让郭长生心中一怔,但也没说什么,毕竟李铁是为他锻刀的人,此番作法肯定有他的理由。 李铁摸了摸石碑被砍处,见毫无痕迹淡淡道: “这孩子连老夫的一丝真气都无法承受,更别说承受阁下那气海境的真气,碎裂已是必然。但两个木柄和挂穗却有思念,想必承载许多故事吧。” 郭长生轻轻点了点头。 李铁哈哈大笑,仿佛拿着刀柄就能读出感情之间的懵懂。 “那第一个问题解决了,阁下就继续用这个做刀柄吧,毕竟手感熟悉了也不好换!” “听李伯的。” 一番敲敲打打,夕阳越过山的另一面,石碑处也渐渐阴暗下来。 不一会,李铁抹去头上汗珠,将石碑上的刀颤巍巍地捧了起来。 昏暗下,两把刀身闪烁着寒光,似闪烁的星辰。 两把刀柄还是以前的刀柄,刀身一长一短,一大一小,比郭长生以前的刀要长些许。 李铁捧着两把刀,缓缓走到郭长生面前。 好似供奉行礼,半跪递出。 郭长生急忙想扶却被李铁拒绝。 “不必在意,这是李氏祖规,还请阁下接此神兵。” 郭长生只好作罢,轻摸李铁手中两把刀,母刀刀面如火一般的纹路,摸上去竟有阵阵灼热。 子刀刀面光滑冰冷无比,摸上去的手指一股刺痛,似乎刚从寒冬腊月冰封取出。 两把刀刃如流水一般光滑,透出一股灵动之气。 但是两把刀刀柄处却被一股细小铁链链接。 “李伯,这是...” 李铁低头沉声道: “阁下莫要觉得冒犯,老夫心中觉得阁下适合子母刀,便就锻造出来了。但考虑阁下独臂,如此链接可让阁下同时挥动两刀。” 郭长生握住熟悉依然挂着红穗的刀柄。 后退数步,手腕轻翻两把刀连在一起划出一道道弧线,仿佛阴阳两极。 母刀如阳,子刀如阴,每次挥舞母刀链接着的子刀都会划出带着风吟。 挥舞动作越来越快,两把刀连接在一起化作游龙,在昏暗夕阳下交织出一幅令人眼花缭乱的画卷。 单手一翻,子刀在空中收入母刀刀柄处,正正好好,严丝合缝。 多么巧妙的设计,郭长生心中感叹。 他只写了锻刀材料和方法,连造什么刀都没说,李铁似乎懂他心思全都为他解决了,甚至还用上了那刀柄。 李铁看独臂刚上手就能如此熟练挥舞的郭长生,急忙开口道: “阁下可满意?” “满意的很。” “阁下满意就好,现在有第二个问题,刀已经完美但还缺一物。” “李伯您说。” “鞘,刀虽然好可没有刀鞘,不能算完整。” 郭长生一直沉醉在刀上,这时才反应过来。 他从腰后拿出原本的鞘,发现完全放不进去。 这把刀比原先的刀长了些许,正诧异李铁为何没制作刀鞘时突然反应过来。 刀柄材料都没有,恐怕也没有刀鞘材料。 “李伯,没鞘该如何是好,这原先的也放不进去。” 李铁摸了摸器缘石,淡淡道: “凡物无法成为神兵之鞘,如此一来是玷污,老夫思来想去,若想有鞘还得靠它。” “可是说的这个器缘石?”郭长生疑惑问道。 李铁点了点头背过身去。 “老夫今生只锻过两把武器,一把楚将的长枪,一把阁下的子母刀,皆是在器缘石上锻造而成。” “枪乃征战之首,寒芒枪影不需藏,所以无鞘,但楚将却求来了红缨。 刀剑不同,有文有雅,有杀有伐,藏时需鞘,不藏便是腥风血雨!” 郭长生听着李铁说这么多,似乎在给他讲锻刀道理,反而不是在讲刀鞘。 “李伯,那这把刀该如何藏?” “求缘!” 第43章 幻境求鞘 锻刀坊院中。 木桩残骸四处散落。 楚云岚横扫一枪,墨色真气从枪尖流出,好似劲风拂过,直接将带着画像的木桩击打粉碎。 她放弃了剑开始练枪,此枪却是心结,也是挂念。 眼神冰冷的看向最后一具木桩。 “臭瞎子,还敢打我!没你我一样能把我爹救出来!” 说着,墨色真气从掌中流向枪尖,一枪刺出。 天空乌云拂过,最后一具木桩也变得粉碎,然而画像却被卷到空中逃过一劫。 她本就是副将,敌军军营岂是说进就进,心中又何尝不知。 埋怨只是气话,毕竟她唯一的亲人在另一边,除了这相处快一年的瞎子也没人可以埋怨了。 邻国如今已在荒漠神机营北扎营,似乎得到什么才有此动作,火凤关作为一域最重要一关,域主府竟然毫无动作。 如今营中态势紧张,楚云岚必须提前回火凤城亲自上报此事。 可依三皇子的态度定不会管,全权交给麾下君臣。 “那群狗臣,就靠神机营几千人,若是火凤关没了,那可是卡住了江国命脉,三皇子到底在想什么,那天璇老皇帝不管吗?就这样让他肆意妄为!” 楚云岚秀眉紧蹙,望向空中。 受楚将影响,那家情早就被责任取代,一将身后万万民。 她的想法其实并无道理,江国国土若是地图看,蜿蜒似龙。 若将玄武比成龙尾,那天璇域便是龙头,其他蜿蜒三域更像是龙身龙爪,大江和无数分支就如同龙筋衍生出的无数纹路,那山脉便是片片龙鳞。 火凤域是距离龙尾第一弯,向上微拱离邻国国土最近,荒漠地域最狭窄,比其他三域都要近。 若是被攻破,相当截断了一国之江,一国气运。 正思绪时,突然狂风大作,乌云压顶欲雨摧。 就连画像还没飘落在地,便被倾盆雨滴打落。 楚云岚想用真气隔绝雨滴却发现根本没用,正疑惑雨的奇怪。 空中青色闪电来回划过。 一道闪电宛如九天离弦之箭从天而降,紧接着一声惊雷,直接击打在后山。 锻刀坊乃至青岚县的所有人都看到了此景,不禁大惊失色。 楚云岚神情疑惑,急忙向着后山奔去。 晴空秋夕起惊雷,三息时刻倾盆雨! 阴霾极快布满天空遮住夕阳,如此奇景无论在哪都不常见,若是县里普通百姓对于如此奇异场景,无太多解释和说法,大多是秋收一场雨,来年多丰收罢了。 也有老人搬出雨生财,财落地等云云说法,无非就是最好兆头各有讲究。 但锻刀坊的汉子却不这么认为。 “这迹象!李伯莫非又锻造出神兵了!!” “不对劲啊,上次楚将的枪出世时虽然狂风大作,但是半息就放晴了,这怎么还有闪电?” “....” 锻刀坊的众人云云。 他们口语中似乎楚将的青墨金纹枪锻造而出时,同样有如此动静。 此时锻刀台上李铁呆呆的望向郭长生盘坐的身影,闪电不停照亮他的面容。 只有李铁才明白,这不是什么出世之兆,这是器劫,是上天的责罚,锻造出不祥之物的责罚。 ...... 郭长生只听李铁的话音刚落。 “嗡!” 顿时四周一片漆黑,仿佛黑夜瞬间降临。 李铁不见,器缘石不见,一切都消失不见连气息都没有,只剩下黑暗。 可就在这时,四周竟然出现白色的光芒散发着丝丝真气。 在如此昏暗的环境下耀眼又诡异。 “这是哪儿?” 郭长生心中感到疑惑,然而他很快反应过来,比光亮更加诡异的,其实是他。 将手放在眼前晃了晃,五根手指,手掌内沟壑交错纵横。 他能看见了!同时右臂也没有断。 疑惑的晃动几下右臂,虽然在身上却极为陌生,仿佛是别人手臂一样。 可刚刚还在锻造台,现在脚下如同踏在云中虚无缥缈。 脑中快速思索,那一声鸣响莫不是让自己进入了幻境。 突然,四周光芒越来越强,漆黑渐渐如同白昼。 郭长生竟一丝有些承受不住光亮,抬起拿刀的手急忙遮住了眼。 当感觉光芒渐渐暗下时,他缓缓睁开眼睛。 天空阴暗,四周无风,淅淅沥沥滴着银色丝线。 然而,脚下四周景色却出现无数皑皑白骨,散刀乱剑,奇兵利器铺在视野中。 一片片的白骨,密密麻麻堆积,铺天盖地。 他此时正站在铺满白骨的桥上。 不远处的城墙上的牌匾挂着玄武城,城楼上也被白骨铺满。 “这是玄武城?” 四周望去,刀累积成了远处山脉,剑将桥下无边无际江河填满。 每一具白骨都在散发着微弱的真气。 可当无数真气重叠在一起时,郭长生竟然感受到一股窒息感。 他踏出一步踩在白骨上,脚感清晰传入,如同实质。 “人家都是能看后都是美女美景,我第一眼就这么晦气.....” 心中虽然无奈,但更多还是震惊。 能散发出的气息说明这些白骨生前都是炼气士,而且都不弱。 毕竟死后能留真气在骨中不散,肯定境界很高,至于多高肯定比他要高。 但心中更确定是幻境了,毕竟不可能一瞬间就出现在玄武城,他还不是修仙,哪有缩地成寸。 可让他想不通的是,先不说这千千万具炼气士从何而来,仅是视野中的白骨,就已经超乎常理了。 “不就是要给刀配个鞘,怎么搞这么玄幻,不过能看见的感觉还是不太适应。” 他揉了揉眼,看了看手中的刀,和自己想象中没多大差别。 浅浅火一样的纹路,但刀柄处的挂穗却不见。 突然,眼前一亮,一道身影竟然撑着伞漫步在不远处的白骨之上。 脸上流露出几分愕然之色,虽然是幻境,可毕竟眼睛不瞎肯定得好好用。 定睛看去,身影撑伞从雨幕行来,脚下如凌波微点没有一丝声音。 细雨在伞身影轮廓形成一层淡淡白色雾气,好似不是凡人。 身影渐渐走来,在距离自己几步停了下来。 这身段分明是一个女子,黑发如瀑,白色纱袍如雪绣着好看纹理,左手云袖飘逸压低手中碧伞遮住半个面容,好似画中走出的仕女人物。 但若仔细观察,白皙的右手握着空荡荡的鞘,鞘却挂着原本属于自己的红穗,这抹红在灰色世界极其显眼。 可秀眉面容上双眼则是蒙上了一层黑纱。 “瞎子?” 郭长生虽然心中知道不是真正复明,可这是他看见的第一个女子就是个瞎子,还是在如此诡异地方。 一时也不敢先开口,虽然是幻境,若是惹到什么千年厉鬼可就不好办了。 人他可以拼一拼,若是从幻境出去后鬼上身,恐怕只能去道观请降妖除魔的道士了。 郭长生心中也奇怪,能看见后似乎想的要比平时多了这么多。 两人就这样站着也不知过了多久,郭长生还是先开口。 “前辈,那个红穗是在下的,来此地只想给自己的刀寻个鞘,多有打扰还请见谅。” 郭长生说着抱拳一拜,但他还是尝试着去感受女子气息。 不知是不是幻境的缘故,感受不到女子一丝真气。 心中笃定这幻境女子定是不凡,实力肯定也是自己不能参透的那种。 这时,女子轻轻开口,声音宛如铃音天籁落在郭长生耳中却不知为何有些熟悉。 “我不是什么前辈,是器缘石上留下的真气而已。这里一切映射出最心底的一部分具象罢了,包括我。” “我心底?”郭长生有些不解,自己心底有这么黑暗吗? “每当得到神兵,无数人会进入器缘石幻境为他们手中的神兵寻物。 你如今是来寻鞘,可你手中的刀不一样,你的修炼真气也不一样,或许只有我手中的鞘可以藏。” “若是有缘,便可带鞘离去,若是没有便会和此地白骨一样,永远留在这里。” 郭长生听着拿出腰间葫芦喝了一口,虽是幻境酒依然辣口。 “如何才是有缘?” “入鞘。” 第44章 器劫 整个青岚县乌云压顶似天塌。 倾盆雨水汇集成瀑。 锻刀坊天空漆黑一片,道道划过的闪电将大地照的骤亮。 刹那间,一道青紫闪电宛如离弦之箭从天空坠落在山台,击中器缘石。 砰! 击中形成的气浪从山峦向着四周天空扩散,将雨吹偏了方向。 器缘石的一角竟碎裂,大量碎石瞬间四散。 无尽真气在平台肆虐,气浪将李铁吹出极远。 然而郭长生却依然盘坐纹丝未动,倾盆雨落极为特殊,将他身上散发出的青色真气打散。 浸湿的衣袍被狂风吹动啪啪作响。 紧接着又是一道闪电轰然落下,打在了器缘石上。 这次崩出的碎石更多,有几处石块打在郭长生的身上,划破衣物,鲜血流淌他却没有任何反应。 “器缘石!!这..这他的刀不能有鞘,上天不允许!” 被吹飞的李铁爬起身子,满脸挂着不可思议。 器缘石来源无从查起,但却是李氏锻刀世家四个分支家族都有的一物。 这石头说是李氏锻刀身份的象征不为过。 只要在这块石头上锻造出的兵器,只要成功,必定引起天地色变,而且还能将使用者拖入幻境为神兵求物。 说来也神奇,楚将就为枪求来了红缨,李铁眼睁睁看着红缨出现在器缘石上。 他作为铁字辈最后的传人,从未打出过神兵,受尽家族排挤,带着石头从天璇京城来青岚县隐居。 没有任何兵器能在上面留下划痕,如今却被天罚雷击击碎一角。 “这不是神兵出世,老夫锻出此刀,上天要断我锻刀路!” “李伯,这是怎么回事!” 楚云岚早就听见了动静,赶来了平台。 闪电照亮李铁惊慌的面容,指着郭长生的身影说道: “他只是问缘借鞘,却引起器劫,他的刀上天不允许完整,你们楚家交好的不是一般人!” 雨水打湿发梢,她看着盘坐的郭长生背影一时茫然。 忽然,山峰处被一道闪电击中,瞬间地动山摇无数碎石滚滚而下,直直向着盘坐的郭长生砸去。 借李铁的话来说,上天要让他们埋葬于此。 楚云岚双目一凝,急忙冲向前,长枪一挑,一块四五尺大的碎石便被挑飞。 或许是雨的缘故,打湿的身体似乎封住了真气,根本无法从凝聚一丝,她完全是靠蛮力挑飞落石。 雷电越来越多,落下的也越来越多,一道道落在器缘石上,器缘石上裂缝也越来越多。 四周也逃不过波及,烧糊的树木,崩裂的砖石,还有倾盆大雨。 若是郭长生没入幻境定会发现这道道闪电和器缘石一样蕴含真气。 平台在山腰间,落石越来越多,楚云岚护着两人越来越吃力。 突然,她手中长枪如同收到万钧引力竟发颤,一时握不住竟然脱手而出,直直飞向了石碑。 “我的枪” 枪如利箭直接插入在被闪电开辟在器缘石上的裂缝。 “引雷破石!上天一定要如此吗?” 李铁眼睛瞪得老大。 多少年来,锻造出的神兵从未能在石碑上留下一抹痕迹,就算是第一位使用器缘石锻刀的李祖锻造出的神兵也不行。 然而一个人,一把普通的剑却在四块器缘石上各划出一道纹路,之后此人将剑献给了江国祖皇帝,代代放在天璇皇宫,成为每一代皇帝的佩剑。 之后祖辈便留下祖训。 “若是一脉器缘石有朝一日损毁,一脉便放弃锻器,再不握锤!” 虽然不知道用意,但似乎李铁的锻刀生涯要到头了。 长枪承担起了引雷作用。 一道,两道,三道..... 李铁在心里默默数着,天空中仿佛汇聚出一张青紫色闪电大网,他已经数不清是多少道。 刹那汇集一起照亮整个天空,直直落下。 紫色由长枪传入石碑。 楚云岚双目一凝,这若是引起爆炸被击中非死即残,她如今手中什么兵器也没有根本无法抵挡。 “李伯,快逃。” 此时只能扶起最近的李铁往山下逃。 李铁本就年岁已高,几天几夜废寝忘食的锻刀哪还有力气逃跑,神情惊惶的看着。 轰! 还没跑出两步,一声巨响从身后传来。 无尽碎石崩飞,每一块石头似如流星击断树木,崩裂山石。 回眸便是一块极大的巨石飞来。 跑已是来不及了,楚云岚紧闭着双眼,如今只能听天由命,呼啸风声从耳边吹过。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万物寂静,雨似乎停了。 可睫毛上还挂着雨滴是那么真实,她缓缓睁开眼睛。 白色背影是那么的坚毅。 天色依然阴霾,乌云好似被切开,露出发红的夕阳。 李铁怔怔的目睹了一切。 只是简简单单挥出一刀。 一刀风雨息,好似斩开了一切,空气,天地神佛,这是气海境炼气士能做到的吗? 【阴阳子母刀,已锻造,绝技(0/1)特性:可化敌人真气为己所感悟。】 ...... 锻刀坊阁楼。 郭长生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他带着李铁还有楚云岚下了山回到了锻刀阁。 可是总想盯着什么东西看或者活动右臂,似乎幻境带来的影响。 幻境中他只是将刀插入女子手中刀鞘里而已,没想到锻刀台竟有如此动静。 好在系统的提示音将他从幻境中拉了出来。 那一刀他也很惊讶,好像是刀吸收了幻境中所有真气才能挥出,若是想挥出第二次恐怕是不可能了。 这时,大门打开。 李铁走了进来。 他用布包着一物递给了过来。 “李伯,这个是?” “阁下的刀鞘。” 郭长生接过,从一旁桌子上拿起刀,收刀入鞘,正正好好。 这正是他在幻境中女子拿的那一把刀鞘,虽然看不见,但是摸却能感受出来。 漆黑光滑的表面,金边水纹印刻在边,红色挂穗的细绳,串过刀鞘底边独特的凸起小孔,系的结结实实。 “李伯,这是你做的?” 李铁摇了摇头。 “老夫在山台找到的,它埋在器缘石的废墟里。” “那器缘石真神奇,还能拉人入幻境,我在幻境中复明了,胳膊也没断,然后看见一位女子,她手中的刀鞘就和这个一样。” 郭长生也觉得不可思议,这刀鞘的红穗明明在刀柄上,如今却挂在了刀鞘的上。 现在李铁又说刀鞘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怎么都有些不可思议,越来越玄幻了。 李铁听后眼角微颤。 “如今器缘石已无,根据祖训老夫铁字一脉不能在锻器,阁下稍作休息请回吧。” “那李伯你的手艺不传承下去甚是可惜了,你不锻造,可以收个徒弟让他锻造呀。” 楚云岚说着从后屋走了出来,她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听闻楚云岚的话语,李铁心中又何尝不知,他视锻造出的兵器一直当孩子看待。 祖训只说一脉不能锻兵器却没说不能收徒,可如今年岁已高,膝下无儿无女,就算收个徒弟,没器缘石也锻造不了神兵了。 摇头轻叹。 “收徒也教不了多少了,这是老夫锻造的最后一把兵器,阁下没事多带她回来看看老夫也就心满意足了,要好好对她。” 李铁拍了拍郭长生,说完佝偻着走出了锻刀阁。 郭长生甚是无语。 “咱就是说,说话能不能过过脑子?你去帮李伯找个徒弟?” “说我没脑子,瞎子,这事交给你了” “......” 第45章 刘小五的路 时间一晃就是半个月。 楚云岚没两天就坐上了回火凤城的马车。 连告别都没有,要不是锻刀坊的汉子来告诉郭长生恐怕还不知道。 院内,郭长生喊来马三,让他把酿好的酒给王刚还有王虎送一份过去。 “刀也有了,麻烦也走了,这个地方感觉住着挺好,你觉得呢。” “吱吱!” “也是,那就在这住到过年吧,说实话挺想回去看看的。” 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安定,可是这种安定落在心中不知为何全是遗憾。 酒楼前拉完二胡,打赏少了许多。 【才艺:二胡100%】 “三皇子真不是个东西!好歹从其他关调遣点兵吧。” “是啊,就指望从附近几十个县招募男人临时凑数有什么用。” “咱这普通人去了不就是炮灰!石林国在荒漠可是驻扎了五万人,神机营才几千人。” “.....” 听着一言一语,摸起碗里些许碎银,告别几个酒客敲着竹子向着家走去。 如今邻国在荒漠扎营是板上钉钉的事,谁也不知道会在何时起冲突,或许是今天,也或许是明天。 驻扎在荒漠的神机营无将,若是抵挡不住。 离关隘最近的青岚县自然危险,任谁也不想立于危墙之下,可如果火凤关若被攻破,危墙却是宽广的一域。 每个人都惶惶度日,商人更是不来青岚县走火凤关了。 毕竟脑子正常,也没人在如此紧张的局势下荒漠走商。 没了商贩县民更揭不开锅,还是那样,走不了的只是穷人。 路过街口传来了吵闹。 “我不要读书了,我要去找大哥,我要去报名!” “你敢去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我够年龄了,为什么不让我去。” 小五扯着背囊和刘老板正在路口争吵,似乎发现了不远处走来的郭长生,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急忙跑了过来。 “瞎子大叔,我要去火凤关隘报名参军,我爹不让。” “小五,听你爹的。” 小五听见郭长生的话,仿佛被最好的朋友欺骗,眼神低落下来。 “为什么,瞎子大叔当初不是还认同小五吗?” “吱吱。” 松鼠爬上郭长生肩头。 “松鼠,你也不让我去。” 刘老板此时也气喘吁吁跑过来拉住小五,一脸歉意道: “恩人,童言无忌说着玩的。你快给我回家!” “我不是说着玩!我想去守关隘,跟大哥一样守住咱的家守住爹娘,这样咱们就不会被欺负了!” 小五的嗓门极大,就连四周过往的行人也驻足了脚步。 刘老板听闻一怔,可他只有两个孩子,若是小五也去了.....不容多想,拉着小五就往药坊去。 郭长生想去摸小五头的手也停在了空中。 可没几天。 刘小五背着背囊跑来了郭长生家中,他不知如何说服了刘老板。 “你真要去?” “嗯,爹帮我给大哥写信了,进营后会好好照顾我。” 院内,马三手中握着一串葡萄,一脸不可思议看着背着背囊的小五,他自认还不如一个十五岁的孩子。 郭长生沉默,刘老板都同意了,他也没有理由拦下小五。 他不知道怎么去给一个天真的孩子形容战争的残酷。 那不是像他一样的捉刀,也不是靠着实力杀上几百个人就能解决的事情。 那是国家恩仇,是尸山血海,是成为浪花还是浪底尘埃全是运气。 他说出口的,只有一句“平安归来。” “瞎子大叔,等我立了功成了将军,就给大叔两个护卫,给大叔开路。” 小五笑得依然天真,却没忘给郭长生的承诺。 郭长摸了摸小五的头,取下腰间葫芦递给了小五,里面灌的他用真气酿的葡萄酒。 “天快冷了,没事就学着喝一口吧。” “谢谢大叔,葫芦一定会还你的!” 小五笑着接过了葫芦向着院外跑去。 “大叔,等小五回来,记得教我武功!” 郭长生没有回答,只是挥了挥手。 初冬将至,还有两个月就要到新年。 青岚县似乎没有雪,只有枯枝落叶。 荒漠中的冲突从飞箭落地开始,青岚县内也见不到士兵巡逻,似乎都调往了前线。 郭长生每日拉完二胡,便会去药坊问问有没有小五的信。 【今天领到了刀和铠甲,很沉重不太舒服,但大哥说我很威风。】 【火凤关生活很好,大哥很照顾我,爹娘勿念。】 【我和大哥被抽调,过两天就要起程去荒漠神机营,小五一定立功,这段时间不能在写信了还请爹娘保重,顺便告诉瞎子大叔,他酿的酒真的很好喝,让爹也跟着学学。】 一开始信还能断断续续传来,可如今杳无音讯。 ...... 初冬的残阳如血,寒风凌厉。 无尽的沙丘连绵起伏,和遥远天际连在一起的不是大地的边缘,而是无边无际行走在沙丘上的铠甲军兵。 一阵风呜咽着吹过,扬起漫天风沙。 风沙过后一片死寂。 “快点!快点!马上就到神机营了!” “那边的人,快点!” 嘈杂声不断。 小五在队伍中并不很高,虽然外面穿着铠甲,可是里面还是从县里来时的那身破旧衣服。 直到昨天,一批邻国的突袭军想要截断神机营的补给,来时路上和小五他们这批部队发生了遭遇战。 慌乱之下他不知怎么挥刀,就杀了两名石林国的士兵。 他救下了一名将领,但没想到救下的却是神机营先锋监军。 监军许诺他等事情结束,回了火凤关就让他当百军长。 小五拿出腰间葫芦晃了晃,没剩下多少了,心中十分不舍喝了一口,顿时觉得一股热气从腹部上升。 听军中老人说冬天的荒漠不是人待的,比夏天的还要寒冷。 不知是不是酒的原因,他没什么感觉。 只觉得沙漠太难行走,和平常县里走的道路完全不同,就算跟着前面人的脚步,依然很难发力。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整个部队都停了下来,小五也找了个地方生堆火烤身子。 “等我回去就是百长了,先给家门口放两个士兵,再给大叔两个!这样我还剩下几个呢?” 小五自顾自的说着,他突然回想起昨日挥刀,杀人...似乎是很容易的事情。 对方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任何征兆,就挥刀向着他们冲来。 而他只是学着老兵们挥出一刀,仿佛看见些许青色气息划过。 眼中只剩下了鲜血,断肢断刀。 “怎么在发呆?是不是昨天太吓人了?” 这时候一个较为瘦弱的男子走了过来,若是仔细观察会发现和小五有那么几分相似。 他正是小五的大哥,刘大五。 第46章 沙场少年郎 小五抬头看了看大五,沉沉的点了点头。 这时刘大五身后走来一老兵笑着道: “怕啥,眼睛一闭一睁,也就死了,没啥好怕的。” “老张,你安慰得很好,下次别这样安慰了。” 刘大五一时无语,军营老油条多,况且没有这么安慰人的。 “大哥,我不明白,大家为什么不能和平相处,为什么要有战争呢,他们没有家人吗?” “小孩子就是想得多,哪有什么不明白,军饷都发了那些人不就是让你杀的。” “老张,你别说话了!” 刘大五赶忙挥手支开叫老张的老兵,在小五身旁坐了下来。 “小五,今天走了一天快休息吧,明天就到神机营了,晚上大哥在身边陪你。” “嗯。” 小五应了声,便躺在荒漠浅浅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队伍刚进神机营还没落脚,便听见营地战鼓如雷狠狠捶打着神经。 四周混乱无比。 “快躲好,别乱露头!石林军要进攻了!先躲箭雨!” 下一刻箭如雨下,小五跟着一众人躲在盾后。 哀嚎让他耳鸣,只得听见箭从耳边划过的嗖嗖声。 半晌后箭不再落下,紧接着耳边响起的则是嘶吼。 五日,十日,二十日。 老兵倒在自己的面前,无数人倒在自己的面前。 其中有一名大肚子妇女手拿菜刀,丝毫不惧箭雨,救了不少士兵,受到了不少的感谢。 战争仿佛浪潮,他跟着大部队冲了出去,又被一波推了回来。 好在兄弟两人是幸运的,一波波箭雨中活了下来,一次次厮杀中活了下来,纯真的眼神越发的坚毅。 他被不少士兵影响,似乎渐渐明白了什么。 这是邻国对羸弱的侵略,一刀挥出到死都不能停止,也渐渐觉得背后有了重量。 心中暗暗发誓,要当上大江国的大将军,要将石林国所有的军队推出荒漠。 夜深,荒漠每一处沙丘下都匍匐着许多士兵,刘大五拍了拍小五的肩膀说道: “小五想爹娘了不!” “想!” “清晨咱们若是偷袭成功,就可以回家了!” “真的?!” 不少士兵也神色激动,他们这次袭击,若是能成功活着回去,至少都是个官。 “三皇子也算是当一次人,派了个气海后境的炼气士来帮我们,不然我们这些普通人还有几个武夫打不了一点。” “气海后境,真的假的!” “是真的,我听说是火凤域内金藏武帮的人,一个都能一敌百,甚至能御剑千里取敌将之首,咱赢定了!” 众人的窃窃私语,似乎极大鼓舞了人,让所有人都放心不少。 刘小五拿起胸前的半块玉佩,举起对向天上的半月,好像合二为一。 他忽然笑了,似乎所有的梦想将要实现。 ...... 郭长生像往常一样在茶楼前拉完二胡,听着江湖客的点点滴滴。 捉刀已经不知多久没接了,他也没心情去接。 这时,马三从茶楼走了出来。 “瞎子,那孩子来信了吗?” 郭长生摇了摇头。 “唉,王帮主去其他县里商量书院的事情了,我这几天住茶楼老是做梦,梦见自己死在了荒漠。” 听闻玄武和珠虎最近的两域的增援到达了神机营外。 又过了几日,冲突落下帷幕。 前线传来了石林军撤军回营的消息,似乎是胜利了,可很多人更在乎亲人有没有归来。 帮人去关外寻人的业务突然兴起,但价钱不菲。 刘老板问了几人寻两个孩子,可是看了盒子里的银两也就被拒绝了。 最后刘老板端着装着些许碎银的破盒子找到了郭长生。 小五的妈做梦梦见兄弟两人死在了荒漠,夜夜泪如雨下。 郭长生答应了下来,只从盒子里拿出了十文。 他打算去看看,正好可以去看看金二娘。 毕竟她有身孕,客栈还开在荒漠,说没被战争影响那是不可能。 让马三租了匹马带着松鼠走在驿道。 一路走来,驿道发黄干枯的落叶铺满地面,驿道却是挤满了人。 不少老弱妇幼在驿道两旁坐着,盯着来来往往看看是否有自己的亲人,如此拥挤却给人心中一种荒凉感。 数日后,郭长生来到了火凤关隘营内。 这里的景象不亚于地狱,横七竖八躺着的,断了臂膀的,浑身插满箭的,不知为何嚎啕大哭的。 他四处询问终于找到一名站岗的士兵。 “军爷,刘大五刘小五这两人可认识?” 士兵打量了郭长生几眼,自从事情结束不少人来寻亲,见是个瞎子可怜人淡淡道: “看队伍,若是关隘士兵去驻守典籍处找,若是神机营就不用找了。” “不用找了?军爷此话怎讲?” “神机营一个人都没回来,想找只能去荒漠营里找。” 郭长生听着心中感觉隐隐不安,拿几钱碎银给了站哨的士兵,跳上马向着关外疾驰而去。 他去了主战场没有找到,他沿途问归来的士兵也都是纷纷摇头。 三天后,郭长生从主战场折返回了神机营,营内外沙地上全是尸体,插满箭的盾牌,断刀断箭,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 营内有几个士兵在搬着尸体,来不及搬走的只能被秃鹫占领。 郭长生找到搬尸体的士兵,在沙地上凭着印象画出小五的容貌。 几人都是纷纷摇头,没有对话,生死面前,只是动作便足够了。 郭长生靠着木桩坐在了沙地上。 长时间的奔波让他本就只能感受光的眼睛都觉得昏黑,想去摸腰间的葫芦,才反应过来葫芦已经送给小五了。 “吱吱...” 这时松鼠拽了拽郭长生的发梢,顺着松鼠指引的方向走了过去。 是金二娘。 她穿着厚袄挺着肚子跪在几具尸体面前,是当初客栈内的几个小厮。 其中一个郭长生略为熟悉,当初上二楼给他送酒的小厮,如今身上插满了箭如同一个刺猬。 “金二娘...” 金二娘似乎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用袖口擦了擦眼角,回过了头,当看清人时面容有些许惊讶。 “瞎子!你怎么来这里了?” “来找一个有梦想的孩子。怎么就你,掌柜呢小二呢?” “两人放心不下客栈先回去了,等我埋了这几个孩子也回去。” 一番交流才知道,开战前夕金二娘带着客栈众人通过密道连夜逃了出来,本以为营里会安全些许,不曾想石林军直接打到了营外十里。 郭长生拿着竹子又在沙地画了一遍小五的容貌。 金二娘看了几眼便十分认定的开口。 “我记得他,这孩子一看年龄就小特别显眼,但每次却冲在最前面。” 似乎怀孕的缘故,金二娘每一句话似乎都带着些许慈意。 “他在哪?”这一刻,郭长生拿竹子的手都在颤抖。 第47章 梦断荒漠 一天后,郭长生根据金二娘的说法,在一处沙丘坑内发现了自己的葫芦。 不只有葫芦,还有很多人,只不过都没有迈出坑洼。 这里距离战场很远,收尸的士兵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处地方。 听金二娘说这是一支五百人的奇袭队伍,火凤城给这支队伍派了名气海境的炼气士帮忙,若是成功或许能够改变战局。 尸体上趴着无数秃鹫,它们似乎觉得自己大餐受到了威胁,不停的对着郭长生嚎叫可却无一只飞走。 好在小五和大五的身子被压在无数尸体的下面得以保存。 两人身上的铠甲破烂不堪,小五明显更严重,身上肌肤密密麻麻全是伤口,还残留着淡淡的真气。 小五脖子上只剩下红绳,双手死死的握着带着划痕葫芦和断刀,代表着他拼死抵抗过。 朦胧未闭的眼神依然坚毅,或许死之前依然满怀希望和未来,那或许是未寄出的信,或是郭长生和松鼠的承诺,还是那大将军的梦想。 用不了多久,一切都会被风沙掩埋。 “有这么多人,还有哥哥,应该不会孤独吧。” 郭长生颤抖着从小五手中拿起了葫芦,轻轻将那眼神合上。 他们只是战争浪涛中的沙子,或许有人当过那么几次浪花。 可这五百人却没有血洒当场。 郭长生将葫芦挂在腰间,心中有了打算,跨上马飞驰而去。 ...... 龙门客栈。 三人愣神在残垣前,掌柜却先呜呜哭了起来。 客栈只剩下了烧黑的石墙,一时不该说什么,就连土坡上的枯树都被连根拔起,树根还挂着几块绯红色的石块。 小二拍了拍掌柜的背,看向金二娘。 “老板娘,咱该怎么办,如今客栈也没了。” “呜呜呜!”掌柜还在哭。 金二娘一脚踢向掌柜。 “你个窝囊废老娘还没哭,你哭个屁,孩子以后可不能随你!小二,去军营里借个车斗,我先去废墟里找找有用的东西。” “好。” 看着骑马远去的小二,很多事让金二娘想不明白。 这客栈本就是中立而且距离战场较远,石林军烧客栈做什么。 金二娘迈进废墟中,熏黑的瓷碗经过烈火焚烧,轻轻一碰便粉碎,就连地板似乎也被翻起过。 心中泛出疑惑。 “不对劲!” 突然,四周扬起飞沙,三道身影从沙地中一跃而起,几道寒光刹那间射向金二娘。 金二娘反应极快,腰后抽出菜刀直接拦下射来的寒光,紧接着便是剑鸣出鞘之音。 三道身影和金二娘直接战到了一起,人影刺出的每一剑都带着淡淡的金色拖尾。 可越是交手她越是心惊,衣着和剑法让她极为熟悉! “你们是金藏武帮的人!!” 金二娘压住内心惊讶急速后退,瞬间和人影拉开了距离。 不远处掌柜听见声响慌忙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咱这几天都没营业又惹到谁了!” 可当看清衣着的时候掌柜愣了。 “武帮!!老婆,武帮的人找到这里来了!”一抹银光直接刺向掌柜。 “你别乱叫!” 金二娘突然出现在掌柜身旁,抓起衣领脚步在沙地一踏急速后退。 她实力不弱,可有孕在身,速度也快不起来,不出一会便被三人包围,其中一男子看了眼金二娘手中的掌柜轻笑道: “师姐,这才多少年不见,就把我金武忘了,还怀了这个窝囊废的种!” 金武五官清秀,一身金黄锦袍和金纹黑靴子和荒漠如此相称,眼神带着强烈的攻击性。 “金武师弟,老娘和那老家伙已经恩断义绝,武帮也把我的名字早就除外,他家族人你们也杀光了,何必赶尽杀绝!” 金武啧啧两声。 “师姐你说话怎么变的这么粗鲁,以前可不是这样。况且恩断义绝你自己说可没用,老爷子听说你的身影出现在了荒漠神机营,那真是茶不思饭不想,这不师兄正好接了域主府的委托,我就跟来了。” “域主府?你们什么时候帮他做事了。” 金武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还是多亏师姐,不然武帮也不会得其重用,也不用像以前求着护商了。 可我觉得还是师兄那边的委托简单,杀你可难多了。” 话音刚落,金武转息已经来到了金二娘面前,剑尖只离金二娘的喉咙三寸。 一旁的掌柜早就吓得瘫软在地。 说时迟那时快,金二娘急忙用刀隔开剑尖再次和金武三人缠斗在了一起。 和那只有蛮劲的马匪不一样。 三人都是气海境而且每一招都带着杀意。 她要是当年不在话下,可如今多年未修炼还有身孕,仅仅三招,便带着几处伤痕跌下沙坡。 “老婆!” 当她再起身,金武抓着掌柜脖子来到了面前,手中暗暗用力,感觉窒息的掌柜不听在空中挣扎。 金武居高临下看着金二娘轻笑道: “师姐,你看他这窝囊样,你嫁他可真是武帮的耻辱,依照帮规,悔婚私奔应该带你俩回帮受刖刑,可太麻烦了,我就发发善心带你们俩的头颅回去复命得了。” 话音未落剑已经指向金二娘的脖颈、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滔天的杀意从背后袭来。 金武的剑都被这股气息惊到的停下,三人纷纷一怔回头看去,一道身影出现在沙丘上。 他走得很慢,可却与荒漠无尽的风沙作伴。 金武打量着慢慢走来的人,头戴草帽,身穿白衣在日光下是那么刺眼,右袖空空,左手在沙地敲敲打打。 可面容紧闭的双目让他心中泛疑,感受气息也不像是炼气士。 瞎子?! 金武将掌柜丢下,转身一剑指向来人,刚刚滔天的杀气,说明这并非普通人,这荒漠也不可能有瞎子。 “你是谁!” “阁下可是金川?” “在下金武,金川是在下师兄。” “原来是师兄啊...请问阁下师兄如今在何处?” “问这做什么,你到底是谁!” 郭长生摇了摇头,原来不是可却又有关系。 他路过神机营打听了那位帮忙修士的名字,都姓金还和武帮有关系,便想来客栈寻金二娘问问。 可是客栈烧毁,沙丘另一面还有打斗的声音便来看看。 如今却和当前汉子对不上。 金武身后的两人身影,又让郭长生皱了眉头。 “在下捉刀人,金二娘和掌柜和在下交好,是否能网开一面放了两位,没了客栈生活也挺困难的。” 话还没说完,这时一旁的汉子叫嚣。 “哪来的臭瞎子,我们金藏武邦执行家法和你有屁关系,赶快滚!” 冬天的荒漠虽烈阳高照,但风真的很冷,冷的无孔不入。 金武只觉得一阵寒风吹过,身旁的两名汉子头颅已消失不见。 “我问的金武阁下,问你们了吗?” 金武耳边传来淡淡的声音。 第48章 心中的捉刀 金武只觉得背后发凉,如此冷的天气,汗从额头滑落。 面前只是一根竹子,却轻轻削断了自己带来的两个内劲境汉子头颅。 “你好大的胆,可知得罪金藏武帮的后果!” 他好歹是气海中境,但这瞎子真气奇怪,不像是炼气士的气息,觉得也就气海初境。 但对方先动手,杀了自己的两个帮手,说不生气都是假的。 说时迟那时快,金武凝真气出剑便刺,金色气息在剑上流转,一息便是数刺。 然而金鸣之声却未出现,他瞪大了眼睛,心中全是惊讶。 剑全被带着牙印的竹子接了下来。 郭长生感受着金武剑上的气息,和坑中残留的真气差不多,然而却没那么刚烈,对不上。 沉吟片刻:“还请问阁下师兄如今在何处。” “和你有什么关系!” 话音未落,一声叹息,寒风起。 青色身影一闪,金二娘和掌柜都看不懂这诡异的场面。 空气中传来的热浪让整个荒漠似乎又回到了夏天。 金武喉咙一紧,纹着火纹的短刀顶住他的咽喉处。 “最后一遍,阁下师兄如今在何处!” 声音沉沉,却感觉到生死危机。 金武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他不明白金二娘明明还没死,这人为什么如此大的杀气。 而且刚刚什么都没看清,只觉得灼热,就连发梢都有丝丝烧焦的气息,这能是气海初境? 他毫无还手之力,面对竹子的时候没有,面对刀的时候依然没有。 他想活命。 “在...在荒漠沙土镇寻...” 噗嗤! 金武的头颅飞起,落在沙丘不断向下滚去,滚过了金二娘和掌柜身旁越滚越远。 郭长生收刀入鞘,来到了金二娘身前,缓缓扶起了两人。 他只听个地方就够了。 既然是荒漠,金二娘比他更熟悉。 简单问了问前因后果,又问了问荒漠沙土镇,心中猜测金二娘当年逃的婚约似乎不是一件小事。 “又救了我们一次,你的恩情根本无法报答。” 郭长生微微一笑道: “不需要报答,客栈来时我见了,想重建根本不可能。你们今后打算怎么办,你们家武帮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是啊,是啊,老婆咱们怎么办,他们都追到荒漠了,火凤域咱们也待不了,总不能去邻国吧。” 金二娘眉间紧蹙,她又何尝不知。 若是待在荒漠生活的地方都没有,若是回到火凤域内,有钱又有什么用,若是在遇见武帮的人,瞎不子能时时刻刻帮她。 这时,郭长生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 “金二娘,既然无法回火凤域,去其他域你觉得怎么样?” “这件事我也考虑过,可是去其他域人生地不熟,被寻到也只是时间问题。” “不用担心,我知道有个地方,应该很安全。” “哪儿?” “我在玄武城有个交心朋友,可以找她去问问,说不定还能重新开个客栈。” “玄武...玄武城开客栈?”掌柜结结巴巴地问道,就连金二娘都有些许惊讶。 每个域的主城不说寸土寸金,没点关系打点别说开店了,想买个房子都不可能。 这瞎子一说就让其去玄武城,不怀疑那都是假的。 这时,郭长生掏出了一串当时的金镶玉手串放在了金二娘手中。 “到了域主府提瞎子就行,若是问起其他的,就说这手串是新年礼物,说不定会给你找个好位置,还有那匹马留给两位,尽快出发吧。” 金二娘还想再问些什么,可郭长生已经敲着竹子渐行渐远。 有困难来找她是当初的承诺。 水路也好,快马也罢。 若是问为什么帮,他觉得金二娘是个好人,营里都说她救了很多人,而且做的菜也好吃。 至于能不能到玄武域,全看天意了。 他还得去沙土镇,毕竟那里还有着他自认为的捉刀,还有那可以带回去的念想。 听金二娘讲距离不是很近,如今荒漠两国士兵退去,接下来荒漠肯定又变成了马匪的天下。 ...... 金二娘受伤不是很重,等小二回来,听后的反应也是愣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虽然不太相信,可如今三人有了重来的机会又怎么会放弃。 从客栈废墟中寻找了些许烧黑的碎银还有一些自认为有用的物品,便跳上马车匆匆出发直奔玄武域。 若是从火凤域内走官道或者入江渡船肯定是极为危险。 与其面对有些许境界的弟子,不如沿着荒漠边境走,从玄武关入域,面对无脑的马匪总比炼气士要好。 斗转星移。 一行人向西南沿着边境一走就是一个月。 好在战争也只是影响了火凤域这片荒漠区域,沿途的补给点还算充足。 也没有遇见太难缠的马匪,过了玄武关直奔主城,一路上倒也算是顺利。 等到玄武城外时已经是正午。 “这...这就是大城市吗?”小二不经意感叹。 他本就是被金二娘从马匪里救下的人,去过最繁华的地方也就靠近关隘的几个县,顿时被玄武城的繁华景象吸引住。 金二娘和掌柜以前都是火凤城待过的,可很多年没有回去过,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也是激动万分。 “似乎比离开时的火凤城更繁华,明明只能走水路行商。” 白玉石桥下江流滚滚,桥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不少人在桥上摆摊,摊上放着琳琅满目的商品。 毕竟马上过年,很多商贩摆出的都是年货,红灯笼,对联,整猪整羊。 玄武城门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进了城门,映入眼帘便是直通天际的青石路,楼阁隐于云中,两侧繁华的高大的建筑,酒馆,茶馆,商品摊贩。 充斥耳边的讨价还价声,呼喊声,叫骂声。 眼前走过的车夫,马夫,运货商人,还有镖师。 这里似乎没有武帮,只有镖局。 五人成队巡逻的士兵...尽显人生百态。 第49章 上面有关系 金二娘三人走在城内青石路,当下先解决午饭还是比较重要。 可是来时盘缠已经花得差不多了,手中只剩下三块玉,可其中一块是礼物,剩下的两块若是真见到瞎子说的人,说不定还得用来打点。 看着四周那装修豪气阔派的餐馆,眼神都不敢多停留。 闲逛很久终于在一个酒楼前比较朴素的馄饨摊坐了下来。 “老板,馄饨多少钱一碗。“” “四十文。” “来三碗,多加香菜和胡椒。” 掌柜做生意多年也谨慎,初来乍到先问价,生怕被坑惹了麻烦。 不一会三碗馄饨上了桌。 小二也不顾烫,囫囵两口下肚,深深哈出一口气。 “这馄饨还挺好吃的嘞,但和老板娘包的比差远了。” “嘘!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别乱说话。” 掌柜急忙比了个手势,一面心中暗暗叫苦,这孩子情商咋这么低。 可转头就发现馄饨摊老板在看自己,急忙挤出个微笑。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馄饨摊老板也不在意,将搽桌布搭在肩上开口: “三人刚来玄武城吧,我不是吹牛,来城里的人九成以上都喝过我的馄饨,知道为什么不。” 掌柜和小二摇了摇头,金二娘还是在慢慢品着馄饨,自从她进了城似乎换了个性格。 “看见这些楼宇了没,其实里面的馄饨比我的贵不了多少。”老板指了指四周的楼阁。 “但为什么就来我的摊位,就是他们装修的太气派以至于初来的人都不敢进去吃饭。但我这馄饨摊就不一样了,嘿!接地气,而且不光接地气,就连域主殿下都来我这喝过。” “吹牛!还域主殿下,域主能喝馄饨?” 四周其他吃馄饨的人响起了质疑的声音。 不一会三人填饱肚子。 金二娘从包裹里拿出钱,托起稍大肚子来到了馄饨摊老板面前。 “大兄弟,您的馄饨的确好喝,我们三人初来乍到惹了笑话,妹子给您赔个不是。” “妹子,你这说的啥话。”老板急忙摆手继续道。 “看你们三人大包小包的,是来做生意还是来打工的?” “实不相瞒,我们来玄武城找人,域主府在哪还请大兄弟给指个路。” “域主府?” 老板听闻神色微变,上下打量了一番金二娘,又看了看旁边的小二和掌柜。 “上城一直往上走,最高的楼便是。” “多谢大兄弟,这里有点散银,就当给大兄弟赔不是了。” 金二娘说着留下银两,拉着掌柜小二向着上城走去。 老板抓起钱,看着远去的三人身影口中喃喃道: “靠,上面有关系,来我这扮猪吃老虎呢。这下好了,我域主殿下的亲戚也来喝过我的馄饨,那更没人信了。” 三人向着上城青石路走去,明显能感觉到变化。 嘈杂声变得少了很多,人们的衣着也从朴素变得雍容华贵。 更是有几名路过的女人,如此冷的天气,珠光宝气,穿着襦裙,薄纱披肩。 露出些许丰满,如此妩媚跳动风情看的小二一愣一愣。 掌柜不敢看一眼,他感受到了身旁的杀气! 不多时,三人站在高耸的阁楼下,看着紧闭的棕红大门犯了难。 两旁的士兵身穿铠甲,手中长枪散发着银光,眼神冰冷的看着三人明显是在警告别想图谋不轨。 “小二,你去问问。” 掌柜推了小二一个踉跄,小二一脸不情愿地走到了士兵旁边,挠了挠头。 “那个...军爷,打听个事情。” “说。” “这域主府里有没有人认识一个瞎子。” “这我怎么知道,找人去衙门,委托去捉刀阁,这里禁止外人入内!” “哦..谢过军爷。” 小二道谢后跑回两人身边,然而路过一旁的告示板时撇了一眼,突然脸色一变,急忙招呼金二娘两人。 三人靠近告示板,上面只有一张发黄的悬赏。 “掌柜,老板娘,这个人脸型觉得眼熟不。” “我看着有些眼熟,特别是特征,都能对上,还目盲,断臂...”掌柜指了指下面的字。 “还是捉刀人,谋害域主,杀千人.....这好像就是他。” 金二娘默念着下面行为。 顿时三人心中如同滚滚炸雷拂过,阴霾瞬间笼罩在头顶。 杀人狂,一千余人,如有讯息可进府提供赏千金,若是抓到赏金上不封顶。 “瞎子!!他...他被悬赏还让咱还来,这悬赏还让进去坐坐,这不是自投呜呜呜...”小二惊讶声音略大,金二娘急忙捂住了小二的嘴。 慌张地看了看四周,除了几名士兵,也没其他人。 幸好是在域主府外人少,要是在人多的地方,被人发现和这瞎子认识,那分分钟成为共犯。 还谋害域主被抓不说,严刑拷打肯定少不了,就算供出在荒漠,估计下半辈子就在牢里住下了。 “老婆,咱现在怎么办!这瞎子还说认识交心朋友让我们进去找人,他犯得事情可不小。”掌柜低下身子悄声道。 “咱都别声张,怎么来的咱先回去下城,见机行事。” 三人齐齐回头就往来路走去。 咯吱~ 这时,身后阁楼大门一旁的小门缓缓打开。 “刚才听三位交谈既然认识告示板上瞎子,何不进来领个钱花花?” “什么瞎子,不认识不认识。”掌柜头都没回边走边摆手。 然而走了两步金二娘拉住了他,对他摇了摇头示意停下。 回头望去只见门前一位白衣中年男子背负着双手,腰间挂着一柄青色宝剑。 中年人淡淡的看着三人。 心头猛然一种停止跳动的感觉,那看蝼蚁一样的眼神。 刚刚的军兵已经围了过来。 跑肯定跑不了,三人也不敢说假话,一五一十的将荒漠所有的事情,还有为何来这里的事情讲了出来。 “跟我来吧。”中年男人听后便转身走进了侧门。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似乎这个男子认识瞎子,也不关大牢?似乎上来就找对人了。 按耐住心中的激动,急忙跟了上去。 步入便是极大庭院,碧绿的池塘波光粼粼,锦鲤偶尔跃出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 精心雕琢的假山,形态各异,若是仔细观摩似龙腾云如凤舞天,楼阁错落有致,青砖黛瓦,道路两侧各色花卉竞相开放,一步一景,让人流连忘返。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石板路上。 三人不敢多言,许多景色也只敢看两眼。 不知走了多久,三人被中年男子安排到了一处小屋内。 不一会便有几名好看女子送来糕点和茶水。 “咋..咋还有招待呢。” “可能是先礼后兵,咱还是如实说吧。” 第50章 交心朋友 三人在屋里战战兢兢。 糕点碰都没碰极为谨慎,生怕礼节没做到位,毕竟告示板上犯得事情,多少颗头都不够砍。 不一会的功夫,一名女子走了进来,锦绣罗袍,面容极美。 “三位跟我来吧。” 接着三人被带到一处阁楼前,英豪厅牌匾高挂阁楼,两侧站着的带刀士卫似如古木。 女子轻轻推开门。 “三位先在里面等候,殿下马上就到。”女子说完便离去。 “殿下?老板娘,这咋有...有点不对劲呢,那瞎子不是还谋害域主来着。”小二见女子走后,忍不住的问道。 金二娘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一开始是谋害域主杀千人的瞎子,又看不透实力的中年男子,现在又是殿下。 这域主府内极大,能称殿下的只有一人。 可来时听闻域主姓藤,是个女性还刚上任没多久,而且死里逃生才成为了域主。 既然是瞎子干的事,这里还能有什么人帮他们?领个赏金快快离去才是。 就在三人疑惑之际,门打开了。 “人呢?” “殿下,小心脚。” 一名女子神色慌张走了进来,身后的侍女甚至没有跟上脚步。 淡青色对襟襦裙,十二幅面,下垂至地,青丝腰带旁挂着方形碧玉。 围着白色的围巾,乌发似瀑,秋水美目,五官精致,手上还沾染着些许浓墨,似乎刚刚还在用笔。 略施粉黛的极美面容没有丝毫烟火气息,衣着简朴却和来时路上的俗不同。 那是一种高贵,生于万万人之上的高贵。 可就是如此面容,却挂着疲惫的神情,神情中又带着些许期望。 女子进屋眸子扫过三人,在金二娘身上稍作停留,期望又变成了失望,换上一副冷冰冰的面孔。 “见域主殿下还不行礼!” 身旁的侍女冷冷开口。 “域主殿下?” 三人愣了,一时不该说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 一域之主就在自己面前,那个刚上任的有一域之权,同三位皇子权利并称皇女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年龄不大的女子。 “草民金兰拜见殿下。” 金二娘不愧是在火凤城待过的人,武帮少主反应就是快,拉着小二和掌柜就行了礼。 “坐吧,我没这么多规矩。” 藤婉径直走向主位坐了下来,侍女上了茶。 可藤婉又在金二娘身上打量了几眼,特别是她的肚子。 金二娘察言观色,立即起身拉起掌柜和小二急忙介绍道: “殿下,这位是草民夫君王林,这小子是早年收留的孩子小二。” 藤婉听闻,神情似乎缓和许多,不知消除了心中什么顾虑。 “你认识长生?他现在在哪?还好吗?” 听着三连问,金二娘一愣,她突然想起了外告示板的悬赏。 怎么还问好不好,不是犯人来着? 可那股气质只能让她如实回答。 “不过是萍水相逢,可他对草民来说是恩人,也是刚在告示板得知姓名。” “怎么跟长生认识的。” 金二娘将荒漠的事情讲了一遍,马匪,楚云岚,武帮,战争....还有交心朋友帮忙。 藤婉在听到楚云岚时明显露出了一丝不愉快。 “楚云岚是什么人?” “这...” 金二娘咽了口唾沫,成婚多年的她一眼就看出了这是明晃晃的吃醋...吃一个悬赏令上瞎子的醋。 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似乎想到了什么。 立即从怀中掏出了玉石手串奉了上去。 “殿下,此物名为羊脂金镶玉,火凤域荒漠特产,价值不菲,是恩人让我捎带给殿下的新年礼物。” “礼物?” 藤婉神色平淡,吩咐让侍女拿过来,戴在手上翻来翻去了看了又看。 金二娘却从平淡神情中发现了一丝光芒。 “只想着别人,家也不回,当捉刀人就这么好玩?” 似乎手串把楚云岚的事情蒙混了过去。 “这瞎子连这都算到了?” 藤婉看着三人。 “记得府旁边正好有个废弃客栈,就开那里吧。离府也近,我不信那什么武帮能敢在府外造次!” 说完又望向身旁的侍女:“去问问那个地皮是谁的,让规划司和建筑司十天内给我解决,钱就从收缴的赃款里面拨。” “是。”侍女应声,匆匆退了下去。 金二娘和掌柜听闻纷纷咽了口唾沫,小二更是早就吓傻。 域主府脚下开客栈,那是什么一种感觉,写个小说不为过。 恐怕那悬赏令有其他原因才必须在告示板上贴着。 这交心的朋友可太大了,想要在大的恐怕要去天璇京城找了。 藤婉抿了一口茶,淡淡道: “你还有身孕,这几天先住府内吧,等客栈建好在过去也不迟,若是想为客栈亲力亲为我也不会阻止,就这样吧。” 说着藤婉让另一名侍女带着三人下去。 待人都走后,藤婉摸了摸手串,眼神中满是欣喜。 “殿下既然这么想,派人带回来便是。” 白衣中年男子缓缓走了进来。 藤婉看见男子,神情都变的愤怒些许: “骗我!你可知这是欺君之罪?” “殿下息怒,还请殿下收了少女心快点处理出兵公文,京域还等着呢。” “哼!他想在外面玩,就别去打扰了!” “是。殿下,火凤城刚刚来人,他们为表示出兵相助之情,请殿下去火凤城参加夏季商贾大会。” “讲讲。” “火凤域重商,若是能在会上谈妥,开通江道借三关走商,对玄武域经济有极大好处,还能引富甲商人投资。” “去,到时候你安排吧。” “是。” 中年男子消失在门口。 藤婉沉吟片刻,深深叹气一声:“还交心的朋友,等他回来要收他十文,一百文,一千文,每天一文!” 可他都给我带新年礼物了,我送他个什么呢? 藤婉摸了摸白色围巾。 就这个吧,找个人给他带过去。 话又说回来,那青岚县的楚云岚到底是谁呢? 第51章 沙土镇 与玄武城的繁华不同,无尽的沙丘连绵起伏,大地的边缘和遥远的天际连在一起。 一阵风吹过,扬起漫天风沙,风沙过后便是一片死寂。 冬天的荒漠,风冷烈日却又晒,如同人间炼狱。 可就是如此人间炼狱的地方,竟有一个小镇。 小镇靠近荒漠深处距离火凤关及其远,似乎没受到战争的影响,镇上十几户人家飘着炊烟。 镇子外靠近一处湖泊,名月牙泉。 这个镇子就是围着这片湖泊建立起来的。 至于为什么叫沙土镇不以湖泊来命名,传闻说是大地震动,湖泊突然出现,沙土时间长了也不好改口。 镇上有一家客栈,一家茶馆。 和金二娘的客栈不同,这里似乎是个挺大的落脚点。 然而战争过后,似乎还没有什么跑商的商人来到这里,比较冷清。 金川一身淡黄立领衫衣和金纹靴子,云纹精美,腰带间缀着一把金色宝剑,金纹剑饰一眼便能看出不普通。 此时他站在沙丘上冷冷地望着远处,月牙形状的湖泊,波光粼粼躺在金色大地上。 夕阳下他衣衫散发着金光,面容生的俊俏,眼神冰冷如剑。 “你来这里干什么,她不欢迎你!快离开。” 身后传来的叫嚷,不少人手持着草叉,菜刀,擀面杖看着金川。 似乎是小镇的镇民,却对他有着敌意。 金川没有理会,他来这只是为了寻物任务。 不屑的目光淡淡望了众人一眼,便向着湖泊走去。 他的实力更是即将跨过气海圆满,如今身处这里又是为一域之主的三皇子做事,心高气傲不为过。 身后那些连武夫都不是的普通人,在他眼中甚至连沙子都算不上。 这时一个拿着草叉的男子快步拦在了金川面前,抬手拦在了金川胸前,神色坚定。 “这湖泊你不能过去!...” 话语未落,一阵金色风沙吹过。 男子手中的草叉断为两节,身子跟着断成两段的草叉,一起向着两边倒去。 之后随风滚下了沙丘,想必过不了多久便会被风沙掩埋。 身后众人哪见过这种景象,纷纷哀嚎着夺命向着小镇狂奔。 “蝼蚁。” ...... 郭长生来到沙土镇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他走了差不多一个月。 沙漠确实不好走,郭长生即便用轻功也觉得十分费力。 累了便坐在沙丘上拉二胡,也不知道是给谁听,或许是沙子,或许是寒风还是高耸的烈阳。 刚刚出家门的马匪听到了二胡声,对郭长生来说便是雪中送炭。 进了镇最先去的肯定是茶馆,郭长生将捡来的马拴在茶馆外的栏杆上,迈步走了进去。 茶馆内只有翘着二郎腿的老板兼伙计,是个年龄不大的小伙。 “老板来碗茶,多少钱?” “十两。” “来一碗。” 沙漠中水比银子贵那是常识,郭长生也不在意。 不一会,老板将碗端了上来,清水上飘着几片碎茶叶。 郭长生拿起碗,一仰头半碗下肚,入口难喝不说还带着些许腥味。 似乎想起了松鼠,递给了肩上的松鼠,松鼠也是渴急了,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放下碗,将从荒漠生的银子丢向老板。 随即开口问道:“老板,打听个事情,最近有没有人来。” “人?天天有人来。” “带兵器的。” “带兵器的多了,那边客栈还住着个拿剑的和尚呢。”老板说到和尚时,语气似乎带着些许不满。 问了又好像没问,换个方式问一下。 “穿黄色衣服的,最近见过吗?” 小二一拍脑袋,迎过来说道:“有,早上来了好几个穿黄色衣服的男女,要去湖边寻什么东西。那能有什么东西,除了半咸的湖水就是沙子了。话说前几天湖边还死了人.....” “这样啊,那我拉个二胡等一会吧。” ...... 金川依然站在湖边,看着夕阳下泛红波光粼粼的湖面,背后却是一片阴霾。 他在这待了十几天,任务所说的妖丹是一点没见到,就连湖中心他也下去过,湖并不深也只到他的腰部,依然找不到关于妖丹的一丝踪影。 “大师兄!” 这时身后三个身影走了过来,两男一女都是身着和金川差不多的衣服,对着金川抱拳一拜。 “师兄,我们几个在镇里打听了,他们也是一无所知。我看远处天气不对,不如咱先回客栈,明天帮你一起找吧。” “好,长途跋涉也是辛苦你们,等回了武帮,我会请命让老爷子多给你们指导修炼。” “多谢大师兄!” 金川又看了眼湖面,便转身跟着众人离去。 他如今实力在武帮的同辈里,天分和实力都是天骄。 至少在武帮少主多年前悔婚后离开,他自己是这样想。 如今帮主老爷子把武帮其一的神兵还有武帮绝技传给了他。 还被推荐去域主府下办事,可谓是成就感满满,更是自命不凡。 这次接下的两个任务,斩杀一批士兵,和前去沙土镇寻找妖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那么做,但完成第一个任务的报酬却是提升金藏武帮在火凤域的地位。 妖丹任务还好,可斩杀武夫都不是的一批士兵,心中却总有一种杀鸡用牛刀的感觉。 金川想着,从怀中掏出一枚残玉反复打量了几眼。 上面的血渍他无论如何清洗都擦不掉,似乎渗入玉中。 这是他从一个挂着葫芦的少年身上摘下。 死命的抵抗让他印象深刻。 似乎是不同的蝼蚁,没有修炼过的痕迹身上却有些许真气护体。 用了些许力气才将其斩杀。 他本就瞧不起的普通人,却让身为天骄的自己费了些劲,一时心中不快。 第52章 替他寻回! 身旁的女弟子的话语打断了他的思绪。 “师兄,那妖丹真的存在吗?听闻能让人起死回生,还能重塑断肢,可并不能提升真气,甚至对修炼没有任何帮助,找这个做什么。” “有些事情不要问。” “噢...” 女弟子似乎感觉到了金川的语气不是那么好,默默的底下了头。 “等事情结束后,师兄带你们回城吃好的。” “好耶!可是我现在就想吃好的,咱们去小镇看看有什么吃的吧。” “嗯!” 他在帮里人缘很好,但另一位离开的人人缘也好。 即便是背上逃婚的罪名,口碑似乎也流传了下来。 金川紧紧握住剑鞘,看着前面有说有笑的三人,偶尔还有关于她的话语。 “金武那边应该解决了吧。” 走回镇里,阴霾似乎跟着金川来到了镇里。 镇民在看到来人之后仿佛看见恶鬼纷纷跑进了屋内,重重关上了大门。 女弟子一脸不解。 “这里的人怎么回事,怪怪的。” 夕阳已经落在地平线,天空即将昏沉,仅剩一丝的残阳将无人的街道照耀地发红。 可就是残阳之中,缓缓走来了一个人影。 他步伐很慢,细细的竹子轻轻敲着沙地,当抬起的时候好似金粉洒下。 那个人像一把藏在夕阳中的锋刃,若是轻轻一碰,定会粉身碎骨。 金川几人纷纷停下了脚步,三名弟子紧紧握住了剑柄,那个人的气息让他们心悸。 人影遮住了光芒,几人终于看清了面容。 一身白衣挂着腰牌,戴着草帽,右臂空空如也,左手发黄竹子,身后背篓似乎装着个二胡? 几人最为惊讶的是,白皙无珠的瞳孔正散发着淡淡的青色,甚至其身上的杀意将红霞扭曲。 金川瞬间也察觉到这不是个普通人,还有那淡淡熟悉的真气。 “阁下何事?” “在下是捉刀人,金公子拿了那个孩子的东西,来替他寻回。” 金川皱眉,这瞎子一开口便知道自己姓金。 “捉刀人?拿什么东西?素昧平生此话怎讲。” 郭长生稍微低头,草帽上的沙子好似雨珠缓缓滑落,缓缓说道: “金公子武帮翘楚,实力更是气海之上。 不知是受人指使还是钱财蒙了心,残忍杀害战场五百奇袭敌军的将士。 如此通敌卖国的不光彩行为,公子不怕给武帮抹黑? 在下自发前来,不光是为了那个孩子的东西,还是替那死去的将士问个明白。” 气氛沉默了下来,只剩下风沙滚动的声音。 三名弟子纷纷看向金川,神情带着惊讶和疑惑。 金川的品性在武帮口碑不坏,他们三人也是自愿来帮忙。 千里迢迢来沙土镇只知荒漠寻丹,什么战场杀害将士,不光他们没听说过似乎帮主老爷子都不清楚。 大江国虽然内外祸乱,四域相争,可在对外敌那也是统一战线。 通敌叛国自古就不被待见,若是这瞎子说的是真的,传回域内不说武帮口碑,老爷子都得被先气死。 家国情怀是一条红线,不可逾越的红线,金川一步直接将武帮的所有人推下了悬崖,推下了坟墓。 “师兄...他说的是真的?” 金川锋芒毕露的眼神露出一抹狠色,这事能提升武帮的在域中位置,还有自己在武帮的分量,自命不凡的他,想做就做了。 心中虽知不光鲜,可那五百人他也没留下一个活口。 只要他不讲域主府那边不讲,自然不会有人知道。 可现在一个瞎子却说出了口。 “东西,你说的是这个?” 金川从怀中将残玉拿了出来,玉上的血渍在红阳下散发着淡淡青色。 师弟师妹几人还想听金川辩解,可当金川将玉拿出来时,一切都坐实了,他承认了所作所为。 “师兄,这....” 几人满脸骇然,这平时待他们极好,口碑也不错的金川,竟然真的做了这种事。 金川没有理会几人,缓缓向着郭长生走去。 “我对那少年记忆挺深,可以说是最特殊的一个。” “你不配评价他。” “吱吱吱!” 松鼠也从身后探出头来,十分火大。 郭长生说着,缓缓地将背篓脱下放在身旁,又将草帽还有松鼠放在上面。 金川冷哼一声:“我奉令所为,为的是武帮,为的是此域。 况且凭那武夫都不是的五百人,偷袭敌军不过是螳臂挡车。” 说着手已经握住了剑柄缓缓出鞘,金色光芒比夕阳还要耀眼。 “可阁下应该分黑白,他们不该死在你的手中,死在背后守护的人手中。他们应该将血挥洒战场,而不是带着梦想志气窝囊死去。 今天我来把那梦想和承诺拿回,域主府我一样会去!” 郭长生气息陡然攀升,衣袍无风自动。 不远处的弟子看着气息攀升的两人,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五百人士兵就那样死了,是因为师兄。 金川如今马上跨过气海境是帮内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若是跨过,在整个域内实力都能名列前茅。 而这个瞎子散发的不像是炼气士真气,却又像是气海初境的感觉。 解决这个瞎子后谁都不说,回域内谁也不会知道。 一切没有发生,武帮安全,老爷子也不会生气。 至于那五百人,反正赢了死了就死了,除了金川没人会有负罪感,他们三名弟子也不会有。 金川嘴角轻轻勾起,他感受着郭长生奇怪的真气,可气息不过气海前期轻笑道: “想替他拿回,我看你是不自量力!” 刹那间。 腰间神兵宝剑瞬间离鞘,一抹金色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金色流光残影直刺郭长生。 是没见过的招式,还能拐弯好似御剑。 “飞剑!师兄他莫非已经踏入凝识境!” 一旁的弟子惊呼,相传只有将真气控制练到极致,不再局限物体而是凝聚体外时,便可控所属之物。 砰! 飞剑带着金色气息和郭长生手中的竹子发生碰撞,竹子青色真气瞬间被打散,直接削断一节,飞剑却被打偏轨迹飞向天空。 金川也是一怔,他如今只是半步踏入凝识境,只能控得飞剑三息,根本不能达到所谓真正的真气御剑。 可一个竹子就挡住未免太夸张了,不自信的心中甚至开始怀疑自身实力。 杀一个少年用了些许力气,这踏入一步的飞剑又被初境竹子挡下,心中不服。 金川脚下在沙地狠狠一踏,砂石乱飞。 金色身影瞬间出现在飞剑旁,握住剑柄金黄色真气流转,转身挥动宝剑好似风来吴山,瞬间砂石飞扬。 一道、两道、三道! 竹子未断,可其上瞬间伤痕密密麻麻,激起砂石也被金黄融化。 【点叶】一出,郭长生身形好似落叶飘摇,远离金黄,不满裂痕的竹子挽至身后刀柄。 “他的梦想是将军,我若是无法从你手中取回,他定会伤心。” 一声刀鸣,阴阳子母刀瞬间被手中竹子勾出鞘。 刀悬在空中,好似烈阳挂日。 咻。 一道青色急速飞向金川。 金川握剑将青色振开插入地面,是竹子。 轻笑一声:“阁下若是不认真,恐怕取不走任何东西!” 郭长生瞬间握住了空中刀柄。 杀气!煞气!布满街道。 “这气息!” 金川双目一凝,这气息不是炼气士,可如好似九幽炼狱来的恶鬼,他似乎在瞎子身后看见了无数白骨,无数尸体。 郭长生身形由缓变快,只是在一瞬间,便出现在了金川面前,残影似乎还留在刚才的位置。 手中刀好似烈日,烈火纹路似乎在吸收残阳的光芒,一挥和空中沙粒碰撞的声音好似千军万马在奔腾。 锵! 一刀一剑就那么相撞在一起,金鸣相交的剧烈声音让师兄妹三人捂住了耳朵,就连老板从不远处的茶馆跑了出来。 两人挥舞极快,青色金色留下残影。 一道道青色弧线,一道道金色纹路。 在残阳下绝美,美的令人窒息,美的让人落泪。 第53章 梦!泉斩 两人不断挥动的身影交织形成出一圈光幕。 激射而出的刀气剑气在街道两旁的石阶上留下深深的痕迹。 金川越战越觉得心惊,他气海境圆满为何能和一个气息差不多初境的捉刀人战成个平手。 还是一个断臂瞎子,他十分不解。 势大力沉,风来吴山再次使出,顿时砂石纷飞。 道道金芒不比那天空即将到来的阴霾要让人心惊。 郭长生轻跃挑起刚甩出插在沙地上的黄竹。 凝聚真气学着金川一样将竹子做飞剑爆射而出。 同时【流水无痕】三道,四道,五道,无数道附在黄竹之上。 黄竹虽然有真气包裹,可在金色纹路下瞬间段成几截。 郭长生似乎知道一样,竹子混杂附在其上的流水无痕,瞬间淹没在金色风暴中,好似在金色颜料盘中混杂了青色,打乱了金色的节奏。 砰!铿锵! 刀再次和剑无数碰撞。 郭长生挥刀越来越快,刀法不断使出。 金川的实力明显在他之上,用尽真气的流水无痕根本伤不到金川。 可迎面而来的攻击却必须全神贯注地防守。 金川心里也越来越惊讶,这瞎子挥出如丝如线的青色,若是碰上便会瞬间丧命。 此地,只有他能挡,若是那三个师兄师妹碰上估计一丝都挡不住,说不准那个她,也不行!。 看着郭长生挥刀面无表情的脸,脑海中回忆起了什么。 “又是她,之前的眼神也像她!她抛弃了武帮,凭什么依然被人记起!” 手中挥动宝剑握得更紧。 “那一招,她也不会!我能为武帮做一切,只要伤到你,怎么都赢了!” 话音未落,金川脚下步伐突然一变,瞬间气势凌厉。 右脚后迈一步,却是一丈之远。 瞬间左脚前踏几尺,双眼紧闭。 双手握剑抬举至面前,金色真气缓缓在剑上流淌。 刹那间! 眨眼消失在原地,七道身影瞬间出现在郭长生的四面八方。 每道身影似乎都是实质,一息间便是七道金光伴随着剑鸣,瞬间逼向郭长生。 光芒大盛,盖过了晚霞,照亮了街道,只有一声交响。 众人都没看到两人如何交手,那只是眨眼的一瞬间。 郭长生身上同一时间出现七道伤口。 伤口泛着金色气息,缓缓流淌着鲜血,将白色衣袍染红,手中刀金色和青色混杂在一起在刀身流转。 “这是怎么回事?”女弟子问道。 “大师兄赢了。”三名弟子中年龄较大的弟子开口道。 他虽然境界不高,但是呆的时间长,金川使出的正是金藏武帮绝学,梦泉虎跑。 出剑人必须无他无剑无任何杂念便是梦,剑软似水好似没有任何威胁便是泉,气势速度好似丛林狂奔的猛虎,若是小瞧定会丧命剑下。 况且还有神兵金息剑,传闻可将真气化毒入体,这瞎子没有胜算。 金川握剑的手颤抖。 只有他才知道,虎跑七剑,全都在瞬息之内被眼前的一只手瞎子的刀挡住。 身上的伤痕明显是瞎子主动靠过来,似乎想在他的身上摸索什么。 “难道是那块玉!!” 金川从怀中掏出了残玉,上面的青色真气越发的实质好似凝聚成了残玉的另一半块。 残玉血渍上的青色和郭长生身上的真气颜色如出一辙。 那少年的真气护体,是这瞎子的!! “是他的玉..” 郭长生紧闭着双眼,刀不知何时收入了挂着红穗的黑色刀鞘,身上的伤口感觉有气息在不断侵入。 他紧紧握住身后的刀柄,可在刚刚金川的七道剑影中,他好似做梦,只能见光的眼中看到了小五的身影在对他挥手告别。 可梦又怎么能变成现实,教他武功的承诺永远完不成。 感受着刀上混杂着的真气,耳中响起系统的声音。 【波纹凝气诀七层0%】 【已识别真气特性,演化刀中绝技:梦泉斩】 “梦泉斩?” 他何尝不可梦泉,流水郭长生有,只差梦了。 一种无形的意境顷刻间领悟,看不见一切的他又何尝不是每天在做梦。 流水无痕的道道青丝也不过是梦,多希望那是梦,眼角滑下一滴青色泪。 “小五,大叔是捉刀人,这是为你的捉刀,也不要怪大叔,他必须死。” 身子微弓,刀瞬间出鞘,和金川的梦泉虎跑不同,只有一刀,却有无数杂念。 好似梦里挥出,刀芒存在金之上,天之下,红霞间。 一道金色的青丝好似分割残阳。 金川手中的剑发出阵阵嗡鸣,好似在颤抖,好似在求饶。 一切都为时已晚。 郭长生出现在金川身后,将到刀收入刀鞘。 六块金色碎片落在沙地闪耀着光芒,金川身上的七道伤痕将他分割,随后噗通落在地上。 手中的残玉甩出一丈远落在沙地,上面的青色化成星星点点慢慢消散。 金川的脸被鲜红染红,面容却是茫然。 他似乎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没有反应过来只记得刺向青影的一剑。 那瞎子使出的刀法好似梦泉虎跑但又不是,一刀却有七道刀芒。 那刀中全是杂念,全是悲伤。 那悲伤让他忘记了身份,忘记了出刀,忘记了如何使用真气...... 郭长生嘴角流出鲜血,从胸口上拔出剩下的金色碎片。 他以为自己够快,可金川还是反应了过来。 那剑太锐利。 若是郭长生没能得到子母阴阳刀。 若是没能突破【凝气诀七层】给身体带来了些许质变。 若是没能领悟梦泉斩,恐怕倒下的已经是自己。 这为他捉刀太险,但是不后悔。 “这气海圆满炼气士果然厉害。” 郭长生运转真气封住伤口,可是残留的金色真气反而在伤口向体内肆虐。 将那块金色碎片丢进背篓,没有理会金川剩下的师弟师妹。 这三个人气息不强,若是想找死他也很乐意送他们一程,或许等回去要好好去金藏武帮拜访。 缓缓走向被染成红色的沙地将残玉捡起。 天空阴霾压在整个小镇。 夕阳沉入地平线,没有狂风,没有沙暴,落下的不是什么雨,是一片雪花。 第一片雪花落在残玉上缓缓融化,那少年的梦也跟着融化了。 好在郭长生看见了的少年,心中却是无比的悔恨。 梦是哪里来的,他已经分不清。 是流水无痕?还是梦泉虎跑,还是他从系统中领悟的绝技梦泉斩。 十片雪花缓缓落在残玉上,抹去了残玉里的鲜血。 【捉刀完成,寿元+1】 【宿主:郭长生,寿元105,根骨:凡骨】 【波纹凝气诀七层0%、听风刀100%、流水无痕70%、点叶25%】 【阴阳子母刀,附加真气绝技(1/1):梦泉斩,提梦若实,梦实则虚】 【系统等级lv4、系统经验15000/22000】 第54章 月牙泉 金川死了,他那剩下师兄妹带着些许愣神,可眼神中却又带着复杂。 两人出手对刀舞剑不过夕阳落下的那分钟之间,可又像是几百年。 想出手帮忙可见识到凌厉气势的两人,出声的勇气都没有。 这个瞎子捉刀人,大师兄都丧命在他那类似梦泉虎跑的刀下,他们三人的实力不过内劲圆满,出手也不过是丧命。 直到看见郭长生准备背起背篓要离开,那心头的压力似乎才缓和不少。 望向金川变成七块的尸体,都有些许茫然。 那个人中了金息剑毒,活不了多久,似乎没有赢家。 “要...要不,咱们回去就退出武帮吧,我想俺弟弟了。” “嗯..我也想我娘了。” 三人点了点头,不顾越来越大的雪向着沙土镇外离去。 似乎过不了多久,火凤城将陷入惊涛骇浪中,他们也不过是惊涛骇浪中里的一片绿叶,甚至绿叶也不是。 ...... 沙土镇客栈,这里的客栈只有两个房间,每个房间一张床。 郭长生盘坐在床上恢复着那一剑造成的伤,剑伤并不深可金川留下的那股真气却是进入了他的身体,好似蛊毒抽不走,拔不去让自己丹田暗暗生疼。 一开始郭长生进入屋内时发现老板躺在床上,可听闻来意时老板冒着大雪跑去了外面的棚子。 听老板说没客人就在屋里睡,有客人时就睡外面。 另外一个房间住了个和尚。 郭长生问了价格,那胖胖老板竟然要五十两,郭长生上下翻了翻。 马匪们不给力只能买水喝,若是想搞点钱只能去荒漠碰一些有缘人才行。 正打算找个地方将就一下,可一妇女带着个男娃娃来道谢后。 胖老板就没收郭长生的钱让他免费住三天,至于为什么是三天他也没去问,既然能白嫖那还是贯彻到底。 郭长生拿出那金色碎片看了看,似乎黯淡了下来。 可如今觉得自己的真气特别紊乱,打乱了体内的原本的真气,若运用真气,丹田就隐隐作痛,甚至不受控制的躁动。 “莫非是剑的缘故,剑有毒?” 雪下了一晚,什么意外都没有发生。 荒漠下雪反而不是那么冷了,郭长生一晚上都在打坐稳固真气。 有点担心那胖胖老板在冻死在棚子里,第二天便早起去看了看。 胖老板一点事没有,正在帮长生喂着马,沙地上一丝雪的痕迹都没有,依然很热,让长生感觉很意外。 但仔细一想,虽然是冬天,但荒漠下雪似乎不能用以前的课本知识来思考这片世界的事情。 在茶馆要了碗茶,思绪很快就被茶水的苦掩盖过去,实在是太难喝。 郭长生打算四处去逛逛,特别是那片所说的湖泊,之前听金川的交谈,来这个地方好像是寻什么丹。 找了一颗枯树从上面掰了一段树枝当拐杖,虽然他根本不需要。 但是手中有拐就和手中有刀一样,心中舒服很多。 或许有一天他复明了,可能就不需要拐杖了。 ...... “吱吱?” 肩膀上的松鼠拉了拉郭长生的发梢。 “老板,你老是跟着我干什么。” 客栈的老板从清早就一直跟着郭长生。 老板回答道:“我没别的事情,客栈也住满了,这不瞎溜达。” 不再理会向着湖泊走去。 站在沙丘之巅,不远处的湖泊,湖泊呈月牙形状躺在金黄上。 若是晚上看定会有孩童说月亮掉在了金黄画布。 感受着风刮过的路径,碧波荡漾的纹理在心中浮现,湖泊不是很大,但那种清澈见底却可以印照在心。 好像美景的缘故让他觉得身子十分舒缓,就连伤口都不是那么疼,体内的真气也不是那么乱了。 似乎是淡水,可联系到自己在茶馆喝到的口感又在心中摇了摇头。 淡水也不可能这么难喝,决定去湖泊边缘看看。 “老板,这什么湖。” “月牙泉。” “有什么故事吗?” “没有。” 胖老板摇了摇头,可见郭长生要去月牙泉,忍不住的问道:“客官,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郭长生在沙丘陂面停下脚步,回头感受着胖老板的气息,开口道:“为什么要离开,我只是去看看,昨天不是还说让我住三天吗?” 胖老板似乎没听到回答一般:“隔壁的那个和尚让我问你的。” 郭长生心中泛起了疑惑,难道是打扰了出家人的清净,可是和尚也不会赶人吧,或者是自己白嫖,老板想要钱才这么问的? “嗯...我就住上几天而已,话又说回来,拿隔壁的和尚当借口,你不是想赶我走吧。” 见胖老板摇了摇头,没理会继续向着月牙泉走去,既然想跟就跟着算了。 可当走到月牙泉时,感受着前面的湖泊,心中却是万分波澜,原本感受波光粼粼的湖面竟然结冰。 但在沙丘上感受时不是结冰,如果结冰,那茶馆的水又是怎么来的。 郭长生向着跟在身后的胖老板问道:“老板,这怎么结冰了?” “昨天下了雪,冷得很自然就结冰了。” “可...刚刚我在沙丘时感觉没有结冰啊。” “刚刚在沙丘上看依然结冰,客官不是瞎子吗,又怎么能在那么远的地方感受到结没结冰?”胖老板神情疑惑看着郭长生。 郭长生用刚折的树枝敲了敲,冻得严严实实。 月牙泉并不大,沿着湖泊饶了一圈,也没什么发现,既然有如此奇景,不如在湖边拉个曲子。 然而,当弓搭在弦上,却久久未动。 【才艺:二胡,未展示,99%】 回小镇已经是偏下午了,离开月牙泉后胖老板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烈日照的口干舌燥,茶馆给小二要了两碗茶,给了松鼠一碗,银两已经不多了。 还是清水和几片叶子。 “老板,问个事。” “客官您又打听,之前打听的人昨天都让你杀了,不过你的武功真厉害啊。” 郭长生笑了笑道:“我不打听人,这茶水是哪来的?” “是从月牙泉里面打的。” “可是我清早去湖泊,水已经结冰了。” “一晚上雪,晚上冷得很自然就结冰了。也是神奇,自从我几十年前来到沙土镇,根本没见过下过雪,昨天晚上可冻得我不轻。” 郭长生万分不解,难道是因为那入体真气才影响了自己的感官?可是在沙丘上那月牙泉的波澜还有微风是真真切切能感受到的。 一碗茶下肚,依然苦涩,不打算想这么多,赶快养伤回县里才是重点。 可是回县里又如何怎么给小五的父母说,也是怪自己当初没有拦下来。 心中犯了难,正要起身,身后传来两声好似风铃清脆声音,这声音落入耳中和心跳形成了呼应。 郭长生瞬间觉得体内真气不稳,体内真气如同洪流来回击打着丹田隐隐作痛。 耳边响起茶馆老板不满的声音。 “又是你个野秃驴!都在这住半个月了,天天来我这讨水喝还不给钱,去去去,湖泊结冰了,没水了。” “和尚?” 一名和尚,棕色布衣不胖不瘦,身后背囊挂着剑,面容英俊干净,皮肤不是很白,眼眉却是浓厚神情柔和。 并未理会茶馆老板的诳言,对着半郭长生抬起一掌立于胸前,便是出家的阿弥陀佛。 “贫僧是来见这位施主,不讨水。” 第55章 云水僧惠清 佛喃好似九天而来禅音传入郭长生耳中,甚至无法感受到门口茶馆老板口中所说的和尚的气息。 刚刚的金鸣还在耳中回荡,抬头看去感受光的眼中金光一片。 茶馆老板满脸不情愿:“嘿,你这和尚喝了我半个月的水还说不讨水,脸这么厚呢!” 郭长生紧张握住了身后的刀柄,手中全是汗。 这气息虽然能被他察觉,可太恐怖,那不是蝼蚁的感觉。 那是青天在头上,和桥上的白衣中年人气息截然不同。 “听风刀,二胡瞎,捉刀人,阁下想必就是郭施主吧。” 话音刚落,眼中金光渐渐消失,瞬间一股明显是修行之人气息传入心中。 好像是自行压低了境界,这才得以让郭长生察觉。 可话如晴天霹雳在郭长生心头炸响,他的从未在这个沙土镇透露姓名,甚至令牌都没有拿出来过,这个和尚素未谋面,为什么会知道! “你是谁!” 茶馆内气氛瞬间紧张得很,老板似乎也看出了情况不是很对,早早躲了老远。 又是阿弥陀佛。 “贫僧云水,法号惠清。忘记了施主眼盲,为刚刚的莽撞行为赔个不是。贫僧云游为心解惑,从玄武域见过郭施主的画像,如今见到真人可谓是人中俊杰。” 郭长生神情疑惑,哪有这么巧的事情,瞎子拉二胡的多了,随便一个人就把他认出了来,还是个能将气息收放自如,带剑的云游和尚? 惠清似乎知道郭长生的疑惑一般继续说道。 “郭施主不必担心,贫僧没有恶意,世界之大如今此地相见可以说是注定缘分。贫僧从天璇始云游五十五年,江国地大物博,刚从玄武域离开准备去邻国看看,遇见战争所以在此地落脚,其本意是明日出发。” 郭长生一直没有放下心中的戒备。 这和尚的实力恐怕境界特别高,进门时候的金鸣,明显是剑在鞘中碰撞发出的声音,若是有心之人便能听出相碰之间的禅意。 剑不合鞘,定会使剑磨出损伤,可这个和尚似乎并不在意。 “师父既然明日出发,为何今日来茶馆找我。” “贫僧不是那死板和尚,若有不公也会出手,比如那被坑害的五百人。昨天只是施主走在了贫僧前面。”惠清轻轻微笑继续道: “施主昨日的挥刀给贫僧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可以说是惊为天人,领悟他人剑法,引得苍天落泪。虽然真气奇怪,不过气海中境,可刀法却越了境界。现在又被金息剑带着弥留真气之毒侵入体内,若不能三日化解,必走火入魔,筋脉劲碎,一身武功废了可惜。所以前来帮施主解惑,对贫僧来说也算是功德一件。” “金息剑?”那碎片还在背篓里放着。 和尚话就是多,突然想起了胖老板让他住三天,或许就是这个和尚有关。 但话郭长生自然不信,白天还在月牙泉用真气拉二胡呢,那真气虽然如蛊毒但似乎没什么影响。 正准备调动丹田真气试试,惠清打断了他。 “施主莫要铤而走险!” 惠清似乎能看穿一切眯着眸子。 “别不信,施主现在不在月牙泉,若是现在运用真气,定会引起真气反噬走火入魔,一丝都不行。” 郭长生微微一愣,他修炼的凝气诀在第三层时是加强感官,第四层便是真气赋眼可如热成像看万物。 五层六层,一直在提高自己真气的量,这七层刚刚迈入还不知道是什么效果,如今他倒想试试系统给他的功法还能反噬自己?试试和尚说的是真是假。 青色真气缓缓流淌在手中树枝,什么都没有发生。 刚想张口反驳。 突然,一股热流澎湃汹涌真气不受控制流向经脉。 从手传向树枝,树枝发出青色夹杂着金色的光芒,好似瞬间生出绿叶又瞬间枯萎。 砰! 一声炸响,树枝直接化成粉末,无尽的真气肆虐在身体周围,将座椅掀翻,客栈老板吓得哇哇乱叫。 郭长生脸色大变,想收回真气,可真气根本不受控制在身上不断乱窜。 然而却没任何负面感觉,只有无尽澎湃的力量。 心中甚至想挥出一刀,斩什么都行。 郭长生咬破舌尖,那股痛压制住了心中的想法。 可身子一会炎热如掉进火炉,一会刺骨的寒意从背后传来。 猛的吐出一口鲜血,瞬间天旋地转,直挺挺的栽倒在地。 “吱!!”不远处桌子上的松鼠愣了,直接慌忙跑到了郭长生身上不停拽着头发吱吱吱叫着。 小二也愣了,刚刚只见这瞎子身上突然冒出蓝色紧接着又是金色,还没三息就栽倒在地。 “他...他咋回事,又死一个?”小二颤抖地问道。 惠清走到了郭长生身旁,蹲下身子摸了摸松鼠的头,随即将手放在郭长生胸前。 手中一股耀眼泛着星星点点的透明气息缓缓覆盖在郭长生身上。 那肆虐的两股颜色不一的雾气缓缓沉寂下去。 “不听劝的贫僧见过,就是没见过这么倔的。” 不知过了多久,郭长生睁开了眼。 依然朦朦胧胧。 摸了摸地面感受着四周,冰冷的沙地,高悬的月亮,还有那湖泊上的微风和湖泊荡漾的纹路。 他似乎躺在月牙泉边上,又不知躺了多久,昏迷前的感受让他心悸。 有种无尽真气填满经脉的感觉,那感觉很上瘾。 可真气不受自己控制,身体也不受自己控制让他后怕。 但失去意识时似乎被一道金光压了下去,或许是那个未知修为的和尚出手了。 扶起身子想运用真气却又害怕如同茶馆时一样,这时背后却传来声音。 “施主醒了?睡了一天一夜,看来平时得多休息才行。” 说话的正是惠清和尚,此时正盘坐在郭长生身旁。 郭长生支起身,若不是这和尚说话,根本毫无察觉。 “我还有多少时间?” “马上子时没多久了,不过不用担心,她在帮你。”惠清指向了倒映着弯月的湖面。 “这个湖?”郭长生回忆起,自己在镇里真气就十分紊乱,可来到湖边时,一切都如沐春风。 “这是个故事,沙蛇她修炼千年在即将化人之时,却被很强的炼气士追杀要取其妖丹。 一直跑到荒漠,最后在一镇村民的帮助下才得以逃脱。 炼气士用黄沙埋了那片小镇。 沙蛇化人后,看到了仅剩没被掩埋残屋。 为了报答小镇后代,留下体内妖丹,化作湖泊供后人取水。 传言得到这个妖丹,可让人起死回生,接肢生脉。 施主若是得到可解体内剧毒。” 郭长生知道金川要找的东西是什么了。 “这个故事镇里的人都没说过,你怎么知道的?” “老朋友了。” 几千年老朋友? “金川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我不是更没希望。” “等过了子时,贫僧的实力也无法压制施主内心的那股由悲入魔的真气。 所以贫僧带施主来问她,她若同意,自然会将妖丹相送。” “怎么做?” “聊聊天吧。” 惠清说着,抓起一片一把沙子向着平静的湖面丢去。 第56章 未来的少年 沙子粒粒落在湖面,一圈圈涟漪向着四周扩散。 天上明月好似被打散,又好像在邀请月牙泉一起听。 “你是什么境界,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境界。” 惠清笑了笑:“贫僧只是在寺里学过几天武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境界只是修武之人的心魔罢了,舞剑的境界也不能和下棋境界比。” 两人就坐在弯月勾下。 “也是,那我不知道聊什么了。” “给贫僧讲讲施主的故事吧。” 郭长生愣神一下,便开始徐徐道来穿越后的事情,捉刀,玄武城,楚将,锻刀,最后聊到荒漠为何而来。 “没了吗?” “没了,要是今天没死,后面可能还有。” “阿弥陀佛,想不到郭施主的故事如此精彩,还和那新任域主颇有缘分。 若不是亲眼见过悬赏令,贫僧都以为是编的。” 惠清笑了笑,又继续说:“浪子回头,虽是十文却又是因果,人虽离去承诺却又铭记于心。 贫僧或许知道悲从哪来,往事不要再提,聊聊未来,施主所希望少年的未来!” 郭长生沉默许久,除了承诺他想象不到。 心中惆怅万分,拿起腰间的葫芦打开想喝一口却是空空如也。 这是从小五身上取下,还没来及灌满。 惠清看了眼郭长生身旁竹篓里的二胡。 “贫僧也懂些许旋律,不如施主拉上一曲,更容易表达不可说出的话。” 郭长生听闻,摸起二胡,毕竟还有些许时间,湖泊的气息压制了真气之毒也不是那么担心。 一曲悠悠,刺破了天空的云雾,直达星辰。 转眼好似流星洒落在荒漠。 曲高昂未乱,那是万马奔腾嗜血拼杀的战场,偶尔婉转,那是院中闲来无事时的欢声细笑。 风,好像被二胡吹动,轻轻吹拂湖面。 郭长生将弓拉快,青色真气附着在弦上,也不管惠清能不能听懂,那曲中是少年完成梦想后的样子。 噗! 一股不安的真气上涌,丹田剧痛。 郭长生吐出一口鲜血,手中的弓也停了下来。 鲜血落在湖面,青色和金色混杂在一起漂浮,转眼消失在湖面。 刹那间。 湖面吹起丝丝微风,好似是湖泊的回应,一圈圈波浪缓缓向着郭长生推来。 惠清看着湖面叹息一声道:“曲更是谱写一段少年化英雄的故事,但那也是往事所想,不是未来。” 说完。 惠清站起身,衣袍在微风下轻轻吹动。 忽然,一股好似遥远山脉吹来的微风,吹拂过耳边发出的清响。 好似在延续拉出的曲子,从这个寒冬开始。 故事继续被谱写,不只是小五,还有郭长生。 凯旋,学刀,将军,结婚生子,教儿育人,年迈老去。 怔怔听着一切。 许久,风停。 惠清看向远方。 “她为他写的故事,满意吗?” 郭长生摇了摇头。 “曲中无刀,我还没教他,可过了子时我也无法教了。” “不,她觉得施主应该带着他的故事应该继续。” “继续?如何继续。” “其实,这片湖便是妖丹,她已经同意将妖丹送给施主,如今施主真气不稳,贫僧替你取出。” “若是妖丹取出,湖泊还有吗?若是没有,沙土镇也会消失,那就算了。” 惠清微微一笑。 “善!让贫僧想起了一位朋友。” 话音刚落。 惠清背后的剑震动不止,好似在回应他的心意,那震动叮叮作响好似梵音。 嗡! 出鞘之音响彻整片荒漠,千万里外的军营也好,狂奔的马匪,逃跑的商人,昏睡的沙土鼠,万物纷纷望向了天空。 惠清握住了剑柄,那只是一把普通的剑。 剑柄缠着的布已经破旧脱落,银色剑身甚至还带着些许伤痕。 可就是一把如此普通的剑,似乎天地之间没有神兵利器能和其抗衡! 郭长生不知道惠清对着湖泊是如何舞剑,也不知道惠清使出了什么招式。 他无法察觉任何气息,惠清的气息也全部消失,真气入目的热成像他也看不见。 不知这是什么境界,好似消失一般。 他不能在依赖气息,回归了本质,回到了刚刚修炼功法二层的时候,全身心去感受风和地面的震动,并把震动纹路在心中一笔一划的勾勒出来。 郭长生看见了。 那是一息之间,在空中留下千万道斩、刺、挥、削、切的纹路。 没有剑气和剑风,黯淡无光。 却又带着匪夷所思的美感,如果说他的流水无痕,挥出道道青丝连成密不透风网话。 惠清的身姿和挥出每一剑的纹路连在一起便是这片空间本身,是沙丘,湖泊和沙粒,是天空和星辰,是风的纹路湖泊的涟漪。 好似在画,自己和剑便是笔,这空间便是布! 每一剑其中还有郭长生如今不能理解的意境,和他得到的刀中绝技不同,那没有任何真气。 突然郭长生的刀也产生了及其轻微的震动,惠清瞬间便察觉出来。 “施主的刀似乎不同,不如跟着贫僧剑的纹路一起舞。 把心中悲舞出来,从现在开始教他,把这个遗憾填上。 曲中的他还没见过吧,若是看见施主舞出肯定会高兴。” 郭长生摸了摸怀中残玉,点了点头,随后紧紧握住了身后的刀柄。 突然明白,他一直把小五的死当成了过错,心中内疚无数次问自己为什么不拦着他。 可小五那至死永远坚毅的眼神,没有怪他,反而在杀金川时,那残玉中最后的轻语,是放过金川。 刀缓缓出鞘,看似很慢,实则落在惠清眼中,却是露出一抹赞赏之色。 郭长生咬牙运用真气,不顾撕裂身体的疼痛。 【听风刀】加【流水无痕】带着心中悔恨的使出,他没有使用刀中绝技梦泉斩,那是从梦泉虎跑领悟来的,不是他的刀法,听风刀和流水无痕才是。 身姿辗转腾挪,一挥一刺做到极致。 金色丝线一道,两道,三道,无数道,虽然没有惠清的那么快,只能落在万道纹路后面。 “好刀法!!” 郭长生咬牙嘴角流出鲜血。 “不够!” 手指轻翻,子刀带着链条从刀柄滑落而出,一股寒气覆盖空间。 此刀一出,惠清就连挥舞的剑都是一顿。 【流水无痕】再次使出,两柄刀使成倍的金色丝线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可依然落在千道剑纹后面。 金色丝线似要汇集成河流,可郭长生明白,这不是他的真气,他的真气是青丝! 舞动越来越快,金色越来越暗淡,越来越多的丝线变成了青丝。 惠清早已停下了手中的剑,留在空中只剩下那还未覆盖的百道剑纹。 郭长生聚所有真气【流水无痕】挥上天空。 青色丝线布满天空和湖面,一道似银河一道似江流。 郭长生咬牙嘶吼。 “小五!这是大叔舞的刀,若有来生,大叔教你!” 最后一道青丝划过惠清的剑纹,两道纹路合二为一。 身子舒服些许,收刀入鞘。 剑纹是画勾勒大地,青丝如江流过月泉,流过漫天星辰。 惠清微微一笑,抬步缓缓点在湖面。 如履平地没有落入水中,就连涟漪都没有,就那么向着湖泊中走去,走在青丝之中。 剑尖湖面轻点,一圈圈涟漪将所有青丝打散。 挑起一颗水珠,这水珠不同,散发着天空星辰一样的光芒,似乎就是从湖面取出的星,轻轻挂在剑尖。 惠清轻轻道: “郭施主,湖泊用剑画了出来,会一直在。 如今施主真气之毒已散去九成,还剩一成此丹可解,它还能让你右臂再生,至于施主的眼睛,贫僧不清楚了。” 郭长生望向站在湖中央的惠清。 “能让他活吗?” “人死不能复生,他已魂归,施主要带着那份未来走下去。” 第57章 燕、终不归 静澜四百零四十一年。 郭长生的新年是在荒漠和马匪过的。 马匪们很热情,还送银两和酒喝,不过酒量不行,倒下就再没起来过。 郭长生回到青岚县时,冬已经过去了多半。 这里没有雪,似又要回到春天那种连绵细雨的阴霾天气。 一间破庙内外,郭长生挑选了一根手感较好的树枝。 那一晚,惠清在月牙泉边将那颗星辰一样的妖丹给了他。 郭长生没有立即服下,他问了那一成真气之毒会什么时候发作,思考一下今后的路。 子时过后,惠清在明月下向北走了。 他记得楚将故事,若是可以会问问楚将的下落。 有缘还会相见,继续听他讲的故事,。 如此一来两人冥冥中结下了因果,不过惠清似乎并不在意。 直到今日便是真气之毒发作之时。 盘坐在破庙茅草上,从怀中掏出了那颗类似水滴的妖丹。 “带着他那份..” 将手指大小的水珠放入口中,一股冰凉感在舌尖迅速化开,一股股寒冷真气由口入腹,沉入丹田。 每一次呼吸似乎都如同吃了薄荷一样,呼出的气息似乎能将空气冻结。 突然,丹田处一股真气四处翻涌,正是留下的那一成金息真气蛊毒。 好似老鼠遇见了蛇在经脉四处逃窜。 可那股寒冷真气已经冻结郭长生身上所有筋脉,堵死了所有路线。 寒气裹挟着向上翻涌,瞬间一抹金色真气冲顶而出将头发打乱。 破庙本就残破的门窗吹动的摇摇晃晃,外面刚刚苏醒的飞鸟和野兔被吹动的枝叶惊到,躲去了暗处。 似乎还没完。 紧接着一股热遍布郭长生身体各处,冰火两重。 若不是系统给的功法修炼体质,改变了他的经脉和身体,恐怕根本承受不住。 这股热让郭长生大汗淋漓,所有毛孔在散发着热气,一股恐怖的压力从丹田涌向断臂和双眼。 那气息着实奇怪,不是真气,也不是惠清身上的佛气。 让他感觉陌生,既然是妖丹那或许称妖气比较好。 磅礴的妖气带着生机在体外勾勒出断臂的样子,然而冲向双眼时,却感觉到双眼无比的剧痛。 妖气似乎感受到双眼不可修复,缓缓撤回专注修复着臂膀。 失去臂膀处发痒,突然一股钻心的疼痛,郭长生全身肌肉都在抽搐,以至于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大喊出来。 他能感觉到右臂在缓缓生长。 不知过了多久,郭长生吐出一口浊气,牙齿已经被鲜血染红,衣袍也全被汗湿透。 “吱吱吱!” 松鼠高兴地跑了过来,摸了摸郭长生的右臂。 郭长生尝试的活动一下,有些酥酥麻麻的,甚至有些不听自己使唤。 他下意识地想去抓起刚刚的树枝,却发现根本拿不起来,或许失去太久等习惯才行。 似乎接不上小说中那种奇奇怪怪的假臂膀了。 这新的臂膀,郭长生会好好对他,今后的每次挥动,都是在教他舞刀。 妖丹对眼睛没有任何用,瞎久了也就不在乎了。 至于如此千年妖丹连断臂都能生,却让他无法复明,似乎有不知名的缘故,或许道行不高得用万年的,更或许可能得用仙丹才行吧。 心中突然疑问,千年还能化人形,那个惠清和尚还说老相识,太多的疑问让他头脑发蒙。 不再去想,尝试凝聚真气,体内已经没有了那不安的真气。 青色又回归了丹田,七层的凝气诀似乎除了改变身体外,好像真气的联系和他更密切。 以至于可以短暂留存在外物上,不在是离手后消失的很快。 然而将真气用至右臂时,依然控制很吃力。 “看来要做康复运动才行。” “吱~” 那可不。 ...... 五日后,郭长生从破庙回到了青岚县里。 先去了药房,将那块残玉交给了刘老板。 夫妻两人紧紧握着玉,是无声的哭泣,泪止不住的滑落。 郭长生说了个谎言,是因为有刘小五和刘大五的突袭,这次火凤关的危机才解决。 才得以胜利让邻国退兵。 两个孩子是英雄,若是想去荒漠祭奠,郭长生说了地方,顺便告诉刘老板夫妻两人,他准备去火凤城去给两个孩子还有剩下的将士请功。 说是请功,不过是想问个明白。 刘老板握着刚长出手一边抹泪一边感谢。 离开药房,右手不熟练地敲着青石路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燕、终不归。 是被战争破碎的家庭,也是枉死。 推开院门,全是落叶。 葡萄藤早已经死去,或许春天不会再长了。 翻开酿好的酒,早已变质。 “瞎子!你可回来了,那孩子怎么样了。” 不知哪里听闻风声的马三慌忙冲进院中,可是进门看见郭长生的右手一怔。 “你的手?” “在荒漠遇见了个神医,从将士里找了个给我接上了。” “真这么厉害,他在哪,我想让他给我母亲看病。” 郭长生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就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 马三似乎想到他应该来干什么的急忙反应过来。 “瞎子,小五那孩子呢?帮主说驿道汉子看见你了,让我来问。” 郭长生沉默片刻,淡淡道: “小五他终有一天会回来,让帮里的人好好照顾小五的父母。” “你的意思是。”马三猜到了些许,可没有说出口。 郭长生不熟练地用树枝挑了挑地上的杂草,低声道: “我要去为他求个功名,顺便去看看她。” “去哪?” “往东走。” “什么时候去?” “春暖花开吧。” “还回来吗?” “回来,我还得把功名给他带回来。” 马三沉默了些许。 “那我跟你去?” “不用,我走之前,跟我学学如何酿酒吧。” “嗯。” 这里不像玄武域,青岚县的冬天没有雪,可这里总是有雨。 第58章 送个徒弟 湿冷的冬末很不舒服,感觉一切都黏黏糊糊。 就好像水混合着胶洒在了空中。 一切又要朦朦胧胧。 春天到来之前,郭长生去了很多地方。 烧毁的客栈,沙子掩埋的坑洼,燕子帮青云茶楼,县衙,还有锻刀坊。 锻刀坊内,见到郭长生来李铁泡了壶茶。 简单给李铁说了楚将的事、金川的剑还有惠清的剑。 郭长生将那块残片拿了出来,金色依然流淌其上。 “这金色的剑老夫有印象,可是那普通的剑,有多普通?” 李铁看了几眼残片,可只对惠清的剑很感兴趣。 “就和那外面那些汉子锻造的剑差不多。”郭长生右手抬起茶杯,右手有些力不从心。 “等等,老夫去看看锻刀谱。” 李铁从屋里拿出一本不算厚的破旧线书从上面翻找起来。 上面跟家谱一样,记载着李家每一脉人锻造出的兵器还有效果。 手指越翻越快,每一页的字迹从密密麻麻变地越来越少。 等到了最后一页似乎只有两行字,潮湿的天气笔墨还未干。 李铁合上线书轻叹一声。 “没记载有普通的剑,可能是不是神兵,也可能很久远超出了剑谱之外,不过这个金色碎片到是有,是家族里钢字一脉给金藏武帮帮主几十年前锻造的神兵,金息剑。” “原来叫金息剑,上面还写了什么。” 郭长生也来了兴趣,既然是神兵肯定有原因。 “剑谱上面记载着可化真气入剑,侵入体内真气形成真气蛊毒,除非修为高过用剑之人许多,不然无药可解。 听你说那金川都已经会御剑还伤了你,你怎么活下来的,还把剑斩成七段,而且你的胳膊,真有这么厉害的行脚医?” “这个...”郭长生也不知道怎么说好,妖丹的事情还是保密比较好。 李铁见郭长生不想说,也没追问,而是好奇的问道: “你的刀有什么变化没,或者特点?”同时从不知哪里掏出的笔准备在线书上写。 郭长生微微皱眉,刀好像连接着系统,这个也别说了。 “除了锋利,没感觉出什么特点。” 李铁听闻但还是写了锋利二字,毕竟能斩断其他神兵。 可神情似乎很失望。 “唉,铁字一脉锻造的兵器本就少,老夫锻造了两把兵器,一把引动神兵出世天象,一把引动器劫,可都没有特点,那没特点的兵器几乎是天差地别。铁字脉到老夫这是无望了。” “虽然没了器缘石,李伯你找个徒弟,先把手艺传下去多好。” “锻刀不光是造个模子,还得懂心。就像阁下的刀,虽然没说要什么样的,可老夫却锻造出的是子母刀。 而且还得识得材料等等,老夫也是半截身子入土才懂得一半之多。 这不是一朝一夕能会的,需要心性。” 郭长生笑了笑,“器缘石是因我损,李伯我送你个徒弟,让他试试,若是学不会你就赶他走便是。” 李铁听闻急忙摆手:“不收,不收。” 在郭长生坚持下,李铁同意见见,但必须能通过自己的考核才为徒弟。 告别了李铁,郭长生走在回家的路上。 找个徒弟也算是有个人照顾,可听闻李铁的脾气在锻刀坊内并不好,得找个能忍住受气的。 思来想去,似乎又只有马三了。 那日挨家挨户讨要,被骂狗血淋头的身影,恐怕李铁脾气在怎么坏也比那些大妈们骂人轻。 郭长生在茶馆找到了马三,王刚也在。 将事情简单一说马三不是很情愿。 可王刚觉得字不会几个,学个手艺不错说不定以后能找个老婆,让去试试也就答应下来。 青岚县的春雨,拂过干枯枝头,如缥缈云烟。 这一场雨,又不知要下多久。 郭长生右手拿着树枝,轻轻敲在前往火凤城的官道上。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在一个清晨,淋着雨离开了家,离开了青岚县。 细雨打湿了白衫,他想感受这第一场春雨。 ...... 马三在王刚的陪同下,站在了锻刀坊的院门外,里面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敲了些许时候门轻轻打开,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空气中还有铁锈的味道。 开门汉子光着上背,手中还拿着锤子,打量了马三和王刚一眼。 “你们找谁?” 将郭长生推荐来当弟子的事情简单说了一番。 “李伯在后院,你们过去吧。” 两人走进后院,这里和外面的院子不同,古色古香,没有火炉没有叮叮当当的响声。 只有墙壁挂着各式各样的兵器,可这些兵器全都有残缺,不是断就是拧成麻花。 一个干枯的身躯背对着二人,站在一块石台前整理着许多线书古籍。 “你就是那瞎子说的小伙子?” 马三抬起手,将王刚给他准备的礼品递了过去。 “弟子马三,送老师礼品不成敬意。” 李铁没有接依然背着身整理书籍。 “礼就罢了,也别自称弟子。想成为老夫铁字脉徒弟,这些书只给两个月的时间,先全背下来,后面锻刀难着呢。若是书都背不下来,还是从哪来回哪去吧。” 说完,李铁背着手向着院外走去。 王刚想喊住李铁,可看着那摆放成堆的书籍也放下了手,心中也是为马三暗暗叫苦。 他从小就是读书长大,这背书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况且马三还不懂几个字。 两人走到石台前,随便拿起了一几本线书看了看。 每一本书都没有书名,但里面的内容却都是用及其秀丽的字写出。 书中大多是锻刀材料,兵器样式,甚至还有不知名像是镇符,术法等等等... 王刚轻叹一声,拍了拍马三。 里面的字和句子极其隐晦他都得思考半天,更别说字都认不全的马三。 “不行还是回帮里吧。” “我想试试,很多人都没放弃,我马三也不想。” 王刚一怔笑道:“好,这才像我燕子帮的汉子,先拿上几本书回茶楼,我来教你。” 李铁在院外偷偷地看着,他不是没有徒弟,这锻刀坊里的汉子也只是学了他的皮毛。 当看到成山的书籍退缩的时候,已经不能称之为徒弟了。 锻刀先锻心,若是什么都不懂也就只能打打普通的铁罢了。 第59章 凤阳脚店 一路向东的官道靠近凤阳小城的方向。 小城离火凤城有些距离,若是快马加鞭也要几个月才能到达,就算是走水路也快不了多少。 和一般县城差不多,为何读城,或许和只有一面的绯雨城楼有关。 道路人来人往,多是火凤城来的商人。 护商的不是镖师,而是衣着各色的武帮弟子。 熟悉火凤域的人都知道,火凤域向上蜿蜒紧挨邻国,多是走商贸易经济自然好,路商船商行脚商,火凤域中走商富了的商贾那是数不胜数。 他们向北走商不一定走青岚县的火凤关,也可走域内其他关,不过荒漠距离要长一些。 可有钱的商人不在意,走火凤关那得绕远路,虽然安全但用的时间多,那是小点的商人才会走的地方,毕竟时间就是金钱。 走商最需要什么,不是柴米油盐没带够干粮,也不是出门在外没带够银两,他们最缺的是安全感。 若是让他们请镖师,那是自然摇摇头。 不是请不起,而是镖师多武夫,域内厉害的镖局没几个。 捉刀人可能会厉害点,那也只是一个人而且价钱是张口就来。 他们要请的,是武帮炼气士弟子。 武帮什么都接,捉刀,护商,委托等等,也不用担心价格和人数,有武帮兜底更是可以信任。 而在火凤域这个地方,武帮弟子便多活动在富饶的地方,青岚县自然看不见。 火凤域内,排的上号的武帮三根个手指头都能数出来。 分别是在地域最东面碧栾山的碧栾武帮,靠西凤阳小城的绯雨武帮,最后便是藏剑山庄的金藏武帮了。 大概是藏剑山庄就在火凤城外不出百里处,地理位置就彰显尊贵,而且不知何原因,在开年时被提升到了武帮之首,得府重用,整域皆知。 但金藏武帮的平均实力,距离第二不差,可距离实力第一的碧栾武帮还有好一段距离。 可就是武帮之首名头,商人们在选择时也要好好思考一番。 马车的车轮轧过泥泞,发出吱呀的声响。 架着马车的老头一身灰色衣袍,发髻虽然有些斑白,但眼神中却是精神十足。 他悠闲地拿起酒壶和悠闲地向嘴里灌了几口,回首掀开马车车帘的一脚。 车内一名少女闭着双眼。 一身火红衣衫和红色短靴绣着凤鸟,发髻红带高束,鼻梁高挺,双耳挂着红如水滴的罗玉耳坠,仙姿佚貌就连面容上的眼妆都是淡红,若是少女睁开眼,恐怕那眼眸都是绯红之色。 真让不懂的人看见,这身打扮定是以为是谁家女子出嫁。 可这里是火凤域凤阳小城绯雨武帮地界,这少女正是城里绯雨武帮少主,霏雨晴。 此时跟着帮内颇有名望的二长老赵伯去玄武域护商刚刚回来。 霏雨晴此时左手轻轻握着丹红剑鞘,弯着右肘轻轻抵着脸颊靠在马车内,微微抬起的嘴角和喘息似乎正酣沉着好梦。 赵伯宠溺的看了一眼,放下车帘拉了拉马绳放慢了马车的速度,生怕这颠簸弄醒了车内的好梦。 随着渐渐行驶,绯雨城楼的轮廓在极远处渐渐显现。 可能是雨的缘故,只有零零星星的商客。 这时不远的脚店出现在视野中,毕竟不大,说客栈有些过于夸张。 赵伯回身向着车内开口道:“雨晴少主,凤阳城不远了,咱们在这脚店歇歇吧,若是现在回帮,恐怕又会安排任务。” 霏雨晴正在睡梦中,似乎听见有人叫自己,轻轻揉了揉惺忪睡眼。 眼眸缓缓睁开,丹凤杏眸散发着朦胧的灵光。 “赵伯,就听你的,歇一天在回帮也不迟。”声音似青鸾鸣鸣极为好听。 见赞同,赵伯狠狠甩动马鞭低沉的声音高喝一声,马儿吃痛向前奔去。 没一会功夫,马车已经停在了脚店前,屋檐下一只瘦成皮包骨头的黄狗正在昏睡,面前碗里空空如也,狗脖颈上的链条已经生锈。 赵伯先下了马车,开了车帘。 只是刚入春没有多久,说冷不合适,应该说比较清凉。 迎客的小二一直在跺脚取暖。 可见到那一抹阴霾里出现的火红后,先是面容震惊,后急忙换上了一幅笑容迎了过去。 “霏...霏少主,还有二长老赵伯,是刚护商回来?打尖还是住店啊?这里有刚刚从火凤城进的西凤酒。” 赵伯回头看了看霏雨晴,霏雨晴道:“赵伯安排就行,不过我的确有些饿了。” 赵伯笑了笑,极其熟练地向着小二吩咐。 “一间客房,被褥都记得换新,还有你说的那个什么酒上一坛,三素两荤一汤还是那些菜,这些是给你的赏钱。”说完不知从腰带里翻出几块散银递给了小二作为赏钱。 小二得到了赏钱,神色只有那么一瞬间的高兴却又暗淡下来。 赵伯看在眼里。 “怎么得了赏钱还愁眉苦脸的。” 小二轻叹一声。“赵伯还不如不给,这赏钱还没热乎就得被掌柜收了去。” 赵伯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小二肩膀。 “别担心,去上菜吧,我来给掌柜说。” “真的?那可太谢谢赵伯了。” 小二面容一喜急忙跑向前面引路,为两人开了门帘。 “两位贵客,里面请!” 霏雨晴丹凤眼眸带着些许疑惑。 “就一间房吗?” “老夫睡马车就行,少主就睡一觉好生休息,明日在回帮里吧。” 踏入客栈,只有四张桌子,二楼是房间。 柜台里中年胖乎乎白净的掌柜正拿着一青瓷茶壶哈气,不时用袖口擦一下。 掌柜看见来人时,急忙放下茶壶跑了出来。 “霏...霏少主,赵伯,怎么来也不说一声。” 然而还没靠近,却被一旁赵伯拦下。 “奇怪,真是奇怪。” 掌柜看着赵伯一脸疑惑:“什么奇怪?” 赵伯转身指了指外面的狗微笑道:“掌柜,外面拴着的狗,甚是奇怪。” “狗有什么奇怪的。” 赵伯笑道:“这里只有一人胖如猪,我不奇怪,毕竟没事就扣人家的赏钱自然吃的胖,可狗有这么胖的主人,却骨瘦如柴被拴在门外,才是奇怪。” 说罢,赵伯哈哈笑着向着其中一桌走去。 霏雨晴似乎听懂一般,抬起红袖半遮唇轻笑一声,也不理会掌柜跟了上去。 胖胖掌柜思索着回到柜台内拿起茶壶,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脸涨的通红。 两人落了座,此时这一层内已经有了两桌客人,还有几个本地汉子在角落蜷缩,似乎只是进来躲雨。 霏雨晴的出现仅只引起了本地汉子和一桌客人的注意,毕竟衣服在小城范围内常见,可出水芙蓉的容貌不常见。 其中一张桌子,坐了一对夫妻加一名绿色衣袍的青年,很明显是外地夫妻行商之人和护商弟子。 夫妻两人衣着布衣,男子面容憨厚老实,女子面容白皙,丹凤眼薄桃唇,朴素衣袍却有几番姿色。 至于绿色衣袍青年在霏雨晴来说极为好认,正是碧栾武帮弟子独特的绿衣。 然而,一旁桌子却深深引起了霏雨晴的注意。 一名男子此时正抱碗右手拿着筷子不熟练的吸溜着面条,桌上一壶酒却有两个碗,而另一碗里的酒此时正被一只松鼠抱起喝着。 第60章 不善来客 “松鼠?” 霏雨晴瞬间有了兴致,她十八岁开始护商,如今护商几年,去过的地方虽然不是很多,可喝酒的松鼠却头一次见。 仔细观察些许,这刚入春没多久,男子的衣着只是穿了个白色文士薄衫,一把带着漏洞的破旧纸伞和一根不是很直的树枝靠在桌子沿,旁边篓放草帽不知盖着什么。 可腰后挂着的红色流苏却是极为扎眼。 “刀?” 郭长生感受到了一旁的目光,抬起头用袖口抹去嘴角的面汤,向着一旁转头看去。 白皙无珠的目光吓了霏雨晴心中一怔。 “瞎子?” 霏雨晴也不是初出茅庐的女子,十五岁时已经内劲境圆满。 如今护商多年,江湖摸爬滚打,靠着自己母亲在武帮的地位和家传修炼功法,早就是炼气士气海中境。 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这瞎子不是一般人。 可毕竟自己盯着人家看却是有些无礼,微微点头以笑示意。 瞬间微笑凝固在秀容,对个瞎子笑他也看不见,心中对自己无礼行为满是无语。 郭长生感受到了女子善意的微笑,一样微笑回应后,便继续低头继续吸溜着面条。 这一笑一回,让霏雨晴心神扑通扑通狂跳。 男子面容算是有些英俊,身影坚毅,可这个瞎子却知道她笑确是有些奇怪。 这时,屋外天空炸响春雷,轰轰隆隆,银丝细雨也变成了瓢泼大雨,打响屋檐回响在客栈。 小二一手端着柳木木盘来到了两人面前,一手将菜放到桌子上:“炒鸡、烧羊肉、土豆丝、地三鲜、素菜双拼、紫菜蛋花汤外加一壶酒~” 挪开竹筷筒,菜上的整整齐齐,又快又好。 汤在中间肉两边,素菜平分对角线,倘若这上菜在江湖划出个功夫排名,这小二怎么也得是上菜界数一数二的好手。 将菜上齐,扯下肩上的布擦了擦柳木托盘道:“赵伯,霏少主,菜已经上齐,慢慢享用。”说完小二将木托盘放向后厨,向着脚店门走去,看看有没有躲雨的客人好招呼一下。 霏雨晴拿起筷子品尝一道菜,味道不错。 “赵伯你未点菜,小二都知上什么?” 赵伯先是倒了一碗酒推到了霏雨晴面前。 “以前护商经常走火凤关,路途太远,回来时偷了个懒便经常来。” “怪不得赵伯总是回来这么晚,还经常说没钱,原来都在这吃了喝了呀。” “老夫无儿无女的,享享福怎么了,可别给你娘说哈!” 霏雨晴笑着点了点头,给赵伯加了块肉,凑到赵伯耳边轻声道:“赵伯,那边个白衫男子,是个瞎子,还带着刀...” 赵伯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少主别乱说话,火凤关外刚刚打完仗,现在乱的很,出门前你娘交代了,只管护商不要多生事端,歇一天明天回帮才是。” 霏雨晴一听,也不再去管那瞎子,端起碗喝了一口所谓的西凤酒,微辣吐出红唇尖。 “赵伯,这酒这么辣呀。” “不辣也不是好酒,喝点解乏睡得香。” 郭长生听着两人的谈话,抱起碗将面汤全部入肚。 右手明显不适应的拿起筷子,颤巍巍夹起一根剩下的面条递给松鼠。 “你也吃点面条,别光喝酒,喝出酒精肝就不好了。” “吱~。”松鼠撇过头,望向霏雨晴桌子上,鼠脸全是羡慕。 郭长生见松鼠不吃,自己把面条吃了下去,叹了口气道:“这酒和面钱还是今天拉二胡一个商人赏的,现在外面又是大雨,好在捡了个破伞,就这样咱得啥时候走到火凤城啊。” “吱...”松鼠将一碗酒喝完,抱着大尾巴低下鼠头,似乎在安慰自己。 郭长生从青岚县出发后,本着尽快赶到的心,先是找了个车夫,谁知道所有的钱只够到这凤阳城外。 只好一路拉二胡一路看看公告板有没有捉刀可以接。 有时遇见被山匪拦路的商人,那刀都架在脖子上了,知道郭长生是捉刀人后,竟然去求助同路商人的武帮弟子。 郭长生甚是无语,但这里的人明显更相信那些红黄绿衣着的武帮弟子。 捉刀人在武帮活跃范围内明显没什么竞争力,郭长生心中也是委屈。 他从未想过有求捉刀的一天。 正感受着屋檐雨滴声声,只听脚店外马声嘶鸣,一阵阵下马脚步声响起。 人还未到就听见小二颤抖的声音从门口传入脚店,盖过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端...端孙公子..” “什么端不端的,给小爷我上菜,全都上,慢了小爷就拆了你这个破地方!” 胖胖的掌柜一听公子,手中的茶壶都掉到了柜台上,那角落蜷缩的汉子神情都变了,就连赵伯和霏雨晴都是眉头微皱。 胖掌柜急忙跑出柜台,飞快跑向了店门口,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蜷缩的几名汉子飞快拿起身旁的物品,也不顾外面的雨,就本着脚店后门跑去。 其中一人路过郭长生时,还被凳子腿绊倒摔了个不轻。 郭长生微微皱眉,扶起摔倒的汉子。 “兄弟没伤着吧,你们咋都这么慌张,我听着不就是谁家公子,外面这么大雨也犯不着跑啊。” 汉子摸了摸手上的擦伤压低声音说道:“多谢兄弟,我没事。你是有所不知,这端孙公子本名端孙淼淼,是凤阳城内鸿商富贾端孙府上的公子,可是这小城一霸。无恶不作,男女通吃,若是看上谁家娘子汉子,便要抢去,好看男子都逃不过毒手。 前些天一年轻村妇来小城采购,谁知被他看中了相貌,给拖回家糟蹋了!家中男人来寻个说法,谁知被打了个半死,村妇也不敢回村天天东躲西藏的,两人也不过刚结婚十八岁啊!” 坏人多得是,男女通吃的坏人的确见得少。 郭长生微微皱眉问道:“小城没衙门吗?捕头啥的不管吗?” “不是不管,是管不了,有钱直接息事宁人。 这端孙家虽然在这小城,可资产在域内都能排的上号,火凤城里比他家有钱的商人都不多。 别说这里排名第二的绯雨武帮了,其他帮都有入股,明面让其几分。兄弟你一看就是外人,那端孙公子恶行做了不知多少,我劝你也赶快跑,免得被起盯上,男女通吃啊!” 汉子说完对着郭长生抱拳行礼,急忙向着后门跑去。 赵伯和霏雨晴离得最近,筷子都停在半空中,听了这汉子说的话也是微微皱眉。 郭长生听着心中也是无语,虽然和他没什么关系,可坏到男女通吃的还是少见。 而且和三个武帮都有关系,一个金川都那么难缠,那身边护卫高手岂不是数不胜数。 若是在来个金息剑,土息剑,木息剑什么的,上哪找第二颗妖丹。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说是吧,松鼠。” “吱吱。”(看你想不想躲了。) 脚店门口传来脚步声音盖过了雨落屋檐。 砰! 小二直接倒飞进了店内,将那对夫妻的一桌子菜直接掀翻在地,满桌子菜落在小二身上,躺在地上一直不停的呻吟。 “磨磨唧唧,你带泥的脚踩到本公子的靴子了!!” 第61章 让个位置? 门口,七八个人踏入店中,都是衣着黄袍,腰间带剑或有带刀叮叮当当,不用看都知是习武之人。 郭长生感受着气息,这些弟子基本上都是炼气士。 七八个人让开一条道,所谓的端孙公子缓缓走了进来。 面带邪笑,黑青色锦袍玉冠,腰间墨带挂着扇子,扇柄坠着青玉,面容挂着黑眼圈,说是英俊也只是那么一点,可一想到所作所为,也就不是那么好看了。 其中一人黄色衣袍却没有带兵器,对着躺在地上的小二喝道:“没听公子说磨磨唧唧,还不去上菜。” 这人或许就是那将小二踹进店中的人。 胖胖掌柜挤了进来急忙说道:“这...这就上菜,公子稍微一坐。” 说罢,掌柜引着端孙公子走向了空桌后,直接奔向了后厨。 霏雨晴正想起身,却被赵伯摇了摇头按住,示意别管。 端孙公子环顾四周,看见了一个正在逗松鼠玩瞎子,桌子上的空碗还有喝光的酒,似乎是讨饭之流。 又看向霏雨晴和赵伯一桌,可眼神并没被那火红的衣着和面容吸引,好像认识但不想理会。 “你们怎么回事!把我们的饭菜都打翻了!” 这时,店内传来不满的声音。 说话的正是那桌夫妻请来的碧栾武帮护商青年,他或许没听见汉子和郭长生讲的公子事迹,或许是听见了想行侠仗义。 端孙公子轻蔑地看了看,并没在意青年的话语。 可当眼神落在夫妻两人时,眼球微动好像看见猎物一般,立即在几人拥护下靠了过来。 众人将绿衣青年挤到了一旁,端孙公子看着妇人说道:“啧啧,这身段,这白净,那个我不要了,你这小娘子跟我回府如何?问问你老公,钱好说。” 一旁老实的丈夫害怕到颤抖,但还是护住了自己的妻子,妇人啥话也没说直接躲在了丈夫后面。 见没有回答,端孙公子微微一笑:“诶,不急,先吃饭,给够考虑的时间。” 可碧栾武帮的青年似乎不那么想了,这种被无视的感觉让他极为恼怒。 再怎么说他也是排名第一碧栾武帮的弟子,如今却是被这种人渣看不起。 青年一手已经握住了剑柄,眼见就要拔剑,可这时端孙淼淼却开口了,眼神中露出一抹狠辣之色。 “本公子找小娘子饿了许久,你要是想拔剑不要在店内拔,打坏了座椅也没法吃饭了。” 青年眉头紧蹙:“你这恶霸,想动我护卫的人,莫不是不认得我的衣服,明显是不把碧栾武帮放在眼里!” 端孙公子走向了空桌坐了下来淡淡道:“不过是主人身旁的狗子罢了,碧栾武帮又如何,排名第一有什么用,主人给吃的不还得汪汪叫,你们不还是得听武帮之首的。” 青年瞥了几眼,眉头皱得更深了,那些黄袍都是金藏武帮的人,实力都气海中境之上,但他也不弱。 可这恶霸做的事情让他内心行侠仗义的想法越发明显,更何况动了自己护卫的人。 端孙公子似乎看出了青年的想法。 “想玩命?这样吧,你随便从我身边挑个去店外打,打赢了我就放过这小娘子。” “此话当真?” 端孙公子轻笑一声:“此话当真!” 青年似乎感觉行侠仗义有希望,随便指了个黄衣男子随后走向了屋外。 可转身刚走到门口,直接被一道金芒刺穿心脏,眼中满是震惊。 剑从身体拔出,绿衣青年只觉得头晕,回头指向众人,可耳中全充斥着那些人的笑。 “你...你们!!” 不光绿衣青年迷茫,那对夫妻,赵伯,霏雨晴,刚刚爬起身的小二,上菜的掌柜,都是一怔。 郭长生却是心中感叹,少年气息不弱,可就是太过信任。 说好一对一,如此阴险的偷袭,果真坏到极致。 绿衣青年连剑都没有拔出来,心有不甘的向着脚店门外倒去,摔在了水坑中,下着的雨将不断流出的鲜血冲得越来越远。 端孙公子止住众人的笑声:“一个月几十两银子,玩什么命啊。我有这么多人,为什么要给你一对一,还要和你公平决斗,你一死这小娘子不就是我的了。不过说好的先吃饭,快上菜!” 掌柜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急忙上了菜。 “掌柜,我看那边那个瞎子吃好了,叫他让个位置,让我这些武帮兄弟好吃个饭,记得下次别让讨饭的进来了。” “是是。” 掌柜应声,急忙向着郭长生这走来,轻轻道: “瞎子兄弟,咱吃好了吧,给端孙公子让让?” 郭长生抬起酒壶颠了颠,说道:“掌柜,我这哪吃完了,不是还有这么多酒吗?” 掌柜似乎有些急了,俯下身子在郭长生耳边轻声道:“这...俺是为你好,我在给你打葫芦酒,你快走吧。” 端孙公子眉头微皱,他今天见到的倔种似乎比以往都多,这瞎子人都不怕的吗?但仔细一想,瞎子看不见,发生什么都不知道,似乎有情可原。 郭长生听着话语,正要开口,这时旁边桌子上的赵伯开口了。 “掌柜,让那兄弟过来跟我们挤挤吧,少主,你说呢。” “嗯,我不介意。”霏雨晴露出明媚笑容也轻轻应声。 赵伯心善,绯雨武帮和端孙府在小城几乎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况且刚刚回来还听闻两家近些天在商量大事。 他心中感觉那带刀的瞎子不是一般人,可端孙公子有这么多炼气士护卫,若是起了争端这瞎子定是活不了。 若是一桌吃饭,救了瞎子也给掌柜解了围。 若是起了冲突两人若是没出手帮忙,端孙家族定是要来武帮质问。 至于那夫妻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掌柜喜出望外,事情似乎能解决了,急忙对着郭长生说道:“瞎子,说话那两人可是绯雨武帮的少主和武帮二长老赵伯,这可是好事,快过去吧。” 郭长生站起身,他心中极为不爽,本就是打算少一事,以他的性格不是捉刀他一般不会出手,可这端孙公子行事太过气人。 手已经缓缓摸上刀柄。 “不可冲动!” 赵伯似乎看出了郭长生的想法,猛地站起身,拉着郭长生的臂膀就想拽到身前,可无论如何用劲却纹丝不动。 心中一抹震惊,他本就是气海即将圆满,如今却拉不动一个瞎子。 第62章 脏了的银子别碰 郭长生呼出一口气拿起树枝,沉声道: “多谢好意,我去角落一坐就好。” 说着,郭长生将酒一饮而尽,留下些许碎银,拿起竹篓、破伞,来到刚刚逃跑众人的东北角直接坐了下来。 端孙淼淼见有了空桌,吩咐了两人一个守住后门一个守住前门,让其余的人坐了过去,可那贪婪的眼神时刻盯着少妇,如饿狼见羊。 夫妻两人也是瑟瑟发抖,可现在前门后门都有金藏武帮的人盯着,他们本就是普通人,跑是肯定跑不了,现在只能指望赵伯这一桌的武帮两人能不能见义勇为。 小二和掌柜给端孙的手下上了菜,两桌的人都开始了胡吃海塞。 赵伯见事态似乎在瞎子的让步平稳了下来,长呼出一口气。 可这时,端孙淼淼端着酒杯来到了霏雨晴桌旁。 “能在这小小脚店遇到绯雨武帮大美人,还是同一屋檐下躲雨,本公子真是深感荣幸,是刚护商回来?” 霏雨晴放下酒没有说话,甚至一眼都没有看端孙公子。 “是的,是的。” 赵伯见状,说着抬起碗想要碰杯,却被端孙抬起臂膀躲开,搞得赵伯是一脸尴尬。 端孙淼淼色眯眯的看着霏雨晴,邪笑道:“雨晴少主,你要是有一天能嫁入端孙府,可该多好啊。” 霏雨晴微微看向端孙公子,那眼神中的淡红狠厉的可怕,好似下一刻就要将端孙公子的头颅取下。 轻轻开口:“盲流之徒又在白日做梦,若不是看在你爹份上,早就一剑斩了你。” 此话一出,赵伯冷汗直流,刚才维护两家之间的关系瞬间全部消失殆尽。 端孙淼淼似乎并不在意霏雨晴的话,将酒一饮而下轻笑一声道: “做不做梦谁又知道呢,不过我先把这小娘子带回府,到时候请两位来喝第三十八场喜酒,哈哈哈哈。” 说完,哈哈笑着走回了桌子。 不一会,众人都已经吃完,那端孙淼淼已经站起了身,走到了跌坐在地的夫妻二人面前。 那丈夫见端孙过来,跪伏在地急忙磕头求饶,爬过去抱上大腿哆哆嗦嗦道: “端孙公子,求你放过我娘子吧,我们走商之人本就漂泊,我可以为公子做牛做马,我们还有些许布匹可以换钱....” 端孙公子被男子抓着衣裤,神情厌恶至极,眼神露出一抹凶光,将那少妇的男人踢出老远。 谩骂喝道:“你张啥样还做牛做马,这刚刚摸地的脏手,敢碰本公子的裤子!你是不想活了!” 这端孙公子其实也是个内劲境,只是平时修炼偷懒居多,再加纵欲过度阳气不足,不然一脚这男子定是一命归西。 “夫君!”那妇人急忙向着不远处的男子爬了过去,眼泪婆娑。 霏雨晴也有些看不下去了,手中已经摸向了一旁的剑鞘,可再次被赵伯按住。 “赵伯。” “少主,在忍忍,想想武帮,快过去了。” 霏雨晴一声轻叹,这武帮担子为何如此之重,只为护商却又不能行使正义,这一身武功又有什么用。 端孙公子打了打裤子上的泥土,恶狠狠道:“本公子裤子都脏了,你们几个给我把那男人手给我剁下来!” 护卫弟子个个应声,抽出刀来向着夫妻二人过去。 可这时,那少妇护住了男人,跪着起身挡在面前,两行清泪划过俊俏面容,好似店外春雨,止不住的滴落。 声音沙哑道:“公子,公子放过俺家夫君吧,小女随你走便是。” 端孙公子抬手喝住护卫,急忙走上前蹲下身。 狠狠抬起少妇下巴,一脸淫相回答道:“早说不就没这么多事了,跟我回府,我就放过他。” 少妇哭着。“还请公子莫要食言。” “我端孙淼淼先不说金钱实力,说话那是一言九鼎,放了他吧。”端孙说着,扶着少妇起了身,那手却是不安分的不知在几处乱摸几分。 少妇抬袖抹去泪痕,回首看向被掌柜扶起的丈夫,轻轻道:“如今店中皆是因我容貌而起,还请公子掏些银两让其小二还有夫君医治看伤。” “好好好,不光给医药钱,那打坏座椅一并给了,还有霏雨晴少主这座的单我也买了。” “还有那边的兄弟。” “对对对,还有那个瞎子,端孙武,给钱!”端孙淼淼说完,搂着少妇就向着外面走去。 那被唤作端孙武的正是进门说话踹小二的青年,一身黄衣未带兵器,看衣着也是金藏武帮的人,听名字似乎又是本家。 既然只有端孙淼淼名公子,或许这端孙武是哪个小妾生的,富甲十妻八妾很正常。 听了自家主子的话语,从怀中掏出许多银子,丢给了那少妇的男人,掌柜还有不远处的小二。 “下次长点眼,在踩公子的脚,就不是一脚的事情了!” 说罢,端孙武跟着众人走了出去,不一会,外面传来了马蹄声,渐行渐远的车轮声音。 小二和掌柜看着地下银两,又抬头看了看门外,生怕这端孙公子在折返回来,一时谁都不敢拿,只好去扶起少妇男人。 男子面如死灰,眼眶发红,“翠翠...”看着脚店门外,挣扎着就要起身向着门外追去,可内劲境的一脚在普通人身上也不是开玩笑。 只觉得身体剧痛,直接跪倒在地,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霏雨晴终于看不下去了,起身走到男子身旁。 两指带着些许红色真气,点向男子身上几处穴道,似乎将体内的瘀血激出,男子吐出一口瘀血,神情也缓和许多。 “多..多谢,翠翠她拿走了剪刀,她说会宁死不从,侠女救救她,救救她。” 霏雨晴并未回答,秀目微皱回头看向了赵伯。 赵伯见少主神情,也知道了少主心思,轻叹一声将碗中酒一饮而尽,起身向着掌柜甩出几块碎银。 里面不光有房钱还有饭钱。 “再二不再三,老夫也忍不了啊。掌柜,房间不住了,还有那脏了的银子别碰。” 第63章 美女救美女 外面倾盆大雨没有一丝要停下的意思。 霏雨晴上了马车,抬起车帘向着赵伯开口道:“赵伯,咱们快追,那妇人如此心善,舍了自己还为所有人解围。” “少主,你可想好了,来时听闻端孙家和武帮好似有要事商量,若是怪罪下来,帮规训罚是少不了。” 霏雨晴神色凝重,开口道:“只是救人,不伤了那登徒子便是,就算端孙家来质问,这种淫掠少妇之事,他们也敢说什么!” 赵伯点了点头,望向远处一众马匹留下的泥泞,狠狠甩动缰绳,口中喝道“驾!” 马儿吃痛,踩着泥泞狂奔而去。 脚店内,男子神情如同死灰的看着远去的又一辆马车。 夫妻两人明明只是贩卖绸缎的商人,等到了凤阳小城就可以卖了布匹,可以在县里买个房子,到时候开个绸缎铺子就不在走商了。 这出来最后一趟,老婆却被恶霸拐走。 听闻刚刚离开的是绯雨武帮的少主,但又听闻绯雨武帮还和端孙家族交好,恐怕娘子是这辈子见不到了。 这脚店内,除了掌柜,就是受了重伤的小二,还有一个瞎子。 男子思索着,又捂着脸绝望的哭了起来。 这时,耳边响起了敲敲打打的声音,抹去眼泪一根树枝从角落敲敲打打的来到了身旁。 抬头一看,正是那个被赶去角落的瞎子,此时草帽戴在头上,破伞拿在另一手。 背篓里面装着的是一柄掉了色的二胡,只是腰间多处了一块掉色的令牌,摇摇晃晃。 郭长生压低帽檐淡淡道:“夫人心善,你以后要好好对她,有了钱就别让她吃苦了。” 男子抹去眼泪,“翠翠被那淫贼掠去,我又该怎么好好对她..恐怕。” 正说着,男子看见瞎子腰间的令牌三个字,神情都有了些许希望。 “捉刀人?阁下是捉刀人?” 郭长生点了点头沉声道:“我可以把夫人救回来,但似乎有人已经去了。” “去了,你是说那什么少主,他们俩都是霏雨武帮的人,根本不可能对端孙公子出手。” “既然你这么不信,那我就替你去看看吧。” 郭长生说着,敲着树枝向着脚店外走去。 男子一怔:“阁下,我现在没银两,走商的货物到凤阳小城才能卖出去,若是要太多银两的话...” 郭长生嘴角微微提起轻声道:“不要银两,夫人刚刚已经给过了。” 话音刚落,撑起伞,消失在了脚店门口。 ...... 马蹄踩过泥泞,雨将车棚打的哗哗作响。 端孙公子在马车里,那淫荡的眼神一直盯着正襟危坐的少妇,手还不停的在其身上摸索。 少妇紧紧握住袖口里面的剪刀。 她的身子只属于意中郎君,在等待机会,死命不从。 “小娘子吃啥补得,这面容真是水灵,这丰满,嫁过人的就是不一样,来让公子检查检查。” 端孙公子松开腰带,直接扑向了少妇,这马车空间本就狭小,顿时摇摇晃晃。 女子被压在身下,红了的眼眶却有一抹坚定,似乎就是这个时机。 那剪刀都从袖口掏出半分。 然而马车却突然被拉停,车内两人都踉跄些许。 一个不稳,那剪刀也从袖口掉落而出。 端孙公子双目一凝,立即一巴掌挥出打在少妇脸上。 少妇捂着脸倒在车内,两行清泪直流。 “好啊,跟本公子回去那是天大的福分,你这表字还想害我,回去看来得先好好调教。” 可这时车帘被打开了,端孙武的头探了进来,看见公子衣衫不整,神情一怔又退了出去。 端孙公子也不管少妇,直接骂道:“怎么停下了,你们几个不想要银两了是吧!” 马车外,端孙武满脸无语道:“公子,是绯云武帮的少主,她把咱拦下来了。” “霏雨晴?”端孙公子一边拉紧腰带,一边拽起少妇的头发走下了车。 少妇吃痛,双手乱挥,可又怎么经得住内劲境武夫的力气,直接被从车上拽下,丢在水洼泥泞里晕了过去。 端孙武见主人下车,急忙为其打了伞。 路上不远处一抹红色,大雨滂沱中也是极为显眼。 红色的真气散发在身上好似火焰,融化雨滴。 端孙公子大声喊道:“大美人莫不是想我了?这么大的雨还要追上来。” 霏雨晴眼神冰冷,雨滴根本落不下她身上一尺,眼眸微眨,那淡红的眼妆好似火焰一摇一摆。 她抬起火红剑鞘,冷冷道:“端孙淼淼,放了那个妇人,看在武帮面子上我可以饶你一命。” 话语似乎带着真气,根本不受到雨声的影响,传入众人耳中是那么的清晰。 端孙公子轻笑一声,看了看前后八名金藏武帮的护卫,又看了看端孙武,指了指霏雨晴。 “美女救美女,莫不是脑子淋坏了,你们四个把她给我赶走,别伤了,她娘不好惹。” “是!”四名带剑弟子齐齐抱拳应声,消失在马车旁。 “端孙武,你们四人保护我,没看见那赵老头,提防着点。” “是!”端孙武抱拳一拜,神情严肃护在端孙身旁。 四道金色身影破开雨幕,剑戟森列直刺霏雨晴。 霏雨晴皱眉,手握剑柄,红色剑鞘中的宝剑瞬间出鞘。 那剑身也是绯红,好似夏日的暴雨过后彩虹中那一色。 金铁交鸣骤然响彻,四道金色剑息瞬间和火红交织。 霏雨晴一剑一招,横扫如卷席,身姿轻盈踏在道路泥泞中未能留下一处水花。 一剑挥出,真气如火,瞬间和金藏武帮的四名弟子的金色真气碰撞。 四名弟子看着眼前这绯雨武帮的少主明明都是气海中境,但剑法高超,不光伤不了分毫还被逼得连连后退。 “兄弟几个,不认真点是赶不走了。”一名金藏弟子说道。 其他弟子也是会意,立马调动更多真气打算不再留手。 一瞬间,四道气息和凌厉的攻势席卷而来。 霏雨晴刹时有些觉得力不从心。 毕竟都是同境界,若是谁实力高于谁,那也是看天分。 可一时之间还是难分伯仲,霏雨晴一招一式带着独特的韵律,每一次剑鸣碰撞,细雨洒落时,都好像篝火飞出的火花。 第64章 还得是你,想得挺美 不远处的端孙公子看着缠斗的身影,眼神中透露着一抹玩味。 “真不愧是美人,就连舞剑都是那么优雅,可那赵老头呢?” 端孙公子不傻,他根本不在意霏雨晴,而是担心那几乎圆满境界的赵伯,虽然身旁端孙武也是半步圆满。 话音刚落。 只听头上传来声音。 “端孙小儿,你赵老头在这呢!” 赵伯从树枝上一跃而下,一掌带着狂暴的劲气直接奔着端孙公子而去。 端孙武也是反应快,直接将自己主子推开,凝聚真气一掌接下了这一掌。 身旁的四名金藏武帮弟子直接被这对掌狂暴的真气震飞好远。 可端孙武明显没准备好,直接被真气击飞,撞在一棵树上似乎晕了过去。 那被震飞的四名弟子反应过来,抽出刀来直奔赵伯 赵伯跨步抬出双拳,淡红真气在身前好似形成盾牌,瞬间就接下来了两刀。 ...... 珠帘倒挂,天地间一片迷蒙。 郭长生左手敲着树枝,右手撑着破伞,走在雨幕中。 没用真气护住伞,任凭些许逃过的雨漏在那帽檐上。 “松鼠,你说还用得上我吗?” 松鼠抬起草帽,很认真地看了看远方。 “吱。” “这样啊,你说帮了忙会不会有好处,那武帮肯定有钱,比如给咱个几百两。” “吱吱...” 松鼠白了郭长生一眼,还得是你,想得挺美。 ...... 道路这边。 赵伯虽年迈,可一时和四名弟子缠斗完全不落下风。 他本就境界马上圆满,修炼不是刀剑兵器,而是拳法掌法。 这也是真气的一种用法,主打近身而攻。 脚步一踏,飘逸的身形瞬间出现在一名弟子身旁,抬肩挡住挥刀的手臂。 干枯的一拳带着淡淡红色真气向着那弟子脖颈打出。 可又瞬间收拳一招铁山靠直接撞在了弟子胸口。 那弟子直接倒飞出去,撞在路另一边的大树上。 身后的大树轰然断裂倒在地上,似乎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赵伯凭借刚才一拳完全可以瞬间毙命,但想了想还是收了拳。 其余三名弟子都吓傻了,可当回过神哪还有赵伯身影。 路口极远处那赵伯抱起坑洼中的少妇向着来时的路飞快狂奔。 端孙公子也看呆了,突然反应过来。 “靠,前狼假寐,这老登读兵法的!快追,把本公子的小娘子追回来!!” 远处缠斗的霏雨晴听到急躁的喊声,心中便知计划得逞了。 她来之前就和赵伯商量计划,如何只救下少妇又尽可能的不伤其他人,最主要的还是不能伤到那登徒子以免惹上麻烦。 霏雨晴瞥了一眼背着少妇向着脚店跑去的身影,她也该脱身了。 眼眸一闭,瞬间收剑入鞘,凌厉如火的红色真气瞬间发散,秀发衣衫无风自动,一股热浪席卷而来。 四周弟子感受着气息纷纷心中一怔,就连手中剑都忘了挥出。 每个武帮弟子对三家武帮都了解些许,就如同金藏武帮神兵之一的金息剑和绝技梦泉虎跑是人人都知。 传闻绯雨武帮修炼功法如凤凰涅盘,还有绝学剑招凤鸣和神兵凰元剑。 绝学燃烧寿元提升真气,若是将提升的真气融入凰元剑中,两者合二为一可化真气为焚天烈火燃烧一切,倘若是融入普通兵器中,那兵器承受不住其真气,则会融化。 四人瞬间远离霏雨晴一丈多外。 他们不敢赌,因为他们和霏雨晴不一样,不是少主也不是什么大弟子继承人,没有帮派绝学和神兵,就那些银两他们也不敢玩命。 霏雨晴缓缓睁开眼,那凌厉眼神中划过一抹绯红。 一声剑鸣好似凤鸟鸣叫,温度又好似火凤煽动翅膀。 四道红色剑芒极快,散发着滚滚热浪席卷而来,那磅礴大雨落在剑上滋滋作响。 四名弟子纷纷神情大变背后发凉,眼前一片火红,还能感受到热浪。 就连遮雨的真气都忘了凝聚,雨滴打湿衣衫贴在皮肤都感觉道了温热,似乎下的是热水。 四人一刻不敢怠慢,凝聚全部真气,每个人认真接下那各自的一道剑芒,然而等眼前红色光芒散去。 霏雨晴红色的身影踩在树枝上,好似凤鸟远飞,向着赵伯一样的方向跑去。 就这? 一名弟子瞬间破口大骂:“靠,被骗了,她根本没有凰元剑!快追!” “快!都给我去追,把我小娘子追回来,那俩人不留了!都给我杀了。” 几名武帮弟子齐齐应声,急速追去。 树下的端孙武感觉自己被狠狠地踢了几脚。 一脸迷茫睁开了眼就是那满是怒火的面容,颤抖着爬起身。 “公子..在下护卫不周还请责罚。” 端孙公子瞥了他一眼,沉沉到:“去驾马车,我要看那两人是怎么死人,等回了府,自己去父亲那里请罪!” 端孙武抱拳颤抖,微微俯身:“是。” 赵伯背着晕厥的少妇,脚步踏在水洼里溅起水花,身后三个武帮弟子穷追不舍。 他若是自己一个人逃跑或是和这三人战斗,根本不在话下,可如今还要保护身后少妇,一时间速度慢下许多。 刹那间,一道金色刀芒挥舞极快直奔赵伯背后。 赵伯凌厉的眉目一撇,侧身一躲,便躲开了这刀芒。 一掌向着一侧打出,将后续而来的刀芒弹开。 然而背着个人,他怎么也抽不出另个一手反击。 一名弟子见状,似乎有望拿下这绯雨武帮名望极高的二长老,急忙说道: “师兄弟们!刚刚公子说除了这少妇都不留活口,这老头背个人分身乏术,若是拿下他,端孙公子定会赏咱们金银。” 其他两名弟子一听瞬间信心大增,直接脚步一踏,两道金色身影直接出现在赵伯一左一右,两刀同挥出,直奔赵伯咽喉。 赵伯此时只能腾出一只手挡住其中一边的刀,而另一边若是躲,身后少妇定会受伤。 双目一凝,脚下一踏稳住身形,一掌击开左边刀芒的瞬间,右腿直接踢起将右边的刀芒踢飞,直接化解了夹击的危机。 两名弟子都愣了,这老头年龄这么大了,还能踢一字马。 “龟孙,欺负老年人是吧,少主跟上来没你们好果子吃!”。 然而刚刚说话的弟子根本不给赵伯反应的机会,身影直接出现在赵伯正上方,那刀带着金色拖尾直接奔着赵伯面容砍去。 赵伯都没反应过来,然而弟子在空中便被火红的一脚踢飞出去,摔在极远处。 “赵伯,快走!” 霏雨晴赶到的及时,然而不等喘息,身后那紧追不舍的四道金色剑芒破开雨幕直接临近。 第65章 逞英雄,难! 霏雨晴在空中急忙转身,挥剑阻挡四道剑影,随后如同雨中落叶,缓缓飘到赵伯身旁。 赵伯瞥了一眼霏雨晴:“少主,你就没解决一个?老夫好歹还打昏一个,打残了一个。” 霏雨晴还未开口,远处车轮声极快接近。 马车出现在雨幕中,正是那个赵伯口中说的被打昏的端孙武。 “赵伯,看来打昏的那个醒了。” 赵伯看着聚集在一起的七名弟子,还有极快赶来的端孙武两人,深深叹了一声。 “少主,你能打过几个?” “四个,杀不了。” “可惜,老夫四个人个不成问题,可端孙武快来了,刚才只是偷袭才把他打晕。如今护着这少妇,也没法放开拳脚。” 霏雨晴看了眼赵伯身后的少妇,若是把这少妇放下,虽然会轻松许多。 但谁来保护少妇,她一个人最多抗衡四个金藏武帮的弟子。 一声马蹄嘶鸣穿破雨幕,那端孙公子的马车已经停在了七名弟子身后。 端孙武跳下马车,拉开车帘,端孙公子探出头来。 眼神透出狠厉,嘴角露出奸笑大声喊道:“霏少主,二长老,看在交情上不想得罪二位,现在是不可能放两位走了。” 霏雨晴并未理会,打量了几名弟子,红唇微张说道:“赵伯,这少妇就放树下,我来保护,会尽力挡住五名弟子,登徒子还有端孙武和另外两人就交给赵伯了,打残就行,在来帮我。” 赵伯嘴角露出微笑。“那少主可要尽力了!” 将少妇直接放在一旁的树下。 瞬间大喝一声,一脚踏在泥泞中,马步之姿腰马合一。 “端孙小儿,来试试是谁放谁走!” 端孙公子听闻,阳气不足的面容露出了一丝不耐烦,随即摆了摆手。 “敬酒不吃吃罚酒,都别怕,杀,都杀了,事后我让家父去跟武帮那娘们说!真的惹心情!” 弟子听闻,瞬间刀剑直奔两人而去。 赵伯大吼一声,直接变马步为奔跑之姿,直接瞬间出现在两名弟子身前,一拳一掌拦飞出去。 一切都在转息之间。 霏雨晴也不示弱,一身红袍瞬间就和其余弟子战到了一起,一时间刀剑金鸣响彻。 赵伯身形一闪,直接来到了马车旁,两臂化圆,淡红的真气直接从双掌迸发而出。 真气的作用下,那倾盆大雨拉出一道道细长的银线,直直推向马车。 他的想法是擒贼先擒王,不信这个武帮的人不管自己主子,也可以减轻霏雨晴些许压力。 虽然这么大年龄的人了做挟持之事不是很好看,但远处霏雨晴护着少妇抵抗五个已经是苦不堪言。 两人又不是仙侠小说主角,那有这么容易逞英雄。 赵伯思绪着,双掌真气加剧了一掌的力道。 可就在双掌即将打向马车,端孙武周身气息暴动。 他没曾想到这老头胆子竟然这般大,直接奔着主子来。 “老登!你找死。” 端孙武一脚踢向双掌,两人真气相撞,瞬间他那身旁的马车都平移了几尺,端孙公子在摇晃的马车内吓得脸色苍白。 砰砰砰! 瞬间几拳轰然落下追击赵伯,赵伯双目一凝,见招拆招。 不断响起沉闷对拳对掌之声,两人衣袍挥动啪啪作响。 根本不输刀剑碰撞。 可却连连后退,离马车越来越远。 端孙武见离马车有了些许距离后停了追击。 “赵老头,要不是刚刚偷袭,你打不过我!” “拳怕少壮,你这年轻人打我这个老头算什么本事。” 刚刚被撞飞的两名弟子也缓过劲来,直接闪身来到了端木武身旁一起护住马车。 端孙公子从惊慌中回过神,叫骂道:“老头子,读过兵法是吧,知道擒贼先擒王,可两人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实力,你家少主都快不行了。” 赵伯干枯的眼睛回首望去,只见霏雨晴身上几处伤痕,那五人都是有节奏的挥剑完全克制了她。 不管端孙几人,直接脚下重踏,身影似乎撕裂的空气,在周围撕开一道无形的屏障。 直接来到了一名弟子身前,一拳落在其背将其砸倒在泥泞中。 其余弟子间赵伯回来,如同烟火四散般,急忙向着四周散去。 “少主,没事吧!” “没事,小伤而已,不过几人却是有些难缠。” “现在知道江湖逞英雄难了吧。” 远处的端孙公子似乎也在马车内看够了表演。 “端孙武,你们几个都去,快点解决,本公子好回去寻新的!” “是!” 齐齐应声,如同饿狼一般的身影,从四面八方直接向着两人扑去。 一掌,一拳,一刀,一剑,大雨滂沱的道路没有什么走商之人,却乱作一团。 端孙公子的人明显开始下死手,两人不多时挂满了伤痕,向少妇躺着的树下节节败退。 但似乎有人起了歪心思,那金色身影绕过了两人,奔着树下昏厥未醒的少妇便去。 霏雨晴比赵伯先发现那一道身影,可两人都是分身乏术甚至身上都带着些许伤痕,自保都难根本无法顾忌。 “赵伯!” 赵伯也看到了,可是阻拦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金芒刺向少妇。 咻! 突然,一道激射而出的青芒,刹那间从道路的另一端冲向那金色的身影。 青芒划破雨幕,直接射在身影上。 砰! 身影直接被钉在少妇身旁的树上,凄厉的惨叫划破天空和刚刚作响的闷雷交织。 那身影只是在树上扭捏了些许,双腿一蹬没了动静。 所有人都对这突然发生的一幕表示不知所措。 霏雨晴定睛望去,那只是一根树枝。 “树枝?!” 端孙公子在车内也傻了,那弟子钉在树上的面容让他心悸。 “是谁!谁敢这么大胆!” 道路一个撑着伞的身影缓缓而来,说快也不快,说慢也不慢,可就是如此慢的身影,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等着从雨幕中出现。 霏雨晴先看清了身影。 第66章 绝技一刀 腰间掉色的铜色,在这灰绿的世界是如此扎眼。 霏雨晴认出了令牌。 “捉刀?赵伯!那是捉刀人腰牌,那瞎子是捉刀人。” 一旁的赵伯点了点头。 郭长生撑着伞向着树下的走去,似乎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很轻松将树枝抽出。 武帮弟子尸体坠落在地,鲜红从树枝上一滴滴,滴落。 无视所有人,蹲下轻轻搭在少妇脉上。 在极远处时他感受少妇气息不稳,现在摸上脉搏,才知道是做噩梦了。 轻轻甩去树枝上的鲜红微微一笑。 “看来是吓得不轻,你丈夫哭得比这雨声还大,好好睡一觉吧,醒来就能团聚了。” 说着,将伞搭在了少妇身上,勉强为其遮挡枝叶滴落的雨。 郭长生感受着所有人的气息,似乎也就那个叫端孙武的实力厉害点,有接近气海圆满的实力。 “在下委托前来捉刀,雨下这么大,各位想走就走,不想走就可以一辈子在这淋着。” 端孙公子也认了出来,从马车中指向郭长生,气冲冲道:“捉刀?你一个瞎子口气不小,找死!” 郭长生听着话语,敲了敲草帽。 “去竹篓吧。” “吱。”松鼠抬起草帽,跳进了竹篓,似乎还在催促快点将草帽盖上。 “别催别催,右手还没好利索,以前也没见你催。” 看着对松鼠自言自语,要不是那一抹青芒,所有人都开始怀疑是不是来了个疯子。 郭长生轻轻将背篓放了下来,里面装着的是他生存的家当,又将草帽给松鼠盖上。 从树下向着雨中走去。 雨滴飞速落下,银线消失在白衫上几尺处, 郭长生停在了霏雨晴和赵伯两人身旁。 “谢两位在脚店时的好意,但听闻那端孙公子和两位的武帮有些许交情,是否需要留其性命。” 淡淡的话语传到霏雨晴和赵伯耳中,明明声音不大,落在心头却和天空炸响的春雷一样。 这瞎子遮雨的真气奇怪,不像是炼气士。 而且上来就问要不要留其性命...... 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毕竟两家有护商合作,给个教训就算了。 赵伯感受着瞎子的气息,担心地问道:“这些人境界都是气海境,特别是那个端孙武即将圆满,阁下要不要帮忙?” “这是在下的捉刀。” 郭长生慢慢向着金藏武帮的众人走去。 端孙武也察觉出了气息不对劲,神情一怔急忙对端孙公子说道:“公子,我看这瞎子有些怪,咱今天先回府吧。” “回你奶个腿,这死瞎子还能有那老登强?本公子咽不下这口气,都给我上,都杀了!” “公子...是...” 端孙武犹豫了一下带着其他弟子动了。 即便是在如此滂沱大雨中,郭长生依然能听清那两人的对话。 “只留下那肾虚公子,其他人就留这淋雨好了。” 瞬息,郭长生右手紧紧握住树枝消失在原地,一抹青色划破雨幕。 【流水无痕】 数道青丝和雨融为一体,直奔前方的武帮弟子。 瞬间,无数鲜红如同这瓢泼大雨,洒落而下,五具尸体跌落雨中没了声息。 树枝一挥!五连绝世! 霏雨晴和赵伯都看呆了,这是一根树枝能干出的事情。 郭长生右手紧握树枝,青色气息瞬间迎上端孙武。 眨眼后,端孙武和郭长生落在不远处。 端孙武目光横扫,眼神中带着凝重,没想到这瞎子能瞬间斩杀五人。 郭长生也刚刚和端孙武交手两招,一拳凝聚的银色真气可当刀剑,一掌化无色气盾挡流水丝线。 他第一次见不用武器的炼气士,似乎专修身体和拳法,和那点穴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妙。 既然流水不管用,看来是要麻烦点了。 正待思索,端孙武直接出现在身前,一拳挥出带着银色真气的拳风。 郭长生抬起树枝,直接迎上银色拳风。 端孙武似乎不惧,猛喝一声,银色真气几乎化了实质。 砰的一声,树枝挡住了拳头,竟然爆出金铁碰撞的声音。 郭长生被这一拳直直击退三丈。 端孙武不给郭长生喘息机会,抬起拳头,银色真气流淌在拳缝中如同实质,其里好似有万钧之力,一拳两拳追击郭长生。 郭长生一棍一棍地抵挡那万钧之拳。 右手本就不熟练,也只是想做一些康复运动。 可如今不能试下去了,若是挨上一拳估计要休息个十天半个月。 郭长生脚下轻轻点在水洼,【点叶】轻功使出。 只是后迈一步,身影却瞬息出现在四五步外。 左手已经握住了身后红穗刀柄,缓缓拔出了半寸之多。 全身肌肉紧绷,上身微躬,那身上的青色真气越来越浓。 端孙武银色右拳直奔郭长生面门。 “拿根树枝竟敢妄想跟半步圆满境的我搏杀,不自量力!” 忽然,浓郁的真气在郭长生身上消失,完完全全的消失。 端孙武愣了一下。 【绝技:梦泉斩】 一刀出,就连雨都静止,也没了击打树叶的声音,一切都寂静无比。 那火红的刀纹带着青色一闪即逝。 好似倾盆大雨中的一阵青色春风却凌厉万分。 撕裂了空气,撕裂了静止的雨幕。 一息过后,滂沱大雨继续落下,寂静恢复了雨声。 郭长生依然拿着树枝,身影在不远处,静静在站着。 刀似乎从未出鞘。 端孙武的仍然保持着一拳的姿势,双眼瞪了老大。 他似乎看见许多,看见悲伤,身为庶子的悲伤,好似在做梦。 一道血线沿着拳头向着胸口慢慢蔓延。 噗! 血撒雨中。 端孙武的身子无力的倒下。 霏雨晴看着背影呆呆道: “赵伯,那只是一刀...他...好厉害。” 赵伯看了眼霏雨晴,又看了看身影,开口道: “少主,老夫在江湖中闯荡了几十年了,在老夫看来,少主你是不是对他有意思。” 霏雨晴点了点头,突然反应过来,又慌忙摇了摇头,脸红了半边急忙转过身去。 “赵伯,你别瞎说,我没...没有。” 【捉刀完成,寿元+1】 【宿主:郭长生,寿元106,根骨:凡骨】 【波纹凝气诀七层8%、听风刀100%、流水无痕80%、点叶30%】 【阴阳子母刀,附加真气绝学:梦泉斩】 【系统等级lv4、系统经验18000/22000】 第67章 绯雨武帮 这春天的滂沱大雨,来的也快去的也快。 等回到脚店时,雨突然就停了。 若不是那新叶上挂着的露珠,好似从来没有下过,就好像郭长生的出刀。 夫妻两人相拥而泣,跪地千谢万谢了三人后,便离开的脚店。 跑商还是要继续下去,他们打算先去凤阳小城把布匹出售,便回家盖房子种地。 霏雨晴同路过脚店的同帮弟子说了些许,让他们分心照顾一下两人到小城即可。 众人看着夫妻二人驱使着马车,渐渐消失在远方。 赵伯回身对着郭长生抱拳微拱。 “多谢阁下出手相助,缘遇江湖,重新介绍一下,老夫绯雨武帮二长老,都喊老夫赵伯。” 霏雨晴也轻轻抱拳。 “绯雨武帮,霏雨晴。” 郭长生笑了笑。 “拉二胡讨饭的瞎子。” 两人一怔,一时不该说什么,哪有这么自我介绍的。 赵伯向前一步搭话道: “阁下那捉刀腰牌上刻了姓名,何不以真名示人,也让我们好称呼阁下。” “云水江湖,什么名字都一样,记号罢了。” “云水?是要去哪?” “火凤城。” “靠走?” “嗯。” 赵伯看了眼霏雨晴道: “要是靠走去火凤城恐怕是要走到明年。阁下出手相助,老夫还未报答,不如先跟着我们回小城武帮内休息两三天,到时候帮内接了去火凤城的护商任务,直接让阁下搭个便车和不快哉,少主您看如何。” 霏雨晴不知在想什么,放空的神情甚是可爱,被赵伯碰了碰才回过神来。 “啊,回帮里住...行,赵伯你决定就好。” 郭长生听着赵伯的话语。 说是报答,心中猜测那端孙公子护卫全死需要有个解释,用他来稳定两家的关系,或许还有其他用意。 但又想起来,仅靠自己每日拉二胡的钱只能解决温饱,走到火凤城在回青岚县那黄花菜都不知道凉几遍了,搭护商的顺风车似乎是最好的方法。 “行,那就去武帮坐坐。” 赵伯一愣,没想到郭长生回答这么快。 “哈哈哈,好。” 尴尬笑后邀请郭长生上了马车。 ...... 从脚店到凤阳小城并不远,但四条腿就是比两条腿快,不快不慢地走,两个时辰就到了,可天色也渐渐昏沉。 回来的不光他们三人,连那登徒子端孙公子,看在有交情的份上也一并捎了回来。 不过端孙公子不是坐车内,而是被绑了起来和赵伯坐在一起。 似乎受到了不少的惊吓还没回过神,双眼黑眼圈更重了。 这肾虚的样子若是让他走回凤阳小城,恐怕得死在半路。 穿过那红顶砖瓦的绯雨城楼大门,便是进入了凤阳小城。 只是外面看只有一个城楼的不同,里面和青岚县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要说不一样的地方,那或许是人多了些许,客也多了些许。 青楼挂着各色花灯,女子的靡靡揽客之声,赌场大门进出的悔恨之音一应俱全。 茶楼酒楼客满为患,里面小二伙计都忙不可开交。 来时还路过了一个极为豪华的大门,挂着端孙府的牌匾。 就连门口的护卫都有两排,还都是清一色的黄衣金藏武帮弟子。 白墙青瓦的围墙每隔几步都有带剑或是带刀的护卫,马车走过围墙都用了些许时间。 这么大一块地方,及其彰显富贵。 马车在端孙府门前停了下来。 赵伯拽着端孙公子的衣领,向着门前丢去。 那两排武帮护卫以为是寻事之人,纷纷拔刀拔剑。 可当看清飞来之人时,几个弟子急忙飞扑接住,才没让端孙公子摔落在地。 “公子!您没事吧。” 赵伯哈哈一笑。 “记得告诉端孙乌龙,令子俺武帮给拾回来了,若是有其他疑问,就来武帮问便是,别自己瞎猜坏了两家的交情。” 说完,赵伯一甩马鞭,驱使马车向前走去。 马车在县里青石路缓缓的走着,赵伯在车外吹着不知名的小曲。 可车内气氛似乎没有外边那么放松。 霏雨晴正坐,那无处安放的手放在红裙上,指尖微微颤抖不知在为何紧张。 郭长生在一旁轻轻摸着树枝,上面鲜红还残留些许,松鼠趴在肩头打着瞌睡。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 赵伯掀开车帘,看了看脸颊绯红的霏雨晴,微笑道: “少主,武帮到了。” “好。”霏雨晴应了一声,看向一旁的郭长生。 “那个...阁下,绯雨武帮到了,进去歇息吧。” 郭长生点了点头,先行下了马车。 抬头感受着风留下的纹路,在心中画出一幅画。 郭长生拍了拍松鼠,鼠脸不情的睁开眼。 “松鼠,别睡了,描述一下颜色。” “吱吱。” 听着描述,心中又在画上点出了颜色。 绯雨武帮的牌匾,高悬于大门之上,天空虽阴霾,金字却熠熠生辉。 一扇火红色的大门气势磅礴,两边各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凤鸟,其羽毛细腻,神态生动,仿佛随时都会破空而去。 乍一看和霏雨晴衣着上的凤鸟差不多,但是又有所不同。 衣裙上的图案却是更为简约些许,有一种自由的灵动。 咯吱。 大门发出沉重的声响缓缓打开,露出了里面精致三层四层楼阁,两位武帮女弟子迎了出来。 那女弟子的衣袍不像霏雨晴的衣着那么细致,也没有绣有凤鸟。 但颜色也是差不多的绯色,明显三个武帮弟子的衣着都是固定的。 霏雨晴也下了马车。 两名女子来到三人身前,抱拳俯身。 “恭迎少主、二长老护商平安归来,路途遥远,还请两位快快休息。” “好。” 霏雨晴应了一声,看向赵伯和郭长生。 “我先去报个平安,赵伯,捉刀人阁下你叫人安排吧。” 赵伯嘿嘿一笑,褶皱老脸嘟着嘴。 “少主呀,阁下帮了我们,这报答不能只有老夫啊,怎么也要一起吃一顿。” 霏雨晴美眸余光看了眼郭长生,应了一声,匆匆跑进了门内。 赵伯看着离去的背影微微一笑。 “阁下连个姓都不说,那捉刀腰牌也藏得严实,她都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喊瞎子就行,我又不在意。” “哈哈哈,阁下是不在意,那孩子心思却是在意。老夫知道个好地方,阁下先把背篓放去客房,晚上好好犒劳阁下。” 第68章 清雨轩 夜色渐深。 松鼠似乎刚醒,抓着二胡柄爬出背篓。 站在边缘伸了个懒腰。 看着陌生的客房。 “吱!” 又不带我! ...... 彩灯挂顶,人声鼎沸。 这小城街道的夜生活如此喧闹。 似乎是多有富贾家族,这凤阳小城才得以如此繁华。 各色马车停在一处灯彩楼阁,里面传来弹筝箫竹声不绝于耳。 郭长生在楼阁下被赵伯拉扯着。 霏雨晴看着门口衣着薄透,带着面纱揽客的侍女,弯臂奉承时内衬都若隐若现,几乎红透了脸。 “赵伯...你带我这个瞎子来这干啥。” “阁下出手相助,可得好好报答。” “吃顿饭就行,这地方感觉不正规啊。” “光喝酒吃饭没意思,还得赏。可别多想哈,这正规得很,” 这时霏雨晴红着脸轻轻说道:“还有不正规的?赵伯你怎么这么熟悉,这风月街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这...小孩子别问,咱赶快进去吧。”赵伯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拉着郭长生就进了门。 刚一进门就有一个柳腰花态的女掌柜迎了过来。 “刘长老...你可好久没来了,来赏曲?” 赵伯爽朗一笑:“这不刚护商回来就来你这儿了,。” “刘..刘长老..”霏雨晴一脸困惑。 “赵伯,你这...”郭长生也有些不明白。 看着疑惑的两人,赵伯偷偷说道。 “来这地方谁用真名啊,我是用的大长老的名字,他在火凤城又回不来用用怎么了。少主可别给你娘说哈。” 说完那干枯面容一脸坏笑。 郭长生一时也对这老顽童无语,但似乎学到了什么。 那女掌柜凑到郭长生和霏雨晴身前。 在凤阳小镇,赵伯可能没人认识,但这火红衣着和婉约秀容没人不认识。 “霏少主!刘长老,您带少主来这,她娘不知道吧。” “不知道不知道,知道也没事,给个轻纱遮一下面容就行。” 女掌柜听闻,急忙唤来个姑娘拿了个淡红轻纱亲手给霏雨晴搭在了耳上。 如此一来遮住了半张面容,可又和那些侍女有些难分了。 轻抚胸脯平复一下心情。 “别闹出什么笑话就行,若是她娘知道,我这清雨轩可没了。” “没事。”赵伯说着挥了挥手似乎看见了熟人,急忙走过去打招呼。 女掌柜又看了看紧闭着眼的郭长生。 “这位公子面生,是第一次来?怎么称呼。” “赵伯。” 女掌柜神色带着些许疑惑。 “公子面容也就二十出头,咋起这么老态的名字。” 霏雨晴不可思议地看着两人。 这都哪跟哪儿... 上了二楼楼阁雅间,这雅间极为神奇。 一面窗外便是繁华街景,人来人往可观赏喧闹街景和揽客侍女的一条风景。 而另一面便是二楼栏杆,可享厅中台上传来的曲声,或是赏秀姿舞动的美色,也可闭门清净喝酒。 “阁下,这地方如何。” “不错。” 郭长生觉得那舞还行,要是没那乱耳曲声或许是个不错的地方。 “今天高兴,阁下尝尝老夫珍藏在这的酒。” 赵伯说着喊来一名侍女交代了一番,随后一个汉子抱着个酒坛放在了屋内。 “珍藏?赵伯,来酒楼还喝自己的酒?”霏雨晴极为不解。 “这可不是寻常酒,老夫护商去京城人家送的,买可买不到。” 说着给郭长生倒满。 轻抿一口,立马一股淡淡的真气化入丹田,一股灼热从丹田而出,可太熟悉了。 “大江之息?” 赵伯一怔,“阁下知道此酒?” “以前有幸喝过。” “喝过老夫就不多说了,这酒香带真气,醉人不可贪杯,喝多了醒不来。” 霏雨晴轻酌,两人可不等她,大口大口喝着,毕竟是不可多得的好酒。 霏雨晴打量了些许郭长生,又望向那台下舞姿,脸颊不知是喝酒上头还是觉得尴尬。 “赵伯..我刚才可听,这雅间没个三五年消费可上不来。” “少主,聊那干啥,咱是来享受的。” 赵伯笑着,拿着酒杯站起身来到栏杆边上喊道。 “老板娘,换个曲。” 老板娘扬起额头看向赵伯。 二楼风景的确是好,一切能尽收眼底。 “刘长老,听什么?” “缘遇江湖遇贵人,换红尘笑。” 楼下换了曲,琵琶古筝声声清脆入耳,时而悠扬深沉,好似悲欢离合。 那箫声绵长,又好似春日一缕清风,带走浮躁。 台上舞动的也极为配合,随着曲声变换轻佻身姿,似侠客舞动刀剑,又似儿女情长的绵柔。 听着曲声,四五杯酒下肚,无人言语都在赏曲。 怪不得说只喝酒没意思,这小城能有如此雅致,果真要赏。 曲声缓缓,赵伯不亏是贵宾,女掌柜拉了两个姑娘进了房间。 之后关了半边栏杆的门,让室内安静些许,便退了出去。 可从一楼看,却可朦朦胧胧看见些许风光。 郭长生感叹老板娘是会做生意的。 两个姑娘,一个打扮艳丽韵味紫裙,而另一个却只有淡妆,青绿腰裙,清新羞涩,一副涉世未深的模样。 手中拿着一颗鱼形状石头,上面开着几个空洞。 若是见识少的人,定是以为是什么奇怪石头。 而郭长生可是穿越前的吹拉弹唱十级。 教科书上也教过,那是埙,乐器。 两人进了屋,如此看来赵伯和郭长生自然分得一个,霏雨晴自然没有。 不是因为她的身份,而是这清雨轩里都是姑娘陪男子喝酒。 女掌柜也不想犯错,虽然有几个男侍但也不敢让其陪这少主。 两个姑娘进门自然忽视了霏雨晴,打量了眼赵伯和郭长生。 赵伯是常客,而另一个闭着眼睛,穿着补丁的衣衫明显像是两人的仆人。 可也不能两人陪一个,艳丽姑娘明显知道,急忙坐在了赵伯身旁一顿花言巧语,赵伯也没在意直接就搂了过来。 霏雨晴呆呆看着赵伯,纯洁的心灵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而郭长生自然分得了那个青涩姑娘。 似乎有些放不开,一言不发拿起陶埙吹奏一曲。 郭长生也很少听过,只能用空灵,幽怨哀婉形容。 好在他不是那种乱俗之人,也没什么肢体接触。 酒坛慢慢见底。 赵伯喝的有些醉了,从怀里摸出几块银子递了出去,艳丽姑娘婉约一笑谢过。 清雨轩是酒楼,讲究的喝酒赏曲,脱俗奉雅,卖艺不卖身。 即便是这些陪酒姑娘也是一样。 在酒楼每日领取些许工钱,收入大头还是要靠酒客赏赐,挣多少全靠本事。 陪郭长生的姑娘叫清雅。 年纪不大,只有十八。 打猎失踪的父亲,生病的去世妈,上学的妹妹,只剩破碎的家。 埙是家传父亲教的,家庭好时读过几年书。 如今她为了银两,又有些许姿色,熟人介绍来了酒楼签了契。 陪酒讲究熟人放得开。 清雅初来乍到又是生面孔,不会花言巧语,只会吹奏这很多人不认识的乐器。 声音和其他乐器不是没法合声,而是编曲师傅不知道加在哪儿,那舞台都上不去。 老板娘也想多照顾一番,可如此青涩没有客人愿意点,自然日子不太好过。 她也知道若是陪的好赏钱少不了,可却放不开说不出口。 一起来的姐妹已经得到了赏钱,而自己陪的这位客人,从未睁开过眼,也迟迟没有打赏。 清雅低沉着青绿眸子摸了摸脸庞,或许自己不好看,也可能是客人喜欢花言巧语,更或许是不喜欢这埙声。 轻咬嘴唇,从栏杆望向厅中。 厅中舞台下的桌子旁,一俊美公子。 身着墨黑锦袍,手拿折扇,身上一枚玉佩明显价值不菲。 玉冠束发,剑眉英气,那眼眸更是神采精艺无比让人一眼流连忘返。 是凤阳小城中文墨世家的公子。 年纪轻轻,温雅博学。 相传教他的老师在火凤城摘过榜。 身旁围着许多姑娘,眼神却是带着淡淡忧伤。 那公子出手阔绰,不光打赏身边陪酒姑娘,就连台上吹乐和舞女一起打赏。 这时身旁似仆人的男子朗声道:“公子说了,今晚谁对的诗句能让公子满意,便可陪公子喝酒,赏百两。” 说完,仆人甩出一块极大的布。 一句出,就连酒客都围了过去。 清雅听着有些愣神,她也懂个些许,若是能试试就好了,这样妹妹的学费有了着落。 可愿意点她的第一个客人,都不愿意看她一眼,那公子恐怕也看不上自己。 第69章 过去的诗 “少主,你有银子没。”郭长生忽然开口。 “没有,就赵伯有钱,可他已经喝多了..好像是第一次。” 身后传来了对话。 清雅转过头,看向了两人。 郭长生感觉到了视线,笑了笑:“姑娘的埙吹的不错,我也想打赏可身无分文,这刘长老倒是有钱,但..好像睡着了。” 赵伯呼噜震天响,自己说的不能贪杯,如今却被大江之息灌醉。 “我看其他姑娘都有赏钱,刚刚听楼下那个公子说对诗有赏,不如我陪姑娘去试试,看看能不能给姑娘求个缘。” 郭长生站起身子,拿起桌旁的树枝,看了赵伯轻轻一笑。 大江之息根本不醉人,只会有醉意,除非是普通人才有可能喝醉。 清雅望着郭长生,很快反应过来。 这客官不是没睁眼,而是个瞎子。 而且竟靠听认得自己手中的乐器。 “多谢客官,清雅本就是卑贱之人,客官愿意听清雅手中埙,已经便是福分,劳烦客官是万万不可。” “没事,姑娘随我试一试也是极好。”郭长生已经走到了门口,似乎在等清雅。 清雅一怔,美眸望着郭长生。 对方看着年纪明明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却有一种少年老成的感觉。 还夹杂着一种入江湖多年的尘风气息,更多是成熟稳重。 那有眼客官都认不出自己手中乐器,而这个客官只是靠听。 清雅还想推辞,被一起来的美艳姐妹拉起身子,推向郭长生。 姐妹都知道清雅是读过书的,让清雅跟着去试试。 不然清雅今日肯定又空手而归了。 ...... 一楼厅中挤满了人。 极大的布悬挂厅中。 酒馆内,众人看着诗句都是摇摇头。 有一些博学酒客上去,自己的诗还没念完,那公子就摇了摇头。 酒客直接被赶了下去。 更别说那些围观只为讨生活的侍女了。 “让一让,让一让,抬抬脚。” 众人身后传来了声音,纷纷望了过去。 一名女子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白衫男子,敲着树枝的人挤了进来。 四周纷纷让开一条道。 郭长生来到高台的布前。 “清雅姑娘,帮我念一下吧,我这看不见。” “瞎子?” 四周看着郭长生的衣着,纷纷出现质疑的声音。 清雅点了点头,看过诗句后念给郭长生听。 【浪迹江湖曲为伴,红尘旧梦情难断。】 【侠影孤行踏雪去,一骑绝尘出山关。】 【庙堂高远功难确,沙场声声震皇朝。】 【不问清泉浮沉梦,心悲刀舞随风散。】 那念诗声音轻鸣好听,若是会一些花言巧语,反而坏了味道。 郭长生听后点了点头,说道: “清雅姑娘,你觉怎么写好。” 清雅紧张着望着布,身子有些发抖。 踮起脚尖在郭长生耳边说了两行。 郭长生摇了摇头。给那个仆人要来了纸和笔,上面飞快写着什么。 清雅想了想。 “陶埙声声不自由,笑语盈盈掩泪容。...” 可还未说完,一张纸塞到了手中。 “客官,这个是?” “这过去的诗是送姑娘了。” 郭长生笑了笑,转身走回了二楼。 清雅看着手中的纸,一直没有打开。 霏雨晴见郭长生回来,一脸迷惑。 “阁下写的什么诗?” “简单的诗,时候不早了,送赵伯回武帮吧。” 郭长生扶起东倒西歪的赵伯下了楼。 霏雨晴还想听听但如今要回去,恋恋不舍的跟在后面。 刚下一楼,只听那仆人站在公子身旁,放声喊道: “清雅姑娘对诗!” 众人齐齐望去,霏雨晴也停下了脚步。 郭长生却依然向着门外走去。 仆人将宣纸拿着,大大方方挂在空中。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清雨轩外,郭长生扶着赵伯渐渐走远。 “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春雨后的月色,明亮得如珍珠。 将来时安静的街道照耀发白,似乎伴着郭长生的背影。 霏雨晴站在阁楼下,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 厅内所有人,都在等候最后那一句。 她也不例外。 春风拂过。 仆人喉咙动了。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那公子猛地站起身,看着清雅,忧伤的眼神中全是精光。 “赏!!” 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清雅。 清雅却摆了摆手,看向二楼已经无人的房间。 ...... 霏雨晴一个人走在回武帮的路。 那凤眸中流露的神情不可言喻。 “这神情,谁都能看的出来。” “谁!” 霏雨晴绯红剑鞘瞬间出剑,指向阴影。 赵伯的身影走出阴影,哈哈笑着。 霏雨晴的脸瞬间通红,收起剑。 “赵...赵伯,你怎么在这。” “少主,连老夫的声音都听不出来,是有多沉醉。” “我...捉刀人阁下呢。” “他看我醒了就先回去了,说什么要赶忙回去给松鼠带吃的,让老夫在着等少主。” 赵伯说着,打了个酒嗝.. “赵伯,那首诗...” “情窦初开莫不是中意了?” “我没有!” 赵伯哈哈大笑。 “不过他故事似乎很多啊,可老夫却觉得眼熟,不知是不是错觉。” ...... 郭长生推开客房的门,点上四周灯烛寻找了一番。 可四周都没有松鼠的身影。 “难道饿坏了跑出去找吃的了?”郭长生笑着说道。 突然一个黑影冲天而降扑在了郭长生肩膀上。 死命拽着郭长生的头发。 “吱!” 郭长生吃痛。“别拽别拽,这不是见你睡的沉,就没狠心打扰。” “吱吱!”你小子! 松鼠松开发梢跳回了桌面,伸出一只爪子好像在索取。 郭长生挠了挠头。 “这回来路上都关门了,就是没关门,我也没钱啊。” 松鼠一听,又摆出了跳跃的姿势。 郭长生见状,急忙把腰间葫芦取了下来。 “不过有好酒,我灌了点,尝尝。” 松鼠将信将疑,打开葫芦盖子,尝了一口。 “吱!” “是不是熟悉的味道,没想到这里也有大江之息,我那葡萄酒无论怎么酿真气都融入不到酒里面,这酒感觉很生气。” “算你小子有良心。” 耳边似乎传来什么声音。 郭长生以为自己喝多了,摇了摇头向着床边走去。 第70章 婚书清算 在武帮待了几天,似乎没有去火凤城的商人。 郭长生也不着急,如果有马车顺路,在从渡江坐船,很快就能到达。 这日黄昏,郭长生在客房内修炼,房门被却敲响。 打开房门,是赵伯 身后摆放了不知多少坛酒,看的松鼠眼睛都直了。 “阁下,来来来,喝酒,大江之息是没了,喝点普通的吧。” “赵伯,又喝啊,霏少主没来吗?” “她娘找她有事,咱先喝。” ...... 还火红小跑在武帮的青石路上。 走过一片湖桥,四层楼阁出现在一片晨昏中。 楼阁大门敞开,灯烛映出门外,将门前湖面照得通亮。 “娘,找晴儿何事。” 厅堂内陈设简单,却处处透露出一股古朴大气的气息。 厅中身影身姿挺拔,一身红色连领艳袍,白皙的双臂被透薄轻纱轻轻遮盖。 流苏红簪简单地将乌发挽高,几缕发丝随意地垂在颈侧,增添了几分随性之美。 身影缓缓转过身,带动一旁火烛。 极为普通的面容丢入人群中都不会在意,眼神中却透着一股逼人的英气。 她正是霏雨晴的母亲,也是绯雨武帮的帮主,霏凤。 传言绯雨武帮能位列武帮排名第二,绝学、神兵,还有拥有这两样的霏凤缺一不可。 霏雨晴看着这身衣着。 “娘,怎么穿的这么正式,是今天有客人来吗?” 霏凤目光凝视着自己的女儿。 “晴儿,你已到了适婚之龄,有中意的人吗?”那声音温和坚定。 霏雨晴一愣,急忙摇头。 “娘,问这做什么?” “你觉得绯雨武帮和端孙府是什么关系?” 霏雨晴想了想,大概就是各有所需,但总感觉话里有话开口问道: “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对晴儿直接说便是,若是武帮需要晴儿,晴儿定会全力以赴。” 霏凤望着女儿迷茫的神情,沉默了片刻。 “晴儿,你是我的女儿,也是绯雨武帮的少主未来的帮主,我只有你这一个孩子。可明日你的选择,关系到整个武帮的未来。” “选择?” “开年金藏武帮和端孙乌龙达成了合作,分去帮里七层的护商任务。” 霏凤背过身去,继续道:“剩余三层其实是看在凤阳面子上。” “父亲的面子上..” “说是面子,其实战死沙场后,早已经是虚有其表。 几日前,端孙乌龙和金藏武帮的人来找我商量,说若愿意定下婚约便和我们维持剩余三层的护商关系。” 霏雨晴心中一惊,婚约? “娘,你说的婚约,不会是我和那个登.....”霏雨晴欲言又止。 “晴儿,你也知道武帮几乎靠着护商运转,几乎没有委托。 若是仅剩的三层护商没了,武帮便会面临火凤城的清算,所有人难逃流放充军。 当年域内武帮多的数不胜数,如今被清算的只剩下了我们三个帮派了。 没多久,端孙乌龙便会去火凤城参加三皇子召集的入夏富贾议会,端孙府的实力在火凤域都是数一数二,若是他在议会上说些什么...” 见没有明说,霏雨晴也猜到了些许。 “娘,晴儿是否有选择的余地?”抬起头,眼神中满是迷茫。 霏凤从身后的桌子上拿起一封未拆的红信递给了霏雨晴,红信上的金箔闪闪发光。 “晴儿,娘也想一剑杀了那落井下石的人,可武帮这么大,有数以万计的弟子。” 霏雨晴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信封,带着金箔的婚书二字是那么的讽刺。 “晴儿会仔细考虑,先回屋了。”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快去休息吧。” 霏雨晴退出了清雨阁,那火红的眸子望向阴霾的天空,夜色下她心中满是迷茫。 母亲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杀端孙府上所有人对于他们来说易如反掌。 若是不签婚书,端孙家主去了火凤城,绯雨武帮在域内的万万弟子被清算,多少人要家破人亡。 霏雨晴心中也明白,可一想到那登徒子的所作所为,嫁入端孙府还不如杀了她。 倘若她死了或者逃了,端孙乌龙一样也不会放过武帮,这是她必须跳入的深渊。 ...... 屋外忽然天空阴霾翻腾,丝丝银线落下,落在池塘,激起圈圈涟漪无声无息。 郭长生的客房里。 数十坛酒高高落在地面。 圆桌旁,赵伯和郭长生两人面色泛红,明显是喝酒上了头。 砰! 赵伯狠狠一拍桌子,十几盘菜和喝醉躺在碗里的松鼠都快飞到屋梁。 眼见就要洒出,一抹青色真气护住稳稳落在桌子上。 “阁下所讲若实,那金藏武帮干的根本不是人事!那可是五百将士竟被如此背刺!” 赵伯神情激动,一掌带着浅浅绯红真气又要落下。 郭长生手快抬起树枝拦了下来。 这一掌若是落下,就不是洒了这么简单。 赵伯也觉得失礼,急忙收回手。 “阁下准备去火凤域找谁?如今金藏武帮为域主府做事,你进去了也没用。” “准备去营中问问,那里有熟人。” “有熟人好,有熟人好。老夫也帮不上什么忙。少主还没出生,爹就战死了沙场,老夫也是看着她长大。等她接手了武帮,老夫就安心退休了。” 说着,赵伯摇摇晃晃起身举起一坛酒给郭长生的碗满上,又给自己的满上。 两人一直在喝酒,桌子上二十盘菜根本没动过早就凉透。 干枯泛红的脸颊靠近郭长生,悄悄道: “少主不在,实不相瞒,阁下的面容在脚店时,第一眼就觉得熟悉。” 郭长生轻笑一声。 “大众脸,丢到人群中都没人在意,赵伯走南闯北见过的人多肯定熟悉。” 赵伯摇了摇头,抹去脸上的笑意。 “不,所有都对的上,只有阁下的右臂对不上,那人断了右臂,而阁下的右臂完好。” “有名吗?” “有名,相当有名,而且是一域之名,很坏,还是捉刀人。” 外面丝丝雨落,屋内也沉闷的很。 “很坏,捉刀人?那人是谁,说不定我认识。” “他叫...郭长生,杀千人,挟域主。” 轰。 闷雷炸响。 松鼠也从醉酒中醒来,圆滚滚的蓝色大眼睛看着两人。 这个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悬赏没贴到其他域,可成为走商护商这类人的谈资,传播速度不亚于将悬赏贴到脑门上。 过了许久,两人都发出了笑声。 郭长生笑着开口道:“长生,谁起这种名字,一听就活不长,我去小解回来继续喝。” 说着拿起桌子上的拐杖就要起身。 瞬间一掌带着红色真气按住了郭长生要拿起拐杖的右手。 赵伯表情不善,刚刚脸上的醉色全都消失,明显是用真气抹去体内醉意,毕竟几天前清雨轩醉酒也是装的。 “阁下莫怪老夫多疑,少主懵懂,武功也不高。还请阁下给老夫看看捉刀令牌。若不是,老夫陪个不是,这就去找帮主奉阁下为武帮上宾!” 郭长生面容依然带着微笑,泛红微醺。 他没有用真气拂去体内醉意,这种飘飘然的感觉很舒服。 哈哈一笑毫不在意,左手从怀中拿出腰牌丢向了桌面,随后出门去小解。 铜色令牌被丢上桌面叮叮作响,刻字的一面朝下盖去。 赵伯紧紧盯着,一滴冷汗从额头滑落,这一面的确是玄武域的捉刀令牌。 他心中突然有些后悔。 若真是怎么办,根本没有任何准备,若要杀人谁能阻止他。 可若不是,为了少主。 “吱!” 松鼠盯着苍老的手缓缓伸向了桌子上的令牌... 第71章 月桂糕 一大早,郭长生房间门便被敲响,昏昏沉沉下了床。 是帮里几名女弟子给郭长生送来了早餐。 足足有十八样。 似乎刚刚出锅,都冒着热气。 郭长生喊醒窝在碗里的松鼠,一起吃过了早餐。 打算先去溜达溜达,来几天一直在屋内修炼,没来得及逛逛。 生活毕竟不能全都捉刀和修炼,故事和美景也是不可或缺。 至于昨天赵伯看没看腰牌,他不清楚。 只记得小解回来后赵伯已经不在屋内,令牌依然盖在桌面,而且霏少主也没来。 酒虽然普通,可量变引起质变。 醉生梦死的感觉很好,什么都能抛在脑后,唯一缺点就是醒来又要继续前行。 将令牌放入怀中,背起竹篓走出房门。 是难得一见的晴朗天气,万里无云。 在武帮内的花园走了一圈,小亭,花鸟,池塘。 四周武帮的弟子不知在匆匆准备着什么,可见到郭长生后都会驻足拱手,郭长生也会礼貌的点点头。 自己是客,乱逛不显好,打算去小城里逛逛。 出了绯雨武帮没事瞎溜达。 不少护商的弟子等在马车旁,只等东家的一声吆喝。 没人找他说明这些商人不是去火凤城的。 街道两旁月桂洋洋洒洒,新绿春柳在风中飘扬,摇晃像是秋千。 走过街巷,走过青楼,走过酒馆和茶馆。 似乎出来太早,只有早餐摊开着门。 和那日晚上不同,干净,清净。 如果说青岚县的特点是有楚将的锻刀坊,那凤阳小城的特点想必就是那绯雨城楼了。 郭长生闲来无事,站在绯雨城楼下。 城楼不高,城门已经缺失,上面的楼阁也破旧些许。 外表年久失修留下岁月的痕迹,登城楼的石阶一样被风雨侵蚀破碎。 打算去城楼上看看,刚踏上台阶一步,被哪里出来老头拦了下来。 “上楼三钱,故事五钱。”老头满脸皱纹,两鬓斑白。 “还收钱?” “小伙子,你这话说的老夫不爱听。老夫护楼人,不收钱喝西北风啊。告诉你,这可是凤阳小城五星级景点,故事更是催人泪下扣人心弦,若是不登恐怕...” “停停停,老人家,我改日在来。” 郭长生急忙打住这如同推销一般的话语,摸了摸口袋里仅剩下的三文钱。 敲着树枝,压低草帽继续带着松鼠走在县里街道。 天空太阳渐渐高挂,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路过清雨轩,已经开张,些许文墨雅客,江湖侠客进入自己的位置。 琴声箫乐,喝酒之时也是赏舞赏曲。 那赠与的诗也不知清雅姑娘领到赏钱没有,可三文钱也不好意思去。 “吱吱。”松鼠在给郭长生描绘美景。 “看过了,看过了,说说颜色吧。” “吱?” 来这种不正规的地方都不带我? 郭长生走得很慢,自从月牙泉离开后,总是尽可能去感受风的纹路绘画出来,然后让松鼠描绘颜色。 似乎是惠清教的,只是要辛苦松鼠了。 忽地,一股甜腻的香气飘进鼻腔。 从不远处糕点铺子传来。 旁边是一家卖喜事用品的商铺,老板刚开门正在将喜庆用品往屋外搬。 似乎是月桂糕,郭长生和松鼠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但这股香气明显勾起了郭长生的食欲,想尝尝正常的是什么味道。 郭长生走向了糕点铺子,是一对夫妇开的,正在忙忙碌碌。 “老板,月桂糕怎么卖的。” “三文一个,十文三个,五个一盒,三盒起卖。” “一个卖不卖。” 老板停下和面的手,以为大早上是谁来找茬,打量了郭长生一眼。 “卖,但是还没做好,得等会。” “那拉个二胡不介意吧。” “不介意,那酒楼雅曲听不到,听个二胡也行,来个欢快的干活舒服。” 欢快的曲,郭长生来了兴致,他很久没拉欢快的曲子了。 从背篓取出二胡,有了右手也不用真气压弦。 想了想欢快的曲,旁边还有喜事铺子,《出嫁》绝对应景。 轻轻拉动弓,悠悠二胡曲声飘出。 胡声时而柔和,时而细腻。 好似女子出嫁羞涩和期待。 激昂跳跃又有憧憬和不安,那喜悦和忧伤交织有一股不同的韵味。 那糕点屋内的老板夫妇探出头来,手上还沾着糯米粉。 不多时,糕点铺子前围了好些人,就连那酒楼箫乐都停了下来,不知是不是吹箫弹琴女子,也从二楼探出身来看看是何人作曲。 “老板,你新招的?”一名晨练的路人问道。 夫妇两人都摇了摇头。 “曲这好听,不买你的糕点可惜了,我先捧个场。” 围观的人涌向糕点铺子,夫妇收钱打包乐得合不拢嘴。 不少人吃着糕点继续听着曲子。 曲声缓缓流淌,渐渐消失,只留下轿后的空白想象。 【才艺:二胡100%】 一曲终了。 四周沉寂片刻响起热烈的掌声。 糕点铺子里那清晨制作的糕点全部一扫而空。 但钱似乎都投给了糕点铺子,自己一分没捞着。 “再来一曲。” “再来一曲。”有人起哄。 郭长生坚持每日一曲,将二胡放进背篓里,拒绝了所有人。 因为那桂花糕的香气已经越发的凝实。 四周人围观的人见郭长生不拉曲了,也渐渐散去。 一刻钟后。 “老板,月桂糕好了没,来一个。” 郭长生说着,将仅有的三文钱放在了台子上。 “不收钱,不收钱,送你一盒。” 老板娘急忙跑了出来,给郭长生用木盒打包一盒桂花糕。 “这怎么好意思。” “客官,在收您钱俺心意过意不去,这糕是祖传手艺,若是想吃没事来店前拉一曲就行。” 老板娘还挺聪明,毕竟郭长生为她赚了这么多。 郭长生笑了笑接过了木盒,似乎是刚出炉,那盒子还有暖手的温度。 “三文留这吧,谢谢店家了。” 话还未落,忽听老板娘背后一股破风声。 郭长生眉头微皱一手将老板娘拉在身后,挥动树枝。 砰! 一颗拳头大小的石头被打在一旁墙壁上,留下坑洼。 老板娘吓得花容失色,老板也听见了声音跑了出来。 喜庆铺子那边传来了吵闹之声。 两人在喜庆铺子前刀剑已经出鞘,剑拔弩张。 黄衣,红衣。 明显是金藏武帮和绯雨武帮的两帮弟子。 喜庆铺子老板也不敢过去,躲在铺子前的柳树后瑟瑟发抖。 一名金藏弟子叫嚣道:“告诉你们,这些喜庆用品端孙府包了。” 另一边绯雨武帮的弟子也不甘示弱:“还你们包了,先来后到懂不懂,你不信问问老板卖给谁。” 两伙人齐齐望向老板。 这剑拔弩张的样子,老板一个普通人抱在大树后面,探出头喊着。 “别打,别打,小本生意我不赚钱了,你们都拿去,都拿去。” 第72章 挡道了? “哼!和端孙府抢东西,那就看看你绯雨武帮有没有这实力了。” 两人气息也就是内劲境,在郭长生看来,两伙人打起来也就和痞子械斗差不多。 一时喜庆铺子的物品乱飞。 两人也不顾旁边的店铺,街道乱作一团。 摆出的椅子,挂着的招牌,烂的烂,碎的碎。 糕点老板和老板娘也慌慌躲进了屋内。 围观吃瓜群众也不敢太近,生怕伤了自己。 抢喜事用品,说明最近有喜事。 不过两个武帮弟子抢不常见。 端孙府就一个端孙公子,这是没几天又寻到新娘子了。 可那绯雨武帮的弟子为何也抢可谓是奇怪。 郭长生觉得无趣,这种事情过一会县衙就会有人来管。 而且他好久没吃过席了,若离开前能蹭一蹭也是极好。 转身便走,谁知两个挥剑弟子不巧地缠斗到了糕点铺子前。 那铺子摆放糕点的木架直接被劈的粉碎。 好在糕点早就卖光,不然老板夫妇又是一笔损失。 两名弟子挥刀对剑,比瞎子还瞎,根本不在乎自己身旁有没有人。 金藏武帮弟子瞥了眼背后的人叫嚣道。 “不想死,别挡道!” 可下一瞬间,两人便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就像是冷冰冰的水从头浇在了脚,一片冰凉。 郭长生微微偏头,沉声道:“挡道了?” 两人屏住了呼吸,就连剑都握不住,掉在地上发出轻响。 “没...挡,我是闻见桂花糕味才过来的,来了才发现卖光了。” “我...我也是。” “这样啊,记得给老板修好架子。” “好...好。” 都没注意到声音都变的颤抖。 怔怔望着背背篓远去的身影。 “要不...一人一半,别挣了。” “嗯。” ...... 影子渐渐变小,时间已经快是正午。 郭长生找了个柳树下的石椅。 从背篓里拿出还有温热的盒子。 打开木盖,五块颜色不一的月桂糕摆放在格子内,整整齐齐,每一个样子夹心和点缀的甜丝都不一样。 拿起一个夹心青绿的月桂糕,轻轻咬上一口。 一股青草的香气溢满口腔,似乎每个都有特点。 那青绿、青墨、绯青、青白各有一个,好像就是春夏秋冬,刚刚吃的可能便是春。 可唯独有一个似乎不是节气摆在盒子中央。 给松鼠拿了一个深墨糖丝的,自己拿起中央那块。 不知是不是老板忘了,什么夹心都没有,也没有点缀。 靠近鼻子轻轻闻了闻,只有淡淡糯米和桂花香气。 放回盒里,盖上盖子,松鼠却还想在吃一个。 “这都中午了,咱回去吃饭吧,这个留着当晚上甜点。” 回武帮吃午饭不花钱,糕点虽然只花了三文钱,可也是花钱买来的还是不舍得一口气吃完。 “吱..” “不过真好吃啊,比她做的那好吃多了。” 松鼠狠狠地点了鼠头。 何止是好吃,好吃一万倍。 ...... 绯雨武帮门口,大门紧闭,门前聚集了许多人。 还有一些衣着显贵不知是不是商人,几十辆马车都被漂亮的箱子装的满满当当,似乎是金银珠宝,或者是绫罗绸缎。 马车一直排到了街巷尾,每辆马车都有四名金藏武帮的弟子守卫。 围观的普通人很多,有人在低声交谈,有人在窃窃私语。 郭长生回来准备吃午饭,如今有些搞不懂。 白天出门时候还一如往常,怎么中午就变得这般热闹,像是有喜事。 他还尚不知情,其实今天是端孙府和绯雨武帮的订婚大事。 找了个人,好奇问了一下,原来是端孙府上的人约定今日定下联姻,只差婚约签字了。 “只是几天,这公子属泰迪的?那看中弟子难道是人妻。” 没有抢而是正式提亲,有些意外。 但若是提亲成功,自己好像能吃上席了,怪不得白日里那端孙府的弟子在喜事铺子冲突。 郭长生敲着树枝挤进人群,席那是后面的事情,现在只想吃个午饭。 几名金藏武帮的弟子见郭长生一直往门这边挤,便围了过来。 朴素衣装还带着补丁,敲着个树枝以为是哪来要饭的, “去去去,这是你能来的地方,要饭去街里。” 这时郭长生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几位兄弟,我就住这里,都正午了赶回去吃午饭呢。” “嘿,你这瞎子迷路了吧,还住这里。这是绯雨武帮,里面在商量联姻大事,你谁家的午饭!” “吃绯雨武帮家的啊。” 几名绯雨武帮的女弟子听见门外的争吵,开门正好看见郭长生。 急忙迎了过来。 “阁下,您可回来了,赵伯正找您呢。” “找我做什么。” “不是很清楚,您快回客房吧。” “好,来兄弟让让,我这回去赶着吃饭呢。” 郭长生在众目睽睽下向着门内走去。 似乎想起什么回头对着刚刚几名金藏武帮弟子微笑道: “几位兄弟,我就先进去了,这婚约之事一时半会没个信,你们要是饿就去街里吃个饭吧。” 说完,转身走进了门里。 刚刚几名金藏武帮的弟子见如此嘲讽都绿了脸。 又怎能想到这瞎子竟真住这里。 ...... 郭长生推开屋门。 赵伯老相一脸哀愁坐在桌旁。 “赵伯,您这是怎么了,愁眉苦脸的,是昨天没喝好?我这打听帮内还有喜事应该高兴才对。” 赵伯一看是郭长生回来了,急忙站起身迎了过来。 “铁柱阁下,你可回来了!我是替少主有苦不能言啊,阁下是有所不知...” “咳咳,稍等。”郭长生听见阁下前的称呼突然没反应过来。 “铁柱?是谁?” 赵伯满脸疑惑:“莫要逗老夫开心了,那捉刀令牌不是刻着阁下名字了吗?” “令牌?我的名字?” 郭长生满脸疑惑,从怀中掏出令牌在令牌上摸了半天,好像是少一个字。 字体笔画也不对... 不对劲,十分不对劲... 郭长生直接把令牌丢到桌子上,将松鼠从肩膀上提溜下来。 “松鼠,上面刻的是什么字。” “吱吱..”(铁柱) 脑中飞速的往前推。 这好像是藤婉当年的令牌,从雪夜离开家门那一天起,令牌就拿错了。 平时也不会刻意去摸令牌,又怎么会知道。 怪不得昨天这么安静,赵伯也没惊讶。 原来一直带着藤婉的令牌当捉刀人。 “松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吱吱吱!” 你也没问啊,而且你干的事,都用不上令牌。 第73章 清算 赵伯看着郭长生和松鼠一时不能理解。 “铁柱阁下,你问这鼠作甚,莫要打趣老夫了。” 郭长生心中满是无语将令牌放进怀中,既然没影响系统,带错就带错吧。 “赵伯,您继续说。” 三言两语,那看中的不是帮里普通女弟子,也不是什么人妻,是少主霏雨晴。 外面一车车金银,全是为了今日定亲准备。 “赵伯,既然都不想,那拒绝就是了,不行就逃,我认识个逃了的都逃去荒漠了,嗯..现在应该在玄武城。” “难!难!难!阁下,这不是逃能解决,就算死都不行,迎来的都是域主府的清算,那端孙府和金藏武帮就是要联手要吃了武帮,如此一来,只能嫁才能解决,可是委屈少主了。” “嫁?为何嫁就能解决,嫁了不更是将武帮拱手让人了。” “嫁可以保住仅剩的三层护商让武帮不被清算,后面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当年少主的父亲便是火凤营中大将军,绯雨武帮才长久和端孙家族合作,可战死后武帮业务都被瓜分,现在护商也仅仅只有三层了。” 郭长生想不明白,金二娘当年逃了为什么金藏武帮没什么事情,反而还能被域主府重用。 “铁柱阁下,您从玄武城来,走南闯北还捉刀,肯定认识许多人,有没有认识的说个姓给个连商救个急!少主不能毁在那登徒子手上。” 听着赵伯急躁话语,句句不离少主,都是在为少主着想。 都来问他这个瞎子,看来是真找不到人帮忙了。 思索一番,似乎没有。 但如端孙府这种富可敌国的还有武帮这种一域势力的,好像是有。 想到了藤婉假小子的模样,可藤婉如今是玄武域皇女。 以前世界可能有,这个世界总不能让两个女的结婚。 “我这拉二胡讨饭的,认识不了什么人。” 这时,一名弟子敲了敲门。 “赵伯,会客厅人都到齐了,帮主请您过去。” 赵伯应了一声,站起身叹气一声。 “老夫也是急病乱求医,希望阁下也能理解。” “没事。” “如今已将阁下奉为帮内贵宾,可以随意走动,火凤城可能得在等等。” “好,谢赵伯多操心了。” “那老夫就先过去了。” “等等!”郭长生喊住了赵伯。 “阁下想到什么了?”赵伯以为郭长生想到了什么人物,急忙回过身。 “什么时候吃午饭?” ....... 绯雨武帮,会客厅。 几名绯雨武帮的弟子守在门外。 屋内却是畅谈之声片片。 霏凤以及帮中二长老赵伯,正在颇为热切的和三名男子交谈着,端孙淼淼也在。 霏雨晴还是那身火红却一直望着门外天空,一言不发。 其中一男子,福相丰满,衣着华贵锦衣玉冠,便是端孙府家主,端孙乌龙。 “霏帮主,前些日子犬子给少主还有赵伯惹了麻烦,还请帮主勿怪。” 端孙乌龙歉意的说道,反而面容却是微笑。 赵伯笑道:“无碍无碍,公子也是一表人才,口味独特,若是不做那些事情,或许能很好接手家族的事业。” 端孙淼淼听着评价,脸色发绿。 “哈哈哈,赵伯还是言语犀利,一针见血说中了犬子的劣处。这不,为了赔罪,这羊脂金镶玉箫,可是我从火凤城带来的,还请作为赔礼请霏少主笑纳。” 玉箫一出,做工精美,极为气派。 必须得是一整块无暇之玉才能雕刻,金色点缀当真极品之物。 又聊了些许时刻。 端孙乌龙似乎觉得是时间了,便放下茶杯说了目的。 “霏帮主,当年我和凤阳将军可谓是生死之交,早就有约,两家孩子若都是男孩便为兄弟,若是两女便为姐妹,一男一女便是婚约。 如今凤阳将军战死沙场,咱们圆了当年他的遗愿,让凤阳九泉之下安心,两家也是两全其美。” 听了这话,赵伯面色一变,明显先礼后兵。 虽然早有预料,但没想到会从死去之人入手。 霏凤一样,当年确有听闻,可也是一人之词,这时搬出明显是想借遗言出手,但还是想挽回些许看看是否能取消婚约。 沉默片刻,声音也清冷几分。 “凤阳他早已过世,雨晴也没有这个福分,遗愿就算了吧。况且端孙公子这么优秀,可以找更好的,不必拴在她的身上。” 端孙乌龙忙道:“帮主话不能这么说,这两个孩子豆蔻华年,面相天作之合,情感可以后期培养,两家强强联手在域内也是更上一层楼啊。” “这...” 端孙乌龙见三人无话,笑着说道:“我从小跟着走商走南闯北见过许多婚约陋习。我不是那种死板人,婚姻应该自由。 就开门见山的说了,少主嫁入端孙府,我们端孙家不会亏待一点,本是三层的护商提高到五层,免得域主府那边清算。 而且今日我请来了金藏武帮二长老和三长老作为见证人,这两人可是炼气士气海境圆满,不光是见证,还是请来教两个孩子武功。 若是成婚后犬子有什么不对,两位长老便会帮我责罚犬子,也算是我对绯雨武帮的承诺。” 二长老,三长老纷纷站起身抱拳一拱,随后坐下。 端孙府和金藏武帮合作已经是人人皆知的事实,这明显是赤裸裸的威胁。 霏雨晴秀目无神,没有一丝感情波澜,依然望着会客厅的门外。 晴空万里,雀鸟翱翔。 身为少主,却如刻在大门上的凤鸟一样,永远永远和武帮绑定在了一起。 想必嫁入后,武帮虽不会被清算,保住了万名弟子生计,可也失去了话语权,任人宰割。 轻轻叹息,那是身不由己的无奈。 端孙乌龙见都沉默,面容已经露出拿下的自信。 “昨日我来霏帮主也是半推半就,是有什么顾虑吗,还是说少主已经有了中意之人?”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望向了霏雨晴,霏凤和赵伯也一样。 “中意之人?” 有中意之人就能改变吗?我该中意什么样的人,才能救了武帮和我,不过是最后轻语罢了。 忽然,看向门外远处的美眸中,闪过一丝光亮。 一个身影出现在会客厅阁外,院中池塘的另一边。 没有轻浮,没有尘染。 身影坚毅,可靠。 霏雨晴猛的站起身子,虽然知道不可能。 怦然心动也是这几天,特别是那句诗,春花秋月一般的朦胧。 下定了决心!指向了门外。 “我中意他!” 第74章 一出好戏 所有人都顺着霏雨晴的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只是个普通的身影,赵伯却认了出来,满脸惊讶.... 端孙乌龙满脸疑惑。 “请少主中意的人来聊聊?” ...... 郭长生敲着树枝,走在一处陌生的院里。 “这武帮也太大了,伙房到底在哪儿,怎么一个弟子也没见到。” 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出来只是找个弟子问问什么时候开饭。 赵伯只说等半个时辰就好,可都过饭点不知多久了,到现在没见人影,那月桂糕说好的是晚饭。 肚子又咕噜了两声,耳边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女弟子跑到郭长生身前。 “铁柱阁下,您怎么在这里。” “额...我没事,溜达溜达,话说都过正午许久了,怎么一个人没见到。” 说找吃的恐怕是有些丢人。 “都去守门了,这里是会客阁。” 可这时不远处池塘另一边一个弟子匆匆跑来,对着郭长生抱拳拱手。 “阁下,帮主请您来会客厅,说有要事。” ...... 哒.. 不多时,郭长生敲着树枝迈进了会客厅门。 “各位,目盲不便,来的慢了些,还请见谅。” “无妨,阁下前几日帮了雨晴和端孙公子,已是武帮贵客也是恩人,恩人便是一家人,快上座。” 端孙淼淼看见郭长生,瞬间眼眸露出了些许恐惧。 一旁的二长老和三长老打量了半天郭长生,没看出一点端倪,好像就是个普通人。 端孙乌龙更是没听自己儿子说过这个人。 看着对方的造型,白衫上好几处地方都缝缝补补,但却干净。 右手随处可见的树枝。 腰后刀鞘挂着红穗。 一双沾着泥泞的布鞋。 还有紧闭的眼睛。 目盲? 郭长生在赵伯和霏雨晴中间的椅子坐了下来,霏雨晴红着脸低下头去。 霏凤见郭长生入座,开口道:“给阁下介绍一下,这位是端孙府家主,端孙乌龙,这两位是金藏武帮二长老和三长老,至于端孙公子还有其他人,阁下应该见过了。” 郭长生又站起身抱了抱拳,算是认识了。 一番家长里短的问候,端孙乌龙盯着郭长生,紧张地问道: “铁柱阁下气度不凡如有仙姿,可这眼怎回事儿。” “顽疾。” 千年妖丹都治不好肯定是顽疾。 “这样啊,刚刚赵伯说阁下是玄武城捉刀人,目盲也能捉刀?莫不是从玄武城带仆人来的?” 郭长生听着好像话里有话道:“孤身一人,会一些三脚猫功夫不耽误捉刀。” 端孙乌龙若有所思又问道:“鄙人也去过玄武城,听闻玄武城多豪帮豪派,还有鲜有名头的镖局,阁下莫非是哪派少主,出来游历?” “都不是,在下无父无母拉二胡讨饭闲人而已。” 霏凤也听赵伯说过,只是帮了许多才奉为上宾。 端孙乌龙一听,刚刚还提心吊胆这放下心来。 本以为这身打扮要不是低调富家公子游江湖,要不是背后有势力,可现在一听。 钱,实力二者皆不占,甚至还是讨饭之辈,瞬间呼出一口气。 “雨晴少主,就算是我崇尚婚姻自由。可您中意这个人,他他他有什么可让您中意的,犬子那点不比他强?” 郭长生一脸狐疑。 什么情况?只是找吃的迷了路,这怎么就中意自己了。 赵伯急忙站起身笑着道:“误会都是误会,铁柱阁下,少主说着玩呢。” 端孙乌龙见状,满脸不悦,直接站起身子恼道: “霏凤帮主,我念在凤阳将军当年情面上,这才好声好气来商量婚约。 就算不想,也不能找个讨饭瞎子来糊弄我吧,我又不是傻子,这瞎子估计名字都写不出来。” 众人一言一语,一出好戏正在上演。 霏雨晴红着脸,埋头自语道。 “娘,可我就是中意他...” “住口!” 霏凤看了看好似没事人坐着的郭长生,也因这闹剧拉沉了脸。 说是五层若是搞了三层或者放弃了婚约,这清算就无法解决了。 “端孙兄弟,您误会了,这就签婚书。雨晴,快把签好的婚书拿出来让端孙公子署名。” “这还差不多。”商人就是多变,端孙富态了脸又恢复了笑容。 霏雨晴虽然不情愿,还是听话将婚书从怀中拿了出来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上了笔墨,端孙乌龙拉起自己儿子。 “霏帮主,签了可就等于成了亲,两家就是一家人了哈,不过你放心,我端孙乌龙会信守承诺。” 端孙公子站起身看了眼霏雨晴,一脸淫笑轻声道。 “大美人,本公子的白日梦,没想到成真了,我可得好好想想以后怎么玩。” “登徒子,你无耻!” 霏雨晴红着脸迅速站起身,腰中宝剑直接出鞘刺向端孙公子。 绯红还未临近,一股大力从剑尖传入剑柄,一个拿不住直接掉在地上。 原来是端孙乌龙带来的金藏武帮二长老出手了,那圆满境界甚至不用使出真气,便可打开这真气一剑。 霏凤忙站起身子走了过来,握住自己女儿手腕沉声道: “雨晴,不可胡闹!” “少主,听你娘的。”赵伯也站起身子开口。 霏雨晴一看,如今已经没有人直接站她身边,甚至争取都没有。 眼眶一红捡起剑收入绯红剑鞘中,站去了门口。 端孙乌龙也被这一幕吓一跳,但见没人能阻止了,笑意更浓。 “没事没事,这性格好,这性格能管住犬子。 淼儿拿咱这边签,午时都过这么久了,也该吃饭了,签了咱就设订婚宴,过几日就摆婚席。” 端孙淼淼点了点头,将笔墨和婚书都拿回了自己这边,生怕在出什么幺蛾子。 拿起一旁尽墨的笔,翻开婚书却迟迟没有动。 金藏武帮两位长老似乎察觉出了端倪。 “公子,为何迟迟不动笔。” 端孙淼淼一脸无奈。 “这...这新郎位置,已经有名字了啊。” 端孙乌龙还有两个长老,听闻都急忙围了过去。 霏凤和赵伯都神情疑惑,就连在门前的霏雨晴都是一怔,回头看去。 那喜庆婚书上,新娘一栏赫然是霏雨晴的名字,而新郎一栏。 红色手印下,字迹铁画银钩极为秀丽。 “郭长生!郭长生是谁!” “好像很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金藏武帮的两位长老在发问。 不光是赵伯,霏雨晴和端孙乌龙听见名字后都是一怔。 都是走商护商之人,只要去过玄武城,这名字熟悉得不能熟悉。 那悬赏令上的面容和事迹。 赫然出现在脑中。 第75章 故人相见 “咳咳...” 众人身后传来两声干咳纷纷转身。 端孙乌龙愤怒指向郭长生。 “你写的?” 郭长生笑着站起身,将手指鲜红在衣服上抹了抹。 “阁下好心上了笔墨和纸张让我这个瞎子展示,不过多写了一个字也无碍了。” 多写一个字,还恰恰好好写在新郎一栏,还按了手印,众人很难相信这不是故意的。 赵伯更是满脸惊讶,可能是在刚刚少主拔剑闹乱的时候写上的,可铁柱和郭长生三个字差远了,这字迹明显十分熟练。 端孙乌龙道: “你..铁柱阁下,这是两家联姻,您这不是存心捣乱!我不跟你计较。” 急的都结巴,急忙吩咐下人在去准备一个新的婚书。 不一会下人拿来了新的婚书。 “给少主,让她重新签。” 霏雨晴满脸不情愿,下人拿着婚书还没走到霏雨晴身旁,就被郭长生用树枝轻挑,又将婚书夺去。 郭长生冷哼一声,如今就好像毁坏一场订婚的反派。 金藏武帮的二长老猛然站起身,气息攀升。 “身为来客一直捣乱,念在霏帮主情面,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郭长生轻笑一声,演坏人的感觉挺不错,无视二长老开口道: “经商习惯后语忘前言,端孙阁下也不列外啊。刚刚还在说婚姻自由,问霏少主有没有中意人,这一听有了立马就反悔了。” “你这是捣乱!霏少主怎么会看中一个瞎子,我也不会同意!” “不同意?你能替少主决定嘛?她如今中意我这个瞎子,我还签了字按了手印,若是让少主重新签字,那岂不是夺人所爱啊。” 夺人所爱...霏雨晴面颊一红。 “你你你!” 端孙乌龙气血翻涌上头,富态的面容像是猴子的红屁股。 慌慌拿起刚刚签的婚约。 “这上面写的是郭长生,不是阁下的名字,这婚约不算数,除非你能把这个郭长生找来,还得证明其身份和实力!” 郭长生轻笑一声,坐回椅子。 “如果,我就是郭长生呢。” “不信,据我所知,郭长生是玄武城的捉刀人,断个臂膀的杀人狂魔,劫新域主造反,虽是坏人,但有胆识。哪点不比你这个讨饭瞎子强,你有种把令牌拿出来给我看看。” 赵伯一听暗暗发急,端孙乌龙不愧是经商之人,心思缜密。 这铁柱虽然面容像,可郭长生是悬赏之人,搞不好都死哪儿了,上哪证明其身份的捉刀令牌。 郭长生摸了摸怀中的令牌,是藤婉当初的假令牌。 若是将字盖在下面,这里这么多人,肯定也唬不住端孙乌龙。 到时候看笑话的只能是自己。 所有人目光纷纷望向郭长生,就等郭长生拿出令牌。 “阁下饿昏头了,老夫找弟子准备午宴...” 赵伯正想给郭长生解围,一名弟子匆匆跑进了屋内。 霏凤看了眼神色匆匆的弟子,明显是有要事。 “何事情这么急。” “帮主,有人男人前来拜访,自称是玄武城域主府护卫司统领。” “统领?武帮和玄武城哪有什么交集,让他回吧。” “弟子也是这样说的,可他不知为何非要见您,说是有熟人在这。” “熟人?你们认识?”霏凤望向其他人。 赵伯和霏雨晴都摇了摇头。 端孙乌龙见拿不出腰牌,喝了口茶笑道。 “眼下屋内除了这个假郭长生,马上就是都是一家人了。那域主府护卫统领权利大得很,见见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这还没签字,端孙乌龙已经恬不知耻的说一家人,就连外面护卫的武帮弟子都暗暗唏嘘。 “好吧,让那人来这就行,各位都回座位吧莫要让外人看了笑话。” 霏凤也不好推辞,在心里,无论如何都没法挽救女儿了。 弟子匆匆跑了出去。 不一会,一个高大魁梧汉子走了进来,几乎遮住了整个门的光线,那椅凳丝毫还没他的腰宽。 众人纷纷望了过去。 一股霸气扑面而来。 青墨格子衫,一条腰带束在腰间,挂着一块碧玉。 敞着胸怀,一条可怖的伤疤裸露。 面容干净,棱角分明。 身后黑色大刀泛着光芒,比在座所有人还高,就好像是一块未打磨的黑铁。 两名金藏武帮的长老看向来人,虽然气息不那么厉害,可那股霸气丝毫不比他们弱。 巨汉拱手抱拳。 “在下王川,玄武城域主府护卫司统领。” 一句话,不拘小节的豪迈之气布满整个会客厅。 霏凤被闹得也没心思,轻轻道:“王统领请落座,千里迢迢来小帮何事。” “多谢好意,落座就不必了,在下奉域主殿下之命拜访故人,不会待太久。” “域主?我们小小武帮还能和那刚上任的皇女扯上关系,真是深感荣幸。 帮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这了,阁下所说的故人不知在不在这里。” 王川四周打量了一番,最后停在了郭长生脸上。 慢慢靠近又前前后后绕着打量了一番来到正面。 刹那间! 王川瞬间抬出身后玄铁巨刀,对着郭长生力劈而下! 巨刀泛着银色真气,那是断开空气的一击,就连无人坐的凳子都被着气浪吹飞。 好似断开了一切。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惊,霏雨晴坐在旁边也被吓的面无血色,想出剑去拦。 砰! 一声巨响。 玄铁巨刀并未落下,而是被一根青色真气包裹的树枝尖抵住了刀刃。 如此轻描淡写震惊所有人。 郭长生微微一笑收回树枝。 王川收回刀,爽朗大笑。 “刚刚一击是我升到气海中境的全力,你竟然一根树枝就给拦了下来,两年了还是打不过你,郭长生!” “郭长生!!” 厅内众人听着王川的话语,无一不震惊,甚至赵伯都喊了出来,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好戏仿佛达到了高潮! 霏雨晴也是不可置信的表情,她知道郭长生是悬赏令上的人,可没想到就在身边,还是中意。 王川疑惑的看了眼众人并没有理会,毕竟以他所知郭长生身边就没正常事情。 郭长生微笑道: “故人相见先拔刀,的确是王大镖头的作风。” 王凡哈哈一笑,“王凡现在才是镖局大镖头。一别后,殿下还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让我当了护卫司的小官。咦~你这胳膊怎么好了?” 又是震惊众人的一语,什么叫看在这个瞎子面子上...当统领..小官。 一惊在惊,赵伯已经想不出来后面的发展了,除非是相恋。 “找了个神医接上了。话说回来,怎么找到我的,还来这里,这离玄武域可是十万八千里。” 王川抬了抬郭长生的右手,在确定是真的后说道。 “金二娘说你在青岚县,顺着找你还不简单,瞎子,二胡讨饭,松鼠,这火凤域没第二个了。 殿下受到三皇子邀请,参加什么狗屁商贾大会,坐船也得几个月才能到,我是奉命来给你送新年礼物。” “新年...礼物!” 第76章 我来决定! 众人不禁失声,这新年都不知过了多久了,怎么还千里迢迢送礼物...况且悬赏令上不是挟持域主造反? 王川再次疑惑的看了圈众人。 “兄弟,这里人怎么一惊一乍的。” “不知道,可能是一家人的缘故吧。” 王川没理会,从怀中拿出了个锦盒递了出来。 不知是老天眷顾还是心有灵犀。 里面不是别的,正是当初拿错了的捉刀令牌。 郭长生也有些惊讶。 但还是淡定将令牌挂在腰间,铁柱的那一块放入盒子递给了王川。 “当初拿错了,这个还给她吧。” 王川接过盒子。 “兄弟,其实殿下还让我给你带话,可这么多人不显好...” “这里说就行,我这有了令牌,马上都是一家人了,不避讳。” 王川不知道联姻之事,一时云里雾里。 “殿下说,金二娘的事情也帮了让你放心,现在域内虽然悬赏还贴着,但是没那么严了。” 郭长生察觉到那两个武帮长老在听到金二娘名字的时候,气息明显有些变化,但是却只是一丝。 “还有吗?这没不显好的吧。” “殿下还说,她又学了几道菜,让你尽快回家吃饭...”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砰的站起身,好似看怪物一样看着郭长生。 那可是皇女,怎么还给这瞎子做饭? “正好我也要去火凤城,说不定能见面就先不回去了。” “你不怕殿下发火,让那个京侍强行把你绑回去?” 郭长生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藤婉不会那样做,知道不回去肯定有原因。 如今还要去给小五求功名,若是有缘,能在火凤城见一面也是不错。 “兄弟既然不走,那我先回去了。我可是在那清雨轩打听到的你在这,那可不是啥正规地方,不过兄弟我嘴严不会给殿下说的。” “......” 又寒暄了几句,王川便匆匆离去。 进门都没有一盏茶的时间,确让众人一惊在惊。 他如今是护卫统领,还得赶去最近的江边渡船去保护藤婉。 王川走后,郭长生敲了敲腰间的腰牌。 “各位,我现在是郭长生,还是铁柱呢?” 这打脸来的太快,太猛。 主要是也太狠,想找个能让皇女做饭的那只能是老皇帝开口了。 厅中哪有人敢言语,震惊都还没回味过来。 特别是赵伯这种知道悬赏令的人,和如今情况对不上。 端孙乌龙颤抖着:“你...你是那悬赏之人,成亲对武帮..” “嗯?”郭长生睁开了眼,那白皙的瞳孔望向端孙乌龙。 瞬间话都憋了回去,茶洒落在手。 刚刚是真气,现在若有若无的杀气让两个长老都是一怔。 “莫非是想说我这恶人名声和实力不配,影响绯雨武帮的声誉对吧。” “对对...端孙府和金藏武帮交好,多为侠士,锄强扶弱,名门正派....你悬赏恶人不能和霏少主订婚约,况且我还能给武帮五层护商免去清算,你这瞎子能给什么。” “那我如今签了婚书也是半个婿,这五层无非是霏少主牺牲自己得来的,如今又是我所爱,我替少主决定了,不要了。” “你,你凭什么决定!”金藏武帮的两位长老猛的站起身子。 霏凤站起身想留住五层,却被赵伯按住。 其实赵伯也觉得不对劲,若是真想除掉绯雨武帮,何必拿五层护商抓着婚书不放,似乎更想另有所需。 郭长生笑着转过了身望向两个长老。 “我为什么不能决定,两位长老讲讲?” 两个长老相互对视一眼。 本次来就是为了联合端孙府夺绯雨武帮一事,若是真想清算,就不来谈婚约之事了。 计划极为简单,联姻后暗中控制绯雨武帮。 这样一来就是排名第一碧栾武帮也是不足为惧,到时候金藏武帮加上域主府的几成关系,域内独大。 二长老开口道:“先不谈阁下和新域主交好,就那人尽皆知的悬赏令,都不配决定。况且刚刚虽有气海境表现力,可真气怪异,实力恐怕都没我们金藏武帮内宗弟子高,我们也是为了绯雨武帮好,以免抹了名声。” 三长老明显是个暴躁脾气点的人,蛮横站起身。 “二长老说的好,如果我们金藏武帮要联姻,至少是内宗亲传大弟子这样的人物,老夫觉得霏少主配端孙公子合适!阁下就算签了婚约,有什么本事决定几层之事!” 霏凤和赵伯也发现了端倪,搞得郭长生像坏人一样,口口名声。 “两位长老真是好心,既然如此,那我身为捉刀人,这个夺婚约做决定的捉刀,在下接了!至于报酬。” “胡闹!这算哪门子捉刀。” 厅里响起质疑的声音,就连守门的弟子都望了进来。 郭长生并未理会,带着微笑来到霏雨晴身旁。 “这是为少主的捉刀。若同意,客房本人的竹篓劳烦少主帮忙拿来吧,若不同意,在下可以现在离开。” 一言一语,那脸颊红上了耳根,她不知为何有一种安心感,被人保护的安心感。 轻轻点了点头,慌忙站起身跑了出去。 霏凤哪儿见过自己女儿这个样,可身为少主武帮是责任,若是被清算,所有人都活不了。 “若凤阳还在,定会不顾武帮断然拒绝,可我无势,又何尝不想让咱们的女儿快乐。” 霏凤心中突然想起了一个人,逃,放弃武帮,为了幸福逃。 ...... 喜鹊登枝头叽叽喳喳。 “他说为我捉刀...” 霏雨晴低着头红着脸走在前往客房路上。 路过几名弟子打招呼都没有反应。 推开客房门,松鼠正趴在竹篓的草帽上睡觉,听见动静抬起头。 眼前一片火红,吓得直接跳下了背篓,鼠毛都立了起来。 “吱!” “抱歉,打扰你睡觉啦。” 霏雨晴眼眶红着,面容却是带着微笑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松鼠。 轻声嘀咕着。 “松鼠,你说这就是一见钟情吧。” “吱?”鼠脸全是疑惑。 “可终是一厢情愿,只是牺牲我一人而已。虽知道不可能,但是有他几句话已经心满意足了。” 话刚说完松鼠竟然用大尾巴缠上手,好似在安抚。 霏雨晴笑了,笑自己和松鼠说话。 拿起背篓走出房间,回头看了眼松鼠,依然在望着自己。 她忽然有一种错觉,这松鼠听得懂自己讲话。 转身不由得笑了笑。 松鼠怎么会听得懂自己讲话。 第77章 好戏结束,愿者上钩 厅内众人都以为郭长生已经无话可说。 清算和吞并,明眼人都知道怎么选择,霏凤更是如此。 一个背篓能有什么东西,只差霏雨晴回来签婚书结束这场闹剧。 可那面容上淡淡的笑意又让他们觉得不对劲。 霏雨晴回来了,将背篓放到厅中。 众人看着背篓里面似乎只有一柄二胡。 郭长生站起身。 “三长老刚刚说武帮中人物才配,那这人物有没有名呢。” 三长老看了看二长老,这是又打的什么算盘。 “要问谁配,那断然是我们武帮金帮主亲传大弟子,金川!年纪轻轻那半步踏入凝识境的实力就不是阁下能比,人缘在帮内口碑和域内更是极好。” “厉害!还有呢?” 金藏武帮的二长老见不服气也站起身补充道。 “还有,还有就是金川对外是帮域主府做事,实际直接帮三皇子做事。论关系,他不比阁下差,阁下还挂着通缉的名头呢,什么时候把悬赏摘了在说吧。” 两位长老相视一笑,这两个名头拉出来,这瞎子没有任何胜算。 端孙乌龙也看清了形势,拿起婚书走到霏雨晴面前。 “少主,快签了吧,不行我把给武帮的护商提至六层,那疯子你中意啥。” 霏雨晴看着郭长生的面容,那依然带着淡淡的微笑。 她没有拿笔,站到了郭长生身旁,她最后的信任。 郭长生轻哼一声,准备结束这场好戏。 “两位长老真是健忘,说都说不全。” “你这瞎子难道比老夫还能了解,看你是穷途末路开始胡说八道了。” “那两位长老是不是忘了,传授金川的绝学梦泉虎跑和神兵金息剑了呢?” 二长老一拍脑子,“对对,还有绝学和金息剑!那可是有特性的神兵,你有吗!” 所有人都在等郭长生回答,若是郭长生也能拿出江湖上能喊出名的神兵,恐怕还能拉扯一番。 郭长生从背篓里拿出破布包裹的东西,掂量了两下。 “神兵我可能没有,但是金息剑我有。” 三长老激动道:“你放屁!那金息剑认主,除非金川死,谁都拿不走!” “确实认主,那三息飞剑难挡的很。不过好剑我没有,但断了的金息剑,我有。” 说完,郭长生捏着破布一角,在空中缓缓摊开,一块碎片掉落在地面发出清脆声响。 金色光芒照亮大厅,两位长老更是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切。 气息更是极为熟悉,就连金色流转的光芒都和他们师出同门。 “金..金息剑,碎..碎片!” 二长老急忙将碎片捧了起来,就连霏凤和赵伯都围了过来。 霏雨晴在郭长生身旁,虽然不知道金息剑是什么样,但这光芒流转明显不普通,并且两个金藏长老的反应明显是真。 “剑到人到,不过魂来没来,就不清楚了。各位,现在我能不能决定,谁还有意见。” “没意见,我们这就走!” 【捉刀完成,寿元+1】 【宿主:郭长生,根骨:凡骨】 【系统等级lv4、获得系统经验12000/22000】 ...... 三天后的清晨。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白云也渐渐浮现。 凤阳小镇最东边的一处小溪,小溪清澈。 可能是大江分支,也可能是山上溪流汇集。 一座五步就能走完的小木桥搭在溪上。 青绿的柳条轻轻点在水面。 柳条微微一动,郭长生轻轻一抬手中树枝。 只有几朵月桂和水珠落在溪流,柳条枝头空空如也。 “不是说好有新手保护期的,都钓五天了。” 有些不信邪,甩动树枝,把柳条重新甩入溪中。 郭长生是第一次钓鱼,记得以前世界,钓鱼成瘾不回家的比比皆是。 都说钓鱼能平心静气,只是空军了三天,心中已经烦躁的很。 完全不知道一直空军的人是如何屡战屡败。 “松鼠,三天没拉二胡了,要是钓不到一条,咱俩离饿死不远了。” “吱!” 松鼠无聊地挂在一旁柳树上。 昨日端孙等人走后,只留下了一句,何时设宴。 特别是霏凤和赵伯的眼神,还说要做戏做全,把那签好的婚书收了起来。 本是捉刀演一演,怎么还当真了。 生怕真的入赘,午饭都没吃。 找了个借口跑了出来,为了饭小溪垂钓。 可这样搞了一出,虽然帮了霏雨晴,可绯雨武帮和端孙府就此决裂了,那护商也没人找绯雨武帮了。 突然柳枝微动,郭长生急忙抬动柳枝。 “唉,又跑了!” 叹息着又重新将柳条甩进小溪。 忽的,急促的脚步声匆匆从远处小路向着小桥而来。 清雅扶着那日对诗的公子,一瘸一拐地迈上了小桥。 “清雅姑娘,你快走,不要管我了。” “陈公子为我挺身而出,小女怎么会不管不顾。” 谈话间,一道金色拖尾飞箭直奔清雅,陈公子慌忙拉开清雅,自己却被一箭射中了小腿。 “陈公子!” 陈公子捂着小腿跌倒在地,明明是个普通人,却忍痛没有喊出来。 三道身影都没走小桥,直接踏水而过,从远处飞奔而来,是金藏武帮的弟子。 此时,郭长生和松鼠都被小溪的一条青色鱼儿吸引。 清澈可见低的小溪泛起涟漪。 鱼儿马上就是愿者上钩的架势,被着突如其来的水花惊到,瞬间游出极远。 松鼠也瞪大了眼睛。 空军三天,郭长生这种修行之人也忍不了,猛的站起身。 小桥一旁。 三名武帮弟子瞬间围住了陈书生两人。 “陈书生,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了这风流女子和端孙公子作对,不要命是吧。” 陈书生忍痛皱眉站起身,将清雅护在身后。 “清雅姑娘,有我在他们动不了你。” “你个书生连个武夫都不是,还特莫逞英雄,现在就成全你这对苦命鸳鸯。” 说话间,三人抽剑便瞬间扑来。 清雅紧闭双眼护住了陈书泽。 “陈公子,小女连累了你,愿意来生在为你作诗!” 两人紧闭双眼相拥,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被剑刺穿胸膛的感觉。 耳边只有小溪流水的声音。 两人犹豫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三名弟子全都跌落在小溪中。 话语从耳边传来。 “三天,我饿了三天,你知道我这三天怎么过的嘛!这就是害我空军的下场!” 顺着身影望去,一个身影手中拿着树枝,丝丝鲜红滴落在地面。 肩膀上的松鼠也气愤的掐着腰。 第78章 爱情的味道 清雅的家在小溪的源头,那是一处青山下,满山盛开的月桂花。 木屋茅草顶,石头搭着的院子。 距离郭长生钓鱼的地方不远。 清雅给陈书生处理完箭伤后,在没有几件家具的破屋中翻箱倒柜。 最后不知从哪里找出了一落了灰的木盒子,里面都只剩下了茶叶沫子。 烧了水给郭长生泡了杯茶。 品了品,还不如放两片树叶进去。 讨饭多年,郭长生也不是那种挑挑拣拣的人。 可陈书生这公子哥却皱了眉头,还不如不放。 如今陈书生的伤一时半会也不能动,虽然家里有仆人,但一时也不放心清雅去通知,只好在清雅的家里先待下来。 郭长生自然担当起了保安。 原来这几日,端孙公子天天去清雨轩,谁知众多陪酒侍女中,就看中的陪陈书生的清雅。 似乎端孙公子原则里,别人碗里的才是香的,行为和曹贼无异。 陈书生家陈府虽然不是经商世家,可文学世家一样也有些许底蕴,酒楼里也不好干些什么。 本着得不到就杀掉的原则,派了三名护武帮弟子守在门口。 最后逃跑途中被郭长生救了下来。 两人一言一语的叙述着,说道最后小桥前搂抱话语。 两人不经意的脸红起来。 “谁问你们说什么了。” 郭长生感受着气息皱了眉头。 自己没有甚至有些嫉妒。 好腻,爱情的酸臭。 晚饭。 清雅做了几个棒子面窝窝头,熬了一锅清水米汤。 因为只有这些东西,清雅说这陈公子赏的钱全给书院妹妹了。 可这些东西,对饿了三天的郭长生和松鼠来说已经是佳肴,直接狂炫起来。 饭桌上,陈书生和清雅看着那锅里见底的米汤,还有放窝窝头空空如也的筐子。 都呆呆的看着郭长生。 两人冒出一个念头,这莫不是饿死鬼投胎。 郭长生也不避讳,一抹嘴打了个饱嗝。 清雅回过神,忙介绍。 “陈公子,忘了介绍,这位是赵伯,清雨轩赏小女诗的客官。” 陈书生端起那只有几片茶沫的水杯。 “阁下文采斐然,诗句句有意境,仿佛身临其境体验到了不一样的感悟,若不是阁下的诗,小生也不会和如此有文采的清雅姑娘相遇,以茶代酒敬阁下一杯。” 郭长生摸了半天没摸到杯子,拿起剩几粒米的碗举了起来。 “相遇便是缘分,和我没什么关系,两情相悦在朝朝暮暮,好好对清雅便是。 不过你作的诗东西挺多,是经历过这些?” 陈书生见郭长生问,放下茶杯。 “实不相瞒,小生年轻时在火凤城书院读书,这诗是小生年轻时,书院一位僧人拜访,老师和僧人在院中详谈小生偷听到的,这一记就是多年。” 郭长生若有所思。 “书院?那你为何不留在火凤城,来这凤阳小城。” “几年前老师家里出现了变故,关了书院了无踪影,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们当学生的也担心,可已经多年杳无音讯,我们也找了许多地方。” 陈书生说着,沉下了头轻轻叹息。 ...... 夜深人静,这山下小屋似乎与世隔绝。 只能听见山林中风声和小溪的流水碰撞。 郭长生盘坐在院门口,身上青色淡淡环绕,三吸一呼,这恒古不变的修炼方法。 可是在外人看来,无非是坐着睡着了。 郭长生心念微动。 【波纹凝气诀七层10%】 【才艺:二胡97%】 很明显,这三天没有拉二胡,熟练度甚至还降了。 二胡熟练度是郭长生穿越来第一个拉满的属性。 虽然没什么用,但有时拉二胡不只是为了这系统的熟练度。 更多的是为了用曲表达心中的困惑和心情。 毕竟从穿越来就是风餐露宿,没有几个人可以说说话,也只有闹市拉曲才有人听了。 如今功法迈入七层除了身体力量,还是没有研究出什么不同。 惠清当初说过他的真气很奇怪,可以说不算是炼气士,那不算是炼气士又算什么,也想不到其他境界分类。 而且也不让他修炼什么功法,不然还会走火入魔。 可走火入魔那无尽力量的感觉,若是现在回味,心中还都有些悸动想在试试。 郭长生急忙压下这种想法,七层功法还是要好好研究,说不定系统升级后会解锁什么新东西。 但阴阳子母刀是的的确确的让郭长生认识到了,还有意境这一说。 从金川那梦泉虎跑中,靠着系统领略出了自己的绝技。 如今只能一步步向前走,先问个明白把那份功名带回去再说。 这时,陈书生一瘸一瘸撑着一根木头走了出来。 “月伴星河,春风清寒,阁下在思乡?” 郭长生摇了摇头。 “漂泊习惯了,没有故乡。” “小生想起几多愁,不知月下能否成为阁下听众。” 说着,陈书生靠在一旁。 “我这瞎子唯一的愁就是看不见,倒是你这书生为清雅挺身而出。清雅这姑娘只是为家所迫,别到时候嫌弃人家。” 陈书生急忙摆手。 “不会,清雅锦心绣口,我们两人实则两情相悦,等回府便会为她赎身取其为妻,她妹妹一并接来由小生亲自教。” “有这心就好,给我看看你的伤。” 陈书生神情疑惑,一个瞎子又看不见伤口,看伤干什么。 可清晨时候的出手,也不敢质疑。 郭长轻轻摸在箭伤处,陈书生低头看向伤口,一抹青色好似柳絮覆盖,伤口酥酥麻麻,明显疼痛少了很多。 这种真气使用方式,郭长生早就明了,不光能封住伤口,还能加快愈合。 “差不多后天就能好了。这几天就在这好好待着,也别碰水了。” 意思他也明白,这是为清雅做的,让他不要食言。 郭长生站起身,向着屋内走去。 看着月下的背影,似乎瞬间明悟了诗中意境,何为侠影孤行。 片刻抬起头,看着漫天星辰,伴着明月。 “王老师,孤单侠士会有人陪伴吗?书生如今有了中意人,想带她去看您,您如今可好,还请明月给小生您的方向。” 声音不大,在寂静的天空回荡。 言语随着溪流,慢慢向着东远去。 或入有耳之人心中。 第79章 假戏真做 端孙府。 端孙乌龙皱眉若有所思在阁内踱步,灯烛都被带动的风吹打摇摇晃晃。 金藏武帮的两位长老稳坐厅中,二长老拿着金息剑碎片若有所思。 这时,端孙乌龙停下了脚步开口道: “两位长老,如今计划被横插一脚,如今只能等我去火凤城参加会议时,上报收回那三层护商,请殿下清算了。” 二长老收起碎片摸了摸胡须。 “清算也好,如今金息剑碎片在此,金川肯定身亡,这等大事老夫随你一同回火凤城,好禀报帮主。” 端孙乌龙点了点头。 这时,那脾气较为暴躁的三长老开口道。 “虽然无法吞并绯雨武帮壮大力量,但域主府的那层关系解决碧栾武帮也应该不难。 可这次夏初商贾会议,珠虎域虽然没来,可玄武域域主是被三皇子当贵宾邀请前来,老夫现在担心那人和那域主的关系,是否真有这么密切。” 端孙乌龙目露狠色。 “三皇子开年透露过,对玄武域另有打算。那玄武域底蕴不厚,二皇子没来是好事,若是三皇子先得,再加外援,不愁大计。” 三人相视一笑。 二长老站起身来。 “端孙家主,咱何时动身,听闻绯雨武帮近几日就要设宴。” “事不宜迟今晚便动身,火凤城内多等几天便是。至于绯雨武帮那边宴席,就让犬子和三长老代替我去吧。” 说着端孙乌龙望向三长老。 “三长老,犬子不懂事还请三长老看住了,我生怕又惹了事。特别是别招惹那瞎子,等完了婚,一个都逃不了清算,除非他能带着所有人走!” 三长老轻笑一声。 “那瞎子不一定老夫的对手,况且有武帮这么多弟子在,公子就算喜宴上掀了桌子,估计也没人敢说话。” “这...” “端孙家主放心吧,老夫在公子少不了一根头发。”端孙乌龙还想在说什么,被三长老打断,也没就在说下去。 ...... 明月皎洁,绯雨武帮内。 每一个弟子都在忙忙碌碌,拿着红灯笼,红彩纸往屋檐上挂。 笑语盈盈,一切都是喜庆的氛围,只不过这些普通弟子并不知道一些悲欢离合,只知道少主要成亲,是喜事。 赵伯在院中拉住霏凤。 “帮主,人都没回来呢,这是不是太早了?” 霏凤一脸愁容。 “我从未见过女儿那个样子,我错了,也想明白了,喜宴大办。” 赵伯无语道:“他不说了是捉刀,是演戏,况且端孙乌龙不是还没出发,咱还有机会。” 霏凤望了眼不远处亮着灯烛的闺房,身影在床边踱步。 “就是要假戏真做!她希望的,做娘的能不知道吗。 晴儿是真的中意。 如今清算无法避免,这是办给外人看,让所有人知道。我们晴儿没和端孙府那登徒子立婚约。 马车已经备好了,等宴席后在寻他来,让晴儿带着凰元剑跟他走,越远越好。” 赵伯干枯的面容露出愁容。 “都有域主这层面关系,为何不请他带着少主,去火凤城和那新域主见一面,在二皇子面前说说好话。” 霏凤似乎知道要说什么一样。 “刘长老从火凤城来信了,三皇子的野心真的很大,大到江国都要陷入危机,那不是他能决定的。赵伯,我做错了许多,如今不知如何开口,她跟你最久,帮我去安慰一下吧。” 赵伯也没在问,点了点头,向那挂满喜庆的阁楼走去。 房内布置全是绯红,屋檐还挂着精致凤鸟,角落摆放着他的竹篓和二胡。 霏雨晴已经不是那身帮内武袍,换上了一件红绸吊带睡裙,红簪盘发。 紧致睡裙凸显胸前丰满还有那玲珑身材。 看着红桌上那日的婚书,没有期待和紧张只有迷茫。 这时门被敲响。 “谁呀。” “少主,是老夫,赵伯。” 霏雨晴跑到门边,正想开门。 “不用开门了,老夫在门外就行。” “是他回来了吗?” “没,听你娘的没去寻他。” 霏雨晴低下了头。 “也好,不然我会连累他。” 门外,赵伯感受着气息。 “等过几日宴席上,少主您就说句话敬个酒回阁楼就行。” 霏雨晴点了点头,美眸轻沉,身子轻轻靠在了红木门上。 “都是做戏对吗?” “你娘为了你的清白,做了很多。也不要怪她,她当时没有看清局势是为了凤阳留下的武帮,现在她知道自己的错误,只想为了你的幸福。” 霏雨晴摇了摇头。 “晴儿不怪娘,武帮也是晴儿的责任。主要是晴儿也没想到那一见钟情的人,这么厉害。” 说着,轻笑了一声,不知是在笑自己眼光好,还是在笑自己的一厢情愿,傻傻做戏却还这么认真。 赵伯叹息一声。 “能理解就好,老夫我一辈子风花雪月,阅人无数,如今白了头发都不知什么是心动,老夫羡慕你啊。” 霏雨晴听着又是抬袖半遮轻笑。 “赵伯,那我改日给找个老伴。” “那可不行,老夫清雨轩消费了这么多还怎么去,不可,万万不可。” 一老一少,隔门相笑,却渐渐沉默,许久无话赵伯先开口了。 “少主,那老夫先回阁了。” “嗯。” 霏雨晴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桃唇不经意的微张,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口。 望向角落的背篓。 “是捉刀,又是做戏,今天应该不会来了吧。” ...... 山风阵阵,吹落屋后满山繁华点点,挟着一缕缕月桂香飘洒小溪。 郭长生在小溪边上钓着鱼,松鼠趴在郭长生肩头熟睡。 心念微动。 【才艺:二胡90%】 “唉,十天,这十天手总是痒,怎么回事。” 端孙府和武帮已经宣布了决裂,护商自然不会有,更不用想着怎么搭顺风车了。 这时,清雅扶着陈书生走了出来,两人有说有笑,面犯桃花。 陈书生的伤在郭长生真气下,明显恢复的特别快。 不然这贯穿伤怎么说也要半个月的。 这几天两人的情感明显又增加了,有时可能觉得郭长生看不见,就搂搂抱抱。 清雅觉得这样不是事,去陈府通知了。 府上知道陈书生没有什么危险也就没管。 “赵伯,我昨天回来路过武帮,张灯结彩还贴着喜,听说招了赘婿姓郭。今天晚上大办宴席,咱一起去吧,吃完席小女就跟陈公子回府了。” 清雅说着美眸看了眼陈书生,正好对上视线脸一红,低下头去。 陈书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阁下,跟我们一起去吧。” “......” 活生生当了几天的电灯泡,这也要拉我当电灯泡是吧。 郭长生轻轻抬起树枝做的鱼竿。 可人还在这钓鱼呢,哪儿来的迎亲,怎么真办上席了。 但一想到自己吃了几天饭都是不同样的窝窝头和不同样子的汤。 “去,有席的肯定去!” 几乎是毫不犹豫。 第80章 绯雨喜事 月洒氤氲,一抹乳白挥洒凤阳小城。 就连那凤阳城楼都挂满了红灯,红丝带,红喜字,红花绣球照亮天空。 那来来往往不是本地小城的走商之人看了,也能知道这是有人成婚了。 武帮双凤门前,不少人来来往往,手提礼品相互问候着。 众人如今也只知道武帮拒绝了端孙府的联姻,和一名郭姓男子成了婚,还入赘武帮成了赘婿。 可按照正常的流程,白日喜嫁迎亲是亲家吃饭,晚日设宴招待亲朋好友。 不知为何,白天时只听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欢天喜声,还有那无数抬轿众人进了武帮喜庆大门内,可没有一人见过那入赘新郎容貌。 毕竟是绯雨武帮的喜宴,还是入赘。 大多数人是来顺个酒遮个菜拿个喜糖什么的,那女婿是谁也没人在意。 郭长生压低草帽,遮着面容跟清雅两人身后。 武帮没在街道搭棚,毕竟能让郭长生迷路,帮内庭院肯定大,用不着街道。 不少武帮弟子接引着客人,极大的庭院铺满了红毯,热闹非凡,门庭若市,甚至请来了跟清雨轩一类的弹琴吹曲的艺人。 那高耸武帮楼阁前挂满了红灯红彩,二楼平台栏杆更是绣球朵朵。 天空都被染成绯红。 楼前桌子几乎不下百张,甚至还有流水桌,没空的在流水桌子吃两口讨个喜气就走。 不远处风雅水池点缀着喜庆浮灯,旁边还搭了台子,摆了几张桌子,明显是贵宾雅座。 跟着清雅挤进大门。 “哇,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场面。”清雅感叹着。 陈书生也暗暗感叹这宏大喜庆场面,这凤阳小城里,能有这实力的,除了端孙富商,在就是这有势力武帮了。 天暗人多,不少武帮弟子是赶回来帮忙,也没见过郭长生。 这打扮无非是哪家刚从地里回来的农民拿了根树枝,也不上礼。 想到有过交代,来都是客,也就没难让其自由落座。 可陈书生却不一样了,不少武帮弟子明显认了出来,以为清雅是陈公子夫人给拉去了那高台贵宾位置。 第一次喜宴,还是吃的自己的,还没待遇。 陈书生还想拉郭长生一起,郭长生摆了摆手拒绝了。 知道是做戏,便找了个角落的空位做了下来。 旁边几座的众人都望向了他,纷纷皱了眉头。 毕竟这一桌全是小孩。 混迹江湖多年,只是来吃席,坐哪儿这一门学问是颇有心得。 不能和老太太一桌,因为上的菜还没下筷已经进入囊中,若是说上两句,恐怕两腿一摊就是哭闹。 若是和那馋酒大爷汉子们一桌,一句两句不如意上了头,定是会打起来。 也不能坐在上菜口,只顾端菜消耗体力没劲吃了。 郭长生就懂这些,选的角落而且这一桌都是小孩,面相最大也不过八岁,若是抢肯定抢不过他。 最主要的是,这一面墙都摆满了酒坛,堆成了小山,十天未沾酒这自己的喜酒肯定要喝个够。 “松鼠,这可是我的席,咱多吃点,指望顺风车去火凤城是不成了,到时候拿了二胡咱走便是。” “吱。”松鼠点了点头,跳下了肩不知跑去了哪儿。 “让开,让开,别碍事!” 大门口传来了不善的声音。 端孙公子在三长老的陪同下,迈过了红门,身后带来的弟子都有二三十人。 他换了身行头,红色锦袍,头上玉冠,胸口别着一朵红花,手中扇着红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那新郎。 正在门口和清雨轩老板娘交谈的赵伯看见这阵仗,急忙迎了过去。 “端孙公子您可来了,老夫千盼万盼,就等您这位贵客落座了,家父这是没来?” 端孙公子瞥了四周一眼。 “家父有事已经出发前往火凤城了,本公子代替家父来,怎么不满意?” 赵伯听到火凤城,呵呵一笑。 “满意,满意,公子不光来,还带着这么多人来捧场,老夫生怕坐不开啊。” “本公子办过三十七场喜宴,还能不知道规矩。礼肯定够,就怕账本写不开。” 端孙公子高喝一声,身后走来抱着锦盒的几名弟子。 打开锦盒,里面流光溢彩全是珠宝。 赵伯检查盒子一番,喊来几名弟子将盒子收了下去。 “老夫替少主谢过端孙公子了,雅座给您留着呢,快请,三长老也请。” 端孙公子迈上了高台,坐上了雅座,谁知一旁就是陈书生和清雅。 三人相视一怔,冤家见面分外眼红。 不过这高台雅座都是贵客,谁都没有表现出来,或许不是时候。 没多久,极大的院子每一桌几乎坐满了人。 郭长生几乎在最角落,根本不显眼。 这时锣声在门外响起。 是所有人都期待的开席声。 武帮弟子充当了仆从忙忙碌碌,先是上了月桂糕当甜点,之后便是凉菜热菜。 郭长生右手拿酒,左手拿着筷子在桌子上狂炫。 桌上的小朋友都看呆了眼。 似乎是小孩这一桌的原因,上的菜比旁边大人桌子上的要少,盘子也明显较小。 隔壁有几十盘子肉菜,他这一桌只有四份,那贵宾桌子上的菜更为丰盛。 郭长生也不在意,先吃在说。 算了算,已经十天没有吃过肉了。 同桌的小孩拿着干净的筷子眼中泪花点点,毕竟还没吃上几口就被眼前这带着草帽的大叔吃完。 吃席就是不分男女老幼各凭本事,哪儿能放水。 这时松鼠跑了回来,告诉了郭长生二胡的位置。 点了点头,一人一鼠狂炫起来。 时间不久,许多人借着喜劲,只是喝喝酒,闲聊放松那生活中的酸楚。 月明星稀。 似乎是时候了。 那高台前楼阁二层平台门打开,霏雨晴轻移莲步,缓缓走了出来。 锦绣红裙绣着凤凰,凤冠熠熠,流苏垂落,耳畔红坠,淡绯面妆更添优雅妩媚。 没跟着出来的霏凤运用真气轻咳一声。 众人听闻停下话语和手中事情全都望了过去,瞬间都被霏雨晴千娇百媚的容貌吸引。 霏雨晴,站在二楼平台栏杆边上。 双手轻叠,微微俯身,抬起面容美眸看向这百张喜桌。 此时她似乎这世间最美的风景。 “诸位贵宾,远道而来共贺小女佳期,不胜荣幸。若有款待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声音如细流般清澈,却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 霏雨晴上面发言,郭长生这一桌的小孩也发在发言。 “你们快看,那姐姐好漂亮。” “真的好漂亮,我长大要像那个姐姐一样。” “二丫,你要是这么漂亮,我大牛长大就娶你。” “我才不嫁给你,哼╭(╯^╰)╮” 童言无忌引得旁边桌上几个大人哈哈笑。 搞的叫大牛的小孩哥脸红上了头。 郭长生此时正在松鼠的指挥下偷摸抢着旁边桌子上的菜。 听完松鼠描述颜色后,那筷子都略微愣在半空。 他知道霏雨晴很好看,但如今这喜嫁着装,只能用美来形容。 第81章 吃自己的席 盛宴难终,来者中。 不安好心的人也不是没有。 “新娘子,那颇有本事的新郎官呢,怎么不出来见见。”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那高台贵宾位置首位的端孙公子,面色红透似乎有些喝的上头。 陈书生和清雅也是纳闷新郎身份,但对于这种砸场子的行为也只有端孙公子能做出来了。 “是啊,前几日不是听说和端孙府签订婚约吗?” “没错没错,那天马车不下数十辆,最后门都没进去。” “那入赘的是谁啊,这么神秘。” “......” 一时间台下众人听闻纷纷议论。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端孙淼淼被郭长生抢了三次,清雅又没到手,心已生魔。 三长老来只是保护端孙公子,其他一概不管。 不过竟以他的性格,前几天的耻辱今天必须来找回个场子。 霏雨晴在台上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拜高堂,拜天地什么都没有。 更别说这喜酒过后的洞房了,本就是做戏演给别人看。 霏凤见情况不对急忙走了出来。 “女婿事忙,午宴后已归,今日这席酒我代替贵婿和小女敬大家了。” 身后一名武帮弟子端着盘子递上酒,霏凤拿起一杯递给了霏雨晴。 一帮之主都出来了,话也到这份上。 这喜庆日子台下众人都知趣,纷纷起身拿起酒杯。 敬酒后,霏雨晴退出了楼台回到了阁内。 霏凤招待剩下的人,如此一来这喜事算是结束了。 院中离去的离去,想吃的可以继续吃。 角落这边,郭长生桌子上的菜已经全被他炫完,那叫二丫的女娃眼中泪光,满脸委屈。 饭是没吃一点到,全入了这带着草帽大叔肚中。 眼见要哭,叫二牛的小孩哥又站起身。 “我们一会出去玩把,听说外面有烟花可以放。” “可是肚子饿。” “我有钱,等宴席散了给大家买糖吃!” 不愧是小孩哥,几个孩子异口同声的好。 如今九分饱,此时盯上了旁边一桌上的半只烤鸭。 他想尝尝,来这么久还没吃过烤鸭。 那桌都是汉子,只顾着喝酒,菜动的很少。 吩咐松鼠看紧这还没飞的鸭子,自己则去拿回二胡。 ...... 阁楼中,霏雨晴坐在镜子前,脸有些发烫,心跳快了许多。 刚刚几乎是快步逃回的屋内。 现在心中挂着淡淡的失落。 可又有什么好失落的呢? “少主,脸红的越来越频繁了。”赵伯倚靠在门口,手里提着半坛子酒喝了一口。“这才认识几天而已,中意他哪点?” 霏雨晴低头嘀咕。 “他长得还行,武功惊艳,那诗更文采风流...虽江湖漂泊,跟着他也没什么不好,可是...” “少主担心端孙公子会对他下手?还是说连累他?” “都有。” “他武功这么厉害,我们还是多担心自己吧。” 霏雨晴点了点头,那凤冠上的金坠摇晃些许,折射着灯烛。 她有些后悔拿了竹篓,拉郭长生入这麻烦事。 如今清算早晚,按理来说和端孙府已经是撕破脸皮,今天明显来者不善。 赵伯看着那忧愁的面容:“少主放心吧,老夫会保护你的。”还没说完,一名弟子匆匆跑了过来。 “赵伯,少主..不好了,那端孙公子惹事,帮主还有几个弟子,来吃席的人都被伤了!” 两人脸色顿时就变了,赵伯更是酒意全无,匆匆跑了出去。 见人都已经离去,郭长生走出阴影,推开了贴满喜字的门。 背篓和二胡正角落安静的放着。 拿起背篓,里面重了些许。 不只有二胡,还放着喜庆的包裹。 将包裹拿了出来,一套新郎服,些许银两。 还有那签了字按手印的婚书。 一切都给了他,微微笑了笑。 “吃自己的席风险也太大了。” ..... 二楼高台躺着几具弟子尸体,端孙公子和三长老冷眼看着下方一众人。 毕竟席都吃的差不多了,台下也没了多少人。 下面几个喝大的人破口大骂,下一秒就被金藏武帮弟子抹杀在了饭桌上。 大门轰然关闭,这大喜的日子明显变了。 端孙轻笑一声。“霏帮主,礼已经到了,现在是兵了,本公子就是来找事的。” 霏凤捂着右肩上的伤口,冷冷看着台上。 “端孙公子,何必这么急,这还有这么多普通人。” 她不是没有反抗,这大喜的日子谁会带剑带刀。 而且那三长老明显隐藏了实力,特别是那奇怪的一指,几乎无法招架。 “急?”端孙公子狂笑,那面容狰狞带着邪性。 “本公子可不急,夜还很长,这样一来也不用三皇子去操心清算的事情了。”说着舔了下嘴唇,“至于那新娘子嘛~。” “登徒子就是登徒子,恶心至极。” 霏凤脸色阴沉的可怕,下一息抽出一旁弟子的剑,捂着伤口一跃而起,划出一轮绯红直刺平台端孙公子。 三长老冷哼一声,一脚提起尸体掉落的剑,拦住剑芒。 脚步前踏,左手成鹰爪直抓霏凤脖子。 只能看见残影,速度不知比霏凤快了多少倍。 霏凤在空中瞬间被擒住,挂在二楼栏杆边不停三长老手中挣扎。 “哼~神兵绝学缺一不可,霏帮主你这实力也不行啊,老夫还没用真气呢。” 话音未落,一掌带着银色劲风袭来。 三长老冷静瞬间松开抓着的手,霏凤从空中坠落。 背剑凝气,两指挂着白色直对来掌。 噗嗤! 赵伯直直后退数步,干枯面容神色一惊。 心悸着看着自己的右掌,竟然被点出一个血淋淋的洞口。 “三元探阴指!如此阴险点穴招数,不像是你自诩名门正派的帮派会的啊。” 霏凤从高台坠落,霏雨晴火红的身影冲出,接下了霏凤。 “娘,你没事吧。” “娘没事,可假戏连累些许无辜的人了啊。” 说着担忧的眸子看向了四周,些许没走的贵宾和来客。 那角落甚至还有几个孩子。 端孙公子色眯眯的看着霏雨晴,又望了望贵宾席的清雅和陈书生。 “都在,真不错。可是本公子今天不来夺婚,只想让你们死!” 第82章 掀桌子 端孙公子站在高台。 “把这门内的人,给本公子清理干净!让他们知道三番两次得罪本公子的下场!” 那百名金藏武帮的弟子齐齐应声,瞬间刀剑出鞘如饿狼扑食朝着四周而去。 霏凤早就给武帮内的弟子下达了保护人的命令。 尽可能的将普通人,妇女和孩子带去楼阁内保护起来。 一些阻挡的绯雨武帮的弟子也是迷茫,没想到大喜的日子却是刀剑相接,几乎是生平难遇。 如今大门被数十名弟子看住,里面的人如今好似笼中之坤,圈中之豚,跑是跑不了只能奋力抵抗。 刀鸣剑鸣,火花四溅。 每个人的脸上表情不尽相同,害怕、慌张、哭泣。 当然也有人兴奋。 兴奋的是端孙公子,平时只是嚣张,如今看着下面两方不断倒下的人,兴奋至极。 他不在乎谁死,他在等,等那个三番五次碍他事的人现身,找了许久都没找到的人。 霏雨晴还是那身嫁衣,一边护着普通人躲入阁内,一边抵挡着袭来的弟子。 望向高台秀眉紧促,这登徒子不过是好色,没想如今会如此疯狂。 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这武帮内的所有人都杀了。 若是没去拿那背篓,若是自己妥协了,就不会死这么多人了。 可如此一来否决了之前为她做的一切。 一瞬间,霏雨晴的脑中里闪过了好几个念头,犹豫了一瞬间,也只是一瞬间罢了。 挥剑刺穿一名扑来弟子的胸膛,回眸向远处望去。 大多数人都被母亲和弟子带着躲去了阁楼,还有那被赏诗的姑娘。 “多希望能赏我一首诗。” 绯色的眸子一转,冷眼看向高台上邪笑的端孙公子,对着赵伯喊道。 “赵伯,咱俩一起去拿下那登徒子!” 赵伯应声,瞬间两人冲去。 三长老冷哼。“不自量力!” 拉着端孙公子避开了迎面而来的一剑一掌,一指催动真气,背后长剑嗡鸣出鞘。 三人交锋,一时间右手持剑可与霏雨晴对剑,左手化白色真气可拦赵伯。 两人交手后才越发心惊,三长老气息不过圆满境界,然而实力和表现远远超出。 毕竟能当长老的人,都有些许手段。 忽的,绯红数剑带着凤鸣和热浪直逼三长老身影。 叮叮叮三声,一道金色剑芒出,瞬间绯红消失。 绝技凤鸣,被轻松化解,好似火苗被大雨浇灌。 霏雨晴实力明显不够,也没神兵,这绝技伤不了分毫。 两人使出浑身解数也只是勉强抵挡罢了,更别向着去取身后的登徒子了。 ...... 角落。 郭长生的一桌几乎是最偏僻的位置,距离高台很远,只有零零散散来寻人的武帮弟子。 他带着背篓回来时发现这些孩子被遗忘了。 用背篓和喝光的酒坛挡住来不及跑的孩子后,望向了那桌子上的半只烤鸭。 对着松鼠悄悄比画了一番,嘴唇微动却没声音,是唇语。 “看我眼色,那个烤鸭我想尝一口,我来这么多年还没吃过,吃完再说。” 松鼠:“......” 闭着眼怎么看你眼色,这时候了不去帮忙,还想着吃。 比画完草帽递给了松鼠,慢慢从桌下摸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一人一鼠相处久,郭长生放什么屁松鼠不用闻都知道。 然而,一名寻人的金藏武帮的弟子慢慢走来。 发现了在桌子下移动的郭长生,落单看着瘦弱,也不厉害。 他境界不高,绯雨武帮弟子不一定打得过,普通人又被护住去了阁内,只能到处转悠。 来时端孙公子给了画像,杀一人赏百两,杀画像上的人赏万两。 观察许久没见过画像上的人,如今遇见个普通人百两进入口袋也是极好。 一个快跑,跃起落在桌前,直接就将那带着烤鸭的桌子掀翻。 郭长生感觉着马上就要得手。 砰! 桌子被掀翻在地,那餐盘所有东西落在地上,包括那半只烤鸭滚落远处。 暗中观察的松鼠愣了,郭长生也愣了,小朋友们也愣了。 郭长生捡起树枝站起身,打去落在身上的菜叶子。 拿起一旁桌子上的酒喝了一口,叹了口气。 武帮弟子也愣了,这是画像上的面容。 特征白衫,瞎子,得来全不费工夫。 “发财了!发财了!” 弟子念叨着也不犹豫,直接一刀向着郭长生砍去。 可挥到一半,一拳迎面而来。 一声巨响,整个人被一拳轰飞极远,不知掀翻了多少张桌子。 这突变引起不少两帮弟子的注意纷纷停刀停剑望了过来。 只见一白身影走向那被打飞的弟子。 拽起那弟子的衣领,紧接着又是一拳。 “乌鸦哥是吧!” “砍我就得了,手贱掀桌子干啥。” “来这么久就没见过烤鸭,让我尝尝不行!” “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喜酒!” “让你掀我桌子!” 一拳,一拳打在那弟子面容。 本来还哀嚎两声,如今已经没了声息。 松鼠拿着帽子挡住小朋友们的视线一片死寂。 郭长生擦了擦带血的拳头,感受着四周的弟子冷冷道。 “就是你们砸我席。” ...... 也只是几息之间,高台上和三长老缠斗的霏雨晴和赵伯身上多处挂满了伤痕。 霏雨晴还好,可一掌受伤的赵伯明显伤得更重。 灰袍被鲜红染透,就连躲闪的脚步都有些凌乱。 可就在这时。“轰!”的一声巨响。 数十道身影从远处跌落在高台下,有的落入池塘,有的砸倒了贵宾席位。 但所有人无一例外,没有再起来的。 霏雨晴望向声音来处心中一股悸动,可当转眸后面前金芒如匹练般直奔而来。 生死只在分心一瞬间。 被刺入的感觉却迟迟没有,回过神时,灰色的身影挡在了身前,满眼不可思议。 赵伯,被那抹金芒穿过胸膛。 两人入鹅毛飘下高台,霏雨晴丢掉剑急忙扶起赵伯,捂住那胸膛的伤口,可不停流出的鲜血却瞬间将白皙的手染红。 她哪里经历过这些,一时不知所措。 出门在外全是跟着这老顽童一样的爷爷,赵伯对她来说已经是密不可分的亲人。 “赵伯!” 赵伯咳出鲜血,说话断断续续,一手指向霏雨晴丢向的剑。 “少快拿剑,老夫没事。他回来了,你跟他走不用管我们。” “赵伯!”霏凤也发现了受伤的赵伯,可她无法抽身,金藏武帮的弟子不知为何一直虎视眈眈身后这群普通人。 高台上的三长老冷哼一声。 “懦弱。” 身影一冲而下,剑尖在空中划出弧线直刺霏雨晴。 霏雨晴回头,绝美容颜眼角一条清泪划过脸颊,眼神凌厉万分。 金色剑芒只离绯红眸子三尺。 “铛!”的一声巨响。 刀与剑在不足眸子两尺处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声。 第83章 我是捉刀人,专业的 郭长生左臂挥动带起一道灼热的银光,直接挑飞剑芒,一步跨到了霏雨晴身前。 然而剑势不停,数道刺来,又快又狠,每一剑都直指胸腹要害。 须臾之间,剑气刀光如金蛇乱舞,那挂在高台下的几颗灯笼被剑气斩落。 可还未落地便变得四分五裂。 金鸣无数声,三长老的身形却被直直逼退。 刹时间,三长老停下手中剑,脚步一踏拉开了距离。 站稳身形后眼睛微眯轻蔑看着郭长生,刚刚一切全是试探。 既然有了试探,肯定少不了狠话的问候。 “阁下刀不错,刀法更是狠厉,可不比金川。” “你的剑法也不错,可比你口中那弟子差远了。” “为何杀金川。” “他死的明白,你可以下去问他。” “你!” 可说话间,就有不识趣的武帮弟子举刀摸向霏雨晴和赵伯。 弟子眼见摸近怒喝一声便挥刀而去。 然而心中一凛,抬头一看。 只听得“唰”的一声。 弟子胸口便被一根树枝洞穿,血如泉涌。 身子一颤,向后倒去。 三长老眼睁睁看着郭长生甩出手中树枝如同飞箭一般。 急忙抬起手止住围过来的弟子,顿时神色阴沉。 “阁下本可离开,躲去清算,为何回来。” “我是捉刀人,专业的。” 郭长生说着从怀中拿出婚书丢向了霏雨晴。 “那一剑没伤赵伯要害,先用真气护住伤口待我解决一切可医。” 霏雨晴眼神中满是复杂,听闻急忙用真气护住了赵伯伤口。 “你明明可以离开。” “捉刀未完。” “捉刀...三长老隐藏了实力,他不止圆满。”正想提醒,可那坚毅的身影已经离开了身前。 郭长生拿着刀缓缓向着三长老走去。 “我的大喜之日,你们是不是太嚣张了。” 那躲在阁楼里的普通人,两帮弟子,陈书生和清雅全都不可置信的看着郭长生的身影。 “他的?莫不是新...郎。” “客官不叫赵伯..” 寂静后一时间不明所以的众人哗然,这就是那口口相传的入赘郭姓新郎,可似乎每个人都熟悉。 在绯雨武帮弟子眼中是武帮贵宾。 普通人眼中是糕点铺子前拉二胡的瞎子。 清雅眼中是清雨轩赏诗的恩人。 陈书生眼中又是两人牵线搭桥的月老。 可在端孙公子眼中,是心魔。 他已近疯癫趴在二楼高台向下笑着看着郭长生。 “臭瞎子!你可算来了,本公子就是等你,不杀了你,可谓是夜不能寐,本公子的第三十八场喜酒打算用你的天灵盖来喝!。” 郭长生缓缓睁开双眸,白皙的瞳孔望向高台上的端孙公子徐徐道。 “希望在我结束这里一切时,你能想好理由,说服我不杀了你。” 凛冽的寒意让刚刚的疯癫消失,神情都变的扭曲。 端孙公子指着郭长生疯狂喊道。 “杀了他,都快点上!杀了他。” 院内所有人都从哗然中惊醒,金藏武帮弟子甚至感觉头皮发麻,背后汗毛倒竖。 刺骨的寒意让在每个人身上攀爬,每个人都一时间不敢动。 “这滔天杀意!” 三长老强压心头震惊,这杀意已经不少于气海圆满,可又咧嘴微笑。 “杀意有何用,真气才是实力。” 郭长生耳朵微动,缓缓将刀抬起,带着火纹的刀尖只指三长老。 “那本瞎子,试试你的实力。” 话音未落。 郭长生眉间怒意横生,青色真气缓缓散发,抬刀而去。 身影消失在原地,速度之快犹如撞破空气,一时间爆响连连。 紧接着洪钟炸响般的铿锵声在空气中回荡。 一息间的青丝金影相撞让空气迸发波澜,在地上留下无数痕迹。 可就是这一息,三长老甚至都难以招架,眼神中都带着不少惊讶。 【流水无痕】 刀光闪过,一道青丝夹杂剑影疾行之中。 三长老双目一凝,挑剑后撤,迅速转身从缠斗中脱离。 眼睁睁的看着这一道青丝落在地面,好似细线切豆腐,瞬间融入石板。 一道一丈长,不到半尺宽,一尺深的细小沟壑缓缓出现。 拿剑的手颤抖,他在这一道青丝中感受到了生死危机。 心中满是震惊,“金川就是和他对刀?” 郭长生也没有追击。 “三长老,你如果就这些实力,不如金川。” “话别太满,老夫还没出全力,我会的金川不一定会。” 刹那间。 三长老背剑一步踏出,瞬息身形消失在原地,好似跨出极远的距离瞬间出现在郭长生身前。 一指带着白色真气点出。 郭长生眉头微皱,刀挥出却被背剑一手挥剑拦住。 可那一指却直奔胸前穴位而来。 几乎极快的思考,左手微动刀柄,那寒光子刀带着锁链掉出,右手瞬间握住直挥这一指。 那一指白色瞬息便和子刀刀刃碰撞。 一股气流形似龙卷席卷半息,吹飞了不少喜庆装饰。 郭长生闷哼一声,身影被沉重的真气力道击退几丈,胸前衣袍啪,出现一道口子。 吐出一口气,生怕刀出什么问题,急忙摸了摸。 三长老眼见一指未得逞瞬间抽身远离,那身形本散发着的金色真气如今也变成了凝白色,冷哼一声。 “子母刀!反应挺快知道用刀来防,是见过三元探阴指?” 郭长生冷哼一声没有回答,这一指可太熟悉了。 尽管时隔多年,还是记忆犹新。 他无论如何都不知道怎么去防,不知什么时候那一指就会来,而且威力不凡。 挡住后,后续的真气都如炮弹一样。 当初新手刀都在当初燕京那一指下被点碎,好在这新刀没事。 可能修炼拳脚之人会点技巧懂得怎么防,可又想不明白,为什么谁都会。 这一指的招数就好像违反了实力的定律,只是带着些许真气,那带来的心悸都是生死程度。 按理来说这种武学放到小说中,都得是顶阶功法,可他已经遇见两个会的了。 “原来是三元探阴指,那我在试试你和他有几分像。” “他?” 郭长生抬起刀指向三长老,子刀连着锁链摇晃发出清响。 他右臂如今还未康复,现在又遇上这一指,还要时刻留心,若是双手刀反而会惹了破绽。 这时,赵伯用尽力气紧抓霏雨晴的衣袖。 “赵伯!” “你告诉他,三元探阴指要这样防,若是我们需要很高境界,可他一定能做到。” 霏雨晴急忙匐下身子听赵伯解释,好似明白的点了点头。 望向那背影却突然怔住,怎么开口? 喊什么? 赵伯看着犹豫的面容微微笑了笑。 “喊名字吧,老夫可能要睡一会了。” 说罢,缓缓闭上了眼。 第84章 破!三元探阴指 霏雨晴微仰着头,火红的眸子看着白衫背影映照决心。 “长...长生。赵伯说,出探阴指时体内真气必然调动集中,感受他体内流转真气,可防。” 说完,那美眸低垂,全身心调动真气护着赵伯的伤口。 郭长生微微一笑。 【点叶】出,身影如风,月下刀轮带着炽热直斩三长老。 一抹寒光先到,三长老急忙抬剑抵挡。 “铛!” 一串又一串火花,那大喜烟火还没放,这便是今日的烟火。 不是不想用那刀中绝技,那绝技每次都要放空心神,还需要些许距离。 如今这刀光剑影也就是转息之间,若是走神没有集中注意力,可能瞬间负伤。 忽地,郭长生感觉出了异样,极其微弱难以察觉的异样。 三长老虽然在挥剑对刀,可是拿剑的右手臂甚至半个身子的真气都在不清晰的缓缓向着左臂流淌。 那抹真气慢慢聚集成了一点,那是藏在身后左手极致的一点。 这就是所说的出指真气调动。 怪不得赵伯说他可以,目盲修炼这么久,感受气息流转几乎是他的基本功。 若不是他,根本察觉不到这隐藏体内的微弱真气流动,除非有能看穿敌人身体的实力。 真气不会骗人,心中有了想法。 然而那极致的一指,带着白色真气,向着胸口而来。 三长老面容带着邪笑,是得逞的邪笑。 生死不过一瞬间。 旁观者清,霏雨晴似乎知道即将发生什么。 “终究是无法感受吗....” 突然,郭长生右脚猛地前踏,流风转身甩动刀。 带着【流水无痕】的青芒一刀斩向那一指,打算以攻为守。 可一指若挡,一剑已在路上。 白色剑光直奔咽喉而来。 郭长生没有去躲,俊朗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噗嗤! 兵器掉落在地的清脆声响。 所有人都震惊了。 三长老却带着疑惑。 那一剑,只在眼前的脖颈上留下了浅浅的伤痕。 那一指,也被带着青芒真气的刀挡了下来。 可他的右臂,却抓着剑掉落在地。 所有事情只发生在一瞬间,郭长生挥刀抵挡一指的瞬间。 那带着锁链的子刀带出一道银光,如同利剑插入了三长老拿剑的右臂。 没有真气防御的右臂,即便是没有真气的子刀也能轻松入体。 只是轻轻拽动锁链,臂膀便被极快的子刀斩断。 是极为冒险的决策。 郭长生又在赌,和当年桥前一样。 赌那右臂没有真气,赌自己能硬挡住那一指,赌自己比那一剑快。 三长老看着嘴角流血的郭长生,目光满是愤怒,“你怎么敢。” 一指还想点,一刀极快出。 这是几乎是用尽全力的一刀,不凝聚真气的一刀,也是炼体的一刀。 瞬间,血雨挥洒,如雨点般落下。 刀挥出了刀气,周遭无风自动。 郭长生收起刀,站起身子,在众人目光中缓缓走向高台。 时间好似被放慢,此时的郭长生好似地狱而来的恶鬼,又像是今天穿着喜装的新郎。 端孙公子眼中已经全是恐惧,不停的嘶吼乱叫说着听不懂的话。 忽地,耳畔想传来了话语。 “理由,想好了吗?” 【捉刀完成,寿元+1】 【宿主:郭长生,根骨:凡骨】 【波纹凝气诀七层15%、听风刀100%、流水无痕90%、点叶40%】 【阴阳子母刀,附加真气绝学:梦泉斩】 【系统等级lv4、获得系统经验15000/22000】 ...... 凤阳城楼上。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风带着阵阵凉意吹过城楼,向东吹去。 城楼上可以看见小城的全貌,灯火通明,一如往常。 许多事情门外人不知,门内人不说。 郭长生穿着一身红袍感受着春风。 置身其中,是春意,是春暖花开也是春的离去。 他的白衫已经被血浸透,合适的衣服没有,只剩下那背篓里的喜装了。 那一指虽然挡住,好在刀够硬,身体也够硬。 只是有些许内伤,简单休息几日就行。 这时身后传来了轻轻登楼的脚步声。 郭长生感受着风景淡淡道:“赵伯没事了吧。” 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多亏阁下缝治,赵伯已经无碍,可如今年龄只是恐怕不能运用真气了。” “平凡没什么不好,我看清雨轩的老板娘挺中意他。” 她知姓知名,如今却喊阁下,毕竟全是逢场作戏。 霏雨晴拿着婚书向前走了两步,却没有靠近。 眸子同样望着灯火通明的小城,却带着别样的失落。 “阁下明日就要走吗?” “嗯。” 半咬红唇些许,轻轻开口:“那我可以跟着阁下一起去吗?如今连累了阁下,大长老在火凤城,我去找大长老或许清算之事可以挽回,至少挽回阁下。” 一阵春风吹拂而过。 许久无话,漆黑的星空下,只剩下了寂静。 郭长生先开了口。 “这护楼老头要八钱才能上楼和听故事,我偷偷上来了,可没了故事。” 霏雨晴低沉着神情顿了顿,“雨晴可以现在讲给阁下听。” “太晚了,明日路上讲吧。” 砰!砰!砰! 大喜之夜的烟花,在小城的上空绽放。 几个孩童欢笑着跑过穿过城楼,在许多刚来走商之人目光下跑远。 是落幕,也是开始。 霏雨晴忽然抬起头,望向背影,那火红的眸子映照着烟花星辰。 好像所有隔阂都消失一般,眼中带着些许晶莹,嘴角微动却没说出一句。 “小城很好,景美,人美。” “阁下可以看见?” “用心。” ...... 陈书生和清雅走在回府上的路上。 孩童点着花火从身边跑过。 清雅看向绽放的烟花,两步小跑站在了陈书生的面前开口道。 “夜放花千树,陈公子的师尊是不是叫王刚呀。” 陈书生停下了脚步,疑惑的看向清雅。 “姑娘怎么知道?” “是新郎官告诉我的,说烟花盛开的时候让我告诉公子一件事。” “什么事情。” “他说,燕子飞到了青岚县,让公子去哪里看看。” 陈书生好像明白了什么,拉起清雅的手向着府上跑去。 “公子,慢点。” 第85章 乘渡 马车在一处渡口码头缓缓停下,耳边已经能听见缓缓浪涛声。 凤阳小城距离大江不近,即便马车第二天出发,到达最近的渡口也用了二十余天。 太阳东挂,映照着岸边垂青,江风吹拂着一艘艘大小船只,撩起片片涟漪。 青山绿水与天际云朵相连,划出一道泾渭分明,分割一切的线。 江对岸一座山峰高耸入云,一片朦胧,不知是霏霏江雨,还是仙人躲藏之处。 霏雨晴抱着松鼠先下了马车,还是那身绯红武袍,回眸对着车内说道。 “阁下,这里是最近的渡口,渡船去比马车要快很多,我先去问问船。” 那武袍明显清凉些许,胸脯高挺,肩处开了口子,腰束下也换成了轻纱内里红面罗裙,红靴也换成了绣着边布鞋。 毕竟夏快来了,虽然没有春时的细致,如今落落大方的样子也是好看。 郭长生在车内点了点头,提背篓下了马车。 江风夹杂着扑面而来的潮湿,让这个夏初有了些许暖意。 一直走到岸边,感受着江水浪涛。 向西是来处,向东是去处,何时是归处。 刚刚在远处时感觉不出什么,如今在岸边,这江流向东仿佛没有尽头。 心中不禁感叹。 “江湖,又怎么会有尽头,等完成一切就回家吧。” 收回思绪。 若是继续赏景,恐怕就是日落西山,皓月当空了。 不如感受些许人间繁乱。 码头处,不少人大包小包背着货物往船上挤,抱着孩子的,牵着牛的,拉着驴子的,还有搬运货物的船工。 码头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皆为利来。 不知是不是船少了许多,还是坐船的人太多了,还是什么原因。 渡口已经没有大一些的客船,只有了几艘二层小船和只能载货的货船。 正感受着繁乱,霏雨晴小跑了回来,抱着松鼠一副忧愁的模样。 还没开口,便知道要说什么。 “没船了对吧。” 听闻话语,霏雨晴点了点头。 “阁下,那直达火凤城的客船,已经没有了,只剩下了小一点的,可小一点又不到火凤城。” 至于货船并没有提及。 二十多天里,霏雨晴也抹去些许羞涩,主动和郭长生说话,说一些跟着赵伯护商的趣事见闻,规矩规定之类。 这货船便是火凤域江道的规矩之一。 许多走商人都会使用货船来进行运货贸易,可也仅仅只是运货。 为了货物安全,货船只能只有船工,船长,还有护货人。 即便是货物的老板都不能上货船,更别说他们这要东去的旅人了。 若是觉得不放心货物,可以花钱雇佣渡口护货的武夫炼气士,能雇到什么实力全凭老板财力。 “小一点的能到哪儿?” “可以到临江县渡口,听说那里船比这多,咱们可以换乘。” 郭长生同意了这个方案,毕竟霏雨晴护商多年,比他知道的要多。 压低草帽向着一条人少的船走去。 船上坐着的是一花甲老翁,头发掉的差不多了。 还有着一个光着胳膊穿着马甲的汉子,和穿着衣裙的姑娘。 看年龄估计都是孙子孙女,不能是儿子辈了。 “船家,走不走临江县渡口。” 老翁抬起头,打量了些许,身后跟着的一身绯红拿着剑鞘的俊俏女子。 知道是武帮弟子,可能是护商,可看来看去也没货物,倒是像赶路。 “五天,拼船还是包船?” “包船多少钱?” “即将入夏的季节多为东风,此时几乎是逆风行船,包船算上人工,杂物,吃饭大概一人十两,若是秋冬半价就够。” 郭长生感受小船,两层带着三帆。 带着吃饭也不贵,来时的二十多天也没花费多少,背篓里还有些许,可往后还有很长时间。 这时霏雨晴从身后就要掏钱,郭长生急忙拉住了悄声道。 “小船五天都已经十两,大船时间长肯定更贵。” 霏雨晴虽然有些经验,可在外关于付钱都是赵伯去讨论。 仔细一想,五天船钱已经这么多,那还剩大船,还有后续行程,也就明白了,急忙收回了钱。 姜还是老的辣,老翁一眼就看出了两人的顾虑。 “不包船可以等一会,我们船是人满就走,这还没正午呢,两位可以多等等。” 于是两人一鼠蹲在了渡口旁。 郭长生把背篓放在地上,开始翻找。 这背篓里不光二胡,还有包裹。 霏雨晴的衣物占满了背篓,松鼠也没法在里面睡觉,不过他挺喜欢挂在霏雨晴身上。 郭长生本就讨饭不讲究,衣服有真气护着一般也不会脏。 若是真脏了,找个湖泊池塘什么的,脱光一同跳下去便是。 可霏雨晴就不能有郭长生这样洒脱了。 翻了半天,才找到路上买的干粮。 递给松鼠一块,递给霏雨晴一块,自己拿一块。 三人开始啃了起来,一边望着景色发呆,一边等人渡船。 霏雨晴觉得无聊,想找点话题。 “阁下和皇女是怎么认识的。” “故事。” 巷子相遇,不知是故事还是事故,反正那假小子模样,还有喋喋不休跟在身后的嘟囔,每每回想起来都想笑。 霏雨晴眸子望着脸庞上的微笑。 “能跟我讲..” 可这时,远处传来了吆喝声,老翁在船头挥了挥手。 “喂!两位~人齐了,一人二两,来不来!” 郭长生拿着半块饼站起身高喝一声。 “来咯~” 坐在船头,郭长生啃着剩下的半块饼。 松鼠挂在霏雨晴肩头一直虎视眈眈盯着郭长生,不知是没吃饱想要半块饼。 郭长生又啃了一口饼。 到临江渡口也就五日光景,若是靠马车走官道那估计得入秋才能到,可等上了大船就指日可待了。 想起霏雨晴给他形容火凤城景象。 多商及其繁华,琼楼玉宇,雕栏玉砌,还有景点藏剑山庄,万剑池。 人人珠光宝气,靡靡奢华。 将饼一口吃下,或许还有惹笑佳人。 松鼠见状,狠狠鼓起了腮帮。 “吱!” 还佳人,等我告状吧! 第86章 遇妖了! (今日第三更) 只听老翁一声吆喝! 船妹子松开束缚的绳子,汉子更是拿起一根粗大的竹子,狠狠卖力将船推离了岸边。 感受着江风徐徐,浪浪微平,船身摇摇晃晃向着江面缓缓前行。 无论多大的船,在这江面都如同青叶一样,随波逐流。 船桨在下方拍打着清波,江面一圈又一圈涟漪。 等入深了,那一摇一晃的节奏,好似在极快的翻过山峦,一浪接着一浪。 船上观景,可谓是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 船内又是另一幅景了。 拼船人多自然杂,毕竟只是小船,几乎没有带货的人。 有衣衫褴褛的船工,有牵着孩子出游的父女,还有背着背囊的妇人,船里不下三十人。 可有一伙人聚在一起,面容看起来不是那么的和善,腰间也都挂着刀。 可簇拥为首的男子却是儒衣纶巾,白纸扇轻摇,清风自来,不染尘埃。 刀削面容更是带着一丝风姿雅气,和一旁格格不入。 每个人都在船内分出了各自的空间。 霏雨晴坐在靠近船头位置,明显面色不对。 肩头的松鼠也看了出来,急忙跑到站在船头的郭长生身旁,拉了拉裤脚。 郭长生收回赏景之情来到霏雨晴身旁坐了下来。 “晕船了?” 轻轻点了点头,那眸子都带着些许疲惫。 “以前护商都是跟着赵伯走官道,很少走水路,即便走水路也是坐大船,这江潮一急有些许不适。” 郭长生听着,喊了喊船妹子。 妹子从下层探出头,手中还拿着一根萝卜。 原来下面是厨房卫生间和工作区,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简单问了问有没有可以躺下休息的地方,妹子打量了两人些许,摇了摇头。 本就是小船行驶的距离近,坐票坚持坚持就到了,哪来的卧铺。 郭长生听后也没办法,从背篓把包裹拿出来垫在了腿上,拍了拍。 “睡会吧,适应了就好很多了。” 霏雨晴面色一红,如烧红的茶壶。 “阁下,这..这怎么好意思。” “还有这么多天,若是不好好休息,这晕船会带到岸上,到时走路都难。” 然而霏雨晴一再坚持说没事。 这时松鼠跳上了包裹,拉了拉火红的衣角。 “吱~” 霏雨晴和松鼠相处比较短,还没懂吱的意思。 郭长生微笑着,“他说,你不好好休息就不让你抱了。” 看着松鼠提溜的蓝色大眼睛,回想起那日似在安慰的大尾巴。 低沉红透了脸颊。 “谢..谢。” 说着,极为僵硬的靠了过来,等弯身躺在包裹上,侧着脸正好和松鼠的大眼睛四目相对。 霏雨晴眸子此时如弯月,对着松鼠轻轻张口。 “谢谢。” “吱吱!” 江风轻抚,等再醒来,月色浮在江面。 霏雨晴缓缓扶起身子,那股晕船感觉少了许多。 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很安心的从白天睡到了月亮高挂。 不由得又红透了脸,可当看见自己枕着的只有包裹的时候,似乎安心了许多。 就在这时,一股香气扑鼻。 郭长生端了个盘子从下层走了上来。 “给你留了份晚饭,那妹子做的鱼挺好吃。” 就这样,一叶缓缓飘了三天。 说是管饭,其实三天每一顿都是鱼。 背篓里还有买的饼,放在炖鱼的锅里也是另一种滋味。 不知登船众人腻没腻,郭长生反正是没吃腻。 那妹子似乎懂得许多做鱼的方法,三餐从未重复过。 清蒸,炖鱼,煎鱼,烤鱼,可就是如此多做法,就是没有见过鱼头。 主要是这江鱼在那妹子手中,做得又嫩又香,而且也没有腥味,也就不去多想。 至于能不能做生鱼片,淡水鱼肯定是不能生吃了。 这日清晨,薄雾浓云。 所有人都在吃早饭的第一顿鱼。 郭长生不知从哪儿找了根柳条,系在了树枝上,坐在船头开始了姜子牙般的垂钓。 轻轻哼着歌曲。 “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岸上...” 忽然柳条微动,猛抽树枝。 依然空军,然而郭长生感觉出了不对劲。 刚刚咬钩的手感和力度,远远超出了鱼的范畴。 轻轻摸上柳条,已经断去了一截。 可这柳条是他用真气附在其上,又怎么会断。 就在此时,船身猛地一晃,众多乘客纷纷变了面容。 蹲着吃鱼的汉子都没拿住盘子,将仅剩下的鱼洒落在船板。 船头观景的乘客更是险些落入水中。 轰隆! 云雾缭绕的江面,竟然突然一声巨响,就好似在耳边炸响。 这一声更是吓了众人一跳,以为是触礁。 松鼠也不知是怕还是故意的,直接扑向了霏雨晴的胸脯。 老翁急忙跑了上来。 清晨多浓雾,见度低,根本不晓得其他船的距离。 可他一辈子都活在江上,知道距离和路线,不可能触礁。 如今晴空响雷多浓雾,忽然想起一种解释。 “遇妖了!” 老翁的孙子和妹子也急忙跑了上来。 “爷爷,怎么回事!” 老翁此时的面色变得极为难看,急忙说道。 “咱,咱这是要叫交路费了。你们俩快下去,把那鱼头都端上来!” 众人听着都是一脸疑惑,只有郭长生将松鼠揪下来后,继续用断了的柳枝垂钓。 这时,那两人从下层抱着一箩筐就跑了上来。 里面全都是带着鲜血的鱼头,鱼眼瞪得老大让人看得毛骨悚然。 只见老翁接过筐子,直接全部倾倒在了江面,瞬间跪了下来猛猛地磕了几个头。 顿时,江水沸腾无比,然而四周的雾却是更浓了,偌大的江面,似乎只剩下了他们这片孤舟。 老翁看着沸腾的江水,面色更是惊慌,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不够!这...这是要人。” 急忙转身望向众人。 “诸位爷,你们谁是不是说了什么,惹的江妖大人惦记了,这...这是要人了啊。” 本就是茫然的众人一听,顿时乱作一团。 虽然不知道江妖是什么,可就是乱。 这时,有人指着一对父女。 “是不是你!” 众人纷纷望去,这明显是父亲带着十来岁的女儿渡船春游。 “我昨日还听见他对自己女儿说,不听话就丢下去!” 原来昨日只是发生了一件小事。 中午吃鱼时,他那女儿想吃鱼头,可妹子做的菜都是没有鱼头。 小孩子也就闹了些许,父亲开了个玩笑,要是不听话,就把你丢江里。 吓唬一下孩子,这样就老实了。 可话是昨日说,若真是江妖,这船都驶出了这么远怎么还惦记着呢。 第87章 江妖 众人想起了昨天的事情,纷纷向着父女两人围了过去。 老翁急忙爬了过来。 “我的祖宗来,江上大忌就是谈落水,这这这....这话您怎么能说啊,如今遭了惦记,这一船人都会没命啊!” 那小姑娘哪里见过这么多人凶神恶煞地望着她。 顿时脸吓的煞白,哇的一声扑向父亲怀里埋头哭了起来。 父亲摸了孩子的头,哀求道: “第一次带孩子坐船,我不懂啊,这..这只是吓唬小孩子。” 做父亲的哪能让人把自己的孩子丢下去,急忙抱着紧紧护住。 老翁和众人一口一语的劝说。 那父亲也被劝急了,“这样,我替孩子下去,我替孩子下去。” “你不行,那江妖认人,不然这么多鱼头都没放咱们走。” 唰! 一声纸扇开合声似盖过众人声音。 那儒衣纶巾男子轻轻打开了扇子,那扇子白色轻轻扇了两下。 当即男子身旁的几个带刀的汉子站起了身向着这父女俩走来。 步伐和气息明显都是练家子。 一个直接夺过那小女孩就向着船头走去。 “白纸扇给算了,惹了不对就要付出代价。” 另外几人直接抽出了刀架在了父亲脖子上。 父亲想去拦,却被刀拦住了身子。 小女孩被拽走哭的泪流满面。 恰在这时,一声剑鸣,绯红剑芒指在汉子喉咙,汉子没敢在动半步。 “放开这个女孩!” 霏雨晴声音冷冷,盯着抱着女孩的汉子。 “你是谁,多管闲事是吧。” 另外几个汉子见状,直接松开了父亲,奔着霏雨晴就来。 挥出银色刀轮,然而还未临近,眼前一抹红色闪过。 只觉得持刀的手发麻,明晃晃的刀片掉在了船板上。 那抱着女孩的汉子不信邪,刀还未抽出便被一脚踹飞,在船板滚了几圈才爬起身子,嘴角溢出鲜血。 霏雨晴抱着女孩缓缓开口。 “江道护商走了不下五年,从未听过江妖一说。清晨雾浓,扰心乱神,和这女孩有什么关系。” 白衣男子轻轻扇了两下随即轻笑一声。 “姑娘衣着是武帮弟子,何时武帮弟子爱管闲事了。” “这叫路见不平,绯雨弟子一直如此。”霏雨晴轻轻道。 男子似乎知道霏雨晴实力不弱,让汉子们去捡起刀。 “玩完咯,凭她一言之语成了定数,大家要一起跟着入江妖肚子咯。” “定数?” 众人一听,本来吃瓜的众人又乱了起来,顿时就有几个妇人对着霏雨晴指指点点。 “她爹不懂江上规矩乱说话,凭什么我们要一起跟着死。” “姑娘,赶紧把她丢下去吧,我只是务工的农民啊。” “这可是江心,若是翻了船,谁能到对岸。” “......” 言语有时为刀,霏雨晴似乎成了被指责的对象。 也有一群人哭爹喊娘。 霏雨晴眉头紧蹙,明明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谁知如今却被千夫所指。 那恶意的目光让她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不该管。 “大家听我说,这江道我护商走了五年,甚至更久。去过玄武域,去过火凤城,从未听闻过江妖。” “武帮护商都坐大船,这小船行江事你怎么能说没有。”这时那老翁也开口了。 “我儿子行船就是被江妖吞去,如今只留下两个孩子了,老夫只有两孙子孙女相依为伴了,你快把她丢下去吧。” “对对对,武帮护商都是大船,人这么多那江妖也不敢招惹。” “我们这么多人,不怕她。” 一时间越来越多人加入了指责。 他们毕竟见识过霏雨晴的实力,也只是敢开口,若是上前哪有人敢。 若是拼武霏雨晴可能不怕,可这言语夹枪带棒都是无形的攻击,美眸低沉无奈的望向船头的郭长生。 “长生...” 郭长生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依然稳坐船头垂钓,对身后的热闹不管不顾,松鼠也不知去了哪儿。 就在此时,江面之上忽然浪涛滚滚,好似要将这小船打翻。 不少人哀嚎,也有人管不了那么多了,冲向了霏雨晴要将那女孩夺过来。 “莫非真的有江妖...” 霏雨晴也动摇了,松开了抓着小姑娘的手,任由小姑娘被夺去。 “快,快丢下去,不然要陪葬了。” 父亲的哀求,孩子的哭声。 那抢过小孩的众人向着郭长生的船头跑去,举起孩子欲要往江面丢。 郭长生动了。 猛地将手中树枝拉起,那柳枝末端绑着的是湿淋淋的松鼠。 众人全愣了。 “松鼠当鱼饵?” 紧接着,涛涛江面之上浮现出一个巨大的影子。 猛地水面破开,一声嘶鸣,回荡在江面。 那影子缓缓的舒展开来,遮住了日光。 一条巨大黑墨蛇头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那口微微张开吐着信子。 排排牙齿密密麻麻毛骨悚然,血盆大口还挂着几个鱼头。 泛着黄芒的眼睛和猫一样,露出水面的身躯和头颅大小丝毫不逊于这一艘船。 但却也有不同,这蛇头略长,带着些许棱角。 蛇头上甚至还有突出不是很明显的角,如此一来的四不像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江妖? 船头的众人心中纷纷想起老翁的话,但身子如僵住了一般,哪还有勇气移动。 蛇眼一眨一眨紧紧盯着拿着鱼竿的郭长生,如箭矢一般猛地钻入水面,然后又猛的窜上高空,直奔船头射来。 掀起巨浪好似要将小船掀翻,众人纷纷从船头向着船里跌去。 飞溅的江水灌入船里,可落在随风摆动的衣襟便消失不见。 郭长生站起身子握住身后刀柄,轻声道: “真是和蛇有缘。” 话音未落,一声刀鸣,阴阳刀出鞘。 一抹热浪夹杂着青光直奔高空。 道道青丝将浓雾分成无数份,一抹抹日光洒在江面。 呼.... 江面一阵大风裹挟着浓雾远去,将稳站船头的衣衫打得啪啪作响。 只听得嘭的一声,水花炸起,猛然间一浪接着一浪带着小船从前到后起起伏伏。 扑通!扑通!扑通! 份份黑墨如同下饺子一般,全都扣进了水里。 第88章 换换口味 风停浪熄。 郭长生单手一翻,收刀入鞘,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慢慢在船头坐了下来,拿起柳枝帮松鼠松绑。 刚一松,鼠脸满是怒气扑上了郭长生的头,狠狠扯着头发,不停的吱吱吱。 “疼疼疼,我错了。” “吱!” 拿我钓鱼是吧!!! 船里一片寂静,只有微微浪水拍打船面的声音和船头的吵闹。 霏雨晴反应过来,急忙跑到了身旁。 “阁下没事吧。” 松鼠见霏雨晴过来,急忙扑上胸部,吱吱吱比划好似在告状。 郭长生整了整被扯的乱糟糟的头发,重新拿起树枝将柳条丢进了江里,一边说道:“总是吃鱼也不行,老翁给大家换换口味吧。” 这江妖好像就是非常大的蛇,可那头部的两个微微凸起又让人心惊。 蛇化蛟在化龙的传闻不是没有,可谁都没见过,如此大小的水蛇称妖不为过。 可这东西谁敢吃,但那出手一刀的仙人都发话了,又回想起船内众人对那同伴不堪的话语。 老翁愣了好一会,连忙称是,招呼两个孩子帮忙捞肉。 众人跟老翁一样,哪还有敢说话的,大气不敢喘,纷纷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被簇拥的白衣男子啪的一声把扇子打开,盯着郭长生。 小姑娘脸挂着泪痕,牵着父亲的手找霏雨晴道谢。 霏雨晴听着道谢,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忽然心中豁然开朗,似乎为这个小姑娘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只是简简单单说了句没事,便不在多言,抱着松鼠坐回了位置,好奇的看着钓鱼背影。 她不是第一次见郭长生出手,可每一次出手,又好像不是为了捉刀。 那种随心所欲的感觉。 日上三竿,被青丝分割成一块块的“江妖”已经上了盘子。 真正给大家改善了伙食。 那船妹子特意给郭长生和霏雨晴准备了好几盘,每盘的做法都不一样。 郭长生咬了一口,味道那是鲜美无比,似乎这船妹子做什么都好吃。 端起盘子和松鼠狂炫了起来,还主动取下葫芦递给松鼠,毕竟是他用身子钓上来的。 霏雨晴轻轻夹起一块,她还没吃过蛇,不过味道的确好吃。 看出郭长生爱吃,便起身去问了船妹子这蛇和鱼的做法。 船妹子见霏雨晴问,缓过神来停下手中切菜的活。 “这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就是葱姜蒜料酒,先葱姜蒜去腥....” 霏雨晴听完后迷茫的眼神,这做饭好像真得看天分。 ...... 江船火独明,知有未眠人 船桨带起的微微波澜将明月打碎,昏暗的夜晚,极远处的渔灯好似星星点点,又像一点萤火。 郭长生坐在船头,跟船妹子要了一壶开水,从背篓里翻出混元茶的茶材和自己讨饭的破碗。 这茶材是在凤阳小城时随口一问,谁知那叫二牛的小孩哥家就是开药房的,走之前买了几包。 至于付钱,肯定是记在了武帮的账上。 冲上一碗,感受着江面凉风阵阵,不由得陶醉,心中勾勒出美不胜收的画卷。 想喊松鼠点色才发现松鼠正在霏雨晴身旁呼呼大睡。 毕竟在水下呆了这么久,还差点成为蛇餐,也是累极了。 轻抿一口茶,许久没喝甚至有些怀念这中药的味道,脑海中念头闪过。 【功法:波纹凝气诀七层25%】 简单凝气吞吐些许,数值没有变化,看来要喝上些许时候才行。 不过这七层也摸出了些许道道。 那就是对真气的联系和感觉越发的密切,就好像身体能感受空气一样。 甚至心念微动,青色真气可以出现在自身三尺左右的位置,就是那么凭空出现还能附在物体之上。 这让他想起了金川的三息御剑,可是三息不足以拐弯在飞回手中。 “要是系统升级能奖励个提升修为速度的东西就好了,别到时候我没了,这功法还没修炼圆满。” 将茶一口下肚,倒七分,忽然想起今日二胡还没拉。 拿出二胡,有江有月,老曲子《二泉映月》,悠悠回荡江面,伴随江水向东流去。 忽然,一连串叮叮叮系统声音在耳边想起。 【宿主:郭长生,根骨:凡骨15%】 【系统等级lv4、系统经验15000/22000】 【才艺:二胡100%】 【功法:波纹凝气诀七层25%.】 【武学:听风刀100%、流水无痕92%、点叶40%】 【神兵:阴阳子母刀,真气绝学:梦泉斩】 【体内气息:妖气85%、大江之息20%】 【混元茶提升修炼速度20%】 微微一愣,怎么系统自己蹦出来了。 在脑海中飞快的浏览,明显多了许多数据。 急忙观想些许时刻,最在意的是根骨和气息。 自己体内怎么会有这么多气息。 简单回想,大江之息可以理解,可能那酒的真气盘踞在体内。 妖气可能是那凝聚右臂类似星辰的妖丹。 猛然醒悟,怪不得右臂不管怎么做康复运动还是不自在,或许等妖气消化完才能真正熟练。 可为什么会突然激活了这么多东西? 思来想去,除了这许久未喝的混元茶,就是中午吃的江妖肉了,这肉和体内妖气形成了共鸣激活了一些东西。 定了定心神,猜测这气息能改变根骨。 可不管怎么去感受,都在体内感受不到,似乎这些气息就是身体的一部分。 不过两个气息都没有破坏他的身体也就不在意了。 慢慢修炼总能发现什么,说不定改变根骨后,眼睛就能好。 定了定心神,收起二胡。 第五天傍晚,小船终于靠了岸。 虽然发生了些许事情,好在大家都能理解,毕竟那是人性。 待所有人走后,老翁带着孙子孙女去跟那父女道歉,还了船钱,还把那江妖头上的角切了下来送给了小姑娘和父亲。 临江县虽然距离县不远,可码头极大,依码头而建的房屋,甚至成了一个镇子。 有客栈,茶馆酒馆和还有青楼,还能见到各色着装的武帮弟子。 霏雨晴在码头问了问,这几天都有去火凤城的大船。 可是小船憋屈的不行,再上船摇摇晃晃可是不行。 打算先住一晚歇息歇息,明天在继续上路。 如此一来步伐永远跟江水一样,向东流。 第89章 玄术士 (第三更) 趁着傍晚在临江县码头逛了逛,这儿的繁华超出了两人的认知。 车水马龙,行人穿着光鲜亮丽,不少渡船商人,护商弟子甚至穿金戴银。 甚至客栈茶馆青楼都不止一家。 商贩的屋子,比凤阳小城还逊色许多,甚至有的还略胜一筹。 交错纵横的街道几乎全是卖商品的摊位,如此大的码头几乎和一个小镇差不多,估计没两天是逛不完。 想了想,可以等回来时路过在逛。 当晚找了一处客栈。 客栈小二看了看两人,向着柜台望去。 “客房一间~” 霏雨晴急忙拦住小二脸红不止。 “两间。” 小二一副疑神疑鬼。 “确定?” “确定。” 要了两间房,便在临江码头住了下来。 好好歇一天,后面还有长时间的水路。 ...... 翌日。 码头的早点铺子,和别的地方的确不同。 两人找了一张空桌坐下。 不少来吃早餐的食客,看样子是去码头的船工。 叫来了摊主,问了问都有什么。 “鱼面,鱼汤,鱼饺...” 郭长生急忙止住了摊主的介绍问道: “有没有,和鱼没关系的。” 摊主摇了摇头。 两人以为这上了岸本能换换口味,没想到还是这些,而且价格也不便宜。 郭长生这个穿越前的北方人哪能忍受这一直吃鱼,拉着霏雨晴便走。 连问了好几家早餐铺子,除了鱼还是鱼,除非进酒楼回客栈吃一些好的,可问了问价格有些奢侈。 越想越觉得无奈,打算回去继续吃那鱼面鱼汤。 偏偏在这个时候,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阴云密布。 还没走两步,闷雷阵阵竟下起了暴雨。 如此印照心情。 本就清晨早八的时间,街上行人纷纷躲进两旁的屋檐下,或者钻进店铺中装模作样的看看商品。 一时间街道上,竟然没了人影。 如今两人站在屋檐下,早饭还没吃又赶上暴雨,一时郁闷的很。 不知是不是上天有意,好巧不巧躲着的正是酒楼屋檐下。 两人一拍即合,大不了路上少吃一些。 酒馆内点了不带鱼的四菜一汤一壶酒。 四菜中有一道是鱼香肉丝,虽然名字带鱼,却没有鱼。 霏雨晴吃了几筷便说饱了。 郭长生胃口大,四盘子扫荡空后,又要了几个包子。 等付钱的时候,心却在滴血,这价格吃十顿早餐都还有的剩。 但吃到了久违的肉味,心情也舒服了许多。 霏雨晴喊来了小二。 “这么大的雨,船还开吗?” 小二望着外面成河的路。 “刚刚有来吃饭的说,江流湍急,船都停了。” 道了谢,两人买了伞,回了客栈。 似乎都已经知道船不开,客栈里人挤满了人。 郭长生迟迟未踏进门,而是站在屋檐下,闭眼聆听。 天水落,地流奔,雨落汇入江,这又何尝不是人入尘世间。 心有此意,便在客栈借了个木凳,屋檐下坐了下来,从背篓里拿出二胡打上了弓弦。 此时若不拉上一曲,想必会心生后悔。 街道虽无人,可这一曲,是让雨听,是让云听,是让风听。 霏雨晴到如今也知二胡是每日一曲,风雨无阻,昼夜不息。 经常品鉴如今也能听出曲中些许故事。 在她耳中,刚刚那曲好似侠客行于山巅,突遇滂沱,心生快意,指剑问天。 那是与天对峙,对云挥剑的景象,可曲中又有不公,又有哀伤。 【才艺:二胡100%】 一曲罢,心中畅快许多,就是不知这雨要下多久,看来要住到雨停了。 唰! 扇叶开合之声从背后客栈内传出,哗哗雨声丝毫没能影响。 “好曲,阁下这一曲要是流传到京中,可要乱了尘世。” 霏雨晴疑惑着回头望去,站在门口说话之人,正是那一同行船上的白衣年轻男子。 白扇在身前轻轻扇着。 如今离得近才得以看清,那白纸扇上竟无任何文字。 “是你!” 霏雨晴对男子没什么好感,小船上的种种行为他虽然没参加。 但放纵自己的手下去不干人事,感觉人也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收好二胡,郭长生起了身,微微笑了笑。 “是要请酒?” 男子手中扇子一顿,微微一笑。 “等候多时了。”说着,男子转身走进了客栈。 客栈内,沸反盈天。 里面的人几乎都是扯着嗓子说话,似乎如此交谈才不会被外面雨落声盖过。 三人找了桌。 男子叫小二上了酒,上了菜。 既然请酒就是友,介绍肯定少不了。 霏雨晴自我介绍是少主。 郭长生还是拉二胡瞎子,捉刀人身份和名只字不提。 而这男子姓名和手中扇子一样,叫白纸扇。 是火凤城摸骨算卦之人。 这只是一个身份,另一个身份便是火凤城中杀手堂的军师。 要在临江县办点事才和郭长生一同落脚这家客栈。 霏雨晴一听是杀手,手已经摸上了剑柄。 杀手杀人,没有什么江湖规矩和武德可讲,下毒,色诱,威胁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目标死他们完成任务领取悬赏。 似乎和捉刀人差不多,可捉刀人大多是为官府办事抓坏人,如郭长生这样,什么都接随心所欲的很少。 一想到刚刚吃了几口的菜,面色已经变了,若是有毒就完了。 身旁郭长生丝毫不在意,和那白纸扇碰杯喝酒,相谈不止。 白纸扇看出霏雨晴的顾虑微笑道。 “霏少主放心,白某既是玄术修士也是军师,不动手,只是同船时见两位武功极好,就是想交个朋友。” 霏雨晴这种爱憎分明的人明显不喜欢白纸扇,无语道:“那不就是臭算命的,还什么玄术士。” 白纸扇听着嘴角抽抽,“霏少主可以说我算命的,请不要加个臭。” “就加!” 郭长生笑拦开两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白兄在船上似乎算了什么,能不能给我这个瞎子算算运势。” 白纸扇摇了摇头淡淡道。 “玄术观气缘流动算定数,虽不和炼气士一样修炼真气,但修气运和天缘。 不是不给算,一是两人今日无缘。 二是传玄术的师父告诉过我,两种事不算,一种人不算。” 虽然被拒绝可都来了兴趣,让白纸扇讲讲算命的道道。 “国运,军情不算。” 两人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这两种算了无论是不是真,都是落得砍头的下场。 “人就一种,天生瞎子。” 刹时,霏雨晴愣了。 郭长生也愣了,瞎子吃你家大米了,还是得加个臭。 “为何。” “师父说这种人是命运逃离定数,因果不在尘世,修行跳出规则。 所以上天让其目盲,天罚不见世俗,以防乱了定数,就算给算,什么也算不出白费力气。” 霏雨晴一脸迷茫明显没听懂。 可郭长生心中骇然,怎么像说自己。 捉刀完成加寿元,因果是穿越而来,修行是系统给的,不少人还说他不是炼气士。 难道目盲就是穿越而来的代价。 喝了口酒压了压心神。 作为穿越来之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怎么还开始相信这个事了。 时间还很长,路还很远,家还没回,眼还没治好,哪有什么定数。 忽然想起一句话,我命由我不由天! 又聊了些许时间。 “白兄,你那些手下呢?” “命不硬,亡了。” 将酒一饮而尽。 “看来遇见事了,酒不白喝,可让我帮忙得知因果才行。” 第90章 江伯怒 白纸扇望着外头道路溅起的水花。 神情平淡,手下的死似乎丝毫不在意。 缓缓道:“江伯怒,雨会下三天,今天不是时候。” 说罢,白纸扇便喊来小二结了账,随后在桌子上放了十文便起身离去。 松鼠从肩膀摸下丰满的胸脯跳到了下来,指了指十文。 已经很久没收十文了。 可因果不知,这十文不会拿,这是他的原则。 打算回屋休息还没走出两步,小二慌慌忙忙跑了过来。 “客官,您落东西了。” 小二说罢,将十文放到了郭长生手中。 ...... 滂沱大雨连续下了整整三日,宛如银河决堤,千百道瀑布。 第三日的清晨,雨势丝毫不减,去码头的道路都已经成河。 二胡曲声在客栈门口缓缓向着江面飘荡。 因为大雨,许多到临江码头的船,入了码头就再也没开出去过。 如此一来便宜了做生意的人。 霏雨晴抱着松鼠陪在郭长生身旁,眉头紧皱看着大雨。 不知是在想白纸扇的话,还是在担心雨势拖延了行程。 以她的理解,这雨再过一日若还不消停,恐怕引得这一段江水浪涛要淹没些许房屋了,放在县志里都得写上几年难遇。 霏雨晴轻轻道:“这才刚入夏,就有如此大雨,太奇怪了,会不会真是白纸扇说的定数。” 郭长生笑了笑:“神神叨叨,不如说是有人得罪了河神江神,他们官大。” “为什么不是龙王。” “拜龙王都是求雨,这么大的雨还求啥。” 这时小二端着茶盘恰巧听到,打趣道: “这位客官说得对,您扣错帽子啦。龙王发怒,那是大旱,这大雨龙王他老人家可不背锅,若是想停雨,那得去县外的江河庙,那里面是住的江伯。” 霏雨晴也知说错话脸上一红撇过头去。 小二看着这红透如朝霞的面容,不禁有些痴了。 特别是衣袍衬托的骇然胸脯,一个松鼠还趴肩上,尾巴搭在胸脯前摇摇晃晃。 小二咽了口唾沫,移开目光将两杯茶递了过来。 “那个...那边桌子上白衣服的公子点的,说让两位等等。” 白纸扇? 向客栈里面望去,白纸扇正轻轻扇着扇子。 ...... 临江县江河庙。 屋檐雨落如瀑布从屋檐飞流。 一众汉子聚集在庙里,为首的是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 男人一身道袍,背后一把横刀刀柄挂着一串墨色吊坠。 仙风道骨的模样,对着庙里江伯铜像,手指来回轻点。 身后的许多汉子带着刀,站姿明显不是普通人。 男人捻着八字胡,眉头紧促喃喃自语。 “算不出,为何算不出?本道气缘不够?” 这时门外跑进来一名汉子来到男子面前说道。 “我们骗了一个母子,大师给看看。” 男子听闻又掐指起来,些许缓缓道:“带来。” 不一会,几名汉子带着刀,围着一名女子走了进来,怀中还抱着襁褓中的婴儿。 女子神情惊慌,看着四周都带着刀,明显不是什么善茬,面色瞬间就变了。 “我..我听说有银子领,就来了。” 男子捻了下胡子。 “莫怕,本道只验一下身子,乖乖听话就有银子。” 女子一看这仙风道骨的模样,神情也缓和了些许,就是不知这验身子是什么流程。 忽然一道银光,刀极快在女人和孩子面颊上划出伤口。 在女人惊恐的神情中,男人靠近伤口,用舌头舔吸流出的鲜血,好似在品尝。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验身子,可那触感极为难受,仙风道骨之人做如此之事让女子心悸。 一想到有银子可以养孩子,女人就忍了下来。 谁知男子竟然两眼翻白,神情极为愉悦,身子不停抽搐好似溜大。 女人吓得脸色发白,怀中孩子都哭了起来。 就那么持续了一阵子,八字胡恢复了刚刚仙风道骨的模样。 深深呼出一口气,“女可喂,那个孩子可以当诱饵!去备马车,江妖这次必能捉住。” “妖?”女人神情惊惶,似乎这不是什么能领钱的好事。急忙就往外跑,却被汉子拦了下来。 女子面容哭泣:“大师,我不要银子了,放我走吧。” “带下去。” 两名汉子应声,带着女人离开。 这时一名汉子走上前插话道。 “怒江大师,如今面临收尾。养江妖的法子到底管不管用,咱抓了这么多人官府已经盯上咱们了,前几天那群人或许就是...” 八字胡冷冷地撇了汉子一眼,开口道。 “你是不相信我的实力?还是不相信怒江道观留下来的法子!”声音沉沉,不怒自威。 “不敢,不敢。”汉子急忙摆手退了下去。 带队伍最怕就是人心散了,已经有人出来说这句话,说明每个人心中都有了顾虑。 八字胡高声道。 “你们请本道出观,江伯庙里三年,江妖也养了三年,如今即将收尾。若是吃上一块江妖肉,内劲圆满的武夫体内便可凝聚真气,直接迈入炼气士。” 众人一时间你望我我望你,他们不过是内劲境的武夫,都是听闻临江仙山怒江观里大师有凝聚真气的法子,才请怒江道人出观。 可这法子却需要人命,虽然要等三年,可这对他们这想踏入炼气士门槛的人无一是极大的诱惑。 请怒江道人冷眼看了四周,忽地,察觉到了一丝犹豫的眼神。 霎时间一道银光闪过,一名汉子的头颅已经落地。 可诡异的是,那横刀上的血液竟然在刀面缓缓消失,墨色挂坠散发着诡异的光。 一时间汉子纷纷低下了头不敢大喘气。 怒江道人收起刀冷冷开口。 “当年你们也立下了生死状,想退出的,可以现在退出。” 上船容易下船难,这如今想下船的都掉了头,众汉子哪还有敢说话的。 这时,一名汉子匆匆跑了进来。 “怒江大师,不好了!咱们上次看头上有..有突起的江妖,已..已经。” 八字胡听着结巴,狠狠瞪了汉子一眼。 “慢点说!” “已经死了!那肉一块块都飘到了码头,不少肉都被鱼吃了。” 众人听闻,纷纷一言一语。 八字胡面色一变。 “头呢!头上的角呢!”怒江道人面容狰狞,整个道袍无风自动。 汉子慌忙道。“头还在,角没..没了,可我打听到,一对父女身上好像挂着类似的东西。” “父女!?” 怒江道人稳了稳情绪,捻了捻胡子,手中极快的掐指,似乎在算是谁杀了江妖。 然而手指掐了半天,始终未停,好像什么都算不出来。 眉间紧皱,心生疑惑。 “为何又算不出!” 江妖没几十个人降服不了,平时只会在水底释放雾气吓唬吓唬人,让过往船只丢鱼头吃。 除非用极阳之血去勾引,不然根本不会浮出水面,即便是浮出来,那几丈长宽! 或许是一时心急,忽然想起一父女挂着类似角。 急忙重新掐指,只在指尖点了两下,手便停了下来。 “码头!” 随即开口道: “带着刚刚那个母子去码头!” 第91章 下棋 客栈门口,郭长生无聊得紧。 在略微湿润的泥土画了个井字,教起了霏雨晴和松鼠玩三子连线的井字棋游戏。 就是三个石头在格子内的连成一条线就算胜利。 挑了几块石子,简单说明了一下规则,便玩了起来。 松鼠在霏雨晴肩膀上不停地吱吱指挥。 游戏简单得很,许多时候都是平局。 其实掌握规律后,基本上是谁先落子,要么平要么赢。 然而霏雨晴和松鼠玩了多少把后还没发现规律,总是败给郭长生。 郭长生偶尔也会装着输掉一局,让她开心开心。 感受着霏雨晴高兴面容的微笑,笑的很纯真,是发自心底的笑。 来时聊过,武帮少主很麻烦,除了护商就是练武,再就是读书还要去维护关系,如今还要面临清算,想笑很难。 “吱~”松鼠似乎知道郭长生在想什么,描述了一番。 霏雨晴似乎懂了吱吱,低头看着棋盘的面颊一红,慌忙把子落在了中间。 啪! 白纸扇收起的声音从客栈内响起。 “大姐姐?” “恩人?” 听闻声音两人停下手中的落子,纷纷抬起头。 正是霏雨晴在船上救下的小姑娘和她父亲,如此巧,又遇见了。 两人胸前一人挂着一角,泛着墨色的光芒。 正是老船翁为了赔礼道歉,从那江妖头上割下来的当做了饰品。 霏雨晴忙让了让位置,让两人进来避雨。 父女两人收了伞,如此大雨两人衣服一点雨痕没有,即便是布鞋上也没湿。 小姑娘将伞丢给了父亲,直接扑向霏雨晴怀里,将松鼠挤在了中间。 “真幸运,我正想着大姐姐,这就遇见了。姐姐,你知道嘛,那临江县里面可好玩了,有大水车,我还中签了上上签了呢。” “这么好,那姐姐有空一定去看看。” 霏雨晴似乎也很高兴遇见这个她保护下来的小朋友,两人三言两语竟然蹲下玩起了井字棋。 简单聊上几句,男子姓谢,字安,女儿名九儿。 二人刚从临江县游玩了三天,这回来是要渡船回家,可听到大雨船不开,也是叹息。 郭长生不解。 “县里没下雨吗?” 谢安面色有些疑惑:“没下雨,天气可晴了呢。说来也奇怪,过了几公里外的一个庙就大雨滂沱,马都不想淋雨车夫也进不来,而且来时也忘买伞了。” “那你们这伞?” “说来也神奇,两把伞好像从天边吹来掉在了路边,要不是这两把伞都来不了码头,也不知这大雨什么时候停。恩人,我先去旁边铺子买些特产,帮我看一下九儿可好。” 郭长生点了点头,看孩子他可太在行了,大小都能看。 可雨,似乎只有这临江码头在下。 男子谢过慌慌张张的钻进了一旁的铺子。 忽然,一辆马车疾驰而过,直直压过满水的坑洼。 水花飞溅奔着屋檐下玩棋的九儿便去,郭长生正想伸手去拉。 一阵气息从远处急速而来,略过郭长生的手。 水花偏移了路线,溅了一旁屋檐下躲雨的几名路人一身。 一时骂声响彻。 “恁娘勒,有没有素质!” 郭长生手停在了半空。 风?刚刚他衣袍都没吹动。 心中犯了疑,然而所有人都没察觉到这阵风。 两人还是在好好下棋。 “哎呀,又输了,九儿真厉害,几十局姐姐一把没赢呢。”耳边传来了不悦的声音。 “吱~” 霏雨晴和松鼠似乎有些委屈,自从她俩和谢九儿开始下棋,一次还没赢过。 “九儿都不懂,是姐姐让我。” 郭长生不再想刚刚的微风,面向棋盘一脸狐疑。 这棋无非就是谁下中间,后面就看落子,怎么可能几十句一把不赢。 情况最差都是平,况且霏雨晴偶尔还赢过他几局。 这时,白纸扇也来到了屋檐下,看着下棋的两人敲了敲手中扇子。 “郭阁下陪九儿姑娘下一局试试自己的气缘?” 小姑娘听闻声音,抬头看了眼白纸扇。 “哇,是你,大坏蛋。”立即躲在了霏雨晴身后。 白纸扇也不在意,只是轻轻敲了敲手中的扇子指了指棋盘。 “阁下,气缘影响定数试试。” 郭长生听着,蹲下身子,摸了摸九儿的头。 “大哥哥陪你玩一把好吗?” 九儿点了点头。“好!大哥哥在船上的时候那么厉害,九儿怕赢不了大哥哥。” 郭长生笑了笑,从霏雨晴手中将石子接了过来。 “能赢吗?”霏雨晴语气带着些许期待,好像是为她出风头感到高兴,虽然是个小女孩。 “试试看,下棋而已。” 说着先将石子落在了中间格子。 会下井字棋的人都知道,有了中间不是平就是赢,除非脑子抽抽,想输都难。 九儿随意将石子落在了上面的格子。 很明显九儿和霏雨晴下了这么多局,还是根本不知道怎么玩,只知道放格子里。 可知道些许窍门的霏雨晴为什么会输几十句。 郭长生思绪着打算将石子落在右上角的格子,有了角落怎么都输不了。 虽然跟一个小姑娘下棋这么功利不太好,可隐隐感觉不对。 就在石子往右上角去的时候。 一阵夹杂雨滴的风吹过。 好似有生命一般,死死抓住了郭长生的右手。 心中一惊,自己的落子的手,竟然在往最下面的格子移动。 就是这么一丝震惊的功夫,石子已经落在了格子里。 郭长生握了握拳,难不成刚刚自己脑子抽抽了。 九儿拿起一子落在了左上角。 郭长生反而成了被动。 白纸扇摇了摇头,一言未发。 那一丝难以察觉的风到底是什么,既然如此打算在试试。 随即拿出一子直点右上角准备求平。 无形的阻力再次出现。 这次不敢分心拼力抵抗。 只要落得右上角,最差都是平。 然而阻力似乎超出了郭长生的认知,好像手有数十匹马的力度在向下拉动下子的右手。 手臂缓缓移动右下角,落下便是输。 霏雨晴疑惑,在她看来拿子的手不停地颤抖,也迟迟不落子。 然而白纸扇神情却带着不可思议,急忙说道: “霏少主,你觉得子能不能落在右上角。” 霏雨晴对白纸扇没什么好感,白了一眼: “我不知道,白先生不是会算吗?不如算一算。” “天罚之人白某算不能算,可定数全靠气缘,看阁下如何影响气缘了!” 本来就是嘲讽的话,白纸扇却认真地回答让霏雨晴一脸疑惑。 九儿纯真大眼睛歪着头看着郭长生。 “大哥哥,你为什么不落子啊。” 郭长生心念一动,真气调动而出。 一抹青芒从右手覆盖石子。 阻力瞬间小了许多,手臂一改方向直奔着右上角的格子而去。 突然的变故让白纸扇面色更惊,眼神发亮。 可距离右上角越近,手臂移动得越来越慢。 心中不解,难道这是白纸扇说的气缘?那风? 可自己都被天罚,凭什么还要操控自己的输赢。 真气骤然而出,青芒凝实直接点在了右上角。 第92章 怒江道人 啪!白纸扇猛地拍打手中纸扇。 “有戏!” 发出的响声吓沉浸棋盘的霏雨晴一哆嗦。 “你这臭算命的怎么一惊一乍啊!” 话音未落,三辆马车从街口破开雨幕疾驰而来,后面还跟着几十名杀气腾腾的带刀大汉。 为首马车在经过客栈门口时,马腿突然打滑。 马身整个翻倒在地,同时带动着后面的车厢一同翻倒在了不远处。 车厢内瞬间甩出几人,在大雨中滚了几圈,倒在了客栈旁店铺门口的水洼中。 车夫直接被马压在身下没了动静。 巨大的声响引得客栈许多人停下了闲聊,纷纷挤来了门口。 客栈二楼也打开了窗户,许多人头探了出来。 只见一个女人抱着孩子在大雨中慢慢扶起身子,衣服满是是血紧贴肌肤,头发披散。 郭长生和九儿都望了过去。 只见谢安正巧从一旁的商品店铺买了特产出来。 他明显是热心肠,看见女人受伤急忙放下袋子,打开伞踩着水洼跑到女人身旁。 “你没事吧!” 女子明显摔的不轻,满脸鲜血护着孩子。 见有人靠近,赶忙说道。 “救命!他们,他们要拿我和我的孩子喂什么妖怪。” “妖怪?”谢安一脸疑惑。 距离加上大雨声声,一众人不知说了什么,可对话落在郭长生耳中极其清晰。 这时后面疾驰来马车也纷纷拉停,轮子在水中滑出沟壑。 车帘打开,两个汉子瞬间跳下马车抽出刀走到了女子身旁。 其中一个汉子直接抓住女子后领,不顾女人的哀嚎,拖着在雨中走回马车。 谢安慌忙小跑拦住了汉子。 “等等,你们看着不像好人。” “多管闲事!” “这马车翻了,她受伤了应该先送去衙门医馆医治。” 另一个汉子见队友被缠住,回头看了眼马车,似乎不想和谢安多废话。 滂沱雨中,手中长刀一提,劈向谢安的身子。 看事的众人都傻了,这还没两句话怎么上来就砍人。 一刀劈开雨水,精准无误地劈在了身前兄弟的肩膀上。 汉子蒙了,看戏的众人也蒙了。 那被砍汉子松开女子捂着伤口痛的直叫。 “砍我作甚!” “你...你挡前面了。” “我挡前面你就劈我,是想多分肉是吧!” “.....” 谢安也被这一刀吓一跳,急忙夺过女子退回了客栈屋檐下。 毕竟郭长生在这,他见过郭长生的实力。 九儿也吓坏了,将石子一甩扑向了谢安。 “爹,你没事吧。” 谢安颤抖着安慰着九儿,“爹没事。爹没事。” 众人把女子抬进了客栈,满身擦伤,从车里被甩出摔的不轻。 霏雨晴微微皱眉,将两人护在了身后。 目光从大雨中不断争吵的两个汉子,望向了最后一辆被簇拥的马车。 “阁下,那辆马车是不是就是白纸扇的捉刀。” “在等等。” 大雨三日,心中猜测,马车里一人就是他的捉刀。 可也只是猜测,十文本就是问因果,白纸扇跟个谜语人一样什么也不说。 这时,马车帘子打开,衣着道袍的八字胡男人探出马车。 身后挂着刀,刀柄串串墨色挂坠泠泠作响,若是仔细观察,会发现和谢安、九儿胸前那江妖角差不多,只不过小了些许。 男人没有撑伞,一步踏下马车,脚下的积水好似被无形的手分开,直接露出了微湿的地面。 身上翻腾着无色的波纹隔绝雨幕,却没有散发一丝真气的气息。 手中在掐指,口中在默念。 忽的凌厉眼神望向了霏雨晴身后的九儿和谢安。 身旁的汉子心领神会,招呼几人便去却被男人抬手拦下。 “大师?” “有人和本道一样是玄术士,你们等等。” 男人掐指在雨幕一步一步的向着屋檐下走来。 身形并非真气隔绝雨幕,是下棋时如出一辙环绕的微风。 郭长生感受着拿着石子缓缓站起了身。 这时,白纸扇敲了敲手中的扇子,缓缓道: “还不是时候,还有一子未落,白某不会让阁下问心蒙尘。” 郭长生回过神,只见刚刚九儿洒落的石子,有一颗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左下角方格中间。 他还剩一子,可平,若想赢,只有那不可察觉的微风给机会才行了。 ...... 白纸扇背手倒持着扇子,走入了瓢泼大雨中。 几乎一瞬间,白衫便已经湿透,紧贴着身躯。 街道的大雨之中,除了煞气腾腾汉子,哪还有人迹停留。 屋檐下,客栈里,阁楼内,不乏因为车祸探出身子看戏的人。 千万雨线虽然模糊了视物,但是两个人影还是依稀可见。 不少好事之人呼朋唤友。 “这么大雨,还开窗,雨都飘进来了。” “快来看啊,拿扇书生和带刀道士,你们说会不会打起来。” “书生?道士?那我可得看看。” “别挤,没空了,你们去门口看去。” 果然,不管走到哪里,都不缺看热闹的人。 老道看着白纸扇淋的一幅落汤鸡模样,轻笑一声开口道: “临江道观怒江道人。” 白纸扇冷哼一声。“白纸扇。” “同为玄术修士,为何不用气缘避去这大雨?” “无根天赐,为何要避。”白纸扇伸手接了接雨。 “一套一套的,那些汉子气缘不够,实力也不够,你没算出他们必死无疑?” “算出了,可他们都是是心甘情愿。倒是你那临江道观歪门邪道挺多,真气也修,玄术也修,还养江妖。” 怒江道人听闻,狠狠瞪了白纸扇一眼,眼中已经有了杀机。 “我算不出的定数,莫非是你?” “不是,不过白某算出今日你的气缘必散。” 怒江道人飞快掐指,捻了捻八字胡冷哼一声:“本道只算出了你的不自量力!” 郭长生默默聆听着两人对话,棋子迟迟未下。 街道大雨之中,怒江道人和白纸扇的对峙并非惊天动地,只是那么站着。 外行看热闹,内行也看热闹,霏雨晴也不例外,毕竟围观者中就没有修玄术的,只是看着两人在雨中呆立,好生无趣。 可郭长生却感觉,两股无形微风从天边而来,灌满了整个街道。 好似刀刃碰撞在耳边砰砰作响,只有他发现了其中气缘交锋的凶险。 一招之差,便是道消身陨。 可那怒江道人的微风却夹杂着一丝其他的气息,和九儿下棋时如出一辙。 霏雨晴看向郭长生,疑惑的问道:“阁下,他们是在干嘛?” 郭长生站起身,将石子向着棋盘随意甩落,然而却无一子落在棋盘上。 “白纸扇输了,你护好九儿他们。” 第93章 以身入局 “输了?只是站着怎么就输了。” 这和刀剑碰撞不一样。 “这是无形的博弈。” 忽然,大雨中白纸扇脸上一变,整个身子瞬间倒飞了几丈外,跌落在大雨之中。 手中白纸扇跌落在水中。 白纸扇慌忙扶起身子,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鲜血落在大雨中,瞬间就消失无影无踪。 看戏的众人纷纷纳闷,这怎么回事怎么飞出了这么远。 怒江道人轻笑一声,缓缓抽出背后的刀,摸了摸刀柄处串串墨黑挂坠,慢慢向着白纸扇走来。 “若不是本道有这江妖角,恐怕斗不过你。年纪轻轻玄术达到了如此高度,就没算到来了会死?” 白纸扇擦去了嘴角鲜血,笑着开口,“算到了。” 怒江道人摸了摸八字胡,神情疑惑。 “算到了?不来可避,为何送死?” “白某必须以身入局,用自己气缘拖延定数。” “以身入局,身为玄术修士,难道不知这会散去积攒的修为和气缘!”怒江道人似乎很震惊。 “知道,可若是不除了你这恶道,临江危。况且,我遇见了可乱气缘破定数的人。” “胡言乱语!气缘乃天赐,定数不可谓,改变不了!今天你死在本道刀下就是定数,那父女两人也是一样!” 话音未落,怒江道人原地提刀,挥出刀轮奔着白纸扇的脖颈而去,刀柄处江妖角发出了风铃一般的响声。 “锵!!” 一道耀眼的光芒从怒江道人的面前划过,耳边滋滋作响,如线雨丝被急速的蒸发。 怒江道人神情惊愕抽刀便挡。 升腾的白雾遮住视线,还未看清面容,下一刀迎面而来。 两刀之间来回碰撞出道道火星。 怒江道人立马后侧极远。 待白雾散去才看清面容,紧闭的双眼,一手火纹短刀,雨落在白衫几尺便消失。 “炼气士?瞎子!” 急忙单手捻指比画,却始终未停,神情一惊再惊,口中喃喃。 “算不出,算不出,难道,难道你是天生瞎子,天罚之人!!!” 郭长生感受着怒江道人不过气海初境的气息。 他刚刚一刀完全是奔着夺命去的,完全一刀可以结束。 然而却和下棋时候一样,整个身子都被拉扯,让自己刀都慢了许多。 郭长生将扇子捡起丢给了白纸扇。 “白兄,看在你以身入局份上捉刀我接了。但因果等我解决了他希望你能讲全,既然算命,不讲全的后果你应该算得出!” “一定。”白纸扇点了点头。 听到回答,郭长生慢慢向着怒江道人走去。 怒江道人皱眉掐指,口中喃喃。 “为何周围气缘有些乱,定数也模糊不清,但微弱指示本道依然胜!” 停下拨弄的手指,凌厉眼神望了眼郭长生。 他如今双修,是玄术士,也是气海境炼气士,还有十枚江妖角增幅气缘。 自己实力也非一般人能挡,而且模糊的定数为“胜”。 郭长生看着停手的怒江道人,淡淡道。 “看来是算好埋哪了。” 猛地一踏,布鞋青色真气分开水花。 霎时间,身形原地消失,瞬间出现怒江道人面前。 交手一刀,四周的空气被真气碰撞炸出一块真空地带。 四周雨滴倒飞而出。 雨幕些许时候才纷纷落下。 一刀,让怒江道人后退三步,身形后仰。 他赶忙将佝偻的脊柱立直起来。 再次调动真气和所谓的气缘加成迎上。 郭长生冷哼一声。 【流水无痕】 青芒一刀出,那瀑布一般的雨幕,瞬间被一分为二,二分四,四分八。 怒江道人的身影,直接倒飞几丈远。 瞬间哗然声响起。 四周围观的人哪见过这对刀阵仗。 这就是炼气士之间的对刀吗? 刚刚那书生在比什么啊。 太厉害了,和变戏法一样。 说书先生都不敢这么吹。 恰巧这客栈就有装盲的说书先生,此时挤在了最前面,眼睛睁开一条缝。 仔细揣摩打算润色一番,明日客栈里说书又有素材了。 这里这么多人都见到如此神仙打架,还怕今后说书没有听众? 郭长生将刀收入鞘。 刚刚挥出的刀在临近怒江道人身形的时候,会越发的慢或者向着一旁偏去。 本就是一刀的事,自己却因为那所谓的气缘要在这淋雨。 白纸扇在雨中,他身为玄术修士极为清楚,也看的最清楚。 刚刚郭长生青色真气的一刀,能斩去那无形的微风。 怒江道人此时狼狈爬起身子、衣服只是沾染些许湿痕迹。 很明显是郭长生刚刚挥刀的位置。 极快掐指轻点两下,立马嘶吼! “去抓那父女,把那江妖角夺来!” 那几十名武夫汉子应声,奔着九儿和徐安便去。 还未临近,只见一抹绯红身影,汉子纷纷倒在了雨中,流出的鲜红瞬间被大雨冲散。 怒江道人看着霏雨晴持剑的身影,心中骇然。 刚刚算的是必能取来江妖角扭转战局。 忽然神情惊愕。 “莫非!他不光逃离定数,身边定数皆为模糊?” 看着远处带着笑容的白纸扇。 “白纸扇!你早就知道!” 郭长生不是很关心白纸扇知道什么。 他现在就是想试试,这什么所谓的气缘、微风,到底能不能拦住他这天罚之人的绝技。 更想看看,这上天所谓的定数,能拦他几息! 毕竟以他的理解,这双目被夺,是欠! 【梦泉斩】 顿时,瀑布倾泻的雨幕,顿时被青影分割。 大雨浇淋,只是一息时间。 怒江道人衣衫尽湿,紧贴着身躯,比白纸扇还像落汤鸡。 刀柄处的串串江妖角,纷纷落下。 摔落在雨中化为无数齑粉,顺着雨水流向了大江。 【宿主:郭长生,根骨:凡骨20%】 【系统等级lv4、系统经验16000/22000】 【才艺:二胡100%】 【功法:波纹凝气诀七层35%】 【武学:听风刀100%、流水无痕95%、点叶50%】 【神兵:“阴阳”,绝学:梦泉斩】 【体内气息:妖气80%、大江之息20%】 噗通! 怒江道人的身子直直倒在地面。 三息后,雨停了,就是那么突然,乌云也在慢慢散去。 忽然,街口传来了声音。 “哪里闹事?!” “捕头爷,就是那边客栈前!” 街道上死了人,早就有人去通知了县衙捕头。 郭长生耳朵微动,赶忙收起刀,抓着白纸扇的衣领就向着码头跑去。 这要是被捕头缠住,怎么也得耽误赶路的时间。 “雨晴!拿上我的背篓,快跑!” 霏雨晴会意,将松鼠塞进胸口拿起背篓。 “九儿,大姐姐走了。” “大姐姐再见,有机会九儿还想和大姐姐下棋。” 九儿有些不舍,但还是懂事地挥了挥手。 可三人影已经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大哥哥和我的棋还没下完呢。” 九儿说着,望向了地上的井字棋盘。 只见左边格子赫然被深深划出了一道。 “啊,大哥哥已经落子了,那我就下右下角吧。” 石子落定,稳稳落在了右边。 第94章 因知果消 大江之上,阳光明媚。 一艘巨大的宝船行驶在江面。 和江面客船商船不同,这船帆绣着纹路,船身通体画符号,船身百桨打动着水面缓缓前行。 如此庞然大物,带着压迫人心的神秘力量。 “殿下,前方河道拥堵,可能要慢些许了。” 藤婉倚在船头,白玉的肌肤在阳光下温润如水。 一身青绿雍容华贵,袖口绣着云朵,外面套着白衫。 娇小身材虽然不是那么完美,但那股冰冷气质让人望而生怯。 孤帆远影不在心中,眸子望着来时极远的天边。 那里有一片乌云,却刚刚散了。 贴身侍女芳梅见状小声道:“殿下,京侍大人坐镇玄武没有跟来,这去火凤城路途遥远也没个高手,会不会有危险。” “能有什么危险,富贾商会若是谈妥,借江道,借三关走商,对玄武域可是百利。” “可是奴婢怕三皇子不怀好意,听闻那大皇子二皇子都无所不用极...” 忽的爽朗笑声裹挟着江风从上夹板楼梯处传来。 “芳梅姑娘莫替殿下多虑了,老夫算过到火凤城都不会有危险。” 一位老者慢慢走了上来,满脸皱纹,两鬓斑白。 白雪的头发,眼眸深邃神秘。 腰间挂着的碧玉点缀着六星。 芳梅急忙作礼。 “司徒大人。” “免了,免了。” 司徒摘星,京城域天璇山星辰阁长老,掌管皇宫玄术司部,相传已有百岁之高。 腰间六星碧玉象征着身份,藤婉才挂着五星。 他被藤将军请来可为藤婉算一卦。 这一卦可问除了国运,军情所有的事情。 藤婉微微屈身,她知道想让司徒摘星说一个字,耗尽万财都不可能,更别说算一卦了,老皇帝都让其七分。 也不知道父亲怎么请来的,竟然可以为自己算一卦。 司徒摘星清打袖子双臂背在身后,瞬间好似无尽微风吹过夹板。 “殿下,老夫跟着你从玄武城一直到这火凤域江道,到底让老夫算什么呢?” 藤婉眼眸微闪,俏美脸颊流露出一抹无奈:“司徒大人,我想请你给一个人算。” “殿下不是问自己?” 藤婉点了点头。 “我想知道他的眼如何才能治好,可现在不见人还请大人等等。” “眼睛?难道让我算的人莫非是天生瞎子?”司徒摘星问道。 “胡闹!就算是老夫那不成器傻不拉叽的徒儿都知天生瞎子没有定数不能算,也算不出!殿下为何会问此话!” 司徒摘星气的两鬓都一颤一颤,忽然微风凌厉,就连江面顿时浪涛不止。 藤婉面色一变,急忙拱手说道:“大人息怒,藤婉如今只知炼气士修炼,玄术不是很懂。还请给藤婉些许时间想想算什么,不会很久,若是回来时想不出就算了。” “好,有殿下这句话,老夫就等。” 司徒星辰说罢背手走下了甲板。 ...... 客船船舱二层狭小的房间内,里面传出了打喷嚏的声音。 这小小房间只有一张床,却挤了三个人。 白纸扇裹了裹湿漉漉的衣服。 “是不是有人骂我。” 郭长生无语道:“白兄,你玄术这么厉害就没算出银两不够?” 白纸扇盘坐在地乐呵呵挠了挠头。 “我钱在客栈,这不是直接被你俩拽上船了。” 坐在床上的郭长生和霏雨晴面面相觑,本来一人一间房正正好好,谁知白纸扇身无分文。 如今掏了银两让白纸扇上了船,可这在船上吃喝的银两都没了他还一脸乐呵呵。 郭长生摸了摸白纸扇的额头。 “没生病,要不内伤走火入魔,要不就是给自己算疯了。” 白纸扇用扇子慢慢推开额头上的手。 “两位多虑了,白某是因为有两位的帮助才超额完成这师父交代的试炼,心里高兴。” “你应该高兴我接了你的捉刀,搁以前谜语人我才不管死活。” 霏雨晴听着郭长生的话,白了白纸扇一眼。 “白纸扇,你说过要讲因果,要是讲不明白不用阁下动手,我直接把你丢下船喂鱼。” 白纸扇笑了笑。 “霏少主都和郭阁下签婚书了,咋还阁下阁下的叫。” “你!”霏雨晴一听,面色瞬间绯红。 白纸扇唰地一下打开扇子,扇子并没被大雨影响,依然干燥。 “说着玩的,白某知道那是阁下的捉刀,因果这就道来。” 这样一说,霏雨晴似乎更不高兴了。 浪花拍打着船身发出的声音好像惊木。 白纸扇一改刚才乐呵呵神情,表情严肃,气势瞬间提升,哪儿还有刚刚逗比感觉。 “白某虽然玄术境界不高,但十二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离开京城下山历练,师尊又是那星辰阁...” 还未说完,剑出鞘的声音。 “废话连篇!” 白纸扇看了眼霏雨晴愤怒能杀人的眸子,咽了口唾沫。 “短说,短说。” 说完指了指郭长生。 “因是阁下,果也是阁下。” “为何都是我?” 白纸轻扇。 “一只江妖,若想生两角,必须吞八百八十八位有极阴之血的人,然后留一位极阳之血的人引诱其浮出水面,割其角,方可夺其凝聚的妖运,强化气缘!” 霏雨晴听闻紧皱眉头,那怒江道人剑柄一串串江妖角。 白纸扇似乎明白霏雨晴的想法淡淡道: “其实因一开始是我。我执行试炼,算定九儿是极阳之血同一时间跟随,消灭江妖不让怒江道人得其角,免得江伯怒冲垮临江渡口。” “那为何阁下是因,这因不是你?”霏雨晴急忙插话。 白纸扇轻扇撇了霏雨晴一眼。 “少主,这到火凤城得一个月多,你慢慢听不行?” “哦。” “白某未上船时九儿定数是无论如何都会被丢下水,少主阻拦也没用。当江妖吞九儿后,体内阴阳不合渐渐沉睡,最后被我的手下乱刀砍死。泯灭其角,这样只牺牲一人救下临江渡口无数人。” 霏雨晴兴奋道:“然后长生斩了江妖,救下了九儿!”说的时候语气十分自豪。 白纸扇点了点头。 “当日定数从郭阁下出手变了,九儿不光没死还得到了角。一直到下船分开,白某才得以用玄术去算九儿命运。然而九儿因江妖角大气缘加持下,定数延后,会在大雨第三天上午被怒江道人夺去性命,夺得两角依然江伯怒。” 郭长生不解道。 “如果这样说,因的确是我,可为何九儿第三天没死反而和霏雨晴相遇?” 白纸扇望着船窗外的一艘艘船。 “道消身死气缘会回归天地间。白某算得用手下性命和自身入局为代价,大改临江码头气缘让九儿在第三日和霏少主相遇。虽然九儿依然会死,可我想到了少主身旁能影响气缘和定数的阁下。白某平生第一次赌,在第一天赌阁下接下十文捉刀替我改变定数。” “三天后九儿如期相遇。下棋时白某竟然发现一角的气缘竟然被阁下真气所压制,让我更有信心以身入局面对怒江道人!之后阁下斩怒江道人大气缘完成捉刀,果消!” 郭长生理清思绪,如果按照白纸扇这么说,因果都是自己没什么问题。 九儿因为江妖角气缘下棋必赢,自己目盲能略微察觉,霏雨晴因为不修玄术察觉不到,才觉得九儿下棋厉害。 “玄术中定数可以后延但从不能被改变,所有定数在怒江道人死后也改变了,阁下身为天罚又不同于天罚。” 白纸扇说着缓缓站起了身向外走去。 霏雨晴见白纸扇离去急忙站起身。 “你去哪?” “白某去看看船上有没有要算命的有钱人,搞点钱财好吃饭。” “你不是看缘分才给算?” “我口才这么好,随便一说没人不信,况且我留这里干啥,小夫妻一个房间干什么事我在这总不能打扰吧。” “臭算命的!你!” 霏雨晴听闻正想发火,白纸扇宛如脱兔哈哈笑着一溜烟跑了。 第95章 火凤城 客船在夏风月影中,随着流水进入了码头。 不远处一艘巨大的宝船,散发着振奋人心的气息。 初入城内,红凤高墙碧云齐。 门外望江水,门内望千灯。 亭台碧瓦交相辉映,高楼红袖客纷纷尽显繁华。 通天楼阁凤门似火,鎏金碧瓦层层入云尽显权势。 浮光掠影,夏风澹泊转瞬占尽火凤城。 ...... 坚劲之节,若谷之心,没有比夏竹再适合当盲杖的了。 郭长生握着竹竿,肩膀上挂着松鼠走在千灯之下。 松鼠在耳边吱吱,为郭长生绘出的画点上色彩。 如此一来,也能感受这繁华街景几番滋味。 经商一域的主城,确实比玄武城要繁华。 竹尖轻点在被千灯、月光照耀发亮的青石路上。 脚步很慢,身边人影穿梭,有人骑马,有人坐车。 陪伴郭长生的却是他淡淡的影子。 霏雨晴在江岸挥手告别,答应会帮忙问问小五的事情。 因为清算,她的终点不在火凤城,而是在几十里外的藏剑山庄。 那里虽然是金藏武帮的地盘,可每个武帮的大长老都会在那里坐镇万剑池,共商议事。 回忆着凤阳小城到今天,虽然相处没多久,可她那如兰花般幽娴的性格总是吃亏,让郭长生有些怜惜。 最后还是不放心的留了话,若是解决不了找他捉刀,还是十文。 至于白纸扇,他骗来的钱还给了两人,郭长生下船时问了一个问题。 既然自己不为定数,那白纸扇是怎么知道自己捉刀人的身份和要十文的。 白纸扇却神秘的丢出了一张纸,然后便又跑的没影了。 可能是回了杀手堂,也可能是给人算命去了,毕竟在船上感受到了赚钱的快乐。 郭长生停下了脚步,从怀中拿出了那张纸,是玄武城的悬赏令。 这时一群妇人花枝招展,扭来扭去的从身边走过。 松鼠拽了拽郭长生的发梢,吱吱两声,不光点了颜色还有大小。 郭长生微微一笑将纸放入了怀里,忍不住道:“松鼠,别光介绍美女。” 松鼠又拽了拽发梢,那我给你介绍男人大小和颜色。 慢慢走着,满满略过了繁华人少了许多。 彩灯之下,郭长生坐在一处茶摊,点了一壶茶。 初入火凤城,如今都有了归处。 而自己却是要去那域主府为小五等人求个功名。 他不期望自己此行能得到什么,只希望那所为的气缘不要让自己失去什么。 想起每日一曲还没拉。 拿出二胡,将茶一饮而尽。 拉起了初入玄武城时的曲调。 是春意,是晨钟暮鼓。 然而曲意却这火凤城内的夏格格不入。 郭长生轻轻换了指法,春意中瞬间夹杂着狂风骤雨,风雨将倾之势。 和当初在青岚县里王刚说的一模一样。 这火凤城内琴声萧瑟有,二胡能有郭长生这样精的少之又少。 不一会茶摊围了不少人,纷纷向着郭长生投钱。 那茶摊老板也不见外,推销自己的茶,让路人喝茶听曲。 这火凤城中多是富裕商人,茶说买就买,没人会在乎那几个钱。 一曲终,四周响起掌声。 茶摊老板赚了不少钱,急忙给郭长生讲壶里的水加满。 收起二胡,给自己倒了一碗,域主府自己肯定进不去,不如先去问问故人能不能带自己进去。 “老板,问个事情。这火凤城军营在何处。” “客官是要入营当兵?” “我一个瞎子当什么兵,找人。” 茶摊老板不是那么聪明的看了看郭长生闭着的眼,挠了挠头,好像也是。 “军营出南门便是,在过十天就是商贾大会了,现在军营里整日整夜都在操练,不知道你能不能进去。” 郭长生道了谢,向着南门走去。 未出南门声先至,滔天呼喊振奋人心。 南门外是不见尾的军营,处处布搭着的白色营帐,不时巡逻士兵走来走去。 一处训练校场内,无数黑甲红巾军执枪而立,眼中带着杀意使得训练场满是肃杀之气。 即便月挂当头训练场中还有士兵正在操练。 郭长生都被那震天呼喊影响,这就是军营吗? 在玄武城时,军营他没见过,毕竟那个时候藤婉还不是域主,而且也只顾着捉刀和生活了,玄武城其实都没逛全。 敲着竹子走到军营入口的拒马处,便被两名士兵放枪拦住。 “你什么人!这里是火凤城军营重地,外人不得入内!” “两位军爷,不知可认识铁骑营的楚副将。” 两人打量着郭长生,肩头爬个松鼠极为显眼。 “早就是主将了!你找楚云岚主将做什么?” 郭长生一听好像还升军职了,急忙道: “两位军爷,在下受过楚将恩惠这前来营中感谢,还请能否帮忙通报一声,这些散银两位爷买酒喝,买酒喝。” 说着从怀中拿出了些许碎银放到了两位士兵的手中,让他们好好握紧。 相视看了一眼,眼神交流后。 “都这么晚了是要包夜?你看着他,我去问问。” 另一名士兵点头后,极快的向着远处的军营跑去。 郭长生狐疑。 “包夜?什么包夜?” ...... 军营一处红顶不大营帐内。 楚云岚还是高扎马尾,胸前黑甲印着凤鸟,臂甲墨绿印着灯烛的红光。 青墨金纹枪挂在营帐中一旁的武器架上,不远处还有一张用来休息的床。 此时她面容冷峻,正皱眉借着烛火看着桌子上的图纸,拿起笔墨在纸上点了几处后,又看向另一张图纸眉头却皱的更深了。 这时,营帐外传来了兵甲相撞的清脆声响,门帘被拉开。 一名魁梧的男人弯腰走了进来,身上的军甲根本无法掩盖他身上的肌肉,腰间挂着军刀,满脸络腮胡须。 “见你营帐亮着,以为你休息忘了熄烛,原来在研究军图,要注意身体呀。” 楚云岚神情冷峻望了男人一眼,双手抱拳道。 “夏侯大将,我在计划明日的护送。” 男人是火凤城中军营总领大将军,夏侯尚。实力对外说是气海圆满,可许多人都说他隐藏了实力,毕竟这魁梧身躯都快赶上营帐大了。 夏侯尚一步就从帐门来到了桌前,拿起了楚云岚刚刚用笔墨点上的图纸,眉头微皱。 “商贾大会用不上铁骑营,看这图纸做什么。” “回禀大将,虽然这次域主府有令不让铁骑营参加护卫,可我在看完图纸后发现了几处疑点!” 夏侯尚将图纸丢在了桌子上,背身说道: “这次商贾大会位置和布局是玄术士算出,楚将就不要操心了!” “可夏侯将军,玄术有时...”楚云岚还想在说什么,被夏侯尚的咳嗽打断。 “楚云岚!你如今被提为主将,应该把重心放在营内的修炼锻炼上,不要跟你爹一样多管闲事,关外神机营就是没了他才有此惨剧!” 伤人专挑狠话讲,楚云岚紧咬嘴唇,慢慢吐出了几个词,“明..明白了。” 这时,一名士兵跑了进来,看见正要出门的夏侯尚急忙抱拳。 “来找楚将?” 士兵点了点头。 “楚将,营外有个男子找您,那人说是受了楚将的恩惠。” “恩惠?”楚云岚满脸疑惑。 夏侯尚微笑道:“带来吧,楚将压力也大,有时也需要放松。” “是!”士兵听闻,急忙跑了出去。 楚云岚似乎听懂了什么,脸一红。 “夏侯将军,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夏侯尚打开门帘,哈哈一笑。 “楚将可别太过放纵,一会子时还有校场切磋!” 见夏侯尚离去,楚云岚握紧了拳头。 “到底是谁乱我清白,我非得一枪戳死他!” 第96章 营中相见 拒马前,郭长生等着无聊和士兵玩起了三子棋。 士兵似乎不是很高兴,急忙站起身。 “不玩了,一百局一把没赢,话说回来,你一个瞎子也能受恩惠?” 郭长生点了点头,毕竟没刀也走不到今天,可就是不知道为何一直问。 这时,去通报的跑了回来,紧接着两人悄声嘀咕着。 “怎么说的。” “夏侯将军也在,让他进去。你说咋楚将咋也干这事。” “可能压力大,兄弟你在跑一趟带进去吧,他走进其他营帐里就不好了。” 两人又打量了郭长生一眼,推开了拒马领着郭长生入了营。 郭长生狐疑的跟在身后问道: “军爷,我是不是引起什么误会了,你们总说的恩惠是什么意思。” “你真不知道?。” 士兵回头打量了一眼摇头郭长生,便简单讲了几句。 原来这军营里所说的恩惠,其实就是泻火! 军营里短则几个月,长的数年都出不去,自然而然那青楼就把业务伸了进来。 恩人便是客,受恩惠的人便是那青楼女子。 只不过最近临近商贾大会,几乎白天黑夜都在操练哪有人会点恩惠之人。 郭长生听着冷汗直冒,松鼠在肩膀上一直在吱吱嘲笑。 走了许久,郭长生跟着来到了一营帐前。 “这就是楚将营帐。” 士兵说完又看了郭长生一眼便离去。 郭长生在营帐门前站了片刻,这不懂话术,闹了误会肯定有人会生气,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刚用竹子挑开门帘刚踏进一步。 “诬蔑本将!受死!” 忽然愤怒声音带着杀气浇头,一抹寒芒带着青墨气息气势汹汹只刺而来。 锋利的气息裹挟着风直接将帐门向外翻去。 眼疾手快,青竹直接点上寒芒。 “锵!” 一股巨大的气浪将营帐像一个热气球一样鼓起。 刚走没多远的士兵听到声音急忙回头看去,一脸惊愕。 “这么夸张?” 营帐内,郭长生用竹尖点在银芒笑着道: “楚将的枪果然厉害,就是那半吊子境界得在努力努力。” 楚云岚听着数落她的话语,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眼前之人。 缝补又缝补的白衫,背篓,和肩膀上的在给自己挥手打招呼的松鼠。 楚云岚嘴唇止不住的颤抖,“郭...郭长生。” “做事要沉稳,在县里说多少次了,别那么着急动武,你打不过怎么办。” 枪掉落在地发出当的一声。 她回营这么久,一个人被升为主将,最想见的就是生死未知的父亲。 在就是青岚县里,相处快一年总是对她微笑的瞎子。 眼眶慢慢泛红,直接扑向了郭长生的怀里呜呜的了起来。 这一刻哪还有刚刚杀气凌人的样子。 郭长生感受着冰冷的盔甲也是一愣,他知道楚云岚坚劲如竹的性格。 受伤没哭,濒死没哭,父失未落泪。 如今见到自己却哭的委屈,看来在营中是受到了不少风欺雪压。 松鼠虽然经常被她欺负,但还是摸了摸楚云岚的头。 片刻后,楚云岚推开郭长生,神情回归了严肃,眼眶通红不挂泪痕,可桃叶眉尖易觉愁。 郭长生微笑着捡起枪在架子上摆放好,随后在床边坐了下来。 楚云岚也发现了郭长生的不对,虽然面容没变,可气息却是更为沧桑了些许,最主要的是那手臂,竟然好好的。 “你手臂怎么好了。” 郭长生晃笑道:“这说来话长,我就是因他来的,可讲故事之前也没个茶招待。” 楚云岚拿了一杯水递给了郭长生,也在坐床边做了下来无语道: “你还以为这是锻刀坊什么都有呀!赶快讲,本姑娘现在就要听我走后所有的事情!” 月半星河,营中无数火光在夏风中摇曳。 郭长生避开讲了一些,主要是在荒漠金藏武帮和小五的事。 楚云岚听了面容也带着惊色气愤的道。 “小五是个好孩子,那五百人肯定是三皇子命令金藏武帮干的!因为金藏武帮开年挂上了武帮之首名头,而且我回来后暗中调查了一番。” “调查到了什么?” “孙田是三皇子指使给邻国送关隘布防图,我爹将图自己带着放在身上,才被掠去。”楚云岚狠狠锤了一下床面继续道。 “可我想不明白,三皇子为什么要这样做,战争失败对火凤城的掌政没有丝毫有利,反而会在京中被人口诛笔伐,失去太子竞争,而且这次商贾大会,还在藏剑山庄的断剑坪举行,布防处处漏洞,可其他营内主将和大将竟然默认了!” 郭长生若有所思问道。 “金藏武帮我想等等在去,域主府这边你能帮我进去吗?” 霏雨晴摇了摇头,“域主府早就封锁,能见三皇子只有商贾大会的那一晚。” 郭长生正待开口,一名士兵匆匆跑了进来。 看着床边的两人一怔,但还是抱拳道: “楚将!夏侯大将军让赶快过去,沙场比试马上开始。” 楚云岚站起身子,神情严肃冷峻,哪还有和郭长生说话时的交心。 “今晚是和哪个营比试?” “回楚将,是神刀营!” “去喊刘勇副将和千户将领吧。” “楚将,夏侯将军交代,今天加了一场主将比试,还要让营内士兵一同观摩,说是学习。” 楚云岚眉头紧皱,营中哪有人不知神刀营的都是武帮弟子入军,实力强劲。 这明显是奔着让她出丑来的,可将都发话怎么敢不接,不然就是违抗军令要掉脑袋。 “知道了,去通知吧。” 士兵应了一声慌忙退了下去。 三言两语郭长生这老江湖也听出了话中的为难,职场针对他可太懂了开口道。 “我能去观摩吗?” “可以,跟着本姑娘,这营里你随便走。” “不怕我看你出丑?” “你又不是第一次见我出丑了,但有个事情你得答应我!营帐里的事情你绝对不能跟任何人提。” 郭长生摸了摸鼻子笑了。 “事情?是一枪刺好友,还是楚将哭鼻子?” “瞎子,你!”楚云岚脸色绯红,狠狠盯着郭长生,磕磕巴巴道:“都..都不能说,给本姑娘憋肚子里!” 郭长生笑着用竹子挑开了营帐。 “一定,一定,哪里有大人会跟小孩计较的。” “臭瞎子,你说谁是小孩子!!” 楚云岚嘴角上扬轻笑,拿起枪和头盔就向着郭长生冲去。 第97章 军营比试 跟在楚云岚身后,听了不少军营介绍。 能进火凤军营可不简单,要么是战场屡立奇功,要么至少内劲境圆满。 若是能迈入炼气士气海境,至少都能是看马带兵的职位,若是境界在往上估计也没有人愿意来军营受苦了。 在所有营中,弓兵营,军师营没什么存在感。 步兵神刀营最为特殊,营里多为武帮弟子入营,实力可以说是最强,毕竟都是习得武帮功法的武夫或是炼气士,而其他营内军兵大多是靠着悟性或家族残卷修炼来的,武学什么基本不会。 反而楚云岚为主将的铁骑营最惨,经常会被分配干一些城外巡逻、护卫等工作,有时还得去校场给训练完的神刀营送饭,甚至军马用来拉车拉货。 郭长生觉得不对劲,骑兵在平原地形战争中不可或缺,那荒漠庆三元不成气候的马匪冲锋都气势骇人,怎么会让训练有素的铁骑营去干杂活。 可问起今晚的比试,楚云岚面容一变似乎不太高兴。 自从临近商贾大会,不光是火凤城中热闹,这军营中也要热闹。 训练校场多了一项每日子时的各营校场比试,除了军师营,每营都会派出千夫长、副将甚至主将等同境界人进行比武切磋。 平日里士兵操练完除了找所谓的恩惠就没有任何娱乐了,现在有了校场这项活动,那些每日操练完的士兵都在盼望这项目。 虽然不能参加,但看过各将比武的英姿,不乏有了想当将领的上进之心。 当提起校场比试铁骑营胜过多少次时,楚云岚用其他话题敷衍过去了。 正待思绪,忽闻声鼎沸,原来是训练校场已到。 围栏上插着火把,旌旗,围栏外早就围满了训练结束的士兵,准备观摩今天的比试切磋。 郭长生的出现,四周的士兵都在打量这个和他们格格不入的人。 来到一处挂着旌旗高台下,高台上面已经稳站几位将领。 带刀带剑带弓,出众的气质,充满杀意的眼神,每一位都气息彪悍,带着杀伐之气。 特别是中间一位身材巨魁梧的汉子,甲胄似乎是遏制他的肌肉,那身上散发的杀伐之气让郭长生都呼吸急促,若是没在战场上厮杀多年根本不会拥有。 楚云岚在郭长生耳边悄声,“那是全营主将,夏侯尚。” 夏侯尚发现了台下的楚云岚微微招手,可看见身旁的郭长生时眉头微皱。 “楚将,你是不是犯了糊涂,这比试受恩惠人怎么也带来了?” 话语一出,几名将领那杀意眼神齐齐望向了郭长生,上下打量。 楚云岚急忙上台拱手严肃道:“夏侯将军,都是误会。他叫郭长生是捉刀人,和父亲在青岚县相认交好,这来拜访我,不懂营中暗话才闹的乌龙。” 夏侯尚听着若有所思开口道。 “捉刀人?既然是星剑友人,就让他在下面观摩吧。” “多谢大将。”楚云岚应声后,和其他将领站到了一起,她的气息融入混杂在将领中,好似一个初出茅庐的孩子。 年纪轻轻就是铁骑营主将,怎么不会让人嫉妒。 夏侯尚看着到齐的各营大将,开口道。 “既然楚将已经来了,比试开始吧!” 话音刚落,一声擂鼓震天,校场四周忽然就静了下来,围栏外的众人一言不发。 夏侯尚轻咳两声,走到了木台边缘。 “今日校场比武试炼!铁骑营战神刀营,今日出战为千户将领三人,副将一人!念在临近商贾大会盛事,特加主将比武切磋,请各营将好好观摩学习!” 声音不大,只带着些许真气,可就是这无人言语的训练校场,就可以使得声音传至极远,也异常的清晰。 众人忽听有将领切磋,纷纷神色激动。 只见围栏打开,四名汉子英姿飒爽地走进了比试校场,对着台上的所有将领抱拳拱手。 这四人的上场,顿时就引起了呼喊,还有人不时喊着神刀营必胜,不用想这都是神刀营的千户将领和副将。 主将压轴,肯定和楚云岚一同站在看台上。 可众人等了片刻,迟迟不见铁骑营的四人,已经开始有了兵卒纷纷窃窃私语。 “铁骑营的人呢?不会又是楚将一个人上?” “我听说不是吃坏肚子,就是厕所里出不来。” “每次楚将被四人车轮战,这次要还要对战神刀营主将,能打过吗!” 楚云岚站在高台眉头紧皱,她早就让人去找副将和千户将领了。 这时营帐时传话的士兵匆匆跑过郭长生身前,直奔上了看台抱拳拱手。 “楚..楚将,千户将领他他他们吃坏肚子了,来不了。” “又是这样,那刘勇呢!”楚云岚声音带着抱怨。 “副...副将他...也是。”说话的士兵的头低得很,恨不得将头埋这校场的土里。 四周几个将领听闻都是一笑。 士兵听着笑急忙道:“楚将,不行我找几人顶上把,总不能每次都是你一个人上,况且这次多加了一场。” 郭长生耳朵微动听着笑声也是一愣,这可是军营,规矩森严,不是那散乱帮派的管理,怎么还能拉肚子不来这一说,而且这关乎的不是一将颜面,更是一营颜面士气这种大事。 这时,夏侯尚抬手止住了几位将领的笑声,冷眼看着楚云岚威严道。 “根据校场比试规则,往上递增,千户不在副将上,副将不在主将上!可我夏侯尚当大将这么多年就是不明白。营里都是一样的伙食,为何你铁骑营的将领比马还脆弱!” “大将,我...”楚云岚额头留下一滴汗,拱手但说不出一句话。 夏侯尚冷哼一声! “楚将,你要么自己在台上宣布退出今日试炼,三日后的护卫任务交给神刀营。要么这次对战五人,不论胜败护卫任务还是给你,也算是展示星剑留下铁骑军的骁勇精神,自己选吧!” 楚云岚几乎没有考虑。 “大将,云岚战!” 第98章 买个输赢 校场围栏的火光在风中摇曳,忽明忽暗映照着围观士卒的面庞。 楚云岚未戴军盔,青墨绑带将马尾高扎,月光照耀银芒枪头,映射着英气十足的俊美脸庞。 她踩在校场沙地上,缓缓向着中央走去,然而四周却没有刚刚神刀营入场时候的呼喊,更多的却是质疑。 身旁站着的几人似乎是铁骑营的士卒,一直在叹气。 “上次楚将对战三人都修养了三天,这次五人不得被打个半死。” 不过也有人义愤填膺。“那千户将和刘副将怎么回事!不行让我当!” “你当,你有气海境的实力吗你就当!” 郭长生想着刚刚夏侯尚的话眉头紧蹙,似乎这比试和他想象的不同。 这时,那来报告的士卒从台上垂头丧气走了下来,郭长生急忙拉住了他,问了个明白。 原来这校场比试不是人人熟悉点到为止的那种擂台。 为了训练军兵意志,只要上了校场比试便不可投降。 虽然规则不能夺其性命,断胳膊断腿。 但也一定要打到再起不能,或者没了兵器才行,因为丧失了战斗力,才更符合沙场上战争的残酷。 当问起楚云岚和铁骑营胜过多少比试场时,那士卒更是支支吾吾不好意思说了。 表明自己是楚云岚和楚星剑好友时,士卒思来想去还是告诉了郭长生。 从有校场比试开始到至今的九十九场比试里,铁骑营一场没胜。 一开始人还能到齐,后来总是会有不可抗拒的原因,只剩下楚云岚一个人上场,然后耗尽力气被打到再也起不来。 虽然知道楚云岚恢复很快,但过不了多久就会经历一次削骨断肉的疼痛让郭长生愣神了些许。 明明知道赢不了,明明知道自己肯定会受伤,却为了维护楚星剑留下的铁骑军精神。 “她还是那么倔,不给一巴掌是不行。” 忽然耳边一声欢呼,校场里面,楚云岚已经先和神刀营的千户将领战到了一起。 叮叮当当,刀刺枪盖,刀劈枪挑。 刹时,楚云岚横枪崩开刀刃,将千户将领身形击退。 瞬间,一阵夏风吹过,卷起沙场黄色烟尘。 只见银芒穿烟而过,直扎千户将领咽喉,却在咽喉一尺前停了下来。 千户将领额头一滴冷汗从额头划过,他知道自己已经输了,收刀拱手,退下了校场。 楚云岚第一场胜了,四周一片欢呼。 “是楚将的回马枪!” “赢了一局!” 郭长生感受着校场里楚云岚和其他人的气息,除了副将和楚云岚气息旗鼓相当外都是气海中境,其他千户将领也就是内劲境武夫不用多虑。 似乎离开后有在好好练功,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在木桩上贴自己的画像。 碾压一般的对战总是很快,马上沙场上只剩下了楚云岚和神刀营副将。 而围栏四周顿时冒出了不少士卒。 他们手上拿着长短不一的竹片用来押注,似乎是因为比试才兴起的另一种被默许的特殊娱乐。 “兄弟们,下注了,下注了,楚将胜买短竹,金副将胜买长竹。” 不少士卒纷纷掏出银两买了竹片,可几乎都买长竹,也有不少人说出自己的见解。 “楚将都战三轮了,而且从来没赢过金副将。” “可我们不支持她,还有谁支持她?” “要是爆冷了怎么办,这样我买一钱短竹,一两长竹对冲!” 这时一名士卒抓着一把短竹,走到了郭长生身旁,他手中长竹快卖完了。 打量了这衣着奇特,拿着竹篓的外人问道: “兄弟,买个输赢?” 郭长生问了问赔率,十赔一,楚云岚才要是能赢,能赚十倍,这赔率差距太大了。 “兄弟,十文能不能买。” “不能,最少一两,你买长竹,必能赚钱。” “那我不买了,没这么多钱。” 卖竹的士卒见郭长生不理他,急忙妥协,“十文就十文,我就没见过买短竹的,反正十文也是白丢我送你一根,这一根可是一两哈。” 这时校场中间战意迷漫。 神刀营副将冷冷看着立枪而站的楚云岚,高声道。 “楚将,这是第几次咱俩对上了。” “这是第三十三次!” “那你赢了几局。” “一局未胜。” 神刀营副将冷哼一声,“楚将,你手下那些将领不会是怕了了吧,毕竟每次都挨打肯定不好受。” “铁骑营没有怕这个字,我一个人也行!” 楚云岚说着,军靴前踏,低四平枪待守之势。 神刀营副将冷笑一声,慢慢从腰间抽出银亮长刀,指向了楚云岚。 “今天,可能铁骑营就要消失了!” 楚云岚听闻一怔,还未反应过来,一抹银亮刀轮夹杂着金色真气瞬间临近眼眸。 砰! 长刀砍在了枪身发出巨响。 楚云岚猛崩枪身将刀震开,然而巨大的力道却使得自己的身形在沙地上滑动数步。 稳住身形,一抹青墨从手中覆盖长枪,瞬间拨开追击的银刀金芒。 那种不同境界的碾压没什么意思,而这种势均力敌的比试,使得四周观看的军兵不停的欢呼。 他们不少是武夫,这种有真气的战斗他们或许永远参与不了,但若是能看懂其中挥刀弄枪的武姿,也能让自己提升些许。 可楚云岚经过了前三场的碾压,虽然没用真气,却是消耗了体力。 身形明显没有副将挥刀速度快,一来二去身上挂了几处伤痕。 霎时,神刀营副将手中刀势刀招在手中蓄积,刀上真气金芒大胜。 四周众人纷纷惊呼,“金副将要用那招了!” 而楚云岚神情变了,带着一丝兴奋,她带情报回营封为主将后,和金副将对战三十三次,从对刀拼武输到现在能撑到真气比拼,她就是在暗中修炼,越战越强。 忽然神刀营副将身形瞬间模糊,下一刻,金色刀芒从楚云岚的发梢掠过。 差之毫厘。 神刀营副将眼眸凝重,随即旋身而上,双手握住刀柄凝聚真气顺势横斩。 楚云岚一脚前探直接下叉,仰身放枪身形急速下探,柔韧有余同时和地面平行,几乎贴着躲过了凌厉的刀芒。 回旋起身,有风掠起,长枪好似游龙裹挟青墨直扎身影。 霎时间,空气传来连串轰鸣,一阵风意好似夹杂着暴雨欲来。 副将双目一凝,他前三十三场从未见过这一招。 想闪身横飞躲开,却为时已晚,被风擦身而过卷落在不远处。 而他刚刚所在的沙地不远处沟壑,像是被竹笋贯穿而过。 副将在沟壑旁扶起身子猛吐一口鲜血,身上甲胄一半被破开,刀卷飞在不远处。 刀离手,这若是战场便被任人宰割,他输了。 一时间,沙场鸦雀无声。 卖竹条士卒的愣愣看着沙场上楚云岚的身影,又看了看身旁微笑的拿着两根断竹的郭长生。 耳边传来带着自信的声音。 “兄弟,这竹片给我兑换银子吧。” 第99章 知道内幕 片刻之后,沙场四周爆发了无尽的欢呼声,当然欢呼中不少是赌狗的哀嚎,看手中握着的竹条多少就知道,后续生活可能要在军营中失去一些东西了。 沙场中央,楚云岚似乎不在意身上的几处刀伤,拿着枪向着高台下的郭长生跑来,神情高兴像是在邀功的孩子。 “瞎子,我厉害吧,金副将可是气海中境,我输了他三十三场呢!” “不愧是青岚县恶霸,就是厉害!” 郭长生微笑着比了个大拇指,也不知道输三十三场有什么可炫耀的,可或许对她来说很有意义。 楚云岚也没反驳带着笑:“当初本姑娘说是兵器不称手,你还不信,现在信了吧!” 郭长生笑着点了点头,忽然耳边擂鼓震天,沙场四周瞬间寂静了下来。 “最后一场,铁骑营楚云岚主将对战神刀营金江主将!”声音从高台向着四周扩散带着威严。 声音刚熄,一名腰间左右各跨刀,军盔内神色冷峻的将领从高台一跃而起。 铠甲沉重,而这主将身形却如飘叶一般落在了沙场中间,没有一丝声响和被掀起一丝沙尘。 神刀营主将金江明显有轻功底子在身,而且散发出来的杀气微微扭曲了周身的空间,不少围观的兵卒都觉得冷。 楚云岚看了眼沙场中间的金江,挠着头对着郭长生吐出粉嫩舌尖尴尬道:“啊,我忘了还有一场呢。” 郭长生似乎预料到了一样。 “我就知道,你现在状况也不一定打得过,与其出丑,比出气势就行。” “瞎子,那我要是赢了,你得奖励我。” “想要什么奖励?” “本姑娘知道你没钱,送我诗啦,武功秘籍啦,反正是能让我震惊的就行!” 郭长生一怔,笑着摆了摆手,“送诗你看得懂吗?” “那就别管啦!”楚云岚挥了挥手跑离了高台下。 这时身旁卖竹片的兵卒看了眼郭长生急忙道:“你和楚将认识,怪不得你买短竹,知道内幕这我不能给你换银两。” “兄弟,这不算内幕,你该问为什么神刀营的副将输了,赶快给我换钱吧。” 可这兵卒却捂着钱袋子一直摇头,让郭长生有些有些无语,这咋还耍赖呢。 开口问道:“主将这一场赔率是多少。” “一比二十,怎么你还买?” “你送我的竹片,全买楚将赢,先说好我可不知道什么内幕,你必须给我换。” 兵卒一听,立马掏出十根短竹递给了郭长生,自信道:“这次一定。”说着又去询问其他士卒买长竹短竹。 郭长生接过十张竹片,望着楚云岚远去的背影,心中不可闻地轻叹一声。 即便楚云岚身上没伤,她也打不过神刀营的双刀主将金江。 那金江不论气势和修为境界,都已经在她之上。 而且身上还散发着和金川如出一辙的武帮的气息,看来不光是武帮弟子入营,而且实力也不弱,如此一来不光赢不了,还免不了一顿皮肉之痛了。 可一想到之前的九十九场都是楚云岚一个人上,还是心生疑惑,难道楚云岚就没发现不对? ...... 忽的,楚云岚的登场,让整个沙场比之前还要沸腾,就好像一汪湖水流入了大江之中,充满了勃勃的生机。 毕竟楚云岚胜利的英姿鼓舞了不少铁骑营的士兵,纷纷的加油呐喊一点不输神刀营声势,毕竟他们都觉得能赢副将,在之前的比试中已经算是赢了。 楚云岚高兴的来到了沙场中间,对着神刀营主将拱手。 “金江主将,友好交流,还请下手轻点。” 神刀营主将眼神冰冷,淡淡道: “不亏是征战之首的神兵,他的岚风扎,你是学到了些许精髓。” 楚云岚听闻神情突然一变,在她印象中,家传枪招只有五式,崩、拨、压、盖、挑。 而最后这一式岚风扎,是她爹在青岚县锻刀坊研究出来的,凝聚真气聚集枪尖破其一点的招式,可破山石威力极大。 被俘后楚云岚在锻刀坊里翻找,才发现写在了每日看的书籍上这一式。 可为何这从未去过青岚县的金江却知道这一式。 “金主将,你知道我爹的这一招?”楚云岚试探的问道。 金江慢慢将一柄刀斜撩出鞘,只见银亮刀身挂着金纹,好似金纹巨龙慢慢飞出。 “知不知道已经不重要,你和你爹一样走错了路,大会前不能留你了!” “难道是你干的!” 突然荒漠所有的事情似乎要拨开浓雾 话音未落,极快的身形将沙场带起一阵烟尘。 砰! 一抹刀光闪过,楚云岚横枪在身前,却被巨大的力道直接击飞数丈之远,摔落在沙地。 手被震颤发麻,虎口裂开,然而枪不离手,极快翻身跃起,可还没喘口气,银亮横刀直逼咽喉。 来不及横枪防守,弯腰成弓下探,刀芒直接削断还在半空中的发梢。 仰手翻身急速拉远和神刀营主将距离。 只是简简单单的三招,尽显颓败之势。 楚云岚稳住身形,嘴角流出鲜血,刚刚只是一刀就震出了内伤,这实力差距太大。 可眼神气势一点不输,她心中有了坚定,打赢金江问个明白! 左脚偷步前迈,身影瞬间压枪直奔金江,身形枪头好似美人认针的细致,凝聚青墨直扎上中下,可全被防了下来。 但金江的连环猛攻,一刀连绵带着金色真气,让楚云岚守的艰难,就连身上铁甲都留下了道道纹路。 俗话说得好,一寸长一寸强,或许是征战之首神兵的加持,楚云岚这中境实力竟还能过上两招,然而四场战斗带来的体力真气消耗和内伤,步伐,出招都变的缓慢。 郭长生在围栏外眉头紧皱,这明明是比试,可那金江每一刀都带着杀意,奔着脖颈,心脏等要害命脉去,倘若楚云岚分心一点,都是万劫不复。 高台上的夏侯尚似乎也看了出来,同样紧皱眉头,可眼中更多是异彩连连,多是对两人的欣赏。 毕竟手下有如此将领,放谁心中都先是高兴,而不是去猜忌。 四周围观士卒高潮迭起,他们哪见过这么华丽的战斗,不停地呐喊。 忽然一声出鞘之声响彻整个校场! 金江左手也握一刀,银亮刀身同样挂着金纹,两刀挥动好似沙场上的金舞游龙。 忽然,双刀拧转,自上而下纵劈,金色真气挂在刀芒刚猛无俦。 楚云岚旋身横飞躲开。 轰然一声,身侧沙地顿时被斩出一道迟深沟壑,让不少围观的将领都瞪大了眼。 然而,楚云岚身形还在空中,耳边只听得一声断喝。 双刀横斩带着金芒刀气横切而来,她已经无力躲避,横枪防守。 砰的一声巨响! 绑扎着乌发的青墨丝带断裂从空中飘落,长枪甩落极远扎在地面不停嗡嗡发着颤。 楚云岚身子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重重摔在远处,未扎的乌发半遮面容。 胸前铠甲被两道刀痕破碎,想扶起剧痛的身子却做不到,侧身吐出一口鲜血染红沙地。 她能感觉到身子骨折多处,强大的真气让她五脏六腑都位移。 校场四周顿时寂静紧接着是欢呼,胜负已经明了,可跟多人不在乎胜负,而是更觉得这华丽的对战让他们心生澎湃。 然而,神刀营主将并未收刀,双刀而持慢慢走向楚云岚,淡淡道。 “你爹也是败在这一招,你也是一样。” 楚云岚半扶起,眼神带着杀意:“你在荒漠把我爹掠走交给了蛮国!” 第100章 只是太傻 金江轻笑一声:“他不想交出布防图,我只好连人一块送去了。不过楚将,都说你有武无脑看来是真,你今天死得不怨。” 楚云岚冷冷道:“在校场杀人,你不怕军刑!” 金江听着将长枪拔起丢到了楚云岚身旁开口道。 “楚将,你就不想杀我为你爹报仇?或者在展示一番他留下的铁骑军宁死不从的精神?” 楚星剑就是楚云岚的软肋。 这句话一出,楚云岚也知道金江在激怒自己,等着上钩。 毕竟只要武器不离手,还站在沙场中央,便不是输。 然而也知道自己在战下去,下一刀必定身死,借口可以说是自己还握着武器,没有认输或者实力不够。 可她就是这样一根筋的人,身为将领咽不下这口气。在青岚县捉孙田时一样,她不愿意输给这种叛国之人! 楚云岚咬牙用枪撑起身子,慢慢提起枪,疼痛让双臂在不断地颤抖。 但还是慢慢将枪前持胸前,保持着基本武姿,这是楚星剑最初教她用枪的姿势。 然而她一直用剑,直到失去才用回了枪! 金江看着被自己激怒成功站起的楚云岚淡淡道: “楚将,看在你一营之将的面子上,我会假装轻轻两刀让你接住,然后会下手轻点让你站着死,给他的铁骑营保留些许尊严!” 说罢,身形疾动临近挥出一刀,然而这一刀,被枪轻易挑飞,没有一丝力量,金江身子甚至落在远处还假装站不稳。 如此一幕,就连高台上的几名将领都是一怔。 此时一名背弓的主将似乎看出了楚云岚的伤,急忙出列对着夏侯尚拱手道:“大将,楚将内伤严重不能在战了,不然性命堪忧!” 夏侯尚眼神复杂看着沙场中的两人,可校场有规矩,军营中规矩是不能随意改变,他作为大将也要遵守。 “楚将未输,比试继续!” 然而郭长生,在人声鼎沸中听得一切,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么倔也不知道离开青岚县是怎么过的。 这时,观摩士兵看着站起的楚云岚顿时议论纷纷,就连郭长生身旁那卖竹片的士兵也停下了手中兑换的银两,看着沙场自言自语。 “胜负不是已经出了吗?” “没输,只是太傻。”郭长生开口从手中拿出十文放到卖竹片士兵手里。 “这是干啥?” “买我赢!”说着从看台下向着围栏慢慢走去。 明明刚来火凤城第一天,还没来得及找落脚住处。只是念旧来拜访楚云岚,没想到就是如此风雨。 回想起来在青岚县时也是一样,楚云岚就没有不给他惹过麻烦,好在已经习惯了。 毕竟看孩子是这样的。 沙场中央! 金江已经出完第二刀,然而第三刀,双刀缓动,金色真气附着好似烈阳带着强悍压迫感。 高台众将看着这金色一刀纷纷面露惊慌,高台距离沙场中央极远,谁都不可能去阻拦这一刀。 夏侯尚也是一怔,急忙裹着真气喊道:“金江!你要做什么!”声音直传沙地中央。 然而刀芒金光不停,楚云岚看着气势凌厉无比金芒迎面而来,染血嘴角微动提起些许微笑表情。 “又出丑了,不过见了一面...” 忽的,有风掠起,撩起了穿过了散乱的秀发。 锵!!! 一段青芒银辉击打在面前双刀刀面,发出铿锵之声。 青芒带偏了刀的轨迹,只斩断了些许秀发,随即弹向高空,好似九天星落垂插在校场沙地。 整个沙场一片哗然。 楚云岚听着哗然,自己没死,看向落在沙地上的青竹。 已经不知是第几次被救下来了。 金江看着青竹愣神些许,疑惑地望向射来的方向。 只见白皙人影慢慢走来,没有身穿铠甲,不是军营之人。 “你是谁?” “既然已分胜负,何必言语激怒,夺其性命。” “这是军营校场,军营有军营的规矩,难不成你想和我试试?” “如果可以,我的确想和你试试。” 话音刚落,忽然一声擂鼓将哗然盖过,四周众人听闻鼓声纷纷寂静了下来。 只听高台上夏侯尚的声音裹挟着真气传来。 “阁下,为何出手阻拦校场比试。” 郭长生停下脚步,望向高台,同样用真气裹挟着话语淡淡开口,声音一点不虚夏侯尚。 “胜负已分,刚刚一刀若是不拦,楚将恐怕身首异处。夏侯将军,你作为一营大将不会想失去如此优秀将领吧。” 在这军营中,哪有人敢这么跟夏侯尚说话,不光是高台将领,就连士兵都愣了,特别是那卖竹片的士兵,愣愣看着那给他十文的人。 夏侯尚微微皱眉,郭长生说的的确没错,刚刚一刀他也心急了,但这里是军营,开口道: “此地是军营不是江湖,没有侠义只有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如今胜负未分,阁下若是想和金江比试,必须等楚将输了之后作为楚将好友邀请金江主将,前提是金江同意!” “好!那我得先让楚将输对吧。” 夏侯尚在高台点了点头,郭长生得到允许,来到了楚云岚身前放下背篓。 既然是认输,就必须让楚云岚亲自把武器交出来,伸手抓住了枪身。 “给我。” 楚云岚的眸子穿过披散的秀发看着郭长生,染血鲜红嘴唇微张虚弱道: “他害了我爹,叛国,还是金藏武帮的弟子!让我对他这种人认输!这是铁骑营的耻辱!” “枪给我。”郭长生又重复了一遍。 松鼠见情况不对,从背篓一跃而下爬到了楚云岚的肩膀上,似乎在耳边吱吱劝说。 这种情况不是没有,楚云岚就是那种需要打一巴掌才醒的傻子,郭长生不怒自威的表情,似乎能预料到,又要和当初荒漠一样挨上一巴掌了。 这里这么多人看着,楚云岚好歹还是一营之将,若是真打一巴掌心灵受伤肯定比身体更重。 楚云岚低头看着沙地不敢看郭长生一眼,手中长枪却握得更紧了。 她自己的颜面和自尊不算什么,若是对这种人认输,才会死不瞑目。 郭长生缓缓抬手,松鼠站在楚云岚肩上眼睛瞪得极大,慌忙的抬起爪子摇头吱吱,好似在劝。 可空中已经有了挥出的风声,楚云岚紧闭眼然,而脸颊迟迟没有手的触感。 忽然,头好像被摸了摸,楚云岚紧张慢慢睁开眼,抬起头。 只见郭长生在怀中抽出令牌挂在了腰上。 “楚云岚,带钱了没。” 楚云岚一愣,点了点头。 “带了还不拿出来给我十文!” “哦!”楚云岚一只手慌忙深入怀中去拿装钱的荷包,然而被铠甲阻拦,一只手很不方便。 “枪我先帮你拿着,你快找。” 楚云岚应了一声,松开了抓枪的另一只手去脱铠甲,枪也顺势歪在了郭长生手中。 这一幕看呆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金江,还有脱了铠甲从荷包找出十文愣神的楚云岚。 郭长生摸过十文丢进背篓,拿着枪微微一笑。 “我可是捉刀人,解决他得要钱。” 随即对着高台喊道: “夏侯大将,楚将已交兵器与我,是否算输与我?” 夏侯尚一愣,他很明白郭长生的话,楚云岚没输金江,只输他。 “算!” 第101章 比划比划 在来时客船上,郭长生问过霏雨晴金武,金川和金藏武帮的帮主关系。 金藏武帮坐落在火凤城东江对岸的避暑圣地藏剑山庄中。 帮主金一剑百岁高龄却膝下无子。 花甲之年收养三儿,分别是金武,金川,金江。 相传三人都从战场孤儿中收养,可三人性格却大不同。 金武如弦有韧,性格随和留在帮中为武帮做事。 金江如刀有刃,性格好胜极为适合军营。 金川在两人之间最为中庸,入了域主府,得到了亲传绝学和神兵,是未来武帮继承人。 似乎三个人都带着应有的身份和使命。 可如今,三兄弟只剩下了这最大的金江。 而命运就是如此的巧,三兄弟每个人都在特定的事情遇见了郭长生。 ...... 郭长生用枪将背篓挑起递给了楚云岚。 转身对着金江淡淡道: “金江,你领导已同意,楚将也已输于我,和我比划两招?” 金江冷眼看着紧闭眼睛的郭长生,刚刚他在一竹击中刀身的时候察觉出了异样真气,表现实力也不凡。 冷哼一声,“凭什么?我金江没有理由和你战。” 郭长生笑了,笑得让金江和楚云岚一脸懵。 “凭什么,凭你姓金,还是武帮弟子。” “这是什么理由?” “我身为捉刀人一路来火凤城,金藏武帮很多人都死在我的刀下。可有三人让我印象深刻,金武,金川,还有个没名的三长老。每个都是捉刀,而且我也有杀他们的理由。动我恩人、家国红线、掀我桌子。既然你颇有渊源地叫了金江,我又接了楚将的捉刀,这些理由够不够充分让你和我试试?” 金江听闻怒目圆睁,杀气真气骤然爆发扭曲了身旁的空间。 “帮里说的屡屡坏事的捉刀人就是你!郭长生!” “消息很灵通,就是我。” “混蛋!我金江为了死去的两位弟弟,和你试试,让你就拿命来偿!” 郭长生笑了,什么叫屡屡坏事,他是捉刀人又不是什么大反派。 但好在很简单的就激怒了金江,也不用费尽心思在去找机会完成捉刀了。 “想跟我比划,我让你知道什么叫捉刀!” ...... 忽有夏风吹拂,将旌旗吹动。 校场沙地好似荒漠沙丘,四周围栏上的火光跳动好似连成一片星火。 今天的校场格外的热闹,甚至军师营的军师都来到了校场围栏边,观摩神刀营主将和外人之间的切磋。 卖竹片的士兵甚至将赔率提高到了一比一百,但没人会去买郭长生这个外人,由此可见军营中凝聚力还是不缺的。 金江将头盔铁甲脱下,露出里面金色的马甲,刀削面容,眉目俊俏。 眼神冷峻带着杀意,持刀站立杀气凛然,和金川、金武二人的气质如出一辙。 他不想管什么校场比试规矩,只想出刀斩杀对面气息弱于他的人,这个被帮里屡屡说起的人,断了金息剑,杀了他两位弟弟,还是阻拦他杀楚云岚的人。 他不怕什么校场规矩军刑,自己身为神刀营主将,如今神刀营几乎是金藏武帮弟子,实力极大,背后甚至是域主,而且商贾大会被委任众人,只有神刀营护卫,如今杀一个外人,没人会说什么! 而对面,郭长生则是右手拿着竹子稳稳而站,不时扣扣鼻子或者竹子挑挑地上的砂石,一副松松垮垮的懒散模样和这军营气质格格不入。 两人如今都在等那一声开战的鼓声。 楚云岚一身伤痕带着松鼠远退坐在了围栏边上,墨色眸子微低,面容带着失落。 明明这么久不见,是来拜访她来看她,还没来得及带他逛火凤城和军营,却又把他卷了进来。 最后还是在自己熟悉的军营中,这亲人一样的瞎子又帮了自己。 心中思绪着,抬头望向身影,一股酸楚涌上心头。 郭长生感受到了视线,望向远处的楚云岚微微一笑。 楚云岚看着微笑,那一如既往从未怪过他的微笑是那么的熟悉。 高台上,几名将领个各持一词,也有将领不同意这次比试。 因为他们觉得那叫郭长生的捉刀人,真气怪异实力不知。 面对气海圆满境界的金江,若是输了还好,若是赢了反而是对营中士气的一种打击。 当然也有人想观摩这次比试,毕竟是楚星剑友人,怎么也不会弱。 如今所有人都在等夏侯尚大将的决定。 夏侯尚环顾四周看了校场聚集如此多的人,威武带着胡须的面庞,眉上皱出了大大的川字,又望向沙地中的两人,身为总营大将,他要考虑的很多。 军营中,每个人的好胜心都极强,若是现在取消了比试,反而会使得每个人心中有了蒙尘。 而且军营是集体,没有个人主义一说,即便输了影响也不大,反而这次和外人的比试,能让这些军兵好好观摩一番看看差距,激起好胜心提升士气。 重要的是,他也很想看看这个捉刀人的实力,能让身为炼气士气海境圆满的楚星剑称为友人,实力到底多强。 目光慢慢挪到了楚云岚的身上。 思量再三,缓缓开口。 “开始吧!” 一声擂鼓震天回荡,四周顿时沸腾了起来。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和外人的一场比试,之前的九十九场从未有过。 郭长生听见了鼓声,望向了金江淡淡一笑。 “你的两位弟弟我给了尊重,让他们死在了刀下,我会尽量在这杀了你,免得夜长梦多。” 这如同反派一样的废话好像是为楚云岚出口气,可传到金江耳中,让他怒意更盛。 “你!马上,就会后悔!” 金江说完,双手缓缓落在腰间的刀柄之上,紧握! 铿锵一声! 双刀骤然出鞘! 只是一瞬间,凌厉无比的金纹刀势卷起了身旁烟尘,那双刀瞬间爆发出金色真气璀璨的光辉。 双刀缓动,如双龙交错,日月同错,带着些许压迫感。 郭长生如今站在沙场上,刀身刀纹画在心中,不用松鼠点色也知道是金色。 真气的凌厉在围栏外观看时不一样,更加凝实,楚云岚能拼的三招,已经是极大的进步。 甩了甩自己右手的竹子,轻微的摇了摇头。 刚找到了一根趁手的竹子当拐,虽然能应付。 但还是换刀吧。 毕竟这竹子手感挺好的。 第102章 针锋相对 郭长生将竹子轻轻一甩,插落在了远处。 随后握住身后的刀柄,刚刚的懒散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沉稳。 微笑道:“来试试,你能比你那两个弟弟,强多少!” “狂妄!”金江一声暴喝,身影疾动,挥舞双刀瞬息扑向了郭长生。 双刀随身,在空中拖曳出金色的真气长尾。 交错之间,如同要绞杀郭长生一般横切而来。 夏侯尚看着这一招,金江出手便是全力,几乎没有试探。 若是不避,定会如入横锯之口,落得被腰斩的下场。 然而郭长生的身形瞬间模糊,好似凭空移动几尺,双刀延伸出的金芒贴着面前划过。 金江见郭长生还未出兵器,双刀一横,两抹金色刀影合二为一,是刚刚击飞楚云岚的那一招。 银刀横斩追击而来。 风起,一股夏风的热浪席卷沙场。 “阴阳”骤然出鞘! 左手握柄一抹青色涌动刀身纵切而出。 轰然一声好似盘古开天的巨响,真气相撞的风吹过了半个校场,席卷而飞的烟尘甚至飘出了围栏之外让无数人迷了眼。 两刀相交的如此威力让围观乃至高台的众将领都看呆了眼。 忽然挥出的刀气刀风让刚刚的烟尘急快散去。 沙场上,眨眼之间。 两人人影错落,攻防之间你来我往,令人眼花缭乱 猛的!金江收刀,一声断喝后将刀挥出,瞬息之间无数金芒挥过。 郭长生同样凝真气【流水无痕】,一道丝线无限变化,瞬间百道在沙地留下尺寸沟壑。 青丝临近,金江双目一凝,多年比试战斗身体本能极为敏锐,他感觉到了一股生死危机的气息。 不敢怠慢,双刀变得更快,刀轮挥出将青丝飞快的打散。 很明显,【流水无痕】在实力越强的人面前,已经明显不够看了。 郭长生心中明清,就是不知道修炼到100%是跟【听风刀】一样圆满了,还是跟跟功法一样,还有二层。 夏侯尚看着两人身影,异彩连连,这所谓楚星剑的友人在给他惊喜。 金江冷冷盯着这从容好似在玩味自己的白皙身影,必要杀死这帮内心头恨。 大吼一声,脚步猛踏!只是瞬息之间,金光青丝在沙场上凌厉交错。 两人身影闪转腾挪,似乎都是差之毫厘,看似险象环生,但都是毫发无伤。 不少将领也看出了道道,那白皙身影的身法明显超过了金江,纷纷感叹。 “楚星剑用枪不弱,这交好之人竟然能和圆满境界的金主将针锋相对,更不是一般人啊!” 须臾之间,数十招便已过去。 金江猛踏后侧,单手一翻改变了持刀,一刀倒拿,竟然有了阴阳之感和日月相济的连绵无穷之意。 高台上的夏侯尚看着改变持刀的金江神情一怔。 “日月阴阳连斩!金江出杀招了!” 众将领听闻都是一怔,这高台上的人除了夏侯尚,有点实力的几乎都败在金江那换手持刀的一招里。 只不过败者不配听招式名称,今日从大将口中才知道名日月,又阴阳。 早些入营成为将领的人,知道金江些许事迹。 听闻金江是没选上武帮的亲传大弟子才来的军营,凭着这连斩一招刚进营时百战无敌手,至今也只输过夏侯尚大将一人。 而且短短几年就成为了神刀营主将带领一营将士,甚至有了那层武帮关系后,招募入营的几乎都是武帮炼气士弟子,很快神刀营战力实力已经远超其他营不知多少。 更是听闻这一招并不是金藏武帮的什么绝学,而是从武帮绝学中领悟而来,自己习得研究出的刀法。 金江称炼气士天骄不为过。 此时校场沙地上。 金江杀气腾腾看着郭长生,淡淡道: “这一招连斩,名日月,化阴阳!不弱梦泉七剑,郭长生,受死!” 沙场中,郭长生感受着金江的身姿和气息,耳朵微动微微一愣。 什么梦泉,日月?阴阳?心中甚至有一种熟悉之感。 可不容的回忆,忽然金江然身形消失在夜里留下一抹金色璀璨,让所有人下意识心头一紧。 刀入飞鸿,瞬间提速,郭长生能微微察觉那金色真气在源源不断的涌入双刀。 刀锋而过好似划破了空间,所过之处沙沉荡漾。 不绝金光刀势转眼临近,带着杀意七道刀痕划过空间。 瞬间七道金茫刀气飞天遁地,击打在四周沙地出现极深的沟壑。 沙场烟尘弥漫全场,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楚云岚急忙用枪撑起身子望向其中,神色挂满了担心,反而松鼠摸了摸楚云岚的脸颊,在肩膀上摆了个不用担心的姿势。 烟尘中,金江身影慌忙退了出来,神情已经不在是从容和愤怒,而是带着疑惑和紧张望着烟尘。 “没砍中?还是全挡了?” 金江疑惑看了看手中的刀,没有砍中的手感。 就连四周围栏外无数的众人都屏气不敢出声,死死看着沙场,是赢是输皆不知。 忽然一声不可察觉的锁链轻响,空气瞬间变的寒冷无比,夏风中夹杂着寒气。 瞬间,烟尘中不少青丝眨眼临近金江,被随意的刀锋打散。 郭长生的身影慢慢从烟尘中走出,慢慢浮现。 破衣袍上身上没有一丝伤痕,右手握在腰后的刀柄,挂在刀柄的子刀摇摇晃晃不停反射月光的光芒。 这一幕看呆了无数人,还有夏侯尚! 刚刚如此刚猛凌厉的攻势,依然毫发无伤,这高台上的将领,除了夏侯尚哪有人能做到。 金江眼睛瞪的极大,嘴唇颤抖。 “子母刀?” “什么阴阳日月七刀和那绝技差不多,你们姓金的就不能有些新意。” 郭长生嘟囔着慢慢向着金江走去,锁链在刀柄滑出的声响让人想到地府里的催命锁链。 没人知道这锁链到底有多长,或许拥有天涯海角的长度。 而且刚刚七刀,他见过梦泉七剑防起来简简单单,只不过这七刀威力大,没有七剑的灵动,灵动的反而容易受伤。 郭长生思绪着停住了步伐,慢慢睁开白皙的双眼望向惶恐的金江。 “我的刀名“阴阳”,绝技是一刀,可子刀出或许是两刀,你来试试!” 第103章 不自量力,与我无关 郭长生微微弓身,瞬间消失。 【梦泉斩】 四周万籁寂静,天空星星点点都不在闪烁。 速度极快的一刀青芒挥洒,青色真气裹挟着炽热刀劲瞬间出现在金江身旁。 金江的眼神一滞,速度之快他根本没反应过来,但百战的身体,本能下意识旋身抬手,竟然拦住了郭长生这梦泉一刀。 一声铿锵后,耳边却传来了淡淡的话语。 “我说了,或许是两刀。” 只听锁链声响,子刀在空中挂着白色寒气,化作一道银轮纵砍而下。 是一息的真气御刀! 砰! 金江的身形直直倒飞几丈远,一刀脱离左手插在了极远处。 他慌忙扶起身子,低头一看,黄色武袍破开被风吹拂。 一道血线慢慢从脖颈处向下延伸,好似刚刚风挥出的伤痕。 胸前一疼跪倒在地,扑哧,出血量极大,转眼就将沙地染红。 众人纷纷震惊,神刀营主将受伤了?这是从来没有的事情,可右手还有一刀,金江还没输。 金江表情痛苦狰狞,急忙凝神用真气盖住伤口,刚刚阻拦第一刀,力道之大右手骨骼受伤极重,而刚刚极快凭空而来的第二刀让他心惊。 “刚刚虽然只有一息,可那是和金川一样的御剑?但真气只有气海中境,这是为何!” 然而一抬头,身影在向着自己走来。 郭长生的子刀连着锁链在沙地拖动,缓缓走到了跪倒在地的金江身前。 这一幕让众人和台上将领纷纷屏气。 难不成是要杀人,可校场比试规矩,不可恶意、故意杀人,违反者都要受到断肢军刑处置,毕竟一营内称兄弟,都是自己人,不可有仇恨,若是杀人等日后上了战场肯定会被背刺。 金江看着白皙的双目,忍痛将右手紧握的刀放在身旁沙地,冷冷道:“捉刀人,大话说早了,你杀不了我。” 忽然,四周喧哗一片,放刀一幕让众人不敢相信。 校场比试自开始的九十九场,虽然不可以认输。 但兵器被打飞脱手输掉比试,和主动脱手兵器输掉比试完全不一样。 上一场,楚云岚那么重的伤,都捡回兵器一直不放手。 一时间沙场外甚至高台全是质疑,夏侯尚看着放下的刀,站着输和跪着输不一样。 郭长生听着,淡淡说道:“是,这里我无法杀你,杀不了你我就完不成捉刀。” 金江冷笑道:“但你也可以杀我,你武功这么厉害,甚至都会御剑,这军营拦不住你,但你和楚云岚的关系,她肯定逃不了,铁骑营也会被牵连。” 郭长生好似没事人一样,“你说得也对,我肯定不能让楚云岚和铁骑营受到牵连。” 金江见对自己毫无办法,想起一开始激怒他的话,他要还治其人之身,嘴角一勾狂妄一笑。 “你如果现在不杀我,等你离开军营,虽然杀不了你,但我可以继续除掉那碍事的人,比如你在意的楚云岚!” 郭长生依然面无表情,沉默了片刻。 “没错,你可以为所欲为。你跪在我面前丢武器认输,我杀不了你。但是,现在你手上有了武器,你没输,你要用右手挥刀偷袭我,然后被我杀死,你是自杀。” “自杀?” 金江听着面容一怔,疑惑地看了眼没知觉的右手。 只见刚刚丢下的刀,不知何时被子刀和锁链牢牢缠绕在自己的右手手背上。 锁链散发着淡淡的青色真气,甚至好像蟒蛇一样蠕动,在手臂上越缠越紧。 金江面露恐惧,难道说,是转移他注意力用真气控制... “不是只有一息御剑!为何!” 然而郭长生不会给他思考的机会,猛地拉动手中的刀柄,捆绑金江的右臂直接被提了起来。 虽然还是跪姿,可那绑住刀的右臂高举过头,却又忽然感觉到锁链的力度向下。 又拽动了锁链,刀芒直挥自己。 四周众士兵纷纷欢呼,甚至楚云岚都没有发现,还在担心郭长生。 原来神刀营主将是假装受伤然后偷袭。 虽然很没武德,但兵不厌诈也是战场上的一部分,这不是认输。 一时间士气又高涨了起来。 然而金江却面露恐惧,眼神惊恐看着那绑在手背的子刀凭着惯性挥向了郭长生。 口中的“不”还没喊出。 郭长生身形微侧躲开极慢的刀,身影遮住了高台的视线。 左手轻抬极快挥动母刀,刀刃缓缓划过了金江的咽喉。 “这一刀很轻,我让你跪着死,给你保留了些许尊严,虽然你是自杀。” 半空中,锁链散落而下,在郭长生身影的遮挡下,极快收进了子刀的刀柄。 噗通! 金江倒在的校场沙地中央,刀摔在了手旁发出一声轻响回荡沙场。 只觉得气息再不能进入身体,眼睛死死盯着身旁的人影。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麻木的手臂竟然成为杀了自己的原因。 【捉刀完成,寿元+1】 【宿主:郭长生,根骨:凡骨30%】 【系统等级lv4、系统经验17000/22000】 【才艺:二胡100%】 【功法:波纹凝气诀七层40%】 【武学:听风刀100%、流水无痕97%、点叶55%】 【神兵:“阴阳”,绝学:梦泉斩】 【体内气息:妖气70%、大江之息20%】 沙场鸦雀无声,高台上的几名将领纷纷越下高台,疾跑来到校场中央。 看了看脖颈上的刀口,探了探没了声息的金江,纷纷惊恐的望着郭长生。 “不自量力,和我无关!” 金江以武帮弟子身份入营,打遍所有将领,成为神刀营主将的他,是不自量力。 他要偷袭,却没防住对方的一刀,在校场比试中,不算是故意杀人,是技不如人的结果。 虽然自从校场有比试以来,从未有过将士死过。 然而今天却有一位极强的主将,在同外人的比试中,技不如人偷袭被反杀身亡。 不知天高地厚挥刀向强者,被称为自杀。 此事不出清晨,便会被上报到域主府内,之后人尽皆知。 高台上,夏侯尚冷冷看着郭长生的身影。 从金江要杀楚云岚开始,他就看出了些许端倪,冷哼一声沉声道。 “郭长生,你难道不知道他身后是金藏武帮,是域主府!你杀了他,这火凤城哪儿还有你的容身之处。” 说罢,慢慢走下了高台。 然而夏侯尚不知道的是,郭长生就是为此而来。 金藏武帮,域主府,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乌云遮月,风雨欲来! 第104章 楚将府 星环明月,夏风轻抚。 郭长生背着竹篓跟在一瘸一拐的楚云岚身后,走出了军营大门。 校场比试,金江的死如他所愿被定为自杀,让他在死之前知道什么叫做“阴险”、“黑手”! 然而似乎除了夏侯尚,所有人都没有看出来,郭长生巧妙地用真气将刀上锁链捆绑演了一出。 至于为何能悄无声息的让锁链捆绑,其一还是对话让金江心态膨胀,忘记了手臂的麻木和最基本的冷静,若是金川肯定会能发现。 至于真气御刀为何能一直持续,还是多亏他在船上的一个月在霏雨晴的帮助下,对功法的进一步钻研。 随着【波纹凝气诀七层】的修炼,若是在战斗中御刀也只能有一息之多,达不到金川的三息,可若是意识集中,没有任何外物事情干扰,可以缓缓控制许久但没什么威力,没想到这次算计却用上了。 收回思绪,一只手拿出葫芦喝了口酒,又用手中竹子戳了戳楚云岚说道。 “为何不在营里休养内伤,我自己可找住处。” 楚云岚微笑摆手打开身后的竹子,“嗨呀!不用担心,我恢复很快。你刚来不知道,这火凤城中的客栈和青岚县可不一样,就算是我每月军饷,都不够住两晚的,你又没钱。” “那住你营帐里不行吗?” “营帐里就一张床,你又嫌弃我,远道而来哪儿还能让你坐地上。” 郭长生听着,楚云岚似乎还在对当年在客栈时,嘟囔一晚上不理她耿耿于怀。 “我找个桥洞一窝就行,俗话说得好,天为盖,地为被,桥洞里面抹小泪。” “你又从哪学的打油诗。这里夏天多雨桥洞不行。本姑娘给你找个住处,跟我来就行。” 跟着楚云岚,七拐八拐来到一处街道,整条道没有彩灯甚至没有住户,破败荒芜一丝人烟气息都没有,和刚入城的繁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没想到如此繁华的城市却有着残破的地方。 楚云岚脚步停了下来。 一座破败的府门矗立在毫无人烟的街角,门口的石像残缺大半只剩下了底座,让人看不出以前是什么。 门上的匾额只挂了一半,能隐隐约约看见楚将府三个大字。 “这里是?”郭长生轻声问道。 “我家。” 楚云岚看着残破不堪的家,爹娘相处的往日光景在眼前浮现,心中不免有些伤感。 她出生时便是一将千金,这街道,这府邸曾经也是繁华风光,这里承载了她许多记忆,甚至还有娘手把手教她做桂花糕时的光景,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 “你别看着破,里面堂屋都好好的,我不想住营帐的时候就回来住一晚。” 推开残破的府门,吱吱作响明显惊动了府内的些许生物,杂草夹杂着青砖小道,几株桂花树遮天闭月,树叶随着夏风婆娑。 几根硕大的竖柱似乎在诉说着往日的气派。 “自从我爹去了神机营,这里就没人住了,毕竟也没人了。” “而我却没事就回来打扫,看看桂花开了没。” 说着说着,楚云岚眼中竟然带着些许晶莹,傻笑道: “可这树和月桂不一样,秋天才开不是,我很傻对不对?” 郭长生摇了摇头,是挺傻的。 “走吧,我带你逛逛,看看我家!” 踏入中堂,四周甚至有些许烧过的痕迹,地上一片片陈年褐色,郭长生甚至嗅到了一丝血迹的味道。 郭长生没有问,荒漠时他听过,这种旧事不提比较好。 走着走着,跟着楚云岚来到一处小院,这院内保存完好,和外面相比,只是有一些破败,然而却没任何灰尘和蛛网。 “这里就是我以前生活的小院啦,你住这里也算火凤城安家了!” 楚云岚说着也不顾疼痛,小跑到一间屋门前,推门便进。 瞬间屋内火烛的灯光闪烁。 楚云岚招了招手让郭长生过去。 屋内不大,一床一桌,桌上摆放着刚刚点亮的烛台,仅剩下半块的铜镜,用树枝接起没有保持断裂的木椅,很多地方都没有灰尘。 床上放着叠好整齐的被褥,屋内甚至还有淡淡的桂花香气。 “这一间是我娘住的屋子,整个家就这间屋子是完好能住人的了,我没事不想在营里,就来这里住几天,你可以住这里。” 楚云岚说着,将长枪依在了墙上,躺在了床上狠狠地伸了个懒腰,然而身上的伤痛却让她不经意的倒吸两口凉气,缓了一会开口道。 “虽然我调查到了和金藏武帮的人有关系,没想到就在身边,似乎还被发现了,你又帮我一次。” 郭长生缓步在屋内走了几步无语道:“自己一个人输了三十三场,手下总拉肚子,早该发现不对劲了吧。” “诶,有道理啊!”楚云岚坐起身,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 这时松鼠在肩头拽了拽头发,指了指桌腿的方向。 郭长生弯下腰,将桌腿后的一物捡起。 手中是一枚碧青色的耳坠,做工不凡,其上带着淡淡的真气,甚至可以微微扭曲灯烛的光亮。 有古怪。 “楚云岚,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住吗?” 楚云岚见郭长生突然问,将目光聚集在郭长生身上。 “瞎子,你不要吓我啊,家里荒废几年了乞丐都不来,只有我来打扫或者住上一天,上次住已经是三天前了。” “那这个耳坠是你的吗?” 楚云岚将目光转移到了郭长生的手上,看了片刻摇了摇头。 “我又不带首饰,这里是我娘的房间,小时候记得我娘几乎都是青墨色的首饰和衣服。” 听着话语看来楚云岚的衣着都随她母亲。 “那奇怪了,这是从桌子角下面发现的。” “不对吧...我上次来打扫...还没见过。” 楚云岚说着,声音都有了些许颤抖,似乎她在脑补什么让自己害怕的东西。 忽然风声将外面的桂花树吹得沙沙作响,楚云岚神情惊慌地猛地跳下了床,抓起长枪就要往门外走。 “那个...你就住这吧,本姑娘后天还有任务,先回营养伤了,多...多谢你帮我。” 郭长生感受着楚云岚急促的气息,那心砰砰跳在寂静的夜里,即便是不去刻意听都能听见。 “你不会是怕鬼吧。”郭长生试探地问道。 “别乱说!本..本姑娘天不怕地不怕,怎么会..会怕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我走了!” 郭长生听着门口传来颤音微笑道:“多谢楚姑娘找的住处,我送送你。” “好!” 一声干脆果断迅速的回答让郭长生一怔,看来是真怕。 第105章 珍宝“两仪” 军营大门拒马前,郭长生满是无奈:“看来是真的怕鬼。” 说是送送,本以为送到府门就行。 谁知道出了府楚云岚还是一动不动,后来郭长生走一步,楚云岚走一步,就这样直接给送到了南门军营门口。 “别瞎说!本姑娘怕不了一点!” “你要是不怕,都到大营门口了,还抓着我袖子干什么。” 楚云岚低头一看,自己两手下意识死死抓着郭长生右手袖子,顿时脸颊一红,急忙松开。 “瞎子,这这这事,你也不能给别人说,憋肚子里!” 话还没说完,自己推开拒马就向着营里一瘸一拐的跑去。 郭长生回到冷清残破的府内,躺在床上拿出耳坠摸了摸,微微一笑。 看来什么人都有弱点,楚云岚这大条无脑的人,死都不怕,竟然怕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说不准这个世界真有呢。 可自己一个瞎子,就算有也看不见啊。 狠狠的伸了个懒腰,自从下了船,还没好好休息。 如今竟然有了床可是要美美的睡一觉,清晨还要去拉上一曲。 ...... 火凤城的域主府内,烟雨楼旁的一处雅堂,房间当中放着一张白玉青石大案。 案上各种名人笔墨,宝砚狼毫,线书古卷,四周书架甚至放满了珍宝之物。 这珍宝阁一样的房间香炉冒出的白烟徐徐,檀香袭人。 房间正中的落地木桌上,白子与黑子在棋盘上交错。 白子入势,形破阵之势,围杀猛攻。 黑子巧避设局,以静制动,暗藏杀机。 棋盘之外,使用黑子之人,红衣裹身映着红凤,乌发束与身后,面容白净,虽是素衣眉间却透露出一股雍容华贵的气质。 那悠悠檀香白烟还未飘到身旁,便被一股清新微风吹散。 眼眸映照着棋盘,似乎在思考白子下一步究竟会棋盘的什么位置,之后局势的走向右是如何。 他,正是火凤域域主,当今皇帝最小的儿子。 三皇子。 他在等对面有可能未来掌管江国万权的女子落子。 女子青绿一袭,白纱搭肩,虽有遮掩,却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 眉宇间透着不输于他的华贵气质,可这个气质却带着冰冷。 好似寒冬飘雪风雪袭来的冰霜仙子,然而冰冷却有残缺,耳坠少了一只。 司徒摘星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棋盘。 只见白子落子,锋刃如金戈,直接破开了黑子的围攻之局,可却也损兵折将,失去些许。 三皇子一怔,将拿出的黑子放回棋碗里,站起身淡淡一笑。 “司徒大人,藤婉妹妹赢了,答应不会食言,这珍宝阁任选。” 藤婉也同样站起身,微微一笑。 “我这一子落了便心生后悔,两败俱伤,可只是定输赢,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藤婉微微做礼,便向着屋内四周宝架走去。 司徒摘星看着藤婉的身影,微微点头。 “徒儿,为何刻意让。” 三皇子苦笑道:“师尊,你那些心思我还不明白,无非是想让我给个见面礼,和输赢有什么关系。” 藤婉耳中听着两人的谈话,在四周宝物架来回浏览, 早些年间,三皇子在天璇京城时,便是在星辰阁修行玄术,并且是由司徒摘星亲自教导。 刚刚若是三皇子动用玄术,自己根本不可能赢得棋局,然而来时司徒摘星却让她放心去下,如今听得,原来是有十分的把握。 似乎每一位皇子身边,都有一个亲力亲为的命臣,毕竟若是立的太子,命臣挂七星便是一步登天。 此时藤婉在想听闻两人的交谈,却发现好似屏障一般隔阂住了两人,只是见得谈话,却无声无息,想必是特殊的方法,无奈只好将注意力放在了挑选宝物上。 一手轻轻摸上没有挂坠的耳垂,这母亲留下的耳饰也不知掉到了哪里。 可话说回来到底什么样的东西适合他呢。 在摆满宝物架中来来回回走了三趟,真气宝物,白银飞剑,狼毫之笔,练功书籍,却无一相中。 听王川讲手臂也已经好了,不知道他需要什么。 然而,此时正和三皇子交谈的司徒摘星袖袍狠挥,竟打出一声布绸之响,隔断声音的屏障骤然消失。 “执迷不悟!” 只听司徒摘星留下此话,便气冲冲推门走了出去。 三皇子也没去挽留,只是带着微笑回头看向犹豫的藤婉,慢慢走了过来。 “藤婉妹妹,是看花了眼还是没相中我这宝物阁里的东西?” 藤婉神情冰凉,表情不变。 刚刚肯定两人相谈出了分歧,才惹得司徒摘星气愤离去。 可想到宝物,心中有些复杂。 这些东西中,她根本不知道有什么样的用处。 “藤婉想为友人选宝物,此人侠肝义胆,浪迹江湖,以捉刀为正义之矢处处留名,三哥能否帮选一物?” 三皇子淡淡道:“你我虽没血缘关系,可在天璇继承位置上,你又确是我妹妹,我也的确是你三哥,可即便如此,我也不能帮你选宝。” “为何?”藤婉冷冷道。 三皇子红袖背身,向着门外走去。 “选宝问心,我选肯定是自己想要的。若是为别人选可太难了,即便是用玄术也算不透当初的她想要什么,若是相处久了,自然知道他的世界是什么样,想要什么。” 说完三皇子已经离去。 偌大的藏宝阁,只剩下了藤婉一人。 可宝还未选,她不甘心。 “若是玄术也猜不透她想要什么,那估计是没感情吧。” 藤婉想着,慢慢闭上了眸子一片黑暗。 他的世界,是这样的吗? 慢慢走了两步,抬起手向着刚刚的宝物架摸去。 然而空无一物,又前走两步,可却无论如何走多少步都抓不住一物。 藤婉慌忙睁开眼,四周还是各种琳琅满目的宝物。 表情依然未变,可心情却有些复杂。 不知为何,心中想到了那日金二娘说到的楚云岚,还有金川说的什么武帮少主。 已经许久未见,难道两人感情已经是如此生疏。 “我欠他许多,让他如此浪迹天涯,还是说他已经心有所属。” 半晌,藤婉再次紧闭上眸子,薄唇微张轻轻吐出一口气,脚步轻轻前踏。 心中一抹回忆浮现,可回忆里没有刀剑,她不希望他的世界再是刀剑。 回忆越来越多,是微醺斩虎。 是大江之息,是西山夜市上的交心谈话。 占满回忆的是日常,不是什么府内政事,商贾拜访。 是最后一晚的离别。 “也不知他来了没有,见一面也好。” 藤婉感觉到了手中的感觉冰凉。 缓缓睁开眼,只见自己手中有了一物,回眸四周张望,不知从哪里拿出。 四周身旁的架子上依然摆满了宝物,四周没有空格。 这是一个通体泛着棕色的完美葫芦。 葫芦腰部上用青红墨黄白画着奇怪的纹路,打开盖子里面空空如也,只有淡淡的酒香。 仔细翻看些许,底部刻着难以辨认龙飞凤舞的两字,又好似毛笔写上。 “两仪。” 珍宝名“两仪”不知从何而来。 但这份礼物,却满是和他的日常,有酒的日常。 第106章 闲暇 天不过蒙蒙亮,鸟语轻鸣,四周雾蒙蒙温和湿润甚至带有着许凉爽。 郭长生在院内轻轻挥动竹子,一抹青色将四周剩余的些许杂草拂去了天边,盘坐在干净的石板上开始了功法的修炼。 身子放松入静,凝神丹田,心念微动,气自生。 一道道丝丝青色丝线慢慢开始在体内游走,丹田,命门,百会。 腹壁略收,意念入静,在体内循环几周后鸟语也慢慢从耳中消失,空灵感慢慢包裹全身,只剩下了自己的心脏跳动和呼吸声。 是系统给他的三吸一呼凝气修炼法,淡淡的呼吸声从耳根传入,听之以身,听之以心,恬淡虚无,恍惚入冥冥之境。 这三吸一呼看着简单,当初郭长生修炼入门可是用了半年之久,这每一吸,每一呼都要做到,深、长、绵、细、匀、静,定,出息微微无声,入息绵绵无意,做到自然,倘若有一点做不到,便是前功尽弃。 心念一动,体内绕周的真气变成无数道青丝,慢慢散出体外,化在周身三寸。 每一道青丝流光溢彩,越来越多,好似蚕蛹将郭长生环绕在内。 郭长生慢慢呼出一口青色雾气,驱使着意识和真气慢慢相互融合,凝气诀七层也让郭长生研究得差不多了,和之前六层的修炼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调动真气覆盖身上之物,如今对郭长生来说极为简单,可若是想覆盖三寸之远的一物,却是极为困难。而这困难的程度便是那一息御刀。 那凭空出现的真气,虽然是自己的没错,可对其联系几乎没有,而凝气诀七层的修炼便是如同搭桥一般,让自身和远处附着的真气拥有无形的联系。 可若是想抓住这联系,困难程度几乎是让未满周的婴儿去穿针引线差不多。 微微喘息片刻,再度出击去穿针引线,随着修炼,他念头中一根无形的线,也在慢慢变得清晰,淡淡发光。 日散薄雾,也就是三炷香的功夫。 郭长生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呼吸百次,也就成功穿线两次。 【宿主:郭长生,根骨:凡骨35%】 【功法:波纹凝气诀七层55%】 【体内气息:妖气65%、大江之息20%】 耳边想起系统的声音,功法熟练度上升了,无法调动和察觉的妖气还有根骨的数据也有变化,看来消化气息和修炼也有关系。 可只觉得胸口一闷,体内用来当线的真气即将耗尽,而线却没穿过针孔几次。 还好真气可以恢复,若是跟在船上时有混元茶来补充真气,他可以修炼的更快。 这所谓的凝识御刀,太难。 进入七层如此之久还是无法做到金川那有三息的御剑,他和所谓的凝识境还有差距。 也再次意识到当初能杀金川,完全是运气和小五在保佑他。 如此一来更坚定了信心,要为他将一切带回去。 如今距离商贾大会的夜晚还有些许时间,不如用混元茶来让自己加快修炼速度。 可自己哪来的茶材,船上都喝完了,数据才增加了些许。 还得拉曲赚钱买茶。 这么想着,郭长生站起身,用真气拂去身上的晨露,背上背篓迈步离开了家门。 ...... 夕阳夕下,天边一片血红,不知是不是火凤城名字的原因,这里的夕阳要比其他地方的都要红。 不过千灯街巷依然热闹的紧。 郭长生拉曲的街巷,是火凤城内有名的小吃街,两步一摊,十步一店,客流极多。 空气中满是诱人的香味。 在这里拉二胡讨钱不会有城管驱赶,这是被赶两天才找到的地方。 收起二胡,将碗里的银两直接倒进背篓,发出悦耳的金钱声响,虽然是小吃街,但火凤城的人是真的有钱。 晚饭还没吃,郭长生路过了一家烧烤摊,闻着烧烤的香气,思绪再三带着松鼠找了角落坐了下来。 叫来了老板,要了一壶火凤城特色西凤酒,毛豆花生,几串腰子和羊肉串外加烤鸡翅。 香气扑鼻,递给松鼠一串,自己撒上辣椒面,狠狠吃了起来。 楚云岚这几日都在养伤没有出军营,明日还有什么护卫任务。 吓完她后也只敢早上回来了,可那是她家,她怕什么。 回想着楚云岚怕鬼的模样,微微一笑,一串腰子下肚,正吃的开心,忽闻一个熟悉的声音。 唰,是扇子开合的声音。 “气缘如此散乱,莫非是!” 一个白衣拿扇的男子匆匆从路边跑来了角落,打量炫串的郭长生几眼,惊喜道。 “果然是,果然是郭阁下!哈哈,白某气缘果然好。” 白纸扇? 郭长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白纸扇。 他记得白纸扇曾经说过,在火凤城杀手堂里当军师,但估计一想,这玄术士能来这街巷找自己,肯定没这么简单。 在船上的时候满嘴跑火车的口舌,要不是霏雨晴拦着,几句话船长差点把船给了他,更让他不相信白纸扇嘴里的话了。 “你运气能这么好,就不会以身入局了。”郭长生咽下羊肉串,调侃到。 “害,都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白某真是闲逛才遇见的阁下。” 这话就连松鼠也不信,拿着吃完的签子好似刷剑戳白纸扇呼呼扇的扇子。 郭长生喝了口酒,问道: “你的话我松鼠都不信,我天罚之人不为定数,怎么算出我在这里的?” 白纸扇也不作假,拿起一串腰子放进了嘴里,嘟囔道:“这还用算,一问谁拉的二胡似天上江水,地上蝉鸣,云间青鸾,风中夏语都指这个地方。” “......” “是不是问得哪里有瞎子拉二胡讨饭找到的我。” “正是正是。”白纸扇说着慌忙摇了摇扇子。“不是不是,我怎么会说阁下讨饭呢!” 郭长生将壶里剩下的酒灌进葫芦,留下银两起身道:“有什么事情委托我直说便是,拐弯抹角的干啥,但是先说好,我不听马后炮!” 啪! 白纸扇将手中扇子一收,微笑道:“就等这句话呢,阁下跟我来,这次肯定先讲清楚,而且钱少不了。” 第107章 杀手堂 火凤城外的一角,一片乌云笼罩在漆黑阁楼上。 这片乌云在有月光的天空是那么的显眼,黑压一片,给人一种窒息的感觉。 有人维护面子,有人维护里子,这杀手堂便是人尽皆知火凤域的里子。 阁楼无人站岗,门上挂着两盏大灯笼,夏风吹过烛火摇曳。 郭长生跟着白纸扇站在院门口,微微挑眉,这阁楼阴邪之气让人极为难受。 白纸扇比了个请的手势,自己却先迈进了院门。 两人的白袍和这阴暗的环境格格不入。 推门而入,四周开始有了守卫,都是一袭黑衣,腰间挂着刀。 个个都是气息不弱的炼气士,身上带着些许血腥气息,可有的却带着些许久经沙场的杀气。 杀手?士兵? 这些黑衣汉子在看见郭长生时,手全都摁在了刀柄上,警惕着盯着郭长生。 郭长生跟着白纸扇站在了阁楼前,松鼠有些害怕直接跳进了满是银两的背篓。 阁楼的大门无人推动,却缓缓打开,里面没有一丝光亮。 “请!”白纸扇再次比了个手势,然而这次自己却没先动,只等郭长生迈入其中。 郭长生也没什么害怕,既然让自己来,肯定有事求他。 思绪着走进了阁内。 阁内极大,却是一片昏暗的环境,突然柱子上一盏盏火烛亮起。 四周空空没什么家具和装饰,只有一个花纹檀木楼梯通上二楼带着围栏平台。 俗话说得好,越是没什么实力的人,越是先喜欢给人来个下马威,或者搞一些神秘让别人害怕,或许这杀手堂的堂主就是。 这时身后的白纸扇憋笑一声:“堂主,你搞这么神秘干什么。人来了你出来见见啊,人家可是大佬,过期不候。” “小白!急什么急,我这不是换衣服呢!求人帮忙不得穿得好看点。”声音从二楼传来。 是女子声音,可这杀手堂主说话咋这么客气呢。 忽然,一个身穿黑色薄纱的女子出现在二楼平台围栏上,毫不顾忌地翘着二郎腿,风光露出一大片。 白纸扇拿着打开的扇子遮着眼,眼睛却从缝隙中偷瞄说道:“堂主,他是个瞎子,色诱没用。” “哦,也对。”女子呆呆地应了一声,踩着妖娆步伐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郭长生心中满是无语,什么叫也对,这么杀手堂堂主这么不专业的吗? 这时,女子已经来到了郭长生身前,黑纱拂过身旁绕着打量了几圈,淡淡清香传入鼻中。 女子面容极美,耳垂挂着黑色宝石耳钉,眼眸漂亮诡异,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给人一种狡黠的感觉。 又在郭长生身边绕了一圈,手指轻轻摸上了郭长生的面颊。 “虽然目盲,可这么帅一张脸,我却有一些心动呢。”女子轻叹一声。 这时白纸扇摇了摇头,用扇子挪开了女子的手,无语道:“堂主,人家有人相中了,至少三个,你排不上号,以身相许这一招不管用。” “啊...这样啊。”女子似乎有些失望。 郭长生心中更无语了,开口道:“既然堂主没什么事,我先走了,记得让白纸扇给我报销跑路费。” 可还没走出两步,就觉得右腿一沉传来了柔软的触感,这杀手堂的堂主正抱着他的大腿,仰着脖颈,风光大片,面容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竟然让人心生一丝怜惜。 “大侠,不要走!小女自幼丧了双亲,如今孤苦伶仃,还请大侠帮帮小女吧!”说着甚至还呜呜两声。 “苦肉计?”郭长生用竹子敲了敲女人的手,将其挑开。 “你怎么知道是苦肉计!” 女子松开抱着的大腿站起身,拍了拍染灰的黑纱一改刚才的沙雕神情,严肃道:“果然厉害,计谋都对阁下没效果看来真是高手!我就开门见山了,阁下帮不帮吧,不帮我找别人了。 “你俩都没说什么事,我怎么帮?”郭长生有些无语,这一进门就是套路三连,白纸扇一路也没说什么事情。 这一刻,阁内寂静无比。 女子呆住了,一旁传来了哈哈大笑的声音! 可还没笑片刻,白纸扇耳朵便被女子提得老高,声音愤怒。 “白纸扇!!就这么逗你姐是吧!你不是说清楚了!耳朵我非得给你拽下来不成!” 姐? 一时间阁内撕心裂肺的喊声回荡。 ...... 一出闹剧过后,事情还是不能少,是明日护卫的任务,跟着就行。 楼阁楼顶一处观景平台,一张矮桌。 郭长生喝了口茶,白纸扇还在捂着被拉老长的耳朵不停地喊疼。 女子依靠在二楼栏杆,丝毫不避讳泄露的春光,面容却是带着愁容望着远处千灯照亮的火凤城。 她是白纸扇的姐姐,白纸画,杀手堂堂主,什么计谋都会。 可在郭长生的第一印象里,姐弟两人用穿越前来的话说,都是不正经沙雕,果然沙雕是群聚生物,一窝出现。 郭长生放下茶杯,摸了摸桌子上锦盒里的银两,银两最上层摆放着十枚铜板。 “杀手堂的人不是应该去夺人性命,为何还有护送?” 白纸画听着回头看了眼郭长生,冷冷道。“杀手和捉刀人,门客没什么不同。除了带笔,捉刀,杀人,也得干其他的事情不是?” 这和刚刚的气质丝毫不同,有点堂主的感觉了,但是第一印象已经有了,郭长生心中怎么都觉得别扭。 但话还是极为同意,点了点头,捉刀人有时和杀手没什么两样。 “你这里这么多杀手为何要请我?” 白纸画眸子看了眼被自己折磨的亲弟弟继续依靠在围栏,望向了火凤城。 “面子变了,杀手堂作为里子有些兜不住了。” “给这么多钱恐怕不简单。理由呢?我来时说过了,没有理由不会帮。”郭长生说着,拿着竹子敲了敲白纸扇坐着的地面。 这时白纸扇捂着耳朵说道:“郭阁下,这次有很多人参与护送,因果不在你我,不会让你问心蒙尘的。这些银两无论是否完成护送都是阁下的,我们也只是买个保险。” “你没用所谓的气缘算算,就跟在临江县码头那样?” “那是师尊给我的任务,况且玄术又不是仙术,白某要是什么都算,这耳朵也不会成这样了。” 可这耳朵不是逗自己姐姐作死造成的吗? 将十文丢进了背篓接下了捉刀。 剩余的银两等捉刀完成在来取。 第108章 遇袭 翌日。 郭长生简单收拾了东西丢进了背篓,离开了居住的楚将府,并且好好的关上了门上了锁。 买了几个包子路上吃,便匆匆去追白纸扇所说的车队。 车队在官道,没什么特殊之处,普通的马车四周跟着些许人,有点像是走商队伍。 只不过队伍里有许多人都是杀手堂的杀手,他们都穿着普通的衣服,和大街上的路人差不多,但真正有实力的人一眼便能看出奇特之处。 这些人虽然衣着朴素,但是气质和眼神却让人忌惮。 郭长生毕竟是白纸画买的个保险,本就不在出发名单内,但就是如此普通的瞎子,轻轻松松混入了车队里,融入了这群看似普通却又不普通的水中。 然而混入之后,这队伍里不光有昨晚阁内的几个带着气息的军兵和杀手,还有穿布衣戴草帽,挑着扁担的楚云岚。 楚云岚看见郭长生的一刹那,有些惊讶。 “郭长生...你...。” “说来话长。” 车队在火凤城不远处离开了官道,走进了一片绿油油的山林,人迹罕至,道路也不是很新。 自己的捉刀和楚云岚的护卫任务竟然是一个。 结合白纸扇说的面子,那车里说不准是什么火凤城里的大人物,既然都要楚云岚来亲自护卫,也可能跟夏侯尚有关。 目前只能感受到几辆马车里面的气息只是普通人,而有一辆马车,里面的气息却十分强大。 有这么多高手护卫,怎么也不会出问题吧。 到了正午,车队终于迎来了休息。 郭长生找了个距离车队比较远树下坐了下来,拿出早上买的包子。 楚云岚似乎找到了机会,拿着扁担摸到了郭长生旁边坐了下来,那扁担用布包着竟然是她的长枪。 递给了郭长生一块饼开口道:“你怎么在这里?” 郭长生接过饼递给了松鼠,“有人请我来的。” “杀手堂?” 郭长生点了点头将口中包子咽下去,喝了口酒问道:“车里人是谁?” 楚云岚左看看右看看悄声道:“是夏侯大将的夫人和儿子。” 郭长生听着,看来夏侯尚不光说话算话,也信任楚云岚。即便比试输了还是将护卫任务给了她,当然也有可能是金江死了没办法。 “这护卫有你们军营里的人不就够了,怎么还要请杀手堂的人来。” 楚云岚道:“杀手堂的人是夏侯尚将军的一个好友,是个拿扇子的男子派来的。” “白纸扇?是有危险?” 楚云岚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开口道:“最近城里来了一伙可疑的经商之人,这些人修为实力都不低没事在南门外和将军府晃荡,杀手堂派人调查后才发现是蛮国石林人。夏侯尚将军作为三关总将,如今又临近商贾大会,生怕出什么事情,先送夫人出去避避。” 郭长生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这有修为的蛮国人可以随便来火凤城?” 楚云岚说:“火凤域本就经商,以前只要是商人谁来都行。可如今两国形势都这样了,其他域的关隘都检查很严,玄武域政策为了安全,超过武夫实力的都不让入境走商。然而三皇子还是大开三关来者不拒,让人看不懂。” 难道这就是白纸画说的面子变了? 郭长生也不在去思考,早早领了钱买混元茶修炼才是正事,指了指那个散发极强气息的马车。 “那个里面是谁?” “是夫人身旁的气海境高手!” ...... 太阳渐渐昏沉,树木的影子也渐渐拉长。 当月亮升起时,车队向西也从官道走进山路小道,一路向下来到了一片河滩。 河滩平坦,不少鹅卵石散发着荧光,河滩坡下溪流缓缓向东流淌,视野开阔这里是个安营扎寨的好地方。 夏天的夜晚星星点点。 微微夏风吹过,将微弱的篝火吹动得摇摇晃晃。 郭长生拉完曲子,拿着树枝串了一个肉包子正在火上烤,虽然不是正宗的烤包子,但热热还是挺香,特别是烤脆的外皮,一口都不舍得分给松鼠。 四周有不少帐篷,里面泛着光亮,也有在帐篷外生篝火值班的人。 本以为护卫走官道,可能会住脚店什么的,现在走的小路,自己也没带帐篷,这里空地甚至连个树用来倚靠都没有。 如今真是天为盖,地为床,直接抹小泪说对对对了。 这时从不远处的草丛里窜出一只白兔子四处张望。 郭长生随手将竹子丢了出去,转眼浓浓的烤肉香味飘荡四周,成了安慰自己摸小泪的加餐。 这时楚云岚见郭长生没有帐篷,便走过来邀请一起住。 夜还很长,分个兔肉腿算是感谢。 其他人的帐篷都是挤了三五个人,都知道楚云岚是女性还是主将,帐篷里就她一个人住。 也有夜起的将士看见郭长生进了楚云岚的帐篷,忘记了内急钻回了帐篷,看来流言蜚语少不了了。 帐篷里,楚云岚似乎并不羞涩,倒头在草垫上呼呼了起来。 夜越来越深,夏风忽然急促吹得帐篷哒哒作响。 郭长生撑起身子,耳朵微动。 忽的急忙压低身子将楚云岚揽到了身旁。 被翻了一圈的楚云岚揉了揉朦胧睡眼正疑惑。 “嗖!” 一根白羽利箭破开了帐篷,钉在了刚刚楚云岚躺着的位置上。 楚云岚一愣,她刚买的帐篷! “敌袭!”外面顿时有人大喊,慌乱的脚步乱作一团。 楚云岚听闻也没了刚刚的困意,直接拿起将包裹的长枪冲出了帐篷。 “熄灭篝火!” 河滩旁的树林中,几只白羽瞬间射出,穿过了几个人的咽喉。 是蛮国石林人的箭。 他们的弓箭和江国的弓箭的不同之处在箭头。 虽然都是三棱,可石林人用的箭头略有弯弧,箭头上还带着倒刺和血槽,更像是打猎所用的弓箭。 一旦进入身体,几乎很难拔出,直到流血死亡。 也能看出蛮国尚武的残忍,把任何人都当猎物对待。 一时间箭如雨下,每一箭都带着些许真气,纷纷落在了河滩空地上。 如此平坦地形所有人几乎成了活靶子,毕竟没人会想到敌人会用弓箭先进行袭击。 第109章 抵御蛮敌 虽是箭袭,但好在敌人地势也不高,加上护卫的人都是训练有素的军兵和杀手,不说身经百战,但对付起来也游刃有余。 有人躲闪,有人带着马车向着溪流的斜坡躲藏,如此一来行进自如。 郭长生也被楚云岚拉在马车后躲避。 布满鹅卵石的河滩插满了箭和几具尸体,马和马车好似成了个刺猬。 敌人停止了射箭,不知是射空了还是觉得没什么用,放弃了弓箭,直接从山坡冲杀了出来。 这些人也是身穿布衣,但持刀,步伐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甚至有成田字型持刀冲来的,很明显这就是楚云岚所说打扮成为石林商人的蛮国敌人。 一片河滩顿时两方人马缠斗在了一起。 金铁交鸣声声不断响起。 楚云岚带着几名士兵冲进了敌方阵营,如入无人之境,瞬间就斩杀了几名敌人。 杀手堂的杀手明显不会跟敌人硬碰硬,掀开随身携带的背篓,几乎都是短小飞刀暗箭。 这时,敌军中一名男子从道路中缓缓走来,他没携带任何武器,但散发的气息却盖过了这河滩的所有人,包括楚云岚。 他一身深棕色衣袍,面色被月色照耀出一种病态的苍白,两侧发型挂着四缕细小的麻花辫。 步子只是轻轻一迈,也就是眨眼三息之间,已经从混乱的场景中接近了马车。 很明显是炼气士,而且有轻功。 男子目标极为明确,楚云岚见状,直接提枪飞身而来。 可这男子却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桀桀笑声,只见袖袍一挥,抬起一掌瞬间就拦下了刺来的一枪。 只见掌心慢慢凝聚出银色波纹推出,只觉一股罡风扑面,楚云岚瞬间就被卷飞了远处。 这个男子很有可能是这些人里的头头。 这股罡风甚至将郭长生躲藏的马车在鹅卵石的地面平移了一丈,车轮和鹅卵石的碰撞发出当当响声。 可就在此时,马车内气息极强的修士,瞬间出手。 只见一拳夹杂着绯红色真气,瞬间从窗内轰出。 男子凝目瞬间凝聚银色真气一拳碰撞在了一起。 在震耳欲聋的巨大响声中,车厢直接被巨大真气气浪轰飞四散。 上面扎着的箭纷纷向着四周倒飞,有不少临近缠斗的人被误伤。 一身红袍老者瞬间就和蛮国修士战到了一起。 两人每次都是对掌轰拳,每次都会在空间之中打出一圈圈真气波纹,就连远处的溪流都震得水花四溅。 很明显两人都是修炼拳脚极强的炼气士。 郭长生早就远离马车,随后挥竹杀掉了没选对人的敌人。 “这老者的衣服莫不是绯雨武帮的人。” 这时远处传来了尖叫,一妇人正抱着小儿子,几名石林军盯上了两人。 也就是瞬息之间。 老者听着声音分神望去,瞬间被男子抓住机会一拳轰出极远,直接摔到了溪流之中。 石林男子脚下重踏奔着尖叫声音冲去。 而妇人那边,好在楚云岚去得及时,拦住了扑杀而去的石林军。 男子身形极快,手化成爪直扑楚云岚三人,在路程上阴森桀桀发笑,“有点实力,看来是个营中将领,杀了你后面事半功倍!” 忽然,棕袍男子只感觉到背后一阵寒冷,这股冷让他有一种刀被架在身上的感觉。 回头只见刚刚红袍老者才刚刚起身赶来。 既然不是那红袍老头,难道这队伍里还有别的高手? 夏风吹过炎热,火纹阴阳瞬间出鞘。 这一刀来得太快,快到男子只能感觉到一道白光闪过,裹挟着青芒的刀锋已经来到了身前。 砰! 男子瞬间双手凝掌画圆,四周的空间瞬间出现一股银色的真气,而这股银色真气带着刚劲霸道化成了盾牌的样子。 就是这掌上凝实的银色真气,拦下了郭长生的这一刀。 然而,男子就因为这一刀分了神,被赶来的红袍老者的拳风打飞。 男子瞬间后退了数步,稳住身形,月光下还没看清形势。 咻! 破空之声袭来。 一道绿芒挂着青色真气直直奔着男子咽喉而去。 男子大吃一惊,飞剑!难道说有凝识境高手! 不敢大意,急忙调转真气,直接将飞来的绿芒一拳震在了地面。 男子看向地面,面容一惊,刚才桀桀冷笑的面容也消失。 竹子?这不是御剑,可上面的真气却是强大。 郭长生脚步重踏,瞬间临近男子,腰腹用力,心中微动,瞬间将真气流转覆盖到“阴阳”之上。 刀芒青色光芒大盛,一刀斩出。 【流水无痕】 刀和男子的银色一拳碰撞发出巨大的响声,然而那画出的一道道青丝带着骇人的气息直逼男子。 男子面色骤变,两掌化作游龙搅动身前空气想去拦道道青丝,然而他低估了青丝的威力。 那银色漩涡瞬间破碎,在他身上留下道道伤痕。 男子面色骤变,若是没有真气护身,已经不知变成几块了,瞬间握拳踏步想反击。 可那红袍老者可不会给他任何机会,瞬间侧面出现,一掌如刀在空中划出一道红色弧线。 高手过招,只在刚刚一瞬间。 男子的头颅瞬间被手刀斩落在地。 郭长生将刀收入刀鞘。 有种被抢人头的不爽。 ...... 厮杀声越来越弱, 本以为会是血战,似乎是男子的死,石林军开始了撤退,众人也知道穷寇莫追,纷纷退回河滩。 战斗提前结束了,河滩横七竖八躺着无数尸体,流出的鲜血将溪流和鹅卵石染红。 面子和里子的合作,用最小的代价完成了护卫,杀死突袭的石林军三十余人,逃跑二十余人。 虽然所有人都很诧异,为什么火凤城外竟然有如此多武装的蛮国石林军,而且实力都不弱。 但目前的结果对他们来说,是个好事。 郭长生捡起竹子,感受着夏风的悲鸣。 与此同时,有三辆马车队伍从杀手堂出发,也遭遇了石林人的袭击。 只不过他们没有楚云岚,没有红衣老者,没有郭长生,三辆队伍全灭。 他们是白纸扇算出的诱饵,而郭长生却被委托来到这一队伍里,似乎又是天缘。 买混元茶修炼,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捉刀完成,寿元+1】 【宿主:郭长生,根骨:凡骨40%】 【系统等级lv4、系统经验18000/22000】 【功法:波纹凝气诀七层60%】 【武学:听风刀100%、流水无痕98%、点叶60%】 【神兵:“阴阳”,绝学:梦泉斩】 【体内气息:妖气60%、大江之息20%】 第110章 仙侠葫“两仪” 夜色如墨,倾盆暴雨。 火凤域夏季多雨很正常,不少人认为大事之前,见雨为见财是吉兆,都在期待过几天盛大的商贾大会。 城里雨水汇集流过街上石板,进入两侧的水渠之中,因为下雨热闹少了许多,可街道依旧千娇百媚,那落落好看的女子撑着彩伞,嬉笑走过烟雨万千彩灯之下,让人浮想神怡。 郭长生撑着一片大叶子当伞走在雨幕中,吸引了不少人目光,甚至有小娃问妈妈找同样的叶子。 有真气护着怎么也不会湿身,这片叶子只是为了装装样子和遮住背篓里的一包包茶材。 回杀手堂已经是两天后,银两让白纸画全都换成了混元茶的茶材,这样也不用自己费尽心思去买了。 河滩上和郭长生联手的红衣老者,在护送完成就独自离开了,郭长生也没去问是谁,毕竟只是合作完成任务,但抢了他的人头肯定不是原因。 至于楚云岚,她说要去找夏侯尚给郭长生邀功,同时在问问商贾大会的安保布局,如今神刀营主将已死,为何不让铁骑营参加。 慢慢走进无灯的街巷。 如今下雨才能看出年久未维护的残破,路上没有一块完整的青石,四处布满坑坑洼洼的小水坑。 站在楚将府门前,不管是在青岚县还是这里,又受到了楚将恩惠。 可本来上锁的大门,却不知为何露出一条缝隙,或许是楚云岚来过。 郭长生也不在意,进入府内好好关上大门。 走过桂花树,好好的将叶子插在树下的泥土中。 进入屋内将背篓放下,点着灯烛,烧上一壶热水泡茶,聆听着雨声静静等待茶的泡好。 混元茶只能增加20%的修炼速度,看来最近是要通宵修炼了。 茶香慢慢在屋内飘散,闻着香可喝起来像中药。 这时,松鼠拽了拽郭长生的衣袖,郭长生鼻子微动,从桌台翻出三只杯子,嘴角提笑淡淡道: “来也不让人提前说一声,不然不泡这难喝的混元茶了。” 墙角灯烛照不到的阴影内,慢慢走出了两人,在郭长生各种感知中,两人若是不动就好像透明一般,如今走出,也只有模糊空气波动能简略在心中画出几笔。 “怎么知道是我的?”声音冷冷带着一丝疑惑。 “当年不也是闻出来的。”郭长生说着,用竹子拉出两个凳子,将三杯茶推了出去。 “域主府里没招待吗?有空来找我?” “来看看你。” “这不是我家,下次乱闯了。”郭长生说着,将那日捡到的青绿耳坠从怀中拿了出来。 “这...看来是丢了一个才影响了效果。” 藤婉一身青绿绑袖百水裙,她很自然地坐下,把另一个耳坠取了下来,拿起桌子上的一起递给了身后的芳梅。 果然是耳坠影响了气息,郭长生心中瞬间能画出藤婉的样子了。 芳梅接过递来的首饰依然站着,毕竟主子还没发话她不能随意落座,而且松鼠也知道如今藤婉的身份不一样,也没扑上去亲热。 郭长生微笑道:“还带着侍女偷跑出来,让她也坐吧,站着怪累的。” 藤婉轻轻招手示意,芳梅战战兢兢地坐了下来,眸子一直打量郭长生。 她知道两人些许事情,可府里都是一些互相利用,同居同住的流言蜚语,如今一看似乎也不是那个样子,两人挺正常的。 但她也发现了藤婉的变化,那平日冷冷的神情依旧,但此时眸子里竟然带着温柔。 藤婉四周打量了几眼,略微犹豫道: “一别多年,悬赏令已经是可有可无了。” “也没多久,而且悬赏令没有画出我的帅,画像的人得在进修进修。” 藤婉知道郭长生在打趣自己,翻了个白眼,因为悬赏令的画像是她画的。 “在这住得还习惯吗?” 郭长生喝了口茶,淡淡道:“还好吧,毕竟是别人家,不会住太久。” 藤婉沉默了一会,拿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正好遇见,这个送你。” “这是什么。” “珍宝阁为你选的,醉仙葫“两仪”,有人说这个可以提高修炼速度,可我试了没用,说不准对你有用呢。” “我都让你帮几次了,这太贵重我不能要。”郭长生笑了笑。 “我本想让人算如何帮你复明,可...想了想只能为你选个礼物了。你在玄武城为我做了太多,我欠你也太多了,东西你就收下吧。” 郭长生犹豫了一会,才将葫芦收了下来。 “可那些事...不是捉刀吗?” 藤婉双眸一凝,捉刀?这是什么意思。 映着火光的眸子狠狠瞪了郭长生一眼。 “芳梅,礼送到了我们走,就当没来过。”冷冷说着站起身就向着屋门走去。 “啊?殿下!小心雨。”芳梅也不知道藤婉为何不高兴,可主子发话了,急忙起身从阴影中拿出伞跑去开门撑伞。 外面依然下着暴雨,不少雨从屋檐下飘了进来,打湿了屋内的地面。 藤婉还没走到门口,郭长生抢先开了口。 “外面这么大雨,你也不是炼气士这不出去就淋湿了。” “多谢好意,可不用你管!” 郭长生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可葫芦也没说怎么用就走...” 藤婉收回迈出的一只脚,冷冷道。 “芳梅,你先回去报个平安,我教给郭阁下如何使用这破葫芦!” “殿下...”芳梅两人都看了一眼,这怎么有点像小情侣闹别扭。 她知道郭长生有实力,可心里还是有些担心,藤婉可是千金凤体,在出什么事情,那京侍怪罪下来她几个头也不够掉的。 郭长生站起身微微笑了笑,看出了芳梅的担心。 “松鼠,送送芳梅姑娘,见到王川就行。” “吱!”松鼠极为明白,跳下桌子三步两步爬上了芳梅的肩膀,指了指外面示意她离开。 如今都让自己走,便也没再说什么,留下一把伞带着松鼠关上了门。 雨打响伞的声音渐渐远去,渐渐消失。 今天晚上看来是修炼不成了。 第111章 修炼提升 门口,藤婉猛的回眸望向了郭长生。 若是眼睛能杀人,估计郭长生死一百多次了。 藤婉快步坐了下来,将伞往桌子上神情冷冰说道。 “那破葫芦!拿出来!”声音带着些许不可察觉的怒气。 郭长生挂嘴角挂着淡淡笑容,听着打开锦盒,拿出葫芦。 这葫芦比自己的葫芦小那么一些,但上小下大的圆润之形状可以说是完美,底部龙飞凤舞草书刻着“两仪”。 和刀名一样,难道是有联系? 打开葫芦盖子里面空空,却散发着淡淡的酒香。 藤婉冷冷说:“这葫芦是我和三皇子下棋,从他珍宝阁赢来的。能修身养性,安身静息。最重要的是,这里面不管倒入什么,等葫芦口有酒香飘出时,出来的东西都会带着淡淡酒香,然后喝了可以帮助修炼。” 郭长生微微挑眉,“帮助修炼?你怎么知道的。” “一算命老头告诉我的,你试试。” 拿起烧开的清水灌进了葫芦里,也就是片刻,酒香从葫芦口散发出来。 将葫芦里的清水倒了出来,简单喝了一口,还带着余热,是清水的味道,入口却是有淡淡酒香飘散。 但简单吞吐,并没有感觉什么变化,如果有用肯定能感觉到。 郭长生微微皱眉,藤婉也看出些许,神情没了刚才的冰冷,皱眉道。 “要不试试你经常修炼喝的茶?” 郭长生听着,便将混元茶倒入了葫芦里,有酒香飘出时倒出。 入口还是混元茶的中药味道,但是香气却带着更浓的酒香。 简单凝神三吸一呼,真气轮回一周,瞬间丹田一热,额头出现丝丝汗渍,身子四周淡淡青色真气环绕。 【波纹凝气诀61%】 【仙侠葫“两仪”:提升修炼速度120%】 耳中响起的系统声音让郭长生一怔,竟然真的可以提升修炼速度,而且还有系统提示! 藤婉看着郭长生额头的汗担心的问道:“怎么样,管用吗?” 郭长生重重吐出一口气,将体内丹田残留热散去开口道:“果然神奇。” 藤婉呼出一口气:“你喜欢就好,既然也教会了,那我走了。” 说完看了眼郭长生,犹豫了一下还是拿着伞站起了身。 没走两边身后传来了声音。 “这么大雨,你不留下来听我讲故事?” “不了。” “跟以前一样,别睡着就行。” 藤婉停下了脚步,屋内寂静无声,只剩下倾盆大雨在院内打落的声音。 些许时刻。 “好。” 可这一声好已经扑在了郭长生的怀里。 藤婉如今也是修炼过,虽然没到气海境,但也有了内劲境界。 这带着力道的一扑,让郭长生也没想到,重心不稳倒在了身后的床上。 藤婉的面容埋在怀中些许才抬起头,脸颊被灯烛火光照耀泛起一层红晕,冰冷消失殆尽,眼眶红红眸子带着幽怨和温柔看着刀削般的面容。 她成为一域之主,皇女,已经快三年,三年里她没睡过一天好觉,三年的世界里只有政事,政文,会见,体会到了当年母亲的劳累,如今又为了一域来到这陌生的火凤城。 三年,也只有在深夜才能有一丝放空自己的时间,似乎早就忘记了平常生活的模样。 郭长生带着淡淡的笑意,在一起这么久,她知道藤婉是装着坚强。 可这一刻,不知是不是那葫芦倒出的水也有度数,竟然有些醉了,有一种朦胧般的感觉。 外面的雨声,两人的喘息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小院,那个小屋,那个日常。 “你最好都如实交代,清雨轩是怎么回事,还有楚云岚,是不是还有别人!”声音沉闷带着委屈。 “藤婉殿下想让我从哪开始讲呢?” 藤婉鼓起腮帮甚是可爱嘟囔道:“就从你从桥前离开开始讲!” 郭长生甩袖熄灭火烛两手一摊,让藤婉躺在臂膀上,微笑开口道:“那一晚上可讲不完,讲讲我在意的吧。” 夏风吹拂着雨轻轻敲打在门窗上发出了轻响,屋檐雨落在为故事讲述的开始伴奏。 讲到金二娘时藤婉高兴说她现在应该快生了,不知男孩女孩。 讲到性格如竹傻傻的楚云岚时她说刚来就调查过了,有些惋惜楚府十三口,全部被诬陷谋害,只剩父女两人甚是可怜。 讲到为了小五面对凝识境金川的三息御剑和梦泉虎跑,会慌忙扯开衣服,轻轻去摸那胸一剑留下的疤痕,同时惋惜小五这个孩子。 当讲到绯雨武帮的清算,假戏真做的婚书时,藤婉疯狂在怀里闹,还会傻傻的问和霏雨晴有没有洞房,说着为什么不是她听不懂的话。 郭长生见藤婉闹,将臂膀一弯搂入怀里增添了些许暧昧,让怀中人的面颊被桃花遮掩。 夜渐渐深,耳边传来了呼呼的声音。 半晌郭长生才反应过来,她应该是睡着了。 轻轻摸上脸颊,微微喘息睡得如此沉,和当初一样。 三年的忙碌,早就让她疲惫不堪。 一域之主,不是那么好当。 如今却安心沉睡。 要是眼睛能看见她熟睡的模样,就好了。 ...... 雨过天晴,清晨的阳光照射在屋内。 藤婉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有雨的夜是睡得最舒服的时候。 郭长生坐在桌子前见藤婉醒了开口道:“吃早饭吧,一会王川就来接你回去了。” 藤婉点了点头,提着裙子下了床,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坐在了桌子前。 松鼠啃着油条,郭长生吃着茶叶蛋,身前一份是给自己留的。 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如果可以她不想回去了。 有说有笑吃过了早饭,带上了耳坠,牵着郭长生的手来到了大门前。 藤婉深吸了口气,神情和气质又回到了冷冰冰的模样。 推开门,只见王川还有不少卫兵站在门外,还有一辆可以扭曲气息的马车。 “殿下!”不少士兵包括王川齐齐拱手,芳梅赶忙跑上前上下检查看看有没有出事。 迈出门外,回头冷冰冰地望向郭长生,淡淡道:“我回去了,你还有什么说的吗?” “如果可以,希望藤婉殿下不要参加那晚的商贾大会。” “为什么。”藤婉带着一丝疑惑问道。 “有我的捉刀,风雨欲来,极为危险。” “不行,因为我此次来,便是为了一域繁荣。” 藤婉说着,转身走下了残破的台阶,淡淡道:“不过清算之事可以帮你问问。” 大门缓缓关上,摸了摸腰间葫芦。 传言江湖侠有十分,一分坚竹月下,二分傲梅踏江雪,三分幽兰醉酒酣,又是三分刀剑隐菊情,而余下一分为悠悠日常 这葫芦,或许占了四分。 要问是谁说的,说的人肯定很帅。 第112章 商贾大会 火凤城内域主府,高墙独占烟雨楼,红色漆木似天柱,八层彩灯装饰,八角挂风铎铃铃作响。 高楼层层扇门外便是红色楼台和围栏,站在其上不光能看见城内繁华和街道上的行人,甚至可以望见门外湍流的大江,和江对岸隐匿在碧绿中挂着点点金黄楼阁的藏剑山庄。 三皇子站在第八层外楼台上,繁华,大江,皆不在眼中,只是静静看着东方山峦中的金黄,似乎在等朝阳慢慢升起。 而他身后的阴影内,却跪着体型富态的锦衣男子,正是端孙乌龙。 端孙乌龙微微撑起身子,头却始终不敢抬起,哪怕是看遮挡阳光背影一眼。 “殿下,如今临近大会,清算不能再拖了。” 三皇子听着端孙乌龙的话,淡淡道:“收回三层联商的言语要在大会上提出,到时肯定有人会帮忙求情,端孙家主不要因为丧子悲痛坏了计划。” “殿下,就怕里子还有那个捉刀人坏了咱们的好事!” “你在教我做事?” 端孙乌龙急忙将身形埋低。“在下不敢,不敢。” 然而说着却轻轻瞟了一眼,只见三皇子侧身正看着自己。 眼神中的一丝寒芒,好似在这大暑节气被浇了一盆冷水,让他身子止不住的发抖。 这时,一名侍从匆匆从楼梯跑了上来打破了尴尬。 “殿下,绯雨武帮大长老求见,说是商量联商之事。” 端孙乌龙听着侍从的话,眼神瞬间狠厉了起来,然而三皇子却挥了挥红袖。 “让他别在来了。” 侍从应声退了下去。 可刚刚的侍从还没走下楼梯,又一名侍从擦肩而过跑了上来说道:“殿下,夏侯尚将军求见,说是商量大会安保布局一事。” 三皇子面容带着一丝微皱开口道:“不见,让他按玄术士算出的图纸和人员办事,至于神刀营主将空位,我自有人选。” 说罢,三皇子缓缓走回了屋内,两名侍从缓缓关上了门。 屋内环境瞬间顿时昏暗了下来,只剩朝阳打在纸窗上发出暗暗黄色。 “都走吧!” 侍从们应声,离开了阁楼。 三皇子慢慢从阴影中坐下,开口道:“端孙家主,你出了这么多钱事成后两域四关商贸自会让你做。” 端孙乌龙知道是在让他走,缓缓站起身,微微一拜开口道:“在下先告退了。” 片刻,只剩三皇子的屋内,一丝冷风飒飒,好似深冬,顿时天寒地冻。 一声桀桀的阴笑,阴影处无声走出半个身影。 昏暗环境看不清面容,然而一缕未遮的日光透过门缝照耀在脸上,似乎有一道可怖的刀疤。 “那瞎子会不会坏事你算出没有?”这声音干枯嘶哑好似风烛残年的百年老人。 “没有,此人为天罚算不定。” “算不定?你就这么有信心不管他,不怕他坏事吗?” “我相信气缘定数,布局三年,此为大势,不是一人一朝一夕可改。” 三皇子微微抬起嘴角,白皙如书生的面容在昏暗的环境下竟然带着一丝阴邪,让人毛骨悚然。 “还需要我出手吗?” “若是大会能完美结束,就不用了,答应你的玄武域的妖山不会食言。” “希望如此,毕竟你承诺我的妖丹也没拿到!” 片刻,阴冷消失殆尽。 ...... 五日后的黎明,天色沉沉,无雨也无风,不算是一个好天气,说不准会下雨。 郭长生深呼一口气,在院内站起了身,结束了一晚上的修炼。 【宿主:郭长生,根骨:凡骨60%】 【功法:波纹凝气诀七层95%】 【体内气息:妖气40%、大江之息20%】 靠着葫芦和混元茶,连续不休止的修炼,最终还是没有突破七层,可是运用真气御刀已经能达到两息之久。 每次修炼神识在脑海去穿针引线的时候,捅不进去的感觉就好像便秘,当捅进去的时候又很舒畅。 可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将两仪和普通葫芦一同挂在了腰间,拿着背篓走出了府门。 今日清晨不同往日,鞭炮齐鸣,锣鼓喧天。 街道人山人海挤满了人,街边买糖的,卖乐器的,卖艺的等等,热闹程度不是几日前可以比拟。 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繁华原因便是,今日太阳落山之时便是盛大的商贾大会开幕。 郭长生没有拉二胡,独自走在热闹与繁华中,可他的目的不是感受繁华,而是要去码头渡船去藏剑山庄的断剑坪。 那里是大会开幕的地方。 五日内他试了去偷偷进域主府,可每隔几步的护卫,还有整个扭曲气息的城墙让让他意识到机会只有断剑坪这一晚。 出了城门,江面紫气东来,码头停靠的巨大宝船早已驶出极远。 “去对面藏剑山庄多少银两?”郭长生问了一个船夫。 船夫打量了一眼,开口道: “去哪儿干什么,你难道有邀请信?” “还要邀请信?”心中泛起了疑,从没听说参加大会开幕式还要邀请信。 “谁都能去那不乱翻天了,咱这种普通人在城里逛逛得了。”船夫说着走回了船舱内。 出发第一步就十分的艰难,就算进了藏剑山庄,那么多神刀营护卫和金藏武帮的弟子,也不是可以轻松混进去的。 这时。 嗯? 郭长生忽然感觉到自己被几股视线锁定。 一种敏锐的直觉,让他察觉到那些人的实力并不弱。 感受着气息,几人从城门缓缓向着码头走来。 个个统一铠甲,头盔内神色冷峻,身背长枪,全副武装坐在马背上呈现一字排开,一股肃杀之气铺面而来。 这阵仗让四周船夫和乘船人惊慌,慌慌让开了路。 这不是军营精锐骑兵? 是来抓什么要犯? 几人缓缓停在了郭长生的身前。 为首一人跳下了马,铠甲发出碰撞声音,对着郭长生抬手一拱。 “郭阁下!夏侯将军有请!” 似乎不止一人觉得今日风雨欲来,点了点头。 “好吧,我先买个早饭。” 第113章 断江之局 军营内。 巨大的红顶营帐不知比楚云岚的大了多少。 可帐内坐着都是熟面孔。 夏侯尚,白纸扇,楚云岚,还有红衣老者。 他们都在等一个人,一个被认为可以改变局势的人。 这时一名铠甲军兵走了进来。 “大将!人已请到。” “快请!”夏侯尚急忙站起身。 话音未落,郭长生敲着竹子缓缓走了进来。 “这么多人在啊,买了个早饭,来慢了点。” 夏侯尚急忙迎上,神色激动道:“郭阁下救下妻儿,夏某感激不尽!” “捉刀罢了不用感谢,夏将军找我何事?” 摆了摆手,紧接着找了个空地坐了下来,背篓一放,拿起来时买的大饼吃了起来。 唰! 白纸甩出自己的白扇,一脸严肃认真的神情。 “郭阁下,是我让夏将军请你来的,气缘定数你比他们了解!” “了解?不就是你在船上给我讲的那些,不过忘差不多了。” “这...”白纸扇有些无语。 又吃了口大饼,没说假话,因为的确忘得差不多了。 他不太相信什么天注定,比较相信自己手中的刀,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而且上天还欠他一对招子。 这时楚云岚一脸疑惑说道:“你和军师认识?” “算救过他吧,可他怎么又成军营军师了。” 白纸扇微微一笑:“面子里子都认识,白某怎么就不能是军营军师了?” 郭长生有些无语,白纸扇就没说过实话。 “那不会这绯雨武帮的大长老你也认识吧。”楚云岚指了指一旁的红衣老者。 这老者正是当初联手护卫抢他人头的炼气士。 “不熟。” 这时,老者呵呵一笑开口道:“哪能不熟,郭阁下也算是绯雨武帮半个婿了,少主一路也多亏阁下照顾,如今独立不少。” “婿?少主?” 楚云岚神情疑惑,本就不聪明的大脑在飞快思考。 毕竟郭长生没给她说凤阳小城的事情。 郭长生想了想,咽下口中的饼恍然大悟:“您就是绯雨武帮刘长老?别的先不说,赵伯他经常用你的名去不正经的地方。” 刘长老:“这...” 白扇此时敲了敲还在思考的楚云岚。 “楚将,婿的意思就是,郭阁下已经和绯雨武帮少主成婚了。” “啊!成婚!我岂不是喜酒也没喝上?”楚云岚猛地站起身,神情满是不可思议。 白纸扇哈哈笑着,“对,楚将以后当个妾得了。” “我喜酒都还没喝上!” 郭长生将最后一口大饼咽下,用竹子敲了敲呵呵笑的白纸扇。 “那都是做戏,她本来就傻,你还逗她!” 一时间营帐内满是欢乐氛围。 咳咳~ 这时欢乐氛围被打断。 夏侯尚似乎觉得闲话够多了,轻咳了两声制止,神情带着愁容开口道:“白军师快讲讲吧,时间不等人,他到底要做什么。” “他?三皇子?” 思绪着拿出两仪葫芦喝了一口里面灌装的酒,虽然是普通的酒,没有提升修炼的效果,但是有酒香就够了。 “既然最重要的人来了,那白某就讲讲三皇子的局!” 白纸扇站起了身,纸伞在手轻打如同响木,宛如说书先生开口道:“三皇子和白某同为玄术师,都是天璇山星辰阁出来的弟子,只不过下山早晚和身份不一样所以不相识,但定数却让我们同城里相遇。” 郭长生轻叹一声,白纸扇又开始了给自己贴金,这里没有霏雨晴,不然肯定挨一顿教训了。 故事缓缓述说。 玄术修心,域主三皇子一开始并不想参与什么太子争夺。 但三年前的一次逃婚让他性情大变,又受了的蛊惑,开始参与了皇位争夺。 “他开始用玄术算天缘,联合大商武帮完成他所想的断江之势定数,一举得到玄武域。从青岚县的孙田开始,到今日断剑坪大会,全是他用玄术布的局。” 郭长生听着疑惑问道:“断江得到玄武域?你不是说气缘天定,他这么厉害能用气缘布一域局势?” 白纸扇动了动手中的扇子,淡淡道:“还记得白某在临江县如何改变气缘延缓定数的吗?” “你是以身入局和手下的命改变临江码头气缘,拖延了九儿必死的定数和霏雨晴相遇。” 白纸扇见郭长生明白淡淡道:“火凤城气缘极为庞大,是老皇帝留下龙身聚财之地,没有一位玄术士可以改气缘延定数,白某师尊也不行。” “然而事在人为,从清算域内武帮弟子开始到军营燃起三天三夜大火死掉数千将士这一刻,如此多炼气士气缘散尽,火凤城气缘第一次被扰乱,三皇子完成了第一步,并用重金让孙田送布防图纸。” 夏侯尚也听明白些许握紧了拳头,大火不是意外,是三皇子故意而为之。 刘长老也神情凝重,以前百花齐放的武帮被清算也不是意外,端孙家和金藏武帮都在帮三皇子。 楚云岚听着似乎有些懂,说道:“可孙田不是被捉了吗?没送出去呀。” 白纸扇敲了敲手中扇子有些惋惜道:“如此庞大被改的气缘定数全在他手中。没有孙田三皇子还会让李田王田将东西送出去。然而布防图却因为郭阁下的特殊,让为人正直的楚星剑将军得到,他不是孙田之辈,不会轻易交出布防图。” “三皇子对计划的失败而感到疑惑,于是将楚将召回神机营,然后派金江去荒漠掠楚将军,使得敌军军营得到布防,便有了好战敌国荒漠扎营一事!” 楚云岚听着面色微皱握紧了拳头。 郭长生若有所思:“这么说,荒漠开战也是在计划内?” 白纸扇点了点头指向了夏侯尚:“他的本意是想让敌军得到布防攻破神机营防线,进入火凤关阻断江河气缘,这样形成段江之势可得玄武域!可开战后,夏将军身经百战,知道增兵已晚,便想到联络最近的玄武关去荒漠支援,同时招纳平民进行拖延到其他关的援军到达,并且策划五百将士奇袭敌人。” “玄术无法算军情是因为战时每天都在死人,战场气缘就没有定数。可夏将军告诉了三皇子计划。他得知后命金川去杀奇袭百将,虽然成功可他小看了士兵卫国之心的强大,八千战数万敌军,硬生全灭拖到了玄武域和其他两关的支援。” 郭长生想到了小五,本该是奇袭立功的将士被背刺,可他又命金川寻妖丹做什么,似乎和气缘无关? 白纸扇环顾四周面色惋惜,继续道:“失败让他归结到气缘不够乱,改变的定数过小。便拜访养江妖的怒江道人,让他特意引江伯怒淹没临江码头,使气缘更乱。” “但没成功不是?”郭长生问道。 白纸扇摇了摇头:“即便成功,也没有意义了,如此多江国将士身死,一域气缘不知多久才能恢复正常,域内定数全在他手。” 第114章 此为阳谋 “今天呢,商贾大会他要干什么?”楚云岚疑惑问道。 这营帐里的所有人都觉得,今日断剑坪大会,便是三皇子的最后一步。 白纸扇不安地拍打扇子,面容凝重,沉默了片刻才开口:“他前面其实并没失败,因为布防图邻国相信了他。今日他用了最简单的方法,邀请出兵帮过忙,玄武域刚上任的皇女来参加大会。” “要绑架威胁?”夏侯尚有些不解。 白纸扇摇头否认,从桌子上拿出一张地图,指了指火凤关关隘处的荒漠。 “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今日的通敌里应外合。” 夏侯尚和楚云岚猛地站起身:“通敌!怎么回事!” “大开三关让邻国帮手进城。” “可那帮手不多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刘长老不解问道。 这时郭长生思绪着站起身,摸了摸白纸扇手中的布防图感受图纸上在指尖的触觉。 能想到改大气缘布局的玄术士,不可能做无意义的事情,忽然想到几日前邻国士兵暗杀夏侯尚妻儿。 “白纸扇,蛮国在火凤关外驻扎了多少石林军?” 白纸扇一怔,激动开口:“二十万!阁下怎么知道的?我还没讲到呢。” “猜的。” 其实郭长生不是猜的,若想取玄武域,任命,经济,军事二选一。 既然三皇子对夏侯尚出手,必定选择了军事。 但他害怕夏侯尚对军情的掌控,和荒漠时一样。 然而夏侯尚和楚云岚听得二十万敌军的时候面色都变了。 如此多人驻扎为何没有一个士兵侦查到或者通报。 白纸扇望了眼大惊失色的两人:“大家也见识过邻国给的帮手实力,送情报的士兵还没踏入官道便被截杀了。也多亏我姐活捉了一个伪装成商人的石林人,拷打三天三夜套出来的情报,可太晚了。” 火凤关关隘要抵抗二十万敌军,然而他们今天才得知,最近的调兵遣将日夜赶去怎么也得十天,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他还是想通过敌人断江取玄武域,可军情算不定,又怕夏将军对军情的掌控又阻止了敌人断江,便想先用帮手杀其家人扰乱其心。却又不能杀夏侯将军,因为还要用夏将军将敌军推出江国!” 白纸扇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其他人面容都很惊讶,和敌人进行里应外合攻打自己关隘断江,若是搞不好整个江国都会陷入危机。 “敌人如此信任三皇子,莫非有开战信号?” 白纸扇听着郭长生的发问,心底越来越欣赏说:“敌军中也有玄术士,当感受到大气缘改变时,便是攻打之时。” 这时夏侯尚开口道:“白军师,你不是说改变气缘需要死很多人才行吗?他就算今日断剑坪动手,上哪死这么多人。” 郭长生淡淡开口:“他算得我们会去阻止。” 啪! 白纸扇猛地一拍手中扇子,激动道:“对!我们只要带人去阻止必定会和神刀营,金藏武帮发生冲突。” “他在断剑坪设了个和养江妖一样聚集气缘的玄术阵法。等日落阵法便会启动吸收气缘。等大会结束,阵法被吸收的气缘便会一起散于天地,如此多气缘突然散出,敌军玄术士必定能感受到,这便是信号!” 夏侯尚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前几日让金藏武帮大长老临时当神刀营主将,合着等我们自相残杀!” 楚云岚也慌忙说:“那不去不就行了。” 郭长生摇了摇头:“今天大会还是端孙乌龙提出收回联商,清算绯雨武帮之时,不去明日会有万万绯雨武帮弟子身死一样是信号,他做好了两手准备,我们去不去全算到了。” 刘长老猛地站起身子:“遭了!少主还在藏剑山庄,她会不会有危险。” 郭长生说:“应该没事,能打过她的人不多,除非又路见不平了。” “可事情暴露更不会让他当太子了,他图什么,只图玄武域?”这时夏侯尚发问了。 白纸扇说:“等皇女发现已经回不去了,要保护一域必定求他帮忙。他在让将军你出兵和玄武域包夹赶走敌军,就能落得好名声,还可以轻松得到因断江出兵损耗极大的玄武域,就是这么简单。” 一切都明了,可蛮国石林人仅仅因为第一次的布防图就如此信任三皇子,或许对面也有自己的想法。 问起白纸扇如何得知这些,又为何叫他来。 白纸扇说师尊告诉了他。 所有人都沉默了,原来白纸扇和他的师尊才是三皇子的最后一步,不然他们至今也不会知道这些。 最后竟然是阳谋,如此算无遗策的阳谋。 “白纸扇,你是打算让我去斩开被阵法聚集的气缘?” “没错,毕竟阁下在临江码头时一样能斩,而且他所有的计划中都有阁下的身影。” 郭长生笑了,先不说自己为何在故事中。 可他就一把刀,这大气缘如何斩的开。 “如果死的人不多,阵法没有收集很多气缘,或者白某提前解除了他的阵法,阁下就不用那么辛苦了。毕竟所有人中,阁下不为定数,我猜不透,他也猜不透。” “你在赌?” “不,白某不是在赌!” 说着,扇子慢慢打开,只见铜钱慢慢露出。 半晌十文整齐平摊在每一根扇骨之上,向着郭长生递了过来。 “两域命运,断江之危。白某这一次,是相信阁下!” 第115章 藏剑山庄 夕阳西下,天边一片血红。 而一片阴霾却从东方慢慢升起,远处的风吹过江面发出低沉而压抑的咆哮,就好像一只野兽让人心颤。 江面一叶孤舟,压低草帽看不清面容的老翁在慢慢撑船。 郭长生站在船头感受着江风,背负双手望着一片光雨下的山峦林叶,藏剑山庄的金顶楼阁熠熠生辉。 一山一水,入画无诗。 如此美景,郭长生却无奈的笑了。 忽然觉得一路走来很少有平坦的路,只是捉刀赚个系统经验希望有一天恢复光明。 可却越走越远,越走越深,等再回首时家的方向已经在朦胧中了。 抬起右手,明明是为小五而来的,如今又要用手中的刀去斩气缘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如今小五守护的青岚县,许多人还在那里。 “等功名带回青岚县,也该回家歇歇了,总是江湖漂泊也不是个事。” 这时撑船老翁开口道:“施主,江湖人也有家吗?” “有。” “那有家人吗?” 郭长生没有回答,淡淡说:“船家,多谢您了,到这就行了。” “这里吗?可这距离上岸还有些许距离呢。”老翁抬头看了看还有些许距离的对岸。 郭长生微微一笑,左臂一甩,十枚铜板瞬间连成线从袖口飞出。 紧接着好似落叶一片一片隔着距离落在江面。 脚下轻踏,纵身越出,一步两步三步!脚尖轻点还未沉下的铜板。 【点叶】 等极快踩出第十一步,郭长生已经踏上了岸,回身对着扁舟挥了挥手便消失在了阴影中。 ...... 大江岸边,极为隐蔽的空旷林地,无数马匹军兵都在静静等待。 楚云岚看着远处落下的夕阳和一艘艘向着对岸驶去的船,神色焦急跑到即将上船的白纸扇身旁。 “白军师,刘长老带着武帮弟子前去了,夏侯大将带着士兵也去了,就连军师你都带着杀手堂的人去!这太阳马上落山了,我什么时候出发。” 白纸扇甩开楚云岚的手,想要登船然而手又抓了上来。 “楚将,你没听郭阁下说,你的骑兵必须等结束时登岸上坪,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上!” “为什么?” 白纸扇有些无语,郭长生说她傻果然是真,今天是见识到了什么是有勇无谋的美女将领了。 “楚将,白某问你,三皇子的目的是什么?” “让我们入局,聚集气缘,发送开战信号,完成断江之势夺得玄武域!” “那断剑坪的地势如何?” “地势平坦。”楚云岚很疑惑白纸扇为何这样问。 扇子狠狠敲了楚云岚的头几下,楚云岚松开手吃痛,哎呦一声捂着头。 “楚将,那平坦地势铁骑营的精锐骑兵加入战局后,死伤瞬间提升几倍,你若是加入不就如他心意了!” “可山庄都是神刀营士兵和武帮炼气士,甚至还有敌国帮手,我不去你们根本撑不到大会结束,白白送死不也如了他的意吗?” 楚云岚在反驳上意外的聪明,白纸扇一时都想不到郭长生是怎么跟她在青岚县相处那么久的。 白纸扇长吁一口气淡淡道:“或许只有郭阁下懂我了!白某告诉你,这个局只有我和他能解!” “为什么?” “我们就是要去送死,去改变断剑坪的气缘,让我以身入局,在阵法启动前解开他的玄术阵法!” “那他呢?” “若是白某没能解开阵法,只能相信他的刀,若是他也没能斩,那你的骑兵,是去救剩下人,顺他的意救夏侯大将,救下他,让他得到玄武域!” 说完,白纸扇狠狠甩动白色的袖袍,在楚云岚震惊的目光中,登上了船。 ...... 翠色绵延青峦秀,蜿蜒辗转石上游 藏剑山庄多是溪流小桥,或是隐匿楼阁,夏天极为凉爽所以被称为避暑圣地。 在树林的遮掩中,淡淡夕阳透过枝叶投射在一道石桥上。 此时一道绯红的身影极快的跑过小桥,是霏雨晴。 她一手拿着凰元剑,一手捂着受伤的肩膀,身上几处挂着伤痕,眸子满是惊慌四处看似乎在躲着什么。 身后的林子中忽然惊起一片飞鸟。 紧接着来时身后的林中满是脚步声。 霏雨晴一惊,连忙跳上一棵树,找了一处树叶茂密的地方躲了起来。 不过转眼间的功夫,几十名金藏武帮弟子便走到了眼前。 这些弟子个个拿刀持剑,气息不弱,一身金色衣袍,连成一片似满地金黄。 “那骚娘们呢!”一名弟子开口道。 “师兄,不是说现在不能杀绯雨武帮的人,得等清算才行。” “只是抓住砍了手脚玩玩,又不是杀她你怕什么!” 霏雨晴躲在树上大气不敢喘。 她在万剑池楼阁外等刘长老回来商量清算一事情。 平时也没什么事情,可今天就是有几个金藏武帮的弟子盯上了她,对她欲行不轨之事,好在拔剑逃了出来。 这时,有几个弟子四处查看,也会抬头望望树上。 可就是如此绯红身影,躲在林上斜斜夕阳中,偏偏不是那么容易被发现。 忽然。 一声轻哼唱歌从远处传来。 霏雨晴在高处眼眸微动,只见远处路口两个红衣少女手牵手向这边走来。 是绯雨武帮的女弟子,她在刘长老身边见过几面。 绯雨武帮的弟子在这里不稀奇,毕竟刘长老常驻万剑池议事,怎么也得带几个使唤的弟子,不能事事都让自己干。 “姐,我看那外人闭着眼,你给他地图他能看吗?不会是个瞎子吧。”一名女弟子问道。 “少主夫君也是个瞎子,应该可以吧,不然怎么洞房。” 女弟子尴尬一笑,“额...瞎子或许也有不同吧。” 这时,寻找霏雨晴的武帮弟子听见了交谈声音,齐齐望向了路口两人。 眼神好似看见了猎物的猎人瞬间围了上去,个个直流口水色眯眯地盯着。 “姐...他们怎么。”两人慌张靠紧。 为首领头的弟子并未理会两人,将剑收回剑鞘,色眯眯的望着两人开口道:“兄弟们,那娘们说不准跑远了,这两个虽然没她好看,咱们凑合凑合吧。” 说着手就摸了上去,然而却被女弟子打开。 “你们要干什么,我们可是刘长老身边侍从弟子。” 女弟子话还没说完。 啪! 一声脆响回荡在林中,这时巴掌打在脸上的声音。 被打的女弟子嘴角流血倒在地上,另一名女弟子捂着口神色惊恐已经看傻了,她不断后退,可四周围过来的弟子如同高墙,让两人插翅难飞。 两人本就是文事侍从实力内劲境都没达到,武器甚至都没有。 毕竟帮刘长老传个话,送个信什么的也不需要多高的武功,有武功的都去护商之类的事情了。 “搞笑,马上清算了,清算前让我们享受享受吧,不然可惜了。” 为首的弟子淫笑一声。 “按住她俩!” 一声尖叫响彻林中。 刺啦。 裂帛之声传来。 第116章 路见不平 霏雨晴在枝上听着下面传来的尖叫神色焦急。 全都怪自己往这边逃害得两个弟子遭了秧。 她身上的伤痕几乎都是被这些内劲或是气海弟子围攻造成,可若是不下去,两名女弟子... 狠狠握紧拳头,心一横!身形一纵,犹如飞鸿掠起,向着如同金色围笼的众人掠去。 自从和郭长生相遇,她能感受到自己心境的变化。 那是从脚店路见不平的犹豫,到船上救下九儿的果断,虽然每一次都是有他在身后。 可却让她明白,有些事不去做定会后悔, 砰! 一声闷响,在外围排队较弱的弟子便被踢飞极远,撞在树上,七窍流血没了声息。 绯红身影犹如一阵疾风撞入人群,直接抽剑刺穿一名弟子的胸膛又同时划过一名弟子脖颈。 也就是瞬间,三名弟子命丧剑下。 几名弟子手中抓着红色布条回过神,纷纷看向了越入笼中的霏雨晴,慌忙丢掉布条抽剑起身。 他们身后的空地,两名女弟子跌坐在地,身上一缕缕布条破破烂烂挂在身上,已经拦不住乍现光景。 似乎看见了霏雨晴的身影慌忙喊道:“少主!” 霏雨晴眉间微皱,如何该把两人救出? 这时那为首的弟子冷笑一声。 “哟,还有意外收获。是路见不平,还是想加入?” 霏雨晴神色冰冷,“当然是杀了你们!” “口气不小,兄弟们,布阵!取了手脚不耽误享受!” 说话间,几名弟子已经绕到了霏雨晴身后,七八道身影瞬间就战到了一起。 这些弟子不过内劲境或是气海初境,然而却懂得布局阵势。 霏雨晴抽剑刚击退伤了一个,外围便瞬间袭来一人救下被伤到的弟子同时加入战斗。 有时补上的弟子境界已经在气海中境,已经快接近她的实力了,一时间心力交瘁。 她如今有凰元剑,可用凤鸣绝学。 可若是使出没能杀掉这十几名弟子,以她的实力便会被绝学反噬。 虽然不知道反噬的后果是什么,可若是不用,不光救不了两名弟子,自己也会有危险。 看了眼神色焦急的两名弟子,极快思考定了决心,既然出了手就是要全力以赴。 瞬间,绯红剑身纵剑胸膛之前,双眸微闭,心神一动,剑身瞬间红光四射如同朝霞让四周弟子不敢上前。 睁眼之间,紧抓剑柄的手慢慢浮现出红色纹路,道道纹路从手臂延伸,连在一起有的好似羽毛,有的好似花朵。 也就是两息,纹路蔓延上了面容,好似在面容纹上了画,就连眸子和乌发也变成了绯红。 猛地,一股带着热浪的红色真气以霏雨晴为中心向四周扩散,掀起尘埃。 凤鸣绝学,融寿元入凰元剑,剑可溶万物,而招只有一式横削,出则焚天地。 尘埃散去,霏雨晴手握淡红色的凰元剑,瞬间和几名弟子战到了一起,一招的身影好似凤鸟飞舞,一刺剑鸣好似凤鸟鸣叫! 与其交手的弟子,不出三招,身体连带着手中武器断成两段,然而断裂之处好似融化一般。 只是眨眼,便斩杀了五人。 一时间,霏雨晴竟然占得了上风。 阵法虽未散,可却无人在敢攻来。 正待打算凝真气出那绝学一式破阵,耳边传来了焦急的喊声。 “霏少主!我知道凤鸣绝学还有一招焚天剑式,你若是敢出,她们俩可就没命了!” 那为首的武帮弟子一直没有加入战斗。 他明显见多识广知道武帮绝学,此时拿剑指向了跌坐在地捂着春光的两名女弟子。 见威胁无动于衷,他的剑更逼近两人。 “快点把你的剑收了!” 此时一名女弟子捂着布条,面容划过泪痕喊道。 “少主!不要收剑!杀了他们,绯雨武帮的弟子不怕死!” “多嘴!” 一巴掌,将刚刚说话的弟子打倒在地。 霏雨晴本就是想救因为自己遭殃的两人,若是两人死了,她就算把这些人全都杀光,不也没有了意义。 “我可以收剑,你先让她们两人走!” “走可以,谁代替她俩?” 寂静片刻,霏雨晴轻咬嘴唇,缓缓开口。 “我代替她们俩!”声音冷冷带着颤抖。 忽地,一声狂笑回荡山林,那为首弟子不止地狂笑,就连化阵的弟子也在笑。 似乎在笑没见过如此情谊之人。 “有趣,绯雨武帮的少主甚是有趣!兄弟们没白死,收剑吧。” “让她们消失在我视线里就收剑。” 那为首弟子冷笑一声回头对着两人说道:“没听见你们少主让你们消失在她视线里?” 两人互相搀起身子,泪流满面。 “少主..” “快走!”霏雨晴的大喝一声让两名捂着布条的女弟子一怔。 “少主!我们去找人来。”说着两人也不捂着春光,就向着来时的路跌跌撞撞慌忙跑去,只是不一会,就消失在了视线之内。 “找人?这里可是藏剑山庄,除了断剑坪哪还有外人。”一名弟子冷笑道。 为首弟子瞥了眼远处淡淡道:“收剑吧,若是不收剑,我就会派几人去追了!” 霏雨晴也明白,若是不能一瞬间全杀了,炼气士追上普通人也就是瞬间的事情。 她解除了绝学,慢慢红色纹路如同潮水褪回了剑中,就连红发也变回了黑色。 最后一抹红色纹路消失在剑柄的一瞬间,猛地感觉身体被掏空,一股虚弱感由心而出,让她握剑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眼前一黑跌坐在地。 这莫非是实力不够,燃烧过多寿元的反噬。 “少主,是自己脱,还是我们动手?” ..... 两名女弟子摸着泪,残破衣袍下摇晃向着来时路跑去。 这里是藏剑山庄,她们应该找谁? 蛇鼠一窝谁能帮她们? 可其中一女弟子跑的快,思绪着也没看路,直接撞上了来人,感觉好似撞上了一堵墙,让她跌坐在地,捂着撞懵的头。 “姐姐,你没事吧”另一名女弟子捂着布条慌忙跑了过来。 晃了晃摔晕的头,只见一根竹子在面前,耳边传来温柔的声音。 “姑娘,你没事吧。” “是你!”两人抬起头异口同声,只见是给地图的人。 郭长生拿着地图,感受着风,剑眉之间微皱。 他虽然有地图,可是七拐八拐的还是迷了路,如今太阳快下山了,松鼠也怎么打都不醒。 这如今又碰上了刚刚给他地图的女弟子,可两人似乎经历了什么,而且还有一股熟悉的气息。 两名女弟子心一横,他明显是要去断剑坪的人。 与其找金藏武帮人,不如问问外人能不能帮忙。 跌坐在地的女弟子,眼眶一红爬起身子,也不遮掩跪下俯身急忙道:“阁下!我们是绯雨武帮弟子,我们少主用自己换了我们,求求你救救她!” 而另一名哭着也跪了下来:“求求你,我们姐妹愿意今生来世为阁下做牛做马,请救救我们少主!” 少主? 霏雨晴? 第117章 刚刚我那一招怎么样 林中传来淫笑。 “少主想自己来,我们就等着呗。眼福也是一种享受对吧。” 四周弟子听闻齐齐应声。 或许是金藏武帮思想问题,刚刚死去的同帮弟子在他们眼中,毫无感情波动,从未看过一眼。 就好像一块肉,没了就没了,到如今却还想着淫秽之事。 而霏雨晴因为绝学反噬,跌坐在地面一直在喘着粗气。 她感觉呼吸都极为困难,更别说现在拿剑去拼了。 希望那两人不要去找人回来,蛇鼠一窝,不会有人帮忙的! “少主,快解啊,犹豫什么呢,在犹豫我可要派人去了。”为首弟子淫笑说着。 思绪着两人跑出时间够久,虚弱让她抬起的手不停的颤抖,慢慢放在了衣领处的纽扣。 咬唇缓缓解开,脖颈白皙反射着夕阳的红光。 四周弟子望着满是呼声。 “不愧是少主!这天鹅颈,舔一口说不准能延年益寿啊!” 不知谁说的一句,霏雨晴听着脸上挂满了厌恶。 可因为反噬,刚刚简单的动作,都得停下喘息一会。 “快点,马上天黑了!” 霏雨晴深吸一口气,双手慢慢放上了第二颗扣子。 她的上身武袍是夏装,只有三颗扣子,若是这一颗解开,里面透纱内衬便会让这些人一览无余。 越想越觉得恶心,可若是不解,就拖延不了时间,也不知何时才能恢复。 纤细白皙手指缓缓将红色扣子从扣绳里滑出,上半身衣领即将散开。 喘息着一手硬撑身子,一手咬唇使尽力气捂住。 然而只用一手胳膊捂不住透纱春光,就在即将露出,怀里红信半边滑了出来,挡住了即将泄露的春光。 那是婚书。 可刚刚的动作,让她感觉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 眼前再次昏黑连撑住身子都困难,护着衣袍倒在了地面。 婚书甩在了身前。 四周弟子似乎刚刚什么都没看到,全都在喊不让遮掩。 一名弟子似乎看出了些许,疑惑道。 “听闻实力不够用绝学会被反噬,少主你不会...” 只是如此话语,落在霏雨晴耳中让她神情一怔。 如兰幽娴的性格使她不会掩盖情绪,喜怒哀乐永远能被人轻易看出。 郭长生也教过她如何去管理面容,可却一直不会,因为她就是这样的人。 那为首弟子看向倒地霏雨晴的秀容,心中证实了刚刚的话语,冷笑一声。 “原来是被反噬了,我还怀疑怎么不拿剑在抵抗一会。你们三个,去把刚刚跑的娘们捉回来。” “是!”三名弟子匆匆拱手,极快离开。 “你..你们怎么能...”霏雨晴极难在地上抬头,声音气若游丝,虚弱就连半句话也说不完了。 望着极快消失在眼中金藏武帮弟子的身影。 眼中几名弟子淫荡一笑,慢慢走来。 “少主,咱们先玩,等她俩来你也不孤独。” 一名弟子走过来时踩了一脚婚书,似乎发现了脚下感觉的不对,捡起婚书打开默念。 “永谐鱼水之欢,共盟鸳鸯之誓....新娘霏雨晴,新郎..郭长生。这名咋这么熟悉。” 霏雨晴听着闭上了双眼,红色泪滴顺着眼角染红了地面,和晚霞混在了一起。 “肯定熟悉,就是杀了帮主三子,三长老,还有..还有端孙公子的那个人!” “啊!他俩是夫妻,咱们这...” 为首弟子夺过婚书冷哼一声:“你怕个球,他还能来藏剑山庄不成。明天清算都得死,别墨迹了先爽了在说!” 一名弟子听着觉得有道理,安奈不住心中的激动向着霏雨晴半开的衣袍摸去。 这时,一根青竹裹挟着无尽尘埃。 带着泰山压顶一般的气势直接打在了摸向霏雨晴的弟子身上。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刚刚弟子直接摔落在极远处。 然而青竹却又倒飞回去。 飞竹?御竹! 风散,尘埃落定,气势消失。 三名弟子的头颅和光溜的尸身从远处摔落在地。 周围,一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几名实力较强的回过神,看向地面。 那头颅面容正是刚刚派出去追两名女弟子的人。 “死了?” 又回头望向风来的路口。 只见刚刚逃跑的两名女弟子身上披着金藏武帮的衣服,遮掩住了里面的春光。 而一个拿着竹子的白衫男子站在了两人中间。 “你是谁!”为首弟子大喝道。 竹子抬起指了指他手中的婚书,“上面有我名。” 话语刚落。 一道耀眼的青色光芒从刚刚为首的弟子脖颈划过,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带光芒眨眼泯灭,众人只看见头颅已经落在了地面。 身形噗通倒在了地上,再无声息。 霏雨晴吃劲的睁开眼,只看见了面前的破布鞋和一根青竹。 其他弟子纷纷拔剑,有风起。 只是三息,除了两名女弟子,再无站着的金色。 她们还没看清发生什么,只记得有风略过。 郭长生弯腰缓缓捡起血泊中的婚书和凰元剑丢入了背篓。 在里面睡觉的松鼠被剑砸头还是没醒。 弯腰双臂缓缓抱起霏雨晴,很轻,如落叶一样。 透纱春光在怀中若隐若现。 霏雨晴也不在去遮掩,望着那熟悉的温柔面庞,让她用尽力气依偎更深感受胸膛的温暖。 “阁下...” “刚刚我那一招怎么样?” 霏雨晴闭上眼,面容带着幸福的微笑轻轻道。 “很帅。” 郭长生抱着霏雨晴来到两名女弟子身旁。 女弟子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 “你认识少主?” 郭长生点了点头。 而另一名女弟子反应过来。 “刚刚你说是婚书上的人,你莫非是郭长生!少主夫君!上门女婿!” “额...这...算是吧。” 两名女弟子半晌都没回过神,那个只在帮内口口相传极为厉害的女婿,今天竟然见到了。 两人又看了看怀中依偎的少主,又看了看郭长生,似乎打算问一下隐私性的问题。 正要开口郭长生抢先打断了。 “那个,做牛做马还算数吗?” 两名女弟子脸色羞红点了点头。 “阁下请讲。” “太阳马上下山了,我要去断剑坪。” “姐!我就说阁下目盲没法看地图!”一名弟子插话道。 郭长生尴尬一笑。 “不是没法看,是我迷路了。” 不知被谁传染。 第118章 断剑坪 断剑坪,为藏剑山庄江边一绝地。 此地平坦长宽皆为五十五丈,可容纳千人。 为八边形,四边靠江,四边靠林。 坪无树,也无名称所说的断剑断器。 坪上更多是青绿夏草洋洋洒洒,不时能看见几朵绽放的花朵或者是江鸟掠过。 为何坪名断剑或许和一段传说有关。 相传,开国皇帝邀请京城李氏锻刀家祖先一同云游。 当来到火凤城对面的山峦,还只有几户山庄人家。 四处闲逛在这江岸八角坪地中心,发现了一块巨大带着花纹的白透石头,石中有四处阴影,似乎包裹着东西在里面。 石头无人知晓从何而来。 可皇帝想得到里面的东西,便命人用李氏锻造出的兵器去击打这块巨石。 可所有兵器只要轻微碰上,轻则锋刃出现豁口,重者断裂,即便是厚重的钝器,石头也不留任何痕迹。 李氏想尽无数办法都没有用。 恰巧有一名云游僧人摇着扁舟路过,只是拿起地上的石头击打巨石,巨石便化为四块,每块在日光下透亮,里面的东西若隐若现。 僧人告诉开国皇帝,石名器缘,只锻不凡,孕育神器,里面阴影之物只可求,建议赠予李氏用来锻兵器,等待有缘人。 老皇帝听闻便将四块器缘石交于李氏,命李氏后辈只得在石上为人锻造神兵,凡兵不可碰,只求一日可得里面之物。 在准备回京时,李氏于石上锻造出一剑,剑出时引起天地色变,江水浪涛。 皇帝只想得到石里面的物品,便将剑赠予了僧人。 可僧人拿了剑在四块器缘石上各划出一道纹路试了试锋利度后,将剑还给了江国祖皇帝便离去。 皇帝启程时觉得此地风景不错,甚至石头藏出一把宝剑,名此地为藏剑山庄。 而坪因为石头留下了无数断剑,便命名断剑坪。 江流断,则决生死! ...... 夕阳西下,江水波光粼粼。 天空半遮的月光不及坪上千灯一丝。 断剑坪坪八角处摆放圆形乳白色石球,四名气息极强的神刀营士兵守在四周,石球映照着千灯散发着夜明珠般的光芒。 每隔几步便是一名金藏武帮的弟子,或者是神刀营的护卫。 偌大的断剑坪怎么也有几千护卫。 靠林四边,无数摊位上挂着各色灯火照亮琳琅满目的货物,从绫罗绸缎到金银珠宝,异域香料到奇珍骨骼,还有罕见羊脂白玉,全是火凤城中见不到的东西。 商贾大会,其实是域内有实力的大商,或者是域中命官来展示自身实力的地方。 向北看去,江水环绕的一边搭建了一座高台,依江边而建,用无数翠竹搭建,背靠江水。 高台下无数座椅坐着不少衣着华贵之人,这些人都是域内有实力的人。 而高台上只有两人。 一人金纹锦绣红袍,一人青衫罗裙,两人气质皆不凡。 三皇子看了眼消失的夕阳,起身缓缓走到高台边,轻轻拍了拍手。 所有人听闻望向高台,待所有声音消失后,烟花在空中炸开,断剑坪的八边摆放着的巨大的乳白石头缓缓发亮。 琴瑟萧竹声乐慢慢响起,断剑坪中央,走来了数十名身着各色白纱女子,跟随着声声翩翩起舞。 不一会台下宴席笑语欢声声声回荡,推杯换盏,美食佳肴,一片热闹。 三皇子带着温柔的笑容淡淡道: “妹妹在荒漠外帮了这么大的忙,长途跋涉来此我定不会亏待。” 藤婉目光冷冷看着三皇子:“我也不喜欢那些寒暄,既然三哥说了,藤婉需要的也不多。” “直说便是。” “我域商贸经济远不及火凤域,归根结底是多山峦,道路不便,若通过火凤关走商邻国所需时间更是极长。不知三哥能否放开江道,让我域商人顺江而下,从青岚县的火凤关走商?” “可以。”三皇子回答极快。 藤婉眉间细细微皱,她没想到三皇子会这么爽快。 从小在母亲身边便学政权术谋,如此轻易答应让她心里猜忌。 “多谢三哥,藤婉还有第二个请求。” “远道而来不会让你白跑一趟。” 藤婉想了想开口道:“能否引荐几个大商为我域走商牵线搭桥,或者作为投资?” “可以。”又是很快的回答。 紧接着招了招手,台下侍从慌忙跑了上来,简单说了几句后,不一会,带上来了四名衣着华贵的男子。 “这四位在域内分别负责,木料,石材,粮食,布料,财力实力几乎都是一域顶点,妹妹觉得如何。” 藤婉打量了四人,心中更觉的不对劲。 四种投资几乎都是原料,包含了运输,兵器,生活,衣装,几乎都是和军事有关。 放在任何一域都是管控严格,更别说让其去其他域流通了,而如今却直接介绍给了她。 三皇子微笑看了藤婉一眼,“妹妹不言是不满意?” “满意。” “满意就好,还有其他需求吗?”三皇子说着,挥手让四名商人退了下去。 “妹妹还有最后一个请求,想问问关于绯雨...” 藤婉打算开口问清算一事,可刚张口,侍从带着一名灰色衣衫,扎着发辫的长发男子走了上来。 男子的长发上有四缕头发用彩色绳子绑在一起,扎成细细麻花辫子极其扎眼。 江国人和石林人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头发,石林人好武,强者会将辫子和头发绕成辫子,越多说明实力越强。 一般有四缕说明是气海境的炼气士。 藤婉微微蹙眉,一眼便认出这人是蛮国石林人。 她对玄武域的关口对走商管理极严,一般头发带有两缕的商人根本不会放入域内,更别说气海境的石林人了。 这时,男子寒暄了几句,从怀中掏出一封红边锦信递了出来。 “皇子殿下,这是我们将领给您的信,同时祝愿商贾大会完美谢幕。” 三皇子接过信,看都没看一眼撕碎甩出。 无数碎片随着风缓缓落向了江水之上。 “看完了,走吧。” 男子一怔也没说什么,跟着侍从退了下去。 “你认识石林人?” “合作罢了。” 藤婉听着,心中已经觉得不对劲了,然而三皇子面容依然带着淡淡的微笑,让她猜不透。 看了看天上半遮的明月,随即对藤婉说。 “妹妹刚刚是想问关于武帮清算一事?端孙乌龙!” 台下端孙乌龙听见叫自己,知道是时候了,起身让众人安静。 然后将收回三层联商的决定说了出来,还有碧栾武帮并入金藏武帮的决定。 哗然一片。 很多人知道端孙乌龙的儿子被绯雨武帮所谓的女婿杀了,对今天的决定表示理解。 但大多数商贾也讨论自己的意见,绯雨武帮不是什么小帮小派,几万人被清算是否太过草率。 而且碧栾武帮并入金藏武帮后,这样一家独大没有竞争总会不会影响他们生意。 商人在乎的并不是什么武帮生死。 他们永远都是逐利。 第119章 玄术:聚缘阵 藤婉听着稀稀疏疏的交谈,也认清了商人的真面目。 但这是帮他问的,虽然手中没有什么筹码,但还是想尽量争取。 “没得商量?” “有。” 话音刚落,断剑坪四边林中,顿时脚步声音梭梭。 忽的,几声喊杀声和金铁碰撞声音惊醒了林中飞鸟,向着远处飞去。 下一刻,断剑坪入口处几十名金藏武帮弟子和士兵冲了出来。 “敌袭!”一名武帮弟子口中喊着。 瞬间一名红衣老者带着数几十人好似火鸟冲出,直接和断剑坪的护卫缠斗在一起,顿时金鸣交响,火花四溅。 一切只发生顷刻之间。 刚刚喊话的弟子被一拳打飞,摔在远处七窍流血没了声息。 一抹极为透明的气息向着天空飘散而去。 若是修炼玄术,就会见得这透明的气息静止在了高空,好像遇见无形的屏障阻止其回归四周。 跳舞弹琴的女子纷纷发出了惊声尖叫提着彩裙四散而逃。 而另一处坪上入口,无数道黑衣身影好似幽灵无声无息从林中冲出,没有任何声息,若不是亲眼看见好似和黑夜融为一体。 一名穿着白衫,手中拿着扇子的书生男子从入口慢慢走出,身后还跟着一名身姿高挑,披着黑纱,内搭暴露的女子,后面窸窸窣窣还有许多穿着铠甲的士兵踏上断剑坪。 此时王川带着几名士兵和芳梅一同冲来了高台,将藤婉保护起来。 敌袭? 藤婉从容稳坐,拿起侍从盘子的茶简单润了唇。 因为她从玄武城时,跟着母亲学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身为权利者,无论在什么情况下要处变不惊,临危不乱、临乱不紊。 如今台下大商早就乱逃乱散,有的为了保命甚至还有的跳下了江,瞬间就被江流淹没,不知能不能活。 可看了眼,台下宴席却还有三人稳坐。 一人黑袍不见面容,一人双鬓斑白背着匣子的白发金袍老者,而有一人郭长生在这或许认得。 那便是金藏武帮的二长老。 “断!” 忽然一道浑厚喊声,散遍平台。 只听震天杀喊,近百名神刀营黑甲士兵抬盾出刀, 如同黑色浪潮极快将断剑坪一分为二,似黑色城墙,准备阻挡杀喊的脚步。 高台下背着匣子的白发老者缓缓起身,腰间挂剑,气息若有若无。 刚刚一声断喝上他喊出。 他正是不久前,被三皇子临时任命为神刀营主将的金藏武帮大长老。 藤婉眸子带着冷厉神情望了眼三皇子。 “谋划什么局?” 三皇子看着四周被吓四散而逃的商人和不远处战斗的人神色激动,似乎在期待这一刻的发生。 三皇子:“断江之局!” ...... 夏季气候多变化,特别是这有风的江边。 本身半遮的月光如今也已经消失,闷雷过后,豆大的雨点落于地上。 “杀!” “冲啊!” 伴随着雨声,入口处还有继续喊杀冲来的人,不光有白纸扇他们带来的人,还有金藏武帮来支援的弟子。 断剑坪上,几方人马在雨中战成一团乱,每当有人断了气息,便有不可见的微风轻轻浮上天空。 白纸扇在雨中早已湿透,他不喜欢用气缘去隔绝大雨。 此时面容焦急,手中扇子飞快扇着。 在入口四处张望,寻找着玄术法阵和感受气缘的繁乱。 他的计划本就是乱气缘破阵,若是能接触阵法,就不用郭长生去解除气缘了。 视线穿过银丝线雨和无数人,终于被角落没加入战斗的铠甲士兵吸引。 这些士兵都是神刀营精锐,气息极强,守着一颗散发着淡淡光芒的白玉球。 四面望去,只见每角都有一颗玉球和精锐。 啪!手中纸扇猛的一合,打在手中发出脆响。 “聚缘阵?” 他从星辰阁内的玄术阵法书中见过此阵,而且印象极为深刻。 阵名聚缘,为八边形,阵法的八边象征着八方。而且八边方位必须有四边在阴,四边在阳。 还必须在角处留阳门阴门供气缘流转,不然为死阵。 若是有了地方便需要组阵阴阳之物,若是八角极阳之物多,可聚气缘为阵内,使得阵地成为福地,若用极阴之物多可本末倒置,使布置地的气缘散尽成大凶之地,如今三皇子将其当做信号通知敌人进攻。 但此阵法想要布置的苛刻程度,即便是他下山后,在京城如此福地,都没有找到可以布置的地方,不是缺一角,要不就是边缺阴阳,让他记忆极为深刻。 如今看见八角一眼便认出来,这断剑坪就是天生的八边形,甚至四边靠水为阴,四边靠林为阳,天赐聚缘。 而且布置使用的白玉球,是羊脂白玉,此玉生于靠近邻国的荒漠,属极阳之石头,极为真贵。 如今却有八颗,而且个头都不小,看来玄术法阵的布置少不了石林人的帮助。 白纸扇在雨中摇着扇子极快的思绪。 若想阵法失效,只得破坏两阴角两阳角才行,阳角在身边,可阴角却在江边,得天独厚的位置还有几百人的黑色高墙要想攻去极为困难。 但是,阵眼呢? 毕竟要将聚集的气缘散去发送信号,需要从阵眼结束阵法才行。 可以是人,也可以是物。 心一横!时间不多,走一步算一步! “姐!刘长老!那个石头!”白纸扇大呼用扇子指了指离最近的白玉石球。 “好!” 大长老和白纸画会意,齐齐应声,带着弟子,杀手和士兵往阳角的白玉石球攻去。 ...... 无月,世间终归是被银线染了色。 郭长生抱着霏雨晴走在通往断剑坪的小路上。 本是安静的林路竟然变得有些热闹起来。 树梢,飞鸟之上,皆是发出了不一样的“噼啪”声。 要做牛做马的两名女弟子已经离去,她们虽然很想跟着,然而郭长生觉得衣不蔽体,而且也太危险,便让她们去白纸扇说好登岸的江边等着。 如今下了雨,虽然自己有真气不会被淋湿,可感受怀中霏雨晴的虚弱,却让他皱了眉头。 只是听霏雨晴说用了绝学,可如今怀中气息若有若无和将死之人差不多。 这绝学后劲是不是也太大了。 朝着断剑坪的方向快步走去,他已经晚了许久了,不知会不会耽误计划。 “阁下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 此时虚弱的声音从耳畔传来,是霏雨晴气若游丝的声音。 路上郭长生简单给她说了没情商的撑船老翁,还有断剑坪白纸扇的计划。 如今却拖了后退,心中有些不甘成为累赘。 “那你用真气挡个雨试下?” 在怀中深吸凝气试了试,然而雨滴还是落在了白皙脖颈,慢慢滑进了敞开的透纱里。 感受肌肤传来的丝丝冰凉,嘴角颤抖,努力将面容埋在怀中,克制着不甘心的表情。 郭长生微微一笑,提腰抱起向着前面小桥快步走去。 过了桥只见远处有三间互不相连的木屋。 紧着步伐,赶到了木屋前。 装模作样敲了敲了三声后没有回应,直接一脚将门踹开。 屋内没人,只有一张破床和零零散散坏了的家具,四周残破了些许但是可以遮风避雨。 或许是江河岸边的原因,屋内灰尘并不是很多。 将霏雨晴轻轻放在了床上,扣上武袍上的两处扣子让她在这好好休息。 毕竟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去了断剑坪也做不了什么。 留下凰元剑和脏兮兮的婚书正要离去,衣角却被轻轻拉住。 “阁下...”霏雨晴强撑着扶起身子。 “你在这歇着就行,等我回来。” “不是,是白纸扇,他错了。” 郭长生一怔。 “为何?” “那老翁说得对,他在走前人的路,只会越陷越深。” 回忆起老翁的话。 江湖人总是跟着前人步伐重蹈覆辙。 本以为是老翁在说没情商的话,突然明白了什么。 轻轻整了整霏雨晴遮盖面容的发梢,心中感叹霏雨晴的聪明。 “清算一事我会解决。” 留下话语,推门而出。 第120章 混乱的战场 藤婉看着用气缘隔绝雨幕的三皇子。 刚刚,她已经被告知了计划,看着断剑坪上刀光剑影冷冷道: “引敌入域,你想要玄武域直说便是,何必让江国陷入危机。” “我断江不光是得玄武,主要是想断了这江国气缘。” “为何。” “为情。” “情?我以为如此多的杀戮,是为了成就什么宏图霸业一统江山这种大志。”藤婉冷哼一声,似乎在嘲笑。 三皇子笑了笑,看了眼向着白玉球跑去的刘长老和白纸画简单挥了挥手。 台下大长老和二长老会意,身影消失在台下。 “我要改和她的定数!” “那你改一域气缘,情回来了吗?”藤婉淡淡问道。 三皇子面容突然沉了下来。 “或许一域气缘不够。” ...... 断剑坪另一边。 刘长老和白纸画带人一路斩杀数名敌人直奔护着白玉石球而去。 四名精锐护卫见状,抽刀而出瞬间战到了一起。 这四名士兵身穿神刀营铠甲,可里面的衣袍却是金黄,其实神刀营早就被武帮渗透的差不多了,精锐和千户也几乎都是金藏武帮弟子。 虽然是精锐,但好在带的人够多,加上白纸画带来杀手堂的杀手,六七人围战一个,勉强也能拉扯,其他人则是和普通弟子战斗。 刘长老一拳打死一个喊杀袭来的敌人。 “先毁石头破阵!”说罢猛踩湿漉漉的草地一跃而起直奔玉石。 白纸画应声,脚步轻盈,黑纱下纤细身影如同鬼魅,抬手弹出一道白色洞穿一名敌人喉咙,一跃紧跟而去。 断剑坪一角。 红黑身影在直奔无人守护的玉石,打算先完成白纸扇说的任务。 刘长老快速落地,真气凝聚一拳直挥。 刹时。 金色剑绝身形一侧袭来。 一剑平刺裹挟着真气,撕裂空气和雨落。 刘长老和白纸画几乎同时凝真气出手。 砰! 一剑两掌相撞,就连雨幕都被两色真气化出真空倒翻出去。 刘长老和白纸画身形后退数步进入到了雨幕之中。 眨眼真空散去,雨幕再次落下。 两人看清来人,正是背着匣子的金藏武帮大长老,远处还有赶来的二长老。 白纸画抬眉冷哼一声。 “老不死,他所做之事万人唾弃,你们武帮还帮他?” 大长老看了眼两人,持剑之手伏于身后,淡淡道:“殿下三年玄术大计不是我等人可以考究,但对武帮来说利大于弊。” “通敌也是利?” “对武帮有利那就是利。不过,刘长老因清算来阻止老夫可以理解,不知白堂主作为里子,为何也来阻止。” 白纸画抬起手臂指向高台,秀美带着魅诱的面容气愤。 “面子出格了!里子难道不该管?” “面子的事情,里子管的太多了。” 话音未落,迟迟赶来的二长老直接加入战斗和白纸画交拳对掌战到了一起,直接强行结束了对话。 一时间拳剑相交,掌拳相碰。 四人身影在断剑坪一角的战斗,几乎不是士兵或者是武帮弟子可以加入或插手。 此时,白纸画口唇张合,舌尖吐出两根细针,直飞二长老。 “雕虫小技!暗杀术对我可不管用!” 二长老冷哼一声,一掌化白色气墙直接拦下了银针。 眼见偷袭失败,轻踏草尖,拉开距离准备在找机会。 可二长老可不给她这个机会,身形疾动,直接追击。 她身为杀手堂堂主,虽然有气海境的实力,可习的都是暗杀一些功法,若是让她明面上和同境界有着系统武学的二长老对拼,几乎不可能有优势。 一时间她对二长老猛烈的攻势难以招架。 也只是一个恍惚,肩部直接挨了二长老一掌,摔落在不远处湿冷的草地之上,黑纱瞬间湿透,紧贴裸露白皙的肌肤。 “受死!”二长老大喝凝拳而来,那金色拳威似要崩天裂地。 “妹子!” 和大长老对战的刘长老见状,大喝一声。 脚下一踏,一拳挡开来剑,红色身影疾动。 身形瞬息而至,直接出现在白纸画身旁,一拳将还未反应过来的二长老击飞出去。 “妹子,你没事吧!” 白纸画带着淡淡的笑站起身子,抿去嘴角鲜血。 湿漉漉的透纱紧贴玲珑身段,让人血脉喷张。 “多谢,若是能活着离开断剑坪,小女怎么也要用身体补偿刘长老相救。” 刘长老知道白纸画是开玩笑,笑道:“可别,我这老骨头可受不了。” 白纸画收回玩笑看着对面两长老。 “毁一个都这么难,今日断剑坪怕不是下不去了。” “咱还可以等他来。” “这样呀,那老少组合再试一次,帮他杀一个也行!” “好!” 两人对视了一眼,瞬间身形疾动。 刹那间。 刘长老瞬间出现在二长老身旁,全身修为气息瞬间扩散而来,一拳带着红色由上而下锤落而来。 二长老惊惧失色躲闪。 一拳擦身而过打在了身前的地面。 轰的一声。 地面直接被真气压迫出巨大深坑,草坪猛然龟裂,慢慢坍塌。 实力匹配不对,他虽然也是圆满,但根本打不过绯雨武帮圆满许久的刘长老。 只见一拳带着红色真气又袭来。 金色身影疯狂后腿。 不过大长老也不会坐视不管,抽剑直拦。 然而,剑还未到。 叮叮叮! 三声清脆,剑锋被穿过雨幕的三根银针打偏争取到了一息时间。 只是这一息的停顿,刘长老找准了机会! 全力的一拳结结实实打在了二长老胸膛。 只见胸膛直接凹陷了下去,整个身子直接重重砸在了青草地面。 即便是草地,二长老身子还是如同皮球一般,在地下弹起后倒在了坑洼里没了声息! 大长老双目怒睁,看了眼白纸画。 她刚刚偷袭了自己? “你敢拦我!” 只能在雨中看见五道白光,白纸画已经带着五处刺伤如黑色飘散的羽毛倒飞出去,片刻被雨幕打落在了草地。 即便如此,嘴角还带着淡淡的微笑。 她争取了一息。 大长老看了眼七窍流血死了的二长老。 是两个大长老的较量。 “就剩你我了!” “是,不过老夫会杀了你,给妹子报仇!” “不自量力。” 轰! 金色红色两股颜色的真气从周身卷着风雨开始激荡。 两人的攻击如同狂风暴雨一般迅猛。 让四周方圆两三丈再无他人。 白纸扇站在入口处望着躺在远处没了动静的白纸画。 恍惚中似乎已经看见了属于她的气缘飘向了空中,慢慢和无数微风混杂在一起。 在倾盆雨幕下,断剑坪高空若隐若现出现一道八角穹顶。 不断有人从身后的入口向着断剑坪冲去,加入几千人混乱的战场,无尽的杀喊声在耳边已经适应。 看了眼远处的高台,三皇子红色的身影好似鬼魅。 到底还要死多少人,才能改变此地的气缘,让他破阵。 还有师尊为何不来帮忙。 恍惚中,有人拍了拍自己湿漉漉的肩膀。 “抱歉,来晚了。” 第121章 往者不谏,来者可追 “阁下,计划可能...” 郭长生听着将背篓放下。 感受着断剑坪上的无数交织的身影。 血腥,杀气,微风,还有熟悉的气息。 “让所有人都退吧。” “计划断剑坪的气缘还未改,退了堂主和许多人就白死了。” 白纸扇的语气带着颤抖,被淋透的面容不知道有没有泪痕。 “在船上你说过天数有定。” “我是这么说过。”这时候提起定数,白纸扇不知道郭长生想说什么。 “那你有没有想过,用他的方法去破他的局本就是错的呢。或者从码头改气缘让九儿和霏雨晴相遇那一刻,你就在局里了呢。” 白纸扇听闻一怔,就连手中的扇子都没拿住,被银线牵落在地。 改气缘布局,是三皇子在三年前就开始做的事情。 他从怒江码头到如今的断剑坪破阵计划,他在用同样的方法阻止所谓的定数。 几日前,师尊来访,告诉他三皇子做的每一件事,都在强调三皇子用气缘天散的方法改一域气缘,最后在断剑坪发送信号,完成想要的断江之势。 师尊用故事让他心中的种子发芽,这是每个玄术士内心深处都有的种子。 修炼玄术便可掌握气缘,拥有气缘万物走向皆在手中,那是身为玄术修士独有高傲和自信。 然而,他在星辰阁习得玄术修炼第一课,便是天数有定,定数不可违。 种子的发芽,让心中高傲和自信萌生,过于在意气缘从而忽视了定数,从而定下今日的计划。 而这个计划,如了三皇子的意愿。 心中响起了无数炸雷,身子好像受到电击一般不停的颤抖。 半晌才在心中得出了一个结论。 师尊和三皇子都是布局人。 三皇子若是用抗敌名声夺得一域,便很有机会成太子。 在未来可将星辰阁替代京侍,师尊换上七星腰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他,白纸扇,才是两人计划的最后一步。 从师尊去了玄武城,又交代任务让自己来临江码头处理江妖,到今日他早就在局中。 “我...我从一开始就在...” 白纸扇看着自己颤抖双手,因为他无数人在断剑坪丧命,自己姐姐也因此丧命,刘长老还在拼命。 自己来之前还狠狠敲了楚云岚的头说她傻,原来自己才是最傻的那个。 抬头看向郭长生,只见面容依然挂着淡淡的微笑,让他心中一怔。 “为何阁下还能笑。” “白纸画只是重伤,让所有人都退吧,计划已经帮我解决很多敌人了。” “可...白某将如此多人带入了深渊。” “往之不谏,来之可追。”郭长生淡淡说着捡起扇子,放到了白纸扇手里。 挂上捉刀人令牌,拿着竹子踏上了断剑坪。 “阁下要一人面对战千人士兵吗?既然天数有定,从我们踏入断剑坪他就成功了,已经没有必要大动干戈了!” 白纸扇大喊,他心中已经绝望,已经没了机会,断江得到玄武域本就是定数。 只有断江后千变万化的军情和瞬息万变的兵法,才会脱出定数之外,可到时一切都晚了。 银线消失在郭长生周身,衣袍在雨中无风自动,好像脱俗的仙人。 “悬赏令你也看了,是相信我在玄武桥前挟域主,斩千人,还是相信所谓的定数。” 白纸扇看着背影,恍惚后眼神中有了光芒。 师尊和三皇子,同样拥有玄术修士的高傲和自信。 自认为掌控一切,只在乎气缘定数和结果,不在乎故事里的过程和人物。 只有他这个局内人在每个故事里发现了郭长生的身影。 这个不为定数的天罚之人,斩气缘改变定数的捉刀人,拉二胡的瞎子。 无论如何,还是到了最后一步。 “能做到吗?” “你不是说过相信我,而且在码头时不斩给你看了。” 郭长生见白纸扇已经明白,带着微笑向着断剑坪中间走去。 “十文捉刀!就斩开这可悲的定数!” ...... 大雨倾盆越下越大,千灯光芒下挂起五光十色珠帘。 雨落江中,激起无数水花,泛起层层涟漪扩散开来,又迅速被新的雨滴打破。 无数涟漪的扩散,使得江水也湍急了起来,击打在坪岸发出击石之声。 三皇子神色凝重:“一域气缘若是不够,我就改变江国气缘!” “有用吗?”藤婉淡淡道。 “有用,她一定会回来!” 话音刚落,一道烟花在空中绚烂绽放,在挂满珠帘的空中映照出一把扇子的符号。 这是白纸扇给所有人撤退的信号。 不少人看见了烟花开始放弃了挥刀挥剑,极快向着入口退去。 转眼间不少人已经退出了断剑坪。 刘长老身上挂着几处伤痕,看见空中的烟花,神情疑惑直接放弃交手后退极远。 撤退的烟花,同时代表着楚云岚的骑兵将会乘船出发来断剑坪。 这时白纸扇匆忙抱起远处的白纸画,对着自己喊道。 “撤出断剑坪,帮他守住入口!” 刘长老望向白纸扇看的方向,只见郭长生的身影正向着断剑坪中央走去。 心中明白,不再恋战直接抽离身影。 大长老也顺着方向看见了身影,停下追击的脚步。 那才是他要阻挡的人! 高台上,三皇子的面容看见烟花变的尤为难看。 这撤退烟花在他和师尊的计划里,早了一半的时间,若是没有千人炼气士的气缘,无法当做信号。 看着断剑坪上如同潮水退去的人,整理情绪。 毕竟明日清算一样可以当信号。 藤婉从面容看出了些许,淡淡道:“你师尊给我讲了些许玄术道理,一句话我尤为深刻。” “什么?” “气缘在天赐,万数皆有定,行事在人为。若你和她的定数真不可改,如此妄动干戈一场空怎么办?” 三皇子脸色一沉。 师尊告诉他这样可以成为太子,也可以改变定数。 还能让他得到自己的情,他甘愿一试! “即便天意如此!我也愿意与天抗命!” “抗命?” 藤婉听着,望向断剑坪上不断退去的潮水,丹凤眸子映出千灯色彩。 神色微惊,雨珠帘玉幕中她发现一道逆行而来的身影。 一袭白衫在是那么的显眼。 三皇子顺着藤婉的视线看去,微愣过后露出诧异。 “郭长生!” 他知道,这是杀了金一剑三个养子的人。 也是从师尊哪里了解到,还是是帮藤婉成为玄武域域主的捉刀人。 局中每一步有他,可玄术却又算不出这天罚之人。 但没影响大局,谁都没在意。 如今郭长生却出现在了断剑坪,他们计划的最后一步。 随着郭长生的身影慢慢走近,看清了郭长生腰间挂着的令牌和葫芦。 诧异变为震惊:“你是为他选的!” 藤婉得意地瞥了眼三皇子,嘴角微微勾起。 虽不是与天抗命,但他也为了自己与千人抗争。 将耳垂上可以遮挡气息的青玉耳坠,摘下递给了芳梅。 “情的确神奇,玄术可以算吗?” “可以!” “为了情算过她想要的礼物吗?” “算过!” “既然你用玄术都留不住她,那她对你应该没有情。”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可她在荒漠时一样有笑容。” 人若有情,在朝朝暮暮。 人若无情,千金万两不入眸。 无情,就算送最喜爱的东西,也会被断然拒绝。 有情,即便是一朵野花,也会欣然收下得到回应。 第122章 激战 无数珠帘落在断剑坪千灯照耀的铠甲和尸体上,敲响的声音好似在作响曲。 许多人带着伤痕已经退至了坪下,断剑坪上喊打喊杀的声音也简介消失。 敌人也没有再去追击,毕竟他们的命令是斩杀踏入断剑坪上的人,就有赏。 如今断剑坪只剩下了一袭白衫,拿着竹子慢慢向着中央走着的郭长生。 王川看了看身影,又看了看藤婉,虽不知为何但心中也瞬间明白。 他在,这断剑坪上只剩下了血雨腥风。 这时芳梅摸到了王川身旁悄悄道。 “王统领,你和他熟,他是为了殿下来的吗?” 自从藤婉和郭长生住了一晚,芳梅似乎觉醒了八卦之心,天天拉着王川问以前的事情。 王川摇了摇头,“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肯定是为了所谓的捉刀来的,咱保护好殿下就行。” 芳梅听闻点了点头退回了藤婉身旁。 郭长生缓缓踩在草坪上,白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虽然有风,可珠帘和挂着千灯未动。 白纸扇在坪下静静地望着郭长生。 在他身为玄术士的眼中,那吹动白衫的不是风,是阵法聚集的无数气缘。 它们似乎想把郭长生这个天罚之人推出坪下。 此时,不少神刀营士兵和金藏武帮的弟子见坪上没了其他人,向着郭长生冲来。 下一刻,雨中瞬间闪过几道青光。 周围空气,在刹那间下降了十几度,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没有惨叫声,只有滚落在草地的头颅,和没来得及歪倒的身躯。 似乎微风推动,身躯和兵器掉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还想冲过来的众人纷纷面露惊色,等停下身子在回过神的时候,脚步都会下意识的后退两三步。 刚刚是一根竹子能干出的事情? 然而却还是有许多人不信邪,吼着“杀了他。”就冲了过来。 郭长生轻叹一声,后侧三步脱开劈砍而来的刀光,一脚踢在铠甲上。 铠甲直接被踢碎裂,人被踢出数米。 同时右手紧握青竹猛然对着剩下的人挥出。 【流水无痕】 一道青光斩出,随即分裂成出无数丝线,铺盖成网,密不透风。 仿佛此地所有空气和风都被青光分裂的丝线所吸收。 一股泰山压顶的气势和狂暴的杀意涌动在草坪表面。 冲上来的敌人,瞬间被丝线轻轻划过。 有的人脑袋成了两半,有人被拦腰斩断腿却还在往前奔跑,幸运点是缺胳膊少腿还能发出凄厉的惨嚎。 无数淡淡的微风飘散高空,使得天空透明的八角若隐若现。 这一竹的视觉冲击,对剩下的人来说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他们唯一能做的只能是愣在原地,等哀嚎惨叫消失,希望自己别死。 一时间,断剑坪上只剩下雨打青草的声音。 这时,大长老背着匣子,腰间挂着剑,缓缓走到了黑色铠甲高墙前,凹陷的眼睛狠狠看着郭长生。 郭长生微笑着用竹子点了点落在地上的头颅。 “就你一个?” 对郭长生来说,刚刚抬手杀了的人和当年玄武桥时一样,不过是白白送命。 大长老一怔,知道了郭长生的目中无人,冷哼一声。 “你不也一样。” “能让我过去和三皇子说两句吗?” “不能!”大长老怒喝一声,声音回荡在断剑坪。 郭长生扯出一个笑容,将竹子插入腰后。 身形微弓,左手已经握上了阴阳刀柄。 “金藏武帮在我手上,都快凑成全家福了,不知是不是差你一个。” 话语刚落,下一瞬间,整个人如同利箭消失在原地直奔大长老。 大长老凝目,右手做诀,隔空一点。 只见腰间剑鞘微微震动,突然出鞘如同活了一般,在空中发出一声清脆剑鸣,划出金色拖尾斩断几处挂着千灯的线直奔郭长生。 刘长老看着飞剑凝目。 原来大长老实力已经超过了他,能有隔空取剑已经不在是气海境,可与他拼杀的时候从未出过,可能是看不起他隐藏实力留给需要的人。 感受着急速而来的飞剑,郭长生身影不闪不避,毕竟他也有。 嘴中吐出一字。 “出。” 别在腰后的竹子微动,带着青色拖尾急速飞去。 叮!的一声清响。 一剑一竹在空中相逢竟然发出了金铁碰撞声音。 可毕竟竹不是剑,刚一接触,竹子便被凌厉的剑光打飞,斜插在了草坪之上。 然而也不是没用,飞剑竟被带偏了轨迹,斜着向着一旁飞去,成功为郭长生拖了几息时间。 眨眼间郭长生已经极快跃到了断剑坪中央,只差几步便可临近。 “手中无剑。” 大长老心中猛然一惊,若是将剑唤回,已经没了时间。 “他懂御剑!实力莫非已经凝识,怪不得我三个徒儿不敌他!” 真气御剑除非境界很高并不是万能,一般只能当做出其不意的攻击或者迷惑对方,若是被实力相仿的人近身,还是要靠自身的实力。 大长老眼见临近,右袖高甩,紧握身后匣子露出的柄。 一道金色气息自手臂流淌匣上,猛喝一声。 “双生!出!” 砰! 匣子在大长老身后炸开。 珠帘雨幕骤然闪着寒光,一条金色轨迹划破雨幕。 和刚刚御剑一样,同样的轨迹,同样的迅捷,同样的飞剑。 郭长生左手握柄,挥刀而出。 “锵!”的一声,挡住了面前飞剑。 可身后回归的飞剑紧跟而来。 放弃心中画布,感官全开,捕捉着身后飞剑的痕迹。 猛然弓身,风雨擦着肩头而过。 但还是划破了肩部衣衫留下伤痕。 可飞剑却在低空草坪拐了个弯,下刺双膝而来。 真气御两把飞剑!让刘长老和不少人都看呆了眼。 传闻大长老也就凝识初境,即便是同境界的高手,御好一剑战斗都已经可称为天骄,御两剑闻所未闻! “叮!”的一声,剑尖刀尖在空中相交。 一缕火花在雨中迸出。 大长老运转周身金色真气,淡淡道:“你是第一个逼我出神兵的人!” “神兵?” 说罢,大长老身形一闪,瞬息握住其中一把飞剑剑柄,高空直刺郭长生。 感受着直刺一剑,半空中还有令人心悸的飞剑剑光。 让人分不清这两把一模一样的剑,是大长老手中的剑先到,还是飞剑先到。 郭长生心念一动。 双剑?刀,我也有两把! 几乎是无声息,子刀带着锁链从刀柄滑出。 叮叮!剑鸣两声在耳边响如雷震。 空中袭来的飞剑被真气包裹的子刀拦住,刺来的剑芒被手中母刀弹开。 极限的场面不论是高台上,还是黑甲卫兵,还是坪下白纸扇众人,全都纷纷惊呼。 第123章 竹破“双生”(求收藏求追读求推荐) 瞬间断剑坪中央。 兵刃交错声不绝于耳,碰撞产生的真气气浪不断将珠帘雨幕倒翻。 两道剑影好似组成了两道金色龙蛇来回夹击郭长生。 大长老有时还会丢出手中的剑作为飞剑,转身唤回另一柄袭来。 像是天空无规律落下的银线,变幻莫测,让人防不胜防。 郭长生的感官中,像同时和两个配合天衣无缝的炼气士战斗。 不一会,身上一道又一道的伤口,鲜血徐徐流淌而出将白衫染红。 虽然难防,但是每一剑都被郭长生避开了要害,或者用子刀将袭来的飞剑击飞。 大长老此时白眉紧皱。 “刚圆满的气息,神兵出都杀不了他,甚至和自己消耗了这么久!” 坪下的白纸扇和刘长老看不下去了! 一跃坪上就要冲来。 “退后!” 带着真气暴喝之声,从中心向着四周扩散,一时间雨幕竟向着四周有着些许倾斜。 大长老冷声道:“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 身影带着金色剑气破空而至,夹杂着的剑气排山倒海而来。 郭长生左手刀将来剑振开,巨大的力道,让他握刀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猛踩草地,身形迅速后退几丈拉开和大长老的距离,心中不禁狐疑起来。 “明明大长老的气息高不了金川多少,为何能御两把飞剑,而且游刃有余配合极好!” 不断回想刚刚交手时候的气息,并没有感受到和三长老一指那种所谓的真气的流转。 反而是如同太极一样极其平衡,两把剑身上的真气也是极为同步、平衡。 如此一来只能在心中猜测和神兵有关。 其实,大长老的实力也就凝识初境,甚至不是初境圆满。 大长老和金藏武帮内其他长老修炼刀剑拳脚不同,他主修飞剑,明白何时收剑重新将剑注入真气重新御出。 而郭长生也只是学会真气御刀没多久,并且只有两息,一刀御出,还需要一息让刀飞回。 为何能御两把飞剑? 若是郭长生当初在锻刀坊仔细看过李铁的锻刀谱,便能知道其中的奥秘。 因为锻刀谱上,这名为“双生”的神兵就写在金息剑一旁。 李氏钢字一脉在火凤域内锻造过四把神兵。 一把在碧栾武帮手中,可听闻丢失,江湖人谁都没见过。 为绯雨武帮锻造一把神兵,凰元剑。 然而却为金藏武帮锻造了两把神兵,“金息”,“双生”。 锻刀谱上为双生写的特性便是。 “一盛俱盛,一缺俱缺,同生同源,双生平衡。” 两柄一模一样的剑拥有奇特的特性,一柄剑中的真气会无形覆盖到另一柄中,达到一种所谓的平衡。 而且大长老会不经意换剑注入真气重新御出,便是大长老可以同时御两柄飞剑的原因。 不过“双生”一直被金藏武帮帮主金一剑使用,神兵认主,如今出现在大长老手中,让人有些猜忌。 此时,郭长生再次抵挡袭来的飞剑,发出金鸣交响。 他虽不知道什么原理,但感受着两剑附着的真气,其实也猜中了些许。 思考三息,耳边尖锐的破空声急速而来。 飞剑袭来,心中有了想法。 看准飞剑的路径,直接将锁链抛向飞剑。 空中飞剑剑尖带着金色剑气掠过锁链。 砰! 锁链直接被刺断。 如今随着右臂的恢复,锁链虽然帮过忙,但现在对他有时反而成了限制。 郭长生握住空中的子刀并没有御刀,而是凝真气在上猛然甩出。 带着寒气子刀在空中划出一道青色纹路,沿途落下的雨珠纷纷冻结成冰滴砸落在草地。 【点叶】 瞬息,轻功出,脚下一动跟随着飞刀转息靠近大长老身前,母刀持刀下斩,带起一片绿色青草。 大长老没料到对方速度如此之快,脸色微微一变,抬手一挥振开袭来带着寒气的飞刀,同时轻功施展急速后退。 这一刀确实很快,然而他已经拉开了距离。 这个距离,便是三丈。 除非真有什么刀法可以斩出三丈之远。 但大长老不敢怠慢,唤回飞剑,双手握剑准备化招。 忽地! “噗嗤!” 他的左肩膀被一股劲风扫中,衣袖直接破开,伤口可见白森森的白骨。 郭长生竟然把手中唯一的刀也丢了出去。 断剑坪下所有人被这一幕看呆了眼,然而台上的藤婉和王川虽然神色有些担忧,但他们知道,郭长生从不做无意义的事情。 大长老不禁一愣,看着郭长生多处受伤的身子,很快想通了。 估计明白自己没什么机会了,想要拼死一搏,胜利的天平已经完全倾向了他。 “可惜!” 刀擦着大长老的身子掠过,直接洞穿盾牌扎在远处铠甲士兵身上。 失去了两把刀的郭长生,在他眼中,如今再无威慑。 回头正要手掐剑诀取郭长生的性命。 然而下一刻,心中一怔。 刚刚两刀都是带着真气甩出,为何不用真气御刀,岂不是更有杀伤力! 干枯的眼眸突然瞪得老大,郭长生手中不知何时多了竹子,弯腰将竹子装模作样别在腰间,只露出短短一截竹柄,好似要拔剑出鞘。 他感受到了一股混沌杂念之气,不知是郭长生身上散发而出,还是竹子散发而出。 浑身一颤,这气息是生死危机。 不敢怠慢,大喝一声! “双生,合!” 瞬间,两把剑好似合二为一,好似金色甲盾光芒大盛。 郭长生闭着的眼慢慢睁开,白皙的瞳孔萦绕着淡淡青色光芒。 两刀争取到的时间,必定让大长老放松警惕。 好多些时间使用这放空心神的绝学。 毕竟他还从未用其他兵器使出绝学,如今看来,也可以。 【梦泉斩】 郭长生缓缓在腰间抽出了竹子,好似抽出了刀或者剑。 看似极慢,也只是丝丝银线落地的瞬间。 而这一竹,不是斩,是刺。 一竹刺出,青芒一闪。 宛如白日荷叶塘里散发出的光芒,将千灯和断剑坪照亮盖过了金色光芒。 “咔嚓!”只听一声清脆的裂响。 郭长生握着只剩两节的竹子,出现在大长老的身后。 大长老看了眼仅剩两节的竹子,狂笑了起来。 “竹子根本承受不了你的招式,也捅不死人!” 郭长生缓缓转过身,胸前衣衫破开,一道可怖的伤痕在缓缓流出鲜红。 可面容依然面带微笑。 大长老看着微笑不解,“死到临头,你笑什么!” “承受不了有什么关系,谁说竹子捅不死人?” 忽地,大长老浑身一颤,顿时感到一阵钻心的剧痛。 周身的力量像是破了的气球,在慢慢被放空。 “这....” 低头一看,只见胸膛处,正插着断裂的竹子,露出短短一截。 抬起头不可思议地望着郭长生手中只剩下两节的竹子。 他记得在一息间挥剑伤了他,也用双生合挡住,可如今的结局! “你!” “收。” 郭长生轻念将阴阳收回,随手丢下竹子,手中握着刀向着大长老走去。 “等等...” 大长老完全接受不了这种失败,明明自己有神兵,一直用双生飞剑压制,可一根竹... 然而下一刻,彻底没了意识。 郭长生简单挥刀,将大长老的头颅斩了下来。 干脆利落地补刀,他不想听废话,而且反派死于话多。 第124章 傻话傻事 郭长生握着刀,模样看起来十分狼狈。 头发被大雨淋湿,浑身都已经湿透。 衣衫破破烂烂带着泥点,本来是十分干净的白衫,此时更像沾满脏污的乞丐服装了。 真气封住伤口,血虽然是止住了,可衣衫和身上的血迹却还没被大雨冲刷掉。 白纸扇看着郭长生一身狼狈,在坪下大喊。 “阁下!你没事吧!” 郭长生挥了挥手,表示没事。 这句话并不是在逞强,看着虽然狼狈,除了胸前刚刚挨得那一刀深了一点,其实都不是致命伤。 真气封住伤口加上功法提升自身的恢复能力,血很快止住了。 他如今也只是有些虚弱罢了。 感受着横切断剑坪,几百黑甲士兵组成的高墙。 这些黑甲士兵几乎全是精锐,气息只高不低,甚至有的实力已经是炼气士气海初境,而且隐约向着中靠近。 很明显和神刀营的士兵不同,更像是和王川一样,是域主护卫司的精锐。 凭着他一个人的力量,战百人想要破开这黑色高墙有些不现实。 是人会累,就算杀到眼睛干也杀不完这近千人,更别说还都是炼气士。 人自然是有私心的,郭长生回首感受着坪下无数人的气息。 他们实力对战刚刚的散敌或者神刀营士兵还好,如今让他们上来帮忙对战这些炼气士不过是送命,让更多的气缘聚集,达到三皇子的预想。 郭长生感觉又回到了当初的玄武桥。 当时一个人带着藤婉,为了赏花披荆斩棘向着目标前进,之后背负着悬赏令一人离去。 如今还是一个人,为了小五的功名和斩那虚无缥缈的东西前进。 握刀左手在颤抖,刚刚大长老的力道还是有点大。 用锁链将刀柄和手缠紧,用力甩了甩不会掉。 “既然是捉刀,那就....” 郭长生深吸放平心态,手中刀暗暗散发青光准备出手,突然耳朵动了动。 脚下微微的震动,瞬间无数马蹄声从林中传来。 “那就...等一等在上吧。” 忽的,一匹披着马铠的快马嘶鸣着从林中入口一跃而起,穿过黑暗,冲破雨幕,越过了无数人头,稳稳落在断剑坪的草地上。 楚云岚握着青墨金纹红缨长枪,身披黑色铁甲跨在红色宝马背身上。 身姿挺拔、英姿飒爽。 紧接着,近乎百骑慢慢挤过入口人群,跟随着楚云岚上了断剑坪。 这百名铁骑全都穿着黑色铠甲,头戴黑盔,马披黑铠,玉珠从铠甲上滑落,在千灯下泛着凌冽的光泽。 这一时的气势和气息丝毫不输于那黑甲士兵组成的高墙。 白纸扇十分诧异楚云岚能来这么快,撤退信号才没发送一会,按正常时间来说,楚云岚的乘渡船还在江中。 其实白纸扇还是不了解楚云岚。 除了郭长生的话,她从未听过别人的。 白纸扇刚登船,她就有了提前行动的心思。 本应该在岸边等看见信号在渡船而来。 她怕来不及就打算先去藏剑山庄的码头等着,谁知道刚上藏剑山庄的码头就看见了撤退的信号烟花。 匆匆赶来,谁知很远就看见郭长生准备一人去冲那黑甲几百人组成的人墙。 楚云岚将枪一横,直指断剑坪中央的身影。 “郭长生!”猛然大喝一声。 “你要一个人上吗!?” 郭长生耸肩点头,用真气裹挟着声音轻轻道:“不然呢。” 这时白纸扇踏上断剑坪,跑到楚云岚旁。 “楚将,现在只能靠郭阁下,我们任何一人踏在坪上,都是入了他的圈套。” “所以就让他一人,去对抗这近千人炼气士?” “这...楚将一时间没法给你解释,这全是白某的错,事情是...”白纸扇有些焦急,毕竟时间争分夺秒,也没时间和楚云岚解释。 “不允许!”楚云岚冷冷的声音,打断了白纸扇的话。 “啊?楚将,我们现在最好计划就是撤,等明天。”白纸扇有些懵。 “我不允许!” 楚云岚再次打断,单手拉动缰绳,慢慢转身面对身后带来的黑甲铁骑。 “铁骑军!列阵!” 骑兵听令纷纷横列展开,将白纸扇挤到了坪下。 “将士们!他!不光是楚星剑将军的恩人,也是我们铁骑营的恩人!恩人处于危难之际能不能袖手旁观!”声音洪亮,似乎穿透了整个断剑坪。 “不!能!”百名铁骑士兵齐齐吼出,声音震耳欲聋。 “若是我们今日逃了,还能不能有明天!” “没!有!” 两次吼声让坪下的所有人心中颤抖。 楚云岚拉动缰绳缓缓面对正前方,将枪指向了铁甲组成的黑墙。 “那我们铁骑营的将士,应该怎么做!” “战!” 战之声,穿破云霄,所有人都是一怔,就连高台上的三皇子都是一怔。 虽然郭长生在他计划里不为定数,可其他的明明什么都算到了。 计划无懈可击。 可这铁骑营的楚将却要跟着那郭长生送死。 “铁骑听令!”楚云岚神情冷峻,单手拨动缰绳,驾马缓缓加速,长枪对准了前方! “随我!破阵!” 声音如同夏日的烈风,直直吹过了断剑坪这处战场,传达了每个人的心中。 瞬间,断剑坪上一股黑色的浪潮缓缓而动,由慢变快,无声席卷。 马蹄飞踏!踩过草地溅起泥土,带着没有任何障碍能阻拦的速度和气势,以楚云岚为首,形成箭锋之阵。 郭长生感受着风中的震动和气息,他笑了。 其实楚云岚也从来没听过他的话,但就是这么没脑子的傻姑娘,如知心挚友一样,无意的傻话傻事,却有时无意暖心。 握紧手中的刀。 一路走来似乎有收获。 “那就,我先上了!” 至少今日的断剑坪,他暂时不是一个人。 脚步一踏,身影直冲黑色高墙。 刀芒一闪,犹如青色彗星袭月。 两名举盾的士兵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觉得咽喉一凉。 血花绽放,随即跟着雨幕落下。 盾牌变成两半,手中的刀也缓缓落地。 刀落人倒,一命呜呼。 这一刀,好似搅动了水缸的墨色。 黑甲士兵抬盾向着郭长生挥刀而去。 每一刀都是带着真气,他们若是能会一些武学,定是极为难缠。 【流水无痕】 刀法使出,瞬间又有几名黑甲士兵倒地。 可真气总是会消耗完,和荒漠时一样,他就算用光真气,也杀不完这么多人。 此乃战争,就不是一个人可以左右。 第125章 冲阵! 郭长生在黑甲士兵中,奋力一挥,斩杀两名士兵。 可还有士兵纷纷涌来,这么多人,分身乏术。 忽的,身后数道银光袭来。 “噗噗噗!” 只见青墨长枪刺出流星一般的枪雨,一击快过一击。 瞬间,几名士兵身上被捅出很多个窟窿一命呜呼。 也有的被踩踏在马蹄之下成了肉泥。 楚云岚冲了进来,驾马擦身而过直奔阵深而去。 紧跟楚云岚身后的还有那如黑色箭阵的百人铁骑。 箭成破阵之势,直接将黑甲组成的阵线冲散冲断。 骑兵冲锋,若是成功,往往会掉头再次冲锋形成反弓之势。 这一只由黑色铁骑组成的箭也不例外,楚云岚带着铁骑掉头,形成回箭之势再次向着散乱断墙冲来。 然而第二次的冲锋速度肯定不及第一次,对面抓住时机砍马腿,盾牌横拦。 一时不少铁骑营士兵摔落马下,但很快站起身加入战斗。 楚云岚双足猛踏马蹬,马尾晃动,整个人腾空而起。 落在郭长生身后,凝气握枪一刺岚风扎出!青墨龙卷直接卷飞几十人! 郭长生感受着气息淡淡一笑。 “白军师要气死了。” “这次本小姐没受伤!绝对不允许和荒漠时一样,让你一个人上!” “那这可是苦战,大小姐可要加油了!”郭长生说着,向着更厚重的墙内冲去。 “这次我可不会出丑!” 楚云岚说着抬手连着盾牌刺穿一名士兵的胸膛。 不亏为征战之首的神兵,即便是厚重的盾牌,也只是一刺。 那披着黑色马铠的宝马似乎也有它自己的想法,毕竟战争中没人会去费力气砍杀没有人骑的马。 马偷摸踢起后蹄,直接将一名士兵踢出老远,死的不明不白。 断剑坪上,如同混战如同漩涡搅成了一团。 虽然铁骑在冲锋时已经解决了些许敌人,但黑甲士兵的数量还是比楚云岚带来的铁骑要多。 白纸扇作为军师也发现了问题,这里地势平坦,除了冲锋,和人数的对拼,没有什么战术可言。 战局瞬息万变,在过一会黑甲士兵就要形成围杀之势。 这时,刘长老带着绯雨武帮的弟子踏上了断剑坪。 “刘长老你也要去冲阵!” “白军师,楚将说的对,今日逃了,哪有明天。”刘长老大袖一甩。 “绯雨武帮弟子,跟老夫冲。死在今日努力的路上,也不能被明日清算委屈抹杀!我们是绯雨武帮弟子!”说完,刘长老带着武帮弟子,向着黑色的漩涡冲去。 刀剑出鞘响彻。 “杀!” 百名武帮弟子神色坚定,喊着吼着跟着冲了上断剑坪。 红色的浪潮冲进了黑色漩涡,转眼消失的无影无踪。 白纸扇如今因为郭长生的话明白了局。 但如今的失算和被师尊当棋子使,让他心中有些蒙尘。 用道家的话来说,他对定数产生了心障,心魔。 如今的心态虽是信任郭长生,可又担心郭长生的失败想留得青山在,为明天做打算。 可如今已经有两人重新跳入了三皇子的局中。 他已经迷茫,失去了最基础的判断。 “小...白。” 这时,耳边传来气若游丝的声音。 白纸画歪坐在断剑坪入口树下,魅感的秀美面容如今没有一丝血色,黑纱下裸露的肌肤都被道道鲜红分割。 肩膀、大腿、腹部被大长老留下的五处贯穿剑伤让人看了心触目惊心。 虽然很严重,但如郭长生所说,都没伤到关键命脉,而且杀手功法中有类似龟息的功法,可以短时间止血,一时间可以保住性命。 白纸扇慌忙跑到树下,急握住白纸画纤细的手。 “画,别在用气了。” “小白,这是里子必须要做的,带..所有人..去吧,去帮他。” 奄奄一息的声音似蚊,这大雨打在树上的噼啪声只能让他用耳朵靠近白纸画的无血色的双唇才能隐约听清。 “若是去了,就是孤注一掷了。” “今天若失败,杀手堂就换人了,哪还有明日咱俩的情愫。” “可是...” 这时,白纸画强行撑起身子,疼痛让她皱眉。 如此一动,伤口流出的鲜血更多了,将身边的绿草染红。 “小白,你最会算了,能不能算算我要干什么?” 白纸扇看着撑起的身子一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打开扇子轻轻在胸前扇了两下,随后合上扇子。 “你会说服我。” 白纸画勾起嘴角轻轻道:“错了。” 随后伸出带着鲜血的手臂,轻轻环绕在了白纸扇的脖颈上将他身子拉近。 微微仰首,没有血色的唇,带着一丝颤抖,慢慢靠近。 此刻,只有风能过的距离,呼吸交织在一起。 两唇相触,如蝴蝶轻吻花瓣的轻柔,也如蜻蜓点水一样的快速。 两人拉开了距离。 白纸扇此时瞪大了眼,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她看着他震惊的模样。 “是不是算错了。” 言语将白纸扇的思绪拉回,轻轻摸了下嘴唇,看着带笑的面容。 站起身猛地转身望向断剑坪中央。 “又整我!”声音有些颤抖。 白纸画轻笑:“上次不也整我了,算平了。” “那我去去就回。” 白纸扇一步踏在了断剑坪。 也没算错,他的确是被说服了,只不过是形式不一样。 心中的蒙尘似乎跟着那一吻消散,此时有一种空我的感觉。 这一去不知能不能回的来,他也不想去算了。 因为此地所有人都是定数,那有那漩涡中的一个人不是。 唰! 白纸扇将扇子猛地打开,发出的声音被微风裹挟着散布在整个断剑坪。 高台上三皇子似乎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气缘从入口处传来,那是只有从师尊身上才感受过的强大。 “众士兵!众死士听令!”白纸扇说着回头望向树下的白纸画。 白纸画微笑:“还耍帅。” “跟我冲!让你们看看军师也会拳脚!” 白纸扇说完,身形极快向着断剑坪的黑色漩涡冲去。 身后士兵和杀手堂的杀手纷纷对视一眼。 虽然不是什么振奋人心的发言,但军师都亲自上了,他们哪还有理由不上。 纷纷刀剑出鞘,跟着那白色身影就冲上了断剑坪。 第126章 一往无前 嘶哑吼声,冲杀呐喊回荡断剑坪。 每个人都使出了浑身解数。 背后有了三方帮助的郭长生也不在去顾虑什么。 挥舞着阴阳,对着四周就是一阵乱砍,绿草泥土乱飞。 刀风呼啸,声势骇人。 挂着的千灯也被长枪,长刀,长剑或者拳风真气击飞,落在地上转眼被无数脚步熄灭踩烂。 “冲!!” 有人兵器被斩飞,有人勉强抗住一拳,有人用扇子也能将人打的节节后退,谁又能想到军师真会一些拳脚。 打开的白扇在气缘的加持下奇硬无比,极为轻松就能破开敌人的铠甲。 身为玄术修士有气缘的保护,士兵见他一个书生样子好欺负纷纷冲去。 每当刀欲要落下,都会不偏不倚的砍中旁边的队友,然后被白扇子划破喉咙。 衣袍上有了些许红色,白扇依然一丝不染。 双方混杂的彩色漩涡中,不断有微风缓缓飘上空中。 天空阵法组成的八角顶越来越亮,越来越凝实,慢慢如同白昼。 所有人都明白,破玄术阵已经没有意义了,即便毁了白玉球毁了阵法,越不过黑色高墙,明日还是一样。 但他们选择跟着冲阵。 这冲阵便是凭着一股气,这股气散了,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只有从,不畏生死的冲。 混战中就有人爆发出一声怒吼。 平平无奇的武帮汉子提刀冲去,眼神坚定,不畏生死的挥砍而出,下一刻便倒在了黑甲刀下。 他还有妻儿,都是武帮弟子。 但没有怨言,愿意踏上断剑坪就是无怨无悔。 这组成阵线的黑甲士兵都是三皇子从护卫司挑选的精锐,几乎每个人都经历无数生死搏杀,也是气海境炼气士。 可就是面对冲来的人,甚至有内劲境武夫在里面。 就是感觉到了压力,就像在面对一头凶猛的野兽,万人战场。 黑甲阵线竟一时有所后移。 郭长生和楚云岚找到机会,带着数名铁骑精锐准备撕开了一条口子。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厮杀之声越来越凌厉,越来越杂乱和激烈。 无尽的微风飘向天空,竟然有裹挟着雨幕倒流的趋势。 断剑坪的呐喊,竟然让高台上的王川也隐隐颤抖,有想冲入厮杀帮忙的心,步伐甚至隐约移下了高台。 “王川!” 藤婉的冷声将王川的思绪喊回。 王川一怔,急忙退回了藤婉身旁。 虽然三皇子如此阴谋,藤婉也想帮忙。 若是让王川或者带来的护卫加入,便不是断剑坪上的冲突,那是玄武域和火凤域直接的宣战,甚至三皇子直接有理由杀她,也不用等明日了。 眸子瞥了眼神色面容冷峻的三皇子,她能做到的,就是言语。 可乱玄术修士的心并不是那么容易。 看了眼慢慢退步的黑色高墙,微微抬了眼眉。 “现在的场景,算出来了吗?” 三皇子并未回答,微微抬袖。 只见台下宴席中未动的黑袍人影慢慢站起了身。 “弓出!”这干枯的声音好像枯枝落叶在地上摩擦,让人心里发憷。 忽的黑甲阵线中的最后一排士兵急速后撤,瞬间组成了三字阵列。 藤婉一怔猛地站起身,就连面容都有了一些焦急。 “如此平坦地形,只能仰弓落箭!你不管自己护卫的死活了!” 三皇子瞥了眼藤婉。 “现在的场景,我算出来了!” 说完轻挥衣袖。 “射!” 乱箭如雨,和珠帘混在一起落下,顿时血肉横飞。 “咻!!” 一支利箭贴着郭长生的甚至插在草地。 楚云岚捡起一面盾牌护住头顶,只不过其他人都没有他们这么好的身手,箭如雨躲不开闪不掉,插在了身上各处。 惨叫声彼此起伏,有人疯狂寻找掉落的盾牌当做掩体,有人倒下。 不少黑甲士兵也目露惊恐,他们也没想到自己背后还有队友的箭雨,好在手中有盾,举过头顶同时挥刀抵抗。 可箭雨下,没人停下脚步,反而冲的更猛了。 因为现在停下,一样是死亡。 只有冲断这高墙,一往无前的往前冲,才是活路。 又是一波密集的箭雨,在空中黑压压的一片。 和地上的黑甲士兵组成的围墙连在一起好似通天高墙,难以逾越。 “是箭阵!又来了!” 有人大吼。 不少人脸上纷纷露出了绝望的神情。 可就在箭雨即将落下,风从身后吹来。 带着草地的清香拂过断剑坪。 只见所有的箭纷纷扭曲了轨迹插在地面,却无一人中箭。 “我没死!没死!”不少人惊呼。 那股吹动箭落的微风并不是老天帮他们,而是白纸扇。 他将自己所有积攒的气缘散在了断剑坪上所有的人身上。 白纸扇只觉得心中空虚,那是气缘消失的感觉,和天地之间联系断掉的感觉。 手中的扇子很被雨水打湿。 可如此一来,下一波箭雨在来,已经没法拦住。 “阁下!弓手!” 郭长生感受着白纸扇的气息,也明白了,必须在下一波箭袭解决弓手。 随手破开来犯之敌的铠甲,大吼一声。 “楚云岚!” 楚云岚会意,将枪猛的向下深入地面,抓住枪身,腰马用力仰动上身。 猛的将枪身拉成弓形,面向弓阵,身子几乎贴近了地面。 郭长生极快奔跑踩上枪身。 瞬间的放手,枪身竟然在一瞬间发出了弓弦的嗡声。 咻! 刹那间! 郭长生整个身影如同白色离弦之箭飞向了高空,向着箭真飞去。 风从耳边呼啸,血腥从感官中消失,马蹄声,刀剑声,厮杀声渐渐模糊。 四周只有漫天的大雨扑打在脸上,残破的衣袍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感受远处,靠近高台下黑压的弓阵气息,那是他的目标,已经有士兵将箭从箭袋抽出。 即便自己飞在了自己从未到达的高度,如何赶在拉弓前过去? 即便是速度最快的绝技,脚下也要有一点点的着力点。 无中生有,他又不是什么仙人。 突然,心中一怔。 凌厉的真气从下方极快的接近自己。 一面泛着红色真气的盾牌被刘长老旋上高空。 微微一笑,他们似乎都懂。 明明挂个腰牌浪迹江湖,明明都是捉刀,却不知不觉间,在这个世界一路走来多了这么多朋友,好像做梦一样。 郭长生横身子猛的弓身,瞬息轻点在了那如火的盾牌上。 【绝技:梦泉斩】 下一息,盾牌化为了齑粉和郭长生一同消失了在空中。 第127章 旧事 “轰----!” 巨大的响声回荡,整个断剑坪好似地震在疯狂摇晃。 许多人都险些没站稳,更别说翠绿高台上的人了。 三皇子扶着高台边缘,藤婉差点没站稳摔去台下,还好有芳梅扶住。 只见青绿的草地上被犁出了一大片的空地,泥土,青草和雨水被四处飞溅,那原本是弓阵的位置出现了一片无草的坑洼,深度似乎能看见断剑坪的地板。 许多黑甲弓兵在气浪中被卷飞。 一名弓手跌坐在坑前,看着面前的坑洼神色恐慌。 刚刚要拉弓,却只觉得巨大的冲击,便被卷飞了出去。 他正准备抽出腰间的刀,一抹刀光闪过,没了声息。 郭长生慢慢走上坑洼,瞬间冲入了弓兵当中。 不到放弓抽剑的时间,黑甲弓阵在大雨中好似水流极快的消散。 没了箭雨,冲阵的人在楚云岚和刘长老的带领下越战越勇。 “战!” “冲!” “杀!” 有人为他们解决了弓兵,所有人在这一刻显露出了一往无前的气概,即便是不满内劲圆满的弟子也是。 虽然悲壮,但还是一往无前的冲入了敌阵当中,挥洒热血。 郭长生握着阴阳,鼻尖充斥着血腥味和风雨激起青草的气息。 鲜血顺着刀身划过,浸透了泥土,慢慢浮上染红了绿地。 感受着高台上三皇子的气息。 有恃无恐的态度让他觉得。 这个夜晚,注定不平静。 ...... 雨声击打着屋顶和木墙。 霏雨晴听着声音在床上睁开眼,绯红眸子看了眼漆黑的房顶。 她刚刚因为虚弱睡了过去,看了眼窗昏暗的天,忽然想起断剑坪。 慌忙撑起身子,可用力的手臂却在颤抖,一下跌在了床下。 霏雨晴秀眉靠近,咬牙撑起身子,双臂搭在床上喘着粗气。 望了眼床头脏兮兮的婚书,还有立在墙旁的凰元剑。 无血色的唇微动。 “已经很多次了,如果什么忙都帮不上,一定会被讨厌。 口中喃喃,双臂用力起身,裙下的小腿在不断颤抖,但霏雨晴还是在咬牙坚持。 将婚书塞进怀中,拿起凰元剑。 如今凰元剑在手中的重量好像如有千斤重一般,只是拿着双臂就酸楚无比。 “他已经帮了我许多次了。” 思绪着,霏雨晴扶着墙壁向着门走去。 “沙...沙” 忽的,一丝窸窸窣窣的移动声音从身后传来。 霏雨晴猛的转头,莫非是老鼠。 身后就是摆放了一张床的小屋,在就是残破的家具。 可就在靠近门的时候,声音似乎更大了。 似乎什么东西在摩擦地板的声音,回想着这是三栋小屋,莫非有人在隔壁? 难道旁边有别人? 霏雨晴背靠着墙,她如今的状况别说是人了,就是来个老鼠都不一定打得过。 可是郭长生带自己来时这么大的动静,隔壁既然有人却没出来。 霏雨晴也不想去管,正准备推门赶去断剑坪。 “砰砰!” 忽的,身后屋内的墙壁穿来了轻敲的两声。 霏雨晴神色惊恐。 “谁!” “妹子,你现在的身体被凰元剑吸收的寿元太多,去了也是添乱,不如听他的,等他回来。” 刚说完,墙壁传来了两声咳嗽,听着声音浓重的厚痰卡在了嗓中,十分苍老,似乎是个老者。 霏雨晴听着声音的一怔。 “你是谁!你为什么知道武帮绝学!” 隔壁传来苍老的笑声。 “老夫活了这么久谁不认识,姑娘你绯雨武帮的凤阳我也认识。” 霏雨晴一惊,急忙艰难挪步来到了墙壁坐了下来。 “你知道我爹!” “你爹?难道你就是绯雨的少主?老夫感受着气息还以为是绯雨武帮哪个弟子。说来也是,能用凤鸣绝学还有凰元剑怎么会是普通弟子。”声音似乎在自言自语。 “我是少主,我叫霏雨晴!”霏雨晴点头。 “霏..雨晴?看来凤阳还是在城楼同意了霏凤,让孩子跟了母亲的姓啊。哈哈哈...咳咳咳,” 霏雨晴一怔,跟母亲的姓很少。 她至今不知道为什么跟娘的姓,也从没有人告诉过她,即便是赵伯也说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爹和我娘的!” “哈哈,原来你不知道,也对。他俩的性格也不会给别人说。” 老态的声音紧接着又咳嗽了几声,似乎越来越虚弱,但还是慢慢讲述。 那是春日霏霏落雨之日,神刀凤阳将军和铁骑楚星剑将军从火凤关出征荒漠归来。 路过小城,在城楼下看见了城楼上一身红衣的霏凤。 也就是那么一眼,并不是一见钟情,而是兵戈相接。 因为小城一开始不叫凤阳小城,而是叫绯雨县,城楼也不叫凤阳城楼,而是绯雨城楼。 凤阳和楚星剑打了胜仗退敌有功,三皇子将有武帮的绯雨县赏给了凤阳将军,繁华挨着火凤关的云水县赏给了楚星剑将军。 “说来也有意思,你爹将绯雨县改名凤阳小城,改县名就算了,把绯雨武帮的城楼也给人家换了牌子。” 隔壁的老者似乎觉得搞笑,干哑的笑声渗人,但还是继续讲述。 霏凤身为绯雨武帮的少主自然看不惯自己家城楼被该名。 带着经常县里一起玩,梅花糕坊青云姑娘去城楼等凤阳。 两人性格都是要强的那种,打来打去两人也就有了情愫。 后来还要通过比试决定孩子跟谁的姓。 “凤阳还来问老夫,老夫也没法管家务事啊。你娘挺了个大肚子,凤阳他肯定不敢比,装模作样败了随了你娘。” 霏雨晴一怔,但又想起自己娘那个性格,能通过武力解决绝不商量,清算是不得已才低声下气。 隔壁老者笑了笑。 “你看楚星剑将军和你娘的好友,两人一见钟情,孩子出生后把云水县改成了青岚县,也不打不闹,虽然也没个好下场就是了。” 霏雨晴一怔急忙问道:“好下场?难道说我爹不是战死的?” 这话,让隔壁声音消失了许久,半响来传来了叹气之声。 “老夫听了他的话,杀..杀了凤阳。” 第128章 破阵之势 霏雨晴眸子瞪圆,满是惊色。 所有人都说父亲是战死沙场,如此一来杀父仇人就在隔壁,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若不是身子虚弱,恨不得一剑破开墙壁将对面的人千刀万剐。 而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只能慢慢听着讲述。 “当老夫又杀了楚将府里的人,才发现自己错了,我看着那孩子的表情。我将她送去了军营让夏将军照顾她,让楚将远离火凤城去神机营躲的越远越好。” 不知是不是内心的悔恨,言语慢慢有了哭腔。 “我不该把她逼走,逼去荒漠。可是她不走,三皇子就不会放过她,我不忍心让她为了武帮受到如此强迫。” “你说这么多!就不怕我杀了你?”霏雨晴听着打断道。 “老夫三个养子为他干了这么多坏事,我落得今天的下场也是罪有应得。” “养子?你到底是谁!” “老夫,金一剑。” 霏雨晴听到养子的时候虽然心中有猜测,但现在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金藏武帮百岁帮主金一剑就在隔壁,在这个路边的破屋里面。 “金一剑!你怎么在这里!” “老夫是被人囚禁在这里。” “囚禁?” 传闻金一剑有神兵“双生”,若是说一把剑的武帮绝学梦泉虎跑是七剑,但有了双生那便不是七剑了。 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厉害,能把有神兵的金一剑囚禁在这里。 金一剑似乎知道霏雨晴的想法,深深叹了气缓缓道: “老夫的双生被身边人合谋骗去,即便有双生,我想也打不过他。他习得是珠虎域的根骨秘法,修真气,炼妖气,吞气缘。老夫活了这么多年也是闻所未闻啊。” 霏雨晴只是听着背后都感觉阴冷。 “那人现在在哪?” “或许在断剑坪吧,三皇子和他合作,莫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若是吞了气缘断剑坪上谁能打过他。”金一剑叹息一声。 “谁都不行?” “是的,断剑坪如此多的气缘若是让他吞了,谁都打不过,带你来的那气息奇怪的男人也打不过。” 霏雨晴面容一怔,本以为断剑坪是三皇子的计谋,原来还有人是计划的最后一步。 如此一来断剑坪上的所有人,岂不是很危险! “阁下!” 霏雨晴急忙扶墙向着屋外走去。 金一剑听着霏雨晴起身的声音急忙道:“姑娘,你现在被绝学反噬成这样还要去吗?在出一次绝学或者涅盘一剑,你手就永远不能离剑了。” “为何!”霏雨晴停下脚步,但是眸子中满是坚定的神色。 “霏凤难道没告诉过你吗?” “凤鸣绝学其实是将寿元之力寄宿在凰元剑里,修为达到凝识境,寿元自会由剑中返还身体。可姑娘你气海中境的修为不够,寿元只会在剑中不会返还身体。若是在用绝学体内寿元便会被抽干。除非修为踏入凝识返还寿元,不然今后只能靠剑活着了。” 这下霏雨晴明白了,虚弱是因为寿元全都进入了剑里。 母亲只是说修为不够不要用凰元剑使用绝学,或者出剑招焚天涅盘一剑,不然会被反噬丢了性命,并没有说一些原理。 “知道又怎么样!”霏雨晴冷冷道。 “姑娘,老夫是看在和你爹娘多年交情上才好生相劝!你如今本就油尽灯枯,而且那凝识境不是这么好踏入的,老夫百年才踏入凝识初境圆满,你愿意一辈子拿着剑生活吗!”金一剑干哑的声音有些急躁。 “既然了解我爹娘,那他们的孩子会听仇人的劝吗?” “这...” “金一剑!等我回来,好亲手杀了你。” 一时无声,只剩下霏雨晴挪动的脚步声音。 雨似乎变的更大了,一直在屋内回荡。 吱呀~ 门缓缓推开,雨声落在青石板小路的声音传入了屋内。 这时,隔壁传来了声音。 “姑娘,是为了什么?” “为了他和断剑坪上所有的人,我不能一个人逃。” “是那个气息奇怪的男人吗?他是谁?” 霏雨晴眸子望着外面的珠帘雨幕,没血色的嘴唇微微动了动,迈出了门。 屋内无人,只剩下了雨打落屋顶噼噼啪啪的声音。 “老夫的礼,就留这个屋内吧。” ...... “冲!”断剑坪上的杀喊之声一浪盖过一浪。 “都给我守住!”黑甲士兵中似乎有一个小头领。 他怒吼的同时,狠狠的将冲来一名绯雨武帮弟子斩杀。 那弟子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倒了下去。 几个弟子和士兵一看,顿时吓了一跳,不敢招惹。 “给我杀了他们!”小头领的怒吼带着一股气血杀伐之气,宛如平底起惊雷,杀伐嘈杂都被盖过。 这一刻,小头领好像无敌一般的存在,顿时黑甲士兵士气大振。 下一瞬间,楚云岚从马上疾驰而来,一跃而下。 枪出入龙,征战之首的枪尖轻而易举的穿破了小头领的铠甲。 顿时扎入了心脏,鲜血如喷泉般喷涌而出。 “吼那么大声干什么!” 众人纷纷愣了一下,怎么也没想到前一秒的吼声好似无敌一样的存在。 下一秒,便被人轻而易举的带走了。 楚云岚抬枪挑飞小头领的身躯。 “战!!” “战!” 楚云岚的声音盖过了刚刚的小头目的声音,顿时一呼百应。 郭长生在后排弓阵大杀四方,也不在乎体内真气,功法尽数使出,转眼弓兵零零散散没了几个。 此刻他浑身浴血,母刀子刀一手一把,冲回了黑甲墙中。 身上的气势好像嗜血魔神,让黑甲士兵都不由得退了一步。 “杀!杀!” 刘长老声嘶力竭的喊着。 “冲!”白纸扇虽然派不上什么用场了,但是他身为军师,过人想法带着杀手还是能取下不少人的首级。 一声声震天的吼声,断剑坪的地面似乎都在颤抖,江水也被声音震的浪涛滚滚。 在珠帘雨幕中,一片片血肉模糊的浪花溅起。 藤婉在高台上神色动容,已经不再忍心去看那断剑坪上千人之间的搏杀。 转身望向了江面,望向了江岸,望向了火凤城。 雨中连成片的万家灯火,千灯照耀的祥云,和身后惨烈疯狂的断剑坪恍惚两个世界。 第129章 旧敌 呐喊熄,千灯灭。 断剑坪上只剩下了雨和江流的声音。 气缘凝聚在天空照亮满目疮痍的草坪,无数断刀断剑,残肢断臂被雨水轻轻敲响。 战马静静地站立,偶尔发出一声低沉的嘶鸣。 整个断剑坪上已经没有了黑甲士兵,剩下站着的百人虽然伤痕累累,但眼神中都带着坚韧。 楚云岚,刘长老,白纸扇身上也都挂着无数伤痕。 他们知道当火凤城中,初夏的烟花升起,便是大会的结束。 如今没多少时间了。 望向最前方。 跨过无数尸体,铠甲,坑洼来到了郭长生身后。 郭长生身上被血染透。 身影却没在前进,就那么站着静静的望着高台下被千灯照亮的宴席。 几人顺着目光穿过雨幕望去,是身穿黑袍刚刚对弓阵发号施令的人。 一袭黑袍,看不见面容。 两人似乎在对视。 此地,只剩下了这个神秘的黑袍人阻拦了所有人的脚步,似乎是三皇子最后的底牌。 藤婉看着台下黑袍人的背影,不知为何心里却觉得熟悉,开口道: “既然你都算到了,那这个人就是你最后底牌了?” 三皇子:“是。他和帮你的人一样,在计划之外。” “很强吗?” “不知道。” 楚云岚和刘长老准备出手,却被郭长生抬手臂拦住。 郭长生面容认真:“你们不是对手。” “可是都到这了,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我们怕他干什么!” “这次你必须听我的!”郭长生打断楚云岚的话。 身后的众人全都不明情况,可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黑袍人发出了桀桀的阴森笑声。 一股凌冽的寒气,从那个方向直接吹了过来。 所有人都眉头紧皱,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落在了身上,感受到了胸闷气短,极为难受。 这到底是什么气息! 郭长生感受着气息,眼中充满了迷茫和不可置信,握着手的刀都在颤抖。 他从气息中,感受到了妖气,真气,气缘,还有一道熟悉的气息。 “三皇子,既然需要我出手,借点阵里气缘总归可以吧,反正有这么多。” 这时,黑袍人开口了,说话的声音好似冬日干枯的树枝在风中相互摩擦,让人听了头皮发麻,心里发颤。 “全拿去都行,当是没了妖丹的补偿。”三皇子淡淡道。 黑袍人似乎得到了允许,慢慢走出了宴席范围向着郭长生和身后的百人走来。 “白纸扇,带其他人远离他!”郭长生感受着气息急忙说道。 “快!” 白纸扇望着郭长生认真神情,似乎也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如今没有气缘,若是这个人真是高手不是他能插手的了。 得到楚云岚和刘长老的允许,带着所有人往四周撤。 楚云岚见郭长生如此神色,皱眉问道:“瞎子!怎么你认识他。” “阁下,怎么回事?”刘长老也不解。 “不可能..”郭长生说着握紧手中的刀。 “什么不可能?”楚云岚和刘长老两人齐齐发问。 并未理会身后两人的发问,而是想着慢慢走来的黑袍人发问。 “不可能,你已经死了。” 黑袍人桀桀一笑慢慢将黑袍的帽子拉了下来。 瞬间,温度好似被冰封,整个断剑坪一片死寂。 苍白如纸的皮肤,眼眸深邃凹陷,面容带着道道黑色的纹路,一道可怖的伤疤划过鼻梁。 可对郭长生来说,那道伤疤是他出手造成的。 这正是曾经的捕头,燕京! 燕京看着郭长生,脸上毫无当初的正气。 嘴角挂着一抹冷笑,笑中带着嘲讽和不屑让人不寒而栗。 “你果然不同,郭长生!即便我修炼后可吞妖气和气缘,你还是能认出来我。” “真的是你。燕京。” 郭长生的声音有些颤抖,因为他在刚刚所有的气息中,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官气。 刚刚只是猜测,如今风中画出的面容不可能是别人。 这个面容曾经将他逼上绝路,自己有系统也差点没打不过的人。 如此一来,三长老那探阴指肯定是燕京教的了。 “燕京?是谁?”楚云岚和刘长老明显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燕京!” 然而高台上的藤婉和王川听闻后对视了一眼,急忙来到了高台边缘望向了背影。 两人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 因为这个名字,对他们来说也熟悉。 玄武桥的始作俑者,捕头刀欲武乱世,将郭长生逼入了绝境,最后一拳打入江流之中的人,如今出现在了断剑坪。 郭长生握紧手中的刀认真感受着气息。 如今的燕京和当年玄武桥上的气息不同,除了真气,剩下杂乱气息的让他无法分出到底是什么实力,那心悸却依然存在。 “你怎么活下来的。” 燕京笑着,直接撕烂了黑袍。 那是绣着暗金色符文的黑绸马甲和裤衣,腰间挂着的一柄长刀散发着幽白的光芒。 裸露在外四肢和脖颈干枯无比好似枯树枝一样,每一寸皮肤上都画着黑色的奇特纹路。 “郭长生,全是拜你所赐。”饶是声音,便足以让人浑身发寒。 “我赐你死,没让你活着!”郭长生冷冷道。 燕京冷哼一声。 “我的确是死了!你那一拳,打碎了我的五脏六腑。我在江面飘了许久也以为活不下来,谁知被去珠虎域的商船给捞了上来,船上有位蛊医,用奇特的法子救了我,带我去了珠虎域。” “那你身上妖气怎么来的。” “蛊医见我根骨奇特,给了我他家传功法,我学会后反手就把他杀了。” 燕京说着冷笑一声,似乎对杀救命恩人毫无波澜。 “所以说,你现在是人,还是妖?” “不知道,对我来说是人是妖已经不重要了!” 燕京说着,用干枯的手缓缓抽出了腰间的长刀指向了郭长生。 “重要的是,我的计划中,又出现了你。” 长刀带着淡淡的白色光芒,让远处的白纸扇脸色上有些惊骇。 因为被法阵聚集的所有气缘,在被长刀和燕京的身躯吸收。 郭长生也发现了不同。 气缘本就难斩,若是燕京吸收了足够气缘,在加真气妖气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本以为马上就到终点,谁知是昔日对手拦在了最后一关。 紧紧握住刀柄,手指关节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燕京,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 第130章 不做人 刀锋破空之声和郭长生的声音同时响起。 下一秒,他的右腿猛地绷直,身形暴起前突,整个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迅猛前冲,左手紧握刀柄,手臂和手背上的青筋因力量的爆发而凸起。 没有丝毫犹豫,谁知道燕京吸收气缘会怎么样。 从肩膀到手腕每一寸肌肉一齐发力,纵砍而出,犹如一道耀眼的青色光芒闪过,瞬息而至。 燕京嘴角带着怪异的微笑,简单挥动了手中的长刀。 “锵!!” 一声巨响,两把刀刃在空中激烈碰撞,火花四溅。 一道气浪屏障从两人中间爆发席卷,雨幕珠帘全部被拨开,形成了一个短暂的真空区域,雨滴在空中停滞,无法落下。 就连断剑坪面的绿草,如同被无形的利刃切割,整齐地断裂并向四周飞散。 “他到底是什么实力!”郭长生有些诧异。 他握刀的手在颤抖,刚才那一击,他几乎倾尽全力,如果不是锁链紧紧绑在手上,刀早已脱手而飞。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将两人对峙的身影和刀身照亮,似乎是开战的信号。 “叮叮叮!!” 刀光凛冽,连绵不绝的金铁交鸣之声给断剑坪增添了几分毛骨悚然。 两人的挥刀越来越快,越来越猛烈,对刀发出的声音已经超过了刚刚冲阵的气势。 楚云岚和大长老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清楚,这种战斗已经不是他们能够轻易介入的。 若是贸然冲入,不仅帮不上忙反而可能会成为累赘。 白纸扇眼中也流露出了惊讶之色紧握手中的扇子。 让所有人退是明智之举!那名燕京的人想要杀这些士兵,易如反掌。 “铛铛铛!!” 【流水无痕】 凝聚刀法,青色的真气细丝从刀身上飞出,直扑燕京。 燕京极为简单的抬刀,白色的真气从刀身上涌出,轻易地斩断了无数道青丝。 未能被斩断的青丝直奔燕京的身体,却被他周围的气缘所阻,最终消散于无形。 郭长生虽然能破开气缘,然而却不知燕京如何做到。 身子在极快吸收阵法里的气缘,将刚刚被青丝斩出的缺口迅速补上,气息也在不断地增强。 本就经历战斗和冲阵,他体力真气本就消耗许多,身上甚至还有大长老造成的伤。 慢慢的力量和速度甚至慢了下来。 燕京的嘴角带着玩味。 顷刻间的交手数招,刀法交织,招招致命。 郭长生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微弱的真气流转,心中一紧。 迅速反手刀面横于身前,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直接撞在了雨中,倒飞出去。 “瞎子!”“阁下!”楚云岚和刘长老同时大喊。 高台上的藤婉心中也是一紧,可她的面容上只是微微表现。 郭长生的身体在湿滑的草坪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猛地将刀插入地面,以此来延缓倒飞的冲击力。 “咳咳咳!” 强大的冲击使得肺部的空气挤压,猛地咳出鲜血。 刚刚,郭长生感受到了微弱的真气流转,如同要出那探阴指时一样。 但燕京并不是凝聚一指,而是将真气流转到了刀锋之上。 若是对刀,而不是用刀面横拦,那巨大的力道恐怕会被自己的刀背伤到。 大雨从头到尾将郭长生身躯淋湿,衣衫紧贴在身上。 燕京的实力已经不能让他分心用真气去遮雨,必须全身心的投入战斗。 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和桥前雪中一样,重新站了起来。 忽的,耳边传来了风声,燕京的白色刀芒如同一道闪电,朝着郭长生猛烈砸来。 【点叶】 郭长生身影如同惊鸿掠影,瞬息间退出数丈之遥,避开凌厉刀芒。 刀芒落地之处,一声巨响轰然炸开,泥土夹杂着血迹的绿草四散飞扬,地面上赫然留下了一道深达尺余的沟壑。 燕京缓缓站直了身子,他那深邃如同黑洞般的眼窝,凝视着远处的郭长生。 “轻功,气海境圆满。郭长生,无论是昔日玄武桥,还是今日断剑坪,你果然不同。实不相瞒,当年斩你手臂时,我心中确实有一丝悔意。” “是后悔没直接斩我头吧!”郭长生冷冷地抹去嘴角的血迹,语气中不带一丝温度。 燕京沉声道:“或许这正是玄术修士所说的定数。若我当时斩下了你的头,恐怕也不会有今日的我。你那一拳,让我意识到了自己当年的短视。” “短视?在我看来只知道你不当人了!”郭长生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屑。 燕京冷笑一声,轻轻抬手,一股黑紫色的雾气从手臂涌出,逐渐覆盖了长刀上原本白色的真气。 手在雾气中显得更加干枯,不寒而栗。 郭长生感受到了那股气息,它与自己体内的妖气颇为相似。 燕京将妖气收回淡淡道: “那月牙泉的千年妖丹,不知你是如何得手的,但它似乎只助你凝聚了手臂,你的眼睛依旧无法视物。” “那又如何!” “你一直未用右臂,恐怕是因为无法将妖气完全吸收,使之成为自己的一部分吧。何不放下刀剑,与我一同探讨一下我的计划?” 然而,回应燕京的是郭长生瞬息而至的快刀四连。 铿!叮!叮叮! 雨幕中,刀锋相击的火花四溅,雨水被激荡得四处飞溅。 郭长生终究是人,血肉之躯。 不光逐渐体力不支,气缘也在将他的刀放慢。 燕京抓住机会,夹杂着真气和妖气的极快一刀。 郭长生双手紧握柄,以肩扛刀,硬生生接下了这一击。 可刀背的冲击力将他的臂膀撕裂,鲜血从伤口中缓缓流出,痛得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正欲蓄力破势,燕京没给喘息的机会,一脚横扫。 这一脚扫在了郭长生一侧的胸骨上,吐出一口鲜血,再次滚飞了出去。 “我竟然又犯了那时的错误,竟然还觉得你懂我!这次我要好好斩下你的头。” 燕京自言自语,随即发出一声神经质的桀桀笑声,缓缓向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的郭长生走去。 楚云岚看着浑身鲜红慢慢起身郭长生!握紧了长枪。 刘长老也明白了意思,就连远处的白纸扇也懂。 不能让所有人的明天,让一个人背负。 即使前路是死亡,但在这里,他是唯一的希望。 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 一道青墨银刺挂着绯红直扑燕京。 燕京只是轻描淡写的斜撩一刀,一抹气浪将楚云岚和刘长老卷飞。 但紧接着是断剑坪冲来的百人嘶吼。 燕京冷笑一声。 “瞎子,你不是还有一招,让我见识见识!” 第131章 不死! 郭长生撑起身子,头晕目眩,本就只能见光的眼中混黑一片,胸口疼痛难忍,似乎被踢断了几根肋骨。 阴阳刀因为锁链捆绑在手臂而没有脱手,但他此刻却连握紧刀柄的力气都没有。 仿佛是做了一场噩梦,怎么也醒不过来。 噩梦中发现这个初夏,还没有蝉声。 意识模糊之际,耳畔微动,金铁交响和惨叫哀嚎交织在一起,像是夏日里突如其来的蝉鸣,将他从噩梦的边缘拉回现实。 远处,楚云岚和刘长老以及其他人,奋力围攻燕京。 看似让燕京应接不暇,但实际他们的攻势对燕京来说不过是徒劳。 不断飞溅的鲜血和倒下的身躯,燕京将普通人杀光也只是时间问题。 郭长生深吸一口气,将刀收入刀鞘,他还有绝技一招。 经过连番激战,他的身体已经疲惫不堪,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放空自己的身心,集中精神。 “五息!!”郭长生突然站起身,用尽力气大喊。 楚云岚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已经理解了郭长生的意图。 所有人更加拼命地扑向燕京,尽管生命如同花朵在风雨中凋零。 楚云岚一跃而起,凝聚真气的长枪如同岚风一般直刺,还未临近,一道刀轮连带着青墨真气直接劈开。 长枪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黑色铠甲在斩击下裂开,碎片四散纷飞。 楚云岚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从空中跌落,重重地摔在远处的地面上。 刘长老见状,急忙出手相助,拳法虽然迅猛,但在燕京面前却如同儿童戏耍,仅仅两息的时间,便被燕京一脚踢飞,重重地撞断还未熄灭的千灯。 燕京在雨中斜撩出刀,四周身影如同秋叶般被斩断,身影纷纷倒下。 这是在瞬息之间单方面的屠杀。 “瞎子,等我夺了玄武域,藤婉也难逃一死!”声音中充满了嘲讽和狂傲。 “这些人都是些无用的废物,他们不过是在拖你的后腿!” “让我见识一下你那极快的一刀!” 燕京面对着再次扑上来的人群,桀桀狂笑着吼道,想要激起郭长生的愤怒。 郭长生闭上双眼,任由冰凉的雨水顺着他的背脊流淌,滴落在身后刀柄之上。 “梦泉斩”是源自梦泉虎跑中领悟出来,本就是映照七剑的七刀。 他以往只用一刀,因为一刀足以决胜。 沙土镇,斩金川之时,他因愤怒而全力挥出七刀。 可如今的燕京的实力,气缘加身,凝识境真气,未知妖气交织。 郭长生无法预知,究竟要挥出几刀才够。 耳畔的蝉鸣声不绝,郭长生挺直了身影,记忆中的一幕幕如走马灯般闪过。 但所有的身影,都在他梦中渐行渐远。 最终,思绪停留在沙土镇月牙泉边,那时如同流水般满天的剑纹。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珠帘在空中拉长成银线不再落下,江水也停止涌动。 最后一息,郭长生深吸,身体微弓,前踏一步,调动丹田中的真气,让其在体内运转一周天。 【功法:波纹凝气诀八层0%】 这一刻,郭长生功法冲破了束缚,突破了七层,踏入了八层。 他感觉一股奇异的力量慢慢地荡漾开来。 郭长生的识海里,一根无形的线不再虚幻,散发着强烈的青色光芒。 这根线是意识的结合,缓缓穿过他脑海中被称为真气和念识的针孔。 与以往修炼时不同,线却不再和修炼时一样被极快抽出,而是紧紧地与针孔相连,形成了一个稳固的结。 真气和念识的桥梁通畅无比,心念一动,气自生。 阴阳子刀从他紧握的刀柄处缓缓飞出,发出嗡鸣,如有了翅膀的鸟儿环绕在身旁,真气源源不断地涌入子刀发出青光。 子刀在他身边的感觉就好像在手中握着一样,真实不再虚幻。 口中念念有词。 “是梦也是画,何必纠结于几刀。御刀随身,我能出几刀便是几刀!” 忽的,郭长生睁开双眼。 那双原本白皙无珠的瞳孔,此刻竟然散发出一股无形的精神之气,让远处挥刀的燕京猛地望向这边,竟下意识后侧半步。 阴阳缓缓出鞘。 “不只有一刀!” 【绝技:梦泉斩】 话音刚落,一道青色电流划过断剑坪上漆黑的天空。 电弧在时间与时间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光芒之中,无数铿锵之声,爆发出的真气如同风暴,将四周的人影吹飞数丈之远。 待光芒泯灭,郭长生的身影随着刀光一同摔落至极远之处。 扶起身子猛吐一口鲜血,丹田一阵空虚。 刚刚的御刀加绝技,甚至挥出的刀还用出了流水无痕。 郭长生一口气用完了丹田所有的真气。 如今就连他自己也无法确切地记得,在那短暂的瞬间,他究竟挥出了多少刀。 那可能是一刀,也可能是百千刀 众人望向断剑坪中央的燕京。 只见燕京衣袍好似被剪开成了一缕缕,里面干枯的身躯上,布满了纹路,显得格外骇人。 握刀的双臂掉落在地,一滴血珠从胸膛插着的子刀滴落。 那是郭长生混杂在梦泉斩中出其不意的御刀。 这一幕,众人面容慢慢露出了兴奋。 成功了?成功了! 然而,高台上三皇子冷哼一声,脸上没有丝毫的惊讶或担忧。 “装模作样!这么多气缘吞了解决他们就是。”话语中甚至还有绝对的信心。 这话听得藤婉一脸困惑。 双臂被斩,子刀插心,难道还能活不成。 “不对劲!” 正待所有人准备相拥而泣时,白纸扇看着迟迟未倒下的燕京神色凝重,忽地开口。 “什么不对劲。”楚云岚一手用枪撑着身子,一手扶着刘长老疑惑地问道。 “不知道,白某修炼玄术多年,但此刻的感觉就是不对劲!”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和忧虑。 突然,一阵桀桀的笑声打破了沉寂,让所有人的心脏猛地一紧。 燕京并没有如预期般倒下,反而在狂笑,可怖的面容,甚至带着一丝讥讽。 “快若奔雷!的确是我小看了。可你都知道我不做人了,为什么会觉得刀能杀死我!” 众人这才惊恐地发现,除了胸口插着的刀,身上的其他伤口并没有流血,即便是断臂处也是一样。 紧接着,燕京身上的伤口流淌出黑紫色的妖气像是有生命一般,将伤口覆盖。 双臂断裂处,妖气缓缓缠绕,竟将两条手臂缓缓拉向身体。 最后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燕京的断臂竟然重新连接在了一起。 燕京狞笑着试着挥了挥手臂,又握了握拳。 “妖怪啊!!!” “他为什么不死!” “......” 恐惧和质疑的声音瞬间铺天盖地,噩梦般的恐惧在每个人心头扩散。 “倒是聪明,砍断我的手臂,让我失去反抗之力,再让其他人来杀我!!” 郭长生原本的计划是,即使不能一击必杀,也能让燕京失去战斗能力,为其他人创造机会。 但现在,那未曾动用的妖气却让计划化为泡影。 燕京手持长刀,随意地斩杀了一名靠近的弟子,试了试刀,缓缓地向郭长生走去。 “和当年一样,在关键时刻踏入新的境界。若非我有妖气护体,岂不是又被你逼入绝境。” “看来。我得砍下你的头颅以防变数,让你看着我杀光这里所有的废物。” 燕京一步踏出,紫黑色的身影转瞬来到了郭长生的面前。 不给任何反应的机会,气息流转,凝聚刀芒,掺杂着妖气的长刀挥舞而出,这一刀的威力,绝不逊色于他之前的任何一刀。 刀芒划破空气,如死亡镰刀,直指郭长生。 第132章 群起攻之 "铿锵!"一声清脆而震撼的金属交鸣,骤然间在空气中炸响,让在场的众人皆是一怔。 燕京凌厉至极的刀光,被炽烈红芒的长剑拦住。 剑尖轻点,仿佛携带着无尽的热浪与怒焰,硬生生地将那势不可挡的刀势逼退数尺。 燕京的身影,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不得不踉跄后退,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之色。 郭长生的身前,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傲然而立,一袭与刘长老同色的火红武袍,衣袂随风轻扬,如同火焰中绽放的莲花。 手中紧握的长剑,剑身流转着耀眼的红光,与她那如火般炽热的红发交相辉映。 可秀丽面容上,绘着奇异的纹路。 “少主!” “霏雨晴!”刘长老和白纸扇惊呼,但又和记忆中的霏雨晴不一样。 “她是谁?”楚云岚挠了挠头。 燕京并不在意这一袭红色的女子是谁,而是诧异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他刚刚几乎全力的一刀,竟然被简单地接了下来。 霏雨晴眸子不动声色看了郭长生一眼,并未言语。 红色布鞋踩在草地上,剑锋拖拽出一抹虹光,将雨水打散直接冲向了燕京。 一剑横抹,一剑夭矫,三分剑刺。 身影剑姿宛如绯红之花,盛开在碧绿的断剑坪上。 一时间竟然和燕京打的有来有回,让不少人看呆了。 刚刚最厉害的郭长生都过不了几招,难道说霏雨晴比郭长生还要厉害? 此时,霏雨晴的面容和一身火红截然相反,如同冬日里的清冷湖面。 她那素来幽娴内敛的性格,不愿让郭长生从她的眉宇间窥见内心的想法。 她更希望,让他以为自己是休息充足才赶了过来,而不是因为这燃烧寿命的绝学,已经无法在让她放下剑。 可这伪装,怎么可能瞒得过郭长生。 他如今踏入了功法八层,对于真气的每一次流动和气息的微妙变化,都有着近乎本能的感知。 能感受到霏雨晴的气息,依旧如同风中残烛,虚弱而飘摇,仿佛随时都可能熄灭,却还能有力气挥剑。 更不懂的是剑上为何缭绕的真气还有寿元气息,那是剑不应有的生机。 难道是绝学的原因? 就在这时,楚云岚、刘长老以及手持白纸扇的文人急匆匆地赶到了郭长生的身边。 “阁下!没事吧!” 郭长生摇了摇头,用勒出鲜血的手捡起掉落在身旁的阴阳。 不顾双手上的道道伤痕,握紧刀柄,再次用锁链缠在手上。 “不是雨晴强,而是燕京变弱了!”郭长生沉声。 他不光察觉出了霏雨晴那不稳定的气息,还察觉出了燕京的异常。 燕京胸前的子刀虽未拔出,但其挥刀间,气息却在消散。 三种截然不同的气息正从胸前刀身源源不断地涌出,向外流逝。 或许正是因为这子刀的原因,才使得燕京与霏雨晴之间的战斗呈现出了势均力敌的局面。 郭长生虽未多言,但身旁三人已经明白。 “是不是有机会杀他!”霏雨晴问道。 郭长生微微颔首,三人得到肯定,顿时重振旗鼓带着众人扑了上去。 众人虽曾听闻妖之名,却鲜少有人亲眼目睹,即便见过也是体型巨大的兽类或者蛇类。 人称为妖是第一次遇见。 可如今能活下来的人每个心中都是明清,无数人的牺牲就是为了前方的道路,哪怕心中对妖有着深深的恐惧,哪怕燕京这男子的妖异让他们心生畏怯,他们也必须再次冲锋陷阵。 一拳一掌,一剑一枪,无数人的呐喊和咆哮冲向了燕京。 群殴虽然不讲武德,但有用。 众人的加入顿时让他陷入苦战,还有白纸扇能让人提前三息布局偷袭的实力。 尽管燕京手臂再次被斩断,妖气又很快将其接上。 即便双腿被斩断,却可以被妖气支撑,仿佛悬空而行,其行动之诡异,令人不寒而栗。 然而更令人费解的是,燕京每次受伤,脸上从未流露出任何痛苦或情绪的波动,似乎完全感受不到痛楚,对自身气息的流失也毫无察觉。 燕京更像是一个有着三种气息的活死人,一个容纳气息的容器。 就在这时,燕京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长刀在妖气的缠绕下凝聚成了黑紫色的光芒。 瞬间横挥的一刀,一抹夹杂着妖气的刀气如同死神的镰刀一般横切而出。 然而,这一刀似乎因为身体原因,极为缓慢,让不少人都得以躲开。 虽然慢,但是威力却丝毫不减。 砰砰砰砰! 一声声巨响,四周的草地在刀气的冲击下泥土飞溅,瞬间被撕裂出无数道沟壑,如同被巨兽的利爪狠狠抓过。 但就是众人四散躲避的功夫,燕京干枯如枯井的眼眸,终于注意到了插在自己胸口的刀。 眼中看见体内的三色气息,正从刀身缓缓泄露,逐渐流失。 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根源。 回忆起从蛊医手上得到,让他起死回生的炼魂吞天功法。 摒弃肉体,修炼魂魄。 炼妖气,舍真气,吞气缘。 蛊医说他根骨极为适合,但随着修炼,他渐渐失去了所有的知觉,甚至必须依靠功法吞噬气息才能维持生命。 燕京曾怀疑蛊医欺骗了他,一怒之下挥刀将其斩杀。然而,他感知气息的方式也随之发生了改变。 以前是用身体或是念识去感受气息,而修炼功法后,他的视野万物皆为灰色,唯有气息却有了颜色。 七彩的真气,黑紫的妖气,纯净的荧白气缘。 燕京紧握着胸前的刀柄,猛地一抽,刀锋离体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的杀意:“原来如此!既然你们都求死,那我便送你们一程!” 燕京的咆哮如同寒冬中的冰刃,所有人无不心生畏惧急忙退了极远。 长刀上迸发出耀眼光芒,那光芒中蕴含着无尽的杀机,能够轻易夺走断剑坪上所有人的性命。 然而众人以为结束的时候,光芒一闪便消失。 什么招数? 有人摸了摸自己的身子,没死? “快看!”有人惊呼,指向了燕京。 只见燕京胸前的伤口,不断有黑紫色的烟气流淌,缓缓流淌至地面,所到之处,绿草瞬间枯萎,生机全无。 “不...”燕京惊恐地用手掌去堵那伤口。 他没想到将刀拔出后,伤口无法用真气或妖气将其封堵,反而使得体内的气息流失得更快。 “那到底是什么刀!他为什么总是能处处克制我!” 在郭长生的感知中,燕京宛如被扎破的气球,气息不断地往外散泄露。 紫色的妖气不断流淌在断剑坪,所过之处皆为死气。 众人虽然看出了燕京的颓势,却没有人敢踏足那妖气之中,去砍下头颅。 毕竟,谁也不知道接触了那妖气,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结束的时候。 高台上的三皇子发出了疯狂的奸笑,他大声喊道:“燕京!你修魂炼魄,却不愿舍弃真气,舍弃皮囊。我知道你为了气缘而来,明日会为你寻找新的身躯!” 嘭!! 话音刚落,燕京的身躯突然爆炸开来,无数黑紫色的妖气冲天而起,向着高空中聚集的气缘汇聚而去。 妖气化作了一张深渊巨口,直接覆盖在了明亮如昼的穹顶之上,使得整个断剑坪陷入了一片漆黑。 燕京原本站立的地方已经空无一物,只剩下那把失去了光芒的长刀,孤独地插在草地之上。 无刀,无人。 可燕京已经不做人了。 第133章 化妖 天空一幕,让在场所有人感到恐惧,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高台上藤婉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的不可思议。 霏雨晴和刘长老也全都愣在了原地。 白纸扇更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天空不断被吞噬的气缘,身体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只有郭长生心中充满了疑惑。 他有系统本就够逆天了,难道这个世界还存在某种功法,能够让人脱离肉身,如同鬼魅一般存在? 顷刻之间,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将天空妖气开始慢慢收拢聚集。 忽的,天空划过几道闪电,震耳欲聋的天雷炸响,雷声轰鸣。 “原来如此,散真气,弃肉身。才是炼魂吞天功法的最终修炼......” 沉闷的声音响起,它超越了雷声,连飘落的雨滴都在这声音的影响下颤抖,偏离了轨迹。 “燕京!此地气缘都已经让你吞了,快点解决他们!”高台上三皇子大喊。 突然,天空中的妖气里,一道人影缓缓飘出。 他的腰部以下被妖气包裹,整个人就这样在空中飘浮。 正是燕京的面容,脸上的疤痕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 只是一招手,天空中的无数妖气如同响应召唤一般涌了过来。 下半身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凝聚,形成了一件黑紫色的雾气衣袍。 燕京心中难掩激动,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大门,感受到了魂魄的极致自由。 他念头微动,四周气缘如同潮水般被吞噬。 昔日肉身束缚,体内真气、气缘与妖气交织,如今他将真气尽数散去,仅以妖气吞气缘,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燕京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在空中轻轻一抓。 天空中的妖气急速凝聚,化作数丈长的黑紫巨爪,向着断剑坪上的众人猛扑而去。 所过之处,草木枯萎,生机尽失。 没人想被这巨爪抓住。 “快跑啊!!!”有人惊恐地大喊。 反应稍慢之人,瞬间被妖气凝聚的爪子捏得粉碎,鲜血、气缘与真气一同被吞噬,只剩下干枯的衣袍如麻绳般散落在地。 头可断,血可流,拼刀拼剑还好,这直接尸骨无存了。 众人哪儿见过这恐怖场面,顿时陷入一片混乱和哀嚎。 “怎么还会飞!”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我要留个全尸!” “......” 一爪再次扑向四散而逃的众人,可一抹身影却想着冲上。 霏雨晴散发着淡红色真气,一剑凝聚直冲向那落下的巨爪。 红色剑锋与妖爪相撞,竟然拖延了巨爪的下落,让许多人跑掉。 可霏雨晴在却难抽身,心中涌现出了被妖爪抓住之人的惨状。 刹时,刘长老的身影猛地冲出,将霏雨晴推出了妖爪的范围。 阴影下,刘长老露出了淡淡的微笑,转眼消失在了妖爪中。 阴阳消散,干枯草地只留下了红色衣袍,再无他物。 “刘...刘长老。”霏雨晴跌坐在远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 “刘长老!”楚云岚的声音中带着哭腔!虽然与刘长老只是短暂的战友,却对这老者无比的亲切。 燕京如今并不会在意这些,他体验到了力量的强大,回头望向了身后的高台。 “三皇子!既然你知道我的目的,等断江后,玄武域万万人的气缘给我!” “随你。”三皇子语气淡漠 藤婉眼神冰冷:“你让这疯子去杀普通人!” “本走不到这一步,你应该怪那个不为定数的瞎子做得太多!” “既然如此!王川!芳梅!去帮他们!” “是!”话音刚落,王川和芳梅的身影跃下高台。 藤婉捡起留下的伞,眸子凌厉,狠狠地瞪了三皇子。 这一刻,只有开战! 断剑坪,如今是单方面的屠杀。 燕京脸上带着愉悦,如同玩弄蚂蚁的顽童。 他故意避开了楚云岚这种气海境修士,如同玩弄蚂蚁的顽童,去抓修为低的人。 一人又一人的消失在爪中。 终于,燕京似乎觉得玩够了,目光落在了郭长生身上。 “瞎子!我还是先杀你吧,变数已经不止一次了!” 两道妖爪在空中迅速凝聚直奔郭长生。 郭长生虽然恢复了一些真气,但体力已经是强弩之末,甚至开始感到了虚弱。 两爪眨眼逼近,准备出刀。 刹时,空气中传来一股霸气,一道刀光如同断风断江,带着泰山压顶之势从天而降。 砰! 魁梧身影落地使得大地都在震颤,巨爪直接被一刀劈散。 而另一爪只见玉手翻滚,一掌带着紫色真气,轻描淡写打散。 挡在身前的正是王川和芳梅。 “兄弟,这次算我救你一命吧。”王川笑着。 郭长生笑了笑。“要是能活着离开着,请你喝酒。” 芳梅看着两人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情闲聊,小嘴一嘟。 “你们的老朋友在空中跟走火入魔一样,还有心情闲聊。殿下让咱俩出手就意味着和火凤域宣战了!” 王川呵呵一笑:“那怎么办,虽然真气可斩,但是他在空中。要不我把你丢上去你给他一拳?” “不行不行!我穿的可是裙子!”芳梅一脸无奈否决了王川的提议。 郭长生:“.....” 你们俩才是在闲聊吧。 可燕京不给闲聊的机会,见自己用妖气凝聚的妖爪被打散,怒从心起。 两团妖气凝聚成拳,带着破空之声,极快地向他们袭来。 噗!噗! 只觉得妖气从身边掠过,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王川和芳梅竟然同时倒飞而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气海境中阶的实力,爪可斩,竟然抵挡不住妖气凝聚的拳。 郭长生紧握刀柄,心中掀起波澜。 妖若是有境界,那燕京如今到底是什么实力! 这时,燕京的声音回荡在空中。 “郭长生,我玩够了!” 话音刚落的瞬息,天空中瞬间出现了无数巨爪,遮天蔽日,昏暗无比,就连落下的玉珠都映照成了黑紫色,甚至在空中快速蔓延。 许多人都绝望的望着天空。 不怕人走火入魔,就怕走火入魔还有实力。 郭长生的眉头紧锁,感受天空中那仿佛要撕裂空间的妖气。 怎么办。 走火入魔? 郭长生忽然想起惠清的话。 “阁下不同炼气士,莫要在让真气入体。” 回想沙土镇走火入魔时的感觉,真气在体内源源不断地填充,那种渴望挥刀的冲动。 如果走火入魔能解决此地危机,他愿意去做。 暗自思忖。 “到头来,我还是在赌吗?” 他想起了桥前燕京躲他那一刀的情景。 “如今又要赌,可是不得不赌。” 心中有了决定,但此地,上哪找可以真气入体的金息剑。 忽然想起霏雨晴手中的神兵。 带着别样气息的凰元剑。 第134章 这一剑!是信任 此地,只有凰元剑的气息和金息剑大致相同。 天空上,妖气巨爪遮天蔽日,范围之广,几乎覆盖了整个山庄。 郭长生知道,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 收起手中的刀,托起沉重的双腿,向着跌坐在地的霏雨晴跑去。 此时,霏雨晴身上的纹路正在缓缓消散,头发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半红半黑,甚至还夹杂着银白。 她身上的气息已经枯竭,无法再支持她使用绝学。 若是纹路完全消失,她的手将再也无法离开剑。 她还没从刘长老的陨落中回过神来,只是面带着泪痕,怔怔地看着向她跑来的郭长生。 “赵伯也是...刘长老他也..”声音充满了迷茫。 只是恍惚,郭长生的身影已经在身边。 “雨晴,凰元剑上气息不同,是否有招式能够让剑中气息打入敌人体内?” 郭长生的问话,虽然突兀,却喊回了霏雨晴的思绪。 她怔怔的微点头,虽然此时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但冰雪聪明的她知道必有深意。 “凤鸣绝学中有式名为涅盘一剑,是将剑中积攒的寿元真气释放,应该可以做到。” 霏雨晴逐渐虚弱,就连声音也开始渐渐轻声。 说话的同时,目光落在了自己发间,火焰般的红色正在悄然消逝。 郭长生闻言一怔,剑中寿元? “剑中寿元的气息,莫非是从你身上而来?”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霏雨晴原本不愿让郭长生知晓此事,以免他为自己担忧,但面对眼前的局面,她只能坦白。 可没血色的面容,却依旧努力勾起一抹微笑:“雨晴今后只怕手不能离剑,再也无法帮阁下做些什么了。” 郭长生听着有些无奈的语气,似乎明白了什么,拉住霏雨晴的手。 “你相信我吗?” 霏雨晴看着自己被紧握的手,又恢复了她一贯内敛的样子,没言语只是点了点头。 “用你的绝学涅盘一剑刺我!” ???? 霏雨晴的眼神中充满了困惑,极为不解。 她原本以为询问那一剑的用途,是因为找到了破敌的方法。 “阁下...雨晴的剑是用来斩妖除魔的,不是用来...”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郭长生打断。 “相信我,就用那一剑!” 郭长生声音渐大,不少人都望了过来,不明所以。 “雨晴虽然相信,但若不说明缘由,更何况是刺阁下!”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坚持。 郭长生没时间去解释走火入魔的情况。 如今,燕京覆盖整个藏剑山庄的妖爪,妄图吞整个山庄上的生灵,甚至想跨江河,伸向了极远处的火凤城。 除非飞天遁地,无人可逃。 雷声阵阵,宛若龙吟,震撼天地。 河水奔腾,一浪高过一浪,一浪接着一浪,似乎大江也在愤怒,想要用它的波涛将天空中的紫色身影冲刷下来。 这一剑是唯一的机会,无论如何都要让把这一剑刺入自己的身体。 “雨晴!你相信我,你这一剑不光是为了报仇,是为了赵伯和刘长老,也是为了明日的绯雨武帮!” 此时,霏雨晴头发的红色已经退去,郭长生已经感觉出了霏雨晴气息的在向剑中流淌。 心中已经确定,一旦霏雨晴身上的纹路完全散去,那涅盘一剑根本无法施展。 “虽然不知道阁下要做什么,但是剑绝不能刺阁下!” 她的手竟然在剑柄上放松了力道,似乎是想要放弃自己,以此来拒绝。 郭长生面容一怔,似乎发现了霏雨晴的改变,从凤阳小城一路走来的改变,当真是天差地别。 毕竟,无论换做是谁,也不可能拿起剑,用那致命的剑招对准自己心中一直珍视的人。 如今有了相信,缺的是承诺。 俯下身子在霏雨晴耳畔轻轻道。 郭长生俯下身,轻声在耳畔低语:“我还没讲和皇女的故事。相信我,我会安然无恙,你也会安然无恙,武帮亦将存续。没人会止步断剑坪。” 言罢,直身伸出手,掌心向上,等待着回应。 绯红眼眸中满是的泪光,看着面前满是伤痕的手。 缓缓地伸出手,紧紧相握。 这不只是信任,也是一份承诺。 霏雨晴借劲站起身来,面容挂着两行清泪,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郭长生微微一笑。 后退两步,张开双臂。 霏雨晴将剑横于胸前,下一息,剑尖直指郭长生。 这一幕不光看呆了众人,就连空中的燕京也不禁一怔。 “疯了?” 霏雨晴慢慢将眸子合上。 “永谐鱼水之欢,共盟鸳鸯之誓...” 可这并不是剑法口诀,是婚书里的内容。 下一刻,霏雨晴猛地睁开了眼睛,剑上的红色真气如同火焰一般瞬间变得实质化,周围的温度急剧上升,连天空中还未落下的雨滴都在这股热浪中蒸发殆尽。 原本湿漉漉的草坪和泥土在这一刻变得干燥,仿佛被烈火烤过一般。 “来吧!” “阁下莫要忘了承诺!”霏雨晴泪眼婆娑,一剑裹挟着火纹瞬息而刺,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鸟鸣之声,从断剑坪直冲天际,穿透了燕京的妖气巨爪,直指苍穹。 就连燕京的眼中,这一剑都极为耀眼,甚至心底有些畏惧。 这一剑,剑尖穿透了衣衫,扎入了皮肤,一股刺痛带着热浪传入心中。 这一剑,刺在曾经受伤的位置,那个曾被金息剑穿透的伤口。 因为这个位置,是故事中曾经提及的伤口。 伤口内,一股灼热的气息瞬息和体内青丝混杂。 众人皆是一愣,原以为不过是虚张声势,却未料到霏雨晴真的出剑。 “瞎子!” “阁下!” “兄弟!” “长生!你在干什么!”藤婉惊呼,不顾一切地向高台下冲去。 跃过高台下因刀气真气而造成的无数坑洼。 他还没跟自己回去,为什么要这样做! 藤婉哪里还有皇女那高高在上的模样,一个不留神,便被脚下的坑洼绊倒,青绿色的罗裙沾满了水渍和泥土。 不顾一切地扶起身,继续向郭长生缓缓倒下的位置奔去。 不知是断剑坪太大,还是跑太过慢。 之间的距离,仿佛隔着天涯海角。 凰元剑猛的抽出,带起一片凄美的血花,在雨中绽放。 郭长生紧闭双眼,直直歪在了草地上,任由雨落打在面庞,却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 霏雨晴手中的剑,如同残烛的微光,渐渐熄灭。 她使用完绝学之后,身上红色的纹路急速褪去。 那股让她几乎窒息的虚弱感再次涌上心头,但这一次,除非能够踏入凝识境界,手再也无法离开剑。 她猛地跌坐在地,看着倒下的郭长生。 “承诺,雨晴会永远记得!” 话音刚落,绯红的眸子缓缓合上,再无一丝力气,歪倒在了郭长生身旁。 第135章 千年 水声哗啦啦地从四面八方涌来,郭长生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叶孤舟之上,随着水面的起伏轻轻摇晃。 这里不是断剑坪。 远处,四座巍峨的山峰仿佛被囚禁在了漫天的洪水之中。 山峰之上,雷声轰鸣,狂风卷起巨浪,一波接着一波,似乎要将四座山峰吞没。 一片死寂,嗅不到一丝生命的气息。 “这是..什么地方?” 郭长生心中充满了疑惑,这里难道是阴间?他刚刚还在断剑坪,但那一剑自己难道已经死了。 当时他感觉剑中的真气如同滚烫的鲜血,与自己的真气混杂在一起,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而如今,他却诡异地出现在了这叶扁舟之上。 然而,更诡异的是,感受这一切不是靠气息,而是靠自己的双眼。 他又可以看见了。 低头看了看被血迹染红的衣袍,又看了看被锁链捆绑出的伤痕累累的双手。 一切触感都是如此真实。 忽的,身后传来话语。 “上次求鞘过了多少年了?是一千年还是一万年?”声音极为沧桑,可又有些熟悉。 郭长生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 一位戴着草帽的老翁正在扁舟的另一端,手中拿着一根长竹,轻轻拨动着水面。 四周的浪涛仿佛随着他手中长竹的拨动而起伏,显得格外汹涌。 “您是?” “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老翁并未直接回答,只是轻轻压低了草帽,在郭长生眼中瞬间变成了一袭白色纱袍的女子。 遮眼的黑纱,手中的长竹也变成了碧伞。 这正是郭长生在气缘石幻境中求鞘时所遇见的女子。 如今看来,女子身影与藤婉有几分那么想像。 “又把我想成谁了?”女子的声音鸣鸣好听,不在是刚才沧桑的声音。 郭长生意识到眼前这位神秘女子并非藤婉,急忙抱拳拱手。 “前辈!” 女子的身影再次变化,恢复成了老翁的模样,开口道:“上次就说过,我不是什么前辈,只是留在气缘石中的一缕真气,这里一切映射出最你心底的一部分具象,包括我。” “前辈,我怎么又进来了,断剑坪上也没气缘石啊。” 郭长生语气有些急躁,毕竟断剑坪上还有这么多人,那成妖的燕京若是不斩,已经不是死几万人那么简单了。 老翁淡然道:“断剑坪本就是气缘石的底座,进来不是很正常。” “前辈,那送我出去吧,我这次什么都不求。” “若是心中没有要寻的东西,进不来这气缘幻境中。” “寻的东西?前辈,我没有要寻的东西,外面还有许多人等着我。” 老翁轻轻一笑:“距你上次来都一千年了,你怎么还是不懂。” “一千年?”郭长生有些懵。“前辈,距离上次也就一年吧。” 老翁呵呵一笑,拍了拍草帽。 “幻境时间自然于外界不同。此地几年如外界一息。” 郭长生此时也不敢多语了,毕竟幻境中,这个能变化的人说了算,不伺候好把自己关个几千年,外面才过几天,想想都可怕,可外面还有怎么多人等着他。 “前辈,我没有任何要寻,还请送我出去!”郭长生坚定道。 老翁摇了摇头,身形再次变化。 化作了神似藤婉的女子,叹息一声,冷若冰霜。 “你入魔是为了什么?” “救人。”郭长生毫不犹豫的回答。 “怎么知道入魔就能救下他们?” “赌。” “赌?若是救了他们,自己丧命,值得吗?”女子的问题一句接着一句,似乎在引导。 “值得。”郭长生简单地回答,他心中早就有决心。 “若是入魔没用,你给所有人的承诺,不就烟消云散了?” 最后一问,让郭长生一怔。 他用入魔来赌,代价是给了许多人承诺。 回家,未完的故事,武帮的未来,甚至那十文捉刀也是承诺。 因为他坚信入魔可以解决一切。 女子似乎看出了郭长生的犹豫和思索,淡淡地开口 “你赌错了。入魔不会有真气,它给你的感觉不过是心中的虚妄。即便我送你出去,你什么都挥不出来。” 女子的话语如同一记重锤,击中了郭长生的心。 郭长生忽地明白,力量和真气的强弱并非凭空而来,需要实实在在的修炼和体悟。 沙土镇时入魔能感觉挥出如青岚县的一刀,完全是因为他见过那一刀。 入魔并不会像他以前读的小说中描述的那样,让人瞬间提升数倍的实力。 走火入魔反而让自己失去判断,任由心魔控制身体。 郭长生急忙抱拳,神色带着尊重。 “前辈,我入魔无妨!可断剑坪上人已化妖,吞三气,若是不阻止会有万万生灵遭受涂害。” 女子转身望着不断传出雷鸣和被浪涛包围的四座大山。 “如此傻的人。”女子喃喃自语,转身面对郭长生。 手捏法诀,红唇轻启,吐出了一个字。 “赦!!” 巨大的声响在幻境之中回荡,震耳欲聋,仿佛要将整个幻境撕裂。 浪涛似乎随时都能将扁舟掀翻。 女子手中散发着金色光芒,可忽然,一道长长的白色丝线从一座大山之中飞出。 嗡! 声音清脆而悠长,在幻境的天地间回荡。 女子的面容微微一怔,手中停下了法决,金色光芒随之消散,但神情很快恢复了平静。 玉手轻捏,仿佛在空中摘下了一根柳条,将那白色的线递给了郭长生。 “看来不用我了。至于如何解决入魔,要看你自己的造化。有缘再见。” 郭长生接过那白色的丝线,它在手中看似普通,却又透着不凡。 他正想要向女子道谢,却发现扁舟上已经没有了女子的身影,只剩下了他独自一人。 “有缘...再见?” 郭长生自言自语还没说完,一股巨浪遮天蔽日,高过了周围的高山。 虽然心中知道是幻境,可还是有一些害怕。 这可以淹没高山的巨浪,若是在幻境外,恐怕能让整个江国消失。 望着巨浪,在这一瞬间,他感到了一丝平静。 紧紧握着白色的丝线,缓缓闭上了眼。 第136章 一切,皆斩 火凤城中,烟花绚烂,沉浸在大会的喜庆之中。 孩童们在街头巷尾追逐嬉戏,一个孩童停下了脚步,手指向了天空。 “妈妈,云怎么是紫色的啊。”他的声音稚嫩而纯真。 所指之处,黑紫色妖气跨过大江,如同一块巨大的幕布,覆盖在火凤城之上。 城中的普通人被异象所引,议论纷纷。 不少人猜测是天气异象,乃是吉兆。 ...... 玄武城域主府。 一间幽静阁楼中,痛苦而嘶哑的呻吟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侍女们忙碌地穿梭,手中拿着毛巾和木盆,脸上挂着焦急和关切。 一名年轻的侍女拉着一位年长的妇人,急匆匆地向阁楼奔去。 猛地推开了阁楼的大门。 “快,快让开,接生婆来了!” 屋内,金二娘躺在床上,满头大汗。 掌柜紧握着金二娘的双手,声音颤抖:“鑫妹..” 但接生婆的进来,侍女将掌柜请了出去。 藤婉在离开的时候将金二娘接到了域主府内,毕竟域主府内安全,而且她也觉得掌柜和小二不靠谱。 被关在门外的掌柜颓然坐在地上 痛苦的喊声,回荡在阁外。 ...... 断剑坪上狂风越来越大,气温也越来越低,不少人知道跑不掉了,颤抖成了筛子。 有人竟然开始羡慕那些一开始就选择跳江逃生的商贾。 他们说不准是真逃了。 燕京面容兴奋的看着自己的手笔,等吞了藏剑山庄所有人,在去吞火凤城的万人,心中已经开始期待吞了如此多是气缘会有多强大。 目光不经意间瞥了眼藤婉。 “时隔多年,你的队伍还是站错了!” 轰!! 话语落下,那遮天蔽日的巨大妖爪从高空缓缓压下。 藏剑山庄的山脉,断剑坪,乃至远处的火凤城的大地都在颤抖。 震动中,山峰上巨石和树木纷纷倒下,滚入了翻腾的江水之中,激起巨浪。 从山峰开始,任何生灵触碰到雾气只剩骸骨,所过之处,皆是湮灭。 所有人都绝望地看向天空。 此乃绝境,何处逢生? 咔嚓---- 清脆的合鞘之声盖过了一切回荡在天地之间。 一股力量只自天上而来,穿过浓厚的妖气,从四面八方向断剑坪聚集。 和妖爪带来的死气不同,如同春风化雨,那是生生不息的活力。 与此同时,不光是断剑坪,乃至藏剑山庄,甚至火凤城中所有生灵在听闻这清脆一声后,都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心中涌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那是想仰望上天跪拜的感觉,灵魂深处甚至出现共鸣。 若是一人还好,可这是所有人同时出现了一种想法。 燕京竟然也感受到了那股强大令人颤栗的力量。 仿佛束缚住了他的魂魄,吞噬未消化的气缘,都想要从他魂魄中钻出来。 此地能引起变化的,在他心中已经默认。 断剑坪上,郭长生右手握着归鞘的刀。 身形挺拔,狂风中衣袍猎猎作响,胸前的伤口缠绕着淡淡的红色真气。 重要的,一抹白色荧光丝线,悬空缠绕地缠上了他的左臂。 那令人颤栗的气息,似乎正是从这白色丝线中传出。 燕京发出一声狂吼。 “郭长生!你难道是说书人口中的主角不成!” 妖气幻化的双目如电,死死盯着郭长生。 三道妖拳头从高空转息而至,势要捻杀。 “谁清楚呢。” 郭长生也只是轻轻嘟囔了一句,左手握住刀柄。 一道带着白色拖尾的惊鸿掠过,其后又瞬间收刀入鞘。 妖拳简简单单化为了雾气散于天地之间。 这一幕让被击飞的王川和芳梅看傻了眼。 燕京似乎被愤怒冲昏,高空的样子不再幻化成人形,雾气翻腾只剩下一张比断剑坪还要大的巨脸,伴随着天上的巨爪一同冲下。 “今日我必须吞了你。” 妖气幻化出的巨脸发出的声音震耳欲聋。 郭长生嘴角挑起,感受着天空逐渐逼近压迫,往前跨了一步,左手握上了刀柄,白色荧光丝线仿佛有生命一般,灵动地从刀柄缠绕上了刀鞘。 瞬间,压迫天地的气息疯狂在刀身凝聚。 郭长生神色平静,感受着刀中的力量,同时还有入魔的感觉,心中虽知是假,可那感觉却带来了自信。 “人也好,妖也好,只要是我的捉刀。” “一切,皆斩。” 霎那间,银光乍现,刀锋出鞘。 一刀,简洁而直接,直指那遮天蔽日的妖爪,以及妖气幻化出的狰狞巨脸。 这是幻境之中借来的一刀,和求鞘时的一刀不同。 这一刀没有真气,只要凌厉的刀气,那是百丈高宽的荧白色刀气。 这一刀似乎可以,开天辟地,斩星断月。 一刀之下,妖爪、妖气,连同燕京那带着恐惧的妖面,皆在瞬间崩溃,化为虚无,从天空中裂开的缝隙向四周消散。。 雨幕和乌云,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拨开,向四周倒卷而去。 只是片刻之间,最后一滴雨水坠落在断剑坪上。 天空中的月亮和数万星辰,洒下清冷的光辉。 【叮~】 【捉刀完成,寿元+1】 【系统升级,等级lv5、系统经验0/44000】 【检测到系统升级,奖励宿主完成捉刀,可获得双倍寿元。】 【检测武学圆满,奖励武学心法,泉落九天,修炼可提升武学威力,同时提升流水无痕至二层。】 【检测功法八层圆满,奖励轮回炼气诀。】 【.....】 耳边系统的声音渐渐变弱。 这里没有月牙泉,体内的真气因为入魔而开始疯狂肆虐,如同脱缰的野马。 眼前一黑,意识开始模糊,只能听见耳畔传来的微弱呼喊声。 紧接着是背上湿漉漉草坪的触感。 他赌输了,入魔扰心而不能带来实质性的实力增长。 但他心中没有后悔,虽然要食言了。 就在这时,一声婴儿的啼哭划破了沉寂,将沉沦的意识猛地拉了回来。 藤婉跪在郭长生的身旁,她的手紧紧抓住了他满是伤痕的手,声音中带着哭腔:“醒醒!” 芳梅从未见过藤婉如此失态,正想上前扶起她,却被王川拦住。 两行泪滑过脸颊,声音带着沙哑:“你答应回家的!” 话语刚落,耳边却传来了虚弱的声音。 “让我歇会,今天的曲还没拉呢。” 第137章 新生 “恭喜呀,是男孩。” 阁楼门打开,一名侍女走了出来。 依靠在墙边的掌柜猛地站起身,向着屋内冲去。 金二娘躺在床上,床头还放着一个包裹的婴儿,若是仔细看,和金二娘和掌柜都各有几分相似。 掌柜指了指安静的婴儿:“这..这是咱的孩子?” 这一问引来屋内不少侍女轻笑。 金二娘如今有些虚弱,不满道:“你这个样能当好爹吗。” 掌柜也不在意,趴在了床边:“鑫妹,他眼睛有几分像你,这嘴唇也像你。” “是,最好是都像我,可不能像你一点。” “咱取个什么名字好。” “等恩人赐个吧。” ...... 断剑坪只剩凄凉。 来时千人,如今所剩无几,有的连尸骨都未能留下,仿佛从未存在过。 郭长生强撑着虚弱的身躯,让白纸扇将他的背篓取来。 松鼠依旧在篓中安睡,但毛茸茸的身体却散发着淡淡的紫色。 郭长生也没在意,拿起了二胡,手指轻拨琴弦。 忽地,树上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蝉鸣,伴随着二胡的调子缓缓飘荡在断剑坪。 时而悠扬,时而激昂,时而哀婉。 有悲痛,有幸福,有悔恨,让人浮想联翩。 无言的诗顺着江水的流淌,向着东方缓缓飘去。 ...... 火凤关外,月光如银,洒落在连绵不绝的沙丘之上。 沙丘彼此相连,一眼望去,尽是荒凉与孤寂。 然而,沙丘的另一面,却隐藏着无数营帐,旌旗招展。 这里是蛮国二十万石林军驻扎地,若是出发距离火凤关也就几天路程。 一顶巨大的营帐内,五位衣着白袍的玄术修士正盘膝坐在庞大法阵中央,闭目凝神,似乎在用心感受着天地间的微妙变化。 营帐中,一张巨大的椅子上,坐着一位魁梧的男子。 面色冷峻,胡渣满面,身穿一件灰色铆钉铠甲,更显粗犷正一手托着侧脸闭目养神。 发上有八根彩辫,很明显他的实力在营中绝对数一数二。 男子,名为离月,乃石林国边隘四将之一。 些许时刻,他睁开眼扫了眼帐外的月色,沉声道:“有变化吗?” 法阵内玄术修士相视一眼,纷纷摇头。 其中一名修士站起身神色凝重地开口道:“离月大将,我们并未感知到大气缘的消散,但却捕捉到了一股异样的气息。” “什么气息?”离月的眉宇间掠过一丝疑惑。 “似乎是妖气。”修士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但转瞬即逝,很快消散了。” “妖气?”离月微微一怔,随即挥了挥手,面容上满是不耐之色:“都退去吧。” 五名玄术修士闻言,应声退出了营帐。 忽地,营帐外响起了铁器碰撞的清脆之声,声音临近,一名身着棕色麻袍的光头男子步入帐中,其面容清秀,背着行囊,腰间悬挂着一把长剑。 正是云水僧惠清。 惠清步入帐内,双掌轻轻一合,发出了一声低沉而浓厚的声响,宛如古寺钟鸣,微微弓身,开口就是阿弥陀佛。 离月目光在惠清身上打量了一番,示意落座。 “妖气已散,你赢了。我将于子时撤军。” 惠清平静微微一笑,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离月将军实乃诚信,小僧在此深表感激。” 离月将军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有什么好谢,我既然赌了,自然愿赌服输。” “小僧定不会让将军吃亏,国主那边已经有所通融不会责罚。” 听闻此话,离月面容有一丝不可思议,到底是多强的人能和国主请情。 石林国和江国不同,是统一之国,没有江国内争的局势,统领人称之为国主。 毕竟崇尚强者为尊,即使国主子嗣在多,也会选最强的一人接位置。 离月虽然和三皇子合作,但作为将军也有自己的想法,他不能完全信任三皇子的信号。 而且有严明军法,只要出军,无论胜败都是功绩,若是不战而归,定会落得惩罚的下场,这二十万人会被当逃兵处置。 所以离月无论是今日还是明日,是否感受到气缘变化,他都会进攻火凤关。 然而就是国主介绍来的一个和尚,和他打赌,让他的计划全都打乱。 “你为何如此相信他。” “阿弥陀佛,贫僧见过他的悲,听过他的故事,曲中有情有义,目盲却比任何人看得都清楚,足矣让人信任。” 离月听着惠清的话,豪爽一笑。 “听你这么说,我都想认识一下了。” “会有机会的,”说着惠清慢慢起身,向着营帐外走去。 离月也起身一同跟上。 两人踏上了营外的沙丘,望着北方无边无际的荒漠。 “你打算去哪?” 惠清微微一笑,合十开口道:“贵国还没游完。” “你身为江国人,为何要来石林国云游。” “阿弥陀佛,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这红尘世间就是最好的修炼场。云游是为了解心中之惑,两国本同源,只是干渴的江河所隔,便成了兵戈相接。” 惠清说完,叹了口气,慢慢走下了沙丘。 离月开口道:“那名将领不带走吗?” “脚步没有回头路,楚将领等人就有劳将军送回了。”惠清说完,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沙丘的脚步尽头。 离月无论在怎么找,都找不到一丝惠清的影子。 “一个和尚,能为自己求情。” 不由得苦笑一声,转身走回了营内。 ...... 域主府,珍宝阁。 司徒摘星坐在珍宝阁中央的棋盘前,上面摆放的还是藤婉和三皇子下的棋局。 “自己回京,还是我押你回京?”一道冰冷的沉声从身后传来。 珍宝阁门口,一身白衫,碧剑挂穗,腰间七星令牌,他身后的黑甲侍卫全都倒地。 正是辅佐藤婉的京侍。 “不急,先来帮忙落一子。”司徒摘星淡淡开口,拿起白子落在了棋盘上。 门口的中年男子冷哼一声,迈出一步,转息出现在了棋盘前。 他没有落子,而是用剑鞘轻轻在棋盘上点出一处示意。 这一处,和藤婉下的如出一辙。 司徒摘星看着棋局苦笑一声:“破釜沉舟!老夫几十年的计划,一朝变数消失殆尽。” “圣上说过,事在人为。” 司徒摘星听闻,抬起白眉狠狠瞪了男子一眼。 他身为玄术修士,更相信定数,自然不接受什么事在人为。 “那么大危机你都不出手,就这么相信那个天罚之人?” “我和你一样,不愿以身入局。不过有许多人相信他,而且有殿下相信就够了。”中年男子淡淡道。 司徒摘星冷哼一声,站起身子。 “不下了!什么破棋,老夫自己回去请罚,不用你送了。” 第138章 长生路 与此同时。 青岚县,锻刀坊。 叮!叮!叮! 院内火炉蒸腾着热浪,光着膀子的马三挥动着比自己胳膊还粗的铁锤,一遍又一遍地砸着。 “炼器问心,每一锤要认真。” 赵伯躺在身后的摇椅上,听着叮叮当当的声音说着。 “敲完生铁,就去修炼功法。” 马三累得气喘吁吁停下手中的锤子,委屈道:“师父,这生铁敲成圆形已经用了几十天了,晚上还要修炼功法啊?” 赵伯摇了摇头:“锻器是为别人,修炼是为自己。锤子敲打的不只是铁,你好好悟。” 马三听应了一声只好继续敲着红彤彤的铁球,尽量敲得更圆满一些。 ...... 青岚县,青云茶楼。 明月高挂,天上几片薄薄的云。 月光洒落在二楼窗台,燕子帮帮主王刚正简单冲泡着茶。 陈书生和清雅在一旁的书台旁。 一个研墨,一个写字。 待陈书生写完,王刚靠了过去念叨着。 “劝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这正是郭长生给清雅的诗。 收了笔墨,待茶温热。 三人站在二楼窗台前,看着明月。 “书生,这诗何意?” “回老师,这是学生所希望的,也是他希望的,人重要往前看。” 王刚一怔,读书人最懂诗句,爽朗一笑。 “我的事就别管了。倒是你,带着清雅姑娘跋山涉水来这么远,也亏清雅姑娘不嫌弃你。” 一旁的清雅急忙摆手道:“回先生,清雅本兼葭倚玉,陈公子愿意带着清雅,实属荣幸。” 王刚极为欣赏的看向清雅说:“书生这孩子在学府时就笨,姑娘冰雪聪明,没你估计他也来不了这么远,早掉沟里了。” 一番打趣,三人纷纷开怀爽笑。 “话说回来,他给你名分没有啊?” 清雅一怔,红着脸底下了眸子,没敢言语。 陈书生急忙道:“老师,书生本意是成亲后在来,可清雅觉得我念师心切,便拒绝婚约先拉着书生先来了。” 王刚听闻一改善色严厉道:“我曾经教过你,一言为重百金轻,你这榆木疙瘩让姑娘等这么久!” 清雅急忙抬头。“您别生气,这不怪书生,清雅无所谓的。” 王刚如长辈一样看着两人相互为对方开脱,转身走进了屋内。 “陈书生!明日你去通知家里,成亲我来操办!” 说着,王刚走下了楼阁。 两人互相望了一眼,眼神中带着激动。 ...... 凤阳小城。 几朵橘红色的烟花在空中炸开,锣鼓喧天声声。 看着城楼上挂着的红灯和巨大的红喜。 又有喜事。 可这次的喜事在小城内有些流言蜚语。 因为,这次的是绯雨武帮二长老赵伯和清雨轩老板娘的喜事。 虽然有流言蜚语,可人们还是拿着各种礼品踏入了绯雨武帮的大门,去参加喜宴。 霏凤再次站在了喜庆高台上,成为了主持。 ...... 数日匆匆。 郭长生还是那身缝补后的白衫,背着背篓,一步一个脚印走在藏剑山庄通往断剑坪的小路上。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见了当初安置霏雨晴的小屋。 按照霏雨晴的说法,中间的屋子里,金藏武帮帮主金一剑被囚禁在里面。 郭长生用竹子轻轻推开中间的屋门。 阳光照射到屋内,扑面而来的臭气和血腥。 金一剑,在角落干枯不成人样已经没有了气息,几根锁链穿过四肢和背后的琵琶骨,或许就是他出不去的原因。 郭长生屏气进入屋内,发现了屋内的不同。 打开所有的窗户让阳光照进。 墙面用血迹写下段段文字,似乎是金一剑临死前留下的东西。 郭长生敲了敲背篓,说道:“比我还能睡。” “吱~” 虚弱的吱声从背篓里传出,松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从背篓里吃力地趴上了肩头。 看了看墙上用血留下的话,在郭长生耳边吱了起来。 “礼:天命之年,炼气之道显十重境界。气海境前,皆为武道凡夫。气海一成,初窥门径,方入修识之门,识海翻涌,心气自生。气海圆满,则为首劫。渡过此劫,寿元天地自聚,此为长生路。每境圆满,可增寿百年,十境皆满,便能踏足长生之境,与天地同寿,日月争辉。” 似乎是炼气士的十种境界,从入了凝识境,便会增加寿元,修炼圆满则是长生路。 郭长生思绪着,不知不觉走到了断剑坪还未拆的碧竹高台。 长生路?如果捉刀完成+1也算的话,别人在追寻长生的时候他已经开始了。 系统什么都不厉害,就是会奖励寿元。 听着江流,感受着呼啸的江风。 不再去想,张开双臂,傻傻地嘶吼着。 江风灌入了嘴里,声音很快便被江风和江水声所掩盖。 他还剩一个承诺。 荒漠的少年郎,还在等着他。 ...... 时间飞逝。 夏秋皆去,迎冬新年。 这个新年前夕,江国迎来了一件翻天覆地的大事。 三皇子回京后,从天璇山一跃而下。 之后老皇帝昭告了江国,将三皇子留下的火凤域给了玄武域域主,藤婉皇女。 明明上任没几年的皇女,成了两域之主。 昭告一出,立即引起了轩然大波,酒客茶客乃至街边商贩,都议论纷纷探讨起了江国局势变化。 可对于他们来说,谁管都是管,安稳的管才是管。 而藤婉管理火凤域第一件事,取消了武帮清算,不在和商贾关联。 设立管辖部门,任何人可以通过部门注册武帮。 但武帮能否有资质和经营下去则有管辖部门研讨决定。 第二件事,便是开通玄武域和火凤域江道,两域联商,做大做强。 第三件事,便是发布浮动税率,发布域内经商垄断条例,严禁大商恶意竞争等等许多条文,皆在新年后实施。 域内依然是三帮,只不过绯雨武帮成了武帮之首,其帮主也换了人,听闻是年轻的少主。 金藏武帮已经没有了底蕴,却被一名拿扇子的男子收购后管理。 碧栾武帮依然没什么动静,老老实实。 ...... 青岚县的冬天还是老样子,依然没有雪。 但这个新年的青岚县,却是格外的热闹。 家家户户红灯高挂,喜贴对联,街坊走街串巷,相互拜访,从白天开始鞭炮声不停。 因为两域之主的皇女在这个新年来这个曾经的边贸大县考察。 所有街巷每隔几步就站一名黑甲士兵,神情虽严肃,但并不影响新年的氛围。 巷子里一间独栋带院小屋,屋门前两名士兵正在站岗,里面却传来了不满的声音。 “芳梅!饺子不是这么包的!” “王川!你洗手了吗!” “松鼠!酒是晚上喝的,现在都让你喝完了!” 院中,藤婉坐在石桌旁,围着个围裙。 一手拿起面饼,一手用筷子夹起肉馅,两手一合极为熟练。 可华贵的衣着让人很难相信,皇女会干这活。 王川和芳梅笨拙的手法还有脸上的无奈,很显然被藤婉凶了不止一顿。 这时,郭长生推开了屋门,他刚刚研究完新功法,不知为何,不想修炼。 依然是白衫,但是白色很新,带着青色边纹,是藤婉送的。 见郭长生出来,两人似乎有了理由,急忙逃走了。 藤婉也不在意,推了下石桌上的茶壶。 “茶泡好了。” 郭长生笑了笑,在石桌旁坐了下来,茶正正好好七分热。 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依然是两人,不过房子小了一些,院子小了一些。 郭长生说:“你半年多不回玄武城,那京侍不会说什么吗?” 藤婉嘴一嘟有些不满道:“我不是得收拾火凤城的烂摊子嘛,而且公布这么多律法,有意见的奏折在域主府大殿都堆积成山了,我才不回去呢。” “我只说让你参考,没让你照搬啊。” “参考了,我觉得很合适,特别是管理商贩的什么市场监管司,这词你怎么想出来的?”藤婉眸子一眨一眨好奇的盯着郭长生。 “这...”郭长生不由得苦笑。 藤婉公布的那些政策,几乎全是郭长生随口一说。 作为二十一世纪穿越来的有为青年,都不用很多的理解。 就用以前看过的新闻,很轻松就能套在当今的情况上,毕竟这片世界人的心眼还是比较淳朴。 第139章 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郭长生刚放下茶杯。 砰砰砰,有人敲门。 “我去开门,可能是谁来拜年!” 藤婉说着正要起身,就被拉住。 郭长生说:“这里这么偏,谁来拜年。快把围裙摘了,哪有皇女穿这样的。” “我又不在意。” 藤婉虽口里这么说,但还是站起身脱了围裙用来擦手。 打开门,来的并不是外人。 是王刚还有陈书生夫妻两人,身后汉子带着一些书画字词等名贵礼品,明显是来拜年的。 郭长生急忙让其进门。 三人进了院中看见藤婉纷纷跪拜。 新年搞这一出,还能给压岁钱不成。 相聊两句还没坐下,又是敲门声。 开门是楚云岚和楚星剑,还有锻刀坊的几个汉子。 带来了一车桂花糕和一车好酒。 楚云岚进门就问他是怎么和皇女认识的,还关系这么好。 郭长生也是无奈,从怀中掏出了白纸扇给的悬赏令丢给了楚云岚,果不其然石化了。 楚星剑依然是神机营的将军,当说是被一个和尚给救了出来。 郭长生明白是惠清,打算有缘见面要好好答谢,毕竟帮了他不止一次了。 可还没聊两句,又是敲门声。 是白纸扇和白纸画。 两人带来的礼品几乎用了四辆马车。 要问白纸扇哪来这么多钱,毕竟他多了个新的身份,金藏武帮帮主。 他彻彻底底把金藏武帮变成了藤婉的里子。 同时也发现了商机,护商加算命,主打敢吹,敢信。 一时间院内热闹极了,相互拜年。 忽然来了这么多人从这么远的地方来拜年,郭长生感受着藤婉的笑。 不用想都知道是她干的,索性直接不关门了。 有人在门口轻咳一声,是马三和赵伯。 赵伯拜见了藤婉后要来了郭长生的刀,看了断的锁链,若不是马三拦着估计要上手打郭长生了。 只好狠狠把郭长生臭骂了一顿,说着刀如手足,也是孩子,怎么不好好对待孩子云云。 挨骂的同时,金二娘抱着孩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抱着礼盒的掌柜和小二。 郭长生虽然没回玄武城,但还是有一封信寄到了手中。 金二娘顺利生下一名男孩,要郭长生提个字。 郭长生都不知道掌柜叫什么,就随便说了个轮字。 日月轮转,阴阳交替,把信又寄了回去。 金二娘抱着孩子来到郭长生和藤婉身旁,抬了抬孩子的小手给郭长生打招呼:“金轮,这两位是恩人。” “金..金轮?”郭长生一怔,指了指掌柜。“你也姓金?” 掌柜点了点头,几番相聊才知。 掌柜本就是都是金藏武帮的弟子,师姐师弟恋太正常不过了。 只不过三皇子看上了年轻时的金二娘,强取豪夺又加威胁不敌两人情,最后把掌柜家屠了满门。 金二娘无可奈何从了一段时间,可金一剑作为老父亲看不过了,让两人跑去荒漠,用逃婚的名义不让三皇子插手家事,可慢慢身边人都被三皇子收买,自己被架空慢慢有了后面的事。 金二娘得知金一剑是被折磨致死后,也是流露悲伤,打算找个时间去看看那小屋后的坟。 如今三皇子自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情,还是说他必须死,已经无从得知。 虽然大门敞开,也有人轻轻敲了一下门。 是霏雨晴,她就一个人来,还是那身武袍,手中拿着凰元剑。 拜见藤婉后把礼物放到了郭长生手中,便一个人默默站去了墙角。 她那幽娴的性格在刺完郭长生后,似乎更加内敛了,和大大咧咧的楚云岚截然相反。 不过楚星剑却认出了她,说是和他爹凤阳是好友,还说着刚出生去凤阳小城抱过她之类话。 甚至还让楚云岚叫霏雨晴姐姐,一时间本让石化的楚云岚大脑过载冒烟。 院子本就不大,却站了如此多人。 郭长生有些担心的问道:“这么多人,都是大老远来的,你包的那些饺子够谁吃的。” “饺子是咱的晚饭,我已经让芳梅去酒楼安排了。” 藤婉微微一笑,拍了拍手,众人瞬间安静。 “都到齐了,大家去酒楼吧。” 大家欢呼雀跃,颇为高兴。 都是生死交情的江湖朋友,每个人都失去了什么或得到了什么。 但有人的地方才是新年。 酒过三旬,菜过五味。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太阳西下的街巷只有郭长生和藤婉。 江湖人总是匆匆来,匆匆去。 ...... 天色渐暗。 冷清的弯月挂天,四周浓得像是化不开的墨。 郭长生坐在屋顶,望着远方。 “在看什么?” 藤婉端着木盘走上来,一盘水饺,一壶酒,两双筷子。 新年子时,一定要吃水饺。 “看月色。”郭长生认真地回答。 “还走吗?” “走。” 藤婉听闻回答,眸子低沉下来。 “你的伤,我问了许多炼气士都不懂,玄术士也不给你算。” “没关系,我已经知道方向了。”郭长生说。 他如今因寿元真气入体而入魔,可能是系统也给寿元的原因,入魔噬心的速度极其缓慢,可就是如此缓慢的速度,那种逐渐被吞噬的感觉让人心悸。 他需要千年妖丹让入魔的真气散去。 而松鼠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指了指郭长生的伤,指了指东方,告诉他往东走会有办法。 毕竟松鼠从来没有坑过他,只是不明白这次断剑坪为何睡了几个月之久,还有那睡觉时淡淡紫色的妖气。 “那什么时候走。”藤婉捋了捋发梢。 “明天,我先去跟他告别。” “还回来吗?” “会再见的。” 见藤婉坐了下来,郭长生给二人各倒了一杯酒,然后一饮而尽。 “这个新年,你做了这么多,我也没什么礼物给你。” “那今天晚上好好陪陪我行吗?就当是礼物了。” 砰!砰!砰! 话语刚落,子时新年的烟花从四周纷纷绽放,照亮了天空,照亮了两人靠近的脸颊。 郭长生:“皇女殿下想怎么陪?” 藤婉感受着微弱的鼻息,脸蛋变成了一片诱人的红色。 “睡...睡一觉就行,做些其他的...也不是...不可以。” 郭长生微微一笑:“听皇女殿下的。” “首...首先,你不能睡地铺。” “一定。” ...... 荒漠,寒风萧瑟。 郭长生站在了一处沙丘前,这里曾经是一个少年梦断的地方,如今有了功名。 巨大的石碑刻着五百人的姓名和不畏生死扭转战局的事迹。 然而一切都是假的,只有几人知道这五百人是阴谋的牺牲品。 取下腰间的旧葫芦,里面灌满了酿的葡萄酒,放在了沙丘上。 “来生,这葫芦就是你闯荡江湖的陪伴。” 郭长生牵着马,身影逐渐消失在东方连绵沙丘之中。 踏翻尘世路,天无绝人路。 迎风踏江雪,侠影任孤行。 浪迹江湖,四季多情 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第140章 四年 静澜,四百一十年。 珠虎域不知名的山村小寨。 这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寨子,大门房屋全是用竹木搭建,屋顶上铺着一层茅草。 春雨绵绵不绝的时期,正是稻苗吸春雨,茁壮好时节。 但从寨外放眼望去,皆是枯树杂草荒地,哪有春意景色。 咚咚咚。 响亮的钟声不知从而而来,回荡在寨子中。 本来安静的寨子忽然想起凌乱的步伐声,不少人从屋内神色慌张的向着寨门跑去。 人们穿着破烂的短衫,个个面黄肌瘦明显是营养不良,走不动的老人就被别人搀扶着。 也不顾头顶的雨,井然有序地朝着寨门汇聚,跪在寨门前的泥泞中不知在等着什么。 忽闻远处传来了狂热的呼喊。 “莲花宗圣,皆伴长生,铲除妖女,泽福降世。” 只见几名身穿青衣,绣着云纹的男女缓缓出现在了路口。 为首一人高举着一面白旗,随风飘荡。 举旗人浑身上下被黑布包裹,看不见面容,而口号就是这举旗之人喊出。 “是莲花宗使者,莲花使者。” 一名老头在喊,急忙被身边人给拉了下来,跪地的人们听闻,急忙叩头俯身。 旗帜缓缓停在了寨子外,青衣男女一字排开。 寨主是个老头,从跪地人群中站起,带着两个汉子抬着箱子走到了使者的面前。 “使者大人,这...这是今年刚满十五的处子。” 然而使者一言不发,气氛顿时有些沉寂。 寨内跪地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嗡--- 忽然沉闷的声音从四周响起,只见天空雨云竟然出现了孔洞,仅有的阳光洒落在了寨门口。 一朵桃粉莲花从孔洞缓缓而降,落在了仅有的阳光的地面。 莲花慢慢绽放开来,居然是一名妙龄少女妖娆背身。 少女身裹白纱,青丝及腰,面容白里透红。 白纱下什么也没穿,曼妙身材在白纱和日光下变得朦胧,白皙皮肤若隐若现。 少女神情虽然庄严,可面容气质却是透着一股妩媚。 沐浴在仅有的日光下,散发出一股圣洁的气息。 说是圣洁,却又有一种诱惑,简称风骚,甚至很有可能不是人。 本来叩头的人们在看见女子面容的时候,不论男女老少皆露出了痴迷之色,然后毫不犹豫地多次叩首。 “拜见莲花圣女!” 莲花圣女见一众叩首之人,微微昂首,朱唇轻启。 只听温柔圣洁声音传遍寨中。 “宗主启示,当今天下,民不聊生。皆因两域之主为妖女,祸害江国气数。致使我域万万民皆苦。莲花宗主心生怜悯。今年,需两名处子入宗,皆伴左右,平乱世,造福天下!” 女子说罢,身后男女莲花使者率先跪拜。 众人再次叩首起来,嘴里喊着千岁,长生等词语。 可那老寨主却犯了难,抬起头急忙开口道。 “圣女,可这是今年唯一满十五的处子,两名...两名可能要等几天才行..” 圣女似乎并不在意,开口道:“那就过些时日我再来,届时把处子准备好。” 此话在女子口中说出,似乎那年满十五豆蔻年华的处子和物品一样。 只等话音刚落,莲花缓缓闭合飘向了空中,消失在了开了空洞的乌云中。 乌云慢慢合上,紧接着又飘起了春雨。 举旗的人率先起身,带着一众使者慢慢离去。 离去后,众人也没了刚才的虔诚,纷纷起身咒骂了起来。 不过是小心翼翼压低着声音,生怕被那能上天入地的圣女听见。 “什么狗屁圣女,自从四年前这妖宗在我们山头建立宗门,庄家就没成熟过。” 一名老妇抹着泪:“我孩子去了如今也没了音讯,早知道就不让她去成为童子了,呜呜呜。” 群众的眼睛永远是雪亮的。 这时,咒骂中一个有些稚嫩的声音喊着姐姐向着箱子跑去。 众人听闻视线聚集在一个身材矮小,面黄肌瘦的短发小女孩身上。 她个头还没箱子大。 女孩急忙打开了箱子,里面蜷缩着的少女正紧闭着眼,似乎睡着。 听见呼声才慢慢睁开眼睛,似乎没睡醒。 “我...我怎么在这。” 小女孩从箱子里拉出自己的姐姐,将事情说一遍,女孩听着有些不可思议,两名! 这时小女孩转身对着众人喊道:“许多姐姐去了都没回来!我们这么多人为什么要怕他们!我们可以反抗啊。” 小女孩声音虽然小,但是十分洪亮。 然而众人却觉得可笑,因为那些使者在他们眼中,都会一些仙法。 就如那白莲圣女能飞天遁地,甚至有人见过他们变身。 有传言说不是人,其他不听话的寨子的人都被巨大蜈蚣吃干抹净了,那些被选中的处子都是被吸干了精血等云云。 如此一来,所有人也只敢口嗨一下抱怨,若是让他们反抗,那是万万不敢的。 老寨主叹了口气:“我已经让人去最近县的降妖司请降妖人了,实在不行,就散了吧,散了。” 许多人听闻也叹气纷纷离去。 “他们就几个人,我们这么多人!为什么不敢反抗啊。” 小女孩在门口不服气地大叫着,可身后姐姐都叹息着离去。 ...... 残阳如血,郭长生踩在泥泞的山路上。 春雨已经连续下了几天,路上甚至还有泥潭。 若是一个不小心,普通人陷进去没个着力点就出不来了。 反而松鼠却从一个树枝跳到另一个树枝上,极为轻松。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湿润,同时还有腐烂的气息。 明明是春天,这山头竟然满是落叶。 枯黄的灌木,鸟类的尸体,还有山下远处一片片没了绿色的田地。 一路走来,当真是艰难无比。 难道是什么死山不成? 就连树上的果子都是干枯泛黄,更别说看见什么吃的了。 “松鼠,这就是你说的往东走,买的干粮要吃完了!” “吱吱!” 其实在离开的时候,藤婉给了许多银两,然而这一路属实用不到。 既然要找妖丹,肯定是那种人迹罕至,用不着银两的地方。 在松鼠的指引下,一路往东。 一走就是四年! 除了翻山就是越岭,这种地方人走都费劲,更别说坐马车了。 偶尔也会走进几个县里落脚些许时间,用银两买些混元茶材,可转眼上路就是人迹罕至的小路。 第141章 山 “吱!” 松鼠忽然从树枝跳到了郭长生的肩膀上,指了指前面的树林。 郭长生屏气凝神,感受着风。 忽然,两只黑鬃野猪从林中直接冲了出来。 背后鬃毛皆是黑色,鼻子两端竟然有角,明明是猪,却是体型消瘦。 而且野猪竟然不怕郭长生,反而智慧的眼神贪婪地看着他,仿佛是找到了食物而感到高兴。 两角猛抬,脚步在地面摩擦,似乎要拿鼻子两端的角来刺穿郭长生。 野猪吃人? 郭长生正觉得不对劲,松鼠却死命地拉着郭长生的头发,又狠狠地敲草帽。 郭长生也猛地有了精神:“肉!有肉了!” 松鼠:“吱!” 两头精瘦的野猪忽然感觉到一股气息,竟然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尾巴一缩。 “哼唧~” 野猪似乎成精,转头就跑,野兽的本能告诉他们,这男人不是猎物,是猎人。 “追!” 郭长生直接将手中的拐杖丢进了背篓,直接踏步冲去。 不多时。 郭长生抓着一只猪,坐在一间林屋门口。 这野猪极为聪明,专门走那种泥泞路段,而且还兵分两路逃跑,郭长生也是一生气用御刀解决了一只,另一只索性不管了。 但在追逐的过程中,却发现了这一间林屋。 食物,落脚处,全都有了。 生火将两条猪腿烤在火上,不一会就吱吱冒油。 递给松鼠一根,两人啃了起来。 外面烤脆的酥皮剥去不吃,里面是又嫩又香。 不愧是山中运动的野猪,肉几乎没有肥肉,都是瘦肉,越嚼越香。 天色渐晚,郭长生从背篓里拿出混元茶材放到讨饭的破碗里,又接了一些雨水放到了火上。 来时路大多数时候都是风餐露宿,他打算在林中小屋休息一晚在继续上路。 跨越一座座大山,这里是珠虎域的莲花山,山上有池塘,山涧有瀑布。 山脉在黑暗中弯弯曲曲,如一波一浪。 郭长生一路走来的确见过被当地人称妖的生物。 可接了捉刀后,才发现只是体型大了些许的动物,根本不成气候,而且捉刀完成后系统经验给的极少,体内也没有他需要的妖丹。 或许在这个莲花山,说不准能寻到。 郭长生笑了笑,将碗中热茶倒进了两仪葫芦,紧接着接了雨水洗了一把脸。 随手扑灭火转身走进了小屋。 雨落打在小木屋顶,滴落在屋檐下的水坑。 在这个林中深夜,声音泠泠作响,不紧不慢,不急不躁,安宜至极。 是极为适合睡觉的天气,可茶都烧了,怎么也要修炼完在睡。 郭长生盘坐在屋内,将两仪葫芦打开,一股酒香飘满小屋。 喝一口混元茶,耳边响起了提示音。 【仙侠葫“两仪”:提升修炼速度120%】 脑中回想《轮回炼气诀》的修炼方法。 新功法已经不是三吸一呼,而是更为深度地去运用脑中那名为神识的丝线。 用识去感受体内真气,按照修炼方法在体内急速运转,同时用识去感受和调动周身的方位和力量,将真气凭空幻化而出,然后使自身和周身的力量链接,如同一颗颗星辰链接在一起。 深深呼出一口浊气,心念动,气至生。 忽的,淡淡的青色雾气缓缓体外环绕,可当在体内运行一周天后,青色雾气开始有了绯红色混杂在其中,颜色也变得混乱。 郭长生剑眉微皱,一股刺痛从丹田传出。 这正是入魔混杂真气的影响,他只要运用真气,丹田就会如针扎一样的疼痛。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虽然不会影响什么,可针扎疼痛也越来越深,深入骨髓,似在提示他入魔的进度。 直到葫芦里的混元茶喝完,郭长生才停止修炼。 额头满是汗珠,深深呼出一口气,一方面是运用神识需要集中精神,另一方面就是刺痛。 足足好一会儿,丹田刺痛的感觉才消失。 【宿主:郭长生,根骨:凡骨90%】 【系统等级lv5、系统经验10000/44000】 【才艺:二胡100%】 【功法:轮回炼气诀20%】 【武学:听风刀100%、流水无痕二层10%、点叶60%】 【心法:泉落九天10%】 【神兵:“阴阳”,绝学:梦泉斩】 【体内气息:妖气10%、大江之息20%、入魔真气60%】 即便是痛,也要修炼。 因为郭长生发现修炼可以延缓入魔的进度,而且系统中也有提示。 既然松鼠指了东方,那一定没问题。 不再去想,从背篓里拿出包裹的银两当枕头,两手一摊,听着雨声睡去。 翌日,郭长生一早便起。 天上雾蒙蒙,外面依然下雨。 郭长生活动了一下筋骨,发出清脆的声响,接了水洗脸刷牙,重新将火升起。 他清晨打算做个另类的早餐吃。 将肉切成小块,在找几片完好大一点的叶子包裹起来丢进木炭中。 只是一会,将叶子挑出来。 树叶打开,一股带着树木味道的肉香让人垂涎欲滴。 丢给松鼠一包,准备吃完拉上一曲就出发。 这时,林中传来了脚步声。 一个披着蓑衣的短发小女孩从林中冒出头,手中拿着木枪,看见小屋前的郭长生微微一愣。 看服饰便知道对方是外地来的,毕竟绣着青纹的白色文衫,在荒凉的大山中怎么可能有。 小女孩看了看木屋旁的半只猪头,又看了看火堆旁抱着肉吃的松鼠,不免有些警惕,又有几分好奇。 她平时也是吃一些谷子汤,今天上山也是捉一些鸟类来吃,多年没吃过肉的她闻到了肉香,视线不由得望向郭长生的手中。 可面容却始终没有放松警惕,也没靠近,远远开口道:“你从哪儿来的?” 口音有些怪,但还是能分辨说的话。 这片世界的好处就是没有那么多方言,江国之大虽然有文化,生活等等差异,不过都大致相同,语言似乎也只有口音方面差异,并没有以前世界那么多方言。 至于蛮国石林国是不是也说这江国语,郭长生就不是很清楚了,毕竟来走商的石林人说的话他也能听懂。 “来处来,去处去。”郭长生咽下肉道。 “什么意思?”小女孩神情疑惑明显不懂。 郭长生也看了出来。 “就是很远的地方。” “多远?是山那边来的吗?” “或许是吧。” 郭长生笑了笑,回想走了四年,他始终不知道去处是哪儿。 “骗人!” 小女孩盯着郭长生的眼睛。 “你明明是瞎子,什么都看不见,怎么可能从山的那边来。” 话音未落,出鞘之声回荡。 郭长生抽出了背后的刀,让小女孩一怔。 第142章 桃花寨 郭长生也不辩解,继续吃着叶包肉。 小女孩见他不说话,只觉得这个人很怪,便不再理会,跑去稍远的地方开始自己的捕鸟计划。 从蓑衣身后拿出了一个木笼子,找根树枝,找些树叶铺在地面,拿出了些许谷物洒在树叶上,一手拿着线躲进了林子里。 极为简单的捕鸟机关,等有鸟来吃谷子,一拉绳子可以捉住。 不知是不是肉香,躲在林子里的小女孩时不时望向木屋。 荒郊野岭,他哪来的肉?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只鸟没有。 郭长生却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每日一曲还没拉。 摸出二胡,搭弦拉弓。 一曲悠悠,给干枯破败的山峦带来了些许春意。 不知是带着春意的曲声还是肉香缘故,两三只鸟儿扑扇着翅膀蹦蹦跳跳,进入了陷阱。 小女孩猛地拉动了手中的绳子。 两只鸟儿扑扇着翅膀极快地飞向天空。 小女孩忙从林中跑出,直接扑在木笼子上。 “抓到了!” 可当小手伸进笼子里摸索时,却空无一物。 原来还是飞走了。 小女孩一副垂头丧气,因为刚刚的一扑,陷阱里的谷物从树叶落在了泥地,全浪费了。 “这样是捉不到的。” 这时,身旁传来了提醒。 郭长生拿着细竹走了过来,换了个短一些的树枝,重新将陷阱搭好,又找了块合适的石头放在了笼子上增加重量。 “在试试?” 郭长生将线重新给了小女孩,返回了木屋。 小女孩看了看陷阱,又看了看木屋前的怪人,撒了一把新鲜的谷子,退进了刚才躲藏的林子里。 呼吸声都被雨声遮盖,她发现郭长生也在看向陷阱。 瞎子...能知道鸟儿进陷阱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小女孩觉得没希望了,毕竟湿了的谷物鸟儿也不吃。 “要不还是喝谷汤算了。” 可话音刚落,七八只鸟儿叽喳落地。 小女孩一怔,急忙握紧手中的绳子,全神贯注。 越来越多的鸟儿蹦蹦跳跳进入了陷阱里来回选择着谷子。 就是现在! 小女孩直接拉动手中的绳子,笼子在石头重量的影响下极快落下。 砰~ 泥地发出沉闷的响声,小女孩急忙冲出林子。 她这次没扑过去,仔细观察笼子,有石头在压得严严实实,透过笼子缝隙数了数,大约五只。 这是她第一次抓了这么多,脸上满是幼稚的微笑,可片刻又恢复了垂头丧气。 抱起装满鸟儿的笼子来到了木屋前,将笼子递给了郭长生。 “这是你抓到的,我不要。不过我已经学会了,下次可以自己抓。” 小女孩说的时候语气有些不舍,但还是将笼子放在了郭长生身旁。 郭长生笑笑:“想要吗?” 小女孩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可紧接着摇了摇头。 郭长生微微挑眉,接过了笼子,直接将笼子打开,瞬间五只鸟儿悉数飞出回归天际。 “啊...”小女孩哪能想到这番操作。 “这样,你帮我带路,这些东西代替鸟儿了。”郭长生指了指小屋旁的半只猪头。 “你要去寨子吗?” 郭长生点了点头。 ........ “这松鼠是你的宠物吗?” 小女孩抱着猪头走在小路上,步伐轻快,时不时回头看看郭长生跟上来了没。 “是朋友。” “我以前在这山上也有几个朋友,朋友里也有一只松鼠。她长得和你这只松鼠差不多,不过她更好看一些。” 松鼠有些不满,从肩膀跳进背篓。 “那你的朋友呢?”郭长生随口问道。 小女孩低下头,声音带着些许遗憾。 “应该是离开了莲花山。自从那群人来了山里,山都变成死山了!我的朋友都走了。它们还把手伸到了附近寨子里要拐走姐姐们!我们这么多人,明明可以反抗的。” 郭长生没在多问,绕过了这个话题。 下了山,走过一大片荒芜的田地,便到了寨子。 寨子名桃花,在连绵起伏的山脚下,大概有千户人家。 一条小河穿过寨子,小河中有几只鸭子。 春风徐徐,巨大的水车在河畔缓缓转动。 依山傍水,群山环抱。 寨子四周被林木所环绕。 明明是春,桃树、梨树无一新枝新叶。 郭长生感受着气息,眉间微皱,和来时的山上一样毫无生机。 一路走过,只有些许老者坐在门口吹着风,喝着酒。 年轻男女皆是神色匆匆,买了菜迅速离去。 寨子中央有一口清澈的池塘,里面甚至还有着几只鱼儿游荡,雨水落在上面漂打着仅有的绿色。 如此多枯树,若是在春天盛开,寨子景色或许和世外桃源一般,可如今却是不尽人意。 “我要回家了。” 小女孩走了几步,回过头来。 “我叫巫萱。” “郭长生。” 巫萱三步两步地跑远了。 郭长生也不着急,在寨子里慢慢悠悠地转了起来。 等到天色昏暗,才从寨子里的小酒馆里坐了下来。 几个小菜,一壶酒。 小菜都是干货,酒却还可以,带着些许甜味,辛辣也不是那么浓厚。 简单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干货除了炖,怎么炒都不是那么好吃。 一想外面的田地几乎都是荒废,也不可能有新鲜蔬菜。 “麻烦把酒打满吧。” 郭长生叹了一声,把两仪葫芦放在了桌子上。 店内没有小二,只有个漂亮姑娘,似乎刚满十五。 白白净净的娃娃脸,清纯亮眸,青丝披肩,看着就是天真可爱的那种类型。 姑娘靠了过来,打量了郭长生几眼,简单聊了几句。 当听见郭长生是从山另一边县来的时候,眼神中明显是多了些许羡慕。 不停地问外面是什么样子的,县城又是什么样子的。 聊了些许时间,山并没有什么传说,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可当问起酒馆里有没有空房的时候,却被摇摇头拒绝,不得已结了账离开去寻住处。 第143章 欺凌 走出酒馆,远处山腰的草屋灯火通明。 黑暗遮蔽了那些枯枝枯树,明显晚上的景色要比白天好了许多。 问了问住宿的地方,顺着寨子中的石路向上走去。 寨子里很少有平坦的路,三步两步就是一处石梯。 踩着湿漉漉的台阶越走越高,问了几处酒馆和客栈,不知是不是因为外人的缘故,都不让留宿,而且有几名老板在催促郭长生尽快离开。 这下是有钱也没地方用。 站在空旷的土路伸了个懒腰。 郭长生并不着急寻找妖丹。 毕竟这玩意不是想找就能找到的,也有可能和月牙泉时一样,找到也取不出。 既然有缘来到这里,不如好好想想今天晚上应该睡哪儿。 四处溜达着,终于找到了一处拱桥,横穿寨子的小河徐徐流过。 来到桥下,打量了四周,找了个没有杂草干燥的地方,将背篓里买的毯子铺在地面。 虽然不及客栈,但好歹有个顶,外面毕竟还下着小雨。 盘坐在毯子上,搞一碗河水泡个茶,一如既往的睡前修炼,提升着功法的熟练度。 如今知道了功法八层才是圆满,但就是每次修炼都喝混元茶的情况下。 郭长生算了算,要将新功法圆满,怎么也要几十年的时间。 而且自从进了珠虎域,为了妖丹主要去接斩妖类型的捉刀。 不知是不是妖太弱的原因,完成后虽然加寿元,但是给的经验和武学熟练度是极低,轻功甚至没增长一点。 如今真气入魔,在不断吞噬自己,可放弃言败并不是他的性格。 修炼是基础,不到最后一刻不会放弃。 ....... 翌日。 清晨郭长生从背篓里掏出一只破碗放在了桥上。 随后挨着桥栏坐下。 虽然背篓有钱,但已经习惯了,拉二胡怎么也要有些收获。 昨日的乌云散去,日出金光跃过东方的山峦,照亮了寨子,照亮了小河水面。 郭长生从背篓拿出二胡,不多时,悠悠二胡声响起。 寨子里似乎没有什么声乐表演项目。 见一个和他们穿着不同的外地人,在这里弹奏二胡,三五成群地围了过来,很快桥上聚集了许多人。 不多时,破碗中钱越来越多,虽然都是几文散钱,可听着金钱落入碗里的声音,心中却是有些满足。 曲渐渐消失,围观的寨民也心满意足悠悠离去。 郭长生将碗里的散钱收起,刚起身准备去吃早饭就听见吵闹声越来越近。 几个孩童追着一名穿着有些破烂的女娃,转眼就给堵在了桥上。 为首一孩童指着女娃喊道: “没爹没娘,等你到了十五,就把你送出去咯~” 几名孩童围着女娃团团转,明显是孩童之间的欺凌。 女娃喊着寨主爷爷。 为首一孩童:“你找寨主爷爷也不会帮你!” “姐姐们都嫌弃你!” 中间的女孩也就六七岁的样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哭了起来。 过往的人也不阻止,郭长生一个外人也不好插手寨子里的事情。 突然,桥的另一面有人高喝一声:“住手!” 循声望去,只见桥的另一端,巫萱拿着一根断了半截的草叉怒气冲冲地冲了上来。 原本团团转的孩童看见了巫萱,立马慌了神色。 “快跑啊!那疯子又来了。” 一众孩童疯狂尖叫,撒腿就跑。 巫萱明显比这些孩童们高一头。 她猛地跳起来,草叉在桥面当做撑杆,直接就是一个飞踢。 连带着自己直接砸在了为首的男娃身上。 男娃哎呦一声急忙起身,巫萱不依不饶,直接起身扑在了男娃身上。 然而没跑的孩童来帮忙,直接扑向了巫萱。 虽然大上几岁,可怎么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巫萱在推攘中挣扎,脚下一个踉跄。 身子一翻,尖叫着从桥上落了下去。 这下可把其他人吓傻了,一众孩童四散而逃。 半晌,巫萱慢慢松开捂着的眼,一根竹子挑着自己的领子没让自己掉下去。 “我没死?!” 竹子慢慢用力,将她挑上了桥栏,当看清面前人的惊喜道。 “郭长生!是你啊。” ...... “她叫小瑶,现在住在姐姐们的家里,轮流照顾。” 巫萱一手拖着草叉,一手牵着小瑶,走在寨子里。 郭长生慢慢跟在身后。 小瑶哭红的大眼眶中还是有着点点泪光,不时哼哧冒着鼻涕泡。 巫萱用自己的袖子擦去小瑶脸上的泪,愤愤不平道:“明天姐姐就去教训他们!小瑶不哭了。” 说完,又回头望向郭长生。 “你在桥上做什么?” “拉二胡。”郭长生平静道。 “为什么要在桥上拉二胡。” “赚钱。” 巫萱毫不犹豫:“你肯定还没吃早饭吧,那正好去我家,要不是你我就掉桥下死掉了呢。” “下面就是河,你掉下去也摔不死。” 巫萱尴尬地挠了挠头,打算先把小瑶安置下来。 来到村子的最北端,巫萱敲了好几处门,直到有一个年轻的姑娘开了门。 小瑶小时候,父亲在山上打猎的时候被猪妖害死了,母亲伤心过度病死了。 从此也就没了家,靠着寨子里的人救济,不过几乎都是阿姨或者姑娘们,然而也只让小瑶住一天。 巫萱摸了摸小瑶的头:“好好听姐姐们的话,明天我在来接你。” 小瑶抱了抱巫萱,不舍地跟着姑娘进了屋。 随后巫萱带着郭长生回了家。 巫萱家也没好到哪里去,破洞的屋顶,残破的门,茅草床,感觉还没昨天睡的桥洞好。 趴在比她还高缸中摸索着,整个身子都探了进去才抓出一把谷子。 不出片刻端上来了一碗谷子汤。 郭长生正喝着,听见外面有奇怪的声响。 放下碗,走出去才发现巫萱正在后院的小井旁边磨着一把短刀。 用水抹去刀身的残锈,紧紧绑在了木棍顶端,变成了简易的长柄刀。 摆好架势,横劈而出。 见过楚云岚用枪,巫萱似乎有点底子。 “磨刀干什么?” 巫萱转过头,一本正经地小声道:“嘘!没刀可不行。” 郭长生不由得一笑。 巫萱叹了口气,“行走江湖,怎么也要有刀防身。” 郭长生:“你不会要拿刀去对付今天欺负小瑶那些人吧。” “他们?”巫萱不屑的哼了一声:“我就算赤手空拳,他们看见我只有跑的份,刀是用来对付那些赶走我朋友的坏人!” 郭长生无聊,找了个板凳坐下。 “之前就听你说过,是山匪吗?” 巫萱摇了摇头:“不知道他们从哪儿来的,来后在山上建了个莲花宗。周边的寨子都很怕他们,每年春天要从周边寨子里抢满十五的姐姐进宗当童子,说是点化修炼长生!可一个回来的都没有!” 说到这巫萱似乎更气愤了。 “明明大家都不愿意!而且每次只有几个人来,我们寨子有几千人!一个敢反抗的都没有,任凭他们将姐姐们带走。今年更过分,他们竟然要两名。寨主爷爷老是想着息事宁人,谁知道明年他们会不会要更多的人!只有动手把他们赶走,山和地才能重新恢复以前的样子!” 第144章 跑 “莲花宗?” 在郭长生的理解里,宗门这种东西不过是一群想修行的人混在了一起,脱离世俗,都是凡人拜进宗门,怎么还从四周寨子抓人进宗当童子的。 郭长生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你们寨子没有自己的武装力量吗?比如武夫,炼气士之类的。” “有!寨子护卫队里有很多武夫!听寨主爷爷说,以前我爹娘都是护卫队里武功最厉害的人!” “那现在呢。” 巫萱听到这低下了头,“都在山失踪了,现在就只有我了。”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话。 “还有小瑶。” 郭长生正想安慰她几句,巫萱拿着小刀重新抬起头。 “别看我们只有两个人,到的时候我护卫队壮大,上山把那破宗给他拆咯!把那什么狗屁莲花妖女赶跑!” 郭长生比了个大拇指赞叹道:“有志气!” ....... 梨花寨。 咚咚咚..... 卯时,暮至,几道钟声不停地回响在寨内。 白旗高高飘扬在寨外。 尸体横七竖八躺在地面,整个寨内散发着恐怖的死亡气息。 黑袍人拖拽着一名姑娘的脚腕从草屋内走出,姑娘不断地挣扎哭泣。 在无数跪拜人的眼中,姑娘被拖生生出了寨外,可就这样都没有一人敢去阻止,甚至没有人敢露出不忍之色。 他们在后悔反抗,如今只能希望这些使者到此为止,放过他们。 紧接着寨主和几十名汉子被揪了出来,黑袍人发出几声桀桀的阴冷笑声。 一只干枯的手从衣袍内伸出,直接就把寨主的头颅捏爆,没有任何哀嚎的机会,有的身体被撕裂得满地都是。 母亲压低孩子头,颤抖地跪俯在地上,不让孩子看见直接父亲被杀的一幕。 四周仍是一片死寂。 莲花圣女在空中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一幕,露出一丝冷笑。 “白莲善凡!不予追罚!最多在给你们三日,将藏起的处子供奉宗门。仍还不交出,便是于万万生灵作对,便是被妖女妖气祸心,这些人,就是下场。” 说罢,莲花闭合,缓缓飞向高空消失的无影无踪。 黑袍人和一众使者喊着口号扬长而去,留下了仍旧跪拜的人群。 ...... 清晨,阳光破开缥缈春雾。 郭长生早早来到了桥上,正准备拉二胡,碰见巫萱牵着小瑶路过。 简单打了个招呼,巫萱便走去了桥的另一边,她要给小瑶寻今日愿意收留她的人家。 拉完二胡,买了早饭。 寨子里没什么看头,一片死气沉沉的,可小河却是从山中流淌出来。 不如去看看小河的源头。 走在山中小径,水声渐渐清晰。 慢慢靠近,瀑布从二十多米的峭壁上从飞流直下。 击打在潭水表面溅起一层水雾,如同仙境。 仙境中,一名女子的背影裸露在潭水边缘。 女子听见了敲打的声音,微微偏头,看了郭长生一眼。 此女正是莲花宗圣女,青莲。 “你是什么人!此地为莲花宗范围!不得入内,你不知道吗!” 水潭侧的两名青衣男子抽出腰间的剑,便向着郭长生走来。 “哎!不得无礼。” 青莲拿起水潭边上的白纱披在身上,从水潭中走了出来。 她能察觉对方并非常人,而且这个人的衣着并不是四周寨子里的人。 纵然莲花宗在此地势力极大,无人敢惹,可只不过是萍水相逢,若是惹了什么武艺高强之人,可划不来。 青莲披着半湿半干的白纱向着郭长生走来。 紧贴着肌肤凸显玲珑的身穿让人血脉喷张,内里若隐若现其实和没穿差不多。 来到郭长生身边微微屈膝。 “宗门弟子不得礼数,还请阁下见谅。” “无妨。” 双方都没有要出手的意思,毕竟洗个澡总不能来个你死我活的战斗。 离开水潭,青莲披着白纱踩在青石台阶慢慢地向山下走去,两个青衣弟子跟在身后。 然而青莲面容却眉间微皱,轻咬手指一幅娇滴滴的模样。 她想不明白,刚刚一副做作,平常的人看见她的容貌,定会被迷得五迷三道,俯首称臣。 而刚刚的怪人从未睁开过眼睛看她。 难道是个瞎子不成。 忽的嘴角一笑,轻声道:“不自量力。” 话音刚落,几名汉子拿着长柄刀从四周林中同时冲出,瞬间将青莲和青衣弟子四周围住。 他们几乎是蒙着眼,不待说话,挥舞着长柄向着砍来。 一刀纵砍,惨叫声回响林中。 几名汉子齐齐倒在了血泊之中,身上如同被利爪撕碎,四肢散落。 青莲的白纱上沾染几处血迹,然而血迹却在慢慢变淡,不一会就消失。 “这又是哪个寨子的杂碎!改日让宗主把寨子里的人全杀了!” 青莲嫌弃地说着,躲开血泊骂骂咧咧地向着山下走去。 ....... “梨花寨用不是处子的姑娘被发现了,死了几十号人!” “怕不是梨花寨要走梅花寨的后路了!” 寨主家的院子中,有一棵巨大枯了的桃树,七八人环抱不可围。 而树下都是寨子里有威望的老人。 此刻,皆是一脸愁容。 几番前车之鉴。 许多寨距离他们不远,都是莲花山脉下的寨子,最远的骑马也就五六个时辰的路程。 老寨主连连叹气道:“他们要是要钱财粮食还好,这要人可太难了。上次也是好说歹说有个自愿的姑娘,这次若是没两名怕不是要步两寨的后路了。” 这时一老头看着另一老头说道:“诶,老刘头,你家闺女不是才刚十五。” 一名老头激动道:“老张头!我去你妈的!你怎么不把你家儿子送去!” “他们也不要男孩啊!” 眼见俩老头要打起来,老寨主急忙咳嗽几声:“好了!谁都不愿意将自己的孩子给他们。” “老寨主,你儿子不是去桃花县的捉妖司请捉妖人了?怎么还没信。” “别提了,从咱们寨子到桃花县怎么也要半个月,一来一回黄花菜都凉了。” “要不跑吧,总比死了强啊。” “跑?拖家带口的能跑哪去?” “桃花县,那里起码安全一些,有官府,军兵,还有捉妖司。” 众人沉默了,这或许是唯一的办法了,那些有姑娘的家庭都把孩子藏起来了。 “逃不了的!咱们只有齐心协力打败他们,赶走他们,才能让寨子恢复以前的样子!” 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巫萱不知何时挂在了干枯的树干上,一个翻身从树干上一跃而下。 第145章 计划 “我去其他寨子问过了,这几年来除了圣女就是那黑袍怪人,在就是三四名青衣弟子去各个寨子要人,根本没见过其他人。咱们地理位置三面环山,易守难攻,只有一处出入口,咱们可以用弓去射天上的妖女,同时在唯一的入口布置丈深陷阱,我们这么多人一人一刀那些人咱们也死了!若是打不过,我们还可以用陷阱拖到捉妖人来....” 话还没说完,老寨主大吼。 “巫萱!谁允许你进来的,来人啊!将他给我送出去!” 两名汉子一左一右抓住巫萱,直接向外拖着走。 巫萱奋力挣扎着:“逃不了!几个姐姐都死在半道了!我们只能反抗!我们有几千人,还怕他们吗,你们把姐姐们送出去就是帮凶,他们会变本加厉的!” “赶快拖走!!!”老寨主大吼着。 砰! 巫萱直接从门口被丢了出来,屁股着地。 随后寨主家的大门重重地关上。 巫萱不甘心地又骂了几句,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只有过往的人看了巫萱几眼,便匆匆离去。 这时,躲在一旁的小瑶探出头,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巫萱。 “姐姐,你屁股疼不疼。” 巫萱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双拳紧握。 “若是不反抗,姐姐们会被一个个送出去的!到时候小瑶也会被送出去!” 小瑶一听,眼泪又出来了,吸溜两下鼻涕,可怜巴巴道。 “姐姐们对小瑶挺好的,小瑶不想让姐姐们被送出去。” 巫萱拍了拍平平的胸脯:“放心吧,巫萱会保护姐姐们的!他们如今敢要两人,再过一些时间就敢要三人四人!我们若是不反抗他们会越来越大胆。我们要有计划地反抗!” 小瑶愣愣的望着巫萱,明显她的年纪根本听不懂什么是计划,什么是反抗。 “算了,说了你也不明白。”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先给你找个家住一天,我去找人帮忙!” “我听萱姐姐的!”小瑶点了点头。 ....... 月挂高空。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这是要害了全村的人!” 桥上传来气喘吁吁的怒吼,还有拿着棍子敲打桥面声音。 桥下的郭长生听得一清二楚。 原来白天巫萱借着给小瑶找家的名义,挨家挨户地问要不要加入她们的护卫队,还说自己的计划。 有人去告诉了老寨主,老寨主在安顿好小瑶后棍指巫萱,打算狠狠教训她。 一个跑一个追。 从寨子另一头跑到了桥上,两个人终于也跑不动了。 许多人是看出来老寨主是真的怒了,也没人敢劝。 “我让你照顾小瑶,你给我整这一出!要不是看在你爹娘生前的面子上,我今天非得打死你!” 巫萱也是硬气,身上几处淤青,愣是一声疼没喊,甚至还敢顶嘴。 要不是郭长生把老寨主劝了回去,巫萱今天非得被打死在桥上不成。 老寨主走后,巫萱也是没力气了,最后还是郭长生背着送回了家。 一路上还在给郭长生说计划的可能性,要拉郭长生入伙。 巫萱躺在茅草上,咬牙忍痛。 郭长生坐在一旁问道:“你为什么不让寨子里的人逃去县里,要让他们反抗?” “逃不了!几个照顾过我的姐姐都死在了半路!而且那些家伙就不是人!只有反抗,拖到捉妖人来才能活下去!” “你怎么知道的?” “以前山上的朋友告诉我的。” “朋友?松鼠还让你找捉妖人?”郭长生问道。 巫萱点了点头,说自己能听懂个别动物说话。 郭长生有些怀疑老寨主是不是打到头了。 不过捉妖人他了解些许,踏入珠虎域这么久,一路走来的县里都多了个捉妖司。 捉妖人和捉刀人一样都挂着令牌,不过捉妖人只接和妖有关的委托,而捉刀人范围却广泛的很。 江国虽一统,但每域都各有特色。 郭长生沉默了片刻问道:“你真的敢面对那些家伙吗?” “不然呢!我磨刀难道是为了砍柴吗?”巫萱不服气的说道。 “这样吧,看在你的勇气份上,我可以加入你的护卫队帮你赶走他们。但是你也知道,护卫队一般会发工钱。” “多少?” “十文。” 巫萱似乎知道郭长生在逗她玩,将头一偏。 “我不是小孩子了!” 随即又补充了一句。 “我也没这么多钱。” ...... 过了几日,寨子里几乎所有人都同意了跑去桃花县的决定。 如此多人跑路风险肯定很大,不过老寨主也有计划。 分批次地在夜里出发,先让一些汉子们出发探路,去和赶来的捉妖人碰头。 然后在带着剩下的人和姑娘们出发,毕竟那莲花宗只要姑娘,这样有了捉妖人的帮忙,说不准会增加到达桃花县的机会。 毕竟也没听说过莲花宗里的人去县里抓姑娘。 莲花山脉一处宗门。 青烟徐徐从一处阁楼传出,内里竟然传来呻吟靡靡之音,和碰撞不堪入耳的水声。 此时,青莲披着白纱踩着石阶站在了阁楼平台前。 “白莲兄,有弟子打探到桃花寨的人在计划着逃跑,还请了桃花县的捉妖人。” 阁楼内没有回应,片刻一声尖叫呻吟响彻平台,慢慢没了声音。 砰! 阁楼门猛地被撞开,一具干枯的尸体摔落在青石板上,转眼化成了灰烬被风吹散,消失不见。 门内一个白衣中年人走了出来,紧了紧腰带开口道。 “一群蝼蚁,不知好歹!” 青莲邪魅一笑:“白莲兄,蝼蚁逃不了。” 白莲笑道:“青莲,你反正也要血液,带人去把汉子全杀了,女的带回来就是!如今我在需几名处子巩固化身就够了。” “兄不出手吗?捉妖人怎么办?”青莲有些担心的问道。 白莲走到青莲身边,环抱住了身躯,隔着白纱揉了揉胸前一对然后上下摸索,笑着道: “据兄所知,桃花县捉妖人不过气海境,不成气候。到时候你这化身的媚骨之躯展示出来,不还对你言听计从。” “可我前几日见了个对我身躯一点反应没有的人。” 白莲一怔笑道:“还有这种事?难道是个瞎子不成。别多想了,既然来了,先来快活快活。” 说着,拉着青莲进了阁楼。 白纱落在了门外。 第146章 捉妖人 离桃花寨四十公里外的山头。 夜晚的山风过境,迎面吹来。 天空的月光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洒在山头,映一出个个张牙舞爪的枯树。 当乌云遮蔽月光时,一切又都消失不见,而是死一般的寂静。 这时,山上小路一道道影子忽地出现。 为首的七八个汉子提着柴刀,背着弓箭,带着众人一边探路一边前进。 “快!快点。” “都小点动静。” “都别掉队,马上就到汇合地点了!” “.....” 窃窃私语声不断,有的人在咒骂莲花宗。 有的人在骂哭闹的孩子,有人也兴奋马上就要逃出生天。 整个桃花寨的人都在小心翼翼地前行,在老寨主的带领下,逃离了生活多年的寨子。 至今已经相安无事走了六七天了,白天就在林里躲起来休息,晚上就借着夜色赶路。 这是很少有人知道深山密林中的一道小路,虽然藏有凶猛野兽,但不到万不得已,没人敢掏出火把。 有时一盏光亮就是整个团队覆灭的源头。 翌日清晨。 众人在山腰的一处空地歇脚,吃干粮,一晚上的赶路都极为劳累。 这里是会合地点,背靠大山,还有一些黛绿色,能看到一些生机,重要的是可以隐蔽众人。 小瑶睁大水汪汪的大眼睛,在人群中来回穿梭。 “萱姐姐呢?” 小瑶四处晃悠,问了一个又一个人,大大的眼睛满是疑惑。 “明明晚上还在呢。” 嘟囔着跑到了最前面,拉住了老寨主的手。 “寨主爷爷,见巫萱姐姐了吗?” 老寨主冷哼一声:“那死妮子!爱去哪儿去哪!” 话音刚落,一声惨叫响彻天空。 紧接着一颗七窍流血的头颅,在空中划出抛物线落入了营地中,引来了一众人尖叫。 老寨主拨开众人看清头颅后,干枯的双目猛的睁大。 “儿!!” 咚咚咚--- 不知哪里来的钟声,猛地敲打每个人的心神。 众人顺着声音的方向,纷纷望向路口。 青莲披着白纱,白皙的细臂提着一具无头尸体站在浮空离地几寸的粉莲之上 粉莲后是四名带剑青衣弟子和拿着旗子的黑袍人,还喊着口号。 “莲...莲花圣女!”有人惊呼。 青莲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一道血线出现在手臂,手中的尸体极快的干瘪,。 眨眼的功夫,尸体就如四周枯枝一样,随后化为了灰烬飘散在空中,只剩下带着补丁的衣袍落在了地面。 青莲邪魅一笑说:“等你们很久了。” 很久? 众人无不露出恐惧的面容和神情僵在了原地,明明是逃离,明明逃了出来,可为何敌人却从他们前面来。 青莲看着愣神的众人,走下了粉莲。 撑起白纱的两座高峰随着脚步一颤一颤,尽显诱惑。 她眸子打量了一下老寨主,呵呵一笑:“老头,走了梅花寨的路,这些人你觉得可活吗?” 老寨主看了眼远处儿子的头颅,狠狠道:“妖女!老夫既然能带众人来到这里,就不怕你!让你给我儿子偿命!” “哎呀~我好怕啊!” 青莲慌忙后退两步捂着朱唇,神色惊惶一副被吓着的模样,忽的又狂妄地笑了起来。 “既然不想让我们莲花宗庇护,那就是想死了,我今日成全你们!” “哼!什么狗屁莲花宗,敢妄称长生宗门!还自称青莲,妖就是妖,修到化形也还是妖!” 四道身影瞬间从四方围来,气焰冲天。 每个人身穿暗灰色缎绸衣衫,腰间素面虎头腰带,腰带上挂着一枚铜制的令牌,刻着捉妖司的徽记。 落地瞬间,刀剑出鞘,直接包围青莲和使者等人。 这四人是桃花县捉妖司里的捉妖人,在此地歇息等待接应也是老寨主的计划,不过捉妖人是到了儿子却没了。 “大胆!居然敢直呼莲花圣女本名,找死!” 一名莲花使者瞬间抽出腰间青剑,朝着刚刚道明青莲身份的捉妖人冲去。 “刚入化形期小妖!才是找死!” 捉妖人一剑挥出,真气外放,如滔天巨浪,仅仅只是散出的余波在普通人眼里都已经宛若飓风,更别说正面之威。 瞬间冲去的青衣弟子瞬间就爆成血雾,余威不减朝着青莲袭去。 砰! 青莲只是微微抬手,一道白色屏障幻化而出,挡下了一剑之威,不过屏障也碎裂消失。 眸子打量几眼挥剑的捉妖人,神情淡然道:“怪不得敢来围杀我,原来都是气海境圆满。” 一名捉妖人笑道:“不错,若不是我们四人踏入了气海圆满,还真不敢冒险来这莲花山!毕竟你那兄长已经踏入了凝丹期!” 另一名持剑的厉声道:“我们别跟这嗜血妖女废话,斩了她!” “上!” 青莲双手舞动,白衫下的双峰微跳,瞬间在周身幻化出屏障。 锵! 四人的刀剑落在屏障上,竟然发出了金铁碰撞之声。 然而在真气的加持的刀剑下,屏障也就坚持了三息便发出瓷器碎裂的声音,同时一圈气浪将四人震开。 借此机会,青莲脚尖轻踏,一跃数丈跳回了莲花台,裹紧白纱蹲坐,凌厉回眸看着四人。 “知道你们会来,我也带了帮手!” 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让四名捉妖人一愣。 嗷嗷! 霎时一声嘶吼,天空瞬间一道黑影向下袭来,紧接着地面猛地碎裂,像纸片一样被撕开。 是拿着旗子的黑袍人,他将旗子一甩,露出干枯的爪子,将上身的黑袍撕去,一股浓烈的寒气向着四周扩散。 青面獠牙,狰狞恐怖,两眼深黑,遍身白毛。 “妖僵!”四名捉刀人齐齐喊出。 ‘僵’是完好的尸体在极为特殊的地段,不腐不烂,吸日月精气化为僵。 和妖不同,僵乃死物,无智无灵,只有破坏和嗜血欲望,弱点毛多怕火,反而刀剑不惧。 往往一只僵尸的出现,便会殃及一方土地,让土地颗粒无收。 即便是桃花县有军队驻守的情况下,也有可能引发灾难。 所以捉妖人中有政策,发现妖僵的态度几乎遇见即杀! 他们来时只听说有妖,对付妖僵的火具也没带,可若是将妖僵放出去,这片土地算是完了。 由此一来四人的目标从斩杀青莲变成了先灭杀妖僵。 锵! 一名捉妖人率先发难,带真气的刀砍在妖僵身上,竟然冒出阵阵火星,无法伤其分毫。 妖僵一抓挥出,捉妖人急忙闪避。 身后的山石直接变成了粉末,留下深深的爪痕。 妖僵虽力大无穷,肌肤铜墙铁壁。 不过速度却不是那么快,四人可以轻松躲避,慢慢伤其要害,也可以将其灭杀。 可他们却忘了青莲。 毕竟这是她的帮手。 第147章 陷阱 四人和妖僵还没缠斗片刻。 咚... 声若似钟从天空传来。 “莲花宗圣,皆伴长生,白莲福泽...” 青衣弟子齐齐喊出,紧接着四周的百姓无论男女老幼面露痴迷,也纷纷念起了莲花宗的口号。 “该死,是控心妖法!这些寨民看过这妖女的化身,心身都被侵蚀了!都给我醒来!醒来!” 一名捉妖人一边和妖僵缠斗,一边大吼着,宛如咆哮的雄狮。 可寨民无一人被唤醒,甚至开始慢慢向着他们扑来。 四人急忙躲开,他们不能用刀剑去斩杀这些寨民。 可妖僵可不管这些寨民的死活,瞬间将刚刚扑来的人撕碎! 青莲看着四人冷哼一声:“我修炼百载,可太懂你们人了!你们能舍弃同类吗?” 小瑶并没有被控制,她看着无神的老寨主和四周的众人,也感到了害怕,一屁股跌坐在地,哇哇哭了起来,豆大的泪不停的从眼眶滴落。 “萱姐姐,你在哪儿啊!” ...... “一群不光懦弱,还没脑子的家伙!还...还是得靠我!” 来时的小路,巫萱背着长柄刀,手中拿着个不知哪来的木锨,一点点挖着坑。 汗从脸颊一颗颗滑落,短发早湿透贴在额头。 巫萱见陷阱挖的深度差不多了,又拿出长柄刀削出尖树枝插在坑里,收集树叶铺在坑的上面。 她在用自己的力量,去布置陷阱。 只有这样,遇到莲花宗的人追来时还有机会周旋。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了踩落叶的声音。 巫萱以为是小瑶来找自己,也不回头,拿起木锨准备去挖第二个坑。 “小瑶,你可别给寨主说,不然我又要挨棍子了。” 然而片刻都没有回应。 巫萱觉得不对劲,慢慢的回过身子。 身后,一头黑鬃野猪用豆子大小冒着绿光的眼睛看着她,极长的獠牙带着血迹让人脊背发寒。 “猪妖!?” 她曾经听寨子里的大人说,山里有两头活了不知多久的孪生猪妖,通体黑色,獠牙极长,背后鬓毛,不像家猪一样笨,有灵智。 当遇见猎人时,不光会躲避陷阱,还会利用山中泥潭反其道而行困住猎人,然后用獠牙刺穿猎人身体。 小瑶的父亲就死在了猪妖身下,久而久之,也没人去打两头猪妖的主意。 如今,竟然有一头野猪出现在了身后,特征和大人说的猪妖一模一样。 她慢慢去捡用来削尖刺的长柄刀。 可猪妖明显不会给这个机会,猛地向着巫萱冲去。 眨眼的功夫,已经到了身前。 巫萱反应极快,抬起木锨卡住头顶上树枝的分叉处,胳膊用劲将自己向上拉,惊险躲过了冲撞。 然而木柄根本无法支撑她爬上树梢,只能挂在半空。 虽然是猪妖,但也无法对高处发起攻击,一时间只能在巫萱下方转悠。 僵持了片刻,猪妖似乎对上方的巫萱失去了兴趣,开始向着营地走去。 巫萱咽了一口唾沫,嘴唇微抖。 现在怎么办?拦住这个猪妖? 大人都不敢去打这个猪妖的主意。 可若是这个猪妖冲去了营地,肯定许多人要受伤。 看了看刚铺好的陷阱,又看了看脚下的长柄刀。 能困住猪妖也好,挂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趁着猪妖背身,巫萱用力一荡,直接落在了长柄刀旁。 落地发出的声响瞬间被猪妖发现,一个转身急速向着她奔来。 这次速度之快,几乎不给巫萱拿刀的时间。 巫萱急忙一个翻身滚落在一旁,让猪妖冲了个空,可猪妖一个急刹又冲了回来。 巫萱急忙拿着木锨就向着刚刚挖好的陷阱冲去。 两腿虽然跑不过四条腿,但有着距离优势。 看着距离绿叶遮盖的陷阱越来越近,野猪的獠牙也几乎顶到了巫萱的屁股。 巫萱没有时间多想,直接将木锨狠狠地插在地上,当做撑杆飞跃过陷阱,摔落在了陷阱边缘。 铺盖的绿叶瞬间坍塌露出了陷阱。 猪妖有些许智商,一眼就看出了是陷阱。 可巫萱本就极限起跳越过,而猪妖在身体重量和惯性下刹车已经来不及,直接翻落进了陷阱,紧接着陷阱里传来一阵阵猪嚎。 巫萱哼唧了两声,扶起身子晃了晃摔懵的头,一瘸一拐的来到了陷阱旁。 只见猪妖躺在陷阱里没动静,身上几处插满了尖刺,甚至有一根尖刺将长鼻子贯穿。 捉住了?死了? 大人都抓不住的猪妖,她抓住了! 巫萱难掩心中的兴奋,捡起长柄刀,打算先回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毕竟比她身躯还大的猪妖她自己一人也无法从陷阱里拖出来。 ....... 巫萱一瘸一拐的走在小道上,不时快跑两步。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去找老寨主邀功,让众人明白她身为护卫队队长的实力。 虽然是孪生,但抓住一只也是抓。 “大家长途跋涉这么多天,还可以给众人开荤。” “这样一来,大家肯定都愿意加入我的护卫队了!” 天真想法使得她忘记了疼痛,步伐也慢慢加快向着营地走去。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营地路口。 忽地,一阵风迎面吹来,春风中夹杂着点点腥气。 巫萱慢慢停下了脚步,眼前的景色让她后脑发凉。 偌大的营地毫无生机可言。 断裂的树木,皲裂的大地,化为齑粉的山石,还有躺在血泊中一具具安静的尸体,不乏有混杂散落的残肢和断裂的兵器。 大家? 这里发生了什么? 莲花宗没追来啊! 巫萱心中无限疑问,四顾茫然,紧紧地握住手中长柄刀。 半晌,她终于反应了过来。 出事了。 她焦急地在血泊中寻找着活人的可能,可一具具残破的尸体让她胃里酸液止不住的向上翻涌,血腥的味道让她头晕目眩。 强行压下感觉,疯狂的喊着。 “小瑶!!” “寨主爷爷!!” 第148章 错了一字 (前章略为修改) 巫萱边跑边喊,希望有人回应她,可眼前出现的人影让她停下了脚步。 青衫男女,还有浑身破烂的妖僵。 几人听见喊声,诧异地看向巫萱。 “这哪来的屁孩?” “会不会是附近寨子里的人。” “杀了还是带走?” 三人似乎在商量怎么解决巫萱。 巫萱将刀一横,愤怒道:“你们这群妖怪!把寨主爷爷和小瑶还给我!还..还有大家!” “你是谁?”为首弟子忍不住乐了。 “护卫队巫萱!” “护卫队?” “所有寨子的护卫队不是建宗时全都让宗主灭了吗?哪还有护卫队?” 巫萱怒吼一声:“护卫队已经重新建立!我便是新护卫队队长!把大家都还回来!不然我拆了你们莲花宗!” 三名弟子并没把巫萱放在眼里,哄笑了起来。 “都结束了才来赶来护卫,这护卫队也不行啊。” “她还要拆了我们宗门,哈哈哈。” 为首的弟子笑着道:“记得建宗时有几个实力强的炼气士,男女都姓巫,是你的父母吧。当年他们两人实力的确不错,还带领四周寨子的人反抗我们,只可惜你们生为人却还不如我们妖懂人性。” “我们只是杀了几个人,他们宁愿逃跑抛弃同伴,宁愿将处子拱手相让,也不愿意跟着你父母反抗我们。” “我们虽然是妖,来时也不过刚入化身期。而莲花山下的所有寨子加起来能有一万多人,就算不请捉妖人,只要反抗我们必会离开。” 为首弟子说着竟然叹气一声,不知是为人性叹气,还是为巫萱叹气。 “如同此地,他们只要有一丝反抗的心,就不会轻易被控制身心,帮他们的捉妖人也不会被妖僵活活撕碎。可他们却连反抗的想法都没有,只是一群会拖后腿白痴。” “不过可惜,你只有一个人。接下来等宗主将桃花寨的人全部炼化为血丹,便会去其他寨子里索要更多的处子。只是杀死他们十几个人以示惩戒,告诉他们桃花寨的下场,他们就会跪拜在莲花台前,没人敢反抗!” “你们人永远都是自私自利,即便学会修炼也是一样!而你也只是会喊口号的胆小鬼罢了!” 为首弟子说完发出一阵阴冷的怪笑,其余两人也哄笑起来。 “我不是胆小鬼!” 巫萱牙齿打架,握着长柄的手在打战。 “我跟你们拼了!” 口中嘶吼着,踩着血泊,挥舞着长柄刀冲去。 为首弟子眉头紧皱:“跟她爹妈一个德行,杀了吧。” 话音刚落。 弟子瞬间出剑,极快刺向巫萱。 但就在两人接近的刹那,一道身影裹挟着风从巫萱身边掠过,短发从身后吹动遮住了面容。 叮! 金铁碰撞之声回荡在耳边。 出剑弟子直直后退数步,看着眼前之人满脸骇然。 巫萱身旁,郭长生拍了拍她的肩膀:“勇气是够了,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巫萱愣了一下,忽然想起那夜两人的对话。 原来不是在逗她! 巫萱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郭长生微微一笑:“十文,记得给我。” 为首弟子打量着突然出现的郭长生。 戴着草帽,手里拿着根细竹,身后背篓,衣着明显不是寨子人,重要的是腰间挂着一块掉色的令牌。 “你是捉妖人?” “错了一字,我是捉刀人!” 见对方明显来者不善,刚刚的弟子瞬间出剑。 “捉刀人?找死!” “闭眼。” 郭长生的声音在巫萱的耳边响起。 猛地挥出手中的细竹。 【流水无痕二层】 青光中夹杂着一道青丝,青丝在空中瞬间丝丝分裂,细致如同透明的丝线,好似一张大网转眼就将四周的空气和风全部网住。 同时带着一股凌冽的真气和狂暴的杀气,瞬间就将冲来的弟子包裹。 瞬息,弟子脚步也慢了下来,一道道血线在弟子身上从上至下蔓延到地面。 紧接着弟子的身影轰然倒塌,夹杂着断了的刀剑一块一块砸在地面之上发出闷响,就连大地都被分割成了无数块。 没有惨叫,没有哀嚎,一切都是那么平静。 刚刚拦下一剑也是竹子。 可这一竹,带来的视觉冲击对于剩下的弟子来说,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那竹子挥出的凌厉真气宛如凛冬寒风,而他们却感觉自己在寒风中裸奔。 远处的两名弟子,竟然无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郭长生用手中的竹子点了点地上的落叶。 “即便没有十文,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一句话,让远处弟子更觉得寒冷,刚刚只是寒风裸奔,如今话语如同一把冰刀狠狠插入了心中,让他们从惊恐中清醒过来,疯狂指着郭长生。 “妖僵!给我上!” 话音刚落,一股寒气瞬间弥漫。 青面獠牙拿着旗子的白毛妖僵嘶吼回荡,它丢下旗子,紧接一跃而起向着郭长生扑来。 郭长生拎着巫萱的瞬间退后几丈。 “妖僵?” 郭长生一路走来,虽然听说过妖,但是没听说过妖僵。 在他感官中,妖僵就是一具没有真气,没有妖气和气缘的死物,但就是如石头一样的死物却会动,身上还有毛。 再次挥出一竹,道道青丝飞出,妖僵身上瞬间出现无数道伤痕。 这些伤痕若是落在正常人身上,几乎瞬间毙命,可落在妖僵身上虽然没入极深,可转眼就极快的愈合,而妖僵似乎也感受不到疼痛,依旧冲来。 “既然是僵尸,头没了肯定就不会动了,总不能还要用黑驴蹄子什么的吧。” 郭长生在用穿越来时看过的电影思考,他伸出两根手指,在半空中一划。 铮~~~ 出鞘之声回荡,刀光在林中一闪,可这一刀对于妖僵来说,已经是结束了。 那妖僵散发的浓烈寒气,却始终没有消散。 妖僵呆愣愣地站在原地,这一刀来得太过突然,太过凌厉,刹那间就划过了它的喉咙。 在众人眼中,妖僵的脑袋像是脾气一般落在了地面滚了几圈,随后连带着身子变成了一摊烂肉,慢慢散发着恶臭。 第149章 莲花宗 两名弟子瞪大了眼睛,让捉妖人都费劲心思的妖僵,只是一刀就给结束。 “御...御刀,他是凝识境炼气士!” 两人知道只有宗主和圣女或许才能抗衡,随即转头便跑,速度之快让巫萱望尘莫及。 郭长生不由得一笑,轻念了一个字。 “去!” 空中的阴阳瞬间化作一道长虹,带着青色的拖尾飞掠而出。 半息后,原本已经跑出巫萱视线之外的两名弟子,一个踉跄,随即倒在了地上。 只见两人身躯慢慢缩小,变成了两只手臂粗细大小的百足蜈蚣,在地上不断扭曲片刻没了动静。 ...... 道路之中。 郭长生摘下腰间葫芦,喝了一口酒。 巫萱跟在身后,执意要跟着去莲花宗。 “我必须跟着去,小瑶和寨主,还有许多人生死未知,这是我身为护卫队队长必须要做的事情!” 郭长生道:“去了我还要分心保护你,回寨子等着就行了。” 巫萱听着欲言又止,郭长生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不一会到了巫萱用陷阱抓猪妖的地方。 巫萱跑到陷阱旁看了看,猪妖还在里面一动不动,鲜血已经将陷阱地面染红。 面对妖,她根本做不了什么,护卫队也只是想学着爹娘去保护大家,可如今..... 郭长生笑了笑:“巫萱很厉害。勇气虽然每个人都有,可在需要的时候,往往有很多人拿不出来。小巫萱是合格的护卫队队长。” 巫萱一怔,明白郭长生在安慰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山路很快就到了尽头,这是一道通往山下和通往山上的分岔路口。 “回寨吧,我会带小瑶和大家回来的。” 巫萱点了点头:“大叔,你小心一点。还有猪妖,我虽然抓了一只,但是另一只不知道在哪。” 郭长生笑了笑:“另一只不是在这呢。” 巫萱一听,慌乱地四处张望。 这时竹子指了指巫萱的肚子。 “在这里。” 巫萱反应过来,原来第一次见面给她的猪头就是另一只猪妖。 郭长生挥手告别,向着通往山上的小路走去。 “大叔!要小心呀!” 带动衣袍的春风吹过干枯春树,新绿慢慢探出枝干。 郭长生的身影消失在了弯曲尽头。 ...... 山上下起了雨,远处连绵不绝的山脉,笼罩在烟雨之中,若隐若现。 穿林打叶声透着一股淡淡的凉意,给人一种与世隔绝的错觉。 而在山脉互相连接的峰峦,烟雨朦胧中镶嵌着一块巨大的平台。 无比平整,长宽百丈,玉栏围绕,青石铺地。 平台中央,高低不一的楼阁挂着“莲花宗。” 而在平台入口,一名风华绝代的少女握着剑,神色冰冷的看着中央的红墙白瓦的几处楼阁。 少女身姿妙曼,身穿染满秋意的枫火色衣裙,两侧露出光滑香肩,腰间缠绕着黑色金纹绸缎,下身裙幅褶褶如枫叶流动轻泻。 相比少女那曼妙绝伦的身姿,她的娇容则是令人惊叹不已。 三千银丝如同明月星河翩垂芊细腰间,一缕银丝垂在胸前,殊璃初雪般的面容,薄施粉黛,明眸皓齿,浑然天成,似嫡仙落凡尘,娇容可谓倾国倾城。 可在少女的头顶上,却顶着一对毛绒洁白的狐耳,蓬松茂密的护耳毛清晰可见,身后更是静置着一只白尾。 春雨落在少女衣裙之上,转眼被不可见的淡紫色妖气抹去,消失不见。 这一切都在说明少女的身份并非人类,可腰间的令牌又镶嵌着捉妖司的徽记。 她叫江枫月,是一名捉妖‘人’。 她向着阁楼走了几步,优雅抬起蝶袖,在虚空快速地舞动,手指滑过之处,留下的一道淡紫色的光华,在虚空中若隐若现。 眨眼间,一个小阵法浮现在虚空之中。 “散。” 朱唇轻启,一指点在了她画出的阵法。 淡紫色的小阵法,随着江枫月的轻点向前飘去,然后像是碰到了什么东西,转眼消失不见。 刹那间,好像是有什么阻挡阁楼内外的屏障,竟然慢慢露出紫色,转眼破裂消失在虚空中。 瞬间,景色变化,朦胧散去。 干净的青石平台瞬间露出了暗红和鲜红之色 一股浓烈的血腥之气飘散而出,夹杂着雨的潮气格外渗人。 阁楼旁,一行青衣弟子正拖着十几具尸体往另一处房屋走去。 十几具尸体拖行所过之处,留下一地的血迹,在雨水的冲刷下反而更为浓烈。 还有的尸体在拖行途中时不时地抽搐一下,显然是刚被害不久。 江枫月看着平台的场景,轻轻皱了一下秀眉,又看了看血气滔天的阁楼,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血祭...” 她正要抬步,忽地阁楼的门打开了。 青莲披着白纱妖娆地迈了出来,看着远处的江枫月微笑道。 “哟~这不是银狐江妹妹,这么有空来我们莲花宗喝茶?还是有其他事呀~”青莲用手缠着胸前的头发,一股魅劲。 “能解释一下吗?”江枫月冷冷问道。 青莲环顾了一下四周,仔细感应了一下,却发现用来屏蔽妖术的阵法已然消失,随即换上了冷冷的面孔。 “原来妹妹知道了。” 江枫月不说话,似乎在等青莲解释。 “我们只是借他们人类一点点力量提升自己。” “过界了。”江枫月冷冷说。 “过界?妹妹不也是去当捉妖人了,还是去帮人类捉自己的同胞。” “他们破坏了妖族和人类之间的和谐、安定。” 青莲听着,冷哼一声:“和谐?安定?我们吞吐日月,修炼百年千年,却只能在深山老林中修得化身,变成人类模样,去融入那所谓的凡人世界!” “他们凡人只有所谓的真气,而且自私自利,互相残杀!而我们可以使用妖气,使用妖术,而且比他们更勇敢!可以轻松得到山寨,城邦,一域,甚至国家!我们为什么不去打造比人类更好的世界,偏偏要和所谓只有不到百年寿命的人类和平相处!我们妖难道不应该是这片世界主人吗!” 青莲越说越激动,白纱下的双峰都在颤抖。 她如此一番长篇大论后,见江枫月面容冰冷,始终未开口,有些疑惑问道: “江妹妹,如今江国一片混乱,这可是我们妖族千年机遇,你听懂了吗?” “听懂了,你的私欲把想安定生活的妖拉入水火之中。”江枫月声音冰冷。 青莲掐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那就...” 她双手成爪,一道如同蝎钳的虚影缓缓显现,白纱妖娆身影背后,如同长矛的蝎尾虚影挂着毒钩,闪着幽兰的光芒。 “不能放你走了!” 第150章 精血丹 虽然青莲摆出了架势,可发难的却是江枫月。 她甩出长剑,率先冲了过去。 长剑携带着惊人的气势,直直刺向青莲,却被青莲双手幻化出蝎钳挥动撞开,原路返了回来。 江枫月脚步一踏,迎着被击退的长剑飞身而起,握住剑柄,宛若秋叶飘零落在了平台。 随即身形流风回转,轻念一声:“望月..” 剑尖带着弧度直指青莲,紫光流转于剑身之上,剑风裹挟着妖气扬起。 “秋落” 一股带着肃杀味道的气息燃起,长剑携带着涌现的紫光,朝着青莲直刺。 “雕虫小技!”青莲冷喝一声。 双爪对着疾驰而来的长剑猛地挥出,一股妖气形成的气浪向着长剑迎面而来。 砰! 明明是妖气凝聚的虚无蝎钳,却和长剑碰撞发出金铁之鸣。 长剑被迎面一击,剑势一顿,气势明显被压下一头,江枫月的身形也被震退八步。 江枫月感受着气息,眉间微皱。 化身期圆满,半步凝丹! 不是化身期圆满吗? 来时捉妖令上,莲花宗青莲最多也就化形期圆满,而她是半步凝丹,可以轻易斩之。 可如今,青莲明显是隐藏了实力。 青莲见势紧追,那幻化出泛着蓝芒的蝎尾直接封住了江枫月的去路,不由得嘴角上扬。 “叮!叮!叮!” 江枫月一时面对三面攻击,道道剑光只能疲于防守,几乎无法触碰到青莲的实体。 青莲的攻击却是越发的狂暴,就连那蝎尾的每次挥舞都带着破空之声。 下一息,江枫月不知用的什么妖法,身形竟然瞬间化作一缕白烟。 最懂妖的还是妖。 青莲冷哼一声,猛然踏步转瞬出现在极远处,蝎尾在空中划出一道残影。 刚刚出现的江枫月眼神一怔,忙持剑于胸前,举剑格挡。 砰! 一股不可承受之力直击胸口,喉咙一甜,一口血由江枫月口中喷出。 她身子直接倒飞数丈,跌在青石围栏旁,身后的白色尾巴都被地面的污血染红。 江枫月嘴角流出鲜红,咬牙正要撑起身子,青莲从天而降直接,一脚踢在胸口,再次将她踢出几米远。 女人打女人,是真不留手。 可江枫月的面容依然冰冷,气血像是被抽干净了一般,再次艰难的撑起身子。 青莲裹了裹身上透明的白纱慢慢走来,冷哼一声:“江妹妹,你是和人类呆的时间太长了吧,妖气这么柔和。” 江枫月没有说话。 青莲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你这种性格是怎么融入人类,既然妹妹来都来了,就留下帮个忙吧。” “不帮。”江枫月诚实说。 青莲噗嗤一声笑了,随后嘴角冷冷的上扬,冷漠地看着江枫月:“真呆。我和兄长炼制精血丹还差几名处子之血,既然妹妹都不做妖了,拿来用一用吧。” 精血丹? 一直没有表情变化的江枫月,此时神情也有了微弱的变化。 “原来是炼制精血丹,你不怕遭天谴吗?” 精血丹,顾名思义就是用生灵鲜血堆积而成的丹药。 炼制精血丹极为残忍,需要用活物生灵的鲜血不停注入丹炉,用妖气或者真气锁住血中生机进行炼制。 虽然任何生灵血都可以,但野兽,家禽鲜血的生机远不如人类,炼气士,再其次是妖类。 炼气士和妖类会反抗,而凡人不会反抗,而且什么人都可以,特别是十五岁处子的气血则是生机最满。 “我们也只是一年每个寨子收两名,明明可以和谐相处,可那些低贱种类动了逃跑的心思,就多杀点咯。” 青莲语气之中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超然和轻视。 江枫月冰冷的眼神中出现一丝愤怒,她下山进入人类世界十年,平时隐藏耳朵和尾巴不暴露身份。 十年里,人类世界的人情冷暖她见过些许,可当见到和人类结婚生子,一起生活的妖被发现杀害,那女子和襁褓中婴儿的哭声,她才义无反顾地成为了捉妖人。 因为捉妖人的身份在她身上,可以去保护热爱生活的妖,也可以去劝阻扰乱生活的妖,实在无可救药她才会让给其他人去捉。 可青莲,已经无可救药。 江枫月握住长剑,正要起身,手腕却被青莲白皙的脚大力踩住。 手腕一股撕裂的疼痛传来,江枫月皱眉,可剑却始终未松手,甚至都没发出痛哼。 青莲四下扫了一眼,身后蝎尾上的毒针对准了江枫月。 “玩也玩够了,妹妹就发挥一点作用吧,你处子之身的鲜血能抵几千人的呢,未来妖族盛世会记得你的名字,寨子的人也会感谢你。” 蝎尾上的毒针化作一道蓝光临近。 忽然江枫月的耳朵微动,护耳毛中掉出一个极小的银白色铃铛,宛若星辰洒下。 铃铛刚一落地,发出清脆声响,瞬间消失。 一道银光笼罩将青莲推出极远,随即一道银白色透明的屏障自上而下,将江枫月罩在了里面,将江枫月保护了起来。 这是江枫月同为银月狐妖给她的法宝,只不过那个狐妖觉得和人类生活用不到了,便给了她。 远处的青莲饶有兴趣的看着屏障。 “银月狐族的保命法宝。” 冷笑一声,甩出蝎尾,用毒钩刺向屏障。 江枫月的心提了起来。 当的一声。 屏障一阵颤动,挡住了毒钩。 江枫月松了口气,如此一来,可以她可以有时间思考计划。 “我看你们银狐的破罩子,能挡住我几下。”青莲面色冰冷。 江枫月思考了半天,也没想到什么计划。 这是人家地盘,谁知道还有没有捉妖人赶过来。 青莲再次将妖气扩散,第二刺随之而至。 银色的屏障再次发出一阵剧烈的颤抖。 很明显,这护盾抵不住化身期妖的几次攻击。 青莲冷笑一声,裹紧衣袍将玲珑身段凸显准备再次发力。 江枫月面容依然冰冷,可心中一阵苦涩之意爬上了心头。 她成为捉妖人的所有努力,就是人和妖在这片世界和谐共处。 可屏障挡不住了。 忽然,青莲心头一阵狂跳,本就只有一层纱衣的她感受到了一股寒意爬满全身。 江枫月也有所感,望向了来时的平台入口。 第151章 惊鸿一刀 一道青芒流光,从霏雨烟云之中飞出,裹挟着泰山压顶般的气息呼啸而来。 是一柄银色短刀,没有刀格。 刀在细雨之中穿梭,银芒刀身断开丝丝银线。 刀尖挂着冷冽的寒意,冰冷而绝情。 惊鸿一刀破开虚空,转瞬而至。 如此速度,青莲秀容顿时大惊失色。 可那呼啸而来的飞刀带着一丝诡异的压迫寒意,竟然让她的身心都愣了半分。 青莲急忙运用全部妖气,紫色妖气瞬间凝聚在双手和蝎尾的虚影之上。 顿时虚影好似化为实质,遮挡玲珑身躯。 阴阳、两仪,天地之间亦有相生相克。 刀至则妖气散,刀入则影灭。 银芒一闪,瞬间破开妖气凝聚的蝎钳,斩断蓝芒蝎尾,穿过了青莲胸膛。 砰的一声狠狠钉在了她身后的青石围栏上。 断尾掉落在地,短刀滴血不沾。 青莲还保持着防御的姿势,手中蝎钳化作粉碎,低头看去,眼神中全是不可思议。 胸脯上一处刀口,幽幽渗出的鲜血染红,将白纱染红。 紫色妖气飘散,生机不断流失。 青莲瘫软歪倒在地,她已无力再去遮掩春色。 江枫月一时间,竟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只见平台入口处,身影缓步走在烟雨朦胧中,好似天边踏着虚空而来。 丝丝银线落在身影几处便消失不见,好像不曾出现一般。 青莲用尽力气,眸子紧紧盯着远处走来的身影。 一袭青纹白衫无风自动,身后背篓,草帽压的很低,看不清面容,右手一根细竹在青石台面一点一点。 哒...哒... 脚步即便踩在雨水中也没有一丝水花,只有细竹轻点地面慢慢临近的声音。 声音戛然而止,青莲抬头,他看见腰间的令牌。 可上面并不是捉妖司的徽记,而是玄武城捉刀人。 随着视线慢慢上移,终于看见了面容。 是那日,水潭相遇的人,不为她美色所动的人。 “...为何!” 一道鲜红从青莲嘴角流出,她已经感觉无法维持化身了。 明明是萍水相逢。 明明水潭没得罪过他。 明明修得了媚骨之躯。 明明已经踏入了一步凝丹期。 “因为捉刀。”郭长生淡淡道。 青莲闭上了眼,紫色的妖气全部消散,她再也维持不住化身,身形开始逐渐缩小。 她身为仅仅不到百年就踏入化身期的蝎妖,第一次感觉到了雨的清凉。 一滴雨混杂着泪滴滑入嘴角,咸苦之味散开。 这几年她经常看带来的处子流泪,而这是她第一次流泪。 原来每次处子哭泣落泪是如此的悲伤。 这是她身为妖不入人间,体会不到的七情六欲之一。 不断缩小的身子颤抖,玲珑身躯渐渐变成蓝色,弥留之际,她心中似乎明悟了什么。 她以为懂人类,其实不懂。 而且,这人真的是个瞎子。 ...... 一只巨大,断了尾巴的蓝甲蝎子静静的爬在青石板上,甲壳上盖着透明的白纱。 银丝细雨将蓝色的甲壳冲刷的极亮,闪亮着点点光芒。 “收。” 郭长生轻念一声,没入栏杆的阴阳子刀化作流光瞬间回到了刀柄中。 他自从用这短刀刺入了燕京的胸膛后,就发现了‘阴阳’刀对妖气有特殊的压制力。 能斩妖气,还能破妖法。 这是他进入珠虎域一路走来,敢去接和妖有关捉刀的依仗。 郭长生蹲在蝎子前,用竹尖敲了几下,打在壳上发出闷响。 他比江枫月来的要早,感受到了血腥的气息,可却一直在临近平台的入口鬼打墙。 虽然知道是妖气凝聚的法术,可却没有办法,或许用刀斩法眼才行。 可当血腥的气息极为浓郁的时候,他才从鬼打墙中走出,踏上了通往平台的石阶上。 一来就看见了女人打架,一人挨打。 “既然能变成人形,应该有妖丹了吧。” 郭长生自言着,抽出阴阳,准备将石板上的蝎子开膛破肚。 “她只是一步凝丹,没有妖丹。” 刀还没临近甲壳,身后传来冷冷的声音。 银色护罩里,江枫月枫色眸子冷冷盯着郭长生,她感受到了微弱妖的气息,也感受到了不同于真气的气息。 瞎子? 能御刀剑,在人类中已经超过气海境。 又看向带着火纹的刀身,刚刚回到身后的刀和手中的不同,是一柄短刀,难道两把刀? 只是一刀可破妖气,斩杀一步凝丹期的青莲。 是刀的原因吗?难道是人类的什么神兵... 而更让她关注的,是腰间那块和自己差不多的令牌。 捉刀人... 她知道人性善恶,捉刀人也了解些许,替人捉刀。 此人若是善还好说,若为恶,以斩妖寻丹为目的,自己也活不了。 江枫月一番猜测,其实只猜对了一半。 郭长生缓缓起身,竹子夹杂着真气轻轻点在了护盾上,瞬间护盾化作银色点点,消失不见。 “那就是你有了?” “没...”江枫月将脸一侧,狐耳微动,无表情的面容一副要杀要剐随便的样子。 郭长生见状,用竹子好奇的戳了戳江枫月狐耳,狐耳动了动,又挑了挑她身后的白色尾巴,好似在逗宠物。 “你这耳朵和尾巴都还在,还没这蝎子变的全。估计也没有,怎么称呼?” 江枫月似乎看出了郭长生对自己没有恶意。 “银狐,江枫月。” “瞎子,郭长生。” 郭长生觉得这狐妖不善言谈,微微一笑。 “你先离开吧,我还有点事情。” 说完向着莲花宗的楼阁走去。 江枫月看着阁楼,那里血气滔天。 “里面..危险...” “危险?可我答应了一个孩子。”郭长生脚步未停。 江枫月见郭长生不停步,一咬牙扶起身子,也跟了上去。 人类只有不到百年的寿命,却有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一说。 她修炼百年之久,虽然身前之人比她厉害,但也不能看着一个刚救了她的人孤身入妖穴。 毕竟那里是炼制精血丹的地方,还有个从未出现青莲的兄长,蛇妖-白莲。 既然青莲的实力都已经一步凝丹,其兄长的实力肯定更高。 第152章 血池 郭长生站在阁楼门前。 忽然,平台上狂风呼啸,只是顷刻间峰上黑压压的一片,给人一种窒息的感觉。 不时雷声阵阵,宛若龙吟。 雨也不如刚才的温柔,密集的水珠大颗大颗落在青石板上好似锣响。 竹子缓缓推开门,门内亮着暗淡的烛光。 风雨飘摇,吹进屋内,几盏微弱的烛光摇摆不定。 屋内极为干净,几根红色立柱安静树立,除了血腥气息弥漫,好像并没有什么其他特别的地方,也没见到被带来的人。 两人在屋内环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江枫月跟在郭长生身后,紧握着剑柄,小心地戒备着。 忽然,又是一阵阴凉风夹杂着吹过,江枫月瞬间耳朵和尾巴的狐毛炸起,明明面容没变化,可毛发无处不展示她的紧张。 枫色眸子望向了郭长生,发现郭长生像是有发现,低头看着面前的地板。 江枫月全身戒备地靠了过去,只见郭长生手中的竹子敲了敲地板,又用手试了试。 有风? 这是一道暗门,还带着些许妖术气息,强行打开肯定要费些力气,但肯定有开启的方法,或许就在屋内。 江枫月思绪着,转身准备寻找开机关的方法。 “轰!” 一声巨响,吓得江枫月尾巴都立了起来。 回头只见郭长生的拳上带着浓烟,地板被砸得粉碎,石块哗啦啦地顺着出现的台阶向下滚去。 一个幽深通往下方的暗道出现,浓烈的血腥之气铺面而至。 “也不是很硬。”郭长生说着走了下去。 “.....” 江枫月回过神急忙跟上,看了看一旁接近三尺厚度的石板,震惊爬上心头。 带着妖术加持的暗门,如此厚度就算是她用爪子蛮力也要些许时间。 他会御刀明显不是主修拳脚的人类炼气士,一时间她甚至开始怀疑郭长生是不是人类了。 暗道昏黑一直向下,看不见底,只有微弱的凉风夹杂着血气吹出。 郭长生是瞎子,黑暗影响不了什么,江枫月身为妖狐,视力自然不差。 可风声带着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感觉让江枫月精神紧绷,白色狐毛就没平顺过。 这时,郭长生在前方开口问道:“耳朵和尾巴不会让人害怕吗?” “可以隐藏。”江枫月语气毫无感情。 “这样啊。”郭长生若有所思地说:“那你身为妖,成为捉妖人去捉自己同类,不会被排挤吗?不会说你是叛徒吗?” 江枫月没有回答。 看着前方昏暗中郭长生的背影,坚毅饱经尘世风霜的气息。 她经常被同类排挤,可她更希望有一个人和妖共存和谐生活的世界。 即便说出来他也不明白吧。 前方,郭长生忽地一笑:“抱歉,我话题找得太尴尬了。” 江枫月脚下一怔,原来是郭长生察觉到了她的紧张,跟她聊天。 “没事。” “刀剑只有恩怨情仇,人和妖亦是如此。” “......” 暗道一直斜着通向地下,似乎已经到了山体中。血腥气夹杂着潮湿的地风,闻着有些让人头晕。 越往下,越冷。 风吹拂的声音越来越像哀嚎哭泣,越来越缥缈虚无。 终于,前方有了些许光亮,郭长生出了暗道。 这是一个偌大的山中空洞平台,不知比平台大了多少倍。 江枫月也出了暗道,只是看了一眼,眼眸中也略有失神。 平台四周,无数尸体安静躺着,新鲜或者干枯的血液通过平台上无数的沟壑,流向平台中央的一个池子中。 血池中翻涌着红色的血液,还不时冒着气泡。 而血池之上,一个巨大的铜鼎被空洞四壁用巨大的铁链拉扯,悬空在血池之上。 暗道一道悬空的独木桥直通血池平台。 血池中,无数由血色生成的血雾细线缠绕在铜鼎上,散发着暗红色的光芒,同时还有紫色的妖气在铜鼎表面流动。 而铜鼎之上,一颗约有拳头大小的丹药静静悬浮在虚空之中,不断吸收着妖气和血雾。 郭长生眉间微皱,走过独木桥踏上了平台。 四周一具具尸体,无论男女老幼,看衣着几乎都是桃花山下的寨民。 他们被抓来后,就在此地被杀害,等血液放干便会被到上面的平台。 “那是什么?”郭长生问道。 “精血妖丹。”江枫月语气带着一丝丝愤怒。 “有什么用?” “对人类无用,妖则大补。可让迈入凝丹期的妖巩固修炼,为凝丹期后的生魄期打下基础。”江枫月沉默些许时刻开口。 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铜鼎继续冷冷开口:“炼制此丹需极阴之地,极阴之鼎,万万生灵之血。因多杀戮,炼精血丹必会有天谴,而山腹中却可躲藏。” “为什么炼这种东西?” “人类修炼真气为踏长生,我们妖吞日月精华便已经可以长生,炼制此丹估计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妖仙境界。” “妖仙境?” 见郭长生不懂妖,江枫月还是简单讲了些许,毕竟是恩人。 何为妖,偶然得到天地日月滋养的通智生灵,在环境中感悟的修炼之法。 它们吞天地之间人类不可察觉的日月江河精气,慢慢在体内聚集精气进行修炼。 化形期前分为通智、聚灵、锻魂,而化形期是一个分水岭,只有到了化形,凝聚了妖气,修得想要的外形后才能称之为妖。 和炼气士一样,妖也有相应的境界。 化形后则是凝丹、炼魄、妖将、妖王、妖君、破虚、妖仙期。 每修一境则有天劫,多为雷劫,渡过则大成妖气,提升实力和妖法,妖仙境界则可踏天,万灵为尊。 郭长生思索后点了点头:“似乎和人类修炼,没什么区别啊...也是十境,不会互相对应吧。” “哈哈哈,你这个人类理解挺快!” 忽然,一道男子狂笑的声音从偌大平台,血池的另一端传来。 一个中年男子向着血池走来,一尘不染的白衫在此地极为扎眼。 他正是莲花宗宗主,白莲。 白莲身后也有一道独木桥和暗道,明显是从那里来。 第153章 白莲 白莲不知是不是没看到另一端的郭长生和江枫月,无视两人停在了血池前。 只见他单手掐诀,手中一股紫色丝线直接飞入了血池。 顿时血池沸腾,形成了一个向上的漩涡直通铜鼎。 池子中聚集的鲜血好似被吸走一般,肉眼可见的下降。 而铜鼎上面缠绕的血雾丝线和紫色妖气丝线也变的凝实,慢慢相互缠绕在一起。 虚空漂浮的精血妖丹也开始散发红光,开始慢慢旋转吸收着缠绕铜鼎的气息。 只是一会,血丹血气光芒如同红色的太阳,照亮整个山体内部,平台在红光下更是渗人无比。 江枫月眉间微蹙,精血丹似乎对妖有独特的吸引力,她有种魂魄被牵引的感觉。 那虚空中的红色丹药散发的血气光芒,使她体内的妖气不稳定的颤抖起来,就连手臂都慢慢露出了白色的绒毛,脚步竟下意识的向血池走了一步。 她从未沾染过人类的血液,心里在极度地抗拒,也十分反感。 可丹药的红芒,似乎勾引出她潜意识的本能和渴望。 但越是抗拒,她体内妖气越是沸腾,让她难受无比。 就连身后的尾巴都在不安的摇晃。 哒.. 忽的,竹子敲石板的声音好似静心咒,将她的身心从精血妖丹的吸引中拉回。 白莲听见声音,停下了手中掐诀,丹药红芒瞬间减少了几分。 江枫月瞬间感觉舒服了许多,捂着胸脯一直喘着粗气。 他看向了两人,冷冷开口道。 “二位等候多时了。能来此地,看来青莲妹已经死了。” 原来白莲早就知道了两人,是觉得对自己没有什么威胁才直接无视。 在提起青莲的时候,语气甚至毫无感情波动。 “寨民呢?”郭长生淡淡道。 白莲冷哼一声,“寨民?那些寨民可是上好材料。” “意思是不给了?” “不光不给,你这个人类和狐狸的血液我也收下了!” 白莲狂妄说完,白袖一挥,瞬间满天紫色妖气覆盖平台,视线全被紫色妖气遮蔽。 也只是一息,妖气好似漩涡朝着白莲刚刚所在的位置急速收拢。 等平台上的妖气散去,刚刚的位置哪还有白莲身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只身形庞大的蟒蛇。 蟒蛇身长数十丈,只是蛇头都有数丈,蛇身墨色鳞片散发着森森寒光,巨大的蛇眼散发着彻骨寒气。 白莲是一只墨蟒,吞吐日月灵气有了灵智,修炼百年入化身,几十年凝丹,速度在同等妖中可以说是妖中天才。 青莲和他一同修炼,在他的教导下也是实力增长飞快。 而他偶然吞了一个从山上跌下的处子,处子的生机精血竟然让他的妖气和实力突飞猛进,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他不在想在吞日月精气慢慢修炼,精血妖丹邪门之法让他动了心。 寻找几十年终于找到了桃花山腹内极阴之地,而此地正好有平台,有极阴鼎炉,有寨民,避天劫....好像一切都在帮他。 而这精血妖丹,会让他一步迈入炼魄境,摸到妖将的门槛。 白莲吐着信子,“一个人类,一个背叛妖族的狐狸!青莲不会白白牺牲,我要用你们两人的血祭奠她!” 瞬间,白莲庞大的身躯扭动,只能看见一道影子,头颅直接向着郭长生和江枫月撞去。 郭长生反应极快,脚尖在台面上轻轻一点,抓起江枫月手腕倒飞出去数十丈远。 落地后,郭长生感受着追来的白莲皱眉。 蛇?蝎子? “蛇蝎一窝...” 郭长生嘟囔着将背篓和细竹交给了江枫月手中。 “帮我个忙。” “嗯。”江枫月点了点头,恩人开口怎么也要帮。 “帮我看好背篓,里面有我讨饭的家伙,还有只松鼠。” 讨饭? 江枫月接过递来的东西,面容带着一丝担心问道。 “你呢?” 郭长生压低草帽,微笑道:“我去砍了他。” 话落,郭长生整个人如同利箭瞬间向着庞大的身影冲去。 左手握住身后刀柄,一道带着温度的惊鸿掠过。 “叮!!”的一声鸣响回荡整个空荡荡的山腹。 郭长生带真气一刀破开白莲身躯上的鳞片,露出里面的桃红的肉色。 这一刀没有拦住他那巨大的身躯,而且只是一道小伤口对比白莲巨大的身躯微乎其微。 刹时,一股凌厉的劲风从面前袭来,那蛇尾如长鞭带着破空之声转瞬而至。 郭长生急忙翻身,衣袖却被搅动的劲风抽中,瞬间裂开一道口子。 落地轻吐一口浊气。 白莲好像和青莲不同,妖法很少,主修身躯。和炼气士中,主修炼拳脚身体的人一样。 炼金刚不坏之体,一力破万法。 但郭长生知道,越是这种朴实无华,越是不能小觑。 白莲也是微微一惊,蛇眼如电死死盯着郭长生。 刚刚那一刀带着生机真气,乃炼制妖丹完美材料。 吐出信子狂吼道:“妖族千年机遇!今日我就让你们两人的鲜血,大成我的精血妖丹!” 吼声让整个山中空洞落下些许碎石,他再度涌动巨大的身躯,凶狠的向着郭长生撞去。 郭长生不与其正面交手,闪身躲向一旁 可那粗壮的尾巴如秋风扫落叶一般,从侧面呼啸而来。 【点叶】 郭长生用出轻功,飘逸轻灵,瞬间模糊,出现在几丈远,极为惊险的避开了这一击。 而这几丈远对于白莲庞大的身躯来说,也只是扭动几下的问题。 那巨大的尾巴一道横扫,那鲜血和尸体如同炮弹向着郭长生飞去。 郭长生没有任何出手的机会,来回躲闪。 等在反应过来的时候,四周已经被巨大的身躯包围在了其中。 熟悉蟒蛇捕食的人都知道,它们很少有毒牙,都是用巨大的身躯将猎物缠绕,让其窒息在吞下。 虽然郭长生的身躯不值得缠绕,可被围住如同陷入了围城,只有上方一处出口。 顿时白莲的蛇头俯冲而下,如泰山压顶带着劲风向他砸来。 郭长生脚下一旋,好在围城中有缝隙,贴着白莲的头颅差身而过。 “怎么如此难缠!”白莲暗骂一声。 因为有不少捉妖人根本撑不到被他包围,只是尾巴的横扫都能让许多人喝一壶。 第154章 久违的战斗 白莲没有什么妖法,但修炼到凝丹境界和几十丈庞大的身躯,没几十名有实力的炼气士根本拦不住他,若是他想,去占领一片县城都是轻而易举。 他冷笑一声,攻击也是越发的凌乱。 巨大身躯每一次扭动,墨色鳞片都会在平台上摩擦,发出催命般的声响。 每一次尾巴带着破空声抽动,都会让平台震颤,四周的山石不断落下。 【流水无痕】【心法:泉落九天】 【点叶】 郭长生左右躲闪,时不时地极快挥出一刀。 每一刀都是带着心法的流水无痕青丝。 每一刀都快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只能看见刀光一闪,瞬间就是青丝分裂出的大网,有时也只是一根好似破开一切的丝线。 可白莲皮糙肉厚,那青丝破开的伤口在巨大的身躯上,根本微不足道,就像沙子落在沙滩上一样,这根本就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掉的妖... 这时,白莲好像打定了主意,要活活耗死对方,巨大身躯也不在涌动,而是不停地用尾巴去横扫,去抽打,将对方驱赶不让靠近。 就是如此战斗,攻击和躲闪从未停歇的战斗,竟然足足消磨了一炷香的时间。 可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飞快度过。 郭长生如今仍然没有力竭,反而是愈战愈勇。 轻功的使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多。 一手握着阴阳,寸步之间辗转腾挪,一招一式,身影如流水一般丝滑。 这场战斗,对于郭长生来说,来得正是时候。 四年里,他从火凤域一路走来。 捉刀也好,斩妖也罢,虽然体内有入魔气息,可几乎没遇见过势均力敌的战斗。 更多的时候往往不用出刀,一竹便已经搞定。 修炼功法还好说,武学和轻功甚至都快忘却了。 有时候他会拿着竹子,对着树木、石头或者松鼠挥舞。 可总觉得不是那么舒服,而且修炼完系统数据也不增加。 而现在和白莲的战斗,正在渐渐激发了郭长生尘封四年的心性,也可以让他明白新功法对自己有多大的提升。 这种生死搏杀中的每次呼吸,每次闪躲,每次调动真气出刀,能抵得上数日乃至百日的修行。 因为系统的数据,往往在战斗后才有所增长。 江枫月望着在平台不断闪躲的身影,虽很想上去帮忙,可她如今的情况化身都不一定坚持的住,更别说去躲开那带着劲风的蛇尾了。 但是她为狐狸天生的敏锐,发现出了郭长生的变化。 那是对战斗逐渐得心应手,气息越来越平稳,脚步身形躲闪越来越从容,挥刀越来越快。 心中突然萌生出不可能的想法。 他...在享受战斗? 江枫月感受到郭长生身上的气息,渐渐散发出来,越来越凌厉。 有煞气,有杀气,奇怪的真气,还有...妖气。 “这人类!为何如此难缠!” 白莲比江枫月境界要高,自然也发现了不对劲。 看似对方在闪躲,实则屡屡让自己吃瘪。 那每一次闪躲,都会对着他那挥舞而去的尾巴,斩出如丝线般奇怪的青丝,青丝轻松破开鳞片造成伤痕。 他虽然不精通妖法,但是身体可以说就是他最大的杀器,普通利器无法伤其分毫,气海境也只能在鳞甲上留下划痕。 以前被几十个凝识境的捉妖人造成过一次极深的伤口,也只是几十息便可恢复,小伤口几息痊愈都没问题。 而如今,被对方手中带着火纹的刀和青丝,造成的伤口竟然无法恢复。 虽然那伤口对于他庞大的身体来说,不痛不痒。 但想到自己百年修炼,凝丹中期,吞一寨人类都轻而易举,如今却被一个人类炼气士来回戏弄。 妖气顿时升腾,气息也变得更加狂暴。 不再使用尾巴,而是张大嘴巴,血腥扑面。 郭长生定了定心神,轻功使出,身形虚影出现在蛇头的侧面,半跨一步,一刀斩出。 白莲虽然不知道刀的来历,但一想到遍体鳞伤的尾巴,下意识地扭动蛇身向高空冲去,避开了这一刀。 就是这一瞬间。 郭长生草帽下的面容露出微笑,左手瞬间收鞘,右手两指一合。 “出。” 一道银芒如游龙出渊,从身后刀柄流出,化作惊鸿跟着蛇头直直飞向高空。 双腿一弓,抬头摆出上跃架势。 这场战斗,让他找回了对气息的共鸣,对武学和轻功的久违的感觉。 同时也想到了如何解决这庞然大物。 他对这刀,极为自信。 【梦泉斩】 “铮!” 郭长生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平台地板如同被炮弹击中一样瞬间崩裂,无数碎石飞溅。 令人胆寒凌厉的刀出鞘之声盖过了地板炸裂声音。 刹那间,七道凌厉刀光如同裁剪线一般,同时以不同角度出现在白莲身躯各处。 刀光从巨大的头颅一直延伸到地面的身躯。 待白莲听到声音反应过来时,郭长生白皙的身影出现在眼中,下一息又消失在眼前。 御刀!凝识!这人类...在隐藏..实力! 郭长生轻盈落地,收刀入鞘的同时,短刀也已经回归刀柄。 白莲巨大的蛇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从头到尾,七道血线缓缓延伸。 巨蟒僵住的身躯慢慢分开,鲜血向高空喷洒,如雨点般落下。 而那虚空中凌厉的刀气,还没有散去。 郭长生压低草帽,身上的青色雾气将血雨隔绝。 梦泉斩出了七刀,他操控子刀在空中当踏板,从上到下斩出了七刀。 这一次久违的战斗,让郭长生对真气御刀,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难道还能踩着飞不成? ...... 江枫月咬着手指,在思考什么。 一招...凝丹境的白莲毫无抵抗之力.. 享受战斗... 人类中有这么厉害的人,还是个瞎子... “喂...”这时她耳边传来喊声。 “别发呆啊...” 郭长生看江枫月面无表情的样子,用竹子戳了戳江枫月的狐耳,发现有反应。 “嗯..说..” 江枫月回过神,吞了个唾液,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 “你是妖,能不能帮我看看他有没有妖丹。” “有..凝丹中境的妖都...有” 江枫月的话还没说完,郭长生早抽出刀向着白莲的头冲去。 第155章 阴暗 江枫月看着郭长生在用刀,庖丁解牛般的分割白莲的身躯,眼中露出一丝疑惑。 “在做什么..” “找妖丹,话说蛇的是不是应该叫蛇丹,泡酒会不会很好喝?” 郭长生说着,卖力地用刀切开鳞甲,然后一点点的将桃色的肉拨开,在肉中翻找。 江枫月一怔,难道他不知道妖丹,并不是丹吗... “这样没用..”江枫月说。 “这没有?那我换个地方切开看看。” “.....” 郭长生拿着刀跳上另一边,这身躯实在是太过巨大,估计没个半天是找不到妖丹。 正要下刀,江枫月将一颗圆球递到了面前。 圆球大小如同鸽卵,光滑圆润,表面似有一层若有若无的紫色光晕在缓缓流动,如同有生命一般。 “这是?”郭长生问。 “妖丹..” “从哪找到的?”郭长生一脸疑惑,刚刚也没见江枫月去解刨白莲身体。 江枫月便简单解释了一下。 只有凝丹中期的妖,体内才会开始生成妖丹。 在人类口中,丹下意识地会理解成丹田或是体内之物。 而妖口中的丹,则是吞吐日月精华,修炼凝聚在体内的妖气和精气。 而取丹,就是将妖身体中精气抽出。 就算是将尸体剁成粉碎,也不可能找到。 郭长生接过她手中的妖丹,掌心传来些许温热。 这是他走了四年,第一次找到了妖丹。 不知能不能和月牙泉中的妖丹一样,去除自己的魔气。 但有点确定的是,他斩了凝丹中期的妖。 思考些许时刻,还是应该先办正事。 把寨民带回去,小巫萱应该等急了。 郭长生谢过江枫月,将妖丹丢进背篓,向着平台对面的独木桥走去。 寨民很可能也在里面。 走过独木桥,穿过一段布满血腥的走廊,空间也慢慢开阔了起来。 原来山中有两处空洞,一处是血池平台,一处是专门关押寨民的洞窟。 洞窟里空间极大,几具尸体躺在洞门的血泊中。 而在深处,许多寨民挤在里面。 他们听见郭长生的脚步声,头都不敢抬起,甚至压的更低。 “大叔!” 这时,一声幼稚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是小瑶站了起来。 可瞬间就被身旁的老寨主给拉低了身子。 “小瑶,别说话!”老寨主紧张道。 “寨主爷爷,真的是大叔!” “嘘,哪有什么大叔,这蛇妖吃人,如今只能希望有人来救我们了。” “可...” 这时,郭长生干咳了两声。 “各位,小巫萱还在寨里等大家回去呢,都起身吧。” “巫萱?” 众人听见名字,才敢抬起头,等看清来人不是白莲之后,纷纷露出了得救的表情。 “不是那个蛇妖!” “我看他腰间有令牌,是捉妖人!” “得救了!” “.....” 小瑶拉起老寨主:“寨主爷爷!我就说是大叔!” 老寨主踉踉跄跄站起身子,也看清了来人,正是那日桥上把他劝走的瞎子。 可当所有人起身,准备去感谢郭长生时,发现了郭长生身后的江枫月。 “妖!”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本来高兴和欣喜的表情,在看见狐耳和尾巴的时候,都露出了害怕的神情。 就连老寨主反应过来,拉着小瑶步步退后。 “妖!是狐妖!” “狐妖也嗜血!!” “完了,咱们躲过了蛇妖,又来了狐妖!” “我..” 江枫月听闻上前走了两步,张口想解释。 可见寨民纷纷后退两步,却不知道说什么了。 毕竟她的确是妖... 这时,郭长生无奈道。 “你不是能藏吗?藏起来不就好了。” “忘了..”江枫月冷峻的脸带着淡淡红晕。 “我以为你是故意扮可爱,那还不赶快收起来。” 郭长生一时无语,这种高冷无比的面瘫狐妖,竟然还是捉妖人,难以想象,她在是怎么和人类相处的。 江枫月抬起袖子遮住面容,等收回袖子的时候,耳朵已经消失不见。 尾巴则是提起罗裙一遮,便消失不见。 一番操作后,江枫月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唯一不同的就是那如瀑雪白的银丝,和冷冰冰却又倾国倾城的面容了。 郭长生说着用竹子敲了敲江枫月腰间的令牌。 “大家别害怕,我是捉刀人。这位是我请来的狐仙捉妖人。巫萱委托我来的时候,她已经把蛇妖和那妖女斩了,都快快起身回家吧。” 众人听着话语,全是质疑的声音。 “我们凭什么信你,你可能也是妖!” “对,大家别信!” “除非你杀了这个狐妖!我们才相信你。” “没错,杀了她!” 这些寨民把青莲白莲对其长时间的压迫带来的愤怒,在此时全都发泄了出来。 他们杀不了妖,他们也不敢反抗,他们如今看见了个对他们友善的妖。 就是善,就是妖,变成了他们发泄的对象。 这个人可以是救了他们的人,只要不站到他们那边,便是坏人。 一些本来相信的人,也只能跟随众人高呼,不然便会被排挤人群外。 老寨主知道郭长生和巫萱的关系。 可此时也默不作声,无奈的看着郭长生。 人性的黑暗在一瞬间展现。 郭长生眉间微皱。 他以前也遇见过这种情况,那是斩江妖的时候。 想解决必须让这群人出去亲眼看到白莲的尸体,或者有第一个人站出来才行。 江枫月察觉到了不对,转身向外走去。 这时,小瑶挣脱老寨主的手,从人群中跑了出来,直接扑向了郭长生,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 “大叔,小瑶相信你!” 小瑶说着又跑过去拉住了江枫月的手。 “狐仙姐姐别走,小瑶谢谢你救了大家!” 江枫月一怔,这种事情她经历了不知多少次,而这一次却有人感谢她,挽留她。 这一个七岁左右,叫小瑶的女童。 “巫萱还等着你回去呢,不然护卫队可就她一人了。” 郭长生微微一笑,向着洞外走去。 小瑶点了点头,挥手招呼众人。 “寨主爷爷,咱们快回去吧。” 第156章 世路虽多梗,吾生终无涯 解决人性的第一个人,是充满童真的孩子。 三人还没走到平台,老寨主就急忙跟了出来,紧接着是第一个,第二个寨民,便是陆陆续续众人。 他们看见白莲巨大的尸体后,才有了相信,纷纷默不作声。 关于狐妖的问题,瞬间被抛到脑后。 众人觉得不应该放过祸害他们几年的白莲,惦记上了巨大的尸体,毕竟蛇肉可以吃。 好似菜市场哄抢,没有一炷香的时间,蛇肉已经被几百寨民全部分割搬走,甚至比郭长生和白莲战斗的时间要短。 待所有人走后,江枫月从平台最角落,捡起地上郭长生斩下的鳞片,说是要交差用。 ...... 郭长生和江枫月站在暗道口。 “这丹,怎么解决?” “此丹未炼成,连同此地毁了比较好,以免被其他妖发现,招引杀戮。” 郭长生会意,唤出阴阳。 阴阳化作流光,瞬间将空中链接铜鼎的链条,悉数斩断,随即转身离去。 巨大的铜鼎从空中掉落,砸在了平台的血池之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强大的冲击力让血池中的鲜血飞溅,山洞顶部开始坍塌,巨石不断砸下将独木桥砸断,将平台四分五裂,准备将此地掩埋。 这里本是一处山体的内部,随着顶部的坍塌,露出了天空。 天空依然昏黑,雷声阵阵,混黑中夹杂着几道雷光,雨滴从云中落下,滴落在平台之上。 随着山顶的坍塌,精血丹不能再被此地庇护。 瞬间,天空雷声宛若龙吟,数道雷光从天而降,落在了漂浮的精血丹上。 哀嚎之声传遍山脉,精血丹上的血红色雾气在急速的消散,慢慢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又是一道雷光照亮天空,落在莲花宗的青石平台之上。 楼阁和百丈平台在快速坍塌,顷刻间,在山峰之上消失不见。 乌云也慢慢散去。 ...... 桃花寨外的小桥旁。 郭长生坐在枯树下,喝了一口酒。 江枫月站在一旁,明明是春,一身枫色和四周景色搭配,好似深秋。 巫萱牵着小瑶在后面,执意要送两人。 “你们不多待几天吗?”巫萱问道。 郭长生:“不了,去处还远着呢。” 巫萱有些小失落,看向了江枫月:“大叔,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一样,还能让刀在空中飞。” 郭长生笑了笑:“小巫萱能用陷阱抓猪妖,已经很棒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只敢躲在被窝里。” 巫萱听着露出高兴的笑容,“那我以后也要当捉妖人,不,我要当捉刀人。” 郭长生摸了摸巫萱的头:“你如今是护卫队队长,许多人要靠你保护呢。” 停留的几天里,老寨主已经承认了巫萱的护卫队,他去桃花县里请来了炼气士,教巫萱和护卫队里的其他人武功和修炼。 当然也有人来给江枫月道歉,不过那都是少数。 更多人选择默不作声,不愿意相信妖救了他们。 这时,小瑶水汪汪的大眼睛泛着泪光,拿起巫萱的胳膊抹去鼻涕。 “萱姐姐,我不想让大叔和狐仙姐姐走。” 小瑶一哭,巫萱也忍不住了,眼睛也泛起了泪光。 不一会两人哇哇大哭了起来。 郭长生有些尴尬,毕竟离别总是让人心酸,特别是孩童,一时不知怎么安慰才好。 两人正哭得起劲,毛茸茸的感觉在脸上拂过。 停下了哭声,睁开哭红的眼。 只见江枫月头上顶着狐耳,一手拿着雪白蓬松的大尾巴轻轻擦去脸上的泪痕。 巫萱:真顺.. 小瑶:真软... 郭长生见两人也不哭了,拍了拍巫萱的肩膀。 “回去吧,别让寨主爷爷担心。” 巫萱抹去泪,点了点头:“大叔,你会回来看我们吗?” 郭长生笑着问了巫萱一个问题:“小巫萱,还记得第一次见面你问我从哪来,我怎么回答的吗?” 巫萱一愣,点了点头。 “大叔说来处来,去出去。” 郭长生也不解释,轻轻点了一下巫萱的眉心。 “看缘分。” 这时巫萱似乎想起了什么,从破衣袍里掏出十文追上了郭长生。 跳起来直接将十文丢进了背篓。 “大叔!谢谢你!” 【叮~】 【捉刀完成,寿元+2】 【宿主:郭长生,根骨:凡骨99%】 【系统等级lv5、系统经验11000/44000】 【才艺:二胡100%】 【功法:轮回炼气诀二层21%】 【检测轻功熟练度圆满,升级点叶—水镜身法。镜花水月,似无形,似有形,提升速度、闪避,修炼圆满踏水而行。】 【武学:听风刀(圆满)、流水无痕二层15%、水镜身法0%】 【武学心法:泉落九天15%】 【神兵:“阴阳”,绝学:梦泉斩】 【体内气息:妖气1%、大江之息20%、入魔真气65%】 世路虽多梗,吾生终无涯。 ...... 梅花雪,梨花月。 晴天气淑浓如酒,引得狂蜂路亦迷。 穿过莲花山脉,通往桃花县的山路小道上。 此地脱离了莲花宗的影响,放眼望去,花开满山,多姿多彩,郁郁葱葱。 松鼠在花丛中追着蝴蝶。 郭长生盘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心动气生。 神识带着真气外放,周身的空间瞬间被青色,带着绯红的雾气扭曲,拉扯。 气息流转,感受着每一颗小草,每一块岩石,每一缕春风。 让画入心,让气入体。 虽然丹田传来运转真气刺痛,但阻挡不住他与世间万物的联系和共鸣。 真气在体内循环后流出体外,再被神识拉扯流入体内,形成大小循环。 周遭无风自动,浑然天成的气息扯动着衣衫,扯动着花瓣,树枝。 【功法:轮回炼气诀二层21%—21%】 没用混元茶或者两仪葫芦加持,几乎不增加数据。 这也是郭长生四年来,才到二层的原因。 虽然背篓有钱,但不是每个地方都能买到混元茶材。 而且他为了妖丹,多走山中。 江枫月坐在不远处,极为自然的成为了护法。 感受着郭长生的变化,心中狐疑。 她见过炼气士修炼,真气也都大致相同。 而郭长生的真气带着难以言喻的奇怪。 其中不光有妖气的感觉,真气中的绯红之色更是让她感觉到忌惮。 忽然心中想到了一个词。 杂乱.. 如此杂乱也能修行吗? 第157章 妖丹 幽幽二胡声,在林中响起。 带着春意的曲子,无论拉多少遍,郭长生都不会觉得腻。 一道狭窄踏实的小路,一直延伸消失在林中。 这是一座山脚下,只有翻过此山,才能到桃花县。 怪不得从寨子到县城要如此多的时间,仅是这最后的高峰,如同屏障将山寨包围。 似桃花源,与世隔绝。 可就是因为白莲他们的所作所为,寨子没有了春景,心中不免有些惋惜。 这惋惜,掺杂在了曲中。 郭长生收起二胡,叹息一声。 有机会,下次春天来。 而一旁的江枫月眼神中满是疑惑,明显不懂对方在叹息什么... 路越往前越陡峭,山也越来越险峻,最后路向着远方拐去,面前只剩下了山崖。 郭长生想着走小路绕远,便跳向高处望了望。 屏障连绵不绝,如弯月环绕。 粗略合计,绕小路过去要十天,绕到正路又是十天。 修行就是不走寻常路,和一次次的挑战自己才能提升。 郭长生将背篓背好,开始慢慢地往上爬。 当遇见没有落脚处的时候,便用竹子插入缝隙中当落脚点。 江枫月站在山脚下,看了看峭壁,双手掐诀。 瞬间一股紫色妖气将她包围,身形也开始变得模糊。 烟雾中她朦胧的身影慢慢缩小,原本枫色华丽的服饰也变成了虚无,剑也掉落在了地面。 细腻光滑的皮肤慢慢长出了一层柔软的白色绒毛,如同雪花般轻柔地慢慢覆盖在身体上。 修长的手指渐渐收缩,化作了小巧闪烁着寒芒的爪子。 倾国倾城的五官逐渐模糊,变成了小巧的狐狸嘴,鼻子变得灵动而湿润。 两只耳朵向上竖起,不断抖动着。 身后,一条雪白蓬松的大尾巴缓缓舒展,轻轻摆动着。 等妖气散去,江枫月彻底变回了狐狸。 一身雪白,大小和郭长生的背篓差不多。 江枫月看了看爪子,叼起长剑,向着峭壁上跃去。 到底是动物,她在山崖上跳来跳去,如履平地。 郭长生无法落脚的地方,她也可以轻易上去。 有时爬的快了,就蹲坐在石头上,等着慢慢爬的郭长生。 足足花了将近两日的时间,郭长生才终于爬到了山顶。 登峰日落,晚霞如同织女手中的锦缎。 虽不是众山峦的最高峰,但景象也朝飞暮卷,如一幅泼墨山水,令人心醉。 天边的云层被染上了层层叠叠的金红之色,如秋天的山峦一浪接着一浪。 金晖洒在脚下的山峰,映照得如火如焚。 如此美景让人忘却了世间的纷扰,似乎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 若是走了简单的道路,又怎么会见得此景,修行亦是如此。 郭长生将背篓放在地上,坐了下来。 此时江枫月也变回了人样,夕阳在她枫色的衣裙上更为耀眼,银白色的发丝也成了霞色,只是那没有表情的面容,不是这么应景。 山风带着夕阳的余温,轻轻拂过,将两人的衣角吹得猎猎作响。 一人,一妖,一鼠。 郭长生将背篓中的干粮拿出来,递给了江枫月一块。 “妖不吃饼。” “......” 郭长生只好将这一块给了松鼠,开口道。 “你经常用尾巴哄小孩吗?” “学的。” 江枫月说了段故事,眸子中带着些许惋惜。 她同为妖狐姐妹因为报恩,和人类生活在了一起。 去探望的时候,恰巧碰见孩子哭。 姐妹就会幻化出尾巴,抹去孩子脸上的泪痕,孩子就不哭了。 但江枫月只讲到这里。 至于结局,或许没有,或许不圆满。 可狐狸报恩,这片世界也有... 郭长生听着故事,嚼着饼。 毕竟他也有看大孩的经历和故事,只不过比较呆,很少哭就是了。 这时,郭长生想到了什么,指了指抱着饼在啃的松鼠。 “你帮我看看,他是不是也是妖,如果是该让他报恩了。” “不是。” “那奇怪了,我上次感受他身上有妖气,还以为是妖呢。”郭长生笑着说道,语气有些可惜。 “吱!”松鼠大眼睛满是惊讶,饼都忘了嚼。 我要是妖,怎么还要取我妖丹不成! 苍天,这是要把我养肥了杀,跟错人了啊... ...... 待到月明星稀。 郭长生从背篓里拿出白莲的那颗妖丹。 在月光下流淌着诡异的光泽。 江枫月看了眼郭长生手中的妖丹问道。 “寻妖丹是换钱吗?” “吃。” “吃?”江枫月语气带一丝疑惑。 “不能吃吗?” “不能。” 江枫月无表情的脸,说出话有一种让人必须相信的魔力。 妖,作为唯一能吸取天地日月精华的种族,妖丹又是妖气和日月精华、天地精气的凝聚。 而不知何时,珠虎域有了捉妖司和捉妖人。 妖丹在珠虎域,也成为了极为珍贵的修炼之宝。 只有域内有实力的世家,才会拥有。 但跨入凝丹中期的妖很少,他们要么躲藏,要么实力很强。 如白莲那巨大的身躯,气海境无法伤其分毫,凝识境没几人解决不了。 江枫月:“他们不知从哪儿听闻,炼气士携带妖丹进行修行,能和妖一样去吸收日月精华,提升自身的实力。其实人类身躯根本无法吸收丹内的日月精华,而他们感觉到的实力提升,其实是身体吸收丹内的妖气。” “那吃了会怎么样?” “被妖丹里的气息撑到爆体而亡。” 郭长生握着妖丹思考。 他第一次入魔,被月牙泉中如同星辰的妖丹救回,还新生了右臂。 如今系统展示的入魔数据越来越高,每次修炼或者运用真气,丹田也越来越痛。 寻了四年,好不容易得到一枚妖丹,却被告知吃了会被撑死.... “月牙泉的那个我吃了都没事...” 郭长生心中一横,直接将妖丹丢进了嘴里,拿出酒壶,猛喝一口酒咽了下去。 被撑死和入魔死怎么都是一死。 不如死马当活马医。 不赌怎么行。 “吃了...” 而江枫月的面容此时终于有了表情。 第158章 御妖骨?(中秋快乐) 妖丹掺杂着酒,在体内迅速融化。 紧接着散发出一股炎热气息飞流而下,直奔丹田。 一股热意瞬间席卷全身。 郭长生额头,和皮肤表面慢慢凝聚出汗滴。 他每一次呼出的气息,都蒸腾着白色蒸汽和绯红色的雾气。 这绯红色的雾气,正是让他入魔的寿元真气,如今正在被挤出体外。 江枫月还没从郭长生自杀行为的震惊中回过神,又被散发出的绯红色雾气逼出极远,她那敏锐的感官,察觉到了危险。 【体内气息:妖气:1%-11%、入魔真气65%—55%】 郭长生散发出的雾气慢慢变少,耳边也响了系统的声音。 “有用!”郭长生内心欣喜。 然而还没高兴片刻,一道恐怖压力将丹田撑大。 瞬间一股撕裂的疼痛让他全身肌肉都在抽搐。 郭长生忽然明白为什么不能吃了。 丹田本就如拳头那么大,正常人里面只有真气。 如今吞下妖丹后,妖丹中的妖气,和所谓的日月精气,不受控制沉入丹田。 就像一个水球一直在灌入水,直到濒临界限,结果便是破裂。 郭长生很快想到了解决方法。 先把真气散去,这样可以多坚持一会。 然而,用念识去调动体内真气时,却发现真气被不停涌入的妖气,和日月精气又拖拽了回去。 郭长生如今没了办法,强忍着疼痛苦笑道:“难不成,成为妖才能解决这两股气息吗?” 也只是这么一想。 【叮!凡骨100%,检测凡骨融合圆满。奖励宿主:御妖骨。可以通过妖丹,吸收妖丹内日月、天地精气,提升150%修炼速度,提升体质,力量,提升受伤恢复速度。】 忽然响起的系统声让郭长生愣神,意识一阵恍惚。 恍惚过后,突然发现念识中,散发着青色光芒的丝线一旁,多了一根淡紫色的丝线。 丹田内妖气有了丝丝联系。 心念一动,妖气可以和真气一样游走。 如此变化让他甚至忘记了丹田的疼痛。 妖气?御妖骨? 这系统...不让我做人了? 也只是愣神片刻,丹田的疼痛又将他拉回了现实。 不做人总比被撑死好。 郭长生将丹田中的所有妖气迅速散出体外,同时关注着系统的数据。 散发出的紫色妖气瞬间将衣袍鼓胀,同时散去了天地间。 【妖气10%-0%】 江枫月虽然面容没表现出来,但是心中却是无比震惊。 在她的理解中,只有妖才能散去妖气,人吸收妖气只会被侵蚀。 而如今,江枫月有了大胆猜想。 他不能把精气也能吸收了吧... 随着妖气不再占据丹田,郭长生感觉丹田内的压力瞬间少了很多,疼痛也减少了半分。 在意念中调出了数据面板。 【体内气息:大江之息20%、入魔真气55%、日月精气10%】 体内一丝妖气都没有了,如今只剩下日月精气。 但他刚不做人,不知怎么吸收... 可身旁不就是有个妖吗,不如现问现教。 郭长生强忍着疼痛开口道:“请问...你是怎么吸收日月精气修炼的。” 江枫月从震惊中回过神,发现在问她,急忙道: “妖气引精气在体内进行修炼,然后将精气化为妖气。” 郭长生眉间微皱,妖气刚刚让他散去了,若是不散,自己早就被撑死了。 “不如用真气试试。” 郭长生慢慢用真气拉扯体内精气,拖拽着在体内运转。 就在精气进入筋脉的那一刹那,一股极致的力量涌上心头,灵魂都为之战栗。 他能清晰地感觉丹田内的精气,在迅速地冲往身体各处,没入经脉之中。 【日月精气、提升修为速度150%】 急忙凝识、运转真气尝试修炼。 真气在体内外极快的循环,一股生生不息的力量涤荡着每一条经脉,每一个细胞。 郭长生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这种靠努力和汗水得到的收获,实在是太令人兴奋。 【功法:轮回炼气诀二层21%—25%】 “成了!” 他还没用两仪葫芦和混元茶,一下就增长了4%,要是加上葫芦,修炼速度不得直接起飞。 此时郭长生,周身都黏糊糊的,感觉却无比的舒服。 根骨的改变让身体充满了力量,就连骨骼都得到了强化,让他变得更加强大。 甚至有一种想要大战一场的冲动。 虽然体内的入魔真气还有一半,到时候多找几个妖丹,不光修行能事半功倍,就连入魔一块都解决了。 可如今郭长生不明白的是,月牙泉里的妖丹。 能让自己的手臂重生,里面的日月精气还能让,自己的金息剑毒和入魔真气消散。 当时他还是凡骨,为何精气入体没事? 但思来想去,唯一的解释只有云水僧,惠清。 惠清那未知的实力,或许在取出湖泊内妖丹的时候,就将丹内的日月精气多数剔除,而且还不损失妖丹中凝聚手臂的妖气。 如此一来,惠清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这时,松鼠跳上郭长生的肩头,拍了拍胸部。 “吱!” 郭长生微微一笑:“到桃花县给你买好酒喝!” 江枫月也慢慢靠了过来,声音有些颤抖: “你...是人还是妖?” 她问这话不是没有道理,毕竟能吸收日月精气的只有妖,能散去妖气的也只有妖,而如今郭长生全都做到了。 郭长生想了想,凝聚真气在竹子上,轻轻挥出。 一抹青色真气带着锋芒,瞬间将远处的山石一分为二。 妖气他没有。 “此地有日月精气吗?”郭长生问。 “任何地方,无时无刻都有。” 江枫月盘坐下来演示。 几息吞吐后,衣袍银发无风自动,身子萦绕着点点星光,好似星辰伴月,环绕在体外。 郭长生明显感受到了江枫月的气息变化,也感受到了日月精气。 但尝试过后,身体如同屏障,将日月精气隔绝在了体外。 他只能通过妖丹才行补充日月精气。 郭长生望着,高悬天际的圆月。 苦笑道:“我如今应该算是半人半妖吧..” 江枫月没说话,她不知该说什么。 在她认识的人类中,从未有过半人半妖。 “既然我都是半个妖了,能不能讲讲妖的修炼...”郭长生说。 江枫月听闻,点了点头。 第159章 顺风车(中秋快乐) 郭长生过往走来的玄武域和火凤域不是没有妖。 一是不到化形期并不能称之为妖,再就是修行到化形期的妖,在得到人的外形后,会选择隐于世间,和平常人类一起生活。 除非暴露妖气或者主动现身,几乎和常人无异。 若问妖们为何不在山中苟着,冒大风险去人类世界,便涉及了妖的修行。 那是妖族中关于修炼的传闻。 曾经,妖的历史几乎比江国的历史还要长,但境界全都停留在化形期前。 妖们无论怎么吞吐日月精气修炼,都无法进入凝丹期。 然而四百年前,妖族中一位天骄化为人形,入世百年便踏入了破虚境,甚至摸到了妖仙境。 还帮助了江国祖皇帝建国。 之后便去渡劫,可仙劫未过,从此陨落,消失在世间。 天骄陨落前,用妖气在天璇京城的城墙上,留下了话语。 “入红尘世,方得妖修之道。七情六欲,则为始终之劫。” 所有妖的修行和渡劫,都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妖仙境,和人类一样,是为长生。 而天骄留下的话,彻底改变了妖的生活和修炼,毕竟七情六欲,只有红尘世间中才有。 后世妖们为了所谓妖修之道,踏入世间,发现修为有了增长。 但也真正理解了留下的话语。 雷劫根本不算什么,人的七情六欲对于妖,才是真正的劫。 妖和人,一同跌入了名为红尘的泥潭。 ...... 天空澄碧,远山含黛;纤云不染,和风送暖。 两人下了山,行了几日,走出了绿林山峦。 山中小道也连接上了通往桃花县的大路,有了过往马车和些许人烟。 一路走来,郭长生如今也摸清了江枫月的性格。 只能用一个字形容。 闷? 她表情永远如冬日的冰雪,没有一丝生机和喜悦。 而且是没人搭话,就不会说话的那种。 郭长生突然想到了霏雨晴,也是穿着鲜艳的衣服,也是些许内敛。 但霏雨晴不善隐藏,总是把喜怒哀乐表现在面容上,而江枫月却截然相反。 一时好奇,把两人放在一起,会不会一辈子都没有话说。 这时郭长生看着过往的马车开口问道。 “到桃花县还要多久?” “十天。”江枫月说。 “还这么远吗?” 郭长生来时听桃花寨里的人说不是很远,到了大路坐马车三天就到。 这时江枫月补充了三个字。 “走的话。” 郭长生:“......” 松鼠:“......” 郭长生忽然明白,她这个性格,估计请个车夫都说不出口,估计真的是走到的莲花宗。 还不如霏雨晴,起码能问个船,心中不可闻地轻叹一声。 “算了,我看看有没有顺道的好心人吧。” 郭长生站在路边,每过一辆马车,就挥一挥手,肩膀上的松鼠也学着挥着爪子。 也不知过了多少辆,一辆停下的都没有。 在这样下去,天黑也坐不上顺风车。 郭长生无奈拉着江枫月站到了路边,每过一辆马车就拿着江枫月的胳膊挥一挥。 本以为过往的人看见江枫月的美貌和姿色,怎么也要给个面子。 然而不少路过的马车,竟然加快了速度,极快逃离。 郭长生思考了半天,也没露出耳朵和尾巴,最后将原因归结于那冷漠的面容。 毕竟求人怎么也要带着笑,而不是要杀人的样子。 让江枫月笑一个,挤了半天也挤不出来。 这是在大润发杀了多少年的鱼,才能有如此冰冷的面容.... 这样一来,郭长生也没办法了,十天走着就是了。 正准备出发,一辆满载货物的马车倒了回来,停在了郭长生的身前。 驾车的是一名面容带刀疤中年人,一旁坐着名约莫十五左右的少女。 少女长得灵动,一双大眼炯炯有神,扎着一条大辫子,美艳中透着一股逼人的英气。 但皮肤有些许黑,明显经常是风吹日晒,但不过不影响好看。 这时少女跳下了车,来到了郭长生面前。 “你们去哪儿?” ...... 郭长生和江枫月坐在马车后的货物上面。 驾车的刀疤中年人叫葛梁,少女是他女儿,葛琳。 葛梁曾经是一名士兵,受伤后退出军营在桃花县干了个脚下的生意。 就是把一个县里委托的货物,带到另一个县里。 两人都有点武功底子,赚点小钱生活,若是请人护送,还要分钱,所以送货并没有多少人陪同。 行走江湖,难免会遇见形形色色的人,更何况这是一支两人的送货队伍,自然有许多不怀好意之人。 葛梁见到两人都带兵器时,本意是不帮。 毕竟江湖上带兵器的,少不了惹是生非。 可葛琳见郭长生是个瞎子后,怎么都坚持。 最后郭长生掏了银两作为车费,葛梁才同意搭个顺风车。 “丫头!你怎么就是改不了多事的坏毛病!”中年人冷哼一声,悄声道。 “江湖上遇见帮一把,况且两人身份不都是看了嘛。一位拉二胡的瞎子,一位捉妖人,都是好人。” “两人都带着兵器,你觉得能是好人?” “爹,别说了,让人家听见不好!我下次听你的还不行嘛。” 葛琳说完,有些幼稚的脸上,带着些许不满。 其实她年龄小,涉世未深,从小又是听着县里说书先生,讲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故事长大,哪里懂得葛梁这么做的原因。 这时,葛琳从前面爬到了货物上,拍了拍郭长生的肩膀。 “大叔,我看你带着二胡。看不见也能拉二胡吗?” “丫头!回来。”葛梁厉声道。 很明显,葛琳是个自来熟。 郭长生笑道:“能,正好我今天的曲子还没拉,给两位拉上一曲。” 拿出二胡,奏响春韵。 马车虽然颠婆,但不影响郭长生拉曲。 丝弦诉情,似春风拂面,温柔缱绻,让人浮想联翩。 弦停。 父女两人哪儿听过如此好听的曲子,那桃花县中青楼歌姬的竹弦,都不如着二胡来的有仙气。 葛琳撑着身子发呆,似乎还在回味。 就连马车都没行驶停了下来。 本以为是马也听曲子如醉了,原来前方是一处上坡。 上坡不是很陡,但几日前下过雨,又是阴面不见太阳,坡上被无数车辙印和脚印踩成了泥潭。 (中秋快乐,喝酒晚了点,还好赶出来了。不过大家少喝酒,这就是个泥潭!) 第160章 善心 虽然坡度并不陡峭,然而货物的沉重,致使马腿和车轮在坡上的泥泞中不断打滑。 必须得有人在后面用力推,马方能艰难地走上几步。 起初,葛琳在前方紧紧拽着马绳,葛梁则踏入泥泞中奋力推马车,但沉重的货物根本走不了几步。 这时,郭长生拉着江枫月想要帮忙,却被葛琳果断拦了下来。 “大叔,您眼睛看不见就别推了,我来。捉妖人姐姐帮忙在车上牵马吧,这么好看的衣服弄脏了可就不好了。” 如此一来,便演变成了父女两人在后面推,江枫月坐在马车上,郭长生在一旁看着。 过了一会儿,葛琳双手叉腰,气喘吁吁,细碎的头发都被额头上的汗水浸湿,她回头望了望泥泞的道路,却发现根本没走多远。 那些过往的马车要么货物较轻,要么人手充足,都能很轻松地爬上去,相比之下,他们的速度慢得如同乌龟爬行。 “爹,要不把货物卸下来吧,让马车先过去,我们随后再搬。” “丫头!若是这么做,等回来的时候,地上的货物恐怕就不姓梁了!” 葛梁其实明白,这条上坡道路已经修了无数次,每次都会被周边的村民破坏。 还见过几次帮忙推车收钱的情况,若是把货物放下来,指定是没了。 就算抓了个现行,人来一句俺捡的,难道还能动手不成? 两人又努力了一番,葛琳累的眼神昏黑,站立不稳,险些跌倒。 这时一个人影将她扶住。 “还是我来吧。” 郭长生走了过来,将竹子放进了背篓,一手扶住货物,一手推着车斗。 “江枫月,别让马崴了脚。” 紧接着,他在泥潭中一步一个坑,却如履平地般健步如飞,甚至比同样在爬坡且有七八个汉子推的马车还要快。 转眼间,连马带车就走出了泥泞之地。 只留下父女两人站在泥潭中,满脸错愕。 ...... 出了泥泞,其后皆是坦途,一日行来,未遇任何状况。 如今行至临近桃花县,父女二人内心充满极度的欣喜。 毕竟归家,让人高兴。 此日晚霞,如灼灼绯色,仿若天边飘落的绯色锦缎,在每一个角落绚烂绽放。 一座石桥下,清澈的溪流潺潺流淌,映照着桃花的倩影。 马车刚刚行驶上石桥,前方便出现一个怀抱孩子的女人。 她似乎方才向前面的车队求助过,却被无情拒绝。 如今看到葛梁的马车,急忙凑了过来。 “行行好吧,带我和孩子一程,路上遭遇了贼人。” “你去哪?”葛琳问道。 女人眼睛一亮,满怀感激地说道:“姑娘,我去桃花县,帮帮忙吧。” “丫头!走了。” 面对女人的苦苦哀求,葛梁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便挥动马绳准备离去。 “爹,这马上就天黑了,孤儿寡母要是遇上坏人可怎么办呀,就带上她们一程吧。” “你明明答应我了,怎么又犯了爱多管闲事的毛病!”葛梁瞥了一眼郭长生两人,加重了语气。 “爹,就让她跟着吧,况且现在距离县城也近了,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越是靠近县城,越应该保持警惕,你怎么就是不明白!” 这时葛琳挠了挠头,无奈望向了郭长生:“大叔,你觉得呢。” 郭长生笑了笑:“我觉得,孩子还是听从父母的话比较好。” ...... 果然,哪有父亲不宠溺孩子,尤其对女儿更是如此。 葛梁最后在女儿的坚持下,同意带上那女人。 毕竟有个力大无比的瞎子,还有个捉妖官人,料想也不会出什么事。 天色已晚,车队未再前行,而是在石桥下的桃花林中安营扎寨。 桥下能遮风挡雨,地势又背靠溪流,烧水做饭什么的也方便。 葛梁曾为士兵,择此地主要因傍水而安全,倘若遭遇山匪强盗,打不过还能跳河逃跑。 原本马车上有两个帐篷,本打算留给郭长生二人,如今多了个带孩子的女子,只得将帐篷让出,父女两人挤一个帐篷中。 不过郭长生与江枫月二人并不介意,自桃花寨一路走来,哪天不是风餐露宿。 郭长生吃过了饼,借了热水冲了最后一包混元茶,盘坐在营地较远的大石头上开始修炼。 如今入魔真气已散去些许,使得运用真气与修炼之时,丹田疼痛之症状明显减轻几分。 根据系统数据变化,他还需六颗与白莲相仿的妖丹,才能使自己体内全部入魔真气散尽。 至于根骨的改变,除了身体方面的提升,郭长生尚未发现与以往有何不同。 但时间还很长,以后妖丹肯定少不了。 星星眨着眼,月亮画问号。 皎洁的月光渐渐被一层薄雾笼罩,变得朦胧不清。 江枫月在一旁的小石头上坐下。 “那女人,隐隐透着一丝妖气。”江枫月微微蹙着眉说道。 郭长生不知有没有将这话听进耳朵里,只见他从背篓中掏出一块饼,递向江枫月。 这一回,江枫月伸手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撕下一小块放进嘴里,细细地咀嚼着。 “我原以为妖只需靠天地灵气便能存活,原来也要吃东西。”郭长生语气略带调侃。 “吃的少。”江枫月一边说着,一边又轻轻撕下一小块饼。 郭长生听着,悠然地躺在石头上。 “饭要好好吃,要是饿晕过去了,那可就没法捉妖了。” “那个女人,有妖气。”江枫月再次说了一遍。 “你是捉妖人,这种事不应来问我。不过,我建议你先等等。” “为什么?” “人的成长总是在挫折后。” ...... 小河边,妇人正给孩子洗着脚。 此时,葛琳光着脚丫,手中拿着沾满泥泞的鞋和裤子,来到了小河边。 远处的帐篷中传来葛梁的呼噜声。 葛琳将脏衣服放在地上,从怀中掏出一块饼递给了妇人。 “大婶,毕竟快到县里了,所以今天晚上也没做饭。” 妇人赶忙接过饼,不住地一个劲道谢。 “快吃吧,孩子还这么小呢,别饿坏了。” 妇人抱着孩子俯身说道:“姑娘,你真是个大好人,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们才好。” 葛琳一边将脏衣裤在河中轻轻揉搓着,一边说道:“不用谢,江湖路远,出门在外,大家都不容易,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其实以前的人都特别热心,遇见山匪时都会互相帮忙。可自从出现了妖变成人害人的事情。大家就都变了,我爹也是。其实他以前最乐于助人了,你别怪他。” 妇人贴心地说道:“我也听说了。防范之心不可无,姑娘你父亲的做法我也能够理解。” 听了这话,葛琳心中更觉自己做得对极了,一股强烈的成就感顿时油然而生。 第161章 蜘蛛妖 “对了,那两位带着兵器的人把帐篷让给了我,他们两人该如何过夜呢?” 这时,妇人四处张望一番后,忽然问道。 葛琳轻轻摇了摇头。 “他们两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或许是去找休息的地方了,也有可能是找地方修炼去了。” 妇人站起身,轻轻一笑:“意思就是此地只有咱们两人?” “嗯。” “那我就放心了。” 葛琳还在河中摆弄着脏了的衣裤,可这话,怎么听来有些怪呢。 她停下手中的活,一股不好的预感陡然升起。 不知道是春天的夜晚比较寒冷,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只觉得背后发凉。 在月光的映照下,一个巨大的影子缓缓从背后升起,映照在河中,仿佛要将她吞噬。 葛琳僵硬地回过头,身后哪里还有抱着孩子的妇人。 只见一个比马车还要大的躯体,被八只如同锋利长矛的腿撑起,关节处布满尖锐的倒刺。 躯体上覆盖着一层坚硬而黝黑的外壳,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冷光。 妇人竟然是一只蜘蛛妖,可能是回头早了,偏偏头颅还没完全变化过来。 面容上那双突出眼眶的眼珠子,正在不安分地转动着。 直至望见葛琳的那一刹那,眼珠子齐齐定住,旋即嘴角咧开一道极为瘆人的笑容,紧接着,面容也化作了蜘蛛之貌。 那所谓的孩子,竟飘散出紫色雾气,慢慢化作一块朽木。 从那巨大的身躯之上滚落,重重地掉落在地。 那朽木一路滚至葛琳脚边,将她的心神敲醒。 葛琳从未见过如此诡异一幕,只觉呼吸骤停。 那泛着幽幽绿光的眼睛,令她的皮肤上泛起一阵如针刺般的刺痛。 唯有地上的半块饼,告诉她,这巨大的蜘蛛妖,是刚才的妇人。 “姑娘,饼吃不饱,能否给我点你的血……” 蜘蛛妖口一张一合,发出的正是刚刚妇人的声音。 “救……” 葛琳喉咙里刚挤出一个字,一道腥风便扑面而来,白色的蛛丝牢牢地粘在了她的口鼻之上。 任凭她双手如何撕扯,那如细线一般的蜘蛛丝却根本无法撼动。 好在她背后是河水,准备向河里逃去。 然而妇人不会给她这个机会,蜘蛛妖口中吐出无数道细长的蛛丝,将她瞬间如同蚕蛹一样包裹,跌倒在地。 葛琳惊恐地在蜘蛛丝里挣扎,可腥臭越发浓烈,也知道妇人离自己越来越近。 想努力地想翻滚到河里,可终究是徒劳无功,。 葛琳此时想起自己说过的话。 妖伪装成人,是真的。 这蜘蛛妖,或许便是让人们信任消失殆尽的罪魁祸首。 妇人张开獠牙,正准备吸干净葛琳的全部精血。 刹那间。 月下,一道亮白色的银光如流星般掠过,硬生生拦住了那狰狞的獠牙。 “叮!” 一声清脆的金鸣碰撞之声响起,蜘蛛妖猛地后退数步。 银丝长发在月下宛如银河瀑布垂下,江枫月手持长剑,出现在了蜘蛛妖身前。 妇人回过神来,瞧见了江枫月腰间的令牌,同时也敏锐地感受到了妖气。 “捉妖人!!不,你就是妖!”妇人大吼着,声音中满是震惊与愤怒。 江枫月冷哼一声,并未言语。 毕竟她只要出手,能识得妖气的人,都能看出她是妖。所以她向来独行,从不与捉妖司的捉妖人结伴而行。 “同为妖族,你应该协助我吞了他们三人,而不是阻止我!” “嗜血修炼本就是歪路,你已经害了无数人,桃花县也被你搞得一团乱。”江枫月的面容搭配声音如寒夜中的冰霜。 妇人大笑一声:“歪路?那是你没尝试过人类精血的滋味,等你尝过,就明白我们为何要入红尘!因为人类就是我们妖族修行的养料。” “荒谬。” 江枫月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紧紧握住手中的长剑,剑身闪烁着月光清冷的光芒。 她轻点地面,身形如闪电般冲向妇人。 她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将手中的兵器挥向了自己的同类。 妇人凝聚妖气,挥出四足抵挡,同样携带妖气的长剑与蜘蛛长腿碰撞,发出阵阵火星。 一时间桃花林传来了金铁交鸣。 几番交手下来,妇人节节败退,蜘蛛脚上留下了不少剑痕,甚至有一腿被斩断 无论是妖气的凌厉程度,还是刚刚化形的速度。 妇人的实力仅仅处于化形中期,明显比江枫月的境界要低。 妇人见不敌,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口中吐出无数细长的蛛丝,如同一道道致命的绳索,向着江枫月飞来。 江枫月身形如飘叶遇风般灵动,巧妙地避开了蛛丝的攻击。 同时使出了妖术,瞬间化作雾气出现在了妇人的一侧。 朱唇轻启:“新月....秋风。” 她手中的长剑横挥,一道凌厉的妖气呼啸奔腾,宛若翻腾的云雾裹挟着地面的桃色,带着秋风扫落叶的气势,斩向了妇人一侧的长腿。 妇人急忙跳跃躲闪,但还是被剑气斩中,瞬间两条长腿被斩断,黑色的血液喷洒在地面。 一时,妇人因疼痛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夜空中回荡。 她急忙转身,再次喷吐蛛丝,同时用剩下的长腿,疯狂挥舞。 江枫月挥剑迅疾,密不透风,将蛛丝纷纷斩断,同时将拦下那如矛划出残影的长腿。 毕竟妇人少了三只腿,如今重心不稳漏了破绽。 江枫月瞅准时机,一步前踏,惊侧身躲开挥舞的长腿,却被削断了几缕银发,在月光下悠悠飘落。 手中长剑紫芒大盛,凌厉的妖气聚集在长剑之上。 剑刺如光,全力刺在了黝黑的外壳之上。 妇人虽然反应过来用妖气防御,但还是被妖气击飞极远,落在了河里。 巨大的身躯将河水阻断,黑色的血液从被刺的伤口涌出,渐渐染黑了河水。 江枫月一跃冲出,凝聚妖气在长剑,准备给妇人最后一击。 然而,一刺转息临近妇人时,却在半空停了下来。 只见妇人用仅剩下的几只脚,将成蚕蛹的葛琳抓起,当成挡箭牌。 同时还用带着妖气的蛛丝不停地在身上缠绕,修补着伤口。 妇人大笑一声:“你个妖族叛徒!若是敢杀我,我一定会在死之前带走这个姑娘!” 江枫月神色冰冷的说道:“放了她。” 妇人冷哼一声:“你身为捉妖人,也没在人类中学到多少!求人应该是这个表情和语气吗?” “你想怎么做!” 第162章 桃花县 “简单!放我走。”妇人语气明显有了信心,断定江枫月不敢下手。 被层层蜘蛛丝包裹的葛琳一直在挣扎,仿佛在向江枫月示意,绝不可将那妇人放走。 显然,若放妇人离去,再想将其捉住便难如登天。 她能修炼其他化形模样,继而用那惑人的外表去欺骗、害人。 正当江枫月不知如何是好时。 “嗖”的一声。 一道亮白色的银光如闪电般从远处疾驰掠过。 “还有高手!”妇人微微一怔,急忙将葛琳挡在自己身前,打算拦住银光。 银光流转,锋锐至极,刀身之上流淌着朦胧的月光,在临近葛琳的时候,却在空中拐了个弯,瞬间将妇人抓着葛琳的长脚斩断。 妇人忍痛不死心,想做最后的挣扎,凝聚妖气用剩余的长脚来阻挡。 然而,空中的那柄亮银飞刀,划出一道凌厉的刀光,轻而易举穿破了她的长脚,瞬间被洞穿了身体。 郭长生从桃花林中悠然走出。 那刀在河面转了个圈,化作一道流光,倏地钻入了刀鞘之中。 郭长生来到江枫月身旁,打了个哈欠,指了指河水中的葛琳。 “你再不快点,她可就要淹死了。” 将葛琳拉上岸,用长剑划开蜘蛛丝,身后传来了声音。 “怎么这么吵啊~” 葛梁似乎被战斗的动静吵醒,钻出了帐篷。 当他看见河上那巨大的蜘蛛以及正在破茧而出的女儿时。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喃喃道:“还在梦中……” 随后又钻回了帐篷。 ...... 清晨的路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光斑。 “丫头!让你不要多事,那妇人变化的蜘蛛妖比这马车都大,你爹我也打不过,还是多亏了捉妖官人。” “咱俩要是被吃了,你娘怎么办!”葛梁皱着眉头,神色严肃。 他一边赶着马车,一边不时回头看向坐在一旁的女儿,语气中满是担忧与责备。 葛琳听着父亲的训斥,默不作声。 苍白的面容,眼神有些空洞,精神状态明显不太好。 毕竟,如此巨大的蜘蛛,任何人看见都会怀疑人生。 郭长生在后面摆弄着捡来的蜘蛛腿,江枫月说这个蜘蛛妖很可能在捉妖令上,可以去捉妖司里换钱。 马车走走停停,郭长生坐在上面拉起了二胡。 旁边还放着巨大的长足,吸引了不少同路人好奇的目光。 不知不觉间,马车进了桃花县。 微风轻拂,街道两旁的花瓣飘落,一场梦幻的花雨,轻盈地洒落在青石板路上。 正值正午,热闹非凡,商贩吆喝声、孩童嬉戏声、行人交谈声交织。 郭长生感受着周围屋舍错落,黑瓦白墙,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终于有了人间烟火气。 同时也微微感叹,只是山峦分割两地,桃花县比山那边的寨子不知繁华了多少倍,恍若两个世界。 果然,要想富,先修路。 ...... 马车缓缓前行,压过飘落的花瓣,最终在县内一处车马铺停了下来。 葛梁跳下马车,跟铺子里的一个车夫打了招呼。 不多时,来了几名身材魁梧的汉子,肌肉线条分明,穿着粗布短衣,腰间佩着朴刀。 在这些汉子的中间,是一名穿着淡青色长衫的中年人,面容清瘦,两撇八字长胡格外显眼,手持一柄折扇,神态悠然。 似乎是葛梁的东家。 中年人吩咐汉子们检查货物有没有打开,确认无误后,给了葛梁一袋银两,便带着马车离去了。 原来,马车并非父女二人所有。 转念一想,能买得起马车的人,确实也不至于干脚下的生意了。 离开车马铺,葛梁为报答救命之恩,执意要请二人吃饭。 以江枫月的性格,本想拒绝然后回捉妖司交任务,但却被郭长生强行拽去了。 酒馆不大,毕竟一趟送货赚来的钱,也去不了特别高档的酒楼。 不过,葛梁还是很大方的点了八个菜。 几杯酒下肚,葛梁喝得脸通红,一边说着感谢之词,一边绘声绘色地讲着几年来送货路上的故事。 葛琳明显没吃多少,江枫月的酒则给了松鼠。 送货故事说完了,随后又讲起了桃花县的风土人情,叹息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在慢慢消失。 “何时起听闻妖变成了人的?”郭长生好奇的问。 “何时?大约是六七年前吧。那时,珠虎城出了一事,有只狐妖化为舞姬欲害二皇子,却未得逞,但狐妖也没抓到。自此,域内县城渐渐有了捉妖司,然后域内开始流通和妖有关的物件。” 郭长生望向江枫月:“就是说,捉妖司不是一开始就有的?” “嗯,以前哪儿见过能变成人的妖啊,要不是昨天,我也没见过。充其量就见过体型稍大的凶猛野兽罢了。” 说着葛梁掀开上衣,其背部一道寸许长的伤疤触目惊心。 “喏,这道伤疤就是一只妖虎留下的,当年军营里派出百人多士兵,在桃花山围追堵截,死了不少人,方将其斩杀。” 郭长生摸了摸伤口,确为利爪所伤,心中却泛起疑惑。 这种伤口在他原来的世界,想救回来都很难,更不用说在这个世界了。 而且葛梁充其量就是个武夫,一点真气都没有,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时,葛琳挠了挠头,神色有些尴尬。 “爹,你快把衣服放下,逢人就说,娘都说你多少次了!” 葛梁喝了一杯酒,摸了摸葛琳的头哈哈笑道。 “丫头!要不是这道伤疤,现在还没你呢。” 郭长生笑了笑,给葛梁把酒满上,让他继续讲。 “当年,虎妖下山,对一女子穷追不舍。关键时刻,我挺身而出....将那女子救下,后来便有了她。” 葛梁在讲自己英雄救美的光辉事迹时,语气都自豪了起来。 酒过三巡,菜尝五味,茶亦渐淡。 酒楼外,葛梁还邀请二人去家坐坐,这次便拒绝了。 郭长生因为和白莲战斗破了的衣袍,打算先找个裁缝缝补一番。 江枫月则要前往捉妖司。 双方相互道别后,便分道扬镳。 还没走多远,葛琳追了上来,她还一直没有向江枫月道谢。 “谢谢姐姐救了我,要不是姐姐,我可能就没命了。” “不用谢。”江枫月面无表情的说。 郭长生微微一笑:“乐于助人是好事。但也别鲁莽行事。不然好事没做成,还把命给丢了,那可就太不划算了。” “我明白了...” 葛琳听着训话,低了下了头,但没离开。 郭长生觉得这小姑娘肯定还有事儿。 “还有什么事儿吗?” 葛琳犹豫了一会儿,鼓起勇气小声说:“那个…姐姐,你也是妖吗?” 其实葛琳早就从蜘蛛妖的阴霾中走出,但是听到江枫月和妇人的对话后,这件事就一直在心里憋着。 因为她的观念中,妖都是坏的,可自己却被妖救了下来,而且还是捉妖人身份,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江枫月也不知该怎么解释,看了眼郭长生。 郭长生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人分善恶,妖分好坏。快回家吧。” 葛琳怔了怔,望着二人离去的身影,挥了挥手。 “大叔,再见!” 郭长生也挥了挥手。 “有缘再见。” 第163章 捉妖阁 一处十字路口,两人停了下来。 郭长生打算去补衣服,然后买混元茶材,之后找个客栈休息两天。 郭长生指了指打听到的方向。 “我补完衣服就去找你。” 如今他已经把江枫月默认当成了队友。 因为他还需要妖丹,若凭着在大山里一点点去找,估计找到他入魔暴毙也找不到。 江枫月是捉妖人,可以随意进入捉妖司。 而获取妖丹最快的方法,恐怕就是捉妖司里的捉妖令了。 更重要的一点,则是郭长生没学会如何提取妖丹。 无论江枫月如何教他,他只能感受到妖气,却不能控制,即便是没有妖丹的蜘蛛妖也是一样。 明明叫御妖骨,却十分抗拒妖气。 郭长生正准备离去,江枫月从身后猛地拉住他的背篓,力气之大给拽了一个踉跄。 “怎么了?” “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郭长生有些疑惑。 “怎么..才算好坏...”江枫月虽然面容冰冷,却带着些许想寻求答案的语气。 她细细思忖了郭长生给葛琳说的话。 她身为妖类,入世已有十载,看过不少典故古籍。 明白了人类在道德与规矩的框架下区分善恶,可妖类又如何判定好坏。 毕竟人类生于尘世中,归于尘世中。 人族首领更迭无数代,然而尘世中所立的种种条例和规矩却始终差不多。 如今,妖因修炼也进入尘世,即便化为人形安稳度日,即便遵守规矩,但一旦被发现,仍会被追杀、被消灭,如今更是要故意杀取妖丹。 尘世早已被人类独占,而妖只属于深山之中。 “其实啊,最初我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妖才算是好妖。”郭长说。 “那是什么时候...” “大约是见到你之后,才知道的。” 清风徐徐,桃枝轻颤。 灼灼绯色不胜风力,纷扬而落。 刹那间,粉瓣飘舞,恰似蝶舞蹁跹,视线被绯色的云霞所覆。 偶有桃花飘落银发之上,恰似天然粉饰。 待风散去,江枫月望着身影消失的方向。 不知是漫天桃花入了眸,还是云霞偷落染色。 淡淡红晕,悄然爬上冰冷的双颊,映于雪肤之上。 ...... 高大的门楼威严耸立,高悬的匾额刻着“捉妖阁”三个大字,字体苍劲有力。 朱红的大门,门上镌刻着白虎,飞檐斗拱之间,隐隐散发着凌厉的气息。 过了大门和玄关,内里的墙壁贴着各种妖物的画像、特征描述以及悬赏告示等信息。 仅仅一字之差,捉妖阁比捉刀阁要好上太多太多。 在捉妖阁的内里大堂之中,阁主张德帅身着一件朴素的灰色劲衫,恭恭敬敬地候在一旁,低着头,不敢直视坐在主位的青年。 那青年面容英俊,却透着一丝邪性。 身穿一袭青袍,袍上绣着奇特的花纹,散发着凌厉的气息。 他的腰带上,用银亮的细线挂着一颗妖丹,妖丹散出的妖气,转瞬间就被衣袍上的花纹消解。 “崔……崔公子,大驾光临,有什么事吗?” 随着地域的往东,武学和炼气士世家的数量也就越多。 毕竟越靠近京城,不管是繁华程度还是底蕴,都是呈阶梯式上升的。 而青年正是桃花县内炼气士世家,崔府的公子,崔德亮。 崔德亮按照祖上传下来的修炼功法,年纪轻轻就达到了许多人梦寐以求,气海境圆满境界。 崔府世家,无论是财富还是实力底蕴,在县内虽说不上独霸一方,但所有人都给七八分面子那是不为过的。 此时,仆人上了茶,崔德亮拿起茶杯,开门见山地说道: “张大人,近期可有妖丹啊?” “崔公子啊,这凝丹境的妖不好找,就算找到了也难以捕捉啊!” 张德帅说着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 崔德亮冷哼一声:“我这儿有一只妖的线索,就看张大人想不想听了。酬劳照旧。” 张德帅轻轻皱了皱眉头,不是他不想去捉妖,而是这事儿太过凶险。 崔德亮腰间挂着的那颗妖丹,上次损失了十几名捉妖人才得到,然而给的酬劳还不够给那些死去的捉妖人发放抚恤金。 但如果不同意,以崔家老祖的实力,打压下来他也吃不了兜着走了。 “那……崔公子您讲讲吧?” 崔德亮嘴角微微上扬,浅笑道:“不知张大人是否还记得,当年在桃花山被几百士兵围杀的那只虎妖?” “记得啊。可那虎妖恐怕早就化为灰烬了,难道还能有妖丹留存不成?” “记得就好。那张大人可还记得,那只虎妖所追逐的女子呢?” 崔德亮说完便抿了一口茶。 张德帅略作思索,回答道:“有点印象。好像是被军营里一个姓梁的士兵给救下来的。那士兵为了救女子还挨了虎妖一爪子,不过没死。后来两人就在县里成亲了,他们办喜事的时候我还去吃席了呢……那士兵好像叫葛梁。” 突然,张德帅眼睛瞪得很大,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崔公子的意思是,那个葛梁是妖?” “......” 崔德亮差点把刚喝到嘴里的茶喷出来,赶忙说道: “不是那个士兵,是那个女子是妖,而且是凝丹期的桃花妖。” “公子怎么知道的?” 这时,大堂外传来笑声。 “哈哈哈,张大人明显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边说着话边走进来的,正是白日里葛梁的东家。 那两撇八字长胡很容易让人辨认出来。 八字胡朝着两人抱扇拱手行礼。 “崔公子,老道来迟了。” 张德帅赶忙起身问道:“这位是?” 崔德亮介绍道:“这位是咱们东边龙虎山,捉妖观的捉妖道人,王有财,也是我家老祖的好友。” “幸会,幸会。” 张德帅急忙抱拳行礼。毕竟能被称作崔家老祖的好友,实力想必不会低。 只是看着这八字胡的面容,也就四十来岁的样子,而崔家老祖都快两百岁了,张德帅不禁对这个好友身份有些怀疑。 一番寒暄过后,张德帅急忙询问,都十五年了是怎么知道那女子是妖的。 王有财微笑道:“老道我捉过的妖,就算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也是听公子说起这桩往事,才去试探了一番。果不其然,他和他女儿身上都有妖气。” “可人家结婚生子都已经十五年多了,总不能仅凭妖气就断定人家是妖啊。”张德帅急忙辩解道。 第164章 有妖气 “即便女子真是妖,那也是能化形之妖,实力必然不逊于当年的虎妖,又怎会被追着逃。” 这时,王有才接过话茬。 “张大人,妖物之间相互残杀之事,本道见得多了。当年,那桃花妖恐怕是刚历经渡劫踏入化形期,妖气孱弱,这才被同类虎妖盯上。偏又恰逢军营围剿。” “这么巧?” 崔德亮放下茶杯,起身向大堂外走去。 “线索已经告知张大人了,取丹就行,问这么多干嘛。” 张德帅急忙追上:“崔公子,如今人家安稳生活了这么多年,而且那片街坊邻居也没说过什么怪异之事。上次就是因为线索,死了不少普通人,这次我亲自去调查几天,在做决定也不迟。” 崔德亮脸上的笑容消失,显然对张德帅的说辞极为不满,冷哼一声。 “那我便在等张大人几日,你可得好好调查。” 张德帅送二人走出大堂,来到院内。 此时,王有财微微皱起眉头。 “为何有妖气?” “哪儿?” 两人顺着王有财的视线,一同望向院内的墙。 此时,江枫正手持长剑,看着墙上的捉妖令。 “是她。” 王有财见是早上与葛梁在一起的人,面色一怔,急忙将扇子收起横在掌心,默念法诀。 只见那扇子如同指针一般,在掌心转了几圈后,指向了江枫月。 瞬间,扇子金芒大放,在他手中不停颤抖。 “她是妖!” 此言一出,张德帅和崔德亮皆是一怔。 江枫月? 妖敢来捉妖阁? 王有财不顾二人,向前踏出三道天罡步,每一步落下,似有隐隐风雷之声相随。 他冷哼一声,冷哼一声,青色道袍那宽大的袖子猛地一抖。 一声清灵声响,袖中掉出来一把红线串连的铜钱剑。 铜钱老旧,圆方相嵌。剑柄简单,仅以细布缠裹。剑身轻晃,铜钱相击,发出清灵声响。 王有财握剑竖持,真气暗涌,一抹金光瞬间在铜钱剑上凝聚。 他脚步猛地向前一踏,正准备出手,却被张德帅迅速伸手拦了下来。 张德帅脸上堆起笑容,赔着笑道:“不可不可,王道长,她是捉妖人,名叫江枫月,不是什么妖。” “本道的‘指妖扇’可探妖气,能辨妖骨,遇妖便会绽放金芒,从未有误。她不但是妖,而且修为颇高。”王有财语气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捉妖人身上沾染些许妖气,携带些斩妖后的物件不是很正常吗?” 张德帅说着,挠了挠头。 毕竟捉妖阁,不是想进就能进,捉妖人也不是和捉刀人一样,掏钱就能当。 不光需要有实力,还需前往珠虎城的捉妖司,通过众多炼气士和玄术士高手的测验,获得域主府发的文书以及捉妖人令牌才行。 而江枫月这些都有,在桃花县待了几年,捉的妖也是只多不少。 “王道长,您先别激动。”崔德亮也劝说道。 他也知道,如果是普通人带着妖气,杀了也就杀了。 但有捉妖人身份的人,要是杀了,就算家里底蕴深厚,二皇子的捉妖司追查下来,也是得喝上一壶。 江枫月的目光扫向三人,秀眉微微蹙起,尤其是那道士要出手的架势。 难道是自己露出了狐狸尾巴了? 她在桃花县已待了数年,捉妖阁的张阁主暂且不提,崔府公子她自然是见过,此人对妖丹可谓是不择手段。 而白日里见过的那个中年道士竟也出现在这里,他手中那柄铜钱剑散发出来的气息,让她浑身都不自在。 江枫月的手悄然伸向剑柄,可刚伸到一半又停住了。 如果此刻握住剑柄,那无疑会更加让人怀疑她妖的身份,最好的办法就是按兵不动。 此时,张德帅急忙招呼道: “江姑娘,是来看捉妖令的吗?” “交任务。” 江枫月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随手丢在了院内的地上。 王有财手中的扇子立刻指向了布包,瞬间散发出耀眼的金光。 “这是?” “莲花山,青莲,白莲。”江枫月声音冰冷地说道。 三人听闻,皆是一怔,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只要是县里与妖打过交道的人,没有不知道这两只妖。 建立妖宗,残忍嗜血,躲在莲花山祸害山寨里的百姓。 院内墙上,这两只妖的捉妖令排在第一和第二。 青莲是蓝甲毒蝎妖,处于化形期圆满境界。白莲是蟒妖,更是达到了凝丹初期。 派去不少捉妖人,但进入莲花山后皆是有去无回。 “江姑娘,那两只妖……”张德帅的声音带着颤抖。 “死了。”江枫月冷冷地回应了一声。 王有财小心翼翼地挑开地上的布包,只见里面有一小块蓝甲壳和一块墨黑色鳞片。 他将手中的扇子靠近,瞬间光芒大放。 “原来扇子是探查到了妖骨。” 似乎打消了所有人的顾虑,剑拔弩张的气氛也沉寂了下来。 张德帅见此情形,长舒一口气,说道:“王道长,咱早就说是误会嘛。妖怎么会有捉妖人令牌呢?除非捉妖司里的那些高手都眼瞎了。而且就算有妖夺了令牌,谅它们也没胆子敢来捉妖阁。” “罢了,算我给姑娘赔个不是。” 王有财拱手致歉,随后将扇子和铜钱剑收入袖中,拿起甲壳和鳞片放在鼻尖闻了闻,开口道。 “凭本道多年捉妖的经验,这些若真是青莲和白莲身上之物,那青莲至少已达凝丹初期,而白莲更是修行到了凝丹中期,已然不是捉妖令上所写的境界了!江姑娘是怎么....” “中期?” 一旁的崔德亮忽地眼睛一亮,急忙打断上前说道。 “江姑娘,这白莲的妖丹呢?我愿意购买妖丹,价格随你出。” “没取。” “为何不取?那可价值万金,还能……”崔德亮皱眉。 “有规定必须要取吗?” “你!” 崔德亮听闻,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毕竟在桃花县,还没人敢跟他这么说话,捉妖人也不行。 江枫月原本只是想前来交付任务,再帮郭长生看看捉妖令,没曾想刚到就是各种问题,她也着实不想再做解释。 一时间,刚刚沉寂的火药味,又升腾了起来。 张德帅一怔,他都得给崔德亮面子,这江姑娘难道不懂人情? 赶忙插话道:“这为祸一方的妖死了实在是大好事,我代表县民感谢江姑娘。我现在就派人去核实,等核实无误后,便将奖赏准备妥当,江姑娘你先回去吧。” 接着又对崔德亮和王有财说道:“崔公子、王道长,我这边得去安排人核实情况,还得去调查桃花妖的线索,您二位看……” 他的这番话,任谁都能看出是在帮江枫月。 这时,崔德亮冷冷道。 “有你说话的份吗?你照管好妖的事情就行。” 第165章 淤泥不染 郭长生蹲在捉妖阁的阶梯上。 他早就缝补好了衣服,几乎是在江枫月进入捉妖阁后不久,也来到了这里。 如今已经等了有些时间,却始终不见江枫月出来。 或许这是官府的通病,走个登记流程之类的事情总是比较慢。 但既然等着也是等着,郭长生便让松鼠在捉妖阁门口待着,自己则去了一旁熟悉的捉刀阁逛逛。 这儿的捉刀阁没有门卫,挂着寥寥的捉刀人牌子。 郭长生看了看院内悬赏板,上面也只有几个和妖有关的捉刀,此外便是猪不孕不育、讨债、寻求生儿秘方之类无聊且不正经的事情。 除了捉妖,这种不动刀的捉刀,对系统来说几乎不给经验。 若是多给钱郭长生还能考虑考虑,可报酬却与空手套白狼差不多。 自从离开了玄武域,捉刀阁似乎不再那么被重视。 不过郭长生不是那么担心,江湖有人,就有恩怨情仇。 他怎么也不会失业。 出了捉刀阁,松鼠挂在捉妖阁大门口的虎石像上。 江枫月还没出来。 这种地方,总不至于出什么事情吧… 郭长生来到了捉妖阁大门前,准备进去看看。 身高九尺的门卫将刀一横,拦住了去路。 “令牌。” 郭长生掏出捉刀人令牌,打算糊弄过去。 “令牌不对,捉妖阁乃重地,你不能进去。” “官爷,隔壁来的,都是一家人。” “不行!” 郭长生见汉子不通人情,拿出了买茶材后剩下的碎银,打算打点打点。 “兄弟,我的朋友在里面,还望通融通融,这点钱您拿去买酒喝。” “不行!” 郭长生心中纳闷,莫非是碰见了个淤泥不染。 微微挑眉道:“朋友,莫不是心里有事?如果没有,咱这样恐怕一辈子都只能当门卫了。” 门卫冷哼一声:“不用你操心!” “有事就讲讲。” 不消片刻,地上放着的两仪葫芦空空如也。 门卫汉子一身酒气,坐在台阶上痛哭流涕,嘴里还念叨着“小芳”。 功名,银两,感情,男人一个都绕不过。 而这门卫堂堂九尺男儿,不贪功名,不要银两,那定然只剩下感情了。 郭长生晓之以情,聊起了闲话。 原来,汉子是被有夫之妇摆了一道,而且今天才知道。 怪不得给钱都不要。 郭长生轻轻拍着九尺汉子的背。 “好了好了,江湖之大,天涯何处无芳草,忘了她吧。她都嫁人了,你值得拥有更好的。” “可我忘不了她,她磨的豆腐也好喝。”男子呜咽着说道。 郭长生:“......” 这时,一阵风吹过,一丝杀气从门内隐隐传来。 郭长生拿着葫芦站起身,将散银放到汉子手中。 “兄弟,晚上去好好释放一下,我先进去了。” 汉子抹着眼泪点了点头。 ...... 捉妖阁院内的氛围仿佛被冰封,紧张的气息如水银泻地般弥漫开来。 崔德亮那气海圆满境界的真气也缓缓在身上汇聚。 紧接着,他腰间的妖丹微微发亮,从中逸出一丝妖气,与真气相互混杂,瞬间使他的气势大增。 他打算教训一下江枫月。 张德帅此时感受到崔德亮的气势,心中一怔。 明明刚刚还是气海境圆满,可转眼间就攀升到了与他一样的凝识境界。 而且,其中还有一丝……妖气。 这便是崔府不惜重金寻求妖丹的原因。 仅仅一颗妖丹,便能让人提升一个小境界! 此时,江枫月冷冰冰地看着崔德亮,心中却明白她不能动手,一旦动手便会露馅。 若是在外面倒还好,可在这捉妖阁里,还有一个她不知实力深浅的道士,不一定能够逃得出去。 崔德亮见江枫月没有凝聚真气的气息,想必是怕了。 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脚步猛踏,双拳紧握,准备对江枫月出手。 忽然。 凌厉的气息从大门处骤然而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只见,一道黑色箭芒带着令人胆寒的倒勾,速度极快,转瞬即至。 所过之处,空气都似乎被切割成两半,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黑色箭芒转瞬便至崔德亮身前。 “又是妖气?!” 王有财眼神一凝,猛地甩袖。 宽大的袖子如同汹涌的波涛般扬起。 真气在袖间鼓荡,似有千钧之力蕴含其中。 袖子挥出,带起一阵凌厉的狂风,如刀似剑,直接将黑色箭芒带偏了轨迹,只和崔德亮擦身而过,斩落在了地面上。 瞬间,箭芒在坚硬的石板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碎石如烟花般迸溅开来。 不是什么箭羽,飞刀,暗器,而是一根带着倒刺的长足。 “蜘蛛脚?” 而此时的崔德亮方才反应过来,面色已不复刚刚的从容,面色凝重的望向了大门处。 只见一个头戴草帽、手持竹子之人站在门下阴影处。 腰带上垂挂着令牌,白色衣衫无风自动。 “捉刀人?”张德帅一怔,捉刀人怎么进来的。 “你难道是瞎子不成,看不见门外捉妖阁的牌匾?” 崔德亮看清对方令牌怒喝道,声音中满是愤怒。 郭长生并未理会对方,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微笑。 “江枫月,这腿忘了让你带来了,捉妖令上有那只蜘蛛妖吗?” “没有。” “可惜,还以为能换点钱买酒喝呢。事情若是办完,那走吧。” 郭长生说着,便转身离去。 崔德亮见对方准备离去,心中涌起一股怒意,冷哼一声: “你把这当什么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我又不是妖?为什么不能走?” 郭长生回过头,白皙无珠的眸子在阴影中望着崔德亮。 瞎子?! 本是无风的天气,猛地刮起了一阵风。 滔天杀气,瞬间让崔德亮不寒而栗,明明春暖花开四月天,好似倒退回归了冬天。 张德帅和王有财一怔。 对方不简单。 张德帅急忙上前,双拳一抱。 “阁下随便走,随便走....” 领导反应就是快。 郭长生微微一笑。 “江枫月,走着..” 第166章 桃花客栈 捉妖阁外,一辆古朴的马车静静等候着。 张德帅满脸谄媚地将两人送上马车,忙不迭地说道: “崔公子,我这反正要让人去核实,若是妖丹还在,一定取了给您送来。” 王有财皱着眉头说道:“张阁主,她说没取你就信了?要本道说,此事张阁主就不必插手了,做好本职工作,赶紧去调查桃花妖才是正事!崔公子可等着你的消息呢!” “了然,了然。”张德帅应道。 崔德亮冷哼一声,唤了一声车夫,马车便逐渐远去。 马车内,崔德亮语气平淡地开口:“王道长,桃花妖的妖丹,张德帅未必会照做。此人心不够狠辣,这事还是得靠我们自己。” “崔公子,那你说怎么办。” “我从府里找人盯着他,至于那个女人和那个瞎子……” 王有财捻了捻八字胡,脸上的正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神也露出了狠厉。 “崔公子,我那最后一只僵已经进了县城,等入了地后,可以……” 崔德亮抬手打断他的话:“秋后算账也不迟,如今给老祖找妖丹才是最要紧的。” ...... 夕阳斜照县里东,醉看桃花别样红。 两人走在被红霞铺满的道路上。 郭长生打量着四周的客栈,开口问道: “捉妖令上有携带着妖丹的妖吗?” “没有。” “好吧,走了这么多天,那先寻个地方休息吧。” 郭长生并未询问捉妖阁里发生的事情。 毕竟不用问也知道,肯定与江枫月去提交任务有关。 因为阁内那带着妖丹的男子衣着华贵,显然是高门子弟。 而这类人身段高、背景深,但凡脑子稍有一丝不正常,惹是生非都是家常便饭。 眼看要走到了街尾,郭长生随意选了一家顺眼的客栈。 桃花客栈。 这个季节,正是多住店的时间,客栈里面人还蛮多。 “哎呦,客官,里面请!” 门口,热情的小二招呼着两人走进客栈。 客栈内,不少人一边饮酒,一边闲聊。 有春季旅行之人,还有几人的衣着,明显是行商之人在此歇脚。 还有几人面前摆放着一张木桌,桌上有酒和几个小菜。 围坐的几人满脸通红,但是看衣着都不是一路人。 他乡异地,走南闯北。 虽然只有一晚。 江湖相逢便是朋友。 也有可能是老乡。 毕竟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 “哟,瞧两位这气质,定是非凡之人。二位是打尖还是住店呀?” 柜台后,老板娘手拿着烟斗,身着桃色碎裙性感奔放,敞领毫不遮掩,慵懒地倚靠在柜台上。 一头如瀑的乌发随意地挽起,几缕发丝俏皮垂落脖颈边。 如此面容姿色,堪称绝色佳人。 “住店,两间。”郭长生说道。 老板娘嫣然一笑,角边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随后定格在江枫月腰间的令牌上。 “你们,可有钱付房钱呀。” “有的。” 郭长生心中有些疑惑为何如此问,没钱的话谁会进来。 “那先交钱吧。”老板娘微微一笑,伸出如凝脂般的玉手,敲了敲柜台的台面索要房费。 郭长生碰了碰江枫月。 “拿钱。” “我没钱。”江枫月冷冷回应。 “钱呢?” “没有。” “......” ........ “没钱还敢来住店!” 两人被轰出了客栈,小二骂骂咧咧后,关上了客栈的门。 郭长生望着升起的月亮无奈道:“钱呢?不是交完任务了吗?” 毕竟两只妖都是他斩杀的,而他早前把所有钱财都用来买混元茶材了。 他也见过青莲白莲的赏金数额,江枫月交完任务,拿到钱后怎么也该吃喝不愁才对。 “需要核实。”江枫月淡定地说道,似乎被对赶出客栈极为淡定。 “核实?” 原来这捉妖和捉刀大不相同。 捉刀一般都是个人委托,或者官府悬赏犯人,只要带回来目标相应的物件,便可领到委托人或者官府的银两。 而在珠虎域,捉妖却不一样。 毕竟妖一般造成的影响较大,由官家发布捉妖令,招募捉妖人,钱也是官家出。 斩杀后的妖,需要捉妖阁派人去妖出现的地方核实,调查结果,写明死因,汇报方案。 之后上报珠虎城的捉妖司,再层层拨钱,发放到当地县衙财政,然后财政拨款给捉妖阁,最后通知捉妖人,才能领到妖的赏金。 郭长生听后,满头黑线,以他过来人的经验来说。 这钱猴年马月都到不了,就算到了捉妖阁,要么所剩无几,要么领钱的捉妖人早来不了了。 但郭长生还是不死心的问。 “你当了这么久捉妖人,领到过钱没?” “没有,只有俸禄。” “那你没钱平时都住哪?” “林子的山洞里,要去吗?” 郭长生听着江枫月一本正经的语气,急忙否定。 那狐狸能进去的洞,他也钻不进去。 如此一来,他也明白了老板娘为何先问有没有钱了,原来捉妖人领不到钱,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心中不由得长叹一声,本以为离开桃花寨,来到县里能睡两天舒服的床,看来又要找个桥洞或者破庙了。 摸了摸填满背篓里的混元茶,就是不知这调配好的混元茶,还能不能退货。 捉妖令真是个大饼,捉妖人是真让那些有侠仁之心人士为爱发电,比他要十文钱捉刀还狠。 正准备离开,客栈的门突然打开了。 老板娘盯着江枫月,说道:“回来吧,看你俩长得这么好看,让你们住,不过呀,不免费。” 第167章 爱别离苦 客栈内,东南角落处有一间被屏风隔开的单间,郭长生与江枫月在此落了座。 没过多久,好酒好菜纷纷被端了上来。 除了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美酒以及色香味俱佳的菜肴之外,还有几道精致的糕点。 其中有一道炖鱼,似乎是这家客栈的招牌菜。 那鱼汤白得如同美玉一般,不但带着桃花的馥郁香气,而且汤汁鲜美可口,入口后回味无穷。 小二在一旁介绍道,鱼乃是从贯通四域的大江里捕捞上来的,汤底则是用桃花精心熬制而成。 此地距离大江极为遥远,如此这般的招待,肯定另有深意。 郭长生却并不在意,反正他向来来者不拒,有吃的肯定先吃在说。 给松鼠倒了一碗酒,便吃了起来。 等饭菜入口之后,他才发觉,与这些美食相比,那一路上只吃饼的日子,简直和猪的生活差不多。 而一旁的江枫月却迟迟没有动筷子。 “狐狸不吃鱼?”郭长生咽下一口菜,问道。 “吃。” “那作假干什么,先吃了再说。” 这时,老板娘手持一个烟斗,提着裙褶,款款走了进来,坐在了两人的对面。 见江枫月筷子都没动,她的目光又打量了一番狂吃海喝的郭长生和松鼠,随后朱唇含上烟嘴。 从唇齿间喷出的缥缈烟雾,为她更增添了几分朦胧之美。 “妹妹,为何不动筷呢?是不饿,还是不合胃口呀。” “不饿。”江枫月淡淡说道。 “不饿也吃点嘛,好帮我个忙,之后就让你们免费住,免费吃。” “不帮。” 老板娘一怔,笑得花枝乱颤,胸前的旖旎春色都仿佛要跃然而出。 “这妹妹真有意思。” 此时,郭长生豪饮一杯。 “老板娘,不白吃不白住,有事直说就行。” 老板娘听到郭长生的话语,将身子探了过来,俯在偌大的餐桌上,手臂撑着脸,胸前若隐若现的春光深不见底。 她身上的体香带着淡淡的桃花香,竟盖过了饭菜的香气, 她缓缓靠近郭长生,打量着郭长生的眼睛轻轻说道: “我这事,与妖并无关系。不过我想借捉妖人的武功。” 郭长生淡定地扯下一个鸡腿,示意老板娘继续往下说。 老板娘退回原位,眼神中刚刚的媚意已然消失,只剩下怜惜之色,开始讲述起自己的事情。 老板娘名叫刘春蝉,夫君是县内的一名捕快。 半年前,她与自己的丈夫经人介绍相识,而后成婚,结为夫妻。 郎才女貌,两人相爱甚笃,成婚当然,县衙,捉妖阁,甚至还有龙虎山的道士前来祝贺。 然而,直到半个月前,刘春蝉有一日回到家,却看见了令她恐怖难忘的一幕。 自己的丈夫竟然抓着一只老鼠,几口便将其生吞了下去。 说起这个场面的时候,老板娘眉间微蹙,娇躯微微颤抖,深深地拿起烟斗放到了唇边。 她说自己本来是不抽烟的。 自那时起,老板娘便察觉到自己丈夫种种怪异的迹象。 比如,她从客栈回到家中时,半夜丈夫常常会突然跑出去,之后便会满嘴鲜血地回来。 可事后问起,却往往不知自己做过了什么事情。 实际上,两人都是从外地迁至桃花县的,在县里并无什么亲戚朋友,更不可能半夜去别人家。 老板娘起初怀疑丈夫是不是妖变的,便去了捉妖司,然而捉妖人却说没有妖气,丈夫并无问题。 后来她又猜测可能是鬼上身之类的,又去东边龙虎山找了有名的捉妖道士,可依旧没有任何反馈。 但是后来,她发现丈夫的迹象越发诡异,白天嗜睡,晚上就变得特别暴躁,甚至还险些伤害了邻居。 不得已之下,老板娘将事情告知了官府,官府以为是某种传染病,便将丈夫锁在了家里。 她只好住在自己开的客栈,时不时让人在正午之时去送饭。 故事正好讲完,郭长生也吃完了鸡腿,将骨头扔在了桌子上。 一桌子的菜,被他和松鼠几乎扫荡了个遍,即便江枫月此刻想吃,也没什么可吃的了。 郭长生擦去嘴角的油渍,打了个饱嗝。 “你想让我们怎么做?帮你丈夫看病?我们又不是大夫。” 老板娘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我想让这位姑娘帮忙杀了我丈夫。” “不帮。”江枫月立刻冷冷回应。 老板娘一怔,满脸慌张道: “姑娘,捉妖人斩妖和杀人不都是一样的吗?你就当我丈夫是妖,帮帮我。” “不帮!”江枫月少有地加重了语气。 这时,郭长生开口道:“既然是要杀了你丈夫,为何不去请人捉刀,或者找些杀手?偏偏要找捉妖人?” “因为捉妖人只能斩妖,而我丈夫人,必须死在捉妖人的刀下!” “为什么。” “我想让所有人知道,我丈夫是妖,不是什么病人。他骗了我的身子,骗了我的感情。”老板娘的语气带着些许颤抖。 此话一出,郭长生和江枫月皆是一怔。 这是什么奇怪的理由?刚刚故事里的相爱都是假的? 江枫月正要拒绝,郭长生却若有所思,拦住了她。 “你是想让她帮忙杀了你丈夫,对吧?” “没错。”老板娘似乎已下定了爱别离苦的决心。 “我接了。”郭长生说道。 “真的?” 江枫月眉间微微蹙起,既然自己的恩人都说什么了,她也没说什么。 老板娘仿佛遇见了救星,急忙起身走了过来。 “瞎子,你也是捉妖人?” “不是。” “不是接了有什么用!”老板娘似乎以为郭长生在耍她,有些不满。 这时,郭长生在背篓中的药材里摸索了半天,将自己的令牌掏了出来。 “我接捉刀,要是不介意,咱们可以商量商量。” 老板娘一怔,拿起那块沾满手上油渍的令牌看了看。 “可我需要...” 郭长生打断道:“她是捉妖人,我呢,会让你丈夫死在她的剑下,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除了这些饭菜和房间,我要多收钱。” “多少都行!” “十文。” ...... 客栈三层最深处的一间卧房。 皎洁的月光透过竹窗倾洒而下,落在檀木雕刻而成的座椅上。 竹窗外悬挂着紫色的纱帘,随风轻轻飘动。 而窗的对面是一座红木梳妆台,右侧摆放着一张柔软的床榻,床榻上挂着一层薄薄的紫纱。 从窗外望去,可以看见街道上的万家灯火,以及随风飘洒的桃花。 郭长生呈大字型躺在床榻之上,背篓放在了床边。 被褥柔软的感觉,让他忆起了下班后极为疲惫的身躯,然后得到放松的感觉。 由于吃饭耽搁了些许时间,客栈已经没有空房间了,老板娘便让出了自己的房间,让两人暂且将就一晚,明天再为他们更换。 郭长生撑起身子,“我睡地铺,你睡床上吧。” “我的剑,不能杀人。”江枫月望着窗外的桃树,冷冷地说道。 皎洁的月光映照在她的面容上,冰冷让她的话语显得极为认真。 “先睡觉,不会让你动手的。” “......” 第168章 斩妖?杀人? 清晨,地平线泛起一丝亮光,慢慢浸润着浅蓝色的天幕。 郭长生早早站在窗边,惬意地舒展身躯。 毕竟是老板娘的床榻,虽不宽大,但格外舒适,两人挤挤睡还是够的。 江枫月变成狐狸也不占空,许是因疲惫之故,微微喘息还在酣睡。 而松鼠大字型躺洁白如雪的狐毛之上,随着江枫月的呼吸起伏。 恰在此时,房门处传来轻轻的敲击声。 江枫月小巧的狐耳微微一动,如受到惊吓般猛然惊醒。 只见她四爪齐用,速度极快地钻进一旁的被褥之中。 速度之快,躺在身上的松鼠都还没反应过来,直接摔落在了地上。 “吱!” 松鼠起身捂着摔疼的屁股,眼神中满是茫然,在疑惑为什么自己睡在了地上。 郭长生对这如此滑稽的场面,不由得一笑说道。 “请进。” 老板娘缓缓推门走了进来,紧随其后的小二端着盘子,送来了早饭。 老板娘眼眶周围挂着淡淡的黑影,显然是昨夜并没有睡好,气息中竟隐隐有着仿佛老了十岁般的沧桑之感。 “先生,冒昧打扰了,江姑娘呢?” “可能去洗漱了吧。” 老板娘轻叹一声,将一张信笺、一把钥匙以及十文钱轻轻放到了桌子上。 “这里面是我家的住址,还有门上锁的钥匙。” 郭长生应了一声。 老板娘张嘴,似还有话要说,但只是再度叹息一声,便退出了卧房。 江枫月缓缓从被褥里探出狐狸头来。 随即,一阵紫色妖气遮掩过后,化回了人形。 端坐在床榻,冷冷地凝视着郭长生。 “这把剑,不能杀人。” 郭长生并未理会,在早餐边坐了下来。 “快来吃早饭。你昨天晚上就没吃,可别饿晕了。” 江枫月见郭长生坚持,也没说什么。 待吃饱喝足后,郭长生背起背篓,将松鼠放在肩头,又拿起老板娘给的物品。 喊上只吃了一个茶叶蛋的江枫月,一同向着楼下走去。 老板娘见两人下了楼,急忙从柜台处迎上前来。 客栈的大门外,时间比较早,外面只有些许去拿着竹筐去赶集的人。 郭长生拿出钥匙。 “老板娘,确定要杀了你丈夫,对吧?” 老板娘眼眸低垂,微微点头。 郭长生淡然一笑,将钥匙扔回给老板娘。 “这钥匙你得留着,毕竟你还要回家。” “那以后不是我的家了。” 郭长生并未理会,向着县东走去。 “走着,早解决早回来吃饭。” 江枫月看了一眼老板娘,又望向郭长生,默默跟了上去。 ...... 信中提及,老板娘的家并不在县里,而是位于县外东面的一处小河边。 两人耗费半天的时间,在正午时分到达。 此地桃花漫山遍野,仿若粉色的山峦,一条如银色丝带般的小河蜿蜒而过。 几座古朴而雅致且带有围墙的宅院,便在两则之间。 放在郭长生穿越而来的那个世界,这是名副其实的景观大别墅。 不过,他喜好热闹,虽说周围有几家邻居,但宅院处在这地方,总让人觉得冷清的很。 过了河,每家宅院都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因为寨院围墙外的桃花树无一盛开,甚至枯萎迹象有向外蔓延的趋势。 依照信上的指引,找到了老板娘的家。 郭长生试着推了推大门,却听到了铁链触碰的声响。 一圈链条从里面锁上了,似乎并不是想让别人进去,而是想阻止里面的人出来。 抽出阴阳刀,顺着门缝而入,往下划去。 在触碰铁链时,刀丝毫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如切豆腐一般,将里面的链条斩断。 这一幕看的江枫月一怔,她知道郭长生的刀不同,但没想到这么锋利。 铁链掉落在地的声音,在此时显得格外响亮。 郭长生缓缓推开大门,步入宅院。 五间屋宇环绕,院中央矗立着一棵巨大却已枯萎的桃花树,就连四周的杂草也皆是干枯发黄之象。 正如老板娘所言,他并未感受到丝毫妖气的气息。 “你鼻子比我灵,有妖气吗?” “没有。” 二人依次试着推开两侧屋子的房门,都是从里面上了锁,仿佛里面有人一般。 当来到正对着桃花树的主屋,却是从外面上的锁,里面还有淡淡的死气传出。 很明显,这就是老板娘丈夫被关的屋子。 江枫月也感受到了这股气息,望着那带链条的大门,紧紧握着剑鞘。 郭长生察觉到江枫月的紧张,微微一笑道: “斩妖和杀人没什么不同,不过只是一念之间,你当他是妖就行。” “不行!因为…这不是我的剑!”江枫月斩钉截铁道。 “不是?” 郭长生一怔,毕竟这是他接的捉刀,不会真的要让江枫月动手,只是逗她玩罢了,就是不知道套出了什么。 一路走来,都是郭长生先开口,除了必要的对话外,两人都未曾互相讲过各自的故事。 但方才的话语显然表明,这是只有故事的狐狸。 “开玩笑的,不会让你动手,放心吧。” 若是换作其他人,知晓这是开玩笑,除了霏雨晴,早就痛骂郭长生了。 但江枫月似乎并不明白什么是开玩笑,但听懂了郭长生的保证,轻轻点了点头。 郭长生并未急于打开主屋的大门,而是退至桃花树下。 摸了摸枯枝,又用竹子戳起树下的泥土,放到鼻子上轻轻嗅了嗅。 眉间微微皱起,开口问道: “见过莲花山的妖僵吗?” “没见过。” 江枫月是直接前往的莲花宗,两人也未曾在营地相遇,自然不知道郭长生所说的妖僵。 “老板娘身上,还有钥匙上的气息,与我当初在莲花山,斩杀的妖僵气息极为相似,而此地也有着差不多的气息。” 第169章 死气 刀鞘鸣声骤起,一抹银光,瞬间照亮了四周的房屋。 紧接着,锁链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郭长生收刀入鞘。 正屋的门被一股微风缓缓推开,阳光倾泻而入。 扑面而来浓烈的死气,其中还混杂着极为浓郁的阴气,体感恍若进入了冰窖。 而刚刚还在门后说话的男子,此刻却不知去向。 迈进屋内,屋内的景象并非如郭长生所想的脏乱差。 反而是一尘不染,桌椅干净得令人难以置信。 被锁里面难道不排泄吗? 郭长生环顾一圈,终于在房间那几乎没有光亮的阴影处,一个男子似乎在躲避着阳光。 他面色惨白如纸,双眸中毫无光彩,一片灰白。 长发凌乱不堪,嘴唇泛着青色,脖子处的肌肤如同被黑色藤蔓缠绕,甚至已经蔓延至半边脸部。 身上的捕快衣物早已破旧,腰下和双腿的衣物已然磨烂。 死气以及阴气正从男子身上散发而出。 江枫月望着男子,微微蹙起眉头。 妖吞吐日月精气修炼,体内更讲究阴阳平衡之说。 而这人类男子却带着极重的死气和阴气,阳气几乎没有。 妖这样都不可能活着,男子却还能动。 “两位随便坐吧,我如今也没法招待了。” 男子用双手调整了一下坐姿,很明显下身无法动弹,衣物的破损显然是在地上摩擦所致。 原来,刚才的摩擦声是爬行。 郭长生走到男子身旁,用竹子在他眼前晃了晃。 男子毫无反应,很明显已经看不见了,不然也不会询问郭长生现在是否正午。 “如何称呼?” “王,二牛。” “王捕头,你妻子让我来杀你,恨她吗?”郭长生说。 王二牛浅浅一笑,又往阴影里缩了缩。 “这是我拜托她的,还希望杀了我之后只给捉妖阁说,不要告知官府或是其他人,免得有人找她麻烦。” 郭长生轻轻敲了敲竹子,江枫月似乎明白,去关上了门。 阳光被遮蔽的一瞬间,男子的面容似乎舒服了许多。 但死气和阴气的气息瞬间在男子身上凝聚,让人有些窒息。 郭长生在男子身旁蹲下身。 “你妻子并没有告诉我原因,能不能说说?” 王二牛长叹一声,满含愧疚之情。 “还望两位莫要见笑,我自觉时日无多,这才与春蚕商议此事。只因我若死于这怪异之病,或是死于他人之手,春蚕便会在县里背负寡妇之名。 可若我死于捉妖人之手,便有了妖的身份。如此一来,县里之人只会觉得春蚕可怜,是被化形之妖所骗。 这般,便无人会认为她是寡妇。春蚕便可再嫁,也不会影响她日后的生活,我也算死得其所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真。 江枫月听着,心中似乎有一丝隐隐触动。 老板娘的一切行为,皆是在掩饰她内心的悲痛。 郭长生轻叹一声:“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我是心甘情愿,两位不必有所顾虑,请动手吧。” 王二牛说完,微微一笑,合上双眼,静候死亡。 然而,等了许久,却迟迟未等来,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阁下为何还不动手?” 这时,郭长生拿出葫芦,饮了一口。 “我改变主意了,不想杀你了。” 王二牛一怔,急忙爬出阴影,跪在地上乞求道。 “现在是正午,我还有些许意识,请让我带着春蚕的思念死吧!” “你是死了,可她今后依旧会在心中挂念你。你觉得她改嫁后会幸福吗?” “我...” 王二牛回想起春蚕同意之后,每日正午前来送饭。 他未瞎时,从门缝望去,总是能看见春蚕扶着桃花树掩面颤抖。 郭长生拍了拍他的肩膀。 “懦夫才会轻易言死,才会让心爱自己的女人伤心。” “可我们所有人都找遍了,就连道观的道士都找了,已经没有办法了。” 郭长生从桌上寻了个茶杯,倒了些酒递了过去。 “唯独未找捉刀人。时间还长,讲讲吧,我来瞧瞧你这问题出现在了何处?” ...... 两人听完王二牛讲述他和妻子的生活细节,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没见过怪人,也没吃过奇怪的东西,更没有受伤。 只是在某一天,他突然开始了怕光,双腿皮肤也有黑色藤蔓一样开始蔓延,即便是阴天也不敢出门。 然后只要太阳下了山,就会意识模糊,如同梦游。 他请了捉妖人,请了大夫,最后得知龙虎山道观有厉害的道士,请来作法后都没有效果。 一开始都是极为轻微的症状,可时间的推移,他变得暴躁,清醒时间也越来越短,如今只有正午才能有些许清醒,其余时间自己在干什么一概不知。 听完讲述,郭长生安抚了一下王二牛,带着江枫月出了主屋。 江枫月还好意地将房门关上。 二人来到枯萎的桃花树下。 “怎么办。” 江枫月可以算是第一次开口。 郭长生并未着急回答,而是摸了摸枯枝,又用竹子戳起树下的泥土,放到鼻子上轻轻嗅了嗅。 眉间微微皱起,开口问道: “见过莲花山的妖僵吗?” “没见过,但是知道。” 江枫月是直接前往的莲花宗,两人也未曾在营地相遇,自然不知道郭长生所说的妖僵。 “老板娘身上,钥匙上,还有王二牛身上的死气和阴气,与我当初在莲花山,斩杀的妖僵气息极为相似,而此地也有着差不多的气息。” 江枫月当了多年捉妖人,她虽未亲眼见过妖僵,但捉妖阁发过一张专门对妖僵进行说明的纸。 上面明确说明,一旦发现妖僵,必须在当天将其诛灭,否则方圆百里将逐渐荒芜,寸草不生。 她走到桃花树下,捡起树下的泥土,置于鼻尖轻闻。 如今泥土中那一丝死气的气息,与她在莲花山时,所感受到的土地气息大致相同。 “若真是妖僵,需要火。” 郭长生见江枫月对妖僵有所了解,便让她介绍一下。 “妖僵一般是尸体埋在了极阴之地,或者五煞汇聚之处,又或者是被妖气常年侵蚀,从而形成没有灵智、只知道杀戮的行尸走肉,怕火,嗜血……” “停停停!”见江枫月好似答辩一般开始絮叨起来,郭长生急忙叫停。 回想起捉妖人交任务的规矩,她开口就是妖僵成型方法,估计还有事中事后的处理方式。 按照江枫月这样背下去,天都黑了。 “我斩过妖僵身上有白毛,是不是还有其他颜色的?” “一般分为白色、灰色、黑色。颜色越深,实力越强。” “会传染吗?比如抓伤人之后,活人也会紧接着变成僵尸,还跑得飞快。”郭长生好奇地问道。 “嗯?” 江枫月显然不明白郭长生为何如此发问,但还是回忆了一下自己看过的内容,然后摇了摇头。 郭长生急忙干咳两声,很明显,妖僵并不是他看过的僵尸科幻片里那样,咬一口就会传染。 闲话多了,当务之急,还是应以正事为先。 仔细思索一番,如果老板娘的丈夫既不是妖怪,也没生病,那么问题或许就出在这片有妖僵气息的宅院里。 第170章 半僵 宅院中,逐一查看过每个偏房后,并未发现任何奇怪之处。 灰尘堆积已久,阴气与死气也极为淡薄。 郭长生走出宅院,打算去询问两边的邻居。 此地算上王二牛的家,也仅有五家住户。 然而,当敲响大门时,郭长生才发觉此举实属多余。 有王二牛这样的邻居,估计其他人都早早搬走了。 故技重施,当进入隔壁宅院的时候,一种异样的感觉扑面而来。 院内的格局与布置皆与王二牛家相同,却唯独缺少了一样东西。 那便是院中央本该存在的桃花树。 这种别墅宅院的布局一般讲究风水,几户每家都是相同。 郭长生来时数过,就连围墙外种植的桃树数量,每家都是一样。 如今,桃花树不知去向,只留下一片被填平后的土地,显得格外突兀。 来到土地前,郭长生同样感受到了淡淡死气和阴气。 不知是不是因为正午的关系,这些气息仿佛被压制。 又去了其余的宅院,情况皆是如此,似乎只有王二牛家有桃花树。 郭长生微微蹙眉,回到了王二牛的宅院。 仔细观察桃花树下的泥土,明显有新翻动过的痕迹。 想来是有人移开了树木,然后在下面埋了什么东西。 这时,主屋里传来了嘶吼声,那已不似人的嘶吼,更像是野兽的咆哮。 “砰!” 主屋的门猛地被打开,王二牛在地上爬行着拉开了门。 他那爬满黑色藤蔓的手臂上,似有白色毛发正在黑色皮肤上极快地生长。 可刚伸出门外,触碰到日光,便冒出了阵阵青烟。 王二牛惨叫一声,随即缩回了门内。 “血!血!快……快把我锁起来,我无法控制自己了!” 王二牛在屋内抱头打滚,时而嘶吼,时而痛苦,声音也来回变化,好似被别人占据了身体。 郭长生微微皱眉,这正午的太阳刚落下一点,王二牛便开始发病。 立即上前将大门关上,用手中的竹子将门卡住,以防王二牛再次打开。 但就在关门的一瞬间,屋里的王二牛忽然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一股极为寒冷的气息,从门缝淡淡散发而出。 郭长生一怔,那是在莲花山感受过的妖僵的寒气,不过还夹杂着微弱的生气。 难道活人真可以变成妖僵? 郭长生急忙问道:“妖僵可以影响环境,能影响人吗?” “并未提过。”江枫月说。 “或许,今晚就能知道了。” 郭长生说完,丝毫不理会门后的阴冷气息,盘坐在了主屋门前的台阶上。 他感觉王二牛如今的情况,已经拖不过今晚了。 而此地发生的事情可能并非意外,而是人为,只是不知道其目的究竟是什么。 拿出二胡。 准备先提前给今晚的夜,先拉上一曲。 ...... 太阳徐徐西沉,日光渐渐消失在远处的山头。 宅子里的空气越发寒冷,死气和阴气也如浓雾般愈发浓郁。 主屋内的王二牛,自正午那阵暴躁过后,便再未传出丝毫声响。 这与他所说的,日落后就会暴躁的症状截然相反,反而令人心生担忧。 待到太阳的红霞彻底从天边隐去,新月缓缓爬上夜空。 皎洁的月光如水般洒落在院内。 江枫月豁然起身,紧紧握着剑鞘,神色紧张。 身为狐狸的她,对气息有着天生的敏锐感知,率先察觉到了异样。 郭长生也停止了打坐。 在他的感知中,五道阴气与死气仿若实质,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汇聚在他们所处的院内。 仿佛有着意识,化作水流,缓缓流淌在院内。 这种怪异的气息流转,显然极不正常。能做到这般的,郭长生能想到的唯有阵法。 “这是不是阵法?” 江枫月玉手轻掐诀,一道紫色符印凭空浮现,转瞬又黯淡下去。 “是阵法,但与妖无关。” “那就是人为了。” “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人更懂什么是恶。”郭长生冷冷道。 他回想自己见过的气缘阵法,还有莲花宗的鬼打墙妖气阵法。 而白天隐藏在其他院落之下的真相,在夜晚必定会露出端倪。 正在思索之际。 “砰!” 忽然,身后的房门被王二牛猛然敲响,挡在门把手上的竹子也随之颤动起来。 而这一声敲响,恰似沉闷的钟声一般,在这寂静的宅院中回荡,格外瘆人。 也在这时,围墙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动静。 紧接着道道黑影,缓缓聚集在了门外,而后停了下来。 月光之下,那些黑影全是身着破烂衣袍的男女。 只是如今他们面色灰白,眼眶凹陷,獠牙外露,在惨白的月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身体裸露的地方被黑色如同藤蔓一样的丝线布满,上面还生长着白色的毛,用灰白的瞳孔紧紧盯着院内的二人,仿佛饥饿的野兽盯着自己的猎物。 “吱!” 松鼠紧张的直接跳进了背篓,露出个鼠头观看。 “可为何有人的气息,难道是半僵不成?” 郭长生感受着那些气息,全都是如同妖僵一般散发着死气和阴气,唯一不同的是还带着一丝人的生气。 根据皮肤上黑色的部分来看,屋内的王二牛可能此时也是如此。 江枫月听着,秀眉微微蹙起,半抽出剑。 半人半僵,她也从未听说过。 若是仔细看,这些人的衣着都比较好,不是普通农民,更像是居住在此的人。 原来,四周宅院的人并非搬走,而是不知因何原因,变成了如同妖僵的行尸走肉,就是不知道捉妖阁或者官府为何没发现。 妖僵嗜血,残暴,这些变成半僵的人,是被二人的血肉气息吸引,才聚集在此处。 就在此时,院外一个变成半僵的男子动了。 他张大了嘴,露出尖锐的獠牙,直接朝着郭长生冲了过来。 速度之快,一步便是两丈之远,转瞬便从大门处跨过了半个院子。 阴阳出鞘,流水无痕。 郭长生挥出一道青丝,直接将男子拦腰斩断。 然而,却发生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即便已经被拦腰斩断,男子的双腿依然向前奔跑冲刺。 直到撞在了主屋墙上,发出巨大的响声,这才歪倒在地。 第171章 四只妖僵 如此一幕,让两人心中一震,怎么还能继续跑。 那倒下的下半身,仿若渐渐失去了生机,在地上抖动节奏愈发缓慢。 不过几息之间,便如郭长生先前所斩的妖僵一般,开始腐朽溃烂,化为一滩黑色污泥,恶臭阵阵散发开来。 而落在远处的上半身,鲜血汩汩流淌,浓烈的血腥之气四溢。 许是这血腥之故,王二牛在屋内疯狂拍打着屋门。 而门外那些成了半僵的人,似乎嗅到了这血腥味道,犹如决堤洪流般涌入进来,互相踩踏,仿佛食堂开饭,饥饿已久。 恰在此刻,男子的眼眸之中,灰白竟现散去些许,露出一丝清明。 “翠..翠...” 他呢喃着,慢慢伸出手臂,指着扑来的半僵,似乎看见了最重要的人。 然而,话音未落,便被扑来的众人疯狂啃噬,凄厉的惨嚎在天际回荡。 江枫月眼神中出现一丝不可置信。 不出一会,男子便被啃噬殆尽,仅剩下残破露骨的半个身躯。 而所有半僵又将目光投向两人,仿若发现了珍馐美味,瞬间扑将过来。 郭长生微微蹙起眉头,将刀横在江枫月身前。 “退后。” 刹那间,刀光纵横。 极快的速度挥刀,刀影连成一片,让人眼花缭乱。 只听“噗噗”几声,半僵纷纷倒地,鲜血四溅。 然而,郭长生越是挥刀,眉头便皱得越紧。 这些半僵,能跑能跳,除了嗜血,死后一半与常人无异,甚至在地上痛苦呻吟。 而且对他根本也构不成任何威胁,即便不运用真气,也抵挡不住他的任何一击。 几息之后,面前一空,郭长生停了下来,此时院中已无一个半僵站立。 只剩下被王二牛不停敲响的房门声,在院内回荡。 四周已然血流成河,同时混杂着腐烂的恶臭。 不过,腐烂的位置各不相同,有腿、有右手臂、有半个身子。 此时,宅子门外又出现了几个身影,速度捕快,缓缓走进院内。 月光之下,那是几个变成了半僵,不大的孩童,他们显然不会奔跑。 只是凭着本能,慢慢向着地上未腐烂的尸体走去。 江枫月望着那些孩童,握剑鞘的手微微颤抖着。 这时,只见一个孩童跪在仅剩下半个身子的女子身旁。 那女子同样也只剩下了上半身,眼神中也有几分清明。 她在望见孩童之时,颤抖着抬起满是鲜血的手,面颊带着微笑,轻轻抚摸着孩童的头,任由孩童啃食自己的身体。 可很快便被从门外涌来的成人半僵抢夺啃食,孩童也被踩在了脚下。 “江枫月!上高处!” 郭长生,轻功施展,一跃跳上了房顶。 江枫月闻声,也化作一团雾气,飘落在房顶上,现出了身影。 “吱!” 松鼠发现自己被落下了,急忙钻进背篓深处,瑟瑟发抖。 不断涌进来的半僵在地上啃食着尸体,郭长生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出刀之前他们是妖僵,而出刀之后,他们便成了人,竟然有感情,有思想,也不再嗜血。 郭长生一时不知杀的是妖僵!还是普通人? ...... 整个宅院散发着的冲天血腥,已然盖过了阴气与死气。 枯萎的桃花树,在清冷月光的映照之下,被染成了刺目的鲜红之色,宛如绽放着妖异的血红色桃花。 二人站在高处,这里能清晰看见其他四间宅院。 郭长生甩去刀上的一面鲜血。 “这些是人。幸好你没出剑,不然把别人的剑弄脏可就不好了。” “那岂不是……”江枫月微微有些犹豫,毕竟她的原则便是不能杀人。 “与其让他们如行尸走肉般,嗜血活着,不如让他们解脱,以人的身份死去。” “.....” 郭长生思考完:“组成此阵法肯定有妖僵存在。根据这些人身上的白毛部分来看,恐怕王二牛的情况不容乐观。” “若是妖僵,我可以帮忙。”江枫月斩钉截铁地说道。 “会的。”郭长生微微一笑。 话音刚落,四周传来沉闷的嘶吼之声。 每间宅院中,隐隐约约有东西破土而出,似乎是某种东西被打开的声音。 四道极为寒冷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 瞬息之间,院内好似四发炮弹落地,发出沉重的声响。 整个院内的断肢残骸向着四面八方飞去,那些还在啃食的半僵,都好似碰见了天敌一般,迅速躲去了墙角。 院内,四道高大的身影伫立在月光之下,齐刷刷地望着屋顶上的两人。 他们眼神泛着绿光,眼窝干枯凹陷,青面獠牙。 身上没有衣物,却被满身白色混杂着灰色的毛发覆盖,如同杂色长毛猿猴。 郭长生此时感受到了极为熟悉的气息。 这才是真正的白毛妖僵!只有死气和阴气。 江枫月一愣,她也是第一次见到妖僵。 要知道一只便会让整个县陷入危险之中,如今竟然出现了四只,还是在距离县城不远处。 郭长生微微露出一抹笑容。 “果然,那些没桃树的土地下,是妖僵组成的阵法。这是忍受不住鲜血的味道,从地底出来了。估计这四只妖僵,便是王二牛的病因所在,也是此地所有人的病因。” “四只,我们没有火,怎么办。”江枫月虽然在问,却做好了战斗的姿态。 “一人一半,只砍头就行。就当给这些人报仇了。” 郭长生说完御刀而出,身形从高处一闪,转瞬之间便出现在了一只白毛妖僵身前。 妖僵朝着郭长生挥出一爪,带出一阵腥臭之风。 郭长生和妖僵对战过,他们没有灵智,速度不快,但力气和恢复极快。 侧身一闪,银光乍现,流水无痕。 一道青丝并未化作丝网,而是携带着犹如潮汐般汹涌的真气,直接斩断了妖僵的脖子。 斩杀一只后,另一只则被御出的飞刀直接砍断了脖子。 两只妖僵还没反应过来,在同一时间倒地,化作了一摊腐臭的烂肉。 郭长生没有御妖骨时,斩杀白毛妖僵都轻而易举,如今更是信手拈来。 第172章 灰毛 江枫月几乎紧跟郭长生步伐,从屋顶一跃而下,枫色身影恰似在天际月下飘零的落叶。 两只妖僵似乎也察觉到了威胁,发出阵阵低沉的咆哮,张牙舞爪地朝着江枫月扑来。 江枫月身形一闪,转瞬飘过,避开了妖僵的攻击。 手腕一抖,剑瞬间出鞘,发出清脆的鸣响。 剑锋上,撕裂空气的凌厉妖气骤然凝聚。 妖僵愤怒地吼叫着,再次扑来。 江枫月脚尖轻点,身形瞬间拔高,如流星般坠落。 朱唇微张,“满月...秋归。” 下落的过程,剑光在天上划出一轮半圆,仿若将天上的明月补全。 江枫月脚尖轻点落地,裙褶也随着气息缓缓收敛。 身后,两只妖僵的头颅齐齐掉落,气息消散,转瞬间化为一滩烂泥。 郭长生感受着江枫月的持剑的身影,刚刚那宛若入景般的剑法极为赞赏,处处都与秋风、明月相关。 叹息一声,谁心中没一个剑客的梦呢。 只可惜他只能用刀,因为系统给他的就是刀。 这时,江枫月挂着冰冷的神情,开口道。 “气息变了。” 郭长生略微感受一下宅院。 妖僵死后,死气和阴气也不从其他宅院流淌而来。 主屋内的王二牛也没了拍打门窗的动静。 四周的半僵也全都瘫软在地,身上的白毛在急速褪去。 似乎因为妖僵的死,阵法已然被破。 “你去看看王二牛恢复了没有,顺便把我的竹子拿来。” 江枫月点头,收起剑向着主屋走去。 一层淡薄的乌云如轻纱般薄薄地遮蔽了弯月,仿佛蒙上了面纱。 郭长生忽然心中有了异样。 阵法若是被破,可此处聚集仿佛实质的阴气和死气,却没有散去。 这时,身旁一只已变成半僵、瘫软在地的男人,正在抽搐。 男人虽然身上的死气和阴气在消散,白毛也在褪去。 但与此同时,却也带走了他那仅存的一丝生机气息。 仅仅片刻,男人便躺在地上化为了烂泥。 “不对劲!先别开门!”郭长生大喊。 江枫月听到喊声,收回了正要开门的手。 忽然,一阵狂风呼啸而至,好似悲鸣之声,干枯桃树枝剧烈摇晃。 天上墨色的云极快地飘远,月亮时而被遮掩,时而裸露出来。 而四周聚集的妖气和死气,如同漩涡一般,朝着桃树汇聚。 难道说还有一只? 四大天王有五人一般是常识。 “砰砰砰!” 王二牛似乎并未受到影响,在屋内疯狂地拍打着房门,把手上的竹子都被压得弯曲。 江枫月在门前皱着眉退后了几步。 宅院中间本就枯萎的桃花树,此时在月光下急速地枯萎。 转眼间就化为了齑粉,瞬间坍塌,粉末在风中飘散。 而原本是桃花树的地面,在慢慢蠕动,在月光下,地面如同生长一般,缓缓升起了一口木质的长箱子。 箱子上画着无数符号,如同一口棺材正对着宅院大门。 等二人回过神时,整个宅院已经没有了阴气和死气,只剩下了王二牛的敲击声,还有散发着无尽寒冷的长箱。 院外,脚步声停在门口,还有隐约可见的烛光摇曳。 门外并非半僵,是披着披肩的老板娘,手中提着微弱烛光的灯笼。 她在客栈中一直等到日落,却也未等到两人归来。 按理来说早该回来了。 放心不下,便骑马来看看,毕竟是自己家。 如今,自己家里满地的鲜红,断肢,血腥和腐臭的气味,还有消失的桃花树,愣在了原地,这一切显然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主屋不断敲响的熟悉的门声,唤回了思绪。 老板娘看了看主屋,又望了望二人。 “二牛?阁下?这里....” 老板娘的话语,好似一阵微风,仿佛推动一切的手。 房门忽的不在敲响。 长箱门从内部被缓缓推开。 木板拍在地面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老板娘手中的灯笼也掉落在地。 “砰!” 长箱瞬间四分五裂。 一道身影裹挟着无尽的死亡之气,向着宅院大门冲去,所过之处,唯有弥漫的死气和阴冷。 二人望去,只见那黑影双目散发着幽幽蓝光,皮肤与毛发呈现出银铁灰色,身形高大,竟比郭长生还高出半头。 其身着残破的衣服,灰白的头发随风飘散,粗长的獠牙裸露于唇外。 灰毛妖僵! 妖僵速度极快,径直冲向老板娘。 郭长生神色一凝!已然来不及御刀。 脚下猛然一踏,施展出轻功,瞬间从侧面直接冲向灰毛妖僵。 银光青芒一闪,流水无痕。 白毛妖僵直接被郭长生一刀击飞,撞进了侧屋之中。 轰! 一声巨响,侧屋瞬间倒塌,化作一片废墟。 郭长生微微皱眉,他刚刚那一击带着真气,是朝着妖僵的脖子砍去,然而感觉却好似砍在了铜墙铁壁之上。 “这...这是什么!”老板娘回过神来,声音颤抖着说道。 “快去她那边!” “好...好。” 老板娘连连点头,捡起灯笼,提起裙摆向着江枫月跑去。 此时,妖僵从废墟中钻出,脖子上只有一道正在愈合的极浅伤口。 妖僵爬出废墟,甚至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望着郭长生,张口嘶吼,遮天蔽日的死气和寒冷气息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吼!” 这声吼叫中丝毫尽显愤怒之意,直接向着郭长生冲来。 郭长生手中长刀一抖,反向冲了上去。 一人一僵迅速接近。 郭长生带着真气的长刀猛地挥出,砍在白毛妖僵胸膛之上,竟然冒出阵阵火星,同时发出金铁摩擦之声。 妖僵身形一顿,随即猛地大吼,竟然顶着长刀向前冲刺。 郭长生被顶的双脚直接划出两道深深的沟壑。 然而长刀只没入了身体几分。 白毛和灰毛之间,不光是力量,就连速度和防御,都根本不是一种程度的实力。 “出!” 短刀直接御出,直刺脖颈。 然而灰毛妖僵竟然连连后退远处,护住了脖子。 郭长生一怔。 刚刚在废墟中摸脖子的动作并非下意识之举。 难道这灰毛妖僵有意识。 第173章 春蚕 郭长生将子刀唤回刀鞘。 如今有了御妖根骨后,如今右臂也已经恢复,但子刀如今往往当飞刀使用了。 妖僵再次发出怒吼,猛地一跃而起,将双臂当作刀剑般挥舞,携着破势之力,朝着郭长生狠狠砸去。 水镜身法。 刹那间,妖僵的爪子轰然落在地面。 “轰”的一声巨响,石板瞬间消失不见,地面直接朝着四周龟裂开来,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妖僵起身,却发现面前的身影,慢慢变淡。 镜花水月,青色真气所化。 郭长生瞬间出现在其身后,带着青色真气的长刀用力直挥,砍向妖僵头颅。 “铛!”的一声,右手长刀被猛地弹起。 妖僵头上出现了一道两寸长的伤口。 如此重击之下,妖僵直接被砸得趴在地上。 郭长生眉间微微皱起,他刚刚明明是照着脖子砍去。 而这妖僵似乎清楚自己的弱点,以极快的速度反应,歪头接下了这一刀。 既然都已经砍了,那不如多砍几刀,反正刀硬。 “铛!铛!” 清脆声音竟然有些好听。 正砍到第三刀时,一阵死气阴风扑面而来。 妖僵猛地探出上半身,一爪子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郭长生腹部挥去。 郭长生反应极快,急忙后退。 可即便如此,腹部的衣服还是留下了两道口子,差一点就使得郭长生被开膛破肚。 这刚收刀,灰毛妖僵的头上伤口竟然在极快地愈合。 郭长生摸了摸刚补好的衣服....怒从心起。 瞬间,挥出无数刀,数道青丝编织成的大网,如泉落般遮天盖地。 道道青丝不断地落在妖僵身上,造成无数伤口,虽然在极快的愈合,但拖延了妖僵步伐。 郭长生收刀入鞘,一步踏出。 梦泉斩! 刀芒一闪而过,身影出现在月光下。 “噗噗噗。” 妖僵的四肢和头颅纷纷掉落在地。 本应该庆祝杀掉了妖僵,可郭长生眉头反倒皱得更厉害了。 因为,妖僵的身体和四肢散落在地面,并没有因为头颅掉落而变成烂泥。 而是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生机,每一块肉都在缓慢蠕动,甚至在缓慢生长。 半僵才有生机,妖僵怎么会有。 郭长生认真去感受那一丝生机的流淌。 一条极为透明的生机之线,出现在脑海中。 这条线捆绑着妖僵的身体各处,越过庭院,缓缓伸向了主屋的门内。 甚至极为敏锐的江枫月都没有察觉。 白毛妖僵和王二牛有关系! 郭长生极快地思考着,试图将一切碎片串联起来。 江枫月说过这是人的阵法。 此处有其他院中没有的桃花树,想必是阵法的中心。 灰毛妖僵出来的时候,其他半僵皆被吸收生机死去,而王二牛却没有像其他半僵一样失去生机而亡。 “双生?” 郭长生心中突然浮现出一个词。 双生,他并非没有见过。 火凤域金藏武帮的神兵双生剑,就有着奇特的特性。 这生机之线,与双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除非切断生机,估计这妖僵即便变成肉泥,也不会死。 如果此地是阵法中心,那四只白毛妖僵并非闻到了鲜血才来,而是来护卫王二牛和灰毛妖僵。 郭长生心中有了大胆的猜测。 “若真是双生,等王二牛也变成了妖僵,两只白毛妖僵双生气息链接,岂不是不死不灭?” 除非有高手出手,或者将两只一同丢在烈火中焚烧,不然几乎是无敌的存在。 望着地上还在缓缓生长的尸体,御出短刀将白毛妖僵的身体钉在地面。 收刀入鞘,轻叹一声,来到了江枫月和老板娘身旁。 “打开门吧。” “为什么?”江枫月问道。 郭长生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猜测。 “就是说王二牛死,这个灰毛妖僵才会死...” “或许是这样,我已经尽力了。” “那岂不是杀人....” 江枫月说着,看了眼一旁的老板娘。 老板娘虽然不明白生机妖僵什么的,但是她却明白。 此地如此多血腥,全都是为了救她的夫君。 而她的夫君,也要变成那只怪物一样。 此时,老板娘听着身后屋门的拍打,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感情,掩面痛哭起来。 谁又真的想去杀死自己爱的人。 和王二牛的商量,不过是一时决绝的妥协罢了。 她要是真不在意,就不会来了。 不知是妖僵如今在重生的虚弱,还是老板娘的哭声。 王二牛在屋内拍打的动静忽然停了。 “春...春蚕?” 一声虚弱间断的问候从屋内传来。 老板娘一怔,急忙要去打开门。 江枫月却拦了下来。 王二牛如今是半僵,恐怕会伤着老板娘。 “姑娘,他喊我了!我不想让他死了,让我看看他。” “.....” 老板娘哭得梨花带雨,让人心生怜惜。 郭长生却抽出了竹子。 “能说话说明有意识,应该没什么问题。” 江枫月见郭长生都这样说,只好让开了门。 老板娘急忙推开了屋门。 月光照耀进了屋内。 王二牛躺在有月光的地面,獠牙也已经漏了出来,黑色皮肤已经从脖颈覆盖上面颊。 如今只露出了一只眼睛,而且还在缓慢覆盖,估计等全部覆盖就和妖僵一样了。 “二牛!” 老板娘担忧喊了一声,急忙跪在了王二牛身旁。 望着变了模样的爱人,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王二牛睁开了眼,灰白的眸子下带着一丝光亮。 他虽然看不见,但是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慢慢抬起了布满黑毛的手。 “春蚕...是你吗?” “二牛,是我!”老板娘抓住了手。 王二牛带着獠牙的面容,露出了微笑。 “刚刚的话...我听见了..杀了我吧。” “二牛我不想让你死!” “春蚕,我当捕快,就是为了保护你,保护我们生活的地方。我不能变成妖怪去害人,更不能去伤害你...” “二牛...” 老板娘失声痛哭,眼泪止不住的落在王二牛身上。 王二牛凭着感觉,安抚着妻子。 “春蚕,我是个懦夫。让你伤心,如今还要抛弃你。” “你不是懦夫,你是我丈夫!” 这时,王二牛猛地抽搐,捂着头哀嚎,似乎思绪在被吞噬让他觉得痛苦。 如此变故,让老板娘吓一跳。 郭长生回头,只见院中,白毛妖僵如今已经接上了四肢,可被钉在地上,摸不到自己的头。 但不出多久,估计就要挣脱。 王二牛忍痛道: “春蚕,快...快杀了我,让我...这个懦夫...最后一次保护你。” “二牛!” “快!”王二牛痛苦的大吼道。 老板娘点头急忙起身,来到江枫月身旁,抹去眼泪坚定道。 “他要死在捉妖人的剑下才行!” “我的剑,不能...” 郭长生微微一笑。 “如果不做,才是真正杀了王二牛和老板娘,剑的主人,会理解的。” 第174章 蜡炬成灰 江枫月听着话语,目光落向手中的剑,重重思绪想法如泉水涌现。 她熟读过许多人类文献,文字中有过生死离别,和无法抉择的一幕,如今若不是身临,难以理解。 可若真如郭长生所说是双生妖僵,那危害可能不止桃花县。 “如果担心,带我去找剑的主人,我帮你说上几句好话如何。”郭长生说。 “不用。” 江枫月走到王二牛身旁,缓缓抽出了剑。 她虽已下定决心,可手却在颤抖,心中满是犹豫。 “吼!” 忽然,屋外传来一声穿天的吼声,震颤云霄,就连门窗都在微微发颤。 妖僵的气息似乎比刚刚更加强大,死气和阴气再度弥漫,温度急剧下降,屋内瞬间都挂上了白霜。 宅院中,白毛妖僵挣脱了短刀,站起了身。 四肢重新长出,似乎还不太适应,蓝色眼神中有些茫然。 背后的子刀在被慢慢推出体外,脖颈的伤口在极快的愈合连接,与此同时,那一抹连接的生机之线,也在急速消失。 看来只有在恢复的时候,才会出现生机之线,若不是郭长生斩断其四肢,不然也难以发现。 而屋内的王二牛果然如同郭长生猜测的一样,与妖僵同生。 此时他正在痛苦捂着头的哀嚎,不停喊着老板娘的名字。 皮肤上的黑色藤蔓在极快地蔓延攀爬,眼神中最后一丝微光也在慢慢黯淡下去。 他的意识也在飞速地消散。 “春...蚕。” 老板娘握着王二牛颤抖的手,泪眼婆娑地望着江枫月。 “姑娘!快动手吧,趁他还记得我!” 江枫月双手颤抖着握住剑柄,剑锋垂向了王二牛的心脏。 心依然被触动,冰冷的面容上,滑落一滴泪。 “对不起……” 猛然刺下。 “噗嗤。” 剑锋深深刺入王二牛的胸膛,一丝鲜血从长剑边缘溢出。 与此同时,王二牛的生机也在急速消散。 可他面容,竟然没了刚才的痛苦,而是露出释怀的微笑。 未被黑色藤蔓覆盖的眼眶,似乎能看清一切。 他歪着头望着老板娘,颤抖着抬手伸向老板娘的脸颊。 “春蚕,我不会..忘了..你,也不要忘了我..” 老板娘的泪水早已流干,搭在脸庞上的手也缓缓滑落下去。 王二牛生机在慢慢消失,郭长生叹息一声,取下葫芦喝了一口酒。 妖僵也察觉到联系的中断,猛地一怔,望向主屋,暴躁地连吼数声。 刹那间,妖僵脚下的地板碎裂开来,猛地冲来。 “既然弱火,那我便试试。” 郭长生将酒咽下,将葫芦倾倒。 酒从两仪葫芦口流出,带着仿若实质的白色酒气,流淌在刀面上,沿着刀身上的火纹缓缓流下。 轻轻挥刀,划过地下的灯笼。 刀锋划破灯笼红布,沾满酒的刀尖点在了蜡烛之上。 “滋~。” 瞬间!一丝火星从剑尖燃起,直到蔓延整个刀身,四周的温度骤然上升。死气和阴气在屋檐上造成的结霜也顷刻间消失。 刀身上的火纹,竟在此时散发着红光。 好似火焰中还包裹着更为炽热的火焰。 郭长生的刀,神兵阴阳。 长刀为阳,永热,短刀为阴,永寒,当初李铁为其锻造而出,险些废掉两只手。 四年里,郭长生也不是没对刀进行研究过,因为他目前见过的神兵,都有特点。 如今,短刀的特点能对妖气有特殊的压制,而长刀除了刀面的火纹,就是永远带着温度。 郭长生身形冲出,火焰在风中闪动,照亮坚毅的脸颊。 刀风呼啸,流火若刃。 这一刀带着燃烧的愤怒,挥出圆舞火龙,结结实实砍在了冲来的妖僵身上。 “砰!” 瞬间,妖僵直接被砍出极远,撞破远处围墙跌落在了宅院外。 废墟中,妖僵从肩到身子,直接被劈开。 而残留的酒夹杂着几滴火焰,留在妖僵身上,使得妖僵身上的灰毛不停的燃烧卷曲。 那无论刀砍,还是断肢的妖僵,面对身上一丝火苗,竟然发出了哀嚎。 妖僵跪趴在地,甚至不顾半残的身躯,爪子不断去扑灭那伤口的火焰。 “死秽之物,一颗火苗,足矣让你害怕,那情之火,为何不惧!” 郭长生冷哼一声,脚步前踏,身体微微前倾,双臂的肌肉隆起,青筋暴起。 再度使出了绝学。 梦泉斩。 身影瞬息而至,真气在全身流转,集中到双手上的长刀。 刀身周围瞬间拔高无数度,空气因为高温而变得扭曲。 刀若火焰龙头,带着滚滚热浪和泰山压顶般的气势,挥向了妖僵的脖颈。 妖僵怒吼,身上的死气更加浓郁,似乎想要抵挡。 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刀与妖僵的脖颈处相撞,火花四溅,半圆刀气夹杂着热浪向四周疯狂扩散,激起无数烟尘。 片刻,烟尘散去。 四周墙瓦,房屋全部倒塌,地面一道丈深沟壑,还带着几丝火苗。 妖僵的头颅,掉在了地上。 没了双生的妖僵,身躯歪歪扭扭,跌在了废墟中,跟随着王二牛的消散的生机,慢慢化成一滩烂泥。 郭长生甩去刀上火焰,收刀入鞘。 而此时,屋内的王二牛,也只留下了那片残破无比的捕快衣裳。 剑没了支撑,缓缓倒在地面。 发出清脆的声响,同时敲响了破碎的心。 叮~ 【捉刀完成,寿元+2】 【系统等级lv5、获得经验2000,13000/44000】 【捉刀完成提升武学熟练度,流水无痕二层15-20%,水镜身法0%—5%】 【武学心法:泉落九天15%—20%】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 日出晨曦。 客栈还未开门,小二正在准备开门前的工作。 老板娘倚在柜台上。 烟斗不知去了哪儿,衣着也换上了略微保守的衣裳。 手中拿着针线,带着微笑缝补破了的白衫。 郭长生从楼上走了下来。 “没睡?” 老板娘停下了手中的针线。 “还差几针就补好了,早餐一会让伙计送楼上去。” “多谢。”郭长生说。 “我才要谢二位,让二牛作为人死去。我也想明白了,还请让姑娘不要把此事去告知捉妖阁,我会去官府说明是妖怪袭击。” “为何?” 老板娘微微一笑。 “当寡妇也没什么不好,我也不打算在嫁了。这样,所有人就知道,我心中永远都有他。” 第175章 桃花粥 数日匆匆。 清晨。 郭长生散去环绕的真气,停止了修炼。 【功法:轮回炼气诀二层25-40%】 几日来除了在客栈拉曲,晚上就是修炼。 其余时间就是白嫖好酒好菜,还有软软的床。 这种生活,当真有一些不切实际之感。 但修炼时丹田的疼痛,却一直在告诉他不能长时间的停留在这,还要去寻找妖丹。 毕竟这入魔真气就如同利剑一样,永远悬在头顶。 收拾好,拿起背篓和松鼠,来到隔壁江枫月的房门前。 江枫月自从回来后,就没出过门,郭长生也很少与其交谈。 但是准备出发还是要告别一下。 敲响房门。 “请。” 屋内传来无感情的回答。 推开门,江枫月正靠在窗边发着呆,眸子不知在望着什么。 她回过身,见是收拾好的郭长生。 “是要走?” “嗯,我路还远着呢。” “还是找妖丹吗?去哪?” “应该是向东走,跟我去吗?” 江枫月想了想,摇了摇头。 郭长生笑了笑:“也是,你是县里的捉妖人,这里没你可不行。” “嗯...再见。” 以江枫月的性格,的确是这样。 “有缘再见,下次希望能听你讲妖有关的故事。” 郭长生挥了挥手便下了楼。 跟老板娘告别,走出客栈,清晨的阳光洒在身上。 问了问松鼠,松鼠依然指向了东边的方向。 郭长生微微一笑,摸了摸松鼠的头。 “先逛逛吧,县里还没逛过呢。” 郭长生背着背篓,离开了客栈。 这几日拉二胡,也得到了不少银两。 便边走边打听有没有便宜吃饭有特色的地方。 一路向东,眼看就要出了县,一个买菜大妈指了北边。 ....... 崔府。 张德帅坐在次位,看着主位上的崔德亮说道。 “崔公子,我蹲了几天,葛家门口的粥我都喝吐了。人家葛妻天天相夫教子,哪像妖啊。而且还邀请我进去喝过茶,那屋内一丝妖气都没有。” 崔德亮淡淡喝了口茶。 “张大人,你不用跟我解释。一会王道长到了,随我们去便是。” “崔公子,可这事我觉得有待商...” 还没说完,极重的杀气从屋外传来。 王有财踏着步伐,步步罡风,两抹长胡飘然而起。 他进屋直接坐下,似乎越想越气,双目怒睁,一掌拍在了身旁的桌子上。 瞬间茶桌变得粉碎。 崔德亮急忙放下茶杯起身道。 “王道长,怎么生如此大的气。” “本道的...” 这时,王有财似乎被愤怒冲昏了,这才注意到对面的张德帅,嘴上一停。 崔德亮明显会意,急忙拉着王有财来到了院外。 “王道长!怎么回事!” “五煞养僵阵,被人破坏了!” 崔德亮一怔,五煞养僵阵王有财给他说过,还是老祖帮忙找的地方。 其本质是用妖僵身上的死气和阴气,去抽取阵法中活人阳气。 使阵法中的活人慢慢被阴气占据,最后被死气同化,变成妖僵。 听说此法活人变成的妖僵,会保留基本的命令听从,而不是只有嗜血和狂躁,甚至五僵不灭,人不死,可以当极为厉害的帮手! 当然只是听说,一切都要等阵法结束后才能知道是否能行,可如今阵法竟然被破坏了。 崔德亮急忙问道: “那五只妖僵呢?这是老祖费尽心思搞来的。” “都没了,等我赶到,只剩下烂如泥的尸体了!可惜,若是在等几天,就可知道是否能成了。” 王有财说着叹息一声。 “没了!不是有只灰毛妖僵,这玩意一般炼气士可打不过!能不能查出是谁干的?” 王有财捻了捻胡须。 “好像是妖所为。” “妖?” “因为本道用指妖扇,发现主屋有一丝狐妖的妖气。” “狐妖?没听说咱这有狐妖作乱。现在怎么办,老祖那边...”崔德亮有些担心的问道。 王有财挥了挥手。 “公子不用担心,崔兄那边我去说,咱们还是先去解决桃花妖,替你老祖取妖丹要紧。” 崔德亮点了点头,平复了心情,向着门内喊道。 “张大人,王道长已经到了,出发吧。” ...... 如果说桃花客栈所处的地段比较繁华的话,那县北就是人烟气息最为浓厚的地方。 比如郭长生脚下的街道。 两侧桃树高大茂盛,树下人声鼎沸,熙熙攘攘,交通不便。 巷子乱建是又窄又长,除了正午阳光,根本照射不进去。 居住屋子甚至和门面挤在了一起。 有人开门泼洗脸水,有人却开门搬出自己的商品,或者招揽着客人。 还有在桃树下搭着棚子,鸡窝一样的茶摊。 郭长生明白,往往这种地方,才是县里特色最正宗的地方。 随便找了个树下的早餐摊坐下。 喊来老板,问了特色。 是桃花粥,光听名字,就很符合桃花县,价格不贵,郭长生要了一碗。 老板掏出了糯米、粳米等谷物放在了巴掌大的砂锅中。 随后直接从树上摘下了几朵桃花,丢进了锅内。 郭长生感叹,这肯定正宗,主要食材都是现取,树没摘秃也是顽强。 砂锅在火炉之上沸腾,不一会淡淡的花香从锅盖的出气孔飘出。 木勺舀出一碗,老板加了白糖,又洒了几片桃花,同一份咸菜端了上来。 粥色泽淡雅,粉色的花瓣点缀在米粒之间。 用勺子试了试,浓稠得很。 一勺入口,口感软糯,既有谷物的醇厚,又有桃花的清甜。 郭长生吃了几口,觉得有些腻了,才知道咸菜是用来解腻的。 如今正是清晨饭点,赶集买菜,喝粥的人很多。 跟郭长生挤在一桌的是个女子。 穿着极为朴素,盘头发髻插着一朵桃花,明显是谁家妇人。 但就是长得有些好看,在此处有些清水芙蓉的感觉,也不知道便宜了谁家汉子。 女子吃完,要了两份打包向着街对面走去,明显是给人捎带。 郭长生也吃完粥,浑身冒热汗,急忙要了一碗清水。 粥太腻,他有些把持不住。 第176章 芳菲 郭长生取出银子,踱步来到摊前,准备结账。 却发现江枫月不知何时已然站在了摊前。 老板显然与江枫月相识,正抱怨着她许久没来了。 而此时,两人都发现了对方。 “......” 谁也不曾想到,还未过半天,竟如此之快就再度相遇。 缘,妙不可言。 郭长生请江枫月喝了一碗粥。 简单问过。 原来,在郭长生离开之后,江枫月也紧接着离开了。 她习惯变成狐狸睡觉,但在客栈需一直维持人形,而且久留也有些不好意思。 而这个县城北面的桃树下,她有空时便会前来。 因为此地,是一年冬雪之际,让她改变想法,成为捉妖人的地方。 同样的,还有再见后,一个关于桃花妖的故事。 郭长生听完故事,有些惊讶。 “你是说,对面屋里住的是人和桃花妖,而且还有了孩子?” “嗯。”江枫月轻轻点了点头。 “桃花妖认识你吗?” “不认识。但是前一段时间,认识了她的丈夫和孩子,都是很好的人。” “难道……” 故事不经意间连在一起。 郭长生扭头望了过去,刚刚打粥的女子正站在矮屋门前。 恰好此时,门开了。 是葛琳,眼神惺忪,头发未梳,杂乱无章,衣衫皱巴巴的,袜子也只穿了一只。 她打着哈欠,从女子手中接过粥。显然是刚刚睡醒。 女子温柔地摸了摸葛琳的头,随后走进屋内。 江枫月望着屋子,开口道:“她叫芳菲,是妻子,也是母亲。” 郭长生恍然大悟,葛梁的故事还有他背后的伤,敢情是美女救英雄。 但葛琳之前对江枫月的反应来看,并不知道自己母亲是桃花妖。 “人间四月芳菲尽,这名字确实不错。可妖和人怎么会生下孩子呢?” 郭长生不解,这分明是两个不同的物种,难道不存在生殖隔离? 江枫月回应道:“妖在化形之后与人类并无太大差异。” “那葛琳身上会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毕竟我在她身上没有感受到妖气。” “我询问过一些前辈,有的会带有一些妖的特征,可以修炼妖气,有的却没有,与人类一样可以修炼真气。” “感觉就是谁的基因更强大……” “嗯?” 江枫月显然没听懂,毕竟基因这个概念只存在于郭长生的那个世界。 恰在此时,远处传来了嘈杂。 “让开!都让开!” 数十名佩剑男女迅速将道路上的众人分隔开来。 他们都身着青色道袍,剑上挂着用红绳串起的铜钱。 本就拥挤的街道,竟然有序地让出了一条极宽的道路。 道路上,三骑徐徐而来,为首之人正是崔德亮与王有财,其后跟着张德帅。 “是崔府的公子!” “你们看,那不是捉妖阁的张大人吗?难道咱这有妖出现?” “这些人看着不像是捉妖人呀,倒有些像道士。” “……” 街道两侧的众人议论纷纷,就连粥摊的老板也跑了出来。 毕竟只要张德帅出现的地方,几乎都与妖怪有关。 三人在葛梁家门前停了下来。 江枫月见此情形,微微皱起眉头,向前靠近了一些。 崔德亮看了一眼张德帅,淡淡地说道: “葛梁夫妇,就住在此处?” “对对,我这就去请他们出来。” “请大人前来并非是为了看捉妖,不必劳烦。” 崔德亮说着,看了一眼王有财。 王有财会意,一抬手,四周的弟子瞬间冲了进去。 没过一会儿,葛梁鼻青脸肿地和芳菲、葛琳被挟持着走了出来。 葛梁大声吼道:“你们是谁?竟敢擅闯民宅!” 葛梁曾当过士兵,有一定的实力,但在这些青衣弟子面前显然不够看。 然而,当他看清面前的三人时,气势瞬间萎靡了下来。 先不说几天前见过的道士,这崔府公子和捉妖阁阁主出现在这里,肯定有大事发生。 “张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张德帅尴尬地笑了笑。“葛兄弟,前天多谢你的招待,今天请兄弟去阁里喝杯茶。” “喝茶?喝茶也不用动手吧!” “张大人,不要再多言了!” 王有财冷哼一声,他本就因为阵法被破坏一肚子火。 驱马来到三人跟前,瞥了一眼芳菲。 袖里掏出指妖扇。 “桃花妖!还不现出原形!” 然而,扇子上一丝光芒都未散发出来。 但此话一出,四周的吃瓜群众一片哗然。 这时,芳菲摇了摇头。 “民女不知道道长在说什么。” 而葛琳一怔,大喊道:“你这臭道士说什么!凭什么说我娘是妖!” 葛梁也急忙说:“是不是搞错了,我们一家人都生活了十几年,都是良民,前几天不是还刚帮道长送过货物。” 父女两人走江湖多年,明白妖可以化形,若是被诬陷,几乎无法证实清白,这桃花县根本没法继续待下去。 “妖?葛妻是妖?” “不可能吧?人家住很久了。” 但围观众人也有质疑,毕竟捉妖阁阁主都来了。 江枫月见状,握住了手中的剑柄,准备出手,却被郭长生按了下来。 “你若是现在出手救了他们,你身份就暴露了。” “可是!” “即便我替你帮了他们,他们也无法证实自己的清白,这县里也没法待了。” 江枫月毕竟见过桃花寨时的人性,当人们一直对外的时候,说什么都没用。 但王有财明显是想逼芳菲出手。 瞬间抽出袖中的铜钱剑,上面凝聚着凌厉的金色真气,指向了葛梁。 一道金光夹杂着铜钱碰撞声响袭来。 葛梁一怔,这怎么就出手了! 他本就是武夫,甚至气海境都没有,只得感觉凌厉的金光要吞噬自己。 然而一抹桃色妖似桃花拂过,金色真气瞬间消散。 葛梁直接吓得瘫坐在地。 “爹!” 四周众人大多都是普通人,除非有气海境,哪能感受到妖气。 只是觉得是春风吹落了桃花,金色便消失了。 芳菲走了出来。 王有财冷笑一声,“你还是出手了!” “既然说我是妖,我便跟着回捉妖阁便是,为何难为我夫君和孩子。” “我带了这么多人来,本以为你会抵抗些许,没想到这么简单。” 芳菲冷哼一声,“道长,我可没承认自己是妖,只是配合你回去调查。” 此时,崔德亮高声道。 “好,那就请夫人跟我们回去调查吧。若不是妖,我让张大人亲自抬轿送你回来。” 张德帅一听。 “要的要的!” 第177章 吓大的 芳菲跟着众人离去后,留下了一些青衣弟子将葛梁的家团团围住。 围观的众人看向葛梁一家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 这时,葛琳察觉到了葛梁的异样。 他双目无神,甚至嘴角开始流出鲜血。 “爹!你怎么了?” 葛琳向着四周求助,然而平日里的邻居,看她的眼神也变得不同了。 她有些不明白,娘被人抓走,爹变成了这个样子。 而多年的邻居仅仅因为那道士的一句话,往日的邻里情分荡然无存。 “为什么?” 葛琳有些困惑,眼眸也渐渐湿润。 这个皮肤略微黝黑,即便遇见蜘蛛妖都没哭过的坚强姑娘,抱着失神的葛梁哭了起来。 这时,粥铺的老板实在看不下去了。 想要上前帮忙,却被青衣弟子拔剑拦住。 老板劝说道:“你们这些人有武功,也帮忙看看孩子的父亲是怎么回事。” “这与我们无关,但崔公子说了,靠近者一律视为妖处理!你是不是想试试我们对付妖的手段?” 这名青衣弟子说着,气海境的真气凌厉地向外散发。 老板本就是个普通人,被弟子身上的气势吓得后退了几步,一个踉跄,眼看就要跌倒,却被人从背后扶住。 回头一看,扶着老板的人正是江枫月。 江枫月稳住老板,拿出腰间的令牌,冷冷道。 “我是捉妖人,让我去看看。” “崔公子说了,捉妖人也不行!” “....” 这名弟子同样想用真气吓唬江枫月,不过这招对她并不是那么管用。 但江枫月也不好出手,因为一旦出手就会显露出妖气。 此时,郭长生走上前,微笑着说:“说话就好好说,何必用真气吓唬别人呢。” 青衣弟子瞥了郭长生一眼,又看了看身旁的江枫月。 在他心里,明显是这个没有令牌、还背着背篓的人更好欺负。 他散发真气,极为自信地说道:“那你就是想试试了!” “砰!” 然而,话还没说完,他便被一根竹子抽飞出去很远,落在了道路中央。 脸上出现一道通红的痕迹,从耳根一直延伸到下巴,眼泪都被打了出来。 “当我吓大的?” “....” 四周的青衣弟子都愣住了,以为遇到了袭击,急忙拔剑冲了过来。 然而,他们还没踏出半步,身体就僵硬得不敢再动了。 一股极为凌厉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们觉得再踏出一步,就是踏入鬼门关。 而这股气息的来源,正是那个戴着草帽、拿着竹子的瞎子。 郭长生冷哼一声。 “谁还想吓我?” 几名青衣弟子纷纷摇头。 “那还不滚。” 似乎都在等着这句话,他们转瞬之间就消失在了道路尽头。 看那速度,明显是用了轻功逃跑。 此时,粥摊老板开口说道:“这一看就是崔公子和那个道士的人,你打了他们,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没事,谁放过谁不一定呢。” “……” 郭长生说着,来到葛琳身旁,轻轻摸了摸葛琳的头。 葛琳回头,悲伤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希望。 “大叔,捉妖人姐姐!” “好孩子,别哭了。让我来看看。” 郭长生蹲下身子,搭上了葛梁的手腕。 体内的气血和经脉气息极为紊乱,想必是被那道士的一剑气息给吓到了。 毕竟葛梁只是个内劲境圆满的武夫,就连气海境都未能触及。 而那个道士出手便是凝识气息的真气。 虽然芳菲用些许妖气化去了一部分,但哪怕只是一丝,也不是没有真气的武夫能够抵挡的。 郭长生握住了葛梁的手,青色真气缓缓通过手流淌过去,打算去捋顺体内的气血。 他不敢用太多真气,毕竟他的真气仅仅是一缕,葛梁不一定能够承受得住。 这时,葛梁面容紧皱。 紧接着,他喷出一口瘀血,洒在了道路中间,眼神中也恢复了清明。 他匆忙爬起身,想要向远处走去。 然而还没站起来,一个踉跄就又跌坐在地。 “爹!”葛琳急忙扶住葛梁。 “琳儿,扶我起来,我要去救你娘。” 这时,郭长生说道:“以你的身体状况,没有半个月好不了。” 葛梁听见话语,回头看见了江枫月和郭长生,神情带着激动。 “恩人!求求你们,救救芳菲!她是...” “在外面就别说了,我们知道了。”郭长生打断道。 “你们知道!” “也是刚知道,进屋说吧。” ....... 屋内不大,有些许昏暗,毕竟两边屋子挨得太近。 主屋里一张桌子上,摆放着两碗粥,还带着温热。 其他地方被收拾得井井有条,后门外的院子挂着洗净的衣裳。 主屋里有个卧室,里面两张床用布帘隔开。 在桌前,葛梁抱着碗,缓缓讲述。 这两天,他看到张德帅一直在对面的粥铺附近晃悠。 因为以前一同捉过虎妖,葛梁便将张德帅请到家里,喝了茶。 自然而然聊起当年捉虎妖的事情,他也开始吹嘘自己英雄救美。 然而,张德帅此次所说的却与以前完全相反。 当年的虎妖早已处于化形期圆满状态,像他这样内劲境士兵,在虎妖面前完全就是被吃的份儿。 等张德帅这般炼气士赶到时,虎妖已经死了。 杀死虎妖的并非刀剑,而是芳菲和桃花叶。 他一开始自然不信,可张德帅指了他背后的伤口,告诉他若不是芳菲用妖气护住,早就死在虎妖的爪下了。 郭长生开口道:“这么说,张德帅早就知道芳菲是桃花妖,故事也是为了保护她。” 葛梁点了点头。 “张大人告诉我,芳菲是个好妖。但已经被崔公子和龙虎山的道士王有财盯上,要取其妖丹,让我带着芳菲和琳儿快跑。” 葛梁此时颤抖道:“我根本不在乎她是不是妖,她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们还有了琳儿。我本打算等做完今日的送货,就能换个县内的大房子了。都怪我!我应该早一点跟芳菲坦白的。” 说着,葛梁竟然抱头痛哭了起来。 虽然刚知道的时候迷茫,可十几年的感情,是不是妖已经不重要了,那是家人。 葛琳听着自己父亲的讲述不一样的故事,一直沉默不语,似乎还没消化完自己母亲是妖的事实。 但郭长生和江枫月明白,这根本不怪葛梁。 凝丹中期的妖很难找,即便是逃估计也会被追杀。 第178章 卷宗 县内街道。 路边的众人看那浩浩荡荡的队伍,纷纷惊慌地让开道路。 一众青衣弟子押着芳菲,气势汹汹,并未在捉妖阁前停留,朝着崔府方向大步走去。 张德帅急忙驾马飞奔到队伍最前面,拦住众人,满脸谄媚地笑道: “崔公子,走过了,捉妖阁在后面。” 崔德亮冷哼一声:“本公子什么时候说要回捉妖阁了?” 张德帅尴尬地呵呵一笑,瞥了一眼队伍中的芳菲,说道:“公子,这不去捉妖阁,那去哪儿啊?” “崔府。” “这事不用麻烦府上,我去做就好。公子也知道我们捉妖阁对付妖的手段。把葛妻交给我,是人是妖,一验便知。” “张大人,这事你就不要再管了,她是不是妖,你比我更清楚。”崔德亮冷笑着说。 “崔公子,你说的,我...我怎么不明白。” 这时,王有财插话道: “张大人就别装傻了,公子那是不想点破你。当年你上报的虎妖卷宗都是编造的,前几天还去通风报信,我和公子都清楚得很。但只要不妨碍我们取妖丹,这捉妖阁阁主,就好好当,我们不会说什么。” 崔德亮听着,嘴角微微上扬:“张大人,快回捉妖阁吧,今天辛苦了。” 张德帅看着远去的队伍,以及芳菲那渐渐模糊的身影。 刹那间,刚刚的谄媚劲儿全部消失不见,眼神骤然变得凌厉无比。 挥动马鞭,冲向了捉妖阁。 ...... 捉妖阁的院内,几名青年正凝视着墙上的捉妖令。 他们是被派遣去核实青莲、白莲之事的捉妖人,同时也是阁内负责卷宗室事务的人员。 在核实完成后,会编纂成两份卷宗,一份上报给珠虎域的捉妖司,另一份则存入捉妖阁内的卷宗室。 几人快马加鞭、昼夜赶路,方才归来,准备将莲花山的发现以及整理好的报告呈给张德帅过目。 忽然,一股极为令人心悸的气息让几人心头一震,纷纷望向大门处。 只见张德帅面色严峻,快步走进来,身上散发的气息让周围的空气隐隐有着扭曲之感。 一名青年抱拳开口道:“张大人,莲花山的报告…” “一会看。” 张德帅打断了他的话,直接朝着卷宗室走去。 几名青年相互对视了一眼。 张大人平时总是面带笑容,还会和他们打招呼,如今却杀气腾腾,恐怕有大事,急忙跟了上去。 卷宗室内,堆满了自捉妖阁成立以来与妖有关的卷宗。 架子上放不下的,就直接丢在地上,几乎让人无处下脚。 几人跟着张德帅进入了卷宗室。 一名青年说道:“张大人,要看什么时候的卷宗?我们帮您找。” “十六年前,桃花山虎妖的卷宗。” “这...大人,十六年前还没有捉妖阁呢,哪会有当年虎妖的卷宗。” 张德帅自然也清楚这一点,冷冷地说道:“从军营送来的那一摞卷宗里找。” 当年还没有捉妖阁,若是捕快击杀了妖,便会上报县衙;若是军兵斩杀了妖,则会上报军营。 几年后,捉妖阁成立,县衙和军营将与妖相关的卷宗,一同打包送给了捉妖阁,这些青年不知道此事实属正常。 好在这些卷宗都是按照年份、妖的类型以及地域整理存放的,找起来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没过一会儿,一名青年拿着一卷已经破旧不堪的卷宗递给了张德帅。 张德帅打开卷宗看了几眼,便又合上了。 这是他当年为了保护芳菲而上报的假卷宗。 内容是他斩杀了虎妖,葛梁英雄救美。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几年后从军营中被委派成为了捉妖阁的阁主。 张德帅拿着卷宗,心中充满疑惑。 本以为是卷宗中出现了什么漏洞,可查看之后并没有发现问题。 而且虎妖已死多年,王有财是如何知道他上报的是假卷宗,又是怎么知道是桃花妖杀死了虎妖呢? 突然,张德帅眼睛猛地瞪大。 当年芳菲为了感谢他,用桃枝串起虎妖的牙齿,做成项链送给了他。 那个项链在有生命危险时,可以化作护盾。 至少面对凝丹期的妖也几乎不用怕。 但是上面留有妖气,无法戴在身上,只好将其藏起来。 “后退!”张德帅大声喝道。 几名青年还未反应过来,只见张德帅真气外放,一脚重重踩在卷宗室的地面。 顿时,真气犹如浪潮一般,带着地面上无数的卷宗和架子倒卷着向墙壁飞去。 室内顿时尘土飞扬,紧接着传来桌椅倒塌的声音。 烟尘渐渐散去,卷宗室出现了一片空地。 “大……大人,这是做什么?”这一幕让几名青年惊呆了。 这一脚下去,没个十天半个月根本整理不回来。 然而张德帅并未理会他们,走到空地中间,身上散发着凝识境的真气。 他大喝一声,一拳砸在了室内的地板上。 “轰!” 整个捉妖阁的地面都在晃动,发出的巨大响声让几名青年都捂住了耳朵。 只见地面向四周裂开,而张德帅一拳打中的位置,出现了一个手臂深的大洞。 洞内有一个木匣子,上面还带着淡淡的粉色妖气。 几名青年一怔。 这可是捉妖阁,怎么地面下为何还有妖物。 张德帅并未理会这几名青年,这正是他用来藏那串项链的匣子。 可当拿起匣子时,剑眉已经皱在了一起。 匣子里面已经是空空,而匣子的背面,却有一个洞。 张德帅看了看洞,冷哼一声。 “王有财!你到底什么什么道士!” ...... 葛梁家内,气氛一片绝望。 最难以接受的是葛琳,她从未想过自己的母亲是妖。 她开始对自己的身份有些迷茫,望着江枫月,开口说道: “我娘她明明是个好妖。” “他们想要妖丹。” “没了妖丹,我娘她会怎么样?” “会死。” 郭长生和松鼠:“.....” 江枫月永远都是如此直白,即便在安慰人的时候也是这般。 这时,葛梁踉踉跄跄地起身,走向内屋。 随后,拿来一个破烂的盒子,放在了桌子上。 “这些银两,是准备买房子的,虽然不多,但请二位救救芳菲,她从未害过人。” 郭长生摸了摸盒子里的银两,说道:“这事,我和江枫月出手也没用。” “为什么?” “必须让张大人亲自送回来才行,不然她的身份永远都是妖。除非你们不想继续在桃花县生活下去。” 父女二人听后,都陷入了沉默。 其实他们也懂, 毕竟刚被带走,邻里之间多年的信任便已荡然无存。 第179章 捉一只狐妖 郭长生起身拍了拍葛梁的肩膀。 “你好好休息,我俩先去捉妖阁问问,毕竟张大人为了保护芳菲,都瞒了你这么多年,他肯定是会帮忙的。” “真的吗!多谢二位。”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芳菲明日应该就回来了。” 郭长生说完这句话,便招呼上江枫月离去。 刚出房门没几步,葛琳便追了出来。 她犹豫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 “我…我应该算是人类,还是算妖?” 此时的她满心迷茫,在她看来,这个问题只能去问江枫月。 毕竟江枫月是她所知道的第一个妖,而且还曾经救过她。 可江枫月身为天生狐妖,显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于是她看向郭长生。 郭长生温柔地摸了摸葛琳的头,微笑着说道: “做自己就好了,何必纠结自己的身份。现在的你就是一个好女儿,快回去照顾你的父亲吧。” 葛琳听着郭长生的话,沉思了一会儿,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跑回了屋内。 ...... 二人走在县内。 四周的谈话声已然发生了变化,这种事情往往传播得极为迅速。 估计不到日落时分,葛梁一家的事情,县城里的男女老少应该就会全部知晓了。 竹子有节奏地敲击在青石路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郭长生淡淡道:“这种事情,与莲花山那时一样,并非动手就能解决。” “那该怎么办?” “我倒是有个方法,可以让他们的生活回归正常,但需要你有足够的决心。” “什么决心?” “背负一切的决心。” “该怎么做?” 江枫月说着停下了脚步,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 郭长生微微一笑:“不着急,先去捉妖阁问问,这事还需要张大人。” 两人无言,没多一会,便到了捉妖阁。 进入阁内,只有几名正在整理卷轴的青年。 显然,芳菲并不在这里。 二人正疑惑芳菲去了何处,忽然,极为凌厉的杀气从内堂内散发。 江枫月本能地想要出剑,却被郭长生的竹子顶在了剑柄之上。 刹那间,一个身影似离弦之箭,从门内阴影激射而出。 只听得刀扇在空中发出炸响之声。 几道银色刀芒仿若花瓣骤然绽放,带着凝识境的凌厉真气,直逼郭长生。 郭长生感受着气息,手中竹子瞬间凝聚真气,弹开袭来的刀芒。 被弹开的刀芒虽然偏离了原来的轨道,凌厉的真气落在地面,竟然出现了无数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若是仔细一看,会发现沟壑连在一起宛若花苞。 江枫月看清了人影,正是张德帅。 郭长生微微一笑。 “张大人,大家都是邻居,就算不欢迎捉刀人,也没必要如此大动干戈吧。” “阁下果然厉害,不知尊姓?” “郭长生。” “上次一面之缘就想与阁下交手试试,没想到阁下用一根竹子就能接下我的百花刀。” “哪里哪里,张大人明显是收了手,您身为阁主,可比我厉害多了。” 江枫月显然不懂这两人的商业互吹,皱眉看着两人。 张德帅收起刀,显然只有在崔公子面前,他才会显得比较谄媚。 “有何事?” “想问一下芳菲的事情。” “无可奉告,请回吧。” 郭长生微微一笑。 “我们二人已经知道了芳菲的身份,事情也从葛梁那听过了,如今想去把芳菲救回来。” 张德帅冷哼一声。 “人已经被带到崔府去了。虽然阁下实力不凡,但此事并非动手就能解决!就算动手,那崔府作为练气士世家,还有他们崔家老祖,你们两人去了,恐怕是有去无回。” “正是因为如此,才来拜访张大人。想问问崔府还有那个道士的情况,同时请张大人帮一个小忙。” 张德帅思索了一会儿。 “阁内请。” 一盏茶的功夫。 崔府,在这域内是个略有实力的炼气士世家。 其老祖崔明,已是百岁高龄,身为凝识境炼气士,主修拳法,一招传家的八步崩拳据说极为狠厉。 当张德帅提及崔德亮时,语气中几乎满是咒骂之意。 原来,自捉妖阁建立以来,崔德亮不知从何处得知,携带妖丹修行能够提升实力。 时不时地,崔德亮就会仗着崔府的威势去压迫张德帅,让他去寻找带有妖丹的妖。 张德帅捉妖这么多年,深知妖亦有好坏之分,便一直糊弄着崔府做事。 但渐渐地,崔府开始自己去插手捉妖人的事。 只要被认定是妖,基本上都难逃一死。 以前那些沾染妖气的普通人,也是难逃一死。 县内因此已死了不少人。 等崔德亮知道只有凝丹境的妖才有妖丹后,才有所收敛。 而王有财,乃是东边龙虎山捉妖观的道士,张德帅也是刚认识不久,只知道和崔家老祖是朋友。 这时,张德帅拿出了个破了洞的匣子,将芳菲送的项链以及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 “这匣子在卷宗室的地板下藏了数年,估计是王有财得到了里面的东西,才断定芳菲是桃花妖。就是不知道那道士是如何取走的。” 这时,江枫月接过匣子,她轻轻闻了闻盒子背后的洞。 “是地鼠妖。” 张德帅不可思议的看着江枫月,毕竟他丝毫没有察觉到有地鼠妖的气息。 郭长生微微一笑。 “道士养点小妖,实属正常。” “正常?今日清晨我被请到崔府,那二人还避开我讨论什么五只妖僵、什么阵法之类的话语!” 郭长生一怔,难道王二牛的事情和王有财有关。 “能详细说说吗?” “他们本就是躲着说,我也只听得了这些。” 了解差不多了,便是芳菲的事情。 郭长生开口道: “张大人,你也清楚,除非是你亲自把芳菲送回来,不然他们梁家在县内的生活,算是彻底断了。若是芳菲死了,情况也是一样。” “我当然明白!但又能怎么样?我去求情吗?崔府对妖丹极为痴迷,不动手根本救不出来,可若是动了手,结果还不是一样!” “不需要张大人动手,帮个小忙就行。” “怎么帮,你若是有好办法,我一定帮忙!” “不难,只需明天大人亲自送芳菲回家,然后准备捉妖令就可以。” 张德帅一怔。“捉妖令?捉谁?” “捉一只狐妖。” 第180章 言而无信,不知其可 每当午时,桃花的香气最为浓郁。 郭长生带着江枫月在一处树下的面摊坐了下来。 “你吃什么面?” “我不饿。” “吃点吧,早上的粥你也没喝几口。” 郭长生说着,招呼老板要了两碗打卤面。 没一会,两碗面上了桌。 郭长生抓起蒜,一边吸溜,一边给说自己的想法。 想法很简单,进入崔府,杀了崔德亮和崔家老祖,还有那个道士。 但这个事虽然他可以去做,但必须是江枫月来背锅。 背锅的方法,就是用捉妖令。 凝丹中期的狐妖,嗜血残忍杀害了崔家数人。 简单来说,就是用江枫月的清白,掩盖另一件事。 这是郭长生想到的最好的方法。 因为去救人,凭着崔家对妖丹的痴迷,必定是血流成河。 虽然芳菲被张德帅亲自送回家,但崔家的事情,必须有人背锅,才能堵住无数人的嘴。 “不需要你动手,你的剑也不会沾染人类的血,这就是我说的决心。” 江枫月冷冰冰的面容,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崩出一字。 “可。” 郭长生抱起碗,将面汤入肚,擦了擦嘴角。 “代价你会被捉妖人追杀,桃花县你也不可能回来了。” “可以。” “既然你有这个觉悟,快吃面吧,今天过后就吃不到了。” 江枫月拿起了筷子,眸子盯着碗面看了半天,正要下筷。 “记得给我十文。这是帮你的捉刀。” ....... 日落的金辉渐渐消失。 取而代之的遮住弯月的薄云。 有道是,月黑风高夜,杀人好办事。 崔府。 院内一片空地,四周青袍弟子,持剑严阵以待。 地面用不知名的符纸摆成六角阵法,散发着凌厉的气息。 六个巴掌大的青铜小鼎,各站一角。 而芳菲一袭桃红长裙趴在阵法中间,她身上桃色的妖气和精气,在不断被地面六座铜鼎抽出。 长发挂着的无数花瓣和细枝,还有白皙的肤色上带着花瓣印记,都在慢慢变得枯萎和暗淡。 这是芳菲桃花妖本身的模样,而她紧闭着双眼,呼吸急促。 这个阵法,对于她来说,极为痛苦。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生机在硬生生从体内抽走,每一寸皮肤都有刺痛的感觉。 这时崔德亮和王有财从一旁屋内走出。 “王道长,为何不直接杀了取,以免夜长梦多。搞这什么炼妖阵法,如此麻烦。” “崔公子,凝丹中期的妖死亡只能取出一枚妖丹,是因为妖死后多数精气随着妖气消散了,取出的是肉体中残留的精气。” “你的意思是,取活妖能有多枚妖丹?” “没错。” 崔德亮一怔。 “王道长,你哪来的这么多稀奇古怪的阵法,上次的五僵阵也是。” 王有财捻了捻极长的胡须,微笑道。 “这两个阵法,都是贵人相送。这正好遇见如此听话,还是活着的妖,可不得试试。若是多取一个,崔公子不就能多得一个。” 崔德亮一听,面露欣喜。 毕竟妖丹是要给老祖,若是多取一个出来,自己便能多得一个,还能提升的实力。 他激动道:“需要多久?” “子时,就差不多了。不过本道想抓那姑娘研究研究。” “你是说葛家女儿?” “人和妖所生的孩子,到底是算什么,本道也想知道。” “过两天吧,到时候安排个失踪。” “好,那本道先回道观了。” 王有财说完,便拂袖离去。 似乎听见了两人的对话,芳菲咬牙撑起虚弱的身子,带着枯萎色的眸子望向崔德亮。 “我的妖丹已经送了你!你也答应了我,不动我夫君和孩子!为何言而无信。” 芳菲本想抵抗,然而她在阵法里待的时间太长,就连化形都快维持不住了。 崔德亮冷笑一声,背袖向屋内走去。 “是我答应你不动他们,又不是王道长答应。” “贱人!” 忽地,一阵清风带着院外的桃花,吹过院内的树叶,响着一片轻微的簌簌声。 院内明灯,在清风中摇曳,烛光时而闪烁,时而昏黑。 崔德亮忽然感觉到背后阴冷,回身看了看偌大的院内。 “言而无信,不知其可。” 忽然,冷冷的声音,从院门外传来。 “谁!” 只听其声,不见其人。 崔德亮皱眉,瞬间真气释放,腰间挂着的妖丹同时也闪烁着光芒。 下一瞬间,一抹银色的流光,出现在半空中。 这是.....飞刀。 四周的青衣弟子还没反应过来,飞刀带着凌厉的气势,向着崔德亮而来。 崔德亮双目一凝,躲避根本来不及,倒退两步,急忙凝真气化掌在身前。 双掌携带真气迎上飞刀,并没有鲜血溅出,反而是发出了,“锵”的一声金铁交鸣。 巨大力道传来,直接将崔德亮击飞出去。 撞在了院子里的一块巨石上。 身子一僵,口中吐出大量鲜血,瘫倒在地。 他借助妖丹,让自己从气海圆满可以迈入凝识境,但不过终究是外物。 飞刀在空中飞舞,院内瞬间血花飞溅,不出三息,小院里一片死寂。 院门推开,郭长生大步走了进去。 院子里除了崔德亮,还有阵法里的已经昏迷的芳菲,都已经没了声息。 崔德亮扭头望去,刚刚一刀,他早就没了反抗之力。 “是你!捉刀人,我崔府和你有何冤仇?” “有人委托我捉刀。” “你是为了葛家?这桃花妖带走便是!” 崔德亮心中有了希望,捉刀人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一般都是完成任务,不会管捉刀以外的事情,以免引火烧身。 郭长生笑了笑:“你其实心里清楚,我带走桃花妖,并不能解决她妖的身份。” “我可以不说!” “我是瞎子,又不是聋子,你刚才都言而无信,我如何相信你。毕竟,你可以在我走后,继续用父女要挟她回来。” 崔德亮一怔,他的确是这样想的。 “你想做什么!” “我问你答,说一句废话要你命,懂了吗?” 崔德亮:“懂...” “那县外的妖僵阵法,是不是那道士干的。” “是。” “为了什么?” “说是可以研究出听从命令的妖僵。” 郭长生沉默。 他本以为是研究双生什么之类的事情,没想到如此无聊。 那有意识的灰毛妖僵,还有无数成为半僵的人。 有母亲,有孩子,有爱人。 破碎了不知多少的家庭。 第181章 崔家老祖 “你想让我怎么做!” “我问你答,说一句废话要你命,懂了吗?” 崔德亮:“懂……” “县外的妖僵阵法,是不是那道士干的。” “是。” “为了什么?” “说是可以研究出听从命令的妖僵。” 郭长生沉默。 他本以为是研究双生之类的事情,没想到竟是如此无聊。 那有意识的灰毛妖僵,还有无数成为半僵的人。 有母亲,有孩子,有爱人。 不知破碎了多少家庭。 “既然这样,我的问题问完了,你也快走吧。” 崔德亮以为郭长生是在与自己说话。 心中大喜,对方是准备放过自己了? 他正挣扎着起身,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崔德亮抬眼望去,只见一个带着狐耳、腰后挂着雪白尾巴的女子缓缓走来,那流水一般的银发在月光下闪烁着光亮。 等看清江枫月那冰冷的面容后,他双眼瞪得老大,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她是妖!还是…狐妖,难道…” 然而,江枫月并未理会崔德亮,而是出剑挥出凌厉的妖气,瞬间斩开了法阵。 她抱起芳菲,望向郭长生。 “怎么做?” “留下一些狐毛和妖气就行,我要在这等那个道士回来。” “那我…先回去。” 郭长生微笑着:“也回去看看自己的画像,不满意等我回去给你画。” 江枫月应了一声,抱着芳菲一跃而起,跃过围墙离去。 空中,尾巴落下的狐毛犹如飘雪一般,带着妖气洒落在院内的血泊之中。 此时崔德亮有些明白了什么,惊恐的望向郭长生。 “你...你敢杀我,老祖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老祖?那我一会儿就送他下去陪你。” “你…你刚才明明说会留我一命的!” “啊?我什么时候说过?” “你这是,言而……” 院内忽起一阵风,堵住了崔德亮的嘴。 言而有信,那是对守信之人的承诺。 对于无信之人,他素来不予理会。 收刀入鞘,准备去拿崔德亮腰间的妖丹。 这白得的妖丹,他可不会放过。 然而,还没等触碰到,妖丹便化作粉末消散了。 郭长生一怔。 妖丹和崔德亮的生机绑定在了一起,丹碎人亡。 似乎妖丹,并非什么修行的诀窍。 ...... 崔府。 其本家原本是天璇京城的炼气士世家。 后来在京城犯了大事,得罪了老皇帝。 家族也就只剩下了崔明这较为偏远的一支。 他带着仅剩的家人以及银两,逃至珠虎域。 听闻是二皇子出面求情,这才保住了崔家最后的火种。 崔明仅有凝识境中期的修为,家族如今就他一人,自然成为了老祖。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京城世家,其功法与武学,也绝非珠虎本土世家所能相提并论。 崔家流传下来的八步崩拳以及内功,在桃花县周边的世家中,也是无人可敌。 但自从捉妖阁成立之后,崔明多了一个习惯。 每日深夜,他都会在府内荷花塘中的亭子中修行。 说是感受“日月精气”。 许多人都说崔明至少有百岁高龄,可他的容貌却如同四十多岁一般。 荷花亭中。 崔明身着朴素的长袍,静静地站着,闭目吐息,似乎正在修行。 而荷花塘的水面,犹如被搅动的水缸一般,微微向着湖心亭打着旋。 若是普通人,或者一般修为的炼气士,根本发现不了什么异常。 仔细观察,会发现他身体周围环绕的并非真气。 而是妖气在不断地搅动着所谓的日月精气。 这时,湖心亭的对面,出现了一个人影。 草帽遮住了月光,面容隐藏在阴影之中,手中的竹子极为普通。 但腰间挂着的令牌,却表明了其身份。 崔明睁开双眼,冷冷地盯着桥对面的人影。 对方的步伐、动作,还有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 捉妖人?捉刀人? 片刻之后,崔明明白了正院中传来的血腥气息,正是此人所为。 他收敛了气息,缓缓地向着对方走去。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而气息,却无时无刻不在暗中交锋。 此时,崔明终于看清了对方腰间的令牌。 捉刀人! 刹那间,刀鸣出鞘之声传入耳中,凌厉的刀芒已然逼至面前。 崔明瞬间屏住呼吸,一股宛如实质的真气迅速凝聚在手臂之上。 手臂猛地抡起,在空中带起一阵尖锐的破空之声,气势犹如极为巨大的原木从山坡上滚落而下,发出阵阵巨响。 “轰!” 散乱的真气使得湖面的水花高高跃起几丈之高。 而桥面根本承受不住如此猛烈的真气冲击,瞬间出现无数道裂纹,眼看就要塌陷。 崔明向后稳稳地退出一步,站在了亭内。 桥面坍塌,而对方,却踩在水面上。 仔细查看,才发现,是点在湖中的桃叶之上。 极高的轻功! 崔明心中暗惊,双眼紧紧盯着对方,心神丝毫不敢有一丝松懈。 忽然,强烈的生死危机弥漫心头。 只见道道青丝,带着不弱于他凝识境的真气,仿佛能将空气都撕裂开来。 崔明不敢怠慢,大吼一声,猛踏一步,湖心亭的地面瞬间凹陷出一个大坑。 真气凝聚在拳中,猛地击出。 八步崩拳,一步至八步,拳的威力与步伐息息相关。 一步为刚,八步为极。 主打力大刚猛。 只见携带真气的拳风,瞬间就将袭来的青丝打散。 余力不停,在湖中破开一道沟壑,卷向对方。 郭长生轻点脚下桃叶,宛若蜻蜓滑向了一旁。 同时踩下另一片桃叶,刀如蜻蜓点水在水面。 如此动作在湖面就像连环动作一样,极为自然流畅。 梦泉斩。 刀芒带着银月光辉的涟漪,如切豆腐一般,将崔明汹涌而来的拳风毫无阻拦地斩碎。 下一瞬间,崔明只觉得冰冷的气息从身前传来。 他根本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如同鬼魅一般瞬间出现在身前。 那是强烈的生死危机。 他根本来不及反应,一捧鲜血飞溅在亭上。 崔明的双手被齐齐削断,掉落在地,可他并未因为疼痛而喊出声来。 郭长生望着跪地的崔明,冷哼一声。 听闻崔明是凝识境中期,然而就这样被轻易解决了,甚至他的梦泉斩都不是全力。 郭长生心中甚至开始觉得这是谣传。 第182章 八步崩拳 忽然,一声阴森的桀桀怪笑。 “捉刀人,你的实力的确很强,但你应该直接斩我的头。” 此时,跪地的崔明开口了,他虽面容看似四十多岁之人,但声音却干哑无比,更像是风烛残年的老者。 郭长生冷哼:“我现在斩也不迟。” 挥刀而出,刀芒直逼崔明脖颈。 然而,刀却停在了半空。 拦住刀芒的,正是刚刚被斩断的手。 此时,手臂断裂处,紫色妖气在伤口处紧紧锁住。 原本散发而出的真气,也已然变成了妖气。 郭长生一怔,一道带着混杂妖气的劲风,直接向着腹部袭来。 这正是崔明八步崩拳的第二拳。 下一秒,郭长生迅速抬脚,右腿以从右至左的路线,干净利落地踢在拳上。 “轰!” 瞬间,整个湖中亭终究也承受不住这猛烈的气息碰撞,轰然坍塌,无数碎石纷纷落入湖面。 崔明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在湖面接连打了几个水漂。 紧接着,他的后背狠狠地撞在岸上的墙上,墙壁猛然间碎裂坍塌。 崔明从废墟中艰难地爬起身子,衣袍全都破碎不堪,刚刚出拳的右手依然被踢断。 而他的双手手臂之上,一左一右,赫然有着两枚散发着紫色光芒的妖丹。 妖丹已经镶嵌进入了体内,似乎还要隐隐约约往血肉之中隐藏。 他看了眼被踢断的手臂,又望向湖中那站在亭子废墟中的白色身影,面色满是不可置信。 他身为从京城域而来的世家之人,见识广博,自然懂得刚刚那一脚的实力。 在炼气士之中,多为器修与武修。 器修主要是那些手持刀剑棍棒的修士,他们最终能以真气御刀御剑御物,领悟意境,以至于最后刀剑就如同生命的一部分,可刀开天地,剑断山河。 而武修,则摒弃了所有外物,主修身体力量,将真气为自身所用,放弃御物,秉持着身体就是最大的兵器。 一指、一拳,力量筋骨练到无往不利,以至于天地之间再无一物能够伤其分毫,力量可搬山断江。 而这个捉刀人,不光刀法犀利,真气凌厉,刚刚一脚的力量,甚至让他产生了是武修的怀疑。 其实郭长生没有专门去修炼过身体,但系统给予他的功法,从波纹凝气诀到轮回炼气诀。 每一层不光修炼了真气,同时还对经脉和身体素质进行了修炼。 更何况如今还有根骨的改变,他的力量和身体强度,说是武修也毫不为过。 郭长生摸了摸裤腿,刚刚那一脚,裤腿已经被真气撕碎。 这可没法补了,要买新裤子了。 叹息一声,瞬间点在湖面,身形如闪电般直冲岸上废墟里的崔明,眨眼之间便已经临近。 崔明双目一凝,双脚在废墟中猛踏,同时大喝一声。 双拳瞬间被妖气拉扯恢复,同时将妖气凝聚在拳上。 三拳、四拳、五拳、六拳! 废墟中的瓦片眨眼间便被凌厉的妖气撕得粉碎。 而每一拳形成的妖气拳风,犹如龙卷一般,席卷向对方 郭长生感受着妖气,冷哼一声。 “又是不当人的,那好办了!” 一声低喝:“出!” 子刀御出,银光乍现! 凭借着可以压制妖物的特性,四道妖气拳风被轻松破开。 崔明见状,神色更是恍惚不定。 这到底是何方神圣! 向后踏出一步,第七拳轰然砸在地面,地面瞬间向着池塘裂开,水声滔滔,无数石板被砸飞而起,试图拦住飞刀。 只因他从那银芒飞刀中,感受到了如同天敌一般的颤栗。 下一瞬,无数道青丝破开空中石板,郭长生的身影双手握刀,化作一道流光瞬间冲出。 “让你试试老夫崔家绝学,八步崩拳!” 崔明眼睛猛地瞪大,向前踏出七步,妖气骤然凝聚于双拳之上。 落下第八步,一拳挥出。 然而,却什么都没有发生,既无拳风,亦无妖气。 就像是普普通通的一拳,打在了身前。 刹那间,两道流光宛若落叶般滑过脖颈,郭长生的身影出现在崔明身后。 崔明望着颠倒的天地,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第八拳,他不是不会,是因为如今的他,用不出。 若不是他今日需要使出第八拳,或许永远也不可能发现。 因为第八拳是前面七拳的连续使出,是真气流出丹田,在体内环绕一周天再流回丹田的一个循环。 妖气虽然在体内流转,但并非从丹田流出,也无法回到丹田。 而他只记得妖丹中,妖气带来的力量。 一个武修炼气士,抛弃了根本的自己,选择了外物,便已经输了。 “妖丹…是陷阱…” 崔明的身子,猛然倒地,手臂上的两枚妖丹,随着生机的消失,瞬间化作粉碎,只在手臂上留下了两处凹痕。 “嚓。” 刀身滑入刀鞘。 郭长生望着明月。 如此一来,只剩一人了。 或许不能算人了。 ....... 县外道路。 王有财哼着小曲,悠然地走在桃花林的道路之中。 忽然,他心头一怔,瞬间转身。 手指一扬。 “火焚符!” 瞬间,道袍之中三道黄色符纸瞬间飘出,转瞬间化作粉末。 只见,三道火龙瞬间席卷,点燃四周桃枝。 火龙不停,照亮四周,向着身后道路吞噬而去。 刹那间! “铮”的一声。 寒光四射,带起一片强风,将火龙直接吹散。 而火龙的余光,照亮了郭长生压着草帽的身影。 “说是道法,实则还是妖术。” 王有财看清了来人,捻着长胡,含笑说道: “捉刀人,原来是你,找本道所为何事?” 可话一出口,王有财眉间紧蹙,捻着长胡的手停了下来。 刚刚强风吹拂而来的灰烬气息中。 他感受到了对方身上的残留的妖气,还有血腥之气。 这两种气息他都极为熟悉,毕竟崔家的三枚妖丹,全是他去寻来的。 如今心中也明白了什么。 “看来,你已经把桃花妖救走了。”随即冷哼一声。 “但你救走又有何用,妖终究是妖。” 郭长生:“人分善恶,妖分好坏。你却是人妖皆不如。” “本道不懂阁下在说什么。” “那我就替那些变成半僵的人,告诉你,我在说什么。” “果然!那狐妖气息不过凝丹,原来本道的阵法是你所毁。” 王有财言罢,手指再次一扬。 “剑起!” 第183章 戏法 铜色光芒闪过。 王有财握着铜钱剑,左手捏了个手诀,向着郭长生一指。 青色道袍鼓胀,一片如山般的罡气之风吹出。 风中夹杂着无数道白光,直袭对方。 郭长生冷哼一声,单手握刀极快挥动,好似在身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薄纱。 瞬间将袭来的白光弹落在地,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响声。 这些白光原来不是飞刀,而是铜钱。 “就这些本事?还不如县里耍戏法的。” “.....” 王有财一听,气血上头,两撇长胡好似鲶鱼胡须来回摇晃。 “受死!” 他似乎是急了。 真气猛然爆发,身形直冲而来,手中铜钱剑一旋,带起一道银光。 挥出的罡气还有金色真气瞬间斩落四周的枝叶。 瞬间临近郭长生,向着四面八方刺去,又快又狠,每一剑都直指胸腹要害。 剑光夹杂着铜钱剑的声响,宛如响尾蛇缠绕,须臾之间。 才发现,刺的是残影。 郭长生在身后,瞬间挥出带着杀伐之气的一刀。 王有财急忙回身,竖剑格挡。 身子一颤,向后倒飞出去。 郭长生冷笑一声。 “戏法耍给谁看呢。” “狂妄!你可别后悔!” 说罢,王有财将铜钱剑甩向空中,嘴中念念有词。 瞬间,拼接成剑的铜钱在空中瞬间爆开。 无数铜钱宛若金色之雨,打落四周的桃叶,枝叶之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紧接着,一缕紫色气息从王有财的道袍中飞出。 妖气? 郭长生哪里会等他放大招,直接一刀递了出去。 砰!! 刀光一闪,却像是碰到了什么坚硬的物体,被弹了回来。 只见无数铜钱并不是无序地散落在地面,而是一圈又一圈环绕好似形成了一个阵法,将两人隔开。 不过郭长生在内,王有财在外。 王有财狂妄大笑。 “本道这噬气阵,乃是从多年前,从捉来噬气妖学来,堪称炼气士克星。只要有真气,就等着真气被吞噬散尽吧。” 郭长生微微皱眉,他凝聚的真气,在不断消失。 “你这戏法,真如此厉害?” “戏法?没了真气的炼气士,什么都不是,我就在这等你真气散尽,抬手就能杀了你。” 这时,阵法中的气流瞬间被紫色充斥,一股阴冷的气息不断升腾,在阵法中扭曲成一团。 王有财望着身影慢被气息吞噬的郭长生,哈哈大笑:“到时候我会留你一口气,折磨你到死!” 一股极为寒冷的威压,开始在阵法中的每一寸空间升腾。 同时还有凌厉的妖气和冲天的杀气。 给人一种窒息的压迫感。 郭长生只感觉真气在不断流失,但是身体似乎并没有什么感觉。 既然是学的妖术法阵,那他的子刀肯定可以破。 郭长生抽出子刀,挥在光幕上,只见阵法被破开一道缺口,但是转眼就被填充愈合。 既然如此,那斩快点不就可以了。 也就过了数十息的时间。 王有财心中觉得吸差不多了,毕竟他想到对方能杀灰毛妖僵,还能从崔府救走桃花妖的人肯定不弱,恐怕崔家人都凶多吉少。 所以忍痛割爱爆了铜钱剑,用铜钱摆出的法阵也不是一道,而是数道。 如此多圈阵法,再强的炼气士不出几十息也就被吞噬得差不多了,如果对方在内使用真气破阵,则会被吞噬得更快。 王有财正佩服自己时。 忽然,变故突生。 法阵光幕瞬间出现无数道缺口,虽然在愈合,但还没有缺口出现的快。 只是下一瞬间,郭长生的身影猛然冲出。 一刀凌厉无比。 “唰!” 王有财反应极快,急忙后退,同时脚尖一挑,直接撞在了对方的脚边。 借力的同时轻而易举化解了对方的攻击,身体也退到了一个安全距离。 看着郭长生的身影,面露惊讶。 “不可能!不用真气根本从内无法破开,若是用真气则会被吞噬更快,他是怎么做到的!” 郭长生摸了摸短刀。 “戏法就是戏法。” 其实他在阵法内,并没用真气。 他知道这阵法是妖气所化,而他只是借用子刀对妖气压制的特点,一层层破开了阵法。 直到阵法的愈合速度无法跟上他的挥刀速度。 此时,王有财见阵法被破,神情已经不再从容。 瞬间又从袖袍甩出无数道黄符。 不是风雨就是雷电。 然而却被郭长生抓住一瞬间的空隙,临近一刀挥出。 王有财想也不想,挥动道袍。 一股罡风夹杂着无形的力量爆发,瞬间将郭长生的刀卷在了到道袍袖中。 【心法+流水无痕】 “撕拉。” 道袍衣袖瞬间被无数道青丝撕裂,破布无限飘落。 【水镜身法】 砰! 一声巨响,郭长生出现在侧面,一脚狠狠踢在了王有财的额头之上。 如今郭长生堪比武修的身体,巨大的内劲和力道直接传入骨骼中。 王有财的身子瞬间撞断路边几颗桃树,巨大的力道震的他五脏六腑都在颤抖,几口血在空中喷出。 还没落地,郭长生身影转瞬临近,一刀在对方肩部划开一道血口,鲜血瞬间洒落四周。 这一切,几乎只在几息之间。 王有财虽然是凝识境修士,而且和崔明一样,也是武修,反应速度不可能慢。 只能说郭长生的速度太快。 还有他同样犯了修士的大忌。 忘记本应该的修行之路。 妖气凝聚的符纸,妖气阵法,铜钱剑,皆为外物。 若是他极致修炼,或许可以和郭长生过两招。 即便如此,王有财还是没有醒悟。 他下一秒从另一个道袍甩出无数道黄色符纸,撒在天空。 这些符纸全部都是火焚符。 瞬间,所有符纸,在空中一同消散,一道道妖气突然燃烧,宛若火龙从天而降,天空都宛若白昼,遮蔽视线。 四周的桃树全部被点燃,宛若一支支蜡烛。 这些凡火,在郭长生的阳刀面前,不值一提。 只是一刀全部破开。 可此地,哪里还有王有财的身影,只有带着火焰的地面,一个手臂大小的洞口。 郭长生冷哼一声。 “去!” 第184章 我来画 王有财的道袍满是烧焦的痕迹,右手中紧紧攥着一只老鼠,老鼠身上还贴着一张符纸。 这正是江枫月所说的地鼠妖,可以拥有土遁之法,在土地中极快的穿行。 王有财此时正在潮湿的土地中极快地穿梭,他借用了地鼠妖身上的妖气,使自己也可以施展妖的土遁之术。 心中却一直在暗骂。 对方的实力已经是怪物级别,不光是个瞎子,甚至噬气真都奈何不了。 打算回到龙虎山的道观修养准备后,回来好好的报仇。 王有财正待思绪,忽然心中一种莫名的紧张感。 这可是地下数十寸,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刹那间,一道寒光从头顶贯穿直下。 王有财在土里急忙停住身子。 他紧张的咽了口气,带着寒气的短刀就停在了自己的面前。 薄如蝉翼的刀锋带着可怕的力量,让人心惊肉跳。 就连手中的地鼠妖,也在害怕的滋滋乱叫。 无比锋利之刃。 若是他在继续土遁,必定是个被一分为二的下场。 然而,刀锋竟然在土里缓缓转动,瞄准了他的喉咙。 郭长生在路上慢慢走着,手指轻轻指向了上方。 忽然前方的路被猛地破开,泥土喷薄而出。 王有财狼狈地跳了上来。 手中的地鼠妖身上一处刀口,被他用来阻挡飞刀。 王有财惊恐地望着面前的人,他所有的招式都快用完了,现在唯一能靠的就是腿了。 正欲迈步逃跑,雪亮的短刀瞬间从土地中飞出。 寒光一闪。 噗嗤。 封喉见血。 阴阳短刀插入了王有财的咽喉当中,鲜血渗湿了刀锋。 王有财不停的摸着喉咙,发出呜咽之声。 意识像是掌中流沙,迅速消散。 瞪大了眼睛,心中满是不甘和疑惑。 “你...到底...是。” 郭长生脚步一踏,梦泉使出,将其腰斩补刀。 “我是捉刀人,还有,让你感受一下,他们被半斩的滋味。” 郭长生在王有财的身子里摸了摸。 他摸出了一串桃花串着牙的项链,想必这就是张德帅说的那串。 又摸了摸,有几枚铜钱,那个能指妖的扇子,同时还摸出了几张所谓的火焚符。 为什么他知道是火焚符,因为符纸上面画了个火焰的符号,还歪歪扭扭写了个真气。 郭长生将一丝真气输入符纸中,瞬间符纸消散,一条火龙窜出。 “这不还是戏法...” 随手一甩,仅剩下的几张黄纸落在了王有财的尸体上,转瞬将其焚烧。 崔家之事是虎妖所为。 而龙虎山的道士王有财,就此失踪吧。 郭长生收起项链和扇子,大步向着县内走去。 ...... 捉妖阁内。 皎洁月光洒在院中。 江枫月已经收起了狐耳和尾巴。 枫色眸子望着墙上略像自己的捉妖令,陷入了沉思。 此时,芳菲从正堂走了出来。 她从昏迷中刚刚醒来。 因为被抽取了过多的妖气,步伐有些踉跄,就连样子还是桃花妖的模样,身上的枝叶和桃叶还是枯萎的状态。 “你应该休息。” “江姑娘,那个道士会对琳儿下手。” “他说会解决的。” 这时,芳菲瞥上了墙上的捉妖令。 当看见一张捉妖令时,眼神中带着不可思议,瞬间明白了什么。 急忙抓起了江枫月的手。 “江姑娘,你为何要如此,我可以离开。” 江枫月摇了摇头。 “我希望你们能继续在县内平安生活下去,算是我的报答。” “报答?可我们从未帮助过你!” 江枫月并未回答。 因为那年冬雪,芳菲家窗户常亮的灯烛,欢声笑语,还有每一日温馨平凡的生活,便是对她最大的帮助。 一幕幕场景以及印刻在心底,让她对妖和人有一份认知。 那是她最想守护的东西。 可今晚过后,或许再也见不到了。 这时,张德帅从正堂也走了出来。 手中还拿着几张画好的捉妖令。 “江姑娘,我见你望墙上许久了,觉得可能对我画得不满意,我又画了几张你看看。” 说着,张德帅将捉妖令递了过来。 上面简笔画,画着两个耳朵,一个大尾巴。 化形后的容貌更是简单潦草,没眼看。 不能说是像,只能是抽象。 贴到外面,都不一定有人看出是狐妖,可能以为是黄鼠狼什么之类。 芳菲:“......” 张德帅尴尬的挠了挠头。 “说实话,画画不是我的强项,一般都是阁内其他人画。” 脚步声从捉妖阁外传来。 郭长生大步走了进来,破了的裤子,身上衣衫有几处被火烧出的破洞。 张德帅急忙迎了过来。 “阁下!你可回来了,芳菲说那道士要对琳儿下手,你...” 话还没说完,一串项链递就被丢了过来。 物品在此,无需言语。 郭长生拿过张德帅手中的捉妖令。 摸了摸上面的画,心中憋住了笑。 “张大人,这样的捉妖令,有可能让江枫月的牺牲功亏一篑。” 张德帅挠了挠头:“阁下,该怎么做。” “人已经全部解决了。大人可以现在带着一众捉妖人,去崔府收集江枫月留下的狐毛和妖气,人越多越好,闹的动静大一点,至于剩下口供,卷宗报告,你应该会写。” “懂了懂了。” “她的捉妖令,我来画。” ...... 朝阳,微风。 晨曦徐徐拉开了帷幕,一缕金色的阳光透过云层洒向大地。 芳菲在清晨,被张德帅和几名捉妖人抬回了家。 崔家因为得罪了狐妖,被嗜血残忍报复。 死了崔公子和其老祖,还有几名弟子。 这种大事,事情很快在县里传开,听闻还有好多目击者。 许多人看了捉妖令上狐妖的容貌,纷纷被其美色震惊。 但是捉妖令没有写名字,只是写了不知名的狐妖。 而龙虎山道士,王有财,在捉妖阁留下了纸条去云游,其龙虎山上的道观捐赠县衙。 桃花县县外,东边的道路。 郭长生背着背篓,背篓里挤着一团白绒绒的身躯。 松鼠的窝被江枫月占了,只好趴在郭长生肩膀上抱怨吱吱着。 但是郭长生说好了离开桃花县范围,就把背篓还给他。 第185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这时,身后传来的急促的马蹄声和车轮声。 只见葛琳驾着一辆不知哪里来的马车追了上来。 “大叔!姐姐!” 葛琳极快的拉停了马车,跳了下来,直接摸上郭长生的背篓。 “江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是好妖,他们是恶人!” 江枫月从背篓里探出狐狸头。 很明显,葛琳经历的少,只是以为江枫月杀了崔府的人救出了她娘,根本不懂其中背负了什么。 葛琳见江枫月不说话,大眼睛瞬间湿润。 江枫月见状,爪子拿起白毛大尾巴在葛琳脸上擦了擦。 葛琳感受着绒毛,也不再抽泣了。 这时,江枫月将腰牌用嘴从背篓中叼了出来,递给葛琳。 “令牌,在捉妖阁中留了东西。” “姐姐,你不当捉妖人了吗?” “有没有令牌,都一样。你的家庭很幸福,要好好平安的生活。” 说完,江枫月重新钻进了背篓。 郭长生摸了摸葛琳的头。 “快回去吧,记得听父亲的话。” 说完,便抬步离去。 此时葛琳追了几步,大喊道: “大叔!江姐姐!我应该算什么。” 郭长生笑了笑。 “你应该问自己想成为什么。但一定记得要善,要做让其他人感谢的事。” “还会再见吗?” 然而并没有回答。 天下偌大,有时说了再见,便是再也不见。 葛琳拿着令牌,看着渐渐消失的背影,当捉妖人的种子,依然在心中发芽。 她回到县里,将马车还给车马铺老板,向着捉妖阁跑去。 门卫看过葛琳令牌后,打量了几眼,将其放行。 她是第一次进入捉妖阁,宏伟的楼阁振奋人心,不少带着刀剑的捉妖人进进出出。 院内墙壁上还贴着一张熟悉的画像。 葛琳有些害怕,但是她自来熟还有大方的性格,还是鼓起勇气向着正堂走去。 她拦住了一位抱着卷宗的青年。 “那个...我刚来,不知道从哪领东西。” 青年打量了葛琳几眼。 “小姑娘,你也是捉妖人?” “嗯...嗯。” “年纪轻轻,大有可为啊。登记领赏,前面右转第三个屋子,令牌给他就行。” “谢谢...” 葛琳急忙向着青年所说的屋子跑去。 一个不大的屋子,只有窗口一个洞口,写着领赏处。 她将令牌从窗户的洞递了进去。 等了片刻,里面才传来回应。 “江枫月?” “是...” “详单上签个字吧,已经报上去了,不过银两都还没拨下来。” 里面的人极为熟练的说着,递出来几张纸。 葛琳接过,眼睛慢慢瞪大。 纸上,密密麻麻用小字写着时间,地点,妖的种类,还有....赏金。 而最新的一页,笔墨还未干。 ........... 一路向东的山路,走过一间破庙。 破庙前,桃花被微风吹开,洋洋洒洒。 “我画的满意吗?” 背篓抖了几下,雪白爪子攥得紧紧地从背篓中伸出,搭上了郭长生肩膀。 郭长生伸手接过。 十文叮叮当当落在手中。 【捉刀完成,寿元+2】 【系统等级lv5、获得经验4000,14000/44000】 【捉刀完成提升武学熟练度,流水无痕二层20-25%,水镜身法5%—15%】 【武学心法:泉落九天20%—25%】 这十文,是江枫月找张德帅从捉妖奖赏中透支出来的。 郭长生微微一笑。 “看来是满意,那我一路向东,一起吗?” “嗯。” “今后取妖丹,还请你多帮忙。” “......”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 两个月后。 暮色中的黑虎镇,家家户户点上了灯,升起了缕缕炊烟。 一层白茫茫的薄雾渐渐笼罩。 镇子不大,四周青山环绕,碧水长流。 酒楼茶馆,也纷纷接待着晚上到来的宾客。 郭长生豪气地甩出拉二胡打赏的钱,打包了三碗馄饨,慢慢悠悠地回了家。 江枫月望着破窗外的夜色,见郭长生回来,才从呆神中回过神。 “馄饨?” “嗯,拉曲的钱只能买馄饨或者是面了。” 喝完馄饨,郭长生则坐在炕头,下沉意识,进入修炼状态。 而江枫月发了会呆,便化身狐狸盘在了郭长生身旁。 这些日子,他们为了找妖丹,跟着松鼠的指引,一路向东,来到了这个黑虎镇。 本想着能在捉妖阁发现什么带妖丹的妖,可小镇没有捉妖阁。 不光没有捉妖阁,也没有什么青楼,赌坊,戏乐赏曲之地,比不上大县城。 但长途跋涉总是要歇歇脚,便在黑虎镇休息几天。 而休息的地方,是一处没人住的半破房屋,据说屋子主人一家走了几年了。 郭长生便大发善心,住了进来,给屋子添点人气,不至于更加破败。 毕竟屋子常年没人住,没人管理,会坏得特别快。 不过,他不敢点蜡烛,怕被人以为闹鬼,在惹了事端。 直到响午,郭长生才停止修炼。 【功法:轮回炼气诀二层75%】 【体内气息:入魔真气55%,大江之息20%】 这时,松鼠叫了一声。 “吱!” 松鼠想喝酒了。 郭长生也想,可无能为力,不然也不住别人家了。 因为在桃花县时,他当时以为捉妖能得到钱,就将全部的银两都换成了填满背篓的混元茶材。 可后来,谁知钱是有,要层层审批。 以他的估算,等审批下来,估计要几十年时间。 虽然没了银两,但是他获得了修炼系统数据的提升。 有种氪金玩游戏的感觉。 郭长生来到院内,大口喝了几口凉水,又往两仪葫芦中灌了些许。 毕竟葫芦里出来的东西都带酒香,解解馋也好。 递给松鼠,让江枫月看好家,这才走了出去。 上午和晚上是他修炼的时候,而下午,郭长生则会去拉曲。 好在小镇娱乐比较少,拉曲能捞到不少打赏。 郭长生走在小镇的街道中,感受着熙熙攘攘。 自从找到了第一枚妖丹,他才感觉四年没白走。 仿佛有了定心丸一样,也不再着急了。 一切慢点,都挺好。 那种以前,悠悠日常的感觉让心中激动。 第186章 成交 郭长生来到小镇中心的一棵大槐树下坐了下来。 树的两侧,就是酒馆和茶馆。 不少客人见郭长生来了,纷纷招呼着其他人。 虽然只呆了几天,但是曲子给两方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毕竟小镇哪里从未有过如此娱乐。 郭长生靠在巨大的树根上,搭上弓弦,拉起了曲子。 不少人挤在馆子大门口,二楼的挤在窗户边倾听。 过往的路人也不敢在动,生怕脚步声打乱了曲子的旋律。 一曲悠悠,仿若夏初。 待弦停止颤动,街道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不少人从酒馆茶馆内走出打赏。 二楼的就直接从楼上丢下。 郭长生便拿着碗,一个个接住,若是丢的远的,便用竹子轻轻弹入碗里。 这时,从茶馆的台阶处,一个汉子起身走了过来。 戴着草帽,穿着白色马甲,脖子上挂着汗巾,手中还拿着锄头,明显是下地的农民。 汉子叫王五,自从路过听过郭长生拉曲,每次都来。 王五此时从马甲的口袋中掏出了一枚铜板,正要丢入郭长生的碗里。 便看见自己的媳妇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王五急忙将铜板收了起来。 此时妇人已经到了身前,一手掐腰一手伸上了王五耳朵。 一扯骂道:“听!老娘不用想都知道你在这里,干完了活不回家是吧!天天蹲在这听个瞎子拉曲,你也瞎了得了。” 王五笑着捂着耳朵:“媳妇,别这么说人家,我这就回家。” “我还不知道你那小心思!” 妇人说着,将手伸入了王五马甲里,摸出了铜板。 “从哪来的!” “这不是上次打酱油剩的。” “好啊!长本事,学会藏钱了!还有没!” “没了,就这一个。” 王五从来都是笑,也不生气。 “给我回家!” 随后,妇人拽着王五的耳朵向着来处走去。 临走时,王五借着鞋里进东西,蹲下身子。 从鞋底摸出了一枚铜板,放在大母手指上轻轻一弹,稳稳落入了郭长生的碗里。 郭长生微微一笑,还挺会藏。 ....... 又待了几日,小镇太小,是要继续出发寻找妖丹了。 不过出发不能没有银两,凭着拉曲赚到的完全不够。 怎么也要先准备些许钱在出发,最迟也要买些干粮带着。 郭长生从背篓中翻出了一把扇子,准备去换一些钱。 这把扇子,还是杀了王有财从他身上摸到的。 扇骨和扇面极为精致。 而且扇子遇见妖气,会跟罗盘一样产生反应,散发金光。 显然不是凡品,但对郭长生来说,明显没用。 他自己和江枫月的鼻子比扇子好用多了。 ...... 翌日,清晨。 小镇里。 郭长生背着背篓,一旁江枫月戴着草帽跟在一旁。 因为江枫月的一袭白发太过显眼。 便让她把头发盘起用草帽遮住,不过倾国倾城的面容还是引得不少人关注。 走了没一会,来到了郭长生事先打听好的黑市。 小镇虽小,没有娱乐场所,但却意外的有黑市这种地方。 其实越往东走,黑市就越不稀奇。 里面贩卖神兵利器,灵丹妙药,妖爪兽角,甚至还有郭长生需要的混元茶材。 不过,里面就是没有妖丹。 两人在黑市上逛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一处有着护卫的当铺。 因为护卫有些实力,觉得老板也肯定懂货。 “两位,是要些什么?” 当铺老板是个瘦猴,带个帽子,一幅被榨干的面容。 他看见江枫月的面容时,猛地被其面容吸引,急忙从柜台中走了出来。 “这位姑娘,一看...就不是人。” 郭长生和江枫月都愣了,没露出气息,怎么就暴露了。 他也没察觉出气息,莫不是老板是个高手。 “老板,此话怎讲。不算人,那算什么?” 郭长生说着,手已经慢慢摸上了刀柄。 老板又看了看江枫月,咧嘴一笑。 “嗨呀!世间哪有如此天仙模样,姑娘肯定是仙子下凡,肯定不是人了!” 这... 原来是商人的油嘴滑舌,先说好话,一会儿好压价。 “老板真会说笑,我们是来当个东西。” 郭长生说着收回握刀手,掏出了那柄扇子。 老板看了眼郭长生的眼角,又瞥了眼江枫月,拿着扇子走回了柜台。 仔细看了看,露出一丝贪婪之色,开口道。 “这东西,哪儿来的。” “捡的。” “捡的?” 郭长生点了点头。 老板双眼一眯,招呼了两人进了后屋。 与此同时,门外的护卫将大门关上。 两人跟着老板进了后屋。 后屋内,放着各种道具,但都不是什么宝物。 而是锁链,铁笼,带着血的倒钩,阴森的不行。 随即,老板关上了后屋的门,又四处张望了几眼。 “说吧。” 郭长生微微一笑道。 “说什么。” 这时,老板拍了拍手,一处暗门打开,走进来几名带刀壮汉。 身子魁梧,穿着短衫,布鞋。 “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不知道。” “少在这给我装傻!这可不是能捡到的东西!我警告你快把扇子的来历说出来!” 原来老板不识货,不过也不影响了。 江枫月在郭长生身后想出剑,让郭长生按住了。 郭长生沉声道:“你不怕官府找你麻烦?” 老板忍不住一笑:“官府又管不着黑市!况且今儿宰了你,都没人知道!” 郭长生十分识相地说道:“那这个值多少,这事就算了行吗?” 老板见状,色眯眯地望了眼江枫月:“二十两,不过姑娘可不能走了!” “这样把,在加五十两。” “七十两?没想到你这个瞎子还挺有钱!” 郭长生笑着伸出了手:“成交了,给钱吧。” 掌柜一愣,怒上心头。 “你小子不要命了是吧!我可是黑狼帮的人!这黑市就没有敢惹老子的!” ....... “爷!这银子你拿好,扇子我就不要了。” 掌柜恭恭敬敬地将银子和扇子放进郭长生的背篓。 郭长生颠了颠背篓的重量。 “多谢!” “爷跟我客气什么。” “姑娘,您慢走。” 第187章 黑狼帮 七十两银子,郭长生先在黑市买了些许茶材,又买了一身白衫和新鞋。 之后出了黑市又吃了顿好的。 当然也没忘了给酒葫芦打满酒,毕竟松鼠都快馋死了。 等买完些许上路的干粮后,却发现钱又所剩无几了。 算来算去,是混元茶材太贵,基本上配齐所有材料都要用十两之多,根本买不了几包。 此时,江枫月开口道:“要不,再去一次。” 郭长生和松鼠:“.....” 江枫月从未见过这种操作,似乎解锁了新的获得钱的途径。 但郭长生知道,要可持续性发展,不能竭泽而渔。 若是把人家逼急了,兔子还会跳起来咬人呢。 不过,郭长生倒也不怕被“咬”。 可当他们回去的时候,老板已经关门了。 才刚拐出黑市,就遇见几个穿着短衫的混混,腰间带着短刀。 身上没有真气,但凭气息,也差不多是个武夫。 他们似乎刚勒索过一个中年人,此时又看中了刚刚从酱油铺子出来的王五。 几人向着王五围了过去。 “这个月的钱,该交了!” 王五带着憨笑,点头哈腰道:“刘哥,我钱都被婆娘收上去了。” “那你就回去要!” “可,我家那一小片地,也用不了这么多吧。” “钱又不是我定的!你怎么这么多废话。” 王五无奈笑道:“刘哥,您宽限几天,我回去给婆娘说说。” 为首的混混说道:“好!要不你亲自来送,要不我们亲自去你家要了!” 这时,郭长生拍了拍江枫月,说道:“钱来了,帮我个忙。” ...... “老板,你懂!” 刘愣正在一间裁缝铺子前敲诈勒索。 身后的几个混混跟班袒露胸怀,街上的人见了他们,几乎是掉头就走,走不了的就躲一旁的商铺里面,等他们过去在出来。 黑狼帮,帮主黑狼,面容丑陋,头上经常带着个黑色狼皮帽子。 黑狼刚来此处,狠人话不多,很快镇里的黑恶势力和小瘪三要么死要么残。 更是听说什么狼仙后代,整个镇子都是狼仙庇佑什么的。 官府让七分,有钱人不想惹他们,没钱人惹不过他们。 所以就是一个反抗的人都没有。 而这些小弟,也跟老大一样,打着狼仙庇佑的旗号,雁过拔毛,可持续地竭泽而渔。 刘愣走出裁缝铺子,目光一撇。 便看见一个瞎子,背着背篓,迎面走来。 手里拐棍点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刘愣看了眼背篓中白茫茫一片,明显是皮草之类的东西。 这玩意铁定值钱,当即动了心思。 带着众小弟迎面走去,同时故意拦在面前。 不出意外,就是要出意外了。 两人撞在了一起。 背篓中的茶材,二胡,同时还有瘫软的狐狸滚了出来。 刘愣怒目圆睁,大吼道:“你他娘的瞎啊。” 然而对方却直接先倒在了地上,扑上了狐狸。 “哎呦~~我的狐狸,摔成重伤了,你要赔我钱。” 只见狐狸口中渗出鲜血。 刘愣一怔,他若是遇见想要的东西,都是去碰瓷别人。 怎么这次对方先倒地上了,这狐狸还能摔伤? 经常和刘愣演戏的小弟也愣了,这...怎么不按剧本走。 忽然,众人猛然反应过来,对方才是碰瓷的。 刘愣骂道:“你嬲嬲的,死瞎子敢碰老子瓷是吧。” 众小弟立马围了过来,直接就是拳打脚踢。 “臭瞎子!你摊上大事了!” 四周商铺还有路人见了这一幕,纷纷说刘愣不是个东西,一个瞎子也欺负。 但也只是心里这么说,敢说出口的,那是没有。 瞎子挨着拳打脚踢,把狐狸护在身下,不停地喊着狐狸死了。 这时,刘愣示意小弟们停手。 “本想着碰瓷把你送到官府,看你瞎子也不容易。刚刚你也把我撞伤了,把这伤了的狐狸赔给我当医药费吧。” 众人听闻,纷纷暗骂。 这不就是想要人家的狐狸,还说人家碰瓷,把人家打一顿。 人家拉曲讨饭的能有几个钱,怎么不说明抢呢,恶心! 而瞎子却趴着,在地下掰着手指头,手中喃喃着。 对方撞我,我的狐狸摔伤了。 还动手打我.... 医药费,精神损失费,洗衣费... 刘愣见瞎子没理会自己,甚至还在算账。 怒上心头,上前甩出一巴掌。 “还想碰瓷老子是吧。” “我还没算完呢!” 郭长生拿起竹子一挥,直接抽在刘愣的腰间。 砰。 刘愣直接倒飞几丈远,在地上脸着地又滑行了几米远,瘫在地上直抽抽。 ......... 县外山头,黑狼帮寨子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帮主老大,黑狼正在阁楼前练功,准备晚上的四人大战。 而他今天心情不错,准备多加了一人,挑战一下自己的极限。 万事俱备,只差日落了。 然而,练功时,一个瞎子带着帮内几个小弟,就来了寨子。 上来扬言自己被刘愣几人打了,甚至家传宠物狐狸被摔成了重伤。 黑狼不说在小镇,就算是这片山头,都没听过如此无礼的要求。 都是别人给他钱,自己的口袋从没出去过银两。 郭长生抱着狐狸,正坐在屋内的椅子上,一口喝着茶,哪有被欺负的样子。 “黑狼老大,您的几位手下,上来就是给我一顿暴打,差点给我新衣服踹开线了。 我这可是刚从黑市买的啊,您也知道黑市的物价。而且我这狐狸,明显摔成了内伤,怎么也得给钱看医生吧。” 黑狼盯着郭长生,眼皮直抽抽。 晚上的办事的好心情全没了。 “阁下尊姓?” “郭长生。” 黑狼眯眼打量一番:“我黑狼也在这混了这么多年了,没听说过阁下大名啊。” “云游,走到哪算哪,哪有什么大名。若不是您小弟,哪能认识您呢。”郭长生说道。 黑狼不是傻子,知道郭长生是来找茬。 若不是他拦着,四周的小弟早就一拥而上了。 但他混迹如此多年,江湖门道自然懂。 欺软怕硬最为简单,知道谁能惹,谁不能惹。 一个瞎子,云游江湖,若是没些许本领。 那还没出家门,估计都死多少遍了。 黑狼开口道:“阁下打算要多少?” 第188章 抹个零 郭长生微微一笑,放下茶杯,手指又开始算了起来。 “黑狼帮主,你看我这新衣服脏了,怎么也得去买个新的,还有给狐狸看大夫,精神损失…” 郭长生说完,伸出了一根手指。 黑狼眉间皱了皱。 “十两?” 黑狼只能想到这个数,毕竟一百文为一钱,十钱又是一两,十两在县里他怎么也要收个十天才能回本。 就算是他所知县里捕快的俸禄,一个月也就十来两。 这时,郭长生摇了摇头开口道:“抹个零吧,一百两。” 所有人都愣了,这能叫摸个零?这分明是摸去了别人手中的零。 郭长生刚说完,当即有个中年男子站了出来。 他头上也带着个狼皮帽子,气息隐隐约约摸上了气海境边缘,似乎是二当家之类的人物。 怒骂道:“十两已经是大哥给你面子了,还敢来我们黑狼帮敲诈,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男子一边说着,一边抽出了腰间的刀,踏步向前冲来。 郭长生并没理会,而是将竹子夹在腋下,转身去背篓里找些什么。 竹子随着郭长生的转身带出弧度。 下一秒,刚巧抽在了冲来的男子身上。 “砰!”男子的身子,直接向着一侧倒飞出去。 身躯撞倒无数椅子,最后撞在屋内的柱子上才停了下来。 随即身躯滑落在地一动不动,而身后的柱子慢慢出现了裂纹。 这一幕只发生在眨眼之间,没有惨叫,没有求饶。 这时,郭长生从背篓里摸出了一包散了的混元茶捧在手心,似乎对刚刚发生的情况一概不知。 “黑狼帮主,这个茶材可是在我黑市调配的,都摔坏了,再加个十两吧。” 片刻。 “兄弟,您看,这是赔偿。” 黑狼满头是汗,将装有银两的锦盒递了上去。 郭长生摸了摸狐狸,将锦盒里的钱直接倒进了背篓,盒子还了回去。 “盒子你留着吧。” “您客气了。” 郭长生说着起身离去,没一个人敢去阻拦。 黑狼望着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抽搐,但心在滴血。 ...... 离开了黑狼寨,两人走在山上的小道上。 江枫月变回了人形。 当时郭长生给她说计划的时候,明显不是很理解。 毕竟怎么会有人白给钱呢,如今却是理解了。 江枫月认真道:“是不是以后没钱,都可以这样?” 郭长生和松鼠:“......” 江枫月虽然入世时间长,但没经历过这些,可跟着郭长生,总是能学到一些奇怪的知识。 郭长生尴尬挠了挠头:“这种事情,有点缺德,还是少做的好。” ....... 天色已晚,太阳即将下山。 如今赚到了钱,郭长生心想不如继续回那个破屋先休息一晚,等明日一早再出发。 回家的路上,又去黑市买了几包混元茶,还有晚饭。 这次没有买馄饨,而是豪气的要了几份肉菜,又要了坛酒。 吃饭的时候,松鼠明显是对酒不满意。 不过要是找不到妖丹,郭长生打算以后把松鼠的酒给断了。 松鼠听后才是真正的害怕,嘴里啃着鸡腿,急忙指了指东边。 这东边范围可太大了,不光有连绵山脉,黑狼帮的山寨就是在东边。 郭长生刚从那里回来,也没发现帮主黑狼有妖的气息,反而是带着极为沉重的世俗味道。 日出晨曦,二人打算早早出发。 刚出家门,就见那日的黑市当铺老板,带着几个杀气腾腾的汉子迎面走来。 黑市瘦老板瞧见了郭长生二人,像是看见猎物一样,怒吼一声:“就是他!” 几名汉子闻言,直接就向着门口冲来,冲来的同时纷纷抽刀出鞘。 只是瞬间,就把二人围住。 黑市老板挤了进来。 “小子!没想到躲进了这死人屋子!怪不得爷昨天找了一天没找到你。” 郭长生一愣,假装思考,然后恍然大悟:“你是……当铺老板!” 老板咧嘴一笑!“告诉你,死瞎子,这次我可是带了帮里兄弟来!” 郭长生表情一变,假装害怕:“帮?什么帮?” 老板得意一笑:“看来你是没听说过我们黑狼帮的大名!快把昨天的扇子还有钱都给我交出来!不然别怪刀剑无眼!” “黑狼帮?” “怎么,不知道黑狼帮?我们帮主可是会咬人!” 这时,一个汉子扫了眼郭长生的背篓还有江枫月。 “瞎子,没想到背篓里这么多钱,还有这如花似玉的女人。我告诉你,若是不想丢了性命,我劝你把钱和女人都给我留下!” 郭长生嘴角忍不住勾起,转头对江枫月说:“钱又来了。” 一众人不由地皱眉,这瞎子笑什么,死到临头吓傻了? ......... 黑狼帮。 帮主黑狼在院内依在练昨天的提档神功。 昨天大战的好心情全被一个瞎子毁了,而且还被勒索去了银子。 能当上帮主的人,心理建设总是很好。 他很快就从昨日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并且今晚打算战五人。 钱没了可以在赚,命没了就无法享受了。 “大哥!大哥!” 一名小弟连滚带爬的向着院内冲来。 “怎么回事,火急火燎的!” 黑狼停下了姿势,瞥了眼小弟沉声道,颇有一帮之主的形象。 “黑...黑市老板来了。” “他又回来干什么,我又不是没派兄弟帮他出气。” 黑狼的话刚说完,便看见院门走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郭长生穿着烧了破洞的白衫,右腿是撕破的裤子,一手抱着吐血的狐狸,一手拎着黑市老板走了进来。 “黑狼帮主,您看看这弄的。” 黑狼:“......” 这不是昨天才刚来。 郭长生指了指已经没了半条命的瘦老板。 “帮主啊,我这今天本想着清晨出发,谁知道您这兄弟,惦记上了我的钱,带着几人上来就砍啊,给我狐狸也砍伤了,给我新衣服也撕烂了。” 黑狼嘴角抽搐,这衣衫上的破洞,都是烧出来的,难道是刀砍身上磨出火星子点的不成。 看向瘫软在地的瘦老板,还有几名小弟。 早知道是找这瘟神报仇,说什么也要拦下来。 悄悄问了赔偿。 还是一根手指头,抹个零。 第189章 王五 离开山寨,在山路上。 郭长生脱去身上的破旧白衫,换上了黑市新买的衣服。 这白衫上的破洞还是当初杀王有财时造成的。 原本想着是藤婉送的,留了下来,没想到如今还能派上用场,不然衣服不破,也讹不到这么多钱。 走在下山的途中,江枫月跳下背篓准备变回人形,却被郭长生拦了下来。 这时,道路尽头传来阵阵哀求之声。 只见几名黑狼帮的汉子拦住了王五。 “兄弟,这是我从家里,好不容易跟媳妇要来的钱,你们若拿走了,保护费我可就没法交了啊。” “你他娘的少废话,再回去要不就得了!” 其中领头的汉子说着,便将王五手中装钱的袋子夺走,同时把王五推倒在地。 他正在数着袋子中银两的时候,肩膀被人轻轻拍了拍。 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瞎子抱着一只狐狸。 “你他娘的是谁!” 郭长生说:“这是我兄弟,我跟他说几句话。” “你找死是吧!没看见我们在收保护费呢!既然你送上门,你的也交了吧!” 汉子说着直接抽出了刀。 黑狼帮内,黑狼正喝着茶,试图平复刚刚的心情。 晚上的几名花魁,都是从隔壁雾影县里好不容请来的。 因为雾影县里还有其他帮派,他就算有些本事,也不能用武,只能花钱。 如此风花雪月的一晚,得有个好心情,不然功夫就白练了。 茶刚在嘴中停留了没一会儿,门外就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黑狼眼睛瞪得老大,茶带着叶子都喷了出来。 郭长生一身灰,拉着几名巡山的小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帮主,我这刚下山,看见朋友聊个天,您这兄弟上来就…” 黑狼都要哭了,在来几次帮解散的了。 不如让这瞎子直接进银库搬得了,能搬多少搬多少。 再一再二不再三,黑狼也想动火,但一想到大价钱请来的花魁。 忍了! 这样一来,黑狼也体会到了一次,什么叫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 ...... 夏初大雨,骤然而至,毫无预兆。 豆大的雨滴如密集鼓点砸落在落叶之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层层叠叠的山岭也渐渐变得模糊不清,还未到日落,整个雾元镇便已被茫茫雨雾所笼罩。 因为帮忙,王五邀请郭长生去家里坐坐。 王五的家并不在小镇内,而是在小镇外不远处,孤零零地在路边。 也不是砖瓦房子,而是泥土墙和茅草顶。 然而,王五家的田地却在小镇的另一边,所以他每次都要横穿小镇。 王五敲了敲门,很快门便打开了。 开门的是个扎着双辫的小姑娘,是王五的女儿。 屋内简陋至极,锅碗瓢盆摆在地面,接着从房顶上滴落的雨水,而妇人正艰难挪动着床,以免被雨水打湿被褥。 妇人瞧了一眼王五,也看见了他身后的郭长生二人。 平日里她就嫌弃王五听曲,还要打赏个几文钱,如今更是将人带家里来。 妇人心中越想越气,不打一处来,也不顾屋顶的漏水了,指着王五便破口大骂。 “让你躲着那些帮里的人走,你偏不躲着!老娘攒的钱还想着让妮子上个学堂,现在可怎么办啊。”妇人怒声说道。 “媳妇,你听我说。”王五慢吞吞地回应。 “我听你说什么?跟你结了婚就没过好日子,你打赏他还不够,还带这瞎子来家里。家里啥都没有了,你拿啥招待人家?” 妇人说着,越想越委屈,直接趴在挪半道的床上哭了起来。 “媳妇,你先听我解释。” “老娘真是瞎了眼,嫁给了你……” 妇人的哭声已然盖过了外面的雨声。 天要打雷,家里下雨,下一步就是娘要嫁人了。 郭长生见王五这般呆愣,打赏的时候都没这般模样。 他夺过王五手中装钱的袋子,不动声色地放入几两碎银,原本瘪瘪的袋子瞬间鼓了起来。 来到妇人面前,将袋子放到身旁。 “黑狼帮的帮主我也算认识,以后不会收王五的钱了。” 妇人听到这话,停下了哭泣,抬头瞥了一眼袋子,立刻打开袋口看了看。 很明显,她给钱并没有这么多,里面多了几两银子。 这些钱,在妇人心中,几乎能花上半年多。 妇人用袖子擦去泪水,脸上难掩喜色:“这…这可怎么感谢你!” 郭长生摆了摆手,说道:“给孩子多买点肉吃,再把这房子修补一下,不然冬天来了日子不好过。” “肉?哪有肉!” 小姑娘原本在玩房顶滴落的水,听到有肉,立刻跑到妇人身前。 简单一坐,聊了几句。 郭长生说道:“那我们告辞了。” 王五抬起头,拿起家里的破伞:“我送送你。” 外面大雨滂沱,郭长生在来的时候买了两把伞。 江枫月若要用妖气遮雨容易暴露,为了不显得奇怪,郭长生也只好撑起一把伞。 毕竟两人行,有人淋雨有人打伞,总感觉有些怪。 不过他挺喜欢雨水打在伞上发出的啪嗒声,倒也带着几分空灵之感。 王五送郭长生走了很远,几乎快到县城了才停下脚步。 “那些银子,真的太感谢了。” “不用谢,赏曲便是朋友,有事去破屋找我。” 王五憨憨地笑了笑:“嗯,你的曲子,拉得真好。” 说完,王五便转身走了。 这是郭长生第一次听见他评价曲子,以往都是默默听完,默默打赏。 如今王五能察觉出他放入了银两,看来王五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不过郭长生没有多问,就像江枫月的剑,他至今都没问过。 “驾!” 这时,两名身披蓑衣之人,将缰绳甩动,从二人身后疾驰而过,向着县东跑去。 两人身上的兵器在雨中不停碰撞作响。 通常,能在镇里纵马驰骋之人,要么是有权有势之辈,要么是官府差役一类。 然而,郭长生在这小镇停留了十多日,几乎未曾看到有捕快骑马,马车都很少。 江枫月眸子望着消失在雨幕中的身影,开口道:“是捉妖人。” 郭长生也察觉出了两人在空气中留下的妖气,是他们刀上带的。 气息如袅袅青烟留在空中,转瞬被雨水打散。 这两人多半是从邻近的县里而来,并非这小镇之人。 长生轻轻敲击手中竹子,缓缓说道:“下雨了,待雨停之后再出发吧。” “吱!” 松鼠极为赞同。 第190章 是他吗? 世道从未平稳过,即便是这小镇亦不例外。 又有几名捉妖人和一辆马车穿过小镇,向着东山而去。 有捉妖人出现,便意味着有妖。 外面雨势虽已减弱,但依旧淅淅沥沥。 王五早早起身,披上蓑衣离开了家。 今日,县里的宋老汉忽然邀他去东山上挖草药。 宋老汉年逾七旬,无妻无女,无父无母,是个实实在在的光棍。 他身披蓑衣,因常年种地腰弯得厉害,几乎呈九十度。 按他的话说,这般模样也无需找婆娘了,行那事也不方便,等什么时候腰弯得更厉害些,估计自己距离离世之日也就不远了。 “等换了钱,我就置办个好点的棺材。” 山路上,宋老汉喋喋不休地抱怨着,而王五则闷不吭声。 两家的田地相邻,宋老汉也知晓王五的性格,除了憨厚傻笑,便是沉默不语。 宋老汉正嘟囔着,忽然头顶水珠成片落下,砸在了蓑衣上。 十几人猛然从树林高处跃下,手中刀剑早已出鞘。 看衣着,皆是黑狼帮之人。 为首之人是一名凶恶汉子,袒胸露怀,水珠顺着胸前的刀疤流下。 汉子直截了当地说道:“哟,真有人来啊,正好帮里财政吃紧,几位来了就留下钱财吧。” 凶恶汉子的声音,比雨滴落在脸颊的感觉还要冰冷。 宋老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抖着说道:“各位爷,饶我一命,让我安稳入个土就行。” 说着便从满是补丁的口袋中掏出些许比米粒还小的碎银。 “你呢?”凶恶汉子看向王五。 然而王五翻遍所有口袋,也就几文钱。 这些钱还是打算回家路上,媳妇让他买些青菜用的。 王五尴尬地挠了挠头:“各位爷,我就这些...” 凶恶汉子冷笑一声:“没钱不要紧,留下腰子就行。” “各位爷,我替他给。” 宋老汉跪在泥泞中,双膝挪动几步,弯着的腰仿佛蜗牛爬行。 随即在破烂布鞋根里,竟然掏出了一个米粒大小的银粒子。 估计是宋老汉的棺材本了。 宋老汉一边递过去,一边求饶:“各位爷,就大发慈悲放了我们吧。” 凶恶汉子走到宋老汉面前,拿起银粒子看了看,轻笑一声。 “肯定大发慈悲,你刚刚还说过想安稳入土呢,爷这就成全你。” 说罢,挥刀直奔宋老汉的脖颈。 宋老汉干枯的面容满是惊恐,这到头来棺材本是给别人攒的。 然而,刀芒却在距离脖颈一寸的距离停了下来 两根手指捏在了刀锋上。 凶恶汉子面色一变,想要抽刀,可刀却如被钳子夹住一般,纹丝不动。 王五捏着刀,沉声道:“兄弟,钱已经都给你们了,放一条生路行不行。” “放你娘!都给我上!”刀疤汉子愤怒道。 四周汉子一拥而上,挥刀冲来。 然而王五只是捏住刀锋,用力一拽,刀便从汉子手中夺下。 用力一甩,刀柄夹杂着真气,直接打在了冲来一人面目之上。 直接将整个面部都击打凹陷了下去,顿时就没了气息。 王五随即双手握拳,真气瞬间凝聚,一拳打在凶恶汉子身上。 汉子直接倒飞出去,撞断几根树木,胸口凹陷没了声息。 他的打斗方式极为简单,一拳一脚碰之即死。 片刻后,尸体躺在坑洼之中,四周断了的树木、残肢断刀散落一地。 宋老汉勉强弓起身子,看着四周,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时,王五捡起一把刀,砍在尸体上,连同着兵器互相砍断,熟练地营造出被刀剑所伤的景象。 “宋叔,这事别和其他人说。” “好...” ....... 暮色沉沉,阴雨连绵。 黑狼帮出现了几名不速之客。 黑狼依旧在院内修炼武功,不过这次并非练习提档之术,而是在打坐。 四周飘荡着无数星星点点的天地精气,黑色的妖气升腾而起,将飘落的雨丝打散。 这时,一名身披灰面虎头披风的中年男子从正堂内缓缓走出。 男子面容英俊帅气,剑眉刀削面容,身着内里青色衣衫,腰间挂着捉妖人腰牌。 他是隔壁雾隐县捉妖阁的阁主,许武。 “黑狼!你还在打坐,调查清楚了没有!” 黑狼听闻,收了气息,周身的黑色雾气迅速散去。 他起身唤来几名小弟,将几具尸体抬了上来,这些正是被王五杀死的帮内汉子。 “是他吗?” 许武回头招呼一声,身后门内又走出了几名捉妖人。 众人来到尸体面前,仔细检查尸体的伤口以及断裂的兵器。 但众人查看了几具尸体后,都纷纷摇头,明显是刀剑所伤。 就在这时,一名捉妖人指着当时被王五一拳打死的刀疤汉子喊道: “许大人,就是他!这人体内还留有真气。” 许武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 “找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他了。” “许大人,这家伙的实力当初斩杀凝丹中期的妖都轻而易举,咱们...” 许武道:“别急,我自有办法,事情就让黑狼在小镇里办就行。” 这时,黑狼走过来插话道:“许大人,这样的话,我的事情...” 许武冷哼一声:“放心!结束后,放你自由!” ...... 破屋,雨水顺着残破的屋檐缓缓滴落。 炕头之上,郭长生正在潜心修行,此时松鼠跳上炕头,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 本以为松鼠又想喝酒了,郭长生便将葫芦递了过去。 然而松鼠却指了指窗边正在发呆的江枫月。 郭长生开口道:“许久未见你吞吐日月精气了,你不修行吗?” 江枫月枫色眸子望向郭长生,片刻解释道。 “无需刻意去吞吐,行走于尘世之间便是修行。” “那你如今是什么修为了?” “快到凝丹中期了。” 郭长生笑道:“是不是快有妖丹了?” 江枫月沉默不语。 “开玩笑的。我对妖了解甚少,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妖如同你一样,与人类走在一起且互相知晓身份,还帮人类做事呢?” “有。” “那他们都怎么样了?” 江枫月沉默片刻,开口道:“都没有好下场。” “怎么回事?” “他们太过相信人类了。” 郭长生微微承认,随即问道:“那你相信我吗?” 第191章 帮个小忙 这天下午,王五从山上背回一些干柴。 他烧了水,和了面。 拿起刀将面片削入锅中,几乎一模一样的面片纷纷掉进锅里,再丢进几个烂菜叶子。 接着丢几根劈好的干柴,把火烧得更旺一些,好让这一锅刀削面快点煮熟。 做完这一切后,王五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买咸菜回来的媳妇。 妇人带着诧异,她还没敲门,王五就知道她回来了。 这时,路对面有几道人影在茂密的灌木后一闪而过,若是普通人根本无法察觉。 妇人见王五又发呆了,开始数落起来。 可这次王五没有露出笑容,而是接过妇人手中的咸菜,转过身轻轻叹了口气。 ...... 郭长生打包了几份菜走出酒馆。 阴雨连绵,天色昏暗。 接连几日的阴雨,还没到傍晚,雾元镇就已经开始变得朦朦胧胧。 就连酒馆对面郭长生经常拉曲的大槐树都看不清全貌了,更别说看见对面的茶楼。 这时,两名街坊仿佛瞎子一般,朝着对方快步走去。 不出意外的话,就撞在了一起。 “哎呦!” “吓我一跳,您慢着点啊。” “怪我怪我,这大雾实在太浓,根本看不见人啊。” “说来也奇怪,镇里从来没出现过这么大的雾。” “.....” 虽然能听见交谈声,但雾气遮蔽了人影。 不过在郭长生的感知中,这并没有太大影响。。 迈入浓雾之中,瞬间有一种被包裹的感觉从心中传来。 整个小镇好似陷入了一片寂静,仿佛与外界隔绝了一切。 不一会儿,郭长生回到了家,将菜放在炕头,招呼江枫月和松鼠过来吃饭。 松鼠看了看菜,发现没买酒,显得有些不满。 这时,外面的院门被敲响了。 打开门一看,是王五,他还抱着一坛子酒。 按理来说,以王五的家境,根本买不起这一坛子酒,除非是他老婆给他钱了。 郭长生微微笑道:“王兄。” “家里埋的几坛酒,拿一坛来给你尝尝。”王五说着,将酒坛放入了门内。 “无功不受禄,王兄是有什么事吗?” “也是请兄弟帮个小忙,能不能帮我把媳妇和孩子送走。” “送去哪儿?” 王五沉声道:“送到东边雾隐县就行。县里有家雾隐客栈,到了提我的名字,老板会给你报酬。” 郭长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蹲下身子,打开酒坛闻了闻,又用手指沾了一点放进嘴里。 “嗯,酒不错,放很多年了吧。” 王五得到了答复,笑了笑:“麻烦兄弟了。” 等王五走后,郭长生将酒坛搬进屋内。 松鼠一看到是一坛酒,大眼睛都看直了。 郭长生给江枫月倒了一碗。 “你也尝尝,这至少埋了十年的女儿红。” ....... 翌日。 丝丝细雨飘落,浓雾依旧未散,让人难以分辨是否已是清晨。 郭长生在小镇租了一辆马车,江枫月坐在一旁。 此时,茅草屋内传出不满的声音,小姑娘显然还没睡醒,不愿起床。 而平时总是数落王五的妇人,今日却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牵着女儿,看着王五将家里仅有的行李搬上马车。 王五又仔细查看了屋内,确认没有落下什么东西后,对郭长生开口道:“兄弟,拜托你了。” 马车上,郭长生点了点头。 王五接着望向妻女。 “你们先去县里等我,等我过几天就去找你们。” 妇人望着王五,欲言又止。 这时,小姑娘见王五没上车,问道:“爹,你不跟我走吗?” “爹有些事,过几天去找你们。” “好。” “注意安全。”妇人叮嘱道。 王五点了点头。 郭长生见告别的差不多了,说道:“王兄,我出发了。” “多谢兄弟,有机会还想听你拉曲。” “一定。” 郭长生甩动缰绳,马车缓缓向东面驶去。 王五站在家门口,望着渐渐消失在浓雾中的马车,妻女的挥手也渐渐模糊,直至完全消失在视线中。 ....... 郭长生甩动缰绳,马车在路上疾驰而行,泥泞与水花纷纷被甩至车后。 随着逐渐离开雾元小镇的范围,雾气也散去了不少,回头望去,仿佛只有小镇依旧被浓雾笼罩着。 “娘,我们为什么要走啊?不是还要去学堂吗?”小姑娘满心疑惑地问道。 然而,平时总是喋喋不休的妇人,此时却沉默不语。 郭长生转头对着江枫月说道:“一会可能需要你帮忙。” “嗯。” 说话间,马车拐过一个路口。 忽然,路前方出现了一个中年人。 他身穿灰色虎纹衣衫,腰间挂着捉妖人令牌,手中提着已然出鞘的宝剑,眼神凌厉无比。 他只身一人站在路中央,剑身散发着的白色真气将丝丝细雨打散。 看似是螳臂当车,然而他散发出来的气息却仿若一座巍峨的大山。 他的任务,便是拦住这辆载着王五妻女的马车。 “江枫月,你来驾车。” 郭长生将缰绳丢给江枫月,站起身的同时,手已然握住了身后的刀柄。 忽然,风起,两旁的树丛猛地抖落树叶。 紧接着,数道人影相继而出。 这些人都身着差不多的衣着,腰间挂着令牌。 他们从树上一跃而下,刀剑纷纷出鞘,五花八门的真气如泰山压顶般直扑马车而来。 小姑娘虽然小,但此时也明白爹为什么让他们离开了。 这些是坏人,要杀她们。 郭长生感受着扑来的人影,阴阳刀缓缓出鞘,四周的温度让人感觉瞬间拔高了几度。 冷森的银光带着杀伐之气喷薄而出,镜面般的刀身映出道路前方的景象。 刀身随着离鞘的部分越来越多,镜面上的纹路也越发跳跃,就像连续舞动的火焰一般。 “铮!” 刀出鞘之声响起,银光在虚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一道道青丝如蜂巢网格一般将一切包裹其中。 青丝与细雨融为一体,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处处皆是杀机。 几人在这一瞬间,既感受到了杀意带来的寒风,又仿佛置身于夏日的热浪之中。 瞬息之间,四周扑来的人影仿佛化作了一幅静止的画作,纷纷定格在了半空中。 “去!” 同时,郭长生左手一指。 一道银芒带着无尽的寒冷,化作眨眼便消失的流光,向着路前方疾驰而去,转瞬又归来。 收刀入鞘,郭长生重新坐下。 好似静止的时间重新开始流动,所有的人影纷纷落在地面,没了声息。 马车从道路中间汉子的尸体上压过,扬长而去。 第192章 “妖煞” 待家中妻儿离开后,王五走进了空无一人的家中。 他坐在仅有的床上发了一会儿呆,似乎想起了什么。 随后起身走到做饭的灶台旁,一拳将灶台敲碎,从里面取出一个包裹得极为严实的巴掌大盒子。 里面并非兵器,而是一枚捉妖人令牌,旁边还放着一颗妖丹。 这颗妖丹散发着白色光辉,其外还有淡淡雾气笼罩,拿出之时,屋内甚至开始弥漫起淡淡的薄雾。 王五将令牌系在腰带上,把妖丹放入怀里。 接着,他又把地上的灰尘和石块仔仔细细清理干净。 做完这一切后,王五走出家门,随后将家门好好关上,并用一字锁锁上。 他虽然没穿蓑衣,但雨也没有打湿那带着补丁的衣服,全被身上散发的真气吹散。 王五走在通往小镇里有些泥泞的村道上,四周满是浓雾。 有时迎面遇见早起的村民跟他打招呼,王五也和往常一样,只是点点头。 他走得很慢,就好像往常要去地里干活一般。 不多时,王五来到了小镇,一同来到小镇的还有无数道身影。 小镇被大雾笼罩,能见度不足几步之遥。 王五在郭长生经常拉曲的大槐树下坐了下来。 他轻轻点头,手指轻敲着腿,似乎在回味着那悠悠的曲声。 这时,三道人影缓缓从浓雾中显现,其中一人便是许武,还有一人是上了年纪的老者,另一名是三十多岁的中年人。 他们腰间都挂着捉妖人令牌,手中的兵器暗暗发着光,看起来颇为不凡。 “怎么坐在这里了。” “你果然来了。”王五眼皮一跳,这个向来带着笑的汉子,此刻微微吃了一惊。 许武将一袋子银两丢在王五面前,听着掉在地上的声音,便知里面的钱绝对不少。 许武嘴角带着笑,淡淡说道:“找你可不容易!作为曾经的同僚,这些钱你拿走,东西交出来可以放过你。” “钱有什么意思呢。若是我要钱,不早就给你了。” 许武听闻,面容也不再带着笑。 “还要像当初一样?” “凭这次带来的人,取不走。” “那便试一试。” 许武说着,取出剑指了指地上的钱袋。 “这些钱,就当我给你打棺材的钱。” “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轰!” 一声巨响,浓雾被猛地搅动。 王五,其实是雾影县捉妖阁的捉妖人。 熟知他的人都知道,他还有一个称号—“妖煞”。 他还在捉妖阁之时,捉妖令上的妖没有一只能够逃过他的手掌。 上至接近凝丹后期,下至通智期,无论是好妖还是坏妖,死在他手上的不计其数。 阁里的捉妖令没了,他就去查看周边县的捉妖令,或者主动去寻妖来捉。 可以说,他不是在捉妖,就是在去捉妖的路上。 王五之所以能够如此精准地捉妖,完全取决于他年轻时身边的一个伙伴。 平常看起来是一只狗,但那其实是一只凝丹期却不化人形的妖,雾狼。 他正是靠着狼妖敏锐的鼻子,才有了这般成就。 然而,在某一天。 捉妖阁要从王五和许武两人之中选出新任捉妖阁阁主。 随后,雾狼妖的捉妖令竟出现在了阁内。 唯一知道雾狼之事的只有许武,王五曾经的好友。 王五瞬间明白了,是许武为了阁主之位背叛了他。 他放弃了竞争,带着雾狼逃亡。 可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当妖选择不化人形的时候,便再也无法改变容貌了。 雾狼为了让王五好好生活下去,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并把妖丹送给了他。 王五将雾狼的尸体交了上去,带着妖丹离开了捉妖阁。 可许武并不打算放过王五,因为他看中的,正是雾狼那具有寻妖能力的妖丹。 有了这个能力,找到带有妖丹的妖便轻而易举。 当王五躲了几次追杀后,也终于明白,最好的朋友甚至还没有身边的妖可靠。 躲了几年,王五来到了这雾元小镇。 他娶妻生子,看着孩子慢慢长大,过着平静且与世无争的生活。 他开始明白,自己当初连好妖一起杀是错误。 他也终于懂得了为什么自己在对一些妖动手的时候,那些人会极力哀求他。 因为那妖已然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和雾狼一样。 ....... 一阵春风轻柔拂过。 小镇的浓雾缓缓散去,槐树的容貌也逐渐显现出来,一切仿佛梦境被拨开一般。 天空依旧阴霾,银丝般的细雨依旧飘洒着。 等浓雾全部散尽,槐树四周布满了尸体。 王五踉踉跄跄地退回到槐树旁,依着树身慢慢滑坐在湿润的泥土上。 他身上满是刀剑造成的伤口,甚至还有抓痕,皮开肉绽。 双拳之中甚至还有断了的铁片卡在骨缝里,而最为致命的伤却是贯穿胸膛的一剑。 “花非花,雾非雾。” 这时,有人感叹了一句。 王五抬起头,视线已然被鲜血染红。 郭长生坐在了经常拉曲的树根上,对于四周满是尸体的景象他丝毫不在意。 王五看见郭长生的捉妖人腰牌,愣了片刻。 “你...” 郭长生道:“妖煞,你的外号挺不错。” 王五在晚上的时候,将事情向妻子全盘托出,而妻子又将此事告知了郭长生,拜托郭长生回来看看。 “我...妻女呢?” “不用担心,我的朋友会将她们安全送到县里。” “是那只狐妖吗?” “对。” 得知妻女安全的消息后,王五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抬头望着血色的天空,任由雨水落在眼眸中。 王五多年来一直带着雾狼的妖丹,其体内早就有了妖丹的气息。 当他看见江枫月的第一眼时,便已然明白。 那个拉曲的瞎子和他一样,有个妖类的同伴。 只是他的同伴,已经被曾经的好友夺去。 王五想起了妖丹,他依着大树,颤抖着站起身来。 他身上的伤,别说是普通人,即便是炼气士被一剑穿胸,估计也早已命丧黄泉。 然而王五却凭借着体内残留的妖丹气息,硬撑到了现在。 只是残留的妖丹气息如同雾气一般渐渐散去,而他的生机也开始以极快的速度流逝,已然再无可能挽回。 王五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躯,猛然跌坐下来,嘴角鲜血源源不断地涌出。 他想到了妻女,想到了屋子,想到了以前每日抚摸雾狼的头,还有在阳光下的奔跑。 王五嘴唇颤抖着,从怀中拿出了沾满鲜血的一文钱,递了出去。 “捉妖人,能不能...再拉一曲,我和他都...喜欢听。” “是那个狼妖吗?”郭长生说着,从背篓中拿出了二胡。 “...对,可是他...听不到了。” “会的。” 郭长生搭上弦,一曲悠悠之声响起。 王五在曲声中,慢慢闭上了眼睛。 第193章 黑狼的自由 黑狼帮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 他微微扬起嘴角笑了笑,可随后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没想到带了这么多废物,最后还是要我亲自动手。” 这时,黑狼走了进来,他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帮内显得格外清晰。 “许大人,小镇的雾气已经收了,我做得还行吧。” 许武拿着妖丹,微微露出一抹笑容。 “做得不错。” “那我的事情……” “话说,你也是雾狼,为何你就没有这么灵敏的鼻子?” 这时,许武打断了黑狼,好奇地问道。 黑狼一怔,不明白许武为何如此发问,但为了自由,他还是如实讲述 “回许大人,若是在化形时选择修炼人形,会在尘世中渐渐忘却本能。但我虽然忘记了本能,却修炼出了妖法,这不也帮许大人杀了王五了吗。” “就是说,我还要夸你咯。” “不敢,不敢。”黑狼说着,急忙低下头。 许武望着低头的黑狼,眼神中闪过一丝贪婪叹息道: “你要是有这么灵敏的鼻子,我也就不对他下手了。这样,你去准备一下,晚上在帮里好好庆祝一番,明日我就走,你呢...就如愿以偿。” “大人!我这就去办,绝对办得隆重!” ...... 夜幕降临,黑狼帮院内彩灯闪烁。 光芒映照在天上的乌云之上,甚至还有管乐丝竹之声悠悠传来。 台上舞女们载歌载舞,身姿摇曳,台下的汉子们则尽情喝酒吃肉。 要知道,在这小镇之中可没有这些娱乐项目,想来这些娱乐是从其他地方特意请来的。 在错落的舞姿身影后面,黑狼正恭敬地给一旁许武敬酒。 “大人,我敬您一杯!” 许武微微一笑,端起酒盏说道:“黑狼,你跟在我身边多少年了?” “算上今天,刚好十年。” “原来已经十年了。当初要不是你,我也当不上捉妖阁的阁主。” 黑狼明显喝得有些上头,红着脸说道:“大人,您这说的哪里话,都是我应该做的。当初要不是大人把我从捉妖人手中救下,哪有今日的我。” “那你如今是什么修为了?” “回大人,已经凝丹初期了,要是那缕丹气回来的话...” 许武将酒盏中的酒一饮而尽,微笑着说道:“让这些普通人都退下吧。” 黑狼一怔,内心欣喜若狂,自由就在今日。 因为他当年为了报答许武的救命之恩,答应跟从相助十年。 而这十年的保证便是他体内的一缕妖丹之气。 这一缕气息会使他的妖修修为跌落一个境界,生死也由这一缕气息掌控。 但他也明白,这是报恩。 如今十年之期已到,狼王归来! 他要拿着钱去县里尽情地花天酒地,十年的时间他憋得太久了,随叫随到的日子终于结束,他要当个自由的狼狼。 待院内的普通人都退去后,只留下了几名许武身边的捉妖人。 黑狼高兴地搓了搓手。 这时,许武从腰间取出一枚丹药,微笑着丢给了黑狼。 黑狼接过丹药,疑惑地问道:“这是?” “你当年的那一缕妖丹之气,放在瓶子里也不好保存,就做成丹药保存了。” 黑狼二话不说,直接将丹药放入口中,拿起酒盏就着酒咽了下去。 瞬间,一股黑色妖气从黑狼身上散发出来。 他本是凝丹初期的修为,有了这缺失的一缕妖丹之气后,修为一跃到了凝丹中期,甚至触碰到了后期的门槛。 这一缕妖气的回归,让体内的气息也逐渐形成了循环。 他扬天长啸,发出的却是狼吼之声。 许武露出贪婪的目光,望向黑狼。 “感觉怎么样?” “自由的感觉,太爽快了。” “既然自由了,那也该留下妖丹了。” “嗯?”黑狼一怔,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铮!” 瞬间,四周的捉妖人纷纷刀剑出鞘。 而离黑狼最近的许武,英俊的脸上带着阴冷之色,嘴角勾起,瞬间出剑刺来。 黑狼反应极为迅速,撞翻座椅,躲开一刺跳向了台上。 可落地的瞬间就被几名捉妖人围住。 “许大人,这是做什么?不是答应放我自由!” 许武冷笑一声:“是啊,不过是让你的身体自由,可没说让你的妖丹自由。” 说罢,脚尖轻点,一跃而起。 手中剑芒带着凌厉的真气,从空中直刺向黑狼。 黑狼急忙凝聚妖气,全身升腾的黑色雾气瞬间在双手幻化成爪,接住了剑锋。 四周的捉妖人也瞬间加入了围攻,顿时真气四散,掀翻座椅,在地上留下道道痕迹。 刀剑落在雾气幻化的爪子上,竟然迸出火花。 黑狼刚刚取回妖丹之气,有接近凝丹后期的修为,但这妖丹之气已经缺失了十年,他的体内一时还不太适应。 他心中也知道知道不能恋战,如今面对食言的主子,必须先逃走再说。 “雾隐!” 黑狼手中掐诀,打算使出遮蔽小镇时的雾气妖法。 可他猛地感觉丹田一疼,体内妖气紊乱,就连手中雾气幻化的爪子都被风吹散。 心中一怔,面容骇然。 “难道是,丹药有问题!” 许武冷笑道:“猜对了,是丹药的问题。为了将那缕妖丹之气和丹药完美混合,我可是费了整整一年的时间。” “为何这么做!” “为什么?因为你的妖丹,对我有极大的用处。” “十年难道是假的吗?”黑狼眼中满是茫然,他不明白,自己报恩十年,做牛做马,甚至出卖同类,换来的却是昔日人类的无情背刺。 许武冷笑道:“我是人,你是妖,还指望有感情不成?” “许武!你...” 话音刚落,黑狼的胸膛便被冲来的捉妖人一剑刺穿。 紧接着是第二剑、第三剑。 黑狼捂着身上致命的伤口,跪倒在地,只觉得气息无法运转,化身也渐渐维持不住。他颤抖地抬起手,指向了许武。 “许武...你...不得好死!” 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身形慢慢缩小,黑色毛发渐渐在身上出现。 他的眸子带着茫然,临死他都不明白。 王五甚至可以为了留下的妖丹以死相拼,而自己报恩的人类,竟然言而无信。 但他此时也明白了一点。 跟在人类身边的妖,都没有好下场。 第194章 动真格 夜黑风高,狂风猛烈地吹着,细雨打在脸上竟有几分针扎般的疼痛。 春雨贵如油,镇子上的人们只觉得风都是甜的,都期盼着以后丰收能有个好收成。 郭长生撑着伞,走在通往黑狼帮的山路上。 不时有几个拿着火把的汉子蹦出来,他没有手下留情。 毕竟算接了捉刀,要认真去办。 来的时候,他把王五埋在了茅草屋后面。 但同时也在王五身上发现了利爪造成的几处伤口,上面还留下了妖的气息。 郭长生回想几日前,那些快马加鞭的捉妖人朝着东山疾驰。 心中已然猜测,此事必定与黑狼帮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此时,从来了几次的门内隐隐传来酒气和香气。 但在这混杂的气息之中,郭长生敏锐地察觉到了熟悉的味道。 是真气,以及无论如何都无法遮住的妖气。 心中一动,看来自己或许真的来对地方了。 轻轻推开院门,混杂的气息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一般,向着门外汹涌而出。 几道带着警惕与疑惑的目光瞬间纷纷投来。 院中台上,五名捉妖人正紧紧围着黑狼那逐渐变小的身躯,生机在极快流逝。 而一旁,一名英俊的中年男子手持宝剑,面容冷峻,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寒意,冷冷地望向这边。 郭长生感受到了男子怀中那若有若无的气息,这想必就是许武了,微微一笑。 “看来是这里。” 许武一怔,这里是黑狼帮,怎么会有外人前来? 但看着那敲打的竹竿以及紧闭的双眼,心中疑惑更甚。 可当看见对方腰间也挂着令牌后,厉声道: “你是谁?” “捉刀人。” 此时,躺在地面的黑狼,意识正在极快地消散。 他模糊地看见了门口的人影,凭着对方的造型,也认出了是那个武功极高、三翻四次来敲诈他的瞎子。 原来是捉刀人。 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他用尽全部力气,大喊道:“阁下!替我...杀了他,我的妖丹,还有帮内的银两,全都...给你!” 郭长生微微一笑:“黑狼帮主,我已经接了一个人的捉刀了。你的因果不知,我不能接。” 黑狼听见了拒绝,无奈地低下了头,任凭生机缓缓流逝。 郭长生缓缓放下背篓。 “但这次的捉刀,和你的想法差不多,就看他愿不愿意合作了。” 然而此时,黑狼已经没了气息,完完全全变成了一头狼。 “.....” 这时,许武开口道: “你说的是王五?” “是。” “没想到他临死还能碰上个捉刀人,真是可笑。” 郭长生不紧不慢将竹子插进了背篓,又挽起袖子好似准备做菜,其实是害怕刚买的衣服在烂了。 “我的捉刀很简单,东西交出来,你走。” 许武微微眯起眼睛,“不交呢?” “魂走。” 听着如此嚣张话语,许武冷笑几声:“不知道我是什么身份?真是狂妄!” 说罢,许武一挥手,身旁五名捉妖人瞬间会意,纷纷挥舞着兵器向郭长生扑来。 刀剑在夜色中闪烁着寒光,真气涌动,气势逼人。 在许武心中,无论眼前的捉刀人有多厉害,那也只是在江湖中与人战斗罢了,和他们这种与妖生死相搏、毫不留手的捉妖人根本没得比。 况且,他的五名手下都已经凝识境,就算是凝识半步圆满的王五还活着,都得好好掂量掂量。 许武瞥了眼离郭长生越来越近的手下,心中感觉到了索然无味。 不再去看,而是左手凝聚真气,准备抽取黑狼的妖丹。 可此刻,郭长生依旧极为镇定,甚至没有任何动作。 就在凌厉的真气即将到达自己面前时,缓缓握住了身后的刀柄。 “嗡——” 阴阳出鞘,单手一挥,几道青丝以肉眼都无法看清的速度,瞬间激射而去。 割裂血肉的声音,还有落在地面的“扑通”声。 许武的手停住了,面色冷峻看了眼地上混杂在一起的肉块,又看了看对方。 “你,可知得罪的是谁?” 话音刚落,一道流光瞬间向着郭长生刺来。 “不知道,我只认捉刀。” 郭长生手中一指,飞刀随意而发,化作残影迎上流光。 一声金鸣过后,流光交错飞回各自的手中。 许武和王五一样,凝识期半步圆满,自然会真气御物。 但他只是沉默,冲上去的手下,还有刚刚的飞剑,两次皆为试探,而对方真气明显也是凝识中境。 虽然杀对方有些困难,但两个妖丹,他志在必得。 霎时,许武身影跟随着手中的银芒宝剑,骤然爆发一股凌厉的真气,直指郭长生的面门。 郭长生轻嘿一声,“动真格了。” 【水镜身法】施展。 剑吟璀璨之间,一道剑形虚影顷刻形成。 许武挥剑一甩,凌厉的真气直接将对方身后的大门连带着墙整整齐齐切为两半。 这一剑凝丹境妖不可挡,一剑挥中了一切,包括空气,可就是没挥中对方。 心中猛然一怔,望着眼前淡淡消失的青色真气。 人消失了?怎么是虚影? 然而郭长生却出现在了一侧将双刀挥出。 一阴一阳,长刀横撩,短刀劈向前。 刀锋划出的两道弧线,带着灼热和刺骨寒冷,如同炎夏和寒冬。 那漫不经心的挥刀,无处不透露着令人心惊的杀机。 许武心中大惊,连忙侧身躲避。 刀擦着身体划过,在地面上留下两道深深的痕迹。 可他还未稳住身形,便被对方一脚踹在了腹部。 “轰!” 许武如断线风筝般撞破无数座椅,轰然滚落在地。 他扶起身时,口中鲜血如泉涌般喷出。 刚刚一脚,堪比同境界武修。 双修!他到底是何人! “现在交出来,你可以活。” 许武大吼一声,捉妖人的身份不容他耻辱拒绝。 挣扎起身,可就在这一瞬间,眸子中一道带着死亡气息的青丝呼啸而来。 他本能地举剑抵挡,刀剑相交,发出的声响尖锐刺耳,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 那强大的冲击力让他的手臂一阵发麻,差点握不住剑。 然而,郭长生带着真气的刀如疾风骤雨般。 他越来越跟不上反应,只是下一个呼吸,便被青丝缠上了脖颈。 是死亡的气息,许武心脏疯狂地跳动着,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我...交...” 第195章 还欠一曲 有些人的嘴,永远都是硬的,可刀如话,挥出去就收不回来了。 郭长生缓缓走到许武的尸体旁,微微摇了摇头。 战斗之时,他从散发的气息中感受到了强大的压迫感,本以为会是一个极其厉害的对手,至少也会十分难缠。 可如今看来,许武真气气势颇为厉害,但身法和剑法或许还不如江枫月。 或许并非实力弱,而是两人经常战斗的环境截然不同。 捉妖人常年与妖战斗,那些妖不是妖法,就是巨大化身,他不需要精妙的身法和剑法,主修一剑破万法,以绝对的力量碾压对手。 而郭长生虽然不懂捉妖,他却极为擅长捉人。 不然系统每次在完成战斗类型的捉刀,经验,武学熟练度都给的极多。 郭长生蹲下身子,在许武怀中摸出了一枚雾气朦胧的锦盒,里面正是王五伙伴的妖丹。 他拿着妖丹,又望向平台上黑狼的尸体。 这样一来,他有了两枚妖丹,体内的魔气值会降许多! 郭长生压制住内心的兴奋,思考片刻后叹了口气。 “黑狼帮主,他给我钱了,而你就用帮里的钱和妖丹抵吧。” 【叮~】 【捉刀完成,寿元+ 2】 【系统等级 lv5、获得经验 4000,18000/44000】 【捉刀完成提升武学熟练度,流水无痕二层 25-30%,水镜身法 15-20%】 【武学心法:泉落九天 25-30%】 郭长生将黑狼的尸体塞进了背篓后,在帮内四处寻找起来。 他没忘黑狼说的银库,如果找到能收获一笔不菲的钱财,后续的行程便无需担忧路费和吃饭问题,甚至还能购买混元茶等物品。 经过一番周折,最后抓住了一位帮内的汉子,这才问道了黑狼帮银库的位置。 当郭长生来到银库大门前,只见一把手臂粗细的锁链挂在门上。 那汉子战战兢兢地说只有黑狼才知道钥匙放在了哪里。 抽出刀来,手臂粗细的锁链被轻松斩断。 郭长生兴奋地推开了大门,满心期待着里面堆满的银两。 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空空如也。 就在这时,郭长生发现地面上落了几张纸条,心中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难道是什么汇票不成?可这片世界哪来的银行。 捡起几张,仔细地在手上摸了摸笔迹。 纸条不是什么汇票,而是收据。 甚至有一张里面,记录着五名青楼凤姬,一名就要百两。 原来,黑狼在得知自己即将获得自由后,便开始大肆挥霍,早就把银库花得一干二净。 要是郭长生晚点来敲诈,黑狼恐怕连一百两都拿不出来。 只不过,黑狼的确是自由了。 郭长生无奈地退出了银库,又重新挂上了锁链。 随后,他点了一把火。 虽然细雨挥洒,但黑狼帮内大多是木质结构,火势蔓延极快。 黑狼帮余孽若是知道银库没钱,恐怕会更加肆无忌惮地去欺负小镇镇民。 不过这场大火会让有心之人费一番功夫,如今他只能希望小镇村民知道黑狼已死后,能学会反抗,不再任人欺凌。 ...... 下了山,郭长生回到了王五的家。 他来到挖好的坑前,望着坑里静静躺着的王五,默默将带着妖丹的盒子丢进了坑内。 随后,他拿起屋边的铁锨,一锹一锹地填起土来。 别人的挚友,他不能取,既然答应让他们一起长眠,还是说到做到为好。 做完这一切,郭长生靠在茅草屋前,抿了一口酒。 远处的山峦被清晨的金色阳光镀上一层光晕,无意间就成了一幅风景画。 忽然,郭长生耳朵微微一动。 马蹄声、车轮声由远及近。 是江枫月带着松鼠回来找他了。 王五的妻女已经被安全送到了客栈。 “他呢?” “屋后面,睡了。” 江枫月看了看堆起的土包,还有一块木板做成的碑,没再多说什么。 郭长生将黑狼的尸体丢在了地上,让江枫月帮忙取出妖丹。 妖丹取出后,黑狼的尸体便随风飘洒,消失不见。 留下的是一枚黑色的妖丹,外表薄雾环绕。 江枫月望着妖丹,开口道:“吃完出发?” “住一天吧,还欠他们俩一曲。” ........ 火凤城,域主府大殿。 巨大桌台前,藤婉身着一袭华丽的红袖罗裙。 她一只手托着腮托着腮,长发如丝般垂落,眸子盯着桌子上的奏折。 身子微微倾斜着的角度,可以从宽松的领口看见里面青白色的内衬,只不过平平无奇没有什么看点。 她成为了两域之主,玄武域和火凤域早就不分家。 自郭长生的离开后,她从玄武城搬到了火凤城,毕竟此地能距离珠虎域近一点。 而且她也多了帮手,不再是京侍一人辅佐。 军事上有楚星剑的出谋划策,政事和外交上有白纸扇巧舌如簧,经济和安全上有绯雨武帮,楚云岚则去寻找妖丹。 而她只用处理一些比较重要的奏折。 空闲的时间,藤婉便去修炼父亲寄回来的功法。 四年过去,她也修炼到了气海圆满。 同时也从京侍口中了解了人类、妖和妖丹一事,虽然很难以相信,但是在两域外极为常见。 而她面前是楚云岚呈递上来的奏折,她看了无数遍。 她派楚云岚带着铁骑行走两域深山老林,发现了不少的妖,不过都未曾化形,更别说凝丹。 但是楚云岚却在玄武城边发现了一处高山,山中腹内有锁链捆绑的鼎和巨大平台,同样的地方,在火凤域内也有。而且距离主城极近。 藤婉唤了芳梅到身边。 “准备一下,我要去楚将说的地方看看。” 芳菲一怔,急忙道:“殿下,这两处地方多为山路,崎岖不已,其中一处还要返回玄武城,时间太久。不如我带些人去查看,殿下保重凤体要紧才是。” “没事,就当回家看看,去传白纸扇来。” 些许时刻,白纸扇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依旧身着白衫,不过脖子上和手腕上带着闪亮的坠饰,帽子上还镶嵌了一颗宝石,闪闪发光。 芳梅一怔,怒声道:“白纸扇,你就这样来见殿下,成何体统!” 白纸扇微微一笑:“白某刚见了石林国通商使者,才匆匆赶来。” “你这样见人家使者?” “这样才能凸显我们江国经济实力,他们才能与我们通商啊。” 藤婉明显被白纸扇逗笑了,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咳嗽两声打断两人。 “白纸扇,我要回玄武域一趟,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帮我处理着政事。”白纸扇有些不可置信。 “我?京侍大人呢。” “他回天璇京城了,政事交给你我放心。” 第196章 突破 七天后。 晚风吹动着树叶,月光如水般倾洒下来,拉长着一对身影,而薄薄的青雾似乎随着身影移动 二人最后在一处山洞停了下来,四下安静得很,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声。 郭长生四处打量着这个山洞,天然形成,不是太深,还靠近水源,月光反射的光芒隐隐约约地照亮了洞内全貌。 “这个地方好!你进来等也行。” 江枫月微微摇头:“我在外面就行。” 他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吞了妖丹后会散去体内的妖气和入魔真气。 上次吃妖丹是在山峦之巅,那里人迹罕至。 而若是在王五家修炼的话,留下的气息恐怕会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不如一边向松鼠指的方向走,一边找一些比较隐蔽的地方。 郭长生走进洞内,从背篓中取出妖丹和一包混元茶。 如今有了妖丹,也有了混元茶,很想试试两个叠加到底能增加多少修行速度。 所有都准备好后,直接将妖丹放入口中,用混元茶顺着咽下了肚。 和上次的妖丹不同,妖丹融化后,一股寒冷猛然从丹田迸发而出。 那股寒意仿佛一条冰冷的蛇,迅速在他的身体里游走,最后慢慢沉入了丹田内,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瞬间,郭长生能清楚地感觉到,丹田的入魔真气,仿佛被冻结,不再活跃。 而妖丹里的妖气又要去占据丹田,那种丹田被撑爆的疼痛他可不想再体验一次,急忙念识搭上,散去妖气。 被冻结的入魔真气随着妖气慢慢从皮肤内渗出。 几乎是瞬间,那股寒冷便蔓延至他的四肢百骸,甚至能感觉身体仿佛被冰霜覆盖。 郭长生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他咬紧牙关,努力抵抗着这股刺骨的寒冷。 随着时间的推移,面容甚至衣袍开始结出一层薄薄的冰霜,头发也变得湿漉漉的,仿佛被冰水浇过。 气息从洞流淌而出,江枫月下意识的远离了洞口。 她见过一次,但这次和上次又不一样,内心已经再次有了震惊。 慢慢地,妖气全部散去。 【体内气息:入魔真气 55%—35%】 “大成!” 郭长生大喜,这一颗妖丹,直接散去了他体内 20%的入魔真气,似乎是因为黑狼修为较高的缘故。 随着妖气流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妖丹内日月精气开始融入御妖骨中。 【御妖骨:日月精气、提升修为速度 150%】 郭长生可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修炼机会,拿出两仪葫芦里泡好的混元茶,直接猛喝几口。 【仙侠葫“两仪”:提升修炼速度 120%】 忽然,各自的两道气息,仿佛狂奔的野马,又像奔腾的大江,瞬间深入五脏六腑,甚至在强制拉扯丹田内真气运转。 郭长生心中一惊,急忙念识拉动体内真气开始修炼。 青色真气夹杂着从未有过的点点星光照亮洞内,就好像宇宙天空中的星辰,在郭长生周身环绕。 由内而外,由外入内。 那是前所未有的爽快感觉,甚至使得他都忘了入魔真气带来的丹田刺痛。 几个时辰后,运转速度也慢了下来。 是两者的加成消失了。 没了加成,他再修炼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 郭长生已经不知道真气在经脉中运转了多少周,但比以往用混元茶修炼都要长。 收回念识,查看系统。 【功法突破:轮回炼气诀四层5%】 “突破两层??” 如此提升让他心头一怔。 修炼前差不多是二层 80%,而两者加成的修炼,竟然快要接近四层。 有些后悔没把王五的那颗妖丹留下了,倘若当时留下那颗妖丹,此刻或许.... 心中突然有了邪恶的念头。 “要不回去在挖出来....” 王五在天之灵:“......” 郭长生急忙打消想法,这种事他干不出来,亲手埋的在打扰人安息不好,而且若回去也太远了。 他起身感受着修炼到四层的身体。 体内气息充盈,日月精气被御妖骨吸收后,进入体内和经脉,五脏六腑甚至经脉都变得干净了起来,仿佛带走了他体内所有毒素,呼吸之间,带着一种宁静悠远的感觉。 而且最大的变化是自己的丹田,竟然变得有些通透。 若是不去观察红色的入魔真气,丹田好像是一片淡青色的星空,没有一丝污染。 轻轻调动些许真气,在体内运转,随后又回到丹田中。 顿时,神志变得极为精神,肌肉也没了跋涉的酸胀。 郭长生也终于明白新功法和御妖骨的作用。 御妖骨吸收日月精气改造了他的身体素质。 新功法不光加强他对真气的联系,还同时改变自己的丹田,让真气更加纯净,使得掌控更加从容。 这系统给的功法果然神奇,不过就是妖丹太难找了。 郭长生安慰自己不着急。 毕竟他有松鼠指路,系统也从未坑过他。 脚下有路,就继续走下去。 走出了山洞,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 灰蒙蒙的林中,带着几分肃穆。 江风月一晚上都在洞外等着,她见郭长生走了出来,急忙起身。 同时也敏锐地发现郭长生的变化。 虽然依然悠哉悠哉的样子,可呼吸之间却是无视一切的从容。 她当接触过许多人类炼气士,这种境界似乎没有。 郭长生喊了江枫月不知多少声,才终于有了反应。 “在想什么呢?该出发了。” “还向东走吗?” “嗯。” ....... 两个月后。 山上下起了雨,如丝如缕的雨幕笼罩着整个世界。 二人撑着伞,站在较为高的一处山峰。 放眼望去,大山连绵不绝,尽是一片烟雨朦胧,郁郁葱葱的景象。 那无尽的山峦在雨雾中若隐若现,仿佛一幅宏大而神秘的水墨画。 一路上步行加坐车,经过了几个小县后,就被松鼠带进入了大山中,银两也自然没有用了。 不过山中就是不缺吃的,时不时蹦出的野兽根本都不是二人的对手。 但郭长生有御妖骨改造身体后,即便十天不吃东西,也只会感受到一点饿意。 江风月更不用说了,可能真靠露水就能存活... “吱!” 这时,松鼠爬上了郭长生肩头,拽了拽发梢,指了指最远处东方被烟雨缭绕的一处最高山峰。 第197章 飞来峰 山峰顶处,在云雾之中若隐若现,似乎有建筑存在。 同时透着一股淡淡的凉意,给人一种与世隔绝的错觉。 “松鼠说那里有妖丹!出发!” 郭长生兴奋地说道,然而走了几步,却发现江枫月没有跟上来。 回头只见江枫月还在凝望着那座山峰,眼神中闪过一丝悲凉。 郭长生不解道:“怎么了?” “必须要去吗?” 郭长生敏锐的察觉了什么,开口道:“你知道那里?那里是什么地方?” “飞来峰望月亭,还有望月剑阁。” ...... 飞来之顶,日出之巅。 群山环抱,一览众山小。 飞来峰乃是朱虎域最高的一处山峰。 一条通天瀑布,宛如一条百丈长的银龙,从峰顶奔腾而下,直冲云霄,云雾翻腾,而后又坠入深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峰之上,有一座亭子,亭立山巅,名望月亭。 峰之下,有一处剑阁,名望月剑阁。 传闻亭子上面有一块养器石,若是自己的兵器能在石头上留下痕迹,便是实力的证明,而且还能得到神秘的造化。 峰名飞来,顾名思义就是没有道路可通,若想上去,只能乘坐剑阁的飞剑才能抵达。 若是有修士妄图御剑而上,会有天谴将其劈落。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上去的人也越来越多,大家发现望月亭也就是那么回事,是一处带着硬石头噱头的景点罢了。 其实多数人都是想来看这隐居山林的望月剑阁,或者是每十年剑阁收徒的时候拜入。 然而,上个十年,剑阁收徒时发生了一些事情,不少弟子离去,剑阁名声受了不少影响。 不过江枫月并未讲述是什么事情。 郭长生叼着不知哪儿来的竹棍,听着讲述好奇问道: “亭子里只有一块石头?” 江枫月点了点头。 郭长生却觉得或许没那么简单,剑阁估计还有什么故事在里面,江枫月不愿意说罢了。 “那就看看去吧。” “可是...” “时间还长,旧梦不须回。” 江枫月见郭长生坚持,也没再说什么,握紧拳头跟了上去。 ....... 二人走在下山的林中。 在峰顶看着近,可真正走起来才发现,望山跑死马,上山下山一座又是一座,不过脚下也不缺一座山了。 七八日后,一处茂密的丛林中。 二人站在河边,溪流荡漾开来,明月洒下银辉。 郭长生用葫芦灌了些许山泉水,酝酿些许酒气让自己喝得爽一点。 这时,忽闻脚步声。 这是郭长生这些日子来,再一次感受到了人的气息。 两个身穿青色剑衫的年轻男女出现在前方的道路上。 “师兄,咱这第一次巡后山,不能真有妖吧。” “若是有咱斩了他,等回了去咱俩就能邀功了,还能换一把飞剑。” 年轻的女弟子紧抓着男子袖子,颇为担忧的开口道:“师兄,可是我总觉得心里有些毛毛的,要不咱回去禀报一声吧。” “怕什么,有师兄在,师兄会保护你的。” 与女弟子不同,男弟子倒是自信满满。 这时,女弟子发现了小溪边的两人,猛地紧张了起来。 “师兄,有人...” 男弟子直接拔出了剑,二人警惕地打量郭长生和江枫月。 深山老林出现个瞎子,还有个绝美的女子,肯定害怕。 但等确认对方身上并无煞气和妖气之后,才安心放下了持剑的手,但警惕心丝毫不减少。 “晚上好...” 郭长生抓起江枫月的手腕打了招呼,松鼠也挥了挥手。 “......” 二人也向郭长生拱手回礼。 男弟子道:“两位,这是要去哪儿?” “望月亭。” “两位莫非也来拜入剑阁?” 郭长生摇了摇头微笑道:“我们是外地来的,只是想去亭子看看传说中的养器石。” 女弟子提醒道:“那也太危险了。最近临近剑阁收徒,鱼龙混杂的人全来了,不是来旅游的时候,而且师傅说还有妖出没,专门吃炼气士。” 此时男弟子看了看郭长生的眼睛。 “您的眼睛?” “多年的老毛病了。” 男弟子说道:“这样吧,二位先跟着我们巡山,等完事亲自送你们去剑阁,若是碰见了妖也能护二位周全。” 郭长生一拱手:“多谢二位了,二位年纪轻轻,有如此侠义心肠。” 此话一出,两名弟子对二人的好感顿时提升了不少,也没了刚才的警惕。 二人毕竟年轻,在剑阁时经常拍师傅马屁,现在有人来拍自己的,都不由得升起飘飘然的感觉。 “二位跟随我们来吧。” 郭长生和江枫月便跟在两名弟子身后。 双方聊了一会。 男弟子叫青川,女弟子叫秋水,二人都是剑阁弟子。 郭长生好奇哪有这样的名字。 青川解释,原来成为剑阁弟子后,本命要用剑名来代替。 又聊了些许,两人应该是第一次下山,虽然他们没说,但是从对话中也郭长生也判断了出来。 年纪轻轻,涉世未深,只是两句好话便让自己跟着了。 这要是遇见了坏人,不得狠狠背后给一刀,更别说降妖了。 但看着青川极为自信的样子,郭长生也不好说什么,而是试探的问道。 “兄弟,你们说临近剑阁收徒,这怎么没见人啊。” “这是剑阁后山,不是大路,肯定见不到人,大路已经堵好几天了。” 郭长生问道:“来拜入的都是炼气士?” “没错。” “既然有如此多炼气士,妖还敢在这里放肆?” 青川比秋水年长十岁,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 倒是名叫秋水的女弟子直率道。 “这后山原本是阁主练剑之地,只是阁主失踪了便荒废了,妖寻着气血可能就来了。” 青川狠狠撇了师妹一眼。 秋水似乎也知道自己不该对外人说这些,急忙望向了天空。 “师兄,我渴了。” 青川从腰间取下水袋,妄图堵住师妹的嘴。 几番相聊,望月剑阁的阁主失踪,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传闻是因为妖失踪。 而剑阁现在由大长老管理事务,但已经失踪十年,若是再不回来,恐怕要从长老中选出新阁主了。 巡山其实既紧张,又无聊。 渐渐,天色也亮了起来。 第198章 自导自演 这入夏的山中,细雨如丝线般从未停过。 两名弟子用真气阻隔着雨,实力也就是气海境中期和圆满。 而为了不暴露江枫月的妖气,郭长生只好陪着打着伞。 青川指了指前方的密林道:“就剩下这里了,巡完就可以回去了。” 话音刚落,林中就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救...救命啊!” 一名女子从前方密林道路踉踉跄跄地跑了出来,身后不远处跟着两名壮汉。 “小妞,别跑了!” “快来和爷快活快活!” 女子身上的衣袍只剩下了几片,雪白的大腿露在外面,破烂的内衬遮掩不住旖旎风光。 女子看见几人,赶忙跑了过来。 她直接躲在了青川身后,眼眶中盈满了泪水,不停地颤抖着,紧紧地抓着青川的衣角。 “少侠~救命!” 青川见女子的样子,心中萌生了保护欲。 他嘴角一歪,向前一踏,直接抽剑准备大显身手。 “你们是谁,敢在剑阁范围造次!” “不好,有人!我们快撤。” 谁知,两名汉子看见青川后,竟然没有再追过来,而是留下话掉头就跑。 这一幕看呆了青川,他挠了挠头。 这怎么回事,他还准备在师妹面前露一手呢。 只好无奈收了剑,准备安抚躲在身后的女子。 青川只好无奈收了剑,准备安抚躲在身后的女子。 他刚回过身,女子竟直接扑向他怀里。 “公子大恩大德,小女无以回报,只能以身相许。” 青川一愣,胸膛前顿时传来富有且慷慨的感觉,眼神一低,白花花的一片映入眼帘。 他的脸瞬间一红,急忙抬头道:“这...以身相许不太好吧。” “师兄!”一旁的秋水看不下去了,嘴一嘟,满脸的不高兴。 她上前一步,伸手将女子从青川怀里拉开。 “举手之劳,不用以身相许!” “没错,没错,举手之劳。” 青川此时也回过神来,急忙询问女子遭遇。 女子梨花带雨地抹着泪道:“小女是名侍女,我们跟着主子来拜入剑阁。中途遇见了坏人,就给掠来了。” “姑娘意思是还有其他人?” “对,我们几个姐妹都还在匪窝里,还请少侠救救姐妹。” 青川一拍胸脯,“没问题!秋水,我们去看看。” 这时,秋水疑惑的开口道:“师兄,没听说这后山还有匪掠,要不先把她送回剑阁吧。” “不用担心,刚刚那两人实力不强,而且明显很忌惮咱们剑阁,想必他们匪帮也不是很强。” 青川神色自信,目光望着前方的密林,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这...好吧,那这女子怎么办。” 这时,青川望向了郭长生。 “麻烦二位在此地照顾一下这名落难女子,我们去去就回。秋水,我们走。” 没等郭长生回答,青川直接向着密林道路追去。 秋水明显有些犹豫,不过女子的气息也只是普通人,也不在多想。 他好心提醒道:“二位别乱跑,我们很快回来送你们去剑阁。” 说罢跟着师兄而去。 女子见青川二人走后,遮掩着身躯望向了二人。 女子冷峻的神情让人望而生畏,明显不好靠近。 而另一个好像是个瞎子... 女人似乎想故技重施,作势便要扑进郭长生怀里。 郭长生微微一笑退了一步,让女子扑了个空,似乎对女子的行为早有洞察。 女子有些尴尬,急忙弯腰做礼,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 “两位也是剑阁弟子?” “不是,我们二人是来旅游,要去望月阁。” “这样啊,在这等着也是等,咱们三个不如玩些好玩的。” 郭长生轻咳一声:“姑娘会什么好玩的?” 女子轻笑扭动着身体,做出一副娇羞的模样,“我会的可多了呢,但是在这人家有些...害羞。” 江枫月早就看出了不对劲,但郭长生没戳穿,她也就看着二人表演。 “害羞什么,这又没外人。” “我就不客气了。” 女子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也不在遮掩春色向着郭长生扑来。 说话间,郭长生抬起右手竹子,竹子带着凌厉的风声,狠狠抽在了女子脑袋上。 一声惨叫,女子直接被打飞落到了一旁的树丛。 只见女子在地上浑身颤抖,身体逐渐发生变化,原本娇柔的面容变得狰狞,随后显出了原型。 原来是一只蜘蛛妖。 这样的话,刚刚追她的汉子,恐怕也是一伙的,自导自演就是为了引诱人上当。 蜘蛛妖怒吼一声,刚刚一竹子抽得她险些晕了过去,咬牙切齿道:“没想到你竟然能看穿我的真身,倒是比刚刚两个小儿聪明。” 郭长生笑道:“应该是你们太笨了,谎话都说不全。人家拜入剑阁的大路在另一边,除非翻山越岭谁会傻到来这里。” “看你二人精血也不错,你俩就乖乖让我吸干精血吧!” 说话间,蜘蛛妖接连吐出几道白色的蛛网,准备困住两人,蛛网带着难闻的气味急速飞来。 郭长生向后跃去,江枫月也轻而易举的躲过。 蛛网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腐蚀着地面,让人不寒而栗。 蜘蛛妖同时挥动巨大带着倒刺的脚。 瞬间两侧的树木被拦腰斩断。 “要不交给你?你的剑在不磨磨就钝了。”郭长生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问道。 “好。” 郭长生施展轻功,身形如鬼魅般瞬间出现在几丈远的位置。 “想逃!” 蜘蛛妖见对方似乎想逃,立马向树上喷出蛛丝,准备荡过去追击。 然而还未跃起,蜘蛛丝便被一道银芒斩断。 蜘蛛妖落在地面,只见刚刚斩断自己蛛丝的长剑飞回了对方手中。 是刚刚面容冰冷的女子。 “飞剑!不对,怎么还有妖气?” 蜘蛛妖一惊,转身便要逃跑。 不管是人还是妖,能御剑的在望月剑阁中都是精英弟子,不是她这简单化身期能够抵挡。 刹那间,江枫月直接使出了妖术,化作雾气,瞬间从蜘蛛妖身旁走出。 “新月、秋风。” 手中的长剑横挥,一道凌厉的妖气呼啸奔腾,斩向蜘蛛妖。 第199章 蜘蛛洞 在剑芒残影划来的瞬间,蜘蛛妖身体跳跃而起,勉强避开了这一剑。 “这是...望月剑法!你难道是他们剑阁...” 然而一剑落空,还有第二剑。 噗呲。 江枫月御剑而出,飞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瞬间洞穿蜘蛛妖巨大的身体。 红色的血液喷洒在两侧的青草上,瞬间就变得枯萎。 蜘蛛精瘫倒在地。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仙人饶命啊...” 郭长生此时也慢慢悠悠地走了过来,这种蜘蛛妖对江枫月来说确实没什么难度。 “你还会什么好玩的?” 蜘蛛妖想要爬起身来。 “仙人饶命啊,我什么玩的都会,两位放过我吧。” 郭长生正准备问问两人去了哪儿。 然而江枫月直接补了一剑,解决了蜘蛛妖的性命。 郭长生微微皱眉,“你怎么把她杀了,还没问地方呢。” “前面有个洞,应该是哪里。” 江枫月说完,便向着去了丛林走去。 郭长生和松鼠互相看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便跟了上去。 ...... 蜘蛛洞在丛林深处的一处洞穴中。 四周枝叶茂密,洞口被绿色枝叶爬满,被大自然精心隐藏起来,若不是刻意寻找,很难被人发觉。 洞门口有一面很大的蜘蛛网,蛛丝有手指那么粗细。 而且上面还有淡淡的妖气残留,那妖气如同无形的烟雾,缭绕在蛛网上,即便有些风吹草动,里面的蜘蛛妖都能感知道。 “秋水!秋水,醒醒。” 秋水听见了呼喊,慢慢睁开了眼睛。 只见四周一片黑暗,顶部挂着几道蛛网。 此刻,二人如同粽子一样挂在巨大的蜘蛛网上,像是两只粽子露出头来。 秋水顿时花容失色,紧张道:“师兄!我...我们这是在哪儿?” “秋水!我们遇见妖了!” 她愣了些许,这才想起来。 自己和师兄去追击两名汉子,想要去救人出来。 谁知脚下一空就掉进了满是蜘蛛丝的陷阱。 失去意识前,那两男子都变成了蜘蛛妖。 这是蜘蛛妖的陷阱! 洞内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腥臭难闻的气味,令人作呕。 四周满是白色大小不一的蛛网。如同一张张诡异的画卷。 除此之外,还有野兽被挂在蛛网上,它们的身体僵硬,毫无生机。 同样的还有几十名人类,和他们一样只露出了脑袋。 但确切的来说,那应该叫骷髅头,而不是人头。 秋水想起了蜘蛛的进食方式,这些人或者生物或许都是被蜘蛛妖活生生的吸干。 一想到自己过不了多久,也会变成这个样子,顿时面无血色。 第一次跟着师兄巡山,就碰见妖了,可真是悲催。 “师兄!!!” 秋水愤怒的大喊,明显在怪罪青川不听自己的。 青川急忙安慰道。 “别怕,师兄马上就能解开这蛛网。” 青川不停的运转体内真气,让真气在剑中凝聚。 望月剑阁中的功法中飞剑和御剑,那都是剑阁弟子入气海境必学科目。 他虽然只有气海境圆满,但也知道将真气凝聚在兵器便能催动,虽然只有一息,只要能催动便可破开这蜘蛛丝。 青川不停地让真气从丹田流出进入剑中,让自己的丹田和剑产生循环。 他全神贯注,额头上青筋暴起,努力地控制着真气的流动。 “快点!”秋水还在催促。 “别催,别催。” 青川的声音有些颤抖,心急则乱,他额头不停留下细密的汗珠。 御剑对于气海境圆满来说,还是太难了些许。 他不断地调整着呼吸,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吧嗒,吧嗒...” 这时,接连不断的碰撞声响起。 秋水扭头望向洞口,只见一只体型约有两丈多高,体型巨大的蜘蛛妖顺着洞顶的蛛网爬了过来。 而地面还有一只较为小一点的走了过来,碰撞声就是它的长足和地面石头发出来的。 黑色甲壳,带着倒刺的长足,头上带着绿光的眼睛。 就算是看一眼,都让人心底发寒,压迫感十足。 “嘿嘿,没想到咱捉了两个炼气士,吃了绝对能提升实力。”体型较大的蜘蛛妖声音低沉,带着兴奋。 “那可不,能入剑阁那肯定都是天骄。” “那还给妹妹留一口吗?” “她那有两人了,就不留了吧,这两个咱兄弟俩享用就得了。” 两只蜘蛛妖绿豆大小的眼睛带着贪婪,向着两人爬了过来。 一旁的青川一边催动真气,一边说道:“秋水,说点什么拖延一下,师兄马上成功了。” 秋水会意,急忙大叫道:“我们可是剑阁弟子!你们若是把我俩吃了,我们师傅肯定让你们俩吃不了兜着走。” 她的声音在洞内回荡,带着一丝颤抖却又努力装出强硬的气势。 两只蜘蛛妖一怔,脚步也停了下来。 秋水心中一喜,有用! 蜘蛛妖恐怕是被剑阁名声吓到了,下一步就是要放自己走了。 “哥,那娘们说兜着走是啥意思。” “弟,哥也不知道,可能是让我们给妹留一口吧。” “嘿,她还怪好心捏。” 两只蜘蛛妖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没把秋水的威胁放在心上。 秋水一愣,敢情两只蜘蛛妖都是文盲。 看着两只蜘蛛妖的长足都已经爬上了蜘蛛网,不由得尖叫了起来。 “别吃我啊!先吃我师兄行不行,我长这么好看,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我不想这么死啊啊啊。” 秋水嗷嗷尖叫着,声音不停在洞内回荡。 忽然一道腥臭传入口鼻,原来是蛛丝封住了嘴。 “呜呜呜...” 蜘蛛妖怒道:“我就说女人麻烦,真能嗷嗷!弟,咱就先吃她,不然咱吃个饭也不消停。” “好嘞,哥哥!” 秋水眸子瞪得老大,腥臭熏得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不停地摇头,如今只能靠师兄了。 青川见蜘蛛妖的注意力都被师妹吸引过去,计划已经成功了。 体内真气和腰间的剑已经不知运转了多少周天,这几番运转甚至感觉都要摸进凝识境了。 青川一咬牙,大喝一声。 “铮!” 一道银光瞬间从束缚在身上的蛛网中流出,直接将他身上的蛛网瞬间切为一片片。 青川握着宝剑,从空中落下。 翻身单膝跪地,嘴角歪起,尽显帅气英姿。 他早就感觉出两只蜘蛛妖修为不过化身。 若不是中了迷失意识的陷阱,又被这蜘蛛丝束缚了手脚,他若拿到了剑,有必胜的把握。 “呜呜呜!” 秋水虽然没法说话,但是眸子中满是激动。 “蜘蛛妖!受死吧!” 第200章 给师妹露一手 青川大喝一声,终于要在师妹面前露一手了。 虽然只是第一次下山,但斩两只刚化形的妖,还是绰绰有余不费吹灰之力。 两只蜘蛛妖也放弃了秋水,跳下地面警惕起来。 然而时间过了许久,摆着帅气姿势的青川迟迟未动。 “呜呜呜?” 秋水心中疑惑,这帅气姿势摆的时间也太久了吧,赶快斩了妖回去救人啊! 砰! 下一秒,青川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地歪在了地面,手中的剑摔落在一旁。 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洞内显得格外突兀。 “呜呜呜!”师兄,你在做什么,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 “我...没有力气。” 青川颤巍巍的说道。 破开束缚后,他还没什么感觉,可摆造型的时候,全身力量像是被抽空一般,就连真气都使不出来。 青川不知道,这蜘蛛网上面有毒素,若是强行破开,定会使得毒素入体。 “我可是..剑阁弟子!我...师傅不会..放过..你们的!” 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说狠话而已,可这狠话在此时却显得如此苍白。 两只蜘蛛妖哈哈大笑,仿佛免费看了一场表演。 “我们这蜘蛛洞外可有别人布置的妖气阵法,不是一般人能进的,你师傅又能怎么样。看你这么耍帅,就从你开始吧。” 蜘蛛妖说着,就向着瘫倒在地的青川走去。 青川只觉得毒素蔓延,别说说狠话了,就连歪嘴的力气也没有了。 心中懊悔不已,完了。 今日我和师妹,要命丧妖口中了。 ...... 蜘蛛洞外,江枫月望着洞口巨大的蜘蛛网,单手掐诀,在虚空快速地接连画着。 玉指指尖滑过之处,留下一道淡紫色的光华,光芒如同灵动的丝线,在空中交织出神秘的图案。 眨眼间,一个紫色小阵法浮现在虚空之中。 缓缓点在虚空,紫色小阵法向着洞外蜘蛛网飞去,眨眼融入。 蜘蛛网颤抖了几下,裂开一条缝隙,然而紧接着又极快地愈合。 江枫月微微皱眉,这洞口的妖术阵法,不是刚入化形蜘蛛妖可以布置。 但阵法她也不是不能破解,只是要些许时间。 江枫月手中再次掐诀,然而却被郭长生用手按住。 “我来吧,你再掐诀,就来不及了。” 郭长生说着,从腰后抽出短刀。 “看你的了!” 真气从丹田涌动,流入短刀。 短刀缓缓颤抖,随后在手中缓缓升起。 一股寒气瞬间发散在林中,仿佛能冻结一切,就连蛛网妖气阵法都被压制。 “去。” 郭长生一指,银光在身前一闪而逝。 卷积飓风,寒风掣空飞。 转眼在蜘蛛网上破开一道两指大小的缝隙。 留下的层层叠叠青色真气拖尾,瞬间破开了洞外阵法。 越入洞内,短刀上残留的一道银光,宛若盏炽灯照亮了洞内石壁。 蜘蛛妖锋利的长牙已经落在青川脖颈的汗毛上。 从郭长生一指,到飞剑出现在青川眼中,几乎是同时发生。 蜘蛛妖明显没反应过来,身形微微一滞。 刹那间,压迫感在心头猛然爆发,但为时已晚。 锋利的短刀带着凌厉真气化作一道青色丝线,将两只蜘蛛妖连接在一起。 只是瞬间,刀影消失,留下的只有凌厉真气。 两只蜘蛛妖惨叫一声,声音在洞内回荡不已。 短刀只在他们身上留下了很小的一个伤口,但是身体内部确被刀上凌厉的真气从内二外切割的七零八落。 青川愣了一下。 他就是想这样给师妹露一手。 洞外,江枫月见郭长生收了短刀。 “解决了?” 郭长生点了点头。 “那我们还进去吗?” “进去就算了。洞外都能闻见里面的臭味,我这可是新衣服。” “.....” ...... 不消片刻。 秋水踉踉跄跄,搀扶着师兄从洞内走了出来,眼神中满是嫌弃。 蜘蛛妖死后,蜘蛛妖也慢慢融化了,洞内的恶臭还萦绕在她的鼻尖,让她一刻也不想多待。 但当看见远处的石头上坐着两人时,心中一惊,直接把师兄丢在了草地上。 “是你们!” 郭长生笑着拿起江枫月的手腕挥了挥。“二位,中午好。” “是你...救了...” 青川也是一惊,勉强扶起身子,然而身中蜘蛛丝上面的毒素,话也说不利索,只能勉强歪个嘴了。 郭长生起身,慢悠悠地走了过去,从腰间拿出两仪葫芦:“喝点试试,说不准能解毒。” 秋水接过喝了一口,紧接着又怼在师兄口中猛灌。 “好辣!” 秋水只觉得葫芦里的酒特别的辣,咽下去后,喉咙和食道都火辣辣的。 但不消片刻,丹田升起一股热意,就像是体内有团火在燃烧,在不由自主地催动她丹田运用真气。 忍受过后,便觉得身体舒畅,不光毒素没了,甚至修为也感觉精进了几分。 然而青川明显被秋水灌多了,一直在草地上直打滚,但片刻后也恢复了力量,而且甚至隐隐约约摸到了凝识境。 其实里面不是什么酒,而是郭长生泡好的混元茶。 青川爬起身和秋水对视了一眼,急忙向郭长生抱拳感谢。 “多谢阁下相救!是我太自大了。” 这次事件后,青川似乎成长了不少。 第一次下山,他太想在师妹面前展现一番,然而如此简单的陷阱却没看出来。 郭长生接过葫芦挂在腰间,微笑道。 “吃一堑,长一智。有争强好胜心是好事,但遇见事要多想多观察,有时人心有时会比妖更为阴险,两位还好是遇见了我们。” “多谢点拨,受益匪浅。” 郭长生道:“你们不是要斩妖吗?林外还有个完整的蜘蛛妖尸体,带回去还能跟剑阁有个交代。” 二人闻言,都露出了笑容。 青川和秋水向郭长生郑重的行了礼。 众人出了林子,也见到了被江枫月切掉头的蜘蛛妖尸体。 青川道招呼师妹,开始收拾蜘蛛妖的遗体,收拾完就带郭长生回剑阁。 两人在蜘蛛妖尸体上还感受到了其他的妖气,但也没有过多在意。 毕竟蜘蛛妖连他们俩都能抓住,吃了个其他的妖也不是没有可能。 至于江枫月为什么知道哪里有洞。 郭长生略有明白,但是也没有多问。 第201章 望月剑阁 望月剑阁坐落在飞来峰下的山腰中。 斜坡大路直通山腰,郁郁葱葱的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两侧树林好似青绿屏风,同时,站着不少穿着青绿剑衫的弟子。 一路上,遇见了不少前往剑阁的人。 越是往剑阁走,路越堵,无数人在道路左侧排起长队,宛如一条蜿蜒的长龙,一眼望不到尽头。 郭长生便跟着青川走道路右侧,几人身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因为,现在正赶上剑阁每十年一次的收徒,左侧排队的人都是来拜入剑阁,很少是像郭长生一样是来旅游。 过了一会,望月剑阁的牌匾出现在了眼前。 牌匾高悬在高数十丈的大门上方,银色如月光的字体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只见高数十丈的大门前,一个背剑老者倚靠在左侧的门柱上。 他的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但眼神却依然锐利如鹰。 这时,一个汉子上前将自己的剑递给了老者。 老者抽出剑来,先是细腻抚摸剑身,然后又在剑身弹了一下,放到耳边倾听,随后又反复查看剑鞘里外。 老者微微一笑,似乎一切都很满意,正当把剑归鞘的时候。 他似乎听出了什么,又摇了摇头将剑还了回去。 汉子接过剑一脸惋惜,随后从郭长生的身旁离去。 全程没有过一句话。 青川如同导游一样解释道:“这是拜入剑阁的第一步,选剑。每个人必须将剑给识剑老者查看,若是剑不行,也没有拜入剑阁的必要。” “那你的剑很好?”郭长生好奇地问道。 “我的剑便是家传的,至于来历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稀里糊涂的过关了。” 郭长生听着望向江枫月。 “要不你也试试?” “没必要。” 说着江枫月进了大门。 这时,识剑老者似乎听见了江枫月的话,望了过来。 当看见江枫月手中的剑时,面容一怔,就连一名青年递来的剑都忘了查看。 老者干裂的嘴角只是微微张口,却没发出声音。 ....... 通过大门,内部因为建造在山脚下,一座座楼阁坐落在阶梯和斜坡之上,错落有致,飞檐斗拱,古色古香。 而中间有一面巨大的青石演武台,宽阔平坦,青石铺就,散发着古朴的气息。 然而台上却摆放着几张桌子,上面并没有什么东西。 青川一边走一边向郭长生介绍,“这是拜入剑阁的第二步,选人。等时间截止后,通过选剑的人便会来演武台上试炼,用自己的剑去砍几样东西。测验的是剑修的心性。” “心性?” “我也不是很懂,当时我稀里糊涂切断几样,就成为弟子了。” 青川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 郭长生内心无语,好家伙都是稀里糊涂就进来了,剑阁这么随意吗? 但是在他理解中,剑修都是极端的那种,高傲极端,自信极端,还要目中无人,不然不是好剑修。 这时,青川说要先回去给自己的师傅报告蜘蛛妖的事情,便让秋水带着郭长生二人继续逛。 青川匆匆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楼阁之间。 剑阁内部和小镇差不多,有酒馆、茶馆、客栈等。 这些地方是给来旅游的人准备的,毕竟不收徒的时候,望月亭就是一处景点,有不少人来旅游。 “吱。” 这时松鼠指了指一线天的峰顶。 郭长生明白意思,开口问道。 “望月亭该怎么上去?” “跟我来。” 秋水带着二人绕过演武台,向着正对着大门的楼阁走去。 “这里就是飞剑阁,若是想上望月亭,只有通过这里才行,你们要不进去先看看,我在外面等着。” 郭长生应了一声,带着江枫月进入飞剑阁,进来前还被门口的守卫弟子前前后后检查了一番。 飞剑阁内没什么人,有一处大门,外面是飞剑平台。 还有一处收银买票处,墙上还贴着价格。 让松鼠读了读报价表。 若是独自租一把飞剑上望月亭,则需要五十两,四个时辰起租。 若是团购一把飞剑很便宜,但是需要二十人才能出发。 这如今旅游淡季,进入飞剑阁的就郭长生和江枫月两人,怎么也凑不齐二十人。 上去一次的价格,都不知道够他买多少混元茶的了。 郭长生也不想去飞剑平台看看了,无奈退出了飞剑阁。 秋水见郭长生出来,急忙靠了过来。 “二位,怎么样,打算什么时候上去。” 郭长生露出一丝苦笑,“看见价格表了,这也太贵了。” 秋水有些疑惑,“贵?不收徒的时候,想上去的都能排队到大门外呢。” 郭长生不禁感叹,除了自己,还是有钱人的多啊。 无奈问道:“除了租飞剑,还有什么方式能上去呢?” 秋水想了想:“有自己的飞剑话,必须在这登记后也可上去,不然会被天谴劈落。若是没有,只能爬了。” 郭长生想了想那直上直下的山峰,心中叹了口气。 那还是赚钱租吧... 跟着秋水继续走,来到了一处街道,这里热闹非凡,甚至有人讨价还价,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街道几乎都是穿着剑阁衣服的弟子,从街道尾的一间楼阁进出。 “这里是?” “这里是剑阁万事街,是剑阁内专门交易的地方。街尾楼阁是事务阁,天南海北的人来事务阁发布委托。剑阁弟子就会去做里面的任务,来赚些钱和剑阁积分点。” 任务?赚钱?这不就和捉刀阁差不多。 郭长生脱口问道:“那我能接吗?” 秋水不知道郭长生是捉刀人,但还是点了点头。 “外人是可以接里面的委托,但是得不到积分点。” “积分点?干什么用的?” 秋水四处张望,挥手让二人靠近,江枫月显然不想听,便没理会。 她悄声道:“其实累计够积分点,才能成为内阁弟子...” 原来,剑阁弟子分为外门和内门之分。 通过演武台只是外门弟子,学一些剑阁皮毛。 若是想成为内门弟子,只有累计够积分点,才能报名参加内门弟子的选拔。 在演武台上比试出个高低,不比生死。 “你和青川都是内门弟子?” 秋水一吐舌头,“我打不过别人,不过青川师兄是,他说自己稀里糊涂就通过了。” 郭长生一时无语,当即问道:“不会还有什么亲传弟子吧。” “阁下怎么知道?”秋水有些疑惑。 郭长生呵呵一笑,他来时看过的玄幻小说中,不都是这些套路。 “亲传弟子怎么选拔?” “亲传弟子就难了,只有在望月亭里的石头上留下痕迹才行。” 郭长生好奇问道:“有人是亲传弟子吗?” “没有...有。” 秋水思绪一会,话锋一转。 “失踪了的剑阁阁主有个亲传弟子,不过...也失踪了。” 秋水或许就是这一点好,问什么都回答,不像她师兄,什么都是稀里糊涂。 第202章 事务阁 秋水身为剑阁弟子,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便匆匆告辞二人。 四处逛了逛,夕阳的余晖洒在剑阁的建筑上,天快黑了。 郭长生觉得既然来了,不如先吃个饭,在找个住处。 随便进了一家酒馆,菜单没有标价。 郭长生明白景区饭店会宰客,便先叫来小二问价格。 当问清楚后,菜不是很贵,便随便点了几道菜。 没过一会儿。 “客官,您的菜齐了,这是酒。” 菜香酒香扑面而来,郭长生深吸一口。 明明是普通的食物,却有种让人极为清爽的感觉。 这时,江枫月开口解释道:“来剑阁大部分都是炼气士,食材里多是药材和补品。” 郭长生见江枫月如此懂,也没多问。 一口咽下肚,甚至丹田都有种说不出的舒服感觉。 “的确不错。” 然而,江枫月是一筷子未动,说是里面的补品自己无法消化。 吃饱喝足,便是寻找住处。 剑阁中很难找到桥洞或者废屋子。 郭长生接连问了几家,景区内的住宿就是贵。 找了一家看似普通的客栈,但背篓里的钱,也只能要一个房间住上个三五天。 不过房间内倒是奢华得很,古色古香,蚕丝大床,而且窗外的景色极为不错,月挂高峰,是名副其实的景观房。 走了如此之久,又一次能住个像样的地方了,而且还有热水服务。 郭长生惬意地要了盆热水泡脚。 见江枫月望着窗外发呆,开口道:“你泡脚吗?很养生,很舒服。” “不了。” 郭长生微微一笑,“明天我去事务阁看看,赚点钱好上望月亭看看。” “那里没有妖丹。” “不是为了妖丹,是去看那块石头。” 郭长生洗过了脚,泡上混元茶,坐在大床上归纳吐息。 没有妖丹加持,混元茶也就修炼几个时辰。 等混元茶的修炼加成停止,也才是半夜。 停下修炼,郭长生直接钻进了被窝,以他现在的精力,十几天不吃饭不睡觉都没什么问题。 谁又能拒绝被窝里舒服的感觉呢。 可这次,江枫月却没在床上睡,而是变成狐狸趴在窗边的椅子上,身下压着那把剑。 郭长生回想起来,江枫月无论任何时候,就从没离开过那把剑。 ....... 翌日,郭长生站在事务阁门口。 虽然是刚刚清晨,已经有了些许剑阁弟子进出。 郭长生背着背篓,挂着松鼠,极为吸引注意力。 既然这么引人注目,郭长生打算先拉一曲试试这些弟子的实力。 放好碗,搭上弦。 悠扬的乐声在空气中流淌。 此街本就是相互交易,买卖东西的地方,拉曲是第一次见。 不少人纷纷驻足听曲,脸上露出好奇的神色。 但这些剑修弟子只听不打赏。 郭长生心中感叹,剑修是不是都这么抠门,还是先去看看委托吧。 刚进事务阁,就有个青衫弟子带着礼貌的微笑迎了过来。 “先生怎么称呼?” “郭。” “郭先生来事务阁是有事需要帮忙?” 弟子说着,领着郭长生进了个茶室。 这种人他见得多了,都是来事务阁需要剑阁弟子解决问题,事务阁会抽取完成委托报酬里的比例。 可以说剑阁财政来源除了旅游,就是这些所需帮忙的人了。 “郭先生需要办什么事,我们可以找弟子帮您解决。” 郭长生摇了摇头。 “我想接事务阁的委托。” “接委托?” 弟子一怔,虽然外人也能来接委托,但几乎没有。 毕竟外人接了委托就算完成也只能得到银两,得不到积分。 而积分对于成为内门弟子来说极为重要。 若是外人来做委托,搞不好还会被一些弟子视为眼中钉,惹上一身麻烦。 郭长生听完弟子说完其中的利弊后仍然坚持。 事务阁弟子问道:“敢问郭先生可是炼气士,什么修为?什么身份?什么门派?” 郭长生尴尬地笑了笑,“我...应该算是炼气士,没什么门派,是捉刀人,自己修行。” 弟子见对方说修为时都是那么犹豫,又没有门派,还是个江湖捉刀人。 他挑了挑眉,笑容也慢慢消失。 “先生,我们这儿的委托几乎都要求了修为境界,而且我也刚刚给先生讲利弊了。” “炼气士的委托我都能接。” 见郭长生说的认真,不由得笑了笑。 “先生,要不您在考虑考虑,在剑阁旅游赏景不好吗?” 弟子说着,抽出了腰间的软剑。 那软剑如灵蛇般蜿蜒垂入了桌上的茶杯,轻轻挑出一片茶叶。 随后,剑尖的茶叶被抛向高处,一抖手腕,宛若银蛇狂舞。 茶叶在半空便被剑锋上携带的真气削去湿气,轻飘飘地落在桌子上时竟然和干茶叶一般。 弟子展示一手,也是想让对方知道,自己对真气掌控这种程度,也只能当个事务阁杂役。 更是想告诉对方,这些委托重要的不是上面的银两,而是积分。 虽然你可以完成一些委托,但是你同时夺去了上面的积分,反而会招惹比他还厉害的弟子报复。 弟子收了剑,给郭长生的茶杯满上了水,明显是准备送客了。 郭长生微微一笑,拿起茶杯。 他并不是准备喝茶离开,而是运起丹田真气,直接将茶杯一同抛向了空中。 “铮!” 阴阳出,屋内瞬间温度拔高了几度。 无数道凌厉银芒割裂虚空,空气中甚至传来滋滋声,好似水落在滚烫铁板蒸腾的声音。 收刀入鞘。 郭长生稳稳接住茶杯,随后无数片茶叶如同雪花般,同一轨迹飘落在茶杯里面。 他将茶杯里的茶叶倒出。 茶水已经消失,无数片干燥的茶叶整齐地排在桌子上。 弟子已经被震惊到了。 他瞪大了眼睛,张着嘴,久久不能言语。 用真气削去茶叶上的水分,是锻炼对真气掌控的精细程度。 只是一片他都不知练了多久才成功。 对方上来直接是一杯茶叶。 本来想告诉对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原来是他有眼不识泰山了。 第203章 一幅画 事务阁有三层。 每层都挂着委托竹简,竹简写着报酬,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有积分。 而另一枚竹简在委托人手里,若是完成了任务,便可得到另一枚,来事务阁交任务得到报酬。 而三层中,一层的人最多。 因为一层的委托做起来简单,没什么生命危险,但钱和积分都比较少。 二层其次。 三层几乎没有剑阁弟子。 所有委托都是从一层开始,若是委托三番两次完成不了,便会升到二层,以此类推。 郭长生这个没穿剑阁衣着的外人出现在这里,吸引了许多弟子的目光。 同门弟子抢积分就算了,外人也来抢。 郭长生无视不怀好意的目光,拿起了一枚竹简。 内容竟然是解决景区公厕常年堵塞问题,奖励一两银子,还有一积分,委托人是剑阁旅游中心办事处。 郭长生本以为都是斩妖除魔之类的,这任务这么接地气吗! 这时,一名胖乎乎的弟子笑嘻嘻地跑了过来。 凑到跟前瞅了眼郭长生手中竹简的内容。 “阁下面容英俊,衣着不凡。这种活钱不多,也麻烦,还容易脏了阁下的手,不如让给我吧。” 郭长生一想,他只需要银两,这一两还不够他住一晚的,便丢给了胖弟子。 弟子接过竹简,如获至宝,高兴地去柜台登记。 在一层的弟子看见对方这么好说话,纷纷松了一口气。 郭长生又看了几个,甚至有去县里解决七十岁老奶奶裤衩被偷的委托。 无奈上了二层,找了几枚竹简看了看,他竟然看到了和青川一样的巡山任务。 钱虽然不多,但积分多。 但多数竹简内的委托都在很远的县里,甚至有的都要去火凤域里了。 郭长生也果断放弃,他可没有这么多时间一来一回,况且都回火凤域了,也不愁银两了,还做任务干啥。 他最想找的委托,最好是在剑阁内,麻烦点没事,最好距离近钱也多的那种。 在翻阅二层所有的竹简后,直接放弃。 如今所有希望只剩下三层,不然他除了去刷盘子赚快钱,就剩爬上望月亭了。 踏上三层。 此地已经不再是竹简,而是玉简。 玉简都散发着微弱的真气,入手冰凉好似寒玉,显然不是凡物。 郭长生挑选了一番,只有两个委托符合他的要求。 一个是找寻失踪的剑阁阁主,明确提供线索也行,委托人是望月剑阁,报酬竟然是一颗妖丹。 妖丹极其珍贵不是价格可以估算,对郭长生来说诱惑力极大,而且只是提供线索就行。 但他听秋水说过,阁主都失踪十年了。 估计给了线索也会去核实,这一颗妖丹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而另一个任务也在剑阁内部,银两有五百两,但没写来龙去脉,只明确要求有实力的炼气士才能接取。 这种一般很麻烦,不如写的清楚来的实在。 思来想去,他就是那种有实力的。 郭长生拿了玉简下了楼,不光吸引弟子注意力,就连登记台的弟子也在反复询问,劝郭长生要不要在选选。 似乎这任务很危险一样。 去了若是麻烦,不做便是。 第一次接任务,需要留下物品抵押。 郭长生犹豫了一下,从背篓翻找。 二胡肯定不行,每日一曲可不能丢,而且在对方看来并不值钱。 混元茶也不行,身上最值钱的恐怕就是两仪葫芦和阴阳刀了。 但没了葫芦他就没法修炼了,刀需要防身用。 思来想去。 “就这个吧!” 郭长生把松鼠从肩膀拿下来,丢在了台子上。 松鼠:“......” 在松鼠的提醒下,郭长生将指妖扇抵押了。 这时,一个弟子走了进来,将两枚竹简交了任务,兑换了银两还有积分,便聊起了闲话。 “今年收徒不一般,听说几位长老要选新阁主,若是拜进了成为阁主的长老,那可是一步登天了。” “也该选了,失踪十年,剑阁不能一日无主啊。” 郭长生也只是简单一听,没太在意。 拿着玉简离开万事街,想喊上江枫月一起,但却发现江枫月竟然不在客栈内。 郭长生也没太在意,按照玉简上的地址,找到了委托人的住处。 是一处较为破旧的阁楼。 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名中年人男子。 男子见郭长生不是剑阁弟子,还拿着竹子背着背篓,明显一愣,便要关门。 郭长生说明了来意,又拿出玉简证明自己。 中年人打量一番,这才将他迎进了屋内。 倒了一盏茶,缓缓讲述事情的起因。 “一幅画?” ....... 中年人叫张人凤。 他并不是望月剑阁的人,而是一名江湖剑客在此处定居。 曾经他也是鲜衣怒马,快意恩仇,后来遭遇了每一位江湖浪子应有的剧情。 在江湖上遇见了一生所爱,是一名天璇京城而来的云游画师。 两人相爱后,他为她收了剑,隐匿在红尘。 可多年来得罪的仇家不会放过他,也因此害了自己的爱人。 爱人临死前留下了一幅画。 张人凤讲述到这,起身将画拿了出来,丝毫不在意郭长生是瞎子。 摊开画卷,画的是一名枫衣女子,黑瀑发丝垂下,剑衫飘扬,月下背身立于云雾之中,似乎眺望远处,只能看见背面。 张人凤说道:“这幅画,不完整。” 听着话语,郭长生轻轻抚摸画卷。 女子右手的姿势,留了一个空,说明原本就有东西在此处。 如果要加一样物品的话,不如说是右手少了一把剑。 张人凤见对方发现了问题,缓缓道:“这幅画,名剑仙图。是她曾经在望月亭所画。她的遗愿便是将此画挂在望月亭。” “挂画?” “画挂在亭上时,这幅画才是真正的完成。” “为什么不自己去挂?”郭长生不明白,不就是挂个画有什么难的。 张人凤深深叹了一声。 当年他跋山涉水来到望月剑阁说明原由,却被剑阁阁主阻拦。 但妻子的遗愿,他无论如何也要完成,由此大打出手。 一个江湖剑客,藏剑多年又跋山涉水来到此地,怎么能是剑阁之主的对手。 落败之后,阁主送了他一处住处,让他安心养伤。 何时战胜他,才能将画挂上去。 张人凤每日潜心修炼,恢复至当年差不多的实力,准备去挂画,剑阁阁主却失踪了。 他这一等,就是十年,最后剑也钝了。 第204章 剑名“参差” 郭长生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既然阁主已经失踪,不就是没人阻拦,还用等十年吗? 张人凤似乎知道对方要这样问,缓缓说道。 “我带着画去过了亭子,才发现挂上去无用。” “无用?” “我妻子只会画真实的所见所闻,而画上缺失的物品,正是阁主手中的那把剑,至此我才等了十年。” 郭长生想起,来的时候事务阁弟子的闲谈,问道:“不是要选新阁主吗?” 张人凤冷笑一声:“那把剑其实才是阁主的象征。但阁主带着剑已失踪,剑不在望月亭,他们就算选出十个阁主也是白费功夫。” 郭长生听了这么多,到头来和挂画没有关系。 “所以你的委托不是去挂画?” 张人凤站起身无奈道。 “多谢阁下听我啰嗦了这么多。我的委托的确不是挂画,而是将画委托。” “你在找替你等的人?” “没错。我早年闯江湖留下的不少顽疾,如今感觉自己时日无多,或许已经等不到了。所以需要有实力的人接画。之后剑阁阁主回来战胜他,并把画挂上去。而我的委托便是打败我,接画替我。” “是比试吗?” 张人凤点了点头:“武!但分生死。” 原来是生死委托。 郭长生恍然大悟,怪不得事务阁弟子要三番两次问他是否接这个委托,原来这张人凤的委托早就出名,来就是分生死。 张人凤看着相貌平平,一副老实憨厚的样子,但至今都没有展露一丝实力气息。 想必那实力不行的人,大意轻敌都死在了这生死比试之中。 张人凤微笑继续道:“这么多年了,阁下虽然目盲,却是第一个发现画上缺物的人。而且阁下不是剑阁弟子,肯定不是为了积分而来。打败我,银两便是阁下的,不知阁下是否愿意?” “就不怕我打败了你不帮你挂画?” 张人凤摇了摇头:“我在阁下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江湖气息,阁下不会那么做的。” 对郭长生来说,只有这个委托来银两最快,也可以去望月亭,一举两得。 若是要去做其他的委托,估计要好久才行。 郭长生点头答应了下来。 这时,张人凤问道:“阁下还需要准备吗?” “不用了,就现在吧。” “嗯?” 张人凤明显有些许诧异。 因为十年间,拿着玉简来找他的人只多不少。 虽然有和他比拼生死的,但多数人在听完故事得知是生死局后,早逃之夭夭,或者说准备一番便再也没有来过。 他本就江湖隐匿,也知道一个瞎子走江湖,肯定有几番实力,但真没想到答应这么快。 “阁下,我们院中比试。” 张人凤起身来了庭院,郭长生也跟了上去。 来到庭院,只见张人凤拿起了铁锨,在庭院中铲了起来。 不一会一块地砖漏了出来。 只见张人凤打开地砖,从里面抽出了把满是锈迹的长剑。 随后拿着长剑来到了水井边,从木桶里拿出一块满是青苔的磨刀石。 将上面的青苔揭去,用水打湿后,开始磨剑。 铁锈随着一来一回的打磨,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散发着银色光芒的剑身,在太阳的照耀下极为不凡。 “好剑!” 郭长生不由得赞叹一声。 他只是听着剑身和磨刀石摩擦的声音,便知道磨剑的手法出神入化。 只是磨去了铁锈,没有伤到一丝剑身。 磨完长剑,张人凤拿起另一把较短的剑开始打磨。 “此剑上次磨,还是六年前了。剑共有两把,一长一短,互为补足。而这长剑,是我年轻时快意江湖所用,剑下只有该死之人。” 张人凤说着,手中磨剑的速度越来越快,声音也越发的刺耳起来。 嗡! 随着最后一道磨剑声响起,长剑震动之下,锈迹挥洒在地面。 张人凤拿起一旁的抹布,缓缓擦拭剑身,没有一丝锈迹,磨得正正好好。 郭长生道:“短剑呢?” 张人凤来到地砖前,长剑一挑,从里面轻轻抽出一把短剑。 银亮剑身镌刻着花纹,没有一丝锈迹,剑柄用紫色布条缠绕还挂着一串红色玉坠。 这明显是一把女人的短剑。 握住双剑的同时,张人凤气质陡然一变,根本不再像是刚见面颓废的中年人。 “短剑,是她所用,不曾沾染鲜血。我把两把剑合二为一取名‘参差’,不只有长短参差,还是因为我们夫妻参差不同,互为所补。没有她,我或许早已经葬身在江湖之中,但我却害了她。”张人凤语气中带着些许悔恨之意。 郭长生打量四周,打算好好找一个地方放背篓。 毕竟里面还有混元茶,要是江枫月在就不用担心了。 但无论放哪儿总感觉不对劲。 因为他已经感受到了张人凤的气势,若是打起来,估计这处阁楼都不能保证完好无损,更别说背篓了。 最后郭长生来到井边,将水桶的绳索绑在背篓上垂了下去。 地下总能安全些了。 生死比试,必然有自我介绍。 介绍不是说让对方记得自己,而是让手中的兵器,斩的不是无名之辈,是一种相互尊重。 张人凤短剑利于胸前,长剑立于身后微微俯身。 “让阁下等候多时了。鄙人,剑痴-张人凤。” 毕竟对方连剑都是现磨的,郭长生拿着竹子双拳一抱。 “捉刀人-郭长生。” 张人凤心中一怔,他虽然知道捉刀人多为刀尖舔血炼气士,但一个瞎子是捉刀人真没见过。 他很想了解对方的实力到了哪一步,说不定真的可以等到剑归,完成妻子遗愿。 “郭阁下,生死之战,没有手下留情一说。另一枚玉简在地砖中,若是胜过我,便可拿去换银两,此画便拜托阁下了。若是不能,那也没什么好说的。” 郭长生淡淡道:“我明白,出手吧。” “出手?阁下武器呢?” 郭长生抬了抬手中的竹子。 “我先用这个当剑试试,不行在用刀。” “阁下!装可是要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