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周一生梦几蝶》 第1章 楚军来犯 【时代背景:“战国七雄”一线强国崛起时。宋国属于二线,地缘窘迫,列强环伺】 宋都彭城 宋国朝会结束。宋太宰大人,乐罕下朝。 回府后,他径直去了书房。刚一坐下,就觉口渴难耐,让人泡了一壶茶。嚯,好烫! 乐罕一边吸溜吸溜,一边思考着今日朝堂头条。 *** 军情急报:“楚军犯境,宋南重郡——棘城被围!” 宋国君—戴剔成问:“咋整?谁来领兵退敌?” 太宰乐罕,宋国朝臣的带头大哥。 群臣大伙儿的第一反应:先瞅他! 乐罕这会儿,像是打了一宿的麻将,而且还输了不少…… 面无表情,眼皮耷拉,一个字儿:蔫! 大伙儿见太宰大人这副样子,这才开始有了表现。 宋大司马桓隰冒泡了: “臣推荐沙樾老将军挂帅,率三万常备军,同时征召葵丘、蒙邑、空桐、谷丘四郡新兵,南下救援……” 大司马掌管军事,遇到领兵打仗的事儿,他自然得表态。最稳妥的方案就是,推荐资历最老、威望最高的将领。 合情合理!宋剔成君点头。 桓隰又说:“可是,沙将军老母病故,他正在鲁国老家办丧事呢。” 剔成君道:“都火烧眉毛了,赶紧把他叫回来!” *** 下朝后,乐罕还在想,朝堂上我为啥不吭声? 谁领兵,谁就掌握兵权。谁拿到兵权,谁以后在宋国,就能扎根更稳,势力更强。这道理连傻子都懂,我能不懂?我傻嘛? 显然,我是聪明人!不然我能玩转整个宋国朝廷?让一众朝臣都认我当带头大哥?不是吹的,我要是粘上毛,我能瞒得了猴王,让一座山的母猴都怀孕。 现在的问题是,我的亲信们,My family,基本都是行政文官,没有一个善于领兵打仗的将军。难道让我举荐政敌嘛?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干脆闭嘴。 但是呢,这次推荐领军将领,是个难得的争夺兵权的好机会,我就这么错过了么?可不可惜?嗯,还是跟自己的高级参谋——目夷先生商议商议吧! 【目夷先生:原宋国的公族后裔,着名学者、纵横家。数年前落难,被乐罕所救,后由乐罕举荐,任彭都学宫祭酒(校长),目夷为报知遇之恩,即成乐罕心腹,兼首席军师】 一炷香后,一位形体清瘦,双目矍铄的中年男子走进门来。拱手问道:“太宰大人传唤舍人,所为何事啊?” 乐罕讲述了朝堂议题经过,还有自己的困惑。 目夷听完问:“太宰大人,您可还记得十八年前的旧事了?” 一提这事,乐罕就想拍大腿,喊他姥姥! *** 话说十八年前。前任宋国国君——宋辟公,本名叫宋辟兵。昏君! 为贪图个人享受,举全国之力修建苏宫。惹的全国上上下下,大伙儿都烦他。 战国时代,是个可以不按规矩出牌的时代,各诸侯国的权臣、各士大夫的家臣,废主篡位的事不稀罕。弄死老板自己上,是这个时代很流行、很可行的一条成功方式。 所以那会儿,但凡有点实力的公卿大夫们,常常都是在被窝里搂着媳妇时,心里还在惦记着,嘴里还在念叨着:“兵兵,我咋样才能弄死你……?” 然后被媳妇一脚踹出去,怒喝道:“你得先进国税局!” 乐罕,时任右师(即右相),官居六卿之首,按道理来说,他该是头号种子选手吧? 结果,有天早上他来上班,突然发现,原来六卿排名第4的司城大人—戴剔成,昨夜兵变,他坐上了国君位。 那天早上,正下着雨…… 乐罕站在苏宫大殿门外,望着宫门处的守卫、旗帜、甚至连logo,都换了……身边的人,在议论纷纷:“宋辟公被废,戴剔成上位!” 他直接傻了,像根木头似的杵在殿外大广场上,任由着雨点啪啪啪地打在他脸上,一动不动…… 一名原宋辟公的心腹宫女路过,见乐罕的样子,就跟被雷劈过的一般,她瞬间共情,热泪盈眶地感慨:宋廷换天之际,唯有右师大人,忠心耿耿,不忘旧主……, 话没说完,乐罕早已按耐不住,飞起一脚踹向她屁股。闷吼道:“你给老子我滚!” 一夜之隔,同事变老板,小弟成上司,这事简直不要太闹心! 宋辟公刚盖好的一座漂亮大宫殿-苏宫,他自己还没来及住; 民间搜罗的一大批美女,他还没顾得拆封; 还有攒了那么多的珠宝美玉…… 得嘞!现在都是戴剔成的了,跟自己再没半毛钱关系了。 乐罕望着金碧辉煌的苏宫,心里恨得那叫一个痒痒,说不出话来。 唯有在心底祝福:新苏宫甲醛超标! 一切都成既定事实了!咋办?撂挑子不干嘛?右师这么大的官,你不干有人愿意干。 乐罕冲向天空悲鸣:“天呐!”双臂举起,冲向苏宫,蜷起八根手指,心道一声:法克鱿! 收拾完心情,乐罕还得接受现实。他一头扑进大殿内,高呼:热烈拥护新君即位! 宋国新君,得到了全体臣工的认可,戴剔成当然都要封赏。 其他人好封,就是这个乐罕,本来就是右师,最大的官!咋封? 戴剔成挠挠头皮:第一大官是右师,第二大是左师,那寡人封你为左右师如何?最大两官都你的。 乐罕赶紧拒绝:别!不是叫起来拗口的事儿,这官名显得我精神错乱,人格分裂。 戴剔成一拍脑门,有了!给你起个新官名:太宰。 乐罕再次扑倒谢恩。 心中暗想:干的还是那些活,就是换个名,有个鸟用? …… 第2章 待选浮现 乐罕从十八年前的旧事回忆中苏醒。回答道: 那时候啊,宋辟公大意了,被戴剔成用他的亲信禁卫军,换防了宫廷卫队,又控制住城外卫戍,彭城内外都被戴剔成牢牢掌握,这才轻松上位。可惜那时候啊,我只有三千府兵,军中无人。 目夷说:“现在,太宰大人想明白了吧?朝廷争斗,绝对不能手里没兵!” 乐罕无语,只能点头。 “这次推荐将领,不正是一个争夺兵权,扶植军中势力的好机会嘛?” “晚了,剔成君已经下令,召回沙樾了。” “传令差使不是还没见到沙樾本人嘛?沙樾不是还没接虎符嘛?这就还有操作空间。” “可宋国军中的那些将军们,没有我的人啊,现在再去发展也来不及啊!” “找个自己人,让他挂帅不就完了么?” 乐罕呷着茶水,陷入思考,喃喃道:那该推荐谁呢?宋国会带兵的,除了沙樾,还有就是戴剔成的弟弟戴偃,也是您的学生。但戴偃是我政敌,总不能让我推荐他吧?除了他俩,别的……还有谁呢? 目夷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笑道:太宰大人,您的思路偏了!咱要想的是,在自己人里选谁带兵?又不是在会带兵的人里,看谁像自己人。 乐罕笑了。突然觉得自己跟目夷比,真就像个傻子! 乐罕想了好久,说道:“本相真想不出来,该选谁!” 目夷提醒:“李铜如何?” “噗…!”乐罕口中茶水,喷了出来! 【李铜,名义上是宋国盐铁巨商李洵之子,实则是乐罕私生子】 乐罕与李洵少年至交。后来一个入仕,一个经商,走了不同的道,接触变少。在乐罕仕途得意,李洵财运亨通后,为避别人“官商勾结”的非议,明面二人不再交集,实则暗通款曲。 李铜的母亲,原为乐罕府上的郑姓歌姬,色艺双绝。在剔成君夺位后,去乐府慰问,瞬间被她迷倒。此时,她已为乐罕诞下一子,即李铜。 既然领导看上了,乐罕自然双手奉上。之后,郑歌姬入宫成了郑妃,这个儿子存在的就太尴尬了。乐罕思来想去,没法承认身份,正好李洵无子,干脆他就成了李洵的儿子。 李洵拿着官方特批的盐铁专营权,可谓日进斗金,泼天富贵。李洵原本想给儿子起名叫李盐、李轶的,彰显其行业霸主地位,但乐罕说,别、别、别这样,太招摇,好吧,叫李铜!表达了爸爸李洵更高的追求和规划蓝图。 李铜的亲爹妈,一个权相一个宠妃,养父一家对李铜非常溺爱。结果,就培养出一个不学无术,只会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 乐罕疑问:“先生认为,李铜能带兵打仗么?” 目夷笑道: “怎么就不能了呢?咱们又不怕损兵折将!太宰大人从府上门客中,选忠诚死士百人,募兵时编入军队…” 乐罕愣了一下,而后道:“本相明白了,损兵折将后,军官职位必有空缺,李铜是主将,提拔谁填补空缺,当然是他说了算。” 目夷道: 李铜能打胜仗当然更好,但他班师回朝后,也得交回虎符。而那些中基层的军官们呢,他们会一直扎根军中。 所以,只要这次李铜能做上主将,把这批人安插进去,我们计划的第一步就成功了。相对而言,这场战争的胜负,就不那么重要了。 乐罕默默在想,让儿子挂帅,确实是个非常理想的结果,虽然明知道,李铜根本不是这块料!自己身为国家柱石,还要助力推他,这不是在误国嘛?但国家利益与个人利益相比,孰轻孰重? 乐罕端起茶杯啜了一口,得到答案。这不是废话么!还用想? 乐罕又问:“戴剔成会任用他吗?” 目夷笑道:“太宰大人别忘了,他可是我彭都学宫兵家专业的学生……” 【彭都学宫,起源于稷下学宫】 位于齐都临淄的稷下学宫,始建于齐桓公时期,是中国乃至世界,第一所由官方创办的高等学府,其功能兼具执政者的智囊团、议政院、研究所、人才库…。 由于官方的重视与扶持,给予学宫高度的独立与自由,引来天下才子学者云集,几乎容纳了“诸子百家”中所有学派。各派思想学术间交流辩论,激烈碰撞,百家争鸣,圣贤大师不可数计,各派思想借鉴交融,成就了中华文化之根。其鼎盛时期,学子超千,入士大夫者,多达数十。 自古以来,国人最不缺的就是“山寨精神”,齐国稷下学宫的辉煌成功,使得各国纷纷仿效。 譬如:宋国的彭都学宫。虽其规模与影响力,远不如稷下学宫,若只论宋国境内,顶配级师资力量,绝对的超一流。所以,它便成为宋国朝廷选拔新秀的人才库。 牛逼的大学谁不想上?牛逼的大学谁都能上嘛? 故此,这座“大学”学生,大多为宋国贵族子弟,及社会名流。如:戴剔成幼弟戴偃,宋国盐铁巨商李洵之子李铜。 ***** 目夷追问:“这事要不要办?请太宰大人速下决断,我们需赶在剔成君的差使到达之前,先见到沙樾,说服他辞将。” “哦!?能来及嘛?” “公门办事效率,相爷难道不清楚?此去鲁国,差使至少两日,我可一昼夜。” “不错,这是正常情况……如有意外呢?” “边境驿丞都是我们的人,谁会有意外?” 乐罕笑了笑:“不错!要说有意外,也只能是公差。” 目夷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太宰大人的顾虑我明白,与天斗与地斗我不敢言胜,但与人斗嘛……,只要他是人,还有利益需求和个人想法的,我就一定能抓到破绽的。” “哦,先生有几成把握?” “七八成是应该有的。” 乐罕放下茶杯,起身踱了几步,转身站住,牙齿里蹦出一个字:“办!” 目夷点点头,那好!我这就赶紧回去准备一下,即刻去鲁国。 说完,目夷快步出了门去。 乐罕送行。心里在想:自己粘上毛,能干翻一山的猴子,总还得要瞒住猴王,要是目夷粘上毛呢?只怕会哄得连猴王都要撅屁股。 目夷作为战国时代纵横家,具备特点有二:一善谋略,二能忽悠。最擅长巧妙的拆解利害关系,诱导对方达到自己的目的 第3章 目夷出手 春秋战国时期,国君换届,有、且只有,三种方式:儿子接替父亲,弟弟接替哥哥,权臣干掉老板。除此三点,绝无其他。 农民起义?不可能!那会儿的农民,都老老实实修地球,没人闹腾这个。周天子分了太多诸侯国,分的稀碎,底层反抗者很难形成规模,这点类似于欧洲和日本。 外敌入侵?除非是灭国!否则,只要还保住这国名,即便是外敌杀了国君,也会很贴心地再找原国君的儿子或者兄弟接任,保证君位的血脉传承。 剔成君靠兵变拿的国君,对于如何守住,自然十分专业。 一方面,在工作上认真,不敢像前任宋辟公那样乱来,与朝臣们保持着还算亲密友好的关系,大体上让员工对老板没话说。 另一方面,严密的防,有资格、有条件动他位置的人。儿子就算了,最要紧的是弟弟和权臣。这也是乐罕长期在朝有权无兵,弟弟善兵不能领兵的重要原因。 故此,在他执政的这些年里,国内政局风平浪静。但凡,让他知道朝中的文官与武官有亲密接触时,就会很不高兴,全力打压。对像乐罕这般的权臣文官如此,对会带兵的弟弟戴偃更是! 目夷离开后,乐罕又陷入思考。 第一:目夷要怎样才能说服沙樾拒辞任命?他可是剔成君忠心耿耿的老部下。 第二:李铜在明面上,跟自己没关系,可以举荐,而且没有避嫌顾虑。 但问题是,我在朝堂上,突然举荐一个“贱民”之子,一个无资历,无名气的年轻人,别人能不好奇、不怀疑?我和他什么关系?如果因此暴露了亲生父子的关系,那就麻烦大了! 要想保守秘密,掩盖实为下策,只是迫不得已的补救手段,应当追求的是,整个事件的推动过程,一切都是顺理成章,让人无从起疑。 第三:如何让剔成君信任李铜,敢把兵权交给一个名不经传的年轻人,一个“废物”。 虽然剔成君,并不知道李铜是废物。但戴偃和李铜是同学,戴偃知道他啥水平啊,戴偃懂兵,会带兵,想带兵……,举荐李铜这个“笨蛋”时,怎样做到让戴偃不反对,不说话呢? 这一切,他是想不出办法来,只能等着看,目夷如何华丽地出招。 鲁国-平阴-沙樾老家。 目夷风尘仆仆地赶来,让沙樾颇感意外。但他还是礼数周到地将其请入厅堂,二人于堂内交谈。 目夷直问:“八万楚军,犯宋南境,现已连克三城了。目前,棘城重郡被围,城破就在旦夕之间,国君想派沙将军挂帅救援,将军您怎么看?” 沙樾答道:“哦,老夫还没得令啊?国君若有任命,老夫自当不惜身死以报国啊。” 目夷开始介绍战情: 八万楚军正在连胜,士气正旺,而我们宋国呢?能调派的兵力不过五万人,还有将近一半都是临时招募的新兵。如果咱们用这五万宋军守城的话,或许能挡得住楚军八万、十万人的进攻。 但实际上呢?等我们组建好大军,再到达棘城……,那时候,恐怕就得用这五万宋军,去进攻八万楚军守的棘城了。将军觉得,这仗咱还能打嘛? 沙樾坚定表态:“老夫不惜身死!也要……” 目夷反问:“国君想要的,是将军身死,还是夺回失地?” 沙樾被噎住。心想:你这问的不废话嘛? 目夷接着说道: 将军戎马半生,立下军功无数,把青春都献给了宋国。现在您距离退休,颐养天年的时候,也不会太久了吧?这要是退休前,打了一场大败仗的话……可糟心? 将军您是国君的爱将,国君也许不会跟你计较,但您能挡得住群臣的悠悠之口嘛?只怕将军过去的十次旧功,难抵今日的一桩新罪。 将军一生光明磊落,可我却总是听到,有小人背后非议,说将军您贪恋兵权,使得后起才俊,难有施展…… 沙樾愤而起身,怒道:“老夫若有此心,当天诛地灭!”说完,沙樾心中起疑,反问目夷:“先生是什么意思呢?” 目夷笑道:“我有一个学生,喜读兵书,天赋过人,大家都说他,堪比孙武吴起…” “谁?” “李铜!” “没听说过!” “哦,李铜嘛,年轻后辈,将军您可知道李洵么?” “宋国谁不知道啊,富甲一方的盐铁巨商。” “李铜就是李洵的儿子!”随后,目夷又问,“将军可知,李洵为啥能经营盐铁?” 沙樾疑问:“他朝中有贵人吗?” 目夷避而不答,开始说起别的: 李洵嘛,虽然有大富贵,不过也就是商人,身份低贱啊!现在呢,家里钱多的都花不完了。李洵就想让他儿子别走他老路了,能赚些军功入仕,光耀门庭。 沙樾抚须而笑:“老夫明白了,先生的意思!是想让我辞了君命,让李铜挂帅是吧?” 目夷点头。 沙樾想了想,抛出疑问:这小子当真能用五万宋军,克楚八万,收复失城嘛?老夫不信!还有,老夫辞了将,国君就一定会任用他么? 目夷笑答:将军肯辞,这份人情就送到了。至于国君是否任用李铜,仗打成啥样,这些都与将军无关了啊,这就看他的本事了。 沙樾沉默了。他在想: 第一:这个仗确实不好打。 第二:李铜的背后,有股强大的朝廷势力。自己若是战败,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 第三:我要是让出这将军,会怎样呢? 沙樾想到这里,眉头微微一皱…… 目夷看在眼里,便即取出一包黄金,置于案上说:“将军先母已逝,我临行仓促,这些……聊表心意。” 沙樾依然沉默…… 目夷不解其意,试探着问:“国君传令差使明日就到,将军如何回话呢?” 沙樾抓起那包黄金,掂量了一下,又望着目夷道:“那个……,我爸爸也快不行了!” 目夷点头笑道:“好吧,我是问将军如何回国君话?” 沙樾回过神来:“哦……那是我不行了嘛?” 第4章 父子相见 目夷从鲁国回来,茶水都没来及喝一口,乐罕就急切地约见。 沙樾辞了任命后,下面怎么搞?在朝堂上,如何合情合理地,把李铜推出来挂上帅印。 乐罕为难表示,本相不便直接开口推荐李铜啊! 目夷点头,太宰大人的顾虑我明白!所以,这就得需要多人接力配合。 由太宰引路—鄙人举荐—戴偃保荐—朝臣附议。 乐罕又问,具体要怎么做呢? 目夷说,当剔成君问谁可接替沙樾时,太宰就把选将方向,引向彭都学宫就好了,这是宋国新秀人才储备库,这个举荐没问题吧?然后呢,我作为学宫祭酒,剔成君必然会问我意见,这就有了举荐李铜的发言机会。 乐罕点头,又问:“那如何让戴偃保荐李铜呢?” 目夷答道,我们下面的工作重点,就是要解决这个问题了!戴偃懂兵,这个大家都知道。能获得戴偃的保荐,相当于拿到了专家鉴定。只是他们二人都是我学宫学生,我不便出面。如何说服戴偃,相爷可交代李铜去办……要,这么这么说……” 乐罕仔细地听着目夷的交代,连连点头:“明白了!” ***** 一辆马车于太宰府东角门前停下,一个年轻人跳下车,迅即进了相府。 乐府内室,乐罕正端坐于太师椅上。年轻人进门之后,俯身便拜:“儿李铜,拜见父亲大人!” 乐罕赶忙起身扶起李铜。他眼泛泪花,嗫嚅良久道:“我儿,这些年……,受委屈了!” 李铜展颜一笑:“儿这些年过得好着呢,义父待我如亲生,一点不委屈!” 乐罕只顾着端详轻抚,思绪万千,良久不语。 李铜问道:“不知父相,传儿何事?” 乐罕这才回过神来,定定的看着李铜,道:“儿啊,你今年二十了吧?弱冠之年,即当建功立业,父相想让你挂帅领兵,驱楚寇定南疆。” 噗通一声,李铜被惊到,一屁股坐在地上。 …… 从太宰府出来,李铜的心情既激动,又忐忑。他脑补着出征时的画面: 绣着金边的龙虎将旗,风中猎猎,战车整装,战马嘶鸣,俺红袍大氅,金甲银枪,万众瞩目;远处擂鼓喧腾,旌旗招展,声势震天;国民臣工夹道欢送,怀春少女媚眼抛来… 卧槽!风光至极哇!自己几斤几两,何德何能?人生得此这般,荣耀与高光!李铜抹了一把激动的泪水,心里默念道:感谢俺爹! 转念又一想,出征时是威风,上了战场呢,会不会被人打的屁滚尿流? 父相分析过国际形势:宋国毗邻的齐、楚都是强国,只因齐国那边,是权臣“田氏代齐”,而宋国是“戴氏篡宋”,在国际舆论上,两国君都有被孤立感。最后促成两位“大盗”惺惺相惜,宋国借此抱紧了齐国大腿。 齐、楚互为敌对,实力半斤八两,他们之间,谁都不敢先挑事,倒也相安无事,现在宋国倒向了齐国,这让楚国很不爽。不敢揍齐,揍宋总还是可以吧?锤一顿出出气,秀秀肌肉,但不会往死里揍,毕竟事闹大了,楚国也怕齐国会掺和进来。 李铜想着,有父相言之凿凿的保证。 没事,你随便打,打成啥样算啥样,输也不怕,父相会在朝里给兜着,跟楚国打输不很正常嘛?谁敢哔哔?英语极好的父相会告诉他们:you can you up! 想到这里,李铜心里稍微安定些,抽了一马鞭,加紧了赶往戴偃侯府的步伐。 *** 在彭都学宫,戴偃和李铜的关系很好。李铜大方又多金,吃喝嫖赌花样新,简直太会玩了!贱民之子又如何,人生难得有欢乐。 李铜到了侯府门前,通报后戴偃出迎,见面便是当胸一拳,笑道:“你小子怎么来我府了?” 李铜陪笑道:“我来给偃兄贺喜啊!” 二人在回廊里,边走边聊,戴偃问 “快说说,何喜之有?” “我刚路过城门时,看到去鲁国召沙将军的差使回来了。” “哦,沙樾回来了?” “没,听说沙将军在鲁国病重,已卧床不起…,听人议论,沙将军没法领将,新将军应该就在咱们学宫内选拔了,论带兵,咱学宫里谁能比的上偃兄啊!” 戴偃听言止步,低头不语。 李铜还在啰里吧嗦着:父亲不想让我再走从商的老路子,希望我能攒些军功入仕。不然,我也不会在咱学宫里,主修兵家专业啊!所以,偃兄若是做了主将,能否带下弟弟,在偃兄帐下做名亲兵,学学排兵布阵,行军打仗的?” “啪!”戴偃猛地一掌,拍在回廊柱子上,低声咬牙道:“我君兄,必不给我带兵!” “哦?”李铜装作一脸不解。 戴偃抬手示意,不要再说了,低头猛走。 李铜紧步跟随,嘀嘀咕咕:“若是偃兄不能的话,那肯定是邴喜了!这小子要走运了,沙将军已老,他要是抓住了这机会,打个胜仗,以后宋国军中,只怕就是他的天下了。” 戴偃鼻子哼了一声。 李铜明白,戴偃和邴喜,在学宫兵家专业里,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戴偃又哼了一声:“为何非得是他?难道再没别人了么?” 李铜嬉皮笑脸状:“别人还有谁啊?难不成,不选他选我么?让我来挂帅?” 戴偃突然站住,想了一下,笑道:“贤弟所言极是啊,我看贤弟堪为将才!” 戴偃幡然醒悟,反正自己上不去了,那不如上个草包,战局只有先被草包搞成烂摊子了,也许或许,逼得君兄就会想起,他还有个弟弟能挽回战局? 还有,邴喜无论如何也要摁住,绝不能给出头冒泡的机会。 李铜笑嘻嘻的说:“别逗我,偃兄真觉得我行么?我不行吧!” 戴偃哈哈笑道:“行不行,不是自己说的算,而是别人!” 李铜认真说:“我们一起去找目夷先生,偃兄敢当先生面说我行嘛?” 戴偃答:“有何不敢?” ...... 戴偃、李铜二人来到目夷府上,表明来意。 目夷道,兵法非我专业,既然李铜有此大志,且有戴偃的保荐肯定,我相信断不会错。若是国君询问意见时,我可为李铜推荐。 得此答复,二人满意而退。三人皆大欢喜! 第5章 李铜上位 宋-苏宫,早朝 去鲁国传令的差使回来了,沙樾却没回来,剔成君很烦躁。 剔成君问差使:“沙樾现在是个啥情况?” 差使答道:“回禀国君,沙将军面黄气虚,口齿不清,卧床不起……” 大司马桓隰道:“沙将军临行时,臣曾去送别,沙将军依然康健,何故突遭此变?” 剔成君也觉得纳闷,他想了一下又问:“你可曾细看?郎中怎么说的?” 差使:“小人不敬,趁室内无人时,曾偷掀将军之盖,褥被皆有矢状!沙夫人说,已请多个郎中,皆言无策……” 剔成君沉默着,心中暗道:哏屁! 戴偃一旁听着,心内小嘀咕:有戏! 目夷殿外候着,心里很是满意:周密! 乐罕阶下站着,暗暗比出大拇指:影帝! 群臣愕然,面面相觑,各自盘算着:谁替? 接下来,一切都按着目夷、乐罕的剧本剧情进行。 当目夷凭三寸不烂之舌,把李铜夸的跟花似的,戴偃心中暗道:校长,太给力了! 群臣心中疑惑,都憋着一股疑问,这人谁啊?在咱们宋国,竟有如此经天纬地之才,我咋不知道? 剔成君也是如此,几次想张口问,但忍住了,再等等看,大家怎么说。 戴偃接着又是一波疯狂输出,大意两点: 第一:祭酒大人才学渊博,慧眼独具,他看中的人绝对不会错。 第二,李铜与他同窗,他也知道此人确有大才,在同学圈里,是口碑、声望俱佳的人物。 戴偃的小算盘是,即便李铜把仗打的稀碎,君兄要怪罪的话,这也是目夷举荐的,自己顶多算附议,我尊重权威咋不对了? 接下来,乐罕继续助攻,言称:此人早有耳闻,难得之青年才俊! 最后,差使再补刀,说跟沙将军聊到谁可替他时,沙将军说,他久闻宋国有个叫李铜的年轻人,熟读兵法,天赋过人…… 群臣心里嘀咕:宋国埋没的这个人才,学界的学宫祭酒大人知道,国戚的君弟戴偃知道,政界的乐太宰知道,军界的沙樾也知道…… 人家都知道!我还有脸问,这人是谁?我咋不知道?对,我也知道。 于是,纷纷附议,李铜之才,臣亦有耳闻! 剔成君懵逼了,全国人民都知道?我竟然不知,我是瞎还是聋啊? 其实,我也知道!对,现在知道的怎么了?我现在知道的谁知道呢? 剔成君拍板,定了! 商人之子,一个叫李铜的年轻人,被国君授了“征南大将军”。 这消息一下子在宋国上下炸了锅! 多少年来,宋国朝堂一直由贵族世家把持的局面被打破,普通平民也有摊位入驻的可能。 一时间,国民奔走相告,太励志了! 民众舆论普遍形成两点认识: 第一:这是一个新时代,再不像春秋时期那样,无论什么身份,只要有才华,终会出人头地。是金子总会发光嘛! 第二,彭都学宫,果然是宋国最牛逼的大学。名校、名师出高徒嘛,只有在这样的大学,才有出顶尖人才的可能。 反之,如果考不进,也就说明根本不能算啥人才。 当然,也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李铜也不见得比你我强。 不过是:能力大不过平台的重要,才华需得有贵人的捧扶。 诸如此类的酸话,但大众觉得,这些人不过是红眼病罢了,懒得理会。 彭都学宫 每三年面向社会招生一次,虽然很难,但毕竟给了普通平民,一个进入官办高等学府的可能,一个实现阶级跨越的梦想。 彭都学宫出来的,优秀者能入朝堂,位列公卿;中者可在各地方郡、县衙门任职;最不济的,也能在乡、里,基层单位混个小吏。 即是只要能入学,就能保入体制,捧上官家饭碗。 官方为重视、吸引人才,学子不仅入学免费,每年还有补助五十石粮,全家免徭役、兵役。 如此优厚的待遇,令宋国几乎所有学子心驰神往。但凡有谁家子弟录取,可谓:门庭光耀,乡邻艳羡。 因为待遇丰厚,入学条件自然严苛。 普通学子需通过县考,拿到县司衙门的“荐函”,再参加郡考,取得郡司衙门的“复函”。两阶段、多场次的考试通过,才有资格进入学宫。 今年,正是彭都学宫的招生入学年 第6章 男1号上场 这一天,宋国蒙邑郡-涡河县-县司衙门里,走出一名粗布青年。此时,他已被愤怒涨得面色通红,口中骂骂咧咧。 另一布衣青年迎了上去,问:“庄周,你怎么了?没有拿到荐函?” 庄周答:“是啊,我都来三次了,每次都是各种理由不给,气死我了!曹商,你的拿到了吗?” 曹商道:“我这不是刚来嘛,正准备去呢…… 不会吧,连你都没拿到?你可是我们县考第一名啊!” 庄周愤怒:“不过就是个颁发文书的杂役小吏,就这般刁难人……” 曹商很是不解。 县里的“荐函”,都是由县司徒陈大人负责审批发放的,而陈大人对庄周那是赞不绝口,称他必为未来国之栋梁! 他还记得,当初县考发榜时,陈大人说的话:庄周的思辨文采,是他任职二十余年,所遇学子中,无见庄周其右者…… 曹商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进去看看。” 不多会儿,曹商也出来了。庄周问:“怎么样,拿到了么?” 曹商摇摇头:“没有,他这是个啥意思……” 话未及说完,曹商见到,一人手捧着荐函,笑逐颜开地从县司衙门里走出来…… 曹商赶忙迎了上去,凑上前,跟那人聊了会儿。然后,曹商又进了门去。 过不多会儿,曹商拿着两份荐函出来,递给了庄周一份。 曹商笑道:“哎,原来就是20钱的事,幸好我今天带的够,替你也付了。庄周,你可要记得,欠我20钱!” 庄周懵了:“这是个啥意思?稀里糊涂的,我就背上你的债,欠你人情了?” 曹商不屑:“我不替你出这20钱,你能拿到嘛?” 庄周怒道:“当初县司发文说的是,考试各凭本事,凭成绩拿荐函,可没说还要交钱啊……,他这是以权谋私、敲诈勒索!” 曹商说:“算了算了,不计较了,反正这个钱也不多。” 曹商与庄周是同村发小,又是涡河县私学同窗,关系很熟。两人拿着荐函,一并向回家的路上走去。 庄周突然站住:“不行,我要回去检举他!” 曹商道:“这世上到处都有小鬼挡道,你管的过来吗?” 庄周说:“不是我要管他,也不是计较这20钱,凡事总要讲个公平公义吧? 如果就这样算了,他以后还会变本加厉,真遇到那种寒门学子,确实拿不出钱来,难道就此断送未来? 如果不按规矩得利,还不受惩罚,最后就会人人仿效,习以为常,当歪风邪气成了惯例,那以后还有人再守规矩嘛?……” 曹商道:“打住!我不想听你废话了,要去你自己去吧,我先回了。” 庄周找到司徒陈大人,讲述经过。那名书吏便被唤来,挨了一顿臭骂,当场返还了庄周20钱。 出了陈大人门后,书吏鄙夷道:“我特么真倒霉,遇到你这样的抠门穷逼,20钱都值得跑去告状……” 庄周说:“我……”他想说的是,我不是为了这个钱。 书吏打断他的话:“陈大人是我舅舅,我干了啥,你以为他不知道吗?” 庄周怔住。书吏哼了一声,便自离去。 庄周忽然有种感觉:孤独!好像与这个世界有些格格不入。自己的坚持错了吗?没错吧?为啥大家都不能理解他? 庄周一人回家,路过集市时,买了些粮食和药品,包裹了起来。 他走到了自家村口外,平时经常去玩的那条河边,在一个隐蔽的树洞里,找到那只受伤的大雁。掏出包裹,打开,给大雁换药喂食。 这只受伤的大雁,是他半个多月前,在河边玩耍时无意发现的。当时,大雁受了严重箭伤,已奄奄一息。 庄周想救它,却不敢把它带回家,只能找个隐蔽的角落,小心藏起来。他不敢告诉任何人,因为没人能理解支持他这么做。 在一个连人都吃不饱的年代里,逮住一只“大肥鹅”,不该是先去找铁锅嘛?竟然还要自己花钱,买粮食,买药,费心费力地照顾。而它,最终是一定会飞走的。 人与动物,是一种可尽情释放,安全投入的情感。能够以爱换爱,很纯粹,没有机心、背叛、利用,和恩将仇报的伤害。 经过大半个多月的精心照料,这只大雁逐渐康复。它与庄周也熟稔起来,从最初时的抗拒与警惕,到现在,一见到庄周,就兴奋地嘎嘎叫。 庄周喜欢把它抱在怀里,抚摸着它的羽毛;大雁喜欢用它的脖颈、额头,亲密地蹭着他胸口和脖子……, 这便就让庄周的心底,就有了一种温暖的慰藉,还有满足与快乐。让他觉得,自己为它所做的一切都值了!这种不掺杂利益,纯净态的情感,便是庄周精神世界的家园。 第7章 初恋小娥 庄周到了家门前,刚想推门,背后一声清脆的声音。“庄周哥哥回来了!” 回头,又见那张熟悉又亲切的笑脸,包括在梦里----小娥! “你去县里了啊?拿到荐函了嘛?小娥扑了过来,亲热地拉住他的手问道。 “嗯,拿到了!”庄周笑着回答。 “太好了,庄周哥哥最棒了!”小娥,甜甜的笑容。 小娥,是这个乡村最漂亮的姑娘。也是这个乡村,所有的少年(包括但不限于)都想亲近的姑娘。 总有一些老光棍,猥琐大叔,也会盯着她俊俏的脸蛋,窈窕的身段,嗒、嗒、嗒地,流着涎水。 曾经,小娥常常会被一群嬉皮笑脸的少年围着,庄周只能是远远地看着,把青春期的萌动,和偷偷的喜欢,藏在心里,只能在梦里和她约会。 原来,小娥对待庄周,这个其貌不扬,普通的乡村少年,也没有太多的留意,两人仅仅只是一起长大的邻居,不远不近,不冷不热的关系。 但是,自从“彭都学宫入学资格——涡河县考”,庄周拿下全县第一名,县司徒陈大人当众发表讲话以后,这一切开始了改变。 陈大人说:彭都学宫已招生三届了,至今涡河县无一人入选。而庄周的出现,是他意外又惊喜的发现。庄周担负着全县,乃至全郡的荣耀与希望。 若不出大意外,庄周必将成为破零第一人。 庄周原本只是籍籍无名的乡村级学霸,现一跃成为,县官方高度褒扬的顶级学霸,渐渐开始受到,更多人的赞誉与关注,这就包括了小娥。 庄周的父亲,是个授过军功,因伤退役的低阶军官。庄周的母亲,心灵手巧,善于编织家居日常用品,在集市上颇受欢迎。 庄周家,凭着父亲军功赏赐和抚恤,母亲的手艺贴补,使得他家的生活,相比宋国其他的平民家庭,过得更为宽裕与安逸。 庄周原本的读书与学习,只是因为单纯的喜欢,全凭着兴趣,读遍百家经典。他并没有想过,要靠读书与学习,给自己带来,或改变什么。 但现在,他还没成功,仅仅是让别人看到了“成功的可能”。便已经感受到,来自父母、先生、乡邻……,与以往大不同,扑面而来的热情与笑脸。 特别是小娥对他,态度的积极,亲近的刻意,绝对是种近乎眩晕式的幸福体验,令他陶醉其中。 他开始对“名利”与“成功”,有了追逐的渴望。 小娥与庄周的关系日趋亲密。一次,他俩在河边玩耍时,小娥一个不慎,差点落水,好在庄周眼疾手快,一把抱住,揽在怀中。庄周趁势,亲住了小娥的嘴巴。 小娥竟没有挣扎…… 庄周心头狂跳,加心花怒放,忍不住地想去“掌”量,小娥诱人的上围尺寸……,因目标明显,行动稍显迟缓,手轻易地就被小娥抓住。 庄周心痒难耐,加心有不甘,迅即抽出手来,再次反扑,又被小娥擒拿。 好在目标有二,庄周避实就虚,手腕一拧,以神鬼莫测之雷霆手段,转向袭击另一侧。不料,小娥不讲武德,突然出动另一只手臂,将其挡开…… 二人在河边,愣是切磋了一套太极掌法。 最后,小娥跳出圈外道,今日切磋到此结束。庄周无奈抱拳,空有男女的性别优势,却不知利用,只能因技逊一筹,不得不放弃。 庄周自我安慰,好在还是有收获的。 譬如:体验到了初吻的感觉,小娥唇齿之间的滋味……卧槽,竟是这般甘甜?他久久回味,不能忘怀。 男人在少年时代,有了这类体验的快乐,是很乐于与人分享的。譬如曹商。 庄周便是与他,积极开展了学术探讨与科学分析。 庄周问曹商:“为啥我闻自己的口水很臭,而小娥就那么香甜?这就是小仙女的特别之处吧?” 曹商很想听庄周讲经过、讲细节,但是,听了他又生气。 他恶狠狠地呸道:“狗屁!新鲜口水都是香甜的,在空气中搁置一会就会臭了,每个人都一样,男女都一样。” 庄周正色道:“你看看,这就是嫉妒者的嘴脸,只能是怀着恶意的揣测。” 曹商听出弦外之音,庄周这是说他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虽然恨得牙痒痒,却又不能反驳这个事实。他只能是继续坚持,证明自己没错,起码不能输了这个课题的争论。对,就凭着科学的态度。 曹商急了,说:“不信你尝尝我的新鲜口水,是不是也香甜的?” 一语既出,庄周愣住,他瞅了瞅曹商认真的表情。 “嗬,呸!” 第8章 大鹅小娥 庄周从小受母亲影响,喜爱草编。且遗传了母亲的手巧,编的很好。 庄周编了很多小动物:鱼儿、蚂蚱、小鸟…,细致精巧,活灵活现。而且,他还不断地自创发挥,更多新奇造型,但这些,仅仅是自娱自乐罢了。 庄周母亲很不理解,你既然有兴趣,也有手艺,为什么不编织一些筐篓、席子、草鞋……这类实用的东西呢? 庄周道:“那些东西简单、机械、枯燥、重复……,我没兴趣编啊,再说了,母亲编的够多了,我们家不缺这些吧?” 母亲答,可以拿出去卖啊。庄周反问,我们家没钱生活了嘛?母亲答,多攒些钱怎么不好呢? 庄周道,那也就是说,挣的这个钱,并没有必要性、重要性、迫切性……,可我编的这些就有!母亲拎起扫帚,便去打他:“就打你这张嘴,太能叭叭……” 庄周与小娥相好后,会把自己比较满意的草编工艺品送给她。依着庄周的理解,这些东西,凝聚了他不少的心智和时间,小娥理应会很喜欢。 事实上,小娥想的是,你编的这些玩意儿,还真的不如编些筐篓,哪怕是只能卖几个大钱。小娥只是不想破坏他的兴致,假装高兴地收了。 对庄周而言,如果别人送他的礼物,是花费别人很多时间、心血的,他一定会认为,这些礼物会珍贵过别人随便掏的一锭银子。 庄周送多了,见小娥貌似不怎么感冒时。庄周便问,是不是不喜欢这些动物?那你说,你喜欢什么动物啊? 小娥很无语,又不能直说,你还不如编筐给我,能拿去卖钱。只好故意刁难:“我想要凤凰,你能编吗?” 庄周怔住,“哦?这个……,我倒是从来没编过,但你若喜欢,我可以去试试。” 当庄周拿出一只工艺繁琐,造型精致的凤凰时,小娥惊呆了。“这么复杂,你编了多久啊?” 庄周笑了:“三天两夜……” 小娥说:“我就那么随口一说,你花那么久的心思和时间…,其实,它也没什么用…,值得么?” “为我喜欢的人,做我喜欢做的事,为什么不值?”庄周反问,“不对啊,这不是你说想要的么?” 庄周与小娥的亲密关系,父母看在眼里,跟小娥的父母私下聊过成亲。 小娥父母首先肯定和认可了庄周,最后说的是,孩子现在还小,不着急,让庄周先安心准备郡考,等考完了再说。 *** 郡考的时间,快要到了。 这天,庄周正在屋里收拾行李,小娥闯了进来。 小娥道:“庄周哥哥,我要和你一起去蒙邑。” 庄周答:“我和曹商一起去考试啊,又不是出去玩,再说,带个女孩子也不方便吧?” 小娥说:“为什么不方便啊?有曹商又怕什么?我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怕什么?就当他不存在就好了,嘻嘻…… 蒙邑我好久都没去了,我要去玩嘛,保证乖乖的,不会影响你们考试,好嘛?” 小娥拉着庄周的手,撒娇着,摇晃着。 …… 曹商孤独地站在窗外。他听到了,也看到了。 小娥和庄周很亲昵,小娥说当他是空气…… 他本是想找庄周,聊聊明天一起出发的事。但见此景,他默默地站住了,心底一股说不出的滋味。自己的自尊,在被人无情地践踏着…… 本来,他俩都是先生口中的好学生,在大家眼里,他俩都是那么的优秀。现在,一切都变了!庄周的聚光灯效应,把他变成了灯下黑。 庄周一个人顶走了光环,庄周一个人拿走了,本该属于他们两人的赞美与关注,也夺走了这个,他也在心心念的姑娘。 庄周现在的表现,是很优秀,都夸他前途无量,但这不过只是个预测吧?成功就看眼下这一时嘛?我不服!未来我未必不如他。 我要努力,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曹商暗暗发誓。 *** 临行前,庄周再次来到河边,寻找那个受伤的大雁。 大雁已飞走了……庄周沮丧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忍不住地伤感与失落。 他自我宽慰着,每个生命都有他的生活、梦想与追求,自己没有权力剥夺,他选择的自由,哪怕它只是一个动物,一个低级的生命。 大雁是回家了,寻找它的家人与爱人去了,我应该为它高兴。大“鹅”虽离我而去,可小娥会陪着我的。我们都是幸福的! 次日晨,三个年轻人在村口,拜别送行的父母乡邻,奔赴蒙邑,开启了追逐成功与梦想之路。 第9章 男2号上场 惠施永远不能忘记…… 那一年,年仅15岁的姐姐,被打扮成漂亮的新娘,被一群人从家中架走的场景。 姐姐拼了命的撕扯、挣扎、哭喊……;她的表情,因为恐惧,扭曲到狰狞……,然而,这一切却都是徒劳! 惠施出生于宋国蒙邑城郊外的颍水县,一个普通平民家庭里。他家有兄弟姐妹5人,惠施居中。 孩子且尚小时,父亲就被抓去徭役,家庭重担便由16岁的大哥扛起。然而,仅过了一年,因为宋国发起战争,大哥又被抓去服兵役……,然后,再没然后了。 惠施家里,只能靠母亲和大姐,缝补浆洗,勉为糊口。 在惠施的记忆里,终是难以抹去,跟乡邻亲友借粮时,别人厌恶的表情和轻蔑的语气。 战国时期的“祭祀”是项重大活动,不仅需要活牲畜,还得要活人,巫祝被赋予了至高无上的“神权”。 显然,“神”是爱贫嫌富的,达官显贵家的孩子,“神”一个都看不上,但对一个连青壮男丁都没有,贫民家庭的女儿,却一下就被巫祝口中的“天意”选中。 于是,惠施的姐姐被绑了去,以生命去献祭。 母亲的绝望,姐姐的恐惧,断粮的困窘,亲友的鄙夷……,深深地刻在了一个12岁少年,幼小心灵里。 我要成功,我要强大!将来,我要让这些年来,轻辱我家人的“他们”,都跪在我的脚下! 这信念如同火一般,在这个少年的心底,熊熊燃起。 对平民而言,唯有读书改变命运。惠施明白这道理。 没钱进私学,就偷偷去颍水私学学堂蹭听,时间久了,终被先生发现,这个刻苦爱学的孩子,才思机敏,天资过人,便收做杂役学徒。 惠施因此获得了宝贵的学习机会,格外珍惜。 有次,惠施与小伙伴们在街上,看到蒙邑郡守大人的马车队伍通过,鸣锣开道,护卫者数十人。 一伙伴说,若有天,我也能得此风光,人生足矣! 惠施道,这般算如何?我要的是:出行车有百辆,护卫千人! 伙伴们笑翻,我们都爱吹牛逼不假,但你这牛逼吹上了天了吧!连我们宋国的太宰大人都没这个阵仗吧? *** 如今,惠施业已成年,生的相貌堂堂,举止彬彬有礼,文采思辨,颍水县内难寻对手。 这次,惠施在彭都学宫入学资格—颍水县考中,一举拿下第一名,更是引来无数关注与赞誉。众人皆言,惠施者,国之大材也! 惠施才貌双绝,引来周边乡邻,众多少女为之青睐,他却心高气傲,自视不见。 颍水县有家姓王的土财主,家资殷实,良田、仆佣众多。王家有独女,貌美如花,声若娇莺,身似弱柳扶风。 王小姐备受父母娇宠,不知有多少媒人,踢破门槛求姻缘,皆因小姐不肯而拒绝。 有次,王小姐在逛街时,突遭下雨,随行婢女便回去取伞,她一人躲在街边店内避雨,碰巧惠施打伞路过。 只因在人群中,多看了他一眼,这便是孽缘……王小姐的目光瞬间被吸引,咳…啊…嗯…各种咳嗽,清嗓子,惠施全然无觉,直至渐行渐远…… 逼得娇莺王小姐一声吆喝,声若洪钟,长街炸空:公子请留步,能否送我一程? 惠施这才止步,共执一把雨伞,漫步青石板街头。那一刻,王小姐的世界里,便只有:烟蒙蒙,雨蒙蒙,人在画中行。 直到那个倒霉鬼--取伞婢女,毁了这一切,她前面挡路道:小姐,伞取来了! 惠施二话没说,径直自个儿走了。弱柳王小姐,大气不喘,当街就把婢女一顿暴揍。 王家后来托人打听,卧槽,原来他是颍水第一大才子:惠施啊!虽然家贫如洗,但架不住人家色艺双绝啊。 然后,形势倒转,王家托了几道关系去探口风:可愿入赘?惠施婉拒。 家人问何故?惠施道,我怎堪倒插门,做个县城婆罗门? …… 惠施心里憋着劲儿,县考第一,郡考还要拿第一,凭着双考第一,杀入学宫。高起点意味着高关注。为以后能顺利进入宋国朝堂,跻身公卿,奠定基础。 惠施志得意满。他期盼着,期盼郡考,期盼着这个展示自我的舞台。 郡考终于来到!!! 郡考第一轮:笔试-做文章。 打了鸡血的惠施,拼足十二分的劲头,文思泉涌,下笔如神,着成佳作。 写完后,他也是相当自信!自我感觉,这是他近些年来,难得的一篇佳作!以至于出了考场,他还在摇头晃脑,自诵其文。啧啧!这么吊的文,谁能比我写的更好? 然而,等到发榜时,惠施两眼一黑,当头一棒! 【努力在天赋面前,不值一提;才华在对比之下,暗淡无奇】 参考蒙邑历届郡考笔试成绩。 第一档约3-5人,第二档10余人,第三档是剩下的30-50人。 然而这次,第一档只有1人:庄周。 惠施心里在骂:特么的,这货是谁啊?生生地把别人都甩开,独一档!自己仅处于二挡中上游…… 惠施无比沮丧。他左右巡视,寻找这个强劲的对手。 不远处,站着两男一女。 一名青春美少女,正在欢呼雀跃,抓着一名青年的胳膊,用力的夸着:“我庄周哥哥是最棒的,谁都比不了,曹商,你说对不对啊?” “行行行,你庄周哥最棒,我曹商也不差啊,进二档了好吧?也进入下一轮!” 那个叫庄周的青年,揉了揉鼻子,装逼式说道:“一般一般,随便写篇文章嘛,没啥大不了的……” 惠施气的鼻子冒烟,不由得还有些妒忌。 这个庄周有印象!临考前,人家都在忙着备考,他在忙着斗蛐蛐。 考场上还是第一个交卷……,卧槽,天理何在? 第10章 郡考思辩 惠施暗暗在想:第二轮是自己的强项,一定要抓住机会超过他,庄周文章写的好,机智反应未必如我。 惠施这么想,是很有根据的。他认为:在百家争鸣的时代,才子贤者辈出,如何引流?如何脱颖而出?必须独辟蹊径。 比如,大家都是说:太阳东边升起。虽然他内心也认可这观点,但嘴上要否定,得说:太阳打西边出来。这便是他首创的成功学课题。 正是籍于此,惠施方成为“名家”的开派宗师,才会有天与地齐,山与水平,蛋有毛,这类荒诞不经的论题。 但要想撑住这些论题,必须要有足够的知识储备量,懂得逻辑陷阱,机智辩论技巧,让对手即便心里一万个不服,嘴上也说不赢。 郡考第二轮,考应急思辨能力,入选者共计12人,争夺5个“复函”名额。 考试开始,12名考生分列两排,三名主持考官居于中央,宣布考题,开始抢答。 第1题:世间诸物,分“有用”与“无用”之别,世人皆知,有用取,无用弃。请举一例,弃“无用”后,“有用”即成“无用” 庄周首先举牌!答:人走过一段路,脚印之下的土地是有用的,脚印之外皆为无用,若把脚印之外的土地,全部切掉成深渊,即无人敢过! 三名考官拍板通过。随后又出三题,应答考生都通过。 这时,曹商急了,共决出5个名额,这前四个答的都通过了,我要再不抢是不是就没机会了? 第5题:例如金钱,有人喜欢多,必厌恶钱少,再例如负重,有人喜欢轻,必厌其重。请列出一对反义词,举例说明:即喜欢这边,又喜欢另…… 话音未落,曹商抢先举牌! 主考官开始计时:9、8、7…… 曹商慌了,结结巴巴,比如…,比如…… 5、4、3…… 曹商答:“比如…,比如我喜欢一个姑娘,既喜欢她胸大,又、又……,又喜欢她年龄小……”话音未落,庄周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三名考官也是一愣,互视一下,异口同声:“出去!” 曹商不乐意了,梗着脖子问,我这话没毛病吧?难道你们还喜欢她老嘛? 对曹商的质疑,三名考官又是一愣,但还是改了口:“滚!出!去!” 谁知曹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连连求饶:“各位考官,叔叔、大爷们,我错了!寒门学子入学不易,求放过!” 考官这才消气作罢。 战斗已趋白热化,除了有三四个已明显落后,第一集团的竟达七八人之多,你追我赶,难分高下,毕竟,能入围到这决赛圈里,绝非普通。 最后一题:考官取出一颗白色石头,敲击桌案嘎嘎响,给所有考生传阅后说:“这是一颗坚硬的白色石头!请反驳我的结论!” 考生们传递了一圈,都细细搓摸,敲击,抠挖……,没错啊,这确实是块坚硬的白色石头啊,没有异议啊,如何反驳? 庄周陷入了思考:争辩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寻求真理真相嘛?只有觉得对方错了,才会争论,若是对的,为何还要争辩?意义何在? 惠施想,真理真相是什么重要嘛?我要的是赢!,于是,略一思考后,举牌。 惠施道:老李家生个儿子,怀疑是隔壁老王的。老李无论是单独问老王,还是单独问老婆,都会得到两个答案的可能。A是,B不是。 即是说,仅凭一条渠道获得信息,对错各占一半,两种均有可能,你是无法用排除法,去掉一个选项的。对吗? 考官答:没错! 老李如果统合老婆加老王的答案,叠加两条获取渠道的信息,就会得到四个选项A:是、是,B:不是、不是,C:是、不是,D:不是,是。你能用排除法去掉选项吗? 考官答:我能排除掉C、D两个选项。 惠施道:我们判断一件事情真相时,是通过两条信息渠道获取的,首先要排除的是矛盾性选项。即是说,对同一个事,有两个不同的描述,一定是错的。对吗? 考官答:“这逻辑听起来没毛病。” 惠施又说,我们再看这块石头,“白色”是视觉告诉你的,“坚硬”是触觉告诉你的,而白色不等于坚硬,这便是通过两条渠道获得的信息,有两个不同的描述。 所以,你说它是“坚白石”是错的。 考官鼓掌:“虽是诡辩,但足以证明这位考生构思精巧,辩论水平很强大,蒙邑真是英才汇聚!我宣布:本轮比赛,惠施第一!” 庄周心想:“这个惠施有意思,杠精!绝对的杠精,还是个高级杠精!可以交个朋友,以后斗嘴玩,可算是有了对手。” 庄周把目光投向了惠施,发现他也正看向自己,两人相视一笑,心领神会。 第二轮考试结束,惠施、庄周、曹商均成功入围。 第11章 庄惠相识 蒙邑郡守夏大人,邀请最后入围的8位考生,当晚郡守府上赴宴。 宴席中,夏郡守先是寒暄,在座的都是英才,堪为未来国之栋梁,但“复函”只有5份,如何选择,难以取舍。 又说考试要看成绩,但也不完全看成绩,至于第三轮如何选定…… 夏郡守突然打住,切换了话题。 聊起了国际、国内形势。什么宋国的未来,向何方发展?国内朝局纷繁,如何解盘?诸子百家争鸣,倾向何端?……看似一大堆,漫不经心的聊天话题。 宴席结束后,每人都赏了两吊大钱,言称最终结果,一个月后颁布。 出了郡守府后,惠施庄周曹商,三人结伴而行。 惠施问道:“这次宴席,两位怎么看?” 曹商答:“美酒佳肴吃的爽,两吊赏钱好开心!还有,在郡守府上无意中见到一人,疑似郡守之女,美丽动人,我喜欢……” 庄周沉思片刻道:“夏郡守的话大有文章!第三轮必是隐形考题,我们须要猜透其意,如果只是傻傻的等通知,怕是完蛋。” 惠施答道:“庄兄高见,不谋而合!” 回旅店后,惠施庄周曹商三人,还在凑一起分析猜测,夏郡守话里有几个意思?包含哪些信息?但终究难想明白。 对体制内那些老谋深算,讲究不落把柄的官场话术,三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领悟起来确实有些困难。 但有一点,庄周品出味了,这句:要看成绩,但也不完全看成绩。 庄周认为,应该说的是:第三轮最重要!如果本轮谁表现突出,即可胜出。因为是在前两轮获胜者里面选,这便是要看成绩,不完全看成绩的意思。 惠施曹商连连点头。 庄周又道:“再谈一个假如。假如第三轮,咱们8个人都没猜透题意,得分都是0的话……,呃,前两轮哥的总分第1,哥好像不用急,可以慢慢猜……” 庄周说完,故意的哈哈哈…,做出仰天大笑状,像螃蟹一般,夸张地迈着八字步,出门而去。 惠施一看庄周这样,也接着道:哥总分第3,哥也不急。说完,也模仿庄周,哈哈哈…,迈着八字步,出门而去。 曹商一下慌了,嚷嚷着,老子第8,垫底的咋整? 小娥在旁边偷笑,你俩就别嘚瑟了,就会打击曹商。 *** 惠施、庄周一见如故,遂成密友。 惠施索性搬了过来,与庄周同住旅店,以便研讨考题。 次日晨,小娥想去逛街,三人皆赖床不起,小娥无奈,只得自行去了。 三人起床后,又在探讨考题。曹商提议,不如去出题人府邸周边转转,没准就能找到灵感,庄周惠施皆道:可以试试。 三人行至郡守府大门不远处,见一辆马车门前停下,下人接迎道:“小姐您回来了!”一名年轻女子下车、进府。 只这下车的瞬间,庄周惠施皆没留意,曹商眼尖,瞥见女子侧影。笑道:“果然,她就是夏郡守家的小姐,真是貌若天仙啊……” 庄周惠施顿足,可惜又没看到,但被曹商夸的,心下好奇的很。 庄周道,跟曹商一块儿长大,从没见过他这样夸女人的姿色,包括小娥都算上。究竟为何方尤物? 惠施道,卧槽,我求知欲很旺盛了。 三人转至郡守府后院墙外,隐约听到墙内,有一年轻女子说话。 庄周说:“曹商,你肩膀借我踩踩,扒墙一看” 曹商撇嘴:“凭啥?” 庄周问:第三轮考试,你要不要我帮你了?曹商想了想,无奈蹲下。 庄周趴到墙上,定睛。见一女子侧面……便骂道:“曹商,你个骗子!丑陋不堪!” 惠施纳闷:审美会有个人的偏好差异不假,顶多是一个说好看,一个说一般,绝不可能,一人夸美若天仙,一人说丑陋不堪,形容两个极端。 惠施再也忍不住好奇了:“曹商,你肩膀借我踩踩,扒墙一看”。 曹商撇嘴:“凭啥?” 惠施问:第三轮考试,你要不要我帮你了? 曹商无奈,再次蹲下。 惠施踩住曹商牌电梯,刚升至半空,忽听一人大声喊道:“有贼!” 曹商吓得腿脚一软,与惠施一齐跌落地上。 这时,听到院内一阵骚动,凌乱嘈杂。众多郡守府家丁,抄起家伙,冲出府外。 这要是被郡守家丁抓住了,可不好解释,三人吓得落荒而逃。 第12章 女1号出场 蒙邑城中,三人被追成过街老鼠。 穿了几条街后,躲在一条巷子里,家丁停止了追赶。 三人收住脚步,平复喘气。等了会儿后,刚想离开,却见这条巷子首尾,似乎都有人来回走动……这是要前堵后追,瓮中捉鳖嘛?三人更是慌了! 这时,曹商看到这巷子里的不远处,有座宅院,门虚掩。便道:“要不,咱们去那院子躲躲?” 这时啥也顾不上了,三人一头扎进院里。 这是一座普通三进制宅院,收拾的干净雅致。院内的摆设,低调不失奢华,朴素却有讲究。 一名婢女迎了出来,笑问:“三位公子来访,所为何事?” 曹商机灵,赶忙道:“我等三人路过贵府,口渴难耐,冒昧叨扰一杯茶水……” 婢女笑道:“公子客气了,请随我来。”随即,将三人请至客厅,端上茶水。 一名年轻的绿衣女子,从内间出来,微笑行礼:有幸得遇三位公子来访,不知......如何称呼? 庄周打量这女子,绿衣若如新叶,清新自然;面容素净,气质淡雅,眼神中流露着的宁静与温柔,似一首诗,又如一轴画卷。 他忍不住地多看了几眼…… 绿衣女子见庄周看她,目光并未躲闪,反迎了上去,四目对视……,庄周慌忙把目光移开。绿衣女子莞尔一笑,微微点头,客气得体。 三人还礼,答道:惠施、庄周、曹商,不知如何称呼姑娘? 绿衣女子答:叫我赵蝶便是。 庄周为避尴尬对视,四下打量室内的布局摆设。 先见一边侧室,琴瑟笙箫,摆放着各类乐器;又见另一边侧室,一排大书架,架上各类书卷,林林总总。 他忍不住问:赵姑娘,我能看看这些书嘛? 赵蝶微笑答道:不必客气,庄公子请便! 庄周惠施一起去翻阅书卷,交口称赞。有好些书只闻其名,从没有看过,今日得幸,在赵姑娘家里大开眼界。 赵蝶问,看来几位公子,也是读书之人? 曹商接话道:“其实,我们都是参加郡考的学子,这两渣男,竟还拿了第1和第3,曹某屈才了,才拿个老8!” 赵蝶盈盈笑道:“如此甚好,三位皆是博学多才之士,小女读书愚钝,务请三位先生多多指教!” 于是,四人开始探讨黄老、周易、诗经……,聊及天文、地理、音律、艺术……相谈甚欢。 庄周心想,也就是遇到赵蝶,能和他们聊这些,小娥都是插不上话的。 赵蝶聊的兴起,不由得来了表现欲:三位先生若有雅兴,小女不才,愿献丑弹瑟一曲,如何? 三人都说:好啊,求之不得! 赵蝶弹瑟的技法娴熟,韵味深长音色淳美。但她弹瑟时,曹商却在四下张望,屋内陈列的其他乐器,若有所思。 赵蝶弹毕之后,注意到曹商游移的眼神,笑道,曹先生若是喜欢其他乐器,小女子也粗通一些。庄周也注意到曹商的眼光所向,便盯住了他。 曹商言道,我想看…… 话未说完,被庄周拧了一下屁股。 这时,一名婢女进来,与赵蝶耳语几句。赵蝶闻言后起身道:三位先生稍坐,府内些许琐事,去去便回。 赵蝶离开后,曹商嚷嚷:“特么的,庄周你掐我干嘛?” 庄周说:“我知道你要说啥。” 曹商问:“说啥?” 庄周答:“我想看你吹箫,对吧?” 曹商哈哈大笑:“知我者,庄兄也!你们不觉得,这么一个气质脱俗,仙气飘飘的姑娘,吹箫样子会很好看嘛? 别装,你俩老实说,想不想看?” “想!” “那特么的,我要不提,你们能看到么?” “不能!” “那干嘛还掐我?” 庄周说:“那你不能说,我想“看”你吹…” 惠施说:“你难道不会说,我想“听”你吹…?” 庄周又道:“其实场景是一样的!” 惠施接话道:“咱们都是文化人,不能那么下流低俗!” 曹商恨恨道:“卧槽,你俩啊……真虚伪!” 赵蝶回来后,应了曹商“听”箫的强烈诉求,便表演了一曲,三人击掌称妙,皆是不吝赞美之词,赵蝶也颇为高兴。 但听到曹商的评价,这箫“听”起来很润滑时,赵蝶微微蹙了下眉,大约是觉得,这个评语好新鲜。 四人畅聊很久,天色渐晚,三人便起身告辞。 赵蝶兴致很高,似有很久未能这般轻松愉快地玩耍了,以至三人辞行时,颇是有些恋恋不舍。 出了门,三人聊天。 庄周不解道:“我怎么隐约有种感觉,赵蝶好像之前就认识我似的,她看我的眼神,就不像刚认识的陌生人呢?” 惠施表态:呸!你个普信男…… 曹商评价:呸,你个不要脸,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 庄周道:“好吧,可能是我多想了……” 第13章 二见赵蝶 第三轮试题“哑谜”何意?他们一直在想,却也想不明白。 郡守不可能像县司小吏那样,图几个大钱吧?想要厚礼更不现实,明知道咱们都是穷光蛋,都是他给我们赏钱。再说凭郡守的身份,政治、经济、人脉资源,都不可能图我们什么啊! 庄周惠施名次靠前,毕竟有5个名额,暂时想不出眉目,倒也不怎么担心。曹商则不同,颇为焦虑,一直紧盯着郡守府。 一日,曹商从外边回来,说有重大发现。 郡守夫人出门时,被曹商尾随,发现郡守夫人去巫祝那里占卜,问的是女儿姻缘,曹商道,见其夫人之问答神色,似有担忧之态。 曹商非常不解,郡守为国之大吏,女儿国色天香,何至于此? 惠施疑惑,你和庄周那天看到的是一个人么? 庄周与曹商再次核对,女子的身材、衣着、配饰……,完全无误! 惠施又道,详述你俩之所见。 曹商说,肤如凝脂,眉目如黛;庄周说,肤色黢黑,面有疤痕。 惠施说,以郡守夫人的表现来看,庄周所见更合理。 曹商说,我没眼瞎,好吧? 三人齐道:真是活见鬼了! 惠施又说,还有一个人,我也没想明白。 庄周接话道:你是说赵蝶吧? 惠施说:不错,看她府上,家资颇丰,还养着管家佣人,家丁奴婢一大群……, 宅内没有父母老人,主人只是一个年轻姑娘,整天就是琴棋书画的,收入何来?她又是做什么的? 庄周道:我也有此疑,但不便相问。 曹商说:你俩是不是看上人家赵蝶美女小富婆了,不然咋有那么多好奇? 要说上次亏得有赵蝶,不然我们要被当贼抓,可就麻烦了。咱们叨扰人家一天,是不是该回请一下,表示下谢意? 庄周惠施道:你以为我俩是你啊?不过,咱们是该请下赵蝶,趁现在都有赏钱…… 小娥带着醋意,我也想见见,赵蝶是怎么样的大美女?让你们念念叨叨的…… 三人商定,平摊出饭钱,统一交给曹商,由他去蒙邑城中找酒楼,惠施和庄周亲自上门去请赵蝶。小娥拽住了庄周,也要一同前去。 女人在面对潜在对手威胁时,一样也会有意识的宣示主权。 当赵蝶见到,小娥搂着庄周,突然面前出现时,颇显意外,瞬间有些发怔。 随后,她即刻恢复常态,友好地向小娥问候,礼节周到,大方得体。 而小娥的眼里,却流露着敌意,态度稍显倨傲无礼。 这让庄周很尴尬,连连赔礼,赵蝶则是淡淡一笑,表示没关系。 去酒楼路上,庄周和惠施又犯了嘴贱, 斗嘴起来,好像这世界上只有他俩,其他人都不存在。小娥赵蝶插不上话,稍显尴尬。 庄周惠施正忙着打嘴仗,顾不上,直到一个辩题结束,庄周再看,竟发现小娥和赵蝶,竟也聊得热火朝天。 庄周纳闷,刚才小娥还充满敌意,怎么一会儿的功夫,俩人就亲近了? 他私下问小娥,你们聊什么呢?小娥答,就是闲聊呗,家乡的情况啊,还有我们以前的一些旧事。 小娥取出一枚精致的翠绿玉坠,高兴地说,这是赵蝶姐姐给的,漂亮吗?庄周又问,她为什么要送你这个? 小娥道:赵蝶姐姐见了我的草编小鸟,就是你送我的那个,她说好喜欢,就拿了这个跟我换。 庄周有些不高兴,你拿我给你的东西,去跟人家换? 小娥说,你是不是傻啊?拿一只草编,换一块这么漂亮的玉,你还不满意嘛? 以商品角度考虑,这是笔大赚。但赵蝶为什么,要做这种极不等价的交换,她故意的吗?她不至于要贿赂讨好小娥吧?庄周不懂。 小娥也是搞不懂,为啥现在的庄周,和以前她所认识的大不相同。以前庄周是不怎么爱说话的,怎么现在和惠施一起,就像个话唠。 他俩处处都有得掐,天上的,地下的,过去的,现在的…简直没有不能掐的话题。过河时看见鱼,都能掐出:“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子非我,焉知我不知鱼之乐?”这样无聊的争论。 他俩的反应速度又超级快,常常是你还在品,第一句是什么意思啊?他俩已经辩到第三第四句了,吵的乐此不疲。 小娥觉得他俩很无聊,但看赵蝶却不是,她似乎很乐意听他俩斗嘴,跟听相声似的乐在其中,时不时地掩嘴,乐不可支的样子。辩完了,她还要做个总结评述。 第14章 赵蝶戏周 一行五人,三男两女,聚在蒙邑城中的一处酒楼。划拳饮酒,气氛融融。 席到中场时,庄周惠施又开始掐了,小娥气的把筷子一摔,气鼓鼓的坐着。 曹商见小娥不高兴,便说,他俩人太无聊了,走!小娥,我们去街上逛逛。小娥当即应允。 曹商又问:赵蝶你去吗? 赵蝶正听的欢乐,连忙摆手,笑道: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看他俩斗嘴有趣的很! 庄惠争论结束,见只有赵蝶一人在席。 庄周试探性问:赵姑娘,你是哪里人啊?怎么没见过你家人呢…… 赵蝶见惠施也在看着她,瞬间明白他俩啥意思。大家都是聪明人,彼此在想什么,自然都知道。 赵蝶道:我是赵国人,家在邯郸,父亲是邯郸城的富商。 去年春,魏将庞涓率十万魏军围攻邯郸。父亲恐城破有失,在蒙邑置宅,送我过来躲避兵祸,本想着等仗打完,就接我回去。没曾想,这都打了一年多了…… 现在,父母双亲还困于城中,不知安危如何…… 赵蝶说着说着,眼圈红了……样子甚是委屈,不由惹人生怜。这时,但凡还有点人性,有点怜香惜玉的意思,都不该再继续这问题了。 但惠施这货不懂怜香惜玉,继续追疑:当今天下,魏国是第一军事强国,庞涓一代名将,魏武卒威震天下。十万魏军围城,你父母且知这份凶险,才会把你送出,那他们为啥不和你一起出城? 赵蝶道:我父在邯郸城中,还有些事情待办,无法脱身。 庄周这厮没人性,接着又问:要是不知危险还可理解,已知危险而不走,这绝不是商人的算计。我猜:大约是他们没法走,不能走……,赵国重臣嘛? 赵蝶沉默了,而后眉梢一抬,有些不高兴,我可以不回答吗? 庄周惠施连忙道歉:恕我等冒昧,非要窥人隐私,来来来,自罚酒…... 过了会儿,惠施出去上厕所,只剩庄周和赵蝶二人。 庄周换个疑问:“你拿玉坠,去换小娥的草编小鸟?” 赵蝶取出小鸟,捧在左手掌心,对着庄周,浅浅笑问:你是说这个嘛?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右手食指,轻抚鸟头……纤指如玉,翘若兰花,指尖舞动。 这是你的鸟嘛?我好喜欢!说完,她抿嘴一笑,抬眼望着庄周,眼中一泓秋水。 庄周心头一激灵,这是在撩我嘛?怎么就觉得,赵蝶的语气表情,话里话外的,都隐隐藏着暧昧呢?还是说,怪自己一脑袋黄色废料,又联想多了? 没道理啊!明知道我有女朋友,就在脸面前呢,还胸大腰细的……。再说了,惠施还是单身啊,又比我帅多了,要撩也该撩他啊! 可是,这玩意儿不值钱,玉坠很贵……庄周提醒道。 赵蝶抿嘴一笑,不是!工艺品的价值,全在于收藏者的喜好,自我的判断,这只鸟嘛……我就觉得值! 庄周问:你真的喜欢? 赵蝶认真点头道:嗯,这只小鸟我能看出来,你是很花心思的,我喜欢!可惜的是… 庄周问:什么? 赵蝶惋惜的样子:可惜不是为我编的! 庄周想:母亲、小娥……,所有人都不认可,但赵蝶就能。他终于获得一种价值认同感,心里很高兴:你若喜欢,下次我特意给你编,你名字不是叫蝶嘛?那我就给你编个蝴蝶吧…… 真的啊?那就珍贵了,十个玉坠都比不上!同样的东西,能懂的,在乎的人眼里,可值千金;不懂的,不在乎的人眼里,也许一文不值……对吧? 如果我是她,给什么我都不换!赵蝶手捧着小鸟,像是在对着它说话。 庄周沉默了。 这时,惠施回来。赵蝶便把小鸟收了起来,若无其事的样子。 小娥和曹商也逛街回来,只买了些小饰品。 小娥叽叽喳喳的,说蒙邑的货色太单调了,没啥可挑的,又说逛街时,听人说陶邑那边很繁华,比蒙邑热闹多了,什么胭脂水粉、珠宝玉器、绫罗绸缎,数不胜数…… 赵蝶接话道:“宋国陶邑,人称:天下之中,诸侯四通,的确是繁华大都市,国际商贸购物中心,要没去过的话,非常值得一逛。” 听赵蝶这么说,小娥更是心动不已,拉着庄周的手撒娇要去。 庄周又用另一只手,放在小娥手背上,轻轻抚摸着,又瞄了一眼赵蝶。 他想看看,小娥在跟自己亲昵时,她是什么样子的。 赵蝶端坐着,优雅恬静,只是静静品茶,似乎一切与她无关。 庄周哥哥带我去嘛,好不容易从村里出来,就想好好到处玩玩……,陶邑也不远嘛!刚才,我都和曹商哥哥说好了……小娥在纠缠不休。 庄周看了看惠施,惠施看了看小娥…… 惠施道:既然我们都没去过,就去逛逛吧。 见大家都这么说了,庄周只好点头。 惠施又道:每天都是我起的最早,明早我先去西门外租车,等你们过来后,就可直接出发了。 众皆说好! 第15章 女2号出场 蒙邑西城门外-租车点 去往陶邑的车,此时只剩下两辆了。大马车600钱,小驴车300钱,驴车坐不下4人,惠施只能跟马车车夫好一阵讨价还价,最后才说定500钱。 谈好后,惠施便想等着庄周他们过来,确认后再支付。 庄周小娥曹商三人来到西城门外时,看到惠施正站在一辆马车面前发呆。 庄周迎了上去,故作惊讶道:哎呀,仁兄,你咋和一头驴站在一起? 惠施笑道,你啥眼神啊?这是马好吧?不是驴!驴在那边儿呢! 庄周指了指马,一脸严肃道:不好意思,我是在和“它”说话呢…… 惠施知道被捉弄,只能无奈地笑笑,又反问道:你仁兄怎么说? 庄周答:它没说话。 惠施道:这就对了,刚才它和我说过了,它只跟人说话,畜生一概不理! 哈哈哈……,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你们俩说话太逗啦! 不知何时,旁边冒出一位红衣少女,她不由分说地跳上马车,冲着庄周调皮一笑:你仁兄现在,我租了哦! 庄周伸手抓住车夫:哎,这车是我们先租的吧? 车夫连忙点头,对红衣少女说:对对对,这车是他们先租的! 红衣少女白了车夫一眼问:他们给了你多少钱? 车夫老实答道:500钱! 那这个够嘛?红衣少女摸出一锭银子,撇着嘴问。 这个嘛...…车夫为难中。 凡事总有先来后到吧,明明我们先租的,不能她给的多,就得让给她吧?曹商惠施小娥也围了上去,人多势众,给车夫施压。 红衣少女跳下车,又摸出一块金子,塞给车夫,气咻咻地说道:喂!车老大,这车我买下了,这个够嘛? 车夫接过金子,笑逐颜开,连忙说:够够够,肯定够了,这车就是您的了。 红衣少女晃着小脑袋,俏皮的小脸上写满了得意洋洋。 庄周一行人都气炸了,却没有办法,谁让人家出手太阔绰呢。 打量这少女,虽是穿的平常衣服,但衣服质地、花纹配饰,却是精美考究,市面罕见,必不是一般的富贵人家。 曹商眼珠一转,趁人不注意,偷偷地绕到车后,在车轴处狠狠鼓捣了会。 见庄周几个人犯傻中……,红衣少女哼了一声,再次跳上车,说道:本姑娘不跟你们啰嗦了,走喽! 惠施瞅了瞅那辆小驴车,心想:这无论如何也坐不下四个人啊! 他望了望那红衣少女,心思转动中…… 惠施悄悄地靠近了车夫,耳语道:大哥您看,这姑娘是跟我们较劲,才会拿块金子买你的车,说不定等下就反悔了…… 现在,你车都卖掉了,金子也到手了,你还在这里干嘛,还不快跑? 车夫本来正拿着金子,又啃又咬地傻乐着,听惠施这么一说,恍然大悟:对哦!然后“呲溜”一下,人就不见了。 惠施见车夫已走远,便快步上前,拽住了马缰,陪着笑脸:姑娘!您看,那辆小驴车根本坐不下我们四个,您的马车大,能不能替我们搭上一个? 红衣少女上下打量着惠施…… 惠施又说,您虽然买了车,但没车夫啊,不如,让我给您驾车如何? 红衣少女眼骨碌一转,笑道:哎呦喂,这么一个大帅哥,要给我驾车哦……,那好吧!就你了,让本小姐满意了,再多给你赏钱! 得嘞!惠施愉快的应承着。 他回身和庄周等人,交代了一下,让他们三人坐驴车,分开各自启程,约定陶邑城门前集合。 惠施跳上马车,回头对红衣少女客气说道:您坐好了!然后,猛抽了一鞭,喝了一声“驾”! 马车瞬间窜出去了,只留下一团烟尘。 曹商这时想起,自己刚才做的手脚,暗叫一声:“坏了!”再想提醒惠施,已经来不及了。 马车一路奔驰… 红衣少女坐在车里,咯咯直笑:快点,再快点!把那几个骑驴的讨厌鬼,都甩的远远的…… 惠施笑道:姑娘,您放心,咱这老司机,最会开快车了,您可坐稳了! 约莫跑了两个时辰。 红衣少女又出幺蛾子:看你驾车好好玩啊,你过来坐着,让本姑娘驾车。 惠施赶忙道:你小姑娘家的,会驾车嘛?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红衣少女噘嘴:切!这有何难,我怎么就不会了?别废话哦,这车是我的,再啰嗦,你给我下车! 惠施无奈,只好停下车,与她换了位置。 红衣少女猛抽了一鞭,娇喝一声:“驾!”马车开始狂奔…… 速度越快,她越兴奋,大声喊着,耶耶耶,好玩,好玩…… 马车在平坦的官道上疾驰……, 这时,惠施突然看到,前面有一座破旧的桥,大声喊:慢点、慢点......,哎!小心!......小心!…… 话音未落,马车已高速冲上了桥…… 破旧的桥面上,有一处凹陷,马车经过时,车轮刚好卡进凹陷处,惯性带动下,车体挣得破裂。 惊呼之中,两人连人带车冲出桥面,掉了下去。 受惊的马儿,拖着小半截车体惊慌逃走。 好在此时,正值秋末河水枯竭,河床之上有多处裸露,二人刚好掉在河道中间的一片沙洲上,昏迷了过去。 第16章 奇遇情缘 当惠施醒来时,见天色已黑,那名红衣少女,正躺在身边的沙土上。 惠施活动下筋骨,还好行动无碍。再看那红衣少女,也未见明显伤痕,稍稍放了心。 月光下,惠施打量着她,青丝散乱,半遮于脸,胸口还在微微起伏…… 她闭着眼,弯长睫毛微微在动,粉嫩脸颊上,还粘着沙土,惠施轻轻抚去。拍了拍她的脸:姑娘,醒醒…… 红衣少女缓缓醒来,环顾四周,荒凉漆黑。 她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故,不禁哇一声,哭了起来。 惠施把她扶坐起来,轻抚后背安慰。 待情绪稳定后,红衣少女歉疚说: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光顾着好玩,把你也害了…… 出了问题,她能首先检讨自己,太难得了!惠施宽慰道:这些话别说了,庆幸的是我们都没受伤。 惠施起身,前后观察了一下,说道:“哎,这大半夜的,周边也没有人……,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不然万一晚些时候,涨水了就麻烦了。 说完,他捡起一根树枝,走到河边试探了几下,回头说:嗯,还好这水不深,顶多也就齐腰,应该能蹚过去。 红衣少女说,我不敢哦! 我背你过河吧……?惠施思考着,“哦,不行!背着的话,你衣服也会湿的,现在的天气也挺凉的……,河底不平,我得保持着平衡,还要拿树枝探路……” 惠施想了下,又说:“要不这样吧,你骑在我脖子上,位置高,这样衣服就不会弄湿了。” 红衣少女噗嗤笑了,“你拿我当小孩呢?” 惠施反问:“不然,你还有别的更好办法么?” 红衣少女想了一下:“那好吧,只能这样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惠施边脱衣服,边说:“我叫惠施,你呢?” 红衣少女似有些犹豫:“呃……,你叫我典儿好了!” 这时,惠施脱到只剩下裤衩了,他把衣服打成了包裹,让典儿背着。 月光下,典儿望着这个素不相识,却在自己面前,脱到近乎裸体的美男子,有些害羞,又觉得好笑。 惠施看典儿正在注视自己,装做认真的样子说:“看什么看?你也得脱!” 典儿惊叫道:“什么,我也要脱成你这样子?” 惠施笑道:“你总得脱掉鞋袜吧…,还有…把裤腿挽起来…” 典儿依着做了。 一切准备妥当后。惠施笑着,俯身蹲了下来:“好嘞,典儿姑娘,请上马!” 典儿望着,眼前这个名叫惠施的帅气男人。 此刻,赤裸后背冲着自己,呈现给她的是,一副宽大厚实的肩膀。 当猎物背对时,猫科动物会有一种,发自原始本能的捕猎冲动。 典儿也许就是一只猫! 瞬间,她不由得心念一动,眼睛里闪过了一道光。 典儿骑坐在惠施的肩膀上,两腿夹住了他的脸、蹭着他的脖子,脚踝被他有力的抓住……肌肤相亲、摩擦……,一阵阵麻酥酥的感觉。 典儿心旌荡漾…… 典儿忽然觉得,刚才的那种恐惧感,好像已不复存在,此刻竟然还有些兴奋…… 尽管此刻,惠施还在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河水中。 冷冷的风吹着,撩动着典儿的发丝与衣袂,但她的心里,却是满满的温暖与踏实。 典儿突然问道:喂,你怕不怕? 怕! 怕什么? 怕你突然放个屁! 要死啊,你!!! 哈哈哈...... 空荡荡的河面上,回荡着两人欢快的笑声。 典儿仰望着天空问:“惠施哥哥,你说为什么今天的星星这么少呢?” 惠施答:“因为今天的月亮很亮啊,月明星稀嘛!” 典儿问:“那颗最亮的星星叫什么呢?” 惠施答:“哦,它叫天狼星!” 典儿又问:“它旁边的那颗呢?” 惠施答:“那颗叫蝶仙星,据说她爱上了天狼星,后被玉帝贬下人间,可几经转世后,她依然还在深爱着……,最后玉帝感动了,就让她化作天狼星的伴星,生生世世不分离…… 典儿忍不住又哭了…… 惠施安慰着:“典儿别怕,马上就到岸了,别哭了哈,我问你个问题吧?” 典儿收住了眼泪道:“好,你问!” “你知道天下的中央在哪里吗?” “是我们大魏吗?” “哦,你是魏国人?” “对啊,我是……”典儿止住,反问:“我说的对不对嘛?” “不对!” “那是你们宋国吗?” “也不对” “那是哪里?” “天下的中央,在燕国之北,越国之南……” “那我们脚下的大地,不就是个球了?” “为什么不可能是球呢?” 典儿哈哈笑了起来,柔软的小手拍在惠施脑袋上:你少骗我,我看你才是个球……大皮球!我拍拍拍…… 典儿咯咯地笑着,一手抱着惠施的脑袋,一手连续地拍打着。 惠施连忙喊道:喂!......小姑奶奶,你蒙着我眼睛了…… 第17章 庄娥争执 庄周在城门口等到天黑,也没见到惠施,很是着急。 他问曹商,惠施的马车更快,应该先到啊……,你说,到底啥情况?曹商嘀嘀咕咕道,那谁知道呢? 曹商心里早已猜到,惠施可能发生了什么。 但他心中更是明白这些,既然没人知道,干嘛要说出来?承认又没有奖励,只有被人埋怨、揪错的可能,为什么要说?会给别人造成什么后果,与我有何伤? 次日早,庄周又去城门等,直到快中午,才看到惠施和典儿,完好无损,这才放下心。 庄周见俩人说话时,嬉笑打闹的样子,便觉关系已不一般。又注意到俩人,衣衫稍显不整,还沾着沙土草屑…… 忍不住地好奇心,偷偷拽着惠施问:“发生了什么?是野战嘛?爽不爽?求故事经过……” 发现“可疑”,男人的第一好奇点,必然是这个。 惠施踢了他一脚,笑道:“你个流氓,不是你想的那样,晚会儿告诉你!” 进城之后,典儿问:你们住哪里?庄周答:悦来客栈 典儿拍了一把惠施胸口,调皮道:“好,你等着哦,回头我还会去找你!”说完,转身便走。 没走几步,她又停住,回头,用手指着惠施说:“不许跟着我哦!” 庄周疑问:“这个姑娘谁啊?神神秘秘的,还怕我们跟着?” 惠施答:“我也不知道她是干啥的,只和我说过,她是魏国人。” 待典儿走远后,惠施和庄周讲述事故经过: 驮她过了河,在河对岸的小树林里,点篝火,聊天,靠着打个盹,等到天亮,搭顺风车回。惠施言之凿凿,全程君子。 庄周若有所思问:你很喜欢她吗? 惠施反问:为什么这么说? 庄周道:因为我好像没见过,你对哪个姑娘,能有这般积极,主动热情、亲近友善、还能做到君子…… 庄周很不理解。 一个在初识阶段,就仗“财”欺我们的陌生人,她该是可恶的! 我若不喜欢的人,必然是远离。惠施却能做到:主动搭讪,讨好服务,帮她驾车。事故后,惠施也不怪她任性,继续包容,甚至脱衣驮过河,细致入微,体贴照顾…… 那她一定得是很喜欢、很喜欢的姑娘! 再有,这种级别的喜欢,这么多的机会,若是搁在自己身上,免不了会有亲近、揩油的举动,惠施如何能做到,一点不耍流氓的? 惠施笑了笑:“她是一个很可爱的姑娘……” 庄周有些费解,我问他是不是很喜欢,他居然回答的是可爱…… 接着,惠施又轻描淡写的来了一句:我觉得吧......没准...可能...她会帮到我们…… 庄周突然觉得,自己和惠施比,幼稚的像个孩子。 陶邑,果不愧为战国时代的国际大都市,购物天堂。商贸集市规模宏大,南来北往客商云集,货色齐全琳琅满目。 小娥在这里,被巧舌如簧的商贩们,成功激活了女人的自然属性。那就是:买、买、买! 本来,庄周以为从家带的盘缠,外加上郡守的两吊赏钱,起码够花两个月,但他把钱交给小娥后,发现也就够两天。 庄周说:我们一共有多少钱,你是知道的,我把钱全都给你了,你花的时候,都不计划一下吗? 庄周以为小娥的回答,应该是:对不起,我没计划好;或者是,没关系,我有别的安排…,回答的内容,应该是在这个框框里。 小娥的回答是:可是,这衣服很好看呀,你不觉得嘛? 本想探讨下一步该怎么办?变成探讨这衣服好不好看? 庄周无语了…只好把所剩不多的钱要了回来,自己保管,这把小娥气的直跳脚。 第二天,小娥又拎了一堆东西回来。 庄周很好奇,你哪来的钱?小娥答,曹舔狗给我买的啊。 庄周道,你怎么能花曹舔狗的钱呢?每份馈赠后面都刻着价码,这道理你不知道嘛? 小娥说:你不舍得给我花,你还管的着别人嘛?人家乐意不行啊?你这人真的莫名其妙… 在小娥的振振有词面前,庄周觉得,好像是自己在无理取闹。 庄周又说,你还讲不讲道理了?小娥答,你应该是跟我讲爱,而不是讲道理。 庄周问,这话谁教你的?小娥道,涂老师啊,他讲的很对啊! 庄周交代,把钱退给曹商,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小娥道,你没钱给我花,那是你没本事,他愿意给我花,那是我的本事...... 庄周终于没话了。 小娥还揪住不放,你干嘛不说了?你不是有理嘛?你说你说,你说啊…… 庄周转身走开,心里在想:也许,我能吵的赢这世上最强的辩手,但我吵不赢一名普通妇女。 得!我逃…… 第18章 钓鱼老汉 庄周离开客栈,就想一人出去走走。 他出了城,不知自己能走多远,会走到哪里,就在城门外的小摊上,买了一只烧鸡和两块饼,用荷叶包好,揣在怀里备着。 庄周漫无目的地,晃悠着来到一条河边。 河面之上波光粼粼,岸边大树枝条婆娑,一名老者端坐于树下,凝神钓鱼,他的身旁还散放着一卷道德经。 观此老者须发皆白,面色红润精神矍铄。神情已显超然之态,隐隐有仙风道骨之气。 庄周顿觉此必为高人也,便上前恭敬施礼道:冒昧打扰…… 老者不言。 庄周心想,人家是高人嘛,就得有个范儿!哪能你一问就搭腔的? 于是,他继续请教:见到先生之道德经……,学生我初读此书,些许困惑,想请先生指点一二!可否? 老者回首道:可以! 庄周问,何谓道德? 老者答,道为天地万物,运行与发展之规律,德为遵循遵守,符合之意。 庄周问,先生以为,道学和儒学的区别是什么? 老者答:道家讲究的是自由,儒家讲的是规范。好比高处流水,道家讲的是顺势、自然的流;儒家要的是,在限定的路线范围内流。 庄周问:当今之世,孔孟之道世间显学,影响深远……学生在想,当学儒乎亦或学道耶? 老者答:儒学服务的是社会,道学服务的是个体…… 老者突然止住说话,伸长了脖颈,凝视远方…… 庄周诧异,欲问何故? 老者将手指放唇边,做出个“嘘”! 庄周只好闭嘴,这便顺着老者的目光望了过去…… 只见河边远处,草丛之中,好像蹲着一名女子…… 只待那女子起身、提裤、离开…… 老者方结束屏息,长吐一口气,赞叹道:她屁股可真白啊! 庄周无语凝噎。 老者继续说道: 如果你信儒家那套,就该非礼勿视,捂住眼睛不看。 但你想看吗?想!那为何要克制呢?只为给别人展示所谓君子形象么? 如与内心违背,还非要拧巴着,那就是在养成“伪君子”。 道可分天道、地道、人道,遵天道,尊重自然规律;遵地道,需看环境条件;遵人道,遵纪守法,公序良俗。 人都有欲望,这很正常。只要不违背“道”,就可正常地表达自己的欲望需求。 河边那位大嫂,一直在东张西望的,观其表情已尿急久矣。我已注意多时! 老汉我所处位置合理合法,视线之内皆为正当权益。她敢尿我就敢看,他人岂得非议? 这时,庄周似有觉得腹中饥饿,便掏出荷叶包裹,客套式问道,整两口嘛? 老汉伸手撕掉一条大鸡腿,吧嗒吧嗒吃了起来,吃的嘴角手指缝直滴油…… 庄周打趣:您老,不跟我客气客气嘛? 老汉不屑:这不是因为我想吃嘛......,你给我,我便拿,为何要客气? 我若假意推辞,便让你陷入,我是在客气呢?还是真不想吃? 这种毫无意义的猜测,其结果便是:要么咱都得推来搡去,多费口舌,耽误时间...... 要么就是你当真了,我吃不着了…… 何必呢?做人简单点不好吗? 老叟露出孩童一般的笑容。 这个老头有意思,庄周来了兴致,也跟着盘腿坐下,不再客气了。 他俩东拉西扯地聊了很久……直到日头渐落,庄周这才起了身。 辞别时,庄周问:恁家是哪儿的?恁叫个啥啊? 老汉笑答:要是有缘,咱爷俩以后还会再见哩! …… 庄周回到客栈,惠施上来问道,你去哪里了,一整天不见人。 庄周应付说,外边随便转转,散散心。 惠施说,你看谁来了?人家都等了你一天了! 庄周一看:赵蝶! 亭亭玉立,笑容温婉。 你怎么来陶邑了?庄周问。 想找你……,赵蝶故意顿住,又接着说,你们玩不行么? 庄周咳嗽一声,左右看了下。 小娥逛街去了!赵蝶微笑抢答。 庄周心道:卧槽!这个赵蝶……。 惠施又问,你怎么知道我们住这里的? 赵蝶淡定答:想找你们很难吗? 惠施比出大拇指,您可真厉害! 赵蝶一笑,风轻云淡。 此时,庄周有种感觉,这个赵蝶怎么好像影子一样,不管我在哪里,她似乎从不曾远离。 还有,她这样是不是有点“欺负”小娥了?奇怪的是,小娥却对她态度友好,评价很高。 第19章 赵蝶解谜 赵蝶是款姐,她一来陶邑,就要带大家下馆子。 待小娥曹商逛街回来时,她已订好陶邑城内,最豪华的大酒楼二楼雅座。按蝶姐的话说,她就喜欢众多好友聚一起,喝酒吃菜,欢乐闹腾的气氛。 惠施却和庄周私下议论,蝶姐更像是在炫富! 酒过三巡,曹商又开始焦虑了。念叨着:这都过了大半个月了,如果还猜不透第三轮题意的话,庄周惠施不怕,自己肯定要完蛋。 赵蝶说,你把夏郡守的话,一字不漏地说给我听听。 曹商说,你能参透其意?赵蝶莞尔一笑,也许呢…… 正说话间,楼梯“噔、噔、噔”响起脚步声,一名红衣姑娘风风火火上了二楼。惠施哥哥,果然你在这里啊! 惠施回头一看:典儿!你怎么来了? 典儿歪着头,调皮地笑着:嘿嘿,没想到吧,我来找你了! 惠施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典儿得意道:本姑娘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多! 说完,典儿环视了一下,看到了赵蝶。她问惠施:呦,这位姑娘头次见哦,是你朋友嘛? 惠施赶忙起身介绍,“这位是赵蝶姑娘……”惠施顿了下,又补充道:她是“我们的”朋友! 他想的是,赵蝶是奔着庄周来的,不是我!但小娥在场,不好这么直说。不自觉地,惠施言辞闪烁了一下。 这便让典儿对赵蝶,生出几分警惕。她问赵蝶:“怎么,不欢迎我么?” 惠施介绍道:“这位是典儿姑娘……” 赵蝶客气应道:典儿姑娘说笑了,快请坐! 曹商继续话题,把郡守的话转述了一遍。 赵蝶听完,问道: 你们可知道卫鞅?他原本是魏国相-公叔痤的中庶子。 公叔痤病重时,曾向魏王推荐,说他年轻有才,可以接替他的国相位,魏王要是不用,就一定要杀了他,不能让他投奔别国。只是魏王昏聩,竟然没理…… 典儿一听,眼珠都瞪圆了,刚想发作,又忍住了,气鼓鼓地哼了一声。 赵蝶又道:现在卫鞅去了秦国,变法日益强大,只怕以后就是赵魏韩三家的大敌。 典儿质问: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惠施答:是说对于人才,如果是友,当惜之;如果是敌,当除之。 赵蝶道:你们可知宋国的势力版图?宋国有十郡,宋国朝堂分成三大派系。其中,以太宰乐罕势力最大,约半数郡守依附于他,其次是大司寇华甫,最后是宋君弟弟戴偃。 典儿听到这里,蹙了一下眉头。 赵蝶继续讲解: 进了学宫,即是进入国家人才库,上到高阶平台。各位就有了很大可能进入朝堂,这就要关系到日后的派系之争了。 夏郡守第三轮试题的意思,就是要你们向他证明:是敌是友! 能坐一条船上的就发“复函”,否则没戏……到了这步,才华已经不再是关键了,如何站队才是。 惠施庄周曹商三人恍然大悟,还是阅历太浅,竟没想到这层。 曹商赶忙问道,我们都是蒙邑参加郡考的,看来必须要投到他门下才行,那要怎么做呢? 赵蝶道:现在去投么?恐怕晚了……,这都多少天了? 名单基本已定。这时去投,他只会以为,你们是实在找不到别的路子了,最后找他投机罢了。他如何能信? 惠施急忙问:还有别的办法吗? 赵蝶想了一下说:“还有就是,同派系的重量级人物,譬如同党密友的保荐。但我不知他归属哪个派系,这是他们的机密。 又不能直接去问他,喂!你是哪派的?哪个权臣的走狗?”赵蝶掩嘴笑着。 惠施有些急了:确实,这些人是谁,我们很难知道,也够不着说话啊。 曹商追问:那还有别的办法么? “还有就是……”赵蝶说到这里,卖了个关子,“不知你们能不能做到?” 赵蝶眼光扫向了曹商惠施,最后定在庄周脸上。 庄周面无表情,一直沉默…… 赵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能是试图在他脸上找到答案。 在一个密切关系到前途命运,迫在眉睫的问题上,他怎么可能会没任何反应? 庄周想的是:这个女人到底是谁?什么角色?为什么她对宋国政坛内情,摸得比我们几个宋国人还要清? “还有就是……,可以做他女婿啊!前些时候,我听说郡守夫人在托人纳婿。这要是成了一家人了,利害捆一起,肯定就可以了。” 赵蝶像是玩笑似的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三人的表情,顺便还瞟了一眼小娥。 小娥心思简单,只专注于吃菜…… 曹商肩膀抖了一下…… 惠施眉头挑动一下…… 而庄周呢?正专注于挖鼻屎,趁小娥不注意时,弹到她的盘子里…… 赵蝶无语…… 第20章 典儿菩萨 惠施这么一个细小的动作,赵蝶看到了,典儿也看到了…… 典儿再也忍不住了,“腾”的一下,冒出火来道: 为一个破学宫的入学资格,值得么?就算进了学宫又如何? 大不了就是宋国小破朝廷里,混个狗屁不如的士大夫,又能怎么样啊?有啥稀罕的? 曹商抹了一把脸,沉沉地说道:你们富贵人家,当然不稀罕,可我们呢?!我们呢?!!我们呢?!!!” 曹商的声音,逐渐放大,嚷嚷了起来: 这是我们唯一能改变命运的路子,如果不能拿到入学资格,宋国的下一场战争,我们就得上战场;宋国下一次大工程,我们家人就要抓去当苦力!” 赵蝶望着激动的曹商,叹了口气道:要说吧,凭各位的才学,以家父的关系,给各位在赵国谋个一官半职,保个家人周全衣食无忧,根本不是问题。 可恨围攻邯郸的魏贼不退,赵国战火不熄…… 典儿再忍不住了,一拍桌子起立,怒道:骂谁魏贼呢?我看你就是赵狗!就该灭你们。 赵蝶一下子红了脸,也是腾地起身,指着典儿的鼻子:你…! 惠施心道:坏了!疏忽了!这俩外国洋妞,刚才忘了介绍国籍身份了,可不就说岔了! 庄周赶忙站出来,调停“两国纷争”,插科打诨道:两位姑娘息怒,两位都是仙子。 曹商机灵,配合夸张的动作道: 其实,我才是宋贼!然后,他扮出了一脸的贼相。 惠施紧跟着打配合说:其实,我本是宋狗!说完,他汪汪汪……地叫了起来。 两位姑娘一下子被他们逗笑了,气氛有了些缓和。 典儿骄矜道,就你们仨这点屁事,本姑娘动动小指头就能搞定! 扯什么赵国啥的没用的……你们家人要愿意去魏国的话,我可以安排车来接,还有卫队护送。 要还想继续留宋国,我拿份外函过来,给你们免除所有劳役兵役,直接安排学宫入学……,切!多大点事! 曹商惠施激动坏了,庄周愕然。这小姑奶奶到底是谁?能有这么大能量? 庄周疑问,一份魏国的外函,就能解决我们这些问题嘛? 赵蝶冷冷道,如果真能拿来的话,就没问题……。对宋国而言,齐秦楚魏赵燕韩,哪国的外函都好使。 卧槽!终于抓到了救命稻草了,哪怕只是希望,足以让他们激动至极! 小姑奶奶您是啥身份啊?简直就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 典儿吐了下舌头,调皮地问:想知道嘛?想知道嘛?…… 众人齐道:想!太想了! 典儿得意地晃着脑袋,嘴里唱着:我有许多小秘密,小秘密,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大家见典儿这样调皮,只好作罢。 典儿继续道:明天早上我就回大梁了,你们放心在家等着,七日后我去接你们,搞定这点屁事。 惠施道:典儿,太感激您了,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 典儿指着惠施的鼻子说:呐!这可是你说的,怎么报答呢?我想想……,那就再给我当次马吧! 惠施喜笑颜开,赶忙俯身蹲下:“得嘞!”典儿嬉笑着,又把他拽了起来。 曹商问,你俩这是干啥呢? 典儿指着惠施笑道:不许说哦!这是咱俩的秘密。 这时,庄周悄悄对赵蝶道:其实,我对你的秘密更好奇,能不能问问? 赵蝶神秘一笑说,等时候到了,我自会告诉你的。 饭后,典儿和赵蝶先后离开。 庄周说,我们出来这么久了,也该回家看看了! 三人都说好。 回了旅店,庄周见小娥打包时,装了很多东西,说要带给家人。 庄周疑惑,你咋还有钱?曹舔狗就是个屌丝,没道理能有这么富啊! 庄周追问钱哪里来的,小娥支支吾吾。这种来路不明的钱财,他必须要知道。 庄周紧追不放,小娥被逼无奈才说:是赵蝶姐姐,她给了我两锭银子,还不让我跟你说……,哎,赵蝶姐姐可真是个好人呐! 庄周问,她为什么会给你银子? 小娥答:我和她说,因为我买的太多,咱俩吵架的事。赵蝶姐姐就说,男人啊,根本不懂我们女人,喜欢就该买啊,姐姐给你银子。 庄周心道:赵蝶这是钱多烫手嘛? 他又仔细想了想,他们一行人之所以来陶邑,一定程度就有赵蝶的怂恿。小娥的盲目消费,她还在鼓励......,还不想让我知道。 赵蝶她想干啥? 第21章 典儿摊牌 次日一早,四人结账离店,刚一出门就被惊到了! 一哨鲜衣亮甲威武雄壮的卫队,整整齐齐地站在他们面前。 庄周一惊,拽了拽曹商袖子问道:你之前嫖娼被查到消费记录了? 这时,卫队向两边散开,中间闪出一匹高头大马来。 马上骑着一名笑吟吟的锦服宫装少女。 典儿!四人惊呼道。 典儿下马问道:今天都要回家是吧?你们应该不同路吧? 庄周答:对,我们三个回涡河,惠施回颍水。 典儿招招手,过来了一辆马车和几名侍卫。 典儿交待:你们几个护送我这三位朋友去涡河县。侍卫们应声道:“喏!” 小娥开心极了,绕着马车转圈看:哇!这马车好大好漂亮哦!我还从没坐过这样豪华的马车呢! 庄周等人谢过,便先离去。 典儿对惠施说:惠施哥哥,我觉得,需要跟你讲一讲我的情况了。 惠施虽然早已猜到,典儿的身世不比寻常,但还是被眼前的这个阵仗吓到了,有点懵圈。 惠施道:啊?…哦…,好...,你讲…… 典儿微笑着说:我大名叫魏典儿,我是魏国长公主,封号靖阳,也是太子申的姐姐。 惠施惊叫:啊……! 你知道我前两天干嘛去了么?魏典儿调皮的问。 什么?……干...什么…?平时伶牙俐齿的惠施,突然口齿不清了。 我调查你去了……魏典儿挤眼一笑。 这时,魏典儿回头,对卫兵们喝令道:你们先退下,一边候着! 卫队应声撤去,只剩下惠施和魏典儿两人。 魏典儿缓缓说道: 本来我们魏国重点要防的,是西方正崛起的秦国, 父王本想先灭掉北方赵国,把魏国做大做强后再对付秦国。但现在邯郸城久攻不下,这就让魏国陷入了僵局。” 赵国在不断向齐国求援……所以眼下,对我魏国最大的威胁,就成了东方齐国。 宋国位于魏齐之间,是个缓冲。现在的宋君投靠了齐国,形成了“齐宋结盟”,这对我魏国来说是直面威胁。 宋君之弟戴偃,图谋取代哥哥。他向父王提亲于我,想借魏国之势助其夺权。若戴偃能成,“魏宋联盟”即可促成。这样的话,魏齐之间的相互威胁,就会形势倒转。 父王也觉得这计划不错,戴偃确实是一难得之将才,就答应啦!所以呢,现在戴偃就是我的未婚夫哦~ 魏典儿说到此处,故意停了下来,看着惠施的反应。 惠施此刻像被抽空了灵魂,木雕泥塑中…… 典儿接着说:在魏王宫里,所有人都和我说,戴偃如何如何好,但我不敢信…, 我不希望我的婚姻,还有我未来的幸福,仅仅只是做个政治筹码,我要用我的眼睛和我的心去判断,我能不能接受他。 我借口说魏王宫里太闷了,想去陶邑购物,这才哄得父王母后同意,带上王宫卫队跟着,连贴身婢女都是母后的眼线,这才让我出了宫。 调查戴偃又不能让他们知道。所以我到了陶邑后,就把他们都扔下,一个人偷偷地跑去彭城和蒙邑了,嘻嘻…… 惠施疑问:你不是去调查戴偃吗?怎么调查我了? 典儿哈哈大笑道:我是调查完他后遇到的你啊,然后就把你也调查了! 惠施好奇问:你调查的戴偃是什么情况? 能过我魏典儿眼的,第一条必须得帅吧?戴偃不仅是个大帅哥,他还特别有力气,两只眼睛都很带电哦…… 魏典儿眨着眼睛笑着说:要说缺点嘛,性情乖戾,头脑简单,学问见识也差了些....,嗯,比你肯定差远了。 惠施心情复杂地问:那你到底是接受还是不接受他啊? 如果没有遇到你,我可能?也许?会吧……魏典儿说着,凝望惠施:可偏偏这时遇到了你!这是天意安排吗?就那么一个奇妙的夜晚…,然后我心里就全装的都是你了! 惠施一阵心花怒放,赶忙道:俺也一样!自从那晚后,我就再忘不掉你了! 魏典儿问:那你想娶我吗? 惠施觉得被天大的幸福砸在脑袋上,脱口而出:“梦寐以求!” 魏典儿眼睛笑了,月牙儿一般;黑色的眼眸,射出了星光。 惠施顿了一下,又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魏典儿认真道:我想把你引荐给父王,做大魏的国相,还要让父王退婚! 我且问父王,你是想要一个头脑简单的猛将,还是一个智谋过人的国相?想想卫鞅的教训吧。 这次我回大梁,就是打算先说服父王,等他同意了,我再来宋国时,就带你一起回魏国。然后,我们就像那晚上你教我认的那两颗星星一样……好嘛? 惠施激动到手脚发抖:好…好…好!生生世世不分离! 魏典儿满意地笑了,她紧紧地抱住了惠施。 在魏典儿的拥抱中,惠施体会到了区别:上一次,只是一种纯纯的甜蜜与欢乐。 而这一次,是窒息、是眩晕! 惠施又问:那你调查了我什么? 魏典儿道:那天晚上和你聊时,就觉得你不仅人长得帅,还好有才华,你懂得好多哦……。 我要给父王引荐,必须得先了解你的人品、口碑、背景、家世……, 适不适合当国相,做驸马,我不能因为自己的恋爱脑,担上误国风险,最后成了别人口中的笑话吧? 还好,你背景简单,身份清白,作风正派……,所有人都夸你有才华,可为国家栋梁,这才让我放了心。 惠施道:难怪那天,你问我老家哪里的......原来是想查我老底儿。 魏典儿哈哈笑道:对啊,你没想到吧?好了,该交代的我交代完了, 现在我要回大梁了,你也该走了吧?我让卫队送你,还有本公主的专属马车呦! 第22章 各谋出路 惠施坐在宽大豪华的马车中,走在回乡的路上,以火箭般的速度,堕落成“宋狗”…… 他嗅到了靖阳公主残留在车内,隐隐的王族香味,正式开始了精神错乱…… 他时而恍惚呆滞,面无表情;时而又自个儿咧开了嘴,笑出猪叫声…… 惠施掐着大腿问自己:我是不是在做梦啊?出道即巅峰?人生开了挂? 我要做国相了么?那可是当今天下第一强国,大魏国的相啊! 我要娶公主了么?那可是大魏国的嫡出长公主哇! 卧槽!窝里个大槽!窝里翻个跟头槽! 自己曾经设想过,奋斗成功的方式,千百种途径。从来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 哎呦喂!这种嘛?这种……,这种怎么不行?这种必须很行! 惠施心中的花瓣,支棱、支棱地开放着……不由感叹着,之前自个儿的瞎折腾很无聊,在命运的大手面前,个人那点力量,根本就不值一提! 庄周三人回乡之时,豪华风光大车,威武卫队送返,荣耀非凡。受到无数乡邻,热情洋溢的笑脸。庄周的郡考成绩,出类拔萃,早已传遍。 乡民们朴素的观念:郡考两轮总分第一,那进学宫不就是板上钉钉嘛?连小娥的父母都在喜笑颜开,开始张罗,准备把女儿嫁给“前途无限”。 惠施回到颍水,狠狠风光一把后,便去了涡河县,与庄周曹商汇合。毕竟,这是典儿过来接人的第一站。 三人聚集一起,喝茶聊天斗嘴,轻松愉快地,静候典儿菩萨的降临! 结果,菩萨未到,却来了一条足以让他们炸裂的消息: 齐国大将田忌,军师孙膑,率领八万齐军,包围了魏都大梁。 大梁城连一只鸟儿都飞不出来了。 三人一起开骂:这该死的孙膑,不讲武德!想救赵国直接去邯郸,跟庞涓开撕就好了嘛,瞎玩什么套路? 他们不死心,继续在等,盼望着出现奇迹……, 又过数日,齐军依然围成铁桶,魏典儿还没来到,却等来一条更令他们崩溃的消息:楚国大军已正在楚宋边境集结,战争一触即发! 他们还没拿到复函,等于都没获得免兵役的特权,而年龄却都到了服役年限。 征兵令,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于头顶!随时可能落下。 三人面面相觑,咋整? 哥几个要扔了书本,扛枪了嘛? 作为普通一兵,在战场上,生命如同一片枯叶,一阵微风,就能吹得彻底不见。 真若如此,如何对得起自己的寒窗苦读,满腹经纶?对的起家人的殷殷期盼? 邯郸城被魏军围了快两年了,大梁城呢?齐军能围多久,谁能说的准? 魏典儿,至少在目前,指望不上了,咋办? 三个人等着等着,曹商消失了……,俩人等着等着,惠施也不见了…… 庄周默默地想,大约是各找各的道了,还不想让自己知道。现在呢,只剩下自己了,我下一步该怎么办? 还有一个人,也许能帮忙指条路呢? 对,赵蝶! 庄周只身一人,再次离乡。 他要去蒙邑找赵蝶。不仅是为了寻求出路,他还要解开,藏于心中很久的,赵蝶留下的疑团。 庄周来到蒙邑,在郡守府前止步。 他绕着郡守府邸转了一圈,止步在当初他们三人,趴墙观望的位置上。 他开始慢慢地回忆、思索。 庄周这时没打算找郡守,他只是要从认识赵蝶的起点开始,细细梳理,寻找线索。 现在的庄周,是很需要赵蝶的帮助。 但赵蝶是谁?她想要什么?她的利益与我有没有冲突? 他觉得,必须要先弄明白这些后,才能考虑要不要她的帮助。 庄周在努力地回忆着: 当时,惠施踩着曹商牌电梯,上升过程中,脑袋还没露出墙时,被人喊了声:有贼!吓跑的。 说明喊这句话的人,是在墙外,而不是墙内! 庄周又细细地看过。此刻,站在郡守府门前的家丁服装。 没错,所有的保安制服,乍一看是差不多的,但细节上还是有些小区别的。 郡守府家丁黑袍黑裤……, 而那天追他们的,应该、好像……,是黑袍蓝黑裤!难不成保安追贼前,还得先换条裤子再追? 不可能!这就说明追他们的,是另外一拨人! 庄周又把从郡守府,到赵蝶宅院的路线再走了一遍。 他回忆了下,逃跑途中有两个岔路口,但在那时,好像每个岔路口都有人堵着。 即是说,留给他们逃跑的路线,只剩下唯一的一条:通往赵蝶家的巷子。 最后他们到达赵蝶家巷子后,家丁停住了。 巷子首尾都有人,只是来回走动…… 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堵住那条巷子的出入口? 赵蝶宅院虚掩的门,是故意留给我们的? 我们仨人,其实是被牧羊犬赶进来的羊! 庄周得出这个结论后,有些悚然。 第23章 赵蝶摊牌 庄周进了赵蝶宅院。 赵蝶正在弹瑟。对庄周的到来,她似乎并不意外,甚至都没停下手指。 庄周来到面前,赵蝶并没说话,只是抬了下头,以眼色示意婢女,招待坐下,侍奉茶水。 于是,庄周静静地坐下,听她弹瑟(看她装逼)。 直到一曲作毕,赵蝶方才起身,冲着庄周恬静一笑,透着自信。 而庄周的目光,却游移四顾,最后落在远方…… 他缓缓道:现在我才明白,当初我们进这院子,不是偶然,却是必然。 赵蝶微微一笑:庄周哥哥,果然绝顶聪明,不枉被我看中! 庄周问道:现在,你能告诉我了吗? 赵蝶笑答:当然可以,我答应过你的!嗯,你想问什么? 庄周问:你是干什么的?你可以不说,要说就说实话,行吗? 赵蝶点头:好,我答应你。我的职业身份是赵国间谍。在宋国,我的主要任务有两个:一是搜集情报,二是网罗人才。 庄周明白了:难怪你对宋国政局内幕如此了解……,你是什么时候盯上我们的? 赵蝶答道:你郡考第一名后,我便开始留意了,还特意去翻阅你的一些旧作。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真是大气磅礴,爱了爱了! 何止是文采斐然,更能看出作者的视野与胸怀,思维的超脱与跨越,绝非一般才子可比,当属顶级人才! 惠施也不错,可作为备选目标,因为魏典儿的意外出现,我放弃了。曹商嘛,资质就一般了。 我正想着如何靠近你们时,正好看到你们在郡守府外鬼鬼祟祟的,是想偷看郡守女儿吧?便借这个机会,把你们“请”来了。 庄周提醒道:请注意措辞,明明是撵过来的! 赵蝶掩嘴而笑:最终还是被你识破了!你是聪明人,早晚会知道,我都坦白交待好了。 那天郡守府的人追出门外,没见到你们人就回去了。剩下的这段路,只能让我的人,把你们送了过来。 庄周点头道:怪不得我第一眼见你时,就觉得你好像认识我……,还有之后的几次见面,总觉得你好像…… 赵蝶忍不住又笑了:好像我很喜欢你是吗? 庄周自嘲道:原是我自作多情了…… 赵蝶噗嗤笑了:说真的,刚开始吸引我的,是你的才华……,但到后来,我就对你这个人,好奇了! 你真的很特别!包括惠施曹商,所有人,我都能看到他们对名利、金钱、成功的渴望,但你……,我竟一点看不到,这是为什么? 是你藏的深?还是诱惑不够大?还是另有所图? 然后呢,我就开始琢磨你了,你是怎样的一个人?你想要什么?你在乎什么?…… 唉,搞到最后,我满脑子都是你了!你说,这样算不算喜欢你? 赵蝶说完,自己吃吃地笑了。 庄周冷笑道:忽悠小娥,让我们去陶邑,也在你的计划内? 赵蝶答:不错,告诉小娥陶邑很好玩的,是我的人。是我有意把你们引去陶邑的…… 让我意外的是,半道冒出个魏典儿,她竟是魏国长公主!她的出现,有点打乱我的计划。 一是让我放弃惠施……不过呢,他只是个备选……, 再加上后来,我所有心思都栓在你身上了,也没功夫研究他了,放弃就放弃吧。 二是魏典儿居然要帮你们通过考试。这个当时让我有点措手不及。 好在后来,齐军围住大梁,魏典儿出不来了……哈哈哈!她也帮不了你们了。 所以,一切还好!我的计划没出大乱子。 庄周道:我没明白,你引我们去陶邑的目的...... 赵蝶淡淡说道:郡守府我有内线,第三轮的隐形试题,我当天就知道了。 我怕郡守府会有人给提示,或是你们参透其意,及时拜郡守门下,或是别处攀上关系……,这样考试就通过了。 保险起见,还是让你们去陶邑旅游购物吧。 庄周愤愤说道:你就是不想让我们通过考试,为你所用! 赵蝶调皮一笑:现在,可以把“们”字去掉了,我只要你就好了! 庄周问:小娥跟这事有关系吗? 赵蝶答:小娥只不过是个有几分姿色的平常女人。 你的才华和价值,她是无法认知和欣赏的……这样的女人嘛,只要让她的物欲膨胀起来就够了,而陶邑就很合适,一石二鸟。 庄周又问:你什么意思? 赵蝶微微一笑:鼓励她消费啊,让她物欲膨胀起来,你若想留住她,你必会对金钱权力有了渴望,而我就能给到你这些。你要是不能满足她,你必留不住! 赵蝶淡定自若道:“无论哪种,我皆有所得!” 第24章 谈判破裂 庄周质疑问:你凭什么就认为,我留不住小娥? 赵蝶答道:玉坠换小鸟,就是我对她的一个测试。 结论是:你重情,她重利,只要价钱合适,她会毫不犹豫地卖掉你的! 以我对你的了解,这样的感情,一定不会是你想要的。 庄周突然有了一种被骗的感觉:原来,你并不是真的喜欢那只鸟。 赵蝶坏笑道:你送她的东西,我怎么可能喜欢?要是送我的嘛,我一定喜欢…… 庄周有些生气:“把我的鸟还我!” 赵蝶取出了那只草编鸟,攥在手里,高高地举了起来,好似自由女神手中的火炬。 像是对着庄周示威,又像是胜券在握的洋洋得意: “一切皆在我掌握!” 赵蝶放肆地笑着:哈哈哈……你的鸟嘛?它…现在…已经属于我了!哈哈…... 庄周羞愧地低头瞅了瞅,又问:“小娥要是离开,你要做我女友吗?” 赵蝶脸上写着满满的骄傲:“实话告诉你吧,我的正式身份是赵国公主,小娥她哪一点能和我比?” 她的语气表情,是一种直面逼迫而来的优越感。 小娥顶多算“白银”,而我是“星钻”,免费给你升了这么多级,你有什么理由拒绝?你怎么可能拒绝? 这时,庄周已觉不适,却故作惶恐道:“原来是公主殿下,失敬!” 赵蝶哼了一声,继续说道:就算和魏典儿比,我也不过就是差在母亲身份上。 她父是魏王,我父是赵王,因为母亲是王后,她才能是嫡出长公主,弟弟是太子,她才能在王宫里身份尊贵,娇生惯养。 而我的母亲只是普通妃嫔,所以我便是庶出的兴平公主......,流落在外风吹雨打。 出身是命运的安排,我无法左右,但之后我可以去争取,去改变啊。 现在,齐军正围大梁,庞涓必会退兵,接下来便要重整我大赵。 父王渐渐老去,正常传位必是太子赵语,而我同母胞兄-赵緤也是王子,也有资格有实力争夺王位,为什么不能搏一搏呢? 我与哥哥自幼感情深厚,我想帮他!现在哥哥朝中有势力,手里有兵权,缺的是有大才的智囊相助。 庄周哥哥,来帮我哥哥好嘛?你我携手一起逆天改命!待功成之时,进可为公卿国相,退可得万户食邑,这不比那个入学资格强百倍? 庄周面上在静静听着,心中却是一万头羊驼呼啸而过。 原来,赵蝶对他的刻意靠近,花式撩法,价值认可……,都是他妈的带着目的地蓄意!还扯淡什么所谓的“喜欢我”和“做女友”,都他妈的是为了交易!他的内心深处,充斥着遭人算计和戏弄的愤恨。 庄周冷笑道:你琢磨我那么久,该明白国相、万户,这些对我算诱惑么? 赵蝶想了想,点头道:不错,对你可能真不算是。那你想要怎样嘛? 庄周追问:“你做我女友,前提就是,要我加入你们的夺位之争么?” 赵蝶心中明白,自己对庄周的喜欢,与庄周的加不加入,完全是两码事。 然而此刻,她很清楚自己的首要任务是什么,自己应当是一个诱惑他的筹码,在庄周没有答应加入之前,不能白白的交给对手。 如果,庄周不被权、利诱惑,那情爱与美色呢?就该是利器了吧?凭自己的条件,凭着那份自信与骄傲,咱有这个资本和底气啊。 甚至,她还抱有一个女人的幻想,庄周不会因权、利的诱惑而低头,但会因她的个人魅力而拜倒,这种满足感,会让她感觉更爽! 赵蝶犹豫一下,含糊说道:“这并不矛盾啊!” 赵蝶简单的以为,她把所有的好处都捆绑在一起,筹码的份量更重,庄周更没理由拒绝。 赵蝶忽略了庄周对“纯爱的偏执”,自己没能把这两者关系厘清,这便让庄周对她有了厌恶和抵触情绪。 庄周冷冷地说道: 在外人看来,我喜欢自由,不愿被规则束缚。其实,我内心是有准则,有信仰。 天道、地道、人道,我都要顺应、遵守、服从,我只会争取该属于我的东西,维护本属于我的权益。 是我的,我一毛不拔,也理所应当;不是我的,也绝不会强取豪夺。这即是叫“道德”! 而你们想要争的抢的,却是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我们不是一路人,我不可能加入你们的。 赵蝶反驳道:哪个王位不是争来的?我父王是赢了伯父赵胜拿的王位,魏典儿的父王赢了她叔叔魏缓得来的,包括你们宋国国君...... 这个社会本就是一座金字塔,你想站在塔尖上,就要击败所有对手,只能击败部分对手的,便在塔腰,你若与谁都不争,那只能充当塔座,被所有人压迫了! 庄周道:我不想和你争论!我本是想问你,该如何拿回我的正当权益,凭本事考来的入学资格。 赵蝶突然放声大笑:庄周,你很有才华不假,但你真的太幼稚了!入学宫不就是为混个一官半职嘛?如果你还坚持这种觉悟,就不要再往官僚机构里挤了,不然,你会撞得头破血流! 庄周起身道:我只想拿回属于自己的……,抱歉,你我话不投机,告辞! 赵蝶吼道:庄周,你给我站住!告诉你,魏典儿回不来了,郡守府的复函名单也定好了,你已无路可走了! 庄周径直前走,并无理会。 赵蝶望着庄周远去的背影,咬牙切齿狠狠地说道:我倒要看看,被社会毒打后,你的狗屁信仰还能坚持多久? 第25章 曹商入赘 庄周离开后,心里还惦记着赵蝶那句话:复函名单已定,你无路可走…… 难道自己已经彻底无望?庄周不服,他要去郡守府里问个明白。 就算第三轮没表现,难道前两轮第一名,一点作用不顶?毕竟有5个名额啊! 庄周到了郡守府。门人告知,郡守大人外出办事,很晚才能回来。 庄周次日又来。门人说,郡守老爷正在会见重要客人,估计时间会很久。 庄周道,没事,我可以等他。 庄周从日中等到日落,马上就该耽误人家吃晚饭了,夏郡守方才姗姗来到。 夏郡守亲切热情地接见了庄周,态度和蔼可亲,一看就是平易近人的好领导。 在谈到复函名单时,夏郡守拍着他肩膀道: 至于说嘛……啊,这个……,最后的名单……,昂,这个名单呢…….怎么定? 嗯……这也是我们郡守府、郡司徒、郡长史……诸位领导们的会议讨论后,才能决定的……, 嗯……那个……,至于选谁、不选谁……,这也是大家的意见,不能我一个人说的算,对吧? 年轻人嘛……,你要相信,有真才实学的,领导们一定会看得见,放心吧! 夏郡守一番宽慰安抚后,庄周稍稍放了心,耷拉着脑袋离开了。在庄周出门的那一刻,他的背后冒出一人---曹商! 曹商直到注视着他的远去,这才松下一口气。 当初,曹商的独自离开,就是直奔着给夏郡守做女婿去的。 为避免庄周和惠施,成为潜在对手的可能,他选择一个人静悄悄地离开。 不管是因为事业的需求,还是在他心中本就有着的,对夏郡守女儿的美好记忆。都让他觉得,这是赵蝶提出的三个选项中,他最想要的选项。 对于如何做成郡守的女婿? 曹商比不上庄周惠施的智慧。他想不出精巧的构思,周密的谋划,合理的接近。但他有个,惠施难以相比,庄周更别提的技能,那就是:不要脸! 很多时候做事情,单凭一个不要脸,会比智谋和技巧,更加简单有效。 曹商敲开夏郡守家门,直接扑倒在郡守夫妇面前,表达出强烈的,想要娶其女儿的愿望。 夏郡守觉得他是神经病,二话不说把他撵了出去,但曹商不屈不挠,愣是厚着脸皮,在郡守门口跪了一天。 郡守很无奈,又把他叫回府里,问他:你见过我女儿吗? 曹商答:见过,还不止一次。 正因如此,才有了一颗矢志不移想娶的心。郡守愕然。 郡守又问:你能接受她,迎娶她,并能一生一世的爱她,不抛弃,不放弃嘛? 曹商答道:我愿意!遂再次跪地,指天日涕泣,誓生死不相背负。 郡守像神父一般,摩挲他的头顶说:好孩子,你起来吧! 郡守唤来女儿,询问她的意愿时,曹商这才算真正见到,郡守女儿的正面真容。 顿时恍然大悟,为啥他和庄周会有认识分歧。 夏郡守之女-夏厉,从娘胎出来时,左半边脸便带着一块青痣,很不幸地毁了她本该美貌的容颜。 曾经因为夏厉年幼不懂事,一度自卑想不开,自己想去烫掉那块青痣,结果痣没烫掉,脸上还多了一块疤。 便成了:右边看是天使,左边看是魔鬼。 夏厉见了曹商,含羞带怯地表示:一切听父母做主。 曹商傻眼了,刚才跟郡守信誓旦旦的承诺,余音未散,这咋整? 他自我安慰想:普通人的婚姻,哪能既要、又要的?这不好歹还有半边脸儿,让我心动的? 多想想好处吧:能攀上郡守这根大枝儿,以后的仕途就有了保障。 人世间所有的事儿不都这样嘛?有一得必有一失,人生中哪能处处都如意? 郡守想:这小子虽说家境一般,但能入围郡考末轮,这已经很优秀了! 五官端正,头脑灵活,以后我帮扶着他,前途未来还是可期的。 还有,难得这小子不嫌弃自己女儿容貌,这么看,人品还不错!本来是女儿愁嫁的,现在还多了半个儿子,赚了。 双方一拍即合,曹商入赘,做郡守府的上门女婿。 庄周来的时候,正是曹商求婚,郡守犹豫待决的阶段 他很怕庄周也会如他一般,拜在郡守脚下,抢了他的“生意”。 还好,庄周没让他失望…… 最终,曹商见到郡守在复函名单上划掉一人,改成他的名字,这才踏实下来。 然而,当他看到最后确定的5人名单时,他又晕了…… 本以为他老8的成绩,一定是上榜名单中垫底的那个,不曾想他竟排名第二。而他身后,分别是上一轮、甚至上上一轮淘汰掉的人。 这时,他才真正明白了那句:要看成绩,不完全看成绩的意思了。 看成绩即是指:最后的名单里,考试成绩好的,排名位次可以靠前。 不看成绩即是:只要懂得如何“上路”,成绩差点,哪怕早早淘汰,也没关系。 郡考虽未发榜,实则已经敲定。曹商终于放下胸中块垒,以愉快的心情,启程返回涡河老家。 一是报备父母准备成婚;二是静静等待,郡考喜报的到来。 第26章 惠施探路 “魏菩萨”的着陆系统出故障了,挂天上下不来了…… 而楚军已经突破宋国边境,逼向宋国南境重郡--棘城…… 征兵令随时都可能下达!惠施急的抓耳挠腮…… 如何“自救”拿到复函? 按着赵蝶给的三条思路: 第一条:拜到郡守门下?依着赵蝶的话,这已经来不及了! 在一个限定的短时间期限内,是无法赢得有直接利益关系人的信任,这是个常识。 好像跟个不熟的人说,咱们做好朋友吧,然后你借我一笔钱吧,鬼才肯理你。 第三条:做郡守女婿?更不可能! 魏菩萨只是着陆系统暂时故障而已! 唯有第二条:摸清夏郡守的派系关系,找到这条关系链上的重要人物,攀上! 回忆魏典儿说的话:调查戴偃,跑到彭城和蒙邑……戴偃的侯府在彭城,魏典儿来蒙邑做什么?难道,戴偃与蒙邑有联系...?夏郡守属于戴偃派系...? 戴偃是她未婚夫,自己是新欢,本是一对情敌,硬要攀上关系。特么的,这事闹得! 不过呢,想想吧……,先拐跑他女人,再拜他做老大?卧槽!够变态,够刺激!我喜……,我不喜欢! 要说这事吧,我知道他的情况,他不知我,敌明我暗,有操作可能!这事是挺尴尬,但别的还能有啥法? 还有就是,魏典儿去说服魏王,谈成啥样尚未可知,要不顺的话,以后就会真变成跟老大抢女人了!唉,让俺伸手摸摸,俺哩道德底线在哪里? 不管咋说,咱先去探他个虚实,还是很有必要的。事业加爱情,不去都不行! 再有,还得悄悄地去,毕竟这条线索,他俩都不知道…… 夏郡守归属戴偃派系,仅仅是惠施从魏典儿的行动轨迹上,做出的推论性猜测。既然是猜测,必要先有个验证过程。 若验证通过,就投戴偃门下拜他老大;若不通过,立即拍屁股走人,谁有闲空在这瞎折腾?就为看看典儿夸他的“电眼”? 惠施思考:戴偃既然是偷偷地发展势力,必会有个特殊性,要利用好这个特点做甄别。 为此,惠施谋划了三个步骤的验证。 宋都彭城-戴偃侯府 惠施对门人道:“蒙邑来人,求见戴侯爷!” 第一步:看时间。 如果郡守是戴偃派系的话,门人必会快速通报,快速迎入府内。而外派系来人,就会按正常接待程序流程,时间会慢些,或者根本懒得见。 --惠施被快速迎进府内。 第二步:看接待地点。 接待外派系的,应该选在公开性的客厅、大堂;而本派系的,会选择私密性较好的书房、偏房。 --惠施被请进了书房。 第三步,看隐私度。 在下人端茶上水时,惠施先左右环视,然后故作神秘道:“夏郡守有几句话,托小人带给侯爷。” 果然,戴偃便喝退左右,附耳过来。 惠施无奈,只好轻声耳语道:“夏郡守说…说…,说戴侯爷您好帅!” 戴偃愣住,蹦出一句:“特么的,他是不是有病?” 惠施俯身便拜道,小人戏言,望侯爷不要怪罪!蒙邑学子惠施,仰慕侯爷已久,今日特来拜会戴侯爷,恳请收纳门下! 如何秀出自己最绚丽的羽毛,惠施很专业,戴偃很快被其打动。 戴偃的“谋位”计划,太需要人才了!而惠施确有过人才华。 戴偃正处于创业阶段,对如何留住人才,也是很卖力气。 创业期的老板,没多少利益可分,笼络下属喜欢谈情说义,聊理想谈情怀,好像只有早期的刘备才喜欢结拜兄弟,人家曹老板、孙老板才不屑玩这一套呢。 戴偃惠施俩人年龄差距不大,慢慢地关系混熟,就少了很多客套。私下常常都是,搂着肩膀叫兄弟,拍着胸脯讲义气。 惠施在戴偃身边时,一方面要尽力抖落出才干,另一方面还要表忠心讲义气。 再有就是,要跟戴偃探讨一下,什么人生啦,事业啦,爱情啥的……,取舍价值观。 惠施深沉道,小弟我一直心怀抱负,难遇明主……,今日得缘,拜戴兄门下,咱们这关系,那是领导加兄弟,忠心讲义气。 以后啊,小弟我的一切都是侯爷您的,包括女人!只要戴哥你喜欢,拿去拿去别客气。男子汉大丈夫嘛,当以事业为重,其他啥儿女情长的,不值一提,对不对? 戴偃说,哦,你这么说啊,那好吧,你女人我可以拿。 惠施问,那你女人呢? 戴偃说,你女人可以是我的,我女人还是我的。 惠施心道:去你大爷的。换话题! 戴偃算不上聪明,却也不是傻子,当聪明人暴露了需求感时,往往自己先变成傻子。 惠施想让戴偃出面,给夏郡守通气时,不慎表现出了迫切感,触发了戴偃的警觉。 戴偃心想,你明明跟夏郡守不熟,却要打着他的幌子投我门下。是不是就是为了学宫复函而来?不过,若是为求复函,反倒说明他没有其他派系背景。 但凡有点关系,已入围最后一轮,搞定个复函,那不是简简单单嘛。 所以,他身份清白,没有奸细的嫌疑。唯一需要怀疑的是诚意! 戴偃心中有了打算,我要再多观察观察他,如果不给复函,他会怎么办?他还会不会继续留在我门下,为我效力? 戴偃起了疑后,他决定不能让惠施再留身边了,让他先回老家蒙邑候消息。 最终,惠施只能无奈返回。 在彭城返回蒙邑的路上,郡考的最终名单发榜了!!! 第27章 庄周失意 郡守衙门边,公告栏前。庄周的心,砰砰地狂跳着…… 他揉了揉眼睛,看了几遍……还是没有自己的名字,也没有惠施…,却有曹商! 庄周沮丧极了!两腿一软,“扑通”一屁股坐地上,不能起身。 身旁蜂拥着看榜的人群,挤来挤去的。 分不清是谁的脚,多少脚,轮番地踩住了他的衣角,踢到了他的身体。 直到最后,人群慢慢散去…… 只剩下他一人,孤零零的坐在那里。 惠施没有来,曹商也没有到。他们在哪里?在干什么? 庄周已经没心情知道。 远处。 赵蝶,咬住了嘴唇。 她藏身角落里,静静地望着,那个失魂落魄、备受打击的庄周。 但她,不是幸灾乐祸,只是心疼。 她好想过去抱抱他,安慰一下他……,最后,却还是忍住了…… 赵蝶,悄然地离去。 她在坚持着自己的倔强,她要回家等着…… 赵蝶在想:郡考之路已堵死,他除了回来找我,还有别的路嘛? 在赵蝶的心里,虽然对庄周有一万个纠结和不能割舍,却还要不断地告诫自己: 忍着!守住自己的矜持与骄傲;等着!他一定会回来找我的…… 然而此刻,庄周正失魂落魄的一个人,往家的方向,一步步地走去。 徒步走了一天一夜,水米未进。 到了村口时,庄周犹豫了,他不敢回家,怕面对父母和乡邻询问,自己又不知该如何回答。 只好独自来到村外的河边,静静地坐着。偶有人身边路过时,听到他们的议论:曹商逆袭的传奇,这小子要出息了! 不知坐了多久,终于鼓足勇气,回到村里,路过曹商家门前.......他看到门前挤满了贺喜的乡邻。 还有曹商父母兴奋的如紫皮红薯一般的面皮,听到了比平时高了八度的声音…... 这时他才知道,自己的担心多余了,碰到的乡邻,根本没人向他询问。 庄周默默地回到自家门前,只见院子里,有几只麻雀,蹦蹦跳跳,叽叽喳喳在地上觅食。 父母和妹妹,不知道哪里去了。正好,他可以安静的回去了,把自己关在屋里。 躺在自己的床上,庄周默默地想:也许这也是个不错的结果。 从此,我便能远离了那些丑恶与肮脏的交易,就在这个小乡村里,过着简单平静的生活。 只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只交自己喜欢的人,起码不会有那种身不由己,事与愿违。 我不是一无所有,还有父母亲人,还有小娥......想到了小娥,庄周一跃而起。对,我去找她去。 庄周在厨房里,找了些残羹剩饭,胡乱的扒拉两口,便要出门。却在门口时,看到父母回来,一脸的阴沉。 他心头一紧,低头不语,匆匆从父母身边绕过,快步离去。 小娥家门外,喊了好几声,才见小娥出来。表情肃穆,像刚开完追悼会。 她望着庄周,嘴唇动了几下,没能说出话来...... 庄周道:“我们出去走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村,来到河边。 庄周刚想问到底怎么了?话未及出口,小娥先说话了:“我们分手吧!” “之前不是说好,我们要成亲吗?”。 “你拿什么跟我成亲?我想要的,你能给么?” 庄周不死心的问:“你想要什么?你说……” 小娥不说话,只是背对着他,眺望向远方。 庄周在催促:“你想要什么,你说啊!” 小娥依然不语…… 庄周抓住小娥的胳膊,坚持着:“你说啊!” 小娥毅然甩开庄周,面色冷清,低声嘟囔着:“你什么都给不了,就连只鸿雁你都没有!” 【战国民俗:求婚第一步,男方需送女方一只鸿雁】 庄周无语…… 这时,远处的天空飞来一队大雁,缓缓降落。 为首的那只,发出愉快的“嘎嘎”的叫声,扑展着翅膀,向庄周飞了过来…… 哦!庄周认出来了,这是之前他救助过的那只大雁。 大雁直扑进他的怀里,庄周抱住了它..... 又如从前一般,大雁用头颈亲密蹭着庄周的脸和胸口,嘎嘎的叫着,像是在诉说着,它的感恩与思念。 而它的身后,跟随着几十只的大雁群,也在嘎嘎齐鸣,像在一起帮着他向小娥求情...... 庄周抱着大雁,傻傻地望着小娥......像是在说:大雁我有! 小娥却转身而去,扔下了一句:“我先走了……” 庄周被一群吵闹的大雁包围着,不知所措,木然伫立..... 小娥渐行渐远… 积攒了那么多,憋着那么久的委屈,终于在这一刻,再也无法克制了…… 一声恸哭,突然爆发,惊起雁群,扬起尘土,和着羽毛与草叶,在他的面前凌乱飞舞。 决堤一般的泪水,奔涌而出,眼前的世界,变成一片模糊… 晚上,躺在床上的庄周心乱如麻,无法入睡。突然想起曹商,他该回来了吧?问问他的情况...... 庄周走到曹商屋后的窗下,停住了脚步。 他听到了,曹商粗重的喘气,和小娥的呻吟… …… 第28章 命运裁决 小娥躺在曹商的怀里,抚摸着他的胸膛,柔声问:“曹商哥,你爱我么?” 曹商望着小娥俏嫩的脸,还挂着尚未褪去的红晕,很美。 他吻了一下小娥的脸颊,忘情说道:爱,很爱,非常爱,我一直都深爱着你,你难道不知道么? 小娥满意的笑了:曹商哥,那你什么时候娶我呢? 曹商在抠手指头: “……” 小娥追问:怎么,你不想娶我吗? 曹商在掏耳朵:“……” 小娥抓住曹商的胳膊纠缠:你要不要娶我,你说啊! 曹商抽出胳膊坐了起来,背对着她,突然放了一个很响的屁…… 说道:“对不起,我不能娶你!” 可能因为屁太臭,让小娥无法接受。她忽然激动起来,开始撕打着曹商,骂道:曹商你这个骗子! 曹商默不作声。 小娥霍然起身,又揪住了曹商的头发,将其拽倒。 曹商有点恼了,一把将她推开,怒吼道:你够了没? 小娥不依不饶:你个不得好死的东西,刚刚还说爱我的! 曹商反问:那你爱我么? 小娥道:废话,我当然爱你,不然我们会这样? 曹商笑道:别闹了,这种场合下说的爱,不过是烘托气氛的台词罢了。 小娥说:你什么意思? 曹商说:你爱的只是“成功”而已,如果这次录取的不是我,而是庄周呢? 小娥明白曹商的意思,却又不能反驳,只好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不对么? 曹商道:既然是带着功利性目的,就别扯什么爱不爱了,咱都不是小孩了,谁哄谁? 你我都明白,你爱的不过是这个“官吏身份”,爱的是“它”能给你带来的利益…… 不如干脆直接点,我们就谈点实惠性的交易好了,别再玷污“爱”这个词了。 我可以在郡府里,免了你家的各种服役,还能给你钱,给你粮,只要你我长期保持着这关系…… 小娥委屈道:为什么你就不信我的爱呢? 曹商起身,一边穿衣一边道:在我一名不文时,你说的爱也许我会信,当我成功了,你再说的爱……呵呵,你当我是傻子嘛? 小娥沉默了…… 曹商望着躺在自己床上的小娥,忍不住地又想起了庄周,心底泛起了一阵美滋滋儿。他不禁脱口而出道:“你说,庄周现在怎么样了?” 他注视着小娥…… 他很想、很想听到小娥,再拿他和庄周进行一番比较。 此时,曹商的嘴角上扬起来,小娥的头低了下去。 空气沉默着,曹商好快乐! 庄周像头受伤的野兽,藏在无人角落里,独自舔舐伤口,等待着痊愈。 他在开始做着,自我心理疏导和防御性搭建,要的是:前有外壳防御,后有疏通途径。 第一种:有些事做之前:明知你会痛苦,对方还继续做; 第二种:有些事做之后,明知你在痛苦,对方还不挽救。 以上两种,都可算作对方的恶意与谋害。如果不能让自己结束痛苦,等同于帮着对方伤害自己。 我要保护好自己,不能让恶人如意,我要快乐起来! 上帝造人是公平的,当造物主给了你某方面的特长,且特长越长时,其附带的缺陷就会越明显。 一个坚韧不拔、大心脏、抗压能力强的人,绝不可能会有浪漫丰富的文思和纯洁细腻的情感。 庄周拥有后者,所以,他比一般人更脆弱、更容易受伤。 这类人,如果没有预建“外壳”的自我保护,没有足够的智慧与觉悟,完成自助式的情绪疏导,一旦遭受稍重的挫折,大概率会选择轻生,或抑郁而终。 庄周想好好活着,他需要强调“无情”。即是指“无有、不该有”能伤害到自己的“情绪、情感”。因为坏情绪,除了伤害自我,别无用途和意义。 他建立一套适用己身的“三观”,看淡看轻一切得失,以此完成“伤害防御”和“心灵愈合”。 *** 当惠施从彭城回来,看到公布的入选名单,心情跌入谷底。纵是挖空心思,百般努力,最终还是没能及时赢取戴偃信任。 当然,戴偃也没对自己完全放弃,他让惠施回去等消息,说以后还会去找他。但这话有个屁用?没有正式文书,一旦征兵令下达,自己还得去。 已无别的出路了,也没有时间了,只能静静等待命运的裁决,等待奇迹。 惠施心中默念:典儿呢,你还好么?你在哪里?可知道我很想你,也很需要你! 要问“想”和“需要”哪一个更重?其实在惠施心里,也没有答案。 “楚军犯境,棘城被围,国君颁布征兵令,蒙邑各县、乡、里,凡年满18-30周岁男子,务必3日内于蒙邑新兵大营集合,逾期不到者,全家论罪!” 里正敲着锣,在外边大声的喊着,官府刚刚下达的征兵令。 庄周长叹一声,终于来了!终究还是逃不过,认命吧! *** 赵蝶一直在苦苦地等待着庄周,却没能等来;心里骂他千百回,却是无用……。 蒙邑征兵令已经下达,接下来怎么办?和他会是“生死两别离”吗? 她一想到这儿,心底一阵阵地发憷…… 一场噩梦将赵蝶惊醒。 她梦到庄周,战场搏杀…刀光血影...身首异处……醒来,自己已是满面泪痕…… 想想这段日子以来,为他寝食难安,为他魂不守舍,为他牵肠挂肚…… 她吃惊自问:我怎么了? 爱!已悄然而至? 第29章 军营话别 蒙邑-新兵大营门外。 庄周在军营门前踯躅不前,心情沉重,消沉落寞。 他的内心深处,似有一个巨大黑洞,幽暗、湿漉、寒冷……, “你真就这么去了?” 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不然能怎样?”庄周回望赵蝶道。 “跟我走吧。” 赵蝶眼中充满着殷切期待。 “跟你去赵国?加入你们的夺位党争?”庄周冷冷质问。 赵蝶说:“你若真的很为难,我不会勉强你的。” 庄周摇头:“我没法走,我要跑了,全家会被连累。” 赵蝶又说:“我可以安排,把你全家都接到赵国,我能确保他们的安全。” 庄周哈哈大笑,轻蔑道:“那时,只怕我全家都会成你们的人质了吧?” 赵蝶委屈:“你为什么就不能信我呢?” 庄周冷笑:你若让我信,你拿份外函过来,让我家免了这兵役再说。 赵蝶摇头说:虽然齐军在围逼大梁,但庞涓并没撤军,还在加紧攻城,外函审批机构都在邯郸城内,我现在也没法回去。 庄周回讥:那你还说个鸟! 赵蝶撅起了嘴,沉默了一会儿后,又问:“怎么是你自己来的,小娥呢,她没来送你吗?” 庄周鼻子哼了一声道:“她和我分手了,这是不是在你意料之中啊?” 赵蝶的欢乐,突然爆发,笑得花枝乱颤。仿佛这些天来,这才是她最快乐的时刻…… 庄周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我的话就这么好笑吗? 赵蝶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笑,又道:说的不错,这结果我早就猜到啦……,不过呢,你们分手,主要责任不能算我头上吧? 确实,主要责任不是你!庄周点了点头,心想:这还是自己的问题。 这便他又自嘲道:哎,现在好了,我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可以战死沙场,为国…… “不许你胡说!”赵蝶声音凄厉。她突然伸手,掩住了庄周的嘴。 庄周愣住,他对赵蝶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出乎意外。没想到随口一句戏言,竟戳中了赵蝶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只在一瞬间,见赵蝶眼中,竟泪光闪动…… 此刻,他望着这个已经变得像个傻子一样的女人,哭了笑,笑了哭……不由心头一颤,禁不住地抓住了她的小手,将她揽进怀中…… 赵蝶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哽咽起来:“我怕……” 庄周轻抚着她的秀发,柔声安慰:“你放心好了,我比谁都懂得,如何更好地保护自己!” 赵蝶盯住了庄周,双目噙泪道:“你可要记得了,从今以后,你不再是孑然一身,你还有我!你属于我……!” 庄周怔了一下,忽又正色道:“不!我现在是军人,我属于国家,属于人民……” 赵蝶破涕而笑,便去掐庄周:让你给我装…… 庄周不躲,任她去掐,疼在身上,甜在心里…… 赵蝶从腰间,取出了一枚玛瑙指环,戴在庄周手指上,说道:“这是我的护身符,你要一直戴着......” 庄周坏笑着问:“我的鸟已经被你抓牢了,怎么?现在连手你也要套着嘛?” 赵蝶噗嗤笑了:“就是的,以后你所有的一切,我都要监管了……” 庄周又一次将赵蝶拥入怀中,感受着她温暖柔软的身体,轻轻地颤抖着…… 这时,庄周已觉自己心中,敞开了一扇窗,射进了阳光! …… 庄周说,我要去报到了!赵蝶深情楚楚,我会等你回来! 庄周动情,在赵蝶脸颊轻轻一吻,转身踏入军营! 步入军营,庄周望见一张张年轻的面庞,有的神色兴奋,充满期待;有的满脸沮丧,尽显无奈;有的目光空洞、无尽的迷茫...... 庄周在想,自己该是怎样的表情?若没有刚才赵蝶的送别,必是低落与惆怅。而现在呢? 感谢赵蝶,她给予我壹份爱的滋养,从此,我便多了份牵挂,充满着希望,拥有壹份力量。 报到手续完成,庄周在营内胡乱溜达,突然在军营墙角处,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那里发呆。 庄周从身后拍了一把:“惠施!”“庄周!”两人相视苦笑,卧槽,咱俩又成战友了! 惠施问:你见到曹商了吗?庄周摇了摇头。 听说,他成了郡守女婿。咱们三个他分数最低,结果是他录取了,咱俩竟然淘汰,这荒唐的世道…… 惠施在逼逼叨叨的感慨。 惠施在聊曹商,在聊世道不公.......,而庄周的思绪飘向远方。 还想那些没用的干嘛?不如想想我的赵蝶! 他摩挲着玛瑙指环,想着刚才赵蝶在怀里的软玉温香,想到那甜蜜一吻,幸福在流淌,心底撒满了阳光...... 他又转过脸去,瞅了瞅惠施:卧槽,一脸苦瓜相! 庄周想到赵蝶,想到他们的未来。唉!一点都不乐观!他又想到了小娥,不禁有了感慨: 其实,在这世上,没有任何一样东西,我们能够拥有绝对的所属权,只是使用权而已。包括所有的人,所有的事。 每个人所努力的,不过是在争取使用权的长短,至于说属于谁,也不过是仅限于某个时间段内。 我不能因为曾经遇到错的人,或是到了最后,爱情枯萎与消亡,就不再相信爱,否定爱,拒绝爱....... 爱情亘古不灭!不管任何时代,生命不息,爱情必在。 理性看待爱情。如世间万物,皆有生命周期:婴幼少青中老衰……,都有生老病死。 爱情也如生命,有人夭折,有人长寿,任意年龄段都有死亡可能,取决于先天的根底,后天的养护,还有天定的意外与运气。 要明白“它”有生命周期,且有接受“它”最终必死的勇气。 如同人生,最终都会死亡,不能因为最终的必然死亡,现在就不活了吧? 我要的是,尽量活的好一点,久一点……这便是我的努力! 若是赵蝶能待我以诚,爱的纯粹,我必竭尽全力,爱她到底,直至天命终结,不可违背…… 那时,我亦无憾了! 第30章 新兵大营 蒙邑新兵大营 庄周问:“对待战争,你怎么看?” 惠施答:“我会先思考,战争的意义。” 庄周问:“这场战争有意义吗?” 惠施答:“自始春秋无义战!当下依然。” 庄周问:“你会为一王一将之功成,成其万骨一枯否?” 惠施答:“那绝不可能!” 庄周问:“那我们的目标该是什么?” 惠施答:“保住狗命!” 庄周道:生命是最宝贵的,如果需要牺牲,那必须是在绝对有价值有意义的事上。 好比真爱与纯爱,也必须要投注于一个值得爱的人身上。” 庄周低头,取下玛瑙指环,紧紧地攥在手里。 惠施瞟了一眼问:你说的是赵蝶吧?这指环也是她给你的? 庄周答:是的!你可知道,她是间谍,她也是赵国的兴平公主…… 庄周把赵蝶施计戏耍他们的前后经过,告诉了惠施。 惠施沉默片刻,疑惑道:那你跟赵蝶,还谈何真爱纯爱? 庄周答道:我知道这种爱世间难觅……但遇到赵蝶,相比再次受骗,我更恐错过,更怕遗憾……我想再等等,再看看……怎么,你不信吗? 惠施嘲讽道:执迷不悟嘛?一个外国间谍,一个陷入权争的王室公主,一个在开场阶段,就给你玩设局、欺骗隐瞒……,你还跟她谈纯爱?你这已不是恋爱脑了,是匪夷所思,愚蠢至极! 庄周说道:无论她身份职业如何,她终归是人,每个人难道不都需要一份真爱吗?只有拿真心才能换到真心,你若自己都不信,不肯拿真心,凭什么能换到别人的?这也是我的信仰,它能给我力量。 惠施摇头冷笑,没有接话。 庄周又问:你看看我脸上,现在有了些什么? 惠施哈哈一笑:好吧,有了信仰的力量”。庄周满意点头。 惠施又问:“那你看我脸上呢?” 庄周瞄了一眼道:“一脸倒霉相!” 新兵集合。 教官台上大声训话:宋国的热血男儿们!宋国的勇士们!我们的使命是什么? 台下振臂高呼:保家卫国,驱逐楚寇,杀敌建功!…… 惠施用胳膊肘捅了捅庄周:哎,你怎么回答? 庄周喊了句:“狗命保全!”然后笑道,反正这么吵,我喊啥他们也听不见! 惠施点头道,有道理!随即也跟着振臂高呼:“平安回家!” 这时周边突然安静,只剩下惠施的这一嗓子在响。 惠施心道:坏了! 教官怒斥道:这谁啊?这谁啊?这谁喊的? 庄周差点笑翻。 卧槽!你咋这么倒霉?看来只有哥救你了!庄周随即高呼:“荡平天下!”惠施立马会意,跟着再喊:“平安回家!” 教官连连点头,比着大拇指道:看看,这两位新兵的志向,真是不同凡响!大家要向他们学习。 惠施、庄周拱手客气道:哪里哪里,过奖过奖!大丈夫嘛,当以胸怀天下,四海昌平为要! 新兵组织操练。 惠施狂练短跑,庄周不解问,你这啥意思? 惠施道:你难道不知,战场上有:五十不追,二毛不擒的规矩?只要我跑够50步后,敌军就不能追杀我了。 庄周哈哈笑道:你说的那是春秋时的规矩,现在谁还管这些?你敢跑50步站住,敌军照样砍你。 惠施认真道:不是吧?我信这个就行! 庄周嘲笑道:你傻了不是?光你信这个没用,对方不信,你照样会死的很惨! 惠施反问:那你信的真爱与纯爱呢? 庄周怔住……,他已明白,惠施的良苦用心。 他默默在想:赵蝶,你到底值不值得,让我为你掏出一片赤诚? 新兵要分兵种了。 惠施问庄周:咱们是选车兵,还是步兵? 庄周答:车兵吧,要去棘城路好远,有车坐不比地走强? 惠施又问:咱们作战原则是什么? 庄周道:保住狗命啊! 惠施道,楚军在围棘城,若我们当车兵,是不是先到?是不是更大可能遭到外围楚军的攻击? 还有,现在流行的作战方式,是兵车配合冲锋制。开战时,战车在最前面冲锋,车后跟步兵,你要是敌军弓箭手,你会射谁? 这不是小事,这是违背“保全狗命”原则的大问题啊! 庄周答:打野战,确实是这样! 惠施道:现在就是楚军攻城,我们去解围,自然就是城外打野战啊!” 庄周说:那你说的是现在。 惠施问:什么意思?” 庄周解释道:现在我们还在新兵营啊,等结束培训,再走到棘城,起码一个月以后。世间万物都在发展运行中,必须要用预判来思考。 惠施道:别跟我整这些没用的,步兵更安全! 庄周道:好吧,你这素质,就喜欢“无马”的,那你就当步兵好了,我要坐车! 新兵训练结束,随即军令下达: 国君授命:征南大将军李铜率军出征,征召的各邑新军,即刻整装启程! 惠施笑道:我倒要看看,你这“有马”的,和我这“无马”的比,谁更刺激! 第31章 中军参谋 五万宋军,浩浩荡荡,杀往棘城。 宋军抵达棘城城下,只见城楼之上,飘展的楚军大旗。城墙垛口处,密密麻麻的楚军士兵,还有数不清的箭矢已挂弦上,冷冷地冲向他们。 完蛋,棘城已被楚军攻下…… 惠施傻眼! 庄周坐在车上,笑到直拍大腿。 哥们我已经坐了一路的车了,这到了跟前了,还得要歇着……明个儿攻城,惠老哥,你们这些喜欢“无马”的兄弟们,搬梯子爬墙头去吧,哈哈…… 当晚,宋军于城外扎营。 军营帐内,惠施神情凝峻。正在接受着,由庄周慈善提供的,关于“爬墙头前如何克服恐惧心理”的理疗服务,突听帐外有人找。 来人鬼鬼祟祟,将惠施拉至无人之处,这才说出,原来是戴偃戴侯爷有重要情况,需请惠先生帮忙! 为了完成任务,可将他从军营里调出,入职李铜的中军帐里任作战参谋。 惠施大喜,能做中军参谋简直太好了!不过,这任务也太难了吧?几乎不可能!再想想,再难也总比明天去爬墙头强吧? 惠施思忖之后,还是点头答应了,并要求带上庄周,助其出谋划策。 原来是戴偃得到内部消息,得知太宰乐罕打算在这支宋军中,安排他的心腹死士,编入中基层军官行列。 惠施的任务就是:在对方计划还没成功之前,把这批人找出来,尽最大可能地消灭。 为使庄周一起帮忙,惠施只好把任务的来源,还有当初不辞而别的原因告知,当初是去彭城投靠戴偃了。 庄周惊呼道:你加入了“阉党”了?惠施皱了皱眉说,偃是第三声,你发音标准点,能成么? 在主将的眼皮底下,找出他秘密隐藏的“亲友团”,还不能露出马脚,这能做到吗?惠施和庄周为此陷入了沉思。 庄周也琢磨着,这事儿他到底能不能干呢? 这和赵蝶的情况不一样,这次是要挫败奸臣的夺权阴谋,应该不违背自己信奉的“道”吧? 坐车是比爬墙头安全、舒服,但能好过坐中军帐嘛?且不论他们狗咬狗的孰是孰非,就只当成一笔交易。好,那就干吧! 李铜是受了戴偃的大力援助,才当上了将军的,没理由拒绝,提拔两个小兵当参谋这么简单的要求。就这样,惠施和庄周顺利地进入了中军帐。 在他俩与这位年龄相仿的主将聊了之后,庄周、惠施心中一万个不服,凭啥这货能做主将,自己却是小兵?凭什么他能入学,自己不能?真特么的,这荒唐的世道! 次日,宋军架起云梯,开始攻城。 宋军连攻了数日,折损了不少人马,但在楚军的严密防守下,破城没一点机会,李铜一筹莫展。 楚军在固守城池,父亲大人交代的“军官换血”计划,根本没法搞啊,爬墙头挂掉的都是士兵,总不能让军官上吧?这个命令没法下啊,难死我了! 此时,惠施和庄周也想不出办法,都在大眼瞪小眼。 一次,惠施见李铜愁眉苦脸,便试探问道:而今战局胶灼,李将军怎么看呢? 李铜答:楚军固守不出,我军攻不进,又退不得,陷入两难。 惠施问:将军是想让楚军出城与我军一战,对吧? 李铜道:先生若能使敌出城,与我军城外一场大战,先生可立大功。 庄周闻听此言,默默不语,心中开始盘算。 一日,李铜中军帐里,饮酒至酣醉。 门外军士来报:“禀报李将军,抓住一名楚军奸细,如何处置?” 庄周见李铜已睡,便说,先关押起来,明日待将军发落。军士领令而退,庄周忽又喊住:且慢,带我去见见那名奸细。 到了关押处,庄周与此人简单攀谈几句,见他面无畏惧,颇显机灵,深知此人心理素质稳定,善应变…… 他心中有了主意。 庄周喝令周围人退下,单独盘问。几番问答之后,庄周轻声交代了几句,那人面露喜色,频频点头。 次日,李铜升帐,提审奸细。 被抓的奸细答:他叫闵离,是楚军主将屈义恬,帐下一名校尉。李铜问,楚军到底啥意思,就这么干耗着? 闵离回答,本来楚军这次出兵,就是为了教训一下宋国,打下棘城,秀完肌肉,就可以撤了。 但是,现在宋军一围城,楚军就觉得这时候撤了,好像是楚军怕宋军了,面子下不来,所以,就僵在这里了。 李铜很高兴,楚军真的想撤么?如果屈义恬肯撤,本将军愿意奉上黄金三千两,以慰诸位将士的辛苦。 李铜想的是,能靠花钱买通对方,让其“败”走,也行啊。功劳簿上只会记录的是我李铜收复棘城。 等楚军撤走时,我再追杀一波,在城外跟楚军野战,换血计划也能得以完成,这一切太完美。 闵离说,本来屈将军就想撤了,如果李将军这时候再肯赠厚金……, 那必须,立刻,马上就撤走了……,黄金嘛,就是最大的面子! 李铜说,那好,我先给你一千两定金,回去交给屈将军,等他撤兵后,再奉上余下的两千两。 李铜算计着,只要你离开城了,我就追着你打了,还给你个屁! 闵离领完千两黄金后,兴高采烈的跑了……海角天涯,人间蒸发。 第32章 借刀杀人 李铜便翘起腿开始等,兴高采烈地等,结果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楚军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庄周说:完了完了,李将军,咱们被楚军骗了,他们根本不想撤退,纯粹就是骗钱的……依我看,咱们不如这样……庄周嘱咐了李铜几句。 李铜生气地说:对,就按庄参谋的意思办。屈义恬竟敢收黑钱,咱要先揭穿他,把他的名声搞臭。 李铜下令,全体宋军集合,将棘城包围得水泄不通。将士们齐道:“只等李将军一声令下,我们就再次攻城!” 李铜忙说:不不不,不是攻城,给我打出大字条幅,写上:屈义恬,不要脸,不办事,还收钱! 好嘞,大家注意啦!咱们的声音得整齐响亮,要有气势,把条幅上的字看清楚了,可别喊错哦,不然就没那味儿了~ 棘城城下,宋军旌旗挥动。 左边一挥,左军大喊:“屈义恬!”,右边一挥,右军大喊:“不要脸!” 左边再挥,左军叫道:“不办事!”,右边再挥,右军叫道:“还收钱!” 中军则在左右军喊话的间隙,带节奏:“屈义恬,快还钱!屈义恬,快还钱!!屈义恬,快还钱!!!” 五万宋军在城下喊出了整齐划一,波涛雷鸣般的口号:要钱!!! 嚯!这阵势可比农民工要工资排场多了。 守城楚军给整懵了,啥情况这是? 宋军连着喊了三天,城头上的楚军忍不住开始议论了:咱们的屈将军也太不地道了! 屈义恬在城楼上气得跳脚,脸红脖子粗地骂道:“去你奶奶个腿儿,谁见你们钱了?” 可他一个人的声音哪压得住五万宋军的大嗓门。 把他累得够呛,端着摔了好几块疤的搪瓷茶缸子,坐在城楼地板上喘粗气...... 庄周拍了拍惠施的肩膀,说:那啥,下面就看你的了,靠你的嘴皮子了。 惠施点头道:明白。随即向李铜请命:李将军,屈义恬受贿的事被揭穿,已经恼羞成怒了,我愿意去楚营当使者,一定能激楚军出城一战。” 李铜道:要是真能这样,就给先生记大功。 惠施来到城下,仰着脖子,扯着嗓子喊:宋军来使,求见屈将军! 屈义恬一听,连忙说:快带上来,我正好想问问,这到底是咋回事儿。 惠施见了屈义恬,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屈义恬又问:那闵离呢?手下回答:确实失踪了。 惠施说:将军您看,这可不是诡计吧?宋军确实被骗了。不然咋能演得那么真,恨得这般切,骂得如此狠。 这时,屈义恬气得在屋里踱来踱去,只能跺着脚,咬牙切齿地骂道:等我抓到闵离,非活剥了他的皮不可,这小子拿了金子跑了,让我来背黑锅。 惠施说:屈将军本来的意思是占领棘城,然后只要守住城,就可以用最小的损失拖垮宋军......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啊。 五万宋军、八万楚军,还有满城的百姓,都以为将军受贿了,将军能一个个去解释吗?解释了人家就能信吗?楚王知道后会怎么想? 屈义恬一拍大腿说:“唉!惠先生觉得我应该怎么办呢?” 惠施说:将军要是继续守城,人家肯定会说,你看他受贿了吧,八万对五万,明显能打得过他不打......,将军要是现在就撤退,那就更说不清了,这肯定是受贿了,这都卖城逃跑了! 将军只有主动出击,把宋军打得落花流水,才能自证清白。哪有收了人家的贿赂,还把人家暴揍一顿的?这样一来,谁都没话说了。 屈义恬说:“惠先生说得有道理,哎,不对啊,惠先生不是宋军使者吗?” 惠施摆手说:别提了,气死我了!我和朋友庄周,本来郡考都是前三名,能进学宫免兵役的,谁知道宋国官场黑暗啊,我们这样的都落选了…… 唉!现在只希望这场战争快点结束,我们好退役去国外发展。 屈义恬说:惠先生要是能帮我解决眼下的困境,日后你们要是愿意来楚国,我可以向楚王举荐惠先生和您的朋友。 惠施连忙谢过。 屈义恬又说:“按惠先生的意思,我该怎么进攻呢?” 惠施说:将军可以把部队分批出城,楚军八万,就算分成两部分也不用怕。 将军可以先派一部分楚军迂回到宋军后方,剩下部分再撤退。如果宋军追来,就前后夹击;如果宋军不追,就让后军先发动攻击,前军再回头反攻,一举拿下,这场战斗就结束了。 屈义恬开心地说:“先生这计谋真是妙啊!” 惠施说:现在,宋国正在培养一批有才华、有潜力的青年预备役军官,这次跟着队伍来见习。 照我估计,李铜肯定不会让他们冲在前面,应该会安排在后军的位置。 将军您可以命令包抄后军的楚军士兵,见到那些既不像兵又不带兵的人,就全力消灭他们,以绝后患。 屈义恬笑着说:“知道了,谢谢提醒,我定会让楚军全力歼灭他们的!” 惠施说:等等......,楚军士兵要是杀红了眼,我和我朋友……说实话,我俩长得也挺像这种人的! 屈义恬哈哈大笑:“对对对,我给先生两块楚军令牌,免得先生和朋友在乱军中被误伤!” 惠施接过令牌说:谢谢将军周全,告辞。 屈义恬毕竟是经验丰富的老将,做事很稳重。他留下两万士兵守城,三万士兵先撤退,三万士兵迂回包抄,以防惠施别耍什么心眼,把他们都骗走了,让宋军趁机拿下棘城。 所以,后军的兵力有点不足,导致猎杀乐罕死党的计划,不能说是完美,但也消灭了将近七成。 最后,宋军大败,损失近半,李铜只能把剩下的三十多人,安排到军中。 第33章 退役团聚 宋军大败的消息传回国内,剔成君大怒:让你李铜带兵,你就把仗打成这个熊样?没点本事,就只能靠行贿,刷胜场数据。 你要是能一直买来胜利也算啊,结果还被中间人私吞了,花了钱还被人狠揍,这事闹成国际笑话,宋国的奇耻大辱! 抓起来查办!也要查查,李铜能坐上将位,是不是也靠买来的? 这段时间以来,国际形势发生如下变化: 1.魏军攻克邯郸,赵国王室贵族回迁至赵国故都-中牟。 2.魏军占领赵都后,重装部队守城,庞涓率轻骑军,火速回援大梁。 3.齐军撤走大梁,于桂陵设伏,重创庞涓,魏武卒不可战胜的神话被打破。 齐军在孙膑的“围魏救赵”计策指挥下,把不可一世的魏军打得落花流水。曾经的天下第一强国魏国,自此开始走下坡路了。齐国军威大振,有了取代魏国,成为新的第一强国的趋势。 齐军大胜回师后,楚国也很识相地撤军了,宋国南疆又恢复了平静。 宋军班师。归途中,来了一队宋廷禁卫军,宣布国君令:李铜撤职查办,押解回京。四郡临时招募的士兵,就地解散,各返原籍。 惠施于庄周相拥而泣,战争结束,目标达成:狗命保住! 在回蒙邑的路上,二人骑马并肩而行,边走边聊。 庄周问:“惠兄,此刻最想去做什么?” 惠施答:“我想去找魏典儿,现在大梁城外齐军已退,我可以见到她了!” 惠施一边说着,一边回味着与典儿往日的甜蜜,一边憧憬着美好未来。 惠施坏笑着问:“庄兄呢,要去找那个赵间谍嘛?” 庄周反问:“能不能去掉中间那个字儿?” 惠施哈哈大笑道:好好...... 庄周肯定答:“她说她会等我的,我得先去见她……” 惠施笑道:“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赵蝶的话,你真能信吗?” 庄周答:“我首先选择相信……” 惠施笑着摇头:“庄兄真是集“天才”与“白痴”同时于一身的人。” 庄周摩挲着那枚玛瑙指环:“你丫的闭嘴!我又不傻,我心里有谱的……” 庄周的心柔软而细腻,却又不失谨慎与缜密。他或许不会记得,那些千娇百媚女人的虚伪笑脸,却不能忘的是,在他面前真心流的泪。 在他即将踏入军营,面对生死未卜的未来时,他看到了赵蝶,噙在眼中的泪。这一幕,也许赵蝶是无意,但却深深地刻进庄周记忆里,揪住了他的心结。 起码在那一刻,他相信了赵蝶的情感是真挚的!赵蝶也许无法相信,在庄周那里,她的各种机关算计,各种的诱惑,都抵不上她那一滴泪的杀伤力。 在即将踏入蒙邑地界的岔路口,一辆马车静静地停在路边。车旁立着两名着简衣的仆从。 见到那素淡清雅的绿色方形车舆,庄周不禁想起,赵蝶家的装修风格。 霎时,他的心开始砰砰急跳,暗自揣测,这会是她吗? 庄周急忙下马,慢慢地走向马车。 这时,车帘从里面打开,下来一人。 赵蝶!笑容盈盈,目含晶莹。 庄周此刻的心,如温水浸润。 一个刚逃过死生之劫,突然见到了你正想见的人。 而她正在等待你、迎接你。 还有比这更暖心的时刻吗? 庄周紧紧地抱住了赵蝶,热泪盈眶...... 赵蝶眼中,也在泪花涌动..... 惠施骑在马上哈哈大笑,夸张地哇哇乱叫:“没眼看,没眼看,羡慕死我了!好吧,庄兄,也许真是我错了……” 庄周与赵蝶,与惠施简单话别后,先行离去。 这时,只剩下惠施一个人骑着马,默默前行。他边走边想:我的典儿呢?她在哪里? 正神思恍惚中,猛然间,眼前出现两列整齐肃穆、高大威猛的卫队,分立于道路两旁,鲜衣亮甲,威风凛凛。 路的中间,正停着一辆宽大、奢华的宫殿红车舆马车,霸气张扬。 这是靖阳公主的专属马车,他自是认得。魏典儿来了! 惠施喜出望外,赶忙下马,径直快步奔向马车。 “呼”地一下,扯开帘幕......马车内,竟空无一人! 惠施诧异问道:“你们的靖阳公主……,人呢?” 卫兵答道:“靖阳公主原本在此等你,半个时辰前,忽接魏王急召,已快马赶回大梁了。” 惠施顿觉,无比的沮丧与失落! 惠施无奈地转过身,正准备去牵马,突然“嗖”的一下,他感觉背后有人跳了上来,两条腿紧紧夹住他的腰。 一双软软的小手蒙住他的眼睛,耳边感受到如兰般的气息,伴随着清脆的笑声:“哈哈,我在这儿呢!” 卫兵们发出一阵哄笑。 魏典儿从惠施背上跳了下来,一脸严肃,对卫兵们怒道:“笑什么笑,都给我滚!” 卫兵们忍住笑,应了声:“喏!” ,“哗”的一下,全部退去。 此时,又是只剩他们两人。 魏典儿再次跳到惠施背上,扯住他的耳朵,笑嘻嘻地问:“快说,有没有想我?” 第34章 考验惠施 二人同返蒙邑。在靖阳公主马车内,魏典儿讲述了她回大梁后的经过。 一是与魏王交谈的结果。二是突遭齐军围城,她无法出城的焦灼,对惠施深深地担忧与思念…… 魏典儿先和魏王说,她在宋国遇到一个非常有才华的年轻人,“惠施多方,其书五车”,她想把他接到魏国来,为魏国国相。 魏王非常高兴,一个劲儿夸宝贝女儿太懂事了,出门购物shopping时,还能想着国家大事,为父王分忧,替魏国招揽人才。直把魏典儿夸的捂嘴偷笑。 魏王又说宝贝女儿看中的人才,肯定不会错,你可以去把他接回来,先拜客卿,入魏国朝堂,参与朝政议事。 至于任职国相,要以后再议。这需要时间,需要他向魏王和朝臣们,展示和证明其才华和能力。 惠施也觉得魏王说的合情合理,自己可以通过魏典儿这条途径,一步跨入大魏国的朝堂,已是非常、非常满意了。至于说做国相,那是以后的奋斗。 现在,毕竟有了一条上升的通道,为他这个平民出身的穷小子打开,惠施的内心澎湃,充满着期待。 随后,魏典儿话锋一转,又说道,当她让父王退婚时,被父王骂了,说她胡闹,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做主的,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凭什么自己说要不要? 说完,典儿撇着嘴,揉眼做出假哭的样子。惠施知道,她这又是在淘气。 典儿问:惠施哥哥,你看怎么办呢? 惠施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 典儿又补充道:现在的情况,我仔细想过,如果你现在就进入魏国,步入仕途,那你我的婚事就更难了。 因为不管我嫁不嫁你,我父王都已经得到你这个臣子和人才了,我们的婚姻,对他没有任何增益。 但如果我嫁给戴偃呢?他还能多一个潜在的国际盟友女婿,哎!这些玩政治的死老头子们,账算的可精了,你说对不对? 惠施不由得心下佩服,典儿这个看起来疯疯癫癫的调皮小丫头,心里还挺有谱的。 魏典儿盯着惠施,意思看你抉择:你是想现在就来魏国,走上仕途?还是为保留我们未来婚姻的可能性,而暂时放弃。 惠施自小就有着雄心壮志,长大要入朝为官,做大官,飞黄腾达人前显贵。自己也一直在为这个目标而努力。 但现在机会来了,却成了一道选择题!让他在爱情与前途之间抉择。 他陷入了思考。 但此刻,魏典儿正盯着他,必须要立刻马上表态。 惠施不知在细细权衡后,心里会是什么答案。 但他已经想明白了一点,至少在眼前,在嘴上,他必须明确、肯定地选择典儿。 魏典儿便是一条“通天”的绳索,只有攥紧了她,才能攥紧“一步登天”的可能。 敢得罪她嘛?敢说放弃她嘛?这就有很大风险可能,惹恼她,再被她一巴掌重新拍进尘埃里...... 然后就是,自个儿在风雨中吟唱:心若在,梦就在......,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这个选择题,惠施想的很明白,魏典儿却不明白,或是说,她也不愿意想明白。 在魏典儿期待的眼神下,惠施认真地回答道:“没有任何理由,值得让我放弃你!” 魏典儿拍了拍胸口,吐了一下舌头,笑着说:“艾玛,我还以为你会说……好吧,不说这个了。现在该想想,我父王不同意退婚,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惠施答:“让我想想,能有什么好办法呢?” 魏典儿俏皮一笑问:“你该不是让我和你私奔吧?” 在这问题上,惠施是绝对不可能,有任何一丝儿的犹豫。他赶忙笑道:“不不不,我养不起公主!.......呃,我们换个方式思考,让戴偃不娶,是不是也行?” 典儿拍了他一巴掌,接着问: “那你怎么和他说呢?” 惠施假装正色道:“我就说,喂,我看上你老婆了,以后,你就把她让给我吧……” 魏典儿笑的花枝乱颤:“哈哈…….他…他会杀了你!” 惠施心中叹道,自己当初预想的可能,果然发生了。要跟“老大”抢女人了! 是“抢”嘛?不对,是让老大“让”女人! 幸好自己提前做了铺垫,跟他已经搭上关系,为下一步靠近提供了便利。 但这件事具体怎么操作,自己心里完全没有方向。 他想到了庄周,便对魏典儿道:“我们去找庄周吧?也许,他能帮我们谋划谋划……” 第35章 蝶的诱惑 庄周再次来到赵蝶的宅院。 这次与以往不同的是,庄周与赵蝶十指相扣进的院子。 二人拖着手,一路穿行。前院、客厅、回廊、后院…直至拖入赵蝶卧房。 赵蝶一路都是抓得紧紧的,中途遇到的管家仆从、婢女杂役……,见二人这般,纷纷先是一惊,而后低眉恭敬。 庄周也有惊疑,被赵蝶这样招摇过市地扯着,是想让他们给我们做个见证人么? 这是庄周第一次,进入赵蝶的卧室。 他四下打量,闺房摆置有序。显然,这里得一切都是精心收拾过。 罗帐轻纱,红烛摇曳,炉香袅袅……寝房之内,氤氲着暧昧的气息。 庄周看到这些场景,隐隐有些猜疑,这些都是提前,有预谋的为我而备么? 赵蝶手执一壶酒,妖娆笑道:“今日给你接风,不饮茶,只饮酒。” 庄周笑道:“可!” 饮了几杯,赵蝶白皙的脸上,泛出红晕,笑道:“有些热了,把外衣去了吧。” 庄周笑道:“可!” 一壶饮尽,赵蝶似有微醺,眼媚如丝,笑道:“庄周哥哥,你离我近些!” 庄周笑道:“可!” 赵蝶抓住庄周的手,放于自己胸前……区别于小娥,这次是赵蝶主动求“掌”量......这级别的福利,让庄周大喜......, 他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起了赵蝶……,只听“嘤咛”一声,赵蝶被抱至床上。 赵蝶突然伸出双腿,勾住了庄周的后腰,手臂紧紧揽住他的脖子,开始上了第一道法国菜——法式热吻…… 庄周直被吻到缺氧,大脑眩晕...... 然后,赵蝶的唇式轰炸机,“呜…”“呜…”起飞了....... 她先对庄周的嘴进行了局部重点打击,轰炸的那叫一个惨烈,不仅是“咂、吧、嗒、啵……”各种爆破声不绝于耳,就连爆破深度也是相当惊人! 都快把庄周珍藏多年,老槽牙的牙垢,都给炸翻出来..... 而后,又开始连片覆盖式轰炸:脸颊、耳鬓,后颈…… 最后她咬住耳垂。 她以灵活的舌头,先参照了中华武术的精妙技法,挑弄撩拨,又借鉴了西方乐器吹奏技巧,吸吮吹吐……庄周有了强烈的反应。 赵蝶也感觉到他的变化,变得更加热烈了,似如火一般吞噬着。 庄周突然觉得,这人是谁啊?这还是我之前认识的,那个优雅恬静的赵蝶吗?这明明是只打春的野猫好吧。 惠施告诫他的话,忽在脑海里闪现:“一个陷入权争的王室公主,一个间谍……”让庄周警惕的神经一紧! 赵蝶依然还在疯狂探索中……, 她深吻庄周的脖颈、前胸、小腹,企图下移……让庄周不禁回忆起曾经“听”箫场景……瞬间险些迷醉,但在此刻,他还是在心中喊个:CUT! 庄周突然伸出双手,抱住赵蝶的头,不动了! 没错,这是一种固定式的抱着,稳如老狗!不,应如大型台式车床一般,纹丝不动地---抱住。 赵蝶的头动弹不得,开始懵逼:庄周你个神经病,你想干啥? 庄周想到了:从进院开始,包括场景配置,人物活动,灯光摄影……都像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局,难道是她为达目的,而做的交易? 于是,他明确的表态:我是不会加入你们组织的! 庄周在想,我先翻裤兜给你看,空的!你能接受吗?能就继续…… 咱不能下馆子吃饭,不给顾客看菜单价格,就直接上菜…… 吃完了,你再给我开出一份天价账单吧? 性要么是纯粹的,因为生理、情感的彼此需要,不掺杂任何利益和目的。 要么是交易,那就得事前,双方都得明白和接受,代价是什么。 不能是等事完了,再提要求,答应吧我不能,不答应就成我欠你的了……,陷入扯皮! 赵蝶却不这么想,老娘都拼成这样了,火力全覆盖。但凡是个男人,不该是乖乖地躺下,欣然享受嘛? 居然,还能被对方来个中场“固定”,这太打击人了,毁的是她的骄傲与自信。 怒从胸中起,赵蝶双手猛地把庄周推开,又补了一个窝心脚!怒骂一声:“滚!” 庄周骨碌一声,应声滚下床去! 庄周一边穿衣服一边想,果然没猜错,一说不加入她就翻脸。 他穿好衣服,还不忘回头教育赵蝶,我劝你要善良,不要这么处心积虑的算计了,做人单纯点不好吗?。 赵蝶委屈极了。 自庄周从军以来,忧虑其安危,挂念其生活;为其悉心安排,果敢求新;只求抒发心中那份纷乱难解的情意;只求与其携手并肩,共享一次极致体验,共留一段美好回忆。 本想着,这次也许就是诀别,既是抚慰一下庄周,也为自己了却遗憾。结果,自己特意为他精心准备的“礼物”,却被当成处心积虑的算计。 可这时,她不想解释了。无比的委屈,都化成了愤怒,她抓起所有能抓到东西,拼命地向他砸了过去。 庄周狼狈逃出房间后,赵蝶无力的倚靠在床边,气到直想抹泪。 逃出门外的庄周,此刻想的却是: 真不愧叫“蝶”,太会蜕变了!昨日还是安静的虫,今日便是妖冶的蝶。 女间谍太可怕了,老子差点就上套! 第36章 为惠谋划 离开赵蝶家,庄周一个人,茫然地走在蒙邑的街道上,被惠施和典儿挡住去路。 惠施疑惑问:“咦,你的赵蝶呢?” 庄周沮丧道:“我现在不想提她。” 惠施笑道:“哈哈,看来我再叫她时,还得把那个“间”字加上去…… 庄周怒道:“滚,你才贱呢!” 惠施被冤枉的无奈摇头:“不管怎样,你还是会护着她……,好了,不说她了,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庄周在惠施魏典儿引领下,来到蒙邑城中的另一处宅院,清幽雅致。 庄周连连称赞:“不错!这个小院不错,我喜欢!” 惠施笑道:“庄兄若喜欢,这座宅院送给你了。” 庄周说:“不是吧,这才多会儿不见,你一下就出手这么阔绰了?” 惠施哈哈笑道:“我有富婆啊,一切皆有可能。” 魏典儿笑着说,惠施和我说了,你们二人在军中的合谋,楚宋十几万将士,被你俩耍的团团转,“借刀杀人”不留痕迹,庄兄真是智谋过人…… 庄周道:我明白了,送我宅院,便是想让我帮你们……说吧,什么事? 惠施笑道,先进屋,我们坐下慢慢聊。 三人进入厅内坐下,仆人端上茶水。魏典儿道,这里的管家仆从杂役......,我都安排好了。 庄周继续道:“首先声明,能不能帮,要看有没有违背我心中的“道”。这个院子我不会要的,我愿意帮你,也是出自朋友之谊,不是利益交换,请理解。” 惠施道:既然我们已经出来了,难道现在你还回老家那个小乡村? 庄周突然想起小娥,想起家人那副冷冷的面孔。他沉默了! 惠施又道:庄兄总需要个落脚点吧?这座宅院,权且为庄兄暂住可好? 庄周点头。 庄周听完他们讲的情况后,对魏典儿的判断表示认可,典儿的思路清晰,难得! 魏典儿很得意。 庄周继续道:一个国家,如果不是足够强大与安全,君王是不会把女儿嫁给臣子的,公主都是与外国王室联姻的政治资源。一般情况下,都是这样。 魏国如今与西边的秦国,北边的赵国,东边的齐国,已成明显敌对态势,惠施如果现在入了魏国为臣,再想与魏典儿成婚,只能说难度很大、很大。 再分析戴偃,他想要联姻,只是为了借助魏国势力,图谋宋国君位,他在乎的是魏国长公主的身份,至于这个人……,他应该兴趣不大! 魏典儿哼了一声,敲着桌子一字一顿道:“我谢谢你的诚实!” 庄周尴尬笑道:口误,口误!然后,他继续道:所以,你们下一步的思路应该是。 第一:要让戴偃明白,现在的魏国,惹了太多的仇家了,正处于力求自保和恢复期。你即便娶了魏国公主,魏国也没精力和胆量,帮你干涉宋国内政。 第二:要让戴偃相信,惠施的才华足够辅佐他,在宋国朝堂争斗中,有获取胜利的可能。 魏典儿道:如果做到这两点,就可以让戴偃,自己主动提出退婚? 庄周摆手道,不不不,首先,戴偃现阶段不会主动提退婚,他为何要退婚?有什么好处?惠施能帮到他,目前只是一种可能。主动退婚,定是会得罪魏王了。 再者,如果戴偃退了,再有别国王室要求联姻,你们怎么办? 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与戴偃继续保持着婚约,不迎娶成婚就好了嘛! 在这段时间内,惠施要在魏国以外的国家,干出有说服力的成绩,能让魏王信服惠施,并且很想得到他。 然后才可以提出:“迎娶公主,入魏辅佐”这个交换条件。 惠施和典儿对视。 惠施道:“庄周的意思是,让你名义上,继续做戴偃未婚妻,实际上,咱俩偷偷的好……” 魏典儿捂嘴笑:“这算什么事啊!我堂堂大魏长公主,这还没成亲呢,就得先琢磨着怎么偷人了?” 惠施庄周同时,义正辞严的反问道,不然,你说咋办? 庄周又道:好在之前我们在军中,已帮戴偃完成任务。“信任”他该有了,“能力”他也看到了,算开了个好头……,后面的,就看惠兄你的本事了。 惠施道:庄兄和我一起,好嘛? 庄周摆手,让我加入你们“阉党”?绝无可能。 惠施无奈,我再问一遍,你能不能发音准确点? 魏典儿笑到捧腹。 庄周深沉说道: 你们知道么,我最不愿意的,就是卷入这种夺位之争。父子反目,兄弟成仇。本是血缘亲人,却没有骨肉亲情,有的只是血腥与杀戮; 没有信任,只有猜忌和陷害;没有真心,只有欺骗和谎言;没有温暖,都在比着谁更冷酷与无情……难道为了追逐权力与地位,什么都可以不要了嘛?! 陷入这个争斗场景里,我只能看到:卑鄙、虚伪、狡诈、肮脏……几乎人世间的所有的丑恶,汇聚一起,污染我的眼睛、耳朵和心灵。 我想活在一个和睦有爱,温暖真情的纯净世界里,可以么? 惠施见庄周这么说,只好作罢。 庄周喃喃道:若非如此,赵蝶…… 典儿问赵蝶怎么了?庄周讲述了和赵蝶的事情。 惠施笑道:看来我没说错,一遇赵蝶你就“痴”! 魏典儿白了惠施一眼:我倒是希望你也能有痴的时候…… 惠施笑了笑没说话。他在想:第一次坐在你车里时,我就痴了…… 魏典儿又对庄周道:“第一次见赵蝶时,我还以为她和惠施......怎么回事呢?说起来,还挺不好意思的!”魏典儿捂嘴笑了。 典儿继续道:“后来,我就留意观察了下她,才知道是我误会了......,赵蝶眼里满满的都是你,我凭女人的直觉,她对你还是有真情的。” 庄周痴痴道:“多少真情,多少假意?我看不清…” …… 第37章 赵蝶回国 次日,庄周出门独行散步,不觉中又到赵蝶门前。 心里骂自己真贱!昨天刚被人撵出来,今个儿又来做甚?掉头便想走,忽地瞟见,赵蝶宅院门开半扇,院里很静。 庄周又被好奇拎转头来,凑到门前,伸头探望......只见老管家领着两名仆人,正在打扫着院落。 老管家见了庄周,如见男主人一般,赶忙迎接。 庄周问:“你们的公主呢?” 管家疑问:“庄先生不知么?公主殿下今日回赵,老奴还以为,殿下昨日对庄先生必有告知呢。” 庄周又问:“何故回赵?” 管家答道:“奉赵王诏令,兴平公主回国,与燕国公子联姻!” 庄周顿觉脑袋一懵。 细问管家才知,赵王诏令已到两日了,赵蝶迟迟未启程,便是在等他。 庄周暗想:是不是抱赵蝶脑袋时,摁着她的开关了?她后面想说的话,都没来及播放…… 庄周再次来到赵蝶卧房。只见屋内各种物品,扔的七零八落,一地狼藉。 他开始细细查看,希望从这些凌乱中,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从这些物品看,有三成是他在时赵蝶扔的,还有七成是他离开后摔的。 再从物品破损程度看,她用了很大力气…… 这说明,她当时很激动,很愤怒,且在他走后,这种情绪也持续很久。 赵蝶是爱整洁的,这些没整理,说明她自己不想整,也不允许下人进屋整?她什么都没做,就把自己关在这间屋子…… 说明她当时的情绪很糟糕? 若只想谈交易,聪明知性的赵蝶是能预知结果的。交易失败,也不该会有这般情绪失控啊? 再想起魏典儿说的:凭着她女人的直觉,赵蝶对你是有真情的,女人之间心思相通,难道真是自己误解了她? 小娥的爱是“势利”,在乎的是他创造财富的工具属性,满足她的物质欲望。能则爱,不能就不爱了。 真正的爱,应当首先是该建立在对其内在价值的了解、认同、欣赏的基础之上......赵蝶便能如此。这种认同感,才是庄周心之所向。 只是赵蝶将爱与目的相互捆绑,其中真爱所占多少,难以判断。而庄周所求的,要足够纯粹。 因为庄周对赵蝶的不舍,只要有一丝儿还能相信她的缘由,他都想继续追索查证,不甘就此放弃。 庄周暗暗在想: 赵蝶已接诏回国,说明间谍任务结束,但她还在等待自己归来,她不负誓约! 她的“疯狂”,她的“魅惑”,只是自知难逃宿命后的真情释放,这是“真爱”的表现。 这是赵蝶给的一次“福利”,都怪自己该死的警惕,还有那该死的惠施…… 以后他再敢说赵蝶怎么怎么的,我一定得吐他! 庄周终于找到了,坚持下去不放弃的理由。虽然仅仅是他个人的猜测与臆想,但这就够了。 虽然他很明白,“政治联姻”几乎是战国各国公主们,共同的命运。 虽然他常劝别人:“知其不可奈何,当安之若命”,才叫有德。 但这一切,一旦搁在了赵蝶身上…… 庄周不得不把自己推翻:我就“缺德”了,怎么样? 庄周向老管家询问了赵蝶地址后,他决定奔赴赵国,想要把她从这被迫联姻的命运中,解救出来。 庄周回宅,收拾行李。惠施过来与他告别。 惠施道:“我和典儿要去彭城了,找戴偃!” 庄周问:“你想好怎么做了么?” 惠施道:“没有,我也很头疼,只能是边走边看,慢慢地想办法,找机会……但这段三角关系,早晚总得要解决吧?” 庄周笑了:“你这个狗血又棘手的事,我都替你为难!” 惠施又问:“你接下来怎么打算?” 庄周说了赵蝶回国,奉诏联姻的事,又说:“我要去赵国,把她解救出来……” 惠施笑了:你还替我为难? 我好歹只用解决一个戴偃,君弟而已,我还能接近他,够着说话,有着大把的机会和操作空间…… 你呢?要解决赵王嘛?一个大国君王,你能够得着他么?他能听你的嘛?你比我难十倍、百倍好嘛? 庄周喃喃道:“从来,让我顾虑犹豫的是,赵蝶值不值我这么做?只要她值,再难我也愿意……” 惠施笑道:“既然你意已决,我们祝福彼此好运吧!” 第38章 赵緤献策 赵国故都*中牟*赵国故宫 故宫的夜晚,静谧深沉。自上一代赵王赵章迁都邯郸后,此处已荒废了数十载。 故宫的殿内,壁墙斑驳,漆绘残损,墙梁悬挂的残旧宫灯,光线幽暗,摇曳飘忽…… 现在,赵国王室被迫重归此处,不禁慨叹时过境迁,昔日之辉煌不再,唯余悲切与苍凉...... 赵王-赵种,从梦中醒来,泪流满面...... 他梦到了当年,自己还是太子时,父王赵章抚着他稚嫩的肩膀,站在新建成的赵都邯郸高大巍峨的城墙上。 父子二人,居高南眺,志得意满......,他们的身后,映衬着艳霞满天...... 赵章霸气指向南方,问:“种儿,知道南边是哪里吗?” 赵种答:“我们的死敌,魏国!” 赵章点头。接着道:“国都,就是国家的脸面,别的任何一个城池,都能够让敌人占领,唯独国都不能。 赵种应道:“孩儿记住了!” 赵章颔首:“那你知道,父王为何要把国都,从国中的中牟,迁到这南境邯郸,紧挨着魏国嘛?” 赵种摇头:“孩儿不知。” 赵章抚须:“父王是在羞辱魏国,这既是父王的胆略,又是一份霸气和自信,种儿以后能像父王一样吗?” 赵种坚定道:“孩儿要比父王做的更好!” 赵章高兴的一把抱起赵种,“这才是父王的好种儿!” 赵章觉得:国都就是脸面,没错!我就把脸放你魏国门口了,你一出门就能打到我,来呀,来呀,快来打我呀! 你要是不敢打我,我可就打你了哈。以前我打你魏国,总是觉得路太远,来回太麻烦。 现在可好了,我离你近点,出门就可以揍你,揍完你还拿我没办法。爽歪歪~~~ …… 从梦中醒来的赵种,这时,只觉得嗓子很不清爽,赶忙起身下床。 “呵、呸”,他吐了一口浓痰,又拿脚呲溜呲溜。咦!咋?现在都落魄到这个破宫殿里,还要讲究个啥? 赵种心道:我才不是坏种哩!最多算个种,要坏也是从你那里坏的!坏老头,让你嘚瑟让你“作”......这次十万魏军围邯郸,愣是丧心病狂地攻了两年,死活不松口!连齐军围大梁都不管了,非要攻下邯郸才肯回援。 这下好了吧?你儿子我,在替你!挨人家打脸了!!! 赵种气归气,气完还得考虑,如何拿回邯郸?这才是接下来,赵国的第一要务! 赵国王室内部会议。 公子赵緤侃侃而谈,大放厥词。 谁说议和?把邯郸要回来嘛?这个想都不要想了,魏国费老鼻子劲才打下来的,咋可能会还给你? 打!必须的!咱们赵国人本就是不屈不挠,战斗到底的血性,从来不曾变过。 第一,民生经济暂时放放,我们当先加强战备,年龄放宽,扩大征兵,为重新夺回邯郸,做好兵力资源储备。老头儿、娃娃们也能上战场,就算上去白给人家砍,总能耽误下敌人拔刀吧? 第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魏国西边的秦国,东边的齐国,都团结起来,动员起来,一起揍老魏。只要齐秦动手了,咱就不管是不是大约在冬季了,就可以发兵了。 第三,稳定住后方,得防着咱们赵国东北的老邻居燕国,别过来捣乱,我建议联姻。我妹妹兴平公主—赵蝶,正值当嫁年龄,聪慧秀丽,最为合适。 公子赵成一听,赵緤这小子,真是扒拉一手好算盘。 让他胞妹嫁燕国公子,这万一嫁的走运了,妹夫以后做了燕王,那他背后又多了股强大的支持力量,就会对太子哥哥接任王位,造成巨大隐患。 早看出这小子对王位有野心! 赵成道:赵燕两国打了多少年了,算是世仇了。因为这个,赵燕一直没联姻过。 我们赵国,也就是从爷爷、叔爷,父王这三代,着重于向南发展,主打魏国,才算跟他们消停。 燕国以前,都是被我们揍的跟孙子一样,现在我们主动找他们求联姻,还要把我们的公主嫁过去,颜面何在? 赵种接话道:就算我们主动求嫁公主,能叫啥没颜面?拿不回邯郸,才是最大的没脸! 赵成看父王这么说,也没法拦了。只好对赵緤说,“那为啥嫁你妹?我妹景平公主—赵柠更合适吧!” 赵緤质问:“你妹才16,你就让她嫁人?你禽兽啊!” 赵成不服:“你才禽兽呢,人家燕国公子就喜欢嫩的,咋不行了?” “你妹丑的一笔!” “你妹腌臜的一批!” “你妹……!” “你妹……!” …… 赵种怒斥:“都给寡人住嘴!不管谁妹,都是我闺女!” 赵种接着肯定道:緤儿这个建议不错,联姻这个决策很好!这就定下来了。联姻也是一种态度的试探,只要燕国同意,起码能表明,暂时他们不会与我赵国为敌,这样我们南下夺取邯郸,就能少了后顾之忧。 “至于选谁嘛?”赵种思考了下,“就年龄而言,还是蝶儿最合适吧?现在,我的蝶儿人在宋国吧?来人呐,给兴平公主下诏,让她回国待婚。” 最后,赵种又不忘夸夸赵緤,真是长进了,定国策的思路,考虑的细致周全。 赵国王室内部会议结束。 太子赵语和赵成兄弟二人,出了赵王宫门。 公子赵成对太子赵语道:“太子哥哥,目前父王最大的心愿,就是夺回邯郸。赵緤这小子,就利用了父王这份心思,搞些小算计。但现在,父王对他就是很欣赏,这可不是好兆头啊!” 赵语道:如何拿回邯郸,这事儿我已经反复想过。打了两年的邯郸保卫战,撑到最后还是沦陷。现在的赵国,士气低落,国力衰退,我们根本没有力量能夺回来啊。 如果是求和要邯郸,有可能会先被魏国羞辱,再拒绝归还,那时既丢父王的脸,又一无所获,让他更难堪。你哥哥我现在还是太子,如果贸然给父王献计献策,成功了当然好,要错了呢?父王必会迁怒于我。 这次战败对父王打击很大,身体已明显不如从前,指不定啥时候,他就骑着鹤,忽闪忽闪地走了。我现在就是想求稳,待父王殡天,我稳稳当当的接位不好嘛? 赵成点头道:太子哥哥所言甚是! 赵緤也正是明白这点,才会这么积极地求表现,他想抓紧干出成绩来,让父王和朝臣们另眼相看,他才是治国大才......万一他真干出大成绩了,而太子哥哥又没啥表现……,那时,太子哥哥你可就被动了! 太子赵语恨恨说道:现在就被动了,他赵緤现在是不怕献错计,错了又如何?错了他也还是赵国公子,父王的儿子……他是光脚的,我是穿鞋的,唉! 赵成道:“我们要想个万全之策,压制住赵緤啊。” 赵语点头:“是啊,我很需要有个高级智囊,来帮我出谋划策了……” 第39章 庄周赴赵 赵国中牟*赵国故宫-后宫 陆妃得到心腹宫女的密报,得知了本次王室会议的议题。 若在平时,那群男人们讨论什么,她毫无兴趣,但这次会议,引起她的密切关注。 儿子赵緤,事先竟未和她这当妈的商量,自作主张给妹妹订终身,举荐联姻。这让她很恼火,即刻令人传赵緤过来问话。陆妃为赵王生下一子一女,即:赵緤、赵蝶。 陆妃面含愠色,看着满面笑嘻嘻的赵緤走了进来,一语不发。 赵緤拜道:“儿赵緤给母妃请安,不知母妃找儿臣何事?” 陆妃嗔怒:“你胆子也忒大了,都没先跟我商量,就自作主张向你父王举荐,让你妹妹回国,和燕国公子联姻……” 赵緤谄媚笑道:“儿臣只是给父王提了个建议,父王同意了,儿这不马上就来,向母妃禀报了嘛?” 陆妃恼怒道:“为什么非得让你妹妹和燕国联姻啊?” 赵緤笑着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妹妹也到了嫁人的年纪啦……和燕国联姻多好啊!不是很般配吗?童话里,不都是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嘛。” 陆妃说:“你少跟我嬉皮笑脸的......要知道,这次可是赵国主动去求着联姻燕国……” 赵緤道:“赵国主动咋就不行啦?” 陆妃说:“你是糊涂啊,还是光想着自己啊?要是燕国主动提亲,我们就能知道是哪个公子想娶,接受还是拒绝,主动权都在我们手上。可赵国先提出来,那主动权就在燕国啦。” 赵緤问:“母亲您觉得,这有啥不妥的吗?” 陆妃回答:你不知道燕国公子里有个傻子吗?赵燕两国可是世仇,燕国能不清楚? 现在赵国主动求亲,就是低人一头,摆明了是讨好求和。燕国要是想趁机报复,故意羞辱赵国,让那傻公子娶了我家蝶儿,可咋办? 赵国求亲,燕国要是答应了。那不管燕国让哪个公子娶,赵国都只能认了。不然,就是赵国背信弃义,不仅坏了自己的名声,还给了燕国讨伐赵国的理由。 你想过没,这样的话,你妹妹不就成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了吗? 赵緤说:“母亲,您想多啦!” 陆妃道:“你推荐你妹妹,无非是想在你父王面前邀功,顺带着让你妹妹帮你攀附燕国势力吗?亏得蝶儿从小跟你最亲,那么信任你这个当哥哥的!你就为了自己,让我的蝶儿去冒这样的风险......” 赵緤笑道:“妹妹那么聪明,十个男人都不是她的对手。母亲放心,我不会害妹妹的……” 陆妃说:“以后会怎样,可就由不得你咯!” 面对陆妃咄咄逼人的诘问,赵緤见势不妙,赶忙找个借口,辞别出宫。 *** 庄周单人独骑,踏上赵国之途。一路所见,尽是累累白骨,满地饿殍,心中不禁生出苍凉之感。 各路诸侯,或为王霸之业,或为一己之私,仅凭喜好,肆意驱策,将万千黎民捆绑于滚滚战车之上,轻易断送了他们的性命。 这些白骨,并非出于自身意愿,却不得不落得如此下场,他们生命的意义与价值,卑微如尘埃。这令庄周心生悲哀。 作为信奉道的庄周,虽无拯救天下苍生、解民于倒悬之责,但因内心善良,而富有同情。以及在力所能及之内,给予援手的可能。 庄周到了中牟。几经打听后,才找到了这座,位于赵王宫外围的兴平公主府邸。 当庄周站在兴平公主府门前,报出名号求见公主时,他的心情既激动又矛盾。 这是他实施“解救”行动的最后一次确认。 门人急忙入府禀报,而后回告:公主殿下说,不认识庄周这头猪,让他滚远点! 庄周哈哈大笑。此时他已确定,“解救行动”可以开始了,赵蝶-她值! 他想的是:如果赵蝶图的是他“加入组织”,那么之前,她费尽心思都没做成的,现在他自己到了赵国,还送上门了,她没理由把他拒之门外啊。 一个滚远点,只是上次的情绪延续。呵呵,都这么久了!还有这么大的情绪。 只有心用的有那么真,才会挫伤有那么深。庄周再次找到了,为赵蝶不放弃的理由,他很开心。 看到庄周被撵走时,如此的高兴,门人很懵逼,回报兴平公主后,赵蝶也是咬牙切齿的骂道:这个混蛋,真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神经病。 赵蝶这边刚骂完,却又放心不下,接着对下人说:“你们后面远远地跟着,看他去哪里?” 庄周离开公主府后,一个人走在中牟城的街上。 他看到街边摊上热气腾腾的包子,顿觉腹中饥饿,正想掏钱......,旁边突然窜出个小混混,一把抢走钱袋,快速跑掉。 庄周拔腿便追,跑过两条街后,街边又窜出两人堵住去路。那小混混见状停住脚步,手里掂着钱袋,挑衅着笑道:“来呀,来呀,抢得回去,便是你的!” 庄周心急,这可是我全部家当! 于是,四人撕扯起来。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一队巡防公差路过,为首一人喝住。 “哎呦,牛哥公干啊,辛苦了!”小混混陪笑着,一指庄周,“这人抢我钱,我不肯,这便撕打起来!” “对!对!我们也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另外两人陪笑着。 庄周气爆,颠倒黑白!然后,他对着两边的街坊道:麻烦大家给我做个证,到底是谁抢谁的? 两边街坊集体摆手:没看到,不清楚! 牛哥想了一下说,全部带回衙门! 到了都司衙门,都司大人不在,牛哥道,先关在牢里,等大人回来了再审。 庄周愤怒问道,我是受害者好吧,不还钱罢了,还要抓我坐牢? 牛哥一副凶恶的表情。怒斥道:“少废话!” 随后,牛哥将他们四人关进了同一间牢房,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那三个混混一眼,转身离开。 牛哥刚一出门,那三个混混便一脸狞笑,围了过来...... “噼里啪啦……”,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六只呢?不出意外的,庄周被暴揍了一顿。 三个混混打累了,便坐到一边聊天休息,洋洋得意...... 庄周可怜巴巴地,蜷缩在牢房一处角落里,欲哭无泪...... 第40章 赵蝶救周 庄周蜷缩在牢房角落,沉默着...... 旁边一名衣衫褴褛的少年,悄悄地凑过来,声音低沉地问道:这位大哥是外乡人吧,你怎么也惹到他们了? 庄周忍着疼痛,讲述经过,又问:你认识他们? 少年道:那三个家伙都是街头混混,他们平素就在街上偷鸡摸狗、强取豪夺,街坊邻里和商贩们,对他们都是敢怒不敢言。 庄周问:那个公差牛哥和他们一伙的? 少年叹气道:差不多吧,他们每个月都会给牛哥上贡,所以牛哥对他们,也是睁一眼闭一眼的。 不出明天,他们就会被放出去了,而大哥您……,就不知道会是啥情况了…… 庄周问:都司大人也坐视不理吗? 少年道:捕头牛哥是都司大人的亲戚,只要他不犯大错,都司大人都不会管他的……,唉!我们这些贱民的冤狱,在官府眼里,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不值一提。 之前,我父亲在街上摆摊卖水果,那三个混混拿了水果却不付钱,父亲揪住他们理论,反被他们打得重伤,如今还在家中养伤。 后来,我去官府告状,却被他们栽赃陷害,最后竟是将我关进了大牢。这一蹲就快半年了…… 少年的脸上,写满了悲哀与绝望。 庄周默默地在想:在一个不公平的社会里,即便不入官场,只为平民,也难保独善其身,面对流氓与强权,只能忍受欺凌,任人宰割,且无力反抗…… 他忍不住又想起,赵蝶曾经“教育”他的:金字塔理论;想起她狠狠地诅咒,你被社会毒打后,就该明白。 而今,这样一个活生生的案例,就摆在面前。如果赵蝶也如他一般,只是平民,陷入此境,自己有能力保护她嘛?唉,只怕是自身难保! 对于未来,我必会有个轻重权衡,取舍判断。我能秉承自己的理想与信念,为自己做选择,而赵蝶呢?我能替她选择吗? 对她的未来选择与规划,我能嘛?我不能!想到这里,庄周陷入了痛苦纠结。 那三个混混,貌似休息好了,一脸的坏笑,指着庄周又开始叫嚣:“那个王八犊子呢?过来!再给爷几个练练拳!” 庄周心里噗通一下。完了,又要被社会毒打了! …… 正巧这时,“吱呀”一声,外面的牢门打开,进来了一群人。 庄周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抬起头来。他又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赵蝶! 想起曾经,留在自己记忆里的赵蝶。 是她的温婉与优雅,是她的骄傲和自信,还有她被欲火点燃时的神情迷醉…… 还有她的哭,她的笑,她的眉眼传情,她的双目含泪…… 还有怀里时,她的娇弱委屈,小女人般可人疼的滋味…… 他在赵蝶脸上,见过了千百种表情,却从未有见过现在的这样:冷酷、威严、高高在上! 她身后跟着的几名锦衣侍卫,体型彪悍,威风凛凛……, 再后面跟着的都司大人,正低眉顺目,态度恭谨,垂手而立。 此刻,她就是高傲的公主;而自己,如同脚下的一只蝼蚁。 只在他们二人的世界里,赵蝶便能给了他千种风情,百般滋味; 他能够轻易地摧毁她的骄傲和自信……,甚至都不用说句对不起。 但在此时,一旦脱离了两人的情爱关系,置于在这社会里,便有了这样,遥不可及的距离。 庄周被牢役小心翼翼地,从牢房里搀扶出来。 他感受到自己的伤处,被赵蝶的纤轻手指抚拭着,他努力地睁开眼…… 哦,又见到记忆里那个熟悉的赵蝶,军营前的赵蝶,脸上满满都是心疼的赵蝶。 庄周的心,又开始温暖起来,忘却疼痛......爱!便是万能的疗愈! 只是一瞬间,她又变了! 赵蝶面换冰霜,转过脸去。她望向了牢役,厉声质问:“谁干的?” 三个混混自觉地,“扑通”跪倒在地,连声求饶。 赵蝶哼了一声,伸出手指,在空中轻轻点了下......,身后的几名锦衣侍卫,便如野兽一般扑了上去。 噼里啪啦,拳打脚踢……三个混混,哭爹喊娘,哀嚎不已…… 赵蝶的脸又转向另一边,望向了牛哥,继续冷冷地问道:“同案嫌疑,你竟然把他们关一起?” 刚才凶神恶煞的牛哥,瞬间变成绵羊的姿态,随着“扑通”一声跪倒,磕头如捣蒜: “公主殿下,小的知罪!”说完,噼里啪啦,自己掌起嘴来。 赵蝶道:“停!” 牛哥赶忙说:“谢公主殿下饶过。” 赵蝶又道:“我没听见!” 牛哥又放大了声音,喊道:“谢公主殿下饶过!” 赵蝶冷笑一声:“我是说,掌嘴声没听见!” 牛哥愣住。然后,扇脸扇到山响...... 庄周见此景,心里好想笑:我的蝶儿戏耍别人,真的好有一套......这时,他又突然想起那名少年,便唤他过来,道:“都司大人,此人有冤狱!” 都司大人望向赵蝶。 赵蝶冷冷道:“都司大人,此案重审吧,待结案后告诉我一下结果!”都司躬身道:“下官谨遵公主殿下之命!”说完,便让人放出少年。那少年激动抽泣,连连向赵蝶叩拜谢恩…… 庄周在想:对于这个少年的冤屈与苦难,自己除了给予同情,什么都给不了,但对赵蝶来说呢?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便能脱离水火,救于深渊。 返回公主府的路上,庄周坐轿,赵蝶骑马,并行无语。庄周几次想和她搭话,可赵蝶却表情冷峻,漠视不理,甚至多看一眼都不肯。庄周心知,这是赵蝶还在和他怄气,便想找茬打破僵局。 庄周故意问道:哎,你怎么知道我关在那里的?那几个混混是不是你设计安排的,教育我的“社会”? 赵蝶猛地就有了反应。她勒住马缰,怒目圆睁,对庄周呵斥道:“住口,你满嘴放屁!......” 见赵蝶被气的爆了粗口,庄周乐了,讪讪的陪笑着。 赵蝶满面怒火,又对轿夫厉声道:“把这头猪扔下,我们走!” 轿夫听命,连人带轿,把庄周扔在路边……便即离去。 没走几步,赵蝶便听到身后,庄周撕心裂肺,杀猪一般的嚎叫: “公主殿下,是我错了!原谅我吧!哇…猪好惨啊!……满身都是伤,身无分文,你可不能丢下猪啊!......你要走了,猪就死路一条了......哇......!” 赵蝶虽然很努力地绷着,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她调转了马头,冲着庄周问道:“怎么,你现在知道错了嘛?” 第41章 予蝶自由 庄周住进了兴平公主府,安排至东厢客房。 晚上,赵蝶过来探望。问:伤还疼吗?住的习惯嘛?若不喜欢,再安排别处…… 庄周抓住她手,笑嘻嘻道:好啊,让我搬到你房里,这样伤会好的快些……。 赵蝶笑骂:胡闹!随即装作要离开。 庄周又道:肚子好痛,大约是受内伤了! 赵蝶急忙俯身查看,却被庄周一把抱住了头,在她耳边轻笑道:“咱们接着上次没完的……,继续好嘛?” 赵蝶一把将他推开,嗔怪道:“真看不懂你了,我给你时你不要,这等我走了,你又来找我。” 庄周叹道:“我后悔了!” 赵蝶抿嘴一笑:“所以,你现在来找我,就是想要得到我嘛?” 庄周笑道:“俗了!我大老远跑来赵国,难道就为一炮?” 赵蝶不解。 庄周认真道:“我来的主要目的,是想打破你必须要为政治牺牲的婚姻宿命。” 赵蝶疑问:“你动机是什么?” “回报。” “可我并没为你做什么啊?相反,还拖住了你没能入学……” “可你给了我,爱的感觉!给了我温暖和希望,还有拯救我的力量。” “哈哈,那你能回报我什么?” 庄周肯定答道:“我想给你,人生中最珍贵的东西。” 赵蝶不解:“什么?” 庄周认真道:“自由!” 你未来的婚姻,无论是燕国公子,还是张三李四,亦或是……我,都应该是你凭自身意愿所做的抉择!而非被迫地接受,更不能是为了满足他人期待而做出的牺牲。 没有人有权力剥夺你的“自由”,即便是你的父王,你的长兄!我赐予你的礼物,便是将本应属于你的“自由”归还于你。 赵蝶有些意外。她本以为庄周会说:找你是因为爱你,舍不得你,想要你;或是想留下来帮你;再或是你跟我走吧……大约应该是这类话。万没想到,他会说的如此缥缈。 大老远的跑来赵国,还要卷入之前他死都不愿意加入的朝廷争斗,做的这一切,不是因为想要得到她的“身体”或是“心”?而是要给予她“自由”?赵蝶不理解,甚至觉得他说的有点扯淡! 赵蝶冷冷笑道:就凭你?连街头小混混都搞不定,要不是本公主现身救你,你怕是都司大牢都出不来。就凭你?你一个人能扭转赵国的国家意志和朝廷决策吗? 庄周微微一笑:如果不试一试,搏一搏,怎么知道不行呢?我想来帮你,逆天改命! 赵蝶忽觉这话很是耳熟。搏一搏,逆天改命!这是当初自己说的话。 为帮哥哥夺权,便是附带了天价好处,他也抵死不从;然而,为我的“自由”,他却甘愿如此。 庄周的心,深沉似海,难以琢磨…… 赵蝶幽幽叹道:“即便能躲过这一次,以后呢?什么齐公子秦公子的。” 庄周反问:“联姻联的都是国君女儿,不会要求国君姐妹吧?” 赵蝶吃吃笑问:“咋滴,你还想弄死我们家老头啊?你这心思算的有多远啊?” 庄周笑答:“不要曲解。我只是听说赵王健康不佳,只要避开这次……” 赵蝶虽不太相信,庄周能改变这些,但还是忍不住问: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庄周答:把你所知道的赵国政坛内情,派系斗争,人物关系……等等情况,都详细告诉我。再有就是,他们决定让你联姻的那次会议记录,找来给我看看。 赵蝶说:这个简单,太史官那里就有会议记录,我这就派人去取。对了,五日后,去燕国联姻使团就要出发了。 庄周肯定点头:“明白,五日之内,我必要竭力筹谋,如何逆转此局?” “就剩五天时间了,你还能做到?”赵蝶一分相信,九分怀疑。 庄周坚定答道:“这是为你,无论有多难,我都要试一试!” ...... 拿到会议记录。 庄周把会议记录,一字一字地抠了出来,用心揣摩着。每一位发言者的性格、意图、心态、倾向…,再结合赵蝶介绍的实际情况,庄周在脑海里,对参席人员的认知轮廓,进行了勾勒描绘。 尤其是赵蝶哥哥赵緤,他更是精细的揣摩体会。会议记录里,除了一句赵緤夸妹妹聪慧秀丽。庄周觉得没错。其他都是满嘴混账话。当初赵蝶拼命地想拉拢自己帮他,但这样的人能帮嘛? 他还发现了一个意外:太子赵语。作为参会人员,竟然没有观点性发言?这么重要的角色,竟没有表态,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能把握住太子态度倾向,这是不是就是最理想的借力点呢? 时下赵国两派纷争。太子赵语与赵成一系,赵緤与赵范一系。 太子是否为明主储君,尚难断言,但赵緤为谋一己之私,罔顾万千百姓生计,轻贱生灵妄开战端,于国而言,实非仁君。为攀附外势,讨好君父,荐胞妹与世仇燕国联姻,于亲情而言,亦难称好兄长。 就算不论这个“是非观”,便是只为解救赵蝶,也只能走太子党路线! 庄周深思熟虑之后,做出了方向选择。 庄周暗想:自己的这个选择,这些想法,赵蝶怕是暂时难以理解,甚至还有泄密坏事的风险。算了,先不告诉她吧。 确定选边之后,庄周又在思考:如何接近太子?太子赵语身份尊贵且敏感,自己乃一无名布衣,不宜唐突靠近……对,赵成!先接近公子赵成,以此取得太子连线。 确定目标人物后,庄周又开始,了解与研究,赵成的行动轨迹和接触方案。 第42章 支招赵语 这一日,阳光明媚。 赵成又如往日一般,悠然地穿过熙攘的街道,登上了“天下居”酒楼的二层。轻车熟路地走向那扇临窗的雅座。这里似乎已成他的心灵栖息之处。 这座酒楼坐落在中牟城最为繁华喧闹的地段,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一派繁忙景象。而赵成就偏爱于此,这份尘世喧嚣中的宁静与自在。 赵成静静地坐下,叫来一壶酒和几碟小菜。一边慢慢品味着杯中佳酿,一边将目光投向窗外,望着楼下的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匆匆...... 这时,庄周笑着上前搭讪:“公子这会儿好悠闲啊,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和我玩个小游戏呢?” 赵成瞄了他一眼,啥游戏? 庄周一指楼下:一个刚干完活的大汉,买了个烤红薯,正蹲在路边,大口吃得喷喷香。 “我们打个赌,我俩各派一个人去抢他的烤红薯。一个是强壮的,一个是弱小的,比如……” 庄周顺手一指酒楼上的食客,一个二三十岁虎背熊腰的蓝衣壮汉;一个是八九岁的红衣小屁孩。你选谁? 赵成笑道,这还用问,当然选蓝衣壮汉才能抢到啊! 庄周掏出一锭银子,说:那咱俩打个赌,你选蓝衣壮汉,我选红衣小屁孩,看谁能抢到就算赢。敢不敢? 赵成哈哈大笑,我拿十锭银子跟你赌,你输了给我一锭,我输了给你十锭。 庄周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成交! 于是,庄周叫来蓝衣壮汉和红衣屁孩,告诉他们,只要去楼下把那人的烤红薯抢过来,就奖励一锭银子,就算抢不到,也有100个赏钱。蓝衣壮汉和红衣屁孩都高兴地答应了。 庄周问赵成,公子先来? 赵成哈哈笑道,好!这种稳赢的赌局,我喜欢。 蓝衣壮汉噔噔噔地跑下楼去。庄周和赵成,坐在窗边,悠闲地看起了风景。 蓝衣壮汉,直冲到红薯大汉身边,伸手便是一抓,结果只抢下一小块。 红薯大汉反应过来,怒吼,你干嘛?蓝衣壮汉不理,继续抢,于是,二人纠缠起来,但蓝衣壮汉始终无法得手。 围观的群众们,都在乐呵呵地看热闹。 庄周笑道:公子输了! 赵成一脸轻蔑,不屑说:我的蓝衣壮汉就算抢不到,好歹也能分到一小块,你的红衣小屁孩去抢,恐怕连皮都摸不着吧。 庄周对着红衣小孩嘱咐了几句,小孩就下楼了。 下了楼,红衣小孩也是二话不说,伸手就去抢。 因为有了刚才的警惕,这次红薯大汉躲得很及时,小孩果然啥都没抢到。 但红衣小孩不甘心,躺在地上撒泼打滚,边哭边喊:“这个叔叔好坏,抢我红薯……” 直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围观的群众看不下去了,纷纷指责红薯大汉:“你丫的也太不要脸了,连小孩的红薯都抢!” 甚至还有好事的人挽起了袖子,要打抱不平。 红薯大汉很困惑,他不解的问:“天呐,中牟人都饿疯了么?这块红薯就这么香吗?.......我不吃了,给你吧!” 红衣小屁孩立马止住哭泣,兴高采烈地拿着红薯回来了。 庄周得意地笑了:“公子的十锭银子,在下就笑纳了。” 赵成无奈摇头。 庄周又问,通过这个赌局,公子可曾联想到什么? 赵成一脸茫然。 庄周提示:“邯郸!” 赵成顿悟,起身施礼:“请问先生大名,可否详细赐教?” 赵国中牟*太子宫 在赵成的引荐下,庄周见到了太子赵语。 庄周对太子道:强者固然能胜,好像蓝衣大汉,如果能强大到碾压红薯大汉,自是无虞。而此时赵国,即便是拼尽全国之余力,能碾压驻守邯郸的魏军嘛? 不辨形势徒用强,只怕玉石俱焚,万劫不复。取有两法,不可强取时,亦有弱取之法,欲谋事者,需根据自身状态和外部环境变化,依势而为…… 在庄周的点拨下,太子赵语的思路清晰了,有了大局智慧,有了针对赵緤的强力反击。 次日,赵国朝会。赵语开始发难,对赵緤的“良策”,进行了全面的批判和否定。 第一:扩大征兵-涸泽而渔。我们拼尽最后一丝血,以后日子还过不过了,未来的赵国如何恢复元气? 第二:魏国攻邯郸时。我们要思考,齐国为啥开始不帮,最后才肯帮我们?那是因为那时咱们不行了。 第三:与燕联姻就是向外界释放信号,赵国输的不服。想要通过联姻-结盟,强大自身,蓄谋反击。 从赵国目前实际情况来看,我们当下应该采取的策略是:“示弱”和“装弱”。 如果我们表现强势,强调我们不服的斗志,就会让魏国会对我们持续保持高度警惕,蓄谋下一波的严厉打击。这只能给赵国带来更多的麻烦!相反,我们要是表现得消极怠惰、不思进取呢?魏国才有可能放松对我们的关注。 我们需要静候时机。现在的魏国树敌很多,等到其他敌国给了魏国压力,使其难以自顾时,我们再通过外交手段,就能很容易的让魏国把邯郸还回来。因此,当前赵国最佳策略就是让兵士卸甲,休养生息,致力于恢复民生经济。 当我们展现出与世无争,毫无威胁的姿态时,反而没有人会主动攻击我们。毕竟,在当今这个战国时代,最不欠缺的,就是那些口称维护正义,实则借机揩油的强国们。 现在的太子赵语,终于敢表态了。因为这套理论,根本就没出错的可能。 如果主张去“打”,结果没打下来,那就是你错了; 如果主张现在去议“和”,议不来,反受其辱,更是你错了! 如果无为而治呢?主张 “等”,没等来,那是时间没到,不是我错了。 赵王欣喜,太子很有远见卓识。嗯,没选错接班人。 最后宣布,采纳太子意见,取消与燕联姻。 第43章 太子谢宴 太子赵语在全面挫败赵緤,再次赢得赵王认可后,心情十分愉快。 下朝之后,当即邀请全体有功人员,参加太子宫庆祝晚宴,庄周难却盛情,受邀出席。 当晚,华灯初上,太子宫内灯火通明,气氛融融,欢乐祥和。 庄周到来时,太子亲自出迎,并引领他入座贵宾席。一众宾客,也是对他客气恭敬,频频敬酒。 庄周观赏着婀娜多姿的舞姬,品尝着美酒佳肴,深感这份款待的隆重盛情,反倒让他隐隐有些不安。 歌舞欣赏结束后,太子命人端来一盘金子,呈于庄周面前,请其收下。庄周稍稍犹豫,伸手取了一根。 太子笑问:“先生为何只取一根呢?” 庄周答:“因为我确实需要用钱,便取这一根。可当做这段时间,我费心竭力,为太子谋划的劳务报酬吧。” 他想的是:拿一根,即是向太子表示个意思,我干完活了,拿你薪水了,咱俩帐务结清,以后咱们再没瓜葛了。 再者,自己天天在公主府里蹭吃蹭喝,不仅不付钱,还附带着天天揩公主油,跟公主耍流氓......,这便宜占的够多的了,还能再管赵蝶要零花钱嘛?咱不是惠施,软饭不能这么吃。 太子不解:“先生既然需要用钱,为何不都拿呢?这一盘金子都是给您的呀!” 庄周笑道:“再多我也用不完啊,这么多金子带身上,反倒是我的累赘,搞不好还会招来偷抢,甚至杀身隐患。” 太子哈哈笑道:“先生有了这么多金子,可以雇请保镖呀,保卫您的安全。” 庄周回答道: 这世间,除了盗抢之徒外,还有很多贪财之人。我若多金,必将招来那些人,苍蝇一般蜂拥而至。他们会不断骚扰、欺骗于我,什么借钱的,卖惨的,套交情的......不胜其烦! 对于这些虚伪的,且带有明确利益目的的社交关系,我很反感。故而对我来说,金子过多是累赘,只会让我徒耗时间精力,应对这些无聊之举。 太子笑道:“先生真是奇人也!” 庄周笑道:“可我觉得自己很正常啊。” 太子又问:“先生可愿留赵助我?” 庄周答:“恕难从命!我乃闲云野鹤,最不愿陷入党争。” 太子不解问:“那先生为何主动来帮我?” 庄周沉思一下道:“为赵国百姓考量,应许其暂且残喘。” 庄周自己也觉得这话太装逼,他深知,凭自己一介布衣,谋救不了天下,唯求保全自己,挽救爱人。但这话又不能说出来,只能这般装逼了。 太子道:“先生这次帮了我大忙,不知如何感谢。先生若有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的,必将不辞。” 庄周道:“现在没有,不过……,以后太子若是做了赵王,或许会有,那时请太子勿要拒绝。” 太子点头:“好的,我答应先生。” 庄周深知政斗的残酷和血腥,想借此机会,能给赵蝶留条后路,得以保全。虽然他也知道,太子现在的答应,到了未来,也仅仅只是一种可能性。 宴会结束,庄周辞别。 太子问,先生现在下榻何处?庄周不愿说赵蝶府上,只好胡编个连升客栈。太子要留要送,庄周一概拒辞。 出了太子宫,庄周料想,可能会被人尾随,他不敢直接回公主府,径直奔向连升客栈。他盘算着,等自己入住后,待到晚间再出来,回公主府时,便能摆脱那些盯梢者。然而,事实上,他对政治势力的能量预估,还是过于天真了! 当他在政治团体争斗中,展现出他过人才华,智慧谋略后,他的背后,岂止是一双盯梢的眼睛,而是无数。 庄周回到公主府后,发现赵蝶还在等他。 赵蝶闻到他身上的酒味,质问道:“你去哪里了?老实交代,是不是喝花酒去了?” 庄周一把抱住赵蝶,哈哈笑道:“你便是我的全部,有了你,我的世界再也容纳不下第二人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忘着对赵蝶上下其手,搂腰摸屁股。 赵蝶挣开,指着庄周认真说道:“你什么事都不能瞒我骗我,知道么?” 庄周忽又想起军营前,赵蝶对他说的话:从今以后,你的一切我都要监管了! 他一度动容:只有爱!才会让这个女人,对自己有了如此强烈的控制欲。 庄周再次抱住赵蝶,在她耳边轻叹道:“后天燕国使团就要出发了,我还是找不到解救你的办法,心里烦躁,就在外边喝了点酒……” 庄周想的是:联姻已取消,我还需要跟她讲,这事是我做的,向她邀功吗?既然开始就瞒着她,现在目标已达成,还有再说的必要么?就让她以为,这是太子的功劳好了。我嘛,深藏功与名,事了拂衣去就好了。 赵蝶叹道:“这事本就无解,不怪你的......,这都是我的命!” 庄周强忍着笑,却故作难过道:“可是,我的蝶儿要被别人娶走,我心痛……” 赵蝶看向庄周,本想好好安慰下他,却突然发现,他的嘴角好像隐约挂着一丝笑意。 赵蝶一脸疑惑,指着庄周问:“你在偷笑?” 庄周愤愤回怼:“我有这么变态吗?” 赵蝶又想,大约是自己看错了,都这时候了,他还能笑的出来嘛? 这便作罢。 *** 次日,赵蝶去赵緤府上探望哥哥,见赵緤一脸的垂头丧气,便问:“哥哥你怎么了?” 赵緤道:“妹妹来了啊,哦,忘了告诉你,昨天的朝会,父王取消了你的燕国联姻。” 赵蝶听闻,心头一惊。忙追问:“谁提议的取消?” 赵緤答道:“还能是谁?太子呗!要说真的好奇怪啊,突然间,赵语变得好有想法了,搞的父王现在对他很是赞赏,奇怪,这是谁在帮赵语支招嘛?” 赵蝶听哥哥这么说,心觉蹊跷,详细问了下会议经过。 听赵緤说,昨日在朝会上,太子竟然大谈无为而治……,太子他会有这些想法这条思路? 赵蝶顿时想起,昨晚庄周的神秘“失踪”,还有身上的酒味,还有他嘴角上,挂着隐约的诡异一笑。 顿时,聪明的赵蝶,便在心里猜出个七八来。自己昨晚又被庄周当傻子玩了! 我刚警告过他,不能瞒我骗我!这个死庄周!混蛋! 赵蝶腾地一下,怒火胸中烧,脚一跺,转身便走。她要打道回府,质问庄周。 “哎,妹妹你去哪里?怎么刚来就走?”赵緤一头雾水。 第44章 庄蝶崩裂 庄周此刻,正在公主花园里,端着茶壶哼着小曲,躺在摇椅上晒太阳。嘴里哼着:“浪里个…浪里个…浪……” 赵蝶上前便是一巴掌,抽飞了茶壶,摔出几米开外。庄周一惊,你发什么疯? 赵蝶咬牙切齿道:“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什么事都不能瞒我骗我,结果呢?背着我暗中勾结太子,是不是?” 庄周笑道:“哦,因为这事啊,你听我解释......” 赵蝶又怒道:“闭嘴!你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当初我求你来帮哥哥,你说什么狗屁违心违道的,不愿陷入党争。好,我已经不勉强你了。现在倒好,你不帮哥哥,反去帮太子,你要干什么?是我疯还是你疯啊?” 庄周解释道:我主观上并不是想帮太子,找他只是为了借势。现在事已办完,我和太子再无关系了! 我做到了哦,还你自由了!顺带还有那个、那个......赵柠,只要赵国不改国策,起码两三年内,不会再有人要你联姻了。 呃,我拯救的是你们!整个赵国公主圈,你的姐妹们要不要聚一块儿,讨论讨论怎么谢我呢?最好错开日期哈,我怕我忙不过来…...呃,先从你这儿来吧? 庄周嬉皮笑脸地,想要抱住赵蝶。 “我谢你奶奶个腿!”赵蝶一脚踹在庄周腿上,怒斥道,“昨晚你是去太子宫了吧?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帮我,为什么要找太子…” 庄周道:我找太子是顺势借力。首先,是赵緤主张你去联姻,要想拦阻,只能是从太子那里借力。其次,赵緤这人不行,他为自己,连你这亲妹都能卖出去,你还死心塌地护着他?你特么的咋想的? 赵蝶不服气:我哥说了,就算嫁到燕国去,他也要为我做主,不会让燕国乱来的。 庄周冷笑:连赵王都做不了主,他赵緤就能? 赵蝶说:你根本不了解我们兄妹的感情! 庄周道:要不要帮某人,首先要判断其人性、人品,而不是看关系!比如一个品行良善,懂感恩的陌生人,和一个白眼狼的亲戚,你该帮哪个? 赵蝶哼了一声:我不需要你教我…… 庄周摇头,饶是聪明如赵蝶这般的女人,在情感与理性之间做判断,也会变得如此幼稚。 赵蝶道:我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有十几个,小时候都生活在赵王宫里。 那时母亲身份低微,我常被人欺负,每次都有哥哥护着。有次,姐妹们欺负我,哥哥为护我还打了她们。后来遭到父王罚跪鞭笞。我哭着求父王,因我而起该罚我。哥哥嘴硬,只说是他想揍人,与我毫无关系…… 还有一次,我不慎掉入莲花池里,别的小姐妹们都跑了。最后,还是哥哥跳下水救我,自己还差点淹死…… ...... 赵蝶叙述往日童年,哥哥对她的恩情与照顾,不禁潸然...... 庄周静静地听着,一直沉默。 赵蝶反问:你说,哥哥能这样对我,你还怀疑我们的兄妹感情? 庄周道,听起来确实很感动,但是…… 赵蝶:但是什么? 庄周答: 但是,你说的是童年! 但是,现在你们长大了,而且是在君王家里长大的。 但是,你要明白两点。 第一:君王宝座对男人而言,是种令人发狂的魔力,足以吞噬一切。 第二:曾经的感情,在时间轴的延长中,都存在着变化的可能。 你必须要意识到这点,别总拿昔日、过去,童年时的认知,来判断现在的他。依我的观察,他已经为王位着了魔。如果在夺位过程中,需要你的牺牲,他一定会把你推出去! 若你我并无关联,我仅是一名普通听众,或许我会抹着眼泪,听你讲述这些感人至深的兄妹情故事。然而此刻,我只想护你周全,你的安危在我心中至关重要,甚至超越我的生命! 我绝不容许任何人、任何风险,有伤到你的可能,权衡轻重,我就无暇顾及和体会你们的兄妹情深了,你可明白? 赵蝶狠狠说道:“不要再说了!” 庄周继续劝说: 你要有内心的解脱,要有自己的目标、向往、和追求,别只是成了他人的工具,而失去自我。联姻,捆缚了你“身”的自由,哪怕再难,我也愿意帮你解开,但“心”的自由,只能靠你自己来…。 赵蝶却回答: 你口口声声要给我最珍贵的自由,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嘛?我想要的是“不自由”! 我想要的不是你给我自由,让我去选择你,而是你要有“非我不可”的选择姿态,你的聪明才智,你的心思,都是用在如何取悦我,帮助我,得到我。不是自以为是的要给我自由,这听起来很滑稽。 再有,不需要你替我决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而是无论我做什么选择,你都能一直的支持我,理解我,包容我。 庄周反问:“你一直夸我视野开阔,思想超脱,推崇我的价值,按道理不该是你听我的,由我来引领着你么?怎么听你说的,反倒是你要引领我?” 赵蝶硬气说道:“我离开宋国时,就觉得我们之间彻底结束了,我已经开始思考未来新生活了,结果你又来找我,我还以为你……” 这句话像重锤,让庄周哑然、黯然。 原来,赵蝶已在心里画句号了,原来赵蝶已接受命运安排了,原来以为自己是救世主,结果是个多余的小丑。该做的都做了,我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虽然,他很想很想和赵蝶在一起,但不可能为了她,就得完全抛弃,自己的价值取舍、理想信念、和人生方向,任由着赵蝶的鞭指,做一条温顺的走狗。 同理,按他秉承和坚持的“自由”、“自主”原则,他也没资格要求赵蝶,必须按他的想法来,这应当属于赵蝶自己的选择。 庄周回卧房,打包好行李,再度经过赵蝶身边,轻轻说道:“我要回宋国了!”然后很慢很慢地,向大门方向走去。 1步,2步……10步。他在期待着,赵蝶说:别走,我听你的还不行么? 11步,12步,……20步。他在期待着她说:等等,咱们再商议商议吧! 21步,22步……50步。哪怕她随便喊一声:哎! 也行啊! 而此刻赵蝶,偏巧也是这么想。 10步,你还不回来吗? 20步,你还不站住吗? 50步,哪怕你回个头,看我一眼呢? 两人都在机械着,僵持着,沉默着...... 直到庄周走出了大门外,消失不见...... 赵蝶依旧无声,却泪如雨下。 第45章 大闹侯府 宋都彭城的西郊外,有一座宋国王室贵族专属的骑马射箭场。 此时,戴偃头束紫金发冠,身披猩红战袍,猿背蜂腰,英姿飒爽……正在纵马狂奔着。马蹄声过,掀起一团烟尘。 只见他弯弓搭箭,回首望月,连箭频发,箭箭皆中靶心。“帅呆了!”场外一片欢声雷动。 靶场外,惠施和魏典儿,都在默默地看着。惠施在心中暗暗赞叹:戴偃果真神武不凡! 这时,魏典儿转过头来,用一副严肃的表情,看着惠施道,“惠哥,我想问你个问题,可以吗?” 惠施第一次见典儿,用这么严肃的语气和他说话,他心里一阵发毛。赶忙说:“你问。” 魏典儿指着场上的戴偃,说:“那个......我男人,简直不要太帅了,我越看越喜欢,怎么办?”魏典儿表情很认真。 惠施被她整懵了,张目结舌不知如何回答,直接愣在了那里。 看到惠施的表情,魏典儿突然绷不住了,笑的前仰后合:“哈哈哈……你看,你看,你居然当真了,哈哈哈……,看把你吓的,笑死我了!” 惠施这才明白,魏典儿是在故意逗他,便做出气急败坏,要掐魏典儿脖子的样子,恶狠狠道:“他是你男人,那我呢?” “惠哥饶命……,哈哈哈……他是家里男人,你…你是野男人!……哈哈”魏典儿一边笑着,一边左右躲着,“别!别!……我口味重,更……更喜欢野的,好吧?”惠施这才作罢收手。 魏典儿又拍了下惠施,捂嘴笑说,“哎,我家里的男人射完了,野男人你要不要也上去射射?” 惠施板起面孔,用手指点着魏典儿道:“你看看你!有没有点公主的样子?” 魏典儿歪着头,调皮的问:“那你告诉我,公主该是什么样子的?” 惠施被噎住…… “公主的样子,就该躲起来嘛?”魏典儿挤了下眼睛,表情透着一丝神秘。 突然,她收住嬉闹,说道:“哎,戴偃要下场了,你快去见他吧……好了,我先走喽,咱们晚上见!” 说完,典儿在惠施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做了个鬼脸,嘻嘻哈哈,蹦蹦跳跳地走了。 ....... 戴偃下了靶场,见惠施正在迎他。 戴偃十分高兴,对惠施道:“贤弟果然大才,借楚军之刀杀人于无形,太妙了!把乐罕老匹夫气的脸都绿了,哈哈哈,得贤弟大才,可抵十万雄兵!” 惠施拱手客气道:“谬赞,谬赞……” 惠施心里明白,其实这个计划是庄周主策划的,自己是配合。但除了他俩,别人都不知道,干嘛要说出来呢?在老板面前,自己完全可以把功劳全领了。 戴偃又道:“之前对贤弟有些猜疑,望不要见怪。经历此战,愚兄必能相信,贤弟定可与我勠力同心,共谋大事。” 惠施鞠躬谢道:“承蒙侯爷看重!” 戴偃拉住惠施的手,边走边笑道,“便是公开场合,也莫再叫侯爷了,叫我兄长即可,以后你我情同兄弟,同食同寝,共享富贵,也未免不可嘛。” 惠施谢道:“得遇兄长如此赏识,小弟感激涕零。” 戴偃又说:今晚,愚兄在府上设宴,一为贤弟凯旋归来接风洗尘。再者给贤弟认识一下,你未过门的嫂嫂,魏国长公主。刚接来报,说靖阳公主今晚也会来到。 惠施心里咯噔一下,心道:尴尬场面这就要来了! 戴偃今天很是开心。 这不仅是得到了,通过信任、才能,双项考察达标的惠施,加盟助阵,还有这未过门的媳妇......,这还没迎娶呢,她就急不可耐,自个儿跑来看我了。 哥的魅力也忒大了点吧?她既是这般倾心于我,看来与魏国的联姻,稳了! 今日的戴偃侯府,张灯结彩,打扫一新,如过节一般。府内上下欢乐祥和,气氛融融。 席间,戴偃开始介绍道:这位是我贤弟,惠施;这位是你未来的嫂嫂,魏国靖阳公主魏典儿。 惠施起身,走到魏典儿面前,鞠躬行礼,一本正经道:“惠施见过嫂嫂!” 魏典儿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惠施只好再鞠躬,大声道:“惠施见过嫂嫂!” 魏典儿还是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惠施心里急了,我再鞠躬就成跟遗体告别了,魏典儿你在搞什么鬼? 戴偃一脸困惑,心中很是奇怪,便在他俩面前,脖子扭来扭去来回看,这俩人到底是啥情况? 惠施急到脱口而出:“嫂嫂,你张嘴啊!” 魏典儿终于忍不住了,噗......笑出声来。然后,她带着一脸的不怀好意,看着惠施道: “我见小叔叔似有面熟,不知是何时?在哪里?我们见过没有?” 惠施有点慌,魏典儿又在搞什么名堂?按庄周的计划顺序,不是该先瞒着咱俩的关系,等准备工作做好才摊牌吗?这丫头要疯了!他拼命的给典儿挤巴眼。 戴偃此刻,似乎还没看出端倪,还在想着惠施的话,拉着惠施问:“不对,你刚才说的啥?嫂嫂张嘴?这话......,我咋听着这么耳熟,这是…在哪儿听过的呢?” 这时,魏典儿已起身,径直走到大厅中间,她一把拽过惠施,大声说道:“现在,我魏典儿郑重宣布,我与戴偃的婚约取消!这个男人--惠施!才是我未来的夫君。” 一语惊呆众人!所有人都傻了。 这时,戴偃才从“嫂嫂张嘴”的话里刚刚走出,随即又被这句话陷住。傻在那里! 惠施暗暗叫苦,戴偃要是这时和我们翻脸了,后面怎么收场?这个丫头在决定摊牌之前,为何不和我商议? 魏典儿先向着大家,把她和惠施的相识经过,说了一遍。 而后,她回望惠施道:“我为什么要听庄周的安排?我的事情我做主!” 最后,她目光转向了戴偃,道:“我今天来这里,就是和你摊牌的。” 实话告诉你吧,现在魏国新败齐国,兼顾着秦赵威胁,根本不可能插手宋国内政,联姻对你而言,根本没有任何用处。我父是魏王,我弟是太子,我对魏国决策层的了解,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清楚。 我父王答应联姻,不过想利用你,利用宋国。魏国只会图着好处,不会投入资本,这点你可以死了心。 接下来,惠施会留在宋国,他会全力辅佐你,因为他也需要做出成绩,证明给我父王看,他是个有才华,有能力的人。以后他能做我的夫君,也能做我大魏的国相。 魏典儿一脸坚毅,环视全场,宛如女王一般,居高临下,俯瞰众人。 “你!你们!还有什么疑问么?” 第46章 魏申救场 魏典儿这般强势的姿态,让惠施惊呆了!魏典儿的表现,太让他意外了...... 他心中在想:典儿啊,这里不是魏国!这是宋国!戴偃府上!好嘛? 要搞清楚,咱是来打客场比赛的,你还能这样高调张扬地羞辱主场球迷啊? 他是真没想到,平时这么一个,像是还没长大的调皮丫头, 竟然此刻,突然爆发出“君临天下”的气场来,直接压倒场上的一众男人们。 戴偃很愤怒!!!因为他和惠施的认识产生分歧。 魏典儿何止是羞辱主场球迷,她还在凌辱主队主教练,折辱俱乐部总经理! 戴偃的愤怒,瞬间上头。在自己地盘上,一个刚刚介绍的“老婆”,和一个刚刚认下的“兄弟”。 他俩猝不及防地,来了这么一波高调的爱情宣言,无疑是在当众打自己的脸。这是莫大的羞辱,耻辱!!! 这对任何一个男人而言,都无法接受。 戴偃“嗖”地拔出剑来,“唰”的一下,就抵住惠施的脖子。 他恶狠狠地瞪住典儿,目露凶光:“魏典儿,你欺我太甚!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他!” 魏典儿毫不示弱,从自己身后的侍卫腰里抽出长剑,指向了戴偃,厉声道:“你敢!” 这时,靖阳公主的其余侍卫们,也纷纷拔出剑来,与戴偃对峙着...... 戴偃一声狞笑:在我府上,就你们这几个,还想反抗吗?来人啊! 迅即,门外冲进来了两队戴偃府兵,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且各兵种配备齐全:长枪、大刀、弓箭手..... 此时的局面,双方看似是在剑拔弩张的对峙,实则强弱已判,胜负已定。 惠施心中暗暗叫苦,心想,要是依着庄周或自己的操作,大约会遵守着某个准则。讲究循序渐进,委婉迂回,会兼顾双方利益,尽量谋求的是不见刀兵,和平共赢。 典姐,就不一样!典姐的操作,简单粗暴,管对方啥屁感受呢?我就直奔着自己目的而来。 典姐这般任性、自负,头脑简单嘛?你这么做,爽是爽到了,却让局面变得不可控了。 哎!事已至此……,惠施除了在心中埋怨她,别无他法。 魏典儿的眼神中,射出了犀利的光芒。她狠狠地盯住戴偃,厉声说道: “戴偃你好好想一想,如果你敢杀了惠施会怎样?你会先失去一个谋臣,一个得力助手,然后,就是你死我活……” 戴偃冷笑道:“没有你死我活的事儿,我…肯定...不会死!” 戴偃的底气很足,在自己主场发生械斗,没有任何胜负悬念。只要他一声令下,躺下的只能是客队。 魏典儿反唇相讥:“那你敢杀我吗?你就不怕得罪魏国吗?” 戴偃被将了一军,僵住。心道:卧槽,你太坏了!不带你这样的,这问题问的人家好尴尬,让我如何回答? 戴偃愣神片刻,然后牙关紧咬,大吼了一声:“我…杀!…”声音清亮高亢,震得屋顶直响,直把大殿里的人被震得脑瓜子嗡嗡滴...... 大家惊魂未定,戴偃已挥剑如电,势若惊雷...... 却是......砍向了自己的身后...... 戴偃府上的一名倒霉侍从躲闪不及,应声倒地,鲜血喷溅! 吓得余则侍从,如惶惶鸟兽般四下逃散。 咱们的戴侯爷疯了......咋能砍自己人呐! 此时的偃哥,已经是一副目眦欲裂,凶神恶煞的表情...... 在场所有的人都在心颤,都在紧张地盯住戴偃,不知接下来他会如何?会不会还有更疯狂更变态的举动? 不曾想......“咣当”一声,戴偃把剑一丢,拂袖而去。 只扔下一句:把所有人都扣押在这里,不能放走一个! 声音分贝明显降低了,语调也温柔了起来...... 如同一个慈爱的母亲,离开自己孩子卧室,关门时道的一声:晚安。 终于,大家惊魂甫定。 戴偃的府兵们,长舒了一口气,应了一声“喏!”,便即刻退出了厅外,守住了大门。 惠施望着典儿,无奈摇摇头。危险暂时是过去了,但局面僵住了,谁来破局?此刻,他已完全没了主意。 魏典儿却冲他一笑,安慰道:“别担心,会有办法的。” 典儿样子看起来,似乎很镇定。好像意思是说:别怕,典姐能罩着你。 惠施不禁想起,他们第一次相遇时,那个漆黑的夜晚,那个空旷无人的河床沙洲上。那时的典儿是慌乱的,完全是凭着自己的冷静和判断,才带领她走出了险境。 而这一次,却情况反转了。惠施茫然无措,似乎只能等待,等着魏典儿带着他,摆脱眼下的困境。 魏典儿为何突然变得这么的强大?如此的勇敢?这样的有担当?惠施不知答案。 实际上,这所有的一切都源于爱,是“爱”给予了典儿无穷的力量!让她有了胆量、勇气和坚毅。典儿要维护自己的尊严,守护自己的幸福、保护自己的爱人。发自内心的这些使命感,让她变得强大无比! *** 如水般月光透过窗棂洒了进来,大殿内若如银纱笼罩,空气异常地宁静。典儿的侍卫们,默默地守在大殿门口处,神情严肃,尽责守卫。 惠施和典儿,静静地坐在大殿内相依相偎,共同守护着一份宁静...... 惠施打破沉默,问道:“我们下面怎么办?” 典儿回答:“等人!” “谁?” “一个能救我们的人!” “什么人?” “一个小孩!” 惠施不屑:“切……,你又在逗我。” 典儿大笑:“哈哈,这次是真的……” 次日午,大厅的门,缓缓地打开......, 惠施望向了门外,看到了戴偃,还有他那张带着不甘心,却又无奈的脸。 一个年龄约摸着十四五岁的华服宫装少年,快步冲了进来,他径直地扑向典儿,口中叫道:“姐姐!” 这时,魏典儿的侍卫们纷纷跪下,齐声道:“参见太子殿下!” 第47章 典儿铺路 戴偃是不敢伤害魏典儿的,他再怎么犯浑,也不能犯这糊涂。 但要说就这么放人,他也不心甘,自己都被“侮辱”成这样,咋能没点脾气,没点表示呢? 只能是:扣人! 她虽是魏国长公主,但这事她毕竟理亏,我把自己未婚妻扣押起来,魏国也不能说啥。 但在这时,忽听手下来报:魏国太子申驾到,要见他姐姐魏典儿! 戴偃麻头皮了......, 没曾想,这事儿又添了这么一出戏!咋办?还能再扣住魏国太子,大魏国的未来国君嘛? 这样做的后果有多严重,不用脑子,用屁股都能想的到。 戴偃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好吧!我认怂,放人! 魏典儿对惠施解释。 在他们二人来彭城之前,典儿就已经得到消息,父王和母后都离开了大梁。此刻,她的太子弟弟在大梁城内,处于无人监管,放飞自我阶段......, 她便派人带信回大梁,忽悠弟弟魏申,来宋国彭城戴偃府找她,说这里有好好玩的地方,要带他一起玩。 典儿打算的是,一是要代父母看住弟弟,防着他别闯祸出乱子,二是介绍惠施与他相识。 典儿对惠施说:我想利用这个机会,让你们提前认识一下,增进了解,加深感情,魏申可是你未来要辅佐的魏王。 惠施闻听典儿所言,心潮澎湃,感动之至。典儿甚至已经在为他谋虑,规划铺设未来之路了。 见到魏申后,魏典儿问魏申:“父王可曾说过几时回大梁?” 魏申答:“秦国异动,父王和龙贾将军视察黄河防线去了,不知何时能回。对了,姐姐要带我去哪里玩啊?” 魏典儿咯咯笑道:“姐姐先给你介绍个先生,他叫惠施,博学多才......,真的,他可好玩了!以后,你要多跟惠先生学习请教。” 魏申即向惠施行礼:拜见惠先生。 随后,魏申又恨恨对典儿道:“我又被姐姐骗了!” 惠施断不能错过这机会,一方面待魏申,亲善友爱,亦师亦友,另一方面竭尽所能,循循教导。 *** 画风一转。 惠施、魏典儿、戴偃,三人围坐圆桌。戴偃贴了一脸的条子。 惠施在凝思中,典儿捅了捅他,该你出牌了! 惠施大声喊道:“王炸,顺子,一对3!” 戴偃捋掉脸上条子,气呼呼地把牌一推:“不玩了,我哪能玩过你俩口子的算计啊!” 魏典儿一脸坏笑,故意道:“别乱讲哈,现在,咱俩才是两口子。” 戴偃无奈点头:“对,您说的对,您现在还是我媳妇!” 惠施无奈摇头:“对,你们都对,我现在就是野汉子!” 惠施一语即出,三人面面相觑……场面陷入尴尬! 最后还是亏得有戴偃,打破尴尬:“呸……,这茶叶都没味了,来人,换壶新茶叶子!” 三人开始喝茶聊天,气氛和谐。只要没有根本性的利益对立,都把利害关系掰清算明,就会懂得,只有合作才有共赢,对抗只能共输。 魏典儿创造出机会,让弟弟魏申与惠施朝夕相处,感情大进。又过数日后,魏典儿便留下惠施,自己和魏申启程回国。 待姐弟二人回到大梁时,见魏王已归。便直接入了魏王寝宫,面见父王。 魏典儿想着:这趟出门,大闹戴偃侯府,还动用了魏国太子出面解救,这事闹的有点大,肯定瞒不住!不如干脆主动去跟父王摊牌。与其被动诘难,不如抢占先机。 魏王一脸不悦:“父王和你母后一离开大梁,你姐弟俩就到处乱闯惹事......” 典儿笑道:“父王可别冤枉女儿哦,我在替父王母后看着弟弟呢,还给他找了先生惠施,督促他学习呢!” 魏申赶忙接话:“对对对,这些日子,儿臣天天都在跟惠先生学习呢。” 魏王又问:“典儿,你不是要接惠施回国吗,人呢?” 魏典儿答:“女儿想过,暂时不适合接回来。” 魏王问:“为什么?” 魏典儿道:“因为女儿想起两个人,公孙鞅和孙膑” 魏王尴尬,他明白典儿的意思。这俩人都是刚出道时投奔魏国,但魏王有眼不识金镶玉,都给放走了,现在这俩人,都混在敌国阵营里,狠砸自己的脚。魏王的眼拙,成了国际笑话。好在这是家里聊天,也就忍住不说啥了。 魏典儿说:“如果惠施接来了,女儿执意要嫁,父王不允,又不惜其才,把他抓了杀了,如何是好?” 魏王心道:这丫头,把我心思拿捏的很准啊,没准还真会这样。魏王又问:“那你和戴偃的婚事,是怎么个意思?” 魏典儿答:“女儿已和戴偃口头退婚,文书暂时不退...... 父王让女儿联姻,不就是想推戴偃做宋国新君,与魏联盟,共守魏国东大门嘛。如今齐国兵盛,宋为齐盟,魏国应当避免插手宋国内政,以免招惹是非。 女儿觉得,对魏国而言,上策应当是:让戴偃不依靠外力,专注于国内运筹,谋取君位。所以,我让惠施留下助他,如此一来,魏国无需一兵一卒,也可达成父王的战略目标。 我和戴偃口头退婚,是为了让惠施安心;文书不退,是要给惠施压力。让他明白,他要做不好,我和他还是无缘。 若惠施在宋国能成大业,便能向父王和群臣证明他的才干。到时再回魏国任国相,娶了女儿,父王就不会反对了吧? 魏王被典儿这么一番忽悠,很是高兴。心道:女儿好懂事,她考虑问题,总能兼顾国家和个人利益。 这让魏王对典儿极力推崇的惠施,有了更大兴趣。魏王又问,惠施真有这般才华?典儿笑道,父王可以问下弟弟。 魏申接话道:儿臣已拜惠先生为师,惠先生真乃大才!魏王点了点头。 典儿的打算:不仅是自己夸惠施好,还要魏王明白,连他的接班人一样夸惠施好。 通过这般层层铺垫,以后等惠施一来魏国,就能有个高起点,仕途走的更顺。 第48章 谋斗乐罕 冷静下来的戴偃,终于接受了现实。 承认惠施和魏典儿的既定事实,自己不主动提退婚,暂且保持三人之间,这种微妙默契的关系。 惠施保证:尽心竭力,全力辅佐戴偃!为此,还替戴偃制定出行动大纲: 第一步,扳倒乐罕,获得宋国朝堂控制权。第二步,择机帮助戴偃拿到兵权。 戴偃心想,只要惠施能帮我把这两条做成,宋国君位我便唾手可得。 相比宋国国君宝座,我还跟他计较个啥魏典儿呢? 一日,惠施在书房内,凝思出神。戴偃进来,惠施浑然不觉。 戴偃拍了拍他肩膀,认真问道:“贤弟,还在想咱们老婆嘛?” 惠施缓过神来,点头答道:“是啊,兄长,不知道咱老婆跟咱岳父谈的结果如何......” 戴偃正色宽慰道:“贤弟别小看咱老婆,虽然她看着像个还没长大的小丫头,其实她心里很有谱的......,还有咱小舅子,也会帮着她,放心吧,她没问题的......,来!咱哥俩还是先来讨论下,如何对付乐罕。” 惠施点头答应,好吧,不想她了,咱们谈正事。 如何扳倒权倾朝野的乐罕?从哪里切入?惠施、戴偃不约而同地想到“李铜案”。 提到此案,戴偃就想自己打脸。朝争之中,自己没脑子,再没有智囊相助,只能被人当猴玩。 原本设想的,等李铜把仗打惨了,他便有了接手军队的可能,结果因为齐国大胜,楚国自退,最后都变成他的一厢情愿。 剔成君下令,由大司寇华甫主办李铜案。 乐罕把持朝政二十年,执政期间,不遗余力地打压其他派系,他可以算是华甫和戴偃共同的政敌了。而这案子,又是关乎乐罕的重大涉嫌案。 这便让华甫和戴偃,对这桩案子,保持着高度的热情,自发的积极性,和为朝廷锄奸的责任感。 于是,华甫和戴偃便亲密地抱成一团,并形成一个共同的目标:借着李铜的案,揪出乐罕的罪! 剔成君要求严查李铜的上位,有无内幕交易? 结果,华甫只查到李铜父-李洵的盐铁经营权审批,是乐罕辖下所办。乐罕掌管宋国行政大权,哪个不是他手下办的?又能说明啥? 如果从举荐线上查,不仅是戴偃也在其中,甚至他还起决定作用。目夷也是强调,是戴偃到我府上,说李铜如何如何人才的,然后我才举荐的。 如果说追责目夷不辨是非,那整个朝堂都在附议,都在举荐,都是不辨是非,都要问罪嘛? 如果说他荐的人,打仗失败是罪,宋弱楚强,败局几乎笃定,荐谁会没罪?如果这样都定罪,以后谁还敢再举荐人才? 权相乐罕深耕宋国政坛二十年,他的势力触角由上到下,几乎深植每个角落,再想详查别的内幕细节,只能是处处碰壁,无从下手。 想要查案治罪,陷入艰难! 乐罕军中安插死士,这条内幕消息,是戴偃暗设在乐罕府的眼线提供的。眼线只是知道有这个事,但名单没见过。 当楚军精准扫荡这批后,乐罕府的奸细暴露,被迫自尽。那批死士还剩多少,都是谁?戴偃已经无从得知。 如果从新提拔军官查起,那一战宋军伤亡很大,新提拔有几百人,要是人人都查,不仅大海捞针,还动摇军心。 戴偃虽然很清楚,乐罕与李铜之间必有联系,但就是抓不到证据。 只能是,李铜牢里坐着,案子却毫无眉目。 惠施告诫,想要查办乐罕,绝不可正面入手!现在是华甫领受君命,查办李铜案。我们去调查他,首先就有越俎代庖,名不正言不顺的问题。 其次,我们正面调查他,等于向他宣战,我们是站在他的敌对立场。这样的话,不仅会让乐罕更加小心警惕,还有可能遭到他的强烈反击。 戴偃问,那当如何呢? 惠施道,我们当先迷惑和麻痹对手,然后循序渐进,伺机而动。我们要和华甫分饰角色,一个白脸一个红脸。 我们主打红脸路线,明面上,要表现出与乐罕亲善友好的立场。比如,我们可以配合乐罕,一起解救李铜。因为我们主要对付的是乐罕,而不是李铜。 李铜关在牢里,没啥意义,还不如把他放出来,让他能自由活动,也许这样,能让我们更容易地获得线索证据。 私下里,我们再派出卧底。这个人可以先进牢里,做李铜狱友,跟他攀上了关系。等李铜释放后,凭着这层关系掩护,混入乐罕集团内部。 此人,需要满足三个前提条件: 第一,忠于我们的人,忠诚可靠,机敏灵活。 第二,对外界,他能撇清和我们的关系,避免让我们引火上身。 第三,他的犯罪与入狱,因果清晰。让人不至于对他的身份来历产生怀疑。 戴偃道:听你这么说,让我想起夏郡守那里,有这么一个合适的人......,这个人想必你也熟悉吧? 惠施想了一下,问:偃兄是说曹商嘛?” 戴偃点头道:“正是此人。” 惠施问:“他不是在蒙邑,做夏郡守的上门女婿嘛?” 戴偃笑道:“看来,你们很久没联系了,竟不知他近况?” 惠施答:“不错,确实这样!偃兄和我讲讲夏郡守和曹商的情况” 夏郡守本名夏览,其出身平凡,凭借着自身的勤奋和努力,从最底层的官吏做起,历经无数艰辛,才最终升任至郡守之位。 然而不曾想,尽管他已在蒙邑任职将近十年,却始终未能得到调动或晋升。随着时间推移,夏览逐渐领悟到一个残酷的事实:无论工作表现如何出色,都不如靠上一个背景后台重要。 权相乐罕的大腿啊,早就被人抱满,自己再往上贴,连腿毛都没得一根。不如去做“风投”,早早地先抱上戴偃的大腿,这样的话,一腿毛都是我的,都够打条围巾了。 在老板创业的时候就跟上,等老板成功了,那回报可就丰厚了,好似爱情!这和等人家发达了再去巴结,效果可完全不一样! 第49章 偃党曹商 曹商既做了夏览女婿,自然就跟定戴偃派系。 其实,在郡考名单公布之前,五位最终名单入围者,就已经在郡守府会议室里,庄严宣誓了: “我等自愿加入宋国“偃党”,用庄严神圣的誓词宣誓,无条件的服从党首命令,全心全意为党首服务......,服从命令,严守纪律,英勇战斗,不怕牺牲,.......,坚决完成任务,在任何情况下绝不背叛!”他们神色凝重,语言铿锵有力。 然后,就是写血书摁手印,接受“党首”戴偃召见。因曹商机灵,善于表现,戴偃对他印象深刻。 以上手续完成后,才是郡考发榜。向各入选者家里,发喜报、送喜粮、开具免役证明。 曹商回老家,本是要与父母商议入赘婚事,谁知刚一进村,就被热情的乡邻包围贺喜。 曹商终于体验到,成功的荣耀与喜悦,还有击败庄周的快乐,再有就是,小娥火辣辣的眼神...... “操商”极高的曹商,心领神会,便热情邀约小娥,晚上来他家“坦诚相见,没羞没臊地谈谈几个亿的合作项目。 小娥含羞答应。此时,她心里已明白,庄周这次彻底“瞎”了,还能等他三年后的下次吗?这次没通过,下次就能么? 这期间,随便来一次兵役、徭役的,他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得了吧,庄哥,咱们拜拜吧!抓紧攀上曹商,从此,我便能迈出小乡村,做上官太太。 小娥姿势全面解锁,曹商吃饱喝足。曹商想的是睡小娥,不仅仅是生理上的需求,更在乎的是那种,心理上的久久被压抑,突然爆发的满足感。 尤其是想起,曾经庄周和他探讨的科学问题:关于口水香臭的事儿......,更是让他咧开了大嘴! 曹商心道:这种满足与快乐,谁懂?谁懂?当小娥见到曹商如堕云中,极乐享受的表情。她以为她懂:娥姐我的魅力绝对很大,曹舔狗极度迷恋我,他很爱我! 然而,当事儿一忙完,情况却并非如她所想,曹商竟然说不娶,只想单纯地做个炮友。小娥自是不知,曹商那会儿也确实没法娶,但在当时,他也没法讲明白。 后来,曹商回蒙邑顺利完婚,做上了郡守府的上门女婿。 小娥却在家越想越气。老娘我为啥甩了庄周,跟你曹商睡?我图的是未来好吧?你性能力很强吗?你鸟上刻花了嘛?我咋就那么稀罕你这个炮友? 小娥追到蒙邑城里,经多方打听,终于逮住了曹商,直问你要不要对我负责,娶不娶?曹商说,这绝对不可能,我对婚姻跟对党首一般忠诚!你特么是谁啊?滚远点,别再纠缠我。二人终于撕破脸皮。 随后,小娥尾随追到郡守府。冲动是魔鬼,小娥脑子一热,大闹郡守府。不仅害死了曹商,也害了自己,曹商之前许诺的“打炮福利”,这下毛也没得了。 得知曹商这货,让他回老家是筹备结婚的,居然趁这个空,还去骗良家少女约炮,只把夏厉气到想上吊,夏览夫妇气到昏厥。 上门女婿的丑事,闹得全城皆知,夏览一怒之下,把曹商赶出门。兵役你是逃过去了,但学宫入学资格,得给你撸了。 最后,曹商成了街溜子...... 戴偃这会儿想起,按照惠施提的条件,曹商不正就是这个人嘛?曹商的“偃党”身份还在,有手印血书的证明。对内他还是自己人。但已被剥夺学宫入学资格,赶出郡守府,成了街溜子。对外也撇清了关系。 戴偃找到曹商:你未来前途的大门,并没有因此而关死,我可以为你再开一扇门! 曹商拍手笑道,好啊,好啊!让我干嘛? 戴偃正色答道:犯罪入狱! 曹商道:党首,您还是关上吧! 戴偃安慰说:入狱只是暂时的,会把你捞出来的,这是计划的一部分,为的是接近李铜。 闻听此言,曹商眼里充满了期待,那我能做个采花贼嘛? 戴偃拍了拍他肩膀。很好,年轻人有魄力,敢想敢干,去吧! 【此时,李铜因查无实据,已从朝廷重犯的单间牢房,转到普通牢房,继续关押。】 曹商在彭城郊外的一处村落,盯上了一名风姿绰约的大嫂,尾随大嫂回家,待其开门时,曹商趁机挤入。 大嫂一时惊慌,但见曹商手无凶器,甚至连个狠话,凶相都没有,直接扑上,欲行苟且。 大嫂稳住了神,抚了下鬓角散发,笑道:“你嫂子我可是已婚妇女,你就不怕你大哥突然回来?” 曹商冷笑道:“此间风流,何惧无忧,愿为不羁,自在遨游.....”. 大嫂点头赞许:“勇士!你叫什么名字?” 曹商认真答道:“请叫我曹贼!” 大嫂莞尔一笑:“看大兄弟你绝非歹人,必是寂寞已久,好吧,嫂子陪你!” 曹商惊讶:“卧槽!嫂子你别这样,你得喊!声音越大我越喜欢。” 大嫂拍了他一把,笑道:“死鬼!不必你说,你嫂子我懂的,到了高潮我会的……” 曹商正色道:“嫂子,不带你这样的,你得喊救命!越大声越好,要喊得左邻右舍都能听得到。” 大嫂本已躺下,结果又坐了起来,重新穿好衣服。“妩媚”模式调成“严峻”,厉声骂道:“我哩个娘咧,原来你是个变态狂,神经病!……快来人啊!” 正义从不会迟到,一群好事乡邻即刻涌来,堵住门口,不由分说揪住曹商,先暴打一顿,后送到衙门。 老爷升堂一问,哦,原来是未遂啊,那好!打二十棍,撵走! 出了衙门,曹商捂着屁股骂:妈的,这二十棍真冤! 想想吧,这也不能全怪大嫂,怪我!这要求确实变态,下次我改! 第50章 曹商卧底 大淫贼曹商,终于被抓了! 这件事乃至多年以后,村里的人们还常常会提起。 说的是,他们见过很多各种淫贼,却从没见过,如曹商这般无耻的淫贼。 事情是这样的。 曹商在“强暴”妇女之后,出门时,还“顺”走人家挂在院子里的,两提腊肠和一条腊猪腿。 那可是一个贫民家里,好不容易攒下的年货,准备过年招待小孩舅姥爷的。 这事儿很是戳中了村民们的心窝子,触发了共情,以至骂了多年不能罢休。 据说当时,“受害妇女”本来已经很平静地,接受他的“犯罪事实”了,直到发现腊肠腊肉被“顺”走时,这才开始发了疯!受害妇女直追了曹商两里地,一路扯着嗓子的嚎,嗓门飙到全村聋子都听到了。 最后,在声势浩大的群众力量下,多方围追堵截,淫贼曹商终于落网!盗窃+强奸,绝对够抓起来坐牢了。 宋都彭城*大狱 “咔嚓……”,“吱呀……”牢门打开。伴随狱卒一声断喝:“进去,都给我老实点!” 一名新来的年轻犯人,被狱卒推搡着,进了牢房。 此时,蹲在墙角,百无聊赖的李铜抬起了头:哦?今天来个新狱友? 李铜在打量着他。此人与众不同! 他不像其他囚犯新进牢房时,或是沮丧,或是懊悔,或是恐惧…… 他淡定从容!牢能坐的如此优雅,且逼格满满,令李铜不由得心生佩服。 他的眼神中,流露着对世间众生,凡夫俗子的轻藐蔑视; 他的气质里,浸润着慨叹人间,卓然不群的孤芳自赏。 还有就是,他那难以近身的才华,不自觉的向外“呲”…… 竟在这阴暗逼仄的牢房里,射出诗书般的光彩。 此刻,他以45°角凝望狱窗。他在轻吟低唱,他的才华在肆意流淌,他的魅力光芒万丈。 “斜径荒疏蓬门窄,我为君计苦劳开,纵是彘肩得一片,何至这般悭吝哉……” 这诗词一吟诵,让李铜更是佩服不已,卧槽,这兄弟好有才华! 他忍不住地上前,打了个招呼:“喂,兄弟,你是读书人吧?” 曹商没有答话,只是背过身去,捋起额前散落下来的长发.......,这才转过身来,面对李铜。 不料,长发竟然再次散落了下来,掩住了他的半边脸....... 但这次他没有再捋,只是把下嘴唇突起,在超出上嘴唇约一指距离后,“呼”地,猛吹了一口气...... 一股强大的气流,急速向上,再次撩动了他额前的长发…… 李铜叫道:卧槽,兄弟!你这动作好帅,我也要学! 曹商微微一笑:抱歉,不教!我怕你学会了要上瘾,不管在哪里你都吹...... 李铜讪讪笑道:哪能呢?心里却暗暗想着:你不教,我也会偷学的! 曹商这时才去回答,李铜之前的提问:“我嘛,当然是读书人,还考入了彭都学宫!” 李铜惊道:“哇,原来我们是校友,我怎么没见过你?” “考上了,但没进去……” “为何?” “犯罪入狱” “什么罪?” “强奸+盗窃!” “为什么要做这个?” 曹商再度以45°角凝望狱窗,淡淡说道:兴趣! 李铜沉默了良久,缓缓说道:我还以为自己已经玩遍,这世间所有好玩的事,竟从未干过这等事,因为我不需要哇! 曹商微微一笑:“兄台想必是贵人吧?哪里知道霸王餐的乐趣!” 李铜又问:“那盗窃呢?” 曹商答道:“快乐Double!” 李铜拱手道:“兄台果然够人渣,不过,我喜欢!” 曹商还礼道:“所有人都骂我垃圾,唯独兄台你欣赏我,你我难得知己!” 李铜、曹商互报姓名。 曹商故作惊讶道,想不到兄台原是大将军,失敬失敬。李铜自是苦不堪言,摆手示意不要再提。 随后,二人开始切磋,吃喝嫖赌玩法心得,可谓相谈甚欢,引为知己。 *** 乐罕最近比较烦。 目夷的这次策划,虽然前期推进很完美,但最终结果很糟糕。 儿子李铜“赔”进大牢,自己派出的心腹死士,又折损了近七成,这个哑巴亏吃的有点大。当然,现在他已顾不得这些了,首要考虑的是如何营救李铜。 乐罕问,若救李铜,谁来挑头出面,向剔成君上谏?目夷答:最好是沙樾。 理由是: 第一,因为沙樾也是李铜的“大保荐”团员之一。 作为曾经推荐过李铜的举荐人,没人会希望自己举荐的人受严惩,哪怕他犯再大的错。---他有这个动机需求! 第二,他不是直接举荐人。 他举荐李铜的意见,是通过差使转达的,性质属于闲聊话题,他避嫌度最高,顾虑最小。---他便于出面上谏。 第三,相比其他“大保荐”团员,他是剔成君更信得过的人。---他最有说服剔成君的可能。 乐罕又问:我们怎么让沙樾答应出面上谏呢? 当初可是和他说的,只要他辞将了,无论战果如何,都和他无关了......现在,他干嘛要蹚这汪浑水呢? 目夷答:只需要两点。 第一,提醒他,让他自己思考,是判了杀了李铜好,还是放了好? 沙将军,您也是领兵的将军,如果李铜因为领兵吃败仗,结果是被判、被杀,您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嘛? 第二,黄金。但凡有了第1次,第2次自然顺理成章。 得让他明白,这不是行贿哈,只是他爸爸也该快不行了。 那沙樾要怎样说,才能让剔成君放过李铜呢? 目夷答道:我们首先要摸清剔成君的心态,他为何要抓李铜,还非得揪住他不放?宋国吃败仗的将军多了去了,也没见剔成君怎么着啊。 乐罕叹道:本相也是没想到,一次败仗竟能让戴剔成发这么大的脾气! 目夷承担责任:李铜把仗打成这样,确实我预估不足,我的错。 (目夷心道:我是真没想到,李铜能蠢成这样) 第51章 营救李铜 目夷和乐罕开始了,探讨与分析———戴剔成的心态症结。 要救李铜,必先摸清戴剔成的“心结”所在。然后,才能做出针对性措施,为其解开。 目夷分析:剔成君抓李铜,无非是这两点原因。 第一:【战损结果】 以往宋军战败,战损多是在两三成以内,而这次被消灭了近一半。 第二:【行贿行为】 将军打败仗不稀罕,但在没决战前就行贿,只能说明他的愚昧和底气不足,这绝不该是全军统帅应有的素质。 任用这样的将军,最丢的是国君面子!剔成君心中的憋屈,只能拿李铜撒气。 目夷认为,既然【战损结果】已成既定事实,【行贿行为】已经不能抵赖。 那就换个角度。让沙樾劝说剔成君放人,努力的方向应当是: 一是:不谈【战损结果】谈影响! 举例说明,罪过和影响的区别。 譬如说:某个隔离于世的偏僻山村,有100口村民,两强盗去抢劫杀人,甲强盗杀了99人,只留下1个人;乙强盗杀了1人,却留下99个活口。 显而易见:甲强盗的“罪过”一定是远远的大于乙强盗! 如果迫于某种特殊原因,必须要释放一人,你是法官,你该选择放谁? 如果放了甲,只有1个人骂你;如果放了乙呢,会有99张嘴,败坏你官声。 单从法官的“利益受损”程度来看,必然是放了甲更合适。 这便是“罪过”的破坏力,大不过“影响”力。 再回到李铜案上,如果李铜被严惩,那就意味着,包括各级朝廷大员,大多数朝臣,都该负有连带罪责,甚至也包括了君主…… 宋国本来就是弱国,吃败仗不稀罕。如果因为败了就追责,以后谁还敢举荐?谁还敢带兵? 即是要让剔成君明白:严惩李铜,便是打了所有人的脸,堵了以后的路。 这个“影响”比“罪过”更重要! 二是:不谈【行贿行为】谈态度。 李铜是钱多烧手嘛?李铜行贿也是为了胜利,为的是国家利益。 虽然方法不对,但其心当可表彰啊,整个就是一个拳拳赤子之心啊! 这种不计个人得失,一心为国的“不当行为”,总得要有个“法理”和“情理”的兼顾平衡啊。 *** 沙樾,自打李铜挂帅出征后,这老家伙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神奇的“痊愈”。 他起死回生了! 丧假一完,便准时回朝上班报到。 开始,剔成君对他倒没啥特别,在李铜吃败仗后,剔成君有些看他不顺眼了。 要不是你丫的不合时宜的“病”了,这场仗不至于输成这个局面吧? 此番,朝堂之上,沙樾又再次出面奏请放李铜,剔成君本想严词驳回,不曾想,沙樾开了头后,又是带起朝堂的舆情汹汹。 连自己弟弟戴偃,也是极力附议,慷慨陈词,该放李铜。 由于朝堂意见一边倒,剔成君本想驳回沙樾,强行忍住。 放李铜,自己憋屈;不放吧,大家讲的很在理啊……,自己又在乎口碑,不愿成了朝臣口中,独断专行的昏君。 剔成君陷入了犹豫,摇摆不定…… 戴偃掌握的内幕消息,乐罕在军中安插亲信的事,他也很想告诉哥哥剔成君,能借哥哥国君权力,直接消灭乐罕,最省力也是最彻底。 但是,他一没见到名单,二是乐罕府的奸细已死,死无对证。 因为拿不出有力证据,要是再被哥哥误会,自己是因为党争,在构陷乐罕,反倒给自己惹麻烦。 所以,他一直没说,只想按惠施的计划,等搜集到足够证据再说。 乐罕,对戴偃这么“友好热情”的相助救李铜,心中有些嘀咕。 乐罕在与目夷聊起戴偃相助的事时,引起了狡猾、机敏的目夷的警觉。 其实这时候,乐罕的“火种”,被楚军无意扫荡的,还是因为计划泄露,有人刻意而为,乐罕与目夷也没法确定。 只是认定,乐罕府上服毒死去的仆人,是疑似计划泄露的嫌疑人,至于是谁的人,他们也不知道。 目夷探访了狱中的李铜,详细了解整个战役的经过,尽管李铜言之凿凿的保证,名单绝无可能泄露,与楚军出城决战,也完全是自己的想法。 但目夷还是把(服毒死去的仆人),戴偃要求调入中军帐两名参谋(惠施、庄周),战前,唯一去过楚营的使者(惠施),以及目前李铜的狱友(曹商)他曾经是夏览的女婿,夏览又是戴偃的派系。 这些所有出现的人名,目夷把他们都圈在了一起,打上问号。 目夷在想,我需要了解,惠施和庄周,现在人在哪里?他们现在和戴偃是怎样一种关系状态?便可接近答案。 在得到信息回报:惠施、曹商、庄周,三人是乡党好友。 战役结束后,庄周去了赵国,惠施却在戴偃府上,曹商在牢里。且曹商和李铜正巧还是狱友,关系不错! 目夷便把惠施、曹商的名字,重重的圈了出来。 惠施谋略思路,对付普通人可以,但他忽略了,他现在的对手是目夷! 乐罕本就在心里,已把戴偃视作对手,他却让戴偃主动帮乐罕救李铜,这本身就是一个“异常”行为。 在做这个“异常”行为前,必要!不可或缺!需要有一个重要的步骤。 那就是,必须要先给乐罕一个绝对合理,无懈可击的理由,能支持和说明“异常”的原因。 如果能,计划还能继续推进。如果不能,那就是弄巧成拙! 故此,惠施的计划,这才刚刚铺开,就已经在目夷那里贴上“嫌疑”标签。 对于一个,像目夷这般机敏狡猾老练的对手而言, 危险,不是发生在自己行迹暴露,或是被对手抓到证据时...... 而是在自己被对手列入嫌疑名单的时候,就已经是了...... 惠施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不觉自己已经:身陷险境! 第52章 庄周软禁 赵緤很纳闷。妹妹赵蝶来他府上,没待上片刻,又莫名其妙地走了。 他仔细想想,妹妹是在他说完那句:不知是谁给太子支招后,脸色一变走的。 莫非,赵蝶知道情况?她知道给太子支招的人是谁?那她为何不和自己说呢? 赵緤越想越不对劲,这便快马赶来兴平公主府,想要找赵蝶问个究竟。 赵緤赶到兴平公主府门前,见到一名陌生青年男子,背着包牵着马,神情落寞地正从妹妹府上离去。 赵緤便抓住赵蝶府上的一名仆人问道:“这人是谁?怎么会在公主府里?”这仆人正巧是同赵蝶一起从宋国返回的。 仆人答道:禀报公子,此人名叫庄周,是公主殿下在宋国的故交。 赵緤问:庄周?就是公主在宋国时,想要网罗的那个人才? 仆人道:正是! 赵緤又问:这些天来,庄周一直都在公主府里住着嘛? 仆人肯定说:是的。 赵緤顿时明白了,便没再进了赵蝶府,急忙调转马头离开。 …… 庄周一个人骑着马,晃晃悠悠,情绪低落地出了城,准备返回宋国。城外未行两里,突然前面冒出来一小队蒙面人马,拦住了去路……庄周诧异,正要相问。 不料这时,又过来了一支大队蒙面人马,与先来的那支小队人马展开了激斗。最后,小队人马不敌,仓皇撤去。 这支大队人马中的为首一人,下马恭敬施礼,言称:“庄先生处境危险,我们要好好保护您。”然后,便不由分说地,将庄周“请”入一辆遮盖严实的马车,带走。 不知又走了多远,直到一座名为“听翠山庄”门前,这才停下。庄内出来了一名锦服中年男子,谄媚笑迎道: “小人是这里的管家,请庄先生在此暂住,以保安全。庄内一切仆人杂役,皆听庄先生使唤。” 庄周很生气地说:“都听我的吗?那好,你们送我走!” 管家笑脸应道:“除了庄先生说要走,小的不敢从命。其他,我等任由先生使唤……” 庄周对管家赌气说道:“那……,你在这里,给我翻几个筋斗看看。” 管家拱手称遵命,随即撩起衣服,连续三个空翻,干净利落。 庄周点头:吆嗬,阔以啊!然后他又一指端茶水的婢女说:那你……,把衣服脱了,抱着那根柱子,给我跳个舞。 婢女迟疑……,管家回头,厉声对她喝道:“庄先生的话,你没听见嘛?” 婢女吓得浑身一抖,便哆哆嗦嗦地,开始慢慢地解衣服…… 庄周嘿嘿笑了,抬手示意不用了。他对管家道:“我就是试试,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 管家陪笑道:这必须的啊! 庄周这时心中已明白,这是被软禁了! 哎,政治斗争,卷进来容易,退出好难啊!为了解救赵蝶的婚姻自由,结果失去了自己的人身自由,人家还不领情!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惠哥,我错了!后悔没听你的…… 事已至此,咋办?只能顺势而为吧……庄周想到这儿,深吸一口气,扯开嗓子大喊一声:“传膳!” 管家躬身应道:“遵命!” 这便对身后仆人道,快去备酒席。 庄周一边吃喝着,一边问道:“讲讲,你们是哪部分的?城外打斗的对面那伙人又是谁?” 管家答道:“我们都是太子的人,对面那伙人虽然是蒙面,大致我也能猜出,应该是公子赵緤的人。” 庄周问,“你们既然彼此都知道是谁,为何还要都蒙面?” 管家道:“公子间有争斗很正常嘛,只是在赵王眼皮子底下,谁都不敢明着,多少还是要顾忌一些的……” 庄周心道:太可怕了!本以为自己是悄悄地走了,如同当初悄悄地来...... 结果却是,来的时候无人知;走的时候,竟然满世界的人都知道! 原是因为自己住在赵蝶公主府,王室成员的府邸,太子不好明抢,才得安全。这一旦出来了,就被即刻“拿”下。 自己已在不觉中,变成一只透明罩下的小老鼠。悲哀! 赵緤再度来到兴平公主府。他望着赵蝶,眼中闪烁着捉摸不定。 “妹妹回国时,说庄周计划失败。我那时想,一个毛头小子,不成就算了吧,估计也没啥大用……但是,我见识到太子这波反击后,我才发现我错了,他是大才,他很有用……” 赵蝶白了他一眼,问:“哥哥想说什么?” 赵緤眼神中透着狐疑,质疑道:“你不是说失败了么?那他为何会现身赵国?还偷偷在你府上住这么久,他还在暗中相助太子,我竟全然不知!……莫非你们都投靠太子了吗?” 赵蝶柳眉倒竖,怒道:“我一直都是无比信任,全力帮助哥哥,没想到哥哥竟然还会怀疑我!” 赵蝶解释了事情经过。庄周是自己来赵国,为的是解除她的联姻,瞒着她去找太子借力,自己事后才知道。她之前没告诉哥哥,是因怕他插手,对庄周使用强迫手段,而她想的是,慢慢地说服和感化。 赵緤仔细想了想,赵蝶说的像是真话,她表现出来的,确实不知庄周所为的样子。便不再说什么了。 赵緤鼓了几下掌,阴阳怪气的说道:竟然不知,我妹妹还有这段爱情故事,好令人感动……,可是,他目的已达到,你也自由了,他为何又走?你也不留住?我无法理解! 赵蝶沉默了。这是她和庄周,微妙的心理博弈,加上任性赌气的结果,没法说的清...... 当她看到赵緤似信非信的眼神,不禁来了火,狠狠说道:“说这些没用了,他已经走了。” “庄周没法走了!太子已经和我抢人了,要么他为我所用,要么我会杀掉他。妹妹还是想想办法,能说服他最好,要不能……”赵緤脸上,闪现出阴晴不定的笑容。 赵蝶惊住。庄周现在在哥哥手上?你把庄周怎么样了?赵蝶愤怒质问。 赵緤一脸坏笑说道:“放心好了,他是妹妹的小情人,暂时......,我是不会亏待他的。” 赵蝶一把抓住赵緤:“我要见他!” 赵緤甩开赵蝶,微笑着说:“一个月后,我保证会让你见到他的。” 说完,赵緤转身离开。 第53章 天罗地网 赵蝶凭着对哥哥的了解,她能确信,庄周现在是没事,但一个月后呢?凭着对庄周的了解,她也能确信,那时的庄周也不可能答应。 如果对他能有办法的话,就不用等到现在了。 赵緤在劫持庄周事情上,很是花了心思的。 原本等在城外的小队人马,是太子的人,他们准备悄悄地接回庄周。当赵緤在赵蝶府前,及时得知消息后,便去迅速调动人马,后来居上,抢走了庄周,再向庄周谎称,他们是太子的人。 赵緤想的是:毕竟劫人这件事不光彩,不如栽赃给太子,让他背锅。 赵緤的打算是:劫走后,在刚开始阶段,肯定要好好招待庄周,想请人家帮忙,不可能上来就虐待吧? 在软禁期间里,还可以乔装成太子党徒的身份,窥探庄周的心迹。如果庄周配合了,认可太子,答应投靠效力太子。那就杀了他!如果庄周不配合,那就慢慢地对他进行压迫、威胁、虐待……, 等把庄周折磨的生不如死,对太子恨之入骨时,自己再派一批人马,演个劫人救赎的好戏。这样的话,既让庄周记恨太子,又对自己感恩,可谓:一举两得,计划完美。 赵蝶开始在为庄周担忧,她深知哥哥赵緤的手段够狠够辣,这也是庄周来赵,她一直没和赵緤说的原因。 现在庄周落在赵緤手上,让她很是担心。虽然她也希望庄周能够加入,但有个前提,这得是他的心甘情愿,而不能是被迫。 这是赵蝶守住的,对庄周的爱情底线! 赵蝶一直在想,如何才能解救庄周?她很怕一个月后,她既劝不动庄周,又拦不住哥哥,那他会不会只有死路一条? 赵蝶在苦苦思索,哥哥能把庄周藏到哪里去呢?中牟城里不太可能,城里到处都是太子和赵成的眼线,赵緤不会这么傻,根本藏不住。 *** 庄周在山庄的日子过得很惬意,每日好酒好菜,啥心不操,安心养膘。偶尔还有翻跟头、跳舞的表演,在他兴致来时,还会提出变态要求:为助雅兴,山庄全体员工,我们大家一起学驴叫…… 唯一让他觉得有点烦的,就是那个管家,没事老问东问西的。 什么庄先生,您觉得太子怎么样啊?算不算明君啊?有没意向辅佐啊?太子和赵緤相比,您是怎么看啊?谁更有前途啊……? 庄周心想:我又不是不认识太子,他想问啥,让他自己来问我就好,你算哪根葱?也要跟我打听这个?对待这种无聊问题,他或是含糊其辞,或是避而不答,不鸟他…… 渐渐地庄周觉得,山庄里的情况,好像变得有点不对劲了,不仅伙食标准越来越差,连下人们也开始不友好了。更有甚者,之前那个端茶的婢女,她居然要求庄周脱衣服。 庄周惊讶:吆嗬,您阔以啊,挺有想法的……,我可以脱,那然后呢? 婢女答:然后你去搂着柱子跳个舞。 庄周生气:姐姐,您这就过分了!您可以贪图我色相,但您不能侮辱我人格! 最后的结果,姐姐一点不讲道理,端起茶杯就泼他。 庄周决定要跑! 山庄大门出不去,庄周便在园子里,顺着墙根溜达观察,思考逃跑路线方案。 这座山庄建在山坳里,周围很僻静,似乎极少有人在庄园外走动。 庄周在想:山庄全体员工,不过也就二十多人吧。只要我半夜偷偷翻过墙,一头钻进大山里,在茫茫夜幕掩护下,翻过这座山,随便找个出口,溜之大吉。这帮孙子们到哪儿找我去? 这夜,庄周终于等到大家都睡熟了,蹑手蹑脚地溜出了门…… 他翻上院墙,哦豁……,没人发现?哦耶,哥们拜拜了! 庄周好开心,一头扎进茫茫大山里……, 愣是翻山爬了一宿,累的两眼直冒金星子,终于看到下山的路,通向无尽的远方…… 庄周大呼一声,我来了! 庄周快乐地奔下山,刚到路口,不知哪里冒出几个鸟人来,笑眯眯的问:“庄先生,您晨练啊?” 庄周一边弯着胳膊肘,左右来回地晃着,比划出跑步的姿势,一边笑答着:“对啊,对啊,早上起来,多锻炼锻炼身体好……” 然后,几个鸟人不由分说……庄周就像挂炉烤鸡一般,被架了回去。 ...... 庄周心想,上次是我倒霉,向西走的,碰巧赶上个有人守的路口,下次我换个方向朝南走。 然后,又是爬了一夜的山,累的眼前一条条的黑线……,又是在路口,又是不知哪里冒出几个鸟人来。 笑眯眯的问:“庄先生,晨练啊?”……又是不由分说,架了回去。 庄周不服,下次我向北……又是架回去…… 庄周痛苦喊道:你大爷的,这么大的一座山,咋哪哪都有人? 绝望…… 沮丧的庄周,开始思考:我为何会失去“自由”? 为何非得要拘禁我? 那是因为我“有用”!而我的“有用”,此刻,已经变成了对我自由的一种限制,对我权利的一种侵犯,对我安全的一种威胁…… “有用”如同金子,让别人看到时,就想贪图它。但它比金子可怕,若是金子,有人想要,我可以选择弃之予之,但才华附之于肉身,丢都丢不掉。 哎,我这该死的才华! 所谓的“有用”,其实在本质上,不过都是为他人所用!然而,每人时间精力有限,为他人所“用”越多,为自己“用”的就越少。 虽说,能为他人所“用”的多,也能多“用”他人。这是等价的。但我,本就无需多用他人啊! 当“有用”只为别人而用,不能为自己所用时。这是不是一种更大的悲哀? 若为自由故,我当无用人……我应守拙,才能做个快乐的“废人”! 第54章 蝶心破碎 这些日子以来,赵蝶一直在寻觅着庄周的下落。 以前,她有问题询问哥哥,赵緤必是知无不言。 然而如今,事关庄周,任凭她如何套话、旁敲侧击,各种耍小心思、弄小把戏......,赵緤皆不为所动。 赵蝶无奈至极! 她突又想起庄周,他在破解疑局时,会选择“出题人”经常活动、停留的场所,居住地。 通过观察细节,前后比较、寻找不同,获取线索...... 赵蝶心思一动,便去了赵緤府上,来来回回地溜达、观察、思考......。终于,她找到了突破点! 赵蝶对赵緤府上很熟,府内的下人们,她几乎都认识。她突然发现,原来赵緤府的二管家不见了。便揪住这个疑问,继续暗查...... 然后她又发现,赵緤府上同时还少了一些婢女仆从、杂役厨工……,共计有二十多人。看人员配置,正好是一套仆从班子。 赵蝶做出猜测:这些人必是“照顾”庄周去了!配上一套仆从班子说明什么?庄周必定是关在一座,有一定规模的宅院、府邸、庄园里。 获得了破解突破口后,赵蝶迅速赶回公主府,召集自己的亲信随从,以中牟为圆心,向城外八个方向排查,所有的有一定规模,主人情况来历不明的宅院、府邸、庄园...... 历经多日排查后,终于她得到亲信回报。 在中牟城西北方向,二百多里外的一个山坳里,有一座“听翠山庄”,但是人难以靠近。 赵蝶问:难以靠近什么意思? 亲信答:无论从哪个方向进入,都会有人拦住。 山庄位于山坳里,很神秘!甚至连山外围都难以靠近。赵蝶在想,控制这么大的一片区域,这得需要多少的人力才能做到啊。 她忽又想起,哥哥曾经说过:他在中牟城近郊,预置了一支武装,以防中牟城内生变......那时,这支部队可应机突袭。而这部队的军营,就设在中牟城西北山沟里。 赵蝶明白了,庄周必是被哥哥藏在那座山庄里!哥哥是动用了这支部队,守住那座山,又控制住山庄外围。 自己要想救庄周,必须得拿到哥哥的调兵虎符,控制住那支军队才行。 赵蝶进了宫,找到母亲陆妃撒了会娇,让母亲召见哥哥赵緤,问问他下个月,准备给母亲怎么过寿辰?并一再要求,尽可能多拖延住哥哥。陆妃虽有不解,却也依了她。 赵緤一出门。赵蝶便溜进了哥哥书房,找到虎符,迅速带着她的亲信随从,奔赴军营。 赵蝶一进军营,就亮出虎符道:紧急任务!火速召集全体将士集合,包括所有的外围便衣、流动岗、暗哨…… 一个时辰后。 传令官向赵蝶报告:全体将士都已到齐,请公主殿下下达命令! 赵蝶大声喊道:全体都有,立正!今天咱们比站军姿,看谁站的久,站的直。 全体将士愣住。 赵蝶出了大营,还不忘回头交代一句:等我回来,发现谁没站好,军法处置。 全体将士傻了。 ...... 赵蝶又赶到听翠山庄,看到山庄的门卫、仆从,她只有一句话。 “都滚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去!” 然后,山庄的全体员工们,消声匿迹...... 赵蝶找到了庄周,二话不说,拉着他的手就往外跑...... 庄周大喜:“你是来救我的嘛?” 赵蝶答道:“别说了,快跑吧!我的马车就停在前面。” 庄周撒开脚丫子就跑,又是跑到满眼金星子......,他回头一看:赵蝶不急不慢地走在后面,望着他。 庄周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歪着头问:“你不用跑,让我自个儿跑,你看着对吧?你这么玩我,有意思嘛?” 赵蝶催促道:“你还不快跑,废什么话?” 庄周一屁股坐地上,喘着粗气道:他们……说是太子的人,我却一直没见到太子,我就起疑了……。刚才跑太急,现在想起来了,我……出门时,就没一个人拦着。人呢?被你撤走了是吧?他们都是你的人对吧? 赵蝶急了:“你再不快跑,就来不及了。” 庄周呵呵笑道:跑一次,抓一次,我都跑三回了……,现在我跑不动了,你还哄着我跑……, 你有这才华,该办个生态养鸡场啊,专养走地鸡……我呸!还让我跑,你是在侮辱我智商吧? 咱们刚认识时,你就这样......,很喜欢撵着我玩是吧?我特么的……去你大爷的! 赵蝶急的直跺脚。 庄周径直往门里去,双臂伸出,大声喊道:“人呢?都出来吧,这次算我自首吧?” 远处,传来一阵急促密集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看到庄周还一脸麻木地站在山庄门前,自觉等待“收监”。 赵蝶心道:坏了,哥哥带人来了,庄周又跑不了! 此刻,她的心中涌起一阵恐惧,不禁担心,自己会否永远地失去这个男人?情不自禁中,她缓缓走到庄周身后,紧紧地从背后抱住了他。 不想,庄周竟掰开她的手,旋即转身,用力一把将她推开。 赵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此时,赵蝶看到庄周的脸上,是一副她从所未见的凶狠表情,语气冰冷: 你的这些手段伎俩,真让我恶心!好吧,之前是我的错,就不该来赵国,管你的这些屁事!你要怎样才能放过我?只希望从此,你我恩断义绝,永不相见! 赵蝶委屈极了,她从腰间取出虎符,举在手里:“庄周,我真是来救你的!你看,我还偷了哥哥的虎符……” 此时,赵緤已快马赶到,猛地一把从她手中抢过虎符。 因用力过猛,赵蝶径直被拽倒在地,摔倒在路边,手掌被石块擦破,鲜血汩汩流出...... 赵蝶俯身在地,满心的悲愤与委屈。当她抬起头,看向那两个男人时,更是绝望。 在她心底,这两个男人,本都是她至亲、至信、至可依赖的人,让她倾尽所有,维护、帮助、并深爱着的人。 然而此时此刻,竟全都木然地立在原地,丝毫未动,对她所受的伤害视若无睹。 那一刻,赵蝶的感觉:天塌了!!! 也许,她能经受得住,这世上其他任何人的背叛、抛弃与伤害……,唯独这两个男人,她不能! 这一瞬间赵蝶的心,是一种撕裂的痛,泪水奔涌而出...... 只觉眼前的世界,慢慢地黯淡了下来…… 第55章 初识赵柠 当赵蝶悠悠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赵緤府里。哥哥正在床前踱来踱去,看似一副很焦急的样子。 她的心里稍稍有了一些宽慰,轻轻地叫了声:“哥哥……” 她刚想问,庄周在哪里? 赵緤见到赵蝶醒来,一步冲到床边,语气急促地责怪道:“妹妹你这么胡闹,坏了我的大事,庄周已被太子的人抢走了!快想想怎么办吧?” 赵蝶心中一凉,叹了口气道:“你出去吧,我要休息……” 赵緤见到妹妹脸色难看,他欲言又止,这便轻轻地拍了拍赵蝶的手道:“妹妹好好休养吧,我先走了。” 说完,赵緤疾步匆匆地出了门去。 赵蝶背过脸去,眼泪忍不住地再次流了下来。 她在想: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我尽心尽力地帮助、维护着的这两个男人,现在他们都在恨我,怪我…… 我有何罪? 赵蝶心中难过至极! 在赵蝶昏迷后,赵緤觉得,今天赵蝶和他两拨人马,都赶来这个山庄,很难做到不被太子的人发现,这里已不安全了,必须转移。 结果,还是在他们离开的路上,遇到了大队蒙面人马,直奔着抢庄周而来。对面兵强马壮,准备充分,势在必得。赵緤只能眼睁睁地让对手得逞。 于是,庄周再次回到中牟城。下了马车,他不禁感慨,旧地重游!这里是太子宫。 太子赵语和公子赵成笑颜相迎。声称:庄先生只有住这里才是最安全的,没人敢来太子宫抢人。 庄周无奈点头,一切都听你们安排,我没意见。心里却想,都怪我,也没提前收个雷公脸的大徒弟。 庄周再次强调:我之前已经说过,绝不参与贵国公子党争!不用我再重复了吧?让我住这里,就是白吃白喝......,别问我任何意见,问就是哑巴,如果你们不能接受,把我扔出去好了...... 赵语笑答:绝不为难庄先生,尽可放心。赵语心想,只要人在我这里,哪怕你啥都不做,也强过在赵緤手里,我不踏实。 太子宫位于赵王宫东侧,是中牟城内规模仅次于赵王宫的第二大宫殿建筑群,房间众多功能齐全。庄周每日里,如旅游观光团一般,东瞅瞅西看看。只要他不出门,宫内随便他遛弯,没人管他。 在太子宫的日子里,庄周恨归恨气归气,却还在时不时地想起赵蝶。担心她伤势,想她会怎样了?猜她是不是又在演戏? 还有赵蝶那句话:“偷了虎符,真是来救你”,他虽不明白虎符与救他有什么关系?但能明白,山庄里的人与赵蝶脱不了关系。 就算真想救我又如何?最后还不是她留下,让我走?我虽还她自由,她最终还是选择留在赵国,帮哥哥赵緤。 想到此处,庄周黯然神伤:看来我与赵蝶,缘分已尽! 这一天,太子宫一名奴婢来找庄周道:“太子殿下有请庄先生过去,说是有事相求先生。” 庄周应道,好的。心中暗自思忖:太子终于按捺不住了!不过,出谋划策这事儿不比黄金,他抢不走!我断不会在他胁迫下妥协。 庄周随奴婢来到太子书房。太子接迎,施礼道: “我有一个小妹名叫赵柠,今年 17 岁,因赵都迁至中牟仓促,父王未及赐予她府邸。妹妹自从搬出王宫之后,便一直跟随着我。身为长兄,我始终不敢懈怠对她的教导和学业督促...... 庄周曾听赵蝶聊起过,赵国王室很注重对子女的教育。 王室子女会在幼年时,就集中在赵王宫里,统一接受固定科目“六艺”的教育培训,待到十六七岁后,才会搬出赵王宫,领受赐府。然后,各人再根据自己的兴趣特长,自由选修科目。 太子又道:不久前,原授她功课的先生,因有私事辞职离去,不知可否劳烦先生,代为教导妹妹,授其课业?” 庄周颇感意外:太子殿下找我,就为了这事? 太子微笑回答:“对呀,就是为了这件事啊。难道庄先生以为还有别的? 庄周点头。心中暗想:自己天天在这里白吃白住,如果说“党派之争”不愿也就罢了,但只是教书育人,总不好推脱吧? 于是,庄周回礼道:“承蒙太子殿下器重,在下岂敢推辞。” 太子喜笑颜开道:“那真是太好了!我立刻去传唤小妹前来,拜见庄先生。” 庄周暗暗在想,赵柠?这名字好熟……哦,对了,在会议记录里见过:景平公主-赵柠。 自己还曾和赵蝶戏言,救了她们姐妹俩,让她也得报答自己,卧槽,我要成她老师了! 不多会的功夫,一名身着鹅黄色的华服少女,走了进来。但见她眉目如黛,绛唇皓齿,妥妥滴一个小美女。 “学生赵柠,拜见庄先生!” 赵柠浅浅笑容,声若莺啼。 庄周还礼,细细打量着赵柠。心道:赵緤真是瞎扯,敢说赵柠丑? 赵柠不丑!姿色虽比赵蝶稍逊,却多了份特有的青春气息和少女的灵动。最让庄周印象深刻的,还是赵柠的眼睛,若似一泓清泉。 他不禁想起当年的小娥,那个懵懂少年时代,他看到的小娥,也是这般笑容无邪,眼神清澈……庄周忽又想起赵蝶。初识赵蝶时,也是没发觉她的绵密心机啊! 太子想拉拢我,她是太子的胞妹,谁知道她是不是又一个“赵蝶”?不管咋说,还是得小心点,赵家的女间谍,太可怕了。 想到这里,庄周打定主意,书我还是会教,但教什么怎么教,那得由着我,只要我警惕性够高,我还不信了,谁能再把我拉下水? 自打给赵柠授课后,庄周开始严谨起来。 他换上了先生制服的行头,头发梳的整齐,发冠端正,所有衣扣都扣紧,板起面孔,不苟言笑。 开口闭口便是:夫子曰……,之乎者也。 俨然一派学堂老学究的样子 第56章 道在屎溺 庄周博学,诸子百家各派学术,他皆有所学。不管教什么,他都没问题。 但他给赵柠只教儒学,论周礼,讲尊卑有序,大谈师生之间的等级秩序。强调老师讲什么,都是权威和真理,做学生的只能虚心听讲和接受。 开始时,赵柠还能认真听讲,虚心学习,慢慢地时间久了,开始不乐意了。 一次,她直言不讳道:先生,我天天学的这些,可不像是您教的了,是谁说过的“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又是谁说的“君之所读,古之糟粕”?您一边否定这些,一边又让我学圣人的话,读圣人的书。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呢? 庄周一惊,我旧日的习作内容,你是怎么知道的? 赵柠笑着说道:自从赵国推行“无为而治’后”,赵国王廷内,先生的思想已备受瞩目!先生的大作更是广为传颂。” 先生竟然不知,自己已成名人啦?只怕先生还不晓得,自从我知道您住进太子宫后,就把原来教我儒学的先生给赶走了,还特意求太子哥哥把您请来教我……” 庄周细想,我哪有什么大作?不过是平日的一些感触想法随手写写,也没刻意地整理收集成册,结果是四处遗落......,怎么会广为流传,被这丫头看到呢? 赵蝶!一定是她!是她把我的文章流传出来的。当初为了拉拢我,她就在搜集我的旧作,在她府上我留下的轶作最多……赵蝶,你想干什么?赵蝶,我问候你大爷! 眼下的麻烦,都是这些所谓的“才华”造成的。现在,我只想做个废人,低调的活着……,特么的,赵蝶非想要把我捧红嘛?还嫌我麻烦不够多么? 此刻,庄周对赵蝶的怨念,又在加剧! 庄周这时没能理解,这其实正是赵蝶想要保全他的良苦用心。自从他进了太子宫后,她和赵緤都没招了,人是要不回来的,也不可能抢!胆敢闯太子宫劫人,等同谋反。 她担心太子想用庄周而遭拒,恐其加害。太子杀一无名之辈,不会掀起丝毫波澜。唯有让庄周声名远扬,众人皆知其为大才,方能确保其安全。为达到这个目的,只能是把庄周之习作与思想传播开来。 但这时的庄周,还要板起面孔训斥道:“胡闹!那些疯言疯语的,你学什么?你要学的儒家正统:孔孟之道。明日我检查你背《论语》,你若背不出来,为师可要打你手板了!”说完,拂袖而去。 赵柠吐了下舌头,背后做了个鬼脸:切!不就比我大几岁嘛,还非得装出一副老夫子的样子,端着装着的……哼哼,看看本公主什么时候,把你的伪装给拆穿! 下了学后,庄周还是更愿意恢复天性,进入自由散漫,无拘无束的状态。即便是撩撩蚂蚁,抓个蟋蟀的,自娱自乐也能玩的十分开心。 这日下学,他换了便装,拿了卷书,溜到太子宫花园里闲逛。突然之间,觉得腹中疼痛,便意盎然。这里离茅房甚远,此间又四下无人…… 庄周信道,众生平等。世间万物,都有存在的道理,不该分贵贱。所有的一切,都应该积极参与物质、能量的循环与交换,比如......这泡大便。 他瞄到一处灌木丛后的墙角,这簇灌木丛有半人多高,枝叶繁密,人只要是蹲下的,绝对隐私。 嗯,这些花草树木为我提供观赏价值,我也得回报它们点肥料价值不是?想到这里,庄周便在大树下,捡了两片大树叶,当即命名:擦腚叶,便即潜进了灌木丛。 这刚蹲下,一番酣畅淋漓……,便听到几个年轻女子正在说话,且直奔这边而来。庄周透过灌木丛缝隙看了过去……卧槽,是赵柠!坏了,她此刻正带着两名婢女向这边过来。 此刻,庄周进入了紧张的判断与选择。 方案一:趁她还没到跟前时,我夹断半条,还能来及提裤子走人吗? 老师潜伏在这个诡秘的地方,突然在学生面前冒出来,她能不好奇?待老师走了,她会不会过来看看“遗迹”,到时候再给我张扬出去,师道尊严何在? 当然,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譬如:拿叶子把“它”包走,来个彻底的毁尸灭迹?问题是……,这坨好像有点稀,不好操作哇! 方案二:我静静等着不走,让她路过而去......。 只要我不出动静,她在外边,是根本看不到我的。除非她跟我有一样的认识,有同样的循环回报意识,也是看中了这块“风水宝地”。但这可能吗?不可能!人家是公主,还是个大姑娘,行事哪能如我这般潇洒不羁? 对,不吭声,继续蹲! 果然,赵柠只是路过。庄周欣喜,饶是因我聪明,才能在紧要关头,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不料,赵柠刚走几步,停住了,说道:“我要玩玩这个秋千!” 庄周心道:完蛋,忽略这里还有个秋千,局面变得一发不可收! 赵柠开始荡了几下,幅度很小,这时,庄周除了有些紧张,其他一切还好说。 但这傻丫头竟然非要婢女用力推,那俩个傻婢女竟然还真肯用力……, 于是,幅度越来越大……于是,荡到巅峰处的赵柠,就看到了庄周尴尬的表情。 如果只看一眼,也就罢了,但这种反复的钟摆式的,没完没了的……,而且每次都是乘风呼啸,扑面而来地“过来看”……这精神压力太折磨人了! 于是,庄周崩溃……,赵柠笑疯…… 那俩傻婢女,看公主如此开心,便持续稳定的提供动力保障,彻底解决了因空气摩擦造成的减幅、停摆的可能…… 5次、10次,15次……你特么的,还有完没完了? 庄周终于无法忍受了,反正脸已经丢尽了,干脆拿起擦腚叶,你不结束我结束,你不走我走,行吗? 刚有此念,放在灌木丛上面的擦腚叶被刮跑了……, 是被这一次呼啸而来的“探望”,卷起的风刮跑的……庄周恨恨骂道:赵柠,你辱我太甚! 灌木丛的叶子太小,没法用,庄周很是无奈,也只能转过身去,寻找些瓦片。 故此,赵柠的最后一次“探望”,便随风送来一句评语:老师,屁股好白……哈哈哈…… 啊!!! 赵柠乐不可支时,没抓紧绳子,掉了下来。 闹剧结束了! 第57章 周柠渐近 赵柠从秋千跌落,受伤了,连续好几天没上课。 人往往都会败给习惯,一个每天都能见到的人,一件每天都要做的事,突然不见了,不做了......,好不习惯! 庄周突然“失业”,心里总感觉好像跟缺点啥似的。他在想:我要不要探望一下她? 这似乎很矛盾! 此前故作严谨,无非就是为了保持距离。如今再去探望,岂不是在拉近关系?庄周陷入犹豫...... 细想赵柠所说,求自己为师是她所提的,并非太子的刻意安排,或许,是自己过于警惕多虑了? 哎,毕竟师徒一场,此事又因自己而起,还是应当探望一下。 赵柠躺在床上,一见庄周的到来,就忍不住地想笑。 庄周装出严肃的样子,指着赵柠:不许笑,你要再笑,我这便就走。 赵柠强忍着笑道:好好好,我答应先生,不笑便是。 “你伤哪里了?要紧吗?” “没事,就是崴着脚了,再休息两天,就可以恢复了......”赵柠噘着嘴,“先生还要我背论语,打手板嘛?” 庄周笑道:“那行吧,你要不想学那些,我教你别的。” 赵柠一脸迷妹表情:“我不想学别的,只想学先生的文章和思想……” 庄周问:“你喜欢我什么文章?” 赵柠嘻嘻笑道:“像《逍遥游》、《齐物论》、《人间世》……,这些阅读理解,我更想听作者本人讲” 庄周有些吃惊:“你看了我这么多文章么?” 赵柠答道:“对啊,我喜欢先生阐述的观点,譬如推崇个体的独立与自由,万物平等…,再譬如,无待,不过于执着……” 庄周意外,想不到她小小年纪,能有这么多领悟。忍不住想起赵蝶!赵蝶是欣赏他才华,但不完全认可他观点,而赵柠好像则是既欣赏又认可!这不禁让庄周对她好感+1。 这时赵柠顿住,眼睛看向了一边,招手道:“欢欢,过来……”一只造型可爱,雪白的小狗,乖巧听话地跑了进来。 赵柠把它抱在怀里,抚摸着:“这是我养的狗,叫欢欢,可爱吧?我从小把它养大的,我真的好爱、好爱它……”赵柠一边说着,一边亲吻着小狗。 “呃,你亲它不嫌脏吗?”庄周不禁想起,太子花园里他留下的“循环物质”,那些......,会不会换个路线循环? 赵柠答道:“一点都不脏,每天都关在屋子里,还有人经常给它洗澡梳毛,不许它出门。” 庄周放心了。又问:你再想想,你是爱它,还是爱自己? 赵柠一脸疑惑。 庄周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据说,鲁国的国君得到一只神鸟,甚为珍视,把它关在金丝笼中,每日用精美器皿盛食,美酒烤肉供奉。怕它寂寞,还让人为其奏乐,表演舞蹈……,三天后,神鸟绝食而亡。鲁君很伤心,对亡鸟说:寡人很爱你,都用最好的东西招待你,你为何还要离寡人而去? 赵柠沉思道:“我明白先生的意思了!真正的爱,首先是尊重!要尊重对方的习性与喜好,还有选择的自由。我如果真是爱欢欢,就不该限制它出门,强迫它洗澡梳毛,鲁君若是真爱神鸟,应当是喂食五谷清水,让它免受打扰,给它自由。 我对欢欢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要它为我提供,我想要的情绪价值和陪伴服务。所以呢,与其说我“爱它”,不如说是“利己”,本质上,我爱的是自己。 庄周欣慰点头,夸赞道:你很聪明!心下感叹:能和这样意识相通的人聊天,果然很愉快!此时,他已对赵柠,更有几分好感和信任。 庄周慢慢开始对赵柠放下戒心。他时常鼓励赵柠要勤于思考,敢于质疑和反驳,以自由讨论的方式,对赵柠展开教学,使得两人之间,有了更多话题与互动,二人关系渐渐亲密。 庄周道:吾生有涯,而知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己! 这世间学术思想繁多,良莠不齐。对我们而言,首先是要明白,对他人所教的内容,应当筛选后吸收。唯有如此,才能保持个体独立的精神和意识,避免受到洗脑和盲从的危害。 你也不用非要把我当成先生、老师、权威。你就以一个平等身份,跟我探讨你的一切疑问。我要做的,是给你引导、启迪、启发......,而你要做的是,培养自己独立思考的能力和价值判断。 “我知道了!那我就......,直言不讳的跟你探讨问题了?”赵柠的眼睛扑闪着。 “可以,你想和我探讨什么?” 赵柠眼珠一转,带着坏笑:“想探讨你和蝶姐姐的问题...... 你来赵国,就是想还给她自由,结果是把我也捎带了,嘿嘿……,你还给我俩的自由!然后呢,你就想以平等、自由、尊重的态度,等蝶姐姐的选择,跟你走,结果……等了个寂寞。是这样吧?” 庄周愣住:我里个大草!怎么我什么事,你都知道! 赵柠眨着眼睛:“可不是嘛,我咋啥都知道呢?连屁股多白都知道…哈哈哈哈哈...”赵柠笑出了眼泪。 庄周:“去你大爷的!” 赵柠止住笑后,又认真道:“我想说,蝶姐姐真傻,如果我是她的话,我会跟你……” 面对赵柠直逼过来的目光,庄周心中砰砰,却在脸上严肃着,换作训斥的口气:“你个小孩子,瞎说什么?” 赵柠哼了一声:“我都17了,可不是小孩子了……对了,你知道我最近在想什么嘛?” 庄周疑问。 赵柠正色道:先生给了我一个自由,我也想还先生一个自由。我在想,如何把你偷偷地送出赵国?虽然很舍不得先生,但我明白,首先要尊重先生对自由的追求! 庄周看着赵柠:“你说的是真的?” 赵柠点了点头,笑着说:“你说,我这样算不算真爱?” 庄周瞪了她一眼:“去!” 赵柠抿嘴一笑,然后,她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盯住庄周,问:“蝶姐姐只在乎她想要什么,却没在乎你想要什么,恋人之间,不能只是单方面的索求与满足。对吗?” 庄周心想,赵柠说的很对。但她什么意思?是在暗示,她比赵蝶更懂我,更适合我吗? 第58章 庄周离赵 庄周曾经思考过:太子已然承诺,只要他力所能及,必定答应。那么自己要不要提出,让太子还他自由,莫再纠缠,送他回宋国呢?然而犹豫过后,他终究还是没有提,还是将这个“请求”的机会,留给赵蝶吧。 数日后,庄周留下一封辞行信,再次表明自己的立场:两不相帮,不参与党争。为避免赵国公子们,再度因他而起争执,他只能不辞而别离开赵国。恳请太子尊重他的选择。而后,庄周悄悄藏身于赵柠的马车中,驶出了太子宫。 马车一路平安,顺利出了赵国国境,进入宋国境内时,庄周欲谢辞,赵柠却执意要送他回蒙邑,说是要认认先生家门,以便日后想念先生时,可以前来探望。庄周只得应允。 送完庄周后,赵柠返回赵国。太子笑问:你环庄周自由了? 赵柠哈哈笑道:不过是换了一座更大的监狱罢了!我已在庄周府邸周围,安排了一哨特勤,全天候盯住他的动向。 太子点头:要交代他们只监控外围,不要惊动庄周,避免暴露。更不能去庄周府上,他府上有很多魏国王宫侍卫,个个身手不凡,我们要尽量避免和魏国人发生冲突。 赵柠笑道:这个妹妹自然明白。 庄周回到蒙邑宅邸。管家笑迎道:庄先生可算回来了,靖阳公主正在找先生呢! 庄周心道:卧槽,我这是点了一个公主套餐服务嘛?离了兴平公主府,下了景平公主车,靖阳公主又来找… 魏典儿找我干什么? ***** 魏典儿从戴偃候府离开,回到大梁已有两个多月了,她时常挂念惠施,不知他近况如何,既有点担心,又有些想念.....但因父王和母后都在魏王宫里,她实在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出宫探望惠施。以至于心情郁郁,百无聊赖。 这一日,典儿躺在床上发呆,贴身婢女冰儿过来,笑着说道:今天王宫大殿里很热闹,公主殿下不去看看嘛? 典儿疑问:“什么事啊?” 冰儿答:“听说是韩国使团来访,随行的还有韩国太子和韩国长公主……” 典儿不屑问:“是韩国长腿欧巴嘛?” 冰儿狠狠点头:“对啊,对啊,公主殿下喜不喜欢嘛?” 典儿翻过身去,一脸傲娇:“没兴趣,我只喜欢短腿的……” 冰儿笑道:“只怕殿下不去还不行……” 这时,魏王宫传令官来到:奉魏王诏,传太子魏申、长公主魏典儿,入王宫大殿接见韩国使团。 魏典儿听完,不由得心中冒火。她并没直接去大殿见使团,反倒噔噔噔直奔魏王寝宫而去。 见了魏王,典儿直问:魏国招待韩国使团,诏来女儿干什么? 魏王微笑着说,这次韩国太子和长公主都来了,我们招待规格要对等嘛…… 魏王又开始谈起国际形势:现在的魏国,和西秦北赵东齐,都是敌对关系......,眼下魏国,要跟南边韩国搞好关系,这非常的重要。 最近,魏国向韩国释放出友好善意,得到了韩国积极配合,这次韩国派出友好使团,连他们太子和长公主都来了…… 魏典儿问:是不是又要联姻?我可是有婚约在身的,父王您可别忘了…… 魏王笑道:现在你们年龄都还小,暂时不会考虑联姻,韩国太子刚17岁,比你还小,韩国长公主才15岁,倒是和申儿相仿。韩王的意思,让你们先认识一下,多接触接触…… 魏典儿这时明白了:韩魏两国,各派各自王室的太子公主,就是要先试着接触接触,蹭蹭看看有没火花,为以后算计,寻求一个两国联姻选择的可能性,目前来看,还不是硬性要求。 *** 魏王室专属马场-贵宾观赏席。两国太子长公主,四人围聚一起,一边吃着糕点水果,一边看马术表演。 魏典儿扫了一眼韩国太子—韩康,嗯,看起来还算清爽,就是一张大众脸,没任何亮点!要说非得找点啥特别的,就是他那俩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老是偷瞄自己,感觉有点儿轻浮。再看看韩国公主—韩凌,倒是挺乖巧可爱的。 观看演出的时候,韩康好几次都想跟魏典儿搭个话儿,可看到典儿那副消极态度,爱搭不理的样子,又觉得好尴尬。 不曾想,突然之间,韩康一把拉住典儿的手,特别认真地说道:“典儿姐姐的手镯……哇,好漂亮啊,我好喜欢……” 魏典儿觉得,就这么生硬地直接一把甩开,好像不太礼貌。只好用了一招金蝉脱壳,笑着说,“是吗?”然后,她自己脱下手镯,说道:“那......,这个送给你了。” 韩康一脸惊喜状:“哇,太谢谢典儿姐姐了,这个礼物太珍贵了!” 魏典儿心道:虚伪!都是王室子弟,什么样的珠宝美玉没见过,至于这么夸张吗? 韩康小心翼翼地把手镯包好,藏在怀中。然后,他摸出一块玉壁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回赠典儿姐姐一个礼物。 魏典儿不好拒绝,只好收下。心中暗道,一不留神,就被这家伙算计一道,这跟交换定情信物似的。 第59章 韩国太子 趁着韩康韩凌离席,去给魏王敬酒祝词的间隙。 魏典儿拽了拽魏申的袖子,嘿嘿笑着说:“你呀,咋不学学人家韩国太子,你也得抓紧撩撩韩国公主啊,弟弟要是能找到感觉,你姐姐我的压力就小多了。” 魏申瞥了一眼典儿:“切,有你这样当姐姐的嘛,是想给我做师母是吧?就要卖你亲弟弟吗?” 魏典儿故意板着脸,斜视魏申说:“人家占你姐姐的便宜,你做弟弟的,就坐视不管嘛?” 魏申点头:“姐姐要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对!咱们魏国不能吃这个亏!” 待韩康韩凌敬酒完后返回时。魏申突然从身后,一把抱住韩凌的腰,竟把她抱了起来。这一贸然举动,把三人惊住。 只见魏申,不急不忙的又把韩凌放下,然后,再去抱住韩康的腰。三人都不解问:魏申你要干什么? 魏申一本正经地对韩凌道:“哎,我发现,你的腰真的没你哥哥粗哎。”一语既出,三人哭笑不得。 韩凌撇了撇嘴:“魏国太子咋这样啊,就没个正形啊!” 魏申不屑回怼,“太子嘛......,太子不都是这个样嘛?”说完,他望向韩康。 韩康稍显尴尬,却以哈哈大笑掩饰。 魏典儿偷偷地踢了踢魏申,轻声道:“哎,过了!你过了哦!” 典儿心道:我本意是想让魏申多跟韩凌互动互动,两国联姻联成了一对就够了,没有第二对的必要.......结果,成了两国太子在比着找理由,互揩公主油的比赛了,我去! 招待韩国使团的午宴结束后,魏王微笑着问韩康,你们难得来一趟大梁,要好好地玩玩,你们想去哪里,可以让典儿申儿陪着。 韩康起身施礼,谢谢魏王好意,我听说大梁城东南有座山,不知典儿姐姐申弟弟,可否愿陪我兄妹登高一眺? 魏典儿刚想拒绝,但见魏王的眼色,只好答道:可以。 魏王这便要传令王宫卫队,前去清场封控。韩康却说,游玩不必带着随从侍卫,我们四人便装出行更自在。 典儿心想,这货说不带随从,是为了揩油更方便吧? 四人登山,爬至中途时,于一座凉亭内休息。魏申和韩凌坐在同一张石条凳上聊着,魏典儿单独坐在一边。 韩康凑了过来,挨着坐下,递过水壶道:“典儿姐姐,口渴了吧?”魏典儿谢过,伸手接过水壶,韩康的手,便轻轻地摸在典儿的头上。 魏典儿疑惑望着他,韩康笑着说:“你看,你头上爬了一只蚂蚁……”于是,他摊开手掌,指尖上有一只被捏死的蚂蚁。 魏典儿心想:这到底是刚捉的?还是先捏死,故意找机会肢体接触啊?魏申停住说话,瞅了下姐姐的脸色,又看了下韩康,没有做声。 四人继续前行。魏申腿脚麻利,一路疾行,遥遥领先,很快就爬到一处小陡坡上面。他站定后,便停下脚步等待,准备在这里拉姐姐一把。 魏申拉住姐姐的手,魏典儿手忙脚乱的,正在费力攀爬,突然感觉身子一轻......她回头一瞧。韩康正一脸乐于助人的笑容,站在她身后,托着她的屁股,轻轻推了一下。 魏典儿脸儿一红,不由面上生出几分愠色。 魏申也注意到了姐姐脸上的窘色,却依然没有言语。韩凌处在队伍最后,望着几人的表情,偷偷在笑。 又走了会儿,魏申悄悄地将东西塞到典儿的左手,轻声低语道:“我抓了两只蚊子,咱俩一人一只……” 魏典儿摊开左手一看,手掌中有只死蚊子,顿时明白过来。噗嗤一声笑道:“你个小鬼灵精!” 两姐弟在身后嘻嘻哈哈地说笑着,被韩康回头看到,他微微一笑,假装不知。 这时,韩康突然停下,对着典儿道:“典儿姐姐,快快快,帮我,我脸上有只蚊子。”说完,他把脸伸了出去。 魏典儿还没反应过来,魏申挥手“啪”的一声,一巴掌扇了过去:“不谢!”声音清脆悦耳! 韩康直接被扇懵了,怔怔地立在原地。 魏申见状,拉了拉魏典儿的左手,提醒道:“姐姐,人家让你帮他呢!” 魏典儿迅即出左手,“啪”的一巴掌,又扇在韩康左脸上。然后摊开左手…… 韩康本是刚刚回过神,又被典儿这一巴掌扇懵。 魏申低头一看,自己右手上还有一只蚊子,这不能浪费啊! “啪”,韩康右脸又是一巴掌!然后魏申摊开右手...... 韩康这时被扇醒了,立马做出手势:“停!停!停!我宁可被蚊子咬死,也不要你姐弟俩帮忙了,再扇,我脸都歪了,要我回韩国整容嘛?” 韩凌在后面笑的直不起腰:“哥哥光想着占便宜,这下可赚够了吧?扇歪了也不怕,咱们韩国整形技术很发达,哈哈哈......” ...... 韩国使团结束了访问任务,向魏王辞行。魏王先赏赐了大批礼物,后问:你们还有别的要求吗? 韩康躬身谢道:“我与典儿姐姐约好了,想一起再去别的地方玩玩,可能会需要好些天时间,不知魏王可否答应?”魏王看向魏典儿,见典儿肯定地点了点头。魏王道,好吧! 出大梁城后,魏典儿对韩康道:“谢谢韩康太子相助,不然,我还不太容易出趟远门......” 韩康咧嘴一笑:“只要我能做到的,典儿姐姐尽管开口,我必是有求必应哇!对了,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魏典儿道:“宋国!再次感谢,后会有期……”说完,典儿策马而去。 韩康望着魏典儿远去的背影,这才不情愿的撇了撇嘴,露出一脸的不甘心。 第60章 解救惠施 魏典儿赶到了彭城,惠施却失踪了...... 戴偃说:三天前,惠施自己出了侯府,就再也没回来,至今下落不明。戴偃又把他们对付乐罕的计划和经过一一告知了典儿, 魏典儿心道:坏了,可能是乐罕发现了什么,他们开始了反击。她不敢在侯府多逗留,戴偃那个猪脑子,根本不可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来! 魏典儿赶到蒙邑,见到庄周。 庄周道:听说前些日子,我还在赵国时,就有人在打听我去向。看来,这伙人是奔着惠施和我来的,要说我俩一起干的坏事,怕是那次军中参谋吧? 魏典儿急切道,你这里的安全不必担心,我再加派卫队保护这里,你快想想办法吧,救救惠施! 庄周笑答,确实不担心,我这周围附近,貌似还藏着一只不知谁派来的赵国小队,搞不清是暗中保护还是监视,总而言之,既然这么看得起我,他们肯定不会对我的安全放任不管的。 在得知来龙去脉后,庄周沉思后道:目前,对手掌握了什么情况我不得而知,但惠施失踪,生死未卜……不能再徐徐图之了,必须采取雷霆手段,尽快将他解救出来。 一是底部挖根,二是顶部施压,双向夹击,挤压对手的空间,让他们难以招架…… 另外,我不愿与那些人往来,我告诉你具体步骤,你去找戴偃……。 魏典儿听取庄周建议后,不敢有丝毫耽搁,即刻返回彭城。 *** 那日,惠施只身出了侯府,想要外出置备些物事。 他麻痹大意了!实在没有想到,自己的计划刚刚启动,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对手盯住? 他忽略了政斗的残酷性,虽说计划算不上败露,但被对手贴上“嫌疑”标签,便足以让他身陷险境。 那日,惠施刚刚出门,就被乐罕的人盯上,待他走到一处人稀的街道上,便被人从身后,蒙面堵嘴,塞入马车。他睁眼时,发现自己已身处牢中,面前便是那个狡猾而又可怕的对手-目夷。 对于一个为达目的,可以无所不用其极的目夷;对于一个不存在钢铁信仰,意志忠诚,所做一切无非奔着“利益”的惠施。乐罕想要得到的答案,不过就是个时间问题。 乐罕了解了事情缘由,知道了戴偃的居心叵测,也知道了庄周。便在开始预谋着手强力反击。接下来两边势力争斗中,比的就是,谁比谁动作更快速,打击对手痛点更准狠! 在魏典儿提供的行动步骤指导下,戴偃火速进宫,对哥哥交代了详情经过。 自己先通过乐罕府卧底得知“火种”计划,后指派惠施进入军中,实施借刀杀人,只是因为人证、物证缺乏,不敢贸然告诉君兄,想等惠施查清真相,拿到证据后,再来禀报,结果现在惠施失踪了...... 剔成君闻言大惊,乐罕老贼竟有如此谋逆野心?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戴剔成即刻传唤了自己的特务机构-禁卫司,去李洵、乐罕老家,走街串巷,拜访老邻居,详查攀谈,了解他们有无历史渊源。 再派出专使,隐藏身份进入军中,给所有战后获得提拔任用的军官,单独传达一条信息:主人今晚召集开会,军营外有马车接....... 然后,把所有上车的人,都拉回来详查。 这便是庄周计划的第一步:挖根。 指出目标方向,让戴剔成用自己的特务机构查办。 不仅是因为君主专使,权力大行事方便。更重要的是,戴偃查到疑点,必须要拿到证据。不仅获取证据很难,而且还太慢! 让剔成君的专使查案,只要有疑点就够了,足以让对手阵脚大乱了,这样就能够严重滞缓、破坏对手反击节奏。 查别的事难说,查谋反,戴剔成必会坚决有力地执行。 第二步:钓鱼。直接宣判李铜死刑,三日后处斩!关押在一个看管相对宽松的监狱里,秘密监视,等着看都是些什么鱼自己上钩。 庄周分析:既然能把李铜推上大将军,这个人肯定不是阿猫阿狗,必是乐罕集团里一个很重要的角色。李铜要处死,乐罕集团所有人,都能做到完全漠视嘛? 或许像目夷这样狡猾的男人能,但与李铜密切关系的女人怕会很难,不妨可以试试看,都有谁来探望。只要有人来探望有对话,必有价值信息获取。 如果以上两步,都没有取得理想效果,便启动第三步:唬骗。扣押乐罕!找个借口,把乐罕传进宫里软禁。 在扣押期间,切断乐罕与外界联系,对外发布消息,罪大恶极的乐罕已擒获,督促乐罕集团成员,务必于三日内,坦白、检举、揭发,或从轻处理,或既往不咎。当群龙无首后,狗咬狗便是必然。 庄周道:如果这三步下来,还是一无所得,只能说明他们太厉害了,我根本斗不过。这世上,只有人,没有神!没有人能做到,在所有的事上,面对所有的对手,都能算无遗策,确保必胜。这也是道! …… 把持宋国朝政二十余年,一代权相乐罕轰然倒塌。乐罕、目夷、李铜处斩,李洵夫妇、沙樾等人入狱,郑妃被贬……, 由于庄周思虑周全,布点全面,朝堂、宫中、军中、民间……,大批乐罕死党被深挖了出来,被抓被杀,牵连者数百人。 当所有人都在庆祝大捷时,庄周却一点不快乐。自己总在做着本不想做的事,想成废人,却又在不断的向别人证明价值, 这就是生活,任谁都无法逃避,被迫不断地去做违背本心的事。 庄周一声长叹,何时我才能避开这一切,寻觅到梦想中的清平家园…….. 第61章 无用大用 击败乐罕目夷,惠施获救。 惠施与魏典儿再次来到蒙邑,向庄周表达感谢。魏典儿对庄周道:“我真的很希望你能来魏国!” 庄周笑道:“我能做什么?”魏典儿答:“可为相国。” 庄周疑问:“不是要惠施去做么?”魏典儿瞟了眼惠施,笑道:“你比他更有才!” 看到惠施一脸的尴尬,庄周认真答道:说实话,惠施比我更适合做国相!若我来做,可能会因为繁琐的程序,冗余的礼节,复杂的人际……诸如此类,让我不自由不愉快,随时都可能挂冠而去。 而惠施却不会,他比我多了很多,任职为官者更需要的品质,譬如:“对事业成功的渴望”,“面对污浊的忍耐适应力”,还有“身为人臣的责任感”。 还有典儿你要记得,这次扳倒乐罕,是惠施的计划,惠施被擒,也只是计划中: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部分。我只是负责外围配合。这尤其是要让魏王知道,也要让戴偃明白。这不是我高风亮节,是我确实真的不想被人关注,我只想安安静静自由自在的,做个快乐的废人,明白了吗? 魏典儿见庄周如此言语,只好说:那以后,你可以来大梁访问游学吧?我父王素好结交当今天下才学之士。庄周哈哈笑道,这个可以,等惠施在魏国做了国相后,我一定会去探望的。 魏典儿又抱了抱沮丧中的惠施,安慰道:一时失手,别太放心上,我依然会相信你,等着你。好了,现在没事了,你回彭城吧,我也该回大梁了! 送别惠施魏典儿后,庄周一个人安静下来,心想:我终于可以过一过无人打扰的消停日子了。 然而,当心一旦静了下来,脑海中又冒出一人来:赵蝶!庄周在狠抽自己的脸!!! 明知道你我并不适合,却为何总难将你忘怀?为何其他的事,我一旦想通,就能果断取舍,唯有对你,我却始终无法割舍? 赵蝶不在的日子里,她的身影却如同幽灵般,时常在庄周内心最深处浮现。当他试图去捕捉那个模糊的影像时,它又会悄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已经在竭尽全力地,想要抹去你残留的痕迹,可是无论我怎样努力,都无法拭去你在我心中投下的那个影子...... 赵蝶!赵蝶!.......到底我要怎样,才能忘掉你? 这一日,庄周又是独自出门遛弯,又是鬼使神差地,走到赵蝶昔日住过的那座旧宅前。 他不敢靠近,只是远远的站着、望着...... 甚至一度幻想着,那个门突然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笑容盈盈的赵蝶来,冲向着他,张开了双臂…… 不觉中,他已眼眶湿润......心中暗骂自己: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这便牙一咬,脚一跺,转身离开。 庄周却没注意到,远处有个黑影,正在密切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赵国*中牟*太子宫 太子赵语问:妹妹可听说了?宋国朝局大变天,宋太宰乐罕倒了,据说这又是庄周的策划。 赵柠摇头道:谁能想到,一个搞不定入学,甚至连几个街痞都对付不了的人,竟能戏耍十几万楚宋军队,改了赵国国策,毁了宋国柱石......,他真是好神奇啊!这个是不是:无用之用为大用啊? 赵语摊了摊手,一脸无奈:那庄周啊,也没三头六臂,就是会借东风使巧劲,顺势借力。当初说是来帮我的,结果是让我给他帮忙,被他使唤得团团转,最后我帮他把事办了,我还得对他千恩万谢,感恩戴德呢。 赵柠瞟了一眼,问:那太子哥哥,难道你还希望他帮赵緤赵蝶吗? 赵语笑了:那绝对不能,我宁可他继续把我屁颠屁颠的使唤……赵语想了想又补充道:庄周嘛,最好为我所用,若不能,也绝不能让他倒向赵緤赵蝶那边。 赵柠颔首,神色凝重,咬牙说道: 据我留在宋国的特勤来报,他一个人常去赵蝶旧宅那边转悠,这么看来,他对赵蝶还是余情未了啊!他说的是两不相帮......, 但是,只要他对赵蝶还有情,若赵蝶有难,他怎么可能会坐视不理?他若一出手,会有多大破坏力,谁能预估啊! 赵语盯住赵柠的表情,带着疑惑的问:妹妹,你对庄周会不会……?要知道,赵蝶最初也只是想网罗人才,结果是网着网着,把自己也网进去了。 赵柠突然爆发大笑:“所以,我才说蝶姐傻嘛!” 庄周物欲很低,精神高标,要的是完美与纯粹。他这样的人,占据他的心会很难,但一旦做到了,便是死心塌地的忠诚。 蝶姐要是真的想用情。那就先别急着跟庄周提要求提条件,过早暴露自己的需求感。先专注于把两人的感情和信任基础打牢。之后不就是水到渠成了嘛? 要么你就是只考虑用。那就别掺杂进去感情,要懂得弱化自身的情绪感受:什么任性、赌气、倔强、.……,还要讲什么矜持、自尊、骄傲.....,这些都是不成熟的表现,都是小孩子耍的脾气,而你根本就不应该! 其实,庄周所追求的爱,就是一种脱离现实的理想主义,只是他的一个梦!所以,拿捏他的关键,就是得学会哄着他入睡,让他做梦,让他沉溺在自己虚妄的梦中无法自拔、不愿醒来。这样,他便能由着你摆布了! 而我蝶姐她是矛盾的,既想要陪他做梦,又想把他拉回现实使用,结果她把自己搞的脑子不清了……哈哈哈..... 所以,我敢断言:她注定是个悲剧! 此刻,赵柠稚嫩的面庞上,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神情,清澈眼眸的深处,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第62章 赵柠布局 赵语玩笑的口吻:你对庄周研究这么透彻,说明你对他很用心思啊!当女人对某个男人花了足够多的心思后,很难不爱上的。 赵柠微微一笑:“有了蝶姐前车之鉴,我还能重蹈覆辙么?” 赵语又道:庄周是天才,绝顶聪明。赵蝶和你也都很聪明。我知道一个聪明的女人,是不可能爱上平凡愚蠢的男人,但对天才级的男人,却难有抵抗力。 赵柠哈哈大笑:“我会吗?我研究他,只是为了做个好庖丁,解好他这头牛,没想别的。” 赵语微笑:我只是提个醒! 赵柠又说:记得小时候,我们都住在王宫里学“六艺”时,人人都说,我们姐妹当中就数蝶姐最聪明,学什么东西都是最快最好。可通过对庄周这件事,我怎么觉得她傻呢?难道恋爱中的女人,都是傻女人? 赵语试着解释:也许,赵蝶的聪明是露于外,而妹妹你的聪明是藏于内……。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赵柠嘿嘿笑道:刚才接到宋国来信,我的人找到小娥了,庄周的初恋。我要把她放在庄周身边,防着万一赵蝶再去找他重续旧情啊!如果庄周和赵蝶重修旧好,那他就更不可能会帮我们对付赵緤了。但若是他俩反目成仇的话,也许会有转机...... 赵语道:妹妹说的很对!庄周要跟赵蝶和好了,要么他谁都不帮,要帮也只会帮赵緤。 “赵蝶若是见到小娥又跟庄周勾搭一起,依着她那骄傲自负的性子,肯定不能接受的,甚至都不会给庄周解释的机会。”赵柠得意道,“我太了解我蝶姐了。” 赵语笑着点了点头:不错!如果小娥不成怎么办? “那只好你妹妹我亲自上喽!凭着对他俩的了解,我自信,我还是有办法拿捏住他俩的......”赵柠一脸的自信。 赵语又问:我们在庄周府周围,不是留下一批人马吗?只要发现赵蝶去了,就把她扣下,不会让他们见到面的。 赵柠咬了一下嘴唇,说道:“百密难免有一疏,我们还是要多留一手。” 曹商原本计划借助这次卧底的机会,展现才华,立下战功,重新获得老板的赏识和器重。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当他踏出牢房的时候,任务已经宣告结束。 而庄周则又一次借力运筹,将台面上的所有对手一杆清台。曹商傻眼了! 郡守女婿做不成了,跟小娥重归于好吧!作为一枚街溜子,还能追求什么?无论结婚也好,还是没羞没臊地继续做炮友也罢,他都能够接受。经过曹商的一番巧言令色,小娥本来已经有所心动,但最后却突然改变主意。 小娥告诉曹商,有位财大气粗的大老板开出了天价薪酬,请她前去照料庄周。小娥又说,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只有靠自己努力赚的薪水才最可靠。 曹商听后气得咬牙切齿,心中暗暗咒骂:又是庄周这个家伙!从小时候起,就跟庄周在同一赛道上,被他死死地压制着。 曾经,自己还天真地以为,郡考中的超越,已经彻底击败摆脱了这个对手......谁曾想,稍不留神,竟然又被庄周在弯道上成功反超。不管是女人,还是名誉!又再次集中到他那里去了! 卧槽!!! 当庄周在自家门前,见到小娥时,愣住了。 他冷冷地问:你来干什么?小娥声泪俱下:曾经年幼无知,吃了亏才知后悔,我们还有没有挽回的可能? 庄周摇头:覆水难收,已经过去的就过去吧,你走吧! 小娥又说:因为和曹商的事情传开,令父母蒙羞。现今再无脸回家,孤苦伶仃乞作暂留,容后再谋出路……,否则,眼下唯有自尽一死。 庄周陷入了犹豫…… 小娥梨花带雨:哪怕是做个婢女,杂役都行,只求暂时有处安身之所。 随后,小娥打开随身携带的包裹,取出了一堆的草编工艺品:鱼、蚂蚱、小鸟……还有那只草编凤凰。 庄周突然见到,昔日送给小娥的这些礼物,不免感伤,心一软,问道:怎么,这些你还保留着嘛? 小娥含泪:毕竟那是一段曾经的回忆,怎能轻易丢弃?便是因为又见到这些难以释怀,才来找他。 庄周见小娥这般模样。心中暗想:总要念及曾经的初恋旧情,人家落难中,怎能做得太绝情?便点头道:好吧,你暂且在这里住下吧。 小娥破涕而笑,激动地扑上身来。 庄周拦住了她,表情肃穆的像开了两场追悼会:只是答应你暂留,不是重续旧情。姑娘,请自重! 小娥又说:你不是一直都想要我么,现在,我可以给你...... 庄周笑了一下:你信嘛?现在,我对你的一切都没兴趣了...... 小娥冷笑:你不肯再接受我,是因为赵蝶么? 庄周答:即便没有她,我也不能再接受你了,你已经毁掉了我最在乎的纯粹。 随后,庄周让管家把小娥安置到客房住下,做一些简单的收拾家务工作。 小娥心想:干啥都行,只要钱到位,姿势咱都会。毕竟雇请她的大老板答应,只要庄周肯留下自己,第一个任务就完成了,劳务报酬100两银子,即能立即兑付。 庄周每天都有独自出门遛弯的习惯,每次都是走到赵蝶旧宅前,站住。 然后,自扇耳光,自骂其过……再然后,第二天继续如此…… 连庄周自己都觉得,不能再这么拧巴了,这也太变态了。 必须要下定决心,强制戒断!!! 但问题来了:是戒断不去赵蝶家不想她?还是戒断不打骂自己呢? 好像……只有后面这个能做到。于是,他决定不再打骂自己了。 想还是得想,去还是得去! 第63章 蝶控蒙邑 赵蝶通过蒙邑来的情报,得知庄周已经回宋。她想去找他。 一是因为庄周误会太深,她想要解释清楚。这段感情,她也是认真地付出,怎甘心毁在误会上?若是如此,必是二人一生的遗憾。 二是因为哥哥的表现,让她心中颇感寒凉。也许庄周说的是对的,为了成全那个一心争权,早已漠视亲情的哥哥。自己所做的努力和牺牲,到底值不值? 这段日子以来,赵蝶一直在思考这个选择。一个是生活优渥、地位尊崇的大国公主身份;一个是惊世天才,智慧超凡,世间罕有爱的如此纯净的男人。 当这两个选项无法兼得,必选其一时,自己该作何抉择?何者更重要?何者更珍贵? 凭着自己已有的财力,和庄周的天才智慧,即便自己舍弃王室公主身份,与他寻一处世外桃源相伴终身,谁能说,这就不是幸福的一个选项? 赵蝶虽未最终下定决心,但她心里清楚,只要她还身处赵国,留在中牟,便永远无法摆脱这斗争的漩涡,而此时的她,已无力也无心再为哥哥做任何努力了......赵蝶心中的天平,开始向庄周倾斜。 赵蝶并没有即刻出发,因为她知道,蒙邑庄周家周围,一定会有太子赵语的人马布控。 她动用了曾经的谍报网点,还有留在蒙邑旧宅的眼线,了解庄周府邸外围,配备多少赵语的人马?都分布在哪些据点?她需要先做足充分的准备,确保可以顺利见到庄周,且能带他一起自由离开。 当赵蝶了解完一切后,便去找赵緤借一千兵士,说要去宋国接庄周。赵緤说:稳妥点,我给你三千精锐。赵蝶笑道,我又不是去打仗,太子布控点不过百人,一千人足以压制。赵緤又道:全城封锁,务必要万无一失。 为避免过早暴露行踪被太子察觉。赵蝶选择了一个深夜时分,她穿戴一身将军服饰,头盔铠甲,领着三千兵马,悄无声息地出发了。 抵达蒙邑城外,赵蝶先是让自己的侍卫乔装成百姓,缓缓靠近城门,而后突袭,控制,并封锁住蒙邑的四个城门。 接着,三千士兵再由四门同时进入,迅速占据城内各大主干道。 随后,再仔细梳理庄周、赵蝶家所在街巷周边。将一切闲杂可疑人等,全部集中到一处,严密控制起来。 赵蝶依赖着信息精准,安排周密,蒙邑城未起丝毫波澜,已然尽在赵蝶掌控之中。 这一日,庄周照例出门遛弯,刚走了几步,发现不对劲,为何今天街上这么安静? 疑惑中,突见前面一名身着铠甲战袍的威武将军,正在骑马沿街巡视。 见到庄周后,那名将军便勒住了马缰,定在那里。 庄周愣住! “庄周哥哥……”他听到了,一声熟悉的,激动到带着颤音地呼唤。 那名威武“将军”下了马,摘掉头盔,扔向路边,泻下如瀑长发...... 接着,又一件件地脱去了铠甲....... 显露出女装,婀娜的身段…… 此刻,赵蝶又完成了一次“美丽蜕变”! “赵蝶!”庄周激动地喊了出来,他疯了一样地扑了过去。 幻境重现!赵蝶!她正站在面前......却是不见,记忆里的盈盈笑脸...... 赵蝶正在努力地屏住眼泪,带着一脸委屈。 她的唇齿战栗...,她的眼中噙泪......,闪着光,射着电...... 真情似是一种电磁感应,无需言语,自能感知。 两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忘乎所以地热吻…… 庄周捧住赵蝶的小脸,十指穿过她的黑发,贪婪地吻着她的唇,她的额头,她的脸颊,她的眼睛……, 他想要吻尽她一切的委屈和眼泪……, 那一刻,时空凝滞,大脑虚空…… 他的粗鲁,直把赵蝶弄得发丝凌乱,不知是被汗水还是泪水,濡湿成绺,散乱地贴在她莹白如玉的脸上。 在庄周眼里,她却是那般的千娇百媚...... “你是这世上最美的女人”,庄周深情说道。 “我是不是你最爱的女人?”赵蝶追问。 “是!” “是不是你最想要的女人?” “是!” “是不是你唯一的女人?” “是!” “是不是你一辈子不能舍弃的女人?” “是!” 赵蝶,疲惫的脸,欣慰的笑。 “我要和你作--爱!”庄周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都听你的,我愿意。”赵蝶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 “你把整条街道都封了,那可以在这里么?”庄周坏笑。 “你要死啊!” 赵蝶笑着拧了他一把,“去我那里!” 庄周抓住她的手,赵蝶却站着不动。 “不是吧,你真要在这里啊?”庄周疑问。 “不,我要你抱着我去。”赵蝶撅嘴撒娇。 庄周还是第一次见到,赵蝶跟他撒娇的样子,竟这么撩人。不由得更是心猿意马,欲火难平。心道:难怪我总忘不掉你,你这风格百变,太会撩人。 “怎么抱?离你家还有好远呢……” “我是公主,你说怎么抱?”赵蝶嘟着嘴耍赖,“我可告诉你啊,中途要敢把我放下,我就回赵国去,你也别想了……哼哼!” “我就是累死,也要把你抱回去!”庄周发誓。 赵蝶咯咯地笑着,跳进了他的怀里,勾住了他的脖子........ ...... 走了不到百步,庄周臂膀发酸,气喘吁吁……但他依然咬着牙,硬撑着挪动。 赵蝶躺在庄周怀里,甜甜笑着:“你知道么?我就想看到你,累死也不舍得把我放下的样子。” 庄周笑了:“这是因为,累死自己,我能做到;放下你......,我做不到!” 庄周实在走不动了,只得靠墙蹲下,喘着气休息。但他死活不敢,把她的脚放下去。 赵蝶轻轻地给他擦汗,心疼道:“算了吧,看把你累的,放我下来!” 庄周倔强道:“我不!我对你,要一诺终身。” 赵蝶实在拗不过他,便想说,你呀……(真的太死板),但后面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庄周瞅了一下,空旷的街道边,到处都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规则整齐,分布排列的士兵。 好奇问:“你把全城都封了么?” “对啊,只要我不下命令,他们都得老老实实在家呆着。” “啊!全城人民都要等着我们,做完……,他们才能出来,对吗?” 赵蝶咯咯笑道:“对啊!本公主任性。” “啊!......我压力好大啊,很怕时间太短,会让全城人笑话……” 赵蝶笑到花枝乱颤:“可以不限你次数哦!……” 第64章 赵柠得逞 积攒了多久、多久的思念,压抑了多少、多少的情爱。 当枷锁打开时,便是疯狂;当赤身缠绕后,便是倾力宣泄,索求无度……, 筋疲力尽......,赵蝶把脸儿贴在庄周胸膛上,开始慢慢地讲述经过和解释之前的误会。 庄周一边抚摸着赵蝶手上的伤痕,一边思考着:“你知道,我为何能做到累死都不肯放下你吗?” “为何呢?” 庄周动情:你让我信了你的爱!我不是傻子,你的为爱付出,我能看的到。 我危险时,你会担心我;我受伤时,你会心疼我;我危难时,你会解救我。我们之间有误解时,你有一份责任感和积极主动的态度,去澄清,去解决,去挽救。 如果你是那种,遇到挫折与危险,便松了手;或是坚持公主的傲娇,只会消极的等待,我必不能这般。没有双向的奔赴,哪怕你是仙女下凡,我也只能抱歉! 赵蝶噘嘴:“最后这句,让人扫兴了啊。” 庄周答道:我当初说的给你自由,让你选择,也让你扫兴,但我还是必须得说明白。因为我想要的,是在你没有外界干扰,发自本心纯粹,冷静理性思考后的选择。而不是靠我甜言蜜语,靠画大饼,哄得你一时感动,情绪冲动下的表态,明白吗? 赵蝶眉目含笑:“我知道了!你追求的是,人生最大的浪漫,一生的陪伴!” 庄周正色道:不仅是一生相伴,还要一生无悔无怨! 你知道嘛?我想象中人生最大的浪漫,在我们白发苍苍时,还能拉着对方的手,笑着说,你是我这一生中,最正确的选择。人生中,无论经历多少风风雨雨,我从未有过一次后悔的时刻...... 赵蝶咯咯笑了:“周哥,你对爱情的要求,是不是太高标了?你觉得我们能做到么?” 庄周认真道:结局是未来,或要看天意。但说现在,在爱的起点,必须要让对方相信,我们都是以此为目标,都有这个理想和信念,都愿意共同为之而努力,任何时候,绝不轻言放弃。这才是我想要的爱情! 赵蝶想了一下,突然坐了起来,望着庄周:“以后,我就听你的,跟你走好嘛?我们寻一处世外桃源,远离战火硝烟,远离夺位争权,不再管人家的是是非非了,我们就过好自己的……好嘛?” 庄周激动又兴奋道:你想通了嘛?真愿意这样么?你能舍弃现在拥有的一切嘛? 赵蝶咬住嘴唇,狠狠地点点头:“为了我们的以后,公主我都不要了!”说完,她开始穿衣。 庄周热泪盈眶:你若能做到这般,我便为你去死也心甘。” “等下就去你家,我和你一起去!我们抓紧收拾一下,尽快离开这里。”赵蝶边穿衣服边问,“对了,你那处宅子是哪来的?” 惠施典儿……庄周慢慢答着,这时他才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一个小娥。卧槽!!! 赵蝶认识小娥,还知道他们的过去。换个别人都好说,这前女友住家里怎么解释的清楚?再说了,现在赵蝶是街道办主任,小娥出门也得要她批条子啊!要命! “不错哦,惠施典儿够朋友哦,宅子外面看着还挺大的,这下够你娶上几房的吧?不然供不上你这个流氓的需求......”赵蝶嘻嘻笑着,她不禁想起,庄周和她在一起时,没完没了地馋她的样子,“你呀,整天脑子里就想着要要要的......” “别胡说……”庄周手脚忽然慢了下来,变得犹犹豫豫。 “你怎么了?” 赵蝶不解。 “你……能不能先去把队伍撤了,在城外等着我……”庄周嗫嚅道。 “我为什么要先封控,你不知道原因吗?”赵蝶有些恼了,“解除封控,让赵语的人出来,看到我们跑么?”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家里……也没啥要收拾的。” 赵蝶此时,已穿好了衣服下了床。她定在那里,咬住了嘴唇,眼珠转动了几下。便一把抓起庄周,厉声道:“走,跟我一起去你家!” 赵蝶面若冰霜,来到庄周宅院门前。赵蝶手指轻轻一点,身后的两名侍卫便冲了上去,一脚踹开大门。 这时,小娥身着家居服,迎了出来,貌似刚洗完澡,头发湿哒哒……,她一见到赵蝶,热情地喊道,“赵蝶姐姐,你来了啊,快快屋里坐……”俨然是一副女主人的口吻。 赵蝶望向了庄周,咬牙切齿,面容扭曲......,吼叫着:“我要杀了你!” 门外迅即冲进几名赵蝶的侍卫,拔出刀来,便要拖走庄周。这时,庄周府院偏房中,也冲出来十余名魏国宫廷侍卫,纷纷抽出佩刀,拦住了他们。 双方,魏赵两国的宫廷侍卫,陷入了剑拔弩张的对峙。 庄周摇头,本来是相亲相爱的小两口吵个架,非得闹出这个阵势来嘛? 庄周赶忙示意让魏宫侍卫们都退下。他心中明白,若赵蝶真想杀他,这十几个人怎么可能挡的住?只要赵蝶的手指,在空中轻轻点一下,这里的一切,都将会被轻易的夷为平地,何必再要他们无谓的送命? 赵蝶也在怒骂自己的侍卫:“谁让你们进来的?” 赵宫侍卫们傻了:“不是公……” “滚出去......!”赵蝶的声音,凄厉至破音。侍卫们都被吓到,惶惶退出。 这时的赵蝶,又变出来一个,庄周从没见过的样子:歇斯底里! 庄周无奈道:“你能不能冷静下,听我解释?” “我不需要你“现在”的解释!”赵蝶把“现在”两个字说得很重。 庄周顿时明白赵蝶的意思。从见面的第一眼开始,到踢开这扇门前,你有大把的时间和机会。一旦这扇门,被我打开了,所能允许你解释的时限,到此结束。 庄周懊悔地抱头蹲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他已无法看到,赵蝶满脸的失望,还有伤心的泪水……,还有,她倔强地离去。 赵蝶带着队伍,向城外撤退。庄周慌了,他很怕赵蝶这一走,便意味着永远地失去。 他追到城外,想要拉住赵蝶。 但是,他的力量却是如此渺小,仅仅是两名侍卫过来,便把他死死地摁在了地上,吃了一嘴的土... 庄周刚想抬起头,赵蝶又将一只撕烂的草编小鸟,砸在他的脸上。这是当初她从小娥手里,用玉坠换来的…… 他很是明白,这只鸟的象征意义。在赵蝶心中,代表了他这人,还有他的性归属权...... 曾经,赵蝶把它捧在手里,说的是“喜欢”;赵蝶把它攥在手里,说的是“属于”...... 而现在呢?赵蝶已经将它撕碎,又还给了自己。 庄周的心......碎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他心爱的女人......, 渐渐地,远去…… 第65章 司马相遇 庄周坐在地上,眉头紧皱。脑海中不断回忆着今天发生的事情,暗自思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小娥明显的作秀表演,究竟出于什么目的?是为了把赵蝶赶走重夺位置?还是受到谁的指使? 带着一肚子的愤怒和满心的疑惑,庄周回到了家中。 一进门,他便径直走到小娥面前,语气严厉地质问:你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跟赵蝶说清楚我们现在的关系,非得让她产生误会? 小娥撇了撇嘴:难怪她当初对我那么好,原来都是为了耍阴谋诡计,跟我争抢你。如今我嘛,只是稍微报复一下她,我俩就算扯平罢了,怎就不行了? 庄周听完后,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我倒想问问你,我到底是被她抢走的,还是被你抛弃的? 小娥转过身去,不再答话。 庄周想了想,自己是了解小娥脾气的,她心思单纯,脾气直爽。依着她的性子,应该不会有这个心机,能隐忍到现在,采用这种方式蓄意报复。 庄周想了一下,转身出门,从侍卫那里取来一把刀,提在手里,摆出一副凶恶的表情,厉声斥问:“你是不是赵语派来的?” 小娥从未见过庄周这般凶神恶煞的样子,果然被吓唬住了,不免心中害怕,小声说道: “我......我也不认识他,是一个穿着很贵气的中年男子,他给了我银子,让我来照顾你…” “去你大爷的,这是照顾我么?这是来陷害!卑鄙、无耻!”庄周咆哮着。 庄周冲进小娥屋里,翻出包裹,当着小娥的面,点起一把火,把那些草编工艺品全扔进去烧了。他狠狠说道:“从今以后,你我再无任何瓜葛,我再不想见到你了,请你现在、立刻、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小娥撇了撇嘴,便自去收拾行李。心中暗想:反正任务已完成,走就走!赶紧远离这个疯子!嗯,这次老板给的奖励会更多! 庄周在想:当初坐赵柠的马车,出太子宫,回蒙邑,一路太顺利。他就觉得有点蹊跷,他已猜到,有可能是赵语的故意放行,知道反正你跑不出他手心。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就连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的小娥,现在也成了他们的棋子。 把小娥留在这里,就是给赵蝶备着的,防着他们走到一起,有了帮助赵緤的可能。自己真他妈的太蠢,竟没算到这里。 此时的庄周能想到赵语,这是他的阴谋诡计,却并未怀疑到赵柠。 那个他悉心相授,将自己平生所学、心得体会都教给的女学生;那个口口声声说要报恩,要尊重理解先生,要还他自由的小姑娘;那个目光澄澈,笑容纯真,年仅 17 岁的萌妹子。 ***** 返程的赵蝶,仿佛失去了灵魂,木然、茫然,不知何去何从。庄周罪不可恕,只想远离,抹去有关他的一切记忆。 她所爱的庄周,不仅在于他无可比拟的才华,更在于他那世间鲜有的纯净。在她的认知中,那本应是绝对纯净,绝对值得信赖的庄周。这也是让她甘愿舍弃一切,听他的、跟他走的关键缘由。 他的屡屡瞒骗,不可原谅的背叛,毁掉了她原以为的,唯有他才能给予自己的,一个小女人对那种纯净态、完美爱情的憧憬和期盼。这是一次颠覆,一次毁灭性的打击,一场信仰坍塌的灾难。 赵蝶又开始怀疑和思考,自己为了庄周,所做的放弃一切,是否值得? 她也不愿意回中牟,听哥哥逼逼叨叨:给你带了三千人啊,为就是确保万无一失,为啥还是两手空空的回来? 走到半道时,赵蝶让大部队按原路继续返回,她想找个陌生的地方,一个人静静。可她的专属侍卫们,却一直跟着。她很烦,吼一下,侍卫们就远一点,再吼,再远点…… 侍卫们便是看出,她的情绪很是不稳,无论如何,也不敢让她一人独行。 赵蝶不知走了多久,直到面前,被一条宽阔的大河拦住了去路。 她认得这条河--滹沱河,河的对面便是中山国。 赵蝶下了马,在河边的草地坐下,凝望着滔滔河水,思绪万千。 忍不住地再次想起庄周,心却像被针刺了一下,疼得想流泪...... “姑娘,有什么伤心事嘛?”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赵蝶回头瞄了一眼,见是一个陌生青年男子的搭讪。 赵蝶懒得理睬,想着让他自讨没趣,自行离开。不料,他竟厚着脸皮,在自己身边坐了下来。 “你赖这里不走干嘛?”赵蝶心中有些恼怒,没好气的问。 “我看你情绪不对,怕你会想不开嘛……”男子表达关切,“聊聊天吧?周哥陪你……” 赵蝶一听“周哥”俩字,腾地上了火,劈脸便给那男子一巴掌。 男子被打懵:“你干嘛打我?” 赵蝶问:“你姓周?” 男子答:“不,我名字叫周!” 赵蝶劈脸又是一巴掌。而后,摆出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打的就是名字叫周的,哪个周?” “商周的周……”男子话音未落,他就提前开始双手捂脸,只从指缝里偷偷地看着赵蝶。 赵蝶再也忍不住了,干脆起身,上去便是劈头盖脸,拳打脚踢.......,口中骂道:“还庄周的周,你怎么不去死啊?” 男子吓了一跳,连滚带爬慌忙躲闪,带着委屈的腔调:“夏商周的“周”,周易的“周”,叫这个名字有罪嘛?” 赵蝶这才明白,“商”和“庄”发音有点像,自己神经有点过敏了......但他敢叫周,打也没错!“对,就是有罪!”赵蝶坚持着嘴硬。 男子无奈道:“好吧,那我不叫这个周了。”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个印章,递给赵蝶看,“我其实,叫这个贝字旁的赒。” 赵蝶接过一看:司马赒。依然不解气地问:“那你为何非要说庄……,呃,商周的周?” 男子叹气道:“因为我没钱了……”没“贝”的司马赒,只能叫司马周了。 第66章 蝶助司马 司马賙开始向赵蝶讲述他的经历: 我本是卫国人士,出身普通平民家庭,虽然才学渊博,志向高远,却难逢贵人,上通无门。听人说,中山新国君姬约,最近新颁布了《招贤令》,广纳天下贤士,所以,我特来应征。 我出发前,也是好不容易拼凑些盘缠,等到了中山国时,已囊中羞涩,所剩无几。现在中山国殿外,挤满了各国前来应征的学子。我因没钱贿赂宫卫,故而不得其门而入。无奈之下,只得四处转转,看看哪里能搞点钱财...... 赵蝶冷笑一声:“你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司马赒认真道:“看姑娘穿着打扮,像是富贵人家,您能不能借我1贯钱?等我应聘成功,还你10贯,我可以立字据,绝不抵赖。” 赵蝶呵呵笑道:“我稀罕你这10贯钱嘛?” 司马赒想了一下,又说:“那100贯呢?这可是百倍暴利啊!姑娘可心动否?” 赵蝶听了差点笑出声来,区区100贯也能让自己心动?但她还是故意说道:“果然心动了!可你要是拿了钱跑了,我上哪找你去?” 司马赒一看有戏,喜上眉梢。连忙说:“要不这样吧,为了让你相信我没骗你,明早辰时我们在中山国殿外碰头,你直接把钱给宫卫,不用经我手,这样总行了吧?只要能让我进得了门,出来我就还你100贯。” 赵蝶眼波流转,瞥了一眼远处的侍卫们,心里一动。她又犯了那个老是改不掉,爱戏弄人的老毛病...... 赵蝶故作轻松地说:“不就借1贯钱嘛,小意思啦”说完,她掏出钱袋,里面满满的都是真金白银,在左右手上来回摆弄着。 司马賙喜出望外,连忙说:“多谢姑娘,那你是答应明早和我一起去中山国殿了?” 赵蝶白了他一眼,又说:“不过呢,咱们非亲非故的,我凭啥要大早上的跑一趟中山国殿啊?不去!” 司马赒满脸的失望..... 赵蝶又说:“不过呢,1贯钱真的不算个啥,借你给你都无所谓.....” 司马赒惊喜,伸出手来:“这也可以啊,那就不用劳烦姑娘明早跑一趟了!” “可是呢,本姑娘一看你不顺眼,二信不过你……,不借!也不给!你赶紧走吧,别在这里烦我!”赵蝶说完,眼睛瞟向了远方,钱袋就随意地丢在身边的草地上。 司马賙气的鼻子冒烟...... 赵蝶故意的,她想看看如此一番折腾后,司马賙在这个荒郊野外会如何反应?反正侍卫们都在,一点不用怕。但凡司马賙敢有一点不轨之举,他必被剁成肉泥。 赵蝶的这个试探,不仅是要观察他,是否会有偷抢等行为来判断是非,还要观察他神情的变化,以及细微处的表现。就像当初,她观察庄周惠施曹商时那样。 哪怕稍有变化,譬如:四周打量,看看有没人……等等,一些细微的动作、不自然的表情,便能看出在他心里,是否有那么一丝恶念生起。 赵蝶在决定要不要帮他前,首先要明白他这个人,值不值得帮。在这个是非上恶念值是否为 0?其次,即便没有偷抢,还要看看被拒绝后,他是否会无休止,无赖式地纠缠,以此判断其人品值。 这一切都是因为庄周曾经教导过她,如何保护好自己。 她想起庄周的告诫:扶危济困是一种善举,但行善必须要有所甄别。是否施以援手,需要先审视其品性,若对恶人施善,实则是作恶!保护自身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远离恶人和小人!懂得甄别与筛选,就是一种手段! 司马賙的脸上难掩遗憾失落之情,但也仅限于此。犹豫片刻后,他拱手道:那好吧,打扰了!便转身而去。 走了二三十步后,赵蝶又喊住了他。赵蝶问:“你就这么自信,一定能应聘成功?” 司马赒回头坚定道:“自信我之才能,上马可为将,下马可为相,绝不妄言,进门必成!” 赵蝶冷笑:“好大的口气!我所见过的,才华如庄……,咳!也不敢这么说!”赵蝶心中自责,这该死的庄周,为什么一不留神就会想到他!!! 司马赒认真道:“姑娘请信我,明日若还不了100贯,我可拿命赔你!” 赵蝶忍不住地想,这司马賙和庄周真是大区别。庄周凡事只谈可能性,从不说绝对。 他总是在说:人类再周全的谋划,也大不过:天、道、运,的干预与选择。哪怕十足、再十足的把握,他也只说可能性百分之九九九…。好像总是那种,成与不成,对与不对之间,浮游不定的表达。 而司马赒的这个应聘,怎么可能是十足?就敢说拿命相赔。对这种不确定的事情,他都能透着无比的坚定与自信。 相对而言,赵蝶还是更欣赏这种斩钉截铁,绝对自信的态度。赵蝶对司马賙初步的品行鉴定已通过,便对其的才华和能力产生了好奇。反正自己现在心情不好,就趁此机会,去中山国逛逛散散心吧。 二人约定时间,明日辰时三刻,中山国殿外见。 中山国是北方草原部落后裔迁徙至华夏大地所建之国。历经数代与华夏民族交融,既受到中华文化之熏陶洗礼,又保留了草原部落的彪悍战力和民俗风情。地理位置位于燕赵之间,国际地位与宋国相似。 此时的中山国君为中山成公,名:姬约。新继大位,雄心壮志,怀揣梦想。他们虽血统“蛮夷”,却一门心思向“文明”靠拢,也仿效中原大国招贤纳才,励精图治。如此,才给了诸多有着真才实学的寒门学子,平步青云的机会。 次日辰时,赵蝶司马賙如约来到中山国殿外。这里早已挤满了来自各国的求仕学子,熙熙攘攘,有数百人之多,都在等着觐见中山国君的机会。 司马赒攥着赵蝶给的银子,说:“姑娘且在这里稍候,待我出来时,你就发达了。”他的脸上挂着无比自信的笑。 赵蝶指着对面不远处的茶楼,掩嘴而笑:“那成吧,我先在那边歇着,等着做富婆。” 第67章 蝶游中山 赵蝶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茶楼内自斟自饮。她的目光时不时地扫过窗外,望着那充满异域风情的中山国街道。 窗外的世界,仿佛像是一幅绚丽的画卷,斑斓地呈现在她的眼前。中山国独特的建筑风格、错落有致的街道布局,琳琅满目的商铺招牌,都让赵蝶有了不一样的新鲜感。 她静静地品味着,思考着,这里是不是一个,让她暂时能够逃避现实困扰的好地方呢? 在繁华热闹的异国他乡,此刻,赵蝶的心灵似乎获得了一种宁静与安逸..... 她的心情,也开始慢慢地舒展开来。 坐了还不到半个时辰,就见到一脸沮丧的司马賙进了门来。赵蝶吃吃笑道:“喂,司马吹牛,是不是吹翻车了?”司马賙叹气摇头:“非我之不能,实为时运不济。” 司马赒一屁股坐在赵蝶对面,端起茶杯,“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然后一抹嘴说道: 宫卫说,刚接到临时通知:中山国君明天要出访齐国,他现在还有些准备工作没完成,所以,今日面见的名额只有 20 个。而前面进殿的人早已超过限额,后面来的就请回吧! 司马赒叹了口气,等中山国君从齐国回来,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说不定官员的任用,就在已经面见的人里面定下来了。唉,我可真是倒霉!说完,他又把银子还给了赵蝶。 看司马賙一脸的丧气,赵蝶想了一下,从腰间摸出了一块玉璧,递给了他:“你拿着这个,再去试试。” 司马賙接过玉壁看了看,疑惑地问:“这块玉更值钱么?宫卫只是执行者,国君下令不让放人了,给再贵的东西都没用!” 赵蝶笑着说:“也许,它不止是值钱呢?你拿去试试嘛。” 赵蝶的这块玉壁,正是赵国王室成员的身份象征。中山国境被赵国三面包围,故此,中山国人对强赵十分忌惮。赵蝶因是知道这些情况,才拿出了这块玉璧。 司马赒仔细端详玉璧,虽然不知道它的来历,却能感觉到它的不凡。他再次向赵蝶投去征询的目光......,见赵蝶微微点头,淡定地表达出一种肯定。于是,司马赒致谢,手持玉璧,重返中山国殿。 当宫卫队长见到玉璧后,面露惊疑,急去禀报。不多会儿,便有宫使将司马賙请进殿内。 中山国君-姬约,先问此壁从何而来?司马賙答,途中偶识的朋友所赠。姬约思索了片刻,未再言语,只将玉璧还给了他,就开始了问答。 司马賙果为饱学之士,对答入流,令姬约频频点头,赞许不已。当即表示可授官衔。姬约说,司马君初至本国,除国相重臣之位外,其余皆可任你选择。 司马賙想起先前入宫,遭宫卫勒索的事,便要求担任宫卫大臣一职,他想好好整饬一下,那些不成体统的宫卫们,出一出胸中的愤懑之气。 领授职衔后,司马赒欣喜若狂地出了殿外,赶忙跑来找赵蝶归还玉璧,俯身大礼相谢!口称:若非贵人相助,我怎能一步之间从平民到朝臣?赵蝶笑道,不必如此,还是因为你确实有才...... 司马賙道: 若没有这块玉璧,不可能有这条特殊通道,也不可能有这样的特殊照顾,无论是重视程度、优先顺序、面谈时间……我都大大领先其他对手!敢问公主殿下名讳?赒当终生谨记,铭谢公主殿下再造之恩! 赵蝶笑道:“朋友间不必这么客套,不必称呼公主殿下的,叫我赵蝶就好了,你是如何知道我身份的?” 司马赒嘴角一咧:“若非赵国王室之物,怎能让中山国君这般重视?我刚领了朝廷发放的安家费,现在腰包鼓鼓的。时间也不早了,总得吃点东西吧,我想请殿下一起共进午餐,您可别拒绝哦!”赵蝶微微一笑,点头应下。 二人刚刚走出茶楼,便见街上一支华丽庄重的仪仗队缓缓而来。仪仗队的最前方,正是笑容满面的中山国君姬约,身姿挺拔,气宇轩昂,眉宇之间透着一股王者英气。 姬约道:“今有贵客至我中山,本君自当相迎。”说完,姬约面露微笑,目光移向司马赒,“司马爱卿,还不为本君介绍一下这位赵国贵宾么?” 司马赒赶忙向姬约行礼:“参见国君,这位是赵国的……” 赵蝶接话道:“小女子赵蝶,拜见中山国君。我乃赵国兴平公主,来贵地中山,不过是闲暇游玩,不敢叨扰国君,不曾想国君竟亲自出迎,令小女子惶恐。” 随后,姬约邀请司马赒和赵蝶一同进入王宫午宴。 席间,姬约询问赵蝶与司马賙关系时,赵蝶暗暗在想:反正自己身份已经败露!无需再遮遮掩掩了,司马賙又是初来乍到,不如顺水推舟,再帮他一把。 于是,赵蝶便说: 我与司马先生本是好友。原本想邀请司马先生前往赵国发展,然而不想,司马先生却有自己的打算。 一是因为,他深感中山新君,胸怀大志,实为名副其实的贤主,甘愿效劳;二是,司马先生担心求职于赵,旁人会有非议,他是受了我的恩惠和关照。 因此,他更希望凭借自身的才学和实力谋求发展。所以……,作为他的好友,我不好再勉强于他,只是希望中山国君以后能够重才识人,对司马先生多加关照,予以提携…… 姬约微笑点头:本君与公主殿下认识相同,司马先生确为大才,本君也相信他在我中山国,必有一番大作为。这次公主殿下来中山游玩,一定要多留些日子,本君也好尽一下地主之谊。 赵蝶谢过。抬眼望去,见姬约看她的眼中,隐约闪烁有光...... 听到赵蝶这番说辞,司马赒心中对赵蝶充满感激。他深知,若无赵蝶相助,自己恐将继续流落街头。如今得此贵人相扶,日后仕途必将顺遂。昨日之潦倒,今日之光明,人生境遇,瞬息万变。 第68章 周柠潜行 赵国*中牟*太子宫 赵语乐翻了天:哈哈哈……真没想到,赵蝶竟然来了这么一手,出其不意!三千大军突袭,封控蒙邑,把我们打个措手不及。可惜啊,她还是白忙活了! 庄周府内有魏国人管控着,防范森严。他府内是啥情况,我们不知,她赵蝶也是不知。这次亏得有柠妹,考虑周密,提前布局,用小娥激怒了赵蝶,让她劳师远征,又无功而返。 赵柠颇感惋惜:“可惜小娥的出现,不是在他们见面前。” 赵语不解:“这没啥区别吧?” 赵柠并未回答赵语,只是哼了一声:“蝶姐走了后,小娥也招供了,现在她已经被庄周赶了出来。” 赵语疑问:“为何招供啊?她可以抵死不认啊。” 赵柠冷笑一声:“小娥招供是我要求的,只要庄周一逼问,你就招!包括她招供说的话,也是我让人教的。” 赵语不理解:“为什么呢?” 赵柠解释道: 小娥如果不招供,庄周就会接着查,他这么聪明,我很怕他会查到我头上来,那样以后他就会防着我了。不如,让小娥直接招供,给他答案。就是太子哥哥你的人指使小娥干的,就此结束。 我让人教小娥说:不认识对方,是个穿着很贵气的中年男人雇她来的。这么说,既要让庄周认为,这是太子哥哥您指使的,又不能说明是太子哥哥您。 对付像他这样的聪明人,我真是处心积虑。赵柠说到这里,冷冷地笑了。 安排小娥这种事情,不可能本尊出面,都是派下人。只有太子哥哥您的手下,才有贵气中年男,本公主的手下全是年轻婢女和侍卫......,这个情况庄周知道。 要让庄周相信,既不能说是,也不能说不是。只能含糊说不知谁。聪明自信的人,他们只相信自己的判断:“是”或“否”,而不是别人告诉他的。因为,如果别人说的跟他的判断不符,反倒会给他留个疑点。 所以,只要提供给他的线索和逻辑,都指向,并支持他以为的那个结论就够了。 赵语问:小娥走了,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赵柠道: 听说蝶姐这次返回中牟时,半道离开,不知去哪里了。当时她在气头上,扔下庄周自己走了,我得防着她,冷静下来后,别琢磨出什么疑点来,或者还有不死心什么的,她会不会再去呢? 因为父王和赵緤,我们又不能对蝶姐怎么着,也没法强行带走庄周......只能是我去一趟宋国,在庄周那里,我先跟太子哥哥划清界限,然后再把他哄走。这样的话......,就算蝶姐再杀个回马枪,也找不到他人了。 这时,赵柠的嘴角从一边扬起,露出了一种与她年龄极不相符的诡异笑容。 *** 这一日,庄周正在府内悠哉饮茶,盘腿而坐。忽闻门人来报,府外有个姓赵的姑娘来找。 庄周一时激动,打翻茶碗......,甚至顾不得穿鞋,赤着脚忙不迭地跑出门外。 门外只见一人——赵柠!面带桃花,眸光潋滟。 庄周略有失落:“怎么是……,你怎么来了?” 赵柠诡笑:“我难道不是姓赵的姑娘么?我故意这么说,没想到,会让先生接的如此狼狈!” 庄周尴尬笑了:“别再取笑我了,快请进!” 庄周将赵柠请入了前厅,二人坐下聊天。 “你来宋国,所为何事啊?” “除了先生,还能有别的原因嘛?” “哦,找我做什么?” “我这是来解救先生的!” “你要救我啥?” “听说前些日子,蝶姐姐来过,还差点把先生带走。这......又让我太子哥哥......不放心了!” 庄周长叹一声:唉! 赵柠又道: 有次,我在门外偷听到,太子哥哥和人议论,说要把先生再接回赵国看住。哎!那不是又回从前了?所以呢,我便想着,只有把先生悄悄地送到南方去,譬如楚越国的偏僻之地。只有这样,才能远离他们的控制和监视,才算给先生一个真正的自由。” 庄周不免感动,叹道:“你这学生我真没白教,唯有你知我心。只是,怕这一走……” 赵柠问:“怕这一走,若是蝶姐姐再来,找先生不到?” 庄周惊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嘛?” 赵柠撅起小嘴,脸上流露出少女独有的天真烂漫神态,娇嗔:“先生,您就不能换个好听点的词吗?” 庄周不屑道:“只有我肚子里蛔虫,才会看我拉屎!” 赵柠忍不住了,爆发出一阵哈哈大笑...... 这对师生之间的交谈,好像回到了以前。开始还能保持几分正经,然而不出一刻钟,便开始口无遮拦、肆无忌惮起来。各种荒诞不经的话语,接连不断地涌现。完全不顾及世俗常规,循着固有思维模式,可谓肆意妄言。 赵柠道:“听闻先生曾经说过,丧葬无意义!埋在地下,会被蚂蚁虫子吃;弃尸野外,会被鹰与野狗吃。既然万物平等,何必厚此薄彼,对吗?” 庄周道:“之于死者而言,确实如此。” 赵柠笑道:“那好,我且问先生您,拉屎可曾避开虫蚁? 庄周笑道:“不曾!” 赵柠笑着反问:“既是万物平等,我与虫蚁也应该如此啊,先生不与虫蚁计较,为何总与我计较?” 庄周点头:“我竟无言以对。好吧,下次我拉屎,喊你来参观!” 赵柠哈哈大笑,又道:“先生所虑蝶姐姐再来,也无需担心,可交代府内下人,若蝶姐姐来了,让她留个信。等我们躲过我太子哥哥的这波搜捕后,再去找她也来得及。” 庄周想了想,点了点头,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次日,一辆马车从庄周府驶出,直奔蒙邑西门而去。马车行至一条僻静无人的小巷时,停了下来。庄周和赵柠两人下了车,并示意车夫继续驾着空马车向西门驶去,做出好像要去魏国一般。 四下观察,无人注意。二人便迅速穿过这条窄巷,径直朝着蒙邑南门飞奔而去…… 出南门后,城外早已备好两匹快马。二人纵身一跃上马,马鞭一挥,似如离弦之箭,向南疾驰而去。 第69章 姐夫先生 庄周赵柠二人出城后,纵马狂奔,一口气跑出了一百多里外。直到了一处空旷无人的地方,确定没人追上来,这才放慢了速度。 赵柠长舒了一口气,笑着说:“先生所向往的人生境界,就是逍遥游吧!那现在呢,我们是不是就可以自由自在,逍遥快活地游玩啦?” 庄周摇了摇头说:“逍遥游,不单单是身体的自由,还有心灵的放空,还要看周围的环境......,这首先就得要求心中无所挂念无所羁绊,不再凭借依靠任何外物......,才能谈真正的逍遥游。唉,我现在还做不到!” 赵柠嘴角撇了一下:“先生是说,心中放不下蝶姐姐吧?” 庄周感慨:“无时无刻,不在挂念……” 赵柠淡淡说道:“先生不是教我,凡事当顺其自然,心不可为外物所累,不必过于执着嘛?” 庄周点头认可:“你说的对,想也没用......,好吧,不想那么多了,做人要简单快乐点。” 二人路过一个热闹的集市。 赵柠停下马来,望着眼前的繁闹景象,转头对庄周说道:“我们下马休息一下吧,先吃点东西补充体力,然后再去逛逛这个集市,如何?”庄周点头,表示同意。 赵柠身态轻盈,轻轻一跃跳下马来,并伸手将庄周也扶下了马。她自然而然地挽住庄周的胳膊,一同走进了一家饭馆,宛如一对恩爱的情侣。 庄周不禁有些窘迫,他试图挣脱开来,嘴里嘟囔道:“哎哎,这样不太好吧?被别人看见了多不好意思啊。” 赵柠却偏偏不肯松手,反而将庄周的胳膊搂得更紧了些,她的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先生这是怎么啦?难道是心乱了吗?您不是常说修道的人,当先修炼自己的内心吗?只是这样挽着您的胳膊,就让先生道心大乱了不成? 庄周不知如何作答。 赵柠不依不饶,又问:“我想请问先生,修道的人,究竟是该先管好自己的‘心’呢,还是去管别人的看法呢?”说完,她调皮地冲庄周眨了眨眼。 庄周被赵柠这一番话弄得有些无奈,却又不知如何反驳。 只能摇了摇头说:“不错,我该管好自己!”然后,由着赵柠挽着自己胳膊走进了饭馆。 吃饭的时候,赵柠一声声的先生,喊得娇柔无比,还亲昵地挽着他手臂,夹起菜喂到嘴边,宛如小鸟依人。她的举止太过亲密,引得邻桌的食客纷纷侧目,指指点点。 其中,一名中年男子更是情绪激动,故意提高音量,大声说道:“嘿,你们听说了吗?楚国钜阳那边有个大户人家,给自家闺女请了个私家先生。结果呢,那先生不知检点,居然勾搭上女学生一起私奔了......” 食客们纷纷又问,那后来呢? “后来啊,他俩都被东家给抓了回来呗,活生生把那先生腿都打断了……像这种没有师德的败类,简直是猪狗不如,打死也是活该!”中年男子说的义愤填膺,眼睛却望向庄周这边。 庄周听闻此话,无比尴尬,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而赵柠却像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样,笑得前仰后合,乐不可支。 出了饭馆后,二人在街上走着。庄周想了想说:“哎,你能不能别再先生先生的叫我了!” 赵柠瞟了他一眼,嬉笑着问:“那我该怎么称呼您呢?要不,我叫你姐夫吧!” 庄周挠了挠头:“也行......,起码能明确我俩之间的关系。” 赵柠听了,眼神中闪烁着调皮和不可捉摸的笑意,答应着:“好哩,姐夫!” 这一声,直叫得清脆悦耳,宛如黄鹂。庄周骨头一酥,心中嘀咕:妈的!为嘛这声“姐夫”叫的,更让人想犯罪呢? 赵柠挽着庄周的胳膊继续前行。走到集市中间,经过一家皮具摊铺。 这时,摊主正在卖力吆嗬:“浙江温州,浙江温州,江南皮革厂,江南皮革厂,倒闭了……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老板,带着他小姨子跑了…….” 庄周再也忍不住了,一怒之下掀了他摊子,狠狠说道:“老子最恨这些卖假货的了!” 赵柠笑到直不起腰。 赵柠笑嘻嘻的说:“要是姐夫一直坚持自己心中的‘道’,把它作为唯一的原则,那还会在意别人的看法和眼光吗?” 庄周认真点头:“不错!是非对错都在我心里,自己评判就好。内心强大的人,才不会在意别人说什么呢。” 赵柠一本正经地拍了拍他肩膀道:“很好!姐夫,你成长啦!” 庄周坚定道:“我还能继续长呢!” 庄周和赵柠抵达楚国钜阳城。 天色已晚,人困马乏。庄周想随意找家客栈歇脚住宿。赵柠撅嘴道:“我可是公主哎,哪能随便这么凑合?要住当然住这城里最大、最好的客栈才行!”庄周虽有些无奈,却还是依着她。 二人来到御风楼。酒楼门前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客栈之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赵柠这才满心欢喜地走进店里。点了一大桌子菜,大快朵颐起来。 吃饭时,赵柠悄悄说:“我怎么觉得邻桌的那几个男人,似有不怀好意......,刚才我从旁边路过时,他们好像故意地蹭我。” 庄周瞅了瞅邻桌几个人,果然都是贼眉鼠眼,不似善类。这时,别的桌上又有人在议论:“你们可听说过没?钜阳近些日子,有伙流窜采花贼,专门夜袭单身女客……” 赵柠眨巴着眼睛,做出一副可怜地样子,对庄周说:“这可咋办呀?人家有点怕怕......”庄周不免心中也有些忐忑。但还是强作镇定,安慰道:别怕别怕,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坏人嘛! 庄周对此并不知晓,实际上,赵柠早已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安排了大量便衣侍卫,暗中保护他们的安全。而选择住在这家店,仅仅是因为这家店,是赵柠规划好的路线中的一个站点。 第70章 庄周受伤 赵柠噘嘴说:“晚上我不敢一个人睡哎,我要跟姐夫同宿。” 庄周脸一红:“这如何能行?咱俩睡一起,怎么着......也不合适啊!” 赵柠装出一脸的生气,瞪着他…… 庄周低声喃喃道:“姐夫晚上抢被子,抢的可凶了……真的,不骗你!” 见庄周一脸窘迫,赵柠努力憋笑,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认真地说道:“姐夫啊,我跟你讲哦,这家可是大店,房间类型应有尽有,单房就有一张床、两张床、三张床的……, 庄周一脸狐疑。 赵柠又是一副惊讶的样子,敲着桌子,用故作正经的口吻教训道:“姐夫!!!您想什么呢?我们订个多床房,就是一个房间,各自睡各自的床……”庄周又是一阵脸红。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庄周沉吟片刻,又说:“就算是这样,我俩同住一间房,这也不太好吧?” 赵柠嘴一撇:“那姐夫就不担心,晚上我一个人睡,会有坏人偷袭我吗?” 庄周有点犹豫了…… 赵柠接着说:就好比女人的身体,小男孩看就是圣洁的,成年男人看就是邪恶的。客体没变,变的是主体。姐夫的心灵像婴儿一样纯净,您有什么好怕的? 好像说,任何一个男人,如果他和自己的女儿、或是姐妹,同住一个房间,他会有顾虑吗?若是心中坦坦荡荡,肯定不会啊。反过来说,你若怕这怕那的,有了各种顾虑,那就说明,这时您心里就已经不纯净了。 如果连姐夫自己都做不到摒除杂念,“己心干净”,那姐夫再与别人畅谈《逍遥游》,岂不是愚弄大众,欺世盗名嘛? 庄周急了眼:“不许你侮辱我这纯洁远大的志向!” 赵柠嘿嘿一笑:“那晚上,我们开几间房呢?” 庄周大声喝道:“掌柜的,给我开一间房,晚上我要和小姨子一起睡!” 一语既出,四座惊毙。 一众男食客们纷纷起立,肃然起敬道:先生牛掰!能将我等匿于心中,敢想不敢说的,这类腌而逼臜,龌龊不堪的话,如此坦率自然的表达,实在令我辈折服!请受学生们一拜。 庄周补充道:“我要一房三床的!” 众食客又是纷纷翘起大拇指,这姐夫果然厉害,还要整个大场地,要闹大动静的玩法。 庄周一脸傲娇,道于我心,不屑他人。 席间,庄周起身去上厕所,只剩下赵柠一人独坐。 这时,门外进来一名身穿灰袍、三十多岁模样的男子,见到赵柠孤身一人,便凑了过来。 他先上下打量了一番,又一屁股坐在赵柠身边,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赵柠娇嫩的脸蛋:“小妹妹,你今年几岁啦?从哪里来的呀?”说着话,他还伸出手,轻轻摸了一下赵柠的手。 赵柠白了他一眼,怒道:滚开! 灰袍男子嘿嘿一笑,继续死皮赖脸地纠缠:“小妹妹若是答应和我一起去喝酒,我这便就滚了!” 庄周洗手回来,见此情景,便从背后抓住灰袍男子的后衣领子,语气严厉:叫你滚没听见吗? 灰袍男子用力一挥手臂,将庄周的手拨开,反问:你是她什么人啊?你也要管闲事? 我……我是她姐夫! 庄周正色答道。 灰袍男子听后讥讽道:“哟呵,怎么着,当姐夫的,就能管得了小姨子?” 庄周一脸严肃,郑重其事地回应道:“姐夫对于小姨子,有着不容置疑、无可辩驳的主权。” 见庄周这番义正词严,赵柠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不该是个让人生气的场景嘛,姐夫也要这样搞笑吗?” 庄周认真说道:“他不是质疑我没资格管这事嘛,呃,我是不是得先跟他讲讲道理?” 紧接着,只听得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像是一群人正在争吵不休。片刻之后,四五个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流氓簇拥而入。他们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桌前的灰袍男子,齐声恭敬叫了声:“大哥!” 其中一名流氓左右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在了庄周身上,恶狠狠地骂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杂种,竟敢对我们大哥无礼?”说完,他还示威性地挥了挥拳头。 灰袍男子并没有说话,只是冲着庄周,嘴巴努了努。见此情景,另一名流氓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二话不说,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气势汹汹地朝庄周逼了过来,并叫嚣着让他赶紧滚开。 这种场合的凶险,极懂得自保的庄周自是心知肚明。但他心里更是明白,自己不能离开,否则赵柠这个孤弱小女孩必受欺负。庄周倔强地挺直了身子,与对方对视着。 那流氓冷笑一声,不识趣吗?他突然举起手中的匕首,朝着庄周猛刺过去。 庄周心中一惊,连忙伸手去挡。只听“嗤”的一声,匕首划过他的手臂,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衣服。但此刻他已经顾不得了,忍着疼痛,握住受伤的手臂,还想继续扑身向前,与之搏斗.... 赵柠心头一惊,这个意外出现的场面,让她始料不及。她站起身来,眼神开始扫视四周……原本散布在各个角落的七八条大汉,纷纷站起身来,从四面八方向这边缓缓靠拢。 赵柠眉头一皱,轻轻地抬了下手,做了一个“停”的手势。然后,她又用手,指了一下,其中的一名黑衣大汉。其余人见到她这个手势,纷纷停下脚步,又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那名被指到的黑衣大汉二话不说,即如猛虎下山一般,扑了过来。只消三拳两脚,便将那五六个流氓打得落花流水,躺在地上痛苦哀嚎,失去反抗...... 黑衣大汉停下手来,再度望向赵柠。此刻,这个小姑娘的脸上只有冷酷,眼中射出了凶光。她指了指门外,把手掌横在了脖子上...... 庄周赶忙去致谢,询问好汉姓名。 黑衣大汉微微一笑说:不用谢,与你无关!这些人欠我钱一直不还,今天总算让我逮着了。 说完,黑衣大汉像拎小鸡似的,拎着抓着,拳打脚踢,把他们都赶了出去...... 第71章 赵柠撩周 赵柠向掌柜的要了些药品,亲手为庄周包扎,关切问道:疼吗?要不要紧呢? “没关系的,就是点皮外伤而已......”庄周一边答着话,一边看向了赵柠。 他在心中暗想:上次受伤,是在中牟都司大牢,赵蝶并没做什么,只是在查看和抚拭他的伤口。 但那时,他在赵蝶的脸上,看到了她的心疼;在赵蝶的眼睛里,看到了闪烁的光......那是一种同痛、同乐、同喜、同悲......的心灵相牵!快乐着你的快乐,痛着你的痛! 现在再看赵柠,虽然她是在亲手为自己包扎,也有体贴的关心关切,可是她脸上的神情,更像是一名外科护士,她清澈的眼眸中......,有什么?看不到! 虽然,从赵柠的所说的,以及赵柠为他所做的一切,似乎赵柠都比赵蝶,更贴近自己心中想要的那个答案。 然而,赵柠却比赵蝶缺少了极其重要的一点。 她没能释放出,或是说,自己根本无法捕捉到的,那种被“爱”的感觉! 如果缺少了“爱”的精神内核,没有了那种来自心底的,可以感应感知的力量。那么她一切的语言,一切的行为,都只能视作是一种普通而又正常的行为。 赵柠见庄周一直在盯着她看,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姐夫干嘛这么看着我?” 她在心下猜测,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这番体贴与照顾,让庄周对她有了心动感觉? 庄周微微一笑,说道:“有你这个学生,小姨子,真好!”此刻,在庄周的心里,对赵柠有了清晰而又明确的定位。 ***** 当晚,二人订了个三床房,庄周自己选了靠门口的床,让赵柠睡在最里面。 庄周正色道:“咱俩就以中间这张空床为界,彼此不可逾越,知道么?” 赵柠不屑:“切,姐夫你想多了吧?说的好像我多稀罕过你那边似的,我今个儿就把话撂下,我死都不会过去的。” 庄周尴尬笑答:“那就好,是姐夫龌龊了,又想多了!” 夜色已深,如水般月光倾泻而下。透过窗户的缝隙,映照入客房,若似轻纱一般,铺在赵柠的床上。 房间里静悄悄的,时间好像凝固了。但这宁静中,却隐隐透着难以言喻的气氛。就像平静的湖面下隐藏的暗流,表面风平浪静,却在湖底深处,涌动着各种不确定。 赵柠翻了个身,问:“姐夫,你睡着了嘛?” 庄周心中凌乱,如何能睡着,却要假装出,睡意朦胧的口气:“哦……还没……,怎么了?” 赵柠一本正经:“我想问你个问题?” 庄周疑惑:“什么?” 赵柠慢悠悠地说道:“姐夫,您看……!我的腿……白嘛?” 赵柠将一条裸露的白皙长腿,伸出了被子,映在月光下,泛着如玉般的光泽。 庄周愤而怒道:“去你大爷的,哪能这么坑姐夫?” 赵柠把头埋进被窝,放肆地狂笑......,笑到力衰时,才冒出头来,“哈哈哈……,逗姐夫真好玩!” 庄周不想理她,背过身去,假寐。 赵柠又娇滴滴的:“姐夫,我说不过去,但您可以过来嘛……” 庄周不睬......,赵柠无趣。 赵柠这便又下了床,躺到中间那张空床上,靠里的那边躺下,她轻轻地拍床,柔声细语:“姐夫…,姐夫…,来嘛…,咱俩都不越线,就睡在边界线旁边,我这边儿,你那边儿......,咱就是纯聊天儿,可好?” 庄周突然坐了起来,大叫:“啊!…啊!…我要疯了!” 赵柠在床上乐得手舞足蹈:“哈哈哈……,笑死我了.......好了,不逗姐夫了,睡觉睡觉……晚安!” 次日清晨,阳光明媚。庄周和赵柠离开钜阳城,继续向南前行。 此时此刻,他们二人多了份悠闲自得,骑马缓行。一边欣赏沿途景色,一边轻松地聊着天。 赵柠若有所思:“姐夫,你能不能别这样啦?” 庄周不解:“我怎么了?” 赵柠眨了眨眼睛:“姐夫这么可爱,我真担心会爱上。那样的话,我岂不是又要和蝶姐姐抢了吗?只要是我看上的东西,我可是一定要抢到手的哦。” 庄周哈哈一笑:“别闹,姐夫可不是什么东西!不过嘛,你倒是可以说说哪里可爱?让姐夫也乐一下。” 别人夸赞他的才华,庄周早就听得耳朵成茧,习以为常。却罕有听人夸他性格品质的,一般都是负面的,比如孤傲顽固另类......,如今听赵柠这么说,让他也有些好奇。 赵柠想了下,说: 可能在别人看来,姐夫崇尚于逍遥自由,貌似不肯受一切规则的束缚,实则,姐夫是最守规矩,最本分的守着“道”。因为有“道”,便有了自律;因为有“德”,便有了规矩。 譬如人世间的一切诱惑,姐夫也不是不想要。但姐夫会分辨,哪些是属于自己的,哪些不是。是自己的才会拿,不是的断然不取。 姐夫能始终如一,坚守原则,重信守诺。这比起那些满口仁义道德,实则无利不取的伪君子,变节小人,只为一己之私的奸盗之徒,实在是可敬、可爱多了。 庄周点头道:你对姐夫的评价还算客观。但是我有些不明白,你说自己喜欢抢,却认可别人不喜欢抢,守规矩本分的态度?这不是和你三观不合吗?” 赵柠哈哈一笑,这没啥问题啊,喜欢本来就可以有两种情况,同频或互补。两个都喜欢争抢的人,又怎能融洽相处呢? 譬如,一个靠造反得来王位的君王,他在成功之后,是会喜欢身边的人老实本分、温顺臣服呢,还是会喜欢他们不安分有野心呢?” 庄周有些惊讶:“这是什么逻辑?” 赵柠微微一笑:“这就是我的逻辑!” 此刻的庄周,隐约的开始有种感觉,他的这个女学生,远不止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赵柠独自沉思良久,突然又说:“若有一天,我得到了天下人都想要的宝物,必须要与人分享时,我更愿意和你……” 赵柠的话锋突兀地一转,口中直接说出“你”字,让庄周不禁一怔。 这是赵柠在陷入自我心灵深处,场景构思中,刚刚脱离出来,还未来得及转换角色的称呼。这才是更贴近她内心本原的真实想法。 由此可以窥见,在她心灵深处,那个设定场景下,她对自己的关系认定:既不是她的老师,也不是她姐夫,而是一个“你”! 庄周很是不解问:你这个丫头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什么宝物?怎么个分享?还得是必须?你讲明白点……” 赵柠没再理会庄周的提问,只是抽了一马鞭,径直独行。 庄周跟在后面,暗暗在想:天下人都想得到的宝物?那会是什么?别人如何我不知,于我而言,宝物唯有赵蝶。念及此处,不禁又在心中默念:赵蝶,你在哪里?你可知道,我好想你! 第72章 蝶心系周 赵蝶在中山国的这些天,姬约对她关怀备至,甚至都有些过了头,不仅把招待外国君王级别的国宾馆留给她使用,还有食宿出行,也都按最高规格接待。 姬约本是已经计划好的出访齐国,却因赵蝶的来到,他推迟了行程。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姬约慢慢地对国家政务也不再像从前那样上心了,把大部分事务都交给老相国乐池去处理。他更热衷于,每日里邀请赵蝶享用美食、观赏表演,四处游玩......,他在一门心思地忙着泡妞。 乐池忍不住问:“说好的,国君您要励精图治、奋发图强呢?怎么现在沉迷于儿女私情了呢?” 姬约笑道:乐相国啊,可还记得我们中山国开国之君文公吗?当年,正是因为文公迎娶了魏国公主魏顷,才为中山国赢得了多年的和平发展机遇。 如今我们中山国,最忌惮的不就是赵国吗?若能得遇良机,迎娶到赵国公主……啧啧! 说到这里,姬约的眼中闪烁着憧憬的光芒,无比的期待。 乐池肃然道:“国君,您究竟是为国家考量,还是因为喜欢这位赵国公主,拿国家利益为借口?” 姬约反问:“相国这话是什么意思?” 乐池答道: 且不说如今赵国避讳联姻,单说这位兴平公主,其胞兄赵緤,正是现今赵国太子赵语的政敌。若赵緤能扭转局势,以后登上了赵王大位,那国君您与兴平公主的联姻,自然是意义非凡。 可要是赵语正常继位呢?赵緤平静接受了,那倒也无妨。但若是他与赵语因夺权而发生血腥争斗,致使兄弟反目,视彼此为死敌,那国君可曾想过,您迎娶赵緤的胞妹,会给中山国带来多大的隐患? 如今赵国政局变幻莫测,结果尚未可知,国君还需谨慎行事,切勿过往甚密,保持距离为好! 这一番话,让姬约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随后,姬约启程,出访齐国。 这些日子以来,赵蝶对姬约的各种邀约,几无推拒。她想的就是拼命的安排节目,让自己的生活充实起来,忙起来,快乐起来......,忘掉庄周! 姬约突然态度一冷,然后去出差,这让她又闲了下来,除了心里骂几句渣男,其他倒也没啥。就是这庄周的影子,又在脑海里屡屡浮现。讨厌!气他,恨他,骂他......,就是忘不掉他。 总是忍不住地想起,他们过往的点点滴滴;想起在他怀里,若似融化般的甜蜜;想起激爱时,那种轻飘瘫软与战栗,还有大脑虚空,心往神驰的滋味...... 赵蝶在脑海里,违法开设了蝶式私人影院,一遍又一遍重播着,她俩领衔主演的爱情动作小电影,观影观得好似万蚁噬心,痒、真痒!……真特么的,不能自已! 对庄周的思念与爱,若如滔天巨浪,不断冲撞着,自己设定的不可原谅、不能饶恕的思想防线.......,堤坝几近崩溃。赵蝶的心中,不断地跳出弹窗提示:可不可惜?这么能“干”的孩子!您真的确定要删除吗? 要不.......,再给他次机会呢? 不经意间,思想防线现出那么一丝儿裂缝时,这个念头便得到了机会,破土钻出,生根发芽,枝长叶蔓...... 骄傲、自负、倔强的赵蝶,又动摇了,又开始想到了妥协与原谅...... 但每每一想到此处,赵蝶总在最后,又狠狠咬紧牙关:打住!!! 我绝不可能原谅他的背叛!!! 司马赒乔迁新府,邀请赵蝶前来做客。 两人相对而坐,司马赒频频举杯向赵蝶敬酒,表达着自己的喜悦与感谢。 几杯酒下肚,司马赒眉飞色舞,却见赵蝶兴致不高。他隐约猜出,必是因为那个,让他挨了几个大逼兜的庄周。 司马赒借着酒劲,忍不住地想打个趣,问赵蝶:“对了,我想问下您的意见,我改个名可好?” 赵蝶不解问:“你要改什么?” “叫司马喜吧?” “这名字有什么寓意呢?” 司马赒道:虽然,我并不知道那个叫“周”的人是谁,是叫庄周吧?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从我刚认识你时,一提到这个名字,就会让你愤怒、伤心、难过,嘿!这名字太晦气了。 我不能再叫司马賙了,我得和他区别一下,干脆叫司马喜好了,这样呢,你想起“周”会生气;而想到“喜”呢就会快乐,好不好? 【史料记载,中山国相司马賙,有一别名,即司马喜】 赵蝶被他逗的“噗嗤”一下乐了。笑着说道:好吧,你的名字你喜欢就好! 司马赒看到赵蝶笑了,胆子又大了些。 既然“周”让你难过,“喜”让你快乐,以后是不是就该多想想“喜”,少想想“周”呢?司马賙说完,便自个咧开嘴,傻乐着起来。 赵蝶抿嘴不语...... 司马賙又道:“我实在不明白了,能得遇您这样的,美若仙子,聪明善良,身份高贵的赵国公主,这是前辈子修了多大的福分?那个叫庄周的,他是不是傻逼啊?竟还不知珍惜……他真该死啊!” (此刻,几百里外的庄周,连打了几个喷嚏,心中骂道:这是哪个傻逼在骂我?老子要不是被小姨子拖着,真想过去揍他,对!拿水泼他......) 此刻,赵蝶如获心灵感应,端起茶杯泼了过去,怒骂道:“住嘴!你又是什么东西?凭什么骂他?你有什么资格跟他比?”说完,赵蝶愤而起身,转身离去。 只剩下司马赒,挂着一脸的茶水,呆坐在那里,不禁苦笑…… 赵蝶这么一路帮衬着他,弄得自己飘了,膨胀了,想多了。还以为这是凑巧赶上她的情感空窗期,老天赐给的撬墙好机会。还以为走了狗屎运,人家看上了自己。这下好了,被这一杯水泼醒,认清现实...... 就算是现在,她已经被庄周伤透了心,但在她心里,想拿自己跟庄周比,那还是不值一提。 呃,这个庄周,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第73章 再返蒙邑 赵蝶决定要离开中山国了。 因为她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了庄周,满地撒泼打滚,哭着闹着喊着: “蝶儿,蝶儿,快快飞......中山国里,净是些中山狼们,都在不怀好意我的蝶儿,我求你了,快快逃离!” 好像那次从都司大牢里,把他救出来,然后扔在路边的滑稽样子。 赵蝶这次是在梦里,笑醒了! 我再去蒙邑看看吧?如果,情况还像上次一样,那我便是真正可以,结束这无休止的折磨,彻底死心!!! 要是小娥走了呢?那就算了吧?原谅他吧?! 庄周本就是个重情重义的人,难免一时,会犯个初恋情结的糊涂呢?只要他以后改了…… 赵蝶在心里,开始替庄周找起了理由...... 【爱的定义里,便是包含着,肯为对方妥协】 如同在郡考后,没等来庄周,她忍不住地去了军营等他;如同听翠山庄前,被庄周推开,她又去宋国找他。 赵蝶决定,再次为他妥协,嗯,最后一次!返回蒙邑找庄周......给他,也是给自己,最后一次的机会! 赵蝶离开中山时,司马賙前来送行,执意要为她牵马。 赵蝶笑道:你现在也是中山国的朝廷大臣了,怎能这般? 司马賙道:我能有今日,全赖殿下提携。本应感恩戴德,却口出狂言,冒犯了庄先生和您……,今日,即便为殿下牵马坠蹬,也难赎万一之罪。日后,若得殿下不弃,賙必当肝脑涂地为殿下效命。 听到司马賙这么一番诚恳的道歉表白,赵蝶一释前嫌,好感+1。 赵蝶返回了蒙邑,她先去了她的昔日旧宅,询问留守在那里的仆人。得知:庄周府外太子的人马早已撤离,就连庄周本人也消失了,不知道去了哪里,这让赵蝶吃了一惊。 赵蝶再次站在庄周家门前,心情十分矛盾...... 她迫切地想知道庄周下落,却又怕门开后,所见到的,所听到的,又会给她带来二次伤害。赵蝶在门前犹豫了很久,方才忐忑不安地敲门。可话到嘴边,却又突然改口说找小娥...... 府内下人答复:自从上次姑娘您离开后,小娥就被赶走了...... 此刻,赵蝶的心里一酸,不由得眼泛泪花。 她在想,怎么现在也会变得这么没出息,再不像过去的自己? 庄周能做到“亡羊补牢”。此刻,竟然也是一种莫大安慰,“爱”已经让她,开始变得卑微与不自信。 在恋爱关系中,一方的妥协与卑微,究竟能换回什么? 这取决于对方是怎样的人。如果对方心怀情义、心地善良、通情达理且懂得感恩,那么你的妥协与卑微,才能换回对方的感激与尊重,感恩和肯定,从而才能赢得正向的反馈,形成良性循环。 但若对方冷漠自私、刻薄寡恩,那么你的让步,只会被对方视作理所当然,不仅不会肯定你的让步和付出,反而会对你更加轻贱、得寸进尺,以至于招来更大的伤害。 因此,这不是能不能做的问题,而是须看对方的品行。 赵蝶本是渐已释怀,想要原谅庄周时,忽听到他们说,庄周和赵柠俩人一起,出门远行去了,不知去了哪里。这让赵蝶心里,再度升起一股无名怒火。 庄周府上的仆从们,都是魏典儿安排过来的,且魏老板承担府内一切开销。对他们而言,魏典儿才是老板,庄周只是个客户。 他们的工作手册职责是:负责照顾庄周的生活起居,保卫府内的安全,不附带任何政治任务。也要遵守纪律:不打听、不干涉、不评价庄周的任何行为,不管是非对错。完全由着庄周自己做主,他想干啥就干啥,他想跟谁就跟谁。 这情况,是赵蝶自己的谍报员告诉她的,她没理由不相信。 庄周怎么会和赵柠在一起?听起来好像俩人还很亲密,赵蝶觉得非常难以接受。不仅仅是因为冲天的醋意。还有一种被一个老对手,再次挫败的愤恨。 赵蝶想起小时候,赵柠和她一起,在赵王宫里长大的经历。 她很是不喜欢,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因为她总是感觉到,这个人小鬼大的赵柠,藏着深不可测的心机,还有就是,赵柠总喜欢争夺一切她喜欢的东西,较劲一切她在乎的事情,似乎对她天生就带有着敌意。 赵蝶记得小时候,曾经跌入莲花池那次,差点被淹死,后被哥哥救起。便是因为赵柠抢走香囊,她去追赶,被赵柠引向莲花池边,而那里恰好有块地砖虚空,这才让她踩空,掉了下去。只是赵蝶一直不确定,这是不是赵柠的蓄意。 赵蝶只知道,在她跌入之后,赵柠居然自己跑掉了。所以才有了后来,被哥哥救起后,她与赵柠的争执,然后,被赵柠的帮凶,其他姐妹们的围而群攻,才有了后来的哥哥救场,殴打了那群姐妹,最后受到父王的鞭笞惩罚…… 那时她是觉得,因为赵柠是嫡系公主,王后的女儿,太子的妹妹,身份尊贵。而自己母亲身份地位低,才会有这样不公平的偏袒,被人欺负的命运。 赵柠从小就喜欢跟我抢,现在连我心爱的男人也抢!更气人的是,居然庄周也愿意被她抢,这个混蛋死庄周,居然会和她一起出门远行。 赵蝶一想到这里,就恨得牙根痒痒...... 庄周府的下人又说:庄先生特意交代过,若是赵蝶姑娘来找,请她留下地址或去向,待他回来后,便去寻你。 赵蝶咬牙回答道:“不必寻我了!让他去寻死!”说完,赵蝶狠狠一跺脚,自行离去。 第74章 典儿出使 公元前352年春。 秦国在经历商鞅变法4年后,已初见成效,开始发起了对魏国的攻势。 秦军接连攻克魏国的西河郡与上郡,兵锋直抵黄河西岸。此时,仅有一河之隔的黄河东岸,魏国旧都安邑,形势陷入危急!这让魏惠王很是纠结...... 西线魏军防守压力巨大,东线魏军又因为需防备齐国,不敢轻动。如今,唯一能够调动的,只有北线驻守邯郸的魏军。要不要把他们撤回西线增援呢? 要这样的话,好不容易攻下的邯郸,岂不是要白白归还赵国?可若不撤,他们又能干啥呢!赵国纯纯摆烂,根本没有攻城的想法,直让邯郸魏军,天天坐在城头上思考人生,聊天打屁,活脱脱地办成一所魏军养老院。 这事闹的,魏王天天烦的想薅头发,最后一咬牙,先不管了!爱咋咋地吧,现在最重要的,南边韩国欧巴们的肩膀,可得要搂紧了。 带着魏王千叮万嘱,由魏国外使程浚带团,长公主魏典儿,太子魏申随行,开始回访韩国,意图巩固和加深,魏韩两国盟友关系。 要说对魏国的爱国情怀和责任感,魏典儿不输给任何魏国人!瞅瞅人家这关系:现任魏王是最疼她的老爸;继任者是和她最亲、最听她话的弟弟;还有她最爱的夫君,将来还要打算着,让他谋取魏国的国相。 在她眼里,魏国就是她最最亲密的自家产业。所以说她“爱国”,真不能说是她魏典儿的觉悟有多高,这事搁你身上,你也会把魏国爱到骨子里。 惠施不能理解,为啥最初与典儿相识时,她是那么的脆弱无助,却能在大闹戴偃府时,爆发如此惊人的能量和勇气,那便是因为在典儿心中,一旦充满了爱与信念,就能使她强大无比。 对惠施、对弟弟、对魏国,她都能如此! 带着魏王的嘱托,怀着对魏国的赤胆忠心,却因对惠施的爱恋不舍,让魏典儿在出使韩国的路上,又开启了她最拿手的,忽悠弟弟模式。 “魏申啊,你可记得父王的再三交代,可知道我们出使的目的?” “巩固和加强魏韩关系,促成两国联姻。” “那你为啥不愿意娶韩国公主呢?” “哎,我对她没感觉啊......,姐姐为啥只让我娶,你肯嫁韩康不也一样吗?” “让你多娶个老婆咋不好了?就算你不喜欢她,先娶了也不碍事啊,以后你还能再娶十个八个你喜欢的…” “让你多嫁个老公咋不好了?就算你不喜欢他,先嫁了……” 魏典儿嬉笑道:“你姐姐我也想这样啊,你倒是帮我想个好办法啊,怎样才能让你的一群姐夫们不打架呢?” 魏申愣住:“这......”然后叹气道,“好吧,终是我一人扛下了所有!回头和程大人说下,我愿意迎娶韩国公主……” 魏典儿揽住魏申肩膀,嘿嘿笑道:“终是只有我弟弟一人,最知道疼姐姐的!” 魏国使团即将抵达韩国都城新郑时,远远望见前方有一群人,正冲向他们赶来。这些人身着韩国官吏服饰,却是显得惊慌失措,狼狈不堪。而在这群人的身后,隐约听到大队人马奔腾喧嚣,似乎有人正在追赶他们...... 待到他们靠近后,见为首一人,年约三十余岁,身着韩国重臣朝服。他自称是韩国新任国相申不害,待他确认了魏国使团身份后,申不害讲述了事情起因。 原来,申不害正在执行韩王所颁布的一项重要政令削强族。然而,却在实施推进过程中,遭到了韩国国内的三个强族——侠氏、公厘和段氏的突然暴动。此刻,追杀申不害的,正是这三族联合起来的叛军。 最近韩国的政局变化,程浚、典儿在魏国时已有耳闻。 韩王新任命的相邦申不害,正在韩国大力推行变法改革“法家治国,统治以术”。其中,第一步就是整顿官场,削强族,加强君主的集权统治。 申不害表示,他作为变法改革的发起者和监督执行者,遭到国内强族的敌视甚至追杀,也是意料之中的事。然而此刻,兵变已经发生,叛军已然聚起,就不可能因为他一个人的死而停止。 现在的情况,谁都很难保证,叛军会不会冲进新郑都城,杀害君王夺取王位。目前叛军势力强大,形势十分紧迫,而新郑城内,对此一无知晓,没做任何准备,只怕韩王和太子都会有危险。 程浚眉头紧皱,沉声道:“新郑附近,拱卫国都安全的韩国卫戍部队,现在何处?” 申不害答道:“此地向西约五十里处,有一座卫戍部队的军营。将领名为晋忻,乃韩康太子的亲信。然而,唯有韩王与太子,才有权调动卫戍部队,我等皆无办法。若要调动此部队,必须先入城面见国君或太子,领取手谕凭证。可如今,叛军已逐渐逼近新郑,恐怕来不及了。” 魏典儿稍作思考,开口道:“申相,你赶紧进城,让国君和太子做好防御准备。我们是外国使团,叛军肯定不会在意,我们可以趁机绕道去卫戍军营,争取调动那支部队,营救韩王太子,镇压叛乱。” 申不害摇了摇头:“我身为韩国国相,尚且无权调动军队,各位都是外国使团成员,又怎能做到呢......” 魏典儿坚定地回应道:“形势危急,也只能放手试一试了。” 申不害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其他办法,只得感激地道别,即返新郑城内。 第75章 韩太子妃 魏国使团赶到了韩国卫戍部队军营前,被门口的守卫士兵拦住了去路。 程浚忙上前解释:“我们是魏国使团,有十万火急的事,必须面见晋忻将军。” 守卫士兵不以为然地笑了起来,语气坚定道:“我们卫戍部队的唯一职责就是守卫都城,没有韩王或太子的手谕,任何人,任何团体,一概不予接见,禁入军营。就连我们相国大人都不能破例,更何况你们这些外国观光旅游团……” 程浚听到这话,不禁有些气愤地说:“我们是外交使团,不是旅游观光团,这里可是魏国太子和魏国长公主……” 守卫士兵正色回答:“我们只对韩王和太子负责,没有手谕,就算魏王来了都不好使......,此处为军营重地,请你们速速离开......” 程浚无奈摇头叹气,没有办法。 这时,魏典儿站了出来,冷笑一声,质问道:“谁给你们的胆子?我倒要问问,魏国太子、长公主的面子你们都不给,那韩国太子妃的呢?” 守卫士兵顿时一脸懵逼,疑惑问道:“太子殿下尚未大婚,哪来的太子妃啊?” 魏典儿轻笑一声:“两国联姻的事,岂能是你们这些人知道的?哼,不妨告诉你们,魏国使团此次前来,正是为了商谈魏韩联姻的事。本公主便是魏国的长公主,也是你们韩国的太子妃……你们有多大的胆子,敢拦本公主的驾?” 被魏典儿的这一阵猛忽悠,守卫士兵们“瘸”了!膝盖一软,跪下赔礼道:“请长公主息怒,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之处还望长公主见谅。我们这就去禀报!” 说罢,一名守卫士兵,疾步跑回营内。 魏申见状,不禁笑着对魏典儿道:“姐姐之前不是一直不情愿接受这个韩国太子妃的身份吗?怎么现在积极承认起来了?” 魏典儿嘿嘿一笑:“要是我不认下这个身份,现在还有谁的身份管用?谁还能压得住他们?” 魏申笑着点头:“果然,还是姐姐的面子最大!不然就是父王来了,也未必能行啊。” 没过多会儿,晋忻匆匆出了营帐,亲身出迎。军营之中,号角声起,营帐内的士兵们也纷纷整装出帐,庄严列阵,以待检阅。 魏典儿得意地冲着程浚和魏申眨了眨眼,“怎么样?要不是有我,你们只能干瞪眼了吧?” 魏申笑着,姐姐,你就可劲的嘚瑟吧! 晋忻闻听来意后,心头一惊,急命手下前去打探,是否有大批叛军已经进入新郑都城。 程浚焦急地说道:“如今情况危急,请晋将军立刻发兵!若等探子查明回报,恐怕为时已晚” 晋忻看着程浚,严肃地说:你可知道卫戍部队的军纪?没有韩王的虎符或者太子的手谕,我们绝对不能擅自行动的,否则就是谋反之罪。一旦被问罪,本将军就是杀头灭族的罪。这样的责任,谁能承担? 就目前情况而言,你们只是魏国的使者,关于太子妃的事情,我们并不清楚,也仅仅是听你们这么说。所以,你让我怎能把军队交给你们指挥呢?没见到手谕,本将军是绝对不敢冒这个险的! 程浚听后跺脚叹息,却也无计可施。 这时,魏典儿心思一转,拿出韩康送给她的玉璧,说道:“听闻你跟随太子多年,将军可认得此物?” 晋忻接过来仔细端详,惊讶地说:“这是太子殿下的随身之物,您是如何得到的?” 魏典儿神色凛然:“这块玉璧,正是韩康太子赠予我的订婚信物,我身为魏国长公主,怎么可能会拿这种事开玩笑,欺骗将军您呢? 如今叛军怕是已经攻入城中,形势危急,刻不容缓啊!将军您肩负重大责任,如果不能够果断应变、迅速决断,只怕整个韩国都将面临灭顶之灾,到那时,将军纵是百死,也难担其责!” 这一番话,又让晋忻陷入了犹豫......。 魏典儿见状,便“唰”地从身旁侍卫腰间,抽出了一把锋利无比的宝剑,身形如风,冲至中军帐内的主将案几前。 她神情凝重,面容肃穆,高举宝剑,指向前方,厉声喝道:“我现在以太子妃的身份郑重命令你,立刻召集所有军队,火速赶往新郑都城勤王!若有谁敢违抗本太子妃的命令,定斩不饶!” 晋忻手捧玉璧,稍作思索后,便俯身拜道:“末将谨遵太子妃之命!” 当魏典儿率领卫戍部队抵达新郑城时,叛军已经攻入了韩王宫城内,正在与王宫卫队激战中...... 王宫卫队虽然战力骁勇,却因双方实力太过悬殊,渐渐落入下风,不断节节败退,已退至王宫大殿外。就在这紧要关头,卫戍部队的及时赶到,让王宫守卫们瞬间精神一振,战力再度开始爆表。 随着外围的卫戍部队加入战斗,战场局势立马反转。王宫守卫们士气大振,与卫戍部队紧密配合,里应外合,叛军被打得落花流水。经过一番恶战后,叛军最终被彻底歼灭。 胜利之后,韩王立刻下令抓捕三族叛军首领,就地正法,有力地震慑了残余反抗力量。与此同时,韩王又下令毁掉三大家族的城堡,没收他们的府库资产,充实国库。把投降的三大家族的府兵,收入到国家军队中,经过重新整编,成为了韩国军队的新鲜血液。 自此,原本嚣张跋扈的韩国三大家族:侠氏、公厘和段氏的势力,已被连根拔起,彻底摧毁。 此次平叛行动,使韩国成功维护了国家稳定,增强了国家实力,国内政治局面也得到极大改善。这为申不害的变法进一步的持续推进,奠定了基础。 第76章 典儿受宠 晋析在韩国朝会上,奏报平叛全程经过时,果断成了魏典儿的舔狗。 若要更准确地说,应该叫“舔獒”,因为他舔的更凶! 要不是魏典儿表现这么强势,态度如此坚决,他肯定会多犹豫一会儿,谨慎一下,必要等个探子回报啥的。真要这样,那可就出大问题了!所以说,是典儿救了他。 再有就是,他的直属领导是太子,典儿是“太子妃”。能有一个好机会,把领导夫人当众夸一夸,一定不会错的! 所以,晋析把“太子妃”夸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什么:沉着冷静,处事果断,有大将之风……,唾沫星子喷得跟洒水车似的,方圆三尺内都不敢站人! 晋析夸累了,刚想歇口气呢,申不害又蹦出来了,接着也是一顿猛夸,“太子妃”处乱不惊,临机应变,有大局智慧……在这俩人的极力吹捧下,把整个韩国朝堂的舆论风向都带起来了,大伙儿一致对“太子妃”歌功颂德。 然后,就轮到魏典儿尴尬了!不得不再次出面表示,自己已有婚约,冒充太子妃,只是因为形势逼迫,不得已而为。此行,主要是想为魏国太子魏申,求婚韩国长公主韩凌而来。 魏典儿在解释过程中,不断给魏申和程浚使眼色。可是这些小动作,全被申不害看在眼里。 程浚、魏申二人会意,接过话茬。魏申表示,对韩国长公主韩凌倾慕已久,有想要“求娶”的意愿......。 魏国使团退下后,韩王又私下召见了韩康、韩凌、申不害,询问意见。 韩凌先说:“父王,女儿与魏申已有过多次接触,从未感觉他对女儿有意,不知道魏申为啥会这么说?女儿觉得,不似我太子哥哥对魏典儿,那可真是爱意满满啊。” 申不害道:以臣之见,这次魏王急于联姻,无非是因魏国现在三面受敌,国际形势严峻,对魏王而言,无论是嫁娶,他都能达到目的。只要韩魏联姻了,就能向国际释放出韩魏联盟的信号,势必让其他诸国,攻击魏国有所顾虑。 魏典儿是魏王长女,除了深受魏王宠爱,她也是魏国所有公子、公主的大姐。在魏国王室中,她有着非常重要的地位。魏国太子申自幼受其管教,对她的话也是言听计从,所以,魏申求娶我们的长公主,应该也是魏典儿的授意。 韩康、韩凌也随即附和,我们都能看的出来,她们姐弟感情很深,魏申对他这个姐姐,非常的敬重与袒护。 申不害笑道,两国之间联姻,通常联成一对即可。又不像村里两家换亲,非得互娶对方姐妹。臣以为,如果要联姻的话,最优选择当然是让韩康太子迎娶魏典儿! 太子正妃,即是未来的王后国母,不仅是容貌气度、还要有背景身世、能力手段。魏典儿不仅条条具备,而且还门门全优,可以说,她是一个非常难得,不容错过的太子妃人选。 若太子迎娶魏典儿,其为魏王爱女,魏太子亲姐。日后若魏国攻我,或他国攻我,魏国是否援救?今日魏王,或魏太子继位,都会多了一层顾虑,其爱女、或姐姐在我处。而我们嫁公主过去呢?魏国则就没这个顾虑了。 韩康接着说,若是儿臣娶了魏典儿,魏申做了魏王,若有敌国围攻新郑,便是只因魏典儿一人,魏国也会尽力援救我们的。只要我能娶到魏典儿,不仅是保证了韩国现在的,还能保障未来的几十年的利益,太划算了。 申不害又想接着说话。韩王伸手示意,不要再说了……申不害不解问,大王何意?韩王笑道,别再夸了,再夸……连我都想娶了!韩凌撇嘴,父王还是改不掉的老毛病,嘴上没个把门的。 魏典儿的压力好大!现在韩国上上下下,都快把她宠到天上去了。 她被招待的规格,甚至超过自己的太子弟弟。还常有朝中权贵,社会名流,各色人等,贺礼拜访。来访者的话里话外,意思只有一个:希望她能留下来,嫁给太子韩康。 申不害道,关于长公主殿下的婚约,我们也打听过了。有婚约算什么?两国之间订的盟约都能撕了,何况婚约? 戴偃,且不说现在他还只是宋国君之弟,就算是以后能做宋国君,宋国国小民弱,扮演的不过是强国马仔的角色,随时都有亡国之患。若嫁到这样的国家,不慎成了亡国夫人,还不如不嫁。 至于惠施,就更不是一个层次的了,公主跟他讲未来,属于讲童话。且不说身份跨度的障碍极大,即便这些问题都解决了,试问,哪个驸马能在本国得到重用?惠施一旦做了魏臣,必是“前途”与“公主”不可兼得。 殿下若要嫁他,便是毁他前程。惠施满腹才华,一腔抱负,怎能甘心只做个公主府的闲散驸马?殿下设想的夫君为相,只是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殿下若还要为魏国利益考虑,最佳的选择,只能是韩魏王室联姻,强强联手。 魏典儿有点扛不住了! 申不害的话,嫁他便是毁他前程!这话在她心里不断翻腾着,她有些怕了,若是自己不顾一切,顶住所有压力,坚持嫁给他。那么到了最后,这些会不会以后都成了让惠施郁郁不得志,怪责自己的理由? 魏典儿心里很乱,她想逃离韩国,逃避对这个问题的思考。 第77章 韩康示爱 韩康盛情邀请魏典儿,去他的太子寝宫参观。说那里有一道别样的风景,很靓丽!典儿姐姐一定要来看看。 魏典儿顿时想到,该不是一起躺床上看星星吧?转念再一想,不可能!凭着自己的身份,魏国公主,外交使节,自己若是不肯,他必不敢乱来。 韩康的热情,好似一把火,燃烧了整个沙漠,烧的让人无法拒绝......,好吧!典儿答应了。 一路上,韩康不停地念叨着,“若不是因为我们互赠的信物,你是不可能调动那支卫戍部队的,那我们父子二人恐怕早已丧命,韩国也会陷入混乱......这就是天意的安排! 典儿笑着说:“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 韩康摇摇头,认真地说:“不不不,这绝非简单的机缘巧合,这是命中注定,你便是天降的福星,拯救了我们,也拯救了韩国,你是上天最奢侈的赐予!我只想好好珍惜你......” 典儿默默无语,只是搓了搓鸡皮疙瘩..... 两人来到韩康的太子宫,穿过数重宫室,来到寝宫前......,进入内间,只见四周墙壁上,挂满了画卷。 典儿走近一看,发现这些画里全是自己! 每一张画像中的她,都被描绘得栩栩如生,各种撩人眼神、婀娜姿态,应有尽有...... 典儿顿感脸上一阵发烧,怒斥道:“你过分了!竟把我的画像挂满了房间......” 韩康却一脸庄重,认真地说道:你可知道,每个男人在懵懂初开时,心中都会有个梦中情人的模样。而万分之九九九的男人,终其一生难以遇见,最终只能幻梦破灭......。我何其幸运,竟在未娶之时,就遇到了梦中幻想之人。 自大梁城一见,我对典儿姐姐就一直念念不忘。回国后,我立即找来了画师,凭着记忆画出了您的画像。把我的寝宫挂满,这样一来,我便时时刻刻都有梦中女神的陪伴。 典儿听了这话,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感动。但看着满墙都是自己的妖娆姿态,却又有些哭笑不得,颇感很不自在。她不禁嗔骂道:“你个死变态!” 韩康吃惊反问:“变态嘛?我这挂出来的,都很正常的啊,这些可都是穿衣服的,还有……。 魏典儿打断:“你闭嘴!” 魏典儿怒目圆睁,瞪住韩康。却没想到,他说这些骚话时,竟能一脸认真,目光澄澈…… 典儿想说,你能做的这般无耻,竟能如此坦然……却又忍住了。只道:“把这些画像都取下来……你这样,会让我很不舒服!” 韩康点头,遂命人将画像全都取下,一本正经的说道:一切都依你!只要能让典儿姐姐舒服,我咋样都行。 魏典儿嗔怒:“你……!” 太子宫内室,韩康命人备下精美宴席。 小酌几杯后,韩康面色潮红,口齿不清:“恕鹅冒昧滴表白!鹅喜欢你,是第一眼就有的喜欢,是发自内心滴稀罕,是那种不能掩饰滴......,生理性喜欢......,与政治无关,你信嘛?” 魏典儿被韩康突然来的方言音,带的有点蒙,犹豫了下,点头道:“嗯,俺信,只是……” 韩康打断:“只是希望在你未嫁之前,且保留我追求你的权利,请不要急着否定和拒绝,好嘛?” 魏典儿面色羞红,不知如何回答。 韩康突然捉住魏典儿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两眼噗噗地喷火:“你可知道,鹅想你,想滴如饥似阔滴……” 魏典儿抽出手来,愠怒道:“你贵为太子,什么样的美女找不到?若有此需,何必非要执着于我?” 韩康正色答道:“正如你所说,若是只为此需,何必非得是你。可我想说,唯有你,只有你,才让我有那种焚心蚀骨,控制不住地,想要亲近的欲望。这......便是梦中情人的魔力!” 魏典儿觉得有点懵。 韩康突然起身,从身后剑架上抽出剑来,道:“如能得到典儿姐姐,我愿付出任何代价。你若不信,我可斩指为誓。” 魏典儿急忙劝阻:“你别,别这样,让我害怕……” 韩康认真道:“从小到大,都是美女往我身上贴,我从未追求过任何姑娘,我也不会。今日这般,无非是表明心迹,我对典儿姐姐,真的是很爱很爱……。” 魏典儿道:“你莫再说了,我信你便是,只是有些事,不可勉强……” 韩康道:“这是自然!此番只为敞开心扉,明了我心,绝不会让你有任何为难不情愿。我会积极争取,耐心等待,典儿姐姐能答应我的那一天。” 面对韩康如此生猛的求爱,火辣的表白,典儿心下慌乱,只得匆匆告辞。 在返回的路上,典儿想到了惠施,思绪若如落叶,纷飞飘舞。她深知,在惠施的内心深处,必然隐藏着错综复杂的利益纠葛。 惠施与她相爱相恋,定然也掺杂着对未来的算计与考量。然而,典儿始终更愿意相信,惠施对她的爱,超越了一切,超越了所有的权谋与利益。 典儿也一直坚信,只要她不懈努力,为他铺路为他助力,那么惠施对她的“爱”与对“前途”的追求,便能和谐共存,互不冲突。 但申不害的话,让她开始有了担忧。如果真有一天,惠施必须在“魏相”和“公主”之间做出选择时,他将会如何? 会不会有这么一种可能?假如自己愿意舍弃一切,选择跟随于他,而惠施却又不肯了,宁可把她抛弃......,一想到这里,不禁让她心中隐隐不安。 惠施毕竟不是庄周,庄周的心境与追求,众人皆知,他能为了爱情舍弃一切,哪怕是一无所有,也能坚守初心。但惠施呢?当面临舍弃一切的抉择时,他能否接受? 典儿的心乱如麻,不禁有些羡慕起赵蝶来。至少在这个问题上,赵蝶能够心里干净踏实,不会为这些纷扰所困。 典儿轻叹一声,自己不能沉溺于这些无解的假设之中。她需要坚定自己的心,相信惠施,也相信自己。 第78章 赵蝶醒悟 赵蝶的实际情况,却并非如典儿所想。她这会儿的心里,也是不干净! 从庄周府离开时,她的心中,充满了无比复杂的情绪。 她甚至一度都在努力地搜刮着,自己肚子里最恶毒的词汇,准备从庄周的族谱最底部开始,逐层问候至18代......, 偏巧这时,脑子突然一激灵! 上次的离开,是因为小娥的出现;而这次呢,是因为赵柠的介入。 小娥一走,赵柠就来了,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吗? 自己两次来找庄周,每次他身边都出现了不同的女人......,庄周他是这样的人嘛? 她在心中闪过一丝疑惑,这一切......,是不是有人故意布下的局?小娥和赵柠的出现,是否都是精心策划的阴谋? 恋爱中女人,会有容易激动的情绪,还有不稳定的心态影响,常常伴有大脑宕机、降智等故障...... 我赵蝶不能这样!我要冷静地想一想...... 赵蝶终于开始了,大脑系统重启,理智与清醒,逐渐恢复中...... 赵柠!这个让赵蝶已经很久不愿再想起的妹妹。此刻,赵蝶开始了回忆,昔日童年时,与赵柠在一起的生活经历。 赵蝶想起小时候,在赵王宫里学“六艺”时。赵蝶比其他姐妹学的又快又好,先生总是当着大家的面,夸赞赵蝶的天资聪明,勤奋好学......, 然而每每此时,赵柠却是不屑,说“六艺”这些,不过是“奇技淫巧”罢了,她没兴趣!有这份时间精力,还不如学学“权谋心术,御人之法”。 赵柠这丫头喜欢琢磨算计人,自己和庄周、是不是都被她算计了? 我必须要先调查一下,小娥是怎么到了庄周的身边,这便就有了答案。想到这里,赵蝶心中豁然开朗! 赵蝶再次返回庄周府上,细细打听了,小娥是如何来到府上,在府内居住的一些情况,还有被赶走的经过。 基于工作原则,府内下人只能讲个大概,但赵蝶却依然从这些只字片言中,捕捉到了信息,庄周和小娥并没住一起,而且俩人在平常生活中,关系也并不亲密...... 赵蝶启动了自己留在蒙邑的耳目,四处打听小娥的下落,最后得到的回答是:小娥失踪了,不知道去了哪里!她在心想,如果这一切是阴谋的话,出现小娥失踪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意外! 赵蝶心思一动,又想起了曹商。 庄周、曹商、小娥这三人之间的微妙关系,赵柠他们是不知道的!于是,赵蝶换了方向,继而开始打听曹商的下落。果然,曹商这个街溜子,还是能够找得到的! 当赵蝶找到了曹商,问起小娥为何会到了庄周身边时。曹商好像一个炮仗,一点就爆了! 曹商忿忿的说,本来他是和小娥在一起的,不知道哪里来了个大老板,给小娥开出天价薪酬,让她去照顾庄周,这才活生生地拆散了,他俩这对感天动地的爱情...... 此时的曹商,果断选择了和赵蝶保持统一战线,对那个使坏的老板,进行了严厉的声讨。对此,他展现出强大的口才天赋,以及丰富的语言词汇。其声势浩大,恢弘之状,宛如非洲草原上的百万大迁徙。 可惜这时的赵蝶,已无暇欣赏他的表演了...... 只在这一瞬间,赵蝶泪流满面,心中懊悔不已。庄周哥哥,我错了!我冤枉你了! 自己本来就已决定,与庄周一起远离,不再过问赵国政坛的那些争斗是非。她所做的一切,蒙邑封控,带走庄周,只不过是想给他俩谋个圆满的爱情,幸福的未来。 可赵柠偏要不断从中作梗,她想干啥?她是想和我抢庄周,故意挫败、羞辱我?还是怕庄周帮我,跟她太子哥哥夺位? 赵蝶在咬牙切齿,对赵柠的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自己和庄周都不傻吧?居然还能被她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玩的团团转?这简直是一种莫大的羞辱! 现在赵柠已经出手,就冲着她和庄周来的。赵蝶冷静地想了想,赵柠的出手,应该还是为了帮她的太子哥哥......。 赵蝶深知,只要赵柠一出手,就没有轻易罢手的道理。自己除了迎战,别无选择!不然怎样,还能找她解释?求饶求放过么? 赵蝶恨恨在想:既然你不想让我俩安静的离开,那好,我就留下来跟你们斗!她骄傲好胜的个性,被再次激发出来。 既然现在不知道庄周下落,暂且不管了。给他留个话,我冤枉他了,向他道歉,现在我要回赵国了,做我该做的事!赵蝶决定返回赵国,与哥哥携手,一起对抗太子兄妹。 绝对不能让赵柠得逞!这既是复仇之斗,也是保卫自己的爱情之战! 第79章 谋略安邑 赵蝶返回了赵国,果如此前她所预料的情况一样。 赵緤在叽叽歪歪地表达着不满:给你带了三千人去啊,封控了全城,也见到庄周本人了,你竟然没把他带回来?搞不懂你咋想的,要把他留给太子用嘛?.......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 赵蝶火了:“赵緤,你闭嘴吧!我没带回庄周,自有我的理由。你大可以放心,我有十足把握,他绝对不会帮着太子对付我们的!” 赵蝶在这问题上,已经笃信不移!当她一旦站到哥哥这边,无论如何、绝不可能、她死都不能信……,庄周会帮太子出谋划策,拔剑刺向她的。 赵緤看到妹妹发火,也不好再说什么,笑着说:“那行吧,妹妹既然这么说,我且信了,只要他不帮太子就好!” 赵蝶转而问道:“听说卫鞅率领五万秦军,已经抵达黄河西岸,正虎视眈眈盯着东岸的魏国安邑。哥哥,你有什么打算?” 赵緤沉吟片刻,回答:“我在西路有一支两万多人的军队,妹妹,你有什么高见?” 赵蝶缓缓地说:“父王的健康状况每况愈下,恐怕难以长久……赵语现在就想平稳过渡。哥哥若要争取胜机,只能反其道行之,就得制造些事端。比如:与秦联手,攻下安邑?” 赵緤笑了:“不错!不过呢,安邑是魏国旧都,单凭我们的力量很难做到。如果能联合秦军,那就胜券在握了。只是这件事该如何筹划呢?” 赵蝶思索了一会儿,说: 无论是为了平稳过渡,还是担心哥哥攻下安邑,赢得功勋,只要赵语知道我们有意攻取安邑,他必定会阻拦。所以,哥哥只能私下去说服父王。 父王耳根子软,经常性左右摇摆,只要说得父王一时心动,同意了,你拿到手谕后,就即刻离宫,赶往安邑。 就算赵语知道后,再去面见父王,父王再次被赵语说服下令召回,那时我们已经出兵,便可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为由,拖延退兵,直到拿下安邑。 哥哥进宫说服父王,我去西路调动军队,我们必须同步进行,确保在父王召回令前,我们就兵临安邑城下。需要的是行动迅速,过程紧凑,不给赵语留下任何阻拦的机会。 赵緤问:“卫鞅会同意联军吗?” 赵蝶回答:“这个问题不大!” 卫鞅自从到秦国推行变法以来,一直受到秦国公族势力的排挤和打压,压力巨大。他迫切需要向秦王和世人证明他的价值,证明他变法的成效。最直观的表现,就是要训练出一支强大的、战无不胜的秦军。 这次,他亲自带领变法后组建的第一支秦国新军,选择进攻魏国。就是因为近几十年来,魏国一直是秦国的劲敌。只有在魏国战场上取得胜利,这份成绩单才最漂亮,最有说服力。 然而,面对有三万魏军精锐把守的,城防坚固、政治意义重大的魏国旧都安邑,他的心中难免有所顾虑。因此,秦军在黄河西岸滞留多日,迟迟不敢过河。 卫鞅毕竟是外臣入秦,在秦国毫无根基,孤立无援。这些年来,因为变法得罪了不少秦国旧臣权贵。这场仗要是赢了,那自然是能让对手无话可说,要是输了呢?那卫鞅可就得要被反攻倒算了,他承担不起这个风险。 赵蝶正是看准了这一点,判断出卫鞅迟迟不敢渡黄河的顾虑。若是赵国愿意和秦国联军,给他多一份把握,他怎么可能拒绝? 赵蝶设想的情况是,攻安邑,如果魏国要救援,必定是撤回驻守邯郸的魏军,这样赵国就能轻松拿回邯郸,这是一份可以载入史册的功勋荣耀。 如果魏军不救,那我攻下安邑,也是大功一件。魏国占领赵国新都,赵国攻克魏国旧都,至少在这场赵魏争夺战中,赵国也扳回了一局,以后若是谈判交换,也多了份筹码、底气和尊严。 还有就是,在王位争夺的关键时刻,只有在外战中挣的功勋,大家更容易看得见,更有说服力,才能赢得更多的政治资本,更多的朝臣支持。 现在的问题就是: 一:如何打消卫鞅的顾虑,让他接受秦赵联军的计划? 卫鞅是来拿成绩单的,就算他心里想联军,也不可能主动明示。他也怕政敌非议,说他是怕打不赢,才会去找赵国帮忙。所以,打赢魏国,那是因为有赵国帮忙,并不全是他变法的功劳。 二:打安邑,秦军人多势众,而赵军实力弱小。如何让卫鞅同意,最后由赵军掌握安邑控制权?只有在安邑城头插满赵国军旗,才能算你的功劳,要都是秦国军旗,那赵军不是在瞎忙活嘛? 赵緤道:“现在目标已经明确,接下来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制定一个周密的计划,确保每一步的顺利实施。” 赵蝶这时又想到了庄周,心想:要是这家伙在就好了,这些问题他肯定能轻松解决。可这个死庄周,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转念再一想,就算他在,他就一定会帮我出谋划策吗?特么的,真的不一定! 我男人不就该帮我解决困难吗?赵蝶想到这里,不由得对庄周,再次心生出几分小怨念。 离开赵緤那里,赵蝶回到自己府上,门人迎告:有名男子自称是公主旧友,前来拜访,他已在府上等候多时了。 赵蝶心头一凛,脸色突变,问:“谁?” 门人见她脸色,赶忙躬身答道:“不是庄先生!他自称是司马赒。” 赵蝶不禁咬住了嘴唇,摇头轻叹。 第80章 司马助蝶 赵蝶踏入前厅,目光落在了司马赒身上。 此刻,他正端坐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归来。一见赵蝶来到,司马赒立刻起身,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 赵蝶注意到,这时的司马赒,身着锦服华冠,整个人显得精神焕发,俨然一派翩翩富家公子形象。他带来的精致礼盒里面,装满了珠宝美玉。 这一幕让赵蝶不禁回想起,庄周第一次来到公主府的情景。 那时,他穿着粗布大衫,不修边幅,妥妥滴一副典型的屌丝模样,而且还是空着俩爪子,仿佛就是专门为了混吃混喝揩油而来的。 呃,对了!庄周好像也说过要带礼物的,叫什么来着?解救自由!真他娘的让人啼笑皆非。 自由与珠宝,何者更为珍贵?难以衡量,但自由只是个抽象的概念,珠宝却是实实在在的财富。 赵蝶带着笑意问:“你怎么有空来我这里,是不是在中山国混不下去了?” 司马赒哈哈大笑,说道:“殿下果然冰雪聪明,又被你猜中了。” 赵蝶莞尔一笑,示意他请坐,又问:“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司马賙叹了口气,像我这样平民出身,毫无根基的,想要在朝堂上立足,实在是太难了!如果不努力表现,君王会认为我平庸,朝臣们也会议论纷纷;可是如果表现得太多,又会抢了别人的风头,惹来嫉妒,真是左右为难。 赵蝶追问:“你是被人排挤,丢官了?” 司马赒笑答,官倒是没丢,只是受到了乐池老相国的排挤,日子过得很不愉快。我心中憋了一肚子气,便向君王请了假,出来散散心,顺便取取经。 首先想到的就是来拜访恩人,公主殿下您。然后,我打算西行去秦国,拜访我的师兄——卫鞅,他的处境可能和我差不多,我可以向他请教一些经验。 赵蝶惊讶地问:“你认识卫鞅?” 司马赒解释道:“卫鞅本名公孙鞅,因为他是卫国人,所以大家都叫他卫鞅。公主您忘了,我也是卫国人啊?我们在卫国时,曾一同拜在陈老先生门下,有过几年的同门之谊。他比我年长,所以我称他为师兄。” 赵蝶疑惑地问:“既然卫鞅在秦国已经取得了成功,颇受重用,你为什么不投奔他,而是选择独自在中山国打拼呢?” 司马赒回答,师兄入秦不过三四年,他自己都还未站稳脚跟,我怕贸然去投奔,会成为他的累赘。这是其一。 如果我投奔师兄,恐怕只能会一直屈居于他之下,为他效力,我心中不甘。所谓:一山不容二虎。这是其二。 赵蝶点头表示理解:“不错!你既有远大志向,又能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 司马赒咧嘴笑道:“能听到公主的夸奖,我心里特别高兴,比得到中山国君的夸奖还要让人开心!” 赵蝶心想,眼前的难题正好在卫鞅这里。庄周指望不上了,偏偏这时,司马赒自己送上门来了,他们还是师兄弟,这莫非是天意? 赵蝶沉思片刻,说道:“我正有一事需要找卫鞅,司马兄能否助我一臂之力?” 司马赒毫不犹豫地回答:“公主若有差遣,即便是赴死,赒也绝不推辞!哦……不对,应该说是司马喜不辞!”说完,司马赒故意做出一副惊慌后退,捂脸躲避的样子。 赵蝶忍不住地咯咯笑出声来。 听完赵蝶的讲述,司马赒说道:“第一个任务,联络我师兄,与秦联军不难。但第二个任务,让秦军搬梯子,赵军去摘桃,哈哈哈……这是要把我师兄当傻子玩吗?” 赵蝶道:“如果你觉得难以做到,那就算了。” 司马赒坚定地说:“为了你,再难我也愿意去做!而且,这件事只能由我去做,不能是你们。” 赵蝶好奇地问:“为什么?” 司马赒解释道:“把桃子留给赵国,是赵国人劝说,还是他师弟去劝说。哪个更有可能让我师兄信服?” 赵蝶点头表示明白了。 这时,赵蝶突然想起了曾经问庄周的一个问题:“你愿意帮我的动机是什么?” 司马赒回答:“回报!” 赵蝶闻听此言,不由得微微一笑,心想:竟和庄周答的一模一样! 而后,她又继续追问:“你能回报我什么?” 司马赒神情庄重地说:“我想帮你解决,你遇到的所有难题。” 赵蝶心头一暖。这司马赒说的,可比庄周说的好听的多了! ...... 赵蝶带着司马赒一起见了赵緤,三人一起谋划,并最终敲定了方案步骤。之后,赵蝶便带上了赵緤给的调兵印信,和司马赒一起,即刻启程,前往赵国西路军营。 在送别时,赵緤对赵蝶悄悄耳语:“妹妹,我看这个司马赒,也是一个难得的青年才俊,或许才华不及庄周,但他,是一个你可以驾驭的人......,所以说呢,他应该比庄周更适合你。” 赵蝶咬了咬嘴唇,回答道:“这个就不需要哥哥操心了!”说完,赵蝶心中不禁在想:司马赒比庄周更能驾驭? 只从表面上看,确实如此!对于自己的一切需求和指令,司马賙都能配合执行,而庄周呢?他会先判断指令对错,然后再决定要不要执行。 送走了赵蝶和司马赒后,赵緤这才准备进宫,去讨要赵王的出兵口谕。 实际上,这支军队的调动权掌握在赵緤手中,无论赵王是否同意,他都能调得动。要口谕只不过是为了避免日后可能会有的问责,相当于补个手续。 第81章 星辰大海 赵国*中牟*赵王宫 赵緤向父王赵种,提出了他的计划和想法,调动他麾下的西路军,与秦军联合夺取安邑。 赵种疑惑地问:“赵国现行的既定国策,不是休养生息,不惹事不闹事吗?” 赵緤回答:“父王,那是没有机会,咱们不惹事不闹事,现在有机会了,白捡的便宜,咱还能不拿吗?” 他继续解释道,只要咱们出兵攻安邑,魏军若援救,赵国便能不费吹灰之力收复邯郸;若魏军不救,赵国拿下安邑,换取邯郸,即使魏国不肯交换,我们攻下魏的旧都,也能挽回丢失邯郸的面子,这可是包赚不赔的买卖。 赵种问道:“秦国这般虎狼之国,联军拿下的安邑,他们肯让嘛?” 赵緤自信地说:“这个父王无需担心,儿臣已有计划,先与秦国签订合约。若秦国不肯,儿臣不与他们联军便是.......。父王,您看这样可以么?” 赵种心动了,他思考了一下,说:“出兵这事,还是要召集太子群臣,商议下再定吧?” 赵緤急切地反驳道,父王,您难道看不出来吗?只要儿臣提的建议,太子全反对。太子便是怕儿臣建了功业,抢了他的风头,太子就想要个无为、平稳,等着继承父王之位,不想让我等出头。 但儿臣以为,怎能因为太子的这份私心,就错失眼下良机,耽误了赵国社稷,将来我们有何颜面,去面对赵氏列祖列宗? 现在的情况是,联军出兵不宜拖延,须早下决断,迟了只恐秦国自己出兵,拿下了安邑,我们可就没任何机会了。 提到了列祖列宗,赵种不禁又想起自己当年做太子时,父王赵章的殷殷嘱托,不禁在心底一阵翻腾...... 赵种思索了片刻,长叹一声:“哎!好吧,我这便给你手谕。” 赵緤终于拿到赵王出兵手谕,心中暗喜。 即刻告退,出宫而去。 在奔赴赵国西路军营的路上,司马赒与赵蝶二人并行,边走边聊。 上回因言语攻击庄周,惹恼了赵蝶,这次他决定改变策略,转而夸赞庄周。 司马賙试探性地问:“想和你聊聊庄周,该不会怪我吧?其实,我真没什么恶意,就是对他特好奇,他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能让你……咳!所以......,我还特意去了解过他……”司马赒边说着,边观察着赵蝶的反应。 赵蝶微微一笑:“你了解到了什么?”这时的赵蝶,还真想听听他怎么说庄周。 司马賙回答:“了解下他的生平经历,他的习作思想,还有一些别人对他的观点看法。” 赵蝶心下明白,司马賙已把庄周视作竞争对手。不过,这点她倒是不介意。无论是谁,从来只介意的是自己多个对手,不介意给自己另一半,多个竞争对手。 司马赒摇头叹道,真想不到,庄周竟然是这样一个绝世天才!他的思维、他的境界高度,根本不是普通人所能触及和理解的,甚至高到不该属于这个时代了。 赵蝶抿嘴而笑:“有这么夸张吗?”别人夸庄周,她是打心眼里高兴,说明自己的眼光判断,无比正确。 司马赒认真说道,打个比方哈,一般有才华之人,算是山巅。虽能高出常人一大截,但山脚还在地面上,山根依然扎于地下,摆脱不了被俗世众生,开采、挖掘、利用。 我师兄的才华当世绝立,可以算做云彩,高高在上,无需根基。但终究免不了风卷云舒,也是会积云成雨,泽及于人。即是说,现今那些圣贤智者,纵算是才高,也与这人世间,都还存在着相互作用与影响。 赵蝶笑成了一朵花,问:“那庄周呢?” 司马賙长叹道:“他已经高出了天际,好像星斗!他能给你,给所有人,包括现在的,未来的,甚至几百几千年后人类指引方向。但他!却在天外,与这人世间,难有切实的相互影响。” 赵蝶心下明白了,司马賙是在说庄周不沾di气嘛?特么的,这是要夸他还是想贬他?不过,司马賙说的好像是有些道理。庄周!别人或许永远无法影响和改变他,而他呢?可能......也无法影响,或改变别人...... 他让俗世凡尘中的芸芸众生,只能看到,他身后留下的那个孤独的影子...... 司马賙接着说道:“他的思想、他追求的超远,适合做为一种至高的理想,一个美好的梦境。只可做梦里的憧憬,不可作为现实的期待。所以,他便是星辰大海,诗和远方!” 赵蝶冷笑问:“那你呢,适合做什么?” 司马賙微微一笑:“也许我适合做一盏小油灯,但是你却能提着它,照亮眼前的光明,引领着下一步的方向! 赵蝶冷笑一声,问:“还有么?” 司马賙咧嘴一笑:“还有就是,触手可及的温暖......” “还有呢?” “还有就是,可以像一根手杖,陪你走出脚下的崎岖,助力且平稳。” 赵蝶心中明白,他这是有备而来,若要继续问下去,他能说到明天都不带重样的......赵蝶哼了一声,没再理他,自顾前行。 司马赒心里美滋滋,我的蝶公主呦,这次没揍我,已经很满足了。他不禁为自己这招明着是“捧”,实为撬墙的高明之举,沾沾自喜。 人的满足感来源,不是具体得到了什么,而在于现实得到的,与期望值之间的比较。 司马賙在想着,自己若是能有幸娶到,七大强国之一的赵国公主,甚至几代中山国君,都难遇一次的人生荣耀,这牛逼够吹多少年的? 再者,有赵国驸马的身份加持,且不说实际管不管用,就说但凡有了这身份,以后在中山国朝廷的处境,无论政敌还是国君,谁敢说不都得多掂量掂量? 想娶赵蝶的人中,从现实来看,最虚无缥缈的是庄周。然而,最不图她身份附加价值的,最纯粹只想要她这“人”的,也唯有庄周! 第82章 惠施入魏 公元前352年夏。 卫鞅率5万秦军渡过黄河,与驻扎在黄河东岸的,由赵国公子赵緤率领的西路军2万余人胜利会师,组成了一支近8万人的秦赵联军,进逼至魏国旧都——安邑城下。 魏惠王忧心忡忡,却又无可奈何!曾经昔日,那个强大到不可一世的魏国,如今已陷入艰难危局。自三分晋国后,魏国经历了文侯变法武侯征伐,到如今的魏惠王,三代魏国君主不断跟周边四邻的图强争霸。现在,终于遭到对手的清算与报复。 韩魏联姻虽未定下,但还是草签了一份两国联盟协议。 至此,魏国使团的任务圆满完成,返程回国。魏典儿谢绝一众挽留,坚持要与魏国使团一同返回。 此刻,魏典儿也在担心着,她出生和成长的地方,那个留存她无数美好记忆,浸润深厚情感的故乡,魏故都的安危。 魏典儿命人去宋国召回了惠施,这个被她寄予厚望的男人。 她需要他站出来,展示自己的才华与能力,与她一起肩负保卫魏国,守护爱情的使命。 魏国*大梁*魏王宫 惠施穿着特意定制的华服,肃容严整地进了魏王宫。这还是他平生头一次,进入到王宫内部,近距离地看到,雕梁画栋、层楼叠榭、金碧辉煌的壮观景象,直让他眼花缭乱,心潮澎湃,连呼康娘...... 魏典儿拉住他的手,惠施赶忙抽出,却再被典儿抓住,魏典儿带着他在宫殿内行走。途中遇到的宫女太监,纷纷向他们躬身施礼、致意问候……,谄媚低贱、逢迎讨好的姿态,溢于言表。 惠施难得一次地体会到,那种高高在上,带着巨大差阶的优越感、愉悦感、尊崇感,这是他平生从未有过的体验,竟是这般地陶醉与享受。 惠施的心情,激动又忐忑,欣喜又期待!然而这一切,对于魏典儿来说却是习以为常。 因为出身和成长环境的巨大跨度,使典儿根本无法理解贫贱出身的惠施,此刻真实的心理感受。 魏典儿戏谑着说:“瞅瞅你这点出息,手心都出汗了!就那么怕见岳父嘛,他能吃了你啊?” 惠施尴尬地笑着:“可不是嘛,生怕他会吃了我!” 战国时代的各国君王,会见贤士学者,都能以礼相待,不论对方的身份地位如何,都会表现的非常礼貌客气,隐忍谦让。譬如魏惠王,即使被孟子当面责骂率兽食人,他也能够默默忍受。 尊重知识和人才成为了一种共识。正是因为这种良好的氛围,才使得那个时代,众多学界名流纷纷涌现。不仅丰富了战国时期的文化内涵,更是推动了整个社会向前发展。 魏典儿不知,惠施其实怕的不是魏王,他怕的是一不小心会失去这些,曾经只能在梦中渴求出现的场景;怕的是,他只是这高大巍峨的王宫里,匆匆的过客。 魏典儿直接把惠施带进了魏王寝宫。惠施自是不知,魏王在寝宫里只见子女家属,一般是不接见外臣的。当魏王见典儿竟自作主张地,把惠施带了进来,着实有些意外,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微微颔首,示意他们进来。 魏惠王细细打量着,这个被宝贝女儿一直死拽着不肯撒手的男朋友。心中暗想:嗯,外形还不错,相貌堂堂,气宇轩昂,够得上大国相的风姿气派。 惠施见魏王盯着他不说话,心中不免慌乱,忙跪下施礼道:“拜见魏王!” 魏王微笑示意他起身,先是寒暄客套几句,又问:“秦赵联军对安邑之围,惠先生怎么看?” 惠施稳住了神,他不敢说错,只得先试探魏王的口风:“大王,您……是如何打算?只有大王您先确定整体战略构想,惠施才能有具体的对策。” 魏王道:“安邑城外,秦赵联军集结了近八万之众,我国需确保东、北边境的安全。因此,国内难以调集足够的兵力。若不救援吧,却又心有不忍……,寡人亦处于两难之中。” 惠施此刻已然明白,未来的老丈人想救援,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若勉强拼凑出个两三万人前去救援,无异于白白送人头。然而,面对敌军来攻,又不能轻易弃城。安邑毕竟作为魏国旧都,其地位、意义重大。若因胆怯直接弃城,必将遭到他国的嘲笑与鄙视。 惠施大致摸清了魏王心态后,朗声道:“安邑不能弃,还是得守!” 见魏王点头赞同,惠施便继续阐述: 在守城期间,我们应设法瓦解秦赵之间的联盟,力争促使他们自行撤军。若此计未能奏效,我们则需尽量避免陷入消耗战,减少安邑城非必要的破坏。 刚才典儿和我说过,安邑是她的出生地和童年成长的地方,她对那里有着深厚的感情,她最担心的就是,一场战火之后,安邑城内遍地枯骨与瓦砾。 我的想法是,以最小的牺牲,争取最长久的守城时间,待敌生变...... 即便到了最后,还是不得不放弃,我们也要尽可能保持城池的完整性。以后,可以通过外交途径,或是等到解决魏国东部和北部的边境威胁后,再重新部署军队夺回。届时,安邑仍将有其收复的价值。 魏王颔首,“不错,考虑的很周全,目前看也只能是这样安排了。” 惠施偷偷地擦汗,稍稍松口气。这个答复,没出岔子 魏典儿接着说道:“父王,把安邑的指挥权交给我们吧,女儿想和惠施一起,守护安邑!” 魏王沉吟良久,缓缓点头道,好吧! 此时,三人心中都清楚,这场是由魏王亲自出题,对惠施的首次考验。敌我双方的背景都颇为敏感:一个是曾被放走的卫鞅,另一个则是今日决心留下的惠施。 第83章 庄周梦蝶 从魏王寝宫出来,魏典儿眨着眼睛,带着一脸坏坏地笑,问惠施:“想不想去参观一下本公主的寝宫啊?” 惠施犹豫了片刻,不确定地问:“这……可以嘛?” 魏典儿轻笑一声,自信地说:“怕什么?那是我的地盘,我说行就行……” 话未说完,典儿便拉起惠施的手,如风一般跑了起来,银铃般的笑声在空中回荡。 二人刚跑到公主殿前,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威严的中年女声:“典儿,不许胡闹!” 魏典儿顿时收住了脚步,定在那里...... 她俏皮地吐了下舌头,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然后,她动作缓慢地,将原本灿烂的笑容收敛,转而换上了一副端庄得体的姿态。 这才优雅地转过身来,恭敬施礼道:“谨遵母后大人,典儿遵命!”此时,典儿的语气里,却是透出戏谑的味道,脸上还挂着一丝调皮的笑。 惠施心中一惊,急忙行大礼:“参见王后!”他的声音微微地颤抖,脸上流露出惶恐敬畏。 魏王后仔细打量了惠施一番,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未有多言,便自行转身离开。只把她的背影,留在了呆呆凝望着的惠施眼睛里。在夕阳的余晖中,王后的背影,格外庄严! 母后走远后,魏典儿恢复了活泼的本性,继续拉着惠施,笑嘻嘻地冲进殿门。随即,便喝退了婢女下人。 门一关上,魏典儿迫不及待地纵身一跃,跳入惠施怀中,扳过他的脸来,紧紧捧住。像是捧住了个卤水猪头,自顾自地啃了起来……她的眼中若似春水,她的唇吻如火炽热,仿佛要将所有的思念都倾注在这一刻。 惠施却显得有些麻木与迟钝,只是笨拙地回应着……他的心中充满了矛盾,既渴望亲近,又害怕失礼。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惠施吓得急忙抽身...... 典儿不满地嘟囔:“你今天怎么了?这么怂!以前怎么从没见过你这样……,这都好久没见了,你就不想我嘛?” 惠施低声道:“我怕……”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他害怕的是在魏王宫内,任何一点失礼失节之举,都可能成为别人否定他的理由。 典儿回想起与惠施相识的那个夜晚,他是那么的勇敢无畏,稳健冷静,给了她信念和力量,让她可以放心地依靠,充满着安全感。 现在呢?对王权尊贵的崇拜,已经让他开始变得卑微拘谨。他已不再是那个,茫茫黑夜下,驮着她渡河的,伟岸坚毅勇于担当的男人,而是成了一个畏首畏尾的臣子。 看到魏典儿一脸的不高兴,惠施急忙去哄,想要重新抱住典儿,却被她生气地一把推开。 为了打破尴尬,惠施赶忙转移了话题:“这次赵蝶可是在敌军营中,我们守安邑,庄周会来帮忙吗?” 典儿沉思了片刻,回答:“他应该还是会帮赵蝶的吧?”惠施提到了庄周赵蝶,不禁让典儿心中,再度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 庄周和赵柠,此时已进入楚国腹地,位于随城远郊外的一处山谷深处,一座农舍田园里。 庄周说他喜欢这里,喜欢每日晨曦薄雾中,穿行于葱翠山林间,聆听山涧鸟鸣,泉水叮咚;喜欢暮色霞光里,山间青石板上,由着晚风拂面,静思凝坐...... 赵柠问:“姐夫乐意住这里啊?那行,我把这园子买下,让姐夫安心住下,不过,我自己得要去城镇里投宿。” 庄周笑着说:“你自当远离,姐夫也怕和你呆久了,可别一不小心,咱俩乱了伦理……” 赵柠嘿嘿笑着,又问:“姐夫还需要些什么日用品的嘛,我帮着采购些回来?” 庄周却答:“不需要啊!这里各种工具齐全,有山有水有林,我便是打算因地制宜,靠山吃山……” 自此,庄周这里住下。赵柠每隔上三五日的,过来探望一次。 一日,庄周在山谷中的小溪边玩耍,玩到累了,在溪边一棵大树下小憩,不觉中睡着了,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了赵蝶...... 梦到赵蝶说,要离他而去,他紧紧抓住她袖子问,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要永远在一起…… 赵蝶却哭着说,今生你我已无缘,只待来生再聚吧!他死活不肯,扑上前去想要抱住她,然却扑了个空…… 赵蝶消失了,化作一只蝴蝶,在他面前翩跹起舞,久久萦绕不去…… 庄周哭了,稀里哗啦,直至醒来...... 他抹去泪水,心有余悸,便在心中默默地念叨着:梦是反的,梦是反的,梦是反的…… 他痴痴地凝望……见小溪的两边,百花盛开,蜂蝶起舞,若有所思。 他在心中做了决定,要在这里建一座亭。 纪念他平生第一次,因为思念某个人,在梦里让自己哭醒的地方。 于是,庄周开始了他的建造计划。他清理土地,丈量尺寸,绘制设计图,伐木取材,开凿石料,搭建结构。 他在心中,充满了对赵蝶无限的思念,而这份情感,都化作他建造亭子的不竭的动力。 经过十数日的辛勤劳作,一座精致的凉亭终于建成。 庄周将这座亭子命名为“梦蝶亭”,以此纪念,他人生中的这一段非同寻常,且刻骨铭心的经历。 第84章 如梦亭遇 庄周立于亭前,心底涌起一种满满的成就感。 他在想象着有一天,带着赵蝶来到这里,让她亲眼看看,特意为她建的亭子,她一定会为他的这份用心与用情,而感到惊喜和快乐吧? 亭子外形大致建造完毕,庄周突然觉得,它应被需要赋之于灵魂。 灵感一闪,他急忙返回家中,取来了自己亲手编织的草蝴蝶。 这些蝴蝶,都是赵蝶蒙邑离开后他所编的。 每一只都是独一无二。因为每一只在编织时,他都有着不同的心情。有忧郁的,有快乐的,有沮丧的,有甜蜜的,有充满希望的,有怀揣梦想的…… 然而每一只又是相同的。因为每一只蝴蝶,都记载着他对赵蝶不变的爱恋…… 他将这些蝴蝶悬挂在亭子内,随着山风,轻轻摇曳,仿佛是在诉说着,他无尽的思念,寄托着他的依依不舍和深深眷恋。 他记得,曾答应要送给赵蝶一只草编蝴蝶,却因种种原因未能兑现。每每想起此事,他就会编上一只蝴蝶,不知不觉中,已累积百多只。 看着这些草蝶在亭中随风起舞,庄周获得了一种心灵的慰藉,为之付诸一切的辛勤劳作,都在这一刻感到无比值得。 一天,庄周再次来到亭子前,意外地发现,亭中站着一个人!一名陌生的女人…… 她戴着斗笠、蒙着面纱、身着紫色纱衣......,亭外,还候着几名婢女和随从。 女子正饶有兴致地把玩着亭中悬挂的草蝴蝶,似乎对这些手工艺品颇为欣赏。 草蝶在她纤纤手指的摆弄下,是以一种极不情愿的姿态舞动着。 庄周心中不快,上前质问:“你是谁?为何擅闯我的亭子,动我的东西?” 紫衣女子闻声转身,用一双深邃的黑色眼眸直视过来,目光中却藏着一丝戏谑:“哈哈……这亭子是你建的么?我怎么觉得,这像是为我而建的呢?” 庄周生气道:“卧槽,可以无赖到这地步嘛?怎么就成为你建的了?写你名了吗?” 紫衣少妇指着亭子上的题名,反问:“这不是写着‘梦蝶’吗?” 庄周惊讶问:“你也叫蝶?” 紫衣少妇眼波流转,笑着说:“‘也’?哦,我明白了。你有一个叫‘蝶’的朋友,这个亭子是为她而建。嗯……‘蝶’这个名,听起来像是个女名,她是你的红颜知己吗?” 庄周轻哼一声,不置可否。没想到一个简单的“也”字,竟让她解读出这么多信息来。 紫衣少妇轻笑一声道:“我虽不叫蝶,但我叫梦。按这个题名,第一顺序应该属于叫“梦”的,第二才该是叫“蝶”的吧?” 庄周被气到笑了:“你把这题名当成是我立的遗嘱嘛?还特么的,要分第一顺序继承人,和第二顺序……” 紫衣少妇哈哈大笑:“开个玩笑罢了,别介意!” 她绕着亭子踱步,细细地打量端详着,缓缓说道: 看这题名的字迹,飘逸洒脱……,这份书法功底,必是捉笔多年的读书人。 再看这亭子的搭建结构,和亭内的雕刻画工……显然,这是出自一个心灵手巧,热爱艺术的人之手。 嗯,还有这些草编蝴蝶,也是你编的么?你应该是个……,很有生活情趣的人!” 庄周没好气地答道:“不错,我确实蛮喜欢情趣用品的。” 紫衣少妇眉目弯弯,深藏笑意,解释道:我也是刚巧路过此处,见到这“梦蝶”二字,颇感好奇,建此亭者,何许人也? 当今之世,人人皆是奔波于功名,为生计劳碌,竟然还有人,在这荒郊野外的,有如此闲情雅致。所以,多逗留了会儿……不好意思,如有打扰,我现在就离开。 庄周不解问:“为何会有好奇?” 紫衣少妇答:“此处向东南十余里外,便是我家,名曰蝴蝶山庄。” 庄周释然:“哦,原来如此!你名字中有梦,府宅名为蝴蝶……,不过,这纯属巧合,我得澄清一下。” 紫衣少妇微微点头,自我介绍说:“我叫苏如梦,你呢?” “我叫庄周。” 苏如梦又说:“我给你个建议,你这亭子因为是木质的,所以需要刷生漆防腐防水。不然的话,风吹日晒的,必难长久。” 对于这般善意、中肯的意见,庄周表示感谢。 苏如梦微微一笑:“这亭子既是叫梦蝶,那便是与我有缘,我也有责任保护它……明天吧?我找些工匠来,给它刷下生漆!” 庄周摇头婉拒:“建这个亭子,对我而言,是一种情感寄托,一份祈祷,它更像是我心灵深处的一座圣殿。因此,整个工程必须由我亲力亲为,有足够的诚意与纯粹,这才有意义。” 苏如梦愣了一下,望着一脸认真的庄周,点头赞许,不欺我心!难得难得!但凡能做到这般的,人品定不会差! 苏如梦又问:“那你岂不是得先要做生漆啊?” 庄周无奈地说:“可惜我还不会。” 苏如梦说:“我夫君曾任职司空,我府内工具书齐全。若你有需,可来借阅。” 庄周口中答谢。心中却暗想:原是官员家属,素昧平生,如何去人家府上借书?算了吧,免惹是非。 苏如梦又笑道:“难得你也喜欢蝴蝶,等你来时,我就有机会炫耀一下我的蝴蝶王国了……” 庄周好奇问:“那是什么样的蝴蝶王国?” 苏如梦神秘一笑:“你来看了,自然就知。好了,我该告辞了!” 说完,苏如梦轻盈转身,带着随从离开。 第85章 紫晶蝴蝶 过了三日,庄周没去,苏如梦来了。 她依然是戴着面纱,端庄优雅,坐在梦蝶亭里,静静地等候着。 庄周见到,惊讶问:“你怎么来了?” 苏如梦淡淡一笑,你不去找我,我只好来找你了。给你送这卷《生漆制法》的书,还有两桶生漆,两把刷子…… 这书我大致看了下,因为制作生漆需要漆树切割、取汁……,这些都有时令所限。还要熬制、配料……耗时过长!看这天气,只恐近期有雨……我想,你还是先刷漆吧! 还有呢,有些事重点在于心,只要你心足够纯粹诚意,不必过于严苛细节,你觉得呢? 庄周感激,连忙谢过。 苏如梦又问:“我已邀请,你为何不去?” 庄周答:“我是怕有不便,你夫君……” 苏如梦立马接话:“可我夫君并不在!” 庄周愣住,心道:卧槽!这确实是一个让人心驰神往,不容拒绝的理由……,他正想再问。 苏如梦接着又说,“既然梦蝶亭对你意义非同寻常,可得要小心保护呢,你抓紧刷漆吧,我先走了!” 庄周送行。心中暗想:苏如梦非为己利所得,还能替人考虑,为人着想。且心细如发,面面俱到……起码从这点来看,她真是一个难得的好女人! 送走苏如梦后,庄周再返亭内,只见亭柱角落处,遗落着一个荷叶花饰的香囊…… 打开,内有一块紫色蝶形水晶,做工精致,纯净剔透,很是漂亮!颇使庄周有些爱不释手...... 但此物价值不菲!这是苏如梦遗落么?他赶忙去追,但见苏如梦人已远去......。 庄周想了一下,做出决定,拜访蝴蝶山庄。 理由是因为水晶,而不是她老公不在哈! 蝴蝶山庄。 二人对面而坐。苏如梦依然戴着面纱。 庄周取出紫水晶蝴蝶。 “这是你的吗?” “是的!” “呵呵,这么漂亮一块水晶,你好不小心......把它给弄丢了!” “如果换个更适合它的主人,你觉得这还叫丢么?” “看来,‘不小心’这词,是我用错了!” 苏如梦咯咯地笑了:“确实错了,是我有意送你的!” 庄周摇头:“我还没见过,像你这样送礼的人。” 苏如梦答:“我也没见过,像你这样特别的人。” 庄周一脸疑惑。 苏如梦继续解释:“对非常之人,自然要非常送法,不然,初次相识就送这个,你会要嘛?” “不错,我得需要一个理由!” “我便是因为想到这了,只好……” “那你不怕,我这样收礼,只当是天降财运,并不会感谢你呢?” “赠予有两种心态,你说的是第一种:送礼,为的就是让对方感恩于我。” 庄周想了下:“哦,我明白了! 你属于第二种,只为对方受益,不需要感恩。譬如像匿名捐款救助这些......呃,这种赠予的心思很纯粹......” 苏如梦眼角一弯:“你可以当成这般纯粹!” “可以当成?”庄周望着她含笑的眼睛,“那就说明,并非这般纯粹!” 苏如梦笑而不答。 庄周继续道:“你给我送书送漆,先施与我“友善”与“恩德”,然后,故意把这价值不菲的水晶蝴蝶遗留......你想看看我会如何,这是对我一个人品测试么?” 苏如梦轻笑了一下:“也是!” 庄周又说:“也是?那就说明你还有别的意图?嗯,你是在给我一个归还,登门找你的缘由么?” 苏如梦哈哈大笑:“一个也字,就能让你猜透一切么?” 庄周笑:“我问你也叫蝶么,你不一样吗?” 二人同笑...... “我何德何能,得此馈赠?” “你可以当成是一种奖励!比如说,奖励你对“蝶”的真情,对生活的热情。” “像是巧立名目,非要送我礼物似的。” 苏如梦笑道:好吧,如果你非得要一个理由的话,我可以给一个,比如:需要你的帮助?或者说拯救? 你可知,我的隐世是被动的,因为俗世中的受挫,所以我的生活是灰色,而你却是五彩!可以感觉到,你的精神世界,丰富饱满而又充实!我想,隐世当是你主动地选择,哪怕孤行于世,也不会寂寞颓废。对吗? 庄周犹豫一下,点点头:“差不多吧!” 苏如梦叹道:“哎,不像我一般,活成行尸走肉,浑浑噩噩……” 苏如梦娓娓道来,她本是越国姑苏人,丈夫原为越国公卿。近些年来,因越国政斗频繁,不免卷入……丈夫政斗失败,本想带她逃离,打算先在楚国隐居,以待时局转机。不料临行时,丈夫未能及时脱身,至今下落不明,这便只剩她一妇人,独自逃出,隐居此处,孤苦无依。 庄周问:“所以,你需要一个朋友,需要一份精神感召力,需要有人帮你,鼓起生活的勇气,增添生活的乐趣,是这个意思嘛?” 苏如梦叹道:“不错!我现时的状态,孤独无助,可以说了无生趣……” “你送的这份礼物,很是用了心思,我能理解。所以,礼物我收了,谢谢你!寂寞少妇的心理抚慰课,这活我可以接!”庄周哈哈笑道。 他在想:一个能为别人着想的人,一个聪明的人,一个孤独的人,这样的朋友为什么要拒绝?苏如梦孤独,自己也是,两个孤独的人,都需要志趣相投的朋友,需要相互陪伴与温暖,不是很正常嘛? 苏如梦笑了:“不用客气,一点心意而已。” 庄周不解问:“你为何一直戴着面纱,我现在还不知你什么样子?” 苏如梦反问:“你会因为我的样貌,就有不同的态度吗?” “心若纯粹,就不该如此。好吧,不看你了,带我去看你的“蝴蝶王国”吧!” 第86章 蝶之特质 庄周随着苏如梦来到山庄后院,这里和山庄其他地方相比,并无特别之处。 他疑惑问:“蝴蝶王国呢?” 按他之前猜想,本以为会看到一个大花园,里面百花盛开、蜂蝶起舞,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而眼前所见,却并非如此。 苏如梦指着不远处,一座貌似仓库的大房子:“那就是我的蝴蝶王国。”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神秘,还有一份自豪。 庄周顺她手指方向看去,那座房子孤零零地矗立在后院一角,外表看起来并不起眼,甚至有些陈旧。 他忍不住皱起眉头,心中暗想:这便是你说的蝴蝶王国吗? 当苏如梦轻轻推开那扇门时,仿佛打开了一个神秘新世界......, 庄周惊叹不已! 仓库里陈列着数千只形态各异、色彩斑斓的蝴蝶标本,壮观地展示在面前,这是一种令人炫目的美。 每一只蝴蝶都是造物主的杰作,花纹与颜色,若如艺术品一般精致细腻。 有些蝴蝶翅膀呈现出鲜艳的红色、橙色或黄色,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有些则以淡雅的蓝色、紫色或绿色为主调,宛如梦幻般的画卷。还有一些蝴蝶,身上布满了复杂而精美的图案,尽显大自然的神奇创造力。 庄周忍不住赞叹:“你真是为蝶痴迷!” 苏如梦笑了:“所以,当我见到那座亭的名字,还有那些草蝴蝶时......”说到这里,她止住了。 她回忆起当时,看到亭名和草蝴蝶时,内心深处涌起的一种特殊感觉。 这种感觉让她相信,如果这一切都是天意安排的话,那么她和庄周之间,应该有着某种联系。 庄周望向了她,似乎在等她把后面的话说完。 苏如梦微微一笑,未再言语,却在心底,泛起一丝波澜。 庄周笑道:“其实,你痴迷的是真蝴蝶,而我痴迷的,是那个叫“蝶”的人!我们不一样,不一样!” 苏如梦忽觉有些尴尬,只好说:“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境遇!” 庄周没再说话,只是自顾地欣赏着,那些绚丽多姿的蝴蝶标本,不经意间,叹了一声:“可惜!” 苏如梦问:“可惜什么?” 庄周答道:“蝶的象征意义,即是:美丽、优雅、自由……可惜啊,这些都是已经死去的标本了,相比之下,我更喜欢那些鲜活灵动的小生命。” 苏如梦淡淡地说:“蝶的宿命本就如此!也正是因为它的短暂,才显蝶的特质——遗憾之美。” 庄周的心,像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苏如梦望着标本,继续说道:“若想永久留存蝶之美好,只能是以死亡的姿态!” 庄周突然大吼:“住嘴!不要再说了!” 苏如梦身体一颤。 庄周的突然发飙,把她吓了一跳!随即她便明白了,自己讲的是蝴蝶,他却想到了人! 此刻的庄周,陷入了沉默...... 苏如梦轻声说:“不看这些标本了,我们去曲澜亭吧?给你沏壶花茶,你慢慢品着,听听我的弹瑟如何?” 庄周默默点头,又轻轻说声:对不起! 苏如梦,莞尔一笑。 庄周聆听着苏如梦弹瑟,想起初见时的赵蝶......,她们竟然弹的是同一首曲。 初听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庄周不免闻曲思人,听至出神...... 苏如梦弹完,见庄周依然沉浸其中,无法自拔,不禁笑问,你很喜欢这首曲子吗? 庄周点头说,闻听此曲,不禁想起: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如处子...... 苏如梦开心笑了,幸得有你赏识,还有这么优美的诗句夸赞! 庄周又道:“你若想生活多彩,就该多一些兴趣爱好啊,比如多弹筝?” 苏如梦点头,眼中却流露出一丝落寞。她轻轻叹了口气:“是的,可惜无人听......” 庄周好奇问:“以前和夫君在一起时,你常弹与他听吗?” 苏如梦沉默片刻,摇了摇头。她的目光渐渐黯淡下去,仿佛回忆起了过去的点点滴滴。 庄周明白了,一个卷入朝廷争斗的公卿,怎么可能有太多的时间和兴致欣赏呢?也许,她的孤独,并不是因为失去了丈夫,而是一直都存在着,只不过现在更加明显而已。 而解决这个问题,并不需要什么高超的手段,只是需要有人不带任何目的,又肯花费时间精力去陪伴、乐于欣赏,并愿意给予她足够的耐心细心。这一点,庄周自信能做到。 放眼天下,也许只有自己,最适合做这个职业——寂寞少妇的陪伴服务。庄周不禁志得意满!他看着苏如梦,笑道:“既如此,那以后就让我来做那个听音之人吧。” 苏如梦也笑了。 也许,只有这种双方互不图得到,只因志趣相投,纯粹的陪伴,才是男女之间,最融洽的相处方式。 庄周又问:“你不是存着很多工具书嘛?为什么不研究研究那些呢?” 苏如梦答:“那些枯燥的文字,晦涩难懂,我看着就犯困。” 庄周说:“这个我喜欢看,我来学!我先学会了,再教你如何?” 苏如梦微笑:“如此甚好!” 之后,庄周又开始了各类工具书的研究。这即是他的兴趣所在,让他获益良多…… 庄周聪明且领悟力强,他边学边教着苏如梦,制陶、染色、烘焙和酿酒…… 苏如梦的生活,慢慢变得丰富多彩,心情也随之大为好转。她对庄周的依赖感,也在悄然增长...... 他们共同探讨人生哲学,交流彼此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苏如梦惊讶发现,庄周的深度和内涵宛如深渊!不可好奇与探究。否则,怕会是一种加速似的坠落,不可控的风险。 苏如梦也对“蝶”充满着好奇,但他总不愿详谈。她只能从侧面,大致了解到,他们彼此深爱着,关系美好而眷恋。 他们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且常被各种阻力和误会所困扰,还有现实的种种障碍,难以逾越......,但在庄周心中,“蝶”就是那束皎洁的白月光。 苏如梦默默在想:这个“蝶”,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 第87章 奔赴安邑 赵国*中牟*赵王宫 太子赵语,在得知赵王给了赵緤口谕,与秦联军围攻安邑后,极力劝谏赵王下召回令。 父王啊!现在的国际态势,列国都是见不得谁更强!魏国占领邯郸,我们没法夺回来,赵国便是被魏国欺负的姿态,秦国齐国才会和赵国站一起,攻打魏国。 魏国占了邯郸,却不能变成国土。那是因为舆论和民心都认定,邯郸自古属于赵,魏国只是暂时性的非法占有。占领吞不下,魏国更难受。要分兵驻防,处处掣肘,要背负国际舆论谴责,让别国攻打魏国,都有了理由和借口。 我们攻占安邑,就算成功了,也会面临这些问题! 再看安邑的位置,位于魏国腹地,这对于赵国来说,属于孤城飞地,很难管理控制,会大量消耗我们的精力资源。相比攻城,守住更难! 魏国不会不明白这点,他们不可能拿邯郸换安邑的。而且,一旦形成赵魏互相攻占对方一都,这反倒让魏国摆脱了舆论包袱,那时,邯郸更难要回。父王,赵緤的西路军必须要撤回啊! 赵王道:“緤儿,也是想为国建功,不能打击他的积极性啊!” 赵语道:父王,赵緤之心,您应了然于胸。既然立儿臣做储君,就要压制住他的非分之想,非分之行。否则,父王也不愿意看到,身后时的兄弟相残,谋逆叛乱吧? 这句话,重重敲在赵王心上。历代新王即位的血腥,他不是不知道。 赵语继续施压:“父王若是觉得赵緤,比儿臣更适合做储君,儿臣愿让出储君之位,从此,只忠心辅佐赵緤弟弟。” 赵王沉默了。他回想起当年,他做太子时,与兄弟赵胜争夺王位时的情景…… 现在,自己的健康每况愈下,不能再有观察观察,摇摆含糊的意思了。 必须明确态度:支持太子,打压其他公子,哪怕他们受了冤枉和委屈。 王位传承,稳定大过一切! 赵种下定决心:“语儿无需多言了,速传寡人令,召回赵緤,撤回西路军。” *** 赵柠这次隔了许久,才再次来到庄周的田园。 她惊讶地发现,庄周不仅开辟了一片新天地,还展现出了强大的荒野求生技能。 种植养殖这些基本技能自不必说,他竟然还精通识别采摘、结网捕鱼、设阱陷兽等技艺,甚至还能依山建庐、伴水立亭,每天忙得不亦乐乎。赵柠戏谑道,姐夫你是自己揪干净毛,从野人堆里出来的吧?怎么什么你都会? 庄周笑着回答:“只要乐意于此,做这些也不难。其实,我一直在有意识地学习自给自足,降低对他人的依赖。” 赵柠反驳道:“你若拥有了权力与财富,就不需要这样辛苦了。” 庄周淡然回应:天下间,没有白给的权力和财富,一定需要有所交换。 我觉得吧,我们生而为人,一定要有一些,自己死都不能拿出来交换的东西。比如尊严、自由、信仰、爱情……无论是谁,起码得有个一两样吧? 然而,我常常见到不少人,是什么都愿意,什么都能拿出来交换,结果呢?廉价的把自己的一切都卖了出去,只换回来一些无意义、无价值的东西,这便就活成了悲剧。 姐夫认为,如果别人想要我的,是我愿意拿出来,能够拿出来的,姐夫当然乐意。但问题是,别人常常想要的,都是姐夫不愿、不能拿出来的。而且,姐夫不肯拿的样数还挺多…… 所以呢,我只能致力于自我满足,尽量少依赖他人。毕竟,权力或财富,只是强制或诱使他人为自己服务的工具,并非生存的必需品。 赵柠坏笑问:“那性与爱呢,姐夫需要嘛?” 庄周怔住:“特么的,你总是这么犀利!”接着,他又叹道,“唉,这怕是我唯一的软肋了,我这贼心思呦,竟还想着那点事……” 赵柠掩嘴而笑:“姐夫倒是挺坦率的!” “赵柠啊,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这次过来,是不是要告诉我什么消息啊?” “嗯,你可知道,赵国已经起兵了,现在正和秦国联军,进攻魏国安邑……” “哦?赵国的既定国策,不是休养生息,不结盟不联姻、不惹事,示弱求存的方略嘛?为什么会突然出兵攻安邑啊?” “姐夫是不是觉得,赵国出兵是大错特错?”赵柠在试探、验证着庄周的态度。 庄周正在浇花,头也不抬:“确实不应该!不过……” “不过什么?” “赵国出兵,关我屁事?他们爱咋咋地……” “惠施和魏典儿,正在驻守安邑……” “哦……”庄周继续浇花。 赵柠在密切地注视着他的反应:“赵国的领军将领是赵緤,还有......蝶姐姐......,也在军中……” 庄周的水瓢掉落地上!惊道:“真的嘛?她……,怎么又掺和进去了?” 赵柠心中盘算着: 现在太子哥哥的行情,已趋向坚挺。庄周可能造成的影响,已经很小了,是时候该“放”他了! 赵蝶主张出兵,庄周反对,他们见了面,庄周必会干涉。若庄周拦阻成功,就能达到太子想要的撤军目的; 若不成,他俩又会闹一场矛盾。要么不见面,见面就吵崩,不也挺好的?再崩一次,他俩是不是就该彻底黄黄了? 绝对的稳赚不赔! 庄周急忙跑回自己屋里,去收拾行李,口中嚷嚷着:“我要去安邑!” 赵柠追进屋里,笑着问:“姐夫你去干嘛啊?” 庄周头也不抬答:我要拦住你蝶姐姐,让她撤军回国!” 看着背对着自己,正在手脚忙乱收拾行李的庄周...... 赵柠的嘴角,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的笑。 第88章 如梦之约 庄周骑着马,来到了蝴蝶山庄。他觉得临行前,需要向苏如梦话别。 苏如梦将他迎入内室,两人在红木桌旁隔席而坐。 庄周打破沉默:“我要走了,特来向你告别。” 苏如梦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讶,而后换成一抹忧伤:“是去找那个叫“蝶”的女子吗?” 庄周点了点头:“是的!我现在已知道她下落了,我若不去,怕她会有大麻烦。” 苏如梦的眼中藏着复杂的情绪:“你要去多久?还会回来吗?” 庄周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苏如梦沉思了片刻:“你有没有想过,你们虽然很相爱,但总有没完没了的误会和矛盾,阻拦与障碍,使得你们不能在一起,这或许就是一种天意。” 庄周问:“你信天意,信命运,对吗?” “天意不可违!就像你我的相识,也是一种天意的安排。”苏如梦望向庄周,“你不是也在说,无论人怎么努力,也大不过天道命运的安排吗?” 庄周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来:“为了她,我可以不信这种天意的安排。为了她,我想拼尽最后一丝的努力。” 苏如梦轻轻叹了口气:“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去,也许会更好?” 庄周抬起头,不解问:“为什么要这么说?” “你是一个在精神世界里,特别在乎完美的人!你也知道,现实中的美好,一定有个稀缺性的前提,不可长期归属的特质。”苏如梦的声音柔和又充满哲理,“你若不去,就可以把这份爱情的完整与美好,永远定格在你的记忆里,成为一种精神上的支撑力量,你一生的甜蜜回忆。” 庄周想了一下,反问:“如果我去了,难道我以后的记忆里,就只能剩下残缺与遗憾、毁灭和伤害了吗?” 苏如梦没有立即回答,只是静静地品着茶。过了一会儿,她缓缓说道:还记得你第一次来我家,看蝴蝶标本的时候嘛?我说到蝴蝶的死亡和遗憾之美时,你情绪失控了......,因为那时你想到了她! 你并不是一个无端悲观的人。你拥有超越常人的远见和洞察力,让你能够预见到那些,你无法控制的未来风险。正是这种预见,才让你内心深处产生了这样悲观的映照。” 庄周愣住了,苏如梦的目光仿佛能透视他的灵魂,洞察到他内心的不安与恐惧。可他还要继续坚持着嘴硬:“未来的事,谁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必须要去。” 苏如梦轻轻地叹了口气:“好吧,我无法阻止你,不说这个了!这段时间以来,你给我带来了许多快乐和收获,我很感激你。” 庄周微笑:“事实上与你的相识,对我而言也是一段宝贵的经历。与你相识,让我获益匪浅。 我们的交往,从一开始就不带功利性目的,源于彼此的吸引与欣赏。而在这过程中,我们却不断地有所收获。人际之间的关系,只有在这种基础上,才能获得稳定与舒适的关系模式,还有可持续的发展性。 在你这里,我看了很多书,学到许多有用的知识,收获了很多快乐。要说感谢,我更应该感谢你!你我之间的相处是互利的,彼此都有收获,所以不必客气言谢吧? 苏如梦听后,欣慰笑了:“这么说,你也很满意这段时间的生活?” 庄周点头,认真道:“非常满意。” “临行前,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当然,作为交换,我也可以答应你一个。” “什么?” “不限定你归期,但请在一年之内,你必须回来!” “然后呢?” 苏如梦眼眸中,闪烁出希冀之光:“吃我烤的糕点,喝我酿的酒……” 庄周愣住了。他本以为苏如梦会提出什么非回不可的理由,没想到却是这般。糕点和酒,都不是重要的事,也不是必须回来的理由。但这些话里,却承载着一种深重的情感,反倒更不能拒绝。 庄周点了点头。 苏如梦目光坚定,补充道:“若超过约定之日,哪怕只是一天!你也无需再来,你我自此陌路,相忘江湖......无论何种缘由!” 庄周稍作迟疑,再次点头:“好的,我答应你!” “那好,你对我有什么要求?” “哎,我一下子想不出来……” “给你个提示,比如:想不想看下我的容貌?” 庄周懵了,你为什么选择这时候给我看? “因为我想,也许这样你才能记得住我。” “是国色天香?还是倾国倾城?” 苏如梦眸光闪亮:“你且说想不想吧?” 庄周笑了:“卧槽,本来没想的,现在被你说的,吊起我胃口了。” “那好,我给你限定一个十步的距离。” “为什么?” “为的是……,你可听说过,只可远观,不可近亵?” 庄周笑到打滚:“你真有那么大的自信,能有如此魔力,让我难以自控?” 苏如梦笑问:“你答应我么?” 庄周含笑点头。 苏如梦取出一方黑巾,说:“你退后十步,戴上这个蒙眼巾,待我说好了,你才可以解开” “需要这样大费周折么?” “这叫仪式感,自然需要庄重点,懂不懂?” 庄周哈哈大笑:“行行行,都依你,被你搞的,让我现在无比期待,想看你的样子了!”说完,他退后了十步,蒙上了眼睛。 苏如梦招手,过来了一个身高体形、衣服打扮,几乎和她一模一样的侍女,坐在她的位置。 苏如梦说:“你自己倒数十个数,就可以解开了。”说完,她悄悄地躲了起来。 “10、9、......3、2、1”庄周解开蒙眼布,愣住!这张面孔平常无奇,如同开水房的阿姨。 庄周哈哈大笑:“我特么的……,还以为何等绝色?不过常人吧?哈哈哈……好了,记得你的样子了,我该走了,再见!” 庄周离去。 侍女问:“小姐,你为何要这样?” 苏如梦喃喃道:“我想试试看,如此这般,他还能不能守得住这个一年之约!”她默默在想:既然留不住,不如干脆推一把,若是真的推到远离失去,那便算是缘尽……可是,如果推不走呢?他如约返回,那又会怎样? 此刻,苏如梦心中一片茫然。只将这一切交予天意,静候命运的安排! 第89章 秦赵协议 司马賙来到了赵军军营。此时,他的身份是:秦赵联军的联络官。 见到赵緤赵蝶后,司马賙的脸上,挂着一副自信而又得意的笑容。好像是他不辱使命,从秦军那里捡了个大便宜似的,理应获得鲜花与掌声。 司马賙说,我已和师兄谈好作战方案了。 秦赵两军同时对安邑发起进攻,具体责任分配是:赵军从安邑东门发起主攻,秦军从安邑西门佯攻,秦军为赵军做辅助,目的是吸引魏军防守主力…… 赵緤问:“你是怎么说服卫鞅同意这个方案的?” 司马賙得意洋洋地说,只要把握住我师兄的心态,他想要什么,顾虑什么,利用好这些,自然就能水到渠成...... 我先利用了师兄的顾虑。因为他也担心魏国会派大军救援,所以我强调了三点。 第一:安邑作为魏国旧都,魏王很难做到弃之不顾的。因此,魏军救援的可能性极大。 第二:先让赵军主攻东门,前期消耗最大的是赵军,魏国若是派来援军,他们必然也是先攻击东门的赵军。 第三:秦军背靠黄河佯攻西门,不仅防线稳固,也能保存实力,等到魏国援军攻击赵军时,秦军就有足够的力量,包抄夹击魏军。 这样的话,秦军就能以最小的损失,最低的风险,达到最佳的效果,他没理由不接受。 赵蝶又问:“然后呢?就要利用卫鞅想要什么吧?” 司马賙点头道:不错!秦赵双方都想占领安邑,这本身就是一个矛盾。 所以我想的是,如何在这种矛盾中找到平衡。安邑不是一块饼,能掰开一人一半。那样的话,我们要讨论的就是怎么分配,谁多谁少的问题。 安邑的控制权,要么归秦,要么归赵,这是一个非此即彼的问题。要让双方都能接受,只能从风险与对赌的角度来考虑。” 司马賙看了看赵緤后,继续说道:“我向师兄提议,以30天为期限。如果赵军能在这段时间内攻下安邑,那么安邑就归赵国所有。如果赵军攻不下,接下来就由秦军主攻,一旦秦军攻下,安邑自然归秦国所有,赵国也就无权再争。” 赵緤的脸色变得严肃,他质疑道:“一个月的时间,会不会太短了?” 司马賙看了赵緤一眼,纠正说,30天是我提出的,师兄说只能给20天。他之所以同意让赵军先攻,一方面是想利用这段时间,观察魏国是否有救援的意图,另一方面,他坚信赵军在20天内是不可能攻下安邑的。 司马賙继续分析:我推测他的计划是:先让赵军去消耗和测试魏军的守城力量。等到安邑守军疲惫不堪时,再由秦军出手,一举攻占安邑。我师兄一向精明,从来都是他占别人的便宜,谁能占到他的? 赵蝶心中有些不满,她心想,看你刚才那得意的样子,还以为你为赵军争取到了多大的利益,结果却是这样。谁给你的勇气和自信?梁静茹么? 赵蝶忍不住问:“这听起来,卫鞅只想让赵军白白地为秦军服务啊。” 司马賙无奈地答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各军主帅都会优先考虑自己的利益!我们要换个角度思考,如果不接受这样的安排,赵军根本就没机会攻下安邑,不是吗? 现在好在有秦军的掩护,可以吸引住魏军的主力,这样赵军的进攻压力就小了很多。如果赵军能抓住机会,在这20天内攻破城池,那么秦军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最后,司马賙总结道:“这对双方来说,既是风险也是机遇。唯有这样,才有可能让双方都能接受这个安排。” 赵緤想了想说:“看来也只能如此了,麻烦司马先生回去和卫鞅约个时间,我们双方签署一份《联合作战协议》,商定攻城时间。” 司马賙应承,便即离开。 三日后,秦赵联军分别于安邑西门、东门同时发起了汹涌攻势。 正如预期,惠施和魏典儿判断秦军的威胁更大,因此将安邑守军主力集中在西门防御,而东门防卫赵军的则只有八千人。东门赵军虽说占有人数优势,但面对高大坚固的城墙,连续猛攻数日,却进展缓慢。 此时,赵王的第一道撤军令已来到。 赵緤明白,太子赵语已说服了父王。然而,若此时撤军,之前的辛苦便付诸东流,他怎能甘心?赵緤决定无视召回令,命令赵军继续进攻。 赵军再次发起了连续多日的猛烈攻势,安邑东门多次濒临失守,但最终因惠施的妥善调度而得以保全。安邑城下,赵军士兵的尸体堆积如山,城墙依旧坚不可摧...... 这时,赵王的第二道撤军令再次到来。 这道撤军令语气更为严厉,警告赵緤和赵蝶立即撤军,即刻返回中牟述职,否则必将受到严惩处罚! 赵緤深陷于内心的挣扎与崩溃中...... 他反复思量着:若立即撤军,虽然可以避免触怒父王,但自己立功建业,乃至继承大位的希望,可能就此破灭。 赵緤在反复权衡:自己已经背负违抗第一道撤军令的了,致使赵军损失惨重,而安邑毛都没得。但如果不撤军,继续进攻呢?一旦攻下了安邑,情况就会完全不同了! 那时,他就有了真正的功绩,有了足够的资本去谈论: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以此去辩解,自己违抗第一道撤军令的合理性。 好像在足球场上,明明有位置更好的队友接应,可不管教练怎么喊,队友怎么骂娘......,哎!我就自己带,我就不传球,只要我最后能把球打进去,依然会有鲜花掌声,我一样会被视作英雄。 当下的问题是,坚持到最后,安邑能否如期攻克? 坚持的结果,要么洗清旧罪,建立新功;要么罪上加罪,万劫不复......,这是一个两极分化,天堂和地狱的区别。 赵緤陷入了极度纠结中! 第90章 安邑相聚 赵緤和赵蝶讲了他的顾虑和纠结,赵蝶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找来司马賙,问他可有破城良策? 司马賙却说,他所能想到的切实可行的办法,就是让秦军提前参与主攻,保准能拿下。 赵緤闻言心道:你赶紧给我滚!按你的意思,那就是连20日期限都没得了? 赵蝶没好气的说,是问你有没有帮赵军破城的好办法? 司马賙摊了摊手,为难地说,时间太紧了,就剩十天了,所有工程性的破城方案都来不及实施了。我们又无法劝降魏军,除了持续强攻,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赵蝶和赵緤很是失望。 原本期望司马賙能提供一些独到的见解或策略,然而听到的都是屁话! 司马賙走后。赵緤摇头叹气,我去各军营看看伤兵状况......。说完,赵緤也转身离开。 中军帐里,只剩下赵蝶一人,心情十分烦躁。 她禁不住地再次想起庄周,想起曾经在公主府里,他满目深情对她说过的话:为了你,无论有多难,我都愿意去尝试! 我的庄周哥哥呢,你在哪里?为什么我最为难的时候,你却不在我身边,不能帮我解决困难? 赵蝶心里,满是哀怨! ...... 这时,赵柠突然到来。 她挂着一脸得意的笑,走进了中军大帐。 “蝶姐姐,你们还不打算撤军吗?难道在等着父王的惩罚么?”赵柠的语气,带着挑衅。 赵蝶冷笑回应:“这件事还轮不到你来操心。我倒要问问你,你把庄周藏到哪里去了?” 赵柠哈哈大笑:“他可是一个大活人唉,蝶姐姐,你自己看不住姐夫,反倒来问我,这不是很可笑吗?” 赵蝶哼了一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些什么,这笔账我以后会跟你算个清楚。” 赵柠轻蔑:“还以后?你现在要不老老实实地听我的话,立即撤军,回父王那里领罪。你哪里还有以后啊?哈哈......” 赵蝶不屑:“老老实实听你的话么?你未免太可笑了。” 赵柠继续挑衅:“蝶姐姐,你太倔了!难怪庄周都不愿意帮你。” 赵蝶冷笑:“庄周不帮我,就会帮你的太子哥哥,是吗?” 赵柠坏笑着说,没错啊!他之前去赵国,可不就背着你们兄妹,去帮我太子哥哥出谋划策嘛?估计这次他来呀,还是会帮着太子哥哥劝你撤军,蝶姐姐您呀,就别指望庄周能帮你拿下安邑了。 赵蝶被噎得无话可说,气的鼻子直哼哼......,最后只憋出一句:“庄周要来了么?” 赵柠微笑着说:“快了,应该也就是这一两天了。” 赵蝶心中一暖,终于等来了希望。 不知是因为长久的思念,还是因为有了希望,突然间,她热泪盈眶。 ...... 赵緤探营回来后,找到赵蝶。 他面带难色说,父王已经下了两道召回令,每次都把我名字放在第一位,如果我再不回去,只怕父王不会轻易饶恕我。但如果就这样放弃了,那我们之前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所以呢.......,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赵蝶皱起眉头,疑惑地问:“什么办法?” 赵緤说,要不这样吧?我一个人先回中牟,向父王解释一下我们的处境和想法,争取得到他的理解和支持。妹妹呢,你留下来督军,继续攻城。这样既是服从了父王的命令,又不至于让我们的计划半途而废。你觉得这样行不行呢? 赵蝶思考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那好吧,那就按哥哥的意思做吧。” 赵緤感激地看了一眼赵蝶,放心吧,妹妹!我会尽全力和父王解释清楚,不会问罪于你! 赵蝶笑着说:“我们都是他的孩子,父王还能拿我们怎么样?” 次日,赵緤把西路军指挥权交给了赵蝶,随后,同赵王传令官、赵柠,一起返回中牟。 赵蝶送走赵緤,再返军营的时候,她一想到,接下来自己要独撑局面,不免内心有些忐忑,一片茫然...... 她在军营中踱步,思考中...... 忽然,好像听到身后的远处,隐隐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字...... 那个熟悉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却又如此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赵蝶......” 赵蝶心中涌起一阵激动,他来了!她停下脚步,转身望去。“庄周哥哥......” 她看到军营守卫,正在推搡呵斥着一名布衣青年:“哪里来的刁民,敢闯军营,活的不耐烦了?” 赵蝶立刻大声喝住守卫:“不得无礼,让他进来!” 守卫吓了一跳,连忙退到一边。 赵蝶虽在内心里充满着无比的激动,很想很想扑过去,抱住他...... 但在那一刻,她却是驻足,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在蒙邑城的时候,只是静静地望向他...... 看见他,摆脱军营守卫纠缠后,大声地呼喊着她的名字,撒足狂奔,直扑了过来...... 赵蝶注视着他,脸上那激动不已,欣喜若狂的表情......, 此刻的他,若如乘风升空的风筝一般,冲向着她,跌跌撞撞,飞奔而来…… 赵蝶鼻子一酸,忍不住地想要流泪...... 庄周扑到面前,一把抱起了她,直把她抱得双脚离地,然后如陀螺一般地转着圈儿。 那一刻,他开心的像个大孩子…… 好像他才是天底下,那个最幸福、最快乐的人! 赵蝶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咯咯地笑着,忙不迭地喊着:“放下,放下我……,这里是军营,军营!” 庄周把她放了下来,两人都十分努力的,恢复了矜持庄重的姿态,进了中军帐。 赵蝶即刻喝退其他人等,中军帐里全清场,帐外安置警卫,把守禁入...... 而后,迫不及待地抱在了一起,如胶似漆,忘情热吻......, 滚倒在地上...... 撕下伪装,再度癫狂…… 爱得至深,相见很难...... 故此,每次的相遇。 便是狂欢! 便是快乐的极限! 便是生命与灵魂的点燃。 第91章 三人会议 又是一场激烈的战斗!精疲力竭,累到虚脱!两人并排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半天说不出话来...... 喘息稍定,赵蝶突然想到什么,问道:“你来,是要帮我的吗?” 庄周紧紧地将她搂进怀里,抚摸着她的秀发,亲吻了她的脸颊,笑问:“你是不是我最爱的女人?” 赵蝶咯咯地笑着:“是” “你是不是我唯一的女人?” “是。” “你是不是我一辈子不能舍弃的女人?” “是。” “那你还问?不是为了帮你,我为何来这里?” 赵蝶笑的如花儿一般绽放.....她在心中暗想:哼哼,庄周才不会像赵柠说的那样!他怎么可能不帮我? 在赵蝶心中,庄周拥有着天才的智慧,神一般的超能力。只要他愿意,自己的一切困难他都能搞得定。有他在身边,放心地依赖着他就好了,什么都不用再担心了。 庄周开始解释小娥的事,并讲述了为了躲避太子,与赵柠一起潜逃的经历。 赵蝶突然打断他的话,“你不必解释了,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这一切都是赵柠的诡计,她想拆散我们!这丫头心机深沉,你以后要远离她,知道嘛?” 庄周心头一凛:“你有证据吗?” 赵蝶回答:“没有,但...你要相信我的判断。” 庄周猜想,赵蝶可能是吃醋。但他心里清楚,自己与赵柠绝无可能。赵蝶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于是他轻笑道:“你猜错的时候还少吗?” 赵蝶心下明白,庄周这是翻旧账。从一开始利诱他“加盟”,炫公主身份做女友,阻挠郡考逼他屈服......,直到这次误会他的“背叛”。她一直都在判断出错! 赵蝶撇嘴,哼哼道:“好吧,我有猜错的时候!难道所有的事上,我都会错吗?我和她一起长大的,我比你更了解她!你要相信我,这件事我一定不会错的。” 庄周笑道:“不过因为她是太子的妹妹,你便把太子做的,都记在她头上了吧?” 赵蝶心里来气:这个死庄周真讨厌,要是司马賙,必定会说好的,一切都听你的! 她很是无奈,却又拿他没办法,只好说:“不说她了,还是讲讲当下的军情吧。” ***** 赵蝶恢复戎装,帐外警卫解除,中军帐开始正常办公。 庄周听完军情介绍,很不理解的问,赵王下诏,让你们兄妹一起撤军返回,结果是赵緤自己回去了?拿下安邑,他赵緤还有功;如果拿不下,那不是你一人顶着违诏大罪了? 赵蝶叹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攻安邑是我先提的…… 庄周生气说,可你是他妹妹啊,你是在帮他挣功勋啊!他要还想要安邑的话,就该自己留下让你回去。再退一步说,那也该是一起留下一起回,兄妹二人共进退。 他自己领诏回了,把你留下,这种极度自私,只求自保的做法,我不能理解原谅他。早就和你说过了,你哥哥为了王位,会把你卖出去......,你为什么就不肯听我的呢?” 赵蝶听得不耐烦,你不要再说这些了,只说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庄周郑重回答:“放弃安邑,尽快撤军。在你父王第三道诏令下达之前!” 赵蝶脑海中,顿时浮现出赵柠得意洋洋的表情。果然又让她说中了,庄周又和太子站一起,让她撤军...... 她怒火上头,咬牙切齿骂道:“闭嘴!庄周,你个死骗子……” 庄周又懵逼了,真特么活见鬼了! 为什么每次和赵蝶亲热后,她都要跟我翻脸发脾气?怪我技术太差,没让她满意么? ***** 司马賙来了。 因为他已听闻,自己梦中情人的情人来了。 因为这货,挨了赵蝶好几个大逼斗的“周”来了。 他必须要见识一下,这个强大的情敌,究竟何方神圣?有没有传说中的三头六臂? 探探虚实摸摸底,比较一下各自的优劣长短,也为自己以后的竞争,找找方向和突破口。 赵蝶召集了司马賙和庄周,一起召开了三人军事小组会议,讨论后续作战的思想、指导方针,大方向的选择。赵蝶觉得,司马賙必定会和她站一起,肯定她的做法,批判庄周的错误路线。 在介绍司马賙时,说是离开蒙邑时认识的朋友。中山国的宫卫大臣,他正处于休假期间,因为有着卫鞅的关系,也是为了要帮她,所以,现兼职秦赵联络官。 庄周看到司马賙,心里一阵嘀咕。看样子赵蝶和他关系不错啊!真特么的不爽!司马这货放着自己的事不做,不务正业地过来献殷勤,心怀不轨啊?转念他又想到苏如梦。好吧,且忍了,就不跟你计较了。 司马賙打量着庄周:粗布大衫,不修边幅,相貌平平,这不就是一个扔到人堆里,根本找不到的穷屌丝嘛? 赵蝶率先质问庄周:“你说来帮我,我在攻安邑,你却让我撤军,你这是在帮我还是拆台?” 庄周认真答道:“我让你撤军,就是在帮你,这叫止损。现在打住还来得及,别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 赵蝶不服:“哪里错了?” 庄周解释道: 首先,攻占安邑仅是局部策略,而赵国的既定国策是整体战略。局部必须服从整体,这是纲领原则。攻安邑,就是局部违背了整体。就像围棋中的布局,如果大方向出错,即便局部走得再精彩,也会与整体产生相互牵制,甚至抵消其效果。 其次,选择安邑作为目标,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安邑位于魏国的腹地,不像邯郸那样靠近边境线,因此缺乏补给和支援的便利条件。魏国攻下邯郸,都如鲠在喉,何况安邑? 最后,占领安邑仅仅是有象征性的政治意义,只是为了面子。然而,面子是强国用来装饰的,对于目前疲弱的赵国来说,更需要实际的利益而非虚名。 赵蝶望向司马賙,只见他沉默不语,似乎在装聋作哑。 司马賙感到无奈,他明白赵蝶期待他的支持,但庄周的分析,条理清晰、逻辑严密,他无法反驳,只能选择沉默。 第92章 智商情商 赵蝶冷笑,攻占安邑难道只是出于国家层面的政治考虑吗?难道不是为了给哥哥积累个人政治资本吗?难道我们就该什么都不做,坐等太子即位,安乐死吗? 庄周摇头,我不想讨论关于争夺王位的话题。 赵蝶更是生气了:“你否定了我们所做的一切,却又不提出任何可行的方案,你觉得这样负责吗?有意义吗?” 庄周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那好吧,我就谈谈,该如何行动。” 与对手竞争,有两条思路可供选择:其一,比对手做得更好;其二,比对手犯错更少。 若此时置身于如秦国这般新兴且积极向上、蓬勃发展的国家,那么竞争思路应首选第一条。然而,如今的赵国正处于蛰伏阶段,此时应考虑选择第二条。 我们需根据自身所处的大环境情况不同,选择不同的方案策略,而非一味地追求强大、追求功绩、追求做得好! 首先,这就要求自己必须保持头脑清醒,具备明晰的对错判断能力。例如攻打安邑,如果能先判断出这是一个严重的错误,那么思路就应该是想办法诱使对手去犯这个错,而非自己去犯。 此外,不要简单地将两派斗争理解为针锋相对。对手向东,我就偏偏向西;对手这样,我就偏偏那样;太子想要稳定,我就偏偏制造混乱……这种竞争策略实际上是低级的。 更高级的策略是,当对手有某种意图时,我们应顺势而为,引导他们走向一条看似有利,实则暗藏陷阱的道路。当然,这个陷阱并非现在就能看到。即时可见的陷阱,傻子都不会去踩! 因此,这需要我们对未来、对整个事件的发展趋势具备一种判断、一种预见。只要对手有欲望、有想法、有需求,就必然存在让对手犯错的可能性。即便对手原本没有这个打算,我们也可以通过制造假象、设置诱饵,引导对手走向我们预设的陷阱中。 听完庄周的一番言论,司马賙在心中暗自赞叹:受教了,学到了!这些策略以后在中山朝争中,我同样也可以借鉴适用。庄周的智慧和策略确实高人一等,他的眼光和思路远胜于我。 司马賙若有所思道:“难以战胜的对手,是那些不轻易暴露需求的人;而无法战胜的,则是那些无欲无求的人……” 庄周点头:“确实如此。道学修炼的核心,在于不被任何人利用,坚持真我。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拥有高贵且自由的灵魂,在漫长人生途中,永立不败之地。” 这时,庄周注意到了司马賙...... 能有这番感悟的,说明你也不是没脑子的人啊?他忍不住带着怒气质问: “安邑是个坑,她赵蝶看不到,你也看不到吗?为什么不阻止她,反而还推波助澜?” 司马賙心中暗想:阿周啊,这就是你的幼稚之处了。和女人讲道理、讲是非,你脑子坏掉了吗? 她想要什么,你就顺着她意思来就好了,就算撞到南墙,咱也要说没关系,这并不是你的错,只是这次运气不好,下次就不会了。只有这样,才能赢得女人好感,这叫高情商!你个直男,这个道理都不懂! 这时,司马賙终于找到了思路:智商不敌,情商碾压! 庄周的天赋和缺陷都很凸显。既强大到不可战胜,又脆弱到不堪一击。本来我不想搭理你,你竟然来找我茬,我只能反击了。 司马賙微微一笑,庄先生的理论虽然精彩,但似乎过于理想化,缺乏实际可操作性。 在下以为,殿下积极争取的态度是对的!就算开始考虑的不够完善,后期可以慢慢调整改进嘛,重点在敢于想,敢于做!而不是空谈理论。 还有呢,我们已经攻城十几天了,正如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谈撤军才是真正的不负责任,难道之前阵亡的将士就这样白白牺牲了吗?面对困难就退缩,我们永远无法取得成功。 我们还有最后七天时间,必须坚持到最后一刻,拼尽全力。还有......庄先生啊!你我要考虑的,应当是如何辅助殿下达成目标。而不是找各种理由,拖后腿,轻言放弃! 司马賙的一席话,博得赵蝶频频点头。她下定决心,把那个叽叽歪歪的庄周,踢出军事指挥小组。 赵蝶决定:集结西路军的全部军事力量,不顾一切代价,不计死伤,全力攻城!这不仅是哥哥留给她的使命,也是她自身好强与倔强的体现! 她无法容忍自己,必须按照赵柠所说的乖乖听话,回去认错领罪;她的自尊与骄傲,也驱使她必须证明自己的策略是正确的,并非如庄周所言的低级。 在某种程度上,她的孤注一掷,也是被赵柠的心机话术激将,被司马賙的高情商捧起,被庄周的低情商逼出来的! 安邑城下。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士兵的喊杀声与伤者的惨叫声交织,响彻震天...... 然而,面对这一切,赵蝶已经变得麻木。她的眼里,满是血丝;她的声音,干涸嘶哑......, 她在不断地向赵军士兵下达命令,逼迫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发起冲锋,前仆后继...... 西路军的士兵们身心俱疲,眼里满满的是绝望与恐惧,却又不敢违抗军令,只能一波又一波地攻上去,堆积尸体...... 又是一轮,连续五日的猛烈攻击,西路军的可战兵力已大幅减少,如今只剩下一万多人了。而安邑城,却依然牢牢地掌握在魏军手里。 庄周站在城下,目睹着每天都在不断累积的伤亡;忧虑着赵王悬而未决的裁决令;揪心着濒临崩溃的赵蝶;思考着仅剩的两天期限……他无比的心痛焦急,却又束手无策! 最终,庄周做出了艰难的决定! 为了保护赵蝶不被送上囚车,受惩治罪,为了赵国士兵不再继续无谓的牺牲,他决定自己跳进这个“坑”。 他对赵蝶说:“从今天起,停止攻城,全军休整。你也去好好休息一下,安邑城的事,我会去解决……” 这一刻,赵蝶如释重负。 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握紧拳头,雨点一般捶着庄周,而后又扑进他怀里,委屈地哭泣。 “你这个死庄周,终于知道心疼我了……” 庄周紧紧抱住赵蝶,轻声安慰着。 此刻,他的内心却是沉重无比......,他已明白,自己别无选择了! 只能是出卖自己,出卖尊严,出卖自由..... 挽救赵蝶! 第93章 为爱出卖 庄周孤身一人,进入了安邑城,见到了惠施和魏典儿。 惠施感慨:谁曾想,命运会如此的安排?把你一个全力逃避俗世争端,崇尚纯净美好温情的人,拉到这血淋淋的战场里。把你我从知己好友,变成如今的对手!从生死兄弟,变成殊死搏杀的敌人…… 庄周长叹:“这不仅仅是命运的安排,也有我自己的选择。” 惠施问:“说吧,你想要怎么样?” 庄周答:“我想让魏军撤出安邑,放赵军进城。” 惠施突然爆发大笑: 你们是侵略者,我们是保卫者,现在你们攻到力竭,不能继续时,竟然还能提出让我们撤军弃城……,天下间哪有这等荒唐要求? 他的笑声中带着讽刺和愤怒!随后,他平复下激动,又补充道: 虽然你我昔日兄弟情深,但现在各为其主,生死胜负由天定……,你若能率军攻进城内,我惠施战死沙场,也不怨你半句,但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只好请你出去了! 庄周解释:“我不代表赵军,我只代表我个人。求你们撤军,也不是为了赵国,只是为了……赵蝶!” 惠施冷笑:“庄兄的雄辩口才,我早已知晓,不必再与我卖弄了,饶你说破天,代表谁,我都不可能撤军!”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坚定,不容商讨,“来人,送庄先生出城!” 这时,左右军士上前,便要架走庄周。 扑通一声,他跪倒在地! 这一举动,惊呆了惠施和魏典儿。 庄周,他居然跪下了!!! 这个见了天王老子都不能弯腰的人,居然此刻,如此卑微地跪在他们面前。 卧里个大槽! 究竟是谁,折辱了那个把“尊严”与“平等”,视若生命般贵重的庄周,束缚了他那孤独高贵、崇尚自由的灵魂? 是赵蝶这个人,还是庄周心目中的爱情? 魏典儿心软,喝退了左右,赶忙扶起他来。 庄周沉沉说道:“我们不谈正义,也不谈交情,只谈交易好么?” 惠施点头,魏典儿便把庄周请进内室,唤来茶水,三人围坐。 庄周拿出《秦赵联合作战协议》,递给了惠施和魏典儿。他缓缓说道: 你们能够坚守至今,那是因为秦军一直在防备魏国援军,并未全力进攻。后天,秦军即将发起总攻。你们自己判断,对于秦赵联军的全面进攻,安邑城还能守得了多久? 他停顿了一下,让话语的重量在空气中沉淀,然后继续说道,赵军在这段时间里一直是主攻方,损失惨重,士兵们怨气很深,一旦城破,必将是不可遏制的爆发,屠城烧杀,血雨腥风......,你们忍心看到安邑百姓陷入这般人间炼狱吗? 庄周的话语如同重锤,敲打在惠施和魏典儿的心上。魏典儿一度动容,她把目光投向了惠施...... 随后,庄周又说:我建议你们撤军,主动放赵军进城,以此抵消双方的恩怨。我能保证,赵军进城后,绝不会再有任何烧杀破坏之举。这将是你们撤军的第一点好处。 魏国至今没有发兵救援安邑,必是将防御重点放在了东线。这就说明魏国也是认为,齐国的威胁大于安邑,对吧?桂陵之战后,齐国气焰嚣张,必将再度发起对魏国的攻击。如果这一次魏国再败齐国,只怕会有亡国之患。 你们把安邑让给赵蝶,我将自己抵押给你们,直到助你们击退齐国,打败那个战神一般的孙膑,解除魏国的危机,我才赎回自由。如何?这是第二点好处。 惠施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他不得不承认,庄周的分析很精准:的确,我已经得到消息,齐国正在联络卫国、宋国,准备组成三国联军,攻击魏国。 庄周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所以,你们现在撤军,还能带走大部分安邑守军,调往东线加强防御。我现在提前将秦赵联军的军情透露给你们,就是因为我担心,一旦秦军主力参战后,安邑守军就很难脱身了。这是你们撤军的第三点好处! 惠施和魏典儿互视一下,同时点头。这时的气氛缓和起来。 惠施笑道:“以前,你是死都不愿卷入这些纷争,但这次为了赵蝶,你可是一再破例,几乎没了底线... 庄周的眼神坚定而深情:赵蝶对我有情有义,她现在有难,我怎能坐视不管?她也曾为我妥协、迁就、退让,我必须拿出我的态度和担当,回报她对我的爱。 魏典儿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的光芒,她笑着说:这种双向的,为爱妥协与付出,才是真正的爱情! ***** 庄周回到营中,进了赵蝶寝居,见她已经熟睡,面容平静安详,呼吸平缓而均匀......,庄周没有打扰她,只是轻轻地搬来一张凳子,坐在床边,托着腮,静静地凝望着她。 他在心中获得了一种安定与满足,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他默默地告诉自己,能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如此沉沉地睡去,自己所有的牺牲,和自我的出卖都是值得的。 赵蝶的安稳,并非来自于对谈判结果的知晓,而是从她决定信任庄周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存在。 她对庄周的信任和依赖,如同一座坚固的堡垒,让庄周感到无比的珍贵。他在心中暗暗发誓,绝不能辜负赵蝶对他的这份信赖。他要成为她的守护者,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伤害到她。 如果赵蝶对他总是持有怀疑和否定,他还会如此坚定吗?显然不会。真正的爱情,建立在纯粹和信任之上。如果这样的爱情被误解为错误,那只是因为遇到错误的人,而不是爱情本身。 赵蝶缓缓醒来,看到庄周坐在床前,正深情地凝视着她。 她轻声嗔怪:“你怎么不叫醒我?” 庄周温柔笑答:“因为蝶太美,我只想多看你一会儿。” 赵蝶露出温暖的笑。她知道,这是庄周希望她能多睡一会儿。 赵蝶问:“谈判怎么样了?” 庄周淡淡回答:“谈妥了,惠施明天撤军。” 赵蝶开心笑了。她勾住庄周的脖子,轻轻地吻了他一下,作为对他的奖励和感谢。 “我就知道,只要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了!” 第94章 蝶的憧憬 庄周听赵蝶这么说,不由得在心中更加警惕:赵蝶越放心,自己越要更小心! 他沉默了下,说:“我们需得要稳妥周全些。今晚就派出赵军小队进城接管!卫鞅这人,不得不防!” 赵蝶想了一下,明白了庄周的意思。她点了点头:“亏得有你小心!” 说到卫鞅,就不得不说起他的过往经历。 卫鞅进入秦国后,秦孝公连续三次会见,询问国家治理之道。 第一次会面,卫鞅向孝公阐述了道家流派的,强调君王应该以服务人民为己任。然而,秦孝公对此并不感兴趣,没听多大会儿,便主动结束了这次会谈。 接着,卫鞅在第二次见面时谈到了的儒家思想,主张君王与民众之间保持一种平衡和相互制约的关系。尽管这观点具有一定的合理性,让秦孝公耐着性子多听了会儿,但仍然没有被其打动。 最后,在第三次会面中,卫鞅终于提出了的法家学说,即通过强制手段,让全体国民服从君王的意志。这一次,秦孝公终于表示赞赏,并采纳了这一建议。 由此可见,卫鞅的博学多才,不可否认。然而,从他三次回答的内容来看,可以发现一个明显的趋势:他的水平在不断下降。 从最初倡导君王服务于人民,到后来强调君王的绝对权威,这种变化反映出他在政治立场上的转变,以及对现实情况的妥协与适应。 与老子、墨子、孔子、孟子等思想大家相比,他们无论谁问,被问多少次,都能始终坚持自己的思想流派,忠诚于自己的信仰。 而卫鞅呢?更像是一个彻底的投机主义者。他似乎只关心“能否被用”。要问他自己到底秉承、坚持什么主义?精神?思想?对不起,我没有!好像他是绿皮火车上,那个推小车的:香烟、瓜子、矿泉水……,你要啥?咱都有! 他所在乎的就是“能用我”,那么他所忠实的信仰,只能归结为:唯利是图! 秦赵虽签联合协议,但谁能保证,这样的卫鞅,就能遵守契约精神? 庄周担心,一旦得知撤军,守城魏军恐无心城防。秦军虽然契约之日未到,但若魏军松懈,即便是佯攻也有可能成功。如果卫鞅提前进城,抢占安邑,那将如何是好? 当晚,赵蝶派出一支五百人的小队,携带赵国的军旗,提前进入安邑城,占据安邑城内,各个城楼、府衙、库房等关键位置,以及城中的制高点。 他们计划在魏军撤退后,迅速插上赵国的军旗,明示赵军的占领和接管。这样,即便秦军想要违约,也来不及了。庄周这样认为。 身边有了庄周,赵蝶对这些琐碎,也就不想再过多考虑了。她的心思已经完全沉浸在对未来的幸福憧憬中...... 赵蝶脸上,因为兴奋飞起红晕,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她声音响亮,喋喋不休:“明日,我便可以向王廷发捷报了吧?10万魏军,花费两年时间才艰难攻下邯郸,而我呢,仅仅是区区2万多人,20天就拿下安邑!哈哈,父王会怎样嘉奖我呢?肯定会夸赞他的蝶儿实在太厉害了吧!” 看着赵蝶高兴的样子,庄周却暗暗在想:有时候,那些偶然获得的宝物,或者投资与回报严重不成比例的巨额收益,并不一定都是好事。这些看似轻而易举得来的,往往最后可能会轻易地失去,或是会附带着别的祸患。 这也是一种天道规律,只是所得之人,都不愿相信罢了。 然而,当他看到赵蝶这般兴致,不忍打破,只好将心底那份隐隐的担忧,默默地藏了起来。 “占领安邑,我们就有了资本换回邯郸了。如果这事也成了,那又是一份天大的功劳。”赵蝶勾住庄周的脖子,撒娇说,“和我一起回中牟见父王吧?你立下如此大功,父王一定会答应你的求婚……” 此刻,这个小女人,满心装的都是,她对未来美好的憧憬和无比的期待。 庄周沉默片刻,轻声问:“你不是说,不想做公主了,要和我一起远离吗?” “那时你无职无权无名......,呃,甚至连个学历都没......,你就是一个三无人员,社会盲流!父王母妃肯定不会同意啊……” 庄周故作生气道:“你还好意思提,老子连学历都没......,再提这茬,我就想掐死你!” 赵蝶笑到花枝乱颤:“你虽然没能进学宫,但你一出手,就能把学宫祭酒给弄死了。像你这样的大才,那学宫咱不进也罢!” 然而,纵使一个人再有才华,如果没有社会机构的认可和鉴定,就等于没有说服力,尤其是需要向他人证明其价值时。赵蝶自是深知庄周有着非凡的才华,但赵王赵妃呢? 赵蝶又说:“但现在不同了啊,我们立下了功勋,就该得到奖赏。难道安邑、甚至邯郸,在我父王那里,还换不来他的一个蝶儿嘛?” 庄周认真答道:“若在我心里,那可是真换不来!” 赵蝶感动,把头靠在庄周怀里,说道:“也许在这世上,只在你一人心里,我才是无价的!” 看到庄周在沉默,赵蝶疑惑问:“让你做驸马不好吗?有了父王和母妃的祝福,我们什么都不用放弃,还能在一起……这不是更好吗?” 庄周缓缓答道:“我是很想娶你,但我不想成为驸马,我想远离那个政治的漩涡……” 赵蝶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的公主身份,换别人可能都是求之不得,在你这里......反倒成了负担!” 赵蝶想了想,又笑嘻嘻地说:“要么这样吧?等我们成婚,我就再也不插手哥哥的事务了,专心在家做庄夫人,相夫教子……你呢,也不用做任何官职,只做个闲散驸马,这样总可以了吧?” 庄周默默无言,他陷入了思考。 此时,他已明白:依着赵蝶本意,她还是不愿意放弃显赫的公主身份。所谓: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 但这不能怪她,也许在这个世界上,没人能够心甘情愿地做到这一点。 这就意味着,如果他们想要在一起,必然需要有一个人,违背自己的“本心”,做出妥协和牺牲。 为了换取安邑,他加入魏营抵抗齐国,那只是一时的妥协与牺牲,他可以忍受。 但婚姻呢?那将是他们的余生! 爱情在乎的是感觉,而婚姻需要的是和谐与稳定。 理论上,进入婚姻的双方,都不应该有任何委屈、牺牲、被迫或迁就。 只有这样,才能达到他所期望的:无怨无悔,相伴一生。 庄周陷入了思考:要不要有妥协与牺牲?那谁来妥协?谁来牺牲? 妈的,头疼! 第95章 卫鞅毁约 次日,晨光破晓。 阳光洒在安邑古老的城墙上,为这座经历战火洗礼的城池,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历经沧桑的安邑,终于在此刻,停止了厮杀,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安邑东城门缓缓打开,魏军在晨光中,整齐有序地撤出…… 惠施和魏典儿站在城门外,与庄周和赵蝶告别。他们聊起昔日的相聚,那些快乐的日子,如今都已成为了回忆。 魏典儿与赵蝶躲到一旁聊天,像足球赛后,两队主教练的寒暄。 她们本无仇敌,战场的血腥厮杀,不过是代表了各自背后集团的利益。 她俩在窃窃私语着,谈话似乎充满了秘密,却又透露出一种难以言说的默契。 惠施忍不住对庄周嘀咕:“按道理说,她俩的身份,分属魏赵两国王室公主,她们才是正儿八经的敌人……,什么话题,能让她俩能聊的这么热乎?” 庄周微笑:“别的战场,她俩又是战友啊!你可以猜猜,她俩聊的啥啊!” 惠施沉默了。 他大致明白,庄周所指的战场,是指她们面临人生与命运的挑战与选择。 她们都是身份高贵的大国公主,却同样面临着,与他们两个平民之间的婚姻障碍,以及来自各方的压力和阻力。而这个问题,无论惠施还是庄周,只能是一种被动与无力感。 惠施摆了摆手,笑道:咱俩还是不猜的好。 庄周笑答:识相! 突然,惠施故意打趣地喊道:“魏贼!”庄周顺势接话:“赵狗!” 庄周惠施再次合作调侃,昔日赵蝶和魏典儿初识时,俩人斗嘴的梗:“喂,你俩互相咬完了没?” 这一下,又把两位公主逗笑了。 魏典儿故作凶狠地回应:“你俩皮痒痒了不是,敢骂我俩?”说完,她拉起赵蝶,笑着说:“走,咱俩一块儿,灭了那对儿宋贼宋狗去!” 她俩边说边笑着,仿佛此刻又成了亲密无间的好朋友,好战友。 四人的笑声在清晨的空气中回荡,显得格外清脆。 此时的他们,对于未来,依然保持着轻松的心态,充满着美好的期待…… 随着魏军的最后一支队伍缓缓撤出,即是到了告别的时刻。 魏典儿笑着对庄周和赵蝶道:“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赵蝶也回祝:“你们也一样!” 两位公主的语气轻松,神情自若,仿佛刚才的对话,她们互相从对方那里获得了支撑的力量,足以面对所有的困难和压力。 然而,当惠施和庄周对视时,却彼此发现对方眼里,隐隐藏着顾虑,闪烁不定。 因为庄惠二人深知,他俩的未来之路,还有着更多的艰难与挑战。 赵军开始陆续进驻安邑…… 他们却惊讶地发现,安邑城内四处飘扬着秦军的旗帜。 原本占据着各个战略要地的赵国军旗纷纷倒下,被秦国军旗所取代。 庄周和赵蝶大惊失色,急忙前往旗帜点查探,却发现各处旗帜点,都有大批秦军守卫森严。 昨晚提前进城驻守的赵军小队,竟然全部消失不见……庄周查看地面,发现了斑斑血迹,心中一惊:赵军小队难道被害了? 他们愤怒无比,找到了卫鞅,质问道:赵军的护旗小队在哪里?他们是不是遇害了? 卫鞅嘿嘿笑道:我们怎么可能杀害友军呢?有可能是换旗时,有些小误会、小冲突、小摩擦……友军不要着急,容我问问…… 随后,他开始询问手下,赵军护旗小队的下落。不多时,那支赵军小队,被秦军像押俘虏一样地押解了过来,交还给赵蝶。 赵军士兵哭诉道:公主殿下,我们奉命守护军旗,结果遭到大批秦军包围,被迫缴械成为俘虏……有十几个兄弟不肯,就被秦军杀害了……公主殿下可要为我们做主啊!秦军不是友军吗?怎么会对我们下毒手? 赵蝶咬牙切齿,怒斥卫鞅:你这背信弃义的无耻之徒,不仅违约提前入城,还杀害我赵军士兵…… 卫鞅辩解道:协议是秦军佯攻,我们确实这样做的。但这佯攻也攻进城了,魏军不给力,我有什么办法?进都进城了,不能再出去吧?这是打仗好吧,不是做游戏! 赵蝶反驳:协议是明天…… 卫鞅打断赵蝶的话:“没错!所以,安邑城今天还属于赵国……呃,我们换旗的,是心急了点儿,等下我会训斥他们……这样吧,我即刻下令,秦军城内原地驻扎候命,等到明天再全面接管。大家都是友军,这个方便不能不给吧? 卫鞅嬉皮笑脸,一副无赖的样子。 赵蝶追问:换旗杀人的事,你又如何解释? 卫鞅装作很惊讶,怒斥军士:是谁杀害了咱们的友军弟兄?快把这几个人查出来,移交给赵军治罪……如何处置,悉听公主殿下发落,我公孙鞅绝无二话。 赵蝶被气晕,杀几个秦国替罪羊小兵有什么用?面对无赖,打又打不赢,赖又赖不过,无计可施。 庄周面如死灰……他深感辜负了赵蝶的信任,自己谨慎又小心,还是没能谋划周全。他算到过卫鞅会抢,但他以为,友军不是敌军,只要我军先占了,你总就没辙了吧? 完全想不到,卫鞅可以为了谋求利益,不惜先杀友军,再拿“立功”的自己弟兄做替死鬼,不惜以这种双向式的背叛,毁坏信誉,来达到他的目的。 庄周在心里默默“祝福”卫鞅,用这种背信毁约的方式获利,必遭天谴!我祝你五马分尸! 或许,他能预估出对手的智慧与计谋,能有多高,算的多远,但他无法估测,个人的道德底线,无耻程度,能低到何种程度。 他沮丧至极,这不仅是失败带来的挫折感,更因为对这种无信和人心的险恶,感到无力。 现在的情况已明摆着,卫鞅这是打算一赖到底了。拿这一天的安邑控制权有何意义? 赵蝶想找司马賙,问他怎么解决,结果他人也消失了…… 为了避免秦赵两军产生纠纷,再次造成流血事件。赵蝶无奈下令,赵军全面撤出安邑,返回城外军营。 第96章 信任危机 安邑城外*赵军营地 庄周脸上笼罩着一层沉重阴霾,眼中满是悔恨:“蝶儿,对不起!是我无能,让你失望了……” 赵蝶此时的心情同样烦躁不安…… 她正在默默思考:接下来,她该怎么办? 她已得到从中牟传来的消息,哥哥被幽禁在自己府内,禁止出门。哥哥只是违抗了一道召回令,便失去自由…… 而她呢?违抗了两道王命,且一意孤行的攻城,不仅一无所得,还折损数千士兵,她深知,自己所面临的处罚,绝不会比哥哥轻。 估计轮到父王处罚她时,必然还少不了太子和赵柠的落井下石。哥哥是没指望了,那谁能来救我呢?庄周么?他会去中牟救我么? 庄周并不知赵蝶这会儿在想什么,他依然还陷入没完没了地自责,自怨自艾地检讨着,他的缺陷与不足,还有对未来的担忧: 通过这件事,我深刻反省了一下,这次的对手,只是所谓的友军,就让我估计不足,出现致命疏漏…… 若是我随你去了中牟,卷进那个政治漩涡,加入到夺位之争里,我要面临的对手,都是你的父母兄弟姐妹……,我要跟他们比,谁更没原则底线,谁更阴损恶毒……,要面上笑嘻嘻,背后捅刀子……,我恐怕我更做不出来……” 此时的庄周,已经在考虑着“为爱牺牲”了,思考着陪赵蝶回中牟,做闲散驸马的方案了。但他很明白,自己一旦去了,处于漩涡周边,怎能保证他和赵蝶不被卷入到夺位党争里? 此次“败”于卫鞅之手,对他的自信心无疑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他在顾虑着、担心着,在那个“相亲相爱赵家人的家族群”里,在那种错综复杂的关系环境下,自己还有没有能力和手段,保护好心爱的女人。 但是,庄周前面的话,赵蝶没注意听。 只在她正想到:庄周会不会去中牟救她时……,她听到后面这几句。 听到庄周说去中牟,他的困难,他的能力和信心不足……, 她抠住了这几个字眼! 顿时,赵蝶腾地又上了火,吼叫着:“你闭嘴吧!别再跟我没完没了的抱怨了,我被治罪,杀头还是坐牢,都不用你管了,你爱去哪去哪!” 她期望庄周,这时候应该对她说: 首先,她强攻安邑并没错,错在盟友的无耻背叛!其次,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永远追随她,无论她面临何种困难,他都有信心保护好她…… 在这时候,庄周应该给她宽慰,让她感到心安。而不是在她面前絮絮叨叨地诉说他的困难!若是换做司马賙,他必会这般! 赵蝶的突然爆发让庄周愣住了,她的话语如同利刃刺入他的心脏! 他原本以为,赵蝶会在这时候安慰他,给他鼓励,让他重拾信心。 会说这次只是你的偶然失手,我会继续相信你,相信你的强大,无人可以战胜你!你依然是我最可信赖,最可依靠的坚固堡垒。 好像那次,惠施被目夷挫败,魏典儿安慰惠施那般,会给他一个亲密的拥抱,会用温暖的语言抚慰,帮他重拾信心!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赵蝶在冲他发火。赵蝶让他爱去哪去哪! 这一刻,庄周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沮丧,他心中想到,这次失败,可能已经让她对自己失去了信心。 他已不再是,赵蝶心目中的那个,可以完全依赖、信任的保护神了! 赵蝶已不再相信、不再需要他了! 这一刻,他仿佛被五雷轰顶,呆立当场…… 看到庄周脸色突变成灰白,身体瞬间僵硬,仿佛失去了灵魂的躯壳。 赵蝶心里一软,暗暗责怪自己,没有控制好脾气,伤害到了他。 无端的发脾气,永远伤害不到外人。 它只能伤害那个离自己最近,最在乎自己,最爱自己的人! 而且,爱得越深,伤害就越重! 她急忙抓住他的手,轻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庄周神情落寞,轻轻地拨开她的手,默默地转身离去…… 赵蝶在背后喊他,他却置若罔闻…… 赵蝶望着他倔强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军营外…… 赵蝶咬住嘴唇,没再做声…… 她觉得这时候,也许他们两人都需要,好好地静一静,想一想。他们的未来要走向何方? 赵蝶独自一人坐在营帐里,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尽管庄周拥有绝顶天才的智慧,但终究无法脱离,他“秉性纯良”的底色。 他想要远离政治的漩涡,这并不是出于自私,也不是他不够爱她,不愿意陪伴她,而是他……,可能真的无法适应那个环境。 他善良慈悲,诚信守诺、心灵纯净……,他是个好人! 而这样的好人,在充满阴险和狠毒的权力角逐场上,几乎无法生存。 除非他能变得冷酷、堕落、毒辣……,彻底摆脱道德的束缚。 但是,他能吗? 回想起当初,她费尽心机地接近他,如果只是为了争权夺位,那显然是选错了人。 赵蝶想到这些,不禁发出了一声长叹。她叹息的不仅是自己未知的命运,和即将面临的磨难,还有对庄周的无奈。 可是……,如果是为了爱情呢? 庄周能给予自己的爱,世间难觅。可能是这世上,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与之相比的纯净,独爱与专宠!与他厮守相伴,心灵必将得到滋养,丰富且多彩,充实而深邃。 在这纷繁世界里,没有一个伴侣,能完全承载自己所有的梦想与期待。生活总是充满了选择与权衡…… 赵蝶默默地为自己打气,她必须要坚定信心:为了爱情,与周同行! 第97章 蝶陷囹圄 赵蝶等了很久,却一直没能等到庄周的归来。 她的心里,开始有些慌乱,他该不会就这样不告而别了吧? 她急忙起身,冲出军营,向守卫询问了庄周离去的方向,急忙追了上去。 军营外,不远处的地方。 庄周正独坐在一棵大树下,目光茫然,仰望天空,他沉浸在自己无边的思绪里。 赵蝶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酸楚,她轻轻走了过去,脚步轻盈得若如一只蝴蝶...... 她缓缓地伸出双臂,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他。 庄周转过身来,看着她。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片茫然与空洞。 赵蝶凝望着他,轻声说道:“带我走吧!浪迹天涯,寻找那片属于我们的世外桃源!” 庄周的眼中,突然闪现过一道光!随即,又慢慢黯淡了下来。 他轻声问道:“这是你真心的愿望,还是被迫的逃离?” 此时的庄周,对赵蝶对他还抱有多少信任,已产生了怀疑,他想要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赵蝶有些生气:“我都说了要跟你走了,你还问这问题,这有那么重要吗?” 庄周缓缓地说:“我只是想知道,你选择跟我走,是不是出于无奈或被迫。” 他想的是,他不仅要带走她的人,还要带走她的心,以及她对未来所编织的梦。 他想的是,如果她只是因为想要逃避惩罚,而选择跟随他,一旦得到赵王赦免,那是否就意味着她的离开? 他渴望的是:不仅是想要她一生一世的相伴,还想要她的无悔无怨! 这也正是庄周一直所坚持的,深信的,真正的爱。 首先要给予对方选择的自由,在没有任何外界压力,或是诱惑的前提下,发自内心纯粹的选择。 然而,庄周对爱的要求过于苛刻,他忽略了赵蝶的自尊,以及她的感受。 对赵蝶而言,她怎么可能会承认,是自己太过倔强、不听劝告,一意孤行,最终陷入了走投无路的境地…… 不可否认,想要逃避惩罚,是赵蝶决定和他一同离开的触发点,然而,这并不是唯一的原因。 因为还有一条更重要原因:那就是赵蝶对他的那份爱与不舍! 对庄周的追问,赵蝶脸色一变,咬紧牙关,跺了跺脚,决然转身离去。 然后,他俩的情况,完全颠倒了。庄周在背后喊着赵蝶的名字,她却置若罔闻…… 庄周追了上去,结果,他又见到赵蝶的手指,指向了空中…… 他无奈站住。他学乖了! 他想起蒙邑城外的场景了,自己要再跟上去,接下来,就该被摁在地上吃土了…… 妈的,蒙邑城外的那口土里,竟然还有鸟粪! 他只好等到赵蝶远去,消失了踪影......,这才默默地回到军营。 庄周进了中军帐,见赵蝶已经回来。此刻,她正背对着自己…… 他还未及开口,忽听到帐外一阵嘈杂。而后,一队赵王宫侍卫冲了进来,紧随其后的还有一人。 庄周定睛一看:公子赵成!心中暗道:坏了!赵王的第三道诏令到了! 赵成进帐之后,面色严肃,眼神凌厉,他高声宣读道:“兴平公主赵蝶接诏!” 听到这声传唤,赵蝶身体一颤,脸上不禁露出惊慌之色,赶忙跪下接诏。 “因有兴平公主赵蝶,屡屡不遵王诏,擅自动兵,强攻安邑,以致我军损失惨重......。鉴于此,现即刻剥夺其兵权,押回中牟受审! 赵成宣读完毕后,如狼似虎的赵王宫侍卫们扑了上来,毫不留情地将柔弱的赵蝶摁跪在地上,他们手中的刀剑闪烁着寒光...... 那一刻,赵蝶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没做任何反抗。她只是回头,望了庄周一眼,眼中充满了哀怨...... 这一眼,深深地刺痛了庄周的心,像一把锋利的剑,将他的心一片片地割碎。 这一刻,庄周感到无比的痛苦和无助。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被押走,无能为力! 这种无力感,再度让他濒临崩溃...... 赵蝶被押解出帐外,送上囚车。 庄周追出了帐外,他想要告诉赵蝶:他一定会去中牟,想尽一切办法救她! 然而,他刚刚出了军帐,赵柠却突然出现。 她冲上前来,亲热地挽住庄周胳膊,甜甜叫着:“姐夫,好些天没见你了哦,好想你啊!” 庄周赶忙抽出手臂,看向了赵蝶...... 赵柠调皮一笑:“哎呦喂,姐夫咋了嘛?我们去楚国,一路这样,也没见姐夫害羞啊!” 赵蝶的眼睛里,愤怒的快要喷出火来..... 庄周一把将赵柠推开,又想上前,却被侍卫们拦住。 此时,赵蝶已被押上了囚车。在这一刻,她泪如雨下! 囚车缓缓启动,渐渐离去...... 庄周流着泪,狠狠发誓:“我要去中牟,我要去救她,无论什么代价!” 身旁的赵柠,冷笑了一声:“姐夫,你是不是气昏了头?这是父王下的令,我们谁能救得了她?你若想求见父王,除非是他主动召见你,否则你一个平民,凭什么能见他?” 庄周呆住。 赵柠又补充道:“父王对蝶姐,现在正在气头上,姐夫若想救,也得等父王气消。否则贸然前去,怕是蝶姐没救下来,你们的关系再被父王知道,那岂不是火上浇油?再添一条:公主与平民私通罪?” 赵柠的一番话,如同一把锥子直刺过来。顿时,他像个泄气皮球...... 赵柠又笑道:姐夫也不必过于担心,再怎么说,蝶姐也是父王的女儿,且只是违诏,又不是谋逆… 庄周细想也是,赵蝶之所以敢一犟到底,估计也是吃准了这点。这便稍稍安慰。他从怀中摸出那块紫晶蝴蝶,递给了赵柠:“请帮我把这个信物交给你蝶姐姐,让她安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她。” 赵柠接过,笑着说:“好吧,这个忙我一定帮到。现在我得走了,我在中牟等姐夫的消息哦。” 赵国的车队渐行渐远......,庄周立在原地,一片茫然。 这时,又一队人马出现在他面前。为首之人说道:“我等奉靖阳公主之命,特来护送庄先生前往襄陵。” 庄周心中一惊:齐国出兵了?唉,自己的卖身契要兑付了! 第98章 齐盟会议 齐国临淄*齐王宫 一场关乎未来,谁将成为东方六国霸主的会议,正在紧张有序地进行着。 这是一场由齐威王田因齐主持,同时邀请了宋国国君-戴剔成,和卫国国君卫成侯-卫遫,共同参与的三国首脑联席会议。 齐王宫的会议室,金碧辉煌,富丽堂皇! 天花板上,描绘着齐国的辉煌历史,墙壁上挂着巨大织锦,绣出齐国的图腾,威武庄严。 齐王宫的礼仪小姐们,身着传统服饰,端庄优雅,微笑得体。她们来往穿梭着,整齐有序...... 这里的每一处细节,都在彰显着齐国的精致和考究; 这里的每一寸装饰,无不在展示和炫耀着,齐国的尊贵与力量。 齐威王端坐在主座上,神态威严,目光锐利......像只猫头鹰。 他在不断地审视着,齐国的这两位盟友小弟,鼓励他们积极表态,大胆发言。 但是,会议所讨论的议题,却一直没能达到,他所想要的实质性效果。 卫遫就像个小丑,他一直致力于,努力修饰着赞美齐王的言辞,像极了一场烟花表演,马屁话喷的比彩虹还要多色,但就没有一句实在的。 而戴剔成呢?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刚刚失去了心爱玩具的孩子,情绪低落,连话都懒得多说。逼到不得已时,就会“嗯嗯啊啊”地搪塞应付。 齐威王很不高兴! ....... 会议进入到中场休息阶段。 齐威王绷着脸,攥起一盒香烟,疾步匆匆地奔向厕所。却把两位盟友小弟,留在会议室内继续讨论。 齐威王离开后,戴剔成满血复活了。他神采奕奕,精神抖擞,滔滔不绝...... 戴剔成上下打量着卫遫,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卫兄,感觉您......好像有点飘,不太低调啊! 卫遫不屑,哼了一声:我还不低调么?我都特么的快怂成孙子了……, 搁在前几年头里吧,我还是个公爵对吧?得!现在我都自贬成侯爵了……, 看看当今天下,哪国的国君不都是拼着命的把自己封衔往上提?有我这号的嘛? 我图个啥?不就是为了夹起尾巴,少被人注意,少招人记恨嘛? 戴剔成呵呵一笑,那刚才齐王提议,由我们三国联军打魏国,您那么积极地响应……我就想问卫兄,那魏国是咱们能惹得起嘛? 卫遫撇了撇嘴:齐王他咋想的,戴兄您心里没点逼数嘛? 从前,魏国是老大,自从桂陵一战,魏国败给齐国后,齐王他就膨胀了,现在是一门心思,就想彻底摁死魏国,他来当这个老大…… 现在呢,秦国正从西边攻打魏国,北边驻守邯郸的魏军,魏王又不甘心撤,那不正是齐国东面进攻的好时机嘛,他怎么可能错过? 戴兄啊,我跟你说,不管咱俩同不同意,齐国都会出兵攻打魏国的。所以呢,他想说啥,咱就顺着他来就好了,咱们都是做小弟的,干嘛非得跟老大犟啊? 戴剔成问:“那咱们三国真要是联军了,能一把摁死魏国,瓜分了他的土地,一切都好说!要摁不死呢?” 卫遫“啧”了一声:“呃,摁不死嘛……,那......咱哥俩就惨了!等魏国腾出手来,回头收拾咱们,彻底完蛋!” 这时,齐威王叼着牙签回来了……脸绷得跟鞋拔子似的。 他走到会议室门口,站住。目光犀利,若如鹰隼......, 他扫视了一下会议室,看了看正在聊天的戴剔成和卫遫,他没有说话。然后又自个儿径直离开了! 戴剔成和卫遫,这俩人有点懵,面面相觑,互相问对方:齐王他这是啥意思啊? 戴剔成不解:“哎,刚才齐王不是去厕所了么?他怎么......,怎么叼着牙签回来了?” 卫遫也是一脸疑惑:“您说,他这是不是在向我们炫耀,齐国的富裕强大吗?连屎里都有肉丝儿?” 戴剔成不屑:“去,你净瞎扯!就算有,你会去挑肉丝儿啊?” 卫遫挠了挠头皮,不好意思地笑了。 戴剔成继续猜测:现在呢,正好是午餐时间,齐王竟然把咱哥俩留在这会议室里,他不管了,他自己走了! 我猜,他这个意思啊......,应该是想告诉咱俩,咱要是不听话,不配合,他去喝酒吃肉,咱们只能挨饿...... 卫遫翘出大拇指:戴兄高见哇!其实更可怕的是,他让我们去吃饭,不去还不行!而且,还给我们发了牙签..... 戴剔成一愣,慌忙伸手擦拭了一下,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又道:“所以呢,等下齐王来了,咱们要表示参加,就是咱们得讲究个方式方法,齐魏战局不明朗前,咱们尽可能地避免和魏国有直接冲突…...” 卫遫不断地点头:“不错!戴兄机智如我。” 于是,戴剔成和卫遫二人,头碰头地又商议了好久,敲定了方案…… 第99章 齐盟决策 齐威王再次回到会议室里,四平八稳地坐到主持人位置上。 他轻咳了一声,望向二人:“那啥,马上咱们也该吃饭了,咱们呢,先把这个会议的议题谈定了再去,好不好?” 卫遫和戴剔成赶忙表态:“对对对,吃饭不急!这会议议题更重要,咱们先谈定好这个......” 齐威王微笑点头,心想:这俩老家伙,总算懂事了! 齐威王发表讲话:“诸位盟友,经过我们齐国军事参谋会的精心拟定,准备组建齐宋卫三国联军。本次行动的目标是魏国襄陵。不知二位对此可有意见么?” 戴剔成和卫遫对视一眼后,齐声回答:“齐王英明,我等没有任何意见!” 齐威王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那好,既然如此,接下来咱们就讨论一下兵力部署的问题吧。这次我们齐国准备出兵十万,那么你们两国打算出兵多少呢?” 卫遫毫不犹豫地答道:“两万!” 戴剔成见此,也赶忙应道:“三万!” 齐威王皱了皱眉:“你俩这是在打麻将吗?” 卫遫搓了搓手,露出老农民一般,憨厚而又朴实的笑容:俺哩家底薄!最多只能挑出豆芽子,跟您们大齐国不能比哇! 戴剔成咳嗽了一声,意思提醒卫遫:注意言辞,小心思路走偏! 齐威王目光一扫而过,掠过卫遫,并未予以理睬,随后,又将视线重新投向了戴剔成:“他小卫国地域狭小,人口稀少,派出两万兵力我尚能理解。你宋国,不至于就派三万人吧?” 戴剔成陪着笑脸:“敢问齐王,您认为攻打魏国襄陵,是否能够在一两个月内结束战斗?” 齐威王摇摇头表示否定:“那肯定不可能。” 戴剔成继续说道,所以说呢,这次齐国十万大军远征,每日的物资消耗将会极其庞大。襄陵紧挨着宋国,关于后勤补给的事宜,是不是需要由我们宋国来承担? 宋国派出三万军队,专门负责粮草的供应、转运以及守卫工作。齐王您觉得我这样的安排如何?毕竟,宋国需要为十几万人提供军需,这对于我们而言,压力已经相当大了……” 齐威王思考片刻,戴剔成讲的有道理,宋国既提供钱粮,又出动三万兵力,的确不能算少了。于是,他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戴剔成又说:“齐军的主力大营,应该扎在襄陵城外,对吧?所以呢,我建议齐军的军需粮草仓库,就建在宋国和小卫国边境线旁边的宋国葵丘。 由我们两国军队负责保卫、押送,来保障齐国大军的日常供应。这样一来,既可以确保军需物资的安全,也方便了运输和补给。” 齐威王颔首。然后,他转头看向卫遫,问道:“那你们小卫国的两万人打算怎么安排?” 卫遫笑嘻嘻地回答道:“我们的两万人啊,就驻扎在最靠近葵丘的卫国境内浦城,跟宋军一块儿,尽职尽责地看好仓库。这样既能保护仓库的安全,又能与宋军相互照应,共同完成任务。” 齐威王心想:这俩个老滑头!建个仓库,竟然安排了五万头仓库保管员,你俩还要点脸不?过分不过分?他虽心里不满,但嘴上还是忍住没说,继续问卫遫:“那你们为什么不与宋军合兵一处,非要坚持独自驻扎你们本国境内呢?” 卫遫回答道:“宋国已经承担了十万齐军的军需供应,压力很大了!我们怎么忍心再给宋国兄弟增加负担呢?葵丘仓库就在我们两国边境线上,我军驻扎本国境内的浦城,可以实现粮草自给自足。如果需要出战,我们也能一步跨出国境,这不耽误事啊。” 齐威王和戴剔成,不禁都在心里暗暗佩服:老卫人才啊!不仅话说的漂亮,算盘也打的精。假如齐国战败,那么很有可能,整个战役全程,他卫国都没派出一兵一卒踏出国境,彻底把得罪魏国的罪过,不仅洗的白白的,还能嫩嫩的。 齐威王又问:“你们两国军队五万人,就打算全程守仓库啊?” 戴剔成和卫遫异口同声:“那不能!等战争打到收官阶段,仓库存在意义不大时,这五万人即可投入到主战场,那绝对是支生力军!” 齐威王明白了。这俩人是想先观察,等齐军获得必胜优势后,他们才会加入战斗,好跟齐国一起分享胜利果实。 齐威王不禁在心中暗骂:呸,这一对老不要脸的! 那我还要不要带他俩玩呢?为啥不呢?有两个小弟做后勤,总好过没有吧?有了一支五万人仓管员预备役,要是仗打到了最后,战局胶着......,或许他们真就是一支能出奇制胜的生力军呢? 最后,齐威王起身,语气坚定,做出最终决断:议题通过!齐国、宋国、小卫国,将共同组建一支15万人的齐盟联军。作战目标:魏南重镇——襄陵。 戴剔成和卫遫赶忙起立,热烈鼓掌,满面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