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我的仕途从击毙悍匪开始》 第1章 击毙悍匪 第1章 击毙悍匪 砰！ 枪声骤然响起。 杨霄浑身一哆嗦。 浑浑噩噩的脑子瞬间清醒。 “我死了！” 杨霄下意识地低头，手按在胸口上。 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嘴里喃喃自语道： “我没死！ 怎、怎么可能！” 杨霄记得很清楚，他开车行驶在漂亮国的街道上。 在离家五百米的红路灯口遭遇枪击。 一颗子弹射穿挡风玻璃。 击中他的胸口。 杨霄没有立刻死亡，他在弥留之际看到闪烁的警灯。 然后感觉天旋地转。 身体坠入无尽的黑暗中。 杨霄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没想到还能再醒过来。 “杨霄！” 身后男人的喊声把愣神的杨霄惊醒。 男人从杨霄的身边跑过，回过头来喊道： “有枪声！ 快！快去支援！” “王、王所！”杨霄被眼前的男人吓到。 他是杨霄二十年前工作的派出所副所长。 可他已经在二十年前牺牲了啊！ 二十年前，一个名叫张小华的悍匪流窜到蓉城。 警方得到情报。 在全城范围布控围捕。 刚刚参加工作两年的杨霄也参与了这次围捕行动。 正是这场行动，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 在这场围捕行动中，杨霄与悍匪意外相遇，对方拔枪射击。 王所为了救愣神的杨霄被子弹击中要害，当场牺牲。 杨霄被吓傻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悍匪逃脱。 愣是一枪都没开。 这场围捕以失败告终。 蓉城警方大动干戈，最后一死一伤，让张小华逃脱。 杨霄临阵畏敌的表现直接导致行动的失败。 被开除出警察系统。 就连身为奚川省军区少将副司令的父亲也受到牵连。 在五十五岁的时候提前退居二线。 没过几年因为脑淤血郁郁而终。 爱人失望，离杨霄而去。 家人与杨霄断绝关系。 杨霄被迫远走海外。 二十年来他一直生活在悔恨和自责中。 讽刺的是最后杨霄在漂亮国还是死于枪击。 还了二十年前欠的那一枪！ 等等！ 为什么王所还活着？ “难、难道我穿越了？”杨霄望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街道。 他回到了二十年前！ 回到改变他命运的那一天！ 杨霄记得很清楚，这一天是2003年5月13日！ 王所已经跑到小巷的巷口。 他在招手呼喊杨霄。 杨霄顿时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窜到天灵盖。 就是那里！ 张小华打伤一个便衣警察后跑进小巷。 杨霄和王所在小巷里跟张小华撞了个正着。 三米的距离。 张小华抢先开枪。 王所扑到杨霄的身上，为他挡住了致命的一枪。 张小华想要继续开枪，打死杨霄。 幸运的是子弹卡壳。 这一枪没能激发。 这个时候杨霄本来有机会击毙张小华。 可是他像是被吓傻了。 拿着枪的手不停颤抖，没能扣动扳机。 眼睁睁地看着张小华从身边跑过。 张小华转头看着杨霄，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 折磨了杨霄二十年的一幕再次出现在心头。 对死亡的恐惧！ 对王所牺牲的自责！ 对父母亲人，还有对爱人的愧疚！ 各种情绪充斥在杨霄心头，让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啊！” 杨霄狠狠地掐了一把大腿。 老天爷给他重新活一次的机会。 不往前冲，杨霄还会像前世的最后二十年那样，生活在无尽悔恨中。 往前冲也许会死。 但那何尝不是一次自我的救赎！ “拼了！” 杨霄拔出腰间的六四式手枪，取下弹夹，看到里面只有三发子弹，向着王所拐进的小巷跑去。 杨霄曾经工作的金湖派出所位于城乡结合部。 城市还有几年才会扩张到这里。 现在街道两边都是老百姓自建的小楼。 楼栋之间的小巷错综复杂。 杨霄努力回忆二十年前的事情，凭借模糊的记忆在小巷里奔跑。 王所就在前面。 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熟悉。 一张被雨水浸泡得掉漆的八仙桌。 散发着恶臭的垃圾桶。 瘪气的皮球。 还有贴着牛皮癣的电线杆。 等等！ 就是这里！ 王所就倒在这根电线杆旁边！ 杨霄加快脚步，大声喊道： “王所，小心！” 砰！ 枪声在杨霄的喊声后响起！ 王所听到杨霄的喊声，下意识停住脚步。 子弹贴着王所的小腹打在电线杆上。 杨霄此时已经冲了上来，把王所拉到身后，来不及去看清眼前的人，抬手连开三枪。 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应声倒在地上。 胸口和额头往外咕咕地冒着鲜血。 男人的手里拿着一把五四式手枪。 是张小华！ 就算是化成灰，杨霄也认得这张脸！ “呼呼！” 杨霄走到张小华的尸体旁，死死地盯着他的脸，大口地喘气。 三枪！ 怯懦、恐惧和悔恨都在这三枪中烟消云散。 杨霄感觉浑身轻松。 从这一刻开始，他才真正迎来了重生。 “好小子！” 王所上前搂着杨霄的肩膀，激动地说道： “看不出你小子还有这本事。 你可是立大功了。 哈哈！ 指挥中心！指挥中心！” 王所拿出对讲机，喊道： “嫌犯张小华已经被击毙。 地址在金湖镇迎春街48号，大碗牛肉面旁边的小巷里。 重复嫌犯张小华……” 杨霄把手枪插进枪套，靠着电线杆缓缓坐下。 前世的他虽然活着，但是心永远死在了这里。 如今他在这里获得了新生。 呜呜！呜呜！ 几十辆警车停在小巷外。 市局领导、刑警支队和法医先后赶到这里。 封锁了周围街道。 张小华流窜作案八年。 身上背着十六条人命。 是国家公安部悬赏五十万的A级通缉犯。 全国四五个省的警察都拿他没有办法。 最后死在蓉城，蓉城警察算是扬眉吐气了一把。 一个个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杨霄被带上了警车。 他需要去市局刑侦支队完成笔录。 临上车前把腰间的配枪交给了刑侦支队的警员。 这是必要的流程。 小巷里。 市局刑侦支队的技术专家张宏江正在对现场进行勘验。 他蹲在张小华的尸体旁突然大声喊道： “你们快过来看一下！” 现场所有人的心咯噔了一下。 同时转头望向张宏江。 老天爷啊！ 这个时候可千万别出差错呀！ 要是死的不是张小华就麻烦了！ 第2章 金湖派出所 第2章 金湖派出所 市局局长莫林、政委王江、主管刑侦工作的副局长陈明辉，还有刑侦支队支队长秦勇围了上来。 秦勇有些紧张地问道： “老张，出了什么问题？ 死的不是张小华？” “怎么可能！”张宏江指着尸体的脸说道： “这张脸你们比我熟悉吧！ 不用做DNA，我敢百分之百肯定，他就是张小华。 你们看这里！” 几位市局的领导暗暗松了一口气，看到张宏江指着张小华的尸体。 张宏江说道： “你们看！ 张小华身中三枪。 胸口两枪、额头一枪。 每一枪都是致命伤。 你们再看……” 张宏江起身，来到贴着牛皮癣的电线杆旁，指着上面被子弹崩飞的水泥印记，继续说道： “这里有一个弹孔。 说明张小华是抢先开枪。 以张小华的本事，在先开枪的情况下还被当场击毙。 咱们这位金湖派出所的警官不简单啊！ 还有你们不觉得这种射击手法很熟悉吗？” 秦刚若有所思，说道： “这是莫桑比克射击法！” “什么意思？”市局政委王江问道。 秦刚解释道： “这是八十年代漂亮国一位雇佣兵在莫桑比克执行任务期间根据实战经验总结出的射击手法。 动作要领就是在极短的时间连开三枪。 前两枪击中目标躯干，目的是更快更准确地击中目标，因为躯干比头部更容易命中。 击中躯干能让目标短时间内无法反抗，确保射手能够持续射击。 第三枪就是为了彻底杀死对方。 这样的射击手法需要射手具备远超常人的反应和心理素质，只在我国极少数部门推广。 普通警察不会练习这种杀人的射击法！” 政委王江和副局长陈明辉点头。 只有局长莫林一言不发。 这只是现场勘验的小插曲，没有人放在心上。 都认为这三枪是巧合。 那个名叫杨霄刚刚转正的三级警司或许是走了狗屎运。 瞎蒙了三枪。 张小华的尸体被拉走。 街道的封锁解除。 只有地上没有清洗干净的血迹和电线杆上的弹孔默默证明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枪击案。 无数人聚集在巷口往里面张望。 横行四省一市的悍匪张小华被击毙在那里。 杨霄走出市局已经是下午三点。 他打车回到金湖派出所。 刚走进办公楼，就受到热烈的欢迎。 指导员肖楠，副所长王斌、魏超勇、陈明，十二名正式民警，二十几名联防队员和辅警。 除了因病休养的所长龙明山，金湖派出所所有人都在这里了。 杨霄努力回忆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 掌声持续而热烈。 杨霄什么时候享受过这样的待遇，显得有些拘谨。 “好啦！” 指导员肖楠代表众人讲话，说道： “首先我代表所长对各位辛勤工作的感谢。 能完满完成上级布置的抓捕任务，离不开在场每一个人的努力。 很高兴看到大家都平安地回家。 其次我们更应该感谢杨霄同志，正是因为他的勇敢和果断，击毙悍匪张小华，为我们金湖所争得了荣誉。 最后……请大家再次热烈鼓掌，欢迎杨霄同志归队！” “噢！” 众人再次热烈地欢呼。 金湖派出所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来。 就连食堂的大妈大叔也跑过来。 他们向杨霄竖起大拇指。 肖楠站到杨霄的身边，说道： “小杨，跟大家说两句吧。” 杨霄对指导员肖楠有些印象。 所长龙山泉休养后金湖所的日常工作都是她在主持。 这个女人很不一般。 两年后市政法委组织了一次内部教育整顿，从公检法抽调人员进入专项整顿小组。 其中就有肖楠。 那个时候杨霄虽然已经离开警队，但是还没有出国，偶尔跟以前的同事聚会，听他们说肖楠在内部整顿结束后并没有回到原单位。 而是留在了市政法委。 多年后杨霄再次得到她的消息是在电视新闻上。 她已经当了某地级市的政法委书记。 公安系统本来就人多职务少。 想要进入领导岗位很难。 肖楠也算是从池塘跳进了大河。 仕途之路走得一帆风顺。 这一点就能看出肖楠的能力很强。 杨霄调整心态，立正敬礼，说道： “感谢肖指、王所、魏所和陈所。 今天的抓捕任务能够圆满完成，离不开各位领导的英明领导。 也离不开各位战友是精诚协作。 我所做的事情微不足道。 我想换做任何一个人，都能够比我做得更好。 这是属于金湖所的胜利。 相信金湖所在各位领导的带领下能够再创辉煌。” “好！” 王斌带头鼓掌叫好。 在杨霄回来前，他把杨霄夸得神乎其神，到处说杨霄是他的救命恩人。 如果不是杨霄喊那一嗓子，他现在已经躺在太平间了。 当时只有王斌和杨霄在现场。 王斌的话是可信的。 他没有必要这么抬高一个刚刚转正半年的一毛一（三级警司）。 所有人都知道对杨霄的嘉奖是板上钉钉了。 杨霄的前途绝不会止于金湖派出所。 有人羡慕也没用。 这是杨霄拿命拼来的。 因此没有人吝啬掌声。 肖楠有些意外地打量杨霄。 说起来杨霄在金湖所已经两年，不算是新人。 在肖楠的印象中杨霄在各方面都是很平凡的一个人。 呃！ 或者用平庸这个词更容易理解。 工作能力在同一批进所的几个人里不算突出。 可是又找不出什么毛病。 布置的任务总是赶在期限前完成。 跟领导和同事的关系一般。 不会刻意讨好谁，也没见得罪什么人。 似乎进入警队就是为了混一份稳定的工作。 肖楠很多时候都会忽略他。 没想到他能干出这么件大事。 而且听他的发言不卑不亢，得体周到，更难得的是顾全大局，并没有因为立功而沾沾自喜。 思想觉悟很好啊！ 以前还真是看走眼了！ 短暂的欢迎仪式结束，金湖派出所恢复往日忙碌的工作。 杨霄被肖楠带进办公室。 “小杨，平时喜欢喝什么？”肖楠从柜子里拿出茶杯问道。 杨霄上前两步，从肖楠手里接过杯子，先是拿起桌上的茶桶泡了一杯菊花茶，双手递到肖楠的面前，然后才用一次性纸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 第3章 心理评估 第3章 心理评估 杨霄的表现让肖楠很满意。 她能感觉到杨霄对自己的尊敬。 这种尊敬表现得并不刻意。 让人感觉很舒服。 小伙子很会来事嘛！ “小杨，不要紧张，这只是一次例行谈话。”肖楠招呼杨霄坐下，继续说道： “你看，我这个指导员对同志的关心还是不够。 平时没有多找年轻同志谈心。 你们一个个走进我的办公室都很紧张。 难道我比张小华还吓人吗？ 哈哈。 对了，你有女朋友了吗？” 肖楠想要营造出轻松的谈话气氛。 杨霄笑着回答道： “报告指导员，我们是钦佩您的能力，在您面前害怕说错话，才会紧张，并不是因为怕您。 那个……” 杨霄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身影，最后还是摇头，说道： “报告指导员，我没有女朋友。” “嗯！” 肖楠喝了一口茶，把谈话转到正题上，问道： “小杨，感觉怎么样？ 咱们当警察的总要过这一关。 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需不需要我给你放几天假，回家休息？” 杨霄明白肖楠找自己谈话的目的。 指导员掌握下属的心理状态是分内的工作。 毕竟是开枪杀人了。 金湖派出所这么多年连开枪的机会都屈指可数。 更何况把犯罪嫌疑人当场击毙。 肖楠需要评估杨霄的心理是否会因为这件事影响接下来的工作。 如果杨霄表现出任何异常，都可能被以休假的名义停职。 现在的杨霄虽然只有二十四岁，但内心却是四十几岁的人生阅历。 而且亲手击毙张小华。 消除了压在他心头二十年的阴影。 杨霄的心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轻松畅快过。 他已经准备好迎接不一样的人生，面带微笑回答道： “谢谢指导员的关心。 我现在感觉很好，不需要休假。” 肖楠目不转睛地盯着杨霄。 把他所有动作和表情都看在眼里。 杨霄给她的感觉确实很放松。 并没有因为杀人，表现出任何紧张和不安的情绪。 这真的是他第一次杀人？ 还是说他的心理素质已经强大到够掩饰内心的真实情绪，让人察觉不到任何异样？ 不管怎么说，杨霄通过了肖楠的评估。 肖楠知道该怎么写这份评估报告了，说道： “王所对你的工作能力很认可。 向我提出想让你担任他的助手，协助分管咱们辖区的刑侦工作。 不知道你有什么意见？” 杨霄从椅子上站起来，腰杆挺得笔直，说道： “服从领导安排，保证完成任务！” “很好！”肖楠很乐意做这样的顺水人情，语重心长地说道： “王所是咱们所的老刑侦。 你跟着他多学学本事。 对你将来有帮助。 就这样吧，你先出去工作。 小杨，以后在生活和工作中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我。” “谢谢指导员！” 杨霄走出指导员办公室，看到早已经等在外面的王斌，迎了上去，说道： “师父，以后请您多多指教。” “哈哈！” 王斌现在越看杨霄越喜欢，搂着他的肩膀下楼，说道： “好，好！你这个徒弟我收了。” 杨霄在前世跟王斌并不熟悉。 或者说他跟金湖所里的人都不熟。 仅仅维持着同事关系而已。 王斌确实是金湖派出所的老人。 杨霄毕业后来到金湖派出所，刑侦这一块的工作就一直是王斌分管。 王老虎的名号在金湖家喻户晓。 王斌能舍身救杨霄，让杨霄很感动。 杨霄也为此内疚了二十年。 再次见面感觉很亲切。 王斌也是同样的感觉。 谁不想身边有一个敢冲上去挡枪的战友。 杨霄的表现得到王斌的认可。 这才软磨硬泡地让肖楠同意把杨霄调到他的手下。 杨霄感觉到王斌手掌的温度和力量，不禁想道： “王斌在前一世已经牺牲。 我的重生算是改变了历史的进程吧？ 不知道有多少人的命运会因为我而发生改变。 不过这一世我得先做出改变，不让爱我的人再失望！ 我能做到吗？” …… 夜幕降临。 奚川省军区家属大院灯火通明。 家家户户的厨房都飘出饭菜的香气。 3号独栋小楼坐落在家属院的西侧，紧邻篮球场。 副司令杨镇南坐在宽大的沙发上，翻看今天送到的内参。 滴滴！滴滴！ 家里的座机响了，他随手拿起话筒，问道： “喂，哪位？” “老班长，有空吗？出来喝一杯！”电话里的人向杨镇南发出邀请。 “喝个屁！” 杨镇南的脾气有点躁，对着手机喊道： “你嫂子说我血压又高了，把家里的酒坛子都藏起来。 还说谁要是敢找我喝酒，就砸了谁家的玻璃。 你要是不怕，就拿着酒过来吧！” “呵呵！” 电话里的人尴尬地笑着，说道： “那我可不敢！ 老班长，十分钟后记得看蓉城新闻。 看完以后也许嫂子能让你喝两杯。 就这样吧，挂啦！” 嘟嘟！ 杨镇南听着话筒的忙音，感到莫名其妙，骂骂咧咧地挂断电话： “这小子，专门打个电话来勾我的酒虫子？ 简直太可恶了！ 不就是砸玻璃嘛，回头我找人给你安上不就完了！ 官儿越大，胆子倒是越小了！ 怂货！” “你又在骂谁呢！” 妻子关淑云从厨房探出头来，瞪着杨镇南，说道： “医生叫你不要动气，你是一点也没放在心里！ 还想不想多活几年，抱孙子啦！” 杨镇南吧唧两下嘴巴，识趣地没有顶嘴，说道： “是莫老二那老小子。 勾搭我喝酒呢，被我给骂回去了！ 嘿嘿！ 对了，他让我看蓉城新闻。 多半他们公安局又受到表彰，在我这显摆呢！” 关淑云从厨房里走出来，一边摘菜一边说道： “那你快把电视打开啊！ 人家是霄儿的干爹，得了荣誉咱家不也跟着沾光嘛！” “哼！老子用得着沾他的光！” 杨镇云嘴上从来不会吃亏，还是打开了电视，调到蓉城电视台新闻频道： “……现在插播一条快讯…… 本台记者从市公安局获悉，今天上午十点，国家公安部A级通缉犯张小华在我市金湖镇辖区内被击毙…… ……张小华是流窜于湖州、姑苏、东海、奚川和山城的持枪悍匪……” 第4章 省军区大院 第4章 省军区大院 “……1998年5月28日，姑苏省雨花市持枪抢劫案，造成两死一伤…… ……2001年11月2日，山城南山区邮政银行抢劫案，打死押款员一人…… ……2003年1月2日…… 张小华八年间共犯案十三起，造成十六人死亡，七人重伤。 遇害者中包括两名公安干警和一名驻军战士。 共抢夺财务总价值三百四十余万。 给人民群众的生命和财产带来重大损失。 是国家公安部悬赏五十万，全国通缉的重大刑事犯罪嫌疑人。 …… 据本台获悉，警方在抓捕过程中与张小华发生枪战，张小华在打伤一名便衣民警后被金湖派出所年仅二十四岁的民警击毙…… 下面请看本台记者发回的现成报道……” “哎哟！” 关淑云放下菜篓子，坐到杨镇南的身边，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说道： “老莫这下可露脸了！ 我记得抓这个人好些年了吧。 到底还是栽在老莫的手里了！ 咦！老杨，你瞧瞧那是不是咱家的霄儿？” 镜头里出现杨霄的背影。 他被带上刑侦支队的警车。 啪！ 杨镇南反应过来，拍着大腿说道： “对呀！ 杨霄不就在金湖镇派出所嘛！ 错不了！ 打死张小华的就是杨霄！ 我说莫老二为什么专门打电话，让我看新闻呢！ 哈哈！ 不愧是老杨家的种！ 没给他老子丢人！ 老婆子，别愣着了，赶紧拿酒出来啊。 这不得喝两杯啊！” 关淑云没搭理丈夫。 她知道是儿子打死张小华后心里一阵后怕，现在的心还在突突地跳。 赶紧拿起话筒，拨通杨霄的电话。 电话刚刚接通，关淑云就赶紧关心地问道： “霄儿，你没事吧？” “妈！”杨霄突然听到关淑云的声音心头一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上一世杨霄被处分。 家里也受到牵连。 父亲杨镇南含恨去世。 母亲也忧虑成疾，六十岁就病逝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杨霄。 他做梦也想对父母说一声对不起。 杨霄抹掉眼泪，哽咽道： “妈，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关淑云也转过身去，背着杨镇南偷偷地抹眼泪，说道： “傻孩子，说什么呢！ 今天晚上有空吗？ 妈给你做爱吃的红烧肥肠。” 杨霄沉默了一阵，答应道： “好！ 妈，我半小时后回家。 顺便给爸带一瓶好酒。” 关淑云挂断电话，瞪了杨镇南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听到了吧！ 儿子等会回来，给你带瓶好酒。 你可别再给他甩脸色了。 再把儿子气得不回家，你也别在家住了！” “嘿嘿！” 杨镇南心里痛快，就算被骂了也笑着没有反驳。 半小时后。 一辆出租车停在军区家属大院的门口。 这里是管制区域。 社会车辆开不进去。 杨霄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他手里提着不少东西。 “陈叔！”杨霄把脑袋伸进传达室，看到门卫老陈正在看新闻联播，把手里的一瓶酒和一条烟放在桌上，说道： “给你带的武器弹药，悠着点喝啊！ 别跟二姐说是我给你买的，不然她又得收拾我了。” “哎哟！” 老陈蹭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拉着身穿一身警服的杨霄打量，啧啧地说道： “杨霄啊！ 好多年没见到你了！ 你妈说你去读警校，我们大家伙还不信。 瞧瞧，甭管当兵还是当警察，终究还是离不开枪杆子！ 挺好！挺好！ 咱们大院数你最出息！” 杨霄心里一阵感动。 被人记住的感觉真好。 对他来说这是时隔二十几年再次回到大院。 周围的一切还是那么熟悉。 杨霄高中毕业想读计算机专业。 父亲杨镇南不允许。 非要他填报军校。 那个时候杨霄叛逆，一气之下填报了省警察大学。 杨霄并不是想当警察。 只不过跟父亲赌气，想着你不让我读计算机，我也不能随了你的愿读军校。 父子俩的关系从那时候开始，就闹得挺僵的。 两个人都是犟脾气。 谁也不愿意给对方服软。 从此以后杨霄就很少再回到大院。 直到后来杨霄出事。 杨家从大院搬到商品小区，与大院的一切都断了联系。 老陈的女儿陈梦琪比杨霄大两岁。 小时候领着杨霄上学放学。 杨霄的亲姐姐是大姐，叫陈梦琪二姐。 他前世就是在陈梦琪的资助下远走漂亮国。 杨霄笑着说道： “陈叔，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说好听的了？ 就我这一毛一？ 每个月拿到手，满打满算也就八百五。 出息？ 笑话我呢！ 咱们一起长大的那一波，现在哪个不是大老板。 他们都不带我玩了！” “什么大老板！”老陈一脸地不屑。 他帮杨霄提着东西，跟着往大院里走，说道： “杨霄，你是老实孩子，不跟他们掺和在一起挺好。 特别是覃司令家的二小子！ 你可得离他远点……” 老陈往周围打量几眼，瞧见周围没有人，压低了声音说道： “那小子心花花儿。 隔三差五地带不同女人回大院。 过年到现在我瞅着就换了三个不同的女人吧。 你说说这叫个什么事！ 他妈都急成啥样了，三十好几了还不懂事呢！” 杨霄不以为意地笑着，说道： “人家是做大买卖的。 三天两头换女朋友可不就跟咱们换衣服一样嘛。 陈叔，你还是改不掉当年侦察兵的习惯。 咱们大院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老陈把杨霄送到家门口。 把东西递给杨霄，说道： “进去吧！ 你呀，跟杨司令一样的脾气。 这次回来可别再犟了，父子俩哪有隔夜的仇。 有什么话好好说。” “哎！” 杨霄老老实实地点头答应。 以前也有人跟他说过同样的话。 可是杨霄从来都听不进去。 当明白这些话的时候，他再也没有机会弥补了。 家里的灯亮着。 也许是知道儿子要回来，大门开着。 门前摆放着杨霄穿了好几年的拖鞋。 从门口望进去，能够看到厨房里母亲关淑云忙碌的身影。 父亲杨镇南坐在电视机前。 回家啦！ 杨霄深吸一口气，换上拖鞋走进家门，喊道： “爸、妈，我回来啦！” 第5章 非比寻常的嘉奖 第5章 非比寻常的嘉奖 “儿子回来啦！” 关淑云听到杨霄的声音，从厨房里出来。 捧着杨霄的脸仔细打量。 确定杨霄没有受伤，才安心地拍打胸口，说道： “儿子，你可吓死妈妈啦！ 去，跟你爸坐一会，马上就可以吃饭啦！” “哎！” 杨霄答应着，把手里的烟酒放在桌上。 他在努力控制情绪。 不让自己哭出来。 二十年！ 终于回家了！ 再次见到父母，怎么能不让他激动。 前世他最对不起的就是父母。 这一世他不会再让父母失望。 “爸！” 杨霄来到客厅，挺胸抬头地站在杨镇南面前。 这是杨家的规矩。 杨镇南一直用军事化的手段教育子女。 男人就得站有站相。 杨霄没少因为站姿不规范挨打。 吃饭不许说话。 十点钟必须上床睡觉。 床单被褥按士兵的标准叠放整齐。 即便坐着，腰杆也得挺得笔直。 还有…… 各种近乎严苛的管教造成了杨霄叛逆矛盾的性格。 他非但没有学到父亲的勇敢坚毅，反而性格内向懦弱。 这才在后来捅出天大的篓子。 连累了家人。 二十年来杨霄改变了很多。 他现在终于明白父亲的严厉管教都是对他的爱。 这个时候杨霄反而觉得父亲的严肃有些可爱。 “嗯！” 杨镇南看到儿子回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翘着二郎腿点头，瞥了一眼桌上的好酒好烟，摆出一张臭脸，又忍不住教训道： “一个派出所小民警，上班才多久，哪来的钱买这些。 小子，我可警告你，不该拿的钱别伸手，否则你就永远别进杨家的门！ 你……” “杨镇南！” 关淑云在厨房大喊一声，吼得杨镇南吹胡子瞪眼，改口说道： “你、你坐下！ 像根木头杆子杵着，老子看着心烦！” “是！” 杨霄强忍着笑意答应。 父亲在家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唯独对母亲十分尊敬。 现在年纪大了，这份尊敬更甚。 杨霄从口袋里拿出好酒，递到杨振宁南面前，解释道： “爸，这酒是大姐给我的。 她让我给咱们所长送礼，我脸皮薄，没送出去。 想着还是拿回来孝敬您吧。 我那点工资哪卖得起这么贵的酒。 大姐是大教授，她有钱。 咱别给她省。” “哟，奚川大曲！” 杨镇南见到好酒就两眼放光，感叹道： “死丫头！ 这么好的酒拿去送人，也不给自己的老子带一瓶回来。 一个女儿、一个儿子，老子算是白养了！ 一个也指望不上！” 杨镇南嘴里抱怨，态度缓和了很多，难得表扬道： “小子，这次表现不错！ 莫老二刚才又打电话来了。 市局对你的嘉奖初步决定是颁发嘉奖令，记个人一等功。 后续总工会可能授予五一劳动奖章。 市委市政府也在研究，准备联合授予你蓉城人民卫士称号。 省公安厅向公安部提报公安二级英模称号。” “咳咳！” 杨霄正在喝水，被杨镇南的话呛得直咳嗽。 杨镇南抽出一张面巾纸，递到杨霄面前，鄙夷地说道： “瞧你那点出息！ 一惊一乍的，像什么样子！ 这辈子就吃不上三个好菜！ 还是和平年代好啊，打死个土匪强盗就能立一等功，哪像我们那会。 活着从战场下来最多也就一个二等功。 想要立一等功，那得是死过一次才行！” “爸，我也是死了一次。”杨霄小声地嘀咕。 一等功是跑不掉的。 杨霄并不感到惊讶。 他吃惊的是后续可能授予的嘉奖。 市委市政府联合授予蓉城人民卫士称号。 市总工会授予五一劳动奖章。 特别是最后一个公安二级英模称号。 那是公安部授予活着的警察最高荣誉。 一级英模？ 几乎全都是牺牲的烈士。 活着的二级英模不但享有公安部颁发的奖章和相应额度的奖金。 本人符合条件可直接推荐进入公安部直属高等院校学习，子女符合条件可保送普通公安学校。 并且享受提前晋升警衔的待遇。 这样的荣誉对于一个二十几岁的普通民警来说太高了。 杨霄有理由怀疑干爹莫林在里面推波助澜。 杨霄报考省警察大学，毕业分配单位，在金湖派出所工作从来没有找过在市局当一把手的干爹帮忙。 因为杨镇南不许他走后门。 即便莫林主动提出要把杨霄调到市局，也被杨镇南臭骂了一顿。 杨霄在金湖派出所工作两年，没有任何人知道他跟市局局长的关系，也没人知道他的父亲是省军区副司令。 干爹心疼干儿子。 这次杨霄立了大功，还不得使劲把他往上面推啊！ 可是杨霄感觉莫林这是把他放火架上烤啊！ 这些嘉奖一旦公布，杨霄就会成为奚川省家喻户晓的人物。 不用想也知道。 被包装成典型。 每天到不同的单位演讲，做不完的报道。 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 他才二十四岁啊！ 在这个年纪爬得这么高不是什么好事。 没有谁会把这样的年轻人放在领导岗位。 杨霄充其量就是个政府的形象代言人。 级别很高，职务很低。 杨霄小心地说道： “爸，您能不能给干爹打声招呼……” 杨霄见杨镇南眼睛一瞪，知道他又要发火，赶紧解释道： “这次成功击毙张小华是咱们所共同努力的结果。 给我的嘉奖是不是太过了。 咱们所怎么也得有一个集体二等功啊！ 还有王所，当时是他冲在最前面，没有他吸引张小华的火力，我也没有机会开枪。 王所就算够不上一等功，二等功应该没问题吧。 那些市委市政府、市总工会的嘉奖也可以以集体的形式颁发啊。 我、我这风头是不是出得太大了一点，难以服众啊。” 杨镇南感到有些意外，转头认真地打量杨霄，见杨霄一脸真诚，说道： “难得你有这样的想法！ 很好！ 不过该争的荣誉咱们还是得争。 嘉奖嘛一样都不能少。 出风头的事让莫老二去做，咱们关了门吃肉！ 等会我就打电话！” “吃饭啦！” 关淑云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招呼父子俩，她看到杨镇南和杨霄难得地坐在一起聊天，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第6章 家宴 第6章 家宴 “嗯，好香！” 杨霄赶紧起身，在饭桌旁深吸一口。 他好久没有吃到母亲做的菜了。 红烧肥肠！ 干煸土豆丝！ 清水白菜！ 麻婆豆腐！ 还有一个剁椒鲫鱼。 全是家常菜。 但都是杨霄喜欢吃的。 关淑云专门给儿子做的。 满屋都是菜香。 杨镇南抱着奚川大曲过来，从酒柜里拿出两个酒杯，放了一个在杨霄面前，说道： “小子，今天陪你老子喝一杯。” “好！” 杨霄也不推辞，打开酒瓶后先给杨镇南的酒杯倒满，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 关淑云盯着杨镇南面前的酒杯，最后装做没有看见，坐在杨霄的身边，不停地给儿子夹菜。 “妈，好香啊！” 三人刚刚拿起筷子，还没来得及吃一口，女儿杨宁的车就停到门口，人还没进来先听到她咋咋呼呼的声音： “好啊！ 你们两口子可以啊，背着女儿吃香的喝辣的。 过分啦！ 咦，小霄回来啦！” 杨宁走到门口，看见身穿警服的杨霄，连鞋都没脱就进屋，把杨霄从饭桌上薅起来，一边上下打量一边满意地点头： “嗯，挺好！ 一个人在外面没饿死！” 杨霄早已经习惯了姐姐的打击，学着杨宁的目光上下打量一番，调侃道： “你也挺好！ 还是没有嫁出去……哎呀！ 疼！ 妈……哎呀！” 杨宁嘴上不吃亏，手上的动作更快，一把拽住杨霄的耳朵，稍稍用力就拧得杨霄哇哇乱叫。 最后还是关淑云拿起筷子头在两人脑袋上敲了一下，才乖乖地坐到饭桌上。 只是姐弟俩吃饭也不老实。 你抢我的红烧肥肠，我挑飞你的豆腐。 一顿饭吃得像打仗。 杨家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关淑云乐呵地看着女儿和儿子，想着两个孩子能结婚，带着孩子一起回来那就更好了。 杨镇南也难得地没有训斥姐弟俩，端着酒杯悠闲得喝着，偶尔跟杨霄举起的酒杯碰一下。 他感觉儿子这次回来像是变了一个人！ 不再像以前那样在他的面前唯唯诺诺，连头都不敢抬。 这才是男人嘛！ 还得是纪律部队锻炼人。 杨镇南很欣慰。 再想到儿子为家里争光，心里更是高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关淑云坐在杨宁和杨霄中间，把两人隔开，看着女儿问道： “今天不是周末，你怎么回来啦？” “妈，你偏心！”杨宁大口地吃着菜，含糊地说道： “平时我回家，哪有这样的待遇啊！ 儿子回来就是不一样。 我呀，好可怜啊，是个没人疼的孩子……哎！妈，别打！” 杨宁看到关淑云又举起筷子，赶紧护着脑袋说道： “你们不是让我给小霄看房子嘛，有眉目了。 最近有一个新楼盘开售，位置、环境、交通都挺好的。 我这不就回来征求一下你们两位当家人的意见咯。” “给我看房子？”杨霄连连摇头，说道： “我一个月几百块钱工资，养自己都成问题，哪有钱买房子！ 不过……” 杨霄突然想到现在是2003年，正好是蓉城房价暴涨之前。 2004年蓉城的房价几乎翻了一倍。 之后的十年更是翻着番地往上涨。 现在买房确实是最合适的时候。 杨霄说道： “姐，你要是手里有钱，倒是可以买几套。 下半年以后，咱们蓉城就找不到2000块一平米以下的新房了。 十年后房价起码涨到两三万！” 杨宁难得地没有反驳杨霄，说道： “哟，看不出来我的傻弟弟还有点眼光嘛！ 妈，小霄说得没错。 要想买房子，现在最合适。 再等几个月下手就晚了。” 家里的财政大权掌握在关淑云的手里。 这事杨镇南没有发表意见。 今天难得关淑云高兴，没有管着他喝酒，上了桌酒杯就没有放下过。 关淑云听女儿儿子都这么说，也就下了决心，说道： “儿子，别担心。 妈出钱给你买。 你姐的第一套房也是妈拿的钱。 手心手背都是肉。 妈还能真偏心啊！ 小宁，你什么时候有空，带妈和小霄去看看房子。” 杨宁想了一阵，说道： “星期天！ 星期天我有时间。 妈，你得问问你的宝贝儿子有没有时间呢。 没准他星期天有约会呢！ 弟弟，跟小雨还有联系吗？” “莫雨！” 杨霄脑子里浮现出深埋在心底的倩影。 莫雨是莫林的女儿。 两人从小青梅竹马。 前世杨霄被警队开除，莫雨一直陪在杨霄的身边开导他。 可是杨霄心结太重，从此一蹶不振。 不但酗酒，还染上了赌博的恶习。 最后莫雨彻底失望，离开了他。 直到爱人离开，父母先后去世，杨霄才幡然醒悟，选择远走漂亮国重新开始生活。 杨霄除了对父母的愧疚，最对不起的人就是莫雨。 重生以后他一直没有联系莫雨。 是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在前世深爱自己，却伤得最深的女人。 杨宁突然提起莫雨，让杨霄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敷衍道： “她不是在读军校嘛！ 电话一直打不通。 谁知道又去哪里拉练了。” 杨宁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说道： “傻弟弟，小雨可是咱们看着长大的。 多好一个女孩子啊。 你可得看紧咯，别让其他人把小雨拐跑了。 我告诉你，除了小雨，我可不许其他女人进咱们家门！” 杨霄不耐烦地白了杨宁一眼，反怼道： “管好你自己吧！ 自己还没嫁人呢，瞎操心我的事！” “你皮又痒了，是吧！”杨宁举起手，绕到关淑云的身后，又想拧杨霄的耳朵，这次被杨霄给躲开。 晚餐在打闹中结束。 时间不早了。 杨宁和杨霄走到大门口换鞋。 杨宁要回学校附近的家。 杨霄也要回金湖镇的出租房。 杨镇南喝得有点多了，靠在椅子上向姐弟俩喊道： “多、多回家，让你妈给你们做好吃的！” 杨宁和杨霄相视而笑。 也不知道杨镇南是想孩子们多回家看看，还是借着孩子们回来能有口酒喝。 杨宁打开车门，说道： “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这个时间外面可不好打车！” 杨霄没有推辞，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第7章 军区大院的耻辱 第7章 军区大院的耻辱 杨宁的车开得很稳。 杨霄望着车窗外熟悉的大院。 许多尘封的记忆涌上心头。 八岁，姐姐牵着他第一次走进省军区家属院的大门。 十岁，被院里的大孩子欺负，姐姐操起棍子为他报仇，打得满院的孩子鼻青脸肿。 他和姐姐在篮球场跪了一个通宵。 十三岁，姐姐读大学很少回家，他的身边多了一个二姐陈梦琪。 二姐一手牵着自己，一手牵着莫雨去上学。 对了！ 那个时候干爹一家也住在家属院里。 他总是偷偷带着几个孩子去后门的烧烤摊偷吃。 十五岁，莫雨说想养一只鸟，掏鸟窝从树上掉下来，摔断了一只胳膊。 十八岁，站在雨中跟父亲激烈的争吵。 二十岁…… 往事如同电影在杨霄的眼前闪过。 咯吱！ 杨宁突然急踩刹车。 杨霄坐在副驾驶没有栓安全带，脑袋差点撞到挡风玻璃上。 他看见车头前停着一辆打着大灯的轿车。 “这里不是单行道嘛！”杨霄记得家属院的内部路狭窄，都是单行通道，他确定杨宁没有逆行。 是谁？ 在省军区的家属院里也敢横冲直撞。 对面轿车的车窗落下，从驾驶室伸出一个平头脑袋，大声呵斥道： “滚开！ 没长眼睛啊！” “哎，我这暴脾气！” 杨宁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往对面的驾驶员走过去。 杨霄担心姐姐吃亏，也跟着下车。 对面是一辆新款的虎头大奔。 市场价一百多万。 在2003年能开上这样的车非富即贵。 难怪这么嚣张。 杨宁还算客气，对大奔的司机说道： “同志，这里是单行道，请你倒回去，从左手边进去。” “哈哈！” 司机和副驾驶的男人咧嘴大笑起来，说道： “同志？ 哈哈！哈哈！ 美女，不是这院里的人吧？ 看看清楚车牌。 赶紧把你的破车让开，给我滚蛋！” 奚A88888！ 好嚣张的车牌！ 可惜它遇到更嚣张的人。 砰！ 杨宁一脚踹在大奔后座的大门上，喊道： “覃老二，滚出来！ 把你养的狗拴好，再敢乱咬人，我宰了他！” “你干什么！” 大奔的司机和副驾驶下来，他们都是五大三粗的壮汉，穿着花衬衫，脖子上带着小拇指粗的金链子，他们想要拉扯打杨宁，但是被杨霄挡住路。 “哎呀！” 司机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轻蔑地瞥了杨霄一眼，讥讽道： “今儿还真是遇到不怕死的人啦！ 连一个小警察都敢在我们面前嚣张，不想活啦！ 兄弟，咱们活动活动！” 砰！ 杨霄突然出手，一脚踹在司机的小腹上。 这一脚够狠，够突然。 而且下脚的位置非常阴毒。 一米八几的司机捂着肚子跪倒在地上，瞬间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一张脸憋得通红。 副驾驶的男人没想到杨霄说动手就动手。 愣在原地一会瞅杨霄，一会瞅跪在地上的兄弟，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嗝！” 后排的车门打开，一个浑身冒着酒气的男人打开车门，在两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搀扶下摇摇晃晃地走了下来。 他努力睁开迷迷瞪瞪地眼睛，看了一眼身穿警服的杨霄，没有认出来，又歪头看到一脸阴沉的杨宁。 迷瞪的双眼睁得溜圆，浑身打了一个哆嗦，似乎酒也醒了几分，甩开两个女人的搀扶，说道： “哎哟，这不是杨教授嘛！ 可有些日子没有见到你啦……嗝！回来看杨叔叔？ 嗝！你们这些不开眼的东西。 知道她是谁吗？ 杨宁！杨大小姐！奚川大学最年轻的教授！ 军区家属院的骄傲！ 我们挨打时候，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覃天宇喝多了！ 杨宁皱着眉头，不愿去跟一个酒蒙子纠缠，指着旁边的路说道： “覃老二喝多了，送他回去！ 这里是单行道，原路倒回去！ 从左手边的那条路去一号楼。” 司机和副驾驶还算有点眼力。 看出眼前这两个人跟老板是熟人。 不敢再耍横。 让女人把站不稳的覃天宇搀扶进车里。 大奔飞快地往后倒车。 杨宁和杨霄重新回到车上。 杨宁摇头叹息道： “哎！ 覃老二算是彻底废了。 覃叔叔还有半年就要退了。 希望他别给家里惹祸。” 杨霄没有说话。 默默地地低了头。 前世他和覃天宇被视为军区家属院的耻辱。 两个人惹的事都牵连到家里。 杨家败了。 覃家的下场更惨。 前世杨霄在漂亮国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覃家出事的一年后。 具体原因不是很清楚。 只知道覃天宇被执行死刑。 原奚川省军区司令覃山岩在退役三年后被送上军事法庭。 杨霄得到了弥补错误的机会。 覃天宇恐怕没那么幸运。 看他的做派，最后还是逃不过被审判的下场。 姐姐杨宁比杨霄大六岁。 今年已经三十。 在家属院里她跟覃天宇是一起长大的。 杨霄属于更小的一波。 跟覃天宇没有什么来往。 杨宁替覃家惋惜，杨霄只当没有听到。 轿车开出家属院，行驶在主干道上。 大奔停在一号楼门前。 覃天宇把一叠钞票丢到司机的怀里。 “老板！” 司机有些意外地回头。 覃天宇端正地坐在车里，目光清明，哪里像喝醉的样子，说道： “三儿，这些钱拿去。 别怪老板不替你出头。 以后见到这个女人躲远点。 我要是不装醉，今天这事儿没完！” “老、老板，她是谁啊？连您都怕她！”司机不客气地把钱收好，揣进裤兜里。 啪！ 副驾驶那人一巴掌拍在司机的脑袋上，骂道： “傻子！ 老板那是怕吗？ 老板是让着那娘们，不跟她计较！” “我是真怕！” 覃天宇毫不掩饰他对杨宁的惧怕，推开身边的女人，打开车门，整理身上凌乱的衣服，双手插着裤兜走进一号小楼，嘴里小声地嘀咕： “她可是差点成为我嫂子的女人！” 杨宁驾驶汽车一路向南。 姐弟俩在车里没有说话，气氛显得有些沉闷。 “姐！” 杨霄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 “覃大哥已经牺牲三年了，你还是忘不了他吗？ 你应该从过去的日子走出来，为自己生活。 我想这也是覃大哥愿意看到的吧！” 第8章 正反典型 第8章 正反典型 车身晃了两下。 杨霄抬手拉住头顶的扶手。 杨宁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颤抖。 “傻弟弟！” 杨宁能够感觉到杨霄对她的关心，说道： “放心，姐心里有数。 姐什么时候让家里操心过。 倒是你，别再惹爸生气了。” 车里又陷入了沉闷的气氛。 杨霄明白，姐姐过得很苦。 前世她就是一个人生活了几十年。 家里一直放着覃天宇的亲哥哥覃天翔的照片。 之后更是为杨霄的事操碎了心。 杨霄想要开导姐姐。 可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咯吱！ 杨宁把车停在杨霄的出租房楼下。 她对杨霄说道： “星期天把所有的约会推掉。 我带你和妈去看房。” “到时候再说吧！”杨霄没有马上答应。 派出所的工作可不像学校，早九晚五，还能耍周末。 谁知道星期天有没有任务。 …… 第二天。 日出的第一缕阳光洒在省军区家属院的篮球场。 这里已经有很多人开始晨练。 杨镇南绕着篮球场跑圈。 “老杨！” 省军区政委张峰追了上来，跟杨镇南并排跑，说道：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真沉得住气！ 哎，昨天的事儿我可听说了。 你家杨霄可以啊，不声不响就弄一个一等功。 咱们家属院有一家算一家，谁家的娃娃有你的那两个孩子出息。 还真叫你教出个文武双全出来！” “多大点事！” 杨镇南满脸的不屑，其实心里甭提多高兴，故意板着脸说道： “我昨天晚上教训他了，不能因为在工作中做出一点点成绩，就骄傲自满。 要脚踏实地地工作。 这不，晚上吃完饭我就把他撵走回金湖了。 整天往家跑算什么事。” “哈哈！” 张峰跟杨镇南共事十几年，很清楚他的脾气，打趣道： “老杨，你和莫林还真是一个被窝里睡出来的兵！ 你把儿子送警队，他把女儿送部队。 这是早有预谋的吧！ 什么时候吃你们两家的喜酒啊？” 杨镇南笑着没有回答。 这事儿两家大人着急，可两个孩子不急啊！ 也不知道两人到底好没好上。 话可不能乱说。 要是事情没成，可就是闹笑话了！ 他家是小子，吃不了什么亏。 莫雨可是个女娃娃。 败坏她名声的话不能乱传。 杨镇南快跑两步，算是告诉张峰别再拿孩子的事开玩笑。 张峰追上杨镇南，不再开玩笑，说道： “老杨，我觉得可以把杨霄树立成典型，在民兵和预备役推广他的事迹。 怎么说杨霄现在也是战斗英雄嘛。 这是一个很好的国防教育题材。” “他？战斗英雄？” 杨镇南停止脚步，扯下脖颈的毛巾擦拭额头的汗水，连连摇头说道： “老张，你可拉倒吧！ 你可别让那小子去丢人现眼了，我还要我这张老脸呢！ 你呀还是多宣传一下老覃家吧。 天翔才是真正的战斗英雄。 我家那臭小子还差得远呢……” 杨镇南抬手指着不远处的一号小楼。 话音刚落下，小楼的大门从里面打开，油头粉面的罗天宇跌跌撞撞地从屋里跑出来。 他脚上连鞋都没有穿。 “滚！” 小楼里一声怒吼。 接着两只皮鞋跟不少好酒从门里一起飞了出来。 全部落在小楼的门前。 杨镇南吧唧两下嘴，哭笑不得地把手放下。 他可不是故意埋汰老覃家。 话赶话说到这了。 谁让老覃家这么配合。 刚说他家大儿子是战斗英雄，就让别人看笑话。 覃山岩气急败坏地走出门，指着覃天宇喝骂道： “滚！ 自己搞出来的烂摊子，自己收拾去！ 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覃天宇梗着脖子，一边捡起鞋子穿上，一边说道： “爸，你现在可就我这一个儿子。 我要是进去了，谁给你养老送终？ 不就是让你给市委书记打个电话嘛，这件事对他来说根本就不叫事儿。 只要政府愿意出面，一切都好说。 我愿意赔钱。” 哐！ 回答覃天宇的是一个酒瓶。 覃山岩拎起一个酒瓶就向覃天宇砸去。 酒瓶落在覃天宇的脚边，玻璃四处飞溅，名贵的白酒香气四溢。 杨镇南闻到酒香，深吸一口，说道： “好酒！ 可惜了！ 老张，这是演的哪一出？” 张峰小声说道： “跟覃天宇正在开发的一个楼盘有关。 覃天宇公司的人冒充政府工作人员搞强拆。 结果闹出人命了。 听说这事闹得挺大，省里派工作组正在调查。 这小子又来找他爹擦屁股呢。 老杨，有时候想想我家那小子挺好，虽然没法跟你家杨霄比，但他至少没给我惹祸啊！” 杨镇南拉了一把张峰，说道： “我的大政委，别幸灾乐祸啦！ 没见老覃脸都气白了嘛！ 咱俩赶紧去劝劝吧，老覃有心脏病，可别真给气出好歹咯！” 省军区司令员家的事谁敢管！ 也只有政委和副司令这些老战友能出面。 “哎！” 张峰摇头叹息，说道： “你家杨霄和覃家老二还真是咱们大院两个正反典型。 老杨，抓典型这事你再考虑考虑？” “滚蛋！” 杨镇南没好气地瞪了张峰一眼。 拖着他赶紧往一号楼小跑着过去。 …… 杨霄一大早就来到派出所。 他的工作岗位从社区综合治理办调到了刑侦中队。 都是一个办公室。 只是由不同的副所长领导。 杨霄得跟原来的领导魏超永把手头的工作交接了。 “魏所，这一年多感谢您的照顾，我还是您的兵，有事您招呼。”杨霄完成工作交接，向魏超永表示感谢。 魏超永是金湖派出所的老好人。 见谁都是乐呵的。 管着所里最繁重最琐碎的社区治理工作。 辖区户籍人口、邻里扯皮打架、消防安全检查等等，只要辖区内够不上治安和刑事的事情都归他管。 魏超永手下有三个正式民警，五个辅警。 现在杨霄走了。 很多事情都落在了其他两个民警身上。 魏超永没有为难杨霄，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跟着王所好好干。 我看好你！” 不到九点，魏超永就带着所有人到辖区挨家挨户核实户籍信息去了。 这个时候其他中队的警员才陆续进入办公室。 他们热情地跟杨霄打招呼。 特别是刑侦中队的联防队员们，一口一个“霄哥”地喊着。 第9章 新的岗位 第9章 新的岗位 这些联防队员都猴精。 杨霄是王所指名道姓从指导员那要来的人。 刑侦中队将来王所排第一。 杨霄就排第二。 想要在刑侦支队待下去，谁能不巴结杨霄。 更何况杨霄现在是所里的大红人。 “霄哥，你抽烟。” 辅警罗正摸出十二块一包的蓝娇，双手托着递到杨霄的面前，献媚地说道： “以后还请霄哥多多关照，带着兄弟们发财。” 杨霄接过烟，放在鼻子下闻了一下，随手夹在耳朵上。 这也是那个年代吸烟的人标准动作。 有些为了彰显香烟的品牌，还会刻意把商标露在外面。 杨霄对罗正印象挺深。 这小子是个隐形富二代。 家里在乡镇办了一个食品加工厂。 后来在所里混不到编制，回家继承百万家产去了。 平时在所里出手大方。 跟谁都能打成一片。 也是杨霄前世在金湖派聊得来的朋友之一。 之前两人虽然不在一个科室，但是经常蹲墙根抽烟。 只要罗正在所里，杨霄兜里的烟就没动过。 杨霄一把从罗正的手里抢过刚刚开封的蓝娇，笑骂道： “你小子需要我带着你发财？ 你爸的厂子又扩产了吧，什么时候回家接你爸的班？” “嘿嘿！” 罗正被杨霄抢了烟，一点也不气恼，反而显得有些得意。 杨霄这是没把他当外人。 罗正见杨霄没有点烟的意思，收起手里的火机，一脸苦恼地说道： “霄哥，你是了解我的。 当警察是我从小的梦想。 让我回家进厂，还不如杀了我。 霄哥，去给王所说说呗，让我跟你。” “再说吧！”杨霄没有答应。 他在刑侦中队还是新人。 联防队员和辅警的工作是王所在安排。 刚来就插手人员的分配不合适。 更何况刑侦支队还有陈霞、何兵、王建国和胡勇四个正式民警，他们比杨霄的资历老。 怎么也轮不到他挑人。 九点十五分，陈霞第一个走进办公室。 她手里拿着啃了一半的苹果，向杨霄挥手。 胡勇跟着陈霞进来。 他一直在追求陈霞。 这在金湖派出所不是什么秘密。 只不过陈霞一直没答应。 胡勇属于剃头桃子一头热。 陈霞刚坐下，胡勇就泡好一杯燕麦片端到她的面前。 胡勇愣是没看身边的杨霄一眼。 问世间情为何物，真叫人脑子发热啊！ 刑侦支队的工作时间并不固定。 昨天晚上有任务，第二天可以晚一点到。 何兵和王建国是最后进来的。 他们连续蹲了几个晚上，跟着王斌打掉一个贩毒窝点，抓住两个毒贩。 昨天又参与了抓捕张小华的行动。 累得够呛。 两人顶着一对熊猫眼走进办公室。 无精打采地向杨霄招手示意。 杨霄调到刑侦中队的事早就在金湖派出所传开了。 这也是合理的人员调动。 没有人提出异议。 继续让击毙悍匪的人才整理户籍资料才叫大材小用。 杨霄跟刑侦中队的人都见了面。 只有副所长王斌还没有到。 他现在正在市局禁毒支队办理案件的交接手续。 金湖镇不大。 距离去年刚刚开通的蓉城三环高速只有几公里。 常驻人口十万左右。 随着三环的通车，很多工矿企业在附近建厂。 房地产项目如雨后春笋般遍地开花。 金湖镇起步较晚。 辖区还是以老破小的自建房为主。 很多房屋都出租给了附近工厂的工人。 人员流动大。 治安环境复杂。 十点钟，指导员来到办公室，把刑侦中队的联防队员和辅警全部抽调到治安中队。 办公室里只剩下五个正式民警留守。 胡勇围着陈霞转悠。 何兵和王建国小声地说着话。 王建国是跟杨霄同一批进入金湖派出所的警员，他的年龄也跟杨霄差不多，现在是何兵带着。 王建国把脑袋凑到何兵的办公桌旁，小声说道： “兵哥，前两天咱们抓的那个女毒贩，说家里有个孩子，不会是真的吧？ 要不咱们去看看？” “毒贩的话你也信？”何兵不以为意地说道： “谁贩毒会把孩子带在身边啊！ 他们这些人为了逃避打击，谎话是张口就来。 我已经跟社区主任打了电话。 主任答应派人去她家里看了。 瞎猜什么心！” 王建国被何兵骂了一顿，缩着脑袋回到椅子上。 两人就在旁边，说的话杨霄都能听到，开始的时候杨霄还没有在意，然后突然意识到不对，他想起一个事情。 前世金湖派出所在短时间出了两件大事。 一个是王所牺牲，杨霄被开除。 另外一个就是在王所牺牲十几天后，辖区某出租房内发现一具高度腐烂的女童尸体。 后来经过调查，女童只有三岁，她的母亲因为贩毒被采取强制措施。 在被逮捕前女毒贩向民警提出家里有孩子无人照顾，请求民警把孩子送到安全的地方。 这件事不知道怎么就被所有人疏忽了。 最后孩子被活活饿死！ 金湖派出所两位民警和社区主任因为玩忽职守被判刑。 何兵和王建国说的不会就是这件事吧！ 不会错！ 时间对上了！ 杨霄吓得浑身一激灵。 感觉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 他住着王建国的肩膀，焦急地问道： “那个女毒贩的住址在哪里？” “哎呀！” 王建国感觉杨霄的手指像铁钳一样，捏得他骨头疼，挣扎了两下居然没有挣脱杨霄的手，刚想要发火，看到杨霄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心里有些犯怵，不情愿地说出一个地址。 杨霄起身冲出办公室。 差点迎面撞上过道上的指导员肖楠。 肖楠大声喝问道： “杨霄，昨天刚表扬你，今天怎么就犯毛病啦！ 毛毛躁躁地，上班时间你要去哪？” “指导员，要出大事啦！”杨霄来不及解释。 他已经跑到了大街上。 肖楠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叫上办公室里的四人赶紧追了出去。 “两天！距离女毒贩被抓只有两天！应该还来得及！” 杨霄在大街上狂奔。 祈祷孩子千万不能出事。 当年这件事在社会上造成非常恶劣的影响。 除了两个负直接责任的民警，以及社区主任被判刑。 很多人都受到牵连。 金湖派出所所长龙明山被免职。 干爹莫林的仕途也因为这件事戛然而止。 第10章 救人 第10章 救人 金湖派出所主管刑侦的副所长王斌牺牲了。 不然他的责任也不小。 就算不会判刑，开除公职是肯定的。 等等！ 杨霄重生后，王斌没有死！ 他是刑侦中队的直接领导，这件事他得提前知道啊！ 这事从别人嘴里传到王斌耳朵里，那味道就变了。 人没救下来大家一起担责任，人救下来了又有抢功之嫌。 不给领导打招呼自己办事可是官场的大忌。 杨霄摸出手机，拨通王斌的电话： “喂，王所。 现在有个事情，我长话短说，您听着。 前两天何兵和王建国在后街抓了两个毒贩……” “这事我知道，我现在就在市局禁毒支队移交材料，怎么了？”王斌皱起眉头，走到禁毒支队门口的过道接电话。 杨霄一边奔跑，一边说道： “在押运的过程中，其中一个女毒贩报告说家里有一个三岁的孩子无人照管，向何兵和王建国提出把孩子送到安全的地方。 我怀疑现在孩子还在家里。 两天了，可千万别出事啊！” “什么！”王斌在禁毒支队门口的过道吼起来，大声喝骂道： “那两个王八鳖子！ 这么重要的事怎么没有向我报告！ 杨霄，你赶紧带人去女毒贩的家里，一定要仔细！ 我马上回来！” 嘟嘟！ 王斌真着急了。 他同样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杨霄挂断电话，把手机拿在手上。 现在已经是五月。 蓉城已经进入初夏。 天气逐渐热起来。 杨霄从派出所跑到后街只用了几分钟，他的后背已经大汗淋漓。 “138号，2楼靠左第三间！” 杨霄找到女毒贩租住的房间。 屋里没有开灯，也听不到任何动静。 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找房东了。 砰！ 杨霄一脚踹在门板上。 门被踹开。 杨霄冲了进去。 这个时候指导员肖楠也带着人赶到，他们被屋里弥漫的恶臭熏得捂住口鼻。 正对着大门的窗户上挂着厚厚的窗帘。 屋里光线昏暗。 只能隐约看到房间里堆满了杂物。 地上涂满了散发着臭气的排泄物和凌乱的杂物。 其中有孩子的衣服和玩具。 还有一个被打翻的奶瓶。 屋里真的有孩子！ 指导员肖楠已经在来的路上问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一脸铁青地瞪了一眼这个时候已经被吓得不知所措的何兵和王建国，喝骂道： “愣着干什么，快去救人！” 客厅没有看到孩子。 杨霄冲进卧室。 里面的摆设很简单。 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 床上铺着一张破旧的被褥，下面似乎盖着什么东西。 杨霄掀开被子，看到孩子的身体蜷曲在一起，一动不动。 “遭了！” 杨霄伸出手，抚摸孩子的额头，突然大声喊道： “还有温度！ 孩子还在呼吸！ 快！快叫救护车！” 福阳区第三人民医院。 金湖派出所的领导全都到齐了。 就连因病休假两个月的所长龙明山得到消息也赶了过来。 两个当事民警何兵和王建国现在脚肚子还在打颤，蹲在抢救室的门口。 他们看到杨霄把孩子从房间里抱出来的时候，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现在孩子还在抢救。 具体什么情况外面的人还不清楚。 “龙所，查清楚了！” 肖楠走进一间病房。 这里被金湖派出所临时借用。 所长龙明山、副所长王斌、魏超永和陈明辉都在里面。 肖楠走进病房，对五十多岁的老所长龙明山说道： “是何兵和王建国失职。 毒贩向他们反映家里有孩子的情况，两人没有马上核实，而只是给社区主任打了一个电话。 社区主任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指派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前往出租房去看了一下，敲门没人答应那人就回去了。 幸好王所得到消息，通知杨霄去把门踹开，否则……” “啊？”王斌有些惊讶地抬起头。 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 还是杨霄给他打来电话，才意识到要出事。 这是瞒不住的。 必须上报！ 市局肯定会追究责任。 他这个刑侦中队的负责人逃不过一个处分。 肖楠汇报说是王斌电话通知杨霄前往女毒贩家查看情况，他的责任就小多了，只要孩子没事，也算是将功补过。 王斌以为肖楠是在保他。 向她投去感激的目光。 “王八蛋……哎哟！” 龙明山气得嘴皮子直哆嗦。 他刚刚做完手术，因为动气扯动到伤口，疼得脸皮铁青，还是忍不住喝骂道： “何兵还是十年的老民警，居然也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现在只能等着，希望孩子没事吧！” 病房里陷入沉默。 所有人都拿出香烟，一根接一根地猛吸。 肖楠被二手烟呛得难受，转身打开病房的门走了出去。 王斌赶紧掐灭烟头跟了出来，在肖楠身边小声说道： “小肖，谢谢你！” 肖楠抿嘴，笑着摇头，拍拍王斌的胳膊，说道： “你找到一个好徒弟！ 谢谢杨霄吧。 他是这样向我汇报的，我也是如何向上级汇报。” 哗啦！ 抢救室的大门打开。 两个护士推着孩子出来。 跟在后面的医生摘下口罩，说道： “孩子没事，放心吧。 你们把孩子送来的时候只是睡着了。 不过长时间没有进食，她的身体有些虚弱和脱水。 还需要住院观察两天。” “呼！” 所有人都长出一口气。 “呜呜！” 王建国蹲在过道，把头埋在膝盖里低声哭泣起来。 幸好孩子没事。 否则他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杨霄理解这种感受。 他走到王建国的身边，安慰这位跟他一起从警察大学毕业，一起加入金湖派出所的同学。 “哎！” 龙明山在肖楠的搀扶下目送孩子进入特护病房，叹气道： “幸好没有铸成大错。 小肖，老王，你们跟我一起去市区汇报这件事吧。 板子早晚会落在咱们金湖派出所的脸上，躲不掉的！ 何兵和王建国暂时停职，对这件事做出深刻的检查，等候市局的处分。” 陈霞和胡勇留在医院照顾孩子。 魏超永和陈明辉开车，带着杨霄返回金湖派出所。 魏超永坐在副驾驶感叹道： “老王这次运气好，不然这身警服能不能继续穿在身上都难说咯。” 第11章 处分决定 第11章 处分决定 陈明辉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坐在后座的杨霄。 他比王斌更早赶到医院。 提前从何兵那里了解到情况。 知道身后这位漫不经心看窗外风景的民警才是帮王斌躲过一劫的关键人物。 杨霄还真是王斌的贵人！ 昨天把他从悍匪的枪口救下来，今天第一天到刑侦中队上班，又救了整个中队。 这运气实在太好了吧！ 不！ 陈明辉不相信运气。 果断、勇敢、细致入微、不怕死！ 杨霄具备成为一名优秀警察的所有能力。 再加上立了大功。 这小子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小杨，已经过了饭点，咱们找个地方吃饭吧。”陈明辉征求杨霄的意见。 金湖派出所另外一个副所长可还在车里呢！ 陈明辉这礼贤下士的戏码演得太过了一点。 好在魏超永笑着没有说什么。 “好啊！” 杨霄尴尬地看了魏超永一眼，说道： “陈所，前面左转。 我知道那里有一家小店，蹄花汤的味道挺好。 我请两位领导喝蹄花汤。” “那我们就不客气啦！”魏超永没有谦让，他的话缓解了车里的尴尬。 接下来的几天金湖派出所的气氛有些压抑。 特别是刑侦中队。 何兵和王建国停职。 陈霞在医院照顾孩子。 办公室里只有胡勇和杨霄两个正式民警。 王斌整天板着一张脸。 联防队员和辅警大气都不敢出。 市局对金湖派出所的处分比嘉奖更快下达。 指导员当着所有人的面宣读了处分。 副所长王斌被训诫谈话。 一级警司何兵、三级警司王建国因玩忽职守，分别记大过一次，调离金湖派出所。 何兵被调到某村警务室。 王建国还在同级别的乡镇派出所，只是不能继续从事刑侦工作。 应该是被发配去守仓库了。 这样的处分不算太重。 至少两个直接责任人保住了公职。 不过对何兵和王建国来说，短时间内没有提拔晋升的机会了。 特别是何兵。 刑侦是很容易出成绩的部门，再过两年很可能当上副所长。 现在看来是没希望了。 星期五下午。 杨霄难得按点下班。 他收拾好办公桌上的东西走出门，想要去医院看看孩子。 这段时间都是陈霞和派出所另外一位女警轮流在医院照顾。 听说孩子恢复得很好。 现在已经能够独自进食了。 下个星期就可以出院。 派出所和社区协商，决定等孩子出院，暂时把她送到福利院。 等联系上孩子的家人，再把她送走。 杨霄刚走下楼梯，就看到姐姐杨宁的车开进派出所的院里。 杨宁下车，远远地向杨霄招手。 她穿着一件长款风衣，身材高挑，容貌出众。 再加上满腹经纶的书卷气质。 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乌黑的长发自然下垂。 在风中飘逸。 杨宁随手撩拨发丝的动作更是吸引了办公楼所有人的目光。 就连肖楠也站在窗户边打量。 陈明辉端着茶盅走到肖楠身边，感叹道： “乖乖！ 这是仙女吗？ 是咱们所哪个臭小子的女朋友？ 艳福不浅嘛！” 肖楠对陈明辉使了个往下看的眼神。 他们看到杨霄小跑着从楼下的楼梯口出来，向门口的停车位跑去。 “姐，你怎么来了？”杨霄来到杨宁身边。 杨宁像小时那样，拿出纸巾帮杨霄擦拭脸上的汗渍。 只是杨霄现在已经是一米八几的大小伙了。 杨宁得伸直了手臂才能摸到杨霄的脸。 她仔细地折好手纸，揣进衣兜里，很自然地靠到杨霄身边，挽住他的胳膊。 杨宁拖着杨霄，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说道： “好弟弟，帮姐姐一个忙呗。 今天晚上姐姐有一个饭局，需要你帮姐姐挡挡酒。” 杨霄不想上车，但是他被杨宁死死拽住，挣脱不掉，责怪地说道： “你怎么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啊？” “提前跟给你打电话，你不就能找借口拒绝我了吗！”杨宁忽闪着大眼睛，一副我早已就把你看穿的表情。 “呃！”杨霄尴尬地摸着鼻子。 他还真是这么打算的。 杨霄记得这两年没少跟杨宁去参加饭局。 目的自然是帮她挡那些追求者。 重生前杨霄不懂事，跟着去也就罢了，现在杨霄挺关心姐姐的感情生活，巴不得她出去多认识其他男性朋友，早点忘掉过去，开始新的生活。 杨霄想要拒绝，故作为难地说道： “姐，今天我还真有事！ 我得去福阳区第三人民医院，去看一个病人。 要不……” “我跟你一起去！”杨宁堵住杨霄的借口，说道： “现在时间还早。 正好顺路，我跟你一起去医院！ 好弟弟，你就帮帮姐姐吧！ 你也知道那样的饭局有多无聊，你去了姐姐还能有人聊天。 要不姐姐得憋屈死！ 好弟弟，你不想失去我这个美丽善良的姐姐吧！” “受不了你！” 杨霄无奈地妥协，坐进副驾驶里，最后挣扎道： “最后一次！ 我就帮你这最后一次！ 下次这样的事情别找我。 让妈知道，她非得打死我不可。” “欧耶！”杨宁只当杨霄的话是耳旁风，小跑着回到驾驶座，启动车子一溜烟地冲出金湖派出所。 肖楠望着逐渐远去的汽车，对陈明辉说道： “瞧见了吗！ 我们之前呀都看走眼了。 兴许金湖这座小庙还真供着一尊菩萨。 老王可是连着躲过了两劫！” “噗！”陈明辉吐掉嘴里的茶叶沫子，问道： “指导员，连你也不知道这小子的来历？ 要不问问你家老刘。 他在市委宣传部工作，兴许知道点消息。 对了，市局的嘉奖该下来了吧。 二等功？ 还是一等功？” “个人一等功、老王捞了个二等功，还有咱们所集体二等功！”肖楠已经得到消息，对杨霄的嘉奖很快就会全局公布，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只是让肖楠感到意外的是金湖派出所也因此得到嘉奖，荣立集体二等功。 陈明辉连连点头，说道： “得！咱们还真是跟着沾光！ 兴许过几年，咱们见到他都得敬礼了！ 指导员，您忙着，我下班接孩子去了。” 肖楠依然站在窗边。 她望着外面拥堵的街道若有所思。 第12章 显摆局 第12章 显摆局 杨宁跟着杨霄一起走进病房。 小女孩名叫何迎美，小名美美。 只有三岁。 看到陌生人很害怕，躲进被窝里，偷偷地往外张望。 “杨霄，你来啦。” 陈霞站起来，说道： “你先帮我看着孩子，我去把碗洗了。” “好。” 杨霄走到病床边，从身后拿出一个洋娃娃，逗道： “美美，看叔叔给你带什么了？” “娃娃！”美美掀开被子，两眼放光地从杨霄手里接过洋娃娃。 陈霞很快回到病房，向杨霄介绍孩子的病情。 美美还小。 身体恢复得很快。 只是偶尔晚上还是会做噩梦。 梦到妈妈把她关进小黑屋，不要她了。 醒来后就不停地哭闹。 医生对此也没有什么好的治疗手段。 这是应急障碍症的反应。 只能出院后给孩子换个环境，等她忘掉过去的遭遇，或许情况会好一点。 杨霄听了默默点头。 在医院又待了一会，才带着杨宁走出病房。 杨宁终于忍不住，问道： “弟弟，美美不是你同事的孩子啊？” 杨霄摇头，说道： “当然不是，人家还没结婚呢！ 美美是我们在一次抓捕行动中找到的孩子。 她的母亲是犯罪嫌疑人。 现在已经被羁押在看守所，等着法院审判。 我估计这辈子出不来了。” “那孩子的父亲呢？”杨宁被勾起了好奇心。 美美是个模样乖巧的小女孩。 长得非常可爱。 杨宁在病房里还抱过她。 没想到孩子的身世这么曲折。 “不知道。”杨霄继续摇头。 所里联系了犯罪嫌疑人的户籍地，没有查到关于孩子父亲的资料，她的那些亲戚根本就不知道嫌疑人有一个孩子，听说让他们来把孩子领回去抚养，一个个都找各种理由拒绝，害怕跟嫌疑人扯上关系。 杨霄叹息道： “看来只能先送福利院了。” …… 锦溪大酒店。 位于蓉城市中心的高档酒店。 杨霄真是服了杨宁。 这也叫顺利？ 从奚川大学到金湖镇，再从福阳区第三人民医院到市中心的锦溪大酒店。 差不多绕了蓉城一圈。 杨霄坐在车里差点吐了。 这顿饭吃得可真遭罪的！ 杨宁为了拉杨霄垫背，也是真够拼的。 油钱都花了一两百吧！ 何必呢？ 杨宁挽着杨霄的臂弯，刚走进酒店就有人上前迎接，带着他们来到顶层是宴会厅。 “姐，什么局啊？” 杨霄虽然是吃白食的，但是他也要吃得明明白白。 免得吃饱喝足了，连谁买单都不知道。 他身上可没钱！ 自从知道杨宁和母亲商量给杨霄买房子。 杨霄就把自己的家底查了一遍。 里里外外所有兜子全部翻完，也只拿得出四千多块钱。 这些钱是他在金湖派出所工作两年攒下的。 养活他一个单身汉绰绰有余。 想要买房子还差得远。 虽说买房是母亲拿钱，也不能一分不出吧！ 重生前杨霄在漂亮国做生意，赚了些钱。 重生后他没打算再做生意。 按照父母的意愿，安安心心在警队打拼仕途。 因此对金钱倒是不太看重。 觉得够用就行了。 也就断了想办法赚钱的念头。 想要在仕途打拼，还是得低调。 也就是所谓的低调做人，高调做事。 国内公职人员的合法收入只有炒股和稿费等寥寥几种。 生活中太铺张，容易招人记恨。 与其把心思浪费在赚钱上，不如一心一意往上爬。 杨宁在宴会厅很受欢迎，连着应付了几波上前打招呼的人，才对杨霄说道： “显摆局！ 你待会敞开了吃，没人找你出钱！ 这些都是我的大学同学。 大学毕业后组织的第一次聚会。 有人把全系的人从全国各地都给请来了，真够花心思的。 你瞧瞧，每个人都是来秀优越感的。 吃你的，别搭理他们。” 杨宁说得没错。 她的手里拿着七八张名片。 全都是某某公司的董事长、总经理。 杨霄手里已经端起一盘点心，往嘴里塞，含糊地答应道： “那感情好。 姐，忙你的去吧，别管我了。 你在这我放不开。” “小馋猫！”杨宁伸手抹掉杨霄嘴角的奶油，低声提醒道： “别忘了我带你来的目的！ 跟紧我，哪也不许去！ 否则……嗯！” 杨宁揪着杨霄的脸颊，无声地威胁。 杨霄连连点头。 杨宁进入宴会厅就成为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他们看到杨宁对杨霄亲昵的举动，纷纷投来羡慕嫉妒的目光。 或许因为有杨霄在，前来搭讪的单身男士确实少了很多，只有在大学时跟杨宁关系好的同学会特意上前寒暄几句。 八点。 宴会开始前，一男一女在大群人的簇拥下走进宴会厅。 他们才是这场同学会的主角。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目送这对手挽手的男女进场。 “杨宁！” 身穿华丽礼服，佩戴名贵珠宝的女人一眼就看到站在人群中的杨宁，牵着男人走了过来。 “我的好‘闺蜜’文静，你认识！”杨宁小声地提醒杨霄。 有点影响！ 杨宁曾经告诉杨霄，他在大学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 好像就是叫文静。 后来不知道怎么就闹翻了。 文静见到杨宁很激动，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想要上前跟杨宁拥抱，又碍于身上的礼物。 还是杨宁主动伸出手，说道： “文静，好久不见。” 文静不知道是因为太激动，还是故意的，忽略了杨宁伸出的手，抹掉眼角渗出的泪水，对挽着的男人说道： “亲爱的，这就是我跟你常提起的，大学时候最好的朋友杨宁。 杨宁，这是我先生韩阳。” “韩阳啊！”杨霄放下餐盘，把目光落在文静的老公身上。 这可是个大人物！ 杨霄记得这个名字。 北方广原省的首富。 远东集团董事长。 四十岁就拥有几十亿资产。 不过他的坠落跟崛起一样迅速。 今年年底就因为诈骗、非法集资和偷税漏税被逮捕入狱。 好像被判了十五年。 杨霄之所以对他有印象是因为韩阳的远东集团在奚川投资，利用温室农业技术 骗取奚川三千多亩农业用地。 韩阳被抓，在奚川省引发了一场政治地震。 先后有多名领导干部受到牵连。 在当时的奚川闹出不小风波。 第13章 重头戏 第13章 重头戏 难怪排场这么大！ 包下整个锦溪大酒店，就为了办一场同学会。 文静打量杨霄，感觉有些眼熟，可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问道： “杨宁，这位警官是谁啊？ 男朋友？ 不对啊，你的男朋友不是在部队死了吗？ 那这位是新男朋友？ 在哪个警局工作？ 我先生在石马区开发了几千亩地，他跟那里的分局局长很熟，要不要帮你男朋友打个招呼，把他调到石马区分局工作。” 文静根本没给杨宁回答的机会，拉着韩阳撒娇道： “老公，这件事你可要放在心上。 回头就给局长打电话。 杨宁跟其他人可不一样，这个忙你一定得帮。” “好！好！” 韩阳敷衍着点头。 他的目光总是不经意地从杨宁的敏感部位扫过。 杨宁今天并没有刻意打扮。 但是清新淡雅的妆容还是盖过文静的精心打扮。 在杨宁面前，文静的美貌没有任何优势。 她只能靠身边的男人提升优越感。 言语中处处透露出对杨霄警察身份的不屑。 文静明着是在与杨宁叙旧，其实是想羞辱杨宁。 她知道杨宁的男朋友已经牺牲。 却三番五次地提起。 杨霄感觉到杨宁的手在颤抖，上前一步，说道： “韩太太，谢谢你的好意。 杨小姐是我省特殊人才。 正在与公安部合作研究某个绝密科研项目。 我奉命保护杨小姐的安全。 免得有人骚扰杨小姐！” 杨霄特别把最后一句话加重了语气，说话的时候转头看了一眼韩阳。 “咳咳！” 韩阳捂着嘴咳嗽两声，把视线从杨宁的身上挪开。 “你……” 文静在杨宁这里碰了个软钉子，讪讪地挽着韩阳走到宴会厅的主桌，继续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向韩阳介绍她的大学同学。 能被文静专门介绍的当然都是混得有头有脸的人物。 杨宁在杨霄的胳膊上拧了一把，强忍着笑意说道： “特殊人才？ 公安部绝密科研项目？ 亏你想得出来！ 老弟，可以啊，你现在撒谎都不脸红啦！” 杨霄吐了一下舌头，说道： “姐，我没有说错啊，你本来就是省人力资源库里特殊建档的人才。 也不算吹牛！ 哼！ 谁让她欺负你！ 拉虎皮唱大戏谁不会啊！ 吓不死你！ 妈妈说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我不信她有能耐去公安部查证。 姐，你别看她现在笑得欢，总有哭的时候！” “行啦！就你能！小嘴叭叭地，什么时候这么能吹了！” 杨霄拉着杨宁走到一旁，她不想继续成为被人关注的目标。 杨宁感觉弟弟真的长大了。 姐姐被人欺负的时候，能站出来帮她出头。 杨宁的心里暖暖的。 “他怎么来了？” “对呀，他怎么好意思来？” “……” 宴会里出现骚乱。 所有人都转头，看向宴会厅大门的方向。 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走进来。 他低着头，头发很久没有打理，非常凌乱。 身上穿着蓝色的工装。 上面还残留着无法洗掉的油渍。 男人走到哪里，面前的人赶紧后退，像是瘟神一样躲着他。 等到男人走过，在他的背后指指点点。 “遭了，他怎么来了！”杨宁也跟周围的人一样反应。 杨霄长得人高马大，一眼就看到男人，好奇地问道： “姐，他是谁啊？” 杨宁皱起眉头，说道： “文静的前男友！ 不！ 准确的说应该是文静暗恋的对象。 当年文静在操场摆了九百九十九只玫瑰主动向他求爱。 但是被他当众拒绝了！ 这件事被文静视为奇耻大辱。 扬言早晚会报复。 这恐怕是一场鸿门宴！” “这么刺激！”杨霄来了兴趣。 没想到吃顿饭还能看大戏。 他拉着杨宁往宴会厅主桌前挤。 男人脚步沉重地走到文静面前，手里拿着一个话筒。 文静似乎早就知道男人会来。 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 男人向文静鞠躬，然后拿起话筒说道： “同学们好，我是奚川大学生物科学学院毕业生，我叫严勋。 是我当年年少轻狂，辜负了文静同学的好意，伤害了文静同学的感情。 是我配不上文静同学。 我在这里向文静同学慎重地道歉。 文静同学，对不起！” “哇！” 男人的反应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他还是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神采奕奕的严勋吗？ 多年不见。 曾经的校草被磨平了棱角，向拒绝的追求对象公开道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所有人立刻明白，这才是今天同学会的重头戏！ 文静不惜花费重金把当年见证她被严勋拒绝的同学全都请到这里。 不是为了向大家介绍她的亿万富翁老公，而是想要所有人看到严勋为当年的事情公开道歉！ 这得是多大的怨念啊！ 这么多年还记恨当年的事情。 严勋保持鞠躬的姿势没有动。 文静很满意。 她从皮包里抽出一张现金支票，递到严勋的面前，说道： “学长，这可是你自愿向我道歉的，我可没有逼你哟！” “是！” 严勋浑身颤抖，双手抬起想要从文静的手里接过支票。 支票在严勋的指尖掉了下来。 落在文静的脚边。 “哎呀！”文静故作惊讶地捂着嘴，说道： “学长，不好意思。 我的手滑了。 要不你自己捡起来吧！” 严勋愣了几分钟，弯下腰想要捡起掉落的支票，可是文静的脚又踩在了支票上面。 那意思很明显。 她是要严勋跪着来捡起支票！ 这就过分了！ 士可杀不可辱。 在场的人都在等着严勋发怒。 可是让所有人感到意外的一幕出现了，严勋单膝跪在了地上，慢慢挪动另一条腿。 “严勋！严勋！” 杨霄在心里呐喊： “这个男人居然是严勋！” 前世的严勋是奚川省传奇人物。 他研发的多种生物类药品，打破了西方在癌症、遗传病和慢性病上使用的化学类药物垄断，让华夏的生物医学处于世界领先水平。 所成立的红星生物医药集团是世界五百强企业。 市值上万亿。 杨霄记得看过一篇关于严勋的专访。 他告诉记者，曾经在公司最困难的时候，是跪着从投资人手里拿到两百万，用来给员工发工资，以及完成第一款量产药品的研发！ 第14章 行侠仗义 第14章 行侠仗义 这是历史名场面啊！ 杨霄正在见证历史性的一刻！ 跟严勋相比，韩阳这种投机倒把的奸商就是个屁！ 原来严勋是向曾经他拒绝求爱的女人借钱。 记者问严勋是否恨那位投资人。 严勋在镜头前表现得很坦然，先是点头，然后摇头说道： “跪下的那一刻我恨她！ 但是现在回过头去想当年的事情，如果不是那一跪打碎了我心中最后的尊严，我也许坚持不到现在。 她让我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强。” 杨霄看了那段专访为之动容。 内心受到鼓舞。 在漂亮国振奋起来，开始新的生活。 这份鼓舞依然保留在杨霄的心里。 就在严勋另一只脚即将跪下的时候，一只手把他扶了起来。 严勋是被拽着胳膊，硬拖着站起来的。 “杨宁！”严勋转头，看到杨宁怒气冲冲地站在身边。 严勋见到杨宁的一刻，脸色变得异常难堪和羞愧。 文静瞪着杨宁，尖叫道： “杨宁，你什么意思？” “啊！” 杨霄正在胡思乱想，为见证商业史上传奇的一刻感到庆幸，没注意杨宁什么时候走开的，等到回过神来杨宁已经把严勋从地上拽了起来。 这、这叫什么事啊！ 事情不该是这样发展的啊！ 按照前世的剧本严勋拿到钱，完成药品研发，红星生物医药集团进入发展的快速通道。 十年时间就成为华夏最大的生物医药集团。 二十年已经能与国外很多百年的医药企业分庭抗衡，成为世界着名的医药集团之一。 杨宁这一插手，严勋跪了一半，还能不能拿到投资，把企业带出困境，杨霄心里也没底了。 对了！ 前世杨宁因为弟弟的事根本就没有心思参加这个晚宴。 她当时不在现场！ 这一世杨霄重生，做的任何一件事情都在改变前世的历史走向。 就比如现在，杨宁出现在了本来不会参加的宴会现场。 目睹到严勋下跪借钱的一幕。 以杨宁嫉恶如仇的性格，任何人被这么当众羞辱，都忍不了。 不出手阻止才怪。 可是以后的事情就全乱套了。 红星生物医药集团可能因为杨宁的插手而破产。 “瞎操心！” 杨霄低声咒骂自己一声，顾不上再去想以后的事，他见韩阳的人围了过来，推开周围的人走到杨宁的身边，警告道： “都别动！ 谁敢动她，我弄死谁！” 杨宁劝说道： “文静，杀人不过头点地！ 严勋已经公开赔礼道歉，你心里的气也算出了。 何必再羞辱他。 大家都是同学，不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不用你管！” 文静歇斯底里地尖叫： “严勋，跪下！ 你只要跪下，这些钱就算我送给你。 不要你还了！” 严勋为了拿到投资，刚才是把所有尊严都赔上了。 现在被杨宁拉起来，心里鼓气的那口气泄了。 看到周围老同学们鄙夷、嘲讽的目光，顿时感觉脸皮滚烫，浑身不停地颤抖。 再没有脸去拿地上那张支票。 严勋并没有怪杨宁多管闲事，很感谢她能为自己出头。 可是这解决不了公司的困境。 严勋沮丧地转身，走出宴会厅。 “严勋，回来！” “啊！” “严勋，我命令你回来！” 身后传来文静歇斯底里的叫喊声。 可是不管文静如何喊叫，严勋都没有再回头。 杨宁失望地看了一眼文静，说道： “文静，你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 希望你别为今天的行为后悔。” 杨宁跟着严勋走出宴会厅。 杨霄看了一眼地上的支票，撇了一下嘴，转身追上杨宁和严勋。 锦溪大酒店停车场。 严勋神情沮丧，眉宇间带着浓浓的忧愁，对杨宁说道： “杨宁……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 让我明白有些东西比金钱更有价值。” 杨宁看着胡子拉碴的严勋，不敢把他跟以前的大才子联系起来，大学毕业这么多年文静一点没有变，可是严勋却已经完全改变了，问道：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很缺钱吗？” 严勋苦笑着摇头，说道： “我的公司快破产了！ 五年前我开了一家医药公司，主要是自主研发生物医药类药品。 这几年一直在研发阶段，几乎没有盈利。 去年出现的疫情……哎！” 严勋长叹一声，不再强调客观原因，继续说道： “今年几个投资人陆续撤资。 我的研发被迫暂停，还欠了员工两个月的公司。 哎，研发已经进入最后阶段，就快成功了。 不说这些了。 我就算破产，也会想办法结清员工工资的。 我不能害了公司的员工。” “这样啊！” 杨宁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多事情。 难怪严勋愿意放下尊严，向文静公开赔礼道歉。 也许拿到那笔钱，他就能完成研发，把公司救活吧。 杨宁有些内疚，是他让严勋失去了文静的投资，突然脑子发热，问道： “完成研发和补发员工工资需要多少钱？” “姐！” 杨霄吓一跳，赶紧拽住杨宁的衣服。 他太清楚这位女侠的性格了，又想要行侠仗义！ 杨霄看到地上的支票。 两百万啊！ 这可是平均工资只有一千左右的03年。 两百万可以买十套房啦！ 杨霄兜里就四千。 杨宁就算是高薪职业，存款能有十几二十万吧。 她怎么去帮严勋？ 再说现在历史已经出现偏差，杨霄也不确定以后的事情会不会按照前世的剧情发展。 万一严勋创业失败了呢？ 严勋听到杨宁的话，像是重新燃起了希望，回答道： “两百万！ 给我半年的时间，我一定能让研发的药品上市。” 杨宁心里盘算了一会，转头看着杨霄，吓得杨霄赶紧捂着口袋跳开，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说道： “姐，我可没钱！ 我就是一个小警察，就算把我卖了也不值两百万啊！” 杨宁没好气地瞪了杨霄一眼，笑骂道： “谁买你啊！ 只知道吃干饭的饭桶。 老弟，姐姐想跟你商量个事，我那里倒是有些积蓄，再卖两套房子，凑凑应该差不了多少。 妈不是想给你买房吗？ 姐想跟你商量，房能不能先不买了，把那些钱拿来，凑够两百万借给严勋。 刚才吧……我也是冲动了。 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公司破产吧！” 第15章 杨宁的八卦 第15章 杨宁的八卦 杨霄没想到杨宁还是个小富婆！ 凑凑就能拿出一百大几十万。 如果这样的话倒也可以赌一赌。 杨霄摊开手，摆出无所谓的表情，说道： “可以啊！ 我本来也不想拿父母的钱买房。 不过你卖房凑钱借给别人，这事太大了，我得告诉爸妈。 让他们拿主意。 你可别怪我出卖你！” 省军区家属院三号楼再次上演三堂会审的场面。 主审官杨镇南端坐在沙发的正中间。 陪审关淑云忧心忡忡地坐在左边的单人沙发上。 控诉人杨霄双手插在胸前，坐在右手的单人沙发上。 杨宁端端正正地站在三人面前。 这场面怎么这么眼熟啊！ 以前都是杨霄规规矩矩地站着。 没想到乖乖女也有今天。 “哈哈！”杨霄心里暗爽，嘴角都快翘到耳朵下了。 杨宁咬牙切齿地瞪了杨霄一眼。 杨霄口沫横飞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地告诉父母。 陪审关淑云听了后干着急。 两百万可不是小数目。 她不同意杨宁卖房子帮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杨镇南一直没有表态，最后问道： “说一说你怎么想的？” 杨宁终于可以说话了，赶紧解释道： “爸、妈，这件事怎么说也是因为我的插手，让严勋没有借到钱。 现在面临破产的局面。 我不是可怜他！ 严勋是个很有才华的人，我是相信他，像他这样的人一定会成功。 我不希望他的才华被金钱侮辱。” “嗯！” 家里的大事还是得杨镇南拍板，他看着杨宁说道： “丫头，你从小到大就是个很有主见的人。 没让家里操心。 不过这件事还是得慎重。 不能因为江湖义气，就脑子发热做出决定。 这两百万差不多要掏空家里的老底了。 这样……” 杨宁还想要解释，被杨镇南抬手打断，继续说道： “明天周末，把人领家里来，让我瞧瞧。 咱们把钱借出去，得先让爸看看他是不是靠谱吧！” “好吧！” 杨宁只得答应，转身去给严勋打电话。 明天是周末。 金湖派出所刑侦中队难得清闲。 除了胡勇和几个辅警在办公室值班，其他人都休假。 杨霄就没有回去。 关淑云早就把杨霄的房间收拾出来。 换上了新洗的床单被套。 杨霄舒服地躺在床上，闻着熟悉的味道，舒服地翻了一个身。 “小霄，睡了吗？” 关淑云敲了两下门，听到杨霄的答应声，开门走进来。 她手里拿着一盘切好的水果。 不过里面好的都被杨宁挑完了。 给他剩些边角料。 杨宁在气他，没帮他在父母面前说话呢！ 杨霄也不介意。 他早就习惯了被姐姐杨宁压榨。 如果这盘水果杨宁一个都没动，那才是真的生气了。 关淑云放下果盘也不离开，坐在床边看着儿子大口地吃水果，犹豫了一阵，问道： “小霄，那、那个叫严勋的，你认识吗？” “算认识吧。” 杨霄嘴里含着水果，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说道： “也不怎么认识。 他好像比姐大两届。 曾经是奚川大学的学生会主席，医药与生物科学学院的研究生。 后来好像去京都大学读的博士吧。 现在开了一家名叫红星生物医药的公司，经营得很差。 离破产不远了。” 杨霄回忆起关于严勋的资料，挑些简单的告诉关淑云。 关淑云似乎不关心这些，又问道： “他人呢？ 人怎么样？ 就是相貌、人品和性格……” “呃！” 杨霄疑惑地看着母亲，回答道： “长得肯定没你儿子哇塞。 差不多一米八的个子吧。 方方正正的脸盘子。 听姐说他是那个时候奚川大学的校草。 主动追求他的女生能从城东排到城西。 至于人品、性格嘛……” 杨霄咽下嘴里的水果，说道： “这我可不敢乱说。 应该不会太差吧，反正没从我姐嘴里听到他什么坏话。” “这就成了！”关淑云笑着拍手。 杨霄被母亲弄得莫名其妙。 要打听严勋，她该去找杨宁啊。 他们曾经是同学。 知道的肯定比杨霄多。 杨霄见关淑云起身，赶紧问道： “妈，你问这些干什么啊？” “傻儿子！” 关淑云回到床边，神秘兮兮地说道： “自从天翔牺牲后，你什么时候见你姐对哪个男人这么上心过！ 你爸说了，明天你亲自去严勋的公司接他到家里来。 儿子，是你为家里立功的时候啦！ 一定要发挥在警察大学学到的本事，把他的底儿摸清楚。 能办到吗？” “是啊！” 杨霄恍然大悟。 杨宁今天晚上确实不对劲啊！ 见到严勋后眼神就不对。 她不会在读书的时候也喜欢严勋吧！ 难道因为这个，才和闺蜜文静闹掰的？ 不对！ 那个时候杨宁已经跟覃大哥交往了。 这里面有事啊！ 怪不得杨宁对严勋的事这么上心。 还真以为她是嫉恶如仇的正义使者呢！ 差点被她骗了！ 杨霄八卦的火焰在心里熊熊燃烧。 第二天一早。 杨霄拿着杨宁的车钥匙出门。 严勋昨天晚上给了杨宁一个公司地址。 双方预定上午十点在公司见面。 杨霄把车开进西部医药工业园区的时候刚好九点。 严勋的公司很好找。 就在主写字楼的七层。 他在这里租了几间办公室。 杨霄背着手走进去，马上就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上前热情地接待。 女孩告诉杨霄，严总在实验室里待了一个通宵，到现在还没出来。 让他稍等一下。 杨霄是带着党和人民的重托来的。 他在红星生物医药公司里面到处转悠，看到这里既办公，又是药品研发的实验室。 办公区很简陋，但是实验室的标准很高。 就算杨霄对生物医药一窍不通，也知道里面的仪器非常昂贵。 看来严勋把拿到的投资都花在研发设备上了。 每个人都在埋头完成自己的工作。 看起来并不是严勋一个人通宵工作。 有些员工累了就趴在办公桌上休息，睡醒了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继续回来工作。 杨霄转悠到前台，找到刚才接待他的女孩，漫不经心地问道： “美女，听说你们几个月没发工资了，都快破产了，看着不像啊！ 怎么每个人都还像打了鸡血一样加班加点。 何必呢！” 第16章 登门拜访 第16章 登门拜访 女孩心疼地望着办公区，说道： “严总不是没有给大家发工资，是大家主动提出延后支付工资。 五年了！ 研发已经到了最后阶段。 我只是一个行政，很多事情不懂，也许他们都是在为自己的梦想拼命吧。 每个人都不想在这个时候放弃。” 红星公司很有凝聚力。 这是杨霄来到这里以后的最大感受。 公司面临困局。 还是有这么多人在为公司日以继夜的工作。 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说明严勋的人格魅力。 他将来的成功不是偶然。 也许杨宁的决定，会为家人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十点钟，严勋才穿着无菌防护服从实验室里出来，他顶着一双黑眼圈，走到杨霄面前，说道： “实在抱歉，让你久等了。 怎么？ 杨宁没有来吗？” 杨霄摇头，说道： “我姐在家。 严总，我的父母想要见你。 你如果今天不方便，我可以回去告诉他们，咱们改天再约。” “你们的父母？” 严勋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他想要从杨宁那里拿到投资，但是没想到还要去见杨霄和杨宁的父母。 杨霄解释道： “严总请不要误会。 我和姐姐都不是职业投资人。 两百万对我家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钱。 我姐姐想要帮你，可是你得先得到我父母的同意。 你懂我的意思吧？” “理解！理解！”严勋连连点头，一边脱下无菌防护服，一边说道： “我没问题。 现在就可以去你家。 请稍等一下。 小灵，带上咱们公司的资料和融资材料跟我一起走一趟。 你是公司的法务，需要你向投资人讲解融资条款。” “好的！” 刚才接待杨霄的女孩出声答应。 这个女孩居然是红星公司的法务。 看起来年龄并不大。 也许是刚刚大学毕业的实习生吧。 严勋很快就收拾好，从办公室出来。 他特意换上了一件西装。 还把脸上的胡子剃了。 整个人立马精神了很多。 法务兼行政王思灵怀里抱着一摞资料，早已经得等候在门口。 三人走下写字楼。 杨霄看到王思灵抱着资料往一辆别克商务车走去，说道： “你们还是坐我的车吧。 我家有些特殊，你们的车也许进不去。” “那就麻烦你了。” 严勋没有推辞，拉开车的后门，让抱着资料的王思灵坐进去。 他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杨霄启动汽车。 在回到军区家属院的路上一直旁敲侧击，打听严勋的情况，特别是对他上大学的事情感兴趣，想要挖出点猛料出来。 可惜严勋的心思都在即将到来的会面上。 对杨霄的试探有些心不在焉。 特别是被问到大学的时候，总是三两句话带过。 似乎他的大学生活除了学习就是科研。 没有其他的插曲。 倒是坐在后座的王思灵偶尔插嘴。 透露出严勋一些情况。 比如严勋现在还是单身。 他在大学的时候有一个初恋。 严勋很爱那个女生。 为了她到现在还都没有交女朋友。 他的钱包里还保留着那个女生的照片。 每次公司遭遇困境，他都会默默地坐在办公室，拿出钱包看着那张照片。 完了！ 关淑云交代的任务没戏了。 杨霄记得前世的严勋也一直是单身。 原来是个情种。 姐姐的终生大事又没戏啦！ 杨霄没有了再打听的兴致，很快把车开到省军区家属院的大门前，向坐在传达室的老陈招了一下手。 家属院的闸门缓缓打开。 严勋看到门口的牌子，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连后座的王思灵也张大了嘴，直到汽车开进家属院才合上。 难怪杨霄说严勋公司的车进不去他家。 这个地方就算是市委市政府的车进出也得登记吧！ 杨霄把车停在三号楼前，转头对紧紧抱着资料的王思灵说道： “这些东西都放在车上吧。 我父母也看不懂。 你们是我家的客人，就当是拜访两位长辈，随便吃一顿家常便饭。 不用紧张。 能不能拿到我姐的投资，就看我爸是否点头咯。 以后的事情你们再跟我姐详谈。” 杨宁搀着关淑云的胳膊，已经在门口等候。 严勋打开车门，上前问候： “伯母，您好。 冒昧拜访，连一件礼物都没有带。 实在失礼。” “请进！快请进！”关淑云看到严勋第一眼就连连点头，说道： “我家老头子人缘不好。 家里已经好久没来客人了。 你们啊要是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没准还进不了咱家的门呢。 哈哈。 小宁，带着客人去见你爸，我和小霄去厨房准备饭菜。 一个小时后开饭。” “我哪会做饭啊……哎哎！妈，你别拽我啊，我去给姐参谋参谋。”杨霄想要跟着他们去杨镇南的书房，结果刚想拒绝就被关淑云抓了壮丁，拖着他往厨房走，低声骂道： “就你那脑瓜子，还给你姐参谋，别丢人现眼了！ 赶紧跟我进厨房。 妈，有话问你！” 杨霄被排除在了杨家核心决策层的行列。 对此很不服气。 前世他在父母眼里确实是个一事无成的人。 可他重生了啊！ 二十四岁的身体里住着四十四岁的灵魂。 见识和阅历不比现在的杨宁差吧！ 可惜没人相信他。 现在只能坐在厨房的小凳上，抱着一筐大白菜，拿白菜撒气。 关淑云的锅铲落在杨霄的脑袋上。 “哎呀！” 杨霄捂着脑袋抗议道： “妈，人可是我领回来的，你这是过河拆桥！” 关淑云没好气地瞪了儿子一眼，说道： “拆什么桥！ 妈问你，那个小严的情况打听清楚了吗？” 小严？ 称呼都改了吗？ 看来关淑云对严勋很满意。 等等！ 他们到底是考察严勋的人品和公司实力，还是挑女婿的？ 杨霄撇了一下嘴，说道： “我看没戏。” 关淑云有些失望，说道： “他已经结婚了吧。 哎，说就说嘛，这么好的小伙子哪能三十好几了还单着的。” “那倒也不是。”杨霄把手里摘好的菜放在灶台上，伸出脑袋往厨房外张望，想要听听书房的动静，可惜杨宁把门关了，什么都听不到，无聊地说道： “单身！ 公司老总！ 手底下的员工对这个老板的评价很高。 可惜公司快破产了。 欠了一屁股债。” 第17章 股份 第17章 股份 关淑云听到杨霄说严勋单身，立马换上笑脸，说道： “做生意哪有一帆风顺的。 兴许过两年生意就好了呢。” 杨霄好奇地问道： “妈，爸不是一直不喜欢做生意的，想把姐嫁给当兵的吗？ 你现在怎么看上这个严勋了？” “你姐三十啦！” 关淑云以前操心杨霄，现在杨霄立了大功，有莫林和杨镇南的人脉关系，只要不犯大的错误，在警队的前途算是稳了。 如今最操心的就是杨宁的终身大事。 关淑云愁眉不展地说道： “以前啊就想着小宁能找个门当户对的。 跟覃家老大也算般配。 可惜，覃家老大在部队牺牲了。 这么一耽搁就是三年。 张政委家那小子跟你姐一年的，孙子都会打酱油了。 我和你爸也想通了，不管什么职业，只要人品好，对你姐好，咱们都不反对。 妈看小严就不错。 你没见你姐看小严的眼神怪怪的？” 好嘛！ 连关淑云都看出杨宁的反常了。 他俩肯定有事！ 书房的会谈直到下午一点才结束。 “哈哈！” 杨宁打开门，杨镇南爽朗地笑着，带着众人走出书房。 杨镇南对严勋说道： “小严啊，中午陪我喝几杯。 哈哈。 好久没遇到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了。 投资的事我不懂，你跟小宁去谈。 咱们啊不谈公事了。 走！喝酒！” 严勋说道： “那我们就打扰叔叔阿姨了。 改天我做东，再宴请叔叔阿姨做客。” 成了？ 杨霄端着菜一脸茫然地从厨房出来。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杨镇南笑得这么开心。 他们在书房到底说了什么？ 这个严勋有点本事啊！ 不到两个小时就把父亲哄得点头，答应杨宁凑钱给他投资。 杨镇南端坐在饭桌的上座。 严勋和杨宁分别坐在左右。 严勋是客人，本来想要坐到客座，但是被杨镇南摆手叫了过去。 杨镇南对严勋说他家都是粗人，没那么多规矩。 这话差点让杨霄惊掉下巴。 没什么规矩？ 感情家里的那些规矩都是给他一个人立的！ 杨霄感觉家庭地位受到严重威胁。 早知道严勋这么会哄人开心，就不把他带家里来了。 王思灵是个机灵的丫头，主动进厨房帮着关淑云传菜。 “哎！” 杨霄抓住她，问道： “你们在我爸的书房都说了什么？ 我爸同意我姐投资了？” “当然！” 王思灵一脸地骄傲，说道： “咱们严总是谁啊！ 还没有他办不成的事情！” 杨霄心里不爽，回怼道： “你就吹吧！ 你家严总那么厉害，还不是把公司搞得快破产了！” “那是因为……”王思灵想要解释，可是一时间又找不到话反驳，跺脚从杨霄身边走开，愤愤不平地嘀咕道： “我跟你说得着嘛！ 哼！” 小丫头脾气还不小！ 饭桌上没人再谈投资的事。 严勋频频向杨镇南和关淑云敬酒。 气氛很轻松和气。 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洽谈合作的饭局。 更像是一家人的随茶便饭。 最后杨镇南喝多了。 开始讲述他过去参加战斗的陈年往事。 说到兴起的时候，就要撩起上衣，给严勋展示他身上的伤疤。 幸好被关淑云和杨宁拦住。 不然杨家的脸就丢大了！ 杨宁和严勋都喝了酒。 下午还是杨霄把严勋送回公司。 杨宁也跟着一起。 她要回奚川大学附近的小区。 回去的路上王思灵坐在副驾驶。 把后座让给了杨宁和严勋。 或许是因为喝了酒，严勋的呼吸有些急促，跟杨宁保持了很远的距离，他们俩人中间都快挤得下一头大象了。 “弟弟，停车。” 当汽车行驶到奚川大学校外的清河边，杨宁拍打杨霄的肩膀，让他把车停到路边，对严勋说道： “严总，可以陪我去河边走走吗？” “啊……好！”严勋显得有些拘谨，没有了在杨家饭桌上的洒脱和自然。 杨宁和严勋肩并肩往河边走去。 杨霄赶紧打开车门，刚想下车就被王思灵拽住胳膊： “哎！哎！你干什么？ 杨总和严总想要单独商量投资的细节，你跟着去干什么！” 杨霄神情严肃，问道： “你不觉得他们有问题吗？” 王思灵愣愣地点头，回答道： “我知道啊！ 看到杨总的时候，我就知道啦！ 严总钱包里那张照片就是杨总啊。 怎么……你不知道吗？” “这么劲爆！” 杨霄的好奇心被彻底勾起来了，问道： “丫头，我敢打赌，你家严总跟我姐谈的绝对不是投资协议。 想不想知道他们说什么？ 跟我走！” 王思灵没拦住杨霄，咬着嘴唇跟着下车。 两人鬼鬼祟祟地跟在杨宁和严勋后面。 “没想到还能再见面！” 严勋率先开口，打破了他和杨宁之间的沉默： “你男朋友的事我听说了，你……还好吗？” 杨宁微笑着回答： “挺好的。 哎，你可千万别可怜我！ 三年了，我已经见够了周围人怜悯的眼神。 我现在一个人挺好。 我可以给你两百万，但是你得给我一点时间。 因为我得出售两套商品房，才能把钱凑齐……” 杨霄竖起耳朵，自言自语地嘀咕： “我姐上大学的时候脚踩两只船？ 不能啊！ 她看着挺正派，干不出这样的事吧！” “好！” 严勋点头答应，说道： “这钱算我借你的！ 你放心，我一定会连本带利还给你！” 杨宁摇头，说道： “不！算投资！ 两百万买你公司百分之二十股份！ 请你不要误会。 我愿意拿钱出来，不是因为当年的事，而是相信你的才能。 你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希望你能成功，别让我的第一笔投资就打了水漂。” 严勋站在河边，看着清澈的河水，说道： “不愧是学经济的，还是那么会算计。 百分之十！ 我的公司目前估值两千万。 我可以向你转让百分之十股份。” 两个都是精明人。 经过讨价还价，严勋最后跟杨宁谈妥，转让给她百分之十三的股份。 百分之十三！ 杨霄蹲在墙角，掰着手指计算： “一万亿的百分之十三，就是一百三十亿。 不对！ 是一千三百亿！ 妈呀！ 我姐发财啦！” 第18章 商业谈判 第18章 商业谈判 二十年后红星生物医药集团的估值达到两千五百亿美元。 也就是一万两千亿人民币。 百分之十三的股份到那个时候将是一笔天文数字。 乖乖！ 杨霄差点咬到舌头。 就算他现在对金钱没什么追求，也感觉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 只要严勋不掉链子。 二十年后两百万就能变成一千三百亿！ 投资收益达到几万倍！ 杨宁和严勋又闲聊了几句，转身往停车的方向走。 杨霄赶紧拉着王思灵回到车里。 在距离汽车十几米的地方，严勋终于忍不住，叫住杨宁问道： “杨宁，当年你拒绝了我。 我想知道，我现在还有机会吗？” 杨宁停住脚步，没有正面回答，说道： “严勋，我们都不是孩子了。 你现在的心思应该放在事业上。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杨宁没有拒绝！ 严勋似乎看到了希望。 脸上绽放出比拿到投资更灿烂的笑容。 杨霄星期天看房的计划取消了。 母亲把钱取出来，都给了杨宁。 一共四十万。 这是杨镇南和关淑云两口子的全部积蓄。 杨宁有二三十万存款。 另外名下还有三套商品房。 一套是几年前关淑云出钱给她买的。 一套是奚川大学对高级人才提供的保障性住房。 杨宁现在就住在这套一百八十多平米的房子里。 还有一套是杨宁参加工作后和男朋友覃天翔一起全款购买的。 本来是想作为俩人的婚房。 可惜永远也用不上了。 覃天翔牺牲后，这套房子房子就过户到了杨宁的名下。 算是覃家对她的补偿。 杨宁打算只留下学校分配的那套保障住房。 把另外两套卖掉。 两套房子都在市中心。 现在蓉城的房价已经开始启动。 两套房子应该能卖七八十万。 另外几十万杨宁打算找银行贷款。 像她这种拥有高级职称的大学教授，名下又有资产抵押，是银行的优质客户，贷几十万出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杨霄对杨宁卖房的决定并不感到吃惊。 两百万不是小数目。 在蓉城能砸锅卖铁拿出来的家庭屈指可数。 让杨霄惊讶的是杨宁决定卖掉她和覃天翔的婚房！ 前世杨家不管多困难，杨宁都没有动这套房子。 杨霄隐约感觉姐姐的变化。 三年了！ 覃天翔已经牺牲三年！ 杨宁一直孤身一人。 这一世她或许正在学着放下过去。 杨霄和父母都为杨宁感到高兴。 …… MGM娱乐会所。 这里是蓉城最高端的娱乐消费场所。 酒吧、迪厅、演义厅一应俱全。 会所内的包房也是整个蓉城会所装修最高档的。 最低消费五位数。 每天晚上八点开始营业。 门口都会排着长长的，等待进场的队伍。 一辆挂着五个八拍照的虎头大奔通过特殊通道，停在贵宾电梯的门口。 覃天宇左拥右抱地下车。 他今天要在这里宴请贵客。 难得地八点钟就走进MGM娱乐会所的包房。 八点半，贵客到了。 覃天宇张开双臂迎接： “哈哈，韩总！ 兄弟早已仰慕多时，今日终于相识，真是三生有幸啊！ 来！来！请入座。 韩总，听说嫂子是咱们奚川人？ 那真是太好了。 韩总您到了奚川，那就是回了丈母娘家。 咱们都是自己家人。 千万别客气。” 覃天宇宴请的是韩阳和文静夫妇。 韩阳现在在奚川投资的项目非常大。 只农田就有三千多亩。 再加上其他配套设施的建设。 投资额达到五十亿。 是蓉城最近几年最大的招商引资项目。 蓉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想跟韩阳合作。 覃天宇托关系才把韩阳两口子给约出来。 覃天宇领着韩阳夫妇入座。 从西装的内袋里抽出两张烫金的名片，分别递到韩阳和文静的面前。 “奚川万军地产董事长”几个字很显眼。 背面的地址居然印的是奚川省军区办公大楼的地址。 覃天宇还不掩饰自己的身份，说道： “小弟不才，在奚川地界还算有些门路。 这么说吧，在奚川就没有小弟摆不平的事情。 不知是否有幸能与韩总的远东集团合作。 共同开发贵公司在奚川的项目？” 韩阳愿意赴宴，说明他很清楚覃天宇的身份。 像这样的地方权贵自然是要结交。 只是他没有想到覃夜宇的胃口这么大。 见面就提出共同开发项目的要求。 韩阳不动声色地举起酒杯，先敬了覃天宇一杯，说道： “韩某幸甚，能认识像覃公子这样的年轻俊杰。 韩某敬覃公子一杯。 请覃公子代韩某向覃司令问好。” 韩阳看似恭维，其实话里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我知道你的身份。 今天是看在省军区司令的面子才来赴宴的，你覃天宇也别太过分。 想拿权势压人。 换成是覃山岩，或许韩阳会给几分面子。 你覃天宇还不配！ “好说！好说！ 韩总的好意我一定带到。 听说韩总在石马区圈了三千亩地搞温室栽培实验田项目。 省军区有一块预备役驻训地就在那边。 韩总好像到现在还没搞定。 小弟也许能帮到你。” 覃天宇抛出橄榄枝。 他知道韩阳是老江湖。 如果被一个省军区司令的身份吓到，也做不成这么大的买卖。 覃天宇依仗的除了省军区司令儿子的身份以外，就是韩阳看上的这块地。 没有覃山岩的点头，他还真拿不走这块地。 韩阳想要在奚川大展拳脚，就绕不过覃家。 覃天宇在等着韩阳开价。 韩阳并不急，他依然端着酒杯，说道： “哎呀，这个韩某还真不清楚。 韩某的项目是与奚川省政府合作的。 土地的规划和审批都是韩某手底下的项目经理与省政府直接沟通。 其中是否涉及军事用地，还需要核实。 韩某是很愿意与覃公子这样年轻有为的人合作。” “老狐狸！” 覃天宇暗暗嘀咕。 三两句话韩阳与覃天宇已经进行了几轮交锋。 韩阳的太极打得出神入化。 覃天宇没有占到便宜。 不过韩阳也没有把合作的路堵死。 想要合作？ 就看你覃天宇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这个时候就看谁沉不住气了。 谁先出牌谁就失去了先机，被对方算得死死的。 第19章 你惹不起 第19章 你惹不起 韩阳和覃天宇暗中较劲。 陪着韩阳赴宴的文静显得有些兴致不高。 昨天的同学宴草草结束。 她还在责怪韩阳，没有帮她出头。 如果韩阳出面，杨宁和严勋走不出锦溪大酒店。 就算是杨宁的身边跟着一个小警察。 文静对当年严勋当众拒绝她求爱耿耿于怀。 现在连杨宁也记恨上了。 是杨宁搅合了她精心布置的好戏。 文静翻来覆去地看着手里的烫金名片，趁着韩阳和覃天宇交谈的空隙，问道： “覃公子，如果在奚川有人得罪了我，你能帮我摆平吗？” “哈哈！” 覃天宇拍着胸部笑道： “韩太太，在奚川谁要是得罪了你，那就是跟我覃天宇过不去。 只要韩太太一句话，不管是谁，明天一早都得从奚川滚蛋，再也不会出现在韩太太的眼前。” “太好了！” 文静眼中闪动着恨意，说道： “一个叫严勋，是红星生物医药公司总经理。 另外一个叫杨宁，是奚川大学经济学教授。 我希望他们滚出奚川！ 特别是严勋，如果覃公子能打断他的双腿，我必有重谢！” “谁！” 覃天宇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说道： “韩太太，你要对付那个什么红星公司的严勋倒是问题不大。 杨宁嘛……韩太太，我能打听一下，她是怎么得罪你了？” 文静轻蔑地笑了，说道： “怎么？ 覃公子连一个女人都对付不了？ 刚才你可是在我家先生面前吹嘘在奚川如何神通广大。 这让我们怎么相信你啊！ 不就是一个死了男人的大学教授嘛，凭什么抢我的风头……” “咳咳！” 覃天宇放下餐具，拿起桌上的餐巾捂着嘴咳嗽两声，然后站起身来，走到韩阳夫妇的身边，弯腰向韩阳微微弯腰鞠躬，说道： “韩总，得罪了！” 啪！ 覃天宇突然甩手一巴掌打在文静的脸上。 这一巴掌打得很重。 文静从椅子上摔下来，脸颊上留几根指印，很快就红肿起来。 她被打懵了。 捂着脸不知所措。 “覃天宇，你干什么！” 韩阳也没有想到覃天宇会突然动手打他的女人，噌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老公……呜呜！” 文静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捂着脸哭泣。 覃天宇拿起餐巾擦拭手掌，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他现在没有了刚才谈生意时的儒雅，脸皮抽动着，翘着二郎腿，一只手耷拉在椅背上，不屑地盯着文静，说道： “别嚎啦！ 如果不是看在韩总的面子上，你今天走不出会所的大门。 知道为什么吗？ 你口中死了的那个男人是我亲哥哥！ 国家特级战斗英雄，覃天翔！ 杨宁TM的是我嫂子！ 韩总，你说这样的女人该不该打？” “啊！” 文静身子僵住了。 她没想到杨宁和覃天宇之间还有这层关系。 杨宁一直告诉她，她的男朋友只是一名普通的士兵，没说什么特级战斗英雄的事啊！ 韩阳的脸色变得阴晴不定。 就算文静出言冒犯了覃天宇的哥哥，可是当着他的面打人，这就相当于打他的脸。 覃天宇不给个交代，这件事不算完！ 否则传出去韩阳别在奚川混了。 覃天宇看出韩阳想翻脸，端起桌上还有半斤白酒的酒瓶，仰头一饮而尽，冷笑道： “韩总，这瓶酒就当小弟给令夫人赔礼道歉了。 不过……你有个这样的女人，在奚川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什么意思？”韩阳强压心头的怒火。 “哼！” 覃天宇冷声一声，说道： “这么跟你说吧，我要是今天动了杨宁，第一个要我命的就是我家的老爷子！ 你以为她是谁？ 我哥没机会娶进门的女人？ 笑话！ 她爹是奚川省军区副司令杨镇南，人称杨老虎；杨老虎有一个拜把子的兄弟，是蓉城市公安局长；她还有一个老师，是奚川着名的经济学家田丰，田丰有另外一个学生，名字叫秦颂扬！” 当听到最后一个名字，韩阳终于坐下了，小心地问道： “京都的秦颂扬？” “你以为是哪个秦颂扬！”覃天宇撅着嘴，耸了一下肩头。 韩阳一脸铁青。 他重新坐下，就说明不会再计较这件事，只是现在需要一个让双方都不太难堪的台阶。 覃天宇让服务员重新打开一瓶酒，拿在手里走到韩阳的面前，说道： “老哥，小弟是在救你啊！ 杨老虎是奚川出了名的浑人，连我家老爷子都让着他三分。 真要是任着令夫人的性子在奚川乱搞，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杨宁，你们惹不起！ 听老弟一句劝，咱们是为了发财，不是为了斗气。 该怂的时候还是得怂。 对不？” 叮！ 韩阳端起酒杯，跟覃天宇碰了一下。 这件事翻篇了。 韩阳不会再计较，覃天宇也不会再提起。 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至于文静？ 这一巴掌算是白挨了！ “老公……”文静感觉到气氛不对，捂着脸委屈巴巴地从地上站起来。 “闭嘴！” 韩阳怒吼一声，不再看文静一眼。 好险！ 差点让这个女人带沟里。 覃天宇提到的前两个人已经够让人头疼了。 都是奚川省的实权派。 那个秦颂扬更是非比寻常。 他是最年轻的国家部委干部之一。 那是一尊真神！ 杨宁的背景居然这么深。 蓉城璀璨的霓虹灯下，一辆黑色的轿车快速地行驶。 文静轻声地抽泣着。 韩阳把文静搂进怀里，抽出一张面巾纸，擦拭她脸颊的泪水，安慰道： “宝贝儿，别哭啦。 这事儿怪你，事先也不跟我商量一下。 奚川的水很深。 咱们得格外小心。 等钱落进咱们的口袋，我带你离开奚川，到时候一定帮你出了这口气！” “真的？”文静靠在韩阳的怀里。 韩阳目光轻轻拍着文静的肩膀，柔声道： “千真万确！ 老公什么时候骗过你！ 对了，你和杨宁是大学同学，这层关系咱们得利用起来。 那块地的事不能在覃天宇一棵树上吊死。 有空去奚川大学，跟杨宁多走动走动。” 文静面露难色。 她虽然跟杨宁曾经是好朋友，可是俩人早就闹翻了。 至于原因嘛，当然还是因为严勋。 第20章 表彰大会 第20章 表彰大会 五月的最后一天，关于杨霄的嘉奖终于下达。 市局大礼堂举行了隆重的表彰大会。 接受表彰的除了杨霄，还有其他集体和个人。 指导员肖楠和副所长王斌代表金湖派出所出席表彰大会。 上午八点半，肖楠就开车带着杨霄抵达市局办公楼。 此时各分局、派出所的代表陆续抵达。 还有市委市政府各部门的领导。 肖楠、王斌和杨霄刚刚走进大礼堂，王斌就被认识的朋友拦住寒暄。 他是老警察，又负责所里刑侦工作，跟其他单位打交道的时候最多，认识很多人。 这次表彰大会王斌也是受表彰的民警之一。 二等功。 消息早就传开了。 那些认识王斌的纷纷上前祝贺。 肖楠领着杨霄找到主席台下贴着金湖派出所纸条的几个位置。 刚坐下迎面过来一个身穿行政夹克的中年男人。 肖楠有些意外，问道： “你怎么来了？” 中年男人是肖楠的丈夫，市委宣传部某办公室的主任刘明，他回答道： “今天可是大场面，咱们宣传部的人当然得在现场。 市委光华书记，市政府陈市长，几个常委副市长，还是政协、工会领导都会参加。 听说省政法委万国书记和省分区张峰政委也会到场。 亲自给功勋民警颁发嘉奖令。 你们莫局长搞这么大的排场，可不得抓住机会好好宣传一番嘛。” “阵势确实够大的！”肖楠工作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参加这么高规格的表彰大会。 杨霄见过刘明，他坐在肖楠身边向刘明微笑点头，看到市局局长莫林在向他招手，对肖楠说道： “指导员，我离开一下，等会回来。” 肖楠没有看到莫林向杨霄招手，以为他是因为紧张，想要去厕所，点头说道： “表彰会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开始了，别跑远了！” 等到杨霄离开，刘明朝着杨霄的背影撅了一下嘴，说道： “你不是想知道那小子有什么背景吗？ 咯，看看吧！ 今天也许可以看出点端倪。” 肖楠看到杨霄向莫林走去。 莫林拍着杨霄的肩膀，两人头碰头说了两句话，然后从大礼堂的专用通道离开。 “莫局！” 肖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莫林拍打杨霄的肩膀，就像是长辈关照晚辈。 杨霄走到莫林面前甚至没有敬礼。 两人的关系如此亲密吗？ 杨霄在金湖派出所工作两年了，居然没有透露出一点口风。 等等！ 所长龙明山一定知道！ 半年前杨霄转正考核的时候，肖楠是准备给杨霄评定不合格，继续延长实习期的，最后是龙明山出面，让肖楠在提交评定报告前修改了成绩。 他也许知道杨霄和莫局的关系！ 藏得真深啊！ 如果不是这次表彰大会，恐怕肖楠依然不知道杨霄的背景。 肖楠疑惑地说道： “莫局不是奚川人。 他只有一个女儿。 连老婆都在老家没有住在蓉城。 没有听说他有什么亲戚啊。 这个杨霄到底跟莫局什么关系？” 刘明见肖楠现在还看不透，提醒道： “你们莫局是从西南军区第八十八军转业，咱们奚川省军区一名司令员曾经是八十八军某王牌师师长，两人是穿一条裤子的铁哥们。 那位司令员姓杨！” 肖楠愣得张大了嘴。 她虽然知道这些只是丈夫的推测，但是应该八九不离十。 杨霄是省军区杨副司令的儿子！ 肖楠感觉自己要抓狂了。 一个少将副司令的儿子居然跑到乡镇派出所当民警。 微服私访？ 还是体验民情？ 杨霄的工作表现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至少在击毙张小华之前的两年，杨霄在金湖所就是混日子的，没有任何上进心，似乎来了就不打算离开，准备在金湖所混到退休。 立了大功！ 背后有强大的背景！ 肖楠感觉金湖所多半留不住这尊菩萨了。 王斌走过来，说道： “刘主任，又来关心咱们肖指导员啦。” “王所恭喜你啊，这次升正科级算是十拿九稳了吧。”刘明笑着起身让出座位，向王斌表示祝贺。 王斌连连客气。 他和肖楠的丈夫也是老熟人。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 刘明找借口离开，回到市委宣传部的坐席上。 王斌四处张望，问道： “指导员，杨霄那小子呢？” “他……”肖楠想说杨霄被莫局长叫走了，话到了嘴边又改口，说道： “应该是紧张，上厕所去了吧。 年轻人哪见过这么大的场面。” 另一边，莫林搂着杨霄的肩膀，数落道： “臭小子，是不是不认我这个干爹了！ 你自己算算，有多久没去干爹家，陪我喝酒了？ 要不是市局开表彰大会，我现在见你，比见你爸还难！” “爹，我现在身份不方便啊！”杨霄叫莫林爹，管父亲杨镇南叫爸，说道： “哪有一个派出所小民警天天拎着酒往市局局长家跑的。 让你们院里的人看了，影响多不好。 您说是吧？” “哼！” 莫林冷哼一声，说道： “这犟脾气跟你爸一模一样。 我都不怕，你们怕什么！ 自打你大学毕业，加入警队，你爸也不找我喝酒了。 就怕别人以为他是来找我开后门的。 臭小子，表现不错。” 莫林欣慰地拍打杨霄的肩膀。 杨霄谦虚道： “爹，我这次也是运气好。” 莫林意味深长地盯着杨霄的眼睛，说道： “小子，张小华的尸体我在见过。 你干爹就是用枪几十年，你瞒得了别人，瞒不过我。 那三枪可不是运气。 平时没少在省军区的射击场练习吧？ 可以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我没有看错人！” 杨霄笑了笑，他不知道怎么解释。 这三枪确实不是懵的。 他远走漂亮国后一直活在被张小华枪抵住脑门的阴影中，后来在当地加入一个半军事化的射击组织，练习战术射击。 练枪时间长达十几年。 还连续四年获得北美“最佳勇士”战术射击锦标赛冠军。 也是唯一非职业军人连续蝉联冠军记录的保持者。 那三枪是杨霄苦练十几年的成果。 其第一枪杨霄就打中张小华的心脏。 之所以又开了后面的两枪，只是因为肌肉记忆，条件反射地扣动了扳机。 第21章 公安二级英模 第21章 公安二级英模 莫林把杨霄带进大礼堂后面的会议厅。 参会的领导抵达市局后先在会议厅休息。 等到表彰大会开始，再进入大礼堂。 里面有杨霄熟悉的人。 省军区政委张峰站在一个身材消瘦的男人身边，见到杨霄进来后向他微笑点头。 消瘦的男人是省政法委书记王万国。 张峰指着杨霄，低声向王万国说着什么。 脸上流露出欣慰的表情。 不管怎么说杨霄是省军区大院出来的子弟。 这次立这么大的功劳，省军区也跟着脸上有光。 张峰自然得在省政法系统的一把手面前好好夸一夸他。 有蓉城市公安局局长和省军区政委保驾护航，杨霄跟会议室里的领导一一握手见面。 这些领导里除了省政法委书记王万国，还有奚川省委常委、蓉城市委书记黄光华，副书记市长陈耀光，市委常委副市长唐继荣、刘鼎，市政法委书记张彤，组织部长方伟，纪委书记李玲，政协主席秦茂林，工会主席雷云…… 在场的人几乎涵盖了蓉城市主要领导班子。 他们同时接见一个三级警司，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了。 杨霄表现得足够谦虚。 并没有因为立功受奖而沾沾自喜。 他恭敬地与每一位领导握手。 脑子里努力回忆这些人的生平。 其中有高升到国家部委的，也有被韩阳案牵连落马的，还有本身屁股就不干净，没几年就被纪委处理。 官大的不一定前程远大，清水衙门的干部不一定没有前途。 比如市工会主席雷云。 杨霄对这个名字的印象很深。 他曾经是省委副书记曹明新的秘书。 历任蓉城市委办公室主任，云江县委书记。 后来不幸罹患脑部肿瘤。 接受了开颅手术。 手术很成功。 可是也落下脸部偏瘫的后遗症。 嘴到现在还有点歪。 组织部在考核领导干部的时候形象分占很大的比重。 就算不是仪表堂堂，也不能歪脸斜嘴吧。 雷云从云江县卸任后回到市政府，出任市工会主席一职。 算是调到一个清闲的部门，享受正处级的待遇。 不过雷云这人很不一般。 几年时间每天坚持针灸和其他治疗，硬是治好面瘫，重新得到重用。 是将来的奚川省委常委，蓉城市委书记。 现在这些人最差也是正处级干部。 他们能记住杨霄的名字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以杨霄的职务还没有资格跟他们打交道。 干爹莫林为了提携杨霄，没少下功夫。 在表彰大会前更是豁出老脸，亲自向领导们引荐杨霄。 甭管怎样，先混个脸熟。 杨镇南为了避嫌，连表彰大会的会场都没有来。 莫林对杨霄可说是比亲儿子还亲啦！ 九点整。 蓉城市513大案总结大会暨立功人员表彰大会正式召开。 杨霄掐着点回到座位上。 被急得差点去到处找人的王斌一顿埋怨。 他可是今天表彰大会的主角。 要是上台受奖的时候还没回来，那可就要闹大笑话了。 王斌现在没把杨霄当成徒弟，而是把他当成贵人。 肖楠表现得很镇静。 她宽慰杨霄，叮嘱他待会上台的时候不要太紧张。 市公安局局长莫林主持。 他首先回顾了悍匪张小华一案的侦破过程，总结了案件侦破中遇到的困难和挑战，高度赞扬了市刑侦支队、分局刑侦大队和各辖区派出所所做出的辛苦工作。 其中特别点名表扬金湖派出所。 本来金湖派出所的辖区并不在重点布控范围。 但是悍匪张小华非常狡猾。 躲过了市区重重布控，流窜到三环外的金湖镇。 金湖派出所协防工作布置严密。 堵住悍匪张小华的逃窜之路。 最后被当场击毙。 莫林最后总结，513大案的胜利表明了我市公安指战员打击罪恶，维护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的决心，展现了我市公安干警强大的战斗力。 有决心、有能力守护蓉城的安定繁荣。 接下来省公安厅发言人上台宣读公安部贺电。 市政法委书记表态发言。 杨霄跟所有人一样，腰杆笔直地坐在台下。 聚精会神地听取各位领导的发言。 现场的摄像机和照相机频频拉近镜头，对准他的脸。 最后表彰大会进入颁发嘉奖令的环节。 在513大案中有十七个人和三个集体获得嘉奖。 其中个人三等功十四人。 个人二等功两人。 个人一等功一人。 市局刑侦支队技术处和某分局刑侦大队立集体三等功。 金湖派出所立集体二等功。 立功的个人和集体代表登上主席台，在热烈的掌声中从市领导们的手中接过嘉奖令，并佩戴上功勋章。 为杨霄颁发嘉奖的是市政法委书记张彤。 他紧握着杨霄的手，说道： “年轻人，好好干！ 咱们蓉城政法系统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是！”杨霄挺胸敬礼，回答道： “请首长放心，我坚决维护蓉城公平正义，保护蓉城市民生命财产安全。” 张彤对杨霄的表现很满意。 表彰大会并没有结束。 市委市政府联合授予杨霄“蓉城人民卫士”称号。 由市委书记黄光华亲自佩戴绶带。 市长陈耀光颁发证书。 市总工会授予杨霄“五一劳动奖章”。 雷云上台为杨霄颁发奖章。 两人握手的时候雷云感觉杨霄的手特别有力，与杨霄的双眼对视，从他的眼中感觉到几分荣幸、几分鼓励和几分钦佩的目光。 雷云心中升起异样的情绪。 在台上多看了杨霄几眼。 最后重头戏来了。 省政法委书记王万国代表公安部向杨霄颁发“公安二级英模”嘉奖。 并当场将杨霄的警衔从三级警司晋升为二级警司。 连升一级警衔。 这属于奖励性质是晋升。 属于惯例。 现在杨霄肩头变成了一毛二（一杠二星）。 虽然早就知道这些嘉奖。 但是现在杨霄还是非常激动。 前一世杨霄是人人唾弃的懦夫，这一世他用行动改变了命运，成为人人敬仰的英雄。 全场起立鼓掌。 杨霄怀抱着各种荣誉，环顾大礼堂众人头顶闪耀的警徽，意识到他肩上的责任更加沉重，同时属于他的仕途之门正在缓缓打开。 第22章 金湖刑侦中队 第22章 金湖刑侦中队 表彰大会后第三天。 金湖派出所门口对了一块牌子： 福阳区公安局刑侦大队金湖中队。 金湖派出所以前也设有刑侦中队。 不过之前的刑侦中队只是派出所的内部部门，可以叫刑侦中队，也可以叫刑侦科或者刑侦办。 由副所长王斌领导。 与市局、分局的刑侦部门配合，处理金湖镇发生的刑事案件。 没有挂牌。 不属于刑警的序列。 也没有立案和独立办案的权利。 本质上还是派出所基层民警。 只是具体的分工不同。 现在不一样了。 由市局刑侦支队批准，正式挂牌成立了金湖刑侦中队。 中队所有警察都是归市局刑侦支队管理的在编刑警。 刑侦中队与派出所没有从属关系。 稍微大一一点的乡镇派出所长行政级别一般是正科级，比刑侦中队中队长的副科级高半级。 因此为了便于管理，很多地方由派出所所长兼任刑侦中队中队长。 不过在金湖派出所不一样。 刚刚晋升二级警司的杨霄出任刑侦中队中队长一职。 原来负责刑侦工作的副所长王斌调离金湖派出所，到其他乡镇派出所当所长去了。 算是升迁。 所有人都很清楚，这样的安排其实是在为杨霄让路。 如今杨霄在金湖所的职权相当于副所长。 而且归分局刑侦大队管辖。 在金湖派出所就没人管得了他。 至少在刑侦口，他是金湖镇的第一责任人。 这也是杨霄的父亲和老兄弟莫林商议后的结果。 该得的荣誉一样不少。 不过杨霄还很年轻，缺乏历练，不适宜被推到更高的平台。 在金湖所沉淀一段时间是最好的选择。 杨中队长走马上任。 办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精简刑侦中队的警力。 刑侦案件跟治安案件不一样。 不需要太多人。 除了之前就在王斌手下的陈霞和胡勇，只留下了包括罗正在内的五个辅警。 其他联防队员都交给了负责治安工作的副所长陈明辉。 免得治安科的人三天两头到刑侦中队抓壮丁。 加上杨霄，中队的正式刑警只有三个人。 太少了！ 杨霄已经向分局大队提交申请，要求大队再分配两到三名刑警过来，哪怕是实习警员也行。 金湖派出所对刑侦中队的设立没有任何意见。 特别是指导员肖楠。 在“猜”到杨霄跟市局局长的关系后，对杨霄的工作全力配合，还为刑侦中队安排了一间新的办公室。 刑侦中队的工作很快步入了正轨。 六月的蓉城气温逐渐升高。 夜幕降临后街道两边到处都是喝啤酒吃夜宵的大排档。 金湖镇周围很多工厂。 流动摊贩聚集的夜市非常热闹。 下班的单身小年轻不想回家烧火做饭。 在出租房楼下的夜市吃一碗炒饭。 然后钻进网吧熬到后半夜。 情侣们手牵手闲逛，在地摊上买些物美价廉的生活用品。 特别是后街。 如今已经发展成夜市一条街。 到晚上十点，依然人头攒动。 杨霄刚刚跟胡勇换班，领着罗正来到后街，找了一家烧烤摊坐下。 罗正现在跟着杨霄。 无论出警还是值班，都跟杨霄一起。 这小子机灵。 杨霄也愿意带他。 罗正点了菜坐到杨霄面前，从裤兜里摸出蓝娇，递到杨霄面前，说道： “霄哥，我点了五十根肉串，十根排骨，两根香肠，一盘螺蛳肉，两个烤脑花，一把素菜。 不够我再去点。” 这小子财大气粗。 出来吃饭从来都是他抢着付钱。 点菜的时候就拿出几张百元大钞压在老板那里。 等吃完了再结账。 “够了！”杨霄把烟推开。 他其实没有那么大的烟瘾。 前世杨霄跟父亲关系闹得挺僵，在金湖派出所的日子过得憋屈，喜欢抽烟。 现在杨霄感觉前途一片光明，人也开朗了很多，也就慢慢地不再吸烟了。 杨霄见罗正给自己点了一个根烟，说道： “你也少抽点吧！ 当心得肺癌。 到那时候你爸的几百万家产可就是别人的了！” “我才不在乎！”罗正嘴上说得硬气，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老头子又给我找了一个妈。 这次过门前肚子里就怀了个小崽子。 我爸那点钱早晚全被那女人祸祸光。 我现在就一心跟着霄哥您。 真要是转正当了刑警，他那些钱送给我也不要！” 杨霄笑着没有拆穿他。 每天请客吃饭不都是他从家里拿来的钱嘛！ 辅警一个月才多少工资。 杨霄这个二级警司每个月差不多都是月光。 存不了几个钱。 也只有罗正财大气粗，能拍着胸口说出这样的话。 “放开我，让我走……” “你们要干什么？” 马路对面的大排档传出宣化声。 靠街边坐着几个年轻的男女。 其中一个女孩似乎喝多了，想要站起来离开。 可是被其他几个男女缠住。 女孩脚下像没跟一样，身体摇摇晃晃的。 说话也有些含糊不清。 “霄哥，要出事！”罗正一眼就看出女孩的异常。 杨霄拿起肉串咬了一个，说道： “别急，再看看。” 女孩的喊叫声吸引了后街来来往往的行人。 不过他们只以为是年轻人喝多了，并没有在意。 “我、我不会喝……” 女孩被同桌的人缠住，其中另外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死死拉着女孩的手，劝说女孩再喝两杯。 女孩连连摆手拒绝。 她或许是已经喝醉了，脑袋不停地摇晃，身体瘫软倒身边女人的怀里，嘴里含糊地说道： “我、我要回家……我哪也不去。 求求你们送我回家。 我还难受啊！” “好好！我们送你回家！” 女人搂着女孩，向坐在女孩另一边是年轻男人递了一个眼色。 这一桌的人先后起身。 有人去找老板结账。 有人去开停在路口的轿车。 黑色的轿车停在女孩面前。 女孩迷糊的双眼睁开，无力地扭动身体，不想坐进车里。 可是她看起来已经喝醉了。 女人在车外推，年轻的男人在车里接。 不顾女孩的拒绝，把她塞进车里。 “你们干什么！” 罗正从街对面跑过来，站在即将开走的车头。 杨霄抓着肉串跟在后面。 三两下把肉串吃了，随手把竹签丢进路边的垃圾桶里。 第23章 抓到大鱼 第23章 抓到大鱼 嘟嘟！ 开车的司机并不在意出现在车前的罗正。 他按着喇叭，猛踩一脚油门。 吓得罗正赶紧躲开。 随手从街边拉过来一张桌子，挡在车头前。 罗正确实有些小聪明。 这个时候用人去拦车肯定吃亏。 在车头摆一堆障碍物，阻止车辆行驶。 他从身后抽出伸缩棍，大声吼道： “熄火，下车！ 我是金湖刑侦中队刑警，现在命令你熄火、下车，接受检查！” 罗正亮明身份。 车里的人似乎愣住了。 轿车不再往前窜，不过也没有人下车。 借着街边夜市的灯光，可以看到车里的人正在打电话。 砰！ 杨霄从后面走到轿车的后座，用手肘击碎车窗玻璃，控制住正在拨打电话的年轻人。 “哎！哎呀！痛、痛……好痛啊！” 年轻人的手被杨霄扣住，疼得大声喊叫。 他的叫喊声很怪。 不是奚川的口音。 像是九十年代流行的港台片里的人说普通话的口音。 杨霄可不管你是哪的人。 拉开车门，把年轻人从车里拽出来，反绑手臂压在车尾箱盖上。 开车的司机和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见情况不对，从车里钻出来想跑。 罗正操起伸缩棍打在司机的大腿上。 疼的他马上失去平衡。 摔倒在马路上。 罗正从腰间取下束缚带，反绑住司机的双手，丢在轿车旁。 女人踩着几厘米的高跟鞋没跑几步也被罗正追上，抓着头发逮了回来。 “喂，你们要干什么啦！”年轻人大声地抗议，喊道： “你们大陆没有法律的吗？ 凭什么抓我！ 我们只是出来吃夜宵，什么都没干啦！” 女人也跟着大喊大叫： “救命啊！ 警察打人啦！ 警察暴力执法，迫害台商啦！” “闭嘴吧！” 罗正把女人一起绑上，丢在司机的旁边，指着倒在车里不省人事的女孩问道： “她是怎么回事？” “喝多啦！”年轻人抢着回答，说道： “她是我的女朋友。 刚才喝多啦，我们正准备要送她回家。 你们就冒出来了。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罗正钻进车里查看女孩的情况，没一会就大声喊道： “霄哥，有情况！” 杨霄控制住年轻人，把头伸进车里。 女孩身上有很重的酒气。 不过口鼻中呼出的气却闻不到一点酒味。 刚才他和罗正就怀疑女孩被下药了。 身体所呈现的状态根本不像是喝醉了酒。 现在基本确认了他们的猜测。 罗正试着喊了两声。 女孩没有任何反应。 杨霄离女孩近了，感觉很眼熟。 用手指撩开女孩散乱在面前的头发，看清女孩的脸。 居然是她！ 王思灵！ 严勋公司的行政兼法务。 她怎么会在这里？ 杨霄从车里出来，对罗正喊道： “罗正，马上呼叫增援。 打120，把她送医院抢救。” 增援很快赶到。 三人连同汽车被带回金湖派出所。 王思灵被救护车拉走。 陈霞赶到后跟着救护车一起去了医院。 三个人被分别关押。 杨霄审问年轻人。 胡勇审问那个被打瘸一条腿的司机。 罗正看住女人。 金湖派出所刑侦中队的办公室里，年轻人戴着手铐，面对杨霄的审问满不在乎，说道： “小警察，你信不信，几分钟后你怎么把我抓进来，就得把我送出去！ 我劝你想想清楚。 别因为一时冲动，丢了每个月一千块钱的饭碗！” “姓名？”杨霄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他从年轻人身上和车里搜出了可疑的药物。 很有可能是违禁管制药。 杨霄还真不信他能在短时间里走出去。 王思灵是受害者。 就算年轻人什么都不说，等她从医院醒过来，也能够证实年轻人的罪行。 半个小时后杨霄的审讯记录上一个字都没写。 不过胡勇那里有了收获。 年轻人显然没有想到，他同伙的嘴并不严。 胡勇把审讯记录递到杨霄的面前。 司机名叫黄金贵，绰号黄四。 是金湖本地人。 据黄金贵供述，他是台资企业康丽诺药业的行政司机，给台商尤华安开车。 女人名叫田巧，也是康丽诺的员工。 年轻人是尤华安的儿子，名叫尤贤东。 今天晚上接到电话，来接老板的儿子，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尤贤东……” 杨霄在审讯记录上写下年轻人的名字。 他看着这几个字有些眼熟，可是一时半会想不起在什么地方看到过。 滴滴！滴滴！ 杨霄口袋的手机响了。 电话是在医院的陈霞打来的。 杨霄刚刚接通电话，陈霞就在电话里说道： “中队长，被害人体内查出高剂量三挫仑！ 怀疑是某种迷幻药物。 现在被害人的情况很不好。 可能有生命危险。 现在正在送往蓉城市第一人民医院。” 杨霄挂断电话，蹭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掌拍在桌子上，盯着一脸淡然微笑的尤贤东，说道： “我知道你是谁了！ 希望在我从你家里搜出那些东西后，你还能够笑得出来！” “你……” 尤贤东浑身一抖，脸色巨变，情绪变得紧张起来，大声喊道： “你没有证据！ 没有权利搜查我家！ 我要投诉你！ 我爸爸是尤华安，他是你们奚川省请来的投资商，你们没有权利审查我！” 杨霄大声呵斥道： “这里是华夏，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也必须遵守华夏的法律！ 罗正，把他们三个关起来。 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把人带走！” 尤贤东！ 三挫仑！ 这两样东西联系起来后，杨霄终于想起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年轻人是谁了！ 前世奚川出了一个大案。 三个年仅二十岁的女孩被发现沉尸荒野。 她们的体内同时检查出三挫仑这种迷幻药物。 警方最后锁定犯罪嫌疑人，就是尤贤东。 并且从他的家里搜出大量迷幻药物，和女孩被MJ的录像光盘。 证据确凿！ 然而因为尤贤东是奚川最大的台商尤华安的儿子，对他的抓捕受到很多阻碍。 最后尤贤东逃回台岛。 并且在多年后公开诽谤大陆公安，声称尤家的企业在大陆投资期间受到诬陷和迫害。 这件事让奚川警方很被动。 被视为最大的耻辱。 没想到尤贤东落到杨霄手里。 他不会再让这个恶魔跑了！ 第24章 坦白从宽 第24章 坦白从宽 哐！ 审讯室的铁门被关上。 房间里只有杨霄、胡勇和那个跟尤贤东一起被捕的女人田巧。 桌上的数码摄像机开着。 对准田巧。 哒！哒！ 杨霄手指夹着笔，有节奏地敲击桌面。 田巧脸上的妆花了。 她被戴上了手铐，低着头坐在椅子上。 散乱的头发耷拉在面前。 看起来有些很狼狈。 没有了在后街大喊大叫的气势。 “送到医院的女孩很可能会死！”杨霄不紧不慢地说道。 他的话让田巧浑身一颤。 杨霄装作没有看到，像聊家常一样对陪审的胡勇说道： “尤贤东可以什么都不说。 他毕竟有个台商爸爸。 到时候花钱请最好的律师，说不定还能把罪名都推到其他人身上！” “对呀！”胡勇也是老警察，听了杨霄的话很快心领神会，接着说道： “有些人就麻烦啦！ 无罪变有罪，从犯变主犯。 中队长，要不我们还是不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了，走个过程算了。” “也好……”杨霄扣上文件夹，作势要走。 “等等！” 田巧抬起头来，一脸惊恐地问道： “那、那个女孩真的会死？” 杨霄把夹在腋下的文件夹砸在桌子上，说道： “你们给她下的迷药。 用了多少量应该比我们清楚吧！ 知道我们为什么不审你吗？ 就是在等医院的消息。 人一断气，马上批捕你们三个。 至于法官定谁是主犯，谁是从犯，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啦。 尤贤东财大气粗，他爸认识的领导又多，脱罪的办法应该很多。 你嘛……自求多福吧！” 田巧浑身哆嗦起来。 牙齿咬着指甲。 一双眼睛视线游离，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 田巧抬起头来，问道： “领、领导，如果我现在交代，算不算戴罪立功？” 火候差不多了。 田巧不是惯犯。 没有那么强的心理素质。 坐在审讯室里已经慌了。 杨霄稍加手段，就击碎了她的心理防线。 杨霄重新坐下，打开文件夹，说道： “那要看你能交代些什么。 如果是对案件有帮助的线索，我们会如实记录。 相信在法庭上对你有帮助。” “我、我说……我想喝杯水。” 田巧从胡勇手里接过纸杯，哆哆嗦嗦地把纸杯放在嘴边，然后又放下，说道： “我是康丽诺公司尤总的秘书。 小尤总喜欢女人，特别是年轻漂亮的少女。 来到大陆后要求我为他介绍。 一个女孩2000块钱中介费。 开始还好，只要肯花钱，什么样的女孩找不到。 可是……” 田巧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 “可是后来小尤总不再满足花钱找来的女孩。 想要玩更刺激的。 搞来了一种高浓度的迷药。 只要被他看中的女孩，都会被他下药带走。 完、完事后让我和黄四……呃，就是行政办公室的司机，晚上一起被你们抓的那个男人，让我们把女孩送走。 这种药很厉害。 那些女孩第二天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算察觉到异常，小尤总也能花钱摆平。” “迷药是从哪里来的？”杨霄逼问道。 田巧摇头，说道： “我不知道！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 康丽诺是药品制造厂，想来弄到高浓度的迷药不是什么难事吧。” 胡勇如实记录田巧的口供。 杨霄又问道： “今天晚上那个女孩是怎么回事？” 田巧回答道： “那个女孩是一家生物医药公司的代表。 她们公司有一款产品想要找康丽诺代工生产。 过来了解代工合同和价格。 被、被小尤总看上了。 就找了个借口送她回城，在路上找机会给她下了药。 我们还没来得及把她带走，就、就被你们抓住了。” 田巧低着头，说话时声音越来越低。 杨霄继续追问： “这么长时间，就没有出过一次事情吗？ 今天晚上那个女孩可还在医院抢救。 能不能挺过今晚，谁也不知道。” “也、也不是没有。”田巧支支吾吾地说道： “一个月前，厂里有个大学实习生，被小尤总弄了后，闹得挺凶的。 不、不过也只闹了两天。 之后就没有人再见过她了。 小尤总说给了她一大笔钱，把她送出国留学去了。 现在的女孩子，并不在意那些事，闹也只是觉得没有拿到足够的好处吧。” 田巧撩拨了一下面前的头发，继续说道： “因为迷药被送进医院的还真没有。 小尤总对这种药很了解，他投放的剂量总是恰好，让女孩昏迷，第二天就会自然醒过来。 还没有失过手。 今、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 小尤总往她被子里放了两次药，也没见她晕过去。 所以……所以才加大了剂量吧！” 田巧抬起头来，祈求地看着杨霄，说道： “领导，小尤总干的事跟我没有关系。 真的！ 我只是按照小尤总的意思，把人送走。 其他我什么都没干！ 领导，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对、对了，小尤总还在蓉城卖这种迷药。 每次都是黄四开车送货上门。” 够了！ 有田巧的这些口供足够了。 杨霄需要证据向上级申请搜查令。 找到尤贤东藏在家里的证据。 田巧的口供足够杨霄拿到搜查令了。 他必须要快。 赶在尤贤东的父亲得到儿子被抓的消息前找到尤贤东违法犯罪的证据。 否则尤华安会动用一切关系营救他的儿子。 一旦让尤贤东离开大陆，想要再把他绳之以法，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杨霄走出金湖派出所，拨通莫林的电话。 “臭小子，这个时候想起干爹了！”莫林已经睡了，在电话里对杨霄一顿数落。 杨霄没有寒暄，说道： “爹，有大案子。 我拿到尤华安的儿子私藏、贩卖违禁药品，MJ少女的证据。 很可能还涉及谋杀。 现在人已经被我扣押了。 我需要一张搜查令，搜查尤华安和他儿子的住所。” 电话里传来莫林翻身起床的声音。 莫林低沉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已经没有了睡意： “你有多少把握？” “九成！”杨霄信心满满地回答。 前世尤贤东很嚣张，把迷药和记录MJ少女的光碟都藏在家里。 他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被抓。 如果不受荒野出现的三具女尸，他还会继续祸害更多的少女。 第25章 搜查令 第25章 搜查令 莫林沉默片刻，说道： “给我一个地址，半个小时后我让人把搜查令给你送过去。 臭小子，这次搜查行动一定要合法合规，全程摄像。 你能先给我打这个电话，说明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要么不去碰，要么就办成铁案。” “明白！”杨霄听取莫林的叮嘱，把康丽诺制药厂的地址告诉莫林。 杨霄挂断电话，回到刑侦中队办公室，对胡勇说道： “再审黄金贵！ 从田巧的审问来看，他在这个案子里绝不只是司机那么简单。 特别是一个月前失踪的那个实习生，一定要想办法核实她在的行踪。 我总有不好说预感。 这个案子恐怕不止买卖违禁药品和MJ少女这么简单。” 胡勇小心地问道： “你怀疑那个实习生已经遇害了？ 中队长，尤贤东就是一个富二代，他应该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杀人吧！ 你看他那样，不是我看不起他，真要打起来恐怕不是咱们奚川女人的对手。” 尤贤东看起来确实不像杀人犯。 身高不到一米六。 瘦胳膊瘦腿。 杨霄一只手就能把他提拎起来。 可是这不代表他没有胆子杀人。 前世荒野中发现的三具女尸都是在被人下了迷药后死亡的。 死因不是迷药过量。 而是在被迷晕后受到非人的虐待。 尤贤东是个心理变态！ 他喜欢操弄女人，满足内心变态的欲望。 当时警方就怀疑尤贤东杀死的女人不止三个。 可惜没有发现更多遇害者的遗体。 再加上尤贤东已经逃回台岛。 这个案子就成了奚川省建国以来最大的悬案。 证据确凿。 也知道犯罪嫌疑人的身份。 可就是抓不了人。 杨霄急着去尤贤东家固定证据。 又向胡勇交代了几句。 特别是把三个人分开关押，除了提审黄金贵，任何人不能与他们三个接触，无论谁来要人，都推到杨霄的身上。 没有他的命令，不准放人。 杨霄驾驶警车，来到康丽诺制药厂的厂区大门前。 康丽诺制药厂是目前奚川省内最大的台资企业。 厂区占地五百亩。 一年前主体结构建设完成，开始投入生产。 厂区一大半修建在金湖镇，一部分修建在旁边的南水镇。 尤华安是个很谨慎的人。 特别注重自身的安全。 来大陆投资建厂，没有购置一套房产。 而是在厂区内修了一栋三层的西式别墅。 一家四口都住在这栋别墅里。 杨霄搜查的就是这栋别墅！ 他开着警车抵达康丽诺制药厂门口已经是凌晨十二点。 康丽诺的厂区已经灯火通明。 工人三班倒工作。 还是不能满足生产订单的产量。 更多的厂房和办公楼正在旁边的地块修建。 已经立起了主体框架。 年内应该就能够投入生产。 杨霄的警车被拦在厂门口。 “走！走！走！”执勤的保安态度很嚣张，不耐烦地驱赶杨霄，说道： “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就算是福安区公安局的车想要进去也得提前给咱们厂里打招呼。 你一个派出所的小警察，想进就进？ 有什么事先给厂办主任打电话，明天再来吧！” 这些年内陆加大力度招商引资。 特别是外资企业。 在当地投资建厂能得到很多政策优待。 这些优待用特权来形容也不过分。 在外资工厂工作的人感觉自己都要高人一等。 杨霄谨记莫林的叮嘱。 今晚的行动不能出现任何纰漏。 因此强忍着怒气，把警车横在康丽诺制药厂的门前，不让任何车辆出入，等待搜查令送到。 门口的保安见杨霄来者不善。 赶紧回到值班室，拿起座机给领导拨打电话。 二十几分钟后，四五辆警车拉着警笛赶到康丽诺制药厂大门口。 他们是市局刑侦支队的刑警。 这件事因为涉及到尤华安，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莫林考虑得比杨霄周到。 调来了一个中队的刑警协助杨霄。 随行的还有技术中队。 他们将全面搜查尤贤东的住所。 这样做不是为了从杨霄的手里争抢案件的主导权，案子还是金湖派出所刑侦中队的，而是保护杨霄，告诉所有人杨霄的行动市局是知情的，并且支持杨霄的行动。 杨霄再次来到厂门前，亮出蓉城市公安局和蓉城市检察院联合开具的搜查令，呵斥道： “开门！” 这个时候从值班室里出来的不是那个愣头愣脑的保安，而是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他胸口挂着工牌。 上面写着康丽诺制药厂厂长办公室主任陈西。 陈西脸上带着职业的微笑，推脱道： “警官，现在时间太晚了。 咱们的厂房都是无菌车间，工人进出都得穿无菌隔离服。 你看现在夜班的工人已经开始工作了。 你们这个时候进厂搜查，多耽误咱们厂的生产啊。 要不我请示厂长，你们明天再来吧。 到时候一定热烈欢迎你们。” 陈西把杨霄一帮人当成打秋风的了。 以为他们是想借搜查的名义捞点好处。 这样的事在零几年不少。 不过康丽诺是奚川省的重点引资项目。 没人敢打他们的主意。 陈西跟那个小保安一样，言语间带着傲慢。 看似很客气。 其实是让杨霄赶紧滚蛋。 杨霄怒极反笑，把搜查令伸进铁门，怼到陈西的脸上，说道： “看清楚，这是刑事搜查令！ 而且搜查的不是贵厂的厂房，你们可以继续生产。 我们搜查的是尤贤东的住所。 马上开门！ 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如果因此造成贵厂停产，可就别怪我了！” 陈西反复查看搜查令。 没有问题。 而且上面的地址确实是工厂里的那栋别墅。 那是大老板的住所。 陈西没有理由在阻拦杨霄，只得让小保安把厂门打开，放几辆警车进去。 不过他一直跟在杨霄的身边。 陈西在杨霄拉开警车车门，即将上车的时候问道： “警官，请问你是哪个单位？ 贵姓？” 杨霄转身瞥了陈西一眼，说道： “福安区公安局刑侦大队金湖中队，杨霄！” 呜呜！呜呜！ 警车闪烁着警灯，拉响警笛，冲进康丽诺制药厂。 闹出的动静不小。 很多康丽诺的员工从楼上探出头来，好奇地向下张望。 第26章 阻力 第26章 阻力 尤华安的别墅建在康丽诺制药厂的东南角。 周围地势最高的地方。 站在门口可以俯瞰整个厂区。 据说尤华安来奚川建厂前就看中了这块地。 他特意从台岛请来大师看过。 这里是鳖头。 住在这里就是独占鳌头。 尤华安的别墅比制药厂更先开工。 修建得富丽堂皇。 无论造型还是装修都按照西方庄园的样式修建。 建成后成为奚川最洋气的建筑。 警笛声惊醒了早已经入睡的尤华安夫妇和他们的小儿子尤贤胜。 他们房间的灯打开。 尤华安在警车抵达前已经得到消息，他披着睡衣怒气冲冲地下楼，让保姆打开大门。 杨霄带着搜查令走到门口，向尤华安亮明身份： “尤先生，打扰了。 我是福安区公安局刑侦大队金湖中队刑警，我叫杨霄。 现在怀疑你的儿子尤贤东非法买卖违禁药物，蓄意伤害和故意杀人。 现在要对你的房屋进行搜查。 请你配合！”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尤华安怒不可遏，挡在家门前叫嚣道： “我是你们省长请来投资的贵宾。 你们承诺我，保障我在大陆的安全。 现在却半夜带人闯进我的家里。 让我感到很不安全。 我要投诉你！ 我的儿子是个听话的小孩，绝对不会做违法的事情。 你们这是诬陷……我要重新考虑在大陆的投资决定！” “那是你的决定，我无权干涉，请让开！”杨霄上前一步，用肩头顶开挡在门口的尤华安，带着身后的刑警和技术人员进入别墅，说道： “投资建厂不是你们的护身符。 你们享有更优惠的政策支持，但是没有违法犯罪的特权。 如果你觉尤贤东是被冤枉的，可以到市局督察处、纪委投诉我。 我告诉你任何人进入华夏，都必须遵守华夏的法律！ 我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最后一次警告你，请配合我的工作！” “华安！”尤华安的妻子牵着小儿子的手从楼上下来，看到家里闯进大批警察，吓得六神无主，躲到尤华安的身后，怯生生地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 贤东的房间是空的，他到现在还没回家。 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了吧？” “没事！” 尤华安安抚妻子和小儿子，怒视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的杨霄，从睡衣的口袋里摸出手机。 尤华安的别墅很大。 上下三层。 一共十几个房间。 一楼是保姆房和客房。 二楼的房间几乎都是空置的。 三楼居住着尤华安一家四口。 搜查从一楼开始。 莫林派来的刑警很专业，他们不放过房间的任何一个角落。 滴滴！滴滴！ 杨霄进入尤华安的别墅几分钟，他的手机就响起来。 杨霄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看到是一个陌生号码，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按下接通键。 杨霄还没有开口，电话里就传来一个男人的怒吼： “杨霄，我是福安区公安局局长郑言。 谁给你的权利搜查尤总的别墅！ 现在立刻！ 马上！ 带着人给我从康丽诺制药厂车出来！” 动作挺快啊！ 杨霄转头看了一眼满脸倨傲的尤华安。 他以为一个电话就能让杨霄滚蛋。 端坐在名贵的皮质沙发上，半闭着眼睛等着杨霄离开。 不过杨霄接下来的话让尤华安睁开了双眼。 “抱歉，郑局长。” 杨霄直接拒绝郑言的命令。 他给莫林打电话申请搜查令，就决定要把尤贤东绳之以法，做好了应对干扰的准备。 前世尤华安就是利用台商的身份和影响，调动各方领导向警方施压，为儿子开脱，阻扰办案取证。 最后利用取保候审的机会，带着儿子潜逃回台岛。 奚川省当年最大的招商引资，花重金康丽诺制药厂逐渐没落。 杨霄对这种没有社会责任感的商人很厌恶。 他对郑言说道： “郑局长，尤华安的儿子涉嫌使用违禁药物，投毒、绑架和故意伤害，在我辖区被当场抓获。 现在受害人还在医院抢救。 我怀疑他牵涉其他更加严重犯罪。 现在依法对尤贤东的住所进行搜查。 您与我的通话已经全程录音，请问郑局长确定要我终止搜查行动吗？” “你！”郑言被气得语塞。 他没想到杨霄这么难对付，居然通话录音。 使用违禁药物、投毒、绑架和故意伤害是尤贤东已经被认定的犯罪事实。 郑言如果在被告知的情况下已经下令杨霄撤退，那就是徇私枉法了！ “杨霄，你等着！”郑言留下一句不轻不重的威胁，挂断电话。 尤华安这个时候第一次正视面前的小警察。 儿子被抓了！ 就在这个小警察的手里！ 到现在尤贤东依然不相信儿子犯法。 他以为是有人要整他。 儿子只不过是这些人动手的借口而已。 这样的把戏在台岛司空见惯。 莫林今天晚上也别想睡觉了。 他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 “喂，光华书记！”莫林刚刚挂断电话，蓉城市委书记黄光华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黄光华没有客套，直接质问道： “老莫，福安区金湖刑侦中队那个杨霄是怎么回事？ 今晚搜查康丽诺的事你知道吗？ 这不是胡闹嘛！ 尤总是省里请来，投资的康丽诺制药厂不到一年就被搜查，对我省的营商环境造成非常恶劣的影响！ 以后谁敢再来奚川投资？ 就算康丽诺有问题，也应该在市委常委会上研究嘛！ 你们公安局怎么能擅自行动呢？” “康丽诺制药厂？”莫林故作惊讶地说道： “光华书记，是不是搞错了？ 我局昨天晚些时候抓获一名可疑男子，他涉嫌向被害人的酒杯中投放高纯度三挫仑的迷药。 致使受害人昏迷不醒。 现在还在第一人民医院抢救，有生命危险。 我下令搜查的是该名嫌疑犯的住所啊。 怎么？ 他是康丽诺制药厂的人？” 莫林这是明知故问。 他能不知道被抓的是尤贤东嘛！ 黄光华强忍着怒气，说道： “莫林同志，做事要顾全大局。 手下同志年轻也就罢了。 你可得把握好分寸啊。 不要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第27章 神秘地下室 第27章 神秘地下室 黄光华又补充道： “省政府也很重视。 刚才梁副书记还打电话过问此事。 让我明天去省政府汇报。” 梁副书记就是省委副书记、省长梁志伟。 官场上都是以最高职务称呼领导。 这件事已经捅到奚川省的天上去了。 “明白！明白！” 莫林连连答应，说道： “请光华书记放心，市局对这个案子也非常重视。 一定把这个案子办扎实。 保证不影响省里招商引资的战略布局。” 莫林挂断电话，自言自语地嘀咕： “臭小子，在派出所两年没有动静，一闹起来就是翻江倒海。 亏你干爹身体还算扎实。 否则还不得被你搞死。 不行！ 这事不能我一个人帮你顶着，你亲爹也别想清闲！” 莫林从手机里翻出杨镇南的电话，想了一下关掉手机，翻身下床穿好衣服，走出家门。 他要亲自到省军区大院去。 今天晚上肯定不太平。 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打电话，甚至登门。 还是去军分区大院稳当。 莫林敲开三号小楼的大门时，关淑云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赶紧回到房间把杨镇南叫醒。 三号小楼的灯被全部打开。 三个人坐在客厅里。 关淑云给杨镇南和莫林倒了一杯浓茶。 莫林向杨镇南简单讲述了案情。 他和杨镇南是过命的兄弟。 杨镇南从战场上把身中三弹，奄奄一息的莫林背下来。 莫林对杨镇南知无不言。 明说现在他面临很大的压力。 省政府、市委市政府，还有其他部门的领导都在打电话让他放人。 到这里是来躲难的。 说话的功夫莫林又接到两通“关心”案情的电话。 “妈拉个巴子！”杨镇南摸着脑袋，骂骂咧咧。 他不是骂儿子给他惹事。 而是看不惯这些干涉办案的人。 杨霄刚刚把人抓了，一个个就像踩了尾巴，全都跳了起来。 怎么？ 难道经济发展就能凌驾于法律之上？ 杨镇南喝了一口浓茶，问道： “杨霄对这个案子有把握吗？” 莫林在来之前已经跟杨霄取得联系，让杨霄做了全面汇报，心里已经有谱，回答道： “八九不离十！ 人是在金湖辖区内被杨霄人赃俱获。 现在受害人还在医院抢救。 我已经派市局刑警接替金湖中队的同志，严加保护。 现在医院传来的消息很不好。 受害人就算被抢救回来，大脑也会受到严重损伤，很可能成为植物人！ 杨霄在康丽诺制药厂已经查获大量证据。 光含有高纯度三挫仑的迷药成品就达到十几公斤。 尤贤东不但使用这些迷药，还把它们销售到蓉城的酒吧和夜总会。” 啪！ 杨镇南用力地把茶杯砸在桌子上，大声吼道： “查！让杨霄查！ 这些人简直无法无天！ 真当有钱就可以肆无忌惮地违法犯罪！ 这里是华夏！ 老子先收拾这帮败类。 有什么事我跟一起顶着！ 让杨霄放心大胆地查！” 杨霄不知道莫林面临的压力。 他现在已经把手机关机了。 对尤华安住所的搜查取得重大突破。 在尤贤东的房间里搜出十三公斤以三挫仑为主要原料的迷药。 以及一千多克高纯度毒品。 还有几十张记录尤贤东不堪罪行的光碟。 尤贤东很自信。 他把这些东西都放在房间的衣柜里。 甚至都没有隐藏。 办案刑警打开衣柜就找到了。 也许他没有想到会被抓。 或者单纯地认为自己的身份特殊，在奚川根本不敢有人动他。 所有胆子才会越来越大。 当这些罪证摆在尤华安的面前，他依然一口咬定是杨霄对合法商人的诬陷。 目的是为了打压外资在大陆的合法投资。 他现在也只有死咬着这一点。 杨霄搜查过程全程录音录像，不怕尤华安抵赖。 他好奇地拿起一张光碟。 上面还仔细地贴着标签，写着时间、地点以及受害者的身份。 倒是给杨霄的审理节约了时间。 “杨队长，有情况！” 在屋外搜查的刑警大声呼喊。 杨霄带人走出别墅的大门，来到后院。 那里有一间上锁的木屋。 杨霄向跟着出来的尤华安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说道： “尤先生，请吧。 帮我们把门打开。” “我没有钥匙！”尤华安铁青着脸，说道： “里面只是我夫人种菜，存放工具的杂物间。 什么都没有。” 杨霄向门口的刑警使了一个眼色。 刑警用破拆工具打开锁，把木门打开。 里面果然如尤华安所说，是一个存放工具的杂物间。 不过尤华安的妻子仪态雍容，手指的皮肤光滑细腻，根本不像是会干农活的人。 里面的工具也布满了灰尘。 只有地板有被人经常踩踏的痕迹。 当工具房被打开，尤华安的妻子神情变得很紧张，双腿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 有古怪！ 杨霄注意到尤华安妻子的反常。 他拿着电筒走进工具房，跟着踩踏的脚印走到角落，蹲下身来用手指敲打了两下地板。 咚！咚！ 木质的地板发出空旷的敲击声。 下面是空的。 在几个刑警的帮助下，工具房的地板被撬了起来，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地下室入口。 地下室是人工开凿的。 地面和墙壁都抹了水泥。 还有一条台阶。 杨霄从腰间拔出手枪，举着电筒往里面照了一阵，小心地走了下去。 没走两步就在墙边看到一个开关。 啪！ 杨霄按下开关。 地下室里的灯全都亮了起来。 这是一个布置完整的地下房间。 不但通电。 还有通水的卫生间。 以及一间墙上挂满了恶心工具的卧室。 两个二十来岁的女孩被关在角落的铁笼子里。 她们趴在里面一动不动。 不知道是否还有呼吸。 杨霄冲出地下室，大声喊道： “里面有人！ 把尤华安一家全部抓起来！ 通知医院，赶快派救护车过来救人！ 快！” “怎、怎么可能！” 尤华安一脸震惊，直到被杨霄带上手铐，依然大声喊冤，控诉杨霄诬陷。 杨霄插着尤华安的脖颈，把他拖进地下室那间被特殊改造的神秘卧室，指着像狗一样被关在里面的女孩，大声质问道： “好好看看！ 这是什么？ 我冤枉你了吗？ 我们欢迎任何爱国的商人回到大陆经商，但是不欢迎你们这些败类！” 第28章 事太大，你兜不住 第28章 事太大，你兜不住 一辆警车和一辆黑色轿车跟着两辆救护车开进康丽诺制药厂。 警车里坐着的是福安公安局局长郑言和刑侦大队大队长汪勇。 黑色轿车是福安区委的专车。 “杨霄！杨霄！” 汪勇从副驾驶下车，在别墅门前大声呼喊。 他是杨霄的直接领导。 被人从被窝里薅起来，到现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现在还一肚子气呢。 杨霄从后院出来。 郑言马上上前质问： “杨霄，你到底要干什么！ 别以为有莫局长保你，你就敢不听我的命令。 我告诉你，这件事已经捅破天了！ 什么！” 郑言看到尤华安夫妇也被戴上手铐，从别墅里被带出来，一双眼珠子都差点掉在地上，气得浑身哆嗦，说话都变了声气： “你给尤总戴铐子啦！ 你他娘的真是胆大包天！ 你知不知道这次捅了多大的篓子！” 一直坐在黑色轿车里的人也坐不住了。 “你们干什么！” 他打开车门出来，大声呵斥道： “谁给你们的权利随便抓人的！ 郑局长，你可是给书记保证了尤总的安全。 你们公安局到底要干什么！” 杨霄拦住想要上前的男人，问道： “哎！哎！ 你又是谁啊！” “杨霄！”汪勇拽了一下杨霄的衣角，小声提醒道： “这是区委洪书记的秘书周昌安。 客气点！” 杨霄瞥了一眼周昌安，说道： “书记的秘书啊！ 难怪比咱们郑局长还要威风。 宰相门童七品官嘛。 真把自己当干部了！ 我说周秘书，我劝你还是别插手今天晚上的事情，你兜不住！” 周昌安没想到杨霄如此不给他面子，叫嚷道： “有什么兜不兜得住的！ 我们是法治社会。 就算你们公安局办案，也必须在合理合法的基础上。 尤总是遵纪守法的商人。 康丽诺制药厂是洪书记表彰的明星企业。 岂容你随意污蔑……” 就在周昌安叫嚣的时候，医护人员抬着两副担架从别墅的后院出来。 上面躺着两个昏迷不醒，浑身伤痕累累的女孩。 他们从周昌安的眼前跑过。 让周昌安的叫嚣戛然而止，张大嘴愣愣地望着女孩被送上救护车。 杨霄戏谑道： “遵纪守法？ 你确定吗？ 里面还有更劲爆的证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郑局，您呢？” “……” 周昌安脸皮一阵青一阵红。 郑言也憋着一张涨红的面对杨霄的调笑没有说话。 人赃俱获！ 这下麻烦了！ “你等着！” 周昌安撂下一句狠话，回到黑色轿车里。 杨霄伸出小拇指钻了一下耳朵眼。 这句话他今天晚上听了无数次。 耳朵都快听出茧啦。 杨霄固定证据，拉着查获的证物和尤华安夫妇回到金湖派出所。 此时金湖所灯火通明。 指导员肖楠，副所长魏超勇、陈明辉都得到消息回到所里。 他们在焦急得等着杨霄回来。 人群中胡勇小心地摇头。 告诉他审问黄金贵没有结果。 除了田巧把知道的都交代了。 尤贤东和黄金贵的嘴都很严实，什么都没有交代。 尤贤东更是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 等着父亲尤华安把他捞出来。 他不相信杨霄敢去搜查他的房间。 那里是康丽诺制药厂。 就算是区长也不能随随便便地进出。 杨霄只是一个派出所的小警察，他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尤华安就是尤贤东的底气。 他依然靠着身世抗拒警方的审讯。 肖楠看到杨霄押着人回来，有些担心地问道： “小杨，到底怎么回事？ 我和魏所、陈所的电话都快打爆了。 你怎么把康丽诺给抄啦？” “嘿嘿！”杨霄笑了。 还真是越传越邪乎。 他不过是搜查了尤华安的家。 怎么就变成抄了康丽诺制药厂？ 这些人还真会上纲上线。 把一起恶性刑事案件跟政府政策上靠。 一副被抓了爹妈的架势。 那是恨不得把杨霄往死里整啊。 这反应到不明所以说领导那里，自然是杨霄的责任。 至于尤贤东犯罪的事实，根本没人在乎，他们就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杨霄对肖楠说道： “指导员，今天的行动我负全责。 跟金湖派出所没有任何关系。 再有人问你，你就全部推到我的身上。 虱子多了不痒。 债多了不愁。 我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那怎么行！”肖楠一脸严肃地说道： “你是金湖所的兵！ 我们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孤军奋战！ 小杨，你放开手干。 我们金湖所是你的后盾。” 肖楠的反应让杨霄有些意外。 他知道这个女人有些手段，但是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胆略。 她在赌！ 赌杨霄背后的人会出手。 这已经不是一场简单的刑事案件。 而是蓉城官场的博弈。 赌输了仕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赌赢了就可以搭上杨霄背后那些人的线。 魏超永还有几年就退休了，没有那么强烈的仕途心，他找了个借口回家。 陈明辉是福安区公安局局长郑言的人。 他现在很矛盾。 郑言的电话刚刚打到他的手机上。 明确告诉陈明辉，金湖所内的一举一动都必须如实报告。 区公安局现在也在等待上头的指示。 一旦有了决定，马上解除杨霄的职务。 由区公安局刑侦大队接手这个案子。 陈明辉要做的就是把杨霄带回来的所有证据控制好。 不能让那些东西落到任何人手里。 等待刑侦大队的人交接。 肖楠明确表示支持杨霄，同样让陈明辉很意外。 两人共事多年。 陈明辉比杨霄更了解肖楠。 她不是一个轻易站队的人啊！ 除非背后藏着他不知道的隐情。 难搞啊！ 神仙打架，他们这些凡人遭殃。 陈明辉一脸担忧地看着杨霄把尤华安夫妇带进办公楼，走到肖楠身边小心地质问道： “肖指，这个杨霄也太胆大包天了。 可别连累了咱们金湖所。” 肖楠苦笑着没有说话。 她现在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不知道今晚过后是福还是祸。 不过既然已经做了选择，她就没有了退路。 只能赌杨霄能够顶着压力。 把案子办成铁案。 杨霄从尤贤东住所搜到的证据，和送到医院的三个女孩已经足够定他的罪了。 现在杨霄想要撬开黄金贵的嘴巴。 看能不能挖出更大的事。 第29章 再审黄金贵 第29章 再审黄金贵 黄金贵才是尤贤东的心腹！ 他被抓后虽然最先开口，但是交代的只是尤贤东的身份。 试图以此让杨霄有所顾虑，影响警方办案。 见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后，干脆装聋作哑，一问三不知。 交代的干货还不如田巧。 他的心里绝对藏着事！ 这是杨霄的判断。 只要撬开黄金贵的嘴巴，就不怕尤贤东不开口。 杨霄押着尤华安从关押尤贤东和黄金贵的审讯室门前走过。 特意叫胡勇把审讯室的门提前打开。 让尤贤东和黄金贵能够看到尤华安被羁押的过程。 杨霄没有尤华安直接参与犯罪的证据。 对从尤贤东房间里搜出的迷幻药和毒品他也可以推脱不知道。 但是从后院地下室找到的两个女孩跟他脱不了干系。 因为别墅是他的产业。 杨霄有权把他带回派出所接受调查。 “爸！” 尤贤东看到尤华安戴着手铐从审讯室门前走过，彻底慌了，大声喊道： “爸，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些事不是我干的。 都是黄金贵和田巧，他们教我的。 对！ 都是他们的错！ 你要相信我啊，爸！” 隔壁的黄金贵听到尤贤东的呼喊，呼吸变得沉重，不安地抠着手指。 杨霄把尤华安关进羁押室。 示意胡勇把两间审讯室的大门关上。 又等了半个小时，才带着胡勇走进关押黄金贵的审讯室。 黄金贵是老油条。 不能用对付田巧的办法。 杨霄打开数码摄像机，把在尤华安家拍到的画面播放给黄金贵看，特别是那两个女孩被解救的画面。 当遍体鳞伤，不知道死活的女孩被抬出地下室，杨霄关掉数码摄像机，直截了当地问道： “说吧，把人埋哪了？” “啊！” 黄金贵浑身一哆嗦。 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看着杨霄的双眼第一次流露出恐惧的目光。 杨霄在诈他！ 前世尤贤东的手里就背着人命。 两个被关在地下室里的女孩奄奄一息。 尤贤东显然不打算让她们活着离开。 杨霄推测已经有女孩被害。 而黄金贵肯定知道些什么，不然他不会死扛到现在。 杨霄看到黄金贵的反应，知道自己猜对了，说道： “你刚才也听到了，尤贤东质控你和田巧教唆犯罪。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一条就是老实交代问题，找到被尤贤东残害的其他女孩。 另外就是你可以顽抗到底，成为尤贤东的替罪羊。 他家有钱有势。 在大牢里住几年，回到台岛照样是公子哥。 你呢？ 你的孩子才七岁吧。” 黄金贵把头埋在桌板上。 肩头不停地抖动。 最后慢慢抬起头来，说道： “政府，我交代！ 我要检举尤贤东，他就是一个变态杀人魔。 他杀人了……” 咚咚！ 就在黄金贵想要开口的时候，陈明辉在门外焦急地敲门。 杨霄本来不想去管。 可是敲门的声音越来越急促。 杨霄强压着心中的火气，起身打开审讯室的门，挡在门口不让外面的人看到审讯室里面的情况，问道： “陈所，有什么事等我审讯完嫌疑人再说。” “小杨，南水镇派出所来抢人了！”陈明辉急得满头大汗。 办公楼外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其中有肖楠劝阻大家冷静的声音。 还有罗正。 他扯着喉咙大声喝骂： “你们南水派出所就是个屁！ 平时局里分配任务，你们一个个躲得比耗子还快。 现在出了大案，眼看着咱们中队长要把案子破了，你们冒出来捡落地桃子。 告诉你们，门都没有！ 兄弟们，把门给我堵好了，挡住南水所这帮杂碎！” 杨霄皱起眉头。 罗正这张嘴还真是不饶人。 还好现在是半夜。 要是大白天闹得这么凶，让群众看到了像什么样子！ 杨霄只能暂停审讯。 他从审讯室里出来，不但关上了审讯室的大门，还摸出钥匙从外面把门反锁。 防止有人趁这个机会溜进审讯室跟黄金贵接触。 陈明辉看到杨霄不信任的举动，尴尬地笑着，转身走开，没有在审讯室外逗留。 “干什么！” 杨霄从办公楼出来，看到南水派出所的所长带着七八个民警站在台阶下与罗正带领的金湖刑侦中队其他四名辅警对质。 肖楠站在他们的中间。 南水所所长赵长庚见到杨霄出来，冷冷地说道： “杨中队长，你太不地道了吧！ 到我的辖区抓人，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接上级命令，尤贤东一案由咱们南水所接受了。 请杨中队长办个交接，把人和证据都交给我们吧！” 康丽诺制药厂修建在金湖镇和南水镇之间。 各占了几百亩地。 严格说起来尤华安修建在东南角的别墅确实在南水镇的地界。 不过尤贤东是在金湖镇被人赃俱获。 金湖刑侦中队才是案件的侦办单位。 赵长庚半夜三更以这样的借口登门抢人，实在很拙劣。 原因嘛，是有人急了！ 急着想把尤华安父子从金湖所捞出去！ 可是上面的分歧很大。 到现在还没有达成共识。 特别是市公安局，现在的态度很明显，就是支持杨霄侦办案件。 福安区公安局刑侦大队没有接到市局刑侦支队接手案件的命令，区局局长郑言没有办法让刑侦大队长汪勇插手，只能想另外的办法，命令与案件沾边的南水镇派出所出面抢人。 看来尤华安的事也不小啊！ 刚刚被抓进金湖所，就有人坐不住了。 前世并没有审查尤华安的问题。 不过他还是放弃大陆的投资，跟尤贤东一起潜逃回台岛，再没有返回大陆。 杨霄现在不管尤华安的问题。 既然那些人已经撕破脸，他也不再客气，对赵长庚说道： “赵所，请你转告郑局，没有莫局的命令，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把人从金湖所带走！ 你要想在这里耗着，我不管。 但是如果谁敢冲击金湖所的办公楼，从金湖所带走一样东西，我一枪毙了他！ 你可以试一试！” “杨霄！”肖楠大声喝止杨霄，走到一只脚踏在办公楼台阶，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的赵长庚面前，说道： “赵所，你这个时候来找我们交人，确实不好办啊！ 我们也是得到莫局的命令，奉命侦办这件案子。 大家都是兄弟单位，别伤了和气。” 第30章 变态杀人犯 第30章 变态杀人犯 赵长庚以为今天的事很简单。 只要拿着局长郑言的命令，就能顺利地带走尤华安父子和查抄到的证据。 金湖所肯定有抵触情绪。 毕竟这是人家的案子，人抓了，证据找到了，天一亮就可以上报检察院正式批捕。 功劳到手了。 南水派出所现在来要人，确实是抢功。 赵长庚有跟金湖所发生冲突的思想准备。 可没想到这个刚刚上任的金湖刑侦中队中队长这么强硬。 一时间有些下不来台。 肖楠的劝说给了赵长庚台阶。 赵长庚也就顺坡下驴，把踩在台阶上的脚收了回来，说道： “肖指导员，不是我批评这位同志，说话太冲了！ 你说万一发生冲突，我们当领导的怎么收场？ 年轻人想立功的心情可以理解。 不过也要听上级指挥，顾全大局嘛！ 这样喊打喊杀，成何体统嘛！” “是！是！” 肖楠半推半就地拉着赵长庚回到警车边，转头向杨霄使了一个眼色，告诉杨霄外面有她，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今天晚上必须把案子落实，天亮前正式逮捕。 肖楠应和着说道： “赵所教训得对！ 咱们金湖所是老城，情况复杂，治安刑事案件频发，所里又都是年轻人，年年在局里的评优中排在倒数。 前不久运气好，杨中队长击毙张小华，才跟着沾光，立了个集体二等功。 大家伙看到了评优的希望，办事急躁了点。 请赵所多多担待。” 赵长庚没有参加前几天在市局召开的表彰大会，听说一个年轻人立了大功，还得到了公安部的嘉奖，没有见到过杨霄本人，看着站在台阶上，双手叉腰的杨霄问道： “就是那小子打死了张小华？” “可不嘛！”肖楠特意压低了声音说道： “要不莫局为什么会把这个案子交给杨中队长办？ 赵所，今晚这事不简单啊！” 赵长庚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被郑言当了枪使。 对呀！ 这么大的案子就算要接手，那也是区局刑侦大队出面啊！ 现在刑侦大队长汪勇躲着不露面。 让他这个派出所所长打头阵。 娘希匹！ 被算计了！ 赵长庚背后冒出一丝冷汗。 他也是个老滑头，没有带人离开金湖所，不过也没再有什么过激的行为。 郑言连着打了三个电话来询问事情的进展。 赵长庚都在电话里装作很生气的样子，装模作样的大喊大叫，告诉郑言他很努力办事，可是金湖所的态度很强硬。 杨霄见肖楠控制住了局面，转身回到审讯室里。 黄金贵的心理防线已经被攻破。 他见到杨霄进来，像倒豆子一样交代： “领导，尤贤东他不是个人！ 上个月有个厂里实习生被她弄了，实习生闹得挺厉害。 他让田巧把那个实习生单独约出来谈。 我们把实习生送到尤贤东给的酒店地址，就离开了。 当天凌晨两点，尤贤东给我打电话，让我去酒店把车开回厂里……” 黄金贵紧张得咽了一口唾沫，缓了一阵才继续说道： “等、等我过去的时候……看到那个实习生死在了酒店的浴室里。 她浑身都是血！ 尤贤东威胁我，让我帮他把尸体处理了。 我当时害怕啊！ 人是我和田巧带去的。 现在死了！ 我肯定脱不了干系啊！ 后、后来尤贤东承诺给我一大笔封口费，我就答应了。” 尤贤东手里果然有人命！ 杨霄追问道： “你把尸体埋哪了？” “就、就……”黄金贵吞吞吐吐，低着头小声说道： “就康丽诺制药厂二期的地基里，现、现在上面已经浇上混凝土，封死了。” 啪！ 杨霄噌地站起来。 难怪！ 难怪尤贤东的胆子越来越大。 原来有人在帮着他处理尸体。 前世在荒野发现的三具女尸死亡时间都超过了三个月。 如果不是一场山洪冲塌了山体。 根本就不会有人发现她们。 黄金贵继续交代尤贤东的罪行。 只他知道的，被尤贤东下药侵害的女孩就有十二名。 黄金贵开车，在蓉城各大学寻找目标，把女生骗上车后下药侵犯。 并且由黄金贵拍下整个过程。 这些都被尤贤东刻成了光盘保存在家里。 至于地下室的两个女孩，都是厂里的女工。 被尤贤东看上，骗到家里。 对黄金贵的审讯告一段落。 杨霄走出审讯室，翻看田巧和黄金贵的口供，可以清楚地看到尤贤东的犯罪欲望在升级。 只开始的时候只是单纯地满足肉体欲望。 花钱让田巧物色女孩。 慢慢地发展成下药侵犯。 那个实习生或许是引发尤贤东暴力侵犯的起因。 才会把女孩囚禁在地下室，对女孩施加更严重的伤害。 杨霄强压着内心的怒火，走进关押尤贤东的审讯室，现在该让他开口了。 “啊！” 尤贤东此时没有了刚被抓的从容。 他很慌张。 见到杨霄进来，身体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 杨霄坐到尤贤东的面前，说道： “你完了！ 知道杀人在我们这是什么罪吗？ 死刑！ 噢，台岛好像也有死刑，不过你们那可以花钱，只要有钱就不会死，对吧？ 在我们这不行。 对手段极其凶残，性质极其恶劣的犯罪分子，从宣判到死刑复核，最快只需要两天。 砰！ 子弹就会打烂你的脑袋！” “不、不！我不想死！” 尤贤东被杨霄的话吓得面目扭曲，手指掐进肉里也没有感觉，目光游离，左右飘忽，嘴里自言自语地嘀咕： “我是台岛人！ 你们没有权利审判我！ 对！ 我要回台岛，把我送回台岛！ 我不想死在这里！” 尤贤东的情绪开始崩溃，他先是幻想能够被遣返回台岛接受审判，后来又痛哭起来： “呜呜！ 我不想死啊！ 我有钱，我有很多很多钱！ 我可以赔偿她们钱！ 求求你让我见见我爸，我让我爸拿钱出来。” 杨霄合上文件。 现在的尤贤东不适合审问。 只要找到那个失踪实习生的尸体，就算他不开口，也能定他的罪。 更何况还有那些从他房间搜出来的迷幻药和毒品。 足够向检察院申请批捕。 现在就要等上面那些人的博弈结果了。 第31章 省常委紧急会议 第31章 省常委紧急会议 杨霄记得前世这个案子在侦办过程中就遇到很多阻扰。 警方发现三具被掩埋的女尸。 最后锁定犯罪嫌疑人就是尤贤东。 可是在抓捕尤贤东前，消息被走漏。 尤华安帮助儿子毁灭大量证据。 最后只在家中搜查出大量没来得及销毁的迷幻药。 虽然成功羁押尤贤东。 但是在以后的审讯中警方的办案过程存在违规，被尤华安聘请的律师团抓住纰漏，向法院申请了取保候审。 正是这个决定，导致尤贤东潜逃。 让案件陷入僵局。 现在杨霄已经拿到大量证据，有足够的信心能够将尤贤东绳之以法。 贩毒和杀人都是重罪。 谁敢明目张胆地帮他脱罪？ 上午八点。 省委会议室召开紧急会议。 省委常委、蓉城市委书记黄光华提案紧急磋商，讨论尤贤东一案。 参会的有省委书记赵光忠，省委副书记、省长梁志伟，副省长程宏、周远行、马博文、省常委、蓉城市委书记黄光华，政法委书记王万国，戎装常委、省军区司令覃山岩，以及蓉城市公安局局长莫林。 这是一次规格很高的省常委会议。 莫林坐在最后，不被允许，是没有发言的机会的。 可见省里对这次事件的重视。 康丽诺制药厂是奚川省投资最大的台资企业。 当时省长梁志伟下了很大的功夫才把尤华安请到奚川建厂。 康丽诺制药厂投产一年，解决了蓉城市八千人就业，向地方财政贡献十几亿税收。 是奚川招商引资的明星项目。 随后大批台商进入奚川。 带动的投资额达到几百个亿。 曾经还是副省长的梁志伟就是凭此当上了省长。 没想到康丽诺制药厂才投产一年，老板尤华安父子就被抓了。 要是处理不好，很可能引发连锁反应。 因为尤华安在台岛商界拥有很高的地位。 他能够带动大批台商来奚川投资，也能让这些台商听他的话撤资。 “必须马上放人！” 这是梁志伟在会议上提出的基调。 至于其他问题可以再磋商。 但是现在必须先把尤华安父子从金湖派出所放出来。 蓉城市委书记黄光华随后补充市公安局在昨晚的抓捕行动中存在的诸多问题，虽然没提莫林，但是句句话都在说莫林不胜任市公安局局长的位置。 黄光华要把莫林这个不听命令的刺头一撸到底。 “我说两句。” 省政法委书记王万国在黄光华发言后说道： “我觉得今天的省常委紧急会议讨论的不该是放不放尤华安父子，而是为什么抓尤华安父子。 经济建设和法治建设并不冲突。 所有经济活动都应该建立在合法的基础上。 现在市局把人抓了，问题不说清楚，又把人放了，会让老百姓觉得咱们的法律是儿戏。 我主张由省公安厅介入，全面审理此案。 给奚川老百姓和来奚川投资的商人一个明确的交代。 咳咳，请其他同志发言。” “同意！” 省军区司令覃山岩举手，说道： “我同意万国同志的意见。 抓要抓得有理有据，放也要放得明明白白。 不能因为犯罪嫌疑人身份特殊，就搞特殊，行使特权。 现在是新时代，老百姓的法律意识逐步增强，我们不能开倒车。” 梁志伟和黄光华对视一眼。 他们感觉今天的常委紧急会议的苗头不对。 抢在他们之后发言的居然是王万国和覃山岩。 王万国是省政法委书记，奚川的公检法本来就该他管，如果市公安局局长出了问题，他这个省政法委书记一样有责任，现在提出反对意见情有可原。 省军区司令覃山岩公开支持王万国就有些让人意外了。 覃山岩很少在常委会议上发表个人意见。 他主管奚川省的军队建设 果然。 准备支持梁志伟的三个副省长选择了沉默，他们把目光落在了省委书记赵光忠的身上。 “咳咳。” 赵光忠喝了一口茶，沉声说道： “我听取了各位同志发表的意见。 实事求是，是我党思想路线的核心内容。 我觉得还是应该先听一听市局同志的意见，他们是案件的主办单位，最有发言权嘛。” 莫林站起来，向各位省领导做案情通报，首先简要说明了金湖刑侦中队抓捕尤贤东的起因，然后以投影的方式将杨霄在尤华安家搜查的行动展现在所有人面前，重点展示了搜查到的毒品、迷幻药和光碟，还有那间神秘的地下室，以及被解救的两位女孩。 内容详尽，证据确凿。 会议室里的人脸上都露出震惊的表情。 这些证据就连省政法委书记王万国也是第一次见到。 梁志伟脸色铁青。 他从一开始就主张放人，可是这些证据啪啪打在脸上，暗暗瞪了黄光华一眼。 责怪他没有把案情汇报清楚。 梁志伟以为尤贤东只不过是一个爱玩女人的公子哥。 能闹出多大的事。 在梁志伟看来，平息事件的影响是首要工作。 所以才提起召开了这次省常委紧急会议，希望省委省政府能提前介入。 没想到尤贤东如此无法无天。 不但私藏毒品，还非法拘禁。 这是严重的刑事犯罪，就算省委省政府也不能公然干预办案。 莫林的汇报还没有结束，继续说道： “各位领导，就在会议开始前，我接到办案刑警的汇报。 尤贤东的同伙供述尤贤东涉嫌故意杀人。 并交代了被害者藏尸的地点。 刑警已经封锁了康丽诺制药厂二期工程。 从其中一个地基下找到被尤贤东杀害的一名被害者遗体。” 贩毒！ 贩违禁药品！ 非法拘禁！ 故意伤害！ 故意杀人！ 每一项都是重罪！ 就算是梁志伟和黄光华现在也不敢再提放人的事。 啪！ 赵光忠把茶盅重重地放在桌子上，说道： “市局公安干警的工作做得很扎实！ 对于这样的犯罪分子绝不能姑息！ 我们发展经济，是为了提高老百姓的生活水平，而不是引狼入室！ 万国同志，这个案子由省公安厅督办，由你亲自挂帅。 志伟同志，台商那边的工作还是得你多费心，向他们及时通报案件的侦办情况，防止有人散布谣言动摇我省的经济建设。” 第32章 老同学 第32章 老同学 省委书记的发言决定了省里对本案的态度。 案件必须深挖细查。 在奚川投资的台商也必须稳定。 省政府省长办公室里，梁志伟指着黄光华的鼻子大骂： “这么重大的案件，为什么不向我报告！ 尤华安给了你什么好处？ 让你这么急着想要把人捞出来！ 刚才在省常委紧急会议上，我差点抬不起头来！” 黄光华赶紧解释道： “梁省长，我冤枉啊！ 我也是被尤华安给骗了！ 他打电话告诉我，只说市局派人搜查康丽诺制药厂，没说他儿子的事啊。 我也是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了蓉城的经济，才找您想办法。” “哼！” 梁志伟冷哼一声。 他不相信市局在行动后没有向他这个蓉城市委书记汇报案情。 黄光华是搞不定市局，才想要拉他这个一省之长下水，借省委省政府的手施压，干预案件的侦办。 没想到市局的行动这么快。 只一晚上就找到尤贤东涉嫌故意杀人的证据。 现在就算他这个省长也没有借口插手了。 尤贤东完了。 谁也救不了他。 “梁省长，现在怎么办啊？”黄光华小心地征询梁志伟的意见。 梁志伟靠在椅子上连抽两根烟，说道： “现在必须先确定尤华安是不是牵涉到这件案子里。 如果没有，就赶紧把人放出来。 告诉尤华安，如果想要他儿子活命，康丽诺制药厂和其他台商投资的企业就不能停工！” “明白！”黄光华点头，又和梁志伟商量了一些细节，才离开省政府的办公楼。 …… 蓉城市第一人民医院。 上午十点。 杨霄顶着黑眼圈走进住院部。 莫林打电话告诉杨霄，省公安厅接手了案件的侦办。 让他把犯罪嫌疑人和证据全都交给公安厅专案组。 这个案子跟杨霄就没关系了。 杨霄明白，省公安厅直接跳过市局接手案件，就说明省里发话了。 这个案子已经捅破奚川省的天。 尤华安的本事再大，也翻不了案了。 杨霄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 他完成交接工作后离开金湖所，马上赶到蓉城市第一人民医院。 王思灵刚刚从抢救室出来。 陈霞和另外几个市局民警一直守在王思灵的病房门口。 陈霞对杨霄说道： “队长，我核实了被害者的身份，她不是本省人。 父母都在外地。 最快也要今天下午才能赶到蓉城。” “辛苦了。” 杨霄透过病房的玻璃，看到插满管，昏迷不醒的王思灵。 她曾经是个活泼的女孩。 没想到才几天时间，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见面。 杨霄对陈霞说道： “这里交给我，你回去休息吧！” 等到陈霞离开以后，杨霄摸出手机，翻出严勋的电话。 “喂，哪位？”严勋的声音依然低沉。 严勋是王思灵的老板。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她的父母又不在身边，杨霄觉得应该通知严勋。 杨霄把手机拿起来，说道： “你好，严总。 我是杨霄。” “杨霄？杨宁的弟弟！有什么事吗？”严勋很意外，没有想到杨霄会再次主动找他。 杨霄犹豫了片刻，说道： “王思灵出事了。 你最好能到蓉城市第一人民医院来一趟。” 叮铃哐啷！ 电话里传来玻璃器皿碎裂的声音。 严勋大声地说道： “我、我马上过来！” 哎！ 杨霄长叹一声。 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通知王思灵的关系人。 希望王思灵能够尽快醒过来。 “杨霄？” 杨霄坐在病房门前，听到有人叫他，抬起头看到是刚刚从王思灵病房里出来的女医生，她身上穿着白大褂，脸上戴着口罩。 “你是……”杨霄认不出她是谁。 记忆中也没有亲戚朋友在蓉城第一人民医院工作。 女医生看杨霄一脸的疑惑，摘下脸上的口罩，说道： “怎么，连老同学都不认识啦！” “李鲤！” 杨霄看到女医生的脸，过了好一会才认出她是高中的同学。 时间过得太久了！ 对杨霄来说是二十几年没见了吧！ 如果是在二十几年后相遇，两人可能都认不出对方。 李鲤大方地打量杨霄，说道： “你还真当警察了！ 上次高中同学聚会，有人说你当了警察，我们还不信。 可以啊！ 杨霄，真有你的。 毕业以后就没再跟咱们这些老同学联系。 怎么，怕咱们找你办事啊！” 李鲤曾经是班上有名的碎嘴子。 上课也闭不上嘴。 跟杨霄十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闷葫芦性格恰好相反，被高中同学戏称为哼哈二将。 杨霄“哼”一声，李鲤“哈哈”个不停。 两人高中三年是同桌。 李鲤的嘴依然那么能说念叨。 杨霄一句话没说，就挨了李鲤一顿数落。 杨霄尴尬地笑道： “我就是一个小警察，能办什么事啊！ 倒是你，现在都是蓉城第一人民医院的医生啦。 以后少不了麻烦你。” “哟，小嘴变甜啦！”李鲤转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王思灵，问道： “里面的病人是谁啊？ 你女朋友？” 杨霄连连摆手，说道： “不、不是！ 她是一个案件的受害者。 对了，这个病人是你负责吗？ 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李鲤翻看病例，皱着眉头说道： “她是今天上午从急救科送来的，三挫仑中毒。 虽然已经进行了紧急催吐、洗胃和呼吸循环等救治措施，但是三挫仑这类药物直接作用于脑神经，药效是普通安定类药物的几百到一千倍。 已经被卫生部列为严禁使用的管制类药物。 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我也不知道。 放心，我们会尽力救治的。” 杨霄和李鲤又闲聊了几句。 李鲤还有工作，不能把时间耗在杨霄这里。 她转身走出几步，然后又倒转回来。 拿过杨霄的手机，在上面输入了一个电话号码，等看到自己的手机出现杨霄的手机号才把手机还给杨霄，离开的时候比划了一个打电话的动作，说道： “小子，别再失联啦！ 有时间出来聚一聚。 咱们班上的那帮同学留在蓉城工作可不多。” 杨霄拿着手机点头。 等李鲤离开，翻出通话记录，把她的电话保存到通讯录里。 第33章 榜样 第33章 榜样 杨霄在高中的时候性格孤僻。 跟班里的同学不太合群。 毕业以后慢慢地就断了联系。 读大学的时候班长还会通知他参加同学聚会。 杨霄每次都找借口推脱。 几次后也就没人再通知他。 只有同学聚会的时候，聊起同学们的境况，有人会想起杨霄的名字，在饭桌上提一嘴。 不然大家都快忘了班上曾经有这么一个同学了。 杨霄在医院等了半个小时。 严勋火急火燎地来了。 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姐姐杨宁。 杨霄奇怪地看着杨宁。 这两个人这么快就走到一起啦？ “哎呀！” 杨宁最了解杨霄，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脑子里的龌龊想法，抬脚就踹了过来。 被杨霄跳着躲开。 杨宁问道：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我还想问严总是怎么回事呢！”杨霄一肚子火气，说道： “你就这么放心让一个女人去康丽诺制药厂谈业务？ 她被人盯上了。 康丽诺制药厂老板的儿子在送她回家的路上，偷偷给她下了药。 被我撞见了。 那小子已经被我抓了。 丫头的命保住了，但是人还没醒。 医生也不确定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严总，你要有心理准备。 她的父母已经在赶来蓉城的路上了。” “这么严重！”杨宁神情严肃。 杨霄给严勋打电话的时候她也在红星生物医药公司。 杨宁的两百万投资款已经到位。 严勋也不知道打了什么鸡血，第一款药物研发成功的时间提前了一个月，现在已经在等待生产的批文。 杨宁拿出全部家当，现在有空就往红星公司跑。 也不知道是关心钱，还是关心人。 在赶来医院的路上杨宁还安慰严勋，觉得问题应该不大。 以为是遭遇了车祸。 怎么也没想到是被人害了！ 严勋站在病房外，透过玻璃看到躺在病床上的王思灵，陷入深深的自责。 王思灵是红星公司唯一的非研究人员。 公司除了研发，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王思灵在负责。 王思灵就像一道光。 照亮弥漫在红星公司的阴霾。 驱散紧张的情绪。 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严勋说什么也会放下手里的工作，跟王思灵一起前往康丽诺制药厂考察。 可惜严勋生产不出后悔药。 杨宁把杨霄拉到走廊的尽头，问道： “小霄，那个畜生是谁？” 杨宁了解弟弟。 杨霄也同样了解她这个姐姐，说道： “康丽诺制药厂老板尤华安的儿子，尤贤东。 姐，放心。 他这辈子不可能活着走出监狱。 我办事，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杨宁得到杨霄的承诺，脸色才好看一点。 她刚才那样子真像要提刀砍人了。 严勋守在王思灵的病房寸步不离。 杨霄好奇地问道： “姐，你们……在一起啦？” 杨宁见杨霄又提起这茬，举起手做出要打的姿势，看了一眼悲伤懊悔的严勋，说道： “你也看到了，严勋的公司缺人。 我这段时间没课就会去红星公司……你别乱想！ 我是为了我的投资！ 两百万呢！ 那是我全部家当，还欠了银行几十万贷款。 不许告诉爸妈！” “明白！明白！” 杨霄笑着连连点头。 他为姐姐感到高兴。 这么多年了，杨宁一直放不下覃天翔。 原来不是不想找男朋友。 是没有遇到对的人。 严勋挺好。 至少杨霄没有在前世看到他的花边新闻。 三天后。 好消息传来。 陷入昏睡的王思灵醒了。 虽然还是有反应迟钝、感官失调等后遗症，但是能醒过来就是一个好征兆。 严勋向王思灵的父母承诺，承担王思灵的全部医疗费用，把她送到更好康复中心继续治疗。 从这一点来看，严勋还算是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老板。 公安厅也有新的消息。 尤贤东被正式以非法持有、使用违禁药品罪、买卖毒品罪、故意伤害罪、非法拘禁罪和故意杀人罪批捕。 尤贤东的母亲因包庇罪也一同被逮捕。 而尤华安经过查证与案件无关，被无罪释放。 现在案件已经提交检察院，进入公诉阶段。 金湖所在这三天很平静。 所有人按部就班地完成工作。 杨霄准备上下班，轮到值班也老老实实地待在金湖所。 只有李鲤隔三差五地打电话“骚扰”他。 这女人的嘴是真能说。 就跟读书的时候一样，在耳朵边喋喋不休地念叨。 从高中三年聊到她大学四年，然后又说起读她研究生的事。 也不管杨霄爱不爱听。 杨霄只能“嗯、啊、噢”地应付。 心想这些事跟自己有关系吗？ 就在尤贤东被正式批捕的当天，关淑云给杨霄打来一个电话，告诉他晚上回家吃饭。 杨霄下班后就离开了金湖派出所。 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到省军区大院。 三号楼今天一样客人。 门口不但停着莫林的车，还有一辆省政法委的专车。 杨霄走进家门，看到莫林、王万国和覃山岩都在，再加上杨镇南，四个人围坐在书房里喝茶聊天。 “臭小子，过来！”杨镇南看到杨霄在书房门口探头探脑，板着脸把杨霄叫进书房。 说实话，杨霄挺怵这间书房的。 杨镇南没少在这间书房里教训他。 杨霄到现在还有心理阴影。 “万国书记、覃伯伯、莫局长！” 杨霄硬着头皮走进书房，向三人敬礼问好。 有外人在，杨霄为了避嫌，没有称呼莫林爹。 王万国见过杨霄。 在前几天的513答案表彰大会上。 并且亲自为他颁发“公安二级英模”嘉奖令。 难怪莫林和省军区政委张峰亲自引荐。 原来是杨老虎的儿子！ “哈哈！” 王万国毫不掩饰对杨霄的欣赏，说道： “虎父无犬子！ 老杨，你生了个好儿子啊！ 咱们奚川政法系统，就属你儿子胆子最大。 连黄光华书记都拿他没办法。 好！ 不畏强权，坚持正义！ 尤贤东的案子办得不错，证据链完整，执法程序合法合规，让有些人想要徇私枉法都没有机会。 不愧是咱们奚川政法系统的榜样！” 儿子争气，杨镇南脸上有光，不过还是板着一张脸，教训道： “臭小子，还不快谢谢万国书记和覃伯伯，没有他们在后面帮你撑腰，我看你这次怎么收场！” 第34章 世纪大骗局 第34章 世纪大骗局 杨霄再次立正敬礼，说道： “感谢万国书记和覃伯伯、莫局长的支持！ 我始终坚信邪不压正。 奚川有你们，是老百姓之福。 我将继续秉持正义，坚决与罪恶做斗争。 维护老百姓生命财产安全。” “哈哈！” 杨霄的口号喊得震天响，逗得王万国、覃山岩和莫林哈哈大笑。 覃山岩打趣地说道： “老杨，小霄可比你有觉悟。 我记得你当年在军区的战斗英雄表彰大会上，憋得满脸通红，才喊出一句‘为人民服务’，被全军区笑话了好几年。 哈哈！” 杨镇南被当众提起糗事，恼羞成怒，一脚踹在杨霄的屁股上，骂道： “油嘴滑舌！ 滚出去，看见你就心烦！” 杨霄赶紧就坡下驴离开书房。 几个大佬谈话，他这个小辈还是躲远点。 杨霄转到厨房，伸手从盘子里夹起一块卤肉，放进嘴里： “嗯，好吃！ 妈，您烧的菜越来越好吃了。 万国书记和覃伯伯怎么来了？” 关淑云一巴掌打在杨霄的手背上，把一双筷子放到他的手里，说道： “还不是为了你的事！ 在省常委会上如果不是万国书记和你覃伯伯顶住梁省长的压力，你和你干爹都得倒霉。 待会陪着几个长辈多喝几杯。” “噢！” 杨霄默默地点头。 原来事情已经闹到省常委会上去了。 尤华安这个台岛的商人能量不小嘛！ 难怪最后由省公安厅接手了案件的侦办。 杨霄借着端菜上桌的功夫从书房来回走过，听到里面的人在谈论的事情跟韩阳的远东集团有关。 从听到的只字片语来看，覃山岩因为一块地拿不定主意。 在向王万国和杨镇南征求意见。 起因是韩阳的远东集团与奚川省农业部门达成合作协议。 由远东集团投资十五亿，在蓉城平原推广欧洲先进的温室大棚种植技术。 韩阳向奚川省农业部门承诺，只要使用远东集团提供的技术栽培出来的蔬菜水果，保证可以远销欧美日等发达国家。 为奚川省带来数千亿财政收入。 奚川省地处内陆。 一直是传统的农业大省。 目前还是以小农家庭式耕种为主。 无法形成标准化和规模化。 韩阳的远东集团有欧美的先进温室大棚栽培技术。 如果能够实现批量化生产，以此打开欧美市场，确实能够带动奚川的经济发展。 奚川省农业部门与韩阳达成协议。 只要韩阳在奚川的投资额达到一定金额，就会在土地和税收方面给予远东集团优惠政策。 远东集团在石马区建立起农业基地，修建五公顷的种植大棚。 目前正在准备扩大规模。 奚川省农业部门也按照约定划出一块面积达三千多亩的土地供远东集团建设农业基地。 不过远东集团以规划土地不达标为由，向政府提出把另外几块土地也划入到农业基地的范围。 其中面积最大的一块地是奚川省军区预备役、民兵驻训基地。 远东集团想要拿到这块地，必须得到省军区的同意。 这段时间覃山岩的门槛都快被踩断了。 远东集团的代表。 省政府农业部门的领导。 还有他那个上蹦下蹿的儿子。 几波人马轮番劝说覃山岩签字。 这地要是覃山岩自己的，给了也就给了，支持地方建设嘛。 问题是这块地是省军区的。 覃山岩在做决定前不得不小心谨慎。 万一出了问题，那可就麻烦了！ 前世杨霄一直不知道覃山岩是因为什么被送上军事法庭，现在似乎有了眉目。 他很可能就是栽在这块地上！ 韩阳和他的远东集团在奚川投资就是一个世纪大骗局！ 韩阳承诺的十五亿根本就没有到位。 农业基地也只修建了区区五公顷。 其余土地全部被韩阳用作商品住房和主题公园开发。 前世韩阳在这些土地上修建了58栋一般住宅楼，40栋高层住宅楼和256栋别墅，一个欧美主题公园。 并且取了一个洋气的名字，欧洲村。 韩阳空手套白狼，哄骗奚川政府拿到的三千多亩修建农业项目的土地，变成了房地产项目。 然而这只是韩阳行骗的第一步。 有了土地后，韩阳向本地两家银行贷款五亿，用这笔钱在港岛金融市场投资，获得一家上市公司的控制权，将公司更名为远东农业，以大陆生态农业基地为噱头，打造高科技农业概念股。 远东农业的股价在港岛一路飙升。 最后韩阳辞去远东农业董事会主席的职务，在股价高点套现五六亿。 套现成功后韩阳在开曼群岛注册远东农业控股公司，收购国内所谓的“四大农业基地”，装进欧洲村的项目中，将资产再次拿到港岛上市。 结果欧美技术加持的现代化农业第一股出现。 受到投资者的热烈追捧。 韩阳的个人资产达到十亿美元。 整个骗局一环扣着一环。 韩阳只用几百万，摇身一变成为身价近百亿的富豪。 谎言终究是谎言。 当韩阳的骗局被戳穿，剩下的只有一地鸡毛。 三号楼里的宴席很热闹。 杨霄频频向王万国、覃山岩和莫林敬酒。 不过杨霄的心思大部分都不在酒席上，他心里盘算的是韩阳的世纪大骗局是否会对杨家造成影响。 目前看来在座的覃山岩被牵连得最深。 这个老头晚节不保，被儿子坑害得实在太惨了。 杨霄不喜欢覃天宇，不过对覃山岩的印象挺好。 他是一个非常正派的军人。 自从覃天翔牺牲后，覃山岩夫妇把姐姐杨宁当成自己的女儿。 老头还有几年就要退休了。 因为儿子的贪婪被送上军事法庭，实在有点冤枉。 杨霄犹豫再三，酒过三巡后还是找机会说道： “覃伯伯，我刚才从书房路过，听你们提到韩阳的远东集团和那块驻训地的事。 我有一点见解，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放肆！” 覃山岩还没有说话，杨镇南忍不住训斥道：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我看你小子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居然敢偷听我们谈话！ 把筷子放下！ 滚，去书房跪着去！” 王万国劝说道： “老杨，别激动嘛！ 咱们谈的又不是什么国家机密。 你自己没把门关好，关孩子什么事。” 第35章 泄露天机 第35章 泄露天机 覃山岩也摆摆手，不在意地说道： “老杨，别那么紧张。 这件事已经被我家那不争气的小子闹得大院鸡犬不宁。 小霄有看法，正好让他提出来嘛。 我本来就是想听听你们对这件事的看法。 小霄，你放心大胆地说。” 几个人连番劝说杨镇南，杨霄才躲过一劫。 杨霄瞥了杨镇南一眼，小心地说道： “各位叔叔、伯伯，以我看来这件事有诈！ 覃伯伯，出让那块驻训基地的事，您可得千万小心谨慎。” “噢！” 王万国对杨霄的说法比覃山岩更感兴趣，抢在覃山岩开口前问道： “小霄，与韩阳的远东集团合作是省政府牵头。 由省农业部门主导。 那几千亩的规划土地已经完成征收，划到了远东集团的名下。 五公顷实验大棚已经建起来了。 第一期工程也开始动工。 怎么可能有诈！ 你是不是听到了我们谣言？” “万国书记，我说的有诈不是指省里，而是运东集团！”杨霄的话如同一颗炸弹，震得在座的几位老同志一愣，同时把目光落在杨霄的身上，就连杨镇南也放下筷子，想要听听杨霄能放出什么屁来。 杨霄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 “各位叔叔、伯伯，据说所知韩阳虽然号称广原省首富，但是实际资产并没有吹嘘的那么多。 广原是我国的农业大省。 天气寒冷，反而更适合推广温室栽培技术，而且广原省离倭国更近，有天然的出海口，交通便利，更利于蔬菜水果这类的新鲜货物出口。 他为什么舍近求远，不在广原省开展这个项目。 这是我怀疑韩阳的第一个原因。” 杨霄的话让在场是老同志无法反驳，他们都不是经济和农业方面的专家，看到杨霄比划出第二个手指，说道： “第二！ 根据省农业部门发布的项目公告，韩阳和远东集团需要在奚川投资至少十五亿，才能得到那三千多亩土地。 可是我没有看到远东集团投资的十五亿在哪。 就那五公顷实验大棚？ 总投资有三百万吗？” 王万国开始并不认为杨霄能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听了杨霄这两点分析，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省里对远东集团的项目也有不同意见。 反对的人观点与杨霄类似。 只是现在全省上下都沉浸在韩阳所描述的巨大经济利益中，关于远东集团的项目几乎都是一路绿灯。 省里的支持让更多人相信远东集团项目的真实性。 大量资金和资源流向远东集团。 反对的声音被淹没在巨大的经济利益中。 杨霄笃定地说道： “韩阳是想空手套白狼！ 万国书记，你可以派人去调查，我敢肯定韩阳拿到这三千多亩土地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本地银行贷款。 而这些贷款并没有流向他们与省里合作的农业项目。 这些钱流向了港岛的股市！” “小霄！”莫林注意到王万国的脸色变了，见杨霄越说越起劲，赶紧拉了一下他的衣袖，提醒道： “没有根据的事情不要胡说！” “我没有胡说！”杨霄没有证据，可是前世的韩阳就是这么干的，一步步把奚川省圈进自己的骗局里，不但给钱给地，还要为韩阳投资的股票背书，哄抬股价。 最后他一个人赚得盆满钵满，造成无数人倾家荡产。 奚川省经济更是在几年后才恢复元气。 杨霄没有权利调查韩阳。 省政法委书记有啊！ 他想要查到韩阳是否在本地银行贷款，以及这些钱的流向轻而易举。 韩阳今天中午喝得不少。 他一个人对付四个老头子。 现在酒劲有些上头，继续说道： “我肯定！ 韩阳不会在那三千多亩土地上再建一个温室大棚。 那些地会被他拿来开发房地产！ 一期工程不是已经动工了嘛！ 也不需要万国书记去查，就让莫局长去查，看看工地打出的地基是高层楼房的地基，还是工业厂房的地基就一清二楚了！ 覃伯伯，你要是听了覃天宇的忽悠，把驻训基地那块地低价转让给远东集团，是要倒大霉的！ 千、千万别干……嗝！” 杨霄打了个酒嗝。 覃山岩这个时候更加拿不定主意了。 他看着王万国。 这里他的级别和职务最高。 能够接触到的内幕消息也更多。 覃山岩想要听听王万国的意见。 可惜王万国一直到晚餐结束也没有对此事发表任何看法。 夜幕降临。 省军区大院住宿楼灯光点点。 覃山岩心里苦闷，喝多了。 杨镇南让杨霄把他送回一号楼，自己留下来送王万国书记。 王万国打开车门，想了一下把车门关上，坐上莫林的警车。 等到省政法委的专车和市公安局一号警车离开省军区大院，王万国转头问坐在身边的莫林： “杨霄在饭桌上说的话，你怎么看？” 莫林就知道王万国特意跟他坐一辆车，肯定是为了这件事情。 王万国已经起疑了。 莫林谨慎地回答道： “杨霄的话没有根据。 不过咱们查一查也无妨。 没有查出问题，覃司令那里可以放心转让土地。 万一让咱们查出问题……万国书记，这事情可就大了！ 得赶紧上报省委，尽量挽回损失！” “我也是这么想的！”王万国面色凝重地点头。 不管杨霄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他这个政法委书记既然已经知道存在问题，就有责任调查清楚。 否则愧对国家对他的信任。 今天也就王万国在场。 换成其他人杨霄还不会这么明显地指出韩阳的问题。 王万国是个执拗正直的老领导，在奚川工作多年，风评一直不错。 这也算是泄露天机了吧！ 希望省政府能够及时从韩阳的骗局里脱身，减少经济损失。 前世这件事的牵涉非常广，随着韩阳倒下的可不仅仅是奚川的大半个官场，还有无数普通老百姓。 韩阳还利用欧洲村项目在奚川民间非法集资。 很多人因此倾家荡产。 …… 石马区。 数千亩土地被圈起来。 无数建筑机械像蚂蚁一样分布在广袤的土地上。 渣土车流水般往外拉运土石方。 这里是整个奚川省最繁忙的工地。 第36章 韩阳的算计 第36章 韩阳的算计 韩阳带着安全帽站在附近一个还没有来得及推平的土坡上，意气风发地挥舞着大手。 仿佛已经看到一栋栋高楼拔地而起。 无数钱流进他的口袋。 可惜，在这张宏伟蓝图中缺少了一个角。 “覃总！”韩阳指着南边的大片空地，说道： “省军区的那块地可是风水宝地啊！ 不知道令尊什么时候签字，把他转让给韩某啊？ 你看看，整片地都动起来了，就差那里了！” 覃天宇已经成为韩阳的合作伙伴。 眼前这块土地的房地产项目都是由万军地产开发。 他现在比韩阳还要急。 覃天宇走到韩阳身边，说道： “真是奇了怪啦！ 老爷子本来已经点头。 可是最近突然变卦，说什么也不签字了。 韩总，你别着急。 老爷子那边我去搞定，你就安心等着吧！” “但愿如此吧！”韩阳愉悦的心情出现一丝阴霾。 计划很顺利。 奚川省农业部门已经把规划用地交给远东集团开发。 靠着这块地，本地两家银行已经向远东集团提供近五亿的低息贷款。 现在这笔钱已经流入港岛的股市。 正在获得一家上市公司的控制权。 最快三个月，最迟半年，就能从港岛股市套现，到时候偿还了贷款，还能大赚一笔。 那个时候欧洲村项目应该已经搭起主体框架。 就算省里那些官老爷发现问题，房子都已经建好了，难道还能拆了吗？ 更何况开发这些房地产的是覃天宇的万军地产，他到时候可以把事情全都推到覃天宇的身上。 真要追查起来，他已经带着钱远走高飞，移居海外了。 到哪查去！ 还真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啊！ 不过最近韩阳感觉事情有些不顺。 隔三差五就有人来工地检查。 远东集团天天都得向外界隐瞒施工的真实情况。 覃天宇承诺的那块地也迟迟没有消息。 看来这小子也就嘴厉害，不是个靠得住的人。 韩阳等到覃天宇离开，招手把车里的文静叫了出来。 文静依然一副雍容的装扮。 全身戴着不少名贵的珠宝首饰。 身穿几万块钱的高级订制连衣裙。 六月天气炎热。 她还戴了一顶宽大的遮阳帽。 工地沙尘很大。 文静不情愿地下车，踮着脚尖走到韩阳的身边，挽着韩阳的胳膊抱怨道： “亲爱的，咱们回去吧！ 这乱哄哄的建筑工地有什么好看的！” “傻瓜！”韩阳转身指着面前繁忙的工地，说道： “这可都是钱啊！ 你闻闻，是不是到处都飘着金钱的味道？ 哈哈！” 韩阳笑得很开心。 他拉着文静的手又往前走了两步，说道： “宝贝，覃天宇那小子可能靠不住。 南边那块地的事，咱们得另外想办法。 你跟你的那个老同学杨宁有联系吗？ 什么时候约她出来，让老公跟她见一见。” “想得美！”文静了解韩阳。 他在外面有不少女人。 可是文静不在乎。 哪有男人不花心的。 越是有钱的男人越花心。 只要文静还是韩阳的合法妻子，外面那些女人就都只是韩阳泄欲的工具而已。 只是杨宁不行！ 杨宁家世比文静好，学习比文静好，长得也比文静漂亮。 文静从读书开始，就没有一样能比得过杨宁。 文静嫉妒杨宁。 这种嫉妒变成了恨。 文静现在终于有一样把杨宁比下去了。 她的男人比杨宁的男人强！ 文静不会让自己的男人跟杨宁勾搭上。 让杨宁有机可乘！ 文静白了韩阳一眼，转身就要回到车里。 “哎哎！宝贝，等等！” 韩阳拽住文静的胳膊，解释道： “瞧瞧你这小醋坛子！ 想哪去了！ 我见杨宁是为了那块地的事。 她父亲不是省军区副司令吗？ 在那块地的事情上应该也有发言权。 咱们不是说好了嘛，别在一棵树上吊死。 一切向钱看！” “真的？”文静将信将疑，露出为难的表情，说道： “可我这段时间一直没有见到杨宁啊！ 去奚川大学找她，她都不在。 听说下课就走了。 学校里没人知道她去哪了。” 韩阳没有放弃，说道： “那就在学校等她啊！ 别放学的时候去，上课时间就去。 等到她下课。 这样才显得更有诚意嘛！” 韩阳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把文静往车里推，说道： “现在才上午十点。 赶过去正好下课。 宝贝，我叫人送你过去。 今天务必把她约出来。” 文静撅着嘴坐在车里，不情不愿地被司机带着离开。 …… 奚川大学。 杨宁在下课铃声响起后走出教室。 她今天下午没课，跟严勋约好了去一家制药厂，签订代工合同。 红星生物医药公司没有自己的制药厂。 研发的药物只能交给别人代工。 因为王思灵的事情，严勋终止与康丽诺制药厂的合作，在蓉城近郊找了一家本土厂商。 前期的考察和洽谈已经结束。 今天对方通知红星生物医药公司去签合同。 杨宁作为红星生物医药公司的大股东，被严勋邀请一同见证这个对红星生物医药公司具有历史意义的时刻。 严勋研发的生物类医药终于要上市了！ “宁宁！” 杨宁刚走出教室就被人叫住。 在奚川大学，还没有人这么称呼杨宁。 杨宁好奇地转过头，看到打扮得花枝招展，脸上强挤出笑容的文静。 杨宁有些意外。 她没有想到文静会主动来找她。 两人现在不能算是朋友，不过至少还是同学。 杨宁保持着基本都礼貌，向文静问好，说道： “文静，你好。 你是陪先生来参观母校吗？” 文静摇头，主动上前拉住杨宁的手，说道： “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宁宁，今天晚上有空吗？ 我请你吃饭。” “请我吃饭？” 杨宁可不是傻白甜，见到文静的第一眼就发现她脸上的不耐烦和不情愿，心里明白这顿饭恐怕不是跟她吃，而是跟韩阳吃吧！ 韩阳为什么请自己吃饭？ 杨宁对韩阳的印象并不好，借口拒绝道： “文静，实在抱歉。 我今天下午有事，要离开蓉城。 晚上可能赶不回来。 改天吧，改天我请你这个大老板的夫人。” 第37章 接警 第37章 接警 这顿饭可不好吃！ 杨宁不给文静机会，找了个借口告辞离开。 “杨宁！” 文静没想到杨宁这么不给她面子。 真的转身就走。 韩阳刚才发来消息，晚宴的酒店都已经订好了。 这让她回去怎么跟韩阳交代！ 等到她追出教学楼的时候，看着杨宁已经坐上停在门口的一辆黑色轿车。 她好像看到开车的人是严勋！ 好啊！ 原来你们两个人真搅在一起了！ 文静气得满脸通红。 当年她在学校向严勋当众表白，被严勋拒绝。 严勋告诉她，他喜欢的是杨宁！ 正因为如此，两个曾经最好的朋友断绝了关系。 再见面的时候文静已经是富豪的女人。 而杨宁还是个死了男人的单身女人。 文静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情无比畅快。 可是当她看到杨宁坐上严勋的车，强烈的嫉妒心让她感觉受到侮辱，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文静从包里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没有名字的电话号码。 严勋驾驶汽车行驶在前往市郊的省道上。 他忍不住问道： “杨宁，刚才那个人是文静吗？” “是！” 杨宁没有隐瞒，说道： “她来学校请我吃饭。 应该是代她先生邀请我吧。 被我拒绝了。 我很好奇，韩阳为什么会要见我？ 我跟他们那种人应该没有什么交集吧。” 严勋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道： “那、那个……你弟弟给我打电话了，让我不要再去找文静。 特别是韩阳，你弟弟告诉我千万不要跟韩阳扯上关系。 也许你弟弟在公安局听到什么风声吧，怕我又去找韩阳投资。 我觉得你也应该离他们夫妻远一点。” “那小子又给你打电话啦！”杨宁激动地差点从副驾驶上跳起来。 她根本没有抓住严勋话里的重点，只听到严勋说杨霄又背着她跟严勋联系，当场双手插在胸前，质问道： “他凭什么给你打电话？ 你们很熟吗？ 他到底要干什么！” “也、也许……”严勋强忍着笑意，说道： “也许你弟弟是关心你吧。 他说他希望你能找个真正对你好的男人。 警告我要对你好，不能欺负你！” “他以为他是谁啊！”杨宁气得抓狂，咬牙切齿地说道： “兔崽子，我的事情也敢管！ 胆肥啦！ 看我不回去撕烂你的嘴巴！ 你！ 等会停车就被那个小兔崽子的电话号码删了。 不准再接他的电话！” “删了电话，我怎么知道打来的是不是他……”严勋小声地抗议，看到杨宁想到刀人的眼睛，赶紧闭上嘴，不敢再争辩。 …… 金湖派出所。 “阿嚏！阿嚏！” 杨霄坐在办公室里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坐在对面的罗正赶紧捂住口鼻，把身体挪到一边，问道： “头，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怎么还把身体弄虚啦！” “滚！” 杨霄抓起办公桌上的面巾纸袋往罗正的身上拽。 奇怪！ 今天早上耳根子就发烫。 是谁在背后骂人？ “小杨，楼下有人报案，你接待一下！”指导员肖楠在外面喊道。 “来啦！” 杨霄大声答应，拉着罗正走出刑侦中队的办公楼，往楼下的接警室走。 金湖派出所有一个开房窗口。 为金湖镇的居民提供户籍变更等业务。 旁边的办公室就是接警室。 里面有值班人员。 辖区居民可以电话，也可以上门报案。 值班人员根据报案的具体案件，分配到不同的科室。 像什么家庭矛盾啊。 打架斗殴啊。 丢了钱包丢了狗啊。 这些都不归杨霄的刑侦中队管。 只有涉及到刑事案件，接警室才会通知杨霄。 杨霄走进接警室。 罗正胳肢窝里夹着文件跟在后面。 报警的是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 衣着光鲜洋气。 看起来不像是金湖镇本地人。 等到杨霄和罗正坐在面前，女人主动说道： “警官，你好。 我是欧梵化妆品有限公司总经理，我叫唐倩。 我要报案。 我的工厂连续几天遭到社会闲散人员的滋扰。 已经严重影响我厂的生产经营。 厂里的工人现在不敢来上班。” 罗正沙沙地在文件上记录。 金湖镇周边的土地都可以被征收。 陆续修建起工业园。 入驻了不少的工厂企业。 杨霄对欧梵化妆品有限公司有点印象。 是几个月前投产的新厂。 厂房不大。 只有不到一百个工人。 早就听说老板是个刚从南方回来的美女。 果然文明不如见面。 唐倩的谈吐气质不凡。 即使遇到事情也没有表现得过于慌乱。 不愧是在南方沿海见过大场面的。 杨霄问道： “唐总，你在生意上得罪过什么人吗？ 知不知道来你厂里的都是什么人？” “没有！”唐倩摇头，然后又说道： “一个星期前厂里的货车拉原材料，压了当地村民晒在马路上的干草。 村民要我的司机赔三千块钱。 当时事闹得挺大的。 那个村民找了一大帮人到厂里闹事。 我为了息事宁人，给了那个村民三千块钱。 这次带头闹事的好像叫李二娃，是金湖本地一个有名的混混。” 李二娃！ 杨霄心里有数了。 这小子就是金湖的祸害。 吃喝嫖赌抽。 除了正经事，什么都干。 经常被金湖派出所打击处理。 不过这小子是个老油条。 抓了判、判了关，放出来继续祸害十里八乡。 进监狱就跟回家一样。 杨霄继续问道： “第一次村民闹事的时候怎么不报警？” 唐倩犹豫了一下，说道： “那个时候我不想跟周围村民的关系闹得太僵。 他们要的钱也不多。 我就想着花钱消灾，把钱给他们算了……” “你啊！”罗正放下笔，摇着头说道： “什么干草值三千块钱？ 他们摆明了就是讹诈。 第一批就是李二娃的人，谁要是拿钱了事，他们就是盯上谁。 看吧，又找上门来了！” 唐倩有些急了。 真要是被这种人盯上，她的厂子要不了多久就得黄。 那可是花了她全部家当建起来的厂子。 好不容易才投产。 难道就这么关门？ 杨霄安抚道： “你先别着急，我们跟你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几个地痞流氓，还想翻天啊！” 第38章 地痞流氓 第38章 地痞流氓 飞鱼工业园。 欧梵化妆品有限公司的厂区门前聚集了十几个游手好闲的年轻人。 他们不喊不叫。 就坐在厂门口的大街上，铺上草席打扑克。 或者端根长凳躺在上面呼呼大睡。 不影响路上过往的车辆。 但是谁要是进出欧梵化妆品有限公司，这些人就拿不怀好意的目光瞪着谁。 吓得想要进入厂里的工人赶紧掉头走开。 欧梵厂里的车辆也出不去。 确实严重影响了工厂的生产。 可欧梵公司的人拿他们还没有办法。 因为他们没有人进厂里闹。 “哎！” 厂区守门的大爷是本地人，见到其中领头的直叹气摇头，对站在身边急得直跺脚的厂领导说道： “这李二娃就是块狗皮膏药。 被他贴上，就算撕下来也得脱一层皮。 上个月另外一个工业园区，被他闹得差点破产。 唐厂长，要不你们还是拿钱了事得了！” “十万啊！” 厂长肉疼地比划着手指，说道： “他们这是敲诈勒索！ 经理已经去派出所报案了，警察马上就到。 我就不信没人治得了他们！” 守门大爷苦笑摇头，说道： “没用的！ 这些人都是老油条。 警察拿他们也没有办法。 今天把人抓了，明天一家老小跟着闹。 虽然都知道是李二娃在背后使坏，可每次出头的都是不同的人。 警察把主犯抓进去关几个月，其他人最多拘留几天。 出来闹得更凶。 金湖派出所啊，没人治得了他们！” 这伙人不是第一次在工业园闹事了。 看门的大爷把里面的门道了解得门清。 提起来只能摇头。 李二娃已经成了金湖镇的祸害。 厂长忿忿不平，说道： “那也不能给钱了事。 之前我就不同意给钱。 看吧，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一次比一次胃口大。 谁知道还会不会有第三次！ 经理回来啦！” 路口出现唐倩的车。 后面只跟着一辆警车。 厂长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看来让大爷说中了。 金湖派出所拿这些人也没有办法。 只来了一辆警车。 看来不是来抓人的。 应该是来和稀泥的吧。 说不定金湖派出所的警察跟这些流氓还是一伙的。 来人走一个过场。 最后还是要欧梵公司拿钱了事。 唐倩把车停到五十米开外的路边。 她被这些人闹惨了。 万一有人故意往车上撞，那事情更是没完没了。 杨霄驾驶警车径直往前开。 聚集在欧梵公司门口的人也看到了警车。 他们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 轰！ 杨霄猛踩油门，缓慢行驶的警车突然加速，向欧梵公司的工厂大门冲去。 这一下出乎所有人预料。 眼看着警车像是失控了一样冲过来，终于有人动了，赶紧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躲避。 咯吱！ 警车冲散聚集人群，然后响起剧烈的刹车声，车头在距离袒胸露乳躺在椅子上的李二娃只有不到一米。 李二娃瞪着闪烁的警车眼皮直跳。 他不是不想躲。 是根本来不及起身。 杨霄和罗正打开车门走下来。 杨霄装模作样地低头查看轮胎，大声对着罗正吼道： “臭小子！ 让你每天检查警车，你就是听不进去！ 看看，出事了吧！ 还好我把车刹住了。 这要是把李二哥撞死了，怎么得了！” 罗正知道杨霄是故意的，回怼道： “这怎么能怪我呢！ 咱们所就两辆破车，再怎么检查也就那样。 谁知道路中间坐个人啊！ 撞死也白撞。 大不了保险公司赔点钱给李二娃的老婆，让她再找一个男人！” “两、两位警官，我可还没死呢！”李二娃气得吹胡子瞪眼。 他刚才真被吓到了。 以为警车真失控。 现在听到杨霄和罗正的调侃，知道被耍了，赶紧从躺椅上起来。 杨霄瞥了李二娃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 “哎哟，能起来啊！ 我还以为瘫了呢。 李二娃，赶紧带着你的人滚蛋。 再让我知道你影响金湖镇工厂的正常经营，我饶不了你！” “哟哟！我当是谁呢！”李二娃斜眼打量杨霄。 他跟金湖所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了。 金湖所里煮饭的大爷大妈都认识。 杨霄？ 不就是管户籍的小民警嘛！ 什么时候开始出警了？ 金湖所没人了吗？ 如果是老所长龙龙明山或者副所长王斌，他或许会给几分面子。 杨霄算个屁啊！ 李二娃走到车头前，梗着脖子叫嚣： “来！来！ 有本事撞死我！ 杨霄，我跟金湖所打交道的时候，你还在娘胎里呢！ 滚远点！ 别耽误二哥办事。” “李二娃，你是想敬酒不吃吃罚酒咯！”杨霄冷眼看着李二娃。 李二娃没把杨霄放在眼里，喊叫道： “别吓唬我！ 我是懂法的，我可什么都没干！ 你问问周围的乡亲们，我进厂里了吗？ 我动手打了谁吗？ 哎，没有吧！ 我就是在这坐着，没犯法吧！” 李二娃一副无赖样。 他还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 李二娃得意地说道： “我们是来讲道理的！ 欧梵公司的车压了我兄弟二婶家高价从国外买回来的草药。 那药是拿来治病的！ 现在药被压坏了，欧梵公司欺负我兄弟二婶没文化，想三千块钱了事，哪那么容易！ 草药买回来就要十万！ 还不算路上的运费。 我找欧梵公司讨要赔偿，不过分吧！” “不过分！” 李二娃身边的小弟齐声呐喊，高举双手喊道： “赔钱！赔钱！” 杨霄指着李二娃的鼻子。 跟这种无赖真没什么道理可讲。 他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拨通胡勇的电话，命令道： “行动！” 杨霄挂断电话，回到警车上。 启动警车，把警车停在欧梵公司的大门口。 不再搭理李二娃一伙人。 半个小时后，李二娃的手机响了。 李二娃看了一眼号码，是个陌生的电话，不想接。 可是挂断后，电话又打了过来。 杨霄把头从车窗里伸出来，指着李二娃手里不停鸣响的电话，说道： “接吧。 也许是重要的事情呢！” “喂！” 李二娃不耐烦地接通电话。 “大哥……”电话里传来惊惧的喊声： “咱们在后街的赌场被警察给端了！ 兄、兄弟们都给抓了！ 就我一个人逃出来……怎、怎……现在怎么办啊，大哥！” 第39章 踢到铁板了 第39章 踢到铁板了 “什么！” 李二娃听出电话里的人声音。 是场子里的小弟。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李二娃的脸皮直抽抽。 杨霄拨弄手机，漫不经心地问道： “怎么？ 有事啊！ 要不先把人撤了，回去处理事情？ 没关系，欧梵公司又跑不了，明天还可以继续来堵门嘛。 谁家还没个三灾五难的。” 李二娃故作镇静。 后街的赌场已经被端了。 现在过去不是自投罗网嘛！ 杨霄瞥了李二娃一眼，见他没动，继续拨通电话： “陈霞，行动！” 很快李二娃的手机又响了。 突然响起的铃声吓得李二娃差点没拿稳手机。 李二娃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这次打来电话的是他的老婆。 李二娃接通电话，他老婆焦急地在电话里说道： “二娃子，你在哪里？ 出事了！ 咱家的足浴店被警察查了。 他们找到了你修的暗门，把客人和小姐全堵里面啦！” 哐！ 手机从李二娃的手里滑落，砸在警车的引擎盖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站在车门边的罗正一把将李二娃推开，吼道： “李二娃，连警车你也敢砸，不想在金湖混了！” 李二娃被罗正推得脚下踉跄。 连连后退了几米，撞在身后小弟的身上才站稳。 “还不走？” 杨霄又拿起手机，自言自语地说道： “李二娃，我记得你在莲花池农家乐里还有一个赌场吧。 我叫人过去看看。 这个时候那里应该也很热闹吧！” 李二娃这个时候才知道，他的两个档口被端，是眼前这个看不起的小警察搞的鬼！ 这些地方都很隐秘。 他是怎么知道的？ 还是说只是巧合，杨霄在诈他？ 不对！ 他连莲花池农家都知道！ 那个地方才营业不到一个星期。 是蓉城南三环附近最大的地下赌场。 更重要的是，这几个地方除了提供特殊服务的足疗店是他自己的，其他地方都是幕后大老板的产业。 别看他现在威风，其实也只是个给大老板看场子的马仔。 要不然何必出来敲诈工厂老板赚这点“辛苦钱”。 现在被端了一个赌场，李二娃还不知道该怎么跟大老板交代，要是莲花池农家乐也被端了，他就真完了！ 扶着李二娃的小弟在他身后小声说道： “大哥，他是刚上任的金湖刑侦中队中队长！ 以前管刑侦的副所长王斌已经调走了，现在金湖所刑侦口是他说了算。 要、要不咱们撤吧！” 杨霄打死悍匪张小华，升任金湖刑侦中队中队长的时候李二娃还在拘留所。 这才刚被放出来。 还没自由两天，就急着惹事。 哪有时间关心金湖所人事变动啊。 听小弟提起杨霄的新身份，才知道踢到铁板了。 而且看起来杨霄早就盯上了自己。 把他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李二娃感觉后背发凉。 他不怕进监狱，可那些赌场如果全部被端了，有人不会放过他。 李二娃越想越感觉事情不对。 越想越感到害怕。 他看向杨霄，与杨霄的目光对视，心里冒出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啪！ 李二娃回身一巴掌扇在小弟的脸上，凶神恶煞地吼道： “你TM的怎么不早说！ 杨霄……呃，不对！ 杨队长，小弟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杨队长的虎威。 该死！该死！ 小弟这就走，保证再也不找欧梵公司的麻烦。 都散了！都散了！” 李二娃挥手让堵在欧梵公司门口的人全部散了。 他现在额头全是冷汗。 这个杨霄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是比金湖所的所长龙明山和副所长王斌更难对付。 杨霄掐住了李二娃的七寸。 李二娃不服软不行。 他挥手向站在远处的欧梵公司总经理唐倩喊道： “唐老板，都是误会！ 误会！ 祝你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走了啊！ 别送！别送！” 现在就是有一百万，李二娃也不愿意继续堵在欧梵公司的门口。 再堵下去，他得让杨霄玩死。 欧梵公司的人眼睁睁看着李二娃气势汹汹地堵门，又眼睁睁地看着他灰溜溜地离开。 所有人感觉出了一口恶气，全都聚集在厂门口热烈地鼓掌。 杨霄启动警车，对小跑着过来的唐倩说道： “行啦，唐经理把工人都叫回来开工吧。 以后遇到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找警察。 现在是法治社会，只要合法经营，就别怕这些人。” “是！是！” 唐倩感激得连连点头。 她来到金湖所报案，原本就想把这些人吓走，没想到出警的警官不到一个小时就把事情摆平了。 看起来那个李二娃是不敢再来找厂里的麻烦了。 唐倩很感激杨霄。 她向躲在门卫的哥哥，也是这个工厂的厂长招手，暗示他去办公室装一个红包出来。 可是杨霄根本不给他机会。 启动警车一溜烟地开走了。 罗正坐在副驾驶，好奇地问道： “霄哥，刚才怎么不把李二娃抓起来？ 我早看那他不顺眼了。 刚出来就到处惹事。 这次怎么也得关他几年！” “什么罪名？”杨霄反问，然后说道： “饭要一口一口吃，别急！ 虽然胡勇和陈霞端了他的赌场和足疗店，但是没有抓到他现行啊。 他完全可以死不认账。 在欧梵公司门口抓他，最多算是敲诈勒索，还是未遂。 连刑事羁押都够不上。 通知兄弟们，今晚全部留在金湖所，有任务。” “好咧！” 罗正咧着嘴笑。 他就知道杨霄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杨霄新官上任，才烧了康李诺制药厂这一把火，怎么够！ 李二娃这样的典型肯定是重点打击的对象。 欧梵化妆品公司的工人得到通知陆续回到工厂。 唐倩和厂长站在厂门口迎接回来的工人。 厂长拉住门卫大爷，说道： “老张，你不是说没人治得了李二娃嘛？ 你瞧瞧，见到警察还不是一副怂样，被治得服服帖帖的！ 妹子，要是你早听我的就好了。 咱们还能少花三千冤枉钱。” 唐倩笑着没有说话。 门卫大爷倒是一改之前笃定的言论，辩解道： “嘁！ 我说的那是以前。 唐总运气好，把他给找来了。 换其他任何人来都是白搭。 告诉你们，他可不是普通的警察！” 第40章 意外收获 第40章 意外收获 门卫大爷的话让唐倩和厂长好奇。 他们围拢过来，等着门卫大爷说下文。 门卫大爷难得得到厂里两个大老板的同时关注，显得有些得意，说道： “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废话！”厂长性子比唐倩急，笑骂道： “老东西，我们要是知道，能眼巴巴地看着你嘛！ 这小警察有什么特别，赶紧说。 别卖关子啦！” “嘿嘿！” 门卫大爷端着茶盅坐在门卫室里，翘起二郎腿，悠哉悠哉地喝了一口茶才说道： “他啊……哎，你们知道通缉犯张小华吗？ 就是那个拿枪杀人抢钱的悍匪。” 厂长没想到门卫大爷这么磨叽，张嘴又要开骂，被旁边的唐倩拦住。 唐倩拽了一把亲哥哥的衣服，回答道： “知道！ 前段时间新闻上都是他的消息。 警察抓了他七八年，听说杀了十几个人吧。 他跟那位警官有什么关系吗？” 门卫大爷站起身来，凑到唐倩和厂长的身边，故作神秘地说道： “张小华就是被那个小警察打死的！ 你们还别不信，告诉你们是我亲眼看见的。 就在我家房子背后的小巷里。 那天我听到啪的一声枪响，就看到张小华拿着枪钻进小巷，跟警察迎面撞上了。 两米啊！ 脸贴着脸！ 就这么远距离！” 门卫大爷说得口沫横飞，兴起的时候还挥着手连比带划。 唐倩和厂长听得愣神。 “啪啪啪！” 门卫大爷突然连喊三声，吓得唐倩和厂长一激灵。 “嘿嘿！” 门卫大爷捂着笑，继续说道： “那小警察抬枪就打！ 三枪！ 其中一枪打在脑壳上。 张小华当场被打死！ 你们说那小警察厉不厉害？ 连拿枪的悍匪都不怕，哪会怕一个小流氓啊！ 总经理、厂长，你们安心开门做生意吧。 在咱金湖这地皮上没人敢找你们麻烦了！” 唐倩和厂长走出门卫室。 厂长大感意外，说道： “小妹，看不出来那个小警察还杀了人的！ 乖乖！ 难怪那地痞流氓在他面前像鳖孙一样。 对了，你是怎么把他请来的？” 唐倩心有余悸地回答道： “我去派出所报警，是他接待我的。 看起来他应该是派出所里的领导吧。 哥，给我准备一份礼物，我抽空给他送过去。 今天的事不是他出面，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对！对！” 厂长连连点头，说道： “是得送礼！ 这人一看就是个厉害人物！ 咱们在人家的地盘办厂，以后总有请他关照的时候。 这钱不能剩。 我现在就去准备。” …… 金湖镇李家村。 明月高挂在头顶。 周围黑漆漆的。 只有几间房里亮着微弱的灯光。 李二娃垂头丧气地站在家门口，小心地往里面张望。 这里是李二娃的祖宅。 是一栋三进院的大宅子。 李二娃的父母死了，他从兄弟姐妹手里把这栋大宅院抢了过来，一个人霸占到自己名下。 李二娃倒是做到一视同仁。 不但在外面偷摸拐骗，在家里也是撒泼打滚。 十足的地痞无赖。 如今家里人也跟他断了联系。 都怕被这个无赖给黏上。 不过这个时候李二娃却不敢踏进自家的大宅院半步，扒在门边往里面张望。 里面有十几个壮汉。 他们正在从屋里搬出成百上千的箱子装上停在院子里的几辆货车。 “滚进来！” 院子里有人大声呼喊。 “哎！” 李二娃赶紧答应，点头哈腰地快过门槛，站到其中一个手指里夹着香烟，指挥壮汉们搬运木箱的花衬衫男人面前，舔着脸说道： “三哥，您老人家怎么亲自来了。 招呼一声，兄弟们把货给您送过去不就行了嘛！” 被李二娃称作三哥的男人往李二娃脸上吐了一口烟，骂道： “二娃，老板听说在你的地盘上有一家档口被条子端了？ 你他娘的怎么搞的！ 连累周围五六个档口全部关门。 这笔损失你赔得起吗！” “三、三哥，你听我解释……”李二娃此时没有了平日的嚣张跋扈，哭丧着脸说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金湖派出所那个新上任的刑侦中队中队长，叫杨什么来着，他好像早就盯上我了。 对我的事情一清二楚。 我开的那家足疗店也被端了，我老婆被抓了现行，现在还在看守所！ 这、这事真不怪我，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就走漏了风声。 三哥，求求你帮我跟老板解释……” “哼！” 三哥冷哼一声，瞪了李二娃一眼，说道： “二娃子，你是三哥我向老板举荐的。 你自己出了纰漏，我哪还有脸面在老板面前保你。 老板不信你。 让我连夜把存放在这里的货拉走。 你啊……” 三哥指着垂头丧气的李二娃，继续骂道： “蠢货！ 什么时候被条子盯上的都不知道！ 我早就告诉过你，别TM在外面惹事，你就是不听。 现在老板不保你，好自为之吧！ 当心再进去就出不来了！” 距离李二娃祖宅几十米的漆黑村道上停着一辆黑色的越野车。 罗正拿着望远镜坐在驾驶座上，说道： “霄哥，东西快搬完了！ 咱们动手吧！” “急什么！” 杨霄缩在后座，靠着座椅呼呼大睡，被一惊一乍的罗正惊醒，闭着眼睛嘟囔道： “等货车开到院门再动手。 告诉兄弟们，把车控制起来，抓那几个领头的。 其他小喽喽不用管！” “得咧！” 罗正摩拳擦掌地答应，密切关注着李二娃祖宅的一举一动。 这是杨霄今夜布置的行动。 突袭李二娃的祖宅。 前世李二娃的祖宅就是一个制造存放大量假烟假酒的窝点。 不过不是被警方查获的。 而是被一场大火烧出来的。 前世李二娃的祖宅突发大火，烧出奚川省最大的制贩假冒高档烟酒的窝点。 李二娃因此被判二十年徒刑。 杨霄不准备等那场大火，准备提前把这个窝点端了，送给李二娃二十年牢饭，没想到还有意外的收获。 把这个制假窝点的幕后老板给引出来了。 前世警方就怀疑李二娃一个人干不出这么大的事，后面一定有更大的团伙。 可是李二娃的嘴很严。 他把所有罪责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警方一直没有查出李二娃的幕后老板是谁。 第41章 人赃俱获 第41章 人赃俱获 这个幕后的人非常谨慎。 李二娃这边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赶紧转移窝点。 如果不是杨霄连夜行动，过一晚上再来就要扑空了。 正好！ 把这一伙人一锅端了！ 轰轰！ 全部箱子装车。 货车启动。 第一辆货车往前滑动，慢慢驶出院门。 呜呜！呜呜！ 警笛声突然在静谧的乡村响起。 五六辆警车闪动警灯从黑暗中冲出来，把李二娃祖宅的出入口全部堵住。 金湖所指导员肖楠、副所长魏超永、陈明辉各自带人扑向货车和受到惊吓四处逃窜的犯罪分子。 今天晚上是大行动。 单凭杨霄刑侦中队的七八个人控制不住局面。 杨霄特意请示指导员肖楠。 才有了今天晚上的这次联合抓捕行动。 肖楠听到杨霄的汇报，意识到这是一个大案子，决定和两个副所长亲自带队，支援杨霄的行动。 警察的出现很突然。 出乎院子里所有人预料。 很多人来不及反应就被警察控制住。 只有少数几个人反应快，逃回房间里，翻窗户逃走。 罗正驾驶黑色越野车斜停在院门口，正好挡住第一辆货车，他拉开车门就向慌了神的李二娃冲去，把李二娃死死地压在身下，一巴掌拍在李二娃的后脑勺上，骂道： “李二娃，你小子不是能耐吗？ 不把咱们金湖所放在眼里。 这次栽在你罗爷的手里了吧！ 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啊！” 李二娃想要反抗，被罗正挥舞警棍一棍打在背心上，疼得他连气都喘不过来，趴在地上乖乖地被戴上铐子。 三哥趁乱躲进院里废弃的柴房。 他胆战心惊地看着几辆货车被警察查获，手下接二连三地被戴上手铐，押到货车旁蹲下。 三哥太清楚这些货车里装的是什么了。 一旦落到警察的手里，那就是十年起步的重罪。 得赶紧跑！ 不能被抓了现行。 他看到柴房里有一扇半掩的窗户，探出脑袋望了一眼，没有看到警察，赶紧翻了出去。 “哎哟！” 三哥慌了神，踩着窗框的脚底打滑，身体栽了出去，直挺挺地摔在地上。 这一下摔得可不轻。 三哥疼得两眼一黑，感觉浑身都快散架了。 他来不及查看伤势，捂着膝盖一瘸一拐地站起来。 就在他准备逃跑的时候，一道手电筒的光照射到他的身上，身边传来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 “哎哟！ 腿摔断了吧！ 我要是你就不跑了。 这么拼命干嘛！ 一瘸一拐能跑多远，还得劳烦我去抓你。 别愣着了，戴上吧！” 一对明晃晃的手铐出现在手电筒光里，在三哥的眼前晃悠。 完了！ 三哥看清举着手电筒的人带着大檐帽。 手里拎着一根警棍。 他刚才哪里是脚滑摔倒，分明就是被眼前这个警察手里的警棍绊倒的！ 三哥现在脚脖子钻心的疼。 站都站不起来。 “咦！”眼前的警察发出一声惊叹，把手电筒的光对准三哥的脸，嘀咕道： “是你啊！ 原来幕后老板是覃天宇，难怪前世李二娃被抓后打死也不愿意说出幕后老板的身份。 说了可能连吃二十年牢饭的机会都没有了吧！” 被杨霄抓获的三哥不是别人，正是前段时间在省军区大院开车逆行的司机！ 当时车上坐的人是覃天宇。 杨霄踹了他一脚。 他今天晚上还是那晚的骚包打扮，平头、花衬衫，加一条不知道真假的金链子。 如果不是看这身衣着打扮太惹眼，杨霄还没认出他来。 真是冤家路窄。 这小子又落杨霄的手里了。 这一次更惨。 被杨霄绊断了一条腿。 “你是谁？” 三哥没听清杨霄嘴里含糊的嘀咕，但是他听清了“覃天宇”三个字，吓得浑身一激灵，顾不得短腿剧烈的疼痛，噌地从地上窜起来，转身就想逃。 刚迈出脚步就感觉后腰被踹了一脚，身体腾空飞了起来，飞出几米远，重重地落在地上。 “哎哟！” 三哥连续栽了两个跟头，趴在地上叫唤，一时半会是爬不起来了。 杨霄走过来给他戴上手铐，骂道： “真是不长记性！ 在省军区大院那一脚你是白挨了！ 起来！” “是、是你！” 三哥想起身后的警察是谁了！ 他浑身汗毛倒立。 也不知道是因为疼的，还是吓的，后背被冷汗浸透。 这个警察知道他跟覃天宇的关系！ 覃天宇虽然在蓉城黑白通吃。 可是因为是省军区司令的儿子，覃天宇在外面依然维持着合法商人的形象。 如果因为自己的落网，让警方盯上覃天宇…… 三哥不敢再想下去。 他很了解覃天宇的做事风格。 覃天宇会跟他撇清任何关系，甚至不惜杀人灭口！ “警官！警官！” 三哥这个时候是真怕了，他被杨霄从地上拎起来，顾不得浑身的疼痛苦苦哀求道： “咱们也算老相识。 你是覃老板的朋友，就是我童三的朋友。 你把我放了，我给你十万！ 不！ 二十万！” “想什么呢！”杨霄一巴掌拍在三哥的脑袋上，拖着他走进李二娃家的院子，把他跟其他犯罪嫌疑人丢到一起，说道： “进去以后老实交代问题。 那才是你唯一的生路。 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蹲在旁边的李二娃看到童三被抓回来，心里安安松了一口气。 这家伙要是逃了，这里的事情就得他一个人扛了。 这下好了，主犯变从犯。 罪名能轻一点了。 “杨中队长！” 肖楠在公开场合以中队长称呼杨霄，她站在货车旁边大声呼喊： “你快来看看！” 杨霄走到货车旁。 这个时候货车车厢里的箱子已经被打开，里面装的全是高档香烟和名贵的洋酒。 不过这些东西都是假的。 按几辆货车所装货物的数量，涉案金额保守估计达几千万！ 甚至更多！ 其中一辆货车里还装着制造假烟假酒的工具。 这是一个大型制假贩假的窝点！ 金湖派出所又破大案了！ …… 锦溪大酒店，总统套房。 覃天宇刚刚应酬完，喝了很多酒。 在两个女人的伺候下洗了澡，躺在松软的床上。 覃天宇还没来得及享受女人的服务，就被急促的铃声惊扰了兴致。 第42章 杨宁出事 第42章 杨宁出事 “老板，童三在李家村被抓了！” 覃天宇接通电话，得到一个坏消息。 他一脚把趴在身上的女人踹下床，挥手把她们赶出房间，翻身从床上起来，走到宽大的落地窗边，点燃一根香烟，说道： “慌什么！ 童三的嘴很严。” “可、可是……”电话里的人小心地说道： “老板，抓人的警察您也认识。 他叫杨霄！ 他知道童三和您的关系。 会不会因此怀疑到您？” “杨霄！” 覃天宇掐灭刚刚点燃的香烟，脑子里浮现出一个爱哭鼻子的小屁孩形象，说道： “那又怎么样！ 童三只是我的司机。 在外面干了什么事情，我怎么知道。 警察就算怀疑，也没有证据。 你亲自拿五十万，送到童三的家里，让童三的老婆去看守所里带话，就说我会好好照顾他的家人。 我想童三知道该怎么做。” “是！” 电话里的人应声答应，然后挂断电话。 砰！ 覃天宇心情烦躁，抓起桌上的酒瓶砸在地板上。 酒瓶碎裂。 玻璃渣子四散飞溅。 房间里充斥着名贵的红酒香气。 李家村的窝点为蓉城市几十家酒吧会所提供烟酒。 每天为覃天宇带来几十万净利润。 就这么没了！ 覃天宇恨得牙齿痒痒。 正当生意哪有捞偏门来钱快！ 覃天宇不是做生意的料。 就算有父亲在奚川撑着，还是做什么亏什么。 明面上的万军地产，也一直亏钱。 不然也不会想方设法跟韩阳的远东集团合作。 直到覃天宇把手伸进黑色地带。 才迅速积累起大量的财富。 人一旦尝到甜头，就不会轻易收手。 覃天宇目前最赚钱的还是那些见不得人的非法买卖。 杨霄的行动打了覃天宇一个措手不及。 他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被断了一条财路倒是其次。 李家村被查封，还有张家村、王家村。 覃天宇很快就可以再起炉灶。 重新掌握蓉城娱乐场所假烟假酒的市场。 让覃天宇感到烦心的是杨霄，这是个他无法掌控的不确定因素。 杨霄的整个行动没有透露任何风声。 他拉拢的那些警察应该都没有得到关于这次行动的消息。 这是个危险的信号。 可能是杨霄单独行动。 也可能是更高层的人直接向杨霄下达抓捕命令。 不管什么原因。 覃天宇开始注意到杨霄这个同为省军区大院出来的警察。 “杨霄！” 覃天宇对杨霄没什么印象。 他比杨霄大六七岁。 跟杨霄的姐姐是一波在省军区大院长大的孩子。 杨霄读小学，覃天宇已经读初中。 杨霄读初中，覃天宇离开省军区大院去外省读大学了。 覃天宇只记得杨霄是个跟在姐姐杨宁屁股后面，爱哭的小屁孩。 现在出息了！ 当警察了！ 听说最近走了狗屎运，立了个一等功！ 覃天宇每次回家都会听到父亲覃山岩的念叨。 居然把手伸到覃天宇的碗里！ 找死！ 覃天宇拿杨宁没有办法，还对付不了一个小崽子嘛！ 覃天宇重新拿起电话，直接在手机键盘上按出一个电话号码。 电话很快拨通。 接听电话的人没有说话。 覃天宇似乎已经习惯对方的沉默，说道： “老八，去南方找几个枪手，帮我办一件事。” “不用那么麻烦，我可以。” 电话里的人沉默了很久才开口。 声音嘶哑。 像是被人掐住脖颈在说话。 覃道： “不行！ 这次的目标身份有些特殊。 还是外地的过江崽稳妥。 事成以后把那些人送出国去。 我不希望留下隐患。” “好！” 电话里的人没有反驳，得到覃天宇的指示后马上答应，然后挂断了电话。 嘟嘟！ 覃天宇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取下手机电池，拿出里面的手机卡，折断后转身丢进卫生间的马桶里。 …… 杨霄刚刚带人回到金湖派出所。 福安区刑侦大队大队长汪勇就得到消息赶了过来。 覃天宇的动作很快。 这次汪勇是带着市局刑侦支队的命令赶来接手案子。 金湖所所有人都为杨霄感到不公平。 这个案子是杨霄找到的线索。 也是杨霄带队负责的抓捕行动。 当场查获涉案金额高达几千万的假冒烟酒。 是蓉城近年来破获的最大制贩假案件。 杨霄的功劳最大。 可还没来得及审讯，上面就来人强制接手案件的侦办。 上次尤贤东的案子这样，这次还是这样。 真把刑侦中队中队长当豆包了。 不过这次杨霄并没有强硬地对抗。 他很配合地把嫌疑人和物证交给了汪勇。 因为杨霄知道，这个案子查到童三就算到头了。 不管怎么审讯都得不到任何一点关于覃天宇违法犯罪的证据。 覃天宇可不是尤贤东。 他的背景更深。 覃家在蓉城的关系盘根错节。 而且覃天宇并没有直接参与犯罪。 杨霄知道覃天宇在前世被判处死刑。 制贩假烟假酒显然达不到死刑的量刑标准。 覃天宇身上隐藏着更严重的犯罪行为。 在这个的小案子上较劲没有意义。 杨霄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出租房。 自从当了刑警，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 然而今晚注定不平静。 杨霄的头刚刚挨着枕头，放在床头充电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杨霄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赶紧翻身从床上起来，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接通电话： “妈，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小霄！”关淑云的声音透着几分焦急几分担忧，问道： “你姐姐跟你联系了吗？” “姐姐？没有啊！”杨霄从今天下午开始就在金湖所忙着处理李二娃的事情，晚上又布置对李家村的抓捕行动，没有时间跟杨宁联系，问道： “妈，你别着急。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关淑云哽咽着说道： “你姐可能出事了！ 晚上十点过，家里接到你姐打来的电话，是你爸接的。 可能信号不好，你爸没听清你姐说了什么。 电话很快就挂断了。 等我再打过去，你姐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到现在也没联系上她。” 晚上十点过！ 现在是凌晨一点！ 已经过去三四个小时了。 杨宁不会无缘无故给家里打电话，也不会失联这么久。 杨宁出事了！ 第43章 车祸 第43章 车祸 杨霄瞬间没有了瞌睡。 他翻身从床上起来，抓起手机和钥匙出门。 昨天上午杨霄和严勋通过电话。 严勋告诉杨霄，他跟杨宁约好下午去蓉城市郊的洛岱县。 跟一家名叫瑞恒的制药厂谈合作的事。 他们应该去洛岱县了！ 等等！ 罗正那小子好像就是洛岱县人。 杨霄拿出手机拨通罗正的电话。 “喂！”罗正迷迷糊糊地拿起电话。 杨霄已经来到出租房楼下，打开车门说道： “洛岱县是不是有一家瑞恒制药厂？” 罗正听到杨霄的声音，马上变得精神起来，以为又有什么行动，回答道： “霄哥？ 瑞恒制药厂是洛岱县最大的民营企业。 就在青龙山工业园里。 霄哥，出什么事了？” 杨霄没有解释，问道： “你在洛岱县有关系吗？ 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昨天下午有没有两个红星生物医药公司的人去瑞恒，名字是杨宁和严勋。 他们什么时候离开的？ 还有……” 杨霄不想把事情往坏的方向想，可是姐姐杨宁已经失联几个小时，很可能遭遇了什么危险，犹豫了片刻继续问道： “还有，帮我打听一下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县里有没有发生重大的交通事故或者刑事案件。 我现在去洛岱县。 有消息马上联系我。” “霄哥，让我跟你一起去吧！” 电话里传出罗正下床穿衣服的声音，罗正没见过杨霄这么着急，意识到出事了，说道： “我在洛岱县有关系，带我一起去，万一有什么事也能帮你。” “好！” 杨霄犹豫了片刻，他现在不知道杨宁发生了什么事，身边带着个可靠的人确实比他一个人方便，说道： “我马上来接你！” 杨霄开车来到罗正家的楼下，看到他已经站在路边，拿着手机大声地喊道： “……你别管现在几点，马上帮我联系你们厂厂长，问清楚下午到底有没有这两个人来厂里，什么时候走的！ 要不你把厂长的电话给我，我给他打电话！ 那来这么废话！ 十万火急！ 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呢！” 罗正见杨霄把警车停在身边，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说道： “霄哥，我有一哥们就在瑞恒制药厂，他马上帮咱们核实那两个人的行踪，你别着急。 这两个人犯什么事了？” 杨霄启动汽车，在凌晨一点的街道上疾驰，回答道： “杨宁是我姐！ 今天下午去了你们洛岱县以后就失联了。 我担心她出事。” “啊！” 罗正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赶紧安慰道： “霄哥，你别着急。 洛岱县离青龙山不远。 兴许咱姐顺道去山里玩了。” “但愿吧！”杨霄紧握方向盘。 杨宁在晚上十点的时候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随后电话再也无法打通。 杨霄刚才一直在拨打杨宁的电话，语音提示暂时无法接通。 这是个很反常的行为。 但愿杨宁平安无事，只是手机暂时没有信号。 罗正见杨霄一脸紧张，犹豫了很久，小心地说道： “霄哥，我还有一个朋友，是洛岱县人民医院的护士，要不……算、算了！咱姐肯定没有出事。 咱们到了洛岱，就能找到她。” “打电话！” 杨霄语气坚定地说道： “联系你那个在医院的朋友，问问她昨天晚上有没有一个名叫杨宁的病人被送来。” 杨霄现在就想赶紧确定杨宁的行踪。 洛岱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如果杨宁真发生了意外，肯定会被送到县人民医院。 “哎！” 罗正答应着，在手机里翻找出电话，连续拨打了四五次，才接通。 “小敏……” 罗正咋呼的声音变得温柔起来。 “敏你妹啊！”然而电话里的人显然没那么客气，在电话里骂道： “罗正，你有病啊！ 咱们已经分手啦，你别再缠着我了，好不好！ 半夜三更打电话，你到底想干什么！ 信不信我告你骚扰……” 罗正尴尬地看了杨霄一眼，他害怕对方挂断电话，赶紧说道： “小敏，你听我说……正事！这次真是正事！ 我想问你，县医院昨天下午或者昨天晚上有没有收治一个叫杨宁的女人？ 帮帮忙！ 求求你了！ 真是十万火急的大事！” “有啊，怎么了？”电话里的人听到罗正说出杨宁的名字，马上就回答。 咯吱！ 杨霞猛踩刹车，警车在马路上留下一条长长的刹车印记，紧张地看着罗正手里的电话。 罗正拨打电话开的是外放。 电话里女人的声音清楚地传了出来。 杨霄紧张地问道： “是不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长头发，看起来很有气质。 跟她一起的是一个脸型方方正正的男人，名叫严勋？” “罗正，谁在说话？你小子到底在搞什么？”电话里的人听到杨霄的声音，疑惑地问道。 罗正也急了，吼道： “这是我的领导，金湖刑侦中队中队长！ 他问你什么，你就赶紧回答，哪那么多废话！” “罗正……”电话里的人被罗正吼了，想要生气，最后还是说道： “昨天晚上八点过，631省道洛岱段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三辆车连环相撞。 造成三人重伤，两人轻伤。 伤员送到咱们县人民医院。 我参与了这次救护任务，其中有一个女性伤者当时神智还算清醒，她说她叫杨宁。 至于男人嘛…… 重伤的三人都是成年男性，我们没有办法核实身份，已经由县交警大队在调查了。 你可以问他们。” 果然出事了！ 严勋很有可能在车祸中身受重伤！ 如果严勋死了，前世的万亿生物医药集团胎死腹中。 杨霄并不是心疼钱。 他虽然知道前世发生的事情，可是这一世很多事情也因为他的重生而发生改变。 比如姐姐杨宁。 如果不是因为杨霄的重生，她就不会参加文静组织的同学会，不会跟严勋相遇，不会投资红星生物医药，更不会跟严勋一起到洛岱县遭遇车祸。 这些都是前世没有发生的事情。 杨霄根本就无法意料。 而且跟杨霄越亲近的人，受到的影响越大。 这样的影响有好也有坏。 是杨霄没有办法控制的。 第44章 蓄意谋杀 第44章 蓄意谋杀 “姐，千万别死啊！” 杨霄默默地祈祷。 他驾驶警车风驰电掣地赶往洛岱县人民医院。 凌晨三点，杨霄抵达医院。 门口站着一个身穿长裙的姑娘。 她看到罗正从警车上下来，赶紧迎了上来。 “小敏，你怎么来啦？” 罗正有些意外地看着姑娘，向杨霄介绍道： “霄哥，这是我前女友，刘敏。” 刘敏看都没看罗正一眼，带着心急如焚的杨霄走进医院大楼，说道： “同志，你别着急！ 我刚才去急救科问了一下，你要找的杨宁在车祸中没有受到严重伤害，只是脑震荡，现在还在昏迷中。 已经送到普通看护病房了。 至于另外一个叫严勋的……他的伤势很重！ 现在还在抢救！” “呃！” 罗正看着前女友和杨霄肩并肩走进医院大楼，才撇着嘴磨磨蹭蹭地跟了上去。 也不知道这小子干了什么。 人家姑娘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叮咚！ 电梯门打开。 一个戴着口罩的女人从电梯里出来。 她低着头从杨霄的身边走过。 “咦！” 杨霄转头看了女人一眼。 虽然女人带着口罩，杨霄还是一眼就认出她，心中疑惑道： “她怎么在这里！” 杨霄来不及多想，跟着刘敏走进电梯里。 杨宁头上缠着纱布，安静地躺在病床上。 她的脸色红润。 身上也没有其他伤。 杨霄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赶紧拿出手机拨通家里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关淑云颤抖的声音传来： “小宁？” “妈，我是杨霄。”杨霄极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说道： “我找到姐啦！ 她跟严勋到洛岱县出差，手机没电了。 对……我现在就在姐姐身边。 别担心，没出什么事。 姐睡着了，明天一早我就让她给你们打电话。 妈，你们早点休息吧。” 这个时候还是先不要告诉父母杨宁出车祸的事，免得让他们担心。 等杨宁醒了以后再说吧。 罗正和刘敏站在病房门外。 罗正伸出脑袋外病房探了一眼，舔着脸走到刘敏身边，嬉皮笑脸的说道： “嘿嘿！ 小敏，今天真是要感谢你……” “别！我受不起！”刘敏瞥了罗正一眼，满脸的怨气，说道： “你可别自作多情，我这是给你领导面子！” 刘敏双手插在胸前，从病房走开，对紧跟在身后的罗正说道： “严勋！ 是那位伤者的丈夫吗？ 你最好提前告诉你的领导，他的伤势很重，要做好心理准备。 伤者醒了以后不能受到刺激，最好别告诉她，另外一个伤者的情况。 就这样吧！ 回去睡觉了！ 以后没事别再给我打电话了，看见你就心烦！” “嘿嘿！”罗正厚着脸皮把刘敏送到医院门口，看着她坐上出租车，等到车开走才撇了撇嘴嘀咕道： “要不是霄哥的事儿急，我才不会给你打电话呢！ 哼！ 还是那副臭脾气，难怪现在还没找到男朋友！” 第二天。 阳光照进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房间。 病床上昏迷一夜的杨宁慢慢睁开眼睛，她看望着病房的天花板，眼里流露出恐惧的目光。 罗正手里拎着稀饭包子推门进来，看到杨宁睁开眼睛，高兴地说道： “姐，你可算醒啦！ 我这就去给你叫医生……” “你是谁？”杨宁想要从病床上起身，但是刚抬起头就感觉天旋地转，无力地倒在病床上。 “哎！姐，你别乱动啊！” 罗正被吓得赶紧放下稀饭包子，说道： “我叫罗正。 是金湖派出所刑侦中队的辅警。 你弟弟杨霄，是我的中队长。 他让我留在病房照顾你。” “杨霄来了！”杨宁听到杨霄的名字两眼放光，对罗正说道： “同志，杨霄现在在哪里？ 快……快把他找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他说。” 罗正安慰道： “姐，你别急。 霄哥现在去外科手术室，跟你一起的那位朋友正在接受手术。 不过你别担心啊，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 我现在就给霄哥打电话。” 杨宁看着罗正离开病房，她放在被子下的手在微微地颤抖。 严勋的情况不妙。 昨天晚上八点过送到医院，就在抢救。 凌晨被送进手术室。 现在还没有从里面出来。 杨霄把罗正留在杨宁的病房，就找到医生了解情况。 他很可能被截肢！ 现在县人民医院只能进行清创处理，先保住严勋的命，后续救治得转到医疗条件更好的医院。 杨霄只能通知红星生物医药公司派人过来。 当杨霄接到罗正的电话，听说杨宁醒了，赶紧回到病房。 杨霄冲进病房，看到医生正在对刚刚苏醒的杨宁做全面的检查，着急地问道： “医生，我姐没事吧？” 医生扶了一下眼睛，说道： “你姐姐很幸运，没有受到正面撞击。 身体没有受伤。 不过脑部受到冲击，刚醒来的这段时间可能会感到眩晕和恶心。 这都是正常反应。 在观察两天就可以试着下床了。” “谢谢医生！” 杨霄把医生送出病房，回到杨宁的身边说道： “姐，你可吓死我了！ 还好你没事，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跟爸妈交代。” “小霄……” 杨宁突然拉住杨霄的手，目光死死地盯着杨霄，压低声音说道： “这不是普通的车祸！ 那辆卡车是故意撞上来的！ 如果不是严勋在紧急关头打了方向盘，我可能已经死了！” “什么！” 杨霄心头大惊。 他相信杨宁的判断。 杨宁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女人，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样的判断。 她能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就说明这场车祸真的有问题！ 杨霄脸上不动声色，拍着杨宁的手安慰道： “姐，别想那么多。 这件事我交给我，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杨宁默默地点头，轻声问道： “小霄，是严勋救了我！ 他在卡车撞来的时候急打方向盘，调转了车头的方向，让驾驶座一侧受到直接撞击。 我才没事。 他……现在怎么样了？” “还好！” 杨霄安慰道： “我刚刚从那边过来，医生说他没有生命危险。 姐，放心吧。 红星生物医药公司的人已经赶来了。 我们决定把他送到蓉城的大医院救治。 没事的！” 第45章 线索 第45章 线索 上午十一点，严勋被推出手术室。 他依然处于昏迷状态。 县人民医院不具备救治的条件。 在红星生物医药公司的人赶到医院后，联系上严勋的家人。 给他办理了转院的手续，把他送到蓉城市第一人民医院继续治疗。 杨宁不适合移动，继续在洛岱县人民医院继续观察治疗。 下午，杨霄安排好医院的事情，赶到县交警大队。 事故科的交警接待了他。 事故责任清楚。 卡车司机对这次事故负主要责任。 司机疲劳驾驶。 在省道与严勋驾驶的汽车迎面相撞，随后又撞到另外一辆对向驶来的汽车。 本次事故共造成三人重伤，两人轻伤。 万幸的是没有造成人员死亡。 因为重伤人数达到三人。 卡车司机已经被拘留。 杨霄问道： “师兄，我想要提审那个卡车司机。” “杨中队长，这恐怕不合规矩啊！”交警为难地说道： “你说卡车司机存在主观故意的行为，这是很严重的刑事指控。 涉嫌故意伤害，甚至是故意杀人。 单凭受害者的主观判断，如果没有其他足够的证据，我们很难向刑侦大队申请立案。 杨中队长，你也是搞刑侦的。 知道办案的流程。 还请不要为难我们。” 交警对杨霄还算客气，不过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杨霄想要审讯卡车司机的要求。 杨霄想要查清楚事情的真相，看来得想其他办法了。 这一次杨霄无法凭借前世的记忆，只能依靠自己寻找线索，解开姐姐杨宁车祸的真相。 不过交警还是给杨霄看了事故发生时的监控录像。 车祸发生在刚刚建成的省道。 沿途加装有很多摄像头。 虽然事发在晚上八点，周围光线昏暗。 摄像头还是记录在事故发生时全部过程。 严勋驾驶的别克商务车从西往东，向蓉城方向行驶。 别克车的车速并不快。 一辆卡车突然变道，越过黄实线，迎面向正常行驶的别克车撞来。 别克车发现情况不对，紧急向右打方向盘。 正如杨宁所说，这一下救了她的命。 卡车撞在别克车主驾驶一侧。 在发生撞击后卡车没有刹车的迹象，依然顶着别克车往前冲，再撞上后方一辆轿车后才停了下来。 整个过程发生在一瞬间。 交警在一旁说道： “卡车司机已经交代，他从外省拉了一车货回到奚川，因为货主催得急，整个行程二十个小时几乎没有休息。 事发前刚刚把货卸完。 在返回洛岱县的路上犯困，引发了这场事故。 经过我们的调查和现场勘察，确实没有发现故意撞击的行为。 杨中队长，你是不是想多了？” 杨霄相信杨宁！ 而且这起车祸确实存在疑点。 卡车在与别克车相撞后依然没有刹车就很可疑。 因为按照正常人的反应，在事故发生后下意识就会踩刹车。 除非是新手。 卡车司机显然不是刚学会开车。 是什么原因让他没有刹车？ 难道真的睡着了？ 显然更不可能！ 杨霄反复查看监控视频，问道： “师兄，卡车司机从哪里拉的货，运到哪里查了吗？ 还有他的高速通行记录。” “杨中队长，你这就是难为我们了！” 交警对杨霄的较真和不信任已经显得有些不耐烦，解释道： “我们只是交通事故鉴定部门。 刑事案件不归我们管啊。 而且我们也没有足够的人手调查这么详细。 要不你去县刑侦大队汇报这件事？ 看能不能立案。 如果立案了，你们刑侦查起来不是更方便嘛！” 交警这是在向杨霄下逐客令了。 杨霄只当没有听懂，坐在电脑前滑动鼠标，查看事故发生前后一段时间的监控记录。 “咦！” 在事故发生后七八分钟，交警的警车和救护车还没有抵达事故现场，一辆红色的跑车出现在视频发里。 它的速度很慢。 甚至在事故的现场停留了十几秒钟。 杨霄再次回看视频。 他注意到红色跑车停靠的位置很怪，并不是被撞的三辆车旁边，而是在卡车的尾部，卡车司机站在那里不停地拨打电话。 红色跑车停下后，卡车司机有一个把电话放下，弯下腰的动作。 看起来红色跑车的司机与卡车司机进行过短暂的交流。 杨霄指着视频里的红色跑车问道： “师兄，能够看清这辆车的车牌吗？” 交警歪着脑袋看了一眼，摇头说道： “光线太暗。 别说车牌，是一辆什么车都看不清楚啊。 不过前面两公里有一个省道收费站，如果它进了洛岱县城，应该能拍下车牌。 你点省道进城方向的两个监控摄像头看吧。” 交警的监控系统与派出所警务监控系统大同小异。 杨霄熟练地找到监控记录，翻出事故发生后几分钟的视频，慢慢地查看。 红色跑车离开事故现场半个小时，依然没有出现在省道的收费站。 杨霄又倒回去查看事故附近的摄像头。 确定红色跑车没有返回。 难道它拐到其他岔路口了？ 杨霄没有放弃，再次查看省道收费站的监控，直到两个小时后，也就是晚上十点过，几辆救护车进入收费站，快速通过后向洛岱县城的方向开去，红色跑车终于出现在收费站的监控中。 它没有离开！ 一直停在事故地和收费站之间的某个地方。 等到救护车拉走事故的伤员，才跟在救护车的后面进入收费站。 如果不是红色跑车在卡车司机身边停留了十几秒，杨霄也不会注意到这辆车，即便它在事故现场停留两个多小时，也只会以为是停车看热闹的。 正是这十几秒，让杨霄产生了怀疑。 他一直追查到红色跑车开进收费站的画面。 收费站光线充足。 不但清楚地拍到红色跑车的车牌，还拍到了驾驶红色跑车的司机。 “是她！” 杨霄这是不到二十四小时内第二次看到这个人。 第一次是今天凌晨。 她与杨霄在医院的电梯门口擦肩而过。 虽然当时她戴着口罩。 但是还是被杨霄一眼认出来。 出现在视频里的女人是文静！ 电脑定格的画面中，她没有戴口罩，穿着杨霄在医院看到她时一样的衣服！ 第46章 大队长郭澜 第46章 大队长郭澜 文静有很大嫌疑！ 第一次杨霄与她在医院碰面可能是巧合。 第二次她开车路过事故现场也可能是偶然。 第三次跟随救护车出现在收费站的监控里就肯定有问题了。 正好严勋和杨宁跟文静的关系都不太好。 她有重大的嫌疑！ 如果卡车司机是有人指使，那个买凶的人就很可能是文静。 杨霄从交警的电脑上拷贝了两段录像。 他走出交警大队后拨打了市局局长莫林的电话。 杨霄没有把杨宁出车祸的事情告诉父母。 杨镇南和关淑云的身体都不太好。 万一急出病来，更麻烦。 不过杨霄在第一时间联系了莫林，把杨宁的情况向他做了汇报。 莫林是蓉城市公安局局长，早晚会得到消息，告诉他一来想暂时瞒着父母，二来有莫林过问，能更快地查清交通事故。 要不然杨霄也不可能轻易从交警大队带走录像。 毕竟福安区的刑警管不到洛岱县。 没有区里的介绍信，洛岱县交警和刑警没有配合杨霄的义务。 “小霄，宁宁怎么样了？”莫林一直在等杨霄的电话。 如果不是杨霄拦着，他这个蓉城市公安局局长已经赶到洛岱县了。 杨霄走出交警大队，找了个僻静的角落，说道： “爹，我姐没事。 只是轻微的脑震荡。 观察两天，如果没事就可以出院了。 我已经跟爸妈联系，你们别担心。 不过……” “臭小子，有什么事就说，在我面前还吞吞吐吐的！”莫林的脾气跟杨镇南有的一比，要不两人怎么会成兄弟呢。 杨霄说道： “我姐这次遭遇的车祸有问题！ 我怀疑是有人故意干的。 目标可能是我姐，也可能是严勋，或者他们两个都是目标。” “有什么证据吗？”莫林沉声问道。 杨霄回答道： “有点眉目。 不过我得请您帮我调查一下那个卡车司机。 他的人际关系，银行账户往来。 还有我想亲自到看守所审讯卡车司机。 我需要您的授权。” “嗯！” 莫林沉默了片刻，说道： “调查卡车司机没有问题。 你能不直接去看守所审讯嫌疑人。 首先没有立案，其次事故发生在洛岱县，就算立案也是县刑侦大队侦办。 而且按照回避原则，这个案子你也不能参与。 臭小子，我知道你急。 可是你要记住，你是警察！ 办案子得讲规矩，不能任性妄为。” 莫林把杨霄教训了一顿，继续说道： “这个案子由洛岱县刑侦大队侦办。 你可以协助。 放心，洛岱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是个可靠的人。 交给她，我放心！” “好，谢谢您！”杨霄听出莫林话里的意思。 莫林没有让杨霄回避。 反而让他协助洛岱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办案。 意思就是变相地同意杨霄参与到案件的侦办中。 只是不能喧宾夺主。 同时隐晦地告诉杨霄，洛岱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是他的人，完全可以信任。 杨霄挂断电话后不久，一个陌生电话就打到他的手机上。 打电话的是个女人。 自称洛岱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名字叫郭澜。 她问清杨霄的地址就挂断了电话。 十几分钟后，一辆JEEP越野车停在杨霄的身边。 副驾驶的窗户落下。 开车的女人向杨霄招手，喊道： “杨霄？ 上车，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杨霄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轰！ JEEP越野车发动机发出一阵轰鸣，加速向主干道窜了出去。 杨霄打量郭澜。 搞刑侦的女警察可不多。 能当上刑侦大队大队长更是凤毛麟角。 整个蓉城市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刑侦大队，女大队长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郭澜不到四十。 身穿黑色的运动套装。 齐肩的头发整齐地梳理成马尾，扎在脑后。 看起来精明干练。 JEEP越野车停在河边。 郭澜拉起手刹，从后座拿来一个文件袋递到杨霄的面前，说道： “莫局长已经说明情况。 这个案子我们刑侦大队已经正式立案。 这是卡车司机的资料，你先看一下，然后把发现的线索告诉我。 等会我带你去看守所。” “好！”杨霄打开文件袋，一边翻看资料，一边向郭澜说起在交警大队查看监控录像时发现的线索。 并且明确指出文静具有重大嫌疑。 陈选洪！ 三十九岁！ 绰号陈莽子。 户籍地址是奚川省蓉城市巨峰区杨柳街28号。 有犯罪前科。 曾经因为赌博罪、盗窃罪和故意伤害罪，先后三次被判刑，分别获刑两年、五年和九年，两年前刑满释放。 目前以开货车，帮人拉货为生。 这是一个老油条！ 他这辈子几乎一半的日子都在监狱里度过。 家里有两个孩子。 由父母抚养。 老婆在他第二次服刑的时候跟其他男人跑了。 这样的人没有家庭观念，跟光棍没有什么区别。 这就是一个社会闲散人员。 只要给钱，他们什么都敢干。 文静怎么会和这样的人扯上关系？ 杨霄记得杨宁跟他提起过，文静的父母是奚川某国有企业的高级管理人员。 家境优越。 难道是韩阳给她找的人？ 杨霄已经认定文静具有重大嫌疑。 不单单是直觉。 从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文静具备作案的动机，并且几次出现在案发现场。 差的只是把文静和陈选洪联系起来的证据。 郭澜听取杨霄提供的线索，没有立刻发表意见，说道： “我们正在调查陈选洪的人际关系，通话记录和核实他最近一段时间银行账户的信息。 走吧，咱们去会会这个陈莽子！” 按照交通法，在一次交通事故中重伤人数等于大于三人，且对本次事故负主要责任，司机将被拘留三十天。 三十天后如果被证实存在违法行为，将依法追究司机的刑事责任。 从本次交通事故来看，陈选洪只是疲劳驾驶。 违反了交通法规，并没有更加严重的违法行为。 只要积极赔偿受害人，很大可能会在三十天拘留期满后被释放。 三十天对陈选洪来说并不长。 因此他在看守所很自在。 即使被带进审讯室，脸上的表情依然很轻松。 第47章 查明幕后真凶 第47章 查明幕后真凶 审讯室里。 杨霄坐在郭澜的身边，冷静地看着坐在对面的陈选洪。 郭澜负责侦办案件。 这次审讯也是以她为主。 杨霄只是负责协助，记录陈选洪的口供。 杨霄的心理年龄已经超过四十岁，不再是冲动行事的毛头小子。 即便面对害得姐姐躺在病床上的凶手，也表现得足够冷静。 郭澜对杨霄的表现有些意外。 特别是杨霄所表现出来的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稳，出乎郭澜的预料。 难怪年纪轻轻就能够击毙悍匪张小华。 在蓉城警界，杨霄绝对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郭澜在来看守所的路上接到一个电话。 刑侦大队的手下查到陈选洪与文静的通话记录。 并且昨天下午和今天早上，陈选洪的账户收到两笔，共计二十万的巨额汇款。 而汇款人正是文静。 这些证据已经能够证明文静买凶杀人。 文静不是职业罪犯。 她的反侦查能力几乎为零。 根本经不起调查。 现在郭澜只要拿到陈选洪的口供，就可以抓人。 她显得胸有成竹。 “陈选洪，这是第几次进来啦？”郭澜没有直奔主题，她一边翻看文件，一边漫不经心地调侃。 陈选洪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斜靠在椅子上，说道： “警官，不就是交通事故嘛！ 又没有死人，有什么大不了的。 让保险公司赔钱咯。 我的车买了两百万商业险，足够赔他们的医药费啦。 别整得那么严肃，我可不是吓大的！” “是嘛！”郭澜合上文件，盯着陈选洪的眼睛，问道： “你那辆卡车的商业保险是昨天下午才买的吧。 按照保险公司的规定，商业保险要到次日零点生效。 如果我没有记错，交通事故发生在昨晚八点四十三分。 很遗憾，事故发生在保险生效之前，保险公司不会赔付。” “呃！”陈选洪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他那辆二手卡车是从朋友那里买来的，从来就没有买过商业保险，似乎对保险的条例也不熟悉，叫嚣道： “你别吓唬我！ 反正我买了保险，保险公司就得赔！ 我管它零点，还是两点。 我不懂法，别跟我扯这些。 你们到底要问什么？ 赶紧问！ 问完了我还得回去睡觉呢！ TMD，前天打了一晚上麻将，现在还犯困呢！” 郭澜笑着说道： “真巧啊！ 下午买了商业保险，晚上就发生了严重的交通事故。 我们是洛岱县公安局刑侦大队的刑警，你是不是该给我们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刑警！” 陈选洪懒散的身体一震，涣散无神的目光出现一丝慌乱。 他挪动一下身体，侧面对着杨霄和郭澜，视线飘忽不定，极力避免与郭澜如刀般的目光对视，耍无赖地说道： “就这么巧！ 碰上我开车犯困的时候。 我能有什么办法。 没被撞死算他们运气好。” 郭澜察觉到陈选洪的变化。 他现在虽然看起来很轻松，但是内心已经慌了。 他在猜警察为什么找上他。 不知道警察掌握了多少信息。 这种从完全放松的状态到突然的紧张，是最容易犯错的时候。 郭澜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老婆是文静的表嫂吧？” “什么表嫂，是堂嫂……呃！”陈选洪条件反射般否认，刚开口就意识到不对，可惜想要闭嘴已经来不及了。 文静家在蓉城有头有脸，自然有不少穷亲戚攀附。 这些穷亲戚往往会在外人面前吹嘘跟某某人有亲戚关系。 这种亲戚关系越近，脸上越有面子。 陈选洪听到郭澜的话完全是下意识的反驳。 好厉害的女人！ 把犯罪嫌疑人的人性完全摸透了。 三言两语就让嫌疑人自己露出了马脚。 这审讯的手段让杨霄大开眼界。 难怪被莫林如此看重。 陈选洪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看到郭澜嘴角翘起的微笑，意识到中了这个女警察的圈套。 他怎么也没想到只一个晚上的时间，警察查到文静的头上。 计划很完美啊！ 到底哪里出现了纰漏，引起了警察的怀疑？ 郭澜乘胜追击，继续说道： “你们干的事是什么罪，不用我多说了吧！ 你是监狱的常客，里面的政策应该比我更清楚。 老实交代，或许能早几年出来。” “我不认识什么文静！” 陈选洪脖子一梗，脸皮直抽抽，最后还是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认定只要不开口，警察就拿他没有办法。 郭澜并不着急，拿着笔敲击桌面，说道： “对了，你可以什么都不说。 不过你也别盘算出去以后怎么花那二十万了。 就算是交通事故，那笔钱也会被冻结。 你出去以后取不出来。 不但如此，你还得背负一笔巨额的民事赔偿。 名下所有资产都会被拍卖。 你觉得文静会帮你承担这笔债务吗？ 她早就移民开曼群岛，发生这样的事，你以为她还会待在国内吗？ 一个星期前，文静的父母就拿到漂亮国的签证，预定了三天后出国的航班。 你就算想以这件事要挟她，三十天后走出看守所，恐怕都找不到她人。 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帮文静办事，最后却什么都得不到，你觉得值吗？” 陈选洪不在乎家庭，不在乎法律，可他在乎钱！ 郭澜的话正中陈选洪的要害。 当得知刚刚到账的钱被冻结，浑身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脸皮逐渐变得扭曲，脑子开始盘算。 陈莽子人如其名。 脑子做事冲动，脾气火爆，不过脑子不太灵光。 听了郭澜的话，越想越觉得是一笔亏本的买卖。 妈的！ 被文静那娘们当猴耍了！ 当时听到二十万，脑子发热，什么都没想就答应了。 现在算起来，二十万还TM不够赔医药费的！ 最后自己还得欠一屁股债。 他们一家拍屁股出国了，到哪找人要钱去！ “CNMD！” 陈选洪咒骂道： “臭婊子敢算计我！ 我TM不好过，也不能让你逍遥！ 政府，我交代！ 是文静花二十万，让我开车撞人的！ 她早就想找人教训那个叫严勋的小白脸，找我商量了几次，最后决定制造一场交通事故，把小白脸杀了！” 第48章 抓捕 第48章 抓捕 陈选洪如实交代他和文静谋划杀人的过程： “我开车跟了那个小白脸好几天，一直找不到机会。 昨天中午，文静给我打电话，说小白脸出城了。 她告诉我地方，我就开车去了。 一直跟着他到了洛岱县的一个厂里。 这个时候文静又说，要把车里的女人一起撞死，事成后再给我十万。 我TM就想啊，撞一个是撞，撞两个也是撞，有钱不赚那TM不是王八蛋嘛。 他们的命好，正好后面来了一辆车，否则就被我直接推进河里了！” 陈选洪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犯罪表现出一点悔恨，反而有一种报复文静的快感，笑得很狰狞，继续说道： “政府，我这算是检举揭发吧！ 你们可得把我的话记清楚，我是从犯，主犯是文静。 是她想杀人，自己又没那个本事，才找到的我！ 嘿嘿！” 审讯到此结束。 杨霄拿到了文静买凶杀人是关键证据。 下一步就是对文静进行抓捕。 文静是外籍，为了防止她外逃，郭澜首先向市公安局出入境管理处发布了协查通报。 同时布置抓捕方案。 …… 2003年6月28日。 黄道吉日。 利动土开工。 今天是远东集团欧洲村项目奠基的日子。 位于石马区的农业专项规划用地被围上了红色的栅栏。 工地门口挂满了横幅。 场地内红旗招展。 一块宽四米的红色地毯从门口一直铺到奠基仪式的主会场前。 主管农业的副省长马博文、蓉城市委书记黄光华、石马区区委区政府的领导都会悉数到场，参加奠基仪式。 欧洲村的奠基标志着远东集团的温室大棚农业项目正式启动。 明年脚下的这片土地就会出现数不清的高科技温室大棚。 种植出来的瓜果蔬菜将远销欧美日等发达的西方国家。 每年为奚川带来数千亿外汇收入。 所有人都很兴奋。 仿佛已经看到光明的钱途。 奠基仪式马上开始。 远东集团董事长韩阳携夫人文静，以及其他集团高层和合作伙伴等候在红毯边，迎接省市区三级政府领导的到来。 万军地产的覃天宇也在现场。 他现在已经与远东集团深度捆绑。 欧洲村内一半的项目都是由万军地产开发。 覃天宇看了一眼意气风发的韩阳，低声说道： “韩总，你这次可是在蓉城露了大脸啦！ 咱们蓉城还没有开发过这么大的项目吧。 听说你在港岛的股市也有投资。 什么时候带小弟玩玩？ 这盖房子资金回笼太慢，小弟手里的那点现金不够用了啊！” “哈哈！” 韩阳面带笑容，向身边的人点头，说道： “覃老弟，投资有风险，入市需谨慎啊！ 我在港岛的投资都是交大叫闹，给拙荆争点零花钱。 如果覃老弟有兴趣，可以拿百八十万出来。 不过我可不能保证稳赚不赔哟。 来啦！” 街角有闪动警灯的警车出现。 韩阳整理被熨烫得笔直的西装，上前两步，走到迎接队伍的最前列。 迎面开来四辆警车。 后面没有跟着政府部门的专车。 当四辆警车停在韩阳的面前，在场的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他们眼看着十几个警察从车里出来。 郭澜和杨霄坐在第一辆警车里，他们打开车门，从韩阳的身边走过，来到文静的面前。 郭澜亮出逮捕证，说道： “文静，我是洛岱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郭澜。 你涉嫌买凶杀人。 请你配合，跟我们回警局接受调查。” “啊！” 簇拥在韩阳夫妇周围的人同时惊呼，他们下意识地后退两步。 韩阳更是一脸的铁青。 今天是他精心准备的奠基仪式。 不但邀请了省市区三级领导，还有多家电视台的记者在现场采访。 目的就是为项目造势。 扩大欧洲村项目在奚川的影响。 借此造成舆论，哄抬投资的港股股价。 这是他骗局最重要的一环。 没有想到在奠基仪式开始前出现了纰漏。 领导没有到，公安局先来抓人。 而且抓的还是他的老婆文静。 罪名更是惊世骇俗。 买凶杀人！ 这、这怎么可能！ 文静怎么可能背着他干这样的事！ 韩阳不相信。 不过文静听到郭澜说她是洛岱县的刑警后就慌了。 她求助地看着韩阳，嘴皮不停地哆嗦。 杨霄从腰间拿出手铐。 “等等！” 韩阳一声大喝。 一群身穿黑色西装的人从工地里冲了出来。 他们把警察团团围住。 还有人走向扛着摄影机拍摄的记者。 韩阳心里很清楚，不管文静干了什么，今天不能让警察当众把文静带走，至少现在不行。 否则不但达不到为他的欧洲村造势的目的，还会造成非常恶劣的影响。 他在奚川谋划的一切都将付诸东流。 杨霄愣愣地看了韩阳一眼，说道： “怎么？ 韩总，你难道想暴力抗法！ 现在我们是依法执行逮捕命令，你要想清楚后果！” “是你！” 韩阳认出杨霄，他的眼皮抽动了两下，以为是杨宁对他们夫妻的打击报复，才会特意选在今天闹这一出，目的就是让他出丑。 韩阳强忍着怒气，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我认识你，你是跟在杨宁身边的那位警官。 如果文静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我代她向杨宁道歉。 还请高抬贵手。 过了今日，我亲自带文静到贵局接受调查。 我以远东集团董事长的身份担保！” “杨宁？” 覃天宇这个时候已经退到几米之外，与韩阳夫妇拉开了距离。 他不知道韩阳心里打的算盘，跟其他人一样，今天也是受远东集团的邀请，出席奠基仪式。 对于此时出现的意外抱着吃瓜的态度，没有打算插手。 不过在听到杨宁的名字后留了个心眼。 他看向杨霄，先是觉得眼熟，再看马上认出那不就是跟在杨宁身边的小屁孩嘛！ 杨宁的弟弟，杨霄！ 这小子行啊！ 敢大闹省重点项目的开工奠基仪式。 果然是个做事不计后果的愣头青。 覃天宇看看杨霄，又看看一脸阴沉的韩阳，心里暗暗想道： “看来这次不用我出手，有人会对付你了！ 哼！ 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以为有杨镇南撑腰，就可以在蓉城为所欲为！ 这次看你怎么死！” 第49章 心虚 第49章 心虚 杨霄轻蔑地笑了，对韩阳说道： “远东集团董事长？ 好大的名头！ 不过它大不过法律！” 咔嚓！ 杨霄把手铐戴在文静的手腕上。 “干什么！” “你们要干什么！” “退后！” “……” 就在杨霄把手铐戴在文静手腕上的时候，周围的刑警突然大声呵斥，并且亮出随身携带的伸缩警棍。 那些围拢的黑衣人蠢蠢欲动。 他们逐渐缩小包围圈，用身体顶撞刑警。 其中两个从韩阳的身边窜出来，挡在杨霄和文静的中间，试图阻止杨霞把文静带走。 杨霄冷冷地看着韩阳，问道： “韩总，看来你是想要把事情闹大？” “哼！” 韩阳冷哼一声。 事情本来就闹大了。 今天的事情要是传出去，不但他在奚川的项目会受到影响，就连在港岛的股票也会受到牵连。 韩阳没有看郭澜一眼。 他知道，今天的行动肯定是杨霄搞的鬼。 韩阳死死地盯着杨霄，威胁道： “小伙子，你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葬送了大好的前程。 你信不信，我现在只要打一个电话，就能让你脱下这身警服，从我的眼前滚蛋！” “我还真不信！” 杨霄对韩阳的威胁无动于衷，抬手推开挡在眼前的两个高个子黑西装男人，伸手去拽躲起来的文静。 杨霄的手劲很大。 其中一个男人被杨霄推得连连后退，差点撞在韩阳的身上。 杨霄前世虽然性格懦弱胆小，但是从小就接受杨镇南的军事化管理，经常被送到部队锻炼。 身体的核心力量非常强。 寻常三四个人不是他的对手。 韩阳请的保安都是普通的退伍军人，看起来人高马大，不过没有人会傻到跟警察直接作对。 那是犯法！ 因此被杨霄推开后也没有更加过激的举动。 他们只是围拢在一起。 用身体阻拦警察把人从现场带走。 其他刑警见杨霄动手，全部散开，举起伸缩警棍驱赶围拢的黑西装。 有人甚至亮出了插在腰间的手枪。 “老公！” 文静被杨霄拽出来，交到郭澜手里。 犯罪嫌疑人是女人。 杨霄在动手的时候动作还有些收敛。 郭澜就没有那么多顾虑，直接上手控制住不断挣扎的文静，拖着她往警车走。 “啊！” 文静吓得大声哭喊： “老公，救我啊！ 放开我，我是远东集团董事长的老婆，我们是开曼群岛的公民，你们没有权利抓捕我。 我要请律师！ 老公，快来救我啊！” “噢！” 在场的人听到文静的呼喊，脸上露出异样的表情。 韩阳对外的宣传一直是爱国商人。 这次从广原省来到奚川省投资，也是为了响应国家的号召，带动内陆地区的经济发展。 文静的呼喊算是把韩阳塑造出来的人设击碎了。 谁能想到口口声声爱国的韩阳居然变更了国籍，成了外籍华人！ 韩阳气得浑身哆嗦。 眼看事情即将失控，他拿出电话拨通了蓉城市委书记黄光华的电话。 可是一连拨打了四五次都无人接听，最后干脆关机了。 韩阳心里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继续拨打其他领导的电话。 最后终于有人接了韩阳的电话，是某位省领导的秘书，他没有给韩阳说话的机会，直接告诉韩阳，今天的奠基活动领导们临时有事，都没有办法到现场了。 糟了！ 韩阳浑身一抖，脸色剧烈变化。 现在他已经顾不上文静，必须尽快弄清楚省里发生了什么变化，居然对他和远东集团投资的项目发生如此变化。 要知道昨天晚上他还在酒店与蓉城市委书记黄光华推杯换盏。 黄光华拍着胸脯保证蓉城市会全力支持远东集团。 黄光华不但是蓉城市委书记，还是奚川省委常委，他的表态就代表省委省政府表态。 是什么原因让各级领导同时缺席今天的奠基仪式？ 公安局的人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抓人？ 不是巧合！ 政府做的任何事情都不会是巧合！ 难道…… 不可能！ 远东集团的项目是他一手策划。 这是一个连环套。 现在刚刚才进行到第二步。 用政府规划用地做抵押，从银行贷款投资港股。 现在投资的港股还没有启动。 整个计划除了韩阳，没有任何人知道背后的秘密。 就连文静也被蒙在鼓里。 难道奚川省的领导就不怕他宣布撤资，暂停远东集团在奚川的所有投资吗？ 那可是几千亿的大项目！ 韩阳站在人堆里，脑子疯狂地盘算。 骗子有的时候连自己都骗。 只有这样才不会露出马脚。 韩阳就是一个高明的骗子。 他在奚川省画出的大饼确实迷惑了很多人，就连他也以为自己能够策划出几千亿的大项目。 没有想想远东集团在奚川的实际投资额其实少得可怜。 就在韩阳愣神的时候，刑警们已经驱散围拢在身边的黑西装们，郭澜拖着文静，把她塞进警车里。 咔嚓！咔嚓！ 闪光灯在人群中闪烁。 摄影机镜头对准瘫坐在警车里，哭得稀里哗啦的文静。 记者们在人群中寻找韩阳的身影。 看到他被黑西装们簇拥着走进项目工地。 覃天宇跟在韩阳的身边，他小声地说道： “韩总，我早就说过，你的女人是个祸害。 你早晚会死在她的手里。 希望她的事情不会影响到项目的正常开发。” “不会！” 韩阳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今天奠基仪式的取消是因为公安局对文静的抓捕行动，说道： “我不知道文静干了什么！ 这件事情跟我没有关系！ 我想贵省也不会因此放弃如此大的项目。 覃总请放心，你只管安心建设，其他的事情交给我。” 韩阳看似镇静，其实内心很急。 他离开项目工地后立刻驱车前往省政府。 这个时候的他依然天真地以为只要能够跟省领导解释清楚误会，远东集团和奚川省的合作还可以继续。 现在韩阳已经骑虎难下。 计划进行到一半，几亿的银行贷款全部投入到港岛股市。 如果这个时候项目中断，骗局就将被揭穿，到时候韩阳的下场会很惨。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韩阳心里没底，坐在车里显得有些心虚。 第50章 争夺股权 第50章 争夺股权 “……本台消息，今年来我省投资最大的石马区欧洲村高科技农业实验项目原定于今日上午举行的奠基仪式取消……” “……原因很可能与远东集团董事长韩阳的妻子文静涉嫌卷曲一起故意谋杀案有关。 目前远东集团已经发布声明，文静不是集团股东，也未参与集团的管理。” “……警方还未就此事发布公告，我台将密切关注案件的发展……” “……远东集团董事长韩阳于今天下午三点，在锦溪大酒店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开澄清涉及远东集团的不实言论，并表示全力配合警方的调查，绝不会姑息任何犯罪分子……” 晚上七点，洛岱县通往蓉城市的省道上，杨霄驾驶汽车送杨宁返回蓉城。 电台的新闻正在滚动播报今天发生的大事。 杨霄冷笑道： “大难临头各自飞！ 韩阳这是要彻底跟文静划清界限了。 文静没救啦！” 坐在副驾驶的杨宁没有说话，起身把收音机关掉，提醒杨霄认真开车。 她和严勋就是在这条路上出事的。 现在再次经过，当时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依然心有余悸。 逮捕文静，案件已经侦破，接下来就是审理和提交检察院公诉，等着法院判刑。 杨霄不再参与后续的工作。 他回到洛岱县以后就直接来到县人民医院。 将凶手被抓获的消息告诉杨宁。 凶手是文静！ 杨宁得到这个消息，坐在病床上很久没有说话。 两人毕竟是同学。 曾经还是很好的朋友。 虽然因为严勋的事情闹得很不愉快。 可是没想到文静会这么狠心，要致她和严勋于死地。 被转到蓉城市第一人民医院的严勋也有消息，他的双腿被截肢，一只眼睛也近乎失明。 这辈子就是个废人啦！ 杨霄本来不想告诉杨宁，可架不住杨宁的再三追问。 当杨宁得知严勋的伤势如此严重，当即决定出院，她要赶回蓉城，陪在严勋的身边。 杨霄拗不过杨宁，只得给她办理了出院手续，亲自开车带她回蓉城。 此时蓉城第一人民医院的住院部大楼已经乱了套。 严勋的母亲何芳带着一大家子人想要闯进病房，让完成手术刚刚睡醒过来的严勋在股份合同上签字，把红星生物医药公司的股份转到他弟弟严果的名下。 “阿姨！阿姨！” 红星公司的员工挡在病房门口，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严总刚刚做完手术，需要静养。 股份的事情等以后再说好不好？ 咱们先出去，不要影响了其他病人休息！” “不行！” 何芳大声地呵斥道： “严勋现在已经是个残废，就算康复了也不能管理公司！ 严家和何家的人这次必须进入公司的管理层。 股份也必须无条件转让给他弟弟。 否则谁知道你们会不会背着我们偷偷搞鬼！ 可能过几天公司就不姓严啦！ 你们让开！ 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们别管！” 红星公司的人一阵头大。 严勋从来没有在公司提起过他的家里人，没想到刚出事就冒出来这么奇葩的一大家子。 严勋还没死呢！ 就迫不及待地出来抢公司的股份。 同样是儿子，何芳为什么对严勋和严勋的弟弟差别这么大呢！ 这是要把严勋往死里逼啊！ 红星公司刚刚有点起色，如果落到这样的一家人手里，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要黄啊！ 严果二十七八岁，面对母亲和红星公司的员工激烈冲突无动于衷，坐在医院过道的椅子上，拿着手机不停地通话，言语间对哥哥严勋没有丝毫的关心： “……死不了！ 还没签字呢！ 我妈跟我大姨、三舅，还有几个叔叔正在闹呢！ 就今天晚上的事吧……我哥的公司能卖多少我不知道，怎么也得几千万吧。 到时候给你买辆法拉利！ …… 真的！ 骗你是小狗……” 住院部的走廊越闹越凶。 就连医院的护士和保安也无法阻止何芳和她的家人大闹。 同楼层的病人和家属全都挤到门口。 得知事情的真相后纷纷指责何芳太不讲理了。 大儿子刚刚做完手术，就带着家人大闹医院，帮着小儿子抢股份。 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母亲！ 何芳对周围人的指责还不在意，反而跳起来破口大骂。 得！ 遇到浑人了！ 看热闹的人惹不起，纷纷退回到病房里。 “全部闭嘴！” 走廊的楼梯口有人大声地呵斥。 “杨教授！” “杨总！” 红星公司的员工看到出现的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杨宁赶到医院。 她没有想到会见到这样一幕。 本来就因为受伤，苍白的脸色变得铁青。 喊话的是杨霄。 他的嗓门够大，一出声就震撼整栋楼层。 有严勋的亲戚想要破口大骂，转身看到杨霄身上的警服，识趣地闭上了嘴。 红星公司的员工挤开严勋的家人，让杨霄扶着杨宁走到严勋的病房门前。 杨宁虽然身体虚弱，但是摆出大教授的架势，严肃中带着威严。 再加上身穿警服的杨霄紧跟在后面。 何芳和其他严勋的家人一时间弄不清楚杨宁的身份，吵闹的动静消停了一些。 “小霄，留在门口，不许任何人进来！” 杨宁按着杨霄的手叮嘱。 杨霄点头答应道： “姐，放心吧！ 有我在，没人能踏进严勋的病房一步！” 杨霄转身扫视闹事的亲戚。 有胆小的在杨霄的目光下不敢抬手，心虚地退进人堆里。 病房里。 严勋浑身缠满绷带，就连脑袋也被绷带包裹住，只露出一只眼睛。 他的全身到处插着管子。 周围摆满了各种仪器。 严勋已经醒了。 不过又没有完全醒。 一只眼睛无神地盯着苍白的天花板。 听到病房的门开启，也没有任何反应。 “你……还好吗？” 杨宁看到严勋的惨状，强忍着内心的悲痛，走到严勋的病床边。 听到杨宁的声音，严勋的眼角抽动了一下，微微侧头，把目光挪到乌云密布的窗外。 杨宁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抚摸严勋被绷带包裹住的脸。 是严勋救了杨宁。 否则现在杨宁也跟严勋一样，半死不活地躺在病床上。 也可能现在已经死了！ 第51章 闹剧 第51章 闹剧 “你走吧，我想静一静！” 严勋终于开口，声音嘶哑。 他在转动方向盘的时候就坦然面对死亡。 可是老天爷给他开了玩笑。 把他从鬼门关放了回来。 严勋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废人。 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杨宁。 杨宁没有走，眼泪从脸颊滑落下来，依然轻轻地捧着严勋的脸，说道： “你记得吗？ 我读大三那年，你在图书馆偷偷向我表白，我也是这样回答你的。 你真的想我走吗？” “……” 杨宁的话勾起严勋的回忆。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 回不去了！ 一切都回不去了！ 这段时间是严勋最高兴的时候。 红星生物医药公司的研发取得巨大进展，更重要的是喜欢的人陪在身边。 他以为能够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可惜命运是残酷的。 一场车祸结束了他所有美好的幻想。 杨宁在严勋的耳边轻声说道： “这次我不走了！ 我们结婚好不好？ 你还活着，还可以继续研究！ 我帮你完成你的梦想，带领红星生物医药公司做大做强！ 好不好？” 严勋的身体一震。 他睁开唯一的一只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杨宁。 他没有想到杨宁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的决定！ 要知道他已经是个连生活都无法自理的废人！ 这辈子离不开轮椅。 杨宁嫁给他是不会幸福的！ 严勋轻轻摇头。 他不能毁了杨宁！ 可是杨宁没有放弃，她靠在严勋的怀里，说道： “知道吗？ 天翔死了以后，我以为不会再爱上别人。 直到再次遇到你。 我卖掉了跟天翔准备结婚的新房。 里面有我们最美好的回忆。 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在试着放下天翔，慢慢接受你。 现在你得到了我的心，狠心再放下我吗？ ……” 杨宁不管严勋有没有在听，默默地述说内心的感情。 她没有注意到，一滴眼泪从严勋的眼角滑落。 遭遇车祸，身受重伤，严勋没有流泪。 醒来后得知自己变成残废没有流泪。 听到门外最亲的人为了争夺股权发生激烈的争吵，也没有流泪。 现在严勋听到杨宁发自内心的表白终于忍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 门外吵闹仍在继续。 何芳见杨宁独自进入严勋的病房有些慌了。 她上前质问杨霄： “你是哪个警察局的？ 这是我家的家事，你凭什么不让我进去见儿子！ 信不信我投诉你！” 杨霄摘下帽子，脱掉身上的警服，只穿一件白色的衬衫，低头看着严勋的母亲，说道： “我现在不是警察！ 我姐姐是严勋公司的大股东！ 现在他们在里面商量事情，谁也不许进去！ 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股东？什么大股东？” 何芳和严勋的其他家人急了，他们以为严勋是红星公司的老板，公司就是严勋一个人的，这个时候怎么冒出来一个股东，这不是要跟他们抢严勋的财产吗！ 这还得了！ 何芳像是被踩了尾巴，噌地从地上跳了起来，嚷嚷道： “放屁！ 我怎么不知道儿子的公司有什么股东！ 我告诉你，你休想唬我这个老婆子！ 公司是我儿子的！ 他现在废了，就该把公司交给我小儿子！ 你们谁也别想抢走！” 红星公司的人见何芳又要发飙，赶紧挤到杨霄的面前，挡住严勋的家人，有人在人群里忍不住大声喊道： “杨教授是红星的股东，我们都知道！ 严总曾经在公司公开表示，他不在公司，杨教授可以代替他行使公司总经理的职务。 我们只听杨教授的！ 你们算什么东西啊！” “对！我们只听杨总的！”红星公司有人大声应和。 这样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引起何芳和她带来的那帮亲戚极大的不满。 有人甚至叫嚣要冲进病房。 找严勋对质。 钱真是个好东西，能让人六亲不认。 “别担心！” 病房里严勋和杨宁能清楚地听到门外越闹越凶的动静，杨宁安慰道： “有小霄在。 他们闹不起来！ 你能跟我说一说你家里的事吗？” “我……” 严勋终于再次开口。 这是一个好的征兆。 只要严勋愿意对杨宁敞开心扉，杨宁就有信让严勋再次焕发活力和斗志，重新振作起来。 即便严勋双腿被截肢，一只眼睛失明，他依然是那个才华横溢的男人！ 严勋向杨宁讲述他的家庭。 杨宁安静地听着。 严勋的老家在奚川南部山区。 两岁的时候父母去到城里务工。 第二年就在城里生了弟弟。 严勋一直跟爷爷奶奶在农村生活。 直到十五岁，爷爷奶奶先后去世，他才被父母接到城里。 或许是因为分开太久，即便严勋学习成绩优异，也得不到父母的喜爱。 严勋考上县里的重点高中。 何芳非但不高兴，还希望他辍学，提前进厂打工。 最后还是严勋同意不找父母要一分钱学费，父母才勉强让他完成高中的学业。 严勋考上京都大学。 父母以无法承担高昂的学费为由，拒绝严勋外出求学。 严勋又只能妥协，到家乡奚川大学读书。 并且答应父母把每学期的奖学金上交。 这才走进大学的校园。 毕业后严勋第一次创业。 他的父母不但不支持，还三天两头地上门要钱，把乱七八糟的亲戚安排到公司里。 严勋的第一次创业就这么结束了。 没有赚到钱，反而亏得一塌糊涂。 五六年前严勋创办红星生物医药公司。 他吸取了第一次创业失败是教训，不再允许父母进入公司，更不再给一个亲戚提供工作岗位。 这一次严勋做的很决绝。 无论父母怎么闹，都不再妥协。 也因此彻底与家人闹掰。 小儿子年纪大了，要买房子要结婚，这都得指望严勋。 何芳不敢逼得太紧。 只要严勋按时给家里汇钱，倒是消停了一段时间。 现在严家人见严勋废了，就想着捞一票大的，撺掇着何芳出面帮小儿子抢夺红星的股份。 才有了走廊外的闹剧。 这或许就是原生家庭的悲哀。 他们把严勋视为挣钱的工具，趴在他的身上疯狂地吸血。 直到严勋没有任何价值为止。 严勋的讲述很平静。 听不出任何一点感情。 第52章 釜底抽薪 第52章 釜底抽薪 杨宁抚摸着严勋的额头，说道： “好了！ 别想那么多。 这件事交给我吧。 你现在需要好好地休息，养好身体。 等你出院，我们就结婚！” 杨宁为严勋关掉头顶刺眼的大灯，打开病房的门走了出去。 有杨霄在，外面的人确实没有冲进病房。 不过闹出的动静也不小。 就差动手了。 杨宁的出现让走廊里的人陷入短暂的安静。 不但红星公司的员工望着杨宁，就连何芳和其他亲戚也盯着杨宁。 杨宁的身体晃了一下。 杨霄赶紧伸手扶住，说道： “姐，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我还是送你回去吧！ 这里的事先别管了！” 杨宁摇头，把胳膊从杨霄的手里抽出来，朗声说道： “我叫杨宁，是红星生物医药公司的股东之一。 很抱歉，以这样的方式与大家见面。 其实公司的运营很不好。 早就出现了问题。 以严总的身体，也不能继续管理公司。 我和严总商量，决定撤资，对公司申请破产保护。 变卖公司资产，偿还财务。” 杨宁的话引起红星公司的员工窃窃私语。 他们没有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 几个女员工忍不住抹眼泪。 “债务？” 何芳以为儿子很有钱，没想到冒出来什么债务，问道： “你说的话我不信！ 你让我儿子出来，亲自告诉我！” 杨宁的目光变得犀利，盯着何芳说道： “你想严勋死吗！ 他现在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怎么出来跟你说？ 刘财务，你告诉严总的母亲，公司欠了多少钱！” 一个中年妇女从红星公司的员工人群里走出来，说道： “咱们公司五六年都没有收益。 靠着之前的投资人输血，勉强维持公司的运营。 不过今年上半年几位投资人全部撤资。 那些投资变成了严总的个人借款。 一共是三千五百万！ 如果杨总也撤资，还要另外支付几百万。 总债务应该超过四千万。 就算破产，清算资产也不够抵偿债务。” 刘财务说的都是实话。 红星生物医药公司确实勉强维持到现在。 就等着新研发的药物在下半年投入市场。 严勋这样的状态，虽然所有人都感到惋惜，但是也没有其他办法。 杨宁盯着眼珠子滴溜溜转的何芳，问道： “听说您想把严总的股份转给您的小儿子。 那太好了！ 还请你们得到严总股份以后把属于我的那笔投资款还给我。 不多，两百万！” “妈！”严果哪还有心思打电话，赶紧来到何芳的身边。 何芳的眼皮直抽抽！ 她直勾勾地盯着杨宁，说道： “你在吓唬我！ 我已经打听清楚了，我儿子公司生产的药马上就要投产。 公司要开始赚钱了！” 杨宁扯动嘴角，说道： “那又怎么样！ 你的儿子已经废了！ 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 我可以马上抽走资金，带走你儿子公司的所有人。 当然，还有他的研究成果。 让你儿子的公司破产！ 我另外成立新的公司，重新申请生产批号。 虽然过程麻烦点，但是赚的钱都是我自己的！ 你！得到的只有四千万债务！” “哎呀！没天理啊！” 何芳见闹不成，变成撒泼耍浑，坐在地上捶胸顿足地哭喊起来： “老头子，你睁开眼看看吧！ 咱们严家被外人欺负啦！ 他们要抢了你儿子的公司，还要抢了我们的钱！ 老天爷啊！我该怎么办啊！” 杨宁哪能被这样的阵势吓到，说道： “刘财务，把严总母亲带来的股权转让协议拿进去，让严总签字！” “啊……” 何芳见有人上前拿她手里的股权转让协议，哭喊到一半哑住了，反而死死拽着不松手，转过头往亲戚的人群里张望。 严勋的父母是山里人。 没有什么文化。 哪知道股权转让的事。 来医院大闹，甚至还准备好了股权转让协议。 很明显是有人在背后给何芳出阴招。 杨宁刚才的话不是对何芳说的，而是说给何芳的狗头军师听。 你们不是要抢股份吗？ 那就给你来个釜底抽薪！ 交给你一个债务缠身的烂摊子。 如果红星倒闭，杨宁只要有足够的资金，还真可以另起炉灶。 严果就算拿到严勋的公司股份，那也是一堆的债务。 何芳看到人群里有人偷偷地摇头。 更是死拽着协议不放。 她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杨宁咒骂道： “抢我儿子公司的恶女人！ 我记住你了！ 你、你给我等着……” “把手放下！”杨霄岂容杨宁被人随意咒骂，上前一步挡在杨宁的身前，瞪着眼睛怒吼。 杨霄自从击毙张小华，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变化，也许连杨霄自己都没有察觉，他的身上带着一股煞气。 心智脆弱的人连跟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杨霄这一声大吼把何芳吓了一跳。 她虽然不服气，但是在杨霄面前也不敢在嚣张，嘴里嘀嘀咕咕地把手放下，在小儿子的拉拽下不情不愿地离开医院。 吵闹了一个晚上的走廊终于安静下来。 杨宁的身体还很虚弱，她扶着墙坐在过道的椅子上，对围拢在周围的红星员工说道： “时候不早了，行政部安排几个人轮流在医院照顾严总。 其他人早点回去休息吧。 大家放心，红星公司不会倒闭。 严总还是你们的老板，以后公司的管理暂时由我负责。 直到严总康复为止。” “好啊！” 红星员工们终于听到一个好消息。 自从严勋重伤后，所有人都人心惶惶。 红星不是严勋一个人的红星。 它凝聚了所有员工的梦想和汗水。 红星的万里长征已经走完最后一程，所有人都不希望它倒在终点前。 杨宁的话给红星人吃下一颗定心丸。 这何尝不是杨宁平时在红星所展现出来的魅力的结果。 红星员工们早就把杨宁当成了老板之一。 严勋病房门前的人逐渐散去。 杨霄坐到杨宁的身边。 他心疼杨宁，说道： “姐，你何必把责任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咱们家不缺那点钱。 就算两百万投资打了水漂，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们可以再挣。 你……” 杨宁有些累了，靠在杨霄的肩头，打断杨霄的话，说道： “弟弟，我这样做跟钱没有关系！” 第53章 专案组 第53章 专案组 坏了！ 杨霄心里咯噔了一下。 不为钱！ 那就是为了感情！ 杨宁这是动真感情啦！ 要是没有出事，杨霄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毕竟严勋在前世是一个正派的成功商人，在社会上的名声还不错。 姐姐跟他在一起也算般配。 现在…… 能不能再成为成功的商人，杨霄不知道，可他的身体已经残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站起来了。 杨宁跟他在一起会幸福吗？ 然而杨霄知道姐姐的脾气，认准的事情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前世一直没有从跟覃天翔的那段感情里走出来，一辈子没有再嫁人。 哎！ 杨霄只能在心里默默叹气。 这也许就是命吧！ 然而杨宁接下来的决定更大胆。 她辞去了奚川大学的教授职务，成为红星生物医药公司总经理，全心为严勋打理公司。 这件事杨霄和父母几个月后才发现。 他们拿这个女儿也没有办法。 最后只能尊重她的决定。 第二天。 杨霄处理好姐姐的事情，按时出现在金湖派出所。 有人比她更早。 洛岱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郭澜的JEEP越野车已经停在金湖所的门口。 郭澜看到杨霄，摇下车窗，喊道： “杨霄，上车！” “郭大队长？” 杨霄看到郭澜有些意外。 她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洛岱县审讯文静吗？ 怎么一大早跑到金湖镇来啦？ 杨霄没有多想，跟所里打了个招呼，坐上了郭澜的车。 郭澜等杨霄关上车门，马上启动汽车，说道： “带你去一个地方！ 对了，文静昨天晚上已经交代，是她用二十万的价格雇佣陈选洪，开车故意撞击严勋和杨宁所乘坐的汽车。 没有证据表明韩阳参与了本案。 案子结了。 案件已经上报检察院，相信很快就会对文静和陈选洪提起公诉。” “嗯！” 这个结果跟杨霄预想的差不多。 韩阳是高明的骗子。 他图谋的是钱。 不会、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雇凶杀人。 而且他跟严勋和杨宁没有直接矛盾。 都是文静这个女人的嫉妒心作祟。 接下来文静将为自己的愚蠢行为付出惨重的代价。 郭澜对蓉城的街道很熟悉。 开车在道路上东拐西转，进入一家位于城乡结合部的物流园里。 这里是石马区！ 距离物流园不远就是省里从远东集团规划的三千多亩土地。 那里建筑机械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施工。 一派繁荣的景象。 杨霄昨天就是在这里抓捕的文静。 只不过昨天杨霄去的是工地修建在北面的气派的项目部大门。 现在绕到了西边。 哗啦啦！ 郭澜把车停在一间仓库前。 卷帘门自动打开。 越野车直接开进仓库里。 “这是……” 杨霄打开车门，看到周围都是忙碌的人。 仓库中间摆了一张长桌。 上面除了放着几台电脑，堆满了各种文件。 “跟我来吧！” 郭澜在前面领路，把杨霄带进一间临时改建的办公室。 杨霄在里面看到了莫林。 以及其他几个身穿便衣的警察。 有奚川省警察厅主管经济犯罪的副厅长佟磊、省公安厅经侦处处长罗建、蓉城市公安局经侦支队支队长孙立娟、石羊区公安局局长申良才。 杨霄对这三个人并不陌生。 他经常在内部刊物上看到关于他们的报道。 这是一个级别很高的联合办案组。 由省厅直接牵头。 “佟副厅长、莫局长、孙支队长、申局长，你们好！” 杨霄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办什么案子，还是规规矩矩地向四人敬礼问好。 申良才看着杨霄满意地带头，对莫林说道： “莫局，他就是杨霄吧！ 好！很好！ 你可得答应我，等咱们专案组解散，就把他调到我们石马区来。” 莫林向杨霄招手，笑骂道： “得了吧！ 咱们蓉城区县公安局，就你们石马人员编制严重超标。 你说你今天找我要了几批人了！ 杨霄，过来！ 给你介绍一下……” 莫林得到省公安厅副厅长佟磊的同意，对杨霄说道： “根据你提供的线索，省政法委万国书记上报省委省政府，命令省厅成立远东集团特大经济犯罪专案组。 由省厅佟副厅长任组长。 省经侦处罗处长和我任副组长。 对韩阳和远东集团在奚川的投资进行秘密调查。 你身后的洛岱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郭澜同志也是专案组成员之一。” 杨霄立马反应过来，是他那天在家里对王万国说的话起作用了！ 王万国为此成立了专案组。 看仓库里的景象，专案组已经工作一段时间了。 只是不知道查出什么没有。 杨霄心情有些忐忑。 他那天在王万国面前说的完全是前世所发生的事情。 他重生后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 杨霄不能完全依靠前世的记忆准确预测事情的走向。 省厅副厅长佟磊在莫林介绍完专案组基本情况后，接过话来说道： “杨霄，终于见面啦！ 你向万国书记提出的推测很大胆。 我们专案组根据土地抵押和项目建设两个方面对韩阳和他的远东集团展开了调查。 果然发现里面有问题！” 郭澜拿起一份文件，递到杨霄的面前。 杨霄低头翻看。 上面详细地罗列了远东集团和韩阳私人名下的所有银行流水。 其中就有两笔，加起来近五亿的银行抵押贷款在省政府把规划土地划拨给远东集团后的第二天流入远东集团的账户。 这两笔钱在收到后几小时就分批流入到一个韩阳开始的海外账户上。 随后港岛一只冷门股票的股价出现波动。 从最新一期披露的股东名单来看，韩阳已经成为该上市公司的第三大股东。 文件的后面还有几十张照片。 这些照片拍摄的是一些建筑设计图纸。 杨霄不懂建筑。 不过看到图纸后还是一眼就看出来它们是商品楼的平面图。 啪！ 佟磊一掌拍在桌子上，怒气冲冲地说道： “简直丧心病狂！ 这就是赤裸裸的诈骗！ 远东集团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搞什么高科技温室大棚项目。 它是为了骗取土地搞房地产开发！ 我从事经侦工作这么多年，还没有见过如此胆大包天的犯罪！” 第54章 密会 第54章 密会 别说你没见过，这个案子在前世那也是被誉为国内第一大诈骗案。 奚川全省上下被韩阳骗得团团转。 造成巨大的经济和名誉损失。 案发后被处理的官员达一百多人。 现在奚川省公安厅已经成立专案组，对韩阳展开调查，应该能及时挽回损失吧！ 佟磊继续激动地说道： “现在！ 划拨给远东集团的三千多亩土地上，修建的不是奚川老百姓翘首以盼的农业项目，而是打着欧洲村幌子的房地产开发项目！ 当这些建筑立起来，我们省委省政府怎么跟奚川的老百姓交代！ 杨霄，我现在命令你加入专案组，参与本案的侦破！” 这个时候加入专案组？ 杨霄从手里拿到的文件来看，专案组已经收集到韩阳大量违法犯罪的证据，可以收网了。 这个时候让杨霄加入专案组是不是晚了一点？ 他瞥了莫林一眼，看见莫林不动声色地点了一下头，马上明白怎么回事了。 杨霄虽然没有参与案件的侦破，但是提供了关键线索。 引起了政法委书记王万国的注意。 这才成立专案组，从银行流水和建筑工地施工项目入手，查明韩阳的犯罪行为。 专案组得到王万国的指示，让杨霄加入专案组完成后续的任务，为将来的立功受奖做准备吧！ 不然用不着专案组组长、省厅副厅长不会亲自下达命令。 只需要市局经侦处处长孙立娟就可以把杨霄调到专案组来。 也许莫林在中间又做了不少工作。 这个干爹，为了杨霄的仕途还真是没少操心。 …… 金龙鱼山庄是蓉城市远郊一家不起眼的农家乐。 藏在翠英山的半山腰。 门口没有显眼的招牌。 开车路过，从外面看只是一家普通的农家小院，很容易让人忽略。 然而真正进去过的人才知道里面别有洞天。 小院分里外两进。 破旧的外院只是幌子。 里面的内院才是山庄的核心，装修得非常富丽奢华。 停放的都是百万级豪车。 服务员清一色身高一米七以上，身姿婀娜的漂亮女子，紧绷的旗袍勾勒出完美的身材，端着珍馐美味走过，不着痕迹地展露出白花花的大长腿，牢牢吸引住客人的目光。 今天的金龙鱼山庄有些冷清。 有人包下了整个山庄宴请贵客。 内院除了少数服务员，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晚上十点。 一辆黑色轿车开进内院，停在一间包房门前。 开车的人包裹得很严实。 他下车后径直走进虚掩大门的包房。 “哎哟！” 早已经等候在包房的韩阳赶紧站了起来，迎着来人坐到上座，说道： “我的哥哥耶，终于把您请来啦！ 您不知道这几天把我都给急坏了！ 哥哥，弟弟先陪您喝一杯。” 那人摘下戴在头上的棒球帽，一脸地不耐烦，脱开韩阳递过来的酒杯，说道： “酒就不喝了！ 韩老弟，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这个节骨眼上，让女人在外面惹事。 你是不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韩阳连连赔罪，说道： “我的好哥哥！我的光华书记！ 这件事我是真不知道！ 谁知道那娘们平时看起来蔫不拉几的，居然敢背着我干这么大的事！ 我也是被她害惨了！” 韩阳的贵客是蓉城市委书记黄光华。 难怪搞得如此神秘。 黄光华的脸色缓和了些，说道： “文静买凶伤人，证据确凿！ 幸亏你没有参与，否则我们都得被你害死！” 韩阳赶紧把手里的酒递到黄光华面前，说道： “好哥哥，现在省里是什么态度？ 我们的项目可不能停啊！ 我可是把全部身家都投到这个项目里，万一出了问题，可就要了我的命啦！” 韩阳有没有把全部资产投入到项目里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过韩阳也没有对黄光华撒谎，他是把命都投进来了。 项目真出了问题，韩阳可不仅仅是倾家荡产那么简单。 自从公安局逮捕了文静，省市区的各级领导全部对他视而不见。 韩阳本来就心虚。 这几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生怕因为文静的事情连累了他的计划。 好在今天洛岱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对文静的审理有了结果。 查明韩阳并没有涉案。 一直避而不见的黄光华才接受了韩阳的邀请，秘密赴约。 黄光华瞥了一眼点头哈腰的韩阳，从他手里接过酒杯，随手放在面前，说道： “这你不用担心。 省里投入那么大，也不想看到项目黄了。 现在大部分领导还是支持继续与你们远东集团活动。 不过后续的审查会很严。 你要有思想准备。 别到时候又捅出篓子来，那个时候就没人救得了你啦！” “是！是！” 韩阳连连点头答应，说道： “弟弟保证，项目不会再出乱子！ 弟弟给哥哥准备了一些土特产，已经让人放进哥哥车里了，还请哥哥笑纳。 弟弟在奚川全仰仗哥哥的照顾……” 韩阳与黄光华称兄道弟，在黄光华面前极度献媚，哪还像一个成功的知名企业家。 黄光华也沉浸在韩阳的吹捧中。 两人很快推杯换盏，脸色变得红润起来。 韩阳趁机说道： “哥，今天晚上就住在山庄里？ 我都准备安排好了，是哥哥喜欢的类型，保准让您满意。” “再说吧！” 黄光华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漫不经心地拨弄面前的菜盘子。 这两天他同样着急。 韩阳的项目是他一手推动的。 他也怕项目出问题。 经过多方打听，得知省里因为文静一案，为了避嫌才临时取消参加远东集团欧洲村项目的奠基仪式。 现在案件审理清楚。 韩阳没有牵涉到文静买凶伤人一案中。 省里对韩阳和远东集团的态度才算有些缓和。 不过已经有人提出重新评估欧洲村农业项目，要求全面核实韩阳的远东集团在奚川的投资。 黄光华对韩阳的投资一清二楚。 只有那五公顷实验大棚。 如果不是黄光华上下疏通，韩阳不可能那么顺利地拿到省农业部门规划的三千多亩土地。 现在黄光华也在眼巴巴地等着项目建成。 这将成为他在仕途晋升的一项重大政绩。 第55章 收网 第55章 收网 凌晨。 韩阳搀扶着黄光华走出包房。 当包房的房门打开，山里的晚风将两个喝得微醺的人吹醒。 然而让他们更加清醒的是包房外站满了警察！ 他们冷冷地看着韩阳和黄光华。 金龙鱼山庄的所有人都被控制起来。 让两人在包房没有听到一点动静。 黄光华下意识地挣脱韩阳的搀扶，跟身边的商人保持距离。 杨霄上前，从黄光华的身边走过，连看也没有看这位市委书记一眼，就好像根本不认识他。 “韩总，我们又见面了！”杨霄站到韩阳面前，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调侃道： “两位这顿饭吃得可真够长的。 让我们在外面等了这么长时间。 喝好了吗？” “你……”韩阳认识杨霄。 这已经是跟杨霄第三次见面了。 第一次在锦溪大酒店，文静组织的同学宴上。 第二次在奠基仪式，杨霄当着韩阳的合作伙伴和媒体记者的面抓走文静。 这是第三次！ 杨霄就像是韩阳的克星。 每次见到他都没有什么好事。 韩阳瞪着再次出现在面前的杨霄，脸皮不停地抽动。 杨霄展开手里的逮捕令，说道： “很抱歉，韩总你被捕了！” “为、为什么？”韩阳一脸懵逼地看着杨霄手里的逮捕令，辩解道： “你是不是搞错了？ 我跟文静的事情没有关系！ 这一点你们警察不是已经调查清楚了吗！ 凭、凭什么抓我！ 哥……光华书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黄光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现在也不想知道！ 如果这里有地缝，他恨不得钻进去。 巴不得这些警察不认识他。 韩阳这个王八蛋居然当众喊出他的身份。 黄光华恨不得上前撕烂韩阳的嘴。 杨霄依然没有看黄光华一眼，说道： “韩总，我没可没说你是因为文静一案被捕。 请看清楚，你的罪名是合同诈骗、非法集资，还有行贿罪。” 行贿罪！ 这三个字让举起衣服挡住脸的黄光华浑身抖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想跟韩阳拉开距离。 韩阳被戴上手铐。 他大声呼喊道： “我是在奚川投资的合法商人！ 你们没有证据，凭什么乱抓人！ 放开我！ 光华书记在这里，你们简直太放肆了！” 杨霄的目标是韩阳。 他没有权利抓捕黄光华。 三个身穿黑色夹克的男人走到黄光华面前，说道： “黄光华同志，我们是省纪委的，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黄光华看到眼前的三个男人，面如死灰，不甘心地问道： “同志，没有省委常委会的决定，我依然是奚川省委常委；蓉城市委书记，我没有被开除公职，你们是请我协助调查，那么……请告诉我理由。 我想我有权知道。” 领头的省纪委领导转头看了一眼杨霄和被控制起来的韩阳。 今天行动的保密等级很高。 省纪委也是突然接到省委书记的命令，要求他们配合专案组的行动。 省纪委三位同志看到黄光华之前，不知道被调查的官员是谁。 别说黄光华一脸懵，就是他们也不明所以。 因此对黄光华说的不是批捕，而是协助调查。 杨霄是专案组本次抓捕行动的负责人。 虽然只是一杠两星的二级警司，警衔甚至没有他带来参与抓捕行动的警察高，但是没有人看小看他。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杨霄身上。 杨霄冷静应对，说道： “光华书记，远东集团在奚川投资的项目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韩阳拿到土地后并没有进行农业项目开发，而是隐瞒施工，暗中进行房地产开发。 而且这些土地被韩阳进行了非法抵押，从两家银行骗取四点八亿。 这些钱全部被转到了韩阳在国外开设的私人账户，用作港岛股票投资。 同时韩阳还涉嫌非法集资一点三亿，以及向多名官员行贿。 由省里牵头成立的专案组已经查明韩阳的犯罪行为。 您是项目的推动者，省纪委的同志希望您能解释清楚为什么韩阳能够如此轻易地骗取省各部门信任，其中是否存在利益交换？” “什么！” 黄光华浑身冒出冷汗，全身充斥着浓浓的酒气。 他的脑子彻底清醒了。 难以置信地听着杨霄对韩阳的指控。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嘛！ 韩阳哪来的胆子，布下这样的骗局？ 黄光华从省纪委同志的控制下挣脱，向韩阳扑来，咒骂道： “王八蛋！ 你敢骗我！ 我……啊！放开我！” 黄光华被省纪委的同志按在地上，他也被韩阳骗了！ 应该说整个奚川省都被韩阳骗了！ 此时此刻整个奚川都在开展抓捕行动。 所有与韩阳有关的人都被控制起来。 位于石马区的欧洲村项目由蓉城市公安局局长莫林亲自坐镇，搜捕相关涉案人员。 远东集团在奚川的所有公司也被查封。 还有很多官员干部从睡梦中惊醒，戴上了手铐。 韩阳同样难以置信地看着杨霄。 怎么可能？ 整个骗局是韩阳独自谋划，他没有告诉任何人，有信心不到最后一刻不可能被揭穿。 那个时候他已经带着巨款远逃海外。 可是杨霄却一点不差地说出他行骗的计划。 甚至……韩阳与杨霄四目对视。 韩阳从杨霄眼中看到了轻蔑和鄙视，他似乎知道得更多！ 难道他会预卜先知？ 韩阳这一刻有种被人看穿的感觉。 完了！ 一切都完了！ 韩阳浑身无力地瘫软下来。 不再徒劳地挣扎。 奚川省成立了专案组。 他早已经被盯上了。 现在动手抓他，说明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 也许奠基仪式上抓捕文静也是专案组的计划之一。 不让韩阳和他的远东集团营造出声势浩大的舆论，以便对他采取行动。 几年的谋划功亏一篑！ 韩阳像是一只斗败的公鸡，精神萎靡地低下头。 他很清楚自己犯下的罪行。 被捕以后这辈子可能都无法再恢复自由。 可是到底哪里露出了破绽。 抵押土地的钱刚刚流入港岛的股市就被人识破。 奚川省里有高人！ 这是韩阳被押上警车前最后的想法。 第56章 新仇旧恨 第56章 新仇旧恨 省军区大院。 一号楼很热闹。 今天省委常委、省军区司令覃山岩难得地让老伴买了好酒好菜。 还特意把儿子覃天宇叫了回来。 覃天宇心不在焉地坐在饭桌旁，对面前的酒菜没有一点兴趣。 他这几天心情很差！ 远东集团的老板韩阳突然被抓。 占地三千多亩的欧洲村项目也被查封。 里面的工地全部停工。 覃天宇几乎把所有资金都押在了欧洲村的项目上。 停工对他的影响可想而知。 更坏的是覃天宇打听到韩阳在奚川的投资是个骗局。 那三千多亩土地可能被政府收回。 韩阳跟覃天宇合作开发欧洲村，让万军地产建设的项目却是商品楼，覃天宇当时就有所怀疑。 不过覃天宇不在乎。 只要楼盖起来，他就有办法卖掉。 至于这块土地的原有规划是什么，重要吗？ 可是韩阳的西洋镜比覃天宇预料的更早被拆穿。 那些在建的项目刚刚开始动工。 只有少数地方开始打地基。 万军地产也在接受调查。 不管以后这块地如何开发，几乎可以肯定很难再落到万军地产的手里。 覃天宇的几亿投资全部打了水漂！ 他这两天没少咒骂韩阳。 恨不得把他从看守所拉出来，一刀一刀割他身上的肉。 一步错！ 步步错！ 谁能想到被全奚川追捧的知名商人会是个骗子！ 覃天宇是韩阳在奚川最大的合作伙伴，受到的影响自然也最大。 甚至连累万军地产在奚川省的其他项目。 因为覃天宇几乎把所有流动资金都抽到了欧洲村里。 “儿子，吃个鸡腿！” 覃天宇的母亲看出儿子回到家后一直愁眉不展，不过她并不知道覃天宇在外面干的事情，也不知道该怎么宽慰儿子，只能夹起一个鸡腿放在儿子碗里。 覃天宇没有食欲。 他拿着筷子拨弄了两下饭菜，看了一眼自作自饮的覃山岩，问道： “妈，爸碰上什么好事，这么高兴？ 要升官了？” “升什么官！”覃天宇的母亲压低声音，对覃道： “你爸是躲过了一劫！” “什么劫？”覃天宇不明所以。 在他看来覃山岩是奚川省委常委、省军区少将司令，虽然还有几年就达到退休的年龄，可是在奚川能难为他的事情不多吧！ 居然好吃好喝的庆祝。 实在有点离谱！ 覃天宇的母亲说道： “儿子，还记得你前段时间回来，要你爸签字把石马区那块地转让给远东集团的事吧？” “嗯！” 覃天宇默默地点头。 这件事他当时跟韩阳拍着胸脯保证可以办下来。 最后却没成。 原本态度已经松动的覃山岩突然变得强硬起来。 说什么也不愿意签字。 难道……那个时候覃山岩就得到消息，省里会对韩阳展开调查？ 覃天宇惊讶地抬起头来，看着父母。 覃天宇的母亲继续说道： “幸亏你爸爸没有同意。 否则这次麻烦就大啦！ 韩阳被抓，省里市里多少官员被查啊！ 你知道你爸为什么没同意吗？” 覃天宇的母亲自说自话，没有注意覃天宇表情的变化，说道： “因为杨家！ 我听你爸说，最开始怀疑韩阳犯罪的就是杨家的小儿子杨霄。 有天省政法委万国书记去杨家做客，你爸也在。 杨霄在饭桌上指名道姓地说韩阳是骗子，还让万国书记派人去查韩阳公司的账目和在建工地。 果然！ 查出问题来了！” “嗯！”覃天宇低着头，没有人看到他阴沉的脸色，以及冷得渗人的目光，握着筷子的手紧紧捏成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 “啧！” 覃山岩抿了一口酒，瞪了一眼埋头坐在对面的覃天宇一眼，像往常一样数落道： “你瞧瞧！ 同样是省军区大院长大的孩子。 老杨家的女儿是奚川大学的教授。 儿子读书虽然不咋地，但是现在在公安局干得风生水起。 听说很快就要从乡镇派出所调走。 你看看你自己，整天每个正行！ 别去搞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生意，什么时候能找个正儿八经的工作，别让我丢人！” 啪！ 覃天宇把筷子重重地放下，噌地站起来。 从小到大他就被拿来跟省军区大院的其他孩子比。 跟大哥覃天翔比，跟杨家的大闺女杨宁比也就罢了！ 现在又拿他跟一个小屁孩比！ 覃天宇终于忍不住吼道： “做生意怎么就让你丢脸啦？ 我让你被人戳脊梁骨，还是怎么地了？ 你那么喜欢杨家，再生一个儿子出来，让杨宁当你家媳妇啊！ 要不你们努力努力，生个女儿也行。 等二十年后嫁给杨霄那王八犊子！ 你要不喜欢看见我就明说。 我不再进你覃司令的家门就是！” 覃天宇打翻碗筷，抓起衣服摔门而去。 好好的一场家宴被搅和。 覃天宇的母亲埋怨道： “老头子，你就不能好好跟儿子说嘛！ 干嘛非得闹得跟仇人一样。” “孽子！” 覃山岩气得浑身颤抖，胸口被一口淤痰堵住，喘不过气来，身体靠在椅子上，脸色逐渐变得铁青。 “老头子！” 覃天宇的母亲发现不对，赶紧来到覃山岩的身边，大声喊道： “老头子，你怎么了？ 你可别吓我啊！ 儿子，快回来！你爸出事啦！ 救命啊！” 覃天宇此时已经摔门而出，驾驶虎头大奔冲出省军区大院。 听不到母亲的呼喊。 还是厨房的勤务兵听见动静跑出来，到门外找来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覃山岩抬出来，送到医院。 “杨霄！” 覃天宇紧握方向盘，咬牙切齿的嘴里吐出两个字。 旧仇未报，又添新恨。 覃天宇什么时候在一个人身上连吃两个大亏！ 杨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居然让覃天宇栽了两个跟头。 一个在李家村被查获假烟假酒的窝点。 另一个就是远东集团。 两次对覃天宇造成的损失一次比一次大。 如果说杨霄查获李家村的造假窝点是触怒了覃天宇的虎威。 那揭露远东集团的骗局就是动了覃天宇的筋骨。 几个亿的钱啊！ 就因为杨霄对王万国说的几句话，让覃天宇损失了几个亿。 新账旧账一起算！ 覃天宇阴恻恻地说道： “杨霄，我要你死！” 第57章 李鲤的邀请 第57章 李鲤的邀请 韩阳被捕后一个星期，专案组解散。 杨霄回到金湖派出所。 这一个星期发生了很多事情。 省市区三级政府，五十八名官员被处理。 其中十四人被正式批捕。 蓉城市委书记黄光华是被正式接受调查的十四名官员之一。 也是因运动集团一案落马的最高级别官员。 与前世相比奚川官场受到牵连的官员更少，造成的经济损失也最小。 前世很多官员都是在欧洲村项目建起以后被韩阳拉下水的。 那个时候韩阳已经在港岛股市攫取了大量现金。 这一世他没有机会了。 现在欧洲村项目已经全面停工。 韩阳在港股持有的股份也被依法冻结。 等待他的将是牢狱之灾。 这些事情都跟杨霄没有关系。 不过这几天还发生了另外一件事，跟杨家和杨霄有关。 而且直接决定了杨家的未来。 省军区司令覃山岩突发疾病，被送到医院抢救。 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短时间内无法返回单位工作。 鉴于覃山岩的年纪和身体，他的工作暂时由副司令杨镇南接任。 杨镇南实际已经成为奚川省军区司令。 这个决定将在下一次省常委会议上宣布。 时也命也！ 前世的覃山岩因为远东集团一案被送上军事法庭。 这一世原本以为躲过了一劫，最后还是因为远东集团一案倒下。 杨镇南正式登上了奚川省的政治舞台。 奚川省军区司令和副司令都是少将。 属于不带兵的文职将军。 管理奚川省的国防建设、预备役和民兵等军事工作。 协调地方政府与军队的军民共建。 不承担作战任务。 因此省军区并没有现役部队。 省军区司令兼任省委常委，也被称为戎装常委。 进入省核心领导层。 行政级别与副省长相当。 也就是说覃山岩这个少将司令比杨镇南少将副司令在地方更有话语权。 杨镇南能够出任奚川省军区司令属于军旅生涯质的提升。 就相当于正厅级干部提拔为副部级。 军衔相同，职务不同，行政级别也不相同。 杨霄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愣了足足三分钟。 最后只能感叹命运的奇妙。 滴滴！滴滴！ 杨霄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随手拿起手机，按下接通键： “李大医生，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电话里传来李鲤欢快的声音。 这段时间杨霄没少跟李鲤联系。 严勋就住在蓉城市第一人民医院。 杨宁三天两头地往医院跑。 严勋伤得很重，短时间不可能出院。 杨宁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守在医院里吧。 杨霄心疼姐姐。 可是因为工作又走不开。 只能拜托李鲤帮忙，关照一下严勋，为姐姐减轻负担。 李鲤是个热心肠的人。 她很乐意帮忙。 一两天就跟杨宁混熟，处得像姐妹。 李鲤上高中的时候就是个出了名的碎嘴子。 嘴里藏不住话。 医院里有任何事情，她都会第一时间联系杨霄。 这倒是省了杨霄打听的麻烦。 杨霄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间，该下班了，一边收拾办公桌，一边拿着电话说道： “可以！可以！ 李大医生什么时候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说吧，这次我姐和严勋又有什么小秘密被你发现了？” “嘁！”李鲤抗议道： “杨霄，当初可是你请我帮你照顾严总的，说得好像我很八卦！ 明天周末，有时间吗？” “有啊！” 杨霄随口答应。 这段时间金湖派出所难得地清闲。 辖区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刑侦中队只安排了一个正式刑警和一个辅警值班。 其他人都休假。 杨霄也难得地能耍一个周末。 李鲤高兴地说道： “太好啦！ 明天我们医院组织团建，你陪我一起参加呗！ 不许拒绝！ 就当你还我的人情啦！” “好吧！” 杨霄还以为周末可以好好休息，看来又泡汤了。 第二天一早。 杨霄按照李鲤给的地址，开车来到她家的楼下。 杨霄和李鲤在高中只是普通同学。 毕业后杨霄断了跟高中同学的所有联系。 直到前段时间两人才在医院偶遇。 说实话杨霄对李鲤并不熟悉。 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李鲤家楼下。 枫溪林壹号！ 蓉城市房价最贵的小区。 公认的富人区。 住在这里的人可不单单是有钱！ 李鲤给杨霄的地址是一栋三层的独栋别墅。 看来李鲤家的条件很好。 “嘿！” 李鲤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突然冲到杨霄的车窗边吓唬他，见杨霄没有被吓到，失望地撇了撇嘴，嘟囔道： “真没意思！ 你还是跟上高中的时候一样，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闷葫芦！ 走啦！” 李鲤坐进副驾驶。 杨霄笑着摇头。 就她打扮得像个花蝴蝶一样，想不被注意都难。 李鲤今天精心打扮。 身上穿了一件花里胡哨的连衣裙。 是某个很贵的奢侈品牌。 杨霄只在杂志上见过同款样式的裙子。 裙子很合身。 像是专门量身定制的。 恰到好处地勾勒出李鲤的身材。 今天李鲤的打扮跟在医院时的一身白大褂不同，还特意化了淡妆，看起来更加青春靓丽。 杨霄把车开出枫溪林壹号。 这辆车是金湖派出所分配给杨霄办案的破越野。 副驾驶座的全是浑身汗臭的爷们。 杨霄转头看后视镜的时候很不习惯，视线重新落在李鲤的身上。 特别是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清香。 这股香气无法形容。 杨霄这辈子没有闻到过这么好闻的香气，忍不住问道： “你喷香水了？” “没有啊！” 李鲤疑惑地闻了一下手背，没有闻到特别的味道，说道： “我是外科医生耶，怎么可能喷香水！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国外有一项研究，男人会从喜欢的女人身上闻到一种特殊的香味。 你……脸红了耶！ 哈哈，逗你的啦！” 杨霄确实被李鲤逗得面红耳赤。 这女人的嘴是真能胡咧咧。 杨霄感觉长三张嘴也不是她的对手。 枫溪林壹号，李鲤家的窗户边。 一个中年男人端着茶杯，看着李鲤坐上杨霄的车，回过头问道： “闺女说她今天休息，怎么一大早又跑出去了？” 第58章 团建 第58章 团建 家里收拾房间的女人头也没抬，回答道： “医院搞团建，闺女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说了的啊！ 你又给忘啦！” “噢！” 中年男人漫不经心地点头，看着开车的杨霄，问道： “闺女是不是谈恋爱啦？” “什么啊！” 女人好奇地走到窗户边，站在中年男人身边好奇地往外张望。 她也看到了来接李鲤的杨霄，赶紧把中年男人从窗户边拉开，说道： “闺女都快二十五啦！ 谈恋爱多正常啊！ 你难道想咱家闺女当一辈子老姑娘啊！ 我瞧着这小伙子挺精神的。 你啊，别瞎操心啦！ 给！” 女人把手里的抹布递到中年男人的手里，继续说道： “正好今天你也休息，帮我做家务！” “嘁！” 中年男人嫌弃地丢下抹布，端着茶杯往楼上走，说道： “男人的手是打江山的，不是做家务的！ 不行，晚上闺女回家，我得问问那个男人是谁，可别被坏小子骗咯！” 女人笑着弯腰，从桌上捡起抹布，看着中年男人为了逃避家务，装模作样地逃回书房，小声嘀咕道： “不想干活就明说呗！ 叽叽歪歪！ 闺女都让你给带坏啦！” 蓉城市南郊，青龙后山。 蓉城市第一人民医院在这里举办团建活动。 呃！ 准确的说不是第一人民医院举办的团建，是市委宣传部联合市委市政府各直属部门、医疗、教育搞的一次活动。 参加的都是体制内的年轻人。 或者可以说是一次内部的相亲会！ 杨霄也是到了以后才知道。 他只是派出所的小警察，当然没有机会得到市委宣传部的通知。 这不请自来多尴尬啊！ 杨霄想要借口离开，但是被李鲤死死地拽住胳膊，可怜兮兮地说道： “别、别走！ 求求你啦！ 你走了我怎么办啊！ 这次是院长下派的任务，必须有五个三十岁以下，未婚的男女医生参加，咱们医院三十岁以下的医生都没几个，更别说未婚，落到我头上推不掉啊！ 求求你，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好不好？” “服了你！” 杨霄看着满山沟的男男女女，说道： “原来你是拿我当挡箭牌的！ 你条件不差啊！ 第一人民医院大夫，家里又有钱。 追你的人应该很多啊！ 你会没有男朋友？ 不可能吧！ 说实话，男朋友是不是海外留学的精英人士，现在在国外留学？ 早点告诉我，也好让我死心！” “精英你个大头鬼！” 李鲤知道杨霄在开玩笑，强忍着笑说道： “可以啊！ 刚才还说你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 是我小看你啦！ 这张小嘴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贫啦！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佩服！” 李鲤装模作样地向杨霄抱拳。 “哈哈！” 两个人相视而笑。 青龙后山是蓉城市民避暑的圣地。 每年七八月，这里游客如织。 上午十点，山涧的水沟两旁就挤满了人。 有人在水里搭起座椅，踩着水打牌休闲。 有人在岸边搭起帐篷。 还有人架起烧烤炉子，烤肉的香气随着轻烟升起，在山沟里回荡。 这是市委宣传部组织的大型活动。 有专门的人主持。 还设置了各种趣味活动。 旨在促进参加活动的年轻男女们交流认识。 李鲤出现就引起周围人的关注。 大家都是识货的人。 她身上那条裙子就大几千。 抵得过在场的人几个月的工资。 在体制内穿这样的奢侈品实在有些张扬了。 李鲤倒是毫不在意。 医生的收入本来就比普通公务员高。 这样的消费对她来说属于能够承受的范围。 更何况她家本来就不缺钱。 年轻男士们蠢蠢欲动。 可惜李鲤走到哪里都把杨霄拽在身边。 让人误以为杨霄是她带来的男朋友，打消了不少人上前搭讪的念头。 当然也有脸皮厚的。 装作没有看见杨霄，上前想要与李鲤结识，互相交换联系方式，都被她委婉地拒绝了。 “啧啧！” 李鲤又送走一个搭讪的男士，杨霄惋惜地摇头，说道： “区委办公室副主任，妥妥的正科级干部！ 去乡镇历练两年，回来以后随便到哪个单位都是一二把手。 也看不上？ 你的眼光挺挑的！ 难怪到现在还是单身！” 李鲤瞥了杨霄一眼，问道： “你不也单身嘛！ 眼光高？ 哎，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我帮你物色物色，万一这里有合适的呢！ 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 我要是挡了你的红鸾星，那可是天大的罪过。 我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李鲤什么时候在嘴上吃过亏，面对杨霄的调侃也不生气，反而用相同的话怼了回去。 杨霄随手指了不远处站在水里嬉闹的女孩，说道： “我看她就不错！ 脸蛋比你好看一点，身材比你好一点，更重要的是嘴比你安静一点。” “行！” 李鲤气呼呼地撩起裙摆就要下水，说道： “我这就当喜鹊去，给你们牵线搭桥。 等着啊！ 要电话还是QQ？ 也别这么麻烦，我把生辰八字跟你一起问了吧！” “哎哎！” 杨霄赶紧拉住准备下水的李鲤。 这女人疯起来可真什么都干得出来。 “还治不了你啦！” 李鲤见杨霄认怂，得意洋洋地转身，回到杨霄的身边。 他们找了一个茶摊，坐在太阳伞底下，看着男男女女们在水里嬉笑打闹。 这要是碰不出点火花才怪呢！ 很多本来不熟悉的年轻男女放下矜持闹到一起。 杨霄在这样的环境里感觉有些格格不入。 他虽然只有二十四五岁，但是内心是四十几岁的灵魂，还真跟这帮年轻人闹不到一起。 杨霄靠在躺椅上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喝了一口浓茶，对坐在身边的李鲤说道： “说归说、闹归闹。 我告诉你啊，在体质内太漂亮的女人不能随便开玩笑，太丑的女人也不能去惹！” “什么啊？”李鲤忽闪着大眼睛问道。 杨霄挪动了一下身体，把脑袋凑到李鲤的耳朵边，小声地说道： “因为啊，太漂亮的女人，你不知道她是不是跟某位领导有关系；太丑的女人，你不知道她是不是哪位领导的子女！ 你品品，是不是这么个事？” 第59章 珠联璧合 第59章 珠联璧合 “噢！” 李鲤恍然大悟，伸出手指点着杨霄的额头，一脸坏笑道： “杨霄，你变坏啦！ 肚子里的花花肠子不少嘛！ 你是不是吃过这方面的亏啊？ 给我说说呗。” 杨霄面对充满八卦精神的李鲤一阵无语，这怎么又扯到自己身上来了，打着哈哈敷衍道： “谁吃过亏啊！ 我这是在教你体制内的为人处世之道。 免得你以后吃亏。” 李鲤咧嘴笑着，说道： “谢谢关心，不过用不着！ 嘿嘿！ 谁要是让我吃亏，我嘎了他！” 李鲤比划出一个开膛破肚的动作。 看得杨霄心惊肉跳。 暗暗提醒自己，以后千万别落到她的手里。 “刘主任！” “刘主任，您来啦！” “……” 茶摊外热闹起来。 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来到团建的现场。 认识他的人热情地围拢过来问好。 其中包括之前向李鲤交换联系方式的某区办公室副主任。 “大家好。” 刘主任没什么架子，频频向周围点头招手，询问大家对这次市委宣传部组织的活动有什么意见。 杨霄认识这个中年男人。 他是金湖派出所指导员肖楠的丈夫，市委宣传部某办公室主任，副处级干部。 官不大。 但是很有实权。 据说关于市委市政府的媒体稿件都需要他审批以后才能发布。 杨霄在金湖派出所工作两年。 如果连领导的家人都不认识，那可真是白混了。 两人曾经还在饭局上喝过酒。 他从躺椅上起来，向刘明走去。 这个时候如果装作看不见就太失礼了。 官场讲的就是人情世故。 这点规矩杨霄还是懂得的。 李鲤见杨霄起身，也跟着站起来，亦步亦趋地跟在杨霄身后。 “刘主任，您好。”杨霄向刘明伸出手。 “杨霄！” 刘明一眼就认出杨霄，脸上意外的表情一闪而逝，看了跟在杨霄身后的李鲤一眼，说道： “哎哟！ 我昨天还跟你嫂子说，一定要请你参加今天的活动。 你嫂子说你有女朋友了。 我还问你嫂子什么样的女孩子才配得上咱们的杨队长。 这位漂亮的女士就是你的女朋友吧？” 刘明双手握住杨霄的手，跟之前面对其他人的态度大不一样，表现得非常亲热，看起来根本没有把自己当成领导，反而像是好友间的寒暄。 他是谁啊？ 围在刘明身边的人脑子里同时冒出这个念头。 很多人都在关注李鲤。 可是对她身边的杨霄没有太注意。 以为只是李鲤带来的朋友。 没想到刘明见到他态度大变。 难道是比副处级还要大的领导？ 不可能啊！ 这个人看起来也就二十四五岁。 除非从能走路就进入体制。 否则像他这样的年龄不可能爬这么快。 杨霄没有在意周围人对他的审视，他想要解释李鲤不是自己的女朋友，但是被李鲤的自我介绍打断： “刘主任，你好。 我叫李鲤。 是第一人民医院脑外科的见习医生。 请多多关照。” 刘明故作惊讶地说道： “开始以为是郎才女貌。 现在才发现是珠联璧合！ 杨霄，你小子有眼光，什么时候请我和你嫂子喝喜酒啊？” “不是……” 杨霄摆手想要解释，他的话再次被打断。 刘明向周围的人介绍道： “诸位，杨队长可是现在蓉城警界的英雄人物。 荣获一等功。 受到公安部的表彰，获得公安二级英模荣誉称号。 大家都是咱们蓉城最优秀的年轻人，一样要向杨队长好好学习。 勇于牺牲，甘于奉献，为蓉城老百姓服务！” “是他啊！” 周围的人听到刘明的介绍恍然大悟。 他们或许没有见过杨霄，但是都在单位会议上学习过杨霄的事迹。 击毙悍匪张小华在前段时间可是件大事。 一等功！ 公安二级英模！ 这样的荣誉只授予了击毙张小华的警察。 所有人看杨霄的眼神都变了。 难怪市委宣传部的刘主任对他这么热情。 获得这些荣誉，就是搭上了仕途的顺风车。 杨霄的升迁速度比在场所有人都快。 也许几年后就是他们需要仰望的人物。 没有人再敢小看杨霄。 刘明对杨霄热情可不仅仅因为杨霄是战斗英雄。 他比其他人知道更多内幕。 杨霄是杨镇南的儿子。 杨镇南出任奚川省军区司令、省委常委的消息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现在等的不过是省委常委会议的召开，公开宣布这个任命决定。 像杨霄这种有功劳有背景的官二代，刘明可不敢摆官架子，甚至放下身段跟杨霄坐到同一把太阳伞下，一起喝茶聊天。 李鲤坐在杨霄的身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杨霄跟刘明侃侃而谈，两只眼睛冒着光。 她确实对杨霄有好感。 也许是因为高中三年两人是同桌。 在高中只有杨霄能够忍受她的喋喋不休。 无论她说什么，杨霄都安静地听着。 没有表现出一点不耐烦。 这种好感不一定是爱情，也可以是单纯的同学友情。 李鲤把杨霄当成谈得来的朋友。 不然不会在同学聚会的时候特意留意杨霄的消息，也不会在医院偶遇后主动要了杨霄的联系方式。 更不会邀请他跟自己一起参加今天的团建活动。 李鲤多年后再次见到杨霄，她发现杨霄的变化很大。 以前的杨霄很闷。 整天都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跟班上的同学很少交流。 同学们都说杨霄是怪人。 他跟李鲤一个闷葫芦、一个话痨。 都被看成异类。 现在的杨霄不但气质变得阳光，连性格也变得开朗了。 不过杨霄的变化还是超出了李鲤的预料。 杨霄居然立了一等功！ 还被授予公安部二级英模荣誉！ 这可是只有在电视新闻上才能看到的英雄人物。 看起来也不像啊？ 李鲤抠破脑袋也没有想到杨霄居然是班上最有出息的一个。 管你在多大的企业上班。 管你挣了多少钱。 管你是考了研究生还是博士。 这些跟杨霄取得的荣誉相比都不值一提。 一等功耶！ 家里要是挂上一等功的匾额，那是文官下轿，武官下马。 李鲤已经准备好在下一次的同学聚会上向同学们宣布这个震撼的消息，她想要看到同学们听到这个消息后惊掉下巴的表情。 第60章 职业杀手 第60章 职业杀手 刘明来团建现场只是检查市委宣传部的工作。 这里都是年轻人。 他在这里反而让大家变得拘谨。 刘明陪着杨霄坐了一会儿，找了个还有工作要处理的借口离开。 等刘明走了，李鲤拽着杨霄的胳膊，忽闪着大眼睛质问道： “杨霄，你可以啊！ 发生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一点都没给我透露。 你可真沉得住气啊！” 杨霄无所谓地耸了一下肩头，回答道： “你也没问我啊！ 我总不能见了谁都说‘你好，我是一等功臣杨霄’吧！ 我可丢不起那人！” “哈哈！” 李鲤捂着嘴笑，她脑子里想象着杨霄向别人介绍自己是一等功臣的滑稽样子，又问道： “你真开枪打死罪犯啦？ 跟我说说呗，杀人是什么感觉？” “嗯！” 杨霄还真没去回想过开枪击毙张小华时的场景。 当时只觉得背负了二十年的沉重枷锁终于被卸下了，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 也许也害怕。 不过在面前张小华的时候他根本来不及想得更多。 那是一场你死我活的遭遇战。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杨霄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李鲤，学着他做了一个开膛破肚的手势，说道： “也许跟你们医生一样，只要客服心理障碍，并没有什么特别感觉。” “那怎么一样！” 李鲤不信，反驳道： “我们医生是救人，不是杀人耶！ 你再说说呗，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鲤现在就是个好奇宝宝，跟杨霄接触的时间越久，越对杨霄充满了好奇。 她感觉杨霄现在就是另外一个人。 看不到任何丝毫高中时候的影子。 这样的变化反而更吸引李鲤。 山涧旁的临时停车场里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 轿车没有熄火。 车窗玻璃贴了深色的防晒膜。 外面很难看清车里的情况。 里面有两个皮肤黝黑的男人，分别坐在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他们显然不是来避暑的，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大哥，老三回来了！”副驾驶的男人开口说话。 他的口音很怪。 跟奚川话的发音很像，只是语调有变化。 一个长头发，同样皮肤黝黑的男人踩着拖鞋走进临时停车场，他双手插在鼓鼓囊囊的裤兜里，一双眼睛不停地扫视身边的人，确定没有可疑的人，才拉开车门坐到黑色轿车的后座。 “大哥！” 长头发男人把手从裤兜拿出来，双手打在前面的椅背上，他的手里拿着一张照片，说道： “那小子坐在山沟沟边喝茶，身边还有个漂亮的妹子，悠闲得很哟！ 我看清楚了，周围只有几个景区的保安，没得警察。” 咔嚓！ 副驾驶的男人从座位底下抽出一把五四式手枪，打动枪栓说道： “大哥，动手吧！” 双手搭在方向盘的男人沉默不语。 他的年龄比车里另外两个人更大一点。 一脸的横肉。 嘴角到脖颈有一道十几公分的刀疤。 从疤痕来看，伤口几乎切开他的下巴。 整张脸的皮肤都因为这道疤变得扭曲。 目光阴冷。 刀疤男人把枪压下来，冷冷地说道： “莫急！ 山沟沟的路窄。 只要把下山的路一堵，我们就跑不脱。 跟了这小子三天。 天天都窝在派出所里。 这次他挪窝了，就不怕找不到机会。 记到！” 刀疤男人提醒身边的弟兄，说道： “这次的目标不一般！ 是个警察！ 把他杀了，肯定会引起轰动。 我们得手以后必须马上离开蓉城。 要不然可能把命搭在这里。 听到没有！” “要得！” “听大哥的！” 车里的两人连连答应。 副驾驶的男人收起手枪，再次拉动枪栓，把子弹从枪膛里退出来。 看似随意的动作却暴露了这三人的身份。 这个退弹的习惯看似多余，却能够保证手枪不会走火。 他们是用枪的老手！ 华夏对枪支管理极严。 普通人根本没有机会接触枪械。 即使会用枪，也不会养成退弹的习惯。 这是熟练使用手枪，防止手枪走火的解除击发状态的动作。 只有军警才会这样做。 这三个人显然不是军警，他们是比悍匪张小华还要危险的职业杀手！ 他们已经锁定目标。 在等待最佳的时机动手。 刀疤男人再次提醒道： “老二、老三，钱好挣，要有命花才行！干了这一票，我们到国外躲一段时间，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另一边。 杨霄和李鲤决定提前下山。 李鲤来参加团建本来就是为了完成医院的任务。 现在任务完成了。 当然可以撤了。 再等几个小时太阳落山，迎来游客下山回城的高峰，山道可能被堵得水泄不通，两个小时的回城路程可能耗费四五个小时。 杨霄来到临时停车场取车。 他从那辆没有熄火的黑色轿车旁经过，习惯地转头看了一眼车牌。 杨霄的举动引起车里三人的警觉。 他们靠在椅背上禁闭转眼，装作吹着空调睡着的样子。 其实每个人都紧绷神经，藏在身下的手握着一把手枪。 特别是坐在后座的长头发男人，他最年轻，身体因为紧张不停地抖动，右手拿出手枪，左手按在枪身上，偷偷地拉动枪栓。 好在杨霄没有发现异常。 他启动汽车，开出临时停车场，搭上等候在路边的李鲤往山下开去。 “呼！” 黑色轿车里的三人同时睁开眼睛，长出一口气。 他们刚才差点没有忍住动手了。 刀疤男人快速挂挡，跟着开出临时停车场，远远地跟在杨霄的车后面。 这三个职业杀手的目标是杨霄！ 杨霄现在没有感觉到危险就在身后。 他和李鲤在山脚找了一家餐馆，随便吃了点东西，在晚上八点把她送回枫溪林壹号，然后独自驾车返回金湖镇。 “我回来啦！” 李鲤笑眼盈盈地推开家门，看到父母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看电视，好奇地问道： “爸、妈，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啦！ 一个不忙着工作，一个没去打麻将，还真是奇怪啦！” 李鲤的母亲安慧蓉向李鲤招手，说道： “闺女，过来。 爸妈问你点事情。” “干什么？”李鲤一脸警惕，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坐在父母的身边。 第61章 李鲤的小心思 第61章 李鲤的小心思 以李鲤多年的经验，父母摆出这样的架势，她又要挨训了。 多少年了！ 他们怎么还搞这一套！ 李鲤把最近一段时间工作和生活中大大小小的事情盘算了一遍。 没有犯错啊！ “咳咳！”李和泽面无表情地咳嗽两声，提醒安慧蓉赶紧进入正题。 女儿大了。 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管教。 有些事情还是得母亲问出口。 安慧蓉拉着李鲤的手，问道： “闺女，今天过得怎么样？” “挺好啊！”李鲤莫名其妙地看着父母，随口回答。 像团建这样的活动就得跟朋友一起。 否则实在太无聊了。 安慧蓉看了竖起耳朵的偷听的丈夫一眼，又问道： “那个……今天上午来接你的人是谁啊？ 妈妈以前好像没有见过他。” “你见过！” 李鲤明白父母旁敲侧击些什么了，倒是显得很坦然。 “啊？” 安慧蓉向李和泽摇头，表示自己确实不认识那个男的。 “哎呀，你们不就是想问我是不是谈恋爱了嘛，磨磨唧唧！讨厌！”李鲤站起身来，回到房间，从柜子里翻出一个相册，从里面抽出一张高中的毕业合照，递到父母面前，说道： “第四排，最边上那个！ 妈，他叫杨霄，你不记得啦？ 就是我高中的同桌。” 安慧蓉想起来了，说道： “噢！ 他妈妈好像是姓关吧，在市文化局工作。 哎呀，他都长这么大啦！” 这话说得！ 李鲤冲母亲翻了一个白眼。 你女儿都长大了，人家能不长大嘛！ 李和泽捅了一下安慧蓉的腰杆，问道： “你真的认识他？ 白天问你的时候怎么不说。” 安慧蓉没好气地瞪了李和泽一眼，说道： “这都多少年啦！ 我怎么认得出来！ 你说说你，但凡高中的时候把精力放在闺女身上，也不至于三年一次家长会也没去参加。 现在倒是埋怨起我来了！” 李鲤成功转移矛盾。 见父母吵了起来，拿着照片就要回屋。 “闺女！” 李和泽叫住李鲤。 李鲤撅着嘴转身，重新坐回到沙发上，不等父母问起，主动交代： “没有恋爱！ 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很久没有联系，前段时间我们在医院碰上了。 就这么简单。 满意啦？” “你这孩子，爸爸妈妈也是关心你啊！”安慧蓉拉着李鲤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 “闺女，爸爸妈妈不是老古板。 你也参加工作了。 爸爸妈妈支持你交朋友。 不过爸爸妈妈得提醒你，交朋友一定得擦亮眼睛，得找有上进心，品行端正的男孩子。” “嗯！”李和泽同意地点头，说道： “你妈说得没错，人品最重要！ 其他都是其次。 咱们家不缺钱，我和你妈就想你找一个好男人，踏踏实实过日子。” 李鲤撇了一下嘴，说道： “老实、稳重、有上进心、有责任感！ 杨霄倒是符合你们的条件，可惜他不一定看得上你女儿。” “胡说八道！” 李和泽气得吹胡子瞪眼，激动得直拍沙发，说道： “我闺女配不上他？ 笑话！ 这、这个杨霄有什么本事，居然看不上我闺女！ 你说说！” 李鲤偷笑，一副小算计得逞的样子，装出哀怨的表情： “人家工作也不差啊，是刑警。 还立了一等功！ 市委市政府联合授予蓉城人民卫士称号！ 市工会授予五一劳动奖章！ 爸，你看见过一等功臣家挂的匾额吗？ 那么大！” 李鲤张开手比划，继续说道： “金灿灿的！ 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呃！” 李和泽被李鲤唬得一愣一愣地。 这些荣誉确实吓死人。 那小子才多大？ 也没见缺胳膊少腿啊！ 怎么就立了一等功？ 李鲤不会是在胡咧咧吧！ 安慧蓉也以为李鲤是在开玩笑。 李和泽嘴上硬气，说道： “我一个生意人，哪见过什么一等功、二等功！ 闺女，你不会是让人给骗了吧！ 爸跟你说，现在社会上骗子可不少，他们什么都敢说，你可别当真！” 李鲤捂着嘴笑，说道： “爸，这就把你吓到啦！ 还有更厉害的呢，人家还是公安部授予的公安二级英模！ 告诉你，追他的女孩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你闺女啊，没希望咯！” 李鲤再次起身，这次她走进李和泽的书房，在里面一顿翻腾，最后拿出一张奚川日报出来，把它整整齐齐地放在李和泽面前。 这是一张一个多月前的报纸。 上面头版头条就是513大案的表彰仪式。 上面是杨霄佩戴绶带，双手高举各种荣誉的照片。 虽然是黑白照片，成像有些模糊，但是报纸上“杨霄”两个字可是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写着。 “还真是！”李和泽惊呼。 这篇报纸他看过，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 没想到授奖的警察是女儿的同学。 李和泽的生意做得不小。 经常跟政府部门的人打交道。 很清楚这些荣誉代表着什么。 “我看看！” 安慧蓉从李和泽手里抢过报纸，说道： “哎哟哟！ 当时读书的时候看他蔫不拉几的，没想到真出息啦！ 了不得！了不得！ 闺女，他家啥条件啊？ 你们真的没有谈恋爱？” “真没有！” 李鲤无可奈何的摇头。 看来她那点八卦的爱好都是随了母亲。 李鲤说道： “爸、妈，他家的条件可能并不比咱们家差！ 我读高中的时候见过他爸，那个时候就是两条杠四颗星的军官。 他还有一个姐姐，现在跟我关系挺好，好像是奚川大学的教授。 哎呀，就这样，散会！” 李鲤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往房间走。 “闺女！” 李和泽再次叫住李鲤，看着电视说道： “年轻人，多出去走动。 别下班了就回家窝着，你也老大不小了，自己的事情自己看着办，爸妈不管啦！” “知道啦！” 李鲤没有回头，慵懒地回答。 不过她现在脸上已经笑开了花，偷偷比了一个“耶”的手势。 这还是李和泽第一次说出不再管李鲤的话。 算不算李和泽对杨霄认可了呢？ 应该算吧！ 李鲤那点小心思，不就是以退为进地吹嘘杨霄，想要父母认可杨霄嘛。 否则哪来更多的可能。 第62章 跟踪 第62章 跟踪 李鲤回到房间，拿着手机躺在床上。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杨霄的号码。 她想给杨霄打电话，最后还是咬着嘴唇打开短信，给杨霄发去一条消息： “到家了吗？” 李和泽和安慧蓉在楼下的对话还在继续，安慧蓉叠好报纸，说道： “老李，我觉得这孩子挺好！ 你不就想给闺女找个踏实可靠的婆家嘛，杨家跟咱家挺般配。 你瞧瞧，他爸爸是当兵的，他妈妈是公务员，他姐姐是奚川大学教授。 咱家也不差啊，你做生意的，闺女在医院上班。” 安慧蓉掰着手指头嘀咕，最后做了总结： “军、公、警、医、教、商！ 两家人占齐啦！ 算来算去就我一个闲人！” 安慧蓉这是把杨霄当女婿了。 怎么看怎么顺眼。 李和泽不合时宜地给她泼了一盆冷水，说道： “别琢磨啦！ 你没听闺女说嘛，他们只是普通朋友，没谈恋爱！” 安慧蓉反驳道： “老李，闺女那点心思你还不明白吗？ 又是翻照片，又是找报纸。 这一晚上就她上蹦下蹿，最忙活。 还不就是有心上人了嘛！ 俗话说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 以咱家闺女的条件，只要她愿意，那还不是简简单单地事嘛！” 李鲤不知道父母已经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隔几分钟就拿起手机看一眼。 杨霄没有回消息。 李鲤撅着嘴，显得有些失望。 …… 金湖镇，后街夜市。 杨霄回到金湖镇已经是晚上十点。 他把车停到路边，找了一家大排档，点了个炒饭。 今天可比上班都累！ 青龙山下的菜死贵，还特别难吃。 李鲤吃没吃饱不知道。 杨霄现在反正饿得肚子咕咕叫。 “杨警官，你的炒饭。” 大排档的老板娘端了一个大碗出来，菜饭里特别加肉了，看起来比其他人的分量更足。 杨霄如今在金湖镇声名鹊起。 被他抓的李二娃判了。 数罪并罚十五年！ 短时间不可能再从监狱出来。 他的老婆也因为容留MY，被判了三年。 算是帮金湖镇除了一大祸患。 李二娃被判十五年的消息传到金湖镇，被他祸害过的居民敲锣打鼓的庆祝。 如今在金湖镇，提起杨霄没有人不竖起大拇指的。 老板娘放下炒饭没有离开，坐在杨霄的对面，问道： “杨警官，听说你要调走啦？” “谁说的！”杨霄有些愣神，嘴里包着饭含糊的摇头。 老板娘说道： “当然是你们派出所的人说的！ 大家都说你立了大功，在金湖派出所肯定待不长。 他们都说你要走了。 说实话，我们还真舍不得你走。 你说金湖好不容易出了一个让咱们老百姓安心的好警察，怎么就要走了呢！ 怪可惜的。” 最近确实有传言杨霄会离开金湖派出所。 不过正式的调令还没有下来。 就连杨霄也不知道新的工作和岗位是哪里。 杨霄依然兢兢业业地完成目前的工作。 并没有受到传言的影响。 不过这些传言不会空穴来风。 应该是有人得到消息。 杨霄咽下嘴里的饭，说道： “老板娘，你要相信我们金湖派出所维护地方治安的能力。 不管我在不在，都能保咱们老百姓平安。 我们是人民警察！” 老板娘这才起身离开。 就在杨霄埋头吃饭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轿车从大排档的路边滑过。 车轮压在一个空的易拉罐上，发出刺耳的碾压声。 杨霄抬起头来看了一眼。 正好看到黑色轿车的尾部。 “咦！” 杨霄看到黑色轿车的车牌。 感觉有些眼熟。 很快就想到在青龙后山临时停车场见过这辆车！ 倒不是杨霄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这辆黑色轿车的车牌被磨掉了表面的反光层。 车很新。 但是车牌看起来磨损严重。 杨霄出于职业的敏感，在青龙后山临时停车场多看了两眼，大概记住了后面“078”三个数字。 刚才黑色轿车从大排档门前滑过，杨霄最先注意到的依然是新车挂一块磨损严重的车牌的情况。 夜晚街道的光线昏暗。 车牌反光层被磨掉后很难看清上面的数字。 杨霄仔细观察才勉强看到号码。 078！ 跟青龙后山临时停车场里那辆车一样！ 难道是巧合？ 杨霄一边吃炒饭，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黑色轿车。 它停在十几米外的路口。 车上下来三个人。 其中一个长头发的男人往杨霄的方向看了两眼。 三个男人找了个烧烤摊坐下。 他们没有点菜。 烧烤摊的老板好心上前询问，还是那个长头发的男人抬头瞪了老板一眼，吓得老板赶紧后退。 他们坐在一起小声地嘀嘀咕咕。 似乎在商量什么。 这三个人有问题！ 杨霄很快想到两天前也见过这辆车。 它就停在距离金湖派出所不远的路口。 “他们是冲着我来的！”杨霄马上判断出自己被人盯上了，而且来者不善！ 杨霄重生以后先是击毙悍匪张小华；然后破获外商尤华安的儿子尤贤东杀人案；接着抓捕李二娃和覃天宇的司机童三，破获特大制假案；最后参与抓捕韩阳，揭穿远东集团骗局。 杨霄立了功，同时也得罪了不少人。 很可能有人想要打击报复！ 杨霄瞥了一眼街对面的三人，摸了一下后腰。 没带枪！ 警局对枪支的管理非常严格。 即便是刑警也不能随时佩戴枪支。 杨霄今天休假，外出并没有申请配枪。 他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拨通金湖派出所指导员肖楠的电话。 电话还没有接通，那三个人就先后起身，拉开距离向杨霄的方向走来，他们的手都背在身后，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 “老板娘，钱给你放桌上啦！” 杨霄放下手机，摸出一张十元的钞票放在桌上，然后不动声色地站起来，转身走进大排档旁边的小巷。 那三人见杨霄进了小巷，加快脚步跟了上来。 那个长头发的年轻人跑在最前面。 进入漆黑的小巷后，他把手从身后拿出来，举起早已经上膛的手枪。 哐！ 一块板砖从角落里砸下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长头发男人的脑袋上。 第63章 遇袭 第63章 遇袭 这三个人很明显是冲着杨霄来的。 他们手里也许还有武器。 杨霄一个人在大街上很难对付三个手持凶器的歹徒。 他对金湖镇的大街小巷很熟悉。 转身拐进不远处的小巷里。 小巷狭窄，不会被三人围攻。 杨霄走进小巷后随手抄起一块放在墙边的板砖，闪身躲在电线杆的后面。 等着三个人靠近。 跑？ 这个时候他们与杨霄之间的距离只有十几米。 杨霄很难摆脱他们。 而且后街是热闹的夜市。 街上人来人往，很有可能误伤群众。 杨霄采取伏击的方式是现在唯一的选择。 长头发的男人走在最前面。 小巷里光线很暗。 长头发走进小巷后停了几秒，等到眼睛适应了漆黑的环境，才拿着枪往前走。 三个人很谨慎。 相互之间有两三米的距离。 这是标准的战术队形！ 杨霄藏身在电线杆后面，看到长头发出现，举起板砖重重地砸在他的脑袋上。 “呃！” 长头发喉咙里只发出一声闷哼，四肢瞬间僵硬，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杨霄打倒第一个人，从电线杆后面冲出来，把手里的半块板砖往第二个人的身上砸去。 杨霄的一连串动作很快。 三人虽然有准备，但是还是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其中一个人已经被打倒，杨霄也已经冲到了第二个人的面前，迎头撞在他的胸口上。 他们甚至来不及开枪。 砰！ 第二个的身体被杨霄顶得腾空而起，重重地砸在墙壁上，然后从半空中摔落下来。 “啊呀！” 那人被顶岔气，瞬间呼吸困难，捂着胸口直叫唤。 啪啪！啪啪！ 枪声也在这个时候响起。 拖在最后的那个刀疤男人站在巷口开枪了。 他看不清小巷里的情况。 听到同伴的惨叫声，冲着发出声音的方向举枪就打，也不管会不会误伤同伴。 一发子弹贴着杨霄的脑门打在他身后的砖墙上。 他们有枪！ 这一点出乎杨霄的预料。 枪支在华夏的管理非常严格。 任何涉枪案件都是重大的刑事案件。 杨霄以为他们手里最多拿的是管制刀具。 没想到是枪！ 而且听枪声不是自制的火药枪。 是制式手枪。 “操！” 杨霄低声咒骂一句。 还好刚才没有选择逃跑。 否则现在他已经被打成筛子了。 两条腿再快能快得过子弹？ 啪啪！啪啪！ 刀疤男人站在小巷口连续不断地射击。 幸亏小巷里乌漆墨黑的。 站在巷口看不清小巷里的情况。 这也是杨霄选择退进小巷的原因。 不过杨霄还是被子弹压得不敢起身，狼狈地连滚带爬，退回到电线杆后面。 这里是唯一能够藏身的地方。 借着枪口闪动的火焰，能够被打一板砖打倒的长头发男人就倒在他的脚边，手里同样握着一把手枪。 “啊！” 黑暗中传来惨叫声。 刀疤男人开枪打中了那个被杨霄顶翻在地上的男人。 没想到他趴在地上，后背连中两枪。 惨叫声逐渐变成临死前的呻吟。 咔嚓！ 刀疤男人打空弹夹。 他从口袋里摸出弹夹准备更换。 杨霄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他弯腰捡起长头发男人手里的手枪，对着站在小巷口的刀疤男人连开数枪。 刀疤男人举起的双手愣住了，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到胸口已经被鲜血染红，然后仰面直挺挺地倒在街边。 “啊！杀人啦！” 夜市过往的路人看到倒在小巷口的尸体，发出惊呼声。 “杨霄！杨霄！” “发生什么事了？” “说话！” 杨霄口袋里的手机没有挂断，里面传来指导员肖楠焦急的呼喊声。 “嗯！” 杨霄这个时候才感觉半边身体没有了感觉。 中弹啦！ 前世杨霄就是死在一场枪击案中。 他对子弹打进身体里的感觉很熟悉。 杨霄的意识还算清醒。 他不知道身体什么部位中弹，为了避免伤势加重，不敢再随意走动，靠着墙壁慢慢地坐了下来，咬着牙从兜里摸出手机，说道： “指导员，我在后街遭到袭击，凶手三个人，手里都有枪……嗯！我中弹啦！” 今晚的金湖镇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几十辆警车呼啸着把全镇所有街道封闭。 十几米就有荷枪实弹的警察和武警巡逻。 所有人都表情严肃。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居民躲在窗户后面小心地往外张望，谈论着刚才发生在这里的惊心动魄的场面。 …… 第二天一早。 李鲤顶着黑眼圈走进蓉城市第一人民医院。 她一夜都没有睡好。 杨霄居然没有回她的消息！ 李鲤想要给杨霄打电话，几次刚刚拨通就赶紧挂断。 这样子是不是太不矜持啦！ 最后李鲤拿着手机，在床上翻来覆去，到凌晨一点才睡着。 早上八点起床后火急火燎地赶到医院。 “李医生，你怎么才来？” 护士站里的护士在门口招呼李鲤。 李鲤尴尬地笑着，回答道： “昨天晚上没休息好，起来晚了。” 护士一脸惊讶，问道： “你还不知道啊？” “知道什么？”李鲤感到莫名其妙，难道科室临时有手术？ 也没人通知她啊！ 护士推着药车从护士站里出来，对李鲤说道： “之前来科室找你的那个警察出事了！ 昨天晚上被送到医院。 听说浑身都是血！ 好像脑瓜子都被打碎了。 咱们科室的主任专家全都去会诊了。 你不知道吗？” “什么！” 李鲤被这个消息惊得浑身瘫软，眼前天旋地转，幸亏身边有一个护士扶住她，否则她现在站都站不稳。 “不、不是真的！我们昨天晚上八点才分开！怎、怎么可能！”李鲤嘴里嘀咕着，她抓住扶手的手问道： “他在哪个病房？” “好、好像是被送进重症监护室了吧！” 护士被李鲤的模样吓住了。 李鲤丢下挎包，跌跌撞撞地向电梯口跑去。 这个时候正好是患者就诊的高峰，电梯上行的速度很慢，还在一楼。 李鲤等不及，她脱掉高跟鞋，推开电梯旁边的消防通道，往楼下跑去。 重症监护室外全都是警察。 他们阻止任何人靠近。 李鲤也被拦在了外面，无论她怎么解释，警察都不许她进入管制区域。 第64章 重伤 第64章 重伤 “我、我是脑外科的医生！” 李鲤刚刚来到医院，就听到杨霄受伤的消息，没有穿白大褂，而且现在脚上连鞋都没有。 无论她怎么解释，守在走廊的警察都不放她进去。 直到重症监护室的门打开，几个医生神情严肃地从里面出来。 “田教授！”李鲤站在警戒线外，向走在最前面的医生挥手。 “李医生？” 蓉城市第一人民医院脑外科主任，也是第一人民医院的副院长田元良看到李鲤，问道： “李医生，你怎么在这里？” 田元良是正高职称的教授，第一人民医院脑外科专家，在全国也是脑部方面的权威，已经很久没有带见习医生。 他也只是在科室巡查的时候见过几次李鲤。 李鲤推开挡在面前的警察，紧张地问道： “田、田教授，那位受伤的警察怎么样了？” “警察？什么警察？”田元良有些莫名其妙，说道： “重症监护室里的不是警察。 至于病人的具体情况需要警方向外界通报。 我们无权泄露。 李医生，你的状况看起来很不好，要不先回家休息吧。” “我、我没事！” 李鲤满头大汗地靠在过道的墙壁上。 不是警察！ 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的不是警察！ 李鲤长出了一口气，同时也更加担心杨霄。 难道他已经…… 李鲤不敢再想下去。 刚才阻拦李鲤靠近的警察走过来，领着她退回到警戒线外，说道： “你是杨队长的朋友吧？ 杨队长没有在这个楼层，他的手术昨天凌晨就结束了，现在已经转到普通外科病房。” “你怎么不早说！”李鲤大声埋怨，转身向楼下的普外科住院部跑去。 “呃！” 警察看着李鲤跑远，无辜地说道： “你也没有问我啊！ 来了就往里面闯，我能让你进去？ 看她这么着急，应该是杨队长的女朋友吧。 还挺凶的！” 普外科住院部，17号特护病房。 金湖派出所刑侦中队刑警陈霞和胡勇身穿警服，腰间别着手枪，站在病房的门口。 市公安局局长莫林、刑侦支队支队长秦勇神情严肃地站在病房里。 他们的身前还有杨霄的父亲杨镇南、母亲关淑云和姐姐杨宁。 关淑云应该哭过。 双眼通红。 他们围在杨霄的病床边。 杨霄已经醒来。 一颗子弹打穿了他的肩胛骨。 没有伤到要害。 经过手术后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只是因为麻药的效果还没有过去，杨霄只能平躺在病床上。 从这个角度看周围的人还真不习惯啊！ 杨霄咧嘴笑着，说道： “爸、妈，我没事！ 你们先回去吧。 姐留在医院就行了，有什么事我让她给你打电话。 你们看我现在不是挺好嘛。” “我不走！”杨镇南洪亮的声音在病房里回荡。 他搬来椅子坐下，大声呵斥道： “莫老二，这就是你管的蓉城治安？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持枪袭击公安警务人员！ 还有没有王法啦！ 你要是干不了，趁早向省公安厅辞职，滚回老家去！” 杨镇南平时看起来不太关心杨霄，可是那只是他教育儿子的方式，杨镇南认为男人就该自己出去闯，靠家里人算什么本事。 因此从杨霄参加工作就没有跟任何人和单位打过招呼。 也不许杨霄在外面提起家里的事情。 甚至不许莫林干涉。 能混出什么样，就看杨霄自己的本事。 不过放任不管不代表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杨镇南对杨霄的爱护也不比关淑云少。 只是因为性格不善于表达而已。 杨霄被歹徒打伤，算是摸到老虎屁股了。 据说刚才已经把电话打到省委书记赵光忠的办公室，这也是杨镇南第一次为儿子的事情这么大动干戈。 莫林被杨镇南骂得一点没有脾气。 在部队的时候杨镇南就是他的老领导。 现在杨镇南更是省军区司令，奚川省常委。 无论军衔还是行政级别都比莫林高了几级。 杨镇南骂得再难听，也只能听着。 莫林最了解杨镇南的脾气。 这个时候千万不能顶嘴，否则他这个市公安局局长真可能被一撸到底。 杨老虎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在军队里就是出了名的六亲不认，越是跟他亲近的人，要求越严格，犯了错挨的罚也越重。 他现在没有跳起来抽皮带打人已经不错了。 刑侦支队支队长秦勇更是不敢开口。 “爸！” 杨霄劝说道： “这件事跟莫局没什么关系！ 那些人都是外省流窜来的职业杀手。 他们早就盯上儿子啦。 儿子从干这行的那天起，就不怕犯罪分子的打击报复。” “哼！”杨镇南听了儿子的话很满意，这才是他杨镇南的种，没好气地瞪了莫林一眼，吼道： “莫大局长，你看着我干什么！ 我的脸上有犯罪分子的名字啊？ 该问笔录问笔录，该查线索查线索，还等着我教你怎么办案啊！” “老班长，你这火气也太大了！”莫林见杨镇南稍稍消了气，说道： “您放心，我一定把案件查个水落石出，给杨霄和蓉城人民一个交代。 如果破不了案，不用老班长撤我的职，我自己收拾东西滚蛋！ 小宁，带着你爸妈先出去，我们向小霄了解点情况。” 杨镇南、关淑云和杨宁走出病房。 他们并没有离开。 还是守在病房的外面。 昨天半夜接到电话的时候一家人都快吓死了。 急急忙忙地赶到医院。 幸好杨霄没事。 杨镇南表现得还算镇静，关淑云的心现在还砰砰直跳。 要是那颗子弹再偏一点，他们就见不到儿子了。 杨宁昨天晚上就在医院。 她现在已经辞去了奚川大学教授的职务，安心打理红星生物医药公司的生意，每天晚上都会来医院向严勋汇报公司的事情。 这样可以分散严勋的注意力。 帮助他尽快从重伤的抑郁心情中走出来。 杨宁亲眼看着浑身鲜血的杨霄被推进手术室，现在手上还沾着杨霄的血。 三个她最爱的男人都接连地出事。 杨宁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可是她只能坚强！ 背过身去擦拭眼角的泪水，然后转过头来安慰父母。 第65章 有限的线索 第65章 有限的线索 杨镇南离开病房。 强烈的压迫感消失。 莫林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秦勇更夸张，挺得笔直的腰杆瞬间垮了，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长出一口气。 “乖乖！” 秦勇对莫林说道： “莫局，杨司令身上这气场可真够强大的。 他一发火，我这腿肚子都在抖。” 秦勇的话或许有夸张的成分，但是能让 一个常年与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打交道的市局刑侦支队支队长说出这样的话，杨镇南身上确实有一股威慑力。 这或许就是从战场上带下来的杀气吧。 莫林走到杨霄的病床边坐下，看了一眼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的杨霄，心有余悸地说道： “臭小子，你要真有什么事，我可怎么跟你爸妈交代！” “嘿嘿！” 杨霄不在意地笑道： “您不也是我爹嘛！ 我没事，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你别听我爸的，他就是那臭脾气，您跟他几十年了，还不了解？ 我要是真光荣了，他比谁都高兴。” “胡说！” 莫林低声呵斥。 秦勇站在一旁，看着莫林发自内心的关心，就算他是瞎子也看出来俩人的关系不一般。 原来如此！ 难怪莫林得知杨霄出事，表现得如此紧张。 他对杨霄的关心可不是装出来的。 在前世杨霄跟父亲杨镇南的关系一直很僵，每次被罚不许吃饭，他就跑道莫林家里蹭饭。 二十岁之前，杨霄有一半的日子是在莫林家度过的。 杨霄不愿意跟父亲说的话，会向莫林倾述。 很多事情会征求莫林的意见。 莫林也把杨霄当成亲儿子。 为杨霄大大小小的事情操心。 两人的感情一直很深。 513大案发生后，莫林曾经不顾非议力保杨霄。 可惜事情闹得太大了。 社会上的舆论太大，导致省公安厅介入。 直接把临阵怯敌的杨霄开除。 现在杨霄出事，莫林的心情跟杨霄的父母一样。 “莫局！” 杨霄收起笑容，这里有外人在场，说到正事的时候还是以职务称呼莫林，问道： “查到什么线索了吗？ 那三个是什么人？” 莫林看了一眼秦勇。 这个案子已经交由市局刑侦支队侦办。 莫林昨天一晚上都在医院。 秦勇来到医院，还没来得及汇报情况，就跟着莫林挨了杨镇南一顿训斥。 这个案子的性质确实非常恶劣。 不但涉枪。 还在大街上袭击公安干警。 除了前段时间流窜到蓉城的悍匪张小华，蓉城市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发生如此恶劣的刑事案件了。 别说杨镇南发火，省委省政府、省政法委和省公安厅都非常重视。 王万国书记亲自打来电话，要求莫林限期破案。 莫林阴沉着脸，转头对秦勇说道： “秦队长，你先说说现在掌握的情况。” “是！” 秦勇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 “市局支队在晚上十点四十三分接到金湖派出所指导员肖楠报告，得知有警员遇袭。 我带队赶到现场是十一点零五分。 经过现场医护人员确认，三名犯罪分子两死一伤。 受伤的犯罪分子目前正在重症监护室抢救，依然处于昏迷状态。 技术人员已经对三人的面部特征和指纹采样，正在与数据库中的人员信息进行对比，到今天下午应该会有消息。” 三个犯罪分子，两死一伤。 受伤的那个脑袋受到重创，现在还没有醒过来，不能接受问讯。 秦勇掌握的线索不多，他继续说道： “现场查获三支仿五四式手枪。 这种手枪在南方几个邻国的保有量很大。 很可能是境外流入我国的非法枪支。 想要通过枪查出三个犯罪分子的身份希望不大，不过支队已经组织技术人员对弹道进行检验，把它们与目前国内的涉枪案件进行比对。 至于犯罪分子所使用的车辆已经查明，是一辆被盗车辆，被盗的地点在羊城，号牌也是伪造的。” 这三个人是真正的职业杀手。 他们一般是外省流窜作案。 具有机动、隐蔽、难以追踪的作案特点。 雇佣他们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案发到现在不到十二小时。 想要查清楚他们的身份很难。 莫林并没有苛责秦勇，看着杨霄问道： “杨霄，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这段时间得罪过什么人吗？” “嗯……” 杨霄从昏迷中醒来后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到底是谁要置他于死地？ 他向莫林和秦勇讲起这几天，以及昨晚遇袭的事情。 莫林和秦勇对视一眼。 杨霄是真有些手段！ 击毙悍匪张小华或许有运气的成分，昨天晚上可是实打实的遭遇战。 杨霄一个人赤手空拳对付三名持枪的职业杀手，最后虽然身受重伤，但是三个职业杀手两死一伤！ 这可不是单靠运气就能办到的。 手上得有真本事！ 秦勇自认为自己遇到这样的情况，即便手里有枪，活下来的几率也只有五成。 不可能比杨霄做得更好。 同时杨霄提供的线索很重要。 这三个人可能已经跟踪杨霄好几天！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杨霄。 可以通过大量的走访确定三人在行动前的轨迹，找到他们的落脚点，应该能够找到些线索。 国内的天网系统是去年开始试运行。 蓉城还没有开始大规模普及。 现在道路上的监控摄像头主要安装在中心城区、主要交通要道，以及银行等特殊场所，刑警破案还是采用大量的走访询问的方式。 想要通过调阅监控查清三人的行踪无异于大海捞针。 不过就算是大海捞针也得捞。 这个案子太大了。 全蓉城的警察都处于待命状态。 秦勇已经安排人手查看全市所有监控，寻找三名犯罪分子所乘坐的黑色轿车。 根据杨霄提供的线索，确定了排查的时间点和范围。 杨霄继续说道： “至于得罪了什么人……莫局，韩阳是我带队抓捕的，这个案子牵涉很广，会不会是有人因此怀恨在心，对我打击报复？” “这正是我担心的！” 莫林似乎已经有了思路，说道： “远东集团一案影响很大，不但大量官员受到牵连，很多省内的企业也蒙受了巨大的损失。 那些人开始或许不知道韩阳的投资是骗局，但是在与韩阳的利益高度捆绑后，即便有所察觉，也不希望韩阳的罪行败露！” 第66章 覃天宇的疯狂 第66章 覃天宇的疯狂 没错！ 这正是前世韩阳的骗局能够维持几年，在给奚川造成重大经济损失后才案发的原因。 韩阳利用这个省重点农业项目，捆绑了大量官员和商人。 他们为韩阳提供了保护。 不过前世韩阳案发的时候很多人已经攫取到大量利益。 除了被抓捕的官员，受到牵连的商界人士很少。 毕竟远东集团的项目是由省农业部门牵头，参与投资的企业也是响应省委省政府的号召，发展奚川经济。 事后把责任都推到政府的头上。 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现在不一样！ 杨霄把远东集团这颗雷提前引爆。 被捕的官员不多，可是那些投入大量资本到远东集团项目的人几乎血本无归。 个个损失惨重。 据说有人因此跳楼。 杨霄带队抓捕韩阳，在奚川不是秘密。 有人记恨杨霄也在情理之中。 杨霄对莫林说道： “莫局，现在那个幕后的人也许比我们更紧张。 因为三个杀手只死了两个！ 还有一个落到了咱们手里，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引那个人再次出手！” 莫林和秦勇早有这样的打算。 不过对手也许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 想要引他上钩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需要仔细谋划。 莫林和秦勇又问了一些细节的问题，才走出病房。 …… 此时确实有人很紧张！ 蓉城市某栋别墅内。 覃天宇一夜没有合眼。 行动失败了！ 他派去杀杨霄的杀手失手。 杨霄没有死！ 就在刚才，他得到确切消息。 三个杀手死了两个，还有一个受了重伤，被警察活捉。 现在正在蓉城市第一人民医院抢救。 “混蛋！” 覃天宇把手机砸的四分五裂。 他不担心警察会查到他的头上。 因为三个杀手根本不知道雇主是谁。 就算那个重伤的杀手开口，警察也问不出什么。 他紧张的是自己行了三十年的大运似乎到头了！ 覃天宇三十年来顺风顺水。 在奚川可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自从杨霄捣毁了李家村的窝点，覃天宇就很不顺。 先是韩阳被抓，蒙受巨大的经济损失。 然后父亲覃山岩因病从工作岗位退了下来。 而接任覃山岩的正是杨霄的父亲杨镇南！ 覃山岩退居二线后，覃天宇真切感受到身边的变化。 往常上赶着巴结的生意伙伴瞬间不见了踪影。 与政府部门的沟通变得困难。 就连那些从他手里得到不少好处的人也对他敬而远之。 覃天宇一直觉得能有今天的成就是靠自己的能力，然而现在才意识到如果没有身为省军区司令的父亲，他什么也不是！ 现在连杀一个小警察也会失手！ 像覃天宇这样的人很相信命。 各种不好的事情接连发生，让他感觉危险正在逐步靠近。 他的手里可不仅仅只有暗杀杨霄这一个案子。 特别是那些见不得人的黑色产业。 任何一件都可能要了他的命。 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不好的事情都跟杨霄有关！ 杨霄就是覃天宇的克星！ 杨霄不死，覃天宇感觉自己早晚会死在杨霄的手里。 这样的念头在覃天宇的心头如野火一样漫延，烧得他心绪不宁，在宽大的别墅里来回走动。 只能靠打砸屋里的东西来宣泄内心的惶恐和不安。 “混蛋！” “啊！王八蛋！” “CNMD！” 覃天宇大声咆哮，将一件名贵的瓷器摔得粉碎，然后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新的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后对接听电话的人说道： “喂，我要杨霄死！” “现在风声很紧，警察……” 电话里的人声音低沉沙哑。 “我不管！” 覃天宇打断对方的话，咆哮道：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给我杀了杨霄！ 我要他死！” “……” 电话里的人没有答应，从听筒里传来的呼吸沉重，覃天宇知道对方还在接听他的电话，隔了很久电话里的人才说道： “好！ 不过我有两个条件，我要五百万！ 并且把我的家人送到国外。 等他们安全抵达国外，收到这笔钱以后，杨霄的命就是你的。 你想他什么时候死，就什么时候死！” “你居然跟我讲条件！” 覃天宇额头的青筋迸裂，大声吼道： “你TM知不知道，如果我不是，你早就像野狗一样烂在地里了！ 你的命都是我的！ 你居然跟我讲条件！” “几过，我可以出手，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电话里的人态度坚决，没有做任何解释。 他在等着覃天宇答应。 好啊！ 现在覃山岩失势，连一条狗都开始跟他讲条件！ 这样的事情在以前不可能发生。 呼呼！ 覃天宇呼吸急促，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 他在极力克制心中的愤怒。 “好！” 覃天宇咬牙切齿地答应对方的条件，说道： “三天内，我把人送到暹罗！ 希望你别食言。 我要在三天后见到杨霄的脑袋！” “操！” 覃天宇咒骂着挂断电话，他把手机举过头顶，想要把这个手机也砸的稀巴烂，但是最后还是忍住了。 他拿着手机走进书房，给手机倒了一杯威士忌，仰头一口喝进肚子后平复了一下心情，打开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一个笔记本，上面记录着一个“0066”开头的电话。 “萨瓦迪卡！”电话里传来一个暹罗女人慵懒的声音。 “咳咳！” 覃天宇轻咳两声，说道： “亲爱的素帕莎夫人，你好！” 覃的英语，对方很快听出他的声音，惊喜地说道： “宇将军！ 噢！ 好久没有您的消息，您还好吗？ 很期待与您的再次会面，您在暹罗吗？” 现在华夏时间是早上九点。 暹罗时间早上八点。 覃天宇这个时间打电话很冒昧，对方也许还在睡觉，不过接到覃天宇的电话，暹罗女人表现得很热情。 覃天宇回答道： “素帕莎夫人，我不在暹罗。 冒昧致电是有一件小事想请你帮忙。 三天后我会从国内送两个人过来，希望素帕莎夫人能帮我接待一下。 当然，我会向你支付一笔费用” “很乐意为您效劳！”暹罗女人爽快地答应，问道： “这两位客人是宇先生的朋友吗？” “不是！”覃天宇的声音变得阴冷，说道： “人接到后等我的消息，之后随便你处置！” 第67章 超乎寻常的关心 第67章 超乎寻常的关心 呼呼！ 李鲤气喘吁吁地推开厚重的防火门，从消防通道的楼梯冲出来。 她差点撞到过道里的病人。 “对、对不起！” 李鲤赶紧道歉，她看到坐在过道里的杨宁，跑了过去： “姐！ 杨、杨霄怎么样了？” “李医生！” 杨宁看到满头大汗的李鲤有些意外，还是礼貌地站起来，说道： “杨霄已经做了手术，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 “呼！” 李鲤单手撑着墙壁，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大口地呼气。 吓死人啦！ 李鲤得知杨霄受伤的消息，整颗心都悬到嗓子眼了，现在终于得到杨霄的消息，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她想要去病房，被杨宁拦住了。 莫林和秦勇现在正在病房里向杨霄了解情况。 不方便进去。 李鲤坐到杨宁的身边，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她没有注意到自己对杨霄说关心已经超越了普通朋友的关系，引起了杨镇南和关淑云的关注。 关淑云偷偷拉了一下杨宁的衣角。 两人站起身来，走到过道的拐角处。 关淑云偷偷打量着李鲤，问道： “小宁，这个姑娘看着有些眼熟，是谁啊？” 杨宁不想让父母知道她在医院照顾严勋的事，回答道： “李医生。 名字叫李鲤。 跟弟弟是高中同学。” “李鲤啊！”关淑云马上想起杨霄的同桌。 杨霄高中的时候，关淑云参加家长会，她没少与李鲤的母亲交流。 提起李鲤的名字，关淑云把现在的李鲤跟以前那个青涩、话多的丫头联系起来。 女大十八变。 现在的李鲤早已经长成大姑娘。 一米七大高个，亭亭玉立。 如果不是杨宁说起这个名字，关淑云还真没认出来。 关淑云小声问道： “她跟小霄就没有其他关系？ 看起来很关心我们家小霄啊！” “这个……”杨宁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为她也不知道李鲤和杨霄除了同学，是不是还有其他关系。 不过杨宁从来没有听杨霄提起过李鲤。 也就是最近严勋住在医院，杨霄才拜托李鲤照顾。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杨宁感觉李鲤是个挺热情的女孩。 其他的没有看出来。 今天李鲤的表现让杨宁也有些意外。 关淑云拉着杨宁说道： “小宁，找机会探探小霄的口风。 问问这丫头跟你弟弟到底是什么关系？ 小霄这孩子打小心眼就重，只跟你说实话。” “我不去！” 杨宁赶紧摇头，说道： “妈，你儿子马上二十五了，交朋友还得父母管着啊！ 你就别操着闲心了。 跟爸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呢！” “你这丫头！”关淑云轻轻拍了杨宁一下，说道： “我这不是跟小雨那丫头打听嘛！ 小霄跟小雨一起长大，咱们和你莫叔叔一家也有意撮合两人。 现在冒出来一个李鲤。 万一小雨回来撞见了怎么办？ 我都看得出来李鲤这丫头的心思在小霄身上，你怎么就不能上点心！” “对噢！” 杨宁因为严勋和红星生物医药公司的事缠得无法分心，没心思想其他的事情。 这段时间看着李鲤在医院为严勋跑上跑下，心里很感动。 不过也只以为李鲤是热心而已。 没有往其他地方去想。 今天看来李鲤确实表现得跟杨霄不像是普通同学的关系。 李鲤对杨霄的关心太过了！ 瞧瞧！ 脚上连鞋都跑掉了！ 杨宁狐疑地看着李鲤，埋怨道： “小雨那丫头也真是！ 在外地读书，这么长时间连个电话都没有！ 时间长了，再深的感情也会淡的。 妈，这事交给我了。 我找机会问问弟弟，他跟李鲤到底是怎么回事。” 关淑云得到杨宁的保证，才重新回到病房门前。 李鲤现在缓过劲来了。 她现在的模样实在有些狼狈，在杨镇南和关淑云面前有些拘谨，把两只没有穿鞋的脚板藏在椅子下。 那个总是叽叽喳喳的话痨姑娘难得变得文静。 跟杨镇南和关淑云问好以后就乖乖地坐在杨宁的身边，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病房的门，没有再说一句话。 半个小时后，莫林和秦勇终于打开病房的门走出来。 李鲤噌地站了起来。 他想要第一时间冲进病房，可是身边站着杨霄的家人，只能等他们跟莫林说完话，把莫林和秦勇送走，才跟着杨霄的父母和姐姐进到杨霄的病房。 杨霄看起来好了很多。 他胸口吊着绷带，已经能够从病床上坐起来。 他看到躲在杨宁身后探头探脑的李鲤，感到有些好笑。 她怎么来啦？ 杨镇南和关淑云在病房待了一阵，陪着杨霄说了一会话。 杨镇南站起身来，对关淑云说道： “行啦！ 咱们回去吧。 让小宁在医院陪着小霄，回去给儿子炖几条乌鱼送来。 受了枪伤得好生调养。 不然以后会落下病根，每到变天就会发作。” 杨镇南身上就有两处枪伤。 是当年在战场上留下来的。 他有切身的感受。 那个时候条件差，现如今每到换季的时候就旧伤发作。 他虽然对杨霄严格，但是也不想杨霄将来像他一样。 “不用！” 杨霄看了一眼杨宁，他知道杨宁照顾严勋已经很累了，再加上他这个病号，还不得累垮啊。 杨霄心疼姐姐，说道： “我一个在医院能行！ 姐，你跟爸妈回去吧，我真没事！ 你们看！ 我能下床啦……” “别动！”李鲤见杨霄要翻身起来，赶紧从杨宁身后出来，把杨霄的身体按住，对杨霄的家人说道： “叔叔阿姨、姐，我是医院的医生，我可以留在这里照顾杨霄。 真的！ 你们放心吧，我一定照顾好他！” “呃！” 杨镇南、关淑云和杨宁面面相觑。 关淑云想要说什么，看到杨宁偷偷地冲他眨眼，只得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跟杨霄道别后走出病房。 “小宁，她……” 关淑云走出病房，一脸的担心。 李鲤这姑娘表现得太明显了，一家人都看出来她的心思。 “妈，我留在这里，你们放心吧！”杨宁把父母送出医院，说道： “人家姑娘也是好心。 咱们总不能把人赶走吧！ 小霄什么心思，咱们现在不知道。 回去吧！ 小霄的饮食我会安排。 我是他亲姐姐，肯定会上心的，你们别担心。” 第68章 委婉的拒绝 第68章 委婉的拒绝 李鲤坐在杨霄的身边。 忽闪着红彤彤的大眼睛盯着杨霄。 李鲤热烈的目光让杨霄有些吃不消。 “还疼吗？” 李鲤从旁边病床拿来枕头，垫在杨霄的身后。 杨霄别扭地挪动了一下身体，说道： “还好。 现在不疼啦！ 你怎么来啦，不上班吗？” 李鲤摇头，说道： “我跟主任请假了。 这几天就留下来照顾你。” “不、不用！”杨霄赶紧拒绝。 让李鲤照顾算怎么个事！ 男女授受不亲！ 杨霄觉得李鲤这样做不合适。 他还没到不能照顾自己的地步。 不就挨了一枪嘛。 没有伤到要害。 几天就能下床出院。 哪用得着专门的人照顾。 再说门外有金湖派出所派来保护他的刑警，有什么事可以请他们办。 杨霄心理年龄超过四十，连家人都看出李鲤对他的关心超出普通朋友的关系，哪能察觉不到李鲤的心思。 如果说杨霄重生后还需要鼓起勇气面对一件事，那就是感情。 前世他亏欠莫雨太多。 这一世想要弥补。 因此即便李鲤表现得这么明显，杨霄也只能装作视而不见。 杨霄面对李鲤的热情有些吃不消。 可人家又是一番好意。 他不知道怎么拒绝。 只能挪动身子，装作困了，想要躺倒在病床上，等李鲤自己离开。 “哎哟！” 杨霄的动作有些大，扯到肩膀的伤口，疼得直咧嘴。 中枪的时候也没这么疼啊！ 后劲可真大！ “别动！”李鲤恰好转身倒水，看到杨霄疼得满头汗水，赶紧上前搀扶着杨霄躺下，然后仔细地检查伤口，红着眼眶说到： “都这样了还嘴硬！ 能不逞能嘛！” “还好……”杨霄平躺后长出了一口气，说道： “李、李医生，谢谢你！ 你还是去工作吧，你、你在这里确实……不方便。” 李鲤听出杨霄话里委婉的拒绝，眼中流露出失望的表情，不过还是轻咬着嘴唇，弯下腰检查杨霄肩头的伤口。 伤口缝合得很好。 只是刚刚完成手术，皮肤周围还有些红肿。 没有渗血。 杨霄的胳膊至少一周内不能活动。 李鲤找来毛巾，轻轻地擦拭杨霄额头的汗水。 她的身体压得很低。 脸几乎就要贴着杨霄的脸。 杨霄只能闭上眼睛，把脸转到一旁。 李鲤轻声说道： “叔叔阿姨还不知道严总的事吧！ 姐姐照顾严总已经很辛苦了，难道你想她为了你再分心吗？ 我发现姐姐最近憔悴了很多。” “我……”杨霄语塞。 他也注意到杨宁的脸色有些难看。 严勋还没有从截肢的重创中走出来，精神状态很差，排斥康复治疗，杨宁每天需要花大量时间照顾严勋，真的很辛苦。 “咳咳！” 就在杨霄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杨宁的咳嗽声在病房的门口响起。 李鲤赶紧直起腰来。 杨宁走进病房，带着疑虑和警告的目光瞪了杨霄一眼，客气地笑着，从李鲤的手里接过毛巾，说道： “李医生，这样的事情怎么好让你来做。 谢谢你这么关心我家小霄。 给你添麻烦了。” “姐姐，别这么说！”李鲤红着脸，连连摆手，说道：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那、那个叔叔说乌鱼汤可以帮助杨霄的伤口愈合。 我这就去买乌鱼，烧好了给杨霄送来。” 李鲤低着头从杨宁的身边走过，火急火燎地跑出病房。 “应该做的？” 杨宁望着李鲤的背影有些愣神，等到李鲤跑出病房，一把将手里的毛巾砸在杨霄的脸上，板着脸质问道： “杨霄，你可以啊！ 说！ 你和李医生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哎呀！” 杨霄听到杨宁叫他的全名，浑身一哆嗦，郁闷地从脸上扯下毛巾。 谁知道李鲤那丫头会说这样的话啊！ 杨霄欲哭无泪。 现在可真是百口莫辩了。 急得刚刚有了血色的脸又变得煞白。 杨宁还是在乎弟弟的。 刚才的生气只是装出来吓唬他的。 她见杨霄的脸色变得难看，赶紧收起严肃的表情，一脸担忧地摸着杨霄的额头，轻声责备道： “你呀！ 就不能让人省点心吗？ 爸妈的年纪大了，万一你有个好歹，让他们怎么活！” “姐！” 杨霄感觉到杨宁手掌的温度，内心感到温暖，说道： “我是警察！ 面对犯罪分子怎么能退缩呢！ 我不想爸对我失望。 万一我哪天牺牲了，请你……” “呸！呸！呸！” 杨宁打断杨霄的话，连吐了三口唾沫，埋怨道： “说什么胡话呢！ 哪来的万一！ 爸妈最大的希望是你能平平安安的！ 咱们姐弟都算是在鬼门关转了一圈，以后一定能万事顺遂！ 再说这样的话，我撕烂你的嘴！” “嘿嘿！” 杨霄面对杨宁的威胁，咧着嘴傻笑，说道： “姐，我跟李鲤真没什么！ 你也知道，我们前不久才在医院碰上，拢共也没见几次面。 谁知道她那样啊！” 杨宁不听杨霄的解释，说道： “你啊，别跟我解释。 以后跟小雨解释去吧。 幸亏小雨不在蓉城，否则我看你怎么收场。 小雨那丫头的脾气你可比我清楚。” 杨霄小心地问道： “姐，我受伤的事，你们没有告诉小雨吧？” “我们倒是想告诉她！”杨宁无奈地摇头，说道： “现在就算是莫叔叔也联系不上小雨。 莫叔叔说学校给他的回答是小雨参加野外拉练去了。 这读书还把人给读失踪了！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让小雨去读军校。” 杨霄重生后也联系不上莫雨。 他记得前世莫雨在这段时间也跟家里失去联系。 等杨霄被警队开除大半年以后才回来。 莫雨回来后没有向任何人提起失联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莫林和杨镇南应该预感到什么，莫雨回来后默契地没有仔细追问。 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一直是一个迷。 杨霄只知道莫雨应该是安全的。 杨宁帮杨霄铺好被子，她知道杨霄喜欢莫雨，问道： “小霄，李医生那里你准备怎么处理？ 人家一个姑娘，总不能这么不清不白地跟你耗下去吧！ 我警告你，咱们杨家人可以没有本事，但是不能干缺德的事！ 你小子要是敢脚踏两条船，我饶不了你！” 第69章 乌鱼汤 第69章 乌鱼汤 “哪有不清不白！”杨霄抬高声调抗议，说道： “她给我发消息，我都没回！ 我真把她当普通的朋友。 姐，现在该怎么办啊？” 杨霄虽然两世为人，但是感情生活一直很简单。 前世莫雨失望离开后，他在漂亮国二十年一直独身，哪遇到过女人主动的情况，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哼！” 杨宁瞥了杨霄一眼，她这个弟弟长得也不差，一米八几的个子，身材匀称，脸盘子方方正正，棱角分明，属于男人味十足的类型，难怪李鲤会心动，说道： “怎么办？ 你啊，还是找机会跟李医生把事情说清楚。 姐不是对李医生有看法。 她是个好姑娘。 可是你跟莫雨有感情，咱们不能耽误了人家。 你瞧瞧，这里是李医生工作的单位，让她的同事看到，会怎么想？ 以后让李医生怎么在单位工作？” “嗯！” 杨霄默默地点头答应。 在心里盘算着怎么跟李鲤开口。 哎！ 这事对杨霄来说比让他对付三个持枪歹徒还麻烦！ …… 枫溪林壹号。 李鲤把自己关在厨房。 里面传来叮铃哐啷的响声。 李和泽回家听到动静，一脸惊诧地问守在厨房门口的安慧蓉： “闺女进厨房啦？ 她、她在里面干什么？” “我哪知道！” 安慧蓉头也没回，说道： “闺女回家带回来几条乌鱼，把我和阿姨都赶出厨房，说要亲手熬乌鱼汤。 一个小时了！ 还没从里面出来呢！” 李和泽急了，说道： “闺女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进过厨房！ 她炒个鸡蛋都能把厨房点了。 哪会熬什么乌鱼汤啊！ 万一在里面出事了怎么办？” 哐！ 里面传来不锈钢盆掉在地上的声音。 李和泽和安慧蓉同时捂着脸摇头。 安慧蓉无奈地说道： “听动静，闺女这次的决定挺大。 应该没有什么事吧。 让她折腾呗，大不了找人重新装修厨房。 只是……闺女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我哪知道！”李和泽担忧地摇头。 哗啦！ 厨房的门终于打开。 李鲤浑身脏兮兮的，就连脸上也是黑一块白一块。 她一只手拎着菜刀，一只手死死抓着浑身滑溜的乌鱼。 身后的厨房一片狼藉。 几条乌鱼散落在地板上，有气无力地蹦跶。 “妈！”李鲤哭丧着脸，求救道： “教我熬乌鱼汤啦！” 感情她忙活了一个小时，连火都没有点着，就跟几条乌鱼较劲了。 李鲤的手拿得起手术刀，却拿不起菜刀。 这几条乌鱼可真够倒霉的！ 被活生生地折磨了一个多小时。 “我的傻闺女！”安慧蓉赶紧上前，帮着李鲤收拾乱七八糟的厨房，然后一步一步地教李鲤熬汤。 这是李鲤二十四年来在厨房最认真的一次。 那模样比上大学还认真。 就差拿出小本本做笔记了。 当散发着浓郁香气的鱼汤出锅，李鲤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把鱼汤倒进保温桶里。 这个时候已经是下午四五点钟。 李鲤在厨房耗了一天时间。 如果不是向母亲求助，她的这碗乌鱼汤怕是没机会出锅了。 “爸、妈，晚饭我不在家吃了！” 李鲤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赶紧盖好保温桶的盖子，拎着就要出门。 “闺女，站住！” 李和泽神情严肃地叫住李鲤，指着她身上脏兮兮的衣服，训斥道： “你这样像什么样子！ 过来！ 爸爸平时是怎么跟你说的，女孩子要遇事沉稳，仪态端庄。 马上吃晚饭了，你出去干什么？” “妈！” 李鲤拎着保温桶站在门口，求助地看着安慧蓉。 李和泽虽然是生意人，但是家风严谨，对李鲤的管教严厉，他板着脸开口训斥，李鲤不敢走出家门。 “行啦！” 安慧蓉解下围裙，替女儿解围，说道： “让闺女这么一折腾，今天晚上家里没饭吃了。 咱们也只能出去吃。 闺女，你这火急火燎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爸、妈……”李鲤低着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抽泣道： “杨霄昨天晚上被歹徒袭击，受了重伤。 今天上午刚刚做完手术，现在一个人在医院。 我给他把汤送去。” 李和泽和安慧蓉对视一眼，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李鲤以前什么时候这么失态过。 也就是最近遇到那个杨霄，李鲤才有了变化。 乌鱼腥气很重。 特别是拿来熬汤。 几乎不会有人喜欢喝。 就是生病住院，家里人才会用来熬汤。 只是昨天两个人不还好好的，一起参加了团建嘛！ 李鲤高高兴兴地回家。 只一个晚上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难怪李鲤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她现在的心思都在杨霄身上。 李和泽看了妻子一眼，起身走到门边，对李鲤说道： “闺女，你这样子让爸妈怎么放心！ 走吧，爸开车送你去医院。 然后我和你妈再去找地方吃晚饭。” “谢谢爸！” 李鲤激动地抬起头来，张开手臂给了李和泽一个拥抱。 安慧蓉打趣道： “怎么，就只谢谢爸爸？ 你的鱼汤可是妈妈熬的。” “谢谢妈，嘻嘻！”李鲤破涕为笑，害羞地说道： “下次我一定亲手熬！” 李鲤在车上跟父母讲起杨霄遇袭的事。 他们以为杨霄只是被人打了。 没想到居然是中枪。 更没有想到袭击杨霄的三个歹徒两死一伤。 情况还真够凶险的！ 这杨霄是长了三头六臂？ 居然这么厉害！ 这倒是引起了李和泽对杨霄的好奇。 他对杨霄的了解仅限于报纸上罗列的那些荣誉。 认为杨霄是个还算事业有成的男人。 毕竟这些荣誉是花再多的金钱也买不来的。 将来在警队的地位不会太低。 李家不缺钱，能有这么一个混官场的女婿也不错，可以帮助李家拓展人脉，提升李家在奚川商界的地位。 因此李鲤对杨霄有好感，李和泽不阻止女儿和杨霄交往。 不过并不代表现在就认可杨霄。 杨霄是不是值得李鲤托付终身，还需要继续观察。 跟生意相比，李和泽更在意的是女儿的幸福。 李和泽把李鲤送到医院，执意跟女儿一起去杨霄的病房，他想要正式认识这个女儿钟意的男人。 第70章 神秘人 第70章 神秘人 李鲤拎着保温桶来到普外科住院部。 值班的护士笑着招呼： “李医生，给杨警官带好吃的来啦。 你和杨警官真让人羡慕！” 李鲤今天在医院毫不掩饰对杨霄的关心。 自然有人把他们当成情侣。 作为医院医生的“家属”，杨霄在病房也受到特殊优待。 隔三差五就有护士借巡查病房的名义进入杨霄的病房。 这些护士巡查病房是假，偷偷打量杨霄是真。 都想看看李鲤的“男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 各种八卦已经在医院流传。 李鲤笑着点头。 她领着父母来到杨霄的病房门前。 胡勇和陈霞哥带一个辅警，轮流守在杨霄的病房门前。 更多的警力布置在重症监护病房。 这个点是胡勇值班。 他认识李鲤。 向李鲤问明李和泽、安慧蓉的身份以后，放李鲤一家进去。 “杨霄？” 李鲤走到杨霄的病床边，把保温桶放在桌子上，轻轻摇了摇杨霄。 杨霄睡着了。 他刚刚吃了药。 其中有一种药应该有镇痛安眠的效果。 吃下去不久就犯困。 倒在病床上呼呼大睡。 “嗯？” 杨霄睁开眼睛，看到李鲤把浓郁的鱼汤倒在碗里，床头站着一对中年男女，问道： “李医生，他们是谁啊？” 李鲤帮杨霄把病床摇起来，把鱼汤端到杨霄的面前，说道： “杨霄，这是我爸妈。 他们听说你受伤了，来看看你。” “哎呀！” 杨霄惊呼一声，赶紧从病床上坐起来。 这叫什么事啊！ 李鲤照顾他也就算了。 这人情欠下不知道怎么还。 还把她的父母带来。 杨霄想了一个下午对李鲤说的话，一下子卡在喉咙里。 总不能当着李鲤父母的面拒绝李鲤的好意吧！ 那也太不近人情了。 杨霄想要下床，被李鲤和她的父母拦住了。 李和泽在审视杨霄。 安慧蓉对杨霄很满意。 杨霄虽然身受重伤，但是看起来并不萎靡狼狈。 身上的病号服很整齐。 脸上也没有愁眉苦脸的表情。 依然保持着稳重的笑容。 至少在形象上跟站在身边的李鲤很般配。 李和泽或许考虑得多一点，安慧蓉则没有那么多想法。 她相信女儿的眼光。 李鲤想要喂杨霄喝汤。 这一次杨霄态度坚决地拒绝了。 倒不是怕别人误会。 而是杨霄实在不喜欢被人伺候。 他还没有到需要别人喂食的地步。 更何况李鲤的父母就在面前。 如果杨霄坦然接受李鲤的照顾，那就真说不清了。 李鲤拗不过杨霄，只得把餐板安到病床上。 安静地看着杨霄喝汤。 李和泽和安慧蓉在杨霄的病房停留了几分钟就告辞了。 这个时候杨霄需要休息。 他们没有过多交谈。 只有李和泽与杨霄聊了几句，算是相互认识。 李和泽和安慧蓉走出医院。 安慧蓉赶紧问道： “老公，这个杨霄怎么样？” “还算稳重。” 这是李和泽与杨霄第一次见面，对杨霄的评价。 接下来的几天李鲤悉心照顾杨霄。 杨霄恢复的很快。 已经可以下床。 只是他受的是贯穿伤，子弹从肩胛骨对穿过去。 伤筋动骨一百天。 即便杨霄的身体素质再好，短时间胳膊也无法自由活动。 这几天杨霄一直想要找机会跟李鲤好好谈谈，可是刚开口就被李鲤打断。 李鲤或许感觉到杨霄想要跟她保持距离。 她没有给杨霄机会。 依然每天家里、医院两头跑。 女人啊！ 一旦动了感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李鲤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喜欢杨霄。 也许是高中三年暗生的情愫。 也许是多年后再见的惊喜。 也许是对杨霄如今取得的成绩的钦佩。 也许……李鲤也不知道答案。 她现在脑子里全是杨霄。 杨宁偶尔过来。 她既要管理红星生物医药公司，又要照顾严勋，精力严重透支。 过来看到李鲤把杨霄照顾得很好，也就不再操心。 只是提醒杨霄在与李鲤相处时保持分寸。 凌晨。 蓉城市第一人民医院终于安静下来。 喧嚣的过道没有人。 护士站的灯依然亮着。 值班的护士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杨霄的病房没有开灯。 黑暗中，一双阴冷的眼睛站在病房门口，死死地盯着蒙着被子的病床。 杨霄把头盖在头上。 眼睛炯炯有神。 看不到一点睡意。 他并没有睡着，或者说从这个人打开病房的门，他就醒了。 不过奇怪的是这个人只是站在虚掩的门口，没有再踏进一步，默默地点了一根烟。 火星子在黑暗中有节奏地闪动。 杨霄的手里握着枪。 枪是莫林在杨霄受伤后的第二天亲自送来的。 随枪一起送来的还有持枪证。 根据公安部的规定，公安干警配枪资格需要经所在地市或县（市、区）公安机关治安部门会同政工人事、装备财务部门组织理论考试、实弹射击考核，成绩合格者，由本人填写《配枪人员申请持枪证件审批登记表》后报公安机关有关部门审查、审核、审批。 整套流程非常繁琐。 杨霄显然没有这样的时间完成申请审批。 这是莫林特别为杨霄临时申请的。 杨霄目前的情况特殊。 身处在极度的危险环境中。 符合配枪的条件。 由省公安厅特批，案件侦破后收回枪支和临时持枪证。 情况与513大案类似，属于临时性质。 不过派出所的枪支必须集中管理。 只能在执行重大任务的时候才会配发使用。 杨霄的持枪证虽然是临时的，但是上面并没有规定归还的具体时间。 算是变相地为杨霄长期配枪。 杨霄没有轻举妄动。 哪怕他手里有枪。 这个人很厉害，居然可以瞒过门外执勤的警察来到杨霄的病房门口。 而且进入病房后一直站在杨霄视线的盲区。 杨霄只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看不到人。 杨霄肩膀受伤，身体的灵活性大减。 没有把握迅速起身瞄准。 他在等机会！ 等着这个人从阴影中走出来。 “别紧张！” 黑暗中，他掐灭了烟头。 他似乎早就知道杨霄醒了，声音低沉且沙哑。 杨霄被人识破，掀开被子，翻身从床上起来，单手把枪端在胸口，连续后退拉开距离，枪口瞄准这个站在病房门口的神秘人。 第71章 大礼 第71章 大礼 “操！” 杨霄低声咒骂。 把枪口对准地面。 出现在病门口的不仅仅只有神秘人，还有罗正！ 今天晚上是他和陈霞在杨霄的病房外执勤。 此时的罗正昏迷不醒。 他浑身瘫软，呼吸微弱。 被神秘人架在身前。 挡住了杨霄的射击线路。 神秘人躲在罗正的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 “嘿嘿！” 他面对杨霄和他手里的枪很镇静，喉咙里发出沙哑的笑声，说道： “杨警官，别紧张！” 杨霄喝问道： “你是谁？” “来杀你的人。”神秘人直截了当地说出来意。 杨霄紧握手枪，问道： “那你为什么不动手？ 外面埋伏的警察也被你迷晕了吧！ 以你的手段，杀我这个伤员并不是什么难事。” “咳咳！” 神秘人捂着嘴咳嗽起来，他咳嗽得很厉害，又从兜里摸出一支烟，点上后深吸几口才缓解剧烈的咳嗽，然后说道： “杨警官，别紧张！ 或许你能看出来，我并没有恶意。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是谁要杀你吗？” “你到底要干什么？”杨霄喝问道。 “嘿嘿！”神秘人的声音极度沙哑，笑起来像是被人掐住了脖颈，说道： “我是来给杨警官送礼物的！ 想要杀你的人是原奚川省军区司令覃山岩的儿子，覃天宇！ 怎么……你看起来并不感到惊讶？” 神秘人说出雇主的名字，没有看到杨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显得有些失望。 杨霄确实不感到意外。 那三个职业杀手的身份已经查出来了，是南疆省人，他们在国内没有犯罪记录。 主要活动的区域是在与南疆省接壤的几个邻国。 是国外某犯罪集团的枪手。 只要给钱，他们什么都干。 杨霄这段时间在病床上分析，能请这样的人出手，雇主肯定不是一般人。 杨霄接连破获大案，抓捕尤贤东和韩阳。 尤贤东的父亲尤华安是个商人，虽然做生意的手段或许不光彩，但是他的儿子还没宣判，不敢也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请杀手报复杨霄。 远东集团已经树倒猕猴散，韩阳现在已经被正式批捕，他想的是如何保命，而不是报仇。 也不会有人为韩阳卖命。 神秘人说出覃天宇的名字在杨霄的预料之中。 覃天宇是杨霄怀疑的对象之一。 杨霄捣毁覃天宇的造假窝点倒是其次。 覃天宇深度参与了韩阳的项目。 是韩阳被捕后损失最大的几个人之一。 而且因为覃山岩的关系，覃天宇也许是为数不多真正知道韩阳倒台起因的人。 他有报复杨霄的理由。 这个人在蓉城黑白两道通吃。 有能力联系到境外的杀手。 前世覃天宇被判处死刑。 杨霄虽然不知道他具体的罪名，但是身上肯定背了人命。 覃天宇确实有足够动机报复杨霄。 神秘人的话只是证实了杨霄的猜测而已。 杨霄咧嘴冷笑道： “这不算什么大礼！ 说吧，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嘿嘿……咳咳！咳咳！” 神秘人沙哑的笑声被咳嗽打断，说道： “覃天宇果然已经被警方盯上了。 我是来给杨警官送覃天宇的罪证，有了这些东西，或许能帮你们警方省些麻烦……咳咳！” 神秘人把背在肩头的单肩包丢在地上。 单肩包的拉链没有拉上。 杨霄借着过道昏暗的灯光，隐约看到里面装的是几个黑色的笔记本、几张光碟和几盘录音带。 神秘人说道： “覃天宇这些年让我干的事情都在这里了。 杨警官，这算不算是大礼？” “你要逃！”杨霄立刻猜出神秘人来到这里的目的。 他不是来自首的。 因为自首可以去市公安局。 不会半夜三更闯进人民医院的病房里。 他是条大鱼！ 或许预感到覃天宇要倒霉。 想要提前下船。 当渔夫的网撒下来，只有网住更大的鱼，才可能闹得鱼死网破，这样其他的鱼就有了逃脱的机会。 覃天宇就是他用来牵制警方的大鱼！ 杨霄几次想要扣动扳机。 可是顾及被神秘人劫持罗正，最后只能把枪放下。 杨霄盯着神秘人，试图拖延时间。 莫林在医院布置了足够的警力。 除了保护重症监护室里的重伤杀手，也为了保护杨霄。 杨霄想要提醒埋伏在周围的同事，故意提高音量，说道： “你以为你跑得了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 神秘人架着罗正慢慢后退，杨霄端着枪步步紧逼。 神秘人已经退到走廊。 他的头上戴着一顶破旧的棒球帽，挡住了走廊外昏暗的灯光。 杨霄依然无法看清他的脸。 过道里没有警察出现！ 跟罗正一起执勤的陈霞也不见了踪影。 神秘人死死地盯着杨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说道： “我不想跟覃天宇一起死！ 你们警方的动作最好快一点，否则就抓不住覃天宇了。 何必在我这样的小角色身上浪费时间呢！ 我说得对吗，杨警官……咳咳！” 神秘人已经退到消防通道的楼梯口，他猛地把罗正推向杨霄，转身撞开楼梯的防火门，飞快地跑下楼。 “嗯！” 罗正撞在杨霄的身上，杨霄下意识抬起手臂想要把他抱住，再次扯到伤口，疼得浑身无力，跟罗正一起倒在过道上。 罗正正好压在杨霄的身上。 杨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神秘人逃走。 “来人啊！” 杨霄大声呼喊。 护士站里熟睡的护士和其他病房的人听到动静出来，才知道出事了。 他们七手八脚地把罗正和杨霄扶起来。 莫林对杨霄的保护采取外松内紧的策略。 门口只有两个人执勤。 但是在隔壁病房埋伏着四名便衣警察。 只要杨霄的病房有任何动静，他们马上就会冲出来。 可是现在过道闹得这么凶，这些便衣也没有出现。 跟罗正一起执勤的陈霞也不见了。 他们应该受到了神秘人的袭击。 杨霄强忍着伤口的疼痛，一边给莫林拨打电话，一边推开隔壁病房的门。 四个便衣全都在病房里。 他们跟罗正一样，陷入了昏迷中。 杨霄最后在女厕所找到了陈霞，她也昏迷不醒。 好厉害的手段！ 居然不声不响地放倒了五个刑警一个辅警。 第72章 覃天宇的末日 第72章 覃天宇的末日 莫林得到消息亲自带队赶到医院。 并且下令全城搜捕神秘人。 然而神秘人就好像石沉大海。 警方没有查到任何消息。 就连医院的监控摄像头也没有拍到他的正面图像。 只有几个模糊的身影。 神秘人不但对蓉城市第一人民医院很熟悉，对警方的布置也了如指掌。 就这么堂而皇之地从警方的视野里消失了。 只留下那些指控覃天宇的罪证。 莫林被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他一脸阴沉地带着证据离开医院。 三天后。 覃天宇穿着连帽T恤从一栋破旧的楼房出来。 他双眼通红，胡子拉碴。 早已经没有了覃家二少爷的风采。 蓉城市公安局突然采取行动，查封了覃天宇在蓉城的多处窝点。 从里面搜查出大量枪械弹药、管制刀具和毒品。 逮捕了多名覃天宇的得力手下。 这次行动由莫林亲自指挥，然而最后还是走漏了消息，在抓捕覃天宇的时候让他提前得到消息。 覃天宇在警方对他采取行动前潜逃。 现在覃天宇已经逃到南疆省，躲在边境某个小城的一栋城中村的老楼房里。 这几天坏消息接连不断的传来。 蓉城市公安局已经对覃天宇下达了通缉令。 罪名是有组织、领导、参与黑社会组织罪、故意杀人、敲诈勒索、强迫交易、诈骗等多种重罪。 覃天宇成了通缉犯。 只能东躲西藏。 他在老楼里藏了两天，终于忍不住露头。 覃天宇低着头在老旧的街道穿行，找到一家贩卖手机号的小店，购买了几张不记名的全球通电话卡。 他很小心。 购买了电话卡后在大街小巷转悠了几圈，确定没有人跟踪，才回到藏身的楼房里。 哐！ 覃天宇进屋后关上防盗门，趴在猫眼上往外面张望，几分钟的时间，门外没有人出现，这才拿出电话卡，插进随身携带的手机里。 覃天宇拿着手机的手有些哆嗦。 他想不通为什么会落到现在的地步。 蓉城市公安局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打掉了他经营多年的地下产业。 情报之准确，速度之快，让他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覃天宇凭借记忆拨打“0066”开头的国际电话。 电话在响了三声后接通。 覃天宇急切地用英语说道： “素帕莎夫人，我是覃天宇，我想请你……” “咳咳！” 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咳嗽声，如同晴天霹雳，震得覃天宇呆若木鸡。 很久以后在电话中咳嗽的人开口，说道： “我以为你已经落到警察手里了！” “是、是……怎么是你？” 覃天宇对这个声音太熟悉了！ 可是这是素帕莎的电话，为什么在他的手里？ 那人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的要求其实很简单。 五百万！ 把我的家人在国外安顿好！ 杨霄的命就是你的。 可是……咳咳！你似乎并没有遵守约定，把我的老婆孩子送到了人贩子的手里。 覃总，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吗？” “我……”覃天宇呆若木鸡。 那个人拿到了素帕莎的手机，说明他已经到了暹罗，并且见到了被送到素帕莎手里的家人。 覃天宇现在说任何话都没有意义。 这一刻他明白，为什么蓉城市公安局能够掌握他那么多的犯罪证据。 覃天宇浑身颤抖，整张脸扭曲到变形，怒吼道： “是你！ 是你出卖了我！ 我要杀了你！” 电话里的人面对覃天宇的威胁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依然平静地说道： “抱歉。 是我把证据送到杨霄的面前。 你知道吗？ 在进入杨霄的病房前一分钟，我还在确认家人是否安全。 可是覃总，你让我很失望。 本来很简单的事情，被你搞砸了。 对了，素帕莎已经死了，我想你没有机会活着逃到暹罗来了。” “啊！” 覃天宇绝望地咆哮。 可是这个时候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覃天宇以为那个人只不过是他养的一条狗。 只要给他一根骨头，他就会扑上去咬人。 然而正是这条狗，咬断了覃天宇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覃天宇把手机砸得稀烂。 无力地靠在墙角。 他感觉自己的末日就要来了！ 啪啪！ 门外的脚步声让覃天宇浑身哆嗦。 也许下一秒就有人撞破防盗门冲进来，把他按倒在地上。 等待他的只会是一声枪响。 覃天宇不想死！ 他本来有显赫的家世。 可是因为贪念，一步一步滑向地狱的深渊。 …… 省军区大院三号楼。 杨霄靠在门口的躺椅上，悠闲地扇着扇子。 七月的蓉城已经进入酷暑。 不过昨天下了一场大雨。 今天天气难得的凉爽了一点。 神秘人出现的第二天，杨霄就回到了省军区大院。 全蓉城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 覃天宇即便再丧心病狂，也不敢闯进这里杀人。 现在覃天宇的势力已经在蓉城土崩瓦解。 抓住他只是时间的问题。 杨霄并不担心自身的安全。 因为受伤，他没有去金湖派出所上班。 这几天是他重生后难得清闲的日子。 母亲关淑云变着花样地给他做好吃的。 父亲杨镇南难得地没有训斥他，见到他脸上有了笑容。 姐姐杨宁也不再欺负他。 只是李鲤……还是隔三差五地给他打电话，即便杨霄已经明确地告诉她，自己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可是李鲤还是不厌其烦地关心自己。 让杨霄不知道如何处理。 也许隔一段时间不再见面，能够让李鲤冷静下来，认识到她对杨霄的这段感情是没有结果的吧。 杨霄感觉挺愧疚。 认为是他的处事方式让李鲤产生了误会。 哎！ 感情的事真麻烦！ 嘀嘀！ 莫林的警车停在三号院门口，喇叭声惊醒了昏昏欲睡的杨霄。 从车上下来的还有父亲杨镇南。 杨霄赶紧翻身从躺椅上起来，手臂吊在胸前，身子下意识地站得笔直。 虽然杨镇南这段时间变得宽容，杨霄在父亲面前还是不敢放肆。 杨镇南瞥了杨霄一眼，说道： “小霄，跟我进书房！” 杨霄见父亲板着脸，心里咯噔了一下，等到杨镇南进屋，才跟在莫林身后小声地问道： “莫爹，发生什么事啦？ 我爸脸色不太好啊，看来我又要挨训了！” 第73章 意外的调令 第73章 意外的调令 莫林同样脸色沉重。 他转头对杨霄小声地叮嘱道： “等会别乱说话！” “知道啦！” 杨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被杨镇南和莫林唬得一愣一愣地。 他走进书房，站在杨镇南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 莫林走到最后，特意把书房的门关上。 “小霄！”杨镇南端坐在椅子上，他从莫林手里接过一份文件，说道： “你的调令下来了！” “啊？” 杨霄有些诧异。 他要调离金湖派出所的消息早就传开了。 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 这两个小老头有必要搞得这么严肃吗？ 不会是要被发配到边疆吧！ 杨霄从杨镇南手里接过文件，查看上面的内容： “……奚川省明州市洪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 明州地处奚川东南，与山城、源台省、南疆省三地接壤，交通便利，经济发达，是奚川第四大城市，下辖三区六县。 洪县是明州管辖的四个县城之一。 杨霄对洪县没什么印象。 只知道它挨着山城和源台省。 是奚川省南部各市县和南疆省前往山城的必经之路。 杨霄的职务算是升迁了。 主管一个县城的刑侦工作。 “不对啊！” 杨霄拿着调令，疑惑地问道： “我只是二级警司，县级刑侦大队是正科级别，我这是低配啦！ 爸、莫爹，这样没有问题吗？ 是不是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莫林端着茶盅坐到杨镇南身边，把茶盅递到他的老班长手里，摆手说道： “二级警司是担任大队长的最低警衔。 洪县刚刚撤镇立县不到五年，本来就是镇级县，就算有人反对，也挑不出理来。 远东集团结案后，市局准备为你申请个人二等功。 在加上你的二级英模和一等功，再提一级警衔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你爸说别人从三级警司到一级警司得六年，你只用了不到三个月，树大容易招风，对你的成长也不利，把晋升令否了。 小霄，你别埋怨你爸，这也是为你好。” “不！不！” 杨霄连连摆手，说道： “我理解爸的苦心。 我的资历尚浅，还需要时间历练。” 杨霄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会被调到洪县担任刑侦大队大队长。 他现在是刑侦中队中队长，副科级。 如果出任刑侦大队大队长，警衔就比行政职务低一级。 这样的情况在单位很少见。 除非是组织重点考察培养的干部，才会做出这种特殊的安排。 这份调令难道有杨镇南和莫林的干预？ 可是他们就算想提拔杨霄，也可以先把杨霄调任副职啊。 他这种情况到了洪县一样会被重点关注。 “嗯！” 杨镇南对杨霄的态度还算满意，点头解释道： “这是万国书记的意思！ 既然组织信任你，你就放心大胆地去干！ 我们杨家人没有孬种！” 原来如此！ 原来这份调令背后不是杨镇南和莫林在出力，是省政法委书记王万国的意思，这就难怪了。 杨镇南可以否了蓉城市公安局对杨霄的晋升令，但是不能驳了省政法委书记王万国的意见。 难怪杨镇南和莫林一脸严肃。 他们也担心杨霄镇不住县刑侦大队的局面。 杨镇南继续说道： “你去了明州好好干。 既然行政级别上去了，警衔晋升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不用操之过急。 还有，你这两天就收拾行李，后天我派车送你去明州报到！” “这么急！”杨霄诧异道。 他肩膀的伤还没有拆线，这个时候就离开蓉城去明州，确实太急了。 好歹杨霄也是工伤。 就算打仗，也轮不到伤兵上战场吧！ 杨霄想要提出异议，认为自己应该在伤势稳定后上任，这样也能更好地开展工作。 他话到了嘴边，看到莫林冲他眨了一下眼睛，想起莫林刚才的叮嘱，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去了。 杨镇南的神情再次变得严肃，说道： “最近省城不太平，你不要卷进这场风波里！” 莫林见杨霄还是不明白，伸手指了一下与三号院一墙相隔的一号院。 覃天宇！ 杨霄恍然大悟！ 覃天宇在蓉城经营多年。 覃家的关系在蓉城，乃至整个奚川省盘根错节。 现在虽然覃天宇还没有落网，但是一定已经查出来不少大事。 省委省政府在接下来会有一场大动作。 其中恐怕还牵涉到省军区，甚至是地方驻军。 所有杨镇南才会如此谨慎。 覃天宇案发又是因杨霄而起。 如果杨霄继续留在省城，肯定会成为某些人攻击的对象。 杨镇南让杨霄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也是为了保护杨霄。 接下来的博弈或许会很残酷。 杨霄这样的副科级小虾米根本就无法参与。 还是让杨镇南和莫林冲锋陷阵吧。 莫林补充道： “这也是万国书记的意思。 你本来的调令是市局刑侦支队，负责重案的第三大队，担任副大队长。 万国书记跟省公安厅协调，临时改签，让你去明州。 离开蓉城一段时间也好，在地方历练几年，到时候再回来。 万国书记很看好你啊！” “是！”杨霄立正敬礼，朗声说道： “保证不辜负爸、万国书记和莫爹的期望。 接受组织的安排。” “滚蛋！”杨镇南喝骂道： “在家演给谁看！ 滚出去！ 我和你干爹还有事情要商量！” 杨霄赶紧离开书房，转身把门关上。 杨镇南喝了一口浓茶，对莫林说道： “莫老二，你的位置恐怕也要挪挪了！ 远东集团和覃天宇的案子杨霄是引子，你才是主要的推手。 还有康丽诺制药公司尤华安的儿子那案子，也是你力保杨霄抓人。 有人对你很不满啊！ 说你拖了咱们奚川经济建设的后腿。” 莫林早有预料，笑得很坦然，说道： “我那样做不是为了帮小霄，是为了维护司法正义。 任何事情和人都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 对这事我早有心理准备。 大哥，组织准备把我贬到那里？” “你啊，心里还是有意见！” 杨镇南听出莫林话语里的怨气，放下茶盅说道： “莫老二，你要相信组织！ 那些人的手还伸不到公检法的人事安排上。” 第74章 莫林的新职务 第74章 莫林的新职务 杨镇南已经开始履行省委常委的职务。 对省城高级干部的人事调动有一定的解。 有人在蓉城市委常委的会议上提出罢免莫林。 原因是在莫林担任蓉城市副市长，市公安局长期间，蓉城社会治安恶化，连续发生多起涉枪涉恶的恶性案件，影响蓉城营商环境。 这个提案暂时没有得到市常委的通过。 不过有人已经把莫林视为眼中钉。 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杨镇南安慰道： “莫老二啊，省里知道你的压力很大，对你的工作调动也有安排。 可能会把你调离奚川省，你要有心理准备。” “去哪里？” 莫林知道，他在奚川得罪的人太多了。 特别是康丽诺制药厂那件事情。 谁都知道尤华安是省长梁志伟花大力气请来的外商。 梁志伟也是凭借出色的招商引资能力出任奚川省省长一职。 尤华安的康丽诺制药厂一直被梁志伟视为重点投资，经常在各种场合提起康丽诺是奚川省的明星企业，赞扬之情溢于言表。 莫林的人不打招呼，就闯进康丽诺制药厂，还把尤华安一家全部抓了。 而且梁志伟暗中指示原蓉城市委书记黄光华找莫林要人，莫林不但不答应，更是在省委常委紧急会议上拿出尤华安儿子杀人的证据。 让梁志伟非常难堪。 这是当着省里所有领导的面打梁志伟的脸。 梁志伟不会让这样的人继续留在蓉城。 杨镇南看着莫林，说道： “咱们的老家，山城！ 去当市公安局副局长。 你和弟妹分开几年，也该团聚了。” 杨镇南和莫林都是山城人。 因为当兵，才来到奚川定居。 莫林现在是二级警监，行政级别正厅。 山城是国家直辖市，行政级别比副省级城市蓉城高一级，市公安局副局长也是正厅级。 莫林这次人事调动算是平调。 行政级别相同。 不过行政职务的差别很大。 蓉城市公安局局长兼任蓉城市副市长，是市委常委。 在地方很有话语权。 而调去山城公安局当副局长，只能主管业务，暂时远离了地方的政治舞台。 不过这个结果对莫林来说并不差。 他知道能回山城是杨镇南在背后帮了他，否则很可能被下放到奚川下辖的几个偏远自治州。 莫林看着杨镇南，感激地说道： “老班长，谢谢您！ 给您和万国书记添麻烦了。” 杨镇南摆手，说道： “两兄弟莫说这样的话。 你本来就没有错！ 那些王八羔子，要是在部队，老子一枪……” “老班长！”莫林知道杨镇南的臭脾气又起来了，赶紧打断他的咒骂，说道： “回山城挺好。 我家那口子闹了几次。 这下好了，调回山城，算是遂了她的心愿。 只是小霄那里……他有能力、有魄力，将来在警队肯定前途无量。 老班长，我走了以后，他在省里的依靠可就只有您了，有些事情您该管还是得管。 他毕竟是您的儿子！” 杨镇南吹胡子瞪眼地盯着莫林，笑骂道： “莫老二，杨霄到底是你儿子，还是我儿子！ 他的事我什么时候没管！ 干脆，等你去了山城，把他一起带走，老子眼不见心不烦！” “哈哈，那感情好！”莫林知道杨镇南并没有真的生气，开玩笑地说道： “那我可真把小霄带走咯！ 等他和小雨结婚，就在山城定居，我们两口子给他们带孩子。 到那个时候你可别跟我急……哈哈！” 莫林见杨镇南的脸涨得通红，开心地大笑起来。 笑声冲淡了书房烦闷的气氛。 莫林一时半会走不了。 像他这个级别的干部，得先由蓉城市政府批准，市人大常委会宣布免职以后，才会由山城市人民政府常委会议决定任命，最后报送上级公安机关批准。 而山城市公安局的上级公安机关是国家公安部。 杨镇南没少在莫林这件事情上出力。 等所有程序走完，差不多就是年底了。 这段时间对莫林来说很关键。 杨镇南和莫林关在书房里商谈了几个小时，直到夜幕降临，两人才从书房里出来。 关淑云知道杨霄过两天就要离开蓉城，一个劲地埋怨杨镇南不心疼孩子，气得直抹眼泪。 等莫林吃了晚饭要走，关淑云把藏起来的好酒全都翻出来，一股脑全装进莫林的车里。 她把酒送人了！ 宣布杨镇南从今天开始戒酒，说杨霄什么时候从明州回来，什么时候才能再喝酒。 杨镇南差点当场暴走。 可是他拿关淑云没有办法。 只能双眼通红，像是要吃人一样地瞪着莫林，吓得莫林愣是不敢走。 莫林大喊冤枉。 他可什么都没干啊！ 你说你两口子干架，怎么还牵连外人呢！ 最后还是杨霄出面，才送走了莫林。 不过莫林还是带走了杨镇南几瓶好酒。 那是杨霄偷偷放在莫林车上的。 他小时候就经常偷家里的酒，拿给莫林。 杨宁知道杨霄要走的消息，连夜从医院赶回来。 跟她一起回来的还有王思灵。 经过一个多月的治疗，她的身体已经恢复。 迷药没有伤害到她的脑神经。 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王思灵现在是杨宁的助理。 自从王思灵康复，回到红星生物医药公司，杨宁的工作压力小了很多。 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在医院陪着严勋。 王思灵特意跟着杨宁过来，是向杨霄表示感谢的。 如果不是杨霄，她的下场可能跟地下室里被找到的那两个女孩差不多。 杨霄是王思灵的救命恩人。 她恭敬地向杨霄弯腰鞠躬，弄得杨霄不知所措，手忙脚乱地把她扶起来。 夜深人静。 杨宁穿着睡衣走进杨霄的房间，给他的肩膀换药，问道： “弟弟，你调去明州的事跟李医生说了吗？” “没有！”杨霄摇头，说道： “下午爸和莫爹才拿着调令回家，我谁也没说。 李鲤那里……姐，你要是见到李鲤，跟她说一声吧。 她照顾我好几天，还没机会感谢呢！” “你呀！” 杨宁没好气地拍了一下杨宁的脑袋，埋怨道： “你惹出来说风流债，最后还是得要我来给你擦屁股！ 我上辈子真是欠你的！” 第75章 下马威 第75章 下马威 嘀嘀！ 一辆挂着军牌的越野车停在省军区大院的三号楼门口。 越野车按了两声喇叭。 “妈，你拿拖鞋干什么？” 杨霄打开门，提着一个单肩旅行包出门，关淑云跟在他的身后，手里拎着好几个塑料袋，弯腰去拿杨霄刚刚脱下的拖鞋。 “带上！”关淑云把拖鞋放进口袋里，说道： “你去明州不得穿拖鞋嘛。 家里有，你带上！” “哎哟，妈耶！”杨霄放下旅行包，单手拍着脑门，把关淑云手里的大小口袋拿下来，拎回到屋里，说道： “妈，我是去工作的，不是旅游！ 猪油、红烧兔、腌咸菜，这是什么？ 空调被！ 妈，这些东西就别拿了。 我有钱，这些东西安顿好再慢慢添置。 而且蓉城到明州只有几个小时，周末没事我开车就可以回来。” 杨霄现在就一只手，下车以后他怎么拿啊！ 在杨霄的再三坚持下，关淑云才没有往车里塞东西，依依不舍地把杨霄送上车。 “妈，我走了！” 杨霄坐在副驾驶，按下车窗，挥手向关淑云告别。 关淑云站在家门口望着汽车老远，才转过身去，默默地擦拭眼角的泪水。 越野车开出省军区大院。 从这一刻开始，杨霄心里生出天高任鸟的感觉。 …… 明州市公安局。 一辆挂着军牌的越野车停在距离市局大门十几米的路口。 杨霄提着旅行包从副驾驶下来。 这辆车挂着省军区的军用车牌，说起来也算是公车私用，杨霄让司机把车开回蓉城，独自前往市局报到。 明州这两年的发展很快。 市公安局办公楼几个月前建成投入使用，看起来很气派。 杨霄经过打听，来到政治部门口。 市局政治部管人事和编制。 杨霄在前往洪县公安局报到前，需要来这里完成手续，把编制转到明州市，然后由市局刑侦支队的人带着他到洪县上任。 政治部办公室的房门紧闭。 杨霄被告知里面正在开会。 他只能拿着调令耐心地在门外等。 杨霄的身上有伤。 一条胳膊被绷带吊在胸前。 坐在政治部门口的椅子上有些打眼。 过往的人都忍不住看他两眼。 “杨霄？” 明州市公安局政治部副主任武建中就在办公室里，他面前放着杨霄的档案，一手端着茶盅一手悠闲地翻着。 档案上有杨霄的照片，有工作介绍。 当然还包括立功受奖的情况。 一等功！ 二级英模！ 这两个奖项在档案上很显眼。 武建中不屑地把嘴里的茶叶沫子吐进茶盅里，举起杨霄的档案向办公室其他人说道： “瞧瞧！ 就是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打死张小华。 两三个月就从普通警察升到刑侦大队大队长了。 啧啧！ 咱们明州的庙小，怕是也装不下这尊菩萨。” “武主任，杨霄已经来了，是不是叫他进来？”办公室有人提醒武建中。 “急什么！” 武建中一脸的不屑，说道： “真不知道上面是怎么想的？ 把这样的人送到咱们明州来。 他就是下来混资历、走过场的，去了洪县也干不出什么事。 到哪都是混时间。 就让他在外面等着。” 武建中这是要给杨霄下马威！ 政治部其他同事识趣地不再说话。 洪县刑侦大队大队长的人选早就定了。 已经报到市局。 可是这份人事任命被打了回来。 市局得到省里通知，这个岗位已经另有安排，并且很快就会上任。 地方单位对这种空降的干部都很排斥。 他们在地方没有人脉关系，做事没有顾虑，真出了什么事，拍拍屁股走人。 把烂摊子丢给其他人。 洪县公安局刑侦大队虽然只是正科级部门，可是管着一个县的刑侦工作，这么重要的岗位让一个没有经验的年轻人当领导，市局和县局的意见很大。 担心这个人无法胜任工作。 可是这些意见到了省里就像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一点反馈。 武建中主管市局人事安排。 之前那份人事任命就是他签字的。 被驳回后感觉很没有面子。 因此即便知道杨霄已经到了，也决定晾他一下。 武建中坐在办公室喝茶看报纸，没有叫杨霄进来办手续的意思。 杨霄并不着急。 他等了几分钟见政治部办公室的房门还是没有动静，就把旅行包放在墙边，一只手吊在胸前，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在楼层里来回转悠。 明州市公安局可比金湖派出所气派多了。 每间办公室二十几平米。 里面就两三个人。 不知道刑侦支队在几楼。 在政治部办完手续，他还得去刑侦支队报到。 因为支队长才是他的直接领导。 “杨霄！” 杨霄正在抬头看走廊的宣传海报，听到有人叫他，以为是政治部办公室的会议结束了，赶紧回头答应。 当他看向政治部办公室的门，看到房门依然紧闭，门口根本没有一个人，又下意识地转头。 杨霄才发现招呼他的是一个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一身职业装，刚从楼梯下来，她的身边跟着几个警察。 在准备下楼的时候，中年女人看到站在过道里的杨霄，感觉有些眼熟，就试着喊了一声，没想到杨霄真的答应了，一脸惊喜地走到杨霄面前，说道： “还真是你啊！ 你怎么来明州了？ 哎呀，你的手怎么啦？” “萍姐！” 杨霄看到中年女人也有点吃惊。 中年女人名叫雷文萍。 其实杨霄跟她并不熟悉，只是跟她的丈夫认识。 雷文萍的丈夫名叫贺世昌。 他是杨镇南老部下。 杨霄八岁前，杨镇南是西南军区地八十八军某团团长，贺世昌是杨镇南手下的侦查连副连长。 总偷偷带着杨霄去靶场打枪。 后来杨镇南离开作战部队，到奚川省军区任职，贺世昌依然留在部队。 不过贺世昌逢年过节都会来军区大院拜访杨镇南。 贺世昌、雷文萍结婚，还是请杨镇南做的证婚人。 杨霄在家里见过雷文萍。 能在这里遇到熟人，杨霄很意外，说道： “萍姐，我调到洪县工作，今天刚刚到。 我的手没事。 之前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了点伤，已经快要恢复了。” 第76章 撑腰 第76章 撑腰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 关姨不得心疼死啊！” 雷文萍不顾周围人的目光，拉着杨霄的手关心。 他看到杨霄手里的文件，问道： “手续办完了吗？ 我给你昌哥打电话，他要是知道你来了明州，不知道多高兴！ 等会就跟我回家！” 杨霄为难地说道： “萍姐，下次再去家里拜访吧。 我这手续还没办呢。 政治部好像在开会，且等呢！ 再说我还没有安顿好，就这么登门实在太失礼了。” “胡说！” 雷文萍提高嗓门，说道： “既然来了明州，那就是回家啦！ 你萍姐昌哥的家就是你的家！ 什么时候想来，就什么时候来。 其他事情你就别管了，到明州不能把你安顿好，你昌哥知道还不得埋怨死我啊！ 对了，你说政治部在开会？ 他们一个坐办公室的部门能有什么会开！” 雷文萍带着杨霄走到政治部办公室门口，也不敲门，直接推开门。 办公室里哪有开什么会。 武建中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喝茶。 其他工作人员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 看到门被推开，所有人都愣住了。 “武主任，好大的架子啊！” 雷文萍的脸色有些难看，她径直走到武建中的面前。 杨霄也阴沉着脸。 他被人给耍了，在门外白等了近半个小时。 这还真是庙小菩萨多！ 谁都等着人去拜一拜啊！ 武建中见到雷文萍，赶紧把翘起的脚放下来，尴尬地笑着问道： “雷主任，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快请坐！” “不必了！” 雷文萍看到武建中桌上放着杨霄的档案，立刻明白这位管人事的副主任是在故意刁难杨霄，怒气冲冲地从杨霄手里拿过文件，一巴掌拍在武建中的面前，说道： “武主任，请你抽出宝贵的时间，帮我家弟弟把手续办了。 我谢谢你！” “啊！” 武建中看了一眼杨霄，赶紧解释道： “误会！误会！ 我把工作都推了，专门等着杨大队长来呢，没想到杨大队长来早了。 好，我们这就办手续。 杨大队长，请坐。” “哼！” 雷文萍阴沉着脸，冷哼一声，走到政治部的门口，大声喊道： “我不管你们谁在背后捣蛋！ 杨霄是我弟弟，谁要是敢欺负他年纪小，就是跟我雷文萍过不去。 在明州这一亩三分地上，我饶不了他！” 这话说得有点重了。 而且在明州市公安局的办公楼里喊出这样的话很不合时宜。 不像是领导干部，反而像是护短的大姐大。 然而办公楼里没人出来喝止她。 就连跟着她一起下楼的几个市局领导也装作没听到。 办公室里的武建中额头汗水直冒。 他以为杨霄只是个运气好的小警察，因为打死了悍匪张小华，被树立成奚川省警界的典型。 没想到杨霄能跟雷文萍扯上关系。 这不是自找没趣嘛！ 早知道就不摆这个架子了。 雷文萍是明州市政法委办公室主任。 出了名的强势。 在明州的官场没人敢惹她。 当然，雷文萍这么护着杨霄也不是因为她跟杨霄的感情多深，完全是因为杨霄的父亲。 贺世昌算是杨镇南的嫡系。 能有今天的地位和成就，离不开杨镇南的提携。 如果杨霄在明州被人欺负，他们两口子以后也没有脸再去蓉城省军区大院了。 看把雷文萍给急得，不顾形象地在明州市公安局办公楼撒泼，为杨霄撑腰。 得！ 杨霄还想低调。 来明州的第一天就在市局出名了。 这下恐怕没人不知道杨霄的名字了吧。 手续只是一个流程。 盖几个章，签几个字。 杨霄拿到了证件。 他就算是明州市公安局在编的警察了。 雷文萍等在门外，手里提着杨霄的旅行包。 她见杨霄从政治部出来，领着他走到几位市局领导的面前，说道： “李副局长，抱歉了。 刚才有点小激动。 不过市局部门存在严重的官僚作风，对自己的同志都懒散傲慢，怎么跟群众开展工作？ 希望你们能加强思想政治教育，整改内部不好的作风。” 雷文萍不是官场菜鸟。 不可能靠着撒泼耍混就能做到副处级别。 她的这番话看似道歉，实则把一顶官僚作风的帽子扣在了市局的头上，让人找不出她的毛病。 自己脸上有屎，难道还不让人说？ 一套连环拳打得市局几位领导没有一点脾气。 杨霄不会总让雷文萍帮他出头，主动出面向几位市局领导敬礼： “我叫杨霄，奉命前来报道。 请首长指示。” “好！”明州市公安局副局长李明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对杨霄连连点头，把他介绍给站在身边的市局刑侦支队支队长温红军。 杨霄算是跟直接领导正式认识了。 温红军是个不善言辞的老刑警。 他看不惯雷文萍为杨霄的做派，一直板着脸，对杨霄的第一印象很不好，面对杨霄的敬礼也只是点了一下头，告诉杨霄支队很忙，让他自己去洪县上任。 警队跟其他政府部门不同，更看重能力。 特别是刑侦这样的部门。 杨霄关系再硬，没有本事也很难在洪县站住脚。 …… 明州市，明江山水小区。 贺世昌打开家门，看到餐桌上摆满了菜肴，大声问道： “老雷，今天什么日子？ 弄这么多好吃的！” “哇！”两个孩子紧跟着贺世昌跑进家门。 一个女孩、一个男孩。 女孩十二三岁，男孩还小，只有六七岁。 他们连鞋也没脱，欢呼着冲到餐桌边，伸手就要去抓餐盘里的大鸡腿。 “别动！” 雷文萍端着一碗汤从厨房出来，看到孩子们的举动马上大声喝止，埋怨道： “孩子不懂事，你这个当爸的人也不懂事！ 一点规矩都没有！ 让客人笑话。” “客人？” 贺世昌脱下两杠三星的军装，好奇地问道： “谁来啦，搞得这么隆重！ 劳动咱们雷大主任亲自下厨，面子不小啊！ 走！闺女、儿子，咱们先不吃，看看是谁来家里做客了。” “昌哥，你好。” 杨霄听到贺世昌的声音，从沙发上站起来。 他本来想要直接去洪县。 可是拗不过雷文萍的热情，只能跟着她回到家里。 第77章 杨镇南的安排 第77章 杨镇南的安排 “杨霄！哈哈！” 贺世昌见到杨霄开心地大笑起来。 上前就要给杨霄一个拥抱。 看到杨霄吊在胸口的手臂才把手放下来，举起拳头顶了一下杨霄没有受伤的肩膀，笑着问道： “好小子，你怎么来了？ 这手是怎么回事，怎么瘸了，哈哈！” 跟雷文萍的热情相比，贺世昌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杨霄还是个小屁孩的时候就跟着贺世昌的屁股转，把他当大哥。 来明州之前，杨霄还真不知道贺世昌的驻地在这里。 现在看来杨霄的这份调令有很大的问题！ 不可能完全是政法委书记王万国的意思。 王万国肯定征询了杨镇南的意见。 最后确定把杨霄送到明州来。 因为贺世昌在这里吧。 这还是老头子第一次对杨霄是事情这么上心！ 杨霄抬了一下手臂，像是在炫耀，也像是邀功，自豪地说道： “枪打的！ 我一对三，怎么样，厉害吧！ 那三个小子两死一伤。 被我打死一个打伤一个，还有个是被自己人干死的。 昌哥，你不知道，当时……” 杨霄在贺世昌面前彻底放开了，连比带划地讲述他遭遇三个持枪杀手的场面。 也就是在贺世昌面前。 换成任何人杨霄都不会把这样的事情拿出来炫耀。 贺世昌脸上的表情时而紧张、时而激动、最后拍着杨霄的肩膀，说道： “杨霄，你捡回了一条命！ 等着，我去把我珍藏的好酒拿出来，咱们今天好好喝一杯。” 贺世昌钻进房间翻箱倒柜。 他的女儿和儿子围在杨霄的身边。 女孩大了，在杨霄的面前有些拘谨。 儿子是个小胖墩，皮得很，用手指戳了一下杨霄的警帽，问道： “哥哥，你是谁啊？ 真的是警察吗？ 我长大了也想当警察！” 杨霄把小胖墩抱在怀里，说道： “不是哥哥，是叔叔！ 你不认识我，但是我认识你啊！” 杨霄看着贺世昌的女儿，说道： “你叫贺彩，对不对？ 弟弟叫贺燊。 你们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们呢！” “吃饭啦！”雷文萍把最后一个菜端上桌，看到儿子坐在杨霄的身上，赶紧呵斥道： “小燊，快下来！ 你怎么这么皮，没看到小叔身上有伤啊！” “萍姐，我没事。”杨霄笑着把贺燊放下来。 两个孩子欢呼着冲向餐桌。 贺世昌从柜子里拿出最好的酒。 雷文萍一边倒酒，一边说道： “老公，杨霄调咱们明州工作啦！ 洪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 没想到吧，咱们一家人能在明州团聚。” “真的！” 贺世昌冲杨霄竖起大拇指，感叹道： “不愧是老首长的儿子！ 你小子比我有出息！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天天挨老首长训呢！ 杨霄，听说老首长又要进步了？” “算是吧！” 杨霄知道以贺世昌的关系，肯定听到了风声，说道： “这么多年终于把副字拿掉了。 现在就等省常委会宣布。 他现在是文职，手底下就我一个小兵，没法跟昌哥比咯。” 雷文萍毫不掩饰内心的喜悦，不停地给贺世昌和杨霄夹菜，倒是把女儿和儿子冷落到一边。 也难怪雷文萍高兴。 她的老公在军队一直被视为杨镇南的嫡系。 自己能在四十岁前升副处多少跟杨家也有关系。 他们家与杨家关系太深。 杨镇南如果倒了，第一个倒霉的就是贺世昌。 杨镇南进省常委，跨出了重要的一步。 贺世昌两口子很高兴，他们根本就没有必要在杨霄面前掩饰。 雷文萍说道： “老公，今天在市局武建中那个势利眼还想给杨霄下马威，让我给怼了！ 真当杨霄在明州没人啦！” “他敢！”贺世昌喝了酒，两只眼睛一瞪，那模样确实挺吓人的，大声吼道： “我一巴掌拍死他！ 杨霄，你昌哥没什么本事，这么多年才混了个上校团长。 但是……以后在明州遇到任何事情，一定要给昌哥说。 知道吗！ 咱们不能欺负人，但是也不能让人给七度咯！” “谢谢昌哥、萍姐，敬你们一杯。” 杨霄端起酒杯，把一杯五十二度的白酒一饮而尽。 晚饭后杨霄想要告辞，被贺世昌骂了。 只得住在贺世昌的家里。 等到杨霄洗漱完回到客房休息，贺世昌在卧室里拨通了杨镇南的电话： “老首长，还没休息呢？” “跟杨霄那小子一起喝酒了吧！” 杨镇南听出贺世昌的声音有些含糊。 “嘿嘿！” 贺世昌笑着说道： “什么都瞒不过老首长。 请老首长放心，杨霄已经平安抵达明州。 我一定照顾好他。 请问老首长还有什么指示？” 杨镇南沉默了一阵，说道： “指示没有，请求倒是有一个。 让他少喝点酒！ 你们这帮小兔崽子，最近都给我消停点，别喝多了闹事，知道吗？” “是！” 贺世昌赶紧答应。 雷文萍脸上敷着面膜，见贺世昌挂断电话，赶紧凑了过来，问道： “老公，老首长说什么了？” 贺世昌并没有喝醉，脑子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他听出杨镇南话里的意思，说道： “看来老首长进步的阻力不小啊！ 现在是老首长进步的关键时候，我得跟另外几个小子打个电话。 别在这个时候给老首长惹事，让人抓住把柄！” “老首长就没说他把杨霄送到明州来的目的？”雷文萍关心的是这件事，她总觉得杨霄来明州是有人刻意安排。 雷文萍看了杨霄的档案，进步得太快了。 杨镇南送他离开蓉城到底是避风头，还是刷经验？ 这层意思可别领会错了！ 贺世昌靠在床上，回答道： “说了！ 让他也少喝点酒，最近消停点。” “明白了！”雷文萍若有所思地点头，说道： “明天你有时间吗？ 我上午有个会，中午才能抽出时间送杨霄去洪县。” “我送吧！”贺世昌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说道： “我送吧。 我明天请一天假，先送孩子上学，再送杨霄去洪县。” 第二天一早。 贺世昌早早地起床，他要送孩子上学。 雷文萍也已经做好了早饭。 贺燊打开客房的门，看到里面的床收拾的整整齐齐，大声喊道： “爸爸妈妈，小叔叔不见啦！” 第78章 拉帮结派 第78章 拉帮结派 洪县，宴归来酒楼。 杨霄抵达明州的当天晚上八点。 酒楼挂起了歇业的牌子。 今天这家洪县最好的酒楼不对外营业。 只招待一群特殊的客人。 八点刚过，陆续有人走进酒楼，他们直接上了三楼。 很快就来了四十几个人。 他们三三两两地坐在餐桌上，低声地交头接耳，每个人的表情看起来都有些严肃，宴席的气氛很压抑。 他们是洪县公安局刑侦大队的刑警。 洪县刑侦大队正科级，核定行政编制十六人，大队长一人，教导员一人，副大队长二人。 大队内设城关、蔡庙两个责任区中队，重案中队、禁毒中队、技术中队和综合保障中队，四个直属中队。 每个中队核定行政编制三人，中队长一人，指导员一人。 其中城关中队、重案中队和禁毒中队中队长为正科级高配。 全中队在编刑警五十人。 这样的编制在刑侦大队来说不算多，也不算少。 属于完整建制的刑侦大队。 今晚宴归来酒楼到场的刑警占到了刑侦大队的一大半，只有几个人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到场。 这本来是一场升职宴。 庆祝刑侦大队副大队长关烨荣升大队长一职。 酒席三天前就定好了。 然而任命报告送到明州市局后出人意料地被否了。 听说上面已经有了大队长的人选，并且很快就会抵达洪县。 今天市局传来消息，新任的洪县刑侦大队大队长已经抵达市局办理完相关手续，最快明天，最迟后天就将上任。 关烨升职的期望落空了。 大家伙以为关烨会取消酒席。 没想到下班前得到通知，预定的酒席照常举行。 只不过升职宴变成了一场普通的聚会。 然而三楼宴会厅的红绸带和彩色气球都没来得及取下来，整个宴会厅被布置得五颜六色的，看起来有点讽刺。 这场聚会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也许可以等到新任的大队长上任后举行，为大队长接风。 关烨把大家召集起来的目的，在场的人心知肚明。 “教导员，来啦！” 关烨洪亮的嗓门在宴会厅里响起，他笑着跟每一个人打招呼，脸上看不到一点失落的表情。 他走到台上，朗声说道： “各位，今天就是咱们大队一次普通的聚餐。 大家吃好喝好，千万不要客气。 服务员，赶紧上菜啊！” 随着关烨发话，餐桌上的气氛才变得轻松起来。 关烨端着酒杯在各桌来回穿梭。 他今年三十六岁，三级警督。 这个年纪晋升三级警督算是按部就班的常规晋升。 十四年前通过明州的考试，只有高中文化的关烨加入警队，来到洪县。 那个时候洪县还只是一个镇，关烨是洪镇派出所为数不多的在编民警之一。 随后洪镇成立刑侦中队，关烨成为刑警。 几年后升任刑侦中队中队长。 五年前洪镇撤镇立县。 原洪镇刑侦中队改为城关中队，关烨出任城关中队中队长，两年前升任洪县刑侦大队副大队长。 关烨是洪县刑侦口的老人，从基层起步干到领导岗位。 其实并不是关烨的能力多出众。 因为以前的洪镇是距离明州市最远的乡镇，条件艰苦，有关系的都想方设法地调走，只有关烨十几年没有挪窝，如今混成了洪县刑侦大队资格最老的刑警。 一个月前原刑侦大队大队长意外去世。 由关烨代理大队长一职，管理刑侦大队日常工作。 所有人都以为关烨会顺理成章地成为大队长，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上面空降了一个大队长下来。 听说这位新队长很年轻，因为立了功才获得特别提拔。 “各位，久等啦……嗝！” 关烨端着酒杯在几桌酒席间走了一圈，满面通红地回到主桌。 他已经喝了大半斤白酒，有了几分醉意，端起酒杯说道： “各位，这段时间大家工作辛苦啦。 我敬你们一杯。 希望新的大队长到任后，大家依然能保持现在的工作态度……” “关大！”酒桌上有人端起酒杯站起来，打断关烨的场面话，大声说道： “在洪县，咱们只听关大的！ 谁来都不好使！ 关大，你让咱们干什么，咱们就干什么！ 大家伙说对不对？” “对！都听关大的！”其他桌有人借着酒劲高声应和。 为关烨打抱不平的是蔡庙中队中队长柯元正，他是关烨一手提拔起来的。 关烨板着脸大声吼道： “小柯，坐下！ 教导员和穆大还在，这么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教导员、穆大，年轻人不懂事，不要跟他们一般计较。 我们喝酒！ 来！来！大家喝酒！” 教导员程川和另外一位副大队长穆安邦端起酒杯对视一眼。 他们看出来了，关烨这是在示威。 原大队长石涛在世的时候，关烨就利用他在刑侦大队的影响力架空领导，刑侦大队的大小事情几乎都是关烨说了算。 好在石涛是个实在人。 一心只想着破案。 对争权夺利的事情不感兴趣。 双方这么多年倒也相安无事。 可惜石涛死了！ 现在关烨又准备故技重施，在队里拉帮结派，想要孤立还没有到任的新大队长。 其他人可没有石涛那么好的脾气。 听说这位新队长还是省城来的。 洪县公安局刑侦大队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不太平了！ 程川和穆安邦只喝了两杯就提前离开。 跟着他们走的还有禁毒中队中队长罗嵩和十几个大队刑警。 剩下的二十来人都是关烨的铁杆。 酒席的气氛逐渐变得放肆起来。 在几位中队长的带领下纷纷上前向关烨敬酒，言辞激烈地咒骂上级领导的任命决定，慷慨激昂地发言表示忠心。 认识这些人的知道这是一次单位聚餐。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非法组织的聚会。 好在宴归楼今天不对外营业，这些人的放浪举止没有被其他人看见，否则难免引起非议。 酒席持续到凌晨。 留在最后的都喝多了。 他们相互搀扶着离开宴归楼，摇摇晃晃地走在大街上，嘴里依然大呼小叫着，引来楼上被吵醒的居民大声咒骂。 关烨没有走。 他浑身酒气地靠在椅子上。 第79章 大堵车 第79章 大堵车 一双白皙的手轻轻按压关烨的额头，为他缓解酒后阵痛的脑门。 关烨睁开眼睛，看到出现在身后的女人，脑袋靠在女人丰盈的胸口上。 女人名叫叶珍珍，是宴归来酒楼的老板。 叶珍珍轻声问道： “关大哥，感觉好点了吗？” “嗯！”关烨含糊地点头。 叶珍珍感觉到关烨的手开始不老实，伸进了她的衣服里，并没有挣扎反抗，反而顺从地把关烨搂在怀里，轻声劝说道：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也不能喝这么多酒啊！ 不就是个外地来的大队长嘛。 要想在洪县站稳脚跟，还不是得靠你打点。 如果是个刺头，找机会把他搞下去就行了。 男人嘛，就没有不喜欢钱和女人的。 咱们以前不都是这么干的吗？” “这次不一样！” 关烨脑子有点懵，摇头含糊地说道： “让、让你的人不要搞小动作，等……等我想想……嗝！” “好！”叶珍珍点头答应，把脑袋凑到关烨的耳朵边，轻声问道： “关大哥，我哥让我问问你，他什么时候才能回奚川啊？ 那件事都过去好多年了，风头也该过去了吧？ 我哥总这么在外面飘着也不是办法啊。” “再等等，我、我再想想……” 关烨喝醉了。 他也许根本没有听清叶珍珍最后的问话，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靠在叶珍珍的怀里沉沉睡去。 “哎！” 叶珍珍没有办法，只能叫来服务员，几个人把关烨架到酒楼的休息室里，平躺在沙发上。 …… 杨霄早上六点离开贺世昌家。 他出门的时候换上了便装。 把警服装在旅行包里。 贺世昌是军人，雷文萍是公职人员，今天不是休息日，他们肯定都有工作。 杨霄不想再麻烦他们，决定自己去洪县。 所以一大早就出门。 到明州市客运站，坐上了前往洪县的客车。 最近几年山城市的发展很快。 紧邻山城市的洪县跟着沾光，不但通了货运铁路专线，还有一条高速公路正在施工。 预计明年底就将通车。 到时候明州市到山城市的路程从现在的四五个小时缩短到三个小时以内，比前往省会蓉城的时间更短、更方便。 明州市的城市发展战略也从西北转到了东边。 向直辖市山城靠拢。 洪县正好卡在通往山城的必经之路上。 五年前获批建立新的县城。 是奚川省成立最晚的县。 客车行驶在省道上。 这条路已经有二十几年历史，还是在山城市直辖前修建的。 道路上常年有重型货车通行，道路早就被压得坑坑洼洼。 客车的行驶速度很慢，车厢摇摇晃晃的，让人昏昏欲睡。 本来两个多小时的路程，三四个小时还没有抵达。 “呕！” 有人被晃得晕车，埋着头呕吐。 车厢里弥漫着难闻的气味。 杨霄肩头的伤口有些痒，强忍着伸手抓挠的冲动，挪动了一下身体。 他还是乐观了。 因为明州离蓉城不远，离家的时候还特意安慰母亲，告诉她每个周末都可以回家。 现在看来别说周末，逢年过节能不能回去都难说了。 早上七点过上车，现在已经已经十点，客车还在山里打转，没有看到县城的影子。 咯吱！ 客车突然一个急刹。 晃得车里的人身体前倾。 有人靠在椅子上睡觉，脑袋撞在前排的座椅上。 放在过道的行李往前滚出去，撞到司机的身边才停下来。 “曹尼玛的，怎么开车的！” “就是，把我新做的头发都撞乱了！” “哎呀，我的鸭子跑了！” “……” 乘客都被这个急刹惊到，有人破口大骂，有人连忙起身去捡滚得到处都是的行李。 杨霄把脑袋伸到窗外张望。 堵车了！ 前面两条车道被堵得死死的。 后面陆续有车开过来，很快把客车的退路也堵住了。 司机似乎已经习以为常，把客车的车门打开，然后熄火拔掉了车钥匙，站起来说道： “前面修路，堵死了。 想上厕所的可以下车方便，但是别走远了。” “师傅，要堵多久啊？”有乘客焦急地问道。 司机摇头，说道： “我怎么知道。 可能半个小时，也可能几个小时。 我去前面看看。” 乘客们见司机下车了，也跟着到车下去。 有几个无聊的人跟着司机往望不到头的车队前头走。 杨霄就是几个无聊的人之一。 他提着旅行包，吊着手臂，跟着司机往前走。 走了近两公里才看到堵车的原因。 那里是高速公路正在施工的匝道口，正好与省道连接，很多满载混凝土的罐车从洪县的方向驶来，在这里转弯进入施工现场。 一辆满载货物的外地半挂车对路况不熟悉，来到这里刹车不及，跟一辆混凝土罐车相撞。 半挂车和混凝土罐车都侧翻在路上。 受伤的司机已经救出来，被人抬到路边，等着救护车过来。 两辆都是重车。 把省道完全堵死。 可能救护车也被堵在了路上。 想要通车，得把两辆侧翻的大车挪开才行。 据说救援车辆已经在路上。 什么时候能抵达现场，谁心里也没底。 这下有的堵了！ 现场有扛着摄像机的记者在报道这起车祸。 他们是洪县电视台的。 本来想采访高速公路的施工进度。 现在也被堵在这里，目睹车祸的发生后干脆打开摄像机，进行记录，带回电台剪辑后也是不错的新闻素材。 电视台记者苏月竹在摄像机前整理发型，向摄影师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摄影机开机。 苏月竹拿起话筒，操着标准的普通话，说道： “各位观众，大家好。 我是洪县电视台新闻频道记者，苏月竹。 2003年7月18日上午十点，省道218洪县段发生一起重大交通事故，一辆半挂货车与一辆混凝土运输车辆相撞，事故造成四人受伤。 请看本台记者拍摄的现场画面……” “好！” 摄影师向苏月竹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扛着摄影机拍摄交通事故的现场画面。 周围围满了观众。 很多人是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新闻记者，感觉很稀奇。 特别是年轻漂亮的苏月竹，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第80章 突发情况 第80章 突发情况 七月的奚川很热。 炽热的阳光烘烤着大地。 堵在马路上的车就像闷热的罐子。 能把人煮熟。 几乎所有人都从车里下来，躲到路边的树荫下，拿着一切趁手的东西不停地扇风。 只有停在山坳路段的几辆车躲过了阳光的直射，里面依然坐着人。 他们打开了全部的车窗。 让车厢里的空气流通。 所有被堵在路上的人都心情烦躁。 接近十二点，救援车辆依然没有抵达车祸现场。 受伤的人情况开始恶化。 有一个人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 不能再等了。 只能靠附近村民的三轮车往县城的方向转运。 等到最后一个伤者被送走，杨霄转身往客车停放的位置走。 汗水已经浸透了纱布，黏在他的伤口上，让他的肩膀奇痒无比。 杨霄想要找个地方处理伤口。 “杀人啦！” 就在杨霄离开车祸现场不到百米，身后传来惊惧的呼喊声。 杨霄马上回头，看到一辆停在路边的小巴车上跌跌撞撞地跑下来几个人。 他们指着身后的小巴车，喊道： “有刀！他有刀！ 杀人啦！” 突如其来的喊叫声惊动了周围的人，有胆大的人靠近小巴车，看到车厢里有一个年轻男子，像疯了一样挥舞手里的匕首，吓得赶紧跑开。 “让一让！” 杨霄意识到出事了，他赶紧把旅行包放在路边，推开面前的人，向小巴车靠近。 坐在采访车里的电视台记者苏月竹也发现了情况，赶紧带着摄像师从开着空调的车里下来，示意摄像师打开摄影机，对准不远处的小巴车。 杨霄小跑着来到小巴车旁边。 车里的人不多。 很多人在发现危险后已经从车窗和车门逃下了车。 只有坐在车厢后面靠窗位置的女孩吓懵了，被手持匕首的年轻男子堵在了车里。 情况不对！ 杨霄注意到持刀男子的脸上呈现出不寻常的亢奋神态。 一双眼睛通红，无法集中注意力，凝聚视线，不安地看着周围的每一个人。 年轻男子看到有人靠近，慌乱中抓住那个来不及下车的女孩，把匕首架在年轻她的脖颈上，大声地喊道： “别、别过来！ 再过来我、我杀了她！” 晚了！ 杨霄本来想冲上车制服男子。 可是现在他手里劫持了人质，不给杨霄上车的机会。 杨霄举起手大声喊道： “好！我不过来！ 你冷静点，不要伤害她！” “退后！” 杨霄转身大声呵斥围观的人往后退。 事发太突然。 现场只有他一个警察。 想要控制住局面很困难。 可是无辜群众的生命受到威胁，杨霄必须出面，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 面对目前的情况，首先就是不能刺激持刀男子。 他的精神状态很不正常，周围人的刺激可能让他做出过激的行为，伤害到被他劫持的人质。 杨霄驱赶周围围观的人，让他们退到距离小巴车二十几米的地方。 只有那个电视台的记者，依然带着摄影师盲目地往前走。 杨霄上前，一把推开摄像机，冲着苏月竹大声吼道： “叫你退后，耳朵聋了？ 没听到吗！” “我是……” 苏月竹想要表明身份，杨霄不给她开口的机会，说道： “这不是拍电视剧！ 我不管你是谁，赶紧给我滚开。 否则我砸了你的机器！ 滚！” 苏月竹被盛怒的杨霄吓得愣在原地。 杨霄没时间啰嗦，一把推在苏月竹和摄像师的肩膀上。 摄像师还好，他的肩头扛着沉重的摄像机，只是被杨霄推得后退了一步。 “哎呀！” 苏月竹则被杨霄推得脚下踉跄，跌坐在满是石子的马路牙子上，不但白色的裙子被石子划了道口子，连手掌也磨破了。 杨霄没有看她一眼，转身回到小巴车旁边，站在距离持刀男子几米开外的地方。 “苏姐，你没事吧？” 摄像师把摄像机从肩头放下，上前搀扶起泪眼汪汪的苏月竹。 “……” 苏月竹抹掉眼角滚落的泪水，强忍着手掌的刺痛，咬着牙摇头。 苏月竹让摄像师继续拍摄。 不过这次她没有再继续靠近。 而是站在了安全的位置。 摄像机记录下杨霄站在小巴车外与持刀男子交涉的画面。 随着小巴车周围围观的人退后，持刀男子的情绪逐渐稳定，他坐在女孩身后的座位上，一只手死死地搂着女孩的脖子，一只手紧握匕首，刀尖抵住女孩的皮肤，只要稍微用力，就可能划破女孩的动脉血管。 杨霄高举双手，站在距离小巴车三四米的地方，说道： “兄弟，别紧张！ 有什么事咱们可以谈谈，我保证没有人靠近你，好吗？ 能把刀放下吗？” “嘶！” 持刀男子吸了一口鼻涕，他的身体开始颤抖，带着哭腔说道： “有人要杀我！ 他们要杀我！ 我、我不想死！ 呜呜！我不想死！你滚开！” 杨霄大声安慰道： “兄弟，这里没有其他人！ 你相信我，把姑娘放了，我保证没有人伤害你。 好不好？” “我不信！你跟他们是一伙的！”持刀男子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 杨霄为了避免意外发生，只能一边安抚持刀男子的情绪，一边后退。 “兄弟，想喝水吗？” 杨霄与持刀男子对峙了十几分钟，注意到他全身都是汗水，嘶吼的声音变得沙哑。 持刀男子面对杨霄的提议有些犹豫，可是他又不信任杨霄，看起来很纠结。 杨霄指着刚才被他推倒的记者，说道： “你放心，我不过来！ 我让她给你送水，好不好？” 持刀男子转头看了一眼苏月竹，终于点头。 杨霄赶紧转身，把苏月竹拉到持刀男子视线的死角，从腰间拔出五四式警用手枪，单手快速地检查枪支，说道： “我是警察，现在需要你的配合！ 拿一瓶水，送到小巴车的旁边，但是千万别上车！ 跟他谈话，谈什么都可以，尽量安抚他的情绪，我需要时间把现场的情况向上级汇报。 能办到吗？” 杨霄只有一个人。 他需要帮手。 周围都是普通老百姓，除了看热闹，帮不上任何忙，能让他们退后到安全的距离已经很不容易了。 看起来也只有这个记者见过世面，这个时候还能拿着话筒在摄像机前播报现场情况。 第81章 现场处置 第81章 现场处置 苏月竹恨杨霄推她那一把。 现在手心还钻心的疼。 不过这样的情绪在她心头只是一闪而过。 她看到杨霄在检查枪械，意识到情况非常危急，从采访车的后备箱拿出一瓶矿泉水，问道： “我、我该说些什么？” 苏月竹很紧张。 她虽然是洪县电视台的记者，总能见到很多突发情况，可是像这样的事情还是第一次遇到。 更何况要她上前直面持刀劫持人质的歹徒。 她没有把握。 咔嚓！ 杨霄把弹夹推进枪里，单手拉动枪栓，说道： “随便说什么都可以。 歹徒思维混乱，很可能有精神疾病或者吸食了毒品，产生了幻觉。 跟他聊点家常，缓解他的情绪。 记住，千万别试图劝说他放下刀！ 他现在对外界充满戒备，任何刺激都可能导致他伤害人质。” “好、好吧！我试试……” 苏月竹为难地点头，拿着矿泉水向小巴车走去。 摄影师不会放过这么好的素材，赶紧把镜头对准苏月竹。 杨霄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通明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支队长温红军的电话。 昨天在市局报道的时候，杨霄特意留了直接领导温红军的电话。 “喂！”温红军很快就接了电话，他的声音低沉内敛。 “温支！”杨霄马上说道： “我是杨霄，省道洪县段发生歹徒劫持人质的突发案件……” 温红军打断杨霄的话说道： “市局已经接到报案。 我现在带人赶往案发现场。 洪县公安局的人应该也快到了，这个案子由县刑侦大队副大队长关烨负责。 你……” 温红军不信任杨霄。 他把案子交给了关烨。 在温红军看来，杨霄昨天刚刚到市局报到，现在还没有全面主持洪县刑侦大队的工作。 而且他对杨霄不了解。 像这样的突发案件还是要交给熟悉的人。 关烨代理大队长的职务，有主持洪县刑侦大队工作的经验。 没有人比他更合适。 “我就在现场！”杨霄感受到温红军的不信任，同样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温红军的话，说道： “现场情况复杂。 省道发生车祸，车辆拥堵。 你们短时间很难过来，最好搭乘摩托车。 而且持刀歹徒很可能吸食了毒品，产生了被迫害的幻觉，随时可能伤害人质。 我请求在必要时候击毙歹徒！” “你有枪！” 温红军有些意外，沉默了一阵问道： “你有几成把握？” “九成！”杨霄对自己的枪法有信心。 他刚才在跟持刀歹徒交谈的时候就在观察射击位置，为击毙歹徒做准备。 小巴车是那种老式的客车。 车窗不是封闭式窗户。 因为天气炎热，全部车窗都是打开的。 持刀歹徒坐在女孩后面。 两人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只要歹徒持刀的手离开女孩的脖颈一秒，杨霄就可以快速拔枪射击。 因此他的回答信心满满。 温红军现在没有抵达现场，他不了解具体情况，不能贸然答应杨霄击毙歹徒的要求。 不过既然杨霄在案发现场，而且给他打来了电话，现场的处置权暂时只能交给杨霄。 温红军说道： “案发地在蔡庙派出所的辖区内。 我马上通知蔡庙刑侦中队过来支援你。 杨霄，控制好现场，保护人质的安全，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开枪！” “是！” 杨霄挂断电话。 他转身向小巴车走去。 苏月竹已经把矿泉水交给了歹徒。 歹徒依然很紧张，甚至没有亲手去接苏月竹递到窗户边的水，而是让女孩伸手去拿水，又让女孩拧开瓶盖把水举过头顶。 歹徒的双手一直没有失去对女孩的控制。 或许苏月竹是女性，歹徒在他面前没有多少戒心，一直哭诉有人要杀他。 他从南方一路逃到奚川。 可是那些人还是不肯放过他。 周围没有可疑的人！ 而且现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能伤害到他。 可是歹徒依然坚称有人在小巴车外，拿着刀要杀了他。 这是典型的被迫害妄想症。 也许歹徒有精神疾病，也许吸食了毒品，刚才长时间的停车和炎热的高温诱发了幻想症的出现。 他的精神状态很不好。 行为根本不受意志的控制。 苏月竹开始的时候很紧张，把矿泉水递到车窗边的时候双手直哆嗦，在跟歹徒交流的时候看到女孩恐惧、求救的目光，紧张的情绪反而冷静下来，一直在跟歹徒交谈，安抚歹徒的情绪。 苏月竹的口才很好。 目前看起来做得不错。 歹徒的精神不再像刚才那样亢奋，没有做出伤害人质的举动。 杨霄趁着歹徒被苏月竹转移注意力，绕着小巴车转了一圈，思考最佳的人质解救方案。 现场只有杨霄一个警察。 谈判依然是解决问题的主要手段。 或许能够拖到市局和县局的支援赶到。 到时候处置的手段就会多很多。 蔡庙派出所。 宿醉的刑侦中队中队长柯元正中午才走进派出所。 差点被迎面开出来的警车撞到。 柯元正没好气地喝骂道： “TMD，没长眼睛啊！” 开车的警员赶紧摇下车窗，探出头来大声喊道： “柯队，关家坡在建的那个高速公路匝道口发生劫持人质事件。 市局110指挥中心通知我们马上去支援。 好像新任的大队长就在那里。” “大队长？” 柯元正拉开警车的车门，说道： “滚下来，我来开车！” 蔡家庙派出所成立不到两年。 是洪县除城关镇外第二个设立刑侦中队的派出所。 目前核定编制三人，中队指导员空缺。 中队的大小事务都是柯元正一个人说了算。 柯元正坐进驾驶室，不急不慢地挂挡，警车慢慢悠悠地开出派出所。 车里的其他三个人很急。 市局直接把电话打到蔡庙派出所刑侦中队，命令他们尽快赶到案发现场，配合新任的洪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处置这起突发案件。 可是以柯元正二三十码的速度，赶过去黄花菜都凉了。 嘀嘀！ 几辆摩托车和一辆警车按着喇叭从柯元正驾驶的警车旁飞快地掠过。 坐在警车里的警察探出头来。 带队的是蔡庙派出所所长、指导员和两个副所长。 第82章 支援赶到 第82章 支援赶到 劫持人质是重大突发案件。 派出所接到案情通报，不但刑侦中队必须马上出动，所里的其他民警也必须放下所有事情赶往案发现场。 蔡庙派出所所长的车比刑侦中队的车快出发，反而冲到了前面。 开车的是蔡庙派出所副所长费洪金，他从后视镜看着柯元正的车，莫名其妙地说道： “刑侦中队的警车是刚配发的新车，这么快就出问题了？” “呵呵！” 坐在后座的派出所指导员黄华冷笑一声，说道： “我看不是车出问题，是人出问题了！ 柯元正这个人拎不清轻重缓急，早晚得倒霉。 咱们得离这种人远点！” “黄指，我才出差几天，所里又出什么事了？”费洪金听出黄华对柯元正的意见很大。 柯元正是关烨提拔的。 刑侦中队归县刑侦大队管辖。 除非派出所所长或者副所长兼任刑侦中队中队长，否则派出所跟刑侦中队是两套班子。 派出所管不了刑侦中队。 柯元正平时在派出所就牛哄哄的。 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跟派出所里的其他民警关系并不好。 只不过大家都在一个所办公，没有人跟他计较。 像黄华这样直截了当地说出保持距离的话，还是第一次。 费洪金以为柯元正干了什么事，惹到了指导员黄华。 “别瞎说！” 所长秦天伦对费洪金说道： “不是所里，是局里！ 关烨的大队长被市局否了，重新安排了一个人下来顶了县刑侦大队大队长的位置。 柯元正这是心里不舒服，替关烨出头，想要给他们的新队长下眼药呢！ 刑侦队的是，咱们少打听。” “关烨的大队长被否了？”费洪金提高了音调，调侃道： “不是说板上钉钉的事嘛！ 听说关烨把升职宴都订好了。 宴归来酒楼，好几十桌呢，这下怎么收场？ 前几天柯元正那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我还以为他要去局里当副大队长呢！” “他也配！”黄华对柯元正的意见很大，坐在后座阴阳怪气地嘲讽。 警车在省道行驶了十几公里就遇到了堵车。 秦天伦拦下两辆民警骑的摩托车，带着指导员和两个副所长往案发地赶。 柯元正开着警车依然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遇到堵车甚至停了下来。 他看起来好像一点也不着急。 案发现场。 随着时间的推移，持刀歹徒的脸色越来越差，情绪也变得愈发的激动。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 要出事！ 杨霄注意到歹徒的变化。 他应该是毒瘾发作了！ “开车！开车！”歹徒狂躁地嘶吼，他不再理会苏月竹和杨霄的劝说，大声吼道： “司机呢？ 司机在哪里？ 快开车，我要离开这里！ 不然我杀了她！” “兄弟，别激动！”杨霄拉着苏月竹后退，说道： “我现在去帮你找司机！” 杨霄退到距离小巴车十几米的地方，他看到几个身穿警服的人骑着摩托车从洪县的方向过来。 支援的人终于来了！ 杨霄赶紧抬手，示意摩托车停下。 这个时候歹徒的情绪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不能让他看到警察。 杨霄走到几名警察面前，说道： “我是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杨霄。 请问你们是蔡庙刑侦中队的吗？” 赶到的警察是蔡庙派出所的民警。 他们遇到堵车后赶紧换乘了摩托车，花了半个小时才赶到案发现场。 这个时候柯元正的警车恐怕还堵在半路上吧！ 蔡庙派出所所长秦道： “杨大，你好。 我是蔡庙派出所所长秦天伦，这位是指导员黄华，副所长费洪金和蔡伟。 还有五名派出所民警随后就到。 现场什么情况？” 没有刑侦中队的人！ 支队长温红军告诉杨霄，他通知蔡庙刑侦中队赶来支援。 没想到先到的居然是派出所民警。 蔡庙刑侦中队的人在干什么？ 杨霄面色阴沉。 “没时间了！”杨霄根据现场的情况判断，必须马上采取行动，他向几名派出所民警简要说明案件情况，并且根据现场的人员布置任务。 苏月竹赶紧带着摄影师上前，把几人碰头的画面拍下来。 杨霄说道： “歹徒的毒瘾发作，随时可能伤害人质！ 我会找机会击毙歹徒，解救人质。 指导员，你带两个民警守住洪县方向，不让任何人靠近。 费所，省道明州方向就交给你了。 秦所、蔡所，你们的身手怎么样？” 杨霄不了解几人的情况，只能让身材相对矮小瘦弱的指导员黄华和副所长费洪金维持现场的秩序。 让身材高大的所长秦天伦和另一位副所长蔡伟配合他行动。 秦天伦见杨霄虽然年轻，但是沉着冷静，毫不犹豫地说道： “杨大，需要我和蔡所干什么，尽管吩咐。” 杨霄说道： “枪响后，必须有人冲上车解救人质。 你们行吗？” 这个任务很危险。 杨霄万一没有打死歹徒，冲上去的人将直接面对垂死挣扎的歹徒，甚至用身体抵挡歹徒手里的匕首。 如果眼前的几位民警是刑侦中队的刑警，杨霄就直接下命令了。 现在他得征询秦天伦和蔡伟的意见。 因为任何的犹豫都可能造成重大的伤亡。 摄影师拉近镜头，特意给了几人脸部的特写。 苏月竹紧张地握着拳头。 她近距离接触过歹徒，他的精神已经错乱，无法与人正常沟通，强攻也许是解救人质唯一的办法。 可是一旦决定强攻，在场的几个警察都会非常危险。 然而必须有人冲上去！ 秦天伦和蔡伟对视一眼，同时说道： “没问题！” “好！” 杨霄站起身来，取下吊在脖颈上的绷带，解开肩膀的纱布。 咬着牙活动了几下。 没有办法。 吊带和纱布太影响杨霄手臂的活动了。 周围的人都看到了杨霄肩头没有愈合的贯穿伤口随着手臂的活动再次裂开。 苏月竹捂着嘴。 秦天伦等人脸上流露出钦佩的表情。 “人呢？司机呢？” 歹徒大声嘶吼，他勒着女孩的脖颈更加用力，刀尖扎进了女孩的皮肤里。 女孩被劫持的时间已经超过三个小时。 炎热的天气和紧张的情绪让她浑身瘫软，脸色苍白。 看起来随时要晕倒。 第83章 一枪毙命 第83章 一枪毙命 “兄弟！” 杨霄高举双手，再次靠近小巴车。 他看到女孩脖颈有鲜血滑落。 女孩半边的衣服已经被滴落的鲜血打湿。 歹徒的满头大汗，大口地喘着气，紧张地转定脑袋。 身体不受控制地抽动。 他的每一次抽动都在对女孩造成伤害。 杨霄试图靠近，一步一步向车窗边挪动，说道： “兄弟，冷静一点！ 司机被吓跑了，我会开车。 你想去哪里？ 告诉我，我开车送你去，好不好？” “……” 歹徒快没有耐心了，他把脑袋耷拉在女孩的肩头，侧头看着杨霄，说道： “上车！ 开车带我走！ 快点！ 否则我杀了她！” “啊！” 女孩虚弱地惨叫一声。 歹徒勒得她喘不过气来了。 秦天伦和蔡伟趁着杨霄分散歹徒的注意力，绕到了小巴车的另一侧，蹲在打开的车门边，只要杨霄的枪声一响，他们就冲进去救人。 “好！好！” 杨霄连连答应，又趁机往前跨了一步。 他现在站的位置距离车窗只有两米。 杨霄答应歹徒，问道： “兄弟，你看看司机有没有把车钥匙留在车上？ 就是方向盘的下面……” 歹徒听了杨霄的话，下意识地抬起头向前望了一眼。 砰！ 枪声突然响了！ 杨霄趁着歹徒抬头，注意力分散的瞬间，快速地往前跨出一步，来到车窗边，然后迅速拔出插在后腰的手枪，把手伸到车窗处，近距离对准歹徒的脑袋，扣动了扳机。 整个过程发生在转瞬之间。 别说蹲在车门外的秦天伦和蔡伟没有反应，就连举着摄像机一直对准杨霄的摄影师也没有看清。 杨霄从往前跨步，到伸手拔枪，最后扣动扳机，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用时不到一秒钟。 子弹正中歹徒的太阳穴。 他的身体一抖，瞬间失去力量，斜靠着倒在椅子上。 手里的匕首掉落在车厢的过道里。 女孩被他瘫软的手勾着一起倒下去。 “救人！” 杨霄在开枪后没有看到秦天伦和蔡伟冲进车里，大声吼了一声。 这个时候秦天伦和蔡伟才反应过来，马上起身冲进小巴车。 秦天伦按住歹徒的身体，蔡伟拽着女孩的手，把她从歹徒的身边扯开，拦腰跑起跑下小巴车。 “好！” 省道两旁围观的群众看到女孩被警察抱下来，发出热烈的欢呼。 现场响起持续不断的掌声。 一场突发事件以歹徒被击毙，人质成功解救而告终。 半个小时后蔡庙刑侦中队中队长柯元正才带着人抵达现场。 他跳下警车，看到省道两侧已经拉起警戒线。 被劫持的女孩被洪县电视台的采访车送往医院。 几个蔡庙派出所的民警守在一辆小巴车的旁边，不让任何人靠近。 洪县电视台的记者也在！ 蔡庙派出所的所长秦天伦和副所长蔡伟站在摄像机前笑得合不拢嘴。 “小柯。” 黄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他走到柯元正的身边幸灾乐祸的说道： “没想到这么快就把人质救出来了吧！ 看见了吗？ 你要是早来半个小时，没准也能跟秦所、蔡所一起接受电视台的采访。 至少一个三等功就这么没咯！ 真可惜！” “滚蛋！”柯元正恼羞成怒，冲着黄华低声怒骂。 他故意拖在后面，就是想等着看新大队长的笑话。 像这种劫持人质的案子，很少有刑侦大队长敢直接处理，一般都是层层上报，等着县局甚至是市局的领导到场再商量处置的手段。 柯元正笃定新大队长手里没人，处理不了这么大的案子，想到等着关烨带着县公安局的领导到达现场指挥。 最好是市局的领导也在。 到时候由关烨带着刑侦大队处置这起突发案件。 让他们看看新的大队长能不能指挥得了洪县的刑侦队伍，看看谁才是洪县刑侦大队的顶梁柱！ 让所有人知道新大队长的到来就是个错误！ 可是只几个小时！ 这个新来的大队长就带着蔡庙派出所的民警把人质救出来了！ 还表现个屁啊！ 风头都被抢光了！ 今天晚上洪县电视台的新闻播出，这个新来的大队长就彻底在洪县站稳脚跟了。 黄华见柯元正的脸憋得通红，心里暗爽，笑着说道： “小柯，你们刑警队这位新领导可不简单。 你以后得小心一点。” 黄华看到县局的警车停在警戒线外，关烨和局长马远行从车里下来，扯动嘴角露出一丝鄙视的笑容，不再说话，从柯元正的身边走开。 局长马远行在来的路上已经从秦天伦那里得到消息，知道歹徒被杨霄击毙，人质安全获救，下车后径直走到正在自己处理伤口的杨霄身边，关切地问道： “杨霄同志，没事吧？” 杨霄不认识马远行，不过看到他肩头的两杠三星，一级警督的警衔猜出他的身份，简单用纱布做了吊带，把胳膊吊在胸前，起身敬礼道： “报告局长，我这是之前的老伤，没事。” “好！”马远行连连点头，感叹道： “杨霄同志，我代表洪县公安局欢迎你的加入。 我们洪县的公安队伍又添一员猛将！” 关烨远远地看着马远行与杨霄亲热地握手，心里五味杂陈。 他最近心情不好，昨天晚上喝醉了。 睡在宴归来酒楼。 醒来看到好几个未接电话，才知道出事了。 没能第一时间赶到案发现场。 关烨注意到局长马远行在车里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对他的表现很不满。 马远行不仅对关烨不满，对刑侦大队的表现更不满。 出了这么大的事，刑侦大队居然没有立即行动。 更没有人向他汇报。 还是市局的电话打到他的办公室，才知道出事了。 还好有杨霄！ 不然真不知道今天的事情怎么收场。 马远行抵达案发现场不久，市局刑侦支队支队长温红军带着人赶到。 紧随其后的是市局副局长李明。 他们也是在赶来的路上得到人质被安全救出的消息。 两人抵达现场后在局长马行远的带领下登上小巴车，近距离查看歹徒的尸体。 一枪毙命！ 李明看了一眼神情严肃的温红军，问道： “老温，这枪法可真够老练的！ 你还认为咱们这位洪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是个关系户吗？ 明州公安系统，有本事打出这一枪的可不多！” 第84章 洪县公安局 第84章 洪县公安局 温红军很少服人，在仔细观察了尸体后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枪无论时机还是角度都堪称完美。 近距离击毙歹徒不但需要精准的枪法，还必须具备强大的心理素质。 杨霄这个新任的刑侦大队长在这一点无疑是优秀的。 至于其他方面……还需要再观察。 无论如何杨霄的表现堪称完美，几位领导挑不出一点毛病。 李明、温红军和马远行从小巴车上下来。 三人站在路边。 李明点了一根烟，对马远行说道： “老马，这个杨霄的资料我看过，奚川警察大学毕业的大学生。 别看年轻，连续破了几个大案，是个人才。 放到你们洪县，得好好用起来。 这么多年洪县的破案率一直在明州区县垫底，市局对你们的刑侦工作很不满意。 你瞧瞧你手下的兵，一个个懒散怠慢，身上还有酒气！ 哪像警察的样子！” “李局，放心！”马远行赶紧表态，说道： “接下来我一定严肃整顿队伍，提高我局的破案率，不让您失望。” “但愿吧！”李明不抱太大的希望。 洪县的情况特殊。 因为撤销乡镇，设立县政府才五年时间，很多单位的一二把手都是从基层提拔起来的，能力参差不齐。 管理手段落后。 内部关系盘根错节。 情况非常复杂。 就算是明州市政府现在也很头疼。 马远行的表态只是敷衍和应付，到底下了多大的决心整顿，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两辆横倒在路中间的大车被吊车挪开。 省道的交通逐渐恢复。 持刀歹徒的尸体也被运上刚刚抵达的殡仪馆运尸车。 善后的工作交给县局。 李明和温洪军返回明州市。 杨霄跟局长马远行一辆车抵达县公安局。 洪县不大。 县城只有几条主干道。 以洪水河为界，河的南面是老城，基本上保留了还是乡镇时期的街道和建筑。 城内多以老旧的底层小楼为主。 洪水河北岸是新城。 一条笔直的柏油马路自西向东贯穿全城。 新城的建筑规划都是围绕这条大道展开，火车站、即将通车的高速公路道口、大型商场广场和新建的居民小区都在这里。 如今已经初具规模。 老城和新城就像是两个时代，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 县公安局在老城。 警车行驶在狭窄弯曲的街道。 今天正好赶集。 大街的两旁搭起不少临时货摊。 进城赶集的人把本就狭窄的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警车在城里的行驶速度很慢。 最后还是拉响警笛，才顺利开进位于闹市的县公安局小院。 洪县公安局没有气派的办公楼。 隐没在闹哄哄的集市里。 院里有一个篮球场大小的院坝，几辆破旧的警车停在靠墙的树荫下，更多的是警用摩托车和自行车。 一栋五层的青砖楼房是老城区少有的高层建筑，背阴一面的墙上长满了郁郁葱葱的爬山虎。 如果不是门口挂着的“洪县公安局”的牌子，很难想象这里就是洪县的执法机构。 杨霄曾经工作的金湖派出所已经是蓉城最简陋的派出所，办公条件都比这里好太多了。 马远行从警车下来，对站在身边的杨霄说道： “杨霄同志，咱们局的办公条件有点艰苦，克服一下。 这样，你先安顿下来，再谈工作的事。 你在洪县没有住处吧？” 马远行见杨霄摇头，扯开嗓门在楼下喊道： “徐桂花！桂花，下来！” “哎哎！” 二楼有人大声地答应，一个女人从办公室跑出来，站在护栏边往外探出脑袋，看到是局长马远行，操作普通话答应道： “马局，您回来啦！ 什么事啊？ 我这就下来！” 徐桂花风风火火地从楼上跑下来。 马远行介绍道： “杨霄同志，这是咱们局办公室主任。 桂花，给你介绍一下。 这位是杨霄同志，刚刚到任的刑侦大队大队长。 你给安排一下。” “徐主任，你好。”杨霄一只手吊在胸前，一只手拎着旅行包，只能点头问好。 “你就是杨大队长啊，你好你好！”徐桂花很热情，见杨霄身上有伤，硬是从杨霄手里接过旅行包，领着杨霄就要往办公楼后面走，回头对马远行说道： “马局，您忙去吧！ 杨大就交给我了，房间早就准备好了，您放心吧！ 杨霄，跟我走。” “嗯！” 马远行点头，背着手走进办公楼。 这个时候另外一辆警车开进院坝，是蔡庙派出所刑侦中队的车。 马远行带着杨霄离开案发现场的时候没有叫关烨。 关烨只能坐柯元正的车回来。 警车刚刚停稳，关烨就打开车门跑了下来，他冲着杨霄和徐桂花笑了笑，紧跟着马远行进了办公楼。 “杨大，别理他们，跟我走！” 徐桂花上前搀着杨霄的胳膊，绕到办公楼的后面。 办公楼里不少人听到楼下的动静，从办公室里出来，趴在护栏上往楼下张望，打量这位空降下来的刑侦大队长。 这些人三三两两地趴在护栏边，对着杨霄指指点点，相互之间交头接耳。 刑侦大队要来一个新的大队长的消息早就在县局传开了。 所有人都很好奇，上面派的是个什么人。 居然把关烨到手的鸭子给抢了。 当杨霄出现在县局办公楼前，自然引起不小的轰动，成为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杨霄的身材高大，气质沉稳，面对众人的围观没有一丝的慌乱。 他不动声色地把胳膊从徐桂花的手里抽了出来。 杨霄见徐桂花性格爽朗，并没有以职务称呼他，客气地说道： “桂花姐，还是我来提吧，怎么好意思让你帮我提包。” 徐桂花三十来岁，身材高挑，目测应该有一米七以上，穿上鞋子只比杨霄矮半个头。 这样的身高在奚川的女性中算是鹤立鸡群了。 她听到杨霄对自己的称呼，眼前一亮，笑着说道： “呵呵。 不愧是省城来的，有文化，小嘴真甜！ 比你们队那些大老粗强多了。” 杨霄初来乍到，想要在洪县顺利开展工作，就必须理清单位的人际关系。 办公室主任是单位的大管家。 管着单位杂七杂八的事情。 对单位每个人的情况了如指掌。 第85章 人际关系 第85章 人际关系 杨霄注意到徐桂花是外地人。 能在县公安局担任这么重要的职务，要么是因为本身能力很强，要么是因为夫家在洪县有着很大的权势。 无论什么原因，杨霄跟这样的人搞好关系，没有坏处。 杨霄看似随意地问道： “桂花姐不是本地人吧？ 是因为在奚川读书，然后留下来的吗？ 老家是哪里的？” “我是姑苏人。” 徐桂花摇头，自怨自艾地说道： “哎！ 我是被你们奚川男人骗过来的！ 可怜啊，来了七八年，只有过年才能回娘家一趟。 每次还只能待三天。” “姑苏啊！那可是个好地方。”杨霄恭维道： “从来都是听说咱们奚川的女孩嫁到东部沿海的发达城市，还是第一次看到姑苏美女嫁到咱们奚川来。 大哥可真有本事！ 桂花姐，等明年洪县到山城的高速开通，你回娘家就方便了。” 杨霄聊聊几句话不但恭维了徐桂花，还抬高了她的丈夫，让徐桂花很受用，不经意间又添了几分好感，对杨霄更加热情。 县公安局的集体宿舍就在办公楼后面。 踏上十几步青石台阶，穿过两个花坛，就是一栋四层的老式宿舍楼。 楼房的样式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像是五六十年代支援三线建设时修建的苏式赫鲁晓夫楼。 两个单元，每个单元楼层有四套房间。 或许因为这栋楼房一直有人使用，看起来维护得很好，并不显得破旧。 一单元每套房间都是标准的两室一厅，提供给单位的夫妻。 二单元的户型小一点，全都是一室一厅。 杨霄是领导干部。 虽然单身，徐桂花给他准备的还是两室一厅的套房。 里面家具齐全。 只有电器和锅碗瓢盆需要自己添置。 这就是小地方的好处。 要是在蓉城，单位早就不安排宿舍了，还得自己在外面租房。 徐桂花站在门口，把钥匙递到杨霄的手里，问道： “怎么样，还满意吗？ 缺什么跟姐说，姐给你安排。” 杨霄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说道： “谢谢你，桂花姐。 这么好的条件已经太让我意外了。 我先看看，差什么东西我一定不跟你客气。 到时候你可别嫌我麻烦。” “瞧你这话说的！”徐桂花对杨霄的第一印象非常好，见杨霄对房间很满意，开心地说道： “就冲你叫我这声‘姐’，我亏待了谁也不会亏待老弟你啊！ 杨老弟，你还没结婚吧？” “啊？”杨霄没想到徐桂花会问起这样的私人问题，回答道： “没有结婚，不过有女朋友了。 现在在外地读书。” “这样啊！”徐桂花露出失望的表情，很快又笑着说道： “那行，你先收拾着，有什么事来办公室找我。” …… 县公安局，局长办公室。 马远行一脸阴沉地坐在椅子上。 关烨低着头站在他的面前。 啪！ 马远行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骂道： “就你这样，还想当大队长，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你看看这个月刑侦大队被你带成什么样了？ 三天一顿小酒，五天一顿大酒。 怎么不把你们全都给喝死！ 丢人现眼的玩意！” 马远行今天在市局副局长李明和市局刑侦支队支队长温红军面前抬不起头来。 堂堂一个县的刑侦大队，发生如此重大的突发案件，居然比辖区派出所民警还要晚到场。 幸亏没有造成人质的死伤。 否则不但暂时主持刑侦大队工作的关烨要倒霉，他这个局长也得挨处分。 以前有石涛在，刑侦大队的管理虽然乱点，但是工作是一点不耽误，自从关烨主持刑侦大队的工作，简直一塌糊涂。 马远行算是看明白关烨的能力了。 溜须拍马、喝酒吹牛比谁都厉害，真本事是一点没有。 这样的人难堪大任。 关烨被骂得抬不起头来。 马远行骂得口干舌燥，端起面前的茶盅喝了一大口早已经凉了的浓茶，说道： “关烨，你小子还别不服气！ 那个杨霄还就比你有本事，尸体你也看了，那一枪你打得出来吗？ 告诉你，现在新的大队长已经来了，你给我老实点。 我看这个杨霄可不简单，不会像石涛那样被你随便拿捏，别把手伸太长了！” 关烨端起马远行面前的茶盅，把里面的凉茶全都倒进垃圾桶里，然后熟练地从柜子里翻出茶叶，重新给马远行沏了一杯茶，恭恭敬敬地放在马远行的面前，小心地问道： “姐夫，这个杨霄到底是什么来头？ 您给我透透底呗。 是，我没有本事，但是我在洪县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这大队长的位置轮也该轮到我了。 现在就这么被顶了，让我以后在局里怎么混啊！” 马远行是关烨的姐夫！ 难怪关烨窝在洪县十几年不挪窝。 十几年来官职一步一步地升。 从一个普通乡镇民警做到了刑侦大队副大队长。 要是在其他地方，他恐怕很难混到领导的岗位。 马远行见关烨还没认清自己的能力，还惦记着大队长的位置，气得直拍桌子，喝骂道： “你小子几斤几两心里没点数吗？ 刑侦大队是正科级部门，跟县公安局行政级别一样，我这个副处级局长属于高配，人事任免归市局管。 市局会管你在洪县干了多少年吗？ 他们是看你破了多少案子！ 你自己拍着胸口问问，当副大队长这两年干了什么？ 你还有脸提大队长！ 要不是你姐求我，这个副大队长早就给你撤了！” 马远行满脸通红，脖颈的青筋暴起，继续说道： “你管他什么来头！ 管好你自己吧！ 小子，我再警告你一次，别给我惹麻烦……” “周姐，局长真不在局里。”楼下的喧闹声打断了马远行的话。 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埋着头直愣愣地往县公安局的办公楼里闯。 几个女警拦在她的面前，想要阻止她上楼。 可是女警们又不能对女人采取强硬的手段，只能在她的面前好言相劝： “周姐，马局真的不在。 蔡庙镇发生了劫持人质的突发案件，局长、政委和副局长都到现场去了。 楼上没人！” 女人停住脚步，迟疑了片刻，转身坐在办公楼前的台阶上，说道： “那我就在这里等马远行回来！” 第86章 麻烦找上门 第86章 麻烦找上门 关烨听到楼下的动静，嘴角微微翘起，对马远行说道： “姐夫，我不给你惹麻烦，这麻烦还不是自己找上门来了嘛！” “哎！” 马远行感觉脑门一阵发胀。 一个月啦！ 这个女人天天都到局里闹一场。 搞得所有人都怕她。 马远行瞥了一眼关烨，问道： “都一个月了，事情到底查得怎么样了？ 让她天天这么闹，我们公安局还怎么开展工作？ 这件事是你在负责调查，总得给人家一个答复！” 关烨两手一摊，说道： “调查报告我二十天前就交上来了。 意外死亡！ 石涛的死真是意外！ 姐夫，你看啊，石涛死亡的时间是星期天，死亡地点是小湾湖，在石涛落水的附近发现他钓鱼的鱼竿。 事实很清楚嘛！ 石涛周末去湖边钓鱼，意外落水死亡，这还要我怎么查？ 石涛老婆非说石涛是因公牺牲，这、这根本就是胡搅蛮缠嘛！” 关烨拉开凳子坐下来，翘起二郎腿，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说道： “我调查的结果就是这样。 石涛意外溺水死亡，连因工死亡都算不上，怎么能算牺牲呢！ 姐夫，你要是信不过我，就让别人去查。 哎，对哟！ 那个杨霄现在是刑侦大队的大队长，这件事归他管啊！ 姐夫，这可不是我给他找麻烦……” 宿舍什么都没有。 被打扫得很干净。 杨霄在屋里没有什么事，他跟着徐桂花回到办公楼前。 他们恰好看到几个女警劝说中年女人的一幕。 “哎！” 徐桂花长叹一声，说道： “周姐真可怜，孩子才读高中，以后让她怎么活啊！” “桂花姐，你认识她？”杨霄问道。 徐桂花对杨霄说道： “不止我认识，我们单位的人都认识。 她啊……是石涛的老婆，名叫周良玉。 噢，石涛就是你的前任，原来的刑侦大队大队长。 一个月前意外溺水死亡。 咱们局没给出工伤死亡证明，周姐拿不到工伤保险，就天天来局里闹。 其实啊，有些事情也不必这么较真，是吧？” 徐桂花的反问让杨霄不好回答。 毕竟他刚来洪县。 对很多事情都不了解。 徐桂花话里的意思显然对局里不满，觉得局里领导太不近人情，这又不是多大的事，只要局里出具石涛因公死亡的证明，石涛的家属就能获得一笔抚恤金。 这叫杨霄怎么回答。 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关烨急匆匆地从楼上跑下来，把坐在台阶上的周良玉扶起来，劝说道： “周姐，你怎么又来啦！ 事情不是调查清楚了嘛。 你这样天天闹，像什么样子。 能不能给石大留点体面！” 周良玉横眉冷对，指着石涛骂道： “关烨，你还有脸提老石！ 你自己摸着良心说说，我家老石在世的时候是怎么对你的？ 你呢？ 你又是怎么对老石的？ 意外？ 呸！” 周良玉冲关烨吐了一口唾沫，继续骂道： “这就是你的调查结果？ 我家老石明明是去办案，他头天晚上还特意给你打了一个电话，你怎么不说实话！ 你的良心都让狗吃了！” 争吵声惊动了办公楼里的人。 他们陆续从办公室走出来，站在过道往关烨和周良玉的方向张望。 这样的情况已经出现了很多次。 周良玉一口咬定石涛是在办案的过程中牺牲，就算是意外，那也是因公死亡。 可是整个县公安局没人知道石涛在办什么案子。 她的话没有证据。 大家伙虽然同情石涛，还为石涛举行了募捐，可是事实就是事实，局里的领导不点头，负责调查的关烨不改报告，其他人也没有办法。 “周姐，你可别瞎说！” 关烨面对周良玉的质问，赶紧辩解道： “电话的事我在报告你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石大出事的头天晚上给我打电话，只是问了小湾湖周围几个村的情况。 我恰好在那里干过一段时间驻村民警，对小湾湖的情况比较熟悉。 石大没跟我说办案的事！ 周姐，石大出意外我们也很伤心，但是我们是执法部门，总不能干违背原则的事吧！” “呸！”周良玉又一口唾沫吐在关烨的身上。 关烨也不躲闪，看起来问心无愧的样子。 周良玉咬牙切齿地说道： “关烨，收起你惺惺作态的嘴脸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整个洪县就你最希望我家老石死！ 他死了，你就可以当大队长！ 我家老石拦着你升官发财，他死了你比谁都高兴吧！ 你巴不得我家老石死得不明不白吧！” 关烨听到这话也急了，跳起来争辩道： “周姐，话可不能乱说！ 石涛的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告诉你，你这是污蔑！ 你信不过我，是吧？ 好！ 正好，市局派来的新任大队长今天到了，这件事你让他帮你查！ 如果有问题，我愿意付法律责任！” 关烨把挑子甩给了杨霄。 在场的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着跟徐桂花站在一起的刑侦大队新的大队长。 周良玉也把目光落到了杨霄的身上。 眼中重新燃起希望。 在她看来，只要局里愿意让其他人重新调查石涛的死亡，就能够推翻关烨的报告，为她的丈夫讨回公道。 可是事情哪有周良玉想的那么简单。 一个县的刑侦大队大队长意外死亡，县局很重视，市局也在盯着。 给关烨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在报告中弄虚作假。 石涛十有八九确实是在钓鱼的时候意外溺亡。 徐桂花见情况不对，赶紧上前帮杨霄圆场，搀扶着周良玉，想要把她往自己的办公室拽，劝说道： “周大姐，我们进去说话，好不好？ 你看，楼里还有群众来办事呢，这样影响多不好。” 周良玉挣脱徐桂花的手，走到杨霄面前，问道： “你是市里派来的？” 杨霄摇头，说道： “我是新任刑侦大队大队长，我叫杨霄。 大姐，我们还是到办公室里说话吧，别影响了其他同志工作。” 周良玉没有见过杨霄。 她的态度逐渐缓和下来。 徐桂花赶紧上前，再次搀扶着周良玉的胳膊，走进办公室： “我的好姐姐，可真是苦了你啦！ 小石头还好吗？” 第87章 到任 第87章 到任 周良玉对局领导和关烨有抵触情绪。 认为他们在处理丈夫的事情上不公平。 对局里的其他人没有成见。 特别是徐桂花。 石涛去世后一段时间，都是徐桂花帮着料理后事。 还组织同事募捐。 周良玉很感激徐桂花。 她在徐桂花的劝说下止不住地落泪，说道： “妹子，老石真是因为办案牺牲的！ 你们要相信我！ 我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也不是为了那点抚恤金。 我只是不想老石死得不明不白！” “周大姐，我理解！”徐桂花也是女人，见周良玉哭得伤心，跟着抹眼泪，说道： “这样的事口说无凭，得有证据啊。 不然领导也难办。 你要理解马局，他们并不是针对石大。 我们都很尊敬石大，也希望把事情调查清楚。” “证据？” 周良玉垂下头。 她没有任何证据。 如果说关烨一个人说谎也就罢了，局里所有人都不知道石涛在办什么案子，没有人能够为石涛作证。 周良玉把头抬起来，盯着杨霄，恳求道： “同志，看在你和老石都是刑警的份上，请你帮帮我，为老石正名。 求求你了！” 周良玉闹了一个月，她已经精疲力尽，也开始感到绝望，杨霄也许是她最后的希望，居然跪倒在杨霄的面前。 “嫂子！” “周大姐！” 杨霄和徐桂花赶紧把周良玉扶起来。 “哎！”徐桂花摇头叹息，说道： “周大姐，你这是做什么！ 杨大今天刚刚到局里，对石大的事情一无所知。 你又何必为难人家呢！” 杨霄那几声“桂花姐”没白叫。 徐桂花出面维护杨霄。 这件事就是个让人头疼地无头官司。 在杨霄上任前局里就有了定论。 周良玉一直不接受调查结果而已。 杨霄怎么去查？ 查出问题，得罪局领导和关烨；查不出问题，周良玉恐怕以后又要缠着杨霄。 根本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徐桂花站在周良玉的身后，偷偷向杨霄摆手，暗暗提醒杨霄，千万别答应周良玉接手重新调查石涛的事。 杨霄不是脑子发热的愣头青。 除非石涛的死确实有疑点，否则不会贸然插手调查。 刚才在门外杨霄看得很明白，那位负责调查的刑侦大队副大队长关烨是在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推。 洪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内部并不团结。 不然周良玉也不会当众说出副大队长想要大队长死这样的话。 这句话不会成为石涛死亡的疑点。 只不过是周良玉口不择言地宣泄内心的情绪。 不过它让杨霄知道，刑侦大队的领导之间存在矛盾，并非铁板一块。 只是面对现在的局面，杨霄必须说点什么： “嫂子，正如徐主任所说，我今天刚到洪县，对石大的事不了解。 从目前我看到、听到的情况来看，石大确实死于意外。 这样……嫂子，你先回去。 给我一点时间，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你呢也回去好好想一想，石大在出事前有没有什么异常，或者说过什么奇怪的话，欢迎你随时向我提供线索。” 在徐桂花的帮助下，杨霄终于连哄带骗的把周良玉送出县公安局。 徐桂花目送周良玉走远，向杨霄竖起大拇指，感叹道： “杨老弟，可以啊！ 说话做事滴水不漏。 难怪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大队长。” 杨霄谦虚地摆手，说道： “桂花姐，过奖了。 小弟初来乍到，以后还有很多事情请教桂花姐。 希望桂花姐多多关照。” 徐桂花对杨霄的谦虚很满意，说道： “关照谈不上。 我们洪县公安局的情况说复杂，其实也不复杂。 等时间久了，你就知道了。 我的办公室就在二楼，有什么事随时来找我。” 杨霄没有休息。 他跟徐桂花分开后分别拜访了局长马远行、政委解川、副局长简利波、吴占伟，政治处主任张云华。 这几位是洪县公安局的主要领导。 算是正式报到。 随后就来到刑侦大队的办公室开展工作。 刑侦大队早就得到杨霄到任的消息。 几位主要领导和六个中队长都在办公室里。 杨霄正式与手下的班底见面。 带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是教导员程川，今年三十二岁，一级警司。 之前在楼下见过的副大队长，三级警督，关烨。 另外一名副大队长，也是刑侦大队年纪最大的刑警，四十八岁的三级警督穆安邦。 穆安邦是辅警转正。 因此四十八岁，警衔还只是三级警督。 他在洪县公安局也算是一个传奇。 在之前的洪县刑侦大队，原大队长石涛分管重案中队和禁毒中队；副大队长关烨分管城关中队和蔡庙中队两个责任区；副大队长穆安邦分管技术中队；教导员分管综合后勤中队。 他们的警衔都比杨霄高。 这个时候全都恭敬地站在杨霄面前。 不管是不是真心，场面上给足了杨霄面子。 后面站着六位中队长。 城关中队中队长一级警司汤强；蔡庙中队中队长二级警司柯元正；重案中队一级警司中队长李焱；禁毒中队中队长一级警司罗嵩；技术中队中队长二级警司穆丹；综合后勤中队中队长二级警司方建斌。 杨霄做了简短的自我介绍和发言，就让所有人回到工作岗位。 他没有对具体的工作做出布置。 还是暂时延续了之前刑侦大队的工作分工。 “程教导员，请到办公室来一下。” 杨霄走进大队长办公室。 这里的办公座椅和台式电脑都是全新的。 是关烨花了不少心思为自己布置的，没想到最后用上这些东西的是杨霄。 杨霄看到柜子里有茶叶和杯子，分别给自己和程川沏了一杯茶。 “程教导员，请坐。”杨霄把茶杯放在程川面前，说道： “咱们以后就是搭档咯。” 程川客气道： “杨大，你是奚川警察大学的高材生，以后刑侦大队的工作就全靠你啦。” 程川没有接招。 在杨霄面前保持着足够的客气和距离。 或许他并不看好杨霄，不想掺和进刑侦大队的权利争斗里。 杨霄对程川刻意疏远的态度并不在意。 他才来到刑侦大队第一天，只是与刑侦大队的二把手例行谈话而已。 第88章 刑侦大队 第88章 刑侦大队 杨霄跟程川又闲聊了两句。 程川借口有工作，起身就要离开。 杨霄在他走出门的时候说道： “程教导员，请你叫人把刑侦大队所有在编刑警的档案拿来。 对了。 还有那份关于石大的死亡调查报告也给我一份进来。” 程川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忍住，点头走出大队长办公室。 很快另外一名综合后勤中队的刑警抱着两大摞资料推开杨霄办公室的门。 他把资料放在杨霄的面前，说道： “杨大，这些是你要的资料。 刑侦大队核定编制五十人，实际在编四十九人。 除了你，其他四十八人的档案都在这里了。” 综合后勤中队的刑警指着压在这些资料下面的文件袋，继续说道： “这是石大的死亡调查报告。 你慢慢看，我们先出去工作了。” “好！” 杨霄点头，看着眼前成堆的档案，随手拿起一份翻看。 这些不是贴了封条的人事档案，只是每一个刑警入职前填写的个人资料，杨霄今天在政治处办公室也填了一份存档。 上面只有照片、姓名、出生年月日、籍贯和工作经历等基本信息。 通过翻阅这些资料是杨霄了解刑侦大队人员基本情况的最快途径。 无论是领导干部，还是普通刑警，杨霄必须对他们每一个人的情况有所了解，至少要叫得出名字。 资料是按照中队分门别类整理好的翻看起来很方便。 杨霄从里面抽出教导员的资料： “程川，三十二岁。 电子科技大学，本科学士学历。 籍贯奚川省明州市洪县城关镇。 一九九六年十月，通过社会招警考试，加入洪镇派出所。 一九九七年，洪县设立县级人民政府，任治安大队户政中队中队长。 二零零一年，任刑侦大队教导员。 ……” 嚯！ 这个程川还是名校毕业的。 难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跟刑侦大队的其他人不一样。 电子科技大学是国家在在九八年颁布的第一批985/211双一流名校，以程川的学历，完全可以在蓉城找到一份高薪工作。 他却在六年前回到洪县，通过社会招警考试，当了警察。 看来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杨霄把程川的资料放在一边。 继续翻看其他人的资料。 副大队长穆安邦和技术中队中队长穆丹居然是父女！ 这就有意思了。 像公安局这样的单位一家几代都是警察的情况并不稀罕，奇怪的是父母俩都在刑侦大队，而且穆安邦还是分管技术中队的副大队长。 洪县公安局还真是举贤不避亲啊！ 穆安邦的资料非常简单。 除了个人基本信息，其他都是空白。 学历一栏只是初中。 在工作经验栏也只是简单地描述九六年由辅警的岗位通过考核，特招入警队。 洪县九七年成立县级人民政府。 县公安局里很多民警都是在九六年到九七年这段时间，通过省市公安部门临时组织的特别考试充实到公安队伍的。 程川是这样。 穆安邦也是这样的情况。 只不过两人参加考试的类型不一样。 女儿穆丹倒是明州警察学校毕业。 三年前回到洪县。 就一直在刑侦大队技术中队工作。 在这些资料里最有趣的还是副大队长关烨的资料。 十四年前，也就是一九八九年三月来到当时还是洪镇的派出所。 十几年一直在洪县。 这十几年他没有任何立功表现，或者嘉奖记录，但是每一次警衔晋升考核又都是以优秀的成绩通过，职务也是在警衔晋升后一到两个月获得提拔。 从派出所驻村民警，到县刑侦大队副大队长。 十四年。 升得不算快。 可是看起来又那么水到渠成。 这份资料透露的信息可就太多了！ 首先可以看出关烨是个有身份背景的人。 难怪他能在刑侦大队与以前的大队长石涛叫板。 杨霄从资料上来看，如果自己不被派到这里，新的刑侦大队大队长这个职务也许就是关烨的吧！ 关烨把调查石涛死亡原因的案子推给自己，应该是想给自己找麻烦！ 杨霄回想起周良玉缠住他的时候，关烨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 这个人得重点关注。 最后一份资料是蔡庙派出所刑侦中队中队长柯元正的。 在还没抵达洪县前，这位中队长就给杨霄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省道发生劫持人质的突发案件。 市指挥中心肯定第一时间通知了辖区刑侦中队。 这位中队长比辖区派出所的民警到得还要晚。 直到歹徒被击毙后半个小时才带着满身的酒气赶来。 他应该是宿醉未醒。 杨霄当时没跟这位中队长计较，但是已经把他的表现记在心里。 他不是个合格的刑警！ “难怪！” 杨霄翻看了柯元正的资料，又把关烨的资料重新拿起来。 关烨是二零零一年五月升任刑侦大队副大队长。 再此之前柯元正只是治安大队户政中队的民警，二零零一年六月，也就是关烨当了副大队长后的一个月，他被调到蔡庙刑侦中队，三个月后出任中队长一职。 这样的人事调动目的性很强。 杨霄在省军区大院长大，从小到大见过或者听过不少官员任命的小道消息，对这样的情况心知肚明，很清楚是怎么回事。 柯元正是关烨一手提拔起来的。 这么看来，柯元正的迟到恐怕不是意外吧！ 好嘛！ 杨霄还没有到任，就引起某些人的不满了。 杨霄扯动嘴角冷笑，把散落在办公桌上的资料全部叠好。 他仅仅通过几张人事资料，就把刑侦大队的人际关系理了个八九不离十。 这样的本事可不是人人都具备的。 是杨霄结合几十年阅历的分析和判断。 “关于石涛溺水死亡的调查报告”。 现在摆在杨霄面前的是一份文件袋。 杨霄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把他打开。 石涛是前任刑侦大队大队长。 不管杨霄愿不愿意，有人对这份报告提出异议，杨霄作为现任的刑侦大队大队长，都有责任和义务了解清楚具体的情况。 至于是否重新展开调查，则要在了解了事情以后再做判断。 第89章 石涛之死 第89章 石涛之死 “二零零三年六月十八日，洪县小湾湖水域发现一具浮尸……” 调查报告写得很详细。 杨霄从这份报告大概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尸体是在星期一中午，被几位在附近钓鱼的村民发现。 县刑侦大队接到报案后赶到现场。 确定死亡的正是县刑侦大队大队长石涛。 重案中队马上接手案件的侦破工作。 并且把案件上报市局。 市局刑侦支队派遣刑侦、技术专家赶到洪县。 与洪县刑侦大队一起调查。 经过技术手段勘验，石涛的死亡时间确定是在发现尸体的十二到二十四小时之前。 也就是星期天的中午到凌晨这段时间。 经过大量的走访，在小湾湖北面的岸边发现了石涛的渔具。 并且找到多名目击者，证实星期天看到石涛骑着摩托车来到小湾湖，看到在岸边钓鱼。 不过没有人发现石涛是什么时候落水的。 报告里还附带了现场勘察的照片。 其中有几张疑似石涛落水点的地点。 依然架在湖面的鱼竿、打开的折叠椅和一个专业式钓具包。 除了现场勘察的照片，还有尸检报告。 从尸检报告上来看，石涛的身体没有遭遇外伤，符合溺水死亡的特征。 为了谨慎，市局又进行了更加详细的调查。 依然没有发现任何他杀的线索。 最后才由关烨出具了这份死亡报告。 这样看起来调查是在市局的协助下完成的，报告上有市局刑侦和技术专家的签字，还真不是关烨没有用心调查。 现在争论的焦点不是石涛怎么死的，而是他到底是不是在办案过程中死亡。 石涛的家属提出，石涛星期天出门的时候亲口告诉妻子周良玉，他出门办案。 为此局里牵头，在石涛死亡七天后进行了第二轮调查。 这次调查的是石涛在死亡前是否在执行公务。 可惜，不管是刑侦大队，还是局里其他人，没有人知道石涛在办什么案子，刑侦大队也没有找到相关记录。 这才有了杨霄现在看到的这份正式死亡调查报告。 结论就是石涛周末休息，前往小湾湖钓鱼，意外落入湖中溺水死亡。 唯一的疑点就是在石涛死亡的前一天晚上，石涛给关烨拨打了一个时长达二十六分三十八秒的电话。 对此关烨特别在报告中提到，石涛打电话给他，是为了了解小湾湖周边两个村的情况。 关烨曾经是其中一个村的驻村民警。 对小湾湖一带的情况比较熟悉。 至于电话的具体内容，报告上也有描述： “关大问我小湾湖周围有几个村？ 我告诉他，两个。 湖岸东西南三面都是翠英村的责任田，北岸有几亩地是聚星村的地盘。 他又问聚星村有几户人。 我告诉他两百三十八户，登记在册的户籍人口是九百八十四人。 这是第八次人口普查的数据，咱们刑侦大队有具体的数据，石大平时不爱看电脑资料，有任何事情都是问我们下面的人……” 关烨在报告中把他的牢骚话也记录进去了。 或许是为了证明他对那天的通话记得很清楚。 报告继续记录： “……我告诉关大，咱们县的货运火车站就修在聚星村，村子已经拆迁了。 村民百分之八十都已经搬到了县城新修的安置房。 现在聚星村里没多少人。 我问关大打听聚星村干什么。 关大没有说。 他最后说明天休息，让我去刑侦大队值班……” 这通电话没有提到办案或者钓鱼的事。 石涛看起来对聚星村很感兴趣。 可惜石涛没有告诉关烨，他打听聚星村的目的。 无法成为石涛因公死亡的证据。 杨霄整理报告，把它们重新装进文件袋里。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八点二十五！ 杨霄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 他在办公室翻阅了几个小时的资料。 此时整个公安局办公楼已经人去楼空。 只要他的办公室亮着灯。 杨霄把资料和文件袋锁进铁皮柜里，关灯离开办公室。 他没有返回宿舍，而是来到公安局门外的大街上。 这个点局里的食堂早就关门了。 他在路边随便找了一家餐馆，点了两个炒菜一碗汤，就着米饭填肚子。 宿舍里除了家具，什么都没有。 杨霄从蓉城带来的行李也很简单，只有两件警服和几身夏天的换洗衣服。 一些床上用品和日用品都得重新采购。 否则今天晚上他只能睡在光秃秃的席梦思上。 好在现在是炎热的夏天，一张被单一床空调被就可以解决。 至于其他的家电餐具，可以等以后慢慢采购。 杨霄做好了在洪县长期工作的准备。 父亲杨镇南把他送到这里来，三两年是不会把他调回去的。 今天是杨霄来到洪县的第一天。 日子还长着呢！ 轰轰！ 餐馆外的街面上传来大排量发动机的轰鸣声。 伴随着发动机轰鸣的还有此起彼伏的欢呼吆喝声。 杨霄端着饭碗好奇地抬头。 看到十几辆雅马哈摩托车招摇过市。 骑车的都是半大小子。 他们的头发造型夸张，染的五颜六色。 其中几辆摩托车的后座上趴着同样年轻的女孩。 所有人都是一副非主流的打扮。 他们像是在大街上巡游，把车速压得很慢，不时地扭动油门，让摩托车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每一次轰鸣，车队都会爆发出阵阵欢呼。 所有人脸上充满了挑衅的表情。 任何人表露出不满，都会遭到这些人的喝骂，甚至把摩托车冲到面前，抬起车头恐吓。 这些摩托车浩浩荡荡地行驶在狭窄的街道上，几乎占了整条马路。 过往的车辆只得停下来避让。 骑车的年轻人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 还是在学校上学的年纪。 如今却在街上游荡。 03年的大陆受到港台文化冲击。 几年前在港岛上映的《古惑仔》进入大陆，社团帮派文化盛行。 很多年轻人，特别是信息相对封闭的内陆年轻人在接触到这些看似很酷的影视作品后竞相模仿。 就连蓉城那样的省会城市也不缺少这样的问题少年。 他们玩得或许更夸张。 第90章 问题少年 第90章 问题少年 雅马哈摩托车对省城的孩子来说根本上不了台面，在马路上炸街最次也是宝马奔驰这样的豪车。 经过改装的排气管再加上外放的低音炮，能够在午夜的大街上闹出更大的动静。 摩托车队经过餐馆的门前。 杨霄实在受不了摩托车的轰鸣，用手捂住耳朵。 他站起身来，走到柜台边结账，趁着老板找零钱的功夫问道： “老板，这些娃儿是什么人啊？” “他们啊，哎！” 老板似乎对这些孩子很熟悉，说道： “是聚星村那帮崽子。 前两年修火车站占了聚星村的地，每家每户都赔了房子和钱。 听说有的赔了几十万。 这些崽子就是那些拆迁户的娃。 家里有钱了，就没有心思上学，天天在城里游荡。” 老板听杨霄的口音是外地的，提醒道： “老弟，你可别去招惹他们！ 这些崽子最大的十七八岁，最小的还不满十四岁，下手没轻没重。 打了人最多被抓起来拘留几天。 你最好躲着他们一点！” 看来这些人没少惹事。 老板提到他们的时候一脸紧张，眼睛不停地往餐馆的外面张望。 杨霄又向老板打听了超市的位置，走出餐馆的时候，这些摩托车已经拐过了街角，不过大街上还是能听到发动机的声音。 莲花超市是奚川最大的本土连锁超市。 总部在蓉城。 像洪县这样的地方也有它的连锁店。 其中一家距离餐馆的距离不远。 杨霄离开餐馆后根据老板的指引，向最近的一家莲花超市走去。 莲花超市依然营业。 明亮的门头在老旧的街道上很显眼。 杨霄穿过马路，再次看到那些雅马哈摩托车。 它们横七竖八地摆放在莲花超市的门前。 几乎挡住了超市的大门。 给进出的人造成很大的麻烦。 特别是拎着大包小包从超市出来的人，他们只能躲着这些摩托车，从贴着墙边出来。 有些想要进超市的人看到这样的情况干脆转身，去更远的超市购物。 杨霄也是贴着墙进入超市。 里面闹哄哄的。 十几二十个非主流青年男女分散在超市的各个货架旁，大声喧哗地选购商品。 啤酒、饮料和各种零食是他们的最爱。 甚至有人等不及付账，就打开包装大吃大喝起来。 全然不顾周围人的目光。 “老公，我要抽长城雪茄！”收银台前，一头黄色蓬松头发的女孩拽着同样年轻的男伴，指着货架上的香烟撒娇： “给我买啦！ 我不要娇子，我就要长城雪茄！” 女孩还真识货。 长城雪茄是奚川最贵的香烟之一。 一盒差不多九十元。 要知道在洪县这样的县城，普通人的工资只有一千元左右。 这样一盒香烟可是天价的奢侈品。 抵得上普通人每个月十分之一的收入。 就算是罗正那种家里有厂的富二代，兜里揣的也只是二十几块钱一包的蓝娇。 这些孩子还真是奢侈啊！ 只是家里的那点拆迁款能被他们挥霍多久？ 或许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 突然的暴富让他们沉醉在纸醉金迷的生活里。 孩子尚且如此，他们的家长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 女孩的男伴虽然有钱，看到长城雪茄的标价也是一阵肉疼。 不过他是这帮人的老大，不能在大家面前丢了面子，即便再不愿意，在女孩的再三要求下还是买了一包。 女孩接过香烟，马上撕开盒子，得意地从里面抽出来一根，在其他人羡慕的目光下得意地叼在嘴里。 “大嫂，帅啊！” 女孩叼烟的动作模仿港岛电影的经典桥段，引起周围同伴的欢呼。 女孩更加得意。 一手拎着啤酒，一手拎着零食，在阵阵起哄声中大摇大摆地走出超市。 这一刻她认为自己是飒酷的大姐大。 大街上的每一个人看她的目光都是崇拜。 一个身穿校服的高中生低着头从女孩的身边匆匆走过。 “站住！” 女孩把手里的塑料袋挂在摩托车把手上，歪头打量高中生，挡在他的面前，说道： “哎哟，这不是周老师的儿子嘛！ 洪县一中的学霸！ 喂，你还认识我吗？” 高中生刚刚下自习，不想招惹这些问题少年，看了女孩一眼，摇头想要绕开她。 高中生的忍让使女孩以为对方怕她，更加得寸进尺，拦在高中生的面前，大声喊道： “嗨，你们快来看啊！ 他就是石志超，咱们一中的学霸！ 我就是被他妈给开除的！” 女孩的喊声惊动了她在超市里的同伴。 一些人跑了出来。 他们围在石志超的周围。 女孩的男朋友搂着女孩，故意用肩膀顶撞石志超，说道： “小子，你妈挺厉害啊，连我女朋友也敢开除！ 我女朋友很不开心。 说吧，这件事怎么了？” “我、我不知道！”石志超被逼到墙角，慌乱地摇头。 “不知道？”女孩的男朋友学着古惑仔的语气，阴阳怪气地说道： “小子，你的这个回答我很不满意。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跪在我女朋友面前磕头，二是拿五百块钱。 这件事就这么了了。 不然我们天天去一中堵你，信不信？” 石志超满脸通红，说道： “我没钱！ 你、你们这是抢劫。 让我走，否则我要报警了！” “报警？” 女孩讥讽道： “石志超，我们怕条子吗？ 你痴线啦！ 对了噢，你爸就是警察吧，可惜他挂了吧！ 哈哈！ 喂！喂！大家听说我……” 女孩招呼周围的人安静，说道： “你们知道上个月在小湾河淹死的警察吧？ 就是石志超他爸！ 我听我妈说，石志超他爸乱搞女人，让人给推河里杀死啦！ 哈哈！” “哈哈！”女孩的同伴们哄堂大笑。 “我爸是因为办案牺牲的！” 石志超突然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通红地瞪着女孩，抬手一掌推在女孩的肩头，把她推得连连后退，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你敢打人！” 女孩的男朋友跳了起来，一把揪住因为激动，浑身不停颤抖的石志超的衣领，举起拳头就要打在石志超的脸上。 他的拳头举在半空中没有落下来。 一只更加有力的大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第91章 解围 第91章 解围 女孩的男朋友回头，看到抓住他手腕的人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骂道： “曹尼玛的！ 你TM是谁啊，敢管老子的事，信不信连你也一起打！” “放手！” “喂，小子把我们老大放开！” “打死你个瓜娃子！” “……” 周围的人把出手的男人围在中间 ，一个个摆出摩拳擦掌，要打人的架势。 出手抓住男孩手腕的是杨霄。 杨霄刚刚从超市出来，恰好看到他们与石志超发生冲突。 这些人骑着摩托车在街上招摇过市也就罢了，居然还要打人。 杨霄遇到了自然不能不管。 更何况他听到了女孩的喊话。 知道石志超是石涛的儿子。 不管石涛是怎么死的，石志超作为警察的遗孤，都不能受到这样的侮辱。 “哎呀！” 杨霄手上稍稍用力，疼的男孩支吾乱叫，弯下腰不停地挣扎。 杨霄的大手就像一把钳子。 男孩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从杨霄的手里挣脱，反而疼得满头大汗。 围拢在杨霄周围的都是半大小子。 他们只敢仗着人多，欺负比他们弱小的人，真碰上硬茬心里也怵。 杨霄虽然一只手臂受伤吊在胸前，但是身材高大，身上有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没有人敢真的上前。 “哎呀，我错啦！” 男孩疼得跪倒在地上，他感觉手腕快要失去知觉，吓得求饶道： “大、大哥，我错啦！ 哎呀！ 我的手要断了，求求你放了我吧！ 我、我再也不找石志传送麻烦啦！” “哼！” 杨霄冷哼一声，松开握住男孩的手，把他甩开，说道： “滚！ 再让我看见你们，把你们全都抓公安局关起来！” “你是警察！”男孩一脸煞白地盯着杨霄。 他的脸不是吓的，而是疼的。 被同伴从地上扶起来，本来想要说两句狠话，得知杨霄的身份后把话都咽了回去。 其他人也畏畏缩缩地不敢跟杨霄对视。 最后在男孩的带领下，骑着摩托灰溜溜地走了。 这些人都是十来岁的孩子。 受到港台电影的影响，变得不学无术，整天游手好闲。 不过平时除了打架斗殴，倒也没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 警察的身份对他们还是有威慑力。 “你没事吧？” 杨霄拍着石志超的肩膀询问。 石志超对杨霄的关心很排斥，咬着嘴唇看了杨霄一眼，绕开他低着头往前走。 那些孩子没有走远。 他们把摩托车停在几十米外的路口，不怀好意地盯着石志超。 看起来他们并不打算放过石志超。 杨霄往那些人的方向看了一眼，拎着在超市买的东西跟在石志超的后面。 石志超住在老城。 一栋教师集资修建的单元楼。 门口挂着“一中教师宿舍”的牌子。 他埋着头，走得很快。 在院门口碰到刚刚下班的母亲周良玉也没有抬头，直愣愣地跑回家。 “志超……”周良玉招呼儿子，她看到杨霄有些惊讶，很快像是明白了什么，礼貌地说道： “杨大队长，谢谢你送志超回家。 到家里坐一坐吧。” 杨霄想要拒绝。 看到周良玉已经转身，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还是礼貌地跟了上去。 这几年县城很流行集资建房。 单位拿出闲置的土地，由职工筹集资金建房。 这样的房子并不比开发商修建的商品房差。 价格还要更便宜。 石家住的楼房刚建成几年。 是洪县老城区为数不多的新房。 家里的装修也很新，收拾得非常干净。 客厅里摆放着石涛的遗像。 这是杨霄第一次见到这位已故的前刑侦大队大队长。 石涛四十五岁，正值壮年。 遗像里的石涛穿着警服，一脸正气。 出于对逝者的尊敬，杨霄上前，在石涛的遗像前点上三支烟，并且鞠躬。 哐！ 石志超回到家就钻进自己的房间，把门重重地关上。 无论周良玉在外面怎么呼喊，都不答应。 “这孩子！”周良玉无赖地摇头，说道： “自打老石走了，孩子的脾气越来越大。 杨大队长，你喝茶。” 周良玉给杨霄沏了一杯茶，双手端着放在杨霄的面前。 然后端正地坐在杨霄的对面。 杨霄以为周良玉会纠缠石涛的事。 然而周良玉在杨霄面前念叨的只是孩子。 石志超如何优秀。 以前又是如何开朗。 还向杨霄展示石志超从小学到高中得的各种奖状。 看得出来，石志超是她的骄傲。 石涛的死对孩子的打击很大。 短短一个月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周良玉的反应让杨霄有些惊讶。 今天下午在公安局，周良玉可不是这样的表现，那个时候的她是让局里所有人感到难缠的泼妇。 “哎！” 周良玉看出杨霄的想法，撩拨了一下头发，叹了一口气说道： “如果不是逼不得已，谁愿意放下脸面去局里闹呢！ 老石走得不明不白，总得有个交代。 我那样做是为了老石，也是为了孩子。 在孩子的心里，他的爸爸就是个大英雄。 可是现在……哎！ 杨大队长，让你见笑了。” 杨霄能够理解周良玉的心情，可是以目前的情况，很难推翻之前的调查报告。 杨霄犹豫再三，还是如实说道： “嫂子，实在抱歉。 今天下午我调阅了石大死亡的调查报告，如果没有新的证据出现，很难认定石大是在办案过程中遭遇了意外。 我可能帮不了你。 希望你能理解局里的决定。” 周良玉似乎对这样的结果早有预料，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说道： “你们都让我理解。 可是谁又能理解我呢！ 老石从来不钓鱼，他说钓鱼就是浪费时间。 那天带走的渔具还是找朋友借的……” “等等！” 杨霄打断周良玉的话，仔细回想今天看到的调查报告，脑子里浮现出那几张湖岸边的照片。 一根鱼竿放在岸边。 旁边是一张折叠椅。 在距离折叠椅不到两米的杂草丛边放着一个专业的渔具袋。 杨霄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就有种奇怪的感觉。 可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现在听到周良玉的话，脑子突然灵光乍现。 照片里的垂钓现场布置得很业余！ 甚至连打窝饵料都没有。 而那些鱼竿和渔具包又看起来非常昂贵，不是资深的钓友舍不得购买！ 第92章 电视报道 第92章 电视报道 听到周良玉的话，杨霄意识到那些照片哪里不对了！ 专业的钓具，布置得业余的垂钓现场。 特别是那个专业的渔具袋。 对钓鱼人来说那就是百宝箱。 钓鱼的时候会随时放在脚边上，从里面拿出各种渔具。 不会随意地丢在距离折叠椅几米的杂草丛旁边。 石涛根本就不会钓鱼！ 可他为什么会特意借来这些专业的渔具呢？ 如果说石涛突然对钓鱼感兴趣，他完全可以只拿一两根普通的鱼竿去湖边，因为那些专业的渔具对于外行来说使用起来很困难。 准备渔具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别说拿它们来钓鱼。 难道石涛到小湾湖并不是为了钓鱼？ 杨霄心里生出疑虑，他在调查报道里没有看到关于石涛不会钓鱼的记录，问道： “嫂子，石大不会钓鱼这件事你跟调查组说了吗？” “怎么可能没说！” 周良玉抱怨道： “关烨第一次调查，我就把老石不会钓鱼的事告诉他了。 他、他说……” 周良玉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悲愤，似乎难以启齿，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改口道： “关烨根本就不想认真调查，他只不过是走过场，应付市局的人！ 这件事我也跟市局派来的人反映过。 可是没有引起任何人重视。 他们一口咬定老石周末去小湾湖，就是钓鱼。” 关烨也许说了难听的话。 杨霄大概能够猜到。 无外乎是诋毁石涛的人品。 反正现在死无对证，随便关烨怎么说。 难怪周良玉对他的意见这么大。 杨霄发现度调查报告一点遗漏的信息，虽然不是关键证据，或许可以从这里入手调查，问道： “嫂子，你说渔具是石大借的？ 你知道他是找谁借的吗？” “知道！”周良玉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眼前这个新任的刑侦大队长跟局里的其他人不一样，至少他不会敷衍自己，赶紧说道： “渔具是汪磊的！ 噢，他是咱们县卫生局副局长！ 我给你找他的电话！” 周良玉起身，翻出一个老旧的本子，从上面找到汪磊的电话。 杨霄摸出手机，把电话记了下来。 他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起身说道： “嫂子，时间不早了。 我先回去。 你要是还想起什么线索，请给我打电话。” “好！好！” 周良玉连连点头。 她把杨霄送到楼下，才转身回到屋里。 等到杨霄离开，石志超从自己的房间出来，看到母亲关上房门，问道： “妈，他是谁？” “你这孩子，现在越来越没礼貌了！”周良玉埋怨儿子，然后说道： “他是新任刑侦大队大队长，来接替你爸爸工作的。 儿子，今天晚上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哐！ 回答周良玉的是沉重的关门声。 石志超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他来到窗户边，看着杨霄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出一中家属院，嘴里嘟囔道： “不用你调查，我一定会找到爸爸去世的真相！” …… 洪县新城，某小区。 “吴夫人留步！” 徐桂花礼貌地把几个政府官员模样的客人送到门口。 客人们探着脑袋往屋里张望，喊道： “吴县长，我们就先告辞啦。 下次再来拜访！” “好，慢走！”屋里传来男人低沉的应答声。 徐桂花关上房门，收拾好门口乱七八糟的拖鞋，来到房间。 沙发上坐着的是她的丈夫。 洪县分管工业园区发展、工业、交通、民营经济、企业改制和招商引资的副县长吴文光。 徐桂花一边收拾凌乱的茶几，一边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九点四十三分！ 徐桂花担心地说道： “老公，月竹怎么还没回来？” 吴文光翘着二郎腿，不停地按动电视遥控板，说道： “也许电视台加班吧。” 徐桂花收拾好桌子，坐在吴文光的身边，说道： “哎，老公！ 咱们局今天来了个新警察，刑侦大队的大队长，名叫杨霄。 我看他跟月竹挺般配的。 还想撮合他们两个，结果一打听人家已经有女朋友了。” “月竹的事你少掺和！”吴文光怪徐桂花多管闲事。 他把频道定在洪县电视台，里面正在重播电视新闻，内容恰好就是今天发生在蔡庙村的人质劫持事件： “……我台记者苏月竹主动协助警方，前去与持刀歹徒交涉，试图安抚歹徒的情绪……” 电视画面里出现苏月竹站在小巴车旁，隔着车窗与持刀歹徒交涉的画面。 或许是为了表现电视台记者的勇敢，摄影师的镜头多次停在苏月竹的身上。 “胡闹！” 吴文光见到苏月竹出现在劫持人质的现场，大发雷霆道： “你们公安局简直是胡闹！ 怎么能让一个没有接受过专业培训的人面对歹徒？ 万一发生意外，谁来承担责任？” “不是没出事吗！”徐桂花不敢争辩，只能小声地嘀咕。 她是公安局办公室主任，破案的事情轮不到她操心，她也不知道苏月竹参与了今天劫持人质的案件，只听说歹徒被当场击毙，人质被安全解救。 苏月竹应该也没有受伤吧！ 电视新闻还在继续。 苏月竹被杨霄替换了下来。 杨霄靠近车窗，抬着头跟持刀歹徒说了两句话。 电视画面里歹徒抬起头往车头的方向望了一眼。 就是这次抬头！ 车窗外的杨霄突然从身后抽出手枪，一个跨步窜出一两米，把手伸到距离持刀歹徒脑袋不到五十公分的地方扣动了扳机。 枪声响起。 歹徒的身体一震，然后歪头栽倒在座椅上。 “救人！” 随着杨霄一声大喊，两个身材高大的警察冲进小巴车，成功从歹徒手里救出人质。 杨霄转身。 他的脸正好对着摄影机。 画面定格在杨霄面无表情的脸上。 杨霄击毙歹徒后脸上看不到任何情绪波动。 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从容不迫地单手取下弹夹，然后拉动枪栓，退掉枪膛里另外一发没有击发的子弹，最后将手枪和弹夹分离，重新插回腰间的枪套。 整个动作都是单手完成，枪玩得非常娴熟。 从击毙歹徒，到退弹收枪，只有短短十几秒。 杨霄这个时候才抬起头来，看到了对准他的摄像机镜头，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 第93章 苏月竹的执着 第93章 苏月竹的执着 徐桂花被枪声吓得一哆嗦。 她紧紧拽着吴文光的胳膊，不敢去看电视上近距离拍摄的尸体。 只从电视画面就看得人心惊胆战，当时解救人质的场面可想而知有多紧张。 杨霄居然能够从始至终保持冷静。 他不是第一次开枪啊！ 同样的电视画面被很多人看到。 洪县公安局局长马远行、刑侦大队教导员程川、副大队长关淑和穆安邦、以及几位中队长都看了洪县电视台的新闻。 解救人质的时候只有杨霄和蔡庙派出所几个民警在现场。 关于人质解救的过程，是从蔡庙派出所所长秦天伦嘴里说出来的。 秦天伦把杨霄吹得神乎其神。 大家只当秦天伦是吹牛。 为自己邀功而已。 晚上电视台放出现场摄影机记录的画面，才知道秦的还是保守了。 杨霄的这一枪让所有人心里冒出跟徐桂花相同的看法，这位新任的刑侦大队大队长不简单，他不是第一次开枪杀人！ 徐桂花指着电视说道： “老公，他就是杨霄！ 新来的刑侦大队大队长！ 看起来挺阳光的一个小伙子，没想到下手这么果断！” 咔嚓！ 房门响起开锁的声音。 苏月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 她随意地脱掉鞋子，踩着光脚板走到客厅，仰面倒在沙发上，捂着脸说道： “舅舅、舅妈，我回来啦！” “月竹，你的手怎么了？”吴文光看到苏月竹双手缠着绷带。 苏月竹不在意地回答道： “没事，今天采访的时候摔了一跤，已经处理过了。 舅妈，家里还有吃的吗？ 今天电视台加班到九点过，我还没吃饭呢！” “有！有！”徐桂花赶紧起身，去厨房端出尚有余温的饭菜，摆放在餐桌上。 吴文光和徐桂花结婚十几年，两人一直没有孩子，把苏月竹当成亲生女儿，无薇不至地照顾。 苏月竹懒散地起身，坐到餐桌旁。 她虽然嘴里喊着饿，看起来却有点心不在焉，拨弄着面前的饭菜。 吴文光和徐桂花以为她今天在劫持人质的现场采访，受到了惊吓，都从沙发上起身，来到餐桌旁。 徐桂花想要找话题跟苏月竹聊天，转移她的注意力，可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瞧出苏月竹有心事。 吴文光的心思没有徐桂花那么细腻，直截了当地问道： “月竹，怎么啦？ 是不是被今天的事情吓到了？ 我给你们台长打个电话，让你在家休息几天。” “舅舅，不用啦！” 苏月竹放下筷子，对吴文光说道： “舅舅，我想辞职！” “辞职？” “为什么啊？” 吴文光和徐桂花对苏月竹的决定感到惊讶。 徐桂花问道： “月竹，你为什么想辞职啊？ 这个工作是你舅舅托朋友，好不容易找来的！ 他这么多年可就只为了你到处求人。 你工作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辞职啊？” “我知道！” 苏月竹看到舅舅吴文光关切的表情，愧疚地说道： “朝阳前几天给我打电话，他在漂亮国开的公司马上就要上市了，让我过去……他说等生意稳定了，就跟我结婚！ 朝阳说我的签证已经办好了，随时都可以过去。” “哎呀！”徐桂花捂着脸摇头，说道： “又是夏朝阳！ 宝贝，你怎么还在跟他联系啊！ 他去漂亮国这么多年，就没有回来过一次。 每一次跟你打电话不是说开了公司，就是公司要上市，最后都是找借口让大哥大嫂拿钱。 三年了吧！ 大哥大嫂投资了一百多万，到现在没有分到一分钱。 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舅妈早就告诉过你，早点跟这样的人断了，你怎么就不听呢！” 夏朝阳是苏月竹的男朋友。 几年前去漂亮国留学。 没多久就传出在那边开了一家高科技网络公司。 所有人都以为夏朝阳出息了。 可是好几年了，夏朝阳在漂亮国一直没有回来。 不过他和苏月竹的关系没有断。 两人始终保持着联系。 甚至夏朝阳还安排他的父母与苏月竹的父母见了面。 两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夏朝阳总是以开公司周转和投资为由，让苏月竹的父母投钱。 苏月竹和她的父母对夏朝阳深信不疑，想着夏朝阳和苏月竹早晚都会结婚，拿钱出来支持夏朝阳的生意，也是帮助女儿。 这几年陆陆续续拿出来的钱超过百万。 苏家是做生意的，虽说有钱，可一百多万也是苏月竹父母辛辛苦苦赚来的家底。 去年苏月竹父亲的生意出了问题，需要一笔钱周转，想让夏朝阳从漂亮国汇一笔钱回来，夏朝阳表面上答应，可是总在汇钱的最后关头出问题，不是银行系统升级，就是漂亮国突然加强对外汇的管控。 最后这笔钱没有到账。 还是苏月竹父亲卖了家里的房子，才渡过难关。 吴文光是苏月竹母亲的弟弟，对这些事情不好发表意见，再加上工作繁忙，没有心思操心家里的事。 在吴文光看来，姐姐姐夫都是成功的生意人，在投资前肯定经过深思熟虑。 或许是出于女人的第六感，徐桂花总感觉夏朝阳这个人不可靠。 她三番五次地劝说苏月竹跟夏朝阳分手。 正因为如此，苏月竹对徐桂花这个舅妈有些成见。 苏月竹听到徐桂花不但反对她辞职，又劝她分手，马上变得激动起来，说道： “舅妈，朝阳没回国是因为公司正在创业阶段，他抽不出时间！ 朝阳很优秀，我相信他！ 请你不要再在背后诋毁朝阳！” “月竹，我是为你好……”徐桂花想要解释。 她的话被丈夫吴文光打断： “好啦！ 月竹，你先吃饭吧。 辞职的事咱们回头再说。 不过去漂亮国可是一件大事，你得跟你父母好好商量后再做决定。” “老公！” 徐桂花不甘心地被吴文光拖着胳膊回到房间。 吴文光关上房门。 徐桂花急得在房间打转，说道： “老公，我是担心月竹被夏朝阳骗了！” “我知道！” 吴文光拍着徐桂花的肩膀，安慰道： “月竹不是还没走嘛！ 行啦，你别跟她吵啦，明天我问问大姐，到底怎么回事。” 房门外，苏月竹没有心思吃饭，她回到房间，锁上门后打开电脑，跟远在漂亮国的夏朝阳视频连线。 第94章 奈飞“创始人” 第94章 奈飞“创始人” 第二天一大早。 杨霄精神抖擞地打开房门。 “杨大，早上好！” 几个住在同一个单元的同事端着稀饭和馒头上楼。 他们看到杨霄纷纷招呼问好。 “你们早。” 杨霄礼貌地回答，然后锁上门走出宿舍。 他昨天刚刚到洪县，只大概记住了刑侦大队几十个队员的资料，并不认识这几位同事。 他们的热情让杨霄有些意外。 在前往单位食堂的路上，陆续有人跟杨霄打招呼。 他似乎已经成了局里的名人。 走到哪里都能够引来周围人的目光。 杨霄对这些好奇打量的目光毫不在意，他在食堂吃了早饭，就往办公楼走去。 昨天从石涛家回来后，他的脑子一直在思考石涛死亡现场找到了那套钓具。 石涛不会钓鱼！ 携带的却是专业的钓具！ 垂钓的现场摆放得又过于简单随意！ 似乎石涛的心思并没有在钓鱼上。 那他带着钓具去小湾湖干什么？ 为什么会溺死在湖里？ 杨霄现在还不能确定石涛的死亡有疑点，他需要看看那些钓具。 然后去找那套钓具的主人核实一些情况。 杨霄走到办公楼前恰好遇到徐桂花，招手问候道： “桂花姐，早啊。” “早！”徐桂花低着头。 她对杨霄不像昨天那么热情，看起来像是有心事，眉头皱成“川”字，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杨霄。 两人一起上楼。 徐桂花摸出钥匙，打开办公室的门，在推门进去的一刻站在门口，她叫住正准备继续上楼的杨霄，说道： “杨大，你能来我的办公室坐坐吗？” “好啊。” 杨霄没有拒绝。 他猜到徐桂花遇到事情了。 昨天徐桂花在私底下叫杨霄“老弟”。 今天再见面却以职务称呼杨霄，看来徐桂花的事情不小。 徐桂花给杨霄泡了一杯茶，为难地说道： “杨大，说起来这是我的家事。 不该麻烦你。 不过你是刑警，我想请你从专业的角度帮我分析分析。 事情是这样的……” 徐桂花原原本本地把苏月竹的事情说出来。 并且说就在今天上午。 苏月竹像是中邪了一样，态度变得非常坚决。 铁了心要辞职，去漂亮国找夏朝阳。 苏月竹甚至为此跟反对的舅妈大吵了一架。 徐桂花满面愁容地问道： “杨大，你说我们该不该让月竹去找夏朝阳啊！ 我这心总不踏实。 一个女孩子到了漂亮国，万一发生什么事，家里人鞭长莫及，只能干着急啊！” “这样啊！” 杨霄听明白了，问道： “你的外甥女是什么时候去的蓉城？” “什么时候去的蓉城？”徐桂花不明白杨霄为什么这么问，回答道： “月竹一直在电视台工作，最近一年都没有离开过洪县啊！ 杨大，月竹的事跟去没去蓉城有什么关系？” 杨霄理所当然地说道： “当然是去漂亮国驻蓉城总领事馆办理签证啊！ 她没有离开洪县，怎么办得了漂亮国的签证。 桂花姐，放心吧。 你家外甥女肯定走不了！” “噢！”徐桂花回答道： “签证的事我好像听月竹说过，她说是夏朝阳帮她办的。 夏朝阳在漂亮国属于高端人士，有他担保，可以通过VIP通道办理签证。 先去港岛，从那里离境飞漂亮国加州的洛城。” 县公安局出入境管理部门只核发护照。 不办理签证。 徐桂花似乎对去漂亮国的流程不太了解。 杨霄摇头，说道： “桂花姐，去其他国家的签证也许可以通过旅行社代办，漂亮国不行！ 任何人办理漂亮国的签证都必须到大使馆，或者驻华领事馆进行面签。 也就是本人必须到场。 全世界都是这样的规定，因为其中有个程序是需要录入申请人的指纹，别人代替不了的。 根本不存在什么VIP特殊通道。” 杨霄前世移居漂亮国，对这套流程很熟悉。 如果有人说可以代办漂亮国签证，不用怀疑，百分之百是骗子！ 徐桂花的外甥女可能被她的男朋友骗了。 杨霄好心提醒道： “桂花姐，你的担心很合理。 这件事情得慎重！ 在事情没有核实清楚前，最好不要让你的外甥女在这段时间离开洪县，以免发生意外。 对了，那个夏、夏朝阳在漂亮国开的公司叫什么名字？” 杨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他最后的询问只是出于好奇。 前世杨霄定居的城市就是洛城。 认识不少在硅谷创业的国内年轻人。 都说漂亮国是淘金的天堂，只有真正到了那里的人才知道，淘金并不是那么容易。 成功的人不到千分之一。 大多数人踌躇满志地进入硅谷，最后亏得一塌糊涂。 “好像叫NETF……后面一个字母是X，中间还有几个字母我记不得了。”徐桂花努力回忆，也只记得前面四个字母。 “NETF……X！噗！” 杨霄一口水全都吐了出来，赶紧道歉道： “对、对不起！ NETFLIX！ 奈特菲利克斯？” “对！对！” 徐桂花连连点头，说道： “就是奈什么菲公司！ 我以前听月竹说起过这个名字！ 杨大，你也知道这家公司吗？ 难道夏朝阳没有撒谎，他真的在漂亮国开了一家大公司？” “知道！我太知道了！”杨霄哭笑不得地点头。 奈特菲利克斯啊！ 在国内也有人称奈飞！ 是1997年在洛杉矶硅谷成立的一家在线视频播放服务商。 二十年后成为全世界最大的视频网站之一。 国内熟悉它还是在十几年后，大量制作精良的漂亮国电视剧就是由奈飞公司制作并独家播出。 比如《X牌屋》、《权利的XX》和长盛不衰的《X友记》等等经典剧集。 杨霄记得奈飞公司去年，也就是2002年就上市了。 公司高管里有华人，但是创始股东里应该没有华人，更不会有一个叫夏朝阳的创始人！ 这个时候杨霄已经百分百确定徐桂花的侄女被骗了。 现在的骗子还真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利用国内外的信息差，居然冒充是奈飞公司的创始人！ 杨霄对徐桂花说道： “桂花姐，你外甥女恐怕是被骗了！ 我恰好知道这个奈飞公司，他的创始人里没有华人。 你最好回去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千万不要让你外甥女离开洪县！” 第95章 办公室矛盾 第95章 办公室矛盾 “啊！” 徐桂花潜意识里就觉得夏朝阳有问题。 听了杨霄的分析，噌地从凳子上站起来，着急忙慌地往办公室外跑，说道： “我早就看那个姓夏的不对劲！ 哎呀，不好！ 月竹今天定了飞港岛的航班！ 我得赶紧回去把她拦住！” 徐桂花真急了。 要是夏朝阳真是骗子。 他们不得被骗钱，连人也给骗走了！ 现在哪还有心思上班。 徐桂花连招呼都没跟领导打，火急火燎地跑出县公安局大院。 杨霄站在过道上摇头。 他把茶杯里的茶叶倒掉，然后去卫生间把茶杯清洗干净，放到徐桂花办公室的桌子上，才上楼走进刑侦大队的办公室。 徐桂花是以私人的名义咨询。 杨霄并不知道她家遭受的损失。 受害者也没有报警。 这样的事情他不方便插手，只能提醒徐桂花一定要核实清楚情况。 杨霄走进刑侦大队办公室。 “杨大！” 现在距离上班还有十几分钟，办公室里已经有刑警到了，其中包括几个直属中队的中队长，他们见到杨霄站起身来向杨霄问好。 跟昨天相比，这些人的态度明显恭敬了许多。 杨霄一一点头，看到重案中队中队长李焱问道： “李队，石大溺亡现场的物证都存放在什么地方？” “啊！” 李焱很意外。 他没有想到杨霄来到洪县公安局的第二天，要查的居然是石涛意外溺亡的案子！ 虽然石涛的家属闹得很凶，但是这个案子是在市局专家的督办下展开调查的。 来来回回查了两次。 最后才得出意外溺水死亡的报告。 他跟副大队长关烨都是调查组成员。 亲自参与了对石涛死亡的调查。 比其他人更了解案件的内幕。 新大队长想要推翻之前的调查几乎不可能。 拿这件事来立威，不是明智的选择啊！ 李焱短暂的愣神后，还是回答道： “报告杨大，石大的案子结案后，石大的家属不认同调查结果，天天闹。 石大的遗物因此没有领走。 现在还存放在证物科。 杨大，你……” 李焱想要劝杨霄别白费力气了，话到了嘴边又憋回去了。 杨霄点头，转身走出刑侦大队的办公室。 “李队，你说杨大到底想干什么？”技术中队中队长穆丹从办公桌后面窜了出来，跑到门口偷瞄，看到杨霄下楼，回到办公室一脸八卦地打听： “他难道真的要重新调查石大的案子？” 李焱摇头，说道： “不知道！ 他这不是自找没趣嘛！ 咱们十几个人调查了好几天，走访了几百人，有线索早发现了。” 李焱看着穆丹，打趣道： “小穆，石大的尸检报告是你出的。 如果真查出什么问题，你可要倒霉咯！ 咱们这位新大队长啊，可不是省油的灯。 刚来就开始折腾。 刑侦大队的好日子到头了！” “哼！” 穆丹瞥了等着看她笑话的李焱一眼，信心满满地说道： “放心！ 我的尸检报告肯定没有问题。 石大百分百是溺亡。 而且身上没有任何外伤。 真要是让杨大翻了案，出错也不可能是我的技术中队。 要说倒霉，那也是关大倒霉。 案子是他负责的。” 穆丹提到关烨，办公室里没有人再接话。 杨霄调查石涛的死，就是关烨甩出来的锅，想给杨霄找麻烦。 看新大队长的笑话。 在座的几乎都跟关烨一起吃吃喝喝。 他们在石涛还是刑侦大队大队长的时候就被关烨拉拢。 虽然杨霄在处置人质劫持一案中表现出了让人敬佩的能力，但是他毕竟是刚刚空降下来的干部。 都认为杨霄在洪县这个地方待不长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调走了。 更何况关烨跟局长马远行的关系非同一般。 刑侦大队大部分的人不会为了杨霄，去得罪关烨。 就算不是关烨的人，也会选择中立，保持观望的态度。 当然也有例外。 禁毒中队中队长罗嵩冷冷地说道： “李焱，你和关烨最好祈祷杨大查不出什么！” “罗嵩，你阴阳怪气地什么意思！” 罗嵩的话激怒了李焱，他在办公室里大声质问道： “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以前有石涛保你，你还真当自己是一棵葱啦！ 你把话说清楚！ 什么叫我希望查不出什么？” 李焱向罗嵩冲去，举起拳头想要打架，被办公室的其他人死死拦住，事情才没有闹大。 “行啦！” 副大队长穆安邦刚刚走进办公室，看到里面闹哄哄的，大声呵斥道： “都给我闭嘴！ 当这里是菜市场啦！ 要闹去外面闹，让整个县公安局看看刑侦大队都是些什么德行！ 穆丹，滚回你的技术中队，再敢乱窜，我打断你的腿！” 穆丹吐了一下舌头，灰溜溜地跑进技术中队单独的办公室。 穆安邦是刑侦大队年纪最大的刑警。 虽然平时不多言语，但是还是挺有威望的。 他发话了，李焱不好在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罗嵩，挣脱周围同事的手，气呼呼地坐回到办公桌旁。 罗嵩扯动嘴角，露出轻蔑的笑容。 他也不认同关烨的调查报告。 只是因为身份和没有足够的证据，不方便公开反对。 杨霄如果要重新调查石涛的死，他是举双手赞成的。 杨霄不知道发生在办公室的闹剧。 他来到物证科，调出了石涛的所有遗物。 包括在照片里看到的那套钓具包、鱼竿和折叠椅。 代娃！ 杨霄看到鱼竿和钓具包上印着倭国的文字，一眼就认出这些钓具的品牌。 杨霄前世在漂亮国有一个特别喜欢钓鱼的朋友。 总是在他面前安利钓鱼的乐趣。 曾经有一段时间，杨霄为了排解心中的苦闷，经常陪着朋友到各处钓鱼。 杨霄属于差生文具多。 钓鱼的水平没多少长进。 家里买了不少牌子的鱼竿。 其中就有这个代娃公司生产的鱼竿。 它是倭国一个拥有一百多年历史的老品牌。 属于钓鱼竿里的奢侈品牌。 普通一根鱼竿就要几百块，最贵的上万。 杨霄拉开钓具包，看到里面有鲫鱼杆、溪流杆、综合杆、路亚、长杆等不同类型的钓鱼竿七八根。 嚯！ 就这一包鱼竿起码几千块钱！ 不是资深的钓友，舍不得购置这么昂贵的钓具。 第96章 遗漏的信息 第96章 遗漏的信息 石涛在小湾湖边使用的是路亚。 这种鱼竿很受年轻人的喜欢。 特点是不需要在鱼竿上挂饵，使用的是仿生鱼饵。 在手柄处带了一个鱼线的转轮。 操作方便。 只需要把线抛出去就可以了。 不过操作方便不代表操作的难度小。 相反，路亚不适合新手。 因为它没有浮头，是否上鱼是根据鱼竿末梢的摆动和手握鱼竿的力度来感觉。 因此路亚不能抛出后放在岸边。 需要钓鱼的人拿在手里，不停地搅动鱼线的转轮，带动仿生鱼饵在水里摆动。 看来石涛真的不会钓鱼！ 新手很难熟练掌握。 像他这样，在小湾湖坐一天也不可能钓到一条鱼！ 他真的是突然对钓鱼感兴趣？ 想要学钓鱼？ 还是另有目的？ 看来得去会会这套钓具真正的主人啦！ 杨霄把石涛的遗物归还到证物科，离开县公安局大楼后往大街走去。 “杨大！”罗嵩像是早就等在门口，骑着一辆嘉陵125摩托，向杨霄招手。 杨霄上前问道： “罗队，有任务？” “没有！” 罗嵩摇头，对杨霄说道： “杨大，你刚来洪县，对县里的情况不熟悉。 你要去哪？ 我送你！” 03年的洪县公安局经费紧张。 一共只有七八辆警车。 刑侦大队只有重案中队、禁毒中队和技术中队分别配了一辆破旧的长安面包车。 这三辆车必须停在局里随时待命。 杨霄这个大队长也不能随便使用。 他想了一下，点头说道： “也好，送我去卫生局一趟。” “卫生局？” 罗嵩以为杨霄在查石涛的案子，会去石涛的死亡现场，没想到杨霄从物证科出来后要去的第一个地方是卫生局！ 卫生局跟石涛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吗？ 罗嵩等杨霄坐稳，启动摩托车冲出县公安局。 办公楼里有人站在窗户边，看着杨霄离开县公安局。 他们脸上的表情各异。 有人担忧。 有人在等着看戏。 还有人赶紧从裤兜里摸出手机，走到角落里拨通了电话： “关大，杨霄刚从证物科出来……是！他跟罗嵩一起走的。 看起来应该是在查石涛的案子……好，等他回大队再向你汇报。” 洪县的县委县政府已经搬到新城。 是新修建的办公楼。 其他职能单位还留在老城区。 县卫生局距离县公安局只有两条街。 罗嵩骑着摩托车在狭窄的老街飞驰，几分钟就把杨霄送到卫生局门口。 “杨大！” 罗嵩叫住从摩托车后座下来的杨霄，问道： “你是在查石大的案子吗？” “罗队有什么线索吗？”杨霄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 罗嵩遗憾地摇头，说道： “没有！ 杨大，我和石涛是战友，转业后一起分配到洪县公安局。 在一起工作战斗十几年。 石涛的为人我很了解。 他死的那天，本来应该是我在大队办公室值班，因为家里有事，我就跟石涛临时换班。 以我对石涛的了解，他不可能答应我的换班，然后又去小湾湖钓鱼。 我认为这里面有蹊跷！ 如果你在重新调查石涛的案子，我可以帮你，请杨大尽管吩咐！” 罗嵩在杨霄面前毫不掩饰他对关烨的不信任。 “我知道了！”杨霄点头，没有透露他在调查报告中找到的疑点，只是对罗嵩说道： “你先回局里吧。 等会我自己回去。” 罗嵩对杨霄的态度有些失望。 调转车头慢慢悠悠地离开。 杨霄看着罗嵩的背影若有所思。 现在看来关烨的那份关于石涛的死亡报告确实有问题！ 至少调查得并不全面。 关烨在调查报告里或有意或无意，遗漏了一些关键信息。 石涛与罗嵩换班的事，报告里也没有提到。 要想让人信服，必须得把这些漏洞补齐才行。 县卫生局副局长汪磊很年轻。 只有三十出头。 在洪县这样的小地方，三十出头的副科级干部也算是年轻有为。 他昨天下午主持了一场关于全县医疗卫生系统的大会，今天还沉浸在千人会场发言，踌躇满志的情绪中。 包括县人民医院、妇幼保健院和各乡镇卫生院的主要领导都到场，聆听他的发言。 会后那些医院现院长副院长排队争相与他握手。 汪磊很风光。 他手里夹着香烟，靠在宽大的座椅上，嘴里哼着轻快的小曲。 咯吱！ 虚掩的办公室门被人推开。 汪磊的好心情被打扰，不悦地训斥道： “什么人，这么没规矩！ 当这里是你家啊，想进就进！ 出去！” “呃！” 杨霄尴尬地站在门口。 他走进卫生局，跟人打听了汪磊的办公室，来到门口后见门是虚掩着的，敲了两下门没人答应，就随手把门推开了。 没想到这位汪副局长的脾气这么大。 杨霄从汪磊的办公室退了出去，又敲了两下门，说道： “汪局长，抱歉打扰了。 我是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杨霄……” “哎哟！” 办公室里传来汪磊的一声惊呼。 他手里的烟头掉了，落在他的西裤上，把被烫熨得平整的裤子烧了一个窟窿。 啪啪！ 汪磊手忙脚乱地从椅子上跳起来，一边拍打裤子，一边亲自给杨霄开门。 这个时候他换上了另外一副面孔。 满脸笑意地出现在杨霄面前。 汪磊迎着杨霄走进办公室，说道： “杨大队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快！快请进！” 杨霄不是官场的菜鸟。 他知道很多地方存在官小架子大的情况。 对汪磊的态度倒是不在意。 杨霄坐下，接过汪磊倒的水，直接了当的说道： “谢谢。 汪局长，这次冒昧拜访是因为石涛的案子……” “石涛！” 汪磊调整了一下坐姿，单手按在大腿上，挡住裤子上被烧的窟窿，说道： “这个事情我知道。 石涛大队长是个好人。 没想到发生这样的意外，实在让人痛心。 不知道杨大队长找我，有什么指教？” “指教不敢。” 杨霄没有穿警服，看起来很随意，说道： “实不相瞒，我是昨天抵达洪县，接替石大的工作。 没想到报到的第一天就碰上石大的家属来公安局闹得不可开交。” 第97章 重要线索 第97章 重要线索 杨霄苦笑着向汪磊抱怨，说道： “石大的家属可真够胡搅蛮缠。 这个案子本来已经调查清楚，跟我没什么关系。 现在又得走一个过场。” 杨霄拿出几张照片，摆在汪磊的面前，问道： “汪局长，你看看这几张照片，里面的东西眼熟吗？” 汪磊从桌上拿起照片，看到上面的钓具，说道： “杨大队长，照片上的东西确实是我的。 你们局的关副队长曾经问过我。 我当时就承认，石涛大队长出事的那天早上，他来我家里，借走了这些东西。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汪磊承认得很干脆。 杨霄收起照片，问道： “汪局长和石大是好朋友？ 因为都喜欢钓鱼吗？” “那倒不是！”汪磊摇头否认，说道： “前年我们县的人民医院发生了一场医患纠纷。 病人的家属持刀砍伤了两个医生。 这个案子是石涛大队长负责。 我们是那个时候认识的。 之后在一起喝过几次酒，我跟他聊起过钓鱼的事。 不过石涛大队长似乎对钓鱼不感兴趣。 之后我们就没再聊起过这个话题了。 他来找我借鱼竿，说实话我还有些意外。” “这样啊！”杨霄点头，继续问道： “汪局长，可以说说石大那天来你家借鱼竿的细节吗？” 杨霄问得这么详细，让汪磊有些意外。 这可不像是走过场。 跟杨霄相比，之前那位关副队长才像是敷衍了事，确定了东西是石涛从汪磊那里借走的以后，就没有再多问什么。 “我想想！” 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月，汪磊回忆了一阵，说道： “那天好像是星期天。 早上八点钟吧，石涛大队长就来到我家。 说是要借鱼竿。 我当时还问他，怎么突然想钓鱼了……” 汪磊一边回忆，一边讲述那天石涛登门后发生的事。 汪磊把钓具包拿出来，问石涛去哪钓鱼。 石涛只说是湖边。 本来石涛只提出借一两根鱼竿，但是看到汪磊拿出来的钓具包后临时改变了主意，想要把钓具包和里面的鱼竿一起借走。 这一包鱼竿价值几千块钱。 汪磊本来不乐意，可是又不好直接拒绝。 石涛告诉汪磊，他就拿去装装样子，过两天原封不动地还回来。 汪磊这才把全套的钓具借给石涛。 装装样子！ 石涛告诉汪磊，他借鱼竿只是为了装样子！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石大还说了什么？”杨霄赶紧追问。 “还有……我想想啊！” 汪磊捞头，皱着眉头想了一阵，抬起头来说道： “对了！ 石涛大队长临走的时候问我，哪根鱼竿用起来最方便，最好是那种甩出去就可以钓鱼的。 我拿出路亚，告诉他这种鱼竿自带鱼饵，方便倒是方便，但是不适合初学者。 我想告诉他怎么用。 当时石大队长看起来挺着急，只学了抛竿就扛着包急匆匆地走了！ 没想到……哎！” 汪磊摇头叹气，说道： “如果那天我不把鱼竿借给石大队长，他也许就不会出事！ 杨大，我的那些东西什么时候可以拿回来？ 杨大？” 杨霄想得入神。 汪磊连叫了两声才反应过来。 “啊！”杨霄站起身来，说道： “汪局长，谢谢你的配合。 等正式结案，我们大队会通知你取回私人物品。” 杨霄告别汪磊，匆匆离开卫生局。 他从汪磊那里证实了一件事。 不会钓鱼的石涛，在星期天带着专业的鱼竿来到小湾湖，不是为了钓鱼！ 他另有目的！ 石涛去小湾湖干什么？ 只要解开这个答案，也许就能得到石涛死亡的真相。 只凭这一点就可以推翻关烨的调查报告。 因为根据关烨的调查，石涛是在小湾湖垂钓时意外落水。 现在石涛去小湾湖是否真的是为了钓鱼，已经被打上了问号。 关于石涛的死，有必要重新调查！ 杨霄赶回县公安局，在距离公安局几十米，就看到罗嵩把摩托车停在门口，坐在上面东张西望。 罗嵩看到杨霄，赶紧从摩托车上跳下来，跑到杨霄的身边，拉着杨霄的胳膊，说道： “杨大，你现在还是别回局里了吧！” 杨霄已经走到公安局大门外，听到院坝里传来激烈的吵闹声，问道： “石大的家属又来闹了？ 正好，我找到了新的线索，石大的案子有疑点，需要重新调查。” 杨霄之前没有向罗嵩透露任何消息，是因为他也不确定。 很多疑点都是杨霄根据少量线索得出的猜测。 达不到推翻之前的调查报告，重新展开调查的要求。 现在他在汪磊那里得到证实。 准备向局长马远行汇报。 组织刑侦大队重新调查石涛的死亡一案。 “真的！”罗嵩先是一脸的惊喜，很快又苦下脸来说道： “不是石大的家属。 这次更麻烦！” “杨霄！”县公安局的院坝里，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女人指名道姓地骂道： “把杨霄叫出来！ 他凭什么说我儿子是骗子！ 玷污我儿子的名声！ 我们家在洪县也是有头有脸的家庭，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我跟你们公安局没完！ 杨霄！给我滚出来！ 你有本事造谣，不敢出来当面对质，算什么本事！” 中年女人的身边围着一大群人。 有吴文光副县长、徐桂花，还有哭得双眼通红的苏月竹。 在苏月竹的身边守着一对夫妇，他们死死地拉着苏月竹的胳膊。 另外一个头发稀疏，有些谢顶的中年男人，站在撒泼的中年女人身边，虽然没有破口大骂，同样一脸铁青，双手紧紧攥着拳头。 徐桂花极力安抚中年女人的情绪，可是没有任何效果。 局长马远行、政委解川、副局长简利波、吴占伟，政治处主任张云华，几位县公安局的主要领导也在现场。 他们对中年女人也是束手无策。 “厉害呀！” 穆丹趴在窗户边，看着楼下的闹剧感叹道： “咱们这位新大队长真不是省油的灯！ 才来一天，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啧啧！ 这下有好戏看了！” 刑侦大队的人都从办公室出来。 方建斌是综合后勤中队中队长，他来洪县的时间最短，到今天还不满一年。 他挤到穆丹身边，问道： “丹姐，楼下是些什么人啊？” 第98章 造谣诽谤 第98章 造谣诽谤 没等穆丹回答，关烨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两人的身后，双手插着裤兜，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指着徐桂花旁边的吴文光，说道： “徐主任旁边的男人是她的爱人，咱们县副县长。” 关烨的出声把穆丹和方建斌吓了一跳。 两人让开一个位置，让关烨站在窗户边。 关烨主管城关区中队和蔡庙区中队，他很少来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办公室，这次应该是听到来风声，特意跑来看热闹的吧。 不等方建斌继续问。 关烨指着苏月竹说道： “这个女人，你们认识吧？ 苏月竹，县电视台的美女大记者，追她的人从洪县排到了蓉城。 可惜，她有未婚夫了。 旁边的夫妇是她的父母，苏世春和吴文利。 他们原来都是县棉纺厂的职工，后来棉纺厂改制，让他们承包了，听说赚了不少钱。” 关烨对在场的人如数家珍，又指着在公安局大吼大叫的女人，和另外一个尚保持着一丝理智的谢顶男人说道： “闹得最凶的两个就是苏月竹未婚夫的父母，夏怀义和谷兰。 夏怀义是奚川省的大书法家，县文联主席。 谷兰以前是县剧团的台柱子。 他们教出个儿子，当年是明州市高考状元，现在在漂亮国留学。 是咱们县有名的书香门第。” “噢！” 方建斌点头，不过他越听越糊涂，说道： “杨大才来洪县一天，怎么惹到这家人了？ 看这架势，杨大再不回来，他们怕是要把公安局给拆了吧！ 啧啧，周大姐跟他们相比，那可真是温柔多了……” 方建斌年纪小，说话不过脑子。 他也不想想周良玉跟谁闹？ 不就是身边的关烨嘛！ 他这话说得，好像嫌周良玉闹得不够厉害。 幸好穆丹在旁边，偷偷捅了一下方建斌的腰眼，否则不知道他还会说出些什么话来。 “哼！” 关烨冷着脸，瞥了一眼口无遮拦的方建斌，他不自在也不会让别人好受，说道： “还能因为什么！ 看上苏家的丫头了呗。 造夏家儿子的谣，想要拆散人家两口子。 你们没听到谷兰在那跳着骂嘛！ 哼，这个杨霄看起来年纪不大，没想到这么多花花肠子。 呸，败类！” 关烨确实善于诋毁人。 他连什么事情都没搞清楚，就因为谷兰的几句骂声，给杨霄戴上了好色、造谣的帽子。 刑侦大队的人都知道关烨有这样的毛病。 以前在队里，谁要是惹到关烨，都会被他告黑状，过不了几天就会被调走。 穆丹和方建斌听到关烨对杨霄的诋毁，并不相信，不过也没有出言反驳，相互对视一眼，把目光落到楼下。 谷兰年轻时候就是县里出了名的泼辣。 现在更是没人拦得住她。 在公安局的办公楼前越骂越难听。 一副杨霄不出来对质，就死在公安局的架势。 杨霄被罗嵩挡在门口听了一阵，知道是因为今天早上在徐桂花面前多嘴，惹出来的事情，摇着头，拍打罗嵩的肩膀，从罗嵩的身边绕过，走进公安局里。 罗嵩是真关心杨霄。 杨霄刚刚告诉他，要组织人手重新调查石涛的死亡，如果被那些人闹得停职，调查的事不就泡汤了嘛！ 罗嵩急得直跺脚，赶紧跟在杨霄的身后。 万一对方情绪激动，他还能帮杨霄抵挡一阵，如果杨霄和对方动手，那事情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杨霄走到这些人身边。 在场除了县公安局的人，没人认识杨霄。 谷兰依然情绪激动地咒骂。 徐桂花看到杨霄出现，赶紧走到杨霄身边，想要把他带走： “杨老弟，实在对不起，我给你惹祸了！ 今天上午我回家，把你的分析跟家里人说了。 谁知道月竹那丫头……她转脸就告诉夏朝阳的父母。 哎！ 你、要不你还是先躲躲吧。” “徐主任，我能躲到哪去？”杨霄的话让徐桂花不知道怎么回答。 对呀！ 夏家的人都找上门来了。 并且在公安局指名道姓地痛骂。 这事怎么躲？ 话确实是从杨霄的嘴里说出来的。 当时杨霄也是好心，在听了徐桂花的话以后根据自己的认识得的判断，想提醒徐桂花谨慎对待这件事，他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 马远行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训斥道： “杨霄，你在搞什么名堂？ 还不快去给夏主席和谷女士赔礼道歉！ 我告诉你，这件事你必须妥善处理，如果给局里造成影响，你就等着挨处分吧！” 马远行的训斥引起夏怀义夫妇的注意，他们看到站在徐桂花身边的杨霄，情绪激动地冲了过来。 “去办公室说吧！” 在夏怀义夫妇冲过来前，杨霄迈开脚步，大跨步地向办公楼里走去，三两步就进了一楼的警务调解室。 夏怀义和谷兰一路跟着杨霄，撵进调解室里。 吴文光、徐桂花夫妇跟在后面。 苏世春和吴文利拽着哭哭啼啼的苏月竹拖在后面。 调解室不大。 一下子涌进这么多人让房间显得很拥挤。 几位局领导想进来，里面已经没有落脚的地方，最后只有局长马远行作为公安局一方，进到调解室里。 马远行进屋后把房间的门从里面关上。 啪！啪！啪！ 谷兰把杨霄堵在一张桌子旁，用力地拍打桌面，指着杨霄的鼻子骂道： “你就是杨霄？ 你TM算什么东西，敢诋毁我儿子！ 你知道我儿子多优秀吗？ 他是明州市高考状元！ 是获得国家第一批自费留学奖学金，到漂亮国加州大学计算机系的高材生。 你知道什么是加州大学吗？ 世界名校！ 它的伯克利分校计算机专业世界排名前十。 我儿子的一根指头都比你们这些小警察的命值钱！” 谷兰骂得实在够难听。 特别是最后一句，让在场的其他人也感到难堪。 毕竟这里是公安局。 你可以说你儿子有多优秀，但是不能贬低其他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 说出这样的话，显得谷兰没有文化和素质。 夏怀义同样很激动，质问道： “这位小同志，我想请问我们家朝阳哪里得罪你了，你这么恶毒地造谣诽谤。 马局长，今天你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告到到市里！告到省里！” 第99章 二姐陈梦琪 第99章 二姐陈梦琪 眼看局面愈发不可收拾。 马远行只得放下局长的架子，跟徐桂花一起挡在杨霄的面前。 好言劝说夏怀义别太激动。 今天要是在公安局倒下一个，那可真是有好戏看了。 吴文光端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不满地看着徐桂花。 早就告诉过她，别去管苏月竹的事。 今天倒好！ 在单位听了同事的胡诌，就跑回家说夏朝阳是骗子。 这话在家里说说也就罢了。 没想到被苏月竹把话传到了夏家的耳朵里。 夏家两口子在洪县都是名人，他们会善罢甘休吗？ 真是岂有此理！ “咳咳！” 吴文光用力地咳嗽几声，提醒在场的人控制下情绪，说道： “夏主席，公安局的马局长就在这里，他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是不是该请杨霄同志说点什么。” “哼！” 吴文光发话了，夏怀义冷哼一声，倒是没有再闹。 只有谷兰依然指着杨霄骂骂咧咧。 “对！对！夏主席，咱们坐下说。”马远行赶紧扶着夏怀义坐到办公桌的另一边。 徐桂花也把谷兰从杨霄的面前拖开，连拉带拽地按在椅子上。 说起来苏世春和吴文利夫妇才是受害者，他们倒没有夏家两口子激动，只紧紧拽着女儿的手。 苏月竹的心思都在夏朝阳身上。 不然也不会铁了心要远赴漂亮国。 她不吵不闹，但是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杨霄。 又是这个男人！ 昨天一掌把她推倒在地上。 现在双手还缠着纱布。 不过双手的疼比不上心疼。 如果不是他在舅妈徐桂花面前胡说八道，她现在已经到了蓉城，即将登上飞往港岛的航班。 十几个小时后就能跟夏朝阳相聚。 现在她的父母无论如何不愿意放她走。 苏月竹恨不得扑上去咬杨霄一口！ 杨霄从始至终都保持冷静。 即便谷兰对她恶语相向，也没有表现得太激动。 马远行瞪着杨霄，吼道： “你小子还嫌不够事大？ 到底怎么回事，说啊！” 杨霄耸了一下肩头，说道： “马局，我可没有诋毁夏家！ 我……女士，你先不要激动，等我把话说完！” 杨霄见谷兰又要跳起来骂人，抬手阻止道： “今天上午徐主任把她家的事告诉我，让我帮她分析。 我只是根据徐主任的讲述，做出自己的判断。 徐主任说，苏记者的未婚夫通过VIP特殊通道，帮苏记者办理了漂亮国的签证，但是以我对漂亮国签证制度的了解，任何人办理这个国家的签证，都必须本人前往大使馆或者领事馆！ 这是第一点。” 杨霄看了一眼情绪激动的谷兰，竖起一根手指头，不等谷兰开口，又伸出第二根手指，继续说道： “第二点，徐主任说苏记者的未婚夫在漂亮国创立了NETFLIX公司。 但是据我所知，NETFLIX公司的创始人全都是漂亮国人，并且该公司已经于去年在纳斯达克上市。 综合上述两点，我认定苏记者被她的未婚夫骗了。 身为同事，我提醒徐主任谨慎对待苏记者想要出国这件事，我想我没有做错什么。” “你放屁！” 谷兰拍着桌子站起来，指着杨霄骂道： “你算什么东西？ 只不过是个小科长。 到过漂亮国吗？ 知道什么是高科技网络技术吗？ 我儿子是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毕业的网络技术专家，公司为了保护他，从来没有对外公布过他的身份。 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警察，凭什么大言不惭地说我儿子是骗子！” “我还真知道！”杨霄小声地嘀咕。 调解室再次乱作一团。 杨霄坚持自己的判断。 夏家人怒骂杨霄造谣污蔑。 局面又要变得不可收拾。 “行啦！” 吴文光逐渐火大，他今天放下县里的工作跑到这里来不是看扯皮的，吼道： “杨霄，你刚才说的都是猜测，有什么证据吗？” 谷兰死咬着儿子很优秀不松口，如果杨霄仅仅因为一些道听途说的消息就判断夏朝阳说谎，确实很难让人信服。 签证的事很好查。 难以查证的是夏朝阳在漂亮国创办的公司。 可是如果杨霄不能提供确切的证据，这件事也很难收场。 夏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们一定会纠缠着杨霄不放。 杨霄拿出手机，在上面按下了一串数字，然后把手机摆在桌面上，对在场的人说道： “这是我国驻三藩市总领事馆，商务处负责人，副领事、三等秘书陈梦琪女士的电话。 我现在就可以拨打这个电话。 我想苏记者的未婚夫在漂亮国这么优秀，领事馆对他的情况一定有所了解吧！” 陈梦琪就是省军区大院看大门的陈叔的女儿，杨霄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二姐。 曾经陈梦琪一手牵着杨霄，一手牵着莫雨，在省军区大院到学校的那条路上走了好几年。 在前世，陈梦琪是省军区大院的孩子里成就最高的。 她毕业就进入外交部工作。 现在就在驻三藩市领事馆任职。 杨霄前世能顺利移居漂亮国，就是得到二姐陈梦琪的帮助和资助。 杨霄的手机里一直存着陈梦琪在漂亮国的电话。 陈梦琪的职务很唬人，不了解外交部门的人会误以为她是高级别官员。 其实总领事馆的官员有总领事、副总领事、领事、副领事和领事随员。 副领事主要在领事馆内部的处室，负责相关领域的具体工作。 授予三等秘书衔，级别相当于正科级。 意味着该员进入了学习、磨练和走向成熟的重要实践阶段。 不过外交部是中央部委，陈梦琪的这个正科级在地方上可以与吴文光这个副处级副县长平起平坐。 调解室的空气瞬间凝固。 屋里所有人都直勾勾地盯着杨霄。 他们没想到杨霄的路子这么野，随手就拿出外交部官员的电话。 难道杨霄在漂亮国有关系？ 这下有人心里在打鼓了。 夏怀义和谷兰对视了一眼。 谷兰把脖子一昂，说道： “我儿子在洛城，关三藩市领事馆什么事？ 再说，谁知道这个电话是不是真的！ 别以为随便认识几个漂亮国的人就能在这里唬人！” 第100章 对质 第100章 对质 “女士！”杨霄摇着头提醒道： “我国在加州有两个总领事馆，一个在三藩市，一个在洛城。 驻三藩市领事馆负责加州北部，驻洛城领事馆负责加州南部。 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和硅谷都在加州北部。 我想三藩市领事馆对您儿子的情况更加了解。 这个电话打还是不打？” 杨霄没有直接拨通电话，是在给在场的人保留一丝脸面。 这件事说起来是苏家和夏家的家事。 如果不是徐桂花特意向他咨询，杨霄也不会多嘴提醒她。 这通电话打过去，苏家和夏家可能就闹掰了。 “打！” 苏世春态度坚决。 他和吴文利虽然不吵不闹，却是最想把事情搞清楚的。 如果夏朝阳真骗了苏月竹，他家可不是丢人现眼，而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但损失了金钱，连闺女都搭进去了。 现在苏月竹一副寻死觅活的样子，让他们心疼。 徐桂花看着丈夫吴文光。 这事还得吴文光做最后的决定。 “打吧！”吴文光看了一下手表，问道： “杨大队长，现在漂亮国时间是晚上了吧，会不会打扰这位领事馆的领导休息？” 不经意间吴文光对杨霄的称呼改变了。 刚才直呼其名。 现在称呼杨霄的职务。 也许他下意识地已经信了杨霄几分。 现在是上午十一点。 三藩市跟国内有十六个小时时差。 这个时候三藩市刚好下午七点。 陈梦琪应该下班了吧。 杨霄征得在场几位当事人的同意，按下了通话按键，并且按下了外放键。 嘟嘟！ “喂，请问是哪位？” 电话很快接听，话筒里传来女人的声音。 对方使用的是英文。 杨霄很久没有听到陈梦琪的声音了，自从她大学毕业，就很少有时间回到省军区大院。 杨霄上一次联系陈梦琪，还是在前世。 陈梦琪的声音很有磁性。 让杨霄感觉心头一暖。 他突然玩心起来，特意压低了声音，操着标准漂亮国口音的英语说道： “你好，女士。 请问你是华夏国驻三藩市总领事馆的陈梦琪女士吗？” 杨霄的英语非常标准。 陈梦琪没有听出是杨霄的声音，回答道： “是的，请问你是……等等！ 小三儿！” 也许陈梦琪看到了手机上的号码，很快反应过来，一口喊出她与杨霄之间的昵称，并且用中文笑骂道： “你这个没良心的，终于舍得给你二姐打电话啦！ 不错嘛，英语有进步。 前两天我给爸打电话，他可是对你赞不绝口，说你现在出息啦！ 怎么？ 真当警察啦，准备接莫叔的班？” 在省军区大院，杨宁杨霄姐弟、陈梦琪和莫雨四个人走得最近。 杨宁是大姐，陈梦琪老二，杨霄比莫雨大一岁，排行老三，莫雨年纪最小，是老幺。 陈梦琪习惯叫杨霄小三儿。 “咳咳！” 电话周围围着不少人，现在不是拉家常的时候，杨霄捂着嘴咳嗽两声，打断陈梦琪的话，说道： “二姐，我现在有个事，想请你帮我调查一下。” “说呗，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啦！”陈梦琪说道。 杨霄说道： “我现在在明州市洪县刑侦大队，我们县有一个名叫夏……” “夏朝阳！”徐桂花把脑袋凑到手机旁，帮杨霄说出夏朝阳的名字。 “对，夏朝阳。”杨霄继续说道： “好像是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毕业，你能帮我查一下他在你们那边的情况吗？ 这个人在洪县涉及到一些事情，我需要核实一下。” “不用调查！” 陈梦琪听到夏朝阳的名字，马上说道： “这个人我知道！ 夏朝阳，1975年生人，现年28岁。 奚川省明州市洪县人。 三年前涉嫌盗取宿舍同学的源代码，已经被加州大学开除了。 本来加州大学把他交给警方，准备起诉他，后来好像支付了一笔赔偿款，双方庭下和解。 不过夏朝阳还是被漂亮国当局驱逐出境了。 他现在应该在国内吧！” 哐当！ 谷兰身后的椅子倒在地上。 她站起来大声吼道： “不、不可能！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我儿子很优秀，不可能干那些事情！ 我不相信……我、我不相信你们！ 老夏，给儿子打电话！ 现在就打！” 陈梦琪不知道杨霄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听到有人否认，继续说道： “小三儿，领事馆有关于夏朝阳被驱逐出境的函件，你留个传真号码给我，我可以传真给你。 对了，知道我为什么对这个人有印象吗？ 被他盗取源代码的那个同学现在可不得了，是NETFLIX公司的战略合伙人。 身价上亿了吧！” 陈梦琪的话如同一颗炸弹，把调解室的人震得脑子发懵。 徐桂花赶紧把公安局的传真号码告诉陈梦琪。 如果陈梦琪说的都是真的，那夏朝阳就涉嫌诈骗了！ 他们原本以为夏朝阳就算欺骗苏月竹，也不过是把在漂亮国的公司规模夸大点而已。 在他们看来夏朝阳确实是非常优秀的人。 从小学习成绩优秀。 考上国内一流的大学，后来又拿到国家奖学金到世界名校留学。 这样的人是天之骄子。 注定不平凡。 没想到一切都是假的！ 夏朝阳早就被学校开除，把宿舍同学的经历编造成自己，不但欺骗了苏月竹的感情，还从苏家骗走了大笔的钱！ “哎呀！” 苏世春大叫起来，说道： “我想起来啦，夏朝阳说要创业，让月竹回家找我们投资，就是三年前！ 那个时候我东拼西凑拿了五十万出来！ 哎呀！ 混蛋，原来他拿这笔钱打官司去了！” 苏世春已经发现上当，气得捶胸顿足。 “不、不是这样的……” 苏月竹不愿意相信，她爱的那个男人一直在骗她，神情有些恍惚，嘴里不停地嘀咕。 夏怀义和谷兰在着急忙慌地联系儿子。 到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儿子在漂亮国的电话。 夏朝阳告诉父母，他们的电话没有开通全球通业务，给他们留电话也打不通，双方一直使用电脑上的社交软件视频联系。 这里没有电脑，他们联系不上夏朝阳。 夏朝阳对苏月竹是同样的说辞。 苏月竹也联系不上夏朝阳！ 苏月竹的家人脸色变得很难看。 第101章 闹剧落幕 第101章 闹剧落幕 咚咚！ 调解室外有人敲门。 徐桂花把门打开。 一个女警拿着一张传真纸站在门外，对徐桂花说道： “徐主任，刚才收到一份漂亮国过来的传真件，说是给杨大的。” “好。” 徐桂花接过传真件，上面都是英文，不过抬头印着漂亮国的白头鹰图案。 徐桂花看不懂，也从来没有见过漂亮国政府的正式函件，分不清真假，转身把他递到杨霄的手里，说道： “杨大，文件传过来了！” 杨霄大概扫了一眼。 上面的内容跟陈梦琪说的差不多。 夏朝阳因为违反联邦法律，被下令驱逐出境，特此告知驻三藩市总领事馆。 杨霄把传真件摆在桌上，说道： “漂亮国政府的驱逐函就在这里。 如果你们不相信，可以拿去找人翻译，鉴别真假。 徐主任，在我看来夏朝阳已经涉嫌诈骗，如果你们家损失很大，我建议还是报案吧，由公安机关立案侦查……” “不、不能报案！”夏怀义激动得站起来。 他现在已经没有了刚才在公安局办公楼外大吵大闹的气势，脸色有些慌乱，近乎哀求地对吴文光和苏月竹父母说道： “吴县长、亲家亲家母，我想这件事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我们家朝阳是个好孩子。 别、先别报警，我们把孩子找回来，让他当面给你们解释清楚你。” “对！对！”谷兰的音调也降下来了，不再咄咄逼人，说道： “大家都是一家人。 等朝阳回家，就什么都清楚了。 月竹，你给朝阳打电话，让他不管在哪，马上回家。” “我、我……”苏月竹支支吾吾地，在父母和舅舅舅妈的逼问下，才说出实话： “我也没有朝阳的电话。 这几年我们都是视频联系。 现、现在也联系不上他。” “哎！” 吴文光摇头叹息，他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复杂。 苏世春气得浑身颤抖。 吴文利默默地抹着眼泪。 三年啊！ 跟钱财相比，他们更心疼女儿。 女儿三年的青春都耗在了一个骗子身上。 现在没有人知道夏朝阳在哪。 也许报警是唯一能把他找出来的办法。 可是夏怀义和谷兰苦苦哀求，让苏世春和吴文利不要报警，给他们一点时间，一定把夏朝阳找回来，当面向他们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夏怀义和谷兰的态度大变，把姿态摆得足够低。 要知道夏家就因为儿子有出息，在洪县大街上走路都是昂着头，斜着眼睛看人，一直觉得苏月竹嫁到他们家是高攀。 他们的儿子娶的该是省里权贵的女儿。 夏怀义和谷兰在苏家面前那是端足了架子。 如果不是苏月竹死心塌地的要嫁给夏朝阳，他们是不同意这门亲事的。 夏家当着众人的面服软，让苏家两口子一下子没有了主意。 调解室的气氛很尴尬。 “我……”苏月竹从椅子上站起来，抹掉眼角的泪水，对吴文利说道： “妈，我有点累了，想要回家。” “好，我们先回家！”吴文利领着孩子往门口走。 可是没走两步，苏月竹突然两眼一闭，斜靠着吴文利的身体晕倒在地上。 “月竹！” “哎呀，月竹！” “快！快打120啊！” “……” 调解室里乱成一团。 吴文利和徐桂花把晕倒的苏月竹抱在怀里，手忙脚乱地掐人中、抹胸口；苏世春脱下衣服在旁边不停地扇风；吴文光赶紧摸出手机拨打120。 夏怀义、谷兰两口子有些手足无措。 他们围着苏月竹转悠，想要上去帮忙，可是插不上手。 局长马远行和杨霄反而被挤到了角落。 这叫什么事嘛！ 夏家两口子来势汹汹。 在公安局的办公楼前闹了一上午。 公安局的人都以为杨霄这个新任的刑侦大队大队长这次高低得挨个处分。 到任第二天就挨处分。 这不说后无来者，恐怕也是前无古人吧。 没想到事情发生一百八十度反转。 夏家的儿子还真涉嫌诈骗。 夏家两口子一下就蔫了。 马远行转头打量了把手插在裤兜，一脸淡然的杨霄一眼，暗暗想道： “这小子有点东西啊！” 几分钟后，救护车拉着警笛冲进县公安局。 刺耳的警笛声再次惊动了办公楼里的人。 他们或把脑袋从窗户探出来，或走出办公室，站在过道的护栏边，往楼下张望，瞧瞧又发生什么事了。 苏月竹躺在担架上，被医护人员从调解室抬出来。 苏世春和吴文利跟着上了救护车。 “马局，给你们公安局添麻烦了。” 吴文光很惭愧，为今天的事道歉。 他客气地跟马远行握手。 带着急得满头大汗的徐桂花坐上县政府的公务车，跟着救护车离开公安局。 夏怀义和谷兰最后从调解室里出来。 夏怀义手里拿着帕子，不停地擦拭额头的汗水。 谷兰低着头，躲在夏怀义的身后，小声问道： “老夏，现在怎么办啊？” “找人啊！”夏怀义气得浑身哆嗦。 他在奚川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少省领导办公室挂着他的书法作品，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丢脸。 现在只有找到夏朝阳，才能把事情搞清楚。 两口子匆匆忙忙地走下台阶。 “夏主席！”马远行叫住夏怀义，大声说道： “你们得尽快找到朝阳，让他回来把事情解决啦！ 总这么在外面飘着，也不是个事。 我们公安局很乐意提供帮助。” “哼！”夏怀义冷哼一声。 马远行这是在当众奚落他。 夏家两口子一大早就跑到公安局大吵大闹，恨不得要把公安局的大门拆了，谁劝都没用。 马远行作为公安局一把手，当然很没面子。 现在事情出现反转，马远行趁机调侃两句，出出刚才受的气也是理所当然。 夏怀义无法反驳，只能挺着，拉着谷兰快步走出公安局。 “哎，怎么走啦？” 方建斌趴在刑警大队办公室的窗户边，一头雾水地看着夏怀义和谷兰离开。 别说方建斌，现在公安局里的人脑袋都是懵的。 好大一场戏，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落幕了？ 也没见夏家的人把杨霄怎么样啊！ 在看热闹的人里，只有关烨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第102章 重新调查 第102章 重新调查 马远行转身，从杨霄的身边走过。 “马局……”杨霄跟着马远行上楼。 马远行抬手打断杨霄的话，说道： “杨大队长，我知道今天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 局里是不会处分你的。 你先回去工作吧。” “呃！” 杨霄摸摸鼻子。 马远行以为杨霄想要为刚才的事情道歉。 杨霄其实根本没把刚才的事放心上，他现在想的是另外一件事情，说道： “马局，关于石大死亡一案，我发现了新的线索，想要申请重新调查！” “你说什么！” 马远行以为自己听错了，站在台阶上，转过头来愣愣地看着杨霄。 他没想到杨霄真要重新调查石涛的案子。 更没想到杨霄只一天就找到新线索。 石涛的死亡在市局也是一件大事。 由市局督办，县局抽调精干力量调查，给出了调查报告。 可是石涛的家属对调查结果不满意，一直在闹。 这个看起来简单的案子拖了一个月悬而未决。 成了县公安局所有人心头的一根刺。 弄得现在结案不是，继续调查也不是。 关烨昨天提出让杨霄重新调查，马远行倒没有反对。 在马远行看来，这个案子也就这样了。 换一个人再查一次也好，堵住石涛家属的嘴，尽快把案子了结了。 可马远行没想到杨霄真找到新的线索！ 而且只用了一天时间！ 如果真让杨霄查出石涛的死另有隐情，是不是显得县公安局太无能了？ 查还是不查？ 马远行突然有些犹豫。 他现在可不敢小看杨霄。 眼前这个大队长一点不简单。 到任当天击毙持刀歹徒。 到任后第二天就只凭徐桂花两句话，果断判断出夏朝阳是骗子，当着众人的面揭露夏朝阳的真面目。 这果敢的手段、敏锐的判断力就是几十年的老刑警也比不上。 现在他又把怀疑的目标放在石涛的案子上。 可想而知，找到的线索一定不简单。 也许能够推翻之前的调查报告。 难道石涛的死另有隐情？ 万一真让他查出什么截然不同的结果，功劳是杨霄一个人的，县局这次栽的跟头可就大了！ 马远行感觉头疼。 他现在倒是宁愿希望市局给他派下来的是一个混日子的庸才，这样局里还能消停一点。 可是不让查也不行！ 杨霄是省城空降下来的。 现在看来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路子野得很，连外交部都能扯上关系。 谁知道他是什么来路。 事情捅到上面，马远行这个局长就被动了。 “是他杀？”马远行犹豫再三，小心地问道。 “那倒不是！”杨霄摇头，说道： “我只是怀疑石大星期天到小湾湖的动机有问题。 他或许不是去钓鱼。 至于石大去小湾湖干什么，还需要调查。 这关系到一名刑警的名誉，我希望马局能批准我重新调查此案。” 马远行稍稍松了一口气。 如果县局连意外溺亡和他杀都搞错了，那可不是丢脸的问题了。 马远行考虑后说道： “好，我原则上同意重新调查石涛死亡一案。 不过这件事还得征询局党委其他领导的意见。 杨大队长，你先回去准备。 等局里的命令。” 杨霄回到刑侦大队办公室。 罗嵩第一个上前，迫不及待地问道： “杨大，你没事吧？” “我有什么事？”杨霄摇头说道： “这是徐主任家的私事，他们目前没有报警，咱们不要议论。 罗队，通知大队中队长以上领导干部和大队直属刑警到会议室开会。 所有在编刑警取消休假，半个小时内归队。” “是！” 罗嵩已经提前从杨霄那里知道杨霄要重新调查石涛死亡一案。 看他下达的命令，应该是准备着手展开调查了。 罗嵩难掩脸上的兴奋。 无论这次的调查结果如何，对老战友和他的家人也算有个交代了。 十分钟后刑侦大队教导员程川、副大队长关烨、穆安邦，重案中队中队长李焱、禁毒中队中队长罗嵩、技术中队中队长穆丹和综合后勤中队中队长方建斌陆续抵达会议室。 再加上十六名在编刑警，会议室里挤满了二十几个人。 有人神情凝重，有人一脸茫然。 他们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交头接耳地小声嘀咕。 城关中队中队长汤强和蔡庙中队中队长柯元正负责具体的责任区，在派出所办公，他们最后抵达会议室。 柯元正进入会议室就坐到关烨的身边，问道： “关大，看着阵势不小啊！ 出什么事了？” “嘁！”关烨双手插在胸前，后背靠在椅子上，翘起的二郎腿不停晃悠，故意大声地讥讽道： “出大事啦！ 咱们这位新来的大队长要立威，准备重新调查石涛的死。 咱们啊，跟着再折腾一次吧！” 啪！ 柯元正拍着桌子喊道： “石涛这个案子不是早就调查清楚了嘛？ 这不是没事找事嘛！ 我不去查，蔡庙一个养殖场被盗，丢了三头牛，我那事情还多着呢！ 你们谁愿意干这浪费时间的事，谁查去！ 吃饱了撑的！” 柯元正的话引来会议室里部分人的应和。 “柯队长，注意纪律！” 教导员程川见气氛不对，赶紧出言呵斥，这才压下议论的声音。 程川身边坐着穆安邦，他刚刚去县政法委参加了一个会议，回到公安局的时候刚好看到夏怀义和谷兰两口子灰溜溜地离开，不知道发生的闹剧，小声地问道： “穆大，到底怎么回事？ 杨大通知开会，他人去哪了？” 穆安邦看了一眼态度轻佻的关烨，把脑袋凑到程川的耳朵边，同样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 听罗嵩说，杨大好像找到了关键线索。 向局里申请重新调查石涛的案子。 还有……” 穆安邦趁着会议还没有开始，简单向程川讲述了刚才发生的闹剧。 至于调解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徐桂花跟着苏家的人去医院了，夏家闹事的两口子也散了，在场的马局和杨霄不说，现在局里没人知道。 不过一份来自我国驻三藩市总领事馆的传真，指名道姓转交给杨霄，肯定起到了关键作用。 那份全英文的传真送到调解室后不久，救护车就来了。 本来闹得挺欢的夏家两口子也蔫了。 第103章 权威 第103章 权威 “总领事馆的传真！” 程川听了穆安邦的讲述，感到难以置信。 他是985重点大学毕业生。 比刑侦大队这些大老粗有见识。 很清楚涉外的事情多麻烦。 别说洪县公安局，就是明州市公安局出面也不一定能够得到驻外总领事馆的协助。 它需要省厅与外交部交涉以后，才能跟总领事馆取得联系。 一些敏感国家的审批流程更加麻烦。 杨霄只一个电话就从驻三藩市总领事馆拿到传真，显然不是通过官方的渠道，而是动用了私人的关系。 杨霄居然跟国家部委的人有联系！ 这让程川很意外。 看来这位大队长的背景很深啊！ 程川不经意地看了态度散漫的关烨和柯元正一眼，预感有人要倒霉了。 此时县公安局几位领导之间对重新调查石涛死亡一案也有分歧。 局长马远行主持局党委会议。 向党委成员宣布了杨霄的请求，征询各位的意见。 副局长简利波和政治处主任张云华反对。 政治处主管内部纪律。 刑侦大队长死亡，无论什么原因，政治处在内部对石涛进行了全面审查。 张云华掐灭手里的香烟，说道： “我觉得还是不要查了。 市局牵头，先后查了两次，都得出同样的调查结果。 说明我们之前的调查没有问题。 石涛意外落水溺亡，这一点是改变不了的。 再纠结石涛去小湾湖是不是钓鱼这个问题，没有意义嘛。” 张云华只把话说了一半。 他后半句话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在座的心知肚明。 查不出什么，是浪费警力；查出石涛因为其他原因去小湾湖，得罪了市里派来的专家。 “没错！” 副局长简利波同意，补充说道： “家属闹，我们就查。 把我们公安局当什么地方了！ 难道要查到家属满意为止吗？ 那我们以后还怎么开展工作，任何人对调查不满意，是不是都可以来局里闹？ 这个口子不能开！” 马远行把目光落在没有表态的副局长解传和吴占伟的身上。 他们中任何一个反对，五名局领导的反对人数就将超过半数，杨霄的请求会被驳回。 “我说两句吧！” 解川慢条斯理地说道： “首先，我反对以这样的方式来决定案件的是否办理。 我们是执法部门，任何案件有疑点，都应该一查到底。 这是我们身为警察，维护正义的底线！” 解川很不客气。 当着马远行的面指出公安局开展工作中的官僚做派。 如今的政府机关多是如此，在做任何决定都由领导举手表决。 美其名曰民主。 看似很公平。 其实是主要领导不愿意担责任，把风险推到整个领导层的身上。 马远行不是一个有魄力的公安局局长。 连这样的事情也要开会讨论。 公安局是执法部门，采用地方的工作方式很不合适。 马远行猛吸一口烟。 他的脸涨得通红。 可是又拿解川这个县公安局资格最老的副局长没有办法。 在公安局，也只有解川敢这么跟马远行说话。 “其次！”解川当没有看到马远行逐渐难看的脸色，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各位想过没有，如果石涛真是去办案呢？ 我们不查清楚，不但对不起石涛，还会让犯罪分子逍遥法外。 诸位，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啊！ 万一哪天真相大白，在座的各位谁能够承担这个责任？” 解川盯着提出反对意见的简利波和张云华。 犀利的目光让两人低下头。 他们提出反对意见或许有各自的理由，不一定是出于私心，也许是为公安局着想，可是无论什么理由都没有真相重要。 没有线索也就罢了。 现在杨霄找到线索，就必须一查到底！ 解川发言后，没有再表态的必要。 洪县公安局决定对石涛死亡一案展开第三次调查。 这次调查由新任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杨霄负责。 并把这个决定向市局汇报，申请撤回已经提交的调查报告。 杨霄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刚从物证科出来。 他带人把与石涛案有关的物品全部提取出来，走到刑侦大队会议室门外，恰好听到柯元正在会议室里发牢骚。 “杨大来啦！” 会议室里有人看到杨霄，吼了一声，闹哄哄的会议室变得安静下来。 几个刑警拿着从物证科提取的东西鱼贯进入会议室。 把这些东西摆放在桌子上。 有石涛案的案卷。 有石涛临死前所穿衣服、鞋和手机。 还有在岸边发现的鱼竿、包和折叠椅。 在场的人看到这些东西马上明白，杨霄确实要重新调查石涛案了。 “嘁！”关烨依然一脸的不屑，翘着二郎腿不停地晃悠。 他认为杨霄就是把洪县翻过来，也查不出什么。 杨霄走进会议室后没有马上布置工作。 他走到柯元正的面前。 柯元正坐在关烨的身边，学着关烨的样子，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烟。 在杨霄的注视下，柯元正开始的时候还一脸无所谓，逐渐感觉到杨霄的目光冷峻，不自然地把腿放了下来，挪动屁股坐规矩。 又是你！ 杨霄扯动嘴角，冷冷地说道： “柯队长挺忙啊，那就不耽误柯队长的时间。 请你去办手里的案子吧。” 杨霄这是在下逐客令啊！ “我、我，不是……”柯元正有些慌了。 他没想到杨霄直接翻脸，被当成了出头鸟，坐着没有起来，转头看向身边的关烨，投去求助的目光。 “出去！” 杨霄现在是刑侦大队大队长，不会容忍队里任何人挑战他的权威。 突然一声大喝，吓得柯元正浑身一哆嗦。 柯元正这才抬起头来，意识到杨霄没有跟他开玩笑。 会议室里的人也同时一惊。 在杨霄的扫视下收起散漫嬉笑的表情，一个个摆正姿态，正襟危坐。 就连关烨也被杨霄的气势震慑，不情愿地把腿从膝盖上拿下来，对柯元正的求助视而不见。 官大一级压死人！ 关烨能力一般，察言观色的水平还是有的。 他如果这个时候跟杨霄唱反调，多半跟柯元正一起被撵走。 好汉不吃眼前亏。 你不是要查案子吗？ 兴师动众地查一阵，什么都查不出来，看你怎么交代。 第104章 刑侦会议 第104章 刑侦会议 柯元正在众人的注视中灰溜溜地站起来。 他一步一回头地往会议室门口挪。 包括关烨在内，会议室里没有一个人帮他说话。 平时跟他关系好的几个人同时地下了头。 最后只能不情愿地离开县公安局。 新大队长的第一把火就烧到柯元正的身上！ 柯元正在这么重要的会议上被赶走，中队长恐怕是当到头了吧。 会议室里的气氛有些凝重。 谁也不知道杨霄下一个要整治的是谁。 “各位！” 杨霄走到中间，单手插在裤兜里，环顾会议室里众人，说道： “哪位公务繁忙，请现在就提出来。 我不会耽误大家宝贵的时间。”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没有人再敢出声。 杨霄目光从在场的每一个脸上扫过，其中在关烨的身上停留的时间最长，继续说道： “我叫杨霄，是新任刑侦大队大队长。 想必大家已经认识我。 我不管以前的大队长是怎么管理的，也不管你们以前是怎么工作的。 从现在起，我是大队长！ 必须按照我的规矩来！ 谁要是适应不了，可以提交调职申请，我马上批准！” 杨霄这话说得客气。 可是落到在场的耳朵里，就是“听话的留下，不听话的滚蛋”！ 他的风格跟原来的大队长石涛可是截然不同。 石涛只管业务。 对刑侦大队的内部管理很松懈。 造成刑侦大队纪律涣散，内部拉帮结派的情况严重。 一个中队就是一个山头。 程川和穆安邦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关烨，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今天还有正事。 杨霄没有继续纠结纪律作风的问题。 他再次环顾面前的二十几个刑警。 会场里没有人说话。 只有阵阵沉重的呼吸声。 啪！ 杨霄把一张照片拍在众人面前的白板上，说道： “那好，现在我们就来说说石涛这个案子！” 在场的都是刑侦大队的骨干。 其中一半以上参与了石涛案的调查。 他们对这个案子很熟悉。 不用查看案卷，对调查的每一个细节几乎了如指掌。 杨霄贴在白板上的照片就是石涛遗留在小湾湖岸边，垂钓的现场。 有人小声地议论起来。 他们不明白这张照片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关烨看出杨霄不好惹。 柯元正被杨霄当场撵出会议室。 他不敢当众跟杨霄翻脸，肚子里憋着一股气，开口说道： “杨大，有什么线索就直说。 这个案子在场任何一个人都比你清楚。 我是两次调查的负责人，可以拍着胸脯说，肯定没有问题。 何必拐弯抹角。” “是吗！”杨霄看着关烨，指着照片问道： “关副大队长，你就没发现这个现场有问题吗？ 你们呢？ 抬起头来！ 好好看看这张照片！” 杨霄的吼声吓得在场的人一哆嗦。 一些低着头，心不在焉的人更是马上抬起头来。 没什么特别啊！ 别说照片。 现场都被他们踩烂了。 杨霄失望地摇头，说道： “亏你们还是刑警，太让我失望了！ 石涛是你们的大队长，应该很清楚他没有钓鱼的爱好，也不会钓鱼吧！ 可是那天去小湾湖携带的却是一套价值不菲的名牌鱼竿。 然而在垂钓的现场，他选择的鱼竿是对新手来说最不可能钓起鱼的路亚。 为什么？ 石涛就算想学钓鱼，用得着这么多鱼竿吗？ 谁会把路亚放在支鱼竿的架子上？ 你们还觉得石涛去小湾湖是钓鱼吗？” “啊！” 程川、穆安邦和罗嵩站了起来。 他们似乎想到了什么。 很多时候看似简单的线索最容易被人忽略。 石涛案经过两次调查。 第一次重点调查石涛的死因。 通过现场的勘察和尸检，得出意外坠湖，溺水死亡的结论。 第二次调查，因为石涛家属提出质疑，认定石涛到小湾湖是办案。 调查组再次展开调查，重点排查石涛手里的所有案子，并没有发现石涛办案的线索，维持了第一次调查的结果。 无论第一次调查，还是第二次调查，现场发现的鱼竿都没有引起怀疑。 更没有人从垂钓现场的布置看出疑点。 很多看似正常的事情，其实隐藏着很多的不合理。 一旦被人指出，就会给人恍然大悟的感觉。 感慨原来这么简单啊！ 此时刑侦大队的会议室里就是这样的情况。 杨霄把话挑明，大家再看白板上的这张照片处处都是疑点。 副局长穆安邦的呼吸变得急促。 现场就是他带领技术中队负责勘察的。 居然遗漏了这么重要的线索。 重案中队中队长的脸色也很难看。 这真是致命的疏忽啊！ 表情变化最大的还是关烨。 他以为杨霄重新调查石涛的案子，最后不会有什么结果，没想到杨霄只通过一张照片就发现了疑点。 此刻他的脸就像吞了一只苍蝇一样难看。 杨霄当众质问关烨，道： “关副大队长，你应该询问过这套渔具的主人吧？ 调查报告里为什么没有详细的询问记录？ 是能力不足，疏忽了？ 还是根本就没有用心调查？” “不、不是，我……”关烨想要解释，可是杨霄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杨霄打断关烨的话，大声说道： “这套钓具的主人是卫生局副局长汪磊所有。 今天上午，我已经核实，石涛借这套钓具的时候明确告诉汪磊，他拿这些东西并不是为了钓鱼，而是装装样子？ 在座都是刑警，应该很清楚这样的行为代表什么吧？” “便衣侦察！”有人大声说出了答案。 石涛案出现转机！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精神都变得高度紧张。 开始重新回忆前两次的调查。 关烨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独自垂头丧气地坐在第一排。 “我宣布！” 杨霄朗声说道： “穆丹！” “到！”穆丹被第一个点名，马上从座位上站起来。 杨霄命令道： “重新勘察石涛的物品，不能放过任何细节。 中队技术室无法完成的检验，马上上报市局，请求支队技术支持。” “是！”穆丹高声答应。 杨霄继续布置工作。 重案中队重新调查石涛的人际关系，特别是死亡前一周手机通话记录和所有接触过的人。 禁毒中队中队长罗嵩带人走访小湾湖周围，寻找可能的目击证人。 第105章 小湾湖北岸 第105章 小湾湖北岸 大队刑警和各中队刑警抽调到李焱和罗嵩的调查组。 人员由教导员统一协调。 杨霄和副所长穆安邦亲自带人前往小湾湖案发现场。 杨霄给所有人安排了任务，唯独遗漏了关烨。 随着杨霄的一声令下，刑侦大队立刻行动起来。 三辆警车和十几辆摩托车冲出公安局。 有人目睹刑侦大队的行动感叹道： “有多少年没看到刑侦大队干事情这么积极啦！” “换帅如换刀，看来杨大真有点本事！” “是啊……” 当刑侦大队人去楼空，只有关烨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坐在会议室里。 他被杨霄架空了！ 平时的酒肉交情在这个时候根本不管用。 甚至有人从关烨身边走过的时候躲得远远的，害怕跟他扯上关系。 关烨太看得起自己了。 他想给杨霄找麻烦。 却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关烨只是刑侦大队的副大队长，即便警衔比杨霄高两级。 可是职务没有杨霄高。 关烨在刑侦大队拉拢多少人也没用。 刑侦大队发号施令的是杨霄。 以前的大队长石涛没有身份背景，又不想惹麻烦，才造成了关烨在刑侦大队一呼百应。 让他以为刑侦大队是他的天下。 然而对付关烨这样的人，杨霄根本用不着耍手段。 石涛案两次调查的失误就足够把关烨调离刑侦大队。 杨霄现在的精力放在石涛案上，没有功夫处理他而已。 关烨领教了杨霄的强势。 预感到他将来在刑侦大队的日子不会好过。 “姐夫！” 关烨带着哭腔闯进马远行的办公室，控诉道： “新来那个大队长杨霄太不像话了。 他拉拢单位的人孤立打压我！ 姐夫，杨霄重新调查石涛的案子，就是针对我。 他、他太欺负人啦！” 马远行疑惑地看着关烨，问道： “刑侦大队的人都出动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关烨红着脸，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怎么回答。 啪！ 马远行知道妹夫的德行，拉拢孤立不正是他惯用的手段嘛，恨铁不成钢地喝骂道： “滚出去！ 没用的东西！ 石涛的案子不是你甩给杨霄查的吗？ 现在查出问题，你找我有什么用，等着挨处分吧！ 滚！” 关烨如今在公安局哪都不受人待见，走出办公楼，看到被撵走的柯元正没有回蔡庙派出所，躲在传达室探头探脑地张望，上前一把把他拽出来，两人勾肩搭背地离开公安局。 …… 小湾湖。 是距离洪县县城西南两公里的一处天然湖泊。 湖面不大。 但是非常深。 而且距离湖岸几米，湖底就呈现断崖式的坍塌。 据说最深的地方达到五六十米。 是洪县整个县城的饮用水水源地。 每年在这里淹死的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今年这个夏天，加上石涛在内，小湾湖已经打捞上来四五个人了。 有意外坠湖的、有自杀的，也有跳进湖里游泳的。 穆安邦站在湖边，向杨霄介绍小湾湖的情况。 他们现在就站在石涛生前钓鱼的地方。 可惜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月。 几场暴雨已经把所有痕迹冲洗干净。 原本摆放钓具的地方也长起了蓬松的杂草。 穆安邦从地上捡了一根木棍，剥开杂草才带着杨霄来到现场。 穆安邦指着湖边一块青石板，说道： “杨大，石大当时就是从这里落水。 青石板上有鞋子打滑的痕迹。 技术中队和市局刑侦专家对比了滑痕和石涛的鞋印，基本吻合。 周围没有发现第二个人的脚印。 所以我们判断石大是意外落水溺亡。” “嗯！” 杨霄点头，说道： “从现场勘察和尸检报告来看，石大意外落水没有争议。 只是他为什么来这里？” 来到现场，杨霄有些疑惑了。 跟小湾湖东西南三面相比，北岸是最荒凉的。 周围杂草丛生，只有一条被钓鱼佬踩出来的小路。 石涛来这里干什么？ 杨霄环顾四周，没有任何头绪。 跟某人见面？ 蹲点侦查？ 还是有其他目的？ 他冥思苦想，把前世能回忆起来的重案要案都想了一遍，记忆里小湾湖一带没有发生什么大案。 看来这次靠前世的记忆不行了。 穆安邦心里有同样的疑问，望着湖面说道： “是啊，石大来这里除了钓鱼，还能干什么呢？ 小湾湖北岸是聚星村的地。 几年前因为要修火车站，聚星村整体搬迁以后，这里早就荒了。 周围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聚星村！” 杨霄来到洪县两天，第二次听到这个村的名字了。 就在昨天晚上，杨霄从饭店老板的口中第一次听说聚星村。 知道这个村的人因为拆迁，变得很有钱。 那些拆迁户的孩子骑着大排量摩托车在城里游荡。 那群孩子！ 杨霄想起那个欺负石涛儿子的女孩！ 她在欺负石涛儿子的时候随口说，石涛是因为乱搞女人，被人推进湖里淹死的！ 杨霄对这句话并不在意。 只当成是女孩的胡说八道。 然而石涛恰好就死在聚星村的地盘上。 难道只是巧合？ 杨霄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他对穆安邦说道： “穆大，我昨天在街上遇到一伙骑摩托车的孩子。 他们在欺负石大的儿子……” “哎！” 穆安邦摇头叹息，接过杨霄的话说道： “那帮人我知道，大部分都是聚星村拆迁户的孩子。 石大去世，受到打击最大的就是石志超。 这个案子不调查清楚，我们对不起石涛的家属啊！” 杨霄抬手，打断穆安邦的感慨，说道： “我在这些孩子的口中听到这样一种说法，他们说石大在外面乱搞女人，被人推下湖淹死！ 无论这种说法是否有根据，我想我们有必要找到相关的人，把事情核实清楚。 穆大，请你组织人手，在全县范围内寻找一个十五岁左右、染黄色头发的女孩。 她应该是聚星村的人。” “还有这种谣言！” 穆安邦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在穆安邦看来这就是谣言。 不但污蔑石涛乱搞男女关系，还造谣他是被人推下湖的。 对于这样的谣言根本没有调查的必要。 肯定是哪个被石涛打击过的人，为了报复石涛，在外面胡说八道。 不过杨霄既然下令调查，穆安邦也不好反驳，下达了寻找女孩的命令。 第106章 鸿雁麻将馆 第106章 鸿雁麻将馆 “九筒！” “碰！别动，我想想打什么牌啊……” “快点啦，每次打牌都要想半天，烦死啦！” “……” 洪县新城，下午的安居苑小区人声鼎沸。 一楼的门面房全都是麻将馆。 一间挨着一间。 到处都是麻将碰撞的声音。 这里是还建小区。 住的都是获得政府赔偿的拆迁户。 他们从农村来到城市，失去土地，又没有一技之长，兜里揣着十几、几十万拆迁款，暂时不愁吃喝，只能靠打麻将打发日子。 这里慢慢地形成了麻将一条街。 全县喜欢打麻将的人都聚在这里。 鸿雁麻将馆是这条街生意最好的一家。 早上开门，里面就人头攒动，火爆的生意一直持续到深夜。 因为麻将馆的老板娘是远近闻名的麻将西施。 老板娘名叫何芳。 三十五六岁，是个死了丈夫的寡妇。 身材高挑、模样俏丽。 平时又爱打扮。 总喜欢穿紧身的衣裤。 把丰满的身体绷得前凸后翘。 进来打麻将的有一大半都是男人。 只要何芳从身边走过，他们的眼睛都不自觉地落在何芳的身上。 “陈哥，今天你可是来晚啦！” 何芳掀开塑料帘，热情地迎着一个大肚子中年男人走进麻将馆。 中年男人突然走进开着空调的麻将室，浑身打了一个哆嗦。 他的腋下夹着一个皮包，打眼看了一圈麻将室。 里面十几张桌子已经坐满了。 每一张麻将桌旁边还站着不少人。 只要有人起身，马上就有人坐在空出的位置上。 啪！ 中年男人操起皮包，打在何芳的翘臀上，说道： “走，哥哥今天到楼上去玩。” “好咧，陈哥您跟我来。” 何芳领着中年男人穿过麻将室的大堂，扶着一个简易的楼梯往上爬，钻进一间阁楼里。 阁楼的面积只有楼下大堂的一半。 只够摆四五张麻将桌。 跟楼下热闹的气氛相比，阁楼里的人显得有些沉闷。 何芳领着中年男人上楼，所有人都警惕地转头。 在他们面前摆放的都是百元大钞。 看来这才是鸿雁麻将馆生意火爆的真正原因！ 咯吱！ 就在中年男人刚刚坐下，几辆警车冲到鸿雁麻将馆门口，刺耳的刹车声惊动麻将馆里的人。 他们看到一群警察从警车里冲出来，吓得抓起桌上的零钱四散逃跑。 警察冲进鸿雁麻将馆，根本没管楼下打牌的人。 他们直接冲上阁楼，把里面来不及反应的赌客全部控制起来。 其中就包括鸿雁麻将馆的老板娘。 十几个人抱着头蹲在墙边。 “杨大，人都控制起来了！” 刑侦大队城关中队中队长汤强站在楼梯口大声招呼。 杨霄踩着简易的楼梯上楼。 他的身材很高，在上楼的时候只能弯着腰。 杨霄进入阁楼，扫了一眼麻将桌上散落的百元大钞，把目光落到何芳的身上。 就在几个小时前。 杨霄命令全城寻找欺负石涛儿子的女孩。 女孩的特征很明显。 没用多长时间，城关派出所的人就把她带到县公安局。 经过询问，被吓得不轻的小女孩承认说过石涛乱搞女人，被人推湖里淹死这样的话。 不过这话不是女孩瞎编的。 她是无意中在麻将馆听到她妈妈跟打麻将的客人说起过这样的话，见到石涛的儿子，随口说出来嘲笑石志超。 至于真假，女孩也不知道。 刑侦大队马上核实女孩母亲的身份。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还真查出问题来了。 女孩的母亲名叫何芳。 就是安居宛小区鸿雁麻将馆的老板娘。 她不但本人因为聚众赌博被治安大队处理过，她的丈夫三年前因为故意杀人就是被时任刑侦大队大队长的石涛抓捕，后来被执行枪决。 意外的调查让整个刑侦大队很兴奋。 认定石涛的死一定跟何芳有关。 案件经过三轮的调查，终于出现了曙光。 刑侦大队所有人对杨霄佩服得五体投地。 包括本来不当一回事的穆安邦。 然而杨霄并没有那么乐观。 谁杀了人会到处宣扬？ 何芳的行为太不符合常理。 不过杨霄还是决定对何芳采取行动。 这才有了刑侦大队突袭鸿雁麻将馆的行动。 行动由城关中队负责。 很顺利。 不但控制住何芳，还查获了她开设在阁楼的赌场，抓获赌客十六人，缴获赌资一万多。 也算是意外的收获。 杨霄挥手，让队员把十几个赌客带下去，搬了一张椅子坐在何芳的面前，说道： “我们是刑警。 知道为什么来找你吗？” “啊？”何芳头发凌乱，一脸茫然地抬起头。 抓赌不该是治安大队的活吗！ 何芳上次跟刑侦大队打交道，还是几年前丈夫因为故意杀人，被抓的时候。 她神情紧张地摇头。 杨霄盯着何芳，留意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问道： “上个月十八号，你在哪？” “我……我哪也没去啊。”何芳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阵仗，她急得快哭了，可是怎么也想不起上个月十八号的事情。 谁没事去记每天干了什么啊！ 三天前事情她都记不清楚，更何况一个多月前。 杨霄并不着急，提醒道： “就是原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石涛死的那一天。 再好好想想！” 何芳的表情变得肉眼可见的慌乱，不自觉地低下头，不敢与杨霄的目光对视。 “抬起头来！”站在一旁的城管中队中队长汤强大声呵斥。 何芳浑身一哆嗦，紧咬着嘴唇摇头： “领导，我、我真不记得了。 应、应该是在麻将馆吧，麻将馆就我一个人，每天都看了门的，不信你们可以去问旁边的邻居。 他们可以帮我作证。” 何芳在隐瞒什么！ 杨霄扯动嘴角轻笑道： “放心，我们会去查。 不过不用去走访那么复杂。 你这麻将馆挺大，每天得用不少电吧，去供电局把你家的用电记录打印出来，就知道你上月十八号有没有开门。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上个月十八号，你在哪里？” 杨霄对何芳施加压力，继续说道： “那天你到底干了什么？ 一个刑侦大队的大队长死了，我们就算是挖地三尺也会把事情调查清楚。 你最好说实话，不要把事情搞复杂了。 懂我的意思吗？” 第107 目击者 第107 目击者 何芳连连点头，嘀咕道： “我知道！我知道！ 我再想想……上个月十八号？ 领导，时间太长了，我、我真想不起来了。” 杨霄不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道： “那我就再提醒你一下，那天你去过小湾湖，见到刑侦大队的石涛大队长了吧？” “啊！” 何芳一脸惊恐地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望着杨霄。 他怎么知道？ 警察都知道什么了？ 何芳心里是悬的。 她不知道警察到底掌握了多少情况，此时显得更加慌乱。 杨霄见何芳的神态，猜到她肯定藏着事，继续说道： “何芳，我们既然能找到你，就说明掌握了相关的情况。 希望你能主动交代。 要不然我们换个地方，去刑警队的审讯室聊？” “不！不去！” 何芳被吓得连连摇头。 赌博只是治安案件，去了刑警队问题就严重了，赶紧说道： “我、我想起来了，那天我确实去了小湾湖……” “继续说！”杨霄吼道： “我警告你，这关系到一条人命！ 你说的每一句话，最好过过脑子，想清楚！ 把事情交代清楚。” “那天……”何芳在杨霄的步步逼问在只得老实交代，支支吾吾地说道： “领导，这、这事跟我没关系啊！ 麻子在洋房子开了个场子，我、我也只是去玩了一次。 领导，我发誓！ 真就上个月去玩了一次！” 城关中队中队长汤强把脑袋凑到杨霄耳边，小声说道： “杨大，麻子原本麻大勇。 是洪县有名的小混混。 曾经因为开设赌场被打击处理过。 洋房子是小湾湖北岸的一栋小洋楼，几年前聚星村整体搬迁，有几栋位置偏僻的房子到现在还没有拆，洋房子就是其中之一。” 杨霄轻轻点头。 看来那个麻子重操旧业，在聚星村废弃的楼房里重新开起了赌场。 聚星村村民拿到大笔拆迁款。 麻大勇惦记上了这些钱。 在聚星村的废弃的楼房开设赌场，吸引已经搬走的村民回来赌博。 麻大勇倒是会选地方。 陌生的地方村民不敢去，在原来的村里，对周围情况熟悉，胆子变得大起来。 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 这几年蓉城城市扩张速度很快。 以前的乡镇、农村变成了大片的工地。 城市里涌入大量怀揣巨款的拆迁户。 专门有那么一帮人。 在还建房周围开设赌场，吸引拆迁户或者他们的孩子赌博。 有人深陷其中，几个月就把拆迁款输个精光。 还有人背上高额的赌债。 从已经侦破的案件来看，这些人已经形成了团伙。 内部组织严密，分工明确。 有人开设小麻将馆吸引目标，有人当托故意在小牌局上输钱与目标拉近关系，有人寻找合适的地方开场子，还有人放高利贷。 何芳在自己的麻将馆就开设有打大牌的场所。 她恐怕不仅仅是去玩牌那么简单吧！ 可能是麻子团伙的主要成员。 难道石涛去小湾湖是为了侦查麻大勇的赌场？ 杨霄和汤强心里同时冒出这样的想法。 杨霄没有当场拆穿何芳的谎言。 何芳心虚地低着头，不敢跟杨霄对视，继续说道： “十八号前一天晚上，我去麻子那打牌。 一直到第二天上午九点才散场。 我骑电瓶车回城，因为尿急，就把车停在路边，钻进旁边草丛里，刚蹲下就看、看到那个警察……” 何芳顿了一下，赶紧解释道： “我男人是被那个警察抓的，所以我认识他。 不、不过他的死跟我可没有关系！ 我看到他跟咱村一个叫魏晓红的女人从小湾湖走过来，他们一边走一边嘀嘀咕咕地说话。” 杨霄马上问道： “他们说了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啊！”何芳沮丧着脸，说道： “他们站在湖边的堤坝上，离我挺远。 不、不过当天晚上就听说那个警察淹死了。 所以……” 杨霄接过何芳的话，说道： “所以你就造谣，说石涛乱搞女人？ 你亲眼看到石涛是被人推下湖的吗？” “没有！”何芳赶紧摇头否认，说道： “那个警察在荒郊野岭，偷偷跟女人见面，不是乱搞是什么！ 他怎么死的，我是真没看见。 我说过那个警察是被人推下湖的吗？ 领导，你也知道，我们女人的嘴就爱胡说八道，说了什么连我自己都不记得了。 领导，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就打打牌，真的什么都没干！ 我家还有个丫头，你们把我抓了，就没人管她了……” “闭嘴！” 汤强气得牙痒痒。 石涛的案子查了两次，电视台的协查通报连续播放一个星期，要求市民提供线索。 何芳明明是目击者，看到了石涛在小湾湖与其他人见面，却不出面提供线索。 害得刑侦大队查了两回一无所获。 如果不是新来的大队长找到线索，坚持进行第三次调查，石涛这个案子可能就这么结案了。 汤强压抑着内心的怒火，喝问道： “你既然看到了，为什么在警方征集线索的时候不报告？” “我……”何芳哭丧着脸。 何芳去小湾湖本来就动机不纯。 到警察局报告，万一警察追问她去小湾湖干什么，这怎么解释得清楚。 干脆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如果不是在跟牌友吹牛的时候随口说出来，可能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行啦！” 杨霄阻止汤强的质问，说道： “把她带回队里，录一份口供，然后交给治安大队处理。 等等……汤队长！” 杨霄叫住押着何芳准备下楼的汤强，慎重地说道： “何芳的口供暂时不要公开！ 马上派人寻找魏晓红，人找到后没有我的命令不要行动！” “是！”汤强见杨霄表情严肃，马上点头答应。 石涛和魏晓红到底什么关系？ 他们为什么会在小湾湖见面？ 事情有些敏感。 石涛的死在洪城本来就闹得很大。 在没有调查清楚前就公开消息，很可能会闹得满城风雨。 杨霄不得不小心处理。 呜呜！ 拉着警笛的警车开进县公安局。 刑侦大队的人押着何芳从警车下来，浩浩荡荡地走进审讯室。 第108章 两个闲人 第108章 两个闲人 这个时候刚好是下班的时间。 办公楼里陆续走出其他部门的警察。 他们都看到了这一幕。 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议。 聚在一起小声地议论。 刑侦大队要重新调查石涛的案子已经传遍了警局。 下午局里正式宣布这个决定。 并要求各部门配合刑侦大队办案。 这才多长时间？ 太阳落山前刑侦大队就抓了一个人回来。 这动作也太快了吧！ 难道石涛的案子真的有可能翻案？ 刑侦大队内部精神振奋。 特别是教导员程川、副局长穆安邦，在何芳被押回来后，他们都亲自参与了对何芳的审讯。 经过一个多月时间，石涛案终于有了突破！ 真相即将大白！ 找到魏晓红，是现在刑侦大队的首要工作。 …… 宴归来酒楼。 关烨和柯元正被杨霄排斥在调查组之外。 他们离开公安局后来到宴归来酒楼。 “岂有此理！” 柯元正在包房里咆哮，吼道： “关大，杨霄把我撵出来也就算了，居然连你也不给面子！ 简直岂有此理！ 马局怎么说？ 难道就由着杨霄在刑侦大队只手遮天？ 他才来几天，算个什么东西！” 柯元正坐到关烨的身边，怂恿道： “关大，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你要是退一步，杨霄就会得寸进尺！ 刑侦大队将来就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了！” 关烨脸色难看。 今天的事让他在公安局很没面子。 同时也见识了杨霄的手段。 这个杨霄不好对付！ 这次就连姐夫马远行也不站在他这边。 没有马远行的支持，想要在刑侦大队压住杨霄不是件容易的事。 毕竟关烨只是副大队长，杨霄才是大队长。 如果关烨在队里跟杨霄发生直接冲突，很可能被杨霄找到借口，把他从刑侦大队赶走。 关烨在洪县混了十几年，好不容易才爬上现在的实权位置，他不想离开。 那就只能另外想办法了！ 关烨抽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问道： “听说队里抓人了？” 柯元正气鼓鼓地坐下，摸出打火机给关烨把烟点上，说道： “是汤强带队，抓了一个麻将馆老板。 TMD！ 汤强这个两面三刀的东西。 在杨霄面前表现得可积极了，他也不想想关大以前是怎么关照他的！” 柯元正现在对谁都有怨气。 城关中队和蔡庙中队由关烨分管。 以前城关中队的汤强和蔡庙中队的柯元正被视为关烨的哼哈二将。 今天在会议室，柯元正被杨霄当众撵出去，汤强躲在角落一句话都没说。 现在更是刑侦大队表现最积极的一个。 在杨霄面前上蹦下蹿。 刚才柯元正给汤强打电话，通知他晚上来宴归来酒楼聚一聚，也被汤强找理由拒绝。 那小子显然是见苗头不对，要跟关烨和柯元正撇开关系。 柯元正骂累了，担忧地说道： “关大，不会真让杨霄查出什么吧？ 如果石涛的案子翻了，那咱们就被动了。 咱们得想办法，不能坐以待毙！ 关大，你说怎么干？ 我听你的！” 嘶！ 关淑深吸一口香烟，望着眼前烟雾愣神，没有回答柯元正。 这也是他最担心的。 石涛案前两次调查都是关烨负责。 虽然有市局的专家参与，但是他才是第一负责人。 杨霄查不出什么还好说。 关烨还可以跟杨霄慢慢周旋。 杨霄本事再大，在洪县也是个外人。 总能找到机会整治他。 万一石涛案翻了，那才是真的麻烦。 关烨肯定会被追责。 到时候就算不被处分，也可能被调离刑侦大队。 可是这个案子全局上下都盯着，借关烨十个胆子也不敢在这件事情上动手脚。 难道就这么看着杨霄在刑侦大队站稳脚跟？ 咚咚！ 包房的门在外面敲响。 宴归来酒楼的老板娘叶珍珍推开门，把脑袋探进来，问道： “哥，其他人什么时候到？ 可以上菜了吗？” 柯元正一肚子火。 关烨让他打电话，通知队里的人下班后到宴归来酒楼聚餐。 结果没有一个人答应。 都说队里加班！ 搞得好像刑侦大队全都很忙，就关烨和柯元正两个闲人似的。 柯元正看着空荡荡的包房就来气，站起身来想要抱怨，看到关烨警告的眼神，把话全都憋到了肚子里。 关烨掐灭手里的烟头，站起身来，坐到大圆桌旁，对叶珍珍说道： “小叶，今天晚上没外人，就我们兄弟俩。 你要是不忙，进来陪我们喝两杯。” “好咧！”叶珍珍笑着答应，转身招呼服务员上菜。 早已经准备好的酒菜很快摆满了大圆桌。 叶珍珍打开一瓶五粮液，给关烨面前的酒杯倒满，然后很自然地坐在关烨的身边。 这个女人年纪不大。 只有三十岁。 在洪县的生意做得不小。 可别小看宴归来这家三层的酒楼，它几乎垄断了洪县的高端宴席。 就连政府单位的聚餐也经常定在这里。 每天都流水上万。 然而这只是她在县里众多产业之一。 叶珍珍名下还有三家KTV，两家茶楼，一家百货商场，一家运输公司，以及一个煤矿。 涉足娱乐、零售、运输、矿产等多个行业。 是个黑白通吃的女人。 叶珍珍跟关烨的关系非同一般。 包房里没有外人。 她不再避讳，亲手剥虾，送到关烨的嘴里。 关烨喝了一口酒，问道： “小叶，你哥现在在哪？” 叶珍珍的目光愣了一下，很快就恢复自然，露出一丝哀怨的表情，说道： “谁知道呢！ 因为那件事情，一直在外面东躲西藏，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哪。 每次都是他主动跟我联系。 关大哥，我哥那件事还没过去吗？” “让你哥回来吧！”关烨昂头，把一杯白酒灌进肚子里，从叶珍珍手里拿过酒瓶，给自己的酒杯倒满，说道： “石涛死了，那件事应该也不会有人再去追查。 我现在还在刑侦大队，想办法先把案子挂起来。 只要没人闹，就没事。” “真的！” 叶珍珍高兴地捧着关烨的脸亲了一口，说道： “真是太好啦！ 谢谢你，关大哥！” 叶珍珍的哥哥几年前在洪县犯了事，闹出了人命。 吓得逃到了外地。 已经几年不敢露头。 第109章 与石涛见面的女人 第109章 与石涛见面的女人 叶珍珍每次在关烨面前提起她哥的事，关烨总是顾左右言其他。 这还是关烨第一次主动说起这件事。 看来风头真的过去了。 叶珍珍心思细腻。 她在高兴之余，察觉到关烨有些郁闷，问道： “哥，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哎！”关烨摇头叹息。 柯元正跟关烨穿一条裤子，见关烨偷偷譬了他一眼，马上明白关烨是想借叶珍珍的手对付杨霄，接过话来，说道： “叶总，这次你可真得谢谢关队。 关队啊，也是想趁着现在还在刑侦大队副大队长的位置上，赶紧帮你哥把事情摆平。 时间拖久了更难办咯！” 叶珍珍哪能听不明白柯元正的话，闪动的眼眸露出一丝寒光，问道： “柯队，是不是新来的那个大队长找关大哥麻烦了？ 他不知道关大哥背后是马局？” “怎么不知道！” 关烨一句话没说，只是一脸苦闷地埋头喝酒，让柯元正出面说这些话： “那小子路子野，连马局的面子都不给！ 今天才来洪县第二天，就跟关大呛起来了！ 关大能惯着他吗？ 当场就跟他翻脸。 队里的弟兄们本来都要撂挑子，还是关大顾全大局，把弟兄们安抚下来。 要不然今天晚上能只有关大和我来叶总这里吗？” 柯元正颠倒黑白地在叶珍珍面前胡说八道，最后摇头叹息道： “哎！叶总，官场上的事你不懂，关大现在也难办啊！ 既要顾全大局，又不想让马局为难。 要不然哪能让那小子这么嚣张！ 不过叶总请放心，既然关大答应你，就一定能处理好你哥哥的事。 尽管让你哥放心大胆地回洪县！” “哥，少喝点酒，多吃菜啊！”叶珍珍把关烨手里的酒杯夺下来，靠在他的身上，说道： “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 那小子这么没规矩，那咱们也不跟他客气了。 不就是个小小的刑侦大队大队长吗。 以前石涛刚来的时候，也是牛逼哄哄的，最后怎么样？ 还不是被我们整治得服服帖帖的吗！” 叶珍珍给关烨夹菜，宽慰道： “行啦，哥！ 别郁闷了！ 这件事包在小妹的身上。 就算他真是条龙，到了洪县也得趴着。 否则就让他在三个月内灰溜溜地离开洪县。” 关烨郁闷了一整天，此时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 县公安局。 晚上九点四十分，刑侦大队的办公室依然灯火通明。 所有人都在加班加点地排查何芳所提供的那个名叫魏晓红的女人。 警方很快就掌握了魏晓红的信息。 魏晓红，洪县聚星村人。 电脑的户籍系统没有更新资料，她的户籍地址依然显示的是已经拆迁的聚星村。 今年三十九岁，已婚，有一个在上初中的女儿。 丈夫名叫曹帮华，是建筑工人。 在蓉城某建筑工地打工。 两口子都没有前科。 经过外围的摸排调查，魏晓红的口碑很好，也没有不良嗜好。 聚星村拆迁后，主动找到村委会要求解决工作，村委会根据相关政策，把她介绍到建成投入运行的货运火车站工作。 聚星村的还建房建在洪县城郊，距离货运火车站不到三公里，魏晓红每天乘坐公交车上班。 几年来没有迟到缺勤的记录。 从摸排的情况来看，魏晓红底子很干净，是个老实人，似乎没有多大的嫌疑。 然而就在石涛失踪后第二天，魏晓红突然从货运火车站辞职！ 并且在当天夜里举家搬离了还建小区。 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有人看到魏晓红的丈夫开车从蓉城回来，带着魏晓红和孩子离开。 魏晓红和曹帮华的嫌疑陡增！ 随着调查的深入，石涛和魏晓红之间的关系被摸清。 石涛的外婆过世前与曹帮华一家是邻居。 石涛很有可能跟嫁到曹家的魏晓红早就认识！ 随着魏晓红的信息被查清，刑侦大队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虽然没有人说出口，但是大家心里已经在猜测，何芳所说的谣言或许并非空穴来风，石涛和魏晓红之间存在着不可告人的关系。 晚上十点半，刑侦大队的铃声响起。 副大队长穆安邦拿起话筒，然后兴奋地说道： “杨大，魏晓红一家找到了！” 呜呜！ 三辆警车呼啸着冲出县公安局。 就在刚才，外围摸排的民警传来消息，魏晓红两口子并没有潜逃，他们就在魏晓红的娘家，距离聚星村十几公里的马滩村！ 杨霄亲自带队，赶往马滩村。 零点，警车趁着夜色停在马滩村村口。 夏季的夜晚月朗星稀，窝在警车里的人饱受蚊虫叮咬。 然而没有一个人说话。 哗啦！ 车门从外面拉开。 副大队长穆安邦领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干瘦男人回到车上。 穆安邦对坐在副驾驶的杨霄说道： “杨大，这位是马滩村书记，魏建军。 他对魏晓红家比较熟悉。 魏书记，这是我们刑侦大队的大队长。” 杨霄侧转身，把手伸到魏建军面前，说道： “魏书记，辛苦了。 这么晚请你过来，打扰你休息，实在抱歉！” 魏建军受宠若惊地伸出两只手，握着杨霄的手，客气地说道： “杨大队长太客气啦。 支持公安局的工作是我分内的事。 不辛苦！不辛苦！” 穆安邦说道： “魏书记，时间紧迫，请你说一说魏晓红家的情况吧。” “好！” 魏建军对村里的事了如指掌，马上回答道： “魏晓红是上个月二十号左右回来的。 跟她一起回来的还有她的老公和孩子。 我知道她家拆迁，搬到县城住了，在村里碰到还问她，怎么回娘家来了。 魏晓红说城里的房子在装修，回来住一段时间。” 魏建军指着停在村口的一辆白色轿车，说道： “这辆车就是魏晓红老公的。 两口子早上六点就起床给孩子做早饭，然后魏晓红老公开车送孩子上学，晚上十点才能到家。 村里人都说不如在城里租房住，也不用这么麻烦。” 杨霄和穆安邦对视一眼。 穆安邦继续问道： “魏家现在是什么情况？ 家里有多少人？” “七个！”魏建军肯定地说道： “加上魏晓红一家，两层的小楼里住着七个人！” 第110章 真相 第110章 真相 魏家的情况有点复杂。 一栋两层的小楼，三个房间里住着七个人。 除了魏晓红一家，还有魏晓红的父母，和魏晓红弟弟的两个孩子。 其中最小的只有两岁。 为了不惊吓到老人和孩子，杨霄决定早上六点，趁魏晓红夫妇起床送孩子上学的机会抓捕。 现在距离天亮还有四五个小时。 杨霄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闭目养神。 他肩膀的伤还没有好。 前天在击毙持刀歹徒的时候又拉伤了，虽然到医院经过缝线处理，但是现在还是隐隐作痛。 警车里很快响起鼾声。 除了负责警戒的人，其他人都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作为刑警，长时间蹲守已经是家常便饭。 能够在任何环境下熟睡。 也能在出现情况的第一时间保持清醒。 当第一缕阳光照在警车紧闭的车窗上，杨霄睁开了眼睛，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 五点四十分！ 他拿起腰间的对讲机，低声说道： “所有人注意，准备行动！” 三辆警车的车门打开。 七名刑警身穿便衣从警车里下来。 加上杨霄和穆安邦，一共九个人，分散到村子里，向魏晓红娘家的两层小楼靠近。 这也是杨霄选择清晨行动的另外一个原因。 魏家有七个人。 其中还有老人和孩子。 刑侦大队的九个人很难完全控制局面。 为了避免意外情况发生，杨霄采取了最稳妥的行动方案。 魏晓红娘家的小楼在村里很显眼。 曹帮华是个实在人。 拿到拆迁款后把魏家重新翻修了一下。 让村里人很羡慕。 五点五十，魏家的房门从里面打开。 魏晓红果然如村支书所说，早早地起床。 她先是在院坝的自来水管旁洗漱了一番，然后进入厨房生火煮饭。 没过多久曹帮华也起床。 目标出现！ “行动！” 埋伏在小楼周围的刑警得到命令冲出来。 三个刑警迅速按住刚刚走出门的曹帮华。 另外两个刑警冲进厨房，把正在灶台边的魏晓红控制住。 其他几名刑警在周围警戒，避免魏家的人阻碍执法。 行动很顺利。 魏晓红和曹帮华除了一脸的惊恐，没有做出激烈的挣扎。 他们甚至没有大喊大叫。 好像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魏晓红哀求道： “求求你们，别杀我！ 不要伤害我的家人！” 门前的动静还是惊动了屋里的老人和孩子。 魏晓红的父母见女儿女婿被几个陌生男人压在地上，哭喊道： “杀人啦！ 救命啊，杀人啦！” “啊，爸爸妈妈！”魏晓红的女儿想要冲过来，被穆安邦拦住。 穆安邦在魏晓红父母面前亮出证件，说道： “我们是洪县公安局刑侦大队，正在执行公务，请你们配合！” “警、警察？”魏晓红得知杨霄等人的身份，脸上惊恐的表情反而消失，对父母大声喊道： “爸、妈，我和帮华没事！ 你们把孩子带回屋里去！” 魏晓红和曹帮华被分别带到一辆警车里，展开突击审讯。 这是刑警办案的惯用手段。 犯罪分子刚被抓获的时候心理防线最脆弱，等到他们被押回局里，紧张的心情冷静下来，审讯的难度更大。 杨霄钻进车里，盯着被押在后座中间的魏晓红说道： “魏晓红，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知道，因为石大哥的事！”魏晓红先是点头，然后摇头说道： “石大哥的死跟我没有关系！” “那跟谁有关系，你丈夫曹帮华？”杨霄继续问道。 “不、不是！”魏晓红惊慌地摇头，说道： “这件事跟我老公没有关系！ 都、都是我，害死了石大哥！” 魏晓红的泪水夺眶而出，她愧疚地说道： “如果我不去找石大哥，他就不会死！ 是我害死了石大哥！” 杨霄说道： “这么说你承认杀死了石涛？” “不是！”魏晓红抬起头来，否认道： “我没有杀死石大哥！ 我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闹成这样！ 事情是这样的……” 魏晓红在警车里向杨霄讲述起事情的原委。 两个月前，魏晓红像往常一样坐公交车上班。 魏晓红上车的时候，车厢里已经挤满了人，她走到车厢的尾部，站在一个怀抱婴儿的妇女旁边。 婴儿在妇女的怀里熟睡。 开始的时候魏晓红并没有感觉到异常。 公交车在即将抵达火车站的时候，车厢里有人因为抢座发生了激烈的争吵，甚至打起来了。 整个车厢乱成一团，闹哄哄的。 其他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 魏晓红发现妇女怀里的婴儿居然没有被吵醒！ 她这才留意起那名妇女。 妇女看起来四五十岁，一身农村妇女的打扮。 皮肤粗糙，身材干瘪。 孩子不像是她生的。 而且妇女只随身携带了一个透明的塑料口袋，里面没有装任何孩子的物品。 魏晓红起了疑心。 就在这个时候车厢的打斗越来越激烈，司机不得不停车，打开车门。 妇女抱着孩子匆匆下车。 魏晓红跟在她的身后，看到妇女抱着孩子走进货运火车站的货运场。 很快妇女就从货运场出来。 她怀里的婴儿不见了！ 魏晓红就在货运火车站工作，她对站内的情况很熟悉，知道站内没有刚生完孩子的工作人员。 孩子去哪了？ 这个问题一直在魏晓红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一个星期后魏晓红在城里碰到了石涛。 她知道石涛是警察。 就把这件事当成故事讲给石涛听。 没想到引起了石涛的警觉。 石涛告诉魏晓红，她可能遇到人贩子了！ 货运火车站也许是他们转运孩子的渠道！ 石涛答应魏晓红，先跟她去货运场附近看看情况。 第二天早上，也就是石涛出事那天。 魏晓红和石涛约定，在距离货运火车站货运场不远的小湾湖堤坝见面。 那里地势高。 可以看到货运场的全貌。 魏晓红在小湾湖堤坝见到石涛，向他介绍了货运场的情况就离开了。 没想到……下午就听到石涛淹死在小湾湖的消息。 魏晓红吓惨了，她以为石涛被那伙人贩子杀了，赶紧打电话给远在蓉城的丈夫，两口子当天晚上一合计，收拾东西带着孩子逃回娘家。 第111章 收网 第111章 收网 魏晓红想要报警。 她的丈夫曹帮华是个胆小怕事的男人。 他对魏晓红说那些人连警察都敢杀，万一让他们知道是魏晓红告密，肯定不会放过他们一家。 让魏晓红不要再惹麻烦。 魏晓红被吓得慌了神，只能把事情烂在肚子里。 打算等风头过了再回城。 杨霄带人突然冲过来，魏晓红以为是那伙人贩子找上门来，吓得赶紧求饶。 对魏晓红的突击审讯结束。 杨霄心情沉重地下车。 穆安邦在另一辆车里对曹帮华的审讯也刚刚完成。 他从曹帮华的口中得到相同的答案。 杨霄很久没有抽烟了。 他从穆安邦的手里接过一根香烟，点燃后蹲在路边，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石涛去小湾湖的目的终于搞清楚。 可是案子并没有结束。 …… 夕阳中，一辆公交车从洪县县城的方向驶来。 她的终点站是位于城郊的货运火车站。 这个时候出城的人不多。 车厢空荡荡的。 只有进城买菜的农民，结束一天的买卖乘坐这趟出城的公交车回家。 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矮胖的妇女。 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 现在是炎热的夏季。 婴儿却包裹着一条毯子。 妇女一只手轻轻拍打着没有哭闹的婴儿，一双眼睛警惕地打量着车厢里的每一个人。 咯吱！ 公交车在站台停稳。 几个年轻男女嬉笑着上车。 他们径直走到车厢的最后面，陆续坐到妇女身前的空座上。 “哎呀！” 还有两个女孩没有坐下，公交车就突然启动。 其中一个女孩的身体向着妇女的身上倒了下去，压在妇女的肩膀上，另一个女孩倒在已经坐下的同伴身上。 “司机，你怎么开车的！” 几个年轻人大声地呵斥，吵得车厢里所有人都转过头来。 女孩赶紧从妇女的身上起来，连连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我看看……没有压到孩子吧！” 女孩向孩子伸手，但是被妇女挡开。 妇女往车窗的方向挪了挪，摆手没有说话。 女孩顺势坐到妇女的身边，她转头打量妇女怀里的婴儿，看起来像是睡熟了，脸蛋粉扑扑的很可爱，说道： “好乖的宝宝，我能抱抱她吗？” 妇女只是摇头，依然没有说话。 她把孩子换了一只手，还把毯子盖在孩子的脸上，对女孩很排斥。 公交车抵达货运火车站。 妇女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从几个年轻人的身边挤过，匆匆地下了车。 这里是公交车的终点站。 几个年轻人也在这里下车。 女孩看着怀抱妇女离开的方向，拿出皮包里的隐藏式对讲机，戴在耳朵上，说道： “可疑目标出现！ 重复，可疑目标出现！ 现在已经下车，往货运站的方向过去！” “收到！” 穆安邦从对讲机里听到侦查员的汇报，兴奋地对杨霄说道： “杨大，那些人出现了！” “再等等！”杨霄沉得住气，说道： “等目标与火车站里的人接头后再行动！ 一定要保证孩子的安全！” 今天距离杨霄找到魏晓红已经十天。 得到魏晓红的证词后，石涛案基本已经真相大白。 石涛是为了办案牺牲的。 石涛从魏晓红那里得到线索，很有可能存在一伙贩卖婴儿的人贩子，他们利用洪县货运火车站的铁路线路转运被贩卖的婴儿。 石涛不确定线索的真假。 这件事没有任何证据，仅凭魏晓红的几句话无法立案，也许魏晓红只是多疑了，因此石涛没有告诉任何人。 他想要先对火车站的货运场进行侦查。 六月十八号石涛伪装成钓鱼佬，出现在小湾湖的附近。 可惜石涛在侦查的过程中死亡。 给所有人留下了一个大大的疑团。 如果不是杨霄锲而不舍的追查，真相很可能被永远埋没。 至于石涛是否死于意外，还需要继续调查。 杨霄马上成立专案组。 对洪县火车站和货运场，以及魏晓红每天上班所乘坐的那趟公交车进行秘密侦查。 一连十天！ 就在所有人以为并不存在这样一个贩卖人口的团伙时，可疑目标终于出现了！ 与魏晓红看到的干瘦妇女不同，出现在公交车上的是个矮胖的女人。 相同的是她们都带着一个婴儿。 而且侦查员对女人进行了试探，无论外界如何吵闹，甚至是摇晃，女人怀里的婴儿都没有醒！ 女人很可疑！ 侦查员员没有在公交车上检查女人和婴儿的身份，而是让她离开公交车，远远地跟着女人。 女人低着头走进货运场。 货运场很大。 它旁边的货运火车站是奚川通往山城的重要货物运输枢纽。 奚川南部和东部城市的货物集中到这里，然后通过铁路发往全国。 每天有大量货车进出货运站。 抱着孩子的女人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她走进一家货运站。 里面马上有一个男人迎出来，小声问道： “怎么现在才到？ 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女人摇头，说道： “客车坏在路上了，耽搁了一些时间。 好在药效没有过！” 女人撩开盖在婴儿脸上的毯子，把孩子递到那人的面前。 就在男人接过婴儿的时候，大批警察冲进货运站里。 一把手枪抵在男人的脑门上。 那个矮胖的女人转身想跑，结果没跑出两步就被按在了地上，吓得嚎啕大哭起来。 “完了！”男人一声哀嚎，抱着婴儿的手不住地颤抖，冲进来的女警马上上前，把孩子从男人的手里抢过来，小心地抱在怀里。 杨霄喝文问道： “孩子是谁的？” “我的！”矮胖女人被控制住起来依然不老实，在地上不停地撒泼打滚，一口咬定孩子就是自己的。 杨霄让女人拿出孩子的身份证明，女人拿不出来。 她干脆耍浑，对刑警破口大骂： “天菩萨耶！ 警察打人啦！ 菩萨看着呢，你们欺负女人，是要遭报应的！” “孩子到底是谁的？”杨霄厉声喝问。 “我、我……” 女人结结巴巴，开始前言不搭后语起来，又改口说孩子是亲戚的。 反正死活不承认拐卖婴儿的事。 她以为只要不承认，警察就拿她没有办法。 女人被戴上手铐，她不停地哭闹： “哎呀！天菩萨、地菩萨耶！ 不关我的事啊！ 我是在做善事，你们冤枉我了啊！” 第112章 特大贩婴案 第112章 特大贩婴案 “杨大，有情况！” 穆安邦在货运站里大声呼喊。 那个被控制起来的货运站老板脸色大变。 他面无血色地瘫坐在地上。 杨霄见状让人把女人押上警车，跑进货运站里。 货运站后面就是铁轨。 铁轨上停放这几列货运车厢。 一些零散的货物就是装进这些货运车厢，通过铁路运输到目的地。 03年国内的高速路刚刚开始快速发展，十年后才逐渐形成覆盖全国的交通网络，铁路还是主要的货运方式。 这些货运车厢都是货运站租赁来的。 目的地是北方某城市。 穆安邦在其中一节车厢里。 杨霄跑进车厢，看到穆安邦一脸的铁青。 在他的脚下有七八个麻布袋子。 其中一个袋子有东西在里面蠕动！ “不会吧！” 杨霄的心咯噔了一下，蹲下身来，把手按在麻袋上。 麻袋是温热的！ “不要！千万不要！” 杨霄心里默默地嘀咕，赶紧把面前的麻袋解开，看到里面躺着的是一个一岁左右的女婴！ 其他麻袋被一一打开。 全都是几个月到两岁不等的婴儿！ 其中两个因为车厢闷热，逐渐喘不过气来，皮肤已经变成青紫色。 这群丧尽天良的东西！ 他们根本没有把这些孩子当人，而是当成了货物！ 在这么炎热的天气，不等抵达目的地，就有孩子可能被捂死！ “救人！” 杨霄大声嘶吼。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嘶哑： “快打120！快来救人啊！” 杨霄顾不得一只手吊在胸前，抱起一个奄奄一息的孩子冲出车厢，把他平放在通风的阴凉处，对孩子展开急救。 其他孩子也被抢救出来。 杨霄看着被刑警们抱在怀里的孩子，转头对穆安邦说道： “穆大，向市局通告案情吧！” “好！”穆安邦同样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这是一起特大拐卖儿童案！ 现在抓到的两名犯罪嫌疑人和解救出来的孩子也许只是冰山一角。 它的背后很可能隐藏着一个庞大的犯罪团伙。 洪县刑侦大队不具备侦办这种特大案件的条件。 必须向市刑侦支队通报。 在这次行动中洪县刑侦大队共解救出九个孩子。 他们全部被送到洪县人民医院。 经过检查，这些孩子被喂食了大量的安眠药。 再加上天气炎热。 都存在不同程度的脱水。 万幸的是除了两个体质较弱的孩子被送进重症监护室治疗，其他孩子的身体没有大碍。 事情太大了！ 市局接到通报后马上成立专案组。 市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李明和刑侦支队支队长温红军亲自赶到洪县，连夜提审被抓获的两名犯罪嫌疑人。 根据两名犯罪嫌疑人的交代，一个覆盖奚川南部和南疆北部，横跨十几个市县的拐卖儿童的犯罪网络浮出水面。 洪县在这个网络中只是一个交通节点。 该案上报奚川省公安厅，华夏公安部，被正式命名为“730特大贩婴案”！ 一场大规模抓捕行动在全国范围内展开。 十天内，包括首犯张春兰在内的二十三名犯罪分子落网。 你永远不知道人性有多恶！ 这些孩子或是从医院偷来的，或是被遗弃的女婴。 他们被灌服大量的安眠药。 通过出租车、大巴车等交通工具转运到刚刚开通，管理还不完善的洪县货运火车站，然后从这里被装进麻袋运送到北方某地，在那里转卖到全国各地。 有的婴儿在途中死亡！ 这个团伙一共贩卖了九十八名婴儿。 主犯张春兰就是一手贩子。 在抓获的犯罪嫌疑人中，张春兰的家里就有八名亲属从事犯罪活动。 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制裁！ 随着主要犯罪分子落网，石涛死亡的真相也随之浮出水面。 据货运场被抓捕的犯罪分子交代，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 也不知道石涛的侦查行为。 双方没有任何接触。 还是看了电视新闻，才知道小湾湖淹死了一个警察。 结合现场勘察和尸检报告，杨霄最终认定石涛确实是在小湾湖边意外落水溺亡。 至于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也许只有老天爷才知道了。 无论如何石涛得到了正名。 他确实是在办案的过程中牺牲。 县公安局根据杨霄的调查报告出具了石涛因公牺牲的证明文件。 并且正在组织材料，为石涛申报烈士称号。 闹得沸沸扬扬的刑侦大队大队长死亡一案终于告一段落。 八月中旬，忙碌了大半个月的洪县刑侦大队随着730特大贩婴案的告破，清闲下来。 这段时间刑侦大队在县公安局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刑侦大队通过调查石涛的死亡，侦破震惊全国的特大贩婴案。 洪县公安局刑侦大队不但在明州市出了名，在全国也名声大噪。 公安部通报表彰。 杨霄这个刑侦大队大队长更是风光。 在洪县公安局站稳了脚跟。 有人得意就有人失意。 副大队长关烨在刑侦大队被彻底边缘化。 特别是在调查石涛案的拙劣表现，与杨霄所表现出来的业务能力形成鲜明对比。 市局对关烨的处分决定还没有出来。 这件事还是要看市局如何认定。 能力不足，查不出来是素质问题。 故意隐瞒线索，甚至误导调查方向那就是职业问题。 两种行为的处罚结果也不相同。 不过县公安局所有人都认为关烨离开刑侦大队只是时间问题。 关烨或许也意识到无法与杨霄竞争。 从730专案组成立那天起，关烨就没有再进入过刑侦大队的办公室。 据说他一直窝在蔡庙派出所，整天跟柯元正待在一起。 刑侦大队的工作由杨霄主持。 刑侦大队有没有关烨这个副大队长没有区别。 在杨霄的领导下刑侦大队反而更团结。 这段时间刑侦大队的人与杨霄相处，发现他跟关烨最大的不同是在用人方面。 杨霄更看中能力。 哪怕这个人有瑕疵，只要办事能力出色，就会得到重用。 关烨更看重关系。 杨霄自己也许不愿意承认，但是他跟父亲杨镇南真的很像，无论性格还是做事的风格，俩父子如出一辙。 不同的用人风格在刑侦大队形成不同的氛围。 刑侦大队终究是业务部门。 大家更愿意把精力放在工作上，而不是酒桌上。 第113章 抢功 第113章 抢功 八月下旬，洪县迎来连续降雨。 暂时结束了炎热的高温天气。 杨霄一大早就被叫到局长马远行的办公室。 “小杨，这段时间辛苦了。”马远行脸上带着笑意。 这段时间洪县公安局在明州，乃至奚川出尽了风头。 石涛案的调查牵出一件公安部挂牌的特大案件，省厅、市局在洪县成立专案组，指挥案件的侦破。 经过近二十天的侦办，成功破获这起涉及多省多地的特大贩婴案。 其实洪县在730案里只是一个交通节点。 主要的侦查和抓捕任务都在外地。 洪县公安局和刑侦大队在随后一段时间属于打酱油的角色。 任务不多。 杨霄也只是跟在市局支队长温红军身后，在专案组待了二十天。 马远行倒是挺忙，尽心尽力地接待专案组，在各级领导面前露了一把脸。 昨天他更是风光。 石涛的妻子敲锣打鼓地把一面“正义卫士，社会良知”的锦旗送到杨霄的手里，随行的有石涛的亲属、洪县一中的老师、还有听到动静涌进公安局围观的群众。 浩浩荡荡几百人。 就连洪县电视台和报社派出记者进行采访。 经历三次调查，石涛案终于水落石出。 虽然最终调查结果依然是意外死亡，但是证实了石涛是在便衣侦查的时候发生意外，属于因公牺牲。 石涛是英雄。 哪怕他没有牺牲在战斗的第一线。 周良玉和孩子释然了。 他们终于等到公平的结果。 马远行以局长的身份参加了一场隆重的感谢仪式，并笑容灿烂地跟杨霄一起，从周良玉的手里接过锦旗。 期间还发生了一段小插曲。 周良玉毫不客气地推开马远行伸过来的手，直接把锦旗刚在杨霄的手中，并且慎重地向杨霄鞠躬行礼。 所有感谢的话都在这个鞠躬中。 咔嚓！ 现场记者按动相机的快门，留下一张头版头条的照片。 照片里，杨霄举着锦旗站在中间，周良玉带着孩子站在杨霄的左边，马远行丝毫不觉得尴尬，挤在杨霄的右边，身后的台阶上站着刑侦大队的全体成员。 最后马远行还代表洪县公安局接受电视台的采访，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 今天洪县电视台的新闻滚动播出马远行接受采访的片段。 办公桌上摆放着最新的报纸。 上面最醒目的位置印着那张合影。 马远行是洪县公安局第一任局长，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这么风光。 杨霄把视线从马远行面前的报纸上挪开，谦虚地说道： “谢谢领导，我会继续努力。 能取得今天的成绩，也是依托刑侦大队全体队员的努力和局兄弟部门的协同合作，我只是其中一份子，成绩都是大家的。” 杨霄的回答让马远行很满意。 这小子年纪不大，场面话倒是说得一套一套的。 难怪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大队长。 马远行关心道： “小杨，今天找你谈话，是希望你不要对专案组有什么看法。 730案是公安部挂牌督办的特大案件，我们洪县公安局也必须服从专案组的领导。” 杨霄明白马远行的意思。 他调查石涛的案子，查出特大贩婴案。 国家公安部、奚川省公安厅很快成立了730特大贩婴专案组。 杨霄和洪县刑侦大队虽然也在专案组里，不过随后的侦破工作并不是以洪县为主。 杨霄和他带领的刑侦大队只是打酱油。 刑侦大队内部有人闹情绪。 认为洪县刑侦大队和杨霄的功劳最大，最后却让市局的人摘了桃子。 对此杨霄倒是能理解。 730案件牵涉多省多地。 需要更高级别的协调指挥。 杨霄只是县刑侦大队大队长，无论级别还是资历都不足以主导这种重大案件的侦办工作。 就跟尤贤东杀人案、韩阳金融欺诈案和覃天宇有组织犯罪案类似，杨霄在案件的侦破中起到关键作用，但是都没有参与到案件的侦办过程中。 究其原因就是杨霄的级别不够。 更何况功劳不能让你一个人全占了。 像这种公安部挂牌的大案，不但市局铆足了劲，就连省厅也眼巴巴地望着。 杨霄带着刑侦大队咬下来一块肉。 总得让其他人喝口汤吧！ 莫林常说一句话：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适当的隐藏锋芒，未必是一件坏事。 杨霄站起身，回答道： “坚决服从上级组织安排！” “好！好啊！真是咱们局的好同志！”马远行就怕杨霄和刑侦大队闹情绪，听到杨霄表态，心情大好，从办公桌里拿出一份文件说道： “小杨，这是你们刑侦大队提交上来的关于730案的案情报告，局党委开会研究，对报告的内容做了一点微调，请你重新签一下字。” 杨霄不是愣头青，不会因为马远行的两句不咸不淡的嘉奖就飘飘然起来，接过报告在签字前仔细地翻看上面的每一个字。 这份报告是杨霄亲自完成。 上面每一个字都是他在电脑上敲出来的。 非常熟悉。 看过一遍后就知道哪里被改动。 还真如马远行所说，报道被微调了。 把杨霄找到石涛案新的线索，申请重新调查，改成是重新调查是局党委的决定，这是第一个改动的地方。 第二个改动的地方是把730案发前，刑侦大队在没有实质证据的情况下，连续十天的侦查行动从杨霄的部署改成县局统一指挥的专项行动。 这是县局要跟杨霄和刑侦大队抢功啊！ 难怪马远行一大早就把杨霄“请”到办公室来，又是慰问又是关心，原来那些都是前戏，这才是关键啊！ 这份案情报告提交到市局，730表彰先进个人和集体，原本属于刑侦大队的荣誉就成了县局的。 杨霄背后有父亲杨镇南、干爹莫林支持，省政法委书记王万国也有意培养他，属于他个人的功劳谁也抢不走，可是集体功却要让全局来分。 这就过分了！ 杨霄感谢兄弟部门的协作只是客气话，马远行还当真了。 这个字不能签！ 杨霄把报告放回到马远行面前，说道： “马局，我对报告改动的两处地方持保留意见。 这个字暂时不能签。” 第114章 往死里整 第114章 往死里整 马远行知道自己做得不地道，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 他把报告重新推回到杨霄面前，说道： “杨霄同志，希望你能体谅局里的难处。 要顾全大局。 这是局党委的决定。 你是一位有能力，有智慧的同志，我想你能理解。” 顾全大局？ 杨霄太能理解这四个字了。 有人说要顾全大局的时候，你往往不在这个大局之内。 有人说要不惜一切代价的时候，你往往就是那个付出的代价。 前世杨霄就是因为这四个字不得不离开公安队伍，父亲杨镇南也因为这四个字不得不在五十五岁的时候退居二线。 前世的杨霄确实犯了错。 可是后面的一系列后果都是有人要杨家“顾全大局”！ 现在马远行再次要杨霄“顾全大局”！ 而这次不在大局内的是刑侦大队的全体队员。 杨霄心里很清楚是怎么回事。 县局想要牺牲刑侦大队的荣誉，来弥补石涛案两次调查的错误。 杨霄作为刑侦大队大队长，维护手下的荣誉和利益义不容辞，有人既然犯错，就应该受到应有的处罚！ 如果这个字签了，杨霄就成了跟关烨一样的人。 杨霄顶住马远行的压力，站起身来说道： “马局，实事求是是我党思想路线的核心内容！ 这份报告侵犯了刑警荣誉。 我不能认同。 希望局党委慎重考虑。” “你……”马远行没想到杨霄这么强硬，被几句话怼得说不出话来。 强制命令杨霄签字？ 刑侦大队是市局刑侦支队直管部门。 县局与刑侦大队都是正科级编制。 那些刑警在县局本来就是听调不听宣。 马远行把小舅子关烨安排进刑侦大队，就是为了掌控刑侦大队。 可是关烨不争气啊！ 现在刑侦大队是杨霄一个人说了算。 他完全可以直接将案情报道提交到温红军手里。 万一刑侦大队闹起来，事情更难以收场。 马远行强忍着怒气，好言劝说，并且承诺该是刑侦大队的奖金一分都不会少，只希望杨霄能在报告上签字。 杨霄面对马远行的劝说油盐不进，最后干脆起身，向马远行告辞，大跨步地离开局长办公室。 啪！ 马远行瞪着眼睛，眼看着杨霄转身离开，把报告重重地砸在杨霄刚才坐的椅子上，怒气冲冲地骂道： “不识抬举的东西！ 以为立了一点功，尾巴就能翘到天上去了……” 办公室的门再次被人推开，打断了马远行的喝骂。 副局长解川走进来。 他从地上捡起报告，翻到最后一页，没有看到杨霄的签字，明白马远行为什么这么生气，说道： “老马，我早就说过，这个字杨霄是不会签的。 这小子看起来圆滑懂事，但是骨子里那股犟脾气，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自讨没趣了吧！” “老解！”马远行瞪了解川一眼，说道： “如果想说风凉话，请你出去！ 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了局里不被处分！ 关烨那个王八蛋，前后调查两次，花了十几天时间，还不如杨霄一天的功夫！ 如果按杨霄的报告交上去，你我都得倒霉！” “其实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 解川拉开椅子，坐在马远行的面前，目光落在手里的报告上。 “什么办法？”马远行赶紧问道。 解川扯动嘴角，指着报告说道： “就像杨霄所说，实事求是！ 前两次调查都是关烨负责，听说关淑和石涛有矛盾吧？ 他为什么不调查鱼竿？ 为什么不详细询问鱼竿的主人？ 为什么不记录石涛与罗嵩换班的事？ 最后换人才调查清楚。 不应该啊！ 其实只要把这些问题写清楚，县局应该没有太大的责任吧！” “你是说……”马远行明白解川的意思。 把责任都推到关烨的身上！ 解川跟关烨有仇啊！ 这是要把他往死里整？ 可是关烨是马远行的小舅子，这样做是不是不厚道，跟老婆也没法交差啊！ 马远行犹豫不决。 解川只是提了个建议，他没有逼着马远行做决定，看似无意地说道： “光明区公安局的老局长下半年就该退了吧？ 老马，就没有点想法吗？ 那什么，我也就随便说说，先走了啊。” 解川站起身，背着手晃晃悠悠地走出马远行的办公室。 “……” 马远行低着头，脸色阴晴不定。 杨霄回到刑侦大队。 如今的刑侦大队气氛热烈，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杨霄对教导员程川和副大队长穆安邦说道： “教导员，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 今天晚上安排一下，请大家聚一聚。 对了，把局里其他部门的领导一起请来。 730案子没少请兄弟部门帮忙，咱们不能不懂事，得感谢人家。 标准嘛……” 杨霄摸摸口袋，笑着说道： “三千以内吧。 再多我可拿不出来，下个月得喝西北风了。” 杨霄现在一个月收入是二千六。 这还是把职务津贴、各种补贴和奖金加在一起的数目。 2003年奚川省平均工资只有955元，杨霄的收入在洪县算高薪了。 拿出三千请客，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穆安邦小声提醒道： “杨大，队里有经费，以前关大请客就是……” 杨霄摇头打断穆安邦的建议，说道： “我来洪县一个多月了，也该请大家聚一聚了。 这是我个人行为，怎么能拿队里的经费呢。 那些经费留着吧，等年底的时候给大家发奖金。 对了，明天周末，要值班的不能喝酒！ 咱们该开心的时候开心，工作不能丢下。” “是！” 程川点头答应。 等到杨霄走开，穆安邦拉住程川小声问道： “小程，通知关烨吗？” 程川莫名其妙地看着穆安邦。 这个老穆啊，工作能力是有的，要不然也不会从辅警特招为正式民警，而且主管技术中队，就是情商太低了，有时候说话容易得罪人。 关烨现在还是刑侦大队的大队长。 刑侦大队聚餐，怎么可能不通知！ 至于关烨好不好意思来，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当下属的不能让领导难堪啊。 再说杨霄也不是没有格局的领导，从来不会把私人的情绪带到工作中来。 穆安邦多此一问。 第115章 聚餐 第115章 聚餐 晚上八点。 洪县老街亮起路灯。 道路两旁的霓虹灯也陆续点亮。 距离县公安局不远的龙门老火锅人头攒动。 今天火锅店被包场了。 八九张餐桌摆满了酒菜，就等客人进店。 “程警官，里面请！” 老板站在门外，看到程川等人从公安局出来，热情地迎接。 程川按照三百一桌的标准，在火锅店订了九桌。 符合杨霄的标准。 以往刑侦大队聚餐都是在宴归来酒楼。 那里的消费可不低。 刑侦大队四五十人，加上局里其他部门的领导，得有七十来人，如果到宴归来酒楼消费，三千块翻一倍都不够！ 杨霄是主人。 在门口迎接客人的到来。 最先抵达的是刑侦大队的队员们，他们走进火锅店就找位置坐下，闹哄哄地聊天。 随后赶来的有经侦大队大队长毛峰、教导员陈勇，治安大队大队长秦建国、教导员张庆，交警大队大队长张清明、教导员陈涛，办公室主任徐桂花，科技信息科主任马博文，警务保障科主任周梅…… 这是杨霄来到洪县后第一次请客，程川把公安局所有科室的一二把手都请来了。 大家也挺给杨霄面子，没有人借口推辞。 毕竟杨霄如今可是公安局炙手可热的人物。 击毙持刀歹徒、调查石涛案、参与破获730大案，短短一个多月，干的事情比一些人当一辈子警察干的还多。 没有人再把杨霄当成空降下来混资历的。 按杨霄的表现，用不了多久就可能高升。 谁不想跟这样的人搞好关系？ 局领导是不方便出席这种聚会的。 程川很懂事，没有为杨霄邀请。 最后到场的是副大队长关烨和蔡庙中队中队长柯元正。 他们似乎已经喝过酒。 笑着跟杨霄打招呼，浑身的酒气。 柯元正找了个角落坐下。 关烨到场以后马上端起酒杯，在餐桌间转悠，跟其他科室的一二把手热情地打招呼。 那架势像是他请客一样。 人到齐了。 杨霄象征地讲了两句话，就招呼大家动筷子，然后端着茶挨桌地表示感谢。 在座大部分都是大小伙，吃饭就吃饭，客套太多反而放不开。 杨霄肩膀的伤没有痊愈。 可以用来躲酒。 否则今天晚上很难站着走出火锅店。 “小杨！” 徐桂花看到杨霄空下来，端着碗往几位大队长那桌走去，赶紧走上前招呼道： “你别跟他们坐一桌！ 这些人都是酒罐子里泡大的，坐下能不灌你酒嘛！ 你的胳膊还想不想要了！ 来，坐姐旁边！” 徐桂花发话，其他人只能放杨霄离开。 “各位失陪了，你们吃好喝好，菜不够让老板加，千万别客气！” 杨霄被徐桂花从座位上拉起来，带到她们女士一桌。 自从夏朝阳的事情以后，徐桂花对杨霄格外亲热，即便在单位也毫不避讳对他的照顾。 隔三差五地给从家里带来水果。 还把空闲的电视机搬到杨霄的宿舍。 夏家的事早在洪县传开了。 大家都说杨霄把苏月竹从火坑里硬生生地拽了出来。 徐桂花对杨霄再好，其他人也不能说什么。 “小杨，吃毛肚！” 徐桂花不停地给杨霄夹菜。 杨霄受伤的是左边肩膀，而且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皮肉已经痊愈，留下两个刺眼的伤疤，生活并不受影响，如今正在进行康复训练。 “谢谢桂花姐，我自己来。”杨霄想要拒绝，可是架不住徐桂花太热情，只能找些话题跟她聊天，问道： “桂花姐，昨天我看你外甥女来局里采访，脸色有点难看啊。 夏朝阳找到了吗？” 徐桂花在单位并不避讳谈论这件事。 夏家大闹公安局的时候脸就已经丢光了。 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苏月竹没去港岛，烨没去漂亮国。 如今还在电视台工作。 这件事她家是最大的受害者。 徐桂花放下筷子，气呼呼地说道： “找到了！ 夏家说他现在在深城做生意。 狗屁！ 我们反正是不会再相信他家的鬼话了。” “是呀，这种人的话不能信！”警务保障科主任周梅坐在对面，问道： “夏家就没个说法？ 这事总不能黑不提白不提就这么过去了吧！” 徐桂花喝了一口饮料，眼睛一瞪，把饮料瓶砸在桌子上，说道： “就这么过去？ 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我家老吴给夏家最后期限，八月底、九月前夏朝阳必须回洪县。 把事情说清楚。 夏家不但要把这几年骗的钱全部退出来，还得赔偿月竹的精神损失！ 否则我们就报警，让夏家身败名裂，让夏朝阳在监狱里待一辈子！” 周梅应和道： “对！就是要让这种人付出代价！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夏朝阳看着挺老实的，没想到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出来。 徐主任，这次一定要好好惩治他！” 杨霄埋头吃菜，没有说话。 他昨天见到苏月竹，隐隐感觉她的状态不对。 至于哪里有问题又说不出来。 希望事情能够得到妥善的处理吧。 桌上的话题转移到夏朝阳的身上，徐桂花成了这一桌的主角，滔滔不绝地数落夏家的无耻，她也不再频频地给杨霄夹菜。 杨霄趁着这个功夫，又端起茶杯在火锅店里走了一圈。 来到教导员程川、副大队长穆安邦和几个中队中队长一桌的时候，程川的手机响了，他摸出手机看了一眼电话号码，赶紧放下酒杯，向杨霄赔礼，然后匆匆地走到火锅店外接通电话。 等到杨霄端着茶杯跟在座的走了一圈，才回到座位上。 程川面露难色，端起酒杯对杨霄说道： “杨大，实在抱歉。 家里有点急事，我得马上赶回去。 敬你一杯，请杨大谅解。” 杨霄倒是能够理解。 大家都是拖家带口的。 谁还能没点急事。 他拿着茶杯跟程川碰了一下，两人一饮而尽。 “哎！” 穆安邦等到程川走出火锅店，摇头叹息道： “教导员家那点事……麻烦啊！” 杨霄准备转身去下一桌，听到穆安邦的感慨停了下来，坐到程川的座位上好奇地问道： “穆大，教导员家到底什么事啊？ 你们都知道？ 给我说说呗。” 第116章 程川的不幸 第116章 程川的不幸 杨霄看过程川的资料。 电子科技大学本科毕业。 03年奚川省警察学历不低，专科达到百分之五十，像杨霄一样的本科毕业生也不在少数。 让人好奇的是程川这种重点大学的本科生，为什么会选择回到县里报考警察。 程川有更多的选择。 比如央企、国企，或者世界五百强这样的大企业。 收入应该是现在的几倍。 “哎呀！” 穆安邦摇头说道： “这事啊，在咱们公安局不是秘密。 程川的父亲曾经是洪镇镇政府的工作人员。 六年前，也就是洪镇撤镇立县的前一年，下乡走访的途中，意外坠崖。 人虽然救回来了，可惜脑袋受了重伤，智力退化到只有两三岁。” 穆安邦说起程川的家事很是同情，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 “程川那个时候在蓉城工作。 因为是家中的独子，只能辞职回家照顾生活不能自理的父亲。 恰好遇到公安局开展社会招聘考试，就这么考上了。 因为老父亲，程川到现在还没结婚。” “噢，这样啊！”杨霄每天见到程川，他都是笑嘻嘻的，没想到家里还有这样的不幸，说道： “穆大，看教导员刚才的神情，家里的事恐怕不小。 待会散场，陪我去教导员家走一趟。 教导员今天喝得挺多，咱们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嗯，好！”穆安邦想想，杨霄说得没错，别真出了事，放下酒杯任谁来劝都不再喝一口。 聚餐持续到十点。 杨霄送走最后一个人，回到公安局，把技术中队的面包车开出来，拉上穆安邦往程川的家开去。 程川住在老城区。 是以前镇政府的老宿舍。 青砖楼房。 这样的楼房如今已经很少见了。 少说也有三四十年的历史。 跟杨霄住的那栋赫鲁晓夫楼属于同时代的建筑。 很有年代感。 楼道的路灯已经坏了。 杨霄摸出手机，借着微弱的屏幕亮光，跟在穆安邦的身后，摸索着登上三楼。 程川家的房门没关。 穆安邦推开门，喊道： “教导员！ 家里有人吗？ 我和杨大进来啦。” “杨大？穆大？快请进……” 程川穿着白背心，满头大汗地从卧室出来。 他看到杨霄和穆安邦，感到非常意外，这时房间里传来微弱的呻吟声，只能把杨霄和穆安邦迎到客厅，连话都来不及说一句，又回到卧室里。 杨霄站在卧室门口，看到一个骨瘦如柴的老人四肢扭曲地躺在床上。 老人的头盖骨凹陷，双眼翻白，死死咬着舌头。 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压在老人的身上，想要掰开老人的牙齿。 可是老妇人压住老人已经用尽全力了。 根本掰不开老人的牙齿。 一丝鲜红的血液从老人的嘴角流出。 “穆大，快帮忙！” 杨霄大喊一声，冲进卧室里。 一边按住老人抽搐的四肢，一边捏住老人的下颚。 穆安邦听到喊声，进来帮着杨霄把老人控制住。 程川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抽出几根银针，扎在老人的头顶。 一连扎了十几针，老人的身体才停止抽搐。 又过了一阵，老人平躺在床上，鼻息里发出微弱的鼾声。 “好、好啦！”老妇人精疲力尽地坐在床边，轻轻抚摸老人的额头，感激地对杨霄和穆安邦说道： “你们是小川的同事吧。 今天真的谢谢你们了，外面坐吧，我去给你们沏茶。” “伯母，不用客气。” 杨霄拦住准备起身的老妇人，说道： “我们顺路，来看看教导员，你照顾伯父吧，我们跟教导员到外面说会话。” 程川熟练地拔掉银针，仔细消毒后用白布包起来，放到床头的柜子里，带着杨霄和穆安邦来到客厅坐下，说道： “杨大、穆大，让你们见笑了。 我爸其他还好，就是偶尔会癫痫发作，全身抽搐。 扎了针就没事了。” 程川是个大孝子。 为了照顾父亲，还自学了针灸。 今天晚上多喝了两杯酒，扎针的时候有点手抖，一时没有控制住，让老人咬到了舌头，不然也不会这么吓人。 穆安邦对程川家的情况很了解，只能默默摇头，帮不上什么忙。 杨霄打量程川的家。 一套七八十米的老房子。 家具都是十几年前的样式。 东西摆放得乱七八糟的。 家里最多的就是各种各样的药品。 六年啦！ 程川已经照顾父亲六年。 这个家也快被折腾得不像样子。 难怪到现在也没有成亲。 杨霄问道： “教导员，伯父这种情况，医药费用应该是政府全额报销吧，没有带到更好的医院检查吗？” “去了！” 程川一脸疲惫，说道： “没用！ 去蓉城第一人民医院的脑外科看了。 专家说我爸这种情况手术的作用不大，只能采取保守治疗的手段。 控制癫痫发作的频率。” 程川回头看了一眼卧室，目光落在瘦小的母亲身上，说道： “你们也看到了，我妈一个人根本照顾不了我爸。 去蓉城长时间治疗不切实际。 除非住特殊病房。 可是……哎！” 穆安邦接过程川的话，小声说道： “杨大，蓉城第一人民医院脑外科的特殊病房很紧张。 不是有钱就能住进去的。 教导员的父亲虽然是因公受伤，但是级别不够。” 穆安邦说的是大实话。 这样的情况杨霄也了解。 蓉城第一人民医院的脑外科是全国的权威科室。 特殊病房一直一床难求。 对了！ 杨霄想起李鲤好像是蓉城第一人民医院脑外科的实习医生，也许可以请她帮忙，说道： “教导员，伯父还是得接受正规的治疗啊！ 我有朋友在脑外科工作，先帮你问问。” 程川激动地望着杨霄。 他知道杨霄是省城下来的，连外交部都人都认识，路子野得很，也许真有办法。 杨霄拿着手机走到阳台上。 穆安邦拍着程川的肩膀，安慰道： “教导员，别着急。 等杨大打了电话，看看怎么说，咱们等着。” …… 蓉城，枫溪林壹号。 安慧蓉端着一盘水果站在李鲤的房门前，敲门问道： “闺女，睡了吗？” 李鲤躺在床上，无聊地翻着杂志，听到敲门声赶紧把杂志丢到地上，关掉床头的灯，把被子蒙在头上，瓮声瓮气地回答道： “妈，我睡啦！” 第117章 寻求帮助 第117章 寻求帮助 “这孩子！” 安慧蓉笑着摇头，推开李鲤的房门走了进去。 李鲤听到房门的动静，把脑袋窝在被窝里。 安慧蓉摸着墙壁，打开李鲤房间的灯，走到床边，把手里的果盘放在床头柜上。 “妈！”李鲤知道躲不过，拉开被子，噘着嘴说道： “我什么事明吧，我困啦！” 安慧蓉心疼地看着女儿。 这段时间李鲤瘦了。 她抚摸着李鲤的脸颊，说道： “闺女，既然没那个缘分，咱就别强求了。 你大姨给你介绍了一个男孩子，是蓉城七中的老师。 我和你爸看了照片，感觉挺好。 明天你去见见呗？” “不去！”李鲤把身子侧到一边。 自从杨霄告诉李鲤，他已经有喜欢的人，李鲤就知道她跟杨霄的缘分尽了，这次杨霄离开蓉城，连电话都没给她打，只是让姐姐杨宁转告。 李鲤很伤心。 这段时间情绪很低落。 回家以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脸上难得见到笑脸。 还把那张当成宝贝，放在最显眼的高中毕业照片给藏了起来。 李和泽和安慧蓉察觉到李鲤的情绪的变化，猜到是她的感情出现了问题，可是闺女现在长大了，感情的事父母也不知道该怎么干预。 安慧蓉自作主张，到处给女儿张罗相亲。 李鲤开始还礼貌地去见见对方。 后来再有这样的事，干脆全部拒绝了。 李鲤知道，母亲这么晚进来，肯定又是相亲的事。 安慧蓉没有看到李鲤脸上的不耐烦，继续劝说道： “闺女，这次这个男孩挺优秀的。 他了解了你的情况，也看了你的照片，对你挺满意的。 你上个星期放了他的鸽子。 人家也没有生气。 又托你大姨，想要约你见面。 你就……” 滴滴！滴滴！ 床头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打断安慧蓉的念叨。 李鲤从被窝里把手伸出来，摸到手机后很快缩了回去。 “杨霄！” 李鲤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电话号码，浑身一紧。 她拿着手机，紧咬着嘴唇，想要按下挂机键，可是犹豫了一阵，最后还是忍住了。 “妈，求求你，我的事你就别管啦！” 李鲤掀开被子从床上站起来，推着安慧蓉离开她的房间，然后把门关上，从里面上了锁。 安慧蓉不甘心地回到卧室。 李和泽已经躺在床上，靠在床头灯旁翻看今天的晚报，瞥了一眼安慧蓉，问道： “被撵出来了吧！ 告诉过你，别管女儿的事！ 连我都看出来了，女儿从高中到参加工作，身边从来不缺追求者，可是你看她哪次像前段时间那样？ 我们啊，都以为是女儿懂事，不愿意谈恋爱，其实她的心思早就在那个杨霄身上了。 别自找没趣了。” “那也不能看着闺女就这么一直不开心啊！”安慧蓉瞪了李和泽一眼，责怪他对女儿的事情不上心。 李和泽倒是心态挺好，翻了一页报纸，说道： “有什么好担心的！ 现在的年轻人，谁还没失恋过几次。 过几天就好了。 闺女的缘分还没到，等缘分到了，你就得哭着送闺女出嫁了。” 安慧蓉盘腿坐在床上，越想越觉得不对，趴在李和泽身边，说道： “老公，刚才闺女的手机响了。 这么晚是谁给她打电话？” “也许是医院有事吧，行啦，闺女都这么大了，你啊就别瞎操心了，睡觉！” 李和泽没有想太多，放下报纸，关了床头的灯。 另一间卧室里。 李鲤坐在床边，拿着不停震动的手机，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喂？” “李鲤？老同学，我是杨霄啊。”杨霄爽朗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李鲤努力平复内心的情绪，故作淡然地说道： “哎哟喂，老同学，你终于想起给我打电话啦！ 小白眼狼，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嘿嘿！” 杨霄站在程川家的阳台，难为情地尬笑两声。 他可是欠了李鲤不少人情。 姐姐和严勋在医院，李鲤没少帮忙。 自己受伤住院，开始的几天也是李鲤忙前忙后地照顾，甚至亲手给她熬汤。 李鲤对杨霄的感情，傻子都能够看出来。 可是杨霄却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调到洪县，走的时候连电话都没打。 李鲤心里有怨气，杨霄能够理解。 “对不起！对不起！”杨霄连连道歉，说道： “这次真是走得太急了。 头天拿到调令，第二天就离开了蓉城，到了单位后又接连碰上几个案子，实在太忙了……这样啊，等你什么时候有空来洪县，我一定好好招待你，以表谢意。” “知道你忙！”李鲤对杨霄总恨不起来，听到杨霄的解释，语调又软了下来。 她在医院偶尔看到杨宁，忍不住打听杨霄的情况，知道杨霄到了明州以后天天加班，已经很久没有主动跟家里联系了。 杨霄这个时候打电话来，肯定是有事。 李鲤问道： “行啦，别解释啦！ 我的杨大队长，说吧，打电话来有什么事？” 杨霄也不再客套，把程川父亲的情况大概地说了一下，询问李鲤有没有什么救治的办法。 李鲤摸着额头，无奈地说道： “我的杨大队长，你真把我当神医啦？ 病人什么情况得到了医院，经过全面检查才知道。 我们医院倒是还有空的特殊病房，提供二十四小时看护，不过是预留给高干的，我只是一个实习医生，哪有资格安排病人住进去。 得有院长签字才行。” “有病房就行！”杨霄从李鲤那里打听到了消息，感谢道： “老同学，谢谢你！ 其他我来想办法，就这两天把病人送到你们医院来。” 杨霄和李鲤又闲聊了两句，挂断了电话。 他在手机上按出家里的座机号码，看了一眼时间，想到父亲应该还没有休息，把电话打了过去。 杨霄跟杨镇南的通话持续了三十几分钟。 这是杨霄来到洪县后第一次给父亲打电话，先是向他汇报了这一个多月的工作情况，特意说明了县局为了抢功，与局领导发生冲突的事，最后才因为程川父亲的事，向父亲提出帮忙。 杨镇南没有马上答应帮忙，对程川和他父亲的情况问得很详细，在了解了所有情况后才点头，同意明天给第一人民的院长打个招呼。 第118章 雨夜 第118章 雨夜 杨镇南外粗内细。 在官场上保持非常强硬的形象。 不参与任何地方政治斗争。 即使现在是省委常委，只要不涉及到军队的议题，很少发表意见。 更不会因为个人原因，跟地方打招呼 ，提出特殊的要求。 这次愿意帮忙，实在难得。 其实杨镇南还是非常关心儿子的。 对杨霄在洪县的工作情况有所了解。 这次之所以破例，也是听出杨霄对程川的评价挺高。 感觉这个教导员是个人才。 杨霄如今离开蓉城，也算是独挡一面。 身边该有几个信得过的朋友。 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 就算是杨镇南自己，周围也有复杂的关系网，更不要说像莫林、贺世昌这种过命交情的部下。 晚上十一点过，杨霄挂断电话走出阳台。 他的几个电话打了近一个小时。 反而让程川看到了希望。 程川看到杨霄走过来，赶紧站了起来，紧张地搓手。 穆安邦也站起身来，问道： “杨大，怎么样？” 杨霄点头，说道： “教导员，明天去队里补张假条，这两天安排时间把伯父送到蓉城第一人民医院去吧。 都安排好了。 去了直接办住院。 你别着急，现在队里没什么事，等伯父在医院安排好了，你再回来。” “谢、谢谢！”程川没想到杨霄真把病房的事搞定了，哽咽着向杨霄道谢。 杨霄连连摆手，说道： “小事！小事！ 咱们都是一个大队的兄弟，本来就该互相帮助！ 穆大，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 等伯父好转出院，我们再来探望吧。” 程川打着电筒把杨霄和穆安邦送到楼下。 这个时候外面的雨大了，天空还闪着雷电。 程川站在雨中，目送面包车消失在大雨滂沱的夜色中。 …… 轰隆隆！ 夏季的深夜雷雨交加。 咔嚓！ 一道闪电打在洪县新城某栋高楼上，明亮的白色光芒短暂照亮漆黑的大地。 光芒中一条黑影在大雨中奔跑。 他钻进安居宛小区，借着夜色的掩护，贴着墙根在小区里穿行。 咔嚓！ 又是一道闪电在天空炸响。 白光照亮黑影满是血污的脸。 他站在鸿雁麻将馆的门前，用力地拍打卷帘门。 雨声、雷声交加。 卷帘门哗哗的响声在黑夜里显得很沉闷。 “谁啊？” 鸿雁麻将馆里的灯打开。 一个满头蓬松黄色长发的少女揉着眼睛从里屋出来，她是老板娘何芳的女儿周凤，曾经在大街上被杨霄撞见她欺凌石涛的儿子石志超。 周凤只有十五岁。 已经从学校辍学，整天在街上跟一帮朋友混。 这几天大雨。 才难得地在家里。 她脸上的浓妆被洗干净，五官看起来依然稚嫩，还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周凤听到急促的敲门声，穿着宽松的睡衣从里屋出来，走到卷帘门边再次大声地问道： “谁啊？ 关门了，打牌明天再来吧！” “小凤，是我！开门！”门外的人压低声音喊道。 周凤听到外面的声音，把玻璃门推开，拉起卷帘门。 哗啦啦！ 大风夹杂着雨水刮进麻将馆里，把周凤的衣角打湿。 门缝里钻进来一个浑身湿透的男人。 “麻子叔！” 周凤认识突然闯进来的男人，她赶紧把卷帘门拉下来，关上玻璃门。 “呼呼！” 男人大口地喘气，问道： “小凤，你妈呢？” 何芳住在阁楼里，听到楼下的动静，披着睡衣下来，看到站在女儿身边的男人，急得直跺脚，说道： “麻子！ 你要死啊，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警察正在到处找你！” 男人是在聚星村开设赌场的麻大勇。 何芳在治安大队把他供了出来，正在被警方通缉。 麻大勇没有落网。 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何芳参与了麻大勇的团伙。 她被拘留了十五天，从看守所里出来。 麻大勇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气喘吁吁地说道： “大嫂，叶涛回来了！ 你赶紧带着孩子离开洪县，去外面躲一阵子吧！” 咔嚓！ 一道闪电打在安居宛小区的上方，鸿雁麻将馆的日光灯闪了两下。 何芳愣在原地，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他、他怎么回来了？ 他不是被警察通缉，逃走了吗？ 麻子，要、要不我们报警吧！ 让警察抓他！” 叶涛和何芳的丈夫周强曾经是死对头。 两人经常发生矛盾。 三年前，叶涛和周强为了争抢一个段河道的采砂权，在县城某茶楼谈判。 双方爆发激烈的冲突。 两伙人在大街上使用自制火枪和刀具火拼。 周强在这场冲突中吃了亏，手下一人死亡多人受伤，自己也被砍伤。 为了报复。 周强在当天晚上，携带自制的炸药，埋伏在叶涛的家附近，把炸药投向一辆从叶家开出的汽车，车里坐的不是叶涛，而是他的父母。 两人被当场炸死。 这件事情当时闹得很大。 周强被逮捕归案，很快被判处死刑。 现在坟头的草已经三米了吧。 叶涛也因为茶楼的那场冲突被警方通缉。 然而叶涛在警察行动前得到风声，提前逃走了，三年没有再回洪县。 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现在叶涛突然回到洪县，一定会报复周强曾经的兄弟和他的家人。 麻大勇着急地吼道： “嫂子，叶涛既然敢回来，就不怕我们报警！ 公安局里有他的人！ 我们还是先离开洪县避避风头，等事情过了再回来吧……” 哐！哐！哐！ 麻将馆的卷帘门突然传来激烈的拍打声。 有人在外面撞击卷帘门。 何芳一脸惊恐地把女儿搂在怀里。 麻大勇同样大惊失色，操起一把凳子挡在何芳和周凤的身前，喊道： “嫂子，叶涛追来了。 你带着小凤赶快从后门逃走，我挡住他们。” “小、小凤，快跟妈妈走！” 何芳拉着一脸懵懂的周凤，跌跌撞撞地往后门跑去。 她想要打开门逃走，从窗户看到门外的大雨中有人影晃动，吓得赶紧退回来，拉开一块墙板，把周凤推进狭窄的隔层里，叮嘱道： “小凤，千、千万不要出声！” 哗啦！ 周凤刚刚给麻大勇开门的时候，忘记给卷帘门上锁，何芳刚刚把女儿藏好，卷帘门被人从外面拉开。 第119章 入院 第119章 入院 一群披着雨衣的男人闯进鸿雁麻将馆。 麻大勇抄起板凳把最先进来的那人打倒在地上。 他想要继续拼命，被紧随其后冲进来的三四个男人死死按在地上。 棍棒劈头盖脸地砸下来。 麻大勇很快被打得奄奄一息。 在雨夜里，激烈的打斗声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大哥！” 那些男人摘下滴雨的帽兜，推开麻将馆里摆放的座椅，清理出一块区域出来，把倒在地上的麻大勇，和被吓得瑟瑟发抖的何芳围在中间。 漆黑的麻将馆外，一个打着雨伞的男人随手把烟头弹到大雨里，然后丢下雨伞走进麻将馆。 男人四十来岁。 微胖，身材并不高大。 一身名牌的西服，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生意人。 哗啦！ 男人进入麻将馆，卷帘门被拉下。 隔绝了门外的狂风暴雨。 “叶、叶老大！”何芳认出眼前的男人，他就是跟自己丈夫结下血海深仇的叶涛。 何芳跪坐在地上，哀求道： “叶老大，周强已经死了！ 你们之间的过节跟我没有关系，求求你放了我吧！” “嘘！嘘！” 叶涛竖起手指，放在嘴唇前，示意何芳不要说话。 他捏着何芳的脸蛋，把她从地上拽起来，扯动嘴角露出一丝让人不寒而栗的微笑，说道： “没想到我叶某人还能再回来吧！ 周强死了，可是他造的孽得有人替他受啊！ 不然我心里这口气不顺啊！” “啊！” 叶涛的话音刚落下，倒在地上的麻大勇发出一声惨叫。 他的手筋和脚筋被挑断了。 鲜血从四肢流出来。 何芳心头一颤，闭上眼睛问道： “你、你想干什么？” 叶涛拍拍何芳的脸蛋，阴恻恻地说道： “当然是来讨债咯！ 今天晚上先来收点利息……哈哈！” 叶涛把何芳推到周围那些男人的身上。 “啊！” “你们要干什么……救命啊！” “……” 雨夜中，鸿雁麻将馆里传来凄惨的呼救声。 然而这些喊叫声在风雨交加的夜晚显得微不可闻。 …… 第二天。 连续下了几天的大雨终于停了。 久违的阳光洒在大地上。 今天是星期六，程川匆匆赶到刑侦大队，补了一张假条，开车带着父母赶到蓉城。 程川下午三点来到蓉城第一人民医院。 半个小时后，程川的父亲就被安排进了一间单独的病房。 程川不止一次带着父亲就医。 各种手续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顺利。 感觉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直到以往预约不上的几位脑外科权威专家走进病房，对父亲进行会诊，程川才反应过来，紧张地站在一旁。 程川的父亲刚刚入院，各项检查还没有进行，专家们只是评估了病人的情况，更具体的治疗方案得等到检查结果出来才能确定，留下一位年轻的女医生，向病人家属了解些基本情况，就离开病房。 女医生看起来年纪不大，虽然戴着口罩，但是从眉眼看得出来很漂亮，她对病人的情况询问得非常仔细。 从什么时候受伤，到受伤后接受过什么治疗，再到受伤这几年的饮食起居等等，全都详细记录在病例上。 女医生在病历上写下最后一个字，把笔插进胸前的口袋里。 程川赶紧起身，准备把医生送出病房。 女医生没有离开，她摘下口罩问了一个跟病人不相关的问题： “杨霄的枪伤好点了吗？” 女医生正是李鲤。 她暗暗责备自己没有出息。 明明被杨霄拒绝了，心里却忍不住还是关心他，想要打听他的情况。 “你是？”程川看着眼前漂亮的女医生马上反应过来，她就是杨霄说的那个在脑外科的朋友。 程川以为杨霄的朋友是刚才离开的某位专家，没想到是眼前这位年轻漂亮的女医生。 程川反应过来后连连感谢，道： “你就是杨大的朋友吧！ 这次真是太感谢你了，要不然我父亲也不能这么顺利地住院。” “小川！”程川的母亲同样十分感激杨霄和眼前这位医生，提醒道： “什么朋友！ 这么漂亮的医生，肯定是杨大队长的女朋友。 你可别乱说话！” 李鲤笑着摇头，说道： “阿姨，我和杨霄只是朋友。 还有啊，杨霄昨天打电话给我，只是跟我说了病人的情况，我没有帮什么忙。 要谢你们就谢谢杨霄吧。 这次为了让叔叔顺利入院，他可是没少费心，招呼都打到院长那里去了。” 程川听李鲤这么说，心里有数了，有些话不方便当面说出来，也就没有再细问，说道： “杨大一个人在洪县，身边也没个人照顾，伤哪好得了那么快！ 刚来那天因为紧急任务，还把伤口拉伤了。 后来为了调查案子，更是带着兄弟们没日没夜地蹲守。 我让他回去休息，他非但不肯，还把我训了一顿……哎！” 李鲤虽然否认她跟杨霄是男女朋友的关系，程川还是从李鲤对杨霄的关心，看出来他们的关系肯定不一般，摇着头说道： “我在刑侦大队看到杨大经常躲在办公室，自己完成康复训练。 每一次出来都满头大汗。 问他什么都不说。” “这个傻子！”李鲤轻轻咬着嘴唇，想要再问点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对程川说道： “程警官，叔叔的事杨霄都安排好了。 有什么情况我会第一时间跟你联系。 现在还得等各项检查完成，专家组讨论以后才能确定最终的治疗方案。 你别着急。” “好！谢谢你，医生。”程川再次连声感谢，把李鲤送出病房。 李鲤走在医院的过道上。 “李医生，你好。”过往的病人家属向她问好。 李鲤礼貌地微笑回应。 她走进电梯，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手指飞快地在按键上跳动，在手机屏幕上打出一段话： “你的胳膊是不是不想要了？ 那么拼命干嘛！ 伤口刚刚痊愈，不能沾冷水，不能剧烈运动，不能吃辛辣食物，还有不能熬夜……” 大段文字的短消息最后没有发出去。 李鲤在走出电梯的时候把这些话全部删除了，她给杨霄重新发去的消息只有短短的四个字： “注意身体！” 第120章 打砸宴归来 第120章 打砸宴归来 洪县，新华书店。 杨霄难得休息，中午从公安局宿舍出来，在县城闲逛，走进新华书店。 在20世纪初，网络购物和电子书还没有兴起。 每个城市都会有这样一家书店。 就像邮局和银行一样。 而且开在城市最繁华的地带。 跟二十年后冷清的书店不同，现在的新华书店绝对是顶流。 里面人头攒动。 学生、年轻人、中年人，以及老了岁数的老年人，每一个年龄段的人都能在里面找到自己喜欢看的书。 而且新华书店有一个特点，即便不买书，拿一本书坐在角落翻看，也不会有人来撵你走。 因此每一条过道都坐满了人。 他们怀抱着书看得津津有味。 杨霄记不得有多久没逛书店了。 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 杨霄看着琳琅满目的书籍，心里冒出考研的想法。 二十年后的官场，除了关系和能力，学历也是考核官员的重要标准之一。 按规定处级以上官员必须具备本科学历。 可是行业内卷很严重。 去看政府公告，会发现新任命的处级官员大部分都是硕士学历，博士也不稀奇，哪怕是非全日制硕士。 杨霄是本科毕业。 将来想要往更高的平台发展，考研是必须经历的一个过程。 他现在还年轻。 不如早一点完成这个目标。 只是正式民警考研跟普通公务员不同。 首先必须工作满两年。 其次具备本科学历，且考研的专业必须与本科专业相同，如果考研的专业不具备本科学历，还必须先取得相关专业的本科学历，才能报考。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得拿到公安部门政治人事科室领导的签字才行。 不是想考就能考的。 很多人就是被卡在最后一道手续上。 倒不是有人故意刁难。 警察的工作本来就繁重，主管人事的政治处会评估你的岗位是否有可替代性，是否有足够的精力分担到学习上。 因此正式警察考研的很少。 特别是杨霄这样的一线刑警。 杨霄倒是满足条件。 因此他这个时候才会冒出考研的想法。 不过另外的问题又出现了。 现在是03年，全国公安院校只有刑事警察学院、公安大学和警察大学三所院校具备招收非全日制研究生的资格。 奚川警察学院到06年才开始招收第一批研究生。 刑事警察学院在广原省。 警察大学在山河省。 公安大学在首都京城。 三所院校全部在北方。 杨霄即便是报考它们的非全日制研究生，学习签到和考试也是一个麻烦事情。 看来考研的计划得推迟两年了。 杨霄把一本《刑法》放回书架。 滴滴！ 裤兜里的手机响了一声，收到一条短消息。 杨霄拿出手机，看到李鲤发来的四个字“注意身体”，笑着准备回复一句“谢谢”，就在他按键盘的时候，一通急促的电话打过来，杨霄按下接听按键，拿起手机： “我是杨霄。” “杨大，出事了！” 打来电话的是今天在办公室值班的重案中队中队长李焱，他在电话里对杨霄说道： “刚刚接到110指挥中心通报，宴归来酒楼遭到一伙人打砸。 治安大队已经赶过去控制局面。 他们发现问题，请求我们刑侦大队支援。” 杨霄此时已经快步走出新华书店，答复道： “好，我现在赶过去！ 教导员休息，你通知穆大归队值班，关大带重案支队赶往现场，另外通知技术中队和城关中队随时待命！” “是！”李焱挂断电话，按照杨霄的要求布置工作。 杨霄现在在新城。 他走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向几公里外位于老城的宴归来酒楼赶去。 十几分钟后，当出租车拐进宴归来酒楼所在的街道，被堵在了马路上。 人群聚集在宴归来酒楼附近。 治安大队的联防队员和辅警在周围维持秩序。 不让任何人靠近。 四五辆警车闪动警灯停在宴归来酒楼的门前。 三辆救护车停在警车的旁边。 更多的救护车拉着警笛正在从拥堵的马路赶来。 杨霄只得下车，推开面前看热闹的路人，向执勤的辅警表明身份，越过警戒线走到宴归来酒楼的门口。 李焱已经到了。 他的旁边站着治安大队大队长秦建国。 “秦大，你好。”杨霄跟秦建国握手，问道： “现场什么情况？” “进去看看吧！”秦建国带着杨霄和李焱走进宴归来酒楼。 “让一让！” 几个医护人员抬着担架从里面出来，正好与杨霄三人迎面撞上。 杨霄、秦建国和李焱赶紧闪身躲开。 他们看到担架上躺着一名年轻的服务员，他的手臂被打断了，脑袋包着纱布，虽然经过简单的处理，但是还是在往外面渗血。 看起来伤势很重。 秦建国对杨霄说道： “杨大，看见了吧！ 这可不是简单的打架斗殴，就这样的伤员已经抬走四五个了！” 宴归来酒楼一片狼藉。 大堂的座椅全部被打砸破坏，后厨的锅碗瓢盆碎了一地，楼上也是相同的情况，特别是三楼的经理办公室和财务室，门口像是经历过一场大战，散落着几把武士刀和菜刀。 到处都是溅落的血迹。 这个时间幸好不是用餐的高峰时段， 杨霄远远地看了一眼就退了下去。 那里需要留给技术人员勘察。 秦建国皱着眉头，说道： “下午四点三十四分，110指挥中心通报，说宴归来酒楼有人打架斗殴。 城关派出所最先赶到现场。 那伙人在警察来之前就已经跑了。 我带人赶到，看到现场的情况就马上通知你们刑侦大队。” 秦建国从地上捡起一条黑色的丝巾，继续说道： “据目击者描述，二十几个年轻人手持凶器冲进宴归来酒楼。 见人就砍。 见东西就砸。 手段非常凶残。 目前统计有十一人受伤，其中三人伤势严重。 杨大，现场就交给你了，外面我来负责。” “辛苦了。”杨霄从治安大队手里接过案件的调查。 从现场的情况和造成的伤害来看，确实已经超出了打架斗殴的范畴。 杨霄对李焱说道： “李队，通知技术中队和城关中队过来， 穆大带人去医院了解情况。” 第121章 空白的笔录 第121章 空白的笔录 刑侦大队接手调查。 技术中队和城关中队很快抵达现场。 穆丹带人勘察现场，固定证据。 重案中队和城关中队分别由李焱和汤强带领，询问目击者，登记笔录。 穆丹带人抵达医院开展工作。 治安大队配合刑侦大队的工作，除了维持宴归来酒楼门前的秩序，还要跟各派出所配合在城里巡逻，拦截可能出逃的犯罪嫌疑人。 洪县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县城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这么严重的打砸事件了，上一次应该还是三年多以前吧！ 杨霄根据现场的痕迹，脑海中浮现出几十分钟前发生的画面： 一群身份不明的歹徒冲进宴归来酒楼。 他们疯狂地打砸。 并且攻击酒楼里的工作人员。 这些人目标很明确，他们直奔三楼的经理办公室和财务室。 在那里遭遇到抵抗。 双方爆发激烈的冲突。 然后袭击者很快退出宴归来酒楼。 寻仇？ 还是抢劫？ “杨大！”穆丹在楼上大声地呼喊。 杨霄赶紧跑上楼。 他看到穆丹蹲在楼梯的拐角，指着一个白色的塑料桶说道： “杨大，你快来看！” 杨霄蹲在穆丹身边，一股刺鼻的气味从塑料桶冒出来，说道： “柴油！” 穆丹带着手套，正在提取塑料桶上的指纹，说道： “杨大，柴油很可能是那伙人带来的。 也许是因为某种原因，没来得及点燃，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 “是啊！” 杨霄同样心有余悸。 这要是烧起来，可不仅仅是伤十几个人那么简单了。 当时在三楼的人很可能一个都跑不出来。 这伙人的动机很明确了，就是寻仇！ 外围的调查结果很快汇集到杨霄这里。 首先是城关中队对群众的走访。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 没有人注意到这伙人。 直到宴归来酒楼里的人惨叫着往外跑，大街上来往的人才知道出事了。 不到五分钟，从里面冲出来一群身穿黑色体恤黑色裤子，头戴鸭舌帽，脸上蒙着黑布的人。 他们钻进三辆停在路边，没有牌照的银色面包车，快速地逃离现场。 重案中队对酒楼内部员工的询问进展也不大。 四点半正好是酒楼准备迎接晚上就餐高峰的时候，一些人在打扫卫生，一些人在摆放桌椅，后厨的人在准备食材。 受伤的全都是酒楼的服务员。 那伙人冲进来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就动手。 有人直到棍棒落到脑袋上才反应过来。 后厨的人从后门逃走了。 另外就是被堵在楼上的几个服务员受伤最重。 杨霄马上向公安局局长马远行和治安大队大队长请建国通报掌握的情况，请求外围布控的干警重点寻找三辆银色的面包车。 可能没有牌照，也可能这伙人在逃离现场后重新把牌照安装上了。 在出城的几条道路上设卡拦截。 同时重点巡查县城里的私人诊所和社区医院等小型医疗点。 因为从三楼激烈的打斗来看，这伙人很可能有人受伤，从穆安邦通报的消息，现在县人民医院和中医院分别收治了十一名伤者，这些人的身份已经全部核实，都是宴归来酒楼的工作人员。 杨霄掌握了目前能查到的全部信息，推开二楼的一间包房。 里面坐着受到惊吓的老板叶珍珍。 两名女警陪在她的身边。 叶珍珍头发凌乱，脸色苍白，即便包房里开了空调，依然满头大汗，浑身不停地哆嗦。 她的手里捧着茶杯。 不过里面的茶水并没有喝一口。 包房的门打开，叶珍珍更是吓得一哆嗦，抬头惊恐地望着杨霄。 看来她被吓的不轻。 陪在叶珍珍身边的女警向杨霄轻轻摇头，把一份空白的笔录展示在杨霄的眼前。 警察抵达现场已经二十分钟，叶珍珍作为宴归来的老板，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是刑侦大队大队长，杨霄。” 杨霄向叶珍珍表明身份，说道： “为了尽快抓住犯罪分子，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希望你能配合。” 叶珍珍抬头看了一眼杨霄，然后很快把头低下。 杨霄看到口供笔录上写着叶珍珍的名字，问道： “叶总，袭击酒楼的那伙人，你认识吗？” 叶珍珍摇头，算是回答了杨霄的问题。 一旁的女警赶紧把杨霄的问话和叶珍珍的反应记录下来。 杨霄又问道： “那叶总最近有跟人结怨吗？” “我……”叶珍珍终于开口说话，她的声音有些嘶哑，端着杯子喝了一口茶水，才继续说道： “我们开门做生意的，怎么会轻易跟人结怨。 警、警察同志，我不认识那帮人。 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袭击我的酒楼……咕嘟。” 叶珍珍咽了一口唾沫。 开口了就好。 杨霄继续问道： “叶总，不要紧张。 我们警方会保护你的安全。 所以不要有什么顾虑，有什么事情放心大胆地说出来。 请你再好好想想，最近酒楼或者家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周围有没有出现过可疑的人。 除了你，家里的亲戚是不是在外面跟什么人结仇？ 还有……” 杨霄一连问出几个问题，顿了一下，再问道： “酒楼监控的硬盘在哪？ 我们需要把它警队，进行技术分析。” 叶珍珍低着头回答道： “警官，我老老实实在县城做生意，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 也、也许是有人嫉妒我家的生意好吧。 至于监控……” 叶珍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杨霄和身边的两个女警，小声说道： “警官，酒楼的监控只是摆设，平时从来没有开过。 毕竟来我家酒楼的都是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警官，您、您能理解我的意思吧？” 杨霄表情逐渐严肃。 简直是胡闹！ 这么大一家酒楼，安装的监控居然是摆设！ 女警的笔在纸上滑过，发出沙沙的声音。 随后不管杨霄问什么，叶珍珍都是摇头，或者回答不知道。 女警手里的笔录写了一大篇。 可是一条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这份笔录跟空白的没有任何区别。 杨霄把目光落在叶珍珍身上。 任何人遇到今天的事情都会全力配合警方的调查，巴不得早点把那些人抓到。 眼前这个女人倒好，一问三不知！ 第122章 案情分析会 第122章 案情分析会 杨霄开始以为叶珍珍是受到了惊吓。 并没有在意。 现在看来这个女人不简单啊！ 她似乎并不配合调查。 杨霄又随口询问两个问题，叶珍珍依然摇头，然后突然问道： “叶总，当时你应该在三楼的经理办公室吧，那里除了袭击你的人，还有其他人受伤吗？” 杨霄的目光始终落在叶珍珍的身上。 叶珍珍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紧握着放在膝盖上不停抖动的双手明显顿了一下，虽然很快继续抖动，但是还是被杨霄察觉到这个细微的肢体动作，轻轻摇头。 叶珍珍在故意隐瞒什么！ 杨霄想要继续追问当时发生的事情，包房的门被人推开，副大队长关烨气喘吁吁地进来，说道： “杨大，实在抱歉。 蔡庙镇有一个案子，我接到通知就立刻赶回来了。 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叶总，你没有受伤吧？” 叶珍珍看到关烨进来，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表情，回答道： “我没有受伤。” “那就好！”关烨端起包房内的茶壶，直接灌进嘴里，连喘了几口大气，从女警手里拿过笔录看了一眼，一屁股挤开女警，坐在叶珍珍的身边，对杨霄说道： “杨大，你刚才洪县，对咱们这里的情况不太了解。 叶总是我们县的知名企业家，纳税大户。 县委县政府对此事非常重视。 我来的路上就连续接到几位领导的电话，要求咱们刑侦大队尽快破案，抓捕犯罪嫌疑人。” 关烨转头又对叶珍珍说道： “叶总，你这生意做得太大了，树大招风，容易招人记恨。 我早就提醒过你。 看吧，还是出事了。 不过你放心啊，我们刑侦大队一定尽快抓住那些眼红你生意的人，给你一个交代！” 好嘛！ 关烨一来就从杨霄手里接过了调查。 叶珍珍还没开口，就直接框出了嫌疑人的范围。 看来真如关烨所说，洪县还有很多情况杨霄并不了解啊！ 杨霄双手插在胸前，一脸平静地看着关烨的表演。 他是刑侦大队副大队长。 因为石涛一案，被杨霄挤压到了蔡庙派出所办公。 不过杨霄今天接到通报后还是第一时间让值班的李焱同志他赶到案发现场。 杨霄从新城赶回来。 宴归来酒楼门前只有李焱。 关烨没有到。 技术中队、重案中队和城关中队的勘察和外围调查结束。 关烨依然没有到。 直到案发后一个多小时，杨霄即将结束对叶珍珍的问讯，关烨才火急火燎地赶到现场。 这时间卡得真合适！ 正好打乱了杨霄对叶珍珍问询的节奏。 叶珍珍在关烨面前倒是挺配合。 在关烨的引导下一连想起几个生意场上的竞争对手。 看这架势马上就能破案了！ …… 晚上八点。 宴归来酒楼黑灯瞎火。 里面依然凌乱不堪，到处拉着警戒线。 门外有联防队员值守。 不许任何人靠近。 热闹了几年的酒楼终于冷清下来。 大街上依然有不少群众，他们守在酒楼的周围，对着酒楼指指点点，谈论发生在下午的事情。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县公安局的办公楼。 整栋大楼灯火通明。 县城中心地带发生如此恶劣的案件，在全县引起极大的轰动。 县局全体警员被通知加班，务必在最短的时间抓获犯罪分子，维护全县的繁荣稳定。 刑侦大队正在召开案情分析会。 参加会议的除了刑侦大队，还有局长马远行，主管治安维稳工作的副局长解川，治安大队大队长秦建国带领的部分治安民警，以及其他科室的一把手。 洪县公安局所有的精英都在这里。 墙上、白板上贴满了案发现场的照片。 分析会开始，关烨就迫不及待地发言，指着那些酒楼被破坏的照片，说道： “这伙人很明显是冲着宴归来酒楼来的！ 他们打砸酒楼，打伤服务员，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宴归来做不成生意！” 关烨表现得信心十足，拍着胸脯说道： “各位领导，这个案子交给我，保证七十二小时内破案！ 这很明显是一起因为商业竞争引发的报复案件，只要把宴归来老板的竞争对手带回警局，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关烨发言后，刑侦大楼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转动钢笔的杨霄身上。 杨霄是刑侦大队的大队长。 关烨表现得太积极。 他的这种行为落在其他人眼里有挣表现的嫌疑，似乎想要一雪石涛案的前耻，重新在刑侦大队建立威信。 这样的情况要是放在几个月前，会议室里肯定有人帮腔应和。 可是现在就连蔡庙中队的柯元正也意识到气氛不对，缩着脑袋坐在角落里，没有开口。 关烨站在场中，却没有人注意他，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我说两句吧。” 穆安邦站起来打破了会议室沉闷的气氛，也给了关烨一个台阶，让他回到位置上坐下，说道： “我同意关大的意见，这是一起有预谋的报复行为。 不过我不认为这起案件是因为简单的商业竞争所引发。 这伙人组织严明，下手狠辣，整个作案过程不到五分钟，行动非常老练，他们的目标也很明确，就是宴归来酒楼的老板。 我觉得不应该把嫌疑对象局限在宴归来酒楼的竞争对手上。” 会议室里响起嗡嗡的议论声。 穆安邦的话得到大多数人的认同。 竞争对手之间因为抢生意引发的报复行为不太可能伤及无辜。 这种规模的打砸可不仅仅是让宴归来做不成生意。 而且还带着大桶的柴油。 这些人带着明显的泄愤目的。 除非是深仇大恨，不会有人光天化日之下闹出这么大一件事。 叶珍珍肯定惹了其他事情。 此时关烨被晾在一边，脸色非常难看。 啪啪！ 副局长敲打桌面，提醒在场的人会议纪律，看着一脸平静的杨霄说道： “杨大队长，对这个案子你有什么看法？” 杨霄没有马上开口，手指依然转着钢笔，等到所有人安静下来，才站起来说道： “案件发生在宴归来，那伙人想要寻仇的人就一定是宴归来老板吗？” 杨霄看似随意的问话让所有人诧异。 那伙人打砸宴归来酒楼，不是为了报复宴归来老板，还会报复谁？ 第123章 行动布置 第123章 行动布置 “嘁！” 关烨发出一声嗤之以鼻的冷笑，问道： “杨大，你这就有点胡咧咧了。 咱们现在开的是案情分析会，不是随口胡编的故事会。 案子很明显嘛！ 你们瞧瞧，宴归来酒楼被这伙人砸成什么样了！ 这还不是冲着宴归来去，哪冲谁去？” 这个问题大家也想知道。 大家把目光落在杨霄的身上。 杨霄虽然年轻，来洪县刑侦大队主持工作的时间也不长，但是他的能力是得到认可的。 至少比拍胸脯的关烨强。 而且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大家发现杨霄也不是喜欢胡说八道的人，特别是对待工作。 整个刑侦大队可以说没有人比他更认真。 杨霄面对关烨的嘲笑没有动怒，说道： “假设啊！ 咱们来做一个假设。 如果这伙人的目标是叶珍珍，他们已经冲到了三楼，经理办公室的门口。” 杨霄指着墙上一组照片。 照片拍摄的正是三楼经过打砸后的场面。 杨霄问道： “叶珍珍为什么毫发无伤？” 杨霄不等有人回答，拿起桌上一份问询记录，继续说道： “这是穆大在医院对所有伤员的笔录。 里面清楚地记录了每一个伤员被打伤的位置。 其中七人是在一楼大堂。 四人是在二楼的包房。 请问……” 杨霄突然加重语气，说道： “叶珍珍一个人怎么抵挡这伙人的攻击？” 杨霄在现场负责刑侦大队的调查。 比在座的大部分人更清楚现场的情况。 三楼才是整场冲突的中心。 杨霄敲着白板说道： “三楼有另外一伙人！ 他们也许才是这伙犯罪分子报复的目标！ 打砸宴归来酒楼和打伤工作人员只是泄愤的顺带行为。” 当然。 这都是杨霄的假设。 因为现场没有发现另外一伙人存在的证据。 关烨马上反驳道： “杨大，单凭伤员被打伤的位置就推断三楼有另外一帮人，是不是太武断了。 据我所知，叶总有在经理办公室给员工开会的习惯。 也许那个时候三楼正好聚集了部分员工。 他们挡住了那伙人的袭击。” 当然也有这种可能。 不过杨霄并不是无端假设。 他做出以上的假设是根据对叶珍珍询问时，发现叶珍珍对三楼发生的情况闪烁其词。 那个时候叶珍珍刚刚遭遇袭击，反应是最真实的。 没有时间让她考虑。 所以才会在面对杨霄的提问时出现瞬间的愣神。 如果是员工帮她挡住了攻击，她完全可以脱口而出，说出当时的情况。 那就只能有一种可能。 叶珍珍在有意隐瞒三楼发生的事情。 杨霄对关烨的质疑还以微笑，说道： “看来关大对宴归来酒楼的情况很熟悉嘛！” “噗！” 有人听到杨霄的调侃忍不住捂着嘴偷笑。 在场大部分人都知道关烨和叶珍珍的关系不一般。 在杨霄到任之前，关烨请客聚餐的地方雷打不动，都是在宴归来酒楼。 不少人亲眼看见过叶珍珍出来为关烨陪酒。 这在县公安局是公开的秘密。 只不过关烨和叶珍珍都是单身，即便传出点什么八卦，大家也没有在意。 杨霄把目光从关烨的身上挪开，继续说道： “这就要说到第二点！ 穆大说这伙人是老手，在我看来恰恰相反，他们是一群新瓜蛋子！ 无论是目击者描述的穿着打扮，还是报复行为的本身，模仿痕迹太重！” 杨霄指出的第一点是假设，但是第二点就说得非常笃定。 他朗声说道： “黑衣、黑裤、黑帽、黑巾！ 这伙人的着装非常统一，看似有组织，然而这正好说明参与者的年纪不大。 你们谁见过真正的地痞流氓会如此刻意地统一着装？ 而且这伙人冲进酒楼后，对酒楼的打砸很彻底，对手无寸铁的服务员心狠手辣。 然而到了三楼情况急转直下。 这伙人在遭到反击后很快就退走……不，应该说败退才对！ 因为他们连带来的柴油都没来得及点燃，被遗弃在了现场！” “有道理啊！” 杨霄的分析引起会议室里热烈的讨论。 这货人说他们的目的是打砸宴归来吧，又往三楼冲。 到了三楼大闹一阵，连叶珍珍的毛都没有伤到。 实在有点虎头蛇尾的感觉。 经过杨霄这么一分析，就说得通了。 这伙打砸宴归来的人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狠辣凶残。 他们对不会还手的桌椅板凳和服务员毫不留情，但是遇到强硬的角色马上就慌了，显露出经验不足的缺点。 马远行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关烨一眼。 这个不中用的东西！ 又被杨霄给比下去了！ 关烨低着头，没有人看到他此时脸上的表情。 “好了！” 解川敲击桌面，提醒众人保持安静，问道： “杨大队长，你的分析很有道理。 这个案子由你们刑侦大队负责，请你布置接下来的工作。 全局上下听候你的安排。 务必在最短的时间侦破此案，给全洪县老百姓一个交代！” 马远行把目光从关烨的身上收回，才发现刚才的愣神，被解川抢了本该属于他的台词，一张脸憋得通红，赶紧说道： “解副局长说得对！ 杨霄同志，请你安排侦办工作吧！” 马远行特意把“副”字加重了口音。 杨霄看出马远行和解川有点针尖对麦芒的意思，不过这个时候没时间纠结领导间的矛盾，当仁不让地说道： “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查找犯罪分子离开现场时所乘坐的交通工具。 也就是那三辆银色的面包车。 以车找人还是最快捷的办法，毕竟人可以藏起来，车不好藏。 这件事就拜托秦大队长和张大队长，靠你们治安大队和交通大队了。” “是！” 治安大队大队长秦建国和交警大队大队长张清明同时从位置上站起来，表情严肃地接受任务。 “穆大！”杨霄看着穆安邦，说道： “全力排查全县范围十五到二十五岁以下团伙的情况。 这些人也许没有前科，案发前比较活跃，案发后突然减少活动的需要特别注意。 排查范围可以扩大到邻县，请求兄弟公安局协助。” “好！”穆安邦埋头，在笔记本上不停地书写，把杨霄说的每一个字记录在本子上。” 第124章 疯子叶涛 第124章 疯子叶涛 “最后……” 杨霄把目光落在关烨的身上。 自从杨霄分析完案件，关烨的头就没有再抬起来。 他摆弄着手里的钢笔，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杨霄特意提高了音调，说道： “关大，宴归来酒楼的老板叶珍珍还需要再沟通一下。 她似乎对警方有些顾虑，在今天的问询中没有把事情说清楚，特别是案发时她的办公室到底还有哪些人，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既然关大跟她熟悉，就请你再跟她谈一谈。 毕竟警方也是为了尽快抓住犯罪嫌疑人，避免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啊！” 关烨没想到杨霄会给他安排差事，先是一愣神，然后赶紧点头答应： “好！好！ 我、我去找叶总重新录一份口供。” …… 蔡庙镇某民宅。 几个壮汉挤在昏暗的白炽灯下玩牌。 “花！花！花！” 正中间的叶涛斜靠在桌子上，用力地搓揉手里的牌。 周围的壮汉大喊呼喊着。 “开！”叶涛低头瞄着底牌，翻开后用力地拍在桌子上。 红桃三、梅花五、梅花八！ 叶涛一顿操作猛如虎，架势摆得十足，打开一看是一副烂牌，气得直拍桌子，吼道： “操！ 输了一晚上，什么手气！ 拿走！拿走！” 叶涛侧身挥手，让赢钱的小弟赶紧把桌上成叠的钞票收走。 拿到一个对子的小弟兴高采烈地把钱划拉到自己的面前，大声感谢道： “谢谢大哥！ 大哥今天是故意放水呢。 兄弟们，等会我请大哥去消费，你们也一起啊！” “好！” 牌桌上的气氛更加热烈。 “操！”叶涛把牌一丢，站起身来说道： “一直输，还玩个叼毛！ 不玩了，你们玩吧！” 叶涛离开牌桌，点燃一根烟走到另外一个房间，那里放着一个钢筋焊的铁笼子，里面关着一个被扒光了衣服的男人。 男人的身材很高大，只能蜷曲在笼子里，身上伤痕累累，到处都是被殴打后留下的淤青。 整张脸肿的像猪头。 他看到叶涛，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吓得浑身瑟瑟发抖。 “啊！” 叶涛掐着香烟，张开手大叫着扑向铁笼，吓得男人浑身一抖，发出惊惧的惨叫声，不停地求饶： “啊！ 叶哥！叶总……不！不！叶爷爷，求求你放了我吧！ 今天的事情真的跟我没关系！” “嘁！” 叶涛挥手，把夹在手里的烟放到嘴角，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穿过关押男人的房间，从一处狭窄的楼梯来到天台上。 叶珍珍靠在天台的护栏边，脚下散落着十几根女士香烟的烟头。 “老妹，生福啦！” 叶涛走到叶珍珍的身边，搂着叶珍珍的肩膀，嘴里冒出来一句港岛话。 叶珍珍曾经在羊城闯荡过，知道叶涛说的是“辛苦啦”！ 她挪动肩膀，从叶涛的手里挣脱开，给自己又点了一支香烟，说道： “哥，三年啦！ 你怎么就不能改改你的脾气？ 求求你，别再惹事了！ 今天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呸！” 叶涛看起来像个不起眼的小商人，但是说话做事带着一股无法改变的痞子味，往楼下吐了一口唾沫，说道： “我怎么知道！ 也许是哪个对头知道我回来了，故意找茬吧。 不过我现在知道，肯定不是陈老三那个憨货……老子三年没在洪县的地界混了，他怎么越来越怂了，刚才都被吓尿了！ 嘿嘿！要是下午逮着一个，咱们就不用在这猜了。” 今天下午宴归来被砸的时候叶涛也在。 当时一大群黑衣人拎着刀棍冲上来，是叶涛的人挡住了攻击。 他的人是真正的流氓，心狠手辣。 出手就砍伤两个黑衣人。 吓得那些人连滚带爬地逃下楼。 叶涛在警察赶到前离开宴归来，顺道绑走了以前跟他有过节，认为最有可能报复的陈老三。 也就是那个被关在铁笼子里的高大男人。 叶涛在陈老三身上使了点手段，最终确定那伙黑衣人不是他派来的。 那会是谁呢？ 叶涛在脑子里把仇家都过了一遍，能一次召集二十来个人的对头还真不多！ 叶涛对叶珍珍说道： “老妹，别担心！ 哥一定把这只臭虫揪出来，让他加倍赔偿你的损失！” 叶珍珍见叶涛还在盘算报仇的事，劝说道： “哥，收手吧！ 你走的时候留下的那些生意，我已经帮你翻了好几倍。 我们现在不缺钱，可以过安生日子。 现在跟三年前不一样，那个新来的刑侦大队长很厉害，他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警察？呸！” 叶涛一脸不屑，说道： “那群蠢货，三年前抓不到我，现在也别想抓到！ 狗屁刑侦大队长！” 嘀嘀！ 一辆私家车开过来，按了两下喇叭，停在楼下。 车门打开。 关烨怒气冲冲地下车。 啪！ 重重的摔门声在夜空里回荡。 关烨走进民宅，径直冲到天台上，一把拽住叶涛的衣领，喝问道： “你是不是想死？ 啊！我问你是不是想死？ 找死的话，你死外面去，别TM拖我和你妹妹陪葬！” “哈哈！”叶涛面对关烨的质问，神经质地大笑前来。 这一笑就停不下来。 他指了指叶珍珍，又看了看关烨，大喘气地说道： “哈哈！ 如果不说，还真以为你们是两口子呢！ 猫和老鼠成了亲。 哈哈！” “混蛋！”关烨甩开叶涛的衣领。 他本来想利用叶珍珍对付杨霄，才答应把叶涛的案子挂起来。 三年了，主犯已经被枪毙。 当年主办案子的石涛也死了。 只要没人翻旧案，洪县公安局应该不会有人再追查。 没想到叶涛才回到洪县，就闹出这么大的事情。 如果叶涛被抓，关烨也会跟着完蛋。 他在洪镇派出所的时候就跟叶家搅在一起，早就沾了一屁股的屎，根本擦不干净。 叶珍珍挡在叶涛和关烨中间，问道： “关大哥，你想的办法有没有用？ 公安局那边现在查到什么了？ 我们可以把事情推到陈老三的身上，他来宴归来闹过几次，有人可以作证。 只要陈老三不再洪县出现，这件事是不是就过去了？” 叶珍珍也是个心黑的女人！ 为了不让警察查到叶涛，居然想让陈老三背锅，然后来个死无对证。 第125张 通风报信 第125张 通风报信 “难了！” 关烨想起刚刚结束的案情分析会，摇头对叶珍珍说道： “现在的大队长是杨霄。 那小子别看年纪不大，可比石涛难对付多了！ 他现在怀疑那帮人要对付的不是你。 对了……” 关烨转头，盯着叶涛问道： “回来这段时间，你是不是又在外面惹事了？ 我警告你，杨霄会揪着这件事不放，一查到底，那帮人要是真冲你来的，你最好现在就把事情给我说清楚！” “没有的事！”叶涛扯动嘴角，露出一丝不屑地笑容，把视线从关烨身上挪开，走到摆在天台上的桌子旁，坐下回答道： “我才回来多久！ 我不去找以前那些对头的麻烦，他们就烧高香吧！ 谁敢对付我？ 关老弟，我看你这三年警察是白当了，怎么比以前胆子更小了。 这次又没死人，多大点事……警察查几天，风头就过去了！” 叶涛满不在乎。 这次的场面跟三年前他和周强的那场火拼可差远了。 认为警察只是走个过场。 不会抓着这件小案子不放。 只要等风头过去，该吃吃、该喝喝，不会再有人查了。 三年前的案子不就是这样嘛！ “哼！”关烨冷哼一声，他很清楚叶涛的心思，说道： “就怕这次的风头你过不去！ 你的身上可背着人命案子，真要是把你查出来，就等着被抓吧！ 你以为每次都能好运？ 三年前如果不是我给你通风报信，你早就跟周强一起被枪毙了！” “关大哥……”叶珍珍上前，拉着关烨的手。 她担心的正是这一点。 那帮人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如果查到叶涛的身上，他的身份就会曝光，藏不住了，到时候不是被抓，就是再一次出逃。 叶珍珍紧张地问道： “你们刑侦大队现在查到什么了？ 那个杨霄下午的时候总是追问我当时的情况，我感觉他已经起疑心了，怎、怎么办啊？” 关烨从裤兜里摸出香烟，叶珍珍赶紧拿火机给他点燃，关烨深吸两口，从胸腔里吐出一口白烟，皱着眉头说道： “他现在只是怀疑，当时楼上有另外一帮人。 暂时没查到你哥身上来。 你记住，明天你了来公安局，不管谁来问你，你就一口咬定案发时在办公室跟几个朋友喝茶，是他们救了你！ 找几个信得过的人，跟他们把口供对一下，不要露馅了。” 关烨是刑警，对刑侦大队办案的流程很熟悉。 现在帮着叶家两兄妹出谋划策。 隐瞒叶涛回到洪县的行踪。 “是！是！”叶珍珍把关烨的话记在心里，连连点头答应。 关烨转头看着叶涛，继续说道： “珍珍，要不还是把你哥送走吧，过段时间再回来……” “我不走！” 叶涛激动地从凳子上跳起来，说道： “TMD！ 外面哪有在家舒服！ 这次说什么我也不跑了，死也要死在洪县！ 关老弟，今天的事到底是谁干的，你们警察有谱没有？” 叶涛在洪县称王称霸，跑到外地顶多是个通缉犯，特别是跑到南方的几个大城市，像他这样的人只是个小角色。 他在外面的日子可不好过。 才隔三差五地跟叶珍珍联系，打听洪县的风声。 从叶珍珍口中得到风头过去的消息，迫不及待地带着几个小弟回到洪县。 这才几天？ 又让他走！ 叶涛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 关烨知道叶涛的脾气，不到火烧眉毛的时候，是不知道怕的，说道： “现在公安局还没有查出那帮人的身份。 不过这次事情闹得很大，杨霄又刚来洪县不久，一定会追查到底的。 别说我没提醒你，那帮人可能是新手，年纪不会太大，被抓住肯定扛不住审讯，如果到时候查出来事情真跟你有关，你再想跑可就来不及了！” “新手？年纪不大？” 叶涛托着腮帮子，把关烨的警告抛于脑后，反而在脑子里把仇家过了一遍，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不动声色地站起来，打着哈哈说道： “妹啊，哥就不在这里当电灯泡了，先下楼去了。 你们放开了聊，想干什么干什么，不会有人上来。 哈哈！” 关烨和叶珍珍没有注意到叶涛下楼时嘴角的一丝冷笑。 杨霄在案情分析会上给关烨布置了任务，让他再给叶珍珍录一份笔录，问清楚案发时三楼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天叶珍珍得去公安局一趟。 关烨和叶珍珍需要讨论一些笔录的细节，到了公安局千万不能露出破绽。 现在没时间再去搭理叶涛。 …… 第二天。 叶珍珍应刑侦大队副大队长关烨的邀请，来到公安局。 她的车开进公安局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 从昨天晚上开始，县公安局全体警察就留守在办公楼里，刑侦大队、治安大队更是加班加点的办案。 不过到目前为止，案件的侦办还没有进展。 三辆银色的面包车没有找到。 那帮犯罪嫌疑人的身份也没有查明。 所有人的表情都很严肃。 叶珍珍的车后面还跟着一辆厢式货车。 货车停稳后，车厢门打开，里面跳下来七八个身穿宴归来酒楼工作服的年轻人，他们从车里搬下来果篮、饮料和方便食品，把这些东西打包后送到每一间办公室。 公安局人手一份宴归来的慰问品。 连食堂的大爷大妈也有。 安静的公安局办公楼因为叶珍珍等人的到来变得热闹起来。 咚咚！ 关烨带着叶珍珍来到杨霄办公室的门前，在虚掩的房门上敲了两下，关烨推门进来，见杨霄坐在办公桌后面，笑着说道： “杨大，叶总来了。 她为了表示感谢，给咱们局送来了慰问品，这是你的一份。” 叶珍珍亲自拎着东西，走到杨霄面前。 杨霄站起身来，随手抽出一张报纸，把桌上的照片和资料盖住，说道： “叶总太客气。” 叶珍珍今天在杨霄面前变若两人，一身名牌的连衣裙衬托出她高雅的气质，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开口说话也不再像昨天那样畏畏缩缩： “杨大队长，因为我的事，让大家受苦了。 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小小礼品，聊表慰问，还请杨大队长和各位警官不要推辞。” 第126章 新的笔录 第126章 新的笔录 关烨在旁帮腔，说道： “杨大，叶总一直对我们公安局的工作很支持。 这样的慰问不是第一次了。” 杨霄扫了一眼叶珍珍手里的东西。 一个新鲜果篮。 一箱牛奶。 还有一箱方便面。 这些东西应该价值一百多元。 公安局有一两百人。 叶珍珍出手可真大方。 杨霄没有伸手去接叶珍珍递过来的东西，转身从柜子里拿出茶杯和茶盒，给她沏茶。 叶珍珍举着东西，有些尴尬。 关烨背着杨霄，向叶珍珍使了一个眼色，两人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 叶珍珍随手把慰问品放在了杨霄办公桌的下面。 “叶总，请喝茶。” 杨霄把茶杯放在叶珍珍面前，说道： “叶总，我们警察办案是本职工作。 实在受之有愧。 我看你今天气色不错，应该从昨天的惊吓中恢复过来了吧。 为了尽快破案，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配合！一定配合！” 叶珍珍感觉到杨霄的目光非常犀利，被盯着看难免有点心虚，赶紧点头说道： “昨天让杨大队长笑话了。 我在洪县做生意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昨天的事情。 当时真是被吓傻了。 脑子像浆糊一样，什么都想不起来。 昨天晚上睡了一觉，感觉好多了，接到关大……关大队长的电话，马上就赶来公安局。” 叶珍珍习惯称呼“关大哥”，在杨霄面前差点脱口而出，还好反应快，把到了嘴边的“哥”字咽了回去。 杨霄坐下，点头说道： “理解！ 关大，麻烦你带叶总去完善一下昨天的口供。” “好。”关烨站起身来。 “杨大队长，案子就拜托您了。”叶珍珍再次向杨霄表示了感谢，才跟在关烨的身后离开办公室。 杨霄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双手交叉在胸前，若有所思。 这个叶珍珍有点意思！ 昨天对面杨霄的问询表现得很不配合。 今天倒是巴不得希望快点破案。 这前后的反差太大了。 真的是因为受到了惊吓？ 杨霄扯开铺在桌上的报纸，上面赫然全都是叶珍珍的照片。 这些照片有最近拍摄的，也有几年前的旧照片，还有报纸的新闻照片。 在这些照片旁边，还有一份关于叶珍珍的详细资料。 从资料上来看，叶珍珍十四岁就离开奚川，到南方闯荡。 二十岁，也就是十年前回到洪镇。 叶家在镇上开了第一家酒楼。 这家酒楼就是宴归来酒楼的前身。 随后叶家在洪镇的生意越做越大，涉足餐饮、娱乐、运输、矿产开发等多个领域。 三年前因为商业竞争。 叶家与竞争对手发生冲突，在冲突中叶珍珍的亲哥哥叶涛伤人致死，父母遭报复被人用土质炸药炸死。 这个案子到现在还没有结案。 炸死叶珍珍父母的犯罪嫌疑人已经被执行枪决。 不过引发冲突，并致人死亡的叶涛畏罪潜逃，目前下落不明。 叶家的生意全部落到叶珍珍手里。 这个女人虽然只有三十岁，但是出身复杂，生活阅历非常丰富，是个见识过大场面的女人 在父母死亡、哥哥潜逃的情况下，还能把家族生意经营得红红火火，可见本事不小。 她会被昨天的事情吓到吗？ 关烨很快拿着叶珍珍新的笔录进来。 跟昨天的笔录相比，叶珍珍的思维清晰了很多。 详细描述了她受到攻击时发生的事情。 按照叶珍珍的讲述，那帮人冲上三楼的时候，她正在经理办公室会客，这些客人有她的合伙人，也有供货商，并且在笔录中出现了这些人的名字。 加上叶珍珍，当时办公室里有八个人。 他们在办公室门口挡住了攻击，并且把那帮人打退。 这样的解释倒是合理。 同时叶珍珍还向警方提供了几个曾经在生意中与她发生过冲突的嫌疑对象。 “不知道！” “不清楚！” “想不起来！” “……” 杨霄拿着笔录，昨天叶珍珍在他面前不停摇头的表现出现在脑海里。 逗我玩呢！ 一天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这份笔录不但没有打消杨霄对叶珍珍的怀疑，反而产生了更多的疑问。 杨霄看完笔录，尽管心中怀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把笔录还给关烨，说道： “关大，叶珍珍提供的情况非常重要。 请你带人找到她提到的那些人，把他们带回公安局分别做一份笔录。 同时派人去调查那几个与叶珍珍在生意上有矛盾的老板。” “好，我现在就去！” 关烨表现得很积极，得到命令后马上走出杨霄的办公室，打电话通知城关中队和蔡庙中队全体集合，摩拳擦掌地准备大干一场。 下午三点。 也就是距离宴归来酒楼被砸的二十二小时后，案情出现重大线索。 三辆银色面包车被找到了！ 杨霄接到消息后马上带领技术中队出发，抵达三辆银色面包车停放的地点。 洪县正威饲料厂！ 三辆面包车的目标太大。 经过治安大队的走访调查，以及交警大队对城内所有交通摄像头的排查，很快就确定了三辆面包车逃窜的路线。 他们从宴归来酒楼逃离后在洪县的城区乱窜，差点引发交通事故，最后从东门出城。 有了大致的范围，搜寻的难度大大降低。 很快就在城外的正威饲料厂内找到了与目击者描述高度吻合的面包车。 杨霄和技术中队抵达正威饲料厂的时候，这里已经被大批警察包围，所有人只许进不许出。 “杨大！” 治安大队秦建国看到杨霄从警车上下来，领着杨霄和穆丹等人走到厂区装卸货的停车场，那里并排停放这三辆面包车，说道： “就是这三辆车！” “秦大，辛苦了。”杨霄从穆安手里接过手套，说道： “穆队长，干活！ 李队长，你们重案中队找间办公室，先把车主控制起来。 等技术中队勘验完再审讯。” 穆安邦得到消息，也赶到现场。 穆丹和另外三名技术刑警马上走到面包车旁边，打开随身携带的工具箱，首先检查车辆外观，从把手上提取指纹。 杨霄和穆安邦也戴着手套靠近，仔细观察三辆面包车。 第127章 发现面包车 第127章 发现面包车 三辆面包车停在装卸货的停车场很显眼。 停车场里摆着十几辆大大小小的货车。 这些车的车身和车厢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饲料粉末。 只有被围起来的三辆车，看起来很干净，显然被人清洗过。 穆安邦蹲在其中一辆面包车的车头，仔细查看车牌，他是搞技术的，看一眼就知道车牌被人动了手脚，马上说道： “杨大，车牌有拆卸的痕迹！” 这个发现让在场的人精神一振。 虽然还没有完全证实这三辆就是出现在宴归来酒楼门前的面包车，但是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找到车，那帮人的身份很快就会被查出来。 穆安邦站起身来，在杨霄身边小声地嘀咕： “正威饲料厂怎么可能跟叶珍珍有矛盾？” “穆大对正威饲料厂很了解吗？”杨霄一边透过车窗观察里面的情况，一边问道。 穆安邦皱着眉头回答道： “有点了解。 正威饲料厂的老板名叫周安，以前在洪县县城做饲料生意。 后来家里拆迁，拿到拆迁款后开了这家饲料工厂，主要生产鸡饲料、猪饲料和鱼饲料。 生意倒是不差。” 穆安邦指着厂区，继续说道： “现在的厂是一年前扩建的。 每年销售额几百万吧。 在咱们这个地方，算是不小的民营企业了。 周安生产饲料，怎么跟搞娱乐、餐饮的叶珍珍结仇？ 两个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 杨霄突然想到什么，问道： “朱安是聚星村的人？” “没错！”穆安邦没想到杨霄一口说出周安的籍贯，惊讶地问道： “杨大，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杨霄摸了摸鼻子，说道： “下午我看了叶珍珍的资料，他有一个哥哥，名叫叶涛。 三年前叶涛与人发生冲突，父母被对方炸死，那个人叫周强，好像也是聚星村的人！” 穆安邦抬起头来，望着杨霄的目光满是震惊。 三年前那个案子他太清楚了。 就是石涛带着刑侦大队侦破的。 主犯周强被枪毙。 另一名主犯叶涛一直在逃。 如果不是杨霄提起，穆安邦根本没有想起正威饲料厂的老板周安和三年前被枪毙的周强是同村人！ 聚星村不大。 村里大部分姓周。 也许周安和周强还有亲戚关系。 杨霄其实只是随口一问。 他来到洪县后提到拆迁，就能听到聚星村的名字。 调查石涛的死亡，也牵涉到聚星村的人。 因此下午在查看叶珍珍的资料时，看到与叶涛同案犯周强又是聚星村的人，就多看了两眼，记在了心里。 现在听到穆安邦提到正威饲料厂的老板是拆迁后发家，就随口问了出来，没想到得到肯定的回答。 周安的嫌疑骤然增加！ 这时穆丹和她的技术队员完成三辆车表面的勘察，对杨霄和穆安邦说道： “杨大、穆大，可以打开车门了。” 穆丹在得到杨霄的同意后，首先打开一辆面包车的车门，对车内进行拍照和勘察。 这是一种被改装的面包车。 除了主副驾驶，其他座位都被拆除。 以方便拉货。 车厢内部同样经过清洗。 除了提取到几枚残缺的指纹，没有其他发现。 但是打开第二辆车的尾箱有了发现。 穆丹撬开一块护板，在下面发现了干涸的血迹！ 经过初步鉴定，可以确定是人血！ 同时在第三辆面包车提取到一小块黑色的纤维。 是有人挤在没有座位的货箱，衣服或者裤子被松动的螺丝划破，在上面留下了纤维痕迹。 黑色纤维结合血迹，可以断定这三辆面包车就是那帮打砸宴归来酒楼的人逃离时所乘坐的交通工具。 案件终于取得重大突破。 杨霄对穆安邦说道： “穆大，我们去会会这位周老板吧！” 正威饲料厂厂长办公室。 周安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对守在他身边的重案中队中队长李焱抱怨道： “警官，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耽搁了厂里的生产，造成的损失你们赔得起吗？ 我要见你们的领导！” 李焱两只眼睛盯着天花板，对周安的抗议充耳不闻，也没有对他采取强制措施，只要不离开办公室，随便他说什么。 咔嚓！ 办公室的门锁打开。 杨霄和穆安邦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两人都穿着便衣。 周安见穆安邦年纪稍大，以为他是领导，上前质问道： “我说你们是怎么回事？ 我规规矩矩做生意，到底犯什么法了，你们凭什么把我的厂封了？ 我告诉你，厂里的所有损失，我要那么公安局赔偿！” 穆安邦从周安面前走开，站到杨霄是身后，介绍道： “周厂长，别激动。 这位是刑侦大队杨大队长，他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刑、刑侦大队怎么啦，我又没犯法，你们这是滥用职权！”周安在杨霄面前依然很硬气，坚持说自己没有做任何违法乱纪的事，只是叫嚣的语气弱了一点，坐回到老板椅上。 杨霄指着窗外，被警戒线围起来的三辆面包车，问道： “那三辆车是你的？” “是……呃，不是！”周安感到莫名其妙，先是点头，然后摇头说道： “车是我买的，用来拉货。 不过上的是公司户，我没有开过。” 杨霄继续追问道： “昨天下午，谁把这三辆车开走了？” “我怎么知道！”周安对警察的调查很不配合，他自认为没有犯法，警察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穆安邦提醒道： “周厂长，知道昨天发生在城里的事吧？ 一伙人冲进宴归来酒楼，把酒楼砸了，还打伤了十几个人！ 他们逃走的时候，坐的就是你厂名下的那三辆面包车。 你最好配合我们警方的调查，把事情交代清楚，否则你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什、什么！” 周安蹭地从老板椅上跳起来。 宴归来酒楼被砸，事情闹得那么大，周安肯定听说了。 他听说后还拍手骂了一句“砸得好”！ 没想到砸宴归来的那伙人坐的居然是他厂里的车。 这怎么可能！ 周安见办公室里的警察个个表情严肃，不像是开玩笑，马上慌了神，冲着大门喊道： “小陈！小陈，你他娘的给我滚进来！ 昨天是哪几个驾驶员开那三辆面包车出去送货的？” 第128章 犯罪嫌疑人 第128章 犯罪嫌疑人 周安的饲料厂是家族企业。 他的外甥陈韬，管着厂里所有车辆和发货的安排，听到喊声，着急忙慌地跑进来，说道： “舅舅，昨天那三辆车没有送货，被文杰和他的朋友开走了啊！ 他说已经给您打过招呼了。 我没拦住……” 周文杰是周安的儿子。 今年只有十九岁，刚拿到驾照几个月。 周安意识到儿子闯祸了，喊道： “混蛋玩意，他什么时候告诉我了！ 他现在在哪呢？ 赶紧给我找回来！” 陈韬为难地说道： “文杰昨天晚上把车开回来，又出去了。 电话一直打不通，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哎呀！”周安急得直跺脚，懊悔地说道： “我就不该让他跟村里那帮小子鬼混！ 终究还是闯下大祸了！ 不孝的玩意，他是要急死老子啊！” “周总！”穆安邦对情绪激动的周安喊道： “冷静一点，到底怎么回事？ 赶紧跟我们警方交代清楚。 这件事是不是跟你儿子有关系？ 我告诉你，这个时候只能尽快找到你儿子，才能避免他闯下更大的祸！ 我们是在帮你儿子！” 周安一脸羞愧地说道： “警官，实话跟你们说吧，昨天下午开走那三辆车的就是我儿子周文杰，和他的朋友！ 对了！” 周安突然拍着大腿，说道： “跟我儿子混在一起的那帮小兔崽子里有个丫头，名叫周凤。 她是周强的女儿。 三年前周强和叶家抢生意，炸死了叶家两口子，被判了死刑 那帮小子一定是为了帮周凤出气，才去砸了叶家的酒楼！” “周凤！” 杨霄和穆安邦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在查石涛案的时候，杨霄提供了一个关键线索，他在路上听到一个女孩说石涛是被人推下湖，这个女孩被穆安邦找到，带回警局问话。 她的名字就叫周凤！ 跟她在一起的是一群骑摩托车的孩子！ 人数没有二十也有十七八个。 这非常符合杨霄对嫌疑人的侧面描写。 打砸手法模仿港岛的黑帮电影。 看似凶狠，却经验不足。 普遍年纪不大。 而且这伙飞车少年有作案的动机！ 杨霄看陈韬年纪不大，问道： “小伙子，你跟周文杰的关系很好吧！ 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这件事非常严重，你一定要说实话！” “我、我不知道！”陈韬没见过这样的阵势，吓得结结巴巴地说道： “文杰昨天晚上来还车的时候看起来很兴奋，说、说他们干了一件大事。 我问他什么事。 他不说，只是让我看第二天的新闻。 我看到厂门口停了不少摩托车，文杰是坐摩托走的。” 周安急得团团转，不停地拨打儿子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他捶胸顿足地说道： “警官，我儿子是个好孩子。 他被那帮小兔崽子给带坏了！ 村里拆迁，家家户户都分到不少钱，村里那帮孩子基本上都不读书了，整天在城里游荡。 我儿子本来是要参加高考的。 后来就是因为跟他们混在一起，连大学也不考了。 你们别难为他……” 杨霄看着周安直摇头。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为儿子开脱。 周安对儿子的教育也存在很大的问题。 杨霄对穆安邦说道： “李队，你留下来跟周老板核实清楚这伙人的姓名，然后跟技术中队把三辆面包车开回局里。 穆大，马上向局里申请协查通报。 在全县范围内寻找这群骑摩托车的人。 我带人去周凤家，看看能不能发现线索。” 随着打砸宴归来酒楼一伙人身份被查明，一张大网在洪县铺开，派出所、社区、村委会都接到了协查通报，被发动起来到处寻找周凤、周文杰等人。 案发后几个小时，周文杰回到正威饲料厂归还面包车。 那个时候他们还在洪县。 说明这伙人根本就没有想过外逃。 他们现在一定还在洪县。 二十几个半大小子，十几辆摩托车，不可能凭空消失。 他们一定藏在某个地方。 没有人是天生的罪犯。 一条幼狼尝到了血，从此以后就会变得嗜血。 他们也许正在谋划更严重的犯罪。 必须尽快找到他们！ …… 小湾湖北岸。 一栋隐藏在杂草荆棘间的两层小楼晃动着昏暗的灯光。 小楼门前停着几辆被草覆盖的摩托车。 “啊，疼死我啦！” 小楼里传来惨叫声。 几个浑身鲜血的小子靠在墙角。 他们身上有刀伤。 虽然经过简单的包扎，还是不停地往外渗血。 有个人忍不住大声喊叫。 不过受伤的人并没有求救，反而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神态。 周围的人崇拜地看着他们。 “老六，你叫个锤子！”有人对忍不住喊叫的人说道： “在外面混，哪有不挨刀的！ 山鸡哥被枪打了都没叫一声，真TM的丢脸！” 被嘲笑的那人不服气，忍着疼吼道： “老八，你TM少说风凉话。 昨天是不是你六哥最勇，冲在最前面。 你TM的怎么回事，柴油往地上倒啊，一把火点燃，烧死几个算几个！ 你倒好，把桶丢下就跑了！” “我……我不是怕烧到你嘛！” “你不知道等我们跑了再点火啊！” “……” “行啦，不吵了！”几个二十岁左右的半大小子是这伙人里领头的，其中就包括周安的儿子周文杰，他们制止同伴的吵闹。 周凤紧咬着嘴唇，站在其中一个半大小子的身边，眼中充满了仇恨。 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一群人闯进了鸿雁麻将馆。 周凤的母亲把她藏进墙壁的夹缝里。 她在里面看到了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画面。 麻子叔成了废人。 母亲被凌辱。 周凤把嘴唇咬破，才没有叫出声音。 她记住了领头那人的名字，叶涛！ 第二天周凤找到她的那群伙伴，把事情告诉了她的男朋友。 大哥的女人被欺负，大家决定帮周凤报仇。 这群小子本来就无法无天，学着港岛电影的场景，短短几分钟闯下了大祸，把叶家的酒楼砸了，还打伤了十几个人。 直到冲上三楼，遇到几个比他们还要凶残的人，才被大退回去。 “小凤！”周凤的男朋友名叫刘佳，是这伙人的老大，搂着她的肩膀，说道： “周叔以前对我们不薄，这个仇哥哥一定帮你报！ 敢动聚星村的人，非得弄死叶家两兄妹！” 第129章 何芳的反常 第129章 何芳的反常 周凤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轻声嘀咕道： “哥，我想回家看看我妈。 她……她一个人在家，我有点担心。” “行！”刘佳从地上拿起捡起摩托车头盔，从裤兜里摸出一沓百元的钞票，对周文杰说道： “老二，你去给兄弟们买些吃的，再买一点药回来。 我带小凤回家看看。 等我回来再商量怎么弄叶家的人！” 周文杰没有接过钱，大方地拍了下口袋，得意地说道： “老大，我有钱！ 昨天晚上回家，我把我爸的小金库抄了！ 嘿嘿！” 在场的都是不缺钱的主。 刘佳也没跟周文杰客气，把钱揣进裤兜，拉着周凤走出废弃的小楼。 启动摩托车，向城里飞驰而去。 …… 安居苑小区。 晚上六点。 下班的汽车、摩托车堵在本来就狭窄的小区入口。 老人一手牵着放学的孩子，一手拎着顺道买的蔬菜、猪肉，在拥堵的通道上穿行。 家家户户都在准备晚饭。 打开的窗户里飘出饭菜的香气。 杨霄的车被堵在小区的门口。 他打开车门，对禁毒大队大队长罗嵩说道： “罗队，你把车停路口等我。 我去鸿雁麻将馆看看，跟那丫头的妈妈谈谈。” “杨大，我跟你一起去吧！”罗嵩摇下车窗，把脑袋伸出来喊道。 可是堵在后面的车猛按喇叭催促，罗嵩只得驾驶汽车继续往前开，在路口找了一个空位插进去。 为了寻找这群半大小子，刑侦大队所有人都撒出去了，就连技术中队和综合后勤中队也开车出去到处走访调查。 杨霄来鸿雁麻将馆，临时把禁毒中队的罗嵩拉来帮他开车。 等到罗嵩把车停好，杨霄已经走进小区。 杨霄第二次来到安居宛小区。 这是一个开放式的小区。 没有围墙。 到处都是出入口。 小区内的道路也是马路。 一楼的住户大都把住房改成了门面房。 美容店、理发店、超市、饭馆……当然最多的还是麻将馆。 走几步就能看到一家。 这个时候打麻将的人已经散场了。 这些麻将馆里空荡荡的。 杨霄根据记忆走到鸿雁麻将馆的门前。 鸿雁麻将馆的卷帘门是打开的，玻璃门紧闭，里面没有开灯，屋里黑洞洞的，站在门外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哗啦！ 杨霄试着拉了一下，发现玻璃门里面上了一把链条锁，只能把玻璃门拉开一条两指宽的缝。 凑到拉开的缝往里望，能够看到阁楼有灯光透下来，微弱的灯光一晃一晃的，像是有人在阁楼上走动。 麻将馆里有人！ 啪啪！ 杨霄抬手拍在玻璃门上。 连续拍打了几分钟，麻将馆里没有人答应。 杨霄又把脑袋凑到拉开的门缝里，隐约看到一楼的麻将室有些凌乱，麻将桌横七竖八的摆放，几张被打碎的椅子靠在墙角。 难道里面发生了意外？ 杨霄继续拍门，大声喊道： “警察，开门！ 何芳，你在不在里面？ 我要破门了！” “来、来啦！” 麻将馆里终于有人慌乱地答应。 一个女人的身影踩着阁楼简易的楼梯下来，她把玻璃门上的链条锁取下来，拉开玻璃门。 开门的是何芳。 她堵在门口，没有让杨霄进去的意思，在杨霄的面前拉起滑落到肩膀的衬衣，问道： “警官，是你啊！ 有什么事吗？” 何芳抬起头看了一眼杨霄，很快把头低下。 杨霄看到何芳的脸上有淤青的伤痕，露在外面的胳膊也大块的淤青。 跟上一次相比，何芳看起来憔悴了很多。 杨霄问道： “何芳，你没事吧？” “没、没事！”何芳连连摇头，拉下衣服的袖子，挡住手臂上的伤痕，说道： “前几天几个麻友在店里打起来了，我没事。” “是吗！” 杨霄往何芳的身后看了一眼，说道：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我是警察，可以帮你！ 阁楼上的是什么人？” 何芳始终低着头，没有与杨霄对视，她拒绝了杨霄的好意，说道： “警官，事情都过去了，我真的没事。 像我这样的寡妇，屋里还能有什么人……男人呗！ 不、不方便进去。” 何芳的言行很反常。 她在杨霄面前看似镇静，但是放在身前的双手微微地颤抖，这不是紧张地表现，更像是害怕。 杨霄疑惑地望了一眼阁楼的方向，问道： “何芳，你女儿周凤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 周凤的身体僵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道： “前天、天晚上那丫头跑出去就没有再回来，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这丫、丫头自从死了爸，就没人管得了她，一个月能有几天在家里待着。 不信你可以问周围的邻居。” 何芳死死拽着衣角，继续说道： “警官，你们要是找到那丫头就把她抓起来吧，我这个当妈的管不了，只能让你们警察来管。” “行！”杨霄从兜里摸出纸和笔，在上面写下自己的电话，递到何芳的面前，说道： “这是我的电话，如果周凤回家，请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好！”何芳接过纸条，紧紧地捏在手里，然后飞快地拉上玻璃门，重新把链子锁挂在门把手上。 何芳的反应太反常了！ 杨霄一眼就看出何芳有问题。 难道周凤那帮人就在鸿雁麻将馆的阁楼里？ 杨霄只带了罗嵩，如果那帮人真藏在麻将馆里，两个人很难控制住所有犯罪嫌疑人。 他得先弄清楚鸿雁麻将馆里到底是什么情况，确定那伙犯罪嫌疑人就在里面，才好呼叫支援。 因此杨霄离开麻将馆并没有走远。 他绕着这栋小区楼房绕了一圈，又回到麻将馆的正门附近，钻进斜对面一间面馆，坐在角落的位置观察麻将馆和周围情况。 鸿雁麻将馆里。 何芳手忙脚乱地关上玻璃门，哆哆嗦嗦地回到阁楼里。 楼上确实是男人，不过数量不止一个。 叶涛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何芳上来。 墙角摆着一张行军床，麻大勇四肢缠着绷带，虚弱地靠在床头，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他的脖颈上。 还有两个人躲在狭长的通风窗后面，望着麻将馆正门前的街面，几分钟后回到叶涛身边，说道： “老大，那个警察走了！” 第130章 追逐 第130章 追逐 叶涛站起身，走到何芳的身边。 伸手掐着何芳的后脖颈，把她按在一张麻将桌上。 “啊！”何芳被吓得连连惊叫，求饶道： “叶、叶老大，我什么都没跟警察说！ 真的什么都没说！ 求、求求你放了我们吧！” 麻大勇见何芳被欺负，挣扎着想要从床上起来跟叶涛拼命，可是他刚动一下，一把刀柄重重地砸在他的脑门上，双眼眩晕地倒在简易的行军床上。 叶涛身后的两个马仔冲过来，按住何芳的手脚，让何芳动弹不得，只能浑身颤抖地苦苦哀求。 “能耐挺大啊！”叶涛弯下腰，把脑袋凑到何芳的眼前，露出狰狞的笑容，说道： “我在洪县混了几十年，没想到差点阴沟翻船，栽在一群小屁孩的手里。 周强的能耐挺大啊！ 人死了，还留了一帮臭虫给我添乱！ 说吧，周强那杂种的女儿，还有那帮小痞子在哪里？” “我……”何芳知道叶涛的手段，眼前这个男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可是她真不知道周凤他们藏在什么地方，哭着哀求道： “叶老大，刚才那个警察也是来找小凤的。 我、我真不知道小凤他们在什么地方。 这些孩子早就没人管来。 他们做了什么，跟、跟我们没有关系。 啊！” 一把尖刀插在何芳的眼前，把麻将桌扎穿，吓得何芳惊声尖叫。 阁楼看似简陋，不但是赌博的场所，也是何芳居住的卧室，楼板和墙壁做了隔音处理。 不管何芳如何尖叫，麻将馆外没有人能听到。 叶涛拔出尖刀，在何芳的脸颊上比划，说道： “你是非得逼我上手段才会开口啊……” “老大！” 劫持麻大勇的那个马仔用刀柄把麻大勇打晕，然后走到通风窗旁边观察外面的情况，叫住准备动手的叶涛，喊道： “外面有情况！” 轰轰！轰轰！ 一辆大排量的摩托车出现在鸿雁麻将馆门口。 车上坐着两个戴头盔的人。 从身形能够看出是一男一女。 他们骑着摩托在麻将馆门前转悠了两圈。 然后停在了麻将馆的门前。 但是摩托车没有熄火，两人也没有下车。 他们转头往麻将馆里张望。 似乎察觉到情况不对，骑车的男人大喊了一声“坐好！”，突然扭动油门，摩托车轰鸣着窜了出去。 “是那帮小子，追！” 叶涛见可疑的摩托车逃跑，带着人冲下阁楼。 玻璃门上挂着的链子锁耽搁了时间，等到他们冲出麻将馆的时候，摩托车已经撞开路上的行人，往小区的出口冲去。 “追！”叶涛恨得牙痒痒。 他本来就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在洪县任何跟他作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要不然也不会在逃亡三年，回到洪县后马上对周强的家人展开报复，挑断周强曾经的兄弟麻大勇的手筋脚筋，凌辱周强的妻子。 现在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就算叶珍珍和关烨百般劝说别惹事，他依然忍不住要报复。 叶涛就是个疯子！ 现在那帮小子就在眼前，叶涛怎么能让他们跑掉。 四个男人冲出鸿雁麻将馆，向摩托车逃窜的方向追去。 坐在小面馆的杨霄马上站起来。 果然有情况！ 他感觉那四个男人中，领头那个体型微胖的男人有点眼熟，看着有点像……通缉犯叶涛！ 没错！ 就是叶涛！ 杨霄在查看叶珍珍资料的时候看到过叶涛的案卷，上面有他的照片！ 杨霄想要拔出腰间的五四式警用配枪，看到周围全都是小区的居民，摩托车在小区里横冲直撞已经引起了慌乱，为了避免造成更大的恐慌，只能把准备拔枪的手拿开，向叶涛四人追去。 轰轰！ 摩托车冲出安居宛小区，拐上县城的主干道。 叶涛四人晚了一步。 他们冲出小区的时候，摩托车已经跑远了。 这时一辆别克商务车冲到叶涛的面前。 “老大，上车！” 开车的司机摇下车窗，对叶涛大声喊道。 叶涛拉开商务车的车门，带着另外三个马仔钻进车里，他拍着司机的肩膀，咬牙切齿地喊道： “追！ 给我追上那辆摩托车，撞死他们！” 杨霄追出来的时候别克商务车已经启动，他只能匆匆记下车牌号，向停在路口的罗嵩招手。 从摩托车冲出来，到叶涛四人钻进商务车，整个过程只有几十秒钟，罗嵩坐在车里，等到他发现情况的时候，已经看到杨霄追了出来，赶紧启动汽车开到杨霄的身边。 杨霄不等车停稳，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从腰间拔出配枪，喊道： “快，跟上那辆商务车！” “杨大，怎么回事？”罗嵩转动方向盘，加大油门冲进主干道。 杨霄拿起车里的对讲机，喊道： “各单位注意，目标出现！ 嫌疑人正驾驶一辆红色本田摩托车向明月大道方向逃窜，请设卡拦截！ 摩托车后面跟着一辆牌照为奚C77532的蓝色别克商务车，里面疑似有通缉犯叶涛！ 注意，嫌犯手里可能有武器，注意安全！” 呜呜！呜呜！ 洪县县城警笛声骤然大作。 所有公安干警得到消息，向明月大道靠拢。 各个交通要道被封锁。 特别是出城的方向，几辆货车横停在马上中间，十几个警察严阵以待。 关烨把做完笔录的叶珍珍送回家。 杨霄给他的任务就是问询叶珍珍，两人从公安局离开后，在叶珍珍家里腻歪了一下午。 一直到太阳落山关烨才起身准备出门，腰间的对讲机突然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当杨霄喊出叶涛的名字，关烨和叶珍珍脸色大变。 关烨赶紧穿上鞋。 叶珍珍在身后紧紧拽着他的衣角，哀求道： “关大哥，你一定要救救我哥，我就他一个亲人了！” “啊！” 关烨阴沉着脸出门，钻进车里后猛拍方向盘，发泄心中的怒火，大声咒骂道： “操！ TMD，这个时候还敢出来找死，活得不耐烦了！ 你想死，干什么要拉我陪葬！” 轰隆隆！ 摩托车的轰鸣声在新建成的明月大道回荡。 过往车辆听到动静纷纷避让。 别克商务车在后面加大油门紧追不舍。 在别克车的后面跟着罗嵩驾驶的警用面包车。 第131章 拦截 第131章 拦截 明月大道是洪县新修的八车道主干道。 横贯新城东西。 一直连接到还没有通车的高速路口。 越往东行驶，道路上的车辆越少。 摩托车的速度很快。 两个人几乎是趴在车身上。 别克商务车的速度也不慢，司机把油门踩到底，死死咬着摩托车。 警用面包车无法跟摩托车和别克商务车拼速度。 即便罗嵩的驾驶技术再高超，也是能勉强看到别克商务车的尾灯。 更多的警车赶到。 摩托车在往城外逃窜。 还有几公里就要抵达警方的拦截点。 杨霄在离开了繁华路段后打开了警车的警笛，同时拿起扩音器喊话： “奚C77532靠边停车，接受检查！” 别克商务车里，有人往后看了一眼，对叶涛说道： “老大，有警察！” “操！”叶涛咒骂一声，拍着司机的肩膀，说道： “撞死他们！ 然后带着兄弟们冲出去！ 警察那小破车追不上我们的车！” 更多的警车汇聚在明月大道，加入追逐。 一时间大道上警笛声大作。 给人以强烈的压迫感。 然而别克商务车里的人似乎不为所动。 轰！ 别克商务车的速度再次提升，爆发出轰鸣声逐渐向摩托车靠近。 刘佳回头看了一眼，快速地变换车道，躲避身后车辆的撞击，因为速度太快，几次差点撞上路边的隔离栏。 周凤死死地低着头，不敢抬起头来看一眼。 摩托车突然骤然减速。 周凤抬起头来，看到几百米外的道路已经被火车堵死。 闪烁的警灯晃得人眼花。 前面没路了！ 刘佳想要调转车头，往回城的方向逃窜。 别克商务车这个时候从后面径直冲了过来。 “小心！” 刘佳大喊一声，转身把周凤推下车，也就在这一瞬间，别克商务车的车头撞击在摩托车的车身上。 轰！ 剧烈的冲击力把摩托车撞出几十米。 刘佳的身体也被撞到半空中，重重地跌落在隔离带中间，一动不动。 别克商务车横在路中间，飞快地倒车，停在最后关头被推下摩托车，摔倒在地上的周凤身边。 车门打开。 几只大手把没有反应过来的周凤拖进车里。 别克商务车继续加速逃窜。 它没有选择回城的方向，而是加速向横在路中间的拦截点冲去。 他们要强行闯关！ 明月大道是八车道的快速路。 单向四车道。 道路有二十几米宽。 几辆货车无法完全堵住这么宽的马路。 在靠近中央护栏的地方留了一个不到四米的缺口，一辆警车斜着停在那里。 别克商务车里，包括叶涛，都是亡命之徒。 即便身上没有人命，也都犯过重罪。 被抓住这辈子就别想从监狱出来。 司机刚刚撞死了人，已经变得狂躁不安。 他驾驶着商务车向那个不算是漏洞的缺口猛冲过来。 如此不要命的冲关吓得拦截点前的警察赶紧往两边避让。 轰！ 别克商务车的车头撞在警车上。 强烈的冲击力差点把车里的人甩出去。 警车居然被撞开。 让别克车冲出来拦截点。 周围设卡拦截的警察赶紧冲向警车，向别克车追去。 拦在路中间的货车启动，挪开一条通道，让后面追击的警车通过。 县公安局调动了全县包括派出所在内的十几辆警车紧追不舍。 追出几公里，别克商务车的车头开始冒烟，歪歪斜斜地又跑了几十，最后彻底抛锚，停在了路中间。 此时这里已经是通往山城的省道，再往前跑十几公里，就将进入山城的地界。 在那里还有洪县公安局组织最后一个拦截点。 务必在洪县境内抓捕犯罪分子。 这是上级给洪县公安局下达的死命令。 别克商务车在刚才的撞击中受损，无法继续行驶，终于停了下来，没能抵达奚川和山城的交界点。 哗啦！ 别克商务车的侧面车门打开，叶涛端着一把自制的霰弹枪钻出来，向着追击过来的警车扣动扳机。 子弹冲出枪管，四散飞溅，没有打到警车上。 不过巨大的声响还是把警车逼停。 停在距离抛锚的商务车几十米的地方。 周凤被另外两个人拽下车，架到叶涛的面前，一把尖刀抵在她的脖颈上。 砰！ 叶涛又开一枪，大声叫嚣道： “来呀！ 不要命的就过来啊！ 老子已经够本了，再打死一个就是赚的！ 过来啊！” “犯罪分子手里有人质，大家小心！” 杨霄在对讲机里提醒大家不要轻举妄动。 所有人下车。 杨霄马上布置围捕方案。 首先是不能让这些人再到处逃窜。 杨霄通知在前面设卡拦截的警察向商务车靠拢，堵住这伙人的前路。 然后命令重案中队中队长李焱带人从路基下去，绕到商务车的侧面，防止他们步行逃窜。 禁毒中队中队长罗嵩带另外一组人绕到商务车的另一面。 杨霄则留在后面，与犯罪分子正面交涉。 很快就对犯罪分子形成四面合围。 让他们无路可逃。 叶涛或许意识到已经陷入了重围，让四个马仔押着周凤下车，自己端着枪在车门前来回地走动，偶尔冲着杨霄的方向放一枪。 完全不将警察的包围放在眼里。 摆出一副目中无人的架势。 甚至从口袋里摸出香烟，放在发烫的枪管点燃，随意地叼在嘴里。 杨霄暂时没有采取行动。 叶涛现在看起来情绪稳定，不过那都是装出来的，内心肯定非常慌乱，贸然采取行动，肯定会伤害人质。 杨霄在给叶涛冷静的时间。 同时把现场的情况上报给县局和市局。 等待支援的抵达。 这次的情况比杨霄在来洪县的路上处置的那次人质事件更危险。 首先犯罪分子有五人！ 都是有案在身的亡命徒！ 其次犯罪分子手里有枪！ 最后他们的神智清醒，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杨霄很难找到强攻的机会。 叶涛一连吸了三根烟，终于转身，拉开驾驶室的门坐了进去。 杨霄拿起扩音器，喊道： “叶涛，我是洪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杨霄。 给自己一个活命的机会，我们聊聊？” “干你娘的！” 叶涛大声吼道： “你离我那么远，怎么聊。 有胆子你就过来！” 第132章 谈判 第132章 谈判 “好，我过来！” 杨霄放下扩音器，越过警戒线。 “杨大！”副大队长穆安邦赶紧上前拦住杨霄，说道： “叶涛是个疯子，别过去！ 太危险了！” 目前杨霄是围捕现场职务最高的警官，他从腰间拔出手枪，放在警车的引擎盖上，说道： “那伙人不想死，不然也不会在逃跑的时候劫持人质。 必须近距离摸清犯罪分子被人质的情况，为接下来的解救人质和抓捕做准备。 穆大，我过去以后，你接替我指挥。” 杨霄的语气坚定，显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站住！” 叶涛把霰弹枪架在车窗上，看到杨霄走到距离商务车米的地方大声喊道： “把衣服撩起来，转两圈！ 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带武器！” 杨霄按照叶涛的指令造作，然后大步地走到叶涛的身边，把他手里的霰弹枪拨开，表情轻松地说道： “叶涛，你也算洪县的一号人物，劫持一个小姑娘太有失身份了吧！” 叶涛上下打量杨霄，从裤兜里拿出烟盒，递到杨霄的面前，问道： “你就是那个新来的刑侦大队大队长？ 没想到还有人比我更不怕死！ 行！挺有种，我喜欢！ 嘿嘿，我来跟你聊聊！” 杨霄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看到叶涛点燃火机，把脑袋伸进驾驶室里，点燃香烟后马上把头从车里缩了回来。 整个过程只有短短的几秒。 但是杨霄已经看清楚商务车里的情况。 叶涛坐在驾驶位。 副驾驶的犯罪分子看起来很紧张。 后台坐着两个男人。 人质在最后一排，被另外一个犯罪分子控制着。 车里加上人质一共六个人！ 其中叶涛携带一把自制霰弹枪，三人手持尖刀，坐在副驾驶的男子没有武器。 商务车的玻璃全都贴了隐私膜，只有这样近距离才能观察到车内的详细情况。 这也是杨霄冒险，独自前来与叶涛谈判的原因。 杨霄手指夹着烟，深吸了一口，问道： “说吧，你们有什么条件？ 只要不伤害这小姑娘，都可以谈。 不过我得警告你们，小姑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这一车人都会被打成筛子！” “嘿嘿！” 叶涛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说道： “杨大队长，别吓唬我们！ 你瞧瞧，我们是怕死的人吗？ TMD，我叶涛在洪县混了几十年，没想到栽在一群小屁孩的手里！ 我就算是死，也要拉那丫头垫背！” 杨霄对叶涛的狠话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说道： “我知道你不怕死。 你为你身后的兄弟想想，他们愿意跟你一起死吗？ 痛快点，到底什么条件才肯放人？” 叶涛转头看了一眼车里，想了一阵说道： “派一辆车来，加满油！ 等我们离开这里，安全了自然会放了那丫头！ 否则咱们就鱼死网破！” “不行！” 杨霄摇头，说道： “叶涛，你跟警察打交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应该很清楚，像现在这种情况，我们不可能再放你带着人质离开。 这样，我给你一个建议，你把人质放了，我留在这里。 你用我来跟警方谈判，怎么样？ 一个刑侦大队长，比一个小姑娘更有分量，也许我的领导会答应你的要求。” “哈哈！” 叶涛像是听到笑话，笑得前俯后仰，指着杨霄，说道： “你小子才是真不怕死啊！ 你以为我傻啊？ 把那丫头放了，你们警察马上就会采取行动。 你死了，是烈士！ 那丫头死了，是你们公安局的失职！ 少TM废话，半个小时内给我一辆车，否则我杀了她！” 啪！ 杨霄双手拍在车门上，说道： “行，我回去跟上级汇报！” 杨霄从商务车走开，回到围堵的后方。 此时县公安局局长马远行，副局长解川、简利波、吴占伟陆续抵达现场，他们见到杨霄跟主犯叶涛谈判结束，赶紧围拢过来。 解川问道： “杨大队长，现在什么情况？” 杨霄的表情不如在叶涛面前那么轻松，皱着眉头说道： “情况不太乐观。 车里有五名犯罪分子。 主犯叶涛持有一把自制长枪。 其中人质被押在最后一排。 强攻的难度很大。 现在只能通过谈判，看能不能让犯罪分子投降，主动释放人质。 马局、解局，我提议向市局申请武警支队的支援，随时做好强攻的准备。 我再去跟叶涛谈判。” “好。”马远行点头，副局长简利波马上转身，代表县公安局向上级部门汇报情况，同时申请武警支队出动。 不过杨霄提议由他出面与叶涛谈判没有得到局领导的同意。 “不行！”解川摇头，说道： “这太危险了！ 叶涛是个背负命案的亡命之徒，随时可能狗急跳墙。 还是等专业的谈判专家来处理吧。” 解川的话得到县局几位领导的支持，他们都不赞成杨霄继续过去与叶涛谈判，这样做太冒险。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半个小时后，商务车里的几名犯罪分子变得急躁起来。 叶涛再次从车上下来，手里拿着霰弹枪在商务车周围来回地踱步。 期间谈判专家赶到。 可是叶涛拒绝跟任何人接触，只愿意与杨霄交涉。 一个小时后，叶涛开始破口大骂。 县局领导为了稳定叶涛的情绪，不得不再次让杨霄过去，与叶涛周旋。 “你TM的耍我！” 叶涛上前，用枪口抵住杨霄的下颚。 周围的人都为杨霄捏了一把汗。 换了其他人，这个时候已经两腿发软，别说跟叶涛谈判，站在他面前都需要极大的勇气。 杨霄此刻表现出来的不仅仅是胆子大，还有极强的心理素质。 他依然一脸轻松的表情，用手指拨开枪管，说道： “叶涛，我只答应回去向领导汇报你提出的要求，从来没有承诺你什么！ 我还能过来，就说明事情还有的谈。 你们想活命，只有一个选择，马上释放人质。 主动放下武器，这样的行为可视为自首的表现，相信法官会酌情减轻对你们的处罚。” 杨霄故意提高了音调。 这些话他是对叶涛说的，也是对车里的其他犯罪分子说的。 杨霄在逐渐瓦解这五人的意志。 并不是所有人都跟叶涛一样浑不怕死。 第133章 投降 第133章 投降 叶涛咧嘴笑道： “杨大队长，落到你们手里，我还有活路吗？ 嘿嘿，我今天要是不能离开这里，就是死路一条，我想赌一把！ 赌你们还在乎那丫头的命！” 杨霄双手插在裤兜里，站在叶涛的面前，两人像是熟人在街上遇到，随意地聊天。 杨霄的胆子是真大。 而叶涛只不过是装得胆大包天而已。 如果他真不怕死，商务车抛锚的时候就已经选择跟警察鱼死网破。 何必劫持周凤跟警方周旋呢。 叶涛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硬气，他怕死！ 躲在商务车里的另外四个犯罪分子更紧张，他们频繁地往车外张望，害怕警察随时发动强攻。 杨霄看穿了这一点，跟叶涛进行谈判，争取能在不开一枪的情况下成功解救人质。 然而叶涛无论怎么劝说，都不愿意投降。 时间在流逝，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 所有人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救护车也已经抵达现场。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 距离叶涛一伙人被拦截已经过去三个多小时。 杨霄的谈判还没有进展。 车里四个犯罪分子的情绪逐渐崩溃。 杨霄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对叶涛说道： “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现在是我在跟你谈，再过一点时间明州的武警就会赶到。 他们可没有我那么好说话。 要么投降、要么被当场击毙。 叶涛，为你身后的弟兄们想想，他们愿意跟着你一起死吗？” 叶涛的脚下全是烟头。 他又抽完一根烟，把烟头丢在脚边，回头看向侧门打开的商务车。 里面的四个人表情各异。 大多数人已经不再淡定，脸上流露出恐惧的表情。 呜呜！ 就在这时，远处响起一声警笛。 两辆黑色的武装运兵车抵达现场，从上面跳下来几十个荷枪实弹的武警战士。 明州的支援抵达现场。 “老大……”车里有人大声呼喊。 劫持周凤的那人拿着尖刀的手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 此刻警方的威慑力达到顶点。 除非是真正的疯子，否则不可能无动于衷。 有人感到害怕了！ 杨霄乘机走到商务车旁边，对里面的犯罪分子说道： “兄弟们，命只有一条！ 劝劝叶涛，让他放下武器投降，才是你们最后活命的机会。 别往绝路上走，不值当！ 我向你们保证，只要放下武器从车里走出来，你们是安全的。” 几个人眼巴巴地看着叶涛。 “操！” 叶涛意识到手下几个人的意志已经崩溃了，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说道： “兄弟们，是我叶涛对不起你们！ 带你们回奚川，说要让你们挣大钱，没想到落到这个地步。 你们要是想下车，我不怪你们！” “老大……”几个人想要劝说叶涛。 “滚蛋！”叶涛大吼一声，他是铁了心要跟警方死磕到底，喝骂道： “趁我改变主意前，赶紧滚蛋！” 明州武警支队支队长李云峰带队抵达现场。 洪县是奚川成立时间最短的县城。 县里一直没有武警的编制。 因此只能向明州市寻求支援。 明州武警支队接到命令马上集合，赶到洪县还是花了两个多小时。 武警战士抵达现场后马上进入战斗位置。 几名狙击手找到射击位置，架起狙击枪对准几十米外的商务车。 其他战士也进入战斗位置。 一支人数只有七八人的特战队作为攻坚组留在支队长李云峰的身边，随时准备接受任务，执行最危险的强攻任务。 李云峰走到马远行面前，问道： “马局，现在什么情况。” 马远行见到市局和武警的支援抵达，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说道： “李支，你们终于来了！ 主犯名叫叶涛，是潜逃三年的杀人犯。 他和另外四名犯罪嫌疑人劫持了一个女孩。” “犯罪分子有什么武器？”李云峰望着商务车的方向问道。 杨霄已经摸清楚了车里的情况，马远行赶紧回答： “主犯持有一把自制霰弹枪，其他犯罪分子手里拿的是刀具。” 李云峰拿起对讲机，问道： “各狙击组汇报情况。” “一号狙击点无法观察到车内情况，无法射击！” 对讲机里马上传来各狙击组的汇报： “二号狙击点可以看到车里三人，没有观察到人质。” “三号狙击点可以看到人质，但是没有射击角度。” 三个狙击点都没有击毙犯罪分子的把握。 李云峰感觉到事情有些棘手，他走到亮着大灯的警车车头前观察，指着站在车门边的杨霄和叶涛问道： “马局，车外两个人是谁？” 马远行跟在李云峰的身边，回答道： “李支，那个拿枪的就是这伙人的主犯叶涛。 另外一个是我局刑侦大队大队长杨霄，他正在跟那伙人谈判。” “杨霄！” 李云峰转头目光炯炯地瞪着马远行，问道： “刚刚从省城调来的杨霄？” “对、对啊。”马远行点头，小心地问道： “李支，你认识杨霄？” “胡闹！” 李云峰大喝一声，吓得马远行一愣神，然后转身拿起对讲机向武警战士下达命令： “所有人准备战斗！ 狙击手注意，车门旁站着的高个子年轻人是公安局的同志。 特战大队，过来！” 李云峰把特战组战士召集到身边，借着车头的灯光，在柏油马路上摆放几块石头，研究营救人质的方案。 杨霄这边的工作取得重大进展。 经过叶涛的反复劝说，叶涛的四个马仔，其中有三人终于动摇，他们决定向警方投降。 叶涛没有阻拦。 他们把尖刀放在车里，高举双手走了下来。 “别开枪！” 杨霄站在三人的面前，转头对三人说道： “高举双手，慢慢往前走！ 千万不要有任何过激的行为！” 三人按照杨霄的话，把双手举过头顶，低着头走到距离警戒线几米的地方，十几个武警战士冲出来，瞬间把他们按倒在地上，戴上手铐，然后拖进警车里。 叶涛和另一个躲在商务车最后一排，把尖刀架在周凤脖颈上的男人选择继续顽抗。 叶涛是背着命案。 知道自己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 能拖一阵算一阵。 另外那个男人就是驾驶商务车的司机。 他刚刚撞死了刘佳，心里很清楚就算投降也是死路一条。 第134章 击毙 第134章 击毙 杨霄依然留在商务车的旁边。 这个时候车里只剩下两个真正的亡命徒。 如果离开，他们很有可能伤害人质。 杨霄继续与他们交谈。 一方面安抚两人的情绪，另外就是分散两人的注意力。 杨霄注意到警戒线外的一名武警军官向他比划了几个手势。 那是军队的战斗手势。 杨霄在军营长大，从莫林和贺世昌那里学到不少东西，大概明白军官比划的意思。 武警已经制定好计划，正在等待解救人质的时机，需要杨霄配合行动。 杨霄把手放在身后，背着叶涛比划了一个明白的手势。 此时车内弥漫着悲观绝望的情绪。 包括叶涛，似乎已经不再奢望能逃出生天。 他的枪口一直对准杨霄。 只要周围有任何风吹草动，就会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与所有人同归于尽。 杨霄相当于用自己的命，换三个犯罪分子弃械投降。 叶涛站了几个小时，双腿有些发软。 他坐进商务车，让杨霄站在侧门，挡住外面人的视线。 杨霄一边劝说叶涛，一边把手放在车顶，向早已经准备好的武警特战队员比划了一个可以行动的手势。 四名武警战士飞快地滑向路边的沟渠，匍匐在沟渠里，向横挺在商务车的尾部靠拢，几分钟后到达预定的战斗位置。 因为有杨霄分散叶涛和另外一名犯罪分子的注意力，两人没有发现武警战士已经来到商务车的旁边。 叶涛对杨霄说道： “我这辈子没佩服过什么人。 你算是一个！ 有种！你说你当警察，一个月一两千块钱的工资，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值当吗？” 杨霄笑着说道： “我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有什么好怕的！ 咱们追求的东西不一样。 你要的是钱，我坚守的是心中的正义……” “打住吧！”叶涛晃动枪口，打断杨霄的话，嘲讽道： “都是要死的人了，就别唱高调了。 你跟我一样，也是在拿命赌。 赌我杀不死你，你就可以升官，我说得对吗？” 叶涛拿出最后一根烟，打燃火机。 火光瞬间照亮车厢。 就在叶涛把火机拿到面前，准备点燃香烟的时候，杨霄突然歪头。 砰！ 响声骤然响起。 子弹贴着杨霄的发丝，打在叶涛的脑门上。 打火机熄灭，从他的手里滑落。 车间再次漆黑一片。 枪响的瞬间，杨霄想要冲进车里，扑向最后一排劫持周凤的犯罪分子，埋伏在商务车尾部的武警战士动作更快，几乎在枪声响起的同时，商务车的后挡风玻璃被爆破，瞬间四分五裂，几只手从后面伸进来，抓住了那个犯罪分子的手，让他根本来不及伤害人质。 一场惊心动魄的抓捕以主犯叶涛被击毙而落下帷幕。 然而案件还没有结束。 杨霄马上对被解救出来的周凤进行突审，得到其他人的藏身地点后，立刻让副大队长穆安邦带领刑侦大队的队员前往抓捕。 李云峰带领武警支队圆满完成任务，不顾县局几位领导的挽留，执意带队连夜赶回明州驻地。 不过在离开前，李云峰特意等到杨霄布置完抓捕任务，搂着他的肩头走到一旁，俩人头碰头地小声地嘀咕了一阵。 李云峰在上车前更是用力地拍打杨霄的肩膀，向他竖起大拇指。 两人亲热得像是多年的老朋友。 任谁都能看出来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武警支队离开。 现场留给洪县公安局善后。 穆丹带领技术中队拍照，保留证据。 叶涛的尸体被抬了出来。 在几辆汽车大灯的照射下，可以清楚看到一颗子弹正中叶涛的眉心，步枪子弹钻进脑子里，在后脑勺炸出碗口大的洞。 叶涛当场毙命。 已经死透了！ 马远行凑到杨霄的身边，夸奖他的勇敢，然后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杨大队长，你跟明州武警支队的李云峰支队长认识？” “不认识。”杨霄摇头，随口回答道： “李支和我哥是朋友。” “噢！”马远行若有所思地点头，转头看了一眼心不在焉的关烨，心里似乎有了某种决定。 杨霄作为省城空降下来的干部，身份背景一直是县局同事茶余饭后的谈资。 有人说杨霄是高干子弟。 有人说杨霄是因为立功提拔。 反正没有人能说清杨霄的来历。 马远行和县局少数几位领导倒是在市局听到一些风声。 市政法委办公室主任雷文萍大闹市局的事不是什么秘密，雷文萍公开承认杨霄是她的弟弟，为他撑腰。 雷文萍在明州的官场是出了名的铁娘子。 更重要的是她的丈夫是明州驻军上校团长，这一家子在明州的关系网非常广。 武警支队虽然隶属于公安部门，但是也属于武装部队，无论训练还是纪律都跟现役部队没有区别，支队长李云峰跟贺世昌认识倒是不奇怪。 看李云峰对杨霄的态度，他跟贺世昌、雷文萍一家的关系确实匪浅。 杨霄今天所表现出来的可仅仅是出色的能力，还有超乎寻常的胆略，再加上在明州的关系……这种人是压不住的！ 解川那天在办公室的话再次出现在马远行的脑子里。 现在或许该是下定决心的时候了。 放弃关烨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舅子！ 关烨没有注意到马远行正在盯着他。 他看着摆在马路上，正在被拍照的叶涛尸体，心有余悸。 叶涛就这么死了！ 叶涛终于死了！ 关烨现在的心情非常矛盾。 一方面很多人惧怕叶涛，叶珍珍在洪县没人敢惹，明争暗抢了不少人的生意，关烨跟叶珍珍沆瀣一气，暗中捞了不少钱。 另一方面叶涛死了，他之前跟关烨干的那些烂事就死无对证，倒是轻松了。 矛盾的情绪让关烨心绪不宁。 直到叶涛的尸体被运尸车拉走，才反应过来，给在家里等消息的叶珍珍发了一条短消息： “叶涛被击毙！” 叶珍珍一夜没睡。 自从关烨离开后就感觉心慌。 即便是深夜，睡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当床头的手机响起，她赶紧翻身起来，当看到手机屏幕上短短几个字，瞬间感觉天塌了，趴在床上嚎啕大哭。 第135章 立功晋升 第135章 立功晋升 清晨，抓捕行动圆满完成。 打砸宴归来酒楼的团伙，除主犯刘佳被撞身亡，其余人员全部落网。 这场轰动全县的打砸案顺利告破。 然而余波远没有平息。 当案件的详情披露出来，在社会上引起极大的轰动。 刘佳周凤团伙很年轻。 主犯的年纪不超过二十岁。 年纪最小的周凤也只有十五岁。 正是这群在别人眼里还是孩子的罪犯，因为义气，因为家庭教育的缺失，更因为不良影视作品的荼毒，犯下重伤四人、轻伤七人的重大伤害案。 很多家长是在接到公安机关的电话通知，才知道孩子因为犯罪被批捕。 连续几天县公安局里都在上演哭天喊地的戏码。 然而法律是公平的。 任何犯罪的人都必须受到法律的制裁。 跟宴归来酒楼被砸案相比，大家更感兴趣的是背后的原因。 叶涛时隔三年，再次回到洪县老百姓的视野中。 曾经让洪县老百姓谈之色变的恶霸又回来了！ 然而他这次没有三年前的好运。 栽在了一群初出茅庐的小屁孩手里。 如果不是这群孩子打砸了宴归来，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人知道叶涛已经悄悄潜逃回洪县。 叶涛可能也没有想到，会因此丧命。 同时被叶涛绑架的陈老三获救。 一个打砸酒楼的案子，背后隐藏着叶涛团伙故意伤害案、强奸案、绑架案、故意杀人案等多起大案。 刑侦大队连续工作十几天，才完成对案件的梳理和证据的整理，将案件提交到检察机关，对相关犯罪嫌疑人提起公诉。 等到刑侦大队空闲下来，炎热的八月已经快要过去了。 …… 八月三十日。 对730特大贩婴案中表现优秀的个人和集体的表彰传达到洪县公安局。 局长马远行在全县公安干警的大会上宣读了表彰内容。 洪县公安局刑侦大队荣立集体二等功。 大队长杨霄荣立个人二等功。 刑侦大队全体队员获得省级嘉奖。 除了730案，杨霄在之前因某歹徒吸食毒品过量，产生幻觉后劫持人质的案件中表现出色，处置果断，成功击毙歹徒，解救人质，荣立个人二等功。 跟杨霄一起接受表彰的还有蔡庙派出所。 所长秦天伦、副所长蔡伟荣立个人三等功，蔡庙派出所荣立集体三等功。 秦天伦和蔡伟笑靥如花。 这功劳就跟白得的差不多。 如果蔡庙刑侦中队的柯元正快那么一步，这个功劳就没有蔡庙派出所什么事了。 对于普通的基层民警来说，三等功就是天花板的存在了。 秦天伦和蔡伟笑得多开心，柯元正的脸色就有多难看。 最后马远行宣布了奚川省公安厅对杨霄的晋升决定，杨霄正式晋升一级警司。 这也算是迟来的晋升了。 终于职务与警衔相匹配，不再是空降下来的低配干部。 大会上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宣布。 那就是明州市局对刑侦大队副大队长关烨的处罚决定。 因为关烨在调查石涛案中徇私舞弊，故意隐瞒证据，误导调查方向，市局决定暂停关烨的相关职务，其行为是否涉及犯罪，将由市局督察处调查。 关烨被停职了！ 因此他没有出现在这次大会中。 大会结束，杨霄成了洪县公安局的英雄。 立功晋升。 这可是大喜事。 几个同事打趣，嚷嚷着让杨霄请客。 这个提议得到大多数人支持，大家都跟着起哄。 “瞎闹什么，散了吧！” 徐桂花帮杨霄解围，把围在他身边的人全部赶走，说道： “小杨今天没空！ 我家老吴晚上专门设宴，款待咱们县的大英雄。 你们那么爱凑热闹，要不跟着小杨一起去？” “算了，嘿嘿！” “杨大，既然吴县长请客，咱们今天就放过你，这顿饭记着啊！” “对，下次一定要补上！比宴归来酒楼差了，我们可不答应。” “你傻啊！宴归来都倒闭啦……” “……” 围在杨霄身边的人陆陆续续散去。 他们把打趣的目标对准同样获得个人表彰的秦天伦和蔡伟。 杨霄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应付这些同事可比面对犯罪分子还累，对徐桂花说道： “桂花姐，谢谢你。 不然真不知道今天怎么收场。” 徐桂花拉着杨霄回到办公室，说道： “别搭理那些人！ 他们就巴不得白吃白喝。 以后你慢慢就习惯了。 对了，我刚才可没开玩笑，老吴今天晚上定了宴席，让我务必把你请去，你可别推辞啊！” 杨霄见徐桂花的心情不错，问道： “你外甥女的事解决了？” “解决啦！”徐桂花长出了一口气，说道： “三天前，夏朝阳回来了。 他在月竹面前还是满嘴的谎话，见我们要报警才终于说了实话。 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大老板！” 徐桂花提起夏朝阳就一脸怒气，说道： “我们不是气他没钱，是气他满嘴谎话。 回国后眼高手低，几年来就没有找过正经工作，在深城飘着，靠骗月竹的钱混日子。 这种人怎么配得上我家月竹。 夏家答应退回被夏朝阳骗去的全部钱财，外加二十万精神损失费，这件事算过去了。 小杨，夏朝阳的事多亏你提醒，否则我们现在还被他耍的团团转。 我们全家都非常感谢你！” 徐桂花很真诚地邀请杨霄。 杨霄实在无法推脱，只能点头答应晚上准时赴宴。 苏家能把损失的钱财追回来，算不错了。 这事说起来最受伤的还是苏月竹。 不但被欺骗了感情，还被骗了大量的钱财。 苏家和夏家在洪县都是有一定社会的家庭，苏家没有把事情闹到公安局，愿意私底下协商解决也是给夏家保留了最后的脸面。 同时也是不想事情闹大，对苏月竹造成更大的伤害。 一百多万可不是小数目。 夏家为了夏朝阳这个儿子，恐怕掏空全部家底都还不出来。 无论如何事情解决了。 苏月竹和夏朝阳也断绝了关系。 苏家让吴文光出面，宴请杨霄表示感谢，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只是这场宴席恰好定在杨霄立功晋升的日子，难免让公安局的同事议论。 第136章 求原谅 第136章 求原谅 下午五点四十。 苏月竹离开工位，收拾物品准备下班。 她剪掉了十几年的长发，穿着一身宽松的运动服，脸上化着淡妆，看起来少了几分娇柔的媚气，多了几分飒爽的英气。 因为夏朝阳，她跟家里人哭过、闹过，甚至以死相逼。 然而当夏朝阳出现在她的面前，亲口告诉她这么多年都是一场骗局，才发现全世界最傻的是自己。 苏月竹剪掉心爱的长发。 算是跟以前傻傻的自己彻底告别。 从现在开始，她“不再相信爱情，只为自己而活”。 这是苏月竹最新的QQ签名。 刚才母亲打来电话，说今天晚上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饭局，要她必须参加。 苏月竹到点就按时下班。 就在苏月竹走出广播大楼的时候，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苏月竹翻出手机，看到是个陌生的号码，按下接听键后放在耳边： “你好，哪位？” “……” 听筒里没有人说话，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就在苏月竹以为是打错电话，准备挂断的时候，电话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月竹，是我。 我想见你！” “夏朝阳！”苏月竹愣了一下。 他怎么会有这个电话号码？ 苏家为了女儿跟夏朝阳彻底断了联系，给她换了一个新的电话号码。 这个电话除了家人，只有同事知道。 苏月竹不想再见到夏朝阳，拒绝道： “对不起，我没有时间！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等一等！” 夏朝阳在苏月竹挂断电话前说道： “月竹，你往左边看看……” 苏月竹转头，在马路的对面站着一个仪表堂堂的男人，他身穿一身名牌的服饰，手里捧着鲜花，就像是从电视剧里走出来的男主角，向自己招手。 这个男人就是苏月竹曾经爱得死去活来的夏朝阳！ 他身上带着儒雅的书卷气。 身姿挺拔、面容英俊。 名牌大学毕业。 获得世界名校继续深造的机会。 老天爷把所有偏爱都集中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是少女们的梦中情人。 然而就是这个看似优秀的人，却干出让人不耻的事。 他还有脸出现在苏月竹的面前。 “月竹……” 夏朝阳低沉的声音带着无法抗拒的魔力，站在马路对面，说道： “请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就当、当是我们之间的告别吧？ 好吗？” 苏月竹紧咬着嘴唇。 说实话，她恨眼前这个男人。 甚至想要将他送进监狱。 但是看到夏朝阳跪倒在自己面前，他的父母捂着脸痛哭。 苏月竹的心软了。 她选择了原谅。 苏月竹以为自己可以忘记夏朝阳，开始新的生活。 当夏朝阳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却发现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苏月竹沉默了许久。 她终于说道： “我在相悦咖啡馆等你，你只有五分钟时间！” 相悦咖啡馆里放着柔美的爱情歌曲。 这里是苏月竹和夏朝阳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苏月竹把见面的地方选在这里，是想给他们的这段感情画上一个句号。 从什么地方开始，在什么地方结束。 苏月竹脑海里浮现出她跟夏朝阳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他们的恋爱让无数人羡慕。 被称为郎才女貌的典范。 得到了所有人的祝福。 可惜一切都是假的！ 夏朝阳捧着鲜花走进咖啡馆。 苏月竹赶紧抹掉眼角的泪水。 “月竹，这是我为你精心挑选的玫瑰，你喜欢吗？” 夏朝阳像是热恋的情侣，微微躬身，把三十三朵黄玫瑰递到苏月竹的面前。 黄玫瑰？ 求原谅？ 夏朝阳为了今天的见面精心准备。 不但细致地装扮仪容，还特意挑选了三十三朵代表原谅的黄玫瑰。 他的目的显然不是为了结束与苏月竹的感情那么简单。 苏月竹没有伸手。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感动地扑进夏朝阳的怀里。 现在再看夏朝阳对她做的事情，果然像舅妈徐桂花所说，一切都是那么地刻意，那么的做作。 苏月竹后悔没有听舅妈的话。 苏月竹没有看夏朝阳一眼，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说道： “你还有三分钟！” “waiter！”夏朝阳似乎一点都不着急，他把鲜花放在桌子上，坐在苏月竹的对面，招手叫来服务生，说道： “一杯浓缩，一杯玛琪雅朵。 在上浓缩前请给我一杯柠檬水，让我的味觉清零。 玛琪雅朵不要用方糖，一定要用磨成粉末的焦糖，把他们均匀地洒在奶泡上面。 我女朋友喜欢奶泡和浓咖的层次感。” “好的！” 服务生见夏朝阳说得头头是道，不敢怠慢。 像洪县这样的小地方，喝咖啡单纯就是为了追求小资的情调，让自己看起来高大上一点，连他都不知道喝浓缩前要先喝柠檬水这样的讲究。 苏月竹微微皱起眉头。 这样的画面似曾相识。 那是夏朝阳留学的第一年，苏月竹也像现在这样坐在夏朝阳区对面，一脸崇拜地看着夏朝阳。 那个时候苏月竹觉得夏朝阳是个很有情调的男人。 夏朝阳看出苏月竹的不耐烦，无奈收起曾经哄她开心的手段，诚恳地说道： “月竹，我爱你！ 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让我们像从前那样，好不好？” 苏月竹撩了一下剪短的头发，说道： “你如果想说的只是这些，那大可不必再浪费我们的时间。 真的。 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成熟一点可以吗？” 夏朝阳在苏月竹面前碰了一个软钉子，说道：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 但是请你相信我，我不是真的想要骗你。 当时我在漂亮国遇到了麻烦，没有任何人能帮我，我怕你看不起我，所以才…… 回国后我想努力赚钱，想正大光明地娶你，可是钱全都亏了，窟窿反而越扯越大。” 夏朝阳抹了一下眼角，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苏月竹不会再相信夏朝阳。 他们家托关系打听到夏朝阳在漂亮国留学的情况。 根本就不是夏朝阳所说的那样。 真实情况是在国内品学兼优的夏朝阳，去到漂亮国后被花花世界迷住了双眼，根本就无心学习，整天跟朋友混迹在社交场所。 凭借俊郎的外表和学霸的人设，俘获了好几个女留学生的心。 第137章 继续欺骗 第137章 继续欺骗 那些女生家里或有权或有钱，非常舍得在夏朝阳身上花钱。 夏朝阳沉迷在奢靡的生活中无法自拔。 出入高档的场所，购买昂贵的奢侈品，周旋在几个女人中间。 慢慢地荒废了学业。 然而时间久了，总有露馅的时候。 为了维持学霸的人设，他窃取了同寝室舍友的源代码。 搞笑的是夏朝阳偷源代码不是为了创业，而是在几个小女友和朋友面前显摆。 他的罪行很快曝光。 被漂亮国联邦政府抓进了监狱。 这个时候夏朝阳才着急了。 可是平时跟他交好的有钱的朋友全部跟他撇清了关系。 没有任何人帮助他。 夏朝阳最后把主意打到远在国内的苏月竹身上。 编造出一系列的谎言。 从苏家骗取了大量的钱财。 夏朝阳被驱逐出漂亮国后，回到国内。 然而从简入奢易，从奢入俭难，他眼高手低，赚钱少的工作不愿意干，挣钱多的又干不了，为了维持高消费，继续欺骗苏月竹。 这一骗就是好几年。 苏月竹还傻傻地留在洪县，等着功成名就的夏朝阳回来娶她。 不能说漂亮国改变了夏朝阳，或许那根本就是他的本性。 在漂亮的皮囊下隐藏着一颗肮脏的心。 出国后让夏朝阳没有了管束，彻底暴露出本性而已。 苏月竹已经对夏朝阳彻底死心。 只怪当初自己瞎了眼。 会看上这样的男人。 夏朝阳的狡辩，让苏月竹心里感到恶心，拿起挎包起身，说道： “夏朝阳，到现在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到底错在哪里吗？ 对不起，我们已经结束了。 请你不要再来找我！” 苏月竹抹掉最后一滴眼泪，走出相悦咖啡馆。 结束了！ 这么多年的爱情终于彻底结束了！ “等等！” 夏朝阳见苏月竹决绝地离开，不再像刚才那样优雅，赶紧起身追了出去，紧紧拉着苏月竹的手，哀求道： “月竹，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不能没有你啊！” “你放开我……”咖啡馆门前人来人往，苏月竹挣扎了几下，没有从夏朝阳的手里挣脱，带着哭腔说道： “夏朝阳，你到底要干什么？” 夏朝阳没有松手，他跪在苏月竹面前，说道： “月竹，我们像以前那样，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保证，以后只爱你一个人，只对你一个人好。 求求你，不要走！” 路上过往的行人纷纷驻足，他们以为苏月竹和夏朝阳之间是情侣的争吵，指着两人小声地议论。 没有人上前帮忙。 苏月竹对夏朝阳的道歉和哀求一直不为所动。 夏朝阳有些急了，脱口而出道： “月竹，你不能离开我！ 你要是离开我，我就彻底完了！ 一百多万！ 我们家拿不出来，我爸妈现在在卖房子，在找亲戚朋友借，可是只凑到二十几万！ 你真的忍心让我家破人亡吗？ 我以后怎么活啊！” 这才是夏朝阳来找苏月竹的真正原因吧！ 什么爱！ 什么道歉！ 都是另外的谎言！ 夏家不想儿子坐牢，才答应退还夏朝阳从苏家骗走的钱。 可是那些钱早就被夏朝阳挥霍光了。 夏家只能砸锅卖铁帮儿子还债。 夏朝阳不想背负那么多的债务过下半辈子，他把主意再次打到了苏月竹的身上。 苏月竹对夏朝阳很失望。 本来他有更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件事。 比如真心诚意地对苏家、对苏月竹道歉，协商债务归还的计划。 苏家没有那么狠心，不可能真的把夏朝阳和他的父母逼死。 可是夏朝阳还是选择了欺骗。 用爱的名义欺骗苏月竹，换取苏月竹的同情。 夏朝阳已经无药可救了！ “放开我！” 苏月竹用力甩开夏朝阳，转身向街边走去。 夏朝阳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追上苏月竹，再次拽住苏月竹的胳膊，把她往广播大楼里拖。 苏月竹大声地呼喊： “啊！夏朝阳，你要干什么？ 放开我……啊！” …… 洪镇大饭店是一家老字号。 据说有二三十年历史。 它修建在奚川出省的交通要道上。 以前为过往的货车司机提供餐饮和休息的地方。 随着生意越来越红火，曾经几十平米的小店面变成了三层的小楼。 在路边随便拦一辆出租车或者摩的，没有人不知道洪镇大饭店。 最近洪镇大饭店的生意更加火爆。 因为宴归来酒楼倒闭了！ 叶涛被击毙，叶珍珍的生意受到很大的冲击。 曾经那些惧怕叶涛的竞争对手趁机报复，联起手来抢占叶家的生意。 不止宴归来酒楼，叶家的其他产业也面临挑战。 叶珍珍沉浸在亲人离世的悲痛中。 根本无心打理生意。 再加上关烨被停职，对叶珍珍的生意更是加倍打击。 叶珍珍之所以在洪县的黑白两道通吃，凭借的就是叶涛和关烨，现在她的两个靠山接连倒下，已经独木难支。 彻底崩盘只是时间问题。 宴归来酒楼被砸后就没有再开业。 洪镇大饭店扛起了洪县餐饮龙头的大旗。 杨霄是下午六点抵达洪镇大饭店。 这个时候刚到饭点。 门口停满了大大小小的汽车。 整群结队的食客结伴往饭店里走。 徐桂花和苏月竹的母亲吴文利早已经等在饭店门口。 看到杨霄从出租车上下来，赶紧迎了上来。 吴文利热情地迎接： “杨大队长，欢迎欢迎！ 你可是大忙人，能请到你大驾光临是我们的荣幸。” 今天是苏家设宴招待杨霄。 徐桂花只是陪衬。 她之所以说是吴文光请客，只是不想杨霄拒绝而已。 此时出来迎接也是以吴文利为主。 她只是在一旁冲杨霄笑了笑。 杨霄客气地说道： “叫我小杨就可以了。 你是桂花姐的姐姐，那我就斗胆叫你一声吴姐。 吴姐，你实在太客气了。” 杨霄的话算是给足了徐桂花面子。 徐桂花搀着吴文利的胳膊，笑着说道： “行啦，你们都别客气啦！ 进去吧，两个老爷们还等着呢！ 小杨，今天能喝点吗？” “桂花姐，可以少喝点。”杨霄晃了两下肩膀，示意自己的伤差不多痊愈，跟着吴文利和徐桂花走进洪镇大饭店。 第138章 洪镇大饭店 第138章 洪镇大饭店 杨霄受伤两个多月。 伤口已经痊愈了。 只是运动功能还有些受限。 肩膀时常有酸痛的感觉。 这需要时间慢慢康复。 程川在蓉城安顿好父亲就回到了洪县。 姐姐杨宁从李鲤那里听说杨霄的同事在蓉城，特意到医院跟程川见了面，看望了他的父亲。 杨宁当然不是替杨霄体恤下属。 她在程川回洪县前，托程川带回来不少杀了的老母鸡和炖鸡的药材，叮嘱程川，一定要监督杨霄把鸡炖来吃，这样有助于身体的恢复。 杨霄一个人在外面，家里人一直很担心。 特别是杨霄的母亲。 因为杨霄工作的变动，她埋怨丈夫杨镇南，已经两个月不让他喝酒了。 莫林这段时间也很少串门。 关淑云骂莫林，那可比骂自己儿子还凶。 程川认真地贯彻了杨宁的嘱咐。 只不过他没有把这些补品交给杨霄，而是拿回家炖好了以后，给杨霄带到办公室。 程川照顾受伤的父亲六年。 不但自学针灸，还练出一手好的厨艺。 程川因为父亲的事，不知道怎么感谢杨霄，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表示感谢。 现在父亲在蓉城接受治疗，他倒是空闲了下来，炖鸡汤只是顺手的事。 两个大男人见面也说出肉麻的客气话，杨霄心里明白，倒是没有推迟城川的好意，每天都把鸡汤喝个精光。 吃得好确实有助于伤口的恢复。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杨霄的肩膀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体重还长了十来斤。 他的身材本来就高大。 长了肉更是显得有些精壮。 不过杨霄坚持锻炼，身上全是紧实的肌肉，穿上外套并不显得魁梧。 吴文利和徐桂花在前面领路。 吴文利频频地回头打量杨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行了，别看啦！”徐桂花轻轻拽了一下吴文利，在她耳边小声地嘀咕： “别寻思了！ 我都帮你打听过了，人家小杨有女朋友，咱们月竹没戏！” “哎！”吴文利失望地摇头。 徐桂花搂着吴文利的肩膀安慰道： “姐，月竹的事你就别操心了。 丫头还小，缘分还没到，过两年再找男朋友也不迟。 给她点时间调整。” 吴文利在徐桂花的安慰下，脸上露出笑意，说道： “我现在不指望丫头找个有钱人。 只要人老实，品行端正，能跟丫头踏踏实实过日子，就足够了。 桂花，你是丫头的舅妈。 丫头可一直把你当亲妈看待，这事你得上上心。” 杨霄跟在吴文利和徐桂花的身后，对两人的交谈只当是没有听到。 洪镇大饭店的规模不如宴归来酒楼。 装修也不如宴归来酒楼豪华。 它胜在亲民，味道好、价格实惠。 适合家庭和朋友聚餐。 随着宴归来酒楼的倒闭，逐渐开始承接各种宴席。 徐桂花推开一间包房的门，早已经等候在里面的吴文光和苏世春看到杨霄进来，先后站起身来。 吴文光是副县长，职务级别都比杨霄高一截，能站起身来已经是对杨霄的尊重。 苏世春起身后来到门口，亲自把杨霄迎接进来，让他坐在吴文光的左手边，给杨霄倒了一杯服务员刚刚送进来的热茶。 杨霄向吴文光问好： “吴县长，承蒙款待，不胜荣幸。” 吴文光没有摆出副县长的架子，笑着说道： “小杨，客气啦。 今天只是家宴，大家都随便一点，别那么拘谨嘛。 姐夫……” 吴文光转头，对坐在右手边的苏世春说道： “人我可是给你请来了。 今天晚上就看你的表现了。” “是！是！”苏世春连连点头，说道： “杨警官可是咱们洪县的大英雄，我以茶代酒，先代表全县人民感谢杨警官铲除叶涛这个祸害。” “这都是我的本职工作。” 杨霄面对苏世春起身敬茶，站起身来，双手端着茶杯碰了一下。 几口茶喝了，算是正式认识。 包房里的气氛逐渐热烈起来。 十几分钟后，眼看茶壶就要见底，吴文光皱着眉头问道： “姐，月竹那丫头怎么还没到？” 吴文利手里拿着手机。 杨霄走进包房，她就一直在拨打女儿的电话，可是一直无人接听。 吴文利以为女儿在开车，又等了几分钟再拨打，手机干脆关机了。 五点半那会，吴文利还跟女儿通了电话，千叮咛万嘱咐下班一定要早点来洪镇大饭店。 从广播大楼到洪镇大饭店，走路也才二十分钟。 按道理开车的话早就该到了。 吴文利面对弟弟的询问，只能敷衍道： “也许路上堵车吧！ 要不咱们别等了，先上菜，咱们先吃。” “嗯！”吴文光点头，说道： “不等啦！ 姐，月竹这丫头越来越任性，你们不能再惯着她了。 这次如果不是小杨，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苏世春赶紧端着茶杯起身，向杨霄表示感谢。 吴文利则出门，让服务员上菜。 今天的晚宴除了杨霄，都是苏家和吴家人，确实是家宴。 桌上摆的都是家常菜。 不过酒是好酒。 是苏世春珍藏了十几年的五粮液。 酒瓶打开，一股沁人心脾的酒香冲出来，在酒桌上弥漫。 杨霄能喝酒，只是不长喝。 家里杨镇南和莫林都是顿顿无酒不欢。 受他们的熏陶，对白酒有点了解。 当苏世春端着酒瓶，给杨霄面前的酒杯倒满，忍不住赞叹道： “好酒啊！ 苏总，这是第四代501吧！ 现在这样的酒可不多了！” 吴文光和苏世春同时惊讶地看着杨霄。 特别是吴文光，他没有想到杨霄看起来年纪不大，对白酒这么了解，只看色和闻香就认出这瓶酒的来历。 501是五粮液的超高端产品。 501代表生产车间，是明清古窖池，由30年酿酒经验的酿酒师酿制。 限定车间、限定窖池、限定酿酒师，每年限定501瓶，非常稀缺。 别说喝，见过的人都非常少。 苏世春这么多年也只淘到一瓶，一直珍藏到现在。 杨霄端起酒杯，借花献佛，向吴文光敬酒，然后喝了一口，摇着头感叹道： “吴县长、苏总，实不相瞒，我父亲曾经有一瓶501，一直所在柜子里。 那时候我年纪小，不小心把它翻出来打碎了。 我父亲差点没把我打死！ 哈哈！” 第139章 警情通报 第139章 警情通报 吴文光是洪县主管投资的副县长。 苏世春是生意人。 两个都是常年混迹在酒桌上的人精。 杨霄不经意说出的话，落到两人的耳朵里透露出不同的信息。 杨霄端着酒杯说着小时候的趣事，让两人知道他的家世肯定不差。 不是小门小户出身。 毕竟像501这样的典藏酒，一般的家庭是买不到的。 菜上齐，酒倒满。 酒桌上的气氛更加热烈。 杨霄是客人，吴文光放下身段结交，和苏世春轮番劝酒。 好在杨霄有节制。 喝了两杯后就以伤没有痊愈为由，把递到面前的酒推了。 吴文光和苏世春倒没有强求。 酒席间吴文利经常起身，每次回来都对徐桂花默默摇头，随着时间的推移，脸上的表情有些着急。 酒过三巡，苏月竹还没有来！ 今天的宴席是苏家为了答谢杨霄特意张罗的。 更是请来吴文光作陪。 像他这种级别的干部，已经很少参加这种私人宴席。 没想到真正应该感谢杨霄的人到现在还没到。 实在太不像话了！ “姐，月竹怎么回事？ 你跟她说清楚了吗？ 这么重要的场合，怎么还没到？” 徐桂花责备的话语里带着怒气。 苏月竹太不懂事了。 这样的场合怎么能缺席？ 就算有事不能来，也应该打个电话啊！ 让客人怎么看？ 别人会说苏家和吴家没有家教，教出来的女儿连起码的规矩都不懂。 一家人为这个丫头真是操碎了心。 吴文利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女儿开脱了，小声地说道： “说清楚了！ 我还特意告诉她，下班以后早点过来。 桂花，丫头的手机一直关机。 你说……不会出什么事吧？” 徐桂花倒没有想那么多，现在听吴文利说起，也开始担心起来，试着拨打苏月竹的电话，果然已经关机。 七点过，杨霄的手机突然响了，教导员程川向他通报一件案情： “杨大，刚刚接到110指挥中心通报，广播大楼楼顶有人跳楼。 城关派出所已经出警。” 这只是例行报备。 公安局任何出警都会传达到刑侦大队。 像跳楼这样的案件不属于刑事案件，派出所联合消防处理就可以了。 除非死了人，刑侦大队才会出动，核实死因。 因此刑侦大队需要提前了解情况。 在事态严重后及时出面处理。 程川接到案情通报，马上打来电话，向杨霄报备。 “好，我知道了。”杨霄对程川说道： “请教导员随时关注事态的发展如果需要刑侦大队协助，请通知城关中队的李队赶去现场。” 杨霄挂断电话。 吴文光放下酒杯，问道： “小杨，队里有任务？” 杨霄摇头，回答道： “不是。 只是接到一个警情通报。 广播大楼有人想不开，爬到楼顶上去了……” 咣当！ 吴文利手里的手机掉在地上。 桌上的人同时转头，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她。 “月、月竹！” 也许是母女连心，杨霄的话让吴文利预感到女儿有危险，她脸色煞白，嘴唇微微地抖动，小心地说道： “月竹一直联系不上。 她、他的手机关机，你们说她不会因为夏朝阳的事想不开，干出傻事来吧！” 这话可把在场的人吓的不轻。 苏月竹就在广播大楼工作。 本来早就应该出现在洪镇大饭店，到现在还没来。 连手机也关机了。 现在杨霄突然得到消息，广播大楼楼顶有人跳楼。 很难不让人胡思乱想啊！ 吴文利从凳子上站起来，慌慌张张地跑出包房。 徐桂花赶紧追了出去。 吴文光和苏世春起身向杨霄赔礼，他们也想马上赶到广播大楼，确定出现在楼顶的是不是苏月竹，可是酒席上还有客人。 主人抛下客人全都走了，那实在太失礼。 最后还是杨霄提出一起去广播大楼看看，三个人小跑着离开洪镇大饭店。 五个人刚好乘坐一辆车。 杨霄、吴文光和苏世春都喝了酒。 吴文利现在已经慌了神。 只能由徐桂花驾驶苏世春的宝马车，带着几人直奔广播大楼而去。 现在正好是晚高峰。 广播大楼前的主干道被堵得水泄不通。 两辆消防车和一辆警车停在路边。 很多吃了晚饭出来遛弯的老百姓聚集在楼下，齐刷刷地抬起头，往广播大楼的楼顶张望。 楼顶的边缘站着一个男人。 他的情绪很激动。 身体在大楼边摇摇晃晃的，几次差点掉下来。 引起楼下的人阵阵惊呼。 消防队员在楼下紧张地铺设气垫床。 可是楼顶的男人在不停地走动，无法预判出他抖落的位置。 “夏朝阳！” 吴文利跌跌撞撞地跑到楼下，一眼就认出楼上的男人是夏朝阳。 夏朝阳在楼顶！ 那苏月竹肯定也在！ 她尖叫一声，向广播大楼冲去。 杨霄抬头看了一眼，也跟了上去。 大楼已经被派出所封锁。 没有杨霄出面，苏家和吴家的人还真进不去。 徐桂花在杨霄面前说起这件事，表现得都很乐观，很容易解决的样子。 杨霄也就没再过多干预。 这类的熟人诈骗案，如果受害者不报警，警方一般不会立案介入调查。 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出现在大楼边的是夏朝阳，不知道苏月竹现在怎么样了。 嘀嘀！ 在即将进入广播大楼的时候，杨霄的手机急促地响起。 是程川打来的。 杨霄马上接通电话。 “杨大！”程川的声音有些急促，在电话里说道： “最新警情通报。 广播大楼发生持刀伤人事件，凶手刺伤一名女子后逃到楼顶，目前伤者已经被救出。 我正带人赶往广播大楼。” 杨霄看了一眼情绪激动的吴文利，说道： “好，我现在就在广播大楼，先上楼配合派出所的同志。” 杨霄加快脚步，向紧跟着吴文利的徐桂花使了一个眼色。 徐桂花虽然是负责公安局的办公室，毕竟是警察，看到杨霄的警示，意识到有事发生，赶紧双手搀扶着吴文利。 “杨大！” 在广播大楼门前执勤的是城管派出所指导员洪波，他看到杨霄过来，马上抬起警戒线。 “让让！” “赶紧让开！” 大楼里传来呼喊声。 警戒线刚刚抬起，两个民警就抬着担架从电梯出来，旁边跟着医生和护士，担架上躺着一个浑身鲜血的女人！ 第140章 故意伤人 第140章 故意伤人 担架上的女人穿着白裙。 鲜血染红了裙摆。 一只手无力地从担架上耷拉下来。 手指没有一丝血色。 “月竹！” 吴文利惨叫一声，双腿发软，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幸亏徐桂花一直搀扶着她。 担架上的女人正是苏月竹。 她像是睡着了一样，双眼紧闭。 腹部大滩的血渍让人触目惊心。 民警看见前面一堆人，大声喊道： “让开！快让开！” 苏世春看到女儿的惨状，急得捶胸顿足。 今天上午还是好好的。 这是怎么了？ 吴文光一脸铁青，脸皮不停地抽动，帮着民警稳住担架，把昏迷不醒的苏月竹送上路边的救护车。 其他人也赶紧跟了上去。 杨霄上楼，来到广播大楼的楼顶。 广播大楼是一栋十八层的高楼。 曾经是洪县最高的建筑。 楼顶安装了一个接收卫星信号的铁塔。 因此楼顶是开放式的。 杨霄推开一扇防火门，在楼顶看到五六个消防队员和三四名民警。 夏朝阳爬在护栏边上。 不许任何人靠近。 为了不刺激夏朝阳，消防和民警站在距离护栏几米开外的地方，不敢靠近。 出警的是城关派出所。 有人在劝说夏朝阳，希望他保持冷静。 “田所，什么情况？” 杨霄出现在楼顶，出现在城关派出所所长田丰源的身边。 田丰源后退两步，向杨霄通报案情： “杨大，辛苦了。 我所接到110指挥中心指令，奉命赶到这里处置一起跳楼事件。 我带队来到现场，发现楼顶除了一名情绪激动的男子，地上还躺着一名受刀伤的女子。” 田丰源指了一下夏朝阳，继续说道： “目前推断，应该是该男子刺伤被害者，想要畏罪自杀。 目前正在核实该男子的身份。” “哎！”杨霄叹气摇头。 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样的地步。 如果苏家一开始就选择报警，而不是顾及什么面子，哪来的这些事情。 杨霄对田丰源说道： “不用核实了，这个人叫夏朝阳。 父亲是县文联主席夏怀义。 请田所派人，把他的父母找来，希望能劝说他放弃轻生的念头。” “好！” 田丰源转身走进楼里，布置杨霄交代的任务，派人去找夏朝阳的父母。 “完了！” “我彻底完了！” “我是个无可救药的人！” “我是个垃圾！” “……” 夏朝阳对周围人的劝说熟视无睹。 他站在护栏边，身体摇摇欲坠，双眼迷迷瞪瞪，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他的手上满是鲜血。 就在一个多小时前，夏朝阳精心准备，带着三十三朵黄玫瑰，来到广播大楼祈求苏月竹的原谅。 苏月竹没有再给夏朝阳机会。 在苏月竹想要离开的时候，夏朝阳突然发疯一样，把苏月竹拖拽着，不让她离开。 夏朝阳把苏月竹带到广播大楼的楼顶。 想要以死相逼，迫使苏月竹原谅他。 这个时候的夏朝阳已经失去理智。 两人在纠缠中，夏朝阳抽出随身携带的刀具，把苏月竹刺伤。 至于夏朝阳找苏月竹道歉为什么还带着刀，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夏朝阳见苏月竹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癫狂的脑子才逐渐清醒过来，这个时候想要后悔已经晚了，大错已经酿成。 在这一刻夏朝阳感到深深的绝望。 他浑浑噩噩地翻过楼顶的护栏，想要一跃而下结束自己的生命。 可是在放手的一刻又感觉害怕。 一直僵持到现在。 夏朝阳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大声喊道： “不！我没有错！ 是她！是她辜负了我！她活该！ 我已经找好了投资项目，只要再给我一笔钱，我就能翻身！ 她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我只是运气不好而已……我那么优秀，她凭什么跟我分手？” 夏朝阳从小成绩优异。 学习上从来都是顺风顺水。 无论是考大学，还是出国留学，从来没有遇到过任何的挫折。 是老师和家长们眼中的好孩子。 在赞美声中长大。 然而成绩好不代表他是一个完美的人。 夏朝阳在性格上偏执、狂妄、自大，而且极度自私。 在国内的教育环境中，他的所有缺点都被成绩所掩盖，离开了国内的环境，他的性格缺点暴露无遗。 当一连串的挫折和打击出现，夏朝阳从来没有反省自己，就像现在一样，把错误归结于命气和其他人。 这样的人很可悲。 他除了读书，其实什么都不会。 如今更是养成了不良的生活习惯，连养活自己都难。 此时的夏朝阳已经听不进任何人的劝告。 夏怀义和谷兰被接到现场。 他们看起来憔悴了很多。 父母的到场让夏朝阳终于开口，他泪流满面地说道： “爸、妈，我杀人了！ 我这辈子全完了！ 都怪苏月竹，他为什么不肯原谅我？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宝贝，你没有错！” 谷兰颤颤巍巍地向夏朝阳走过去，说道： “我的宝贝是全世界最聪明的人。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是他们对不起你，他们活该！ 宝贝，我们下来，好不好？ 别吓妈妈！” 夏朝阳变成这样，跟父母的教育不无关系！ 谷兰对夏朝阳的纵容已经到了不分是非的地步。 不止杨霄，楼顶的其他人都暗暗地摇头。 不过现在为了救人，没人去打断夏朝阳和谷兰这对母子间的对话。 谷兰向夏朝阳伸手，说道： “宝贝，别怕！ 就算杀了人，妈妈也会想办法救你，不会让你坐牢的！ 来，下来……” “妈！” 夏朝阳站在护栏边嚎啕大哭。 两个经验丰富的消防队员趁着夏朝阳被分散注意力，悄悄从两边靠近，他们在距离夏朝阳只有两三米的距离突然往前扑，一人抓住夏朝阳一条腿，把他从护栏上拖了下来。 “啊，妈！救我！” 夏朝阳被消防队员压在身下，大声地呼喊。 谷兰疯了一样冲过去，对营救她儿子的消防队员拳打脚踢，大喊大叫道： “你们放开我儿子！ 他是漂亮国名牌大学的高材生，你们不能这么对他！ 我要去告你们，让你们全部滚蛋！ 啊！放开我儿子！” “谷女士，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行！”杨霄上前阻止谷兰的无理取闹，回头看了早已经抵达现场的程川和李焱一眼，跟他们一起从消防手里接管夏朝阳，拿出手铐拷在他的手腕上。 第141章 装疯 第141章 装疯 咔嚓！ 当夏朝阳被戴上手铐的一刻，谷兰彻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歇斯底里地吼叫着扑了过来： “还我的儿子！ 你们凭什么抓我的儿子！ 放开他！ 我命令你们放开他！ 老夏……” 谷兰回头，看到一脸羞愧的夏怀义，怒不可遏地吼叫道： “给市长……不、给省长、给省委书记打电话！ 我儿子是国家重点培养的人才，他们没有权利抓我的儿子！” 杨霄挡在谷兰面前，说道： “谷女士，请你保持冷静！ 夏朝阳涉嫌故意伤人，他刺伤了前女友苏月竹。 我们现在正式逮捕他。 你如果有不同的意见，可以为他聘请律师辩护，这是犯罪嫌疑人享有的权利！ 请你不要妨碍警方的公务！” 杨霄很高，站在谷兰面前非常有压迫感，让她没有办法靠近夏朝阳。 “妈！” 夏朝阳被李焱和另外一个刑警推着，往楼梯的方向走，他转头大声地喊道： “妈，救我啊！ 我什么都没干，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妈，我不想坐牢啊！” “儿子……”谷兰想要绕过杨霄，但是杨霄退后一步，双手背在身后，再次挡在谷兰的面前。 谷兰带着恶毒的眼神，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盯着杨霄，她终于认出眼前这个年轻高大的警察就是在县公安局当着所有人看揭穿夏朝阳真面目的人。 就是这个人让夏朝阳名誉扫地！ 就是他让夏家身败名裂。 谷兰咬牙切齿地质问道： “又是你！ 我家夏朝阳跟你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为什么处处针对他，非要置他于死地？ 我儿子要是有什么事，我要你偿命！” “谷女士，你是在威胁警务人员吗？”杨霄扯动嘴角，愣愣地警告道： “我是洪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你儿子涉嫌严重犯罪，被依法逮捕。 如果你再无理取闹，就将涉嫌妨碍公务，我有权把你一起拘捕。 最后一次警告你！” 此时夏朝阳已经被带下广播大楼，押进警车里，谷兰逐渐冷静下来，指着杨霄说道： “好！好！ 一个九品芝麻官，好大的威风！ 你跟我等着！ 三天！我不拔了你这身警服，把我儿子救出来，我跟你姓！” 谷兰疯了？ 杨霄看着谷兰歇斯底里的模样，扯动嘴角，露出一丝鄙夷地微笑，冷冷地说道： “我等着！” 县公安局审讯室外。 教导员程川、副所长穆安邦、重案中队中队长李焱，以及城关中队中队长汤强站在门外抽着闷烟。 杨霄刚刚从医院回来，看到四个人像柱子一样杵在门口，开口问道： “犯罪嫌疑人交代犯罪行为了吗？” “哎！”程川把烟头熄灭，摇头说出四个字： “无可救药！” “装疯卖傻！”这是穆安邦对夏朝阳的评价。 李焱点头，说道： “死不悔改！拒不认罪！” 汤强见几位领导把词都说完了，憋了半天吐出两个字： “没错！” 堂堂刑侦大队的精英，居然被一个板上钉钉的案子给难住了？ 真是奇了怪了！ 夏朝阳持刀故意伤害，刺伤苏月竹证据确凿。 苏月竹的伤很重，被刺破了内脏，现在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她在医院短暂醒来，向办案民警证实，就是夏朝阳刺伤她的。 再加上凶器上的指纹，以及夏朝阳手上沾染的苏月竹的鲜血，就算夏朝阳抗拒审讯，也可以零口供定他的罪。 更何况苏家已经决定就夏朝阳诈骗钱财的事情报警。 诈骗罪，数额巨大。 故意伤害罪，手段残忍。 数罪并罚，夏朝阳十五年内都得待在监狱里。 杨霄瞪了四个人一眼，从李焱手里拿过记录口供的文件，推开审讯室的门。 审讯室里，夏朝阳坐在审讯椅上，双手拷在铁铁栏杆上，他的身边守着两个民警，防止意外的发生。 杨霄拉开椅子坐下。 夏朝阳一直低着头，听到面前的动静，抬起头来斜眼瞥了杨霄一眼，然后很快把头低下，自言自语地嘀咕着什么： “……” 杨霄打开数码摄像机，对准夏朝阳，说道： “夏朝阳，抬起头来！” “嗯？”夏朝阳愣愣地抬头，双眼无神地望着杨霄，然后很快把视线从杨霄的身上挪开，好奇地打量审讯室，莫名其妙地问道： “我、我怎么在这里？” 装疯？ 杨霄轻笑一声，问道： “夏朝阳，还记得你干了什么事吗？” 夏朝阳反问道： “我干了什么？ 警官，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我什么都没干啊！ 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我要找我的律师，你们这样是犯法的，我要告你！” 难怪外面四个人直摇头。 夏朝阳这样的表现不是不配合，根本就是装疯卖傻。 杨霄看着夏朝阳表演，不再跟夏朝阳兜弯子，问道： “下午五点四十，你为什么去广播大楼？ 有目击者看到你和电视台的记者发生冲突，说说吧，你们到底因为什么事情发生争执。 之后在广播大楼的楼顶又发生了什么？” “警官，你们真的搞错了！” 夏朝阳逐渐恢复神智，大声说道： “我是苏月竹的男朋友。 我们之间有点误会，我去她上班的地方，给她道歉。 月竹已经原谅我了，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不信，你可以去问月竹。 她可以为我作证！” 夏朝阳是真的疯了？ 杨霄反问道： “去哪里问？ 医院吗？” 哗啦！ 夏朝阳扯动手铐，想要从审讯椅上站起来，被守在他身边的警察按住肩膀。 他用力地挣扎，喊道： “放开我！ 月竹怎么了？ 我要去见月竹，她现在在哪里？” 杨霄把笔放下，起身走到夏朝阳的面前，双手插在胸前，盯着他的眼睛，笑着摇头，说道： “夏朝阳，你确实很聪明。 今天的一切都是计划好的吧。 找苏月竹道歉，然后发生争执，用随身携带的刀具刺伤苏月竹，然后装疯来逃避法律责任。 其实你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伤害苏月竹，而是为了逃避苏家向你追讨的巨额债务吧！ 谁敢继续找一个疯子讨债？ 苏家为了女儿的安全，自然不会再找你们还钱。 我说得对吗？” 第142章 颠倒黑白 第142章 颠倒黑白 “我……”夏朝阳眼神中出现一丝慌乱。 他赶紧低下头。 不敢再跟杨霄犀利的目光对视。 这个警察跟之前那些警察不一样！ 他仿佛能看透自己的心！ 正如夏杨霄所说，夏朝阳找到苏月竹，从一开始就是在演戏，他根本没有奢望得到苏月竹的原谅。 所有的铺垫都是为了楼顶上的那一刀。 然后夏朝阳表现得疯疯癫癫。 在广播大楼的楼顶上演了一出精神失常，跳楼自杀的戏码。 最后神经错乱一样，在成百上千人的注视下，被警察抓走。 夏朝阳不但要让警察觉得他疯了，也要让全洪县觉得他疯了！ 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摆脱苏家的百万债务。 可是他的计划被杨霄轻而易举地识破了！ 夏朝阳在短暂地慌乱后继续表演，他变得非常狂躁，在审讯椅上用力地挣扎，手腕被手铐勒出深深的血痕，嘶吼道： “月竹怎么了？ 告诉我，月竹到底怎么了？ 不！我没有伤害月竹！ 我爱她，我就算伤害我自己，也不可能伤害她！ 啊……我的头好疼啊！ 警官，我需要医生！ 我现在感觉很不舒服，求求你，帮我叫医生过来！” 杨霄摇头，退回到桌子旁边，说道： “夏朝阳，你聪明过头了！ 只是同样的戏码为什么要演两次？ 三年前在漂亮国，你被当地政府逮捕，为了逃脱法律的制裁，也用过同样的办法吧。 很可惜，在漂亮国你没有成功，最后还是花了五十万才私下和解。” 夏朝阳浑身一抖，难以置信地看着杨霄。 杨霄继续说道： “当地权威机构对你的精神状态做出过全面的评估，你很健康，没有任何精神疾病。 漂亮国的这份评估当然不能作为你在国内精神鉴定的依据，但是可以成为参考。 考虑到你有过装疯逃避法律制裁的前科，我想这次你很难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你可以什么都不说。 警方会为你安排专业的精神疾病鉴定机构。 请继续你的表演。 但是我告诉你，你休想逃脱法律的制裁，而且你的行为会加重处罚！” 对夏朝阳这种人，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审讯了。 杨霄起身走出审讯室。 决定按无口供整理相关证据和材料，递交给检察院。 夏朝阳愣住了。 他以为在洪县这样的小地方，没有人能识破他的计划，再加上父母在外面为他疏通关系，只要略施手段就能逃避法律的制裁。 可是杨霄的话让他像是被扒光了衣服出现在所有人面前，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这个警察到底是什么人？ 夏朝阳终于感觉到恐惧。 想到下辈子将在监狱里度过，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表演也不如之前真实。 杨霄让夏朝阳露出了破绽。 九月的第一天。 也就是夏朝阳被逮捕的两天后。 洪县的气氛有些不太对了。 省电视台新闻频道报道了夏朝阳的案子。 不过报道的内容跟事实有出入。 报道着重突出夏朝阳明州高考状元和海外名校留学生的身份，把他与苏月竹的纠纷单纯地描述成感情问题。 把夏朝阳的犯罪归咎于激情和冲动。 至于他诈骗苏家钱财的事只字不提。 最后还义正言辞地谴责这种暴力行为。 这篇报道很有水平，没有一个字为夏朝阳开脱罪责，但是轻而易举地扭转了老百姓对这个案子的舆论。 一个是成绩优异的名校留学生，一个是年轻漂亮的新闻媒体工作人员，在某些人的舆论导向下，开始有人同情夏朝阳，认为他的不幸全都是因为跟苏月竹的感情问题引起的。 一时间流言四起。 社会上开始流传出一种说法。 说夏朝阳很爱苏月竹，可是苏月竹跟其他男人搅在了一起，向夏朝阳提出分手，夏朝阳的精神在那个时候受到了刺激，不得不终止在漂亮国的学业。 至于苏家给夏朝阳的巨款，是苏家对夏家的赔偿。 毕竟一个计算机领域的天才，毁在了一段不靠谱的感情里，实在让人唏嘘。 最后做出伤人的举动也是情有可原。 甚至有人言之凿凿地说，插足苏月竹和夏朝阳感情的就是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杨霄。 杨霄对夏朝阳的诈骗指控，是对夏朝阳的污蔑，目的就是想从夏朝阳手中把苏月竹抢走。 事情逐渐向狗血的剧情发展。 随着省电视台的记者抵达洪县，对案件展开跟踪报道，情况彻底变味了。 “请你们不要影响我们的正常工作！”穆安邦挡在刑侦大队的办公室门前，把几个扛着摄影机的记者拦在外面。 拿着话筒的记者咄咄逼人，在镜头前质问道： “我们是省新闻频道，法治栏目的记者。 有权监督公安机关的办案。 社会大众更有权知道案件的侦办情况。 请问杨霄同志为什么不接受采访，是因为心虚吗？ 现在社会上流传着很不好的言论。 我想杨霄同志有必要公开澄清他与受害者苏月竹的关系。 这关系到司法的公平和公正！” 穆安邦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阵仗，额头渗出汗水，大声否认道： “胡说八道！ 这完全是莫须有的事情！ 我们大队长跟苏月竹没有任何关系。” 穆安邦的回答无法让记者满意，他们一直堵在刑侦大队办公室的门口。 杨霄此时并不在刑侦大队。 自从省电视台营造起对夏朝阳有利的舆论，夏朝阳在看守所里像是得到消息，开始表现得更加反常。 不但胡言乱语。 还打伤了同监舍的狱友。 最后被送到精神病医院监视治疗。 同时专业机构提前介入，对他的精神状态进行评估。 这一切就像是计划好的。 夏朝阳跟外面的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只要夏朝阳被鉴定为精神病患者，他就能逃脱法律的制裁。 杨霄在精神病医院看着夏朝阳的表演。 对外界的质疑毫不关心。 不过他并不是什么都没做，在此前已经特意向省政法委书记王万国通报了案情，详细汇报了夏朝阳案的始末，同时表达了这个小案子引发舆论关注的不解。 王万国哪能不明白杨霄的意思，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打趣道： “你小子，跟莫林学得一样猴精！” 第143章 提前公布案情 第143章 提前公布案情 省电视台台长章毅在办公室埋头工作。 最近几年蓉城电视台快速发展，与省台形成竞争关系。 广告费和收视率有赶超的趋势。 章毅的压力很大。 特别是最近，省电视台新闻频道的节目制作水平下降，让章毅很恼火。 “台长！” 台长助理小马敲门进来，对章毅说道： “陈秘书来了。” “陈秘书？”章毅抬起头，摘下鼻梁上的老花眼镜，莫名其妙地问道： “哪个陈秘书？” 小马往身后半掩的办公室房门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道： “省政法委王万国的秘书……” 章毅握着笔的手一抖，连忙从办公桌前站起身来，快步走出办公室，看到一个带眼镜的中年男人，脸上堆着笑脸迎了上去： “欢迎陈秘莅临省台指导工作！” 章毅迎着陈良走进台长办公室，然后把房门关上，从柜子里翻出上等的茶叶，亲自给陈良沏茶，然后双手端着，递到陈良的面前。 他坐到旁边，屁股只挨着半边沙发，手里还拿着一个开会用的笔记本，忐忑地问道： “陈秘，不知道万国书记有什么指示？” 陈良笑着摆手，让章毅放轻松，说道： “章台长，这次我是以私人名义拜访。” 章毅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陈良直接来布置工作到没什么担心的。 开口就说出这样的话，实在大有深意。 私人拜访不会挑在工作时间。 陈良是王万国的第一秘书，整天跟在王万国的身边。 他这是来给王万国打前站的啊！ 王万国先让陈良来敲打章毅，如果章毅不听招呼，那下次谈话就该是到省政法委书记的办公室了！ 章毅额头渗出汗水，在脑子里把最近干的事都过了一遍，回想哪里惹到那个黑脸包公。 王万国在省里可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 章毅不会天真地以为陈良真是私人拜访。 他一定是奉王万国的命令来的。 “陈老弟……”章毅伸出双手，把茶杯推到陈良的面前，小心地问道： “不知道老弟来我这里，到底有何贵干。 还请老弟直言。” 陈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看着有些紧张的章毅，问道： “章台长，听说贵台正在跟踪报道洪县夏朝阳的案子？” “是！”章毅没想到是这件小事，赶紧点头回答道： “前几天台里收到一封举报信。 信里详细记录了夏朝阳案的始末，并且对洪县当地公安部门的办案方式提出质疑，举报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徇私枉法。 我们台开会研究，觉得这个案子很有讨论性，就制作了一篇报道，并且派出记者，到洪县实地采访。 我们这也是履行新闻媒体的监督权，维护司法公正嘛。” 陈良收起笑容，把茶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严肃地说道： “贵台就根据一封来历不明的举报信，做出主观的判断，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 “这……”章毅没想到突然发火，小心地说道： “陈老弟，这、这只是一个小案子。 我们电视台的报道并没有为犯罪嫌疑人开脱，反而呼吁严惩犯罪。 报道着重探寻案件背后更深层次的原因。 我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妥。” 陈良瞥了极力辩解的章毅一眼，冷笑道： “章台长，你敢保证报道的真实性吗？ 在伤害案件还没有结案的情况下，就把嫌疑人的犯罪动机归结为感情纠纷，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甚至跑到公安局骚扰办案的公安干警，影响公安局正常工作。 请问是谁给你们的权利？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陈良的质问让章毅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以为这件洪县发生的故意伤害案只是一件不起眼的小案子，因为犯罪嫌疑人身份特殊，能够引起社会的关注，才派出记者跟踪报道，没想到惊动了省政法委。 这可是捅了个大篓子啊！ 章毅面对陈良的质问，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不停地抹额头渗出的汗水，连连点头说道： “万国书记批评的对！ 电视台的工作存在问题，我们一定改正，加强对播出内容的审核。 我这就通知新闻频道，把相关的报道撤回。” 陈良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新闻通告，放在章毅面前，说道： “章台长，因为你们的工作不严谨，已经在社会造成非常不好的影响。 老百姓对我们公安机关产生了不信任。 现在撤除报道，反而会造成更大的猜疑和舆论。 省政法委研究决定，提前向公众公开夏朝阳案的详情，并且欢迎公众和媒体的监督。” 章毅从陈良手里接过新闻稿。 上面其实就是一篇通告。 电视台根据这份通告重新制作新闻节目。 虽然内容很简短，但是跟那封举报信大相径庭。 那封举报信把夏朝阳描写成一个被感情伤害，精神出现问题的受害者；从这份新闻通告来看，夏朝阳根本不值得同情，他甚至想要借助舆论，来为自己脱罪。 章毅翻看新闻通告，双手不停地颤抖，一脸地铁青。 陈良站起身来，对章毅说道： “章台长，上面的很多内容都是第一次披露。 贵台可以向洪县刑侦大队求证。 他们会配合媒体的采访，并提供相应的证据。” 陈良语重心长地继续说道： “新闻工作者探寻事件的真相无可厚非，但是要保持在中立的角度，而不是捕风捉影地臆测。 更不能听信没有根据的谣言。” “是！是！” 章毅赶紧起身把陈良送出门。 “章台长留步！”陈良在办公室门口站住，转过身看着紧张的章毅，随口问道： “章台长，问一个私人的问题。 夏朝阳的母亲是你以前在明州市民工团的演员吧？ 作为朋友，好心提醒你，小心被人当了枪使！” 章毅送走陈良，感觉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 一股寒意从后背蔓延到全身。 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 赶紧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电话刚刚接通，章毅就冲着电话破口大骂： “谷兰，你嘴里到底有没有实话？ 夏朝阳到底怎么回事？ 他在国外犯罪，被学校开出，驱逐出境的事你为什么不说？ 你们家那点破事，我不管了！” 第144章 杨霄的反击 第144章 杨霄的反击 洪县公安局，刑侦大队。 副大队长穆安邦应付不了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 教导员程川出面，把记者们带到宽敞的会议室里。 程川面对镜头，对几位记者说道： “各位，实在抱歉。 杨大队长在外面办案，不能接受你们的采访。 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问我。 我是刑侦大队教导员，我的名字叫程川。” 程川表现得很得体，在摄影机镜头面前不卑不亢，没有一丝的慌乱。 拿着话筒的肖钦中是省电视台新闻频道，《法治三十分》的主持人，也是省台名气最大的几个记者之一。 他主持的《法治三十分》在奚川非常有影响力。 这次亲自赶到洪县跟踪报道夏朝阳故意伤害案，除了上级的指示，另外就是这个案子确实很有话题性。 品学兼优的名校学霸。 年轻漂亮的女记者。 他们之间的纠纷非常有噱头。 简单一篇报道就在社会上引起极大的关注度。 节目的收视率居高不下。 肖钦中报道的切入点很准确，忽略夏朝阳犯罪的事实，深挖伤害案背后的原因，随着苏月竹家世的曝光，成功调动起观众对夏朝阳同情的情绪。 塑造出家世不凡的富家千金和靠读书改变命运的穷小子形象。 这还不够！ 还需要更大的猛料！ 比如受害者苏月竹、犯罪嫌疑人夏朝阳，以及刑侦大队大队长杨霄三人之间是否存在三角的恋情关系。 在肖钦中看来，这才是破解案件的关键。 至于真相嘛？ 观众们喜欢看的就是真相！ 肖钦中坐在程川面前，言辞犀利地问道： “教导员，请问刑侦大队如何看待社会上关于受害人和刑侦大队大队长的言论？ 继续由杨霄大队长侦办此案，是否能保证犯罪嫌疑人的合法权益？ 据我们调查，受害人的舅舅是洪县政府官员，舅妈是县公安局民警，他们的身份是否会影响到犯罪嫌疑人的量刑？” 肖钦中的问题很有针对性。 着重强调对嫌疑人夏朝阳不利的客观因素。 程川没有上套，他语气坚定地回答道： “关于你的前两个问题，刑侦大队的回答是不予评价！ 刑侦大队没有得到相关线索。 如果记者朋友能够证实受害者和杨大队长存在某种关系，欢迎向我们刑侦大队提供线索。” 程川看着镜头，继续说道： “至于最后一个问题，我想你们应该去采访检察院和法院。 我们公安局只负责侦办案件，如何定罪是法院的工作。 我相信法律是公正的，违法犯罪的人必将受到法律的制裁！” 程川非常圆滑。 无论肖钦中提出什么刁钻的问题，都能够轻松应对。 他碰到了对手了。 肖钦中在公安局耗了一上午时间，没有挖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反而被程川的一套太极拳打得晕头转向。 这些素材不够，肖钦中想要在公安局采访更多的人。 可是刑侦大队的人很默契。 除了程川，所有人都拒绝采访。 公安局里的其他人不是不了解案情，就是不对此事发表任何评论。 不过所有人提到杨霄，都竖起大拇指。 在镜头前对这位刑侦大队大队长一顿猛夸。 这可不是肖钦中想要的。 就在肖钦中一筹莫展的时候，台长章毅的电话打了过来，肖钦中以为章毅是想询问采访的进度，接通电话后汇报道： “台长，中午我把拍摄好的素材传回台里剪辑，保证不耽误星期五节目的播出……” “你们赶紧回来！”章毅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打断肖钦中的话，说道： “节目内容有调整。 你们马上返回台里，跟几位编辑开会讨论一下，重新制作一档关于夏朝阳案的节目。” “内容有调整？”肖钦中抗议道： “台长，节目的内容已经定下来了，这个时候调整可能时间来不及啊！ 再说我们这几天在洪县的采访都是以既定内容为大纲拍摄，现在说调整就调整，恐怕时间来不及啊！” “我说改就改，哪来那么多废话！”章毅的态度不容反驳，冲着章毅吼道： “时间来不及，那就停播！” 肖钦中挨了骂，不敢再顶撞章毅，只能不情愿地招呼摄影师和助理收拾东西，准备返回蓉城。 夏朝阳被逮捕后两天，一个小案子闹得沸沸扬扬。 社会上的舆论更是倒向嫌疑人。 这种情况很不正常。 并且随后洪县就流传出各种离谱的谣言。 这些谣言没有根据，全都是针对苏月竹和杨霄的。 甚至连省电视台也参与进来。 杨霄很快就发现问题。 这些事情都是策划好的。 目的就是把夏朝阳塑造成一个精神失常的受害者。 先入为主地让所有人以为夏朝阳刺伤苏月竹是因为精神出现问题。 对公安局的办案和随后的司法鉴定施加压力。 这都是夏朝阳的计划！ 如果遇到其他人，他的计划很可能就成功了。 杨霄不一样，他只给省政法委书记王万国打了一个电话，向万国书记汇报了案情，就解决了省电视台的问题。 并且把夏朝阳案的全部细节透露给了电视台。 新的节目播出，夏朝阳的如意算盘就会落空。 夏朝阳千算万算，算漏了杨霄的背景。 对其他人来说不容易解决的问题，在杨霄这里只需要一个电话。 然而杨霄的麻烦还没有结束。 就在肖钦中和电视台其他工作人员整理工具的时候，一辆检察院的警车开进县公安局。 三名检查院的工作人员进入办公楼。 政治处主任张云华听到手下的通报，赶紧迎了出去。 检察院三人中领头的是副院长、反贪污受贿局局长周科。 张云华上前迎接道： “周院长，过来怎么也不打个电话，我让厨房提前准备，招待检察院的同志。” 周科表情严肃，说道： “张主任，咱们之间就别客气了。 言归正传，请问刑侦大队大队长杨霄同志在什么地方？ 我们有几个问题，需要请杨霄同志配合调查。” 周科的话如同一颗炸弹，把在场的公安局同事炸的一愣一愣地。 在场都是公检法系统的人，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更何况是检察院反贪污受贿局局长亲自出马，杨霄的问题肯定不小！ 第145章 配合调查 第145章 配合调查 “公检法”念起来顺嘴。 其实公安局在国内政治组织架构里，比检察院和法院低一级。 检察院、法院和政府统称“一府两院”。 这三个的地位是平行的，互不隶属。 而公安局是政府的组成部分，是行政机关。 俗话说检察院里两把剑，查完公安查法院。 当警察的也许不怕内部督察，但是肯定怕检察院的监督审查。 因为检察院出马，意味着违法犯罪！ 检察院在这个时候调查杨霄，所有人都把它跟刑侦大队目前侦办的夏朝阳案联系起来。 准备离开的肖钦中立刻来了精神，磨磨蹭蹭地收拾东西，滞留在公安局没有离开。 这样的场合不方便打开摄影机，否则他一定把现场凝重的氛围拍下来。 多好的新闻素材啊！ 张云华赶紧对程川说道： “小程，让杨大队长放下手里的事，马上回局里。” 程川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转过身去拨通杨霄的电话，把局里的事情向杨霄做了汇报。 杨霄二十分钟后回到局里。 他刚刚走进刑侦大队，就被检察院的同志请到一间单独的办公室。 里面没有其他人，只有县检察官副院长、反贪污受贿局局长周科，他向杨霄宣布了配合调查的决定： “杨霄同志，我院接到举报，你在侦办一起案件中涉嫌向案件的关联方索取贿赂。 现在暂停你的一切职务，请交出配枪，配合我们的调查。” 检察院并没有正式立案。 只是要求杨霄配合检察院同志的调查。 暂停职务和交出配枪是基本的程度。 杨霄从腰间取出配枪，把枪交到周科的手里。 夏朝阳家的关系网这么大？ 连检察院都出动了。 不过检察院可不是新闻媒体，在接到举报后会经过核实，掌握了相关的证据才会采取行动。 可是杨霄很清白。 他想不明白，检察院到底接到了什么举报，会对他展开调查。 索贿？ 实在可笑！ 杨霄什么时候向涉案人员要过钱！ 他面对检察官的调查很坦然。 表现得也很配合。 检察院同志对杨霄的办公室进行了全面的搜查，没有找到任何物品。 周科又提出要搜查杨霄的宿舍。 杨霄带着三人走出公安局办公室。 此时公安局里的人都得到了杨霄被调查的消息。 他们走出办公室，看着杨霄回到宿舍。 杨霄的宿舍也被仔细检查。 依然没有发现任何现金和非法所得。 杨霄双手插在裤兜里，看着自己的宿舍被翻得乱七八糟，忍不住问道： “同志，你们到底在找什么？ 能不能透露一下。 如果我知道，肯定配合你们，把东西交出来。” 两个检察官找遍宿舍的每一个角落，向周科摇头，然后站在杨霄的身后，把他控制在中间。 杨霄看着两个检察官严肃的表情，咧嘴笑了。 这根本就是多此一举嘛。 杨霄如果要反抗，早就动手了，这两个人根本就不是杨霄的对手。 周科对杨霄说道： “杨霄同志，请问你认识叶珍珍吗？” “认识！”杨霄点头，回答道： “宴归来酒楼被打砸的案子是我侦办的。 跟宴归来的老板叶珍珍有过接触。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周科没有回答杨霄，而是继续问道： “请问你是否收到过叶珍珍送的礼物？” “礼物？” 杨霄感到莫名其妙。 他跟叶珍珍只接触过两次。 一次是在宴归来酒楼，对叶珍珍进行问询，第二次就是通知她来公安局重新录笔录。 这次的举报跟叶珍珍有关？ 杨霄先是摇头，然后突然想起叶珍珍来公安局的场景，又点头说道： “如果一个果篮，一件牛奶和一箱方便叶算礼物。 那我承认，确实收到过。” 周科听了杨霄的话表情凝重起来，追问道： “那些东西在什么地方？” 现在在杨霄的宿舍。 屋里没有其他人。 公安局有不少关心杨霄的人，包括徐桂花和刑侦大队的队员，他们此刻聚集在宿舍的楼下。 周科对杨霄的态度缓和了很多，他提醒道： “杨大队长，我们检察院接到举报，说你在办案的过程中向叶珍珍索取了现金五万元。 我们找叶珍珍核实过，她向我们的同志证实，确实取了五万送到你的办公室。 如果你不能把问题说清楚，情况会很严重！” 五万现金！ 杨霄现在全部存款也不到五千。 根本就没见过什么五万现金。 看来这次被检察院调查不是夏朝阳搞的鬼。 有人在趁洪县谣言四起，在背后整他。 杨霄脸上没有一点紧张的表情，反而很轻松地说道： “同志，这个事情我们还是下楼再说吧。” 杨霄走出宿舍楼，对守候在楼下的徐桂花说道： “徐主任，我那天让你从办公室拿走的牛奶和方便面在哪？ 没有人领走吧？ 请帮我们拿过来。” “在库房，我马上去拿！”徐桂花赶紧回到办公室，拿出库房的钥匙，火急火燎地钻进库房。 她很快从库房出来，怀里抱着一箱方便面，手里拎着一件纯牛奶。 局领导得到杨霄被查的消息陆续回到公安局。 局长马远行、副局长解川面色沉重。 解川很看好杨霄。 看着他被检察官的同志夹在中间，痛心疾首地摇头叹息。 一行人进入政治处办公室。 徐桂花把东西放在办公桌上，说道： “马局、解局、周院长，这些就是我从杨大队长办公室拿走的东西。 还有一篮水果，我怕放坏了，就让办公室值班的同志分了。 其他东西放进库房就没有动过。” 徐桂花退后两步，站在杨霄的身边解释道： “叶老板来公安局慰问，每个人都得到了这几样慰问品。 杨大队长那天出任务，下楼的时候看到我，让我去办公室把东西取出来，分给需要的同志。 我想着东西不多，留在库房，等加班的时候再拿出来。” 周科站起身来，拿起方便面掂量了两下，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 里面全都是桶装方便面。 周科又打开牛奶箱，当他从里面拿出四五个纯牛奶，箱子里赫然出现几叠厚厚的百元大钞！ 整整五叠！ 经过清点，不多不少，刚好五万！ 第146章 啷当入狱 第146章 啷当入狱 “嘶！” 在场的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牛奶箱是所有人看着徐桂花从库房里拿出来的。 这要是在杨霄的办公室或者宿舍里找到，杨霄就说不清楚了！ “陷害！明目张胆地陷害！”解川激动地站起来，指着桌上的现金说道： “周院长，这是有人陷害我们的公安干警！ 这些人用心实在歹毒！ 我要求检察院彻底调查这件事！ 还我们的同志清白！” “对！必须彻查！”张云华起身支持解川。 他主管内部监察。 如果杨霄出了问题，他也有很大的责任。 看到现在的情况也很气愤。 谁能想到慰问品里居然藏着这么一笔巨额现金。 其他慰问品里有没有夹带东西？ 会不会有人打开后发现里面有现金，但是选择了沉默？ 看来有必要在全局展开一次内部调查！ 现在的情况一目了然。 杨霄被冤枉了。 如果杨霄知道牛奶箱里放着五万现金，他不可能让徐桂花把东西拿走。 叶珍珍不是举报人。 但是她有配合举报人诬陷杨霄的嫌疑。 “杨霄同志，让你受委屈了！” 周科把配枪交还给杨霄，马上表态： “各位请放心，这件事我们检察院一定会追查到底，立刻传唤叶珍珍！” 牛奶箱和现金被检察院查封。 看着周科坐上车离开，徐桂花拍着胸口后怕地对杨霄说道： “小杨，好险啊！ 谁能想到叶珍珍这么歹毒，想出这么个阴招整人。 太可恶了！ 幸好你聪明，没有上套！” 杨霄能躲过这一劫不是偶然。 干爹莫林经常告诉他，在官场混一定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要把来路不明的东西带回家。 多少人就是栽在小事上。 叶珍珍送来的那些东西他本来就没打算收。 哪怕是每个人都有份的慰问品。 当时杨霄在办公室得到通知，找到了涉案车辆，杨霄离开公安局的时候见到徐桂花，让她处理这些东西。 不然也是拿出来让大家分了。 叶珍珍不会想到，杨霄没有把东西留在自己手里。 这个女人果然有问题！ 叶涛被击毙后，杨霄和刑侦大队就在秘密调查叶珍珍。 刘佳一伙打砸宴归来酒楼，当时在三楼跟叶珍珍在一起的根本就不是她的合伙人、供应商，而是叶涛和他的马仔。 这一点从被抓获的周文杰等口中得到证实。 叶珍珍刻意隐瞒叶涛潜逃会洪县的事情。 她已经构成了窝藏罪。 杨霄一直到现在没有对叶珍珍采取强制措施，是因为这个女人可能牵涉更严重的犯罪。 就在叶涛被击毙后，刑侦大队陆续收到举报信，有人实名举报以叶珍珍为首的犯罪团伙，长期盘踞在洪县从事违法犯罪活动。 甚至公安内部存在黑恶势力的保护伞。 杨霄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没有马上采取行动，一边派人监视叶珍珍，一边展开秘密调查。 已经收集到大量的证据。 看来叶珍珍感觉到危险，沉不住气，抢先动手了。 想要搞垮杨霄。 可惜杨霄不是初出茅庐的菜鸟。 这种低劣的陷害手段对杨霄无效。 杨霄是个合格猎人，他在寻找合适的时机，把这个盘踞在洪县十几年的黑恶势力，连同它的保护伞连根拔起。 检察院的同志离开后，省城下来的记者也走了。 几天后，《法治三十分》在省电视台的新闻频道黄金时段播出。 节目的内容依然是夏朝阳案。 只不过这一次节目组得到洪县刑侦大队的支持，从办案一线刑警那里了解到整个案件的始末。 节目重新拍摄，将真相呈现在观众面前。 从夏朝阳出国留学开始，到广播大楼楼顶的伤害案结束。 这一次节目组很用心。 甚至联系到夏朝阳在漂亮国留学时的同学，向大家讲述真实的夏朝阳。 夏朝阳的谎言被揭穿。 曾经同情夏朝阳的观众感到羞愧，痛骂夏朝阳人面兽心，是个不折不扣的斯文败类。 舆论的风向发生改变。 大量群众致电电视台和洪县公安局，要求严惩夏朝阳。 夏朝阳的司法鉴定结果有了结果： ……当事人具备辨别和控制行为能力，应当对其行为所产生的后果负责，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说得通俗点就是夏朝阳没有精神疾病。 哗啦！ 洪县精神病院的铁门被打开。 夏朝阳已经获悉司法鉴定的结果。 他将被送到看守所，等待法院的审理和宣判。 夏朝阳机关算尽，最终还是落得个被逮捕入狱的下场。 此时的夏朝阳精神萎靡，也不再装疯卖傻，被两名看守所的狱警从精神病房带出来。 电视台的记者现场见证了这一幕。 夏朝阳看到摄像机嚎啕大哭起来，哭喊道： “妈，我不想坐牢！ 救我啊，妈！ 月竹，我错了。 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出去一定努力赚钱，赔偿你的损失，让警察不要抓我！” 夏朝阳在镜头前留下最后一滴鳄鱼的眼泪。 没有人能救他了。 他的父母已经偷偷离开洪县，甚至离开了奚川。 夏朝阳将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一个自认为聪明绝顶的人，栽在了自己的聪明才智上。 …… 永兴煤场。 叶珍珍惶惶不可终日。 在牛奶箱里藏钱不是她的主意，她也没有闲心去举报杨霄。 这一切都是关烨在搞鬼。 前段时间县城关于苏月竹和杨霄的谣言也是他散布出去的。 目的自然是想把杨霄从洪县赶走。 自从杨霄来了洪县，关烨就没有一天好日子。 最后还被搞得停职。 夏朝阳案的舆论闹起来，关烨就躲在背后煽风点火，往杨霄身上泼脏水。 向检察院匿名举报杨霄在办案的过程中索贿。 现在戏演砸了，关烨躲起来不露面，让叶珍珍去面对检察院的调查。 叶珍珍几天前就接到检察院的传唤通知。 她不敢去。 这事根本就是栽赃诬陷，叶珍珍解释不清楚。 为了躲避检察院的传唤，从县城跑出来，躲到永兴煤矿里。 这里是叶珍珍的产业之一，不过矿主写的是叶涛曾经兄弟的名字。 叶珍珍现在也没有心情去应付检察院。 她有更心烦的事情。 第147章 冲突 第147章 冲突 叶涛死了。 关烨被停职。 叶珍珍没有了靠山。 曾经被叶涛收拾过的人全都冒了出来。 他们连续几天在叶珍珍经营的KTV、茶楼闹事，已经无法正常经营。 生意惨淡。 宴归来酒楼也关门了。 叶珍珍的生意倒了一大半。 如今只有永兴煤矿还在继续生产。 从2000年开始，煤的价格连连上涨，煤矿的利润翻了两番。 成了叶珍珍手里最赚钱的产业。 可是这块肥肉也被人给盯上了！ 在煤矿的办公室里，一大帮人围在叶珍珍的面前。 坐在中间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 他衣着很朴素，脚上蹬着一双褪色的解放鞋，手里拿着一根旱烟，一口刺鼻的白烟从他的口中吐出，呛得叶珍珍捂住口鼻。 “叶总，我们找得你好辛苦啊！”男人抽完一根旱烟，把没有燃尽的烟丝抠出来，在桌子上敲打两下。 叶珍珍身后也站着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只是数量比对面少了一大半，即便是在自己的地盘，气势也被压了下去。 叶珍珍皱着眉头，问道： “周支书，你找我有何贵干？” 哒哒！ 男人敲击旱烟杆的声音让办公室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他身后的一大帮人跃跃欲试，甚至有人从身后抽出一把锋利的剔骨刀。 男人抬手，拦住手下，笑着说道： “叶总，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咱们村十几个后生因为你那短命的哥哥被抓进看守所。 这事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过去了吧？” 男人是聚星村村支书周保国。 他带着村民是来找叶珍珍兴师问罪的。 叶涛虽然死了，叶家还有当家的人。 更何况聚星村还因为这件事死了个刘佳。 刘佳是周保国的外孙！ 叶珍珍不拿出个说法，聚星村不会善罢甘休。 周保国指着身后凶神恶煞的“村民”继续对叶珍珍说道： “瞧见了吗？ 这么多的父母来找我要孩子，我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把他们带到叶总这里来。 叶总，你说这事怎么办呢？” 叶珍珍紧咬嘴唇，死死地盯着周保国，放在办公桌下的双手捏成拳头，压抑着内心的愤怒。 这根本就是趁火打劫！ 聚星村这帮人想要趁着叶涛刚死，叶珍珍麻烦缠身的时候，从她身上啃下一块肉。 叶涛死了。 他的那帮兄弟被抓的被抓、逃的逃，现在留在洪县的没有几个人了。 这些人大部分在这两年已经洗白上岸，不愿意插手社会上的事情。 叶珍珍现在连帮手都找不到。 叶涛被通缉那三年，洪县地界上的人还会多少给点面子，毕竟那时候叶涛没死，保不准什么时候就回来了。 大家惧怕叶涛。 自然不敢招惹叶珍珍。 如今情况不一样了。 叶涛已经被烧成了灰，不可能再在洪县兴风作浪。 叶珍珍成了唐僧肉，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来，想要咬她一口。 叶珍珍很清楚现在的形势，没有办法跟周保国翻脸，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周支书，这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何必为难我这个小女子？” “没关系？哈哈！”周保国大笑着抬起旱烟杆，不客气地指着叶珍珍，说道： “这件事因你那死鬼哥哥起。 三年了，我们两家的那点事本来已经过去，叶涛回来就废了麻子兄弟，凌辱了周强的老婆。 没这事，村里的后身就不会去砸你家的酒楼。 如今死的死，坐牢的坐牢。” 周保国的情绪激动起来，不停地用旱烟杆敲打叶珍珍面前的桌面，弹出烟灰飘到她的脸面前，痛心疾首地说道： “十七八岁啊！都是十七八岁的娃娃啊！ 这辈子就这么毁了！ 叶总，劳动你大驾，去咱们村住的安心宛走动走动，每栋楼里都有人在嚎啕大哭。 我这……我这心里难受啊！ 你说说，不给乡亲们讨回个公道，我好意思当这个村支书嘛！” 周保国把他们的行为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只不过是打了个幌子，其实还是贪图叶家的那点产业。 叶珍珍面对这个老狐狸，恨得牙齿痒痒，最后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来： “周支书，我哥已经死了！ 人死债销，你这样做不合适吧？ 传出去，让洪县的老少爷们怎么看你？” “少TM废话！” 站在周保国身后的人叫嚣起来： “叶涛死了，他的生意还在！ 叶珍珍，你是叶涛的妹妹，他的债就该你来还！” “没错！” “……” 办公室的局势骤然紧张起来。 两帮人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架势。 叶珍珍人少，真要闹起来，她很吃亏，只能忍着脾气，问道： “你们聚星村到底想要什么？” 周保国一副悠闲的表情，甚至在两帮人对骂的时候，还有闲心从兜里摸出烟草，掐进旱烟杆里重新点燃，吧唧着嘴抽起来。 他吃定了叶珍珍！ 见叶珍珍服软，放下旱烟杆，说出这次的目的： “叶总，我也不为难你。 这样，你把永兴煤矿转让给我，让我给村里一个交代，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周保国的胃口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他居然要永兴煤矿！ 永兴煤矿曾经是明州最大的国有煤矿。 九十年代初因为经营不善和煤炭的价格一直维持在低价位，煤矿濒临倒闭。 不得不进行企业改制。 叶珍珍的父亲是煤矿职工，撺掇起几个人把煤矿接过来自己经营。 后来随着煤炭价格的回升，叶家因此发家。 随后才有了叶珍珍在县城经营的宴归来酒楼，和其他产业。 这些年打永安煤矿主意的人不少，其中就包括聚星村的这帮人。 三年前洪县县城的那场冲突，就是周强带人到永兴煤矿捣乱，想要夺取矿山的经营权所引发的。 周强被枪毙！ 叶珍珍的父母被炸死！ 叶涛畏罪潜逃！ 当时事情闹得太大，双方为了避风头，这才消停了下来。 叶珍珍接手叶家的生意。 为了逃避警方的打击，把永兴煤矿业主的名字改成了外人。 现在叶涛死了，叶家只剩下叶珍珍一个女流之辈，聚星村的人又卷土重来。 如今煤炭的价格比九十年代那会翻了几倍。 永兴煤矿就是一个聚宝盆。 周保国这次势在必得！ 第148章 叶珍珍的对策 第148章 叶珍珍的对策 周保国拿着旱烟杆，吧唧了两下嘴，提出刺鼻的白烟，似笑非笑地看着叶珍珍，说道： “叶总，听说你最近的日子不太好过。 不但公安局在查你，检察院也在找你。 可别落得跟你爸妈、你哥一样的下场。 听叔一句劝，把生意收拢收拢，该卖的卖了，该丢的丢了，到外地找个男人嫁了，安安心心过日子。 别再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谢谢周支书的关心！”叶珍珍把指甲掐进肉里，说道： “不过现在永兴煤矿已经不是我们叶家的产业。 我总不能把别人的煤矿拱手相让吧……” “叶总！” 周保国抬手打断叶珍珍的话，站起身来说道： “这些哄人的话就不要说了！ 你我心里很明白。 这样，别说叔欺负你，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三天后叔带着合同再来。 到时候咱们就把事情定了。” 周保国不容叶珍珍反对，一副吃定叶珍珍的架势，大手一挥，带着身后一大帮子人浩浩荡荡地离开永兴煤矿。 三天后再来，如果叶珍珍还不答应，恐怕就是另外一番场景了。 直到聚星村的人离开，叶珍珍的身体才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浑身无力，差点瘫倒在办公桌上。 叶珍珍毕竟是女人。 这几年在洪县混得顺风顺水，除了自身圆滑的处事手段，靠的就是叶涛和关烨在洪县的名声。 大家给面子，叶珍珍又会来事。 生意自然不差。 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 县城的那些生意已经半死不活。 最赚钱的煤矿又被人盯上。 这个时候没有点狠辣的手段，是压不住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人。 叶珍珍现在力不从心。 就算想要硬拼，也没有那个实力。 当她独自面对咄咄逼人的周保国，内心非常害怕，一直在强撑着。 现在脑子一片空白。 没有任何注意。 该怎么办？ 找关烨！ 现在也只有他能给叶珍珍出主意了。 叶珍珍慌乱地从皮包里翻出手机，拨打关烨的电话：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叶珍珍不死心，连续拨打电话。 可是电话一直无法拨通。 关烨失联了！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刻意躲避，避免与叶珍珍有任何接触。 除了前几天他让叶珍珍向检察院诬陷杨霄。 没有再跟叶珍珍见面。 现在连电话也不接了。 叶珍珍知道，已经指望不上这个男人！ “啊！”叶珍珍大叫一声，把手机摔在地上，砸得四分五裂，大声吼叫道： “你们谁有办法？ 谁要是能帮我摆平周保国，帮我保住永兴煤矿，我奖励他二十万……不！五十万！” “五十万！” 办公室里的人一阵惊呼。 这可是一笔巨款！ 03年的初秋，蓉城的房价已经开始启动，从年初的2000左右一平米，涨到2700、2800一平米，还在继续上涨。 然而房地产这股风还没有吹到奚川的小县城。 洪县新房才500块一平米。 五十万！ 可以在县城买十套一百平米的房子！ 然而重赏之下不一定有勇夫。 办公室里没有人站出来。 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像木桩一样立在叶珍珍面前。 办公室里安静得吓人，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这笔钱可不好挣！ 一时半会没人想得出对付周保国的办法。 “咳咳！”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办公室门口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一个身穿煤矿工作服，浑身漆黑，弓背弯腰的男出现在房门边，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板，问道： “叶总，刚才你说的话算数吗？” “老王！” 叶珍珍认出突然出现的男人。 他是矿上的老员工，名叫王永良，从永兴煤矿还是国有矿场的时候，他就在矿上工作。 到现在已经有三四十年了。 王永良平时不多言语，见到谁都是绕着道走，在矿上没有什么朋友，再加上他的右手断了几根手指，矿上的工人都挺嫌弃这个老头。 不过王永良有技术。 会摆弄雷管炸药。 是矿上不可或缺的技术工人。 虽然性格孤僻，身体有残疾，矿上的矿工走了一批又一批，他依然留在矿上守着存放炸药和雷管的仓库。 叶珍珍招手，让王永良进来说话。 王永良躬着身子，把双手揣在衣袖里，看着叶珍珍身边的人没有说话。 叶珍珍把人都赶出办公室，关上房门，说道： “老王，事情你都知道了？” “在门口听到一些。”王永良老头，老实地回答。 叶珍珍说道： “那好，我也不再跟你绕弯子了！ 不管是谁，只要能帮我摆平周保国，我说话算话，给他五十万！” 王永良抬起头来，凌乱的头发挡不住他阴狠的目光，说道： “咳咳，叶总……咳咳，我可以帮你杀了周保国。 但是钱我要先拿一半！ 剩下一半事成后，请叶总交给我家的老婆子！” “杀了周保国！”叶珍珍心头一颤。 她只是想把事情摆平，没想闹出人命！ 因为叶涛的事，公安局已经盯上她了，再加上检察院正在调查她诬陷杨霄的事，这个时候弄死周保国，简直就是找死！ 王永良看起来老实巴交，没想到也是一条不叫爱狗，把人往死里咬啊！ 王永良在永兴煤矿工作这么多年，是第一次与叶珍珍对视，他表现得不再卑微，看出叶珍珍的犹豫，说道： “叶总，现在除了周保国死，还有其他办法吗？ 你可别忘了三年前的事！ 很可能就是周保国怂恿周强炸死老叶总，他才是真正的狠人。 三天后，如果叶总不答应周保国低价转让煤矿的要求，他会怎么对付叶总？” 叶珍珍脸色煞白。 王永良说得没错！ 所有人都以为周强是聚星村那帮人的老大，其实背后主事的是村支书周保国！ 周强把事情全都扛了下来。 周强的那帮兄弟看似散了，其实一直躲在暗处。 比如麻大勇，这两年一直很活跃。 控制着洪县的地下赌场。 叶珍珍的脸色阴晴不定，问道： “老王，你想怎么干？”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王永良拽了一句文言文，阴恻恻地说道： “炸死周保国！” 第149章 一张大网 第149章 一张大网 王永良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紧闭的大门，把手放在嘴边，小声说道： “进山只有一条路！ 我把炸药埋在公路边，等周保国带人再来，保证让他有来无回！ 事后你可以把罪名都推到我的身上。 不过……叶总，你答应的报酬可千万不能食言。 否则我不能保证自己的嘴够严！” 果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三年前，周保国在幕后指使周强炸死叶珍珍的父母。 三年后，王永良给叶珍珍出主意，用同样的办法炸死周保国。 王永良被抓后承担所有罪名。 叶珍珍没有她哥的狠劲，听到王永良的建议后犹豫不决，她靠在椅子上警惕地盯着王永良，问道： “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帮我？ 你应该很清楚，被警察抓住后你会死！” “为了钱！”王永良直言不讳地说道： “孩子大了，要结婚。 他想在市里买一套房子。 而且……我得了癌症，没多长的命了。 叶总，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咳咳！” 王永良捂着嘴剧烈咳嗽，缓了一阵又说道： “放心，只要钱到位，这件事就是我一个人做的！ 我会对警察说，老叶总对我有恩情，聚星村的人炸死了他们两口子，现在又想从小叶总手里抢走煤矿。 我为了给老叶总报仇，不想永兴落到聚星村那帮人手里。 在半路埋了炸药。 警察不会怀疑到你的头上！” “呼呼！” 叶珍珍大口地喘息，她的双手紧握在一起，因为紧张不停地揉搓。 她的内心很矛盾。 正在反复地挣扎，权衡这件事的后果。 王永良并不着急，躬着背站在叶珍珍面前，不再说一句话。 只是偶尔捂着嘴咳嗽几声。 十几二十分钟后，叶珍珍抬起头来。 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盯着王永良，说道： “二十五万现金，明天下午到办公室来拿走！ 事成以后，另外二十五万我会亲手送到你老婆孩子的手里！ 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五十万是你在永安工作四十年，矿上给你发的丧葬费和抚恤金。” 王永良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点头回答道： “叶总请放心，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 县公安局。 刑侦大队一片繁忙的景象。 整个办公室和会议室都被腾空。 桌子被拼在一起。 上面放满了厚厚的案卷。 四周的墙上、白板上贴满了照片。 最大的几张照片是叶涛、叶珍珍和已经枪毙的周强。 在他们的周围，贴着一些尺寸较小的照片。 其中在叶珍珍的旁边贴着的是关烨！ 杨霄以叶涛案为契机，向市刑侦支队申请，成立了扫黑除恶专案组。 对叶珍珍展开全面的调查。 市刑侦支队支队长温红军对案件很重视，特意从市刑侦支队抽调刑警支持杨霄的调查。 随着调查的深入，一个以叶氏家族为首，盘踞在洪县十几年的黑恶势力付出水面。 因为叶涛和他的父母都已经死亡，杨霄并没有马上收网，而是利用叶珍珍，引出洪县其他的恶势力。 叶珍珍是杨霄的饵，用她钓出更多的违法犯罪分子。 杨霄的野心足够大。 他要借这个机会肃清洪县。 果然！ 自从叶涛被击毙，叶家摇摇欲坠，就有人冒出来报复叶家，抢夺叶家经营的生意。 其中有陈老三这种老资格流氓。 他被叶涛抓去关了几天几夜，差点没命。 对叶家恨之入骨。 表现得最活跃。 叶珍珍在县城经营的几家娱乐场所就落到了陈老三的手里。 继续从事色情等违法犯罪的活动。 还有闻到血腥味，想要分一杯羹的小混混。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杨霄的监视之下。 照片被贴在了刑侦大队的墙上。 只等杨霄的一声令下，在全县范围内开展抓捕行动。 杨霄站在贴满照片的白墙面前。 在这面墙上，叶涛和周强是绝对的主角。 叶涛的身后是他的父母和叶珍珍。 而在周强的身后，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个问号如果没有答案，就不是收网的时候。 杨霄把三年前的案子重新研究了一遍。 叶涛和周强是洪县两大黑恶势力。 三年前因为利益冲突，双方纠集人手在县城某茶楼谈判，在这个过程中爆发冲突。 叶涛团伙占据上风。 打死周强团伙中的一人，打伤多人。 叶涛团伙也有人受伤。 当时的刑侦大队大队长石涛马上组织人手对案件进行侦破。 就在冲突爆发后几个小时，周强携带炸药，炸死了叶涛的父母。 根据周强的口供，他是想炸死叶涛。 然而杨霄发现了周强口供里的漏洞。 那个时候叶涛正在躲避警察的追捕，不可能回家。 周强出现在叶涛家，不可能是想炸死叶涛，他的目标就是叶涛的父母！ 从叶家的发家史来看，叶涛的父亲很可能才是叶家团伙的老大。 叶涛的所有犯罪活动都是受父亲的指使。 而且杨霄跟叶涛有过直接接触，在杨霄看来叶涛是个莽夫，做事冲动，不计后果。 这样的人很难组织起犯罪团伙。 否则也不会在刚刚潜逃回洪县，就被警方击毙。 不是杨霄看不起叶涛。 只靠好勇斗狠、心狠手辣，不可能在洪县逍遥这么多年。 他的背后有人！ 所以杨霄在张贴照片的时候特意把叶涛是父亲贴在了叶涛的头顶。 可惜叶涛和他的父母都死了。 他们把所有的罪行都背在自己的身上。 这些都只是杨霄的猜测。 如果这个猜测成立，与叶涛谈判的周强很可能也只是被推到前台的傀儡。 因为周强在那场冲突后的行为很反常。 他在冲突中吃了亏。 更担心被警方抓捕的是叶涛才对。 周强完全没有必要采取如此极端的手段对付叶涛的父母。 除非……周强也只是被推到前台的傀儡。 他也是受人指使！ 这并不是杨霄的无端猜测。 因为在周强被枪毙后，他的团伙依然在活动。 可是这些人并不是以周强的妻子何芳为首。 何芳甚至在麻大勇开设的地下赌场里也只是一个拉人入局的小角色。 这就有意思了！ 曾经老大的妻子在团伙里只是个小角色。 周强团伙是听谁的指挥？ 第150章 拼图的最后一块 第150章 拼图的最后一块 为了不打草惊蛇，杨霄没有抓捕叶珍珍，自然也没有对何芳和藏在她家养伤的麻大勇采取强制措施。 这个周强身后的人依然是个迷。 一张大网已经洒在洪县。 只要搞清楚这个人是谁，就可以收网了！ “杨大！” 副大队长穆安邦风风火火地冲进办公室。 他手里拿着一叠照片，对杨霄说道： “有眉目了！” 杨霄从穆安邦手里接过照片，一张一张地翻看。 照片是在永兴煤矿附近拍摄的。 一辆黑色轿车和两辆面包车开进永兴煤矿。 镜头距离永安煤矿很远。 没能拍到这三辆车进入大门后的情况。 不过它们的车牌被清楚地拍摄下来。 叶珍珍的动向一直在刑侦大队的掌控中。 她被严密监视。 任何与她接触的人都进入刑侦大队的视线。 经过一段时间的蹲守，终于有了收获。 穆安邦激动地说道： “杨大，这帮家伙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黑色轿车的车主已经查清楚，是聚星村村支书周保国的车！ 周保国是周强的七叔！” 杨霄从资料中翻出周保国的资料。 周保国，五十八岁。 照片上看起来就是一个朴素的农民。 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 很难把他跟黑恶势力的头目联系起来。 穆安邦指着照片说道： “从我们安插在叶珍珍身边的线人传出来的消息，周保国找叶珍珍是为了争夺永兴煤矿的开采权。 九十年代初，周保国就跟叶家因为永兴煤矿发生过冲突，与叶涛的父亲结仇。 现在看来三年前周强与叶涛的火拼很可能也是为了永兴煤矿。 只是那个时候周保国没有进入我们警方的视线，忽略了这一点。” 杨霄把周保国的照片贴在周强的头顶，一张洪县黑恶势力的拼图终于完成，整个脉络清晰地展现在杨霄的面前。 九十年代初，两个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组织同时在洪县（洪镇）崛起。 一个是叶涛的父亲为首，以永兴煤矿矿工等为骨干的外来势力，他们因承包永兴煤矿发家，并在洪县扎根。 到九十年代末随着儿女叶涛和叶珍珍的成长，叶家的势力在洪县迅速扩张。 在这段时间公安干警关烨成为他们的保护伞。 叶家多年来在洪县从事敲诈勒索、强迫交易、组织妇女卖淫、欺诈、非法拘禁、故意伤害等违法犯罪活动。 积累大量违法所得。 共造成一人死亡、二十九人受伤。 其中重伤九人，轻伤二十人。 另外一个就是以周保国为首，靠宗亲关系发展起来的本土黑恶势力。 周保国以村支书的身份为掩护，躲藏在幕后，借周强的手纠集起一帮犯罪分子，靠工程建筑发家。 周保国团伙以聚星村民为骨干，组织更加严密，具有极高的隐蔽性。 主要犯罪活动涉及开设赌场、故意伤害、强迫交易，并以聚星村特殊的位置依靠暴力手段垄断洪县的运输行业。 洪县不大。 两个团伙经常因为利益发生冲突。 其根源就是现在被叶家控制的永兴煤矿。 三年前的那场冲突，是因为永兴煤矿，也是因为两个团伙矛盾的集中爆发。 结果两个败俱伤。 随着叶涛的死，叶家的势力在洪县土崩瓦解。 在洪县没有人是周保国的对手。 他终于忍不住露头。 亲自出马，前往永兴煤矿与叶珍珍谈判。 穆安邦还掌握了另外的信息，对杨霄说道： “杨大，线人说周保国三天后还会去永安煤矿。 到时候双方恐怕会爆发冲突。 不能再等了，收网吧！” “收网！” 杨霄的拳头重重地砸在墙上。 九月七日上午。 聚星社区办公室里人头攒动。 聚星村整体搬迁后，所有居民都纳入城市户口。 政府在城郊修建了一个大型社区。 就是非常有名的安居苑。 村委会变成了社区。 不变的是村委会里那帮人，摇身一变成了社区工作人员。 不过村里人还是习惯称这里是村委会。 把周保国等人视为村干部。 距离宴归来酒楼被砸已经过去一个星期。 十三名年满十八周岁的村民被刑拘。 其余未满十八周岁的村民也因犯罪情节严重被采取强制措施。 只有两名年满十四周岁，未满十六周岁的孩子免予承担法律责任，被带回家由父母管教。 随着批捕令传达到家里，这下有人开始慌了。 他们聚集到社区办公室，希望周保国能够出面，帮助他们从警方的手里营救孩子。 在他们看来周保国是个能人。 当年洪县修建货运火车站，全县预定了四个选址。 聚星村的位置最好，但也是最不被看好的一处选址。 因为全村整体搬迁的难度大、费用高，还存在很多不确定因素。 评估组很早就放弃了选址在聚星村的方案。 然而在最终确定的时候，已经被淘汰的聚星村却脱颖而出，成了最后的赢家。 聚星村的整体搬迁是当时明州市最大的拆迁项目。 村民们一夜暴富。 有人说这都是村支书周保国的功劳。 是他上下活动，打通了所有关系。 才最终让货运火车站建在了聚星村。 这种谣言传到外面没人信。 因为货运火车站的建设是省交通部门的统一规划，周保国就算是明州市的市委书记也左右不了选址的方案。 不过在聚星村，村民们把功劳记在周保国的身上。 现在大家都指望他再出力，把各家的孩子从公安局救出来。 周保国出面接待了村民们。 “周支书，您得给孩子们做主啊！”有家长声泪俱下地哀求。 “是啊，他们只是孩子，能犯什么错？” “大不了赔钱就是，凭什么抓人！” “周支书……” 社区办公室外的小广场闹哄哄的。 在很多父母看来，他们的孩子根本没有犯罪，认为只要交一点罚款就能了事，公安局太小题大做了。 “大家稍安勿躁，听我说。” 周保国安抚来访的村民，说道： “现在案子只是到了检察院的审查阶段，还没有提起公诉，咱们还有机会。 不过这些孩子毕竟是把人打伤了，想要解决问题，肯定得花钱，大家还是要有心理准备。 既然大家信得过我，那我就帮各位活动活动，争取把孩子们救出来。” 第151章 全城大抓捕 第151章 全城大抓捕 呜呜！ 几辆警车拉着警笛停在社区办公室的门前。 十几个警察从车上下来。 为首的是杨霄。 他大跨步向周保国走来。 “乡亲们！”周保国见来了警察，只当是社区门口聚集大量村民，有看热闹的以为在闹市报了警，赶紧招呼道： “散了吧！ 都回去等消息吧。 瞧瞧，你们闹得把警察同志都惊动了。 咱们可不能跟警察同志添麻烦。” 周保国从推开围在面前的村民，迎着杨霄走过去，在杨霄的面前热情地伸出手来，说道： “警察同志，都是误会。 乡亲们来社区反应些问题，大家都很文明，没人闹市。 劳动你们跑一趟，给你们添麻烦了……哎呀！” 咔嚓！ 就在周保国把手伸到杨霄面前的时候，一旁的重案中队中队长李焱突然上前，取出腰间的手铐，拷在周保国的手腕上。 周保国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想要反抗，却已经被两名刑警控制了起来，大声喊道： “警察同志，我是聚星社区书记，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同志，有什么话咱们办公室去说，群众在这里，你们这样搞影响很不好嘛！ 让我以后怎么开展工作？” “周保国！” 杨霄大喝一声，在周保国的面前展开逮捕令，说道： “你被逮捕了！ 罪名是敲诈勒索、故意杀人、非法交易、寻衅滋事、领导参与黑社会性质组织罪。 你现在可以什么都不说，但你说的每一话都将成为法庭对你审判时的证据。 带走！” 刑警拖着周保国塞进警车里。 周保国很清楚自己干了什么事，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他没有放弃反抗，大声喊道： “冤枉啊！冤枉啊！ 你们抓错人了！ 乡亲们，救命呀！警察打人啦！” 事情发生得太快了。 聚星村的人前脚还在求周保国救他们的孩子，后脚周保国就看到被抓了。 在场的人没有搞清楚状况。 一个个全都愣在当场。 “哎！哎！你们是哪个单位的，怎么随便抓人啊！” 办公室里冲出来一个矮个子男人，他叫嚣着冲过来： “乡亲们，这些人是假警察。 他们是宴归来老板叶珍珍的人。 他们把周书记抓走，是不让他救你们的孩子，要把你们的孩子往死里整。 你们想想，被抓进大牢里，能有什么好下场？ 叶珍珍的姘头就是警察！ 跟我一起去把周书记救下来。 上啊！” “放了周书记！” “放人！今天你们不放人，别想离开这里！” “对！赶快把周书记放了！” “……” 村民们被别有用心的人蛊惑，他们跟着那那个男人冲上来，把杨霄等十几个刑警和几辆警车围起来，嚷嚷着让警察放人。 被抓进警车的周保国也来劲了，贴着车窗玻璃，大声喊道： “我是冤枉的！ 乡亲们，我被人陷害了！ 他们要害我，要整你们的孩子！ 救命啊！” 杨霄挡在车门前，与围上来的村民对峙。 他预料到抓捕周保国会遇到困难。 所以亲自带队。 现在出现的局面在他的预料中。 杨霄组织警力挡住村民，大声喊道： “刑侦大队办案！ 周保国涉嫌严重犯罪，被公安机关依法逮捕。 任何人干扰执法，就是妨碍公务！ 全部退后！” “狗屁逮捕令！”领头的那个男人冲到杨霄的面前，骂骂咧咧地伸手去抓逮捕令。 他的手刚伸到杨霄的面前，手腕就被杨霄的大手抓住。 杨霄捏着那人的手腕稍微用力。 “哎呀！”男人惨叫一声，双腿无力地跪倒在杨霄面前，大声喊道： “哎呀！疼！疼！放手！” “拷起来！” 杨霄把男人从地上拎起来，推给身边的手下，上前一步朗声说道： “还有谁？ 想进去吃牢饭的成全你们！” 杨霄的身材非常高大，跨步站立在村民面前，亮出腰间的手枪，一张虽然年轻但是坚毅的面孔不怒自威，非常具有威慑力。 这个时候即便胆子再大的人也不敢引火上身。 否则那个怂恿村民冲击执法队伍的男人就是下场。 他也被戴上手铐，抓进了警车里。 躁动的人群逐渐安静下来。 围拢在警车周围的村民开始下意识地后退。 杨霄炯炯有神的目光环顾四周，下令所有刑警队员上车，拉着犯罪嫌疑人周保国在村民们的注视中离开。 同样的抓捕场面同时在洪县各地展开。 为了完成杨霄布置的抓捕任务，县局治安大队也参与了行动，还有市局刑侦支队从邻县抽调近百刑警配合行动。 以周保国为首，聚星村闲散人员为骨干，盘踞在洪县多年的黑恶势力成员被全部逮捕归案。 其中就包括何芳和被叶涛带人挑断手筋脚筋的麻大勇。 这是一次全面收网的行动。 除了周保国团伙，陈老三流氓团伙也被一网打尽。 还有其他寻衅滋事的小流氓。 教导员程川带队，前往永丰煤矿抓捕叶珍珍等人。 在那里警方的抓捕行动遇到麻烦。 永丰煤矿内有警方的线人，抓捕叶珍珍和她的同伙很顺利，麻烦的是在查封煤矿仓库的时候，发现里面少了几十公斤炸药和七八根雷管。 这把在场的办案警察吓出一身冷汗。 后来经过排查，锁定犯罪嫌疑人王永良，经过对叶珍珍和王永良的突击审讯，识破他们埋设炸药，想要炸死周保国的阴谋。 好险！ 当消息传到杨霄那里，即便是杨霄这样的大心脏也感到一阵后怕。 一天！ 如果抓捕行动晚一天！ 几十公斤开矿的炸药一旦被引爆，后果不堪设想。 到时候可能造成重大的人员伤亡。 杨霄记得很清楚，前世奚川就发生过相似的案件，两个团伙为争夺矿场，其中 一伙引爆埋设在门口的炸药，当场炸地二十几个人，然后又用步枪打死打伤多人。 一次恶性犯罪被扼杀在摇篮中。 带队的程川立了大功。 抓捕队伍进入永兴煤矿，程川第一时间派人控制了存放炸药的仓库，并且出于谨慎的考虑，当场核对库存数目，这才发现了叶珍珍和王永良的阴谋。 叶珍珍被戴上手铐，押进警车的时候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或许对她来说，被捕也是一种解脱。 第152章 审讯周保国 第152章 审讯周保国 随着叶珍珍的落网，停职的关烨也被正式批捕。 县公安局内部被逮捕的还有蔡庙刑侦中队中队长柯元正。 以及其余公职人员五人。 抓捕关烨的行动是由政治处主任张云华亲自带领督察执行。 关烨没有反抗。 他似乎已经预料到会有今天。 很平静地戴上手铐。 当押送关烨的警车停在县公安局楼下，公安局的同事看到关烨被押下警车，所有人露出鄙夷的目光。 关烨似乎感受到大家的唾弃，始终低着头。 这场波及全县的抓捕行动持续了三天。 共抓捕周保国团伙、叶珍珍团伙、陈老三团伙等七个大小流氓团伙，犯罪嫌疑人共计六十三人，其中五十四人被正式批捕。 同时还意外抓获四名外地流窜来的通缉犯。 这次行动极大地震撼了洪县，乃至周边区县的犯罪分子。 据说随后一个月各区县外出务工的人一下子多了不少。 接下来县刑侦大队联合市刑侦支队对逮捕的犯罪嫌疑人进行紧张的审讯工作。 杨霄的前期侦查工作做得很踏实。 人证、物证齐全。 再加上政策宣传工作在全县及时展开。 电视台滚动播出抓捕行动。 大量印刷的协查通告贴到县城每一栋单元楼门口。 动员社区、村委会工作人员宣读政策。前来县公安局举报和提供线索的老百姓络绎不绝，在掌握了大量证据的情况下，对大多数犯罪嫌疑人的审讯工作很顺利。 比如对叶珍珍的审讯警方就没有花太多的精力。 叶珍珍面对审讯很配合。 主动交代了叶家的所有犯罪行为。 这倒不是因为叶珍珍觉悟高。 经过调查，她很少参与父亲和哥哥叶涛的犯罪活动，很多严重的犯罪都可以推到已经死亡的父亲和哥哥身上。 直到开始在县城经营娱乐场所，才涉嫌容留、组织卖淫。 叶珍珍是个聪明人。 她身上没有背人命官司。 知道跟警方对抗不会有好下场。 在审讯中还主动交代了窝藏叶涛的罪行，以及这么多年跟关烨之间的不法勾当。 在收集到大量证据后，杨霄亲自参与了对周保国的审讯。 周保国在看守所被单独关押。 任何探视和接触必须经过严格的审查。 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 以为被抓因为永丰煤矿的事情，叶珍珍报了警。 因此周保国显得满不在乎。 认为这并不是一件多大的事，顶多算是寻衅滋事，依然幻想很快就能够从看守所出去。 他甚至在盘算对叶珍珍的报复。 直到看守所的狱警在提审他的时候，给他戴上脚镣，才预感到事情不对。 周保国紧张地问道： “警官，这、这就没必要了吧！ 我一定老实交代问题，绝不给政府添麻烦。” 几个狱警没有说话。 他们把周保国死死地按在地上，带上脚镣和手铐后把他从地上拖起来，押着走出关押的牢房。 哗啦！哗啦！ 脚镣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这个声音落在周保国的耳朵里，如同来自地狱的呼唤，让他胆战心惊，表情也不如之前轻松。 从牢房到审讯室这段短短的路程，周保国的心里闪过无数的念头，心里冒出不好的预感。 狱警打开审讯室的门。 押着周保国进入，然后把他按到审讯室内特制的铁椅上，同时锁住他的手脚。 周保国抬头，看到对面坐着三个警察。 正中间的就是抓捕他的那个年轻警察。 周保国对杨霄很陌生。 他记得县公安局没有这号人物。 “警察同志……”周保国不等杨霄审讯，主动开口道： “我坦白、我交代！ 我是想得到叶珍珍名下的永兴煤矿。 就找人吓吓她。 不过我们可什么没动叶珍珍一根汗毛。 你们可以去找叶珍珍调查。” 教导员程川作为陪审，把周保国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在纸上。 杨霄盯着试图用轻罪迷惑警方的周保国，说道： “周保国，你认识我吗？” “不认识！”周保国老实地摇头，露出委屈的表情。 杨霄到洪县上任的时间才两个多月。 除了公检法系统的公务人员，很多单位和基层干部并不认识他。 周保国不认识杨霄倒不奇怪。 杨霄自我介绍道： “我叫杨霄。 是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 现在认识了吧！ 你坐在这里肯定不仅仅因为跟叶珍珍的那点事。 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周保国有些慌乱，把与杨霄对视的目光挪开，说道： “我以前是聚星村村支书，现在是社区书记！ 一辈子兢兢业业为人民服务。 从来没有干过什么坏事。 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是吗！” 杨霄从面前的文件袋里拿出一叠照片，一一在周保国面前展示，说道： “麻大勇，落网后交代在县城开设赌场是受到你的指使，赌场收入全部交到你的手里。 周小龙，洪发运输公司总经理，据他供述，为了垄断洪县到山城的客货运输，在你的指使下采取殴打、非法拘禁的手段，迫使竞争对手放弃正常经营。 周雄，外号大熊哥，涉嫌多起故意伤害案，他告诉警方，打谁、打到什么程度都是听你的命令。 还有……” 杨霄念出的每一个名字，都是周保国团伙的骨干成员。 他们虽然在跟叶家的竞争中落了下风，但是这几年一点也不消停，没少干违法乱纪的事情。 周保国的额头渗出汗水。 杨霄打破了他心存的侥幸。 警方不但掌了周保国犯罪的事实，还抓获了他的手下。 “警、警官……”周保国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吞吞吐吐地说道： “我、我想抽一根烟！” 另一位陪审穆安邦站起身来，从裤兜里摸出烟盒，递了一根到周保国的面前，语重心长地说道： “周保国，我们能站在你面前，就说明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 你也别再心存侥幸了。 还有什么事，赶紧交代了吧。” 周保嘴唇颤抖地叼着烟，深吸两口后说道： “警察同志，既然你们已经知道，那我也什么好隐瞒的了。 三年前周强被枪毙后，他的那帮手下抓的抓、逃的逃，其中一部分找到我，求我救他们……嘶！” 第153章 结案 第153章 结案 周保国深吸一口烟，一脸追悔莫及地表情，交代道： “都是同村看着长大的娃娃。 我也是心软，就收留了他们，给他们在村办企业找了些伙计。 谁、谁知道这些人死性不改，没过多久又开始重操旧业。 同志，我是干部啊！ 我能不知道他们干的那些事违法吗？” 杨霄、程川和穆安邦看着周保国表演。 他一脸真诚地悔罪，说道： “我有罪，我对不起政府、对不起国家！ 开始的时候他们分我一些钱，一万、五万、十万……我见干这个来钱确实快，没经受得了诱惑，被他们拖下水了。 警察同志，你们处理我吧！” 周保国看似主动交代问题，可是说的话避重就轻，只承认周强被枪毙后参与了犯罪活动，对之前的事只字不提。 也许在他看来周强已经被枪毙了，把所有的罪名都背在身上，警方不会再追究以前的事情。 这个老狐狸！ 到现在还不老实！ 以为之前的事情都是借周强的手，警察找不到证据，想要来个死不认账！ 杨霄哪能让他得逞，从文件袋里拿出一个录音带，放进录音机里，按下了播放键。 “沙沙！” 录音机发出一阵电流声。 然后播放出一首九十年代流行的歌曲。 周保国不明所以地望着杨霄。 这个警察又在搞什么把戏？ 歌曲播放到一半的时候戛然而止，里面传出周强的声音： “七叔，毛娃儿被叶涛砍死了，现在怎么办？” 周保国的身体一颤，嘴角的烟头掉落下来，落到他的大腿上，滚烫的烟头烧穿裤子也没有察觉。 还是旁边的狱警发现，帮他掸落烟头。 周保国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录音机里出现周保国的声音： “强子，这次闹出人命，警察肯定会一查到底。 洪县你是不能待了。 这样，我给你一笔钱，你到外面去躲一段时间。 不过在离开前，你得帮我搬一件事！” “三叔，什么事？” “沙沙！”录音机又是一段电流声，隔了一阵周保国的声音再次出现： “叶建军十年前就跟我作对，这口气我咽不下！ 你帮我杀了他！ 强子，你放心，我肯定会照顾好你老婆孩子，还会给你一大笔钱，足够你在外面逍遥快活……” 咔嚓！ 杨霄暂停录音的播放，看着此时已经噤若寒蝉的周保国，说道： “没想到吧！ 周强留了一手，把指使他杀人的事录了下来。 这盘录音一直保存在何芳的手里。 这三年你似乎没有兑现给周强的承诺。 何芳害怕被你报复，一直不敢公布这段录音。 这样的证据，我们还有很多。 你现在想起什么了吗？ 不然再放几段，帮你回忆回忆？” “我、我认栽！”周保国瘫坐在审讯椅上，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终于老实交代罪行。 不怕你不招供！ 除了这段录音，杨霄还抓到了给周保国提供炸药的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永兴煤矿被抓获的王永良。 据王永良供述，他一直跟周保国有勾结。 倒卖永兴煤矿的炸药和雷管。 三年前周保国从王永良手里买了炸药和雷管，没过多久就传出叶涛的父母被炸死的消息。 那个时候王永良就怀疑是周保国指使周强炸死了叶涛的父母。 这次王永良向叶珍珍提出炸死周保国的建议，除了想要赚叶珍珍的高额悬赏，其实就是为了报复周保国。 三年前的案子发生后，王永良恰好被检查出癌症。 他想要以此要挟周保国，讹他一笔钱。 可惜他没有直接证据，讹人不成反而被周保国的人教训了一顿。 王永良生性孤僻，一直把这件事记恨在心里。 终于让他等到报仇的机会！ 炸死周保国不但可以得到叶珍珍的五十万，同时还能够报仇，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周保国死了，他们之间的交易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可以隐瞒这些年的违法所得。 多种因素造成王永良要置周保国于死地，给正好一筹莫展的叶珍珍出了这么个狠毒的主意。 算周保国和他那帮手下运气好。 没有被炸死。 能够苟延残喘地多活几天。 在大量的证据面前，周保国终于如实地交代了自己的罪行。 杨霄所领导的这次扫黑除恶行动圆满结束。 …… 九月的最后一周。 连续的阴雨消退酷暑的炎热，预示着秋天的来临。 一男一女。 两个肩头挂着两道拐的见习警察拖着行李走进洪县公安局。 “童然！毛安平！” 办公室主任徐桂花从两人手里接过报道函，一边念出他们的名字，一边翻看资料，说道： “嚯！真不错！ 两个都是奚川警察学院侦查学的本科毕业生！ 怎么想着来我们这个小县城？” “报告主任！” 毛安平是个体型魁梧的壮小伙，在徐桂花面前站得笔直，声音洪亮，回答道： “我们是光荣的刑警！ 战斗在最危险的第一线！ 想要安逸的工作环境，畏惧艰苦，我就不当刑警啦！ 到最艰苦的地方工作是我的志愿！” 女警童然瞥了一眼睁眼说瞎话的毛安平，毫不客气地揭穿毛安平假大空的口号，说道： “主任，我是因为杨霄大队长才主动申请来洪县工作！ 他是我的偶像！ 我想要在杨霄大队长的手下工作，向杨霄大队长学习破案的本领。” “你……”毛安平被同学背刺，咬牙切齿地瞪了童然一眼。 其实他也是相同的原因。 杨霄如今在奚川警界的名声大噪。 连续破获多起大案要案，被誉为神探。 特别是前不久打击流氓团伙的行动，一锅把洪县的地痞流氓全给端了。 现在社会上流传一句话，想死就去洪县作案，保准你上午犯案，下午就吃公家饭。 其中几个案子更是成为警察学院的典型案例，被学员们反复分析学习。 杨霄如今是警察学院学员中的偶像。 这次洪县刑侦大队空出两个编制，马上就有人抢破头，想方设法争取这两个编制的名额。 童然和毛安平从众多竞争者中杀出来，如愿来到洪县公安局报道。 “行啦！”徐桂花笑着摆手，说道： “你们留着力气在杨大面前表现吧。 跟我走，我带你们去刑侦大队报道。” 第154章 新人报道 第154章 新人报道 徐桂花让童然和毛安平把行李放在办公室，带他们上楼到刑侦大队的办公室。 洪县公安局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待遇。 奚川警察学院本科生！ 还是优秀毕业生！ 要是以往早就被市局和其他区县抢走了。 分到洪县公安局来的不说歪瓜裂枣，但是优秀不到哪里去。 瞧瞧！ 现在这些人抢着来洪县。 全都是因为杨霄！ 徐桂花在前面走着，回头告诫两人： “刚才的话在其他人面前说说就行了，可别在你们大队长面前再说。 你们大队长不喜欢虚的，能不能完成实习，还是得看真本事。 你们要是真有本事，就是哑巴，杨大队长也喜欢。 对了，杨大队长也是奚川警察学院毕业的，是你们的师兄。 以后跟着他好好学习。” 徐桂花就像是大家长，在童然和毛安平面前絮絮叨叨。 洪县难得分来两个大学生，她可不希望两个小孩因为不懂事，做事惹到杨霄，隔几天就给退回来。 杨霄如今在县局是出了名的惹不得。 惹到他，谁的面子都不给。 之前的关烨和柯元正关系够硬吧。 不但被踢出刑侦大队，还被送进了监狱。 不过杨霄又是个非常好相处的人。 只要不在工作中掉链子，其他事情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童然和毛安平把徐桂花的话记在心里，打量洪县公安局的办公楼。 两人在来之前有准备。 知道洪县是明州市最偏远的区县。 办公条件好不到哪里去。 今天到了，才发现之前预想的还是乐观了。 他们现在的心情跟杨霄第一次来的时候差不多。 一栋三四十年历史的老楼。 过道即使在白天，光线也有些昏暗。 斑驳的墙壁往下掉白灰。 地板是他们从来没看到过的水磨石。 每一间办公室的桌子都是那种非常有年代感的实木桌。 唯一现代化的办公工具就只有几台电脑。 “教导员，你们队来新人了！” 徐桂花推开刑侦大队办公室的门，冲程川大声喊道，把紧跟在身后的童然和毛安平领进屋里。 程川正在打电话，向徐桂花招了一下手，让副大队长穆安邦出面迎接。 穆安邦在办公室里总是茶盅不离手，喝了一口茶，走过来，从徐桂花手里接过两人是报道函，说道： “徐主任，辛苦你了。 劳动你大驾，亲自把人给我们带上来。” 徐桂花摆摆手，客气地说道： “人就交给你们刑侦大队了。 小童、小毛，等会下去找我，我给你们安排宿舍。 这一男一女还真不好安排。” 穆安邦向童然和毛安平招手，说道： “别在那杵着了，进来吧！” 童然和毛安平对视一眼，走到穆安邦面前，敬礼道： “杨大队长好，童然（毛安平）奉命前来报到。” “呃！” 穆安邦被两人搞得一愣。 办公室里其他人抬起头来，看到两个新人一本正经地冲穆安邦行礼，全都笑了起来。 童然和毛安平不认识杨霄。 他们见穆安邦年纪最大，在办公室挺有威望，以为他就是杨霄。 穆安邦连连摆手，说道： “我叫穆安邦，是你们的副大队长。 进去吧。 杨大在里面的办公室里。 两个小家伙嗓门还挺大，吓我一跳。” 杨霄的办公室房门虚掩。 童然和毛安平从门缝看到杨霄在里面接听电话，没有敲门进去，他们站在门口等候。 给杨霄打来电话的是他的干妈，莫林的老婆张凤仪。 “干妈，小雨跟家里联系了吗？”杨霄重生后一直联系不上莫雨，他向张凤仪打听莫雨的情况。 张凤仪有些生气，说道： “那死丫头，已经几个月没跟家里联系了。 你干爹把电话打到学校，也没有找到她，不知道在干什么！ 别管她！ 这么大人，丢不了。 小霄，马上就是国庆长假了，准备怎么过？” 杨家和莫家对子女的教育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别看杨霄是男孩，杨镇南对杨霄的管教非常严格，严格到杨霄从小就产生逆反心理，大学几年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反观莫雨家，对女儿采取放养的态度。 莫雨跟着莫林在蓉城上学，换成其他母亲，早就辞掉在老家的工作，来到蓉城陪在丈夫和女儿的身边。 张凤仪不一样。 依然留在山城工作。 把莫林和莫雨父女俩丢在蓉城。 一家人逢年过节才聚在一起。 莫雨从小就在杨霄家长大。 或许放养惯了，莫雨这次在学校失踪几个月，莫林和张凤仪两口子一点也不担心。 用莫林的话来说，把莫雨送到军校，就把这个女儿交给国家了。 国家会帮他照顾女儿，没什么可担心的。 这两口子心可真大的。 前世莫雨也离奇失踪了一段时间，没有人知道她去哪了。 杨霄记得大概是在十月的某天，那个时候杨霄刚被警队开除，正是心情不好的时候，神秘失踪的莫雨突然回来了。 莫雨没有向任何人提起她在这段时间干了什么。 她陪在杨霄身边，陪他度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日子。 可惜前世的杨霄不争气，没有好好珍惜莫雨。 张凤仪也没有莫雨的消息。 看来她还没有回来！ 杨霄有些失望，对张凤仪说道： “干妈，我国庆应该要回蓉城。 我妈打几次电话，催我回家呢。” “你心里就只有你妈，就没有我这个干妈！”张凤仪的语气有些责备，说道： “小霄，你都有多久没回来见见干妈了！ 亲生女儿指望不上，这干儿子看来也指望不上。 听说你现在在明州市工作。 明州到山城，可比回蓉城方便！ 国庆节就别回家了，来山城玩几天，干妈给你做好吃的。 你妈那里别担心，我去跟她说。 大不了我开车，去蓉城把她接过来，一家人在山城过节。” “啊？好、好啊！”杨霄打着哈哈，对张凤仪的热情邀请只能先答应下来。 他这个干妈是个风风火火的性格。 说出的话真干得出来。 没准明天就开车去蓉城，把退休在家的母亲接到山城。 这事还是得跟母亲商量。 没准这个国庆节得回老家过。 杨霄注意到站在办公室门口的童然和毛安平，跟张凤仪又闲聊了两句，借口有工作，挂断了电话。 第155章 李鲤的来电 第155章 李鲤的来电 “报告！” 童然和毛安平看到杨霄挂断电话，在门口站得笔直，大声喊道。 杨霄把桌上堆放的乱七八糟的文件收拾好，说道： “请进。” 童然和毛安平想要给杨霄留下个好印象，两人腰杆挺得笔直，一前一后走进办公室里。 他们见到杨霄有些愣神。 杨霄大队长这么年轻？ 看起来比他们也大不了几岁。 可是肩头的警衔已经是一毛三。 这么年轻的一级警司不是没有，不过大多数都是搞技术的特殊人才，像杨霄这样的一线刑警，年纪轻轻就晋升到一级警司的还真不多。 除非……用命去拼！ 眼前这位大队长不简单啊！ 联想到杨霄的各种传闻，两人眼中崇拜的目光更甚。 童然和毛安平在杨霄面前屏住呼吸，不敢因为杨霄年轻，表现出任何的轻视。 “你们是……”杨霄看着童然和毛安平，想到了自己。 几年前他第一次去金湖派出所报到，也像他们一样激动和紧张。 杨霄当时的表现还不如眼前的两人。 那个时候连手都不知道怎么往哪里放。 童然和毛安平上前一步，把手里的报到函交到杨霄的手里，敬礼道： “报告，杨大队长！ 见习刑警童然（毛安平）奉命前来报到！” “这么快！” 杨霄翻看两人的资料。 关烨和柯元正被正式批捕，洪县公安局刑侦大队的正式编制空出来两个人。 政治处主任张云华两天前告诉杨霄，这两个空出来的编制已经报到市局，为杨霄申请两个人下来。 杨霄以为新的人事安排最快也要到国庆以后。 没想到只两天时间，人都到洪县了。 什么时候洪县的公安编制也这么抢手了？ 警察学院今年的毕业生很多吗？ 杨霄注意到童然和毛安平的学历，问道： “侦查学专业！ 你们是颜雪峰教授的学生？” “是！”毛安平回答道： “童然是……” 童然扯了一下毛安平的衣角，打断毛安平的话，抢着回答道： “报告杨大队长，颜教授是我们的系主任。 您也是他的学生吗？” 杨霄摇头，他向童然和毛安平摆手，示意两人别太紧张。 见到童然和毛安平两个充满朝气的年轻人，让杨霄想起曾经在校园的时光。 对他来说那已经是二十几年前的事了！ 如今的杨霄看着年轻，其实内心已经是四十多岁的大叔。 说起来杨霄不算是正儿八经的刑警出身。 他在奚川警察学院读的是公安管理系。 重生以后因为出色的表现，才当上了刑警。 杨霄上学的时候到侦查系旁听过几节颜雪峰教授的课。 颜雪峰在奚川的警界是个传奇。 是获得过多次公安部表彰的国家级刑侦专家。 现在是奚川警察学院副院长，侦查学系的主任教授。 从奚川警察学院毕业的警察几乎都听过颜雪峰的案件分析课。 杨霄翻看童然和毛安平的毕业成绩。 全都是优等。 难怪毕业就能加入刑侦队。 侦查学在公安院校是一个大系。 每年毕业的学员最多。 各地的刑警编制就那么多，不是每一个学员毕业后都能直接进入刑警队。 被分配到基层派出所的不在少数。 杨霄不会为难年轻人，能不能留在刑侦大队还要看工作中的表现，又问了两人一些基本的情况。 得知两个人都不是明州本地人，站起身来说道： “我代表洪县刑侦大队欢迎你们。 走吧，带你们去找徐主任，让她给你们安排宿舍。” 杨霄领着两人走出办公室。 教导员程川拿着电话急匆匆地走过来。 几个人差点在门口撞上。 杨霄按着程川的肩膀，打趣道： “童然、毛安平，这位是咱们刑侦大队的大管家。 教导员程川同志。 以后工作和生活上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向程教导员反映。 老程，着急忙慌地干什么？” 程川让童然和毛安平自己下楼去找徐桂花，拉着杨霄回到办公室里，并且把办公室的门关上，把手机递到杨霄的面前，说道： “杨大，李医生的电话！” “李鲤！”杨霄疑惑地从程川手里接过电话。 李鲤有事可以直接给杨霄打电话啊！ 何必让程川转达。 两个人虽然不是情侣，但还是老同学、好朋友嘛！ 这李鲤，到底搞什么名堂？ “李鲤？”杨霄拿起电话，问道： “老同学，有什么指示？” 李鲤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说道： “杨霄，没时间跟你贫嘴！ 你和程警官最好马上来蓉城第一人民医院一趟！” 杨霄听出李鲤语气的严肃，收起脸上的笑容，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程川，问道： “李鲤，发生了什么事？ 是我姐？还是严勋？” “跟你姐和严总没有关系，他们很好。”李鲤的话让杨霄提起的心放了下来。 李鲤在电话里继续对杨霄说道： “是关于程警官的父亲，他有些情况，电话里说不清楚，我想有必要告诉你。 你们最好尽快到蓉城来一趟吧。” “好！” 杨霄的手一直按着程川的肩膀，能够感觉到他的肌肉有些紧绷，情绪很紧张，说道： “我们现在就出发。” 程川的父亲有情况？ 通知程川去医院就可以了。 为什么要求杨霄一起去？ 李鲤的这通电话很奇怪，话没有说清楚。 以杨霄对李鲤的了解，她虽然嘴贫、爱絮叨，但不是一个随便开玩笑的人。 这样做一定有她的原因。 杨霄对程川说道： “老程，别担心！ 我们先把刑侦大队的工作安排一下，然后一起去蓉城。 老穆！李焱！” 杨霄打开门，把副大队长穆安邦和重案中队中队长李焱叫到身边，跟他们布置刑侦大队的工作。 关烨这个副大队长被抓，副大队长的职务一直空缺。 杨霄看重重案中队中队长李焱的办事能力，打算国庆后向县局领导和市局刑侦支队推荐，让李焱担任副大队长的职务。 大队长杨霄和教导员都不在，由穆安邦和李焱主持刑侦大队的日常工作。 以他们的能力，完全可以胜任。 程川也把手里的工作交代给综合后勤中队中队长方建斌。 两人收拾好东西，小跑着离开办公室。 第156章 返回蓉城 第156章 返回蓉城 刑侦大队的一二把手同时离开，在公安局引起不小的轰动。 以为又发生了大案子。 特别是刑侦大队的内部，气氛变得有些紧张。 穆安邦经验丰富，招呼大家继续工作。 杨霄和程川只是离开，没有说任何事情，如果是案子，他们不可能不跟穆安邦透露。 也许是程老爷子出事了吧！ “哎！” 穆安邦刚才听到程川在给医院通电话，对程川家的情况只能摇头叹息。 杨霄和程川跑下办公楼，打开警车车门的时候看到童然和毛安平正拖着行李，跟着徐桂花往办公楼后面的宿舍楼走。 杨霄肩膀有伤，程川的情绪很不稳定，两个人都不适合长时间开车，招手喊道： “童然、毛安平，你们谁会开车？” “我会！”童然反应很快，把手里的拉杆箱随手一丢，跑到杨霄和程川面前，微微喘着气，说道： “报告杨大、教导员，我会开车！” 毛安平反应慢了，看着童然就要跟着杨霄和程川上车，急得抓耳挠腮。 这是有任务啊！ 该死！ 让童然那丫头片子抢先了！ 徐桂花笑着从毛安平的手里接过他的行李，说道： “行啦，别杵着了，赶紧去吧！ 年轻人不怕多跑跑，就怕懒，跟杨大他们去吧。 开车慢点！” “谢、谢谢徐主任！”毛安平高兴地有些结巴了，在童然启动警车，即将起步的时候拉开副驾驶的车门，钻了进去。 杨霄看了一眼积极表现的童然和毛安平一眼没有说什么。 这一趟去蓉城不知道什么事。 带两个人也好。 沿途还可以换着开车。 顺便考察两人办事的能力。 童然瞥了一脸兴奋的毛安平一眼，转头问道： “杨大，咱们去哪？” “去蓉城第一人民医院！”杨霄拍拍驾驶座的靠背。 警车在县公安局的院坝打了一个转，飞快地开出大门。 …… 下午四点。 经过大半天的车程，洪县公安局的警车停在蓉城第一人民医院的停车场。 这一路并不舒坦。 洪县到明州一段路就堵了一个多小时。 交通问题一直是困扰洪县发展的大问题。 也许随着山城到明州的高速公路全线通车，这个问题才会得到缓解。 从明州到蓉城又花了三个多小时。 这一趟花的时间足够洪县到山城跑一个来回了。 难怪明州一直想要把洪县打造成融入山城的桥头堡，发展战略一直在向东转移。 搭上山城直辖后快速发展的便车。 童然和毛安平换着开车。 从他们的驾驶习惯，杨霄对两人的性格有了大概的了解，童然虽然是女人，但是开车更激进，驾驶技术也更熟练，性子更急一点。 毛安平似乎不常开车，像他这个人一样，把车开得四平八稳的，这是一个守规矩的人。 杨霄带着几人直奔脑外科住院部。 “杨警官，好久没见到你了！”住院部的护士长见到杨霄，热情地上前招呼，说道： “又来找咱们李医生啊？ 什么时候喝你们俩的喜酒啊？” 杨霄尴尬地摇头。 他受伤的那段时间，李鲤忙前忙后的照顾，谁都看得出来她对杨霄的感情，弄得杨霄也成了医院的名人，认识他的医生护士不少。 特别是脑外科的护士，因为李鲤的原因，还到病房探望过他。 这怎么解释得清楚？ 童然跟在杨霄和程川的身后，捅咕了一下毛安平的腰眼，小声问道： “毛安平，你说咱们来医院干什么？ 是不是有大案子？” “我哪知道！”毛安平目不斜视，紧跟着杨霄，说道： “着什么急！ 等会不就知道了嘛！” 杨霄和程川来到特护病房的门口。 程川的父亲平躺在病床上，双眼愣愣地望着窗外。 脸颊因为面瘫，不自然地抽搐着。 嘴角流着哈喇子。 程川的母亲在一旁照顾，用纸巾擦拭老人的嘴角。 程川父亲的状态看起来比入院的时候好了一些，至少在特护病房里，得到了更好的照顾。 李鲤也在病房里。 她一直在等着杨霄和程川的到来。 “妈！” 程川见到父亲，悬了一路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走到病房边，接替母亲的活，问道： “爸没事吧？” 程川的母亲见到程川有些意外，问道： “小川，你怎么来了？ 你爸在医院挺好，你工作那么忙，没事别总往蓉城跑。 这一来一回不得耽搁一天时间啊！” 杨霄和程川同时转头，疑惑地看着李鲤。 程川的父亲没事！ 李鲤着急忙慌地把两人从洪县叫到蓉城来，这玩笑开得有点大了吧！ 病房的门关着。 童然和毛安平被关在门外。 他们趴在玻璃窗往里面张望。 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躺在病床上的老人是教导员的父亲。 不是什么大案子啊！ 他们跑这一趟就是充当司机的角色。 两人脸上都露出失望的表情。 杨霄走进病房，李鲤的目光就落在他的身上，见杨霄转头，赶紧把目光收回来，装作自然的表情，面对两人疑惑的表情，说道： “我怕阿姨担心，这件事没有告诉阿姨。” 程川的母亲以为老头子有事，医院瞒着她，表现得很紧张，双手不知所措地揉搓在一起。 李鲤意识到自己的话让病房里的人误会了，赶紧说道： “叔叔没事。 他的病情很稳定。 专家组制定了治疗方案。 经过一个月的治疗，叔叔的癫痫没有再发作，情况正在好转。 我想说的是……” 李鲤表情变得严肃，对杨霄说道： “几天前，病房的护工带叔叔到治疗室进行治疗，听到叔叔的嘴里在小声地嘀咕什么，他仔细去听，好像说的是‘刘什么杀我’！” 李鲤的话让杨霄和程川大吃一惊。 李鲤继续说道： “护工把这件事告诉了我。 我连续几天观察叔叔的情况。 在治疗中，叔叔的思维出现短暂的清醒，他在反复念叨着谁谁杀他！ 名字含糊不清，我也只大概听清楚刘什么。 我想有必要把这个情况告诉你们。 所以让你们尽快来一趟。” “老程，到底怎么回事？” 杨霄对程川父亲的情况并不了解。 只从穆安邦那里得知，他是六年前失足坠崖。 如果李鲤没有听错，亦或者程川的父亲没有胡言乱语，难道这场意外另有隐情？ 第157章 迷雾 第157章 迷雾 “我、我也不知道！” 程川同样一头雾水，看着头盖骨凹陷，一脸痴呆的父亲，说道： “我得到爸受伤的消息，还在蓉城上班。 赶回去的时候，见到他已经这样了。 镇政府认定了工伤，说这是一次意外。 妈，爸到底在坠崖前遇到了什么事？” 程川的母亲同样不了解当时的情况。 一脸的茫然。 显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老头子失踪两天。 镇里派人到处寻找。 最后在一处崖底找到了浑身鲜血奄奄一息的程川父亲。 经过几天的抢救，程川父亲的命保住了，可是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程川和他的母亲都没有去追究老程受伤的细节。 因为现场没有任何目击证人。 只知道老程是在下乡走访群众的途中遭遇了意外。 更没有往有人害老程上面去想。 因为老程这辈子从来没有跟任何人红过脸，也没有跟谁结仇。 在洪县的名声很好。 在老程出意外后，镇政府积极配合医院治疗，对程川和他的母亲也很照顾。 然而老程的呢喃让这场意外出现一团迷雾。 李鲤提供的信息很重要。 杨霄不得不认真对待，说道： “老程，你和阿姨先冷静一下。 好好回忆六年前那场意外发生后的每一个细节。 李鲤，麻烦你带我去找一下那位陪叔叔康复治疗的护工。” “好，你跟我来！” 李鲤转身，打开病房的门。 童然和毛安平赶紧从门边退开，像两尊门神立在病房边。 看到杨霄出来，赶紧把腰杆挺得笔直。 他们不知道病房里发生的事情。 杨霄看了一眼童然和毛安平，分别指着他们说道： “毛安平，你留在病房门口。 童然，跟我走。” “是！”童然得意地看了毛安平一眼，紧跟在杨霄的身后。 李鲤带着杨霄去找护工核实情况，几次想要开口跟杨霄说话，见到童然跟在身边，最后还是把话都忍在了心里。 既然没有缘分，何必还要在纠缠在这段感情里。 反而让双方都不痛快。 最后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不如把这份感情埋在心里。 护工的说法跟李鲤的差不多。 在杨霄询问的时候，护工还透露出一个细节，老程在接受治疗后情况有了好转，脑子偶尔清楚，除了嘴里嘀咕着有人杀他的话，手指还不停地比划，看着像是一个“刘”字，他似乎想要告诉别人什么，可是表达不清楚准确的意思。 这佐证了老程的嘀咕。 他在短暂的清醒时，确实想要向外界传递某种信息。 杨霄为了谨慎，特意见了老程的主治医生，脑外科的权威专家田元良。 田元良告诉杨霄，老程大脑受到的损伤太严重了。 能够控制他的癫痫不再发作，已经达到治疗的预期效果。 像现在这种出现短暂清醒的情况也出乎医生们的预料。 专家组正在对老程的病情进行论证。 暂时没有其他办法让老程的脑子长时间保持意识清醒的状态，更不可能用药物刺激他的大脑，避免造成更严重的损伤。 童然跟在杨霄的身边，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缘由，忍不住问道： “田教授，病人这种情况会不会是精神出现了幻觉？ 或者被迫害妄想症。 毕竟病人受伤几年，很可能意识混乱。” 杨霄意外地看了童然一眼，这正是他想问的。 童然这个刚刚毕业的刑警并不清楚事情来龙去脉，只凭杨霄跟护工和田元良的交谈，就抓住了事情的重点，表现还算不错。 田元良托了一下眼镜，思考一阵后严谨地回答道： “有这种可能。 病人在受伤的这段时间，听到或者看到某件事，可能在醒过来后出现认知混乱，以为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不过也不排除是病人的应激反应。 也许在受伤前受到某种刺激，这种刺激一直保留在病人的意识里，病情稍微好转就表现出来。 在医学史上，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 “谢谢田教授！”杨霄起身，跟田元良握手告辞，回到老程的病房门前。 童然走到毛安平的身边，神秘地说道： “果然有大案子！” “什么案……”毛安平想要询问，被童然瞪了一眼，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往病房里张望。 程川和他的母亲还是没有头绪。 时间太久了。 程川母亲的记忆已经模糊，而且她也是在医院里见到老程，对他的事情并不了解，现在无法回忆太多的细节。 不过程川的母亲向杨霄提到了一个人，他是老程的同事，名叫周小平。 这个人现在就在蓉城。 也许他知道一些当年的事情。 “杨大！”程川从病床边起身，对杨霄说道： “我申请立案调查这件事！ 如果我爸真的是被害的，我一定要亲手抓住凶手，把他绳之以法！” 杨霄理解程川的心情。 父亲的受伤改变了他的一生，也毁了整个家庭。 老程要真是意外，程川也就认命了。 可现在出现的情况让老程的受伤蒙上一阵阴影。 如果不调查清楚，将成为程川心头的一根刺。 杨霄没有理由拒绝程川。 任何案子出现疑点，都必须调查清楚。 不仅仅因为受害者是刑侦大队教导员的父亲。 杨霄拍拍程川的肩膀，说道： “老程，根据回避条例，你不能参与案件的调查。 这件事交给我，我一定调查清楚。 给你和程叔一个交代。 李医生，又要麻烦你了，程叔有什么情况，请你马上通知我。” “放心吧！”李鲤点头答应。 她望着杨霄有些愣神。 现在的杨霄跟高中那会相比，变化真的很大，言行中透露着强烈的自信，这样的男人散发着光芒，让人很有安全感。 或许这就是李鲤喜欢杨霄的原因。 杨霄大跨步走出病房，向随时听候召唤的童然和毛安平招手，从裤兜里摸出电话，拨通了干爹莫林的号码。 程川的母亲只给了杨霄一个名字。 周小平。 这个人几年前从洪县司法局退休，听说搬到蓉城，跟子女一起生活。 她也不知道具体的地址。 想要找到这个人，还得找莫林帮忙。 第158章 走访调查 第158章 走访调查 程川留在医院照顾父亲。 杨霄带着童然和毛安平离开病房。 “我打个电话，你们在车里等我。”杨霄走出医院，拿着手机走到一旁。 毛安平终于忍不住，向童然打听道： “童然，到底什么案子？ 别卖关子了，可憋死我了！” “知道病房里是谁吗？”童然拉着毛安平坐进警车里，说道： “是教导员的父亲。 他几年前受伤，当时以为是意外。 现在出现新的线索，很可能是被人害了！ 报到第一天就遇到案子。 咱们运气不错，跟着杨大好好学吧！” 站在警车附近的杨霄拨通了莫林的电话。 “你小子终于舍得跟我打电话啦！”莫林责备的话语里带着宠爱，不等杨霄说话，表扬道： “在洪县表现得不错。 几个案子办得扎实，没有给我丢脸。 省公安厅刑侦总队想把你调回蓉城，让我和你爸给拒了。 小子，你还年轻，在基层锻炼，要沉得住气。 对了，今天你干妈给你打电话了？” “是！”杨霄听了莫林一顿絮叨，终于有机会开口，说道： “干妈让我国庆回山城陪她。 这事我还没跟家里说……” “这有什么好说的！”莫林打断杨霄的话，做主道： “你爸妈有小宁陪，我国庆节没空回去，小雨也不在家，你这个干儿子回去陪陪你干妈，有什么问题！ 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了，我跟你爸妈说。” 莫林替杨霄做了主。 杨霄很怀疑莫林的动机，多半是他回不去，让杨霄回山城陪张凤仪，省得被张凤仪埋怨。 两口子异地生活几年挺不容易。 杨霄看了一眼时间，马上就是蓉城的下班高峰，赶紧进入正题，说道： “爹，我现在在蓉城办事。 有一件事得麻烦您，洪县司法局……呃，也就是以前的洪镇司法所有一个退休干部，叫周小平。 我有个案子需要找他了解点情况，你能帮我查到他在蓉城的居住地址吗？” 莫林没有多问，回答道： “洪镇司法所，周小平？ 等会，查到了给你打电话。” 杨霄挂断电话向警察走去，刚坐下不久，莫林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告诉杨霄一个地址。 杨霄对坐在驾驶座的童然说道： “对蓉城熟悉吗？ 到义丰区时代阳光花园小区。 找不到让我来开车。” “我没问题！” 童然自信地回答，启动警车后快速开出医院的停车场。 她对蓉城似乎很熟悉。 沿途没有问路，只花了二十几分钟就把车停在时代阳光花园的大门口。 这个小区是刚开发的楼盘。 位于市中心的黄金地段。 杨霄根据莫林提供的地址，步行进入小区，找到18栋302号房。 家里的灯亮着。 杨霄敲了两下门，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开门，她看到门口站着的三个警察有些吃惊，问道： “警察同志，你们有什么事吗？” 杨霄往屋里看了一眼，说道： “请问这里是周小平科长的家吗？ 我们是洪县公安局刑侦大队的刑警，想找他了解点情况。” “是！是！” 老太太听说杨霄几人是洪县来的，显得很热情，把三人领进屋，冲房间喊道： “老周！洪县公安局的同志找你了解点情况，快点出来。” 周小平从房间里出来，他的怀里抱着虎头虎脑的小孙子。 杨霄回头看了童然和毛安平一眼，两个人还算聪明，马上不动声色地打量周小平家的情况。 这是一套四居室。 面积一百八十多平米。 是刚装修的新房。 看起来周小平家的经济条件很好。 家里只有周小平夫妇和他们的小孙子。 不过门口的鞋架放着年轻女士的高跟鞋，和被擦拭得锃光瓦亮的大头皮鞋。 可以判断他们是跟儿子和儿媳一起居住。 现在两个年轻人可能没有下班。 周小平热情地招呼杨霄坐下。 童然和毛安平坐到杨霄的身边，两人向杨霄摇头，表示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周小平就是一个普通的离退休干部。 两口子来到蓉城带孙子。 周小平的老伴热情地给三个客人沏茶。 周小平对杨霄三人的到来很高兴。 自从他退休，家里很久没有洪县的客人到访了。 周小平把孩子交给老伴，问道： “同志，你们想了解什么案子？ 我这辈子都在司法系统，接触的案子实在太多。 老了，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们。” 杨霄准备开口，毛安平从兜里摸出一个皮面的笔记本和钢笔，想要记录杨霄和周小平的谈话。 这小子裤兜挺大的！ 居然一直揣着这么大一个本子！ 童然和毛安平是同学。 两人毕业后一起分配到洪县刑侦大队。 既是队友，也是竞争对手。 两个人都在暗暗地较劲，争取能够留在刑侦大队。 开车童然赢了毛安平一局。 这次毛安平比童然更细心。 算是扳回了一局。 童然不服气地白了毛安平一眼，把注意力放在杨霄和周小平的谈话上。 杨霄表现得很随意，喝了一口刚沏的茶，问道： “周科长，您还记得程立言吗？” “小程啊！”周小平退休前是洪镇司法所公共法律服务科科长，比程川的父亲大几岁，两人在一个办公室工作，对程立言很熟悉，点头惋惜道： “我当然记得！ 小程是咱们科室的业务骨干。 没想到发生那样的事情，实在太可惜了。 你们是来了解小程那件事的？ 哎哟，这都过去五六年了，怎么想起又查了？” “我们掌握了一点新的情况。”杨霄放下茶杯，问道： “周科长，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哎哟！”周小平努力回忆，然后说道： “我记得是九六年底吧。 小程下乡走访，一天一夜都没回来。 那个时候也没有个手机。 小程的爱人找到镇里，办公室的人才知道少了个人，赶紧给几个村打电话，最后从鱼嘴村了解到，小程离开办公室前，曾经跟村委会联系过，说下午要到村里了解点情况，结果等了一天也没来。 镇里这才意识到可能出事了！” 周小平对发生在六年前的事情印象很深刻，在杨霄面前绘声绘色地讲述： “那几天也怪，咱们洪县居然连续下了几天的雨夹雪。 镇里马上组织人手寻找小程的下落。 最后在距离鱼嘴村不到三公里的一处山崖下把人找到。” 第159章 杨警官的名气 第159章 杨警官的名气 周小平参与了那次寻找，亲眼看到程立言的惨状，说道： “小程啊，命大！ 被救上来的时候只有一口气了。 两天两夜呀，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太可惜了！” 周小平连连叹气，他的老伴跟程立言认识，在一旁听着直抹眼泪。 童然好奇地问道： “周科长，程立言失踪一天一夜，办公室就没有人发现吗？” 周小平见童然年轻，耐心地解释道： “小同志，那个时候在乡镇工作跟现在可不一样。 很多村连一条像样的路都没有，只能靠脚板走着去。 遇上不好的天气，下村一趟一两天回不来是常有的事。” 毛安平拿着笔记本，把在场人说的每一句话都认真地记录下来。 杨霄接过童然的话，问道： “周科长，你知道程立言是因为什么事情去鱼嘴村的吗？” “不知道！” 周小平摇头，把视线从童然身上挪开，转移到杨霄的身上，说道： “当时洪镇司法所虽然分了几个科室，但是工作人员不够，工作都是大家分着在做。 像普法宣传、法律援助、法律法规的宣讲、或者社区矫正都需要挨家挨户地下乡走村。” 杨霄又问了程立言出事前后的一些情况，让周小平把能想起的都说出来。 杨霄问得很仔细。 并且有足够的耐心。 留给周小平回忆的时间。 可惜从周小平的讲述里，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窗外的天色逐渐暗下来。 咔嚓！ 房门在外面打开。 一对夫妻出现在门口，他们看到玄关摆放的皮鞋，以为家里来了客人。 周小平的儿子往客厅张望，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杨霄，连鞋都没脱就走了进来，在杨霄面前伸出双手，客气地问候道： “哎哟，杨警官！ 大驾光临，怠慢了！怠慢了！” “你是……周秘书？”杨霄的记性很好，一眼就认出眼前的男人是福安区委书记的秘书周昌安。 两人在康丽诺制药厂打过交道。 当时杨霄正在搜查嫌犯尤贤东的住址，周昌安受某人的指派，来阻止杨霄抓人。 没想到周昌安是周小平的儿子。 杨霄对周昌安的印象并不好，他们差点在康丽诺制药厂发生冲突。 面对周昌安伸过来的双手，只是礼貌地站起来握了一下。 周昌安一改在康丽诺制药厂时的傲慢，对杨霄非常客气，跟杨霄握了手，说道： “是我！是我！ 杨警官的记性真好。 难得杨警官到我家做客，今天我做东，好好款待几位警官。 爸妈，带上小宝，咱们出去吃。” “不用了！”杨霄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拒绝道： “今天拜访，是向周科长核实一些情况。” 杨霄从毛安平的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在上面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转身对周小平说道： “周科长，谢谢你的配合。 这是我的电话。 如果你还想起什么事情，请给我打电话。 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告辞。” 周昌安极力挽留杨霄等人，最后一直把他们送到楼下，才转身回到家里。 此时餐桌上已经摆满了晚餐。 周昌安的妻子也是公职人员，她可从来没见过丈夫对人这么客气过，一边给家人盛饭，一边好奇地问道： “老公，刚才那警察是谁啊？” 周昌安坐在餐桌旁，显得心事重重，没有回答妻子的问题，而是看着周小平，问道： “爸，杨霄找你什么事？” 周昌安的母亲抢着回答道： “为了你程叔的事！ 你说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公安局怎么又派人调查？ 这能查出个什么来！” “程叔啊！”周昌安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从妻子手里接过饭碗，夹起一块回锅肉，放在碗里说道： “你们可别小看刚才那个警察！ 知道康丽诺制药厂的老板吗？ 他儿子就是那个警察抓的，现在一审死刑，正在等着二审呢！ 还有远东集团的韩阳，也是他抓的！” “哎哟，我还真小看他呢！”周小平忍不住感叹。 他一辈子从事司法工作，对报纸上刊登的案子比较关注，这两个案子都是大案，一个连环杀人案、一个特大诈骗案，法治报大篇幅地报道，在蓉城引起不小的轰动。 周小平没想到杨霄看起来年纪不大，本事却不小。 稍微了解一点内幕的都知道这两个案子想要办下来不容易。 不管尤贤东，还是韩阳，他们都不是普通人。 其中牵涉的关系网错综复杂。 特别是远东集团特大诈骗案牵连之广，影响之大，是近几十年来罕见的，十几个大小官员落马，连奚川省委常委、蓉城市委书记黄光华也被抓了。 黄光华是因为远东案落马的最高级别官员。 那段时间蓉城的官场人人自危。 周昌安刚才对杨霄的态度不是尊敬，而是畏惧，他的两条腿都在哆嗦，现在才缓过来。 他端过周小平面前的酒杯，抿了一口继续说道： “还有原省军区司令的公子因为远东案损失巨大，派职业杀手想要杀死杨霄，你们猜结果怎么着？” 周昌安卖了一个关子，见家里人都没提起兴趣，把目光落到他的身上，才继续说道： “派去的人被杨霄弄死两个，还有一个成了植物人！ 乖乖！这小子狠着呢！ 覃公子也因此垮台！ 爸，公安局让杨霄来查程叔的事，说明当年那件事肯定不简单！ 你再好好想想，可别跟自己惹上麻烦！” 周昌安说这些只是因为杨霄的名气太大，办的都是大案要案，他不想父亲惹麻烦。 周小平问心无愧，听了儿子的话倒是认真思考起来。 最后连饭也不吃，放下筷子回到房间里，回忆六年前的事情。 突然周小平拍着大腿从屋里冲出来，从茶几上拿起杨霄留下的纸条，拨打上面的电话。 杨霄此时已经带着童然和毛安平走出时代阳光花园小区，打开警车的车门。 时间不早了。 杨霄提议让童然带着他和毛安平找个地方吃晚餐。 周小平电话打来的时候，童然刚刚发动警车。 “杨警官！”周小平在电话里着急地说道： “我想起一件事！” 第160章 六年前的一封信 第160章 六年前的一封信 杨霄让童然停车，说道： “周科长，你说。” 周小平有些激动，呼吸变得急促，说道： “我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跟小程出事有关。 刚刚突然想起来。 在小程出事前几天，所里接到一封法律咨询信。 这封信是小程收的，我也不知道信上的内容是什么，只听小程随口说了一句，要抽时间去鱼嘴村一趟。 杨警官，这事情过去太久了，刚才你问我的时候没有想起来……” “周科长，谢谢你。”杨霄把手机开的外放，童然和毛安平也能听到周小平的声音，说道： “这个线索很重要。 你知道这封信现在在哪吗？” “哎哟！”周小平遗憾地说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 也许被小程收起来了，也许在司法所的档案室。 谁知道呢！ 像这样的信件我们司法所每年会收到很多，大部分都归档到档案室里。 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找到。” 杨霄挂断电话，对童然和毛安平说道： “回洪县吧！ 在路上随便对付一口得了。” 事情发生在洪县。 想要调查清楚，只能回洪县。 周小平提供的线索很有价值。 程立言是在前往鱼嘴村的路上发生意外的。 也许找到那封信，弄清楚程立言去鱼嘴村的原因，就能搞清楚那场意外。 而且六年前的司法所就是现在的洪县司法局，里面的工作人员还有不少是程立言的同事，他们或许能够提供更多的线索。 在赶回洪县的路上，杨霄跟程川通了电话。 杨霄提到那封信。 程川和他的母亲对此都没有印象。 司法工作涉及个人隐私，来信的有家庭纠纷、矛盾纠纷的受害者，也有自身权益受到损害的人，甚至是服刑人员的家属，工作人员很少回家后提起工作的事，更不会把信带回家。 程立言没有告诉妻子，他去鱼嘴村是不是因为那封收到的信件。 杨霄三人连夜离开蓉城，回到洪县。 第二天一大早。 杨霄带着童然和毛安平离开公安局的宿舍，直奔县司法局的办公楼。 童然在司法局寻找程立言的老同事了解情况。 杨潇和毛安平前往档案室。 希望能够找到六年前的那封信。 司法局办公室主任听了杨霄的来意连连摇头，说道： “六年前的来信啊，那可不好找！ 根据规定，除非是举报信，我们局会永久留档保存，其他信件都是两年清理一次。 能不能找到还真不好说。 你们跟我来吧！” 办公室主任带着杨霄和毛安平来到档案室，大声喊道： “马科长，公安局的同志来查阅点资料，你给接待一下。” 档案室的科长五十大几岁，快退休了，鼻梁上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领着杨霄和毛安平走进存放大量纸质文件的房间。 杨霄看着成排的架子一阵头大。 现在计算机虽然已经普及，但是因为性能和硬盘的限制，单位对需要保存的文件还是以纸质为主。 像洪县这样的小县城，单位大多采用传统的办公手段，计算机还是稀罕的玩意，县里组织干部学习，一些老同志除了用它玩牌，什么都干不了。 一封六年前寄到司法所的来信！ 就算现在还保存在档案室里，除了程立言，没有人知道信上的内容、更不知道来信人、只能一封一封打开查看，想要找出来可不容易。 杨霄皱着眉头问道： “马科长，群众来信存放在什么地方？” “那里！”马科长扶了一下眼镜架，指着墙角的几个大箱子，说道： “早几年写信的挺多。 现在有什么事，都是直接打电话。 这几年办公室收到的信件都在这里。 你们想找什么？” 杨霄注意到马科长的年纪跟程立言差不多，问道： “马科长，我看你也是司法局的老干部。 六年前你们所的程立言你认识吗？” 马科长藏在厚厚镜片下的双眼一亮，问道： “你们是来查老程的事！ 老程出事以后，是我带人收拾他的办公桌，除了私人物品被他的家人带走了，其余东西都还留着。 别急，我想想！放在什么地方了？” 马科长拍着脑袋在档案室里一边翻找、一边抱怨现在的年轻人办事不踏实，把档案室翻得乱七八糟的，很多东西都挪了位置，找起来费事。 “找到了！” 马科长从角落里翻出一个满是灰尘的盒子，抱着它走到杨霄面前，说道： “老程办公桌的东西都在这里。 里面有几封信，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要找的，自己看吧。” “谢谢马科长。”毛安平从马科长的手里接过盒子，走到档案室的窗户边，在杨霄的面前把盒子打开。 里面的东西不多，放着几个黑皮笔记本、几张六年前的报纸，和一些过期的文件，还有一张从墙上撕下来的工作照。 程立言身穿黑色的西服，胸口戴着代表公平正义的司法徽章，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跟现在被折磨的骨瘦如柴简直判若两人。 程川和他的父亲长得很像。 杨霄从毛安平手里接过照片，把它放在窗台上。 笔记本上全都是会议记录。 在其中一个笔记本里夹着三封已经发黄的信件。 “找到了！” 毛安平兴奋地大喊起来。 杨霄从裤兜里摸出手套，戴上后从笔记本里拿出三封信，把它们全部打开，抽出信纸，平铺在面前。 三封都是咨询法律问题的信件。 其中一封信是个名叫张芬的女人，咨询跟老公离婚的事，她想要多分夫妻的共同财产，写信问司法所的律师有没有什么办法。 第二封自称是洪县到羊城打工的农民工，被老板拖欠了工资，想要咨询怎么打官司，拿回劳动报酬。 最后一封信挺有意思。 写信的人没有署名，而且字迹非常潦草，看起来不像是成年人写的，经过反复辨认，写信的人声称有人冒名顶替了他的身份读大学，想要资询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拿回自己的身份。 这封信虽然没有署名，但是信笺纸是一张废纸，写信的人把字写在背面，信笺纸的抬头印着“鱼嘴村村民委员会”几个红色的大字！ 第161章 讨论案情 第161章 讨论案情 找到了！ 就是这封信！ 根据周小平的回忆，程立言就是接到这封信以后决定前往鱼嘴村。 至于为什么会坠崖？ 还有程立言嘴里嘟囔的“刘某”是谁，也许在鱼嘴村能找到答案。 杨霄把信收起来，交到毛安平的手里，对站在档案室门口等候的马科长说道： “马科长，这封信我们先带走了。 手续后面来补。” “拿走吧！”马科长仔细看了一眼毛安平手里的信件，确定杨霄没有带走档案室里其他东西，摆手说道： “这几封信放在局里几年了。 早就该销毁。 我想着是老程办公桌里整理出来的，就一直留着。 到时候你们去办公室签张条就行了。” “童然！” 杨霄和毛安平跑出司法局办公楼，在警车旁大声呼喊。 “哎！”正在楼里走访的童然从四楼一间窗户伸出头来，看到毛安平在向她招手，赶紧答应道： “我下来啦！” 童然风风火火地跑下来，钻进已经启动的警车里。 今天她也学着毛安平，兜里揣着一个笔记本，上车后向杨霄汇报道： “杨大，根据我刚才的走访，掌握了几个情况。 一个是程教导员的父亲在单位的口碑很好，特别是跟他一起工作过的人，反映这人脾气很好，从来没见他跟人红过脸，基本可以排除报复伤害的可能。” 童然在笔记本上记了不少东西，翻了一页继续说道： “第二个就是关于那封信。 六年前镇司法所人手紧张，每天收到群众来信后就分发到办公室工作人员手里查阅，这种分发是随机的。 没事的多查阅几封。 根据来信的内容，回复群众关心的法律问题。 不过需要回信的情况不多。 最后一个情况……” 童然坐在后座，趴着驾驶座的座椅，对正在开车的杨霄说道： “六年前调查这件事的是咱们局解副局长，要不要回局里向解局了解一下相关的情况。” 杨霄手里握着方向盘，说道： “先去鱼嘴村了解一下情况。 毛安平，把我们从档案室里的信拿给童然看看，然后说说对这件事的看法。” 童然和毛安平表情变得严肃。 毛安平从笔记本里取出信件，递到童然的手里。 两人知道这是杨霄对他们的考察。 因此在回答杨霄前都比较谨慎。 先开口的还是童然，她反复查看信笺纸，说道： “杨大，这信有问题啊！ 从字迹来看，不像是一个参加了高考的准大学生写的字啊！ 跟小学生一样。 几十个字里面就有四五个错别字！ 会不会是有人乱写，故意把程教导员的父亲引到鱼嘴村附近？” 毛安平不同意童然的看法，提醒道： “不对！ 你刚才也说了，这些信是随机送到司法所工作人员手里的。 写信的人怎么保证这封信就一定会落到程教导员父亲的手里？ 我认为是随机伤害。 写信的人报复的不一定是某个特定的目标，也许是镇司法所！” 警车很快开出县城，行驶在通往鱼嘴村的狭窄县道上。 道路变得颠簸。 童然和毛安平在车里发表自己的意见。 他们从一开始就认定程川的父亲是被人报复伤害的。 只不过动机不同而已。 争论写信的和报复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杨霄没有打断他们。 让他们大胆地假设和猜测。 刑警破案其实没有太多的技巧，除了从证据中发现线索，就是根据掌握的蛛丝马迹大胆地假设，然后反复论证假设是否成立。 杨霄并没有急着下定论。 他还无法完全排除程立言坠崖不是意外的可能。 不过杨霄从信里发现了一个疑点，到现在童然和毛安平都没有提出来，特意提醒道： “你们再好好看看那封信，没有发现其他问题吗？” 童然和毛安平把脑袋凑到一起，反复研究信上的内容。 这封信一共就几十个歪歪扭扭的字，语句直白简单。 看几遍都能背下来了。 两人把眼睛瞪得老大，愣是没看出来什么问题。 最后童然红着脸，请教道： “杨大，这信到底有什么问题，您就告诉我们呗。” 杨霄从后视镜看到两人惭愧的表情，说道： “你们把自己想象成写信的人。 如果你们的大学名额被人冒名顶替，你们会是什么反应？” “报警！让这个人受到惩罚！”童然恍然大悟，拍着手说道： “这封信只是询问有没有办法可以拿回自己的身份！ 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写信的人也许根本就不是当事人！” 毛安平受到启发，补充道： “没错！ 信上虽然用了‘我’这个第一人称，看起来是在说自己的事，可是诉求太简单。 我们要是遇到这样的事情，更关心的除了拿回属于自己的身份，还有怎么制裁这个人，让他的身份曝光，赔偿损失！ 这封信更像是小孩受到欺负，向老师告状的口吻！” 两个人还不算太笨！ 在杨霄的提醒下发现了这封信隐藏的真正疑点。 写信的是什么人？ 他或者她为什么要向司法所写一封信，咨询一件跟自己没有关系的事？ 这个被冒名顶替了大学名额的人是否真的存在？ 程立言的受伤跟这封信有没有关系？ 随着线索的出现，更多的疑点也随之出现。 只有找到这个写信的人，才能解开这些疑问。 咯吱！ 警车在转过一个大弯时，杨霄猛踩刹车，刹车片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在拐弯的路面上蹲着几个正在修路的村民。 如果不是杨霄反应快，就撞到他们了。 车里的童然和毛安平被急刹车晃得一个踉跄。 特别是童然，差点从后座一头栽到前面来。 几个村民也是一脸的惊恐。 他们被吓得傻愣愣地站在车头前，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童然打开车门下车，走到几个工人的面前，责备道： “哎哟，我这腰都差点给闪断了！ 你们修路怎么不在后方设立一个警示标志啊，真是太危险了！” “怎么了？” 前面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小跑着过来，看到眼前的场景，大声呵斥几个村民道： “告诉你们多少次了，在路中间摆个东西。 这要是一辆大车冲过来，刹都刹不住，还不得你们撞死啊！ 告诉你们，撞死也白撞，村里可不负责！” 第162章 鱼嘴村的木屋 第162章 鱼嘴村的木屋 前面的路断了。 车只能停在这里，不能继续往前开。 杨霄把警车靠边，和毛安平一起下车。 呵斥村民的那人像是工头，穿着一件白色的背心，浑身黝黑，肩头耷拉着一张毛巾，即使在这凉爽的秋季，浑身依然冒着热气腾腾的汗水。 他向童然道歉：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村里人干活没规矩，碍着几位警官了。” 童然摆手，说道： “没碍着我们！ 你们的安全意识也太差了。 万一出事就麻烦了。 大叔，往鱼嘴村就这一条路吗？ 还有多远？” “你们要去鱼嘴村？” 那人扯下肩头的毛巾，擦拭脸上的汗水，难为情地说道： “这位警官，别叫我大叔。 我也就比你大几岁。 我就是鱼嘴村的村长，我叫王瑞云。 几位警官来鱼嘴村有何贵干？” 王瑞云的年纪确实不大。 只不过穿着一件破旧的背心，脸上全是被汗水浸湿的泥土，乍一眼看不出年龄。 现在把脸擦干净，看起来也就三十来岁。 童然冒失了，吐了一下舌头。 杨霄上前说道： “王村长，我们来村里了解一下情况。” “行，你们等我一下。” 王瑞云跑到路边，搬来几块大石头，摆放在施工路段的后方，提醒来车注意，带着杨霄等人步行往村里走。 王瑞云指着坑坑洼洼的道路说道： “这条路是县里花钱修的。 可修好才几年，就被重车给压坏了。 我们村里每年都要组织劳力，修补路面。 否则一到下雨天，这路就没法走。” 杨霄跟在王瑞云的身后，问道： “王村长，你是鱼嘴村本地人吗？ 当村长几年了？” “是本地人。”王瑞云没有回头，说道： “这是我当村长的第二个年头。 两年前退伍回家，看见乡亲们日子过得穷，就想带着大家伙干点事情。 警官，你别看咱们鱼嘴村偏僻，山里产的各种药材可是好东西。 只要把路修好，就不愁销路。” 王瑞云是个很健谈的人。 身上也有着一股子军人的气质。 走起路来大步流星。 杨霄和毛安平还好，他们都是大个子，童然得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杨霄问道： “两年啊！ 那你知道六年前，镇上有个干部坠落到山崖下面的事吗？” “知道啊，就在前面！”王瑞云带着杨霄等人走到一处山崖边，说道： “这事咱们村的人都知道。 那个时候进村的路还没修，全是土路。 不下雨还好，一下雨路面全是稀泥，连摩托车也进不了村，只能步行。 那个时候我在部队当兵，听村里人说那个镇里的干部就是从这里掉下去的。 好像人没死，在下面躺了两天，给救上来了。” 杨霄站在山崖边往下面望。 跟杨霄想象的不同，这处山崖并不陡峭，不过下面全都是乱石，程立言从这里掉下去没死实属命大。 停车的地方距离鱼嘴村只有两三公里，几人很快就跟着王瑞云来到村委会。 王瑞云收拾了一下，来到杨霄的面前。 杨霄向王瑞云说明来意。 “哎哟！”王瑞云变得慎重起来，说道： “六年前的事我也是听说，具体怎么回事我还真不知道。 你们稍等，我把村干部和老村长找来，他们也许知道点什么。” 村里的通讯全靠吼。 王瑞云钻进广播室，打开大喇叭通知开会，陆陆续续就有人聚集到村委会。 童然是城里人。 这还是她第一次到村里执行任务，对这种通讯方式很好奇，跑到村委会门口的电线杆子下面，望着上面挂着的大喇叭。 不到半个小时，村委会里就坐满了十几个人，他们的年纪都比王瑞云大。 现在这个年代，愿意留在农村干事的年轻人确实不多了。 屋里的人听说杨霄等人为了调查司法所干部坠崖的事，七嘴八舌地说起当时的情况。 只不过大家说的跟之前的调查差不多。 没有人能说清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到镇上打电话询问，才知道人找不见了。 老村长这才向镇里反映程立言给村里打了电话，通知他要到村里的事。 可是人压根就没来！ 自然就没人知道程立言到鱼嘴村为了什么事。 杨霄把从司法局找到的信拿出来，递到老村长的手里，说道： “老村长，您看看这封信，是从你们这寄出去的吗？” 老村长展开信，眯着眼睛打量。 周围的人全都围拢过来。 有人看到信笺笃定地说道： “没错！这是我们村委会的信纸。 不过从样式来看，是几年使用的，现在这样的信纸早没有了。 是不是我们村寄出去的，就不清楚了。” “这……”老村长的眼睛老花，把信纸拿得老远，眯着眼睛看了很久，不确定地说道： “这不会说的是刘疯子那事吧！” “刘疯子！” 老村长的话引起杨霄的注意，问道： “老村长，这个刘疯子是怎么回事？” 老村长站起身来，对杨霄说道： “哎，你们跟我来吧！” 老村长和王瑞云带着杨霄三人走出村委会，爬上一座山坡，在那里有一间木屋和一座新坟。 毛安平不满地嘀咕道： “王村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逗我们玩呢！” 王瑞云指着那座新坟，解释道： “这里面躺着的就是刘疯子，今年上半年死的！” 人死啦！ 童然和毛安平露出失望的表情。 他们一路从蓉城查到鱼嘴村，结果查到一个死人！ 这下子还怎么查？ 程立言坠崖的事恐怕就成了一个无头的案子，只能不了了之。 杨霄走进木屋。 因为长时间没有人居住，屋顶好几个地方漏水，屋里有一股湿气。 在木屋的墙上写满了黑色的字。 杨霄伸手摸了一下，手指变得乌黑，这些字是用锅灰写的，已经被湿气浸得返潮。 有诗词歌赋，有计算公式，还有历史编年历。 内容非常杂乱。 不过那些字写得苍劲有力，甚至带着漂亮的笔锋。 杨霄指着墙上的字，对童然和毛安平说道： “你们看出什么了吗？” 童然感叹道： “这疯子挺有文化啊！ 杨大，这写的都是些什么啊？” 杨霄拿出随身携带的电筒，把昏暗的木屋照亮，说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墙上写的应该是几份试卷！ 语文、数学、政治，还有历史！” 第163章 刘疯子 第163章 刘疯子 木屋墙壁的空间有限，很多字都是重叠在一起的。 上面的内容一层盖着一层。 而且因为返潮，很多自己已经开始变得模糊。 想要分辨清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只能从只字片语中推测其中的内容。 看起来确实是几份试卷。 刘疯子把那些试卷的内容写在了墙上。 童然暗暗咂舌道： “杨大，这、这不会是高考试卷吧？ 不对！ 没有英语、物理！” “也许这个刘疯子是个文科生！”毛安平在一旁解答童然的疑问。 童然和毛安平是年轻人。 杨霄对他们说道： “国家七七年恢复高考后，最开始几年的高考就只考了语文、数学、政治和历史这四科，不分文理科，没有英语、物理和化学。” “噢！”童然和毛安平恍然大悟，指着墙上的字说道： “杨大，这可能就是高考试卷！ 刘疯子把高考的试卷默写下来了，太不可思议了！ 这都是八十年代前后的事，他怎么还记得这么清楚！” 程立言口中杀他的人姓“刘”！ 一封六年前关于高考被人顶替的信！ 鱼嘴村姓刘的疯子！ 木屋墙上密密麻麻关于试卷的字迹！ 所有线索都指向这个刘疯子。 事情已经有了基本都脉络。 程立言接到一封来自鱼嘴村的信，信上说有人冒名顶替了自己的身份，这个人就是刘疯子。 程立言像要到鱼嘴村核实信的内容。 他在距离鱼嘴村两三公里的地方，意外掉下了悬崖。 也许不是意外。 也许程立言已经到了鱼嘴村，并且见到了刘疯子。 也许是被刘疯子推下了悬崖？ 可惜刘疯子已经死了！ 看起来所有的线索都中断了。 不！ 还有一个人知情！ 刘疯子不是那个给司法所写信的人！ 那个写信的人是谁？ 杨霄从木屋里出来，向老村长问道： “老村长，说说这个刘疯子的详细情况吧。” “刘疯子啊！”老村长浑浊的双眼惋惜地望着木屋旁的孤坟，说道： “那是八零年还是八一年，我记得了。 刘疯子自己跑到我们村来的。 没有人知道他是谁，只从他身上找到一张高考成绩单，名字叫刘家栋。 那年月，到处逃难的人挺多，刘疯子不是唯一一个。 他不走，就没人撵他。” 老村长指着这个山坡上的木屋，继续说道： “刘疯子挺有文化，写了一手好字。 他虽然是疯子，但是挺守规矩。 吃了谁家的饭菜，还要在院墙上写字感谢。 村里人都说刘疯子是因为没考上大学，急疯的。 后来就在这坡上给他修了间木屋，让他有个落脚的地方。” 刘家栋虽然是疯子，但是老村长的话语里没有一点嫌弃，反而充满了惋惜，又说道： “最近几年刘疯子没那么疯了。 就没怎么到村里要饭，自己在坡上种菜。 偶尔还能看到他教村里几个小子丫头识字。 大家都说刘疯子醒了。 没想到，就在今年上半年……” “六月十号！”王瑞云记得很清楚，接过老村长的话，说道： “是跟着刘疯子识字的几个孩子发现的尸体。 就挂在房梁上。 你们公安局来人了，调查了大半天，最后说是自杀。 让村里挖个坑，就地埋了。” 杨霄听得很认真，不放过老村长和王瑞云所说的任何一个细节，在他们讲述完刘家栋的事情后，问道： “刘疯子的情况是什么时候出现好转的？” 老村长捏着花白的胡须，皱着眉头盘算了一下，不确定地说道： “六七年前吧！ 我记得他刚来那会见谁都是傻笑，也不说话，喜欢一个人蹲在地上写写画画。 村里人没文化，也不知道他写的是些什么鬼画符。 六七年前，刘疯子就开始避人了。 就算是进村，也是低着头贴墙角走，那个时候他看人的眼神就不一样。” 六七年前！ 童然和毛安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的目光。 时间对上了！ 正好是程立言坠崖的时间前后。 难道害了程立言的真是刘家栋吗？ 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程立言到村里了解情况，应该是想帮助他啊！ 刘家栋伤害程立言的动机解释不通。 杨霄继续追问道： “老村长，六七年前有孩子跟刘家栋学字吗？” “没有！” 老村长连连摇头，让童然和毛安平的心情变得紧张，找到写信的人也许是现在解开所有谜团的唯一希望。 老村长随后的话让事情出现反转： “孩子没有，大姑娘倒是有一个！” “老村长，这人是谁啊？”王瑞云也很好奇。 刘疯子进村的时候他不到十来岁。 从小就记得村里有一个痴痴傻傻的疯子。 小孩都挺怕他。 这个刘疯子陪伴村里的孩子度过了整个童年。 后来王瑞云当兵，离开了村子。 回来以后刘疯子就很少出现在村子里，直到被人发现吊死在木屋里。 刘疯子最近几年的情况他并不了解。 “走吧，我带你们去找她！”老村长带着众人往坡下走。 童然和毛安平紧跟在杨霄的身后，两人小声地嘀咕： “可别又带着咱们去另外一座坟……” 杨霄回头瞪了两人一眼。 吓得童然赶紧把嘴闭上，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老村长带着几人进了村。 来到村西头一间破旧的砖瓦房门前。 这栋房子很破，院坝几乎没有收拾，到处都是鸡粪鸭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恶臭。 童然赶紧捂着口鼻。 “是她！”王瑞云也皱起眉头。 “霞丫头！” 老村长没有进屋，在院坝大声地呼喊，连着喊了几声，屋里才走出来一个邋里邋遢的女人。 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婴儿，脚边还站着两个孩子。 大的男孩大概四五，拽着女人的衣角。 小的女孩打开两岁，紧紧抱着女人的小腿。 女人头发蓬松，衣服破旧。 她的眼神空洞无神，见到陌生人下意识地往屋里躲。 王瑞云对杨霄说道： “警官，让你们见笑了。 这家人是咱们村的老大难！ 男人是个酒蒙子，整天就知道喝酒，村里组织的劳动从来不会参与。 这日子过得不像样子。 村里也想过帮扶，可没什么效果。 今天送的小鸡崽，明天就下锅！ 你们猜猜这女人多大？” 第164章 神秘的寄信人 第164章 神秘的寄信人 童然大胆地猜测道： “王村长，她看起来三十多岁吧。” 王瑞云摇头，说道： “二十二！ 她叫张霞，生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只有十六岁！” “什么！”童然和毛安平一脸震惊。 眼前这个三个孩子的母亲跟童然和毛安平一样大！ 对他们来说二十二岁正值青春年华。 是一个充满希望的年纪。 可是对眼前这个女人来说，已经被生活摧残得惨不忍睹。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然而这样的情况在农村并不罕见。 特别是八九十年代，十几岁嫁人的女孩比比皆是。 张霞只不过是其中比较惨的那个。 老村长和王瑞云往张霞家走去。 “滚出去！” 屋里突然冲出来一个三四十岁，满脸通红的男人，他手里拿着一把锄头，大喊着向门外的人打下来。 王瑞云是退伍军人，反应很快。 他抬手挡住男人手里的锄头，大声呵斥道： “蒋大虎，你干什么！ 看清楚这是县里来的公安同志，信不信把你拷起来！” 毛安平上前，帮着王瑞云把浑身酒气的蒋大虎控制起来。 蒋大虎看清眼前的人穿着一身警服，脑子清醒了点，立马怂了，低着脑袋缩在墙角。 张霞抱着孩子，愣愣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脸上除了惊恐的表情，还带着一丝笑意。 屋里充斥着各种难闻的气味。 老村长带着张霞和几个孩子来到屋外的院坝，搬来张凳子让她和孩子们坐下。 童然从兜里摸出两颗糖，递到两个稍大一点的孩子手里。 杨霄试着问了张霞几个问题。 她的反应很迟钝，只是紧抱着最小的孩子浑身哆嗦。 似乎很怕见到生人。 老村长叹息道： “几年前，霞丫头刚满十六岁。 偷偷跑到木屋跟刘疯子学字。 被她家里的人发现，以为两个人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张家的人把刘疯子打了一顿，差点一把火点了那栋木屋。 后来张家嫌丢人，收了二流子蒋大虎的彩礼，就把丫头给嫁了。 也是个苦命的娃啊！” 张霞没有疯，也不是傻子。 她只是被不堪的生活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眼神中充满了自卑，不愿意跟外面的人接触。 童然在一旁逗得两个稍大的孩子哈哈笑，冲淡了院坝里紧张的气氛，张霞看着孩子，嘴角也露出了笑容。 杨霄注意到张霞情绪的变化，拿出那封信，把它举到张霞的面前，轻声问道： “这是你写的吗？” “呜呜！” 张霞看到信的瞬间，眼角噙满了泪水，终于把头埋在孩子的身上，放声大哭起来。 张霞哭了很久。 把这些年的委屈都哭了出来。 她伸出手，哆哆嗦嗦地接过信，点头说出第一句话： “谢老师死了，你们来晚啦！” “我们还是来了，不是吗？”杨霄蹲在张霞面前，说道： “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帮你的老师恢复身份。 你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嗯！” 张霞哽咽着点头，说起她和刘疯子的事情。 那是一个午后。 张霞领着自家的羊到山坡吃草。 在那里她看到了正在一块石板前写写画画的刘疯子。 张霞最大的梦想就读书识字。 可是家里人说女孩将来都是要嫁人的，读书没什么用。 从来没有让她上过一天学。 张霞被刘疯子的字吸引，站在旁边看了很久。 刘疯子突然抬头问张霞： “你想学写字吗？” 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张霞趁着放羊的时间，跑到木屋跟刘疯子学字。 时间久了，刘疯子跟张霞说了很多自己的事情。 他不姓刘，姓谢。 有人冒用他的名字，拿着他的高考成绩上了大学。 张霞经常问刘疯子，为什么不去告那个人，拿回属于自己的身份。 刘疯子总是笑着摇头： “晚了！我已经成了废物，拿回身份又有什么用？ 就这么不清不白地死了吧。” 张霞想要帮刘疯子讨回公道，用刘疯子的口吻，给镇司法局写了这封信。 可惜她没有等到镇里的人来调查。 反而被父母发现她跟刘疯子在一起。 以后的事情老村长都告诉杨霄。 刘疯子疯了一辈子，在木屋的墙上留下当年高考的试卷答案，带着刘疯子的身份上吊自杀了。 他也许是彻底绝望了吧！ 张霞很久没有跟陌生人说话，她的思维有些混乱，结结巴巴地把事情讲出来，其中的逻辑关系还是杨霄靠着自己的理解整理出来的。 杨霄耐心地询问： “刘疯子……呃，也就是你的谢老师疯了这么多年，他是怎么知道自己被人冒名顶替上了大学？” “因为一张报纸！” 张霞对杨霄说道： “谢老师屋里藏着一张从村里捡来的报纸。 他一个人的时候总是把报纸拿出来，看着上面的字发呆。” 刘疯子疯了近二十年！ 在六七年前捡到一张报纸，看到上面的东西突然清醒了过来，意识到有人冒用他的身份上了大学！ 杨霄的脑子里出现了这样的假设。 事情调查到现在，查到刘疯子、查到写信的张霞，可是这些跟程立言的坠崖没有任何联系。 现在只有三种可能。 一是程立言确实是意外坠崖。 二是刘疯子把程立言推下悬崖。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三！程立言坠崖的时候有第三个人在现场，他不想程立言调查刘疯子的事！ 如果真有这样一个人，他一定就是冒顶顶替刘疯子上大学的那个人！ 那张报纸是关键！ 杨霄问了张霞最后一个问题： “你知道谢老师叫什么名字吗？” 张霞点头，干裂的嘴唇里说出两个字： “谢川！” “谢谢你！”杨霄站起身来，对王瑞云喊道： “王村长，帮我照顾好张霞。 童然、毛安平，我们回木屋！” 木屋静静地立在山坡。 只有一座孤坟陪在它的身边。 看来无比的凄凉。 刘疯子在这里度过了生命最后的日子。 也许几年后，木屋垮塌，关于他的痕迹将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 杨霄带着童然和毛安平再次回到木屋，他们在里面翻找张霞提到的那张报纸。 木屋空荡荡的。 除了一张破旧的凉席，里面的东西都被搬空了。 地面因为潮湿有了积水。 在这样的环境中，怎么能长时间保存一张报纸？ 第165章 文字中的答案 第165章 文字中的答案 三人在木屋没有任何收获。 就算有这样一张报纸，现在应该也已经被毁了吧！ 童然和毛安平还在努力翻找。 毛安平甚至翻到房梁上。 依然没有任何收获。 童然拿着手电筒查找木板的缝隙。 他们不放过任何屋里能藏东西的地方。 手电筒的光从墙上乱七八糟的文字上扫过，杨霄突然大声喊到： “别动！” 这一声喊叫把童然和毛安平吓得不敢动弹。 童然手里拿着手电筒，光柱照射在墙上，照亮了墙上的一个字！ 杨霄走到那个字旁边，脸色变得有些凝重。 童然小心地问道： “杨大，你发现了什么？” 杨霄没有回答，从童然手里抢过手电筒，往墙上的其他地方扫射，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有了发现。 那是一个“解”字！ 这个字在墙上出现的频率非常高。 开始的时候杨霄看到这些一层压着一层书写的文字，认为是试卷的内容，墙上出现“解答”的“解”字很正常。 可是这个字还有另外一个读音，那就是“xie”！ 与“谢”字同音！ 张霞所说的“谢川”会不会就是“解川”！ 这个想法从脑子里冒出来，即便是杨霄也感觉后背发凉。 因为他正好认识一个“解川”！ 他是洪县公安局副局长！ 当这样的想法冒出来，杨霄再看墙上的“解”字，无论笔锋还是笔画都比其他字更连贯。 显然是因为写这个字的书写的频率很频繁，已经形成了特有的风格。 杨霄拿着手电筒在墙上寻找。 终于在角落有了发现。 那里也有一个“解”字，在它的旁边隐隐约约能够辨识出三条竖线的痕迹。 组合在一起就是“解川”！ 刘疯子的本名叫解川！ 杨霄蹭地站起身来，转头看着童然，问道： “你说六年前程立言那场意外，是解副局长负责调查的？” “对啊！”童然被杨霄犀利的目光盯得有些紧张，笃定地说道： “司法局几个当年参与了搜救的干部都证实了这一点。 负责调查的就是当时任洪镇派出所副所长的解局。 杨大……” 杨霄转身跑出木屋，飞快地向山坡下跑去。 童然和毛安平对视一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跟着杨霄跑了出去。 杨霄在下山的时候遇到安顿好张霞，迟迟赶来的老村长和王瑞云。 杨霄大声问道： “王村长，刘疯子死了以后，你们通知公安局到场，带队的是不是解副局长？” “不是！”王瑞云摆手否认，说道： “我去县里开会，见过解副局长。 那天来的警察没有他。 带队的好像是刑侦大队的大队长，叫、叫石涛。” 石涛！ 又是一个炸雷在杨霄的心头炸开。 他调查了石涛的死。 因为没有查到其他疑点，最后认同之前的调查观点，石涛是因为意外掉进小湾湖淹死的。 六年前程立言来到鱼嘴村意外坠崖。 六年后石涛也是来到鱼嘴村，几天后意外死亡。 两个人都在出事前因为不同的原因接触到刘疯子！ 是巧合？ 这未免太巧了吧！ 杨霄不相信这个世界有这么巧的事。 杨霄带着童然和毛安平返回洪县。 在回去的路上，杨霄的脸阴沉得可怕，一句话也没有说。 童然和毛安平识趣地没有多问。 车里的气氛非常紧张。 杨霄认识中的解川是个很有正义感的老警察，本事认真负责。 敢于跟局长马院行对着干。 对杨霄也非常维护。 这样一名优秀的警察，很难把他跟前面连续发生的两次意外联系起来。 可是如果真是解副局长冒名顶替了刘疯子的名字，他为了保守这个秘密，连续制造两场意外，让接触到这件事的程立言和石涛无法继续调查，又是非常合理的解释。 而且解川具备犯罪的条件。 他拥有丰富的办案经验，可以制造出完美的犯罪现场。 警车回到县城。 开车的童然打破车里沉闷的气氛，问道： “杨大，我们去哪？” 杨霄打开车门下车，拉开驾驶座的车门，说道： “你们先回局里。 我去办点事情。” 童然和毛安平老老实实地下车。 杨霄从鱼嘴村回来就变得很奇怪。 两人没敢多问，目送警车飞快地开走，消失在马路上。 …… 洪县新城。 到处都是建筑工地。 新开发的楼盘沿着明月大道拔地而起。 杨霄开车从这些工地旁飞驰而过。 他没有再继续调查。 如果那个人真是解川，二十几年过去，他一定已经把自己的身份掩盖得天衣无缝。 调查不会有任何结果。 杨霄直接来到解川的家里，他要当面会一会这位扎根洪县的资深老警察。 今天是周六。 解川已经没有值班，在家里。 “小杨！” 杨霄敲开解川的家门，开门的正是解川，他看到杨霄露出惊讶的表情，侧身让杨霄进屋。 解川家里只有他和他的爱人。 孩子在明州市上高中。 要寒暑假才会回来。 解川的爱人对杨霄很热情，忙着拿水果、沏茶。 杨霄对解川的爱人说道： “嫂子，别麻烦了。 我今天来解局这里没有别的事，就是想找解局了解点刘家栋的事！” 解川脸上的笑容一僵。 他缓缓站起身来，走到爱人的身边，拍拍她的肩膀，语气平缓地说道： “小杨今天晚上在家吃饭。 去，去菜市场买点菜回来。 人家小杨第一次来咱们家吃饭，做几个你拿手的菜。” “可是……”解川的爱人不解地看着丈夫，小声提醒道： “等会我们还要去市里，你答应儿子陪他过周末，你忘了？” “那就吃了饭再去嘛！”解川连哄带骗地把妻子推出门，关上门后站在门口久久没有转身。 解川双手撑在门板上，双眼紧闭，低着头对杨霄说道： “杨大队长，不用紧张，我不会伤害你！” 杨霄在解川关门的瞬间就从椅子上站起来，把手放在腰间的配枪上，只要解川有任何过激的反应，他会毫不犹豫地开枪。 解川转过身来。 只短短几分钟，他的神态判若两人，不再有刚才的精气神，脸上流露出绝望的表情，问道： “杨大队长，我可以问问你吗，你是怎么查到这件事上来的？” 第166章 罪恶的深渊 第166章 罪恶的深渊 解川神态疲惫地坐在杨霄面前。 杨霄的手没有离开配枪。 就在杨霄说出“刘家栋”这个名字的时候，最后的迷雾被揭开。 解副局长就是冒名顶替刘疯子上大学的那个人。 他很有可能就是把程立言推下悬崖，杀死石涛的真凶！ 这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杨霄不可能因为解川的一句话就放松警惕。 他对解川说道： “程川的父亲醒了！” “噢！” 解川恍然大悟，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暴露了，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反而变得轻松了。 也许这一刻对解川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解川端起开水壶，先给杨霄的茶杯倒满热水，然后给自己的杯子倒水，双手捧着茶杯喝了一口，笑着说道： “杨大队长，喝茶！ 以后恐怕没有机会再喝这么好的茶咯。 其实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发现这个秘密的会是你。 栽在你的手里，不冤！ 杨大队长，事情要从二十三年前说起……” 这个秘密压在解川的心里二十三年！ 不管杨霄是不是愿意听。 他坐在凳子上，从二十三年前开始讲起。 冒名顶替的过程没有什么新鲜的。 在七八十年代，连户籍信息都是手填，想要冒名顶替不是一件太难的事。 两人都是距离洪县五十公里的桥头县第一高中的学生。 他们都参加了一九八零年的高考。 刘疯子，也就是真正的解川在高考后没有等到录取通知书，因为没有考上大学，精神受到打击，没过多久就疯了。 他的父母早就过世了。 是爷爷奶奶拉扯着长大。 疯了以后就整天在县里游荡，浑浑噩噩地过日子。 冒名顶替的刘家栋拿到本属于解川的录取通知书。 他离开桥头县外出读大学前，在县城看到已经疯了的解川。 刘家栋害怕秘密暴露，把解川哄骗到偏僻的山里，想要找个地方杀死他，让这个秘密永远隐藏起来。 刘家栋看着一脸傻笑的解川，没有狠下心动手。 他摸出自己的高考成绩单放在了解川的口袋里，把解川一个人留在荒无人烟的山里。 就让解川成为刘家栋，在山里自生自灭吧！ 谁知道解川翻山越岭来到洪镇鱼嘴村。 在那里被善良的村民收留。 并且从解川的身上找到写着刘家栋的高考成绩单，就这样解川成了鱼嘴村村民口中的刘疯子。 一九九六年，冒名的刘家栋大学毕业多年，阴差阳错地成了洪镇派出所的副所长。 年底的某天。 洪镇连续下了几天的雨雪。 天气比往年更冷。 程立言趁着雨雪停了半天，骑着摩托车前往鱼嘴村调查信上的事情。 他在路上遇到派出所的解副局长，也就是刘家栋，跟他说起这件离奇的事情。 程立言在司法所工作多年。 对各村的情况非常了解。 一九九六年前洪镇是个偏远的小镇，只有一所中学，每年参加高考的高中生屈指可数。 很多人高中没毕业就外出打工。 鱼嘴村更是落后。 那里的孩子上高中的都不多。 考上大学？ 别扯了。 好一点的像王瑞云，混到初中毕业，参军入伍，有机会离开大山。 更多的是张霞这样的孩子，十几岁了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唯一可能被人冒名顶替大学名额的就是那个来路不明的刘疯子！ 程立言去鱼嘴村，就是向刘疯子核实情况。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程立言的话让刘家栋胆战心惊。 程立言到了鱼嘴村，他的秘密很可能就要暴露了。 如今得到的一切都将化作泡影。 刘家栋谎称也要去鱼嘴村办事，两人结伴离开镇里，同骑一辆摩托车前往鱼嘴村。 那个时候通往鱼嘴村只有一条土路。 雨雪后道路泥泞难行。 程立言的摩托车进山以后就没法再继续骑行，只能停在路边，步行进山。 刘家栋诚惶诚恐地跟在程立言的身后，脑子里全是事情败露后身败名裂的下场。 在距离鱼嘴村不到三公里的地方，有一段陡峭的崖壁，那里是进村的必经之路，隔几年就有人失足从这里坠落，当两人走到崖壁边，刘家栋脑子里冒出邪恶的想法，突然伸手从身后把程立言推下了悬崖。 程立言当时并没有掉下去。 他抓住了崖边长出来的一根树藤。 程立言求刘家栋救他。 刘家栋哭着承认自己的身份，告诉程立言自己就是刘家栋，鱼嘴村里那个疯子才是真正的解川。 如果救了他，自己就毁了！ 最后程立言体力不支，在绝望中松开抓住树藤的手，落到山崖下。 刘家栋一九八零年就站在了罪恶的悬崖边，十六年后把程立言推下悬崖，也把自己推下了罪恶的深渊。 刘家栋以为程立言死了，慌慌张张地回到镇里，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还跟着镇里的救援队漫山遍野地寻找失踪的程立言。 程立言没有死。 被找到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 经过抢救，虽然保住了性命，大脑却受到严重损伤，变成了生活不能自理，什么都说不出来的痴呆。 也许因为在坠崖前知道刘家栋的真实身份，“刘家栋”这三个字印在了程立言的脑子里，当他在蓉城第一人民医院接受治疗，情况有了一点好转，在短暂的清醒中向外界传递出“刘XX杀我”的信息。 这才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现在的解副局长把积压在心头的秘密说出来，反而更加的平静。 用另外一个人的身份生活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 他结婚后以工作忙为借口，早早地跟妻子分床睡，就是怕在睡梦中说梦话。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终于可以用回刘家栋这个名字，不需要再提心吊胆地生活，因为等待他的结局已经注定，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杨霄看着刘家栋，问道： “那石涛大队长呢？” “也是我杀的！”刘家栋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在杨霄面前承认了杀死石涛的事实，说道： “六月，公安局接到鱼嘴村报案，一个疯子死在自己家里。 石涛带队前往鱼嘴村，他……本来可以不死的！” 刘家栋痛苦地抱着脑袋，说道： “石涛在解川的身上找到一张几年前的报纸，上面有我的照片和名字。 石涛带着报纸回来，想要追查那个疯子的身份！” 第167章 完美意外杀人 第167章 完美意外杀人 刘家栋抬起头来，带着怨气地说道： “石涛找死！ 一个疯子，死了就死了！ 为什么要去刨根问底？” 如果说刘家栋把程立言推下悬崖还带着一丝冲动，那么杀石涛就是经过精心的策划，有了十足的心理准备。 在刘家栋脸上看不到一点悔意。 刘家栋很平静地说道： “报纸上有我的照片和名字。 石涛找我核实情况。 好在照片上不止我一个人，当时糊弄了过去。 我让他不用继续查，一个来路不明的疯子，死了也没人关心。 可、可是石涛想要继续查……他，找死！ 从那个时候我就在计划怎么杀死石涛！” 刘家栋在杨霄面前，讲述起杀害石涛的过程。 刘家栋一直在寻找下手的机会。 六月十八日，星期天。 石涛找到卫生局副局长汪磊，借到一套渔具独自前往小湾湖。 刘家栋跟在石涛的后面，认为机会来了。 他一直藏在石涛的附近。 看到石涛为了调查货运火车站，来到小湾湖，先是架好鱼竿，然后与爆料人魏晓红见面，当石涛回到小湾湖边，刘家栋已经找来一艘小船，恰好出现在石涛的面前。 两人装作偶遇的样子。 刘家栋划着船靠到岸边，向石涛伸出手，看起来想要搭把石涛的手，把船靠岸，跳到岸上去。 石涛没有任何防备。 他站在湖岸边的一块青石上，探出身体，向逐渐靠近的刘家栋伸出手。 就在这个时候，刘家栋突然拽住石涛的手，猛地往后一拖，石涛的身体失去平衡，掉进湖水里。 青石上留下石涛滑入水中的痕迹。 小湾湖北岸的湖底是一处断崖，水深几十米，而且下面有暗流，就算是会水的人落下去也很危险，更何况上面还有人按着他的头。 石涛被拖进深水区，挣扎了一阵就没有了动静。 刘家栋看到石涛死了，把船放回原来的地方，并且清理干净上面的痕迹，悄无声息地离开小湾湖。 石涛身上没有任何外伤。 岸上也没有任何第二个人出现的痕迹。 小湾湖北岸偏僻，没有任何目击者。 石涛的死经过几轮的调查，最终被认定为意外事件。 这是一起完美的意外杀人。 如果不是杨霄调查程立言坠崖的事情，意外知道疯子的真实身份，从中发现疑点，调查到现在的解副局长身上，这件事可能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 刘家栋转头看着刚刚装修的新家。 眼中流露出不舍的目光。 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或许想到了二十三年前，那个时候刘家栋十八岁，他把解川骗到山里，心里萌生了罪恶的打算，因为年轻不敢下手。 想到六年前，刘家栋三十五岁，他为了保守阻止程立言调查，狠心把他推下悬崖，此时的刘家栋为了已经得到的一切，不再心软。 想到两个多月前，经过精心的计划，制造出一件完美的意外杀人案，这个时候的刘家栋足够冷静。 任何想要揭开他身份的人都得死！ 可惜他没有机会了！ 在杨霄面前，他没有任何继续犯罪的可能。 杨霄把刘家栋的退路卡得死死的。 甚至不会给他自杀的机会。 与其被杨霄弄得狼狈不堪，不如保留最后一点体面。 刘家栋束手就擒，说道：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努力做一个好警察，为自己当年的错误赎罪。 没想到……为了掩盖一个错误，干出了更多不可原谅的罪行。 我有罪！” 杨霄从腰间拿出手铐，摇着头说道： “你唯一赎罪的机会就是认罪伏法！” 刘家栋愣愣地看着手铐，抬起双手，最后对一脸戒备的杨霄说道： “杨大队长，我知道你的手段。 在你面前，我连自杀的机会都没有。 不然你也不会一个人到我家里来。 我有一个请求，在你给我戴上手铐后，能在上面盖一件衣服。 我不想街坊邻居看到我狼狈的样子。” 咔嚓！ 杨霄从沙发上拿起一件外套，搭在他的手上，挡住明晃晃的手铐，押着刘家栋走出家门。 “解局，星期六还要上班啊？”楼下的邻居见到刘家栋热情地招呼。 刘家栋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脸上带着微笑，甚至站住脚步跟熟悉的人攀谈。 他在享受“解川”这个身份，给他带来的最后体面。 然而这份体面的背后藏着真正那个解川的绝望。 解川疯了十多年。 在人生的最后几年，他意外看到刘家栋顶着自己的名字，风风光光地出现在报纸上，浑浑噩噩的脑子清醒过来，可惜一切都晚了。 解川的人生已经被毁。 他最后在痛苦中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同样被毁掉人生的还有程立言、程川父子。 石涛甚至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这一切都是因为刘家栋二十三年前冒名顶替解川开始。 现在刘家栋的角色扮演随着他坐进警车而落下帷幕。 警车开进县公安局。 童然和毛安平早已经等候在办公楼下。 今天值班的副大队长穆安邦从两个见习刑警的口中得知他们正在办的案子，看到杨霄把警车停在院坝，从里面下来，也跟着从楼上下来。 当杨霄打开警车的后座，从里面拖出解川副局长，看到他手上戴着手铐，所有人都瞪大眼睛，露出不可思议地表情。 “杨大！” 穆安邦不了解案情，见杨霄铐了解川，赶紧跑了过来，问道： “解局、杨大，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办公楼里其他人听到动静，全都出来，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在县公安局，解川是个有能力的人。 局里很多人都在他手底下工作过。 解川的威望比局长马远行更高。 有人跑下楼，他们围在解川的周围，等着杨霄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杨霄对童然和毛安平说道： “你们跟穆大一起，录一份刘家栋的口供。” “刘、刘家栋！” “解局就是刘家栋？” 童然和毛安平即便了解案情，现在也被震惊得连连惊呼。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冒名顶替解川上大学的那个犯罪嫌疑人是公安局的副局长。 第168章 推崇 第168章 推崇 难怪杨霄从鱼嘴村回来就阴沉着脸。 最后把他们支开 独自驾车离开。 原来他在木屋里就解开了那些文字的秘密，发现了刘家栋的真实身份。 穆安邦同样一脸的难以置信，他也在等着杨霄的解释。 解川毕竟是县公安局副局长。 事情不说清楚，他即便是违抗杨霄的命令，也不能贸然对解川进行审问。 在场的其他警员也是同样表情。 刘家栋一直低着头。 他不知道如何面对曾经同事的关心。 杨霄押着刘家栋走进办公楼，他本来不想当众谈论案情，可是围在面前的同事都很激动，为了避免事态扩大，说道： “解川的真名叫刘佳栋。 一九八零年冒用‘解川’的高考成绩上大学。 一九九六年十二月，为了阻止镇司法局工作人员程立言的调查，把程立言推下悬崖，造成重伤。 二零零三年六月，真正的解川自杀，时任刑侦大队大队长的石涛前去调查，意外发现线索，刘家栋为阻止石涛继续追查死者的身份，在小湾湖将石涛杀害！ 这个逮捕的理由，充分吗？ 童然、毛安平，干活！” “是！”童然和毛安平跟杨霄一样，都是外地来的刑警，在洪县没那么多的人情世故，杨霄一声令下，两人马上出列，从杨霄手里接过刘家栋，押着他走进审讯室里。 留在所有人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 真相让人难以接受！ 解副局长不但跟程川父亲的受伤有关，还涉嫌杀死石涛！ 石涛不是意外溺水死亡吗？ 他的案子已经结案。 怎么又冒出个杀人凶手？ 这个时候大家虽然还围着，但是没人上前阻止童然和毛安平押着刘家栋离开。 因为大家眼中的解副局长并没有否认杨霄的指控。 随着刘家栋的招供。 这件起于二十三年夏末的离奇连环案件展露终于在大家的眼前。 刘家栋因故意伤害和故意杀人被检察院批准逮捕。 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审判。 …… 县公安局宿舍。 童然穿着睡衣，趴在书桌上，在纸上不停写着什么。 书桌上摆放着一张全家福。 那是童然警校毕业时跟家人一起拍的。 童然身穿警服骄傲地站在中间。 她的父母站在身边，他们身上同样穿着警服。 在童然的身边还有一个白发的老人。 他一脸慈爱地挽着童然的胳膊。 嗡嗡！嗡嗡！ 桌上手机的震动打断了童然的思路。 她放下笔，拿起手机： “外公！” “然然，国庆节回家吗？”电话里的老人声音和蔼。 “不行啊！”童然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说道： “外公，大家都想休假。 我刚来刑侦大队工作没几天，哪能休息，要留在队里值班，回不去啊。” 童然的外公有些生气，责备道： “你这孩子，当初就不该由着你的性子，让你到洪县去。 现在倒好，连家都不回了！ 你是不是不想外公啦！ 你把你们大队长的电话给我，我帮你请假！” “别、千万别啊！”童然连忙解释，说道： “外公，然然可想您了！ 元旦节我一定回来看您。 这次情况特殊，我前两天刚办了一件大案子，现在还在加班整理案卷，写报告，争取国庆假期前递交到检察院申请正式批捕。 外公，我不骗你！” “哈哈！”童然的外公被一本正经解释的童然逗笑了，打趣道： “你一个没有转正的见习警察，能办什么大案子！” “真的！”童然认真地说道： “外公，这次我来洪县，还真来对了！ 咱们的大队长真有本事！ 跟着他能学到很多的东西。 您知道石涛案吧？” “知道！刑侦大队淹死在湖里，你那个大队长调查是因公牺牲，明州市局向省厅提交了烈士申报的材料，最近应该就会有结果。”童然的外公似乎对奚川省警界的事很了解，随口就说出了石涛申报烈士的进展。 童然对外公说道： “石涛不是意外落水死亡！ 他是被人杀害的，凶手已经被杨大抓住了。 我们办的就是这个案子……” “童然，注意纪律！”童然的外公大声呵斥。 与之前的假装生气不同，这次是真生气了。 语气非常严肃。 吓得童然赶紧捂着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警察办案有严格的纪律。 在没有正式宣判前，办案人员不得向任何人透露案件的信息。 就算是亲人也不行。 童然差点就违反了纪律。 童然的外公意识到自己的语气重了，语重心长地说道： “然然，警察是纪律部队。 刑警更应该严格遵守相关纪律。 任何案件在侦办过程中，都涉及保密问题，同时在工作中还应该保护犯罪嫌疑人的隐私，这是他们的合法权益。 在法院宣判前，他们都只是嫌疑人。 明白吗！” “知道啦！”童然撅着嘴，虚心听外公的教导。 童然的外公继续说道： “石涛案还有反转，倒是挺让人意外的。 我记得这个案子调查了三次吧，最后一次调查报告有你们大队长的签字。 他能够主动推翻自己的调查，坚持把凶手抓捕归案，倒是挺难得的。 看来石涛申报烈士的程度要暂停了。 等案件正式结束才能继续。” 童然听到外公夸奖杨霄，与有荣焉地说道： “外公，这个案子就是大队长带着我一起办的，等案卷送到省里，你一定要好好看看。 这个案子如果不是杨大，还真可能成一桩悬案！” “你这孩子！”童然对杨霄的推崇让她的外公有些意外，同时这也是童然办的第一个案子，现在倒是产生了兴趣。 他倒要看看是个什么案子，让外孙女如此吹捧她的那位大队长。 祖孙俩又说了些闲话。 童然挂断电话，继续琢磨面前的案卷报告。 第二天。 国庆假期的前一天。 刑侦大队关于国庆期间的工作安排公布。 教导员程川特意赶在国庆假期前从蓉城回到洪县。 他主动承担起国庆期间的值班工作，为杨霄减轻负担。 副大队长穆安邦和重案中队中队长李焱轮流来到办公室协助程川。 其他队员根据中队工作，由各中队长安排排班。 杨霄空闲下来，可以回家度过七天的长假。 第169章 长假前夕 第169章 长假前夕 刑侦大队上下对这样的安排没有异议。 杨霄六月底来到洪县。 到现在正好三个月。 期间一直在侦办案子，几乎没有时间休息。 是刑侦大队最忙的一个人。 大家都看在眼里。 这三个月办的案子比以往一年都多。 而且基本上都是大案要案。 杨霄也是人，得休息。 再加上他不是明州本地人，回一趟家不容易。 程川体谅杨霄，承担了他的全部工作。 其他队员自然不会有任何意见。 如今洪县公安局的领导们对杨霄是又爱又怕。 爱的事杨霄来了洪县，刑侦大队破案率直线攀升。 怕的是杨霄这人六亲不认。 三个月时间，县公安局三个人被抓。 先有刑侦大队蔡庙中队中队长柯元正，副大队长关烨；后有副局长解川……呃，准确地说应该是刘家栋。 现在没有哪位县局领导愿意插手刑侦大队的事，先不说能不能管得了杨霄和他的手下，谁也不知道下一个被查的是谁。 杨霄是空降干部，到时候立功了、升官了、拍拍屁股走人，被人记恨的没准就是县局领导。 刑侦大队完全由杨霄做主。 因此刑侦大队国庆期间的工作安排报到局里，很快就批了下来。 杨霄要去山城。 他的这个假期已经被干妈张凤仪安排好了。 并且得到了母亲的同意。 今天下午特意提前一个小时下班，离开县公安局，到客运站乘坐开往山城的客车。 “杨大队长！” 杨霄刚走出办公室就被人叫住。 招呼杨霄的是交警大队大队长张清明。 他是来县局求援的。 越是节假日公安局越忙。 刑侦大队之所以能安排人轮流休假，是因为杨霄前段时间开展的行动，对县城违法犯罪分子的严厉打击和震慑。 如今的洪县不说路不拾遗，刑事案件少了很多。 就连打架斗殴也不再经常发生。 交警大队不一样。 最怕遇到大的节假日。 再加上明州到县城的道路正在施工，国庆期间的交通压力非常大。 张清明手里缺人，这段时间把他给愁坏了。 三天两头往局里跑。 县局把其他科室的人抽调给他，还是不够。 张清明拦住杨霄，舔着脸说道： “杨大队长，你们刑侦大队没事，抽些人手给我呗。 不让兄弟们白干，有加班补助！” 杨霄不满地看着张清明，说道： “老张，过分啦！ 抓壮丁抓到我们刑侦大队头上来了！ 兄弟们跟我着我没日没夜地干了一两个月，可就盼着国庆假期能回家陪陪老婆孩子。 让他们去大街上执勤，这话我可说不出口！” 张清明死缠烂打地说道： “杨大队长、杨兄弟、我的好弟弟，哥哥我这不是没辙了吗！ 五个！抽五个人给哥哥！ 三个！江湖救急啊……两个！不能再少了，刑侦大队怎么也得意思一下，支援兄弟部门的工作吧！” 张清明这样说，倒是让杨霄为难了。 毕竟交警大队也没少支援刑侦大队的工作。 杨霄想了一下，站在楼下大声喊道： “童然、毛安平，你们下来！” 童然和毛安平都不是本地人，刚刚来到洪县一个星期，他们都主动放弃休假，留在局里值班，听到杨霄的喊声，赶紧从办公室跑到楼下。 杨霄指着张清明，对两人说道： “这几天辛苦你们，到交警大队支援一下工作。” “是！”童然和毛安平没有犹豫，异口同声地点头答应。 杨霄把人交给张清明，叮嘱道： “老张，这俩人可是咱们刑侦大队的高材生。 我把人交给你，你可得照顾好了！” “放心吧！”张清明的目的达到，拍着胸口满口答应。 两个人可以守一个执勤点。 知足吧！ 刑侦大队那群大爷，现在除了杨霄，谁的面子都不给。 只要杨霄不下命令，张清明别想叫走一个人。 能从杨霄手里带走两个人，算不错了。 杨霄挥手跟童然和毛安平告别，匆匆离开公安局，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县客运站。 这个时候应该还有开往山城的末班车。 现在出发，只需要两个多小时就能抵达山城，时间只有回蓉城的一半。 这也是杨霄答应干妈张凤仪，愿意到山城休假的原因。 杨霄顺利地买票上车。 当客车离开客运站，县城的道路就已经开始变得拥堵起来。 洪县的城市发展很快。 可是配套的基础设施没有跟上城市发展的速度。 老城区道路狭窄。 新城区很多地方又在施工。 车流量突然加大，很容易造成道路拥堵。 需要大量警力在各个路口疏通交通。 特别是明州开往县城的道路。 从中午开始就处于极度拥堵的状态。 交警大队把所有人手都派到那里，依然无法缓解拥堵。 进城的道路堵得水泄不通，随着晚高峰的临近，城里也开始堵起来。 不然张清明也不会厚着脸皮向杨霄要人。 童然和毛安平很快被安排到新城的一个红绿灯路口疏导交通。 县城拥堵的情况一直持续到晚上九点过才得到缓解。 童然和毛安平抓紧时间，蹲在路边扒拉几口盒饭。 嘀嘀！嘀嘀！ 震耳欲聋的汽车喇叭声再次响起。 路口又堵了！ 毛安平放下盒饭，对童然说道： “我去看看。” 一辆白色的越野车停在对向车道上，对面正好是绿灯，成群结队的汽车通过红绿灯路口，被这辆逆行的轿车挡住了正常通行的道路。 白色越野车没有任何后退的意思。 对面的司机们按着喇叭催促，有人摇下车窗，把脑袋伸出来大声地咒骂。 毛安平戴好帽子，走到白色越野车的驾驶位，向驾驶员敬礼，说道： “同志，你逆行了。 请你后退，不要妨碍交通。” 越野车的车窗滑下来，里面坐着一个富态的中年女人，她瞥了一眼毛安平，不屑地说道： “小伙子，新来的吧？ 知道我是谁吗？” 毛安平微微皱起眉头，再次说道： “女士，您妨碍交通了，请往后退！” “嘁！”中年女人呲笑一声，钥匙一拧，把越野车熄火，靠在座椅上说道： “小伙子，我技术不好，不敢倒车。 要么你让前面的车后退，让我过去；要么大家就这么堵着！” 第170章 小事情大麻烦 第170章 小事情大麻烦 女人蛮狠的态度让人火大。 周围陆续聚集起围观的群众。 所有车都因为她的逆行，被堵在十字路口。 对汽车的喇叭声、群众的呵斥声和毛安平的劝告声置若罔闻。 马路就像她家的一样。 随意地把车停在路中间。 毛安平压着心头的火气，再次劝说道： “女士，请你遵守交通规则，把车往后退！” 车里的女人见毛安平是个愣头青，轻蔑地笑道： “小伙子，这是你们领导的车……” 女人轻飘飘地撂下一句话，居然把车窗摇上去了，摆出一副等着毛安平给你指挥交通的架势。 毛安平年轻气盛，哪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人，大声呵斥道： “哪位领导？ 你告诉我，是哪位领导的车！ 领导更应该以身作则，遵守交通规则。 现在命令你，马上把车往后退！ 第一次警告你！” 唰！ 毛安平从腰间取下伸缩棍，甩手打开。 他用手指着车窗，把伸缩棍放在肩头，再次呵斥道： “第二次警告，倒车！” 车里的女人始终不为所动。 也许是在洪县横行霸道惯了，根本没把只有两道拐的见习警察放在眼里。 童然听到动静，赶紧放下盒饭跑了过来。 她一直在留意这边的情况，拉住被女人挑起火气的毛安平，拍打着车窗，说道： “女士，请你把车往后挪一挪。 这样大家都走不了，耽误的是所有人的时间。” 越野车的车窗被摇下来一条缝。 车里的女人见童然的态度平和，更加得意地说道： “在洪县，我的车只直行，从来不知道后退！ 堵着呗。 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滚NMD，傻X！” 说完又把车窗摇了上去。 甚至把车里的音乐放得很大声。 在车外都能听到震撼的低音。 “你再骂一句！”童然的脾气比毛安平的脾气更冲，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呵斥道： “最后一次警告，下车！” 童然见女人依然不为所动，直接动手去拉越野车的车门。 车门没有上锁。 童然一下就给拉开了。 车里的女人没想到外面的小警察真敢上手，表情有些愕然，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童然的一只手已经搭在她的肩膀上。 “你、你要干什么！” 女人被童然从车里拖下来，把她的手反绑，被戴上手铐。 女人并不老实。 她在童然的控制下不停地挣扎，喊叫道：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放开我！ 我要投诉你们！” 童然大声呵斥道： “请你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 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女士，现在告诉你，你因为辱骂警察、寻隙滋事被捕了！ 毛安平，把车开到路边，通知交警队过来拖车！” 女人也够倒霉的。 遇到童然和毛安平这两个愣头青。 如果在路口执勤的是两个正儿八经的交警，面对这样的情况也许有更多的处理方法。 怎么着也不会动手抓人。 可童然和毛安平不一样，他们是刑警，被临时安排到路口支援交警大队的工作，因为年轻冲动，也因为做事的风格不一样，当场就把人给逮了。 确实让人意想不到。 把一件小事给闹大了。 女人嚣张的态度早就引起周围群众的不满。 他们见女人被戴上手铐，纷纷对童然和毛安平的举动拍手称快。 女人直到被戴上手铐，才反应过来，大声哭喊道： “打人啦！ 警察打人啦！ 你们……哎呀！你们给我等着！” 女人的越野车被挪开，路口的交通很快恢复畅通。 童然开着刑侦大队的警车，把女人带回公安局。 这样的情况还不足以构成拘留。 童然把警车停在公安局办公楼门口，带着女人下车，准备让她冷静一下，批评教育以后再放她离开。 徐桂花今天也在局里加班，看到童然手里押着的人大吃一惊。 女人也看到了徐桂花，又大喊大叫起来： “徐桂花，把你们局长找来！ 今天的事，我跟你们没完！ 我要投诉你们警察打人，洪县就是被你们这些人搞得乌烟瘴气！” 女人被关进留置室。 她依然在里面大声叫嚷。 徐桂花把童然拉到一旁，询问道： “小童，你们怎么把她抓起来了？” 童然不以为然地说道： “徐主任，这个人在马路上妨碍交通，拒不配合我们的劝导，还辱骂执勤警察。 我把她带回来冷静一下。” “哎呀！”徐桂花拍着大腿说道： “那也不能上铐子啊！ 你知道她是谁吗？ 她是县政法委陈书记的小姨子！ 你们惹大麻烦了！” 童然义正言辞地说道： “不管她是谁，都应该遵守交通规则。 作为领导干部的家属更应该以身作则。更不应该骂人！” “跟你说不清楚，你现在就给杨大队长打电话，把事情跟他说清楚。”徐桂花见童然一脸的倔强，知道跟她这种年轻人讲不清楚道理，说道： “你们惹了麻烦，总得让领导知道。 不能让杨大队长被动，请示他下一步该怎么办吧。” 徐桂花丢下童然，快步走进留置室里安抚情绪激动的女人。 杨霄接到童然电话的时候已经抵达山城。 因为时间太晚了，就在车站附近找了一家旅馆休息，准备明天去买些水果再登门拜访干妈张凤仪。 张凤仪毕竟是长辈，就这么空手上门实在失礼。 童然在电话里简单描述了事情地经过。 杨霄听完后问道： “你们动手打人了吗？” “没有！”童然笃定地回答： “这件事跟毛安平没有关系，人是我抓的。 我没有动手打她！” 这两个年轻人还真不让人省心。 “那就好！”杨霄对童然说道： “这样，你现在就上楼，向教导员汇报这件事情。 让他马上去一趟交通指挥中心，把事发路段的所有监控录像拷贝下来。 只要你们没有打人，拘捕她也是合情合法的，不用担心。” 杨霄也没把这件事看得太重，挂断电话就倒在床上休息了。 …… 明州市皇冠大饭店。 一场酒宴已经接近尾声。 宴席上的人全部红光满面。 在座的有洪县公安局局长马远行、副局长吴占伟、政治处主任张云华。 洪县公安局的领导班子，除了另外一个副局长简利波，全部齐聚在明州。 第171章 马远行的手段 第171章 马远行的手段 上座的男人满脸通红。 腆着肚子、翘着二郎腿，斜靠在椅子上。 嗝！ 他打了一个嗝，满嘴的酒气。 拿起一根牙签一脸阴沉地剔着牙。 “陈书记，我再敬您一杯。”马远行见男人脸色难看，赶紧端起酒瓶，想要往男人面前空着的酒杯倒酒。 “不喝了！” 男人毫不客气地推开马远行手里的酒瓶，把面前的空酒杯撞倒。 他的举动让包间的气氛变得凝重。 吴占伟和张云华对视一眼，识趣地上前帮着马远行把男人面前的酒杯扶起来，劝着又满上一杯。 男人是洪县政法委书记陈文学。 国庆长假前，明州市政法委约谈洪县政法系统的干部。 三个月，三名警察被抓。 这在明州市的政法史是前无仅有的。 这些警察有贪赃枉法的黑警。 也有流氓团伙的保护伞。 更有连身份都没有核实清楚的杀人犯。 这不仅仅是洪县公安局的问题。 更是洪县政法系统的失职。 洪县的公安系统已经出现整体纪律败坏的趋势。 情况非常严重。 再不加大力度整改，可能出现更严重的问题。 市政法委的这次约谈很及时。 当面指出县政法委工作的失误和不足。 更是指名道姓地批评陈文学和县公安局的几位领导。 语气之严厉是从来没有过的。 这些人刚刚挨了批评，脸色都不好看。 特别是县政法委书记陈文学。 离开市委办公楼就一直阴沉着脸。 他本来准备直接返回洪县，被马远行再三挽留，才勉强同意一起吃顿饭。 “小马啊！” 陈文学把牙签丢在桌子上，不满地说道： “公安局那个新来的刑侦大队长太不懂规矩！ 抓内部同志怎么能不提前跟局里、跟政法委打一个招呼呢！ 简直是无组织无纪律！ 这样的同志，就算再有能力，也不能重用！” 马远行连连点头，举着酒杯说道： “陈书记，杨霄确实年轻，做事情不计后果。 我们局里拿他也很头疼。 可、可是……听说他是省厅直接下派的，不知道是什么背景，我们也不好管啊！” 啪！ 陈文学的手重重地拍在酒桌上，训斥道： “你管他什么背景！ 做事情就得讲规矩，不然就给我滚蛋！ 难道任由他把洪县搞得乌烟瘴气？ 简直岂有此理！ 下一次被抓的是你们，还是我？ 小马！” “哎！”马远行被训得不敢还嘴。 陈文学盯着一脸谦卑的马远行，说道： “听说你还想进一步，争一争光明区公安局局长的位置？ 有这个人在，你恐怕是没机会咯！” 马远行之前确实有这样的想法。 洪县公安局连续侦破大案要案，他这个局长在市里领导挂上了名。 可是副局长解川和刑侦大队副大队长关烨的事发生后，基本上跟那个位置无缘了。 没有被处分就算不错。 关烨是马远行的小舅子。 这层关系回避不了。 再加上马远行和解川从洪镇派出所就是一个班子。 解川任洪镇派出所副所长的时候，马远行是派出所所长。 两人在一起工作十几年。 居然没有发现解川是个假名字。 马远行在这两个案子里负有直接的领导责任。 关烨和解川被抓后，他也接受了市局督察处的内部审查。 虽然没有查出什么问题，但是加上市政法委的这次约谈，基本上断了马远行想要再进一步的想法。 光明区是明州的市区。 市里不可能提拔一个履历有瑕疵的领导干部到这么重要的岗位。 马远行苦笑着摇头： “陈书记，光明区的位置我是不敢想了。 我们公安局在您的领导下，一定知耻而后勇，将功补过。” 吴占伟和张云华也端起酒杯，向陈文学表态。 陈文学勉为其难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就在这个时候，陈文学兜里的手机响了，他拿起电话，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就连酒气也压不住他的怒火，挂断电话后从椅子上站起来，质问道： “马远行，你们公安局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居然敢在大街上随便抓人，暴力执法！ 还有没有规矩！ 我看你们公安局内部有必要开展一次大整顿，重新学习警务条例！ 哼！” 陈文学冷哼一声，怒气冲冲地甩手走出包间，留下马远行、吴占伟和张云华三人一头雾水地面面相觑。 徐桂花的电话很快打到马远行的手机上。 他们这才知道县里发生的事情。 杨霄的人把陈文学的小姨子给抓了！ 难怪陈文学这么火大。 这下麻烦了。 陈文学在市政法委受的气恐怕全都要撒在县公安局的身上。 “马局，现在怎么办？”副局长吴占伟小心地询问。 马远行反而不着急了，抬手招呼吴占伟和张云华坐下。 刚才他们一直陪着陈文学喝酒，没有好好地吃菜，现在肚子翻江倒海地难受。 马远行拿起筷子吃了几大口菜，说道： “人已经放了。 那小姨子受了天大的委屈，正在跟姐夫哥告状呢。 说是要告我们公安局打人，追究几个警员的责任。 怎么办？ 按程序走呗，该停职的停职，该开除的开除，违法犯罪的该抓就抓。 有陈书记给他的小姨子做主，没我们什么事！” 对呀！ 抓人的是杨霄的人。 县公安局领导都陪着陈文学在市政法委挨训，怎么也怪不到在座的三人身上。 陈文学心里不痛快，想要收拾杨霄，让他自己出手呗。 杨霄这个人年纪看起来不大，手段却非常厉害。 几个月就把刑侦大队拽在手里。 让整个刑侦大队成了铁板一块。 接二连三地抓人。 这样的手段让马远行非常忌惮。 马远行的业务能力一般，可是看人却很有一套，把能办案、不善于社交的石涛提拔到刑侦大队大队长的位置就是他的安排。 石涛管业务，实际上刑侦大队的大小事情都是他那个小舅子关烨做主。 洪县公安局一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各部门都在马远行的掌控中。 要不然马远行也不可能从洪镇派出所所长到洪县公安局局长一干就是十多年。 即便都知道这位局长业务一般，可就是没有人能动摇他的位置。 马远行有一套自己的手段。 可是杨霄的出现打破了这样的平衡。 第172章 莫雨回家 第172章 莫雨回家 查石涛案。 侦破730特大贩婴案。 打掉全县的流氓团伙。 识破夏朝阳的骗局。 破获刘家栋冒名顶替杀人案。 短短三个月，杨霄交出一份完美的答卷。 然而这些都不是马远行关注的。 那些只不过说明杨霄破案厉害而已。 马远行注意到的是杨霄处理事情的手段非常老练，完全不像是一个刚刚步入领导岗位的新人。 这种人要么天赋异禀。 要么出身显贵。 普通人没有几十年的历练，不可能有这样的胆略。 马远行相信杨霄属于后者。 因为在夏朝阳的案子里，杨霄不经意间显露自己的关系网直通国家部委；其次对杨霄把程川的父亲送到蓉城治疗的事也有所耳闻。 程川的父亲住的可是高级特护病房。 这样的病房级别不够，有钱也住不进去。 至少得是副部级领导。 马远行认定杨霄有强大的背景。 因此在杨霄逮捕关烨的时候，即便家人如何哀求，他也没有插手。 今天县政法委书记陈文学明里暗里对杨霄不满，马远行也只是敷衍地应付，没有明确表态。 这就是马远行在官场的生存之道。 绝对不去招惹看起来惹不起的人。 即便那个人是他的属下。 现在既然有人想要试探杨霄的深浅，马远行倒是乐见其成。 马远行不急，吴占伟和张云华自然也不慌。 三人在包房酒足饭饱，直到零点才钻进等在门口的车里，慢慢悠悠地往县城行驶。 …… 国庆长假第一天。 山城的街道上冷清了很多。 车明显变少了。 不过几个商圈依然人头攒动。 张凤仪从菜市场回来，她手里拎着新鲜的蔬菜和鸡鸭鱼肉。 走进小区，迎面碰上不少街坊邻居，悠闲地坐在花园里晒太阳。 他们远远地招呼张凤仪： “张总工，买这么多菜啊！ 家里来了多少客人？” 张凤仪不是山城本地人。 她是支援三线建设，从北方某省移民到山城的高级知识分子。 现在在山城某国有机械厂担任总工程师。 属于国家级人才。 这也是张凤仪没有跟丈夫女儿到蓉城的原因。 她如果离开山城，就必须从机械厂辞职，到民营企业工作。 像张凤仪这样的高级知识分子，对金钱并不看重，更看重的是知识本身的价值，专注于奉献国家。 其实到了杨镇南和莫雨这样的层次，看中金钱的不多。 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杨霄也不太看重钱财。 到现在没有车、没有房，就连存款也才刚刚过五位数。 这也是为什么杨霞在得知严勋身份的时候表现得并不激动，甚至想要阻止姐姐杨宁投资，在杨霄看来严勋再优秀也只是商人而已。 如果是其他人重生，一定会利用前世的记忆各种投资赚钱，杨霄志不在此，从来没有想过赚钱的事。 在他前来钱够用就行。 将来靠工资买一套房子，娶心爱的女人，生一个可爱的孩子，安安稳稳地在爱人的陪伴下过一辈子，比每天绞尽脑汁赚钱更有意义。 那是杨霄前世梦寐以求的画面。 张凤仪说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把买的菜举起来，笑眼盈盈地说道： “我儿子马上就到家啦！ 大小伙子食量大，这点菜不多，也就够他一个人吃的。 等会我还要再去买点！” 邻居们好奇地围拢过来，打听道： “张总工，你不是只有一个女儿吗？ 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儿子，这保密工作做得可真够好的。 多大了？ 在哪工作啊？ 有没有对象？ 我手里可是有几个不错的姑娘，有机会撮合孩子们认识。” “哎哟，你这老姐姐好没眼力劲！”旁边的人提醒道： “什么儿子啊！ 人家张总工说的是女婿吧！ 瞧瞧这伙食的规格，你家儿子回来舍得弄这么多好吃的，反正我看我家那小子就心烦，巴不得他天天不回家。 张总工，我说得可是没错吧？” “呵呵！” 张凤仪开心地笑着，没有否认，说道： “干儿子！ 两个孩子在蓉城长大，有没有那意思，我们当家长的也不知道啊。 不管是女婿还是干儿子，能来看我，我都高兴。 你们聊着，我把菜放了再去买几只螃蟹。 孩子爱吃！” 张凤仪应付了街坊邻居的八卦，回到家里，刚把手里的菜放下，手机就响了。 张凤仪以为是杨霄，没有看来电号码就接听了电话，开心地说道： “喂，小霄！ 到哪了？” “妈！”电话里传来不满的声音，娇哼道： “你心里果然只有我哥！” “小雨！” 打来电话的是莫雨！ 张凤仪听到莫雨的声音有些愣神，几秒钟以后才反应过来，埋怨道： “哎哟，我的亲闺女耶！ 你可终于舍得给妈妈打电话了。 你说说，这都几个月了，你死哪去了？ 死丫头，现在在哪呢？” 莫雨不想母亲追问这几个月的事，赶紧说道： “妈，我在机场，马上登机，几个小时后就到家。 我哥在山城吗？ 我给他打电话，挂了啊！ 我让哥来机场接我！” 莫雨急匆匆地挂断电话。 张凤仪看着手机，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自言自语地说道： “这孩子……没什么事就好！” 山城国际机场。 杨霄站在接机口，忐忑不安地望着走出来的旅客，从人群中寻找熟悉的身影。 莫雨回来了！ 杨霄上午接到莫雨的电话，她搭乘的航班将在十一点二十分抵达山城。 前世莫雨陪着杨霄走过最艰难的那段岁月。 可惜杨霄让莫雨失望了。 两人最终没能走到一起。 如果说前世杨霄最对不起的人除了父母，非莫雨莫属。 两人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让杨霄耿耿于怀。 现在杨霄得到重生的机会，他想要弥补诸多的遗憾。 这几个月杨霄一直在想象他与莫雨再次见面的场面，杨霄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杨霄变得紧张起来。 他不想再伤害莫雨。 又担心自己做得不够好，让莫雨再次失望。 矛盾的心情让杨霄患得患失。 即便是面对悍匪张小华也没有现在这么紧张。 他的手心已经冒汗。 然而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三十，莫雨还没有从机场出来。 第173章 放手吧 第173章 放手吧 “嗨！” 一只手拍在杨霄的肩膀上。 一阵钻心的疼痛让杨霄忍不住捂着肩膀轻哼了一声。 如果是在平时，杨霄不至于疼得叫出声来。 现在他的心思都在出站口。 冷不丁地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完全没有防备，确实挺疼。 这伤真烦人！ 几个月了还没有完全康复。 杨霄回过头，看到出现在他身后的正是莫雨！ 记忆中的那张脸在眼前出现。 各种已经模糊的记忆在杨霄的脑中如幻灯片一样闪过。 最清晰的反而是二十五岁之前两人一起上学、一起玩耍的记忆。 丫头长高了！ 已经不再是那个哭着跟在他身边的小丫头。 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再次见面，杨霄发现莫雨的变化很大。 至于哪里变了，杨霄又说不出来。 也许是气质吧！ 四年前莫雨离家的时候，她还是一个有些稚气未脱的小女孩，现在已经看不到那种稚嫩的气质，整个人洋溢着蓬勃的朝气。 前世杨霄与莫雨分别多年后的再次见面是在山城的老家。 杨霄消沉颓废。 离开蓉城，回到老宅。 或许是不知道珍惜，他当时见到回来的莫雨，没有注意到她的变化，记忆最清楚的是莫雨失望的眼神。 莫雨决定留在杨霄身边，想要帮助他重新振作起来，可惜等来的只有更多的失望。 杨霄陷入回忆中。 此时莫雨也在打量杨霄。 与杨霄相比，莫雨再次见到杨霄，眼中惊讶的眼神更甚。 在莫雨看来杨霄的变化更大。 用脱胎换骨来形容也不为过。 杨霄自己没有什么感觉，他的父母、姐姐，甚至是李鲤都能够看出他的变化，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旁人只以为杨霄经历了生死，脑子突然开窍，转变了性格，变得上进。 “嗯！” 杨霄的轻哼打断了莫雨的凝望。 她放在手里的行李，抓住杨霄的手问道： “哥，你肩膀怎么了？” “没事！”杨霄故作轻松地摇头。 “让我看看！”莫雨不顾机场来来往往的旅客，扯开杨霄的衣服，看到他肩膀的伤口惊呼道： “枪伤！ 是7.62毫米手枪子弹，射击距离不超过五米！ 哥，你差点就没命了！ 是谁打伤你的？” 这丫头读的是军校吗！ 只从伤口就判断出击中杨霄的子弹型号，甚至准确地说出射击距离，简直就像是亲眼看见的一样，分毫不差。 杨霄在前世怎么没有发现莫雨还有这种本事。 他没有对莫雨隐瞒受伤的事。 这事家里人都知道，想瞒也瞒不住。 杨霄整理好衣服，拉起行李，带着莫雨往机场的出租车候车区走，说道： “大院覃叔叔家的那个二小子。 几个月前我办的一件案子跟他有关，他为了报复，找三个杀手……” “我弄死他！”莫雨挽起袖子，咬牙切齿地往前冲，那架势看着真像是要跟覃天宇玩命。 杨霄赶紧拽住莫雨的胳膊，说道： “你有这份心就行啦，不枉我对你这么好。 那小子已经让你爸逮起来了。 一审死刑，现在等着二审宣判。 他身上背着几条命案，最快明年就要上路了。” “呸！” 莫雨搀着杨霄的胳膊，恶狠狠地啐了一口，低声咒骂道： “毙了活该！ 我早就看他不是个好东西！ 哥，你以后执行任务可得小心点。 那一枪要是打穿肺部，我可就见不着你了！” 杨霄把行李放进出租车的后备箱，坐进车里，告诉司机莫雨家的地址。 莫雨赶紧拍着司机的座椅说道： “师傅，送我们去南滨路！ 哥，我不想回家，想去江边看看。” 杨霄疑惑地看着莫雨。 这丫头回来怎么感觉怪怪的。 这大中午的去江边干什么？ 杨霄看着莫雨期盼的眼神，最终还是妥协了，让司机开车，把他们带到南滨路。 十月的山城已经转凉。 江风带着一丝寒气。 莫雨站在鹅卵石堆叠的江岸边，迎着江风张开手臂。 风撩起她的秀发。 杨霄站在莫雨的身后微微愣神。 莫雨转过头来，笑着对杨霄说道： “哥，我要转业了！” “转业！”杨霄知道莫雨把他带到江边是有话要说，可是没想到莫雨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转业！ 她今年军校刚刚毕业。 还没有下部队吧？ 哪有这么快转业的！ 杨霄心里有了预感，问道： “小雨，我能问问你这几个月都干什么了吗？” “不能说！”莫雨撩起头发，笑着摇头。 杨霄又问道： “转业到地方的什么单位？” 莫雨依然摇头。 “明白了！” 莫雨的两次摇头证明了杨霄的猜想。 她这几个月一定是参加了某项保密级别很高的任务。 就连杨镇南和莫林也打听不到她的消息。 现在任务圆满完成。 莫雨被某个同样保密级别很高的单位看中，直接从军校把人调走了。 杨霄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单位在什么地方？” “京城！”莫雨走到杨霄面前，嘴里轻轻吐出两个字。 莫雨不是征求杨霄的意见，而是为了得到杨霄的支持！ 杨霄从莫雨的目光中感受到她的意思。 杨霄想起来了！ 前世莫雨回到山城，同样有过一段彷徨纠结的时间。 原来是因为转业到京城的事啊！ 莫雨为了帮助杨霄振作，放弃了这次转业的机会，留在山城警备区司令部任职。 她为了杨霄放弃了大好的前途。 莫雨为杨霄的牺牲太大了！ 这一世杨霄不再堕落，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莫雨回来后第一时间向杨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因为杨霄是她最信任的人。 她想去京城！ 可是杨霄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莫雨离开，他们俩就没有机会产生出像前世那样的爱情，俩人在这一世只可能是兄妹。 杨霄舍不得！ 他爱莫雨！ 这段感情埋藏在心底二十多年！ 老天爷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却又要把莫雨从他的身边推走。 莫雨抬头望着杨霄，感受到他目光中流露出的复杂情感，脸颊微微泛红。 放手吧！ 莫雨有权利去追求自己的事业，飞向更广阔的天空。 重生并不能弥补所有的遗憾。 人生正是有了这些遗憾才变得更有滋味。 放手，为前世的感情画上一个句号，成全这一世的自己，也成全一个更完美的莫雨。 莫雨值得拥有更好的生活。 第174章 莫雨家的午餐 第174章 莫雨家的午餐 各种情绪涌上杨霄的心头。 他望着莫雨期待的目光，最后做出决定，不再纠结于前世的种种。 放过莫雨，也放过自己，开始新的生活。 杨霄的鼻子有些发酸。 眼泪在他的眼眶里打转。 杨霄张开双臂，把莫雨紧紧地抱在怀里。 莫雨感受到杨霄手臂上的力量，不自觉地伸出手，搂住杨霄的腰，把头埋在杨霄的胸口，就像小时候受了欺负，跑回来向杨霄寻求安慰那样，不解地问道： “哥，你没事吧？” “没事！”杨霄飞快地抹掉眼角的泪水，脸上绽放出释然的笑容。 这应该是杨霄最后一次抱莫雨了吧！ 从此以后两个人将是彼此最亲的家人。 杨霄会永远守护在莫雨的身后。 杨霄用力地拍打莫雨后背，松开抱着她的手，说道： “小雨，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说吧，你这小丫头把我带到江边，还想要干什么？” “嘻嘻！”莫雨开心地笑了，搀着杨霄的胳膊，正在江边的鹅卵石滩漫步，说道： “哥，我爸妈和杨爸杨妈的意思我明白，他们希望我们能在一起，可是……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已经把你当成亲哥哥了。” 莫雨小心地解释，观察杨霄表情的变化，看到杨霄很平静，才继续说道： “哥，你能不能帮我跟爸爸妈妈解释，让我去京城啊？ 这个机会很难得，我不想就这么放弃！” 杨霄揉着莫雨的脑袋，说道： “我还以为什么大事！ 这件事交给我，我去跟干爹干妈说清楚，你安心去京城吧！ 对了，二姐应该就要从漂亮国回来了，到时候也会留在京城，你们正好可以作伴。” “谢谢哥！”莫雨开心地跳起来，踮着脚尖在杨霄的脸颊亲了一口，飞快地往河岸边跑，她站在岸边向杨霄招手，大声喊道： “哥，快点回家了！ 我都快饿死啦！” 杨霄望着莫雨招手的身影，前世两人在一起的画面逐渐变得模糊，小时候快乐玩耍的场景慢慢清晰起来。 对莫雨的至亲之情在这一刻掩埋了爱情的记忆，填补了杨霄内心的遗憾。 “来啦！”杨霄大声地答应，他把前世的感情留在奔腾翻滚的大江里，脸上带着笑容向莫雨跑过去。 两人在南滨路逗留了一个多小时。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 杨霄和莫雨自然免不了被张凤仪一顿埋怨： “两个野孩子，跑哪去了！ 下了飞机也不知道早点回家！ 小霄，小雨这孩子不懂事，你怎么也惯着她？ 快点，洗手吃饭！” “妈，我想死你啦！”莫雨上前搂着张凤仪，让张凤仪没有了脾气。 张凤仪准备了丰盛的午餐。 这个时候已经凉了。 她把菜端到厨房加热，然后重新摆到餐桌上。 莫雨或许是真的馋了，刚坐下就从盘子里抓起一只螃蟹，徒手掰开螃蟹壳，大口地吃起来。 这吃相自然免不了被张凤仪训斥一顿。 莫雨已经习惯母亲的念叨，只是咧嘴傻笑。 张凤仪念叨着湿了眼眶，看着女儿狼吞虎咽的样子，偷偷抹掉眼角的泪水，心里想道： “孩子在外面肯定没少吃苦吧！” 杨霄在张凤仪面前也不客气。 这里本来就是他的家。 为了盘子里的最后一只螃蟹，跟莫雨争得不可开交。 张凤仪对杨霄更好，帮着杨霄把螃蟹从莫雨手里抢过来，气得莫雨直呼张凤仪偏心。 张凤仪拍了一下莫雨的脑袋瓜，说道： “小霄身上有伤，你就不能让着你哥！ 小霄，吃！ 别管那丫头，不够干妈晚上再给你做。” “够了！够了！”杨霄得意地看了一眼气鼓鼓的莫雨，最后还是把螃蟹掰开，放了一半在莫雨的碗里。 张凤仪的目光不停地在女儿和杨霄身上移动，欣慰地说道： “真好！ 小雨，你已经毕业了吧？ 下哪个部队，有消息了吗？ 等会妈给你杨爸打个电话，让他想办法把你留在山城警备区。 年底你爸也调回来，咱们一家人终于在一起了！” 莫雨偷偷地看了一眼杨霄，果然让她猜中了，母亲想把她留在身边，敷衍地回答道： “还没接到通知呢！ 妈，别麻烦杨爸了，他最讨厌在部队搞特殊的兵。 我该去哪就去哪呗！” 张凤仪瞪了一眼莫雨，说道： “你能一样吗！ 你杨爸可以不管小宁、小霄，你的事肯定会放在心上。 当初你读军校我就不同意，跟你爸大吵了一架，这要是分配到边远地区，你跟小霄的事什么时候才能办？” “我……”莫雨求助地看了一眼杨霄。 杨霄岔开话题，问道： “干妈，我爹要回山城了吗？” “对啊！”张凤仪很开心，笑着说道： “一个月前就传回消息了。 现在正在接受离任审计，年底就能走完流程。 回山城当副手。 副手就副手吧，干妈跟干爸分开好几年了，如今终于可以稳定下来。” 杨霄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 莫林要调回山城担任公安局副局长！ 看来蓉城的官场发生了不小的变故。 难怪父亲杨镇南和干爹莫林那么着急地把杨霞送出蓉城。 莫林调回山城算是平调。 可是实权被大大削弱。 而且现在山城公安局那位一把手可不是个好相处的角色。 那个人在几年后将在山城公安系统内引发一场惊天地大地震。 随后的一段时间，山城公安局长这个职务属于高危岗位，平均任期不到两年，被认为是全国最危险的公安局长。 杨霄拥有两世的记忆，如果把他放在山城，也没有把握能全身而退。 这里的情况太复杂！ 莫林这个时候调回山城，相当于跳进了一个火坑，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饭后莫林回到房间收拾行李。 杨霄帮着张凤仪收拾碗筷。 张凤仪洗碗的时候想起一件事情，对杨霄说道： “小霄，明天你得回一趟老家。 前几天我跟你妈通电话，她说你大伯十月三号六十大寿，请帖送到蓉城的家里，你得代表你父母去参加寿宴。” “我大伯！”杨霄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人模糊的容貌。 第175章 反常 第175章 反常 杨镇南的老家在距离山城市区几十公里的一座小城。 父母早就过世。 家里兄妹三人，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 杨镇南排行老二。 杨霄记事起回老家的次数就屈指可数。 对大伯和小姑的记忆模糊。 即便是前世出国前一段时间，他也只是住在山城市区的老房子里。 那套房子是杨镇南十年前购置的一套小两居室。 想着在山城有个落脚的地方。 平时一直空置着。 杨霄这次是直接从洪县回山城，没有带钥匙，不然抵达山城的当天晚上也不用住旅店。 在杨霄看来父亲跟老家的亲戚关系不太好，几乎没有来往。 大伯突然的邀请让杨霄有些意外。 按道理这样的寿宴杨镇南和关淑云两口子应该亲自到场。 毕竟是给亲大哥祝寿。 让杨霄这个小辈代替，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杨霄好奇地问道： “干妈，我爸为什么很少回老家？” “这……”张凤仪愣了一下，继续洗碗，说道： “这事啊跟你大伯有关。 我听你妈说，你大伯年轻的时候不务正业，因为流氓罪被抓了。 他托人找到你爸，想要你爸走关系免予刑事处罚。 你爸那个时候刚刚提干，只是一个小连长，哪有那么大的能耐。” 张凤仪收拾好厨房，带着杨霄来到客厅，莫雨听到动静跑了出来，她也是第一次听母亲提起这件事，比杨霄还要好奇。 张凤仪瞥了一脸八卦的女儿一眼，说道： “你大伯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 出来后就记恨上了你爸。 擅自做主把你爸的名字从族谱删了，还扬言不许你爸踏进杨家一步，更不许你爸给你爷爷奶奶上坟。” “原来如此！”杨霄记得第一次见大伯已经是五六岁了，那是杨霄第一次回老家，隐约记得父亲和大伯闹得很不愉快，一场返乡之旅不欢而散。 从此以后父亲就很少回老家。 只有母亲偶尔带着他回去过几次。 杨霄疑惑地问道： “照这么说大伯和我爸应该老死不相往来才对。 这次倒是转性，居然把请帖送到蓉城的家里了，不知道怎么想的？” 张凤仪理所当然地说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 你爸现在是奚川省军区少将司令员兼任省委常委，在军队级别高于集团军军长，在地方行政级别是副部级。 家里有这么个大官还不得敲锣打鼓地挂在祠堂里。 为了沾光，再大的仇也得忍着！” 张凤仪这样说，杨霄就能够理解了。 莫雨走到窗户边迎着秋日的阳光，舒服地伸展了一下四肢，转身对杨霄说道： “哥，后天你要回老家参加寿宴，穿这身衣服太寒碜了。 走，我们去逛街。 给你买几身新衣服。” “我这衣服怎么啦！”杨霄低头看了身上一眼。 这衣服可不差！ 是前两年杨宁给他买的。 名牌！ 杨霄工作的时候穿警服的时间多，这身衣服一直挂在衣柜里，跟新的一样。 这次来山城见干妈，特意穿的。 没想到被莫雨这丫头嫌弃了。 虽然款式旧点，但也不至于寒碜吧！ 杨霄最怕陪杨宁和莫雨逛街，窝在沙发不起来，显得有些不情愿。 “走啦！”莫雨走到沙发边，拉着杨霄的手，说道： “又不用你花钱，真抠门！ 我有钱，我给你买，行了吧！ 妈，晚上我和哥去吃兔肉干锅，不回家吃饭了。” 张凤仪本来也想跟着出门，听莫雨这么说只能笑着留在家里，让两个孩子单独相处。 这俩孩子十八九岁分开就没怎么在一起，就算双方的父母有那意思，也得给他们时间培养感情啊！ 哐！ 莫雨把房门关上。 杨霄的表情在关门的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莫雨的行为很反常！ 因为杨霄知道，莫雨从来不吃兔肉！ 两人走进电梯。 杨霄等着电梯的门关上，问道： “小雨，怎么了？” 莫雨没有解释，她把手放在嘴唇边，示意杨霄不要说话。 当电梯抵达一楼，打开门后，莫雨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紧紧挽着杨霄的胳膊，两人肩并肩走出电梯。 “黄阿姨，下午好！”莫雨热情地跟聚在楼下的邻居问好。 那位姓黄的阿姨第一眼没有认出莫雨，寻思了半天才想起来，上下打量了杨霄一眼，笑着说道： “哎哟，是莫雨啊！ 你妈妈早上跟我们说儿子要回来，我就寻思不对头。 你们老莫家哪来的儿子。 果不其然，是女婿吧！ 瞧瞧，小伙子真精神，跟小雨真般配！” 莫雨没有否认，甚至亲昵地把头靠在杨霄的肩头，向黄阿姨挥手告别： “阿姨，你们忙着。 我们去街上逛一逛。” 杨霄和莫雨从一辆停在楼下的黑色轿车前走过。 这辆车一直停在莫雨家的楼下。 车窗贴着深色的玻璃。 就连正面的挡风玻璃也贴了反光隔热膜。 两人从轿车的旁边走过，都看不清车内的情况。 等到杨霄和莫雨走出十几米，身后传来汽车关门的声音。 “别回头！”莫雨像情侣一样靠在杨霄的身上，脸上带着自然的微笑，轻声在杨霄的耳朵边提醒。 这辆车有问题！ 莫雨在楼上发现了异常。 借口带杨霄逛街从家里出来。 车里的人很快就跟了上来。 这些是什么人？ 他们为什么要跟踪莫雨和杨霄？ 杨霄手臂的肌肉变得紧绷，做好了转身发动攻击的准备。 不管他们是谁，杨霄都不能让他们伤害到莫雨！ 莫雨感受到杨霄身体微妙的变化，拍拍杨霄的手，轻声安慰道： “哥，别紧张！ 这些人应该是冲我来的。 看看他们要干什么？” 莫雨家在市中心。 距离山城最繁华的商圈直线距离只有几百米。 今天是国庆长假的第一天。 街上到处都是人。 到了商圈人流更多。 莫雨挽着杨霄的胳膊往人堆里挤，最后走进商场。 两人进入一家品牌专卖店。 莫雨取下一件外套，套在杨霄的身上，借着专卖店里的几面镜子，他们看到跟踪者的模样。 那是一男一女，看起来年纪都不大，三十几岁的样子。 像夫妻一样手牵手出现在专卖店门口。 他们的跟踪技巧非常高超。 即便莫雨在大街上到处乱窜，也没有把他们甩开。 第176章 激斗 第176章 激斗 莫雨踮着脚尖为杨霄整理衣领，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 “停在我家楼下的那辆车有远程监听设备！ 他们已经找到我家，为了我妈的安全，我必须把他们处理掉！ 哥，帮我！” 两个跟踪者从专卖店走过。 那个女转头，装作看店里的衣服，往杨霄和莫雨的身上扫了一眼。 莫雨的话让杨霄一惊。 远程监听设备！ 那可是高科技间谍设备。 虽然杨霄对莫雨的身份有怀疑，听到从她口中说出这些话还是感到非常惊讶。 莫雨已经不是普通的军校毕业生！ 这些人也许跟莫雨失踪那几个月有关系。 刚开始杨霄以为他们是冲着自己来的。 可能是犯罪分子想要打击报复。 杨霄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现在看来事情比想象中复杂许多。 莫雨说要处理掉他们。 怎么处理？ 杀了？ 杨霄突然发现眼前的莫雨已经变得很陌生。 前世莫雨的离开真的是因为对杨霄彻底失望了，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看来杨霄并不了解莫雨！ 杨霄注意到那两人又绕了回来，走进对面一间服装店，问道： “他们可能有武器。 你想怎么做？” “哥，我有分寸！”莫雨整理套在杨霄身上的外套，后退两步，点头说道： “亲爱的，这衣服很合身，就买它吧！ 服务员，请帮我把这件衣服包起来！” “一千五！”杨霄脱下衣服，看了一眼上面的吊牌，这都快赶上自己半个月工资了。 莫雨演戏也不用这么下血本吧！ 杨霄想要阻止，可是莫雨已经付了钱，让服务员把衣服折好后装进袋子里。 “太贵啦！” 杨霄拎着口袋走出专卖店，小声埋怨莫雨乱花钱。 莫雨不以为意地笑着说道： “我乐意！ 哥，你不会以为大姐给你买的衣服都是便宜货吧！ 就你身上这件，够买两件你手里的衣服啦！ 我可不想被大姐说抠门，舍不得给你花钱！” 莫雨这话倒是没说错。 杨宁给杨霄买东西，从来都是挑最好的，生怕亏了弟弟。 杨霄花姐姐的钱不心疼。 可莫雨不一样！ 莫雨是妹妹！ 而且她刚刚大学毕业，这件衣服够她两个月生活费了。 “那不一样，你大姐是教授，她有钱……” “亲爱的，我去一下卫生间。”莫雨打断杨霄的念叨，向杨霄眨了一下眼睛，走进商场一处挂着“维修中，请勿使用”牌子的卫生间里。 莫雨进门的时候随手取下了牌子。 一直跟在身后的两人从杨霄的身边走过。 他们走出几米后站住，那个女人把肩头的皮包挂在男人的脖颈上，从包里取出面巾纸，转身捂着肚子进了卫生间。 杨霄双手插在口袋里东张西望。 那个男人走到卫生间的门口，距离杨霄只有两米。 砰！ 卫生间里突然传出一声闷响。 男人警惕地看了杨霄一眼，准备推开卫生间的门进去，他刚挪动脚步，就被杨霄拦住。 “兄弟，有火吗？”杨霄手里夹着一根烟。 男人下意识地把手伸进口袋里。 就在这一瞬间，杨霄突然出手，按住男人放进口袋的手，用力把他往前推，两人撞开卫生间的门板，同时摔倒在地板上。 卫生间里经过一番激烈的打斗。 莫雨使用地面缠斗的技术，把那个女人牢牢地锁定在地板上。 莫雨完全变了一个人。 眼中的目光犀利。 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那个被她控制住的女人更惨，披头散发地躺在地上，一只眼睛被打得乌青，一根胳膊也被打断。 在卫生间的地上摆着一把黑色的手枪！ 哐！ 卫生间的门再次关上。 被杨霄推倒的男人意识到他们的身份已经暴露，翻身从地上起来，一脚踹在杨霄的胸口上，把杨霄踢开，伸手去摸藏在腰间的武器。 杨霄的枪法出色，格斗技术稍逊。 再加上身上有伤。 被这一脚踹得连连后退。 杨霄捂着血气翻涌的胸口，差点喘不过气来。 这是个练家子！ 这一脚的力量非常大。 如果不是杨霄身体结实，还真挨不住这一脚。 比拳脚杨霄不是他的对手。 比拔枪速度，男人明显比杨霄慢了一拍。 两人同时把手伸向腰间，杨霄还是在受伤的情况下，抢先一步把枪口抬起来，这个时候男人手里的枪才刚刚离开枪套。 这零点几秒的时间足以决定生死！ 男人面对黑洞洞的枪口不敢轻举妄动。 杨霄大声喊道： “警察，别动！ 把手从腰杆拿开，慢一点！ 信不信我一枪打死你！ 咳咳……你大爷的，这一脚真够狠的！” “哥，你没事吧？”莫雨这个时候也已经把那个女人控制住，从地上捡起手枪，瞄准女人的脑袋。 “咳咳！” 杨霄捂着胸口咳嗽，把翻腾的气息理顺，回答道： “死不了！ 小雨，这些到底是什么人啊？” 杨霄把男人逼到角落，伸手从他的腰间摸出武器，一把同样黑得发亮的手枪，拿在手里掂量了一番，对莫雨说道： “小雨，情况有些不对啊！” 杨霄把枪举起来。 这是一把九二式军用半自动手枪。 广泛装备在军队和特殊部门。 少部分警察也有列装，只不过数量不多。 像奚川省警察系统大规模使用的还是五四式和六四式。 这一男一女手里拿着的是制式武器。 莫雨也有些意外。 “你是警察？”那个男人开口说话。 杨霄从兜里摸出警官证，说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要跟踪我们？” 男人抬手指了一下口袋，说道： “同志，我想是误会了，我们是侦查员！” …… 山城国安局。 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些尴尬。 一个男人垂头丧气地走进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个手臂绑着绷带，皮青脸肿的女人。 两个人进来以后一言不发。 办公室里其他人努力憋着笑。 “噗！”不知道是谁忍不住笑出声，引起办公室里其他人哄堂大笑。 那一男一女的脸涨得通红。 “老牛、花姐，你们可是号称咱们局号称最能打的组合，这次怎么被两个小娃娃给缴了械，不应该啊！”有人上前安慰两人。 第177章 人生的选择 第177章 人生的选择 “呸！” 老牛一脸地不服气，说道： “大意啦！ 没想到他们敢在人流那么大的商场动手。 现在的年轻人比我们那会胆子大多了。” 这老牛、花姐就是在商场卫生间跟杨霄和莫雨打斗的俩人。 他们是国安局侦查员，还真不是冲着莫雨去的。 他们也没想到有杨霄和莫雨这么厉害。 不但发现了他们的行踪，还设下了埋伏。 特别是花姐，在莫雨手下吃了大亏。 她刚走进卫生间，就被莫雨袭击，打了个措手不及。 高手过招，一旦失去了先机，就很难再扭转局面。 这次老牛和花姐确实丢脸了。 面对同事们的奚落只能低着头。 老牛站起来问道： “这两个小东西什么来头？” 有人递过来一份资料，对老牛说道： “老牛，你还真别小瞧这两人！ 那女娃娃的资料在局长那里，我们没有权限查看。 那小子可不得了，二十五岁，一级警司，奚川省洪县刑侦大队大队长。 五月开枪击毙悍匪张小华，六月击毙一名职业杀手，一名持刀劫持人质的歹徒，立的功比我的履历还长！ 听说局长动了挖人的心思啦。” 老牛接过杨霄的资料，一边翻看一边说道： “杨霄！ 拳脚功夫一般，枪是耍得很溜！ 已经打死了三个人，难怪！ 这小子拔枪的速度很快，我不如他！” 老牛和杨霄同时拔枪，杨霄在被踹了一脚，身体后退的情况下比老牛更快拔出枪，单就这一点老牛是服气的。 办公室里的讨论逐渐热烈起来。 这些国安局侦查员在感慨杨霄厉害的同时，也在猜测莫雨的身份。 莫雨表现出来的能力并不比杨霄差。 而且她的资料保密等级很高，普通侦查员没有查看的权限。 山城国安局政委罗刚接待了杨霄和莫雨，并对今天的事情做出解释。 山城曙光机械厂是国有大型企业。 其中有些项目涉及军工。 一个月前内部发生泄密事件。 曙光厂研发的一款新型发动机是某地空导弹推进设备，具体参数被窃取。 国安局奉命侦破该案。 经过一个月的侦查，悬疑目标被锁定在有机会接触到参数的几名工作人员身上。 其中就包括曙光厂的总工程师张凤仪。 国安侦查员监视的是张凤仪。 恰好国庆回家的莫雨和杨霄进入监视范围。 老牛和花姐对两人进行跟踪。 没想到被莫雨和杨霄识破，莫雨误以为这些人是来对付她的，双方发生了冲突。 国安局核实了莫雨和杨霄的身份。 排除两人嫌疑。 同时也排除了张凤仪出卖国家机密的嫌疑。 因为他们查明了莫雨的身份： 国安部第二处！ 有资格进入这个部门，本人、父母和身边的亲戚朋友都经过了严格的审查，如果张凤仪有嫌疑，莫雨不可能被第二处录取。 这场冲突为国安局排除了一个嫌疑目标，也算是意外的收获。 调查到自己人身上。 这乌龙闹的！ 杨霄走出国安局，捂着隐隐作疼的胸口。 而莫雨好像没事人一样，嘴角微微有些红肿，拉着杨霄继续逛街。 两人玩到凌晨才回到小区。 那辆停在楼下的黑色轿车已经开走了。 莫雨望着自家依然亮着灯的房间，依依不舍地说道： “哥，我要走了！” “因为今天的事？” 莫雨今天玩的很疯，杨霄早就猜到了，只是不想扫她的兴，没有问出来。 莫雨点头，说道： “单位通知我提前报到。 当面向领导陈述今天跟地方国安机构的冲突。 这件事确实是我冲动了。 如果判断得更仔细一点，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莫雨在跟国安局政委罗刚会面后，被单独叫去半个多小时，应该是挨批评了，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杨霄揉着她的脑袋安慰道： “行啦，谁还没犯过错呢！ 你想好怎么跟干妈说了吗？ 这毕竟是一件大事，关系到你将来的前途和生活，得跟父母说清楚。 我没有办法帮你！” “知道啦！”莫雨坐在楼下的花园里，低头思考着该怎么跟父母开口，许久以后才鼓起勇气站起来，拉着杨霄上楼。 这个晚上张凤仪卧室里的灯一直亮着。 母女俩秉烛夜谈。 第二天早上，杨霄从客房里出来，看到张凤仪一个人在厨房，偷偷地抹着眼泪。 而莫雨正在房间收拾行李。 她的国庆假期提前结束。 已经买了今天上午飞往京城的机票。 杨霄能够理解张凤仪的心情，搂着她的肩膀安慰道： “干妈，小雨长大了。 现在有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当初我听爸的安排，入伍参军，现在应该也在离家很远的地方吧！ 京城不远，你要是想她了，随时都可以去看她。” “哎！”张凤仪的这口气叹得很深，幽怨地说道： “眼看着小雨她爸就要回来，闺女又要走了！ 当初我要是辞掉工作，跟他们父女俩去蓉城生活，小雨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 小霄，干妈是担心你和小雨没有缘分……” “干妈！”杨霄拍着张凤仪的肩膀，说道： “我和小雨都是成年人，能够处理好感情的事。 就算我不是您的女婿，也是您的儿子啊！ 一样会孝顺您的！” 张凤仪在杨霄的安慰下心情好了一些。 她强忍着泪水把莫雨送出门。 当莫雨关上房门，房间里终于传出张凤仪压抑的哭泣声。 莫雨愣愣地站在门外，同样红了眼眶，转头问道： “哥，我的选择是不是错了？” 杨霄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他曾经在面对张小华的时候做出一个选择，很多年后证明那个选择是错误的。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拥有重新选择的机会。 跟杨霄面临的局面一样，莫雨今天的选择将改变很多人的命运，包括她自己。 莫雨的选择是否正确？ 杨霄没有答案。 不过杨霄知道，莫雨今天离开家将拥有比前世更远大的前程。 如何选择还是要她自己来做出决定。 莫雨站在门口，最后还是转身走进电梯，这一刻她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雏鹰只有离开巢穴才能飞得更高。 莫雨已经做好了迎接风雨的准备。 杨霄这个时候能做的只有默默地支持。 第178章 分别 第178章 分别 时隔一天，杨霄和莫雨再次来到机场。 跟昨天的重逢不同。 今天是分别。 两个人的情绪都不高。 在前往机场的出租车上一句话都没说。 司机还以为是两个闹情绪的小情侣，操着浓重山城口音的普通话试图劝解两人。 逗得杨霄和莫雨哭笑不得。 最后莫雨故作亲昵地靠在杨霄肩头，才算让司机闭上嘴。 山城的出租车司机果然名不虚传。 莫雨换好登机牌，跟杨霄站在登机口。 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向杨霄张开手臂，说道： “哥，保重！ 有时间帮我照顾父母，我们新年再见！” 杨霄笑着把莫雨的手放下，说道： “拥抱就算了吧！ 小雨，你现在已经是大姑娘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 握手吧！ 哥祝你前程似锦，以后在京城混好了，可别忘了我！” “哥……”莫雨不顾杨霄的反对，扑进杨霄的怀里，把头埋进杨霄的胸口，泪水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杨霄轻轻地拍着莫雨的后背，任由她的泪水打湿自己的衣服。 “好了，该登机了！”杨霄轻声地提醒莫雨。 莫雨依依不舍地松开手，抹掉眼泪，转身走进登机口，她转过身来向杨霄挥手，然后跟着人流进入登机大厅。 杨霄没有马上离开。 他站在机场的候机大厅里，看着莫雨乘坐的航班冲上云霄。 嘴角露出一丝释然地微笑。 从这一刻开始，他才算是彻底放下前世那段感情。 “莫雨，希望你幸福！”杨霄在心里默默地祝福。 嘀嘀！嘀嘀！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杨霄！”姐姐杨宁的声音在杨霄接通电话后传了出来，她质问杨霄： “小雨在哪？ 你是不是让她一个人去京城了？” 呃！ 莫雨乘坐的飞机刚刚起飞，杨宁的电话就打来了。 杨霄怀疑杨宁才是搞情报工作的。 从小到大，他和莫雨的任何事情都瞒不过她的耳朵。 杨霄转身，往机场外走，回答道： “姐，小雨去京城是为了工作……” “狗屁工作！”杨宁应该是真急了，在电话里大声呵斥道： “好啊，你们的翅膀硬了！ 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跟家里商量？ 小雨一个女孩子，到京城怎么生活？ 她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以后结婚、生孩子、买房子，这些问题你们考虑过吗？” 杨宁一连串的问题让杨霄不知道怎么回答。 在两个家里莫雨一直是最受宠的孩子。 所有人都把她捧在手心里。 即便是军校毕业，他们还是把莫雨当成长不大的孩子，需要人照顾。 姐姐杨宁对莫雨的宠爱甚至超过了对杨霄这个亲弟弟。 然而杨霄知道，在大家面前乖巧听话的不是真正的莫雨，昨天在卫生间里与国安局侦查员打斗的那个人才是现在的莫雨。 她已经是一名合格的特殊战线的战士。 她有属于自己的舞台。 杨霄也舍不得莫雨走。 可是杨霄知道，如果把莫雨留在身边，虽然能够弥补前世对莫雨的爱，但是那不是莫雨想要的，将来她会后悔。 杨宁骂累了，语气缓和了些，说道： “弟弟，姐求你件事，你马上把小雨追回来。 莫妈妈在家里哭得很伤心。 我们不是不让小雨去京城，只是这件事得好好商量，不能脑子发热就做决定。” 杨霄撇了一下嘴角，爱莫能助地回答道： “姐，飞机已经起飞了。 小雨单位通知她马上回去，我现在就是想拦也拦不住啊！” “我不管！”杨宁摆起大姐的威风，威胁道： “杨霄，你如果不把小雨找回来，以后就别回这个家了！ 告诉你，我们杨家只认莫雨这一个儿媳妇，你……” “够啦！”杨霄刚刚和莫雨分别，心里本来就难受，现在莫名其妙地挨了杨宁一顿训斥加威胁，心情恶劣到极点，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从小到大第一次对杨宁吼道： “爸妈、干爹干妈，还有你，你们所有人都想要小雨嫁给我！ 我承认，我喜欢小雨！ 可是你们考虑过小雨的感受吗？ 小雨愿意嫁给我吗？ 她有权利喜欢任何人，可以干她想干的任何事，我们作为小雨的家人，爱她疼她更应该理解她，而不是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小雨的身上！ 现在小雨有更好现发展，我们更应该支持，不应该把她绑在身边！” 杨霄冲着杨宁宣泄了心中的怨气，气顺了脑子也清醒了，电话那头的杨宁没有说话，只有沉重的呼吸声，意识到不好。 惨了！ 刚才的语气好像有点重！ 杨霄赶紧解释： “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杨霄，你给我等着！”杨宁咬着后槽牙打断杨霄的解释，嘴里吐出几个字，然后挂断了电话。 杨霄听着电话里的忙音，一脸苦笑。 这下是真把杨宁给惹急了！ 杨霄回拨杨宁的电话，传出无法接通的提示音。 杨宁又把杨霄拉黑了。 哎！ 管她呢！ 莫雨已经走了，现在想追也追不回来。 至于杨宁……最近一段时间还是不要回蓉城，只要不出现在她的面前，应该是安全的吧。 杨霄把手机放进裤兜，走出机场。 莫雨要到京城工作，干妈张凤仪很难过，杨霄带着她到市里散散心，直到晚上才回到家里。 餐桌上杨霄对张凤仪说起他和莫雨感情的事。 张凤仪对此倒是理解。 在她看来杨霄和莫雨都还只是孩子。 既然孩子没那个意思那就没必要强求。 只是担心莫雨在北方生活不习惯。 以后一年只怕也见不着几面了。 最后张凤仪把气撒在了丈夫莫林的身上，责怪他没有教好孩子，养成现在这种野性子，在电话里把莫林好一顿说落。 夫妻俩打电话，杨霄插不上嘴。 只能识趣地回到客房，摸出手机看到莫雨发来的一连串信息： “哥，我下飞机了。” “我妈怎么样？我不敢给她打电话，你帮我跟妈说一声。” “嘻嘻，领导没有批评我。” “哥，领导向我询问了你的信息，你说我们单位不会是想特招你吧！” “哥，我到宿舍了……” “……” 这丫头真把杨霄当家长了，事无巨细地汇报。 第179章 小姑杨晓玲 第179章 小姑杨晓玲 龙山县距离山城市中心五十公里。 有一条高速道路连接。 县城不大，跟洪县的人口规模差不多。 但是发展得比洪县更好。 县城周边有很多大型的制造企业。 是山城的经济强县。 杨霄的老家就在龙山县下辖的安仁镇。 杨霄一大早搭乘客车抵达龙山县城。 他没有急着回安仁镇，而是来到小姑家的楼下。 关淑云带他和杨宁回老家，每次都是住在小姑的家里。 杨霄跟小姑比较熟悉。 其实杨镇南并不是没管老家的亲戚。 只是他没有亲自出面，都是让关淑云处理家族内部的事情。 比如资助大伯的儿子做生意。 为小姑在县城解决工作的问题。 老家亲戚有困难，杨镇南表面摆出不想管的架势，背地里还是暗示关淑云提供帮助。 关淑云没少埋怨杨镇南。 这偷偷摸摸地帮忙，出了力还落不到什么好。 在亲戚嘴里落下个不好的名声。 这是何苦啊！ “你是……杨霄？” 杨霄没有上楼，就听到身后有人叫他的名字。 回头看到的人正是小姑杨晓玲。 她的身边跟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 这应该是表妹安怡吧！ 杨霄上次来龙山县还是五六年前，那个时候安怡还只是一个读初中的小女孩，现在应该在上大学。 她们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蔬菜鲜肉。 这是刚从菜市场买菜回来？ 今天大伯不是办六十大寿嘛，还需要在家做饭？ 杨晓玲有几年没见到杨霄，从背影看着有些像，才试着叫了一声，见杨霄回头高兴地说道： “哎呀，还真是你啊！ 瞧瞧，现在都长成大人了，小姑都不敢认了！ 快点，跟小姑上楼。” “小姑，我刚到。” 杨霄上前，从杨晓玲的手里拎过大包小包的口袋，跟着她们回到家里。 小姑杨晓玲只有高中文化，早几年在南方打工，后来回到龙山县做生意，餐饮、美容都搞过，不过都没有做起来，亏了不少钱。 那几年家里的日子过得不好。 关淑云托关系把她弄到电网公司，随后日子才有了起色。 因此杨晓玲一家挺感激杨霄的母亲。 对杨霄也很热情。 杨晓玲是二婚，当年生意失败欠了不少钱，前夫就抛下妻儿跑了，现在的丈夫是县中学的老师，是个踏实过日子老实人，两人结婚的时间不长，没有见过杨霄。 他听到开门的声音，拴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问道： “老婆，来客人啦？” “什么客人，自己家里人！”杨晓玲领着杨霄进门，对女儿安怡说道： “傻丫头，表哥都不认识啦！ 还不快给你表哥找一双你叔叔的大拖鞋来。 这孩子……” “噢！”安怡把好奇的目光从杨霄的身上收回，从鞋柜里找出一双大号的拖鞋。 她确实没认出杨霄。 两人上次见面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 杨霄如今的变化很大。 杨晓玲拎着口袋走进厨房。 丈夫孙勇看了一眼坐在客厅沙发的杨霄，小声问道： “老婆，这又是你家哪个亲戚？ 空着手上门，真够可以的！ 我啊跟你结婚几年，到现在见得最多的就是上门求你办事的亲戚。” 杨家在龙山县的亲戚不少。 杨镇南在蓉城几乎不回来。 大家都知道杨晓玲跟杨镇南家的人关系好，能说得上话，有什么事都上杨晓玲家的门。 有攀关系的。 有希望安排工作的。 也有想要疏通关系的。 甚至有开口借钱的。 反正是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杨晓玲当然不敢给杨镇南做主。 每次遇到这种上门的亲戚，全都找借口推了。 即便如此还是有人不厌其烦地找上门。 孙勇已经见怪不怪。 谁叫杨晓玲的二哥如今的官是越做越大。 龙山县的县志上都有杨镇南的名字。 他跟杨晓玲结婚，几年没有评下来的高级教师职称，不到半年就评定了。 工资涨了一大截。 杨晓玲瞪着孙勇一眼，说道： “别胡说八道！ 他是我二哥的儿子！” “你二哥！杨将军的儿子啊……总算见到你们家的真佛啦！”孙勇嬉皮笑脸地把杨晓玲推出厨房，说道： “贵客光临，是我老孙大展身手的时候啦！ 你出去陪着，十二点准时开饭！” 杨晓玲洗了手来到客厅，对杨霄说道： “杨霄，吃水果。 你妈这次没跟你一起回来？” “没有。” 杨霄接过杨晓玲递过来的苹果，随手放在茶几上，回答道： “我爸要值班。 我妈得在蓉城照顾。 这次只有我一个人回来。” 杨霄看着小姑父在厨房忙碌，不解地问道： “小姑，我们什么时候回安仁镇？” “回镇里？”杨晓玲有些意外，说道： “杨霄，你这次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事！ 如果不是母亲让他回来参加大伯的六十寿宴，他何必跑这一趟！ 杨霄被搞糊涂了，说道： “今天不是大伯的寿宴吗？ 国庆前有人把请帖送到我的家里。 我妈特意嘱咐我一定要回龙山。 我到了龙山，就想着跟小姑你一起回安仁。 小姑不知道这件事？” 杨晓玲的表情有些怪异，支支吾吾地说道： “知、知道！ 哎呀，这事我劝过你大伯，没想到他还是背着我把你们给叫回来了！ 这叫什么事嘛！” 杨晓玲没有把话说清楚，她站起来对厨房的丈夫喊道： “老孙，别忙活啦！ 收拾一下，开车送我和杨霄回一趟安仁！” “啊！” 孙勇出厨房出来，也是一脸地不解，看到杨晓玲已经拿起包换鞋，只得匆匆收拾了厨房，解下围裙跟了出来。 “我也去！”表妹安怡不愿意一个人待在家里，也跟着出门。 一辆今年刚上市的QQ小车，刚好坐下四个人。 杨霄坐在车里，从包里摸出准备好的红包，问道： “小姑，我妈交代的红包，还送吗？” 杨晓玲坐在副驾驶，脸色有些难看，回头说道： “杨霄，把红包收起来！ 等会回家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大哥真是……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把我们杨家的脸都丢光了。” 杨霄只得把红包揣进兜里。 看来这趟回老家不是参加什么寿宴，不知道大伯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第180章 违建 第180章 违建 孙勇开着车行驶在宽敞的马路上。 他从后视镜打量坐在后排的杨霄。 杨镇南如今在龙山县可是传奇人物。 一个大头兵，从战场上下来，一步步爬到省军区司令员兼省委常委的位置。 杨晓玲没少在家说起她的二哥，以及二哥家的两个孩子如何优秀。 一直没有机会见面。 孙勇对杨镇南这一家人很好奇。 今天算是看到真人了。 孙勇微微转头，问道： “你叫杨霄吧？ 大学毕业了吗，现在在哪里工作？” 杨霄回答道： “毕业两年多了。 现在在奚川一个小县城的公安局上班。 那里发展慢，跟龙山比不了。” “警察啊，挺好！”孙勇还想跟杨霄说话，被坐在旁边的杨晓玲用眼神阻止了。 同样坐在后排的安怡始终在打量杨霄这个表哥。 安怡不喜欢大伯家的两个表哥。 甚至有点怕他们。 眼前这个表哥不一样。 言行举止很得体，虽然同样身材高大，但是并不粗鲁，脸上始终带着让人有好感的微笑。 几人乘坐的车经过安仁镇不久，拐进一条勉强够两辆车通行的便道。 车速慢了下来。 杨霄望着窗外陌生的环境。 他对这里已经没有太多的印象了。 只隐约记得老家的房子就在一条石板路的边上，面前有一条齐膝深的小河沟。 杨宁带着他下河摸螃蟹，被父亲杨镇南从水里拖上来，被结结实实地打了一顿，从此俩姐弟再也不敢私自下河。 这顿打是杨霄关于老家为数不多的记忆之一。 此时狭窄的便道上车辆变得多起来。 路边的荒地上还停着几辆挖掘机。 又开出几十米，便道被彻底堵死。 孙勇只得把车停在路边。 几个人从车上下来，步行往前走，越往前走，便道上聚集的人越多。 转过一个弯，便道旁耸立着一栋高四五层的大楼房。 楼房修建得很气派。 宽敞的院子被高高的院墙包围起来。 院内张灯结彩，摆了几十桌酒席。 正中间大大的寿字格外显眼。 这里应该就是大伯家了。 不过此时已经临近十二点，酒席上并没有客人落座，大家全都聚集在院门口。 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提着扁担挡在门前。 在他们面前的看起来是政府的工作人员，其中有警察，还有一些头戴安全帽的工人。 双方正在发生激烈的争吵。 “杨镇东，你的楼房占用耕地，未批先建，严重违反国家关于农村宅基地翻修的规定，我们依法拆除违建，你这样是暴力抗法！”开口说话的人一脸正气，呵斥挡在楼房前的人让开。 门前的人堆里摆着一张太师椅，杨镇东大马金刀地端坐在椅子上，一脸地不屑道： “邱镇长，别跟我讲什么法律！ 讲法律我比你懂！ 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给你们十个胆子，你敢拆嘛？” 邱镇长义正言辞地呵斥道： “有什么不敢！ 任何人都大不过法！ 今天这楼我是拆定了！ 让开！” “你敢动一下试试！”聚集在杨镇东身边的几个壮汉跳了出来，有人大声叫嚣道： “今天谁想拆楼，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为了避免冲突，有政府的工作人员出面劝住年轻气盛的镇长，聚集在院门前的人群后退了几步。 杨镇东见政府的人退让，显得更加得意。 杨霄回到老家，就看到一场大戏，问道： “小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终究是闹起来了！”杨晓玲急得直跺脚，加快脚步往前走，说道： “你大伯下个月才满五十九，哪来的什么六十寿宴，这都是他打出来的幌子！” 杨晓玲指着面前那栋气派的楼房气喘吁吁地说道： “这几年你大伯家的两个儿子在县里打着你爸的名义接政府工程赚了点钱。 回到老家修了这么一栋楼房。 可是因为违规用地，镇里从开工那天就下达了违建的处罚公告。 你大伯明知道违法，还是把楼给修起来了。” 这件事孙勇也知道，他搀着杨晓玲的手臂，接过话来： “一个月前镇里就贴出公告要强行拆楼，你大伯以办寿宴为借口一直拖着。 你小姑没想到他真把请帖送你们家去了。 看来你大伯是想借你父亲的名给镇里施压，让镇里有所顾忌，不敢强拆。 杨霄，这样的情况……要不你还是回蓉城吧。 事情闹大了对你父亲有影响。” 事情已经闹大了！ 杨霄很清楚事情如果处理得不好，对刚刚升任省军区司令的父亲会造成多么恶劣的影响。 院门前又开始躁动起来。 杨镇东带着两个儿子自动挑衅，对带队强拆的镇长喊道： “邱镇长，我的寿宴可是邀请了杨将军，他是我亲弟弟，眼瞅着就要回来了，你们在这里堵着，是想让他看笑话吗？ 要我说，楼已经修起来了，我们认罚还不行嘛。 多少钱，你开个价！ 你们也不算白来。 谈好了请进去喝一杯喜酒，怎么样？” 邱镇长气得满脸通红，呵斥道： “这是罚款就能解决问题的吗！ 我不管什么杨将军，今天就是他亲自站在我面前，这楼也拆定了！” “嘁！”杨镇东冷笑一声，双手叉腰叫嚣道： “邱镇长，好大的官威啊！ 信不信明天就让你卷铺盖滚蛋！” “大哥！” 杨晓玲终于来到冲突的现场，她挤开面前的人群，冲到杨镇东面前苦苦劝说道： “大哥，求求你别闹了！ 你这样是会害了二哥的！” 杨镇东瞥了妹妹杨晓玲一眼，甩开她的手轻蔑地骂道： “滚开！ 这里没你什么事！ 我修这楼是为了自己吗？ 还不是为了给当官的弟弟撑面子！ 堂堂一个将军，家里连一栋像样的楼房都没有，我丢不起那人！” 杨霄跟在杨晓玲的身后来到院门前。 刚才远远地看，只感觉这栋楼非常气派。 现在走近了才发现何止是气派，简直就是夸张！ 院坝就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 摆放三四十张桌子一点也不拥挤。 杨霄推开挡在院坝门前的几个壮汉径直闯了进去。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杨霄身上。 “CNM，你是谁啊！” 杨镇东的大儿子杨涛提着扁担骂骂咧咧地向杨霄冲来。 第181章 拆楼 第181章 拆楼 “杨涛，住手！” 杨晓玲眼看要出事，急得大声喊道： “他是你二叔的儿子，杨霄！” “呃！”杨涛提着扁担愣在当场，回头望着父亲杨镇东。 杨家老二真来人了！ 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 准备带人强拆的邱镇长也偃旗息鼓，站在院门外静观事态的发展。 杨镇东得意地瞥了面前的人一眼，带着另外一个儿子杨洪转身回到院子里，招呼宴请的宾客落座。 今天的寿宴本来就是逢场作戏。 请的都是两个儿子生意场上的朋友。 满打满算也就坐了十来桌。 这些人都是杨涛、杨洪请来壮声势的。 在杨镇东看来，今天镇政府的强拆是不可能进行下去了。 邱镇长再牛，他也不敢不给奚川省军区司令面子。 这件事最终也就不了了之。 大不了交点罚款。 能有多大点事！ 杨镇东走到杨霄身边，指着楼房得意地炫耀道： “大侄子，瞧瞧大伯给你爸修的楼，气派不！ 回家告诉你爸，让他开心开心，哈哈！” “将军楼”！ 一块宽大的匾额挂在正厅的门楣上，上面三个烫金的大字似乎是想告诉外人这种楼主人身份的显赫。 杨霄围绕楼房转了一圈。 杨镇东父子三人寸步不离地跟在左右。 在楼房的后面有一栋破旧的瓦房。 围墙正好挡住了瓦房的正门，只有墙根一条狭窄的泥巴土路供瓦房里居住的人通行。 高楼完全挡住了瓦房的光线。 洞开的房门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 一个骨瘦嶙峋的老人面无表情地坐在门槛上，看到院墙里有人走过来，颤颤巍巍地起身，回到黑漆漆的房间里。 这栋楼房不但占了耕地，还占了老人的宅基地！ 杨镇东注意到杨霄看着那栋破旧的瓦房，不以为意地解释道： “大侄子，我找大师算过，这块地方可是风水宝地。 在这里修房子，大师说保准你爸升官发财。 瞧瞧这楼刚修好，你爸就当司令了！ 我能让人把楼拆了嘛！” 杨镇东在杨霄面前邀功，说得口沫横飞，指着院墙外的瓦房继续说道： “一个老鳏夫！ 过两年死了，我就把那间瓦房推平。 这风水保底怎么能让它沾了晦气！” 杨霄一句话没说。 他把楼房内外观察了一番。 这确实是一栋刚刚建起的新楼，楼房里还没有来得及装修，只在一楼的几个房间摆了家具和床，装出有人居住的样子，楼上全都是毛坯房。 杨镇东为了保住这栋楼还真是煞费苦心。 杨霄从屋里出来。 杨镇东已经坐在主桌，端起酒杯，接受宾客的敬酒。 杨涛和杨洪迎了上来，他们领着杨霄往主桌走，准备把杨霄安排到杨镇东的身边入座。 杨霄没有坐下，绕开院坝里摆放的桌子，来到院门口，走到邱镇长的面前，说道： “你是安仁镇政府的吧。 我能看拆除违章建筑的文件吗？” 杨镇东父子不知道杨霄要干什么，从酒席上起身，追了出来。 外面的人同样不明所以。 邱镇长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份红头文件，上面清楚地写着杨镇东所修建的房屋属于违章建筑，依法予以拆除。 文件没有问题。 上面不但写明了杨镇东违章建筑的地址，政府关于宅基地的相关条款，以及一张被圈在红线里的平面图。 杨镇东的这栋楼房就建在红线内。 安仁镇相关部门的工作做得很扎实。 有理有据。 所有才带着队伍过来强行拆除。 只是他们遇到了流氓性格的杨镇东。 双方发生了冲突。 强拆势必会引发更大的事故，不拆政府的公信力将受到质疑。 邱镇长现在也是骑虎难下。 杨霄把文件折好，交回到邱镇长的手里。 他从一个工人手里拿出一把铲子，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回到楼房的正厅，站在那块匾额下面。 哐！ 杨霄举起铲子，重重地拍打在匾额上。 高挂的匾额摇摇欲坠。 已经落座的宾客见到这样的情况纷纷起身，退到院坝的周围。 杨镇东的眼皮被这一铲子拍的直抽抽，大声喝骂道： “杨霄，你要干什么！ 这可是你爸的脸面，你把它砸了，我们杨家的脸往哪搁！ 你给我住手！” “这是你的脸面！”杨霄再次举起铲子，又一次砸在匾额上面。 哐！哐！ 杨霄疯狂打砸的样子很吓人，每一铲子拍下去感觉墙面都在震动，一时间没人敢上前阻挠。 砰！ 匾额在杨霄的击打下从门楣上掉落下来，重重地砸在地上，上面三个烫金的字被摔得四分五裂。 哐当！ 杨霄把铲子丢在地上，面对院门外围观的人群大声喊道： “我是杨镇南的儿子，我代表我的父亲郑重宣布，杨镇东父子的所有行为我父亲都不知情，更没有给予任何支持和承诺。 任何人都没有特权！ 任何违法犯罪的行为都应该按照相关的法律法规照章执行。 这楼，今天必须拆！” “好！”邱镇长带头鼓掌。 更多的人跟着欢呼叫好起来。 杨镇东父子请来的那些酒肉宾客见情况不对，已经灰溜溜地顺着墙角溜走。 只有杨镇东父子三人傻愣愣地站在院坝里。 “杨霄！” 杨镇东反应过来，跳起来骂道：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把你爸叫回来，你们给我跪到爸妈的坟前，让列祖列宗评评理！ 我修这楼错了吗？ 我是杨家的嫡长子，我要把你们踢出家门！ 让你们死后入不了祖坟！” 杨镇东的咒骂何其恶毒。 杨霄转身瞪着杨镇东，义正言辞地说道： “我们父子对得起天地、对得起人民！ 官职是国家赋予我们的神圣职责，不是用来享受特权的通行证！ 我爸不行！我不行！我们的家人亲戚更不行！” 轰隆隆！ 随着几辆挖掘机和铲车的启动，聚集在院门前的人群散开。 院墙在推土机的面前轰然倒塌。 杨镇东父子不甘心，他们想要暴力阻止拆楼工作的进行。 杨霄的表态给了邱镇长执法的信心，下令随行的警察出动，将三人以暴力抗法的罪名控制起来。 拆楼的工作得以顺利进行。 建一栋楼或许需要几个月、甚至是一两年的时间，但是拆一栋楼则要快的多。 如果不是担心波及到后面的那栋瓦房，拆楼的工作也许一天就能够完成。 第182章 平息风波 第182章 平息风波 杨家的“将军楼”拆了！ 这个消息很快在十里八乡传开。 安仁镇的杨家出了一个大官，不是什么秘密。 特别是最近几年，杨家老大在安仁镇没有人敢惹，凭的就是他那个在蓉城当大官的弟弟。 这栋“将军楼”就是杨镇东打着弟弟的幌子违法占用耕地修建的。 从占地到完工，历时一年多。 据说花费了一百多万。 期间各级政府多次劝导，希望杨镇东能停止施工。 杨镇东依然我行我素，对劝导和各种行政处罚不理不睬，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滚刀肉架势。 让人非常头疼。 “将军楼”已经建好，老百姓的意见非常大。 私底下都说安仁镇和龙山县的领导们专捏软柿子，害怕得罪权贵，只敢欺压没有背景的老百姓。 是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民间议论的声音很大。 这才有了十一假期期间，由安仁镇镇长带队的大规模强拆行动。 现在“将军楼”终于拆掉了！ 拔掉了老百姓心头的一根钉子。 杨镇东父子三人像霜打的茄子，坐在警车里彻底蔫了。 他们仗的就是杨镇南的势。 如今杨镇南的儿子出面，彻底撇清了与他们父子三人的关系，将来再想打出杨镇南的旗号骗人，恐怕也没人相信了。 “邱镇长，实在抱歉。” 拆楼的工作还在继续，杨霄来到邱镇长的面前，伸出手说道： “我父亲已经多年没有回安仁，对这里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情。 更不知道大伯给镇里惹了这么多麻烦。 我代表父亲向镇政府和全镇父老乡亲道歉。 我会向父亲把这些事情说清楚，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情，请邱镇长一定联系我父亲开诚布公地说出来，以免让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 邱镇长握住杨霄的手，连忙说道： “小杨同志，这件事乡亲们心里有一杆称。 都知道是你大伯扯虎皮耍大旗，败坏杨将军的名声。 感谢你们对镇政府工作的支持。 还请转告杨将军，安仁这几年的变化很大，有时间多回家乡看看，支持咱们安仁的经济发展。” “一定转告！” 杨霄和邱镇长说着客套话。 杨镇南是省军区司令，就算兼任奚川省委常委，对经济建设的决议没有太多发言权。 他对安仁发展的支持是有限。 最多在对外宣传的时候加一句某某某少将的故乡。 小姑杨晓玲见杨霄出面平息了一场风波，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后怕地拍着胸口。 她这个大哥太浑了！ 刚从监狱出来那几年对二哥杨镇南恨得要死。 杨镇南回来探亲，蛮横地不许他进屋。 两人差点打起来。 杨镇东为了阻止弟弟给父母上坟，大冬天地睡在山上。 杨镇南不想跟家人发生冲突，只得带着关淑云和两个孩子离开龙山。 这一走就是十多年。 现在杨镇南的官越来越大，他又厚着脸皮在龙山县打着杨镇南的旗号做生意，与一群酒肉朋友结交。 杨镇南多年没有回龙山，县里的人也不知道杨家的具体情况，因为杨镇南的关系，大家都要给杨镇东父子几分面子。 这几年确实挣了钱。 有了钱的杨镇东父子越发张狂起来。 杨晓玲几次劝说，让他们别给二哥惹麻烦，可是他们根本不听，认为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甚至疏远了跟杨晓玲的关系，两家很少来往。 现在好了。 杨镇东父子扯大旗的把戏被拆穿，打回了原型，以后应该不会这么狂了。 孙勇站在杨晓玲的身边，目睹了拆楼的全过程，感叹道： “老婆，你经常说你二哥一家厉害，我这次算是领教到了！ 杨霄那几铲子真解气。 一般人还真没有这样的魄力。 依我看啊，你这位侄子将来的成就不比你二哥差。” “你才知道啊！”杨晓玲一直以二哥为荣，说道： “还好今天回来的是杨霄。 要是二哥回来，那动静不知道还要闹多大呢。 大哥他们三个不死都要脱一层皮！” “将军楼”的拆除工作持续到第二天。 耕地不可能再恢复，建筑垃圾如同小山一样堆积在便道旁。 挖掘机为那位孤寡老人的瓦房门前挖出一条小道，供老人进出。 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这片废墟成了周围乡镇的热门景点，经常有人成群结队地过来围观。 十月三号的晚上，杨霄跟随杨晓玲一家回到龙山县城，他本来想要离开龙山返回山城，被杨晓玲再三挽留，加上担心杨镇东父子又搞出什么事，就多逗留了两天。 孙勇是个过日子的男人。 一大早就起来为杨晓玲和安怡准备早餐，今天家里多了一个客人，早餐的样式和分量都比平时多了一倍。 孙勇把蒸好的馒头端上桌，杨晓玲揉着眼睛从卧室出来，看到客房的门打开，单人床上的床单和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地，赶紧问道： “老孙，杨霄呢？” 孙勇在围裙上擦拭双手，说道： “人家六点就起床出门锻炼了！ 你还别说，这军人的孩子就是跟普通家庭的孩子不一样，作息、生活习惯就像定好的程度。 老婆，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 孙勇故作神秘来到杨晓玲的身边，在她的面前比划了一个“八”的手势，小声说道： “杨霄带着枪！” 杨霄不以为意地说道： “杨霄是警察，带枪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你们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孙勇解释道： “你以为是个警察就能带枪？ 别傻了！ 除了执行任务，咱们县公安局局长都没有权利随便把枪带在身上。 你这个大侄子不简单啊！” “行啦！”杨晓玲才不关心这些事情，她二哥家哪有简单的人，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说道： “别整天琢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再不简单他也是我侄子。 我去叫安怡起床，等杨霄回来一起吃早餐。 这孩子，放假生活就没规律。 得让她跟表哥好好学习，都念大学了，还这副德行，愁死人了！” 杨霄六点离开小姑家，绕着龙山的主干道绕了一大圈。 龙山的发展确实很快。 沿着主干道走出不到三公里就是成片的工业园区。 里面厂房林立。 所有的工厂都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生产，机器轰鸣，一派繁荣的景象。 第183章 祸根 第183章 祸根 厂房都很新。 应该是最近几年开发的。 山城在九七年后的发展确实很快。 特别是周边的几个区县。 工矿企业几乎全部从主城区搬离。 落户到区县的工业园内。 带动周边地区的经济进步。 国家实现经济的跨越式发展是在零八年以后。 在此之前打好基础的地区都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龙山已经站在了起跑线上。 蓉城是西部的桥头堡城市，发展速度并不比山城差，只不过把视线放在奚川全省，呈现出环蓉城经济带和东部强和西部弱的特点。 特别是奚川西部地区，要到二十年后才逐渐摆脱贫困的帽子。 明州算是蓉城经济圈外的地级市起步较快的，经济政策大胆地向山城靠拢。 占据地理优势的洪县也在大力发展工业。 不过跟龙山县比较，还有不小的差距。 杨霄是公安干部，对经济并不关心，走马观花地看到龙山的发展，他的脑袋被带着寒意的晨风一吹，变得格外的清醒，现在想到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前世杨霄在警队犯错，连累时任奚川省军区副司令的父亲，一直很内疚，现在看来父亲的下台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仅仅因为杨霄的那点事情，就算有人要整杨镇南，也不至于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 甚至有莫林的维护，杨霄本来可以不被开除。 看来有人在利用杨霄的事，故意放大影响，使其成为对付杨镇南的第一把刀，真正的杀招也许就是那栋直挺挺立在老家安仁镇的“将军楼”！ “将军楼”犯了官场的大忌！ 更何况杨镇南是少将司令员。 没有哪位官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家乡修建这样一栋张扬的违法建筑。 一旦被军队和组织知道，杨镇南百口莫辩。 横行乡里、霸占土地、纵容亲属违法犯罪、无视党纪国法！ 任何一条都足以让杨镇南脱下军装。 退居二线恐怕算轻的。 严重的话很有可能落得跟前任覃司令一样，被押上军事法庭的下场。 前世杨镇南很可能是被他的大哥害了！ 这件事给杨霄敲响了警钟。 如今杨镇南已经在奚川身居高位，更应该行事谨慎，老家的这一摊子事不能放任不管了。 即便杨镇南与杨家脱离关系，万一再发生什么事情，外人肯定还是会把它算到杨镇南的头上。 杨霄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这个时候父亲应该已经起床，飞快地按下家里座机的电话号码。 杨霄在龙山的马路上与父亲杨镇南通了电话。 他回到小姑家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过。 孙勇和杨晓玲一直等着杨霄。 安怡一大早被母亲从被窝里拉起来，看起来没有睡醒，斜靠在沙发上，耷拉着脑袋。 杨晓玲见杨霄回来，赶紧让安怡起来洗漱，一家人围坐在饭桌前吃早餐。 杨晓玲把热腾腾的馒头放在杨霄的碗里，问道： “杨霄，老家的事给你爸说了吗？” “嗯！”杨霄一边啃着馒头，一边点头。 “那你爸怎么说？”杨晓玲显得有些紧张，她毕竟是妹妹，不想看到大哥和二哥再因为这件事情产生嫌隙。 两兄弟的关系本来就不好。 如果再因为这件事闹翻，也许真的连兄弟都没得做了。 杨晓云夹在两个哥哥中间很为难。 杨霄三两口吃完一个馒头，说道： “我爸什么都没说，他最近应该会亲自回龙山，处理家里的事情。 小姑，我爸在部队一辈子清正廉明，连姐姐和我的事都不肯走关系打招呼，能走到今天真的很不容易。 不能任由大伯玷污了我爸的名声。 这事您就别管了！” “话是这么说，可……哎！”杨晓玲只能摇头叹息。 这件事太大了！ 不是她能处理得了的。 希望大哥经过这次的教训，能有所收敛吧！ 咚咚！ 不到九点，杨晓玲家就有人敲门拜访。 餐桌上的几人面面相觑。 同时把目光落在了杨霄的身上。 很显然，敲门的人是冲着杨霄来的。 杨晓玲放下碗筷，起身打开家门，看到站在门外的人有些意外： “大哥！ 你们怎么来啦？” “幺妹，在吃早饭呢！”杨镇东不客气地走进杨晓玲的家，连脚上的鞋都没有换。 后面跟着两个大侄子，杨涛和杨洪。 还有大嫂张桂清。 他们这一家子可是有些年头没有到杨晓玲的家里来了。 杨涛和杨洪手里还拎着几个口袋。 里面装的是名贵的烟酒。 杨镇东毕竟是长辈。 正在吃饭的杨霄和安怡也跟着放下碗筷站了起来。 “大、大伯。”安怡怯生生地跟杨镇东打招呼。 杨霄倒是大大方方地跟这一大家子问好。 杨镇东推了一把老伴张桂清。 张桂清赶紧上前，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红包塞到安怡的手里，说道： “安怡上大学了吧。 你瞧瞧，伯母也不知道你们年轻人现在喜欢什么，这点钱你拿着，喜欢什么自己去买。” “大嫂，这可使不得！”杨晓玲赶紧推辞，从不知所措的安怡手里拿过红包，退回到张桂清的手里。 两人为了一个红包相互推辞起来。 一个硬要送，一个说什么也不肯收。 这不年不节的，哪有见面就送小辈红包的。 最后还是孙勇出面，打断两人的争执，领着客人们来到客厅。 杨晓玲给几人沏了茶，看了一眼杨霄，问道： “大哥，你们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吧？” “没事！”杨镇东依然摆出大家长的架势，坐在沙发的正中间，腆着肚子，摆手说道： “这不过节了嘛。 正好老二家的娃也回来了，咱们一大家子在一起聚聚。 中午到外面去吃。 杨霄，你两个堂兄的儿子都会打酱油了，还没跟你这个叔叔见过面呢！” 杨镇东倒是聪明，见面打起了亲情牌，只字不提昨天拆楼的事。 这一大家子大清早登门，还这么客气，肯定不是为了请杨霄吃一顿饭这么简单。 杨霄没有点头，笑着说道： “大伯，太客气了。 吃饭就算了吧，我还有事，等会就得回山城。 改天吧，我爸回龙山再请各位叔伯兄弟好好聚一聚。” “你爸要回来？”杨镇东的脸一僵，手脚变得有些不自然。 第184章 鸿门宴 第184章 鸿门宴 龙山县黄金海岸。 这是一家位于县城中心不起眼的小饭店。 三间门面。 面积只有两百平米左右。 主要经营河鲜。 平时看起来没什么生意，但是却在龙山县开了四五年。 偶尔有人想要进去就餐，都被委婉的拒绝。 这是一家不对外营业的饭店。 临近中午，一辆凌志轿车停在饭店门口。 杨镇东从车上下来，双手背在身后，板着脸走进饭店里。 杨涛停好车，弟弟杨洪，还有母亲张桂清全都一言不发地从车上下来。 黄金海岸的老板名叫黄蓉，是杨涛的妻子，她看到杨镇东怒气冲冲地回来，赶紧从前台迎了出来，问道： “爸，人请来了吗？” “不识抬举的东西！”杨镇东面色铁青地喝骂一声，踩着楼梯到了饭店的楼上。 黄金海岸有两层。 二楼全都是十来平米的小包间。 此时有几个包间里已经坐了些人。 有杨镇东的两个亲家、孙子，也有杨家一些亲戚，还有杨涛、杨洪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 他们看到杨镇东一脸不高兴，脸上都露出失望的表情。 楼下。 黄蓉把丈夫拉到柜台后面，小声地问道： “连爸出马也没把人请来？” “人家根本就不上套！”杨涛从酒架上取下一瓶啤酒，打开后咕嘟咕嘟地灌了几大口，埋怨道： “你出的什么馊主意！ 让我们在小姑家丢人现眼！” 黄蓉一脸愁容地说道： “这下麻烦了，二叔家看来当真要跟爸划清界限了！” 杨涛放下酒瓶子，说道： “胡说八道！ 我爸是二叔的亲大哥，两人打断骨头连着筋，能说断就断的？ 我还就不信，龙山县有人敢不给杨家面子！” “憨子！”黄蓉白了杨涛一眼。 今天全家出动，前往杨晓玲家就是黄蓉的主意。 杨镇东父子三人都没什么文化，脾气暴躁。 而且都是不服软的性格。 昨天刚被拆家，今天就舔着脸上门，这种丢脸的事父子三人做不出来。 不过在这父子三人背后有个精明的女人。 她就是杨涛的妻子。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杨涛杨洪两兄弟的生意没那么容易做起来。 杨镇东谁都不服，唯独对这个大儿媳妇言听计从，在黄蓉的撺掇下，这才拉下老脸，亲自到杨晓玲家请客。 谁知道杨霄根本不给他面子。 最后连杨晓玲一家也没有请来。 此时被扫了面子的杨镇东对大儿媳妇也没有了好脸色。 黄蓉从杨涛口中听说了他们在杨晓玲家的经过。 杨霄对杨镇东一家倒是挺客气。 只是无论怎么劝说，都不愿意吃这顿饭。 这让黄蓉很担心。 她心里很清楚，杨涛两兄弟都不是做生意的料，现在的生意完全是仰仗杨镇南这个当大官的二叔，跟县里的政府和单位建立起关系。 昨杨镇南的儿子回来把老家的楼给拆了。 紧接着到了晚上，黄金海岸连续接到几个退单的电话。 黄蓉意识到情况不妙。 二叔这是要跟大伯家保持距离啊！ 真要是这样，家里的这一摊子生意也就别做了。 黄蓉赶紧把杨镇东父子三人找来商量对策，决定今天中午在黄金海岸设下宴席，以过节为借口，把杨霄请来。 同席的不但有杨家亲戚，还有生意场的合作伙伴，以及龙山县政府机关的几位领导。 这是一场鸿门宴。 只要在黄金海岸上演一幕其乐融融的家庭大团圆场面，就能营造出杨镇南还是在乎家人的假象，稳定县里一些人对杨家的看法。 将来生意照做，日子照过。 你好我好大家好。 不就一栋楼嘛，拆了也就拆了。 现在麻烦了！ 演员都没有到场，这戏还怎么唱？ 专门做政府接待生意的黄金海岸已经出现退单的情况。 这是一个不好的兆头。 恐怕要不了几天杨涛两兄弟承接的那些政府工程就要遇到麻烦。 杨镇东也真是的！ 为什么就不懂闷声发大财的道理，非要死守着那栋破楼干什么！ 现在好了，把正主给招来，不但楼没有保住，还把这几年好不容易扯起来的虎皮给撕烂。 真是得不偿失啊！ 现在不是埋怨杨镇东的时候。 因为杨涛接下来的话让黄蓉更加紧张。 杨镇南要回龙山！ 这是要回来兴师问罪啊！ 杨镇南和大哥关系不好，只有杨家少数近亲属知道。 在县里，杨镇南就是杨家的靠山。 是杨涛与政府谈生意的底气。 如果杨镇南回来，一切就都露馅了。 杨镇东父子三人把问题都想得太简单了，他们以为靠血缘关系就能捆绑住杨镇南。 没那么容易！ 以杨镇南如今的身份地位，有太多手段处理这样的事情。 最后倒霉的恐怕只有杨镇东父子！ 黄蓉赶紧拉着还不知道事态严重性的杨涛上楼。 此时杨镇东在楼上的包间里怒气冲冲地向亲戚朋友翻旧账，话语里全是对弟弟杨镇南的抱怨： “吃里扒外的东西！ 当了芝麻大个官，就不知道姓什么了！ 当年我坐牢，他就不管不顾，今天居然让他儿子来拆我的楼，简直岂有此理！ 他不想想，没有我修的这栋楼，他能升官嘛？ 现在楼拆了，坏了我们老杨家的风水，我看他得意到几时！” 在场的人全都默不作声。 杨镇东把弟弟升官的功劳揽到自己身上，如此恬不知耻的话还真没法接。 杨镇东越骂越来劲： “回来好！ 回来我要跟他好好算算这几年的账！ 老杨家没沾到他一点光，倒成了他立好名声的垫脚石。 天下哪有这样的事情！ 我是老大，杨家大小事情我说了算，从今往后杨家没有杨镇南和杨霄这两号人……” “爸！”黄蓉出现在包间里，何止了杨镇东的胡言乱语，对在场的宾客说道： “各位，楼下略备薄酒。 请各位移步入席，招待不周，请大家见谅。” 楼上的包间人去楼空。 只剩下杨镇东父子和他的两个亲家。 除了杨镇东，其他人都是一脸的沮丧。 这些人都是既得利益者。 如今的局面严重威胁到他们的利益。 黄蓉面色凝重地把包间的门关起来。 他们得在杨镇南回到龙山前想出应对之策。 第185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185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山城，张凤仪家。 华灯初上。 城市亮起璀璨的霓虹灯。 点亮这座位于西南内陆的不夜城。 张凤仪知道杨霄要从龙山回来，早早地准备了一大桌菜肴。 全都是杨霄爱吃的。 她站在杨霄面前，看着杨霄在她面前大快朵颐。 脸上始终带着微笑。 杨莫两家亲密的关系也延续到孩子们的身上。 杨霄回张凤仪的家，就像回自己家一样。 张凤仪是真把杨霄当成自己的亲儿子！ 杨霄的回家冲淡了女儿离开的哀愁。 杨霄向干妈讲起回龙山的事。 今天上午，杨镇东一家离开小姑杨晓玲的家后，杨霄也启程返回了山城。 杨霄的这趟龙山之行并不愉快。 让他看到了大伯一家干的龌龊事。 如果处理不好，杨镇南一家很可能因此倒霉。 杨霄想起前世的遭遇。 杨镇南一家人在龙山的所作所为对杨霄的父亲来说是极大的隐患。 杨镇南考虑到杨霄年轻，处理不好这样的事情。 在电话里特意叮嘱杨霄，不要再插手大伯家的事情。 他和母亲关淑云已经定下回龙山的日子。 要亲自出面处理。 杨霄在张凤仪面前谈论这些事情的时候毫不避讳。 提到母亲关淑云拿钱资助杨涛杨洪兄弟做生意的时候有些不理解，这件事家里谁都不知道。 是关淑云自作主张的决定。 也许正因为如此让杨镇东一家以为有了杨镇南这个靠山，在龙山开始肆无忌惮起来。 “小霄，吃肉！” 张凤仪把一块红烧肉夹到杨霄的碗里，说道： “你妈拿钱给你大伯家做生意……这事我是知道的。 有一年你妈妈回龙山探亲，帮你小姑解决了工作的问题。 本来你妈妈也想把你大伯两个儿子也弄到一个单位开车，可他们说想做生意，就求着向你妈妈借钱。” 这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关淑云借出去的那点钱恐怕也没收回来吧！ 张凤仪向杨霄解释： “你妈妈为了这事还特意征询了我的意见。 当时我们商量，那俩小子的性子跟他们的老子一模一样，到了单位也是三天两头惹祸。 倒不如给借点钱给他们，让他们去折腾。 赚了是他们的本事，亏了那也怪不得谁，是他们自己没本事。 算是帮着缓和你爸爸和你大伯的关系。 钱也不多，就两万。 谁知道……” 后面发生的事情是杨霄的母亲和干妈没有想到的。 杨涛杨洪回在龙山打起杨镇南的招牌。 以杨镇南的名义做生意。 前几年杨镇南在野战部队，从上校团长到大校师长，再到少将省军区副司令，级别是越来越高。 龙山县政府单位或多或少都会给这位从龙山走出去的将军几分面子，把一些政府工程分包给杨涛杨洪兄弟。 杨镇东一家在龙山顺势富了起来。 随着杨镇南升任省军区司令兼省委常委，消息传回到龙山，杨镇东和他的两个儿子更是不知道收敛，越发地张狂起来。 老家安仁镇的那栋“将军楼”就是杨镇东嚣张跋扈的表现。 他甚至大言不惭地对外宣扬杨镇南的升官是因为他在那片风水宝地修了一栋楼，谁要是不让他修楼，就是要坏了杨家的风水，在蓉城当官的弟弟不会放过他。 这件事一拖就是一年多。 直到“将军楼”完工。 幸好杨霄回到龙山，发现了这些不好的苗头。 配合当地政府拆了那栋楼。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就看父亲杨镇南回到龙山如何处理这件事，把影响降到最低。 张凤仪对杨霄说道： “小霄，这事别怪你妈妈。 她也没想到你大伯一家人这么浑。 干出这么些不要脸的事。” “不怪妈！”杨霄埋头吃着饭菜，摇头说道： “大伯那家人确实难缠！ 大伯、两个堂兄，还有我那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伯母，都不是省油的灯。 当年妈不答应借钱，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杨霄今天算是领教了杨镇东一家的手段。 在小姑家里软磨硬泡了几个小时。 如果不是杨霄态度坚决，现在恐怕还在龙山县。 母亲关淑云是个脸皮薄的女人。 不是这一家子的对手。 在小姑家里杨镇东上演了一出家庭和睦的亲情戏，不但盛情邀请杨霄，对小姑一家也是相当客气，又是送安怡红包，又是送小姑父孙勇高档的烟酒。 他们知道杨霄不缺这些，对杨霄一个劲地打亲情牌，甚至把吃不吃这顿饭上升到道德的高度，好像杨霄不答应他们就是一个发达了不认亲的人。 特别是伯母张桂清那谄媚的表情和言语，让杨霄都有些吃不消。 为了把杨霄请走，张桂清从杨晓玲家下手，对侄女安怡那个亲热啊，就差把一个二十岁的大姑娘抱大腿上了。 小姑杨晓玲差点不认识这个大嫂了。 杨镇东一家离开后，杨晓玲告诉杨霄，她大哥嫌贫爱富，早几年她和前夫做生意亏了钱，杨镇东就很少再跟她这个妹妹来往，这几年杨涛杨洪赚了钱更是把尾巴翘到天上，也就过年吃团年饭的时候能见着面。 她这个大嫂对她们家可没什么好脸色。 就怕她上门是为了打秋风。 哎！ 杨晓玲说到这里的时候长叹一声。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杨家的这本经更加难念。 好好的家，被不成器的大哥搅合得不成样子。 杨霄不想再提大伯家的事，岔开话题，问道： “干妈，小雨给你打电话了吗？” “打啦！” 张凤仪提起女儿还是一脸地怨气。 这么大的事也不跟家里商量！ 杨霄这两天跟莫雨一直保持着电话和短信的联系。 杨霄告诉莫雨，他可以劝说安慰干爹干妈，但是事情还是得她自己跟父母说清楚，毕竟他们是莫雨最亲的人，心里有什么想法和打算，都可以直言不讳地说出来。 相信莫林和张凤仪会理解和支持自己女儿的。 丫头倒是听话。 给张凤仪打了电话。 张凤仪提起女儿，虽然脸上依然带着怨气，但是更多的是心疼，说道： “小雨说单位的条件挺好，给她分了一套一室一厅的单身宿舍。 可是马上就入冬了。 北方那干燥的气候，不知道能不能适应。” 第186章 借调 第186章 借调 张凤仪就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 二十岁响应国家号召，支援三线建设，跟随单位从北方迁居到山城定居。 这一待就是三十年。 北方跟奚川、山城相比，冬天冷倒是其次。 干燥的气候让人很难适应。 特别是一到冬天屋里通了暖气。 北方人觉得暖和。 南方人感觉就像进了一个闷热的蒸笼。 这个蒸笼里还没有一点水汽。 嗓子和脑子特别不对劲。 要知道在奚川，冬天再冷也是要开窗通气的。 对奚川人来说，身体可以冷，但是脑袋一定不能闷。 南方人刚到北方，冬天流鼻血、大块地掉皮都是常有的事。 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独自在外面遭罪，想想都让人心疼。 张凤仪在山城生活了几十年，已经习惯了这里潮湿的气候，最担心的还是莫雨无法习惯北方的天气。 在杨霄面前连连地唉声叹气。 杨霄劝说道： “干妈，我记得你老家在松江省吧？ 您这样想，小雨现在到了京城工作，也算是回了您的娘家。 她身上可留着一半大东北的血，适应那边的环境也就是一个冬天的事嘛！ 你们以前几年才能回一趟松江吧，她现在回外公外婆家不更方便了嘛！” “还是你小子会安慰人！” 杨霄这话可是说到张凤仪的心坎上了，脸上终于露出笑容，见杨霄吃完饭，起身收拾碗筷，说道： “她大舅在京城安了家。 想要把我爸妈从松江接出来。 两个老人执拗，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松江。 现在小雨也到了京城，老两口肯定高兴，那还不紧赶慢赶地撵到京城来！ 我得跟她大舅打个电话！” 嘀嘀！ 杨霄的手机响了。 打来电话的正是刚才一直念叨的莫雨。 “哥！” 杨霄接通电话，莫雨一改之前撒娇的语气，有些严肃地问道： “你还在山城吗？” “在啊！刚跟干妈吃了晚饭，正在洗碗呢，什么事？”杨霄正在帮着张凤仪收拾碗筷，双手全是洗洁精的泡沫，手机放在灶台上，开着外放。 张凤仪听到女儿的声音，赶紧走了进来，问道： “小雨，吃晚饭了吗？ 我告诉你啊，等会我把你的电话给舅舅，我让他跟你联系。 有时间你去舅舅家，听见没有？ 不能没有礼貌！” 莫雨感应道： “妈，知道啦！ 我跟哥说点事情……” “你等一下。”杨霄很了解莫雨，这丫头不胡闹的时候还是挺靠谱的，听起来应该有什么事，赶紧用清水冲干净手上的洗洁精，拿起手机走到阳台上，说道： “小雨，什么事？” “哥，有任务！”莫雨在电话里对杨霄说道： “刚才我接到通知，要求你马上从山城出发，回到洪县！” “现在！”杨霄有些愕然。 是谁下的命令？ 为什么是由莫雨通知他？ 他是明州市公安局洪县刑侦大队大队长，就算有任务，也应该由洪县公安局或者明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下达命令，怎么也轮不到在国安部任职的莫雨来转达啊！ 莫雨的这个命令让杨霄感到莫名其妙。 莫雨对杨霄说道： “对，现在！马上！ 今天晚上十二点前必须赶到！ 这次的任务涉及国家安全，为了保密没有通知地方公安部门，由山城国安局向公安部和国安部提出借调申请，临时要求你配合国安部门执行任务。” “我现在出发！” 杨霄没有拒绝。 国安部门让莫雨通知他，说明事情非常紧急。 杨霄没有问具体执行什么任务，答应莫雨后挂断电话，从阳台出来，对张凤仪说道： “干妈，有任务，我必须马上回去。 我能借一下您的车吗？” 十二点前集合！ 现在是晚上八点过，还有四个多小时。 汽车站的最后一趟客车早就发车了，想要在规定的时间赶到洪县，只能自己开车。 算算时间，从山城回洪县路上不堵车的话需要两个小时。 时间来得及。 “钥匙在抽屉里！”张凤仪正在卧室给亲弟弟打电话，听到杨霄的声音从卧室出来，她对这样的情况已经习惯了，莫林休假的时候也会偶尔接到紧急集合的通知，哪怕是半夜，翻身就从床上起来，拿起车钥匙夺门而出。 谁让杨霄随他干爹，当了警察呢！ 接到任务无论在干什么，都得放下手里的事情马上出发。 即便再不舍得，也得默默地忍着，在背后支持他们的工作。 现在想想莫雨没跟杨霄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坏事，两个人工作都没个正点，将来结婚谁也指望不上谁来照顾这个家，说不定家里几个月都没人。 那还像是个家嘛？ 难道让杨霄和莫雨像莫林、张凤仪一样，过着两地分居的生活？ “开车慢点！”张凤仪像送莫林一样，把干儿子杨霄送到门口，看着杨霄离开的背影，大声地叮嘱。 “姐？”张凤仪的弟弟张龙耀在电话里听到姐姐这边嘈杂的声音，问道： “姐夫的工作还是这么忙啊！ 国庆假期都没时间休息！ 你们也都是五十的人了，别那么拼！” “哎！” 张凤仪等到杨霄走进电梯，才关上门回到屋里，叹气道： “你姐夫根本就没回家！ 那是我干儿子，跟你姐夫一样，当了警察！ 女人啊，这辈子最倒霉的事就是嫁给了警察，操心完老的，现在又担心小的！” 张凤仪嘴上抱怨，语气却没有听出任何后悔的意思，反而透着些许的自豪，继续说道： “弟啊，跟你说个事儿。 莫雨那孩子现在在京城工作，她可是你的大外甥女，你可得帮着姐多照应着点！ 别让丫头在京城受了委屈！” 张凤仪的弟弟在电话里惊呼起来： “哎哟喂，我的亲姐姐耶！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你这嘴可真够严实了，我的大外甥女已经到了京城吧，现在才跟我说，可真有你的！ 快别唠了，把孩子的电话给我吧，都多少年没见着我们家的宝贝疙瘩啦！” 京城的某栋宽敞的楼房里。 张龙耀正在陪老婆孩子吃饭，放下电话不顾妻子周璐错愕的表情，起身就要出门。 周璐赶紧拦住张龙耀，问道： “他爹，这个时候你要去哪里？ 你们单位不是国庆期间放假，不施工啊？” 第187章 反碟任务 第187章 反碟任务 张龙耀一巴掌拍在正抱着鸡腿啃的儿子脑袋上，没好气地说道： “就知道吃！ 你小雨姐来京城了，快跟我去接她。 老婆，把家里的空房间收拾出来，给小雨住！ 对咯，我得给爸妈打个电话，正好把他们接到京城来。” “大姐家的姑娘啊！”周璐明白张龙耀为什么这么激动了。 老张家最稀罕大闺女！ 张凤仪、张龙耀姐弟的父母都是松江国有军工厂的职工，当年为了响应国家号召，支援三线建设，厂里要派遣人员前往南方设立分厂。 那时候大东北可是富得流油。 谁愿意去南方吃苦。 除了思想觉悟高的，主动提出南下，缺的名额就分配到职工家庭头上。 家里有三个以上在厂里上班的职工家庭，必须走一个人。 没办法，这是上面下的死命令。 南下的名额必须要完成。 不愿意也不行！ 那年张凤仪大学毕业，也分配到厂里，这样老张家就成了三职工家庭，按规定必须走一个人。 本来要走的是老父亲。 张凤仪考虑到父亲年纪大了，母亲身体不好，家里还有一个没有成年的弟弟，就主动提出南下。 谁知道这一走就再没有回来。 张凤仪在山城定居下来，结婚、生孩子。 老张家觉得亏欠大女儿。 家里什么好东西都留着，就等张凤仪能回趟家，让她全部带上。 在老张家没人敢说张凤仪一句不是。 张龙耀听说莫雨到了京城，才会显得如此激动。 周璐识趣地起身，给张龙耀和儿子张欣海拿来外套，问道： “他爹，小雨这次来玩几天？ 告诉爸妈来得及嘛，别让他们空欢喜一场！” 张龙耀已经换好了鞋，打开门等着磨磨蹭蹭的儿子，一脚踹在儿子的屁股上，催促道： “臭小子，快点！ 小雨大学毕业，是来京城工作的。 以后我和你妈工作忙，就让你姐管你！ 看你还嘚瑟！” “哎哟！”张欣海捂着屁股，一脸愁容。 如果说莫雨来京城，老张家最不开心的就是张欣海了。 他对莫雨可没有什么好印象。 记得小时候，这个姐姐跟着大姑回松江，那是打遍军工厂家属院无敌手，张欣海更是没少挨揍，现在想起来依然心有余悸。 谁能想到在省军区家属院战力垫底，经常被欺负的莫雨回到松江那么厉害，打得军工厂家属院的孩子们都知道老张家来了个疯婆子。 这就好比正规军打杂牌军。 妥妥的降维打击。 而且南方人个子矮小，打架没那么多规矩，使阴招、下黑手，莫雨是学得一样不落。 张欣海想起来就害怕。 小时候在松江老家，不听话的时候爷爷奶奶就会吓唬他，要把他送南方大姑家去。 张欣海都快被吓出心理阴影了。 这下惨了！ 莫雨来京城工作，张欣海感觉自己的苦难日子就要来了！ 他唉声叹气地跟着张龙耀走出家门。 …… 洪县。 杨霄驾驶张凤仪的车进入县城。 他把车停在一家不起眼的小旅馆门前。 在那里早就有人等着。 杨霄下车，跟着那人走进小旅馆里。 狭窄的房间里挤满了人。 他们看到杨霄进来，全都投来打量的目光。 其中就包括在商场卫生间与杨霄发生冲突的老牛，他向杨霄招手，让杨霄坐在房间的床沿上。 “人到齐了！” 山城国安局局长孟祥云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他对杨霄说道： “杨霄同志，欢迎你！ 时间不多，我就不再啰嗦，现在布置任务……” 孟云祥向屋里的人介绍案情。 张凤仪所在机械厂发生泄密事件。 经过一段时间的侦查，国安局的侦查员锁定了嫌疑目标。 并且获悉一伙境外的间谍已经入境，分批潜伏到山城。 他们将与这个泄密者接触，交易情报。 而交易的地点有两个，一个在山城，另外一个就在距离山城一百多公里的洪县！ 这伙人很谨慎。 选择情报和金钱分开交易。 几个人在洪县与中间人交易情报，几个人逗留在山城市区，做出迷惑国安侦查员的假象。 同时这些留在山城的间谍还负责与泄密者接触。 一旦洪县的情报交易完成，留在山城的间谍将向泄密者支付一笔巨额的金钱作为报酬。 他们把情报交易地点定在奚川省地界，这个与多省交接的小县城，是经过周密设计的。 洪县地理环境复杂。 东面是山城，东南边挨着源台省，南面连着南疆省。 境内山高林密，道路错综复杂。 交易完成后能够快速携带情报钻进山林里逃离。 往南可以到达源台省和南疆省。 让国安侦查员难以捕捉到他们的行踪。 这样的安排确实出乎山城国安局的预料。 国安侦查员大量布控在山城市区，泄密者的周围。 获悉情报交易的确切位置后，局长孟祥云马上带领一部分人手分兵洪县。 因为事发突然，为了避免大规模调动打草惊蛇，孟祥云没有联系奚川省国安局的协助，而是想到了刚刚与国安局侦查员发生冲突的杨霄。 杨霄和莫雨在之前的冲突中给山城国安局留下深刻印象。 并且杨霄恰好是洪县刑侦大队大队长。 他对洪县的情况非常熟悉。 让他协助国安局执行抓捕任务实在太合适了。 孟祥云越过奚川省公安厅，直接向公安部和国安部提交了申请。 借调杨霄执行任务的命令很快通过莫雨传达给杨霄。 孟祥云把一张不太清晰的照片贴在墙上，说道： “这个人名叫刘宝利，华人。 是这次进入到国内的间谍组组长，由他与中间人在洪县进行交易。 他有四名手下。” 孟祥云又拿出四张照片，全都是华人的面孔，一一张贴在刘宝利的照片下面，逐一介绍道： “赵明，该组织长期潜伏在国内的高级间谍，泄密者就是由此人策反。 肖恩.王，某特种部队退役中尉，擅长近距离射击，拥有非常丰富的战斗经验。 奥斯本.李，肖恩.王的搭档。 最后一个人名叫阮宝珠，唯一的女性，雇佣兵，长期流窜在东南亚国家从事非法活动，交易完成后将由她带领这些人通过南部边境把情报转移到国外。” 第188章 行动部署 第188章 行动部署 孟祥云拿起一支红色的马克笔，在肖恩.王、奥斯本.李和阮宝珠的照片上打了叉，说道： “我们这次的任务是抓捕情报交易中间人、间谍组织头目刘宝利和赵明！” 其余三个人没有点名。 上面的红色打叉代表了孟祥云的意思。 击毙！ 孟祥云把目光落在老牛、杨霄和另外一个侦查员的身上，说道： “老牛，抓捕行动以你的枪声为信号，由你击毙肖恩.王；菜鸡，奥斯本.李交给你了；杨霄……” 孟祥云把目光落在杨霄的身上，继续说道： “阮宝珠交给你了！ 记住！ 这三个是极度危险的人物，他们身上都携带有大杀伤性武器，务必在第一时间把他们当场击毙！ 不能给他们任何反击的机会！” “是！”三人高声应诺。 孟祥云为了以防万一，又安排了后备的方案，一旦杨霄三人失手，有人能顶上去，同时布置了抓捕组的任务安排。 自认为聪明的间谍们不知道，他们的行动早就被国安局获悉，在洪县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张死亡的大网。 杨霄把目光落在阮宝珠的照片上。 那是一个三十多岁左右的女人。 看起来身材并不太高。 不过目光犀利。 与刘宝利和赵明那种放在人堆里毫不起眼的间谍不同，阮宝珠的身上带着一股狠劲，一看就是经历过生死的狠人。 她和奥斯本李、肖恩王负责安保，确保交易的顺利进行，并且在交易完成后把情报送到境外。 这样的人没有任何价值。 即使被捕，从他们嘴里也审不出有用的情报。 进入华夏后他们的结局就注定了，不可能让他们活着离开华夏。 杨霄认真听取孟祥云部署任务。 他在屋里比其他国安侦查员还要平静。 脸上看不到表情的变化。 自从击毙悍匪张小华，打破困扰二十年的魔咒，杨霄已经看淡生死，不知道何为害怕。 阮宝珠虽然是女人，却是杨霄目前遇到的最强对手。 她跟覃天宇找来的三个杀手不可相提并论，是真正刀口舔血、杀人不眨眼的雇佣兵。 杨霄此时甚至有点兴奋。 负责击毙阮宝珠的任务本来属于老牛的搭档花姐，她因为在跟莫雨的冲突中受伤，没有出现在小旅馆里，这个任务才落到了杨霄的身上。 孟祥云把杨霄借调到行动队还有其他的安排。 房间里的人全部离开。 他们分散在小旅馆的各个房间，等待着行动的命令。 孟祥云把杨霄单独留下。 “杨霄同志，有信心完成任务吗？”孟祥云上前握住杨霄的手。 杨霄信心十足地回答道： “保证完成任务！” “很好！”孟祥云感受到杨霄手里的力量。 他早就查看过杨霄的资料。 这是个人才！ 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心理素质即便是在国安局，那也是出类拔萃的，毕竟在山城国安局能让老侦查员老牛服气的人不多。 正因为如此才把击毙阮宝珠的任务交给他。 孟祥云展开红线的地图，在上面标注了一个红色的圆圈，说道： “杨霄同志，根据我们获悉的情报，泄密者的中间人将于明天上午抵达洪县，中午十二点钟在洪县大饭店与刘宝利接头。 你对洪县的情况比较熟悉，谈谈你对这次抓捕行动的看法。” “洪县大饭店！”杨霄看着地图上的红色圆圈，脸上露出凝重的表情，说道： “这伙人还真会找地方！ 孟局长，洪县大饭店在明州到山城的省道边上。 这条路是县里最繁忙的道路之一。 明天还是国庆假期，洪县大饭店生意肯定非常火爆。 抓捕的难度不小！” 孟祥云点头，说道： “相关的情况我们已经掌握，可是又不能提前在饭店里布控，万一他们临时改变交易地点，或者察觉到异常，取消交易，我们会非常被动。 我的人只能在目标进入饭店后，再收紧口袋。” 隐秘战线的行动与刑警抓捕罪犯有非常大的区别。 因为这些间谍都有多重身份。 如果不能坐实他们的罪名，很可能引发外交风波。 因此国安局的行动非常谨慎。 特别是双方交易的环节，是非常重要的证据链。 杨霄不熟悉国安局的行动，没有轻易发表意见。 孟祥云已经做了周密的安排，把杨霄特意留下来不是为了征询他的意见，说道： “刘宝利是经验非常丰富的王牌间谍。 如果身边突然多了一些不是本地口音的人，肯定会引起警觉。 希望能有几位本地的同志配合我的人行动。” 杨霄明白孟祥云的意思，说道： “孟局长，请放心。 洪县刑侦大队全力配合贵局的行动。 我先下去布置了。” 孟祥云对杨霄很满意。 这是一个聪明人，不需要耗费太多的口舌，只提了一句杨霄就领悟了孟祥云的意图。 杨霄走出孟祥云的房间。 他来到小旅馆的外面，摸出手机，看到时间已经过了零点，坐进停在路边的车里，拨通教导员程川的电话。 “杨大？”程川这几天都在县公安局值班，电话只响了一声，他就接听了电话。 杨霄压低声音，说道： “老程，不要说话，听我说！ 你马上通知穆丹、方建斌、童然和毛安平，你们五个人现在到豪先旅馆来。 注意，别搞出太大的动静。” 洪县刑侦大队的人不少。 可是能够配合国安局执行任务的人还真不多。 大部分都是粗人。 就差在脑门上写着“我是警察”三个字。 让他们抓捕犯罪嫌疑人不成问题，对付高智商的间谍差点意思。 程川、穆丹和方建斌是本地人，平时坐办公室的时间多，即便穿上警服也让人感觉不到压迫感；至于童然和毛安平，杨霄带他们执行过任务，脑子还算灵活，反应挺快。 “杨大……”程川在电话里犹豫了片刻，对杨霄说道： “童然和毛安平被停职了……” “什么！”杨霄大吃一惊，低声呵斥道： “什么时候的事？ 我是刑侦大队大队长，他们停职为什么没人征询我的意见？ 不管是谁下的命令，先把人给我带到豪先旅馆来，有紧急任务！” 第189章 无眠 第189章 无眠 凌晨一点，程川等人分批抵达豪先旅馆。 他们在这里接受了国安局布置的任务。 几人被分配到不同的行动组。 协助国安侦查员行动。 为了统一部署，五人跟随行动组分散在旅馆的不同房间。 他们将在明天跟国安局侦查员统一行动。 今夜有人要失眠了！ 特别是刑侦大队综合后勤中队中队长方建斌。 这是他第一次出外勤。 而且是跟国安局的侦查员配合。 从布置任务的房间出来，就显得异常的兴奋，一张脸通红。 即便是程川也很意外。 他突然接到杨霄的电话，说有紧急任务，可是让他通知的穆丹和方建斌并不是一线战斗人员，来的路上还感到奇怪。 现在终于明白原因了。 这是山城国安局策划的重大行动。 杨霄住在一间狭小的房间里，光线昏暗，窗户挂着厚厚的窗帘，在他的面前摆放着被拆解的五四式手枪。 这款手枪是五四年定型，开始生产。 虽然已经有几十年历史，但是如今公安系统依然大量配装。 被称为黑星手枪。 这款手枪作为警用手枪并不是完美的，有明显的缺点，它的威力大、穿透性强，在近距离枪战中容易造成误伤，同时弹容量最多只有八发，而且在实战中偶尔会出现卡壳的情况。 现在很多地方已经开始换装新型九二式警用手枪。 山城国安局的侦查员配备的就是这种新型手枪。 老牛想要给杨霄一把九二式，被杨霄委婉地拒绝了。 杨霄拿到这把五四式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保养得很好，而且他已经习惯使用这把老款手枪，临时更换新的手枪，会影响拔枪的速度。 明天有一场恶战，杨霄回到房间后把手枪拆解，找来一点柴油在昏暗的灯光下仔细地擦拭手枪的每一个零件。 童然和毛安平垂头丧气地站在杨霄面前。 等到杨霄重新把手枪组装好，毛安平向童然使了一个眼色，童然鼓起勇气开口说道： “杨大，我们给你丢脸了……” 杨霄把手枪插进腰间的枪套里，抬起头看着童然和毛安平，两人像是犯了错误的学生，在杨霄面前低着头，说道： “这个时候把你们叫来不是为了你们被停职的事！ 这件事以后再说。 明天的行动很危险，你们的任务只是协助国安局的同志完成对犯罪嫌疑人的包围，以及行动后维持现场次序。” 杨霄的表情很严肃。 程川不用说，他是老刑警。 穆丹和方建斌虽然年轻，但是做事有分寸，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杨霄担心的是童然和毛安平这两个愣头青。 本来杨霄没有把这两个见习警员考虑到配个国安局行动的人员名单里，可思来想去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杨霄特意把他们叫到房间，叮嘱道： “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注意安全！ 千万别逞能，知道吗！ 如果发生意外，保护好自己，第一时间撤出战斗！ 行啦，回房间早点休息吧。” “是！” 童然和毛安平面面相觑，低着头走出杨霄的房间。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杨霄如此严肃。 特别是见到杨霄一丝不苟地擦枪，知道杨霄在明天肯定有比他们更重要的任务，两人不敢让杨霄分心，只能把想说的话压在心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杨霄等行动人员在房间休息，更多的侦查员正在不眠不休地工作，将大量的情报传递到孟祥云组建的临时指挥中心。 这次行动分山城和洪县两个抓捕点。 洪县的情报交易是行动的关键。 与中间人接头的间谍为了保证交易顺利完成，还配备了武装人员。 让抓捕行动的难度加大。 山城国安局局长孟祥云亲自坐镇洪县，指挥此次行动。 泄密者和那伙入境的几名间谍早就在国安侦查员的严密监视下。 可是到目前为止，那位中间人依然没有消息。 随中间人消失的还有被窃取的国家重点军工项目的机密文件。 现在国安局只知道中间人将于明天上午抵达洪县，在洪县大饭店与刘宝利为首的境外间谍碰头。 至于他是谁，长什么样子，依然一无所知。 这是行动唯一的不确定因素。 天亮了！ 豪先旅馆所在的街道一如既往地平静。 几个环卫工人在清扫大街。 进城卖菜的老农挑着扁担从旅馆的门前走过。 只有几辆停在马路边的汽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开走了。 十一点，杨霄开着张凤仪的车抵达洪县大饭店。 同车的有程川、老牛和菜鸡。 根据行动部署，他们是第一批进入饭店的行动人员。 抢占攻击的有利位置。 他们将打掉刘宝利的三个武装分子。 今天的洪县大饭店很热闹。 店里承接了两起寿宴。 杨霄等人到的时候店门口已经停满了车。 两家人分别在大门口摆放了两张桌子，接收宾客的礼金。 不少人逗留在门口嗑瓜子聊天。 杨霄在洪县工作已经有一段时间。 对县里的情况基本了解。 眼前这洪县大饭店的前身就是一个路边大食堂，靠做过往司机的生意起家。 如今虽然经营规模大了，盖起了三层的小楼，大部分顾客还是以散客为主。 也就最近县城里的宴归来酒楼倒闭，才开始承接宴席，不过宴席的区域在二楼、三楼，以及后院临时搭建的大棚子里。 一楼还是对外提供点餐服务。 也许还没到十二点午餐的时间，亦或者两家宴席的客人在饭店门前扎堆挡了生意，散桌没有客人，只有门口几桌坐着些等着入席的宴席宾客。 杨霄四人进来后坐到中间的位置。 “老三，过来！” 程川大声地招呼。 洪县大饭店老板冯老三是个见谁都笑嘻嘻的大胖子，腆着圆滚滚的大肚子从柜台后面出来，点头哈腰地应道： “哎哟，这不是刑警队的程教导员嘛！ 您可是好久没来小店啦。 怎么着，今天安排点什么酒菜？” 冯老六的声音挺大，坐在门口几桌的宾客回头打量程川几人。 其中有一双眼睛观察得格外仔细。 目光一直停留在四人的身上。 在洪县认识程川的人很多，他没有刻意隐藏身份，这是孟祥云的安排，故意的伪装反而会引起怀疑。 第190章 目标出现 第190章 目标出现 程川笑骂道： “冯老三，你这生意越做越大，眼神却是越来越不好了！ 没看见我们杨大队长也来了嘛！” “哎哟！哎哟！”冯老三这才看见背对着他的杨霄。 杨霄如今在洪县可是风云人物。 虽然不是本地人，到洪县的时间不长，但是像冯老三这样的生意人肯定是把杨霄的脸记住了的，连连赔罪道： “杨大队长，瞧我这眼神，莫怪莫怪！ 不说了，几位今天的酒水算我老三的，随便喝！ 妹子，先给杨大队长拿一瓶五粮液。 几位想吃点什么？” 一个服务员很快拿着一瓶打开包装盒的精装五粮液走了过来，放在几人的面前。 杨霄也不推辞，随手把酒瓶挪到了餐桌的中间。 这举动像是经常接受这样的馈赠。 表现得非常自然。 那双一直打量杨霄几人的目光在这个时候从他们身上挪开。 程川拿起菜单像模像样地点菜。 杨霄故作好奇地抬头，打量饭店门口进进出出的人，问道： “冯老板，你家这生意挺不错啊！” “嘿嘿！”冯老三笑得合不拢嘴，弯下腰来小声说道： “都是托杨大队长的福！ 要不然我这小店哪有这么好的生意。 您是我的贵人！” 冯老三说的倒是大实话。 洪县大饭店的生意一直被宴归来酒楼压着。 高端宴席基本上没有冯老三的事。 杨霄来了洪县，直接打掉了宴归来酒楼的老板，洪县大饭店这才捡了漏，生意一天比一天好，据说国庆前在县城开了一家分店，专门承接大型的婚宴、寿宴。 冯老三拿着菜单走开。 杨霄收起脸上的笑容，看着程川质问道： “老程，童然和毛安平被停职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么大的事怎么没人通知我！ 你这教导员还想不想干了？” “杨大……”程川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回答道： “这事不是县局的决定。 是县政法委下达的命令，还不是因为三十号那天晚上的事情嘛。 我想着这几天放假，等你回来再汇报。” “岂有此理！” 杨霄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九月三十号那天晚上，童然给他打过电话，说明了当时的情况，杨霄特意询问了童然和毛安平是否动手打人，得到否定的回答后只当是件小事，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没想到闹得童然和毛安平被停职。 程川看着杨霄脸色不太好，小心地说道： “杨大，童然和毛安平抓的是县政府委陈文学书记的小姨子。 要不……等过了国庆假期，我带两个小子去陈书记家里赔礼道歉，给对方一个台阶，让陈书记不再追究。” 杨霄摆手，说道： “这件事你别管，我亲自处理！” 程川还想在劝杨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冯老三亲自端着菜走过来，厚着脸皮挤到一桌，打开五粮液给杨霄、程川和伪装成洪县刑警队员的老牛、菜鸡各倒了一杯。 几杯酒一倒，一瓶五粮液就少了一半。 冯老三放下饭店的事，亲自陪酒。 有冯老三这个外人在，程川只能把单位的事暂时放下，端着酒杯跟老牛和菜鸡一起向杨霄频频敬酒。 “目标出现！” 十一点四十，外围观察的侦查员传来消息。 两辆轿车从山城的方向开来。 两辆车间隔几十米。 距离洪县大饭店还有不到五公里。 前面一辆轿车的司机是阮宝珠。 长期潜伏在国内，执行策反任务的间谍赵明坐在副驾驶。 奥斯本李驾驶另外一辆车，载着刘宝利和肖恩王远远地跟在后面。 孟祥云在临时指挥中心通过加密的通讯系统问道： “各小组报告情况，确定与刘宝利接头的中间人！” “一组没有发现异常！” “二组没有发现可疑人物！” “三组……” 随着各组的汇报，中间人依然没有现身。 临时指挥中心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外围的侦查员迟迟无法确定中间人的身份，就很难确定交易是否完成。 难道……孟祥云拿起对讲机，做出判断： “各小组注意，中间人很可能提前抵达饭店。 注意参加宴席的那些宾客。 各行动组分批进入饭店布控！” 随着孟祥云的命令下达，穆丹挽着一个年轻男子的手从出租车上下来，两人有说有笑地走进洪县大饭店。 几分钟后方建斌领着一男一女进入。 童然和毛安平手牵手，像是一对热恋的情侣，跟着“家长们”也来到饭店。 此时的洪县大饭店客人很多。 三组便衣的侦查员进入洪县大饭店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们向服务员点菜，有说有笑地等着用餐。 行动组和抓捕组全部就位。 就等着刘宝利和中年人接触。 冯老三陪着杨霄等人喝了三杯酒，随着午间就餐高峰的临近，终于起身告辞，忙着张罗生意去了。 杨霄把酒杯放在嘴唇边，轻声对老牛说道： “注意门口那个中年女人！ 她已经在门口逗留了半个小时！ 很可疑！” 中年女人混在门口的人群里，很不起眼。 杨霄之所以注意她，是因为十分钟内她的身边换了两批攀谈的人，那些跟她攀谈的人是参加宴席的宾客，已经离开入席，可是女人还在。 说她是宴席的主人，她又不出门迎接到来的客人，总在饭店的门口打转。 老牛把杨霄的发现汇报给孟祥云。 很快就有侦查员向她靠近。 十一点五十五分，两辆从山城开来的轿车停在洪县大饭店的门口，赵明整理外套从车上下来，他左右观察了一下，走进洪县大饭店里。 赵明没有在饭店里逗留，直接进入卫生间，几分钟后从里面出来，全程没有跟任何人接触。 他回到停在门口的车里。 两辆车都没有熄火。 主犯刘宝利没有下车。 现场的气氛紧张到极点。 难道刘宝利发现了异常，取消交易了吗？ 孟祥云拿着对讲机，坐在一辆由厢式货车改装的临时指挥中心里，在刘宝利等人抵达前，他下令关闭了无线电通信设备，现在所有行动队员处于静默状态。 呲呲！呲呲！ 刘宝利的车里，某种仪器发出阵阵电流声，肖恩王取下戴在耳朵里的耳机，说道： “长官，周围没有无线通信信号，安全！” 第191章 手榴弹 第191章 手榴弹 轿车熄火。 车门从里面打开。 两辆车，五个人分成两批进入洪县大饭店。 赵明、阮宝珠走在最前面。 刘宝利带着肖恩王和奥斯本李拖在后面。 看来刘宝利并不信任那位花重金请来的雇佣兵。 刘宝利双手插在兜里，鼻梁上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很儒雅，像是个生意人。 他走进饭店打量了一眼热闹的堂口，坐到门边的位置。 肖恩王和奥斯本李坐在他的对面。 赵明和阮宝珠坐到另外一桌。 两桌人没有交流。 赵明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频频的转头往四周张望，阮宝珠则随意很多，她的一只手一直插在口塞里。 “喂？”中年女人的电话响了，她拿起电话不停的点头，然后站起身来，走进饭店的卫生间里。 呲！ 国安局的无线电通讯设备打开，里面传来孟祥云的声音： “各小组注意，交易已经完成！ 泄密者已经收到境外巨额汇款，中间人随时可能与目标交易。 那个女人就是交易中间人。 准备行动！” 中间人终于确定。 国家的军工绝密资料就在她的手里！ 她会以什么方式把东西交到刘宝利的手里？ 咯吱！ 卫生间的门打开。 中年女人从里面出来，她进去的时候肩头背着一个黑色的挎包，现在那个包不见了！ 女人对着镜子梳理头发，然后若无其事地上楼，进入一个正在举行拜寿仪式的大厅。 混入热闹的宾客中，坐到其中空着的位置上，跟身边的人熟络的交谈。 赵明看了刘宝利一眼，站起身来，抢在一个准备方便的人前面，钻进卫生间里。 这些人的一举一动都被国安侦查员记录下来。 就在赵明进入卫生间，刘宝利端起了茶杯，坐在他面前的肖恩王和奥斯本李也站起身来，肖恩王站在饭店的门口，奥斯本李走到台阶下，阮宝珠则守在卫生间门口的转角处。 绝密资料一旦得手，几人将马上转移。 按照预定的路线抵达国境线，携带资料从那里出境。 到目前为止计划很顺利。 看来是高估华夏国安的实力了。 杨霄面前的酒菜所剩无几。 “老板，结账！”程川满脸通红的站起身来，似乎有些喝多了，身体晃了晃，摇摇摆摆地走到柜台前。 刘宝利瞥了一眼杨霄等人。 这一桌除了程川，其余三人的身材都很高大。 冯老三笑着说道： “程教导员，还是老规矩，记咱们局的账上？” “记什么账……嗝！”程川浑身酒气，打了一个嗝，说道： “今天是我请大队长，哪有记公安局账上的道理！ 算算，多少钱！” “原来是当地警察！”刘宝利嘴角微微翘起，他对自己看人的眼光很有自信，这几个人不是普通人，现在证实了他们的身份，紧张的心情反而放松下来。 只要不是国安，刘宝利根本没把地方公安放在眼里。 程川在柜台结账。 老牛和菜鸡结伴走到饭店的门口。 杨霄喊了一声“我尿急”，往卫生间走去。 就在这时，卫生间的门打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慢了下来，赵明拉开卫生间的门从里面露出头来。 啪！啪！ 饭店门口的老牛和菜鸟几乎同时拔枪，分别瞄准站在门口的肖恩王和台阶下的奥斯本李，扣动扳机。 两声清脆的枪声打破洪县大饭店的喧闹。 阮宝珠反应很快，她听到枪声的瞬间不是拔枪，而是矮身寻找掩护。 趴在地上几步手脚并用地爬向一张桌子下面。 这是战场上培养出来的第一反应。 然而杨霄的反应更快，就在阮宝珠蹲下的时候从腰间拔出早已上膛的手枪，正在两米的距离向阮宝珠后背射击。 啪啪！ 两枪打在阮宝珠的身上。 阮宝珠的肩膀和后腰中枪，她闷哼一声倒在地上，转头看到持枪逼近的杨霄，想要抽出插在口袋里的手，杨霄两步上前，瞄准她的脑袋毫不犹豫地开枪。 啪！ 子弹击中阮宝珠的脑门。 阮宝珠瞪大了眼睛，停止了呼吸。 她到死也没有想到在东南亚的战场多年毫发无伤，这次刚进入华夏三天，就把命搭在了这里！ 叮！ 杨霄听到阮宝珠的口袋里传出一声弹簧跳动的脆响，大声道： “手榴弹，小心！” 一颗圆滚滚的手榴弹被扯掉保险，从阮宝珠的口袋里滚落出来。 妈的！ 这娘们兜里揣的不是枪，是手榴弹！ 真是个狠人！ 死了也要拉人垫背！ 饭店的堂口全都是人。 虽然枪声吓得他们全部躲到墙角，但是手榴弹爆炸，一样会造成严重的伤亡。 杨霄来不及多想，捡起地上滚落的手榴弹，把它往打开的卫生间里丢去。 赵明就站在门口。 他亲眼目睹肖恩王、奥斯本李和阮宝珠在瞬间被击毙，已经被吓傻了，看到飞过来的手榴弹更连反应都没有，愣愣地站在原地。 最后还是杨霄扯了他一把，把他从卫生间门口拽开。 轰！ 爆炸声从卫生间里接踵而来。 一股黑色的烟雾窜出来，弥漫在饭店里。 这是一颗步兵手雷。 爆炸的威力并不算大。 但是破片的杀伤力不容小觑。 卫生间的墙壁被炸得坑坑洼洼。 还好杨霄反应快。 在手榴弹的保险断开后马上捡起来丢了出去，否则周围十几米的人都可能被炸伤。 距离最近的杨霄首当其冲。 杨霄从地上爬起来，冲进卫生间里，看到里面没人，长出了一口气。 手榴弹的爆炸并不是没有伤到人。 倒在卫生间门口的赵明被碎裂的弹片炸伤了两条腿，鲜血染红了裤腿，趴在地上痛苦的哀嚎。 从枪响到手榴弹爆炸，整个过程只有短短的两三秒钟。 此时想要自杀的刘保利已经被控制起来。 几个国安侦查员冲到受伤的赵明身边，从他的身上搜出绝密资料，在周围的人还在愣神的功夫，已经被拖着带到饭店外。 “啊，杀人啦！”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惊声尖叫了一声，终于引起饭店内的恐慌，人群涌向大门的方向。 “警察本案，大家保持冷静！” 程川这个时候站了出来，带领穆丹、方建斌、童然和毛安平维持现场的秩序。 组织饭店内的人有序撤离。 第192章 无名 第192章 无名 洪县大饭店被警戒线封锁。 除了被手榴弹炸伤的赵明，间谍头目刘宝利和中间人被逮捕。 剩下的就是三具尸体！ 一具被击中脑门倒在台阶上，当场毙命；一具被击中胸口，靠在饭店的门板奄奄一息，在救护车赶到前断气；还有一具身中三枪，倒在距离卫生间几米的地上。 没有造成其他伤亡。 流失的绝密资料被找回。 国安局的行动以大获全胜而告终。 不过任务并不完美。 阮宝珠持有手榴弹这种大范围杀伤性武器超出国安局长孟祥云的预料。 否则他不会把行动地点选择在洪县大饭店里。 或许会等到刘宝利携带资料逃跑的途中动手。 虽然那不可避免地会引发激烈的枪战，可能无法活捉头号目标。 幸好杨霄反应迅速。 避免了一场大规模的伤亡事故。 山城的抓捕行动也已经结束。 泄密者和与他交易的间谍全部落网。 孟祥云进入现场，第一时间与杨霄握手，看着被炸得一片狼藉的卫生间，心有余悸地感叹道： “好样的！ 今天多亏了你，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我要为你请功！” 同样心有余悸的还有童然和毛安平。 他们在行动前做好了思想准备，甚至预料到会开枪，但是在枪响后还是出现短暂的愣神。 直到程川大声呼喊才反应过来。 跟在穆丹身边，组织饭店里的人疏散。 他们的视线不自觉地挪到地上躺着的三具尸体上。 “害怕啦？”穆丹注意到两人的脸色有些难看，安慰道： “多看几眼，多看几眼就习惯了。 你们以为杨大的本事只是破案吗？ 瞧见刚才那几枪没有，够你们学一阵了。 跟在杨大身边好好学吧。 对你们有好处！” 是啊！ 童然和毛安平来到洪县前，杨霄屡破大案的名声在奚川警界已经传开了。 不然奚川警察学院的毕业生也不会为了洪县的两个编制挤破脑袋。 他们在之前对杨霄的枪法也有所耳闻，可是那毕竟是传闻，不如亲眼目睹来得震撼。 杨霄拔枪的画面反复出现在童然和毛安平的脑海里。 两人都是奚川警察大学的优秀毕业生。 各科成绩都名列前茅。 其中当然包括射击。 可是打靶和实战是两回事。 就刚才的愣神，够两人被杀死几次了。 犯罪分子可不会给你反应的时间。 杨霄几乎是在枪响的瞬间做出反应，拔枪瞄准目标射击，在将目标击倒后马上上前，近距离补枪。 这样的反应速度！ 这样的心理素质！ 童然和毛安平觉得这些才是他们应该向杨霄学习的。 更不要说杨霄捡起手榴弹的胆量。 童然和毛安平看向杨霄的目光从尊敬变成了狂热的崇拜。 不止童然和毛安平，方建斌、穆丹也在轻声地谈论，话题同样围绕着杨霄。 这次真是开眼了！ 都把杨霄传得神乎其神，到底怎么个神奇法，谁也说不清楚，这次算是见识到了。 杨霄确实不简单。 在奚川的公安系统，能打出这三枪的屈指可数。 难怪悍匪张小华都死在他的手上。 那些说杨霄击毙张小华是靠运气的人可以闭嘴了。 杨霄的表现还得到众多国安侦查员的钦佩，纷纷向他竖起拇指。 杨霄用实力赢得国安侦查员们的尊重。 后续的勘察和善后由国安局处理。 几人在杨霄的带领下收队。 按说发生这么大的事应该在县里闹得沸沸扬扬，可是事发后县城的地面上显得很平静。 电视台和报纸没有报道。 发生爆炸的洪县大饭店修缮了厕所，两天后正常营业。 只有从当时在现场的人口中流传出只字片语。 可是当时的情况很混乱。 大部分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跟着人群被疏散到外面。 因此流传出很多荒诞的谣言。 定时炸弹爆炸，两帮人爆发枪战，当场打死几十个人……谣言越传越邪乎，说出来反而没什么人相信了。 有群众来到洪县大饭店围观。 结果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洪县大饭店照常营业。 这些谣言也就平息下来。 县城逐渐恢复平静。 或许在多年后关于这次行动的细节解密，大家才能真正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参加行动的人不会向任何人提起。 他们的名字更不会公开。 即便是立功受奖，也不会出现在档案上。 这就是隐秘战线的战斗。 一群人隐藏在夺目的阳光背后，默默守护着国家的安全。 …… 十月八日。 国庆长假结束后的第一个工作日。 县政法委书记陈文学早早来到办公室。 从今天开始，县政法委将组织全县政法系统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大整顿。 学习警务条例、规范执法程序、强调廉洁奉公、开展自查自纠，这是市政法委根据最近洪县公安系统出现的问题所提出的工作要求。 陈文学决定在大整顿中抓典型。 他面前摆着秘书送来的大整顿动员会的发言稿： “……某些同志居功自傲，无组织无纪律，崇尚个人英雄主义……” 陈文学把“某些同志”四个字划掉，在发言稿上写下“县刑侦大队某同志”几个字。 这样的修改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指的是谁，相信这位同志在整顿动员会后该有所收敛。 这位同志就是陈文学要抓的典型。 陈文学继续在发言稿上写写画画，直到修改了大部分的内容才算满意。 “陈书记。”秘书小唐敲门进来，见到自己在国庆假期加班写出来的发言稿被改的得面目全非，心里暗暗叹气，说道： “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杨霄同志来了，等着向您汇报工作。” “他一个人？”陈文学没有抬头。 小唐回答道： “只有杨大队长一个人。” “哼！”陈文学冷哼一声，把手里的钢笔丢在办公桌上，双手插在胸前，摆出领导的架势，不悦地说道： “看来他还是没有认识到错误嘛！ 这样的同志年轻、自大，没有全局意识，是我们这次大整顿工作的主要教育目标。 不能让一颗耗子屎，破坏了咱们洪县政法工作多年来取得的成绩。 必须给这样的同志一点教训。 小唐，在外面晾他两小时，然后告诉他我很忙，以后再听取他的工作汇报。” 第193章 大闹政法委 第193章 大闹政法委 杨霄一大早就来到洪县党校。 这里是县政法委的办公点。 新城还在建设中。 洪县机关单位的办公地址非常杂乱。 就比如县政法委，六年前临时征用一栋学校的办公楼，一直沿用到现在。 后来这个学校成了党校。 两个单位一起办公。 等到新的办公大楼建成，才会搬到新的地方办公。 刚来洪县办事的人会因为找不到机关单位的地址而犯难。 本地人也经常自嘲，他们都不知道县里衙门的门到底是往哪开。 杨霄是来要求政法委撤销对童然和毛安平的停职处罚。 他回到洪县，详细询问了事情的经过。 还调阅了程川从交通指挥中心拷贝的录像视频。 一辆越野车逆行，造成交通要道堵塞。 童然和毛安平前往疏导交通。 虽然视频没有声音，但是能够看到先是毛安平上前劝导，然后童然到场的情况，该越野车的驾驶员拒不配合，双方僵持了一段时间，童然把驾驶员带离越野车，并戴上手铐。 通过童然和毛安平的描述，得知该驾驶员对公安民警有辱骂的言语。 童然和毛安平在对该驾驶员采取强制措施的时候没有殴打和辱骂的情况出现。 属于正当执法。 政法委下令童然和毛安平停职是没有依据的。 杨霄自然要找政法委掰扯清楚。 不能让他的人不明不白地被人欺负。 就因为那个驾驶员是政法委书记的小姨子？ 太TM扯了！ 这是公报私仇，把所有人都当瞎子吗！ 如果这件事不扯清楚，那公安民警以后还怎么办案？ 涉及到领导干部的家属是不是都应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杨霄可不吃这一套。 因此国庆长假后，正式上班的第一天，就跑到政法委来讨说法。 杨霄在政法委书记陈文学的办公室门口等了快两个小时。 开始的时候秘书让他等着。 说书记正在处理工作。 两个小时后又出来告诉他，书记实在抽不出时间见他，让他改天再来。 这就有点过分了！ 陈文学是故意刁难杨霄。 工作中有分歧是常有的事情，出现问题那就沟通问题，想办法解决问题，一个县级主管政法工作的领导在涉及家属的问题上采取这种消极的态度，说轻点是偏袒包庇，说严重点是违法乱纪。 杨霄早上离开公安局的时候，在大门口碰到徐桂花，她特意拉着杨霄，暗示政法委书记陈文学对杨霄有看法，不止杨霄的人给他小姨子被上铐子那事，还因为杨霄在抓关烨和解川没有提前跟政法委打招呼。 让县政法委很被动。 因为这事，书记陈文学在市里挨了批评。 据说心情很不好。 徐桂花叮嘱杨霄，让他见到陈文学以后姿态放低一点，脾气别那么冲，该认错就认错，该道歉的道歉。 这是第二个人跟杨霄说同样的话了。 第一个人是教导员程川。 当时杨霄并不在意，认为无论抓解川、关烨，还是对越野车驾驶员采取强制措施，都是合法合规、符合执法程序的事情，只要向领导解释清楚就行了。 现在看来杨霄把问题想简单了。 他连陈文学的面都见不到。 如果陈文学只是针对杨霄也就罢了，他不该无端停职童然和毛安平的职务，那俩小孩可没做错什么！ 杨霄不是个没有脾气的人。 他从来不以家世压人，但是也不能随便让人欺负。 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性呢！ “陈书记！” 杨霄站起身来，走到书记办公室门口。 杨霄人高马大，小唐秘书根本拦不住他。 杨霄一边大声喊着，一边转动门把手，推开陈文学办公室的门。 政法委书记陈文学手里端着热腾腾的茶盅，见到杨霄推门进来，表情有些愕然，抬头不悦地看着杨霄。 “陈、陈书记，杨大队长执意要见您，拦也拦不住。”小唐秘书神情慌乱地解释。 “你出去吧。”陈文学放下茶盅，向小唐秘书摆手，拿起面前的文件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没有搭理杨霄。 杨霄依然保持着对陈文学的尊重，敬礼道： “洪县刑侦大队大队长杨霄，有问题向陈书记反映。” “嗯？”陈文学没有抬头，目光依然聚焦在桌上的文件上，态度冷淡地说道： “这位小同志，反映问题应该找你们领导，如果解决不了再逐级上报。 你是公安局的同志，有什么问题该找马局长嘛。 请你出去，我还有工作。” 杨霄撇了一下嘴角，说道： “陈书记忙，那我就不打扰了。 请问陈书记，我大队两位刑警被停职，是政法委哪位领导下的命令，我找他去理论！” 啪！ 陈文学把文件拍在桌子上，终于抬起头来，不客气地说道： “这位同志，请注意你的态度！ 理论？ 你要找谁理论？ 政法委处罚违规执法的警察需要向你解释吗！” 书记办公室的门开着，争吵声惊动了外面的人，他们歪着脑袋往办公室里张望，想要看看是什么人，敢在书记面前大吼大叫。 杨霄没有被陈文学的怒吼吓倒，据理力争道： “我当然有权质疑政法委处罚的合理性！ 根据警务条例，有群众投诉公安干警，应该由督察开展调查，对外公开调查结果，再进行相应的处罚。 请问政法委的调查报告在哪里？ 据我所知督察处并没有接到相关投诉，没有此次事件的调查报告，我有理由怀疑该处罚的正当性！” 杨霄说的话有理有据。 那名驾驶员确实没有投诉……呃，不对！她投诉了，只不过投诉的对象不是督察，而是陈文学。 陈文学以为只是两个见习警察，当时刚刚在市里挨了批评，心情非常不好，再加上喝了酒，没有过多考虑就直接让公安局停了童然和毛安平的职。 这本来是小事。 只要刑侦大队大队长杨霄带着两个涉事的警察登门，向“群众”赔礼道歉，取得对方的谅解，事情也就过去了。 堂堂政法委书记不会为难两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孩子。 谁知道小孩不懂事，他们的领导更不懂规矩，居然跑到办公室质疑处罚的合理性。 陈文学看到办公室门口人影晃动，脸色非常难看。 第194章 停职 第194章 停职 “散了！散了！” 小唐秘书驱散在门外围观的人，转身把办公室的门关上。 “哼！” 陈文学冷哼一声，说道： “杨霄同志，你现在的态度很要不得！ 不要以为在工作中做出点成绩，就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骄傲自满、拉帮结派是很容易犯错误的！” 陈文学把一顶“拉帮结派”的帽子扣在杨霄的脑袋上。 杨霄毫不示弱，说道： “书记，我有什么问题，愿意接受政法委的调查和批评。 我们现在说的是对童然和毛安平两位同志处罚的问题。 据说所知那位驾驶员是政法委某位领导的亲戚，我认为这件事情很敏感，有必要调查清楚，树立咱们洪县公平公正的政法形象！” 啪！ 陈文学终于被杨霄激怒，拍着桌子喝骂道： “杨霄，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不要以为有市政法委办公室主任雷文萍同志给你撑腰，就能无组织无纪律，在领导干部面前指手画脚。 洪县的政法形象不需要你来维护！ 就凭你现在的态度，我就能撤了你的职！” 杨霄面对陈文学毫不退缩，也不再装糊涂，义正言辞地说道： “我没有任何人撑腰！ 我的靠山是国家的法律！ 陈书记，我的人在执法过程中没有任何问题，你作为政法干部，这样的行为是在践踏法律！ 你就算撤了我的职，我也要为我的人讨一个公道！” “你……”陈文学工作这么多年，还没有遇到过像杨霄这样的下属，做事不讲规矩，怼的他哑口无言。 他小姨子为什么不投诉？ 督察为什么不介入调查？ 因为理亏啊！ 要是其他人，看在政法委书记的面子上早就登门道歉了，给彼此一个台阶，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官场不就是这样嘛！ 和稀泥嘛，不会？ 杨霄倒好，直接找上门来，一副要把事情闹大的架势。 这怎么让领导下台？ 杨霄与政法委书记陈文学的谈话不欢而散。 他被赶出政法委办公大楼。 杨霄在书记办公室闹出的动静不小。 楼里的人都听说了。 他们看杨霄的目光有同情、有幸灾乐祸，还有惋惜。 不同的人怀着不同的情绪看着杨霄离开党校大门。 陈文学是有名的笑面虎。 跟他作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所有人都认为杨霄这个刑侦大队的大队长当到头了。 杨霄刚刚回到县公安局，关于他的处罚决定就传递到局长马远行的办公室。 停职，接受调查！ 至于调查什么，没有明说。 同时政法委书记陈文学通知全县政法单位的一二把手开会，据说要严肃处理某些同志。 “哎！”马远行和副局长吴占伟急匆匆地下楼，他们看到从外面回来的杨霄，只是无奈地叹气。 年轻人啊！ 做事还是太冲动了！ 徐桂花消息灵通，甚至比马远行更早得到消息，她把杨霄拉到办公室，关起门来问道： “老弟，这里没有外人。 你跟姐说句老实话，到底怎么想的？ 就为了争一口气，把前途都给断送了？” 此时的杨霄跟父亲杨镇南简直一模一样。 他大闹政法委书记办公室，还真不是为了争一口气。 两父子都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杨镇南在军队，这种近乎执拗的行事风格成就了在战场上敢打敢拼的老虎将军名声，军衔一路高升。 可杨霄如今在官场。 执着地追求对错，会让人觉得杨霄不讲人情，很难相处。 然而杨霄就是这样的人。 办案执着于真相，工作执着于对错，不会因为谁、因为环境而发生改变。 陈文学干的事太没格局。 让杨霄向他低头认错，还真办不到！ 关心杨霄的人很着急，然而杨霄本人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徐桂花出主意道： “老弟，听说你在市政法委有关系。 赶紧想想办法。 我找老吴出面，让他去跟陈书记谈谈。 先把职务保住，其他的以后再说。” “桂花姐，谢谢你！” 徐桂花对杨霄的关心不是作假，让杨霄很感动，说道： “放心，我没事。 这事陈书记本来就不在理，他不能把我怎么样。 再说我这个大队长也不是政法委书记说撤就撤得了的。” “你这人！” 杨霄不急，徐桂花也没有办法，只能无奈地摇头。 咚咚！ 县公安局宿舍，毛安平敲开童然的门。 他们还在停职期间，没有在工作岗位。 “毛小子，鬼撵来啦！”童然穿着一身运动服，正在宿舍打扫卫生，打开门看到满头大汗的毛安平笑骂了一句。 “杨、杨大……”毛安平连喘了两口大气，说道： “杨大被停职了！” “为什么啊？”童然大吃一惊，忿忿不平地说道： “局里凭什么停杨大的职啊！” 毛安平摇头，说道： “不是局里，是县政法委下达的通知。 听说杨大今天为了我们的事到政法委去理论，把陈书记惹毛了。 两人在办公室里大吵了一架。 童然，你去哪？” 童然丢下拖把，推开挡在门口的毛安平，往宿舍楼下跑去，头也不回地说道： “回省城！ 他们太欺负人啦！” “等等我！” 毛安平赶紧追着童然跑下楼。 他知道童然的身份背景不简单，外公是奚川警察学院副院长，着名的刑侦专家颜雪峰。 父母也都是警察。 是正儿八经的三代警察世家。 现在宿舍的桌子上就摆着他们一家人的全家福。 童然不愿意让人觉得她搞特殊。 对外隐瞒了自己的身份。 即便是在奚川警察学院，也没有人知道她是颜雪峰的外孙女。 毛安平还是在两人出发来洪县，看到颜副院长亲自到车站送行，才得知童然的身份。 两人刚停职的时候，毛安平就想让童然通过自己的关系把事情解决了。 可童然不愿意。 她说因为这点小事给家里打电话，挺丢人的。 想着事情调查清楚了就可以复职。 谁知道事情越闹越大。 童然和毛安平如今把杨霄当成偶像，不能因为他们的事情把杨霄连累了，童然当即决定赶回蓉城，找父母商量。 这事跟毛安平也有关系，他跟着童然赶回蓉城。 第195章 抢人 第195章 抢人 明州市公安局。 副局长李明来到刑侦支队的办公室。 支队长温红军正在研究一起人口失踪案，没有搭理李明。 李明跟温红军是老搭档，了解他的性格。 对自己被冷遇并不感到意外。 明州的警察都说温红军是个案痴。 为了破获一起案件，可以连续高强度工作几个月。 在他手底下工作的刑警遭老罪了。 “有屁赶紧放！”温红军没有抬头，但是李明在他眼前转悠，让他感到心烦，无法集中精力分析案情。 “呃！”李明感觉很没面子，他好歹是副局长，温红军太不给他面子，把脑袋凑到温红军跟前，抱怨道： “老温，对我客气点！ 小心我撤了你的职，让你去档案室守仓库。” “那感情好，我老婆早就想我调岗了，我替她谢谢你啊！”温红军抬起头，咧着嘴笑。 “你啊！”李明拿温红军没有办法，问道： “什么案子，看得这么认真？ 快十二点了，去食堂吃饭啦！” 温红军倒是没有避讳，把案卷递到李明面前，说道： “联华集团三天前报案，公司财务胡小敏失踪，家属怀疑被人绑架。 可是到现在绑匪还没有联系家属。 支队只能按失踪案件侦办。 到现在还没有头绪。” “联华集团！”李明本来只是随口一问，听到温红军提到“联华集团”马上来了兴趣，仔细翻看案卷。 联华集团是明州最大的民营企业。 产业涉及地产、零售、酒店和制造业等多个行业。 总资产超过十亿。 每年为明州市缴纳几千万税收。 是明州的纳税大户。 这个案子发生在三天前，目前警方掌握的线索很少，就连是不是绑架都无法确定。 李明好奇地问道： “胡小敏只是联华集团的财务，家庭条件一般，绑架他干什么？” 温红军揉着太阳穴，回答道： “这也是我没搞清楚的地方。 胡小敏的家属怎么确认胡小敏被绑架？ 我怀疑联华集团隐瞒了关键线索，没有说实话。” 李明提醒道： “老温，联华集团的水挺深，你可别犯老毛病！ 既然没有线索指向绑架，那就先按失踪案侦办，把人找到再说。” 温红军对李明的提议不置可否，他拿过案卷，问道： “你一个大局长，不在办公室待着，来我这破地方干什么？ 不会就为了来叫我吃饭吧。 老李，别磨叽，有什么事赶紧说！” “嘿嘿！”李明笑了两声，故作什么地说道： “老温，听说洪县政法委书记陈文学到市里来了。” “他一个月有二十天都在市里窝着！”温红军对陈文学的印象不好，嘴里自然没有什么好话。 “这次不一样！”李明故作神秘地问道： “你知道他来干什么吗？” 温红军没有搭理李明，继续埋头研究案卷。 李明在温红军面前讨了个没趣，说道： “他是来要求撤换刑侦大队大队长的！ 杨霄，记得吗？ 几个月前刚到洪县上任的刑侦大队长。” “废话！” 温红军白了李明一眼。 他是明州市刑侦支队支队长，全明州的刑警都归他管，他能不知道杨霄是谁嘛！ 温红军本来对杨霄的印象不太好。 认为他只是一个走了狗屎运，机缘巧合打死悍匪张小华，能升迁这么快不过是因为被省里树立成了典型。 到洪县任职也只不过是走过场而已。 再加上杨霄报到那天，市政法委办公室主任雷文萍对他的袒护，更认定杨霄是个运气好、有点背景的某二代而已。 不过这样的看法仅仅持续了一天。 第二天杨霄在前往洪县上任的途中就给了温红军一个惊喜。 果断开枪打死一名持刀歹徒。 随后杨霄在洪县一路开挂，连续破获多起大案要案，特别是730特大贩婴案，明州市公安局还因此获得公安部的嘉奖。 温红军个人也荣立个人二等功。 可以说明州市公安局和温红军本人靠着杨霄捡来一个立功的机会。 从此温红军就开始关注杨霄。 没过多长时间又破获一起迷案，把隐藏身份二十几年的副局长解川给挖了出来。 可以说杨霄带给温红军太多惊喜和意外。 这是个人才！ 陈文学居然想把他送走？ 脑子坏掉啦！ 温红军放下案卷，难得地站起身来，搂着李明的肩膀往外走，打听道： “老李，中午想吃什么？ 刷我的饭卡！ 你路子广，听到什么消息了？” 李明有些失望，抱怨道： “老温，太抠门了吧！ 你立功的时候就没请客，现在就请我吃食堂？” “别废话，赶紧说！”温红军不由分说地拖着李明走出办公室。 李明没有再调侃温红军，说道： “听说杨霄手底下两个见习警员抓了陈文学的小姨子被停职。 杨霄因为这件事在县政法委的办公室大闹了一场。 就因为这，也被陈文学给停职了。 陈文学这次铁了心要把杨霄的职务撤了。” “王八蛋！”温红军在过道大声地咒骂，引得过往的人纷纷侧目。 李明赶紧提醒温红军注意影响，他毕竟是市局的领导，说道： “老温，你我都知道杨霄是天生的刑警。 你要是想把他留在明州，可得抓紧时间行动了！ 听说几个市的刑侦支队已经给省厅打了报告，如果我们不要这个人，他们那边马上办手续。 还有山城国安局的孟瞎子，也盯着杨霄呢，洪县大饭店那件事情后，他就天天惦记着把人挖走……老温，你干嘛去？” 温红军甩开搂着李明肩膀的手，大步流星地冲下楼，大声吼道： “我去劈了陈文学那王八蛋！” “你把饭卡留下来啊！”李明望着温红军的背影，撇了一下嘴，甩甩双手无奈地说道： “得！ 吃你一顿还真不容易！ 今天还是只能刷我自己的卡。 早知道吃完午饭再告诉你！” 杨霄被停职的消息很快传开。 不少人早就在关注这个奚川突然冒出来的警界新星，其中有消息灵通的已经打听到杨霄就是杨镇南的儿子，这次杨霄被停职给了他们机会。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各地公安局上演一幕抢人的大戏。 包括蓉城市公安局在内的多个市局向省厅要人，就连山城的兄弟单位也冒出来凑热闹。 第196章 踢出局 第196章 踢出局 明州市政府委书记办公室。 陈文学一脸紧张地坐在市政法委书记戴兴国的面前。 在戴兴国的办公桌上摆着《关于在洪县政法系统开展大整顿的工作安排》报告文件。 戴兴国看了文件已经十分钟没有说话。 陈文学的内心有些忐忑。 这可是他安排人精心撰稿，反复修改了三次才最终确定的工作报告。 自从国庆长假前被市政法委的领导约谈，陈文学就急于表现，扭转市领导对洪县政法工作不满的态度，在国庆假期期间确定了大整顿的方案。 经过反复修改后报送到市政委委书记的面前。 请戴书记指正。 “这就是约谈后，你对洪县政法系统所存在问题的看法？”戴兴国终于开口，陈文学无法从语气中判断出领导的意思，小心地说道： “戴书记，洪县政法系统内确实存在搞小团体的情况，部分同志以自我为中心，做事不顾全大局，破坏了洪县政法系统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形象。 全县的老百姓对此意见很大，要求……” 陈文学侃侃而谈，抬头注意到戴兴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越说越没有底气，最后声音小得连他自己都听不到。 糟了！ 领导似乎对这份工作报告并不满意。 没有领会领导的精神。 陈文学脑子飞快地转动，寻找补救的办法，说道： “兴国书记，洪县政法系统的大整顿已经全面展开。 重点在学习法律条例，规范执法程序。 我们将在全县展开考评，对表现优秀的同志提出嘉奖，对考评不及格的同志做出暂时调离工作岗位的处罚。 请兴国书记前往洪县指导和监督工作。” 戴兴国对陈文学很失望，他毕竟是市级领导，没有对陈文学大喊大叫，把报告推到陈文学的面前，说道： “文学同志，看来市政法委对你的约谈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你把责任归结于发现错误的同志，觉得合适吗？ 洪县政法系统存在的问题是渎职、是腐败、是从上到下的目无法纪！ 你想把它捂在口袋里，能捂多久？” “兴国书记，我……”陈文学有些慌神了。 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市领导特意在国庆假期前约谈他，哪里是对洪县政法工作不满，是对他本人的不满啊！ 陈文学倒好，不但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还大手一挥搞出个“大整顿”出来，避重就轻地把洪县的问题归咎于政法干部的思想问题，想要拉全县的政法干部背锅，更是对揭露问题的人打击报复，这是往枪口上送啊！ 陈文学坐不住了，赶紧从椅子上起来。 戴兴国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说道： “文学同志，这是省公安厅督察处的质询文件，你看看吧。 九月三十号晚上，周某驾驶一辆明州牌照的机动车造成交通拥堵，周某拒不配合民警执法，且多次辱骂执勤民警。 执勤民警在多次劝告和警告无果后，对周某采取强制措施。 事后周某高调宣称是某政法干部的亲戚。 两名执勤民警随后被停职。 省厅要求我委出具处罚依据。 你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我……”陈文学手心开始冒汗，这事怎么就捅到省厅去了，支支吾吾地说道： “兴国书记，这件事其实是个误会……” 戴兴国抬起手，打断陈文学的解释，说道： “洪县的庙不小啊！ 连公安二级英模，一次一等功、两次二等功的获得者都容不下。 我看搞小团队的是某些领导干部吧！ 这大整顿搞得不错，挺有想法，只是不能只整顿下面的同志，我看更应该整顿的是领导干部！ 端正某些干部的思想，不要总想着搞特殊！” 完啦！ 陈文学此时已经汗流浃背。 戴兴国今天的话已经断送了陈文学的政治前途。 他的这个政法委书记当到头了。 陈文学想不明白，他只不过停了两个民警的职，事情为什么闹到这样的地步。 以前他的家人也发生过类似的情况，都是一团和气地解决。 在洪县谁不给他几分面子。 这次先是公安局刑侦大队的大队长跟他闹，现在省公安厅还特意发文件质询，这是要搞哪样！ 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对于那些破坏官场规则的人，被踢出局再正常不过了。 杨霄就是那个破坏规则的人。 在陈文学看来，他不该擅自抓捕关烨和解川，更不应该给领导干部的家属上铐子。 涉及内部的问题，应该慎重处理。 最好是在内部消除影响。 而不是把矛盾公开，对大多数人造成影响。 洪县因为杨霄成了全市的反面典型。 杨霄这种人就是官场的定时炸弹。 无论到哪里都不受欢迎。 市里的领导也不会喜欢他。 把杨霄踢走是皆大欢喜的结果。 可是……现在的情况完全出乎陈文学的预料。 被踢出局的是他！ 陈文学慌了神，第一反应是有人要整他。 一步错步步错。 陈文学现在已经没有弥补错误的机会。 曾经那些在他看来无关紧要的事，将成为断送他政治前途的证据。 戴兴国在收到省公安厅的质询文件后就对事件展开了调查，其中确实存在公权力被滥用的情况，陈文学没能约束好家人，在社会上造成非常恶劣的影响，伤害了公安干警的感情和执法积极性，对站在面前的陈文学挥手道： “接下来纪委和组织部会对相关事情展开调查，希望你认清形势。 回去以后暂时放下手里的工作，配合纪委和组织部的同志！” 目前陈文学存在的问题只是违纪，没有发现违法的情况，暂时停止了他的工作，等到纪委和组织部的调查结果，再做出相应的处罚。 陈文学失魂落魄地离开市政法委办公楼，楼下有一辆越野车等着他，开车的女人看到陈文学从办公楼里出来，摇下车窗喊道： “姐夫，工作汇报完了吧？ 张总和陈总听说你在市里，定了酒席，让我来请你……” 陈文学听到女人的话吓得浑身一哆嗦，紧张地往周围张望，指着女人骂道： “滚，我不是你姐夫！ 我TM早晚被你们两姐妹给害死！” 女人莫名其妙被骂，一脸委屈地看着陈文学坐进县政法委的专车，像是躲瘟神一样头也不回地开走了，自言自语地嘀咕： “姐夫这是吃枪药啦？” 第197章 岗位调整 第197章 岗位调整 戴兴国站在宽大的窗户边，看到政法委办公楼下，两辆车分道扬镳。 他转身拿起桌上的电话： “万国书记…… 是！我一定加强我市政法队伍的建设，避免类似情况的发生，关于陈文学同志的问题我已经上报到市委，请纪委和组织部的同志介入调查。 我在这里向万国书记表态，明州市政法委绝不偏袒姑息，查实问题一定严肃处理…… 是！是！关于杨霄同志岗位的安排…… 是！请万国书记放心，我一定安排好！ 明州市刑侦支队支队长温红军是个好同志……” 戴兴国放下电话，长出了一口气。 刚才陈文学在办公室，他是强压着内心的愤怒，保持着身为市级领导的风度。 陈文学那个混蛋，惹谁不好，非要去惹杨霄！ 给他捅出天大的篓子。 别人不知道，戴兴国对杨霄的身份背景可是一清二楚。 在杨霄到洪县上任前，省政法委书记王万国就专门打来电话，嘴上说不要对杨霄特殊关照，其实就是告诉戴兴国，他杨霄是我王万国的人。 就算你陈文学要整杨霄，那也要占到理上啊！ 自己屁股一兜子屎，还想把别人的脸抹黑。 真是混账！ 杨霄被停职的消息刚传到市里，王万国的电话就打到戴兴国的办公室，要求市公安局督察出面调查清楚杨霄的问题，严肃处理。 查什么？ 杨霄的脸比政法委办公室的玻璃还干净。 这几个月杨霄在洪县的成绩有目共睹。 不可能有人比他做得更好了。 就算有点小问题，那也就是顶撞上级领导。 这算个什么事。 有本事的人谁没点脾气？ 其他人有杨霄这点本事、身份背景，比杨霄更狂！ 而且人家占着理啊！ 这小子简直就是开了挂。 什么案子到了他手里都迎刃而解。 难怪省政法委书记王万国如此重视杨霄。 即便不考虑杨镇南的因素，杨霄也是值得重点培养的对象。 戴兴国刚应付了王万国，省公安厅督察处的质询文件就来了，要求明州市政法委和市公安局督察部说明对杨霄、童然和毛安平三位同志的处罚依据。 随后蓉城市公安局、戎州市公安局、旌阳市公安局等多地公安部门打电话到明州市公安局，询问杨霄的情况，指名道姓地要杨霄，人事档案一时半会办不过去，先借调也行。 山城国安局也不嫌事大，跟着凑热闹。 陈文学这是捅了马蜂窝啦！ 戴兴国没有指着陈文学的鼻子骂，已经算是非常有风度了。 “雷主任、温支……兴国书记正在办公，你们稍等，我进去通报……” 戴兴国的办公室外面传来嘈杂的喧闹声。 秘书敲开办公室的门，看到戴兴国板着脸，小心地说道： “兴国书记，办公室的雷主任和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温支队长在外面，想要向您汇报工作……是关于洪县刑侦大队的事。” “让他们进来！”戴兴国收起桌上的文件，从椅子上站起来，端着茶杯到饮水机处接了一杯热水。 戴兴国料到市里也不太平。 这两人早晚会找过来。 没想到挺有默契，一起来了。 正好，杨霄这件事市里也得有一个处理的结果。 “兴国书记……” 市政法委办公室主任雷文萍人没有进来，咋咋呼呼的声音先响了起来，她跟温红军一前一后走进戴兴国的办公室。 秘书识趣地从外面把办公室的门关上。 雷文萍性子急，进来后马上嚷嚷道： “兴国书记，我要举报！ 洪县政法委书记陈文学纵容家人违法乱纪，经常参加企业老板的宴请，出入高消费场所，家风不正，生活腐败。 他停杨霄的职是恶意打击报复！ 请兴国书记严肃处理！” “你有什么证据吗？”戴兴国坐到沙发上，双手捧着茶杯。 “兴国书记，您可以派人去查啊，我听说……” “胡闹！”戴兴国板着脸，打断雷文萍的话，训斥道： “雷文萍同志，你也是政法委领导，实名举报地方干部，要有真凭实据，怎么能靠‘听说’！ 简直胡闹！ 你呢，有什么想说的？” 戴兴国把目光落到温红军身上。 他是一线刑警，嘴没有脑子利索，本来到市政法委是来跟陈文学对质，责问他为什么不经过市刑侦支队就停杨霄的职，结果那小子跑得快。 温红军到的时候，陈文学已经离开了。 他被雷文萍撺掇着来到戴兴国的办公室。 要说还是雷文萍厉害，在气头上为杨霄出头，还抓了个垫背的。 温红军没雷文萍能说会道，面对生气的戴兴国支支吾吾地吐出几个字： “跟雷主任一样。 兴国书记，杨霄是个人才，放在洪县可惜了，把他给我吧！” “你们啊……”戴兴国站起身来，说道： “陈文学同志对杨霄等三位同志的处罚确实不妥。 市政法委已经责令洪县政法委改正错误。 关于陈文学同志涉及的违法违纪问题，也已经上报市委。 满意了吧？” 戴兴国提前向雷文萍和温红军公布了市政法委对此次事件的处理结果。 “嘿嘿，兴国书记英明！”雷文萍的脸变得快，马上笑着从戴兴国手里接过茶杯，再倒了一杯热水，双手端到戴兴国的面前，说道： “兴国书记，不怪我们为杨霄打抱不平。 陈文学这次太过分啦！ 呃，当然！ 杨霄同志也有问题，回去我和他哥一定好好教训他。” 雷文萍就是这样的人，毫不掩饰她跟杨霄的关系，否则也不会为了杨霄，公开在市公安局为他出头。 也算是光明磊落。 比陈文学藏着掖着，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强多了。 纵容家人在洪县违法乱纪，还不让别人说。 温红军赶紧问道： “兴国书记，关于杨霄的工作安排我有意见。 明州市近来社会治安形势严峻，刑事案件频发，刑侦支队的人手紧张。 像杨霄这样的同志放在洪县太可惜了。 我请求把他调到市局。” “嗯！”戴兴国想要等陈文学的调查结束后再调整杨霄的工作岗位，对温红军的提议不置可否，说道： “关于杨霄同志的岗位安排，政法委还要联合市公安局做进一步的研究。 没有其他事，你们先出去吧。” 第198章 中央公园碎尸案 第198章 中央公园碎尸案 十一月。 地处奚川省东部的明州市气候转凉。 清晨在市郊公园锻炼的老人穿上了厚厚的外套。 一艘清理垃圾的市政电动船从湖面划过。 在湖的中心漂浮着一个编织袋。 两名环卫工人开船过去清理。 “TMD！”老赵手里拿着竹竿，骂骂咧咧地站在船头，对操控船只的同事老张说道： “现在的人真没素质，什么东西都往湖里丢！ MD，让我看见是谁丢的，非让他当场吃了不可！” “嘿嘿。”老张笑着没有搭话。 他们干的不就是清理垃圾的工作嘛。 没人丢垃圾，他们不得失业？ 小船靠近编制袋的时候停了下来，老赵用装着钩子的竹竿滑动水面，慢慢靠近鼓鼓囊囊的编制袋。 老赵拿起竹竿捅咕了一下编织袋，感觉有些份量，就把竹竿调了个头，把上面装的钩子挂在袋子上，转头示意老张启动小船，准备把袋子钩到湖岸边再搬到垃圾车里。 滋啦！ 袋子在水里泡的时间长了，被铁钩挂住，随着小船的启动，铁钩把袋子划破。 老赵弯下腰去查看。 “啊！”一声惊恐的尖叫声在湖面传来。 老赵双腿发软，跌坐在船上，嘴皮不停地哆嗦，抬手指着湖面上漂浮的袋子。 …… 明州市区。 毛安平驾驶一辆国产越野车行驶在宽敞的街道上。 杨霄坐在副驾驶，看起来有些疲惫。 童然蜷曲着身子睡在后座。 她的身上盖着一件厚厚的外套。 露在外面的脸蛋红扑扑的。 他们昨天抓获一起案件的犯罪嫌疑人，连夜完成突审，把人送到明州市看守所，返回市区。 一个月前，洪县很多人都以为他们三个将离开刑侦大队。 结果出人预料。 县政法委书记陈文学突然传出被纪委和组织部联合调查的消息。 几天后陈文学被开除公职。 而之前被停职的三人回到工作岗位。 这样的结果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更让人意外的是，一个星期后杨霄接到了让他去明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报到的消息，新的岗位是市刑侦支队第六大队大队长。 随杨霄回到明州市公安局报到的还有童然和毛安平。 他们由杨霄直接领导。 杨霄在洪县只待了五个多月就调回了明州。 这速度可真够快的。 按正常的情况杨霄不在洪县待满两年是没有机会离开的。 杨霄也做好了长期在洪县工作的准备。 很多时候计划赶不上变化。 陈文学的处罚成为杨霄离开洪县的契机。 在杨霄离开洪县的当晚，县公安局全体同事为他举行了隆重的欢送会。 杨霄来到洪县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因为出色的工作能力得到所有同事的尊重，特别是刑侦大队，把杨霄视为主心骨。 杨霄的离开让很多人舍不得。 好在杨霄并没有离开明州，大家还有在一起工作的机会。 杨霄推荐副大队长穆安邦暂时主持刑侦大队的全面工作。 他应该就是洪县下一任刑侦大队大队长。 十月底，杨霄带着童然和毛安平来到明州市刑侦支队报到。 明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下设十三个科室，包括第一大队、第二大队、第三大队、第四大队、第五大队、第六大队、法治案审大队、刑事科学技术研究中心、信息中心、综合后勤中心、纪检监察室、政治处、办公室。 第一到第六大队分别负责不同的刑事案件。 第六大队是重案大队。 杨霄担任第六大队大队长，与在洪县时的职务平级，属于正常的职务平调。 市区的生活环境比县城好太多。 同样的级别，大家当然更愿意到市里工作。 杨霄刚来到刑侦支队就分配到一辆崭新的国产越野车。 越野车行驶到市公安局门口，杨霄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摸出手机随手按下接听键，放在了耳边。 “停车！” 杨霄蹭地从椅子上坐起来，疲惫的表情消失不见，他挂断电话后拍拍毛安平的肩膀，说道： “有案子！ 西郊中央公园，快点！” 咯吱！ 毛安平猛踩刹车，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车头在市公安局门前停下，快速地调转方向，向西边飞驰而去。 在后排熟睡的童然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披散着头发在毛安平的肩膀上猛捶了两拳，抱怨道： “毛小子，你怎么开车的！” 呜呜！ 杨霄为了赶时间，打开了越野车的警笛。 急促的警笛声打断了童然的抱怨。 她赶紧整理头发，把外套穿在身上，在车里坐正了身体。 越野车一路风驰电掣，来到距离市区十几公里的中央公园。 这里已经被闪烁着警灯的警车封锁。 大量早起锻炼的群众聚集在警戒线外，他们踮着脚尖往湖边张望，低声地议论着。 “杨大！”第六大队副大队长曲星明已经抵达现场，他一直守候在警戒线处，看到杨霄的车抵达现场，赶紧拉起警戒线。 第六大队包括杨霄在编八人，辅警两人，此时已经全部抵达案发现场。 杨霄从车上下来，摸出白色手套戴在手上，问道： “什么情况？” 曲星明在前面领路，带着杨霄三人往几十米外的湖边走，说道： “今天上午七点二十，两名公园管理处的环卫工人在湖面清理垃圾，发现一个编织袋。 里面装着一具碎尸。 具体情况还有等技术室的同事勘验了尸体后才能确定。” “碎尸案！” 杨霄的表情变得严肃，童然和毛安平的脸色也变了。 他们跟着杨霄从洪县来到明州，办理过两起案子，不过杀人碎尸这样的重大案件还是第一次，这是他们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尸体，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 杨霄来到现场。 几个身穿白大褂的法医正围着一个胀鼓鼓的编织袋，有人在查看编织袋里面的情况，有人拿着相机拍照。 “杨大，来啦！”技术中心主任梁志强向杨霄招手，说道： “这是尸体的躯干部分。 初步判断死亡时间至少在一个月以上。 尸体在湖里浸泡的时间太长，已经开始腐烂发胀。 具体情况得带回实验室解剖后才能确定。” 第199章 零线索 第199章 零线索 杨霄蹲下身，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他伸手撩开编织袋，里面是一坨腐肉。 大概能够分辨出是一段人体的躯干。 脑袋和四肢被利器平整地砍下。 “呕！” 童然和毛安平一直紧跟在杨霄的身边，他们只看了编织袋里的东西一眼，就捂着嘴跑开，蹲在地上大口地呕吐起来。 杨霄的胃里也是一阵翻江倒海。 不过他忍住了，大声喊道： “离远一点吐，别把案发现场破坏了！” 童然和毛安平被杨霄训斥，脸上露出惭愧的表情，吐出几口清水，想要再回到杨霄的身边，目光瞟到编织袋，又忍不住跑开。 梁志强笑着摇头，说道： “杨大，带新人挺辛苦吧？ 现在的大学生可比我们刚参加工作那会金贵多咯。” 说起来杨霄也只是刚满二十六岁，比童然和毛安平大三四岁而已，但是他的沉稳让身边一群三四十的同事下意识地把他当成同龄人看待。 此时在技术中心主任梁志强的眼里，杨霄就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刑侦，童然和毛安平还只是菜鸟。 杨霄一只手捂着鼻子，说道： “年轻人嘛，都是这么过来的。 现场发现其他尸块了吗？” “没有！”梁志强摇头，说道： “接到报案后我们马上赶到现场，就发现这一包残骸。 杨大，接下来的工作就交给你啦。 我先带人回去，马上对尸块进行尸检，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 “辛苦了。” 杨霄站起身来，抬头望着平静如波的湖面，上面漂浮着十几条小船，正在对湖底进行拉网式搜查，希望能够找到更多的人口组织。 “杨大……”童然和毛安平终于缓过来，走到杨霄的身边，此时两人的脸色都有点难看，特别是童然，脸颊没有一丝血色。 杨霄对他们说道： “你们去找发现编织袋的清洁工了解一下情况 ，另外走访一下周围群众，问一下近段时间公园附近有没有可疑情况。” “是！”童然和毛安平赶紧答应，转身小跑着离开湖边。 副大队长曲星明过来，皱着眉头说道： “杨大，情况不妙啊！ 公园刚刚建成，基础设施还不完善，公园管理方没来得及安装监控设备。” 中央公园，虽然带了“中央”两个字，却是在明州市的西郊。 这里是明州市高新区。 周围都是新开发的楼盘。 眼前的湖泊几个月前还是一个被建筑工地包围的水坑，后来这片空地被建成公园，水坑也修成了景观湖。 公园刚开放不到两个月，基础设施和管理都不完善，给案件的侦破工作带来了难度。 “找到了！” 湖面传来呼喊声。 其中一艘小船似乎有了发现，船上的人大声挥手呼喊。 很快一个用塑料袋包裹的圆形物体被提出水面。 经过法医的鉴定，发现的塑料袋里装着的正是死者的头颅！ 塑料袋很快被送回法医实验室。 通过头颅的面部特征，或许能够确定死者的身份。 像这种碎尸案，只要能确认死者身份，案子基本上就算破了一半！ 现场的警察精神大振。 继续在湖里打捞尸体的其他残骸。 可惜打捞工作一直持续到晚上，依然没有发现死者的四肢。 因为现场光线的问题，打捞工作不得不停止。 中央公园仅仅开放两个月，就在湖里打捞出被人大卸八块的尸体，如此耸人听闻的事很快传开，引起不小的恐慌。 曾经热闹的公园顿时变得冷清下来。 没有人敢再去那里散步。 明州市委市政府对此案非常重视，要求市公安局尽快破案。 这个重担落在了杨霄的肩上。 这也是他来到明州市公安局以后侦办的第一起重大刑事案件。 第六大队办公室。 杨霄双手插在胸前，托着腮帮子，在他的面前贴满了案发现场的照片，其中包括发现的尸体残骸特写。 杨霄在等尸检报告，盯着满墙的照片是想从这些照片里发现线索。 可惜到现在一无所获。 童然和毛安平各自抱着一碗泡面坐在旁边，他们的泡面里都漂浮着一根火腿肠。 “呕！”童然抬头不小心看到墙上的照片，再看看面前的火腿肠，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忍不住一阵恶心，把火腿肠挑出来，嫌弃地丢到毛安平的泡面里。 毛安平一脸苦瓜相，望着泡面发呆。 他们已经一天没吃东西。 从中央公园回来，刚走进食堂看到餐盘里堆放的红烧肘子，两个人又没忍住，捂着嘴跑进卫生间里。 两人成了刑侦支队的笑话。 有讨厌的同事为了逗他们，特意从食堂打来肘子，在他们眼前晃悠。 到晚上饿得实在受不了，才找来泡面填肚子，可是怎么也吃不下去。 今天可真够刺激的，胆汁都快要吐出来了。 杨霄没有回头，说道： “现在打退堂鼓还来得及。 坚持不下去就去写一份要求调换岗位的申请，我给你们签字。 不要勉强。 以后像这种情况还会出现，我不会再给你们时间适应。” 童然和毛安平对视一眼，调整情绪，埋头把泡面吃得干干净净，最后连汤都喝了。 直到这个时候两人才算是缓过来。 这是刑警必须迈过去的坎，谁也帮不了他们。 如果连这都受不了，只能说明他们不适合当刑警。 “杨霄！” 支队长温红军大步走进来，问道： “现在什么情况？” 他在外地办案，得到消息马上赶回来。 杨霄向温红军简要介绍了案情，说道： “温支，目前我们掌握的线索有限。 基本能够确定的是他杀，死者是一名女性，死亡时间在二十到三十天以上。 中央公园的湖内发现死者的头颅和躯干。 目前还没有确定死者的身份，需要等梁主任的尸检报告，对外发布寻找尸源的公告。” “嗯！”温红军查看案发现场照片，神情凝重地说道： “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二十天！ 案发现场几乎不可能发现任何线索。 先想办法确定死者的身份。 杨霄，需要什么帮助尽管提，支队全力配合六大队侦破此案。” 杨霄在温红军面前提出自己的看法： “温支，凶手选择在中央公园这种人流量大的地方抛尸，应该是对周围环境比较熟悉，知道公园周围没有监控设备。 我认为有必要对周围的居民和公园工作人员进行全面的排查，在附近寻找失踪人口。” 第200章 死者身份 第200章 死者身份 排查工作需要大量的人手。 单凭第六大队十二个人无法完成。 杨霄希望得到支队的协助。 “没问题！”温红军爽快地答应，又询问了案件的一些细节，匆匆地离开，向刑侦支队下达任务。 直到凌晨，技术中心主任、市法医专家梁志军才把尸检报告送到杨霄的手上： “死者女性，年龄在二十五到三十五岁之间，身高一米六左右，没有哺乳史……头颅和四肢是在死亡后被人用利器切下……死亡原因为他杀……” “……死者背部发现七处锐器伤，其中一刀刺中心脏，造成大量失血性休克死亡……凶器是一把宽两公分，一面开刃的尖刀……” “死者面部特征明显，短发，在左眉眼睑处有一颗直径零点五公分的肉痣……” 随着尸检报告的出炉，第二天一份描写死者特征的寻找尸源的公告出现在明州市内的大街小巷。 一场案件的侦破工作开始紧锣密鼓地展开。 随着工作的开展，很快就有线索汇聚到第六大队的办公室。 根据一位经常在中央公园锻炼的老人描述，国庆节后的某天早上，具体日子记不清楚了，时间大概是凌晨五点，有一辆电动三轮车出现在公园里。 当时天还没亮，老人没有看清三轮车里装了什么，但是上面盖着一张篷布。 三轮车看到公园里有人，在湖边短暂停留了几分钟就开走了。 那个时候公园刚开放不久，在里面锻炼的人不多，更不会有人骑着三轮车大早上进来，所以老人有点印象。 下午两点，负责在中央公园排查的干警又传来消息，其中一个清洁工在收拾垃圾桶的时候找到一双白色的高跟凉鞋，因为觉得挺好看，就拿回了家。 这双鞋子被送到第六大队，现在就摆放在杨霄的面前。 清洁工回忆，捡到鞋子的时间也是在国庆假期以后。 至于走访周围社区，寻找失踪人口的干警还没有消息传来，看来要把寻找失踪人口的单位摸大到全市，甚至是周边区县，通知各派出所上报与尸源特征相符的失踪女性。 一个男人的出现让案件出现了转机。 随着寻找尸源的公告发布，陆续有群众来到公安局反映情况，童然被杨霄安排到接待室，负责接待到访的群众，记录他们所反映的问题。 从早晨到下午，童然接待了七八位群众，接听了几十通电话，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 不是年龄对不上，就是体貌特征有出入。 直到下午五点，快下班的时候，一个男子在市公安局门口徘徊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走进接待室里。 童然很有耐心地接待男子，见他很紧张，特意倒了一杯温水，放在桌子上，推到到访男子的面前，说道： “同志，别紧张。 先喝一口水，有什么话慢慢说。” “咕嘟……咳咳！”男子看起来很年轻，只有二十来岁，坐在接待室里显得很紧张，两条腿不停地抖动，他端起纸杯喝了一口水，被呛得不停地咳嗽，很久才平复心情，结结巴巴地对童然说道： “警官，我、我怀疑中央公园里找到的那具尸体是我的姐姐！” 这样的开场白童然已经听了很多次，在纸上记录着男子的话，问道： “同志，你叫什么名字？ 为什么怀疑你姐姐已经遇害？ 她失踪多久了，失踪前的衣着打扮，你能详细说一说吗？” “我、我叫李强，我姐姐名叫李芳。”名叫李强的男子向童然讲述姐姐的情况。 李芳，三十二岁。 家里有两个孩子，年长的八岁、年幼的只有三岁。 国庆后李芳向家人提出要到蓉城寻找丈夫，把孩子送到父母家，从此就失去了音讯。 李强抬起手，指着左眼，眉毛靠下的位置，说道： “警官，我姐姐的眉毛下面有一颗肉痣。 她离开家的时候穿了一件黑色的连衣裙，一件米色的外套，和一双白色的高跟皮鞋……对了，那双皮鞋是夏天的款式，有点像凉鞋。” “什么！” 童然正在记录的笔停下，抬起头来看着李强。 清洁工在垃圾桶里找到的那双白色高跟凉鞋与李强描述的极为相似，这条线索并没有出现在寻找尸源的公告上！ “请等一下！”童然意识到李强提供的信息非常重要，马上向杨霄进行了汇报。 杨霄带着白色高跟鞋的照片来到接待室让李强辨认，他只看了一眼就确定照片里那双鞋就是姐姐离开家那天所穿的鞋子。 为了慎重，杨霄让童然上楼，把装在证物袋里的白色高跟鞋拿下来，让李强仔细辨认。 “没错，这就是我姐姐的鞋子！” 李强指着鞋面一条不太明显的划痕，哭着说道： “这条划痕是小妹弄的。 姐姐为此还打了小妹一顿。 那个时候我就在旁边……呜呜！” 死者疑似李强的姐姐！ 杨霄马上通知技术中心，对李强采集生物标本，与找到的尸骸进行DNA比对，以最终确认死者的身份。 在DNA鉴定结果出来前，杨霄对李强进行了询问，了解到李芳失踪前后的大概情况。 李芳，明州市本地人，无业。 十年前经人介绍，与源台省光华市青年男子刘宗保结婚。 婚后两人育有两个女儿。 三年前随着第二个女儿出生，家里开支加大，刘宗保贷款买了一辆货车，靠跑运输赚钱。 十月七日，也就是国庆七天假期的最后一天，有人到家里来，给李芳带回一句口信，说刘宗保临时接到一单生意，要跑蓉城一趟，晚两天回家。 之后刘宗保就没有了消息。 李芳在家等了三天，十号那天带着两个孩子到娘家，把孩子寄养在父母的家里，告诉父母要去蓉城找丈夫，当天就离开了家。 十一号李强跟姐姐通了电话，告诉她大女儿的学校通知家长要缴纳一笔学渣费。 李芳告诉李强，让父母先把这笔钱垫上，等她回来再把钱还给父母。 之后再打电话就无人接听了。 接待室里的气氛有些凝重。 温红军得到消息也赶了过来，旁听杨霄对李强是询问。 第201章 新的线索 第201章 新的线索 DNA比对结果出来，死者就是李芳。 杨霄拿着鉴定结果有些愣神。 “杨大？” 副大队长曲星明察觉到杨霄的异样，问道： “有什么问题吗？” 杨霄缓过来，摇头说道： “其他事情以后再说，先组织人手调查李芳的人际关系。 曲大，你去一趟电信局，把李芳失踪前一个星期的通话记录调阅出来。 潘阳，你带两个人核实李芳丈夫刘宗保的行踪。 童颜、毛安平，你们跟我去李芳家里。” 第六大队在杨霄的指挥下全部出动，围绕死者展开周密细致的调查。 李芳的家在明州市区，一栋老破小的单元楼。 这套房子是刘宗保父亲留下的。 李芳和刘宗保十年前结婚，就一直住在这里。 当毛安平驾驶警车出现在楼下，当地派出所已经接到消息，封锁了单元楼。 周围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老百姓。 杨霄在楼道口停住脚步，转头对毛安平说道： “你去跟这里的街坊聊聊，打听一下最近小区有没有可疑的人进出。” “是！”毛安平转身离开。 李芳的家门口守着一个民警。 他看到杨霄上楼，赶紧立正敬礼。 房门没有打开。 童然拿出李强交出来的钥匙，准备上前打开房门，被杨霄拦住了。 刚才副大队长曲星明打来电话，李芳的通话记录已经查清楚了，最后一条通话记录正是弟弟李强打给她的，警方从电信局了解到李芳的手机信号就在明州市，她根本就没有去蓉城！ 李芳对家人说谎了！ 或者说李芳的丈夫说谎了！ 现在刘宗保也失踪了，他有非常大的嫌疑。 这里也许就是杀人分尸的第一现场！ 杨霄从童然手里拿过钥匙，在门口观察了一阵，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才把钥匙插进门锁里，轻轻地转动。 咔嚓！ 门锁传来机械的撞击声，锁开了。 随着杨霄戴着手套的手有力，门板缓缓的打开。 一扇窗户正对着大门的方向。 深秋的阳光照射进来，能够清楚地看到房间里漂浮的灰尘。 房间收拾得很干净。 除了漂浮的浮尘，保持着李芳离开家的状态。 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没有哪个杀人分尸的现场能够如此的干净。 根据李强的描述，李芳是在十月十号离开家，应该没有再回来。 十月十一日姐弟最后一次通话后就彻底失去音讯。 李芳被害的时间是在十月十一日以后，距离昨天发现尸体正好是二十五天，与梁志强出具的尸检报告相符。 李芳离家后没有去蓉城寻找丈夫，她去了哪里？ 刘宗保现在又在什么地方？ 杨霄和童然在李芳的家里仔细搜查了一番，在卫生间看到两个孩子换下来的衣服，泡在肥皂水里。 冰箱里还有码好佐料的肉丝，以及切成丝的土豆。 从这些可以看出李芳是临时决定把孩子送到父母那里，因为太匆忙连孩子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清洗，准备好的菜也没有时间下锅。 是什么原因让她急匆匆地出门？ 童然有了发现，她在卧室的床底下找到一个存折，户主名字是张世玉，根据警方掌握的线索，这个人是刘宗保的母亲，存折里有三万存款。 李芳和刘宗保离开家都没有动这笔钱！ 童然把存折装进证物袋里。 房间里再没有发现其他有价值的线索。 杨霄下楼，向留守的派出所民警下令解除了对单元楼的封锁，只是在李芳家的门上张贴了封条。 在外围调查的毛安平回来，说道： “杨大，有线索！ 通过对居民小区的住户了解，刘宗保和李芳两口子感情一直不太好。 经常因为经济问题争吵。 刘宗保常年在外跑车，一个月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里。 总有陌生男人进出李芳的家门。 杨大，这会不会是一起因感情纠纷引发的杀人案？ 我感觉李芳的老公有重大嫌疑！” 童然也同意这样的看法。 杨霄没有急于表态，刘宗保现在失踪了，看起来他的确有杀人潜逃的嫌疑，不过杨霄心里还有疑问。 李芳为什么突然离家？ 现在距离李芳遇害已经二十多天，刘宗保如果是凶手，在潜逃前完全有时间回到家里，拿走床垫下的存折。 然而刘宗保并没有这样做。 因为杀人后的慌乱和恐惧？ 不对！ 凶手杀人后采取分尸的手段销毁证据，说明他是一个心理素质极强的人。 刘宗保有时间分尸，不可能没时间回家取这么大一笔钱！ 三万块钱在零三年不是一笔小数目。 把调查方向围绕在李芳的身上，是不是搞错方向了？ 也许失踪的刘宗保才是本案的关键！ 杨霄步行走到小区的门口，往门卫室里看了一眼，一间几平米的房间，摆了一张单人床，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大爷坐在里面。 杨霄从裤兜里摸出香烟，抽出一根递到门卫大爷的面前，问道： “大爷，在这干多久了？” 门卫大爷接过烟，回答道： “整八年咯，退休以后就在这守门。 我家就在小区里住，闲着也是闲着，每个月多少有点钱。 同志，你们也是来调查刘宗保的吧？” “还有其他人来找刘宗保吗？” 门卫大爷的话引起杨霄的警惕。 “有！” 门卫大爷点头，说道： “上个月，蓝光电缆厂有三个人来小区，向我打听刘宗保的家。 他们说是厂保卫科的。 兴许刘宗保那小子又在外面惹祸了吧！” “蓝光电缆厂！”杨霄小声地嘀咕一声，问道： “大爷，你记得那些人是上个月几号来的吗？” “哎哟！”门卫大爷手里夹着烟，做出沉思状，想了一阵回答道： “咱们小区进进出出的人挺多，我可记不得了。 好像是……国庆节后的一两天吧！ 我记得那三个人来的时候是早上，把车停在小区门口，挡了住户上下班路，还跟人吵了起来。 没错，就是国庆假期后的两三天！” 线索出现了！ 国庆假期后两三天，也就是十月九日和十日这两天。 蓝光电缆厂保卫科有人来到刘宗保的家。 那个时候刘宗保就已经跟家里失去联系，李芳随后也急匆匆地离开家，直到二十几天后在中央公园发现他的尸体。 杨霄走出门卫室，大声喊道： “童然、毛安平，跟我去蓝光电缆厂！” 第202章 蓝光电缆厂 第202章 蓝光电缆厂 蓝光电缆厂是明州市大型国有企业。 也是为数不多能够自负盈亏的国有企业之一。 全厂三千多名员工。 产品出口国外十几个国家。 因为厂里的效益好，平安度过九十年代初国有企业倒闭和职工下岗浪潮，也熬过九十年代末国有企业的股份制改革风波，坚挺到现在。 厂里依然保留着浓重的老式国企风格。 叮叮！ 中午十二点，急促的铃声在厂区响起。 接着悬挂在厂区各处的大喇叭开始播放今年最流行的港岛音乐。 冷清的厂区变得热闹起来。 准点下班的工人从厂房里出来，他们手里拿着饭盒，成群结队地涌向最近的食堂。 “听说中央公园死的那个女人是以前到咱们仓库拉货的那个司机的女人！” 几个仓库的职工坐在食堂，脑袋凑在一起谈论最近明州市最大的新闻，其中一个人的话立马引起大家的兴趣，有人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 那人得意地说道： “你们还不知道啊！ 咱们厂办主任的老公是警察，这话就是从她嘴里传出来的，我还能瞎说嘛！ 刚才我去厂办办事，看到警察已经来厂里调查了。” “哎哟，那个女人我还见过呢！” “谁说不是呢，跟他老公一起来库房拉货，那一张脸涂得，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女人！” “你们说是谁杀了她？” “他老公呗！就她那小浪蹄子样儿，指不定在外面给男人戴了多少顶绿帽子……” “……” 李芳来过蓝光电缆厂。 厂里的职工对她的风评并不好。 言语中对李芳的死没有多少同情，反而有些幸灾乐祸，把这件事当成茶余饭后的闲谈。 哗啦！ 一个男人突然站起来，把屁股下的凳子挪得哗啦啦地响，他端着空饭盒起身，急匆匆地往食堂外走。 “古建，下午还要上班，你到哪去？”同时好心提醒。 古建没有回头，回答道： “今天食堂的菜不好吃，我到外面吃去！” “嘁！”等到古建走出食堂，几个仓库的职工脸上露出奚落地表情，有人说道： “人家是大领导的儿子，兜里有的是钱，哪能跟咱们一起吃食堂。 你们瞧见了吗，古建又换新手机了！ 诺基亚988C，听说得好几千块呢！ 人比人，气死人，吃吧！” 蓝光电缆厂厂办。 办公室主任张兰领着三个四五十岁的男人走进办公室，对到访的杨霄等人介绍道： “杨大队长，这几位就是咱们厂保卫科的干事，刘洪、叶东金和张佟。 老刘、老叶、老张，这三位警官是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找你们了解一些情况。 你们一定要配合公安同志，有什么就说什么，不要隐瞒。” 张兰离开，把几人留在办公室里，出门的时候特意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哎哟！”张兰转身，突然看到身后出现一个人，吓得浑身哆嗦了一下，看清是副厂长古定波的儿子古建，责备道： “小古，你怎么走路没有声音的！ 人吓人，吓死人的！ 你不去食堂吃饭，跑到办公楼来干什么？” “兰姐……” 古建二十岁出头，个子挺高，只是身上没什么肉，直挺挺地杵在张兰面前，像一根竹竿。 他的额头满是汗水。 胸口微微地起伏，喘着大气。 像是刚刚经过了剧烈的运动。 古建支支吾吾地问道： “警、警察来干什么啊？” 张兰好奇地看了古建一眼，说道： “来查案子呗！” “查什么案子？”古建显得有些紧张。 张兰倒是没有多想。 这个副厂长的儿子平时就不干正事。 经常跑到办公楼勾搭办公室里的小姑娘。 看这样子又是被哪个小姑娘用笤帚从办公室赶出来了吧！ 张兰随口说道： “不就是中央公园那档子事嘛……哎，小古！这小子，今天怎么感觉怪怪的！” 此时的办公室里，杨霄招呼三名厂保卫科的干事坐下，童然和毛安平拿出笔和笔记本准备记录。 杨霄开门见山地问道： “听说你们去找过刘宗保？” 刘洪、叶东金和张佟相互对视一眼，由看起来年纪最大的刘洪回答道： “没错，上个月十号上午，我们确实到过刘宗保的家。” “因为什么事情？”杨霄继续问道。 “这个……”刘洪有些犹豫，支支吾吾半天没有开口。 杨霄提醒道： “你们是国企保卫科的干部，在以前也算是半职业的公安，我也就不瞒你们了，中央公园发现的尸体已经确定就是刘宗保的妻子李芳。 她在与你们见面以后就离家，之后被人杀害。 你们如果不把事情说清楚，恐怕摆脱不了嫌疑。” “我们没有杀人！”坐在刘洪身边的叶东金扯了一下刘洪的衣角，说道： “老刘，这事瞒不住，赶紧说吧！” 刘洪想了一下，说道： “警察同志，事情是这样的，国庆前厂里收到源台县某建筑公司的传真，要求我们厂为出售的二十吨电缆提供发票。 厂里经过核实，根本就没有向该建筑公司出售过电缆。 后来发现存放在仓库里的二十吨电缆被盗。 经过查证，我们发现把电缆分批拉到源台省的就是刘宗保。” 电缆是建筑工程的主要原料。 这两年随着城市发展，对电缆的需求逐年加大，电缆的价格也在逐渐提高。 杨霄即便不了解电缆的市场行情，也知道二十吨电缆的价格不便宜，这是一起涉案金额巨大的盗窃案，当场质问道： “厂里发现电缆被盗，为什么不报警？” 这么大的案子，保卫科自己查？ 开什么玩笑！ “我们……”刘洪面对杨霄的质问，半不出话来。 他旁边的叶东金急了，害怕警察把责任推到他们的身上，赶紧说道： “同志，那批电缆有问题！ 本来是要出口到欧洲的，结果在出厂抽检的时候发现质量有问题。 厂里后来检查，发现是生产工艺出了问题……这事要爆出来对厂里的影响太大，就把电缆封存在库房里。 谁知道被人偷偷卖到了源台省。 厂长害怕出事，赶紧派车送了一批新的电缆过去，把有问题的电缆换了回来，让我们保卫科私底下调查这件事情。” 第203章 新的嫌疑人 第203章 新的嫌疑人 这很符合国有企业的做派。 出了事能捂的捂住、能盖的盖住。 关起门来连法律都可以不认。 为了不让产品质量问题暴露出来，二十吨电缆被盗愣是没报警，想要靠厂保卫科抓出盗卖电缆的人，挽回经济损失。 保卫科查到刘宗保就查不下去了。 因为他们找到刘宗保家，根本就没有见到人。 刘宗保的妻子李芳只知道刘宗保可能在蓉城，其他事情一问三不知。 三人想尽办法也没有找到刘宗保。 刘宗保失踪了。 在蓝光厂保卫科的干事离开刘宗保家后，李芳把两个孩子托付给父母，独自外出，随后被人杀害。 她对蓝光厂电缆被盗卖的事情肯定知情。 否则不会这么着急出门。 她没有到蓉城寻找丈夫，去见谁了？ 杀害李芳的会是她的丈夫刘宗保吗？ 如果不是，那刘宗保又在哪里？ 案子查到现在，杨霄心里已经有了头绪，刘宗保的失踪和李芳的死肯定都跟蓝光厂被盗的二十吨电缆有关！ 张佟是三名保卫科干事里最年轻的，他面对警方的调查一直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等到叶东金说清楚他们对刘宗保的调查才补充道： “我们还发现一件事情。 那二十吨被买到源台省的电缆除了货不对，其他手续没有任何问题。 要不然源台省的建筑公司也不会直接联系到厂里，要求财务开具发票。 刘宗保只是一个货运司机，他一个人干不出这么大的事。 我们怀疑他背后有人，那个人是……” 张佟的话到嘴边，最后犹豫了，看了一眼刘洪和叶东金，见到他们点头，才壮着胆子说道： “那个人可能是厂销售经理包军！” 可惜刘宗保失踪了。 保卫科只是怀疑，没有任何证据。 这件事看起来只能不了了之，直到李芳的尸体被发现，才揭开了蓝光厂一直隐瞒的盗窃案件。 “包军！” 毛安平在笔记本上记录下这个名字，然后划了一个圆圈框起来，在后面更是加了三个大大的感叹号。 案子看起来有眉目了。 他偷偷看了一眼杨霄，发现大队长依然面无表情，并没有因为新的嫌疑人的出现而产生任何情绪的波动，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中。 杨霄继续问道： “包军是个什么样的人？” “能人！”这是保卫科三个干事对包军的评价，刘洪说道： “杨警官，咱们厂一半的销售任务都是包经理完成的。 特别是海外的客户，那些老外就认包经理，换谁都不好使。 我们把调查结果上报到厂长那里，厂、厂长让我们不要再查了……” …… 蓝光厂西北角，职工宿舍。 古建慌慌张张地跑上三楼，来到311宿舍门口，往左右看了一眼，过道里空荡荡的，没有其他人。 这个时间大家都在食堂吃饭。 啪啪！啪啪！ 古建抬起手，用力拍打宿舍的门板。 连续拍打了几分钟，宿舍里才传出叮铃哐啷的声音，房门从里面打开。 宿舍里光线昏暗。 窗户上挂着厚厚的窗帘。 阳光被遮挡住。 一股夹杂着腐烂、霉变的气味从打开的门里飘出来。 熏得人作呕。 地上到处都是食品的包装袋和空酒瓶。 一张高低床摆放在靠近墙角的位置。 下铺摆着散发着酸臭的被褥。 开门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他头发蓬松、胡子拉碴，看起来精神有些萎靡不振，大中午依然睡眼迷瞪，不停地打着哈欠。 男人看到古建站在门口，揉着眼睛转身，让古建进入宿舍。 叮哐！ 古建刚进屋就踢到一个空的啤酒瓶，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了两步，差点绊倒。 酒瓶在地上翻滚着，撞到墙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男子坐回到床边，从床头摸出烟和火机。 黄色的火焰从打火机中跳出，男人嘴角叼着烟凑到火机旁，火焰短暂照亮男人煞白的脸颊和一双阴郁的眼眸。 “你怎么来啦？” 男人开口，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哥！”古建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对男人说道： “警察来厂里了！ 他们来调查李芳的事。 我们那点事恐怕藏不住了，怎么办啊？” “慌什么！” 男人挪动了一下身子，把背靠在墙壁上，嘴里吐出一口烟雾，说道： “人是刘宗保杀的！ 电缆是包军卖的！ 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古建做不到男人那样淡定，当他听说警察来厂里调查，腿肚子就哆嗦，害怕警察查到他的头上，哭丧着脸说道： “哥，你说警察会信吗？ 卖电缆的手续都是伪造的，万一让警察查出来，我们就……” “闭嘴！” 慵懒的男人突然从床上窜起来，伸手拽住古建的衣领，用力顶到墙壁上，把脸凑到古建的眼前，阴恻恻的笑着说道： “小子，你最好把嘴闭严实点！ 你记住咯，人是刘宗保杀的！ 电缆是包军卖出去的！ 要想活命，就别乱说话，睡觉的时候也给我睁一只眼，千万别说漏嘴咯！ 只要你不说、我不说，那些卖电缆的手续包军解释不清楚，这个黑锅他不背也得背！” “是！是！”古建被眼前的男人吓得瑟瑟发抖，嘴里跟着嘟囔道： “人、人是刘宗保杀的，电缆是、是包军卖的。 跟我没有关系……对，跟我没有关系！” “这就对咯！”男人拍了两下古建的脸，松开拽在手里的衣领，转身回到床边，把手伸到枕头下面，拿出一个信封和一沓现金，把它们塞到古建的手里。 古建双手颤抖着捧着信和现金，问道： “哥，这是什么啊？” 男人夹着烟深吸两口，扯动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说道： “今天晚上把这些东西送到李芳父母家里。 小心点，别让人看到。 警察看到这些东西就会认定人是刘宗保杀的。 让他们找刘宗保去吧！” “这好使嘛？”古建彻底慌了神，下意识已经对男人出的主意产生了怀疑。 “放心！”男人拍着古建的肩膀，把他送到宿舍的门口，说道： “万无一失！ 警察没你想的那么厉害。 他们找不到证据。” “好！” 古建把东西揣进兜里，从宿舍里探出头，望了一眼空无一人的过道，闪身从宿舍里出来。 男人站在311宿舍门口，望着古建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第204章 案件脉络 第204章 案件脉络 案发第三天。 杨霄从毛安平手里拿过笔记本，翻到一张空白页，在中间的位置写上： “……十一月五日，中央公园碎尸……” 然后在靠上的位置写： “……国庆前，蓝光电缆厂发现二十吨电缆被盗…… ……十月十日上午，蓝光厂保卫科到刘宗保家……十月十日中午，刘宗保妻子李芳把孩子送回娘家，十一日后被杀……” 杨霄在李芳的名字下画了一条横线，然后拉了一个箭头，指向“碎尸”两个字。 然后又写下： “……十月七日，刘宗保托朋友带口信要去蓉城，随后失踪……” 最后在正中间写下“包军”两字，同样在名字下画了一条横线，箭头指向“二十吨被盗电缆”。 然后拉了一条线，把“二十吨被盗电缆”与“刘宗保”的名字链接起来。 在“包军”和“刘宗保”之间也有一条线，只不过上面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所有线索都集中在了这张纸上。 童然和毛安平把脑袋凑过来，看着杨霄在纸上写写画画，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因为杨霄正皱着眉头思考，他们不敢打扰杨霄的思路。 根据纸上所呈现的内容，这起碎尸案的脉络清晰地呈现在办案人员的面前。 碎尸被发现的初期，办案人员一致认为这是一起具有报复性质的情杀，随着李芳社会关系复杂，长期与多名男性保持不正当男女关系的情况被查明，李芳的丈夫刘宗保具有重大的作案嫌疑。 特别是案发后刘宗保下落不明，很符合畏罪潜逃的特征。 现在看来也许并不是那么回事。 杨霄在童然和毛安平面前勾勒出另外一种可能： 九月末源台省光华市某建筑公司给蓝光电缆厂发来传真，要求就购买的二十吨电缆出具发票。 蓝光厂核实情况，发现并没有与该公司交易的记录，立刻自检自查，确认封存在仓库的二十吨存在质量问题的电缆被盗。 厂保卫科展开调查，发现把二十吨电缆送到源台省光华市的人是刘宗保。 这个时候第一个关键人物出现了。 十月七日，刘宗保托朋友给家里带回来口信，要拉一车货到蓉城。 他这个时候或许已经得知蓝光厂保卫科在调查电缆被盗的事，不敢回明州市，想要在外面避避风头。 十月十日上午，蓝光厂保卫科干事找到刘宗保家，向其妻子李芳打听刘宗保的下落。 当天中午，也就是蓝光厂保卫科干事离开后，李芳连孩子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洗，就把孩子送到娘家，然后独自出门。 她很有可能知道刘宗保盗卖电缆的事。 这个时候出门可能是去找刘宗保，也可能是去找偷盗电缆的同伙。 这个时候第二个关键人物出现了，他就是包军。 蓝光厂保卫科干事怀疑销售经理包军是刘宗保的幕后主使。 十月十一日后李芳被杀害。 十一月五日她被分割的尸体出现在中央公园。 现在只要找到包军、刘宗保和李芳三人之间的联系，就可以动手抓人了！ 外围调查的侦查员传来消息。 首先是前往源台省光华市调查刘宗保行踪的第六大队刑警潘阳，他找到与刘宗保交易二十吨电缆的建筑公司，得到包括交易合同、质检报告在内的全套手续，同时从建筑公司某员工口中得知，刘宗保曾亲口告诉他，他的大哥是蓝光电缆厂销售经理包军，以后再想购买电缆跟他联系，价格比市场价便宜一成。 其次副大队长曲星明也有发现。 根据公安机关的要求，市区内所有监控设备都有统一的数据保存时间，普通小区是保存七天数据，娱乐场所保存时间为十五天，重点行业监控保存时间为三十天，银行的监控保存三个月到半年的数据。 蓝光厂是国有大厂。 属于明州市的重点企业。 因此厂区内的监控必须保存三十天内的数据。 曲星明根据杨霄的命令，组织人手查看厂里的所有监控录像，重点是十月七日到十月十七日，这十天内的监控录像。 杨霄这样做的目的本来是想摸清包军在厂里的活动规律，看看他是否有异常的行为，没想到有了意外的收获。 十月十日下午两点二十三分，李芳出现在蓝光厂厂区大门的监控摄像头里。 她步行进入厂区。 下午两点三十五分，另外一个摄像头拍到她跟包军交谈的画面。 此后李芳从蓝光厂里消失。 查阅了所有监控的录像都没有发现她离开蓝光厂的画面。 李芳很有可能就是在蓝光厂内遇害的！ “抓人！”杨霄果断地下达命令。 呜呜！呜呜！ 大批警察出现在蓝光厂厂区。 急促的警笛声让人不安。 销售部被查封，所有文件被暂时扣下。 牵着警犬的警察在厂里的每个角落搜查。 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就会有身穿白大褂的法医抵达现场，进行仔细的勘察。 蓝光厂人心惶惶。 所有人被限制在楼内，不能随意活动。 全面查封蓝光厂是杨霄向刑侦支队和市公安局提出的要求。 这是一个非常冒险的决定。 因为蓝光厂不是民营小厂，而是拥有三千职工，占地近千亩的国营大厂，这样的行动将引起极大的关注。 案子破了倒好说。 如果破不了案，市局和杨霄本人将承受非常大的压力。 刑侦支队支队长温红军支持杨霄的决定，跟他一起向市局提交了申请。 杨霄认定李芳就是在蓝光厂遇害的！ 凶手现在很可能就在蓝光厂里！ 包军被带进厂保卫科。 这里有一间密闭的房间，可以用来临时关押嫌疑人，对嫌疑人进行突审。 “你们干什么！” 包军一副桀骜的态度，对自己被警方扣押表现得很不满，在两名刑警的控制下依然不老实。 毛安平拍着桌子，呵斥道： “包军，老实点！” 第一场审讯由童然和毛安平负责，杨霄坐在一边，手里拿着笔记本和笔旁听。 包军梗着脖子质问道： “我犯什么事啦？ 你们凭什么抓我？” 童然从桌上拿起李芳和刘宗保的照片，问道： “这两个人，你认识吗？” 第205章 第一案发现场 第205章 第一案发现场 包军是个近视眼。 他的眼镜在挣扎中被撞歪，抬起手重新把眼镜戴好，身体微微前倾，看到照片上的两人后点头，说道： “认识啊！ 那男的是跟厂里送货的司机，好像叫刘宗保，女的是他老婆。 请我吃过两次饭。” 童然放下照片，继续问道： “你们厂封存的二十吨电缆被盗，这件事你知道吧？” “知道的啊！”包军点头，回答道： “这么大的事情，厂里中高级领导都是知道的呀。 保卫科不是在找嘛。 到现在也没有消息。 不是，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包军一脸地无辜。 杨霄翘着二郎腿，坐在房间的角落里，没有说一句话，观察包军的一举一动，甚至是任何细微的表情。 没有发现任何破绽。 如果他真的是凶手，那心理素质就太好了。 童然放下照片，说道： “包军，根据我们的调查，这批电缆被卖到源台省光华市，出面交易的就是刘宗保。 他说这批电缆是你卖出去的。” “胡说八道！”包军听到童然的指控，当场就要从椅子上站起来，被守在他身边的刑警出手按住。 包军面红耳赤的吼叫道： “我CAO他祖宗！ 刘宗保呢，我要跟他当面对质！ TMD，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跟他也就吃了两顿饭，打了一场麻将，他凭什么说电缆是我卖出去的。 刘宗保，你TM敢诬陷我，不得好死！” “够了！”毛安平大声喝止包军的叫骂，拿起一叠文件走到包军的面前，在他面前一一展示。 这些文件就是潘阳从源台省带回来的交易手续，上面有包军的签名和盖章，手续非常齐全。 包军是销售经理。 对这一套手续再熟悉不过了。 他看到合同上买卖双方的签名傻眼了，目光从愤怒到疑惑，然后变得恐惧，激动地解释道： “这些文件是我签的字……呃，不对！我没有签字盖章！ 合同是伪造的，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警官，一定是有人陷害我！” “是吗？”童然轻笑一声，拿出另外一张照片，说道： “上个月十一日，下午两点半，刘宗保的妻子李芳来蓝光厂找你。 为什么？” 包军的额头渗出汗水。 厂里有传言，中央公园找到的尸体就是李芳。 包军在办公室还跟同事开玩笑，说那女人挺漂亮，也很会来事，死了怪可惜的，不知道在外面惹了什么人，被大卸八块。 包军是个聪明人。 马上就想明白警察为什么抓他。 警察怀疑他和刘宗保盗卖电缆，现在刘宗保的老婆不明不白死了，这是要把杀人罪也安到他的头上啊！ 有人要整他！ 往死里整！ 包军彻底慌了，喊叫道： “警官，我没有杀人！ 也没有跟刘宗保一起盗卖电缆！ 一定是有人诬陷我！ 这些事真的跟我没有关系，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回答问题！”童然大声喝问： “十月十日下午两点三十，李芳为什么来找你？” “为、为什么来找我？”包军努力回忆一个月前的事，抬起头来说道： “我想起来了！ 她不是来找我的啊！ 我们只是在厂里碰到了，那两天有一批货急着送到山城，库房给刘宗保打电话一直打不通，把问题反映到我这里来了，我另外安排司机把货拉走。 那天在厂里恰好碰到刘宗保的老婆，就问她老公在忙什么，电话都不接。 我们真的只是闲聊两句。” 包军极力地解释，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可是那些交易合同确实是他的亲笔签字，盖的章也是只有他一个人保管的蓝光厂销售部专章，这些他解释不清楚。 童然和毛安平回头看了一眼杨霄。 包军否认所有指控。 现在关键的嫌疑人刘宗保还没有找到，警方除了交易合同，和建筑公司职工的话，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包军参与了盗卖电缆的事。 突审没有达到预期效果。 咚咚！ 门外有人敲门。 杨霄示意童然和毛安平继续审问包军，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副大队长曲星明站在门外，脸上难掩兴奋的表情，说道： “杨大，找到了！” 蓝光厂的大礼堂被警戒线封锁。 大批警察守在礼堂外面。 市局领导和温红军已经抵达现场。 礼堂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苏式建筑。 曾经是蓝光厂职工看电影、跳舞的休闲娱乐场所，是老一批蓝光人青春的回忆。 如今的年轻人娱乐方式更加丰富，大礼堂早就没落了。 厂里曾经想要把礼堂拆除，因为退休职工的反对，拆除计划就搁置下来。 一把生锈的大锁挂在正门上。 曲星明带着市局领导和杨霄从后门进入大礼堂，里面已经很久没人进来，到处覆盖着厚厚的灰尘，桌椅也已经腐朽，架子上全是厚厚的铁锈。 穿过杂乱的过道，来到舞台下方的一扇铁门前。 这里曾经是后台。 表演歌舞的演员在这里化妆，然后从旁边的台阶走上舞台。 铁门的锁已经被撬开，里面黑漆漆的，拿着手电筒往里面照射，看不到底，像是通往幽深地狱的入口。 手电筒的光照射到一扇绿色的门，上面用白色的油漆写着几个字，因为年代太久，油漆已经斑驳脱落，大概能够辨认出“女厕所”三个字。 咯吱！ 绿色的门板被推开，墙壁上到处喷溅着黑色印记。 是鲜血喷溅到上面，干涸后留下的痕迹。 如此大的血量喷溅，几乎可以确定这里就是杀人分尸的第一现场！ 技术中心的法医到场，对现场展开勘察。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勘验的结果。 梁志强很快从里面出来，向等候消息的人点头，说道： “确定了，墙壁上的是人血。 下水道里也发现了部分人体组织。 这里就是分尸现场！ 至于死者是不是李芬，需要回去进行DNA对比才能确定。” 梁志强说得很严谨。 他只说这里曾经发生过残忍的分尸，并没有说死者就是李芬。 不过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凶手就是在这里犯下残忍的罪行。 温红军迫不及待地问道： “老梁，有证据能证明是包军杀人吗？” 第206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第206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没有！” 梁志强遗憾地摇头，说道： “厕所水管的自来水可以正常使用，凶手在这里分尸后反复清洗了地面。 除了墙壁上的血迹，几乎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副局长李明对杨霄说道： “案情已经很清楚了。 李芳到蓝光厂，就是为了跟盗卖电缆的同伙见面。 包军有重大嫌疑。 杨大队长，一定要加大审讯力度，让包军尽快交代问题。 同时查找刘宗保的下落。 他应该是害怕事情败露，找地方躲起来了。” 现在的勘察还在继续。 技术中心增派力量，争取能在案发的第一现场找到足以决定案件侦办的证据。 温红军留在大礼堂坐镇。 杨霄回到保卫科，站在门外，透过门上的窗户看着正在接受审讯的包军，更多疑问出现在脑子里。 包军为什么要盗卖电缆？ 根据警方的调查，包军的家庭条件非常优渥，每年从蓝光厂拿到的提成就有十几万。 二十吨电缆对别人来说或许是一笔巨额的财富，但是对包军来说，犯得着冒这样的险吗？ 而且他是销售经理，很清楚那些签字的销售合同将成为他违法犯罪的证据。 即便要盗卖电缆，完全可以做得更聪明点。 最后他有必要杀人吗？ 证据太明确，反而显得很刻意。 嘀嘀！嘀嘀！ 就在这时，杨霄的手机响了起来。 “杨大，李芳的父母家有情况！”打来电话的是董欣欣，她是第六大队另外一名女刑警，自从案发后，她就被杨霄安排到李芳父母家附近，监视李芳父母，警惕刘宗保突然回来。 这个时候董欣欣打来电话，一定是有重要的事。 杨霄离开保卫科，驾驶警车赶到李芳父母的家里。 李芳父母都是工人。 住在分配的职工楼里。 五十几平米的两居室，住着李芳的父母和还没有结婚的弟弟，现在两个孩子也住在家里，显得有些拥挤，李强从卧室搬了出来睡在客厅的沙发上，把房间留着两个孩子。 杨霄赶到的时候董欣欣已经进入李家。 两个老人抱着孩子抹眼泪，李强蹲在阳台抽闷烟。 “怎么回事？”杨霄询问董欣欣。 董欣欣指着茶几上一个厚厚的信封，说道： “杨大，昨天晚上有人送来一个信封！” “昨天晚上？”杨霄有些不满地看了董欣欣一眼。 现在是案发的第三天下午。 信封是昨天晚上送来的，为什么现在才发现？ 董欣欣解释道： “杨大，信封是放在孩子推车里的。 昨天晚上孩子吵着要出门，李阿姨就推着车带孩子出门。 刚才整理推车的时候，发现衣服下面压着一个信封。” 李芳有两个女儿。 大的八岁，已经上小学。 小的只有三岁。 这个推车就是小女儿的。 有人趁昨天晚上李芳的母亲带着小外孙女出门，把一个信封藏在了推车里。 信封压在一件垫座椅的破旧衣服下面。 如果不是整理推车里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 杨霄戴上手套，蹲在茶几旁，问道： “有谁接触过这个信封？” 董欣欣回答道： “李强和李阿姨，不过他们没有打开。” “嗯！”杨霄轻轻点头，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挑开信封的封口，看到里面有一张折叠的白纸和一叠现金。 现金大概有三千块钱。 白纸上写了字。 杨霄仔细查看文字的内容。 写信的人以刘宗保的口吻告诉李芳的父母，李芳是他杀死的，原因是目睹李芳和其他男人在一起，希望李芳的父母能够照顾好孩子，这些钱也是刘宗保拿给孩子的。 这封看似坦白的信，实际漏洞百出。 李芳肯定不是刘宗保杀的！ 因为刘宗宝十月十日以后不可能出现在蓝光电缆厂。 保卫科的人正在到处找他。 这个时候出现在蓝光厂就是自投罗网。 怎么可能在厂里把李芳杀害，并且从容地分尸抛尸？ 这封信是昨天晚上送来的，想要转移警方的视线。 凶手没有想到警方今天通过厂区的监控查到李芳被害前出现在蓝光厂，更没有想到警方会大规模封锁蓝光厂，对厂区展开全面的搜查，找到李芳被害的第一现场。 聪明反被聪明误！ 这封信的出现反而告诉警方，有人想要把杀害李芳的罪名嫁祸到刘宗保的头上。 刘宗保自从十月七日就下落不明。 杨霄有一种预感，他很有可能也被杀了。 因为七号那天，刘宗保没有给妻子李芳打电话，而是托人带话告诉李芳他要去蓉城，这样的举动很反常。 更因为那个一直压在床垫下的存折。 如果刘宗保还活着，他完全有时间去银行把钱取出来。 最后就是这封自作聪明的信。 真正的凶手似乎肯定警方抓不到刘宗保，才会把杀人的罪名推到刘宗保的头上。 那么……十月七日那天到刘宗保家送口信的，跟昨天送信的是不是一个人呢？ 杨霄把目光落在两个孩子身上。 年纪小的那个孩子靠在外公的怀里，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面对陌生人有些害怕，吵着要妈妈。 年纪大的躲在外婆身后默默地流泪。 杨霄看着李芳的大女儿，轻声问道： “小朋友，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有人到家里来，告诉你们，你爸爸暂时不回家，要送货去蓉城。 这件事你还记得吗？” “嗯。”小姑娘轻轻点头。 杨霄又问道： “小朋友，如果再看到他，你还能认出来吗？” 小姑娘犹豫了一阵，最后再次点头。 “太好啦！” 杨霄站起身来，拿出电话通知毛安平马上带着包军的照片过来，为了以防万一，连同蓝光厂所有跟刘宗保李芳夫妻有过接触的职工照片都一起带来。 这些人主要集中在销售部和仓库。 毛安平来得很快。 他接到杨霄的通知，骑着一辆摩托车只花了十几分钟就来到李芳的父母家。 当包军的照片出现在小姑娘的面前，小姑娘轻轻摇头。 送口信的人不是包军！ 这时小姑娘有些愣神，目光落在毛安平拿着的一叠照片上。 杨霄注意到小姑娘的反常，从毛安平手里拿过照片，把它们平铺在茶几上。 小姑娘怯生生地伸出手，指着其中一张照片。 第207章 真凶 第207章 真凶 副厂长古定波的儿子被抓啦！ 这个消息如同旋风，在蓝光厂刮过。 所有人都感觉不可思议。 因为在他们的印象中，古建只是一个不学无术，在厂里混日子的富家子。 小错不断，大错不犯。 最多也就仗着身份，去办公室冲着漂亮小姑娘口花花几句，如果遇到厉害的小姑娘，被操起笤帚打一顿，连手都不敢还。 这样一个窝里横的人，有胆子犯罪？ 保卫科里，依然是童然和毛安平主审，杨霄在一边旁听，只不过这次被审讯的不是包军，而是古建。 他就是被李芳的大女儿指认出来，到家里传口信的人。 警察什么都没问，古建就已经慌了神，两条腿不停地晃动着，心虚地看着童然和毛安平。 “姓名？”童然开始询问。 “古、古建。”古建很紧张，开口连自己的名字也说得吞吞吐吐的。 “年龄？” “二十四。” “知道为什么请你到这里来吗？” “不、不知道！”古建的两条腿晃得很厉害，连带着身体也跟着晃动，摇头的幅度反而不大。 童然看似随意地问道： “上个月七号，你在干什么？” “我在家啊！”古建想都没想，马上回答，为了让警察相信，赶紧说道： “不信你们可以问我妈！ 我、我整天都在家里，哪都没去。” 好家伙！ 普通人面对警察的询问，三天前干什么都说不清楚，古建对一个月前的事张口就来，不是早有准备，就是记忆力超强。 古建显然不是高智商的人。 “你撒谎！”童然大声呵斥，说道： “有人看到你七号晚上出现在刘宗保的家里。 老实交代，你去干什么？” 古建矢口否认，摇头道：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在家里，哪也没去！ 对，我在家里！” 杨霄从角落站起来，把笔记本放在桌子上，纸上写着“懦弱”、“没主见”、“不是凶手”几个字，这是杨霄在一旁观察，对古建的评价。 在杨霄站起身后，古建表现得更加紧张，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抖动。 跟童然和毛安平相比，他显然更害怕杨霄。 特别是杨霄的那双眼睛，像是能把人看穿，让古建不敢抬起头来。 “你们把刘宗保的尸体藏在什么地方？” 杨霄的声音落到古建的耳朵里，如同晴天霹雳，他下意识地开口： “藏在……” 当这两个字说出口，古建才意识到杨霄是在诈他，赶紧把嘴闭上，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杨霄手指敲击着桌面，清脆的敲击声在审讯室里回荡，说道： “古建，两条人命！ 你觉得自己扛得住吗？” 古建把头埋在胸口，嘴里嘀咕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没有杀人！ 李芳是刘宗保杀死的，电缆是包军盗卖的，跟我没有关系……跟我没有关系！” 古建的嘀咕已经让他暴露了。 他在重复着那个男人教他说的话。 其实内心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抬起头来！” 杨霄的声音再次在古建耳边炸响，他愣愣地抬起头，看到杨霄眼睛的瞬间彻底崩溃了，“哇”地一声哭了起来，说道： “人真不是我杀的！ 我也不想这么做，都是他逼我的！ 呜呜！呜呜！ 我没有杀人，我、我只是……” “那个人是谁？”杨霄不给古建思考的时间，抓住他情绪崩溃的机会追问。 古建痛哭流涕，结结巴巴地说道： “是、是冯良才……” 接下来的审讯就非常简单了。 古建一口气说出所有事情。 冯良才是包军手底下的销售员。 他和李芬很早就认识。 两个人都喜欢打麻将，是在牌桌上认识的。 刘宗保能给蓝光厂拉货，还是冯良才帮着疏通的关系。 九月厂里封存了一批质量有问题的电缆。 冯良才知道像这样的产品封存在库房就是死货，更何况质量有问题，几年都不会有人去盘查，就打起了这批电缆的主意。 他跟刘宗保、李芳商量，把电缆偷运出去，拉到外地卖了。 想要把二十吨电缆分批运出库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冯良才找到了在仓库工作的古建。 古建没胆子干这种事。 冯良才想了一个歪点子。 几个人把古建约出来灌醉，到了一家酒店后让李芳脱了衣服睡到被窝里，第二天早上刘宗保和冯良才把古建堵在床上。 他们以告古建强奸相威胁，胁迫他加入盗卖电缆的团伙。 有了古建的帮助，冯良才顺利地把那批有问题的电缆提了出来，分批转卖到几百公里外的源台省光华市。 刘宗保和古建各分了三万块。 其他钱都落到了冯良才的口袋。 几人以为事情干得神不知鬼不觉，谁知道购买电缆的建筑公司会向厂里索要发票，问题电缆被盗的事几天后就被厂里知道了。 在保卫科追查到刘宗保后，古建慌了神，吓得要回家跟当副厂长的父亲坦白，冯良才拦住了他。 冯良才告诉古建，他有办法解决这件事情。 十月七日，刘宗保开车从源台省返回明州市，冯良才带着古建来到国道，他们上了刘宗保驾驶的货车。 刘宗保把车开到一条僻静的山道。 几人从车上下来，准备商量如何应对保卫科的调查。 刘宗保走在前面，冯良才突然抄起一块石头从后面砸在刘宗保的脑袋上。 刘宗保当场就倒在地上。 冯良才骑在刘宗保的身上，像疯了一样举起石头猛砸，直到刘宗保停止呼吸。 古建吓傻了。 冯良才威胁古建闭嘴，否则把他一起杀了，告诉他只要刘宗保死了，这件事就死无对证，保卫科什么都查不出来。 两人把刘宗保的尸体埋在山里。 冯良才去处理货车，让古建到刘宗保的家里，给李芳传个口信，就说刘宗保被保卫科查出来了，要到外地躲一段时间，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至于冯良才为什么要杀李芬，古建也不知道，他也是听同事闲聊，才知道中央公园打捞起来的碎尸可能是李芬，吓得赶紧去找冯良才。 冯良才让他把嘴闭紧，给了他一封信和一点钱，送到李芬父母的家里。 说这样警察就会相信杀死李芬的是刘宗保。 第208章 擒凶 第208章 擒凶 古建一口气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说完，向杨霄要了一根香烟，点燃后深吸一口，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 此时他的手上已经被戴上了手铐。 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这些天他的精神极度紧张，在极度紧张和恐惧中度过，闭上眼睛刘宗保满脸鲜血的脑袋就会出现在眼前，从噩梦中惊醒。 现在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杨霄还有疑问，问道： “冯良才现在在什么地方？” “职工宿舍，3号楼311。”古建说出冯良才藏身的位置。 他居然还在蓝光厂。 是胆大妄为，还是真以为警察查不到他？ 这是个极度凶残的杀人犯。 杨霄转身向毛安平看了一眼。 毛安平明白杨霄的意思，轻轻点了一下头，起身走出审讯室，布置对毛安平的抓捕行动。 古建被捕的消息已经在厂里传开。 冯良才应该也得到了消息。 必须先疏散职工宿舍3号楼里的人，把冯良才围起来。 古建抽完一根烟，又向杨霄要了一杯水。 杨霄把纸杯递到古建面前，问道： “包军有没有参与你们的事情？” “咕嘟……没、没有！” 古建两口把水喝完，摇着头说道： “是冯良才的主意！ 他让刘宗保去卖电缆的时候特意提起包军，让他说电缆是包军卖出来的。 就是想把盗卖电缆的事嫁祸到包军的头上。” “那些销售合同是怎么回事？”杨霄继续问道。 “合、合同是……”古建又开始变得吞吞吐吐，最后捂着脑袋说道： “这就是冯良才拖我下水的原因！ 他就是为了这套正规的手续。 去年包军去国外跑业务，因为离开的时间长，走之前签了几分空白合同存放在销售部。 这几分空白合同最后落到了我爸手里。 时间久了，都忘记这茬子事。 可冯良才还记得。 他让我去我爸的办公室，把合同偷出来，说有了正规的合同那批电缆更好出手。 谁知道……哎！” 古建懊恼地叹气，说道： “谁知道问题就出在这份合同上！ 光华市的建筑公司认为自己买的是正规渠道出售的电缆。 本来刘宗保跟他们谈好，价格比市场便宜一成，不开发票。 可是他们转脸就给厂里打电话发传真。 不然谁会知道我们把电缆拉出去卖了啊！” 说这些人笨吧，他们能想到伪造正规的销售手续出售电缆，让销售经理包军背锅。 说他们聪明吧，居然敢把有质量问题的电缆往外出售，这可是建筑的重要材料，出不得一点问题。 杨霄当场怒斥道： “古建，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为了这二十吨电缆，已经搭上两条人命。 如果你们盗卖出去的电缆在以后的使用中出现问题，会造成多大的后果？ 你们想过吗！” 古建哭丧着脸，嘟囔道： “我也是被逼的……” 职工宿舍3号楼被警察包围。 警察封锁蓝光厂的时候是上班时间。 大部分职工都在车间工作。 宿舍楼里没多少人。 已经被疏散到楼下。 杨霄走到楼门洞，看到严阵以待的第六大队刑警，问道： “冯良才有什么动静吗？” 毛安平摇头，说道： “曲大一直守在三楼楼梯间，311的门一直没有打开。 房间的窗户也被窗帘封死，观察不到里面的情况。 不过楼里其他房间已经全部清查，没有发现目标，他如果在楼里，就应该还在311。” “好！” 杨霄从腰间拔出五四式手枪，拉动枪栓上膛，然后捡起一块石子在墙上画了一张宿舍房间的平面图。 3号楼是单人宿舍，带卫生间的套房。 杨霄指着曲星明和潘阳，说道： “曲队、老潘，我们主攻，破门后如果发现犯罪嫌疑人，马上上前把他控制起来。 老潘，你在后面掩护。 这个犯罪嫌疑人非常凶残，如果遭遇反抗马上开枪，不要犹豫！” 毛安平在后面喊道： “杨大，让我上吧！ 你身上有伤，我和曲大主攻……” 杨霄没有搭理毛安平，骂道： “滚蛋！ 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些毛头小子冲到前面去了。 执行任务！” 毛安平抹着鼻子在童然面前小声抱怨： “童然，咱们杨大不也是没结婚的毛头小子嘛！ 我怎么感觉他说话像我爸啊！” “闭嘴！”童然呵斥不停抱怨毛安平，跟着杨霄等人来到三楼。 滋滋！ 宿舍楼里光线昏暗。 即便是在白天，过道依然黑漆漆的。 头顶的感应灯坏了，不停地闪动，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杨霄、曲星明和潘阳来到311门口。 其余队员贴墙跟在三人的后面。 曲星明和潘阳分别站在门的左右两边，杨霄站在中间。 第六大队已经做好了破门抓捕的准备。 三楼的过道气氛凝重。 除了队员们的呼吸声，周围没有任何声音。 311房间里也没有动静。 “冯良才！”杨霄开口，声音在寂静的过道回荡，警方首先对犯罪嫌疑人劝降，这样是为了保护犯罪嫌疑人，也是为了保护刑警们： “你已经被包围了。 开门！举手投降！ 是你现在唯一的出路！” 房间里没有人回答。 杨霄等了两分钟，又对冯良才进行了一次喊话，冯良才依然没有答应。 不过这个时候里面有声音传出来。 是玻璃瓶在地面滚动的声音。 里面有人！ 杨霄向曲星明和潘阳看了一眼，然后点了一下头，抬起脚猛地踹在门板上。 哐！ 宿舍薄薄的门板被应声踹开。 杨霄第一个冲进漆黑的房间里。 墙角有人影晃动！ 杨霄只看清一个人影，两步跨出三四米的距离，以迅雷之势冲到那个人影的面前，把他死死地按在身下，用枪抵住他的脑袋，大声呵斥道： “别动，再敢乱动，开枪打死你！” 跟在身后的曲星明虽然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动作明显比杨霄慢了两拍，他进屋的时候杨霄已经把人给按住了，急忙把枪插进枪套，上前帮助杨霄把在地上不停挣扎的嫌疑人控制起来。 这大队长可太生猛了！ 一般人还真跟不上他的节奏。 哗啦！ 负责掩护的潘阳确定嫌疑人被控制，拉开窗户上厚厚的窗帘。 第209章 罪恶 第209章 罪恶 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照亮昏暗的房间。 房间非常凌乱。 地上丢满了食品的包装袋和各种酒、饮料的瓶子。 屋里的人像是已经很久没有出门。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让人作呕的气味。 杨霄和曲星明把一个身穿睡衣，头发蓬松的男人按在地上，他依然在不停地挣扎，手里握着一把十几公分的尖刀。 阳光照射在男人的脸上，他赶紧闭上眼睛，把头转到背光的一边。 好险！ 这小子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如果不是杨霄反应快，在他举起尖刀前把他按住，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叮当！ 毛安平一脚踩在男人的手腕上，尖刀掉到地上。 几人合力给男人戴上手铐。 杨霄单膝跪在男人的背上，抓住他的头发，把他的脸重新扭到正对窗户的方向，问道： “叫什么名字？” “冯良才。”男人沙哑的喉咙里蹦出一个名字。 “是他，带走！” 杨霄站起身来，拉动枪栓退膛，然后关上手枪的保险，把手枪插回到枪套的。 他看到刀身反射的寒光，差点就开枪了。 在手指扣动扳机前，左手抓住了冯良才持刀的手。 否则这个时候冯良才已经被当场击毙。 “让开！让开！” 毛安平和潘阳托着冯良才冲下宿舍楼，把他丢进早已经停在楼下的警车。 呜呜！ 警车拉响警笛，飞快地冲出蓝光电缆厂。 案子还没有结束。 冯良才跟警方的对抗还在继续。 审讯室里，冯良才不但被戴上了手铐，还戴上了脚镣，他一脸不服地冷笑道： “算你们运气好！ 我早就想好了，拼着被你们打死，也要拖两个垫背的。” 温铁军亲自出面审讯冯良才，说道： “冯良才，你既然在这里，就说明你罪有应得！ 咱们不要再说什么狠话了，你是个聪明人，应该很清楚自己犯的罪会受到什么处罚。 像个爷们，交代清楚罪行。” 冯良才抬起头，瞥了一眼温红军，把目光落到杨霄的身上，问道： “第一个冲进门的是你？ 你为什么不开枪打死我？” “就凭你？还不配我用枪！”杨霄毫不示弱地与冯良才对视。 冯良才盯着杨霄，最后还是低下头来，说道： “算你厉害！ 我承认，刘宗保和李芳都是我杀的，你们还想知道什么？” 温红军和杨霄坐到审讯桌前，童然在一旁记录，杨霄问道： “为什么盗卖电缆？” “因为钱呗！”冯良才呲笑一声，反问道： “不是为了钱，还能为了什么？ 在外面欠了赌债，债主追得紧，实在没办法了。 那些电缆放在库房就是废铜烂铁，不如想办法卖了还债。” 冯良才交代的罪行与古建的口供相同，他和刘宗保夫妇合谋，拖古建下水，四人盗卖了问题电缆。 面对厂保卫科的追查，冯良才杀死了刘宗保，想要来个死无对证。 现在刑侦支队的同志正在根据古建的交代，在山中挖掘被掩埋的刘宗保尸体。 计划本来很成功。 保卫科的人找不到刘宗保，事情查不下去了，怀疑跟包军有关，厂里不想事情闹大，果然就不再追查。 如果没有后来李芳的事情，这件事可能刘宗保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说说李芳吧，你为什么要杀她？” 杨霄的问题让冯良才脸色一变，咬牙切齿地说道： “那娘们找死！ 我让古建给她带话，说刘宗保正在被查，逃到外地躲风头去了。 她要是老老实实在家带孩子，就不会有后面的事……她居然跑厂里来了，让我再给她三万，不然就去厂长那里告发我！ 你们说，我能让她活嘛！ 开始的时候我没想杀她，让她在宿舍里住了一天，可是她越闹越凶，那就怪不得我了！” 冯良才在311宿舍杀死李芳。 然后趁着夜色把她的尸体带到大礼堂后台的厕所里，在那里完成了分尸。 然后把尸块放在一辆三轮车里，从宿舍后面的围墙缺口离厂，完成抛尸的行为。 其中部分尸块丢进了中央公园的湖里。 至于那双白色的皮鞋，也是冯良才丢到中央公园垃圾桶里的，不过与抛尸不是同一时间，而是在几天后。 这双鞋遗落在311宿舍里。 冯良才用袋子装着，准备出门随便找个地方丢了，鬼使神差地又来到与蓝光电缆厂距离不远的中央公园，看到平静的湖面没有任何异常，就随手丢在了垃圾桶里。 这双鞋成为确定死者身份的关键。 根据冯良才的交代，温红军让支队刑警出发，寻找其余尸块。 案件到此真相大白。 对冯良才的审讯也进入了尾声。 杨霄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盗卖电缆嫁祸给包军。 杀李芳嫁祸给刘宗保。 以你的想法，任何可能暴露的人都得死，为什么留下古建？” 冯良才再次抬起头来，瞪着一双阴郁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杨霄，扯动嘴角露出一丝阴恻恻地冷笑，吐出最后两个字： “你猜？” 杨霄站起身来，走到审讯室的门口时停住脚步，转身轻蔑地笑道： “你没时间啦！” 冯良才听到杨霄一语双关的话，脸上的冷笑僵固。 是呀，他没时间！ 就像他来不及举起刀一样，警察的行动总是快他一步。 古建之所以没死，是冯良才没来得及下手。 冯良才盗卖电缆不是临时起意，而是经过周密的计划。 首先就是把古建拖下水，拿到包军亲笔签名和盖章的销售合同，把盗卖电缆的事嫁祸到包军的头上。 因为包军是冯良才的领导。 在工作中冯良才感觉自己处处被包军针对，这样做除了能够转移调查人员的视线，还能整包军。 其次整个交易过程都是刘宗保出面，冯良才早就想好要杀人灭口。 只要刘宗保死了，盗卖电缆的事就死无对证，包军百口莫辩，只能背下盗卖电缆的黑锅。 冯良才到最后也没有说实话。 杀李芳也不是意外。 即便李芳不去找冯良才，以他们盗卖电缆的事相要挟，冯良才也会找机会杀死李芳。 冯良才早就准备好了一封信，把李芳的死推到刘宗保的身上。 意外的是李芳死在了蓝光厂里。 为了掩盖罪行和转运尸体，才有了分尸的举行。 第210章 另一具尸体 第210章 另一具尸体 按照冯良才的计划，李芳应该死在某个男人的床上。 这样才能与那封自白信相佐证。 最后，也是计划的最重要的环节，古建也得死！ 是古建从他爸的办公室偷车空白的销售合同；是古建协助刘宗保把电缆从库房运出来；是古建给李芳带的口信；也是古建把信送到李芳父母的家里。 当古建在警察的追查中，从蓝光厂的楼顶一跃而下，他才是这一系列事情最后的替罪羊。 古建“自杀”，盗卖电缆是他策划的，刘宗保和李芳也是他杀的。 没有任何人会怀疑冯良才。 冯良才把自己关在311房间，不是因为紧张、恐惧，更不是因为杀人后的抑郁，他对外宣称是在外地出差，厂里只有古建知道311宿舍里藏着一个人。 冯良才在等待实施最后的杀人计划。 只有古建死了，这个计划才算完美。 然而警察的调查速度超乎冯良才的预料。 从查出李芳的身份，到查到蓝光厂电缆被盗，再到抓捕古建，所有的行动都比冯良才所预料的快了一步。 就连最后的被捕，冯良才也慢了！ 冯良才意识到自己的计划已经被杨霄彻底洞悉，在与杨霄最后的对视仿佛有一种被人看穿的感觉。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所认为完美的计划其实漏洞百出。 输得一点也不冤！ 此刻冯良才所有的骄傲和不甘被击得粉碎，双眼无神地被警察架着，拖拽着离开审讯室。 第六大队的办公室很热闹。 大家在庆祝案件的侦破。 毛安平嚷嚷道： “大家伙听着，案子破了有奖金。 等会杨大进来，一定要让他带着大家好好吃一顿。 要去明州最高档的酒店……哎呀！” 啪！ 一个笔记本砸在毛安平的头上，疼得他抱着头惨叫。 杨霄怒气冲冲地走进来，指着毛安平的鼻子一顿臭骂： “瞎起什么哄！ 你脑子全是浆糊？ 整天正事不干，就知道出风头！” “我……”毛安平被杨霄骂得莫名其妙，捂着脑袋一脸地委屈，想要辩解，看到杨霄吓人的脸色，一句话也不敢说了，躲到副大队长曲星明的身后。 曲星明当起和事佬，说道： “杨大，年轻人活跃一点没什么。 小毛也是高兴案子破了，提议大家伙一起聚聚，没别的意思。” “谁说案子破了！” 杨霄的话让第六大队所有人愣神，他们面面相觑。 杀死刘宗保和李芳的真凶已经抓到。 技术中心已经带人到山里挖被冯良才掩埋的尸体。 这案子可不就破了嘛？ 杨霄瞪了毛安平一眼，说道： “你们都没看尸检报告吗？ 编织袋里装着的躯干是一名没有哺育史的女性，李芳是生了两个孩子的母亲！ 躯干和头颅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这么重要的线索都没有发现吗？” “啊！” 杨霄的话第六大队响起一阵惊呼。 谁能想到中央公园里会出现两具碎尸！ 现在侦破的只是李芳案。 那另外一具尸体是谁？ 这个疑问如同一盆凉水，浇得所有人透心凉。 案子破了，又没有完全破。 杨霄早就发现尸检报告部分内容与确定的死者有出入。 只是那个时候大家都在全力侦破李芳案，没有当面提出来。 现在看见毛安平为了侦破一件案子就在办公室里沾沾自喜，气不打一处来，劈头盖脸对着这个年轻人一顿臭骂。 毛安平开始的时候还觉得委屈。 现在整张脸涨得通红。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第六大队热闹的气氛瞬间冷清下来，所有人都脸色沉重。 “活该！” 童然瞥了一眼毛安平，逮住机会数落一番老同学： “明知道杨大不喜欢应酬，你不出风头能死啊！ 被骂了吧？ 这下老实了吧！” 前方传回的消息证实了杨霄的话。 配合技术中心行动的支队其他刑警根据冯良才和古建的指认，从山里挖出掩埋的刘宗保的尸体，在一处私人煤矿找到被冯良才低价转卖的货车，同时在多个抛尸地点找到了其他尸块。 当刘宗保的尸体和其他尸块运回技术中心实验室，才发现多出一截躯干的尸块！ 现在实验室里有三具尸体！ 梁志强马上采取所有尸块的标本，进行DNA检测。 几个小时后结果出来。 在中央公园发现的一号尸块跟其他尸块的DNA不匹配，那是来自另外一具尸体！ 梁志强犯了一个错误。 他拿到李强的生物标本后只采集了死者头颅的生物标本进行DNA比对，而没有采集躯干的标本。 案件的侦破工作又回到原点。 李芳案能够侦破，是因为快速确定了死者的身份。 而那具没有头颅和四肢的躯干根本无法确定死者的身份，连死者是谁都搞不清楚，想要破案是几乎不可能的。 中央公园壹号尸块只能暂时冷冻在技术中心实验室。 案子被搁置。 …… 十一月中旬。 明州市中央公园碎尸案热度过去。 没有人再去谈论。 就连明州公安局也没有人再去关心。 像这样的无头案子想要侦破的难度实在太大。 除非出现关键线索。 比如发现尸块的其他部位，特别是头颅，即便是已经腐烂，也可以尝试通过面部复原，恢复死者的面容，然后向大众征集线索。 可惜到目前为止没有找到其他任何尸块。 这具躯干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杨霄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破不了案。 不过他并没有放弃，依然带领第六大队查找线索，有时间就往技术中心跑。 询问尸检是不是有新的发现。 现在技术中心的法医看到杨霄就害怕。 就那么一块躯干。 没有任何胎记、纹身。 背后被刺七刀，失血性休克死亡。 再验也发现不了新的线索。 “杨大，你可别来了！”技术中心的法医王礼康见到杨霄又一步三摇的钻进办公室，就感到头大，他这是又要缠着法医对那截躯干进行尸检。 这都第三次了！ 王礼康现在做梦都是那一截躯干。 都快魔怔了。 “嘿嘿。”杨霄对王礼康的抱怨回以微笑。 他现在跟技术中心这帮法医混得比刑侦支队那帮刑警还熟，笑着说道： “你帮我找到线索，我就不来了！ 王哥，你们主任呢？” 第211章 大海捞针 第211章 大海捞针 王礼康白了杨霄一眼。 他还能不知道杨霄打的什么主意。 这两天正在申请对一号尸块进行第四次尸检。 主任梁志强被惹毛了，借口去省城开会，躲起来了。 王礼康没有回答杨霄，说道： “杨大，哪有你这么难为人的！ 能找到的线索我们都找出来了。 你总不能给我们一片树叶子，让我告诉你是从哪棵树上掉下来的吧。 我们是法医，不是神仙！” 杨霄厚着脸皮凑到王礼康的办公桌旁，说道： “王哥，我有一个想法。 你说能不能把咱们市失踪女性亲属的DNA都收集起来，跟一号尸块进行比对？” 王礼康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杨霄，见他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怪叫道： “杨大，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那可是几十……不！可能是几百份DNA样本。 你知道那是多大的工作量嘛？ 地主老财都没你这么压榨佃户的……” “哎！”杨霄打断王礼康的抱怨，说道： “王哥，工作怎么能喊苦喊累呢！ 我这不是来你们技术中心讨论这个方案的可行性嘛。” “不可能！” 王礼康说得非常笃定，摆手道： “杨大，首先这样做的工作量非常大。 其次咱们技术中心是奚川东部几个市唯一能进行刑事司法DNA鉴定的实验中心，那些机器老金贵了，梁主任把它们当宝贝。 你们第六大队把任务量占了，其他单位的任务怎么办？ 再说你就能保证一号尸块不是异地抛尸？ 你总不能把全奚川、全国的失踪人口都查一遍吧！” 杨霄对王礼康死缠烂打，从兜里掏出准备好的香烟，双手递到王礼康的面前，并且亲自打燃火机。 没办法，谁叫杨霄有求于人呢。 人家有技术。 杨霄只得把姿态放低点，说道： “王哥，想想办法。 请你们梁主任点头再尸检一次。 看能不能把死者的年龄控制在一个较小的范围，我尽量排查得仔细一点，不给你们添麻烦。” 杨霄这是打定主意要用最笨的办法确定死者身份。 那就是从大量的失踪人口中把她捞出来。 可是就算第六大队愿意花精力把生物样本收集回来，那也得技术中心鉴定啊，这可是一个不小的工程量，王礼康做不了这个主，连连摇头。 “杨霄！”支队长温红军端着茶杯走进技术中心，看到杨霄对王礼康死缠烂打，吼道： “你小子又来骚扰技术中心的专家，他们要是被你吓跑了，我扒了你的皮！” 杨霄撇着嘴站起站起来，解释道： “温支，瞧你这话说的，我吓唬他们干什么！ 我这不是想尽快破案嘛。 来向专家们咨询点专业的问题。” 王礼康见到温红军，像是见到了救星，向温红军抱怨道： “温支，你知道这小子想出个什么馊主意嘛？ 他想把失踪人口的亲属生物样本全都收集起来，做DNA比对。 杨大，你问问温支，咱们明州这些年的失踪人口有多少？ 这不是胡闹嘛！” “对啊，胡闹！”温红军一脸严肃地看着杨霄，把手里的茶盅重重地放在桌子上，训斥道： “杨霄，技术中心的专家们都是很忙的，总不能围着一个案子转嘛。 你去我办公室看看，这两天从各区县公安局、派出所送来的失踪人口报案就有一百多份，这还只是三年内，经过初步排查，与一号尸块特征符合的。 你这样查，要查到什么时候？” “呃！”王礼康听了温红军的话，张着嘴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温红军看起来一脸严肃地训斥杨霄，敢情他打的是和杨霄一样的主意啊！ 不然收集全市的失踪人口报案干什么。 难怪市公安局都说新来的刑侦大队长跟刑侦支队长简直一模一样。 为了破案都不顾其他人的死活啊！ “嘿嘿！”杨霄哪能不明白温红军的意思，一脸傻笑。 有温红军支持，这事就成了。 “笑什么！”温红军依然一脸严肃，继续训斥道： “不能总想着给技术中心添麻烦。 要把工作做在前面，做得细致一点。 知道吗？ 滚出去，没见专家们烦你嘛！” 杨霄笑嘻嘻地走出技术中心。 “站住！”温红军在门口把杨霄叫住，把茶杯递到杨霄面前，说道： “把茶杯给我放回办公室，我去李副局长办公室坐坐。” “哎！”杨霄答应着，接过茶杯向楼上跑去，路过第六大队办公室的时候大声喊道： “童然、毛安平，出来！ 跟我去搬点东西！” 杨霄带着童然和毛安平，把堆放在温红军办公室的案卷全部搬回到第六大队的办公室，一百多份案卷摆了整整两张桌子。 靠杨霄的第六大队一个公安局一个公安局地跑，把这些案卷整理出来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 现在好了，温红军帮他全部收集起来。 杨霄也不敢保证死者就在这些失踪人口中，可是这是现在唯一可行的办法。 总不能坐在办公室，等线索从天上掉下来吧！ 副局长办公室。 李明埋头处理工作，温红军在他面前悠闲地抽烟喝茶。 喝的还是他藏在办公室柜子里，招待领导才舍得拿出来的好茶。 “老温，过分啦！” 李明越想越憋屈，把笔放在桌子上，靠在椅背上说道： “听说你又为难技术中心那帮小子了？ 我告诉你，梁志强对他实验室里那些机器可宝贝得很，你要想把它们当成石磨连轴转，他可不管你是不是领导，当心他去局长那里打你的小报告。” “嗯，好茶！”温红军一脸轻松，喝了一大口茶水，吧唧两下嘴巴，说道： “老李，这次可不是我要为难技术中心。 是杨霄那小子。 那什么，我已经非常严肃地批评过他了。” “你啊！”李明指着温红军，笑着摇头，站起身来拿出被温红军翻出来的茶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说道： “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把杨霄从洪县调上来了。 你们啊，都是臭味相投的一类人！ 碰上大案子就两眼发红。 不把它破了，睡觉都睡不踏实吧。 可像你们这么干，那是在大海捞针啊！” “那也得捞！”温红军收起嬉笑的脸，再次变得严肃起来。 第212章 重大突破 第212章 重大突破 第六大队开始在大海里捞针。 明州市近三年失踪的女性人口有一百三十八人。 这还只是有报案记录的。 像奚川这样的内陆省份，每年都有大量人口外流。 很多人出去了就没有音讯。 有的为了逃离原生家庭的束缚。 有的在外面混得不好，没脸回家。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离开家乡后再没有回来的不在少数。 特别是年轻女性，这样的情况更普遍。 杨霄经过研判，考虑到死者没有哺育史，把年龄范围缩小到二十五到三十之间。 重点排查那种没有任何征兆，突然失踪的人口。 即便如此第六大队需要收集的生物样本也达到四十七件。 现在手机还是昂贵的奢侈品。 没有普及到每一个人。 案卷上基本上都只留下一个报案人的地址，或者座机电话。 需要一家一家登门采集。 童然和毛安平一人带一个辅警，专门跑这样的事情，一天时间也只能收集到不到五个人的样本。 一些偏远的地方早上出门，要到晚上才能回来。 而且这样的工作不一定有效果。 命案必破！ 是刑警的信条。 即便难度再大，第六大队在杨霄的带领下没有怨言地投入到案件的侦办中。 十一月二十三日。 大海捞针的第八天。 技术中心法医王礼康急匆匆地推开杨霄办公室的门，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杨霄从椅子上站起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王礼康手里的文件，问道： “王哥，有消息了？” “杨大，人还真让你给捞出来了！”王礼康双手拿着报告，递到杨霄的面前。 这一刻王礼康是打心眼里佩服杨霄。 如果不是他的坚持，这个案子很可能一直拖下去，成为一件悬案。 现在死者的身份被确定，案件的侦破工作取得重大进展。 杨霄没有马上接过报告，而是走到王礼康面前，张开手臂给了王礼康一个大大的拥抱，拍着王礼康的后背，感谢道： “王哥，辛苦啦！” 刑侦支队支队长温红军和第六大队八名在编刑警和两名辅警坐在办公室里。 在他们面前摆着一面可以移动的白板。 上面贴着一张年轻女人的照片。 照片里的女人青春靓丽，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身穿时髦的连衣裙，看起来非常洋气。 “胡小敏！” 副大队长曲星明在白板上写下照片上那个女人的名字，介绍案情道： “死者胡小敏，二十七岁。 旌阳市德保区人，大学本科学历。 生前是我市联华集团财务部一名会计。 十月五日集团和家属前往辖区公安局报案，称胡小敏已经失踪三天。 家属怀疑是被人绑架。” 温红军在曲星明介绍完死者的基本情况后接过话，说道： “区公安局接到报案后把案件报送到市局，我派人对相关情况进行了调查，这个胡小敏家庭条件一般，从她失踪后联华集团和家属都没有接到过绑匪的电话，不符合绑架案的特征，因此责令高新区公安局以失踪案侦办。 根据地方公安局的调查……” 联华集团是明州市最大的民营企业。 地方公安局接到报案后非常重视，把案件上报到了市局刑侦支队。 当时没有证据证明这是一起刑事案件，主要的侦办单位还是退回到地方公安局。 不过因为关系到联华集团，温红军对案件的侦办工作很关心，多次询问案件侦办情况，对案件比较了解，在这里向第六大队讲述案情。 十月五日晚，联华集团在我市千玺酒店设宴款待集团股东。 晚上八点胡小敏离开千玺酒店。 从酒店的监控可以看到胡小敏上了一辆出租车。 警方后来找到这辆出租车，据司机回忆，胡小敏本来是要到柏翠山庄，在车上接到一个电话，临时决定下车，下车的地点距离千玺酒店只有不到一公里。 此后胡小敏就下落不明。 三天后，也就是十月八日，国庆长假后的第一天，胡小敏没有按时前往集团上班，在多方联系无果后，考虑到胡小敏工作的特殊性，集团派人和胡小敏的丈夫前往辖区公安局报警。 公安局多方寻找，都没有找到胡小敏。 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一个月后遗体的一部分在中央公园被打捞起来，又过了一段时间才最终确定她已经被人杀害。 到这个时候，距离胡小敏失踪已经长达五十天。 杨霄手里拿着报案的记录，上面描述的与温红军所说是差不多，问道： “温支，胡小敏只是联华集团的会计，不用参加集团举办的招待晚宴吧？ 她去干什么？” 温红军回答道： “据联华集团所说，五号那天招待的是集团股东，在晚宴前召开了股东大会。 财务总监在大会上汇报了集团上一季度的财务情况，因此财务部部分人员参会。” 这个解释倒是合理。 杨霄又问道： “胡小敏在下出租车前接到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谁打来的？” “联华地产总经理龙亚平，也是联华集团董事长柳山河的女婿。”温红军慎重地说道。 案卷中龙亚平对这通电话做出了解释。 不过杨霄并没有去细看。 此前的调查都是围绕着胡小敏的失踪展开。 现在案件的性质已经发生改变。 失踪案成为了恶性的杀人分尸案。 前期的调查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从现在开始所有的调查都只能从零开始。 温红军正式把案件交给第六大队侦办。 杨霄开始布置任务： “曲大，请你带人前往旌阳市，调查胡小敏在老家的人际关系。 潘阳，你再找那位出租车司机谈谈，核实胡小敏在失踪当晚的行踪。 童然、毛安平，去找胡小敏的丈夫重新录一份口供。 …… 我去会会这个跟胡小敏最后通话的龙总经理。” 温红军提醒道： “杨霄，联华集团在明州的关系很深，工作中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 “温支请放心，我有分寸。”杨霄点头答应道。 第六大队对胡小敏的死展开紧锣密鼓的调查，除了留守人员，其余人根据杨霄的任务展开工作，几辆警车呼啸着离开明州市公安局停车场。 第213章 二十万现金 第213章 二十万现金 纺织厂家属院。 这里是明州市最后的城中村。 自从十几年前纺织厂倒闭，厂房被夷为平地，盖起了高楼，只留下十几栋筒子楼，直挺挺地立在市中心。 明州市多次想要把这些老楼拆除，开发成商业中心，结果都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如愿。 市里的领导换了一批又一批。 都拿着十几栋筒子楼没有办法。 如今家属院旁边就是明州最繁华的商业步行街。 繁华与破旧并存，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随着纺织厂下岗职工搬离，这里的房子几乎都成了出租房，以极其低廉的价格租给进城打工的年轻人。 哐哐！哐哐！ 八栋413门前，毛安平用力拍打锈迹斑斑的铁门。 拍打的声音在楼道里回荡。 童然往身后的护栏外看了一眼，这些家属楼修得非常近，两栋之间只有几米的距离。 站在过道就能看到对面房间的厨房和厕所。 过道头顶的杆子上晾满了衣服，其中包括各种男女士的内衣内裤。 住在这里没有任何隐私可言。 急促的拍门声惊动了对面楼和隔壁的住户，纷纷探出头来张望。 毛安平一连拍打了几分钟，里面都没有人回应。 毛安平把脑袋贴在门上，能够听到里面有劲爆的音乐传出来，点头道： “有放歌的声音！” 童然和毛安平来之前跟胡小敏的丈夫秦伟通过电话，秦伟告诉他们自己在家，可是现在拍门没人应，打电话也没人接。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童然小声地嘀咕，她跟毛安平对视一眼。 “让开！” 毛安平后退两步，想要强行踹开房门。 啪嗒！啪嗒！ 就在毛安平准备强行破门的时候，屋里传来拖沓的鞋子声，房门从里面打开，门缝里探出一个精神萎靡的脑袋，睁着迷糊的眼睛打量童然和毛安平很久，问道： “你们找谁？” 这个男人就是胡小敏的丈夫秦伟。 童然感到一阵无语，白了秦伟一眼。 这不是童然第一次登门。 几天前童然根据失踪人口的报案，带着一名辅警找到秦伟，根据他提供的地址，驱车三百多公里，赶到旌阳市，找到胡小敏的父母，采集到他们的生物样本，最终确定一号尸块的身份。 从资料来看，胡小敏是明州知名企业的会计，妥妥的白领，打扮时尚、相貌出众。 她的丈夫即便不是大老板，那也该是社会精英。 童然第一次见到秦伟的时候一度怀疑敲错门了，再三核实秦伟的身份，才最终确定他就是胡小敏的丈夫。 胡小敏怎么会看上这样的男人。 童然和毛安平在来之前特意电话通知了秦伟，结果他似乎想不起来童然是谁，也忘了警察要登门拜访的这档子事。 毛安平在秦伟面前亮出证件，说道： “我们是市局刑侦支队的。 之前跟你通过电话。” “噢！”秦伟后知后觉地点头，从门前侧身让开，让童然和毛安平进屋。 这是一套一室一厅的套房。 进门是一间十几平米的客厅，旁边挨着过道的一侧是狭窄的厨房和卫生间，还有一间几平米的卧室，整套房子只有不到三十平米，显得有些拥挤。 客厅很凌乱。 餐桌上摆着一台电脑。 机箱的风扇发出嗡嗡的声音。 两个廉价的音响接在电脑上，正在播放劲爆的音乐。 电脑画面是最近几年挺流行的网络游戏，好像叫《千年》，一群人围着一头犀牛呼呲呼呲的砍着。 半天也没见犀牛被砍死。 童然把视线从电脑屏幕上挪开，扯掉音响的数据线，房间终于安静下来。 秦伟坐在沙发上，伸出手用力地抹了一把脸，算是让自己清醒了过来。 他抬头看着童然，说道： “我见过你！ 你上次来家里打听小敏老家的地址。 我老婆找到了？ 她在哪里？” 童然和毛安平没有透露胡小敏的死讯，他们拖来凳子坐在秦伟的面前。 毛安平打开笔记本。 童然说道： “这个案子现在由我们市局负责。 我们来是想向你核实一些情况，希望你能配合。” 秦伟显得有些不耐烦，嘀咕道： “这都来几次啦！ 行吧，你们想问什么？” 秦伟和胡小敏是大学同学。 毕业后两人结婚，在蓉城工作多年。 一年前胡小敏进入明州联华集团，秦伟也辞掉工作来到明州。 来到明州后秦伟的工作并不顺利，找了几个工作都不满意，后来失业在家的时候沉迷上网络游戏，天天在家守着电脑。 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工作。 家里的开销只有胡小敏一个人的工资承担。 两人因此争吵不断。 这些是秦伟和胡小敏的家庭基本情况。 其中有秦伟的讲述，也有警方在调查胡小敏失踪时了解到的。 曾经警察一度怀疑胡小敏已经遇害，把秦伟视为嫌疑人，可是没有找到任何证据，调查不得不终止。 童然按照惯例问了秦伟一些问题。 毛安平在一旁记录，补充童然遗漏的问题。 童然看了一眼整洁的卧室，与凌乱的客厅形成鲜明对比，问道： “胡小敏失踪这段时间你都住在客厅？” “对啊！”秦伟理所当然地点头，在铺着被褥的沙发上伸展了一下四肢，舒服地说道： “小敏有洁癖！ 她的床稍微乱了一点就要骂人。 她不在家我都不上那张床，她失踪的时候床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万一她回来看见床乱了，骂人可难听了。 其实不回来也挺好，没有管我玩电脑。” 童然站起身来，走进卧室。 房间虽然看起来不乱，但是床上和地面已经铺了一层灰尘，看起来秦伟确实很少进这个房间。 胡小敏失踪这么长时间，秦伟就不担心妻子已经遭遇到不测？ 他还在等着胡小敏回家！ 只是秦伟太懒了，连房间都没有打扫。 童然仔细查看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大声问道： “胡小敏失踪前有什么异常吗？” “有啊！” 秦伟的声音从客厅传来，说道： “九月底小敏给她爸妈带回去二十万现金。 我问小敏钱哪来的。 她让我别管，说这只是一半，过几天还能拿到二十万，到时候在明州买套房子，从这鬼地方搬走。” 第214章 联华大厦 第214章 联华大厦 “二十万！” 毛安平放下手里的笔，童然也从卧室里出来，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的震惊的眼神。 在报案材料和调查报告中都没有提到这二十万的事！ 这么重要的线索，办案的警察不可能不查啊！ 童然走到秦伟身边，问道： “这件事你跟之前的办案人员反应过吗？” 秦伟靠着沙发，回答道： “这钱又没在我手里，我为什么不敢说！ 报案的时候我就说小敏可能是被人绑架，你们不敢查啊！” “什么意思？”童然追问道。 秦伟咧嘴，看了一眼不明所以的童然，笑着说道： “你们不会真以为小敏只是联华集团的会计吧？ 她？ 二流大学毕业的非财会专业本科生，连会计证都是花钱买的。 联华集团看上她什么了？ 像她这种半吊子的会计，联华集团少说也有二三十个。 大家都是成年人，她们在那里干什么，还用我明说吗！” 秦伟冷笑一声，嘲讽道： “小敏这个时候兴许正在国外的沙滩吹着海风、晒着太阳，小日子不知道多快活呢！ 我报警说小敏被绑架，就是想让你们警察把那个包养小敏的老男人找出来，可你们警察也不敢查联华集团啊。” 胡小敏在失踪前，拿回二十万现金。 这笔钱现在在她父母的手里。 秦伟认为胡小敏在联华集团不是单纯地从事会计工作，她很可能被有钱人包养了。 这次失踪只不过是跟着那个包养她的男人在外面逍遥快活。 所以根本不担心胡小敏的安全。 秦伟在家等着胡小敏回来，带回另外的二十万。 他去公安局报警也只不过是按照联华集团要求的，一起前往公安局，因为男人的自尊，才对警察说出胡小敏可能被绑架的话。 不过公安局并没有调查联华集团。 也没有找到胡小敏被绑架的证据。 这个案子就一直拖着，直到胡小敏的尸块被发现。 是谁给了胡小敏二十万现金？ 她的死会不会跟这笔钱有关系？ 童然和毛安平离开纺织厂家属楼，马上把从秦伟处得到的线索向杨霄汇报。 “我知道啦！” 杨霄把警车停在联华大厦的楼下。 他听完童然的汇报后挂断电话。 从警车里下来。 抬头望着面前这栋明州的标志性建筑，意识到它的里面或许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杨霄走进联华大厦。 “先生，您好！”踩着高跟鞋，身材高挑的礼仪小姐看到杨霄的身前没有悬挂联华集团的工作牌，走上前来礼貌地鞠躬，问道： “欢迎光临联华大厦。 请问您有预约吗？” 礼仪小姐表现得很有礼貌，不过挡在了杨霄的身前，不让杨霄在大楼里乱窜。 这里是联华集团的总部。 是所有集团总公司和几个分公司办公的地点。 不欢迎陌生人的参观。 只接待有预约的客人。 杨霄从兜里摸出证件，展示在礼仪小姐面前，说道： “市局刑侦支队，第六大队刑警。 找你们的龙亚平总经理了解点情况。” “对不起，警官！”礼仪小姐依然挡住杨霄的去路，笑脸盈盈地说道： “那也需要预约。 龙总现在正在接待贵宾，可能没有时间见您。 请您到前台登记，龙总有时间了，我们的工作人员会通知您。” 岂有此理！ 一个商人，架子比市委书记还大！ 警察见他一面还要预约？ 杨霄瞥了礼仪小姐一眼，从她的身边绕开，从墙上的铭牌看到联华地产是在第十二层办公，往电梯走去，说道： “小姐，别跟我讲你们公司的规矩。 每个公民都有配合公安机关调查的义务。 你不想看到我下次带着传唤证，把你们龙总从办公楼带走吧？” “警、警官！”礼仪小姐拦不住杨霄，一楼的保安听到争执声赶来的时候，杨霄已经走进电梯，电梯的门刚刚关起来。 礼仪小姐赶紧回到前台，拿起电话向龙亚平的秘书汇报。 叮！ 电梯门在十二层打开。 外面已经有人在等着杨霄。 一个女秘书和几个保安，他们试图阻止杨霄进入联华地产的办公区域。 可是碍于杨霄警察的身份，不敢对杨霄用强。 联华集团的门槛还真高啊！ 见个分公司的总经理都这么费力。 难怪辖区公安局即便得到线索，也不对胡小敏工作的联华集团进行调查。 支队长温红军同样叮嘱杨霄在办案中涉及到联华集团的时候注意工作态度。 看来这个联华集团的水不是一般的深啊！ 然而杨霄不是普通的警察。 比联华集团背景更复杂的远东集团都倒在他的面前。 联华集团无论资产还是规模，跟韩阳的远东集团相比都不在一个层次。 杨霄没有任何顾虑。 “让开！”杨霄逐渐失去耐心，大声呵斥挡在面前几人。 吵闹声惊动了联华地产里的办公人员，他们从工位抬起头来，好奇地往大门的方向张望。 “胡闹！” 一个威严的声音喝止了门口的吵闹声。 秘书和几个保安听到那人的声音，赶紧退开，上手放在身前，毕恭毕敬地站到电梯旁边。 秘书低着头，向那人禀告： “董事长，这位警官想要见龙总。 我告诉他龙总正在会见重要的客人，请他到会客厅稍等……” 一行四五个人从联华地产里出来。 走在最前面的两个男人气度不凡，开口喝止的正是其中一个男人，他就是联华集团董事长柳山河。 此时联华地产确实在接待重要的客人。 连柳山河都亲自出面。 龙亚平就跟在柳山河和贵宾的身后。 他此时一张脸涨得通红。 狠狠地瞪了自己的秘书一眼。 责怪她让自己在柳山河和贵客的面前出丑了。 龙亚平硬着头皮出面，对低着头不知所措的秘书说道： “把这位警官请到我的办公室等我。 爸，我先陪您送李叔叔下楼。” 龙亚平领着柳山河和贵客走出来，跟柳山河站在一起的贵客看到杨霄，惊呼道： “小杨！ 真是你啊，你的伤都好了吗？” “伯父！”杨霄也认出眼前的男人，他是李鲤的父亲李和泽。 两人虽然只在医院见过一面，但是一眼就认出彼此。 第215章 不是一路人 第215章 不是一路人 李和泽是因为女儿李鲤，在医院特意多打量了杨霄几眼。 杨霄对特意到医院看望的李鲤父母很感激，也记住了他们。 杨霄没想到联华集团的贵客是李和泽。 他在李和泽面前收起自己的性子。 杨霄这样做不是因为李和泽是有钱的商人。 只是因为他是李鲤的父亲，受伤的时候特意到医院探望。 这份人情到现在还没还呢！ 杨霄不是个不懂人情世故的愣头青，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在柳山河和龙亚平惊讶地目光中，李和泽走到杨霄的面前，像长辈一样亲切地拍着杨霄的肩膀，说道： “小鲤说你调到明州，我还不相信呢！ 寻思着以你的履历留在蓉城更有前途啊。 后来一想，还是你父亲有远见。 舍得把孩子送到下面来锻炼。 怎么样，在明州还习惯吗？” 杨霄客气地回答道： “谢谢伯父关心，我很好。 既然伯父跟联华集团有事，那我改天再来拜访龙总吧。” “别！别！”李和泽连连摆手，说道： “我和柳总是多年的好朋友。 这次到明州，就是跟老朋友见一面。 这不是正要向柳总和龙总告辞嘛。 龙总，既然小杨警官找你有事，那就请你留步吧，我和柳总下楼就可以了。” “李总，那怎么行呢……”龙亚平想要亲自把李和泽送走，刚开口就被柳山河瞪了一眼，只能姗姗地站在电梯门口，亲自挡着电梯的门，把柳山河和李和泽送进电梯，然后目送电梯门缓缓关上。 等到电梯开始下行，柳山河不动声色地问道： “李老弟，看来你跟刚才那位警官很熟嘛，不知道他是？” “当然很熟，他差点成了我的女婿！”李和泽笑着回答柳山河。 柳山河对李和泽的回答有些意外。 他本来以为李和泽只是跟杨霄认识而已，没想到两人的关系这么不简单。 柳山河知道李和泽跟他一样，家里都只有一个独生女，很清楚像他们这样的家庭选择女婿是一件非常慎重的事。 毕竟将来这份家业是要交到女儿手里的。 李和泽言语中毫不掩饰对杨霄的欣赏。 甚至因为女儿没有跟杨霄走到一起有些遗憾。 柳山河能把生意做这么大，把联华集团打造成明州的龙头企业，也算是人精，能让李和泽如此看重的人肯定不简单，试探着问道： “李老弟，这个警察到底什么来路？ 劳烦老弟给哥哥透个底，别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 “他啊……” 电梯门在这个时候打开，李和泽大步走出电梯，说道： “跟咱们都不是一路人！ 柳总，留步。我的车就在贵公司楼下，告辞。” 柳山河没从李和泽嘴里得到答案，有些不甘心，问道： “李老弟，那我们的合作？” “再议！再议！”李和泽留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钻进开到面前的黑色奔驰轿车里。 柳山河看着李和泽的车开走，收起脸上的笑容，对身边的人说道： “你去查清楚龙亚平又在外面惹了什么事？” 坐在车里的李和泽回头看了一眼依然站在联华集团楼下的柳山河，拿出手机拨通女儿李鲤的电话： “闺女，我在联华集团见到杨霄了。” “……” 李鲤在电话里沉默了一阵，故作轻松地说道： “见着就见着呗！ 爸，你打电话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你这孩子！”李和泽看了一眼前面看开车的司机和副驾驶的助理，把手放在手机话筒旁，压低声音，说道： “爸不指望你接班，可是公司里那点事你也不能一点不放在心上啊！ 柳山河的联华地产与明州市政府合作，要改建明州百货大楼，把该区域打造成超大型购物综合体。 他拉了不少人投资。 爸本来准备跟他合作，可是今天在联华大厦看到杨霄，心里总有点不踏实。 杨霄在蓉城闹出的动静可不小。 你帮爸问问，联华集团是不是惹上什么事了，如果真有事爸也好早点跳船，别被柳山河那老狐狸给拖下水。” “爸！”李鲤果断拒绝道： “我了解杨霄！ 今天这个电话我要是帮你打了，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你不是在明州嘛，把他约出来吃顿饭。 联华集团是不是有事，我想以爸的精明一顿饭的功夫就能摸清楚。 你就别为难女儿啦！” “还没嫁人就指望不上了……”李和泽拿着已经挂断的电话抱怨，抬起头对助理说道： “小辉，帮我定一家餐厅，我要请人吃饭。” “好的，董事长。”助理从副驾驶转过头来，问道： “董事长，有几位客人。 您看定在川香楼，行吗？” 川香楼是奚川省的招牌酒楼。 遍布全国各地，在海外也有不少分店。 在奚川的地级市，只要有川香楼，那就是当地餐饮界的天花板。 李和泽想了一下，摆手道： “就一个人，随便找一家当地有特色的江湖菜馆。 时间嘛，这两天我们在明州的行程是不是已经排满了？ 那就定在三天后吧。 订好了把地址发给我，我和客人直接过去。” “好！”助理虽然感到奇怪，还是点头答应。 联华大厦。 三十三层的高楼耸立在明州市中心。 楼下就是繁华的大街。 杨霄站在龙亚平的办公室里，眼前是一面宽大的落地窗，整个明州市尽收于眼底。 身后响起开门的声音。 龙亚平送走李和泽，回到办公室里，他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热情地向杨霄伸出手来： “抱歉，最近集团正在运作一个大项目，实在太忙了。 让你久等。 这位警官看着有些眼生啊，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杨霄拿出证件，向龙亚平亮明身份，说道： “龙总，我是市局刑侦支队第六大队大队长，我的名字叫杨霄。 关于贵集团员工胡小敏失踪一案，现在由我大队侦办。 我想向龙总了解一些情况。” “这件事啊！”龙亚平一副恍然大悟地表情，说道： “哎哟，我记得这是国庆前后的事吧！ 当时是集团财务部出面报的警，具体情况我也不太了解。 这样，我把负责财务部日常管理工作的副总监请下来。 杨警官有什么问题尽快问。 我们集团一定配合公安局的调查。” 第216章 深入调查 第216章 深入调查 龙亚平表现得很配合，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 杨霄抬手阻止龙亚平，说道： “龙总，其他人我会去调查。 今天我来是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我？”龙亚平有些意外地坐回到椅子上，不解地问道： “杨警官，你是刚来明州工作吧？ 我想你可能对我们联华集团不太了解。 集团下属十几家分公司。 我是分公司之一，联华地产的总经理。 这位失踪的胡小姐是集团总部的财务。 她的人事并不归我管辖，我甚至都不认识她，关于她的事情也只是听说。 很遗憾，可能没有办法帮到你。” 杨霄笑着说道： “龙总先别忙着否认。 据我们警方调查，胡小敏失踪当晚，手机接到的最后一个电话是龙总打的。 我想请龙总回忆一下，你打电话给胡小敏，都说了什么？” “有这样的事吗？”龙亚平点燃一根香烟，皱着眉头回忆，干脆拿出手机翻看里面的通话记录，很久以后才抬起头来说道： “哎，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 我想起来了，那天集团在千玺酒店举办股东大会。 我的爱人是集团副总裁、财务总监。 她最近一年身体不太好，一直在家里办公，这次股东大会没有参加。” 龙亚平向杨霄讲述他打给胡小敏的那通电话。 杨霄拿出笔记本和笔，做着记录。 柳山河只有一个女儿。 名叫柳箐。 今年三十四岁，跟龙亚平同年。 最近一年柳箐的身体很差，很少到集团办公室办公，就连集团举办的股东大会也缺席。 例行财务汇报由财务副总监完成。 在股东大会前几个小时，副总监前往柳箐的住所，再次核对财务数据，临走的时候将一份重要的报表遗留在柳箐家里。 副总监临近上台汇报的时候才发现。 他让财务部的会计胡小敏去柳箐的家里取。 柳箐晚上八点离开千玺酒店。 在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到柏翠山庄，柳箐的家里。 龙亚平得知此事非常生气。 在酒店里当着集团很多员工把那位财务副总监臭骂了一顿。 因为柳箐神经衰弱非常严重，每天睡觉没有规律，周围必须保持绝对安静，任何的打扰都可能让她整夜无法睡着，这个时间柳箐已经服药准备休息，胡小敏过去肯定会影响到柳箐。 而且副总监还有二十几分钟就要上台汇报集团前三季度的财务报告，从千玺酒店到柏翠山庄来回至少得一个小时，胡小敏就算过去，也赶不上汇报。 龙亚平从副总监那里要来胡小敏的电话，当着所有人的面通知胡小敏不要去柏翠山庄，赶紧回酒店。 龙亚平挂断电话就没再管这件事。 两三天后上班，才听说集团财务部有人没有来上班，跟家里联系发现人已经几天没有回家，人找不到了。 财务部马上自查，核实集团的财务。 并且通知家属，双方一起前往辖区公安局报警。 龙亚平听说人现在都没有找到。 等到龙亚平讲述完，杨霄手里的笔也停了下来，突然问道： “胡小敏那二十万现金是怎么回事？” “二、二十万现金？什么二十万现金？”龙亚平面对杨霄的问题一脸疑惑。 杨霄一直在观察龙亚平的反应，发现他的表现很自然，似乎真的不知道那二十万的事情，把笔记本合上，说道： “没什么，我只是随便说说。 龙总，可以带我去贵集团的财务部吗？ 我还有一些问题，需要向胡小敏的同事核实一下。” “没问题！” 龙亚平起身，带着杨霄走出联华地产的办公区，乘坐电梯来到三十二楼。 楼上是联华大厦的顶层，整层都是董事长柳山河的办公室。 三十二层设有集团总经办和财务部。 最大的一间办公室空着。 里面收拾得很干净。 是柳箐工作的地方。 不过因为柳箐身体的原因，办公室已经空置快一年了。 联华集团的财务工作由副总监刘志负责。 他看起来四十多岁。 或许多年来一直从事财会工作，已经开始谢顶，看面相比实际年龄偏大，看起来像五十几岁的小老头。 他鼻梁上戴着厚厚的近视眼镜。 刘志对只是分公司总经理的龙亚平非常尊敬。 听龙亚平说明杨霄的来意，当即表示全力配合杨霄的调查工作。 杨霄的目光往财务部的办公区域打量，问道： “龙总、刘总监，我能随便看看吗？ 当然，我只是看看贵集团的办公环境，不会查看这些电脑里的数据。” “当然！当然！”龙亚平连连点头，向刘志使了一个眼色，刘志上前带着杨霄走进财务部。 刘志向杨霄介绍道： “警官，这边请。 集团分公司采用二级财政政策。 也就是独立经营、独立核算、自负盈亏。 不过财务人员由集团统一招募、统一管理，款项走的是分公司账户。” 刘志指着不同的区域，说道： “不同的办公区域代表不同的分公司。” 杨霄注意到每个工位上都贴着不同的铭牌，有联华地产、联华超市、联华物业等十几家不同的企业。 这些财务人员虽然普遍都是女性，但是并没有如秦刚所说，招的都是年轻漂亮的女人，很多财务人员的年龄都在三四十岁左右，长相也不出众。 他们专注于手里的工作，没有人好奇杨霄的到来。 杨霄回头问道： “刘总监，胡小敏在失踪前负责哪个分公司的工作？ 她的工位在哪里？” 刘志上前一步，走到杨霄的前面，领着他走到一个独立的办公区域，指着一张有人正在办公的桌子，说道： “警官，胡小敏是集团财务。 负责与分公司对接，接收财务数据，以及整理财务资料。 这就是胡小敏曾经是工位，集团工作繁忙，她失踪以后我找其他人顶替了她的工作。” 杨霄点头，表示理解。 联华集团从表面来看，没有任何疑点。 胡小敏就只是集团财务部的一名普通员工。 杨霄趁着龙亚平没有跟来，又问了十月五日那天晚上的事情，刘志的说法跟龙亚平基本一致。 那天是集团举行的大型宴会，事情非常多，各部门的人都在混着用，没有人注意到胡小敏有没有没有回到酒店。 刘志也是在国庆上班第一天发现胡小敏失踪了。 第217章 案情分析 第217章 案情分析 顶替胡小敏工作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 他把工位完全清理了。 布置成自己习惯的风格。 已经看不到胡小敏工作的痕迹。 杨霄站在工位旁边问道： “刘总监，贵集团的财务因为胡小敏的失踪出现过损失吗？” “没有！”刘志笃定地摇头，说道： “警官，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们集团有严格的财务制度。 胡小敏的失踪我们集团非常重视，对财务部进行了两次检查，没有发现任何账务损失的情况。 再说胡小敏只是普通财务员工，她没有接触到集团核心财务数据的权限。” “这样啊！”杨霄点着头，走出财务室。 刘志亦步亦趋地跟在杨霄的身后。 杨霄来到龙亚平的面前，伸出手说道： “龙总，感谢你的配合。 关于这个案子以后可能还会拜访贵集团，我们下次再见。” “配合公安的工作是我们的责任，胡小敏是集团员工，我们也希望尽快找到她。”龙亚平客气地说道。 杨霄又转身与刘志握手，客气一番后说道： “刘总监，我需要一份财务部所有员工的详细资料。” “这……”刘志为难地看了一眼龙亚平，见到他轻轻点头后，才勉强地答应，并且转身给杨霄打印员工的资料。 …… 第六大队办公室。 经过三天的调查，第六大队的刑警们陆续回到市局。 杨霄在办公室召开案情分析会。 把目前掌握的所有信息汇总，听取大家都意见，分析案情。 参会的除了第六大队全体成员，还有主管刑事案件的副局长李明，刑侦支队支队长温红军，技术中心主任梁志强，以及刑侦支队其他大队大队长。 该案虽然是第六大队主办，但是市局非常重视，责令副局长李明带队督办，协调市局各部门资源，争取尽快破案。 随着调查的进行，第六大队办公室的白板上已经贴满了照片。 首先发言的是技术中心主任梁志强，他公布了技术中心对一号尸块最新一次的尸检报告。 一号尸块有被冷冻的情况。 这延长了尸体的腐败期。 胡小敏的死亡时间可能超过第一次尸检所确定的二十到三十天。 并且梁志强对包裹尸块的编织袋进行了仔细的勘察，在编织袋内部找到一节植物的根茎，通过鉴定是楠竹的根系。 根据技术中心提供的线索，分析胡小敏很可能是在十月五日失踪当晚就遇害了。 胡小敏死亡后尸体先是被冷冻，然后掩埋在生长有楠竹的地方，最后才被抛尸到中央公园的湖里。 凶手为什么要二次抛尸？ 接下来是童然和毛安平根据这几天的调查发言。 胡小敏的丈夫秦伟提供了一条很重要的线索，胡小敏在失踪前给父母送回去二十万现金，并且向秦伟透露，这只是一部分，不久以后还会拿回二十万。 通过童然和毛安平这几天对秦伟的调查，秦伟在国庆假期期间一直通宵玩游戏，并且在深夜用音箱外放音乐，在十月四日和五日两天，连续跟周围的邻居发生冲突。 纺织厂家属楼内多名租户作证，秦伟没有离开房间。 他没有作案的时间。 前往胡小敏老家调查的副大队长曲星明证实了童然和毛安平的调查。 胡小敏确实在中秋节带了二十万现金回家。 这笔钱已经作为证据被扣留。 胡小敏的父母也不知道这笔钱是怎么回事。 胡小敏只是告诉父母，钱是她辛苦挣来的，说秦伟这个男人靠不住，钱放在她手里会被秦伟惦记，让父母帮她存着。 曲星明还调查到胡小敏最近几年几乎没有跟老家的同学朋友联系。 大家只知道她在明州的大公司工作。 具体干什么没有人知道。 潘阳带队核实了胡小敏在失踪前的行踪。 十月五日晚八点，胡小敏从千玺大酒店出来，乘坐一辆出租车前往集团副总裁柳箐位于柏翠山庄的别墅。 据出租车司机回忆，车开出几分钟，坐在后排的乘客接到一个电话。 电话的内容不清楚。 不过乘客在接到电话后很不开心，大吵着让司机停车。 出租车在清水河大桥停了下来。 胡小敏在清水河大桥下车。 司机从后视镜看到她转身往回走。 胡小敏最后出现的地点是在清水河边。 潘阳在清水河附近进行了大量的走访调查，从一个在河边夜钓的人口中发现了线索。 八点多确实有一个女人来到河边抽烟。 她就站在距离钓鱼人不到十来米的地方。 那个女人挺漂亮，打扮得也很性感。 钓鱼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即便过了这么长时间，钓鱼人依然有印象。 女人在河边待了十来分钟，有一个男人走到女人的身边，两人说了两句话，然后发生了剧烈的争吵，女人转身走开，可是那男人追了上去，依然对女人纠缠不清。 因为清水桥的车流量很大，钓鱼人没有听清男人和女人争吵些什么。 钓鱼人以为是两口子吵架，也就没有在意。 此后胡小敏就失踪了。 最后发言的是杨霄。 他去到联华集团，对最后与胡小敏通话的龙亚平进行询问，同时调查了胡小敏的工作部门。 秦伟怀疑胡小敏在联华集团从事的不是正经财务工作，猜测胡小敏被有钱人包养，甚至揣测联华集团财务部有多名像胡小敏这样的女员工，表面上是在集团财务部，实际是以财务为掩护，从事的是某种公关工作。 杨霄在联华集团没有发现异常，至少明面上没有证据证实秦伟的指控，不过杨霄发现另外一件有意思的事。 那就是财务副总监刘志提供给杨霄的那份财务部员工名单。 杨霄把这份名单打印了多份，分发到副局长李明、刑侦支队支队长温红军和另外几名大队长手里。 他举着这份名单，说道： “大家不觉得这份名单很有意思吗？” 整个联华集团财务部有二十八名职员。 女性十九人，男性九人。 其中大专学历七人，本科学历十八人，研究生学历三人。 拿到这份名单的都是办案经验丰富的老刑警，很快就从这份名单中发现了问题。 第218章 李和泽的邀请 第218章 李和泽的邀请 在名单资料的学历一栏，职员来自不同的学校，可是专业几乎都是财会。 胡小敏虽然是本科，但是专业却是跟财会毫不沾边的广告学。 职业资格证书也只是中级会计师。 杨霄说道： “据我调查，联华集团财务部是由董事长柳山河的女儿管理，对招聘的要求非常高，必须是财会专业，且拥有高级以上职业资格证书。 就算是亲戚，达不到这些要求，也只能去其他部门。 这个用人标准在联华集团的财务部执行了很多年。 以胡小敏的条件通过正常招聘是不可能进行联华集团财务部工作！ 而胡小敏入职的时间也很有意思。” 谈论到联华集团，副局长李明和支队长温红军的表情变得慎重起来。 杨霄善于观察细节。 从各种看似毫不相关的小事中发现线索。 他的话让李明和温红军非常重视。 同时抬起头来，看到杨霄在白板上写下胡小敏入职的时间，二零零二年九月十七日，距离胡小明失踪刚好一年多几天。 这个日子有什么特别的吗？ 杨霄的话揭开了这个疑问： “去年八月，财务部的实际负责人柳箐被确诊为严重的神经衰弱。 从此以后柳箐就只在家办公，很少到联华集团。 对人事的安排也不再上心。 半个月后胡小敏通过招聘进入联华集团财务部，从事整理财务资料等辅助类工作。” 杨霄此时又拿出另外一份名单，说道： “当然，胡小敏不是唯一一个非财会专业入职财务部的职员，同期一共有四个人通过面试，其余三人都在此后的三个月离职，只有胡小敏工作满一年。 负责招聘的人是副总监刘志！” “杨大，你怀疑胡小敏和刘志早就认识，这次招聘是刘志专门为胡小敏举办的？”温红军提出自己的怀疑。 杨霄放下手里的名单，说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 我们不能放弃任何线索。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 杨霄转身在白板上，围绕着胡小敏的照片画出三条线，说道： “首先不能排除秦伟的作案嫌疑！ 从童然和毛安平的调查中，我们可以得知秦伟和胡小敏的感情并不好，特别是一年前两人从蓉城来到明州。 胡小敏进入当地知名企业。 秦伟在找工作中多次碰壁，一直待业在家。 两人在生活中存在心理落差。 再加上胡小敏得到一笔二十万现金，她把这笔钱交到自己父母手里，秦伟肯定有怨言。 也许胡小敏所说的另外二十万已经拿回来了。 秦伟有作案动机！” 从胡小敏身上延伸出来的第一条线指向秦伟，上面写着钱和感情两个关键词。 第二条线连向清水河。 那里是胡小敏最后失踪的地方。 胡小敏在清水河边跟一个男性发生争执。 这是目前警方掌握到的最关键线索。 这个男人是谁？ 他会不会就是杀害胡小敏的凶手？ 第三条线，杨霄把胡小敏和刘志连接起来。 胡小敏为什么能顺利入职联华集团财务部？ 她与刘志是否早就认识？ 这次招聘到底藏着什么猫腻？ 杨霄面向白板，指着清水河的照片说道： “三条线代表三条破案思路。 现在最关键的还是找到那个在清水河跟胡小敏发生争执的男人。 他是第一嫌疑人！” 在杨霄的分析下，看似毫无头绪的凶杀案逐渐清晰起来。 第六大队根据杨霄的思路展开调查。 童然和毛安平继续蹲守秦伟，对他采取二十四小时监视。 其余人重点排查那个男人。 至于联华集团，目前看来与胡小敏的死毫无关系，唯一的疑点就是胡小敏的入职，但是这无法与杀人案联系起来。 包括副局长李明和支队长温红军在内，都建议暂时放弃对联华集团的调查，把人力和精力都放在寻找那个被列为第一嫌疑人的男人身上。 杨霄对此没有异议。 案件分析会后，第六大队根据杨霄的部署行动起来。 晚上七点，杨霄走出第六大队办公室，准备去食堂吃晚饭。 现在第六大队进入案件紧张的侦办阶段，全体队员暂停休假，杨霄也不例外，他留守在市局，随时关注着办案人员传回的线索，根据这些线索布置下一步的行动。 杨霄把枕头和被子都带到办公室里。 看架势是吃住都在市局。 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嘀嘀！嘀嘀！ 杨霄刚走到食堂门口，手机就响了起来。 杨霄以为是案件有了进展，赶紧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看到手机屏幕上陌生的电话号码，接通后问道： “你好，哪位？” “小杨，是我啊，李鲤的父亲。”电话里传来李和泽的声音。 “伯父，您有什么事吗？”杨霄对李和泽的来电有些意外。 李和泽在电话里问道： “小杨，下班了吗？ 有没有时间陪伯父吃一顿晚饭啊？ 伯父明天就要回蓉城了。” “我……”杨霄本来想要拒绝，突然想到李和泽和柳山河的关系，他对联华集团的情况应该比较熟悉，也许了解一些联华集团的内幕，当即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说道： “伯父，实在抱歉，最近队里工作该忙了。 说起来您到了明州，应该我这个晚辈为您接风，怎么能让您请客了。 今天晚上我为伯父践行。” “哈哈。”李和泽对杨霄的态度很满意，发出爽朗的笑声，说道： “小杨，以你和李鲤的关系，我们就不用那么客气啦。 谁请客那还不是一样嘛。 川江号子私房菜馆知道吗？ 我等你。” “好，我现在就过来。”杨霄答应李和泽的邀请，打电话给温红军报备，然后离开市局的办公楼，驾驶一辆悬挂地方牌照的越野车前往与李和泽约定的地点赴宴。 李和泽所说的川江号子私房菜馆是一家非常有特色的江湖菜馆。 所谓的江湖菜是奚川菜系的分支。 介于正餐和家常菜之间。 发源于山城。 山城人性子烈，身上带着浓厚的江湖气息。 江湖菜馆就是以“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这种江湖气息浓厚的口号为特点，整合奚川山城民间特色菜品，发展起来的非常具有地方特色的餐饮店。 李和泽把宴请杨霄的地方选在这里是用了心思的。 第219章 李鲤的近况 第219章 李鲤的近况 川江号子私房菜馆在明江的名气不小。 它跟川香楼是两个不同类型的餐馆。 川香楼走的是高档风格。 装修豪华，菜品昂贵。 在里面消费动辄几千元。 是大部分工薪阶层难以承受的。 川江号子则不同。 它虽然也开在繁华的地段，但是以味道和价格赢得大多数中低收入人群的喜爱。 李和泽在这里宴请杨霄，既不失了身份，也顾及到杨霄公职人员的身份。 这样的安排不可谓不用心。 七八点正是川江号子私房菜馆就餐的晚高峰。 里面几乎满堂。 如果没有提前预约，这个时候很难找到空桌。 宽敞的堂口闹哄哄的。 大家在里面大声地交谈，吆五喝六地划拳，甚至在初冬的季节脱掉外套，只穿一件单衣与朋友拼酒。 没有人觉得这些看似粗鄙的行为失礼。 这就是川江号子的特点。 无论装修、菜品，还是客人，身上的江湖气十足。 “小杨！”李和泽看到杨霄进来，站起来向杨霄招手。 今天是他和杨霄的私人聚会，没有其他人。 杨霄坐到李和泽面前，脱下厚厚的外套，说道： “伯父，让你久等啦。” “服务员，上菜。”李和泽招呼服务员，从包里拿出一瓶没有标签的酒瓶，放在桌子上，说道： “我也刚到。 知道你们当警察的忙，我特意定了七点的桌。 晚上一起喝点？” 李和泽拿出来的肯定是好酒！ 杨霄拿起酒瓶端详了一下，就连他都没见过这是什么酒，遗憾地摇头，说道： “哎哟，喝不了。 晚上还有工作呢。” 李和泽没有强求，笑着把酒收起来，给杨霄面前的茶杯倒了一杯茶，说道： “那好，咱们今天就以茶代酒。” 李和泽早就定好了菜。 杨霄坐下来不久，服务员就端着盘子上菜，很快就摆满了一桌。 李和泽和杨霄开始动筷，一边吃饭一边闲聊。 气氛倒也轻松。 杨霄礼貌地问道： “伯父，李鲤最近还好吧？ 我受伤那段时间多亏李鲤照顾，都没来得及感谢她。” “那丫头！”李和泽笑着摇头。 他知道女儿的那点心思。 对杨霄用情很深。 最后没能走到一起，确实让女儿很伤心。 可是这怪不得杨霄。 感情本来就是年轻人自己的事情。 李鲤有情，杨霄无意，只能说两个孩子没有缘分。 李和泽对杨霄说道： “小鲤到西康州人民医院去了。” “西康州！”杨霄听到李鲤的近况有些吃惊，放下筷子关心道： “伯父，西康可是高原地带！ 李鲤在蓉城第一人民医院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去那里啊？” “嘿嘿！”李和泽提到女儿，脸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自豪的表情，说道： “小杨，你不要看我是个商人，可我也是知道大义的！ 九九年国家提出西部大开发战略，我们奚川得到政策支持，全国各省为奚川的发展出力。 奚川西部的发展咱们奚川人都不去，哪谁肯去？ 小鲤的医院组织自愿者，支援西康、甘洛、泊州三个自治州的医院，提高当地医疗水平，小鲤第一时间就报名啦！” “哎哟！”杨霄感觉自己还是小看李鲤了，忍不住发出感慨。 奚川的西部三州可不仅仅是艰苦。 还非常危险。 当年革命先烈万里长征，爬雪山过草地，说的就是那里。 李鲤能有这样的觉悟实在难得。 在蓉城的公职人员中有这样一句玩笑话，去三州锻炼那就等同于上战场，能不能活着从三州下来就要看运气了。 这虽然是一句玩笑，但是也反映出三州生活的艰苦。 很多男人也不一定有李鲤这样的勇气，放弃安逸舒适的生活，投入到艰苦的西部建设中。 前世杨霄大学毕业也有一次进三州的机会，学校承诺进去的毕业生三年副科、五年县公安局正科级副职，干满十年回来直接升副处。 三十二三岁就是副处级干部，这诱惑够大吧。 可杨霄记得报名的人寥寥无几。 他们宿舍八个人，只有一个人向学校提交了申请。 前世杨霄二十来岁的时候可没有现在的觉悟，愣是连申请都没敢写。 杨霄听到李鲤的近况大受震撼，举起面前的杯子，由衷的说道： “敬李医生！ 也敬伯父您，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女儿，更难得的是伯父和伯母支持李医生的决定。” 李和泽端起杯子跟杨霄碰了一下，说道： “孩子她妈也舍不得啊！ 可是小鲤从小就有自己的主意，孩子有这样的觉悟，我们当父母的怎么能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拖女儿的后腿。 好在西康州人民医院给小鲤的待遇不错，享受科室主任级别的待遇，是州里的专家级人才，生活和住房有保障。” 杨霄笑着说道： “看来下次见到李鲤，我得改口叫她李院长咯，哈哈。” 这真不是玩笑。 如果李鲤愿意一直留在西康州，三十岁前提拔为县医院院长是大概率的事情。 杨霄和李和泽又闲聊了几句，李和泽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看似随意地问道： “小杨，前几天去联华集团办事还顺利吧？ 我跟联华集团的董事长柳山河打过几年交道，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跟我说，我帮你去找柳山河谈。 我想这点面子柳山河还是会给我的。” “挺顺利。”杨霄知道今天的这顿晚饭不简单，李和泽耐着性子跟杨霄拉了一个多小时家常，终于忍不住打听联华集团的事了。 一个老狐狸，一个小狐狸，硬是装了一个晚上。 杨霄顺势也把话题转移到联华集团上，说道： “龙总挺配合我们警方的工作。 伯父，联华集团在明州也算明星企业，我刚来明州工作，以后难免会跟这家企业打交道，这个柳山河是个什么样的人？ 跟我讲讲呗，提点一下晚辈，让我以后跟他们打交道的时候多留个心眼。” 李和泽听出杨霄话里的意思。 杨霄说的是龙亚平配合警方的工作，那么杨霄正在调查的这个案子应该跟联华集团和柳山河没有太大的关系。 联华集团正在寻求与李和泽合作。 李和泽也十分看重这次机会。 亲自带队从蓉城赶到明州，实地考察项目。 双方已经达成初步的合作意向。 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李和泽必须小心谨慎，否则不但可能血本无归，还可能惹上麻烦。 第220章 联华隐秘 第220章 联华隐秘 李和泽放下筷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说道： “联华集团啊，在明州确实发展得挺好，不过放在整个奚川，在民营企业里排不进前十。 小杨，这不是你的风格啊！ 几个月前韩阳的远东集团可比联华硬多啦。” “抢龙不压地头蛇嘛，明州毕竟不比蓉城。”杨霄敷衍道。 “嗯，说得也对，小心驶得万年船。”李和泽点头，说道： “联华集团是明州唯一一家民营上市公司。 跟柳山河接触过的人都认为他有一个非常突出的特点，那就是胆子大！ 别人不敢干的项目他敢干，而且敢压上全部身家地去干。 不过明州毕竟只是一个地级市，发展的空间有限。 柳山河这几年一直想走出明州，开拓外部市场，他差一点就成功了。” “差一点成功？”杨霄的好奇心被勾起。 李和泽对杨霄说道： “因为他女婿，龙亚平。 这个人你见过，对他什么印象？” 杨霄脑海中浮现出龙亚平的身影，回忆道： “仪表堂堂，谈吐颇有修养。 不过给我的感觉有些虚伪，缺乏真诚。” 杨霄只跟龙亚平接触过一次，这是龙亚平留给杨霄的第一印象。 在杨霄的调查中没有发现龙亚平与胡小敏的失踪有关。 不过龙亚平给杨霄的印象并不好。 或许是出于职业的敏感，杨霄对龙亚平这种笑里藏刀的人有防备。 李和泽点头，感叹道： “小杨，你的感觉很准，龙亚平就是一个虚有其表的人。 三年前，柳山河试图北上，跟西凉省武州市合作，在当地建设开发一个旅游项目。 那个时候龙亚平是联华集团CEO，被柳山河委以重任负责这个项目。 可这小子拿到项目合同后，打着武州市政府的旗号，骗取投标单位投标保证金、银行贷款、企业工程款和材料款，共计三千多万。” 李和泽没把杨霄当外人，毫不掩饰他对龙亚平行为的不耻，一脸鄙夷地说道： “事情败露后是联华集团给他兜的底，把窟窿补上了，不然龙亚平现在还在牢里。 钱虽然补上了，可联华集团和柳山河在武州市的声誉没了。 这个项目以失败告终。 柳山河那次被龙亚平害得血本无归。 回到明州以后就把他撵出公司，听说在家当了两年的家庭煮夫，一年前才重新被任命为联华地产的总经理。” “这样啊！”杨霄听了李和泽的话，若有所思地点头，说道： “看来柳山河还是挺器重龙亚平。 为集团造成这么大的损失，依然愿意重用他。” “还不是因为柳山河的宝贝女儿！”李和泽摇头，对杨霄说道： “龙亚平就算有万般不对，但是他作对了一件事，对柳山河的女儿那是真的非常好。 不然凭龙亚平干的那些事情，早被柳山河送到牢里去了。 听说柳山河的女儿病了，柳山河心疼女儿，这才让龙亚平重新到集团工作。” 这些隐秘的事情外人还真无从得知，只有少数跟柳山河关系密切的生意伙伴知道其中的内情，杨霄今天晚上来得挺值。 他又打听了一些关于联华集团和柳山河的事情，问道： “伯父，联华集团财务部副总监刘志，这个人你熟吗？” “不熟！”李和泽摇头，说道： “联华集团的财务一直是柳山河的女儿负责，就算现在生病了，也是在家远程办公。 联华集团下面的人我没怎么接触。” 这顿饭一直吃到晚上十点。 李和泽知道杨霄的背景在奚川省通天，借着女儿与杨霄的关系有心结识。 杨霄想要从李和泽那里打听到更多关于联华集团的消息。 两人相谈甚欢。 如果不是看时间太晚，还会继续再交流下去。 川江号子私房菜馆的门口，李和泽与杨霄约定，等杨霄回到蓉城，两人再聚。 杨霄点头答应，才把李和泽送上出租车。 李和泽乘坐的出租车刚开出几米，女儿李鲤就打来电话。 李和泽接通电话，惊奇地问道： “闺女，你在爸爸身上安了监控吗？ 爸爸刚跟杨霄分开，你就打电话来了！ 你这电话打得……可真是掐准了点！” “爸，这都几点了，你们才吃完饭？”李鲤在电话里责备道： “又喝酒了吧！ 爸，杨霄身上有伤，你又不是不知道。 为什么让他喝酒啊？” “没喝！今天我们一滴酒都没喝！”李和泽赶紧保证道，然后有些酸溜溜地说道： “闺女，原来你打电话是关心杨霄的！ 你直接打电话给他嘛。 说起来杨霄也挺关心你的，问了你不少事情。” 李鲤气呼呼地说道： “谁关心他！ 爸，我的事你以后少跟他说。 对了，今天晚上你们谈得怎么样了，联华集团是不是真有问题？” “不好说！”李和泽收起笑容，表情凝重地说道： “杨霄猴精得很！ 他不会跟爸爸说实话。 我猜是柳山河的女婿又惹事了。 跟联华集团合作的事情得先放放，爸爸心里总不太踏实。” 李鲤无所谓地说道： “爸，公司的事你别跟我说，自己拿主意吧。 我对做生意不感兴趣。 别老想着让我回去接班。 要不你和妈给我生个小弟弟吧……” “你这丫头！”李和泽刚想要训斥李鲤，对方不等他开口就先挂断了电话，李和泽听着忙音无奈地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慈爱的笑容。 西康高原，康城。 李鲤站在窗户边，抬头望着星河璀璨的夜空，把手机放在胸前。 手机屏幕上是杨霄的电话号码。 独立来到西康，面对艰苦的生活环境和繁重的工作，李鲤没有屈服。 她在很短的时间习惯了在西康的生活和工作。 这一点李鲤做得比大部分男同事更好。 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感觉格外的孤独，每到这个时候脑子里就会浮现出那个让她心心念念的人。 李鲤以为离开蓉城，来到一个新的环境就可以忘记他。 可是不行啊！ 这样的思念反而愈加的强烈。 李鲤几次想要给杨霄打电话，告诉他，自己很想他。 最后都没有勇气。 这次李鲤依然没有拨通那个电话号码。 嘀嘀！ 手机响起短信的通知声。 李鲤翻开手机，看到上面的短信，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泪水在眼眶打转： “在西康还好吗？保重身体。” 第221章 蹲守 第221章 蹲守 杨霄把手机揣进兜里。 他手里拎着几个一次性饭盒。 等到李和泽离开后，杨霄又回到川江号子，点了几个菜打包带走。 这里是商业步行街。 距离两个街口就是纺织厂家属院。 童然和毛安平在那里监视胡小敏的丈夫秦伟。 对两个菜鸟，杨霄还是不太放心。 正好去看看他们。 以目前掌握的证据还不能排除秦伟的嫌疑。 而且他在胡小敏失踪后表现得太淡定了，似乎根本就不关心她是否安全。 即便夫妻俩感情出现问题，也不该是这样的反应。 咚咚！ 杨霄站在一扇木门前，轻轻敲响门板。 咯吱！ 木门从里面打开，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毛安平拉开一条门缝，警惕地往外面张望，看到站在门口的是杨霄，赶紧把门打开。 房间里黑漆漆的，没有开灯。 而且还把窗帘给拉上了，不让一点光透进来。 童然趴在窗户边，把窗帘撩开一条缝，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斜对面的一扇窗户。 那里正好是秦伟家的客厅。 这是童然和毛安平俩人以情侣的身份租下来的房子，一个月两百，作为观察点。 距离秦伟家只有十几米，不用观察设备就能够清楚地看到秦伟裹着一张毛毯坐在电脑前，头上戴着耳机，正在大声地呼喊“有人把我砍死啦，砍他，砍他”！ 那呼喊声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显得格外清晰。 好在租住在这里的大部分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这个时间睡觉的人不多，一些房间里同样传出枪声，那是在玩一款同样热门的，名叫《CS》的射击游戏。 杨霄走进房间，随手把灯打开。 童然和毛安平被突然亮起的灯光吓了一跳，眼睛缓了一阵才适应明亮的环境。 房间的桌子上堆满了方便食品。 墙角是几箱矿泉水。 只半天时间，童然和毛安平就一脸的憔悴。 看起来两人一直没有休息啊！ 幸好杨霄今天来了，要是过几天过来，这两人不知道成什么样。 他们在学校都学的什么啊！ 让他们蹲守监视，没让他们当间谍！ 嫌疑人又不是敌特分子。 一个个把自己搞得这么紧张。 像童然和毛安平这么干，要不了三天就得把人给拖垮。 哗啦！ 杨霄不但把灯打开，还走到窗户边把窗帘拉开，指着放在桌上的饭盒，说道： “去把饭菜吃了！” 他拿起几样方便食品，一脸嫌弃地说道： “这都是些什么啊！ 谁教你们这么蹲守的？ 把灯和窗帘都打开，大大方方的，只要不跟嫌疑人正面相遇，谁知道你们在这里蹲守。 全是方便面，你们是想跟嫌疑人耗死在这里啊！ 我现在严重怀疑你们的毕业成绩有水分！” 童然和毛安平对视一眼，撇了一下嘴，老老实实地走到桌子边，打开杨霄给他们带来的饭菜，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杨霄站在窗户边，漫不经心地打量了秦伟的房间一眼，教育两人道： “秦伟只是怀疑目标。 我们并没有他杀人的证据，不用把自己搞得那么紧张。 留意他的生活规律，观察是否有异常就可以了。 别吃这些东西，你们的胃还要不要了。 两个人轮流休息，休息的人下楼去买热的饭菜，餐费拿队里去报销。” “噢！”童然和毛安平嘴里含着饭，听到杨霄的指点连连点头。 他们还是太年轻。 第一次执行这样的任务。 难免有些紧张，害怕犯错。 才会学着西方的谍战电影，搞得神神秘秘的。 等到两人把桌上的饭菜吃完，杨霄问道： “你们观察了半天，有什么发现？” “杨大！”毛安平抹了一把满是油渍的嘴，抢在童然前说道： “那小子是属王八的！ 从下午到现在，除了起身上厕所，坐在电脑前就没有挪窝。 我就没见过网瘾这么大的人。” “他没有出门吗？”杨霄继续问道。 童然和毛安平笃定地摇头。 童然收拾好桌上的饭盒，把垃圾拎到门口，说道： “杨大，我们发现秦伟并不是没有收入。 一个小时前秦伟拨打了一通电话，通话时间长达半个小时。 秦伟在电话里出售了一件游戏装备，卖了一千多块钱。 玩游戏还能赚钱，我们还是第一次听说。” 原来秦伟的收入来源是这个！ 这倒是解释了他为什么不工作，能长时间地待在家里。 靠游戏赚钱。 这样的人虽然不多，但是再也不是没有。 计算机技术的发展催生出不少新的职业，秦伟这也算是走在时代的前沿，属于新型职业了吧。 杨霄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叮嘱道： “留意每一个到秦伟家来的人。” “是！” “杨大，您慢走。” 童然和毛安平赶紧起身，把杨霄送到门口。 杨霄打开房门，一只脚跨到门外，还是不放心，转身再次叮嘱道： “你们，轮流休息！ 发现嫌疑人有异常行为，不要轻举妄动，马上向队里报告，等待支援。 知道吗？” “是！”童然和毛安平异口同声地答应。 这两个小孩都是可塑之才。 杨霄有意培养他们。 今天给他们安排这样的任务，也是想锻炼他们独立行动的能力。 长时间蹲守对刑警来说是常有的事。 希望他们能够在实践中总结出工作经验。 目前第六大队的工作重点还是找出那个出现在清水河，跟胡小敏发生争吵的男人。 这个任务由副大队长曲星明负责。 到现在还没有好消息传来。 …… 明州市城西，柏翠山庄。 “啊！” 一声尖叫打破静谧的深空。 随着尖叫声响起，独栋别墅一楼的灯跟着亮起。 联华地产总经理龙亚平从房间里出来，慌慌张张地披上睡衣，光脚踩着楼梯，跑上楼，推开卧室的房门。 “啊！”柳箐坐在床上，抱着脑袋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龙亚平跳上床，把柳箐紧紧地搂在怀里，轻声安慰道： “老公来了，别怕！ 亲爱的，老公在这里，我来了！” 柳箐把头埋进龙亚平的胸口，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留着眼泪哭喊道： “老公，你听到了吗？ 那些声音又出现了，它们在我耳朵边吱吱地响个不停。 老公，我真的受不了啦！ 救救我……啊！” 第222章 模范丈夫 第222章 模范丈夫 龙亚平轻轻拍打着柳箐的后背，试图安抚逐渐狂躁的妻子。 然而这样做没有什么效果。 柳箐依然抱着脑袋叫喊着，两条腿不停地蹬踹，把盖在身上的被子全都踹到了地上。 龙亚平害怕妻子着凉，想要起身捡起滑落到地板上的被子，可是他的胳膊被柳箐死死抱着，无法脱身。 “嗯！”龙亚平突然紧皱眉头，嘴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柳箐实在太痛苦，一口咬在了龙亚平的胳膊上。 鲜血从柳箐的嘴角流出。 龙亚平承受着妻子对他的伤害，除了刚开始发出的一声呻吟，嘴里再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反而把柳箐紧紧地搂在怀里。 柳箐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一年了。 她的耳朵总能听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声音，像是电流声，又像是持续不断的哨啸声，类似于耳鸣，但是比耳鸣更加严重。 龙亚平带着柳箐走遍了国内外的各大医院，都没有检查出病因。 最后只能归结于精神问题。 医生们认为出现在柳箐耳边的声音是幻听。 这样的情况一直折磨着柳箐。 让柳箐患上严重的失眠和神经衰弱。 晚上睡觉必须保持完全的安静，周围不能发出有点声音，否则她可能整晚无法休息。 因此宽敞的别墅里只有龙亚平和柳箐夫妻两个人，就连保姆也不能在别墅里过夜。 今天晚上柳箐的幻听又出现了。 而且情况比以前更加严重。 此时的柳箐被折磨得近乎于癫狂。 如果不是被龙亚平死死的抱住，她可能已经受不了折磨，打开窗户从楼上一跃而下。 龙亚平耐心地安抚柳箐。 他移动身体，拉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几颗白色的药丸，用手指顶开柳箐紧咬着自己胳膊的牙齿，把药塞进柳箐的嘴里。 柳箐吞下药丸，几分钟后终于安静下来。 在她发病的这短短几分钟时间，汗水已经浸透了她单薄的睡衣，全身大汗淋漓。 龙亚平就这样一直抱着柳箐，直到东边的天空泛出晨曦的阳光。 龙亚平低头看着怀里的妻子，轻轻吻在她的额头上，然后小心地把柳箐放在柔软的大床上，那动作就像怀抱着婴儿一样小心，生怕动作太大把柳箐惊醒。 柳箐一夜没有睡踏实。 她的头刚挨着枕头，就睁开了眼睛。 看着龙亚平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憔悴的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柳箐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丈夫悉心的呵护，她肯定坚持不到现在。 早就自我了断，结束自己的生命。 早上七点。 龙亚平准时起床。 虽然他昨天晚上也是一夜没睡，但是依然强打起精神，走进厨房为柳箐准备好丰盛的晚餐，然后才洗漱，去公司上班。 这是他们结婚多年来一直保持的习惯。 不过今天龙亚平必须先处理胳膊上被咬伤的伤口。 龙亚平脱下睡衣，站在镜子前。 胳膊的伤口有些吓人。 还在渗着血。 可是龙亚平一点也不在意。 他望着镜子，伸手摸着棱角分明的脸庞，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翘起，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当龙亚平清理完伤口从洗漱间出来，别墅的客厅里多了两个人，龙亚平赶紧把睡衣穿上，说道： “爸，这么早您怎么来了？” 一大早悄无声息出现在别墅里的是柳山河，以及他的司机。 除了龙亚平和柳箐，也只有柳山河有别墅是钥匙，可以在不惊动里面的人的情况下进来。 柳山河端坐在沙发的中间。 司机双手交叉放在身前，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 “箐儿还没醒吗？”柳山河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别墅客厅回荡。 龙亚平赶紧示意柳山河小点声说话，压低声音说道： “爸，箐儿昨天晚上又犯病了。 闹了一个晚上。 天亮的时候才睡着。 您这么早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嗯！”柳山河点头，把声音放缓，盯着龙亚平说道： “这一年辛苦你了！ 看在你悉心照顾我女儿的情分上，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龙亚平，你就没什么对我说的吗？” “爸？”龙亚平一脸无辜地看着柳山河，不解地问道： “您还在为三年前说事情生气吗？ 当年我那样做也是为公司着想，想要在项目中为集团压缩成本，减轻资金压力。 我……” 柳山河抬手打断龙亚平说话。 同样的话龙亚平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那三千多万被龙亚平投进期货市场，最后血本无归。 如果不是女儿柳箐为龙亚平求情，柳山河不会饶了龙亚平。 现在柳山河说的不是三年前的事。 柳山河提醒道： “龙亚平，你想清楚了！ 你干的事情可是死罪，我现在是在救你的命！” 龙亚平的表情不再淡定，他脸上的血色逐渐褪去，瞬间像是老了好几岁，愣愣地走到柳山河的面前跪下，低着头抽搐道： “爸，您都知道了！” “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柳山河抽出一叠照片，丢在龙亚平的面前。 照片散落一地。 这些照片是监控视频的截图。 画面是某家酒店的走廊，一男一女相拥从电梯出来，在一个房间的门口，这对男女拥抱在了一起。 男人正是柳山河。 而那个女人的脸跟第六大队白板正中间那张脸一模一样。 女人竟然是已经死亡的胡小敏！ “爸，救我！救我啊，爸！”龙亚平低头盯着胡小敏的脸，身体开始颤抖，跪着来到柳山河的面前，哭着哀求道： “爸，是她勾引我！ 我没有做对不起箐儿的事。 求求你救救我，看在箐儿的面子上，救我啊，我……我不想死！” 柳山河的司机挡在龙亚平的面前，不让他靠近柳山河。 柳山河顿足道： “人真是你杀的！” “是！”龙亚平瘫坐在地上，面对柳山河的质问，一脸绝望地点头。 柳山河从警局的朋友那里打听到警方正在调查的案子。 集团财务失踪。 现在尸体被找到。 失踪案升格成为凶杀案。 现在案件由刑侦支队第六大队侦办。 第六大队大队长就是到联华大厦找龙亚平的杨霄。 柳山河动用自己的手段，得到柳山河和胡小敏的亲密照片。 第223章 杀人凶手 第223章 杀人凶手 柳山河不相信龙亚平会杀人。 说那些话只是为了诈他。 没想到龙亚平当面承认了。 即便柳山河见惯了大风大浪，这个时候也被吓得愣神。 他女儿的丈夫居然是杀人犯！ 啪！ 柳山河一巴掌打在龙亚平的脸上，质问道： “救你？ 你让我怎么救你！ 如果不是为了箐儿，三年前你就应该被送进监狱。 没想到当时一时心软，居然酿成大祸。 龙亚平，你杀人啦！ 没有人能救得了你。 你现在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去公安局自首。” “爸，到了公安局我就死定了！我不想死，我死了箐儿怎么办啊！”龙亚平痛苦着爬向柳山河，却被柳山河的司机一脚踹开。 他趴在地上哀求道： “爸，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 你一定可以救我的……” 柳山河站起身来，冷冷地看了龙亚平一眼，说道： “这是你自己找死！” 柳山河带着司机往别墅的大门走去。 他们只要走出这扇大门，龙亚平就死定了。 龙亚平一脸死灰地望着柳山河的背影。 他似乎已经感到绝望。 连哀求的声音都小了很多。 “爸！”楼上传来女儿柳箐的声音，让柳山河停住了脚步，他转过身来疼惜地看着日渐憔悴的女儿，眼角有些湿润，哽咽道： “我苦命的女儿啊！” 柳箐穿着睡衣，光着脚板从楼上下来，她走到龙亚平的身边，把跪坐在地上的龙亚平扶起来，说道： “爸，您救救亚平吧！” “什么！”柳山河难以置信地看着柳箐，他知道女儿一定听到楼下的吵闹声，柳箐知道龙亚平背叛了，跟其他女人搞在一起，还是个杀人犯，为什么还要为他求情。 柳山河问道： “箐儿，为什么啊？ 你为什么处处护着这个男人？ 他杀人了！他是一个杀人犯啊！ 你这样不但帮不了他，还会把自己毁了！” “我知道！”柳箐捡起地上的照片，表情淡定地看着照片上龙亚平与其他女人亲热，然后把照片放在桌子上，转身打开客厅里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 照片同样是在酒店的走廊上。 同样是龙亚平与胡小敏亲热的画面。 柳箐把照片递到柳山河的面前，说道： “爸，这是发生在今年八月份的事情。 亚平早就告诉我了。 这个女人名叫胡小敏，她是财务部的一名会计，趁着亚平喝醉，把亚平扶回酒店，想要勾引亚平。 这事我知道！” “可是……”柳山河看着女儿手里的照片，转头问道： “既然你没有和这个女人花搞在一起，为什么要杀她？” “因为她威胁我。”龙亚平站在柳箐的身边，一直低着头，说道： “那天在酒店我喝多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不记得了。 爸，我对不起箐儿。 她用那天的事情威胁我，三番五次地找我要钱，我……我一时激动，失手杀死了她。” 柳箐也帮着龙亚平，说道： “爸，亚平不是故意的。 这件事情没有人知道，求求你不要告诉警察。 我和亚平已经商量好了，等亚平帮您启动跟明州市政府的项目，我们就出国。 我和亚平什么都不要。 我们只想在国外过安稳的日子。” “不行！”柳山河断然拒绝女儿的请求，说道： “箐儿，纸是包不住火的！ 我能够查出龙亚平与那个女人的关系，警察也一定能够查出来。 事情早晚都会曝光。 难道你要跟着一个逃犯永远东躲西藏吗？” 柳山河打定主意，为了联华集团、为了女儿必须与龙亚平切断关系，不能让一个杀人犯连累。 不管柳箐如何哀求，柳山河都是一脸地决绝。 “爸！”柳箐跪在柳山河的面前，泪水止不住地流淌，哽咽道： “是我……” “爸，我去自首！”龙亚平打断柳箐的话，想要把柳箐从地上扶起来，大声喊道： “箐儿，别说了！ 人是我杀的！ 这件事是我一个人干的，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我现在就去自首。 爸，箐儿以后就交给你照顾了，她早上喜欢吃荷包蛋，不要放盐……” “人是我杀的！”柳箐不顾龙亚平的阻拦，几乎呐喊地说出压在心里的话，她扑到龙亚平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嘴里嘀咕道： “呜呜！ 人是我杀的，跟亚平没有关系！ 爸，亚平这样做都是为了我！” “你说什么！”柳山河听到柳箐的话，身体摇晃了两下，踉跄着站稳，再次确认道： “你说什么？ 人、人怎么可能是你杀的？” 就连柳山河的司机也愣在当场。 这反转来得太突然。 没有人能反应得过来。 “箐儿！”龙亚平紧紧搂着柳箐，痛心疾首地说道： “你为什么要说出来！ 我们不是说话了，这件事让我一个人来抗嘛！ 你这是为什么啊！ 爸，箐儿刚吃了药，脑子不清楚，她说的话您别当真！” “你住嘴！”柳山河大声呵斥，说道： “让箐儿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山河转头看了一眼司机，司机明白接下来的话他这个外人不方便听，识趣地转身，走出别墅的大门，坐进停在门口的车里。 哐！ 别墅的门重重地关上。 柳山河表情凝重地坐到沙发上。 柳箐牵着龙亚平的手，跪在柳山河的面前。 “爸！”柳箐示意龙亚平不要说话，对柳山河说道： “你不奇怪，这一年别墅里为什么没有小猫小狗了吗？” 柳山河不明白女儿要说什么。 以前柳箐很喜欢动物，家里养了三只狗，和一只布偶猫。 自从柳箐生病，这些猫狗就从别墅消失了。 柳山河并没有在意。 他以为是柳箐的睡眠不好，猫狗会吵闹到她的休息，把这些动物送人了。 现在听到柳箐的话，意识到其中另有原因。 柳箐对柳山河说道： “把，我和亚平有一件事情一直瞒着您。 我的病并不仅仅是幻听和神经衰弱那么简单。 我……我睡着后可能会变成另外一个我。” 柳箐脸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似乎不愿意去回忆那些事情，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说道： “今年一月，也就是我的身体出问题的两个月后，我从床上醒过来，看到床单和身上全都是血。 我的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 第224章 顶罪 第224章 顶罪 柳箐捂着脸痛苦，断断续续地说道： “呜呜！ 花卷就死在我的床边。 半、半个月后，同样的情况再次出现，我醒来后看到……看到豆豆也被刀砍死了！ 那把刀在我的手里。 从那天起，我就知道我的病很严重。 我让亚平把另外两条狗送走，除了亚平，不许任何人在家里过夜。 我怕我会……” 柳山河知道花卷是女儿养的猫，豆豆是三条小狗中的一条。 他听了柳箐的讲述，已经意识到什么，可是依然不敢相信，问道： “箐儿，这和那个女人的死有什么关系？” 龙亚平一直握着柳箐的手，轻轻拍打着，安抚柳箐的情绪，他代替妻子讲述道： “爸，上个月五号，集团在千玺酒店召开股东大会。 当天下午刘志来家里，找箐儿最后核对数据，临走的时候把其中一份数据单落在了家里。 刘志让胡小敏来家里取。 第二天早上，我从酒店回家，看到……看到胡小敏倒在箐儿的卧室门口，浑身都是血。” 柳山河的心咯噔了一下。 他已经能够想到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柳山河继续说道： “我赶紧推开卧室的门。 箐儿睡在床上，全身都是血，手里拿着一把刀。 爸，箐儿不是故意的！ 我不能让警察把箐儿抓起来！ 我已经安排好了，胡小敏那天没有来家里，集团的人可以作证，万、万一警察还是查到，我就说人是我杀的，因为胡小敏敲诈我！ 爸，我知道这件事对集团会造成多大的影响，我不会让你为难，请你照顾好箐儿，我去公安局自首。” 柳山河把杀人的事情揽在自己的身上，他把哭得泣不成声的柳箐紧紧搂在怀里。 “不要！”柳箐用力抓着龙亚平的手，不让他起身。 龙亚平和柳箐相拥在一起，两人泣不成声。 柳山河坐在沙发上，好像瞬间老了好几岁。 他没有想到真正的杀人凶手是自己的女儿。 而那个自己从来都看不上的女婿，愿意为女儿承担杀人的罪名。 柳山河被龙亚平和柳箐的感情所感动，眼角渗出泪花。 “亚平，你很好！”柳山河抹掉眼角的泪水，第一次认可女婿龙亚平，从沙发上站起来，把跪在面前的两人扶起来，沉思很久以后才说道： “警察还没有怀疑到亚平的身上。 你们走！ 马上离开华夏！ 走得越远越好！” “爸！”龙亚平和柳箐同时抬起头来，他们心里很清楚，只要柳山河愿意帮忙，他们可以很顺利出国。 柳箐上前，感激地搂着柳山河的胳膊。 龙亚平更加理智，说道： “爸，我们要是走了，您怎么办？ 集团的生意肯定会受到牵连。 还是您送箐儿出国吧，把她安顿好以后再回来。” 龙亚平似乎已经打定主意，要为柳箐顶罪，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没有一丝犹豫，他对柳山河说道： “跟市政府合作的项目您不用担心。 警察没有那么快查到我的头上。 只要项目启动，我就去公安局自首。 这件事是我一个人干的，跟集团没有任何关系！” “哎！”柳山河很感动，摇头叹息道： “你这孩子！ 你要是被警察抓了，让箐儿怎么活？ 走吧！ 你们都走！ 只要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 “站住，再跑我开枪啦！” 明州市高新区某建筑工地。 第六大队副大队长曲星明带领队员，正在追捕一名犯罪嫌疑人。 这个犯罪嫌疑人就是跟胡小敏在清水河边与胡小敏最后接触的男人。 第六大队经过大量的走访调查，终于锁定犯罪嫌疑人的身份。 叶大勇。 四十八岁。 奚川省昌水市人。 一九九一年因强奸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刚出狱不到两年。 出狱后一直在工地打零工为生。 当叶大勇进入警方的视线，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案子要破了，叶大勇就是杀死胡小敏的凶手。 曲星明带队抵达建筑工地，他们在工地打听嫌疑犯的时候，引起叶大勇的警觉。 叶大勇见到警察，转身撒丫子就跑。 双方在建筑工地展开激烈的追逐。 “呼呼！呼呼！” 叶大勇跑出几百米，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听到身后的警察要开枪，吓得赶紧站住，弯着腰大口地喘气。 “哎呀！” 冲上来的警察一拥而上，把累得不行的叶大勇按在地上。 当手铐拷在手腕上叶大勇才反应过来，大声喊道： “哎呀，你干什么！ 我什么都没干，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放开我！” 叶大勇被警察从地上拎起来，塞进开到面前的警车里。 曲星明在警车里对叶大勇进行突审： “叶大勇，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不、不知道！”叶大勇浑身脏兮兮的，一脸懵逼地摇头。 曲星明提醒道： “再好好想想，上个月你都干什么了？ 我这是给你机会坦白，你别不知道好歹，明白吗？ 自己干了什么事赶紧交代！” “上个月？”叶大勇小心地问道： “因为嫖娼的事？” “带走！”曲星明见叶大勇油盐不进，这是准备顽抗到底了，把车门关上，警车呼啸着开出建筑工地。 市公安局审讯室。 叶大勇面对满屋的警察显得有些紧张，他要来一根烟，手指哆嗦着接过，深吸两口，自言自语地咕咕道： “现在打击卖淫嫖娼的力度这么大了吗？” 刑侦支队案审大队大队长蔡力是经验丰富的老刑警，参与审讯了一千多名犯罪嫌疑人，听说叶大勇是个惯犯，支队长温红军特意把审讯工作交给这位案审当面的专家，曲星明、潘阳协助。 温红军和杨霄在一旁陪审。 这审讯阵容真够高的。 叶大勇不知道，他现在面对的是明州市刑侦支队的精英。 “叶大勇！”蔡力一边翻看叶大勇的档案，一边说道： “你也算是咱们公安局的‘老朋友’啦，我也就不再废话，咱们开始吧。” “规矩我都懂，嘿嘿！”叶大勇笑着说道：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政府我坦白、我交代，上个月我在工地门口的超市一共偷了四包烟，两瓶酒。 去过三次发廊，一共消费四百五十块，发廊的位置在……” 第225章 胡小敏的行踪 第225章 胡小敏的行踪 啪！ 曲星明抬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喝问道： “叶大勇，老实点！ 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我们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找你，好好交代问题！” “我……”叶大勇哭丧着脸，说道： “这是这些事，哪还能因为什么啊？ 报告政府，我出狱以后可什么坏事都没干……呃，干的那点坏事都交代了啊，我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抓我！” 蔡力向温红军和杨霄轻轻摇头。 基于丰富的工作经验，他对自己的判断很有信心，眼前这个男人不是杀人凶手。 第六大队抓错人了。 不过蔡力并没有放弃对叶大勇的审讯，问道： “叶大勇，上个月五号晚上八点以后，你在哪？” “上个月五号？政府，时间过去那么久，我哪记得住，应该在工地吧。”叶大勇刚才被曲星明吓得一哆嗦，小心地说道： “报告政府，国庆节期间建筑工地没活，我都在宿舍待着。 不敢向政府撒谎。” “是吗！”蔡力提醒道： “你再好好想想，那天去过清水河吗？” “政府也知道清水河……呃！”叶大勇听到清水河就来了精神，突然反应过来面前这些可是警察，赶紧缩着脖子低下头，把嘴闭上。 “说说清水河的事。”蔡力没有打断叶大勇的话，反而鼓励道。 叶大勇到现在还没搞清楚警察为什么抓他，狐疑地抬起头来，说道： “报告政府，我也是听工友说的！ 他们说清水河边到了晚上有站街的、的娘们，发廊去腻了，就想去那里碰碰运气。 真TM的倒霉，娘们没碰上，遇到一个神经病女人，跟我大吵一架，还要报警抓我，吓得我赶紧跑了。” 审讯的几人对视一眼。 蔡力依然不紧不慢地问道： “那天是几号，你还记得吗？” “那谁记得住啊，反正就是上个月。”叶大勇摇头。 “说说那个女人。”蔡力把话题引导到与叶大勇发生争吵的女人身上。 “呸！”叶大勇对那天的事情印象挺深刻，愤愤不平地说道： “臭婊子！ 穿得花里胡哨地站在河边，嘴里还叼着烟，不是干那个的我把眼珠子抠出来！ 我上去问多少钱，她妈我流氓！ 她不就是看我是个农民工，不想做我这单生意嘛，这种娘们我见多了，大家都是卖体力的，谁也别瞧不起谁。” 叶大勇气呼呼地掐灭手里的烟头，又厚着脸皮要了一根，继续说道： “要不是看她漂亮，我才不搭理她呢！ 装什么装！ 我当时就来气了，跟着她从河边一直走到清水桥头，她嚷嚷着要报警，我才吓得跑开。 报告政府，我没怂啊，我就在附近的林子里看着那娘们。” 蔡力笑着说道： “你是想等着她进行违法活动，然后打电话报警吧！” “嘿嘿！”叶大勇被人一眼看穿了心思，摆出一副正气凛然的表情，说道： “报告政府，我这是打击犯罪！ 谁知道几分钟后那娘们上了一辆轿车，这我可追不上了。 不过我记住了车牌号，当时想打110报警来着，后来一想大家都挺不容易，放那娘们一马。” “车牌号是多少？”蔡力追问道。 叶大勇抓着脑袋，想了半天后摇头，说道： “报告政府，我说的是当时记住了车牌号，没错我现在记得啊！ 这、这都过去两个月了，我哪还记得住啊！” 胡小敏在清水河边下车。 路口的监控拍到她最后的身影。 杨霄根据前期的调查和叶大勇的供述，基本还原了胡小敏失踪前的行动轨迹。 她在清水河边下车，在河边抽烟，遇到晚上出来找乐子的叶大勇，两人纠缠了几分钟，胡小敏离开清水河边，走到清水桥的桥头，在那里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 胡小敏在清水河边徘徊，是为了等那辆黑色轿车！ 可是根据胡小敏的通话记录，离开千玺酒店后她的手机只有与联华地产总经理龙亚平的一通电话记录。 黑色轿车怎么知道胡小敏在清水河边的？ 难道她早就跟黑色轿车的司机联系好，在那里等她？ 不可能！ 胡小敏是接到龙亚平的电话，通知她不要去柏翠山庄，临时在清水河边下车，可是胡小敏并没有按照龙亚平的指示返回酒店，而是在那里等一辆轿车。 难道龙亚平在说谎？ 杨霄脑子里闪动出一种可能，上前问道： “带走那女人的是辆什么车？” “不、不知道。”叶大勇摇头，说道： “就是一辆黑色的轿车，什么牌子我不知道，看着挺高级的。 屁股一个圆圈，带俩翅膀。” “宾利！”杨霄转身，拉着温红军走出审讯室，压低声音说道： “温支，龙亚平的车就是宾利！ 我怀疑龙亚平在说谎，胡小敏那天上的就是他的车！ 清水桥直行两公里有一个岔路口，我要求查阅路口的监控，如果龙亚平的那辆宾利车出现在路口，龙亚平就有非常大的嫌疑。” 交通监控在没有发生交通事故的情况下数据保留时间是三个月，现在应该能够查到十月五日当天的监控视频。 温红军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 他没有马上允许杨霄去交通指挥中心调阅监控视频。 在案件的侦办初期，市局领导就多次找到温红军谈话，让他在调查中涉及到联华集团的情况一定要慎重。 温红军不是顾及联华集团的财力和柳山河在明州的关系。 而是担心杨霄对龙亚平的调查走漏消息。 公安局内部有人跟联华集团关系密切。 杨霄前脚调查龙亚平的车，柳山河后脚就可能得到消息。 刑侦支队的行动将非常被动。 案情分析会上整理出来的三条侦破思路，联华集团那条线的可能性最小，没想到现在却嫌疑最大。 事情还牵涉到联华集团董事长柳山河的女婿。 如果证实龙亚平的车确实离开千玺酒店，出现在了清水河边，带走了胡小敏，那么胡小敏的死就跟龙亚平脱不了关系！ 温红军把杨霄拉到楼梯间，说道： “查监控的事你不要出面。 我派人以交通事故的理由去查。 有消息会通知你。 杨霄，这件事一定不能走漏消息！” 第226章 搜查柏翠山庄 第226章 搜查柏翠山庄 蓉城国际机场。 一辆挂着奚川省明州市车牌的奔驰轿车停在国际航站楼。 司机下车，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搬出两个大号的行李箱。 龙亚平牵着柳箐的手下车，从司机的手里接过行李。 “小姐、龙总，我就把你们送到这里，祝你们一路顺风。”司机向龙亚平和柳箐告别。 柳箐红着眼眶，轻声说道： “刘叔，帮我照顾好父亲。 我和亚平到了漂亮国会跟他联系的。” “小姐请放心。”司机向柳箐挥手。 今天，柳箐和龙亚平就将离开华夏，去到漂亮国开启新的人生。 这是柳山河的安排。 他想要尽快把女儿和女婿送出国。 以免夜长梦多。 就在龙亚平和柳箐推着行李，即将进入候机大厅的时候，周围突然出现一群人，他们把龙亚平围在中间。 领头的男人向龙亚平亮出证件，说道： “龙亚平，我们是明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 我想今天这趟航班你是赶不上了。 有一个案子需要请你回去协助调查。” “亚平！”柳箐紧紧拉着龙亚平的手，面前这些人是明州的警察，她很清楚是因为胡小敏的案子。 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司机也察觉到情况不对，他试图挤过来掩护龙亚平和柳箐，被两个刑警拦在外面。 龙亚平反而表现得很平静，松开牵着柳箐的手，脸上保持着微笑，转头对柳箐说道： “老婆，你先走。 我没事，过几天我再过去找你。” “我不！”柳箐知道，她如果抛下龙亚平离开，这一次分别后他们夫妻将不可能再见。 柳箐哭喊着，想要阻止警察带走龙亚平。 可是她一个女人怎么是身材高大的警察的对手，警察什么都不用做，只是站在她的面前，就化解了她所有努力。 “老公！”柳箐眼看着龙亚平被押上警车，只能大声地哭喊。 龙亚平隔着车窗玻璃，大声喊道： “刘叔，送箐儿上飞机！ 不要管我！” “小姐，跟我走！”司机上前，拉住柳箐的胳膊，想要带着她进入候机大厅，可是柳箐像疯了一样甩开司机的手，哭喊着一路追赶逐渐远去的警车。 “啊！”柳箐哭喊着，跪倒在车来车往的航站楼前的车道，突然翻身起来，跑向自己家的轿车，对司机喊道： “刘叔，送我回明州！ 快，快点开车啊！” 与此同时。 杨霄带队来到柏翠山庄。 对龙亚平采取强制措施是杨霄的决定。 通过调阅监控，证实胡小敏失踪前上的就是龙亚平的车。 这辆车沿着清水河行驶了一段距离，然后调转车头回到千玺酒店。 其中有一个摄像头清楚地拍到开车的正是龙亚平，胡小敏坐在副驾驶。 宾利轿车回到千玺酒店的停车场，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龙亚平从酒店出来，开着这辆车回到位于柏翠山庄。 为龙亚平泊车的酒店服务员向调查民警证实，当时从车上下来的只有龙亚平。 没有看到胡小敏。 胡小敏坐上龙亚平的车以后失踪！ 路上有监控盲区。 她可能在中途下车，也可能在宾利车回到千玺酒店前就遇害了。 前一种可能性很小。 龙亚平特意离开千玺酒店，开着车接到胡小敏，就为了带着她在马路上兜这么一圈？ 如果是后面一种可能，那么龙亚平把车交给酒店服务员开到停车场的时候，胡小敏的尸体就在车，停尸了一晚，然后被龙亚平带走分尸。 不等杨霄对龙亚平采取行动，就得到龙亚平和柳箐购买了今天飞往漂亮国的航班。 龙亚平要逃！ 杨霄当机立断，派曲星明和潘阳带人前往蓉城国际机场，在龙亚平即将进入机场的时候，把他控制起来。 同时他本人带领其余大队刑警和技术中心的法医，来到柏翠山庄龙亚平的家，查抄那辆宾利轿车，寻找他杀人分尸的确凿证据。 对龙亚平采取强制措施在市局有阻力。 因为杨霄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龙亚平就是杀害胡小敏的凶手。 有市局领导反对。 然而杨霄顶住了压力，并且在市局领导面前立下军令状，一定会找到龙亚平杀人的证据，这才拿到了搜查令。 那辆宾利轿车就停在别墅的车库里。 技术中心主任首先带领几名法医，现场对这辆车进行全面的勘察。 虽然距离胡小敏遇害已经几十天，这辆车也经过了反复的清洗，但是只要犯罪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法医勘察现场是个技术活，杨霄在一旁看了一会，就从车库里出来，耐心等待勘察的结果。 柏翠山庄远离市区。 建在市郊柏翠山脚的高端别墅区。 住在这里的明州市本地人很少。 几乎都是蓉城的有钱人购置的度假房。 平时山庄里很冷清。 入住率不到百分之三十。 龙亚平家周围几栋别墅都是空置的。 现在是十一月底，奚川东部已经进入了初冬，山庄里的植被都开始凋零，只有每栋别墅周围种植的竹子在微风的吹拂下发出沙沙的声音。 等等！ 竹子！ 杨霄的脑子里突然想起一件事。 在第四次尸检中，技术中心重点对抛尸的编织袋进行了仔细的检查，在里面找到了楠竹的根茎。 楠竹是奚川地区非常常见的竹类。 分布在低海拔的地方。 非常常见。 有人在屋后种植大片的楠竹避荫。 柏翠山庄的别墅周围就种植了大量的楠竹。 杨霄来到龙亚平家的后院。 果然！ 在围墙周围种着密密麻麻的竹子。 竹子间的间隔非常窄，不但可以保护别墅内的隐私，还能够阻拦有人翻越围墙进入别墅内。 杨霄沿着围墙的竹林来回观察。 靠近东北角的土地颜色有些不一样，用脚踩上去，感觉有些松软。 “有情况！” 杨霄大声喊道，招呼队员从别墅的地下室里找来一把铁锹，在松软的泥土上挖掘。 只挖到二三十公分，泥土里就散发出一股恶臭。 地下埋了东西！ 拿着铁锹的队员继续往下挖，很快就挖出两个彩色的编织袋！ 这种编织袋跟在中央公园湖里装尸块的编织袋一模一样。 不会吧！ 龙亚平是在家里分尸？ 把其余尸块埋到了家里？ 别墅里可不止他一个人，他是怎么瞒过妻子的眼睛？ 第227章 自首 第227章 自首 两个编织袋从土坑里拖出来。 恶臭弥漫在别墅的后院里。 所有人都捂住口鼻。 梁志强听到动静，暂时放弃对宾利轿车的勘验，带着法医来到现场。 “不会吧！” 他看到编织袋的第一眼也是和杨霄一样的反应。 谁会杀人分尸后，把尸块埋在自家院子里？ 梁志强先是让助手拍照取证，然后蹲下身来，用剪刀小心地剪开编制袋，一块腐肉从袋子里滚落出来。 不是人体尸块！ 是一只大型犬类的尸体。 死后被装进编织袋，然后埋在竹林里。 而且这条狗死亡的时间至少半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整个腹腔都已经完全腐败，露出深赭色的骨头。 另一个编织袋稍小一点，里面装着的是一只死猫。 龙亚平和柳箐这两口子挺奇怪，死了猫狗把它们埋在院子里！ 杨霄带领刑侦队员继续在院子里搜寻了几遍，没有再从土里挖出奇奇怪怪的东西。 宾利车也暂时没有发现线索。 到现在杨霄还没有找到龙亚平杀人的证据。 时间在一点一点过去。 目前对龙亚平采取的是传唤措施，配合调查，时效只有十二个小时，即便牵涉到命案，可以延长他在公安局的留置时间到二十四小时，没有证据就不能逮捕，以柳山河在明州的关系，龙亚平最多二十四小时就能离开公安局。 龙亚平走出公安局后肯定是直奔机场。 登上飞往国外的航班。 留给杨霄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尽快找到龙亚平杀人的证据，不能让他跑出华夏。 嘀嘀！ 手机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的响起，杨霄看了一眼手机号码，是童然打来的，接通后问道： “童然，什么事？” “杨大，你快回来吧，公安局都乱套啦！”童然在电话里压低声音对杨霄说道。 电话里传来激烈的吵闹声。 难道有人要放了龙亚平？ 杨霄赶紧冲出别墅，路过车库的时候对正在埋头检查宾利轿车的梁志强喊道： “梁主任，公安局有情况，我先撤了。 你们收队的时候把后院的死猫死狗一起带回去。” “你干什么去！”梁志强从车库出来，举起一个证物袋，看到杨霄已经坐进警车里，赶紧大声喊道： “小杨，后备箱的缝隙里找到几根女人的头发！” 咯吱！ 杨霄刚刚启动警车，听到梁志强的喊话猛踩刹车，把头从车窗里探出来，喊道： “带回去跟死者做DNA比对。 梁主任，辛苦啦！” “臭小子，我还能不知道要做DNA比对啊，风风火火地，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梁志强把证物袋装起来，看着杨霄驾驶的警车冲出山庄，摇着头自言自语地回到车库，继续对宾利车进行仔细的勘验。 如果在这里勘验没有发现，那就要把车拖回公安局，对整辆车进行拆解了。 以杨霄的性格，肯定做得出这样的事。 明州市公安局。 一群人正在办公楼里大闹。 市公安局局长邱明志、副局长李明、刑侦支队支队长温红军，以及市政府秘书长马玉英在现场极力安抚一个情绪激动的小老头。 “马常委，不是我柳山河无理取闹，是你们市公安局太过分啦！ 无凭无据抓了我女婿亚平也就罢了。 我们是守法公民，愿意配合公安局的调查。 可、可是你们凭什么抓我女儿啊？ 她还是个病人，如果出了什么事，你们谁负责？” “柳总，别激动，我想一定是有什么误会。”马玉英连连点头，站在柳山河的身边，转头很不满地看着邱明志，质问道： “邱局，你们公安局怎么搞的。 市政法委三令五申，要求执法部门提高业务能力，规范办案程序，怎么能没有证据就抓人呢！” 马玉英是市政府秘书长、市委常委，是明州市的主要领导，负责市政府的日常工作，协调市政府与地方和各单位的关系。 柳山河把告状的电话打到市委书记和市长的办公室，只得派出马玉英这个明州的大管家出面协调。 在官场上为了表示对领导的尊敬，都以最高的职务称呼，因此很多人都称呼她“马常委”。 市局领导已经料到，杨霄抓了龙亚平回事出现这样的情况，解释道： “马常委、柳总，消消气。 我们公安局的同志办案肯定是合乎规程的。 对龙亚平只是传唤，并没有逮捕。 柳总，事情调查清楚后，公安局会给你一个交代。 至于令爱，温支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把柳小姐也抓起来了？” 邱明志的话里软中带硬，既对马玉英和柳山河保持足够的尊重，又态度强硬地表明现在放人是不可能的。 柳山河虽然身份特殊，但是这件案子牵涉到人命，不可能因为市领导出面就妥协。 在公安局法大过于人情。 不过邱明志也不了解柳箐被抓的事。 他转过头不满地看着温红军。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向局里汇报？ 温红军依然摆出一副冷面孔，并没有因为马玉英和柳山河而改变，闷声闷气地说道： “各位领导，柳箐被不是因为她到公安局自首，亲口承认是她杀死了胡小敏！ 我们刑侦支队正在对两人进行突审。 相信很快就有结果。” “胡说！”柳山河从口袋里摸出一叠病历，递到马玉英面前，说道： “马常委，您是认识柳箐的。 她这孩子已经病了一年多，有严重的精神疾病。 她的话怎么能信呢？ 这次亚平他们出国，就是为了给柳箐治病。 马常委，我请求市委市政府看着我们联华集团这么多年为明州建设做出的贡献，把柳箐放出来，让我带她去医院吧。” “这……”马玉英为难了。 她也没想到柳箐被捕是因为承认自己杀人。 这件事太大了。 有没有病也不是柳山河说了算。 得经过专业的机构进行司法鉴定。 马玉英不可能拿自己的仕途去逼着公安局放人。 她跟柳山河还没好到那份上。 如果不是市委书记、市长直接下令，她现在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公安局。 不过柳山河毕竟是明州的名人，情绪还是要安抚的，马玉英说道： “柳总，你的心情我理解。 我想公安局的同志很快就能把事情调查清楚。 我向你保证，柳箐在公安局一定能得到妥善的照顾。” 第228章 两个凶手 第228章 两个凶手 “怎么回事？” 杨霄匆匆回到市公安局，看到童然早已经等在门口，三两步跨上台阶。 “杨大！”童然紧跟在杨霄的身后，说道： “曲大刚把龙亚平带回来，他老婆柳箐就跟着来向我们自首，说人是她杀的，跟龙亚平没有关系！” “什么！”杨霄停住脚步，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问道： “龙亚平那里审得怎么样？” 童然的表情有些怪异，说道： “龙亚平已经招供了，同样承认人是他杀的！ 并且交代了另外几处抛尸地点。 现在曲大已经带着毛安平和技术中心的同志赶过去。” 龙亚平和柳箐都承认自己杀人！ 这个案子有两个凶手？ 这就有意思啦！ 杨霄路过二楼，看到局长办公室里围满了人，好奇地问道： “谁这么大胆子，在局长办公室里大吵大闹？” 童然撇了一下嘴，说道： “联华集团的大老板，柳山河呗！ 他说柳箐有神经病，把市政府的领导叫来给咱们公安局施压，要求放人。 杨大，我看胡小敏八成是龙亚平杀的，他老婆为了救人，想用自己得了神经病来给老公顶罪。” “不管他们，先去龙亚平的审讯室！”杨霄头也不回地上楼。 这不是他该关心的事情。 对龙亚平的审讯非常顺利。 龙亚平被带回来，很快就老老实实地交代了自己杀人的罪行。 杨霄手里拿着龙亚平签字按手印的口供，一边翻看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龙亚平，他虽然带着手铐，但是表情依然如第一次在办公室见面那样淡定。 龙亚平看到杨霄走进审讯室，甚至举起被拷住的双手，笑着跟杨霄开玩笑： “杨警官，我们又见面了。 这次没办法跟你握手了，实在抱歉。” “人是你杀的？”杨霄把龙亚平的口供放在桌子上。 “是！”龙亚平坦然地点头，说道： “人是我杀的！” 杨霄瞥了一眼口供，上面清楚地记录了作案的过程，不过杨霄还是让龙亚平再说一遍： “再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这样的大老板，为什么会对一个小姑娘下毒手？” “因为……”龙亚平在杨霄面前再讲述了一遍案件的经过。 根据龙亚平的交代，他和胡小敏是今年上半年认识的。 那个时候胡小敏入职集团财务部不久。 两人在一次集团搞的团建活动第一次见面。 在龙亚平的口中胡小敏是个很有心机的女人，她入职联华集团后刻意跟集团多名男性高层接触，目的自然是想靠自己的身体在联华集团站稳脚跟。 当胡小敏知道龙亚平是董事长的女婿，就找机会跟龙亚平认识。 两人第一次发生亲密关系是在今年九月。 某次晚宴上。 龙亚平喝多了，是胡小敏把她送回酒店。 胡小敏此后就以这件事要挟龙亚平，三番五次地要钱，如果龙亚平不给，她就要把那天在酒店房间拍的照片和视频发给岳父柳山河和妻子柳箐，让龙亚平从联华集团滚蛋。 龙亚平被迫，先后给了胡小敏二十万。 十月五日那天，龙亚平得知胡小敏要去柏翠山庄，害怕她在妻子面前胡说八道，当着很多人的面把让胡小敏去柏翠山庄取文件的刘志骂了一顿然后给胡小敏打去电话。 电话的内容也确实是龙亚平之前对杨霄所说的那样，让胡小敏回酒店。 只不过龙亚平担心胡小敏不听话，趁宴会里的人不注意，开车追了出去，在清水河碰到已经下车的胡小敏。 两人本来是要一起返回酒店。 可是在车上胡小敏再次纠缠龙亚平。 龙亚平害怕他跟胡小敏的事被外人知道，只能把自己在明州另外一栋别墅的钥匙交给胡小敏，让她去别墅等自己，并且承诺一定会给胡小敏一个交代。 胡小敏从龙亚平的车里下车，自己打车前往龙亚平的别墅。 十月六日凌晨，集团宴会结束，龙亚平借口住在酒店，半夜偷偷溜出酒店，回到他让胡小敏去的别墅。 龙亚平在别墅里杀死了胡小敏。 并且在那里进行了分尸。 口供里详细记录了分布在市郊的几处抛尸地点。 龙亚平第二次在杨霄面前的供述与之前的口供完全一样。 单从口供来看，整个案件逻辑清晰，证据链完整，可以结案了。 可是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隔壁审讯室里还有一个凶手。 也口口声声地对警察说她是杀人凶手。 人是她杀的。 杨霄暂时把龙亚平收押，拿着他的口供走进关押柳箐的审讯室。 柳箐则是另外一种状态。 她的情绪近乎崩溃，一张脸煞白，捂着脑袋在表情痛苦地哭啼，嘴里不停地重复着“我杀人了”、“人是我杀的”这类没有意思的言语。 根据公安办案规定，审讯女性嫌疑人时必须有女警在场，负责审讯柳箐的是案审大队副大队长冉华和第六大队女刑警董欣欣。 董欣欣看到杨霄进来，从凳子上站起来，把审讯的位置让给杨霄，同时轻轻摇头。 看来审讯并不顺利。 柳箐除了交代是她杀人以外，没有交代任何作案的细节。 “柳箐，如果你承认自己是杀人凶手，目的是为了救你的丈夫，那大可不必。因为龙亚平已经向警方供认了作案细节。根据目前的证据，我们可以认定，人就是龙亚平杀的。”杨霄拿起龙亚平的口供，在手里晃了两下。 “不、不是，人是我杀的！” 柳箐激动地抬起头来，嘴里不停地嘟囔道： “亚平，你为什么这么傻啊！” 是呀！ 龙亚平和柳箐为什么都争着承认自己杀人？ 别说杨霄没有见过这样的案子，就连有着十几年案审经验的冉华也是第一次见。 可是根据目前掌握的线索，柳箐根本没有作案时间，所有证据都指向了龙亚平，她为什么这样做？ 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救龙亚平？ 那她想得也太天真了吧！ 把公安的刑侦手段当儿戏。 龙亚平和柳箐两个人，其中有一个在说谎。 杨霄起身，打开审讯室的门，说道： “柳箐，你的父亲就在楼下。 他是来接你回家的。 我知道你生病了，现在可以把你送下楼，不追究你阻扰公安执法的责任。” 第229章 反转 第229章 反转 “不要！” 柳箐对杨霄说道： “亚平骗你们的，他是为了我才说自己杀人说！ 胡小敏是我杀的！” 这两口子的感情真的好到可以为对方去死？ 抢着当这个杀人凶手！ 杨霄关上审讯室的门，重新坐回到凳子上，示意董欣欣记录，指着正在闪着红点的摄影机，提醒道： “柳箐，我再次提醒你，这里是公安局刑侦支队审讯室，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你在法庭上的证据。 如果人不是你杀的，你现在的行为就是作伪证，干扰办案，我们公安机关有权追究你的刑事责任！” 柳箐低着头，说道： “胡小敏是我杀的，她就死在我家的卧室里……” 胡小敏向杨霄交代了自己的病情，以及醒来后发现胡小敏死在床边的过程。 杨霄和冉华对视一眼。 如果柳箐说的是真的，这还真是一桩离奇的凶杀案。 柳箐抱着脑袋，痛苦地摇头，说道： “第二天早上，亚平从酒店回来，他看到胡小敏的尸体，被吓的说不出话来。 亚平说这件事他来处理。 他把尸体从我的房间搬走，然后编造了一套说辞，说如果警察查到，他就告诉警察人是他杀的。 亚平这样做都是我了我啊！ 呜呜！” 柳箐不知道龙亚平是如何处理尸体的。 她追问了几次。 龙亚平只说跟那些死猫死狗一样，被他埋起来了。 不会有人发现。 胡小敏死后，集团和她的家人报警，警察查了一个多月，没有找到胡小敏，风声慢慢过去了。 可是柳箐的病情越来越严重。 每天晚上都被噩梦惊醒。 是龙亚平陪在她的身边，用爱呵护她、保护她。 她不敢想象如果没有龙亚平在身边，一个人怎么活下去，所以选择放弃出国，向公安局自首，坦白自己的罪行。 两个凶手！ 两套说辞！ 到底谁在说谎？ 警察办案讲的是证据。 杨霄马上把审讯室的情况向还在柏翠山庄的技术中心主任梁志强做了通报，要求他对柳箐的卧室进行勘察。 几个小时后，证据陆续出现。 首先根据龙亚平的口供，刑警在龙亚平的另外一处别墅找到了分尸现场，并且在龙亚平老家的祖宅后面挖出被他掩埋的其他尸块。 那里正好是一处竹林。 另外梁志强在柳箐的卧室也有了重大发现。 案发虽然过去五十多天。 地板经过反复的清洗。 肉眼已经很难发现异常。 但是在特殊紫外线灯的照射下，消失的血迹再次出现。 呈现在法医专家眼中的是一个恶性杀人案的案发现场，整个卧室的地板全是血渍！ 梁志强从床下地板的缝隙找到残留的血渍。 并且在墙角的柜子下找到一把带血的水果刀。 经过化验，地板缝和刀上残留的都是胡小敏的血。 而那把水果刀的刀柄只提取到柳箐一个人的指纹。 案件到现在已经很清楚了。 龙亚平在撒谎！ 十月五日，胡小敏从龙亚平的车上下来，在道路监控的盲区乘坐另外一辆出租车来到柏翠山庄。 胡小敏进入柳箐的卧室。 如柳箐所说，她在无意识的说梦中杀死了胡小敏。 龙亚平从酒店回来后，帮助她处理了尸体。 案子看起来已经侦破了。 可是杨霄还有疑问，他再次回到龙亚平的审讯室。 龙亚平并不知道此时柳箐已经向警方供述了犯罪事实，警方也掌握了柳箐杀人的确凿证据，依然一口咬定人就是他杀的，摆出一副为了爱情慷慨赴死的架势。 直到杨霄把那把杀死胡小敏的凶器拿出来。 龙亚平脸色终于变了，他死死地盯着那把水果刀，激动地问道： “你、你们在哪里找到的？” 杨霄把装着水果刀的证物袋丢在桌子上，对龙亚平说道： “龙亚平，柳箐都已经交代了。 我们在你们位于柏翠山庄的别墅找到了案发的第一现场。 这是杀死胡小敏的凶器。 上面提取到柳箐的指纹。 龙亚平，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这……箐儿告诉我，她已经把这把刀丢了啊！”龙亚平此刻已经泪流满面，捂着脸哭泣起来，哽咽道： “箐儿，你为什么这么傻！ 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你把什么事情都推到我的身上。” “咳咳！” 杨霄咳嗽两声，打断眼前煽情的场面，敲击桌面说道： “龙亚平，到到这个时候了，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老实交代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 龙亚平抹了一把脸，歪着头说道： “既然你们什么都知道，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我和胡小敏是清白的。 她也没有勒索我。” 案情在龙亚平的嘴里有了另外一个版本。 龙亚平和胡小敏认识。 柳箐生病后长时间没到集团办公室上班，一些在家处理好的文件都是龙亚平上班的时候交到集团财务办公室。 龙亚平与胡小敏的接触仅限于此。 九月的某天，龙亚平确实在一场酒宴上喝醉了，是胡小敏把他送回酒店的房间。 龙亚平拍着胸脯说他和胡小敏是清白的。 他们在房间里什么都没发生。 胡小敏安顿好龙亚平后，很快离开了房间。 十月五日股东大会那天，龙亚平得知刘志让胡小敏去柏翠山庄取文件，龙亚平很生气，当众骂了刘志，并且给胡小敏打电话，通知她不要去柏翠山庄，马上回酒店。 龙亚平叫回胡小敏，决定亲自开车回家取那份文件，他在路上遇到胡小敏，就让胡小敏上了车。 结果刚开出几公里，有人打电话给他，告诉他酒店出了点状况，需要他亲自处理。 龙亚平只得把别墅的钥匙交给胡小敏，告诉她开门的时候动作轻点，不要吵到柳箐休息，然后让胡小敏下车，自己开车返回酒店。 直到第二天回家后发现胡小敏倒在血泊中，妻子柳箐手里拿着水果刀，瑟瑟发抖地蜷曲在床上。 龙亚平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他询问柳箐，柳箐也说不清楚 龙亚平不想让警察发现柳箐杀人的事，先是处理好尸体，然后为了安慰妻子，编造了他和胡小敏有染，杀人的事情。 告诉柳箐万一警察追查，一定要按照他编造的话来说，把所有的罪责推到自己的身上。 第230章 疑窦丛生 第230章 疑窦丛生 龙亚平这样做是为了帮柳箐顶罪。 两口子的感情还真是让人动容。 现在所有的真相全部揭晓，龙亚平的算计落空，柳箐将被以杀人罪提起公诉。 龙亚平想到妻子以后的境遇，低下头痛苦起来，自责当时处理完胡小敏的尸体，再仔细一点，把丢失的凶器找到，那样即便警察发现柏翠山庄是案发第一现场，也没有柳箐杀人的直接证据，自己只要一口咬定杀了人，警察也没有办法查证。 哎！ 当时龙亚平回到别墅，到处寻找这把杀人的水果刀，可是怎么也找不到。 柳箐告诉他扔了。 龙亚平当时也许太紧张，就没有仔细追问。 结果这把凶器成为指认柳箐杀人的关键证据。 龙亚平对柳箐真挚的感情让审讯室里的警察动容，虽然他违反了法律，但是从一个丈夫的角度来看，龙亚平无疑是合格的。 杨霄盯着龙亚平，把他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和肢体动作都看在眼里，眼前这个男人表现得无可挑剔，可是在杨霄心里依然有疑问，他问道： “龙亚平，你给胡小敏的那二十万现金是怎么回事？ 你说你和胡小敏是清白的。 那为什么要给她钱？” “二十万？什么二十万？”龙亚平疑惑地抬起头来，想了一阵才恍然大悟地说道： “杨警官，我没有给胡小敏钱！ 这二十万不是你在我办公室里的时候说的？ 当时我就记住了。 在编造胡小敏纠缠我的时候，为了让你们警察相信，就随口加进去的。” 杨霄又问道： “为什么选择碎尸这种手段处理尸体？” “为了方便带回老家掩埋。”龙亚平低着头回答道：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尸体。 它全身都是血！ 我另外找了一辆车，把胡小敏的尸体从柏翠山庄拉走，带到一栋空置的别墅。 然后在那里……把尸块装进袋子，偷偷运回老家，找几个老乡挖了个坑埋了，就说是家里的死狗。” 啪！ 杨霄把笔放在桌子上。 证据链闭合，案件告破！ 十月五日晚，胡小敏前往柏翠山庄取文件，被柳箐杀害。 柳箐的作案动机不明。 按她自己的供述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行凶。 从目前的证据来看，无论是故意还是无意，凶手是柳箐无疑。 龙亚平第二天早上回到柏翠山庄，看到死在柳箐卧室的胡自傲敏，为了包庇妻子，龙亚平将胡小敏分尸掩埋，然后伪造证据证词试图干扰警方办案。 柳箐和龙亚平被正式批捕。 柳箐的罪名是故意杀人罪。 龙亚平则是因为包庇罪、伪证罪和侮辱尸体罪等多项罪名被捕。 柳山河收到出具的逮捕通告后匆匆离开公安局。 他现在还有办法救柳箐。 一个是申请对柳箐进行司法鉴定，另外一个就是聘请律师，争取在定罪的时候把“故意杀人”的“故意”两个字去掉，这将决定法院的最终宣判。 与其在公安局纠缠不清，回家想办法或许更有意思。 第六大队忙着整理证据，准备将柳箐和龙亚平的案件提交到检察院，对两人的罪行提起公诉。 杨霄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 面前摆放的全都是关于柳箐杀人案的资料。 这个案子看似已经完结，可是杨霄依然感觉有很多疑问没有解开，这些疑问就像一根根刺扎在杨霄的心里，让他无法甘心就这么结案。 胡小敏收到的二十万是怎么回事？ 这笔钱是谁给她的？ 为什么给她？ 据胡小敏所说，胡小敏亲口告诉她，还能拿到二十万，她要用另外二十万在明州买一套房子。 四十万在零三年可是一笔巨款！ 在如今这个年代，有人为了几万块钱就敢杀人，四十万后面得隐藏着多大的秘密？ 另外龙亚平把尸块埋在老家的竹林。 那里非常隐蔽。 龙亚平不说出来，根本就没有人能找到。 一号尸块为什么会出现在中央公园？ 龙亚平二次抛尸？ 显然不可能，龙亚平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中央公园里找到的尸块正是被他掩埋的。 那是谁把尸块挖出来，丢进建成不久，每天有大量人进出的中央公园？ 他这样做显然是想引起轰动。 揭开这件被龙亚平掩盖的杀人案！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真的可以在睡梦中杀人吗？ 正是这些问题没有答案，杨霄公开反对结案。 不过市局领导以这些疑问与凶杀案本身没有直接关系，且杀人凶手已经招供，证据确凿为理由，拒绝了杨霄继续调查的要求。 副局长李明亲自找到杨霄，跟他谈话，委婉地转达了市委市政府某领导的意见 ，李明跟杨霄说了很多，总结起来就是市里跟联华集团合作的超级购物综合体即将动工，为了不影响项目的开展，这个案子到此为止。 至于在公诉阶段柳山河如何运作，跟公安局没有关系。 公安局已经尽到了抓捕凶手的责任。 市里对公安局和杨霄的工作非常满意。 就这么放弃显然不是杨霄的性格。 他依然在调查这个案子。 试图解开案件中的每一个疑点。 杨霄拿起柳箐的病历，从裤兜里摸出电话，翻出李鲤的号码。 她是脑外科医生，或许能给杨霄解答疑惑。 西康州人民医院。 李鲤如今已经是脑外科的主治医师。 要知道她今年刚刚完成实习，如果留在蓉城第一人民医院，只能在住院部担任住院医师，两年后才有资格晋升主治医师，这还是李鲤是研究生的情况，本科生需要五年时间。 来到医疗条件艰苦的西康，她得到院方的重视，直接成为可以独自诊断的主治医师。 过几年就可以考副高级职称，成为副主任医师。 李鲤在医院很忙。 西康有大片的草原，很多老乡家里养了马，骑马摔下来，脑部受伤的几率很大，李鲤的工作量比在蓉城第一人民医院大很多。 现在刚刚去急诊室完成会诊，有些疲惫地回到办公室。 西康州人民医院副院长袁芳已经等在里面。 “袁院长，您有事吗？”李鲤对袁芳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礼貌地问道。 自从李鲤来到西康州人民医院，这位袁芳副院长就对李鲤格外热情。 因为袁芳看中李鲤，想把李鲤介绍给自己在烟草公司工作的儿子。 第231章 与李鲤的通话 第231章 与李鲤的通话 “小李医生，你来咱们西康两个多月了吧，还习惯吗？”袁芳一如既往地关心李鲤。 李鲤知道袁芳的目的，虽然每次袁芳都表现得很热情，但是李鲤在与她的交往中总是保持着距离。 面对袁芳的关心，李鲤公式而不失礼貌地回答道： “谢谢袁院长的关心，我能够适应现在的工作和生活。” “那就好！”袁芳笑嘻嘻地打量李鲤，越看越满意。 名牌医科大学研究生。 有编制。 长得漂亮。 跟西康的本地姑娘相比，更加时髦有气质。 配得上自己的儿子！ 袁芳上前拉着李鲤的手，说道： “我看你下班以后总是窝在寝室里，这可要不得，会把人给憋坏的！ 父母把你这样的宝贝交给西康，我们可得把你照顾好了。 小李医生，西康虽然穷，但是周围到处都是美得像画一样的风景。 我儿子单位几个同事商量周末的时候开车去寨子里玩，你也去呗。 大家都是年轻人，多接触一阵就熟悉啦。” 李鲤虽然是话痨，但是也要分谁。 在熟悉和喜欢的人面前，那张小嘴可以叭叭地说个不停，可是在陌生人面前还是保持着单身女性的矜持和礼貌。 她把手从袁芳的手里抽出来，笑着说道： “哎哟，袁院长实在抱歉，周末我已经有安排啦。 我有几个同学是西康本地人。 他们约我逛街。” 袁芳听出李鲤这是在委婉地拒绝她，没有放弃，劝说道： “小李医生，反正都是年轻人，干脆叫上你的同学一起出去玩。 不就是多一辆车嘛。 我让我儿子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保证让你们玩得尽兴。” 李鲤依然拒绝，说道： “袁院长，实在抱歉。 我周末真的没有时间……” 嘀嘀！嘀嘀！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帮李鲤解了围。 李鲤拿出手机，看到电话是杨霄打来的，脸上立马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拿着手机对袁芳说道： “袁院长，抱歉。 我出去接个电话。” 李鲤拿着电话走出办公室，来到空旷的走廊，趴在栏杆上，深吸两口气调整有些激动的心情，才按下了接听键。 袁芳从李鲤的办公室出来，远远地看到李鲤拿着电话甜甜地笑着，自言自语地嘀咕道： “笑得这么开心，不会是男朋友打来的吧？ 她要真有男朋友，儿子交代的事情可就难办咯！” “李鲤！” 杨霄低沉稳重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这个声音仿佛有魔力一般，直击到李鲤的心里。 “嗯？” 李鲤轻轻咬着嘴唇，面对杨霄的来电有几分期待又有几分忐忑，鼻息里发出一声轻哼，算是回答了杨霄。 杨霄在电话里问道： “听说你去西康啦？ 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啊！ 要不是在明州看到你父亲，问起你的近况，我还不知道这件事。” “你……”李鲤气得直跺脚。 直男！ 钢铁直男！ 这么久才打电话联系，也不知道关心一下女同志，开口倒是埋怨起来了。 李鲤气得小脸通红，没好气地说道： “你去明州前也没跟我说啊！ 我是你什么人？ 我的事情为什么要跟你说！” 李鲤把话出口就后悔了。 她很多次想要给杨霄打电话，有很多话想跟杨霄说，肯定不会想跟杨霄吵架。 可是这小子太可恶了！ 居然学会倒打一耙！ 反而埋怨起自己来了。 “呃，嘿嘿！”杨霄在电话里尴尬地傻笑，傻愣愣地说道： “那咱们算是扯平啦！” “谁跟你扯平了，你欠我的还多着呢！”李鲤的好心情被杨霄破坏，自己他没事有是不会打这个电话的，撅着嘴问道： “我的杨大警官，别墨迹啦。 说吧！ 今天阁下为什么在百忙之中想起我这个被发配的小丫头啦？” “李医生，你这样说我就要批评你啦，为奚川西部建设贡献力量，怎么能算是发配呢！”杨霄故作严肃地说道： “李医生，你的思想觉悟还有待提高啊！” “哼！” 李鲤轻哼一声，说道： “说你胖，你还喘上啦！ 谁的思想觉悟也没你高啊，为了破案连命都可以不要！ 说吧，到底什么事？” 杨霄不再跟李鲤贫嘴，收起玩笑的语气，说道： “还真有事，我想请教一个专业的问题。 李医生，以你的专业知识帮我分析分析，人可能在梦游的时候杀人吗？” “这得看具体情况吧，说说怎么回事？”李鲤在涉及专业的问题时表现得足够专业，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所以面对杨霄的问话回答的很谨慎。 杨霄在不泄露案情的情况下，向李鲤描述了柳箐杀人的过程。 “不可能！”李鲤在听完杨霄的讲述后笃定地回答： “梦游是一种半醒状态下的浅度睡眠。 可能在梦游中意外造成他人或自己受伤，甚至是死亡，但是不会出现你所说的那种情况。 首先无论是人，还是猫狗可以很容易避开梦游的人，退一万步讲，真的有人被梦游的人拿刀刺伤，这个人发出的喊叫声马上就会惊醒梦游的人。 你所说的情况如果是真的，那这个人一定不是在梦游！” “你的意思是睡梦中杀人是有可能的，但不会是在梦游的状态下？”杨霄继续问道。 这个问题李鲤无法回答杨霄。 她皱着眉头说道： “杨霄，大脑是人体最复杂的器官。 你觉得你的问题涉及到精神层面，超出了我的知识犯愁。 我有一个师姐，是奚川精神疾病领域的专家，我把她的电话给你，她或许能够解答你的疑问。” 杨霄挂断电话，看着面前的案卷愣神。 柳箐确实有精神疾病。 可是即便她在清醒的状态下想要杀了身材比她更高的胡小敏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真的是在睡梦中杀人。 或者说是行凶后的记忆出现了缺失。 亦或者她根本没有说实话。 那天在柏翠山庄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来有必要咨询专家，也许专家能够解答杨霄的疑问。 咯吱！ 办公室的门被梁志强推开，他看到杨霄在办公室，说道： “你在啊！ 我敲门没人答应，还以为你出去啦。 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屋里，想什么呢？” 第232章 大专家 第232章 大专家 全市局的人都知道杨霄还在查柳箐的杀人案。 有人说杨霄傻。 凶手都已经抓到了，还费那个劲干啥。 就算查清楚其中的隐秘又怎么样？ 改变不了柳箐杀人的事实。 反而可能得罪市领导。 因此梁志强进来的时候，杨霄并没有把面前的案卷收起来。 梁志强看到关于柳箐案的案卷，从背后拿出一份文件和一个证物袋，递到杨霄的面前，说道： “就知道你没有放弃！ 给你看样好玩的东西。” “什么啊？”杨霄从梁志强的手里接过证物袋，举到眼前打量。 证物袋里放着两样东西。 一个黑色的盒子。 只有烟盒那么大。 没有标签，也没有接头，密封得非常完好。 杨霄认不出这是个什么东西。 另外一个倒是好认，看起来像是一个类似于无线车钥匙的按键开关。 梁志强一脸神秘转身，把杨霄办公室的门关起来，然后把手指伸出来，按在无线开关的一个按键上。 呲！ 黑色的盒子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 声音不大，但是非常刺耳。 那种鸣叫声看似从黑色盒子里发出来的，但是声音飘忽，让人精神涣散，竟然无法分辨声音发出的准确位置。 近的时候在耳边。 远的时候又像是在天边。 让人非常不舒服。 梁志强又按到另外一个按键，尖锐的低鸣声终于消失。 短短半分钟，杨霄感觉耳边终于清净了。 杨霄拿起证物袋，隔着透明的口袋尝试按动其他按钮，刺耳的声音再次出现，按钮甚至能调节声音的大小和频率，当频率达到某个数值，杨霄的耳朵又无法听到这种刺耳的噪音。 “梁主任，你从哪搞到这种东西？”杨霄把证物袋放在桌子上，伸出小拇指掏了两下耳朵。 太难受了！ 没有人能受得了这种高频噪音的污染。 梁志强没有马上回答杨霄，说道： “我查了一下，这玩意叫超高频发射器。 国外有人用它在野外驱赶狼群。 这玩最高能发出5万赫兹的超高频声音。 我们人的耳朵最多能听到2万赫兹频率的声音，狼最高能听到8万赫兹。 它能够发出远超我们人类能够听到的声音频率！” “梁主任，这里不是学校的科技大课堂，你就别卖关子啦！”杨霄打断梁志强的侃侃而谈。 “你知道这东西在哪里找到的吗？”梁志强一脸神秘地笑着，不等杨霄开口，马上说道： “在龙亚平的行李箱里！” “这是龙亚平的东西！”杨霄蹭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没错！” 梁志强点头，说道： “我们从梁志强准备带往国外的行李箱里找到的！” 龙亚平为什么会随身携带这样一件东西？ 它的目的显然不是为了驱狼！ 杨霄的目光落到柳箐的病历上，上面写着“严重耳鸣”、“幻听”的字眼。 难道…… 杨霄的脑子浮现出一种可能。 不会吧！ 然而对刑警来说在案件侦破的过程中碰到什么看似不可能的事都不奇怪，一个念头在杨霄的脑子里闪过。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难以置信了！ 所有人都被他玩得团团转。 就在这时，梁志强把带来的第二样东西摆在杨霄的面前，说道： “小杨，昨天你让我拿毛发做DNA比对。 这是鉴定结果。 我觉得挺有意思，也许对你破案有帮助。” 杨霄把思绪拉回到现实，视线落到鉴定报告上，上面清楚地写着毛发的DNA与一号尸块一致，这些毛发来自于胡小敏！ 胡小敏曾经出现在龙亚平的后备箱里！ 龙亚平在撒谎！ 胡小敏确实到过柏翠山庄，但是她不是自己走进去的，而是被装进后备箱里带进去的！ 杨霄离开办公桌，拉开办公室的门冲了出去，大声喊道： “曲大，通知温支柳箐的案子有了新的发现，暂时不要保送到检察院！ 我去一趟省城，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第六大队所有人都抬起头来，一脸诧异地看着杨霄火急火燎地冲出办公室。 …… 蓉城，奚川大学附属医院。 这是一家全国三甲医院。 其中精神科排在全国前三。 是华夏西部地区精神类疾病的权威医院。 也是精神疾病司法鉴定中心。 李鲤的师姐名叫高月竹，是精神科主任医师，研究生导师。 奚川省着名的精神疾病专家。 杨霄从明州驱车赶回蓉城，就是为了拜访这位大专家。 高月三十几岁，戴着一副金色的眼镜，举手投足带着儒雅和端庄的气质。 她说话的时候在打量杨霄，在与高月的对视中，杨霄有一种被人看穿的感觉。 杨霄抵达蓉城前已经跟高月教授取得联系。 高月一直在医院等着杨霄的到来。 她对杨霄说道： “杨警官，你的心事很重，看起来经历过很多事情吧。 不过看起来你已经从这些事情里走出来了。 这很不容易。” “高教授，我今天来见您不是为了自己的事，有一个凶杀案需要您的帮助。”杨霄对高月说道。 高月早就知道杨霄的来意，说道： “李鲤师妹已经把事情告诉我了。 无意识杀人可能有很多种情况，但是绝对不包括梦游。 人的大脑有保护机制。 在收到剧烈的刺激或伤害后，可能会出现短暂的失忆。 这就不属于精神犯愁。 我并不了解案件的细节，无法对当时人的情况做出准确的评估。” 杨霄早有准备。 他随身携带了柳箐案的案卷和病例，向高月详细讲述了案件的经过，特别是柳箐的精神状况，和她所描述的案发过程。 高月听得非常认真。 奚川大学附属医院精神科经常与奚川警方合作，杨霄所描述的案件非常特别，不止高月，办公室里的其他医生也围拢了过来。 那架势像是专家会诊。 等到杨霄把案件全部讲述完，以高月为首的精神科医生们把柳箐的病历拿出来反复查阅。 他们这是把柳箐的病情当成课题来研究了。 在座的都是专家教授级别的医生，看了这么多年病，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病例。 无意识状态下居然把人给杀了！ 第233章 病理性半醒状态 第233章 病理性半醒状态 精神病人行凶伤人并不罕见。 但是像柳箐这种情况，在无意识的状态下把人杀死，在全世界也不多见。 精神科办公室对柳箐的病情出现激烈的讨论。 “各位！”高月开口，示意大家安静，对杨霄说道： “杨警官，根据你所描述的案情，我以专业的角度分析，我觉得有三种可能。 第一个，当事人在撒谎，她记得当时发生的事情。 第二，当事人具有多种人格，杀人的是当事人的第二人格。 最后，在精神疾病的范畴有一个病情叫病理性半醒状态。” “病理性半醒状态！高教授，能解释一下吗？”杨霄不是精神疾病的专家，对这些相关名词一知半解。 从字面上的意思就是人醒了却又没有完全醒。 高月解释道： “这是一种介于睡眠和清醒之间的状态。 患者主要出现意识模糊、知觉障碍，也就是对外界的物理、声音刺激没有感觉，同时伴有恐惧情绪、运动性兴奋，甚至还会出现幻觉、妄想和冲动性危险行为。 患者的行为多伴有无意识的自动动作，而且行为过程很难回忆。 当事人在行凶时是哪种状况，需要进一步诊断后才能确定。” “明白了！” 高月解释得非常详细，杨霄默默地点头，前两种情况倒是在预料之中，一个无外乎柳箐在装失忆，她杀人时具备完全的行为控制能力，需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另外一个则是属于精神疾病，不需要承担刑事责任。 唯独这第三种情况，杨霄还是第一次听说，问道： “高教授，如果凶手在行凶的时候是第三种状况，她需要承担刑事责任吗？” “这个……”高月犹豫了一阵，回答道： “这种情况非常罕见。 全世界有医疗记录的病例不超过十起。 我们国家还没有相应的病例出现。 根据国外的病例，医学上没有把这种情况纳入精神疾病的范畴，犯罪是需要承担相应责任的。 国内嘛，因为没有先例，我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 高月能帮杨霄的只有提供专业咨询。 杨霄没有司法机关的手续，高月不能直接介入案件，更不能擅自发表个人意见，因此回答的时候非常谨慎。 就在高月以为杨霄只有为了问这些的时候，杨霄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透明的证物袋，又问道： “高教授，柳箐的病有没有可能是人为造成的。 呃，我的意思是柳箐本来没病，但是有人让她得病，或者让柳箐认为自己得了病。” “你这是什么意思？”高月疑惑地看着杨霄。 杨霄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他当着高月的面打开那个超高频发射器。 这正是杨霄特意从明州赶回蓉城的目的。 如果仅仅只是为了咨询几个问题，大可不必跑这一趟，电话里就能问清楚。 呲！ 尖锐刺耳的鸣响声在办公室里响起。 不少医生抬手捂住耳朵。 杨霄只打开超高频发射器几秒，然后把它关掉，说道： “高教授，这个东西是我们警方在嫌疑人的丈夫那里搜到的。 我大概看了嫌疑人的病历，这是嫌疑人第一次在明州市人民医院就诊时的病例记录。” 杨霄从厚厚的病例中翻出时间最久的一张，是柳箐第一次就医时的病例，上面记录了柳箐描述自己病情的自诉： “……耳朵里经常出现像哨子一样的声音，听不到是什么地方发出来的，像是从脑子里冒出来的……长时间失眠，有健忘、精神恍惚的情况出现……” 那个时候柳箐的精神状态还很好，只是耳朵里经常出现的奇怪声音让她处在崩溃的边缘。 医院按照耳鸣为柳箐提供治疗。 可是情况没有任何好转。 反而越来越严重。 最后柳箐被确诊为幻听和严重的神经衰弱，精神也随之出现异常。 当梁志强打开超高频发射器，发出的声音让杨霄感觉它跟柳箐在就医时描述的近乎相同，杨霄当时就怀疑柳箐的病不是偶然，而是人为的。 亦或者柳箐根本就没病，是有人让她以为自己得病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杨霄马上带着证物驱车回到蓉城，寻求专家的帮助。 高明拿起证物袋，端详里面的音频发射器，表情逐渐变得凝重，说道： “杨警官，在我们科室的门诊中也接待过长期在低频或者高频的环境中工作，精神出现异常的患者。 这说的这种情况不是没有可能。 这种高频音波对人体的伤害非常大，会对造成耳膜不可逆的损伤，精神极度紧张，以及失眠。 长时间生活在这种噪音污染中，很可能出现精神异常的情况。 我能见见患者吗？” 柳箐的病情对高月来说是难得的研究课题。 她向杨霄提出见柳箐的请求。 杨霄对此是求之不得。 双方当即决定前往明州市看守所。 高月和两个她带的研究生坐上杨霄的警车前往明州。 明州市看守所。 杨霄带着高月和她的两个学生抵达时已经是下午六点。 童然和毛安平得到消息，带着提审柳箐的手续等在看守所的门前。 他们告诉杨霄，暂缓结案的要求被市局领导驳回了，案子三天后将交给检察院审理，然后对柳箐和龙亚平提起公诉。 柳山河的动作很快。 他已经找来律师，提前向检察院提交了对柳箐进行精神鉴定的申请。 留给杨霄的时间不多了。 他决定马上提审柳箐。 哗啦！哗啦！ 脚镣的撞击声在看守所的走廊里回荡。 柳箐在两名女警的押送下来到审讯室里。 这是重刑犯在看守所的特殊待遇。 柳箐的情况又跟其他等着宣判的犯罪嫌疑人不同，鉴于柳箐不稳定的精神状态，她被单独关押。 只短短两天时间，柳箐的精神看起来好了很多，脸色变得红润，坐在审讯桌前情绪比较稳定。 这次提审是专门为高月与柳箐见面安排的。 杨霄在审讯室中没有说话。 高月在柳箐进入审讯室以后，一直在打量和观察她，问道： “柳箐，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柳箐奇怪地看了高月一眼，这个女人不像是警察，身上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 第234章 另一种可能 第234章 另一种可能 柳箐撩拨着头发，说道： “说来也奇怪，在看守所的这两天，比在家睡得还要踏实。 也许是心静下来了吧。 你不是警察吧？” “不是，我是医生。”高月像是朋友一样与柳箐交谈。 没有谈案情。 也没有谈病情。 在杨霄听来就是两个女人之间的闲聊，如果不是眼前的铁栅栏，你会以为她们是坐在咖啡馆里。 十几分钟后，高月不动声色地看了杨霄一眼，然后轻轻地点头。 这是她进入审讯室前与杨霄约定好的。 杨霄一直把手揣在衣兜里，拿着遥控器，见到高月的点头，马上按下开关，打开超高频发射器。 审讯室里的所有人对这个声音都表现出了反应。 两个站在柳箐身边的女警甚至用手拍了一下耳朵。 只有柳箐，对此毫无反应。 不！ 柳箐还是有反应的。 她愣了一下，目光变得有些呆滞。 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高月又问道： “柳箐，现在有什么感觉吗？” “没有！”柳箐轻轻摇头，说道： “可能是我的老毛病又犯了。 高医生，你不知道，我的脑子有问题。 总能听到莫名其妙的声音。 在看守所这两天情况有些好转，刚才……又出现了。” 杨霄和高月对视一眼。 看来柳箐的病真的跟这个声音有关！ 高月决定对柳箐的病情进行全面的检查。 检查持续了四个多小时。 精神科疾病的检查跟其他疾病不同，主要采取对话和思维测试。 杨霄对这些一窍不通。 等到高月从审讯室里出来，已经是晚上十点过。 “柳箐的精神一切正常！” 这是高月离开审讯室后对杨霄说的第一句话！ 高月告诉杨霄，柳箐思维清晰，语言表达明确，且表情自然，这都是一个人精神正常的表现。 不过柳箐患有严重的神经衰弱，伴随有紧张、冲动、易怒的情绪出现，但这不属于精神疾病的范畴，很可能是因为长期的睡眠不足和服用精神类药物所引起的。 而柳箐所说的幻听，在关掉发射器后就没有再出现。 这基本可以判定，柳箐目前的情况就是由那个超高频的发射器引起的！ 不过高月也告诉杨霄，精神类疾病存在很多隐形的病理特征，有的人平时看起来跟正常人没有区别，但是发病后会呈现出完全不同的状态。 今天只是对柳箐的初步诊断，正式的结论还需要对柳箐进行继续的诊断才能出具。 高月没有返回蓉城。 她决定带着两个研究生继续留在明州。 过两天对柳箐进行复诊。 杨霄把高月三人安顿在市政府的宾馆，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带着寒意的夜风吹在脸上，让他的脑子格外清醒。 柳箐没有病！ 那她就不可能半夜起来，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杀死家里喂养的猫狗，更不可能杀死出现在她卧室的胡小敏！ 龙亚平在撒谎！ 结合在宾利车后备箱找到的胡小敏的头发，杨霄脑子里出现另外一个案发场景： 黑色的宾利车停在胡小敏的面前。 车窗摇下来。 开车的龙亚平跟胡小敏说了两句话。 胡小敏打开车门，坐上了龙亚平的车。 车辆往前行驶了一段距离，在一个没有监控的路边停了下来。 龙亚平在车里先是控制住胡小敏，然后把她放进后备箱。 此时的胡小敏已经失去意识，或者说已经遇害。 龙亚平驾驶宾利车回到千玺酒店。 酒店的服务员从龙亚平的手里接过车钥匙，开着装有胡小敏尸体的车，停在了停车场。 半夜，龙亚平趁人不注意，开车回到柏翠山庄。 他把失去意识的胡小敏拖到柳箐的卧室。 那个时候柳箐服下大剂量的安眠药，躺在床上熟睡。 龙亚平举起水果刀，在胡小敏的背上狠狠地刺了七刀。 最后龙亚平把鲜血涂在柳箐的身上和床上，同时把凶器放到她的手里。 第二天早上，柳箐从睡梦中醒来，看到地上的尸体，联想到之前离奇死在床边的猫狗，柳箐下意识认为人是她杀的。 这个时候龙亚平从酒店回来。 帮柳箐处理了尸体。 安慰柳箐，说要帮柳箐顶罪，承担杀人的罪行。 龙亚平为什么要杀胡小敏？ 为什么如此大费周章地杀人？ 也许只有弄清楚龙亚平的作案动机，才能还原整个案件的真相。 “童然、毛安平，我让你们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杨霄走到警车旁，对依然等在那里的童然和毛安平问话。 “杨大，查清楚了！”毛安平摸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翻到中间的一页，递到杨霄面前，说道： “杨大，一年前跟胡小敏一起入职的有三个人。 一男三女。 马涛、王英，另外一个叫曾雪梅。 他们跟胡小敏一样，都不是财会专业毕业，其中曾雪梅跟胡小敏情况类似，入职的时候连职业资格证书都没有，她们的中级会计师都是在同一家培训机构花钱购买的。 三人目前都在明州市。 上面有他们的工作地址和联系电话。” “好！”杨霄把记有电话号码的一页纸从笔记本上下来，说道： “你们留在宾馆。 配合高教授的工作。 我去找这三个人核实情况。” 随着结案的时间临近，杨霄必须尽快调查清楚案件的真相。 他不能等到高月对柳箐的诊断结果出来后再行动。 第二天。 市步行街，光明广场，某咖啡馆。 杨霄坐在靠窗的位置。 面前放着一杯漆黑的咖啡。 杨霄不爱喝这玩意。 即便是前世在漂亮国生活了近二十年，也不习惯喝咖啡。 他在等人。 早上十一点，一个身穿毛呢风衣的年轻女人走进咖啡馆，她的相貌一般，身材高挑，带着都市白领女性的气质。 她站在咖啡馆的门口环视了一圈，看到坐在窗户边的杨霄，走了过来： “你好，你是杨警官？” “你好，你就是曾雪梅吧？感谢你抽时间与我见面。”杨霄点头回答。 曾雪梅坐到杨霄面前，给自己点了一杯咖啡，目不转睛地盯着杨霄，调侃道： “杨警官，你们警察都像你这么帅吗？ 接到电话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一个大叔。 抱歉啊，我现在工作的公司是一家外资企业，你的身份出现在公司，我担心引起误会。 所以把跟你见面的地点约在这里。” 第235章 可疑的招聘 第235章 可疑的招聘 “可以理解。” 杨霄已经找马涛和王英谈过话。 他们入职联华集团的时间很短，都是在试用期内主动提出离职。 对同一时间入职的胡小敏没有太多印象。 无法提供太多有价值的信息。 不过他们都说联华集团的那次招聘存在问题。 因为以他们的学历和能力，是没有机会进入联华集团这种上市公司的，两人都是只向联华集团投送了简历，对入职没有抱任何希望，接到入职的电话后都感到非常惊讶。 马涛和王英向杨霄反映，入职后工作压力很大。 这种压力不是来自于工作量。 而是能力与岗位的不匹配。 联华集团是上市公司。 对财务和账务的要求非常高。 不是专业人士很难胜任这样的工作。 而且在联华集团的财务部，没有人真正把他们当成同事，团建和聚会也从来没有邀请他们。 他们感觉自己就是外人。 工作环境非常压抑。 不过财务部的总监人挺好。 知道他们没有相关的工作经验，即使在犯错的时候也不会苛责，反而耐心地指导他们工作。 即便这个工作的薪资丰厚，马涛和王英分别在工作一个月和两个月后离职。 剩下一位曾雪梅。 从资料来看，她在联华集团工作了半年。 是四人中仅次于胡小敏的。 两人还一起到某培训机构报名，考到中级会计师的职业资格证书。 呃，说是考试，其实跟买的也没有区别。 曾雪梅的离职原因也是自己辞职。 “曾小姐，你在联华集团工作的时候跟胡小敏熟吗？”杨霄直截了当地说明来意，询问胡小敏的情况。 “小敏啊！”曾雪梅翘着小拇指，捏着勺子轻轻搅动咖啡，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才摇头，说道： “熟，也不熟。 说熟悉吧，咱们同一天入职联华，在公司一起办公，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要说不熟也可以，我和她除了工作，私底下几乎没什么来往。 杨警官，胡小敏是不是被抓啦？ 我早就提醒过她，赶紧从联华集团撤，否则早晚会出事。” “噢，为什么这么说？”杨霄追问道。 “因为……”曾雪梅刚要开口，突然意识到对面坐的是警察，赶紧改口道： “哎哟，警官！ 像联华集团那么大的公司，招我们这些菜鸟，本来就是去背锅的。 出事那不是早晚的事嘛！ 我也是瞎猜的，没有根据，你别当真啊！” 杨霄看出曾雪梅没有说实话。 她有顾虑。 或许是不敢得罪联华集团。 杨霄盯着曾雪梅，表情严肃地说道： “胡小敏被人杀死了！” 叮当！ 曾雪梅手里的勺子掉落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她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眼神变得慌乱，浑身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嘴里嘟囔道： “死、死了……怎么会这样！” 杨霄说出胡小敏的死讯不是像吓唬曾雪梅，而是让她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警察完全可以以另外的方式进行这次对话，说道： “曾雪梅，胡小敏的死跟在联华集团工作有关吧？ 你都知道什么？ 请你放心，我们警方会保护你的个人隐私，并且保护你的安全。” “我……”曾雪梅哆哆嗦嗦地端起杯子，把嘴唇放在杯子的边沿，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但是哆嗦的手和飘忽的眼神出卖了她。 曾雪梅内心挣扎了很久，终于对杨霄开口，说道： “我也是后来才反应过来，能入职联华集团本来就有问题！ 一年多以前，我突然接到联华集团的电话，通知我被财务部录取了，让我带上毕业证和身份证原件到集团人事部办理入职手续。 我、我当时高兴坏了。 联华集团耶！ 杨警官，你理解我当时的心情吧，我被明州市最大的民营企业录取了。 想都没想，就去联华大厦报到。 后来……我也是离职后才发现事情不对，我根本就没有应聘过这个岗位，我只是往联华集团的市场部投送过一份简历。” 曾雪梅把咖啡杯放在桌子上，因为有些紧张，双手不停地揉搓着。 果然！ 跟马涛和王英所说的一样。 联华集团财务部一年前的那场招聘果然有问题。 那场招聘的条件放得非常松。 甚至三人都没有应聘过财务部的岗位。 性别、学历、工作经验都不是招聘的条件，没有任何规律。 更像是一次随机的选择。 唯一的共同点是三人都向联华集团投送了简历。 相信胡小敏也是相同的情况。 曾雪梅继续说着： “我本来以为是天上掉馅饼，好运气落到自己的头上了。 非常珍惜这个工作。 刚入职的前几个月我们被安排在财务部的普通岗位，熟悉集团财务的工作流程，一直没有具体的工作。 直到半年后……” 曾雪梅的表情开始变得紧张，犹豫了一阵才继续说道： “财务部的刘总监把我和小敏带到联华地产。 我们在那里见到了联华地产的总经理，也是联华集团老板的女婿，龙亚平。 刘总监告诉我和小敏，以后的工作由龙总经理安排，我们虽然人事关系在财务部，但是归龙亚平直接领导。 当、当时我以为龙亚平是看上我和小敏，想要跟我们发展成其他关系……后来才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曾雪梅断断续续地向杨霄讲述她和胡小敏见到龙亚平以后的事。 半年前柳山河决定与明州市政府合作，改建明州百货大楼，把该区域打造成明州最大的购物中心。 超级购物综合体这个概念就是在那个时候提出来的。 这个项目名义上由联华地产牵头。 实际主要运作的是柳山河本人。 龙亚平在内部成立了一个“超级购物中心项目组”，曾雪梅和胡小敏因为“工作出色”被选为项目组成员，负责财务方面的工作。 说是超级购物中心的项目组，干的事情却跟项目的开发不沾边，而是为还没有建成的商场招募会员。 龙亚平发行了几种等级不同的会员卡，对外承诺超级购物中心开业，拥有会员卡的客人可以在购物中心任何门店享受折扣不等的优惠。 项目组如何运作，会员如何发展，曾雪梅并不清楚，因为这个时候她已经主动向联华集团提出辞职。 原因是她发现工作中有很多财务不规范，甚至违规操作的情况！ 第236章 关键人物 第236章 关键人物 曾雪梅开始变得有些慌乱，一边说话一边不停地观察周围，一旦有人从她的身边走过，马上就不再说话，等人走远了才会再开口。 她把身体前倾，压低声音说道： “超级购物中心项目组虽然是在联华大厦办公，但是对外宣传的是‘联华百货有限公司’这块牌子，钱也是打在联华百货的账上。 这些钱不向集团申报、审计、核算，因为联华集团根本就没有联华百货这个分公司。 而且龙总经理要求我们财务分批次把进入联华百货公司的钱转到多个私人账户上。 我虽然是半路出家的会计，可是也知道这样做是违反财务规章，甚至违法的呀，万一出事我就说不清楚啦！ 所以我只在项目组上了一个星期班，发现苗头不对就赶紧辞职了！” 曾雪梅爆出一个猛料！ 如果她所说的属实，那么龙亚平就是在利用还没有动工的某购物商场的项目非法集资！ 案件调查到现在终于有了点眉目。 “呼呼！”曾雪梅因为紧张，大口地喘着气，继续说道： “杨警官，现在知道他们为什么招聘我们了吧！ 联华集团的财务不敢干这样的事！ 就算敢干，那些人也不放心交给他们去做，害怕那些专业的财务在做账的时候留一手。 我们这些半吊子财务不懂法啊！ 上面让怎么干，就怎么干，出事了就推到我们的身上，我们还是联华集团招聘的正式员工，你说联华集团托得了关系吗？”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看来龙亚平不仅要钱，他还在背后捅了联华集团一刀。 不管是胡小敏，还是眼前的曾雪梅，他们都是联华集团财务部的正式员工，事发后将对联华集团造成很大的影响。 曾雪梅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说道： “还好我辞职了，不然死的可能就是我……杨警官，我曾经让小敏跟我一起走，可她说什么也不愿意，明知道这是个火坑还往里面跳，结果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 “她为什么不走，为了钱吗？”杨霄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胡小敏明知道龙亚平和他的那个项目组是在从事违法的勾当，肯定是有人承诺她足够的好处，也许就是那二十万现金！ “呲！”曾雪梅轻笑一声，摇着头说道：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人家胡小敏在联华集团是有关系的人！ 离开联华集团一个月后，我在街上看到胡小敏，你知道在她身边的男人是谁吗？ 就是招聘我们的财务副总监刘志！ 人家兴许在进联华集团之前就跟刘总监搞到一起了。 结果又怎么样呢？ 哎，还不是死了！ 联华集团的水实在太深了！” 杨霄眼中闪动一丝凌厉的光芒，追问道： “他们那个时候本来就是同事，一起出现在街上并不奇怪。 你怎么确定刘志和胡小敏早就认识？” “直觉！女人是直觉！”曾雪梅指着脑袋，对杨霄说道： “胡小敏看刘总监的眼神不一样！ 当时我就觉得奇怪，所以跟在他们后面，看到胡小敏给刘总监买外套，俩人一起吃牛排。 杨警官，如果没有其他关系，下属会跟上司做这些事情吗？ 我在职场混了这么多年，这点眼神还是有的！” 刘志和胡小敏关系不一般！ 这个情况是杨霄一直没有掌握的。 杨霄回忆与刘志见面的情景，他给杨霄的第一印象是“听话”，对龙亚平的话言听计从，当杨霄提到胡小敏的时候表现得非常配合，没有任何异常。 看来有必要再去会会这位刘副总监！ “曾小姐，感谢你的配合。”杨霄站起身来，拿起咖啡馆里一张便签，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说道： “曾小姐，这是我的电话。 如果想起其他关于胡小敏的事，请马上跟我联系。 我们公安机关不会对外公开爆料人的信息，这点请你放心。” “好、好的！”曾雪梅把便签纸折起来，小心的放进手提包里，目送杨霄走出咖啡馆，脸上依然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感到后怕。 万一当初没有离开联华集团，她的下场可能跟胡小敏一样吧！ …… 呜呜！呜呜！ 明州通往南疆省的国道上。 三辆警车呼啸着从明州的方向飞驰而来。 警车追上一辆大巴车。 三辆警车把大巴车截停下来。 车门打开，几个荷枪实弹的警察冲上大巴车。 车里出现一阵骚动。 乘客们看到突然出现的警察都有些紧张。 配合着警察核实身份。 只有坐在最后一排的男人，身上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裹着厚厚的围巾，头上还戴着一顶鸭舌帽。 看到警察挨个核实乘客的身份证，他配合地把身份证从兜里摸出来，往下压了压帽子，几乎遮挡住了整张脸。 男人低着头，从帽檐下看到警察的皮鞋出现在面前，自觉地抬手，递出身份证。 警察没有去拿男人手里的证件。 哗啦！ 一副银色的手铐落了下来，在男人的眼前晃悠。 “刘总监，我们又见面啦！” 男人的身体一愣，他缓缓抬起头来，看到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咧嘴嘲笑的年轻警察，瞬间浑身的力气被抽空，瘫坐在椅子上，愣愣地看着自己被拷上手铐。 刘志这个关键人物落网。 案件终于真相大白。 杨霄再次提审龙亚平。 “警官，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龙亚平平静地坐在审讯室里，面对杨霄的提审表现得很配合。 “龙亚平，给你看一点东西。”杨霄没有提问，而是让身边的童然把一叠厚厚的银行转账记录递到龙亚平的手里。 龙亚平开始的时候不以为意，当仔细看转账账户和收款账户，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额头开始渗出汗水。 杨霄这个时候才问道： “龙亚平，这些账眼熟吗？ 一共九千五百五十三万四千五百二十九！ 我们经侦的同志核对了一个晚上，数目应该不会有错。”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些账我看不懂。”龙亚平强装镇静，把账目表推开。 “是吗！” 杨霄预料到龙亚平不会轻易开口，一点也不着急，说道： “刘志已经落网，把你们干的事情全部都交代了。” 第237章 猎人与猎物 第237章 猎人与猎物 杨霄弯下腰，捡起被龙亚平丢在地上的账目表，说道： “你或许还不知道吧？ 你在海外开设了一家皮包公司，让刘志把这些钱转到皮包公司的账上，其实他骗了你，这些钱根本就没有被转到海外，全都被转到了刘志的名下。 知道为什么吗？” 龙亚平终于抬起头来，一脸难以置信地盯着杨霄，他想要开口询问，可是这无疑是不打自招，最后只能憋在心头，嘴唇不停地抖动。 杨霄没有卖关子，坐回到凳子上，为龙亚平揭开了谜底，说道： “因为被你杀死的胡小敏是刘志同母异父的妹妹！ 刘志比胡小敏大十五岁，他的父母离婚后，胡小敏改嫁到旌阳市，生了一个女儿取名胡小敏。 你跟刘志合谋利用联华集团即将建设的购物中心，发行会员卡敛财的时候，刘志就做好了算计你的准备。 她把亲妹妹安排到你的身边，负责这些见不得光的财务转账。 往国外汇款的交易确实完成了，他们也给你看了财务记录，不过刘志利用跨境汇款规则，在确认期内终止了交易，这些钱又回到了原账户，然后被刘志转到了自己在国内的账户名下。 龙亚平，你就算跑到国外，也得不到这笔钱，因为钱根本没有转过去。” “不、不可能！我后来查过账户，账上有这笔钱！”龙亚平终于露馅了，他在听说钱没有到账后马上慌了，口不择言地说出这些话。 “嘿！”杨霄冷笑一声，嘲讽道： “你应该只看了数目，没有看转账明细吧！ 你如果仔细去看转账记录，就能知道收到的九千多万，不是国内汇款，而是刘志找境外金融机构以你的名义办理的短期贷款，贷款期限两个月，利息六百五十万！ 你被刘志耍啦！” 龙亚平还幻想着出狱后挥霍这笔钱，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摇头说道： “不是这样的！ 一定是你在骗我！ 不会、不可能！我明明看到账上有钱！ 你们骗我！” 此时的龙亚平近乎癫狂的嘶吼着。 杨霄没有继续审问，这些口供已经足够定龙亚平的罪了，他示意童然关掉审讯室里的数码摄像机，整理资料准备离开审讯室。 “等等！等等！”龙亚平激动地想要从审讯椅上站起来，喊道： “这些都是柳箐让我干的！ 你们不要走！ 胡小敏是柳箐杀的，这些都是柳箐让我干的，她才是主谋！” 这个时候的龙亚平不再继续表演夫妻情深，把事情全都推到柳箐的身上，试图逃避法律的制裁。 杨霄在出门前转身，对龙亚平说道： “龙亚平，你知道吗？ 其实你杀胡小敏的那天晚上，柏翠山庄的别墅里还有另外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刘志。 他目睹了你杀人的全过程。 最后也是刘志从你埋尸的地方挖出一块尸块，把它丢进了中央公园的湖里，才让这起杀人案曝光。 不然你现在应该已经在国外，欠着几百万的利息被人到处追债吧！” 哐当！ 龙亚平瞪大眼睛，胸口一口气喘不上来，一张脸憋得通红，一头栽倒在审讯椅上，晕了过去。 审讯室里乱成一团。 看守所的狱警和医生马上对龙亚平进行抢救。 龙亚平的身体很好。 没有什么基础疾病。 经过简单的救治很快苏醒过来，只不过醒过来的龙亚平眼里没有了光，直到被枪毙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猎人在森林里布下天罗地网，等着猎物上门，结果最后发现自己才是那个猎物。 这样的结果龙亚平到死也接受不了。 杨霄离开看守所后就没有再关注龙亚平。 他带着童然和毛安平赶回市局。 那里还有事情需要他去处理。 啪！啪！啪！ 明州市副市长、市公安局局长邱明志在会议室里气愤地拍着桌子。 他的身边有市委常委、市政府秘书长马明英，市政法委书记戴兴国，市检察院院长肖中钦，市公安局副局长李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支队长温红军，以及明州市联华集团董事长柳山河和他的女儿柳箐。 被邱明志指着鼻子骂的是温红军。 就在刚才柳箐从看守所释放出来，龙亚平被逮捕的罪名里多了一项故意杀人。 柳山河这是带着女儿找公安局要说法的。 案子惊动了市委市政府，市政法委书记也亲自来到公安局，要求公开办案流程，全面监察市公安局在办理此次案件中是否存在违法违规的情况。 “温红军，你的人到底是怎么办案的？”邱明志在市里挨了批评，把气撒在刑侦支队的身上，吼道： “人说抓就抓，说放就放！ 无组织无纪律，带出来的人跟你一个德行！ 我这个局长让你来当呗！” 温红军坐在椅子上，任你邱明志如何骂，低着头愣是一句话都没说。 气得邱明志咬牙切齿。 他虽然骂的凶，但是何尝不是在给温红军台阶下，这个时候温红军代表刑侦支队向柳箐道歉，有几位领导在场，柳山河也不可能彻底撕破脸皮，非要追究谁的责任。 只要案子查清楚，事情也就过去了。 可温红军这个闷葫芦，打死不开口。 “邱局长，您消消气。”李明赶紧出来圆场，说道： “侦办该案的杨霄同志正在从看守所回来的路上，等他回来给大家详细说明案件的侦办经过不就怎么都清楚了嘛。” “是的！”戴兴国依然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开口说道： “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不要妄下定论。 还是等办案的同志回来，听听他是怎么说的吧。 杨霄同志我还是比较了解的，他不是一个莽撞的同志。” 市政法委书记公开为杨霄站台，这倒是出乎在场所有人的预料，马玉英本来想要说什么，看到戴兴国的态度后没有公开发表意见。 邱明志与李明对视一眼，坐回到椅子上抽烟。 宽敞的会议室里只有柳箐抽泣的声音。 她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就从看守所被放出来了。 “抱歉，让各位久等了！”杨霄终于走进市公安局的会议室。 他后面跟着第六大队全部队员。 第238章 龙亚平的报复（上） 第238章 龙亚平的报复（上） 杨霄身后跟着第六大队全部队员。 他们每个人的手里都抱着大叠的资料，堆积了几张桌子。 然后在杨霄的指挥下队员们把这些资料、文件和照片按某种顺序贴在会议室的墙上。 其中包括那些碎尸的照片。 柳箐被这些残忍的照片吓到，靠在父亲柳山河怀里瑟瑟发抖。 队员们准备妥当，杨霄走到一面贴满照片的墙旁边。 “杨霄，不要废话，直接说案子！”一直没有开口的温红军终于说话，他也在等着杨霄公布案情。 在杨霄侦办这起案件期间，温红军给予了杨霄充分的信任，完全放手让杨霄去查，帮杨霄顶住了所有外部压力。 “那好，我就不再啰嗦了。”杨霄指着中央公园打捞上来的一号尸块，说道： “本案案发于十一月初。 两名环卫工人从中央公园人工湖打捞上来一具尸体的残骸。 我们现在已经查明，死者胡小敏，是联华集团的员工。 要想把案件说清楚，得从三年前说起……” “这位同志，我们现在说的是杀人案，就没有必要扯那么远了吧！”市秘书长马玉英打断杨霄的话，不耐烦地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她为了这个案子已经来了公安局两次，既然柳箐不是凶手，三两句话说清楚就行了，何必再节外生枝，扯什么三年前的事。 马玉英把不满写在脸上。 市政法委书记戴兴国为杨霄圆场，说道： “秘书长，咱们已经在公安局等了一个多小时，再耽搁一阵，听完杨霄同志汇报工作，也无妨嘛。” 戴兴国发话，马玉英只好耐着性子继续听杨霄讲解案情。 “三年前……”杨霄开始详细讲述案件的前因后果，把案件的详情在众人面前娓娓道来。 三年前，联华集团在西凉省武州市投资失败，时任集团CEO的龙亚平负有全部责任。 回到明州以后就被岳父柳山河撤职，在家闲置了两年。 龙亚平对此事一直怀恨在心。 因为无论是打着武州市政府旗号，拿项目抵押贷款，还是骗取投标单位的投标保证金，亦或者扣押企业工程结算款和材料款都不是龙亚平的决定。 决定这么做的是联华集团董事长柳山河！ 出事以后所有责任都成为龙亚平的个人行为。 对外宣布龙亚平私自挪用资金，投入到期货市场，最后亏的血本无归。 外界都在传说联华集团为龙亚平的行为承担了全部损失。 这也是为什么柳山河和联华集团在赔了几千万以后没有起诉龙亚平的原因。 龙亚平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伺机报复柳山河和联华集团。 一年多以前，机会来了。 龙亚平得知柳山河有与明州市政府合作的想法，开始了自己的报复计划。 首先龙亚平从国外购买了用于驱赶狼群的超高频声波发射器，在他与妻子柳箐独处的时候偷偷开启发射器，让柳箐长时间生活在高频的噪音污染中，逐渐失眠、神经衰弱，无法去公司办公。 龙亚平在此期间悉心照料柳箐。 并且带着柳箐前往国内外的医院，四处奔波，医治柳箐的“病”。 然而柳箐的“病情”没有好转，甚至越来越严重。 柳箐开始接受精神治疗。 龙亚平在照顾柳箐的时候故意加大精神类药物的剂量，让柳箐的身体出现多种不适反应。 甚至在柳箐熟睡的时候杀死家中饲养的宠物，把他们丢在床边，让柳箐以为自己的精神真的出了问题，是她伤害了这些宠物。 柳箐对此毫不知情，甚至很感激龙亚平对自己的照顾。 主动向柳山河提出让龙亚平回到集团，接替她的工作，管理财务部。 柳山河从来没有把龙亚平这个女婿当成自己人，不会给他太大的权利，他表面上答应柳箐让龙亚平回到集团，实际把龙亚平安排到分公司担任总经理。 不过这样足够了。 龙亚平回到集团，开始执行第二步计划。 他找到财务部副总监刘志，以巨额回报为诱饵，说服他帮助自己利用联华集团的名义发行会员卡，募集民间资金。 两人一拍即合。 有了刘志的加入，龙亚平的计划得到完善。 刘志告诉龙亚平，财务部的那些会计太专业，任何违规的财务操作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事情肯定会露馅，财务转账必须要自己人来干。 于是刘志以集团财务部的名义招聘四名新员工。 然而龙亚平不知道，刘志这样做有他自己的打算。 刘志借机把自己的亲妹妹胡小敏招进公司。 因为刘志和胡小敏的父母离异十几年，两人在不同的城市开始各自的生活，就连胡小敏的丈夫秦伟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包括胡小敏在内的四个新人正式进入集团，熟悉集团财务流程，获得集团财务权限，掌握了一定的财务知识。 马涛和王英打了退堂鼓。 曾雪梅也在加入龙亚平的项目组后察觉到情况不对，主动向联华集团辞职。 只有胡小敏继续工作。 龙亚平利用热度越来越高的明州百货改造项目，在半年时间大肆发行所谓的购物中心会员卡，骗取民间资金九千五百多万。 这些钱被胡小敏转入多个私人户头。 然后按照龙亚平的指令，把这些钱全部转到境外自己名下的皮包公司账户上。 刘志和胡小敏联合起来摆了龙亚平一道。 胡小敏最后把钱转到了刘志的名下。 刘志利用了龙亚平想要报复柳山河的心理，一步步看着龙亚平完成犯罪，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即便是案发，警察最先查到的也是龙亚平，刘志认为自己有足够的时间把钱洗干净，然后隐姓埋名开始新的生活。 完成转账后刘志给了胡小敏二十万现金，并且承诺过几天再给她二十万。 等风头过去，两兄妹再平分那笔巨款。 然而刘志低估了龙亚平的报复心理。 这仅仅是龙亚平计划的开始。 九月底，龙亚平查询海外账户的巨额资金到账以后，开始执行第三步计划，也是他真正对柳山河的报复。 他不但要毁了联华集团，还要毁了柳山河最宝贵的东西。 那就是柳山河的女儿柳箐！ 第239章 龙亚平的报复（中） 第239章 龙亚平的报复（中） 十月五日，联华集团股东大会当天。 集团财务副总监前往柏翠山庄，与柳箐核对财务数据和发言稿。 龙亚平趁两人不注意，把一份数据文件从刘志的公文包里拿了出来。 晚上，刘志在千玺酒店发现文件丢失，他马上让胡小敏打车，前往柏翠山庄帮他取文件。 龙亚平得知后开始了自己罪恶的杀人计划。 他先是当众训斥刘志一顿。 然后以柳箐已经休息，不能被打扰为理由，打电话通知胡小敏不要去柏翠山庄，马上回酒店。 自己则偷偷溜出酒店。 龙亚平在清水河边遇到已经下车，正要步行返回酒店的胡小敏。 他谎称要亲自回柏翠山庄，帮刘志取遗落的文件，让胡小敏上车，跟他一起跑一趟。 胡小敏没有任何防备，上了龙亚平的车。 龙亚平在车里给了胡小敏一瓶水。 胡小敏喝下后很快失去了意识。 随后龙亚平把车开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把坐在副驾驶的胡小敏搬到后备箱里，龙亚平害怕胡小敏中途醒来，还用早已经准备好的绳子把胡小敏的手脚捆上，用一张毛巾堵上她的嘴。 做完这一切后，龙亚平开车回到酒店。 整个过程不到二十分钟。 龙亚平在酒店面不改色地参加完股东大会。 没有人看出他有任何异常。 只有刘志，见胡小敏迟迟没有回到酒店，隐隐有些担心，多次拨打胡小敏的电话无人接听，再打电话关机，他似乎预感到妹妹有危险。 凌晨，热闹的股东大会落下帷幕。 千玺酒店的房间大多数都关着灯，客人们进入梦乡。 龙亚平从酒店的大门出来。 他快速走到停车场，启动自己的宾利轿车，回到柏翠山庄。 龙亚平不知道，此时身后跟着一辆黑色的丰田轿车，开车的正是刘志。 宾利轿车开进别墅的车库。 龙亚平打开后备箱，看到胡小敏已经从昏迷中苏醒，正惊恐地看着自己，可惜水里的药很厉害，胡小敏虽然醒了，但是浑身瘫软，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她被龙亚平拖到柳箐的卧室。 龙亚平压在胡小敏的身上，解开她身上的绳子，取下嘴里的毛巾，说道： “别怪我！ 谁叫你遇到这事了呢！ 到了下面，跟阎王爷告状的时候就说是柳山河害了你！” “救命啊！” 胡小敏看到卧室的床上睡着一个人，她用尽全力大声呼喊，可是床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哀求道： “龙总，求求你不要杀我！ 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不要杀我。 我让我哥把……啊！” 尖刀在这时刺进了胡小敏的后背。 剧烈的疼痛打断胡小敏的哀求，大声惨叫起来。 她用力挣扎。 可是龙亚平压在她的身上，胡小敏连翻身都不行。 “叫吧！叫得越大声越好！” 龙亚平不怕胡小敏喊叫。 柳箐自从生病，就对自己的卧室进行了隔音装修，胡小敏叫破喉咙外面也听不到。 而床上的柳箐更听不到，她早已经服下龙亚平准备的大剂量药物陷入昏睡中，会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才会醒。 鲜血蒙蔽龙亚平的心智，他现在已经陷入癫狂的状态，想到自己的复仇计划即将成功，脸上带着一丝狰狞的笑容。 噗呲！ 尖刀又一次刺进胡小敏的后背。 此时她已经无力再挣扎，趴在地上双眼盯着房间的某个漆黑角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伸出手，嘴里轻声的呻吟： “哥……救我……” 噗呲！ 尖刀刺中胡小敏的心脏。 她举在半空中的手落了下来。 龙亚平一连刺了七刀，直到看到胡小敏彻底没有了动静才停来。 龙亚平把鲜血抹在柳箐的身上和床上。 然后擦掉刀柄的指纹，把凶器放在柳箐的手里。 布置好凶案现场，龙亚平在卫生间清洗干净身上的血渍，换上干净的衣服，匆匆离开别墅，开车回到千玺酒店。 此时漆黑的别墅里走出一个人影。 他捂着嘴，浑身抽搐着走到柳箐的卧室门口，跪在地板上轻声的哭啼，嘴里咕囔道： “小敏，对不起！ 是哥哥害了你！ 呜呜……哥哥对不起你！” 那人抬起头来，卧室昏暗的灯光照亮他的脸，这个人就是胡小敏的亲哥哥刘志。 刘志有别墅的钥匙。 柳箐有一次把钥匙落在了办公室，刘志偷偷配了一把。 刚才龙亚平在车库搬运胡小敏的时候，刘志用钥匙打开别墅的门进入屋内，藏在黑暗的角落里。 他亲眼目睹胡小敏被杀。 刘志想要救妹妹，可是他最后没有从黑暗中冲出来，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那已经到了他账上的九百五十多万巨款。 胡小敏死了！ 知道这件事的人少了一个。 龙亚平做了刘志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 等到龙亚平背负所有罪名逃到国外，就算他发现自己被骗，也不可能再回国追查，那笔巨款将神不知鬼不觉的落到刘志的口袋里！ 胡小敏成为两个男人的牺牲品。 刘志失魂落魄地离开别墅。 十月六日早上，柳箐从睡梦中醒来，她看到死在卧室的胡小敏，想到以前在睡梦中杀死的宠物猫狗，以为眼前的人也是自己杀的，顿时陷入极度的恐慌中。 恰好在这个时候龙亚平回来了。 他向柳箐伸出手臂，把惊慌失措的柳箐搂在怀里，主动为柳箐承担“杀人”的责任。 此时的柳箐对龙亚平除了爱，还有深深的感激和依赖。 龙亚平“帮”柳箐处理了尸体。 在这个过程中凶器被龙亚平藏在卧室角落的柜子底下。 “……这就是胡小敏遇害的全过程！”杨霄对案件的讲解非常详细，在讲述的同时出示了全部的证据。 其中包括非法集资的转账记录。 高月教授对柳箐病情的诊断。 以及刘志本人和龙亚平等当事人的口供。 整个案子听起来像是个离奇的故事，但是铁一样的证据就在眼前，它真实地发生在大家的生活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柳山河和柳箐的身上。 龙亚平处心积虑一年多时间，就是为了报复他们父女。 龙亚平不但要毁了联华集团。 还要把柳箐陷害成杀人犯。 不但如此，龙亚平甚至要柳山河和柳箐父女对他心怀感激！ 第240章 龙亚平的报复（下） 第240章 龙亚平的报复（下） 好深的心机，好残忍的心肠！ 龙亚平的犯罪行为颠覆了在场所有人的认知。 柳山河张大了嘴不知道此时应该说什么。 柳箐一脸难以置信。 她不相信这一切都是龙亚平设的局。 那个曾经爱她至深的男人其实是一个可怕的魔鬼。 他要把自己置于万劫不复的死地。 然而这么长的时间柳箐居然没有任何察觉。 反而对龙亚平无微不至的照顾充满了感激，甚至在龙亚平为她承担所有“罪行”后，毅然决然地放弃父亲安排的出国，来到公安局自首。 其实这都是龙亚平算计好的。 龙亚平已经从精神上控制了柳箐，她不可能抛下龙亚平独自出国。 这也是龙亚平刚被捕时显得并不紧张的原因。 因为他知道，柳箐会向警方说“实话”！ “啊！”柳箐尖叫一声，痛苦地抓着头，即便是现在她依然无法相信事实，以为自己病了，看到的听到的都是幻觉。 柳箐被柳山河送出会议室。 政法委书记戴兴国、检察院院长肖中钦、公安局局长邱明志和副局长李明全部陷入了沉思，他们都常年在政法系统工作，看到听到无数案子，可是都没有胡小敏案离奇。 龙亚平为报复柳山河，设下连环局。 一步一步计划得严丝合缝。 毫无破绽。 先是让妻子柳箐以为自己的精神出现问题。 然后利用职务之便，骗取巨额资金。 最后杀人，嫁祸给柳箐。 龙亚平差一点就要成功了。 他即将带着柳箐飞往国外，逃脱法律的制裁。 然而这又是一个局中局。 有人比龙亚平更聪明。 他利用了龙亚平的计划，坐收渔翁之利。 所有的钱都落到了他的手里。 龙亚平折腾了一年多，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 这个人就是刘志！ 联华集团财务部副总监，一个在柳山河、柳箐、龙亚平面前唯唯诺诺的男人，成为整个案件最大的受益者。 会议室里只有秘书长马玉英在听完杨霄的案情汇报后低着头，想着其他事情。 从一开始她就不关心案子。 两次来到公安局，不过是因为柳山河闹得太凶，市委市政府担心案子影响到联华集团的项目，才让马玉英出面，协调各方的关系，把案子的影响控制到最小，避免造成社会舆论。 然而现在看来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龙亚平在明州骗了近一个亿，案子一旦公开，所有被骗的人都会找到联华集团、找到市委市政府。 即便公安局及时追回这笔钱。 市民对联华集团开发的项目也持怀疑态度。 对项目的开发极为不利。 而且从这个案子能够看出联华集团内部本身就存在非常多的问题。 市委市政府还放心与联华集团合作吗？ 这件事必须尽快向市里汇报！ “杨霄！”刑侦支队支队长温红军更关注案件的本身，他的视线回到第一张照片上，也就是从中央公园人工湖中打捞上来的一号尸块，问道： “龙亚平的计划很完美。 刘志也得到那笔钱。 一号尸块为什么会出现在中央公园？ 如果没有一号尸块的出现，胡小敏的失踪也许会成为一个悬案。” 温红军的问话打断其他人的思考。 他们的目光全部落到杨霄身上。 这个案子还有后续。 杨霄举起一份转账记录，说道： “因为刘志没有时间了！ 他为了欺骗龙亚平，利用龙亚平证件和身份信息向境外金融机构申请了一笔短期贷款。 这笔贷款用联华地产名下资产做抵押，时间只有两个月……” 杨霄继续向在场的人讲述案件的后续。 胡小敏的失踪一直没有引起重视。 龙亚平迟迟没有出逃。 刘志害怕贷款的时间一到，境外的金融机构从账户划走本金后追讨利息，他欺骗龙亚平的事情就会露馅。 于是刘志偷偷来到龙亚平埋尸的地方，挖出一包尸块，把它丢到中央公园的湖里，用这样的办法让案件曝光。 龙亚平感觉到危险，一定会想办法尽快逃走。 至于龙亚平为什么作案后一直留在国内，成了一个谜。 因为龙亚平即使在法庭上也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杨霄推测无外乎两种情况。 一个是龙亚平想要亲眼看到报复柳山河的快感。 他做这么多事情，不就是为了报复柳山河嘛，看到柳山河陷入绝望，才能够满足报复的心理。 另外一个原因龙亚平或许心存侥幸。 他自认为计划天衣无缝。 即便警察追查，也会认为杀人的是柳箐。 等警察查到柳箐再逃也来得及。 真正的原因没有人知道。 可惜龙亚平和刘志的对手是杨霄，一名真正的猎人。 寻着一点点蛛丝马迹发现了隐藏极深的犯罪。 让他们无所遁形，全部缉捕归案。 胡小敏碎尸案告破。 啪啪！啪啪！ 市政法委书记戴兴国带头鼓掌，会议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 童然和毛安平更是一脸骄傲，挺直腰杆，把手拍得通红。 两人与有荣焉。 一脸崇拜地看着杨霄。 梦想着有一天能像杨霄一样，抽丝剥茧般侦破一个个大案要案。 柳山河没有理由继续在公安局闹。 他带着女儿提前离开。 龙亚平那个死不足惜的东西！ 自己找死也就算了，还给柳山河留下了一笔烂账。 如果处理不好，联华集团很可能遭遇成立以来最大的危机。 最迟明天，消息就会传开，明州市的态度将决定联华集团的命运。 如果项目继续，或许还能够稳定住局面。 否则前期的合作伙伴将最先撤资退出。 然后二级股票市场崩盘，大量投资者抛售联华的股票。 最坏的结果如果出现，柳山河几十年的努力被龙亚平毁于一旦。 从这一点来看，龙亚平的报复是成功的，而且远比杨霄分析的更加严重，他把联华集团的老底掀了。 柳山河现在恨不得亲手杀了龙亚平！ 几位市领导起身走出会议室。 市政法委书记在离开前特意走到杨霄面前，握着杨霄的手说道： “杨霄同志，你让我真正见识了什么是虎父无犬子啊！” “戴书记认识我父亲？”杨霄有些诧异，难怪戴兴国刚才对他处处维护，原来是因为父亲杨镇南的关系。 第241章 人生祸事 第241章 人生祸事 戴兴国与杨霄的亲近让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戴兴国笑着说道： “我前段时间去省城开会，有幸见过杨常委一面。 杨常委对你的要求很高啊。 告诉我不能对你搞特殊，犯了错误一定要严肃处理。 我看杨常委是多虑了嘛！ 咱们明州政法系统，找不到比你更优秀的年轻同志啦！ 这个案子办的不错！” “戴伯伯过奖了。”杨霄见周围没人，马上改变了称呼，这打蛇上棍的功夫是被他玩明白了，谦逊地双手握着戴兴国的手说道： “年轻人还有很多不足，以后还请戴伯伯多多指教。” 戴兴国看着杨霄眼前一亮。 杨霄的表现让他有些意外。 年轻人刚刚出了风头，正是意气风发，得意的时候。 戴兴国从杨霄身上看到远超年纪的沉稳。 听说戴兴国与杨镇南认识，也不管关系疏远，先放下身段以后辈自居。 拉近俩人之间的关系。 这反应可真够快的。 不愧是奚川省军区司令的儿子。 富二代、官二代戴兴国可是见过不少。 杨霄的关系在奚川算是顶天了吧！ 可是他的身上没有那种盛气凌人的气势。 更难能可贵的是眼前这个年轻人有真本事。 有关系！ 有本事！ 脑子还灵活！ 这样的人在官场混，前途不可限量！ 难怪省政法委书记王万国如此看重杨霄。 这人确实是个人才！ 戴兴国拍着杨霄的肩膀。 恰好这个时候市公安局局长邱明志和副局长李明走过来，戴兴国毫不掩饰对杨霄的喜爱，又当众表扬杨霄几句，才坐进停在市公安局门口的专车里。 …… 蓉城，枫溪林壹号。 李和泽挂断电话，搓着手大声喊道： “老婆子！孩他妈！老安！” “闭嘴！”安慧蓉身上拴着围裙，手里拿着铲子从厨房出来，没好气地瞪着李和泽，埋怨道： “孩子在家的时候，有事没事妈妈妈地叫，现在孩子走了，好不容易清气静了两天，你又叫唤上了！ 我上辈子真是欠你们父女俩的！” “嘿嘿！”李和泽对安慧蓉的抱怨毫不在意，从柜子里翻出珍藏的好酒，说道： “今天晚上弄几个好菜，晚上我喝两杯！” 安慧蓉好奇地问道： “老李，什么事这么开心？ 刚才看你打电话，这嘴就没合上过。 闺女要从西康回来了？” “闺女才走多久，哪那么快回来！”李和泽压低声音，神秘地说道： “联华集团的项目黄啦！” “联华集团？”安慧蓉把李和泽从身边推开，说道： “老李，你跟联华集团那个柳山河的关系不是挺好吗？ 前段时间还特意赶到明州去谈合作的事。 人家倒霉，你怎么这么高兴？” 安慧蓉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桌。 李和泽当真把手里的好酒打开，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酒杯说道： “柳山河这次悬咯！ 明州市紧急叫停百货大楼的改建项目。 市里成立联合调查组，对联华集团财务造假、谎报资产、合同欺诈等一系列问题展开调查。 刚刚搞金融的朋友告诉我，证监会已经对联华集团发出关切函，要求联华集团说明相关问题。 联华集团宣布紧急停盘。 老柳啊，这次算是栽在他那个女婿身上了。” 李和泽喝了一口酒，心有余悸地说道： “好险！ 差点就被柳山河拖下水。 我高兴的不是柳山河倒霉，高兴的是躲过这一劫！ 老安，上次我去明州，如果跟柳山河签了合作的协议，你说得给公司造成多大的损失！ 万幸，躲过一劫啊！” “我想起来了。”安慧蓉恍然大悟，说道： “你回来倒是说起过这事。 在联华集团见到闺女的同学了吧。 说起来这事还得感谢杨人家霄。 要不是杨霄给你提个醒，你现在就哭吧！” 李和泽暂停与柳山河合作，确实是因为杨霄，不过杨霄并没有向李和泽透露任何案情，完全是因为李和泽自己谨慎。 李和泽想想都后怕。 现在那些投入大量资金与柳山河合作的人正在赶往明州，希望能够尽可能地追回投资，减少损失。 李和泽出于对杨霄的信任，侥幸躲过了这一劫。 李和泽很高兴。 难得地跟安慧蓉闲聊起来。 他放下酒杯，感叹道： “祸是女婿龙亚平闯下的，这锅却要柳山河来背。 联华集团这次不死也要脱层皮。 老安，咱们家找女婿可得擦亮眼睛，千万别找龙亚平这种知人知面不知心的白眼狼。” “我们家小鲤可不跟柳家那丫头一样！”安慧蓉没好气地白了李和泽一眼，问道： “老李，你说小鲤和杨霄还有戏吗？ 我看他俩挺般配的。 要是杨霄当我们家女婿，你是不是也挺满意？” 李和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表情变得严肃，说道： “老安，这个问题我还真想过。 现在仔细想想，小鲤如果是出生在普通家庭，杨霄确实是小鲤所认识的男性朋友里最好的选择。 可是像我们这样的家庭条件，就不好说了。” “我们家怎么啦，比别人差哪啦！”安慧蓉听到这话不乐意了，放下筷子让李和泽把话说明白。 李家在奚川不算最富裕，名下资产也有几个亿，还不算李和泽经营的企业资产，比联华集团资本更雄厚。 李和泽笑着摇头，解释道： “古人说人生有四大祸事，有钱而无权、家贫而妻美、志大而才疏、弱势而早慧。 在我看来这些都是以前的老黄历，不适合当今社会啦。 如今这个年代真正的大祸只有一个，那就是有权又有钱！ 杨霄的父亲如今是奚川省常委，他这样的家庭能够接受商人做亲家吗？ 要是小鲤嫁给了杨霄，杨霄岂不是要钱有钱、要权有权？ 这恐怕不是好事啊！ 很可能会影响杨霄进步。 杨霄的父母都是精明人，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他们何尝不是跟你我一样的想法，希望儿子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这才是对杨霄在仕途发展最有利的选择！” 李和泽的话让安慧蓉沉默了。 她知道丈夫说的是大实话。 杨家摆明了是在把杨霄往仕途上推。 李和泽的生意做得很大。 如果杨霄和李鲤在一起，李家有任何闪失都可能影响到杨霄的仕途。 第242章 萌生退意 第242章 萌生退意 如果杨霄只是一个家境背景普通的警察也就算了，凭他的能力和功劳，干到某地级市公安局局长的位置也就顶天了。 再往上提拔，可以说是万里挑一。 组织对干部的考核将非常严格。 妻子的家庭背景也会是审核的内容之一。 在华夏的高级别领导中，配偶几乎没有从商的背景。 这是不争的事实。 身居高位后子女或者亲戚经商是另外一回事。 那属于先有权再有钱。 而有了钱以后再有权，这种情况非常罕见。 即便是身居高位，也会落下以钱谋权的嫌疑，真正的权力核心很忌讳这样的事情。 以杨霄的背景，他的前途肯定不会止于地级市公安局，省厅、甚至更高的平台也未可知。 所以杨霄的父母在他的婚事上会非常谨慎。 这也是为什么杨霄的父母想要儿子娶莫雨的原因。 可不单纯是因为喜欢莫雨。 也不仅仅因为莫雨是好兄弟莫林的女儿。 真正的原因是莫雨的关系在北面！ 在母亲张凤仪的娘家！ 杨镇南和关淑云在为儿子的未来铺路。 他们不是不喜欢李鲤。 那丫头在医院悉心照顾杨霄，两口子都看在心里，对李鲤的付出非常感激。 可是在他们看来，杨霄有更好的选择。 李和泽两杯酒下肚，脸上有些些醉意，看着一脸忧郁，埋头吃饭不再说话的妻子，问道： “老安，要是闺女非杨霄不嫁，两个孩子非要在一起，怎么办？” “那就……”安慧蓉开口就要说出心里的想法，最后看到丈夫还是把话忍住了，拨弄着碗里的饭菜，瞬间没有了胃口。 被李和泽这么一分析，杨霄和李鲤想要在一起确实不容易。 杨霄家的阻力肯定会非常大。 有一方得为这场婚姻做出妥协。 柳山河的事对李和泽的感触很大。 生意做得再大，也经不起这么折腾，柳山河的女儿几乎被整疯，联华集团大厦将倾，用家破人亡来形容也不为过。 李和泽突然感觉有点累了，替安慧蓉说出心里的想法，慢慢地说道： “老安，咱们就这一个闺女。 挣这么多钱干什么？ 还不是为了给闺女更好的生活嘛。 现在闺女有自己的主意，咱们做不了她的主！ 你不是想要去国外看看吗？ 忙完这段时间，我陪你出去走走，咱们先把国内走一遍，再去国外……等什么时候玩累了，就回老家，修一栋大房子，养些鸡鸭，我再承包一个鱼塘……这日子不挺好嘛！” “老李，你这是怎么啦！”安慧蓉确实有劝李和泽退休的想法，可是这些话从李和泽的口中说出来，还是让安慧蓉感到惊讶。 李和泽才五十出头！ 远没有到退休的年纪。 现在有这样的想法是不是太早了？ 而且听李和泽话语里的意思，这一退就退得很彻底，不再插手生意的事情，安安心心当一个闲散的富家翁。 他真的舍得多年打下的基业吗？ 杨霄和李鲤会不会在一起还八字没有一撇。 李和泽考虑退休肯定不是因为杨霄。 看来柳山河的事情对李和泽的冲击确实不小。 李家和柳家的情况非常相似。 家里都是只有一个独女。 柳箐有能力到联华集团接柳山河的班都闹出这么多事。 李鲤从来不关心家里的生意，对经商也没有任何兴趣，她将来嫁人，李家的生意要不要交给女婿？ 不交给女婿，又能交给谁？ 以前觉得遥不可及的问题，现在看来已经迫在眉睫。 李和泽得提前打算了。 零三年的内陆，大部分还是家族式企业，即便是颇具规模的上市公司也是如此，信托和职业经理人还是新鲜的事物。 企业家们的选择不多。 还是会从子女后代中选择接班人。 李和泽面临的就是不知道将来把企业交到谁手上这样的窘境。 …… 十二月的明州进入寒冷的冬季。 随着连续的阴雨，气温骤降到四五摄氏度。 奚川可不比北方，屋里没有暖气。 而且空气中的湿度非常大。 外面冷，屋里更冷。 杨霄从市局办公楼出来，身上裹了一件厚厚的制式冬装，快步走到一辆警用越野车旁，把车门打开坐了进去，一边打火一边不停地搓着手。 车里就像一个冰窟窿！ 他刚刚下班，得马上赶到明州市第一实验小学。 下班前雷文萍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小老二贺燊的班主任通知家长到学校去一趟。 雷文萍有个会，脱不开身。 贺世昌带着队伍到野外拉练去了，十天半个月回不了家。 雷文萍只要给杨霄打电话，去学校一趟，顺便把两个孩子接回家去。 这都是小事。 杨霄调到明州，最高兴的就是贺世昌和雷文萍两口子。 他们帮着杨霄在自家的小区附近租了房子。 置办了新的家电。 两家住得近，杨霄只要不加班，晚饭基本上都是在贺世昌家里吃。 吃完饭帮着两口子带孩子，辅导他们做作业。 有的时候贺世昌和雷文萍工作忙，也是让杨霄下班以后开车，去学校接孩子。 说杨霄是贺彩贺燊两姐弟的家长也不为过。 现在正好是第一实验小学放学的时间。 马路被接送孩子的车堵得水泄不通。 嘀嘀！嘀嘀！ 喇叭声响彻狭窄的街道。 校门口斜停着一辆丰田霸道，宽大的车身占据了一个车道，横在路中间不往前开，也不靠边停车，造成后面严重拥堵。 可是不管后面的车如何按喇叭催促，这辆丰田霸道没有挪动的意思。 后面的车只能汇入一个车道，缓慢地往前开。 丰田霸道的后座坐着一个身形魁梧的中年男人，他身上穿着黑色的貂皮大衣，脖子上挂着金灿灿的链子，梳着油光水化的大背头，手里拿着一根雪茄，靠在靠在猴座椅上吞云吐雾。 男人全然没有在意自己的车造成了学校门口严重的交通堵塞。 学校的保安几次上前，劝导车主把车挪开，都被大背头的司机痛骂一顿。 保安瞧见车里的人不好惹，差点挨了一巴掌后不敢再上前劝导。 “老大，有警察来了！”司机看到一辆警车出现在后视镜，警车的车门打开，下来一个年轻的警察，他戴好帽子向这边走来。 第243章 大背头 第243章 大背头 “呼！” 大背头提出一口烟雾，不屑地说道： “怕个吊！ 老子又没有犯法。 警察来了又怎么样！” 咚咚！ 警察走到丰田霸道的副驾驶旁边，戴着手套敲击车窗玻璃。 司机按动升降键，车窗往下滑动出一条缝。 冷风从缝隙里灌进来，吹散车里的热气，冻得坐在后座的大背头裹进貂皮大衣，不满地冷哼一声。 “同志，把车往旁边挪挪，挡着后面车辆正常通行啦！”杨霄客气地说道。 他拐进第一实验小学正门口的马路，道路就变得非常拥挤，慢慢挪到校门的位置才看到是一辆丰田霸道违章停车，挡住了本就狭窄的街道。 于是下车，上前劝导司机把车开走。 那司机双手握着方向盘，满不在乎地横了杨霄一眼，露出一副你能把我怎么样的表情。 “同志，请你马上把车开走！”杨霄耐着性子再劝导了一次，他已经绕到了驾驶座的旁边，一只手拽在车门把手上。 司机反而不耐烦了，说道： “挪不了！ 没见我在这等人吗！ 着急，你有本事从我头上飞过去啊……哎呀，大哥！” 就在司机嚣张叫嚣的时候，坐在后座的大背头一巴掌拍在司机的脑袋上。 这一巴掌挺用力，打的司机的脑袋直接撞在车窗玻璃上，疼得他捂着头吱哇乱叫。 大背头咬牙切齿地喝骂司机： “小兔崽子，你他娘的想害死我啊！” 后座的车门打开。 大背头披着貂皮大衣从车里下来。 这个时候即便胸口敞开着也不觉得冷了，着急忙慌的从衣兜里摸出一包金装万宝路，从里面抽出一支热情地递到杨霄面前，说道： “杨警官，又见面啦！ 您抽烟……小兔崽子，还不快把车开走，等削呢！” 司机捂着脑袋一脸无辜地启动车子，缓慢地往前开，让出拥堵的道路。 杨霄没有接大背头递过来的烟，问道： “是你啊！ 怎么，这么快就从里面出来啦？ 跑明州混来了？” 杨霄认识这个大背头。 他和童三是覃天宇的司机。 在省军区家属院，童三开车逆行，挡了杨宁的车，还跳下来耍横，被杨霄给揍了。 这个大背头就坐在副驾驶。 杨霄亲手抓了童三，现在覃天宇也落网，大背头是覃天宇的心腹，要说身上的事不少，没想到这才几个月就从看守所里出来了，跑到明州耍横。 大背头姗姗地收回递烟的手，在杨霄面前点头哈腰地说道： “杨警官，瞧您这话说的。 我虽然之前跟着覃总……呃，覃天宇混，但就是个开车的马仔。 没掺和覃天宇的那些烂事。 都是童三，他就是覃天宇的狗腿子。 政府调查清楚我的事情，在加上我检举揭发有功，在里面待了几个月就出来了。” “嗯！”杨霄点头，问道： “你们老大现在怎么样了？” “杨警官，我跟覃天宇早划清界限啦，我与罪恶不共戴天！”大背头是真怕杨霄把他跟覃天宇划成一路人，听到杨霄的话后背直冒冷汗。 别人不清楚，他可是知道杨霄的厉害。 覃天宇在奚川省那是江湖上排得进前三的人物。 结果就是栽在眼前这个小杨警官的手里。 被一锅端。 大背头拍着胸脯向杨霄保证跟覃天宇再没有任何瓜葛，说道： “杨警官，覃天宇的案子判了，一审包括覃天宇在内四名骨干成员，三个死刑、一个死缓。 覃天宇提起二审起诉。 我觉得他怕死，在拖延时间而已。 最后肯定是死路一条！” “行！”杨霄见大背头的车开走了，自己的警车反而成了挡路的，不再跟大背头纠缠，转身往警车走去，在拉开车门的时候杨霄站住了，指着大背头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大号苏成才！”大背头恭敬地回答。 杨霄点头，告诫道： “苏成才！ 既然出来了就老实点，别在落到我的手里。 下次再想出来，可没那么容易了！” “不敢！不敢！”苏成才目送杨霄把警车开到路边的停车位，然后步行进入第一实验小学的校门。 直到杨霄走远，才抹了一把额头，长出了一口气。 苏成才回到已经开到路口的车上。 “大、大哥。”司机畏畏缩缩地侧身问道： “刚才那个小警察是谁啊？” 啪！ 苏成才抬手，又是一巴掌打在司机的脑门上，骂道： “小兔崽子，刚才差点被你害死！ 小警察？ 老子的大老板就是死在那个小警察手里！ 娘希匹！ 这个姓杨的怎么跑明州来了？ 不行，我得通知弟兄们最近消停点，可别惹到这个阎王爷！” 第一实验小学，一年级办公室。 虎头虎脑的贺燊站在墙边，他的身边站着一个个子矮了一个头，看起来有些瘦小的女孩。 班主任周夏兰的办公桌边站着四个年纪与贺燊相当的男孩。 他们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在办公室里哭得稀里哗啦。 几个家长怒气冲冲地坐在四个男孩的身边，对贺燊和小女孩怒目而视。 贺燊倔强地抬起头，与几个成年人不怀好意的目光对视，没有一点畏惧和屈服。 而那个小女孩显然是被吓到了，一张小脸煞白，身体微微颤抖。 班主任周夏兰安抚情绪激动的几位孩子家长，说道： “几位家长，你们先冷静一点。 事情没有你们想的那么严重。 就是几个孩子闹着玩，下手重了一点，没什么大碍……” “周老师，你可不能偏袒那两个小王八犊子！”一脸富态的女人站出来，从四个孩子里拉出身体最壮、个子最高，也是被打得最惨的男孩，言语很没有素质地说道： “瞧瞧我们家子辉被打的！ 这是打着玩嘛？ 这是在把我们家孩子往死里打啊！ 这才多大，下手就这么黑。 有妈生没妈养的玩意！ 这事没那么容易，你们学校解决不了，我们就报警，让警察来教育这两个小流氓！” “不至于！不至于！”周夏兰感到头大，这个苏子辉的母亲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人，赶紧劝说道： “子辉妈妈，你看这样好不好。 等两个孩子的家长来了，我让两个孩子和他们的家长给你们赔礼道歉。 然后把孩子们带到医院检查。 我们学校一定不会推卸责任，和两个孩子的家长一起，处理好这件事情。” 第244章 见家长 第244章 见家长 “我没错！” 贺燊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梗着脖子不认错。 “你瞧瞧！你们大家瞧瞧！”苏子辉的妈妈指着贺燊嚷嚷道： “小小年纪就一副流氓样，长大了还得了！ 报警！必须报警！ 这样的小流氓就得警察收拾他。 今天你们谁求情都不好使，我必须让他长长教训。 瞧把我们家子辉打的，差点就瞎啦！ 在家我们都舍不得动孩子一根手指头，没想到送学校来挨打了。 还有没有天理啊！” 苏子辉的妈妈在办公室里撒泼耍混。 一口一个小流氓，骂得非常难听。 办公室其他老师都看不下去了，纷纷上前帮着老师周夏兰安抚几位家长的情绪。 周夏兰很为难。 都是六七岁的孩子，打打闹闹是常有的事。 这次就算贺燊下手重点，也不至于闹到公安局去啊！ 看起来苏子辉的妈妈是诚心要把事情闹大。 周夏兰拉着大声叫嚣的苏子辉妈妈，继续劝说道： “子辉妈妈，文婧这孩子挺可怜的。 父母都是武警烈士，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先后因公牺牲了。 能不能看在两位烈士的情面上，这件事就算了。 你看，孩子们只是受了点皮外伤，没什么……” “当兵的怎么啦！”苏子辉妈妈对女孩的身世嗤之以鼻，一脸的不屑，继续嚷嚷道： “原来是没爹教没娘养的野种！ 死得好！ 死了活该！ 不就是两个臭当兵的嘛，他们的命有我家子辉的命值钱吗？ 周老师，我告诉你，今天他们的爸妈是天王老子，这事也完不了！ 我非让他们赔得倾家荡产不可！” “季文婧不是野种！”贺燊咬牙切齿地冲向苏子辉妈妈，对着她拳打脚踢。 小女孩一直低着头，身体不停地抽搐着。 显然刚才苏子辉妈妈的话深深地伤害到了小女孩。 “小兔崽子！”苏子辉妈妈穿着长款的貂毛大衣，长长的衣摆被贺燊的脚踢脏，当时就气得抬起手，准备一巴掌扇在贺燊的脸上。 “你动一个试试！” 一声呵斥在办公室里响起。 低沉威严的声音让喧闹的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苏子辉妈妈抬起的手也定在半空中。 杨霄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看到一个女人抬手要打贺燊，这还得了，当场大喊一声。 贺燊调皮。 被学校请家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杨霄调到明州两个月，就先后三次帮雷文萍来学校接受老师的批评。 不是上课说话、就是把学校的玻璃打碎 ，反正不认真读书。 才一年级就有些难以管教。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贺燊出生的时候贺世昌刚刚当上驻军团长，雷文萍也调到市政法委不久，两个人的工作都很忙。 贺燊被放在老家，让爷爷奶奶带。 老人带孩子比较娇惯。 贺燊从小就是个惹祸精。 直到上小学才被接到明州。 性子比城里的孩子野，在班上是个小霸王。 杨霄在来的路上原本以为小老二又因为不爱学习被老师留堂了，心里已经做好了跟小老二一起被老师教育的准备。 没想到刚走到办公室就看到这一幕。 那女人说话非常难听。 她居然还要动手打人。 “干什么！”杨霄大跨步走进办公室，挡在贺燊面前，瞪着苏子辉的妈妈，说道： “你动他一下试试！” “小叔！”贺燊毕竟是个孩子，看到杨霄到了，终于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杨霄的出现让办公室的气氛有些尴尬。 之前苏子辉的妈妈嚷嚷着要报警，现在警察真的来了。 这来的警察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角色。 有人小心议论，苏子辉妈妈这次怕是遇到对手了。 苏子辉的妈妈被杨霄吓住了，举着手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她被杨霄犀利的目光瞪得有点心虚，视线飘忽起来，不过依然嘴硬，说道： “警察的孩子就能随便打人吗？ 我好告诉你，你家小……小崽子把我儿子打了，这件事没完！ 我们一定会追究两个小崽子的责任。 让学校把他们开除！ 学校里怎么能有这种坏孩子！” “杨警官，事情是这样的……”周夏兰早就认识杨霄，想要告诉他事情的经过，但是刚开口就被杨霄抬手打断了。 杨霄一脚踹在贺燊的屁股上，骂道： “哭什么！ 你爸没教过你男人流血不流泪吗！ 你自己惹的事，自己说！” 杨霄教育孩子的方式让在场的人纷纷诧异。 难怪贺燊在学校不服管教。 看来真的跟家庭教育分不开关系。 就杨霄踹贺燊的那一脚，恐怕没有几个家长下得去脚。 杨镇南就是这么教育杨霄的。 不过杨霄可比贺燊这个小老二老实多了。 即便如此，从小到大也没少挨揍。 贺燊从地上爬起来，抹掉脸上的眼泪，指着四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同学，说道： “他们欺负季文婧！ 他们笑话季文婧是个没有爸妈的孩子！ 还动手扒季文婧的裤子！ 我拦住他们，是他们先动手打我，我才还手的！ 他们四个软蛋，打不赢我就告老师！” “噢！” 办公室里传来议论声。 看四个男孩的模样，以为是他们被人欺负了，弄了半天是四个男孩欺负一个女孩，被贺燊一个人给教训了。 除了苏子辉的妈妈，其他三个男孩的家长脸上露出羞愧的表情，三个孩子回家肯定少不了还要挨顿打。 “周老师，是这样吗？”杨霄转头看着周夏兰。 “是这么回事。”周夏兰为难地点头，又说道： “可是贺燊同学不该下手这么重。 万一伤到人就不好了。” 苏子辉的妈妈脸上没有任何羞愧的表情，听到老师的话又跳了出来，指着贺燊咄咄逼人地说道： “没错！ 不管什么原因，反正我儿子被打伤了！ 学校必须开除他们。 否则我们其他家长联合起来，去教育局告你们学校。” 苏子辉妈妈的叫嚣让杨霄一阵火大，在他看来贺燊为了保护同学，一点错都没有，欺负人的学生家长反而无理取闹，简直岂有此理。 特别是苏子辉妈妈说落季文婧牺牲父母说那些话，让杨霄忍不了。 杨霄可不是一个脾气的人，当场炸了一起，喝骂道： “闭嘴！ 我要不是穿着这身警服，就你说的那些话，早大嘴巴子扇你了！ 我告诉你，你爱上哪告，你告去！” 第245章 奉陪到底 第245章 奉陪到底 杨霄的反应让苏子辉的妈妈一愣。 她似乎没有想到还有比她更横的人。 以往遇到这样的事情，对方家长都是低声下气地道歉。 面对杨霄的呵斥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 杨霄指着躲在家长身后，一脸惊恐的苏子辉，继续呵斥道： “就你儿子这德行，挨打了活该！ 你要你不教，我帮你教！ 十年后他要是还敢这么干，我亲手把他抓起来！ 你不是要折腾吗？ 我叫杨霄，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第六大队大队长，孩子母亲在市政法委工作，孩子爸爸是驻明州部队上校团长。 随便你去哪里告，我们家奉陪到底！” “你……”苏子辉的妈妈被杨霄怼得哑口无言。 跟这种人讲道理没用。 在她们眼里，有钱就是大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对付这种人只有用最简单直接的办法，直接了当告诉他，贺燊家比你更有权势，你要折腾，自己掂量掂量有没有那个能耐。 果然。 杨霄的话立竿见影。 一下就把苏子辉的妈妈打蔫了。 没有了刚才不可一世的嚣张劲儿。 这事本来就是孩子间的打闹，各自家长把孩子领回去，自己教自己的孩子就完事了。 其他三个孩子的家长自觉理亏，都向老师表示不再追究，只有苏子辉的家长无理也要闹三分。 结果被杨霄怼得下不了台。 贺燊的家庭在明州还真不怕胡搅蛮缠的人。 闹到最后转学的不是贺燊，很可能是苏子辉。 苏子辉妈妈开始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窘迫，一张脸憋得通红，弄得进退不得。 最后还是班主任周夏兰出面缓和了办公室里紧张的气氛，把几个孩子都批评了，让四个孩子给季文婧道歉，贺燊再向四个孩子道歉，苏子辉妈妈没有再闹，这事才算收场。 杨霄领着贺燊和季文婧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学校高年级刚放学，正好接到贺彩，带着三个孩子往学校外走。 贺彩十二岁，在第一实验小学读六年级。 她也是个不怕事的小祖宗。 听说弟弟被欺负，放下书包就要去干架，挨了杨霄一个脑瓜崩，才老实下来，一手牵着贺世，一手牵着季文婧跟在杨霄的身后。 这贺世昌和雷文萍到底怎么教育孩子的。 怎么都是只动手不动口的火爆脾气。 杨霄回头看到三个孩子手牵手，想到二姐陈梦琪多年前也是这样牵着他和莫雨。 心头生出感慨。 杨霄蹲在季文婧面前，为她擦拭脸上的泪痕。 这是一个内向腼腆的小姑娘。 面对杨霄的关心表现的有些抵触。 杨霄对季文婧说道： “孩子，你不是野孩子！ 你的父母都是英雄，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没错！”贺彩握着季文婧的手，说道： “以后我和小燊就是你的家人。 早有谁欺负你，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谢、谢谢。”季文婧低着头，眼泪再次从眼眶流出，低声说着谢谢，她感受到贺彩手中的温度，虽然哭着，但是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杨警官！杨警官！” 身后的呼喊声打破了孩子们之间有爱的氛围。 大背头苏成才还等在学校门口，看到杨霄从教学楼里出来赶紧招手。 苏子辉牵着妈妈的手走在前面。 “老公！” 苏子辉的妈妈以为苏成才在向自己招手，一脸委屈地带着孩子迎了上去，准备向丈夫述说刚才在学校办公室里遭受的委屈。 然而苏成才根本没看她和孩子一眼，径直从两人的身边走过，来到杨霄的面前，说道： “杨警官，我在酒楼定了位置。 还请杨警官赏脸，给小弟一个向政府检讨的机会。 小弟在杨警官的地盘保证不敢胡闹。” “酒席就不用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杨霄直截了当地拒绝了苏成才的邀请，带着三个孩子来到警车旁。 覃天宇团伙被打掉。 骨干成员全部被从重判处。 其余马仔树倒猕猴散，有人逃到外地，有人被处理后回到老家。 苏成才应该就是属于后者。 他也许不是覃天宇的心腹，没有参与覃天宇集团的犯罪活动，才只是被拘役几个月就从监狱出来。 不过这样的人狗改不了吃屎。 回到明州干的肯定不是合法生意。 只要他不犯重案，杨霄还真没功夫搭理这种人。 治安支队就能收拾他。 “杨警官，您慢走！”苏成才站在警车旁，目送警车从停车位倒出来，恭敬地向警车挥手。 直到警车开远，苏成才才收回目光，走到妻儿的面前。 他捏着儿子苏子辉的脸蛋，嫌弃地说道： “臭小子，这脸让谁打啦？ 软蛋，白长了这一身肥肉，走上车回家！” “爸，是贺……”苏子辉已经哭成了小花猫，想要向爸爸告状，被妈妈在身后拽了一下。 苏子辉的妈妈打断儿子的话，小心地问道： “老公，儿子在学校跟同学闹着玩，没什么大事。 刚才那个警察是儿子同学的家长，好像是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你认识她啊？” “认识，当然认识！” 苏成才从儿子肩头书包，背在自己的身上，一家人往停在路口的丰田霸道走去，说道： “原来他真到明州来了！ 这可不好办啊！ 老婆，我告诉你，我在蓉城的大老板找三个杀手暗杀他，你怎么着，三个人愣是让他给杀死两个，重伤一个。 大老板现在就关在监狱，等着被枪毙呢！ 他可是个狠人。 在明州谁都可以得罪，千万别得罪这小子。 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是、是吗！”苏子辉的妈妈没想连丈夫都惧怕杨霄，想到刚才在办公室的场景，嘴皮有些哆嗦。 她低着头想了一路，在上车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说道： “老公，如果已经得罪了呢？ 儿、儿子就是被那个警察的侄子打的。 我在办公室骂、骂了他们……” “你说什么！”苏成才瞪着大眼珠，恨不得把老婆生吞了，骂道： “你他娘的老毛病又犯了！ 覃天宇还没死，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倒霉。 告诉过你多少次，这段时间低调、低调，别给我惹事！ 你怎么就不听呢！” “我……”孩子的妈妈被骂得抬不起头来，支支吾吾地解释道： “儿子被打了，我、我也是气着了。 哪知道事情就那么巧嘛！” 第246章 烈士子女 第246章 烈士子女 杨霄带着三个孩子坐上警车。 在打开驾驶座的车门前总感觉周围有一双眼睛盯着他。 就是一种很强烈的被人盯上的感觉。 杨霄站在车门旁，下意识地往周围看了一眼，马路对面是苏成才一家人，他们在向杨霄挥手告别。 没有其他可疑的人。 杨霄摇头，钻进车里，启动汽车离开第一实验小学。 先把季文婧送回家。 她父母牺牲后就跟着爷爷一起生活。 季文婧的爷爷在城里开了一家小面馆，维持爷孙俩的生计。 面馆不大，但是生意挺不错。 为了节约成本，店里没有请人，就季文婧的爷爷既是厨师，也是小工，一个人在店里忙得团团转。 难怪今天两个孩子请家长，季文婧的爷爷没有到学校。 他脱不开身。 季文婧下车，礼貌地向杨霄告别，然后跑进小面馆里，放下书包，手脚麻利地帮着爷爷收拾桌上的碗筷。 她的动作很熟练。 看起来很小就开始干这样的事了。 贺彩和贺燊趴在窗户边，他们看着季文婧忙碌的身影，没有了打闹是兴致，同样都是孩子，有的已经能够帮着家里人分担负担，而有的还是家里的宝贝。 眼前的一幕对贺彩和贺燊来说是生动的社会课。 杨霄带着两个孩子回到明江山水小区。 雷文萍还没有回来。 杨霄让两个孩子先回房间做作业，自己则从冰箱里拿出菜和肉，在厨房里忙活起来。 一直到晚上七点过，雷文萍才打开车门回到家里。 这个时候杨霄已经把晚饭做好了。 一家人坐在饭桌上。 雷文萍想起今天儿子请家长的事，质问道： “小燊，你在学校是不是又不听话啦？ 说，闯什么祸了！” “我……”贺燊正在埋头吃饭，听到妈妈的问话，吓得浑身一激灵，支支吾吾地半不出话来，求助地看着杨霄。 “没什么事！”杨霄把贺燊在学校的事情告诉雷文萍，说道： “萍姐，我觉得这次小燊做得没错。 他是为了保护同学，才出手的。 行为是值得肯定的，就是分寸没有把握好，下手有点重了。” 啪！ 雷文萍把筷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吓得贺彩和贺燊两姐弟同时放下筷子，怯生生地看着妈妈。 特别是贺燊，从小到大被爷爷奶奶宠得没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妈妈雷文萍。 这次恐怕少不了挨一顿打啦！ “打得好！”雷文萍的话让饭桌上的人有些错愕，三个愣愣地看着雷文萍，雷文萍气鼓鼓地对杨霄说道： “小霄，今天要是我去学校，听到那个女人说的话，非得撕烂她的嘴不可！ 简直欺人太甚！ 小燊，以后要是有人再欺负文婧，你就给我打，打坏了有妈妈跟你做主！” “呃，这……”杨霄一脸愕然。 贺家的教育比杨家还生猛啊！ 杨霄的父亲都没说过这样的话。 哪有教孩子在学校打架的。 贺燊这要是当了真，在学校还不得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 就他那体格子，今天能一个打四个，明天全班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 幸好雷文萍最后特意叮嘱道： “小子，你给我听好了！ 我说的是谁要是欺负文婧，你就打谁。 如果因为其他事情在学校打架，看我怎么收拾你！” “噢！”贺燊躲过了一顿打，赶紧点头答应。 杨霄好奇地问道： “萍姐，这个季文婧家到底什么情况？” “这事你昌哥最清楚。”雷文萍重新拿起碗筷，摇头惋惜道： “季文婧的父母都是明州武警支队的。 季文婧的父亲五年前因公殉职。 母亲两年前接到紧急任务，离开部队后就下落不明，应该也牺牲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遗体，按失踪处理的。” 明州武警支队支队长是李云峰。 杨霄在击毙叶涛的现场跟他有过一面之缘。 给杨霄的印象很好。 在杨霄看来李云峰和贺世昌一样，属于典型的军人。 杨霄疑惑地问道： “萍姐，不应该啊！ 季文婧的父亲已经牺牲，李支队长不应该再派她的母亲执行危险任务啊！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雷文萍点头，说道： “还真让你说对了。 季文婧的母亲本来已经退役了。 据说这次任务是她主动要求参加的。 谁知道一去就是两年，没有任何消息。 武警跟你昌哥的部队一样，有纪律，具体执行的什么任务，谁也不知道。” 雷文萍的目光难得地变得柔和，继续说道： “这是个可怜的孩子。 你昌哥得知她跟小燊一个班，特意叮嘱我照顾她。 武警支队对这一家也挺关心。 只是季文婧的爷爷不愿意麻烦部队，家里什么事都不跟李支队长说。” “原来如此！”杨霄明白了。 武警部队在如今这个和平年代，隶属于公安部，不过管理和训练都参照现役部队，执行反恐、维稳等重大任务。 公安部一些特殊行动也会从武警挑人。 这些任务的保密级别通常很高。 往往是省武警总队直接下达命令。 季文婧父母执行的什么任务，可能连支队长李云峰也不清楚。 季文婧还真是烈士子女。 苏子辉及其家长对季文婧和她父母的羞辱性质非常恶劣。 正是季文婧的父母保护了如今繁荣安定的社会环境。 饭后杨霄照常为贺彩、贺燊辅导作业。 这俩孩子从小没人管。 处于散养的状态。 学习成绩都不算好。 贺彩懂事一点，知道自己学习。 贺燊完全就是个混世魔王。 坐在凳子上就像受刑，屁股上扎了钉子，安静不到五分钟，不是拉屎就是吃东西，气得杨霄把他按在凳子上打了一顿板子才安静下来。 前世杨霄没有孩子，半辈子过着一个人吃饱全家人不饿的日子。 现在算是感受到当父亲的辛苦。 他有些理解父亲，为什么小时候总动不动就打他。 有些孩子不打真教不好啊！ 比如检查贺燊的语文作业，写字本上的字没有一个正的，越写越不对劲，最后根本认不出写的是什么字。 让他看图说话，他直接在后面写三个字“看不dong”，懂字不会写，还是歪歪扭扭地写的拼音。 杨霄有一种血压飙升的感觉。 第247章 季文婧的求助 第247章 季文婧的求助 进入十二月，明州连续下起了雨。 让本就湿冷的天气变得更加地寒冷。 特别是晚上，户外的温度已经降到了零度。 咚咚！ 晚上九点，有人敲响雷文萍家的门。 “这么晚了，是谁啊！” 杨霄辅导两个孩子的功课，雷文萍清闲了下来，正在卫生间洗孩子们的衣服，听到敲门声甩着湿漉漉的手从卫生间走出来。 贺燊一晚上都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听到敲门的动静，按捺不住好奇心，眼珠子往大门口的方向瞟，如果不是被杨霄压着，早丢下作业冲过去了。 “文婧！”雷文萍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口的人一阵惊呼。 季文婧全身淋湿，浑身冻得瑟瑟发抖，怯生生地站在门口。 雷文萍赶紧把季文婧拉进屋里，从卫生间拿来干的毛巾，擦拭她头上和身上的水渍。 这孩子怎么这个时候跑来了！ 这么冷的天，还不得感冒啊！ “小彩，去房间里拿几件你弟弟的衣服出来！”雷文萍一边心疼地擦拭季文婧身上的雨水，一边大声招呼女儿。 “好！”贺彩答应着，放下笔跑进房间里。 杨霄听到动静走了过来。 贺燊没有人压着，也丢下作业跑到杨霄身后，好奇地看着被淋成落汤鸡的季文婧。 杨霄问道： “萍姐，这怎么回事？” “不知道！”雷文萍给季文婧换好衣服，从卫生间里出来。 季文婧虽然跟贺燊同年，但是个子比贺燊矮了一个头，穿着贺燊的衣服明显大了很多，衣袖和裤子都拖着。 雷文萍摇头，说道： “孩子什么都没说，就一个劲地哭。 也没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真是急死人啦！” 雷文萍把季文婧搂在怀里，轻声安慰道： “文婧，别怕！ 出什么事了，跟阿姨说。 阿姨帮你解决。” “哇！”季文婧之前只是默默地流泪，在雷文萍的怀里有了一点安全感，听到雷文萍的话再也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 这一哭总算是开口了。 季文婧哽咽着说道： “阿、阿姨，我爷爷被人打了！ 他们把我家的面馆砸了。 呜呜，我爷爷……我爷爷现在在医院里。” 雷文萍的脸变得非常难看，她看了杨霄一眼。 杨霄马上拿起外套，说道： “萍姐，我去面馆看看。 外面太冷了，你在家看着孩子。” “好！”雷文萍冷着脸点头，对即将出门的杨霄说道： “小霄，把事情查清楚。 有解决不了的问题，马上给我打电话。 这些人太无法无天了！ 这件事必须严肃处理，否则我们对不起文婧的父母。” “放心吧！” 杨霄同样阴沉着脸点头，走出小区，驾驶停在路边的警车，往季文婧家的小面馆开去。 季文婧家的小面馆距离雷文萍家不远。 在明州第七中学的门口。 这里的人流量很大。 每天早中晚的生意都不错。 下午杨霄把季文婧送到面馆门口，看到里面坐满了人。 当时面馆没有任何异常。 没想到两三个小时就出事了。 当杨霄再次来到面馆，门口已经停着两辆闪动着警灯的110巡逻车。 三四个辅警在周围拉起警戒线，不让围观的群众靠近。 几个民警在面馆里进进出出。 杨霄身上穿着警服，外围执勤的辅警是当地派出所的，虽然都不认识杨霄，看到杨霄从警车上下来，等杨霄走到警戒线旁边，马上往上举起警戒线，让杨霄进入案发现场。 二十几平米的面馆一片狼藉。 到处都是被打砸的痕迹。 地上散落着暗红色的血迹。 “杨大队长，你怎么来了？”带队出警的民警认出杨霄，诧异地说道： “治安案件，不是什么大事。 现在看着挺吓人，除了饭馆的老板，没有其他人受伤。 杨大队长，你是正好路过？” 不怪出警的警察感到奇怪。 杨霄如今可是明州市公安局炙手可热的人物。 特别是连续破获两起碎尸案。 让杨霄和刑侦第六大队名声大噪。 现在第六大队除了大案要案，不再轻易接手案子。 是刑侦支队的王牌。 只有发生恶性案件的时候才会出动。 出警民警看到杨霄突然出现在打砸现场，一个个都变得有些紧张。 杨霄解释道： “我得到消息专门过来的。 这家面馆的老板是武警烈士遗属，身份比较特殊，我过来看看。 到底怎么回事。” “哎哟，这个情况我们还真没有掌握！”出警民警听到杨霄说起受害人的身份，表情变得严肃，对杨霄说道： “110指挥中心八点三十六分接到报警。 有一伙人在第七中学的门口打架。 我们接到报警，五分钟内赶到报警人提供的位置。 我们来的时候那伙人已经跑了。 据周围的人说，一伙人冲进面馆，把里面的食客全部赶走，抡起棍子就把面馆砸了。 老板上前阻止，被一棍子打在脑袋上。 现在已经被送到医院救治了。” 这伙人是冲着面馆来的！ 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打砸季文婧家的面馆！ 整个过程非常快。 打砸后马上分散跑掉了。 “有人认出动手的是什么人吗？”杨霄从一地狼藉的面馆出来。 “没有！”出警民警说道： “周围群众都不认识这伙人。 不过应该是明州街面上混的小流氓。 我已经向指挥中心汇报，巡逻的联防队留意街面上可疑的人。 他们跑不掉！” 这样一家小面馆，会跟什么人结仇？ 难道是因为今天下午学校的事情？ “小流氓！” 杨霄想到下午在学校发生的事情。 那几个被贺燊打伤的孩子里有一个叫苏子辉，他离开校门后跟苏成才站在一起。 苏子辉是苏成才的儿子！ 苏成才在蓉城只是覃天宇手下一个马仔，但是回到明州，在街面上的地位应该不低，看那派头就是十足的地痞流氓。 难道是苏成才为了报复，不敢对贺家下手，找人打砸了季文婧爷爷的面馆？ 要真是这样，苏成才那是自己往枪口上撞。 杨霄从外套的衣兜里摸出一张名片： “明州市兴隆汽车租赁有限公司，总经理苏成才。” 这张名片是下午苏成才递到杨霄手里的。 第248章 狼与狈 第248章 狼与狈 晚上十点。 明州兴隆汽车租赁有限公司的店铺依然灯火通明。 里面开着高功率的空调。 再加上中间摆着热气腾腾的火锅。 店铺里弥漫着一股热气。 里面的人全都脱了上衣，光着膀子，露出身上乱七八糟的纹身，聚在一起喝酒划拳。 整个店铺被这帮人搞的乌烟瘴气。 苏成才酒足饭饱，打着嗝站起身，走到沙发旁紧挨着一个带眼镜的中年人，搂着他的肩膀，问道： “老哥哥，你这滴酒不沾，以后怎么跟兄弟们玩啊！” 这个带眼镜的中年人跟铺子里其他人显得格格不入。 即便是在热气腾腾的室内，衣服依然穿的一丝不苟，头上还带着一顶棒球帽，遮住了他的半张脸。 中年人文质彬彬的，看起来像是有学问的读书人。 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跟一群粗鄙的地痞流氓混在一起。 “老哥哥！”苏成才拍着中年人的肩膀，说道： “你是个能人，老苏佩服你。 你上次的主意帮我挣了大钱，要说我不该怀疑你，可是这十几万地投进去，我这心里总有点不踏实。 咱们租车的生意做得好好的。 你干嘛让我去租鱼塘啊？” 覃天宇被抓，苏成才也在监狱待了几个月。 出来的时候没什么钱。 只能回到明州瞎混。 直到某一天，他遇到身边这个中年人。 中年人告诉苏成才，想要跟他合伙做生意。 苏成才以为遇到了神经病。 开始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搭理他。 没想到中年人似乎认准了苏成才，三番五次找上门。 苏成才终于忍不住，跟中年人打听，他到底想跟自己做什么生意？ 中年人告诉苏成才，自己没有本钱、没有人脉，也没有胆量，但是他有脑子，所以他要找人合作，就凭这脑子，他要分赚到的五分之一。 这赚钱的法子不违法。 不过难免会跟竞争对手和客户发生纠纷。 需要像苏成才这样的镇住场子。 中年人的话引起了苏成才的兴趣。 他那个时候本来就是烂命一条，没什么好输的，想要看看这个奇怪的中年人到底有没有让他在几个月内赚一百万的本事。 苏成才决定跟中年人合作。 今年八月明州发了一场大水。 淹了不少车子。 中年人让苏成才去低价搞来一百辆水淹车。 苏成才在覃天宇那里只是个马仔，但是在明州市的街面上属于大佬级的人物。 他利用自己的关系搞来了两百辆水淹车。 经过翻修后，这些车勉强能够上路。 然后苏成才成立了兴隆汽车租赁有限公司。 按照中年人的吩咐，以低于市场租车价百分之三十到四十往外出租这些车子。 客户主要针对外地人。 押金两万，违章押金三千。 这两百多辆水淹车很快就租出去了。 这个时候中年人告诉苏成才，让他的弟兄们骑着自行车，根据车里的定位器满大街找这些租出去的车，见到车就往上撞。 然后凭自己的演技，向租车的人讹钱。 讹多少钱看兄弟们自己的本事。 这些钱不用交给苏成才，都揣兄弟们自己的兜里。 外地租车的人都怕麻烦，基本上都会花一两千块钱选择私了。 撞了人，车被送到修理厂。 车没修好，押金自然是不会退的。 如果这些外地人闹得凶，就让受伤的兄弟们去律师事务所弄一个起诉书，对应车牌号，发给租车的人，让他们从外地回来打官司吧。 什么时候官司了了，什么时候退还押金。 虽然不能保证每次都成功，但是在几个月里还真帮苏成才赚到了一百多万，除去买水淹车的成本，苏成才净赚了七八十万，即便再分给中年人十几万，还是有六十几万落到苏成成才的口袋。 在这个过程中肯定会与其他租车公司发生冲突，也会与租车的客户产生纠纷，结果都被苏成才给摆平了。 难怪中年人要找苏成才合作。 这种赚钱的方法还真不是谁都干得了的。 就算中年人的脑子再好使，凭他一个人也赚不到这种钱。 所以才会找苏成才合作。 苏成才有手段有人脉，中年人有脑子，两个人搅合在一起，赚了不少钱。 中年人自称老金。 他帮助苏成才开汽车租赁公司只是赚钱计划的第一步，接下来老金让苏成才去郊区租了两块鱼塘，往里面放了几万斤各种淡水鱼。 就算苏成才对老金言听计从，这租鱼塘和养鱼跟汽车租赁八竿子打不着关系，还是被弄糊涂了，向老金打听他下一步到底有什么打算。 “咳咳！” 老金被店铺里浑浊的空气呛得直咳嗽，伸手捏着棒球帽的帽檐，往下拉了一下，轻声嘀咕道： “天机不可泄露！ 你只要按我说的去做，我保证你在过年前赚到比现在多几倍的钱。 你信吗？” “信！我当然信！嘿嘿！”苏成才见识了老金的本事，对他的话深信不疑，激动地搓着手，幻想着大笔的现金落进他的口袋，笑着说道： “老哥哥说怎么干，我就怎么干！ 咱们一起挣大钱……” 嘀嘀！嘀嘀！ 手机的铃声打断苏成才赚大钱的美梦，他不耐烦地拿起手机，看到电话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按下接听键后吼道： “喂，谁啊？” “苏成才，给你半个小时时间，到第七中学门口来，否则我带人端了你的场子！”电话里传来杨霄威胁的声音。 “杨、杨警官！”苏成才听到杨霄的声音，脑子马上清醒了，不知道杨霄这么晚打电话让他去第七中学干什么，额头渗出冷汗，赶紧答应道： “是！是！ 杨警官，我这就过来！” 苏成才挂断电话，两眼有些愣神。 “苏老大，怎么了？”老金一直在留意苏成才表情的变化，在明州谁能够一个电话就把苏成才吓成这样？ “啊！”苏成才从恍惚中惊醒，赶紧起身拿起车钥匙就要出门，说道： “真TM倒霉！ 阎王爷这个时候召见，准没有什么好事。 老哥哥，杨霄让我半个小时内去见他，你陪兄弟们继续喝酒，我过去看看什么事。” “杨霄！”老金藏在棒球帽下的双眼闪动出一抹精光，问道： “就是识破韩阳投资骗局的哪个杨霄吗？” 第249章 老金 第249章 老金 韩阳案已经宣判。 不过知道其中内幕的人不多。 更没有多少人知道最开始是杨霄向省政法委书记王万国提出疑点，要求调查远东集团在奚川的投资。 老金一口就说出韩阳案的关键。 他似乎对杨霄非常熟悉。 苏成才只是一个混混，他害怕杨霄也只不过因为杨霄扳倒了他的老板覃天宇。 对奚川的地痞流氓来说，覃天宇是天花板上的人物。 在奚川的地痞流氓看来，扳倒覃天宇的杨霄是个惹不起的狠角色！ “老哥哥，你认识杨霄？”苏成才好奇地打听。 “不认识！”老金也跟着站起身来来，从苏成才的手里拿过车钥匙，说道： “你喝了酒，开车去见警察不是自投罗网嘛！ 我来开车，送你过去吧。” “那就有劳老哥哥了。”苏成才没有推辞，跟老金一起离开店铺，冒着冰冷的小雨，开车前往第七中学。 丰田霸道停在路边。 对面闪烁的警灯预示着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老金把车停下。 他没有下车，坐在车里目送苏成才裹着厚厚的貂毛大衣往一个身材身材挺拔的年轻警察走去。 那就是杨霄吧！ 老金藏在棒球帽下的眼睛注视着杨霄，似乎想要把眼前这个警察看透。 老金了解韩阳案的内幕。 在韩阳案发前，他是为数不多能够看出远东集团投资真相的人之一。 在他看来韩阳的计划非常完美。 占了天时地利人和。 天时，国家执行西部大开发战略。 奚川省是国家战略的桥头堡。 各项政策向西部倾斜。 地利，奚川是传统农业大省。 在获得政策扶持后，奚川迫切需要进行农业技术升级，而远东集团所掌握的欧洲先进大棚农业技术正是奚川所需要的。 人和，奚川省上到省委省政府，下到普通老百姓，都对远东集团的投资翘首以盼。 在老金看来，韩阳的诈骗计划几乎完美。 所欠缺的只有如何全身而退的后招。 这种大资金、大手笔、长时间的骗局，如何脱身是件非常麻烦的事。 本来老金等着看韩阳的表演。 想要看看他如何金蝉脱壳。 结果让人大跌眼镜。 老金没有想到韩阳的计划刚刚开始实施，还没来得及到收割的阶段就被人识破了。 韩阳锒铛入狱。 远东集团也轰然倒塌。 都是跑江湖的骗子，老金对韩阳惺惺相惜。 老金甚至对韩阳颇为崇拜。 因为能操盘如此大的骗局，撬动如此大的资金，需要非常高明的手段。 老金自愧不如。 他只能在各省流窜，设一些小骗局谋生。 不过老金比韩阳更谨慎。 他从来不会亲自出面。 所有的骗局都会寻找一个代理人。 自己则隐藏在幕后出谋划策。 所以每次他都能从骗局中全身而退。 这次老金选中了苏成才。 并且成功施行了自己的第一步计划。 靠着汽车租赁的局，老金取得苏成才的信任，对他的话言听计从，老金借着苏成才的手开始执行第二步计划。 第二个局才老金圈钱的开始。 然而老金从苏成才的嘴里听到杨霄的名字，引起了老金的注意。 在韩阳案发后，老金通过多方打听，了解到案件的内幕。 杨霄就是韩阳骗局被提前识破的关键。 能够提前识破韩阳的骗局，杨霄要么是个比韩阳更高明的骗子，要么就是天赋异禀的天才。 杨霄显然不属于前者。 这种嗅觉异常灵敏的猎人出现在身边，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老金能纵横江湖几十年，靠的就是两个字： 谨慎！ 老金如果察觉到危险，会马上停止后续的行动，从危险的环境中抽身。 绝不冒险。 现在老金出现在杨霄的周围，近距离观察杨霄，他想要看看杨霄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以便决定下一步是否放弃在明州布下的局，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苏成才不知道身后正有一双眼睛盯着他，小跑着来到杨霄身边，因为喝了不少酒，双条腿有些飘，在杨霄面前点头哈腰地说道： “杨警官，这么晚召见小弟，不知道有何贵干啊？” 苏成才还真来了！ 杨霄看着满身酒气的苏成才出现在面前，有些意外。 他怀疑打砸季文婧爷爷小面馆的就是苏成才的人，苏成才接到电话后马上过来，倒是让杨霄有些意外，指着一片狼藉的小面馆，问道： “是你的人干的？” “啊？”苏成才一脸懵圈，赶紧摇头否认道： “不、不是！ 天地良心！ 杨警官，自从覃天宇被抓，我就退出江湖，早就不干这事啦！ 再说我也犯不着跟这样一家小店过不去啊！ 无冤无仇，我何必干这种事情。” “真的不是你？”杨霄看着苏成才，提醒道： “先别把话说得这么满！ 告诉你，面馆是被你儿子欺负的同学家开的。 今天下午因为这件事情，我在学校领教了贵夫人的厉害。 晚上面馆就被砸了。 你不会是想告诉我，这都是巧合吧？” “巧合！绝对是巧合！”苏成才有些底气不足，赶紧说道： “杨警官，你给我点时间，我打、打个电话。” 苏成才拿着电话走到一边，冲着电话里的人一顿臭骂，然后如释重负地回到杨霄面前，说道： “杨警官，问清楚了。 这事跟我家那口子没有关系，肯定不是我的人干的！ 这样，你给我一天时间，我把人给你揪出来！ 他娘的，敢陷害老子，活得不耐烦了！” 不是苏成才干的！ 那会是谁？ 一个开小面馆的老人，会跟什么人结仇？ 看来得去一趟医院，询问季文婧的爷爷才清楚了。 杨霄对苏成才说道： “你最好没有骗我！ 这件事不用你管，既然决定改过自新，就别再跟街面上那些人接触。 好好过日子。” “不敢！不敢！”苏成才面对杨霄的敲打，表现得非常谦逊，满口答应着，见杨霄准备离开，亲自跑到警车旁，为杨霄拉开车门，目送杨霄离开才拍着胸口长出一口气。 苏成才回到丰田车里，骂道： “妈的，吓死老子啦！ 这小子的气场比覃天宇还大。 在他面前我脚肚子直打抖。 老哥哥，过年前咱们赚票大的，有了钱赶紧离开明州。 有杨阎王在的地方，我是一天也不想待了。” 第250章 老奸巨猾 第250章 老奸巨猾 老金人老成精。 即便隔着十几米距离，坐在车里，依然准确推断出发生的事情。 虽然不一定完全准确，但是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一家面馆被小混混找了麻烦。 杨霄以为是苏成才的人干的。 把他叫来问话。 这事显然不是苏成才干的。 苏成才知道杨霄在明州，已经吓破了胆，恨不得把脑袋藏在土里，哪敢让手底下的人出来惹事。 老金回头看了一眼心有余悸的苏成才，启动越野车，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 “苏老大，在我看来这个杨霄并不难相处。” “老哥哥，你什么意思？”苏成才坐直身子，盯着老金。 苏成才已经认定老金是有本事的人。 他说的话那都是有大道理的。 老金驾驶越野车从第七中学的校门口开过，眼睛望着前方，说道： “杨霄再厉害，也不是明州本地人。 他现在身边缺一个熟悉当地情况的地头蛇。 苏老大，如果你能够帮他把这伙惹事的人找出来……” “老哥哥，你是想让我给条子当线人！不行！不行！这要是让人知道，我还怎么在明州地界上混！”苏成才摇头拒绝。 他可以为洗清自己的嫌疑为杨霄提供线索，但是这种事只能干一次，绝对不能当警察的线人。 老金见苏成才断然拒绝，也不着急，继续说道： “苏老大，这是你跟他唯一亲近的机会。 以后在明州，你只要不犯大事，杨霄说不定都会保你。 而且……警察有什么动静，我们是不是也能提前从他那里得到消息？ 这样的机会错过，可就不会再有咯！” 苏成才坐在后座，身子靠在宽大的座椅上，眼睛望着窗外街道上璀璨的霓虹灯，没有回答老金的提议，不过也没有马上拒绝，似乎心里有些纠结。 在社会上混的人最重脸面。 当两面三刀的二五仔是最让人看不起的。 苏成才在明州怎么说也算是一号人物。 他可以在杨霄面前低三下四，可以谦卑恭敬，毕竟一个是猫一个是老鼠，说出去不会有人笑话。 可是如果给杨霄当线人，这超出了他的底线。 然而老金说得又有道理。 杨霄如今在明州，俩人以后肯定还会碰面，如果不打好关系，下次落到他的手里……苏成才想到覃天宇团伙的下场，就不寒而栗。 以覃天宇在奚川通天的关系，惹到杨霄都没有好下场，捏死他苏成才还不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对了！ 苏成才第一次见到杨霄就是在省军区大院！ 杨霄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以后说不定还真得靠杨霄渡劫。 就在苏成才犹豫不决的时候，老金又说道： “苏老大，咱们的生意只会越做越大。 你的身份迟早是要想办法洗白的。 听我的，跟以前那些朋友兄弟保持距离，对咱们的生意有好处。 机会难得。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听你的！”苏成才被老金说得心动，咬牙下定了决心，拿起电话发动自己手底下的兄弟，打听今天发生在第七中学门口的事。 老金此时藏在棒球帽下的眼睛闪过一抹狡黠的精光，嘴角微微翘起。 他撺掇苏成才接近杨霄肯定不是为苏成才好。 这个狡猾老东西是想通过苏成才，判断出警察的行动。 一旦发现任何风吹草动，马上丢下在明州布下的局逃之夭夭。 老金在江湖上混了几十年，早已经练就一套自己的保命手段，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失过手！ …… 明州市人民医院。 杨霄离开面馆后向等在家里的雷文萍讲了发生的事情，让她在家带着孩子，不要担心。 自己则来到医院探望季文婧的爷爷。 老人躺在急诊室里。 头上已经包扎好了纱布。 胸前的衣服上留着一点血渍。 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医生，伤者怎么样了？”杨霄询问刚从急症室里出来的医生。 医生看杨霄穿着警服，以为是来调查老人被打的事情，回答道： “从检查结果来看，没有什么大碍。 只是皮外伤。 明天转到普通病房，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老人挺倔的。 到医院后就没说过一句话。 刚才来了两个警察，什么都没问出来。 你进去吧。” “那就好，谢谢医生。”杨霄马上把消息编辑成短信，发给一直在家等着的雷文萍。 人没事就好。 其他事情可以慢慢解决。 杨霄让雷文萍不要担心，带着几个孩子先睡。 就在杨霄放下手机，准备走进病房的时候，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再次出现，第一次是在第一实验小学的门口，杨霄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然而现在这样的感觉再次出现，让杨霄心中升起警觉。 杨霄对这样的感觉并不陌生。 在面对悍匪张小华，与他对视的时候出现过。 在面对三个杀手，他们向杨霄走来的时候出现过。 在蓉城第一人民医院，与那个已经销声匿迹的杀手对峙时出现过。 这种感觉的出现往往预示着危险在靠近。 杨霄突然回头，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在医院的门口一闪而过。 他马上追了出去。 人民医院外黑漆漆的。 周围没有一个人。 杨霄刚才没有看错。 有人走出医院。 可是等杨霄追出去，已经没有了那个人的身影。 什么人这么厉害！ 居然能从杨霄的眼前逃脱！ “小霄！” 就在杨霄疑惑的时候，一辆挂着武警号牌的警车飞快地驶来，停在杨霄的面前。 明州市武警支队支队长李云峰打开车门下来，着急地问道： “季叔情况怎么样了？” 季文婧的父母都是李云峰的兵。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雷文萍肯定得告诉李云峰。 这件事可不是小事。 往小了说是明州武警支队对不起季文婧的父母，没有照顾好他们的家人；往大了说就是在打整个支队的脸。 李云峰得到消息，马上从床上跳起来，命令武警支队全体集合，自己则开车赶到医院。 看李云峰的架势，就算是把明州翻个底朝天，也要把这群小混混揪出来。 “峰哥，我刚从面馆赶过来，一起进去吧。”杨霄收回扫视的目光，再回头往漆黑的角落看了一眼，跟李云峰一起走进医院。 第251章 犟老头 第251章 犟老头 灯光昏暗的街角。 一个黑影走了出来。 他穿着厚厚的长款羽绒服，双手插在口袋里，头上戴着羽绒兜帽，整张脸隐藏在黑影中。 眼眸倒映着路灯的光芒，盯着杨霄和李云峰的背影，然后转身离开。 “季叔。”李云峰来到病床边，在老人的耳边低声呼喊。 老人听到李云峰的声音，从昏睡中醒过来。 他睁开浑浊的眼睛，看清出现在眼前的人，马上翻身想要从病床上起来，嘴里嘟囔道： “李支队长！ 哎哟，您怎么来了，瞧瞧我这人又给部队添麻烦啦！ 我、我没事，真没事！” “季叔，瞧您这话说的。”李云峰扶着季叔的后背，让他从病床上坐起来，问道： “季叔，到底发生什么事？ 是谁把你打伤的？” “没事！没事？”季叔不想给部队添麻烦，不管李云峰怎么追问，都不愿意说出面馆被砸的原因。 急得李云峰直跺脚。 最后还是杨霄出面劝住李云峰，让季叔躺着休息，两人走到病房外面。 杨霄对李云峰说道： “峰哥，这个事市局治安支队已经立案了，他们得知季叔的身份，非常重视，相信很快就能把那帮人抓捕归案。” 李云峰拍着杨霄的肩膀，说道： “小霄，你和世昌是兄弟，那就是我的兄弟！ 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那些混混都是小虾米，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不管你们公安局查出来这个人是谁，一定要告诉我。 不能替季叔讨回这个公道，我躲不起季安国和夏楠两口子。 是我没照顾好他们的家人！” “峰哥，你放心！”杨霄点头，拉着李云峰离开病房的门口，压低声音问道： “峰哥，季叔做点小生意应该不会得罪什么人。 是不是有其他原因？ 冒昧地问一下，季叔的儿子和儿媳妇在牺牲前到底执行的是什么任务？” 李云峰警惕地看着杨霄，问道： “小霄，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不能说是线索。”杨霄转头看着窗外的大街，说道： “我怀疑有人在监视季叔一家！ 下午我去学校接季文婧，在校门口有一种被人盯上的感觉。 当时以为是我敏感了。 就在刚才，我在医院看到一个可疑的人，可惜追出去的时候晚了，让他给逃了。 现在看来不是我被人盯上了，应该是有人在监视季叔和孩子！ 我在想会不会跟孩子父母生前执行的任务有关？” “有这样的事！”李云峰的表情变得严肃，他相信杨霄的判断，眼前这个小兄弟虽然年纪不大，但是稳重、靠谱，杨霄既然说季叔一家的身边出现了陌生人，很可能真有情况，对杨霄说道： “小霄，具体什么任务我不能告诉你。 因为任务是由公关部直接下达，保密程度非常高，现在还没有到解密的时间。 请你能够理解。 你发现的情况非常重要，我必须马上返回支队，向上级反应。 季叔这里就麻烦你多照顾。” 杨霄义不容辞地答应，道： “峰哥，这里交给我。” 季叔什么都没说，耗在这里也没有意义。 杨霄和李云峰商量，等明天季叔的情况好一点，再向他询问情况。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睡在病房陪伴椅上的杨霄就被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 杨霄醒来看到季叔蹑手蹑脚的穿衣服。 这小老头伤稍微好一点就要偷摸地溜出医院。 季叔看到杨霄被吵醒，怪不好意思地说道： “小同志，辛苦你了。 请你告诉李支，我的身体没事，可以出院啦。 就不给部队添麻烦了。” 季叔把杨霄当成武警支队的同志了。 昨天李云峰走的时候，确实提出派两个武警战士到医院跟杨霄换班。 杨霄见时间太晚了。 而且他担心那个可疑的人会再次返回医院，决定在医院留守一晚，让李云峰的人明天早上再来。 季叔要是从他的眼皮子底下溜走，怎么跟李云峰交代，回到家肯定还会被雷文萍埋怨。 杨霄急忙翻身从陪护床起来，拦着季叔不让他出院。 怎么也得观察几天。 等打人的凶手落网，拿出一个说法以后再出院也不迟啊！ 季叔是个老实巴交的人。 这辈子最愿意给别人添麻烦。 儿子和儿媳妇牺牲后，武警支队给了季家很多帮助。 他本来是要带着孙女回老家的。 最后还是李云峰苦苦劝说，以孩子的教育问题，让季叔留在明州市生活，方便支队照顾。 季文婧被安排进市里最好的小学。 季叔从来没向支队开过口。 儿子牺牲的抚恤金存在银行，留着孙女将来读大学时，儿媳妇因为没有找到遗体，不能算是牺牲，部队的定性是失踪，每个月还是能领到基本津贴，不过这点钱对爷孙俩来说有些捉襟见肘。 季叔盘下一个面馆，靠卖小面勉强维持他和孙女的生计。 他的伤刚好，就惦记着面馆。 念叨着要回去收拾面馆，继续营业做生意。 这怎么行！ 先不说季叔的头上有伤。 现在案子没有查清楚，面馆周围还拉着警戒线。 这也没法做生意啊！ 杨霄拦住季叔，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出院。 季叔拗不过杨霄，只得老老实实地回到病床上，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十元的钞票，对杨霄说道： “小同志，我一晚上没吃东西，肚子有点饿了。 麻烦你帮我去买点吃的。 馒头稀饭面条，什么都可以。” 杨霄没有接季叔的钱，说道： “那行，我也有点饿了。 买点早餐回来。 季叔，您就安安心心在医院待着。 外面的事有李支队长呢。 别着急出院。” “好、好，我听李支队长的话！”季叔不停点头，满口答应着。 杨霄走出病房，跟护士交代一句，走出医院，往马路对面的早餐馆走去。 “哎呀，上当啦！”杨霄刚走到早餐店门口，转头看到头上包着纱布的季叔从医院出来，上了一辆刚刚进站的公交车。 等杨霄跑过去，公交车已经开走了。 这老头，怎么这么犟呢！ 杨霄给李云峰打去电话，通知季叔可能回面馆的消息，急急忙忙往医院的停车场跑。 第252章 线人 第252章 线人 “杨警官！” 杨霄刚打开警车的车门，苏成才就从旁边的丰田车里下来。 他一脸谄媚地走到杨霄面前。 杨霄看到苏成才，皱起眉头质问道： “你在跟踪我！” “没、没有！”苏成才连连摆手，解释道： “杨警官，我虽然不在江湖上混了，明州地面上的弟兄们还是多少会给我点面子。 想要找到杨警官您不难。 杨警官，昨天晚上的事情有眉目了。” 杨霄关上警车车门，转身仔细打量苏成才。 之前还有些小看覃天宇的这个马仔了。 不但准确知道杨霄的行踪，只一个晚上就查到昨天晚上的事情。 现在治安支队那里还没有消息。 苏成才的动作比警察还快。 看来他在明州还真有些门道。 现在李云峰已经带人去面馆，帮着季叔收拾被打砸的店铺，杨霄倒是没必要这么急着赶过去，问道： “噢，那你说说，都查到些什么？” 苏成才故意在杨霄面前显摆，说道： “杨警官，砸面馆的是城南一帮小痞子。 我已经帮您教训过了，今天公安局上班，这帮小子就会去自首。 一个都跑不了！ 这帮小子就是拿钱办事，指使他们的人名叫吴杨。” “这个吴杨是什么人？”杨霄追问道。 苏成才赶紧回答道： “吴杨是光明区南山街道杨柳社区的社区主任。 他有一个兄弟，在南山街道工作。 吴杨的老婆在七中门口开了一家培训机构，就在那间被砸的面馆楼上。 这培训机构要扩大规模，把周围的门面都给盘下来了，就只有面馆那老头油盐不进，无论什么条件都不搬。” “哼！”杨霄冷哼一声，说道： “什么条件都不搬？ 这吴杨拿下那些门面的手段恐怕不光彩吧！ 继续说！” “嘿嘿！” 苏成才摸着鼻子笑了，说道： “确实不光彩。 像我这种流氓都干不成那么不要脸的事。 杨警官，这场面人耍起流氓来，那才是真不要脸……” 苏成才想要发几句牢骚，见杨霄的表情变了，赶紧说道： “吴杨的手段实在下作。 他把楼上的水管搞破，故意跟楼下几家店面发生纠纷。 楼下成了水帘洞，他死活不承认是自己的培训机构水管漏水。 不准维修工人进去检修。 你说我漏水，你去法院告去，拿着法院的执行令再来谈！” 苏成才说起吴杨巧取豪夺门面的手段一脸不屑。 这事闹得，报警也没用。 你不能证明就是二楼漏水啊！ 可能是楼上呢？ 可能是主水管呢？ 警察也没有权利让二楼业主把地板打开，检查哪里漏水。 要不就去法院起诉去。 吴杨把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 楼下几个门面都是做餐饮买卖的。 开个店糊口。 为了这点事去法院，谁也耗不起啊！ 最后被逼得没办法，只能低价把店铺转让出去。 季叔的面馆没有被漏水直接影响。 吴杨的这招对性格执拗的老头没用。 这小子就三天两头地找人去面馆闹事，昨天晚上甚至把面馆砸了，就是想要逼季叔把铺子转出来。 这样整栋楼的一二两层就可以装修成一家培训机构。 像苏成才这样的人路子野。 他敢找到杨霄，说明事情十有八九已经弄清楚了。 否则不敢在杨霄面前胡说。 这事很好查，苏成才对杨霄撒谎没有任何好处。 面馆被砸看来跟季叔儿子、儿媳妇参与的案子没有关系。 杨霄把情况通报给李云峰。 季叔的儿子、儿媳妇是李云峰的兵，这件事还是得他去处理。 “谢谢你提供的消息，我们警方会核实相关情况。”杨霄对苏成才表示感谢。 苏成才找到杨霄把事情说清楚，看到杨霄要上车，赶紧上前，又说道： “杨警官，小弟在明州还算有些门道。 以后想要打听点街面上的消息，请随便吩咐。 小弟很乐意为您效劳。” 苏成才的表态让杨霄有些意外。 像苏成才这样的人都不太愿意跟警察打交道。 他居然主动向杨霄示好。 听他话里的意思甚至愿意成为杨霄的线人。 这小子难道真的想洗心革面？ 杨霄对苏成才主动靠近的动机表示怀疑，不过没有表现出来，说了几句场面话。 不管苏成才有什么目的，他确实是一个信息的渠道，在以后的案件侦办中也许还真用得上这么一个明州的地头蛇。 刑侦支队发现线人是传统的办案手段。 毕竟警察的身份是摆在明面上的。 特别是支队长、大队长等领导，在街面上都是挂了相的。 即便是便衣侦察，也很容易被认出来。 线人的身份隐蔽，认识不少三教九流的人物，可以为警方提供很多隐藏在阳光背后的消息。 杨霄启动警车，突然想到昨天晚上出现在医院的可疑人物，被那个人窥视的感觉很像在蓉城第一人民医院遇到的那个神秘人。 这个人向杨霄提供了覃天宇犯罪的证据。 是覃天宇团伙被打掉的关键。 从那天晚上以后，这个神秘人就销声匿迹。 莫林组织了大量警力，都没有发现这个神秘人的行踪。 甚至不清楚他的真实身份。 昨天晚上出现在医院的人会不会就是那个神秘人？ 杨霄摇下车窗，把头从车窗伸出来，叫住刚刚转身的苏成才。 苏成才停住脚步，回到杨霄的身边，问道： “杨警官，您还有什么吩咐？” 杨霄示意苏成才靠近点，拍着他的肩膀，压低声音问道： “老苏，你在覃天宇身边待过一段时间，有没有在他身边见过一个身高一米七左右，说话声音嘶哑的男人？” 苏成才听到杨霄叫他的时候改了称呼，心头一阵暗喜，这代表杨霄认可苏成才的能力，愿意用他了，赶紧回答道： “杨警官，您说的那个人是老八吧！” “老八！”杨霄第一次得知神秘人的名字，对他的长相、身份一无所知。 苏成才跑到副驾驶位置，拉开车门钻了进去，对杨霄说道： “杨警官，在里面的时候也有警察来调查过老八。 他确实是覃天宇的人。 覃天宇遇到摆不平的事情都让老八出手。 覃天宇身上背的人命有一多半都是老八懂的手。” 第253章 强取豪夺 第253章 强取豪夺 苏成才提到老八的时候有些紧张。 眼睛一直不停地扫着警车周围的情况。 他把脑袋凑到杨霄的耳朵边，神秘地说道： “没有人见过老八。 谁也不知道这个老八长什么样子。 我们只知道覃天宇遇到麻烦，就会给老八打电话，过不了几天问题就解决了。 听说……” 苏成才转头看了一眼车窗外，继续说道： “这事我没有告诉其他警察！ 也就是杨警官，您问起我才说的。 我曾经听到覃天宇给老八打电话，提到‘部队’、‘救命’这些词。 我推测老八应该是当过兵的。 覃天宇被抓，老八是唯一跑掉的人，他应该跑到国外去了。 覃天宇早就给自己铺好了后路，万一出事他就往东南亚跑，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最后没跑掉。” 覃天宇确实是在南疆省的边境小城被捕的。 他为什么没有跑掉？ 应该也是那个老八在背后搞鬼吧！ 老八为了逃跑，向警方交出覃天宇的犯罪证据。 把警方的目标转移到覃天宇身上。 自己则顺利逃脱警方的搜捕。 如果老八逃到了东南亚某国，他一定不希望覃天宇也逃到国外。 因为覃天宇逃到国外，第一件事就是报复出卖他的老八。 老八破坏覃天宇的出逃计划，看起来是合理的解释。 老八是一个危险人物。 他的漏网让覃天宇案的侦破看起来没有那么完美。 杨霄与老八有过短暂的对峙。 此人的心理素质非常强，而且身手敏捷。 赤手空拳就敢闯进杨霄的病房。 并且全身而退。 杨霄自认为即便没有受伤，也不一定能够把他制服。 这个人已经逃走，他还敢回来吗？ 如果昨天晚上出现在医院的人不是老八，那又会是谁？ 他监视的目标是杨霄还是季叔？ 苏成才提到老八也许当过兵，这个信息非常重要，也许可以通过这条线索查出老八的真实身份。 可惜干爹莫林已经到山城任职。 新任蓉城市公安局局长没有继续深挖覃天宇案，老八的身份依然是个谜。 指望覃出老八的身份？ 开什么玩笑。 覃天宇正在等着二审。 他要是想活命，绝对不希望老八落网。 即便覃天宇恨不得亲手杀了老八，他也不可能透露老八的任何信息。 或许到覃天宇被枪毙前，这个问题才会有答案。 …… 明州市第七中学。 季家小面馆比平时晚开门。 一直到早上七点，店铺的卷帘门才被打开。 有师生想要进去吃面，被里面狼藉的场面吓得停下了脚步。 季家小面馆虽然开门，但是并不对外营业。 季叔头上绑着绷带，躬身搬起被推倒的桌椅，其中很多桌椅都被打坏，即便扶起来摆放得也是歪歪斜斜的。 季叔默默地收拾凌乱的铺面。 耐心地向进来关心的师生解释不营业的原因。 几个十来岁的孩子见季叔可怜，帮着季叔打扫铺子。 几个孩子的举动把季叔感动得偷偷抹眼泪。 早上八点，孩子们进了学校。 面馆里只有季叔一个人。 这个时候玻璃门从外面推开，几个中年男女带着一些装修工人走进面馆。 女人大大咧咧地站在店铺里，对带来的装修工人说道： “把这堵墙打了，跟另外一个铺面连通。 我要在一楼设一个教育成果的展厅。 这样领导来视察，一眼就能看到怎么培训学校取得的成绩。” “弟妹，你不是说一楼的铺子都盘下来了吗，怎么这家店里还有人？”闹哄哄的人群中有人看到正在默默收拾的季叔，当场提出疑问。 “老东西，你怎么还在这里？”人群里走出来一个大肚便便的中年男人，他指着季叔喝骂道： “看着你挺老实，没想到会去招惹社会上的人！ 第七中学学校的领导已经把情况反映到我们社区，介于你这店存在不安定因素，要求你马上搬走。 你没有接到社区的通知吗？ 赶紧关门走人。” “吴主任，我这铺子还没盘出去呢……”季叔面对来势汹汹的一群人，极力地解释。 可是根本没有人听他的解释。 开口驱赶季叔的就是社区主任吴杨，那个女人是他的老婆，也就是楼上培训机构的老板彭兰，另外一个跟着吴杨两口子进来的是南山街道办事处副主任吴谦。 这位吴副主任是吴杨的亲哥哥。 据说他在彭兰的培训机构里占有股份。 当然这只是旁人的猜测，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吴家兄弟是不会拿出来说的。 吴杨粗暴地打断季叔的话，吼道： “盘什么铺子！ 你还有什么资格盘铺子！ 这门面是第七中学的，你看看给霍霍成什么样了。 第七中学的领导决定跟你提前解除租赁合同，不找你赔偿损失算不错了。 从今天开始这铺子跟你没关系。 给你一天时间收拾东西，一天以后我们来收铺子，再看到里面有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给你丢大街上去。” “这、这……就没这么个理啊！”季叔不善言辞，眼看着一大群人在自己的铺子里指手画脚，彭兰甚至拿出喷漆，在要拆除的墙上画上大大的叉，季叔急得满头大汗，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阻拦这群不讲道理的人。 吴杨轻蔑地笑着，说道： “老东西，早就让你把铺子转出来，你偏不听。 我劝你别闹。 你孙女不是在第一实验小学读书吗？ 我可认识区教育局的领导，你要是继续闹，信不信把你孙女开除！” “你们……”季文婧是季叔的逆鳞，他可以受任何委屈，但是不能容忍别人威胁他的孙女，当场抄起一根缺腿了凳子，大声吼道： “出去！ 你们全都给我出去！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我就不信没有可以讲理的地方！ 我要去告你们！” “哈哈！”季叔的话没有吓到吴杨两口子，反而引起他们的嘲笑。 一副正派模样的吴谦走出来，对弟弟吴杨说道： “既然这位老同志想要讲道理，那我们就跟他讲道理嘛。 我看这里的消防和卫生条件堪忧啊。 这样，通知街道的相关办公室的同志辛苦一趟，对铺子进行全面的检查，该罚款的罚款、该查封的查封。 这是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学校周边不能出现不安定的因素，更不能让我们的孩子吃到不安全的食品！” 第254章 讲道理 第254章 讲道理 “哥，还是你牛B！” 吴杨向吴谦竖起大拇指，一脸得意地瞥着季叔。 那模样仿佛在说，你不是要讲道理嘛！ 那咱们现在就来讲道理。 你一个鳏寡老头，在明州就不信能翻得了天。 彭兰继续指挥她来的装修工人，布置施工任务，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季叔一眼。 对她来说，季叔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如果不是为了这个铺面，根本不会跟这种社会底层的人有任何交集。 季叔有理无处说。 只能眼看着这群人把他刚收拾好的铺面弄得乱七八糟。 气得浑身直哆嗦。 哐！ 小面馆的玻璃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十几个精壮的小伙突然冲了进来，把吴杨两兄弟、彭兰，和她带来的装修工人全都堵在了小面馆里面。 这些人冲进来就大声的呵斥： “不许动！” “蹲下！全部包头蹲下！” “让你别动！” “……” “你们……哎呀！” 这伙人出现得太突然，屋里的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吴杨蹲下得慢了一点，被人一脚踹在小腿上，惨叫一声跪在地板上。 这个时候屋里的人才看清冲进来的这帮人全部二十来岁，皮肤黝黑，统一剪着平头，一个个腰杆挺得笔直，一看就是当兵的。 “同志，我是南山街道办事处的领导，你们是哪个部队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吴谦想要起身与来人交涉，被一只手压着脖颈，如同身上压着一座大山，根本站不起来。 那些装修工人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势，吓得缩到墙角，紧抱着脑袋不敢抬头。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老公，报警！”彭兰虽然被迫蹲在地上，但是气焰依然嚣张，嚷嚷着要报警。 吴谦和吴杨两兄弟没有反应。 他们对视一眼。 心里暗暗有不好说预感。 部队执行任务有严格的规章制度。 想这伙人的行为是严重违反军纪的。 这些人一看就是大头兵。 背后一定有人命令。 然而吴谦和吴杨两兄弟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们什么时候惹了部队的人。 几个当兵的侧身，拉开铺面的玻璃门，从外面走进来一个身穿便服的军官，他一脸阴沉地扫视了蹲在地上的人一眼。 “李支队长！”季叔看到进来的军官，赶紧上前劝说道： “我这面馆不开啦！ 李支队长，赶紧把他们了吧！ 可不能因为我，给你们部队惹麻烦！” “叔！”李云峰怒气冲冲，洪亮的声音在狭窄的面馆炸响： “面馆关了，您和孩子怎么生活！ 他们打的不是您的脸，打的是我们武警支队的脸！ 今天就是被处分，我也要为牺牲的季安国讨回公道。 把他们全部抓起来，押车上去！” “李、李支队长！”吴谦这个时候终于认出李云峰，他如同小鸡一样，被人拎着后脖领从地上拽起来，大声说道： “误会！误会啊！ 李支队长，我是吴谦啊。 光明区南山街道副主任，我们见过。 这个事情一定是误会……哎呀，跟我没有关系，我恰好路过！” 李云峰强压着心头的怒火，瞪着吴谦吴杨两兄弟，冷冷地说道： “一个光明区街道副主任！ 一个光明区社区主任！ 好啊，那我们就去光明区，找你们的区委书记任伟茂，让他看看自己的手底下都是些什么人！ 带走！” “哎呀！” 吴谦吴杨兄弟、彭兰被李云峰的人拖出面馆。 门口停着一辆军用卡车。 三个人被连拖带拽的塞进卡车里。 李云峰钻进一辆军用越野车，在前面开路，向光明区区委的办公楼开去。 整个过程只有短短的几分钟。 根本没有人注意到第七中学门口停了两辆军车。 直到两辆军车开走。 季叔才着急忙慌的追出来。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军车飞快地开走。 在原地急得团团转。 李云峰没有为难那些装修工人。 他们等到军车开走才敢从面馆里出来，收拾东西赶紧离开。 这次不管是谁，花再多的钱请他们，都不敢再接这个装修项目了。 太吓人啦！ 看不出来啊！ 这老头背后居然有当兵的撑腰。 开始看他被吴家的人欺负，心里觉得还挺可怜，结果相信该可怜的是吴家兄弟了吧。 这件事怕是要闹大！ 老头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嘀嘀！ 就在季叔站在马路边，急得不知所措的时候，杨霄把警车停在他的面前。 杨霄想直接从医院回市局上班。 车开到路口，本来该直行，想着面馆就在附近，打了一把方向盘，决定再过来看看。 杨霄刚开车离开医院。 治安支队的同事就打来电话，告诉他打砸面馆的那帮小子已经到辖区派出所自首了。 据他们交代，花钱让他们到面馆捣乱的就是杨柳社区主任吴杨。 事情跟苏成才所说没有出入。 吴杨想要低价盘下季叔的面馆，各种手段用尽也没有得逞，最后使了这么个下三滥的手段。 杨霄把事情的原委告诉李云峰。 李云峰在电话里告诉杨霄，这件事他来处理。 杨霄听出李云峰的语气不善，担心再闹出什么事来，把车开到面馆附近的时候决定再来看看。 恰好看到季叔一脸着急地站在马路边。 “季叔！”杨霄摇下车窗，问道： “你怎么偷偷跑出医院。 万一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峰哥交代！” 季叔看到杨霄，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赶紧说道： “小同志，李支队长把吴主任几个人抓走了！ 说是要去光明区委。 你是李支队长的朋友，赶紧去劝劝他，千万不要因为我这个老头子，干什么傻事啊！” “什么！”杨霄大吃一惊。 李云峰到底在干什么！ 没有命令私自带兵出营，还把人给抓了，这是严重违纪，他是想上军事法庭吗！ 即便占理，也不能这么胡闹啊！ 打人的嫌疑犯已经落网，主动交代了幕后主使，完全有更好的办法解决问题，李云峰这么一闹，本来有理的事情也变得无理了！ “季叔，您别着急，我去看看！”杨霄启动警车，也向着光明区委开去。 他猛踩油门。 警车在拥挤的主干道上穿梭。 杨霄脑子飞快地转动，一边开车一边从兜里拿出手机。 第255章 阻止李云峰 第255章 阻止李云峰 “爸！”杨霄拨通了父亲杨镇南的电话。 这件事可大可小。 李云峰为曾经的烈士部下出头，即便行为有些过激，但是也在情理之中。 事后免不了挨一顿批评。 就怕有人抓着这件事情不放，那李云峰转业退伍可能还算好的，弄不好还会承担更严重的责任。 比如“哗变”！ 这个词可是会要人命的！ 如果有人想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只要抓住擅自带兵抓人这一点，就够李云峰受的。 李云峰太不冷静了！ 他和贺世昌是好兄弟。 说不定跟杨镇南也有些关系。 这件事必须跟父亲通气，让他在省里有个准备。 而且武警隶属于公安部。 属于政法系统的武装力量。 如果真闹出乱子，比如李云峰带兵大闹地方政府，那省政法委书记王万国、市政法委书记戴兴国都有责任。 “臭小子，小雨是怎么回事？”杨镇南接到杨霄的电话，就质问他与莫雨的事情。 莫雨去京城，出乎两家人的预料。 莫雨刚到京城的那几天，杨霄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 姐姐杨宁、母亲关淑云轮番兴师问罪。 吓得杨霄很长时间不敢跟家里人打电话。 一两个月第一次打通父亲的电话，父亲提到的果然还是莫雨。 “爸，明州武警支队支队长李云峰带人把地方政府的干部抓了！”杨霄马上就要抵达光明区委，他没有时间跟父亲解释莫雨的事情。 “怎么回事？”杨镇南的语气变得严肃。 杨霄一边开车一边向父亲汇报情况，说道： “李云峰手下有个牺牲的战士，名叫季安国。 季安国的妻子也退役武警战士，在二次征召的时候执行任务也失踪了。 季安国的父亲带着孙女，在明州市区开了一家面馆维持生计。” 杨霄首先说明当事人的身份。 这也是李云峰愤而出头的原因。 然后继续说道： “当地社区书记在他的楼上经营了一家培训机构，想要低价从季安国的父亲手里获得店铺的经营权。 双方应该是没有谈妥。 昨天晚上那个社区书记找小混混砸了面馆，还把人给打伤了。 今天上午李云峰带人，把闹事的抓起来了，现在应该去了光明区委。 我正在赶过去！” 杨镇南没有打断杨霄的话，等到杨霄说完马上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当机立断地说道： “杨霄，我命令你拦住李云峰，把兵带回去！ 他如果不听，就说是我的命令！ 一定不能让他在区委办公楼闹事！ 我现在就去见万国书记，向他通报这件事。 简直是胡闹！” 轰轰！ 杨霄加大油门，在车水马龙的主干道飞驰。 希望能够在李云峰把事情闹大之前拦住他。 …… 明州市光明区区委。 一辆军用越野车和一辆军用卡车停在办公楼下。 十几个身穿便装的武警战士押着吴谦吴杨兄弟和彭兰从卡车上下来。 武警战士们对三人还算客气，他们身上没有伤，不过看起来被吓得不轻，特别是街道办副主任吴谦，站在区委办公楼下，嘴皮子都有些哆嗦。 军车停在区委，引起不小的轰动。 李云峰还没有带着人进去，就引来不少人在周围围观。 明州市副市长、市常委、光明区委书记任伟茂得到秘书的通知，站在办公室的窗户边往楼下张望，对身边的秘书问道： “小张，武警支队今天在咱们区有行动吗？ 那三个人是谁？” 秘书小张小心地回答道： “任书记，今天区里没有接到武警支队行动的通知。 被李支队长带来的三个人里，有一个是南山街道办事处副主任吴谦。” 任伟茂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看着楼下越聚越多的围观人群，说道： “请李支队长到我的办公室来。” 小张秘书赶紧转身走出办公室。 就在李云峰带人往区委办公楼大门走的时候，一辆警车冲了进来，挡在李云峰等人的身前。 杨霄终于赶到。 他不等警车停稳就打开车门，下车后把怒气冲冲地李云峰拉到一边，低声问道： “峰哥，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们欺人太甚，我不能眼看着自己的兵受欺负，我要找他们的领导评评理！”李云峰眼眶发红。 他亲眼看到季叔被吴杨一伙人欺辱。 再难压制内心的怒火。 杨霄劝说道： “峰哥，你的心情我很理解。 可是咱们不能蛮干！ 你把人交给我，我一定处理好这件事情。” “不行！”李云峰大声吼道： “我的人在前线流血，家人还要在地方被人欺负！ 光明区必须给我死去的弟兄一个交代。 杨霄，你要是我兄弟，就别拦着我！” “峰哥！”杨霄也急了，吼道： “这是我父亲的命令！” 杨霄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现在就算李云峰带着人离开也晚了，摇着头说道： “你要进去也可以，我跟你一起。 但是你的那些兵不能进去！ 让他们现在回营。 这是命令！” 杨霄现在也只能用父亲来压盛怒的李云峰。 李云峰虽然不是杨镇南带出来的兵，但是省军区司令的命令他不敢违抗，转身命令身后的十几名武警战士返回军用卡车，返回武警驻地，他和杨霄领着吴谦吴杨两兄弟和彭兰走进区委办公楼。 进去的时候恰好看到急匆匆跑出来的小张秘书。 小张秘书领着进人上楼。 任伟茂一直在窗户边留意着楼下的动静，看到武警战士蹬车离开，放下手里拿着的电话。 这通电话是接到市警备司令部。 任伟茂如果打通电话，事情就真的闹大了。 幸好杨霄及时赶到，阻止了李云峰带兵上楼，避免事态失控。 杨霄和李云峰在会议室里与光明区主要领导见面。 此时李云峰已经冷静下来。 没有再大吵大闹。 吴杨、吴谦和彭兰垂头丧气地坐在靠墙的位置。 他们到现在还想不通事情为什么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面对区委几位领导严肃的表情，吴谦自始至终没有抬起头来。 光明区对此事很重视，由任伟茂出面，与明州市委副书记、区长欧阳春，区纪委书记郑浩，区组织部部长石鸿涛，区统战部部长甘新荣接见了李云峰。 第256章 反映问题 第256章 反映问题 光明区十一位常委，超过一半出现在会议室里。 足见区委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如果处理不好，很可能引发严重的后果。 杨霄偷偷拉了一下李云峰的衣角。 在进入会议室前，杨霄已经向李云峰转达了杨镇南的命令，这件事情由杨霄代表武警支队与光明区委交涉。 杨霄不是武警支队的人。 由他出面，作为第三方当事人，可以避免矛盾激化。 也能够更客观地反映问题。 这样做还有另外一个更主要的目的，就是保护李云峰。 掩盖他之前犯的错误。 李云峰不是傻子，现在冷静下来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如今这个社会不是占着理就可以任意妄为。 他这么一闹季叔的问题肯定会得到解决，吴谦吴杨两兄弟也会被处理，但是自己也可能付出巨大是代价。 杨霄的及时出现把李云峰从悬崖的边缘拉了回来。 他感觉到杨霄的暗示，马上红着眼圈喊道： “任书记，你们地方政府太欺负人了！” 光明区委六位主要领导面面相觑。 李云峰这是闹哪出？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李云峰这是受了多大委屈，能让这个在死亡面前眉头都不眨一下的人红了眼眶。 区长欧阳春代表区委区政府发言，说道： “李支队长，我们光明区一直是双拥模范单位。 我们区委区政府对地方驻军和武警部队那是非常尊重的。 部队同志有什么问题，可以向我们区委统战部的甘部长反应，带着兵大闹区委办公区，就太不应该了。” 果然，欧阳春的发言先把今天会面的基调定下来。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李云峰首先就犯了大错。 如果现在只有李云峰在会议室面对这些区领导，肯定要吃大亏！ 杨霄出面应对欧阳春的问责，说道： “各位领导，我是市局刑侦支队第六大队大队长杨霄。 今天我陪同李支队长来到光明区委，就是向各位领导反映问题。 欧阳区长，问题很严重。 您如果现在去武警支队，就能够感受到官兵们的愤慨。 是李支队长安抚官兵的情绪，决定亲自来到区委，向各位领导反应问题。” 欧阳春想要给李云峰戴帽子。 杨霄自然不会对他客气，开口就把事情往大了说，直接指出这不是李云峰个人的事，而是你们光明区惹到了整个武警支队。 如果不是李云峰，现在光明区委恐怕已经被武警支队的官兵围了。 任伟茂一直没有正眼看杨霄。 一级警司？ 只当杨霄是公安局派来协调李云峰和光明区委矛盾的。 杨霄的话让任伟茂的目光第一次落到这个小警察的身上。 这个小警察不简单。 说话滴水不漏。 三言两句就化解了欧阳春对李云峰的问责。 更是把矛盾直接上升到光明区委和武警支队全体官兵的高度。 替李云峰推卸了责任。 把问题又推回到区委的身上。 李云峰进入办公室后竟然隐隐以这个小警察为主，小警察开口后更是一句话都没说。 这就是杨霄的高明之处。 先闭口不提发生了什么事，把李云峰犯的错误解释清楚，直言李云峰不但没错还有功，避免被人揪着不放。 吴谦和吴杨两兄弟的问题很清楚。 慢慢掰扯也不迟。 任伟茂看着杨霄，沉声问道： “这位公安局的小同志，你既然跟李支队长一起到这里，那就请你说一说，我们光明区的工作到底哪里有问题，引起部队的同志如此不满？” 杨霄直面任伟茂警告的目光，说道： “昨天晚上市公安局接到报警，第七中学门口某面馆被不法分子打砸，有人员受伤。 经过我们的调查，伤者名叫季先礼，是武警烈士季安国的父亲。 季安国的妻子夏楠也是武警支队的战士，同样在任务中下落不明。 季先礼靠着这个面馆拉扯烈士女儿。” 杨霄的话让几位区领导陷入沉默。 事情牵涉到烈士遗属，难怪市局如此重视，让刑侦支队的人出面。 也难怪李云峰会如此激动。 但是这件事跟光明区委有什么关系？ 几位领导的目光落到吴谦和吴杨的身上，似乎猜到了什么，表情逐渐变得严肃。 杨霄继续说道： “经过调查，今天上午打砸面馆的人悉数落网。 据他们交代，雇佣他们打砸面馆的是光明区南山街道杨柳社区主任吴杨。” 杨霄特意把光明区几个字的吐音加重，扫视几位领导一眼，才说道： “据调查，吴杨彭兰夫妇在第七中学附近经营一家培训机构。 为了扩大经营，在其兄南山街道副主任吴谦的帮助下，利用制造纠纷、消防检查等卑劣手段，先后低价盘下四间门面。 在与季先礼的交涉中没有达到目的，便勾结社会闲散人员，对季先礼的面馆进行打砸，把战斗英雄的父亲打伤！”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听着杨霄的讲述： “今天上午八点，李云峰组织十几名战士，自愿来到烈士父亲的面馆，想要帮助他收拾被破坏的店铺。 在这个过程中，正好碰到吴杨等人再次登门，逼迫烈士的父亲无条件搬走，战士们群情激愤，当场将涉事的三人扭送到区委。 任区长，两人都是你们光明区的干部，战士们对贵区的意见很大啊！” 杨霄替李云峰解释了他为什么会带两个班的战士出现在面馆。 不管李云峰带兵出来的真实目的是什么，现在杨霄和李云峰必须一口咬定战士们是自愿离营，前往面馆，帮助战友的父亲打扫卫生。 这是保住李云峰的关键。 同时避免使用“抓”这个字眼，用“扭送”两个字更合法、合理。 杨霄与李云峰对视一眼。 李云峰眼中流露出感激的目光。 本来可以合法维护自身权益的小事情，被李云峰冲动地带兵抓人，在地方政府门前大闹，搞得事态如此严重。 杨霄在杨镇南的授意下，为了保护李云峰也算是用尽了心思。 吴谦吴杨兄弟已经完全没有了在面馆的嚣张气焰。 他们的行为本来就极其恶劣。 加害的对象身份还如此地特殊。 果然如杨霄所说，问题非常严重！ 第257章 余波 第257章 余波 吴谦吴杨两兄弟的行为本来就是严重的违法违纪。 打人的已经落网，证据确凿。 更恶劣的是被打对象是烈士遗属。 这种情况就严重了。 吴谦吴杨如果是普通人也就罢了，他们还偏偏是光明区地方政府的基层领导干部。 实在太恶劣了。 这反映出光明区的领导队伍存在藐视法律，思想腐败的严重问题。 光明区委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如果处理不好，可能引发严重的军地对立事件。 区委书记任伟茂一脸铁青，同样怒不可遏的还有区组织部部长石鸿涛，统战部部长甘新荣更是抄起笔记本，用力地砸在低着头的吴谦身上。 “王八蛋！”甘新荣很没有风度的站起来，指着吴谦的鼻子喝骂： “光明区几十年的双拥模范单位，就让你这颗耗子屎给毁了！ 我打死你个王八蛋！” 难怪甘新荣如此激动。 他是统战部部长，负责人地方和军队的双拥建设。 武警虽然隶属于公安部。 但是无论老百姓，还是地方政府都把他视为武装部队看待。 吴谦吴杨的行为直接让甘新荣的工作白费。 眼看着就要过年，统战部如果失去年度评优的资格，部门将失去一大笔绩效考核奖金。 吴谦吴杨砸了季先礼的面馆，也是砸了区统战部，甚至市统战部的碗。 甘新荣现在恨不得直接上手，把两个败类打一顿。 “甘部长！”区长欧阳春喝止情绪激动的甘新荣，跟任伟茂碰头说了几句话，然后代表光明区说道： “李支队长，你反映的问题我们光明区非常重视。 请武警支队全体官兵给光明区委区政府一点时间，一定调查清楚此事，如果光明区干部确实存在相关问题，我们一定严肃处理，绝不姑息。 给全体官兵一个交代。” 欧阳春的态度很诚恳。 得到光明区领导的承诺，杨霄和李云峰离开区委办公楼。 三天后，光明区通报了此事的调查结果。 区电视台全程报道。 吴谦吴杨被开除党籍、开除公职。 移交光明区公安局，对其犯罪行为展开立案调查。 区教育局、区公安局、区消防局、区税务局组成联合调查组，进驻彭兰所经营的教育培训机构展开全面调查，核实该机构是否存在其他违规违纪行为。 有群众发现，这家遍布光明区多所学校门口的培训机构很快就关门了。 教室门口张贴的公告显示是停业整顿。 不过它们在之后再也没有开过门。 同时以光明区区委书记任伟茂为首的区主要领导登门慰问季先礼。 第七中学在了解相关情况后主动减免面馆铺面一半的租金。 以极其低廉的价格把门面长期租给季先礼。 随后光明区各单位相继组织活动，与明州市驻军和武警支队开展双拥文明建设互动，以彰显光明区对广大官兵的慰问和关心。 消除该事件在社会上所造成的不良影响。 光明区改正错误的诚意十足。 确实如区长欧阳春所说，不掩盖问题、不逃避责任，当事多方对这样的处理非常满意。 这件事的恶劣影响正在明州市逐渐消退，然而在省城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在省常委会议上引发一场政治斗争，打击的目标直指省政法委书记王万国。 十二月十五日。 省常委例行会议进入尾声。 省纪委书记庄敏达发言： “赵书记、梁省长，省纪委最近收到一封实名举报信。 明州市副市长黄华举报明州武警支队支队长李云峰，擅自调遣武警官兵抓捕地方干部，破坏军地安定团结。 省纪委监委接到举报后立即成立专案组，对相关违纪行为展开调查，发现李云峰支队长确实存在违规调动武警车辆和官兵的情况。 我建议对李云峰支队长的违规行为按照纪律做出处罚！” 对面而坐的王万国和杨镇南对视一眼。 果然如他们所料，有人拿李云峰的事情大做文章。 这样的事情根本没有必要拿到省委常委会议上来讲。 庄敏达提出来，肯定不是要处理李云峰那么简单！ “私自调兵，扰乱地方，目无法纪！”省长梁志伟的三个词点明问题的严重性，当即拍板道： “必须严肃处理李云峰同志。 我看啊，我省的政法工作出现了问题。 有必要以这次事件为契机，严肃整顿全省政法系统。 把一些害群之马清理出政法队伍。 为奚川老百姓创造一个繁荣安定的生活环境。” 梁志伟的目标直指省政法委书记王万国。 在场的省常委同时把目光落到省委书记赵光忠的身上。 他是奚川的大家长。 如果他也认同梁志伟的观点，那就说明省委省政府都不认同王万国的工作，这样的话就基本可以讨论新一任省政法委书记的人选了。 梁志伟对王万国有意见不是什么秘密。 梁志伟多次在公开场合批评王万国，奚川的政法环境阻碍了经济建设，在国家西部大开发的战略下，政法工作应该服务于经济建设。 对来到奚川投资的商人，应该更加宽容。 特别是外资。 这其实就是变相主张为投资者提供特权。 而王万国在奚川一直以铁面着称。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任何人都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 双方的政治理念存在冲突。 特别是尤贤东案和韩阳案。 尤贤东因故意杀人被判处死刑，正在等待死刑复核，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尤贤东没有活命的可能。 其父亲尤华安在救子无望的情况下从华夏撤职，回到台岛。 曾经奚川最大的外资投资项目康丽诺制药厂被拍卖。 韩阳案的影响更是深远。 给奚川省造成重大的经济损失。 而这两个项目都是梁志伟牵头引进。 梁志伟在工作中处处针对王万国也就不难理解了。 省委书记赵光忠一反常态地没有表态。 他端起面前的茶盅喝起水来。 “我反对！”杨镇南举手发言，道： “赵书记、梁省长，事情发生后省军区联合统战部门对该事件也展开了调查。 事情是的起因是……” 杨镇南向在座的常委详细通报事件缘由。 事情关系到军地双拥工作，杨镇南作为省军区司令，省常委是有发言权的。 第258章 争锋相对 第258章 争锋相对 省纪委书记庄敏达只提李云峰违纪。 不说具体事情。 存在混淆视听的嫌疑。 省长梁志伟更是以点带面，全盘否定王万国的工作。 王万国依然一副不苟言笑的姿态。 任领导同志批评，我自问心无愧。 杨镇南没有王万国那么好的脾气，当场说出事情的真相。 很多刚刚了解情况的常委不再急着表态。 李云峰的做法于情合理，明州市基层干部的工作确实存在严重错误，可是于法又说不过去。 所有人都很清楚，和平年代出现这种情况是非常严重的问题。 几年前奚川曾经出过这样的事情。 蓉城某物资回收公司财务前往某火锅店就餐，该财务离开火锅店后发现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丢失。 怀疑是落在火锅店。 该财务返回火锅店寻找。 公文包里没有钱，但是有很多财务票据。 火锅店声称没有捡到公文包。 双方因此发生冲突。 财务打电话通知在驻军某部任营长的丈夫，其丈夫接到电话后抽调驻军战士抵达火锅馆施压，争吵中双方发生激烈冲突，造成火锅馆多人受伤的恶性事件。 这位擅自带兵出营的军官被军事法庭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 这起事件刚过去才几年，因此省里对李云峰的行为非常敏感。 这也是梁志伟借此事向王万国发难的原因。 武警归省公安厅管辖。 省政法委书记王万国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杨镇南在常委会议上公开支持王万国，在所有人的预料中。 在座都是省部级干部。 清楚尤贤东案、韩阳案和覃天宇案的内幕，三个大案可以说都是因杨镇南的儿子杨霄而告破。 梁志伟对王万国的不满也转移到杨镇南的身上，说道： “杨将军，我们现在追究的是李云峰的违纪行为。 任何事情都不能成为政法干部公器私用的理由。 几年前的家训还不够沉重吗？ 省军区和省政府花了不少精力，才转变老百姓对驻军的印象。” 杨镇南面对梁志伟的质疑针锋相对地说道： “梁省长，经过省军区和省统战部的联合调查，李云峰同志并没有擅自调兵的行为。 那十几名武警战士是自发趁休假，前往烈士父亲的面馆，帮助他打扫被破坏的店铺。 如果说李云峰同志有错，也只是为那些武警战士提供了武警驻地的车辆作为交通工具。 我这里有武警官兵、现场群众和地方政府的证词，可以证明李云峰同志是清白的。” “你强词夺理！”梁志伟没想到杨镇南的工作做得这么细，已经提前拿到相关证据，这打了梁志伟一个措手不及。 省纪委的调查只是基于实名举报。 庄敏达的调查过于片面。 不如杨镇南的调查有说服力。 杨镇南手里的证词、证据当然是杨霄提供的。 他和李云峰离开光明区委就开始联络各方统一口径，为李云峰提供有利的证词。 杨霄这样做并不违反纪律。 毕竟所有证言证词都是事实，并没有人提供伪证。 特别是第七中学附近的群众。 他们苦吴杨夫妇久矣。 分分主动站出来支持武警战士的行为。 省常委会上对李云峰的处理出现分歧。 以省长梁志伟为首的几名常委不但要求对李云峰展开调查，还要以此为鉴，在全省展开政法系统的思想教育，整顿公检法的工作作风。 另外一部分持反对意见。 认为如此大动干戈有些小题大做。 目前看来奚川的政法工作并没有出现问题。 双方僵持不下。 让本来早就应该结束的常委会议又耽搁了半个多小时。 “咳咳！” 省委书记赵光忠终于放下茶盅，轻咳两声打断双方的争论，严肃地说道： “武警战士的心情可以理解。 但是不能采取过激的行为。 杨常委，你们省军区对这个问题一定要重视，与部队的同志沟通，加强战士们的思想觉悟。” 赵光忠的话让梁志伟等人沉默。 惹是武警闯下的，只字不提省政法委的责任。 看来省委书记不准备再追究这件事情。 事情到此为止！ 梁志伟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终于知道王万国为什么敢在很多事情上与省政府唱反调。 王万国的背后有省一把手的支持。 这次的例行常委会议最后半个小时才是最精彩的，看似在讨论李云峰的问题，其实常委们心里明白，争论的核心焦点是两种政治理念。 省委书记赵光忠支持王万国，算是否定法律服务于经济建设，唯经济论，一切向钱看的执政观点。 一场风波就此过去。 …… 明州市，联华大厦楼下。 副总裁柳箐走出办公楼。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她的精神恢复正常。 耳边再没有奇怪的声音出现。 只是心情还是有些郁郁寡欢。 龙亚平的事情对她的打击很大。 难以接受这么多年一直生活在欺骗中。 被最亲近的人伤害得最深。 联华集团因为龙亚平的事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危机。 为了帮助父亲处理集团的事情，也为了分散注意力，柳箐在经过短暂的修养后主动回到集团工作。 她工作到很晚。 从集团大厦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司机看到柳箐出来，赶紧启动汽车，从停车位开出，停在柳箐的身边。 轿车的副驾驶门把手上夹了一张宣传单。 司机没有注意。 柳箐上车的时候随手取下宣传单。 司机看到柳箐手里的宣传单急忙道歉道： “柳总，对不起。 肯定是发广告的趁我不注意卡在门上，我下次一定注意……” “没事，开车吧。”柳箐把宣传单放在身边。 经过龙亚平的事，柳箐的性格改变了很多。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会发脾气。 柳箐的目光落在宣传单上。 这张宣传单跟其他的广告传单不一样，没有花里胡哨的设计，只是一张黄色的纸，上面印着一个慈眉善目的佛像，写着“放生法会”、“广结善缘”之类的话语，每人只需二十元就可以参加法会，免费放生鱼虾，为自己赎罪、为家人祈福。 柳箐从小接受西方交易，一直对宗教不感兴趣，现在一反常态地拿起宣传单，问道： “小李，放生法会是什么？” 第259章 放生法会 第259章 放生法会 司机通过后视镜小心观察柳箐。 这位老板现在有些喜怒无常。 短短几天时间已经换了三个司机。 大家在集团都说柳箐看起来没病，但是心理肯定不正常。 每个人在柳箐面前都是小心翼翼的。 司机看到柳箐不像在生气，才说道： “柳总，应该是哪个寺庙搞的活动吧。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就是和尚念经，然后放生一些小动物之类。 寓意放生积累功德，祈福平安。” “噢！” 柳箐看着宣传单若有所思地点头，看到上面的日期，说道： “小李，去石滩镇。” “啊！好的！”司机听到柳箐的吩咐，调转车头的方向，向石滩镇的方向开去。 盛大的放生法会正在石滩镇举行。 据说主持法会的是某位高僧。 至于这位高僧是谁，在那个禅院修行，谁也说不清楚。 反正传得很邪乎。 吸引了不少人参加。 有不少人从明州市的各地驱车赶来。 不过看热闹的很多，交了二十功德钱进入法会现场的只有几百人。 大家对于这样的活动还是以观望为主。 设在江边的法坛庄重而盛大。 面白无须的高僧在弟子的拥护下端坐法坛正中，口中颂唱着经文。 法会现场的信徒双手合十，表情虔诚。 跟着高僧的颂唱晃动身体。 柳箐来到石滩镇是晚上八点过。 法会已经经过洒净颂偈、说三皈依和放生许愿三场仪式。 高僧在弟子的搀扶下走下高坛，来到准备放生的几十筐鱼篓旁，手捏佛珠，嘴里念念有词，围着鱼篓不停地转圈。 “大姨，这是在干什么？”柳箐进入法会现场，挤到最前排，她对眼前的仪式一窍不通，向身边一位中年妇女询问。 妇女双手合十，不停弯腰拜着，说道： “小姑娘，第一次来吧？ 大师念的是三皈依。 来，跟着我一起念，皈依佛，两尊足；皈依法，离欲尊；皈依僧，众中尊！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 柳箐不懂！ 她只是感觉在法会现场听着几百人颂唱佛经，心里得到极大的寄慰，自从龙亚平的事情发生后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平静，不由自主地学着身边人合十双手，嘴里低声唱诵起来。 十几分钟后整个仪式结束。 高僧缓缓退下。 弟子们登场，一人端着宣纸，一人捧着毛笔向信徒们走来。 “小姑娘！”柳箐身边的大姨主动讲解道： “马上就要放生啦。 你若是求身体安康，就挑乌龟、王八去放；若是做生意，就选善于钻洞的泥鳅黄鳝，这叫泥鳅浪里跳龙门，渤海便翻身；若是想要改运，就放鲫鱼，咸鱼把身翻。” 柳箐似懂非懂地点头，问道： “大姨，买这些东西要多少钱？” 中年女人虔诚地摇头，说道： “金钱乃是身外物。 我们佛门弟子不讲钱。 不管过去的日子是好是坏，是喜是悲，生命获得重生，就是一切新的开始，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亦或者是情感，都随着新生而重新展开。 我们送的是随喜功德，一元也是缘，全看施主想结多大的善缘。” “兴隆汽车租赁有限公司总经理，苏成才施主随喜功德三万！” 有信徒捐出大量钱财，弟子就高声宣扬。 引得法会现场惊呼连连。 整个气氛达到高潮。 站在人群中的苏成才一脸得意，向周围的人拱手，趾高气扬地走向鱼篓，站在放生队伍的第一排。 他手里拎着一筐黄鳝。 看来所求的是生意，想要钻营通关。 弟子捧着纸笔走到柳箐跟前。 她旁边的中年妇女向两位弟子拜了拜，然后接过笔，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以及随喜功德的金额两千元。 这钱并不是马上就给。 而是在法会结束后送到功德箱里。 至于写多少和送多少没有人去核对，因为你欺骗的不是别人，而是佛和本心。 佛不会计较。 但求心安。 因此很少有人漏捐、少捐。 中年妇女把笔递到柳箐的手里，示意柳箐既然已经来了，就随一些功德，祈愿家人安康。 柳箐有些犹豫。 她来到这里只是因为心情烦闷。 不想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别墅里。 进入放生法会的现场看看热闹。 面对一脸和善的中年妇女和虔诚的佛家弟子，柳箐还是从她的手里接过了笔，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在写金额的时候柳箐停住了。 她本来想跟中年妇女一样，写一个两千元，可是想到自己遭遇的种种变故，以及家族集团所面临的困难，柳箐把希望寄托于虚无缥缈的信仰上，在纸上写下十万元。 当柳箐放下笔，身边的中年女人惊呆了，捧着纸笔的两位小师傅也愣住了，难以置信地高声宣扬道： “女施主柳箐，随喜功德十万元！” “哇！” 法会现场响起惊呼。 所有人都转过头来惊讶地看着柳箐。 就连端坐法坛的高僧地微微睁开眼睛，把目光落在柳箐身上。 参加放生法会的基本上都是生意人。 捐几千的人最多。 上万的只有几十个人。 在柳箐之前，捐款三万的苏成才是最大的善主，站在放生点的正中间。 现在这个位置让给了柳箐。 中年女人变得格外热心，拉着柳箐的手从人群中走出来，向江边走去，不厌其烦地向柳箐讲解放生的细节，念叨着柳箐结下了大大的善缘，佛祖一定会保佑她。 柳箐难为情地说道： “大姨，我今天没带那么多现金，师傅们不会怪罪吧？” “不会！不会！”中年妇女嘴里唱颂着“阿弥陀佛”，摆手说道： “功德随心。 小姑娘，莫要欺骗佛祖。 法会后记得补齐就是了。 来，师傅马上就要主持放生仪式了，跟我过来。” 中年妇女把柳箐拉到鱼篓边，让柳箐跟她学着，双手合十作揖，嘴里连颂三遍“阿弥陀佛”，然后嘴里轻声嘀咕起来。 这叫讲开示。 让即将新生的生灵们知道是谁给了它们新的生命，让他们念及善主的恩情，保佑善主。 最后在高僧的主持下，一筐筐鱼虾、泥鳅被倒进滚滚的大江里。 柳箐面色虔诚地望着江河，双手抱在胸前，跟着旁边的人轻声念诵道： “皈依佛，不堕地狱；皈依法，不堕饿鬼；皈依僧，不堕旁生……” 第260章 局中局 第260章 局中局 连续三天的放生法会结束。 明州市郊区某温泉酒店。 法会上的僧人们脱下僧袍，聚在餐桌前大快朵颐。 桌上全都是酒肉。 一间宽敞的客房里，高僧摘下僧帽，戴上一顶鸭舌帽。 他的对面坐着苏成才和曾经出现在柳箐身边的中年妇女。 苏成才面前摆放着一叠厚厚的单据，他的手指飞快地按动着计算器，几次因为太激动按错数字，不得不重头开始计算，当计算器上出现一窜长长的数字，激动地跳了起来： “老金，一百一十三万！ 扣除咱们租鱼塘、买鱼、办法会的钱，一共净赚一百一十三万！ 我的个乖乖，太牛啦！ 再办几次这样的法会，我们不就成千万富翁了！” 这就是老金摆下的第二个局！ 汽车租赁只是小打小闹。 而且风险大、周期长。 当他和苏成才赚到第一桶金，就开始在明州布置第二个局。 老金先让苏成才在郊区租下两个鱼塘。 往里面放入大量鱼虾、泥鳅黄鳝。 然后伪装成某得道高僧，在石滩镇连开三天放生法会。 在放生法会开始前，老金做足了功夫。 印制大量宣传单，满大街发放，同时见到豪车就投放宣传单。 并且散布谣言。 把自己包装成得道的高僧。 吸引明州市的有钱人参加放生法会。 二十块钱的入场券对有钱人来说九牛一毛，又把那些只想看热闹的人拦在了法会的外面。 僧人是老金找来的演员。 法会到处散布着像苏成才和中年妇女这样的拖。 放生的鱼虾都是苏成才承包的鱼塘送来的。 放生不需要花费一分钱。 不过可以捐“功德”。 在法会的现场以苏成才为首的托一万、两万地捐功德，烘托气氛。 参会的人在那样的气氛下，为求心安，或多或少都会捐些钱出来。 少的几百，多的几千，上万的也有。 短短三天时间，就收到捐款一百多万，扣除布局的成本，还赚了一百来万。 这钱来得太快、太容易。 让苏成才异常兴奋。 嚷嚷着再办几次法会，过一个肥年。 老金面对这笔巨款显得很冷静。 他对苏成才的提议不置可否。 这样的法会不可能再办。 因为明州只是一个三线城市。 有钱又信佛的人只有那么多。 三天放生法会已经把这些人一网打尽。 再办法会，捐款的数目肯定会大打折扣。 而且像这样的大型活动一定会引起有关部门的注意。 办的次数越多，被查处的风险越大。 属于一次性买卖。 办一次就够了。 老金的局还没有结束，放生法会只是这个局的开始。 苏成才是局外人。 看到的只是眼前的利益。 并不理解这个局真正赚钱的核心。 这些捐款一百万也好，两百万也罢，老金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老金就是一个钓鱼人。 在耐心地等待着大鱼上钩。 他对中年妇女说道： “秀妹子，这钱你拿走五十万。 辛苦你和弟兄们大老远跑这一趟。” “老金，客气啦！”中年妇女没有客气，向老金拱手，说道： “以后再有买卖，想着点妹子。” “老金……” 苏成才看到中年妇女起身走出客房，急得面红耳赤。 租鱼塘是他、买鱼是他、搭台子办法会的还是他，这个被老金叫做秀妹子的女人只不过带着一群假和尚演了三天戏，凭什么分走一半的钱。 这一百来万还有几笔大头没有拿到手呢。 相当于秀妹子拿走了一大半的现金。 苏成才眼看着被人分走一半钱，这不成白忙活了嘛！ 可是苏成才不敢拦秀妹子。 因为外面全都是她的那群假和尚。 真要是闹起来，苏成才没有兄弟在身边肯定吃亏。 他只能在老金面前瞎着急。 老金神色如常，对这些钱毫不在意，说道： “苏老大，想要继续赚钱，你就听我的。 不然拿着剩下的钱现在就走吧。 你我从此分道扬镳。” “别、别啊！”苏成才见老金要撂挑子，当时就急了。 他在江湖上混，见过来钱快的。 比如曾经蓉城的大佬覃天宇。 一晚上入账几百万根本不在话下。 可那需要通天的关系和手段。 一般人根本学不来。 遇到老金后，苏成才发现原来赚钱还有另外一种手段。 既轻松又没有风险。 简直让苏成才大开眼界。 苏成才在老金身上尝到甜头，怎么舍得跟老金分道扬镳。 他咬牙跺脚。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既然老金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苏成才求着老金，说道： “老金，你给我透透底，到底还有什么打算。 不然我这心里不踏实啊！” 老金和苏成才都是混江湖的。 两个人属于不同的门路。 在旧社会苏成才这样的地痞流氓被称做“混儿”，老金这种行骗为生的称作“棍儿”。 混儿和棍儿相互合作。 棍儿出谋划策，混儿为棍儿提供保护。 这也是老金找苏成才搭伙的原因。 老金开始摆弄面前的功夫茶具，在一个茶碗里倒满清水，问道： “苏老大，这三天法会捐款上万的有多少？” 苏成才看了一眼账单，不明所以地回答道： “捐一万的十八人，捐两万的七人，捐三万的四人，捐五万的一人，捐十万的一人。 一共三十一人！” “三十一个人，把这三十一个人单独召集前来，我要与他们讲法论经！”老金一边沏茶一边淡淡地说道。 “我明白了！”苏成才拍着大腿，激动地站了起来，在客房里来回地转圈，说道： “老金，我明白了！ 你这个老小子，把放生法会当成渔网，网住了三十一条大鱼！ 然后准备慢慢地宰！ 老金，你这脑子到底怎么长的，这么绝的办法都能想出来！” 苏成才还不算太笨。 老金只是提点了一句，就明白这个局的关键。 老金是把目标放在捐款上万的那些大鱼身上。 放了那些抠抠搜搜的小虾米，集中火力从这些大鱼身上炸出油来。 这样做还有一个优点，更隐蔽、更不容易被人察觉。 老金笑而不语。 其中还有很多门道，不足与外人道也，把一杯茶递到苏成才面前，面带微笑地说道： “苏老大，那就请你多费心，帮我把这三十一的底细摸清楚。 记住，越详细越好。” 第261章 两只肥羊 第261章 两只肥羊 “好！好！嘿嘿！” 苏成才数着成叠的现金，听到老金的话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他此时已经幻想眼前堆满现金的场景。 老金悠闲地端着茶杯，看着苏成才的目光露出鄙夷的眼神。 在老金眼里，苏成才不是一个干大事的人。 只能看到眼前的蝇头小利。 不值得深交。 从一开始老金就是为了利用他。 现在目的即将达到，该收割了，可以准备把苏成才一脚踹开。 老金花这么大的精力布置这样的局中局，怎么可能让苏成才分走大部分的利益。 等到拿到钱，老金就会从人海中消失。 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留下苏成才接受警察的调查。 苏成才此时还不知道，老金找到他也是一个局，而他只不过是老金的工具而已。 “苏总，有人想要拜见圆觉大师！” 温泉酒店的服务员在客房外通报。 客房里的苏成才和老金对视一眼，苏成才赶紧把堆在面前的现金收起来，装进箱子里。 老金也起身收拾茶具，把外套和鸭舌帽脱下来，从行李箱里翻出一件明黄色的僧衣套在身上，问道： “苏老大，你不是说这里是你兄弟的产业，绝对安全吗？ 怎么有人找到这里来？ 是不是走漏了风声！” 老金在石滩镇演了三天得道高僧后，就脱下那身行头，跟一群假僧人和秀妹子等几个托儿转移到距离石滩镇几十公里的温泉酒店。 没有人知道他们跟石滩镇办放生法会的是一帮人。 有人突然指名道姓找上门，说明他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按照下一步的计划，办放生法会的圆觉大师将彻底从明州消失，老金摇身一变成为一名识八卦、懂风水堪舆、能掐会算的命理大师，以新的身份与那三十一个舍得在放生法会上花钱的肥羊接触，看人下菜碟地从他们身上搜刮油水。 这也是老金的高明之处。 同一个局的身份绝不使用第二次。 这样可以迷惑警方的调查。 也能够降低那些肥羊的警惕性。 虽然麻烦点，但是胜在稳妥。 有人突然到温泉酒店，指名道姓拜访放生法会中的高僧，让老金和苏成才始料未及。 因为老金和那群假和尚并不是以僧人的身份住进来的。 怎么可能有人知道他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苏成才一脸无辜地摇头，隔着客房的门大声问道： “是谁找圆觉大师？” 酒店的服务员在门外回答道： “苏总，一个女士名叫柳箐，另一个说自己叫廖德义，听口音像是港岛人。” “柳箐！廖德义！” 苏成才拿出捐款的账单，指着最上面两个名字。 柳箐捐钱十万。 廖德义捐款五万。 不过这两笔钱都没有收到。 因为没有人会带这么一大笔现金去参加法会。 写下随喜功德后第二天再送过来。 廖德义是第二场法会来的。 柳箐参加的是第二场法会。 这两个人难道是来送钱的吗？ 苏成才问道： “老金，见不见？” “不急！”老金显得很谨慎，他没弄清楚这两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温泉宾馆，心里有些不放心，说道： “苏老大，你先去摸摸他们的底。 如果没有问题，再带来见我！” “好！”苏成才迫不及待地走出客房，这两个都是真正舍得花钱的大户，就这么放弃实在太可惜了。 柳箐和廖德义坐在酒店的大堂。 柳箐依然一脸忧郁。 那个廖德义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头。 一身皮包骨头。 瘦得有些吓人。 脸上呈现出不健康的蜡黄色。 坐在椅子上不停地咳嗽。 看起来给人一种命不久矣的感觉。 苏成才快步走到两人面前，先是观察酒店大堂周围的环境，然后把目光落到两人的身上，问道： “两位，不知你们找圆觉大师有什么事吗？” “苏总，放生法会中我捐了十万随喜功德钱，当时没有带现金，现在把这些功德给大师送来。”柳箐向苏成才说明来意，她随身携带了一个挎包，沉甸甸的，看起来里面装着不少现金。 “咳咳！”廖德义捂着嘴直咳嗽，从口袋里摸出五叠百元大钞，操着带有浓重港岛口音的普通话也说道： “YES！我跟苏小姐一样，是来给大师送功德的。 想见一见大师。 希望苏老板成全啦！” “这个……”苏成才看着递到面前的现金两眼放光，故作为难地说道： “圆觉大师喜欢清净，不想被人打扰。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我跟柳小姐一起来啦！”廖德义指着柳箐说道： “我今天去石滩镇，没有看到大师，很失望地啦。 恰好在那里碰到柳小姐，她说能找到圆觉大师，我就跟她一起来啦。” 苏成才疑惑地看着柳箐。 柳箐轻轻一笑，说道： “圆觉大师是苏总请来的吧！ 在明州市对联华集团来说，想要找到圆觉大师可能不容易，但是找到苏总你并不难。 我们也是过来碰碰运气。 毕竟我听说答应佛祖的随喜功德最好要兑现。” “联华集团，你姓柳！”苏成才猜到柳箐的身份。 难怪她能找到这里来。 联华集团在明州是民营企业的龙头，市内百分之五十的酒店宾馆都有联华集团的股份。 现在这个温泉酒店就是联华集团开发的。 苏成才跟老金说酒店是他兄弟的，那是吹牛，他那个兄弟说得好听点是酒店保安部经理，说难听点就是看场子的。 柳箐可是身家上亿的土豪！ 一场放生法会居然把她给网住了。 这下不得发了！ 联华集团随便拔一根汗毛就足够苏成才吃香喝辣的。 只是来不及调查这俩人的底细，老金见到他们只能临场发挥，能不能从他们身上炸出油水，就要看老金的本事啦！ 苏成才让柳箐和廖德义在酒店大堂稍等，自己回到客房，向老金说明看到的情况。 十几分钟后苏成才再次出现在柳箐和廖德义面前，说道： “柳总、廖总，圆觉大师被你们的诚意感动，愿意见你们。 请你们跟我来吧！” “太好啦，谢谢苏总成全！”廖德义一脸激动，紧跟在苏成才的身后，往客房走去。 柳箐拎着挎包跟在他们的身后。 第262章 有缘人 第262章 有缘人 一潭温泉，热气萦绕。 泉边一个僧人盘膝而坐。 僧人慈眉善目，面白无须。 全身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明黄色僧衣。 他双目禁闭。 似乎进入某种玄之又玄的入定中。 即便身上的僧衣被升腾的雾气打湿，也毫不在意。 如同一尊顽石，一动不动地端坐在温泉旁。 身后客房的门打开。 苏成才领着柳箐和廖德义走了进来，看到在雾气中打坐的僧人画面，心中莫名感觉圣洁威严。 廖德义更是当场虔诚地跪拜下来。 “这老小子，真会装神弄鬼！”苏成才如果不是知道老金的底细，差点也信了眼前是个得道高僧，心里嘀咕着，走到老金身边恭敬地禀告道： “师父，两位施主到了！” 叮！ 老金拿出棒子，敲击在面前的金钵上，客房里回荡起清脆悠长的金属震颤之声。 等到声音停歇，老金才缓缓睁开眼睛。 他没有从温泉边起身。 只是侧身转动了一下身子，正对这个跪拜在地上的廖德义和双手放在身前，站在一旁的柳箐。 只一眼，老金就判断出廖德义是个虔诚的佛教徒，而柳箐则是初次拜佛。 像廖德义这种人，求神拜佛只为心安。 而柳箐，多半是有心结无法打开，求助无门之下才选择以前从来不信的求神拜佛。 老金没有开口。 苏成才在一旁对廖德义和柳箐说道： “两位，我家师父乃是不出世的高人。 这次是我求着他老人家，才不远千里来到明州，为信徒们办了一场放生祈福法会。 师父本来是要回山的，让我留着多住了一日，你们也是有缘！” “南无阿弥陀佛！”老金开口唱诵法号，一脸慈悲地看着廖德义和柳箐，轻声说道： “贫僧不愿被人打扰。 随弟子成才隐于红尘市井之中。 两位能找到此处，乃是与我佛有缘之人。” 柳箐微微抬起头，与老金对视。 廖德义也从地上抬起头来，把随身携带的现金放在面前，说道： “大师，前日弟子在佛祖面前许下功德诺言，久久没有兑现。 心中惶惶不安。 今日特意登门献上功德，请我佛莫怪。” 柳箐也学着廖德义，把挎包里的现金拿出来。 “哎，两个痴儿！”老金没有看摆在面前的十五万现金一眼，一脸慈悲地摇头叹息道： “我佛慈悲。 两位有向善之心，已是无量功德。 佛祖怎会怪罪呢！ 成才，既然是两位施主的随喜，你代为师收下吧。 清理一下收到多少功德款，留下三千为师带回山中小庙修缮我佛庙堂，其余拿到福利院捐了吧。” “老小子又唱的哪出戏！”苏成才弯腰收起面前的现金，把它们放进功德箱里，只留了三千在外面，看起来真要把里面的钱捐了。 “施主，请上前两步！”老金向廖德义招手。 廖德义起身，来到老金的身边。 老金拉着廖德义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 “施主，生死有命。 何必为了人间一副臭皮囊四处奔波呢！ 你的时日已不多。 不如青灯相伴，了却残生。 你是积累了大功德之人，来世必顺遂安康，不再受疾病之苦。” “咳咳……呜呜！大师！”廖德义趴在老金脚边哭泣起来，说道： “弟子肝癌晚期，医生说我只有两个月时间。 弟子想在死之前，看看大陆壮丽河山。 有幸在明州得遇大师，是弟子天大的缘分。 只求大师为弟子点亮前路明灯，引领弟子入西方极乐净土，不再受人间的万般辛苦，弟子愿把所有资产献与我佛。 请师父成全！” 廖德义哭得让人动容。 柳箐看到眼前的场面有些愣神。 她来到这里只图心安而已。 为廖德义的举动感到非常震惊。 这难道就是信仰的力量？ 柳箐不懂。 在放生法会上，柳箐向佛祖许愿，希望龙亚平永远从她的世界消失，这个名字不再如同魔咒一样缠绕着她，继团能从这场危机中走出来，还有保佑父亲身体健康。 人在无助的时候只能求助神佛。 柳箐有些理解廖德义的心情。 老金没有马上答应廖德义，他把目光落到柳箐身上，说道： “女施主，万物生长皆是体验，形态各异各有使命……境由心生，又由心升，烦恼纠缠，因念而生，放下欲念，坦然宁静……一念苦，一念乐，一念得，一念失。 善哉，南无阿弥陀佛！ 女施主，若能领悟其中禅机，便可清心宁静，不受外物所扰。” “……烦恼纠缠，因念而生……一念苦，一念乐，一念得，一念失……”柳箐听着老金如唱诗般颂咛佛经，他像是什么都没说，又像是说到柳箐的心坎里，这种玄而又玄的感觉让柳箐烦躁的情绪平静下来，不自觉地跟着咛颂起来。 在这一刻柳箐的心里不再怀疑老金大师的身份。 “嘿嘿！” 苏成才站在廖德义和柳箐的身后，抱着沉重的功德箱走出客房，关门的瞬间扮掩脸上兴奋的表情，自言自语地嘀咕： “漂亮，大鱼上钩啦！” 客房里的老金嘴角也微微翘起，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 …… 川江号子门前。 李云峰和妻子周景霞等在门口。 看到一辆国产越野车开过来，李云峰对周景霞说道： “来了，去通知厨房可以上菜了。” “峰哥！” 杨霄打开车门从国产越野车里下来，打开后座的车门，从里面领出来贺彩、贺燊和季文婧三个孩子。 今天晚上李云峰夫妻在川江号子请客。 客人有贺世昌两口子、杨霄和季先礼爷孙俩。 杨霄去学校接到三个孩子，是最后赶到饭馆的。 其他人已经入座。 “李叔叔，小龙哥哥呢！”贺彩和贺燊对李云峰很熟悉，在门口跟李云峰打了招呼，一蹦一跳地跑进饭馆里，跟李云峰的儿子李龙玩到一起。 只有季文婧怯生生地跟在杨霄身边，一直见到爷爷季先礼才稍微放开一点，脸上有了笑容。 面馆的事圆满解决。 杨霄在里面出力不少。 李云峰特意设宴感谢杨霄，请来了贺世昌一家子作陪。 加上几个孩子，坐了满满一桌。 因为是家宴，所有人并不拘谨，气氛从一开始就非常轻松热烈。 第263章 一家人 第263章 一家人 孩子们大口吃菜。 大人们喝酒聊天。 李云峰端起酒杯，说道： “大家都是一家人，咱就不客套啦。 季叔的事情能妥善解决，得感谢小霄。 小霄，我敬你一杯。” “峰哥，你太客气啦。”杨霄端着酒杯赶紧站起身来。 雷文萍挥手，招呼杨霄坐下，说道： “小霄，这杯酒你受得起！ 要不是你出面，云峰还不知道会闹出多大的乱子！ 云峰，你也是支队长了，怎么做事还这么冲动，我听说以后都替你捏一把汗。 幸好杨叔和王书记在常委会议上保了你，否则你就惨了！” “没错！”贺世昌和李云峰是多年的朋友，说话更不客气，说道： “李云峰，你脑子傻啦！ 季叔这事摆明是吴杨两口子理亏。 公安局查清楚了，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小霄在公安局，你嫂子在政法委，你还怕光明区不公平公正的处理这件事？ 怎么想的！ 把兵带出来，就你威风！” “错了，我错了，自罚一杯行了吧！”李云峰一口把杯子里的一两白酒喝干净，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举到杨霄面前，说道： “小霄，什么都不说了。 这份情兄弟记在心里。 喝酒！” 李云峰真心实意敬杨霄。 他现在也是后怕。 要是早几年，这根本就不算什么事。 可是现在时代不同了。 在讲理的同时，还要讲法。 李云峰的冲动差点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周景霞也端着酒杯站起来，说道： “小霄，我们家老李总在家说起你。 说你是市公安局难得的人才，今天终于见面了。 闻名不如见面，果然一表人才。 嫂子跟你峰哥一起，敬你一杯，欢迎你到明州工作。” “峰哥、嫂子，敬你们。” 杨霄盛情难却，跟李云峰和周景霞碰杯后喝了一口。 酒过三巡，饭桌上的气氛轻松下来。 杨霄、贺世昌和李云峰坐在一起，一边喝酒一边天南海北地聊天。 贺世昌刚回到明州，听说杨霄一连破获了两起碎尸案，也不顾场合，非要拉着杨霄讲讲案子。 李云峰对前不久的案子同样感兴趣，也把脑袋凑了过来。 中央公园发现碎尸。 本来就在明州市内闹得沸沸扬扬。 说什么的都有。 甚至有人谣传明州出了一个变态杀人魔。 专挑年轻漂亮的女人下手。 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吓得那段时间白天都没人敢进中央公园。 直到市局刑侦支队在一个月内破案，向公众公布案情，才平息了老百姓中间的恐慌情绪。 李芳碎尸案涉及蓝光厂。 胡小敏碎尸案跟联华集团有关。 一个是市里的明星国企，一个是民营企业的龙头，公安局在公布案情的时候隐藏了很多关键细节。 贺世昌和李云峰想要从杨霄这里听到更多内幕。 毕竟明州市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这么恶劣的案件了。 两个案子都已经结案。 倒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杨霄为了满足两人的好奇心，挑些案件的细节讲给他们听。 两个案子都不简单。 听得两人连连惊呼。 李云峰频频地向杨霄竖起大拇指。 看公安局的案情通报，以为案子很简单，现在才知道这么离奇，杨霄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侦破案件，实在太不容易。 难怪如今明州市公安局都称杨霄为“神探”。 贺世昌跟杨霄关系不一般，杨霄的能力能够得到李云峰的认同，他与有荣焉，像案子是他侦破的一样，一脸的得意。 雷文萍和周景霞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两个女人把脑袋凑到一起嘀咕，她们的话题没有离开杨霄。 因为周景霞时不时地把目光落到杨霄的身上。 “姐，小霄多大了？”周景霞把视线从杨霄身上挪开，把身子靠到雷文萍旁边，小声询问。 雷文萍想了一下，说道： “小霄啊，二十六啦。 上个月十二号是小霄的生日。 我想给在家置办一桌，那个时候不是有案子嘛，忙得没时间回家。” “才二十六啊！” 周景霞有些意外，说道： “我还以为小霄二十七八岁呢，瞧着可比同龄人稳重多了。 你瞧瞧，跟两个四十来岁的大叔都能玩在一起。 姐，小霄有女朋友没？” 雷文萍哪能不知道周景霞打的什么主意，说道： “妹子，又想牵红线啦？ 你要是早两个月问我，还真不好回答。 小霄有个妹妹，俩人从小一起长大，我们家里人对小姑娘自然是满意的。 不过……” 周景霞对雷文萍自称是杨霄的家人没有任何异议。 其实在外人看来，他们家跟杨家的关系那是打断骨头连着筋，说家人也没有什么不妥。 雷文萍说起杨霄和莫雨的事有些犯愁，继续说道： “前段时间我去省城开会。 顺道去省军区大院看望了杨叔和关姨。 听关姨说小霄和小雨没成，为这事家里人挺上火的。 现在小霄应该是单着的。” “太好啦！”周景霞笑着拍手，说道： “姐，小霄真要是单着，我可要下手啦！ 这么优秀的孩子，我得把他留下来当咱们明州的女婿啊！” “瞧你这话说的，我这个当姐姐的就没有为弟弟的事上心？”雷文萍提醒周景霞，说道： “妹子，这个红娘可不好当！ 杨家的媳妇不说人中凤凰，那也是百里挑一。 我这个弟弟啊，眼界恐怕不低，不是随便什么女孩都瞧得上的。” 周景霞理所当然地说道： “以小霄的条件能不挑嘛！ 姐，真要是有合适的，你可得帮着我做做小霄的工作！” 雷文萍只当周景霞是开玩笑。 倒也没有太在意，笑着答应下来。 临近八点，杨霄接到一个电话。 是副大队长曲星明打来的，通知他大队接到新的案子。 杨霄必须马上归队。 只得端起酒杯向在座的一一道歉，喝了最后一杯酒拿起外套走出饭馆。 杨霄走了，宴席也接近尾声。 李云峰和周景霞把贺世昌一家，以及季先礼爷孙俩送走，两口子牵着孩子步行返回距离饭馆不远的小区。 路上周景霞向李云峰透露了心里的想法： “云峰，我想把钰婷介绍给小霄。 你说他们俩有戏吗？” 第264章 柳箐失踪 第264章 柳箐失踪 “钰婷！”李云峰有些愣神，他跟不上妻子跳跃的思维。 刚刚在一起吃了饭，怎么就想着把自己的侄女跟杨霄撮合在一起。 夏钰婷是周景霞姐姐的女儿。 二十四岁。 跟杨霄的年纪倒是适合。 难怪周景霞如此关心杨霄的个人生活，感情打的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的主意。 可是这可能嘛！ 李云峰摇头，说道： “你可别瞎掺和杨霄的事。” “这怎么能叫瞎掺和呢！”周景霞为丈夫的木鱼脑袋着急，说道： “我都打听清楚了，小霄单着呢！ 钰婷长得漂亮，在高卢国学设计，刚刚回国。 跟小霄多般配啊！ 而且……云峰，你这支队长已经当了多少年，就不想再往上提提？” “这……”李云峰有些犹豫。 正如周景霞所说，跟现在的杨家拉近关系，对李云峰的仕途会有很大的帮助，他在支队长这个位置已经干了五年，一直不能提到总队，差的不是能力，而是省城的关系。 李云峰嘟囔道： “这能行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周景霞盘算道： “元旦节我把钰婷叫回明州。 到时候跟文萍姐一起，让两个孩子认识。 说不定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呢！” 李云峰被周景霞的话逗笑，说道： “瞧你这话说的！ 钰婷是王八，还是绿豆？ 行啦，到时候再说吧。” 周景霞抿着嘴轻笑，李云峰并再没有反对，算是默认了她的想法。 …… 杨霄走出川江号子，在饭馆门口给童然打了电话。 她租的房子就在附近。 杨霄喝了几杯白酒，不能开车。 把童然叫来帮他开车，两个人一起返回支队集合。 童然接到杨霄的电话，只花了五分钟就来到饭馆跟杨霄汇合。 她身上还穿着警服。 看来回家以后没有休息。 童然跳上越野车，问道： “师父，什么案子？” 童然自从跟着杨霄从洪县来到明州刑侦支队，就跟毛安平厚着脸皮天天缠着杨霄，要拜他为师。 刑警队里老带新是传统。 新人对待他老刑警以“师父”相称。 这样的称呼可不是随便喊着玩，一叫就是一辈子。 即使新人将来当了局长、厅长，见到老刑警也得规规矩矩地叫一声师父。 这种关系是传承，也是牢不可破的战斗友谊。 老刑警领着新人上路，扶着新人往前走，同时站在新人的身前，为新人挡子弹！ 杨霄有半个师父。 重生前金湖派出所副所长王斌为了救他，被悍匪张小华枪杀。 杨霄对此耿耿于怀。 即使在颓废的时候也没有忘记资助王斌的家人。 出国后更是找机会把王斌的孩子接到漂亮国读书，到死之前一直跟王斌的家人保持联系。 因为杨霄在前世把王斌视为师父。 为什么说半个呢？ 重生让这一世很多事情与前世出现偏差。 王斌没有被张小华打死。 反而因为与杨霄一起行动，立了功，很快调离金湖派出所，去其他所当了所长。 现在王斌的家人不需要杨霄的资助。 所有算杨霄的半个师父。 杨霄只比童然和毛安平大三四岁。 虽然心理年龄比两人大了二十几岁，可是同样的刚刚进入刑侦事业的新人。 自认为没有资格带他们。 童然和毛安平可不管杨霄答不答应。 人前人后开始称呼杨霄“师父”。 这两个孩子是当刑警的料，再加上第六大队其他人跟着撮合，杨霄慢慢地也就不再排斥他们这样称呼自己。 两个人对拜师挺慎重。 特意搞了个拜师礼。 在明州市最好的酒店订了酒席，把第六大队的同事全都请来做见证。 就这样杨霄顺理成章地成了童然和毛安平的师父。 杨霄坐在副驾驶，听到童然问话，说道： “柳箐失踪了！” “柳箐！”童然惊呼起来。 她在胡小敏碎尸案中与柳箐有过接触。 开始的时候觉得这个女人有些神经质。 后来随着案件的侦破，发现她才是这个案子里除了被杀的胡小敏以外最可怜的女人。 丈夫处心积虑地加害。 让柳箐患上严重的神经衰弱，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得了神经病。 然后又被嫁祸杀人。 为了救丈夫，心甘情愿地到公安局自首，向警方承认自己杀人。 如果不是杨霄抽丝剥茧地查明真相。 柳箐现在即便没有被判刑，也被关押在特殊医院里强制接受精神治疗。 她怎么会失踪？ 杨霄目前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他掌握的线索也非常有限。 就在刚才，副大队长曲星明告诉他，支队接到柳箐家人的报警，说柳箐已经失联超过二十四小时。 鉴于柳箐身份的特殊，市局非常重视，支队长温红军把案子交给第六大队侦办。 杨霄和童然回到市局，第六大队所有队员已经归队。 杨霄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问道： “曲大，现在什么情况？” 曲星明正等着杨霄回来布置工作，说道： “柳箐昨天下午独自驾车从联华大厦离开。 当天晚上电话就无法接通。 到现在与家人失联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 柳箐的家人担心出事，打电话到公安局来报了警。” 曲星明掌握的线索也不多。 杨霄手里拿着接警记录，马上做出判断，说道： “曲大，向交警支队通报案件，排查柳箐离开联华大厦后全市范围的交通事故。 把柳箐所驾驶车辆的牌照下发到各派出所，要求他们在巡查中寻找车辆。 柳箐的家属接到勒索电话了吗？” “没有！”潘阳举手回答道： “董欣欣已经赶到柳山河家，目前柳箐的家人没有接到任何勒索电话。” 柳箐是联华集团副总裁。 家族拥有上亿的资产。 不能排除绑架勒索的可能。 如果真的是绑架，绑匪很可能随时打来电话。 杨霄脱下警服，换上便装说道： “曲大，你带人核实柳箐离开联华大厦后的行踪。 潘阳，你去跟交警支队对接工作，排除柳箐发生交通意外的可能。 童然、毛安平，换衣服！ 通知技术中心，跟我一起去柳箐家。” 今天晚上对于刑侦支队第六大队来说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杨霄此时有另外的担心。 龙亚平的案子刚刚过去，柳箐的失踪会不会跟那笔被冻结的九千五百万非法集资款有关？ 第265章 一笔巨款 第265章 一笔巨款 不可能吧！ 杨霄在心里否认了这样的念头。 胡小敏碎尸案的关键就是那九千五百万集资款。 龙亚平为了得到这笔钱煞费苦心。 最后却落入了刘志的荷包。 现在案子还没有了结，这笔钱被司法冻结。 即便有人打这笔钱的主意，没有法院的解封令，银行转不出来。 杨霄来到位于市中心的联华幸福里。 从公安局无罪释放后，柳箐就独自住在这个由联华集团开发的高档小区里。 一套两百多平米的大平层。 柳山河夫妇一天联系不上女儿。 晚上到女儿家查看。 发现家里没人。 意识到可能出事了。 马上打电话向警察报了警。 如果柳箐被绑架，绑匪很可能在监视柳箐的家人，杨霄一行人全部身穿便衣，开着地方牌照的汽车进入小区地下停车库，然后分批进入电梯。 杨霄看到地下车库和里安装着摄像头，示意毛安平去物业中心查看监控，确定柳箐在这段时间是否回家，又是几点离开小区的。 “呜呜！”屋里传来压抑的哭声。 柳箐的母亲郑传芳双手捂着脸，坐在沙发上难过地哭泣着。 她担心女儿。 害怕柳箐发生意外。 一个劲地埋怨柳山河，抽泣道： “都怪你！ 当初让女儿搬回家跟我们一起住，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你非要由着她的性子。 如果女儿出了什么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哎！”柳山河面对妻子的埋怨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他的状态不太好。 跟前段时间在公安局时简直像变了一个人。 看来龙亚平的案子对联华集团的影响确实很大，柳山河这段时间有些心力交瘁。 柳山河看到杨霄到来，赶紧站起身来。 他现在只能把寻找女儿的希望放在警察的身上。 技术中心的专家架设通信监听设备。 童然带人挨个检查房间。 杨霄则走到柳山河的面前。 “小、小杨警官，给你添麻烦了。”柳山河客气地跟杨霄握手。 杨霄向柳箐的家人了解情况，问道： “柳总，请你说一下具体的情况。” “事情是这样的……别哭啦！”柳山河被妻子的哭泣声弄得有些心烦，把郑传芳从身边撵走，说道： “昨天下午四点，箐儿独自驾车离开联华大厦。 当天晚上电话就打不通了。 当时我和老伴以为孩子工作累，回家后就休息了，也没有在意。 箐儿回家以后习惯把手机关机。” 这时挨个房间检查的童然来到杨霄身边，汇报道： “师父，屋里一切正常，没有发生冲突的痕迹。 柳箐房间里的衣服和行李箱也没有动过，应该可以排除离家出走的可能。” “嗯！”杨霄点头，示意童然坐到自己的身边。 童然拿出笔记本，开始记录柳山河的陈述。 柳山河有些紧张地戳着手，继续说道： “今天上午，箐儿没有准时到集团上班。 电话也联系不上。 我这心里就预感可能出事了。 下班后跟老伴一起，来到箐儿的家里，打开门后没看到人，就赶紧报警了！” “柳总，你为什么会预感柳箐出事了？”杨霄敏锐地察觉到柳山河隐瞒了一些事情，马上追问。 “因、因为……”柳山河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说道： “这几天箐儿陆续从她私人的账上提走了两百万现金！ 我怀疑箐儿被人胁迫……” 两百万！ 这笔钱在零三年可是天文数字。 柳箐拿这么多钱干什么？ 她是自愿取走这些钱，还是如柳山河所说，她是被人胁迫的？ 杨霄问道： “柳总，柳箐这段时间在工作生活中跟谁产生过矛盾吗？ 或者说她跟什么人走得比较近？ 你们是否发现她最近有什么异常？” “没有！”柳山河皱着眉头想了一阵，对杨霄说道： “箐儿回到集团还是负责财务部的工作。 集团财务部是一个相对封闭的部门。 除了几个分公司总经理向箐儿汇报工作，很少接触其他集团员工。 呃……对了！” 柳山河似乎想到什么，拍着大腿说道： “箐儿最近心情不好，再加上工作压力大，脾气时好时坏，在工作中冲人发火是难免的。 办公室已经给她换了三个司机。 前两个司机都因为各种原因被箐儿给辞退了。” 杨霄又问了几个问题，把童然、董欣欣和一名技术中心的刑侦技术专家留在柳山河身边，以随时应对可能出现的勒索电话，带着毛安平和其他队员离开联华幸福里小区。 毛安平调阅了昨天下午到现在的小区监控视频。 没有发现柳箐的车进出小区的记录。 也就是说柳箐在昨天下午四点离开联华集团后就没有回家。 她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失踪了！ 杨霄把调查到的情况向在市局坐镇指挥的温红军支队长进行汇报，申请传唤被柳箐辞退的两个司机、调阅银行监控，以及要求经侦支队的同志配合，与银行展开合作，随时监控柳箐的银行账户。 目前来看柳箐绝不是简单的失踪。 杨霄向温红军提出自己的判断，柳箐被人劫持，甚至是绑架的可能非常大。 不能以简单的人口失踪案件办理。 温红军同意杨霄的意见。 整个刑侦支队行动起来，配合杨霄的第六大队行动。 寻找柳箐的行动一直到清晨。 潘阳最先传来消息，排除柳箐发生交通事故的可能。 曲星明也查明柳箐的车离开联华大厦后就直接出城上了前往山城的省道。 不过在明州与山城之间的收费站没有发现该车通行的记录。 柳箐最后失踪的地点被确定在明州市区与山城之间的繁城区、木羽县和洪县这三个地区。 如今明州市虽然已经开始普及监控系统，但是主要集中在主干道，柳箐出城后就无法再继续跟踪。 对柳箐银行账户的调查也很快有了结果。 十二月十八日，也就是四天前，柳箐来到银行取走十万现金，两天后又通过预约取走两百万。 也就是说柳箐在短短四天时间，一共取走了两百一十万巨款。 从银行的监控看不出柳箐有任何异常。 周围也没有可疑的人出现。 基本可以判断柳箐是自愿从银行取走这两笔巨款。 可是这些笔钱没有在柳箐的家里找到。 第266章 竹篮打水一场空 第266章 竹篮打水一场空 柳箐把钱给谁了？ 这个人肯定跟柳箐的失踪有重大关系。 被柳箐辞退的两个司机也先后被传唤到公安局。 通过警方的调查，基本排除他们跟柳箐的失踪有关。 上午十点。 距离柳箐失踪已经超过四十二小时。 还是没有任何人联系柳箐的家人。 所有人心里都有了不好的预感。 “师父！师父，有发现！”毛安平火急火燎地跑进第六大队办公室，他手里拿着一张传单。 毛安平被杨霄派往联华集团，调查柳箐的办公室，以及近段时间跟她有过接触的人。 只一个小时，毛安平就有了发现。 他把宣传单递到杨霄面前，说道： “师父，据柳箐现在的司机回忆，五天前有人把这张传单夹在车门上，被柳箐看到。 柳箐在看到传单后临时改变回家的计划，让司机把她带到石滩镇，卖票进入了当时正在举行的放生法会。” 毛安平指着传单上的放生法会，继续说道： “柳箐的司机说自从参加了这个放生法会，柳箐对佛教就产生了兴趣。 在车上经常跟司机讨论宗教的问题。 而且此后柳箐偶尔会独自驾车外出。 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都干了什么。” 传单正是柳箐看到的那张。 她下车的时候随手把传单放进驾驶座后面的兜网里。 这几天柳箐用车的时间很少。 特别是最近三天，她都是驾驶自己名下的一辆跑车。 司机没有打理车辆。 这张传单一直放在车里。 在毛安平前往联华集团调查的时候，司机向警方反映了这个情况。 “放生法会！”杨霄对这样的宗教活动并不陌生。 很多大型寺庙都会在一些特殊的日子举行法会，邀请经常参拜寺庙的信徒参加。 可是像这种满大街发传单的情况还真不多见。 国家虽然推行宗教自由的政策，但是对封建迷信活动还是实行坚决的打击，即便是寺庙举办宗教活动，一一般也不会大肆宣扬，更不会发传单。 而且这张传单有问题！ 上面的内容更像是广告营销。 一位圆觉法师莅临明州，在石潭镇开坛设法，为明州百姓纳吉祈福，广邀信众观礼，法会中圆觉法师将亲自主持放生仪式。 进入法会现场的信众只需缴纳二十元就可以免费放生，积攒功德。 宣传单上没有写明圆觉法师修行的寺庙。 “杨大，我回来啦！”副大队长曲星明熬了一个通宵，双眼通红，走进办公室后抱着茶盅喝了几大口的浓茶，看到杨霄拿着传单愣神，把脑袋凑了过来，说道： “杨大，在看什么？ 放生法会？ 这不就是一场骗局嘛！” “曲大，你知道这个放生法会？”杨霄预感到这个放生法会有问题，可是因为对宗教知识不懂，办案的经验不足，一时半会说不出哪里不对，听到曲星明的话赶紧追问道。 “当然知道！”曲星明点头，然后说道： “这是骗钱的老把戏啦！ 几年前我在派出所的时候过一起这样的案子。 一群假和尚在河边念经放生，骗了不少大爷大妈。 那些假和尚也是采取免费或者低价的方式吸引人去参加，在放生现场向参加的人收取功德钱。 杨大，你猜那些假和尚骗了多少钱？” “多少？”杨霄好奇地问道。 曲星明在杨霄面前伸出两根手指，说道： “二十万！ 我的个乖乖，有的老人把退休金全都取出来了。 被家里的子女发现，才来派出所报警。 相信这些骗子这么猖狂，居然开始发传单啦！” 杨霄经过曲星明的提醒，想明白这张传单到底哪里不对了，说道： “柳箐失踪前参加了这个放生法会！” …… 三辆面包车悄无声息地停在兴隆汽车租赁有限公司的门口。 车里是第六大队刑警。 带队的是大队长杨霄。 通过对放生法会的调查，兴隆汽车租赁有限公司和苏成才浮出水面。 宣传单是苏成才找人印刷的。 石滩镇的法坛也是苏成才联系的工人搭建的。 在放生法会前，苏成才花钱在市郊租下两个鱼塘，并且从外地购买了大量鱼虾水货。 随着调查的深入，柳箐在法会现场公开捐款十万的事情也被警方获悉。 这个情况与柳箐第一次到银行取款的金额一样。 种种迹象表明，苏成才策划组织了这次放生法会，并且与柳箐的失踪有重大关系。 杨霄马上布置对苏成才的抓捕。 此时兴隆汽车租赁有限公司的铺面里没有了往日的热闹，里面一片狼藉。 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 各种汽车租赁合同被丢得到处都是。 苏成才蹲在一个保险柜面前，满头大汗地扭动着密码。 或许因为太紧张，他的手指微微颤抖，转动几次都出现错误，没能把保险柜打开。 “老公，你走了我和孩子怎么办啊！” 苏成才的妻子站在旁边，她已经习惯了现在的情况，自从嫁给苏成才，逃亡、被捕、进监狱是苏成才人生的常态。 苏成才刚从监狱出来，回到明州挣钱了，以为可以过上安稳的日子，这没消停几天又出事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苏成才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专心跟眼前的保险柜较劲，对妻子的话无动于衷，说道： “这次跟以前不一样！ 被警察抓住没个十年八年别想出来。 你把孩子照顾好。 等我在外面安顿好了，再想办法把你们接过去。” 咔嚓！ 在转定了无数次密码后，保险柜的机括终于响起清脆的跳动声，厚重的铁门被苏成才拉开。 他迫不及待地从身后拿出一个黑色的旅行袋，伸手进去拿存放在保险柜里的现金，可是苏成才的手顿住了。 保险柜里空空如也。 里面一分钱都没有！ 苏成才不甘心，他抽出保险柜里隐蔽式的抽屉，里面依然是空的！ “啊！”苏成才仰面跌坐在保险柜前，发出一声惨叫： “我的钱啊！ 老金，我操你大爷！ 你TM的不得好死！” 苏成才把这段时间赚的钱全都放在保险柜里。 除了被他挥霍的，还有好几十万。 这些钱全都不见了！ 苏成才马上明白，他被老金算计了！ 这些钱一定是被老金拿走了！ 苏成才跟着老金忙活几个月，最后被老金扫荡一空，什么都没得到。 第267章 浮出水面 第267章 浮出水面 不！ 老金给苏成才留下巨额诈骗的罪名。 苏成才看着空荡荡的保险柜，此时连死的心都有了。 他以为老金是带他发财的贵人，其实他只是老金的替死鬼而已。 怎么办？ 苏成才脑子有些懵。 他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在装修奢华的办公室里翻箱倒柜，希望能找到一些值钱的东西。 必须马上离开明州。 如果落到警察的手里，一切都完了。 然而办公室都是一些看起来花里花哨的工艺品，买的时候死贵，拿出去卖却根本不值钱。 苏成才把目光落到妻子的身上。 “老公，你要干什么……啊，我的项链！”苏成才的妻子死命保护身上的金银首饰，可是苏成才本来就是个六亲不认的混蛋，把妻子压在身下，从她的身上扯下来金项链、金戒指。 苏成才把这些东西揣进兜里，在妻子的哭泣和咒骂声中冲出汽车租赁公司的铺面。 “完了！” 苏成才刚冲出门，就看到杨霄带人从几辆面包车里下来，两人四目相对，苏成才浑身冷汗直流，两条腿不停地哆嗦，刚转身就被几个冲上来的刑警压在身下。 “苏成才，知道为什么抓你吗？”杨霄走到苏成才的身边，抓起他的头发。 “知、知道！”苏成才脸色煞白地点头。 杨霄在面包车上对苏成才进行突审，指着浑身抖若筛糠的苏成才说道： “苏成才，我们也是老相识了。 我告诉过你，出来后老实点，否则我一定亲手抓你！ 现在给你一个老实交代罪行的机会。 你别不识抬举！” 苏成才低着头，不敢看杨霄的眼睛，赶紧说道： “明、明白！ 杨警官，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啊，我也是被骗了。 是老金，所有事情都是老金让我干的！” “老金是谁？”杨霄追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苏成才有些傻了，他这个时候才发现，除了“老金”这个名字，他根本就不知道老金是谁。 不知道他的真名。 不知道他是哪里人。 现在想起来，连老金具体长什么样子都说不清楚。 老金刚出现的时候举止行为像个读书人。 平时接触的时候总是戴一顶鸭舌帽。 后来假扮和尚又惟妙惟肖。 连苏成才都以为老金真的当过和尚。 苏成才老老实实地交代了他跟老金相遇，老金给他出谋划策开汽车租赁公司赚钱，然后出面办法会的全过程。 这些事情都是苏成才出面完成。 老金除了假扮高僧在法会上短暂亮相，其他时候都隐藏在幕后。 “……法会后一个名叫廖德义的港岛商人和联华集团柳山河的女儿找上门。”苏成才在杨霄面前说起法会以后的事情，神情非常沮丧。 这次真是阴沟翻船。 让老金给害死了！ 苏成才对杨霄说道： “廖德义是个癌症病人，想死得安心些。 柳箐心里藏着事，想寻求解脱。 他们两个都是舍得花钱的主儿，几天时间老金就从他们身上骗到不少钱。 我TM信了老金的邪！” 苏成才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骂道： “杨警官，我想明白了，那个老金就是TM的一个职业骗子。 我着了他的道啦！” “继续交代问题！”杨霄大声呵斥道。 苏成才见杨霄眼睛一瞪，气势马上又软了下来，哭丧着脸说道： “我TM还傻不拉叽地等着分钱！ 两天前，老金、廖德义和柳箐三个人突然全都不见了！ 开始我还没怎么在意，以为老金又把两个人忽悠到那座山里修炼去了。 后来才意识到，老金这是要吃独食啊！ 他把那两只肥羊忽悠走了，把我留下来背锅。 我放在保险柜里的钱全TM让老金卷走了！ 杨警官……” 苏成才越说越难过，居然在杨霄面前哭了起来，说道： “我也是受害者啊！ 所有事情都TM是老金指使我干的。 跟我没关系啊！” 柳箐跟那个老金在一起！ 经过一天的追查，杨霄终于确认柳箐的下落。 柳箐已经两天没有跟家里联络，私人账户的存款也没再动过，她也许被老金控制起来了。 柳箐刚刚经历龙亚平对她长达一年的精神摧残，现在表面看起来跟正常人没有区别，可是心理极度脆弱，像老金这样的职业骗子，最善于揣摩人心，再次通过某种手段把柳箐控制起来并不是不可能。 杨霄抓住苏成才的头发，把他低着的头薅起来，问道： “老金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我也不知道啊！”苏成才嚷嚷道： “我找不到老金以后就发现上当了。 他让我干的那些事情我根本就说不清楚。 就想着赶紧离开明州。 回来才发现老金把我锁在保险柜的钱全都卷走了。 杨警官，我真不知道老金现在在哪里！” 苏成才交代了所有问题。 其中提到老金在短短几天时间就从廖德义手里骗到四十万，从柳箐那里骗到两百万！ 柳箐提取的二百一十万巨款有了下落。 全都被她给了老金。 老金应该是发现了廖德义和柳箐的巨大价值，决定抛弃苏成才，带着两人偷偷离开，独自从两人身上骗取大量钱财。 现在跟随老金一起失踪的人变成两个。 除了柳箐，还有一位来自港岛 身患绝症的商人。 三个人现在在哪里？ 为什么柳箐的私人账户在提取了二百一十万后，距离现在已经几十个小时，再没有动静了呢？ 难道柳箐已经遭遇到不测？ 时间紧迫，必须尽快找到柳箐和廖德义。 曲星明带着苏成才返回市局。 杨霄则带人，根据苏成才的口供前往他们之前落脚的温泉酒店。 在温泉酒店，通过调取酒店内的监控，终于发现了老金、廖德义和柳箐三人的画面。 老金非常谨慎。 进入酒店后出现在监控摄像头里的画面几乎都没有拍到他的正脸。 只能通过体型和言行举止判断出他是一个中等身材，年龄四十到五十之间的中年男人。 这是一个职业骗子。 他肯定不止在明州犯案。 杨霄让毛安平把酒店保存监控视频的硬盘带回市局，组织人手逐帧地翻看，寻找最清晰的画面，把截图打印出来发放到所有公安民警的手中，在全市范围搜捕老金。 第268章 密室 第268章 密室 杨霄还做了一件事。 他把案件上报到市局。 请求市局协助，向周围省市公安局通报案件，征集关于老金的线索。 几个小时后，老金的真实身份依然是个谜。 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警方在排查中发现跟柳箐一起失踪的廖德义查无此人！ 这个名叫廖德义的男人持假的身份信息在明州某酒店办理入住。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一个名叫廖德义的港岛商人！ 他很有可能是老金的同伙。 两个人一起控制了柳箐。 案情越来越复杂。 找到柳箐是当务之急。 …… 昏暗的地下室。 周围没有窗户。 头顶的白炽灯因为电压不稳，不停地闪动着。 屋里非常潮湿。 墙面往外渗着水。 一半的地面有积水，墙角长着厚厚的青苔。 空气中弥漫着刺骨的寒气。 柳箐在湿冷的环境中苏醒过来。 她的脑子晕沉沉的，坐在地上好一阵才清醒过来，抬头一脸惊恐地看着周围的环境。 “我……我在什么地方？”柳箐惊慌失措地从地上爬起来。 她只记得跟着圆觉大师离开温泉酒店，来到山中一座古刹修行。 在圆觉大师的点化下，柳箐的心情逐渐好转，萌生了皈依佛门，成为圆觉大师俗家弟子的想法。 柳箐见到暂住的古刹荒废，供奉的佛像破败，决定出资修缮古刹，重塑佛像金身。 圆觉大师为此劝解柳箐，告诉她佛祖法相万千，金光万丈的是佛，泥菩萨也是佛，佛在心而不在表。 柳箐自觉没有圆觉大师的心境修为。 对刚刚接触佛法的柳箐来说，修缮庙宇，为佛像塑造金身是积累功德的捷径。 然而对柳箐来说，她最不缺的恰好是钱。 柳箐从自己的账户取出两百万交给圆觉大师。 圆觉大师再三推辞下，勉为其难地收下这笔钱，答应把钱转交给寺庙主持，重新修缮这座隐没于山中的古刹。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间地下室？ 柳箐没有一点印象。 “廖大叔！圆觉师父！”柳箐借着头顶白炽灯昏暗的灯光，看到廖德义和圆觉大师也躺在地下室潮湿的地板上，她赶紧跑过去，摇晃两人的身份。 廖德义和圆觉大师相继从昏迷中醒来。 “哎哟！” 廖德义因为身体有病，被地下室里的潮湿寒气刺激得浑身哆嗦，本来就难看的脸色变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冻成青紫色，气若游丝，仿佛随时要断气了一样。 柳箐扶起廖德义，把他搀扶到一块相对干燥的地方，让他靠着墙角休息。 “谢、谢谢，柳小姐我们在什么地方？”廖德义身体虚弱，眯着眼睛打量周围的环境，跟柳箐一样，露出惊恐的表情。 “我也不知道！”柳箐茫然地摇头，看到圆觉大师站起来，关心道： “圆觉师父，你没事吧！” “贫僧没事。”圆觉大师整理凌乱的僧衣，在面积只有十几平米的地下室踱步，观察身处的环境。 地下室的墙壁是厚重的青石。 伸手去摸，可以感觉到刺骨的寒意。 室内只有一扇紧闭的铁门。 圆觉大师试着敲了一下，铁门发出沉闷的声音。 这说明铁门非常厚。 没有工具根本无法打开。 圆觉大师背对着柳箐和廖德义，此时他的面色阴沉，丝毫没有德高僧的慈悲和定力，努力回忆昏迷前的事情，从喉咙里挤出一丝声音，道： “我们应该是被人下药啦！” “下药！为什么啊？”柳箐急得哭了，她手足无措地说道： “谁要害我们啊？ 他为什么把我们关在这里？” “咳咳！”廖德义看着冰冷的墙壁，有气无力地说道： “也许是绑架吧！ 柳小姐，你带着两百万进山应该是被人盯上了。 这帮人绑架我们，八成是想要钱。” 没错！ 这是唯一的解释！ 柳箐把钱交给圆觉大师，这件事只有在场的三个人知道。 可是保不准柳箐在取钱的时候就被人给盯上了。 “南无阿弥陀佛！”圆觉大师恢复高僧的仪态，双手合十唱了一句佛号，大义凛然地说道： “贪欲生忧，贪欲生畏；无所贪欲，何忧何畏！ 要钱，给他们便是。 只求莫要伤害我的两位善徒！” 廖德义强撑着起身，跪拜在地上，虔诚地叩拜道： “弟子谨遵大师教诲。 弟子本就是将死之人，愿意用区区金银换取大师和柳小姐平安。” “我有钱！”柳箐也跟着喊了起来，她从地上捡起自己的皮包，从里面翻出一张银行金卡，高高举起来，说道： “圆觉师父，我是联华集团副总裁，我有钱！ 只要那些人把我们放了，我把卡里的钱都给他们！” 圆觉大师转头，看着柳箐身上的银行卡，眼中闪过一抹贪婪的目光。 这道目光转瞬即逝。 圆觉大师双手合十，向柳箐微微躬身，说道： “柳施主，您悟了！” 被关在地下室里的三人自己感动着自己。 根本没有人打开那扇铁门，从外面走进来。 一个小时，圆觉大师站在铁门边，嘴里念叨着佛经。 柳箐冷得来回打转。 廖德义跪拜在地上，跟着圆觉大师诵念佛经。 两个小时，圆觉大师站累了，找了一处干燥的地方盘膝而坐。 柳箐被冻得浑身哆嗦，捧着手不停地哈气。 廖德义精神萎靡地靠在墙壁上，已经没有念经的力气。 三个小时，圆觉大师逐渐失去了耐心，表情变得一些烦躁。 柳箐坚持不住，靠着墙角坐下来，身体蜷曲成一团。 廖德义耷拉着脑袋，没有了动静。 呲呲！呲呲！ 就在三人感到绝望的时候，地下室的天花板传出一阵电流的呲呲声，墙角亮起一个红色的光点。 圆觉大师听到动静赶紧翻身，从地上爬起来。 他走到昏暗的角落，抬起头，看到地下室的顶上拉着一条电线，这条电线连着一个黑色的音响和一个摄像头。 因为地下室的光线太昏暗，三个人突然出现在陌生的环境中太紧张，居然一直没有发现音响和摄像头。 “喂！” 圆觉大师此时也顾不上伪装，站在摄像头下不停地招手，喊道： “你们是什么人？ 为什么要抓我们？ 快把我们放出去，再闹下去要出人命啦！” 第269章 生死局 第269章 生死局 “呲呲！” 音响里没有人说话，只有电流声。 柳箐也来到圆觉大师的身边，抬头望着闪动着红点的摄像头，裹着厚厚的羽绒服说道： “这里有病人！ 你们如果要钱，我可以给你们！ 你放心，我不会报警！” “呲呲！” 无论柳箐和圆觉大师如何喊话，音响里都没有人的声音。 未知才是最让人恐惧的。 圆觉大师再也忍不住，突然暴怒，冲到铁门边用力地捶打门板，大声喝骂道： “王八蛋！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让我出去！听见没有，放我出去！” 此时的圆觉大师哪里还有得道高僧的风度，骂人的话张口就来，而且咒骂得非常难听，柳箐有些听不下去，就连晕晕沉沉的廖德义也抬起头来，诧异地看着圆觉大师。 “欢迎来到生死局！”音箱里终于传出人的声音，他的话让被关在地下室里的三个人全都愣住了： “你们三个的心里都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要活着走出这扇门只有一个办法，说出你们心里的秘密。 如果有一个人撒谎，三个人都得死！ 这是我为三位设下的生死局，不是生就是死！ 没有人给三位送食物、药品和水，这场游戏能持续多久，就看你们在里面能坚持多久！ 之前的几个人只坚持了三天。 希望你们能坚持久点！呲呲！” 音箱关闭，外面的人再没有说一句话。 “神经病啊！”圆觉大师怒气冲冲，走到摄像机下面，骂道： “少TM装神弄鬼！ 我告诉你，你这是绑架、非法拘禁！ 现在警察肯定在到处找我们，他们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你有本事别开这个门，否则我出去一定弄死你！” 温文尔雅的老金？ 佛法高深的圆觉大师？ 满口污言秽语的地痞流氓？ 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圆觉大师已经在地下室原形毕露，可是现在这样的环境柳箐和廖德义没有去细想，只想着刚才音箱里传出的话，两个人都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圆觉师父，我们现在怎么办啊？”柳箐靠在圆觉大师的身边。 廖德义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是指望不上了，柳箐彻底慌了神，只能依靠圆觉大师，他或许能够想出办法来。 “别慌！”圆觉大师安慰柳箐，说道： “外面那些人肯定是吓唬人的！ 他们想用这种办法从我们身上骗钱。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他们不敢杀人。 等着吧，过不了多久肯定有人开门，放我们出去。” “真、真的吗？”柳箐对圆觉大师的话半信半疑。 她走到廖德义的身边，发现他的情况很不好。 如果继续被关在这里，很可能会发生意外。 可是外面的人再没有任何动静。 似乎真的把他们关在里面，就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三人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只感觉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冷，身体的温度在快速地流失，全都蜷曲在墙角相对干燥的地方瑟瑟发抖。 圆觉大师的身体最好。 可是他穿得也最少。 为了在柳箐和廖德义面前表现出苦修的姿态，即便是在飘雪的山中也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僧衣，现在他的全身冷得直冒鸡皮疙瘩，把僧衣拉起来，紧紧裹着光秃秃的脑袋，像鸵鸟一样把脑袋藏在胸口，一句话也没有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咳咳！”廖德义的咳嗽和喘息声在地下室里回荡。 仿佛随时要断气了一样。 每一声咳嗽都让柳箐和圆觉大师心头打颤。 又过了一阵。 圆觉大师终于坚持不住了，他从地上站起来，一手拉着柳箐，一手拽起要死不活靠在墙边的廖德义，相互搀扶着走到摄像头下面。 此时三人的眼眶都有些发黑。 眼神中或多或少流露出对死亡的恐惧。 即便是廖德义这个将死之人，也感到深深的不安，他想过自我了断，想过被病痛折磨死，唯独没有想到被关在冰窟窿一样的地下室被慢慢地冷死！ 这种绝望无助地等待死亡降临，实在太痛苦了。 他此刻甚至想自己的病更重一点。 早点死了痛快。 “你赢啦！”圆觉大师抬头，望着头顶的摄像头说道： “在我住的禅房，撬开地板，下面有一个坑，里面有一个行李箱。 寺庙后门出去，往东五十米有一棵歪脖子杨树，树下还藏着一个行李箱。 里面装着我这次骗来的三百四十一万现金！ 你全拿走吧！ 这次我认栽，咱们山水有相逢，江湖再见！” 圆觉大师承认他是骗子。 这次的局一共骗了三百四十多万！ 柳箐二百一十万，占了所有赃款的一半。 廖德义被骗四十五万。 放生法会一共骗了一百多万，其中一半都给了他请来搭台唱戏的秀妹子和她带来的那帮假和尚。 剩下的被苏成才带回汽车租赁公司，藏进保险柜里。 这些钱连同苏成才汽车租赁赚的钱一共八九十万，全都被他席卷一空。 所有赃款加起来超过了三百四十万。 被他分成两个行李箱，藏在不同的地方。 圆觉大师意识到外面的人可能真的会要了他们的命，为了活命，只得老实说出藏钱的地方。 他这次遇到对手了。 外面那些人是真正的狠人。 他这次认栽。 柳箐和廖德义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圆觉大师，他们没有想到带着他们修行，给他们心灵寄慰的得道高僧居然是个骗子。 柳箐给他的那些钱根本就没有转交给寺庙，而是被他藏了起来。 这是一个罪犯！ 难怪抓他们的人说三个人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TMD，看我干什么，想活命就赶紧说话啊！”圆觉大师不再慈悲，面露凶相，逼着柳箐和廖德义站在摄像机下。 “我……”柳箐面色苍白，目光有些躲闪，支支吾吾地说道： “我的丈夫是杀人犯！ 十几天前我们本来准备逃到海外。 在出逃前我们变卖了家里所有资产和集团股份，有、有两千三百万，这些钱现在都在我的卡里，密码是555682。” “嘶！” 圆觉大师和廖德义猜到柳箐很有钱，可是这个数目说出来还是让两人倒吸一口凉气。 第270章 有人撒谎 第270章 有人撒谎 现金两千三百万！ 跟个人资产两千三百万完全是两个概念！ 如今这社会亿万富翁不是没有。 但是能一次拿出两千多万现金的人屈指可数。 难怪柳箐能轻轻松松拿出两百万现金修缮寺庙。 柳箐同样说出心里的秘密。 两人的目光落到廖德义的身上。 “咳咳！”廖德义精神萎靡，连续咳嗽几声后大口地踹起。 然而身体里吸入大量冷空气后又引起更加剧烈的咳嗽。 如此折腾了很久，才开口说话： “我、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 家里几个孩子都是不孝的败家子，不甘心辛苦打拼一辈子的产业败在他们手里。 自从查出肝癌后，我就瞒着孩子们卖了公司股份，独自带着钱来到大陆，想着过一天算一天。 家里的孩子们肯定很怨恨我吧！ 我快要死了，心里越来越不得安宁，想要在临死前皈依佛门，能够死得安心一点。 没想到……” 廖德义断断续续地，花了很长时间才说清楚自己的秘密，他转头看了一眼架着自己胳膊的圆觉大师，把埋怨的话吞回肚子里，继续说道： “我的钱不多。 一共八百多万港币。 这几年治病花得七七八八，还剩两百多万。 都在我的卡里……咳咳！” “你都听见了吗！”圆觉大师冲着摄像头大喊： “我们都把秘密说出来了，除了我藏的钱是现金，他们两个都存在银行。 他们要是死了，你一分钱都得不到。 赶紧打开门，让我们出去！” “呲呲！” 音箱在这个时候开了。 地下室里再次响起电流声。 三个人以为自己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脸上露出激动的表情。 然而等了很久，音箱只是发出呲呲的电流声，那个人没有说任何话。 唰！ 地下室顶部本来就昏暗的白炽灯突然熄灭。 周围陷入一片漆黑的环境。 三人突然眼前一黑，看不到任何东西，陷入了恐慌中。 啪！ 有人摔倒在积水的地上。 “啊！”柳箐发出绝望的尖叫。 “闭嘴！”圆觉大师大声地怒吼： “混蛋！王八蛋！ 你不讲江湖道义！ 我们都已经说老实话了，你为什么还要杀我们！” 三人以为自己要死了！ 那个人现在应该去取被圆觉大师埋起来的现金了吧！ 让他们在这个鬼地方自生自灭！ 过了一段时间，柳箐叫累了，圆觉大师也没有了脾气，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室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廖德义口鼻里发出时有时无的喘气声，告诉另外两个人，他还活着。 没有了白炽灯微弱的灯光。 地下室里的环境更加阴冷，像置身于无尽的地狱，摧毁着三人最后的心理防线。 唰！ 就在三人深感绝望的时候，白炽灯再次亮起。 灯光此时就是三人心中的生命之火。 有灯光，或许还能坚持。 没有了亮光，死亡的阴影将笼罩在他们的心头。 这是那个人对三人的警告！ 他们三人中，有人撒谎了！ “你们谁撒谎了，老实站出来吧！”圆觉大师同样被折磨得没有了脾气，他借着灯光，挪动到墙角干燥的位置，抱着膝盖坐下，双眼通红地盯着柳箐和廖德义。 柳箐此时也心力交瘁了。 不顾趴在积水里奄奄一息的廖德义，坐到圆觉大师的对角。 现在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什么高僧，不再信任他，看向圆觉大师的目光充满了警惕。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地下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圆觉大师现在坐的位置是刚才廖德义靠着墙壁斜躺着的位置，他的手撑地的时候摸到一样东西，拿起来查看。 这是一张身份证。 证件的主人名叫陈阿秀！ 东南沿海人。 证件上的照片正是那个出现在法会现场的中年女人。 那个被圆觉大师称为秀妹子的女人！ 她的身份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圆觉大师的神情变得紧张起来。 他想起音箱里之前传出来的话，这个地下室曾经关押过其他人！ 那个人在这里被关了三天！ 难道说的就是陈阿秀！ 陈阿秀在法会结束后就带着分到的钱离开，算算时间正好是圆觉大师带着柳箐和廖德义离开温泉酒店的三四天前！ 陈阿秀很可能刚离开温泉酒店，就被关到了这里！ 她现在怎么样了？ 是受不了折磨死了？ 还是说了老实话被放出去了？ 圆觉大师心头冒出不好的预感。 他隐约感觉那个人是冲着他来的。 陈阿秀在这里都说了什么？ 圆觉大师看到陈阿秀身份证以后表情就变得有些不自然。 他偷偷把身份证藏进兜里。 柳箐注意到圆觉大师表情的变化，但是没有当场拆穿他。 “咳咳！”趴在积水中的廖德义挪动了一下身体，慢慢举起手来。 他此时已经出气多进气少。 眼看着到了弥留之际。 柳箐于心不忍，走到廖德义的身边，蹲下来，问道： “廖叔，你想说什么？” “呼呼！”廖德义仰面躺在地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头顶的白炽灯，缓了很久才从嗓子里挤出一点声音，说道： “我、我说谎啦！ 咳咳，我马上就要死了，没什么不能说的啦！ 我的名字不叫廖德义！ 我叫马本利！ 咳咳！” 圆觉大师从墙角跳了起来，激动地望着摄像头，指着奄奄一息地廖德义说道： “你听见了吗？ 他！他说谎了！ 姓廖的……呃，不对！姓马的，你现在千万别死，赶紧实话啊！ 把话说完了再死！” “廖叔！”柳箐抹着眼泪。 她虽然跟廖德义无亲无故，可是见不得这样的场面，即便心里很害怕，还是蹲在廖德义的身边，抬起他的脑袋，让他好受一点。 “咳咳，谢谢你。”廖德义的目光开始涣散，他向柳箐道谢，说道： “柳小姐，你是个好人，一定可以平安从这里走出去！ 咳咳，我有罪！ 我的名字是假的，身份也是假的。 我根本就不是商人。 我只是港岛银行的一个小职员，骗了三个老人的退休金存款，逃到大陆的罪犯。 我看到那三个晚年凄凉的老人了，他们来接我啦！” “廖叔！廖叔！” 柳箐呼喊廖德义，然而此时的廖德义虽然还有呼吸，但是已经没有了意识，慢慢地闭上双眼。 第271章 三个骗子 第271章 三个骗子 “他没救啦！” 圆觉大师瞥了廖德义一眼，他不关心廖德义的死活，注意力放在禁闭的铁门上。 几分钟后，廖德义的呼吸越来越微弱。 廖德义在临死前说出自己的秘密。 圆觉大师和柳箐满怀期待地望着铁门。 门没有如他们预料般打开。 柳箐和圆觉大师之中还有人在撒谎！ “操！” 圆觉大师跺脚咒骂一声，他冷得实在受不了，跑到廖德义的身边，脱下他身上穿着的厚棉衣。 “你要干什么！”柳箐想要上前阻止，喊道： “住手，廖叔还没有死！ 你这样会杀了他的！” “滚开！”圆觉大师终于对柳箐露出凶恶的表情，狠狠地瞪着柳箐，说道： “现在就我们两个人，门没有打开，说明我们之中还有人在说谎！ 你最好老实一点，想想还有什么事没说。 否则我弄死你！” 柳箐被圆觉大师的眼神吓得连连后退。 现在廖德义就要死了。 地下室里只有她和这个假和尚，如果圆觉想要对她做什么，她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圆觉大师把棉衣穿到自己身上。 廖德义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动静。 看来已经断气了。 一间光线昏暗的地下室。 一具尸体。 两个陷入绝境的人。 现场气氛诡异，让人感到不安和恐惧。 正如音箱里的人所说。 这是一个生死局！ 只有说出心里的全部秘密才能走出这间地下室。 而且必须是三个人都把各自的秘密说出来，才有可能活着走出地下室。 现在廖德义已经说了实话。 他本来就要死了，没有必要再撒谎。 现在只剩下柳箐和圆觉大师。 柳箐离圆觉大师远远的，小心地说道： “是你没有说实话吧！ 刚刚你从地上捡到了什么？ 你根本不是和尚，到现在连真名都不敢说……你别过来，你要干什么！” “嘿嘿！”圆觉大师向柳箐露出狰狞的笑容，一步步向柳箐靠近。 柳箐吓得连连后退。 可是地下室本来就不大，能退到什么地方去？ 柳箐被逼到角落。 廖德义就死在眼前。 那个人没有任何表示。 说明他根本就不在乎地下室里几个人的死活。 圆觉大师真真切切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他害怕了！ 想要逼迫柳箐赶紧说实话，然后从这个鬼地方离开。 或者那个人根本就没有打算放了他们！ 唰！ 就在圆觉伸手，即将抓住柳箐的时候，头顶的白炽灯再次熄灭。 地下室陷入黑暗中。 圆觉的手抓了个空。 柳箐趁着灯灭，蹲下身贴着墙壁逃出了圆觉的魔爪。 地下室再次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两个人紧紧靠在墙根，都不敢轻举妄动。 那个人监视着地下室的一举一动。 这是对他们的再次警告。 黑暗！ 来自地狱深渊的黑暗！ 如同黑洞般折磨和吞噬着两人的精神。 把他们逐渐推向崩溃的边缘。 这一次的黑暗比上一次持续的时间更长。 柳箐和圆觉不知道过了多久。 就在他们感觉快要坚持不下去，感觉自己要疯了的时候，白炽灯再次亮起。 “呼呼！” 柳箐和圆觉愣愣地看着头顶的灯光，大口地喘气。 两个人即便身处在阴冷的地下室里，此时依然因为紧张和恐惧，额头被汗水打湿。 没有人愿意再经历这样的折磨。 圆觉紧紧贴着墙壁，一脸紧张地盯着摄像头。 他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了，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我叫张大海，外号老金！ 我是一个职业骗子。 几十年来一直靠诈骗为生……” 本名张大海的骗子在地下室里断断续续地说出这几十年行骗的经历。 他十六岁开始行骗，到现在已经行骗了四十年，究竟骗了多少人，连他自己也记不清了。 张大海行走江湖，骗过老人的鸡蛋、骗过女人的嫁妆，也骗过急病乱投医的病人，更骗过贪心的老板。 几十几百骗，几万几十万也骗。 骗到现在连他自己都分不清自己说的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 现在被逼得一股脑地全都说了出来。 “……你满意了吧！”张大海对着摄像头发泄地吼叫，然后盯着柳箐说道： “该你了！ 快点说啊！ 别说你没有撒谎，我是骗人的祖宗，你眼睛一眨，我就知道你没有说实话！ 不想死就赶紧跟他说实话！” “我……”柳箐还沉浸在张大海传奇的行骗经历之中。 他说的那些事情对柳箐这样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原来骗人的办法有这么多！ 柳箐听到张大海的喊声，回过神来，犹豫了一阵低着头说道： “我是联华集团副总裁，负责集团财务。 集团财务造假、虚报营收、偷税漏税、骗取国家政府补贴，全都经过我的手完成。 三年前，集团在西凉省武州市与当地政府开发了一个旅游项目，是我和爸爸合谋用项目作为抵押向银行贷款，骗去项目投标单位保证金，以及扣押施工单位工程款和材料款，共计三千多万。 还有……” 在绝境和精神摧残下，连张大海这样的职业骗子都承受不住说出自己的秘密，柳箐更是招架不住，被迫说出了这么多年她在联华集团参与的所有违法行为。 “哈哈！哈哈！” 当柳箐说完，张大海发出近乎癫狂的大笑。 他指着已经死透的廖德义，和一脸愧疚的柳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道： “骗子！ 全都是骗子！ 哈哈！我算是明白，为什么我们三个被关在一起了。 还真是一点也不冤枉啊！ 廖德义是个骗老人养老金的小骗子，我是骗了四十年的大骗子。 但是我们两个加起来，都不如你！ 姓柳的，你厉害，在下甘拜下风！ 哈哈！” 张大海扶着墙壁站起来，他摇摇晃晃地走到铁门边。 他、柳箐，和死了的廖德义都说出了各自心里的秘密。 按照那个人宣布的生死的规则，他们可以活着走出地下室。 然而铁门依然紧闭。 张大海惊慌地转头，死死地盯着柳箐。 “不是我！”柳箐也变得很紧张，赶紧解释道： “我没有撒谎！ 我什么都说了，跟我没有关系！” 呲呲！ 音箱里再次响起电流声。 每当这个声音出现，头顶的白炽灯就会熄灭！ 第272章 二十年前的真相 第272章 二十年前的真相 柳箐和张大海的心一紧。 想到地下室将再度陷入无尽的黑暗，两个人人几乎就要崩溃了。 “等等！”张大海跑到摄像头下方，近乎哀求地说道： “我再想想！我再好好想想！ 求求你，我没有撒谎！我真的没有撒谎！” 柳箐那点事很简单，就是柳山河为了赚钱，让柳箐做假账、偷税漏税那点事，她实在想不起自己还做了其他什么事，急得催促道： “快说啊！ 你到底还做了什么！” “我……” 眼看着白炽灯又要熄灭，张大海急得都快哭了，他抓耳挠腮地说道： “我想不起来啦！ 我干了四十年骗子，哪能想起做过的每一件事，骗的每一个人啊！ 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唰！ 白炽灯第三次熄灭。 “啊！”地下室里传来两人歇斯底里的尖叫。 黑暗，对身处在这种环境里的人，比饥饿和寒冷更可怕。 外面的人像个魔鬼。 把关在地下室里的人拿捏得死死的。 没有光！ 没有时间！ 只有无尽的绝望！ 这一次的黑暗比前两次更持久。 开始的时候柳箐和张大海还有心思说话，缓解内心的恐惧，随着时间的推移地下室彻底陷入了沉寂。 就连呼吸声也难以听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灯光终于再次亮起。 地下室里的人全都倒在了地上。 廖德义仰卧在摄像头下方，保持着临死时的姿势。 柳箐蜷曲在角落，一动不动。 即便灯重新亮起，她也没有丝毫反应。 张大海斜靠在墙壁上。 他的脸色苍白得有些吓人，抬头望着头顶的灯，双眼长时间没有看到光，产生应激反应，下意识地眯眼，抬手挡在眼前。 此时距离三人被关在地下室不知道过去多久。 饥饿寒冷消耗着两人的生命，黑暗摧毁着两人的精神。 廖德义不堪折磨，最先死去。 柳箐和张大海此时也到了死亡的边缘。 “嘿嘿！”张大海突然发出嘶哑的笑声。 他像是疯了，笑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疯狂，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来，对着摄像头说道： “哈哈！哈哈！ 我知道你是谁了！ 我知道你是谁，你要的不是钱，你要的是我的命！ 就算我告诉你，你也会杀了我，对不对？ 呜呜！我知道你是谁了……呜呜！” 张大海笑着笑着开始跪在地上哭起来，他把脸抵在冰冷的地板上，似乎猜到绑架他们的人身份，感到彻底绝望了。 柳箐终于有人反应。 她睁开眼睛，双眼无神地看着张大海。 这个时间她对从这间地下室出去也已经不抱希望了。 那个人要把他们三个人折磨死。 柳箐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落到跟张大海这样的败类一个下场。 她只不过干了很多集团企业财务都会干的事情而已。 张大海重新抬起头来，望着闪动着红点的摄像机，眼眶深陷、精神恍惚地说道： “你不就是想知道那件事嘛！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我有一个要求，让我死得痛快点！ 我……” 呲呲！ 电流声再次响起。 “我说！我说！”张大海真的怕了，他不愿意再面对黑暗，终于说出隐藏在心里最大的秘密，一脸惊恐地说道： “是我杀的！ 张新和张永刚都是我杀死的！ 你满意了吧！” 电流声果然消失。 张大海跪坐在冰冷的地上，表情木讷地说道： “二十年前，我在中原省山岩市火车站遇到同乡张永刚、张新两父子。 他们出来打工，给小儿子张杰挣学费。 张杰，是你吧！ 听说你出息了，是俺们乡第一个名牌大学生，怎么也学会了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啊！” 地下室里没有人回答张大海。 张大海继续自言自语地说道： “我把你爸和你哥骗到当地一个煤矿。 我们三个人在那里干了三个月。 有一天趁他们在矿下挖煤的时候，我用镐头把他们打死，然后推倒周围的梁柱，造成塌方的假象。 然后用同乡亲戚的身份，跟矿主谈赔偿。 拿到钱以后，我就跑了！ 你找了我十年，不就是想知道当年你爸和你哥是怎么死的嘛。 现在你知道了，杀了我吧！” 咔嚓！ 就在张大海的话说完，紧闭的铁门发出一声脆响，门居然缓缓地开了！ 一道白色的光芒从门缝里透出来。 那个人没有骗他们，在这个生死局里，只要说出心里的秘密就能活！ 柳箐和张大海看着打开的铁门，居然不敢走出去，害怕门外是另外一个深渊。 两人同时愣住了。 …… 市局刑侦支队。 杨霄带领的第六大队基本锁定了老金的犯罪嫌疑。 正在全市范围内搜捕老金。 特别是繁城区、木羽县和洪县这片区域，是柳箐的跑车最后消失的区域，市公安局联合当地派出所、民兵和武警官兵展开拉网式的搜查。 目前没有发现几人的行踪。 随着案情通报转达到周边省市，陆续有新的情况出现在杨霄的面前。 最近几年各地陆续发生相似的诈骗案件。 警方在侦破过程中都发现抓到的犯罪嫌疑人并非主犯，在这些案件的背后隐藏着一个神秘的策划者。 他设局诱导其他人犯罪。 甚至有犯罪嫌疑人在被捕以后才发现自己同样被骗。 这个人非常神秘。 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就连见过这个神秘人的人也描述不出他的长相。 只有少量监控，隐约拍到这个人模糊的画面。 情况跟杨霄目前面对的案件非常相似。 杨霄查看这些案件的监控，通过体貌和动作基本判定是一个人。 他就是老金！ 这是一个流窜多年的惯犯。 具有极强的反侦查能力。 是个非常狡猾的对手。 然而杨霄又感觉很奇怪。 以他对老金的人物画像分析，老金这个人非常小心谨慎，在全国各地犯了这么多案子都没留下把柄，他为什么要劫持柳箐和廖德义？ 这与老金骗钱的犯罪动机不符！ 他已经从柳箐那里骗了二百多万，这笔钱足够挥霍好几年，根本没有必要把事情搞得那么大，让自己成为警方全力打击的目标。 而且以老金的手段，可以采取更聪明的办法从柳箐手里骗钱。 杨霄想不明白。 他也没有时间去想。 现在找到老金，救出柳箐和廖德义才是首要任务。 第273章 设局的人 第273章 设局的人 “师父！师父！” 童然冲进第六大队办公室。 她现在应该在联华幸福里，陪在柳箐父母的身边，等候随时可能出现的勒索电话。 可是她现在却回到市局。 童然跑的很急，站在杨霄面前大口地喘气，她的手里拿着一个没有署名的信封，说道： “师父，半个小时前柳山河接到一个电话，通知他去杨柳西路十八号门口的信箱里取一封信。 我和董姐按照地址，从里面拿到这封信！” 这很可能是一封勒索信。 童然没有打开，拿到信后马上回到市局，把它交到杨霄的手里。 杨霄打开信封，从里面拿出一张光盘。 光盘放进电脑的光驱里，电脑屏幕上开始播放一段视频。 视频里出现的是剃了光头的老金，他面对摄像机镜头亲口说出杀人的罪行，画面的最后出现一行字，上面写着： “人在木羽人民公园防空洞里。” “曲大，通知木羽县公安局马上去救人！”杨霄从视频中看到老金的状态很不好，马上命令曲明星通知当地公安局刑侦大队前往解救，同时对潘阳说道： “把张大海、张杰的个人资料调出来，打电话到山岩市公安局，请当地公安同志核实一下二十年前这起煤矿塌方的事情。” 劫持柳箐和廖德义的不是老金！ 他也是受害者！ 犯罪分子难道是老金口中所说的张杰？ 目的就是要老金亲口说出二十年前杀人的事？ 视频里没有出现柳箐和廖德义。 他们现在是否安全？ 张大海和张杰的个人信息很快送到杨霄的手里。 两个人的信息都非常简单。 只有一张几十年前的黑白照片，以及出生年月日和户籍地址。 信息几十年没有更新，其他栏都是一片空白，这两个人在当地都是属于无法联系的外出人口，个人档案严重滞后，对案件唯一的帮助是杨霄有了一张老金二三十年前的黑白照片。 终于看清老金的长相。 至于张杰，资料上连一张照片都没有。 潘阳的外围调查有了结果。 他联系到张大海所在乡的派出所，证实乡里确实有张大海、张永刚、张新和张杰这几个人。 张永刚、张新和张杰是父子。 一九八三年乡里接到中原省山岩市公安局的电话，通知他们张永刚和张新在一次煤矿塌方事故中死亡，同乡亲戚领走赔偿金没有带走尸体，要求乡派出所来人，跟家属一起把尸体领走。 当时跟张家人前往上岩市认尸的派出所民警是现在乡派出所所长。 他对这件事印象很深。 据所长回忆，他陪同张家人来到煤矿，看到赔偿金领取人的签字，钱是张大海领走的！ 张大海和张家是同乡。 沾点亲戚关系。 张大海十十五六岁因为盗窃被送到少管所，从那以后就再没有回过家，乡里都以为他死在外面了。 直到看到这个签名，才知道他是跟张家父子一起来到煤矿打工的。 三个人拿着同一个地方的身份证，平时吃住都在一起，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一家人。 出事后煤矿主对张大海出面领钱也没有怀疑。 不过这钱张大海没有带回张家。 这个人又再次消失了。 张家只剩下一个寡妇和一个当时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儿子张杰。 据所长反应，张杰非常聪明。 虽然是农村的孩子，但是是县里都有名的天才。 上初一就学会了高中的课程。 如果不出这事，兴许十五六岁就能参加高考，进京城大学少年班。 张杰是张家人的希望。 正因为如此张永刚、张新父子才会在八几年那会离开家，到大城市打工，目的就是挣钱培养张杰。 张家父子的尸体运回来没多久，张杰的母亲就改嫁，带着张杰离开本乡，乡里没人知道他们去哪了。 多年后有人在东部某沿海城市遇到了张家那个改嫁的寡妇，才知道张杰现在出息了，名牌大学毕业，现在住在海边的大房子里。 根据这些情况，张杰最新的个人信息被查出来。 他跟随母亲改嫁到临省，户籍也迁了过去。 京城大学医学博士。 在海城市开了一家心理咨询工作室。 是当地心理、精神疾病专家！ 杨霄手里拿着张杰身穿白大褂，笑容灿烂的照片，突然发现了什么，跑到贴满照片的案情分析板前，一拳打在白板上。 全都明白了！ 这就是张杰为张大海设下的局！ …… 铁门开了一条缝。 柳箐和张大海难以置信地望着铁门。 他们在面对生的希望时，居然产生了迟疑。 可见这段时间受到多么严重的身体和精神折磨。 柳箐刚刚从龙亚平的精神控制中恢复过来，又遭遇到这样的事情，精神再次受到刺激，此刻产生了厌世的情绪，即便可以活着走出地下室，她也不愿意出去了。 干脆死在里面吧！ 张大海在经过短暂的愣神后清醒过来，他刚准备撑着墙壁站起身，听到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转过头去，被眼前的景象吓得目瞪口呆。 已经死了的廖德义居然动了！ 当着张大海和柳箐的面站了起来。 柳箐再无法承受惊吓，望着廖德义的后背，两眼翻白一头晕了过去。 “你……你是人是鬼？”张大海也算是老江湖，面对眼前的场面也是完全慌了神，看到廖德义慢慢转过身来，吓得连滚带爬地向打开的铁门冲去。 呲呲！ 头顶的电流声再次响起。 张大海的身体如同石化，停在距离铁门不到一米的地方。 这个声音已经成为他这辈子挥之不去的梦魇。 当这个声音响起，张大海从内心深处生出恐惧，不敢去触摸近在咫尺的铁门。 张大海愣愣地转头，看到廖德义的手里拿着一个干扰器，轻轻按动就引起磁场的波动，让音箱发出一阵呲呲的电流声。 这个音箱只传出过一句话。 其他时候再没有任何人的声音出现。 只有呲呲的电流声！ 这个时候张大海终于明白，那个设下生死局的人根本就不在地下室外，而是跟他一起关在地下室里！ 张大海声音颤抖地问道：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274章 为父报仇 第274章 为父报仇 “大海叔，我找得你好苦啊！” 廖德义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再像之前那样虚弱，反而中气十足。 “你是……”张大海瞠目结舌，看着廖德义在他面前摘下假发。 取下改变瞳孔颜色的隐形眼镜。 擦掉脸上的妆容。 此时的廖德义虽然依然消瘦，但是已经没有了重病的模样，看起来也年轻了十几二十岁，变成了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 张大海一眼就认出眼前的男人。 正是张永刚的小儿子张杰！ 张大海骗了一辈子的人，最后还是栽在骗局之下。 “小、小杰！”张大海想要从铁门逃出去，被张杰一脚踩住后背，拎着衣领把他提了起来，随手掀到前脚。 此时的张大海身体和精神都非常虚弱，在张杰手里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哭着求饶： “小杰，事情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张杰没有再看张大海一眼。 他从地上抱起昏迷不醒的柳箐，拉开铁门走了出去。 “不要！求求你杀了我！”张大海眼看着铁门再次在眼前关上，趴在地上发出绝望的呼喊。 他宁愿死，也不想被关在里面。 张杰站在门外，脸上看不到一点为父亲和哥哥报仇后的喜悦，反而留下一滴眼泪。 张大海的求饶声隔着门板传出来。 张杰按动干扰。 呲呲！ 地下室顶部挂着的音箱再次发出电流声。 “不！”张大海惊声尖叫。 唰！ 在张大海的尖叫声中，昏暗的白炽灯熄灭，地下室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 木羽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得到命令，赶到人民公园防空洞外。 他们在那里找到平躺在草地上，昏迷不醒的柳箐。 柳箐呼吸平稳。 除了脸色看起来很差，身上没有受任何外伤。 被马上送到医院。 防空洞是五六十年代预防北面大国核攻击时修建的人防工程。 像这样的防空洞在奚川的城市有很多。 当年响应国家“深挖洞、广积粮”的号召，在城市和山里挖了不少防空设施。 随着华夏与北方大国的关系缓解，这些防空设施逐渐荒废。 大部分被填埋。 只有少部分作为历史的见证留了下来。 木羽县人民公园里的这处防空洞是明州保存最完好的人防设施之一，夏天的时候作为避暑纳凉的场所开放，到了冬天很少有人会进入里面。 门口装了铁栅栏，上面挂着一把大锁。 刑侦大队到的时候发现锁已经被人为破坏。 铁栅栏打开着。 刑警们进入防空洞内，打着手电筒在里面搜索。 众人进入防空洞几十米，在一扇铁门前发现情况，门外放着张方桌，上面摆着一台电脑，一条电线从一个小洞钻进铁门后面的房间。 桌子上有一把像汽车遥控器一样的钥匙。 按一下开关，门锁弹开。 铁门往外开了一条缝。 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随着电筒的光线照射进去，刑警们在角落里找到张大海。 此时的张大海已经对光线没有反应。 他睁着眼睛，表情呆滞。 身上散发着一股屎尿的恶臭。 当刑警们把张大海从防空洞里解救出来，才发现他虽然还活着，但是已经完全傻了，对光线和声音感到非常恐惧，被关进警车后像是受到惊吓的兔子，蜷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嘴里不停地重复着： “不要关灯！ 求求你，不要关灯！ 你们不要来找我，你们走开……” 冬季的公园树木凋零，到处都是衰败的景象。 一个男人身穿长款的风衣，独自坐在长椅上。 湿冷的环境让他有些不适应。 拉起风衣的衣领。 双眼茫然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张大海彻底疯了！”杨霄走到男人的身边，擦拭掉长椅上的水渍，双手插在衣兜里，坐了下来。 男人对杨霄的到来并不感到惊讶。 听到杨霄的话以后，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男人就是设下生死局，逼迫张大海说出二十年前父亲和哥哥死亡真相的张杰。 他没有逃跑。 而是留在公园里，等着警察找到他。 龙亚平采取手段让柳箐以为自己得了神经病，看起来很高明，然而跟张杰比起来，龙亚平的手段实在是太小儿科。 张杰是心理学博士，他的一番布局不但让张大海自己说出真相，更是直接把张大海整成了疯子。 如今的张大海惧怕夜晚的到来。 只要天黑，就会犯病。 可真够狠的！ 杨霄看着身边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问道： “你这么做，值得吗？ 为了一个人渣败类，毁了自己的生活！” “我有其他的办法吗？”张杰脸上的笑容变成苦笑。 谁都知道他的父亲和哥哥死得蹊跷。 可是那个年代没有人在乎两个矿工的死活。 警察不会！ 矿场主不会！ 案发到现在二十年，所有证据都消失了。 除非张大海自己亲口说出来，否则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真相！ 张杰转头，看着眼前年轻的警察，说道： “我爸爸和哥哥死后，母亲为了不耽搁我的学业，带着我嫁给了一个心理变态的老头。 那个老头经常折磨我妈妈。 可是妈妈为了我，一直默默地忍受着。 好不容易她盼着我学业有成，却被检查出癌症。 我永远也无法忘记妈妈临死时，他对我说的话……” 张杰此时已经泪流满面。 他抹掉滑落到脸颊的泪水，继续说道： “我妈妈说，我们对不起爸爸和哥哥，他们死得冤枉。 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能力为他们申冤，没有脸去见他们！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张大海，让他说出二十年前在矿洞中发生的事情。 十年！我找了张大海整整十年！” 杨霄无法对张杰的行为做出评价。 作为儿子，张杰的行为无可厚非；可是作为警察，很清楚这样的行为是触犯法律。 即使张杰有再充足的理由，他也不能采取这样的方法。 杨霄从兜里摸出早已经准备好的手铐。 张杰没有反抗。 他很配合地伸出双手。 当杨霄押着张杰走出人公园，阴沉的天空开始下起雨来。 让天气变得更加寒冷。 第275章 吴文光的烦恼 第275章 吴文光的烦恼 张杰因绑架、非法拘禁和故意伤害被逮捕。 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制裁。 张大海涉嫌故意杀人，但是因为精神问题无法接受审判，只能暂时关押在精神病医院的特殊病房里。 每到夜幕降临后，精神病院的住院部大楼里都能听到他撕心裂肺的惨叫。 必须注射大剂量的安定剂才能让他安静下来。 然而过度使用安定剂会对人的大脑产生不可逆转的损伤。 使得张大海的病情无法被治愈。 这就是张杰的目的。 让张大海永远生活在恐惧之中。 这或许是比杀了张大海更加残忍的报复手段。 同样被逮捕的还有柳山河、柳箐父女。 他们最终没能逃脱法律的审判。 涉及的罪名包括合同欺诈、偷税漏税、操控证券、期货市场罪和内幕交易罪。 至此联华集团的实际控制人和大股东全部被送进监狱。 联华集团进入资产重组阶段。 这个立足于明州的地方企业将与柳家彻底告别，落入其他资本的控制之下。 …… 洪县新城，某小区。 副县长吴文光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里。 他看了一眼妻子徐桂花准备的晚饭，没有任何胃口，径直坐到沙发上，揉着一阵阵发紧的脑门。 吴文光分管洪县的招商引资。 随着明州到山城的高速公路开通，奚川不少工矿企业来到洪县考察。 准备在这里投资建厂。 洪县即将迎来高速发展的阶段。 吴文光是县政府最忙的干部。 一天接待三个考察队伍，喝两顿酒成了家常便饭。 不过洪县的工业基础薄弱，没有自己的支柱产业和配套设施，很难吸引真正的高净值大企业入驻。 小型企业难以形成规模化生产。 目前来考察的企业不少，但是决定真金白银投资建厂的寥寥无几。 怎么借着高速通车的东风，发展洪县经济成为摆在吴文光面前的难题。 现在县里制定了非常丰厚的招商引资政策。 可是这远远不够。 打造出一家明星企业，让它成为洪县的排面，让其他企业看到洪县政府对企业实实在在的支持，或许能够打消其他企业的顾虑。 然而这谈何容易。 洪县本土企业没有知名度。 很多还是家族作坊式生产。 技术原始、管理落后，想要扶持起来难度很大。 大型企业有更多的选择。 洪县除了交通，其他方面无法跟其他先起步的区县竞争。 就连明州市的企业也只是把洪县当成备选之一。 洪县想要真正腾飞，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徐桂花知道丈夫的压力。 她从厨房出来，解下身上的围裙，靠在吴文光的身边，轻轻揉捏着吴文光的脑袋，为他缓解压力，轻声问道： “老吴，又遇到心烦的事啦？” “嗯！”吴文光闭上眼睛，享受着妻子的按摩，说道： “明天蓉城有一家公司要到洪县考察。 我要去明州迎接。” “这不是好事嘛！”徐桂花不懂经济，只知道越多的企业到洪县来越好，这都是她老公吴文光的政绩。 也许过不了几年，别人称呼她的老公就是正儿八经的吴县长，甚至是吴书记，不再加上“副”字。 吴文光有些为难，说道： “这家公司向我提出了一个要求，必须请杨霄陪同，否则就不来洪县，直接去木羽县考察！” “杨霄！”徐桂花听到这样的要求也愣住了，停下按摩的手，不解地问道： “为、为什么啊？ 杨霄是刑警，这招商引资的事情跟他有什么关系？ 老公，这是一家什么公司？ 怎么会提出这种不着边际的要求。 简直就是莫名其妙嘛！” “谁说不是嘛！”吴文光坐直了身体，为难地说道： “杨霄如果还在洪县任职，这根本就不是什么事。 只要跟马局长打个招呼，让杨霄陪着考察的人在洪县逛一个月都不是问题。 现在杨霄调到市局。 你说这个招呼该跟谁去打？ 市政法委，还是市公安局？ 我可没有这么大的面子，而且这事说出来不是搞笑嘛！ 让一个刑侦大队长陪着商业考察！” 吴文光抱怨归抱怨，该做的工作一样都没落下，说道： “这是一家总部设在蓉城的医药公司。 听说刚刚得到国资委的投资，蓉城市国资委成为第二大股东。 这家公司准备扩大生产。 组建自己的研发和生产基地。 总投资预计达到五亿。 这样一家有国资背景的公司能在洪县落户，对咱们洪县招商引资工作将起到非常关键的作用。” 吴文光不想放弃这次洽谈合作的机会。 可是对方提出的条件太奇葩。 让参与接洽的同志非常为难。 最后只能把这个难题丢给主管领导吴文光。 “这样啊！”徐桂花想了一下，小心地说道： “老吴，要不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市里。 我去找杨霄谈谈。” “你？”吴文光不相信徐桂花有办法，怀疑道： “你去就能把杨霄请来，开玩笑嘛？” 徐桂花拍了一下吴文光的额头，眨巴眼睛说道： “老吴，你怎么也是个死脑筋！ 你们县政府跟市公安局接洽，这事肯定没指望。 人家市公安局不会陪着你们玩。 但是可以换一种思路，采取私人途径啊！ 你甭管那家公司为什么提出这么奇葩的要求，先让杨霄出面，把公司考察的人哄到咱们县再说啊。 反正不能让他们去木羽县！” 徐桂花的话让吴文光的眼前一亮。 对呀！ 先把人稳住再说！ 徐桂花笑着说道： “小杨虽然在咱们县公安局工作的时间不长，但是我挺照顾他的。 那小子会来事，见面桂花姐叫得亲热。 桂花姐请他帮个忙，他总是不好拒绝的嘛。 明天不正好是星期天嘛，我去跟他说，没准他能给我个面子，出面跟那家公司的人见一见。 对了，这家公司叫什么来着？” “红星生物医药有限公司！”吴文光说出这家公司的名字，说道： “老婆，你要是能把杨霄请来，投资敲定以后你就是县里的头号功臣！” 吴文光激动地在徐桂花的额头亲了一口。 困扰他好几天的问题被妻子迎刃而解。 今天晚上终于可以睡个好觉啦！ 第276章 徐桂花到访 第276章 徐桂花到访 临近元旦，市公安局的工作变得多起来。 杨霄星期天还在办公室加班。 整理之前办理的案卷。 把它们拿到档案室归档。 “杨大队长，忙着呢？”徐桂花牵着童然的手，走进杨霄的办公室。 童然和毛安平在洪县公安局的时候，没少被徐桂花照顾。 特别是停职期间。 是徐桂花给他们做思想工作，安慰他不要有心理负担，才挨到杨霄休假回来。 不然以两个年轻人的脾气，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 童然见到徐桂花来到市局，马上放下手里的工作迎了上去，两人手挽手好得像是亲姐妹。 听说徐桂花是来找师父杨霄，主动把徐桂花带到杨霄的办公室。 “哎哟，桂花姐！”杨霄放下手里的工作，站起身迎接，说道： “你来市里提前打个电话啊！ 我也好提前安排，亏了谁也不能亏了咱们的桂花姐啊！ 童然，让毛安平去川江号子定一桌，中午我们好好陪陪桂花姐！” “别去！”徐桂花拽着童然的手，不让她离开，说道： “今天中午有安排，不用麻烦。 下次，下次我来市里，一定陪你们几个小弟妹好好喝一杯。” 徐桂花在杨霄的办公室转悠，点头说道： “不错！ 市局没有亏待咱们的神探。 这办公条件可比咱们县里好太多啦。 小杨，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麒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化作龙。 你就是咱们洪县出来的玉麒麟，以后发达了可不能忘了咱们县里的那些老兄弟。” “桂花姐，瞧你这话说的，我还能忘了你嘛！”杨霄笑着回应。 他感觉徐桂花来找自己有事。 见面就把杨霄捧得这么高。 把杨霄形容成玉麒麟？ 杨霄听到都觉得脸红。 徐桂花不正常啊！ 杨霄向童然使了一个眼色，童然心领神会，转身给徐桂花倒了一杯茶，递到徐桂花面前，问道： “桂花姐，星期天还要来市里出差啊？” “嗨，还不是陪我们家老吴。”徐桂花接过茶杯，说道： “小杨，你走了没多久，高速公路不是开通了嘛。 咱们洪县现在是蓉城前往山城的必经之路。 很多企业来洪县考察。” “这是好事啊！”杨霄不明白徐桂花陪吴文光来一趟市里，特意跑到自己办公室来是什么用意。 看徐桂花的样子，不像是单纯来看看老同事。 徐桂花跟杨霄聊起洪县的经济。 这更让杨霄摸不着头脑。 洪县的情况杨霄非常了解。 几年前货运火车站建成，就曾经搞过一次招商引资。 可惜因为公路交通不完善，没有成功。 洪县只是被当成奚川东部一个铁路货运的交通枢纽。 除了运输业，其他产业都比较滞后。 是明州经济最差的区县之一。 杨霄在洪县工作的时候，新规划的蓉山高速即将完工，这条高速公路途经洪县，建成后将在很大程度上改善洪县的交通条件。 前世杨霄在漂亮国生活了半辈子。 对国内的情况不太了解。 不过偶尔还是能在新闻上听到洪县的名字。 二十年后的洪县是奚川东部的工业重镇。 产业主要以电子零部件、医药、汽车配件等轻工业为主，主要服务于山城的大厂。 特别是山城几个由军工转型的汽车制造企业，都在洪县建设了组装车间。 现在是洪县进入发展快车道的初级阶段。 作为主管工业、招商的副县长，吴文光身上的担子很重。 可是这跟杨霄有什么关系？ 杨霄决定不再跟徐桂花兜弯子，问道： “桂花姐，你今天来是找我有事吧？ 以咱们的关系，有什么事直说嘛。 我如果能够办到，一定不会推辞。” “还是小杨痛快！”徐桂花也感觉自己扯远了，说道： “小杨，姐还真有个事想请你帮忙。 老吴今天要在千玺酒店接待一个从蓉城来的考察团。 这家公司挺有意思，他们向老吴提出来希望让你陪同前往洪县考察。” “我？”杨霄莫名其妙地指着自己的鼻子。 杨霄是公安局刑侦大队长，那些商人老板对他是避之不及，哪有提这种要求的。 再说这也不合规矩啊！ 首先杨霄已经不在洪县工作，其次他跟经贸也扯不上什么关系啊！ 童然在一旁听到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问道： “桂花姐，这个考察团为什么提出这种要求啊？” “这谁知道啊！”徐桂花昨天听到吴文光回家说起这件事也觉得不可思议，可对方也没告诉吴文光原因，这个时候只能猜测道： “我想跟洪县和明州联系发生的几起案子有关吧。 这些做生意的都挺看重治安环境。 你想啊，几个亿投进来，万一发生什么事，打水漂了多可惜。 小杨在咱们奚川公安系统是这个！” 徐桂花求人办事，又当着面捧起来，对着杨霄竖起大拇指。 杨霄如今在奚川的政法系统确实有些名气。 他在洪县被原县政法委书记陈文学停职的时候，几个市的公安局向省厅要人。 不过要说杨霄有多少影响力，那就有点胡扯了。 他现在只是一杠三星的一级警司，行政级别正科，这还是在他屡被立功嘉奖的情况下破格提拔的。 真正有影响力的是杨霄的父亲。 难道来的考察团是李鲤父亲的公司？ 杨霄在心里猜测。 徐桂花还在劝说杨霄，说道： “也许是这些人在蓉城听说杨霄的名气，特意向老吴提出见见你。 小杨，帮姐这个忙，跟我去一趟酒店，跟考察团的人见一面。 把他们哄到洪县去。 你也是咱们洪县出来的，可得想着老单位，为县里的经济发展出把力。” “这……”杨霄被徐桂花给将了一军。 她这样说，让杨霄还真不好拒绝。 说起来这也不是多大的事。 驳了徐桂花的面子，难免让人觉得他杨霄不近人情，到市里以后就不念原单位的旧情。 杨霄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马上十一点了，对童然说道： “告诉兄弟们，除了值班的，下午不用来单位。 不过手机得保持畅通。 万一有突发情况，必须马上赶回来集合。” “是，师父！”童然看到杨霄冲她眨了两下眼睛，马上明白杨霄的意思。 第277章 血脉压制 第277章 血脉压制 这对师徒越来越有默契了。 杨霄那意思很明显。 他没办法拒绝徐桂花，只能跟着她去一趟酒店。 见见吴文光正在接待的企业考察团。 不过杨霄准备了后手，让童然下午给他打一个电话。 不管当时是什么情况，杨霄接到电话后就可以找借口离开。 他不可能当真陪着去洪县商业考察。 这要是让市局领导知道，肯定得挨批。 今天是星期天，下午第六大队本来就安排全体休息。 杨霄利用休息时间帮以前工作的县城撑撑场面，没人挑得出毛病。 徐桂花见杨霄答应，高兴地站起来，给吴文光打了一个电话，立马就要去酒店。 杨霄跟着徐桂花下楼，在市局门前的停车场坐上徐桂花的私家车，直奔千玺酒店。 千玺酒店在明州市中心。 距离市公安局只有不到十分钟的车程。 此时千玺酒店的门口停了一排别克商务车。 几乎都是蓉城的车牌。 看来这个考察团的规模不小啊！ 难怪洪县会如此重视。 杨霄站在酒店门口，等徐桂华停好车，跟她一起坐进酒店的大堂。 吴文光的身边站着一个身材高挑，气质十足的女人。 杨霄看到那个女人，身体马上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转身，低着头就要从原路返回，逃出酒店。 杨霄的动作很快。 走在前面的徐桂花来不及反应。 她转身看到杨霄想要离开，赶紧招手。 “杨霄！” 杨霄的名字在酒店大堂响起，吴文光身边的人全部把目光转了过来，落到灰溜溜准备逃走的杨霄身上。 开口叫出杨霄名字的不是徐桂花，而是站在吴文光身边的那个女人。 杨霄听到这个声音，身体瞬间石化，抬起的脚硬是不敢往前迈出去，脸上的眼睛鼻子都快皱到一起了，最后叹了一口气，乖乖地转身，舔着脸走到女人的身边。 砰！ 女人抬腿，一脚踹在杨霄的腰眼上。 杨霄的身体被这一脚踹得晃了晃，只是往后退了一步，没有躲闪。 女人的举动在酒店大堂引起不同的反应。 吴文光、他带领的洪县各单位领导，以及徐桂花大吃一惊，他们没有想到考察团的老板见到杨霄的第一个反应是打人！ 这已经不叫失礼，是冒犯了吧！ 杨霄在洪县虽然官不大，但是脾气大，在洪县是公认惹不得的一号人物。 瞧瞧以前的县政法委书记，就是惹了杨霄，落下个锒铛入狱的下场。 现在被打了岂能善罢甘休。 吴文光和洪县的其他领导已经做好准备，在双方闹起来的时候上前劝阻，真要是打起来，这投资的事肯定是泡汤了。 徐桂花反应过来后更是表情激动。 当场就挽起袖子。 杨霄是他出面请来的，当着面被打，这还得了！ 就算是投资泡汤，被丈夫埋怨，徐桂花也准备上前跟对方掰扯掰扯，替杨霄讨回公道。 而女人身后的大多数人则表情轻松。 像是在看一场好戏。 人群中有个年轻的女孩更夸张，毫不掩饰脸上的笑意，咧着嘴笑得很开心。 就在气氛紧张到极点的时候，女人指着杨霄的鼻子，骂道： “你小子能耐啦，翅膀硬啦！ 现在连我的电话也敢不接啦！” “没有……”杨霄刚开口狡辩，放在眼前的手就往脸上过来，吓得他赶紧把嘴闭上，连连后退。 女人双手叉腰，怒不可遏： “你再给我说一句试试，我撕烂你的嘴！ 行啊，现在要见你一面还真不容易，得让你们县长出面，才能请得动你了！ 长本事了！ 没人管得了你了！” 杨霄被女人骂得抬不起头来，愣是不敢还一句。 吴文光等人瞧出来了，这位来考察的老板跟杨霄认识，两人的关系还不一般。 杨霄一直没有交女朋友。 难道她是…… 不对啊！这个了老板看起来比杨霄大好几岁，两人这关系怎么看也不像是情侣啊。 就在洪县这些人猜测杨霄跟女人关系的时候，杨霄一脸憨笑地走到女人身边，说道： “姐，你怎么来了？” 带领考察团抵达明州的是杨霄的姐姐杨宁。 自从国庆节杨宁因为莫雨的事打来电话兴师问罪，气得杨宁把杨霄的电话拉黑，姐弟俩很久没有联系，后来杨宁几次给杨霄打电话，杨霄害怕姐姐又说起莫雨的事，不是借口忙匆匆挂断电话，就是真的忙没时间接电话。 这可把杨宁气得不轻。 两姐弟见面就掐了起来。 在杨宁面前，杨霄是不敢放肆的。 只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让杨宁把心头的“恶气”给出了。 不然杨霄的下场会更惨。 杨宁对杨霄是妥妥的血脉压制。 不管杨霄在外面混得多牛X，谁见到都怕，在杨宁面前永远是挨欺负的小弟弟。 “滚一边待着去！”杨宁没好气地瞪了杨霄一眼，转身换了一副面孔，脸上扬起笑容，对吴文光说道： “吴县长，让您见笑了。 杨霄是我的亲弟弟，刚刚处理了一点家事。 这样，时间不早了，咱们还是先去县赶到县里吧。” “好！好！”吴文光本来准备在千玺酒店宴请杨宁一行，听到杨宁的提议自然是求之不得。 投资商老板居然是杨霄的亲姐姐。 这倒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吴文光和徐桂花私底下没少猜测杨霄的家世背景，知道他的家庭肯定不简单，在得知杨霄和杨宁的关系后还是觉得低估了杨霄。 吴文光做过背景调查，知道杨宁所代表的医药公司在蓉城的规模很大，背后有蓉城国资委出资，资金雄厚。 一个女儿从商，一个儿子从政。 都在各自的领域混得风生水起。 这得是什么样的家庭啊！ 姓杨！ 吴文光在脑子里把省里的杨姓领导都过了一遍，想到一个人。 如果是他的孩子，那就解释得通了。 难怪陈文学真快倒霉。 杨霄还真是身材不露啊！ 看来陈文学这次是真踢到铁板，活该倒霉。 吴文光很快就兴奋起来，杨霄和医药公司老板是姐弟关系，这一点如果利用得好，这笔投资就成了一半。 到时候县政府再拿出足够的诚意，提供更优惠的土地和税务政策，将很有希望拿下这笔数亿元的投资。 第278章 姐弟情深 第278章 姐弟情深 “杨警官，你好。” “小杨，好久不见。” 杨霄老老实实地站到杨宁的身边。 红星生物医药有限公司的人纷纷上前跟杨霄打招呼。 严勋受伤前，杨霄就在红星走动。 那是红星医药最困难的时候。 在工业园区里租了一层写字楼。 研发和办公于一体。 这次杨宁来明州考察，把公司的骨干基本上都带来了。 杨霄见过其中大部分的人。 大家算是老相识。 因此见到杨宁教训杨霄，并不感到奇怪。 少部分是杨霄调到洪县以后招聘的。 杨霄不认识他们。 他们也不知道杨霄跟自己老板的关系。 难免跟身边的老员工打听。 “白眼狼！”杨霄小声地嘀咕。 “杨大哥！”那个一直咧着嘴笑的年轻女孩是杨宁的助理王死了灵，她现在在红星公司的地位很高，听到杨霄的话一脸委屈，说道： “谁让你惹杨总生气，不怪我啊！” “怎么不怪你！”杨霄听到王思灵狡辩就来气，落后杨宁两步，跟王思灵并排着往酒店外走，说道： “我是不是告诉你，我姐有任何轻举妄动，马上给我打电话？ 早知道她在这里，打死我也不会来！ 我托人带回蓉城的洪县特产你吃得听开心吧，交代你这么点事都办不好。 枉我对你这么好。” 杨霄在杨宁身边安插了一个小间谍。 不过现在看起来效果不太好。 没有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王思灵听到杨霄的埋怨更委屈了，说道： “杨大哥，你可冤枉死我了！ 我前几天给你打了电话，本来想给你通风报信来着。 可你也没机会给我开口说话啊。 接通以后不等我说话，你就挂啦！” “是吗？”杨霄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那个时候市局正在全城搜寻柳箐。 杨霄确实接到王思灵的电话。 当时说了两句话，实在太忙就把电话挂了，也没问王思灵为什么打电话。 哎呀，失策啊！ 杨霄不承认是自己的责任，说道： “下次打电话，有事直接说重点。 别整你好、我好这些没用的客套话。” “噢！”王思灵乖巧地点头答应。 她这条命是杨霄救回来的。 杨霄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就在杨霄和王思灵跟在杨宁身后嘀嘀咕咕的时候，杨宁突然转过头，狐疑地盯着杨霄和王思灵，问道： “你们鬼鬼祟祟，在说什么？” “没、没什么！”王思灵马上面红耳赤，结结巴巴地摇头。 杨霄也不敢在继续说话，看到大家都坐进商务车里，想要往洪县领导们坐的小巴车走去，刚转身就被杨宁叫住： “跟我坐一辆车，我有话跟你说！” 杨宁从司机手里拿过商务车的钥匙，递到杨晓的手上，示意杨霄开车，她自己坐进副驾驶。 杨宁这是要跟杨霄单独谈话啊！ 车里不能有外人。 王思灵明白杨宁的意图，给了杨霄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拉着想要开口说话的司机，坐进后面一辆商务车里。 杨霄不情愿地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 车队从千玺酒店出发。 在明州市的主干道上一路向东，进入新建的高速路收费站，向几十公里外的洪县开去。 “伤怎么样啦？”杨宁在车上一改之前的严厉，转头仔细打量许久没见的弟弟。 这就是亲姐弟的状态。 两姐弟在外人面前打打闹闹。 看起来杨宁这个姐姐对弟弟杨霄非常严苛，其实没人的时候俩人又好得不得了。 杨宁发自内心地关心杨霄。 从小到大家里有任何好东西，都给弟弟留着。 任何人欺负弟弟，也会第一个站出来为弟弟报仇。 可是杨宁也确实对杨霄挺严格。 杨霄犯错被打骂也是常有的事情。 所以杨宁很爱姐姐，可是也是真的怕姐姐。 杨霄听到杨宁的关心，心头一暖，活动了一下中弹的左肩，说道： “姐，我的伤早就痊愈啦！ 你看，没有一点问题！” “别乱动！”杨宁拉着杨霄的胳膊，说道： “你还年轻，不能留下暗伤！ 否则年纪大了就会像爸一样，每到变天的时候疼得不行！ 我给你买了些补品，走的时候记得带回去。 都给你分好了的，一包炖一只鸡鸭，自己记得吃。 爸妈和我没在你身边，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杨霄咧嘴，笑着答应： “遵命！” “别跟我嬉皮笑脸的！”杨宁的脸变得比翻书还快，前一秒在关心杨霄的身体，下一秒就冷着脸质问道： “你跟小雨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和小雨……”杨霄小心地说道： “姐，小雨把我当亲哥哥，我也把小雨当亲妹妹。 我跟他没缘分。” 两世为人，身边的很多事情都变得跟前世不一样了。 姐姐杨宁在前一世没有遇到严勋。 现在不会出现在这里，应该在奚川大学教书育人。 这一世的小雨也没有对杨霄产生出超越兄妹的爱情。 为了小雨的前途，杨霄选择放手。 还有很多其他事情，也早已经超出了杨霄的控制。 重生可以弥补遗憾，但是也会产生更多的遗憾，这是无法避免的。 杨霄没有执着于前世，其实已经很难得了。 杨霄以为会等来杨宁的责骂，最后听到的是杨宁的一声叹息，她靠着车窗说道： “哎！ 弟弟，爸妈和我不是非得逼你跟小雨在一起。 小雨是我们看着长大的。 早就是我们的家人。 我们是不想看到你伤害小雨。 既然小雨没那个意思，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这是杨宁的意思，也是杨镇南和关淑云的意思。 在他们看来，莫雨的感受比儿子的感情更重要。 没办法。 谁叫莫雨是全家人的宝贝呢！ 杨霄要是真做了对不起莫雨的事，杨宁肯定不会是现在这样的态度跟杨霄谈话。 看来他们已经跟莫雨沟通过了。 莫雨现在在京城挺好。 莫林和张凤仪又两地分居了。 张凤仪所在的单位在京城与某个大学合作，开设了一个科研实验室，张凤仪主动向单位申请，调到京城负责实验室的科研项目。 张凤仪已经到了京城，不但天天陪着女儿，还能照顾从老家松原省搬过来的老父亲老母亲。 可怜的干爹莫林。 好容易从蓉城回到山城，结果还是孤家寡人。 第279章 好大的排场 第279章 好大的排场 姐弟俩翻过莫雨的话题。 车里的气氛变得轻松。 杨霄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过关了。 “弟弟，你的年纪也不小啦！”杨宁像个家长，语重心长地提醒杨霄该考虑个人问题了。 杨霄默默听着，没有答话。 他现在哪有时间谈恋爱。 杨宁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对杨霄说道： “听爸说你在明州干得不错。” “爸妈的身体还好吗？”杨霄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看来父亲杨镇南一直在关注着他，杨宁的话勾起杨霄对父母的想念。 杨宁伸手摸了摸杨霄的脑袋。 弟弟如今越来越懂事。 她这个当姐姐的感到很欣慰，说道： “家里的事你别操心。 有我呢。 爸让你安安心心在明州干几年，多在基层历练，有机会再把你调回蓉城。 你还年轻，太快走上领导岗位不是什么好事。 你要理解爸爸的苦心。” 杨宁担心杨霄心里有怨言，耐心地劝解。 关于这点杨宁倒是多虑了。 如今的杨霄可不是前世那个愣头青，很清楚先抑后扬的道理。 想要在仕途走得更高，必须要有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 这也是为什么领导干部在任用前会被突击下放到地方，甚至是乡村工作一到两年。 说人家是刷履历也好，打新手副本也罢。 如今的政治环境就是这样，组织部提拔领导干部，工作经历是占比非常重的一项内容。 即便背景再硬，也不可能一步登天。 因此杨霄能够理解父亲杨镇南和干爹莫林的苦心。 他们在为杨霄铺路。 其实以杨镇南的性格，杨霄应该去更偏远艰苦的地方，也许是干爹莫林心疼他这个干儿子，亦或者省政法委王万国书记对杨霄寄予厚望，才把他放在明州。 杨霄无论在洪县，还是在明州，都可以说是兢兢业业，没有辜负几位长辈对他的期望。 前面一辆车杨宁和杨霄姐弟俩在说着自家话。 后面一辆车里的人，话题也在杨霄身上。 王思灵埋怨被他拉走的司机，说道： “高哥，平时看你挺机灵的。 刚才怎么不开窍啊！ 没看见杨总想要跟杨大哥说些悄悄话嘛。 还赖在那里不想走。” 高驰是红星公司为杨宁招聘的专职司机，同时负责杨宁的安保工作，他来公司上班，没有见过杨霄，刚才确实不太愿意把钥匙交出来，特意问道： “王助，刚才那位先生是谁啊？ 我怎么从来没在公司见过他。 是咱们公司在明州的负责人吗？” “什么啊！”王思灵这个时候才想起，高驰刚才在车里，没有看到发生在酒店大堂里的事情，应该不知道杨霄是老板弟弟的事情，解释道： “他叫杨霄。 是杨总的亲弟弟。 人家现在是明州市公安局的刑警！” “警察！”高驰坐在副驾驶，望着窗外的目光一愣，表情有些不太自然，打着哈哈说道： “没想到咱们老板这么有钱，弟弟居然是个警察。 听说警察挺辛苦的。 杨总难道就没打算让他弟弟到公司来吗？”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王思灵去过杨家，了解杨家的家世背景，不过并不想过多解释，说道： “高哥，你可别去招杨大哥。 别看你是退伍军人，跟杨大哥比可差远了。 你在部队没上过战场吧？ 告诉你，杨大哥已经亲手击毙三四个罪犯。 人家才看不上杨总这点生意呢！” 王思灵把杨霄当成偶像，处处为杨霄说话。 高驰的眼角跳动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以往明州到洪县，即便不堵车也得两个小时。 现在高速公路开通，行程缩短到五十分钟。 车队很快开下高速。 周围的道路和建筑变得熟悉。 车队行驶的这条马路就是洪县横管新城东西的明月大道，几个月前杨霄曾经在这里追捕当地的涉黑涉恶嫌疑人叶涛。 头车是洪县县政府专车。 它引导着车队靠边停了下来。 吴文光想要从这里开始，向杨宁介绍洪县的规划。 车刚停稳，高驰从后面一辆车下来，快步走到杨宁所乘坐的商务车副驾驶位置，为杨宁打开车门，抬手挡在车门框上，迎着杨宁下车。 杨霄还是第一次见到杨宁有这样的排场。 好奇地打量了高驰两眼。 这是个典型的北方小伙，身材高大魁梧，五官端正，即便身高超过一米七的杨宁踩着高跟鞋站在他身边，也显得有些娇小。 举手投足给人雷厉风行的感觉。 杨霄在军人家庭长大，从小到大接触最多的就是军人，杨霄打眼就看出高驰当过兵。 而且在部队的时间不短。 杨宁被人前呼后拥着走到明月大道边，高驰如同高塔一样站在她的身后，洪县副县长亲自充当讲解员，指着大道边正在修建的工业园区，向她讲解洪县在未来五年的规划。 相关单位的领导不时在旁边补充发言。 杨宁耐心地倾听，偶然提出一些切中要害的问题，让吴文光和其他洪县领导领教到她的厉害。 意识到眼前这位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的女老总是个厉害人物。 同时对这次的引资更加有信心。 因为如果杨宁对来洪县投资不感兴趣，只是走个过场，不会问得如此详细。 红星公司的其他人也没有闲着。 有人记录县领导的讲解，有人拿着照相机、数码摄影机拍摄工业园区周边的环境和交通。 这排场可真够大的。 不明所以的洪县百姓以为哪位大领导来视察，纷纷驻足围观。 看来杨宁确实要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等等！ 不对啊！ 红星公司不是严勋的吗？ 杨宁什么时候这么上心啦！ 而且一笔高达几亿的投资，红星真正的老板居然没有露面。 这太不正常啦！ 看来红星生物医药有限公司在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情。 杨霄终于发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决定找人问问情况，他从人堆里拉出王思灵。 她这位助理虽然是杨宁的心腹，但是不属于公司管理层，没有决策权，现在连杨宁的边都挨不上，跟杨霄一样，属于无所事事的闲人。 王思灵被杨霄从人堆里拉出来还有些不乐意，埋怨道： “杨大哥，没见我正忙着吗！ 有什么事休息的时候再说。” “你很忙吗？”杨霄戏谑地看着王思灵手里打开的，一个字都没写的笔记本，当场拆穿她的谎言。 第280章 实际控制人 第280章 实际控制人 “你……”王思灵有些紧张地咬着嘴唇。 盯着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无暇分身的杨宁。 看到杨宁没有注意到她跟杨霄，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刚才她跟杨霄嘀咕就被杨宁训斥了一顿。 可不敢再跟杨霄站在一起。 那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还真像个没有经验的小特务，来跟上级接头。 杨霄拽着王思灵就不放手，问道： “你们严总呢？ 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不出面，怎么让我姐带着人出来？” “杨大哥，杨总没跟你说吗？”王思灵一脸惊讶地看着杨霄。 “说什么？”杨霄离开蓉城后，杨宁就没有跟他说过红星公司的事，对这家公司的情况一点也不了解。 前世红星生物医药公司是国内最大的生物医药集团，可是在这一世，他的创始人出车祸受了重伤，还能不能达到前世的高度杨霄也不知道。 此时吴文光带着杨宁一行往即将完工的工业区走去，杨霄和王思灵故意放慢步子拖在后面。 王思灵往杨霄的身边走了一步，把手放在嘴边，小声说道： “严总出国啦！ 他不再参与公司管理，到国外疗伤去了。 应该不会再回来啦！” “什么时候的事？”杨霄还真不知道严勋走了。 他一直为姐姐担心。 严勋没出事以前，杨宁和严勋如果能够走到一起，是父母和杨霄乐于所见的，杨宁终于从前一段感情走出来。 可是一场车祸几乎把严勋全毁了。 即便严勋是在车祸中为了救杨宁，才受如此重的伤。 杨家很感激严勋。 可是感激归感激，报答他有很多其他的方法。 别说父母，杨霄都无法接受杨宁跟这样的严勋在一起。 这是眼看着杨宁往火坑里跳啊！ 可是看到杨宁对严勋无微不至的照顾，杨霄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劝杨宁。 这个时候听到严勋出国的消息，倒是让杨霄有些意外。 看来严勋也不想拖累杨宁，成为她的负担吧。 王思灵没有注意到杨霄的表情，继续说道： “就是八月，严总出院以后啊！ 杨大哥，严总家的那帮亲戚又来闹了几次。 严总被他们逼得差点跳楼自杀。 最后一气之下留下一份股权转让文件就走了，让杨总全权处理他的股份。 也许严总在医院里就想好要走，他离开前没有跟任何人说。” 这半年蓉城发生的事情还真不少啊！ 红星生物医药有限公司的创始人出走，杨宁成为公司实际控制人，事情发展到现在是杨霄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 不过看起来红星生物医药公司的发展并没有因为严勋的出走而受到影响，反而更快速地扩张，现在已经准备自己拿地修建研发和生产中心。 杨宁是怎么做到的？ 杨霄好奇地问道： “我姐应该不会要严总的股份，她是怎么处理这些股份的？” 王思灵脸上露出崇拜的表情，说道： “杨总把这些股权分成两份，一份出售给蓉城国资委，用这些钱在国外成立了一个研发中心，继续由严总负责相关医药的研发工作。 杨总说得给严总找些事情做，不然他一个人在国外会出事的。 另外一份以严总的名义由信托基金代管，每年分红给严总，维持他在国外的康复资料和生活。 根据股权权益，现在杨总是公司实际控制人。 蓉城国资委是第二大股东。 严总通过信托基金持有的公司股份虽然最多，但是股权权益只能排到第三。” 红星生物医药有限公司现在居然有了国资背景！ 王思灵说得很笼统。 其中的具体运作恐怕连她都没搞明白。 杨宁是奚川大学经济系教授，我国着名经济学家田丰的得意门生。 最善于金融运作。 红星公司的股权分配在她的手里被安排得稳稳当当。 其中的门道不是内行人，根本就搞不明白。 杨霄不懂金融，此时脑子也是一团浆糊，想不明白为什么杨宁明明只有红星公司百分之十几的股份，却是实际控制人。 红星公司得到国资委注资，难怪短短半年时间发展得如此快。 不对啊！ 杨霄赶紧问道： “我姐是奚川大学教授，她哪有时间管理公司？” “杨总早就辞职啦！”王思灵的话再次让杨霄大吃一惊，杨宁居然从奚川大学辞职了，这件事别说杨霄不知道，恐怕父母也不知道吧。 杨霄一副要出事的表情，嘟囔道： “完咯！要出事咯！ 杨宁啊杨宁，没想到你这个眉清目秀的家伙也会背叛革命！ 这事要是让爸妈知道，我看你怎么收场！” “杨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王思灵疑惑地看着杨霄。 杨霄撇了一下嘴，摇头说道： “我爸常说钟鼎之家，不畜牛羊！” 王思灵依然一脸疑惑，杨霄解释道： “就是说有权有势的家庭，不能做与民争利的事情。 他一直反对我们姐弟经商。 现在我姐不得开始做起生意，还把大学的工作辞了。 这要是让他们知道，家里还不得闹翻天啊！ 我姐从小是家里最听话的，没想到不声不响尽干大事了。” 这是杨家的家事，王思灵不方便发表意见，听了杨霄的话什么都没有说。 这个时候杨宁等人已经参观完工业园区，所有人浩浩荡荡地向停在路边的车队走来。 看来这里的考察已经结束，即将转移到另外的地方。 王思灵终于想起自己的工作，抛下杨霄，赶紧往杨宁跑去。 考察团上午十一点离开明州，抵达洪县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又在明月大道耽搁了一阵时间，现在已经是下午一点。 工作要谈。 可饭也得吃啊！ 吴文光早就派人安排好了，在洪县大饭店定下全部包间。 结束工业园区的考察，车队直奔洪县大饭店。 吴文光花了点小心思，带着妻子徐桂花跟杨宁杨霄姐弟在单独一个包间里用餐，这样的安排既表示对俩姐弟的尊重，用餐环境又更私密，可以在里面说一些场面以外的话。 下午还有工作，在座的都没有喝酒。 吴文光端起茶杯，以茶代酒敬杨宁道： “杨总，你这个弟弟可了不得啊！ 在咱们洪县工作期间成绩斐然，我家老徐单位的同事都舍不得小杨走啊！” 第281章 考察目标 第281章 考察目标 “是啊！” 徐桂花也跟着举起茶杯，对杨霄说道： “小杨，难得回一趟洪县，多留两天。 去局里见见老朋友。 穆大队长和程教导员经常在我面前说起你。” 杨霄跟程川的关系近一些。 即便离开洪县公安局，也与程川保持着联系。 程川还是把杨霄当领导，只要来了明州，肯定会找机会跟杨霄聚一聚，把洪县发生的大小事情说给杨霄听。 杨霄人虽然走了，对洪县的情况还是非常了解的。 如今洪县的刑侦大队长是穆安邦。 有人说起杨霄不假，县局里真有多少人想杨霄那就未必了。 毕竟杨霄在洪县闹出的动静不小。 一个刑侦大队副大队长、一个公安局副局长，还有一个县政法委书记，这些人都因为杨霄落马。 杨霄离开洪县，恐怕更多的人是鼓掌庆祝吧。 毕竟像杨霄这样的人留在洪县就是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下一个倒霉的是谁。 徐桂花说的是客气话。 即便如此还是消除了餐桌上的公务气氛，拉近了双方的关系。 杨宁的态度亲和了很多。 杨霄有出息，当姐姐的自然高兴，脸上多了些笑容，跟杨霄一起端起茶杯跟吴文光和徐桂花轻轻碰了一下，说道： “早就听小霄说单位有个桂花姐，对他非常照顾。 吴县长、徐主任，我家小霄给你们添麻烦了。” “杨总太客气了！” “对！对！我们都挺喜欢小杨这样能干的小伙子。” 吴文光和徐桂花见杨宁端起茶杯，先后站了起来。 他们对杨宁如此态度，自然不是敬杨宁红星公司老总的身份，而是杨宁杨霄的父亲。 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 现在已经猜出两姐弟是杨镇南的儿女，态度自然大不一样。 吴文光打定主意一定要拿下这笔投资。 就凭杨宁的背景，只要杨宁愿意运作，这个项目就没有黄的可能。 红星生物医药公司能把厂建在洪县，那就是一块明晃晃的招牌，还愁奚川省内的其他企业不来吗！ 吴文光试探地问道： “杨总，咱们洪县虽然发展较晚，但是配套设施正在逐渐完善，政策支持的力度也非常大。 如果贵公司愿意到我县投资，县里将专门为贵公司在工业园规划专门区域，并且承诺减免六年地方赋税。 不知道杨总您的意见是？” 谈到正事，杨宁又恢复严谨客观的态度，并没有因为杨霄曾经在这里工作过的关系，而影响判断，放下碗筷说道： “吴县长，实不相瞒我对贵县的规划并不看好。 首先贵县没有明确的招商定位。 工业园区修得很气派，但是没有考虑企业的实际需求。 就比如红星生物医药，想要入驻贵县的工业园几乎是不可能的。 因为医药厂要求的规格很高，涉及消防、卫生和环境等多个领域。 贵县工业园的硬件达不到相关要求。” 吴文光听了杨宁的话，心情有些凝重。 杨宁不愧是企业家，只走马观花就看到洪县的问题所在。 明月大道附近的工业园无论占地还是规模都非常大。 洪县政府计划把那里打造成高新工业区。 工业园的修建是上一任县领导班子定下的规划。 吴文光对此持有保留意见。 因为正是这个耗巨资打造的工业园阻止了县招商引资的进行。 县领导想要把到洪县投资的企业像大杂烩一样，全部集中到工业园内。 这种形而上学的天真想法非常不切实际，属于不懂经济，关起门来拍脑门做的决定，只适用于生产规模较小的企业。 不同行业对厂房有不同要求。 特别是那些上规模企业对厂区、厂房的要求非常高，他们宁愿重新拿地建厂，也不愿意入驻已经建成的工业园。 杨宁所反映的就是这个问题。 可是工业园耗费了县里大量资金，谁也不敢提出取消或者拆除的意见。 工业园就这样如火如荼地施工。 到现在真正决定入驻的企业还很少。 看来红星生物医药的项目又要泡汤。 吴文光有些沮丧。 “不过……”杨宁只是否定洪县工业园的规划，并没有否定洪县，她对吴文光说道： “吴县长，听说贵县有一个鱼嘴村。 下午我们去那里看看吧。” “鱼嘴村！”包间里的人全部抬起头来看着杨宁，包括杨霄对杨宁的决定也表示不理解。 杨宁在蓉城，怎么会知道鱼嘴村？ 杨霄对鱼嘴村并不陌生。 他曾经带着童然和毛安平去到那里，侦破程川父亲掉落悬崖的案子，揭穿县公安局副局长解川的真实身份。 鱼嘴村可以说是洪县条件最差的一个行政村。 深藏在大山沟里。 到今年县城通往鱼嘴村的县道还没有完全贯通，因为财政紧张，最后几公里路段还是村长组织村民自己再修建。 别说吴文光，就算是杨霄这个对经济一窍不通的门外汉也知道那里不适合投资。 杨宁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杨霄很了解姐姐，她在来洪县之前肯定已经做过全面的调查。 既然洪县不适合红星投资，她还是来了，那么说明她的考察目标根本就不是洪县，而是现在当众提出来的鱼嘴村！ 可是鱼嘴村到底有什么吸引她的？ 这个姐姐啊！ 杨霄现在是越来越看不透她了。 杨宁决定了下午的行程，吴文光只能临时改变计划，一边通知鱼嘴村准备迎接考察团的到来，一边向县里汇报情况，派来熟悉鱼嘴村情况的同志一同前往。 此时，洪县大饭店门外。 高驰一个人站在商务车旁，接听电话。 “高老弟，我要的东西拿到了吗？”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老板！”高驰小心地观察四周，看到身边没有人才小心地说道： “杨宁有个弟弟，在明州当警察。 这么重要的情况，你怎么没有告诉我？” 电话里的男人不屑地冷笑一声，说道： “不就是一个小警察嘛。 说不说，有什么关系吗？ 东西到底拿到没有？” “没有！”高驰压低声音吼道： “杨宁非常谨慎，从来不让外人碰她的手提包。 我现在每天机会拿到里面的东西。 我需要时间！” 第282章 研究成果 第282章 研究成果 电话里的人听到高驰没有完成任务，语气显得有些不耐烦，说道： “高老弟，你可是答应我一个月内拿到我要的东西。 现在已经过去二十几天了，你不会是故意耍我的吧！” 高驰解释道： “杨宁的那个弟弟不简单。 有他在，我没有机会下手。 现在不行，等回到蓉城再想办法……” 电话里的人粗暴地打断高驰的话，威胁道： “少TM废话！ 我的人已经到了明州。 再给你三天时间，拿到保险柜的钥匙。 否则现在就还钱，连本带利三十万，三天后要么把钥匙给我，要么拿钱来。 你自己选吧！” “你……”高驰还想要再说话，电话里的人没有再给他机会，已经挂断了电话。 高驰拿着手机，站在商务车旁边愣神。 他欠了很多赌债。 利滚利已经累计到三十万。 这笔钱对高驰来说是一笔天文数字，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为了躲债只能从东岳省跑到蓉城，应聘到红星医药公司当司机。 一个月前有人拿着高利贷当借款合同找到他，逼他还钱。 高驰哪有钱。 这个时候债主告诉高驰，只要帮他办一件事，这笔三十万的欠款就可以一笔勾销。 高驰没有其他选择，只能答应债主的要求。 债主只要高驰干一件事，那就是把红星医药公司保险柜的钥匙偷出来，其他不需要他再做任何事。 高驰来红星公司几个月，是杨宁的专职司机，他知道保险柜里没有钱，但是有比钱更重要的东西，严勋离开的时候把所有生物医药的研究成果都做了备份，以纸质形式保存在保险柜里，还有很多实验药品的临床试验数据。 其中很大一部分还没有申请药品专利。 红星医药能如此快速的发展，正是得益于严勋这几年的研究。 严勋离开，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都留给了杨宁，他相信杨宁可以带领红星创造光明的未来。 拿到这些原始资料，可以比红星医药先一步注册，先一步申请医药专利，然后先一步上市销售。 把红星生物医药扼杀在摇篮中。 特别是一个代号SAS019的新药，据说能够打破西方医药集团化学类药物在某种疾病的垄断。 这伙找到高驰的人就是冲着SAS019来的。 杨宁不是普通女人。 对这些存在在保险柜里的资料非常重视。 想要打开保险柜，必须的有一把特制的钥匙，而这把钥匙杨宁从来都是随身携带。 高驰找了好几次机会，想要从杨宁那里偷出钥匙，都没有成功。 他本来想要趁这次到洪县考察，寻找机会下手。 可是杨霄的出现打乱了高驰的计划。 杨霄时刻陪在杨宁的身边。 连车都只让杨霄开。 高驰没有靠近杨宁的机会。 而且高驰见到杨霄后有一种感觉，这个警察不简单，让高驰非常不安。 此时债主似乎失去了耐心，留给高驰的时间不多了！ “高大哥！”从饭店出来的王思灵打断高驰的思路。 王思灵好奇地打量高驰，她感觉高驰今天有点魂不守舍，好奇地问道： “高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高驰连忙掩饰内心的慌张，装出若无其事的表情，摇头道： “杨总他们用完餐了吧，下一站咱们去哪？” 王思灵没有多想，吩咐道： “高大哥，杨总下午要去鱼嘴村。 那里杨大哥说那里路不好走，让我们安排两个车跟着县里的领导下去。 还是杨大哥开一辆商务车。 你开另外一辆，带着几位副总和专家。 其他人在洪县酒店休息。” “好，我马上去安排。”高驰转身去通知车队的其他司机。 下午两点。 考察团的车队分开行动。 两辆商务车跟着两辆县政府的专车去往鱼嘴镇，其他人在县政府人员的安排下住进县招待所。 杨宁对此次投资考察非常重视。 带来了红星医药的全部骨干。 时间更是长达一周。 杨霄驾驶商务车跟在吴文光的轿车后面，很快离开县城，行驶到洪县开往鱼嘴村的县道上。 县道的路况很差。 前后共四辆车的速度快不起来。 车厢里一摇一晃地，让人昏昏欲睡。 即便杨宁对路况有准备，此时看着弯曲狭窄的道路也难免邹起眉头。 杨霄打了一个哈欠，对坐在副驾驶对杨宁说道： “姐，严勋真走了？ 你们……” “我就知道小灵被你收买了，什么事都跟你说！”杨宁多聪明，哪看不到杨霄跟王思灵搞的小动作，撩拨了一下飘在眼前的头发，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变化，说道： “少操心姐的事情。 我和严勋都不是小孩子，分开对他来说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至少……不会有太大的心里负担，也许能够从创伤中恢复过来。 我尊重他的选择。 经营好红星，是我对严勋的承诺，也能为严勋的治疗提供资金支持。” 在感情上杨宁冷静得不像个女人，至少现在杨霄看不出姐姐内心真实的想法。 当年准姐夫覃天翔牺牲的消息传回家里，杨宁也是如此冷静。 或许只有在没人的时候，她才会显露出真实的情感吧。 杨宁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杨霄也不再在杨宁面前提起严勋，好奇地问道： “姐，你这次的考察目标就是鱼嘴村吧！ 那里有什么值得投资的？” 杨宁看了一眼杨霄，笑着说道： “你还不算太笨！ 红星是生物医药公司，生产的药物原材料以草本药材为主。 我跟蓉城市国资委合作，已经拿到康丽诺制药厂的所有权，正式把康丽诺改名为红星制药厂。” 红星公司居然收购了康丽诺制药厂！ 今天杨霄听到的出人预料的消息还真不少。 全乱套啦！ 这一世的事情全都走向一个新的轨迹。 杨霄现在也无法预料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康丽诺制药厂曾经是西部地区最大的医药研发、生产基地，尤华安突然撤资，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这块肥肉。 红星公司能入主康丽诺，恐怕不仅仅有蓉城国资委出面，杨宁背着父亲也托人找了不少关系吧。 第283章 再回鱼嘴村 第283章 再回鱼嘴村 杨宁没有解释她是怎么得到康丽诺制药厂的，只是说道： “现在红星在国内已经有了高规格的研发生产基地，但是还缺少一个原材料供应基地。 鱼嘴村村长曾经拜访过红星公司，他带来了一些当地产的草药。” 鱼嘴村村长名叫王瑞云。 杨霄对这个人有点印象。 是个精明能干的退伍军人。 怀揣带领家乡脱贫的愿望回到鱼嘴村。 看来他并不是喊口号。 而是真的在想办法建设鱼嘴村。 为了推销山里的草药，跑到蓉城去了。 一般的药厂都有自己的原料来源，像王瑞云这种上门推销，几乎不可能成功。 商务车已经进山。 道路变得更加崎岖。 杨宁看着窗外连绵起伏的群山，继续说道： “我让药理专家查了，鱼嘴村出产的草药无论品质还是成分，都要比奚川其他地方的同类型草药更好。 这次来洪县，看能不能在这里建设一个草药的生产基地。 现在看来难度不小啊！” 在鱼嘴村建生产基地的难度确实很大。 洪县才刚刚起步。 下面的乡村几乎都是以传统农业为主。 连养殖基地都不多。 而且鱼嘴村位置实在太偏僻。 基础设施的建设需要投入大笔资金。 这钱谁来出？ 问题实在太多了。 杨霄不是红星公司的人，在这个问题上不方便发表意见。 咯吱！ 前面的车突然急刹车。 好在车速不是太快。 杨霄看到前车的刹车灯亮起，在第一时间把商务车停稳。 “杨总，实在抱歉啊！”吴文光来到杨宁所乘坐的商务车旁边，歉意地说道： “前面塌方。 道路被几块大石头堵住了。 杨总，你在车里等一下。 我这就叫人过来抢修道理。” 吴文光此时的心拔凉拔凉的。 好不容易把投资商请到洪县，结果她不按套路出牌，根本就不去县里安排的考察点，选了这么一个鬼地方。 打了县里一个措手不及。 没有任何准备。 看来这次投资又要泡汤了！ “吴县长，这里距离鱼嘴村还有多远？”杨宁打开车门，从商务车上下来。 “这……陈主任，还有多久到鱼嘴村？”吴文光也不知道具体情况，红着脸询问身后熟悉情况的同事。 杨霄把脑袋从车窗里伸出来，接话道： “吴县长、姐，这里到村委会还有两公里。 要不我们步行过去吧。” 吴文光听到杨霄的话，拍着脑门说道： “哎哟，瞧瞧我这记性！ 小杨在咱们县工作过一段时间，对各乡镇村庄的情况了熟得很嘛。 杨总，怎么能让你走过去呢。 你稍等。 抢修道路的人马上就到。” “吴县长！” 就在吴文光跟杨宁说话的时候，山坳里冒出来一群人，领头的皮肤黝黑、身体健壮，在寒冷的冬天也只穿了一件单衣。 他手里拿着一把锄头，向吴文光挥手。 来人正是鱼嘴村村长王瑞云。 他接到县里的电话，带着鱼嘴村的村民在村口迎接蓉城来考察投资的贵宾。 听说前面有一段道路塌方，赶紧抄起家伙过来抢修，正好遇到县里来的车队。 在王瑞云的指挥下，只花了十几分钟就清理掉道路上的石头，让车队顺利通过。 当吴文光的车从王瑞云的身边经过时，特意摇下车窗批评鱼嘴村工作做得不够细致。 王瑞云挨了批评也不以为意，咧嘴嘿嘿地憨笑着，看到坐在车里的杨霄，一眼就认了出来，挥手向杨霄打招呼。 杨霄笑着点头，等到车子从王瑞云对身边开过，对杨宁说道： “姐，就是他带着草药到你们公司去的吧？ 他叫王瑞云，退伍军人，是个想干事情的人。” 四辆出车开进鱼嘴村村委会的小院。 村里听说省城来人了，拖家带口地来到村委会外，好奇地往小院张望。 几个半大的小子更是爬上树杈，骑在小院的院墙上。 一大群人闹哄哄地议论着。 那气氛比过年还要热闹。 “王村长！”吴文光看到王瑞云跟着汽车，小跑着回到村委会，招手把他叫了过来： “这位是蓉城红星生物医药公司的杨总。 她来你们村看看。 你给杨总介绍一下村里的情况。” 王瑞云接到县里地电话，只知道有省城的贵客要来，具体什么人，来干什么并不知道。 听到红星公司的名字，王瑞云的眼睛一亮。 他带着山里的几十种草药在蓉城寻找销路，跑了两三个月，吃得最多的就是闭门羹。 不管大厂小厂，人家根本就不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把他连人带草药一起轰出来。 只有在红星公司，并没有因为他的草药是农村小作坊加工就看不起他，不但有专门的人接待，还安排他吃了一顿工作餐。 虽然最后还是没有卖掉草药，但是王瑞云记住了红星生物医药的名字。 听说这次来的是红星公司的老板，激动地在衣服上擦拭两下手，上前与杨宁握手，说道： “杨总，欢迎莅临鱼嘴村。 您是来看咱们山里产的草药吧？ 我们鱼嘴村别的没有，漫山遍野全是药。” 杨宁礼貌地跟王瑞云握手，说道： “王村长，上次照顾不周，还请不要见怪。 我们这次来，想看看贵村的环境和土质，希望王村长为我们安排几位熟悉大山环境的村民，带着几位专家进山一趟。” 吴文光听到杨宁与王瑞云对话，意识到鱼嘴村和红星公司居然有过接触！ 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杨宁这次来洪县是有备而来。 吴文光赶紧招呼王瑞云： “王村长，别磨蹭啦！ 赶紧得，去村里挑几个精明能干的，带着专家进山。 我告诉你，一定要保证几位专家的安全。” “哎！”王瑞云笑着点头，转身去村委会的门口，把老少爷们全都召集起来，朗声说道： “乡亲们，省城的大老板来咱们山里看草药啦！ 能不能把满山遍野的花花草草变成钱，就看这买卖能不能成。 大家伙都打起精神来。 现在大专家要进山，需要几个向导……” “瑞云，需要咱们大伙干什么，你只管开口，谁家要是不愿意出力，在这个时候拖村里的后腿，我饶不了他！”老村长打断王瑞云的话，代表全村老少爷们表态。 第284章 破落户 第284章 破落户 几个月前，王瑞云说要给村里采的草药找销路的时候，村里不少人笑话他。 以前村里的草药都是村民们背着去镇里或者县里的集市售卖。 鱼嘴村是远近闻名的草药村。 个个懂药理，会给人看点小病，在十里八乡算是比较出名的村子。 可是现在的年轻人没人愿意跟着长辈跑江湖，宁愿选择出去进厂打螺丝，也不愿意挣这点辛苦钱。 如今留在村里的基本上都是老弱妇孺。 带着草药往外跑的村民少了。 赶集卖药是鱼嘴村村民多年的传统。 还没听说过谁会到山沟沟里来上门收购草药。 当初王瑞云带着村民修路，说能帮助村里卖药，大家就将信将疑，不过修路总归是好事，家家户户也都帮着出力。 后来王瑞云带着草药去省城跑了一圈，蔫不拉几地回来，村民们就知道事情没成，也就不再抱什么希望了。 日子还是照常地过。 没想到2003年的最后几天真有人从省城下来。 整个村子得到这个消息都沸腾了。 面对王瑞云布置的向导工作，不用老村长说话，大家伙都踊跃参加。 王瑞云从村民中选出四五个经验丰富、身体强壮的村民。 他们都是常年进山采药的药农。 回家取了开山刀、蓑衣和背篓走进村委会集合。 “我、我也要、要去！” 围观的人群中挤进来一个浑身酒气的醉汉，他走起路都是摇摇晃晃的，村民们看到他挤了过来，所有人都嫌弃地躲得远远的。 男人像个瘟神。 走到哪里，哪里的人避之不及。 “蒋大虎，你要干什么！”老村长见村里的好吃懒做的破落户冒出来，害怕他惊扰了村委会院子里的县长和客人，赶紧上前阻拦，喊道： “张霞！霞妹子！ 赶紧来把你家的男人带走！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简直是胡闹！” “我、我不！”蒋大虎睁着迷迷瞪瞪的眼睛，摇摇晃晃地站在老村长面前，结巴地说道： “老、老村长，你不、不能挡着我发财！ 我、我也要去山里！” 张霞抱着孩子畏畏缩缩地走过来，她伸手去拽蒋大虎衣服，被蒋大虎粗暴地甩开，吓的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哈哈！”蒋大虎在村委会门口耍酒疯，惹得围观的村民哄堂大笑。 这就是个无赖。 开山修路的时候不见出力，现在跑出来捡落地桃子。 村民们看着蒋大虎的眼神充满了鄙夷。 “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发什么财！”老村长因为蒋大虎的口无遮拦，急得直跺脚，骂道： “赶紧给我滚回家！ 听到没有，不听话我抽你！” 往常老村长发怒，蒋大虎即便喝醉，还是会畏惧，可是今天蒋大虎一反常态，居然不为所动，梗着脖子站着没动，嚷嚷着要跟着专家一起进山。 只是蒋大虎的脑子被酒精烧得有些糊涂，说起话来前言不搭后语，很难理解他在说什么。 “王村长，外面怎么回事？”吴文光听到村委会门前的动静，一脸地不悦。 今天洪县算是在杨宁面前把脸丢光了。 王瑞云正在叮嘱几个挑选出来的村民，他转头看了一眼闹哄哄的人群，笑着说道： “吴县长，莫什么大事。 我去处理。” 王瑞云大跨步走出小院，来到蒋大虎面前。 蒋大虎对王瑞云非常畏惧，看到王瑞云站在面前，下意识地缩着脑袋后退了一小步，但是还是赖着没走。 “大虎，怎么回事？”王瑞云问道。 “我……”蒋大虎抬起手，指了一下村委会的院子。 王瑞云马上明白这个酒疯子想干什么，说道： “大虎，省里那些人不是来买草药。 他们是来跟村里谈生意。 要是看上咱们鱼嘴村的草药，将来说不定会长期收购。 如果事情真成了，我保证带着全村老少爷们一起干。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你必须把酒给戒咯。 不然谁敢跟你做生意？” “行啦，跟他废什么话！”老村长上前，带着两个人把蒋大虎连拖带拽里领走。 张霞跟在蒋大虎的身后，她一步一回头地望着村委会。 “哎！”王瑞云摇头叹气。 说起来蒋大虎家以前在村里条件不差。 他的爹是远近闻名的赤脚医生。 每次赶集，蒋家的草药摊前总是围最多的人，药卖得比其他家快，数量也最多。 可惜老蒋死了以后，蒋家就落魄了。 蒋大虎从他爹那里学到多少本事，没有人知道，摊不出、药不采，整天抱着酒瓶子过日子。 三十岁的时候才娶了同村的丫头张霞。 今年生了三个娃。 这日子是越过越难。 村里想办法帮扶过，可是蒋大虎什么都不愿意干，没什么效果。 就让他在村里混吃等死。 只是可怜了张霞和三个孩子。 村民们怜悯孩子，隔三差五地救济一下蒋家。 让这一家五口不至于饿死。 杨霄对鱼嘴村的情况比较熟悉，在办案的时候接触过蒋大虎一家，把情况向身边的杨宁和吴文光说明。 蒋大虎出现在村委会只是一个小插曲。 没有人放在心上。 进山的队伍在村委会集合完毕，整装向山里出发。 今天时间太晚。 为了确保安全，向导们带着专家只到鱼嘴村东面的山林转一圈。 太阳落山前要赶回村里。 蒋大虎家。 老村长带人把蒋大虎领回家，丢到床板上就离开了。 今天村里的事不少。 他得帮着王瑞云张罗。 没时间搭理蒋大虎这个破落户。 等到老村长等人离开，蒋大虎又从床上翻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出家门。 “大虎，你又要干啥！”张霞眼看着蒋大虎又跑了，真怕他去村委会惹出事情来，把村里发家致富的大事搅黄，那样的话他们家在鱼嘴村就真待不下去了。 可是几个孩子缠着她，让她分不开身，只能急得直抹哭。 蒋大虎听到张霞带着哭腔的呼喊，没有回头，他这次没有再去村委会，而是直接出村，往山里跑去。 这酒蒙子，到底要干什么？ 杨宁对鱼嘴村的考察是全方位的。 村民带着专家们进山后，向吴文光和王瑞云提出要在村里住几天。 第285章 篝火夜谈 第285章 篝火夜谈 吴文光对杨宁的要求有些为难。 鱼嘴村没有接待条件。 除了一栋两层的破旧村委会办公楼，连像样的房间都没有。 而且他在县里还有很多工作。 不能陪着杨宁耗在村里。 王瑞云对此自然是求之不得。 杨宁对住宿条件倒是不太在意，只要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行了。 吴文光提议杨宁还是去县里的宾馆住宿。 每天县里安排人陪她到鱼嘴村。 这个提议被杨宁摇头否决了。 在她的坚持下，吴文光只得妥协，留下两个县里的工作人员陪同。 王瑞云赶紧安排人手，把村委会的几间空房间腾出来。 日落前，进山的专家跟随村民们回到村委会。 小院里燃起篝火。 大家就聚在院子里吃饭聊天。 杨宁听取专家们的意见，鱼嘴村周边的自然条件非常好，适合种植各种草本药物，从下午的考察来看，具有一定的投资价值。 只是缺点也同样突出。 这些草药基本上都是野生。 品质参差不齐。 而且产量完全看天，无法保证长期稳定的提供货源。 村民没有种植草药的经验，想要在这里建设生产基地，基础设施的建设倒是其次，如何转变村民们的观念，把采药变成种药难度不小。 鱼嘴村世代靠山吃山，就算是王瑞云也只是想的如何出售山里长出的花花草草，而不是成规模的种植。 晚上八点，山里的天色完全黑了。 今天难得的天晴。 皎洁的圆月挂在东面的山头，向连绵起伏的大山洒下洁白的月光。 鱼嘴村村委会门前，杨霄与杨宁告别。 “姐，我回明州了，你从洪县回来，一定记得给我打电话！”杨霄明天还有工作，必须赶回明州。 “知道啦！”杨宁站在杨霄的身边，为他拉上羽绒服的拉链，拍拍肩头落下的烟灰，叮嘱道： “有空给爸妈打个电话！ 特别是爸，嘴上什么都不说，每次见到我就拐弯抹角地打听你的情况。 你们俩父子都把我当成传声筒了！” “嘿嘿！”杨霄尴尬地笑着。 男人嘛，哪能像女人那样主观感性地表达内心情感。 杨镇南和杨霄都属于不善于沟通的人。 要不然前世两父子的关系也不会闹得那么僵。 这一世杨霄因为重生已经改变了很多。 杨宁眼中满是不舍，最后还是说道： “行啦，快走吧！ 过几天我到明州，再跟你联系。 最后一句话，别嫌姐啰嗦，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再让家里担心！” 杨霄上次的受伤把家里人吓得不轻。 特别是杨宁和母亲关淑云。 现在杨霄在外地工作，两人在蓉城还是提心吊胆的。 关淑云没少在杨镇南的耳边念叨，让杨镇南尽快想办法把杨霄从明州调回蓉城。 杨宁甚至有让杨霄辞职，来红星公司跟她一起做生意的想法。 她这次跟杨霄见面，本来是想当面跟杨霄商量这件事，可是最后还是忍住没有开口。 短短几个月，杨霄的变化很大。 杨宁发现弟弟不再是曾经那个不懂事的孩子，变得成熟稳重，已经是能够独当一面的男人。 杨宁很欣慰。 眼前这个弟弟不再需要她操心，可以放手让他去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杨宁送走杨霄和吴文光，回到村委会。 王瑞云把老婆孩子领到村委会。 表面是说留守，其实就是让他老婆来照顾杨宁。 毕竟杨宁是女同志。 住在村委会里身边得有其他女同志陪着。 县领导离开鱼嘴村后，村委会的气氛轻松了很多。 王瑞云的老婆跟其他几个村干部在收拾碗筷，几个孩子在院子里撒欢。 王思灵把行李从商务车上搬下来，给杨宁收拾房间。 几个专家在村委会办公室整理今天得到的资料。 只有司机高驰，他借口到村里转转，叼着烟走出村委会。 王瑞云陪着杨宁，坐在篝火的旁边，说道： “杨总，原来你是杨警官的姐姐啊！ 这个世界还真小。 杨警官可是个了不起的人，咱们村之前一个刘疯子，几十年没人知道他是谁，杨警官只去疯子住的地方看了一眼，就找到线索，发现疯子的真实身份。 我这个人很少服人。 对杨警官，我服！” 王瑞云在杨宁面前竖起大拇指。 杨宁笑得很开心，在洪县所有认识杨霄的人都对她这个弟弟称赞有加，看来杨霄真的干得不错，是个当警察的料。 杨宁把话题转移到正事上来，说道： “王村长，杨霄说你是一个想干事情的人。 我想听听你对乡村发展的规划。 可以说一说嘛？” “嘿嘿！”王瑞云往篝火里添了一块木材，说道： “杨总，我是一个粗人，你要我说出条条款款来，我还真说不出来。” “没关系，咱们随便唠唠。”杨宁的话让篝火旁的气氛不那么严肃。 “好，那就随便唠唠！” 王瑞云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教育孩子的媳妇，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道： “当年退伍的时候，老婆想让我留在县里。 因为这，我们俩口子差点离婚。 杨总，鱼嘴村有资源，如果我不回来，这个村过几年来人死的死、走的走，这个村就荒废了，山里的资源可能永远埋没，我舍不得啊！ 你要说规划，我还真没有。 就想着带领老乡们摆脱贫困，让出去的孩子都回来。” 王瑞云的想法很朴实，他也是这么干的。 不懂经营，为了把村民们采的草药卖出去，就采用最笨的办法，跑到蓉城挨家挨户的企业上门推销。 现在看来王瑞云的功夫没有白费。 至少获得了一次大企业前来考察的机会。 至于能不能成，只能看运气咯。 杨宁问道： “王村长，单靠山里自然生长，正规的企业无法控制草药生长年份，不能控制药效，肯定是不会收这些草药的。 你就算找到买家，销量也不会太大。 不知道王村长有没有考虑过发展种植业？” 杨宁的话让王瑞云眼前一亮，眼前似乎打开了一扇窗户，让他看到一些不一样的风景，有些激动地问道： “杨总，咱们村也能发展种植业的条件？ 除了粮食，还能种什么啊？” 第286章 黑夜中的罪恶 第286章 黑夜中的罪恶 杨宁刚到鱼嘴村，还没有全面了解这里的情况。 这个时候不会轻易发表意见。 面对王瑞云的请教，只是笑而不语。 杨宁在管理公司的理念上跟严勋完全不同。 严勋严格来说是搞科研的理工男。 前世之所以能把红星发展成全球知名医药公司，依靠的是强大的研发能力，手里掌握几百种医药专利。 属于厚积薄发的经营模式。 杨宁则不同，她主导红星的管理后，就开始大刀阔斧的改革和发展。 主导蓉城市国资委入局，就是杨宁的策略。 让红星的背后有了国资背景。 在发展的初期阶段得到大笔投资。 继而有实力得到康丽诺制药厂，拥有了自主研发和生产的能力。 在杨宁看来，企业的发展应该全部掌握在企业自己手中，无论研发，还是生产，亦或者是原材料，只有企业完全掌控从生产到销售的每一个环节，才能把企业的命运握在自己手中。 这样的差异是因为杨宁和严勋不同的性格，不同的眼界和不同的身份地位决定的。 严勋不敢输，做每一个抉择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而杨宁不怕输。 杨宁来到鱼嘴村就是为了解决红星医药的最薄弱一环，寻求长期稳定的原材料供应链。 跟西方医药公司以化学原料为主的药品不同，生物医药主要以各种中草药为提取物，对原料的要求非常高，这一环节也是决定药品品质和价格的关键。 …… 夜深了。 村委会小院里的篝火熄灭。 鱼嘴村结束一天的喧闹，沉寂下来。 冬季的山林寂静无声。 只有几只土狗偶尔犬吠几声。 杨宁等人奔波了一天，早早地回到房间休息。 此时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溜出村委会的院子，在看清方向后向村口的位置走去。 “妈的！”蒋大虎骂骂咧咧地走在乡间小道。 他在山林里逛了一下午，没有找到进山的专家，后来酒劲上来，倒在一棵歪脖子大树下睡着了。 等醒过来的时候，头顶已经月上中天。 蒋大虎嗜酒，且非常懒惰，但是人却不傻。 下午听说省城来了个大老板，来鱼嘴村收购草药，当时就坐不住了。 修路的时候可以偷懒。 那是因为在蒋大虎看来是费力不讨好的事。 现在如果还偷懒，王瑞云真要是跟大老板谈成了买卖，村里人不带着他一家，那他们家可真就要喝西北风了，没准连酒都没得喝。 因此蒋大虎借着酒劲，跑到村委会门口闹了一场，嚷嚷着要出力。 可是根本就没人看得起他。 被老村长带人架了回来。 蒋大虎喝了酒以后脑子一根筋，你不让他进山，他偏要进山，结果在山里转悠了几圈，酒劲上来倒地上睡着了。 还好最近没有下雪。 否则他得冻死在山里。 蒋大虎其实跟他爹学到不少东西。 识药这一块，他自认在鱼嘴村没人比他强。 之所以不愿意继续老爹留下的草药买卖，仅仅是因为懒，看不上每场赶集挣的百八十块，再加上后来嗜酒，人慢慢地废了。 现在听说有人上门收药，脑子开始活泛起来。 这每天进山，回来就可以把药换成钱，不比背着一两百斤的东西赶集练摊轻松啊！ 蒋大虎裹着棉衣，缩头缩脑地走在回村的路上，盘算着怎么给村里出点力，让村长王瑞云带着他一起发财。 “高老弟，东西拿到了吗？” 寂静的乡间小道传来人说话的声音。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蒋大虎一激灵，闪身躲进路边的草丛，心里骂骂咧咧地嘀咕： “TMD！ 半夜三更哪家的汉子睡不着，出来偷人？” 蒋大虎借着月光，看到村口站着几个鬼鬼祟祟的人，虽然距离挺远，但是在寂静的夜里，几人说话的声音还是传到蒋大虎的耳朵里。 “老板，杨宁根本就没把钥匙带在身上！”其中一个男人显得有些紧张，说话的时候不停地左右张望。 “哼！”最开始说话的那个男人冷哼一声，呵斥道： “高驰，你TM就是一个废物！ 指望你，什么事都办不成！ 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告诉我杨宁住在哪里，她身边有多少人？ 我自己动手！” “老板，你想干什么！”高驰看出面前的男人已经失去耐心，不再指望靠他把钥匙偷出来，准备要动手抢夺了。 这些人只要动手，抢的就不是钥匙，而是人！ 他们要铤而走险，直接用人来交换想要得到的东西！ 高驰阻止道： “老板，这里是奚川！ 你们要是敢动杨宁，奚川的警察都不会放过你们。 你们就算得到东西，也逃不出去的！” 这些到底是什么人？ 居然如此胆大妄为！ 啪！ 高驰挨了一巴掌。 动手的人从腰间抽出一把冰冷的手枪，抵在高驰的脑门上，恶狠狠地说道： “少TM废话！ 问你什么就说什么，否则一枪崩了你！” “你们……”高驰这个时候彻底怕了。 他以为这些人只是商业间谍。 受某人的雇佣，来到奚川盗取红星公司的商业机密。 现在看来高驰把问题想简单了。 这些人的目的绝不单纯。 也许就算高驰从杨宁那里偷来保险柜的钥匙，让他们得到那些研究资料，他们也会找机会对杨宁动手。 这些人更像是来寻仇的！ 盗取红星公司的机密资料只不过是附带的任务。 现在杨宁带人离开蓉城，来到偏远的鱼嘴村，正是他们动手的最佳时机，他们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高驰这个时候开始后悔，当初不敢跟这帮危险的人混在一起，现在上了贼船，想下也下不去了。 “别杀我！” 高驰被枪抵住脑袋，求饶道： “杨总现在就住在村委会！ 她跟助理王思灵住一个房间。 四位专家住在旁边的大屋。 村长和他的老婆孩子住在一楼。” “杨宁？杨老板！”躲在草丛的蒋大虎听到这些人要对蓉城来的大老板不利，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脑门。 大老板要是在鱼嘴村出事，还发个屁的财啊！ 蒋大虎看到那些人准备进村，赶紧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从另外一条路连滚带爬地跑进村里。 第287章 山村枪声 第287章 山村枪声 蒋大虎熟悉村庄。 即使绕了路，也比那几个心怀不轨的人更快跑到村委会门口。 他这个时候的酒已经完全醒了。 心里虽然怕得很，还是翻墙爬进村委会小院里。 啪啪！啪啪！ 急促的拍门声在深夜静谧的环境里响起，显得异常突兀，很快就惊动了屋里的人。 王瑞云披着棉衣打开门板，看到蒋大虎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一脸不悦的表情。 这个酒蒙子，白天跑到村委会来胡闹也就罢了，半夜三更又跑过来，这要是吵到楼上住的客人，怎么得了！ “蒋大虎，你要干什么！”王瑞云拉着蒋大虎，走到村委会大门边，看到栅栏门上的锁是开着的，以为自己晚上睡觉前没有上锁，才让蒋大虎跑了进来。 王瑞云把蒋大虎拎在手里，像是拎一只小鸡，随手就要把他推到门外去。 “杨、杨老板……”蒋大虎急得嘴皮子都不利索了，结结巴巴地说道： “有、有人要、要害杨老板！” “你胡说什么！”王瑞云以为蒋大虎又搞出什么幺蛾子，并没有相信他的话。 蒋大虎急得直跺脚，示意王瑞云小声一点，压低声音说道： “是、是真的！ 村里进来外人啦！ 你、你听……” 此事已经不需要解释。 蒋大虎指着村委会外漆黑的石板路，隐约能够听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和说话的声音。 听脚步声，来的人还不少！ 半夜三更，谁没事成群结队的出来闲逛！ 王瑞云皱起眉头。 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多年边防哨所执勤的经验告诉他，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赶紧拽着蒋大虎回到小院里，把打开的锁扣上。 “瑞云，出什么事了？”王瑞云的老婆孩子都被吵醒，她抱着儿子站在门口，睡眼迷瞪地问。 “没事！”王瑞云随手抄起一个棍子，对老婆孩子说道： “你们回屋去！ 不管外面发生什么动静，你们都别出来！ 大虎，抄家伙！” “啊！”蒋大虎见王瑞云要跟那些人硬杠，吓得一激灵，紧张地说道： “村、村长，我看到那些人有枪！” 抄家伙？ 村委会里除了棍子，就是锄头，这些家伙怎么能跟枪拼。 跑来通风报信已经是蒋大虎的极限，他的腿肚子现在还在抖，要他抄家伙拼命，是不敢的。 蒋大虎哭丧着脸，露出畏惧的目光。 这酒蒙子是指望不上了！ “有枪！”王瑞云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那些半夜进村的陌生人手里真有枪，就凭小院里的几个人，根本拦不住他们，有没有蒋大虎根本没有区别，赶紧说道： “大虎，你赶紧翻墙出去。 去找老村长，让他带人过来。 我在这里拖住他们！ 快啊，别愣着啦！” 那些人已经来到村委会的院墙外，王瑞云推了一把蒋大虎。 “噢噢！” 蒋大虎愣愣地点头答应，连滚带爬地跑到院墙边，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 他爬墙的动作很熟练，看来以前没少干这样的事。 王瑞云往铁栅栏门的方向望了一眼，转身上楼，轻轻叩响杨宁和王思灵休息的房间木门。 屋里的灯很快就亮了。 里面的人似乎已经听到小院的动静。 杨宁打开门，她已经穿好外套，问道： “王村长，出了什么事？” “杨总，有人进村了。他们的目标好像是你……”王瑞云刚刚开口，上锁的铁栅栏就被拉得哗哗作响。 王瑞云和杨宁往楼下看了一眼，漆黑的铁栅栏门外站着三四个人影，因为小院没有光，看不清这些人是男是女。 “谁啊？”王瑞云故意问了一句，他对杨宁说道： “杨总，别担心。 我已经去叫人了。 村里的人很快就会过来，你待在屋里不要出来。” “王村长，你小心点！”杨宁皱着眉头，转身去拿包，发现放在床头的包已经不见了，王思灵也在床边到处找手机。 有人进过这间屋！ 睡在屋里的两个人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杨总……”王思灵年纪小，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有些被吓到了。 杨宁把门关上，关掉房间里的灯，拉着惊慌失措的王思灵躲到房间的角落，小声说道： “思灵，别出声！” “这么晚了，是谁啊？”外面传来王瑞云的声音。 王瑞云从楼上下来，走到铁栅栏门边，与这群不速之客周旋，问道： “你们是谁啊？ 这么晚到我们村里来，有什么事吗？” “我们是红星公司的人！”几个人带着口罩，把脸挡在帽子下面，领头的男人瓮声瓮气地说道： “把门打开。 公司出事了，杨总的电话打不通，我们来接她回去。” 这几人的目标果然是杨宁！ 王瑞云拉了一下披在身上的棉衣，说道： “哎哟，那还真不巧！ 杨总晚上没有住在村里，她已经回县城了。 你们没有去县政府的招待所找找吗？” “少TM废话！”王瑞云的话让那人很恼火，两辆挂着蓉城号牌的商务车就停在院子里，眼前这个村长满嘴胡说八道。 而且高驰还在村里。 他告诉这些人，杨宁就在鱼嘴村村委会。 领头的人被铁门拦住，喝骂道： “快把门打开，耽搁了杨总的大事，你耽搁得起嘛！” 王瑞云看到村里有些屋里已经亮起了灯，他知道蒋大虎已经通知老村长，还想要拖延时间，说道： “几位，杨总真走了！ 她跟吴县长一起离开的，不在咱们村里……” 那几人也注意到村里的动静，知道露馅了，也不再跟王瑞云废话，有人从腰间抽出手枪，瞄准铁栅栏上挂着的大锁。 砰！ 枪声在寂静的山村响起。 铁锁被子弹击碎，随着链条的落在，铁栅栏被几人从外面推开。 “干你娘的！”王瑞云没有退缩，他孤身一人，从身后拿起木棍，迎着冲进小院的几个人迎了上去，喊道： “这里是村委会，你们要干什么！ 出去！ 杨总，有危险！快跑！” 砰！ 又是一声枪响。 “啊！”那个拿枪的人举起枪，把枪口对准冲上来的王瑞云，扣动了扳机。 “啊！”王瑞云捂着胳膊，惨叫一声，木棍掉落在地上。 第288章 绑架 第288章 绑架 那个人不是手下留情。 他瞄的是王瑞云的脑袋。 这一枪本来是要打死王瑞云。 在枪响的瞬间，王瑞云闪身躲避了一下。 子弹打中王瑞云高高举起的手臂。 “瑞云！” “爸爸！” 王瑞云的老婆孩子听到枪声，从房间里跑出来，看到王瑞云捂着胳膊倒在地上，哭喊着冲了过来。 那个人本来想要对着王瑞云的脑袋补一枪，被领头的男人拦住，说道： “别节外生枝，去抓杨宁！” 几个人对村委会的小楼似乎很熟悉，他们径直跑上二楼。 四个人！ 除了那个领头的男人，其余三人手里都拿着手枪，其中两个人把几个地质和药理专家堵在房间里，不让他们出来。 领头的男人和那个连开两枪的男人走向杨宁居住的房间。 砰！ 枪声第三次响起。 门锁被打坏。 开枪的男人一脚踹开门板，拿着手枪走进没有开灯的房间。 “等等！”领头的男人意识到情况不对，伸手想要去拉走进屋里的同伙，因为几人冲进鱼嘴村村委会连开几枪，房间里没有任何动静，连灯都没有开。 这显然是不合理的。 可惜领头那男人的动作慢了。 同伙已经举着手枪大摇大摆地闯进房间。 连衣角都没有摸到。 或许对这帮歹徒来说，对付一个女人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在他们看来除了人高马大的村长是个麻烦，其他人根本不能对他们构成威胁。 因此那个开枪的男人进入房间的时候没有任何防备，直接冲向门边铺着被褥的木床。 他的手按在被褥上，被褥塌了下去。 床上没有人！ “不好！”男人暗道一声大意了，转身查看房间里的情况。 然而就在他起身的瞬间，立在床边的柜子倒了下来，正好砸在他的身上。 柜子是实木的。 非常重。 再加上没有任何防备。 那人面对倒下的柜子，脚下失去重心，被压在了柜子下面。 “老大，人要跑啦……哎呀！”那人倒在地上向门外的同伴呼喊示警，刚开口脑袋就挨了一记重击。 杨宁手里拿着一个茶盅。 这是房间里唯一的武器。 杨宁不是普通女人。 在面对危险的时候，依然保持冷静的头脑，没有任何慌乱。 在推翻柜子砸倒那个进屋的歹徒后，马上抓起茶盅冲了上去，重重地打在他的脑袋上。 坚硬的茶盅被砸凹陷。 可见这一击的力量有多大。 那个歹徒顿时感觉天旋地转，被木柜压在身上，没有了反应。 杨宁想要弯腰去拿掉落在地上的手枪。 门外的歹徒没有给她机会。 听到同伴的呼喊后全都冲了进来。 杨宁看到门口出现几个黑影，来不及去捡枪，半蹲着身体向着大门的方向冲去，撞在几个人的身上。 “哎呀！”几个歹徒没想到杨宁如此强悍，被撞了一个措手不及，身体东倒西歪。 堵在门口的三个男人居然被杨宁顶开一个缺口。 杨宁抓住这个机会，向楼下冲去。 一个倒在门口的歹徒向杨宁的后背举起枪，在他即将扣动扳机的瞬间，被领头的男人按下手臂： “别开枪！ 老板要抓活的！” 杨宁趁着这个机会跑下楼，她看到倒在血泊中的王瑞云。 “快走！”王瑞云没有生命危险，向杨宁大声喊道： “去村里！ 老村长已经带人过来了！” 周围黑灯瞎火的。 在山里乱跑比现在的局面好不了多少。 王瑞云担心杨宁跑进山里，赶紧大声提醒。 这些人即便有枪，也不敢从村里几百号人的手里抢人。 只有跟村民们在一起，杨宁才安全。 杨宁已经意识到，这四个人的目标是她。 只有她离开村委会，这里的人才安全。 杨宁感激地看了王瑞云一眼，转身向敞开的村委会院门跑去。 杨宁刚跑到门口，看到高驰迎面过来，没有多想，招呼道： “小高，快去开车！ 有歹徒……” 砰！ 杨宁跑到高驰的面前，高驰突然出手，一拳打在杨宁的脑门上。 杨宁对高驰没有防备。 她没有想到高驰会突然出手。 脑袋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 杨宁脑子一阵眩晕，被打倒在地上，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高驰跟那四个人是一伙的！ 难怪他们能够在半夜三更对村委会的情况这么熟悉，直接摸到杨宁居住的房间门口。 杨宁大意啦！ 她自认为没有与人结仇，在奚川不会有什么危险，招聘高驰也只是给她开车。 没想到问题恰好出在身边的人。 可是他们是什么人？ 为什么要抓她？ “杨总，对不起啦，我也是逼不得已！”高驰假惺惺地把杨宁从地上扶起来，紧紧抓住杨宁的胳膊，不让她逃走。 杨宁的脚步有些踉跄，捂着脑袋摇头，问道： “高驰，告诉我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高驰哭丧着脸摇头。 高驰确实不知道这帮人想要干什么。 那帮人找到高驰的时候，只说让高驰偷保险柜的钥匙，高驰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可是高驰已经回不了头！ “你个吃里扒外的狗叛徒！”王瑞云目睹杨宁被自己的司机抓住，气得破口大骂，他想要站起来去救杨宁，可是剧烈的疼痛让他根本无法用力。 那种电影里身中数枪，还能直挺挺站着的情况不可能在现实中出现。 王瑞云即便是胳膊中枪，在此时也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四个歹徒从楼上下来。 那个被杨宁打倒的歹徒情况有点惨，满头鲜血，只能在同伴的搀扶下勉强站立，即便如此这个人望着杨宁的时候依然眼露凶光，恨不得杀了杨宁。 杨宁的强悍出乎四人的预料。 看似十拿九稳的行动，差一点就出了乱子。 幸好高驰在关键的时候出手。 否则还真让杨宁给逃走了。 “高老弟，好样的！”领头的男人从高驰手里接过受伤的杨宁，说道： “你欠的钱一笔勾销了！” “快点……” “后面的跟上！” “……” 村子里传来闹哄哄的声音。 火把照亮半天夜空。 四人发现情况不对，从高驰手里抢过商务车的钥匙，把杨宁塞进后座，全部钻进车里。 “等等，带我一起走！”高驰拦住启动的商务车，趴在车窗边哀求道： “我不能留在这里，带我一起离开这里。” 第289章 全村的希望 第289章 全村的希望 副驾驶的车窗慢慢摇下来。 被杨宁打得满头鲜血的歹徒斜眼看着高驰。 那双眼睛阴冷得吓人。 高驰看到那双眼睛，浑身冒出一丝寒气，心头产生不好的念头。 他下意识地后退两步，不敢再靠近已经启动的商务车。 就在商务车车头对准大门的方向时，黑洞洞的枪口从副驾驶伸了出来。 砰！砰！砰！ 火光从枪口喷射出来。 坐在副驾驶那个受伤的歹徒把所有气都撒在高驰身上，冲着站在两米之外的高驰连开三枪。 高驰预感到危险。 可是距离实在太近，高驰没有王瑞云那么好的运气，一枪打在他的肩膀上，两枪打在胸口，惨叫一声倒在血泊中。 三枪，几乎枪枪致命。 高驰已经暴露。 这伙人显然是要置高驰于死地。 不会留下活口。 “啊！”高驰中了三枪，还没有断气，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呜呜！ 商务车的发动机发出一阵轰鸣。 车辆没有往前冲，反而后退了几米，停在高驰的身边。 副驾驶歹徒熟练地更换弹夹，然后把枪从窗口伸出来，没有任何表情地连续扣动扳机，把高驰的后背打成马蜂窝。 几人见高驰彻底没有了动静，才换挡，启动商务车冲出鱼嘴村村委会。 这是一伙真正的杀人不眨眼的亡命徒！ 任何看到他们脸的人都得死！ 也许从他们找到高驰的那一刻，就打定了杀人灭口的主意。 就在商务车冲出村委会后不久，老村长带着一帮村民拿着锄头扁担赶来。 所有人看到地上的尸体都倒吸一口凉气。 高驰死得很惨。 全身被打了七八枪。 鲜血咕咕地往外涌，身下流下大滩的血水。 蒋大虎没有说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老村长只以为有人来村里闹事，马上敲开家家户户的门，带着各家的男人，拎着家伙事聚集在一起，往村委会赶。 他们远远地听到枪声，以为是有人在放爆仗。 这个时候才知道是打枪。 而且还打死了人。 准备来跟村里做买卖的大老板也被人绑架了。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出大事了！ 这下买卖没有做成，鱼嘴村还摊上天大的祸事。 大家围在周围议论纷纷。 “瑞云，你怎么样？”老村长来不及多想，他蹲在王瑞云的身边，查看他胳膊上的伤势。 “我……嗯！”王瑞云活动了一下身体，想要从地上站起来，刚动一下，剧烈的疼痛让他发出一声叫唤，咬着牙说道： “老村长，我没事！ 那伙人把杨总绑走了，快报警！” “村长，电话线被扯断了！”有人从村委会的办公室跑出来，大声嚷嚷着。 这伙人非常专业。 他们冲进村委会，第一时间掐断了有线电话，把王瑞云和几个专家的手机全都收缴起来，用脚踩得稀巴烂。 杨宁和王思灵的手机早就被偷了。 在03年，手机还是昂贵的稀罕玩意。 整个鱼嘴村，除了村长王瑞云，就没有第二部手机。 现在一时间竟然找不到手机报警。 王思灵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急得直抹眼泪，没有一点办法。 最后还是受伤的村长王瑞云保持着理智，问道： “王小姐，另外一辆商务车的钥匙在哪里？” “在杨总的手提包里！”王思灵哭着说道： “可是杨总的手提包不见啦！ 呜呜！ 怎么办啊！” 车无法启动！ 没办法了。 一时半会别指望能够追上那伙人。 只能马上把消息报告给县里，让公安局拦截逃窜的商务车辆。 这伙人一旦逃走，杨宁就危险了！ 王瑞云的伤口经过简单包扎，暂时止住血，经过短暂的思考后，说道： “老村长，你带人守好村委会，警察到来前不要让人破坏案发现场。 蒋大虎，全村就你和我会骑摩托车，去县里报警的事就交给你了！ 记住绑走杨总的是一辆别克商务车，车牌奚A55568。 快去！” “我、我……”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蒋大虎这个全村出了名的酒蒙子身上，现在他是救出杨宁的唯一希望。 他越快到达县公安局，就越有可能拦住那辆带走杨宁的商务车。 蒋大虎什么时候被人这样注视过，显得非常紧张，连说话都不利索。 “快去啊，还愣着干嘛！”老村长恨铁不成钢地从王瑞云手里拿过摩托车钥匙，硬塞在蒋大虎的手里，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吼道： “大虎，这几年村里可没亏待过你家。 这个时候你可不能给我掉链子。 赶紧去县里报警。 我找人赶上马车，带着村长随后就来。” “哎！哎！”蒋大虎捂着屁股，踉踉跄跄地跑到摩托车旁边，哆嗦着把钥匙插进钥匙孔里，发动摩托车。 蒋大虎自从喝上大酒后，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给变卖了，当年他家可是村里第一个买摩托车的大户，可惜那辆摩托车已经被他卖了很多年了。 蒋大虎很多年没有骑过摩托，刚开始的时候手脚有些不熟练，车头歪歪扭扭的，就像他喝醉酒一样，走一条直线都难。 “大虎，看你的啦！” 村里的长辈们给蒋大虎喝彩打气。 这一刻在村民们眼中，他不再是那个嗜酒的败家子，更像是一个即将出征的将军。 蒋大虎本来有些胆怯，听到村民们的鼓励，慌乱的目光逐渐变得坚定。 他已经习惯周围嫌弃的目光，突然被寄予厚望，先是惶恐、然后无措、最后变得亢奋，这一刻他心中燃起一团火，趴在摩托车上，用力地扭动油门。 轰！ 摩托车轰鸣着冲出村委会，晃动着微弱的灯光，冲进漆黑的夜色中。 商务车在崎岖的道路上飞驰。 开车的歹徒不熟悉道路，因为车速过快，几次冲到悬崖边上突然刹车，吓得一车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这伙人绑了杨宁，趁着夜色向南疆省的方向逃窜。 杨宁被反绑双手押在后座的中间。 歹徒们尝到她的厉害，一把手枪一直抵在杨宁的后腰。 杨宁从高驰的那一拳中清醒过来，表现得还算冷静，没有做无谓的挣扎，说道： “几位是哪条道上的？ 你们摊上事了！ 信不信，你们没有机会活着离开奚川！” 第290章 幕后主谋 第290章 幕后主谋 “闭嘴！” 坐在副驾驶的歹徒被杨宁打得头破血流，憋了一肚子气，听到杨宁的话，凶神恶煞地转过头来，把枪抵在杨宁的脑门上，说道： “臭婊子，再TM废话，信不信我现在就一枪打死你！” “嘁！”杨宁临危不惧，轻蔑地转头，看着坐在右手边的歹徒。 他才是这四个人当中领头的。 杨宁问道： “说吧，劫财还是寻仇？ 劫财，用不着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吧，否则你们有命拿，也没命花。 寻仇，那就把话说清楚。 我杨宁自认为光明磊落，跟几位没有过节吧，是谁让你们来的？” “嘿嘿！”领头那歹徒低头冷笑。 他摘下脸上的口罩，说道： “杨总，佩服！ 不愧是杨镇南的女儿。 兄弟们这次来，本来只是向杨总借一样东西。” 领头的歹徒长得很普通，属于那种放进人堆里，不会有人多看一眼的那种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亡命徒，操着一口北方口音。 “什么东西？”杨宁问道。 领头的歹徒上下打量杨宁，说道： “康丽诺制药厂有一个保险柜，我们要那把能够打开保险柜的钥匙！” 杨宁此时终于明白，这些人的目的不单纯是为了绑架！ 康丽诺制药厂以前是台商尤华东的产业。 尤华安在厂区修建了一栋别墅，里面有一间密室，摆放着一个很大的保险柜，用来存放现金和贵重物品。 尤华安撤资。 康丽诺制药厂被整体拍卖。 红星生物医药公司在获得康丽诺制药厂的所有权后，也得到了那栋别墅，以及别墅里的保险柜。 杨宁把别墅改建成研发中心。 将各种研发资料和严勋离开前留下的各种医药专利和实验数据全都存放在那个保险柜里。 这伙人的目标是保险柜里东西。 杨宁似乎猜到这几人身后的人是谁了。 红星生物医药公司发展到现在并不是一帆风顺。 特别是红星生物医药研发的药品量产以后，以高疗效、低副作用等特点迅速打开市场，让国外某些医药公司感到威胁，它们采取销售举报、恶意并购等多种手段，试图打压红星生物医药，把一个潜在的对手扼杀在摇篮中。 这是西方医药公司的惯用手段。 它们手里掌握着大量药品专利，仅靠出售专利权每年就能获得巨额利润。 并且垄断某些特殊药品的市场。 生物医药是最近几年发展起来的新型医药产业。 与传统的化学医药不同，生物医药以草本植物为原材料。 药品的研发几乎完全绕过了西方医药的专利。 华夏的中医发展数千年。 在这方面有着天然的优势。 特别是即将过去的零三年，大规模疫情的爆发让国家注意到中医在防治疫情上所发挥的作用，加大政策支持。 严勋所创办的红星生物医药公司就是在这种大环境下，乘着东风发展起来的。 短短几个月时间就成为国内生物医药行业的龙头企业。 让西方医药公司感受到威胁。 先是恶意举报红星生物医药所生产的药品在销售环节违规，试图阻止新药的上市。 杨宁不但化解了危机，还借此宣传了一波自己家的产品。 如今红星生物医药生产的药品已经在全国热销。 那些人见一招不成，又动了其他歪脑子，试图花钱收购红星生物医药，甚至想要从红星生物医药高薪挖走骨干的研发人员。 杨宁见招拆招，重新股权分配，让核心研发人员持有公司股份，并且引入蓉城市国资委，使红星生物医药拥有国资背景，巧妙地化解了这次危机。 连续两次的失败显然没有让这些人放弃，他们居然使出最卑劣的手段，派人来到奚川，绑架红星生物医药的实际控制人。 把一场没有硝烟的商战变成了一起重大的恶性案件。 看来这些人也是狗急跳墙。 不择手段地想要打压、破坏红星生物医药的生产经营活动。 杨宁对领头的歹徒说道： “我可以把钥匙给你们。 可是保险柜在制药厂内，就算有了我的钥匙，你们怎么进入制药厂，拿到里面的东西？” “这就不是杨总需要关心的事啦！”领头的歹徒胸有成竹的笑着，似乎并不觉得这是多大的事，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 商务车在大山里飞驰。 周围的景象越来越荒凉。 歹徒在向南逃窜，与蓉城的方向背道而驰。 车里没有人再说话。 四个歹徒的注意力转移到车外。 杨宁低着头。 她从歹徒的寥寥几句话里得到了很多信息，心里开始飞快地盘算起来。 这伙人不要钱！ 至少不要她杨宁的钱！ 他们想要存放在制药厂的药品研发数据。 这些资料并不在杨宁的身上。 他们绑架杨宁，把事情搞得这么大，甚至不惜杀人，难道是想用杨宁去交换这些资料。 他们为什么要那把钥匙？ 即便拿到钥匙，又怎么打开保险柜拿到里面的资料？ 难道他们还有同伙？ 杨宁脑子里冒出一种可能。 康丽诺制药厂以前是尤华安的产业，红星医药得到康丽诺制药厂后，因为生产任务重，几乎全盘接收了之前的员工，其中也许有尤华安的人。 钥匙最后会交到他的手里。 保险柜本来就是尤华安的，他对保险柜的构造非常熟悉。 而且那个人就是制药厂内部职工，他有机会接近那栋被改建成研发中心的别墅。 利用到手的钥匙，顺利打开保险柜，拿到里面的资料。 尤华安参与了这次绑架事件！ 或许他就是主谋！ 如果四个歹徒的背后主谋是尤华安，那事情就麻烦了。 因为歹徒知道杨宁是杨镇南的女儿，自然也知道她与杨霄的关系。 尤华安的儿子就死在杨霄手里。 这伙人绑架杨宁，不仅仅是为了得到保险柜里的资料，他们是尤华安找来寻仇的！ 杨宁想通其中关节，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必须想办法从他们手里逃走，否则很有可能被他们杀害！ 现在杨宁只能想办法自救。 ……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一辆摩托车在洪县县城的街道上加大油门横冲直撞。 车身上全是泥巴。 骑车的人几乎趴在摩托车上，全身上下同样都是脏兮兮的泥土。 脸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 第291章 报警 第291章 报警 轰轰！ 摩托车的轰鸣声在黎明寂静的街道响起。 蒋大虎紧赶慢赶，在翻了几次车以后，终于抵达洪县县城。 他认准县公安局的方向，加大油门冲了过去。 在进入公安局的大门时也没有减速。 “哎哎！” 蒋大虎在公安局院子里大呼小叫，他不是不想减速，可是把刹车捏死，摩托车的速度根本减不下来。 也许是之前翻车的时候把刹车摔坏了！ 摩托车的车头不停摇晃着。 蒋大虎放下脚，试图用破旧的胶鞋刹车。 哐！ 摩托车歪歪斜斜地撞在台阶上。 “哎哟！”蒋大虎被掀翻在地上，捂着膝盖痛苦地哀嚎。 蒋大虎闹出的动静可不小。 很快就惊动了局里值班的人。 他们披着衣服从办公室里出来，看到楼下人仰马翻的场景，还以为是哪个愣头青吃了熊心豹子胆，跑来县公安局闹事，赶紧操起警棍从楼上下来，把摔倒在地上的蒋大虎团团围住。 “举起手来！” “不准动！” 警察们大声警告蒋大虎。 这阵势吓得蒋大虎张大嘴，生生地把叫唤声憋了回去。 “我、我……”蒋大虎被吓得说不出话来，眼看着围上来的警察就要上前抓他，赶紧扯开喉咙喊道： “杀人啦！ 有人杀人啦！” “住手！”县刑侦大队教导员程川招呼大家不要动手，挤到蒋大虎的身边，问道： “老乡，出什么事了？ 别着急，你慢慢说，谁杀人了，在什么地方？” “在、在鱼嘴村！”蒋大虎见到文质彬彬的程川，惊慌失措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点，结巴着说道： “鱼嘴、嘴村有人被枪打死了！ 他、他们还抓走了省城来的大老板。 车牌号、号是奚、奚A、A……” 蒋大虎的脑子被酒精烧坏了，这个时候怎么也想不起带着杨宁的那辆车的车牌号，走的时候村长王瑞云叮嘱他一定要把车牌号告诉警察，可是现在他A了半天，愣是没挤出一个数出来！ “你说什么！”程川按着蒋大虎的肩膀，追问道： “你是鱼嘴村的人！ 被抓走的是省城红星医药公司的杨总？ 被枪打死的是谁？” 红星生物医药公司来洪县考察不是什么秘密。 这几天全县的公职人员都在为这次考察做准备。 县公安局也有任务，对考察路段进行交通管制，维护现场秩序。 红星公司的人是昨天午后抵达县城，除了一部分留在宾馆，其余的驱车前往鱼嘴村。 县里准备的欢迎仪式都没有机会举行。 才过了一夜，怎么就出这么大的事！ 程川跟杨霄亲近，了解更多内情。 他知道这次带队下来考察的就是杨霄的亲姐姐杨宁。 程川还想着等杨宁结束鱼嘴村的考察，去宾馆跟杨宁见一面，毕竟他父亲现在还住在蓉城第一人民医院的高干病房，杨宁几次带着礼物去医院看望他的父亲。 做人得有礼数。 杨宁到了洪县，程川得尽地主之谊，以表感谢。 “对！对！”蒋大虎缓过神来，鸡啄米般地点着头，嚷嚷道： “就是她！就是她！ 那伙人就是冲她来的。 在村委会被打死的好像是大老板的司机。 村里的电话打不出来，手机也被那伙人砸了，村长让我骑车来县里报警。 你们快去救人啊！” “几个人？几把枪？他们离开的时候开的是什么车？”程川的额头渗出汗水，这是真出事了啊。 如果杨宁在洪县出事，先不说杨宁特殊的身份背景，对洪县的招商引资将是毁灭性的打击，恐怕不会再有商人到洪县投资。 “TMD，快说啊！！”程川一脸铁青，见蒋大虎愣神，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一个书生都开始张口骂人，看来程川是真急了。 “我、我说……”蒋大虎结巴着说道： “五个人！ 呃……不对，现在应该是四个。 大老板的司机跟那几个人是一伙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被打死了。 一、一把枪，我只看见一把枪。” 程川蹭地跳到台阶上，冲着在场的警察吼道： “出事啦！ 来咱们洪县的投资商在鱼嘴村被绑架。 绑匪手里有枪。 马上通知你们各部门的领导，到局里集合。 小陈，给几位局领导打电话，让他们赶紧到局里主持工作，向市局、市武警支队申请支援！” 程川是刑侦大队教导员。 是目前县公安局内级别职务最高的干部。 在场的值班人员赶紧按照程川的布置，向各自的领导汇报情况。 县公安局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程川在此期间回到办公室，从保险柜里拿出配枪，驾驶一辆警车冲出县局，独自往鱼嘴村的方向赶去。 他已经把情况汇报给刑侦大队大队长穆安邦，刑侦大队全体队员已经开始集结。 可是程川不想在县局等着。 事情发生在鱼嘴村，来报警的人口齿不清，一身酒气，只有到了案发现场，才能得到更多的线索，为解救杨宁争取时间。 而且根据程川的判断，那伙绑匪劫持杨宁以后，肯定不会回到洪县县城，鱼嘴村位置偏僻，往南翻过几匹山梁就是南疆省地界，往东可以步行抵达山城管辖的区县，回洪县是找死，他们只能往外省逃窜。 此时天色已经开始亮起来。 程川驾驶的警车很快出城，在崎岖的县道上飞驰。 程川拿出手机，拨通杨霄的电话。 “老程，有事？”电话只响了一声，杨霄的声音就从话筒里传来。 程川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拿着手机，目不转睛地盯着前路，说道： “杨大，出事了！ 杨总在鱼嘴村很可能被人绑架。 来县局报警的是一个醉汉，没有把事情说清楚。 你先别着急，我现在正在赶往鱼嘴村的路上，有什么情况马上向你汇报。” “我马上带队过来！”杨霄得到姐姐杨宁被绑架的消息，没有急得冲程川大吼大叫，声音冷静得吓人，听起来没有任何感情。 然而程川很了解杨霄，他知道越是冷静的杨霄越是可怕。 杨霄真的怒了。 天色逐渐亮起来。 呜呜！呜呜！ 刺耳的警笛声骤然大作。 响彻整洪县县城。 县公安局、辖区派出所、县武装部民兵、就连消防也出动。 各种车辆在县城穿梭，封锁全县所有交通要道。 第292章 杨家人的骨气 第292章 杨家人的骨气 洪县县委书记、县长亲自坐镇县公安局，领导解救杨宁的工作。 明州市在得到案情通报后也第一时间抽调精干警力赶往洪县，支援行动。 市武警支队支队长李云峰带着全支队武警，乘坐十几辆军用卡车，全副武装向洪县集结。 洪县周边的市县也开始行动。 山城公安局出动大量警力，封锁洪县通往山城的交通要道，一辆车一辆车地盘查。 一张大网在洪县撒开。 然而这张网打开的时间太晚了。 此时距离案发已经三四个小时。 奚川省临山市富阳县。 一辆风尘仆仆的商务车在山林间行驶。 车里坐着的正是四名绑匪和杨宁。 绑匪带着杨宁离开鱼嘴村后，先是往南疆省的方向逃窜。 在进入南疆地界后调转车头，往西再次回到奚川省。 天亮以后已经抵达距离明州一百多公里的临山市，进入富阳县管辖的山区。 奚川东部多山。 市与市、县与县以山脉为界。 这些地方人烟稀少、交通闭塞，属于三不管地带。 商务车一直在山里打转，虽然道路难行，但是周围几公里都没有人烟。 大部队正在洪县集结的时候，这辆车已经悄无声息地逃出包围圈。 哗啦啦！ 商务车的速度不快，车轮压着坑坑洼洼的水泥路面发出吵闹的胎噪声，让车里的人心烦意乱。 所有人都紧张地留意着车外的动静。 当商务车拐过一个弯，车窗外出现一座隐没在山间，荒废多年的大型工厂。 几十栋老旧的建筑被草木包围。 墙面斑驳，上面挂满了枯萎的植物茎干。 到了草长莺飞的夏天，这座工厂将被绿植覆盖，即便是从天空往下俯瞰，也很难发现山林中有这样一座大型工业设施。 这是一座六七十年代修建的三线军工厂。 是当年临山市最大的国有企业。 巅峰的时候有工人三千多人，加上工人的家属，近万人生活在这山沟里。 几公里外发展起一个繁荣的小镇。 然而随着国家经济发展和政策的调整，这座军工厂在二十年前开始转为生产民用物资，转型并不顺利，工厂经营遇到困难，最后倒闭。 工厂的工人全都离开，搬到山外自谋出路。 跟着工厂一起荒废的还有几公里外的那座小镇。 如今那里也是了无人烟的荒凉地。 像这样的地方，在奚川并不罕见，几乎每一个市都能找到，唯一的区别是其他地方或许不会荒废得如此彻底，厂区或多或少还是有人居住。 商务车开进一栋没有门的建筑里。 这里看起来像是一个仓库，里面的空间宽大，到处堆满了布满灰尘的杂物。 里面停着另外一辆没有挂牌的黑色越野车。 杨宁被粗暴地拖下车。 一个绑匪走向越野车，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拎出一桶汽油，把它洒在商务车上。 轰！ 随着一个烟头落进商务车里，大火从车厢里窜了出来，很快将整辆车吞没。 这些绑匪在绑架杨宁前做了周密的安排，考虑好了逃跑的路线。 难怪敢开着红星公司的商务车逃窜。 大火把光线昏暗的废弃仓库照亮。 四个绑匪此时看起来并不着急，他们点燃香烟，围在燃烧的商务车旁边悠闲地抽着烟，只有那个被打得头破血流的绑匪斜眼盯着倒在地上的杨宁，脸上带着一丝凶残的笑容。 随着四人手里的烟头燃尽，烟头被弹到大火里。 “干活啦！”领头的绑匪喊了一声，几人转身走向黑色越野车。 杨宁以为他们要在这里换车，押着她继续转移地点。 可是这些人并没有这样做。 他们甚至没有去拉拽倒在地上的杨宁，就任由杨宁斜躺在地上。 几人从越野车里搬下来几样东西。 一个绑匪手里拿着一个三脚架，走到距离杨宁两三米的地方，支棱起来。 另外一个绑匪拿着一个数码摄像机走过来，把摄像机安装在支架上，然后调整镜头，对准杨宁。 “呼呼！”杨宁似乎预想到这些绑匪要干什么，脸贴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杨宁现在即便再厉害，也没有办法逃走，只能任由几个绑匪摆弄。 领头的绑匪找来一张铁椅。 他把杨宁从地上扶起来，放在铁椅上坐好。 “我给你们钥匙！”杨宁试图与绑匪沟通，说道： “钥匙没有在我身上，来洪县前我把它交给研发中心总工程师了。 我可以打电话，让他们把钥匙给你们。 不过保险柜有密码。 你们就算拿到钥匙，没有密码也打不开保险柜。 密码已经更换，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一张冰冷的抹布盖在杨宁的脸上，打断了她的话。 领头的绑匪拿着抹布擦拭杨宁脸上的灰尘，咧嘴笑着说道： “杨总，钥匙嘛我们就不要了。 本来老板给我们的任务是来拿那些资料。 后来老板知道你的身份后，临时改变主意，东西不要了，他想要另外一样东西。 杨总，你别怪兄弟们，我们也是拿钱办事，安心上路吧！” 这些人不要红星公司的研发资料，他们要杨宁的命！ 领头的绑匪退开，数码摄像机的电源被打开，开始记录杨宁在铁椅上挣扎反抗的画面。 然而这都是徒劳的。 杨宁抬起头，毫无畏惧地瞪着几个绑匪，看到他们脸上狰狞戏谑的笑容，感觉到死亡的临近，最后不再挣扎，自己调整姿势在铁椅上端坐好。 杨宁在这一刻没有哀求绑匪放过她。 杨家人有杨家人的骨气。 即便是死，也要死得体面。 咔嚓！ 脑袋受伤的那个绑匪拉动枪栓，戴好帽子和口罩走到镜头前，举起手中的枪，瞄准杨宁，说道： “老大，这娘们长得怪得劲，就这么死了怪可惜咧，要不……” “少TM废话！”领头的绑匪喝骂道： “赶快动手！ 干完这一票，老板把我们接到国外，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别TM节外生枝！” “啧啧！”准备开枪的绑匪摇头叹息，对杨宁说道： “臭婊子，一枪打死你太便宜你了！ 我……” 杨宁转头，瞪着双眼直视绑匪隐藏在帽檐下的双眼，犀利的目光让绑匪心头一颤，把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第293章 营救 第293章 营救 四个都是背着人命的亡命徒。 他们还是第一次在一个要死的人身上看到这些犀利的眼神。 绑匪拿枪的手抖了一下。 “快动手！”领头的绑匪看着摄像机催促道。 这是老板提的要求。 杀死杨宁！ 像行刑一样打死杨宁！ 并且把过程拍摄下来。 这趟活的报酬非常丰厚，老板答应他们只要事干成了，不但能够得到花不完的钱，还能协助他们逃到台岛，再也不用担心国内警察拘捕。 四个人虽然知道杨宁的身份不简单，但是还是觉得铤而走险。 拿枪的绑匪调整了一下呼吸，把枪口再次对准杨宁的脑袋。 “在这里，你们快点！” 就在绑匪要开枪的瞬间，外面有人大声地吆喝： “后面的人跟上，别让他们跑咯！” 四个绑匪愣住了。 警察这么快就追来了？ 不可能啊！ 他们的行动非常周密，这个时候警察应该还在鱼嘴村附近的山里的转吧。 不可能这么快找到这里。 “救命……呜呜！”杨宁也听到了外面的说话声，抓住机会大声求救，可是她刚开口就被绑匪捂住了嘴。 “大哥，怎么办？”三个绑匪神情紧张地看着领头的绑匪。 领头的绑匪看了一眼捂住杨宁嘴的绑匪，说道： “二子，先别开枪。 我们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把人给我看好咯。 我们的枪没响之前，不要打草惊蛇；我们的枪一响，你马上打死这个女人，然后带着录像机离开。 三天后老地方汇合。” 外面的情况不明。 贸然开枪可能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领头的绑匪决定亲自去外面查看情况。 他带着另外两个绑匪离开。 仓库里只留下杨宁和那个头上有伤的绑匪。 绑匪从身后死死抱住杨宁，见到老大离开，动起了坏心思，把头埋在杨宁的发丝间贪婪地吸了一口，说道： “怪香咧！ 臭婊子，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让我舒坦舒坦，待会杀你的时候，我给你一个痛快。 要不然我这手要是一抖，你可就有得罪受咯！” “呜呜！” 杨宁的嘴被捂住，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咒骂声，想要从绑匪的手里挣脱，可是绑匪手上的力量很大，杨宁根本没有力气反抗。 咔嚓！ 两人身后出现异响。 绑匪此时的精神本来就极度紧张，听到声音下意识地回头。 就在绑匪回头的瞬间，一根铁棍从头顶落下来，重重地砸在绑匪的脑门上。 绑匪的脑袋几个小时前被杨宁用茶盅打伤，反应比平时迟钝，面对突然的袭击根本来不及反应，又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棍，眼前一黑，直挺挺地栽倒在地上。 这一棍可比杨宁打的那一下狠。 绑匪倒在地上，四肢不停地抽搐，口鼻不停地往外冒着血，出气多进气少，眼看着就要断气了。 袭击绑匪的人丢下铁棍，上前两步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手枪，警惕地往仓库大门的方向张望，留意另外三个绑匪的动静。 “你是谁？”杨宁也被带倒在地上，她只能看到救她的人背影，感激地说道： “刚才的动静是你弄出来的吧？ 谢谢你，你能帮我松开绳子吗？ 他们很快就会回来，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那个人回过头来。 救杨宁的居然是个女人！ 她虽然剪了短发，身上穿着一件男款的冲锋衣，但是还是能够看出是个一脸英气的女人。 女人来到杨宁身边，一边用小刀割断绑住杨宁的绳子，一边自报姓名，低声说道： “我叫夏楠，是明州武警支队退伍战士。 杨小姐，快跟我走！” 杨宁来不及去想夏楠为什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在杨宁的印象中，她并不认识夏楠。 夏楠自称李云峰的手下。 可是为什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仓库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三个绑匪回来了！ 夏楠拉着杨宁的手，半蹲着身子，穿过仓库里堆放的凌乱杂物，来到一扇窗户边。 窗户上的铁栅栏早就被人拆下来卖了废铁，完全敞开着。 夏楠在身后拖住杨宁的身体，说道： “杨总，你先走！” “大哥，那娘们在这里！”一个绑匪看到正在翻越窗户的杨宁，抬手就是两枪。 枪声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 三个绑匪外出查看情况。 当他们偷偷摸摸钻出仓库，发现外面根本就没人。 领头的绑匪意识到上当，赶紧带着两个同伙往回跑，看到另外一个看守人质的同伙倒在地上，人质不见了！ 三个绑匪离开不到两分钟，杨宁肯定跑不远。 他们分开在仓库里寻找。 其中一个绑匪发现了杨宁的身影，此时也不顾得录像，对着正在翻窗的杨宁后背就是两枪。 砰！砰！ 子弹贴着杨宁的衣服，打在仓库厚实的砖墙上，在墙上留下两个弹痕。 “啊！”被子弹崩飞的石块打在杨宁的脸上，划出几道血痕。 杨宁咬着牙，轻哼了一声。 杨宁虽然出身军人家庭，但是没在部队锻炼过，面对这么危险的局面依然能够保持冷静已经非常难得，当子弹贴着她的后背划过，翻窗的动作看起来有些慌乱。 一只脚几次都没能抬起来。 她趴在窗沿边，看了一眼窗外枯萎的杂草堆，把眼睛一闭，在夏楠的帮助下撑了起来，最后直接放倒身体，往窗户外栽了下去。 这是翻窗最快的办法。 杨宁落在草堆上，没有受伤。 她赶紧站起身，抬头紧张地望着敞开的窗户。 此时杨宁没有选择逃跑，因为夏楠还没有出来。 砰！砰！砰！ 仓库里突然传来激烈的枪声。 等到枪声平息，周围死一样的安静。 就在杨宁以为夏楠已经中枪的时候，窗口出现夏楠的身影。 夏楠翻窗的动作可比杨宁敏捷得多。 她单手撑着窗沿，身体腾空而起，最后稳稳地落在杨宁面前。 “快走！” 夏楠手里没有枪。 在刚才的枪战中，她已经打光了枪里的几发子弹，暂时逼得三个绑匪躲在掩体后面不敢露头。 抓住这个机会翻窗逃了出来。 夏楠拉着杨宁的手，没有往周围的山林里钻，而是反其道而行，贴着楼房的边缘，进入废弃厂区里面。 第294章 全城戒严 第294章 全城戒严 现在是寒冷的冬季。 杨宁没有野外生存的经验。 她身体素质也不行。 贸然钻进山林里，即便没有被绑匪追上，恶劣的环境对杨宁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挑战。 废弃工厂林立着几十栋大大小小的建筑，环境复杂。 在里面跟绑匪周旋，等待救援，或许才是唯一的选择。 “呼呼！”杨宁躲进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地喘气。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杨宁度过这辈子最漫长、最惊心动魄的几个小时。 真是死里逃生！ 这个时候才感到后怕。 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 身体像是被抽空了一样，感觉浑身无力。 杨宁动不了了，只能张着嘴大喘气。 这是身体分泌大量肾上腺素后的反应，无力、体温骤降，严重的甚至会出现晕厥。 像杨宁这样的状态幸亏没有往山林跑。 否则她就算没有被绑匪追上打死，恐怕也很难活着走出大山。 杨宁缓了好一阵，才逐渐恢复过来。 她转头看着夏楠，感激地说道： “谢、谢谢你！” 夏楠贴着墙倾听房间外的动静。 绑匪没有追来。 三个人想要在这么复杂的环境寻找两个人很难。 或许他们放弃了吧。 夏楠听到杨宁发自内心的感谢，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轻声说道： “杨总，你不用谢我。 这是我欠你弟弟的。 你放心，就算是我死，也会保护你的安全。” “你认识我弟弟杨霄？”杨宁不知道眼前这个厉害的女人跟弟弟杨霄有什么关系，自从杨霄离开蓉城，他干的很多事情家里都不知道。 夏楠没有回答杨宁。 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到没有信号，说道： “杨总，还能坚持住吗？ 这里没有信号，我们得去高一点的地方，向警察通报我们的位置。” “呼呼！没问题！”杨宁感觉双腿还是有些发软，咬牙坚持着站直身体，在夏楠的搀扶下走出藏身的房间，向其他地方转移。 …… 呜呜！呜呜！ 警笛声在洪县上空回荡。 整个县城如临大敌。 到处都是荷枪实弹的武警。 对每一辆进出的车辆进行严格的排查。 自建国以来，洪县的老百姓就没见过这么大的阵势。 为了避免麻烦，很多老百姓都选择不出门。 县城的大街小巷冷冷清清的。 就连天天爆满的麻将馆也只稀稀拉拉地坐着一两桌人。 大家的心思也没在玩牌上。 脑袋凑在一起嘀咕县里发生的大事。 消息已经从鱼嘴村漏了出来。 不少人都知道一个省城来的大老板被绑架了。 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大家唉声叹气，都说这样子搞以后谁还敢来洪县做生意。 手里有点钱的都怕被人惦记。 恐慌的情绪在县城里蔓延。 明州市政法委书记戴兴国、市公安局局长邱明志、刑侦支队支队长温红军和武警支队支队长李云峰组成联合专案组坐镇洪县，督导案件的侦破。 省公安厅的刑侦专家也在赶来的路上。 绑架人质，即便杨宁没有特殊的家世背景，也属于特别重大的案件，更何况绑匪手里有枪，已经造成一人死亡。 奚川还没有出现过这么胆大妄为的持枪歹徒。 必须尽快救出人质，将持枪歹徒逮捕归案。 专案组决定马上封锁全县的交通道路。在每一个路口设卡。 盘查每一辆出城的车辆。 务必把这伙劫匪拦截在洪县的地界上，不能让他们往外逃窜。 同时组织力量搜寻这伙绑匪的踪迹。 可惜从案发到现在，还没有找到杨宁的下落，也没有发现绑匪的蛛丝马迹。 甚至连绑匪有几个人都没有搞清楚。 三个？ 四个？ 还是五个？ 昨天晚上的情况实在太乱，案发现场破坏严重，几个目击者的描述也有很多矛盾的地方，连绑匪具体有几个人都说不清楚。 随着时间的推移，专案组的每一个人都预感到情况越来越不妙。 此时绑匪很有可能已经劫持杨宁逃出警察的包围。 然而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等待鱼嘴村的调查结果，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前往鱼嘴村调查的是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第六大队。 调查由杨霄亲自指挥。 杨霄接到程川的电话，第一时间带着童然和毛安平驱车赶往洪县。 他甚至比洪县刑侦大队的人更快抵达鱼嘴村。 鱼嘴村村委会已经封锁。 戴着红袖笼的民兵在周围执勤，把围观的村民全部撵回家里。 “老程，什么情况？”杨霄从警车上下来，早已经等在村委会门口的程川迎了上来。 “杨大！”程川还是把杨霄视为大队长，习惯以“杨大”称呼他，赶紧向杨霄介绍案情： “据鱼嘴村村长王瑞云所说，案发时间是今天凌晨三点。 杨总的司机勾结三到四名持枪歹徒，对村委会发动袭击，把杨总劫持到红星公司的商务车上，逃离现场。 不知道什么原因，几个歹徒在逃离前开枪打死了司机。 王村长也中枪了，不过没有生命危险，现在已经送到县医院抢救。” 凌晨三点案发！ 现在已经是早上九点。 距离案发时间已经过去整整过去六个小时。 杨霄在程川的带领下走进村委会。 昨天这里还是热闹的景象，现在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血迹，村委会两层小楼的房间大门也被人为破坏。 一具尸体俯卧在院子中间。 杨霄蹲在尸体旁边，查看死者所受的枪伤。 枪枪毙命！ 下手毫不留情。 很明显是要彻底杀死这个人。 他一定知道某些关键信息，被那群人灭口了。 这是一群真正的亡命徒！ 杨宁的处境非常危险。 姐姐被绑架，杨霄非常着急，可是此时必须保持冷静，只有足够冷静才能想到解救姐姐的办法。 “童然，询问目击者；毛安平，向市局汇报现场情况，调查死者全部信息。”杨霄布置调查任务，站起来问道： “老程，这伙人提出什么要求了吗？ 要钱？” 程川摇头，说道： “歹徒的作案动机还不明确，不过以我的判断求财的可能很小。” 是啊！ 杨霄本身就是刑警，心里其实早就有了判断，绑匪如果为了钱，不至于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钱都没有拿到，何必动手杀人！ 第295章 一路追踪 第295章 一路追踪 寻仇的可能性最大！ 杨宁几个月前还只是奚川大学的教授，人际关系简单。 不可能招惹到这种穷凶极恶的歹徒。 而她最近几个月入股红星生物医药公司，成为红星的实际控制人。 难道是在生意上得罪了什么人？ 王思灵曾经告诉杨霄，红星生物医药最近发展势头很猛，被同行多次针对和打压。 或许因此得罪了人。 然而无论是询问杨宁的助理，还是公司其他员工，都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 没有任何征兆。 至于司机高驰为什么卷入其中，包括王思灵在内，所有人也是一头雾水。 在他们看来高驰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 平时工作中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直到昨天晚上高驰出手打倒已经逃出村委会的杨宁，才发现他跟那些绑匪是一伙的。 杨霄在鱼嘴村能够找到的线索不多。 只知道绑匪除了已经死亡的高驰，还有另外四个人。 这四个人至少有三把枪。 他们劫持杨宁，驾驶红星公司的商务车趁着夜色向外逃窜。 杨霄把了解到的情况汇报给此时已经抵达洪县的市局领导，并作为自己的判断。 鱼嘴村位置偏僻，与南疆省相邻。 全村只有一条南北相连的县道可以供车辆行驶。 离开鱼嘴村后，这伙绑匪要么向北回到洪县，要么一路向南，逃往南疆省。 前往洪县的可能性不大。 因为如今的洪县已经全城戒严，这辆商务车如果出现在县城，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然而到现在县城方向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他们很可能向南逃窜！ 随着时间的流逝，杨宁的处境越来越危险。 杨霄不愿意在鱼嘴村耗着，叮嘱程川留守在鱼嘴村，等待大部队的支援，自己带上童然和毛安平，驾车顺着县道，向南疆省的方向追击。 这条县道是五六十年代修建的。 那些年大炼钢铁，需要消耗大量的木材。 当地政府组织知青修建了这条通往山林深处的道路。 据说一直延伸到南疆省境内。 说是一条县道。 其实就是一条两米多宽的土路。 洪县到鱼嘴村一段的水泥路面还是最近几年铺设的。 其中最后几公里因为县里资金紧张，迟迟没有动工，直到王瑞云退伍返乡，当了村长后，组织村民在今年八九月抢修出来。 警车离开鱼嘴村后，继续向南行驶，道路颠簸难行，旁边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开车的毛安平根本不敢提速，双手紧紧地抓着方向盘。 咯吱！ 警车行驶向南行驶了十几公里，在一条路口停了下来。 “杨大，给你地图！”童然坐在后座，从包里拿出一张老旧的行政区域图，这是她在鱼嘴村村委会找到的，出发前随手揣进了包里。 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杨霄打开车门下车，把地图平铺在引擎盖上。 地图上根本就没有标记这条路。 通过行驶距离判断，警车停下的地方应该是奚川省与南疆省交界的地方。 继续向南，进入南疆境内。 向西进入奚川省临山市的地界。 绑匪会往哪个方向逃窜？ 杨霄收起地图，蹲在路口仔细观察。 杨霄很快有了发现。 这条道路平时很少有机动车行驶。 附近的山民连两轮都摩托车都没有，只能在这条土路上靠马车，或者步行。 然而现在通往临山市方向的道路留下两条清晰的车轮印记。 从轮胎宽度和间距可以看出这是一辆宽不到两米的小型汽车，很有可能就是绑匪们逃窜时所驾驶的那辆商务车。 他们没有逃往南疆省。 而是在省界边拐了一个弯，前往临山市！ “上车！”杨霄相信自己的判断，招呼童然和毛安平上车，由他驾驶警车向着临山市方向追去。 嘀嘀！嘀嘀！ 就在杨霄把车拐向临山方向，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杨霄单手握着方向盘，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看到屏幕显示的是程川的名字，赶紧按下接听键： “老程！” “……滋滋……喂……杨……” 杨霄此时已经进入山里，手机的信号很差，程川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根本听不清楚。 “老程，你慢点说！”杨霄很着急。 “……滋滋……杨大……杨总……滋滋……在富阳……厂……” 程川得到杨宁的消息！ 他第一时间把消息通报给杨霄。 可惜杨霄问程川话，对方也听不清杨霄的声音，只能在电话里反复重复杨宁所在的地址。 车里的人终于确认，程川所说的是富阳县812工厂！ “杨大，地图上找不到这个工厂！”童然坐在后座，拿着地图东倒西歪地查看，很快找到与洪县相邻的临山市富阳县，却没有在地图上找到812厂。 杨霄加大油门，程川提供的信息证明他们追击的方向没有错，说道： “812是军工厂。 属于国家保密单位。 你怎么可能在地图上找到。 坐稳咯！” 轰轰！ 警车的发动机轰鸣，在崎岖颠簸的道路上扬起满天的灰尘。 杨霄驾车又行驶半个多小时，面前再次出现一条岔路。 狭窄颠簸的土路到此为止。 土路的尽头连接着一条双车道柏油路。 柏油路虽然同样年久失修，看起来坑坑洼洼的，但是道路的整体质量比洪县县城到鱼嘴村的那段新修的水泥路好太多了。 山里出现这种高规格公路，要么附近有重要的城镇，要么是存在重要的设施。 目前的情况来看，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这条路就是通往812厂的道路。 杨霄认准方向，驾驶警车从土路拐到柏油路上，向着812厂的方向开去。 当警车行驶到两车道的柏油路上，速度很快提升到八九十码，即便是转弯的时候杨霄也没有减速，警车以漂移的姿态过弯。 童然和毛安平紧紧地拽着头顶的扶手，勉强保持身体的平衡。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同样以极快的速度从对向的方向开来。 两辆车很快相遇。 当警车和黑色越野车相距几百米的时候，双方都看到对面的来车。 咯吱！ 黑色越野车突然刹车，刹车盘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路面留下一条几十米的刹车印记，横停在路中间。 第296章 狭路相逢 第296章 狭路相逢 杨霄松开油门，让警车在马路上缓慢地滑行。 他从腰间拔出五四式手枪。 快速地取下弹夹，查看里面的子弹数量。 弹夹里有八颗子弹。 五四式手枪作为目前警察的主要配枪，有很多优点，但是也有明显的缺点，弹夹容量小就是其中最大的缺点。 在应对激烈的枪战时，子弹数量不足，如果没有备用弹夹的情况下很难持续进行战斗。 杨霄把子弹夹插进枪里，单手拉动枪栓。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双眼冷静地盯着横停在百米开外的黑色越野车，注视着它的一举一动。 童然和毛安平看到杨霄拔枪的动作，也赶紧从枪套里抽出配枪。 他们无法像杨霄那样冷静。 拿枪的手已经因为紧张和兴奋，开始冒汗。 对面那辆黑色越野车的形迹非常可疑。 很可能是那伙持枪绑匪。 童然和毛安平虽然跟杨霄一段时间，但是还是第一次遭遇如此危险的情况。 不过两人的脸上没有任何畏惧。 毛安平一只手放在车门把手上，一副随时准备拉开车门冲下去的架势。 童然也跃跃欲试。 两个人还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 杨霄看了两人一眼，叮嘱道： “你们都是奚川警察学院的优秀毕业生，记住你们在学校学到的射击要领。 不过实战跟射击打靶不同。 首先确保自己的安全，再瞄准射击。 人质很可能在车上，小心点！” “是，师父！”童然和毛安平神情凝重地点头。 黑色越野车里同样是三个人。 正是那三个绑架杨宁的绑匪。 他们的计划本来很成功。 利用杨宁前往鱼嘴村考察的机会，绑架了她，然后转移到早就准备好的落脚点。 只要在废弃的812厂录下杨宁被打死的视频，任务就完成。 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警察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等到警察找到杨宁的尸体，他们可能已经携带巨款，到国外逍遥快活了。 然而计划在最后一步出了岔子。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人，不但救走杨宁，还一棍子打死了他们一个同伙。 等到三个人发现，那个人已经带着杨宁跑进812厂的厂区里面。 812厂的规模很大。 如今虽然已经废弃，但是几乎所有建筑都保存完好。 几十栋大大小小的楼房。 还有错综复杂的防空隧道。 三十个人也很难在里面找到躲起来的两个人。 领头的绑匪很快做出决断。 不找了！ 赶紧撤退！ 任务没完成，大不了拿不到雇主的钱。 万一被警察包围，就连命都要留在奚川。 三个人在厂区外围寻找了一圈，匆匆回到仓库，丢下同伙的尸体，换成准备好的黑色越野车往山外逃窜。 让三个绑匪感到意外的事警察来得这么快！ 他们刚刚离开812厂不远，就被迎面开来的一辆警车堵住去路。 开车的绑匪看到警车，下意识地踩了刹车。 把黑色越野车横在路中间。 这样的举动反而暴露了他们的行踪。 “大哥，怎么办？”开车的绑匪转头询问坐在副驾驶的领头大哥。 “艹！”领头绑匪大声咒骂一句，从座椅下面拿出一个帆布包，拿出装在包里的自制霰弹枪，一边压下手指头粗的子弹，一边说道： “兄弟们，跟他们拼啦！ 对面只有一辆警车，撑死五个黑皮。 咱们被抓住是死，跟他们拼了，兴许还能杀出一条血路。 冲过去！” 轰！轰！ 开车的绑匪猛踩油门，引擎发出阵阵轰鸣声。 横在路中间的黑色越野车如同猛兽，咆哮着向警车冲过来。 狭路相逢勇者胜！ 此时杨霄不能有任何退缩，大喊一声： “抓好啦！” 快速地挂档，驾驶警车迎着黑色越野车撞去。 五四式手枪另外一个缺点是有效射击距离短。 这其实是所有手枪共有的缺点。 想要有效杀伤敌人，必须拉近与敌人的距离。 最好是几米内的超短距离枪战。 这个时候拼的就不仅仅是枪法，好还有胆量和心理素质。 轰！轰！ 杨霄同样猛踩油门，对准黑色越野车的车头冲过去。 两辆车同时加速。 百米的距离只在眨眼间就被拉近。 双方甚至能够看清彼此的脸。 “啊！” 开车的绑匪没想到对面的警车敢玩命，在两辆车即将撞到一起的时候，他退缩了，闭着眼睛大叫一声，在最后关头打了一下方向盘。 两辆车贴着车身，擦肩而过。 后视镜被撞得四分五裂。 哐！ 黑色越野车失控，撞在路边的树上。 警车的轮胎被撞爆，同样失去控制，向另一侧的山崖冲去。 杨霄轻点刹车，猛打方向盘，警车依然因为惯性向山崖的方向滑动。 童然和毛安平紧紧抓着安全带，已经闭上眼睛，不敢去看车窗外地画面。 在最后关头，杨霄用力拉起手刹、挂档、松开刹车，然后猛踩油门。 警车的右侧车轮在悬崖边晃了一圈，滑出一条弧线，调转车头的方向稳稳停在马路上。 “下车，寻找掩护！” 童然和毛安平来不及庆幸刚才的死里逃生，耳边听到杨霄的呼喊，赶紧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迅速冲下车，翻身跳到马路牙子下面，举起手枪瞄准车头已经变形，正在冒着烟的黑色越野车。 此时双方的距离只有不到十米。 杨霄侧身躲在路边的一棵大树后面，已经能够清楚地看到车里的情况。 几个人低头趴在车里。 像是被撞晕。 杨霄向几米开外的童然和毛安平做了一个掩护的手势，把五四式手枪平举在身前，跨步从树干后面走出来，绕到车头的方向，缓慢向黑色越野车靠近。 童然和毛安平看到杨霄如此危险的举动，心已经提到嗓子眼。 毛安平想要从路基下冲出来，被童然死死地拽住衣角。 她很清楚，跟杨霄相比，她和毛安平有着不小的差距，这个时候出去不但帮不上杨霄的忙，反而还会添乱。 现在童然和毛安平能做的就是在侧翼掩护杨霄。 黑色越野车里的三个人没有绑安全带。 越野车撞到大树后，三个人受到猛烈的撞击，坐在后座的绑匪差点撞破挡风玻璃冲出来。 三个人都被撞得头晕眼花。 脸上被破碎的玻璃划出一道道伤口。 第297章 勇者胜 第297章 勇者胜 等到他们的脑子清醒过来，看到警察已经举着枪走到距离车头两三米的地方。 杨霄见车里的人抬头，停住脚步，大声喊道： “不许动，警察！ 举起手来，否则我开枪啦！” 黑色越野车里的三个绑匪没有下车。 他们的手藏在座椅下面。 手里依然紧握着武器。 几只眼睛紧紧地盯着杨霄，以及越野车侧后方的童然和毛安平。 到这个时候三个绑匪依然不打算束手就擒。 “最后一次警告，放下武器，举手投降！”杨霄不退反进，又向前跨出一步，距离越野车只有不到两米，可以清楚地观察到车里三人的一举一动。 同时也看到他们拿在手里的武器。 杨宁没在车里！ 杨霄不再有任何顾虑。 三个人有任何轻举妄动，他会毫不犹豫地开枪。 “别动！” 开车的绑匪腿被方向盘卡住，他疼得呲牙咧嘴地动了一下，杨霄大声警告。 枪口对准他的脑袋。 就在这个时候，坐在后排的绑匪抬手，把黑洞洞的枪口伸出车窗。 砰！砰！ 枪声骤然响起。 不过开枪的不是车里的绑匪，而是反应更快的杨霄。 两颗子弹击中后排绑匪的脑袋，他拿枪的手耷拉下来，一把仿五四式手枪掉落到车外。 坐在副驾驶的绑匪也拿出霰弹枪。 可惜他连举枪的机会都没有。 杨霄打死后排绑匪后马上调转枪口，对着副驾驶绑匪的胸口果断开枪。 同样是两枪。 正中副驾驶绑匪的胸口。 他没有马上断气，耷拉着脑袋靠在座椅上，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车窗外的杨霄。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 可惜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胸口的枪伤让他呼吸越来越困难，长大嘴努力地喘气。 随着新鲜空气涌入胸腔，大口的鲜血从他的口中喷涌出来。 最后双眼失去神采，完全停止呼吸。 杨霄连开四枪，打死两个绑匪。 那个被卡在驾驶座的绑匪被吓得愣神，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杨霄的枪口已经抵在他的脑袋上。 “不要动！”杨霄毫无感情的警告让唯一活着的绑匪胆战心惊。 他能够感觉到面前这个警察没有开玩笑，他这个时候只要敢动一下，子弹一定会打穿他的脑袋。 激烈的战斗只持续了几秒钟。 杨霄打死两人，活捉一人，控制住局面。 童然和毛安平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一脸震惊地对视一眼。 他们早就知道杨霄的枪法很厉害。 可是之前都只是听说。 远没有亲眼目睹来得震撼。 四枪！ 枪枪致命！ 根本就没有给绑匪反击的机会。 独自面对持枪绑匪，超近距离枪战，这得是什么样的心理素质和胆量啊！ 童然和毛安平以为跟着杨霄学到不少东西，现在他们才发现连杨霄的皮毛都没有学到。 同样的情况，换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比杨霄处置得更好。 童然和毛安平反应过来，冲到黑色越野车旁边。 童然举枪查看车内情况，把掉落在车里的武器拿出来，丢到车外。 毛安平撬开驾驶位变形的车门，把受伤的绑匪从车里拽出来，压在身下戴上手铐。 “师父，车里没人！”童然打开尾箱门，大声向杨霄汇报车里的情况。 等到毛安平给绑匪戴上手铐，杨霄把他从地上提起来，让他靠在车轮边，问道： “人在哪？” 绑匪一脸死灰，垂头丧气地摇头，说道： “不知道！” 啪！ 毛安平一脚踹在绑匪的胸口，呵斥道： “你最好放聪明一点，老实交代人到底在哪？” “咳咳！”毛安平这一脚没有留力，让绑匪瞬间喘不过气来，气喘吁吁地连喘了几口气才缓和过来，说道： “我真不知道！ 你们就算打死我也没用。 那娘们跑了！” “你们留在这里，我去812厂！”杨霄注意到越野车里只有三个绑匪，根据在鱼嘴村的调查，绑架杨宁的绑匪除了司机高驰，一共是四个人。 还有一个绑匪不知所踪。 他会不会跟杨宁在一起？ 这个被活捉的绑匪知道落在警察手里不会有好下场，无论毛安平如何逼问，他干脆闭上眼睛装死，不再说一句话。 杨霄知道从他的嘴里问不出什么话，决定不再这里浪费时间，站起身来。 警车已经无法启动。 杨霄只能靠两条腿向812厂的方向跑去。 与绑匪遭遇的地方距离813厂只有两三公里，杨霄全力奔跑，不到十分钟就来到厂区附近，远远地看见一栋建筑里有黑色的烟雾冒出来。 “姐，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杨霄向冒烟的建筑跑去。 这是一间没有大门的仓库。 进去就看见一辆汽车被大火烧毁。 此时车上的火已经熄灭。 滚滚浓烟不断地从车上冒出来，整个仓库弥漫着有毒的气体。 杨霄站在仓库门口，隐约看见被烧成框架的车厢里躺着一个人。 他顾不得到处弥漫的刺鼻浓烟，向车子冲去。 离得近了，才看清那个躺在车里，上半身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穿着一双男士胶鞋。 死者不是杨宁！ 杨霄确认尸体不是杨宁，悬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暂时放了下来。 这个被丢进火里的应该就是第四个绑匪。 他为什么会死在仓库里？ 杨宁现在又在哪里？ 地上有一摊血迹。 以及一根沾有血迹的铁棍。 从凌乱的现场来看，这里曾经发生过激烈的打斗。 这个被丢进燃烧的车里的绑匪很可能就是在这个过程中丧命的。 其他绑匪为了毁尸灭迹，把他丢进大火里焚烧。 难道是杨宁打死一个绑匪，然后逃走了？ 就在杨霄寻找杨宁的时候，附近的楼房，有一个人影在窗户边一闪而过。 杨霄看到人影，赶紧追过去。 他记得杨宁昨天在鱼嘴村穿的是一件白色长款羽绒服，刚刚那个人影穿的是深色衣服。 这里除了四个绑匪、杨宁，还有第六个人！ 杨霄追到楼房门前，把手枪放在胸口，按照战术动作，小心地搜索每一个房间。 呼！ 当杨霄上到二楼，用脚推开楼梯旁一间虚掩的门板，往里面快速探头的时候，一根棍子突然从门后砸下来。 第298章 不打不相识 第298章 不打不相识 杨霄的反应足够快。 在听到头顶传来破风声后，快速地后退，木棍贴着他的面门落下来。 啪！ 木棍重重地砸在地上。 应声断成两节。 可见门后的人是拿着棍子牟足劲打下来。 杨霄如果被这一下打中，就算不死也得重伤。 躲过致命一击后，杨霄抬起手瞄准藏在门后的人。 那人没有给杨霄开枪的机会。 一击落空后，抓起手里的半截木棍向着杨霄扔了过来。 半截木棍脱手，向着杨霄飞来。 这一下的力道比刚才弱了很多，并不是为了攻击杨霄，而是为了遮挡杨霄的视线，让他无法瞄准射击。 杨霄挥手格挡开飞来的木棍，等到再抬手瞄准的时候，一个黑影已经冲到了眼前。 那人根本不给杨霄开枪的机会。 近身后挥拳就打。 杨霄的格斗技术不差，但是跟眼前的人比起来，竟然被逼得连连后退，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这是一个格斗高手！ 他出手狠辣，一招接着一招，杨霄手里的枪成了摆设，在这么近的距离根本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 杨霄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被逼得连连后退。 眼前全是眼花缭乱的拳头，耳边都是呼呼的拳风。 哐！ 那人抓住杨霄的破绽，一脚踹在杨霄的胸口，凶猛的脚劲让杨霄胸口血气翻涌，踉踉跄跄地后退好几步，撞在身后过道堆放的杂物上。 那人把杨霄打倒，并没有乘胜追击，杨霄终于得到喘息的机会，举起枪，对准面前这个对他发动突然袭击的……女人！ 妈的！ 居然是个女人！ 她后退到门口，举起双手，说道： “你是杨霄！ 果然厉害，居然没能夺下你的手枪。” 杨霄不认识眼前的女人，这话像是称赞，可杨霄听起来却像是讽刺。 杨霄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他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 如果她手里的武器不是木棍，而是一把匕首，杨霄现在已经倒在地上。 杨霄捂着胸口忿忿不平地站起来，问道： “你是谁？ 我姐姐在哪里？” “别误会，我不是你的敌人！”女人不再像刚才那么凶狠，在杨霄面前摊开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说道： “刚才我以为是那些绑匪追来了。 下手重了一点，实在抱歉。 杨总现在很安全。 我是夏楠。” “夏楠！”杨霄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惊呼道： “你是武警支队失踪的那个夏楠！” 夏楠点头，从怀里摸出一枚武警的徽章。 这枚徽章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表面的红色油漆已经脱落，露出黄铜的本色。 夏楠说道： “没错，我就是文婧的妈妈。 杨警官，没有把枪放下来吗？ 既然你赶到，想必那些绑匪已经落网，外面安全了。 我带你去找杨总！” “呼呼！”杨霄依然保持警惕，没有放下手里的枪，只是把枪口朝下，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大口喘气。 好厉害的女人！ 在没有确定杨霄身份前，简直是招招致命。 如果不是杨霄反应够快，现在已经被打倒在地上了。 夏楠转身，带着杨霄上楼。 她在五楼一间门前站住，抬手有节奏地拍打紧闭的门板，说道： “杨总，外面安全，你可以出来了。” 咯吱！咯吱！ 门后传来挪动重物的声音。 斑驳的门板从里面打开，杨宁披头散发地探出头来。 “小霄！”杨宁看到杨霄眼前一亮，从藏身的房间里冲了出来，扑进杨霄的怀里。 杨霄见到姐姐平安，终于放下紧绷的神经，收起手里的枪，紧紧地抱着姐姐。 杨宁这一刻不再是强势的姐姐，她在弟弟的身上感受到安全感，在经过惊心动魄的几个小时后终于流下激动的泪水，靠在杨霄的怀里抽泣起来。 杨霄轻轻拍打杨宁的后背，安慰道： “姐，那些人已经被击毙了。 他们不会再伤害你了。 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杨宁松开抱着杨霄的手，抹掉眼角的泪水，收起短暂的软弱，再次变得坚强起来，说道： “小霄，我没有受伤。 是这位夏楠女士救了我。” 杨霄向夏楠伸出手，说道： “夏楠同志，谢谢你救了我姐姐！” 夏楠笑着跟杨霄握手，说道： “杨警官，该说谢谢的人是我！ 文婧承蒙杨警官的照顾。 还有我爸面馆的事，感谢杨警官出面为我爸解围。” “你都知道！”杨霄跟夏楠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在杨霄看来，夏楠绝对是个优秀的战士。 特别是拳脚功夫。 杨霄自认不是他的对手。 她不是失踪了吗！ 连明州市武警支队都不知道她的下落，以失踪战士向武警总队上报。 看来她一直都在明州。 对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一清二楚。 突然出现在杨宁被绑架的现场，恐怕也不是偶然吧！ 夏楠看出杨霄的疑问，说道： “一年前，我执行任务回来，一直在明州。 只是……任务出了问题。 上级为了保护我，给我新的身份。 为了不连累爸爸和女儿，我不得不隐姓埋名，不能跟他们见面，只能在学校门口远远地看一眼女儿，偷偷去医院看望受伤的老人。” 在学校和医院出现，让杨霄感觉被窥视的神秘人就是夏楠。 原来如此！ 杨霄还以为是那个神秘的老八回来了。 以夏楠的身手，恐怕跟那个老八不相上下，确实有能力摆脱杨霄的追查。 夏楠眼中流露出一丝对家人的愧疚，继续说道： “杨警官，很抱歉。 我擅自对你进行了一番调查。 知道你和杨总是姐弟。 我意外得知有人要对付杨总，她到了明州后就一直跟在附近。” 夏楠出手救下杨宁，是为了报答杨霄照顾她家人的恩情。 凡事皆有因果。 说起来杨宁能够死里逃生，也是因为杨霄做了一件在他看来举手之劳的小事。 如果不是夏楠，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杨霄和杨宁此时才感觉一阵后怕。 杨宁被成功解救。 四名劫匪三死一伤。 洪县的警戒在中午十二点解除。 专案组解散，武警支队的官兵收队回营。 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杨宁真要是在洪县出事就麻烦了。 好在有惊无险。 人被安全营救出来。 第299章 尤华安的绝望 第299章 尤华安的绝望 杨宁被护送回到鱼嘴村。 她将从鱼嘴村途经洪县县城，前往明州市人民医院，进行全面的体检，然后接受明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询问。 因为案件还没有完全告破。 四个绑匪虽然已经或死或抓，但是幕后的主谋没有落网。 需要杨宁协助侦破案件。 洪县县委书记、县长等领导班子得到消息，全都赶到村口迎接。 对于洪县来说，麻烦才刚刚开始。 这件案子非常恶劣。 涉枪！ 绑架！ 故意杀人！ 团伙作案！ 同样的案子放在全省、乃至全国，都属于公安部督办的特大案件。 传扬出去，洪县肯定会给人留下治安不好的印象。 以后谁还敢到洪县投资！ 为了消除案件的影响，县主要领导班子齐聚鱼嘴村，对刚刚死里逃生的投资商杨宁表示慰问。 当杨宁乘坐的警车抵达村口，以副县长吴文光为代表的县主要领导迎了上去，吴文光更是亲自为杨宁打开车门，满是歉意地说道： “杨总，让你受委屈了。 是我们县工作失误，没有保护好你的安全。 我代表县委县政府向你表示歉意。 我们一定吸取这次的教训，在全县展开严打工作。 为诸位投资商营造安全稳定的投资环境。” 杨宁在杨霄的陪同下来到几位县领导的面前。 夏楠身份特殊，并没有随车回到洪县，而是绕道临山市返回明州，前往明州市公安局陈述案件经过。 杨霄已经通知支队长温红军。 夏楠的身份将严格保密，由温红军亲自接待。 此时的杨宁已经从慌乱的情绪中恢复过来，就算身上穿着脏兮兮的羽绒服，脸上依然保持着微笑，举止得体地上前与县领导握手。 她明白洪县领导们把姿态放得如此低的目的。 不就是想杨宁回到蓉城后嘴下留情，不要在商界说洪县的坏话嘛。 杨宁不是没有格局的人。 再说这件事跟洪县没有关系。 那伙绑匪蓄谋已久，绑架杨宁的目的就是为了破坏红星生物医药的发展，报复杨宁得到康丽诺制药厂的控制权，以及报复杨霄逮捕康丽诺制药厂董事长的儿子。 指使绑匪的幕后黑手呼之欲出。 他们即便不在鱼嘴村动手，也会在其他地方下手。 洪县只不过运气不好，赶上了这么一件恶性案件。 杨宁同样很客气，没有把自己的遭遇迁怒于洪县，对吴文光说道： “吴县长，这件事跟贵县、跟鱼嘴村没有关系。 村里有人因此受伤。 对此我深感愧疚。 我想这件事不会影响我司在贵县投资的决策。 我司工作人员还会留在鱼嘴村，完成投资的评估工作。 希望贵县给予支持。” 杨宁愿意继续评估在洪县的投资！ 这个消息让洪县各位领导喜出望外。 他们在杨宁回到鱼嘴村前，已经对这次的招商引资不抱任何希望。 只想把影响降到最低。 因为在他们看来，任何一个商人在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不会再去想投资的事，杨宁的冷静和态度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他们看向杨宁的眼神都变了。 不再把她视为普通的商人。 这个女人不简单，是个干大事的人！ 洪县如果能够获得她的投资，或许能够出现双赢的局面。 在洪县某些县领导心里已经有了打算，无论红星生物医疗提出什么条件，都可以谈，一定要促成这次的合作。 …… 海风夹杂着湿气从半山刮过。 让人感觉到一股寒意。 “华安，变天了，回屋里吧！”四五十多岁的女人一脸憔悴地靠在门边，她身上裹着厚厚的毛毯，呼喊呆立在别墅门前的男人。 尤华安收起悲伤的面容，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回过头来答应道： “好啊！” 尤华安就得到儿子尤贤东被判处死刑的消息。 目前正在等待死刑复核。 根据国内传回来的消息，几乎没有枪下留人的可能。 他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妻子。 尤华安的投资以彻底失败告终。 既损失大量资产，还赔上一个儿子。 别墅门口停着一辆红色的法拉利跑车。 这是尤华安送给儿子的生日礼物。 是儿子最喜欢的一件东西。 车还在。 儿子永远不可能回来了。 尤华安的手指从光滑的车身上划过，睹物思人，再难抑制心中悲痛的情绪，泪水夺眶而出。 尤华安去奚川投资，只不过为了钱而已。 没想到赔了夫人又折兵。 尤贤东无视法律，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尤华安此时此刻痛恨把他儿子逮捕入狱的那个警察。 当西方的医药集团开始对红星生物医药展开围剿，尤华安成为其中的排头兵，花费巨款找来一群亡命徒，前往奚川盗取红星生物医药的研发数据。 在得知红星生物医药的实际控制人是杨霄的姐姐，当即改变行动目标，策划了绑架杨宁的计划。 他要为儿子报仇！ 杨宁是第一个。 但不会是最后一个。 现在尤华安在等待奚川的消息。 他最近几天心绪不宁，为了不让妻子担心，总是一个人独处。 然而尤华安的反常还是引起妻子的怀疑。 尤华安的妻子从别墅出来，走到尤华安的身边，轻轻挽着尤华安的胳膊，问道： “华安，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阿东还是没有消息吗？ 我们应该想办法，尽快让阿东回家。” 尤华安的妻子还天真地以为儿子能够活着离开奚川。 尤华安拍拍妻子的手，安慰道： “别担心，阿东一定会平安回家。 我向你保证，任何伤害阿东的人都将付出代价！” 嘀嘀！嘀嘀！ 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尤华安的思绪，他拿起手机，看到上面显示的陌生电话号码，转身从妻子的身边走开。 尤华安按下接听键后把手机放在耳边，说道： “喂，事情办好了吗？” “尤华安！”电话里的人直呼其名，说道： “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抓到你！” “你是……”尤华安拿着手机的手抖了一下，差点让手机从手里滑落。 这个电话号码是不记名的新卡。 只有那个为他办事的人知道。 尤华安跟那人约定，只要事情办好，就通过这个号码与尤华安联系，尤华安向那人支付剩余的金额，并安排他们离开华夏。 第300章 黑暗中的英雄 第300章 黑暗中的英雄 电话里的声音既陌生，又似曾相识。 尤华安能确定的是打来电话的不是他找去奚川办事的人。 行动失败啦！ 华夏的警察已经查到他的头上。 尤华安很快恢复镇静，他现在已经逃到海外，这里与华夏没有引渡条例，不需要担心华夏警察的通缉，故作轻松地说道： “你到底是谁？” “尤华安，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电话里的人调侃道： “我们见过，在康丽诺制药厂。 我之前可以给你带上手铐，之后一样也可以。 不要以为你躲在岛上，我就拿你没有办法，总有一天我会再次亲手逮捕你。 好好享受剩下的自由时光吧！” “是你！”尤华安脑子里浮现出那个名叫杨霄，强势的年轻警察，他紧紧地捏起拳头。 行动果然失败了。 那些人落到警察手里。 “哈哈！”尤华安深吸两口气，鼻腔里发出一阵冷笑，说道： “小子，是我找人干的！ 你能把我怎么样？ 告诉你，这只是一道开胃菜，好戏才刚刚开始。 我有的是钱和时间，咱们慢慢玩。 你的威胁对我来说就是个笑话，离开奚川你什么都不是！” 杨霄没有因为尤华安的讥讽而动怒，依然像是聊家常一样，平静地说道： “尤华安，有件事情你或许应该知道。 12月30号上午九点，你的儿子将被执行死刑。 他看不到2004年的太阳了。 你不准备回来看看尤贤东最后一眼吗？ 我听说你儿子在等待执行死刑的这段时间可是天天在监狱里等着你这个无所不能的父亲去救他。 看来我该去监狱见见他，告诉他，他的父亲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下半辈子可能都不敢离开岛上半步咯……” “噗！”尤华安的一张脸涨得通红，浑身不停地颤抖，嘴里吐出一口老血，身体摇摇欲坠，最后双眼翻白，一头栽倒在坚硬的水泥地面上。 “华安！华安！” “你怎么了？” “来人啊，救命啊……华安，你醒醒啊！” “……” 话筒里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求救声。 “哼！”杨霄冷哼一声，面无表情地挂断装在证物袋里，表面沾满鲜血的手机。 杨霄真的怒了。 尤华安敢对杨霄的家人动手，触犯了他的底线。 就算他逃回岛上，杨霄也不会放过他。 杨霄将对尤华安展开报复，只要他敢离开那座小岛，就将遭到杨霄不死不休的追捕，现在只是让尤华安付出一点代价。 让他知道，杨霄的家人碰不得！ …… 明州新悦广场。 “妈，我要吃汉堡！”虎头虎脑的贺燊站在某西式快餐店的点餐台前，踮着脚尖眼巴巴地看着墙上的巨无霸汉堡。 今天是元旦节。 雷文萍难得休假，带着孩子们逛商场。 还没到中午，儿子贺燊就嚷嚷着饿了，站在快餐店门口不愿意走。 女儿贺彩也可怜巴巴地看着雷文萍。 雷文萍没有办法，只能破例带着孩子们走进快餐店。 “我要吃鸡翅，一对……不，两对！”贺彩也急不可待地点餐，转头看着雷文萍，问道： “妈妈，我能喝一杯可乐吗？ 求求你啦，妈妈！” “妈妈！妈妈！我也要可乐，大杯的！”贺燊跳着，跟姐姐一起嚷嚷着妈妈给他们买可乐。 雷文萍被两个孩子吵得脑门疼，大声吼道： “闭嘴！ 再吵吵，你们谁都不许吃！ 一杯可乐，你们俩姐弟只准喝一杯可乐！” 雷文萍以前从来不带孩子们来吃这些垃圾食品，今天算是破例了。 一杯酒一杯。 总比没有强吧。 贺彩贺燊姐弟对视一眼，眨巴两下眼睛，终于消停下来。 在贺彩的手里还牵着另外一个小女孩。 她紧紧跟在贺彩的身后，走进快餐店后显得有些局促，一直低着头。 女孩穿着一身崭新的大红色棉服。 梳了两条小辫子。 一张笑脸粉嘟嘟的。 看起来非常乖巧可爱。 雷文萍蹲下身，抚摸女孩的头，轻声问道： “文婧，你想吃什么？ 阿姨给你买。” “季文婧，你想吃什么告诉我妈妈，吃不完我可以帮你吃。”贺燊看起来虎头虎脑，心眼子倒是不少。 偷偷地拽住季文婧的衣角，向季文婧暗示墙上的一个全家桶套餐。 这个套餐得一百多块钱。 贺燊向妈妈要，肯定不会给他买。 可是季文婧不一样，她只要开口，妈妈一定会买！ 今天雷文萍说是带着女儿儿子逛街，其实主要是给季文婧买衣服。 几个孩子手里拎着大包小包，有一半都是给季文婧买的。 季文婧得到贺燊的暗示，抬起头看了一眼全家桶的海报，被上面的价格吓到，赶紧红着脸摇头。 “哎！”贺燊的阴谋失败，一脸惋惜地捂着脸，摇头唉声叹气。 难得雷文萍这么大方。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咯。 贺燊再想全家桶，也许就要等到过年，求爷爷奶奶给他买。 呃！ 或许找小叔也行。 小叔到学校接到他们，总会带他们去买好吃的。 可惜今天小叔没有跟着一起来。 快餐店外的广场角落。 两个人静静地看着三个打闹的孩子。 孩子们已经点好餐，端着餐盘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贺彩和贺燊把季文婧护在中间。 贺彩点了两对鸡翅，她不是嘴馋，其中一对鸡翅是给季文婧点的，见季文婧还是有些害羞，大方地把一块鸡翅递到季文婧的面前。 季文婧怯生生地接过，低头小口地吃起来。 远处看着孩子的人，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抹掉眼角的泪水，转头对身边的人说道： “杨霄，谢谢你！” 这个人是夏楠，季文婧的母亲。 因为执行了特殊任务，不得不隐姓埋名，为了家人的安全，暂时不能出现在孩子面前。 季文婧被战友们照顾得很好。 夏楠很感激。 “客气啦！”杨霄看着夏楠，对身边这个女人充满敬意。 这个世界并不美好，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依然充满了罪恶，像夏楠这些战斗在黑暗里的战士才是真正的英雄。 他们为大家舍小家，把生命奉献给了国家。 杨霄能做的只有照顾好夏楠的孩子。 第301章 惺惺相惜 第301章 惺惺相惜 杨霄提议道： “夏楠，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安排你和孩子见一面。” “不啦！”夏楠不舍地收回看向季文婧的目光，说道： “孩子还小，藏不住话。” 杨霄明白夏楠的意思。 季文婧还小，一旦知道妈妈回来，无法掩饰自己的情感。 万一被人察觉到异常，很可能会给她带来危险。 也许到任务彻底完成的那一天，夏楠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女儿的面前。 杨霄没有询问夏楠到底执行的是什么任务。 但是能够想象到一定非常危险。 他看到夏楠转身，问道：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应该会暂时离开明州吧。”夏楠想了一下，回答道： “案子出了问题，我的身份暴露了。 首长紧急中断我的任务，把我调回来，给了我一个新的身份。 我现在只能用这个身份生活，接下来应该会试着找一份工作吧。 在部队待了十几年，我也不知道能干什么。” 夏楠似乎对未来有些迷茫。 她的任务结束了。 可是案子还没有结束。 还有犯罪分子没有落网。 他们如果发现夏楠的行踪，很可能对她进行打击报复。 在案子结束前，夏楠都只能隐姓埋名地生活。 直到案子彻底告破的那一天。 杨霄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说道： “我姐正好缺一个司机。 或许你可以去蓉城。 我相信我姐一定不会亏待你。” “这……”夏楠对杨霄的提议有些心动。 去杨宁的公司工作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来可以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 二来红星生物医药已经决定在洪县投资，建设一个中成药加工厂。 目前正在鱼嘴村选址。 洪县政府为了得到这笔投资也是下了血本，将通过地方财政拨款，彻底翻修洪县到鱼嘴村的公路。 把曾经的县道改建成宽五米的二级公路。 夏楠如果去红星生物医药工作，可以跟着杨宁经常往返明州，找机会看望女儿。 最重要的是女儿大了，用钱的地方很多，夏楠需要给孩子存一笔钱。 部队的那点津贴仅仅能够满足爷孙俩的基本生活。 夏楠不想孩子的爷爷那么辛苦。 杨霄替犹豫不决的夏楠拿定主意，说道： “你几年前就已经退伍。 现在属于第二次临时征召。 任务结束后能不能留在武警支队还未可知，将来还是要自谋出路。 先去我姐那里安顿下来，总比你自己去外面找工作强吧。 这事就这么办，我给姐打电话，你明天就去上班。” “杨霄，谢谢你！”夏楠慎重地伸出手，跟杨霄握在一起。 杨霄感受到夏楠手掌的力量。 夏楠对杨霄的感谢，都在这一握之中。 杨霄和夏楠属于一类人。 坚韧、顽强、不怕死！ 两人接触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却像是认识多年的战友。 彼此敬重。 这或许就是惺惺相惜。 其实杨霄把夏楠介绍到红星也有自己的私心。 尤华安虽然被杨霄气得吐血，但是依然躲在岛上逍遥法外，难保他将来再搞出什么事情。 夏楠绝对是武警中的佼佼者。 尤其擅长近身格斗。 连杨霄都不是她的对手。 尤夏楠这样的高手在杨宁身边，杨霄不用再担心杨宁的安全。 此时雷文萍带着三个孩子从快餐店里出来。 夏楠不能让孩子看到，也要离开了。 她向杨霄挥手，转身快步离开广场。 杨霄等到夏楠走远，才从角落里转出来，小跑着来到雷文萍和三个孩子面前。 “小叔！”贺燊见到杨霄，高兴地扑进杨霄的怀里，兴奋地炫耀妈妈刚才带他吃了汉堡和可乐。 那小脸很是得意。 雷文萍似乎一直在等杨霄，看了一眼手表，问道： “小霄，今天队里也没放假？ 怎么现在才来。” “嘿嘿！”杨霄弯腰抱起贺燊。 这小子又长肉了。 杨霄差点没把他抱起来，笑着说道： “萍姐，咱们干刑警的哪有假期。 接到你的电话，我马上就过来了。 你找我什么事啊？” 雷文萍没有责怪杨霄，她丈夫也是十天半个月不着家，就算回家住个一两天，接到任务马上打包就走，她已经习惯了。 雷文萍让儿子从杨霄的怀里下来，拉着杨霄的手往快餐店大门旁边的商场走，说道： “今天是景霞妹子托我请你。 去晚了多失礼啊！” “峰哥请客？”杨霄领着三个孩子，疑惑地跟在雷文萍身后，走进新悦商场。 李云峰请客，直接给杨霄打电话不就行啦。 何必让雷文萍转告。 而且为什么选在这么一个地方？ 新悦商场是明州最大的购物中心。 自从它开业后，把国营的明州百货生意全抢走了。 明州百货已经连续亏损好几年。 正在寻求股份制改革。 之前由明州市政府牵头，准备跟联华集团合作，以明州百货为核心，打造出一个全新的超大型的购物中心。 可惜，联华集团的创始人柳山河和其女柳箐先后被捕，联华集团内部出现问题，项目被迫终止。 明州零售业的龙头老大还是新悦广场。 今天是元旦佳节。 商场内人头攒动。 很多去沿海城市打工的农民工提前回家准备过年，拖家带口地在商场里采购。 雷文萍带着杨霄和孩子们搭乘电梯到了三楼，走到一家名叫丽姿的西餐厅门口。 她从皮包里拿出几十块零钱，递到女儿贺彩的手里，让女儿带着贺燊和季文婧去同一楼层的游戏厅玩。 “噢耶！”贺燊跳起来欢呼，拖着姐姐和季文婧跑开。 “你们慢点！”杨霄在身后招呼，转过头，看着雷文萍问道： “萍姐，今天不会是鸿门宴吧！” “是鸿门宴又怎么啦，你还会怕项羽吗！”雷文萍笑着调侃，在前面领路，带着杨霄走进西餐厅。 西餐厅装修得很有情调。 颇有欧洲高卢特色，到处洋溢着浪漫风情。 不少小情侣赶时髦，来这里约会。 不过餐厅的价格可不便宜。 “先生、女士，请问你们有预约吗？”西装笔挺的服务生上前接待，打量杨霄的服饰，眼中带着一丝不屑的目光。 在二十一世纪初，国内对西方充满了向往和崇拜。 西餐厅在各地都是高档消费的象征。 服务生难免以貌取人。 第302章 尴尬的相亲 第302章 尴尬的相亲 零几年的西餐厅，特别是开在三四线城市的西餐厅，只学会西方的势利。 里面的服务生给人高人一等的感觉。 他们的眼睛很毒。 一个人从他们身边走过，一眼就能看出对方是不是真的有钱。 杨霄看起来很年轻。 穿着一件有些褶皱的普通外套。 甚至看起来有些廉价。 服务生看出杨霄不是餐厅的消费人群。 不过他的那丝不屑掩饰得很好。 因为走在前面的雷文萍是混迹官场多年的副处级干部。 在服务生看来气质出众，不能轻视。 点头哈腰地迎着雷文萍走进餐厅。 “姐，这里！”周景霞一直留意着餐厅门口，看到雷文萍和杨霄进来，站起身迎了过来，热情地说道： “小霄，最近挺忙吧？ 你姐的事我听云峰说了，她没受伤吧？” “谢谢周姐关心，我姐没事。”杨霄不想在公开场合谈论杨宁的事，礼貌地应付道。 雷文萍拉着周景霞的手，问道： “妹子，坐下再聊吧。” 周景霞带着雷文萍和杨霄走到餐桌旁。 那里已经坐着一个女孩。 看起来二十多岁，染了一头金色的长发，看起来非常时髦，穿着一件巴宝莉经典格子风衣，手里拿着一个彩屏手机。 如今国内都是诺基亚、摩托罗拉和爱立信等品牌的单色屏手机，像这种彩屏手机很少见。 市面上很少看到。 她看到雷文萍和杨霄过来，没有起身，只是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杨霄，继续低头摆弄手机。 周景霞尴尬地拉开椅子，让杨霄坐到女孩的对面，她和雷文萍坐在旁边，介绍道： “姐、小霄，这是我姐家的孩子，顾钰婷。 钰婷，这位是雷文萍阿姨，她家跟你姑父是世交。 还有这位，咱们明州最年轻的刑侦大队大队长。” “嗨！”顾钰婷向雷文萍和杨霄挥手，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又把注意力放在手机上，手指不停地按着键盘。 顾钰婷表现得非常失礼。 让周景霞很没有面子。 她可是在雷文萍面前把侄女夸上天。 二十四岁。 人漂亮，家世又好。 刚刚从高卢国留学回来。 学的是艺术设计。 已经被省内一家知名的设计事务所录取。 年后就要去工作。 周景霞三番五次地找到雷文萍，想要介绍侄女跟杨霄认识，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雷文萍本来不想插手杨霄个人感情的事情。 前几天去蓉城军区大院的时候，跟杨霄的母亲聊起这件事，或许是遗憾杨霄和莫雨没能在一起，关淑云言语中对杨霄的个人问题充满担心。 她了解儿子。 性格大大咧咧的。 还有一些耿直。 不会主动讨女孩子喜欢。 因为工作的原因，身边难得接触到同龄的女孩。 如今年纪老大不小，军区大院像杨霄这么大的，差不多都当爹了。 杨霄不急，家里人急啊！ 再挨几年就是三十岁的人啦。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雷文萍把关淑云的话放在心里。 回到明州后，周景霞再次找上门，雷文萍思前想后勉强答应帮她把杨霄约出来，介绍周景霞的侄女跟杨霄认识。 不管两个人能不能成，让杨霄多接触几个同龄人总是好的。 雷文萍都能够感觉到杨霄越来越老成。 很担心繁重的工作让杨霄失去年轻人的朝气。 她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顾钰婷。 周景霞说得没错，孩子长得很漂亮。 而且到国外见过世面，衣着打扮得非常洋气。 然而也仅仅长得漂亮而已。 顾钰婷在雷文萍和杨霄面前连起码的礼貌都没有。 这样的女孩不是没有家教，单纯是对这次见面表现得不耐烦，连应付的兴趣都没有。 看来周景霞根本就没有跟孩子商量好。 雷文萍可不是一个喜欢看人脸色的人，如果不是看在李云峰跟丈夫贺世昌的关系，当场就要起身走人。 周景霞注意到雷文萍的脸色有些难看，想要发作训斥侄女，可是现在的场合又不合适，只能强颜欢笑地把顾钰婷手里的手机按到桌子下，把菜单递到顾钰婷面前，让她帮忙点餐，对雷文萍说道： “姐，咱们去外面商店逛逛，我看到一件衣服，跟你很搭。 让他们年轻人自己聊。” 周景霞偷偷推了顾钰婷一下，挽着雷文萍起身，暂时离开餐厅。 杨霄感觉有些好笑。 这叫什么事啊。 雷文萍把他叫来，居然是为了相亲，而且对面的女孩看起来好像还挺不乐意。 杨霄自认为自己的年纪不大，什么时候需要相亲啦！ 不知道这是雷文萍个人的主意，还是她得到家里人的指示。 顾钰婷拿着菜单，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遍，等到周景霞和雷文萍离开，嫌弃地把菜单随手丢在桌上，用高卢语抱怨说道： “离谱！ 高卢餐厅里居然全都是漂亮国的垃圾菜。 小姨到底怎么想的，居然把我介绍给这么一个傻大个。 把我的身份都拉低啦。 我的男人应该是血统高贵的欧洲贵族，而不是土不拉几的小警察。 真是莫名其妙。” 顾钰婷话里有话。 她从一开始就没有看上杨霄。 小姨把她介绍给一个小警察，到底怎么想的？ 再有前途的警察，一辈子也只是警察。 顾钰婷喜欢自由，不愿意过柴米油盐、相夫教子的传统生活。 向往电影里浪漫的爱情。 梦想着金发碧眼的白马王子牵着她的手走进如同童话般的城堡。 这次回国就是错误。 接受家里安排的工作也是错误。 答应跟小姨来见一个没品味的陌生男人，更是错误。 因此顾钰婷从一开始就对这次见面很抵触。 话语里带着几分怨气。 杨霄倒是保持着风度，拿起桌上的菜单，同样用高卢话说道： “我跟你的想法一样，这里的菜很没有档次，还不如街边的牛肉面。 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来了。 你先走，还是我先走？” 顾钰婷表情愕然地盯着杨霄。 她没有想到杨霄的高卢话说得这么好。 甚至没有一点口音。 如果闭上眼睛，顾钰婷会认为坐在面前的是个真正的高卢人。 现在国内警察的素质都这么高吗？ 会说漂亮国的语言不奇怪，毕竟国内初中开始推行漂亮国语言教育。 大学生或多或少都能说几句。 可是国内能说一口流利高卢语的人很少。 第303章 攀高枝 第303章 攀高枝 顾钰婷对杨霄不尊重。 嘲讽杨霄是土包子。 她以为杨霄听不懂高卢语，说话的时候还面带微笑，让听不懂的人以为他在说什么好话。 顾钰婷没想到杨霄居然能听懂。 而且一口高卢口语比她这个留学多年的人还要标准。 随即错愕的脸颊变得通红。 杨霄是个很聪明的人。 前世后半辈子在漂亮国生活，开始的时候住在一个移民社区，那里几乎有来自世界各地的移民。 杨霄跟这些移民接触，先后学会了四国语言。 他对这样的女孩自然也不再客气。 同样话里有话。 嘲笑她这个自认为喝了几天洋墨水的女人跟这家店一样，中不中、西不西，同样没有档次。 彼此看对方膈应。 这顿饭也就没必要再吃了。 杨霄站起身，说道： “还是我先走吧。 顾小姐，学习西方的语言和文化是为了与人交流，开拓我们的见识和提升自己的素质，不会让你自我感觉高人一等。 对了，在国内我们只有养狗才会在乎血统。 告辞！” “你……”顾钰婷被杨霄怼得无言以对。 眼前这个小警察的嘴好厉害。 杨霄不给顾钰婷辩驳的机会，拿起外套走出西餐厅。 顾钰婷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以前追她的那些男孩，哪个不像哈巴狗一样对她摇尾乞怜。 没想到被一个小警察看不起。 顾钰婷看着杨霄离开的背影，把手机重重地砸在桌子上，眼眶通红，泪水在眼眶打转。 “小霄！”周景霞和雷文萍拎着购物袋携手回到餐厅，迎面看到刚刚出门的杨霄，周景霞赶紧上前叫住杨霄。 她们以为杨霄和顾钰婷都是年轻人，身边没有长辈能放得开一点，没想到才离开几分钟，杨霄就要走。 杨霄对周景霞倒也客气，说道： “周姐，队里有点事，我先走了。 下次我做东，叫上云峰哥，我们再聚。” “小霄……” 周景霞想要挽留杨霄，刚开口就被雷文萍打断了，说道： “过节街上全都是车，你开车慢点。 晚上来家里吃饭，你昌哥今天下午从部队回来，咱们一家人好长时间没有聚一聚啦。” 雷文萍还是维护杨霄的。 杨霄不喜欢，这件事就到为止。 可不会顾及朋友的感受。 “好啊！”杨霄笑着答应，向雷文萍和周景霞挥手，转身往电梯走去。 “姐。”周景霞轻叹一声，她看出杨霄有些不高兴，杨霄和顾钰婷多半是没戏啦，说道： “钰婷这孩子在家不是这样的。 今天的事是我办得欠考虑，我向你和小霄道歉。” 雷文萍没有再进西餐厅，摇头说道： “妹子，小霄这孩子别看年纪小，但是心思重得很。 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他的事啊，我也不好再插手了。 行啦，得的去找三个娃，这个时候不知道跑哪疯玩去了。” 雷文萍这话说得委婉。 暗示周景霞以后别再因为这事找她。 算是彻底断了周景霞想要攀上杨家这根高枝的念头。 一场聚会就这样不欢而散。 …… 明州某小区。 周景霞敲开一套单元房的门，气鼓鼓地走进去，问道： “钰婷呢？ 这丫头回家了吗？” 周景霞的姐姐周景云一头雾水地看着妹妹，说道： “钰婷不是跟你出去逛街了吗？” 啪！ 周景霞把皮包重重地摔在茶几上，鼓着腮帮子，双手交叉在胸前，没好气地说道： “姐，这孩子被你们惯得太不像话啦！” “哎哟，我的大小姐，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可真稀罕。”周景云是周景霞的亲姐姐，对妹妹的脾气了如指掌，外人都说女儿顾钰婷像小姨，特别是那脾气，简直就是一模一样，顾钰婷小的时候，周景霞可没少惯着。 现在倒是抱怨起顾钰婷娇生惯养来了。 顾钰婷像今天这样，周景霞至少有一半的责任。 姐夫顾伟诚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听到小姨子的抱怨，把报纸放下来，问道： “什么事让我们的周大小姐发这么大脾气？ 看来今天的相亲不太顺利啊！” 周景霞早就跟姐姐姐夫说了，要给侄女介绍男朋友的事。 顾伟诚和周景云倒是没有反对。 毕竟周景霞是顾钰婷的亲小姨，她还能介绍一个不靠谱的人嘛。 之前家里人也跟顾钰婷通过气。 顾钰婷没有答应，可是也没有明确反对。 这才有了今天的这次见面。 谁知道顾钰婷见面就给雷文萍和杨霄摆脸色，把好好的聚会给搅黄了，让周景霞很没有面子。 周景霞情绪有些激动地跟姐姐姐夫讲起刚才在新悦商场的事情。 就算周景霞再宠着顾钰婷，等她回来也得好好地教训一顿。 这丫头到国外几年，学得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行啦！”周景云削了一个苹果，递到周景霞面前，说道： “不就是两个孩子没对上眼嘛。 我还以为多大点事。 等钰婷回来，我让他爸好好说说她。 景霞，孩子不愿意，你还能拿刀逼着她相亲啊？” “姐！”周景霞见姐姐姐夫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猜到他们对这次相亲的态度也不积极，说道： “我是钰婷的小姨。 给她介绍的男孩子能差嘛！ 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周景霞的话让顾伟诚有些不满，说道： “我们顾家不需要攀高枝！” 周景霞瞥了顾伟诚一眼，嘀咕道： “就你清高！” 顾伟诚是某知名保险公司明州分公司总经理，在明州有说这种话的底气。 周景霞说道： “这个孩子叫杨霄。 今天陪着他一起来的是云峰的朋友，市政法委办公室雷主任。 如果不是看云峰的面子，人家还不见得会答应跟钰婷见面呢！” “雷文萍，雷主任？”顾伟诚经常跟市委市政府打交道，虽然没有见过雷文萍，但是对她的名字并不陌生，更何况她的丈夫还是地方驻军上校团长贺世昌。 这家世跟顾家倒也门当户对。 不过谈不上顾家高攀吧！ 周景霞如此大动肝火，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周景霞注意到顾伟诚态度的变化，继续说道： “姐夫，你不是号称官场百事通吗？ 现在还没猜出杨霄的身份吗？ 他姓杨，贺世昌的老领导可是也姓杨啊！” 第304章 灯红酒绿 第304章 灯红酒绿 “杨镇南的儿子！” 顾伟诚也不淡定了。 他没有想到周景霞给顾钰婷介绍的居然是杨镇南的儿子。 “老公，杨镇南是谁啊？”周景云是典型的家庭妇女，不关心政治。 只认识经常出现在新闻里的几位省领导。 没有听说过杨镇南的名字。 顾伟诚有些惋惜地说道： “杨镇南号称杨老虎。 以前是蓉城军区八十八集团军副军长，现在是奚川省军区少将司令员，省委常委。 在奚川是军政通吃的人物。 有消息说杨镇南最迟今年就会晋升中将，调到军委某部任职。 如果钰婷能嫁到杨家，确实是高攀了。” 杨镇南晋升调任的消息已经在省城传的沸沸扬扬。 在官场没有空穴来风的事。 既然有这样的消息传出来，就肯定是有人提前从京城听到了风声。 以杨镇南的资历，晋升中将只是时间问题。 按照省军区司令的提拔，晋升中将后一般会调任国防重点省担任军区正军级中将司令员，比如国防大省鲁山，或者京城，然后干到六十五岁退休。 直接调到军委的情况很少。 现在关于杨镇南的消息真真假假，不到军委公开任命的时候，谁也不知道杨镇南会调到哪里。 杨镇南如今在奚川官场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 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攀上他的关系。 可惜杨镇南为人低调，从来不主动跟奚川地方政府的官员来往。 就算有心巴结，也找不到门路。 “这样啊！”周景云想得简单，拉着妹妹的手说道： “景霞，你再去找雷主任说说。 让两个孩子多接触，时间长了没准能成呢。” 周景霞冲姐姐翻了胳膊白眼，无奈地说道： “姐，你以为我是冲着杨家的家世才把钰婷介绍给杨霄的吗？ 我是钰婷的小姨，不会害她！ 跟杨家的家世相比，我更看重的是杨霄这个人。 他才二十六岁，就是正科级刑侦大队大队长，被公安部授予二级英模，是奚川公安系统的明星，一等功、二等功拿到手软。 将来的成就也许不会比他父亲差。” 周景霞说起杨霄，不停地摇头叹息。 多好的机会啊！ 就这么被顾钰婷给放弃了。 两个孩子就算不能在一起，能成为朋友，对顾钰婷来说也是受益匪浅的事情。 钰婷这孩子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顾伟诚拿起报纸不再说话，可是他的心思并没有在报纸上，被报纸挡着的脸有些难看。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顾钰婷还没有回来。 这丫头跑哪去了？ …… 凌晨的新悦广场依然霓虹璀璨。 商场已经关门歇业。 广场周围的酒吧、迪厅迎来生意最火爆的时候。 各种豪车开进广场，直接停在灯红酒绿的酒吧门口。 从车上下来的都是二十出头的小年轻。 即使在寒冷的冬夜，这些年轻人依然穿着单薄的潮牌服饰，打扮夸张时髦，三三两两地走进光线昏暗的酒吧迪厅里。 九号街区是广场附近最大的迪厅。 里面彩灯晃动，激昂的音乐震耳欲聋。 无数年轻男女挤在舞池里，跟随着音乐肆意扭动身体。 口中不时发出呐喊声。 “哇喔！”顾钰婷喝了酒，满脸通红地在舞池里跳了一晚上，浑身大汗淋漓地回到卡座，打开桌上的一瓶啤酒，仰头一口喝了一大半，坐在沙发上意犹未尽地跟着音乐摇头晃脑。 “钰婷！”闺蜜邹小蝶气喘吁吁地从舞池出来，她的衣服有些凌乱，大声喊道： “十二点啦，咱们回去吧！” 顾钰婷噘着嘴摇头，说道： “再玩一会！ 小蝶，咱们好不容易出来开心，你别那么扫兴啊。 我才不回去。” 邹小蝶也给自己开了一瓶啤酒，举起来跟顾钰婷碰了一下，好奇地问道： “钰婷，你去了国外几年，这次回来可比以前更放得开了。 要是早几年，早就嚷嚷着要回家啦。 你是不是跟家里闹别扭了？ 被爸妈催婚？” 邹小蝶不愧是顾钰婷的朋友，猜出顾钰婷的烦心事。 顾钰婷向邹小蝶竖起大拇指，点头说道： “小蝶，真让你说准啦！ 今天小姨居然带我出来相亲。 我的条件需要相亲吗？ 开玩笑！ 更搞笑的是小姨给我介绍的居然是个警察。 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顾钰婷没有跟朋友说起她被相亲对象奚落的事，在她看来像杨霄这样的人，连跟她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人。 “警察？哈哈！”邹小蝶被顾钰婷的话逗得哈哈大笑，笑得气喘地说道： “你、你家居然想把你嫁给警察，哈哈！ 他们是怎么想的？ 警察一个月有多少工资？ 两千？还是三千？ 那点工资只够咱们今天晚上的这点消费吧，你爸妈到底怎么想的！” “谁说不是呢！”顾钰婷说起今天的事一脸不耐烦，拉着邹小蝶的手，说道： “小蝶，今天晚上我不回家了。 陪我再玩一会。 等会我去你家住。” “好啊！”邹小蝶爽快地答应，站起身来，跟着顾钰婷再次回到舞池。 就在顾钰婷和邹小蝶跟对劲爆的音乐尽情舞蹈的时候，几双不怀好意的眼睛落到她们都身上，肆无忌惮地打量两个女孩的敏感部位。 “肖公子，没想到明州这样的小地方，也有极品美人！”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簇拥着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年轻男子坐在迪厅的卡座里。 他们没有去舞池跳舞。 目光没有离开舞池里那些身材暴露的年轻女孩。 这些人来迪厅的目的显然不是跳舞的。 被称作肖公子的年轻男子死死盯着正在扭动腰腹的顾钰婷，轻轻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肖公子的变化被身边男人看在眼里，他向其他人使了一个眼色，卡座里的另外几个男人起身，跳进人头攒动的舞池，挤到顾钰婷和邹小蝶的身边。 顾钰婷和邹小蝶没有注意到身边的情况，直到被几个男人有意地撞了两下肩膀，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几个陌生男人围了起来。 两人不想跟这些看起来不怀好意的男人纠缠，手拉手想要离开舞池，可是几个男人挡住她们，不让她们离开。 第305章 求救 第305章 求救 “滚开！”邹小蝶借着酒劲破口大骂。 “让开，你们要干什么？”顾钰婷试图摆脱几个陌生男人的纠缠。 然而她们的声音淹没在充斥着劲爆舞曲的迪厅里。 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她们。 更何况来这里的人或多或少都带着其他目的，就算有人注意到两个女孩被纠缠，也不会有人上前多管闲事。 几个男人围着顾钰婷和邹小蝶，把她们挤到舞池边，来到肖公子等人的卡座旁。 坐在肖公子旁边的男人一脸横肉，一副不好惹的架势，端着酒杯走到顾钰婷的面前，笑着说道： “我们老板想要请两位喝一杯，不知两位可否赏脸。” “你们也配！”顾钰婷瞥了一眼端坐在卡座沙发的男人，他猥琐的目光让顾钰婷感到恶心，拿过面前的酒杯，把慢满一杯红酒泼在男人的脸上，说道： “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东西……啊，你们要干什么！ 你们敢动我一下，我小姨父不会让过你们！” 这杯酒泼在男人的脸上，一下子捅了马蜂窝，其他男人一拥而上，把顾钰婷和邹小蝶推搡着，押在卡座沙发上坐下。 几个男人站在卡座前，挡住外面人的视线。 顾钰婷被挤到肖公子的身边。 肖公子看起来文质彬彬，却是一个斯文败类，一只手顺势揽住顾钰婷的肩膀，把他搂紧怀里，笑着说道： “美女，大家都是出来玩的，何必伤了和气。 告诉你，这是我的店。 识相地陪我们喝一杯，否则今天晚上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也别想走出去。” “你放开我！”顾钰婷在肖公子手里挣扎。 邹小蝶则被另外两个男人夹在中间，根本挣脱不开，被一只手捏着嘴巴灌酒。 “呜呜……咳咳！”邹小蝶被呛得连连咳嗽。 她身上的衣服本来就穿的少，挣扎两下就衣衫不整，看起来比顾钰婷更加狼狈。 很快就有些不省人事。 双眼迷离地靠在一个男人的肩膀上，像是喝醉了，挣扎的动作也变得瘫软无力。 邹小蝶应该是被人下药啦！ 两个女孩经常泡吧。 也遇到过被陌生男人纠缠的情况。 但是碰上真的地痞流氓还是第一次。 没有办法脱身。 顾钰婷还算冷静，知道这个时候反抗根本没用，把手放在背后，偷偷按下小姨周景霞的电话号码。 她不敢联系父母。 如果让父母知道她来这样的地方，肯定会被骂死。 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过。 周景霞早已经休息。 听到手机铃声，迷迷糊糊地把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拿到放在床头的手机，接通电话： “喂？” “……”电话接通，没有人说话，只能听到嘈杂的音乐声。 “钰婷！”周景霞看到是侄女的电话号码，翻身从床上坐起来，问道： “钰婷，你在哪？” “……第九街区是你开的，吹牛吧……我真不能喝了……”电话里传来顾钰婷的声音。 周景霞意识到侄女遇到麻烦了。 李云峰两天前带队前往蓉城，参加总队举行的武警大比武，没在家，周景霞拿着手机听到话筒里传来的嘈杂声，慌了神。 她拿着手机冲下床，手忙脚乱地换衣服，寻思着这个时候找谁帮忙啊？ 周景霞突然想到杨霄。 这个时候也顾不得白天的尴尬，厚着脸皮给杨霄打去电话。 杨霄开车，再次来到新悦广场的时候是凌晨一点四十五分。 他把车停好，看到周景霞站在广场上，焦急地踱步。 “周姐！”杨霄小跑着过去，问道： “人现在在哪里？” “小霄，给你添麻烦了！我也不知道钰婷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哎！”周景霞见到杨霄，一脸地愧疚，说道： “我听到钰婷说第九街区，她现在应该还在那个迪厅里。” 周景霞指着广场东北角一栋闪烁着霓虹灯的招牌。 她也刚刚赶到这里。 还没来得及进去，就看到杨霄来了。 周景霞此时很感激杨霄，并没有因为白天的事情而置之不理。 她联系了顾钰婷的父母，可是顾伟诚和周景云睡觉有关手机的习惯，现在联系不上。 只能找杨霄帮忙。 也不知道顾钰婷在迪厅里遇到什么事。 真是急死人。 “周姐，别担心，先看看什么情况。”杨霄安慰周景霞，带着她走进第九街区。 劲爆的音乐让周景霞很不适应。 这个时候已经进入夜生活的下半场。 迪厅里厮混的年轻男女大多喝了不少酒。 行为愈发地放浪起来。 昏暗的灯光下，不少男女抱在一起。 场面不堪入目。 周景霞强忍着怒火。 顾钰婷是家里的掌上明珠，从小到大就是家里的乖乖女，给长辈们听话、懂事的印象。 她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周景霞今天算是重新认识了自己的侄女。 杨霄和周景霞在昏暗的迪厅寻找顾钰婷。 他们从几个男人身边走过。 杨霄后退两步，从两个男人站立的缝隙间看到被灌得不省人事的顾钰婷。 一个年轻男子把顾钰婷搂在怀里，进行猥亵。 “周姐！”杨霄招呼走在前面的周景霞，转身向顾钰婷走去。 几个男人双手叉腰，挡在杨霄的面前，其中一个光头男人瞪着杨霄威胁道： “小子，别TM多管闲事！” “滚开！”杨霄无视男人的威胁，双手插在裤兜里，肩膀一甩，顶开挡在面前的两个人。 “你麻……哎呀！”那个出言威胁的男人没想到杨霄的力气这么大，把两个五大三粗的壮汉顶得脚下踉跄，站稳后伸手去抓杨霄的肩膀。 他的手刚伸到杨霄的面前，大拇指就被杨霄抓住，轻轻一扭，马上疼得两条腿一软，半蹲在杨霄面前，龇牙咧嘴地惨叫起来。 他的惨叫声惊动了卡座里的人。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杨霄的身上。 其中有几个人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钰婷！”周景霞跟在杨霄身后，看到醉得人事不省的顾钰婷，赶紧上前从肖公子的手里把顾钰婷抢过来，扶着她站在杨霄的身边。 “小、小姨……”顾钰婷看到周景霞，泪眼婆娑地扑进周景霞的怀里，小声地抽泣。 顾钰婷没有醉。 第306章 杨阎王 第306章 杨阎王 顾钰婷的脑子比闺蜜邹小蝶好使。 她知道今天难以脱身，一边小心应付肖公子的纠缠，一边偷偷拨通周景霞的电话，然后靠着装醉坚持到周景霞赶来营救。 只是顾钰婷以为来的会是小姨父李云峰，没有想到跟着周景霞一起过来的是她看不上的小警察。 想到自己的不堪和狼狈都被杨霄看到，羞愧地低下头，躲到周景霞的身后。 同时又担心杨霄应付不了眼前的局面，小心地露出头望着杨霄的后背。 “操！”肖公子被人打扰了雅兴，心头冒出一团无名火，抄起酒桌上的人头马酒瓶，忿忿不平地站起来，用酒瓶指着杨霄的鼻子，喝骂道： “小子，你TM是谁啊！ 知道我是谁吗？ 也TM不去这片打听打听，信不信我今天让你走不出第九街区。” 肖公子以为他发火，身边陪着他的那群壮汉会站出来帮他撑场子。 卡座里有七八个男人。 他们都是明州地面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肖公子自认为自己在明州可以横着走，根本没把突然出现的杨霄看在眼里。 他还想着喝够大酒后，带着顾钰婷去楼上的客房风流快活一番。 然而除了肖公子，卡座里的其他男人全都没有站起来，一反常态地低着头，连脸都没有抬起来。 肖公子懵了。 事情不该这样啊！ 他投资一两千万，在明州最繁华的地段开设了这家迪厅，又每年花几十万请了明州社会上最有实力的一帮人看场子。 肖公子就是明州的龙头老大。 自己都发火了。 这些人应该第一时间冲出来，帮他清理掉眼前这个碍了他好事的家伙。 这样的事情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 现在怎么不灵啦！ 肖公子外强中干，除了有钱，还真没本事拿着酒瓶砸人脑袋，现在只有他一个人站在杨霄面前，打杨霄他不敢，不打又觉得没有面子，一时陷入尴尬的境地，一张脸涨得通红。 杨霄双手插在裤兜，顶着肖公子举起的酒瓶往前走了一步。 “你们……” 肖公子被吓得后退，跌坐在沙发上，一脸愤恨地看着身边一群像小鸡一样，缩手缩脚坐在沙发上的壮汉。 就连刚才阻拦杨霄，被伤了大拇指的那人也变得老实了，退到卡座外面，不敢靠近一步。 他们平时可是横着走的人物。 现在怎么突然蔫了？ 顾钰婷看到眼前的情况同样一脸诧异。 她原本以为杨霄这个小警察镇不住这些人。 万一发生冲突，杨霄一个人根本不是这些地痞流氓的对手。 她紧紧拉着小姨的衣角，担心出事。 可是预料中的打斗没有出现。 除了肖公子站起来叫嚣了两句，其他人连话都没说。 难道他们认识杨霄，而且很怕他？ 怎么可能！ 杨霄看起来只比她大一两岁，就算是警察，也不至于让混混们这么怕他吧，居然连一个逃跑的人都没有。 此刻只有周景霞面对如此场面觉得理所当然。 杨霄走到邹小蝶的旁边，查看她的情况。 现在邹小蝶已经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上衣几乎被完全扒下来，对外界的呼喊没有反应。 啪！ 杨霄反手一巴掌扇在邹小蝶身边的男人脸上，清脆的耳光声即便在嘈杂的迪厅也清晰可闻。 被打的男人瞬间脸颊红肿，捂着脸不敢吱声。 杨霄质问道： “陈老二，怎么回事，开始玩药啦？” “没、没有……不敢！”陈老二是明州街面上叫得出名号的人物，新悦广场这一片酒吧迪厅都是他的场子，也算是个狠角色，可是现在即便被杨霄当众扇了一个耳光，也不敢发火，反而低声下气地解释道： “杨大队长，我、我哪敢碰那玩意啊！ 不信你可以问治安支队的张副支队长，他三天两头地来场子里查，不是没查出那玩意嘛。 规、规矩我懂，不该碰的绝对不碰。 喝、喝酒，我们几个朋友在一起喝酒，没注意喝多了。” “原来你是警察！”肖公子听到陈老二对杨霄的称呼，知道他是警察，胆子一下子又大了起来，毕竟警察做事还是要讲规矩的，这里没有违法犯罪的证据，警察也拿他没有办法，蹭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叫嚣道： “小子，我们在这里喝酒，不犯法吧！ 你凭什么动手打人，我要找你们领导，我要投诉你。” “这小子是谁？”杨霄像是看白痴一样瞥了一眼肖公子，转头问陈老二： “我打你了吗？” “没、没有！”陈老二连连摇头，说道： “是我的脸撞到了杨大队长的手。 杨大队长，他是这间迪厅的投资人之一，您别跟孩子一般见识。 今天晚上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碰了杨大队长的女人。 我给您赔罪，以后两位小姐……呃，不不，是两位女士来第九街区消费，全场免费。” 杨霄如今在明州有个绰号，叫杨阎王。 有人说宁愿得罪市公安局局长，也不能得罪刑侦支队第六大队大队长。 从洪县到明州，再到蓉城，得罪杨阎王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 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 可杨霄这条龙太狠了，再猛的地头蛇在杨霄面前也得趴着。 陈老二一边给杨霄赔礼道歉，一边向愣头愣脑的肖公子使眼色。 可别再惹这阎王啦！ 他真要整治你，都不需要自己动手，几天就能让第九街区关门。 让你的投资打水漂。 陈老二担心杨霄不肯善罢甘休，站起身来，在杨霄耳边小声嘀咕： “杨大队长，他叫肖明建。 是蓉城寰宇地产李总的外侄，还没满二十，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他计较。 这事我一定给您一个交代。” “寰宇地产，李总？哪个李总？”杨霄对肖明建这样的富二代官二代嗤之以鼻。 仗着家里有钱有权，就在外面胡作非为。 没准哪天就给家里惹出祸事。 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眼前的肖明建就是典型的纨绔子弟。 陈老二提醒道： “寰宇的老板，李和泽，李总啊！肖明建的妈是李总的亲妹妹。” 他是李和泽的外侄！ 那岂不就是李鲤的表弟！ 奚川还真是小啊。 第307章 暴打肖明建 第307章 暴打肖明建 杨霄转身对周景霞说道： “周姐，你先带她们离开这里。” “可是……”顾钰婷可不是个乖乖女。 她在外面很会玩。 仗着家里的关系，倒没有谁招惹她。 没想到今天遇到这么大的麻烦。 心里忍不下这口气。 顾钰婷见杨霄不简单，出面就镇住场面，想要报复肖明建。 可是顾钰婷刚开口，就被周景霞拦了下来，说道： “钰婷，你闭嘴！ 这里有小霄处理，我们先带着你朋友离开。 你这孩子简直太不像话啦！” 顾钰婷不甘心地瞪了肖明建一眼，不情愿地跟周景霞一起，把醉得没有意识的邹小蝶搀扶起来，三个人离开第九街区。 邹小蝶就住在新悦广场附近。 她家里也是做生意的。 父母常年在外，一套四居室只住着她一个人。 周景霞和顾钰婷商量，把邹小蝶送回家，在她家等到明天天亮酒醒了再说。 因为顾钰婷也醉得厉害。 走出迪厅后被凌晨的寒风一吹，走路摇摇晃晃的。 周景霞一路唉声叹气，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顾钰婷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如果知道顾钰婷是这样，她哪有脸把侄女介绍给杨霄。 真是丢脸到家了！ 迪厅里，杨霄把肖明建逼到角落。 “你、你要干什么！”肖明建刚满十八岁，不过他混迹夜场的时间可不短，要不然也不会跟朋友一起投资，在明州开了这么一家迪厅。 他的底气是有钱的家庭和在社会上结交的一帮狐朋狗友。 现在家里指望不上，陈老二一帮人怂了。 独自面对步步紧逼的杨霄，退到沙发的角落，身体蜷曲在一起抱着脑袋瑟瑟发抖。 啪！ 一记耳光落在肖明建的脸上。 肖明建被打懵了，愣愣地看着杨霄。 他没有想到杨霄真敢动手。 直到脸颊火辣辣的疼，才捂着脸嚎叫起来： “你敢打我！ 我长这么大，连我妈都没打过我！ 你给我等着……” 啪！ 杨霄甩手又是一巴掌，打断肖明建的叫喊。 这一下杨霄出手更重。 看得站在旁边的陈老二下意识地捂着自己的脸。 杨霄知道肖明建和李和泽的关系，出手还这么狠，要么杨霄是个愣头青，要么根本就没把李和泽放在眼里。 杨霄显然是后者。 陈老二看着肖明建被打，即便放弃第九街区这单生意，也不敢上前阻拦，只能同情地看着肖明建，示意同伙把卡座围起来，不让迪厅其他人看到卡座里面的情况。 肖明建挨了两记耳光。 脑瓜子嗡嗡的。 看到杨霄又举起手，赶紧用手护住脸颊，把身体缩成一团，把头埋进膝盖里。 杨霄没有下手的地方。 抬腿一脚踹在肖明建的腹部。 “呃！”肖明建浑身一颤，剧烈的疼痛让他下意识地放下护住脑袋的手，结果手刚放下，一个大耳瓜子又落到他的脸上。 肖明建彻底被打怕了，从沙发上滑落下来，躲在酒桌下面，不敢出来，求饶道： “别、别打啦！ 我错了，我错了！ 求求你别再打了，我再也不敢啦！ 哎呀，救命啊，警察打死人啦！” “哼！”杨霄又踹了肖明建一脚，冷哼一声坐到沙发上，端起一个空酒杯。 陈老二见状，赶紧招呼迪厅的经理，送来一瓶没有开封的XO，毕恭毕敬地给杨霄倒了半杯，终于开口劝道： “杨大队长，您消消气。 可不能再打了。 像这种公子哥，可不经打。 万一打出个好歹来，不好跟他家里人交代。 毕、毕竟李总在奚川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陈老二不提李和泽还好。 提到李和泽，杨霄放下酒杯，把肖明建从酒桌下拖出来，劈头盖脸又是一顿巴掌，打得肖明建连连求饶。 李和泽是李鲤的父亲。 杨霄是在帮李鲤教训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李家有这样一个到处惹是生非的后辈，早晚给李和泽惹出乱子来。 杨霄看到太多子女无德，连累家人的事情。 某种程度来说，他前世也是惹了麻烦，连累到家庭。 覃天宇如此，尤贤东也是如此。 花无百日红。 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倒霉。 偌大的权势、资本，很可能就败在一个纨绔的手里。 李和泽和李鲤对杨霄都挺好，他不希望这个败家子给李家招惹麻烦。 既然父母不教育，杨霄就帮他们教育。 现在挨打，总好过以后惹出更大的乱子。 肖明建被打得鼻青脸肿，是真怕了。 看到杨霄伸手去拿酒杯，吓得保主脑袋缩成一团，一脸惊恐地看着杨霄。 “坐下！”杨霄喝了一口酒，洋酒的味道让他很不习惯，随口吐在地上，用脚捅了一下缩在脚边的肖明建，说道： “手机拿出来，给李和泽打电话！” 杨霄下手虽然很重，但是用力很有分寸，肖明建看起来被打得很惨，但是骨头和内脏没有受到伤害，磨磨蹭蹭地从地上捡起电话。 杨霄瞥了一眼肖明建，说道： “告诉李和泽，打人的是杨霄，让他有问题自己来找我。 我在明州等他。” “啊！”肖明建哭丧着脸，听杨霄的意思，他不但认识李和泽，两人的关系还不浅，这顿打可能要白挨啦。 肖明建不敢跟李和泽打电话。 他在家娇生惯养，高中毕业连大学都没上，父母也管不了他，可是唯独害怕大伯李和泽，这要是让李和泽知道，以后恐怕没有好日子了。 肖明建哀求道： “大、大哥，这次我认栽。 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求求你别告诉我大伯。” 杨霄见肖明建死活不愿意通知家人，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翻出李和泽的电话。 人被杨霄打了。 不管李家是什么态度，这事得让李和泽知道，否则以后见面难免尴尬。 肖明建不打这个电话，杨霄拨通了李和泽的手机： “伯父，抱歉这么晚打扰你。” “小杨！”早已经休息的李和泽翻身从床上起来，他的动作惊动了睡在旁边的安慧。 安慧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问道： “老李，这么晚了，谁啊？” 李和泽把手指放在嘴唇边，示意安慧蓉不要说话，他此刻的心也是七上八下的。 杨霄这么晚了打电话，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 第308章 打得好 第308章 打得好 李和泽下床，穿上睡衣走到窗户边，说道： “小杨，什么事，你说。” 惨啦！ 肖明建看到李和泽打通李和泽的电话，知道眼前这个小警察真认识大伯。 早知道会惹来这么个狠人。 他说什么也不敢对那女人动手动脚。 陈老二那些人更老实了。 杨阎王的路子可真够野的。 寰宇地老板的电话说打就打。 难怪他能在明州横着走。 肖明建想跑，陈老二几个人还帮着杨霄把他拦住。 肖明建可不能走。 神仙打架，倒霉的是凡人。 陈老二还想在明州多混几年。 他惹不起李和泽，更惹不起杨霄。 现在只能委屈倒霉的肖明建啦。 肖明建此时急得都快哭了。 “坐下！”杨霄瞪了肖明建一眼，对着电话说道： “伯父，你外侄肖明建挺混啊！ 让我在明州揍了一顿。 请你通知他的家人，来明州把人接走吧。” “明建！”李和泽听杨霄说起肖明建，悬着的心反而放下了。 不是其他事情就好！ 李和泽真怕杨霄找他的麻烦。 明州联华集团龙亚平的事本来都快过去了，临了柳山河父女还是让杨霄给逮起来。 杨霄如今的名声可太大了。 在奚川的商界可以说谈之色变。 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栽在他手里的是谁。 李和泽的寰宇地产摊子铺得太大，半夜突然接到杨霄的电话，以为是公司出了问题，心都快跳到嗓子眼。 听杨霄说他把肖明建给揍了，倒觉得不是什么大事。 肖明建是个什么样的人，李和泽可是太清楚了。 被妹妹和妹夫惯得不像样子。 李和泽不止一次提醒妹妹妹夫，肖明建才十八九岁，就这么混早晚会出事，可是每次提醒管不了几天，肖明建依然我行我素。 李和泽慢慢地对这个外侄失望，不愿意再管。 这次不知道怎么落到杨霄的手里。 被教训一顿也好。 家里不管，那就让警察来管。 年轻人总得吃了亏才长记性。 李和泽没有丝毫责怪杨霄的意思，也没有询问因为什么事情，反而感激地说道： “小杨，给你添麻烦啦！ 我马上通知明建的爸妈到明州，把那小子接回去……呃，不！我亲自带他们过来。 这混小子，居然跑到明州犯浑。 揍得好！ 让那小子长点记性。” 李和泽挂断电话，一边给妹妹打电话，一边换衣裳。 这事可大可小。 因为肖明建这个败家子，得罪了杨霄就得不偿失了。 因此李和泽决定亲自前往明州处理肖明建的事。 “老李，到底出什么事了？”安慧蓉见李和泽如此慎重，跟着从床上起来，帮着李和泽整理衣裳。 李和泽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是明建那小子。 跑到明州去，不知道怎么惹到杨霄。 让杨霄给揍了一顿。 刚才杨霄打电话，让家里过去人，把那小子接回来。 你睡吧，我和妹妹去明州一趟，明天早上就回来。” “你小心点！”安慧蓉把李和泽送到门口，看到李和泽的车开出别墅，这个时候也睡不着了，思前想后回到卧室拿起电话，拨通闺女李鲤的电话。 杨霄得到李和泽的答复，从沙发上站起来，对陈老二说道： “李家马上来人把他领走。 你把人给我看好咯，在李家的人到之前，他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找你算账。 还有，你做什么生意我不管，以后离他远点，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是！是！”陈老二在杨霄面前点头哈腰地答应，抹掉额头的冷汗，说道： “杨大队长，您放心。 我一定把肖公子安全交到李总的手里。 保证不再管第九街区的事。” “哇！”杨霄走后，肖明建坐在沙发上像个孩子一样哇哇大哭。 他本来就是个高中刚刚毕业的孩子。 只不过打扮得社会一点。 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老成。 挨了杨霄一顿收拾，被打回了原型。 肖明建以为他可以在明州横着走，没想到遇到一个比他更横的。 被打得一点脾气没有。 想到李和泽即将从蓉城来到明州，少不了又要挨一顿收拾，哭得更委屈了。 大半夜还在迪厅玩的，哪是什么正经女人。 这事也不能全怪他啊！ 再说他也没干什么，不就是趁着那女人喝多了，动手动脚嘛，这不还没来得及干其他事情。 肖明建觉得自己冤枉死了。 “肖公子，别哭啦！”陈老二把一张餐巾纸递到肖明建面前。 他之所以愿意陪着肖明建这个小屁孩玩，只不过是看钱的面子。 肖明建出手阔绰。 让他过一把大哥的瘾，何乐而不为。 不过现在杨霄发话了，陈老二是无论如何不敢再跟肖明建搅合在一起。 陈老二劝道： “肖公子，你的运气不错啦！ 杨大队长看在李总面子上只是打了你一顿，否则事情哪这么容易了结。 杨阎王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回家去吧，你不是混社会的料。” “呜呜，那我还应该感谢他咯？”肖明建看到陈老二就来气，平时把自己吹得多牛，关键时候根本指望不上。 今天要是陈老二硬气一点，那个叫杨霄的警察别想站着走出第九街区。 “滚开！”肖明建一把推开凑到眼前来的陈老二，骂道： “没用的东西！ 我白拿那么多钱养你们。 见到警察就像老鼠见到猫。 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肖明建捂着脸，从沙发上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卡座外走，刚走两步就被嬉皮笑脸的陈老二给拦住： “肖公子，您刚才也听到了，杨大队长让我把您交到李总手里。 李总来之前，您哪也不能去。 换成其他警察，您肖公子发话，兄弟们水里火里都陪您闯。 可杨大队长……我们是真不敢惹。” “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东西！”肖明建被陈老二重新按回到沙发上，急得破口大骂。 陈老二嘿嘿地笑着，说道： “肖公子，您要是觉得痛快，您就多骂几句。 从今往后啊，咱们就两清了。 日后您来了明州，看得起兄弟，打个电话，兄弟们陪您喝酒。 您要记仇也无所谓。 兄弟奉劝您一句，在奚川您谁都可以惹，千万别惹杨阎王！ 不管你是谁，他真能把死里弄啊！” 第309章 失望 第309章 失望 肖明建想到刚才挨打的场景，浑身一哆嗦，捂着脸问道： “老二，他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别问！”陈老二神秘地说道： “一个电话就能把李和泽叫来，你说什么来头！” “哎呀！”肖明建想到李和泽马上就要赶到明州，忍不住又是一声哀嚎。 今天真是倒了血霉啦！ 什么便宜没占到，还惹上这么一个瘟神。 这下惨啦！ 第二天。 阳光从宽大的落地窗照到床上。 邹小蝶慢慢醒过来，她突然想起什么，翻身从床上起来，掀开被子查看自己的身体，发现身上穿着睡衣，脑子有点懵圈。 再抬头四下张望，发现这里是自己家，脑子更懵了。 她抱着脑袋使劲回忆昨天晚上的事。 可是除了跟顾钰婷喝酒跳舞，然后被几个男人灌酒，其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钰婷！”邹小蝶看到顾钰婷睡在自己身边，用力推搡顾钰婷，把她从沉睡中唤醒。 “小蝶，你醒啦！”顾钰婷迷瞪着眼睛，转身看了邹小蝶一眼，准备倒头又睡。 昨天喝了太多的酒，她现在还有些迷糊。 “钰婷，别睡啦！”邹小蝶想起昨天在迪厅遇到的那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一阵后怕，再次推搡顾钰婷，说道： “钰婷，我想起来了，昨天灌我酒的那个男人叫二哥！ 是明州街面上的老大。 他们没有对我们做什么吧？ 我们是怎么回家的？” 顾钰婷被邹小蝶吵得没办法继续睡觉，也从床上坐起来，说道： “放心，那帮人没有把我们怎么样。 我偷偷通知小姨，是她把我们救出来的。” “只有你小姨？”邹小蝶怀疑顾钰婷的话。 “哎呀！”顾钰婷不耐烦地说道： “还有昨天跟我相亲那个小警察。 是他救的我们。 这下你相信了吧。 真有什么事，我们现在能在你家里嘛。” “小警察！”邹小蝶拉着顾钰婷的胳膊，依然不信，问道： “二哥那帮人什么时候怕过警察。 第九街区出了多少事，十几个警察都拿他们没办法。 就凭那个小警察？ 他有这么大的能耐？” “他还真有！”顾钰婷想起迪厅发生的事情，杨霄到场就把那些流氓给镇住了，就连被打了耳光也不敢还手。 看得出来陈老二是打心眼底畏惧杨霄。 真是看走眼了。 没想到那个小警察这么厉害。 他挡在自己面前的样子还挺帅的。 其实……跟这样的男人处对象，也是件挺刺激的事。 顾钰婷身边从不缺乏追求者。 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在高卢国。 可是那些男人都没有杨霄的气魄和自信，气质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装不出来。 顾钰婷从杨霄身上感觉到其他男人所不具备的东西。 杨霄是个很特别的男人。 想到杨霄，顾钰婷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 “哎！”邹小蝶摇了摇一脸花痴的顾钰婷，鄙视道： “瞧瞧你那点出息。 昨他是警察，就埋汰人家。 现在又摆出一副花痴样。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以我看啊，你们俩没戏，别想了。” “什么叫没戏，你等着看好戏吧！”顾钰婷对自己的容貌很自信，只要她愿意，还没有拿不下的男人。 两人睡不着了。 在卧室里磨蹭了一个多小时，梳妆打扮好才打开卧室的房间。 顾钰婷走出卧室突然愣住了。 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客厅里有人，沙发上坐着一脸严肃的顾伟诚、周景云夫妇和周景霞。 他们看到顾钰婷从卧室出来，同时转头，怒气冲冲地盯着顾钰婷。 周景霞天亮后通知了姐姐姐夫，两口子赶紧出门，来到邹小蝶的家里。 在卧室门口看到醉得不省人事，四仰八叉睡在床上的顾钰婷，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他们的女儿。 顾钰婷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在高卢国留学，到底学到些什么。 失望、生气、痛心、内疚……各种情绪从顾伟诚和周景云的心里涌起，这一刻他们开始怀疑这么多年对女儿的教育方式是不是出现问题。 “爸、妈、小姨……”顾钰婷收起玩世不恭的笑脸，装作乖乖女的模样，硬着头皮走到三个长辈的面前。 邹小蝶看到情况不对，蹑手蹑脚地退回到卧室，把房门关上，并且从里面把门锁上，断了顾钰婷的退路。 “钰婷，对不起啦！别怪姐们不厚道，咱们自求多福吧！”邹小蝶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偷听客厅里的动静。 啪！ 客厅里响起摔东西的声音。 顾伟诚站起来，指着顾钰婷骂道： “你太让我失望了！ 家里花钱送你到国外念书，是想你学本事。 你看看你都学了些什么？” 周景云见到女儿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个劲地抹眼泪。 他们家虽然不是书香门第，在明州也算有点名望，夫妻俩一直以女儿为骄傲，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跟顾家结亲，都被顾伟诚推脱。 在顾伟诚和周景云看来，女儿顾钰婷非常优秀，一般都男孩子根本配不上她。 然而昨天晚上他们见识到女儿的另外一面。 原来顾钰婷的乖巧听话都是装出来的。 她并不是父母所认为那样，出淤泥而不染的仙女，其实也是爱玩放浪的普通女孩。 昨天晚上的事情要是传扬出去，顾伟诚和周景云将颜面扫地。 顾钰婷低着头，不敢跟父母失望的目光对视，偷偷向小姨周景霞求救。 “哎！”周景霞看着顾钰婷，轻声摇头，她本来不想插手姐姐姐夫教训女儿，最后还是开口劝说道： “姐、姐夫，这里是别人家。 有什么事，咱们回家再说吧。” “回家！”顾伟诚甩手走出邹小蝶的家，周景云也跟着丈夫离开。 “小姨，救命啊！”顾钰婷从来没有见过父母如此生气，上前挽着周景霞的胳膊，跟在他们的身后，小声地撒娇道： “小姨，你帮我劝劝爸妈吧。” “你啊！”周景霞对顾钰婷同样很失望，摇头叹息，不知道该说她什么。 顾钰婷忽闪着大眼睛，在周景霞耳边问道： “小姨，你有昨天那个警察的电话吗？” “你想干什么？”周景霞可不敢再相信自己这个侄女，警惕地询问。 第310章 女人的心思 第310章 女人的心思 “我能干什么啊！”顾钰婷撅着嘴，撒娇道： “当然是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啊！ 小姨，我发现那个警察其实不差。 你不是想我跟他处吗？ 我把他约出来，给他陪道歉。 兴许我们能有进一步发展呢。” “拉倒吧！”周景霞摇头。 不是她不相信顾钰婷，现在连她也不看好杨霄能看上自己这个侄女了。 杨家是什么家庭！ 想要嫁进杨家，家世倒是其次，首先得贤良端庄。 顾钰婷怎么看都跟这四个字不沾边。 而且像杨霄这样的男孩，眼界都是很高的，容貌性格品性，那是缺一不可。 顾钰婷昨天的狼狈样被杨霄看见。 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女孩子当女朋友。 还是别自讨没趣啦！ 周景霞猜到顾钰婷的心思，她哪里是喜欢杨霄，只不过是像玩玩，找回昨天丢的面子，开口打消顾钰婷的念头： “钰婷，小姨警告你！ 你们俩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别去招惹杨霄！ 当初小姨像把你介绍给他，是小姨欠考虑，这件事从今往后提都不要再提。 他们家……” 周景霞欲言又止。 小姨的闪烁其词反而让顾钰婷对杨霄更感兴趣了。 昨天那些地痞流氓怕杨霄也就罢了，连小姨说起杨霄的态度也是异常慎重。 这个看起来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年轻警察到底是什么人？ 在明州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啊。 好奇心是驱动女人想要了解男人的第一动力。 顾钰婷此时对杨霄充满了好奇。 杨霄越是神秘，顾钰婷越是感兴趣。 在顾钰婷看来让杨霄这个特别的男人拜倒在她的面前，会更有成就感。 顾钰婷跟着父母来到地下停车库，坐进自家的车里，被母亲和小姨夹在中间，才暂时收起胡思乱想的小心思，盘算着怎么把父母应付过去。 明州市公安局。 杨霄打着哈欠走进第六大队的办公室。 今天还在元旦假期。 最近刑侦支队没什么案子，第六大队挺闲的。 队员们都在休假，童然和毛安平两个跟屁虫也回蓉城了。 只有杨霄一个人值班。 杨霄来到办公室，斜靠在长椅上。 他刚躺下，裤兜里的手机就嗡嗡地震动起来，拿出手机看到是李鲤的电话，随即接通电话： “李医生，新年好啊！” “别跟我贫嘴！”李鲤似乎有些生气，在电话里问道： “你昨天都干什么啦？” “昨天……”杨霄坐直身子，以为李鲤打电话来兴师问罪的，尴尬地摸着鼻子，说道： “李鲤，你那表弟太不像话了。 我帮你教训了他一顿。 不过我下手挺有分寸的，别看被打得挺惨，我保证没有伤到他的筋骨。 在家关十天半个月就好啦！” “……” 李鲤在电话里沉默了一阵，说道： “明建确实过分。 我爸已经把他带回蓉城。 我没有怪你打他，换成是我，打得会更重。 我问的是……你知道我想问什么……杨霄，那个女孩是谁？” “你是说顾钰婷啊！”杨霄没想到李鲤大清早打电话，是问顾钰婷的事，听李鲤的语气好像还挺在意的，说道： “她是我一个朋友的侄女。 我昨天晚上去迪厅，只不过是帮朋友的忙。 恰好碰到你表弟。 这小子得好好教育，否则将来指不定惹出多大的祸事……” 杨霄没把顾钰婷放在心上，把话题又扯回到肖明建的身上，告诉李鲤一定要好好管教表弟，别给家里惹麻烦。 李鲤听到杨霄的话，板着的面孔终于笑了。 这家伙虽然迟钝一点，可是还是关心自己的，出手教训肖明建，是不想肖明建给她家惹麻烦。 事情根本就不像昨的那样。 什么肖明建占了杨霄女朋友的便宜，被杨霄打了。 李鲤接到妈妈的电话，一晚上没有睡着。 杨霄这么快就有女朋友了？ 李鲤一直跟杨霄的姐姐有联系。 女人嘛，总有说不完的话。 再加上李鲤有些其他目的。 很快就跟杨宁成了朋友。 李鲤不好意思给杨霄打电话，只能从杨宁那里旁敲侧击，了解杨霄的近况。 李鲤从杨宁那里知道，杨霄跟他那个青梅竹马的妹妹没成，俩人分开啦。 突然知道杨霄有了新的女朋友，李鲤感到很失落，憋屈得一晚上都没有睡着，天亮后顾不得矜持，马上给杨霄打来电话。 她想听到杨霄亲口承认，才好彻底死心。 杨霄在感情上有些神经大条。 跟父亲杨镇南一样，属于典型的直男。 他没有感觉到李鲤的异常。 不过他的话让李鲤很满意。 李鲤知道那个叫顾钰婷的，根本就不是杨霄的女朋友，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李鲤是个很懂事的女人，知道适可而止，没有再无理取闹地继续纠缠这个问题，惹杨霄反感，转移话题问道： “杨霄，过年你回蓉城吗？ 我爸想请你吃饭……你别误会，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感谢你出手教训明建。 这孩子现在谁都不怕，也许只有你能管住他。 我们家人想请你好好管管明建。” “要过年啦！”杨霄这才反应过来，还有二十天就是农历新年。 这是杨霄重生后的第一个新年。 前世杨霄跟父亲赌气，几年没有回家，后来发生了513的事情，家里人被杨霄连累，之后杨霄远走漂亮国。 杨霄已经记不得上一次全家团圆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经过李鲤的提醒，才意识到要过年了。 杨霄对即将到来的除夕充满期待。 这一世的新年，杨家应该会是另外一番场景吧。 杨霄希望过年能回家，好好陪陪父母，对李鲤说道： “如果没有任务肯定回蓉城。 你爸爸太客气了，吃饭就免了吧，到时候不一定有时间。” 李鲤把杨霄的后半句话自动过滤，高兴地说道： “那好，咱们蓉城不见不散！” “呃！”李鲤随即挂断了电话，杨霄诧异地听着话筒里的忙音，自言自语地说道： “这丫头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不管了，到时候再找借口推脱。 过年假期很宝贵的，还要去山城给干爹拜年，哪有时候吃饭啊。” 李鲤不知道杨霄的想法，挂断电话后一改之前的忧郁苦闷，精神抖擞地投入到工作中。 第311章 死缠烂打 第311章 死缠烂打 咯吱！ 一辆白色的宝马轿车停在西康州人民医院门口。 挡住救护车的通道。 医院门口的保安对这样的情况见怪不怪。 没有人上前驱离这辆随意停放的轿车。 驾驶位的车门打开，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 他手里捧着鲜花。 在走进医院前，特意弯下腰对着后视镜整理仪容。 年轻人似乎对自己的装扮很满意，脸上露出自信的微笑。 可是在其他人看来，年轻人个子矮小，单薄的身板撑不起西装，看起来并不合身，有些滑稽。 年轻人沉浸在自我陶醉中，没有注意到进出医院的人投来的异样目光，抱着鲜花向医院走去。 “宋经理，又来看李医生啊！”保安认识年轻人，他是医院副院长袁芳的儿子宋旭辉，州烟草公司的员工，医院的人都叫他“宋经理”。 宋旭辉喜欢外科医生李鲤。 这件事全医院都知道。 不过宋旭辉追求了李鲤几个月，李鲤连他的一束花都没有收过。 大家都在私底下说宋旭辉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即便如此宋旭辉还是三天两头地往医院跑。 袁芳似乎也挺看好他儿子和李鲤，在中间极力撮合。 可惜效果不大。 李鲤没有给袁院长面子。 “妈！”宋旭辉走进袁芳的办公室，问道： “李医生呢？” 他这段时间没少吃李鲤的闭门羹，现在学聪明了，不再直接去找李鲤，而是先来找母亲，让袁芳跟他一起去见李鲤。 有袁芳在，李鲤对宋旭辉至少还客气一点。 “你这孩子，怎么又来了！”袁芳皱起眉头训斥道： “这个时间你不去单位上班，让你爸知道又得抽你！” “嘿嘿！”宋旭辉嬉皮笑脸地坐在袁芳面前，摆弄袁芳办公桌上的笔，说道： “妈，我跟单位说了，出来见客户。 李医生到底在不在啊？” “在！现在应该带着科室医生巡房去了。”袁芳无可奈何地看着儿子。 他现在都魔怔了。 整天就想着李医生。 袁芳站起身，带着宋旭辉走出办公室，去外科住院部找李鲤。 西康州人民医院人手紧张。 特别是像李鲤这样的外科医生，属于稀缺人才。 李鲤手里的病人很多。 其中不仅仅只有脑外科的患者。 像阑尾炎这样简单的外科手术，有时候也需要李鲤主刀。 巡房就花了一个多小时时间。 等到李鲤从病房回到办公室，看到袁芳带着儿子又等在里面。 李鲤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用手撩拨了一下垂在面前的发丝，向袁芳点了一下头： “袁院长，您来了。” 宋旭辉看到李鲤两眼发直。 从袁芳的身边冲过来，殷勤地替李鲤拉开办公桌前的椅子，然后把鲜花送到李鲤面前，说道： “李医生，辛苦啦！ 一束鲜花，送给美丽的李医生，还请笑纳。” 李鲤没有去接宋旭辉送到面前的鲜花，单手撑着额头，极力控制情绪。 宋旭辉的出现破坏了李鲤今天的好心情。 宋旭辉似乎没有自知之明，依然纠缠着李鲤，在她的耳边喋喋不休地念叨： “李医生，我妈说你明天休息，我请你吃饭吧。 你想吃什么？” “李医生，过年你回蓉城吗？” “我和爸妈也要去蓉城过年，我们在省城有房子，到时候你坐我的车，我们一起走，春运可不好买车票。” “李医生……” “宋经理！”李鲤终于忍不了了，当着袁芳的面下了逐客令： “我还有工作，如果你没有什么事，请离开我的办公室。” “妈！”宋旭辉求助地看着袁芳。 他虽然二十七八岁，可是还像是没长大的孩子，遇到事情就没有自己的主意，向父母求助。 生活是这样，工作是这样，应付感情还是这样。 宋旭辉的反应让李鲤感到无语。 摸着额头直摇头。 “小李啊。”袁芳居然觉得宋旭辉的反应理所当然，替儿子说道： “我们家旭辉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对女孩子这么上心。 我都要被他的执着感动了。 听我的，你们试着处一处，时间久了你就会发现我们家旭辉的优点。” 袁芳的话让李鲤哭笑不得。 这还真是奇葩的一家人。 袁芳在李鲤面前表现得很优越，继续介绍道： “旭辉爸爸是烟草局干部。 我呢，在医院方方面面还是挺有面子。 旭辉有正式工作。 我们家的条件在西康州不算最好，但是也不算差。 州里和省城都有房子。 你如果愿意嫁给我家旭辉，我和他爸找关系，半年内就把你调到省城的大医院。” 袁芳越说越离谱。 她这是把李鲤当成没钱没关系的普通老百姓家孩子，大学毕业被发配到西康州来啦。 在袁芳看来，不会有人主动到西康州来受苦。 李鲤要么是在实习医院得罪了人，要么就是没有关系，实习结束才离开蓉城第一人民医院。 说得好听点是州里的特殊人才。 真正有本事的谁愿意留在西康州。 像这样的女孩能嫁到他们宋家，那是烧高香了，可以少奋斗多少年。 袁芳认为儿子追求李鲤，那是手拿把掐的事。 之所以拖了这么久，还没个准信，是李鲤脸皮薄而已。 现在把话挑明了，袁芳相信李鲤自己会琢磨。 等李鲤想通了，这件事也就成了。 李鲤抬起头来。 她不想再被宋旭辉纠缠。 决定把事情说清楚。 李鲤保持克制，依然对袁芳保持礼貌，说道： “袁院长，我不知道哪里让您和宋经理误会了。 我跟宋经理确实不合适。 而且我有喜欢的人。 希望宋经理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和感情，以你们家的条件一定能找到比我更好的儿媳妇。 对不起，我还有工作，失陪了。” 李鲤起身离开让人窒息的办公室，在门口长出了一口气。 袁芳和宋旭辉赖着不走，只能她走咯。 李鲤的当面拒绝让袁芳和宋旭辉有些始料未及。 他们没想到李鲤如此直接。 当真是一点机会都不给宋旭辉啊。 “妈！”宋旭辉眼看着李鲤离开，跺着脚发脾气： “你跟李医生说这些干什么啊！ 现在好了，把李医生气走了，我该怎么办啊！ 我不管，我就喜欢李医生，这辈子非她不娶。” 第312章 急诊 第312章 急诊 “你这孩子！”袁芳帮着儿子说话，反而得了埋怨，气得甩手不想再管这件事，可是看到宝贝儿子一副寻死觅活的样子，又心疼得很。 可是李鲤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 还能有什么办法？ 继续去劝劝呗。 儿子也老大不小了，挑挑拣拣这么多年，终于碰上个喜欢的。 看李鲤能不能给儿子一次机会。 “李医生！”袁芳追着李鲤，走出办公室。 其实医院上下都不看好宋旭辉追求李鲤。 宋旭辉个子不高，踮着脚都没有李鲤高，相貌也只能算是普通。 两个人站在一起根本就不配。 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在西康州还算不错的家庭条件。 可是李鲤根本就不在乎宋旭辉的家庭。 让他的优势发挥不出来。 频频在李鲤面前吃瘪。 好在宋旭辉有一个宠溺儿子的妈，帮着他对李鲤死缠烂打，否则恐怕连李鲤的人都看不到。 李鲤被宋旭辉纠缠了几个月，心里实在厌烦这对母子，听到袁芳的呼喊，只当是听不到，转身走进一间病房。 袁芳在病人面前收敛了一点，不过守在病房门口没有走，一个劲地冲李鲤使眼色，那意思是还要再少找李鲤谈谈。 李鲤摇头叹息，她就没见过这么没有自知之明的人，转过头去装作没有看到。 呜呜！呜呜！ 急促的警笛声惊动了医院所有人。 三辆警车呼啸着冲进人民医院的急诊大楼。 后面还跟着一辆社会车辆。 “医生！医生！快来人啊！” 几个警察从轿车下来，冲进急诊大楼，一边大声呼喊，一边推着一个担架回到警车旁边。 另外几个人从其中一辆警车里抱出一个浑身鲜血的伤员。 他们把伤员放在担架上，大声喊道： “医生，救命啊！” “脑外科主任李鲤请马上到急诊室！” 楼道的广播响起，通知李鲤前往急诊室参与抢救。 李鲤赶紧放下手里的事，小跑着冲出病房，与守在病房门口的袁芳擦肩而过，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李鲤有急诊任务。 袁芳不方便在缠着她，摇头叹息地从李鲤办公室门口路过，看到儿子宋旭辉还死皮赖脸地守在里面，没好气地骂道： “死小子，还不快滚出来，想让全医院看你妈的笑话吗？” “妈，李医生怎么说？”宋旭辉把手里的鲜花规规矩矩地摆放在李鲤办公桌上，冲着没有人的空位做了一个飞吻，满怀期待地来到袁芳的身边。 袁芳看到儿子没出息的样子就来气。 可这小子认准了李鲤，当妈的还是得帮儿子想办法，说道： “李医生出急诊去了。 妈下次找机会帮你在李医生面前说话。 你赶紧回单位上班去，别在这杵着啦！” “噢！” 宋旭辉磨磨蹭蹭地转身，说道： “妈，这事你可得上心点啊！” “行啦！”袁芳不耐烦地催促道： “快走吧！ 李医生就在医院，她人又跑不了。 有的是机会做她的工作。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宋旭辉没有直接离开医院。 他在离开前跑到急诊楼，想要再看李鲤一眼。 宋旭辉来到急症室门口，被几个警察挡住，只能踮着脚尖从人缝间往里面张望。 李鲤和其他几个医生正在抢救一个伤员。 “宋总？”宋旭辉听到身后有人叫他，不舍地把目光从李鲤身上挪开，转过头来，看到急症室门口站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看到宋旭辉转头，热情地上前，说道： “哎呀，还真是宋总您啊！ 我还以为眼花，认错人了。 您也来看病人？” 宋旭辉认得眼前这个中年男人，他叫梁文明，是西康州崇礼县新盛女子职业技术学校的校长。 “我妈是副院长，家里人生病那也是直接挂专家号，看什么急诊，我来看女朋友。”宋旭辉神态倨傲，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更是恬不知耻地向外人介绍李鲤是他女朋友，言语一副理所当然的姿态，像是完全忘了刚才李鲤的拒绝。 他看到梁文明身上沾着血迹，好奇地问道： “梁校长，你这是怎么搞的？” 梁文明看到急诊室里有一个带着口罩的女医生，猜测她就是宋旭辉的女朋友，着急地说道： “宋总，学校出事啦！ 来学校支教的大学生，小黄老师今天上午骑摩托车回西康，车在半路翻了。 你瞧瞧，人都摔成什么样子了！ 你说我怎么跟小黄老师的家人交代啊！” “哎哟，那是挺惨的。”宋旭辉撇了一下嘴，他对躺在急诊室里的小黄老师根本就不关心，只是随口应付梁文明，目光还是落在李鲤的身上。 “病人颅脑血压太高，必须马上进行开颅手术！”李鲤查看伤员的伤情，通知身边的护士准备安排手术。 伤员的情况很糟。 除了全身多处挫伤，头部的伤情最严重，一条十几公分的伤口撕裂开，已经能够看到头盖骨，大量的鲜血从头上流下来，根本看不清伤员的脸。 嘀嘀！嘀嘀！ 就在李鲤检查伤员的时候，检测伤员心率的仪器发出警报，伤员的情况突然恶化，心室出现不规律的跳动，心跳的速度越来越快，有随时心跳停止的危险。 “除颤器！”李鲤举起手，站在病床边的绝缘板上，旁边的医护人员把两个电击除颤器放在李鲤手里。 急诊室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几个警察和梁文明都挤到急诊室门口，焦急地等待里面的情况。 伤员的上衣被拉开。 露出浑身伤痕累累的胸膛。 这些伤痕不像是交通事故造成的！ 更像是……被殴打后留下的大片淤青！ 现在救人要紧。 李鲤来不及去想那么多。 她双手握持除颤器，按压在伤员的胸口上。 哐！ 伤员的身体被电击得从病床上弹起。 嘀——！ 在抢救了近半个小时时间，监控伤员生命体征的仪器发出一声长鸣。 各项数据变成一条直线。 伤员的伤势太重，没能坚持到上手术台，最终还是停止了呼吸。 李鲤尽力了。 她没能挽回一条年轻的生命。 “哎！”李鲤摘下口罩，走到急诊室门口，对守候在门外的警察和梁文明说道： “抱歉，伤员伤势过重，我们尽力了。 他身上的伤……” 第313章 回家过年 第313章 回家过年 “小黄老师！” 梁文明听到李鲤公布伤员的死讯，哀嚎一声冲进急诊室里嚎啕大哭，打断李鲤的话。 其中一个警察对李鲤说道： “医生，谢谢你。 事故的原因正在调查。 我们已经通知家属，准备对死者的遗体进行尸检。” 几个警察推来担架，准备进入急诊室，把刚刚断气的死者遗体带走。 “等等！”李鲤挡在几个警察地面前，说道： “人死在医院，根据流程我们医院需要向公安局刑侦部门汇报。 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就这么把人带走，我们医院可没办法给家属交代。” “我们就是警察，你眼瞎啊！”另外一个警察对李鲤的阻拦显得很不耐烦，冲着李鲤大吼大叫。 领头的警察阻止了不礼貌的同事，从衣兜里摸出证件，在李鲤的眼前晃了一下，不等李鲤看清，他就把证件重新放回到衣兜里，说道： “我们是崇礼县交警大队的。 这起交通事故由我们县交警大队负责调查。 这样，小张你跟公安局刑侦支队的刘支队长打个电话，把事情做一个汇报。 医生，我们再给医院留一个手续，你看这样总可以吧？” 刚才呵斥李鲤的警察拿出手机，走到一旁装模作样地打起电话。 领头的警察找来医院的院长。 经过多方的协调，死者的遗体被警察和梁文明带走。 李鲤虽然存在质疑，可是没有能力再阻止，面对一个年轻的生命在眼前消失，只能深表惋惜，希望警察能够查清楚他真正的死因吧。 …… 二零零四年一月的时间过得很快。 元旦刚过，大街小巷就有了年味。 行道树上挂起彩灯。 商场也开始更换更加喜庆的红色门头。 街上挂着外地牌照的车多起来。 进入农历腊月，置办年货的人多起来。 杨霄也去商场凑热闹，花一个月的工资，给父母和姐姐各买了一套品牌羽绒服。 跟杨宁送给他的衣服相比，这几件羽绒服很便宜，是杨霄的一点心意。 前世的杨霄从来没有主动送家人任何东西。 这一世的杨霄决定做出改变。 对爱他的家人们更好。 一月二十号那天，也就是农历腊月二十九，杨霄处理完所有工作，提前向单位请假，搭乘同事的私家车离开明州，回到蓉城省军区大院。 陈叔被二姐陈梦琪接到京城安享晚年。 传达室里的门卫换了新人。 他不认识杨霄，拦着杨霄一顿盘查。 最后打电话联系杨家，确认杨霄的身份后才放杨霄进去。 杨霄刚来到家门前，姐姐杨宁的车跟着停在门口。 杨宁开的是那辆旧车。 “小霄！”杨宁从车里下来，打开后备箱，招呼杨霄帮忙帮车里置办的年货。 杨宁和杨霄俩姐弟躲在翘起的后备箱盖后面小声嘀咕。 “我警告你，我的事情先别给爸妈说，你要是说漏嘴，我饶不了你！”杨宁小声威胁杨霄。 杨霄知道姐姐说的是从奚川大学辞职，到红星生物医药任董事长的事。 杨霄手里有杨宁的把柄，可不怕姐姐的威胁，说道： “姐，你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 不想让爸妈知道也可以，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臭小子！”杨宁抬腿，一脚踢在杨霄的屁股上，一边侧头查看家门口的动静，一边骂道： “长本事啦，敢跟我讲条件！” “哎哟！”杨霄捂着屁股，露出痛苦的表情，说道： “姐，也不是什么大事。 过年这几天求求你，千万别在爸妈面前提起莫雨的名字。 我还想过个好年呢。” “成交！”姐弟俩相视而笑，为了能平安地过年，暂时达成了战略同盟。 家里像是刚来了很多客人。 桌上摆着水果、瓜子和茶杯。 来的人还不少。 家门口放满了各种礼品。 母亲关淑云正在收拾凌乱的座椅，看到杨宁和杨霄姐弟俩手里拎着大包小包，一前一后地走进门，赶紧放下抹布，高兴地迎了上去。 女儿儿子回家啦！ 一家人终于团年啦！ 要是女儿带着女婿外孙，儿子带着媳妇孙子，那就更完美了。 可惜两个孩子，一个三十一岁，一个二十六岁，都不着急个人问题，当父母的只能干着急。 杨霄和杨宁从关淑云手里接过打扫房间的活，杨宁看着装满烟头的烟灰缸，问道： “妈，今年来给爸拜年的人不少啊。” “谁说不是呢！”关淑云脸上带着笑容，说道： “小宁、小霄，这可能是咱们一家人最后一次在这个家里过年啦！ 刚才省军区的老伙计们都来了。” “啊？”杨宁和杨霄听到关淑云的话大吃一惊，同时放下手里的活对视一眼。 杨霄的心情有些忐忑。 他想到前世父母愁雨惨淡地搬出省军区大院的情景，脱口而出道： “妈，爸才五十几岁，这么快就要退了？” “胡说什么呢！”关淑云不想让儿女们担心，说道： “你爸要调任到军委啦！ 凋令还没有下来，不过军委的同志已经找你爸谈过话，好像是任训练管理部中将部长。 我们家要搬到京城去了。 明年咱们一家只能在京城团年了。” 关淑云看着熟悉的家，有些伤感，抹着眼泪说道： “小霄八岁那年，我们一家搬到这里。 一晃十八年过去了。 突然要走，还真有点舍不得。 当初啊，我还埋怨小霄让小雨去了京城，这下好了，过去那边身边至少还有一个女儿陪着。” “妈！”杨宁上前，搂着关淑云的肩膀安慰道： “这是好事啊！ 你和爸去了京城，有小雨陪着，我和小霄也放心。 莫妈妈不是也在京城嘛。 你们正好在那边作伴，我和小霄会经常过去看你们的。” 关淑云哪里是舍不得房子，她是舍不得两个孩子。 杨宁和杨霄都大了。 他们的事业都在奚川。 不可能陪着父母一起去京城。 一家人将来团聚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现在唯一的安慰是莫雨和张凤仪在京城。 关淑云陪着杨镇南到了京城，不会觉得孤单。 杨镇南的凋令让杨霄很意外。 之前确实有消息说杨镇南将在年后晋升中将，还有消息说杨镇南要去某省任、甚至是军委任职。 杨霄并不相信这些消息。 第314章 杀鸡儆猴 第314章 杀鸡儆猴 领导的升迁是官场的热门话题。 稍微有点风声，就会传得沸沸扬扬。 然而最后往往被证实是谣传。 杨霄是杨镇南的儿子，他不知道杨镇南要去京城，就算有所耳闻，也只当是假消息。 毕竟杨镇南刚出任省军区司令、省委常委还不到半年的时间，就算要晋升也应该是两三年后。 按照惯例，五十五岁后晋升中将，再为国家贡献十年，到六十五岁光荣退休。 很少有人能够从地方军区司令的位置被提拔到军委任职。 省军区职务级别高、事少、责任也少。 是军队的养老单位。 杨镇南在战场受过伤，看起来身体硬朗，其实病不少，部队把他从一线作战部队调到奚川省军区，也算是一种照顾。 没想到今天刚进家门，就从关淑云那里得到了这个震撼的消息。 杨镇南这样的情况属于二次提拔重用。 杨家的祖坟冒青烟啦？ 这太让人意外了。 杨霄没有办法预料杨镇南这一次的职务变动对杨家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因为这一世很多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能力的控制范围。 杨宁倒没有想那么多。 在她看来，杨镇南从少将晋升中将，职务从地方调整到京城，总归是升官了，开心地问道： “妈，爸在家吗？” “在书房，你们难得回来一趟，去跟他好好说会话吧。”关淑云把杨宁和杨霄手里的抹布收了，让他们去书房。 杨霄看着书房虚掩的房门，小心地问道： “妈，我爸今天心情怎么样？” “你这孩子！”关淑云看着杨霄一脸畏惧的表情，拍了一下杨霄的手背，说道： “我看着挺高兴的。 行啦，老头子还能吃了你们吗！” 杨宁拖着杨霄的手走到书房门前，推开虚掩的房门，像小时候一样，先把脑袋探进去张望，看到杨镇南没有办公，才敢开口道： “爸，我和小霄回来看您啦！” 杨镇南站在窗户边抽烟，听到杨宁的声音，转过头来，把手里的烟掐灭。 这是杨镇南的习惯。 他不在女儿面前抽烟。 “都回来了，进来吧。”杨镇南离开窗户边，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看着杨宁和杨霄。 都是大人啦！ 杨镇南看着儿子女儿，心中忍不住感慨，时光如梭，十几年光阴转瞬即逝，来扫到省军区大院的时光在他眼前闪过，当年的孩子都已经长大成人啦，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不过这抹笑容在杨镇南的脸上转瞬即逝，很快又恢复了严父的神情，低声呵斥道： “跪下！” 噗通！ 杨霄的膝盖一软，条件反射地跪在杨镇南面前。 这是杨霄从小到大的习惯。 每次犯错，杨镇南就让他跪在书房反省。 谁劝都不管用。 今天再次听到杨镇南喊出“跪下”两个字，曾经被父亲惩罚的恐惧又从记忆深处涌出来，下意识地跪在地上。 等等！ 不对呀！ 杨霄跪下以后才反应过来，这段时间他没犯什么错啊！ “瞧你那点出息！”杨宁没有这样的条件反射，她从小到大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孩子，杨镇南甚至很少骂她，这个时候幸灾乐祸地看着杨霄，小声问道： “你又干什么啦，惹爸生气！” “我……”杨霄一脸无辜，他想站起来，看到杨镇南板着脸，只得老老实实地跪在地板上，把这段时间干的事情都寻思了一遍。 就在杨霄抓耳挠腮地想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的时候，杨镇南再次开口，他瞪着杨宁训斥道： “我让你跪下！” “爸！”杨宁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僵住，见杨镇南不像是开玩笑的，噘着嘴不情愿地跪在杨霄身边。 “嘿嘿，看来没我什么事。”杨霄咧嘴傻笑，这下轮到他看好戏了，准备从地上起来。 “让你起来了吗！”杨镇南把两只眼珠子一瞪，吓得杨霄重新跪好，跟杨宁一起低着头，等着挨训。 这大过年的，跪就跪吧，当给老爷子拜年了。 杨镇南看着杨宁，说道： “大闺女，你能耐啦！ 瞒着家里干了好大一件事啊，连工作都辞了。 是不是觉得爸管不了你了？” “爸……”杨宁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慌乱。 杨镇南知道她辞职，经营红星生物医药公司的事。 杨镇南是省委领导。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瞒得住他。 更何况元旦前杨宁被绑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连明州市武警支队都全部出动了。 两姐弟还自作聪明地想要瞒着家里。 杨宁低着头，对杨镇南说道： “爸，红星生物医药是严勋的心血。 他把公司交到我的手里，是对我的信任，我不能辜负严勋。 而且……我喜欢经商，这大半年时间让我感觉很充实，比在大学教书更有成就感。” 这个时候杨宁才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 接手红星公司，除了对严勋的感激和报恩，更因为她喜欢在商场打拼。 这样的日子比在大学教书更刺激。 杨宁也是一个不甘于平凡的人啊！ 到目前为止她做得很好。 已经把红星生物医药带入高速发展的轨道。 相信杨宁的成绩不会比前世的严勋差。 啪！ 杨镇南的手重重地拍在椅子上，吓得杨宁和杨霄一哆嗦，呵斥道： “混账！ 我气的是你辞职经商的事吗？ 我气的是有什么事你不跟家里商量，自作主张。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 被绑架的事也不跟我说。 还有你，别给我嬉皮笑脸的……” 杨镇南骂女儿有些舍不得，骂儿子就顺嘴多了，刚说了杨宁两句就把矛头对准杨霄，指着杨霄的鼻子骂道： “臭小子，现在跟你姐穿一条裤子，一起瞒着我和你妈。 万一你姐出了什么事，你怎么跟家里交代？ 你有几斤几两，敢扛这么大的事情。 我打死你个混小子……” 杨镇南蹭地从椅子起来，满书房找条子，准备像小时候那样，狠狠地打杨霄一顿。 杨霄冤啊！ 姐姐犯错，挨打的还是他。 更冤的是杨宁辞职这件事不但瞒着父母，连他这个弟弟也没有透露半点风声。 杨霄也是上个月杨宁带队到明州考察，才从王思灵嘴里听说。 杨镇南这是明目张胆的偏心，杀杨霄这只鸡给杨宁这只孙猴子看。 第315章 临别叮嘱 第315章 临别叮嘱 书房里一阵鸡飞狗跳。 “你们在干什么！” 关淑云听到动静，手里拿着锅铲推开书房的门闯了进来，一声大吼让杨镇南高高举起的手停下，杨霄赶紧躲到关淑云的身后。 老爷子真舍得下手啊！ 杨霄被扇了两巴掌，脸颊火辣辣的疼。 “爸！爸！”杨宁赶紧上前搀扶着杨镇南，认错道： “您消消气。 女儿知道错了。 以后有任何事情都不再瞒着您老人家。 您喝水。” 杨宁劝着杨镇南坐到椅子上，把茶杯递到杨镇南面前。 关淑云不依不饶地骂道： “老头子，孩子们刚回来，你又发什么神经！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嘛！ 你再敢打孩子一下，这个春节你别想喝一口酒。” 关淑云警告了杨镇南，离开书房去厨房做饭。 杨镇南怒气未消，一口把杨宁递过来的茶喝干，才怒气冲冲地瞪着杨宁和杨霄俩姐弟，说道： “你们都是大人了。 很多道理不需要我再多说。 你们要记住，你们是杨家的孩子，你们所做的任何一件事，影响的不是你们个人，还会影响到咱们这个家庭！” “是！” “明白了！” 杨霄和杨宁，乖巧地垂首站立在杨镇南面前，听取父亲的教诲。 杨宁反应快，表态道： “爸，我决定去红星公司不是为了钱，是为了改变国家医药行业在国际上羸弱的地位，是让更多贫困的家庭能够买得起药，买得起好药，打破国外医药的专利封锁。 我向您保证，不忘初心，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在新的行业为国家贡献力所能及的力量。” 杨霄听到杨宁的话有些愣神。 偷偷向她竖起大拇指。 行啊！ 做生意都能被她说得这么清新脱俗，大义凛然。 脑子转得挺快啊。 难怪从小到大挨打的只有他自己。 “嗯！”杨镇南对杨宁的表态很满意，轻轻点头，然后把目光落到杨霄身上。 “呃，爸！”杨霄摸着脸，脑门渗出冷汗，杨宁把谈话高度提得这么高，他本来就怵杨镇南，杨镇南眼睛一瞪，连话都说不利索，现在脑子里半边憋不出一个词，最后嘴里蹦出一句： “我也一样！” “你一样个屁！”杨镇南听到杨霄的话又要跳起来揍他，最后想到杨霄这大半年变化挺大，在单位的表现也不错，这才忍住没有动手。 “哼！” 杨镇南气哼哼地说道： “杨宁，你从小就懂事，爸就不再多说了，只希望你记住自己刚才说的话。 咱们家挣那么多钱没用，够用就行！ 爸妈也不需要你们养老。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有的时候要懂得取舍。 杨霄，你过来……” 杨镇南向杨霄招手，等到儿子走到身边才一改刚才的严厉，眼中流露出父亲慈爱的目光，语重心长地说道： “你小子的脾气跟我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儿子，你既然想在仕途上混，爸和莫老二肯定全力支持你。 不过……命只有一条，现在不是打仗那会，不要再那么拼命，让你妈担心啦！” “爸，我知道啦！”杨霄难得看到杨镇南柔软的一面，他跟杨宁对视一眼，意识到今天的谈话并不简单。 杨镇南像是临别叮嘱。 果然，杨镇南对两人说道： “这个年我和你妈就不在蓉城过了。 我们准备明天回老家，给你们爷爷奶奶上坟。 离开家几十年，在老家过年的次数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 “爸，我和小霄陪你们回去吧。”杨宁意识到杨镇南的调令很快就会下来，也许过年后就会前往京城任职，所以杨镇南才特意跟她和杨霄说这些话。 杨镇南和关淑云去了京城，一家人更难得见面，不知道多久才能团聚。 杨宁有些舍不得父母离开。 杨镇南摆手，说道： “这次回老家，爸有些事情要处理。 你们小辈就别掺和进去了。 大闺女，明天上午去你老师的家里，给你老师师娘拜年。 东西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杨镇南指着书房墙角摆放的一堆礼品。 不是什么昂贵的烟酒、补品，都是农家的香肠腊肉和一些山货土特产。 “可是……”杨宁没想到杨镇南对她去老师田丰家拜年这么上心，感到很奇怪。 杨宁往年去田丰老师家，都要等到初二以后，还从来没有在大年三十那天去过。 而且指定要明天上午去。 大年三十是老师跟家人团聚的时候。 杨宁跟田丰再亲，也是外人。 明天去恐怕不合适。 杨宁刚要提出来，看到杨霄在一边偷偷给他使眼色，脑子转了一下，还是答应道： “好，爸您放心。 明天上午我让小霄开车，我们一起过去。” 杨霄猜到杨镇南回老家，是处理大伯家的事。 去年国庆节出了那么一档子事。 即便杨镇南和关淑云特意赶回去处理，难免造成不好的影响。 至于是怎么处理的，杨霄没问，父母回到蓉城也没有提起。 过年后杨镇南就要赴京任职，成为军委下属的机关一把手，盯着他们杨家的眼睛会更多。 老家的事情处理不好，很可能对杨镇南、对杨家留下隐患。 杨镇南必须再回去一趟。 至于杨镇南为什么在临走前特意叮嘱杨宁明天上午去老师家拜年，杨霄猜不出杨镇南的用意，或许父亲有自己的打算。 杨镇南又对杨霄说道： “儿子，万国书记对你颇为赏识。 时刻关注你在明州的工作。 没少在我面前提起你啊。 这次回蓉城，抽空去万国书记家一趟。 带的东西爸也给你准备好了。” “爸，我知道了。”杨霄刚挨了巴掌，听到杨镇南的话，忙不迭地点头答应，生怕答应迟了，巴掌又落到他的脸上。 杨镇南、杨宁和杨霄在书房谈话，直到关淑云在饭厅招呼吃饭，三个人才走出书房。 杨镇南走在前面。 他刚拉开书房的门，停住脚步，转身看着杨宁和杨霄，指着在厨房和饭厅之间忙碌的关淑云，小声说道： “爸没在家说起过你们的事。 可千万别说漏嘴，让你们妈知道。 否则她跟我去了京城也不会安心，省得整天为了你们俩姐弟提心吊胆。” “我们不说！” 杨宁和杨霄连连点头答应。 第316章 真正的传奇 第316章 真正的传奇 第二天。 大年三十的清晨。 杨霄被窗外嘈杂的声音吵醒。 他推开窗户往外看，是杨镇南和关淑云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乘车离开。 有家属院的干部看到，聚在门前送行。 杨霄赶紧下床，穿上衣服跑到隔壁，用力拍打姐姐杨宁的房门，然后踩着拖鞋着急忙慌地下楼。 这两口子可真够可爱。 要回老家也不用这么着急啊。 趁着杨霄和杨宁还没有起床，偷摸着就要走。 生怕两个孩子不让他们走似的。 杨霄跑到门口，先是向其他叔叔伯伯问好，然后拉着关淑云的手问道： “妈，你们现在就走啊？ 怎么不让我和姐送你们。” 关烨云拍着儿子的手，笑着说道： “你们难得放假，我和你爸想着让你们多睡会。 昨天你小姑打电话，让我们中午赶回家吃饭，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杨宁被杨霄吵醒，披着睡衣从楼上下来，也冲着杨镇南和关淑云一阵埋怨。 “行啦！” 杨镇南等到勤务兵把最后一件行李放进车里，大手一挥，说道： “今天是大年夜，小同志早点把我们送回山城，也好回家过年。 不能因为我们的一点私事，耽搁了其他同志的休假嘛。 别婆婆妈妈的，穿着睡衣到处跑，像什么话。 立正！” 杨霄和杨宁听到口令，身板马上挺得笔直，规规矩矩地站在汽车旁边，目送杨镇南和关淑云上车。 “老伙计们，新年快乐，后会有期！”杨镇南按下车窗，向送行的战友们告别。 上午十点。 杨霄开车，把杨宁送到老师田丰所居住的小区门口。 田丰是全国知名的经济学家。 奚川大学原党委副书记、原副校长。 国家经济学院院士。 国务院津贴获得者。 任何一个头衔都是让人敬仰的存在。 然而田丰依然居住在奚川大学附近的一个老破小小区里。 杨霄开车，绕着小区转了两圈才找到停车位，帮着杨宁把杨镇南准备的东西拎下车。 “小霄，你说爸为什么特意要求我今天去老师家拜年，我总感觉这一趟不寻常。”杨宁跟杨霄并排走进小区，她还在寻思杨镇南的用意。 杨霄撇了一下嘴，说道： “姐，爸其实精着呢！ 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有目的。 咱们啊，是看不透的。 管他的，爸肯定不会害我们。 等会你自己上去吧，我回车里等你。” “行。”杨宁点头答应。 田丰是杨宁的老师，杨霄跟着去倒显得刻意了。 “杨宁！” 当杨霄和杨宁走到田丰所居住的楼下，杨霄把手里拎的东西交给杨宁的时候，身后有人招呼杨宁。 杨宁和杨霄回头，看到一个身材挺拔，身穿行政夹克，一脸正气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他脸上带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让人感觉很亲切。 杨霄看到男人的第一眼就感觉他挺眼熟。 可是一时半会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杨宁倒是一眼就认出男人，笑着迎了上去，说道： “秦师兄，你也来给老师半年啊！” 男人看着杨霄手里的年货，又看看自己的，东西居然差不多，笑着说道： “小师妹，咱们还真是心有灵犀啊。 知道师父就好这口奚川农家自己熏的腊肉香肠。 这下好了，年货都撞一起了。 哈哈，这位是？” 男人把目光落在杨霄的身上上下打量。 杨霄感受到男人锐利的目光，仿佛有一种被人看穿的感觉，浑身汗毛倒立，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 好厉害的人！ 一个眼神就让杨霄感觉到男人的不简单。 他突然想起一个人！ 秦！ 难道是他？ 杨宁没有注意到杨霄的不自然，向男人介绍道： “师兄，这是我弟弟杨霄。 你瞧瞧，东西有点多，他开车送我过来的。 小霄，这位是我的学长，同样是老师带出来的博士生，秦颂扬。 师兄，听说你在国家发改委任职，今年怎么有空回来看望老师？” 秦颂扬！ 没错，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二十年后国家经济的掌舵人，权力中枢的二把手！ 杨霄彻底愣住了。 愣愣地看着秦颂扬，没有去听杨宁和秦颂扬的谈话，陷入了震惊当中。 秦颂扬是国家第五代领导人之一。 十五年后，也就是二零二零年左右进入国家的权力中枢，带领国家大刀阔斧地进行一系列经济改革，让华夏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 被誉为第二个国家设计师。 这样的赞誉可见秦颂扬未来的成就有多高。 杨霄看过秦颂扬的履历，知道他是奚川人，经济学博士学历，但是不知道他居然是姐姐杨宁的师兄。 二零零四年左右，秦颂扬调到蓉城任职，历任蓉城市委书记、奚川省副省长、后升任省委副书记、省长，八年后，也就是二零一二年成为奚川省的一把手。 秦颂扬的仕途一帆风顺。 从地方到国家部位，再从国家部位到地方，基本上几年一个台阶，五十五岁前成为华夏最有权势的几人之一。 这是前世杨霄所生活的那个年代真正的传奇人物。 现在就活生生地站在面前。 怎么能不让杨霄激动。 看到秦颂扬，杨霄马上明白了杨镇南的用意。 杨镇南特意让杨宁今天上午来田丰家，就是为了这场与秦颂扬的偶遇，连准备的年货都差不多，杨镇南真的用心了。 他离开奚川，但是为杨宁找到一座更大的靠山。 “杨霄同志！”秦颂扬爽朗的声音把杨霄惊醒，说道： “我听说过你的名字。 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奚川警界的传奇。 很不错！ 好好干，将来前途无量。” 能得到秦颂扬如此高的评价，让杨霄有些激动，回答道： “秦大哥过奖了。 我还年轻，还有很多不足。 希望秦大哥日后多多指教。” 杨宁疑惑地看了杨霄一眼，这小子今天吃错药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规矩了，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白了一眼杨霄，对秦颂扬说道： “师兄，你可别笑话这小子啦。 什么警界传奇，不给家里惹祸，我们就烧高香了。 时间已经不早，咱们还是去给老师拜年吧。” “好，我有几年没有见老师和师娘，很想念他们啊！”秦颂扬从杨霄手里接过年货，帮杨宁拎着，两人一起走进田丰的单元楼。 第317章 拜年 第317章 拜年 杨霄没有上楼。 他转身走出小区，回到车里。 杨镇南的这一步棋走得实在高啊！ 杨霄不得不佩服杨镇南超前的政治眼光。 杨霄知道秦颂扬未来的成就，是因为杨霄是重生者。 杨镇南则是凭借优秀的政治眼光。 提前十几年看出秦颂扬不是池中物。 有秦颂扬在奚川，凭借杨宁和秦颂扬的关系，红星公司想不崛起都难。 杨霄在车里慢慢消化今天与秦颂扬短暂的见面。 这一次见面很可能影响深远。 改变很多人的命运。 包括杨宁和杨霄自己。 杨霄不是傻子，相反他非常聪明，只不过一直被更优秀的姐姐盖过风头，此时各种念头从杨霄的脑子里闪过，盘算将来如何维护与秦颂扬的关系。 田丰家很热闹。 老教授的儿孙从全国各地回来，陪着两个老人过年。 田丰八十多岁，如今已经退休在家颐养天年，抱着重孙笑得很开心。 敲门声让热闹的屋子安静下来。 屋里的人面面相觑，这个时候谁会拜访田家？ “我去开门！”田丰的小女儿田朝雨从客厅出来，打开房门，惊呼道： “哎呀，杨宁、秦颂扬，你们怎么来啦？ 快、快进来！” 田家人都看到秦颂扬和杨宁一起到访，都站了起来，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田丰桃李面天下。 要说最得意的还是秦颂扬和杨宁两个人。 杨宁不必说，继承田丰的衣钵，在奚川大学任教，是经济领域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秦颂扬的成就更是非同凡响。 两人读书的时候就经常到田丰家拜访，跟屋里的人都很熟悉，见面少不了一阵寒暄。 特别是田朝雨，比杨宁大不了几岁，许久没有见面，拉着杨宁有说不完的话。 田丰很开心。 儿孙满堂，最得意的学生也来了，这个年三十注定会很热闹。 “老师、师娘，我们给您们拜年啦，祝您们福寿安康。”秦颂扬和杨宁向田丰，以及师娘鞠躬问好。 “好！好！”师娘看看秦颂扬，又看看杨宁，笑得合不拢嘴。 田丰在秦颂扬的搀扶下起身，带着杨宁往书房走，这是学生来向田丰拜年的惯例，田丰关心学生们的工作。 田家的子孙识趣地没有上前打扰。 “妈，老秦不会和杨宁走到一起吧？”田朝雨忍不住八卦。 师娘笑着说道： “这不挺好嘛！ 颂扬的爱人去世四年了吧，这么些年他一直一个人，又没有孩子，也该找个合适的成家了。 小宁只比颂扬小九岁。 我看两人倒是挺般配的。” 书房外，田家人小声地聊着秦颂扬和杨宁是八卦。 书房内，田丰先是看着杨宁，说道： “小宁，红星公司经营的不错，几次资本运作都很成功。 老师没有看错你。 我们学经济的切忌闭门造车。 能走出去，学以致用，这是好的。” 杨宁辞职前特意拜访过老师田丰，征询过老师的意见。 田丰当时给杨宁的建议是圣人王阳明的一句名言： “始信心非明镜台，须知明镜亦尘埃。人人有个圆圈在，莫向蒲团坐死灰。” 田丰的意思是告诫杨宁，不要死守着不动心一成不变，把生活过得索然无味，走出去、动起来，或许有一番别样的风景。 这句话是圣人王阳明“格物致知，知行合一”核心思想的延伸。 那次的谈话坚定了杨宁辞职的决心。 杨宁用半年时间，交出一份让老师满意的答卷。 田丰看着秦颂扬，说道： “颂扬，你的这个小师妹很了不起啊。 有魄力，敢想敢干。 咱们奚川最大的医药公司就是小宁的手笔。 小宁在国有企业股份制改革，竞相私有化的大背景下，反其道而行，大胆引入蓉城国有资本，为国资投资打开新的思路。 很了不起！” 九十年代开始，全国各地的国有企业大面积被市场淘汰，不少企业进行股份制改革。 在这样的背景下国资委应运而生。 企业在探索发展的道路。 手握大量资金的国资委也在寻找投资的方向。 目前国资委的投资手段主要还是二级股市，以及政府牵头的企业或者项目。 蓉城国资委入股红星，放弃绝对控制权，不参与企业经营管理，在零几年的内地是相对超前的资本运作。 这样做的好处是红星生物医药具备国资背景，在与其他企业，特别是外国医药公司的竞争中拥有足够的底气，同时又摒弃了国有企业繁复的管理，让企业更加高效。 算是公私合营。 这样的运作不是稀罕事物。 可是要运作成功，协调国有资本和私人股东之间的权益，股权分配等问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杨宁的红星生物医药能在短时间崛起，有值得研究学习的地方。 秦颂扬即将上任蓉城市市委书记，上任前对蓉城进行过大量调研。 在民营企业方面，红星生物医药的异军突起吸引了秦颂扬的目光，他没有想到红星的背后是杨宁操盘运作，此时对坐在身边的这位小师妹刮目相看，说道： “师妹，看来以后咱们得多交流啦。 在资本运作方面，我有很多问题想向师妹请教。” 田丰和杨宁有些意外地看着秦颂扬。 秦颂扬解释道： “老师，组织部已经找我谈话，决定调任我到奚川，任蓉城市市委书记。 以后啊，我就能经常来家里拜访您了，您可千万别嫌学生烦啊。” “这是好事啊！”田丰为秦颂扬开启新的仕途感到高兴。 杨宁听到这个消息，马上明白父亲杨镇南的良苦用心，向秦颂扬贺喜，半开玩笑地道： “师兄，恭喜你。 师妹以后就仰仗师兄的关照咯。” “师妹客气啦！”秦颂扬打着哈哈，说道： “像师妹这样的明星企业家，是我们地方政府关照的重点。 希望师妹继续投资。 为奚川的经济发展做出贡献。” 秦颂扬跟杨宁打起太极。 他不会因为跟杨宁的私人关系，就在工作中对杨宁大开绿灯。 杨宁感觉到秦颂扬的疏远，她想要靠上这座大山并不容易。 秦颂扬的反应很正常。 这是他跟杨宁分别多年后第一次见面。 在得知杨宁企业家的身份后，刻意保持距离。 如果连这点觉悟都没有，秦颂扬不可能在官场混得风生水起。 第318章 孤独的除夕夜 第318章 孤独的除夕夜 奚川省公安厅。 某间办公室里，窗帘紧闭，遮挡住窗外的阳光。 让会议室的气氛显得有些紧张。 省政法委书记王万国端坐在会议室的主位，旁边是省公安厅厅长施剑。 在两人对面的墙上，投影着杨霄的照片。 “杨霄，一级警司。”会议室里有人正在介绍杨霄的基本情况： “明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第六大队大队长。 参与破获多起公安部督办的大案要案。 获公安部表彰，授予公安二级英模，荣立个人一等功一次，个人二等功三次，个人及集体三等功多次。 思维缜密，善于从细节中发现线索。 尤其擅长近距离格斗射击，在与犯罪分子的正面战斗中，先后击毙击伤多人。 心理素质极为出色。” 介绍的人对杨霄的赞扬溢于言表。 会议室中没人提出异议。 杨霄所取得的成绩值得这份赞誉。 墙上的投影画面一转，出现童然和毛安平的照片。 刚才开口介绍杨霄的人继续对两人的情况进行讲解。 不过在介绍童然和毛安平的时候没有那么详细，只是简单介绍两人的基本情况。 随后投影中先后出现洛岱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郭澜，南荣市刑侦支队刑警邓立国，某武警支队战士卢勇、于向武等四人。 这七人都是奚川公安系统的精英。 每个人都各有特点，而且身怀绝技。 当投影关闭，会浴室里的灯亮了起来。 省公安厅厅长对参会的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说道： “颜教授，根据您的要求，公安厅在全省选派了七个人，成立由您任组长的1.1专案组。 您看还有什么要求？” 头发花白的老人是奚川警察学院副院长，全国知名刑侦专家颜雪峰。 奚川出大案啦！ 省公安厅邀请颜雪峰出山，负责案件的侦办，并且在全省范围抽调精兵强将组成专案组。 这样的阵势在奚川罕见。 颜雪峰面前堆放着厚厚的案卷，他带着老花眼镜，仔细翻看每一位专案组成员的资料，听到施剑的问话，抬起头来说道：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案情很复杂。 而且很可能涉及到地方公安和政府的公职人员。 是典型的窝案！ 我建议把专案组一分为二，由副组长杨霄同志带领童然、卢勇两位同志前往西康州，公开调查黄小波死亡一案。 由我带领剩下的同志，来暗中调查新盛女子职业技术学校。 一明一暗两只手伸出去，让犯罪分子自己露出破绽。” “我同意颜教授的意见。”省政法委书记王万国认同颜雪峰的方案，说道： “向省公安厅寄来举报信的人不愿意公开露面，说明他的处境很危险，或者身边存在很多阻力。 如果大张旗鼓地公开调查，势必会让涉案的犯罪分子迫于压力形成攻守同盟，增加破案的难度。” 王万国一脸严肃地敲击着桌面，继续说道： “杨霄以调查黄小波死亡为借口，公开出现在西康州，对犯罪分子形成威慑。 再由颜教授暗中带队收集证据。 力争把该犯罪团伙一网打尽！” 在王万国的主持下，1.1专案组正式成立。 该专案组属于机密。 即便是在省公安厅内部，也只有厅长和负责刑侦工作的副厅长两个人知道。 根据会议的要求，专案组成员将在春节期间集结，由组长严雪峰和副组长杨霄分别带队，兵分两路前往案发地西康州。 一张大网在农历新年的前夕向西康州洒去。 …… 除夕夜只有杨霄和杨宁在家。 姐弟俩很有仪式感。 做了满满一大桌团圆饭，坐在餐桌旁一边看春节联欢晚会，一边喝酒聊天。 窗外鞭炮声此起彼伏。 两人刚刚跟父母通了电话，他们已经平安抵达老家，暂时住在小姑杨晓玲的家里。 一家人也正围坐在电视机前。 电话里传来杨镇南等人的欢笑声。 杨霄和杨宁在电话里与小姑一家互道问候。 杨霄本来想去山城陪干爹莫林过年，联系后得知他过年期间要值班，根本抽不开身，只得作罢。 杨家在蓉城没什么亲戚。 这个除夕夜只有杨宁和杨霄姐弟俩人。 “老弟啊！”杨宁喝了半瓶红酒，已经有了些醉意，端着酒杯靠在餐桌上，说道： “过了今年你就二十七啦！ 姐不逼你跟小雨在一起，但是感情问题你自己得上心啊。 我看李医生就不错。 争取明年除夕带个人回家。 这家里以后就我们两个人，连打麻将都凑不齐一桌人，多冷清啊！” 杨霄笑着没有说话。 他和李鲤工作的地方相隔几百公里，连面都见不到，谈什么感情。 再说杨霄之前拒绝李鲤，现在也没脸再去追人家啊。 也许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呢。 杨宁喝了酒，教训起杨霄头头是道。 可是她自己的感情问题还没有着落呢。 杨霄不敢在这个问题上跟杨宁顶嘴。 前世杨宁就终身未嫁。 这一世好不容易从失去未婚夫的痛苦中走出来，遇到让她心动的严勋，可是两人的感情还没开始，严勋就遭遇意外成了残废。 或许杨宁不嫌弃严勋，可是严勋无法释怀，他把杨宁的关心视为怜悯，再加上原生家庭的原因，最后精神压力太大，情绪到了崩溃的边缘，选择远走他乡，把红星和自己的梦想留给杨宁。 杨宁一段新的感情就这样无疾而终。 感情问题是杨宁完美人生唯一的缺憾，她从来不会提起，在父母和弟弟面前总是表现得很坚强。 杨霄不会在大过年的主动去掀起姐姐的伤口，这不是自找没趣嘛。 杨宁像母亲一样念叨，杨霄就静静地听着，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举起酒杯，陪杨宁喝酒。 又是几杯红酒喝下，杨宁彻底醉了，趴在餐桌上呼呼大睡。 杨霄只得抱起她，把她送回房间里。 杨霄为杨宁盖好被子，看着满脸通红的姐姐酣睡，眼中流露出疼惜的目光，轻轻抚摸姐姐的发丝，轻声说道： “姐姐啊，你心里的苦我都知道。 什么时候那个真正疼你爱你的男人才会出现啊！” 杨霄关上房间的灯，轻轻关上房门。 在房门关上的瞬间，躺在床上的杨宁睁开眼睛，转头望着窗外绽放的烟花，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下来。 第319章 辞旧迎新 第319章 辞旧迎新 杨宁心里的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特别是在全家团圆的喜庆日子，那份孤独和寂寞的感觉充斥着内心。 她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走到窗外默默地看着天空中绽放的烟花。 杨霄走到楼下，看着满满一桌，几乎没有动过的饭菜摇头，看来这个春节只能吃残羹剩饭啦。 这得吃到什么时候啊。 临近十二点。 杨霄拿着鞭炮走到门外。 砰！砰！砰！ 烟花在天空绽放时声音此起彼伏。 多彩的焰火将寒冷的夜空照亮，宛如白昼。 “……六、五……二、一！祝全国人民新年快乐……” 随着春节联欢晚会的倒计时结束，杨霄点燃了鞭炮。 噼里啪啦的爆竹声预示着新的一年到来。 前世的二十年，杨霄独自一个人定居海外，最怕的就是过年，看着身边的朋友合家团聚，杨霄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现在他依然是一个人。 不过内心很充实。 杨霄的身边有父母、姐姐，还有同事朋友。 父亲没有提前退居二线，反而得到晋升，调任军委任职。 姐姐专心经营红星生物医药公司。 干爹调到山城，现在是山城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分管治安和交通。 妹妹莫雨也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方向。 还有二姐陈梦琪、李鲤…… 所有杨霄关心的人都因为杨霄的重生，人生轨迹发生了改变，目前看来这些改变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杨霄没有多大的能力，他照顾不了所有人，只能尽力照顾好身边的人。 嘀嘀！嘀嘀！嘀嘀！ 杨霄的手机开始频繁地震动起来。 几分钟内收到十几条祝福的短信。 发来短信问候的人有金湖派出所指导员肖楠、辅警罗正，洪县刑侦大队教导员程川，带的实习生童然、毛安平，红星公司员工王思灵、夏楠，以及雷文萍贺世昌和李云峰夫妻……他们是杨霄的同事、朋友、亲人，在这个辞旧迎新的时刻给杨霄送来最真挚的祝福。 杨霄翻看短信，心里感觉暖暖的。 这样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杨霄坐在门前的台阶上，一一回复，然后向单位领导和几个长辈送去祝福。 嘀嘀！嘀嘀！ 杨霄正在编辑祝福短信的时候，手机再次响起，打来电话的是李鲤。 话筒里的声音很嘈杂，李鲤在电话里大声喊道： “杨霄，新年好！” “同乐！同乐！老同学，给你拜年啦！祝你一家和和睦睦，一年开开心心，一生快快乐乐，一世平平安安，天天精神百倍，月月喜气洋洋，年年青春永驻！”杨霄也提高了音调。 “行啊，现在这嘴贫的，小词拽得一套一套的。”李鲤笑得很开心，她问道： “我回蓉城啦。 有时间吗，咱们有大半年没见了吧，出来聚聚呗。 初三晚上，高中同学聚会。” “初三啊！”杨霄有些犹豫，他高中毕业后就没有跟同学们来往，每年的聚会都没有参加，说道： “到时候再说吧。” 李鲤急忙说道： “别到时候再说啊，班长在统计聚会的人数，我给你报上啦。 到时候再通知你聚会的地点。 一定去啊！” 李鲤担心杨霄拒绝，赶紧挂断了电话，想到很快就能跟杨霄见面，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 “丫头，跟谁打电话呢，笑得这么开心？” 李家的别墅高鹏满座。 即便是过了十二点，依然有不少亲戚逗留在家里。 这是李家每年的传统，全家齐聚老大李和泽的家里守岁。 直到初一早上才会离开。 说话的是李鲤的小姑李美婷，她注意到李鲤扭捏的表情，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拍着手宣布道： “大家静一静，告诉你们一件事，咱们家的宝贝大丫头好像谈恋爱啦！ 大哥、大嫂，这么大的事你们可真沉得住气。 丫头，今天咱们家团年，怎么没把男朋友带回家里来啊？” “没有！”李鲤红着脸否认。 李鲤二十六啦。 她的婚姻是李家的大事。 李和泽是寰宇地产的董事长，李家的大家长，他只有李鲤这么一个女儿，李鲤又没做生意的心思，当了医生，李和泽的这份产业将来多半会落到女婿的手里。 因此李家人对李鲤的婚事非常关心。 这几年家里人也给李鲤介绍了不少男孩，可惜李鲤这丫头挑剔，一个都没看得上。 今年李鲤在面对家人的调侃时态度跟往年大不一样。 在场的人猜测，大丫头多半是动心啦。 别墅里的气氛热烈起来。 在小姑李美婷的撺掇下，一家人跟着起哄，要李鲤在这个春节把男朋友带家里来让大家见见。 “行啦，你们别难为丫头啦！”安慧蓉替女儿解围，说道： “丫头给谁打电话，我和他爸都知道。 那孩子挺好，我们也见过。 是丫头的高中同学，叫杨霄。 只是俩孩子八字还没一撇呢，她小姑别瞎起哄啦。” “杨霄！” 这个名字从安慧蓉的嘴里出来，别墅瞬间冷场，所有人同时转头，看向躲在沙发角落抱着手机的肖明建。 肖明建听到这个名字浑身一哆嗦，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 他在元旦那天被杨霄打得挺惨。 李和泽亲自赶到明州，把他从迪厅领走。 回到蓉城后少不了又挨一顿训。 这件事全家都知道。 肖明建这段时间老实了很多。 脸上的伤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有眼角和嘴角还有些淤青。 不过杨霄给肖明建留下的阴影很深，突然听到杨霄的名字，浑身还是不受控制地颤抖。 李美婷的脸色也变了。 她是肖明建的母亲。 这件事是肖明建不对，李和泽在训肖明建的时候，连带着把她两口子也训斥了一顿。 李美婷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心里肯定不舒服，对动手打她宝贝儿子的那个警察更是有怨恨。 没想到李鲤喜欢的人居然就是那个警察。 还真是冤家路窄。 场面有些尴尬。 其他人赶紧转移话题，不在这件事情上纠结，几个晚辈嚷嚷着要出门放鞭炮，才让别墅的气氛重新热闹起来。 李美婷搀着安慧蓉的胳膊来到别墅的后院，看孩子们嬉笑着点燃鞭炮，把嘴凑到安慧蓉的耳边，说道： “大嫂，丫头的事你和大哥可得替她把好关！” 第320章 拜访王万国 第320章 拜访王万国 “什么事啊？”安慧蓉的心思根本没在这件事上。 李鲤从小到大就很懂事。 根本不需要她和李和泽担心。 包括谈恋爱。 李美婷专门找机会说起这事，让正沉浸在新年热闹气氛里的安慧蓉没有反应过来。 李美婷拉着安慧蓉的手，说道： “就是丫头交男朋友的事啊！ 你和大哥可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 她怎么能跟警察在一起呢？ 这以后万一结婚，大哥的生意让谁接手？ 你们可不能让丫头由着性子胡来。” 李美婷感觉杨霄是个厉害角色。 连大哥李和泽对他都是客客气气的。 如果他真娶了李鲤，儿子肯定压不住他，将来寰宇地产很可能没有她和儿子的立足之地。 李美婷感受到强烈的危机感。 她对安慧蓉说这番话，就是想大哥大嫂出面阻止李鲤和杨霄交往。 “这事啊！”安慧蓉笑着说道： “我和你大哥对杨霄这孩子挺满意。 只要丫头乐意，我们没意见。 你大哥又不是有皇位要继承，非得招个上门女婿。 老二家的孩子马上就要大学毕业，你大哥准备让他进公司。” 李美婷大吃一惊。 大哥这是有退下去的打算啊！ 这个杨霄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如果跟李鲤结婚，能够忍住上亿资产的诱惑，不从公安局辞职吗？ 李美婷不相信有这样的人！ 她还想再劝，安慧蓉甩开她的手走开了，跟着孩子们一起燃放烟花。 …… 初三一大早。 杨宁还在被窝里熟睡。 杨霄拎着东西出门，开着杨宁的车前往省政法委书记王万国的家。 这是杨镇南临走前交代的任务。 杨镇南在离开奚川前安排杨宁与秦颂扬接触，搭上蓉城市委书记这条线，又把儿子拜托王万国照顾。 杨霄作为晚辈，去给王万国拜年合情合理。 王万国住在省委大院。 杨霄把车停在路边的停车位，步行进入家属院里。 这里住的都是省部级别的领导。 过年这段时间前来拜访的人很多。 门卫登记通报后才让杨霄进去。 他们看杨霄的眼神有些怪异，像是嘲笑、又像是鄙夷。 因为这几天进出家属院的人无外乎两种。 一种是省领导的亲戚。 一种是来给领导拜年的下属。 前面一种人手里都拎着包装精美，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礼品；后面一众人要么空手，要么只带一个薄薄的公文包。 像杨霄这样，用透明口袋拎着一袋咸菜的人还是第一次见。 你要么送大礼，要么就什么都不送。 哪有送省领导一口袋咸菜的。 门卫们等到杨霄离开，私底下打赌，这个不懂事的小子最多十分钟就要从家属院里出来。 这袋咸菜就是杨镇南叮嘱杨霄，拜访王万国的时候一定要带去的礼物。 杨霄不知道杨镇南为什么这么安排。 他拎着口袋走到王万国居住的小楼门前。 就在他准备上前敲门的时候，手机收到李鲤发来的短信： “晚上八点，华心大饭店六顺厅，不见不散。” 杨霄把手机调成静音，揣进兜里，敲响王万国家的门。 “小同志，你找谁啊？”开门的是王万国家的儿子王洪章，他疑惑地地看着杨霄，刚才门卫通知她有客人拜访，以为又是哪位政法系统的干部来给家里拜年，没想到这么年轻。 手里还拎着一口袋咸菜。 不会是来求着王万国办事的吧？ 这也太寒酸了吧！ 而且王万国从来不收礼，这个小同志好不懂事，大过年地上门让父亲不痛快。 “过年好。”杨霄自我介绍道： “我叫杨霄，是来拜访王叔……” “哎哟，好不巧，我爸没在家。”王洪章不等杨霄把话说完，将杨霄的拜访推了。 “是杨霄吧！”王万国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他似乎早就知道杨霄会来，对儿子说道： “洪章，让杨霄进来。” 王洪章疑惑地打量杨霄，父亲居然认识眼前这个年轻人。 王万国端坐在椅子上，怀里抱着只有一岁的孙子，脸上没有工作时严肃的表情，像普通的老人一样笑得很开心，看到杨霄进来，指着他手里的口袋对妻子左春梅说道： “快、快接住啊！ 我上次打包回一点咸菜，你不是喜欢吃，问是谁做的嘛。 人家给你送来了。 这咸菜可是杨常委的爱人亲手做的！ 金贵得很，外面可买不到。” 杨常委！ 奚川省姓杨的常委就只有杨镇南。 眼前这个年轻人是杨镇南的儿子啊！ 杨镇南虽然在省常委里排名最后，但是他马上就要到军委任职，行政级别与王万国相同，地位上甚至还要高半级。 毕竟是京官嘛。 “哎哟！”左春梅赶紧站起来，从杨霄手里接过咸菜。 王洪章和他的爱人也客气起来。 王洪章领着杨霄坐到王万国的身边，从父亲手里接过儿子，王洪章的爱人为杨霄沏来一杯茶。 这倒不是王家势利。 副部级领导的家门哪能没有门槛。 杨家的规矩更多。 除了极少数人，其他人连杨家的门都进不去。 “王叔，过年好啊。”杨霄是以晚辈的身份拜访王万国，站在王万国面前恭敬地鞠躬问好。 “哈哈，好好！”王万国开心地笑着，招呼杨霄坐到自己身边，问道： “小霄，你爸走了吧？” “走了。”杨霄知道王万国问的是杨镇南是不是去了京城，说道： “我爸回老家了。 他没有说什么时间去京城。” 王万国点头，说道： “应该快了。 省组织部已经接到通知，要求对你父亲任职期间的工作进行审计。 最多一个月，省常委就会开会公布这个消息。” 王万国随后称赞道： “我没有看错你。 这段时间在明州干得不错。 看来当初把你下放到县里是个明智的决定。 年轻人，就是要多锻炼。” 杨霄谦虚地说道： “王叔过奖了。 我还有很多不足，还要向前辈多多学习。” “嗯！”王万国点头，说道： “你能有这样的态度很不错。 杨霄，省公安厅决定给你加一副担子，你有没有信心挑起来？” 杨霄听到王万国的话有些愣神，难道省厅又要调整他的岗位？ 他离开蓉城到洪县任职，再到明州，满打满算也才八个月时间。 这个消息对杨霄来说太突然了。 第321章 专案组 第321章 1.1专案组 杨霄在经过短暂的惊讶后，站起身来，挺直胸膛道： “坚决服从组织安排！” “很好！”王万国收起脸上的笑容，也站起身来，说道： “跟我到书房来。 这个春节你不来我家，我也会通知你来见我。 由我向你传达省公安厅的命令。” 王万国不是开玩笑！ 省公安厅还真有任务交给杨霄啊。 杨霄跟着王万国走进书房。 王万国从文件柜里拿出一叠案卷，放在杨霄面前，说道： “2004年1月1日，西康州崇礼县新盛女子职业技术学校支教老师黄小波骑摩托车返回蓉城的途中遭遇车祸死亡。 黄小波在返回蓉城前，曾拨打过省公安厅的举报电话，说要揭发新盛女子职业技术学校存在重大违法犯罪行为。 或许黄小波感觉不安全，这通电话的通话时间很短，黄小波没有在电话里说明举报的内容。 在电话里与省厅工作人员约定，1月2日上午抵达省厅。” 杨霄一边听王万国讲述案情，一边打开案卷翻出死者黄小波的资料。 黄小波只有二十二岁。 是奚川大学外语系大四学生。 以志愿者的身份前往西康州崇礼县，成为新盛女子职业技术学校的支教老师，教授学生外语。 资料里还有黄小波发生意外的现场照片。 一辆125摩托冲下悬崖，摔成碎片。 以及尸检报告和交通事故认定书。 从尸检报告来看，黄小波的体内发现酒精，因此交警大队认定黄小波酒后驾驶机动车，在这次交通事故中负主要责任。 好在事故没有造成其他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 案卷里关于这起交通事故认定的证据清楚，报告齐全，没有任何漏洞。 黄小波就是死于交通事故。 杨霄把案卷放下，等着王万国说下文。 王万国从抽屉里拿出一封空白信封，递到杨霄面前，继续说道： “1月19日，省公安厅接到一封匿名举报信。 举报崇礼县交警大队在关于黄小波交通事故一案中存在严重的弄虚作假。 事故现场是假的，尸检报告是假的，交通事故责任认定书也是假的！ 黄小波是死于谋杀！” 杨霄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如果这封举报信上所说的是真的，那么黄小波一定是知道某个惊天的大秘密，而被人灭口。 这个秘密也许牵涉到西康州某些公职人员。 有人利用通天的手段，联合交警大队把一场谋杀伪装成了一起交通事故。 想要彻底掩盖这个秘密。 “这个女子职业技术学校有问题！”杨霄马上明白，写这封举报信的人一定知道黄小波打电话到省公安厅举报女子职业技术学校，他看似举报交警大队伪造交通事故，让省厅重新调查黄小波的死，实际上是想要省公安厅查那所女子职业技术学校！ “没错！”王万国敲击着书桌，说道： “经过省公安厅研判，认为案情重大，20号当天决定成立1.1专案组。 由我省刑侦专家颜雪峰教授任专案组组长，你被抽调到专案组任副组长。 协助颜教授查明案情。” 这伙人为了保守住女子职业技术学校的秘密不惜杀人，其背后肯定隐藏着更大的罪恶。 杨霄意识到案情重大，再次站起身来，向王万国表态道： “保证完成任务！” 王万国摆手，示意杨霄坐下，说道： “省厅结合颜教授的意见，决定由你带领一名专案组成员，以死者家属不认同交通事故认定书为由，公安前往崇礼县，重新调查这起事故，围绕黄小波展开调查。 颜教授带领其他专案组成员，秘密前往，在暗中调查女子职业技术学校。 你和颜教授相互配合，争取早日查清案情，还死者公道！” “是！”杨霄第三次起身，向王万国敬礼。 王万国最后叮嘱道： “1.1专案组的成立在省厅属于机密。 只有我和施厅长、方副厅长三个人知道。 有任何情况，你可以直接向我汇报。” 省厅也怀疑崇礼县藏着大案。 请颜雪峰挂帅，足见省厅对这个案子的重视。 杨霄问道： “万国书记，专案组什么时候集合？” 王万国看了一眼桌上的台历，用钢笔在25号上画了一个圈。 专案组前往崇礼县集合的时间是1月25日，也就是明天，大年初四。 杨霄的春节假期看来要提前结束了。 晚上八点。 华心大饭店门口，李鲤特意画了淡妆，穿上一身素雅的新衣服，站在饭店的门口，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她想要从人群中找到杨霄的身影。 李鲤把聚会的时间和地点发给杨霄，可是眼看着已经过了八点，参加聚会的同学陆续到齐，还不见杨霄过来。 李鲤拨打杨霄的电话，没有人接听。 “也许在开车，路上堵车了吧。”李鲤安慰自己。 八点二十，班长张莉出来催促道： “李鲤，聚会开始了。 大家都在等你。 给杨霄发个消息，让他直接进来呗，别等了。” 杨霄不回来了！ 李鲤心里有预感。 她情绪低落地拿着手机，翻出杨霄的电话，编辑好短信，但是最后又删除了，没有发出去，跟着张莉走进宴会厅。 宴会厅很热闹。 这样的聚会每年都会举行。 每次到的人数都差不多。 能聚齐高中班上三分之一的人。 其余人或在外地、或混得不如意、或对高中生活本来就没有好的印象，他们像杨霄一样处于失联的状态。 李鲤把杨霄的名字报到班级群里的时候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大家都说杨霄这艘万年潜水艇终于要浮出水面了。 可惜聚会的当天杨霄还是没有出现。 对此除了李鲤，没人在意。 聚会现场依然很热闹。 现在同学们都陆续走上工作岗位，再次见面少了对高中生活的怀念，更多的是相互攀比，比工作、比男女朋友、比新买的车和房子。 李鲤独自坐在角落，或许是因为没有见到杨霄，她的兴致不高，除非有人主动搭话，全程保持沉默。 她看着眼前嬉笑的同学们，突然感觉很不真实，对这样的聚会失去兴趣。 李鲤心不在焉地拿起手机，依然没有看到杨霄的回信，从开始的埋怨，变得有些担忧。 第322章 蛇鼠一窝 第322章 蛇鼠一窝 西康州，某会所。 十几个男女坐在灯光昏暗的包厢里。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愿善良的人们天天好运来……”梁文明扯着鸭嗓子唱了一首今年春晚的热门歌曲。 那歌声实在不敢恭维。 包厢里的其他人全都捂住耳朵。 当梁文明放下话筒，所有人都长出一口气。 “谢谢！谢谢！”梁文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歌声给其他人带来的痛苦，一首歌唱完，又拿起话筒说道： “接下来我为大家带来一首《九月九的酒》……” “行啦！”包厢里终于有人听不下去了，招呼梁文明，把陪酒的小姐们都撵走，说道： “你们先出去。 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 七八个衣着暴露的女人从男人们的身边站起来，踩着十几公分的高跟鞋走出包厢。 “别、别走啊……再玩玩呗！”梁文明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这些女人，意犹未尽地伸出手，拽住其中一个女人的裙摆。 被梁文明拉住的女人回头，向梁文明抛了一个媚眼，梁文明顿时感觉心都要酥了，埋怨道： “许老大，大过年的那么扫兴干嘛！ 不白玩！ 多少钱，你开口说个数！” 此时包厢里包括梁文明在内，只剩下四个男人。 许老大抽着雪茄，对梁文明说道： “梁校长，夜还很长，咱们先谈正事。 邱大队长，还是你来说吧。” “咳咳！”身穿夹克的邱大队长被包厢里的烟雾呛得直咳嗽，喝了一杯啤酒，说道： “诸位，听说黄小波的家属在省里闹得很厉害，省里决定派人到崇礼，重新调查这起交通事故。” “调查呗！”梁文明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说道： “人都已经被烧成灰啦，我还就不信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能给黄小波翻案！ 你们是不是太小心了？ 这么多年都平安无事，死了一个黄小波就把你们吓住啦？” 四人中有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没有抽烟，也没有喝酒，只是安静地在包厢里坐着，他的身边还放着一个公文包，听到梁文明的话以后，开口说道： “梁校长，今天把你们请来是老板的意思。 老板说如今风向变了，大家还想安稳地在这条船上坐着，就必须得格外的小心谨慎。 老板希望你们能仔细想一想，事情有没有纰漏，如果有问题，也好及早补救。 否则……各位，这关系到你们脖子上吃饭的家伙能不能放得安稳，还是小心一点好。” 眼镜男的话让包厢陷入沉默。 梁文明低着头，不敢再说一句话。 许老大只是抽着闷烟，让包厢的烟雾更加浓厚。 邱大队长用手捂着口鼻，首先开口说道： “我们交警大队没问题。 所有证据链完整。 该打通的关系也打通了。 不会有人多嘴。 许老大，人是你打死的，你不会留下什么把柄吧？” “姓邱的，你什么意思！”许老大听到邱大队长的话勃然大怒，吼道： “我跟着老板的时候，你小子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人是我打死的没错，可是尸体都已经烧成灰，除非你们交警大队负责尸检的人有问题，否则怎么可能查到我头上！ 你少TM的胡扯！” “你就能保证你的那帮人不会多嘴吗！” 邱大队长针锋相对。 “我干你娘的！”许老大拍着桌子站起来，指着邱大队长骂道： “我的兄弟讲的就是义气。 管好你自己的人吧，万一出了问题，我看你怎么死！” 许老大和邱大队长看起来不和，三言两语就顶了起来。 眼镜男没有阻止许老大和邱大队长的争吵，反而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问题就是在争执中被发现的，比如许老大提到的负责尸检的法医，就很有必要再做做工作，让他把嘴严。 “那个……”梁文明的表情变得有点怪异，开口打断许老大和邱大队长的争吵，说道： “我想起一件事。 也、也许会出事。” 三人的目光同时落到梁文明的身上，让梁文明更加紧张，说道： “邱大队长说最好留下医院的就诊记录。 我们把黄小波送到人民医院。 可、可是送到医院的时候他还没有断气，人民医院几个医生对黄小波进行了抢救。 其中有一个医生注意到黄小波身上的伤，她当时想把黄小波的尸体留在医院，被我们给敷衍过去了。” “什么！”三个人的脸色大变。 黄小波是被打死的，受的伤跟交通事故有很大区别，别说法医，就算是普通外科医生也能看出其中的蹊跷。 这么重要的事情，梁文明这个混蛋现在才说出来。 省里真有人下来认真调查，很可能以此为突破口，把已经定了的案子给推翻，到时候很多事情就藏不住了！ “梁文明，我草你祖宗！”许老大暴跳如雷，噌地从沙发上蹭起来，揪着梁文明的衣领就要打。 因为如果黄小波死于交通事故的定论被推翻，很有可能查到他的头上。 梁文明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如果他让黄小波在抵达医院前断气，谁再去抢救一个死人。 “住手！”眼镜男喝止许老大的暴行。 事情已经发生了。 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眼镜男托着腮帮子陷入沉思。 “不如……”许老大是个狠人，向眼镜男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眼镜男马上摇头，说道： “不行！ 死了一个黄小波已经闹到省里。 这个时候再死一个医生，你们是嫌自己的命长吗？ 梁校长，那个医生是谁？” “我、我不认识。”梁文明满头大汗，拍着大腿说道： “对了，我想起来了！ 我在急症室碰到宋旭辉，他告诉我那个抢救黄小波的医生是他女朋友。 我也许可以通过宋旭辉，谈谈那个医生的口风。” “宋旭辉！”邱大队长接过梁文明的话说道： “这个人我认识。 他是州烟草公司的销售员。 是个贪财好色的家伙。 他的女朋友，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 眼镜男听后若有所思，看着梁文明说道： “喜欢钱就好！ 梁校长，去见见那个宋、宋旭辉，让他女朋友不要多嘴，只要挨过省里的调查，应该就没事了。” 第323章 专案组集结 第323章 专案组集结 农历初四凌晨一点，康市大街小巷结束一天的喧嚣，陷入沉寂中。 一辆挂着西康本地牌照的越野车悄无声息地开进位于城西的某宾馆停车场里。 西康的天气比蓉城更冷。 天上正在下雪，地上铺着一层薄薄的雪渣。 刺骨的寒风在脸上，像是刀割一样。 杨霄打开越野车的门，竖起军大衣的毛领，小跑着进入宾馆的大厅，径直从楼梯上楼。 昨天杨霄在王万国家接受新的命令，加入1.1专案组，担任副组长，协助颜雪峰教授调查黄小波一案，及其背后的秘密。 杨霄离开王万国家后，马上回家。 跟姐姐杨宁说了一下，连夜收拾东西，趁着夜色驾驶省厅提供的办案车辆，连夜出发，抵达康市已经是凌晨。 他根据命令，来到专案组的集结点，这家位于康市城北并不起眼的私人宾馆。 现在正好是新春佳节。 宾馆没有什么生意，显得很冷清。 杨霄进门的时候，宾馆的服务员裹着厚厚的被子，靠在接待台呼呼大睡，没有注意到一个人从大门进来。 杨霄来到四楼。 马上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到他的身上。 杨霄转头，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隐藏在消防门的后面，他身姿敏捷、目光犀利，一只手背在身后，与杨霄对视后闪身从消防门后出来，快步走到杨霄身边，轻声说道： “杨大队长，颜教授正在等你！” 男人带着杨霄走到一间客房门口。 这个时候楼梯口又闪身出现一个同样步伐矫健的男人，向杨霄点头后一起站在客房的门口。 杨霄从这两个男人身上感觉到熟悉的气质。 他们是军人！ 啪！啪啪！啪！ 其中一个男人有节奏地拍打客房的门。 当客房门打开，三人鱼贯而入，闪身进入客房中。 “师父！” “杨大队长，好久不见！” 杨霄在客房里见到几张熟悉的面孔。 童然和毛安平似乎没有想到杨霄也是专案组成员，看到杨霄进来，先是一脸惊喜，然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另外一个向杨霄挥手的是杨霄曾经打过交道的洛岱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郭澜。 客房里除了头发花白的颜雪峰，还有一个体态微胖的中年男人，他在杨霄进入客房后，一直在打量杨霄，向杨霄敬礼自我介绍道： “南荣市局，邓立国。” “明州市局，杨霄。”杨霄上前与第一次见面的邓立国握手。 跟随杨霄一起进来的两个军人向客房里的人敬礼，其中藏身在四楼消防门后的那位说道： “我是蓉城武警支队，四级士官卢勇，狙击手。” “临山武警支队，少尉排长于向武。”在楼梯间警戒的那人随后也自报身份。 这两人不是刑警，不会参与案件的侦办，他们的主要任务是保护专案组成员的安全，或者说得更清楚一点，是保护颜雪峰。 杨霄与专案组成员相互认识，走到颜雪峰面前，敬礼道： “颜教授，杨霄奉命前来报到！” “好！”颜雪峰已经六十几岁，精神十足，目光炯炯地看着眼前这个奚川警察学院近几年最优秀的毕业生。 杨霄的出色表现不仅得到省厅的赏识，也得到奚川警察学院的关注。 颜雪峰更是把外孙女送到杨霄身边。 他比其他人更清楚杨霄的能力。 颜雪峰对杨霄很感兴趣，调查了他在大学期间的表现。 从资料来看，读大学的时候杨霄各科成绩只能算合格。 毕业后被分配到乡镇派出所。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在大学期间并不出彩的毕业生，在参加工作两年后展现出远超常人的工作能力。 颜雪峰想不通杨霄的变化为什么如此大。 难道他在警察学院读书期间故意藏拙？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颜雪峰把目光从杨霄的身上挪开，说道： “人到齐了，开会吧。” 客房里所有人找位置坐下。 童然和毛安平是专案组资最浅的两个人，他们同时拿出笔记本，准备记录会议内容，可是他们的举动被杨霄阻止。 专案组执行的是秘密任务，从现在开始所听到的只能靠脑子去记录，不能留下任何一个文字。 武警卢勇和于向武守在客房的门口，一边关注颜雪峰的讲话，一边留意屋外的动静。 哗啦！ 一面窗帘被拉开。 窗帘后面不是窗户，而是一面白墙。 上面贴满了照片。 颜雪峰指着正中间一个笑容灿烂的年轻人，说道： “黄小波，1.1案关键人物。 2004年1月1日上午，黄小波在骑车从崇礼县城到康市途中遭遇车祸。 摩托车失控冲下悬崖。 黄小波在送往医院后死亡。 1月19日，一封举报信由崇礼县寄到省公安厅，举报县交警大队伪造交通事故现场，黄小波是死于谋杀……” 杨霄已经在王万国的书房看到相关案卷。 知道黄小波本身也是一名举报者。 他举报的对象是生前任教的女子职业技术学校。 不过举报内容未知。 颜雪峰在讲述案情的时候，杨霄依然认真听着，他的目光落到墙上的一张照片上，那是新盛女子职业技术学校的正门。 这个学校是整个案件的关键。 它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颜雪峰在讲述完案情就，看着在场的众人问道： “诸位，请谈谈你们对案子的看法。 大家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嘛。” 在场除了杨霄，都是第一次知道专案组的具体任务，在听到案件后都神情凝重。 案件的复杂程度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因为整个案子除了黄小波的死因可疑以外，没有任何其他线索。 连那所职业学校涉及什么案件都不清楚。 童然和毛安平是后辈。 俩人被抽调到专案组，主要是培养和锻炼。 两人面面相觑，即便对案件有自己的看法，此时也暂时忍着不敢开口。 “嗯！”郭澜托着腮帮子，首先说道： “我们现在所掌握的线索很少。 一场交通事故，一封举报信。 还有一个不愿意公开露面的神秘举报人。 我觉得黄小波是否死于交通事故已经不重要，他想要向省厅举报职业技术学校什么问题才是关键。 我们调查的重点应该围绕职业学校展开。” 第324章 部署行动 第324章 部署行动 “我同意郭大队长的看法。”邓立国指着职业学校的照片，说道： “我们直接从职业学校入手。 查清职业学校的问题，黄小波的死因自然就会真相大白。” 颜雪峰把目光落到杨霄身上，问道： “杨副组长，你有什么看法。” 杨霄站起身来，指着墙上的照片，摇头说道： “严教授、郭姐、邓哥，我的看法跟你们恰恰相反。 职业学校是否有问题，我们现在不得而知。 即便有问题，一定被犯罪分子掩盖得天衣无缝，我们刚刚来到西康，对当地情况不熟悉，想要查清楚学校的问题几乎不可能。 我认为他才是案件的突破口。” 杨霄指着黄小波的照片，见客房里所有人都在听他说话，继续说道： “黄小波是不是死于车祸？ 是谁杀了他？ 交警大队是谁伪造车祸现场？ 找到这些人与职业学校的联系，藏在背后的秘密自然就会大白于天下。 因此调查黄小波的死因，才是整个案件的突破口。 犯罪分子百密一疏。 他们以为杀死黄小波一了百了，没想到却露出了一个最大的破绽。” 专案组内部对案件的调查方向存在分歧。 郭澜直捣黄龙的破案手法没错，杨霄的分析也很有道理。 大家都在等着颜雪峰拍板。 毕竟颜雪峰是刑侦专家，专案组组长，案件如何调查，需要他发号施令。 颜雪峰没有立刻发表意见，而是向专案组成员通报省厅的外围调查情况，说道： “新盛女子职业技术学校是一所私人学校。 招手对象是初中、高中毕业的女生。 开设服装制造、美容美发、按摩护理、餐饮、酒店旅游服务等多个技能培训学科。 该校与天泽人力资源公司长期保持合作关系，每年向倭国、暹罗、占城、马国等十几个国家输送几百名技术女工。 是奚川西部最大的职业技术学校。 帮助大量贫困地区的女孩拥有一技之长 ，走出大山。 先后多次受到省市各级部门的表彰。 毛安平……” 颜雪峰突然喊出毛安平的名字，在场的人知道颜雪峰早就有了案件侦办的思路，开始下达命令，大家都打起精神。 “到！”毛安平以为自己加入专案组是沾了杨霄的光，只不过是打下手的副手，表现得很谦逊，没想到颜雪峰第一个迪士尼了他的将，脸上带着七分惊喜，三分得意的表情，噌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昂首挺胸站在客房中央。 颜雪峰指着毛安平，说道： “元宵节后职业学校会开学。 到时候你以蓉城大学学生的身份，加入新一批支教老师的行列，进入职业学校任教。 这是你新的身份，天亮前把它记住。” 颜雪峰把一个档案袋递到毛安平的手里，又说道： “你的任务是打入职业学校内部，寻找与黄小波有过接触的教职工或者学生。 想办法查清楚职业学校的违法犯罪活动。 邓立国会配合你行动。” “是！”邓立国接到命令后也站了起来。 在场的人里只有童然和毛安平的年纪适合，可是他们的办案经验不足，颜雪峰特意安排老刑警邓立国与毛安平搭档，执行这次卧底任务。 颜雪峰把视线落到郭澜身上，说道： “郭澜，你的任务是调查清楚崇礼县哪些人与职业学校往来密切，把这些人的底细全部查清楚，特别是地方政府的公职人员，一个都不要落下。” “好的！”郭澜没有站起来，不过他还是挺直腰杆点头，慎重地答应。 杨霄知道轮到自己了，他不等颜雪峰开口，自觉地站了起来。 颜雪峰看着杨霄，说道： “杨霄，杨副组长！ 从现在开始，你是省厅派往崇礼县，调查黄小波交通事故一案的省厅交通管理局办案人员。 以公开的身份前往县交警大队复查黄小波交通事故一案。 童然是你的助手。” “明白！”杨霄看了一眼童然，点头答应。 这是颜雪峰与省厅制定好的行动计划。 以明暗两条线在崇礼县展开调查。 而颜雪峰自己，除了坐镇指挥，汇总几条线上查到的线索以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就是找出那个不愿意公开露面的举报人。 他是除了黄小波以外的第二个关键人物。 只要找到他，很多问题也许就迎刃而解。 卢勇和于向武配合颜雪峰行动。 必要时候作为机动力量，对展开调查行动的几人提供支援和保护。 专案组成员们在宾馆里完成任务部署，又商量了一些行动和相互配合的细节，以及抵达崇礼县分头展开行动后的联络方式，在天亮前分批离开宾馆，驾驶几辆车消失在夜幕中。 …… 农历正月初八。 法定春节七天长假结束。 虽然过年的喜庆氛围还没有散去，各单位的职工还是陆续返回工作岗位。 中午十二点，康城某酒楼门前人来人往。 宋旭辉驾驶自己的宝马车停在酒楼的门前。 守在门口的服务员热情地上前，为宋旭辉打开车门。 宋旭辉一脸倨傲下车。 整理了一下身上烫熨得没有一条褶皱的西装，双手插在裤兜里，一步一摇地走进酒楼。 今天上午他接到一个电话。 崇礼县新盛女子职业学校的校长梁文明设宴款待他。 宋旭辉和梁文明没有什么交情。 只是认识而已。 宋旭辉根本不在意梁文明为什么请他，以为梁文明想要找他，以低于市场价格购买香烟而已，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心理，心安理得地出现在酒楼。 “宋总！”梁文明早就等候在酒楼的门口，看到宋旭辉下车，一边招手一边迎了过来： “宋总大驾光临，梁某三生有幸啊！” 梁文明把宋旭辉带进一个包间，招呼服务员上菜。 “这……只有我们两个人？”宋旭辉看着空荡荡的包间，感到奇怪。 这梁文明到底要搞什么名堂，摆这么大一桌酒菜只请他一个人，连一个陪客都没有。 梁文明安排宋旭辉坐在主座，热情地倒茶，说道： “宋总，你是贵客，今天咱们两兄弟好好喝一杯，没有外人。 你那个漂亮女朋友没叫上跟着一起来吗？” 第325章 各怀鬼胎 第325章 各怀鬼胎 “女朋友？”宋旭辉有些懵。 他哪来什么女朋友啊！ 梁文明的话让宋旭辉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人民医院急诊室里那位大夫啊。”梁文明提醒道。 “噢！”宋旭辉恍然大悟，想起之前在医院急诊室门口见到梁文明，随口指着正在抢救病人的李鲤是他的女朋友。 其实两人连朋友都算不上。 过年前宋旭辉连着几天去医院，邀请李鲤跟他一起回蓉城，结果李鲤连他妈的面子都不给了，两人话都没说两句。 过年期间袁芳让宋旭辉给李鲤打电话，邀请对方出来吃饭，结果电话也被拉黑了。 宋旭辉对李鲤彻底没辙。 没想到梁文明把这事当真啦。 宋旭辉难得地脸红了一下，可是他又不好意思承认李鲤不是他的女朋友，打着哈哈应付道： “李医生啊，忙。 医院太忙了，中午哪有时间出来，走不开。” “理解！理解！”梁文明连连点头。 这时服务员端着菜盘鱼贯而入，梁文明没有再说话。 他小心地打量宋旭辉。 心里盘算着怎么跟这小子开口。 他今天把宋旭辉请出来的目的就是想探探他的口风，想办法让那个医生把嘴闭上。 包间里的大圆桌很快堆满了各种菜肴。 嚯！ 这标准可够高的！ 梁文明在西康州大小也算是一个知名企业家。 名下的新盛女子职业技术学校在校师生三千多人，每年光政府补贴就有几百万,是个有钱的土财主。 梁文明对宋旭辉非常客气，先是端茶倒水，等到菜上齐了又倒酒夹菜。 让宋旭辉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宋旭辉也不客气，端起酒杯频频跟梁文明碰杯。 梁文明不提正事，宋旭辉就装傻充愣，什么都不问，只大口喝酒吃菜。 酒过三巡。 两人的脸上都有了几分醉意。 最后还是梁文明忍不住开口，问道： “宋总，元旦节那天，我送了一个伤员到人民医院。 李医生有没有跟你提起过这件事？” 宋旭辉是搞销售的，几乎天天都会在外面喝酒应酬，这点酒还放不倒他，他进入包间后就一直在盘算梁文明请他的目的，听到梁文明突然提起李鲤和元旦节那场车祸，心想事情十有八九跟那天的事情有关，借着端起酒杯的掩护，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两圈，说道： “当然说起过！ 李鲤可是我的女朋友，她什么事情都会跟我说。 还是我提醒她，梁校长是我朋友，让她不要多管闲事。 梁校长，如果不是我，那天的事没准就让上面知道啦！” 梁文明根本就不知道什么事。 他说这样的话，只不过是想让梁文明觉得他和李鲤的关系不一般，让自己这顿酒吃得心安理得一点。 如果宋旭辉老实地说什么都不知道，这顿酒也许就喝不下去了，人家宋旭辉明显是冲着李鲤来的。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宋旭辉这模棱两可的话落到梁文明耳朵里，那意思可就不一样了。 梁文明端着酒杯的手抖了一下。 宋旭辉把梁文明的反应看在眼里，默默地想道： “到底什么事？ 把这老小子吓成这样！” 梁文明以为宋旭辉什么都知道，端起酒杯站起来，躬身把酒杯递到宋旭辉面前，说道： “宋老弟，哥哥再敬你一杯。 哥哥还有件事情想要麻烦老弟……” 梁文明对宋旭辉的称呼都变了。 宋旭辉端着架子，没有去拿酒杯，说道： “梁校长，莫慌。 你先跟我说说什么事情。 能不能帮，还不一定呢。” “以宋老弟跟李医生的关系，这事宋老弟一定能办。”梁文明放下酒杯，搬着凳子坐到宋旭辉的身边，把脑袋凑到宋旭辉的耳边，小声说道： “就是小黄老师身上的伤……宋老弟，你不知道，小黄老师本来是车祸死的，可是他的家属在省里闹得厉害，省里派人下来，要重新调查这起事故。 事情本来没什么，要查就查呗。 可不巧的是，小黄老师出车祸前调戏学校一个女生，被我们学校的保安打了。” 梁文明一边说话一边观察宋旭辉的反应。 宋旭辉是个妈宝男，可毕竟在社会上厮混那么几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点本事还是有的，听到梁文明的话脸上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更让梁文明认定宋旭辉知道黄小波被人打伤的事。 梁文明见宋旭辉不接话茬，继续说道： “我为了保护学生，也想着给小黄老师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就没有报警。 让小黄老师自己离开学校。 谁知道……谁知道他走的那天喝了酒，骑车出去就发生意外，人死啦。 省里的人下来调查，万一把这些不想干的事翻出来，对学生、对学校都有影响。 我想请宋老弟转告李医生，在省里调查的时候不要提小黄老师身上的伤。” “这样啊……”宋旭辉故作为难地撇着嘴，摇头说道： “梁校长，这事不好办啊！ 李医生告诉我的时候，我就觉得事情有蹊跷。 我让她别乱说话，免得给自己惹事。 这事没人查，自然不会有人知道。 现在省里来查，即便我们不说，万一查出什么，那可就麻烦啦！” “不会！不会！”梁文明连连摆手，说道： “宋老弟，小黄老师早就火化了。 这事只要李医生不说，我保证不会有人知道。” 梁文明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文件袋，推到宋旭辉面前，继续说道： “宋老弟，小小心意。 等省城的调查员离开，梁某人还有大礼相送。 还请宋老弟替梁某人在李医生面前美言几句，梁某人不胜感激啊！” 宋旭辉看着文件袋两眼放光。 不用想也知道里面是钱。 看文件袋的厚度，起码有几万现金。 宋旭辉不是个老实人。 在单位就仗着父亲是烟草局领导，利用职务之便吃拿卡要，收黑钱。 否则以他每个月几千块钱的工资，怎么买得起宝马车。 面对送到眼前的巨款怎么能不心动。 宋旭辉脑子里转过几个念头。 这事没什么风险啊！ 那个姓黄的是车祸死的。 人在就被火化。 省里的检查多半就是个过场。 收了这钱，就算李鲤在调查过程中说了什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326章 调查员杨主任 第326章 调查员杨主任 宋旭辉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以为黄小波的死只是一起简单的交通事故。 就算李鲤说了什么，大不了梁文明和他的学校挨处分，梁文明给他准备的剩下的大礼不要了。 万一……李鲤什么都没说呢！ 岂不是拿了一次钱，还可以拿第二次！ 宋旭辉的眼里只有钱。 根本就不觉得眼前这些钱烫手。 送到面前的钱不要白不要。 宋旭辉扯动嘴角，脸上露出笑容，伸手把文件袋揽到自己面前，说道： “梁大哥，太客气了。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你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保证让李医生把事情烂在肚子里。 哈哈，喝酒！” “宋老弟，痛快！”梁文明见宋旭辉收下钱，悬着的心落下去一半。 把医生搞定，现在就只需要专心对付省城来的调查人员啦！ 各怀鬼胎的两人相视而笑。 …… 崇礼县交警大队。 大队长邱伟在办公室里焦急地走来走去。 他已经得到消息，省厅派来的人名叫杨霄，搞刑侦出身的，破获过不少大案要案。 而且听说这个人在省城的背景很深。 是个不好对付的家伙。 省厅派这么个人下来，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 邱伟不得不小心，在脑子里把那起交通事故的细节又过了一遍，最后没有发现漏洞，才一脸阴沉地坐回沙发，心里想道： “TMD，姓许的真是该死。 惹出这么大的乱子，却要我来给他擦屁股。” 咚咚！ 门外敲门的声音打断邱伟的沉思。 一名交警大队的行政人员推开邱伟办公室的门，说道： “邱大队长，省厅派来的调查组到了。” “好！好！”邱伟收拾心情，从沙发上站起来，对着镜子扣上风纪扣，然后整理了一下帽子，小跑着离开办公室，来到大队办公楼门前，看到已经从越野车上下来的杨霄和童然，热情地迎上去，说道： “杨主任，欢迎您来到崇礼县交警大队指导工作。” 邱伟是三级警督，在警衔上比杨霄这个一级警司还要高一级。 不过两人在行政级别上都是正科级。 杨霄现在的身份是省厅交通管理局事故检验鉴定中心第三科室科长。 交通管理局和交警队区别在于职责不同，隶属关系不同。 交通管理局隶属于公安部，属于国家机关的职能部门。 而交警队隶属于公安局，是地方行政机关。 交通管理局对交警队有指导和监督权。 杨霄的职权在邱伟之上。 因此即便杨霄只是一杠三星的一级警司，邱伟这个三级警督在杨霄面前也得客客气气的。 更何况杨霄是来调查案子的。 “邱大队长，这位是我的助手，童然。咱们还是去办公室谈吧。”杨霄收敛了身上盛气凌人的气势，表现得很客气，跟邱伟礼貌地握手。 省城派人下来调查黄小波案的消息早已经在崇礼县传开了。 有人对这样一起责任清晰的交通事故还需要二次调查不理解，认为省厅小题大做。 也有人显得魂不守舍，神色异常。 更多的人是抱着看热闹的心理。 当杨霄和童然所乘坐的越野车抵达交警大队，注定成为很多人关注的焦点。 交警大队办公楼的窗户边站着不少人，他们怀着不同的心情看着杨霄和童然走进办公楼。 “杨主任，咱们崇礼县是国家贫困县，条件有限，委屈你们啦。”邱伟亲自给杨霄和童然沏茶，嘴里说着客套话。 杨霄客气地说道： “邱大队长，实不相瞒，我是搞刑侦的，年后才被调到省厅交通管理局，刚到任就被拉了壮丁，来贵县复查黄小波的这起事故。 还请邱大队长在接下来的调查中多多指教。” “不敢！不敢！”邱伟谦虚地说道： “杨主任是省厅重点培养的干部。 省厅派杨主任下来，肯定是因为杨主任有过人之处。 我们也希望尽快查清这起事故，还死者和家属一个公道。” “是啊！”杨霄感叹道： “从报告上来看，这起事故责任清楚，证据齐全，黄小波对事故本身负有全部责任。 可是家属认为崇礼县交警大队擅自火化死者遗体，不认同报告中的尸检结果，一口咬定黄小波滴酒不沾。 认为事故背后另有隐情。 家属把状告到施厅长那里去了，省厅这才命令我下来再查一次。” “事情都惊动施厅长啦！”邱伟一脸震惊。 “可不是嘛！”杨霄身体前倾，神秘地说道： “听说黄小波的舅舅跟施厅长是战友。 不然这样的事故哪有复查的必要。 我们这次下来也是走个过场，还希望邱大队长配合。” 邱伟连连点头，说道： “交警大队一定全力配合杨主任的调查。 这是黄小波事故调查的原始案卷，请杨主任过目。 不知道杨主任准备先查什么？” 童然替杨霄接过厚厚的案卷。 杨霄想了一阵，叹息道： “哎呀，我也没有头绪啊。 邱大队长，邱大队长的工作做得很细啊。 我们没有发现明显的问题。 要不这样，我们先回去看看案卷，再找几位办案的交警同志谈话。 邱大队长，你看怎么样？” “一切都听杨主任的安排。”邱伟对这次调查表现得很坦然，一副问心无愧的态度，在杨霄起身准备告辞的时候说道： “杨主任，晚上大队为杨主任准备了接风宴，我们全队上下都热切期盼杨主任前来指导工作，希望杨主任能来与同志们见见面。” “好，晚上我一定到。”杨霄没有推辞，领着怀里抱着案卷的童然走出交警大队办公楼。 杨霄和童然是省厅派来的独立调查组，崇礼县交警大队不能干扰两人的调查，只能在有需要的时候提供协助，因此两人的办公地点不在交警大队，而是在县招待所内。 “师父，你觉得那个邱大队长有问题吗？”县招待所客房里，童然坐在桌子前埋头翻看原始案卷，询问杨霄对案子的看法。 杨霄摇头，说道： “现在不能排除嫌疑。 想要伪造出完整的交通事故调查报告，没有主管领导参与，根本不可能完成。 如果黄小波不是死于交通事故，这个邱伟就算不是主谋，也是同谋。” 第327章 死亡报告上的签名 第327章 死亡报告上的签名 案卷与提交到省厅的报告基本相同。 只不过邱伟交给杨霄的都是原件。 从案卷中的照片来看，事故发生在一条施工路段。 元旦节施工单位放假。 道路处于半封闭的状态。 只有摩托车可以通行。 黄小波所骑的摩托车失控，冲出道路，翻入十几米深的悬崖。 黄小波倒在乱石堆中，被在附近执勤的交警发现，然后送入医院。 可惜黄小波的伤势太重，送到医院后不久就断气了。 随后法医对黄小波的尸体进行尸检，在黄小波血液中发现大量酒精，其浓度已经达到醉驾标准。 因此认定黄小波醉酒驾驶机动车，对事故负全部责任。 案卷中也对未经过家属同意火化遗体做了解释，说遗体在车祸中损坏严重，又经过解剖，县殡仪馆在元旦期间变压器发生故障，正在抢修，没有长时间保存尸体的条件。 这样的解释很牵强。 不过也在清理之中。 一月十九日一封举报信寄到省厅，揭露这起恶性案件，可惜举报信中并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黄小波死于谋杀。 或许连举报人自己对黄小波的死也只是揣测。 只是因为黄小波死亡的时间敏感，才向省厅进行举报。 亦或者举报人仅仅是借黄小波的死，引起省厅对其他案件的关注。 杨霄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确定黄小波是否死于交通事故。 这关系到专案组的后续调查。 如果黄小波确实死于意外车祸，专案组将集中人手调查新盛女子职业技术学校。 如果黄小波是被人谋杀，专案组将以此为突破口，撕开藏在黑幕中的罪恶。 “师父！”童然在翻看案卷的时候有了发现，那是医院开具的死亡证明，童然把这份证明从案卷中抽出来，递到杨霄的面前。 死亡报告在案卷中很不起眼。 省厅的资料中也有这份报告，不过因为复印机的油墨有问题，拷贝的资料有一部分很模糊。 案卷中的原件则要清楚很多。 引起童然注意的是出具这份报告的医生签名，居然是杨霄和她都认识的人。 “李鲤！”杨霄也没有想到在案卷中看到自己熟悉的名字。 对啦！ 李鲤现在是西康州人民医院的脑外科主任，她一定参与了对黄小波的抢救。 黄小波虽然被火化了，但是李鲤应该知道黄小波的伤情。 杨霄把死亡证明放回案卷中，对童然说道： “我们不能离开崇礼县。 你马上向颜教授汇报情况。 让他派人跟李鲤秘密接触，询问黄小波被送到医院后的情况。” “好！”童然点头答应。 杨霄和童然抵达崇礼县，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 他们离开交警大队，前往县招待所的路上，杨霄就发现至少两辆车跟着他们。 其中一辆现在就停在县招待所对面的马路边。 杨霄站在窗户边就能看到这辆车。 杨霄和童然与李鲤接触，根本逃不过这些人的眼睛，不但会打草惊蛇，还可能给李鲤带来危险。 因此相关调查工作只能由颜雪峰领导的秘密调查组去完成。 在杨霄和童然离开县交警大队后不久，邱伟也急匆匆地离开大队，驾车来到县城西郊的一处偏僻地方。 一辆虎头大奔已经等在那里。 奔驰车里的人看到邱伟的车开来，打开车门从车里下来，站在奔驰车的旁边。 他们是曾经与邱伟一起喝酒的许老大和梁文明。 “老邱，怎么样？”梁文明迫不及待地询问调查组抵达后的情况。 邱伟瞪了一眼许老大，说道： “我那里应该没有问题。 你那边处理的怎么样了？” 梁文明长出一口气，说道： “宋旭辉把钱收了，应该不会乱说话。 呼！关二爷保佑，希望咱们这次也能平安过关。 老邱，给老板打电话吧，看老板怎么说。” 梁文明手里拿着一个加密的卫星电话，把它递到邱伟的面前。 邱伟脸皮抽动了一下，接过卫星电话，拨通一个号码。 “喂！”卫星电话里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 邱伟听到这个声音，态度下意识变得恭敬起来，说道： “老板，省厅派来的人今天已经到了。 我看他挺会来事，咱们的计划万无一失，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电话里一沉默，很久后才有声音传出来： “省厅派来的人是杨霄？ 这个人很不简单，你们小心一点。 学校这段时间先不要有所动作，告诉许强最近也消停点。 等风声过了再行动。” 电话里的人似乎很了解杨霄，对杨霄颇为忌惮，决定先避避风头。 “是，老板！”邱伟恭敬地答应。 三个人短暂地相聚后分开。 许老大驾驶奔驰车，带着梁文明离开崇礼县。 邱伟开着车在城里转了几圈，下午五点钟来到县招待所的楼下。 他亲自前来接杨霄和童然，前往早已经预定好的饭店，参加县交警大队为杨霄举办的接风宴。 杨霄站在窗户边，看到邱伟从车上下来，示意童然收好案卷，说道： “今天晚上我应该会喝很多酒。 你是女人，不会有人劝你的酒。 留意出席的每一个人，记住是哪些人跟邱伟一起灌我的酒，哪些人有异常行为，还有……注意谁提前离开，谁没有出席今天的宴席。” “是，师父！”童然点头答应，她有些担心杨霄的身体，可是今天这一关是躲不掉的，杨霄想要找到线索，就必须跟邱伟一伙人打成一片，只有杨霄毫无戒备地核得烂醉如泥，才能让他们觉得调查组下来只是走过场，放松警惕。 咚咚！ 就在童然把案卷整理好，放进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邱伟敲响客房的房门。 …… 西康州人民医院。 宋旭辉再次垂头丧气地走出李鲤的办公室。 他又热脸贴了冷屁股，被李鲤撵出来了。 “李医生，小宋出手可真大方！” 同科室的医生华雨兰在宋旭辉走后，离开自己的办公桌，坐到李鲤的面前，问道： “我看他拿出来的项链得有二三十克吧！ 人家追了你这么久，你难道就一点也不动心？” “我跟宋旭辉不是一类人，我们两个不可能。”李鲤埋头处理病案，没有看到华雨兰脸上羡慕的表情。 第328章 秘密接触 第328章 秘密接触 “那你把小宋让给我呗！”华雨兰嘴里突然蹦出来的话把李鲤吓了一跳。 李鲤抬起头来，看着一脸期待的华雨兰。 华雨兰比李鲤小一岁。 跟李鲤差不多时间进入人民医院工作。 不过李鲤是响应国家号召，到奚川西部来的专家级医生，现在已经是科室主任；华雨兰是本地人，西康医科学院毕业，通过考试进来的实习医生。 华雨兰无论学历，还是毕业院校都无法跟李鲤相比。 她的模样也算中等偏上。 只不过在李鲤身边显得有些平庸。 华丽兰身边不缺追求者。 李鲤没想到她会喜欢宋旭辉这样的人。 李鲤看华丽兰一脸地认真，不像是开玩笑，说道： “华医生，我跟宋旭辉没有任何关系，何来让给你这样的说法。 不过宋旭辉跟你……” 李鲤欲言又止。 她想说宋旭辉跟华丽兰不相配。 华丽兰五官差点，但是比李鲤还要高一两公分，身高有一米七几，身材匀称，一双大长腿特别吸引男人的目光。 宋旭辉只有一米六左右。 体型干瘦。 跟华丽兰站在一起像一对母子。 李鲤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了。 实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 兴许华丽兰就喜欢宋旭辉这样的男人呢。 华丽兰是个聪明人，看出李鲤的疑问，撩拨了一下额头的发丝，清叹一声说道： “李医生，你说我们女人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不就是嫁个好男人嘛！ 小宋虽然矮点，但是他的家庭条件不错啊。 有车有房，父母都是公职人员，结婚以后没有什么负担。” 这些话都是袁芳在李鲤面前说的，有时华丽兰就在旁边，李鲤听没听进去不知道，华丽兰倒是把这些话都记在心里了。 华丽兰笑了一下，继续说道： “李医生，不怕你笑话，以我的学历想要转副高职称，可能这辈子都没戏。 如果我嫁给小宋，袁院长那里自然会帮我想办法。 是不定还会把我调到其他地方的三甲医院去。 我跟李医生不一样，家庭条件一般，就想找个条件好的，安安稳稳过日子。 什么爱情不爱情，对我来说无所谓。” 华丽兰倒是实在，在李鲤面前直言不讳地说出内心的想法。 李鲤不能理解如果两个人之间没有爱情，怎么能生活在一起？ 她不理解，但是对华丽兰表示尊重，祝福道： “华医生，希望你成功。” “嘻嘻，谢谢李医生！”华丽兰高兴地走开。 也不知道她是感谢李鲤的祝福，还是感谢李鲤看不上宋旭辉。 华丽兰的架势像是要来真的。 她从抽屉里拿着一套化妆品走出办公室，看起来准备从袁院长那里下手。 李鲤看着华丽兰的背影摇头，希望她的选择不会错吧！ 咚咚！ “李医生？”诊室的门敲响，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从外面把脑袋探进来，看到李鲤坐在桌子前，拿着挂号单走进来。 有病人就诊。 李鲤收拾心情，让女人坐在自己面前，问道： “病人来了吗？” 这里是脑外科，大部分病人都是脑部外伤，或者患有脑瘤等疾病的病人，眼前这个女人没有受伤，思维清晰，身体平衡稳定，显然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女人看诊室里没有其他人，起身把诊室的门掩上，再坐会到李鲤的面前。 李鲤对女人的举动产生警惕，问道： “你不是来看病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医生，我是杨霄的姐姐！”女人说话的时候表现得很从容。 “杨霄！”李鲤握着笔的手抖了一下，浑身肌肉变得紧绷起来，一副随时准备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架势，说道： “你不是宁姐姐！ 我认识杨霄的姐姐。 你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李医生，不要紧张！”女人示意李鲤压低声音，转头往诊室门的方向看了一眼，轻声说道： “我叫郭澜，是杨霄的同事。 是杨霄让我来的。” 李鲤依然对郭澜保持警惕，没有轻易相信她的话，从桌上拿起手机道： “我给杨霄打电话！” “他现在不会接你电话的。”郭澜把手挡在李鲤的手机上，阻止她按按键，说道： “杨霄现在在执行任务！” “你真的是杨霄的同事？”李鲤想起杨霄从农历初三晚上就失联了，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也不回，开始的时候李鲤埋怨杨霄，可是到现在还是联系不上，心里又担心杨霄的安全，问道： “郭警官……” 郭澜抬手打断李鲤的话，说道： “李医生，从现在开始我是你男朋友的姐姐。” “男朋友！”李鲤的脸瞬间红了，她知道郭澜说的是杨霄，郭澜把李鲤当成杨霄的女朋友了，低着头羞涩地问道： “姐，杨霄现在安全吗？” 童然送来的消息说李鲤是杨霄的高中同学，杨霄可以替李鲤担保，她跟黄小波的死不会有关系。 颜雪峰经过研判后决定派郭澜前来与李鲤接触。 郭澜看到李鲤对杨霄的关心，他们俩的关系恐怕不仅仅是老同学那么简单吧。 这倒是让郭澜认为李鲤是可以信任的，说道： “李医生，杨霄很好。 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元旦节那天，你……” “姐，你告诉杨霄，想要我原谅他，让他自己来给我道歉！”李鲤突然打断了郭澜的话。 郭澜不愧是老刑警，反应很快，说道： “小鲤，你又不是不了解我弟弟的脾气，你们俩都快结婚了，还这么两地分居不是个办法啊。 听姐的话，咱们回家吧。” 就在这时诊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推门的是医院副院长袁芳。 在她的身后，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快速地从诊室门口走过去。 袁芳没想到李鲤的办公室里有人，愣了一下，说道： “李医生，在看诊啊？ 你忙，我待会来找你。” 李鲤站起来，说道： “袁院长，这位是我男朋友的姐姐，不是外人。 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噢！”袁芳看着郭澜，脸上失望的表情一闪而逝。 李鲤早就说过有男朋友，可是全医院上下都没人见过，袁芳以为这是李鲤拒绝宋旭辉的借口。 没想到李鲤还真有男朋友。 看来宋旭辉追求李鲤是彻底没戏了。 第329章 提供重要线索 第329章 提供重要线索 “您是小鲤的领导吧！”郭澜站起来，热情地上前握着袁芳的手，说道： “我们家小鲤这段时间承蒙领导的照顾。 小鲤，你们快下班了吧？ 我请你们去吃饭，康城什么地方上档次？ 别给姐省钱，回去我找你男人报销。” “不！不用啦！”袁芳尴尬地从郭澜手里把手抽出来，改口说道： “李医生，刚才华医生送了我一套化妆品，我想请你帮我看看，我这皮肤能不能用啊？” 袁芳本来是来向李鲤炫耀的。 你不是看不起我儿子嘛，有的是人上赶着巴结她。 没想到李鲤男朋友的姐姐也在。 郭澜的出现反而让袁芳有些不自在。 站在诊室门口，拿着化妆品进不是，走也不是。 李鲤看着袁芳手里的化妆品，强忍着笑意。 她被袁芳宋旭辉两母子联手骚扰了几个月，今天终于看到袁芳吃瘪，心里甭提多痛快，说道： “哎哟，这可是在港岛才能买到的名牌。 华医生送你的？ 她可是用心了。 这套化妆品正好适合袁院长您用。” “是吧！我也挺喜欢的，那么你们聊，不打扰你们啦！”袁芳抱着化妆品退出诊室。 郭澜再次把门虚掩上，站在门口停了一阵，发现门外没有盯梢的人，再次坐到李鲤面前，说道： “李医生，现在安全了。” 李鲤也在被人监视！ 那个戴帽子的男人一直在李鲤的诊室外徘徊。 他几次想要靠近虚掩的诊室门。 被突然出现的袁芳惊扰，这个时候被吓走了。 “呼！”李鲤拍着胸口长出一口气。 郭澜看着李鲤俏皮可爱的模样，笑着说道： “难怪杨霄说李医生机灵，是他可以用性命担保，值得信任的人！” “杨霄真这么说啊！”李鲤听到郭澜的话，这些天对杨霄的怨气全都消散了，问道： “姐，你们是来调查黄小波案子的吧！” 李鲤听郭澜提到元旦那天，马上就想到抢救黄小波的情形，她以为警察把黄小波的尸体带走，会仔细调查黄小波的死因，现在郭澜突然出现，还以这样的方式秘密跟她接触，说明黄小波的死不简单。 郭澜点头，问道： “李医生，死亡证明上是你的签字。 黄小波死的时候你就在现场吧？ 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开放型颅脑损伤！”李鲤虽然不是法医，但是对黄小波的死因还是有准确的判断，说道： “黄小波被送到医院的时候，致命伤就是头部一处开放性的伤口。 不过我在抢救他的时候，发现他的身上有大量被殴打形成的淤伤，不排除内脏受到损伤的可能。 可惜当时情况太紧急，没有机会对黄小波的伤势进行全面检查。” “黄小波在送到医院前被人殴打过！”李鲤提供的线索很重要，郭澜又问道： “李医生，请你再回忆一下，黄小波头上的伤是车祸造成的，还是被人用钝器打击造成的？” 郭澜这就有点为难李鲤了。 李鲤是外科医生，不是法医。 能注意到黄小波身上的淤伤，已经比其他医生更警惕了，头上的开放性伤口是怎么造成的，李鲤那时候的注意力都在抢救黄小波的生命上，还真没有注意。 李鲤为难地说道： “姐，车祸和钝器打击都可能造成开放性颅脑损伤，当时的情况我没有办法做出判断。 不过……” 李鲤想了一下，说道： “就诊日志上有对黄小波伤情的记录。 当时每一个参与抢救的医生都会留一份记录存档，也许其他医生有其他发现。 现在档案室下班了，明天你再来一趟，我去档案室把记录调出来。” “好！”郭澜拿起桌上的笔，在纸上写下自己的电话，说道： “李医生，有人在监视你，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想到其他什么线索，或者发现身边有什么异常，请马上给我打电话。” “嗯！”李鲤点头，把纸上的电话记在心里，然后把纸揉成一团，丢进垃圾篓里，突然想到什么，说道： “姐，还有一件事！ 黄小波死的第二天，有人来医院打听黄小波的情况。” “是什么人？”郭澜马上追问。 李鲤摇头，说道： “我不知道！ 他只是在急诊室附近转悠，找护士谈话，正好被我看到。 是一个一米七左右的男人，看起来三十岁左右，带着一副黑框的眼镜。 穿了一件黑色的夹克，看起来像单位的干部。 至于长什么样子嘛……我实在想不起来了。” 李鲤当时只是从那个男人的身边走过，听到他说出“黄小波”的名字，才转头看了他一眼，长什么样子实在说不出话来。 “李医生，谢谢你！”郭澜站起来跟李鲤握手，她今天从李鲤这里得到了非常重要的线索。 如果医院的就诊记录能够证明黄小波头上的致命伤是钝器打击造成，那基本可以确定举报属实，黄小波死于谋杀，崇礼县交警大队有很大的问题。 顺藤摸瓜，或许就能挖出女子职业技术学校里隐藏的秘密。 郭澜离开人民医院，与颜雪峰教授见面，把李鲤提供的线索向专案组组长进行汇报，最后补充道： “颜组长，现在可以确定的是，黄小波在被受到医院前曾遭遇暴力殴打。 事故尸检报告中没有提到这一点，负责尸检的法医肯定有问题。 李医生还向我透露一个重要信息，有其他人前往医院了解黄小波的情况，这个人很可能就是举报人。” 颜雪峰一边听着郭澜的汇报，一边看着墙上罗列出来的逻辑思维图，在黄小波的照片下面写下殴打等字样，然后指向崇礼县交警大队，在上面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现在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是几乎可以肯定黄小波是死于谋杀。 而崇礼县交警大队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哪些人涉案，则需要杨霄去调查清楚。 颜雪峰把视线从逻辑图中挪开，转身面对郭澜等人，说道： “李医生的处境很危险！ 杨霄抵达崇礼县就被人跟踪监视，李医生的身边也出现盯梢的人。 说明这些人很清楚自己在黄小波这件事上面露出了马脚。 卢勇，你马上前往康城，保护李医生的安全！” 第330章 屠宰场 第330章 屠宰场 “是！”卢勇得到新的任务，马上收拾装备离开专案组的秘密联络点，出发前往李鲤任职的人民医院。 颜雪峰看着郭澜，说道： “明天你去医院的时候，把我们罗列出来的疑似举报人照片带去，找机会请李医生辨认。 这是本案的关键人物。 他很可能知道某些关键线索。 为了他的安全，无论如何必须在犯罪分子察觉前找到他。 邓立国和毛安平有消息吗？” 郭澜在专案组相当于自由人的角色。 不但参与调查，还负责与各个行动组进行联络。 她向颜雪峰汇报邓立国毛安平一组人的近况，说道： “毛安平已经加入支教老师的行列。 新盛学校要元宵节后才会开学，毛安平和邓立国正在为卧底做最后的准备工作。 在开学前，邓立国会在新盛学校外盘下一个小面馆，方便毛安平与他接头。” “嗯！” 颜雪峰轻轻点头，目前各行动组正在按照预定的计划展开行动。 查明黄小波死亡真相只是本案的一部分。 揭露新盛学校的违法才是主要目的，现在关于黄小波的线索已经出现，调查比预想的更顺利。 颜雪峰指示道： “这个案子牵涉的人可能会很多。 在新盛学校被调查清楚前，不要对任何人采取强制措施，以免打草惊蛇。 务必将这伙隐藏极深的犯罪分子一网打尽！” …… 噼里啪啦！ 现在还在春节期间，康城到处响起鞭炮声。 “妈的！”宋旭辉喝了酒，摇摇晃晃地往家走，刚走进小区就被几个小孩放的鞭炮吓了一跳，骂道： “小逼崽子，滚开！ 炸坏我的衣服，你们赔得起嘛！ 嗝，妈的！ 一群没教养的小崽子！” 咯吱！ 突然一辆商务车停在宋旭辉的身边，急刹车的声音吓得宋旭辉一激灵，张嘴又要破口大骂： “妈的，开车没长眼睛啊……” 哗啦！ 商务车的车门打开，里面钻出来三四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他们不由分说冲到宋旭辉面前，把他像拎小鸡一样丢进商务车里。 商务车很快启动，飞快地开出小区大门。 整个过程很快。 从商务车停下，到宋旭辉被抓走，整个过程只有几秒钟时间，即便这里是人来人往的繁华闹市，也没有人发现一个大活人被绑架了。 “你、你们……”宋旭辉躺在商务车上，看着周围一群凶神恶煞的壮汉，瞬间被吓醒了，结结巴巴地说道： “大、大哥，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我爸是烟草局副局长宋建刚，我、我不认识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车里的人没有说话。 他们用一根麻绳把宋旭辉绑了起来。 “哎呀！”宋旭辉被吓得吱哇乱叫，喊道： “大哥，轻、轻点……哎呀！ 你们要多少钱？ 我让我爸给你们，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商务车在康城的大街小巷穿行，确定没人跟踪，才调转车头，向出城的方向开去。 道路很快变得颠簸。 五花大绑的宋旭辉被颠得头晕眼花，刚想要大喊大叫，一张散发着恶臭的油腻抹布塞进他的嘴里。 “呜呜！”宋旭辉这个时候终于意识到自己被绑架了，吓得浑身颤抖，脸上挂着鼻涕和含泪。 一个多小时后，商务车开进一家屠宰场。 空气中弥漫的气味让人作呕。 宋旭辉像死猪一样，被几个壮汉拖下商务车，带进一间到处挂着塑料篷布的车间，就连地上也铺着篷布。 宋旭辉被挂在一个铁钩上，身体就这样悬在半空中，左右的摇晃。 几个壮汉换上防水的连衣裤，手里拿着剔骨的尖刀，不怀好意地看着宋旭辉。 哗啦！ 不远处挂着一头死猪，被开膛破肚。 五脏六腑全都从裂开的肚子里滑落下来，流到宋旭辉的脚下，冒着热气。 “呜呜…” 恐怖的气氛，强烈的压迫感几乎让宋旭辉崩溃，他一边挣扎一边恐惧地哭啼，感觉两腿间一股热流流出，从裤腿里滴滴答答地滴落在塑料篷布上。 啪啪！啪啪！ 就在宋旭辉快要崩溃的时候，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宋旭辉扭动身体，歪着头往身后看，他看到两个人走进屠宰车间里，他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用眼神向那人求救。 走进屠宰车间的是许强和梁文明。 梁文明看到流了一地的猪血和五脏六腑，露出厌恶的表情，问道： “许老大，你在这杀头猪干什么？” “嘿嘿！”许强扯动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说道： “待会把事情问清楚了，把这小子连同猪肉一起送进绞肉机里，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如果不是老板说黄小波失踪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那小子现在也被搅成肉泥了。 那来这么多事！” “残暴，太残暴了！”梁文明捂着口鼻，嫌弃地退开两步，似乎不想跟许强这个屠夫挨得太近。 “呜！” 宋旭辉的嘴被堵住，但是耳朵能听见，许强和梁文明的对话吓得他哀嚎一声，脑袋一耷拉，晕了过去。 梁文明走到宋旭辉面前，拿起高压水枪，对准宋旭辉的脸。 噗呲！ 冰冷刺骨的凉水喷到宋旭辉的脸上。 把刚刚吓晕的宋旭辉激醒。 梁文明扯下宋旭辉嘴里的抹布。 “梁、梁大哥！”宋旭辉哀求道： “是我啊！ 我是小宋。 我们昨天才一起喝酒。 是、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放了我，求求你把我放下来，咱们有话好好说啊！” 梁文明一改昨天酒席上的客气，脸上带着一丝怒火，拍着宋旭辉被吓得铁青的脸，说道： “宋总，你不老实啊！ 我对你不错吧，你不该骗我啊！” “我、我没骗你啊！”宋旭辉想不明白，昨天还对他低声下气的人，怎么转脸就要杀他。 梁文明见宋旭辉嘴硬，问道： “李医生是你女朋友吗？” “是啊……哎哟！”宋旭辉刚开口，许强就冲过来，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宋旭辉被挂在半空的身体疼得蜷曲起来，这一拳差点让他岔气。 “咳咳！”宋旭辉痛苦地呻吟着。 梁文明把宋旭辉的身体掰正，让他脸对着自己，再问道： “叫你一声宋总，你真当自己了不起啦！ 姓宋的，再给你一次机会。 李医生到底是不是你的女朋友？” 第331章 宿醉 第331章 宿醉 宋旭辉被这一拳打得头晕眼花。 知道眼前这些人是来真的。 不敢再胡说八道。 宋旭辉看到许强又举起拳头，吓得求饶道： “不、不是！ 我只是一直在追求李医生。 她不是我女朋友。 梁大哥，你让我办的事我都办了，李医生不会跟任何人乱说。 我把钱都退给你……不，我让我爸加倍还给你。 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干你娘的！”梁文明听到宋旭辉的话气得直跺脚。 一群老油子，让一个小痞子给耍了。 如果不是他们安排在医院的人看到一个自称李医生男朋友的姐姐去找李医生，这件事还被宋旭辉蒙在鼓里。 梁文明不是心疼那点钱。 是担心误了大事。 现在梁文明是一点也不会再相信宋旭辉的话了。 这小子就是一个骗子！ “打！给我打！”梁文明咬牙切齿地退后两步，许强的人一拥而上，对着挂在半空的宋旭辉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哎呀！” “啊！救命啊！” “梁大哥，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啊，别杀我！” “……” 屠宰车间里响起宋旭辉的惨叫，他的叫声比那些临死的猪还要凄惨。 许强手指里掐着烟，看着被打得不成人性的宋旭辉，冷冷地对梁文明说道： “这样的人留着是个祸害。 干脆直接把他弄死得得了。” 梁文明的脸皮抖了一下，此时的表情与平时判若两人，带着一股子阴冷狠辣，根本不像是一个教书育人的学校校长。 梁文明深吸一口气，虽然他恨死宋旭辉，但是还是保持着一丝理智，摇头说道： “不行！ 老板叫我们这段时间不要惹事。 留着他，我还有其他的用处。” 梁文明示意同伙把宋旭辉从半空中放下来。 啪！ 被打成猪头的宋旭辉掉在猪血里，他顾不得恶臭，连滚带爬地来到梁文明的脚边求饶道： “哥……不！爷爷！ 梁大爷！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求求你不要杀我！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钱，我家有很多很多钱！” 梁文明抬脚，踩着宋旭辉的头用力一蹬，又把他踹回到污血滩里，捂着口鼻说道： “姓宋的，你想不想活命？” “想！想！”宋旭辉被收拾了一顿，现在是真怕了这伙人。 他本来以为事情不大，送上门来的钱收了也就收了，没想到这些人这么狠，差点把他打死。 早知道这样，他就不在外面逞口舌之快，说李鲤是他女朋友，更不敢拿那笔钱了。 “哼！”梁文明冷哼一声，鄙视道： “宋旭辉，我早该想到以你小子这副德行怎么配得上李医生。 现在你只要帮我办一件事情，咱们的事就算两清了，明天你去医院……” 梁文明忍着恶臭，蹲到宋旭辉的身边，在他的耳边小声嘀咕。 宋旭辉的表情从痛苦变成震惊，最后露出恐惧的表情，浑身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可是为了现在能活命，他只能点头答应。 …… 第二天。 雪后的阳光带着一丝暖意。 穿透县招待所的玻璃照在窗上。 杨霄从宿醉中醒来，他拿起放在床头的茶杯，把里面冰凉的茶水全部喝光。 一股凉意从喉咙直达五脏六腑。 脑子也逐渐清醒过来。 杨霄翻身起来，坐在床边，抱着脑袋努力回忆昨天晚上的事。 果然如杨霄所料，接风宴上邱伟带着一帮人轮番敬酒，根本不给杨霄喘息的机会。 西康的酒很烈。 杨霄只喝了几杯就感觉醉了，最后自己也想不起喝了多少酒，不知道是怎么回的招待所。 “师父，你醒啦！”童然端着热水瓶，推开虚掩的房门，看到杨霄从床上坐起来，问道： “师父，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崇礼县交警大队这帮人太野蛮了，哪有这样灌酒的！” 童然一脸怒气，她的眼睛里有血丝，看来昨天晚上为了照顾杨霄，也是一夜没有休息好。 杨霄对此倒是司空见惯。 公安系统大部分是退伍军人。 就没有不喝酒的。 聚会喝大酒是不成文的规矩。 特别是在一些乡镇公安局、派出所，不会喝酒很难开展工作。 杨霄昨天的那场大醉是为了让一些人放松警惕。 如果刚到崇礼县，就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他们在县里的工作很难开展。 毕竟杨霄和童然不是真的下来调查交通事故的。 杨霄接过童然递过来的热水，捧在手里温暖冰冷的手掌，问道： “现在什么情况？” 童然拖来一张椅子，只在杨霄面前，汇报道： “师父，崇礼县交警大队在编三十五人，昨天出现在饭店的有二十一人。 我查了一下，那十四人是因为值班没有到场。 酒席上大队长邱伟、副大队长张茂石、警员赵波、孔涛和蒋家果这五个人闹得最凶。 酒席开始后一个小时，副大队长孙阳找借口走了，其余人是一直等到酒席结束才离开。” “嗯！”杨霄的脑袋很疼，他揉着脑门说道： “出现在车祸现场的交警就在那五个人里吧？” “没错！”童然早已经把黄小波交通事故死亡案的案卷倒背如流，马上说道： “发现黄小波出事，并且把他送到人民医院的就是副大队长张茂石和警员孔涛、蒋家果三人，另外还有两名辅警。 师父，郭大队长那里有线索。” 童然起身，走到房门边往过道看了一眼，过道上没有人，她把房门虚掩上，来到杨霄身边轻声说道： “据嫂子反应，黄小波身上有非常严重的外伤。 送到医院前他很可能被人殴打折磨过一段时间。 颜组长基本可以判定黄小波死于谋杀。 那个进行尸检的法医隐瞒了黄小波的死因，我们是不是可以对他采取强制措施？” 童然称呼李鲤嫂子。 她和毛安平曾经陪着杨霄一起去蓉城市第一人民医院看望教导员程川的父亲。 在医院无论医生还是护士对杨霄都很热情。 让童然和毛安平怀疑李鲤就是杨霄的女朋友。 杨霄现在太难受了，他听到童然对李鲤的称呼没有心情去解释，昂头把热水全喝了，才感觉舒服有点。 杨霄的酒量不好。 甚至还不如姐姐杨宁。 最多半斤白酒就会醉。 昨天晚上起码被邱伟那帮人灌了一斤白酒。 第332章 开始调查 第332章 开始调查 “不！”杨霄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走到卫生间里，打开水龙头，把头埋在冰冷的自来水下，一边洗头一边说道： “童然，你要记住我们下来的目的是调查交通事故。 牵制那些人的注意力 关于谋杀、学校的线索由颜组长去调查。 而且……” 杨霄三两下洗了头，用毛巾擦干后走出卫生间，继续说道： “负责尸检的法医很可能只是收了钱。 既然已经可以肯定黄小波死于谋杀，就没有必要去动这个人。 就算我们把法医抓了，也最多查到交警大队这条线索，反而惊动藏在水里的大鱼。 在颜组长查清学校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找出所有涉案人员前，不要轻举妄动。 收拾东西，咱们再去会会交警大队那帮牛鬼蛇神。” 半个小时后杨霄带着童然再次来到交警大队。 杨霄的这次到访与昨天有明显区别。 进出办公楼的交警们主动跟杨霄打招呼。 昨天的那顿酒起作用了。 至少在交警大队大部分人看来杨霄是个性情中人。 杨霄站在一楼过道，看了一眼墙上公示的大队主要干部的照片。 邱伟排在最前面。 后面是教导员和两名副大队长张茂石和孙阳。 还有车管所所长、教导员，以及六个中队的中队长。 这样的交警大队在县里算满员编制。 杨霄把目光落到副大队长孙阳的照片上。 这个副大队长看起来很年轻，最多只有二十来岁，照片夹在一帮中年人中间显得有些乳臭未甘。 杨霄记得昨天去饭店的时候，包括大队长邱伟在内，大多数人对杨霄都很热情，只有这个孙阳似乎在刻意回避跟杨霄接触，酒席间也是邱伟命令，才不情愿地端起酒杯跟杨霄碰了一下。 至于后面他就像是隐形了一样。 今天早上听童然说起，才知道他原来是中途离开了。 “杨主任！”楼梯间的招呼声打断了杨霄的思路，他转头看到张茂石从楼上下来。 张茂石热情地走到杨霄面前，搓着手说道： “哎哟，实在太不巧啦！ 邱大队长今天早上去县公安局开会去了。 杨主任，您要不下午再来？” 开会？ 是喝醉酒还没有起来吧！ 杨霄没有拆穿张茂石的谎言，说道： “张大队长，我今天来不是找邱大队长的，是来找你的！” “找我？”张茂石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为了掩饰脸上慌乱的表情，笑着说道： “杨主任，大队刚刚接到报警电话，县里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我马上得带人去处理，要不……” “张大队长，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杨霄不由分说地拉着张茂石的胳膊，走进一楼的一间调解室。 童然坐在张茂石面前，拿出笔记本准备记录杨霄与张茂石的谈话。 这阵势像是审讯。 张茂石独自面对杨霄和童然显得有些不自然。 在他看来杨霄昨天晚上喝的酒比在座的任何人都多，今天即便能起来，也得在招待所里休息，没想到一大早就找到交警大队来，把张茂石堵了个正着。 “杨主任，您看这时间……”张茂石抬起手腕，把表亮出来，一脸地着急。 杨霄瞥了一眼张茂石的手表，调侃道： “IWC！ 张大队长，你这是万国表吧？ 可不便宜，基础款商场得卖三四万！ 看不出张大队长还是一个这么有品味的人。” 张茂石没想到杨霄一眼就看出他戴的手表品牌，脸瞬间涨得通红，尴尬地拉下衣袖，把手表挡住，解释道： “这么贵吗？ 哎哟，我还真不知道。 这是我爱人送的结婚纪念物，她告诉我就几千块钱。 要知道这么贵，我肯定不会让她买。” 张茂石有些忐忑地偷瞄杨霄，见杨霄没有说什么才放下心来，问道： “杨主任，关于黄小波的案子您想调查什么，我一定配合。” 童然拿着笔，这个时候才开始记录。 杨霄从案卷里翻出张茂石的笔录，问道： “张大队长，笔录上说你是第一个赶到车祸现场的。 请你再说说那天的事情。 我看现场照片，那是一个正在施工的封闭路段，应该没有多少机动车在上面行驶吧，黄小波怎么就冲到路基下面去了？” “谁说不是啊！”张茂石在杨霄和童然面前讲述起2004年第一天的事情，他似乎记得很清楚，讲述的时候没有停顿一下，甚至所说的话跟案卷上的笔录一模一样。 元旦当天，张茂石带领孔涛、蒋家果和另外两名辅警，乘坐一辆警车来到案发路段执勤。 案发路段虽然是封闭中的施工路段，但是很多老百姓为了方便，会骑摩托车冒险从这里经过。 正值元旦佳节，交警大队担心出事。 大队长邱伟命令张茂石前往附近执勤，劝导摩托车绕道。 上午十点，黄小波骑着一辆125出现在张茂石等人的视野中。 据张茂石等人所说，黄小波骑着摩托车在颠簸的路面上歪歪扭扭的行进，一看就像是喝了酒。 孔涛带着一名辅警上前，示意黄小波靠边停车。 黄小波见到交警，没有按照指令靠边，反而调转车头，加大油门想要逃窜。 张茂石等人见状，赶紧带人去追。 黄小波只逃出去一百来米就出事了。 摩托车失控，连人带车一起冲下路基。 路基下是一处陡坡。 道路施工的工程队图方便，把开出的石头直接倾倒在陡坡下，路基下面全都是坚硬的石头。 黄小波从摩托车上摔下来，落到这些石头上，当场就摔得惨不忍睹，脑袋上更是撞了一条大口子，鲜血咕咕地往外冒。 张茂石从石堆中救起黄小波，把他送到州人民医院抢救。 杨霄听着张茂石的讲述，没有打断，直到张茂石讲述完整个交通事故发生的经过，才问道： “领走黄小波尸体的文件上，有你和新盛女子职业技术学校校长梁文明的签字。 请问张大队长，梁文明是什么时候知道黄小波出事，又是什么时候来到医院的？” “这……梁校长签字了吗？”张茂石在杨霄面前变得肉眼可见的慌张，愣了一阵才说道： “对、对了，我想起来了。 我们是在去医院的路上碰上梁校长的。 梁校长知道自己学校的老师出事，跟着一起来的医院。” 第333章 试探 第333章 试探 杨霄还真不是诈张茂石。 文件上确实有梁文明的签字。 李鲤无法阻止张茂石和梁文明带走黄小波的尸体，只能按照流程让两人签字确认。 梁文明不想签。 是李鲤一再坚持，才不得不在文件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让人知道黄小波被送到医院时，现场除了几名交警、辅警，还有梁文明这个人。 正是梁文明签字的出现，在省厅在接到举报后研判发现案件不简单，决定成立由颜雪峰牵头的专案组。 梁文明出现得太蹊跷。 他是崇礼县新盛女子职业技术学校的校长，不该也不可能在黄小波宣布刚刚抢救无效后，马上就出现在医院。 除非梁文明就在黄小波出事的现场。 跟随交警一起抵达医院。 可是案卷中没有任何人提到这一点。 黄小波准备前往省城，向省公安厅举报新盛学校，在黄小波离开崇礼县，前往康城的路上遭遇车祸，而新盛学校的校长恰好出现在医院，签字带走黄小波的尸体。 这一切不是巧合。 杨霄的问话让张茂石有些措手不及。 杨霄安慰道： “张大队长，不要误会。 死者家属质疑县交警大队没有经过他们的同意就火化尸体，情绪很大。 我需要调查尸体从医院被带走是否符合流程。 梁文明是黄小波单位的领导，有他的签字带走尸体倒也不算违规。” “是！是！”张茂石偷偷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水，点着头说道： “当时是梁校长说学校准备给黄小波开追悼会，我们才决定把尸体带走。” 一个谎言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 谎言越多，破绽也就越多。 不怕你们不开口，就怕你们铁板一块。 谁也没有在意案卷里的一个签名。 杨霄突然提出来，让张茂石在慌乱中编出一套新的说辞，这一套说辞间接证明梁文明涉案，他跟交警大队的关系非同一般。 杨霄又问了张茂石几个问题才让张茂石离开调解室。 张茂石急匆匆地走出交警大队的办公楼，钻进停在门口的警车，迫不及待地从裤兜里摸出手机，转头看到杨霄和童然正站在台阶上看着他，吓得赶紧把手机放下，向杨霄和童然挥手，启动警车着急忙慌地开出交警大队。 “他不是主谋！”杨霄轻声对童然说出跟张茂石接触后的判断。 童然跟着点头，说道： “没错。 就这心理素质，不可能把事情干得这么天衣无缝。 师父，我们接下去查谁？” 杨霄转身，从童然手里拿过茶杯，说道： “你去找其他四个人了解情况。 我去楼上转转。” 元旦节当天，有五个人把黄小波送到医院。 除了副大队长张茂石，还有交警孔涛、蒋家果，和另外两个辅警。 从张茂石描述的车祸经过来看，他们是亲眼看到黄小波冲下路基，这只有两种可能，要么确实是黄小波骑着摩托车自己出事，要么他们五个人是一伙的，全部在撒谎。 从郭澜在李鲤那里了解到的情况来看，杨霄认为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交警大队里是否还有其他人涉案不得而知。 单从大队长、副大队长和两个正式交警牵涉到案件中的情况来看，案情就已经非常严重。 背后是一股什么力量，让这么多公职人员心甘情愿地违法犯罪？ 还有多少人涉案？ 这些问题现在还不得而知。 这是一起典型的大案、窝案！ 现在看来颜雪峰所制定的计划是正确的，没有贸然大张旗鼓地调查黄小波的死因，否则即便抓获杀害黄小波的凶手，新盛学校的罪恶很可能沉入水底，更多的犯罪分子继续逍遥法外。 杨霄让童然去找另外四个人谈话。 摆出一副认真调查交通事故的架势。 他端着茶杯在办公楼里到处转悠，暗中观察交警大队里的每一个人，来到三楼的时候随手推开一间虚掩的房门。 “哎哟，不好意思！”杨霄向屋里的人挥手，抱歉道： “我想接点热水，找了几间办公室，热水器不是坏了，就是水没烧开。 孙大队长，没有打扰你办公吧？” 杨霄推门进入的是副大队长孙阳的办公室，不顾孙阳脸上不悦的表情，径直走了进去，把茶杯放在热水器下面接水。 孙阳只是看了杨霄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继续埋头翻看桌上的书。 “读者文摘！”杨霄接了水没有离开，而是走到孙阳的办公桌前，探出身子去看孙阳面前的书，哑然道： “孙大队长，好雅兴。 你们交警大队的工作这么闲吗？” “杨主任不是也挺闲嘛，打一杯水都跑到三楼来了。”孙阳面对杨霄的讥讽毫不避讳，把《读者》合上，抬起头看着杨霄的眼睛，针锋相对。 孙阳比杨霄大不了几岁。 三十岁前能做到交警大队副大队长，说明他是个有本事的人，上班时间不应该抱着一本闲书看啊。 杨霄对孙阳产生了兴趣，拉开身边的椅子坐下。 孙阳的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说道： “杨主任，你的工作应该是调查黄小波案吧。 赖在我这里，可查不清楚案子。” “啧啧！” 杨霄喝了一口茶水，烫得他吧唧嘴巴，不得不把茶杯放下，说道： “孙大队长觉得这案子有查的必要吗？” “不知道！”孙阳听出杨霄是在试探他，摇头说道： “这些事情不归我管。 省厅把你派下来，自然是有道理的。 我劝杨主任还是把精力多放在案子上。 想想怎么跟领导交差吧。” 孙阳在杨霄面前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专案组内部碰头会那天，颜雪峰曾经跟杨霄私下见面，分析举报者对交警大队伪造交通事故的过程非常了解，怀疑是崇礼县交警大队内部的人，叮嘱杨霄在与交警大队的人接触时仔细甄别。 根据杨霄的观察，把怀疑的目标锁定在眼前这位孙阳孙大队长的身上，现在看来孙阳在交警大队的工作并不顺心，明显被人排挤，进一步试探道： “孙大队长，你说有没有可能黄小波并不是死于车祸，有人在撒谎……” “杨主任！”孙阳低声呵斥，打断杨霄的话质问道：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除非你有证据，否则别胡说八道。 你想害死我吗？” 第334章 西康的水很深 第334章 西康的水很深 孙阳马上起身，往门外张望。 看到三楼的过道没人，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他回到办公桌前，对杨霄说道： “杨主任，今天的话就当我没有听到，请你走吧。 黄小波的事是邱大队长负责，我什么都不知道，很抱歉！” 孙阳向杨霄下了逐客令。 继续拿起《读者》漫无目的地翻看起来。 全然不在意杨霄对他的看法。 孙阳不是举报者？ 杨霄心里产生了疑惑。 如果孙阳是举报者，应该知道省厅派杨霄到崇礼县不仅仅是为了调查交通事故，他看到杨霄不会是这种不想插手的态度。 杨霄对孙阳的试探虽然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不过还是看出孙阳跟邱伟、张茂石不是一伙的。 孙阳这个副大队长在交警大队被邱伟架空，属于什么事都管不了的闲人。 杨霄走到门口，望着窗外黑压压的天空，一场暴风雪即将到来，转头说道： “孙大队长，要变天了，你得赶紧找一把伞遮风挡雪啊！” 孙阳听到杨霄一语双关的话愣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杨霄说道： “杨主任，这里是西康，不是蓉城！ 冬天的雪会很大……你的伞确定能挡住西康的雪吗？” 孙阳的话同样意有所指，他在警告杨霄，崇礼县的水很深。 孙阳看到杨霄离开，摸着隐隐作疼的腰椎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 他曾经也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 怀揣着梦想来到崇礼县任职。 看不惯交警大队散漫的工作作风，更无法接受与邱伟之流同流合污，向西康州公安局进行过举报，可是等来的不是上级部门对交警大队的整顿，而是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当场被撞断两根脊椎。 更可笑的是堂堂县交警大队副大队长被车撞，居然到现在也没有抓到肇事者。 孙阳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在西康、在崇礼，头顶有一只无形的手，法律、公平和正义在这里只是口号。 孙阳知道这是有人对他的警告。 在孙阳住院期间，妻子孩子被不明身份的人骚扰。 为了家人的安全，孙阳只能妥协。 以养伤为由不再插手交警大队任何事情。 果然，在以后的日子危险没有再出现。 不过孙阳心里很清楚，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人依然窥视着他和他的家人。 在孙阳看来，杨霄来到崇礼县调查不出任何问题，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很快就会离开崇礼，回到蓉城。 他不愿意跟杨霄有任何交集。 杨霄和童然在交警大队的调查陷入停滞。 所有人都很配合，对杨霄和童然也很客气，可是每一个人嘴里说出来的都是同一套说辞。 这样的调查毫无意义。 两人就像是在走一个过场，回到蓉城后可以向省厅和黄小波的家属交差。 …… 咯吱！ 一辆没有牌照的小巴车停在西康州人民医院的对面。 车门打开，怀里抱着一个大号矿泉水瓶的宋旭辉被推下车。 宋旭辉回头，在车门关上的瞬间看到里面几双阴狠的眼睛，吓得浑身战栗。 即便再不愿意，还是一瘸一拐的抱着矿泉水瓶走进人民医院。 “宋经理，您这是怎么啦？”医院的保安看着宋旭辉从身边走过，开始的时候还没有认出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才确定眼前的男人是宋旭辉。 这小子走路一瘸一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非常狼狈，哪还有平时那种趾高气昂，用眼角看人的气势。 宋旭辉在医院的人缘不好。 几个保安追上来询问并不是出于关心，只不过是想看他的笑话。 这要是在平时，宋旭辉早跳脚骂起来了，今天一反常态地没有搭理几个保安，低着头走进医院。 “妈！”宋旭辉走进袁芳的办公室，终于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哎哟，儿子你这是怎么啦！”袁芳看到宋旭辉的惨状，急得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检查宋旭辉身上的伤势。 “宋旭辉，你要是敢多嘴，我杀你全家！”宋旭辉脑子里冒出梁文明的警告，扭曲的脸皮抽动了一下，一边哭泣一边含糊地说道： “我没事，就是出车祸，车被撞啦。 妈，李医生呢？” 袁芳见儿子的伤没什么大碍，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上，埋怨道： “臭小子，让狐狸精把魂给勾走了！ 都伤成这样了，还想着李医生。 儿子，听妈一句劝，你跟李医生不合适。 好姑娘多的很。 妈再重新给你介绍一个。 你看外科新来的那个华医生怎么样？ 那丫头虽然模样比李医生差点，但是也是大高个，而且比李医生嘴甜，会来事……” “妈，我不要李医生啦！”宋旭辉这次差点被梁文明整死，就是因为李鲤，哪里还敢对她有非分之想，哭着打断袁芳的话。 梁文明在放宋旭辉之前告诉他，让他到医院去，把瓶子里的汽油泼到李鲤的身上，然后放一把火烧死李鲤。 宋旭辉哪有这个胆子啊！ 他为了活命，只能先答应梁文明，等脱身了再想办法逃走。 离开西康州，离梁文明那帮人远远的。 宋旭辉还算有点良心，想要提醒李鲤注意安全，他走进医院后先去了李鲤的办公室，在那里没有见到李鲤，才哭着走进袁芳的办公室，一个劲地追问李鲤去哪了。 袁芳被宋旭辉纠缠地心烦，说道： “你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 李医生上班找我办了个手续，要去档案室提一份死亡病案，现在应该在档案室吧。” 人民医院档案室。 李鲤一大早就拿着手续来到这里，调取黄小波的病案。 零几年计算机办公刚刚开始普及。 像西康州这种内陆贫困的地区，懂计算机的人很少。 医生还是用手写病历和处方。 所有病历统一交到档案室，由工作人员复印拷贝到计算机硬盘里。 可是因为工作量太大，设备数量不够等原因，电子存档的速度很慢，档案室里往往会挤压一个月的病历来不及存档。 档案室的几个工作人员对着电脑连头都没抬，直接让李鲤进入存放病历的房间，叫她自己去找黄小波的病案。 第335章 纵火 第335章 纵火 李鲤在堆积如山的病例中翻找。 像黄小波这种意外死亡的病人，医院只需要开具死亡情况说明，方便家属办理死亡证明，病历没有特殊情况一般不会归档。 李鲤即便有文件的编码，也不容易找到。 她在档案室里翻找了半个多小时，最后在档案柜旁边的纸箱里找到几页订在一起的纸，上面连黄小波的名字都没有。 李鲤翻到自己签名的一页，确定这就是几位医生抢救黄小波留下的病案资料。 李鲤把病案折起来，放进白大褂的口袋里，走到门口去拉关闭的铁门。 铁门纹丝不动！ 李鲤用力推了两下，铁门依然没有打开。 门被锁死了！ 难道是档案室的其他工作人员不知道房间里有人，随手把门在外面锁上了？ “有人吗？”李鲤拍打铁门，铁门发出沉闷的声音，门外没有任何人答应。 就在李鲤摸出手机，想要打电话求救的时候，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 是汽油！ 这是汽油的味道！ 李鲤后退两步，看到门缝下有汽油流进来。 不等李鲤反应过来。 轰！ 火苗顺着汽油窜进档案室里。 大火很快在到处堆放纸质资料的档案室里燃烧。 “咳咳！”李鲤被火焰和浓烟逼到角落，捂着口鼻不停地咳嗽，她把黄小波的病案从口袋里拿出来，紧紧地抱在怀里，想要用身体护住病案，大声呼喊道： “救命啊！” 然而门外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副院长办公室。 宋旭辉听袁芳说李鲤去了档案室，刚准备出门，就听到过道上响起警铃声。 “着火啦！”有人在过道里大声呼喊： “行政楼着火啦，快打119报警啊！” 这一嗓子让整栋医院陷入恐慌。 所有人争先恐后地出来，相互推搡着向外逃。 袁芳拽住那个在医院大喊大叫的人，问道： “为什么地方着火了？” “行政楼！档案仓库！”那人嚷嚷着回了一句，跟着人群往楼外跑去。 袁芳跑到窗户边，看到不远处一栋小楼果然往外冒着浓烟。 “完啦！”宋旭辉两腿发软地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地说道： “那些人真动手啦！ 妈！妈！救救我……我要死了！” 宋旭辉跌跌撞撞地扑进袁芳的怀里，哀求道： “妈，我要走！ 他们会杀了我的！ 快点，快点带我离开这里！” “旭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袁芳意识到这场大火燃得蹊跷，看到办公桌边的矿泉水瓶，里面装着某种淡黄色的液体，心里冒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难道这场大火跟儿子有关！ “儿子，你别急！跟妈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袁芳试图安抚宋旭辉，可是此时的宋旭辉已经彻底慌了神，根本说不清楚事情，哭喊道： “妈，是他们逼我的！ 他们会杀了我灭口的，求求你快带我离开这里。 我还不想死啊！” “咳咳！”李鲤被困在档案仓库里。 她被浓烟熏得无法呼吸。 就在李鲤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的时候，铁门终于被撞开，一个高大的男人冲了进来，他手里拿着灭火器，一边扑灭燃烧的大火，一边不顾个人安危向李鲤靠拢。 男人把李鲤从地上扶起，用自己的身体为李鲤挡住乱窜的火苗，护着她向大门的方向挪动。 “杨霄！”李鲤的意识有些模糊，她把救他的男人当成了杨霄，一只手紧紧抓着男人的衣服，一只手死死护着病案，直到最后失去意识，晕倒在男人的怀里。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很快被控制。 大火所造成的损失并不大。 除了存放病例档案的仓库一部分过火，烧毁了一些病例档案外，只是造成一名医务人员受轻伤。 经过消防人员的勘察，起火原因是线路老化所引起的，自动喷淋系统因为断电失灵。 人民医院受到州政府的批评。 院长和主管安全的副院长被处分。 责令医院全面整改电线线路，排除安全隐患。 李鲤已经从昏迷中醒来，她躺在病床上，听到身边的护士谈论档案仓库的那场大火，放在被子里的手紧紧地捏成拳头。 线路老化！ 起火原因怎么可能是线路老化！ 在大火燃起前，李鲤闻到一股浓烈的汽油味。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纵火！ 消防部门只要去到起火的现场，就可以查明起火的原因。 怎么可能是线路老化！ 难道……李鲤寻找她用身体保护的病案，那几张纸已经不翼而飞。 李鲤马上明白，这场大火肯定跟黄小波的案子有关。 救她的人是谁？ 黄小波的病案现在落到谁的手里？ 李鲤闭上眼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是内心已经如同翻滚的海浪，久久不能平静。 李鲤知道，黄小波案并不简单。 一股邪恶的力量围绕在她的周围。 此刻她多希望杨霄能够出现在身边啊！ “你醒啦！”郭澜端着饭盒走进病房，看到李鲤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把饭盒放下，轻轻拍着李鲤的肩膀。 “姐！”李鲤睁开眼睛，看到郭澜再也忍不住，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这一刻李鲤太需要得到安慰。 郭澜平和欣慰的目光给了李鲤勇气，让她感觉并不孤单。 …… 砰！ 重物砸在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颜雪峰怒气冲冲地呵斥道： “无法无天！ 这些人杀人、放火，简直丧心病狂！ 卢勇，李医生的伤势怎么样？” “颜组长，咳咳！”卢勇的嗓子有些嘶哑，他冲进火场营救李鲤的时候也被浓烟熏了，回来后不停地咳嗽，说道： “李医生没事，只是被浓烟熏到，咽喉和食道有些发炎，郭姐在医院照顾她。” “嗯！”颜雪峰听到李鲤没事，点头指示道： “我们的对手不一般啊！ 于向武，向省厅汇报，请求武警总队支援，务必保证我们的办案人员和相关证人证物的安全。” 颜雪峰根据目前的情况，对案情做出新的判断。 省厅还是低估了案情的重大。 有必要扩大专案组的规模和权限。 甚至将调查的范围从崇礼县扩大到整个西康州。 卢勇救出李鲤，从李鲤手里拿到黄小波的抢救病案。 其中有一个外科医生在病案中详细记录了黄小波头部的伤情。 第336章 李鲤的勇敢 第336章 李鲤的勇敢 根据病案的记录，能够确定黄小波头上是伤是收到钝器打击造成的，而不是交通事故中的撞击。 这份病案证明举报的真实性。 是专案组开展工作的关键性证据。 黄小波是被人谋杀。 墙上贴着的照片出现变化，黄小波照片下被写下谋杀两个字。 谋杀的确认也直接证明了交警大队五人涉案的嫌疑。 “颜组长，看来有人急了！”于向武对颜雪峰说道： “这些人急着掩盖黄小波的死因，说明黄小波绝不仅仅是一名举报者那么简单，他很可能掌握了某些关键证据。 我觉得杨副组长那里可以加大调查的力度，给那些人一点压力，掩护毛安平的卧底调查，尽快摸清新盛学校的情况。” “颜组长，郭姐还反应了一个情况。”卢勇向颜雪峰汇报道： “人民医院副院长袁芳的儿子宋旭辉非常可疑。 医院有人议论那场大火与他有关。 此人在出事的当天离开康城，现在已经逃到蓉城。” “秘密抓捕宋旭辉，就地审讯！”颜雪峰下达了专案组成立后的第一道抓捕命令。 …… 深夜。 狂风卷着雪花在康城肆虐。 康城的春天还没有来到。 严寒依然笼罩着这座地处高原的小城。 病房里的灯已经熄灭，只有床头一盏昏暗的小灯亮着。 “李医生！李医生！”郭澜站在李鲤的病床边，轻轻摇晃李鲤的肩膀，把刚刚入睡的李鲤从睡梦中唤醒。 “姐？”李鲤白天受到惊吓，入睡前吃了半片安定药物，突然被唤醒脑子有些不清楚，睁着迷糊的眼睛，目光涣散地看着郭澜，问道： “姐，怎么了？” 郭澜在李鲤耳边轻声说道： “李医生，有人来看你了！” 李鲤茫然地转头张望，看到郭澜的身后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见李鲤醒来，往前走了一步，灯光照亮他的脸。 “杨霄！”李鲤看清楚来的人是杨霄，迷糊的脑子马上清醒过来，目光变得炯炯有神，挣扎着就要从病床上起来。 郭澜哪能看不出李鲤对杨霄特殊的感情，把想要起身的李鲤按住，对杨霄和李鲤说道： “你们有什么话慢慢说。 不用着急。 我在外面守着，不会有人进来！” “谢谢姐。”李鲤听到郭澜话语里调侃的意思，红着脸躺下，想要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脸。 眼前是李鲤朝思暮想的男人。 可是当他出现在面前，除了最开始的惊喜，随之而来的是慌张、不知所措和忐忑。 李鲤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身份面对杨霄。 杨霄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李鲤非常内疚。 如果不是他向颜雪峰透露李鲤的信息，郭澜就不会找来，也许李鲤就不会受伤。 杨霄听说李鲤受伤，许久没有波动的心刺痛了一下。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心痛的感觉。 上一次心痛还是下定决心跟莫雨分开的时候。 在杨霄的心里，李鲤是一个爱笑、爱闹，一脸没有忧愁的快乐模样，现在的李鲤憔悴了很多。 杨霄走到病床边，问道： “李鲤，你没事吧！” 病床上厚重的被子掀开，李鲤不管不顾地从床上起来，张开手臂搂住杨霄的脖子，把头埋在杨霄的肩膀上轻声地抽泣起来。 她不想再跟杨霄这样不清不楚了。 爱得不明不白，爱得小心翼翼。 这样真的很辛苦。 杨霄这个傻子，怎么就不能明白她的心呢！ 李鲤决定主动追求自己的幸福。 听到杨霄的关心，再也难以抑制内心的感情，扑进杨霄的怀里，紧紧搂着杨霄的脖子。 她知道女孩子这样很不矜持。 可是李鲤顾不了这么多了，她不想将来看着杨霄跟别人牵手，自己只能默默地后悔。 就算杨霄因此看不起她、拒绝她，那也认了。 谁叫她爱杨霄呢！ 杨霄突然被李鲤抱住，有些不知所措。 一双手高高地举着，不敢触碰李鲤柔软的身体。 李鲤的身上有一种香味，钻进杨霄的鼻子后如同一道闪电直击天灵盖，那种触电般的感觉让杨霄的身体温度升高，肌肉紧绷。 杨霄没有推开李鲤。 李鲤抱着杨霄的手更紧了。 她能够感觉到杨霄身体的变化，再难控制自己的感情，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就在李鲤即将迷失自我的时候，杨霄不合时宜地声音在耳边响起： “咳咳！你快勒死我啦！” “傻瓜！”李鲤因为杨霄没有主动有些失望。 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 这个傻瓜怎么就能忍得住呢！ 不过李鲤确定杨霄对她是有感觉的。 虽然两个人谁都没有说破，但是关系已经超越了普通朋友。 李鲤不情愿地松开手，从杨霄的身上离开，坐在病床上低着头摆弄耷在眼前的发丝，轻声问道： “你怎么来啦？” 杨霄知道这里不是倾述感情的地方，拿起外套给李鲤披上，说道： “把衣服穿上，别感冒了。 我一直都在西康，和郭大队长他们在一起办案。” “噢！”李鲤恍然大悟地抬起头，忽闪着水汪汪地大眼睛，责怪道： “原来初三同学聚会那天你就离开蓉城了。 难怪联系不上你。 对了，黄小波的病案……” “放心！”杨霄不想李鲤着急，说道： “救你的也是我们的同志，那份病案已经交到领导的手里。 这段时间你好好休息，任何人来问你，你都不要透露火灾和黄小波的事情，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就说不知道。 郭大队长会留在医院保护你。” “你要走了吗？”李鲤拉住杨霄的手，满眼的舍不得。 她有很多很多话想要跟杨霄说。 两个人自从上次在医院分别，已经有大半年没见，下一次见面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杨霄看着李鲤楚楚可怜的模样很心疼，然而特殊的工作让他无法像其他年轻人一样谈恋爱，这也是杨霄放莫雨离开，不愿意再谈恋爱的原因。 跟杨霄在一起生活会很辛苦。 除了可能遭遇的危险，还要承担家庭的大部分重担，甚至像干妈张凤仪那样忍受长时间的两地分居。 普通女孩根本无法忍受这样的生活。 如果不是今天李鲤主动，杨霄或许永远不会向任何一个女孩表露出内心的真实情感。 李鲤的勇敢让杨霄很感动。 第337章 秘密抓捕 第337章 秘密抓捕 杨霄看了一眼时间。 崇礼县到康城有两个小时车程。 今天晚上下暴雪，路上耗费的时间更长。 杨霄听说李鲤受伤，趁着大雪天气瞒过招待所附近监视的人。 开车几个小时来到康城。 现在该回去了。 否则等到天亮，很可能会暴露行踪。 杨霄把手掌从李鲤温暖的手心抽出来，说道： “我该走了！ 你保重身体，有任何需要只管向郭大队长提，她会想办法满足你的。” “我想再见你，她也能满足吗？”李鲤已经放下矜持，再袒露内心的真实想法就要容易得多，不再掩饰对杨霄的爱，看到杨霄脸上露出窘迫的表情，虽然很舍不得，还是面带微笑地说道： “我逗你呢！ 我知道你有任务，等你任务完成，我们再见面。 这一次不能再不辞而别！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 “好，我答应你！”杨霄再看了一眼李鲤，转身走出病房。 李鲤目送杨霄离开，抹掉眼角的泪水，把脑袋埋进被窝里痴痴地傻笑。 她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勇敢。 万一杨霄一把把她推开，又说一些绝情的话，该怎么办啊？ 李鲤那个时候根本没有想那么多。 她只想抓住自己的幸福。 现在杨霄走了，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多羞人。 好在杨霄没有拒绝他。 女人都是很敏感的。 虽然杨霄什么都没说，甚至连双手都没有触碰到李鲤的身体，但是李鲤能够感觉到杨霄对她的感情发生了变化。 李鲤躲在被窝里，笑得很开心。 “怎么不多陪李医生一会？”郭澜离病房很远，给杨霄和李鲤保留足够的隐私，看到杨霄从病房里出来，向杨霄走了过来。 杨霄晃了一下手腕，说道： “时间太晚啦。 天亮前我得赶回崇礼县。 颜组长有什么指示？” 提到正事郭澜不再跟杨霄开玩笑，神情严肃地向杨霄转达颜雪峰的指示，说道： “专案组已经得到省厅的授权，全面调查西康州所涉及的违法案件。 万国书记批示无论涉案的人有谁，严查到底。 武警总队将抽调人手协助专案组的行动。 最迟明天就会进驻康城。 另外李医生身边有一个叫宋旭辉的男子很可疑，档案仓库被烧后宋旭辉逃到蓉城，颜组长已经下令秘密逮捕此人。 相信杀害黄小波，以及纵火的幕后黑手很快就会浮出水面。” “嗯！”杨霄认真听着郭澜的每一句话。 看来他在崇礼县的调查起到了作用，有人坐不住了，急于掩盖黄小波死亡的真相。 被专案组抓住了破绽。 郭澜继续说道： “颜组长要求你在崇礼县加大对黄小波案调查的力度。 找机会向邱伟透露出对黄小波死因的怀疑。 牵制邱伟一伙人的注意力。 为毛安平进入新盛学校开展工作创造条件。 不过……这样的话你和童然在崇礼县可能会很危险，你们要注意安全！” “放心吧！”杨霄点头，他很清楚自己在专案组所扮演的角色，掩护专案组秘密调查才是他的主要任务。 杨霄在崇礼县闹得越厉害，其他行动组就越安全。 不过这伙犯罪分子穷凶极恶，而且手段非常极端，杀人放火，无所不用其极，如果感觉杨霄成为威胁，很可能对杨霄采取打击报复。 杨霄和童然在明，犯罪分子在暗。 到时候杨霄和童然的处境将非常危险。 杨霄对此早有心理准备。 杨霄告别郭澜，冒着风雪走出人民医院的住院大楼，钻进一辆破旧的轿车里，驾驶轿车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幕中。 …… 蓉城，某小区。 宋旭辉失眠了。 今天上午他趁着医院忙着救火，到处乱成一团的时候逃了出来。 随后连夜离开康城，躲到几百公里外的蓉城。 即使逃到蓉城，宋旭辉依然提心吊胆。 害怕梁文明那伙人找到他，把他灭口。 门外有任何动静都会马上惊醒。 就在刚才，宋旭辉好不容易靠着沙发眯了一会，窗外一声婴儿的啼哭又把他吓出一身冷汗。 再闭上眼睛，已经睡意全无。 脑子里全都是梁文明扭曲的面孔，一副要吃人的架势。 这帮人连人民医院都敢烧。 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干的？ 落到他们手里，不死也得脱层皮。 宋旭辉不知不觉挨到天亮，看到天边开始泛白，才感觉肚子饥肠辘辘的。 从前天晚上被梁文明一伙人抓走到现在，他没有吃任何东西。 逃命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饿得嘴里直冒酸水，两条腿软得站站不起来。 这是袁芳给宋旭辉买的婚房。 过年前刚刚装修好。 还没有入住。 屋里什么吃的都没有。 宋旭辉摸着干瘪的肚子，撑着沙发的靠背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门边，在准备开门的时候停住了，把身体贴在门板上，透过猫眼观察屋外的动静。 现在刚刚天亮，同一层楼的邻居还没有起来，屋外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过道上的声控灯也没有亮起，猫眼里什么都看不到。 “那些人应该找不到这里来吧！”宋旭辉抱着侥幸的心理扭动门锁，把房门打开一条缝。 就在房门打开的瞬间，门板被人从外面顶开，强大的力量顶得宋旭辉站立不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不等宋旭辉反应过来，三四个男人从门外闯了进来，三两下把一脸惊慌的宋旭辉控制住。 “不、不要杀我！求求你们不要杀我！”宋旭辉被吓得大声哀求。 “宋旭辉，知道我们为什么来找你吗？”其中一个男人拍了宋旭辉一巴掌，让他不要乱喊乱叫。 “知、知道！”宋旭辉已经被吓傻了，愣愣地点头，说道：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求求你们，不要杀我！ 梁、梁老大，我真的什么都知道，你们放过我吧，我把钱都给你们……” 控制住宋旭辉的几个男人对视一眼，知道宋旭辉把他们当成歹徒了，其中一个男人又是一巴掌拍在宋旭辉的脸上，说道： “我们是警察！ 康城人民医院的火是不是你放的？ 是什么人指使你干的？” “警、警察！”宋旭辉盯着眼前的证件看了好一会，突然哇地一声哭出来： “啊！ 警察同志，救命啊！ 有人要杀我！” 第338章 三个嫌疑人 第338章 三个嫌疑人 许强！ 梁文明！ 邱伟！ 省厅在几个小时前对宋旭辉进行秘密抓捕，在对宋旭辉的突审中得知，在康城人民医院纵火的不是他，幕后主谋是梁文明和一个经营屠宰场的黑老大，警方很快查明这个人在西康混迹多年，名叫许强。 到目前为止，专案组将这三人列为重点嫌疑对象。 专案组的墙上出现他们三个人的照片。 三个人被联系在一起。 然而这三人一个是混社会的地痞流氓，一个是教书育人的学校校长，还有一个是公职人员。 他们三个人看起来毫无关系，是怎么纠结在一起的，背后是否还隐藏着更有权势的人？ 对三人的调查结果很快送到专案组组长颜雪峰的手里。 颜雪峰首先翻开梁文明的资料，此人四十八岁，山城市凤凰县人，某国营纺织厂工人。 一九九一年下岗。 一九九三年创办民办类中专职业技术学校，培养纺织服装等技术工人，后经营不善倒闭。 一九九八年梁文明来到西康州，获得国家补贴，在崇礼县重操旧业，创办新盛女子职业技术学校，以免费的方式招收当地贫困家庭的辍学女生，教授她们文化和技能，再将毕业的女生送到沿海城市的工厂或者国外企业务工。 新盛学校属于公益类学校，它的主要收入来源是国家补贴和社会捐助。 从账面上来看新盛学校从一九八九年开始，每年都能够从政府拿到三百多万的补贴款，二零零一年政府对新盛学校的补贴达到五百万元。 这个数目在整个奚川的民营技术学校中都是最高的。 企业、个人对新盛学校的捐款每年也有几十万。 梁文明本人多次被西康州、奚川省评为先进个人，获得表彰。 从资料上来看，梁文明是一个人关系通天、善于钻营的人，把一所贫困地区的技术学校经营成了一门赚钱的生意。 崇礼县交警大队大队长邱伟的资料跟梁文明相比就要简单得多。 邱伟是崇礼县本地人。 三十五岁。 十年前只是县交警大队的一名辅警。 一九九八年转为正式民警。 二零零零任县交警大队某中队中队长。 一年后升任副大队长。 二零零二年至今任大队长。 邱伟的职务和人际关系没有离开崇礼县。 然而颜雪峰从资料中看不出邱伟升迁如此快的原因。 他的父母亲戚中甚至没有一个公职人员。 三人中的最后一个，许强。 他的资料则要精彩很多。 他一个人的资料就比梁文明和邱伟加起来还要厚。 许强，原名许大勇，绰号许大胆。 十三岁进少管所，十八岁被判劳教三年，出狱后两年又因打架斗殴被排除五年有期徒刑，二十五岁出狱不久再次因为非法拘禁被判刑一年六个月。 三十岁以前的许强大部分时间都在监狱度过。 资料里一大半都是他的案卷。 三十岁后许强没有再被公安机关打击处理过，不是因为许强改邪归正，而是因为他已经成为某流氓团伙的老大，犯罪手段更隐蔽，流传在奚川省多个县市，从事非法经营、强迫容留卖淫、欺行霸市等违法犯罪活动。 许强团伙是一个典型的涉黑涉恶团伙。 然而却屡屡躲过公安机关的打击。 一九九八年蓉城市公安局对主犯许大勇等十三名发布通缉令。 许大勇逃到西康，改名许强，纠结团伙成员很快成为西康州最大的地下势力。 对此人的通缉最后居然不了了之。 颜雪峰反复翻看许强、梁文明和邱伟的资料，不难看出三个人的背后都有一只能力通天的手。 这只手为梁文明的新盛学校争取到巨额的政府补贴；把邱伟这个小小的辅警扶持到县交警大队大队长的职务；更是为许强的犯罪团伙提供庇护，让这帮无恶不作的地痞流氓逍遥法外。 三个人从事的行业不同，人生经历不同，但是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三人都是在同一个时间点开始在西康发迹。 一九九八年！ 这一年发生了什么？ 弄清楚三个人在一九九八年发生了什么，或许就能够挖出隐藏在三人背后的真正幕后黑手。 颜雪峰只从三份个人资料就发现了三个人之间可能存在的联系，马上布置相关的调查工作。 专案组对三人展开全面的秘密调查。 …… 农历正月十六，元宵节的第二天。 新盛女子职业技术学校两天后就要开学。 来自西康州各地的学生从这一天开始陆续返回学校。 一辆挂着蓉城牌照的小巴车晃晃悠悠地开进学校，停在教学楼前。 五六个二十来岁的大学生从车上下来。 他们刚刚经过六七个小时的长途跋涉，特别是小巴车进入西康州，道路变得坑坑洼洼，有些地方因为溶雪而泥泞不堪，这些大学生坐在小巴车里身体都快被晃散架了。 终于抵达目的地。 下车后所有人脑子都是晕晕沉沉的，有人甚至跑到旁边的水沟干呕起来，半天直不起腰杆。 这一路可真够折腾的。 他们都是即将毕业的大学生，利用最后一学期实习的机会，报名参加志愿者，来到偏远地区的学校支教。 或许有人怀揣着崇高的理想，然而更多的人只是为了学分和档案上寥寥几笔履历。 “这是什么鬼地方啊！”付娟是奚川音乐学院的学生，穿着一件长款羽绒服，踩着一双高跟长靴，脸上还画了淡妆，衣着打扮比其他学生更时髦，沿途崇礼县城破旧落后的建筑让她的心凉了一大截。 崇礼县是国家级贫困县。 说是县城，其实就是一个大点的乡镇。 距离相对繁华的康城有三四十公里。 对于习惯了丰富夜生活的付娟来说，接下来几个月的日子可怎么熬啊！ 当初就不该听信辅导员的怂恿，为了那点实习学分跑到这鬼地方来。 “嘿嘿！”人群中站着一个傻大个，他咧着嘴傻笑，问道： “为什么时候开饭啊？” 傻大个的话让同行的大学生们纷纷侧目，眼中露出鄙夷的目光。 傻大个对其他人的目光全然不介意，把行李放到台阶下，一脸兴奋地在学校里转悠。 第339章 新盛女子职业技术学校 第339章 新盛女子职业技术学校 学校的学生对新到的支教老师也很好奇。 她们围在小巴车的周围，对几个城里来的大学生投来羡慕的目光，低声地窃窃私语。 新盛学校每年都会来支教老师。 这些老师主要教授文化、音乐和体育等课程。 长的能待半年。 大部分两三个月就会离开。 有的来到高原，无法适应这里的生活环境，或许几天在学校里就见不到人了。 傻大个脱离了队伍，跑到校门口。 刚才小巴车开进学校的时候他就看见校门口排着长队，其中有几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 傻大个以为出什么事了，他挤进人堆里，好奇地问道： “让一让！让一让！ 这里在干什么呢，让我看看呗？” “同志，你是？”学校的工作人员看到全是女生的队伍里突然挤进来一个陌生男人，惊讶中带着几分警惕地询问。 “我是来支教的，我叫毛安平，奚川体育大学的，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毛安平指着停在教学楼前的小巴车。 “噢！”学校的工作人员听说毛安平是支教老师，放松警惕，继续手里的工作，笑着说道： “这里是新生报到的地方。 这些都是本学期招收的新生。 我们正在给每一个新生办理登记手续。 梁校长没来接待你们吗？” 校门口摆了几张长条桌。 报到的新生拿着户口簿报名。 在这里登记后分配宿舍，领取床上用品。 这些都是免费的。 由政府补贴，或者安心人事的捐赠。 在进入学校前还需要完成一系列的体检，比如抽血、视力、身高和血压等项目。 看起来比其他学校更严格。 报道的女生很多小学没有念完就辍学，或者根本没有读过书，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被送到这里的目的只不过是想学一门手艺，能够到省城或者更远的地方打工。 因此新生报到的速度很慢。 登记清楚一个人就要耗费不少时间。 校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学校所有的教职工都在校门口维持次序。 “哪有人接待我们。”毛安平撇着嘴抱怨，他像好奇宝宝一样，挤到工作人员的身边问这问那，热心地帮着工作人员分发住宿的生活用品： “老师，咱们学校新生报道还得抽血体检啊？” 工作人员笑着回答道： “咱们这的条件可不比省城。 山里有些地方还在流行痢疾这样的传染病。 体检的环节可不能少！ 学校住着一两千人，万一爆发疫情可不得了。 早发现、早隔离、早治疗嘛。” “这样啊！”毛安平似懂非懂地点头。 “喂，那大个子，过来啦！”小巴车旁边有人大声挥手，招呼到处乱跑的毛安平。 毛安平丢下笔，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 学校负责接待的老师到了。 他正在向支教老师们介绍新盛学校的情况，毛安平个子最高，站在队伍的后面听接待老师讲道： “……新盛女子职业技术学校成立于一九九八年三月，由县师范学校改建而成，经过两轮翻新和扩建，才有了现在的规模。 全校拥有两千四百二十五名师生……” 接待老师带着几人在学校转悠，向他们介绍学校的历史： “……一九九八年，蓉城商人出资三百万，建立新盛女子职业技术中心，聘请梁文明校长负责学校的发展和管理。 经过六年的发展，新盛学校已经成为奚川省最大的女子职业技术学校，该校毕业生可获得国家承认的中专学历……” 感情新盛学校不是梁文明创办的！ 毛安平在接待老师讲话的时候举起手来，大声问道： “老师，这个商人是谁啊？ 他可真是办了一件大好事，让山里的孩子有了学习的机会。” “这个……”接待老师的表情有些尴尬，支支吾吾地没有说出那位出资建校的商人是谁，只是说道： “这位出资的商人是谁不重要。 请你们记住新盛学校办校的宗旨，那就是让山里的女子掌握一门生存技能，走出大山，摆脱贫困的人生。” 啪啪！ 接待老师的话让参加自愿支教的大学生们很受感动，人群中响起热烈的掌声。 接待老师一脸自豪地抬起手，对在场的人说道： “大家请跟我来，学校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宿舍。” 这一批来到新盛学校支教的大学生有六人，两女四男。 教室施舍是一栋老式的四层小楼。 每一层三个单间。 有公共的卫生间供洗漱。 学校为支教大学生们腾出两间宿舍。 两个女生一个宿舍，住在三楼，四个男生在二楼挤一个房间。 “实在抱歉，学校的条件有限，只能委屈各位啦！”接待老师站在二楼，打开靠近楼梯的宿舍房门，让毛安平等四个男生把行李搬进去。 毛安平在宿舍里转了一圈，出门看到这一层还有两个房间，一个门虚掩着，里面放着生活用品，还有一间门上挂着锁，可是从窗户外面往里看，房间是空的，看起来没有人居住，问道： “老师，这不是还有空房间嘛？” “这个……”接待老师有些为难，在毛安平的再三追问下才一脸神秘地说道： “这个房间不干净！ 这两年里面就住了两个人，一个上吊自杀啦，还有一个元旦出车祸死的。 学校里没人敢住在里面，校长就让人把它锁了起来。” 接待老师的话引起其他几个男生的注意，他们跑出宿舍，挤到毛安平的身边，趴在窗户上往里面张望。 宿舍里的光线很暗，空荡荡的，地上散落着几张报纸，被接待老师这么一说，都感觉里面挺阴森。 每个学校都有怪诞的传说。 没想到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也有。 大家伙的兴致被提了起来，七嘴八舌地讲起自己学校流传的类似的故事。 很少有人会信这些故事，可是让他们真住到里面去，又没人有这么大的胆子，只是围在窗户周围看热闹。 不过也有傻大胆。 毛安平把手举起来，嚷嚷道： “老师，我这人睡觉打呼噜，跟他们住在一起会影响他们休息。 把门打开，我住这里呗。” 这宿舍不是不能住人，是没人愿意住。 现在有人主动提出住在里面，接待老师倒也没有反对，告诉毛安平等会就给他去找钥匙。 第340章 敲山震虎 第340章 敲山震虎 接待老师安顿好六个支教大学生，准备下楼，说道： “大家先休息。 正月十八学校才开学。 这两天你们可以到县城逛逛。 生活上、工作上有什么困难也可以来办公室找我。” “我有问题！”毛安平又把手给举了起来。 六个支教大学生就他事多。 支教老师赖着性子问道： “毛老师，你还有什么问题？” “什么时候开饭啊？”毛安平摸着肚子一脸愁眉苦脸的模样，逗得其他人哈哈大笑。 接待老师笑着摇头，说道： “我们这里只吃早上和晚上两顿。 食堂开饭的时间是下午四点。 你们如果饿了，可以到校外的饭馆用餐，或者在宿舍买一点干粮。” 西康虽然属于奚川省，但是当地的风俗和奚川中东部完全不同。 我们常说的一日三餐，在这里是一日两餐。 支教大学生们要在这里待两三个月，首先要做的就是适应这里的生活习惯。 毛安平嚷嚷着其他都可以忍，饿肚子不行，在其他几个支教大学生鄙夷的目光中大摇大摆地走出学校大门，钻进附近一家面馆里。 “老板，三两牛肉面！”毛安平大声地点餐。 面馆的生意冷清。 老板搬了一张凳子，坐在门口晒太阳，看到毛安平进店，懒散地起身，进厨房煮了一碗面端出来，递到毛安平面前。 “我说老邓啊，你这手艺不行啊！”毛安平拿着筷子，拨弄碗里面条多水少的牛肉面，一脸嫌弃地小声说道： “组长给你盘店的钱，你可别给亏了。 任务结束，你怎么跟审计人员交代，我还没过实习期，可没钱帮你垫补……” 面馆老板是毛安平的搭档邓立国。 他在新盛学校门口盘了一个面馆，接应毛安平在学校的行动 。 “多嘴，吃你的面！”邓立国瞪了毛安平一眼，又坐到门口点燃一根烟，问道： “行动顺利吗？ 没有人怀疑你吧？” “没有！”毛安平埋头吃面，含糊地说道： “这新盛学校有古怪！ 黄小波死之前，还有一个老师在学校在宿舍上吊自杀。 老邓，我觉得这事得跟颜组长汇报。 我想办法查一次这个自杀的老师是怎么回事。” “不要多管闲事！”邓立国悠闲地抽着烟，看着新盛学校门口越来越多的新生，说道： “你的任务是摸清楚黄小波在学校跟什么人有过接触。 查明新盛学校到底在从事什么违法犯罪活动。 其他事情不需要你操心。 我会向颜组长说明情况。” “行吧！”毛安平吃完面条，抹了一下嘴角的油渍，从裤兜里摸出几块零钱丢在邓立国的面前，说道： “老板，你这面的味道不行啊！” 然后双手插在裤兜里，腆着肚子又挤进新生报到的人堆里，跟几个学校的工作人员聊得起劲。 “臭小子！”邓立国骂骂咧咧地收起桌上的零钱，走进厨房里。 …… 今天是省厅派来的调查组抵达崇礼县的第八天。 这几天调查组组长杨霄和他的漂亮助手围绕交通事故展开全面的调查。 从案发现场，到人民医院，再到县法医中心。 共计进行了二十三人次的谈话。 谈话对象包括办理交通事故的交警、辅警、抢救黄小波的医护人员、负责尸检的法医和殡仪馆的工作人员。 看起来杨霄和童然很认真地在调查案子。 当杨霄和童然再次走进交警大队的办公楼，所有人都以为调查有了结果，两个人该离开崇礼县，返回蓉城了。 在大多数人看来，这次事故责任清楚，唯一的争论焦点是交警大队在未得到死者家属的同意尸检和火化遗体。 据说现在家属正是抓住这一点在闹。 家属不认可交警大队的尸检报告。 可是遗体都已经火化了，没有办法进行第二次尸检。 省厅把杨霄派下来，无外乎两种打算，一来摆出公正公平的姿态，重新调查事故，安抚死者家属的情绪，二来争取时间做死者家属的工作。 杨霄两人在崇礼县待多久，取决于死者家属什么时候接受调查结果，不再无理取闹。 今天邱伟特意把杨霄请到交警大队。 “杨主任，请喝茶。”邱伟热情地接待杨霄，说道： “杨主任辛苦啦。 在杨主任调查的这段时间，我们大队也在内部开展了自我检查的工作。 发现我们单位部分交警同志存在不按流程办案的情况。 针对此类情况，我对相关人员进行了严厉的批评，并责令他做出深刻的检讨。” 邱伟把一封检讨书递到杨霄面前，说道： “对于未征得家属同意，擅自火化遗体的情况，还请杨主任考虑我县的客观条件。 对此我代表交警大队向死者家属表示道歉和慰问。 交警大队可以酌情拿出一点钱，作为对死者家属的补偿。” 邱伟这是想拿钱尽快了解这件事情。 本来天衣无缝的计划，没想到家属会闹到省厅，杨霄和童然在崇礼县一天，邱伟这心里就不踏实，担心杨霄查出点其他事情。 所以打算用钱堵住家属的嘴，把杨霄打发走。 杨霄拿起张茂石亲手写的检讨，看了一眼就丢在桌子上，对邱伟说道： “邱大队长，我在崇礼这段时间听到另外一种说法，有人说黄小波不是死于交通事故，他好像是被人杀死的，然后伪造成交通事故……” 叮当！ 邱伟端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茶杯盖掉在地上。 “杨、杨主任是在开玩笑吧！”邱伟借着弯腰捡茶杯盖的动作掩饰内心惊慌的情绪，笑着说道： “哈哈，这个玩笑可一点也不好笑。 黄小波可是张大队长看着冲下路基的。 难不成是张大队长杀了黄小波？ 这……杨主任，你是省厅下来的领导，怎么能听信谣言呢。 我们公安部门办案还是要讲证据嘛。” 杨霄没有把话说透，这看似玩笑的一句话就够邱伟琢磨的了。 邱伟现在肯定在猜杨霄只是道听途说，还是掌握了某些证据。 杨霄把检讨书递给坐在旁边的童然，说道： “我会向死者家属转告邱大队长的慰问。 关于本次事故的调查，我还有一些问题想要找梁文明校长求证。 如果邱大队长没什么事，我就先告辞了。” 第341章 布控监视 第341章 布控监视 邱伟把杨霄和童然送到门口，亲自拉开车门。 杨霄坐进车里，在关门的时候对邱伟说道： “邱大队长，我也觉得刚才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不过社会上有这样的谣言，说明老百姓不信任我们的工作，交警大队在办公中应该更透明、更严谨。 这种话在崇礼传传倒也罢了，要是传到省城……邱大队长，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听到，省里的领导可不会这么想！” “是！是！”邱伟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在杨霄面前点头哈腰地说道： “感谢杨主任的指点。 我们一定汲取这次的教训，还请杨主任在省厅领导面前多美言几句。” “再说吧！”杨霄挥手，示意童然开车。 童然启动汽车，离开县交警大队，她从后视镜看到邱伟依然愣愣地站在原地，兴奋地说道： “师父，你这招敲山震虎看来起作用了。 邱伟有些坐不住了。 他摸不准我们掌握了什么线索，应该会找同伙商量对策。” 杨霄回头看了一眼，说道： “黄小波的死肯定跟邱伟、许强和梁文明这三个人有关。 他们很狡猾，把黄小波的死办成了铁案。 单凭从李医生那里得到的病案，不能成为指控三个人谋杀、伪造交通事故的证据。 要想找到证据，就得让他们动起来。 希望毛安平那里能尽快有所发现。 否则这伙人一旦察觉到不对，肯定会销毁证据，然后潜逃。 再想要抓住他们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 康城某娱乐会所门前，一辆轿车进入停车场。 在它后面二十几米，跟着一辆崭新的桑塔纳，郭澜驾车缓缓地靠边，看到崇礼县交警大队大队长邱伟从车上下来。 他头上戴着一顶棒球帽。 下车后把特意把帽子往下压了压，往四周看了一眼，快步走进会所里。 郭澜拿起对讲机说道： “一号目标已经进入金鼎会所。” “收到，目标出现！”对讲机里传来应答声。 提前埋伏在会所里的便衣已经发现目标，跟在邱伟的身后。 “二号目标抵达预定地点。” “三号目标出现。” 对讲机里接连传出应答声。 新盛女子职业技术学校校长梁文明夹着一个公文包抵达会所，抬头看了一眼金碧辉煌的招牌，急匆匆地走进去。 第三个出现在会所门口的是许强。 他出场的排场比前面两个人大了很多。 三辆黑色大奔在会所门口一字排开，前后两辆大奔各下来四五个凶神恶煞的壮汉，他们围在中间一辆大奔的周围，吓得路过的行人不敢靠近，纷纷绕路避让。 许强穿着一身黑色的貂皮大衣，嘴里叼着雪茄，一摇三晃地从中间那辆大奔下来，双手叉腰，一脸地桀骜不驯。 从背后看就像是一只大狗熊。 “老大！”会所门前的几个服务生看到许强，纷纷鞠躬行礼。 “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颜雪峰的声音在对讲机里响起： “目标已经出现，密切监视会所周围动静，观察每一个进出会所的人，以及车辆。 监听组准备行动。” 确定邱伟、梁文明和许强的嫌疑后，颜雪峰就向省厅申请增派人手，对三人进行二十四小时监视。 在监视中得知三人将于今日在金鼎会所聚会。 颜雪峰马上判断三个犯罪嫌疑人被杨霄惊动，将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聚会现场很可能出现其他犯罪分子。 颜雪峰领导专案组在聚会场所周围秘密布控，设法弄清楚这伙人聚会的谈话内容，找出其他涉案人员。 金鼎会所，某包间内。 邱伟把帽子丢在沙发上，眉头紧锁地抽着闷烟。 他有咽炎，对烟雾非常敏感，可是今天一反常态地从梁文明手里拿过一根烟，主动给自己点上。 “咳咳！”邱伟只抽了两口，就捂着嘴不停地咳嗽。 “嘁！”许强对邱伟有这么大的反应嗤之以鼻，挑衅地从嘴里吐出一口浓烟。 “邱大队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么紧张？”梁文明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问道。 邱伟把刚刚抽了两口的烟头丢在地上，抬脚踩灭，看着梁文明和许强问道： “你们是不是干了什么事？ 在崇礼的调查组很可能听到什么风声，开始怀疑黄小波的死因。 很可能已经暗中展开调查。” “怎么可能！”梁文明目光闪烁地跟许强对视一眼，追问道： “郭老弟，到底怎么回事？” 邱伟注意到梁文明和许强眼神的交流，知道他们有事情瞒着自己，心里更是忐忑，说道： “今天……” 就在邱伟开口说话的时候，两个喝醉的男女相互搀扶着推开包间的门走进来，他们看清里面的人，那个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的女人连连道歉： “哎，sorry啊！sorry啊！ 哥，咱们走错啦，这不是咱们的包间。 各位大哥，抱歉啊。 喝多了，这里的包间门都一样，走错啦。” 女人架着男人的胳膊退了出去，随手把包间的门关上。 等到这对男女离开，邱伟马上跟了出去。 他看到这对男女推开另外一个包间的门。 “TMD，你们又跑出去躲酒！” “不行，出去一趟自罚三杯，喝！” 邱伟听到那间包间里面传来一群酒蒙子的吆喝声，才退回到自己的包间里。 “我说姓邱的，你是不是太谨慎了？”许强对警察充满恶意，即便邱伟是交警，两个人也合不来，开口就充满了讥讽的意味，说道： “不就是两个醉鬼嘛！ 金鼎是我的地盘，你放一百个心，我保你不会出事！” “是啊！”梁文明不想许强和邱伟又吵起来，圆场道： “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就直说。 咱们都是多年的兄弟，命都拴在一条绳上。 在许老大的地面上，不用这么紧张。” 邱伟今天没有跟许强斗气的心情，说道： “今天调查组那个杨霄跟我说，外面有谣传，说黄小波不是死于交通事故……” “不可能！”梁文明马上打断邱伟的话，说道： “我们的计划天衣无缝。 就连你手下那几个办案的交警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而且我没有在县里听到这样的谣言。 他是不是在诈你？” 第342章 漏网之鱼 第342章 漏网之鱼 邱伟一脸担忧，说道： “无风不起浪，杨霄肯定是听到什么风声。 我告诉你们，这个人很厉害。 我们得小心点。 你们到底有没有背着我干什么事情？” “这个……”梁文明有些心虚，支支吾吾半不出话来。 邱伟看梁文明的反应，知道这两个人又闯祸了，急得直跺脚： “说啊，你们到底干什么啦？”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许强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翘着二郎腿，嘴里吐出一口烟雾，说道： “人民医院是我找人烧的！” “什么！”邱伟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许强和梁文明。 他在崇礼县听说康城人民医院有个仓库着火了，说是线路老化，没想到居然是眼前这两个人干的。 先是杀人，然后放火！ 自己迟早要被这两个蠢货玩死。 邱伟从沙发上站起来，准备拿起帽子离开这里，他感觉到危险正在靠近，必须跟许强和梁文明保持距离，否则早晚得被他们害死。 “邱老弟！我的邱大队长！”梁文明拦住邱伟，解释道： “这事怪我，都是我的主意。 你别着急，听说跟你说。 我不是让宋旭辉那小子给耍了嘛，心里气不过。 就让许老大把他教训了一顿。 然后叫人到医院放了一把火，吓吓宋旭辉和那个医生，让他们别TM多嘴。 咱们在康城有人，不是没闹出什么乱子嘛，这事过去啦。 放心，我和许老大都处理好了。” “让他走！”许强一脸地不耐烦，大声嚷嚷道： “喝酒吃肉的时候有他，洗碗刷锅就想撂挑子，哪那么容易。 姓邱的，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 我和老梁倒霉，你的日子也别想好过！” 邱伟的脸色铁青，双手紧紧地拽成拳头，最后还是没有走出包间的门，木楞地坐回到沙发上，摇头叹息道： “你们以为还能想以前那样在西康一手遮天吗？ 老大在春节前已经被执行死刑，不会有人再保我们啦！ 黄小波的事情如果在以前，根本就不是什么事，杀了就杀了。 指望那个从来没露过面的老板？ 呵呵！” 邱伟轻蔑地哼笑两声，继续说道： “他要是真有本事，省厅的人就不会到西康来！ 你们想想，出事这么长时间，除了让咱们低调不要惹事，他还干过什么？ 说不定早就逃了！ 那个杨霄，肯定会抓住黄小波的事情不放，万一让他查出点什么，咱们早晚得完蛋！” 邱伟说的是丧气话，可是让许强和梁文明同时沉默下来。 梁文明心事重重地低着头。 许强抬头望着天花板昏暗的彩灯，手指夹着半截雪茄，没有再抽一下。 整个包间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闷。 此时，金鼎会所正门的马路对面停着一辆厢式货车。 专案组组长颜雪峰、组员郭澜、卢勇和于向武坐在里面，他们面前是一台无线监听设备，包间里的对话清楚地传到专案组的耳朵里。 颜雪峰的面前摆着一张白纸，上面写着“老板”和“老大”四个字，然后在这几个字中间画上不等号。 邱伟嘴里的老板和老大不是一个人！ 专案组一直怀疑邱伟、许强和梁文明三个人后面有一只黑手在操控一切。 因为许强只是一个地痞流氓，邱伟只是正科级县交警大队大队长，梁文明或许比前面两个的社会地位高一点，可是也只是民办学校校长。 他们三个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调动西康的资源来掩盖犯罪行为。 背后肯定有一个更有权势的人。 那个人很神秘。 专案组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今天对三人聚会的监听有了重大发现，“老板”终于出现。 然而从邱伟的口中，专案组得知还有一个被枪毙的“老大”。 老板是谁？ 老大又是谁？ “颜组长！”郭澜突然想起什么，脸色变得有些复杂，说道： “我知道他们的老大是谁啦！ 一月十五日，农历春节的前一周，覃天宇被执行死刑！” “覃天宇！” 厢式货车里的人反应过来，脸上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覃天宇案是奚川省近年来侦破的最大有组织犯罪案件。 除覃天宇以外，还有一百多人被捕。 其中七十多人被判刑。 包括覃天宇在内的多名主犯更是被判处死刑。 涉及的金额之巨大，落网的公职人员之多，性质之恶劣，即便在全国也是非常罕见的。 如果许强、梁文明和邱伟的保护伞是覃天宇，那邱伟说的那句在西康一手遮天还真不是玩笑。 颜雪峰仔细研究过覃天宇案的案卷，一九九八年覃天宇开始发迹，他在西康州进行了一系列投资，也正是在一九九八年后，覃天宇的势力急剧扩张。 许强、梁文明和邱伟也都是一九九八年开始在西康时来运转，三个看似毫不相关的三个人为什么会凑到一起就解释得通了，他们很可能是覃天宇案的漏网之鱼！ 三人在覃天宇的关照下，在西康混得风生水起。 可是覃天宇已经倒台，他们三个没有了靠山，应该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啊？ 为什么还敢继续犯罪？ 那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在覃天宇落网后全盘接手了覃天宇在西康的犯罪网络，继续指挥盘踞在西康的不法分子从事违法犯罪的活动。 而这个人就是邱伟口中所说的“老板”！ 监听设备里继续传来三人说话的声音。 滋！ 许强把雪茄丢进酒杯里，满脸横肉的脸颊抽动了几下，阴狠地说道： “TMD！ 不就是一个调查员嘛。 这几天崇礼的山上在下暴雪，我找人把他弄到山上去。 开春雪化了，保准没人查得出他是怎么死的。 想查老子，门都没有！” “不行！”邱伟开口阻止，说道： “许强，你是嫌我们死得不够快吗！ 杀一个黄小波已经闹得鸡飞狗跳，杨霄要是死了，省里还不得把西康翻个底朝天啊！” “这不行，那不行，你们说怎么办？我TM不管啦！”许强愤怒地吼叫： “我急什么！ 我反正光棍一条，不像你们有家有室。 惹急了，我明天就飞国外去。” “许老大，何必说丧气话，咱们这不是在想对策嘛！”梁文明真怕许强撂挑子跑路，赶紧上前圆场。 第343章 人心散了 第343章 人心散了 梁文明转头，看着邱伟，问道： “邱老弟，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当年覃老大在的时候，咱们只管办事，各方关系打点的妥妥帖帖的，哪有这么多麻烦事。” “哼！”邱伟冷哼一声，事情都是梁文明和许强惹出来的，对两人充满怨气，可是现在不是相互抱怨的时候，想了一阵说道： “现在最要紧的是把调查组从崇礼弄走，不能再让他们查了。 万一学校的事情曝光，我们都得死！ 许老大，我们做了什么事你心里清楚，真要是出事，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都没用。 赶紧联系老板，让他把事情摆平！” “老板！”梁文明和许强对视一眼，露出为难地表情，说道： “咱们现在的老板神龙见首不见尾，除非他主动联系我们，我们上哪联系他去！” 邱伟注意到梁文明的反应，暗暗叹了一口气。 覃天宇死了，队伍散了！ 三个人三个心思。 老板肯定跟三个人中的一个有联系。 邱伟怀疑是梁文明。 可梁文明在他面前装傻充愣，显然是有另外的打算。 “那就自求多福吧！”邱伟再次站起来，不顾梁文明的劝说，拉开包间的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邱老弟！”梁文明无奈地看了一眼许强，见许强依然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叹了一口气，追着邱伟也离开会所。 三个人的聚会不欢而散。 信任的基础在三个人的心里坍塌。 从邱伟走出包间的一刻起，他就对梁文明和许强不再抱有任何希望，心里萌生退意。 梁文明最着急。 杀黄小波、烧人民医院，都是为了掩盖新盛学校的罪行。 他是新盛学校的校长。 事情一旦暴露，不但他只有死路一条，连家人孩子也会受到牵连。 当初覃老大被抓就该洗手不干了！ 梁文明现在很后悔，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他必须想办法从这件事里脱身。 或许……潜逃是唯一出路。 趁着现在事情还没有闹大，离开西康、离开奚川、甚至离开华夏。 许强依然坐在包间里，重新给自己点了一根雪茄，嘴里吐出一口烟圈，悠闲地看着烟圈不断上升。 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事情败露。 咔嚓！ 包间的墙壁裂开，一扇非常隐蔽的门打开，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从密室中走出来。 许强赶紧掐灭手里的雪茄，站起身来。 在年轻男人的面前，许强收起桀骜不驯的态度。 “……”许强刚想开口，被年轻男人抬手打断。 年轻男人走出密室，他的鞋子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把手指放在嘴唇边，向许强比划了一个不要出声的动作。 许强脸色大变，识趣地点头。 年轻男人走到门边，搬开放在门口的一张凳子，指着角落一个瓶盖大小的黑色物件，向跟在身后的许强招了招手。 两人拉开包间的门，探出头往过道看了一眼，没有发现可疑的人，闪身走出包间，径直走到楼梯口，上到会所的天台上。 “洪先生……”许强恭敬地站在年轻男人的身后。 天台的风很冷。 被许强称为洪先生的年轻男人转身，扶了一下眼镜框，终于开口说道： “你们已经被警察盯上了！” 洪先生的话让许强心惊胆颤。 邱伟猜得没错，“老板”确实跟他们三人中的一个有联系，不过不是梁文明，而是许强。 许强也不如看起来那么淡定，他只不过比邱伟和梁文明有点底气，认为“老板”不会不管他。 只是没想到警察的动作这么快。 已经查到他们三个的头上。 洪先生对许强说道： “黄小波的事你们办得不干净。 省厅成立了专案组，他们早就已经抵达西康。 学校的事情藏不住啦！” “洪先生，我、我该怎么办？”许强诚惶诚恐地询问。 “放心！”洪先生拍着许强的肩头，安慰道： “你是覃天宇的好兄弟。 老板早有安排。 他已经在暹罗为你准备了新的身份，并且置办好了一份产业。 我会安排你尽快离开华夏。 到那边去过安生日子吧。” “谢谢老板！谢谢洪先生！我许强不会忘记老板和洪先生的大恩大德。”许强压抑着内心的喜悦，点头哈腰地对洪先生表示感谢。 他跟着覃天宇攒下了不菲的财富。 只要能够逃脱华夏法律的制裁，到哪里都能过上纸醉金迷的日子。 “不过……”洪先生抬手打断许强的感谢，说道： “老板说在离开前，西康的事情得处理干净。 西康的生意是没法再做了。 不能给警察留下任何证据。 你是聪明人，应该懂老板的意思。” “老板的意思是……”许强抬起头来，眼中露出一丝凶光，举起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说道： “老板请放心，跟这件事有关的人保证一个不留！” 洪先生对许强的回答很满意，点头说道： “很好！ 那我就等许老大的消息。 事情办好了，我马上安排许老大离开华夏。 我们在暹罗见。” …… 正月十八，新盛女子职业技术学校。 今天是学校开学的第一天。 毛安平作为支教的体育老师，完成一天的教学工作，双手插兜在学校里漫无目的的闲逛。 他在学校暗中调查了两天。 没有任何收获。 孩子们在操场嬉笑打闹。 她们大多数都是贫困家庭的孩子，再加上是女孩，在家里得不到重视。 干最累的活，吃最差的食物。 来到新盛，女孩们吃穿都是免费，再也不会担心饿肚子。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新盛学校对她们来说就是新的人生开始的地方，在这里学文化学技能，然后走出大山，到大城市打工。 这里充满了希望和梦想。 会隐藏着怎么样的罪恶呢？ 毛安平没有发现学校有任何异常。 他另外一个任务是找到学校里跟黄小波有过接触的师生，目前也没有什么进展。 新盛学校有一个天泽班。 是跟蓉城天泽人力资源有限公司联合成立的特别班。 每学期最优秀的一百到两百名学生会被编入到天泽班里，经过专门的培训，通过天泽公司牵线搭桥，把部分考试合格的学生送到海外务工。 第344章 宿舍的秘密 第344章 203宿舍的秘密 在零几年的内陆，出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特别是去一些发达国家。 除了需要大笔的钱，还得有人脉关系。 普通人出国务工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新盛学校刚开始跟天泽合作的时候，在奚川引起不小的轰动。 有人想办法把子女送到新盛，目的就是进入天泽班，曲线实现出国的机会。 然而新盛学校对学生的背景都非常严格。 送出去的都是家庭困难，品学兼优的孩子。 这让新盛学校在社会上拥有很好的口碑。 那些每年回国休假的女孩成为所有人羡慕的对象，她们的家庭不但摆脱了贫困，还过上优渥的生活。 因此进入新盛的孩子都把入选天泽班当成学习的目标和动力。 黄小波生前就是天泽班的外语老师。 可惜在他出事前，03年的天泽班学生都已经离开学校，有的如愿以偿地到国外务工，有的离开西康，去到沿海城市打工。 在学校很少有人知道黄小波的事情。 “小毛老师。”门卫张大爷主动跟毛安平打招呼。 这几天毛安平总以食堂伙食不合胃口为由，让张大爷给他开校门，放他出去到外面的饭店吃饭。 回来的时候毛安平总不忘给大爷带点花生米或者豆腐干。 一来二去门卫张大爷倒是成了学校里跟毛安平最熟悉的人。 毛安平没有查案的头绪，听到张大爷招呼，就转身往门卫室走去，问道： “大爷，吃了吗？” “小毛老师，你跟我进来！”张大爷一反常态地没有跟妈毛安平寒暄，拉着他的手神神秘秘地走进门卫室里。 毛安平的身材高大，在门卫室里连转身都困难，还要躬着身子，不耐烦地问道： “大爷，什么事啊，在外面说不行吗？” 张大爷把毛安平按在椅子上，问道： “小毛，我听后勤办公室的老师说你搬到203宿舍去啦？” 毛安平两天前提出要住那间空置的宿舍。 学校安排人打扫出来。 昨天晚上让毛安平搬了进去。 黄小波生前就住在那里。 毛安平以为能在里面找到一些关于黄小波的线索，可惜找了一个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现。 房间被学校收拾得很干净。 连椅子板凳都换成了全新的。 “是啊，我这人睡觉爱打呼噜。”毛安平随口说道。 “哎呀！”张大爷拍着大腿，跺脚道： “小毛啊，那间宿舍邪门得很，没人跟你说吗？” 毛安平正愁找不到人打听黄小波的事，见张大爷主动提起，故意摆出木楞地表情说道： “说啦！ 不就是死了两个人嘛！ 我这人皮糙肉厚的，不讲究这些。 大爷，您在学校有些年头了吧，这203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当真不怕？”张大爷搬来凳子坐到毛安平的面前，说道： “两年前，学校一个女老师在203上吊自杀了。 听说是因为什么抑郁症……反正是你们城里人的病。 那间宿舍就一直空着。 直到去年，来了一个跟你一样的大学生，住进去没几个月，就在今年元旦那天，那个大学生也死了！ 小毛，不是大爷吓唬你，那间宿舍邪门得很，你可得小心一点。” “没这么邪乎吧！”毛安平一副愣头青的态度，好奇地问道： “大爷，那个大学生是怎么死的？ 也是自杀？” 张大爷摇头，说道： “那倒不是。 小黄老师是车祸没的。 我记得元旦节早晨，小黄老师骑着一辆摩托车出门，说要去康城。 下午就有人说小黄老师出事了。 你说说，这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这世上怎么有这么玄乎的事情。 有人说是那个女老师死不瞑目，回来索命啦！” “胡扯！大爷，你不是说那个女老师是因为抑郁症自杀的嘛，怎么又死不瞑目。”毛安平调侃道。 张大爷往门卫室外看了一眼，压低声音，神秘地说道： “这事在学校不是秘密。 大家伙都说曾老师是梁校长的情人。 曾老师自杀前，有人看见她在梁校长的办公室闹得挺凶，说什么要死大家一起死。 结果没过两天，曾老师就自杀啦。” 张大爷把女老师自杀的事当故事讲给毛安平听，这故事落到毛安平的耳朵里感觉不对了。 又是一条人命。 还是跟校长梁文明有关系。 女老师的死会不会也另有隐情？ 黄小波遭遇杀身之祸，难道是在那间宿舍里发现了什么？ “小毛老师，你去哪里？” 毛安平坐不住了，他钻出门卫室，听到张大爷在身后的呼喊，捂着肚子回答道： “张大爷，我肚子疼，去趟卫生间！” “这毛小子，怕是在外面吃坏了肚子吧！”张大爷看着毛安平的背影，嘴里小声地嘀咕。 毛安平回到宿舍，转身把门关上，在房间里到处翻找，喃喃自语地说道： “黄小波到底发现了学校的什么秘密？ 冷静！ 毛安平，一定要冷静！ 如果师父在这里，他会怎么搜查呢？” 毛安平站在宿舍中间，回忆起跟杨霄在鱼嘴村调查刘疯子的案子，杨霄在到处都是涂鸦的房间里根据一个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解”字，发现刘疯子的真实身份。 毛安平暗暗提醒自己，要在细节中寻找线索。 203宿舍因为曾老师的死空置两年，黄小波住进来几个月，就打电话到省厅，说要举报新盛学校，随后就被人灭口。 这一切不是巧合！ 黄小波一定是发现了新盛学校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很有可能就藏在这间宿舍里。 如果女老师也是被梁文明灭口。 她很可能在死前留下了梁文明的罪证。 女老师死后，宿舍被反复打扫。 黄小波住进这间宿舍还是发现了女老师留下的秘密。 那就说明这个秘密不在宿舍的家具、墙里、地板上……毛安平学着杨霄查案的手法，排除能够被挪动和被时间抹去痕迹的地方。 这样的排除法让毛安平几乎排除了宿舍所有能够藏东西的地方。 难道是自己想对多了？ 毛安平在宿舍里一无所获，他开始对自己的推测产生怀疑。 或许女老师的自杀没有什么隐情。 黄小波也没有在宿舍发现什么秘密。 线索根本就不在宿舍里。 第345章 任务终止 第345章 任务终止 哐！ 起风了。 即便是进入春季，高原的风依然带着寒意。 大风刮得窗户哐哐作响。 毛安平走到窗户边，伸手去关窗户。 “咦，这是什么？” 毛安平摸到窗檐的边框，感觉有些硌手。 他把一扇窗户关上，看到上面被人用小刀刻出一排数字，这些数字刻得很潦草，像是孩子的恶作剧，有些数字已经很模糊，经过辨认大概能够看出从上往下排列着“8”、“28”、“31”、“39”等十几数字，在这些数字的最下面还有一个“↑”形的剪头符号。 顺着剪头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是学校的大门，在校门的旁边立着两块宣传栏，上面是这几年新盛学校所取得的成绩，其中包括每一个出国务工的学生名字。 毛安平在学校闲逛的时候特意看了宣传栏，根据学校的宣传，从九八年到零三的五年时间，新盛学校已经有四百三十八名毕业生出国务工。 其中还有优秀学生代表的简介。 毛安平脑子里灵光一闪。 难道窗檐上的每一个数字就代表着一个名字？ 毛安平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窗檐上刻着二十几个数字，那就是二十几个名字，这些学生难道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 毛安平把这些数字记在心里。 他换上运动服和运动鞋来到操场跑圈。 在跑了四五圈后装作气喘吁吁地坐在宣传栏下，根据心中记住的数字，寻找对应的名字。 张霞、王小梅、王英、刘秀……毛安平无法记住每一个名字，只能记住前面的十来个。 回到宿舍后马上把这些名字写在纸上。 然后又下楼。 如此往返三次，终于把所有数字对应的人名记了下来，一共二十八个。 毛安平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这些人都是九九、零零和零一这三年的毕业生，没有零二和零三年毕业的，与女老师的死亡时间相吻合，证明这些数字很可能就是那个自杀的女老师留下的。 “我找到啦！” 毛安平看着笔记本上的一连串名字，兴奋地想要大喊，突然意识到隔壁房间住着其他支教老师，最后只是举起手臂挥舞了两下。 毛安平把写着名字的纸撕下来，揣进衣兜里，装作若无其事地出门，向校门口的小面馆走去。 “老邓！老邓！”毛安平迫不及待地招呼邓立国，这是他第一次独立调查，很可能发现了重要的线索，想要跟邓立国分享。 邓立国是老刑警，他一定能够看出其中的问题。 “我跟你说……”毛安平刚走进面馆，就把纸从衣兜里拿出来，递到邓立国的面前。 “小毛！”邓立国的表情有些严肃，往毛安平的身后看了一眼，拉着毛安平走进后厨，说道： “刚刚接到颜组长的命令，任务暂停！” “为、为什么啊！”毛安平来不及说出自己的发现，就被邓立国泼了一盆冷水。 为了这次卧底行动，毛安平准备了很久。 案子没破。 新盛学校的罪恶还没有被揭露。 怎么说不查就不查了呢！ 毛安平不理解，甚至有些愤怒。 邓立国理解毛安平的感受。 他刚接到命令的时候跟毛安平的反应一样，可是这是颜雪峰的命令。 邓立国拍着毛安平的肩膀，说道： “小毛，执行命令！ 刚刚得到消息，新盛学校的校长梁文明在车祸中身亡。 我们的调查走漏了消息。 那些人的反应很快，已经开始动手清理知情人。 颜组长为了专案组成员的安全，下令终止行动。” “梁文明死了！”毛安平感觉背脊发凉，似乎在黑暗中有一双眼睛，盯着专案组的一举一动。 梁文明死得太巧了。 专案组的手刚刚摸到新盛学校，主要嫌疑人就死了。 专案组的成立在省厅是最高机密。 怎么可能走漏消息！ 这个藏在阴影中的敌人比预想中还要强大。 他的手已经到了无孔不入的地步。 难怪举报的人迟迟不肯露面。 或许他早就知道省厅专案组的调查会遇到麻烦。 毛安平沮丧地低下头。 邓立国这个时候才注意到毛安平手里的纸，看到上面写满了人名，好奇地问道： “小毛，这是什么？” “这是……”毛安平把在宿舍的发现原原本本地说出来，最后叹息道： “老邓，我的这个发现是不是晚了，没有用了？” “谁说没用！”邓立国的眼珠子亮了起来，用力地拍打毛安平的肩膀，兴奋地说道： “好小子！ 你很可能发现了关键线索！ 梁文明被人灭口，就是为了掩盖新盛学校的秘密。 你的这个发现太有价值了。 不过……这件事情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我们必须马上向颜组长汇报。 小子，案子破了，你立头功！” “嘿嘿！”毛安平被邓立国夸奖得有些不好意思，抓着脑袋纳闷地问道： “老邓，任务不是终止了嘛，还怎么查？” 邓立国把纸折好，说道： “我们的任务终止，并不代表案子不查了！ 有了这份名单，颜组长一定会制定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我现在就回康城，把名单交给颜组长，你马上赶去县招待所跟杨副组长汇合。” 县招待所。 杨霄敲开童然的房间。 “师父，出什么事了？”童然打开门，看到杨霄别在腰间的手枪亮了出来，马上警觉起来。 杨霄刚刚接到颜雪峰的命令，逮捕邱伟。 在走出房间前检查了腰间的配枪。 并且把子弹上膛。 保持拔枪就能射击的状态。 杨霄穿上外衣，对童然说道： “刚刚接到消息，梁文明死了。 那些人开始动手了。 颜组长命令我们马上逮捕邱伟，在康城的行动组同时对许强展开抓捕。 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在邱伟被灭口之前把他控制起来。 毛安平正在从新盛学校赶来跟我们汇合。 动作快点！” “是！”童然回到房间，抓起挂在床头的外套，跟在杨霄的身后跑出招待所。 他们在停车场见到跑来的毛安平。 三人钻进越野车里，对县交警大队大队长邱伟进行抓捕。 许强、梁文明和邱伟是1.1案的关键嫌疑人。 黄小波的死跟这三个人脱不了干系。 然而1.1案并不是一个独立的案子，它的背后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第346章 灭口（上） 第346章 灭口（上） 按照颜雪峰的计划，准备以许强、梁文明和邱伟为突破口，找到更直接的证据，将这个犯罪团伙一网打尽。 可是专案组的行动被泄露。 对方知道了警方的部署。 在第一时间选择灭口，销毁所有证据。 这突然的变化打乱了专案组的行动。 颜雪峰马上下达命令，对另外两名犯罪嫌疑人实施抓捕。 务必在他们被灭口前，将他们控制并保护起来。 各行动组马上开始行动。 深夜。 一辆警车在崇礼县的街道上飞驰。 开车的是县交警大队大队长邱伟。 他接到大队通报，新盛女子职业技术学校校长梁文明从康城返回崇礼县的途中遭遇车祸，当场死亡。 邱伟接到消息后本来应该马上赶往事故现场，可是他却驾车出现在县城里。 邱伟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颤抖。 梁文明的死让他感觉到危险正在向他逼近。 他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只想赶紧离开崇礼。 不过在离开前，邱伟还有一件事情要办。 警车停在一栋单元楼楼下。 邱伟关闭车灯，坐在车里小心地观察周围的动静，确定没有人跟踪后才打开车门，闪身钻进单元楼里，往三楼跑去。 邱伟从裤兜里拿出钥匙，哆嗦着插进锁孔里，转动钥匙把门打开，喊道： “娜娜，东西收拾好了吗？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娜娜？” 屋里的灯开着，可是没有人答应。 邱伟小心地走进屋里，把头从玄关探出来，看到一个身穿睡袍的女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的眼中流露出惊恐的表情。 “不好！” 邱伟意识到情况不对，转身就往大门的方向跑去。 哐！ 敞开的房门被人关上。 一个隐藏在门口的黑衣男人挡在邱伟的面前，他的手里握着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邱伟的脑袋。 黑衣男人冷冷地说道： “邱大队长，这就不管你的女朋友咯？ 还真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啊！” 卧室里又窜出两个同样身穿黑衣的男人，一个冲到女人的身边，拿着一把匕首，抵在女人的脖颈上；另一个来到邱伟的身边，一拳打在邱伟的小腹上。 “唔！” 这一拳的力道很重，邱伟闷哼一声，捂着肚子蹲在黑衣男人的面前，咬着牙门道： “你、你们不是许强的人！ 你们到底是谁？ 想要干什么？” 这些人不是普通混混。 他们非常专业，身上带着杀气。 邱伟开始以为他们是许强的人，但是很快否定了这样的猜测。 许强手底下没有这几号人物！ “嘿嘿！”拿枪的黑衣男人抓起邱伟的头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道： “邱大队长，老板让我们来拿一样东西！” “老板！”邱伟心底一颤。 他们是老板的人！ 去年六月，覃天宇被捕以后，邱伟以为自己也要倒霉，做好了跑路的准备，然而在提心吊胆地过了一个月后，发现没有警察找上门。 不但邱伟没事，西康的其他人也平安无事。 邱伟猜测是因为警察没有掌握覃天宇在西康的这条线，覃天宇被捕后也没有把西康的这帮人供出来。 那个时候西康平静了一段时间。 覃天宇倒台了，没有人敢再继续以前的生意。 大家也都相互不再联系。 然而到了十月中旬，有一个自称“老板”手下的年轻男人找到他们，“老板”对西康的生意了如指掌，手里有邱伟等人违法犯罪的证据，威胁他们继续以前的生意，承诺会为分给他们更多的利润，并且为所有人提供保护。 在“老板”的威逼利诱下，覃天宇曾经的那帮人又聚在一起，继续干起以前的违法勾当。 邱伟脸色煞白，低着头说道：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我这里没有老板的东西，你们找错人了……你们干什么，住手！” 邱伟的回答让黑衣男人很不满意。 不过这些人并没有再对邱伟动手，而是把怒火宣泄到那个女人的身上。 “啊！”女人被粗暴地按在沙发上，锋利的匕首从她的肩膀划过，鲜血从女人的后背流出来。 女人撕心裂肺地尖叫： “啊！ 阿伟，救命啊！ 救救我……啊！” 匕首如同画笔，从女人白皙的后背划过，伤口从肩膀一直延伸到腰椎。 “娜娜！”邱伟想要站起来，被另一个黑衣男人用绳索套住脖子，压在地板上。 绳索稍稍收紧，邱伟表情痛苦地喘不过气来。 持枪的黑衣男人蹲在邱伟面前，冷笑道： “邱大队长，老板给我的时间不多。 要么你现在把东西交给我，要么我在你的面前剥了你女人的皮！ 放心，我兄弟的技术很好，保证她的皮被剥下来时还能喘气。” “我……啊！你们到底要什么东西？”邱伟想要挣扎，可是他越挣扎，套在脖子上的绳索收得越紧，此时他的脸已经变成青紫色，额头的青筋涨得小手指一样粗。 拿枪的黑衣人抬手，勒住绳索的黑衣人稍稍松手。 邱伟差点被勒死，得到片刻的喘息后马上张大嘴，大口地喘气。 拿枪的黑衣男人说道： “邱大队长，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把你从黄小波车祸现场得到的名单交出来。 否则我先杀了她，在去你家把你的老婆孩子抓来。 你女儿才十岁吧，长得很可爱……” 被按在沙发上的女人不是邱伟的老婆，只是他的情妇。 邱伟的违法所得都藏在情妇家里。 他在跑路前，先要来情妇家里拿钱。 没想到老板把他的行踪了解得一清二楚，派人先一步来到这里，等着他自投罗网。 当黑衣男人提到邱伟的老婆孩子，邱伟屈服了。 邱伟很清楚，自己的家人落到这些人的手里会是什么下场，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着餐厅的一章凳子。 压在女人身上的那个黑衣人马上过去，从凳子腿里抽出一个裹起来的纸卷。 黑衣人把纸卷展开，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名字，说道： “老大，找到了！” “嗯，动手！”拿枪的黑衣男人接过纸卷。 “唔！”邱伟突然感觉颈子上套着的绳索一紧，窒息的感觉让他死命的挣扎，可是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的。 第347章 灭口（下） 第347章 灭口（下） 邱伟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看到黑衣人举起匕首，用力地扎在女人的后背。 一刀！ 两刀！ 三刀！ 鲜血喷溅在邱伟的眼前，把他的视线染成鲜红色。 然后挣扎的四肢开始抽搐起来。 又过了几十秒，抽搐的四肢无力地耷拉下来。 拿枪的黑衣人确定邱伟已经死亡，站起身来，说道： “警察马上要来到了，赶快布置现场！” 呜呜！ 警笛声在单元楼下响起。 杨霄把闪动着警灯的越野车横在邱伟所驾驶的警车面前，带着童然和毛安平下车，抬头看了一眼三楼亮着灯的房间，从腰间抽出配枪，提醒两人道： “小心一点，邱伟很可能有枪！” 杨霄率先冲上楼。 童然和毛安平紧跟在后面。 这是专案组布置的紧急抓捕任务，来不及通知当地公安局配合，只能杨霄师徒三人自己上。 邱伟是公安干警，具备一定的反侦查能力，手里很可能携带有武器。 在上楼前杨霄就做好了邱伟会反抗的准备，因此跑在最前面，把童然和毛安平挡在身后。 三楼的房门虚掩着。 杨霄把手枪斜举在胸前，向身后的童然和毛安平使了一个准备行动的眼色，见到童然和毛安平准备好点头，突然拉开房门，冲进屋里。 咯吱！咯吱！ 绳索挂在屋顶的吊扇挂钩上，发出摩擦声，邱伟的身体随着绳子的摆动在客厅里来回地晃动。 他的脖颈被勒断，脑袋不自然地歪着，皮肤已经开始变色。 “操！”杨霄一脸铁青地踹了一脚面前的凳子，嘴里低声咒骂。 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邱伟已经被人灭口，并伪造成了畏罪自杀的现场。 毛安平推开卫生间的门，大声喊道： “师父！” 杨霄后退两步，转头看向卫生间，里面的浴缸里躺着一个女人的尸体，从伤势来看，女人在生前遭受了惨无人道的折磨。 杨霄阴沉着脸，对童然说道： “跟颜组长报告吧，我们来晚了！” 呜呜！呜呜！ 与此同时，西康通往蓉城的国道上正在上演一场激烈的警匪追逐。 一辆黑色越野车挂着警笛紧跟在一辆奔驰轿车的后面。 两辆车只相距十几米。 越野车几次想要追上去，都被奔驰车卡住了车道。 “撞上去！”坐在副驾驶的于向武手里拿着枪，向正在开车的卢勇喊道。 轰！ 卢勇双眼紧盯着奔驰车的尾灯，猛踩油门。 本来就已经跑到一百多码的越野车发出一声轰鸣，车头再次加速往前窜了出去，距离奔驰车的距离越来越近。 卢勇驾驶的是一辆三菱越野车。 也就在过道能跟奔驰车拼一拼速度，这要是在高速上，早就被六缸三百六十多匹马力的奔驰甩得没影了。 哐！ 越野车追上奔驰，车头撞击在前车的尾部。 奔驰车的车身很稳，被撞了以后只是晃了晃，继续加速往前逃窜。 越野车想要拦停奔驰车，只能从侧面撞击，或者冲到奔驰车的前面。 可是这很难。 两辆车在国道上你追我赶地相持着。 于向武看了一眼手机，向卢勇通报最新情况： “蓉城武警支队已经在前面五公里的位置设卡拦截。 把他咬死，别让他下国道……” 砰！砰！砰！ 夜空中突然响起枪声。 驾驶奔驰车逃窜的许强狗急跳墙，把手伸出窗外盲目地开枪射击，大声喊道： “来啊！ 不怕死的就来啊！” 这个时候的许强才意识到老板根本就没有给他准备逃往海外的退路，只有一条死路。 许强在警察的追捕下不打算束手就擒，他选择了持枪负隅顽抗。 然而许强自己也很清楚，这里是华夏，他插翅难逃。 咯吱！ 几百米的前方警灯闪烁。 明亮的车灯把漆黑的国道照得犹如白昼。 许强发现情况不对，突然猛踩刹车，把奔驰车横在路中间。 前面是大批围堵的武警，后面是死咬着不放的追兵。 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无路可逃。 卢勇把车停在距离奔驰车十几米的地方，和于向武拉开车门，来到车尾部的位置，大声喊道： “许强，你已经被包围了！ 放下武器，举手投降是你唯一的出路。” “TMD！”许强是亡命徒，他知道自己被警察抓住也是死路一条，这个时候依然选择负隅顽抗，举枪就向卢勇的方向射击，直到把弹匣打空。 许强以为自己开枪，会遭到前后的射击，可是不管是前面围堵的武警，还是身后的两人都没有开枪还击。 警察显然是要活捉他。 “完啦！”许强打空所有子弹。 他已经看到武警正在靠近，斜靠在驾驶座上，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现在他已经没有反抗的资本了，连自杀都不行。 只能等着警察拉开车门，把他从车里拖出来。 轰！ 就在前后的警察距离奔驰车不到五米，奔驰车突然爆炸。 剧烈的冲击波把离得最近的卢勇、于向武和另外几个武警冲飞出去。 两吨多重的奔驰车被掀翻几米，落到地上后迅速被火焰吞没。 车里的许强被炸得四分五裂。 卢勇和于向武身上挂了彩，趴在地上愣愣地看着燃烧的轿车，沮丧地捶打着马路。 抓捕许强的行动也失败了！ 三个嫌疑人全部被灭口。 距离爆炸点数公里外的山上，一个年轻男人放下望远镜，拿起一个加密的卫星电话，说道： “老板，西康的事处理干净了！” “很好！”电话里的人说道： “可惜，本来以为可以利用覃天宇留下的这条线重新打开华夏的市场。 我还是小看了华夏的警察。 那边的事情处理好，就回来吧。 奚川这条路别堵死了，以后或许还能用得上。” “是！”年轻男人恭敬地回应，挂断电话后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 西康市公安局。 1.1专案组全体成员垂头丧气地坐在会议室里。 专案组的行动以彻底失败告终。 三个被严密监视的嫌疑人全部被灭口。 郭澜的脸色很难看。 她负责带领一组便衣监视梁文明。 今天下午四点，梁文明从酒店出来，驾车从康城返回崇礼县。 郭澜等人的车一直跟在梁文明后面。 在局里崇礼县十几公里的地方发生意外。 第348章 总结会 第348章 总结会 一辆失控的渣土车迎面撞在梁文明的车头，连人带车顶到路边的山崖下。 梁文明被卡在驾驶座。 郭澜眼看着梁文明断气。 没有任何办法。 便衣当场控制住肇事的渣土车司机，迅速查明这是一起有预谋的谋杀。 司机是许强的人。 据被抓获的渣土车司机交代，是许强给了他十万块钱，要他弄死梁文明。 郭澜马上把情况报告给专案组组长颜雪峰。 颜雪峰判断是犯罪分子察觉到专案组的秘密调查，开始动手杀人灭口，销毁证据。 颜雪峰当机立断，命令各行动组对另外两个嫌疑人实施抓捕。 杨霄接到颜雪峰的命令后马上行动。 在对邱伟执行抓捕前，有便衣在邱伟身边进行二十四小时监视，可就是这样还是被邱伟甩掉监视的人，跑到情妇家里。 杨霄带领童然和毛安平对邱伟执行抓捕的时候，花了半个小时时间才确定邱伟的位置。 这半个小时是要命的！ 邱伟被人杀害，一起被杀的还有邱伟的情妇。 凶手很专业。 案发现场被人仔细地打扫，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看起来像是邱伟杀死情妇，然后畏罪上吊自杀。 经过现场勘验，邱伟的情妇身上留下多处非致命的刀伤，被残忍地折磨致死，这说明凶手要么心理变态，要么故意这么做，他似乎通过折磨死者，向邱伟逼问什么。 杨霄询问便衣，证实是有人扰乱了他们的视线，转眼就把邱伟跟丢了。 帮助邱伟摆脱便衣监视的很有可能是凶手。 这说明专案组的整个行动彻底暴露！ 那个藏在黑暗中的“老板”知道专案组的全部行动部署。 “老板”到底是什么人？ 他能掐会算，还是势力已经渗透到奚川的每一个角落？ 对许强的抓捕也出现问题。 卢勇和于向武的行动被许强提前获悉。 许强驾车逃窜。 一场抓捕演变成警匪大片般的飞车追击。 从康城市区到国道。 许强疯狂逃窜。 并且持枪负隅顽抗。 就在许强弹尽粮绝，即将被抓捕归案的时候，藏在车里的炸弹突然爆炸，把许强当场炸死。 如果说梁文明和邱伟的死还有掩盖的成分，那么许强的死就是犯罪分子对专案组赤裸裸的挑衅。 死的不止许强、梁文明和邱伟三个人，还有天泽人力资源公司的老板席美娟，她的尸体今天凌晨在自己别墅的游泳池里被发现。 会议室里所有人垂头丧气。 这次输得很彻底。 线索全部断了，专案组连幕后黑手的身份都没搞清楚。 颜雪峰推开会议室的门从外面进来，他看到杨霄等人郁闷的表情，说道： “各位，怎么啦？ 受到这么点挫折就泄气了！ 打起精神来！” 颜雪峰向专案组的成员加油打气。 今天是案情总结会。 如果只看黄小波的案子，专案组的任务已经完成。 三个主要犯罪嫌疑人死亡。 其余参与杀害、伪造交通事故的从犯也悉数落网。 省厅以黄小波案为契机，在崇礼县深挖细查，逮捕二十三名公职人员，其中县公安局包括局长、副局长等领导都被邱伟腐蚀拉拢，县公安系统几乎全军覆没。 西康州也有不少官员被逮捕。 然而真正的幕后黑手现在逍遥法外。 “犯罪分子很狡猾！”颜雪峰把手里的文件放在桌子上，坐在专案组队员们的面前。 这一次对颜雪峰来说也是重大的失败。 颜雪峰从警四十几年，第一次遇到这么难缠的对手。 他主动检讨道： “我是专案组组长，对本次行动负主要责任。 低估了犯罪分子的狡猾和凶残程度。 没有做好预案。 另外……我们的内部被犯罪分子渗透，是造成行动失败的主要原因。” 专案组的成立是省厅最高机密。 只有省政法委书记王万国、省公安厅厅长施剑和主管刑侦的副厅长三个人知道。 专案组成员更是从全省挑选的精兵强将。 专案组的内部没有问题。 问题出在颜雪峰向省厅请求支援后。 当时随着调查的深入，专案组发现案件情况复杂，这帮人在西康无法无天，连人民医院都敢纵火焚烧，很可能涉及一个官匪勾结的庞大犯罪网络。 浮出水面的许强、梁文明和邱伟只是小角色。 水底还想着大鱼。 为了把这个犯罪团伙一网打尽，颜雪峰向省厅请求支援。 问题就出在支援的人手抵达西康以后。 从那个时候开始，专案组的所有行动都被犯罪分子提前获悉。 让每一次行动落空。 省厅对所有参与行动的人员进行内部调查，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发现问题。 因此今天的案件总结会只有杨霄、童然、毛安平、郭澜、邓立国和卢勇、于向武等七人参加。 颜雪峰向在场的人透露了一个重磅消息： “各位，我们也不是一无所获。 毛安平同志在新盛女子职业技术学校发现重大线索。 省厅对该线索进行调查，揭露出新盛学校所隐藏的真正秘密。” 颜雪峰的话让所有人精神一震。 包括杨霄在内，所有人抬起头，他们的眼中重新燃起希望。 毛安平感受到周围人投来的目光，激动地把腰杆挺得笔直。 颜雪峰从文件中拿出毛安平写满名字的纸条，说道： “这是毛安平同志在新盛学校找到的名单。 经过调查，上面的人目前全部失踪。 家人只知道她们出国务工。 但是出国后这些人再没有跟家里联系。 省厅调取了她们的出入境记录，她们有一个相同点，目的地都是酋长国，可是在抵达暹罗转机的时候都办理了临时入境手续，之后就神秘消失。 根据省厅判断，这些人很可能落到国际人口贩卖组织的手里！” 只毛安平的名单上就有二十几个女孩。 随着省厅对新盛学校这几年送出国的人员名单进行排查，失踪的人数可能远远超过这个数字。 新盛学校名义上帮助贫困女孩脱贫，其实暗地里干的是贩卖人口的非法勾当！ 难怪幕后黑手不惜杀死所有知情人，也要保守新盛学校的秘密。 专案组意外斩断了这条黑色利益链条。 所有人听到颜雪峰通报的案情，愤怒、不甘和仇恨充斥在每个人心里。 第349章 专案组解散 第349章 专案组解散 可以想到这些失踪的女孩下场会多么悲惨。 这个案子不能侦破，将是在场每一个人心头永远无法解开的结。 会议室里响起忿忿不平的议论声。 颜雪峰抬手，打断大家的议论，继续说道： “这是一个隐藏在西康多年的犯罪组织。 由覃天宇领导。 省厅再次对覃天宇案进行调查，发现一个重要线索，覃天宇在落网前曾经通过手机与暹罗频繁联系。 其中有一个电话号码的使用者名叫素帕莎，她是国际上臭名昭着的人口贩子，被国际刑警通缉。 我们有理由怀疑，覃天宇曾经与素帕莎长期保持合作关系。 关于覃天宇案，我想杨霄同志更有发言权。” 杨霄没有参与覃天宇案的侦办。 不过覃天宇的罪行被揭穿，杨霄在其中起到关键作用。 而且负责侦办覃天宇案的是时任蓉城市公安局局长的莫林。 杨霄比在场的其他人知道更多案件的细节。 杨霄没想到覃天宇的案子会再起波澜，神情凝重地说道： “覃天宇案的关键证据是一个绰号‘老八’的人向我提供的。 老八是覃天宇团伙的核心成员。 参与了覃天宇几乎所有违法犯罪活动。 手里至少有十几条人命。 他为了自保，把覃天宇犯罪的证据交出来，将警方的视线引到覃天宇身上，然后趁乱潜逃。 到现在为止蓉城公安局都没有发现老八的行踪，这个人很有可能逃到了国外。” 颜雪峰打断杨霄的话，问道： “这个老八……会不会就是新盛学校真正的幕后黑手？ 蓉城市公安局在侦办覃天宇案的时候没有发现覃天宇在西康的犯罪活动，很可能是老八没有交出手里的全部证据。 现在覃天宇已经被枪毙。 他认为风声已经过去，又回到奚川。 利用手里掌握的证据控制了覃天宇曾经在西康建立的犯罪网络。” 杨霄先是点头，然后摇头说道： “目前落网的人大部分跟覃天宇都有关系。 这些人侥幸躲过上一次警方的打击，肯定跟老八有关系。 新盛学校的犯罪手法很老练。 可以看做是覃天宇团伙犯罪行为的延续。 不过……说幕后黑手是老八，这一点我持保留意见。” 杨霄回忆起他与老八在医院对峙的场景，继续说道： “我跟老八有过短暂接触。 我感觉老八是一个非常隐忍、谨慎的人。 覃天宇是去年六月被捕，今年一月十五日被枪毙。 而黄小波的死亡时间是一月一日。 这就说明覃天宇残留在西康的团伙在覃天宇落网后不久就被人整合起来，甚至在覃天宇被枪毙前就重操旧业，继续干违法勾当。 这个人的胆子很大，而且极其狂妄自大，不符合老八的性格特点。 相反，那个神秘的举报人更像是老八办事的手法！” 对啊！ 黄小波案还有一个神秘的举报者。 这个举报者向省厅举报崇礼县交警大队伪造交通事故。 然而现在黄小波案已经告破，举报者依然没有露面。 这很不符合逻辑。 举报者如果是为黄小波申冤，他的目的达到了。 杀害黄小波的人除了主犯死亡，其余案犯都已经落网。 他没有理由再躲着不露面。 除非他不敢面对警察。 杨霄做了一个非常大胆的猜测，认为举报者是老八，或者说是跟老八相关的人。 “为什么？”郭澜问出会议室里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如果举报者是老八，他完全可以在几个月前把西康相关的证据一起交给你。 为什么现在才向省厅举报？ 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不知道！”杨霄摇头。 他这样猜测也只是出于对老八的了解，心里突然冒出来的感觉，没有任何依据。 在座的人对案件展开讨论。 重新理清案件。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黄小波意外发现新盛学校贩卖人口，被新盛学校校长梁文明联合许强和邱伟灭口。 新盛学校多年来一直与境外犯罪集团合作，主要犯罪嫌疑人有许强、梁文明、邱伟和席美娟等四人。 他们曾经是覃天宇犯罪团伙的骨干。 覃天宇被捕后，四人被一个代号“老板”的人收编。 “老板”隐藏在幕后操控着一切。 当“老板”发现邱伟等人被警察盯上，毫不犹豫地把他们灭口，销毁了跟自己有关的所有证据，从警方的眼前消失。 颜雪峰所领导的专案组没有关于“老板”的任何线索，只能终止调查任务。 在总结了经验教训后，颜雪峰宣布： “目前案件已经提交公安部。 由公安部联合国际刑警组织对案件继续展开调查，设法解救失踪的女生。 诸位，根据省厅的命令，专案组在西康原地解散。 感谢各位这段时间的辛勤工作。” 颜雪峰站起来，向在座的人鞠躬行礼。 “起立！”杨霄马上起立，大声命令道： “敬礼！” 杨霄等人面对颜雪峰带着遗憾和愧疚的鞠躬，同时抬手，严肃而庄重地敬礼。 专案组虽然解散了，但是所有人心里很清楚，案子并没有结束，“老板”暂时在跟警方的交手中占据了上风，但是他不可能永远走运，正义必将战胜邪恶。 所有人的心里都种下了把“老板”绳之以法的念头。 颜雪峰看着杨霄，说道： “杨霄同志留下，其他人可以返回原单位继续你们的工作。” 专案组解散。 曾经短暂在一起战斗过的战友们相互拥抱告别，彼此都期待着下一次的相见。 童然和毛安平想要留下等杨霄，被颜雪峰瞪了一眼，童然噘着嘴不情愿地走了，毛安平也只能跟着离开。 “杨霄同志！”颜雪峰等到所有人离开，表情严肃地看着杨霄。 杨霄似乎知道颜雪峰把他单独留下来想要说什么，说道： “颜教授，请传达省厅的命令吧！” 颜雪峰对杨霄的表现感到意外，眼前这个年轻人不愧是奚川警察学院近年来最优秀的毕业生，他的政治觉悟、思维逻辑和处事方式比同龄的一批毕业生高出不止一个层次。 在颜雪峰看来杨霄是天生的警察。 如果不出意外，杨霄将来的成就就不会止于奚川省。 第350章 县公安局副局长 第350章 县公安局副局长 颜雪峰看着挺胸抬头，意气风发的杨霄，拍着他的胳膊感慨道： “我老了！ 未来是属于你们年轻人的。 这个案子就拜托你啦！” 果然如杨霄所预料的，案子不会就这么结束。 只是让杨晓感到意外的是颜雪峰的精神状态有些消沉。 看来这个案子对他的打击不小。 特别是没能找到那些失踪女生的下落，让颜雪峰非常内疚。 颜雪峰突然感觉自己老了。 不再是那个破案如神的神探。 杨霄对没能破案同样心有不甘，但是他的态度跟颜雪峰截然不同。 “老板”的狡猾反而激发出杨霄好斗的性格。 暗暗发誓一定要亲手抓住“老板”。 这或许就是年轻人的胜负欲。 面对挑战毫无畏惧。 再狡猾的猎物也逃不过猎人手里的猎枪。 颜雪峰调整心情，说道： “覃天宇在西康的同伙绝不仅仅只有许强等几个人。 ‘老板’如此果断地砍掉新盛学校这条线，放弃贩卖人口的生意，肯定不是惧怕警方的打击，或许是不想放弃西康更大的犯罪网络，和其他更大的利益。 鉴于西康严峻的形势，我向万国书记和省厅提议，想要把你留在西康。 等着‘老板’再次露头。 杨霄同志，我知道你有更远大的前途，留在西康也许无法让你施展报复，这不是命令，你可以拒绝。” 留在西康！ 确实如颜雪峰所说，留在西康这个奚川最贫困的地区，对杨霄的仕途没有太大的帮助。 他可以回到明州，按部就班地立功升职。 以杨霄的家世背景，和如今所取得的成绩，完全不用留在西康这么艰苦的地方，三十岁之前就可以回到蓉城，成为某公安局的处级领导。 西康工作环境艰苦倒是其次，职位的权重也不如经济发达的地区，更不利于杨霄建立自己的人脉关系。 对杨霄来说，留在西康不是最佳的选择。 然而杨霄的目光自始至终地坚定。 颜雪峰以为杨霄会考虑一阵，没想到他的话刚说完，杨霄马上就向颜雪峰敬礼，表态道： “颜教授，我服从上级的安排，愿意留在西康！ 不把‘老板’绳之以法，绝不离开西康！” “好！” 杨霄的回答让颜雪峰很欣慰，他仿佛看到年轻时敢打敢拼的自己，从文件中拿出一份早已经准备好的调令，说道： “杨霄同志，经省公安厅研究决定，任命你为西康州崇礼县公安局副局长、代局长，主持崇礼县公安局全面工作！” 颜雪峰向杨霄宣布的省厅任命让杨霄感到意外。 杨霄以为留在西康，是让他留在西康州公安局，继续担任刑侦大队大队长。 没想到被直接提拔为崇礼县公安局副局长。 崇礼县公安局局长和两位副局长都因为新盛学校的案子落马。 省厅显然是暂时不准备调派新的局长到任。 而是让杨霄这个副局长代替局长的职务，出任代局长。 县公安局局长是正科级行政编制，兼任副县长，则是副处级高配的行政编制。 如果不是杨霄太年轻，警衔只是一级警司，省厅恐怕会直接任命他担任局长一职。 副局长、代局长不会兼任副县长、县委常委等职务，以杨霄的级别和履历上任，除了提拔得太快一点，年纪小一点，也不会有人挑得出毛病。 只是突然成为县公安部门名义上的二把手，实际上的一把手让杨霄突然感觉肩头的压力很大，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胜任这个岗位。 前世的杨霄只在警队待了两年，大半生都在漂亮国生活，没有管理行政单位的经验。 杨霄不能依仗前世的记忆投机取巧。 接下来的日子对杨霄来说是不小的考验。 同时也是非常大的机遇。 杨霄就这么机缘巧合地走上领导岗位。 要知道奚川有超过十万警察。 只有一百八十几个县级行政区划。 也不是说只有一百八十多个县公安局局长。 很多警察一辈子也没有机会被提拔到这个位置。 杨霄现在只有二十六岁！ 只要杨霄在崇礼不犯错，即便没有干出成绩，三十岁升正处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如果能保持之前的立功势头，三十几岁到副厅级也不是没有可能。 到崇礼县任职将成为杨霄仕途的转折点。 崇礼县目前的情况很复杂。 当地民风本就彪悍。 新盛学校的事情正在持续发酵。 二十几名公职人员落马，弄得全县上下人心惶惶，谣言四起。 县公安局面临的治安压力很大。 迫切需要一个人主持工作，稳定局面。 杨霄此时就在西康州公安局，没有时间返回明州办理交接手续，根据省厅的安排特事特办，由省厅协调明州市公安局和西康州公安局，当天就为杨霄办理了入职手续，随时可以前往崇礼县走马上任。 …… 暹罗国与棉国边界。 一栋颇有东南亚特色的庄园隐没在郁郁葱葱的热带丛林中。 庄园的外围架设有几米高的高压电网。 每隔十米就有二十四小时旋转的监控摄像头，监视着庄园周边的情况。 身穿迷彩服的地方武装手持AK冲锋枪成群结队地在庄园里巡逻。 这里是位于暹罗国一侧的边境，往西几公里，跨过梅河就是常年爆发内战的棉国。 周围有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庄园里的武装人员。 梅河的一条支流穿过庄园。 在一处回流湾里挂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笼，里面关押着一个衣衫褴褛、头发蓬松、胡子拉碴的犯人。 他的半截身体都泡在水里。 因为是回流湾，这里水势湍急，形成一个漩涡搅动得河水浑浊湍急，被关押在里面的人双脚无法落地，否则就会被水流卷得打转，即便水位只到腰部也可能淹死人。 里面的犯人只能用手牢牢地抓住铁栏杆，靠在铁笼的边缘。 犯人被关押的时间不短了。 他的手掌已经被铁栏杆反复摩擦，留下厚厚的老茧，皮肤因为长时间浸泡在污浊的水里开始腐烂，身上散发着一股恶臭。 庄园的武装人员似乎并不担心犯人会逃走，铁笼周围没有看守。 “嗨！”几个武装人员巡逻的时候经过这里，用枪托敲击了一下铁笼，里面的人动了一下，抬起头半死不活地看了几个武装人员一眼。 第351章 老八的底牌 第351章 老八的底牌 武装人员被犯人那双犹如死人一般，没有任何感情的目光吓到，一口唾沫吐在犯人的脸上，用暹罗话骂骂咧咧道： “哎嘿呀！ 这华夏人的命可真硬！ 在水里泡了几个月都没死。 妈的，也不知道将军留着他干什么。 呸！” “……”武装人员插在腰间的对讲机响了，里面传来一阵叽叽歪歪的声音，武装听到后怪异地看了被关在铁笼里的人一眼，挥手对手下说道： “把笼子打开，将军要见他！” 哗啦！ 挂在铁笼顶部的锁链被打开。 或许是因为上面挂着的锁已经很久没有开过，锁芯被锈蚀的缘故，几个武装人员先后用钥匙都没有打开，最后还是用枪托把锁砸开。 铁笼在顶部打开一个小天窗，几个武装人员把被关押在里面的人拖了出来。 他的下半身已经严重溃烂。 伤口上甚至有蛆虫蠕动。 被拖出铁笼后已经无法站立，只能浑身湿漉漉地趴在地上，大口地喘气。 在阳光下才看清，这是一个男人。 他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武装人员没有给男人喘息的机会，粗暴地把他从地上拖起，向庄园里一栋占地非常大的建筑走去。 “先生，将军请你洗漱。”门口站着几个身穿白衣白裙的婀娜女子，她们从武装人员手里接过男子，把他带到一处冒着热气的温泉边。 三四个女人没有任何顾忌地脱下男人全身破旧的衣裤，用温泉水为他擦拭身体的每一寸皮肤。 甚至拿来外伤药，涂抹在男人溃烂的皮肤上。 “嘶！”清凉和刺痛感让男人发出一丝舒服的呻吟声。 他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变化，任由女人们摆弄他一丝不挂的身体。 哪怕是女人拿起剪刀，剪下他下半身的腐肉依然无动于衷，整个过程连眉头都没有眨一下。 几个小时后，男人全身裹着纱布，换上崭新的白色长衫，被轮椅推着进入一间宽敞的大厅里。 大厅的餐桌旁已经坐着一个身穿迷彩服的男人，他的迷彩服跟庄园里的其他武装人员不同，样式更复杂，用料更讲究，肩头还有两颗闪闪发光的金星。 他是暹罗西部地方军阀，普提查将军。 在普提查身边站着几个荷枪实弹的男女，他们不怀好意地注视着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男人被推到餐桌旁。 他看到餐桌上的食物，伸手抓起一块牛排，不顾周围人的目光狼吞虎咽起来。 “混蛋！”一个脸上纹着怪异图案的男人勃然大怒，从腰间抽出战术军刀，凶神恶煞地走过来，抬手就要剁掉男人的双手。 “阿猜，让八先生用餐！”普提查将军阻止准备动手的纹身男，叼着雪茄饶有兴致地看着男人。 男人的头发已经被剪掉，他抬起头来看了普提查一眼，继续用手抓起餐桌上的食物往嘴里塞。 如果覃天宇活着逃到暹罗，在普提查将军的身边，一定可以认出眼前的男人就是他恨不得生吞活剥的老八！ 老八填饱肚子，又拿起酒瓶，昂头咕嘟咕嘟地一口气灌了半瓶红酒，才心满意足地放下酒瓶。 “将军，你现在可以动手杀我啦！”老八操着一口流利的暹罗语跟普提查将军交流。 “哈哈！”普提查笑着说道： “八先生，你是个人才！ 不过你杀了我最爱的女人，总要付出点代价。 素帕莎是阿猜的姐姐。 如果不是我拦着，你和你的老婆孩子早就被他大卸八块，尸体丢进梅河喂鱼啦！” 阿猜站在老八的身边，一双要吃人的眼睛死死盯着老八，脸皮不停地抽动，似乎在极力压制杀死老八的冲动。 覃天宇不讲道义。 在国内要老八给他卖命，答应把老八的家人送出国，并支付五百万的安家费，可是转头就把老八的妻子女儿送到暹罗人口贩子素帕莎的手里。 正因为如此老八才决定背叛覃天宇，把手里掌握的大量证据交到杨霄的手里，让覃天宇犯罪团伙倒台。 老八趁着国内警方把注意力放在追捕主犯覃天宇的时候，趁乱偷渡边境，逃到暹罗国，从素帕莎的手里救出老婆孩子。 在救人的过程中，老八杀死了包括素帕莎在内的十几个人。 让老八没有想到的是，素帕莎背后有当地军阀支持。 老八再厉害也不是军阀的对手。 他被普提查的手下抓住。 老八有活命的手段。 他是覃天宇犯罪团伙的骨干。 手里除了有覃天宇的犯罪证据，还掌握着覃天宇在奚川建立的犯罪网络。 老八出卖覃天宇的时候，故意隐瞒部分人的犯罪证据，其中有杀人不眨眼的亡命徒，也有身居高位的公职人员，这是他能否在混乱的东南亚地区生存下去的底牌。 华夏对于国际犯罪集团来说就是一块诱人的蛋糕。 其中蕴含着无数财富。 谁都想从华夏分到一杯羹。 然而华夏国内的情况又非常特殊，境外的犯罪组织几乎很难立足。 想要把手伸进华夏，不能只靠枪炮，还需要门路。 老八手里就握着一把足以打开华夏市场的钥匙。 因此即便老八杀了素帕莎，普提查也没有杀死老八，而是千方百计地从他的手里得到西康犯罪团伙的资料，试图利用这些人与东南亚犯罪集团建立起联系。 以西康为跳板，向奚川省、甚至是整个华夏扩张。 老八被关在普提查的庄园几个月，就是在等待普提查验证西康这条线的真伪。 如果普提查完全控制了西康的犯罪网络，他会毫不犹豫地杀老八。 现在西康出了问题，普提查把老八从水牢里提了出来。 老八似乎早就预料到自己死不了，在普提查的老巢神态自若，自顾自地大吃大喝，然后问道： “将军，西康那边出事了吧？” 普提查看着老八，与老八目光对视的瞬间心头冒出一丝凉气。 眼前这个男人很危险，就像是一条毒蛇，即便是在酒里泡了几个月，也可能突然窜起来咬人一口。 杀了他！ 是最简单、最明智的选择。 然而他身后的巨大利益又让人垂涎三尺。 让普提查无法下定决心。 在普提查与老八短暂的对视后，普提查换上仁慈谦逊的面孔，说道： “什么都瞒不过八先生。” 第352章 罪恶的交易 第352章 罪恶的交易 普提查站起身，在一众保镖的拱卫下走到距离老八两三米的地方站住，说道： “八先生给本将军的名单上……有几个人死了。” “死了哪几个？”老八此时看起来不像是囚犯，反而像是客人，转动轮椅正对普提查。 “许强、梁文明、邱伟，还有席美娟，另外还有一些人落到了贵国警方的手里……”普提查向老八说起国内发生的事情。 “呵呵！”老八听完普提查的讲述，轻笑着摇头，说道： “将军，我没想到你会去碰新盛学校这一条线！ 覃天宇出资创办新盛学校，把人送到暹罗，不是看上那点钱，是为了搭上素帕莎和将军。 你们东南亚人在千方百计把手伸到华夏，华夏自然也有人想出走去。 可惜……覃天宇被捕后，新盛学校就已经是一所普通学校。 将军不会对那点人感兴趣吧？” 老八的话看似反问，其实已经把普提查的心理摸得一清二楚。 普提查拍拍身上的烟灰，买卖人口那点收入对他来说只是九牛一毛，对老八说道： “八先生，请原谅本将军不能完全信任你。 在全面进军华夏市场前，本将军总要验证一下你给的资料真假。 而且……贵国的警察很厉害，我很担心八先生是华夏派来的卧底。 八先生，你经过考验，我们可以谈谈合作的事了。 为表示本将军的诚意，我想请八先生看一样东西。” 许强、梁文明和邱伟等人只是普提查验证老八所提供的资料真伪的牺牲品。 难怪在覃天宇被捕后依然顶风作案。 只是普提查没想到奚川的警察这么厉害，这么快就盯上新盛学校。 为了斩断警察的线索，马上杀人灭口。 切断西康与暹罗的联系。 不过普提查看到西康这条线的潜力，那是覃天宇编制出来的一个庞大的网络，几乎覆盖所有领域，西康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被这张网所捕获。 覃天宇虽然死了，可是这张网还在。 普提查挥手，一个武装人员捧着一台手提电脑，放在老八的面前。 手提电脑的屏幕打开，上面出现一间公寓的画面，一个女人正在厨房准备午餐，一个十几岁的女孩穿着暹罗国某学校的校服，趴在桌子上画画。 “普提查，你……”老八古井不波的脸终于出现变化，他试图冲向普提查，被站在轮椅边的阿猜按住肩膀压回到轮椅上。 老八被折磨了几个月。 他的身体极度虚弱。 根本不是阿猜的对手。 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老八的脖颈上。 只要普提查点头，匕首就将割断老八的动脉。 电脑屏幕里出现的是老八的老婆孩子。 他在被普提查抓住前，给老婆孩子找好了藏身的地方。 没想到还是被普提查找到。 她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普提查的监视下。 老八是个硬汉，可惜他也有弱点。 面对被监视的老婆孩子，老八终于不再像之前那样淡定，问道： “将军，我对你来说已经没有任何价值。 你到底想干什么？” 普提查对老八现在的反应很满意。 他看起来已经驯服了这个桀骜不驯的华夏人。 普提查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说道： “八先生，你的家人受到很好的保护。 你完全不用担心。 现在东南亚想要跟华夏做生意，只能通过港岛。 八先生也知道，港岛的帮派众多，他们要抽走一半的利润。 如果能够利用好西康，本将军的生意就可以绕过港岛的帮派。” 普提查做的不是正经生意，想要进入国内市场，就必须跟港岛帮派合作，如果他能开辟出一条完全在他控制下的门路，打开国内的市场，将不再受其他人的钳制。 普提查有人、有枪、有货，缺的只是渠道。 他与港岛帮派看似合作，其实也存在着竞争关系，毕竟华夏的市场很大，想要赚华夏人的钱，就必须接受港岛人贪得无厌的压价。 普提查早就受够了。 这才是普提查让老八活到现在的主要原因。 “不过……”普提查盯着老八，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华夏的事还是得由华夏人处理。 八先生，你是个难得的人才。 本将军想要跟你合作，让你来运作西康的这条线，打开华夏的市场。 我想没有人比你更适合了。” 覃天宇被枪毙、新盛学校被查封，让普提查意识到华夏国内的情况跟东南亚不一样。 即便是有权有势的人也不能高枕无忧。 普提查不想直接插手华夏的事，这样做风险太大，他需要一个代理人。 老八是最佳的人选。 “我能拒绝吗？”老八看着电脑屏幕，苦笑着摇头。 普提查为老八开出丰厚的条件，说道： “八先生，华夏的市场一旦打开，你将得到一成的利润。 本将军知道你们华夏人喜欢有保障的工作，这笔报酬保底一千万美金。 而且本将军向你保证，你和你的家人在东南亚绝对安全。” 老八没有其他选择，为了家人的安全，只能答应普提查开出的合作条件，说道： “将军，我可以为你办事。 不过我必须先见到我的老婆和孩子。 在确认他们安全后，我会回到奚川，整合覃天宇的残余手下，并且打通暹罗到棉国到南疆省，最后到奚川的渠道。” “好！”普提查难言喜悦的心情，命令道： “阿猜，送八先生去曼城！” 老八被推上一辆越野车的后排。 由普提查最得力的部下阿猜亲自驾车，护送他前往暹罗的首都曼城，与家人相见。 普提查站在庄园的门口，目送越野车离开。 等到越野车开出庄园的范围，普提查从手下手中接过卫星电话，拨通一个号码： “萨瓦迪卡！” 普提查在电话接通后，先是用暹罗话问候，然后用略带口音的华夏语说道： “老八同意跟我们合作！” 普提查会说华夏语！ 腔调跟南疆人差不多。 “嗯！”电话里的人声音沙哑，说道： “半年前，金三角的沙塔被华夏卧底炸死，北面出货的线路几乎被完全堵死。 港岛人成了出货的唯一口岸。 那帮港岛人趁机压价，利润少了百分之五十。 现在金三角不缺货，缺的是门路。 希望老八能给我们开辟一条新的出货路线。 到时候我们就新的沙塔。 整个金三角，不……整个东南亚都将在我们的控制之下。” 第353章 反杀 第353章 反杀 阿猜驾驶的越野车在丛林里飞驰。 前后各两辆架着重机枪的武装皮卡护送。 阿猜一点不顾及老八全身都是伤，把越野车开得飞快，老八坐在后排，即使绑着安全带全身也差点被颠散架。 咯吱！ 越野车突然急刹。 紧跟在后面的武装皮卡也跟着猛踩刹车，在距离越野车不到一米的地方刹停。 前面开道的武装皮卡在冲出几十米后，注意到越野车停了下来，也马上刹车，所有武装人员从车上下来，端着冲锋枪分散到丛林里，对周围环境进行警戒。 三辆车离开普提查的庄园后沿着梅河行驶。 旁边就是湍急的东南亚第一大河流。 阿猜拉开车门下车。 他嘴里嚼着加了烟叶加生石灰和槟榔片的古特卡，满嘴充斥着红色的唾沫，牙齿、嘴唇和舌头因为常年嚼古特卡而变成暗红色，看起来有些吓人。 阿猜走到梅河边，拉开裤子撒尿，一泡尿后转身走到越野车旁边，拉开后座的门，把老八从车里拽了出来，拖着身体虚弱的老八走进道路另外一侧的丛林里。 前后两辆武装皮卡附近的武装人员似乎知道阿猜要干什么，一脸戏谑地看着浑身瘫软，双脚无法着地的老八。 阿猜把老八推倒在一片草堆旁，让老八跪在地上。 咔嚓！ 阿猜从腰间抽出手枪，拉动枪栓从后面瞄准老八的脑袋。 老八低着头，身体晃了晃，没有任何挣扎和反抗，似乎已经预料到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终点。 素帕莎和阿猜都是孤儿。 两个人在曼城的垃圾堆长大。 素帕莎比阿猜大几岁，她既像母亲又像姐姐，保护阿猜不被其他流浪的孩子欺负。 有一次阿猜为了偷一块面包，被老板抓住挨了一顿毒打，素帕莎为了救出阿猜，献出自己的身体。 当阿猜看到素帕莎伤痕累累地从卧室里走出来，阿猜暗暗发誓，这辈子要永远保护素帕莎，不让她再受到任何欺负。 直到被普提查将军收养，素帕莎和阿猜才活得像个人。 然而这一切都被眼前这个华夏人毁了。 他杀掉了姐姐素帕莎！ 阿猜要为素帕莎报仇，这几个月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杀了这个华夏人，他要让老八像野狗一样死去。 “啊！”阿猜握着枪的手崩出一股青筋，最后发出一声怒吼，把手枪插进腰间的皮带上，一脚踹在老八的后背上。 阿猜没有开枪。 将军不让华夏人死。 阿猜把普提查视为亲生父亲，不能违抗普提查的命令。 可是阿猜不会轻易放过老八。 他的这一脚几乎用尽全力。 老八感觉后背被一辆车撞击一样，身体扑出去几米，嘴里大口地吐着鲜血。 不等老八站起来，阿猜冲到老八的身边疯了一样拳打脚踢，嘴里不停地吼叫着，发泄心中的仇恨。 直到老八全身伤痕累累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手来。 “嘿，别装死！” 阿猜下手很有分寸，他避开老八的要害，蹲下身来，抓起老八的头发，把老八从地上拎起来。 阿猜看到老八睁着眼，在与老八视线相交的瞬间，从老八的眼中看到一抹精光，这不该是一个被打得奄奄一息的人该有的目光。 阿猜心头一惊，突然感觉到危险，全身的汗毛炸起。 他松开抓着老八头发的手想要后退，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老八藏在胸口的手犹如闪电一般刺出。 “呃！”阿猜感觉喉咙一凉，伸手捂着脖颈，一股温热的液体从他的指缝间流出，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愣愣地跪在地上。 这个时候他才看清楚，老八的手里多了一把剪刀！ “为、为什么……”阿猜不甘心，他想过自己会死，但是没想过会被一把剪刀杀死，更没有想到杀死自己的会是眼前这个臭虫一样的华夏人。 他为什么会有一把剪刀？ 然而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他的生命正在随着血液不停地流逝。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阿猜看到被折磨了几个月的老八慢慢地站了起来。 老八的身体虽然骨瘦如柴，后背如同老人一样躬曲着，但是精神抖擞，眼中冒着腾腾地杀气，如同从地狱中走出来的魔鬼。 老八看着阿猜断气。 他回头看了一眼，普提查的武装人员聚集在三辆汽车周围，他们没有进入丛林，表情轻松地点着烟，相互嬉笑打闹着。 等着首领阿猜发泄完积压已久的怒气。 这个时候没有人敢靠近丛林，打扰阿猜的“雅兴”。 老八从阿猜的尸体身上摸出卫星电话，拨通一个国内的号码。 “八爷！”电话很快接通，对方猜出打来电话的人身份。 “咳咳！”老八咳嗽两声，从嘴里吐出一口血，说道： “我的时间不多，现在国内什么情况？” 电话里的人没有在啰嗦，向老八说明国内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 “八爷，根据你的安排，我把新盛学校的线索留在一间教师宿舍的床檐上。 一个名叫黄小波的大学生发现了线索，找到新盛学校几年来失踪的学生名单。 他在前往蓉城的途中被许强带人灭口。 我随后以匿名的方式向省公安厅举报。 省公安厅成立专案组调查新盛学校……” 向省厅举报果然是老八的手笔！ 他虽然逃到国外，但是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西康这条线是老八特意留下的。 就是为了逃到海外后以防不测。 他本来是想利用手里所掌握的证据威胁西康的某些人，胁迫他们为自己办事。 没想到惹到当地军阀。 老八为了保命，把覃天宇在西康建立的网络交给普提查。 普提查如果完全控制这个网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死老八。 因此老八在国内留下后手，只要有人动用这个网络，马上向奚川警方举报。 新盛学校被查，让普提查感受到威胁，不敢再轻易涉足华夏。 只有这样老八才有价值，才能保住性命！ 老八的计划到目前为止都很完美。 他成功死里逃生。 “有人怀疑你吗？”老八问道。 “没有！”电话里的人肯定地回答： “省厅请颜雪峰出山，虽然那些东南亚人灭口的速度很快，但是还是牵连到新盛学校那条线以外的一些人。 省厅已经发现这些人跟覃天宇有关。 西康……正在经历一场内部大清查。” 第354章 老八的谋划 第354章 老八的谋划 老八被关押在普提查的庄园几个月，今天刚刚掌握国内的动向。 这些暹罗人，以为国内跟东南亚一样混乱。 在西康肆无忌惮地乱搞。 覃天宇在运作新盛学校的时候也是非常小心。 没有通天的关系和手段，去碰新盛学校就是个死。 普提查居然用新盛学校来检验老八提供的西康犯罪网络。 结果连累这条线上一半的人被警方打掉。 或许在普提查这样的境外犯罪组织大佬眼里，罪恶的大小与金钱是画等号的，而不是人命。 人口贩卖属于利润低的犯罪。 在暹罗每天有几千人失踪。 即便报警也没用。 警察根本管不过来。 失踪的人被找到的机会很小。 他们一部分被卖到黑工厂，一部分被送到西方沦为风尘女，最惨的流入黑色市场，成为非法器官买卖的牺牲品。 普提查以为华夏的警察也不会重视这样的案子。 然而在华夏人命大过天，像新盛学校这样的案子，在华夏任何地方都是特重大案件，一定会一查到底。 普提查发现情况不对，赶紧杀人灭口，斩断所有线索，不让华夏警方调查到境外，可是还是被华夏警察抓住尾巴穷追猛打。 普提查意识到情况不对，想起被自己关押在水牢的老八，把他放出来擦屁股。 老八可以想象到现在西康的局势有多紧张。 很多人应该都寝食难安。 普提查以为挨过这段风声就相安无事。 他没有想到向警察举报的就是老八的人。 新盛学校的犯罪线索已经被老八的人泄露给了警察。 从奚川到暹罗这条贩卖人口的罪恶链条藏不住了。 华夏警察查到普提查只是早晚的事。 老八早就计划好了一切。 他要想在东南亚立足，就必须踩住一块垫脚石，现在贪婪的普提查成为他的目标。 等电话里的人通报完国内的情况，老八叮嘱道： “这段时间我们不要联系。 你注意安全，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等需要的时候我会找你。” “八爷，请放心！”电话里的人胸有成竹地说道： “我的手上很干净，不会有人怀疑我。 对了，八爷还有一件事你或许会感兴趣，杨霄留在西康了，他现在是崇礼县公安局副局长。 不过看起来省厅没有往崇礼调派县公安局局长的意思，杨霄很可能会全面主持崇礼县公安局的工作。” “杨霄！”老八的脑海里浮现出他与杨霄在医院对峙的情景。 覃天宇第一次派杀手杀杨霄，行动失败。 第二次派老八执行任务。 开始的时候老八以为杨霄只是一个普通警察，在详细调查后发现杨霄的身份背景很不简单，跟覃天宇相比也差不了太多。 当时老八就感觉到危险。 向覃天宇提出动手前安顿好自己家人的要求。 那个时候老八还没有想背叛覃天宇，打算杀死杨霄后离开华夏，跟老婆孩子在国外暂时避避风头。 没想到覃天宇脑子短路，认为老八挑战了他的权威，居然想要对老八的家人下手，这直接导致覃天宇的倒台。 突然听到杨霄的消息，让老八想起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警察，没想到他的升迁速度这么快，不到一年的时候就成为县公安局名义上的一把手。 看来当初选择不动手杀他的决定是对的。 如果老八当时杀死杨霄，他现在的下场很可能跟覃天宇一样，连逃出华夏的机会都没有，被押赴刑场执行枪决。 老八意识到以后很可能还会跟他这个警察打交道。 不过现在老八没时间多想，等在丛林外的武装分子已经注意到情况的异常，在大声地呼喊阿猜，没有听到阿猜的回答，准备端着枪进入丛林。 “盯紧杨霄！” 老八最后叮嘱一句，匆匆挂断电话，起身向逐渐靠拢的武装分子走去。 他没有逃跑。 这里是普提查的地盘，以他现在的身体条件，成功逃走的几率很低。 能够反杀阿猜，除了运气外，更主要原因是阿猜对奄奄一息的老八没有防备。 但凡阿猜谨慎一点，老八都没有下手的机会。 而且老八的家人还在普提查的手里，他一旦逃走，普提查就会对他的家人动手。 老婆和孩子老八唯一的软肋。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想要在混乱的东南亚丛林生存就必须有钱、有人、有枪，老八现在什么都没有，就算老八能从普提查手里救出家人，也只能一辈子东躲西藏，与其任人宰割，不如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跟普提查合作！ 或者说把普提查当成挡箭牌。 在这位暹罗边防将军的手底下暗中发展自己的实力。 那些女生依然下落不明。 普提查肯定会被华夏警察盯上。 暹罗跟内战频繁的棉国不一样，华夏警察一旦掌握足够的证据就会向暹罗国施压，到时候就是普提查倒霉的开始。 老八到那时候再接管普提查的势力，成为棉国和暹罗边境一带新的控制者。 他被关押在水牢的这几个月可一点都没闲着，早就谋划好了几套方案，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搞垮普提查，然后取而代之。 不过计划的第一步老八得留在普提查的身边，取得普提查的信任。 因此老八面对逐渐靠拢的话武装人员丢掉带血的剪刀，保持高举双手的姿势大声喊道： “给将军打电话！ 我要跟将军通话！ 呃！” 武装人员已经看到倒在血泊中的阿猜，以及浑身沾满鲜血的老八，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个武装人员的小头目端着步枪上前，挥动枪托打在老八的肚子上，然后抓住老八的头发，把他从丛林里拖出来，丢在越野车旁边。 十几杆枪抵住老八的脑袋。 只要小头目一声令下，老八就会被打成筛子。 嘀嘀！嘀嘀！ 就在武装人员准备开枪的时候，老八手里的卫星电话响了。 老八跪在地上，把卫星电话高举到小头目的面前，喊道： “将军的电话！ 是将军的电话！” 小头目狐疑地从老八手里接过电话，按下接听键。 “送八先生去曼城！”普提查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他似乎早就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一点也不关心阿猜的死活。 第355章 秀恩爱 第355章 秀恩爱 车队继续前进。 老八依然坐在越野车的后座。 只不过开车的人从阿猜变成了其他武装分子。 在越野车开过一座桥梁时，老八按下车窗，感受着东南亚带着一丝燥热的风，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卫星电话从车窗中抛出，划过一道弧线，落到湍流的梅河中。 …… 三月的西康，阳光明媚。 积雪开始融化。 室内的温度反而骤降。 空气中透着刺骨的寒意。 街上的人晒着太阳，只穿一件单衣，屋里的人却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这就是高原气候的特色。 阳光下紫外线强，让人感觉炎热，太阳照射不到的地方气温骤降。 西康人民医院的病人增多。 很多人无法适应如此剧烈的温度差，感冒发烧。 急诊科挤满了人。 李鲤刚刚结束查房，回到办公室。 “小兰，喜欢吗？”宋旭辉又来了，不过这次他的目标不是李鲤，而是跟李鲤同办公室不同科室的另外一位年轻医生华雨兰。 一个月前宋旭辉经历了一场噩梦。 先是差点被梁文明和许强打死，后来又被抓到公安局一顿审讯，好在宋旭辉除了好吃懒做，克扣一些回扣，没有其他犯罪行为，父母找关系，被关了十几天放出来。 等到宋旭辉从看守所出来，梁文明和许强都过了头七。 宋旭辉终于回到西康。 不过他不敢再去招惹李鲤，在母亲袁芳的牵线搭桥下很快跟华雨兰打得火热。 一个花心思追求，一个有心迎合，两个人很快就凑到一起，这才不到半个月时间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华雨兰看到李鲤进来，炫耀地抬起手，亮出宋旭辉给她买的金镯子，看分量比之前宋旭辉送李鲤的那个更重，脸上得意的表情藏不住，嘴上却说道： “阿辉，这镯子得不少钱吧！ 告诉过你多少次，别再给我乱花钱啦。 咱们以后结婚，你的钱不就是我的钱嘛。 咱们得节约一点，可不能太张扬，招惹一些有红眼病的人，给叔叔阿姨添麻烦。” 华雨兰不如李鲤漂亮，不过在西康也算是个美人，再加上她的个子高挑，身材匀称，那扭捏的作态很快就把宋旭辉拿捏得死死的。 让宋旭辉心甘情愿地为她花钱。 华雨兰的“懂事”让宋旭辉心花怒放，后悔当初自己瞎了眼，怎么就死盯着李鲤不放，错过了近在咫尺的另一朵鲜花呢！ 要是宋旭辉早点追求华雨兰，也会不会挨那顿毒打，差点赔掉半条命。 宋旭辉捏着华雨兰的手，亲了一口，一脸陶醉地说道： “不贵，也就一万来块钱。 只要是你喜欢的，就是天上的星星我也给你摘下来！” “哎呀，要一万多呢，我不能要，你还是拿回去吧！”华雨兰故意把“一万”两个字的音调抬高，嘴里说着不要，却没有把镯子从手腕拿下来。 办公室里还有其他医生和病人，宋旭辉和华雨兰公开的秀恩爱让人侧目。 李鲤难能不知道华雨兰是在向她炫耀。 毕竟宋旭辉之前追求的是李鲤，华雨兰不想让人觉得自己不如李鲤，宋旭辉是追不上李鲤才转而求其次。 因此华雨兰缠着宋旭辉把追求李鲤的过程再走一遍，送的花要比送李鲤的更大，送的礼物也要比以前更贵重。 宋旭辉舍得在女人身上花钱，再加上华雨兰确实游戏有些手段，短短十几天就把宋旭辉吃得死死的，让宋旭辉心甘情愿地陪华雨兰演戏。 “阿辉，阿姨说要把蓉城的房子给咱们当婚房，是不是真的？”华雨兰注意到李鲤没有看她，有些小失望。 宋旭辉不顾这里是公共场合，挤到华雨兰的身边，伸手搂着华雨兰的肩膀，拍着胸脯保证道： “这还有假！ 我妈把房子都给咱们装修好了。 一百三十平大跃层。 等你休息，我就开车带你到蓉城，看咱们的新房。” “真的啊，不过……”华雨兰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说道： “婚房在蓉城，可我们的工作都在康城啊！ 那结婚以后不是难得回去一趟嘛。 阿辉，要不跟叔叔阿姨商量，把蓉城的房子卖了，重新在康城买一套吧。 现在蓉城的房价涨得可快了，卖了再买一套，还能赚不少钱呢！” 宋旭辉一脸不屑，说道： “我们家像缺钱的吗！ 放心，工作的事我妈都安排好了。 我下个月就去蓉城烟草公司报到，只要你跟我结婚，我妈马上找关系，把你也调到蓉城去。 西康这破地方，谁愿意待谁待，反正我是一天也不想留在这里。” 周围大部分都是西康本地人，宋旭辉的话一点也不顾及其他人的感受。 西康或许是奚川最贫穷的地区之一，可是它也有自己的优势。 西康生态优势明显，民族文化底蕴深厚，历史遗产厚重，雄起秀丽的自然风光和绚烂多彩的人文景观相互映衬，魅力无穷。 西康这片土地是西康人的骄傲。 宋旭辉的话成功让他引起周围人的反感。 “我不去！” 就在宋旭辉和华雨兰大秀恩爱的时候，过道上传来剧烈的争吵声。 几个身穿警服的人相互推搡着来到外科/脑外科的诊室门口。 西康人民医院条件有限。 在李鲤到来之前，医院没有专门的脑外科科室，脑外科被归为普外科。 如今脑外科和普外科还是共用一个诊室办公。 其中一个警察看到真实外挂的牌子，挣扎着想要离开，被其他几个警察合力拦着，那个警察嘴里嚷嚷着： “脑外科，开什么玩笑！ 我就是一点皮外伤，去急诊室消毒就可以了，看什么脑外科！ 我看你们脑袋才有毛病！ 别推我……毛安平，你小子要造反，是不是？” “进来！”李鲤走到诊室外，突然的一声大喊把诊室里外的人都吓了一跳，连在诊室门口吵闹的几个警察也变得安静下来，其中那个脑袋流血的警察居然真的听话，老老实实地走进诊室，摘下帽子坐在李鲤的办公桌旁边，另外几个警察规规矩矩地站在周围。 “小童，这医生怎么这么凶，要不我们还是换个医生给局长瞧伤吧！”有一个警察偷偷拽了一下其中的一个女警，小声地建议。 第356章 挨了一板砖 第356章 挨了一板砖 “闭嘴！”女警没好气地瞪了同事一眼，小心地看着李鲤，在李鲤的注视下心虚地把头低下。 李鲤仔细检查警察脑袋上的伤口。 是开放性创伤。 根本就不是什么擦伤。 鲜血从头顶流下，几乎染红了警察身前的警服。 这样的伤势需要照CT检查，确定颅骨是否骨折，根本就不像警察自己说的那样只需要到急诊室消毒就可以的。 李鲤检查得很仔细，轻轻捏着警察的脑袋，检查伤口周围是否还有其他损伤。 几个警察此时连大气都不敢出。 “怎么受伤的？”李鲤黑着脸询问。 “那个……”受伤的警开口，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 “你别说话！”李鲤瞪了受伤的警察一眼，指着站在旁边的女警，问道： “你来说！” 李鲤的态度可以用恶劣来形容。 她说话的语气根本就不像是对病人。 更何况伤者还是警察。 诊室里的其他人还是第一次看到李鲤这样，普外科主任担心李鲤的态度引起几位警察的不满，站起身来想要替李鲤对受伤的警察进行诊断。 华雨兰和宋旭辉则是一脸看热闹的态度。 宋旭辉没有追到李鲤，他现在巴不得李鲤把这些警察惹火，看着李鲤倒霉。 华雨兰则是女人的嫉妒心理作祟。 她和李鲤同时来到西康州人民医院。 李鲤无论相貌、学识，还是能力都比华雨兰出色太多。 李鲤就像一颗耀眼的明珠。 而本来条件不错的华雨兰被衬托成了沙粒。 宋旭辉对李鲤展开疯狂的追求，更是让华雨兰嫉妒。 现在宋旭辉转而追求她，满足她的虚荣心，把李鲤对警察“摆脸色”当成是李鲤看到她和宋旭辉秀恩爱后心里不平衡的表现。 你不是清高吗？ 宋旭辉现在转头追其他女人，你不会是后悔了吧？ 华雨兰隐隐有些得意，向宋旭辉使了一个李鲤要倒霉啦的眼神。 两个人饶有兴致地在一旁看热闹。 不过女警随后说的话让在场的人表情复杂： “师娘，你别怪师父。 是我们没保护好他，让、让砖头给砸啦。” 师娘！ 警察认识李鲤！ 而且看起来关系还不一般。 受伤的警察难道是李鲤的男朋友？ 宋旭辉追求李鲤的时候，李鲤确实多次表示自己有喜欢的人，对宋旭辉死缠烂打式的追求很反感。 当时就连宋旭辉也以为这只是李鲤拒绝他的借口。 因为自从李鲤来到西康，单位上下就没见李鲤跟哪个男人特别亲近。 没想到李鲤还真有男朋友。 而且还是个警察。 普外科主任冲几个警察笑笑，坐回到椅子上。 宋旭辉撇了一下嘴，满眼都是对受伤警察的不屑。 不就是个小警察嘛，有什么了不起。 华雨兰心里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受伤警察刚进门的时候她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觉得他长得是不赖，一米八几的身高，身材魁梧挺拔，棱角分明的脸庞很有男人味，穿上制服更是显得一身正气。 满头的鲜血非但没让他狼狈，反而有种更特别的硬汉魅力。 对女人来说，这样的男人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很容易被吸引。 华雨兰没想到他居然是李鲤的男朋友，看看身边一脸猥琐的宋旭辉，感觉又被比下去了。 杨霄死活不愿意来医院，就是不想让李鲤知道自己又受伤了。 童然和毛安平这俩徒弟倒好，偏偏把他往李鲤的科室送。 一副他要死的紧张架势。 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就是让板砖砸了一下嘛。 杨霄头上流了不少血，依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眼神飘忽，不敢跟李鲤对视。 “看着我！”李鲤捧着杨霄的脸，把让他的头抬起来，带着七分关心三分埋怨的目光看着杨霄的眼睛，说道： “你不是挺厉害嘛！ 怎么被一块砖头给开了瓢？ 这么大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不是擦破手就是磕破头。 走，我带你去检查！” “意外……嘿嘿，都是意外！”杨霄笑着说道： “你跟我包扎一下吧，我还有工作呢。 童然、毛安平，你们说是吧！” “嗯！”童然和毛安平愣神，看看杨霄，又看看李鲤，一边摇头一遍捂着嘴，鼻子里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一个是师父。 一个是师父的女朋友。 两个都得罪不起啊。 杨霄这次受伤还真是意外。 一个月前他出任崇礼县公安副局长。 一个星期后童然和毛安平也先后调到崇礼任职。 按童然和毛安平的说法，他们是接到命令被迫从明州调到崇礼。 不过看俩人来到崇礼后一脸的兴奋，哪里有半点被强迫的意思。 杨霄也懒得管他们，把他们丢到县刑侦大队。 杨霄刚来到崇礼，面临的最大挑战不是全县逐渐恶化的治安问题，而是新盛学校的问题！ 梁文明死了，但是案子没有侦破。 从九九年到零三年，一共有四百三十八名女生被送到境外务工。 其中只有少数女生回到崇礼。 其余绝大部分跟家里处于失联的状态。 有因为境内外联系不方便的原因，也有部分女生离开西康后不愿意再跟原生家庭联系，另外一部分就是确实失踪了。 公安部和外交部联合调查，目前无法落实下落的女生人数有四十九人。 有人把案件泄露出来。 现在崇礼县人心惶惶，有谣言说新盛学校是搞人体实验的，那些失踪的女生都被杀死，埋在地方，说得有鼻子有眼；也有人说新盛学校的校长是个变态，专门吃女孩的心脏；还有传言……各种离谱的谣言满天飞。 很多联系不上孩子的家长天天跑到新盛学校闹事，让学校还他们的女儿。 这些家长有多少是真正关心女儿不得而知，他们想要钱倒是真的。 今天也不知道被谁煽动，这些家长全部跑到康城，找到西康州政府，要求政府要么赔钱要么赔他们女儿，造成群体性事件。 杨霄身为崇礼县主持全面工作的副局长，陪同县委书记、县长赶到康城，对上访闹事的学生家长进行劝返。 在劝返的过程中，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丢来一块砖头，好死不死正好砸在杨霄的头上。 第357章 醋坛子 第357章 醋坛子 杨霄当场血流如注。 不过这血也没有白流，闹事的人见警察被打伤，吓得不敢再闹，经过县政府工作人员的劝说，暂时是消停了，被政府安排的大巴车全部接回崇礼。 杨霄自我感觉没有什么大碍，不过还是被局里的同事强行送来人民医院救治。 自从那晚的拥抱，杨霄和李鲤算是确定了恋爱关系。 都在西康工作，李鲤休假就到崇礼去，两人接触的时间多了，感情自然是很快升温。 童然和毛安平“师娘”地喊得亲热。 李鲤看到杨霄又受伤，既担心又心疼，向普外科的主任打了一声招呼，搀着杨霄去做检查。 好在杨霄皮糙肉厚，经过检查没有造成骨裂或者其他伤害，只是伤口看着比较吓人。 等到李鲤搀着杨霄重新回到诊室，杨霄的头上包了绷带，外面还套了一个固定的网兜，看起来像重伤员一样，童然和毛安平看到忍不住捂住偷笑。 被杨霄瞪了一眼，两人低着头躲到诊室门外。 杨霄和李鲤的恋爱没有浪漫的约会，没有轰轰烈烈的山盟海誓，一切都像是水到渠成，彼此发自内心地关心对方，特别是李鲤，只要能见杨霄一眼，哪怕是杨霄忙的没空说话，她也很满足。 很多次李鲤特意去崇礼，碰上杨霄有任务，或者要开会，李鲤都只能远远地看杨霄一眼，毕竟杨霄现在是县公安局主持全面工作的一把手，刚刚走上领导岗位，每天需要处理很多事情，不能像在刑侦队那么自由。 杨霄在工作，李鲤就回到杨霄的宿舍，帮他打扫好房间，清洗换下的衣服，临走时还会做一顿丰盛的晚餐。 呃……虽然李鲤做饭的水平不敢恭维，但是每次杨霄很晚回家，看到整洁的房间和桌上的饭菜，心里还是暖暖的。 李鲤在背后默默地为杨霄付出，没有任何怨言，也不会隔三差五地使小性子，让杨霄有家的感觉，这是很多女人做不到的，杨霄庆幸能够遇到李鲤。 “我给你开的药，要按时吃！”李鲤在杨霄面前千叮万嘱，还是不放心，向站在门口的童然招手，又叮嘱一遍： “小童，你要监督你师父吃药。 要是他出现头疼、头晕、健忘的症状，一定要把他送到医院来！” 童然乖巧地点头，答应道： “师娘，你放心吧！ 我一定照顾好师父。” “行啦，让别人笑话！”杨霄没有那么娇气，看李鲤像叮嘱孩子一样啰嗦，感觉有些难为情。 这医院就不该来。 随便找个诊所包扎，一个星期以后就痊愈了，李鲤肯定不会发现他受伤。 都怪童然和毛安平，非要拉着他来人民医院。 这个时候诊室的病人少了，普外科主任端着茶杯走过来，问道： “李医生，这位是？” 杨霄站起来，看到普外科主任办公桌上的名牌，主动说道： “张医生，你好。 我是李鲤的男朋友，我叫杨霄。 我们家李鲤在单位承蒙张医生关照。” “你好！你好！”张医生热情地握着杨霄的手，说道： “早就听说李医生有个帅气的男朋友，今天终于见啦！ 闻名不如见面。 果然是一表人才。 杨警官，李医生可是咱们日人民医院重点培养的第一把刀。 关照谈不上，谈不上，相互学习。” 李鲤大方地站在杨霄身边，搀着他的胳膊笑着说道： “张主任，杨霄之前在明州工作。 过年后才调到西康。 还没来得及给大家介绍。 刚才让你见笑了。” “哈哈，年轻人嘛，可以理解。”张医生斜眼打量了宋旭辉一眼，暗暗想道： “难怪李鲤看不上宋旭辉。 这杨霞和宋旭辉比起来，还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哼！”一声冷哼不合时宜地出现。 宋旭辉看着杨霄和李鲤卿卿我我，心里的醋坛子打翻了，怎么都不得劲，忍不住插嘴道： “李医生，你男朋友是在哪个派出所工作啊？ 警察的工资不高吧？ 一个月有两千块钱吗？ 这得工作多少年才能在康城买房子啊！” 宋旭辉在杨霄面前唯一可以拿来比的只有家庭和工作。 他家在康城确实算上流家庭。 父亲是州烟草局干部，母亲是州人民医院副院长，他自己在州烟草公司工作。 宋家不缺钱，不缺人脉。 要不然华雨兰也不会上赶着跟比她矮一大截的宋旭辉在一起。 看重的不就是宋旭辉的家世条件嘛。 这样的家庭条件在一个小警察面前确实有炫耀的资本。 宋旭辉跟杨霄说话的语气有一种优越感。 李鲤偷偷地拉了一把杨霄的衣角。 提醒杨霄不要冲动。 这里毕竟是她工作的地方，没有必要跟宋旭辉这种人计较，闹起来反而让自己显得没有素质。 杨霄认识宋旭辉。 不仅仅因为李鲤跟他提起过。 在调查黄小波案的时候，这个人也被牵连进来，被许强和梁文明打得半死，现在脸上还有淡淡的淤青。 还好宋旭辉是个怂货，人民医院那把火要真是他放的，现在就没机会坐在这里了，案省厅对西康一系列案件从严从重处置的态度，量刑起码是十年以上。 杨霄不像搭理宋旭辉，只是回答道： “我在崇礼县公安局工作。” “崇礼县啊，我爸认识刚调来的那个局长，有机会我做东，请你们局长喝一杯，让他关照关照你！”宋旭辉摆出一副在西康谁都要卖他面子的架势，高高在上地说道。 “噗！”童然看着小丑一样的宋旭辉，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 杨霄和李鲤对视一眼，无奈地摇头。 没办法。 宋旭辉就是这样的人。 李鲤被这个厚脸皮的人纠缠了几个月，真够烦人的。 对宋旭辉这样的人，杨霄还真气不起来，他虽然比杨霄还要大几岁，但是就是一个心智不成熟的幼稚鬼。 说的话就像不懂事的孩子。 情商几乎为零。 跟这样的人没办法沟通。 “杨局！杨局！”另外一个县局的民警火急火燎地跑进诊室，看到杨霄说道： “杨局，书记和县长已经先回县里了。 他们让我通知你，今天下午三点在县委召开常委会议，要求你列席参会。” 第358章 县委大院 第358章 县委大院 崇礼县还有一个让人头疼的烂摊子。 今天暂时安抚了学生家长，明天、后天还有可能闹起来。 就这么闹早晚得出大事。 县领导现在的脑袋比杨霄还疼。 杨霄要走了，他站起来对李鲤说道： “要走了，等忙完这段时间，我带你去崇礼的山里玩。” “行！”李鲤笑着点头，这样的承诺杨霄已经说了三次，可是总是忙不完。 李鲤已经习惯了。 她没有试图挽留杨霄，又细心地检查了一遍杨霄头顶的纱布，以及分成一包包的药，贴心地放进杨霄的口袋里。 哎！ 谁叫自己喜欢上了一个警察呢。 这就是爱上杨霄的代价。 杨霄给不了李鲤浪漫和激情，能给的只有安稳和不善言辞的爱。 李鲤知道杨霄是爱她的，这就足够了。 李鲤把杨霄等人送出诊室，大声叮嘱道： “小毛，山里路滑，开车慢点。” “师娘，放心吧！”童然和毛安平转身，向李鲤招手，然后紧跟着杨霄离开人民医院。 从康城回崇礼得两个小时。 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 路上不耽搁应该赶得上县里的常委会议。 “哎！”李鲤直到看不到杨霄的背影才不舍地收回目光，转身回到诊室。 她没有注意到此时诊室的气氛有些怪异。 宋旭辉红着脸，难得地没有说话。 华雨兰感觉有些丢脸，挪了挪凳子，跟宋旭辉保持一点距离。 普外科的张主任看热闹不嫌事大，端着茶杯，故意走到李鲤身拜年，问道： “李医生，我听刚才有位警察同志喊小杨‘杨局’，你们家小杨在崇礼县公安局到底什么职务啊？” “他啊！”李鲤没有多想，听到同事问起，随口回答道： “副局长吧。 他以前在明州市局是刑侦大队长。 那时候我们隔着几百公里，难得见到一面。 现在调到西康，工作更忙了，还是难得在一起。” “噢！”张主任即便心里已经猜到，听李鲤亲口说出来还是感到惊讶。 崇礼县的情况不是什么秘密。 出了那么大的事，早就在康城传得沸沸扬扬。 崇礼县公安局上到局长，下到普通民警，被抓了十几个。 县公安局都乱套了。 社会治安恶化，刑事案件频发。 做生意的不敢去崇礼，旅游的也绕着崇礼走。 有消息说省厅为了稳定崇礼县的局势，特意调了一位屡立战功的悍将到崇礼坐镇。 大家对这位新局长都很好奇。 没想到是李鲤的男朋友。 看起来还不到三十岁。 这么年轻就被提拔到县公安局担任副局长，被省厅委以重任，除了能力，恐怕背后的关系也不是宋旭辉这样的人能比的吧！ 宋旭辉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刚才显摆的话成了笑话。 他本来是想吹牛，在杨霄面前展现家世的不简单，没想到吹到正主的身上，可有够丢脸的。 谁能想到省厅派来的局长这么年轻啊！ 宋旭辉脸皮再厚，这个时候也没脸待在诊室看周围人唏嘘的脸色，站起身灰溜溜地走了。 …… 崇礼县，县委大院。 一辆警车开到办公楼下。 杨霄打开车门，下车后整理了一下警服和警帽，拿着公文包走进办公楼。 他已经在崇礼工作一个月。 来县委参加过不少次各种会议，对这里的人和环境都很熟悉。 崇礼县是国家级贫困县。 地处高原东部边缘，境内多山。 属大陆性高原季风气候。 全年平均气温不到十五度，日夜温差很大，即便是在七月夏季，最高气温也只有二十度。 全县六镇十八乡，常住人口十点三万。 地理位置偏僻、交通闭塞是阻碍崇礼县发展的主要原因。 随着西部大开发战略的实施，崇礼县得到很多国家政策和资金的支持，从2002年开始搞大基建项目，从康城到崇礼的高速公路即将动工。 据说西康规划的三个支线航空机场，有一个就会选址在崇礼。 崇礼县境内风景优美，拥有国家级森林公园，县委县政府把旅游业作为重点发展的支柱产业。 崇礼被描绘得前途灿烂。 可惜那些都是图纸上的规划。 全县老百姓目前没有享受到发展的红利，生活水平还处于较低的状态。 崇礼县委大院是解放初期兴建的。 主体建筑已经有四五十年历史。 内部的过道光线昏暗，墙壁经过反复的粉刷，呈现出明一块暗一块的斑驳状。 说得好听点是有年代感。 说难听点就是穷得连县委办公楼都没有钱修缮。 “杨局长，听说你受伤了，没事吧？”县委常委、县办公室主任袁东也刚刚走到会议室门口，看到杨霄热情地招呼。 虽然杨霄只是县公安局副局长，但是全县没有人敢小看他。 崇礼县刚刚经历了一场风波。 大批公职人员落马。 县常委就有两人被捕。 谁都知道杨霄是省里下来的钦差大臣。 即便县委书记、县长对杨霄也是客客气气的。 “谢谢袁主任关心，只是皮外伤。”杨霄在走进县委办公楼前不顾毛安平的阻拦，撤掉了缠在头上的纱布，只贴了一块浸泡了碘酒的棉布，戴上帽子看不到伤口，看了一眼会议室，伸手示意道： “小波书记已经到了。 袁主任，您请进。” 会议室里气氛凝重。 县委书记纪小波正在跟副书记、县长朱锐碰头，低声睡着什么。 县委专职副书记赵文利、常务副县长武仁、县纪委书记马强、县委组织部长雷文德、县委宣传部长林静、县政法委书记曹鹏举、县委统战部长陈明亮和县人武部部长张德元已经坐在各自的位置上。 再加上县办公室主任袁东，崇礼县主要的领导班子全部到场。 杨霄职务是县公安局副局长、代局长，按理来说没有资格出席常委会议，不过今天的议题需要公安局配合，县委书记特意通知杨霄参加。 杨霄自觉地坐到角落，从公文包里拿出笔记本。 “咳咳，各位同志……”纪小波看参会的人员都到齐了，宣布会议正式开始，说道： “今天临时召开常委会议，主要有两个议题，一个是新盛学校的时候问题，这所学校是否继续办学，一两千学生如何安置，需要我们拿出一个章程。” 第359章 常委会议（上） 第359章 常委会议（上） 新盛学校曾经是崇礼县的明星项目。 学校给县里带来极大的利益。 这些利益不仅仅靠金钱能够衡量的。 首先新盛学校是奚川重点扶持的民办学校，随着新盛学校的名气越来越大，社会开始关注崇礼县，关注贫困山区，特别是贫困家庭女生的教育问题。 崇礼县靠着新盛学校名声在外。 吸引部分社会爱心人士前来崇礼考察投资。 其次新盛学校解决了西康多个县辍学女生的再教育问题。 它的内部或许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甚至涉及犯罪，但不可否认的是每年确实有近一千女生从新盛学校走出去，让这些孩子走出大山。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崇礼县获得不少省、国家扶贫力度的倾斜。 只教育一项的国家补贴每年就达几百万。 在蓉城几百万或许不算什么。 一个小老板的身价或许就有一两百万。 可这里是人均可支配收入不到一千元的贫困县，全县每年的财政收入也才一两千万。 几百万的国家补贴是一笔巨款。 因此新盛学校案发后，出现两种不同的声音，一种是取缔新盛学校的办学资格，彻底关闭学校，把滞留在学校的学生全部送回家。 这是解决新盛学校一劳永逸的方法。 可以杜绝类似情况的发生。 另外一种意见比较温和，认为不能把某些人的违法犯罪行为上升到学校本身，关闭学校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现在在校的两千多人失去求学的机会，很有可能延伸出更多的社会问题。 现在县委书记纪小波把问题在常委会议上提出来，马上引起激烈的讨论。 十一位常委分成泾渭分明的两帮，为这件事吵得面红耳赤。 杨霄没有参与到讨论中。 这个问题不是该他去想的。 啪啪！ 纪小波拍打桌面，打断在座常委们的讨论，把视线落到最后面，说道： “杨副局长，你参与侦办了新盛学校的案子，对于新盛学校，你有什么看法？” “嗯！”杨霄突然被县委书记点名发言，一点准备没有，脑子飞快地转动，先用一些车轱辘话应付道： “纪书记、各位常委，从法律的角度来说，新盛学校是覃天宇的违法资产，取缔无可厚非。 可是从感情来讲，新盛学校关闭影响的是崇礼和周边几个县的适龄女生，她们可能永远生活在闭塞落后的环境中，一辈子没有机会走出大山。 抛开法和情，单从利益角度来看，我认为新盛学校不能关。” “利益！”主张继续办学的几位常委把新盛学校能够带给崇礼县的利益说得很清楚，可是反对的人认为风险大于利益，不愿意为了每年都几百万补贴承担责任。 杨霄的看法并不稀奇。 包括纪小波在内的常委们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以为这位省里下来的干部能有多大能耐。 原来也不过如此。 也对，难能指望一个公安局长提出建设性的意见。 在座只有县办公室主任袁东在认真观察杨霄，见杨霄并没有把话说完，若有所思地问道： “杨局长，你所说的利益具体是指什么。” 杨霄并没有身处在常委会议中就局促紧张，不紧不慢地说道： “就是新盛学校本身！ 诸位，新盛学校对于县里来说就是一个不小的金矿。 从九八年新盛学校建校，到零三年，这五年间新盛学校都是处于盈利的状态。 学校内部的问题我们不要回避，反而可以利用案子引起更多的同情和关注。 毕竟学校的学生都是无辜的。” 杨霄的观点引起在座常委的兴趣。 同时把目光落到杨霄的身上。 杨霄是会议室里最年轻的，有的常委年龄甚至比他父亲还大。 说起新盛学校的案子，大多数人都是回避的态度。 在他们看来这毕竟不是什么好事。 听杨霄的意思，好像还要大肆宣传这件事情。 难道还能坏事变好事？ 杨霄两世为人，想法比在座的更激进，思维没有那么多条条款款的束缚，说道： “我们不妨把新盛学校当成一门生意。 由县教育部门出面，成立一家公私合营的教育企业，接手新盛学校的运营。 以本案为诫，完善学校制度，把合作企业从境外转移到蓉城，或者周围工业发达的城市，签订合法的劳动合同。 甚至可以扩大招生规模，把崇礼打造成职业技术教育的强县。” 杨霄的建议很超前。 政府单位改制，把部分业务部门改成企业制要在零八年，甚至一零年以后才会陆续出现。 现在率先改制的只有烟草、电信和交通这样的行业，而且都是由国家牵头。 教育局直接成立教育培训企业，在西康乃至奚川都没有先例。 听得大部分常委直摇头。 其中涉及到太多的责任和利益，想要实施几乎没有可能。 袁东的反应很快，接过杨霄的话补充道： “杨局长，你的意思是面向社会招标，由民营企业负责新盛学校的运营，政府部门负责监督，打造一个招生、培训、就业一条龙服务的人力资源产业链。 政府和企业的股权怎么分配？” “也可以跟大型企业合作，定点培训。”杨霄继续提出自己的想法，说道： “比如机械厂，需要五百名技术工，我们可以根据他们厂的不同工种开设专门的技能班，按照用人单位的要求和标准培训。 合格的毕业生直接送到厂里，马上就能够上手工作，减少企业在用工中的培训成本。 至于股权嘛……就需要县里和企业洽谈。 只要有利益，会有人接手的。 我想这样做比直接关闭新盛学校，或者放任它不管对县里更有利。 也能够让上级领导看到我们县的责任和担当。” 杨霄的最后一句话引起在座的人共鸣。 人在处理某件事情的时候容易钻进死胡同，思路一旦打开就会感觉豁然开朗。 现在包括县委书记纪小波在内的大部分常委就是这样的感受。 虽然还是有人反对新盛学校继续办学，但是声音小了很多。 新盛学校本来就是民办技术学校。 面向社会招标，引入企业管理不是难事，难的是如何加强政府监管。 这就要看以纪小波为首的县领导班子有没有魄力去干了。 第360章 常委会议（中） 第360章 常委会议（中） 杨霄的想法确实大胆。 主张不掩盖、不粉饰，公开的态度对待新盛案。 并以此为鉴，完善学校的管理。 只有公开坦诚，才能消除社会上各种乱七八糟的谣言。 稳定在校学生的情绪。 让更多家长继续愿意把孩子送到学校来。 说得不好听一点，只要失踪的女生没有全部找到，新盛学校的社会关注度就不会下降。 也许还能获得省里更多的资金补助和政策支持。 这里面操作的手段太多了。 比一关了之更有利。 学校关了，对崇礼县来说就是一个永远都污点，怎么把新盛学校办得更好，才能完全消除案件的影响。 然而新盛学校的情况太复杂。 不是一次两次常委会议就能拍板的。 想要干好这件事，必须全县从上到下形成共识，制定出详细的方案。 现在有更棘手的问题问题。 那就是如何安抚学生家长，特别是那些联系不上孩子的家长。 今天可以到州政府门口闹，明天就可能去省城，亦或者直接去京城。 早晚得闹出大事来。 如何维持社会稳定，对县政府来说也是一件让人头疼的问题。 “我的意见是严厉打击！”县长朱锐态度明确，看着县政法委书记曹鹏举说道： “必须发动公检法的同志，对这些闹事的学生家长严防死守，一旦发现他们离开崇礼，先把人扣起来，绝对不能再出现今天的情况。” 曹鹏举在笔记本上记录着县长的指示精神，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眉头驺成川字，现在他的工作压力最大，一旦出事就可能承担责任，小心地说道： “小波书记、朱县长，学生家长的人数太多，我们根本拦不住啊！ 我觉得要想解决问题，还是应该从问题的本身出发。” 曹鹏举把废话艺术发挥到极致，如何解决问题是只字不提，先把责任抛给县里，那意思很明显，在座的谁也别想撂挑子，出了事大家一起担着。 曹鹏举的态度让县长朱锐很恼火，拍着桌子骂道： “曹书记，你告诉我问题的本身是什么？ 又该怎么解决？ 作为政法干部，应该有担当、有责任感！ 问题还没处理，就先找客观原因，这是一名政法干部的工作态度吗！” 曹鹏举撇了一下嘴，把头埋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你朱锐想骂就骂吧。 想把事情全部推到政法委的头上，门都没有。 这个时候纪小波抬头，环顾会议室一周，常委们注意到他的目光，全部低下头，回避他的目光。 新盛学校就是一个烫手山芋。 已经有不少人因为这个案子落马。 在座的躲还来不及，谁也不想主动去招惹。 事情办好了是县里的功劳，但凡出一点问题，自己头上的乌纱帽可能就保不住咯。 纪小波最后再次把视线落到杨霄的身上。 他是新盛案发后省公安厅派下来的，对情况比较熟悉，或许有办法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 “杨副局长，你们公安局面对这样的情况，有什么预案？”纪小波开口询问道。 县长朱锐听到县委书记开口，停止对曹鹏举的批评，其他常委也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盯着杨霄。 对啊！ 杨霄就是因为新盛案被省公安厅调下来的，这事让他来处理，再适合不过了，就算出了问题也跟县里没关系，是省厅的失误，派了一个草包下来。 在座的除了县政法委书记曹鹏举，其他人都一副看热闹地架势。 曹鹏举看向杨霄的目光带着警告，让他说话的时候过过脑子，不要乱说话。 公安局惹出乱子，最后责任还是会落到政法委的头上。 “纪书记！”杨霄心里确实有了预案，他从康城回崇礼的路上就在思考这个问题，放下笔抬头与纪小波对视。 这个问题不解决，县公安局以后其他什么工作都不用干了，天天去康城、去蓉城接人。 以后不知道还要挨多少板砖。 不过杨霄对在座这些官油子看热闹的想法也是一清二楚，公安局不消停，你们也别想轻松，说道：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并不难，不过……” 杨霄的目光从十一位常委的脸上扫过，继续说道： “需要全县各单位的配合。” “小杨，说说你的看法。”县长朱锐瞪了曹鹏举一眼，对杨霄的称呼变得亲热起来，至少这位刚刚到任的公安局副局长在面对问题时比他的那位领导态度更积极，不是一副回避，推卸责任的态度。 杨霄最后的视线从曹鹏举变得难看的脸上划过，说道： “预案总结起来就三个字，抓典型！ 五年来从新盛学校走出去失联的人有二百五十三人。 其中有落到犯罪团伙手里被拐卖的，但是更多的人为了逃离家庭，主动不再跟家里联系的。 我们现在不去甄别每一个失踪人员的情况。 县宣传部门找出其中几个典型，拍摄一部记录片，着重突出失踪人员在原生家庭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和生活的艰难，把这些孩子离开前的生活环境暴露出来。” 啪！ 朱锐突然拍桌，打断杨霄的话，说道： “先占据道德的制高点！ 揭露这些家长的伪善，让他们失去群众的同情和支持！ 他们再闹事就没有了正当性。 把一起群体事件转变成治安案件，为动手抓人创造民意基础！ 小杨，你这想法不错，继续说。” 朱锐的脑子转得挺快。 杨霄确实这么想的，不过后面什么为抓人创造条件完全是朱锐自己的想法。 杨霄没有去争辩，继续说道： “为了增加说服力，县宣传口的同志最好能找到一到两位失联的女孩，让她们通过电话或者视频的方式现身说法。 在宣传有了效果后，再发动各级政府的同志挨家挨户做工作，我想那个时候还继续闹的人会少很多。 当然，这样的工作不仅仅是对那些孩子家长，记录片的最后把核心问题转移到父母亲情上，让看到纪录片的女孩有所触动，主动跟家里联系。 顺便也可以宣传我县在帮扶辍学女孩脱离贫困的努力，和打造职业技术教育产业的规划。” 会议室的常委们看杨霄的眼神变了。 第361章 常委会议（下） 第361章 常委会议（下） 这个副局长别看年纪不大，却是个玩弄人心的高手！ 这一手八卦掌打得绝啊！ 处理问题的能力比在座的更老练。 难怪省厅派这么一个人下来。 杨霄的办法说起来很简单，就是利用舆论把崇礼县政府面对的被动局面转为主动，就算有人继续再闹，也不会有人同情他们。 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稳定局势。 同时呼吁全社会关注贫困山区的女孩。 这绝对是一箭双雕……不，应该是一箭三雕的绝妙想法。 这个新任的公安局副局长不简单！ 这是会议室里所有常委的共同看法。 他们看杨霄的眼神全都变了。 之前或许有人无视、有人高高在上，但是现在他们把杨霄当成了同样级别的干部。 不会再因为杨霄年轻而轻视他。 即便杨霄还不是县委常委之一，但是他在这间会议室算是有了一席之地。 杨霄提出这样的想法也是迫不得已。 其中或许有真正因为失去孩子而伤心的父母。 可是新盛学校的案子已经由公安部联合国际刑警组织办理，杨霄无法了解案件侦办的进度，只能先处理眼前社会稳定的问题。 不过杨霄并没有放弃调查。 他相信在崇礼、在西康还有覃天宇团伙的漏网之鱼，把这些人抓出来或许得到失踪女生的线索。 杨霄把童然毛安平放在刑警队，命令他们继续暗中调查本案。 覃天宇在西康的布局很深。 杨霄不确定县公安局里是否还有其他内鬼，只能用自己人。 童然和毛安平是杨霄一手带出来的，又是1.1专案组的成员，他们突然被调到崇礼县，应该也是得到省厅和颜雪峰教授的特别的安排。 所有人都没有放弃对案件的调查。 县委宣传部部长林静看着杨霄两眼放光。 她是负责宣传工作的，是县电视台的主管领导，很清楚新盛学校的案件背后涉及贫困山区孩子，特别是女孩所面临的生存问题，这是一个社会性焦点话题。 纪录片的录制根本不需要县里出资，只要制定出拍摄计划，把它送到省里，省电视、甚至更高一级的官方媒体都会上赶着到崇礼县拍摄。 那时候舆论的影响就不仅仅局限于奚川，很可能会在全国引起轰动。 这是实打实的宣传政绩啊！ 林静脑子已经开始盘算怎么启动纪录片的拍摄项目。 县委书记纪小波依然皱着眉头，说道： “杨副局长，这确实是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不但解决了学生家长的问题，还宣传了我县的在帮助贫困孩子方面工作的努力。 可是拍摄纪录片和舆论发酵都需要时间。 还是无法解决我们目前面临的问题啊！” “纪书记，还是那三个字‘抓典型’！”杨霄再次竖起三根手指，说道： “今天学生家长前往康城是一起有组织、有预谋的行动。 人群中隐藏着多名煽动者。 把这些人找出来，应该可以让家长们消停一段时间。 我已经布置人手，对其中的组织者展开调查。” “好！”县长朱锐当即拍板，说道： “小波书记，我觉得可以按照小杨的想法去办。 我代表县政府表态，支持县委的工作。” 其他常委也纷纷发言。 就连想要推卸责任的县政法委书记曹鹏举也单独发言，支持杨霄的工作。 纪小波对目前会议的气氛很满意。 常委会议开始前，人人都是一副大难临头的姿态，想的是如何在这场风波中保全自己。 杨霄的话让在座的人从危机中看到各自的利益，把所有人重新捆绑在了一起。 这份政治手段实在太高明。 就连纪小波也自愧不如。 他的视线在杨霄身上颇有深意地停留了几秒钟。 历时两个小时的县常委会议结束。 杨霄把笔记本装进公文包里，站在门口恭送常委们离开。 几位常委从杨霄身边路过的时候特意停下来，跟杨霄握手告别。 让等在会议室外的县委县政府工作人员纷纷侧目。 “杨局长，好好干！”县办公室主任袁东拍着杨霄的肩膀，说道： “跟县里各单位打交道的时候有什么问题只管来找我，我帮你协调。” “谢谢袁主任。”杨霄礼貌地跟袁东握手，等到所有领导离开会议室，才夹着公文包走出县委办公楼，钻进毛安平驾驶的警车里。 县委书记办公室。 县长朱锐在常委会议结束后没有离开，特意来到纪小波的办公室汇报工作。 他的手里端着茶杯，喝了一口后说道： “老纪，咱们是党校同学。 在老同学面前就别藏着了，你今天让杨霄列席常委会议，并且给他发言的机会，是不是早就知道他的底细？ 这位钦差大臣看来可不简单。 你给我透透底，让我也好有心理准备。” “呵呵！”纪小波轻笑一声，说道： “什么都瞒不住你老朱的眼睛。” 纪小波和朱锐的年纪都不大，三十五六岁左右，相互戏称“老纪”“老朱”，可以看出他们的关系很好。 这几年省城向西部贫困山区派遣了大量领导干部。 这些干部也是组织部重点观察和培养的对象。 纪小波曾经是蓉城市某领导秘书。 朱锐来自地级市。 三十几岁成为县正处级干部，在其他地方不多见。 在奚川省西部，领导干部年轻化最主要的原因很残酷，就是这里的领导干部命短。 在高原地区，生活环境艰苦，工作压力很大，生病、意外频繁发生，使得领导干部的流动性很大。 像杨霄这种二十几岁的正科级干部也不是个例。 纪小波半年前从蓉城调到崇礼，他确实听说过杨霄的名字，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去年的内刊，递到朱锐面前，说道： “老朱，这个杨霄可不简单！ 公安部二级英模，万国书记多次在政法系统的会议上点他的名。” “嚯！”朱锐看到内刊的内容惊呼一声。 这份内刊他早就看过，只不过不是政法干部，对上面的内容一扫而过。 即便记得内刊主角的名字，也没有把他跟县里这个杨霄联系起来。 朱锐感叹道： “这可是省公安厅的宝贝！ 难怪县公安局长的人选一直没定。 这是给他备着呢！ 难怪、难怪这么厉害！” 第362章 典型 第362章 典型 “确实是个敢想敢干的人。”纪小波没有直说杨霄厉害，不过他对杨霄的评价显然比朱锐更高。 纪小波靠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笔记本。 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杨霄在常委会上说的话。 纪小波沉默了一阵，问道： “关于杨霄提出的发展职业技术教育产业链的建议，你怎么看？” “很有想法！”朱锐先肯定杨霄的建议，然后补充道： “不过想要实施的难度不小。 本地那些思想保守的干部未必看得到这个产业的前景。 他们只会看到发展产业所带来的诸多社会问题。 思想还停留在靠山吃山的愚昧阶段。” 纪小波赞同地点头，说道： “崇礼是偏远山区，不管怎么发展都无法摆脱人口外流的局面。 教育资源又极度匮乏。 发展职业教育不需要跟奚川东部地区争抢教育资源，又能培养成熟的技术工人，大家赚了钱总是要回来的，带动当地经济发展。 我觉得有搞头！” “老纪，这事可不简单，你可要想好了！”朱锐收起玩笑的笑容，认真地看着纪小波，真心提醒道。 纪小波似乎下定了决心，说道： “老朱，想要让崇礼脱贫，不能只靠国家扶持。 旅游、农副产品、畜牧业等脱贫手段的赛道太拥挤，我们崇礼没有优势，不如另辟蹊径。 把培养低端工人作为产业来发展，不正是授之以渔嘛。 人口走出去也能带动致富。 更何况如杨霄所说，我们崇礼还有新盛学校这个金矿。 我觉得有搞头！” 朱锐认真地看着纪小波，最后感叹道： “脱贫工作是摸着石头过河。 你这样做可是连石头都摸不到了。 行，我就陪你赌一把！ 咱们先整理出一份可行性报告，充分评估后再做决定。” 纪小波很感激朱锐。 他和朱锐都是下派干部。 只要在崇礼不犯错误，干满一届任期后就可能被调走。 朱锐愿意帮着纪小波干这件事，是在拿仕途冒险。 干成了对两人来说是一笔耀眼的政绩，干砸了可能正处也就是他们仕途的顶点。 …… 崇礼县公安局。 “杨局！” “杨局，好。” 杨霄快步走进局办公楼。 沿途有不少公安干警见到杨霄立正问好。 可以看出他们对杨霄非常尊敬。 杨霄的履历足够耀眼。 用满身功勋来形容也不为过。 在奚川的公安系统，杨霄现在属于传奇类的人物。 其中他被摄影机记录下来，击毙歹徒的画面更是成为公安干警射击练习的示范教学画面。 杨霄来到崇礼县公安局任职后没有花多少心思就很快稳定住人心惶惶的局面。 成为全局上下的主心骨。 “毛安平，把治安大队傅大队长请到我的办公室来。”杨霄进入办公室前向跟在身后的毛安平吩咐。 今天的事情不是偶然。 几百人前往康城，肯定有人在背后策划组织，如果不把这个人找出来，同样的情况还会继续发生。 很可能引发更严重的后果。 杨霄回到办公室才发现盖在头顶伤口的纱布松了，缝针的位置跟警帽摩擦，开始往外面渗出血，对着镜子用卫生纸擦拭头发上的血迹。 “杨局！”治安大队大队长傅云聪推开杨霄办公室的门，走了进来。 “事情查得怎么样了？”杨霄对着镜子没有回头。 傅云聪把一份文件放到杨霄的办公桌上，回答道： “报告杨局，打伤你的人已经找到了。 名叫谭小明，十三岁。 他的……” 杨霄突然转头，瞪着傅云聪，吓得傅云聪有些结巴，支支吾吾地话都说不清楚。 经历过生死的警察跟普通警察是有区别的。 杨霄的那双眼睛目光犀利，摄人心魄。 只一个眼神就能吓得人不敢动，可不是电影里的夸张场景。 “我让你查的是这个吗？”杨霄把帽子丢在办公桌上，有些生气。 他挨了一板砖，他能不知道是谁打的吗？ 当时就看到是个孩子。 杨霄没有去追究。 今天在州政府门口情况很混乱。 部分群众在别有用心的人煽动下差点做出冲击政府机关的举动。 那一板砖如果真是冲着杨霄来的，以杨霄的身手可以轻松躲过。 事情本身就是意外。 再去追究肇事者的责任对事件的处理没有任何帮助，反而可能引发更大的矛盾。 “那个……”傅云聪知道自己领会错了领导的意思，赶紧打开文件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 这是一张模糊的视频截图。 在州政府门前架设了多台摄影机，记录现场的情况，县公安局也有手持摄像机的观察员。 傅云聪指着照片中一个男人，说道： “杨局，这个人名叫罗泰和，绰号罗三娃。 这个人是寿安乡的一霸。 曾经因为耍流氓，被公安局打击过。 在州政府现场，就数他闹得最厉害。 很可能就是今天这件事的组织者之一。” “罗三娃！” 文件里有罗泰和奚的详细档案。 这是一个有前科的人。 在寿安乡横行霸道，属于没人敢惹的人物。 杨霄问道： “他也是失踪女孩的家属？” 傅云聪摇头，回答道： “不是！ 据寿安乡派出所民警反应，一年前傅云聪刑满释放，看上本乡张伟才家的女儿张明英。 张伟才收了罗三娃三千彩礼。 那个时候张明英在新盛学手艺，听到这个消息连夜跟着其他外出务工的同学跑了，再没有跟家里联系。” 傅云聪调查得很详细，文件里有张明英的资料，从照片看是个模样清秀的女孩，只有十六岁。 崇礼县比明州洪县还要穷。 这里普遍存在重男轻女的观念。 女孩十五六岁嫁人生孩子是很普遍的人。 新盛学校有罪恶的一面，不过它确实改变了一些女孩的命运。 这也是杨霄在常委会议提出建议新盛学校继续办学的原因。 傅云聪继续说道： “张明英跑了。 罗三娃就天天跑到张家闹。 就算张家把三千彩礼退了也不肯善罢甘休。 扬言要么给人，要么给三万块钱。 乡派出所为这事协调了不下五次，没用。 罗三娃是以张明英男人的名义闹事，想要捞好处。” 刺头、有前科、在群众中的名声不好，这是典型地出头鸟啊！ 第363章 村霸 第363章 村霸 寿安乡。 三月七日，农历二月十七。 逢二七大集。 乡场的两条街从早上五六点钟就开始变得很热闹。 寿安乡周围的村民带着自家的蔬菜鸡蛋，牵着牛羊，或者自己编制的农具在集上出售，然后购买一些需要的日用商品。 这里的大集依然保持着传统的习俗。 甚至可以以物易物。 张记榨油铺里有全乡唯一一台榨油机。 机器榨出的菜油虽然有杂质，但是胜在榨油的速度快，效率高，同样十斤菜籽，传统工艺只能榨出三斤菜油，用机器榨油能至少多出半斤。 很受村民的欢迎。 从早上开门，榨油铺门口就排起长队。 “死丫头，动作麻利点！”张伟才一脚踹在一个只有十二三岁的女孩身上，喝骂道： “老子倒了八辈子血霉，生了你们两个赔钱货！ 再墨迹，今天没有你的饭吃！” 女孩蹲在榨油机旁，浑身油污，面对父亲的打骂不敢反抗，被一脚踹翻后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把一个编织袋挂在榨油机的漏洞口，接住被榨干油的菜籽渣。 她饿急了只能抠一点油渣偷偷塞进嘴里。 这是姐姐教她的。 以前姐姐在的时候，榨油铺里里外外都是姐姐忙活，动作稍微慢点就会被打骂，现在姐姐跑了，所有活都轮到妹妹来做。 张伟才把怨气都发泄到妹妹的身上。 并且把妹妹看得更紧，不会再把妹妹送到县里的学校。 可是妹妹的年纪太小，干活不如姐姐，工作效率大打折扣，铺子外面很快排起长队，很多等不及的村民选择离开，去别家传统的油铺榨油。 张伟才眼看着一天少赚不少钱，又是对妹妹一顿打骂。 最后还是有等着榨油的村民看不下去，开口阻止张伟才对女儿的施暴。 “让让！让让！” 铺子外传来一阵吆喝声。 张伟才听到声音脸色变得比哭都难看，连村民的榨油钱都来不及手，双手哆哆嗦嗦地从抽屉里摸出七块一包的红塔山香烟迎了出去。 “三哥，您受累抬脚，抽根烟。”张伟才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递到咋咋呼呼撞进店铺的人面前。 来人二十来岁，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是如今最流行的中分。 脸上长满了青春痘，有几颗红肿得透亮，能看到里面的脓水，看起来很恶心。 这人一身痞气，手里拎着一个沉甸甸的深色编织袋。 他打眼看见张伟才手里的红塔山，先是接过递到面前的烟，然后一把将整盒烟从张伟才的手里抢过来，骂道： “TMD！张伟才，你小子都抽上红塔山啦！ 你TM好意思天天在三哥面前哭穷嘛！ 今天生意不错，挣多少钱啦？” 张伟才肉疼地看着被抢走的红塔山。 在寿安乡可买不到这么好的烟。 这盒烟还是上次张伟才去县里的时候买的，准备用来招待乡领导。 就这么让罗三娃给抢去了。 张伟才来不及心疼烟，看到罗三娃正翻他的钱箱子，赶紧上前阻止道： “三哥，今天真没挣到多少钱，您高抬贵手……” “滚开！”罗三娃挥手，一巴掌打在张伟才的脸上，把钱箱里的钱全部装进自己口袋，看到门口围观的村民吼道： “看什么，再看把你们眼睛戳瞎！ 这是张家欠我的！ 我花了三千块娶张家的丫头，如今人跑了，我来拿回彩礼钱，有什么问题！ TMD，才这么点，还不够三哥摸一把牌。” 张家和罗三娃的纠纷在寿安乡不是什么秘密。 要怪就怪张伟才贪心。 为了三千块钱，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没想到最后害了自己。 张伟才在乡里名声不好，打媳妇打女儿，早几年把媳妇打跑了，现在连女儿也跑了，这样的恶人遇到罗三娃也只能认怂。 还真是恶人还需恶人磨。 张伟才拽着罗三娃的衣角不放手，哀求道： “三哥，三千块彩礼我已经退给您了啊……哎呀！” 罗三娃抡起拳头砸在张伟才的脑袋上，骂道： “老东西，那本来就是我的钱！ 三哥我可是把请帖都送了，在县城订了一百二十桌酒席，一桌算你三百，就是三万六千块钱。 前几天领着人上康城给你找女儿，又花了几千。 这些都不是钱啊！ 退三千彩礼就想把事情了了，想什么呢！ 你三哥以后还在不在寿安场混啦！” 张伟才挨了一顿拳脚，捂着脑袋委屈道： “三、三哥，上次你不是说才八十桌酒席嘛。 再说酒席可以退，损失的只是一点定金。 你、你现在这样跟明抢有什么区别？” “明抢？”罗三娃转头，冷冷地看着张伟才，突然从手里的编制袋里拿出一把锯掉把手的单管火药枪，对准张伟才的脑袋，叫嚣道： “老东西，今天我还就抢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告诉你，你要么叫人、要么交钱，否则我TM吃定你了。 警察来了不好使！” “哎哟，有枪！”村民们挤在榨油铺的门口看热闹，看到罗三娃拿出枪，吓得纷纷后退。 这样的场面几乎每天都在上演，罗三娃只要没钱就会跑到张家大闹一场。 寿安乡的人都怕罗三娃。 他不但坐过牢，听说手里还有枪。 不过之前谁都没有见过。 突然看到罗三娃从编织袋里拿出枪，都被吓到了。 看来传说是真的。 罗三娃手里真的有枪！ 张伟才被枪抵住脑袋，两条腿当场就被吓软了，结结巴巴地说道： “三、三哥，这玩、玩笑可开不得。 把枪放下，咱、咱们有话好高说。 千、千万别冲动啊！ 我家该还有个女子，等过两年长开了，三哥来把她领回家。” “呸！”罗三娃看着一眼躲在榨油机后面瑟瑟发抖，像小鸡仔一样的女孩，一口唾沫吐在张伟才的脸上，骂道： “老东西，算盘打得挺精啊！ 拿一个小丫头片子糊弄我！ 告诉你，一个星期内拿五万块给我，否则我杀了你全家！” “五、五万！”张伟才哀嚎一声，跪在罗三娃面前，哭求道： “我哪有五万块钱啊！ 你就是把我这铺子卖了，我也拿不出五万啊！ 三哥，您行行好，饶了我吧！” 村民们远远地围在榨油铺周围，看到张伟才不停地给罗三娃磕头，纷纷摇头叹息。 这张家惹谁不好，惹到一个丧门星。 第364章 寿安乡场 第364章 寿安乡场 杨霄带着治安大队大队长傅云聪抵达寿安县。 罗三娃横行寿安乡。 是当地一带有名的村霸。 今天偷东家几只鸡，明天抢西家几斤米，稍有反抗就会挨这浑人一顿暴打，寿安乡的居民敢怒不敢言。 这家伙自动坐了几年牢，在里面学了些法律知识，出来以后变得精了，干的偷鸡摸狗的事数额不大，动手打人也有分寸，够不成轻伤，每次派出所把他抓住，也就关几天了事。 出来以后依然死性不改。 治安大队查清楚了，煽动群众到康城，这小子是组织者之一。 杨霄把他列为首个打击对象。 希望通过处置罗三娃，对其他别有用心的人起到威慑作用。 在对罗三娃完成外围调查后，杨霄在傅云聪的陪同下来到寿安乡，准备实地调查罗三娃和张伟两家人，制定对罗三娃的处理方案。 寿安乡派出所所长名叫农兴业，是个四五十多岁的老警察，在寿安乡已经工作了二十多年，早在杨霄的车抵达乡场前就得到消息，等在派出所的门口。 农兴业看到身穿便装的杨霄下车，赶紧迎了上去。 农兴业在杨霄面前显得有些紧张。 这是新局长到任后第一次到乡镇派出所调研，谁也没摸清杨霄的脾气，生怕被新局长揪出工作的毛病。 农兴业向杨霄敬礼，说道： “寿安乡派出所所长农兴业向杨局报到。 欢迎杨局莅临寿安乡指导工作。” 农兴业的警龄长，肩头挂的是二级警督，不过也得向杨霄这个一级警司敬礼。 谁叫杨霄的职务高呢。 警衔可以随着从警年限的考核晋升，职务可不行。 毕竟公安系统的领导职务一个萝卜一个坑，即便警衔升了，也得等职务空出来才有机会晋升。 像杨霄这种先升职务再升警衔的是特殊情况。 杨霄看着人头攒动的寿安场，没有进乡派出所，说道： “农所，今天赶大集？ 嚯，可够热闹的。 现在城里可很少看到这样的场景了。” 农兴业和傅云聪对视一眼，见杨霄背着手往集市上走，赶紧跟了上去。 农兴业挤到杨霄身边，笑着说道： “城里商店天天开门营业，老百姓什么时候出门都能买到东西。 在咱们乡里不一样，十天赶四集。 逢农历二七是大集、四九赶小集。 乡场里的铺着也就做这几天生意，闲天有的得干农活，有的会去县城干点零工。” 奚川的乡镇几乎都是这样的情况。 只不过寿安乡的大集更热闹。 村民们拖家带口，脸上带着难得的笑容。 孩子吵着想吃糖。 老人们为了几毛钱挣得互不相让。 集市里到处都是嘈杂的吵闹声。 “嗯！”杨霄转头，看着农兴业问道： “农所长，说说张伟才家的情况吧？” 傅云聪提前把杨霄下乡的目的告诉农兴业。 他听到杨霄问话，马上回答道： “杨局，从九八年到去年，咱们寿安乡一共有一百五十六个孩子被送到新盛学校，其中有二十七人下落不明。 张伟才家的大丫头是其中之一。” “这么多！”杨霄听到农兴业的汇报很是惊讶。 目前确定失联的女孩是二百五十三人。 其中有四十几人是确定被带到国外，进入暹罗国境内失踪。 其余的两百人分散在国内各大城市。 因为这些人离开西康后再没有跟家里联系，排查起来很困难。 只有在主要务工城市的暂住系统中查询。 有的人或许根本就没办理暂住证。 想要找到无意义大海捞针。 杨霄没想到只寿安乡就占了二十七人，超过总失踪人员的十分之一。 难怪罗三娃能拉起几百人到康城去。 农兴业清叹一声，说道： “杨局，寿安乡穷啊！ 地无三尺平，每年累死累活也没多少收成。 这里的村民重男轻女的情况非常严重。 因为男孩可以成为家里重劳力啊。 早几年还有生了女孩丢粪坑溺死的事发生。 这几年随着咱们乡政府和乡派出所挨家挨户宣传法律，情况才有所好转。” 杨霄对山区糟糕的情况有所准备，可是听到农兴业的话还是忍不住咂舌。 如今已经是二十一世纪，可是寿安乡仿佛停留在六七十年代，看不到任何发展的迹象。 唯一有变化的或许是乡政府刚刚在年前粉刷了的院墙吧。 集市里最常见的就是妇女背上背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子，身边跟着一个或者几个半大的丫头。 小子手里拿着饼。 丫头们只是眼巴巴地看着。 等着饼从弟弟手里掉下来，飞快地从地上捡起来，往嘴里塞。 这样的场景对出生在蓉城的杨霄来说是不敢想象的。 在杨霄的记忆中，姐姐才是家里最受宠的那个孩子，有什么好东西都得给姐姐留着，姐姐没回家之前，杨霄连碰都不能碰。 难怪女孩们有机会出山，就不再跟家里联系，她们根本无法担起家庭沉重的负担，渴望逃离原生的家庭。 国家脱贫的工作任重道远。 杨霄记得二十年后，国家才宣布脱贫攻坚任务完成。 像崇礼县这样的地方，是最后一批脱贫的地区之一。 杨霄不是政务官员。 对眼前的情况也无能为力。 他能做的只有为农村们创造出安定的治安环境。 农兴业没有注意到杨霄表情的变化，继续跟在身边说道： “这几年新盛学校的招生老师都会到寿安乡来。 动员村民们把辍学在家务农的女孩送学校去，不但不要学费，还为孩子们提供食宿，有些孩子去了新盛学校，每星期还能往家里带一些学校发的东西。 所以咱们乡去新盛学校读书的孩子多，没再回来的也多。 比如张伟才家的大闺女……” 三人已经进入乡场的主街。 两边的路牙上摆满了箩筐、挑子，来来往往的人很多，道路变得拥挤起来。 农兴业得推开面前的人，才能跟上杨霄的脚步，跟杨霄说起张伟才家的情况。 在农兴业口中，张伟才是个不讲道理的浑人，因为老婆连着生了两个闺女，让他觉得在乡里抬不起头来，隔三差五地打老婆出气。 三年前，乡里来了个跑场的货郎，张伟才的老婆让货郎给拐跑了。 第365章 枪声再起 第365章 枪声再起 农兴业说的是拐。 那些跑江湖的什么都干。 看起来是赶场卖货的。 逮着机会就会干坑蒙拐骗的事。 张伟才的老婆很可能是被拐走了。 这样的情况在偏远的地区很常见，根本就无从查起。 张伟才被乡里人笑话，脾气愈发古怪。 动辄就对两个女儿打骂。 新盛学校来乡里招生，张伟才的大丫头哄骗他，说等她去学校学了手艺，就拿钱回来孝敬他，骗张伟才点头，把大丫头送到新盛学校。 大丫头刚去县城不到一年，罗三娃就找上门来提亲。 张伟才为了三千块钱，把大丫头嫁了。 大丫头乖乖地从县城回来结婚，也就没后面的麻烦事。 可张家的大丫头在县城见了世面，瞧不上罗三娃，死活不嫁，后来被逼急了，跟着学校外出务工的同学跑了。 这下张家算是被罗三娃给赖上了。 把三千彩礼退了也不行。 罗三娃是寿安乡出了名的无赖。 十八岁就因为流氓罪被劳改三年，从监狱出来还不到两年。 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家里没吃的就偷。 十里八乡都被他偷遍了。 这样的男人，那个女人敢跟？ 也就张伟才这见钱眼开的混人才会把自己女儿往火坑里推。 农兴业指着围了一堆人的铺面，说道： “杨局，前面就是张伟才家的榨油铺。” “罗三娃除了偷鸡摸狗，还有其他违法行为吗？”杨霄向农兴业打听罗三娃的情况。 “没有！”农兴业想了一下，摇头说道： “赌博算吗？ 不过在咱们这地方茶馆打牌都是毛币。 拢共加起来也才几块钱。 够不上聚众赌博的标准啊。” 杨霄想要找罗三娃违法犯罪的证据还真不容易。 这小子滑溜得很。 坐了几年牢以后变得更狡猾了。 属于大错不敢，小错不断。 凭目前掌握的线索，最多也就拘留十五天。 这样的处罚对罗三娃来说不痛不痒。 也起不到震慑的效果。 杨霄突然站住，转身看着农兴业问道： “你说罗三娃给了张家三千彩礼？ 这笔钱是怎么来的？” “哎哟！”农兴业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拍着大腿说道： “这事还真没去细查！” 三千块在寿安乡差不多是一个家庭全年的收入。 像罗三娃这样的地痞流氓，吃了上顿没下顿，靠偷鸡摸狗过日子的人，怎么可能一下拿出三千块钱。 这点非常可疑。 杨霄当即指示农兴业，调查清楚这笔钱的来历。 “让一让！大家都让一让。”张伟才的榨油铺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农兴业挤到杨霄的前面，推开人群，领着杨霄和傅云聪走了进去。 “……三哥，求求你，饶了我吧。” 此时榨油铺正在上演惊险的一幕。 罗三娃为了从张家讹到钱，当众亮出私藏的火药枪，举着枪口对准张伟才的脑袋，张伟才被吓得连连磕头。 五万块钱对张家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 张伟才根本拿不出来啊！ 就在局势越来越紧张的时候，农兴业出现在榨油铺门口，看到眼前的一幕大惊失色，吼道： “罗三娃，你要干什么，把枪放下……” “小心！”跟在农兴业身后的杨霄也看到罗三娃手里的火药枪，当罗三娃被农兴业的吼声吓到，下意识调转枪口，对准铺面大门方向的时候，杨霄看到罗三娃放在扳机上的手指动了一下，从身后拽住农兴业的肩膀，拉着他快速的后退。 砰！ 也就是这个时候罗三娃手里的火药枪突然响了，喷出半米长的火舌。 黄豆大小的弹丸从枪管中飞出，噼里啪啦地打在门板上。 还在这是自制的火药枪，没什么准头。 射击距离也只有十米。 否则铺面外围观的村民此时肯定已经死伤一片。 枪声突然响起，村民们吓得作鸟兽散。 被杨霄拽倒的农兴业跌坐在地上，浑身被冷汗浸湿。 跟在最后的傅云聪也被吓得退到拐角处，冲着农兴业大喊： “农所，这小子怎么有枪啊！ 这TM还是小流氓嘛。 你想害死我和杨局啊！” “我……”农兴业连滚带爬地躲到拐角，挤在傅云聪身边，心有余悸地说道： “都说罗三娃有枪，所里对罗三娃家搜查过几次，没有发现私藏枪支的情况。 没想到他真有枪。 我怎么知道这小子今天发什么神经。 傅大，你带枪了吗？” 傅云聪摸了一把后腰，哭丧着脸摇头，说道： “我TM是治安大队大队长，平时出警才配枪，今天是陪杨局下乡调研，哪有带枪啊！ 农所，出大事了，赶紧回去调人，让大家伙把枪带上。” 开枪的罗三娃也被吓愣住了。 他拿枪出来只是为了吓唬张伟才，没想闹出这么大的事，谁知道自制的火药枪突然走火，冲着铺面大门的方向就去了，差点打倒乡派出所所长傅云聪。 罗三娃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一脚踹开跪在面前的张伟才，冲到榨油机的后面，把躲在角落的张家小丫头拉起来，控制在身前，大声喊道： “你、你们别进来！ 谁要是、要是敢进来，我杀死她！” 罗三娃控制住张家小丫头，哆哆嗦嗦地给火药枪重新填装火药和弹丸，一脸紧张地盯着大门口的方向。 “我的妈啊！”张伟才惨叫一声，跌跌撞撞地从铺子里冲出来来，连看都没看自己的女儿一眼。 全场唯一保持镇静的只有杨霄。 他在枪响的一刻拽倒准备进门的农兴业，然后迅速从腰间拔出五四式手枪，迅速打开保险，拉动枪栓上膛，然后探头观察铺子里的情况，马上做出判断： “农所，你马上回所里调人，控制住周围街道，不要让群众靠近。 傅大队长，拦住张伟才，了解榨油铺的情况，问清楚里面还有没有其他出口，铺子里存放了多少可燃的菜油，具体存放位置。” “噢噢！” “好！” 农兴业和傅云聪都是警龄十几二十年以上的老警察，在经过枪响时的慌乱后很快镇静下来，根据杨霄的布置分头行动。 杨霄靠在铺子外，大声喊道： “罗三娃，我们谈谈？” “滚，我跟你们警察没什么好谈的！”罗三娃此时极度紧张，对杨霄的喊话充满排斥。 第366章 无兵可用 第366章 无兵可用 罗三娃知道私藏枪支是重罪。 刚才意外走火的那一枪更是罪上加罪。 现在即便怕得要死，也只能赌一把。 寿安乡派出所的警察都是饭桶，只要能离开场镇，跑到外面躲一段时间，打算等事情过了再回来。 不然被抓住，就得把牢底坐穿啦。 “罗三娃！”杨霄继续对罗三娃展开心理攻势，喊道： “你别激动，听我是说。 你现在没有酿成大错，回头还来得及。 如果孩子有事，可就晚了。 你把枪放下，我保证你没事。” 咣当！ 罗三娃踹翻半桶放在榨油机旁边的菜油，叫嚣道： “滚蛋！ 你们警察都TM是骗子。 我不会相信你们。 别进来，谁要是干进来，我就跟这丫头同归于尽！” 罗三娃的情绪很激动。 杨霄不想继续刺激他，往后退了两步，喊道： “好！ 我先退后，你先冷静冷静。 千万不要做傻事。” 寿安乡派出所的民警抵达现场。 乡派出所有八到十个民警编制，可是崇礼县财政紧张，寿安乡的正式民警加上所长才五人，他们虽然拿着枪，可是看起来比罗三娃还要紧张。 其中或许有民警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局面。 另外乡政府得到通知，派来十几个戴着红袖章的民兵，他们手里没有武器。 杨霄看到这样的队伍暗暗摇头。 这些人疏于训练，可能已经很久没有开枪了，靠他们协助解救人质是指望不上了，别添乱就行。 杨霄布置几个民警和民兵在外围警戒，维持现场秩序，不让看热闹的群众靠近案发现场，向农兴业询问道： “农所，罗三娃情绪很激动，随时有伤害人质的可能。 他还有什么家人吗？ 找来做做思想工作，争取让他自己放下枪投降。” “没有！”农兴业满头大汗，摇头说道： “他就是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光棍。 爸妈早让他给气死了。 家里亲戚也都断了来往。 巴不得他早点死。 杨局，我跟罗三娃打过几次交道，我去试试。” 杨霄眉头紧皱，点头道： “可以。 农所，注意安全。 不要刺激到他，等我布置行动方案。” 乡里出了这样的事，好死不死正好赶在新任副局长下乡调研的时候，这倒霉催的，农兴业作为派出所所长只能硬着头皮出面。 他把手枪插在后腰，举着双手站在榨油铺的门口。 新榨的菜籽油清香扑面而来，铺子里的地面全都是油，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 罗三娃太狡猾了。 这个时间就算警察发动强攻，冲进铺子里走不了两步就得摔倒。 罗三娃胳膊搂着张家小丫头，一只手举枪，一只手拿着打火机，叫嚣着要跟张家同归于尽。 农兴业观察现场情况，故作轻松地喊道： “三娃子，这是干什么？ 乡里乡亲地，何必搞得这么紧张。 有什么要求跟你农叔说，我帮你解决。” 罗三娃看到农兴业出现在铺子门口，把枪架在张家小丫头的肩膀上。 他害怕火药枪在意外走火，吓得不敢把手指放在扳机的位置，对农兴业说道： “农所，我也没干什么啊！ 这样，你让外面的警察都撤了，放我离开这里，我就把丫头放了。 我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让你们警察抓住肯定落不得好。 要么让我走，要么我和这丫头死在这里。” 农兴业很紧张，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只能强装镇静地劝说道： “这话说得，什么死不死的。 你把枪放下，从里面走出来，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好不好？ 我跟你爸还一起喝过酒呢，论辈分你得喊我叔。 叔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 “放屁！”罗三娃吐了一口唾沫，骂道： “当年你跟我爸说，让我自首，几个月就出来了。 我TM信了你的话，被判了三年！ 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 放我走，否则我一把火点了这里，大家一起死！” 罗三娃对警察非常抵触。 农兴业的劝说没有任何效果。 傅云聪详细询问了惊魂未定的张伟才，回到杨霄身边，说道： “杨局，问清楚了。 现在店里就他女儿一个人质。 铺子没有后门，只有二楼的阁楼有一个窗户。 另外店里存放了十几桶菜籽油。 一旦被点燃，整条街可能都会烧起来。” 寿安乡场有大量木质结构的建筑。 如果榨油铺燃起来，火势将很快蔓延到其他建筑，将造成重大的经济损失。 局面对警方很不利。 杨霄在当地人的带领下，绕到榨油铺的后面，看到阁楼的窗户是开着的，可以从旁边的房屋进入。 在观察了周围环境后，杨霄结合农兴业看到的情况，制定了两套方案，一个是诱使罗三娃主动从榨油铺出来，然后寻找解救人质的机会，另外一个是从阁楼发动强攻。 可是现在的情况是有能力对罗三娃发动强攻的人只有杨霄和傅云聪两个人，农兴业指望不上，他的脸上写着惧意。 农兴业虽然是老警察，但是看得出来他们没有处置这种突发事件的经验，而且年纪太大了，反应和力量都不如罗三娃。 为了避免伤亡杨霄必须在行动前想到解救人质过程中的每一种可能，并做好预案。 可是杨霄面临一个很棘手的问题，他手里无兵可用。 现在向县里申请支援恐怕来不及了。 拖的时间越久，罗三娃越焦躁，很可能做出伤害人质的行为。 他只能快速从两个方案中做出选择，决定撤除封锁，放罗三娃出来！ 因为从阁楼强攻的风险太大，万一失手，罗三娃手里的火药枪再次被打响，很可能会点燃铺子里的菜油。 杨霄不能冒险。 随后包围榨油铺的警力被撤走。 随同警察离开的还有整条街的居民。 本来嘈杂的乡场变得异常安静，能够清楚地听到狗叫和鸡鸣声。 罗三娃注意到外面的变化，搂着张家小丫头的脖颈从地上起来，慢慢地向店铺门口的方向靠近。 地上被倒了油，罗三娃的脚步有些踉跄，只能腾出一只手，把打火机放进口袋里，扶着店里的东西小心地往前走。 罗三娃来到门口，往冷清的街道看了一眼，农兴业站在十几米外的街角，正在向他招手。 第367章 生擒 第367章 生擒 “果然是一群饭桶！” 罗三娃心中窃喜，以为自己拿捏住了寿安乡派出所那帮怂包警察。 只要能离开乡场，往山里一跑，这些警察就别想再抓到他。 罗三娃拖着张家小丫头走出来，手里举着火药枪叫嚣着： “退后！都给老子退后！ 谁敢上前一步，我TM打死谁！” 农兴业又往后退了几步，给罗三娃让出一条路来。 罗三娃小心里左右观察，看到街上只有农兴业一个人，没有其他警察，才敢拽着人质往前走。 就在他走出三四米，路过一家杂货铺门口的时候，一只大手从杂货铺门后伸了出来，紧紧抓住罗三娃拿枪的手。 “哎呀！” 罗三娃感觉自己的手被钳子夹住一样，痛得大喊一声，手里的火枪掉落到地上。 哐！ 老旧的火药枪落在坚硬的石板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让包括罗三娃在内的所有人心头一紧。 好在是枪管先落地，抖漏出不少弹丸和火药，火药枪没有再意外走火。 “哎！哎呀！” 杨霄从杂货铺里冲出来，他抓住罗三娃的手用力扭转，罗三娃的整个身体像是小鸡一样被拎起凌空旋转，最后重重地砸在地上，被摔得七荤八素，不停地哀嚎。 藏在马路对面，另外一间铺面的傅云聪第二个上前，把摔倒在地上的张家小丫头抱起来，退到安全的地方。 直到罗三娃被杨霄彻底控制住，农兴业才带着派出所的民警从周围围拢过来，七手八脚地给罗三娃戴上手铐。 “姓农的，你TM阴我！”罗三娃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对着农兴业破口大骂： “TMD，姓农的，你给我等着……哎呀！” “少TM废话！” 杨霄可不惯着他，一个扫腿把罗三娃绊倒，压着他的肩膀，对农兴业喊道： “固定证据！” 罗三娃在张家的榨油铺闹事只是治安案件，可这小子犯浑，当场拿出一把火药枪出来，还劫持了一名人质，这下性质可就变了，从拘留十五天变成了十年以上的重罪。 杨霄正愁不知道怎么收拾罗三娃。 他小子自己送上门来。 那就别怪杨霄不客气了，肯定是从严从重处理，至少让这小子在监狱里待十几年。 并且在全崇礼县大肆宣传。 震慑那些想要借新盛学校闹事的人。 罗三娃是寿安乡派出所的老熟人，认识每一个派出所的民警，他没有见过杨霄，看杨霄年轻，以为是刚调到寿安乡的小警察，继续叫嚣道： “小子，新来的吧！ 跟你们所长打听打听，我罗三娃在寿安乡是怎么样一号人物。 今天落到你们手里，我认栽，但是你TM对我客气点，否则我记住咯。 等我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弄你……哎呀！”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打断了罗三娃的威胁。 罗三娃愣愣地看着动手的杨霄。 这一巴掌力道不大，但是侮辱性极强。 让罗三娃半天反应不过来。 杨霄搜查了罗三娃全身，又从他的口袋里摸出一把磨得铮亮的折叠刀，然后单手捏着他的胳膊从地上拎起来，伸出一根手指，指着罗三娃的鼻子，说道： “我叫杨霄！ 县公安局副局长。 你一定要把我记清楚了，我等你。 带走！” “你……哎哎，我的鞋！”农兴业和傅云聪从杨霄手里接过罗三娃，拖着他往停在场口的警车走。 “罗三娃！”农兴业看着一脸懵逼的罗三娃，幸灾乐祸地说道： “落到咱们县新上任的局长手里，你小子可真够倒霉的。 刚才没有一枪打死你，你就偷着乐吧。 到了看守所好好交代自己的问题，否则你小子也许没机会从监狱出来了！” “啊！”罗三娃浑身一哆嗦，绝望地哀嚎一声，似乎已经预料到自己下半辈子将面临漫长的监狱生涯。 刚才杨霄确实做好了击毙罗三娃的准备。 不知道该说罗三娃笨，还是运气好，他劫持人质从榨油铺里出来，平举手里的火药枪，不停地到处摇晃，给了杨霄下手的机会。 当他的手刚出现在杂货铺门口，就被杨霄从里面冲出来，不费一枪一弹，当场缴械控制住。 否则现在的罗三娃很可能就是一具躺在地上的尸体。 罗三娃被生擒活捉，寿安乡的群众从四面八方涌出来，看到罗三娃像蔫了气的皮球被推进警车里，全都热烈地欢呼鼓掌，有人甚至从家里拿出鞭炮，在场口点燃燃放，庆祝寿安乡的一大祸害终于遭了报应。 …… 崇礼县，某酒楼。 “傅队，敬您一杯！” “傅队，您跟着局长第一次下乡调研就破了个大案子，以后一定是局长跟前的红人，可得照顾兄弟们啊。” “是啊，这位新局长来了崇礼一个多月，咱们也没摸清他的脾气，这日子天天过得提心吊胆的，真TM憋屈。哪像以前……” “少说两句！” “对，以前的事大家伙还是少提……” “……” 县治安大队大队长傅云聪坐在酒桌的主位，周围都是治安大队的民警和辅警，是傅云聪的心腹。 傅云聪领着杨霄去了一趟寿安乡，随手就打掉当地一个臭名昭着的村霸，破获一起涉枪的大案。 都说新局长厉害，看来传闻不假。 一个人就能把持枪的劫匪生擒活捉。 没点本事的人还真办不到。 杨霄回到县局后称赞了傅云聪的表现。 这让傅云聪很是得意。 这几天在县局走路都是带风的。 县公安局原局长、两名副局长、交警大队大队长等十几人被抓，县公安局的其他人或多或少都跟这些人扯得上关系。 省厅突然派来这么一个厉害的新局长，大家伙心里都很清楚，这是来整顿县局的。 因此新局长到任后，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生怕新局长到任的第一把火烧到自己身上。 傅云聪在寿安乡的表现还算合格，自以为算是得到新局长的青睐，自己在县局的处境暂时安全。 今天勉强接受属下的宴请。 傅云聪开始的时候还保持着理智，对属下的劝酒能推就推，没有喝多，可经不住一大桌人的吹捧和恭维，举杯的次数逐渐多起来。 酒过三巡后，傅云聪的眼神变得迷迷瞪瞪，说话也有些不利索： “哈、哈哈，好说、好说！ 治安大队有我在，你们还像以前一样，谁也动不了你们。” 第368章 暗流涌动 第368章 暗流涌动 “傅大队长，好久不见啊！” 突然的问候声打断酒席上热闹的气氛。 桌上的人回头，看到刚刚走进酒楼，向傅云聪挥手的男人，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不自然起来。 “都在呢！”男人似乎对酒桌上的人很熟悉，热情地招呼，来到傅云聪身边，让服务员拿来一个酒杯，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白酒，双手举到傅云聪面前，说道： “傅大队长，听说你立功啦？ 喜事！ 我敬你一杯。 祝你前程似锦，大展宏图。” “嘿嘿！”傅云聪干笑两声，端起面前的酒杯跟男人碰了一下，不过他没有喝这杯酒，随手又放回到桌子上。 男人对傅云聪的无礼毫不在意，昂头把满满一杯白酒全都喝了，然后招呼道： “傅大队长、各位警官，失陪啦。 今天这桌酒席算我的，你们吃好喝好。” 男人随后放下酒杯，带着几个人往酒楼的楼上走去。 “黄锦江怎么回来了？”傅云聪身边的人等到男人最后小声议论起来。 有人担心道： “傅队，黄锦江这个时候回来，到底想干什么？ 以前的事……” “嗝！”傅云聪很没有风度地打了一个嗝，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说道： “你们喝着，我去趟卫生间。 谁都不要走啊，等我回来再接着喝！” 傅云聪甩开上前搀扶的手，向酒楼的卫生间走去。 “呕！呕！” 卫生间里很快传来呕吐的声音。 傅云聪趴在盥洗台，忍不住吐起来，等到肚子里的东西吐干净，才感觉舒服一点，打开水龙头捧着冷水泼在脸上。 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满脸通红的脸有些愣神。 这个时候，刚才敬酒的男人突然出现在镜子里，吓得傅云聪眼角一抖，转过身来。 黄锦江把几张面巾纸递到傅云聪的面前，说道： “傅大队长，我们都是四十好几的人。 酒虽然是好东西，可也不能喝太多了。” “现在崇礼很乱，你怎么还敢跑回来？”傅云聪面对黄锦江，露出戒备的神色。 黄锦江走到旁边的盥洗台，打开水龙头，用一张手帕沾了一点水，对着镜子细心地擦拭手上的污渍，扯动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说道： “崇礼乱不乱，还不是傅大队长你的一句话嘛。” 傅云聪瞪着黄锦江，提醒道： “现在不比以前。 局里有不少人受到新盛学校案子的牵连被抓。 省厅派下来一个新局长，是个厉害角色。 罗三娃是跟你混的吧？ 他那三千块钱是怎么回事？ 别说你不知道！ 杨局已经注意到这件事，肯定会追查，到时候扯出萝卜带出泥来，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傅大队长，瞧你这话说的！”黄锦江对傅云聪的提醒毫不在意，满不在乎地说道： “我是一个正经的生意人。 听说县里准备出售新盛学校，回来看看有没有发财的机会。 至于什么罗二娃、罗三娃，我根本就不认识。 傅大队长，我久仰你们局长大名，不知道能不能请你帮我传个话，我想请杨局长喝茶。” “算了吧！”傅云聪狐疑地看了黄锦江一眼，感觉他突然回到崇礼一定不简单，不想再跟这个人有什么关系，撇了一下嘴说道： “你自己找死，我不拦着。 但是你如果想把我拉下水，我肯定不会放过你！ 我们不认识，也从来没有见过面。” 傅云聪双手撑着盥洗台，喘了两口气，走出卫生间。 黄锦江看着傅云聪的后背，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自言自语地嘀咕道： “想下船？ 哪那么容易！ 许强死了，西康就是我的！” 黄锦江跟在傅云聪身后走出卫生间，走进楼上一间包房里。 “大哥！” 包间里的人见到黄锦江进来，全都站起身来，向黄锦江鞠躬行礼，态度非常恭敬。 黄锦江绕过餐桌，来到正对着大门的主座坐下。 等到黄锦江坐稳，其他人才回到位置。 “罗三娃的三千块钱是怎么回事？”黄锦江一改在傅云聪面前谦逊的态度，板着脸扫视在场的人。 “大哥。”有人站起来，说道： “罗三娃领了一个女人给小龙，那、那个……那个女人跳楼自杀了，小龙给了罗三娃三千块钱封口费！” 啪！ 黄锦江的手重重地拍在大圆桌上，桌子上的碗碟被震得抖了一下，质问道： “这么大的事，怎么没人跟我说？” “大哥，小龙他不让我们给您说，事情已经处理好了，那个女人的家人也没有再闹……”刚才说话的人很惧怕黄锦江，面对黄锦江的怒火，支支吾吾地解释。 “哼！”黄锦江冷哼一声，说道： “跟号子里的弟兄打一声招呼，让罗三娃在里面把嘴闭严实点。” “大哥，您放心！”站着的那人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 黄锦江思索片刻，问道： “新盛学校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在座的人听到黄锦江问起新盛学校，面面相觑，半天才有人站起来，回答道： “大爷，上次拉人去康城闹那么一场看起来没什么效果。 新盛学校还是在继续办学。 而且……罗三娃被抓，有人传说就是因为他带人去康城闹事，被公安局那个新局长盯上，当成刺头给办了。 现在没人敢再出头。” 黄锦江的脸色变得愈发阴沉，说道： “也不是完全没有效果，县里已经有消息传出来，考虑出售新盛学校。 这个消息传到省里，跟咱们抢的人一定不少。 新盛学校，我志在必得！ 对了，找机会探探公安局那个新局长的底，看看他到底是人是鬼？” “大爷，听说这个新局长是省城下来的，谁的面子都不给，咱们该怎么办？”黄锦江的人小心询问。 黄锦江盯着满桌的酒菜，拿起筷子有节奏地敲打碟子，慢悠悠地说道： “是不是真菩萨，得试了才知道！ 如果真是尊菩萨，那就好好供着。 如果是扯虎皮挂大旗，就让他哪凉快哪待着。 听说周副主席的公子现在在崇礼？” “大爷，我们明白怎么做了！” 黄锦江没有把话说清楚，但是那些手下马上明白他的意图。 崇礼县并没有因为新盛学校的案子消停下来，有人盯上了这块看起来已经没有多少油水的肉。 第369章 新的挑战 第369章 新的挑战 三月十五日，晴。 县公安局。 杨霄在办公室翻看县里未结案的案卷。 这是他从事刑侦工作以来养成的习惯。 在洪县如此、在明州也是如此。 现在来到崇礼，依然如此。 因为从一个地区积压的案子可以判断出该地区的治安环境，以及当地公安局的基本情况。 杨霄发现崇礼的情况有些特殊。 这是一个偏远山区的小城，全县人口只有十万，县城常住人口不足三万。 城市化率很低。 大量人口分散在农村。 几年来积压的案子主要以人口失踪为主。 谋杀等暴力犯罪的案子几乎没有。 然而这并不能说明崇礼当地民风淳朴。 相反，崇礼人好勇斗狠，在整个奚川都属于民风彪悍的地区。 出现这样的情况说明发生暴力案件后，当事人很可能根本就没有报警。 当地群众法律意识淡薄。 杨霄从明州来到崇礼面临巨大的挑战。 这里的情况与蓉城、明州完全不同。 “师父！”童然和毛安平推门走进杨霄的办公室。 他们被晒黑不少。 童然坐在杨霄面前，抱怨道： “当地人对警察根本就不信任！ 被打了不报警、被抢了也不报警！ 我们去调查，不但不配合，还故意给我们提供错误的线索。 气死人啦！” “没错！”毛安平进屋后就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咕嘟咕嘟往肚子里灌，抹了一把嘴角的水渍，接过童然的话说道： “没错！ 公安局里也是一帮混吃等死的闲人。 特别是我们的大队长王鸿运，已经请了十几天病假，办公室连人都看不到。 这工作没法干了！” 杨霄对这样的情况早有预料。 覃天宇五六年前在西康发迹，腐蚀拉拢了一大帮公职人员。 崇礼县因为开设有新盛学校，更是被重点关照的地区，特别是公安系统。 从上到下几乎都成了覃天宇的帮凶。 崇礼的社会治安很不好。 县公安局常年在考评中处于西康州全州垫底的位置。 早已经形成了懒散、不作为的工作作风。 杨霄来到崇礼县公安局任职，公安局上下表面对杨霄的到来表示欢迎和支持，可是背地里采取消极的态度应对。 担心被新局长抓住把柄秋后算账。 因此在工作中少干事，事情越少犯错的机会就会越小，或者干脆像刑侦大队大队长王鸿运那样不干事，在杨霄来到崇礼后，没几天就把一张医院的诊断证明送到杨霄的办公室，住进了县人民医院。 这样的情况在县公安局很常见。 现在休病假的就有四人。 杨霄这段时间在处理新盛学校失踪学生家长的事情，再加上想要看看县公安局里这些人到底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暂时没有处理内部的问题。 不过他给童然和毛安平布置了任务。 童然调查县里的情况。 毛安平调查县公安局内部，掌握每一个人的基本情况。 每隔一段时间童然和毛安平就会来杨霄这里汇报工作。 童然和毛安平是在杨霄到任崇礼县一个星期后来的，两人在杨霄面前一口一个师傅，全局上下都知道他们是杨霄的人。 杨霄把童然和毛安平放到刑侦大队，第二天刑侦大队大队长就病了，局里的人都说杨霄要拿王鸿运开刀立威，王鸿运给吓出毛病来了。 童然和毛安平来杨霄办公室从来都是光明正大。 杨霄等到童然和毛安平抱怨完，放下手里的案卷，问道： “傅云聪这个人什么情况？” “傅大队长啊！”毛安平已经把局里所有人都情况摸清楚，记得滚瓜烂熟，听到杨霄问起，马上回答道： “四十五岁，崇礼城关镇本地人。 二十年前部队转业，进入县公安局工作。 四年前出任县治安大队大队长。 这个人跟覃天宇没什么关系。 不过……” 毛安平看了一眼童然，童然接过话说道： “群众对这个人的评价很不好。 县城里有传言，街面上的混混大部分跟傅云聪都有关系。 这些混混收取商贩们的保护费。 出了事，交钱的商贩报警，治安大队的人很快就会到，没交钱的就算报警，事情最后也会不了了之。” “师父！”毛安平对傅云聪也有很大意见，等到童然把话说完，马上说道： “傅云聪虽然跟覃天宇和新盛学校的案子没有关系，但是这个人的问题不少。 前段时间他和您从寿安乡回来，被您表扬了几句，就在县局就开始自称是您的人，打着您的旗号办事。 昨天晚上县城里发生一起打架斗殴的治安案件，傅云聪带人出警，今天早上就把肇事者放了，对外说是师父您的意思。” “有这样的事？” 杨霄若有所思地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叉在身前，大拇指不停转定着，心里想道： “崇礼县公安局内部的问题比我预料的还要严重啊！ 工作态度散漫。 乡镇派出所形同虚设。 看来确实到了必须整顿的地步啦！ 对于病入膏肓的人，就得下猛药……” “童然，帮我请政工室汪主任过来一趟。”杨霄收起桌上的案卷，先是吩咐童然，然后转头对毛安平说道： “你去查一下昨天晚上治安大队处理的那个案子。” “是！”毛安平放下水杯，起身走出办公室，童然也跟着出去。 崇礼县公安局下辖政工室、刑侦大队、治安管理大队（加挂生态环境保护大队、旅游警察大队）、小浪川国家森林警察大队、督察大队、110指挥中心、看守所、经侦大队、警务保障室、交警大队、禁毒大队、法治大队等十二个直属机构，以及六镇十八乡共二十四个责任辖区派出所。 共289名在编民警，另外还有400多辅警和联防队员。 其中治安大队、刑侦大队和小浪川国家森林警察大队在编民警的数量几乎占全县公安局一半以上。 稳定住这三个大队，就能稳定住全局。 杨霄想要整顿县公安局，最直接最有效的手段也是从这三个大队入手。 他等到童然和毛安平走出办公室，拿起桌上的电话，翻出一个电话号码。 “喂，杨大？”电话里传来让杨霄熟悉的称呼。 杨霄听到这个声音，难得地露出一丝笑容，说道： “老程，最近还好吗？” 第370章 组建巡逻大队 第370章 组建巡逻大队 杨霄拨通的是明州市洪县公安局刑侦大队教导员程川的电话。 杨霄曾经是程川的大队长。 程川还是以大队长称呼杨霄，以示亲近。 程川接到杨霄的电话很高兴，笑着说道： “杨大，听说你调到西康啦？ 今天打电话来，不是问我过得好不好的吧！ 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现在是工作时间。 程川知道杨霄不会无缘无故给他打电话，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直截了当地询问。 杨霄了解程川的脾气。 这是个不善言辞，但是办事干净利落的人。 听到程川的话也不再客气，直接了当地说道： “老程，我身边缺少能干事的人。 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的位置空着，你有没有兴趣？” “……”程川在电话里陷入沉默。 杨霄并不着急。 他留时间给程川考虑。 崇礼县跟洪县不同，各方面条件都要差很多。 程川如果没有吃苦的决心，即便因为杨霄的号来到崇礼，也可能无法适应这里的条件而打退堂鼓。 程川一口答应，反而会让杨霄觉得这个人不靠谱。 把所有事情都想在前面，才是程川的风格。 “杨大！”程川在沉默了几分钟后终于开口，说道： “你是知道我的，除了老父亲老母亲，没有什么牵挂。 他们现在在蓉城，不需要我操心。 我随时等候省厅的调令！” “好！”杨霄听见程川同意，高兴地说道： “我现在就跟省厅打报告。 老程，我们崇礼县见。” 咚咚！ 杨霄刚刚挂断程川的电话，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敲响。 “请进。”杨霄把手机放进抽屉里，正襟危坐在办公桌前。 政工室主任汪鑫推门进来，走到杨霄面前问道： “杨局，听说您找我？” “汪主任，请坐。”杨霄示意汪鑫坐下，说道： “汪主任，我来崇礼任职也有一个多月了，发现我们崇礼的公安民警疏于训练。 特别是乡镇派出所的民警，很难应付类似于罗三娃这样的突发案件。” 汪鑫有些忐忑，回答道： “杨局，造成如今的局面有历史主观原因。 同时也有客观原因。 崇礼县穷啊，留不住人才。 稍微有点本事的都想办法调走了。 全县三百八十个警察编制都招不满。 不过下去以后我就指定训练计划，增强干警们的战斗力。” 训练是长期的事情，解决不了目前县公安局所面临的困境。 杨霄问道： “汪主任，我上次提出从治安大队抽调辅警和联防队员中抽调人员组成巡逻队的事，进行得怎么样了？” 建立巡逻队是杨霄来到崇礼后，根据当地的治安环境提出的构想。 这支巡逻队以治安大队辅警和联防队员为主，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在城关镇等多个治安案件频发区域执行巡逻任务。 同时在巡防的基础上制定“三见制度”，所谓的三见制度就是让人民群众“见警车见警灯见警力”，切实提升人民群众安全感。 对犯罪分子形成震慑。 把被动处理未构成刑事犯罪的治安案件，转为主动防控。 不过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月时间，巡逻队还没有组建起来，三检制度自然无从实施。 “这个……”汪鑫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支支吾吾地说道： “这件事需要征询傅大队长的意见。 听说治安大队的辅警和联防大队对这件事情的意见很大。 说是增加了他们的工作量。 甚至有辅警和联防队员因此提出辞职。 所、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实施。” “治安大队有意见！”杨霄听出汪鑫话外的意思，哪里是治安大队有意见，是他傅云聪有意见吧。 巡逻队的成立确实会增加治安大队的工作量，傅云聪从中作梗，拿辅警和联防队员来说事。 杨霄问道： “有多少治安大队的辅警和联防队员提出辞职？” “全、全部！”汪鑫看着杨霄，小心地回答。 杨霄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用手指敲击着桌面，想了一阵对汪鑫说道： “同意他们的辞职！ 巡逻队组建为巡逻大队，向社会公开招募退伍军人。 工作满两年，表现优异者可解决编制问题，成为正式民警。” “啊！”汪鑫对杨霄的决定感到意外。 全局上下都在等着新局长的三把火，然而一个多月了，杨霄没有任何动静，现在突然出手，这第一把火就烧到治安大队的身上。 巡逻大队的职责与治安大队高度重合。 队伍一旦建立起来，治安大队的职权将被大大削弱，更何况杨霄一刀砍掉了治安大队的全部辅警和联防队员。 呃……不对！ 是这些辅警和联防队员自己把脑袋伸到杨霄面前，让他砍。 汪鑫想要劝说杨霄，委婉地提醒道： “杨局，这样的话治安大队与巡逻大队的工作有重叠，以后工作中难免有责任不清的情况出现。 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杨霄既然提出组建巡逻大队，自然考虑到这个问题，说道： “治安大队负责治安管理工作，依法查处危害社会治安次序行为，依法开展人口管理、户籍管理、危险爆炸品、特殊行业、旅游景区的安全监督工作，以及人口流动的管理工作，治安大队的工作重心在一个‘防’字。” 杨霄的话说得很快，汪鑫担心自己记不住，拿出笔记本不停地记录。 杨霄继续说道： “巡逻大队注重一个‘控’字，处理非法聚会等重大事件，处置持械斗殴等治安案件，执行重大活动的安全保卫工作，以及负责街面巡逻和卡点的值守工作，并且与110指挥中心联动，处置接警后的出警工作。 巡逻大队的成立并不需要增加额外编制，也不需要支出额外的资金。 汪主任，你们政工室没有意见吧？” “啊！没、没有！”汪鑫这个时候才发现杨霄成立巡逻大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早就把治安大队和巡逻大队的职责划分的清清楚楚，傅云聪如果继续反对，很可能治安大队大队长的职务都保不住咯。 新局长可真够狠的。 第一把火烧在治安大队的身上，直接把治安大队干废了。 不用想也知道，新成立的巡逻大队上下肯定以杨霄马首是瞻，稳定住社会治安，就稳定住崇礼县的基本盘。 这个时候就算有人再闹腾，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第371章 撤换刑侦大队长 第371章 撤换刑侦大队长 杨霄拆分治安大队职权这一手玩得实在太精明。 傅云聪有点聪明过头了。 巡逻队的成立不仅仅增加治安大队的工作量，还在无形中砍掉了治安大队一笔黑色收入。 在崇礼街面上混的，或多或少都向治安大队孝敬了一笔“茶水钱”。 那些人在办事前会提前跟治安大队的人打招呼，治安大队接警后会因为某些原因晚到几分钟，等治安大队到的时候，这些人都跑得没影了。 另外就是县城里的特殊场所。 那是治安大队拿钱的大头。 县公安局有任何扫黄打非的行动，这些场所都会收拾得比自家客厅还干净。 杨霄所提出的巡逻队成立，大街上都能看到身穿制服的人，这个时候出事，巡逻队员上不上？ 上去处置没准就抓了“老熟人”。 不上去处置更不行，群众可都看到的。 那就是把那些见不得人的地下潜规则摆在台面上。 傅云聪这个治安大队长也就干到头了。 因此他背地里极力反对巡逻队的组建。 傅云聪不敢正面跟杨霄对抗，只能在背后耍小动作，拿辅警和联防队员来说事，用辅警和联防队员的辞职威胁局里放弃这个决定。 前段时间杨霄在专心处理新盛学校的事，对巡逻队的组建追得不是太急，政工室主任汪鑫担心出事，就把治安大队辅警和联防队员的辞职申请压下来了。 今天杨霄问起，才说出来。 汪鑫怎么也没想到杨霄玩这么一手，直接批准治安大队所有辅警和联防队员的辞职，把准备组建的巡逻队升格成巡逻大队。 汪鑫已经能够想到傅云聪得到这个消息时的表情。 巡逻队不管怎么说还是在治安大队的管辖下。 巡逻大队就不一样了。 它是一个跟治安大队平级的部门。 傅云聪不想吐出嘴里的肥肉，没想到直接被砍掉了手脚。 “汪主任，组建巡逻大队的事要尽快办，我要在一个星期内看到县城有我们公安局的人巡逻。”杨霄对汪鑫下达正式指示。 汪鑫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左右打太极，谁都不得罪，拿着笔记本点头答应： “杨局，请放心。 下去以后我就着手处理这件事。 只是……杨局，一个星期或许能够招到一些人，但是来不及对他们进行训练，纪律和执法规范可能无法保障。 正式上街巡逻的时间是不是往后延？” 杨霄摇头，说道： “不能再推辞了！ 圣人王阳明早就帮我们想好了，知行合一嘛。 任何事情先干起来，在行动中总结经验教训。 至于执法规范，抽调县局办公室正式民警，巡逻组由一个在编民警和三到五名巡逻队员组成。 由在编民警施行执法权，巡逻队员协助。” 杨霄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崇礼县城关镇的行政区域图，上面的道路被不同颜色的彩色笔区分开，每一种颜色代表一片责任区，跟地图一起的还有巡逻队的职责和执法规范等手册。 汪鑫看着这些东西，知道杨霄早就在谋划这件事情，而且已经做好了准备，政工室只需要根据杨霄的规划招募足够数量的巡逻队员就可以了。 “杨局。”汪鑫收起面前的东西，小心地询问道： “治安大队的辅警和联防队员有些是某些领导的亲戚，托关系进来的。 是不是给他们一次机会，把他们编入巡逻大队里？” 汪鑫是搞人事的，很清楚里面的门道。 治安大队油水多。 都削尖了脑袋往里面挤。 杨霄这样一刀切，恐怕会惹来麻烦。 汪鑫这个时候提出来，就是想提醒杨霄，这些人里面可是有“皇亲国戚”的。 杨霄不管这些，要想整顿崇礼县公安局的风气，就要大刀阔斧地改革，正愁不知道怎么处理这批人，他们自己送上门来，这次不处理干净，以后可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啦，大手一挥道： “提交了辞职申请的一个不留！ 我不管是谁的亲戚，有意见让他们直接来找我。” “好！”杨霄这样说算是给了汪鑫办事的底气，他站起身来准备离开杨霄的办公室。 “汪主任，等一等！”杨霄叫住汪鑫，问道： “刑侦大队大队长王鸿运已经休息半个月了吧。 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王大队长啊！”汪鑫没想到杨霄突然提起王鸿运，想了一下说道： “王大队长递交给政工室的医院诊断证明好像写的是低血钾症、三级高血压病（高危)，还有伴随焦虑和抑郁情绪的重度失眠。 上个星期局工会代表去医院看望过王大队长，听说病情挺严重的，必须依靠大量的药物才能睡着。” “这么严重啊！”杨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说道： “这样，汪主任你安排一下，抽时间跟我一起去医院看望王队长。 王大队长是县局的老刑警啦。 为县局的刑侦工作做出突出贡献，我们县局不能不管，要为王大队长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是！是！”汪鑫连连点头，说道： “我一定把杨局的关心带给王大队长。” “嗯。”杨霄点头，突然说道： “汪主任，法治大队大队长是不是一直空缺。 鉴于王大队长的身体，无法再适应刑侦大队高强度的工作，我建议对王大队长的工作岗位进行调整，担任法治大队大队长。 这个建议提上议程，在下次局党委会议上进行讨论。” 汪鑫彻底傻眼了。 这才是杨霄把他叫来的主要目的吧！ 撤掉王鸿运刑侦大队长的职务。 建立巡逻大队，分化治安大队的执法权是第一把火，撤掉王鸿运就是第二把火，这一把火才会真正烧到县局所有人都心里。 法治大队？ 一个没有实权的宣传部门。 杨霄这是把王鸿运下放到二线。 如果王鸿运还不识趣，下一步很可能就是直接办理病退，你不是病了吗，那就直接退休！ 新局长要动真格的了。 听话你就留下，不听话就滚蛋！ 崇礼县公安局这么多年混吃等死的日子宣告结束。 杨霄雷厉风行的手段让汪鑫心悸。 这个只有二十六七岁的副局长手段实在太狠，不出手则已，出手直接打在县局的命门上，一手稳定外部环境，一手震慑内部人员。 第372章 一起治安案件 第372章 一起治安案件 汪鑫从来没小看过杨霄。 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杨霄的手段。 杨霄表现出远超同龄人的成熟。 让汪鑫更惊讶的是杨霞所展示出的政治手腕。 这两件事办成，崇礼县公安局将牢牢把握在他一个人的手中。 任何人再难挑战他的权威。 天啊！ 省厅到底派下来一个什么人？ 这样的人即便是在省城也可以立足。 把他派到崇礼县里来，不是杀鸡用牛刀嘛！ 汪鑫胡思乱想地走出杨霄的办公室。 这次他不敢再有任何拖延，认真落实杨霄交代的事情。 …… 县人民医院。 新盛学校支教老师付娟捂着肚子，痛苦地靠在椅子上。 她昨天吃坏了肚子。 在宿舍里折腾了一个晚上。 天刚亮，同宿舍的另外一名女老师沈秋燕就带着她来医院看病。 可是几瓶水打完依然不见好转。 “秋燕啊。”付娟有气无力地拉着沈秋燕的手，抱怨道： “我是不是要死在这里啦？ 毛小子走的时候，我也该跟着他一起走。 不然也不会遭这样的罪。” 沈秋燕拍着付娟的手安慰道： “小娟，别胡思乱想。 医生说你只是普通的肠炎。 输完液就好了。 我跟你说，咱们既然来了，就千万别打退堂鼓。 毛小子这种偷偷离开学校的行为是临阵脱逃，不但拿不到学分，还可能被学校处分。 能不能顺利毕业都难说！” 2004年新盛学校一共来了六名支教老师。 包括毛安平在内，还有三名男生和两名女生。 其中毛安平只在学校工作了几天，就不见人影了，学校多方寻找，后来说他擅离职守跑回了蓉城。 因为这事，其余五个学生的学校特意发来通知，严禁他们在没有正当理由的情况下擅自结束支教，否则将受到严厉的处分。 学校为了防止意外，也加强了对包括支教老师在内的所有教职员工的管理。 付娟恨死毛安平了。 她本来还想着请假去康城逛街，毛安平跑了以后，请假的机会都没有了。 后来新盛学校出事，来了很多警察。 听说是校长死了。 另外一些从新盛学校毕业的学生失踪。 学校的老师都被警察找去问话。 因此停课了一段时间。 当时有人说学校要停止办学，几个支教老师连行李都收拾好，准备结束这次支教的活动。 结果新盛学校在结束停课后意外地继续上课。 除了偶尔有失踪学生的家长来学校闹一场，一切恢复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毕竟学校的法人、校长梁文明都死了，学校被县政府托管，再来学校闹也闹不出什么名堂。 几个支教的大学生逐渐适应了在崇礼的生活。 只有娇生惯养的付娟不是这里不舒服，就是那里有毛病，想着早点结束支教，离开这个地方。 “小娟，再忍忍，还有两三个月咱们就……”沈秋燕安慰付娟，话说到半截顿住了，两只眼睛愣愣地看着前面。 付娟上吐下泻一个晚上，现在无精打采地靠在椅子上，半天没有听到沈秋燕的声音，慵懒地睁开眼睛，看到沈秋燕一副见了鬼的表情，问道： “秋燕，你怎么啦？” “我、我好像看到毛小子啦！”沈秋燕一脸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付娟顺着沈秋燕的目光往前看去，那里是人来人往的楼梯口，哪有毛安平的人影，调侃道： “毛小子在蓉城吃香的喝辣的，怎么可能在崇礼！ 秋燕，你不会是喜欢那个毛小子吧？ 我们从蓉城来崇礼的车上，我就发现你看毛小子的眼神不对！” “别瞎说，毛安平的行为根本就不是个男人，我怎么会喜欢这种人！”沈秋燕难得地红了脸，把手里的药放在付娟手里，说道： “小娟，你在这里坐一会，我去那边看看。” “亲爱的秋燕，早点回来啊，我离不开你！”付娟撅着嘴向沈秋燕撒娇。 毛安平走进县人民医院，直接从楼梯口上了三楼，他没有注意到坐在急诊室门口输液的付娟和沈秋燕。 他来人民医院是执行任务。 昨天晚上八点，城关镇发生一起打架斗殴的案件，两个商贩被一个小车司机打伤。 县公安局110指挥中心接到报警后，将出警任务分派给治安大队。 治安大队的人到场后把打人的小车司机控制住，并且拨打120把两位受伤的商贩送到医院救治。 案子到这一步处理得都没有问题。 问题出在今天早上，治安大队突然认定小车司机和两名商贩是互殴，对双方进行批评教育后，把小车司机放了。 两名伤者还在医院，即便是互殴也不能先放人啊！ 治安大队的处理明显不符合规矩。 崇礼县还没有大规模普及监控设备，案发地点不是重点区域，没有监视器，想要弄清楚案情，只能通过走访案发现场的目击者。 毛安平首先来到医院，查看伤者的情况，询问案发经过。 “凭什么啊！” 病房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泪眼婆娑地守在两张病床前，一脸委屈地抹着眼泪，她的旁边站着一个身穿夹克的男人，正在劝说那个女人： “陈兰，这是闹下去对你们没有好处。 把钱收下，算了吧。 先把叔叔婶婶的伤治好。” “表哥，我爸妈是受害者！他们无缘无故被人打伤，我爸颅脑损伤，现在还没醒过来，我妈断了五根肋骨，小腿也断了！你说我能收这点钱嘛！”伤者的女儿情绪很激动，把男人递到面前的信封砸在他的脸上，趴在病床上痛哭。 男人似乎也觉得为难，从地上捡起钱，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出病房。 他阴沉着脸，差点与站在门口的毛安平面对面地撞在一起。 男人转头瞪了毛安平一眼，把信封装进公文包里，低着头离开。 “呜呜！呜呜！”病房里回荡着陈兰委屈、无助的哭泣声。 “同志，你好！”毛安平走到病床边，从衣兜里摸出证件，说道： “我是县公安局刑侦大队的，连向你们了解点情况。” 陈兰听到毛安平的声音，停止抽泣，抹掉眼泪站起来，说道： “警察同志，对不起。 我、我的情绪有些激动。” 第373章 毛安平查案 第373章 毛安平查案 毛安平把证件放回衣兜，说道： “可以理解。 同志，关于昨天晚上的事情，我有几个问题想询问当事人。 不知道现在方便吗？” “这……”陈兰转头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父母，他们的状态很不好，特别是陈兰的父亲，受伤的部位是脑袋，从手术室出来后就没有醒过来。 陈兰走到一边，对毛安平说道： “警察同志，医生说我爸妈需要休息，有什么问题你问我吧。” 毛安平拿起挂在病床边的病历，拿出笔记本问道： “同志，你叫什么名字？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叫陈兰。”陈兰哽咽道： “我爸妈平时在县城卖水果。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清楚，只是听我妈说一个喝醉酒的司机在他们的水果摊旁边撒尿，我爸妈吵了他两句，没想到那个司机突然从车里拿出一根棍子，往我爸的头上打去，我妈上前阻拦，也被那个人打伤。 如果不是三个附近学校的中学生上前阻止，我爸妈就让那个人打死了。” 目前受害者无法接受问询。 陈兰不是当事人，在陈述的时候可能会带有主观情感，毛安平暂时记录下陈兰的话，在“三个中学生”几个字上划了一个圈，问道： “你知道那三个学生是哪所学校的吗？” “好像是崇礼中学的。”陈兰也不能确定，只知道她爸妈摆摊的附近有一所崇礼中学。 毛安平的调查只能到这里，得等伤者的情况好转，才能了解到具体的情况，他合上笔记本问道： “刚才那个人是谁？ 他为什么给你钱？” 陈兰脸上带着怨气，说道： “他是我远方表哥，县民政局的。 我们两家没什么往来，也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我爸妈受伤的消息，一大早就跑到医院来。 我以为他是来看我爸妈的，后来才知道他是来给那个打人的凶手当说客，想要用钱摆平这件事，让我家不要追究。 警察同志，我要告那个打人的凶手！ 我们家不会私了！” 陈兰的态度坚决。 这个女人或许已经知道打人的凶手有权有势，但是她没有选择妥协，坚持为父母讨回公道。 毛安平说道： “请你相信我们公安机关，一定会把事情调查清楚。 这是我的电话，你父母醒了请第一时间通知我，我先告辞。” “好！”陈兰慎重地把写有毛安平电话的纸慎重地放进衣兜里。 毛安平感觉到这个案子并不简单。 颅脑损伤、肋骨五处骨折、小腿骨折，从受害者的伤情来看已经构成一级轻伤，甚至更严重的程度，属于刑事案件。 治安大队不可能不清楚这些情况，他们没有向刑侦大队报送案件，反而私自以治安案件的标准判定互殴，把行凶者释放。 毛安平走出病房，马上向杨霄汇报了解到的情况。 杨霄得知案情后吩咐道： “你马上去崇礼中学，找到案发现场的三名学生，拿到目击证人的证言。 目击者是中学生……这样，我让童然去崇礼中学。 你等消息，不管这个凶手是谁，有什么身份背景，证据固定后马上抓人。” “是，师父！”毛安平答应后挂断电话，向楼梯口走去。 “毛小子！” 毛安平刚走到楼梯口，迎面碰上正在上楼的沈秋燕。 沈秋燕先是一愣，然后大声喊道： “还真是你啊！ 你小子不是跑了吗？ 怎么又回来了！” “沈老师，你怎么在医院啊？”毛安平看到沈秋燕也很惊讶，他进入新盛学校卧底，发现203宿舍窗檐上的线索后离开学校，就再也没有回到新盛学校。 毛安平跟几个支教大学生不熟。 即便后来调到崇礼县公安局工作，也没有回去找他们。 沈秋燕上下打量毛安平，说道： “付娟生病了，我在医院照顾她。 毛小子，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走之前也不跟我说一声，你知道弄得我们其他几个同学多被动吗！” “嘿嘿！” 毛安平笑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跟着沈秋燕一起去看望正在输液的付娟。 付娟见到毛安平先是很惊讶，然后激动得不顾虚弱的身体，从椅子上站起来，追着毛安平打。 毛安平知道自己理亏，挨两下打倒也没什么，在两人的追问只是笑着没有解释，当被问道会不会回到新盛学校，毛安平摇头。 直到毛安平离开医院，沈秋燕若有所思地说道： “小娟，我觉得毛安平太奇怪啦！” “怎么奇怪？”付娟刚才跟毛安平闹了一阵，精神反而好了一些，憋嘴道： “秋燕，你可别给毛小子找补啦！ 咱们这样可都是他害的。 连请假回家一趟都不行。 我也就是生病了，不然非好好收拾他不可。” 沈秋燕托着腮帮子，分析道： “小娟，你不觉得很蹊跷吗？ 毛安平离开学校当天，就传出学校校长车祸去世的消息。 然后第二天学校就来了不少警察。 你说……毛安平不会是警察吧？” 付娟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又摸了一下沈秋燕的，阴阳怪气地说道： “没发烧啊！ 他？警察啊？ 秋燕，你可拉倒吧。 就他那样，哪点像警察了。 行啦，咱们回学校吧。” …… 崇礼中学是崇礼县唯一一所高中学校。 教育质量在西康州倒数。 每年靠着国家对偏远落后地区的教育政策，只有几个毕业生能考上普通类大学。 学校里大部分学生都是为了混一个高中毕业证。 因为去沿海城市打工，很多用工企业都要求中专或者高中学历。 不过不是因为这样，崇礼中学每年可能招生都困难。 因此校规校纪松散。 每天放学的时候，总有不少打扮夸张怪异的社会青年等在学校门口。 这些社会青年跟在校学生拉帮结派。 冲着漂亮女学生吹口哨。 偶尔还会对其他学生进行敲诈勒索。 “老大，出来啦，就是他们三个！”几个头发染成金黄色的年轻人吊儿郎当地站在校门口，其中一个黄毛看到三个男生并排着出来，他扯着喉咙大喊一声，其他人马上围了上去，把三个来不及反应的男生堵住。 学校的门卫对这样的情况已经司空见惯，摇头叹气一声回到门卫室里，装作没有看到。 第374章 正义感 第374章 正义感 “你们要干什么？” 三个男生被一群社会青年堵在背街小巷里。 他们的表情虽然有些慌乱，但是并没有惧色，即便面前有七八个人，依然针锋相对地推搡着。 然而这换来的是一顿暴打。 “啊！” 三个人很快被打倒在地上。 几个黄毛蹲下身，从他们的口袋里摸出几张零票，一脸嫌弃地说道： “大哥，这TM是几个穷鬼，没什么油水！ 呸！” 黄毛们冲三个学生吐了一口唾沫，骂骂咧咧地站起来。 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黄毛推开面前的人，瞥了一眼同伙抢的几块钱，示意同伙把他们从地上架起来。 “你们就田辽、李子石和李建中啊！”领头的黄毛一脸倨傲，头斜昂着，用眼角刮着个三个学生，问道： “知道我是谁吗？” 三个学生无缘无故挨了一顿揍，此时不再反抗，相互看了一眼摇头。 “哎呀！” 三个人的摇头又换来肚子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疼得他们蜷曲着身体呻吟。 耳边有人说道： “这是我们响蛇帮老大，莽哥！ 崇礼中学这一片我们罩着！” “咳咳，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们没钱。”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李建中抬起头来，看着周围一群不怀好意的混混。 莽哥抓起李建中的头发，恶狠狠地说道： “昨天晚上你们三个挺能啊，打了一个人吧……” “他是……哎呀！”李建中想要解释，肚子上又挨了一拳。 莽哥收起拳头，威胁道： “我告诉你们，被你们打的人是我老板！ 这件事你们最好憋在心里，谁来问你们都别说，否则我弄死你们全家！ 还有，别想着报警，实话告诉你们，警察也是我们的人。 你们要是敢报警，会死得更快！” 小巷里的人逐渐多起来，莽哥又威胁了三个人一番，带着人大摇大摆地走出巷子，全然不把周围人的目光看在眼里。 “你们没事吧？”李建中捂着肚子，从地上扶起田辽和李子石，三人对视一眼，都为昨天晚上的冲动懊悔。 昨天晚上八九点钟，三人放学后结伴回家。 在路上遇到一个人正在用棍子殴打两个老人，他们上前阻止，但是那个男人好像喝醉了，抡起棍子就向他们打过来，三个人倒没有打他，只是把他抱住，一直等到警察来。 没想到这件事会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莽哥那帮人肯定是昨天打人的那人找来的。 田辽、李子石和李建中虽说成绩不算拔尖，也许连大专都考不上，可他们也不是在社会上混的孩子，三个人想着高中毕业就参军，所有身上还是有一点正义感。 然而挨了这一顿打，脑子里全都是莽哥威胁他们的话，这仅有的正义感正在消失。 三人垂头丧气地走出小巷。 他们似乎感受到周围同学嘲笑的目光，低着头快步往前走。 童然驾车来到崇礼中学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学校学生陆续从大门口出来，周围全都是半大的学生。 她来到门卫室，打听道： “大爷，你认识田辽、李子石和李建中吗？ 他们是哪个班的？” 昨天晚上治安大队出警，只记录了三个学生的名字，连哪个学校哪个班的都没有记录。 童然只能试着打听。 “哎哟！”门卫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全校一千多学生呢！ 我哪能全认识。 你是干什么的？ 登个记，去教务处打听吧。” “你找田辽他们啊？”就在童然准备登记的时候，从校门口走出来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指着三个从小巷口拐出来的三个垂头丧气的男生，说道： “那不就是他们吗！ 咱们班的‘三贱客’，整天做白日梦，想要当英雄。” 童然顺着女生手指的方向，看到三个勾肩搭背的男生，把手里的笔一丢，马上追了上去： “同学！同学，等一等！” 童然拦住三人，看到他们的身上满是灰尘，脸颊红肿，其中有一个的校服被扯烂，问道： “有人打你们了？ 别担心，我是警察，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 三个人听到“警察”两个字突然变得警觉起来，紧张地往周围张望，然后低着头绕开童然，继续往前走。 “站住！”童然大喊一声。 三个人被吓得愣住，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急得都快哭了。 童然心知肚明，三个人肯定是遇到事了，往周围看了一眼，注意到街对面聚集了一群打扮怪异的年轻人，对三人说道： “你们在这里等我，不要走！” 童然翻身越过人行道边的护栏，向那群混混走去，亮出警察证件，说道： “警察，请出示你们的身份证！” “哈哈！” 童然的话让那些人捧腹大笑。 他们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童然，崇礼县怎么会有这么傻的警察？ “美女，在崇礼县你手上的证件没用，不信你问问周围的人，出了事他们是找你们警察，还是找我们。”莽哥嘴里叼着烟，一脸的得意忘形，根本没把童然放在眼里，甚至从兜里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根递到童然面前，说道： “美女，以前在公安局没见过你啊，新来的？ 咱们一回生二回熟，跟哥几个玩玩……哎呀！” 童然突然出手，抓住莽哥递烟过来的手，转动身体一扭，把身材高大的莽哥掀翻在地上，手上稍稍用力转动胳膊就痛得莽哥吱哇乱叫： “哎呀……疼！疼！ 松手啊！” “臭娘们……” 莽哥的同伙想要上前救人，童然身体下压，莽哥的胳膊瞬间扭曲，几乎就要折断，痛得大声喊道： “断、断啦……你们别过来！ 大姐，有话好好说！ 我们只是来学校门口玩，什么都没干啊！” “闭嘴！”童然一巴掌扇在莽哥的脸上，从他口袋里摸出一个皮夹子，翻出莽哥的身份证，记住上面的信息，说道： “小子，我记住你了！ 那三个学生出了任何事，我都会找你！ 你要是还想在崇礼混，就给我老实点。” 莽哥疼得满头大汗，连连点头。 “哼！” 童然冷哼一声，松开控制莽哥胳膊的手，把在场几个混混的脸记下，然后又翻身越过护栏，回到三个学生身边，说道： “跟我走！” 第375章 见义勇为 第375章 见义勇为 三人一脸震惊和崇拜。 童然面对七八个混混毫无畏惧，动手干净利落。 就像是小说里的女侠。 他们做梦都想成为这样的人。 听到童然的话，没有犹豫马上跟了上去。 考虑到当事人是学生，杨霄让童然来跟他们接触，问话的地方也没有在公安局，童然领着他们走进街边一家豆花店。 现在正好是午餐时间。 童然给他们一人要了一碗豆花饭，又让老板炒了一盘回锅肉和几样小菜，拿起筷子说道： “吃吧，别愣着啦。 我等会回单位，食堂肯定关门了，正好一起把午饭解决了。” 三个人开始有些拘谨，见童然什么话都没问，埋头干起饭来来，也都不再紧张，拿起碗去打饭，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半大小子饿死娘！ 童然已经算能吃的，就着豆花吃了一大碗饭，他们三个每人吃了三大碗，菜很快就不够，童然又招呼老板加了几个肉菜。 莽哥那帮人似乎还不死心，一直守在马路对面。 直到酒足饭饱，童然才对三人说道： “就是他们打的你们吧？ 一群小痞子，上不了台面，不用怕他们。” “我们……”田辽摸着隐隐作疼的脸颊，难为情地说道： “他们人多，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童然挺直腰杆教育道： “打不打得赢是一回事，敢不敢打又是另外一回事！ 你们记住，邪不压正！ 在他们面前，你们是正义的，背后有警察给你们撑腰，怕的应该是他们！” 崇礼县被歪风邪气压了好几年，老百姓敢怒不敢言，杨霄就是要彻底驱散这些歪风邪气，还崇礼一片青天。 童然身为杨霄的徒弟，自然是坚决贯彻杨霄的精神。 童然的话说得很直白，却让三个学生大受鼓舞，一扫刚才沮丧。 李建中小心地问道： “警察姐姐，你也是来问昨天晚上那件事的吧？” 童然点头，她拿出笔记本却没有急着询问。 三个学生还有顾虑。 他们把脑袋凑到一起，低声商量了一阵，最后似乎下定了决心，由李建中作为代表，说道： “警察姐姐，我们可以作证，是那个喝醉酒的男人打的两个老人！” “说说当时是什么情况？”童然开始记录。 根据田辽、李子石和李建中三个人的描述，他们看到凶手驾驶一辆白色的轿车从附近的某会所出来，当时车在路上就开得歪歪扭扭。 三人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看到那辆无法直线行驶的轿车斜停在人行道上，司机拉开车门下来，摇摇晃晃地走到路边来开裤子撒尿。 旁边正好有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妇摆的水果摊。 司机的行为引起两个老人的不满，说了那个司机两句。 老人的话瞬间激怒司机，他冲上去就要打两个老人。 可能是因为喝了酒，司机被推了一把摔倒在地上，他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起来，打开轿车的尾箱，从里面抽出一根棍子，一棍打在其中一个老人的头上，老人当场倒地不起。 司机仍不解气，拿着棍子继续施暴。 三个学生实在看不下去，上前拦住凶手，然后找到一个公共电话报警。 根据三个目击者的讲述，这是一起责任清楚的单方面殴打行为，且造成受伤者受到严重伤害的恶性案件。 治安大队居然以互殴处理，擅自把凶手放走。 “你们都是好孩子！”童然鼓励道： “这个社会需要像你们这样充满正义感的人。 放心，我们警察会保护你们。 我还会把你们的事迹上报到县里，为你们申请见义勇为称号。” “真的！”田辽、李中石和李建中听到童然的话激动地跳起来，把之前的畏惧、懦弱都抛在了脑后。 …… 康城。 州政协副主席周明志的家。 周明志的妻子马芳推开儿子周杰卧室的门，一股酒气扑面而来，赶紧拉开窗帘打开窗户，让室内的空气流通起来。 马芳掀开裹得严严实实的被子，拍着儿子的肩膀，喊道： “小杰！小杰，醒醒啊！ 都下午三点了，咱们还在睡啊。 小宋已经等你半个小时了。” “嗯！”周杰不耐烦地翻了个身，继续睡，嘴里嘟囔道： “是宋旭辉那小子吗？ 让他等着去！” “你这孩子！”马芳拽着周杰的胳膊，用力把他从床上拖起来，说道： “你爸就快回来啦！” 周杰听到这话，才不情愿地睁开眼睛。 他昨天喝了不少酒，又在治安大队的留置室待了一个晚上，到早上八点才出来，从崇礼县回到家倒头就睡，才没睡几个小时又被吵醒，心情是真够恶劣的。 周杰随手扒拉一件衣服，套在自己的身上，从卧室出来，看到早已经等在客厅的宋旭辉，问道： “你小子不去泡妞，来我家干什么？” “杰哥，我是来给你送喜糖的。”宋旭辉拿出一个伴手礼和一封喜帖，说道： “月底兄弟结婚，还请杰哥赏脸。” “你小子居然要结婚啦！”周杰怪叫一声，从宋旭辉手里接过喜帖，打开后问道： “我的妈耶，还真是！ 宋大情圣居然要结婚啦！ 是你上次说的那个女医生吗？ 可以啊，那么漂亮的医生都让你给追到手了，艳福不浅啊！” 宋旭辉笑着摇头，有点得意地说道： “杰哥，不是上次我说的那个。 是另外一个，也是我妈医院的医生。 我不着急，可对方着急啊。 我们在一起才一个月，就缠着我非要跟我结婚，我这是没办法。” “你小子！”周杰指着宋旭辉，露出男人们才懂的笑容。 周杰收下请帖，说道： “行，谁叫你是我们兄弟几个里面第一个结婚的呢。 到时候我一定来。 留下吃饭？” “不啦！不啦！”宋旭辉连连摆手，说道： “杰哥，今天拜访是专程给你送请帖的，我先告辞，咱们兄弟找时间再好好喝一杯。” “行。”周杰敷衍地回答，随手把请帖丢在桌子上，向准备离开的宋旭辉挥了一下手，宋旭辉走出周家的门，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宋旭辉离开周家，一改在周杰面前恭敬的做派，转眼就变得神气活现起来，似乎是想让更多人看到他是从周家出来，在楼栋下特意站了一阵，整理身上板正的西装。 第376章 说情 第376章 说情 “让一让！” 就在宋旭辉整理西装的时候，几个警察冲了过来，把挡在楼栋门口的宋旭辉推开。 “狗日的黑皮！”宋旭辉低声咒骂一句，准备走开，看到几个警察敲开了周家的门，马上停住脚步，站到一旁。 “你们放开我！” “妈，救我！” “给我爸打电话，让我爸救我！” “……” 周家敞开的大门里很快传来周杰的喊叫声。 不久后宋旭辉就看到周杰被戴上手铐，让几个警察给押了出来。 周杰闹出的动静不小，很快就在小区引起轰动。 这里是内部大院，住的都是州政府高级干部，他们看到州政协副主席的儿子被抓，都很惊讶，聚在周家的楼下指指点点地议论。 宋旭辉也被吓到了。 警察居然跑到这里来抓人，周杰到底犯了什么事啊！ “儿子！”马芳哭着从屋里追出来，她被一个女警拦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杰被警车带走，一下子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 “阿姨，杰哥这是怎么了？”宋旭辉上前扶起马芳。 马芳看着远去的警车，急得直跺脚，说道： “我也不知道啊！ 那些警察说是崇礼县刑侦大队的。 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抓小杰啊。” “崇礼县！”宋旭辉马上想到李鲤，她的那个男朋友不就是崇礼县公安局副局长吗，胆子挺肥啊，居然敢抓周副主席的儿子，这下看你怎么倒霉！ 宋旭辉安慰道： “阿姨，你别着急。 县里的警察居然跑到康城来抓人，简直反了天啦！ 这事你得赶紧告诉周副主席。 让警察把杰哥送回来。 我女朋友认识崇礼县公安局副局长，我帮你去打听杰哥到底因为什么被抓。” “对！对！”马芳得到宋旭辉的提醒，连连点头道： “我马上给老周打电话！ 小宋，麻烦你帮阿姨打听一下，他们为什么抓小杰。” …… 杨霄的电话已经被打爆。 崇礼县刑侦大队逮捕周杰的事情已经传遍整个西康。 不少人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杨霄。 有关心案情的。 有为周杰求情的。 还有教杨霄办事，提醒他注意方式方法的。 刚才县政法委书记曹鹏举把杨霄痛骂了一顿，责备他给自己惹事。 杨霄对此的回答很统一，案子进入刑侦阶段，犯罪嫌疑人周杰因为故意伤害、寻衅滋事等罪名被提起正式逮捕，拘押在看守所中，等待检方起诉。 那意思就是案子是个铁案，想放人是不可能的。 嘀嘀！嘀嘀！ 杨霄的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打来电话的居然是李鲤。 “杨霄，你又惹事啦？”李鲤在电话接通后有些不高兴地质问。 杨霄耐着性子解释道： “这是我的工作，怎么能叫惹事呢！ 你也知道啦？ 不会也是来当说客的吧！” “你工作的事我才不管呢！”李鲤在电话里抱怨道： “都怪宋旭辉那小子，把我们的关系到处说。 他们全都跑我这里来了。 袁院长、宋旭辉他爸，还有另外几个人，轮番骚扰我。 我告诉你，我办公室里可是摆满了好烟好酒，我可都帮你收下了，你赶紧开车来把东西拉走。” “哈哈，那你给李叔打电话，让他来拉走吧，东西反正不是我收的。”杨霄知道李鲤是在开玩笑，她怎么可能帮杨霄收礼，想要嫁进杨家，李鲤这点觉悟还是有的，她也许是被那些人缠得烦了，向杨霄抱怨罢了。 “不跟你拼啦！”李鲤认真地问道： “杨霄，听说周明志在西康的人脉挺广，他扬言要到省厅去告你，撤了你的职，你没事吧？”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嘛，没有绝对的把握，我不会下令抓人！”杨霄笃定地回答。 “那就好！”李鲤松了一口气，这一个上午什么事都没干，尽应付这些找上门来给周杰说情的人了。 他们从杨霄那里走不通，打听到李鲤跟杨霄的关系，居然直接找到人民医院去了。 “对啦！”李鲤知道杨霄工作忙，平时很少打电话给他，今天难得通话，聊了正事后赶紧说道： “下个星期我们医院组织义诊，其中有一站是你们崇礼县小浪川乡，你有时间吗？ 我……我想你啦！” 两人虽然确定了关系，相互之间在相处的时候还是有些矜持，李鲤鼓起勇气询问。 “下个星期啊！”杨霄看了一眼办公桌上的日历，说道： “我现在确定不了。 到时候再说吧。 小浪川可是个好地方，不过气候比较冷，你下去的时候记得多穿衣服。” “知道啦！”李鲤没有得到杨霄确定的回答，有些失望，说道： “行啦，不打扰你工作了，挂了吧！” “嗯，再有来给周杰求情的人，不要搭理他们，让他们直接来找我。”杨霄又叮嘱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周杰家在西康的关系还真不少，从抓捕周杰到现在才几个小时，就有十几个人上门说情，这个时候去县人民医院的人恐怕更多。 以为这样的案子只要受害者不追究就可以撤案放人。 杨霄已经安排童然和毛安平前往医院，带受伤的两个老人进行伤情鉴定，只要两个老人受伤达到一级轻伤以上就构成刑事犯罪。 刑事案件是不能私下调解的。 周家即便主动提出民事赔偿，拿到受害者的谅解书，也只能是减轻刑事处罚，而不能免于处罚。 周杰这个案子闹得这么大是杨霄有意为之。 崇礼县公安局在全县百姓面前已经失去公信力和执法威严，杨霄在得知周杰身份后决定利用这个案子扭转县公安局在老百姓心中的形象，周杰自己倒霉，在崇礼县犯了事，撞在杨霄的枪口上。 现在不管是谁来说情都没用。 周家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求司法鉴定的结果，伤者不构成一级轻伤，否则周杰肯定会被送进监狱。 而且杨霄还会在全县、全州大肆宣传。 重新树立崇礼县公安局的形象。 让老百姓感受到杨霄所领导的这届公安局与往年不一样。 只有得到全县百姓的支持，杨霄才能开展下一步工作。 童然和毛安平从医院回来，他们径直来到杨霄的办公室，把一份司法鉴定报告放在杨霄的面前。 第377章 汇报工作 第377章 汇报工作 “……颅脑严重损伤……听觉功能失常，意识不清……构成重伤二级……” “……肋骨五处断裂……小腿一处断裂……构成轻伤一级……” 司法鉴定清楚地记录两名受害者的伤势，这下周杰倒霉了！ 杨霄放下司法鉴定报告，对童然和毛安平说道： “案情清楚、证据确凿，整理报告到检察院对犯罪嫌疑人提起公诉吧！ 另外整理资料，为崇礼中学三位学生申报见义勇为称号。 崇礼县的风气该变一变了。 请电视台记者到学校，我要为三名学生亲自颁发奖状。” 既然决定利用这个案子大做文章，那就干脆把事情彻底闹大，让崇礼县老百姓看看公安局长是个不畏强权、坚持正义的人，唤醒人们被罪恶压抑很久的正义感。 此时的县治安大队乱成一团。 “傅大队长，你得跟我们做主啊！”几十个辅警、联防队员挤在傅云聪的办公室。 他们刚才接到政工室批准辞职的报告，通知他们前往政工室办理离职手续。 这些人没有一个是主动想要辞职的，只不过是想向局长施压，阻止成立巡逻队，谁知道辞职报告交上去不到一周时间，局里就给全部批了。 而且放出话来，想要走的一个不留。 这其中的猫腻大家心知肚明。 如果不是治安大队大队长傅云聪暗中要求，谁愿意辞职。 他们哪个不是送礼走关系才得到这份工作，现在说没就没啦，任谁心里也不平衡，全都找到傅云聪，要求傅云聪给一个说法。 傅云聪现在也是头大。 他提前得到消息，找到政工室主任汪鑫，结果汪鑫的话让傅云聪的心凉了半截： “傅大队长，我劝你别闹。 刑侦大队的王鸿运比你聪明吧，装病躲着不露面，结果怎么着，给撤职啦！ 我的报告送到康城，上面的领导二话不说马上就批，还告诉我新的刑侦大队长几天后就到任。 这说明什么？ 说明杨局早就等着你们犯错呢，一个个慢慢收拾。 你再闹，下一个挨收拾的就是你！” 傅云聪失魂落魄地从汪鑫办公室出来。 他本来以为凭借在寿安乡的表现，得到杨霄的信任，在县公安局的地位稳了，才慢慢动起歪心思，怂恿手下的人对抗杨霄的决定，结果这个局长根本就是一个不怕惹事的人，大手一挥把所有治安大队的辅警和联防队员辞退。 这一招让傅云聪里外不是人，听到手下的吵闹如坐针毡。 然而现在傅云聪已经顾不得手下，他更关心的是自己，局长明显是对崇礼县的治安工作不满，要拿他来开刀啦！ “傅大队长，这是你得跟我们做主啊，当初我们都是听了你的安排，才在辞职信上签字的，现在我们的工作说没就没了，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你如果不能给我们一个说法，我就找我舅去，让他跟杨局说。”人群中有人大声地嚷嚷。 这个人的话代表了所有辅警的心声，都嚷嚷着要找自家的亲戚。 办公室里闹哄的声音让傅云聪心烦意乱，大声喊道： “找去！你们找去！ 看看你们家的七大姑八大姨谁的关系有周杰硬！ 州政协副主席的儿子前脚我刚放走，后脚就被抓进看守所。 我告诉你们，我现在的帽子也是悬着的。 谁要是能闹过杨局，我谢谢他八辈祖宗，我把他当菩萨供在治安大队。” 提起周杰，傅云聪的心更乱了。 到现在杨霄还没有因为周杰的事找他谈话，不知道杨霄是打的什么主意。 不能再等了！ 傅云聪决定主动出击，站起来推开挡在面前的人，没好气地骂道： “全都给我滚开！ 辞职信是你们自己签字，现在就算是闹到省里也没用。 你们说是我让你们签字的，证据呢？ 我让你们去杀人，你们敢吗！” 傅云聪翻脸不认人的话让所有人愕然。 对呀！ 字是你自己签的。 有没有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让你签字。 现在又反悔？ 当公安局是公共厕所，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 傅云聪推开人群，往杨霄的办公室过去，他现在得想办法保住自己大队长的位置，这位杨局长可是六亲不认的主。 “杨局，忙着呢！”傅云聪推开杨霄虚掩的办公室门，换成一张笑脸走进去，说道： “杨局，我来向您汇报工作。” 杨霄正在处理文件，抬头看了傅云聪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 “是傅大队长啊，请进。” “杨局，这是我制定的关于组建巡逻队的报告，请您过目。”傅云聪小心地观察杨霄的脸色，说道： “我的工作没做好，让手底下的人闹情绪。 不过请杨局放心，我已经处理好了。 我在这里向杨局表态，治安大队服坚决服从局里的工作安排。 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杨霄拿起报告翻看了两页，把它随手放在桌子上，说道： “不错，我会抽时间研究你的这份报告。 傅大队长，你还有其他事吗？” “我……”傅云聪看不出杨霄脸上的喜恶，拿不准杨霄心里在想什么，站在杨霄面前半天没挪步子，支支吾吾半道： “杨局，关于周杰的案子……我有错！ 周杰告诉我会妥善补偿受害者，我担心他的身份会给杨局您惹麻烦，所以……所以才自作主张放了他。 杨局，您处分我吧！” 傅云聪这个时候到是显得很光棍，把放周杰说成是为杨霄好，主动承认错误，自己来领取处分。 傅云聪这个治安大队大队长的问题很多。 不过到目前为止都是传闻。 杨霄没有拿到确凿的证据。 所以一直没有动他。 再加上正在调整刑侦大队大队长的职务，如果现在把治安大队大队长也给撤了，县局内部难免人心惶惶。 更何况巡逻大队的组建也需要治安大队的协助。 因此杨霄对傅云聪采取冷处理的态度。 只要他识趣，杨霄暂时也不准备找他的麻烦。 杨霄抬起头来，看着诚惶诚恐的傅云聪，问道： “你收周杰钱了吗？” “没、没有！”傅云聪吓得连连摆手，拍着胸口保证道： “杨局，我傅云聪虽然有不少毛病，但是还是拎得清轻重的。 我保证没有拿周杰一分钱。” 第378章 全县表彰 第378章 全县表彰 保证？ 每一个落马的干部被抓前哪个不是拍着胸脯保证。 傅云聪的保证不值一文钱。 杨霄地下头，继续处理文件，说道： “嗯，督察大队会找你谈话。 希望你配合调查。 先下去工作吧。” “是！”傅云聪从杨霄的办公室出来，他感觉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 …… 三月二十二日，星期一。 农历二月初二，俗称龙抬头。 按照当地的风俗，父母要在这一天带着孩子们去理发店剪头。 崇礼中学门口，停着一辆闪动警灯的警车，一名配备执法装备的民警和三名辅警守在路口执勤，疏导交通。 这是县公安局组建的巡逻大队第一天上岗执勤。 以后每天上学放学的时间，警灯、警服和警力都会准时出现在这里。 崇礼中学的师生和送孩子的家长都投来好奇的目光，这样的场景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执勤的效果很明显，校门口的交通不再拥堵，聚集在学校周围的社会青年也少了很多，让人感觉有安全感。 特别是这些巡逻警察跟其他警察不同，不但身材高大，而且身上的装备齐全，看起来很有威慑力。 一些男生眼中投来羡慕的目光。 叮叮！ 学校里的铃声响起，随后操场的喇叭开始播放集合的进行曲。 今天是星期一。 上课前要举行统一的升旗仪式。 当学校的学生和老师们陆续出现在操场，他们发现今天的升旗仪式有些不一样，在主席台旁站着学校的领导和几个身穿制服的警察。 还有县电视台的记者扛着摄影机拍摄。 等到红旗飘扬在操场上空，崇礼中学校长潘军走上主席台，拿着话筒说道： “老师们、同学们，相信你们已经发现校门外的变化。 为了改善学校周边的治安环境，县公安局会在以后的日子派出警力在学校周边巡逻，保护我们老师和学生的出行安全。 大家鼓掌，感谢县公安局对我县教育事业的支持。” 啪啪！啪啪！ 操场上响起热烈的掌声。 记者手里的照相机不停地闪动闪光灯。 架在主席台旁的摄影机调转镜头，拍摄现场热烈的场面。 崇礼中学的学生被游手好闲的社会青年骚扰是一件老大难的问题。 不是解决不了。 是没人愿意去想办法解决。 学校向上级部门反映了很多次，都没有下文。 县公安局主动承担责任，让校领导很意外，也很感激。 有了警察巡逻，那些社会青年至少会收敛一点。 “李建中，上面那个是不是上次一招秒杀莽哥的那个女警察？”田辽有些近视眼，眯着眼睛往主席台旁站着的那几个警察看，感觉其中一个女警很眼熟，推了一把站在旁边的李建中。 李建中个子比较矮，踮着脚尖往田辽指的方向望去，小声惊呼道： “还真是她耶！ 田辽，这段时间没人来找咱们麻烦，应该是被警察姐姐打怕了吧。 我将来也要当警察！” “你想当警察？”田辽撇了一下嘴，嫌弃道： “以你的成绩能考个大专就不错啦！ 还想考警察学院？ 别做梦啦！ 不过那个案子我听家里人吃饭的时候说起过，那天打人的凶手是个大官的儿子。 被抓后不少人给他求情，但是都被咱们县的公安局局长顶回去了。 听说这个局长也是个有背景的人！” “是吗！”李建中若有所思地点头，说道： “难怪！ 难怪没人找我们麻烦！” “田辽、李建中！”班主任突然在队列前面呼喊两人的名字，喊道： “你们在说什么呢！ 校长让你们上主席台，快点！ 磨叽什么呢！” “啊！”田辽和李建中低着头聊得起劲，没有听到主席台上校长的点名，被班主任叫到后浑身吓得一激灵，两人慌慌张张地从队伍里挤出来，向主席台上跑去。 此时另外一个被点名的李子石已经站在主席台上，正冲着田辽和李建中挤眉弄眼。 “李子石，什么事啊？”田辽站到李子石的身边，面对全校一千多师生的目光，感觉两条腿有些不受控制地颤抖，小声地询问。 李子石胆子更大，站在主席台上显得很自然，还咧着嘴向熟悉的同学挥手打招呼，小声嘀咕道： “放心，肯定不是什么坏事。 咱们三个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用得着把记者请来批斗我们啊！” “也对！”田辽心情忐忑地望着主席台下密密麻麻的人头，深呼吸调整心情。 “……有请县公安局副局长杨霄同志上台讲话，大家热烈欢迎！”崇礼中学校长潘军对着摄影机一番慷慨激昂的长篇大论后终于邀请杨霄上台。 杨霄整理警服警帽，在热烈的掌声中走到主席台上，站在话筒前，说道： “各位同学、老师，你们好。 我叫杨霄。 三月十四晚八点，在我县发生了一起故意伤害案件。 一名醉酒男子持械殴打两名老人。 在这个危急关头，我身边的三位同学挺身而出，阻止醉酒男子的施暴。 三位同学见义勇为的行为值得我们全社会学习。 经县公安局和县教育局联合申报，决定授予三位同学‘崇礼县见义勇为’称号。” “哇！”台下爆发出更加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田辽、李子石和李建中受到英雄般的欢迎。 三个人被突如其来的表彰冲晕了脑袋，直到童然拿着“见义勇为”的证书，走到他们面前才反应过来。 照相机和摄影机全部对准三人。 镜头直接拉大，给三人清晰的特写。 三个人把胸口挺得高高的，脸上流露出自豪的表情。 “同学们，干的好！”杨霄、潘军和以为县教育局的领导分别从童然手里接过“见义勇为”证书，送到田辽等三人手里，然后让三个学生站在中间拍照留念。 简短的表彰大会结束，但是这场表彰会的余波影响深远，对三个受到表彰的学生来说这样的表彰会足以改变他们的一生，从这一刻起他们是学校的典范，学习的榜样，无形中鞭策他们进步，同时在崇礼中学全校师生的心中种下正义的种子。 让孩子们勇于与罪恶做斗争。 随着电视台和报纸的宣传，这件事将被全县人民所熟知。 第379章 向罪恶宣战 第379章 向罪恶宣战 杨霄大费周章地联合县教育部门、崇礼中学和县广播局搞这么一场声势浩大的表彰大会，就是为了向全县宣扬县公安局强势的姿态和维护正义的决心。 扭转全县上下不正的风气。 表彰大会后，县电视台记者在崇礼中学对杨霄进行了专访。 记者乔昕昕整理了一下头发，对摄影机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拿着话筒说道：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 我是崇礼县电视台记者乔昕昕，今天很荣幸能够邀请到我县公安局副局长杨霄同志接受我们的专访。 杨局长，对于三月十四日发生在我县的故意伤害案，您有什么看法？”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杨霄面对摄像机严肃地说道： “不管是什么人，都必须遵纪守法，任何违法犯罪都是对公安机关的挑衅，我们公安机关必将对其进行严厉打击……” 乔昕昕看着杨霄自信、威严的讲话有些愣神。 崇礼县对这位年轻的副局长并不信任，他们不认为杨霄能够改变崇礼的现状，可是这次周杰的案子让人们对杨霄有了改观。 大家都以为周杰过几天就会从看守所出来。 可是根据最新的消息，周杰已经被检察院以故意伤害罪提起公诉，有律师分析了整个案子，坦言周杰的刑期不会低于三年。 杨霄真的顶住压力，把周杰给办了。 这一点就出乎很多人的预料。 乔昕昕等到杨霄结束讲话后，问出一个犀利的问题： “杨局长，我县治安环境堪忧，对招商引资和发展旅游造成极大阻碍，请问县公安局有哪些切实措施改善我县的治安环境？” 杨霄沉默了片刻，坦诚地说道： “因为诸多原因，崇礼县的治安环境确实堪忧。 投资商不敢到崇礼经商，游客不敢来崇礼旅游，我们崇礼的老百姓没有安全感。 说实话，我到任后感觉压力很大，但是压力也是挑战，我相信在省厅的领导下我们的公安队伍依然是一支经受得住考验，敢于向罪恶宣战的队伍。 我在这里向全县人民立下军令状，一年内还人民一个安定祥和的崇礼，办不到我拖下这身警服。” 摄影机的镜头一转，对准杨霄手里的纸条： “我现在向全社会公开我的私人电话号码。 欢迎人民群众向公安机关举报违法犯罪的线索，我将严格执行保密条例，保守举报人的身份信息，不管案件涉及到什么人，必将追查到底，绝不姑息！” 关于见义勇为表彰会和公安局长专访的电视节目在县电视台滚动播出，报纸也跟进报道，无论电视还是报纸上杨霄的私人电话号码都刊印在最显眼的位置。 县公安局还组织派出所走进社区、乡镇，向老百姓征集任何违法犯罪的线索。 崇礼县在随后的几天很有八十年代严打的阵势。 大家都说那次专访是杨局长对全县犯罪分子的宣战。 不过几天下来雷声大雨点小。 杨霄没有接到任何有价值的举报，匿名的侮辱谩骂倒是不少。 对此杨霄早有准备，显得并不着急，打算让子弹再飞一会，现在火药桶已经埋下，差的只是一个点燃火药的火星。 …… 县委书记纪小波的客厅里，正在播放电视台对杨霄的专访。 纪小波拿起遥控板关上电视。 “纪书记，这个新来的杨局长挺喜欢出风头啊！”曾经在酒楼与治安大队大队长傅云聪打过照面的商人黄锦江是纪小波的客人，把目光从电视上挪开，半开玩笑地说道： “像这样喊口号的干部我见多了，都是作秀而已。 真要保护我们投资人，不如派几个警察守在崇礼宾馆外面，这样我们还安心一点。” 纪小波听出黄锦江的不屑和调侃，说道： “崇礼的治安问题积重难返。 公安机关内部就有很大问题。 杨副局长这副担子不好挑啊，想要扭转目前的局面，就必须下猛药。 我们县委县政府还是支持公安局工作的。” “是！是！”黄锦江马上改口道： “这对我们做生意的人来说是好事。 以前来崇礼，身边都得带几个保镖，现在去崇礼街上走走逛逛，到处都能看到巡逻的警察，确实安全不少。 纪书记，关于新盛学校的事……” 纪小波疑惑地举起手，打断黄锦江的话，问道： “黄总，我知道你在省城的生意做得不小。 可是据我所知你的产业并不涉足教育。 为什么会对新盛学校感兴趣？ 贵公司买下新盛学校有什么规划吗？” 黄锦江这次是以私人身份拜访，目的就是打听崇礼县如何处理新盛学校，听到纪小波的问话，说道： “纪书记，不瞒你说，我感兴趣的不是新盛学校，而是新盛学校这块地。 根据我的分析，西康旅游业在未来十年将迎来一个爆发式的增长，贵县有小浪川国家森林公园，发展的潜力不小。 我想在崇礼提前布局，把新盛学校改建成贵县第一座五星级酒店。” “这样啊！”纪小波听到黄锦江的想法默默点头。 有人愿意来崇礼投资，纪小波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是县里已经在讨论发展职业技能教育产业的规划，新盛学校是西康职业教育的龙头，也是崇礼的一块招牌，如何处理新盛学校需要经过论证和研究。 按黄锦江的构想，现在的新盛学校将不复存在。 另外选址重建可能影响县里的规划进度，同时也是一笔不小的财政负担。 摆在纪小波面前的就是一个芝麻和西瓜的选择。 出售新盛学校，拿到一次性地皮收入；发展职业技能教育产业，或许县财政不能马上得到改观，但是从长远考虑肯定比前者的收益更大。 因此纪小波对黄锦江的投资兴趣不大，说道： “黄总，酒店可以另外选址嘛。 我们县里可以为你提供更好更大的位置。 现在康城卫兰集团也在跟县里接洽，探讨新盛学校的事宜。 我们更倾向于跟愿意接受学校管理的企业合作。” “纪书记……”纪小波的话让黄锦江有些意外，根据他的判断，新盛学校出了那么大的案子，崇礼县肯定是急于抛掉这个包袱，黄锦江的投资足够有吸引力，他以为这次崇礼之行对新盛学校是势在必得。 第380章 可疑的新盛学校 第380章 可疑的新盛学校 纪小波的话明显表示崇礼县没有关停新盛学校的意思。 黄锦江的投资与县规划有冲突。 这完全出乎黄锦江的设想。 这样的话他提出投资五星级酒店不但对他得到新盛学校没有帮助，反而成为障碍。 黄锦江看出纪小波对他的投资计划态度不积极，找借口告辞。 他还有时间，可以想其他办法运作。 但是已经有其他人盯上了新盛学校。 黄锦江坐进轿车里，望着窗外的夜色，陷入了沉思。 覃天宇已经被枪毙，他的团伙也抓的抓、逃的逃，还有谁会对新盛学校感兴趣？ 黄锦江开口，对司机问道： “康城卫兰集团是什么来头？” “大哥，以前没听说过这家公司，也许是新成立的。”司机没有回头。 “嗯！”黄锦江拍打着大腿，说道： “马上派人去调查这个卫兰集团。 我要知道它的所有事情。” “是，大哥！”司机从后视镜注意到黄锦江从县委书记纪小波家里出来后脸色就很难看，猜到他跟纪小波没有谈妥，不敢去打听，马上点头答应。 …… “喂，是公安局长杨霄吗？” “听说你挺狂啊！” “听说过崇礼莽哥吗，告诉你，城关镇是我罩着的，你们警察要是敢出来巡逻，我见你们一次打一次。” “记住咯，这话是你莽哥说的！” “……” 杨霄手机里传来年轻男子的叫嚣。 “太嚣张了！”童然和毛安平正在杨霄的办公室汇报工作，听到自称莽哥的人叫嚣，童然大怒道： “师父，我认识这个莽哥。 他在崇礼中学附近混。 我这就带人去把他抓回来。” “不管他！”杨霄毫不在意地挂断电话。 这样的电话他现在每天能接到十几个。 都是不记名手机卡，或者公用电话打来的，根本无从追查。 这些都是小角色。 杨霄夜幕没有必要浪费警力去查他们。 把县城里的垃圾清理了，这些苍蝇自然会飞走。 这样说骚扰是有组织的。 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除了试探杨霄的耐性，另外一个就是让杨霄的手机占线，让真正想要举报问题的人打不进来电话。 越是这样，说明崇里还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犯罪团伙。 杨霄强势的表态让这些人急了。 嘀嘀！嘀嘀！ 杨霄刚刚挂断电话，手机铃声又在办公室里响起。 杨霄拿起手机，发现不是自己的手机在响，童然和毛安平赶紧摸出自己的手机。 “师父，我接个电话。”毛安平握着手机难为情地向杨霄举手，尴尬地退到办公室外面接通电话： “喂，哪位？” “毛安平，是我！”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沈秋燕！”毛安平听出电话里的女人是新盛学校的支教大学生沈秋燕，好奇地问道： “沈老师，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 有什么事吗？” “毛安平，你等一下！”沈秋燕似乎有些紧张，电话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才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警察？” “沈老师，是出什么事了吗？”毛安平对沈秋燕的这通电话感到反常，马上提高警觉。 沈秋燕在电话里说道： “我有情况要向警察反映！ 毛安平，我不是在开玩笑，你到底是不是警察？” “你在哪里？”毛安平没有直接回答沈秋燕，他的卧底身份还没有解密，摸不清楚沈秋燕到底有什么目的，因此不敢轻易透露自己的身份。 “呼呼！”电话里传来沈秋燕低沉的呼吸声，隔了一阵才说道： “我在宿舍！ 学校被人监视了，我不能出去。 你也千万不要过来！” “稍等！”毛安平意识到沈秋燕要反映的问题跟新盛学校有关，推开杨霄办公室的门，拿着手机走到杨霄面前紧张地说道： “师父，新盛学校有情况！” 杨霄点头，毛安平在杨霄和童然面前按下外放键，说道： “沈秋燕，我是崇礼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刑警，现在跟你通话的是崇礼县公安局副局长杨局，你要反应什么问题，请说。” “我就猜到你是警察！”沈秋燕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说道： “杨局长，新盛学校有情况。 最近学校里来了一些陌生人，他们似乎在学校里找什么东西。” “沈老师，你怎么就确定这些人可疑呢？”杨霄问道。 “我……”沈秋燕突然停住，电话里传来一阵脚步声，等脚步声走远，才压低声音说道： “我班上有一个孩子看到……看到他们腰间插着枪！” “枪！”杨霄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专案组的行动已经结束。 关于新盛学校的调查也已经告一段落。 就算有另外的警察前往新盛学校调查，首先也应该通知杨霄，避免双方发生误会。 可是杨霄没有接到任何相关的通知。 这些是什么人？ 杨霄问道： “他们在学校找什么？” “不、我不知道！”沈秋燕也不知道这些人在找什么，回答道： “他们是以投资人的身份进驻的。 我发现宿舍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他们很可能趁我们上课的时候偷偷进过我们的宿舍。 我还发现有一次外出被人跟踪。” “沈老师，你注意安全，有情况马上跟毛安平联系。”毛安平在杨霄叮嘱完后挂断电话。 毛安平激动地说道： “师父，新盛学校还有古怪，让我回去吧！” “不行！”杨霄摇头，说道： “你已经在县公安局公开露面，很可能被人认出来，现在回去太危险！” 看来新盛学校不简单啊！ 他背后隐藏的秘密也许根本就不是几十个失踪女生那么简单。 杨霄听说县里关于新盛学校已经有了规划，陆续有投资人抵达崇礼，与县里洽谈合作意向。 其中可能就有闻到血腥味的狼。 他们是冲着新盛学校里的秘密来的。 这些人到底在找什么？ 杨霄决定向省厅汇报这一发现，说道： “童然、毛安平，你们跑一趟县政府招商办，拿到这段时间所有前往新盛学校考察的公司名单，对这些公司展开背景调查。 注意保密，不要引起任何人怀疑。 也许是我们的老对手按捺不住寂寞，要露头啦！” 第381章 再次集结 第381章 再次集结 深夜，一辆汽车开进崇礼县南郊一栋偏僻的农家乐。 杨霄、毛安平和童然从车上下来。 他们走进位于二楼的棋牌室。 里面都是老熟人。 洛岱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郭澜，南荣市刑侦支队刑警邓立国、武警卢勇和于向武。 他们都是1.1专案组成员。 1.1专案组解散一个月后再次集结。 棋牌室里还有两个杨霄的老熟人，明州市武警支队支队长李云峰，以及被推荐到红星公司给杨霄的姐姐当专职司机的夏楠。 这两个人的出现让杨霄大吃一惊。 特别是夏楠的出现，让杨霄意识到新盛学校的案子并不简单。 “峰哥！”杨霄上前跟李云峰握手。 李云峰热情地给了杨霄一个拥抱，埋怨道： “你小子，离开明州也不说一声。 你昌哥和萍姐可没在背后骂你没良心。” “呵呵！”杨霄尴尬地笑着。 1.1专案组解散后杨霄通过颜雪峰教授的举荐，直接留在西康任职，手续都是走的特殊流程，没有回明州市公安局办理离职手续，贺世昌和雷文萍责怪他也是情有可原。 过一个年，人给过没了。 李云峰跟杨霄叙旧，然后说道： “小霄，接武警总队命令，由我带队配合你们的工作！” 难怪杨霄靠近农家乐小院就有一种被人盯上的感觉。 原来周围都是李云峰的人。 这一次颜雪峰吸取教训，做了周密的安排。 杨霄环顾棋牌室。 童然跟郭澜站在一起聊天；毛安平和邓立国叙旧；卢勇和于向武对坐在角落玩牌；夏楠只是在杨霄进来的瞬间抬起头来向他点了一下头，然后就独自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过一句话。 棋牌室的气氛看起来很轻松，但是充斥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在场的所有人都意识到即将迎来的是一场大战。 曾经的1.1专案组成员憋着一股子劲，想要一雪前耻。 这一次1.1专案组的力量更强大，准备更充分，不会再让那些躲在阴影里的老鼠跑掉。 “同志们，人都到齐啦。”颜雪峰从门外进来，棋牌室所有人都站起来，向颜雪峰敬礼，然后找到位置坐下。 啪！ 棋牌室的灯熄灭。 投影仪亮起，在墙上投射出一个东南亚相貌的人照片，在场除了李云峰和夏楠，都是原1.1专案组的成员，颜雪峰没有浪费时间客套，直接了当地说道： “照片上的男人名叫沙塔。 曾经金三角地区最大的毒枭。 全世界三分之一的毒品从他控制的地盘流出。 在长达十年的时间里，沙塔一直是我国毒品最大的供应商。 三年前，公安部策划了一场名为‘黑沙’的行动，旨在彻底消灭这股盘踞在我国西南境外的毒瘤。 夏楠同志是黑沙行动的执行人之一，请她通便具体情况。” 夏楠从椅子上站起来。 这是夏楠执行的任务第一次出现在其他人面前，就连李云峰也是刚知道夏楠曾经执行的任务。 这个女人是潜伏在全世界最危险的毒枭身边的卧底！ 棋牌室里所有人看向夏楠，眼中都充满了敬意，他们无法想象夏楠在卧底期间经历了什么。 夏楠的脸上毫无波动，接过颜雪峰的话说道： “一年前，我的身份有暴露风险。 上级向我下达紧急撤离金山角的命令，在离开前我引爆了埋在住所的炸弹。 这枚炸弹本来是要清除我的生活痕迹，防止被毒贩找到我的真实身份，对我和我的家人进行报复。 让我们没想到的是，沙塔意外出现在爆炸现场，他所乘坐的车辆被爆炸波及。” 投影仪跳动，墙上变换照片，一处被炸毁的房屋，和一辆燃烧的汽车，以及几具被烧焦的尸体。 夏楠继续说道： “经过证实，爆炸现场死亡的几人里就有沙塔本人。 他或许是想来亲手制裁我，或许是其他原因来到我的住所外，不管怎么样沙塔死了。 盘踞在金山角的最大贩毒集团土崩瓦解。 但是在我结束卧底前得到一条线索，有一批价值几十亿的毒品已经通过陆路进入我国边境，最后在西康失去踪迹。” 咔嚓！咔嚓！ 投影仪的灯光不停闪动着。 墙上不停地变换照片。 夏楠的话让在场所有人神情凝重，目不转睛地盯着墙上的照片： “我们怀疑境内隐藏着沙塔的同伙。 或者说是这批货的买家。 开始我们一直不知道这个人是谁，直到许强、梁文明、邱伟和席美娟等四个人相继死亡，让我们发现沙塔在国内的合伙人很可能就是覃天宇！” 咔嚓！ 投影仪在此闪动，墙上出现一张手绘的路线图。 来自金三角的毒品从西南边境进入国内西康州，几十辆载着新盛学校毕业女生的大巴车成为运毒的交通工具，把这些毒品发往全国各地。 新盛学校每一届毕业生离开学校，都会请来媒体记者和政府官员，举行盛大的欢送会。 更有媒体记者随车，对走出大山的女生们进行跟踪报道。 这些大巴车离开奚川畅通无阻，不会接受任何盘查。 谁也没有想到这些载着贫困山区务工女生的大巴车会成为运毒的工具，把无数毒品悄无声息地运送到沿海地区。 好周密的手段！ 在当时的西康，也只有覃天宇能够组织策划出如此庞大的贩毒网络。 夏楠的话让杨霄瞬间豁然开朗。 新盛案发后杨霄就怀疑，覃天宇为什么要在西康创办这么一家技术学校，那几十个失踪女生能给覃天宇带来多少利益？ 原来覃天宇的目的是以新盛学校为掩护，隐藏自己贩毒的罪行。 那些失踪的女生或许只是覃天宇与东南亚犯罪组织接触后额外发展起来的犯罪行为。 难怪老八在交出覃天宇证据的时候，单单留下了西康这条线。 西康才是覃天宇犯罪组织的命脉！ 谁控制了西康，就能从中攫取到源源不断的利益。 杨霄举手，提出心中的疑惑： “颜组长、夏楠同志，你们怀疑那批毒品现在就在新盛学校里？ 那些突然出现在新盛学校，来路不明的人是冲着那批毒品来的！” “很有可能！”夏楠点头，这也是她今天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第382章 漏掉一个人 第382章 漏掉一个人 夏楠向在座的人介绍道： “去年覃天宇被捕后，市面上就一直没有出现这批货的踪迹。 它很可能还在西康。 随着新盛学校案的浮出水面，很可能有其他人盯上了这批货。 至于这些人是谁，就需要请杨局长为我们通报具体情况了。” 案情重大！ 没想到新盛学校还隐藏着这么大的秘密。 现在看来这些突然出现在新盛学校的人很可能就是冲着这批毒品来的。 至于毒品到底是不是藏在新盛学校，那些人不知道，警察也不知道。 因为知道这批毒品下落的人都死了！ 这些打着投资名号出现在新盛学校的人是在踩点，寻找毒品的下落。 一旦确定毒品就藏在新盛学校，他们就会想办法把毒品运走。 然而这批毒品的数量很大。 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得到它们，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新盛学校买下来。 然后分批分时间转移。 投资学校的那点钱对那批货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巨大的利益诱惑足够吸引这些毒贩铤而走险。 杨霄向坐在身边的童然点了一下头。 唰！ 棋牌室里的灯全都亮了起来。 童然把打印好的资料传递到在场每一个人的手中，说道： “半个月前，崇礼县政府有意出售新盛学校，先后有四家企业和个人对学校产生兴趣，与县政府有过接洽。 第一家公司名叫晟日集团，董事长名叫黄锦江，这是一家西康本土企业，九九年将公司总部转移到千湖省江城市。 不过主要业务还是集中在奚川省蓉城是。 是一家旅游开发、酒店经营、美容医疗等业务的综合性集团。 该企业与县政府洽谈，想要将新盛学校改建成一家五星级酒店，不过以为县委书记纪小波为首的一部分领导对晟日集团的投资持保留意见。” “黄锦江？”夏楠看着资料上的照片摇头，这个人没有进入公安部禁毒处的视线，至少他没有贩毒的前科。 杨霄在大家翻看黄锦江资料的时候补充道： “我想请大家注意看这家晟日集团的经营历程。 它是八十年代末在西康成立。 九九年，经营了十几年的晟日集团突然外迁到千湖省，这样的注册地迁移很不寻常，除非晟日集团的主营业务转移到千湖。 然而我们可以看到晟日集团依然在奚川从事大量投资活动。” 颜雪峰注意到杨霄的话，继续说道： “没错！ 九九年！ 覃天宇进入西康发展是九八年！ 黄锦江和他的晟日集团很可能是被覃天宇挤出西康！ 他这次突然回来，很可疑！” “童然，继续！”杨霄示意童然继续汇报他们的前期调查。 童然点头，说道： “另外一家企业也是西康的本地企业，名叫卫兰集团。 实际控制人庄卫兰。 此人具体资料不详。 卫兰集团是最近几年在康城发展起来的本土企业。 业务很广，涉及的合作方基本都是西康各级政府和单位。 庄卫兰非常低调，很少公开露面。 据说她长期生活在国外。 不排除其有官方背景。 这家公司对收购新盛学校的意愿最强烈。 另外……” 童然低头翻看资料，继续说道： “第三家有投资意愿的是个人，名叫欧阳俊，是来自鹏城的商人。 据我们的调查，欧阳俊的妻子名叫班白曼，曾经是新盛学校的学生。 听说新盛学校的事，从鹏城回到崇礼。 还有最后一家与县政府接洽的公司名叫乐恩投资有限公司，一年前在蓉城注册成立，没有查到具体的经营活动，可疑的是这家公司在成立的一年时间里，账面上有多笔往来境外的资金，总金额达一亿三千万。” 晟日集团！ 卫兰集团！ 欧阳俊班白曼夫妇！ 还有乐恩投资有限公司！ 对那批货感兴趣的人肯定就隐藏在这四个公司里面。 棋牌室改建的临时会议室里传来议论的声音，大家热烈地讨论案情。 原1.1专案组的成员没有忘记那个把许强、梁文明、邱伟和席美娟等死人灭口的“老板”，他肯定同样知道这批货的存在，会不会就是他想要把这批货从警察的眼皮子底下转移走？ 这次一定不会再让他溜走了！ “咳咳！”颜雪峰见大家讨论得差不多了，开口说道： “同志们，案情重大！ 省厅委派我继续担任专案组组长，杨霄同志、李云峰同志任副组长，全力侦破此案。 绝对不能让一点毒品流出崇礼！ 彻底打掉这个以西康为据点，链接东南亚毒枭，辐射全国的特大贩毒组织。 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包括杨霄在内，全体专案组成员起立，表示强烈的战斗决心。 “现在当务之急是确定这批毒品的下落。”颜雪峰准备布置任务，夏楠率先举起手来。 她是经验丰富的卧底，比毛安平这种初生牛犊靠谱多了，让她进入新盛学校是最好的选择。 四个企业和个人都不能排除嫌疑，必须调查清楚，而且它们在崇礼的活动必须在专案组的监视下。 这项任务由邓立国、郭澜、卢勇和于向武分别带领几名武警战士完成。 杨霄、童然和毛安平已经在崇礼公开露面，不适合执行秘密任务，颜雪峰没有为他们布置具体的任务。 现在一定有很多眼睛盯着杨霄，他身为崇礼县公安局副局长不能有任何行动，以免让那些毒贩察觉到异常，干出狗急跳墙的行为。 颜雪峰吸取上次行动失败的教训，再次部署行动任务考虑得更周祥，为了不再次走漏消息，连支援的武警都安排好，由李云峰带领一个连的战士分不同时间抵达崇礼集合。 一张大网已经在崇礼撒开。 任务布置到拂晓。 当东边的云霞泛起第一丝霞光，农家乐散养的公鸡扯开喉咙开始打鸣。 在各自行动前，杨霄突然说道： “颜组长，我们还漏了一个人！” 颜雪峰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杨霄身上。 漏了一个人？ 在大家看来颜雪峰的布置已经很完美。 充分考虑到各种情况。 并且提前做好了应对相关情况的预案。 杨霄突然提出专案组的部署漏掉一个人，这可是要命的事。 整个专案组的部署可能因为这个漏掉的人重新安排。 第383章 欢迎杨局长 第383章 欢迎杨局长 颜雪峰慎重地问道： “杨副组长，你说的这个人是谁？” “沈秋燕！”杨霄在众人面前说出一个名字，提醒道： “各位，还记得1.1专案组那个神秘的举报人吗？ 他的身份到现在还是一个迷。 当时我怀疑那个举报人是老八的人，目的是为了阻止‘老板’控制西康这这条犯罪网络，故意向警方告密。 这一次不排除老八故技重施。 想要借警察的手保住那批货。” “这解释不通啊！”郭澜在一旁提出异议，说道： “如果是老八的人向警方举报，不是把那批货的信息泄露给我们警方了吗？ 他一样保不住那批货。” “也许老八认为没有人能找到那批货呢！”杨霄心里也没有答案，只是隐约觉得沈秋燕的线索来得太蹊跷，他们在这件事上吃过一次亏，应该保持警惕，即便是任何的失误都可能让专案组再次失败。 杨霄继续推测道： “颜组长，万一沈秋燕真的有问题，我这边一点行动都没有，一定会引起她的怀疑，很可能因此得知专案组的存在。 老八是个心狠手辣，且极其谨慎的人，他留下西康这条线，就不可能轻易放弃，也许有其他行动。 我们不得不提防！” 颜雪峰经过慎重考虑后点头，说道： “杨副组长的担心很有道理。 是我疏忽了沈秋燕这个向我们提供线索的关键人物。 正如杨副组长所说，万一沈秋燕有问题，她发现杨副组长这边没有行动，肯定会想到警方已经展开秘密调查，我们专案组的行动存在暴露的风险。 杨副组长，你们县公安局以秘密调查的名义进入新盛学校与沈秋燕接触，同时我会加紧核实她的身份。” 天亮前，几辆汽车陆续离开农家乐小院。 当周围早起的农民出现在田间地头，没有发现周围有任何异常。 杨霄的车最后离开。 他和毛安平把车开到农家小院门口，等着童然从里面出来。 杨霄早就知道童然是颜雪峰的外孙女。 这丫头藏得挺深。 她以为自己的身份没有人知道。 其实早就被毛安平给卖了。 童然自己不说，杨霄也就装不知道而已。 并没有因为童然是颜雪峰的外孙女就特别关照，反而对童然的要求更加严格。 今天晚上童然见到颜雪峰，眼神里藏不住欢喜和关心。 她在临走前找了个借口拖在最后，想要跟一两个月没见的外公说说话。 棋牌室里没其他人，童然搀着颜雪峰的胳膊撒娇： “外公，你别再熬夜啦！ 你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身体熬垮了，我怎么跟爸妈、外婆交代。” 此时的童然不再是人民警察，而是一个孩子。 颜雪峰也不再是不苟言笑的刑侦专家，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 他一脸溺爱地拍着童然的脸蛋，说道： “好！好！外公都听小然的。 办完这个案子就退休，把破案立功的机会留给你师父。” 颜雪峰总是用这句话来应付家人的关心。 办完这个案子，永远都有其他案子。 快七十了还坚持战斗在第一线。 童然听到颜雪峰的调侃，噘着嘴道： “外公，我不是这个意思啦！” “哈哈！”童然让颜雪峰难得地放松，笑着说道： “小然，外公可不是开玩笑。 杨霄是个可塑之才。 将来的成就不会在我之下。 奚川的公安系统有杨霄，我确实可以安心退休了。 这一次跟公安部禁毒处组成的联合专案组，组长本来是杨霄，是我主动争取再回西康的。 1.1案是外公的心结，退休前得把它解开啊。” “外公……”童然能够感觉到颜雪峰的疲惫，心疼地抹眼泪。 “行啦！”颜雪峰强打精神，揉着童然的脑袋，说道： “你是人民警察，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小然，这一次我们的对手是真正的亡命徒，他们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你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去吧，天快亮了。” “嗯，你注意身体！”童然依依不舍地松开搀着颜雪峰胳膊的手，挥手从房间里出来，小跑着来到汽车旁，拉开后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颜雪峰望着远去的汽车，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喃喃自语地说道： “孩子们都长大啦！” …… “热烈欢迎公安局副局长莅临我校指导工作” 新盛学校大门口的显示屏滚动出现以上的文字。 学校大门敞开。 几个保安挺胸抬头地站在两边。 上午十点整，两辆警车从新盛学校的大门进入，停在办公楼的台阶前。 十几名校方领导早已经恭候在办公楼前。 他们看到警车停下，在新任校长孙乐山的带领下鼓掌欢迎。 杨霄打开车门，从后座出来。 孙乐山迎了上来，握着杨霄的手殷勤地说道： “杨局长，感谢您对新盛学校的关心。” 孙乐山曾经是新盛学校副校长。 梁文明死后，县政府委托县教育局暂时托管学校，孙乐山被推举为新校长，管理学校的全面工作。 杨霄跟孙乐山握手后说道： “孙校长客气了，贵校是县公安局挂牌的治安重点区域。 我这次来谈不上指导工作，主要是为了熟悉贵校的环境，以方便制定更周密是巡逻联防工作，确保贵校教学工作的顺利开展。 孙校长，咱们就别客套了，直接开始工作吧。 你不建议我的人在学校到处转转吧？” “不建议！不建议！”孙乐山连连摆手，对身后的学校工作人员说道： “张主任，你们带公安局的同志去学校检查工作。 我陪着杨局长在学校转转。” 杨霄没带几个人，除了政工室主任汪鑫，就是崇礼县第一任巡逻大队大队长胡远行，他是县公安局原110指挥中心主任，由他领导巡逻大队工作，便于这个新成立的大队与其他部门协调工作，特别是与110指挥中心的配合。 十几个学校的工作人员簇拥着汪鑫和胡远行在学校转悠，查看可能存在安全隐患的地方。 孙乐山则陪着杨霄来到宣传栏边，向杨霄介绍新盛学校的基本办学情况。 童然和另外一名民警作为司机，等在办公楼前。 第384章 安全检查 第384章 安全检查 杨霄从今年一月加入1.1专案组，接触黄小波的案子，从那个时候开始深入了解新盛学校。 不过他还是第一次进入学校里面。 跟其他中学不同，新盛学校是一所职业技术学校，对文化课的要求不高。 更注重学生技能的培训。 授课方式与传统学校有很大区别。 因此操场周围到处都是正在开展实践技能课程的学生。 也可能是学校为了迎接杨霄的检查，特意把很多班的课程都搬到室外。 出国务工的天泽班已经停办。 宣传橱窗上那张记录出国务工学生名单的光荣榜也被撤了下来。 换成各级领导前来学校视察工作的照片。 现在学校的毕业生也暂时没有安排工作，需要学生自己去大城市应聘。 即便如此新盛学校依然有不少女生前来求学。 表面上看起来之前一系列的失踪案对学校没有什么影响。 有人或许不理解穷比死更可怕。 但是这句话在崇礼是真实的写照，贫穷会带来一系列的问题，生活在极度贫穷环境中的女孩生不如死。 新盛学校或许会把女孩从一个深渊带入另一个深渊，可是哪怕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女孩们也希望抓住，从而改变自己的命运。 “孙校长，平时门岗的管理严格吗？”杨霄在孙乐山的陪同下来到门卫室，查看桌上的出入记录。 孙乐山介绍道： “杨局长，我们学校都是女生，从一开始管理就比较严格。 学生进入学校后，除非有辅导员的批准，是不能擅自离校的，外来人员也必须严格登记。 我们学校也怕出事啊。” 孙乐山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心虚，小心地观察杨霄的反应。 新盛学校确实没出什么事。 可是离开学校的那些女孩怎么样就不好说了。 目前公安部联合国际刑警组织在暹罗找到线索，从占城国、宾国、暹罗国和酋长国等多个国家解救出七八个女孩。 这些女孩是幸运的，她们有机会回国。 杨霄看着写满名字的出入记录，问道： “孙校长，最近一段时间进出学校的人有点多啊！ 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时候新盛学校成旅游景点了。 这样的情况一定要杜绝。 严格控制人员的进出，只登记不管理，这不就是做应付检查的门面功夫嘛！” “杨局长，这是因为……”孙乐山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苦笑着回答道： “我听说县里准备出售学校。 最近半个月县领导隔三差五就会带投资商到学校考察。 这些人有县里的批条，我们也拦不住啊。 能让他们登记就不错了。” 杨霄故作惊讶地问道： “谁告诉你学校要出售的！ 这么大的事我去县里开会怎么没听说。 孙校长，我知道出了前面的事情，关于学校的流言蜚语很多，但是那不是你们该考虑的。 县里有规划。 如果真要出售学校，纪书记会这么关心学校的安全问题嘛，几次嘱咐我，一定要保证学校安全稳定的教学环境。” “感谢县领导和杨局长对新盛学校的关心！”孙乐山听到杨霄的话，脸上的表情转忧为喜，难言高兴的心情。 自从学校陆续有人参观考察，教职工们就在为自己的工作担心。 大家都说新盛学校要被关停了。 学校的教职工都面临下岗的局面。 包括孙乐山本人，也是抱着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态度在工作。 让孙乐山头疼的不是教职工下岗问题，是那一两千学生的去留问题。 杨霄的话让孙乐山吃了一颗定心丸。 这么看来县里对学校的安置问题有争论，那么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杨霄从门卫室出来，指着学校对面的路口，说道： “孙校长，我们县公安局已经成立了巡逻大队，建立起城关镇范围二十四小时的巡逻制度。 我还准备在全镇设立多个治安亭。 像新盛学校这样的治安重点区域肯定是第一批试行的地点。 等治安亭设立起来，里面随时会有联防队员执勤。” 杨霄转头看着孙乐山诚恳地说道： “安全问题马虎不得啊！ 孙校长，新盛学校不能再出事了，否则不但你脱不了责任，就连我也没办法向县里交代。 门岗的管理一定要加强，对进出人员不能只把字一签了事，还要登记来访人员的身份证号码、工作单位和联系电话，以及到访的事项。” 孙乐山虚心听取杨霄关于学校安全问题提出的意见，一丝不苟地把这些话记录在笔记本上，一边点头一边向杨霄表态坚决落实。 “孙校长，我们再去其他地方看看吧！”杨霄背着手，转身向学校里面走去。 刚才在门卫室，杨霄证实了一件事情，最近一段时间确实有不少人进出学校。 他们进入学校的目的是考察，还是有其他目的就不得而知了。 学校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能够藏东西的地方很多。 如果覃天宇真把毒品藏在新盛学校，除非安排警力，展开大规模的搜查，否则想要找出来还真不容易。 正因为如此，那些觊觎这批毒品的犯罪分子才打着考察投资的名号进来踩点，一旦确定东西的藏匿地点，就会想办法买下学校，到时候再借改建学校为借口取出毒品，把东西堂而皇之地运走。 现在专案组跟那伙毒贩一样，必须首先确定毒品藏匿的地点，否则所有的行动都只是怀疑和猜测，谁先找到毒品谁就能占据先机。 希望夏楠的调查能尽快有结果。 杨霄的目标太明显。 只能借安全检查的名义进入学校，走马观花地巡查一遍，不会有任何发现。 覃天宇不会把毒品藏在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县公安局对新盛学校的安全检查还在继续。 孙乐山带着杨霄从教学楼前走过。 三楼老师办公室，付娟端着咖啡杯站在窗户边，看着走到楼下的杨霄，转身向沈秋燕喊道： “秋燕，快来看啊！ 有帅哥耶，是你喜欢的类型，制服帅哥！” 沈秋燕笑着走过来，把头伸出窗外，说道： “他啊！ 县公安局副局长。 难怪今天校领导都下去了，原来是为了迎接公安局检查啊！” 第385章 破绽百出 第385章 破绽百出 “公安局副局长，这么年轻！”付娟好奇地看着沈秋燕，问道： “秋燕，你怎么知道他是公安局副局长，难道你认识他？” 沈秋燕白了付娟一眼，笑着说道： “我怎么会认识他！ 平时让你多看看本地新闻，你总不听。 前段时间电视台总播放他的专访。 在崇礼还不认识杨大局长的恐怕就只有你了。” “是吗？”付娟趴在窗户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杨霄，说道： “这么年轻的公安局局长在其他地方可不多见。 也就是崇礼这破地方。 等支教期满我就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了。 对了，秋燕你不会真喜欢毛安平吧，我可提醒你，在这里工作能够什么出息，你可别动真感情，把自己搭在这里。” “小娟，你胡说什么！”沈秋燕白皙的脸泛起红晕，低着头快步走出办公室。 沈秋燕走出教学楼，来到办公楼一楼的一间杂物房门口，小心地向周围看了一眼，周围没有人注意到她，推开杂物间的门走了进去，然后在里面把门上锁。 “沈老师，你好。”童然早就等在杂物间里，她看到沈秋燕从进来，闪身从一个闲置的储物柜后面出来，走到沈秋燕身后，说道： “我是毛安平的同事，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刑警，我叫童然。 杨局对你反应的情况非常重视，派我来跟你接头。” “毛安平没来吗？”沈秋燕看到童然，脸上露出一丝失望的表情，说道： “对不起，我应该是更信任毛安平，也许是因为我们一起在学校相处过吧。 童警官，你们不会以为我小题大做吧？” 童然摇头，解释道： “当然不会！ 毛安平同志曾经以支教大学生的身份在学校出现过，不方便再进入学校。 沈老师，你说学校最近有带枪的陌生人进入学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秋燕很紧张，拉着童然离开杂物间的门口，往堆满杂物的房间里走了几步，小声说道： “那些人说是来考察投资的。 进入学校后拿着摄影机和照相机到处拍。 前几天我听几个同学聊天，其中一个同学说她无意中看到这些人里有一个腰上插着枪。 当时我就吓到了。 童老师，你也知道学校之前发生过大事，我担心这些人来学校不怀好意，思前想后决定跟毛安平打电话。” 童然仔细听着沈秋燕的讲述，问道： “沈老师，那个同学现在在哪？ 我想见见她。 问她几个问题。” “哎哟！”沈秋燕遗憾地说道： “她前两天已经离开学校了。 听说跟家里人一起去羊城打工啦。 这里的学生都没有手机，想要联系恐怕很难。 童警官，我帮你问问，看能不能拿到她的联系方式。” “感谢你对我们工作的支持！”童然向沈秋燕表示感谢，又问了几个其他问题，沈秋燕都是以听说、好像来搪塞，对怀疑的事情拿不出真凭实据。 童然提醒道： “这件事我们刑侦大队已经介入调查。 请你不要向任何人提起。 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如果感觉到任何危险，请马上联系我们公安机关。 我们会保护你的人身安全。” “谢谢！谢谢！”沈秋燕因为紧张，一直不停地搓着手，临出门前站住，转身问道： “童警官，毛安平……他还好吗？” “他很好。”童然也是女人，哪能看不出沈秋燕对毛安平突然的关心意有所指，笑着说道： “沈老师，你太紧张了。 也许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有什么消息我会让毛安平通知你。” “好！”沈秋燕脸上挤出一丝羞涩的笑容，拉开杂物间的门小心地往外望了一眼，然后侧身快步走了出去。 等到沈秋燕离开，童然脸上保持的笑容消失，来到虚掩的门边若有所思。 同样的表情也出现在走出杂物间的沈秋燕脸上。 她警惕地回望一眼，低着头往教学楼走去。 杨霄所乘坐的警车在新盛学校主要领导的欢送中开出学校大门，警车经过一间面馆，杨霄看到一个长相普通的中年女人拴着围裙正在热情地招呼食客，一个跟女人差不多年龄的男人守在煮面的大锅旁，满头大汗地抓起一把面条丢进面锅里。 当警车从面馆经过，这对看似普通的面馆老板老板娘不约而同地往警车的方向看了一眼。 颜雪峰的行动已经开始。 新盛学校附近应该还有其他观察点。 从现在开始，任何进出学校的人都逃不过专案组的耳目。 杨霄想起毛安平吐槽邓立国煮面很难吃，上次没有暴露真是奇迹，看来这话已经传到颜雪峰的耳朵里，这次颜雪峰果断换人，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翘了起来。 网已经撒好，只等鱼自己游进来。 杨霄在警车离开新盛学校几百米后问道： “童然，和沈秋燕接触，感觉怎么样？” “师父，这个女人确实有问题！”童然马上说出自己的判断。 童然的回答在杨霄的预料之中，沈秋燕打给毛安平的电话本来就充满疑点，继续问道： “说说你的判断。” 童然调整了一下思路，说道： “首先作为一名支教大学生，沈秋燕的警惕性太高，普通人对考察投资人不会有任何怀疑，但是沈秋燕似乎认定这些人有问题。 至于她说看到枪，也只是听说，根本无从查起。 其次沈秋燕从一开始就认定毛安平是警察这一点也很可疑。 师父，沈秋燕反应问题那段时间正好是电视台滚翻播放您的专访那段时间。 她如果要报警，完全可以拨打您的电话，而不是直接打给毛安平。 她会不会就是1.1案的举报人？” “不是！”杨霄没有丝毫犹豫地做出判断，说道： “1.1案的举报人做事滴水不漏。 我们到现在都没能查清他的身份。 这个沈秋燕浑身都是破绽，看起来更像是在模仿1.1案的举报人。 从这一点来看，沈秋燕跟1.1案举报人肯定存在某种关系。 她既然这么关心毛安平，那就让毛安平跟她接触。 盯死她！” “师父，让毛安平跟沈秋燕接触会不会太冒险了，毛安平他……”童然不是不信任杨霄，她是不信任毛安平。 第386章 程川报到 第386章 程川报到 童然和毛安平是警校同学。 两人都是以最优秀的成绩从警校毕业，又一起去到洪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实习。 既是战友，也是对手。 毛安平看不起童然，童然也常常嫌弃毛安平。 都暗中憋着劲，要把对方比下去。 在童然看来，毛安平就是一个莽撞的傻大个。 让他去跟沈秋燕接触，可别到时候魂都被那个女人给勾走了。 杨霄猜到童然的小心思，笑着说道： “毛安平这小子看着粗枝大叶，其实全是心眼。 沈秋燕不一定是毛安平的对手。 放心吧，我对他有信心。” “噢！”童然一边开车，一边噘着嘴回应，这次又让毛小子捞到立功的机会啦，案子侦破以后他的尾巴还不得翘到天上去呀，童然想起毛安平一脸欠揍地表情就牙痒痒。 可他心里也很清楚，没有人比他更适合跟沈秋燕接触啦。 杨霄乘坐的警车回到县公安局的大院。 车刚停下来，等在外面的毛安平就迎了上来，一脸焦急地给杨霄拉开车门。 “毛安平，出什么事了？”杨霄看到毛安平的表情，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局里出事了？ 为了配合专案组侦办新盛案，杨霄暂时停止了县公安局内部的整顿工作，就是为了避免在案件的侦办期间内部出事，分散办案的经历。 治安大队大队长傅云聪因为周杰的案子被杨霄敲打了一回，这段时间变得老实了，乖乖配合汪鑫和胡远行组建巡逻大队。 因此杨霄暂时没有调查他。 所有的工作安排都为专案组做了调整。 毛安平直摇头，苦着脸说道： “师父，程教导员来了！” “老程来了，这是好事啊！”杨霄听到程川抵达崇礼，心里大喜。 他跟程川在洪县配合默契。 杨霄来到崇礼县公安局后遇到的唯一难题就是能用的人太少。 这里的警察业务能力参差不齐。 难以达到杨霄的要求。 童然和毛安平虽然是杨霄一手带出来的，可是他们毕竟太年轻，刚刚大学毕业不到一年，连实习期都还没过，很难独自挑起大梁。 杨霄在调整刑侦大队大队长人选的时候想到程川。 程川虽然不是刑警科班出身，但是常年在刑警队工作，有着丰富的刑侦经验，来到崇礼后能给杨霄分担一部分压力。 杨霄从向省厅提交人事申请到程川来到崇礼，只有大半个月的时间。 也就是杨霄，向省厅想要谁就给谁，换成其他人就算明州市公安局愿意放人，整套流程走下来至少得两三个月。 “老程现在在哪？手续办齐了吗？”杨霄快步走向办公楼。 “师父！”毛安平赶紧跟上杨霄的脚步，继续说道： “跟程教导员一起来的还有师娘，她手里拎了这么大一个保温桶！” 毛安平张开手夸张地把保温桶比划成水桶一样大小。 “李鲤也来啦！”杨霄听到毛安平的话愣住了，突然回头对童然和毛安平吼道： “你们两个！ 今天中午不许去食堂吃饭！” “哎呀！”童然和毛安平同时发出痛苦的哀嚎。 李鲤什么都好，就是做饭的手艺实在不敢恭维。 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哪下过厨房啊。 也就喜欢上杨霄以后，才开始学着烧菜做饭。 每次到崇礼来看杨霄，不是自己带煲的汤，就是在杨霄的宿舍做一大桌菜。 杨霄吃了两回，委婉地对李鲤说她的手是拿手术刀的，不适合拿锅碗瓢盆，下次别做了。 这话在李鲤耳朵里就变成了“你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结果干得更起劲了。 甚至专门买了烹饪的书学习。 杨霄看着李鲤把盐当成白糖放，当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好在杨霄身边有两个跟屁虫。 每次李鲤做好饭菜，杨霄都把童然和毛安平叫来一起吃。 这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吃完后李鲤还一脸期待地看着童然和毛安平，两个人只能昧着良心说好吃。 看来今天中午又惨了。 李鲤和程川坐在杨霄的办公室有说有笑。 他们也算老相识了。 程川的父亲在蓉城第一人民医院住院，李鲤曾经关照过老人一段时间。 “杨局！”程程川看到杨霄推门进来，从椅子上站起来，向杨霄敬礼道： “报告杨局，程川向您报到！” 杨霄摆手，笑着说道： “老程，咱们就别玩这一套虚的了。 我可是天天都在盼着你来啊！” “杨局，我这次可真是上了你的贼船了啊，来之前我想过崇礼很苦很穷，但是没想到……哎！”程川这一声叹息表达了他刚来到崇礼的真实感受，洪县在明州算是欠发达地区，可跟这里比起来还是好太多了。 崇礼县几乎还是六七十年代的样貌。 外面正在发生日新月异的变化，时间仿佛在这里停止，老旧的建筑、狭窄的街道、车停背着大气包的公交车，实在难以想象这是二十一世纪的县城。 崇礼唯一的好处是没有污染。 每天都能看到湛蓝的天空和洁白的云朵。 站在山顶抬手又仿佛能够摸到天空，就像置身于人间仙境般。 两种极端形成强烈的反差。 “哈哈！”杨霄拉着程川的手，笑着说道： “既然落到我的手里，你就别想着走啦。 童然、毛安平，你们带老程去熟悉距离的环境，跟大家见见面。 中午我们出去给老程接风。” “哎！”李鲤赶紧打断杨霄的话，拎起保温桶说道： “杨霄，我给你熬了骨头汤，你得趁热喝！” “程教导员，我们快走……”童然和毛安平冲杨霄做了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拉着不明所以的程川逃出杨霄的办公室。 “你怎么跟老程一起来啦？”杨霄像是接炸药包一样，小心地从李鲤手里接过保温桶。 “坐下！”李鲤拉着杨霄的手，让他坐到面前的椅子上，躬身检查杨霄头上的伤口，轻声说道： “我来出差啊！ 在公安局门口正好碰上程哥。 你这伤口怎么留疤啦，不是告诉你要注意嘛，是不是感染过！” “有吗？”杨霄后知后觉地摸了一下头顶，伤口是李鲤亲自缝的线，回到崇礼几天，杨霄嫌麻烦，就把纱布取了，去法医室让技术员帮他把线拆了，还真没注意留了疤痕。 第387章 亲密关系 第387章 亲密关系 疤痕像是月牙状，隐藏在在头发里，不扒开头发看不到。 杨霄觉得没什么。 男人身上哪有不留疤的。 他肩头的弹孔现在依然清晰可见。 李鲤的想法不一样，看着杨霄头上的疤痕，心里有些难过。 杨霄感受到李鲤的关心，伸手揽着李鲤的腰，安慰道： “没事，头发长了就看不到！ 再说我平时都会戴帽子。 对了，你们医生也要出差吗？” “讨厌！”李鲤被杨霄搂住腰，浑身一颤。 她跟杨霄在一起最多只是拉手，杨霄对李鲤很规矩。 这才是杨霄一次次主动搂抱李鲤，差点让李鲤把持不住扑进杨霄的怀里，好在李鲤保持住理智，拍掉杨霄的手，红着脸白了杨霄一眼，说道： “你是局长，注意影响！ 之前告诉过你啊，送医疗下乡服务！ 医疗队这次下来要走四五个乡镇，正好路过崇礼，在县里休整几个小时。” “噢！”杨霄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 前段时间李鲤也来过一趟崇礼。 只是那时候杨霄太忙，两人没有时间见面。 这次如果不是医疗服务队在崇礼县城休整，两个人恐怕也没有时间见面。 快十二点了。 李鲤打开保温桶。 她看到杨霄一脸苦瓜模样，没好气地说道： “行啦，这汤不是我煲的！ 我们都出来一个星期了，哪有地方给你煲汤。 这是我让招待所的厨师给你做的。 童然说你最近事挺多，都没有好好吃饭。 要不然我才不管你呢！” “呵呵！”杨霄笑着凑到李鲤面前，保温桶的盖子打开，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汤色雪白，每一块排骨嫩滑多汁，确实不是李鲤的手艺。 李鲤装作没看到杨霄对他厨艺的嫌弃。 没办法啊！ 她也努力过，可是确实不是做饭的料。 怎么也学不会。 在李鲤看来拿菜刀比拿手术刀难多了。 以后结婚可怎么办啊！ 总不能两口子天天吃食堂吧。 李鲤把汤和排骨倒出来，看着杨霄大口地吃着，想到两人将来结婚，心里犯愁，说道： “杨霄，你还记得宋旭辉和华雨兰吗？” “嗯！”杨霄咬着排骨点头。 宋旭辉就是追了李鲤几个月那小子。 华雨兰有点印象，是李鲤同一个诊室的医生。 杨霄在李鲤的诊室见过两人。 李鲤对杨霄说道： “他们月底就要结婚了。 到时候你有时间吗？ 跟我一起去参加他们的婚礼呗。 宋旭辉的妈妈是医院的副院长，收到请帖不去太失礼了。” “这么快啊！”杨霄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意外。 二月份听李鲤说宋旭辉还缠着她，三月就传出他要跟其他女人结婚的消息。 李鲤点头，说道： “是挺突然的。 前后也就一个月吧。 听说宋家找关系，准备把华雨兰调到蓉城的一家三甲医院。 可能是这个原因吧，两人急着结婚。 你……在想什么？” 李鲤看到杨霄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脸，瞬间脸和脖子变得通红，赶紧转移视线，避免与杨霄的目光对视。 杨霄确实想得有点多。 他跟李鲤在一起，就是奔着结婚去的。 在杨霄看来没有人更适合做他的妻子。 可是结婚这件事对杨霄来说还是一件遥远的事。 毕竟两人的关系还没有得到双方父母的认同，而且杨霄现在的工作，很难让他有精力去承担起当一个丈夫的责任。 杨霄和李鲤同时想到结婚的事，这或许就是心有灵犀吧。 “没、没什么，这汤比你做的差远啦！”杨霄笑着开玩笑。 “贫嘴！”李鲤见杨霄插科打诨岔开了话题，显得有些失望，她主动追求杨霄，可结婚的事总不能也让她提出来吧。 好在两人都还年轻，不急在这一年半载。 李鲤撩拨头发，收拾杨霄吃完的饭菜，又问道： “月底你有时间吗？ 婚礼正好是一个星期天，你要是休息就来康城吧。 我……医院给我分了一套房子，你还没机会去过呢！” 李鲤背对着杨霄，轻轻咬着嘴唇，等着杨霄回答。 杨霄回到办公桌旁，没有注意到李鲤害羞的表情，感叹道： “还是你们医院待遇好啊！ 来了不到一年就分房。 不像我们公安局，我这个局长现在住的还是单身宿舍。 我们当警察的哪有星期天。 到时候再说吧。” “好。”李鲤似乎早就预料到杨霄会这么说，没有露出不满的表情，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说道： “医疗服务队下午两点出发，我得回招待所了。 宿舍的衣服已经给你洗了，晾在楼顶，你下班回去记得收啦。 还有，冰箱里有菜有肉，有时间自己做饭，别总吃食堂。 天气热了，给你买了几件贴身的衣服，放在衣柜了，每天记得换，你现在是领导，身上一身汗味多丢脸……你！” 杨霄听着李鲤不厌其烦地絮叨，心里升起一股暖流，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把李鲤搂在怀里，把头埋在李鲤的发丝间，轻声说道： “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娶你！” “……”李鲤僵硬的身体瞬间软了下来，身体靠在杨霄的怀里，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紧紧地抓着杨霄的衣服，用力地点头，幸福的泪水从李鲤的眼角滑落。 “师父，有情况！”童然突然推门进来，破坏了杨霄和李鲤间幸福的画面，吓得赶紧退了出去，把门从外面关上，脸上却难掩笑意，心里想道： “师父啊，师父！平时看起来挺严肃的，一副生人无近的模样，原来都是装出来的，也有柔情的一面，偷偷跟师娘卿卿我我啊！” 杨霄办公室的门从里面打开，李鲤拎着保温桶出来，跟守在门口的童然相视而笑，然后走下楼梯。 “滚进来！”杨霄的声音从办公室里传来，童然赶紧走了进去，看到杨霄恢复了不苟言笑的表情，坐在办公桌前。 “师父，有情况！”童然把办公室的门关上，走到杨霄面前，小声说道： “刚刚接到郭大队长传来的消息，晟日集团黄锦江会在今天晚上跟卫红集团的人会面。 颜组长将对双方的这次会面进行布控。 要求我们配合行动。” “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杨霄站起身，说道： “根据颜组长的命令，执行任务。” 第388章 检查点 第388章 检查点 绿谷高原酒店是崇礼县为数不多的高消费场所。 建在小浪川国家森林公园的红线外。 窗外就是巍峨的高原森林。 曾经有一位国家地理杂志的摄影师来到这里，在文章中留下酒店的照片，赞誉绿谷高原酒店是全世界十大最神秘的酒店之一。 可惜酒店的位置太偏僻，交通不便，并没有因为这篇文章名声鹊起。 与其说这是一家酒店，不如说是一栋私家别墅。 酒店老板很神秘。 即便每年没几个客人，也不担心亏欠。 就这么安安静静地隐没在国家森林公园的边上。 晚上九点。 两辆越野车从崇礼县城驶出，向着绿谷高原酒店的方向飞驰。 当前面一辆越野车即将进入森林，突然放慢了速度。 司机对坐在后排的黄锦江说道： “大哥，有警察！” 前面的道路被两辆闪烁着警灯的警车拦住，几个荷枪实弹的警察站在道路的中间，检查过往车辆。 黄锦江神情自若地靠在后座椅上，说道： “不要紧张，只是例行检查。 跟警察打声招呼，就说是晟日集团的车。” 两辆越野车缓缓滑行到临时检查点前。 司机摇下车窗，从车里丢出一盒烟，说道： “兄弟，这么晚还执勤呢！ 辛苦啦。 这是晟日集团的车，有那么县政府的通行证，就不用检查了吧？” 执勤的民警看了一眼香烟是牌子，随手把烟揣进口袋里，拿起手电筒往车里照了一下，带着不耐烦的语气说道： “接县公安局杨局长命令，加强国家森林公园管理，防火防盗防偷猎，所有进入森林公园的人和车辆都必须接受检查。 车里的人都下来，把身份证拿出来登记。” “放肆！”司机见执行的警察收了烟不放行，居然还要全部下车，怒吼道： “我们老板是你们县领导请来的客人！ 进出县政府大院都不需要登记。 你们难能说查就查！ 再说我们也不进森林公园，只是去绿谷酒店。” “那我不管！”执勤警察不给晟日集团面子，不接受检查坚决不放行，说道： “你不能真让我们到森林公园边上去检查吧，黑灯瞎火的，还有狼群。 反正按照杨局长的命令所有人车从这条路过必须接受检查。 有意见你们回去找杨局长说。 要不去县委县政府也行，反正你们的车去县老爷那里畅通无助。 妈的，你以为我想在这执勤啊。” “你……”执勤警察的话怼得司机哑口无言。 越野车的后座车窗摇了下来，黄锦江的手从车窗里伸出来，手指间夹着身份证： “警官，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公民，配合公安机关的检查。” “哎，这就对咯！”执勤警察从黄锦江手里接过身份证，先是核对身份，然后把信息登记在一个本子上，说道： “还是大老板有素质。 我说，你们还真别拿什么县领导、大集团来压我们。 我们杨局长可不吃这一套。 知道州政协副主席吧，他家少爷在崇礼犯了事，还不是一样被我们杨局长给办了。 老板，这车我们也得检查。 山里可不能带易燃易爆物品进去。” 黄锦江点头道： “没问题！你们该怎么查怎么查。 不过我这腿有点毛病，不能下车……” “没事，你坐着！”执勤警察招手，周围的警察围了上来，先是登记两辆越野车里的人信息，然后对车辆进行检查。 在等待检查的时候，黄锦江饶有兴致地问道： “同志，听你这么说，你们公安局局长挺厉害啊。” “嗨！”执勤警察挥挥手，说道： “省里下来的空降干部嘛。 谁的面子都不给。 来了以后先是搞巡逻大队，然后安排布置卡点检查。 工资是一分没多挣，事情多不少。 要不是为了这份工作，谁TM愿意这么晚还在外面执勤。” “队长，检查好了，没问题！”两辆车全部检查完毕，队员向执勤警察示意可以放行。 “好了，同志感谢配合工作。”执勤警察向黄锦江敬礼，让两辆越野车离开。 哗啦啦！ 两辆越野车压着石子，慢慢地从执勤卡点滑过，然后加速行驶。 黄锦江回头，往警灯闪烁的方向看了一眼，把身份证放进外套的内袋里。 “大哥，最近崇礼县大街上多了很多警察，不会是听到什么风声了吧？”司机双手紧握方向盘，从后视镜里看着黄锦江，在他的座椅下面露出一柄手枪的枪把。 刚才他差点动手拔枪。 还好那些警察只是走个过场，并没有仔细搜查每一个人。 黄锦江闭上双眼沉思了一阵，开口道： “不会！ 以杨霄的作风，来到崇礼不搞出点动静才不正常。 外面的风声越紧，说明警察的重心放在治安上，我们反而更安全。” 黄锦江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继续说道： “现在最重要的是拿到新盛学校的控制权。 既然县里对我的投资不感兴趣，那就跟卫兰集团合作。 反正我们的目的不是学校。” “卫兰集团的董事长庄卫兰很神秘，到现在我们也没有查出她的真实身份，她愿意跟我们合作吗？”司机提出自己的担忧，预感今天的绿谷高原酒店之行不会太顺利。 “哼！”黄锦江冷哼一声，说道： “愿不愿意就由不得她啦！ 在奚川，我唯一忌惮的只有覃天宇。 现在他已经给毙了，西康还是我的天下。 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执勤警察站在路口，看着两辆越野车的尾灯在黑夜中消失，拿起对讲机说道： “杨局、杨局！ 目标已经离开卡点。 一共两辆车，包括黄锦江在内七个人。 车里有枪！ 重复，车里发现武器！” 带队对黄锦江的车辆进行检查的是程川。 他来到崇礼县公安局报到的第一天就被杨霄安排任务，以森林警察大队民警的身份对黄锦江的车队进行检查。 通过正大光明的手段获取到黄锦江以及随行人员的身份信息。 并且程川发现黄锦江的司机携带有武器。 程川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带领手下简单检查后对两辆车放行。 这个发现说明黄锦江绝对不是普通的生意人。 第389章 庄卫兰 第389章 庄卫兰 月光穿透云层，撒在小浪川森林公园连绵起伏的山脉上。 森林边缘，几座圆穹尖顶的建筑在夜幕中若隐若现。 昏黄色的灯光穿透玻璃，让这些欧式建筑充满神秘感。 这就是绿谷高原酒店。 酒店的规模看起来不大。 最高的主体建筑只有四层高。 里面装修得金碧辉煌。 仿佛一座只能出现在童话世界的城堡。 在崇礼县居然有如此奢华的地方。 恐怕连很多本地人都不知道吧。 嘀嘀！ 汽车的喇叭声在静谧的山林间响起。 两辆越野车进入酒店的大门，然后穿过一条幽静的山谷，停在酒店的大门前。 几个酒店服务生早已经等候在门口，看到越野车停稳，马上上前拉开车门。 “黄总！”服务生迎着黄锦江从车上下来，躬身道： “庄总已经恭候多时，请跟我来。” “嘁！”黄锦江的鼻腔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 今天黄锦江应庄卫兰的邀请会面。 没想到庄卫兰的排场还不小，把会面的地方选在这里。 绿谷高原酒店在别人眼里就是人间仙境。 可是在黄锦江看来却十分晦气。 因为这家酒店是覃天宇出资建造，被称为覃天宇在西康的行宫。 覃天宇伏法前把这一片土地视为私产。 关于小浪川国家森林公园的旅游规划多次被否决，就是覃天宇从中作梗，阻拦规划项目的顺利推进。 可惜酒店建成不到两年，覃天宇来不及享受就被枪毙。 黄锦江是个很迷信的人。 他认为这家酒店的风水不好，克死了自己的老板。 来这里谈生意，感觉非常晦气。 服务生领着黄锦江等人走进酒店，穿过蜿蜒曲折的回廊，来到一间酒吧门口，说道： “黄总，请进。 庄总在里面等您。” 黄锦江很谨慎，环顾四周环境，确定安全后才领着六个手下大摇大摆地走进酒吧里。 酒吧装修得很有情调。 里面回荡着悠扬的音乐，光线昏暗迷离。 一个身材婀娜的女人穿着抹胸长裙，斜靠在吧台边，她背对着门口，手里端着酒杯，似乎陶醉在音乐中。 黄锦江是个粗人，不懂音乐。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嘴角带着一抹冷笑，走到女人的身后。 酒吧的桌椅板凳被黄锦江和他的手下碰得叮哐响，破坏了酒吧里暧昧温馨的气氛。 音乐骤然停止。 这个时候黄锦江才注意到酒吧里回荡的音乐不是由音响播放，而是有人现场演奏，就在黄锦江进入酒吧，演奏停止，那些拿着乐器的人起身向女人鞠躬，然后从侧门鱼贯而出。 “庄总，好雅兴！”黄锦江坐在女人的身边，自己伸手从吧台拿起一瓶洋酒，给自己倒了半杯。 女人这个时候才转过身来，正面面对黄锦江。 黄锦江看到女人的脸时出现片刻的愣神，感觉有些眼熟，下意识地问道： “庄总，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庄卫兰三十几岁。 岁月在她的脸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皮肤白皙红润，没有一丝皱纹。 大红色的嘴唇微微上翘，眉目灵动多情，骨子里透着一股媚劲。 这是一个对男人来说极具诱惑性的成熟女人。 她听到黄锦江的话嫣然一笑，说道： “黄总曾经是西康地面上的龙头大爷。 小妹还在黄总的手下讨过饭吃，见过小妹不足为奇。 黄总，多年不见，小妹敬你一杯。” 庄卫兰在黄锦江面前表情自然，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畏惧，这倒是让黄锦江对眼前的女人充满好奇。 黄锦江回到西康，对新盛学校志在必得。 然而黄锦江提出的投资方案与崇礼县的规划背道而驰，县里更倾向于跟庄卫兰的卫兰集团合作。 黄锦江得知后对卫兰集团展开调查。 双方刚刚接触，卫兰集团向黄锦江发出会面的邀请。 黄锦江今天晚上应邀来到绿谷高原酒店，与庄卫兰会面。 黄锦江来之前已经想好，直接跟庄卫兰摊牌，要求卫兰集团放弃对新盛学校的收购计划。 在黄锦江看来，覃天宇死了以后，西康还是他的地盘，没有人能跟他作对。 黄锦江盯着庄卫兰的脸，举起酒杯跟她碰了一下，问道： “你很幸运。 黄某人老了，脾气也改了很多。 要是早几年，你没有机会坐在我们面前喝酒。” 庄卫兰的红唇抿了一口红酒，把酒杯放在面前，手指翘起，轻轻拨弄酒杯的边缘，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抹笑容，说道： “小妹谢谢黄总的怜惜。” “哼！”黄锦江听到庄卫兰应付的话冷哼一声，说道： “我这人从来不欺负女人。 咱们开门见山吧。 黄某看上新盛学校这块地了。 给你一个选择，离开崇礼，别再惦记新盛学校。 否则……我手下那帮兄弟可不懂疼惜女人，这也许就是庄总喝到的最后一杯酒！” “呵呵！”庄卫兰听到黄锦江的警告，不但不害怕，反而捂着嘴轻笑，说道： “黄大爷好大的威风！ 当初你被覃天宇收拾的时候可没这么硬气，我记得黄大爷是跪在覃天宇面前磕了十几个响头，保证再不回西康，才侥幸保住命的吧。 怎么，覃天宇刚死几个月，黄大爷的尾巴就忍不住翘起来了？” “操你MD，找死，怎么跟大哥说话！”黄锦江身后的几个手下勃然大怒，从腰间拔出手枪，枪口齐刷刷地对准庄卫兰。 “你到底是谁？”黄锦江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他这辈子栽得最大的跟头就是九九年被覃天宇撵出西康。 当时黄锦江向覃天宇磕头求饶的场面知道的人不多。 可是眼前这个女人像是亲眼所见一般。 “你是……”黄锦江的瞳孔突然放大，蹭地从凳子上窜起来，指着庄卫兰说道： “我想起来了，你是覃天宇的女人！ 难怪我觉得你这么眼熟。 庄卫兰？ 哼，我记得你叫庄曼雅吧！ 没想到覃天宇还是个情种，在警察面前把你保了下来。 可惜覃天宇已经死了，奚川的天变了。 想回来取新盛学校里的东西，得先问问黄某答不答应！” 庄卫兰曾经是覃天宇的人！ 黄锦江马上明白，她收购新盛学校的目的肯定也是为了藏在里面的东西。 这个时候没有必要再演戏，直接把话挑明。 第390章 厉害的女人 第390章 厉害的女人 庄卫兰被几把手枪指着脑袋，脸上没有一点畏惧，反而笑得更开心了，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说道： “谁说我是覃天宇的女人？” 啪！ 酒吧的灯突然被打开。 明亮的灯光骤然亮起，让黄锦江和他的几个手下下意识地抬手遮挡头顶直射的灯光。 几秒钟后才逐渐适应明亮的光线环境。 就在这时，酒吧门外涌进来十几个端着突击步枪的武装人员，他们身穿迷彩服，皮肤比华夏人更加黝黑，脸上带着少有的杀气。 这些人是真正手上沾过血的亡命徒！ 他们把黄锦江等人包围。 只要黄锦江和他的人敢轻举妄动，马上就会被打成筛子。 华夏的枪支管理非常严格。 任何涉枪的案件都属于大案要案。 有的犯罪分子千方百计地从南疆边境走私武器，最多的也只是手枪。 比如黄锦江等人，他们手里拿的就是境外生产的仿五四式手枪。 然而突然出现的武装人员手里拿的是制式AK步枪，火力比黄锦江这伙人强了不知道多少。 而且他们根本就不是华夏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黄锦江面对眼前的局面大惊失色。 庄卫兰的身体斜靠在吧台上，摆出一个性感的姿势，微笑着说道： “黄总，覃天宇凭什么能在短短几年控制整个奚川？ 靠他那个当军区司令的爹？ 哈哈……实话告诉你，没有沙塔将军的支持，覃天宇最多只是一个跋扈的官二代。 新盛学校里面的东西是沙塔将军的。 谁要是打它的注意，谁就得死！” “沙塔将军！金三角大毒枭！”黄锦江心头一颤，难怪他在跟覃天宇争夺西康地盘的时候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原来覃天宇早就和境外毒枭勾结。 庄卫兰是沙塔的人！ 难怪覃天宇在奚川崛起得这么快。 在几年时间里几乎控制了奚川的地下世界，建立起一个庞大的犯罪网络，原来背后有沙塔的支持。 沙塔跟覃天宇合作，在华夏发展出一条贩毒网络，源源不断地把毒品从南疆边境运到西康，然后在这里经过周转，分发到全国各地。 黄锦江以为覃天宇死了，他的势力被连根拔起，意外得知新盛学校藏着覃天宇的秘密，从千湖省回到西康，想要得到那批货。 没想到沙塔的人一直潜伏在西康伺机而动。 黄锦江的心里冒出一股寒意，迅速盘算眼前的局势，示意手下放下枪，说道： “庄卫兰，你少拿沙塔吓我！ 据我所知，沙塔已经死了。 他的地盘被人瓜分，手下那些人死的死、逃的逃，成了丧家之犬。 而且这里是华夏，你要是今天敢开枪，新盛学校里面的那些东西你永远别想得到。” 庄卫兰笑颜如花地看着黄锦江，说道： “这一点就不需要黄总操心啦。 沙塔将军确实死了。 所以这批货对我来说更加重要。 今天请黄总来只是有一个问题想请教黄总。” “什么问题？”黄锦江小心地询问道。 庄卫兰没有马上说话，而是举起酒杯摇晃了两下，才慢悠悠地抬起头，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黄锦江，问道： “黄总是怎么知道这批货的存在？ 是谁告诉你，这批货在新盛学院的？ 知道这批货下落的人都死了，我很好奇，远在千湖的黄总是这么得到这个消息的。 黄总，我劝你想好了再回答。 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很重要，如果得不到满意的答案，你走不出绿谷酒店！” 武装人员此时一拥而上，夺下黄锦江手下的枪，抡起枪托砸在他们的肚子上。 六个人瞬间被打倒在地上，失去反抗的能力。 黄锦江也被控制起来，粗暴地押到庄卫兰的面前跪下。 曾经的西康龙头大爷，在覃天宇死后雄心勃勃地回到西康，然而还没等他大展拳脚就被一个女人按在地上摩擦。 黄锦江输得一点不冤。 因为他的对手是庄卫兰。 这批货进入西康，接手的人正是庄卫兰。 就在庄卫兰拿到货后，沙塔被炸死的消息传到国内，庄卫兰马上切断与金三角联系，把货藏了起来。 自己则躲起来暂避风头。 随后覃天宇东窗事发，被警方通缉。 他逃到南疆边境，想要越境潜逃，可惜那个时候沙塔已经死了，金三角乱成一锅粥，庄卫兰自身难保，没有办法帮助覃天宇越境。 覃天宇只能使用备用方案，跟暹罗的帕素莎联系。 让覃天宇没有想到的是，帕素莎已经死在老八手里。 覃天宇潜逃的计划失败，在强行穿越边境线时被逮捕归案。 等到覃夜宇案平息，庄卫兰认为风声已经过去，带人回到西康，想要找机会取出那批货。 东西确实在新盛学校。 知道这批货下落的只有两个人，庄卫兰和梁文明，是庄卫兰把货送进新盛学校里，跟梁文明一起藏起来的，现在梁文明已经死了，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人知道这批货的下落。 黄锦江是怎么知道的？ 庄卫兰必须弄清楚这个问题。 这关系到这批货的安全。 黄锦江也算是老江湖，可是现在面对庄卫兰的凝视，也感觉有些心悸，对黄锦江来说，现在不是怎么得到这批货的问题，而是怎么保命的问题，跟沙塔那帮毒枭比起来，黄锦江就是一个不入流的小混混。 他咽了一口唾沫，说道： “是梁文明告诉我的！ 两个月前，梁文明找到我，说要跟我谈一笔生意。 他的手里有一批上等货。 问我有没有兴趣。” “继续说！”庄卫兰听到黄锦江说出梁文明的名字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黄锦江继续说道： “我见过那批货，确实是好东西。 我问梁文明，东西是哪来的。 梁文明说货是覃天宇的。 东西就在学校藏着。 他说覃天宇死了，这批货不敢留，准备五折卖给我。 这次我回西康，本来是跟梁文明交易，没想到他突然死了。” “交易？”庄卫兰冷笑一声，说道： “黄总就带几百万现金来交易吗？ 梁文明就算一个月前不死，也会死在黄总的手里吧！” 黄锦江心头一颤。 庄卫兰早就把他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就连带了多少现金也知道，他在西康的一举一动都在庄卫兰的监视之下。 好厉害的女人！ 第391章 疑点 第391章 疑点 黄锦江知道自己这次踢到铁板，垂头丧气地瘫坐在地上。 五年前，他也像现在这样跪在覃天宇的面前。 时过境迁，覃天宇死了，风水依然没有转到黄锦江的头上。 庄卫兰站起身来，瞥了一眼黄锦江，说道： “不是你的东西就别惦记了。 你的运气不错，要是早几年，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 滚吧！” 庄卫兰把同样的话还给了黄锦江。 这让黄锦江感到无地自容。 低着头从地上爬起来，带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手下狼狈地逃出绿谷高原酒店。 等到黄锦江离开，庄卫兰的身边出现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他小心地问道： “兰姐，就这么放黄锦天离开？ 他知道那批货的存在，我担心他不死心，会破坏我们的计划。 不如让我带人，去把他做了！” 如果许强、梁文明和邱伟还活着，能够认出这个年轻男人，他就是覃天宇死后出现在崇礼，威胁他们为“老板”办事的那个人。 也是他替“老板”执行了灭口的行动。 这个庄卫兰到底是谁？ 她难道就是专案组一直在寻找的“老板”。 事情变得愈发地扑朔迷离起来。 “哼！”庄卫兰没有采纳年轻男人的意见，胸有成竹地说道： “黄锦江不敢留在西康。 明天他肯定会跑。 等他出了崇礼再动手。 我已经跟县政府谈妥收购新盛学校是计划，一旦签订收购合同，我们就可以进入新盛学校，取出那批货。 然后……马上离开华夏。 这批货是我们东山再起的关键。 金三角早晚还是我们的。” “是！”年轻男人没有继续谏言，低头恭敬地答应，目送庄卫兰在武装人员的护送下走出酒吧。 庄卫兰停住脚步，回头看着毕恭毕敬的年轻男人，吩咐道： “明天你去跟县领导洽谈的时候透露点消息出去，就说卫兰集团准备退出竞标。” “好的，兰姐。”年轻男人躬身答应，他低着头，目光闪动。 他似乎并没有得到庄卫兰的信任。 不过不要紧。 “你的死期就快到了！”年轻男人的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事情正在按照计划进行。 …… 县城南郊，某不知名的农家乐。 棋牌室改造的专案组指挥部陆续有人进进出出。 各行动组调查到的线索全部汇集到这里。 专案组的调查方向有三个。 一个是新盛学校。 第二个就是举报人沈秋燕。 另外就是嫌疑人黄锦江，和他的晟日集团。 目前专案组已经查实黄锦江突然回到西康，就是为了藏在新盛学校里的东西。 那些借考察之名，出现在新盛学校里的陌生人就是黄锦江的人。 随着专案组调查的深入，发现黄锦江的真实身份。 他绰号江爷。 是九九年以前盘踞在西康一带的黑社会头目。 以晟日集团为掩护，纠结大量社会闲散人员和有前科的刑满释放人员，在西康地界上从事违法犯罪行为。 因为黄锦江的背后存在保护伞，多次逃脱警方的打击。 九九年后黄锦江突然在西康销声匿迹。 有传言说他惹到一个厉害的人物，被收拾得很惨，差点丢了性命，这一辈子都不不敢再回西康。 这个厉害的人物就是覃天宇。 颜雪峰没有对黄锦江采取行动。 因为根据专案组掌握的犯罪证据，没有发现黄锦江有贩毒的前科，覃天宇的贩毒网络也是在九九年后，黄锦江被赶出西康以后才发展起来的。 黄锦江不应该知道覃天宇贩毒的行为。 更不应该知道那批货藏在新盛学校里面。 黄锦江突然回到西康，并且目标直指新盛学校，这一点太可疑。 他的背后肯定还有人！ 颜雪峰对黄锦江抵达崇礼后接触过的每一个人都进行了监视调查。 现在棋牌室的墙上贴满了照片。 查明身份，排除嫌疑的人从墙上移下，有疑点的被打上大大的问号。 此时墙上有一张照片拍摄的正是绿谷高原酒店，照片上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牵着狗在花园遛弯，她的旁边写着“庄卫兰”三个字，以及三个大大的问号。 卫兰集团同样是专案组调查的重点。 目前为止除了老板庄卫兰神秘一点，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卫兰集团在西康的经营一切正常。 涉足西康州县多个政府项目。 对崇礼县政府主导的职业技术教育产业感兴趣很正常。 昨天晚上黄锦江前往绿谷高原酒店与卫兰集团老板庄卫兰卫兰会面。 黄锦江一个小时后离开酒店。 绿谷高原酒店是会员制高档酒店。 专案组的侦查员没有找到机会靠近。 只能在外围监视观察。 两人会谈的内容不得而知。 不过今天上午县政府有消息传出来，卫兰集团似乎有退出投标的意思。 这很可能跟昨天的这场会面有关。 卫兰集团的嫌疑可以排除。 颜雪峰用记号笔把卫兰集团划去，在准备撤下庄卫兰那张不太清晰的照片时停住了，对一个企业家来说，庄卫兰低调得太过分。 找不到一张她的照片。 连档案上的身份证照片也只是十年前的黑白免冠照，照片拍得严重失真，与真实的容貌存在很大是区别。 卫兰集团的主要业务在西康，可根据出入境管理局的信息查询，老板庄卫兰是土澳国籍，一年有十个月在境外。 这样的活动规矩太不寻常。 因此颜雪峰认为庄卫兰不能完全排除嫌疑，依然把她的照片贴在墙上，并且在一个问号的后面用加粗的记号笔添了两个更加显眼的问号。 “颜组长，我回来了！”夏楠风风火火地回到指挥室，拿起一瓶矿泉水就往嘴里灌，走到墙边查看上面的照片和各种汇总的线索。 “新盛学校有发现你吗？”颜雪峰放下手上的资料，抬头看着夏楠。 夏楠已经成功进入新盛学校几天，寻找可能藏匿的毒品，她放下矿泉水摇头道： “没有！ 学校能够藏东西的地方我都找遍了，没有发现毒品。 经过我的观察，学校的地面和墙壁也没有施工的痕迹。 东西也许被埋在地下。 这样找起来可就麻烦了……咦！” 夏楠的目光从墙上的照片扫过，视线落在其中一张照片上面。 第392章 提前行动 第392章 提前行动 夏楠的瞳孔剧震，浑身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颜雪峰注意到夏楠的异常，问道： “夏楠同志，是有什么发现吗？” 夏楠指着绿谷高原酒店那张照片，转过头来对颜雪峰说道： “颜组长，我在沙塔身边见过这个女人！” 颜雪峰表现得还算镇静，把照片从墙上拿下来，递到夏楠的面前，说道： “不要着急，看仔细啦！ 你真的确定在沙塔身边看到过她吗？ 能确定她的身份吗？” 颜雪峰在夏楠进行辨认的时候，找出所有跟庄卫兰有关的资料，其中包括另外几张照片，不过这些照片都没能拍到庄卫兰的正脸。 墙上这张在绿谷高原酒店拍到的是庄卫兰唯一一张正面照。 另外就是资料档案中十年前的一寸免冠身份照。 夏楠经过仔细辨认，说道： “颜组长，我经过专业的训练，即便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见过的人还是能记住。 我能肯定曾经在沙塔的身边见过这个女人。 金三角毒品进入华夏的渠道一直是个迷，这条线不但我们想弄清楚，东南亚其他毒枭也想搞清楚。 可惜这个秘密随着沙塔的死亡永远埋进土里。” 夏楠向颜雪峰通报她在卧底金三角期间查到的线索，继续说道： “现在我们知道沙塔在境内的合伙人是覃天宇。 西康是金三角毒品进入境内的中转站。 不过我们一直怀疑沙塔在境内有一个操盘手，他（她)控制着境内整条毒品贩卖路径的运作。 这个人跟覃天宇的关系密切。” “没错！”颜雪峰点头，同意夏楠的看法，说道： “覃天宇落网，蓉城警方对该案进行全面调查，没有发现覃天宇有贩毒的行为。 这说明覃天宇并没有直接参与毒品买卖的犯罪行为。 我和杨霄同志在探讨案情的时候把‘老八’列为头号嫌疑对象。 如果庄卫兰真出现在沙塔的身边，那说明她在沙发贩毒集团的地位不低……卫兰集团那些在西康看似合法的经营活动很可能都是伪装。 庄卫兰很可能就是那个操盘手。 她清楚这批毒品在西康的下落……也许毒品就是她藏起来的！ 不好！” 颜雪峰突然失态地惊呼起来，说道： “庄卫兰和黄锦江会面，卫兰集团传出可能退出投标很可能是一颗烟雾弹！ 那些人要有所行动了！ 我们必须马上采取行动，抓捕庄卫兰和黄锦江团伙！” 颜雪峰根据最新掌握的情况，迅速对专案组的部署做出调整。 在庄卫兰的真实身份曝光前，专案组的调查主要围绕着黄锦江展开，他的团伙在专案组的可控范围之内，这也是颜雪峰不急于对黄锦江团伙展开行动的原因。 现在情况发生变化。 这批毒品的真正主人已经浮出水面，她就是跟沙塔和覃天宇都有着密切关系的庄卫兰。 庄卫兰是一个有着金三角背景的危险人物。 必须马上采取行动。 否则情况很可能会失控。 颜雪峰决定对藏匿在绿谷高原酒店的庄卫兰采取行动。 他通知专案组成员集合，跟李云峰一起商讨具体的抓捕计划。 同时打电话告知杨霄，由崇礼县公安局负责对黄锦江团伙的抓捕行动。 中午十二点是统一行动的时间。 杨霄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办公室，他的面前坐着汇报工作的程川。 他没有想到收网行动来得这么突然。 庄卫兰的出现让专案组的行动部署提前。 在杨霄看来颜雪峰的行动太仓促，等到犯罪分子取出藏在新盛学校的毒品再动手也不迟。 可惜杨霄不是专案组组长。 或许颜雪峰有更全面的考虑。 杨霄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上午九点二十分，距离行动还有两个多小时。 李云峰会派一个班的武警战士协助杨霄的抓捕行动。 “杨局？”程川注意到杨霄接了电话后有些愣神，问道： “你没事吧？ 是出什么事了吗？” 杨霄摇头，说道： “没事，老程你有什么事情汇报？” 程川已经全面接手县公安局刑侦大队的工作，他把一份案卷递到杨霄面前，说道： “杨局，刑侦大队接待了一对前来报案的夫妇，她们的女儿三个月前在县城宾馆跳楼自杀。 他们认定女儿是被人谋杀。 我重新调阅了案卷，发现这个案子确实有疑点。” 经过电视台和报纸的宣传，再加上州政协副主席周明志的儿子故意伤害案的持续发酵，县公安局新任局长杨霄打击犯罪的决心已经深入人心。 在这段时间陆续有人打电话或者直接来到县公安局报案、举报违法犯罪的线索。 县公安局变得忙碌起来。 特别是刑侦大队，每天都要接待多起报案，时间最长的可以追溯到十年前。 大量陈年旧案被翻了出来。 程川的工作压力可想而知。 杨霄有些疑惑地看着程川，这样的案子刑侦大队负责侦办就可以了，没有必要专门跑来向自己汇报。 杨霄了解程川的性格，他这样做一定有原因，拿起面前的案卷翻看起来。 案子已经结案。 案卷上有死者家属的确认签字。 按理说死者的家属不应该再来报案。 二零零三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平安夜，崇礼宾馆发现一具全身赤裸的女尸。 治安大队接到110报警后抵达现场。 没有发现打斗的痕迹，死者的衣物和财物都摆放在位于七楼的房间里。 通过走访调查，确定死者是独自来到宾馆开房。 最后认定死者是自杀。 案子确实有问题！ 结案报告上的签字居然是治安大队大队长傅云聪。 按照相关程序，非自然死亡一定要交由刑侦大队侦办，在结案报告上签字的应该是刑侦大队大队长。 治安大队抢着把刑侦大队的活干了。 这个签字就是糊弄老百姓的，只要对案卷重新审查，一眼就能发现问题。 程川对杨霄说道： “杨局，这位傅大队长可能不是简单的越权问题。 据死者的父母讲，死者当天离开家门的时候没有任何异常，接到一个电话后对父母说要去康城过平安夜。 此后死者就与家里失去联系。 直到第二天凌晨，尸体在宾馆楼下被人发现。” 第393章 徇私舞弊 第393章 徇私舞弊 程川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继续说道： “治安大队接到报警后出警。 只是简单询问了宾馆的工作人员，就认定死者自杀，并向死者家属出具结案证明。 案卷中没有现场勘察报告，也没有尸检报告。 我问了刑侦大队的同志，他们没有接到案情通报，那天并没有出警。 当时死者家属并不认同这个结果，认为死者的死亡原因存在疑点，要求对死者进行尸检。 可是……” 程川顿了一下，他想到过崇礼黑暗，但是没有想到如此黑暗，脸上露出愤慨的表情，继续说道： “可是两天后，停放在殡仪馆的死者尸体突然被火化。 死者家属前往殡仪馆追查缘由，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回复是工作失误，在火化的时候把两具尸体搞错了。 最后殡仪馆向死者家属陪葬三万元。 尸体被火化，家属没有再闹的理由，这件事也就了结了。 直到最近，死者家属听说公安局换了领导，才抱着万一的希望来报警，希望公安局能重新调查女儿的死因。 杨局，这也太黑了！” 杨霄面色如常。 这样的情况在崇礼县是常规操作。 几天后的元旦节，黄小波也是被人用同样的方法毁尸灭迹。 而且治安大队大队长傅云聪有过徇私枉法的前科。 之前周杰的案子，傅云聪也是擅自放走犯罪嫌疑人，把一起故意伤害案以治安案件处理。 原刑侦大队大队长王鸿运的问题已经调查清楚，他没有参与犯罪，不过面对以前崇礼县公安局的腐败和黑暗没有做斗争的勇气，在关键问题上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杨霄上任后更是采取消极的态度，不敢得罪崇礼县的黑恶势力。 杨霄要整治崇礼的治安，扭转县公安局的风气，像王鸿运这样的人不适合再继续担任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 杨霄把程川从洪县调来。 杨霄了解程川，他能来向杨霄汇报案子，就说明已经查到女生死亡的疑点，问道： “老程，你查到什么？” 程川感觉跟杨霄汇报工作就是轻松，他对杨霄说道： “杨局，我查到十二月二十四日当天，把死者从家里约出去的人名叫罗泰和，崇礼县寿安乡人。” “罗泰和！”杨霄听到这个名字感觉很熟悉，等程川说出寿安乡，马上想到这个罗泰和就是因为持枪劫持人质，被他亲手抓捕的罗三娃，说道： “这个罗泰和我知道。 绰号罗三娃，是寿安乡的一霸。 三月初被我亲手逮起来。 罗三娃有一笔三千的现金来路不明，跟这个案子是不是有关系？” “对！”程川点头，说道： “我去看守所对罗三娃进行突审，开始的时候他一口咬定不认识死者，后来心理防线被我们突破，才老实交代确实是他带着死者前往宾馆。 是罗三娃亲自把死者送进房间。 不过罗三娃很快就离开了。 并不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第二天有人找到他，给了他三千块钱，让他把嘴闭上，关于死者的事情一个字也别说。 据罗三娃交代，他在房间里看到三个男人，其中一个名叫黄小龙。 这个黄小龙是晟日集团黄锦江的儿子！” “黄锦江的儿子！”杨霄的眼睛一亮，脑子开始快速地盘算起来。 还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啊！ 看来黄小龙跟他老子是一个德行。 也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 颜雪峰刚刚通知杨霄，中午十二点对黄锦江实施抓捕行动，他的儿子倒是先冒了出来。 正好！ 把这一家子一锅端咯！ 程川看到杨霄久久没有说话，说道： “杨局，我知道你在查黄锦江。 所以在对黄小龙采取行动前，特意来向你汇报案情。 是否对黄小龙采取强制措施？” 程川不是专案组成员。 不过他协助了专案组的行动。 在通往绿谷高原酒店的路上盘查过黄锦江的车辆，发现黄锦江的司机携带武器。 以程川的聪明，猜到杨霄在调查黄锦江。 所以查出黄小龙后没有马上采取行动，而是来向杨霄汇报，以免跟杨霄的调查发生冲突。 干扰到杨霄的行动。 “让我想一想！”杨霄靠在椅背上，决定利用这个案子来一个一箭三雕，他拿起手机拨通傅云聪的电话，说道： “傅大队长，请来一下我的办公室。” 傅云聪很快来到杨霄的办公室，看到坐在里面的程川愣了一下，很快向程川笑着点头，走到杨霄面前问道： “杨局，您有什么吩咐？” “这是你办的案子？”杨霄板着脸，把女生自杀的案卷丢到傅云聪面前。 傅云聪拿起案卷看了一眼，小心地说道： “杨局，这个案子没问题啊！ 我们接到报警后马上赶到宾馆，对宾馆的工作人员做了详细的调查……这是工作人员的笔录。 上面清楚记录了死者出现在宾馆的情况。 确实没有发现什么疑点。 程大队长，你是不是听到什么流言蜚语？ 我告诉你，我们这里的人就爱嚼舌根，听风就是雨，咱们警察办案还是得讲证据。” 傅云聪在教程川办案。 程川不知道杨霄把案子透露给傅云聪的意图，只是笑着点头敷衍地应付。 咚咚！ 杨霄手指敲打桌面，打断傅云聪看起来有些激动的说话，说道： “傅大队长，案子还有疑点。 有人向刑侦大队反映，案发前晟日集团董事长黄锦江的儿子曾经出现在死者的房间。 鉴于黄锦江是前来我县投资的知名企业家，案子是你办的，就请你去把黄小龙请回公安局，了解清楚相关情况。 避免影响到我县的招商引资工作。” “这……杨局，没有这个必要吧！”傅云聪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他看到杨霄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赶紧改口说道： “杨局，您放心！ 我这就去把黄小龙带回来，一定把事情调查清楚。 奇怪啦，我调查的时候怎么没人反应黄小龙曾经出现在案发现场，不会是搞错了吧。” 傅云聪自言自语地离开杨霄的办公室。 第394章 一箭三雕（上） 第394章 一箭三雕（上） 傅云聪快步下楼。 他来到县公安局办公楼外，小心地左右打量了一眼，发现周围没有人，拐进一个偏僻的角落。 傅云聪从裤兜里摸出另外一个手机，熟练地拨通一个号码，等到电话接通，不等对方开口，压低声音说道： “让你儿子快滚，滚得越远越好！” 傅云聪挂断电话，打开手机的后盖取下电池，然后扣出里面的电话卡，折断后丢进墙根的下水道里。 看着下水道的污水把指甲大小的电话卡冲走，才长吁一口气。 “TMD！”傅云聪低声咒骂一句，摸出烟盒，抖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然后一边按动打火机，一边转身。 就在傅云聪转过身瞬间，他的身体僵住，手里还拿着被点燃的打火机，嘴里的烟却已经掉落在地上，而没有一点察觉。 程川带着毛安平和刑侦大队另外几个刑警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身后。 每个人都不怀好意地盯着他。 “嘿嘿！”傅云聪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哆哆嗦嗦从衣兜里摸出烟盒，干笑道： “程、程大队长，你们也来抽烟啊？ 来、来，抽我的。” 程川推开傅云聪的手，嘴角微微翘起，冷笑道： “傅大队长，电话打了？ 请跟我走吧！ 抓起来！” 毛安平和另外一个刑警一拥而上，把试图挣扎的傅云聪死死按在地上。 “你们要干什么！我是治安大队大队长，你们没有权利抓我！救命啊！治安大队的人都死哪去了！快来救我啊！” 傅云聪似乎知道自己的末日来了，他一边大声呼喊，一边在地上死命地挣扎。 包括毛安平在内的三四个人居然按不住他。 傅云聪的呼喊引起县公安局其他人的注意，他们纷纷跑出办公楼，向抓捕现场张望，其中就包括治安大队的民警。 然而现在整个治安大队的民警已经被杨霄换了一轮，傅云聪曾经那些称兄道弟的人全部被打散，调到乡镇派出所，在加上治安大队的辅警和联防队员被全部辞退，现场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替傅云聪解围。 “程川，我操你祖宗！”傅云聪先是求饶，然后破口大骂，嘶喊道： “我要见杨局长！ 我是冤枉的，你们放开我！ 杨局长，我有话要说……” 最后还是程川亲自出手，把手铐戴在傅云聪的手腕上。 程川拍着傅云聪扭曲变形的脸，说道： “傅云聪，有什么话还是等到黄锦江落网以后再说吧！” “你……”傅云聪一脸死灰，被四个刑警拎着手脚抬起来。 “让开！”毛安平从周围围观的警察大声喊道： “看什么看！ 没见过警察是怎么抓人的！ 全部让开！” 围观的人群很快散开。 他们中有人一脸恐慌、有人幸灾乐祸，还有人兔死狐悲。 同样的场面曾经在这里上演。 包括局长在内的十几人被抓捕。 没想到短短两个月，又有一名科级大队长落马。 逮捕傅云聪的不是督察，而是刑侦大队，说明傅云聪的行为已经涉嫌违反刑事法律，不是腐败那么简单。 看来崇礼县公安局的整顿工作远远没有结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在杨局长的铁腕手段下步傅云聪的后尘。 …… 崇礼宾馆最豪华的套房门口放满了行李。 啪！ 套房里，黄锦江一巴掌打在儿子黄小龙的脸上，把黄小龙踹翻，喝骂道： “混蛋！ 你TM不玩女人会死啊！ 我打死你这个小畜生！” 黄锦江抽出皮带，朝着儿子黄小龙的身上狠抽。 他把在庄卫兰那里受到的气全都撒在儿子的身上。 自从得知庄卫兰的真实身份，黄锦江就不敢再觊觎新盛学校里面的东西，对手是一帮真正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黄锦江惹到覃天宇还有磕头活命的机会。 惹到他们，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黄锦江从绿谷高原酒店死里逃生后感到后怕。 他突然明白庄卫兰已经对他动了杀心。 之所以没有在绿谷高原酒店动手，是因为他们在前来绿谷高原酒店的路上遇到一个警察的检查点。 警察知道他们这些人的目的地是绿谷高原酒店。 如果庄卫兰在酒店杀死黄锦江等人，一定会引起警察的怀疑。 庄卫兰没有拿到那批货，她不想节外生枝。 可以说黄锦江这条命是检查点那几个尽职尽责的警察救的。 可是庄卫兰不会让新盛学校的秘密传出去。 她一定会动手！ 黄锦江回到县城后马上打包行李，决定尽快离开崇礼，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没想到就在刚才，黄锦江接到傅云聪的电话，让他的儿子赶快离开。 黄锦江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儿子干的好事败露，警察准备动手抓人。 黄锦江越想越气，几年前他像一只丧家犬，灰溜溜地逃出西康，花了五年时间才缓过来，然而五年后同样的局面再次上演，这一次如果不找，不但庄卫兰不会放过他，警察也会找他的麻烦。 黄锦江越想越气，更用力地抽打儿子。 “哎呀！” “爸，我错了！” “爸，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别打了！” “呜呜……爸，那个女人真是自己跳楼，跟我没关系……呜呜！” “哎呀……” 黄小龙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套房里回荡着凄惨的嚎叫声。 黄锦江的手下守在门口不敢进门。 这个时候谁进去劝，都逃不掉一顿毒打，只能等到黄锦江消气。 “大哥！大哥！”一个小弟慌慌张张地从楼下跑上来，推开套房的门，喊道： “有警察！ 宾馆外面全都是警察！ 大哥，怎么办？” “大哥，跟条子拼了！”黄锦江的手下拔出手枪，叫嚣着冲进套房里。 黄锦江这次回到崇礼，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吃掉梁文明藏起来的货，因此带的六个手下都是跟随他多年的心腹。 每一个手上都沾着血。 昨天没死在绿谷高原酒店，今天落在警察的手里也是死。 黄锦江的手下们做好鱼死网破，跟警察同归于尽的准备。 黄锦江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翻滚的儿子，他已经提前得到傅云聪的消息，知道警察是冲着黄小龙的案子来的，示意手下把枪收起来，说道： “不要紧张，是这小子惹的祸。 没想到警察来得这么快。 小龙是保不住了。” 第395章 一箭三雕（下） 第395章 一箭三雕（下） “爸，救我！” 黄小龙听到黄锦江的话浑身一颤。 他连滚带爬地靠近黄锦江，哭着哀求道： “爸，求求你别让警察抓到我！ 我要是落到警察手里，这辈子就完了！ 我不想坐牢啊！” “儿子！”黄锦江弯腰，换了一副态度，把黄小龙从地上扶起来，安慰道： “你放心，爸一定会救你！ 只是得先委屈你一阵，到了警察局什么都不要说。 爸会给你找最好的律师。” “呜呜！”黄小龙把头埋进黄锦江的怀里失声痛哭。 杨霄走进套房的时候正好看到黄锦江父子正在上演一出父子情深的戏码。 “黄总，这是要走啊？”杨霄看着放在房间的行李，好奇地询问。 “杨局长，我正要带犬子到公安局自首，没想到您亲自来了。”黄锦江把儿子推到杨霄的面前，摇头叹息道： “哎，家门不幸啊！ 出来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 我来崇礼县本来是为促进当地经济发展，为乡亲们创造就业岗位，没想到犬子干了违法的事情。 黄某惭愧啊。 哪还有脸继续待在崇礼。 混蛋，还不快向杨局长主动交代问题。” 黄锦江一脚踢在儿子的屁股上。 杨霄走进房间，没有让手下进屋，笑着坐到沙发上摆手道： “没有黄总想的那么严重嘛。 我今天来确实是因为一个案子向黄总的公子了解点情况。 黄总，介意单独谈谈吗？” “爸！”黄小龙听到杨霄的话暗喜，看来眼前这个局长跟其他警察没有什么区别，带人来不是为了抓人，而是来跟黄锦江讲条件的，只要价钱合适，他犯的那点事根本就不叫事儿。 黄小龙转头，一脸期待地看着黄锦江。 黄锦江向房间里的手下挥手。 几个手下从房间离开。 “小龙年少不懂事，给杨局长添麻烦了……”黄锦江坐到杨霄的身边，双手递上一根香烟。 黄锦江已经打定主意离开崇礼。 儿子的事情能够处理好那是最好。 处理不好，黄锦江也做好了弃车保帅的准备。 杨霄从黄锦江手里拿过香烟，说道： “麻烦谈不上，只要黄小龙老实交代问题，法庭会做出公平的审判。 我今天来，谈的是黄总的案子！” “杨局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黄锦江脸色大变，噌地从杨霄身边站起来，就在这时套房门外传来一阵激烈的喊叫声。 “大哥，有情况！” “兄弟们，跟条子拼啦……哎呀！” “啊……” “不许动，再动打死你！” 十几秒后喊叫声停歇，房门慢慢从外面开大。 黄锦江的六个手下全部被警察按倒在地上。 他们身上的武器全都落到警察手里。 七八个身穿迷彩服的武警手里端着步枪，一只脚踩在这些人的背上，枪口抵住他们的后脑勺。 在这样的情况下任何人敢轻举妄动，武警会毫不犹豫地开枪。 黄锦江的这帮手下也真够倒霉的，两天时间被人缴了两次械，手里拿的武器一枪没放，而且一次比一次狼狈。 杨霄巧妙地把黄小龙的案子透露给傅云聪。 傅云聪心里有鬼。 他不能让黄小龙落到警察手里。 否则他徇私枉法的罪行就可能被揭穿。 傅云聪肯定会向黄锦江通风报信。 杨霄利用傅云聪，黄锦江以为警察的行动是为了抓捕黄小龙，让他放松警惕。 门外埋伏的武警战士在黄锦江的手下走出房间的时候突然出手，把这群持枪的犯罪分子抓获。 一场危险的抓捕在不费一枪一弹的情况下轻松解决。 诱使傅云聪露出马脚，顺利抓捕黄锦江、黄小龙父子。 杨霄的这一手一箭三雕耍的实在漂亮。 根本不给黄锦江负隅顽抗的机会。 等到黄锦江回过神来，他看到杨霄手里的枪直接对准自己，大惊失色道： “杨局长，我是你们纪书记请来的客人，这个玩笑可一点也不好笑。” 杨霄抖了一下手枪，示意黄锦江坐下，笑着说道： “黄总，你看我像是开玩笑吗？ 就凭外面那些人手里的枪，你这辈子就别想从监狱出来。 你说他们会不会讲义气，交代你的罪行？”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黄锦江故作镇静地坐在杨霄面前，说道： “他们只是我请来的保镖。 我也不知道他们手里为什么会有枪。 杨局长，这是你们崇礼县对合法商人的迫害，是诬陷！ 我有权利见我的律师，在我的律师来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 “当然，你当然有权利请律师，非法持有枪支的罪行以后再说，我们来谈谈另外一件事。”杨霄的枪口一直对准黄锦江，警告道： “黄总，你最好不要动歪心思。 我的这把枪下已经打死了三个犯罪分子，他们每一个都不比你弱。 我不建议再打死一个。 你可以试试是你的手快，还是我的枪快！ 把手从口袋里慢慢拿出来。” 黄锦江的小动作都被杨霄看在眼里。 他肯定不会束手就擒。 可惜站在他面前的是杨霄。 黄锦江没有出手的机会。 黄锦江在杨霄枪口的逼迫下缓缓拿出插在口塞里的手，一把银色的柯尔特“野马”手枪出现在黄锦江的手里。 这是一把漂亮国柯尔特枪械厂生产的便携式手枪。 全枪只有手掌大小。 可以放在口袋和女士皮包里。 是西方一种常见的女性自卫手枪。 杨霄从黄锦江手里夺过手枪，把他按在沙发上，一旁的黄小龙已经被突然的变故吓傻了，直到外面的警察冲进来，给他们戴上手铐才反应过来，哭着被拖出宾馆。 黄锦江没有被带走。 杨霄决定就地对黄锦江进行突审，站在黄锦江面前，说道： “黄锦江，我问你什么，你最好老实回答。 这是你最后保命的机会。 你来崇礼到底是为了什么？” “投、投资。”黄锦江依然在对抗杨霄的审讯，没有老实交代问题。 杨霄决定不再跟黄锦江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说道： “投资？ 是为了新生学校里面的东西吧！” “你……你怎么知道？”黄锦江先是有些愣神，然后抬起头来，不可思议地看着杨霄。 第396章 围剿行动 第396章 围剿行动 黄锦江想不明白，杨霄为什么会知道新盛学校的事。 跟他联系的梁文明已经死了，唯一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庄卫兰。 庄卫兰不能傻到把这么隐秘的事情透露给警察。 这可是杀头的罪。 黄锦江已经在杨霄面前失去主动权。 情绪开始变得焦躁紧张。 他不知道警察掌握了多少信息。 放在膝盖上的手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杨霄注意到黄锦江情绪的变化，说道： “黄锦江，我劝你不要抱着侥幸心理。 你和庄卫兰打新盛学校主意的那一刻开始，你们的一举一动就在警方的监视下。 老实交代问题，才是你唯一活命的机会。 否则等庄卫兰开口，你说什么都没用了！” “你们知道学校里面有什么，一直在等我们自投罗网！”警察不但知道学校的秘密，还知道庄卫兰，杨霄的话让黄锦江彻底蔫了，警察掌握的信息比他想的可能更多。 黄锦江意识到，或许从他来到西康那天，就被警察监视。 他像是瞬间老了十岁，垂头丧气地瘫坐在杨霄面前，说道： “杨局长，你是真厉害！ 栽在你的手里，我认了。 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 “庄卫兰是什么人？”杨霄的行动比颜雪峰所带领的专案组更顺利，抓捕庄卫兰的队伍还没有离开崇礼县城，黄锦江的全部团伙就已经落网了，杨霄突审黄锦江，想要从他的口中得知庄卫兰的身份，为颜雪峰的行动提供情报。 黄锦江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恐惧，回答道： “庄卫兰是金三角大毒枭沙塔的人。 由她跟覃天宇合作。 负责沙塔在华夏的所有毒品生意。” 黄锦江的话证实了颜雪峰的判断。 庄卫兰就是隐藏在西康的毒枭！ 黄锦江低着头继续说道： “绿谷高原酒店本来就是覃天宇修建的。 现在是庄卫兰的大本营。 里面全都是她从金三角带来的武装人员。 昨天晚上我见到的就有十几个。 杨局长，单凭你们县公安局那几条枪，就想抓住庄卫兰，恐怕不容易吧！” “少废话，这不是你该关心的！”杨霄从黄锦江口中得到重要情报，庄卫兰的身边有武装保护，必须把这个消息通知颜雪峰，否则抓捕庄卫兰的行动很可能出现重大的人员伤亡。 杨霄把黄锦江从沙发上拎起来，又问道： “藏在学校的毒品到底在什么地方？” “我、我不知道！”黄锦江被杨霄架着，沮丧地摇头，说道： “梁文明想要把这批货脱手，找到我。 没想到我刚来崇礼，他就死了。 我只知道货在学校里，具体什么地方除了梁文明，只有庄卫兰知道。 杨局长，等你抓住庄卫兰，你自己去问他吧！” “老程！”杨霄押着黄锦江走出宾馆套房，在过道里把黄锦江交到程川的手里，说道： “把人带回去看押，不准任何人靠近。 童然、毛安平，全体武警战士集合，你们跟我走！” 抓捕行动很顺利，现场刚刚放松下来的气氛变得骤然紧张起来。 杨霄、毛安平、童然和八名派来支援的武警战士分乘三辆警车呼啸着向城外冲去。 “颜组长，有重要情报！”杨霄在车上向颜雪峰汇报道： “据黄锦江的供词，绿谷高原酒店是覃天宇修建的庇护所，里面的情况可能很复杂。 另外庄卫兰身边有十到二十名全副武装的金三角武装分子，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黄锦江还交代，是庄卫兰和梁文明把毒品藏匿在学校里。” “明白！”颜雪峰匆匆挂断电话。 因为他带领的抓捕队已经抵达绿谷高原酒店的外围。 夏楠认出庄卫兰，颜雪峰马上决定对庄卫兰实施抓捕，这个女人在覃天宇犯罪集团和沙塔贩毒集团都是关键人物，抓住她就可以彻底打掉两个犯罪集团的残余势力。 颜雪峰做了周密的部署。 不过在接到杨霄的情况通报后还是叫来李云峰，对抓捕行动进行了针对性的调整。 特别是庄卫兰身边的武装分子众多，且绿谷高原酒店内部环境复杂，为了防止庄卫兰逃脱，抓捕组把消强行进去酒店的方式，而是包围整个酒店，等着庄卫兰从酒店露面后再行动。 午后的绿谷高原酒店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 一个身形高挑的女人牵着一条宠物狗从酒店里出来，悠闲地在花园里转悠，时不时停下来欣赏春天陆续绽放的花朵。 在她的身边跟着两个保镖。 双方间隔几米。 庄卫兰在花园里走走停停。 两个保镖跟在她的身后，始终保持着几米的距离。 此时距离酒店几百米远的高地，几双眼睛隐藏在茂密的植被后面，正死死地盯着那个女人。 夏楠手里端着狙击步枪，十字准星瞄准遛狗的女人，慢慢调整呼吸，说道： “报告颜组长，目标已经确认，就是庄卫兰！” “一号狙击组就位，可以射击！” “二号狙击组视线受阻，无法瞄准！” “三号可以射击！” “四号…！” 李云峰同样一身迷彩，手里紧紧拽着一把八一杠步枪，挂在肩头的对讲机传来各狙击组的情况汇报，他看着身边的颜雪峰，等待他下达行动的命令。 二零零四年三月二十一日，下午一点三十八分。 颜雪峰看了一眼时间，命令道： “行动！” 战斗即将打响，李云峰显得很兴奋，这是一场硬仗，然而越是难啃的骨头越是能体现明州市武警支队的战斗力。 奚川省武警总队能从全省十几支武警支队里挑选出明州支队配合专案组的行动，是对李云峰能力的认可。 立功的机会到了！ 李云峰带领一个连的战士把绿谷高原酒店秘密包围。 加上夏楠在内，五个狙击组占据制高点。 三个突击组埋伏在距离酒店不到五十米的地方，随时准备对酒店发起突袭。 最关键的是抓捕组。 这是一组由李云峰手下最精锐的四名战士组成的小队，他们已经潜伏到距离酒店不到十米的地方，战斗打响后他们将承担逮捕庄卫兰的任务。 活捉庄卫兰，是本次行动的重点！ 李云峰马上拿起对讲机，下达行动命令： “各小组注意，开始行动！” 第397章 枪战 第397章 枪战 砰！ 夏楠打响第一枪。 五六百米的距离对于一名优秀的狙击手来说很简单。 枪声响起的瞬间，跟在庄卫兰身后的一名保镖应声倒地。 子弹正中他的眉心，仰面倒在庄卫兰的面前，两条腿抽动了两下，很快就没有了动静。 庄卫兰的反应很快。 在枪声响起的瞬间，她马上丢掉手里牵狗的绳子，俯身趴在地上，匍匐到一棵大树的后面。 她想要起身冲进酒店，可是刚探出身子，一颗子弹打在她的脚边。 坚硬的地面被子弹打出碗口大的洞。 混凝土碎片四散飞溅。 埋伏在周围的武警战士没有给庄卫兰往回逃跑的机会。 随后密集的枪声响起，子弹如同雨点般射来。 另外一名保镖很快被子弹击中，倒在地上被打成了筛子。 子弹封锁了庄卫兰返回酒店的路径。 酒店里的武装分子听到枪声冲出来，他们试图营救被困在外面的庄卫兰，然而迎接他们的是无情的子弹。 这是典型的围点打援。 先把庄卫兰这个头目困住，再集中力量消灭她手下的人。 酒店门口很快倒下四五具尸体。 庄卫兰被困在户外的开阔地带，她也意识到自己的困境，不敢贸然往山林里跑，躲在大树后面焦急地向被堵在酒店内的武装分子招手，命令他们赶快出来营救自己。 回到酒店，借助酒店内复杂的环境或许能够抵挡一阵子。 现在这样的处境，庄卫兰要么被抓，要么早晚被乱枪打死。 武装分子组织了几次营救都没有成功。 有一把枪一直瞄着庄卫兰，只要她从大树后面露头，就会毫不犹豫地开枪，庄卫兰的四周都是开阔地带，她此时被逼得寸步难行。 “救兰姐！快去救兰姐！” 酒店里有人大声地呼喊，命令被火力压制在酒店里的武装分子冲出去，营救庄卫兰。 然而这些人的努力是徒劳的。 武警的火力很猛，除了狙击步枪的点射，还有自动步枪的扫射。 这帮金三角的武装毒贩再厉害也不是正规军的对手。 更何况他们面对的是奚川最精锐的武警。 庄卫兰很明白警察的目的，就是要生擒活捉她，她躲在大树后面一边等待同伙的救援，一边想办法自救，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冲到不远处的一条人工水渠里。 可是那里会是活路吗？ 警察的突袭很突然，打了庄卫兰一个措手不及。 绿谷高原酒店内的人没有任何准备。 庄卫兰在崇礼的行动很小心，她到现在也想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 听周围密集的枪声，这不是普通警察所装备的武器，参与行动的很可能是正规军或者武警部队。 能够调动军队参与围剿，说明警察的行动是早有预谋。 他们会留出一条生路吗？ 庄卫兰不敢确定。 她犹豫不决。 而且此时还有一把狙击步枪像死神一样瞄着她，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武警的火力压制逐渐有了效果。 庄卫兰与武装分子的联系被彻底切断。 埋伏在酒店外围的突击组开始行动。 他们从埋伏的地点出来，从三个方向靠近酒店，打死酒店内继续负隅顽抗的武装分子，同时把庄卫兰向抓捕组的方向驱赶。 让她自己进入抓捕组的包围圈里。 战斗持续二十几分钟，藏在酒店里的武装分子似乎已经意识到没有营救庄卫兰的机会，他们放弃从外突围，借助酒店的环境与武警展开近距离枪战。 有人想要抓酒店的工作人员当人质，才发现枪战刚刚开始的时候，那些工作人员就躲了起来，或者找机会逃出酒店。 混乱中，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从地上捡起一把沾满鲜血的步枪，他把枪口伸出窗外，不过枪口没有对准外面的武警，而是对准庄卫兰。 哒哒！哒哒！ 年轻男人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一梭子子弹射向庄卫兰的后背，鲜血很快浸透她的长裙。 “啊！” 庄卫兰中弹，倒在地上痛苦的挣扎，她没有想到背后会有子弹射来，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酒店的方向，想要看到是谁向她开枪。 然而三颗子弹击中她的要害。 庄卫兰仰面倒在地上，呼吸越来越急促，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湛蓝的天空，不甘心地咽下最后一口气。 抓捕组的四名武警一直注意着庄卫兰，他们见到目标中枪到底，同时不顾到处横飞的子弹，向庄卫兰冲去。 等到他们来到庄卫兰的身边，庄卫兰已经停止了呼吸。 “妈的！”夏楠一直把瞄准镜锁定在庄卫兰的身上，看着庄卫兰中枪，马上调转枪口想要找到向庄卫兰开枪的人，可惜现场太混乱，她没有任何发现。 夏楠从狙击点起身，提着狙击步枪向酒店冲去。 随着庄卫兰的死亡，战斗进入尾声。 武警对酒店内的武装分子进行围剿，面对强大的攻势，大部分武装分子选择放下武器投降。 只有少部分人还在试图顽抗到底。 杨霄也参与了这场大规模枪战。 杨霄完成对黄锦江的抓捕，马上带领毛安平、童然和八名武警赶到小浪川国家森林公园附近与专案组的大部队汇合。 杨霄跟十几名武警组成突击组之一，从西面靠近酒店，埋伏在酒店的围墙外。 等到战斗打响，武警用炸药爆破开围墙进入酒店。 杨霄是第一批冲进酒店的人，他在酒店内与武装分子展开近距离枪战。 此时杨霄已经打死打伤多名武装分子，正在对酒店的房间进行逐一的排查，肃清酒店内的威胁。 “缴枪不杀！” “把枪放下！” 武警的呼喊声吸引杨霄的注意，在一间酒吧的房间里还隐藏着残余的武装分子，武警已经把他团团包围。 这个武装分子没有投降的打算，躲在吧台的后面，举起步枪连续不断地射击，阻止门外的武警靠近。 然而他只有一个人，步枪里的子弹很快被打光，此时杨霄已经来到酒吧门口，听到步枪撞针清脆的声音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瞬间冲到吧台边。 这个时候杨霄与武装分子只有几米的距离。 杨霄清楚地看到眼前的武装分子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鼻梁上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跟其他皮肤黝黑，浑身纹身的武装分子有很大的区别。 第398章 真假沈秋燕 第398章 真假沈秋燕 在杨霄看来，眼前的年轻男人不像是凶悍的歹徒。 可是他的手里又端着一把正在冒烟的步枪。 此时枪里已经没有子弹，处于空腔的状态。 “别动！”杨霄大声警告。 年轻男人面对杨霄的警告不为所动，他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把手伸向身后。 碰 砰！砰！ 杨霄毫不犹豫扣动扳机。 子弹近距离击中年轻男人的胸口。 五四式手枪在如今近的距离射击，子弹贯穿他的身体，把身后酒柜的几瓶酒打碎。 哐！ 年轻男人的身体跟着酒瓶一起倒在地上。 杨霄翻过酒吧，来到被击倒的男人身边，蹲下身去摸他的后腰，年轻男人的手里根本没有武器！ “嘿……咳咳！”年轻男人还没有断气，他的脸上始终带着诡异的笑容，喉咙里发出一声笑声，随后大口的鲜血从他的口中喷出。 男人眼睛死死盯着杨霄，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杨霄按住男人的伤口，把口埋到他的嘴边，隐约听到几个字： “……才……开始……” 男人的呼吸戛然而止。 这个男人是谁？ 他跟杨霄说的最后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才”“开始”？ 杨霄带着疑惑起身，走出绿谷高原酒店。 这场围剿以专案组的胜利告终。 包括庄卫兰在内的十八人被当场击毙，六人被捕。 而专案组这边除了四名武警不同程度受伤，没有出现死亡的情况。 虽然没能活捉庄卫兰，但是随着这个沙塔贩毒集团的最后一名骨干被击毙，这个长期盘踞在华夏西南的特大贩毒组织被彻底消灭。 …… 呜呜！呜呜！ 警笛声响彻崇礼县城。 十几辆军车满载着全副武装的武警战士出现在崇礼县城的街头。 城关镇进入戒严状态。 每隔十米就有武警持枪执勤。 县公安局的巡逻警察也全部出动，维持县内主要场所的秩序。 陆续有挂着蓉城的警车和公务车出现在县城的街头。 崇礼县的老百姓意识到又出大事了。 大街小巷空无一人。 只有一些胆大的出现在街头，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猜测发生了什么事。 上一次新盛学校出事都没闹出这么大的阵仗。 然而逐渐有人发现，这次出事的还是新盛学校，大批武警把学校团团包围，任何人都不能进出。 新盛学校，教师宿舍。 沈秋燕有些紧张地在宿舍里来回走动。 床上放着一个行李箱。 咚咚！ 突然的敲门声让沈秋燕浑身一抖，哆嗦着问道： “谁啊？” “秋燕，是我！”毛安平的声音在门外传来。 沈秋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调整呼吸，平复激动的心情，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然后才把宿舍的门打开。 沈秋燕看到毛安平，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问道： “毛安平，学校又出什么事了……你们要干什么？” 站在门口的毛安平侧身，童然和郭澜从毛安平的身后窜了出来，她们冲进沈秋燕的宿舍，把沈秋燕按倒在床上戴上手铐。 “毛安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们为什么抓我？”沈秋燕虽然显得很紧张，但是依然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可怜兮兮地看着毛安平。 被沈秋燕控制住，童然、郭澜和毛安平马上对宿舍和沈秋燕的行李进行搜查，然后大声喊道： “颜组长、杨局，里面安全！” 杨霄在得到郭澜等人的确认后才搀扶着颜雪峰走进宿舍里。 颜雪峰经过长时间的高强度工作，身体出现问题，他毕竟是年过七十的老人，为这个案子付出了全部心血，这段时间几乎没有休息。 童然搬来一根凳子，摆在沈秋燕的面前。 “咳咳！”颜雪峰捂着嘴咳嗽了几声，坐在沈秋燕的面前，说道： “小姑娘，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沈秋燕似乎被吓到了，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低着头小声说道： “我叫沈秋燕，是奚川师范大学大四学生。” “那你告诉我，这个人是谁？”颜雪峰的手里拿着一张照片，放到沈秋燕的眼前。 “抬起头来！” 杨霄的一声呵斥吓得沈秋燕一哆嗦，慢慢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颜雪峰手里的照片，摇头说道： “我……我不认识！” 照片上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 她的笑容灿烂，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颜雪峰沉声说道： “她叫沈秋燕，奚川师范大学的学生。 小姑娘，你应该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我再问你一遍，你是谁？ 为什么要冒充沈秋燕来到新盛学校。 真正的沈秋燕现在在哪里？” 颜雪峰一连串的问题如同子弹打在假的沈秋燕心里，她无法承受如此大的压力，内心彻底崩溃，捂着脸痛苦起来，嘴里不停地嘟囔道： “我不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 是八爷让我这么做的，他让我用沈秋燕的身份混进新盛学校……” “老八！”杨霄和颜雪峰对视一眼。 这一切的背后果然是老八在搞鬼！ 在强大的心理攻势下，假冒沈秋燕的女人终于开口。 她名叫张月华，自称是老八的人。 真正的沈秋燕已经被她杀害。 尸体埋在某处荒山。 老八和庄卫兰曾经都是覃天宇的人。 不过庄卫兰的背后有沙塔支持，一直压着老八。 老八想要染指庄卫兰控制的毒品生意，几次都没有得逞。 覃天宇被捕后，老八逃到境外，庄卫兰也躲了起来，不过老八知道有一大批货进入西康，他一直想要得到这批货，即便在境外也关注着西康的动向。 几个月前，许强、梁文明等突然死亡，老八知道是庄卫兰动手了，从这几个人的死猜到毒品就在崇礼，而能藏得下这么大一批货的地方只有新盛学校。 老八派张月华进入新盛学校。 他得不到这批货，也不能让庄卫兰得到，命令张月华向警察举报。 按照张月华的口供，在幕后指使许强、梁文明和邱伟，并且把他们灭口的“老板”就是庄卫兰。 第一次向省厅举报的人也是老八安排的。 那个人就藏在庄卫兰的身边。 老八想要阻止庄卫兰重新控制西康。 第399章 地毯式搜查 第399章 地毯式搜查 根据张月华的口供，从1.1黄小波死亡开始的犯罪脉络变得清晰起来。 覃天宇被捕，西康的犯罪分子没有受到警方的打击。 隐藏起来的庄卫兰认为危险已经过去，重新从黑暗中冒了出来，以“老板”的身份控制了覃天宇残留在西康的犯罪网络。 潜逃的老八不甘心西康落入庄卫兰手里，派人接近黄小波，让黄小波“意外”得知新盛学校的犯罪行为。 黄小波向省厅举报新盛学校。 被许强和梁文明灭口。 老八的人再以匿名者的身份向省厅举报黄小波的死并非车祸。 1.1专案组成立。 庄卫兰得知专案组正在调查许强、梁文明和邱伟等人，为了保住新盛学校的秘密，下令把所有知情者灭口。 然而庄卫兰真正要杀的是梁文明。 因为只有庄卫兰和梁文明知道这批货的下落。 县政府准备出售新盛学校的消息，以及黄锦江的突然出现打乱了庄卫兰的计划，她担心新盛学校的秘密泄露，只得加快控制住新盛学校，转移里面的货。 老八为了阻止庄卫兰，再次故技重施，派人向公安机关举报。 1.1专案组再次集结。 抓捕黄锦江团伙，对庄卫兰团伙展开突袭，在抓捕庄卫兰的过程中，庄卫兰被老八的卧底从背后杀死。 老八，这个藏身境外的逃犯一手把西康搅动得天翻地覆。 十几条人命因此丧生。 现在，最后的疑点就是这批货的下落。 庄卫兰和梁文明都死了。 老八不知道货藏在哪里，张月华肯定也不知道。 找到这批货，案子才算告破。 否则它就像是一颗埋在崇礼的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炸。 “起来！” 童然和郭澜押着张月华走出宿舍。 颜雪峰看到杨霄有些愣神，问道： “杨副组长，在想什么？” “颜组长，我感觉这个案子有问题！”杨霄并没有因为案件告破而高兴，反而疑惑地说道： “如果庄卫兰是‘老板’，她有足够的时间转移这批货，没有必要在警察追查下慌忙杀人灭口。 这解释不通啊！” 颜雪峰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向杨霄伸出手，在杨霄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拍着杨霄的手说道： “这个秘密就留给你来解开啦！ 既然有人摆了这么大一个阵仗，让我们觉得庄卫兰就是‘老板’，一系列的案子都愿意庄卫兰和老八这两个人的内讧，那咱们且看戏。 看看那人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原来颜雪峰也发现了案子的疑点。 杨霄和颜雪峰相视而笑。 他们心里明白，庄卫兰和老八都不可能是那个神秘世‘老板’，他们也只是老板手里的旗子而已。 现在庄卫兰这颗棋已经被打掉，下一步该动的是老八了吧！ “颜组长，我们下一步怎么办？”杨霄很钦佩这位刑侦专家，即便心里有主意，表现得也很谦虚。 “你啊！”颜雪峰笑着指了指杨霄，说道： “跟你想的一样。 从棋局里跳出来，成为下棋的人。 轮到我们落子了，下一步就是打掉老八这颗棋，让‘老板’无子可用！ 走吧，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挖出新盛学校的秘密。 彻底铲除这颗遗留在崇礼的毒瘤。” 对绿谷高原酒店的突袭结束后，颜雪峰马上向政法委书记王万国和省厅汇报了案情。 案情重大！ 王万国责令省公安厅厅长施剑带队，前往西康州崇礼县领导案件的侦办工作。 新盛学校的校园内聚集了省州县三级政府的大小官员。 校长孙乐山惶恐地站在一旁，被领导们严肃的表情吓得六神无主，眼巴巴地看着大量武警进驻学校，对学校展开地毯式的搜查。 从下午一直到晚上。 夜幕降临搜查工作还没有结束。 操场上到处立着高功率的探照灯，把整个学校照得宛如白昼。 孙乐山不知道在找什么。 州里、县里陪同的干部也不知道。 省里的领导不喊撤，谁也不敢离开，只能眼巴巴地等着。 武警先后调来十几条警犬在全校范围嗅探，没有效果后又紧急从蓉城调来几台探测仪，检查学校建筑的墙壁，甚至用起洛阳铲，在操场到处打洞。 整个搜查的过程持续十几个小时。 最后狗累了、人疲了，依然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凌晨，在武警官兵短暂的休整时间里，施剑发表讲话，鼓励大家打起精神，不要轻言放弃。 周围有人忍不住嘀咕： “到底找什么啊？ 干脆把房子拆了呗，省得麻烦！” 那人本来只是因为陪着等了十几个小时，心里有些牢骚，随口说的一句埋怨，只是因为现场都在听施剑讲话，整个学校操场鸦雀无声，他的这话显得有些大声，引起周围的人哄堂大笑。 冲淡了现场众人紧绷的神经。 这句玩笑话落到杨霄耳朵里却如同一颗炸弹一样，他脑子里闪过一丝灵光，走到校长孙乐山的面前，问道： “孙校长，去年七月到十二月，学校有没有进行过施工建设？” “没有！”孙乐山想了一阵摇头，说道： “杨局长，你也看到了，咱们学校都是几十年前的老建筑，哪里动过一眼就能看出来。 要说施工，最近半年也就清理了一下化粪池，当时学校的厕所堵了，梁校长找施工队清掏了一下，为了不影响教学，还是晚上施工……” “找到啦！”杨霄拍着手打断孙乐山的话，向施剑跑去。 半个小时后，几辆清掏化粪池的工程车开进学校。 在所有人的面前，位于操场角落的化粪池盖被吊起，一股臭气熏天的气味瞬间冲了出来，弥漫在操场周围，熏得在一旁等候的干部们连连后退。 轰隆隆！ 清掏工程车启动，化粪池里的污秽物被吸了出来。 一车、两车……七车…… 清掏车辆在学校进进出出，整个清掏过程一直持续到天亮。 就在所有人疲惫不堪的时候，化粪池边传来热烈的欢呼声： “找到啦！ 里面有东西！” 杨霄冲到化粪池边往里面张望，此时化粪池几乎已经被掏空，借着探照灯的光线可以清楚看到底部堆放着几个高一米、长宽差不多两米的大铁箱。 这样的铁箱足有三个之多！ 第400章 一点二吨！ 第400章 一点二吨！ 铁箱铺满化粪池底部。 几个武警战士戴着防毒面具，下到化粪池的底部，把吊车的钢索挂到铁箱上。 随着吊车臂启动，铁箱缓缓升起。 一个、两个、三个！ 三个铁箱全部被吊起，摆在新盛学校的操场上。 武警开始清场。 所有无关紧要的人都被请出学校。 消防车打开高压水龙头，清洗铁箱外恶臭的污秽物。 等到铁箱被水冲洗干净，众人才看到这些箱子并非铁铸的，而是硬度更高、更耐腐蚀的铝合金。 四周全被电焊焊死。 虽然箱子还没有打开，但是在场的人都已经猜到里面装的是什么。 庄卫兰和梁文明可真够狡猾的。 把毒品藏在这样的地方。 难怪十几条缉毒犬搜寻了一天一夜也没有收获。 化粪池的恶臭完全掩盖了毒品的气味。 而且看箱子的精密程度，庄卫兰是准备长期藏匿这些毒品。 等到风声完全过去，再取出来。 一连串的事情让这个秘密提前暴露，庄卫兰不得不现身，在新盛学校的秘密曝光前处置这一批毒品。 一点二吨！ 这是查获毒品的准确数字。 这个数字占全国缴获毒品数量的十分之一。 是奚川三年查获毒品的总和。 用油纸包装成方块的毒品几乎摆满新盛学校的操场。 直到现在西康州和崇礼县两级政府才知道辖区内发生了一起足以震惊全国的特大贩毒案。 就连省公安厅厅长施剑听到这个数字也忍不住咂舌，这些毒品流到社会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家破人亡。 在王万国书记的指示下，省厅成立1.1专案组，本来是想调查支教大学生的死亡，没想到先是牵扯出覃天宇犯罪团伙的余孽，然后又破获奚川近年来最大的毒品案，这是省厅所始料未及的。 随着一点二吨毒品被找到，1.1系列案件告破……至少在表面上，专案组结束调查任务，在崇礼原地解散。 …… 三月二十八日，星期天。 专案组解散一个星期后。 崇礼县城恢复了平静。 新盛学校的事情只有少数人知道，社会上讨论更多的是黄锦江黄小龙父子被捕。 虽然黄锦江离开西康已经五年，但是他曾经在西康州和崇礼县干的恶事还是被人记得。 这一个星期崇礼县公安局的门槛都被踩烂了。 之前老百姓或许有这样那样的顾虑，即便电视台和报纸轮番宣传，真正到公安局举报的人屈指可数，但是随着黄锦江这个曾经西康州最大的黑老大落网，老百姓们发现现在的公安局长可不是嘴上说说，是要动真格，下决心整治崇礼县的社会治安。 正如公安副局长杨霄所说，不管是谁非法犯罪，一律一查到底。 亲自前来或者打电话到县公安局举报、提供线索的群众络绎不绝。 杨霄专门成立一个临时中心，接待到访群众，处理反映的问题。 即便是星期天，县公安局依然在加班工作。 “师父！” 童然风风火火地冲进杨霄的办公室。 杨霄头也没抬。 他已经习惯了童然和毛安平这毛手毛脚的性子。 “师父，好消息！”童然一脸兴奋的表情，坐在杨霄面前，说道： “昨天暹罗国迫于我国的压力，对涉嫌犯罪的普提查将军发动围剿。 普提查在自己的庄园畏罪自杀。 团伙成员一百三十九人被当场击毙。 只有几个人跳进梅河失踪。 公安部已经派人前往暹罗，核实其中我国国籍人员的身份信息。 这次老八跑不了啦！” 童然的外公是颜雪峰，又是警察世家，关系网在公安系统很广，能打听到不少内幕消息。 老八逃到境外，投靠到普提查的麾下。 对普提查采取行动应该是颜雪峰教授的建议。 颜雪峰离开崇礼县之前与杨霄进行过一次长达数小时的长谈。 两人对案件进行反复复盘。 确定“老板”并非庄卫兰。 这个神秘人物还没有露面。 庄卫兰和老八都不过是“老板”手里的棋子而已。 一旦失去利用价值，“老板”会毫不犹豫弃子。 然而“老板”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杨霄和颜雪峰不得而知。 整个棋局依然弥漫着一股迷雾，让人无法看透。 颜雪峰把解密的任务留给了杨霄。 用颜雪峰自己的话来说，他的身体已经无法支撑他继续战斗在第一线，是到了急流勇退的时候了，在退下去之前，颜雪峰运用所有关系和人脉，为破解西康迷局做了最后一件事，对藏匿在境外老八动手。 这次境外的行动无论成功与否，“老板”一定会有所动作。 杨霄要做的就是揪住“老板”的破绽。 把这个隐藏在阴影里的神秘人揪出来。 童然火急火燎跑进来告诉杨霄的好消息，杨霄早就已经知道，他依然没有抬头，说道： “我跟这个老八打过交道。 他是个很厉害的人。 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他应该没有这么容易死掉。” “噢！”童然被杨霄浇了一盆冷水，噘着嘴说道： “师父，我还有另外一个好消息，你想不想听啊？” 童然不等杨霄答应，就自顾自地说起来： “省厅开始研究专案组的立功授奖方案。 集体一等功肯定是跑不掉的。 现在已经确定明州市武警支队集体二等功，李支队长和另外几名表现突出的战士个人二等功，其余队员参与围剿的武警战士全体个人三等功。 李支队长调奚川武警总队任职。 按照这样的标准专案组成员个人三等功是跑不掉的，组长、副组长就算不是一等功，那也是个二等功。 师父，这次您的‘副’字应该可以去了吧？” “这是你该关心的嘛！”杨霄处理完手里的文件，随手拿起文件袋拍在童然的脑袋上，训斥道： “你们刑警队这段时间任务重、压力大，你和毛安平多帮老程分担一下负担，别总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对了，我今天要去一趟康城，有事给我打电话。” 童然被杨霄教训了，摸着脑袋吐了一下舌头，好奇地问道： “师父，你去康城干什么？” “当然是去找李医生！”杨霄脱下警服，换上一件李鲤给他买的外套，往办公室门口走，说道： “李医生的同事结婚，我陪她去参加婚礼。” 第401章 产业投资 第401章 产业投资 童然跟在杨霄身后，低着头嘀咕道： “师娘约你多少次了，现在才开窍！ 当心媳妇跟别人跑咯！” “你是什么？”杨霄听到童然的嘀咕，突然站着，转身看着童然。 “没、没什么！”童然吓得赶紧捂住嘴 快步从杨霄的身边逃走。 “这丫头！”杨霄看着逃命的童然既好气又好笑，摇头自言自语地说道： “我是不是对这两个小子太客气了，越来越没规矩！” …… 县委办公楼。 “纪书记，欧阳先生到了。”秘书推开纪小波的门通报。 “好，请欧阳先生进来。”纪小波放下手里的工作，从椅子上站起来。 体型微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鹏城商人欧阳俊在秘书的引领下走进纪小波的办公室，他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上前紧握着纪小波的手，说道： “纪书记，听说您要见我。 我跟爱人本来今天决定离开崇礼，特意推迟了行程。 不知道纪小波有何见教？” “欧阳先生要走？”纪小波露出意外的表情，与欧阳俊并排坐在沙发上。 “是啊！”欧阳俊叹息道： “这次回崇礼，本事是陪着白曼，想要看看能不能接手新盛学校的经营。 纪书记，您可能不知道。 我家白曼就是新盛学校的第一届毕业生。 她总跟我说，是新盛学校改变了她的命运。 白曼对那所学校的感情很深啊！” 纪小波还是第一次听说欧阳俊班白曼夫妻跟新盛学校还有这么深的关系，好奇地问道： “哎哟，还有这样的渊源啊，欧阳太太算是新盛学校走出去的典范啦！ 现在正是新盛学校最困难的时候，为什么要走啊？” “哎！”欧阳俊一脸愁容，摇头叹息道： “纪书记，我们也有顾虑啊！ 学校牵涉到那么多起严重的刑事案件。 担心政府随时可能查封。 再说……” 欧阳俊尴尬地笑了，继续说道： “我虽然小有积蓄，可在鹏城也只是小康水平。 没办法跟晟日集团和卫兰集团这些财大气粗的企业相比。 它们都相继退出，我和白曼商量决定还是不冒这个险了。 如果我们接手新盛学校，就得把鹏城的两套房子卖了，差不多掏空全部家底。 我们赔不起啊！ 情怀虽然无价，但是我们也得生活。 纪书记，您说是不是？” “欧阳先生顾虑我完全能够理解。”纪小波轻轻点头。 他决定在崇礼县县委书记的任期上干出点成绩。 跟县长朱锐确定发展职业教育产业的路线。 有县一二把手牵头，这个产业规划很快开始实施，相继引入黄锦江的晟日集团、西康本土企业卫兰集团和蓉城投资公司乐恩，以及欧阳俊班白曼夫妇的考察。 谁能想到四个考察队伍，有两支别有用心。 还没开始投标，晟日集团的老板黄锦江就被公安局逮捕，卫兰集团的人也神秘“消失”。 纪小波是崇礼县的一把手，自然知道发生在绿谷高原酒店的那场剧烈枪战，只不过为了社会的安定，这件案子被刻意压了下来。 另外一家投资公司没有实业经验，参与到新盛学校的竞标只不过是一种投机行为。 现在最适合接手新盛学校的只有欧阳俊和班白曼夫妇，他们也打起退堂鼓。 这让纪小波非常懊恼。 想要好好干一件事情，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不过欧阳俊的担忧不无道理。 纪小波还是决定挽留一下，说道： “欧阳先生，我和朱县长仔细研究了你们关于新盛学校的经营方案。 我们觉得很有想法。 能够感觉到你和欧阳太太是真心想要经营好学校。 关于你们的顾虑，县里可以保证所有案子都已经结案，不会再有任何人或者机关查封学校。 至于投资金额的问题……” 这确实是一个难题。 欧阳俊夫妇的财力支撑新盛学校的运营或许足够，可是县里的规划是把技术教育发展成一个产业，前期的投入将会很大。 而崇礼县是国家级贫困县，同样没有那么多的财力支撑产业的持续发展，只能依靠外部投资和上级政府扶持。 新盛学校的案子闹得沸沸扬扬，没有被查封已经是万幸，现在有意愿投资的企业屈指可数。 要不然纪小波今天也不会跟欧阳俊进行这次谈话。 谈到资金问题，这是一个难解的问题。 纪小波也很为难。 欧阳俊注意到纪小波的表情变化，适时地说道： “纪书记，不瞒你说，在这个问题上我和太太有很大的分歧。 如果不是为了太太，我或许都不会出现在崇礼。 我太太的态度一直比较坚决，扬言就算掏空家底也要把新盛学校经营下去，并且愿意拿出前五年的所有存利润持续投资，可是我们也希望得到县州省各级政府更多的支持。 现在我们得不到政府的明确态度。 所以……希望纪书记体谅我们的难处！” 欧阳俊的话让纪小波眼前一亮，这说明欧阳俊和班白曼夫妇还是愿意投资的，只是另外三家有意向的公司相继退出，让多家竞争变成了唯一的选择。 欧阳俊夫妇是否真的会离开崇礼不得而知，但是很可能借此以退为进，向县里争取更多的利益。 商人嘛！ 谁不是精得像猴子一样。 什么情怀、感情，不过是赚钱的借口而已。 而纪小波也有自己的目的，他在崇礼的任期只有一届，想要尽快把产业搞起来，为自己离任捞一笔拿的出手的政绩。 投资项目尽快上马，现在还只能指望这两口子。 至于最后产业能不能成，能搞出多大的规模，就要看他们的运气了。 那时候纪小波很可能已经离开西康，前往其他地方任职。 纪小波思量一番，当即拍板道： “欧阳先生，关于政府的支持你完全不用担心。 省里每年都会拨付教育资金，这些钱我可以向欧阳先生承诺，全部都将用于相关教育产业的发展。 并且我已经向省里申请到一笔扶贫专项款，总额有三千万。 不过这笔钱必须要等相关产业项目落实，省里验收后才会分批拨付。 欧阳先生，关于土地等其他政府支持，还可以再跟相关单位协商。” 第402章 古怪的夫妻 第402章 古怪的夫妻 纪小波代表县委县政府向欧阳俊表达了诚意。 然而欧阳俊并没有马上表态。 他借口需要回家与太太商量，向纪小波告辞。 纪小波为表示对投资人的尊敬，亲自把欧阳俊送到县委的办公楼下。 现在这年头政府拉投资很难。 像崇礼县这种没有支柱产业的贫困县更是难上加难。 与此同时。 崇礼县城郊一处破旧的院落里。 女人拿着香烛纸钱从屋里出来，蹲在院落的角落，点燃香烛，然后把成堆的纸钱点燃，随着纸钱燃烧的还有一些纸扎的房子、小汽车和金表。 这是一个无人居住的院落。 屋里早已经被搬空。 到处都是尘土。 半边瓦房因为年久失修而坍塌。 看起来已经破落有一段时间了。 然而这个女人却服饰昂贵、发型精致，脸上还画着淡淡的妆容。 看起来也就二十五六岁。 出现在这个破败的院落，显得很不协调。 女人蹲在地上，把纸钱和纸扎丢进火堆里，她眼眶含泪，嘴里喃喃自语道： “……上次你想要一块手表，姐没舍得买给你，这次姐给你补上。 到了那边去找大哥，有大哥在，就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了……别怨姐，等姐把该做的事情做完，就下来陪着你和大哥……” 女人很伤心，早已经泪流满面，双眼愣愣地看着火堆熄灭，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嘀嘀！ 过了一阵，院门外响起汽车的喇叭声。 女人站起身来，抹掉眼角的泪水，拍打掉衣服上沾染的灰尘，最后看了一眼萧条破败的院落，拉开院门走了出去。 女人坐进一辆轿车的后排，从包里拿出墨镜戴上，遮挡因为流泪而红肿的双眼。 轿车随后离开，向着县城的方向开去。 “跟纪书记谈得怎么样了？”女人望着窗外问道。 开车的是刚刚跟纪小波结束会面的商人欧阳俊，他从后视镜小心地看了一眼女人，说道： “白曼，县里很欢迎我们的投资，还开出一系列非常丰厚的条件。 我觉得这个生意可以做……呃！” 纪小波注意到女人脸上流露出不悦的表情，赶紧把嘴闭上，专心开车。 女人是欧阳俊的妻子班白曼，两人的年纪相差挺大，班白曼看起来最多只有二十五岁左右，而欧阳俊已经四十出头。 “哼！”班白曼冷哼一声，欧阳俊的脸皮抖了一下。 班白曼没有看欧阳俊一眼，冷冷地说道： “记住自己的身份！ 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 我不需要听你的建议。” “是！是！”欧阳俊的额头开始渗出冷汗，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颤抖，深吸一口气才稳定住情绪，小心地问道： “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还回鹏城吗？” “不走了！”班白曼说出自己的打算，道： “三天后，你再去跟县里接触，达成合作意向。 把我们所有的钱都投入到新盛学校，扩大招生规模，招聘管理团队。” “所、所有……”欧阳俊把到了嘴边的意见吞回到肚子里。 班白曼透过墨镜盯着欧阳俊，说道： “所有！ 包括你藏在股票账户里的钱！ 给你两天时间清仓，把钱转到银行账户里。 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一次。” “好……”欧阳俊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不敢有任何争辩，老实地点了一下头。 这对夫妻相处的方式很古怪。 欧阳俊似乎很怕班白曼，对于班白曼要做的事情不敢过问，在班白曼面前唯唯诺诺，与刚才在县委书记办公室完全就是判若两人。 …… 康城，金信酒楼。 下午五点。 李鲤站在酒楼门口，看到杨霄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赶紧迎了上去： “你怎么现在才来！” 宋旭辉和华雨兰的婚礼是中午十二点零八分举行。 这场婚礼在康城办得很热闹。 三层的金信酒楼被全部包了下来，摆了一百多桌酒席。 参加婚礼的除了新郎新娘双方的亲戚，还有宋家在烟草局、人民医院的同事，以及州政府的部分干部。 据说十八辆奔驰组成的婚车在康城转了三圈。 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杨霄没有看到这些场面，他是下午三点处理完手里的工作从崇礼县出发，搭乘县际客车抵达康城。 来到酒楼门口已经是下午五点。 只能赶上婚礼的晚宴。 虽然来得迟了一点，但是李鲤还是很开心，她跟杨霄已经有半个月没有见面，小鸟依人地靠在杨霄身边，牵着她往酒楼走。 晚宴的酒席不到中午的一半。 很多宾客下午就已经离开。 人民医院有部分同事留在酒楼打牌娱乐，正好参加了晚宴再散场。 李鲤带着杨霄走到医院同事间马上就引起注目。 医院里都说李医生的男朋友也在西康工作，是个警察，可是这么长时间除了李医生诊室的几个人见过，其他人都是听说。 这道听途说的话可就五花八门的啦。 千人千面，每一个见到杨霄的人对他的看法都不一样。 大家对李医生的神秘男朋友充满好奇。 闻名不如见面。 当李鲤带着杨霄出现在同事们的面前，马上吸引来各种打量的目光，不过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单看相貌身高，杨霄和李鲤是真的般配。 难怪家世这么好的宋旭辉追了李鲤几个月，没有一点机会，转而把追求的目标放在李鲤同诊室的华雨兰身上。 晚宴的时间是五点半。 此时宴会厅陆续有人进来。 李鲤拉着杨霄坐到她同事的一桌，挤到靠墙的角落里。 她并不是一定要杨霄陪着来参加这场婚礼，只不过是找了一个由头想要跟杨霄见面而已，旁边坐着普外科主任，那位办公桌跟李鲤面对面的张医生，两人算是第二次见面，张医生热情地给杨霄倒茶攀谈，气氛倒也不显得尴尬。 “王局、宋局！”几个红光满目的男人走进宴会厅，几桌在烟草局和烟草公司工作的职工站起来热情地招呼。 “好！好！”中间的男人大腹便便，笑着跟周围人挥手。 他是西康州烟草局局长王文德，也是今天婚礼的证婚人。 本来婚礼结束后就要告辞，被宋旭辉的父亲，烟草局副局长宋均极力挽留，才勉为其难地留下搓了几把麻将。 第403章 名声大噪 第403章 名声大噪 王文德的手气很好。 今天下午赢了几千块钱。 从茶楼下来还在跟宋均探讨麻将经。 总结哪一手牌打错了，不然可不止赢这么点钱。 摇头晃脑地，一脸惋惜。 周围的人自然是阿谀奉承不断。 马屁拍得满天飞。 这些人直到走进宴会厅才停止讨论，换上另外一副面孔。 王文德在宋均的引领下进入宴会场，经过已经坐满客人的酒桌，向第一排的主桌走去。 沿途问候声不断，王文德一脸的享受。 他是个喜欢摆官架子的人。 烟草局上下自然是投其所好，把这位局长大人捧得高高的。 王文德经过人民医院职工几桌的时候没有听到起身招呼的声音，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目光恰好落在坐在角落的杨霄身上，脚步突然停下了。 “王局？”宋均注意到王文德停止，问道： “您在看什么呢？” “哎哟！”王文德没有搭理宋均，突然拍手向杨霄走过来。 他的肚子本来就大，在已经坐满人的酒席间往前挤，两边的人只能站起身来，挪动椅子给他让路。 王文德全然不在意医生们脸上的不悦，你是烟草局的领导，在烟草局的职工面前摆谱也就罢了，威风怎么还耍到医院这来了。 王文德站在杨霄身边伸出双手，脸上堆满笑容，招呼道： “杨局长，你也在呢！” “你好，你是……”杨霄礼貌地站起来，跟王文德握手。 杨霄不认识这位烟草局局长，对他表现出的热情感到有些意外。 “鄙人王文德，州烟草局局长。”王文德客气地自我介绍，说道： “久仰杨局长大名，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杨霄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 “王局长，幸会。 你太客气了。” 王文德转头，不满地看着宋均，抱怨道： “宋局，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邀请了杨局长，怎么不跟我们大家引荐呢。 藏得挺深啊，以前小看你了。” “我……”宋均根本就不认识杨霄。 今天参加婚礼的干部都安排在前面几排，谁能想到犄角旮旯里还挤着一个什么局长啊！ 宋均注意到杨霄坐的是人民医院职工一桌，猜想难道是医疗系统的哪位局长？ 可西康州医疗系统也没有这么年轻的局长啊。 宋均向妻子袁芳投去询问的目光。 袁芳没见过杨霄，不过她看到李鲤挨在杨霄的身边，猜到杨霄的身份。 她在医院听到过不少关于杨霄的传闻，知道杨霄是崇礼县公安局副局长，急忙上前在丈夫耳边说出杨霄的身份。 “你怎么不早说！”宋均失态地吼出声来，意识到自己失礼，赶紧向周围的人赔礼。 崇礼县公安局局长如今可是西康州话题度最高的人物。 随着藏匿在新盛学校一点二吨毒品被找到，奚川省近年来最大的毒品案告破。 全程参与案件侦办的崇礼县公安局局长立了大功！ 现在全西康上下才明白省公安厅为什么力排众议，把这么一个人派到崇礼支持公安局工作，甚至不任命一把手局长，让杨霄这个副局长全权负责。 那天晚上在新盛学校的州干部可不少。 他们亲眼看到杨霄跟省里的领导谈笑风生，省公安厅厅长施剑更是寸步不离地把杨霄带在身边。 用屁股想也知道杨霄跟省里的关系不一般。 那些干部回来以后添油加醋地把事情一说，杨霄这位正科级公安局副局长的知名度直线上升。 难怪州政协副主席的儿子落到杨霄手里，不管周明志怎么走关系、怎么闹，甚至把状告到省里，周杰不但没有被放出来，还被从速从重判刑。 从检察院提起公诉，到法院判决，前后也就不到半个月时间。 这样的情况在以前在西康州是从来没有过的。 现在周明志说起这事还直抹眼泪。 有什么办法？ 只能自认倒霉。 谁叫儿子落到油盐不进的杨霄手里呢。 谁的面子都不给。 想要办你，那就要办你！ 据说现在西康州的领导干部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告诫子女，千万不要去崇礼闯祸，否则谁也救不了他们。 王文德是官油子，对州里的风吹草动都很上心，早就通过电视新闻和报纸记住杨霄的脸，今天在宴会厅见到马上就认了出来。 宋均听到袁芳的介绍，也挤到杨霄身边，拉着杨霄的手说道： “杨局长，感谢你前来参加犬子旭辉的婚礼。 失礼！失礼！ 请杨局长和李医生上桌。” “不用了，我们……”李鲤不喜欢跟这些人打交道，她只想安静地跟杨霄待在一起，刚摆手拒绝，看到杨霄向他摇头，只得把想说的话憋了回去。 杨霄也没有办法。 这就是如今官场上的做派。 没人认出来也就罢了，既然被认出来，主人又热情邀请，即便再不愿意也得应付，不然就会没完没了地在这里纠缠个不停，而且还会留下个不懂礼数的名声。 在官场上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这点道理杨霄还是懂的。 眼前这位王文德局长显然不是什么君子。 李鲤向同事们投以抱歉的笑容，拿起自己和杨霄的外套，跟着宋均等人坐到第一排的主桌去。 等到杨霄和李鲤离开，医院的其他人难免把脑袋凑到一起窃窃私语。 原来李医生的这位男朋友在州里这么有名。 连烟草局的局长在杨霄面前都是一副巴结谄媚的态度。 有人猜测李医生从蓉城第一人民医院调到西康州人民医院，说不定就是为了杨霄。 五点半，晚宴的时间到了，酒楼服务员陆续摆上菜肴。 宋均负责在主桌接待贵宾。 华雨兰穿着一身大红的外套，端着酒壶给桌上的每一个客人倒酒，她看到李鲤出现在主桌很意外，脸上流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最后还是客客气气地把李鲤面前的酒杯倒满。 杨霄记得李鲤说过不喝酒，伸手把李鲤面前的酒杯端到自己面前，然后给她倒了一杯果汁。 李鲤感受到杨霄对她的关心，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把脑袋凑到杨霄的耳朵边，叮嘱道： “你也少喝一点！ 明天还要上班呢！ 晚上我找车送你回崇礼。” 第404章 喜事变丧事 第404章 喜事变丧事 “谁说我要回去？”杨霄看着李鲤，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李鲤脑子有点没有反应过来，想明白杨霄话的意思，一张脸羞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没有想到杨霄会说出这么大胆的话来。 拒绝吧……李鲤心里其实是高兴的。 同意吧……对一个没有结婚的女人来说太不矜持。 就在李鲤不知所措的时候，她看到杨霄嘴角一抹微笑，意识到杨霄是在逗她，气得狠狠地瞪了杨霄一眼。 酒桌上推杯换盏。 有烟草局局长王文德带头，杨霄成了酒桌上的主角，全都端着酒杯向杨霄敬酒。 西康人本来就能喝。 这些人又是久经酒仗的老油条。 一杯二两的白酒在杨霄面前昂头就干。 杨霄哪敢这样跟他们喝。 以还有公务为由，端着酒杯浅尝即止。 即便是这样杨霄的脸很快就红了。 酒过三巡，王文德瞥了一眼宴会厅不满地对宋均说道： “宋局，你们家小辉呢？ 杨局长大驾光临，怎么不见他露面，给杨局长敬酒？ 让人说我们烟草局的人没有礼数嘛！” 对呀！ 晚宴已经开始半个多小时。 只看到新娘华雨兰在桌上忙前忙后地斟茶倒酒，没看到宋旭辉的人影。 这实在说不过去。 宋均脸上有了怒气，转头询问妻子袁芳： “旭辉呢？ 他不会是大喜的日子跟那帮狐朋狗友赌钱去了吧！” “没有！”袁芳赶紧给儿子圆场，说道： “儿子中午喝多了，在楼上客房休息呢。 刚才我去房间敲门，里面没有人答应，也许酒还没醒，睡着吧。” “还在睡觉！”宋均听到袁芳的话勃然大怒，吼道： “这混小子，结婚也没个正形！ 桌上的叔叔伯伯哪个中午比他喝得少。 睡了一下午还不起来！ 小兰，你上去把旭辉叫起来，他要是不听，你就说是我让你来叫的！” “噢！”华雨兰端着酒壶答应，脚上却没有挪步子，直到看到袁芳向她点头，才放下酒壶往楼上的客房走去。 宋家看来也是女人当家。 别看宋均在外面多么威风，在家还是得听老婆袁芳的。 不然他们的儿子宋旭辉也不会被宠得这么没出息。 酒楼的楼上有一层客房。 平时是酒店，有宴席的时候也留给办宴席的客人，供喝醉酒的客人休息。 中午的婚宴结束，宋旭辉就醉得不省人事。 是他的几个兄弟抬着，把他送进客房。 就在楼下的宾客喝酒吃肉的时候，突然的一声尖叫惊扰到宴会厅所有人。 “啊！” “死人啦！” 一个酒楼的服务员跌跌撞撞地从楼梯跑下来，冲向酒楼的经理，一脸煞白，语无伦次地说道： “经、经理，楼上、楼上死人啦！ 新郎死了！” 哐当！ 袁芳手里的酒杯滑落，掉在地板上摔得粉碎，她从凳子上站起来，可是两条腿发软，摇摇晃晃差点摔倒，只得用双手撑着桌子，发出一声哀嚎： “我的儿啊！” 袁芳疯了一样冲上楼去。 宋均先是愣神，反应过来后也丢下酒杯，往楼上跑去。 宴会厅的宾客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有几个跟宋家亲近的亲戚朋友也结伴往楼上走。 “我去看看！”杨霄跟着站起来。 他是警察。 婚礼现场出了人命，如果是意外倒也罢了，万一是刑事案件，有他在可以保证案发现场不被破坏。 “我跟你一起去！”李鲤紧紧拽着杨霄的手。 她是脑外科医生，什么场面都见过，区区死人吓不到她。 “好。”杨霄点头，向经理亮明身份，让他马上报警，并且安排人把楼梯口拦住，上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上去的人已经够多了。 杨霄指着刚才那个被吓得六神无主的服务员，说道： “你跟我上去！” 服务员被吓懵了。 她不敢。 可是现在由不得她，被杨霄拉着不由分说地向楼上走。 金信酒楼下面三层都是宴会厅。 第四层是棋牌室和卡拉OK厅。 第五层才是客房。 杨霄上楼，看到华雨兰双眼无神地瘫坐在一间客房的门口。 里面传来呼天抢地的痛哭声。 一些人围在门口，不停地摇头抹眼泪。 看来宋旭辉是真出事了。 谁能想到一场喜庆的婚事变成了丧事。 “华医生，你没事吧？” 李鲤不喜欢宋旭辉，只是因为宋旭辉纠缠了她几个月，对他和华雨兰没有成见，要不然也不来参加他们的婚礼，看到华雨兰无助和绝望的样子，心软地上前安慰。 “李医生！”华雨兰抬头看到李鲤，压抑的情绪才发泄出来，扑到李鲤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旭辉死了！ 呜呜！ 李医生，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以后我可怎么办啊，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啊！ 呜呜！” 华雨兰哭得伤心，周围的人无不动容。 为这么好一个姑娘感到惋惜。 “让一让！”杨霄推开挡在客房门口的人，走进客房，看到袁芳和宋均趴在宋旭辉的尸体上嚎啕大哭。 宋旭辉的尸体半裸着上身，匍匐趴在地板上，呈往客房门口爬行的姿势，尸体已经变色僵化，死亡时间在几个小时以上。 也就是说宋旭辉被送进客房不久后就死亡。 在宋旭辉的头下有大滩的呕吐物。 宋旭辉的头就埋在这些恶臭的呕吐物中。 看起来像是酒后呕吐，翻涌上来的食物堵住呼吸道，造成窒息死亡。 杨霄堵在客房门口，不让任何人进去，问服务员： “刚才什么情况？” “我……”服务员不敢靠近客房的门，躲得远远的，回答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刚才新娘子上楼来敲门，敲了好一阵里面都没人答应，就找我拿备用钥匙。 我跟着新娘子去开门，门刚打开就看到人躺在门口的地板上，身上都变色啦。 我吓得没敢多看，就跑下楼去了。” “哎！” 门口站着两个宋旭辉的朋友，摇头自责道： “中午我们该劝劝小辉，别让他喝那么多久。 昨天我们几个兄弟搞单身派对，小辉就喝多了，接亲差点迟到了。 小辉一直说头晕，我们以为他是昨天晚上的酒没醒，就没太在意，没想到……哎！” 第405章 死亡疑点 第405章 死亡疑点 “头晕？” 杨霄听到几个人的对话，问道： “宋旭辉有疾病史吗？ 以前醉酒后也会出现头晕的症状吗？” “那到没有！”宋旭辉的几个朋友很肯定地摇头，说道： “我们搞烟草销售的，工作就是喝酒。 三天喝小顿，五天喝大顿。 旭辉是我们中酒量最好的。 就算头天喝得大醉，睡一觉，第二天比谁都精神。” 另外一个朋友补充道： “今天旭辉的状态确实不对。 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几次差点摔倒。 他说自己可能有些低血糖，还让人给他找了几颗巧克力……” “老公啊！”在旁边哭泣的华雨兰突然一声哭嚎，打断杨霄和宋旭辉朋友的对话，她挣扎着从李鲤的怀里起来，向客房冲过来，嘴里哭喊着： “你怎么这么狠心啊！ 留下我和孩子还怎么活啊！ 你把我们也带走吧！” 杨霄向李鲤使了一个眼色。 李鲤赶紧让两个宋家的女性亲戚帮忙，把情绪激动的华雨兰拦住，拖着她不让她冲进房间里里。 宋均和袁芳两口子在里面，情况已经够乱了。 十几分钟后警察抵达现场。 刑警对客房里里外外进行搜查，排除有人进入的痕迹。 法医在现场对尸体进行初步的勘察，基本可以断定是呕吐物堵塞呼吸道，造成窒息死亡。 这是一起可悲的意外。 出警的刑警通知死者家属去刑警队办理死亡认定书，然后通知殡仪馆的车来把尸体拉走。 客房一层楼传出凄惨的哭泣声。 现在就连其他宋家亲戚也忍不住哭泣。 这大喜和大悲在一天同时发生，想想确实挺让人难过的。 “等等！” 杨霄叫住准备收队的刑警队员，说道： “死者确实死于窒息，可是死亡的过程还有疑点！ 醉酒死亡的人大多数都是死在床上。 酒精麻痹神经，呕吐的时候处于一种无意识的状态，造成体位不正、食管痉挛等反应，造成气管堵塞的情况。 死者是一种匍匐向前的姿势。 说明死者在生前意识是清醒的，想要爬到门口求救。 在清醒的状态下，气管堵塞的情况很少出现。 我觉得应该对死者的死因进行更深入的调查，不能简单认定意外死亡。” 带队出警的是辖区派出所刑侦中队中队长，他一脸不耐烦地听完杨霄的长篇大论，不屑地对死者家属问道： “这小子是谁啊？ 当破案是拍电影呢。 这么能说，你们让他查清楚你们的死因呗，打电话报什么警啊！ 告诉你们啊，人是噎死的，没有什么疑问，抓紧时间来我们刑侦中队拿报告，这是开死亡证明的资料，否则你们克销不了户，尸体在殡仪馆可拉不走。” “杨局长！”宋均和袁芳此时已经乱了方寸，刑警勘察现场认定宋旭辉的死是意外，杨霄认为有不能这么快下结论，袁芳眼巴巴地看着杨霄。 宋均一把鼻涕一把泪，他也不想儿子死得不明不白，对出警的刑警队员说道： “警官，这位是崇礼县公安局局长，他认为我儿子的死有疑点，劳烦你们再查一查。” “崇礼县公安局局长！”中队长听到杨霄的身份，表情有些变了。 前段时间崇礼县的事情闹得可不小。 整个西康州的公安机关接到通知，停止一切休假，所有公安干警处于待命的状态。 直到一点二吨毒品被找到，才知道西康发生了这么大的案子。 杨霄这位崇礼县公安局局长成了名人。 大家没少在私底下谈论他。 中队长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二十六七岁的年轻人就是那个传说中的人物，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如果是外行质疑，他还可以怼回去，可是被号称刑侦专家的内行质疑，让中队长感觉很没面子。 杨霄质疑的是他的专业性。 中队长拉着法医嘀咕了两句，对死者的情况进行一次复盘，最后还是认定死者是死于意外窒息，根本就不存在谋杀的可能。 他走到杨霄面前，把两手一摊。 那意思是你这么厉害，你来查呗。 反正你崇礼县公安局局长管不到康城来。 中队长打算在一旁看杨霄的笑话。 这小子真像传说中那么厉害？ 看着也不像啊！ 不会是个关系户，安排到崇礼邀功的吧。 一点二吨毒品。 这可是捅破天的大案。 只靠一个县公安局怎么可能侦破。 新盛学校系列案件当然不是由崇礼县公安局一个部门侦办。 杨霄看出中队长想要看他的笑话，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他从法医的工具箱里抽出一副医用手套，然后跨步进入案发现场。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杨霄身上。 李鲤还是第一次目睹杨霄破案的过程，挤在警戒线外歪着身子往里面张望，双眼闪动着光芒。 杨霄一旦认真起来，整个人的气质发生改变。 没有工作的时间，杨霄在李鲤面前像个大男孩，活泼、好动、看起来无忧无虑，然而投入到工作中则是严谨、认真、一丝不苟，不放过任何线索。 杨霄的办案过程与刑侦中队的刑警差不多，先是检查门锁和窗户，排除有外人暴力进入的可能，然后检查死者生前睡的床铺，从床上留下的痕迹能够判断出死者是自己从床上爬下来，向大门的方向爬去。 可惜他没能成功求救。 在局里客房门不到两米的地方停下呼吸。 中队长看到杨霄查案的过程，脸上的不屑更甚，在他看来杨霄的这一套就是标准程序，没什么特别的。 这个局长也不过如此！ 杨霄走到宋旭辉尸体的身边，掰开死者的嘴，可以看到口腔里同样有很多食物残渣，这些残渣堆积在喉管中，造成死者窒息死亡。 从尸体呈青紫色来看，也符合窒息死亡的特征。 难道宋旭辉真是死于意外？ 刚才宋旭辉朋友的话重新出现在杨霄的脑子里。 宋旭辉从今天早上开始就说头晕。 几次差点摔倒。 这是低血糖的症状。 可是宋旭辉此前并没有出现这样的病症。 为了确认这一点，杨霄抬起头问道： “袁院长，你儿子有低血糖吗？” “没有！”袁芳是人民医院副院长，对基础疾病的症状很了解，如果儿子有低血糖，她早就发现了，因此回答得很肯定。 第406章 你是凶手 第406章 你是凶手 “李医生！”杨霄突然喊道李鲤。 “啊，我在呢！”李鲤听到杨霄的呼喊，在警戒线外向杨霄招手。 杨霄蹲在宋旭辉的尸体旁边，问道： “一个身体健康的人有哪些因素可能诱发低血糖症状？” “呃！”李鲤略加思索，说道： “没有按时进食，或者进食量少，然后进行剧烈的活动造成体内血糖流失，可能会造成低血糖症状。 另外饮酒，特别是过量饮酒，也是诱发低血糖的原因之一。 还有就是……” 李鲤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 “胰岛素分泌增多也会加速血糖的转化。 不过正常人不会突然出现胰岛素过量的情况，除非人工注射了胰岛素类的药物！” 宋旭辉身体健康，没有低血糖病史。 饮酒的时间已经超过十个小时，第二天早上才出现低血糖的症状。 排除所有可能，那结果就是最不可能的那个。 有人给宋旭辉注射了胰岛素！ 杨霄心中有了判断，手在尸体的皮肤上查看，终于在尸体的腰部位置找到两处非常不起眼的红点。 “你过来！”杨霄向站在一旁的法医招手。 法医走到杨霄的身边，蹲下身来趴在尸体上仔细查看，最后肯定地说道： “这是注射针孔！” “有没有可能是注射胰岛素留下的？”杨霄不是法医，他只是杜泽找到线索，勘察鉴定还是得由专业的法医来完成。 法医皱着眉头，摇头说道： “现在还不能确定。 不过胰岛素的注射针头的规格很小，这两个针孔倒是符合胰岛素注射器的大小。 具体的情况得尸检以后才能确定。 注射胰岛素后饮酒可能引发多重器官衰竭，现在确实不能排除死者是其他原因造成窒息死亡！” 法医的话算是否定了之前的勘察结果。 承认杨霄的怀疑。 宋旭辉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窒息，将直接决定这起案件的性质。 意外？ 还是他杀？ 中队长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这次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来到现场后只顾着勘察现场，检验尸体，没有对相关人员进行问询。 死者生前出现过低血糖症状都不知道。 刑侦工作发展到现在，破案的手段其实都差不多。 唯一区别是办案人员是否足够仔细。 发现隐藏在一切看似合理的表面下不合理的情况。 杨霄显然比这个中队长更厉害。 从宋旭辉的死状和跟其他的只言片语就发现其中的疑点。 这是天赋，有的人即便是学一辈子也很难达到杨霄的水平。 中队长嘴上什么话都没说，但是在杨霄面前收起了倨傲的态度。 此时案发现场已经由杨霄主导。 法医对中队长和宋旭辉的父母说道： “我认为杨局长的分析有道理。 我建议对尸体进行尸检，确定死者是否被人注射过胰岛素。 正常人注射过量胰岛素会造成急性低血糖症，在这样的情况下大量饮酒，再次加速胰腺分泌胰岛素，超量的胰岛素轻则引发心慌、头晕等症状，重则诱发酮症。 在这样说情况下处下处于醉酒状态下是非常危险的，呕吐的时候很容易造成肌肉痉挛，从而造成窒息。” 法医的话比杨霄说得更加直接。 几步就是明说宋旭辉很可能死于谋杀。 在场的人听到这样的话出现不同的反应。 “啊，我的儿啊！是谁这么狠心杀死你啊！”袁芳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浑身无力地向后瘫倒，要死要活的哭喊起来。 宋均赶忙扶住妻子，一脸悲愤。 守在门外的宋旭辉家人朋友先是觉得不可思议，然后群情激愤起来。 宋旭辉这人讨厌，不过也有几个志同道合的狐朋狗友，他们嚷嚷着要把凶手找出来，给宋旭辉报仇。 只有新娘子华雨兰从头到尾被李鲤搀扶着，不停地抹眼泪哭泣，当杨霄抬起头与华雨兰四目相对，华雨兰急忙转移视线，捂着脸更加大声地哭泣起来。 “抓住她！”杨霄突然指着华雨兰大喊一声。 华雨兰的表情瞬间变得慌乱起来，从李鲤的手里挣脱开，下意识地转身就想要逃。 中队长注意到华雨兰的异常，带着人一个箭步冲上去，把华雨兰按在地上。 “你、你们放手，我什么都没干，人不是我杀的！”华雨兰嘴里大声喊着冤枉。 突然的变故让在场的人一愣。 就连之前搀扶着华雨兰李鲤也没有反应过来。 杨霄走到华雨兰面前，说道： “我没有说你是凶手啊，你慌什么？” 宋旭辉的低血糖症状是上午接亲前就出现了，说明他在此之前就被注射了胰岛素。 这个时间点很可能是宋旭辉宿醉后回到家中熟睡后。 什么人能在宋旭辉这样的情况下给他注射胰岛素？ 只能是宋旭辉最亲近的人。 杨霄的怀疑目标一开始并不是华雨兰。因为按照民间风俗，结婚前一夜新娘子时住在娘家，不能与新郎见面，华雨兰没有机会宋旭辉接触。 宋旭辉的母亲是医院副院长，具备专业知识，也有作案的时间，可是杨霄想不通袁芳杀死儿子的作案动机。 母亲为什么要在儿子新婚的那天置儿子于死地。 杨霄突然想到华雨兰不是没有作案时间。 相反，她有足够的时间作案！ 而且这个女人同样具备专业的药理知识。 凌晨夜深人静的时候，华雨兰瞒过家人离开家，用钥匙打开宋家的门，趁着宋均袁芳夫妇熟睡，她进入宋旭辉的房间。 这个时候宋旭辉因为醉酒睡得很沉。 华雨兰拿出准备好的胰岛素注射器，把大剂量的胰岛素注射进宋旭辉体内。 她为了置宋旭辉于死地，甚至注射了两次。 杨霄的脑子里浮现出一场蓄谋已久的谋杀场景。 不过这都是杨霄的推测，没有任何证据。 在杨霄与华雨兰的对视时，杨晓看到华雨兰眼中的慌乱，突然灵机一动指着华雨兰大喊一声，让华雨兰自己露出了破绽。 杨霄从地上捡起华雨兰的LV皮包。 这款包价值不菲。 从华雨兰在酒席上倒酒，到目睹新婚丈夫死亡捂着脸哭泣，这个包一直没有离开华雨兰的手。 杨霄打开皮包，从里面翻出一支像钢笔一样的物品，这是一个便携式的胰岛素注射器，扭动笔头可以调节胰岛素的剂量。 第407章 疯狂报复 第407章 疯狂报复 杨霄拧开注射器的盖子，一支胰岛素笔芯已经完全空了。 这是一支300单位3ml的胰岛素。 足够一个糖尿病患者使用一个星期左右。 杨霄把胰岛素交给法医，说道： “提取针头上是DNA，以及笔身的指纹。 我想宋旭辉就是被这支笔弄死的！” 华雨兰此时面如死灰，她不再喊冤，浑身瘫软地坐在地上，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不停地掉眼泪。 在这一刻她知道自己的罪行已经暴露。 华雨兰凌晨五点从宋家出来，因为太紧张，随手把胰岛素注射笔放进皮包里，回到家后准备送亲的亲戚陆续来到华家，她一直没有机会处理掉作案的凶器。 它成为华雨兰杀人的直接证据。 “为什么啊！”袁芳疯了一样冲向华雨兰，幸好被周围的人拦住，质问道： “为什么？ 你这个毒妇，旭辉这么喜欢你，我们家哪里亏待你了，你为什么要杀了我的儿子啊？ 说话啊！” 刚才那些嚷嚷着要给宋旭辉报仇的朋友在面对杀人凶手的时候全都哑火，甚至畏惧地后退两步，眼中充满恐惧。 他们没想到一支看起来像笔一样的玩意就能要了一个人的命。 而且让人看不出任何破绽。 人命有时候就是这么脆弱。 此时每个人都感觉背脊发凉。 果然，医生要是发起狠来，能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呵呵！呵呵呵！” 华雨兰被戴上手铐，考虑到她有身孕，警察们的动作还算有分寸，华雨兰没有挣扎，表情变得木讷，神经质地发出几声讥笑，突然抬起头直勾勾地瞪着袁芳，说道： “宋旭辉真的喜欢我吗？ 我只不过是李鲤的替代品而已。 就算是我们结婚的前一天，他还在别的女人床上鬼混！” “你、你胡说！”袁芳知道儿子的德行，昨天半夜十二点以后才从外面回来，身上确实沾染着女人的香水味，面对华雨兰的控诉，她的反驳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呵呵！”华雨兰似乎要把宋家的丑事全部抖露出来，继续说道： “还有你们！ 口口声声说给我在蓉城的大医院找到工作岗位，其实就是一个看仓库的吧！ 你们根本就不想我结婚后出来工作，要我做牛做马地伺候你。 对不对？ 告诉你们，没门！ 我爸妈培养我二十几年，不是嫁到你们家当奴隶的！” 杨霄微微皱起眉头，说道： “你既然知道宋旭辉在外面有其他女人，可以不嫁给他啊！ 没有理由杀人吧。 听李医生说你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 “我已经被宋旭辉毁啦！”华雨兰突然哭得很伤心，哭诉道： “我也是跟宋旭辉领证以后才发现他有病！ 他不是个东西！ 他把病传给了我和孩子！ 呜呜！” 华雨兰的话让在场的人表情愕然。 华雨兰虽然没有明说宋旭辉有什么病，但是看她这么伤心难过，不难想象出应该是难以启齿的病。 “呜呜！”华雨兰继续哭诉道： “我知道宋旭辉生病后，跟他提出分手。 他、他居然……居然拿出一份租房的合同！ 他们宋家早就算计好了。 那套在蓉城的房子说是给我们的婚房，其实房子是袁芳的名字。 宋旭辉跟他妈背着我签了一份租房合同，一个月租金十万！ 如果我和宋旭辉离婚，就要承担这笔租金的一半。 宋旭辉让我给他五万……呜呜！” “噢！”在场的人转头，看着宋均和袁芳两口子，开始的时候大家还挺同情他们，在新婚的一天失去独子，大家都在猜测到底是什么事情把新娘子逼得要在这一天杀人。 听到华雨兰的哭诉，如果这些事情都是真的，就算是宋家的亲戚对两口子也同情不起来了。 谁嫁给宋旭辉，就是掉进一个火坑。 不但染上难以启齿的病，还在不知不觉中背上了一笔巨额的债务，真是好会算计的一家人，把事情算得死死的。 “你们不要听她胡说八道，她、她就是一个疯子。”宋均不知道怎么反驳华雨兰的控诉，只能气急败坏地对华雨兰进行人身攻击，嚷嚷道： “警察同志，把她抓走！ 赶紧把她抓走！ 枪毙她，我们要她给我儿子偿命！” “哈哈！哈哈！”华雨兰此时近乎疯狂地笑了起来，她死死地盯着宋均和袁芳，带着怨恨地说道： “今天如果不是李鲤的男朋友，你们谁会知道宋旭辉是怎么死的？ 我早就已经想好了，给宋旭辉办了后事，我还是会向儿媳妇一样孝顺你们。 把肚子里有病的孩子生下来，让你们看看宋家都是什么种！ 然后再想办法慢慢弄死你们！ 算你们运气好，是杨霄救了你们一命，哈哈！” 华雨兰已经偏执得近乎疯狂，她的话让在场的人一阵心悸，宋旭辉毁了她的一生，她要报复宋家所有人，就连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她报复的工具。 这个女人已经疯了吧！ 事情已经很清楚，警察们准备把凶手华雨兰带回警局。 华雨兰依然不解气，面容扭曲地看着宋均和袁芳，大声喊道： “你们放心，我会在监狱里好好保重身体的。 我在死之前，一定把孩子生下来！ 我要宋家的种留给你们。 他就像宋旭辉那个烂人一样，你们下辈子都得照顾一个病孩子！ 哈哈！哈哈！” 华雨兰的笑声让李鲤害怕，她躲到杨霄的身后，死死拽着杨霄的衣角。 李鲤想不通，一个本来阳光开朗、拥有大好前途的女孩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眼前的华雨兰已经不是李鲤所认识的华医生。 杨霄感受到李鲤的紧张，张开手臂把李鲤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 “杨局长，这个案子多亏了你……”刑警中队长带着歉意走到杨霄面前，向杨霄敬礼。 此时的中队长发自内心地佩服杨霄。 短短半个小时就侦破一起高智商的谋杀案。 正如华雨兰所说，今天如果不是杨霄在，宋旭辉的死很有可能被认定为意外，真凶不但逍遥法外，还有可能继续作案。 “哇！”袁芳看着儿子的尸体被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拉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完了！ 一切都完了！ 聪明过头的一家人遇到一个狠人，最后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第408章 情难自禁 第408章 情难自禁 华雨兰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押下酒楼。 逗留在酒楼的宾客们顿时炸开锅。 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楼上发生的事情很快传到大家都耳朵里。 每个人在得知事情的真相后除了震惊以外，就是对宋家的鄙夷。 特别是一些女性，反而你认为华雨兰有错，对放浪的宋旭辉和机关算尽的袁芳充满了厌恶。 王文德见风向不对，赶紧当众发表声明这是宋均的个人行为，跟烟草局没有关系，自己跟宋家也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赶紧跟宋均撇清关系，带着烟草局的人头也不回地急匆匆离开。 王文德走出酒楼的时候冲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暗暗骂了一声： “真TM晦气！” 宋均和袁芳是被救护车的担架抬下楼的。 也不知道他们是真的伤心过度，还是不敢面对楼下群情激愤的亲戚朋友，躺在担架上不敢睁眼，任周围人群中响起谩骂的声音。 宋家在康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家庭。 宋均在烟草局身居高位。 袁芳是州人民医院副院长。 都是受人尊敬的高级干部。 随着今天的事情在康城传开，两个人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应该没脸再待在康城。 杨霄搂着李鲤的肩膀走出酒楼。 两人眼神复杂地看着华雨兰被押进警车。 从感情上来讲，杨霄很同情华雨兰的遭遇，她也是可怜的受害者，一辈子都被宋旭辉给毁了。 可是这不是华雨兰违法犯罪的理由。 她可以有很多种办法维护自己的权利，可是却选择了最愚蠢的做法。 不但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 “哎！”李鲤长叹一声，说道： “老人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这话是一点都不假。 如果华医生不嫁给宋旭辉，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后悔药，每一个人都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对吗？” 杨霄看着李鲤真诚的目光，精神有些恍惚。 这个世界真的没有后悔药吗？ 他现在又是一种什么情况？ 老天爷不正是给了他一次后悔的机会，才出现与前世完全不一样的人生嘛！ 要不然杨霄和李鲤没有再见面的机会。 他们两个就像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因为杨霄的重生而出现拐点，最终走到一起。 杨霄很庆幸得到重生的机会，让他有机会弥补前世的种种遗憾。 可不是每一个人都这么幸运。 康城青年城。 西康州在人才引进方面走在奚川西部地区的前列。 州政府为了留出起来的高学历人才，准备了五百套保障住房。 青年城就是其中之一。 其中有五十套不同面积的住房被无偿提供给有价值的高学历人才使用。 根据州政府人才引进的相关规定，使用人在西康连续工作三年，并把户籍落户到西康，就可以获得这套房子的产权。 李鲤是专业医务人员。 属于具备专业技能的特殊人才，是西康州重点培养的对象。 因此享受最高标准的住房保障。 李鲤告诉杨霄，医院给她分了房子，杨霄以为就是一套医院的老破小单元房。 跟着李鲤回家才发现错得离谱。 这是一个建成不到三年，位于城中心的商住一体小区。 楼下就是一个大型综合商业体。 另外还有几栋写字楼。 即便是晚上八九点钟，附近依然很热闹。 李鲤的房子也不小。 起码有一百三十平米。 是一套标准的三室一厅精装房。 里面家具家电一应俱全。 杨霄站在门口忍不住感叹，人比人气死人啊！ 杨霄这个正科级的公安局副局长都没有这样的待遇，现在住的还是公安局的单身宿舍，里面连厕所都没有。 多读书确实不一样。 从这套住房就可以看出西康州政府对人才的重视。 如果杨霄和李鲤都留在西康发展，李鲤进步的速度不一定比杨霄慢。 两三年就可能评上高级职称，进入人民医院的管理层。 难怪前世的西康州能够在短短十几年时间里从奚川最贫穷的地方之一，一跃成为奚川经济高地的第二极。 除了国家西部大开发的战略外，地方政府的决策也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至少在尊重人才、留住人才这方面，在杨霄看来是做得最好的。 “愣着干什么，进来啊！”李鲤把一双崭新的男士拖鞋放在杨霄面前，蹲下身来解开杨霄的鞋带。 “我、我自己来吧！”杨霄赶紧阻止李鲤的动作，他在李鲤面前还是有些拘谨，对李鲤保持着足够的尊重。 李鲤同样红着脸。 她也是鼓足勇气才把杨霄带回家的。 两个都是成年人，感情也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李鲤已经做好了准备，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既充满期待，又感觉有些害怕。 李鲤红着脸转身。 拖鞋很合脚。 是李鲤根据杨霄的脚码尺寸买的。 原来他这么细心，早就把杨霄的鞋码、衣服码都记在心里。 进入房间杨霄还发现李鲤不但准备了拖鞋，还有卫生间的毛巾、牙刷也准了两套，衣柜里挂着干净的内衣、内裤，还有男士袜子。 房间的一切都好像是两个人一起生活的状态，一直在等着男主人的归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让杨霄感受到久违的家的温暖，精神处于一种前所未有的松弛状态。 这样的感觉是两世为人的杨霄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我、我……”李鲤注意到杨霄已经发现她花了心思的布置，红着脸把一条浴巾塞到杨霄的手里，难为情地说道： “去洗澡吧！ 一身的酒味，臭死啦！” 杨霄从李鲤手里接过浴巾的时候，两个人的手碰到一起，李鲤仿佛触电一般想要把手缩回去，但是被杨霄的大而有力的手握住，顺势把她拉进怀里。 李鲤瞬间迷失在杨霄宽大温暖的胸口里，双眼羞涩地闭上，身体温度迅速升高，一股燥热从小腹直冲脑门，让她完全失去抵抗的能力，开始微微地颤抖。 李鲤小声呢喃道： “今天晚上不要走，好吗？” “嗯！”杨霄同样情难自禁，一边轻声答应，一边拦腰把缩在怀里的李鲤抱起，向卧室走去。 “哎呀！”李鲤在杨霄的怀里挣扎，抗议道： “先去洗澡啦！” 第409章 突然到访 第409章 突然到访 第二天。 阳光穿透玻璃照射在宽大的双人床上。 李鲤赖在床上不想起来。 这个时候杨霄已经离开，开走她在康城新购置的轿车返回崇礼。 今天是星期一。 杨霄这个崇礼县公安局副局长得回到工作的岗位。 幸亏李鲤提前买了一辆车，不然杨霄昨天晚上就得找车往回赶。 李鲤把头埋在被子里，感受到下身的疼痛，既害羞又幸福。 昨天晚上杨霄和李鲤都太放纵了。 李鲤现在还感觉浑身无力，不想从床上起来。 咚咚！ 突然的敲门声把李鲤惊醒。 “讨厌！”李鲤以为是杨霄回来了，嘴里嘟囔道： “肯定是什么东西落家里啦！ 给你钥匙，你嫌麻烦。 来啦……” 李鲤磨磨蹭蹭地从床上起来，抓起床头的睡衣穿在身上，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到门边，随手打开门。 “呃！”李鲤看到站在门口的人愣住了，连张着的嘴巴也没有闭上，突然把门又给关上，慌慌张张地说道： “爸、妈，你们怎么来啦！ 等、等我一下，我先换一件衣裳。 你们等我一下。” 出现在门口的是李鲤的父母，李和泽和安慧蓉夫妇，后面还有李鲤的表弟肖明建，他们看到李鲤这样子看门也愣住了，直到房门哐地一声关上，才反应过来，几个人面面相觑。 几分钟后李鲤才换上衣服再次打开房门，有些心虚地问道： “爸、妈、明建，你们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你们要来康城，提前打电话说一声啊。 大清早突然出现，吓死我了！” “死丫头，你才吓死我和你爸了！”安慧蓉手里拿着豆浆油条，说道： “我们昨天晚上十点就到了。 你爸不想影响你休息，去酒店住了一晚上。 今天一大早就过来了。 丫头，你没事吧？” 李鲤双手捂着通红的脸，侧身让三人进屋，赶紧摇头，故作轻松地说道： “啊！ 没事啊！ 我、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肖明建跟在李和泽的身后，手里拎着李和泽的包，家里人为了管教他，担心他再在外面闯祸，特意把他安排到李和泽身边，现在是李和泽的司机兼助理，一脸坏笑地看着神情明显慌乱的表姐，嬉皮笑脸地说道： “大伯、伯母，我跟你们说了，别这么早来表姐家里，万一看到……啊，那不是尴尬了嘛。 哎呀！表姐，你家里还还有男士拖鞋呢！” “闭嘴！”李鲤瞪了肖明建一眼，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赶紧从安慧蓉的手里接过父母给自己带的早餐。 “哎呀！哎呀！”肖明建在房间里到处乱转，看到卫生间两副洗漱用品，大惊小怪地喊起来： “大伯、伯母，有情况耶！ 表姐一看就是谈恋爱啦！ 你们快看，家里住了其他人。” “哎！”李鲤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现在房间里到处都是男人出现过的痕迹，更不要说卧室里还没来得及打扫的战场，根本就没有办法解释，一只手抱在胸前，一只手捂着脸苦笑着摇头。 李和泽和安慧蓉是过来人，肖明建这半大小子都看出李鲤有情况，他们哪能看不出来，李和泽向妻子使了一个颜色，转头瞪着肖明建，训斥道： “明建，到处瞎转悠什么！ 忘了我们来干什么的。 过来跟我看看你姐家里还缺点什么。 等会你姐去医院上班了，带我跟你伯母去商场买。” 肖明建冲李鲤吐了一下舌头，赶紧老老实实地跑道李和泽的身边。 “丫头！”安慧蓉拉着李鲤的手走到餐厅，把豆浆从口袋里倒出来，递到李鲤是面前，盯着女儿一脸潮红的脸，说道： “你今年也是二十六岁了。 爸妈不是想干涉你的私人生活。 不过……妈跟你说，交朋友一定得上心，这种事情上吃亏的总归是女人。” “妈，你说什么呢！”李鲤把头埋在豆浆碗上，她明白母亲的意思，可是事情根本就不是他们想的那样，自己也不是随便的人。 这么多年，李鲤只有杨霄一个男人。 安慧蓉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说道： “丫头，男孩是谁啊？ 我和你爸认识吗？ 是不是你们医院的同事，这两天有空吗？ 叫来让我和你爸见见。” “妈！”李鲤被问得有些吃不消，抬手打断安慧蓉的话，转移话题问道： “妈，你们怎么来康城啦？” “省里决定开发小浪川森林公园，我决定先来看看。”李和泽一直在竖着耳朵偷听妻子和女儿的谈话，在一旁说道： “你妈听说这件事，吵着要跟我一起来。 也好，就当是旅游了。 随便来看看你。” “小浪川啊！”李鲤知道李和泽公司的业务包括旅游开发，在全省经营着多个五星级旅游项目，如果小浪川的开发项目真的提上日程，李和泽的寰宇集团一定会参与进来。 李鲤跟随医疗服务队多次前往小浪川进行义诊，知道小浪川的旅游资源非常丰富，只是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没有被开发出来。 她听到父亲李和泽的话，下意识地说道： “爸，杨霄现在是崇礼县公安局副局长，你们到了崇礼，有事可以跟他联系……” “杨霄！”李和泽听到这个名字双眼一亮，安慧蓉也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跟丈夫对视一眼，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哎呀！”李鲤看到父母似笑非笑的表情，知道自己说漏嘴了，赶紧把油条塞进嘴里，埋着头喝豆浆。 肖明建听到这个名字的反应更精彩，先是一愣，然后第一个反应居然是开门逃跑。 “明建！”李和泽看到肖明建鬼鬼祟祟地往门口挪，吼道： “站住！ 你要去哪？” “大伯！”肖明建都快哭出来了，早知道杨霄在西康，打死他也不敢来，哭丧着脸说道： “我、我的肚子突然有点不舒服，可能是急性阑尾炎。 我想先回蓉城。” 李和泽瞪了肖明建一眼，骂道： “瞧你那点出息！ 你姐就是医生，真得了病让你姐治！ 你要是再不听话，我就把留在康城，让你姐和杨霄管你！” “我的妈啊！”肖明建绝望地哀嚎一声，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感觉眼前一片灰暗，前路凶险啊！ 第410章 父母的关心 第410章 父母的关心 肖明建被杨霄收拾得挺惨。 听到杨霄的名字就浑身哆嗦。 要不然这小子现在还是一副无法无天的纨绔模样。 哪会乖乖地听话，留在李和泽身边。 他没有想到杨霄也跑到西康来任职了。 这个时候坐在沙发上是提心吊胆的，眼睛不停地瞥这房门，就怕杨霄突然推门走进来。 李和泽和安慧蓉对视一眼。 他们知道李鲤对杨霄用情很深。 杨霄突然离开蓉城的时候，李鲤那段时间的情绪很差，除了去医院上班，回家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眼看着一天天地消瘦下来。 夫妻俩心疼孩子。 安慧蓉也劝过李鲤，让她试着放下杨霄，好男人多得很，何必只就把心思都放在杨霄一个人身上。 没过多久，李鲤就报名参加医疗组，来到西康州工作。 说是支援西部偏远地区的医疗建设，其实夫妻俩都知道李鲤是想换个环境，忘掉杨霄。 李和泽和安慧蓉哪能看不出来女儿现在的状态，就差把“我在恋爱”几个字写脸上了。 两人还是走到一起。 对于杨霄这个女婿，李和泽和安慧蓉都是举双手赞成的。 无论家世、人品和前途，那都是没得挑。 李和泽想得更多。 去年他在明州跟杨霄见面的时候，杨霄还只是明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某大队大队长，这才半年时间，又调到西康州崇礼县任公安局副局长。 这升迁的速度可真够快的！ 李和泽没有刨根问底，说道： “这趟来西康，说不定还真得麻烦杨霄。 集团文旅公司在小浪川国家森林公园策划了一场民俗节，用来测试小浪川的发展潜力。 这场活动投资一千万，需要请当地政府、公安配合。 本来我是交给文旅公司总经理去协调，既然杨霄在崇礼县，我决定亲自去一趟。” “你认识杨霄，自己去呗！”李鲤刚刚说错话，泄露自己跟杨霄的感情，听到李和泽的话埋头吃油条，嘴里含糊地说道。 “老李，我也跟你一起去！”安慧蓉此时脸上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 “妈，你去干什么啊！”李鲤哪能不知道母亲的打算，她从来不关心家里的生意，这次跟着李和泽从蓉城跑到康城，又要从康城跑到崇礼，这摆明就是冲着杨霄去的嘛！ 李鲤红着脸向安慧蓉抗议，说道： “妈，爸去崇礼是为了工作。 你就别跟着添乱啦。 难得来一趟康城，就在家里好好陪陪我呗。” “呵呵！”安慧蓉笑着指了一下李鲤的脑门，说道： “死丫头，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心思。 放心！ 妈保证不会为难杨霄。 我就去看看那孩子，怎么说我也是看着他长大的。” 安慧蓉这话说得有些夸张，不过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高中三年安慧蓉在学校见过杨霄很多次。 “妈！”李鲤的脸又红了起来，赶紧站起身来，说道： “爸、妈，不跟你们聊了。 我得上班去了。 你们在家住着，门口鞋柜上面有一个房门钥匙。” “行，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们！”李和泽坐在沙发上向女儿挥手，说道： “这几天我们就留在康城，你家还缺什么，等会我让明建去给你置办。” 李鲤换好衣服，走到门口换鞋，说道： “爸，别麻烦啦！ 杨霄的工作忙，一个月也来不了康城一趟，家里就我一个人住。 不缺什么……” “丫头！”安慧蓉在李鲤出门后快步追了出来，倚在门边小声说道： “别怪妈啰嗦啊！ 还是得叮嘱你一句，那个事的时候可得做好保护措施。 我们李家虽说不是书香门第，可也是讲规矩的家庭。 杨家更是在蓉城有头有脸。 你们还没结婚，可千万别……丫头，你懂妈的意思吧！” “妈，我心里有数！”李鲤被安慧蓉的话弄得难为情，电梯门打开，逃跑似的钻进电梯里，等到电梯门关上才长出一口气。 李鲤摸摸滚烫的脸蛋，想到昨夜的放纵，轻声嘀咕道： “大坏蛋！ 自己一大早跑了，把我一个人丢下。 我爸妈要到崇礼，你可别怪我不陪他们一起来啊。 你自己好好表现吧！” 安慧蓉回到房间里，看到李和泽欲言又止的表情，说道： “行啦，自己的闺女还不了解嘛！ 她什么时候让我们担心过。 老李，看来这次咱们真得做好嫁女儿的准备了。 我跟你去崇礼，找杨霄聊聊。 看他有什么打算。 杨霄比丫头大几个月，今年二十七了吧，两家人找个时间见面，把婚事定下来。” “想跟杨家见面可不容易！”李和泽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怎么！”安慧蓉听到李和泽的话，理解错了丈夫的意思，眼睛一瞪，说道： “我们家丫头哪里差啦！ 杨家难道还看不上？ 真要是这样，他杨霄再优秀，我也不让丫头嫁到杨家去受委屈。” 李和泽赶紧解释道： “你看看你这人，脾气一点就着。 幸好闺女一点也不向你。 听我把话说完啊，我听说杨霄的爸爸调到京城去了。 我们想要跟杨霄的父母见面，可不像以前在蓉城那么简单。 这事啊……得听听两个孩子的意见。 行啦，你就别瞎操心了。” “这样啊！”安慧蓉脸上重新露出笑容，说道： “那我也得去找杨霄谈谈。” …… 四月下旬，东南亚进入雨季。 棉国的丛林大雨滂沱。 雨季要持续一个月。 在这样的季节，没有人敢贸然走进丛林深处。 哗啦啦！ 雨滴打在吊脚竹楼的铁皮屋顶，像是鞭炮炸裂的声音，让人心烦意乱。 竹楼里有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她趴在一张破旧的桌子上，手里拿着彩色画笔，双眼愣愣地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 大雨封山，她已经十几天没有走出这栋竹楼了。 双眼的目光看起来有些无神和茫然。 竹楼的里屋，一张凉席铺在竹楼的地板上，一个浑身缠满绷带的男人躺在凉席上，他的身边蹲着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正在揭开男人的纱布，为男人身上的伤口换药。 女人从虚掩的门板看到女孩，脸上露出担忧的表情，说道： “孩子已经几话了。 我担心……” 第411章 再拼一把 第411章 再拼一把 嘀嘀！嘀嘀！ 凉席边的卫星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那是竹楼里为数不多的现代化物品。 男人把手指放在嘴唇边，比划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示意女人先从房间出去，按下接听键后把卫星电话放在耳边。 男人没有说话。 甚至屏住了呼吸。 “八爷！”卫星电话里传出熟悉的声音，让男人松了一口气。 男人是老八。 他藏身在暹罗国军阀普提查的手下，本来是想要等普提查倒台，然后趁机收拢普提查的势力，取代普提查成为暹罗与棉国边境的控制者。 老八的计划差点就成功了。 他把线索引到普提查的身上，国内的公安确实联合国际刑警组织对普提查的犯罪行为展开调查。 暹罗国为了避免引起国际纠纷，肯定会把普提查交出来。 然而事情发生变故。 暹罗军方突然对普提查的庄园展开军事行动。 普提查畏罪自杀。 他所控制的武装被打死一百多人，其余人被暹罗军方逮捕，只有极少数人跳进梅河，逃到与暹罗国一河之隔的棉国。 老八就是成功逃脱的人之一。 不过他还是在那次的军事行动中受伤，躲在棉国的丛林中躺了一个多月，直到现在也不能独自起身走动。 老八的喉咙如同被炭火炙烤，挤出沙哑的声音，问道： “现在什么情况？” “庄卫兰死了，藏在新盛学校的货全部没了！”电话里的人向老八讲述一个多月前发生在崇礼的事情。 黄锦江团伙和庄卫兰团伙全军覆没。 电话里的人继续说道： “八爷，现在公安部和省厅都认为你已经死在那场突袭行动中。 案子已经完全了结！ 这个世界上再没有八爷。 老板对那批货落到警察手里很不满，让我问您什么时候回国？” 老八平躺在凉席上，双眼望着空荡荡的屋顶。 那批货是老八主动透露给警察的！ 沙塔一直是华夏警察的眼中钉。 他的货肯定会被警察盯死。 那就是一颗炸弹！ 谁要想去碰那批货，就是找死！ 庄卫兰想要靠那批货回到金三角东山再起，老八怎么可能如他所愿。 老八宁愿让那批货落到警察手里，也不能让庄卫兰得到。 对老八来说，金三角是他的！ 只要控制金三角，别说一点二吨毒品，就是一百二十吨也不是问题。 只是计划出了纰漏。 老八想要收拢普提查的势力，控制金三角的愿望落空，他现在虽然躲在三不管的金三角地带，可是身边没有人也没有枪，更没有货。 想要控制金三角的难度不小。 电话里的人听到老八一直沉默不语，说道： “八爷，老板的意思是想要请你尽快回国。 他想跟你见面，想细谈一谈合作的事。 西康的事情闹得很大，我感觉老板有些稳不住了，有想撤的意思。 八爷，现在国内的事情已经清理干净，要不……您回来跟老板见一面？” “不急！”老八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暹罗军方突然对普提查采取打击行动让老八感觉有些不寻常，而且他现在没有跟老板谈生意的资本。 金三角不再他的控制之下，西康也几乎被警察连根拔起，这个时候老板让他回国见面，老八心里有些不踏实。 要谈，也要等到控制金三角的货源再谈。 老八说道： “过段时间我先把你嫂子和孩子送回国，你帮我照顾好他们。 告诉老板，那点货只是小意思，不久后我会十倍百倍地把货送到他的手里。 我，就是下一个沙塔！” 老八挂断电话，慢慢地从凉席上起来，扶着墙壁走出房间，看到女人陪着女孩正在画画，阴郁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老公，你怎么起来啦！”女人听到老八的脚步声，转头看到老八步履蹒跚地从里屋出来，赶紧上前搀扶住老八的胳膊。 “我出来透透气。”老八在女人的搀扶下坐到女孩的旁边。 女孩对老八的出现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拿着彩笔机械性地在一张画纸上涂抹，她的动作越来越快，神情显得越来越不耐烦，最后把整张画纸涂成凌乱的红色。 老八和女人看到女孩的举动，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老八抚摸着女孩的头，对女人说道： “国内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了。 等雨季过了，我就安排你和孩子回国。 到了国内有人会照顾你们。” “爸爸，我们可以回家了吗？”女孩终于转头，正眼看着老八，眼中闪动着期待的目光。 此时的老八不再是穷凶极恶的杀手，他像个普通父亲，捏着女孩的脸蛋，说道： “当然是真的！ 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这臭丫头，还在生爸爸的气呢？” “欧耶！”女孩丢下彩笔，跳起来兴奋地欢呼： “回家咯！ 终于可以回家咯！ 爸爸，我爱你！” 女孩扑到老八的怀里，搂着老八的脖子，用力地亲吻了一下老八的脸蛋。 “哈哈！”老八强忍着伤口的剧痛，开心地笑了起来。 等到女孩离开，女人才一边收拾桌上的纸笔，一边担忧的说道： “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我走了，你身上的伤怎么办？ 要不让孩子先回去，我留下来照顾你吧！” 老八摇头，说道： “你的任务就是照顾好孩子！ 不用担心我。 等我把事情处理好了，就回国跟你和孩子团聚。” 女人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道： “要、要不还是算了吧！ 我和孩子不求大富大贵，只希望能平平安安的过日子。 我们不想再过这种提心吊胆的生活了。” 老八没有回答女人。 他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开始收拾背包的女孩，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沙塔死了！ 覃天宇死了！ 许强、梁文明和邱伟也死了！ 现在庄卫兰也死了！ 不会再有人知道老八的真实身份。 他用一点二吨的货把身份洗白，完全可以回到国内开始新的生活。 其他人或许可以。 但是老八不行。 他的身份可以洗白，但是心已经洗不白了，永远不可能再像普通人那样生活。 老八回不了头。 要么像蟑螂一样死去，要么干出一番大事，轰轰烈烈地死。 现在的金三角很乱。 这给了老八火中取栗的机会。 老八决定留在这里再拼最后一把。 第412章 民俗节筹备组 第412章 民俗节筹备组 “杨局长，有时间吗？” 县委书记纪小波的秘书段兴伟给正在办公的杨霄打来电话。 “小段秘书啊，当然有空，纪书记有什么指示？”杨霄放下手里的工作，认真接听段兴伟的电话。 杨霄对纪小波的印象不错。 这是一个肯干事的干部。 在新盛学校的案子了解后，能顶着压力，促成外来资金对学校的投资，并且大胆规划职业技术教育产业。 目前崇礼县制定旅游和教育两条腿走路的发展战略。 来自鹏城的商人欧阳俊已经与县政府达成协议，以三百八十万元的价格获得新盛学校的经营权。 欧阳俊接手新盛学校后，在保有原教职员工的基础上，引入专业化管理团队，短时间内扩大招生规模。 让原本因为一系列案子逐渐衰败的新盛学校重新焕发活力。 贫困山区想要发展，最怕“懒”和“等”这两个字，干部“懒”得承担责任，坐“等”国家的扶贫救济。 崇礼县跟西康州其他地区相比，更主动地探索脱贫手段，在思想觉悟方面就走在了前面。 杨霄喜欢纪小波的干劲，也愿意跟这样的领导干部工作。 段兴伟对杨霄很客气，说道： “杨局长，纪书记请您马上到办公室来一趟。” “现在？”杨霄看了一眼手表，现在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四十，打听道： “小段秘书，你给我透个底，纪书记找我到底什么事？ 也好让我给领导汇报工作的时候有个准备。” 段兴伟没有隐瞒，对杨霄说道： “杨局长，是关于小浪川国家森林公园开发的事。 纪书记在等您，请您尽快到县委来一趟。” “好，我马上过来！”杨霄挂断电话，走出办公室，心里有些嘀咕。 小浪川国家森林公园的开发问题一直没有大的进展。 其中涉及到很多原因。 最近省里又把这件事提上议程。 向国家上报了规划申请。 这件事在崇礼不是什么秘密。 可是大家对此的态度并不积极。 从一九八五年开始，省里就打算开发小浪川，把这片占地五千平方公里的原始森林开发成一个五星级旅游景点。 可是到现在已经过去快二十年，一直没能实现。 在很多人看来，这一次同样是空欢喜。 没多少人觉得能够成功。 杨霄只是县公安局正科级副局长，不管经济开发，想不明白纪小波让他去干什么？ 这事可不仅仅涉及到西康州和奚川省的部门，只国土资源使用的审批手续就必须国家部委拍板。 杨霄可没这么大的本事左右如此大的项目落地。 此时县委书记办公室的气氛很热烈。 县委书记纪小波、县长朱锐，主管经济开发的副县长武仁笑容满面，跟几个客人谈笑风生。 “李总，贵集团的想法很有意思！”县长朱锐拍手称赞道： “五月十五日是我们崇礼地区非常有特色的斗牛节。 利用这个民俗节日，先把小浪川地区的旅游资源展现出来，让上级领导看到小浪川国家森林公园的旅游价值。 在商讨小浪川地区的开发事宜时阻力就会小很多。” 出现在县委书记办公室的是蓉城寰宇地产集团的代表，这次小浪川考察团的规格很高，有董事长李和泽亲自带队。 寰宇地产集团是奚川最大的房地产开发企业。 多年来一直对小浪川的开发很感兴趣。 这次提前从省里得到消息，马上着手准备。 积极策划出一个民俗节，试图抢占投资先机。 关于小浪川的开发，崇礼县没有主动权，真正的博弈是在省城展开，李和泽得到的消息很明确，这一次的开发规划得到省委书记的支持，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寰宇集团不惜花重金筹备这样一个民俗节，就是给省委书记看的，展现寰宇集团的资金和开发实力。 李和泽在做生意方面确实有些手段。 至少在奚川，还没有哪个企业敢在批文没有下来之前，就投入上千万的资金在小浪川筹备这样一个大型活动。 小浪川目前没有知名度。 这次民俗节几乎可以肯定，就是一个赔钱赚吆喝的买卖，而且还不一定是为自己吆喝。 崇礼县对此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县委县政府对寰宇集团策划的活动表现出浓厚的兴趣，这对宣传崇礼县能够起到积极的作用。 更重要的原因是民俗节的策划组织由寰宇集团投资，不需要县里额外支出政府财政。 何乐而不为！ “不过……”县委书记纪小波还是有所顾虑，问道： “李总，民俗节暂时定在下个月十五日，距离现在只有一个多月的时候。 筹备时间会不会太短了？” 寰宇旅游开发公司总经理方悦婷代替李和泽回答： “纪书记，这一点县里可以放心。 我们寰宇集团在全省开发了七个五星级旅游项目，组织策划过一百多起大型活动。 拥有丰富的相关经验。 一个月的筹备时间对我们来说绰绰有余。 只是宣传的时间有些紧张。 还请纪书记和几位领导尽快做决定，我们将在全省各大电视台和报纸投放相关广告。 宣传的时间短了，可能达不到预期的宣传效果。” 县委书记纪小波、县长朱锐和副县长武仁碰头，决定支持寰宇集团在小浪川筹备这场民俗节，暂时定名为“第一届小浪川旅游民俗节”，并成立筹备组与寰宇集团对接相关工作。 县长朱锐任筹备组组长、副县长武仁任副县长。 几名县领导商量，决定把县公安局副局长杨霄拉进筹备组，担任筹备组副组长一职。 因为民俗节的交通、治安等问题需要县公安局配合，杨霄的职责甚至超过副县长武仁。 等到杨霄匆匆赶到纪小波的办公室时，双方已经达成初步的协议，谈话的气氛显得很轻松。 杨霄在段兴伟的引领下，推门走进纪小波的办公室，没想到在这里看到几个老熟人，李鲤的父亲李和泽已经很熟悉了，另外还有那个在明州被他揍得鼻青脸肿的小孩肖明建。 肖明建看到杨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低着头躲在一帮寰宇集团的工作人员后面。 李和泽脸上带着微笑，主动向杨霄点头。 第413章 困难不少 第413章 困难不少 “杨局长，就等你了！” 纪小波向杨霄介绍道： “我给几位介绍。 这位是我们崇礼县公安局主持全面工作的副局长杨霄同志。 杨霄同志，这几位是蓉城寰宇集团的代表，董事长李和泽先生、总经理方悦婷女士……” 纪小波热情地向在座的人引荐杨霄。 言语中对杨霄的工作能力给予充分的肯定。 杨霄礼貌地跟李和泽、方悦婷等人握手，对肖明建的反应只是微微一笑。 这小子看起来老实很多。 至少衣着打扮不像在明州时那种非主流。 肖明建是李鲤的表弟。 如果不是这层关系，杨霄才懒得动手教训他，直接把他抓起来法办。 “纪书记、朱县长、武县长。”杨霄跟寰宇集团的人认识后坐到武仁的身边，向几位县领导打招呼，问道： “请问几位领导有什么吩咐？” 朱锐代表县委县政府向杨霄宣布决定，说道： “杨局长，是这么一个事。 下个月十五日是小浪川地区的斗牛节。 寰宇集团决定出资，借着斗牛节，在我县举办第一届旅游民俗节。 县里决定成立民俗节筹备组，由我担任组长，武县长和你任副组长。 负责民俗节的相关事宜。 杨局长，你有什么意见吗？” “朱县长，我没有什么意见。”杨霄摇头，看着李和泽说道： “只是我想请问李总，您对小浪川地区的了解有多少？ 按道理来说，民俗节是发展当地旅游的好事，可是我负责本县的治安，对全县的安全稳定负有直接责任。 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 自打杨霄进屋，李和泽的目光就落在杨霄的身上，他的眼神似乎意有所指，让杨霄感觉有些不自然，对于跟李鲤的感情问题，杨霄显得很坦然，并不担心被李鲤的父母知道，可是两人毕竟没有结婚，就发生那种亲密的关系，杨霄自觉有些理亏。 李和泽说道： “杨局长说的是三年前那件事吧？ 我们对小浪川进行过全面的调查，对于当地的情况也有足够的了解。 并且充分考虑到各种困难。 这一点请几位领导放心，有杨局长在，我相信这次民俗节一定能圆满成功。” 李和泽给杨霄戴了一顶高帽子。 他所说的三年前那件事，是一起轰动全省的大事。 三年前，省里就批复过一次关于小浪川旅游开发的文件。 省政府派人陪同几家有实力的企业组成考察队，进入小浪川考察。 考察队来到小浪川后聘请了十几个当地人做向导。 因为一件丢失的行李，考察队有人跟当地人发生冲突。 本来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就因为考察队里有人做出过激的言行，彻底激怒这些当地人，当天晚上几千小浪川的当地百姓包围了考察队的驻地。 最后还是出动当地驻军才平息事端，把人安全地从小浪川带出来。 小浪川彪悍的民风从此声名远播。 关于小浪川的开发也被迫暂停。 小浪川当地人对外人进山开发小浪川一直很抵触。 几个县领导在寰宇集团的忽悠下拍脑门同意支持民俗节的举办，可是其中涉及的问题很多，一个处理不好就可能造成比三年前还要严重的事件。 以纪小波为首的县领导肯定是知道这个事的，他们可以不说，但是杨霄不能不提前把困难提出来，否则出了什么问题责任都得由杨霄这个公安局副局长来承担。 纪小波、朱锐和武仁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表情，他们以为李和泽不知道这件事，在交谈中刻意回避当地民情。 听李和泽话里的意思，他不但知道当年的事，或许还知道很多内情，不然也不会来到崇礼县，筹备这场投资千万的民俗节。 杨霄看到李和泽的态度，心想既然你不怕亏钱，那我也不怕麻烦，说道： “既然李总这么说，那我支持县委县政府的决定。 县公安局全力支持民俗节的举办。”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各方抓紧时间运作，筹备下个月十五日的民俗节。 县委办公楼的台阶下，方悦婷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肖明建，这小子自打在县委书记办公室就显得怪怪的，提醒道： “明建，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还不快去给董事长把车开过来。” “噢，再等等！”肖明建偷偷地盯着杨霄，这个时候杨霄也在停车场取车呢，他不敢跟杨霄碰面，想要等到杨霄开车离开后再过去。 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实在有些滑稽。 “哎，你过来！”杨霄刚走进车里，像是想起什么，又打开车门出来向肖明建招手，吓得肖明建一哆嗦，虽然不情愿，还是老老实实地走了过去，双手放在身前，规规矩矩地向杨霄问好： “杨哥，你好……” 杨霄把手伸进裤兜。 “哎呀，我知道错了，别打我！”肖明建以为杨霄又要揍他，吓得抱着脑袋蹲在地上求饶。 “站起来！”杨霄被肖明建神经质的反应弄得哭笑不得，他把手从裤兜拿出来，把一把车钥匙递到肖明建手里，说道： “你姐的车在这里。 你们回康城的时候去县公安局一趟，把它开回去，还给你姐。 这个月有得忙了。 我可能有段时间不能离开崇礼。” “噢！”肖明建听说是这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小心地从杨霄手里接过车钥匙，什么也不敢多问，赶紧点头答应。 就在杨霄重新回到车里，启动警车准备离开县委大院的时候，李和泽在纪小波等人的陪同下走出办公楼，几人热情地握手告别。 “等等！” 李和泽看到杨霄要走，赶紧一边招手一边快步走下台阶，头也不回地拉开警车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把寰宇集团的人丢在县委大院。 在场的人一时间没有搞清楚状况，被李和泽突然的举动弄得一愣一愣的。 董事长唱的这是哪一出？ 怎么坐着警车就走了。 其他人怎么办？ 跟还是不跟啊！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方悦婷的身上。 她是寰宇旅游开发公司的总经理，集团高层，这个时候大家都等着她拿主意呢。 方悦婷也懵了。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站在轿车旁的肖明建，走了过去，问道： “明建，董事长是不是跟这位杨局长认识啊？” 第414章 会面 第414章 会面 “认识啊！”肖明建看着杨霄在街角消失的警车，拍着胸口长出一口气，说道： “那我姐夫！” “啊！”方悦婷露出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肖明建在杨霄面前像是老鼠见到猫，在其他人面前又是另外一副面孔，看起来派头十足，毕竟他是董事长李和泽的外侄，在寰宇集团属于是皇亲国戚。 他瞥了方悦婷，把手里的车钥匙丢给方悦婷，说道：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我也不希望这是真的，可老天爷不开眼，我姐就看上这么号人啦，我有什么办法。 对了，我姐的车现在停在县公安局的院子里。 你找人把它开回康城去。 愣着干什么啊，该干嘛干嘛去啊！” 方悦婷猜到董事长李和泽认识杨霄，但是没想到两人的关系这么近。 李和泽只有一个独生女。 这在寰宇集团不是什么秘密。 这位大小姐听说是一个医生，没有参与集团的管理，在寰宇集团内部见过李和泽女儿的人很少，就连方悦婷这样的集团高层也是在来到康城后，在晚宴上见过李鲤一面。 难怪小浪川的项目是方悦婷负责，董事长和董事长夫人还要特意跟来。 原来两人的真正目的是来见女婿啊！ 话说董事长的女儿是医生，找一个警察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看来董事长是不打算让自己的女儿女婿接班啦！ 方悦婷脑子里翻转出无数个念头。 对其他人来说，今天的事情或许只是茶余饭后的笑谈，但是对方悦婷来说，却是掌握到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她敏锐地察觉到集团内部可能出现新的人事变动。 “我说，李叔……”杨霄见到李和泽突然拉开车门，钻进副驾驶里也有点意外，开始的时候有些尴尬，过了一阵才问道： “还有那么多人等着你呢，你跑我车上来干什么啊？” 李和泽依然一脸和气，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说道： “正好是午休时间。 你陪我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 放心，耽搁不了你下午的工作。” “谁啊？”杨霄倒不是怕李和泽，他这辈子除了父亲杨镇南，还真没怕过谁，下意识地问道： “李鲤到崇礼来啦？ 她的车还停在公安局院子里呢。 我刚把车钥匙给肖明建……” 李和泽随口说道： “你给他干什么！ 留着自己开呗。 小鲤要用车，我再给她买一辆。 这样你去康城也方便嘛。” 李和泽没有明说让杨霄去见谁，只是冲杨霄眨了一下眼睛。 得！ 杨霄看到李和泽的眼神，明白他肯定知道自己跟李鲤的事啦。 知道就知道呗。 杨霄倒也光棍，他本来就是冲着跟李鲤结婚去的，早晚都得过李鲤父母这一关。 杨霄按照李和泽的指引，把车开进县城的宾馆里。 他对这家宾馆不陌生。 是县里政府单位的指定接待场所。 黄锦江团伙就是在这里被捕的。 安慧蓉似乎早就得到消息，知道杨霄回来，早早地站在宾馆门口，等到杨霄和李和泽从车里下来，面带笑容地走下台阶，说道： “小杨，好久不见。” “阿姨，你好！”杨霄是晚辈，在安慧蓉面前微微鞠躬问好。 原来李和泽带他来见的是自己妻子啊！ 李和泽、安慧蓉夫妇本来就对杨霄很满意，现在知道他跟李鲤已经确定关系，更是越看越喜欢，拉着杨霄的手往宾馆里面走，说道： “小杨，饭菜都准备好了。 我们边吃边聊。” “杨局长！”宾馆的经理听服务员说门口来了一辆警车，把脑袋伸出来，看到下来的是县公安局局长，赶紧火急火燎地迎出来，一脸献媚地来到杨霄面前，说道： “杨局长，您又来指导工作啊！ 欢迎、欢迎！” 经理可是领教过杨霄的厉害。 直接带人把整个宾馆围了，冲进去三下五除二把黄锦江一伙人收拾了。 看到杨霄又来，跟他一起从警车上下来的还有宾馆刚刚接待的贵宾，一时半会弄不清杨霄跟李和泽的关系。 杨霄摘下警帽，对经理说道： “今天过来不是公干，是私事。 经理，你忙你的去吧。” “好！好的！”经理嘴上答应着，还是亲自把杨霄一行三人领到宾馆的餐厅雅间里，特意嘱咐守在门口的服务员一定要打起精神，不能怠慢了里面的贵客。 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种家常菜。 杨霄坐在李和泽和安慧蓉的中间。 安慧蓉拿起筷子，笑着说道： “小杨啊，我听小鲤说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菜。 今天没有外人，不要客气。 小鲤的单位最近事挺多，没时间跟我们一起下来。” “叔叔、阿姨，那我就不客气啦！”杨霄拿起碗筷，大口地吃起来。 他今天下午还有工作，饿着肚子可不行。 李和泽知道杨霄有纪律，工作期间不能喝酒，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小酌了一口，说道： “小杨，小浪川的事情就劳烦你费心啦。 三年前如果不是覃天宇从中作梗，煽动当地山民闹事，旅游景区的开发早就开始了。 小浪川错过了开发的最佳时机啊。” 李和泽果然知道三年前的内幕。 当时覃天宇也看上了小浪川国家森林公园的旅游开发项目，他甚至已经开始修建绿谷高原酒店。 不过覃天宇的胃口太大，想要独家运行。 这相当于把小浪川变成覃天宇的私人领地，这是省里所不能容忍的。 省里更倾向于联合开发。 也就是旅游资源属国有，国资委和投资企业成立联合公司负责景区的开发和运营，每年都要分红给各级政府。 毕竟国家森林公园内的安置问题需要大量资金。 各级地方政府也需要从旅游收入中增加政府财政。 覃天宇承包小浪川的计划落空。 他鼓捣山民在考察团进入小浪川闹事，把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给搅黄了。 现在覃天宇已经被枪毙，在李和泽看来开发小浪川不会有太多麻烦。 杨霄没有那么乐观，刚下筷子说道： “叔，小浪川的情况比较特殊。 小浪川国家森林公园占地五千多平方公里，平均海拔三千五百米，海拔四千多米的山就有四座。 里面户籍人口有六千四百三十二人。” 第415章 谈话 第415章 谈话 杨霄到任崇礼县公安局已经几个月，对辖区的情况了如指掌。 雅间里没有外人，杨霄可以把话说得跟明白： “解放前，这六千多山民是靠山吃山的猎户。 即便是在十年前，家里都藏有打猎的火药枪，刀叉弓弩更是必备。 民风异常彪悍。 动不动就拿家伙干仗。 三年前的事情后，其中有部分人对小浪川的开发一直有意见，几乎每年都要闹一场。 叔，小浪川的开发简单，如何安置这帮人，才是最大的难题。” 李和泽摆手，笑着说道： “谈嘛！ 条件都是谈出来的。 只要没人从中作梗，我相信双方还是可以坐下来商量出一个双方都满意的方案。” “行啦！”安慧蓉打断杨霄和李和泽的谈话，不满地对李和泽说道： “让小杨安心吃饭！ 到哪都离不开你的生意。 小杨，别理他，你自己吃。” “好，嘿嘿！”杨霄把开发小浪川的困难已经明确告诉李和泽，他还是坚持投资，杨霄也能没有办法，他能做的只有保证在这个过程中不闹出什么事端。 这也是纪小波提名杨霄担任项目筹备组副组长的原因。 安慧蓉一脸笑容地看着杨霄，终于忍不住问道： “小杨，你……和我们家小鲤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有什么打算啊？” “呃！”杨霄早就猜到李和泽把他带来见安慧蓉是为了李鲤的事，听到安慧蓉的问话表现得倒也坦然，说道： “阿姨，我和李鲤是我到崇礼任职后确定的关系。 我准备找时间带李鲤去一趟京城去见见我爸妈，至于打算嘛……得等见过爸妈以后再跟家里商量结婚的事。 毕竟双方父母还没有见面。” 杨霄的话算是给李和泽和安慧蓉吃了一颗定心丸。 他们担心杨霄跟其他官二代子弟一样，借着谈恋爱的名义玩弄女孩的感情。 李鲤对杨霄用情很深。 如果杨霄真是这样的人，他们担心女儿的感情出现问题，可能会受不了打击。 如果真是那样，他们宁愿李鲤跟杨霄断得干干净净。 父母嘛，考虑的事情总要多一点。 李和泽和安慧蓉虽然跟杨霄有过接触，但是对他的品行并不了解，即便心里已经认同杨霄，也还是要再观察。 杨霄在这里明确表示了准备跟李鲤结婚的意思，让李和泽夫妇很满意，两人的目光对视一眼，李和泽向安慧蓉轻轻点头。 安慧蓉马上明白丈夫的意思，说道： “小杨，阿姨不是催你和小鲤结婚的意思。 毕竟这件事对我们两家来说都是大事，得慢慢商量。 我和小鲤她爸爸是想问你，你们对将来有什么打算。 跟你说实话吧，小鲤是因为你才来的西康，这里的生活条件不如蓉城，对你们事业的帮助也不大。 有没有考虑过回蓉城工作？” “这个啊……”杨霄有些犹豫。 他还真没有考虑这么长远的事情。 对杨霄来说现在是他仕途最关键的时期。 在刑侦队的出色表现决定了杨霄仕途的下限，而在崇礼工作期间的表现将直接决定他仕途的上限。 从目前来看杨霄是个合格的一线刑警。 是否具备领导能力，能否胜任更高的领导岗位，组织还在观察。 因此杨霄必须在崇礼干下去，不但要干好，还要干出让所有人认可的成绩。 他随时可以离开崇礼，不过将来的仕途或许会走一些弯路，至少省政法委书记王万国对杨霄的重视程度会大打折扣。 杨霄能在如此短的时间从一名普通派出所民警，破格提拔崇礼县公安局副局长，靠的可不是他父亲杨镇南在奚川的关系，而是王万国的赏识和栽培。 如果因为工作环境艰苦就提出离开，让一路不遗余力扶持杨霄的王万国怎么想？ 杨霄思虑再三，决定老实地回答： “叔叔、阿姨，我目前没有离开崇礼的打算。 如果是李鲤问起这个问题，我也是同样的答案。 我的抱负和仕途规划不允许我在现在享受安逸的生活，更不能辜负我爸和万国书记的期望。 我相信李鲤能够理解我，她也会支持我。” 李和泽听到杨霄的话一愣。 他一直以为杨霄几个月换一个岗位是因为杨镇南的关系，现在听杨霄的意思，省政法委书记王万国才是他真正的靠山啊！ 李和泽还是小看杨家和杨霄了。 看来杨霄的每一次调任都是特意安排好的，不会因为跟李鲤谈恋爱结婚就做出改变。 如果李鲤不能适应在西康的生活，闹着要杨霄跟她回到蓉城，也许两人也不可能在一起。 想要跟杨霄结婚，就必须做出牺牲。 哪怕她是李和泽的女儿也不例外。 李和泽反应过来，担心今天的会面陷入僵局，故意瞪了安慧蓉一眼，说道： “你们女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小杨和闺女都是年轻人，正是为自己的前途事业打拼的时候，问这些话干什么。 小杨，别把你阿姨的话放在心上。 小鲤有一个堂弟，刚从国外留学回来，比肖明建那小子靠谱。 我准备把他派到崇礼来，负责小浪川的项目，年轻人就是要多历练，才能看清深浅。 到时候还请你多多关照啊！” 李和泽和安慧蓉一唱一和，把话题转移到小浪川的项目上。 看来寰宇集团已经确定要投资开发小浪川，说不定李和泽已经跟省里达成了某些协议，这次民俗节的举办是为了投石问路，试探各方的反应。 特别是小浪川本地的山民。 如果民俗节顺利举办，小浪川的开发项目应该很快就会上马。 李和泽果然是生意场上的老狐狸。 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 嘀嘀！嘀嘀！ 十二点四十三分，杨霄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从裤兜里摸出电话，脸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挂断电话后对李和泽夫妇说道： “叔叔、阿姨，县里出了一些事情，我得马上回公安局。” 杨霄不等李和泽夫妇开口，拿起挂在衣架上的警服和警帽，打开雅间的房门，在临出门的时候又站住，转身对两人说道： “这两天县城可能有点乱，为了你们的安全，最好留在宾馆不要外出。 我会派人加强周围的巡逻。” 第416章 围堵新盛学校 第416章 围堵新盛学校 李和泽夫妇听到杨霄的警告面面相觑。 这是出大事啦！ 他们赶紧站起来，把杨霄送出宾馆。 李和泽电话通知方悦婷，让她暂时停止手里的工作，带着寰宇集团的人马上回到宾馆。 崇礼县确实出乱子了！ 准确地说是新盛学校又出事了！ 刚才刑侦大队大队长程川电话通知杨霄，刑侦大队接到报案，在距离新盛学校两百米的安溪河排污渠发现一具女性的尸体。 这本来是一起普通的刑事案件。 可是程川抵达案发现场，居然陆续在周围不到五十米范围的河滩又挖出四具尸体！ 目前挖掘工作还在继续。 不排除在附近发现更多尸体的可能。 这一件事情在县里彻底炸锅了。 也不知道是谁造谣，说新盛学校失踪的女生找到了，根本就没有在国外失踪，她们是在读书的时候就被人杀了。 尸体就埋在新盛学校附近的安溪河。 肚子里的五脏六腑都被挖空了，就剩下一副皮囊。 谣言如同野火在县城到处流传。 不少失踪女生的家属再次聚集起来，围堵在新盛学校的门口，要求学校交出杀害女生的凶手。 其他把孩子送到学校的家长也加入其中，嚷嚷着要把孩子领回家去。 现在新盛学校校门口已经乱了！ 局势即将失去控制。 新盛学校失踪女生的问题很复杂。 有一部分女生确实在境外被拐卖，但是大部分女生是离开西康后主动与家庭失去联系。 想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几乎不可能。 它就像是一根火捻子。 一直埋在崇礼县。 县里暂时通过纪录片宣传和舆论造势把火熄灭，可是有任何风吹草动又重新燃起来。 安溪河岸连续发现多具尸体的事情形同火上浇油，把火星子彻底引燃。 杨霄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离开宾馆后，马上开车赶往新盛学校。 必须先安抚好闹事的学生家长，不让这些人闹出乱子，才能组织警力侦破安溪河河道的系列无名死尸案。 “师父！”童然和毛安平也被程川派来维持学校外的秩序，县公安局的警力已经全部出动，在学校大门前排成人墙，阻止人群冲击学校，看到杨霄从警车下来，赶紧围了过来，把杨霄护住。 杨霄从毛安平的手里接过一个巡逻头盔，戴在头上，上次挨了一板砖，让杨霄长了教训，从部队购置了大量淘汰的头盔，改色后当成巡逻头盔使用。 崇礼县的巡逻队已经初具规模。 在正式民警的基础上招募了大量退伍军人，每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在辖区巡逻。 只是受限于经费紧张，巡逻大队的装备还比较落后。 125摩托、二八大杠自行车和刷了黑色油漆的木棍是标配。 杨霄站在人群的外围，对正在维持秩序的巡逻大队大队长胡远行问道： “学校什么情况？” 胡远行满头大汗地挤到杨霄身边，说道： “杨局，学校没事！ 学校附近的巡逻队员发现有人员向校门口聚集，马上配合学校的保安把校门关上，组织学生回到寝室。 学生都很安全。” 新盛学校本来就是民营学校，不存在改制的问题，因此引入外来投资的过程很顺利，甚至学校教职工对新老板的到来翘首以盼。 在今天的事情发生以前，新盛学校的教学工作已经进入正轨，并且完成春季招生计划。 目前学校的学生规模增加了一千多人。 安溪河的案子出现以后最紧张、最着急的除了此前失踪女生的家长，就要数这些新入学的学生家长。 社会上的谣言太吓人了。 什么割器官、吃人，甚至涉及某些邪恶的宗教仪式。 接二连三的事情出现，新盛学校在老百姓心中完全没有信任感，如同吃人的魔窟，所有进去的女生都不会有好下场。 这种坏的印象一旦形成，就很难再消除。 接下来对新盛学校，对崇礼县制定的职业教育产业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把孩子放出来！” “放人！放人！” “呜呜！还我的孩子！” “……” 聚集在新盛学校门口的人群情激愤，喊叫声此起彼伏。 可是像现在这样的情况，即便有学生想要跟父母离开，也没有人敢打开学校的校门，万一有一个学生受伤，县政府、学校都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家长们……”班白曼站在一张课桌上，手里拿着扩音器，极力安抚在场家长的情绪。 杨霄注意到不惧危险，当众喊话的班白曼，转头对胡远行说道： “胡大队长，你现在去做一件事，马上组织人手，把新盛学校周围几条街道封锁起来。 不能再让聚集的人群增加。 如果人手不够，向汪主任汇报，协调各部门人员安排。 学校这里不用担心，由我负责。 童然、毛安平，你们也去协助胡大队长。” “是！”胡远行向杨霄敬礼，得到命令后转身挤出人群。 现在学校门口只聚集了几百人，情况还在可控制的范围。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得到消息会从更远的地方赶来。 必须提前防控。 等聚集到学校门口的人群越来越多，再想要控制就来不及了。 现在跟杨霄一样着急的还有欧阳俊和班白曼夫妇，他们是新盛学校新的老板，刚刚投入几百万资金，当然不想看到投资打水漂。 班白曼拿着扩音器大声喊道： “各位父老乡亲，你们当中或许有人认识我的，我叫班白曼！ 我的家在县城城郊的班家镇。 我的爸爸名叫班海，绰号海娃子……” 海娃子这三个字似乎在崇礼县很有知名度，班白曼当众喊出来后，人群中的喊叫声瞬间弱了很多，大家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班白曼继续说道： “八年前，县城电影院着火，我爸爸从火场救出十八个被困的人，自己永远留在电影院里。 你们都说我爸爸是英雄，可是有谁知道那场大火后，我的家也被毁了！ 妈妈感染肺炎，半年后死了。 只留下我和弟弟相依为命。 我们看不到未来，在最困难、最绝望的时候甚至想带着弟弟跳进河里，一了百了。” 班白曼说到动情的地方，眼眶中渗出眼泪。 聚集的人群也有人偷偷地擦拭眼角。 第417章 平息事端 第417章 平息事端 班白曼感人至深的自述感动了在场的人，她继续说道： “是新盛学校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 我在这里看到光明和未来。 新盛学校过去或许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是现在我回来了。 过去新盛学校是我的母亲，现在新盛学校是我的孩子！ 我希望这所学校能给更多的孩子带来光明，给贫穷的家庭带来希望。 我相信公安局一定能够把案子查清楚，请大家给政府和公安局一点时间！” 人群的喧闹声逐渐平息，大家开始窃窃私语起来，班白曼这番发自肺腑的讲话起到了作用。 这个时候该杨霄这个公安局长出面控场了，他挤到校门口，翻身台上课桌，从班白曼的手里拿过扩音器，喊道： “各位父老乡亲，我是县公安局副局长杨霄。 我向全崇礼的老乡们在这里保证，孩子在新盛学校是觉得安全的！ 我们公安局一定尽快侦破安溪河的案子，不管涉案的人是谁，一定把他拘捕归案，还崇礼县安宁！ 请大家相信我们公安机关……” 社区、乡镇的工作人员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在班白曼和杨霄的轮番发言表态后，逐一对各自辖区的居民做工作，在校学生家长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这帮人占了一大半，他们不再起哄，失踪孩子的家长的吵闹声就弱了很多。 聚集在新盛学校的人群慢慢散去。 杨霄来崇礼县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他的形象已经通过电视媒体深入到群众心里，特别是杨霄负责处理的几起案子，让老百姓感觉杨霄是个公平、有担当和不怕事的公安局长。 在老百姓心中树立起威信。 他的到场对稳定局面起到关键的作用。 不过安溪河发现的尸体还是一直萦绕在他们的心头，这个时候的骚乱只是暂时平息，大家是在等公安局的调查结果。 “杨局长，今天太感谢你了，如果不是你们公安局的巡逻队及时到场，还不知道会发生多大的乱子！”班白曼满脸通红，额头上全是汗水，刚才的情况她也是赶鸭子上架，向杨霄伸出手。 在办理新盛学校藏匿毒品的案件时，杨霄看过班白曼的资料，现实中的班白曼比照片看起来更年轻更漂亮。 班白曼比杨霄还要小一岁。 能有这样的表现算是很难得了。 杨霄礼貌地跟班白曼握手，说道： “班校长，不用客气。 维护社会稳定是我们公安机关的职责。 看得出来，你对新盛学校是真的有感情，我相信学校在你的手里一定能经营得很好。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定要合法经营。” “那是当然！”班白曼的个子不算太高，只能抬起头仰视杨霄，笑着说道： “这一点杨局长可以放心。 我和先生是合法的商人，一定不会给杨局长您添麻烦的。 只是……我担心那些人还会再来闹事。” “我……” 嘀嘀！嘀嘀！ 就在杨霄与班白曼在学校门口交谈的时候，杨霄急促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杨霄歉意地向班白曼示意，摸出手机走到一边。 班白曼脸上依然带着礼貌的笑容，只是她盯着杨霄的目光瞬间变得让人不寒而栗。 如果班白曼的目光可以杀死人，那杨霄现在已经死了无数次。 “纪书记！”杨霄没有注意到班白曼眼神的变化，给他打来电话的是县委书记纪小波。 纪小波的语气有些着急，问道： “杨霄同志，新盛学校现在什么情况？” 杨霄向纪小波简单介绍事情的起因，然后说道： “纪书记，学校这边的局面已经控制住了。 闹事的家长已经陆续离开。 现在我马上去安溪河，组织精干警力全力侦破案件。” “哎！”纪小波长叹一声，带着几分无可奈何地语气说道： “崇礼县真是多事之地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杨霄同志，寰宇集团的人就在崇礼县，这个案子如果破不了，很可能影响到民俗旅游节的举办。 县政法委书记曹鹏举同志不是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同志，希望你能挑起担子，三天内破案，有没有信心。 杨霄同志，不要影响到县里招商引资的大局啊！” 看得出来纪小波这个县委书记是真急了。 有些话不该跟杨霄抱怨。 比如对县政法委书记曹鹏举的意见。 这位政法委书记确实沉得住气。 之前失踪学生的家长去康城闹事，他没有出面；现在新盛学校出事也没有出现在现场；只是省公安厅厅长施剑带人进驻新盛学校，查获毒品的那天晚上象征性地跟在县委县政府主要领导的后面露了一面。 曹鹏举不干涉公安局的工作，杨霄却不能不懂事，还是隔三差五地前往政法委汇报工作。 杨霄品出点门道来了。 县委书记纪小波、县长朱锐都是从西康州外地区空降来的。 他们代表的是县里一部分思想比较激进的干部。 而政法委书记曹鹏举则代表的是西康本地走上领导岗位的干部，工作到现在没有离开过西康州，甚至很多人都岗位就在崇礼县打转。 这一部分人思想保守、墨守成规。 在做任何事情前，先考虑的是如何把啧责任划分清楚。 对他们来说，有风险的事情宁愿不做。 因此在工作中经常跟纪小波等领导干部的观念发生冲突。 比如对新盛学校的处理。 纪小波和朱锐主张继续办校，发展职业技术教育产业；曹鹏举等人则希望关停学校，把所有学生遣散回家。 因此新盛学校出事，曹鹏举这些本地的干部心里指不定多高兴呢，都等着看领导的笑话。 由此可见崇礼县的政治环境有多恶劣。 县一二把手联合起来，想要干一件事情居然也有这么多的阻力，拿盘根错节的本土干部一点办法都没有。 杨霄是从明州市公安局空降到崇礼县来的，自然也被曹鹏举等人视为外来派，对他这个县公安局长不怎么搭理也就能理解了。 “是，请纪书记放心，我一定尽快侦破此案！”杨霄自动过滤掉纪小波的不满和抱怨，向纪小波表态。 他目前还不知道案件的具体情况，对于纪小波三天时间的要求不能保证，只是含糊地用“尽快”敷衍过去。 第418章 十二具尸体 第418章 十二具尸体 安溪河。 两岸挤满人。 那阵势比过年还热闹。 聚集在新盛学校的学生家长转移阵地，全都来到这里。 他们眼巴巴地看着河岸。 大量巡逻警察和民兵封锁了所有通往发现尸体的河段。 人们只能远远地望着。 杨霄抵达案发地点的时候，程川已经安排刑侦大队的刑警在河段展开地毯式的搜查。 就在杨霄处理新盛学校闹事人群的时候，又找到两具被掩埋的尸体，加上之前的五具尸体，到目前为止已后找到七具尸体。 即便不对尸体进行尸检，所有人都意识到这是一起恶性的连环杀人案！ “老程，说案情！”杨霄亲自来到干涸的河床上，向程川招手，直截了当地询问案情。 全县老百姓都看着呢！ 越快破案，越能稳定民心。 真要是拖成悬而未决的无头案，杨霄丢脸倒是其次，崇礼县的经济环境将受到严重影响，刚刚有点起色的新盛学校也就彻底关门，更严重的情况也可能发生。 杨霄没有时间跟程川客套。 “杨局，你来看！”程川把杨霄带到河道边的一个排污口，里面黑漆漆的，散发着一股复杂的恶臭，不仅仅有死尸的腐败气味，还有排泄物和生活垃圾散发的臭气。 杨霄弯腰往里面张望，能够看到一个被破旧床单包裹的人形物体。 程川在一旁神情严肃地向杨霄介绍道： “杨局，今天上午十点，县环卫局的工人来这里检查管道。 他们看到里面有异物。 其中一个工人进入管道，想要把它清理出来，结果发现被单里裹着的是一具尸体。 几个环卫工人马上报警。 我们刑侦大队接警后赶到现场。” 刑侦大队的技术人员已经抵达现场。 不过下水管道里的那具尸体到现在还没有拖出来。 因为刑侦大队的技术人员根本就没有时间！ 程川带着杨霄往河滩走去。 安溪河穿城而过。 围绕着新盛学校兜了一个大弯。 这里正好是回弯处。 高原雪山已经融化，安溪河进入枯水的季节，回流湾的河床露出大片干涸的滩涂，上面铺满巴掌大的鹅卵石。 距离下水管道不到十米，就是第一处埋尸地，在一个不到半米的坑里仰面躺着一具已经成了白骨的死骇。 它是被一个刑警队员意外发现的。 河水把掩埋尸体的土层推开，在鹅卵石下面露出一节深白的骨头。 刑警队员本来没怎么在意，以为是死狗死猪的骨头，用脚踢了一下压在上面的鹅卵石，居然看到一节脚趾骨！ 这个发现惊动了整个刑侦大队。 他们搬开鹅卵石，挖开薄薄的土层，发现一具被掩埋了很久的骨架尸骸。 这个发现让带队的程川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马上把队员分散在河滩上，随后又陆续发现多具尸体。 程川带着杨霄从这些埋尸的地方路过，每一具尸体的腐败程度不同，被掩埋最久的尸骸已经白骨化，死亡时间推测至少在两年以上。 这些受害者在两年时间内陆续被害，然后被凶手掩埋在这里。 杨霄勘察完现场，也产生了这些尸骸到底是不是失踪女生的疑问，毕竟死亡时间与女生失踪的时间基本吻合。 难怪县里有人谣传，失踪女生已经遇害的消息。 杨霄顿时感觉到压力很大。 法医正在对一具尸骸进行勘验，看到杨霄和程川走过来，马上抬起头来打招呼： “杨局、程大队长，有发现！ 我们在死者身上发现一张身份信息！” 法医把一个证物袋举起来，里面有一个被血水浸透，已经变成深褐色的身份证，只能勉强辨别上面的字迹。 法医让助手给他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水，说道： “根据程大队长的部署，我们技术室首先想办法核实尸体的身份信息。 只在三号尸体的棉衣内侧找到这张身份证。 其他尸体的口袋应该被凶手清理过，没有任何发现。” 杨霄接过证物袋，这是一张塑封的老式身份证，上面的照片已经被血水浸泡得无法辨认，只能连猜带蒙地辨别上面的文字： “姓名：某某英 性别：女 籍贯：……县金禾乡某村……社 身份证号：……970……00……” 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成年女性！ 三号受害者不是新盛学校的学生！ 杨霄对程川说道： “马上派人到金禾乡核实死者的身份。 找到死者家属，问清楚死者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失踪前去过什么地方！” “好，我马上安排人去金禾乡！”程川暂时离开，召集人手布置侦查工作。 从上午十点到下午五点，安溪河滩的搜索工作反复进行了三遍，以发现第一具尸体的下水管道为中心，对周围两百米的河段进行了仔细的搜查，最后一共在河道里发现被掩埋的尸体达到十一具之多。 再加上下水管道里的一具尸体。 一共有十二人遇害。 经过法医的勘验，所有遇害者都是女性，生前遭受暴力袭击，头颅和胸骨多处骨折，这是暴力殴打后的痕迹。 凶手是个非常凶残的人，把这些女人活活打死。 鉴于社会上的谣言，杨霄提议吩咐法医对尸体进行现场解剖，除了几具已经白骨化的尸骸，其他尸体没有发现器官丢失的情况。 下午六点，河滩的搜寻结束。 下水管道里的尸体被移了出来。 随着包裹在尸体上的床单被法医解开，一具因为长时间浸泡在污水中，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从齐肩的长发可以判断出，这个被害人也是女性。 她的脸已经被严重破坏。 大量蛆虫从尸骸的口鼻处爬出来。 “呕！”周围陆续传来呕吐的声音。 即便是在刑侦系统干了几十年的法医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凄惨的尸骸。 可以想象死者生前遭受到怎么的折磨。 这是遇害时间最短，最有可能发现线索的一具尸骸，法医蹲下身对尸体进行勘验。 杨霄和程川就守在一旁，等待线索的出现。 这个案子发生在崇礼县城的中心地段，距离新盛学校直线距离不到两百米，河岸两边就是密集的居民区，造成的影响太大，杨霄当即决定在现场成立专案组，就在发现尸体的河滩办案。 第419章 连环凶杀案 第419章 连环凶杀案 晚上七点。 安溪河两岸依然人头攒动。 很多看热闹的群众连晚饭都没回家吃，拖家带口地守在河岸边。 河道两边楼房的窗户更是挤满了脑袋。 所有人都对公安局的办案翘首以盼。 吵闹的议论声甚嚣尘上。 这已经不是一起简单的刑事案件，而是关乎崇礼县安定的战斗。 杨霄所领导的县公安局已经没有退路，必须在最短的时间侦破案件。 可是十二具尸体，除了一张迷糊不清的身份证，没有任何其他线索，县公安局的刑警们面对巨大的压力，显得毫无头绪。 好在副局长杨霄一直守在现场。 在杨霄的指挥下，现场显得井然有序。 不过没有多少人对破案有信心。 像这样的案子，确定被害人身份就是一件让人头疼的问题。 县公安局技术条件有限，即使提取到DNA样本，也只能寄到蓉城的实验室检测，这一来二去没有十天半个月不可能有结果。 法医对下水道发现的一号尸体进行完勘验，杨霄把专案组的需要成员召集起来，大家围成一个圈，就地开展案情分析会。 杨霄说道： “案情就不再赘述了，现在请技术室的同志说说尸体勘验的情况吧！” “好。”县刑侦大队的法医摘下口罩，深吸一口气，说道： “一共十二具尸体！ 一号尸体死亡时间最短，推测是在一个月前死亡。 初春积雪融化，气温骤降，减缓了尸体的腐败时间。 初步判断死者三十到四十岁。 死因是钝器击打头部，造成颅骨骨折，失血性休克。” 这是勘查完下水管道发现的一号尸体的结果。 没有能够证明死者身份的物品。 法医继续说道： “二号尸体已经白骨化，死亡的时间最长。 死亡时间初步推断应该是一年半到两年前，更具体的死亡时间需要把尸体带回实验室，经过更详细的尸检才能得出来。 不过……” 法医顿了一下，看着杨霄说道： “十二名受害者，全部都是女性，并且都死于钝器击打，伤势主要集中在面部和胸口位置。 死者身上穿着不同季节的服饰。 有夏天的短袖，也有冬季的羽绒服。 结合相同的埋尸手法，可以推断出是同一个凶手，分成不同时间段连续作案。” 连环杀人案！ 法医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在场的人脑子里同时冒出来一个词。 这次崇礼警方面对的是一个在两年时间内疯狂作案，杀害十二个女性的连环杀手。 “嘶！”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崇礼县的社会治安不好，可是像这么恶性的案件还是第一次发生。 凶手是个近乎疯狂的人。 以女性为目标，用残忍的手段杀死受害者。 他是不是还在崇礼？ 有没有继续作案？ 各种疑问出现在刑警们的脑子里。 杨霄观察每一个人的表情变化，说道： “大家还有什么补充的？” “杨局，我认为应该马上把案子上报给省厅，要求省厅派遣刑侦专家到崇礼，负责侦办此案。这个案子太大了，我们局啃不下来。”有人开始打退堂鼓，向杨霄提议申请案件提级督办。 这是地方遇到重案要案的常规操作。 毕竟以县级公安局，无论技术还是人员素质，都很难处理这么大的案子。 “来不及啦！”程川脸色为难地看着远处围观的群众，说道： “我们从河滩撤走，县里肯定会出乱子！ 杨局，现在当务之急是确定一号尸体的身份。 把它与三号尸体的身份信息做比对。 从两人中找到共同点。 一号尸体的衣服还能够辨认，我们可以从这一点入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杨霄的身上，等着他做决定。 杨霄单手托着腮帮子，思考一阵后说道： “其实想要抓住这个连环杀人犯并不难！” 杨霄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在场的人感到意外。 抓住凶手并不难？ 开什么玩笑！ 崇礼县虽然不大，可是也有近十万人。 确定死者身份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更何况现场除了找到一张身份证，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凶手在抛尸前肯定仔细检查过尸体，搜走所有死者的个人物品。 那张身份证放在棉衣自制的内袋里，侥幸遗落下来。 这说明凶手具备一定的反侦查能力。 现在这样的情况怎么抓住凶手？ 到哪去抓住凶手？ 杨霄的话在一些人看来是大言不惭。 在这些人看来，这个案子想要破获的难度非常大，就算是西康州刑侦支队开了也同样束手无策，向省厅寻求帮助不算是什么丢脸的事。 可是时间不允许啊！ 正如程川所说案子拖得越久，县里越可能出事。 全县的老百姓可是眼睁睁地看着呢！ 而且杨霄并不是盲目的自信，他继续说道： “同志们，我们这次的对手是个心理变态的凶手。 看似没有什么线索，但是如果你们仔细看，凶手给我们留下太多的线索。 首先，凶手是一个极度仇视女性的人！ 他的施暴对象都是女性，而且手段残忍，在杀害受害者时存在某种报复心理。 这说明凶手曾经被女性伤害过，或者身体存在某种缺陷。 其次……” 杨霄对凶手的分析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关注，他们屏气凝神倾听杨霄的话，童然和毛安平的反应很快，拿出笔和笔记本记录杨霄的话。 在场的人或许只有童然和毛安平对杨霄有信心。 杨霄环顾在场的人，继续说道： “从抛尸的地点和手法，可以看出凶手对周围环境非常熟悉。 这条河段虽然很少有人来，但是出在县城的中心地段。 只有对周围足够熟悉的人，才敢把尸体埋在这里。 凶手很可能就只在附近，也许他现在正混在人群中看着我们呢！” 所有人下意识地转头，向河滩两岸聚集的人群张望，心头同时生出一种正在被人窥视的感觉，浑身都汗毛炸了起来。 “各位，想到一号尸体为什么没有被埋起来吗？”杨霄提出一个被所有人忽略的问题。 对呀！ 十一具尸体都被挖坑埋在河滩不同的位置，只有一号尸体被裹着床单抛尸在下水管道里。 “我知道啦！”童然似乎想到了答案，拍着手呼喊出声。 第420章 线索出现 第420章 线索出现 童然兴奋地说道： “凶手不是不想掩埋尸体，他是没有机会掩埋！ 一个多月前新盛学校内发现大批毒品。 满城都是武警戒严。 之后学校附近安排了二十四小时执勤点。 让凶手没有机会挖坑埋尸！” 童然的话让在场的人恍然大悟。 没错！ 一号尸体不是随意抛尸在下水管道的。 他是凶手在警方的高压下，不得已遗弃在那里的。 杨霄对童然点头，以示鼓励，接过童然的话说道： “这说明凶手就是本地人！ 而且经常在抛尸点附近活动。 对周围的环境非常熟悉。 第一案发现场也应该在附近！ 没有选择更远的地点掩埋尸体，或许是因为凶手行动不便。 最后，死者身上没有任何随身物品，凶手是为了掩盖死者的身份，还是洗劫财务？ 我认为杀人后，随便劫财的可能性更大！” 杨霄又提出新的观点。 因为在偏远的乡镇，老百姓出门本来就没有携带身份证的习惯，有人说凶手清理死者的物品是为了反侦查，这一点杨霄不认同。 凶手作案手段粗暴，只把尸体埋在几百米范围的河滩，感觉脑子有点一根筋，这本身就不合常理。 杨霄想了一阵，说道： “我大胆对凶手做一个侧写。 男性，三十到四十五岁，文化程度不高，生活有些窘迫。 或许有过伤害案前科。 身体有残疾或者缺陷，对女性有仇恨心理。 能够很合理地出现在河滩，而不被人怀疑……” 凶手的这些特征有一部分是杨霄根据目前掌握的线索进行的总结，有些则是自己大胆的猜测。 有的时候破案就要靠一点运气。 而杨霄的运气一向不错。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在记录杨霄的话。 杨霄转头，看着程川问道： “老程，金禾乡有没有消息传来？” “有！”程川赶紧向杨霄和在场的人通报前往金禾乡调查的侦查员反馈回来的情况，说道： “身份证的主人名叫刘明英，三十四岁。 金禾乡人。 据刘明英的家人反映，此人去年三月离家，说是要到县城卖菜，出门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刘明英的家人向侦查员描述刘明英离开家时的衣着打扮跟死者基本一致。 可以确定死者就是刘明英！” 崇礼县公安局没有条件进行快速的DNA检测，确定死者的身份只能用这样的土办法。 一年啦！ 刘明英很可能来到县城后不久就遇害！ “死者的家属为什么不报警？”童然好奇地询问。 这个时候回答童然的不是程川，而是刑警大队的一位老刑警，他为童然解开疑惑： “小童啊，咱们这里的情况跟外面不一样。 每年从家里跑出去的女人没有八十也有一百，这些女人有受不了穷自己跑的，也有被人拐卖的。 就像新盛学校那些不见了的女生……遇到这样的案子老百姓也知道，就算报警也找不回来人，往往就算了，当这个人死在外面了。” 老刑警说的是大实话。 如果是在其他地方，一个县城一到两年的时间内连续有妇女失踪，早就引起公安机关的重视。 可是在西康的山区，人不见了，家人根本就没有想过报警，谁知道发生了失踪案？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太穷了。 埋在河滩的这十几个女人，也许没有一起失踪的报案记录。 “我命令！”杨霄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为了防止凶手外逃，决定连夜行动，分成几个行动组展开行动： “胡大队长，你们巡逻队联合县人武部的民兵对周围一公里的住户进行走访调查，特别注意独居的男性。 程大队长，把你的人分成两队，一队带着一号尸体的照片，走访社区、商户，寻找尸源；另外一队核实全县范围内失踪女性的信息，找出更多的失踪女性。 何主任，今天晚上要辛苦你们技术室了，重点勘验一号尸体，争取发现有价值的线索。 汪主任，你跟办公室协调一下，这几天兄弟们可能会很辛苦，让后勤做好保障。” “是！”众人高声应答，然后带着人从河滩散开，去完成杨霄交代的任务。 杨霄干脆把临时指挥室设在新盛学校校门口的执勤点，自己亲自坐在里面，一来防止有人再到学校闹事，二来这里距离挖出尸体的河滩很近，根据杨霄的判断，凶手很可能就住在这附近，一旦有线索方便快速行动。 转机在凌晨六点左右出现！ 程川带领的人在走访过程中得到一条重要线索。 在距离埋尸点五百米的菜市场里，有人向警方反映，有一个卖豆腐的寡妇失踪一年多啦！ 这个寡妇也是四十多岁。 身高一米六五左右，虽然年纪稍微大点，皮肤有些粗糙，但是平时喜欢打扮，是远近闻名的豆腐西施。 寡妇一个人在菜市场开店，失踪以后也没引起太多的注意，左邻右舍都当她跟男人跑了。 房东后来把那间豆腐坊收回来，又租给了其他人做买卖。 不过程川感觉情况不对，特意找来房东询问详情，据房东说他三天没见豆腐西施开门，就用备用钥匙打开铺子，里面做的豆腐还在，只是放了三天已经发酵酸臭了，不过一个大活人不见了。 几天后房东见豆腐西施还是没回来，就把铺子简单收拾了一下，转租给其他人。 从房东对豆腐西施的描述，她的身高特征跟那具已经白骨化的二号尸体很像！ 豆腐西施很可能就是第一个受害者！ 杨霄得到消息后带人赶到菜市场。 “杨局，就在这里！”程川带着杨霄来到一间铺面前，这里现在是一间面粉铺，经营手工面条。 现在正好是清晨，面粉铺最繁忙的时候，一对夫妇满头大汗地把一捆捆做好的面条打包，然后放在一辆三轮自行车的货斗里。 他们看到大量警察突然出现在铺子前，显得非常紧张，老板连货都不敢去送了，跟老板娘躲在铺子里不敢出来。 杨霄没有带人进入面粉铺。 即便这里是凶杀案的现场，经过一年多时间，也不可能留下任何线索。 他环顾四周。 这里是城关镇最大的菜市场。 第421章 嫌疑人 第421章 嫌疑人 说是菜市场，其实就是几栋预制板楼房之间夹着的街道，周围的农民一大早挑着菜过来，直接放在两边的街边叫卖，楼房的一楼大多被打通当成了面面，经营一些副食品、肉档口，或者油盐铺子。 菜市场的环境很乱，到处都是污水，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有铺面的还好一点。 进城卖菜的农民随便把挑子放在地上。 有的在地上铺一张塑料薄膜，把菜就这么放在上面。 一横一竖两条街。 长度加起来也就一百来米。 就在杨霄带人来到菜市场的时候，旁边的楼道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几个辅警慌慌张张地从楼上跑下来。 他们没有注意到楼下突然出现这么多人，从楼梯口冲出来的时候差点一头撞到杨霄的身上。 还好杨霄反应够快，往后退了两步，伸手扶住冲在最前面的一个辅警。 “搞什么！”陪同在杨霄身边的程川大声呵斥几人，骂道： “着急忙慌地，像什么样子！ 没人教你们规矩吗！” “杨、杨局长、程大队长……”几个辅警见到杨霄，赶紧规规矩矩地站到路边，其中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辅警壮着胆子对杨霄和程川说道： “有、有情况！ 我们到楼上入户排查，三楼一家住户反应他们家的女儿失踪一个多月了。 我们赶紧拿照片给他们辨认。 他们认出照片上尸体的羽绒服就是女儿失踪前穿的。 说那件是女儿去蓉城买的过年衣服，县里找不出第二件！” 一号尸体的尸源这么快就找到了！ 程川准备带人上楼，向反映问题的住户了解情况，他刚准备行动，就被杨霄拦住。 杨霄的表情变得非常凝重，抬头环顾四周的楼房，脑子里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沉声说道： “老程，把人全都调来，把菜市场围起来！ 我有一种预感，所有案子的第一案发现场就在这个菜市场里！ 凶手也很可能就藏在里面！” “什么！”程川一脸震惊，不过随后他就反应过来杨霄为什么会有这种预感。 死亡时间最短的一号尸体是菜市场楼上的住户。 死亡时间最长的二号尸体很可能是菜市场经营豆腐摊的商贩。 而另外一个已经确认身份的被害者刘明英离开家的原因是到县城卖菜，她也很可能出现在这个菜市场里。 十二具尸体，确定身份的三具尸体都跟这个菜市场有关！ 呜呜！呜呜！ 警笛声响彻清晨的天空。 十几辆警车从四面八方开来，堵住菜市场的四个入口，所有人只许进不许出。 大批警力进入菜市场内，对菜市场展开地毯式的搜查，核实里面每一个人的信息。 上午九点！ 此时距离发现尸体二十三小时，有人大声喊道： “有发现！这里有发现！” 传来喊声的是一条背街的死胡同。 这条死胡同只有不到两米宽，夹在两栋楼房的中间，长不到五米，上面搭了一个简易的棚子，被改建成了一间可以存放杂物的房间。 外面堆放着菜贩子的三轮车和摆摊的木板，不把这些杂物搬开，很难发现这条死胡同。 两栋楼的下水管都接到这里的管道里，管道早就已经破裂，污秽物流得到处都是，里面散发着让人作呕的恶臭。 几个侦查员挤在里面。 其中一个人的手里拿着一块断裂的砖头走出来，上面残留着早已经干涸的血渍。 经过仔细的勘察，侦查员又在墙上的缝隙里同样发现暗红色的血迹。 技术人员很快进入现场，通过试剂证明这些血迹都是人血！ 如此大范围的喷溅血迹，受害人几乎没有活命的可能。 第一案发现场找到了！ 就在繁华的菜市场里，就在这条外面人来人往的死胡同里！ 谁能想到凶手的胆子居然这么大。 敢在闹市杀人。 然后把尸体转移到几百米外的安溪河岸，就地挖坑掩埋。 这么胆大妄为的凶手，在全国也是罕见吧！ “巷口的三轮车是谁的？”程川冲到旁边的铺子，向店主询问。 “是、是瘸子的！”店主赶紧老实交代： “他本名叫什么我们也不知道。 十几年一直在菜市场卖菜，一条腿有点瘸，我们都叫他瘸子。 旁边的菜摊和三轮车都是他的。” “瘸子现在在什么地方？”程川继续追问。 店主支支吾吾地摇头，说道： “我、我也不知道啊！ 平常这个时候瘸子早就出摊了。 今天没见到他人……” 瘸子有重大嫌疑！ 十几具尸体被发现早就在全县传得沸沸扬扬。 瘸子肯定得到消息，他很可能知道自己的罪行已经败露，趁警察没有查到他，潜逃了。 程川向杨霄汇报相关情况。 瘸子的身份很快查清楚，章勇，四十一岁，二十年前在一次冲突中被人打断一条腿，与章勇发生冲突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被一刀插进心脏死了。 章勇因为故意伤害，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 十二年前因为举报狱友，有立功表现，提前出狱。 章勇出狱后一直在崇礼县城以卖菜为生。 而二十年前那场冲突的起因正是因为一个女人！ 她是章勇的未婚妻。 在大街上被流氓调戏，引发了这场一死一伤的冲突。 章勇被捕入狱后，女人很快就找了一个男人嫁了。 消息传到监狱，章勇曾经扬言出狱后要杀了女人全家。 为此章勇还被关过禁闭。 章勇出狱后倒没有过激的行为，一直本本分分地在菜市场买菜。 认识他的人都说他看着挺老实。 随着章勇的情况被查明，他的嫌疑越来越大，几乎跟杨霄对于凶手的侧写相吻合。 年纪四十一岁！ 有过前科！ 身体有残疾！ 更重要的是对女性有报复动机！ 杨霄当即下令全城通缉章勇。 程川带人冲出菜市场。 一个瘸子，特征太明显，一天一夜的时间跑不远！ 就在程川钻进警车时，他的眼角瞥到对面街边看热闹的人群里有一个一瘸一拐的身影，正在转身慢慢地向街角走去。 不会吧！ 程川心头一惊，他拉开车门走了下去，快步向那个一瘸一拐的人靠近，在两人距离只有不到五米时，程川开口大声喊道： “章瘸子！” 第422章 专访 第422章 专访 前面的人听到喊声，先是一愣，然后拖着腿加速往前跑。 他本来就是瘸子，就算跑起来也没有别人走路快。 很快就被程川追上，一把按在地上。 “你跑什么！”程川喝问道： “叫什么名字？” “瘸子……”那人被程川按在地上，并没有挣扎，甚至脸上看不到一点慌乱的表情。 程川把瘸子从地上拉起来，继续问道： “问你的大名！ 叫什么名字？” “章、章勇，我叫章勇。”瘸子似乎很久没有从嘴里说出这个名字，想了一阵才结结巴巴地说出自己的名字。 “就是你啦！”程川没想到章勇没有跑，而且还回到案发现场，虽然感到非常惊讶，还是摸出手铐戴在章勇的手上，又不问道： “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知道，我杀人了！”章勇这个时候依然显得很平静，甚至脸上带着一丝笑容。 这不会是个神经病吧！ 程川干刑侦近十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犯罪嫌疑人，忍不住问道： “既然知道自己杀了人，为什么不跑？” 章勇咧嘴，露出两排黢黑的牙齿，笑着说道： “我的三轮车还在菜市场里，我回来取我的三轮车！” 章勇的回答让包括程川在内的一众刑警感到无语。 他们从章勇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的畏惧和悔意。 特别是他嘴里说出“杀人了”三个字的时候，一脸的轻松平静，好像杀人对他来说是跟杀鸡一样稀松平常的事情。 果然是连环杀手！ 这样的人心理多少都有点问题！ 不管怎么说，杀人凶手就这么轻松地抓住了。 …… “一、二、三……麦克风正常！” 崇礼县电视台记者袁佳璐临时接到一个采访任务，带着摄制组来到县看守所，对一个杀人犯进行采访。 摄影机已经调试好。 袁佳璐正在测试自己手里的麦克风。 这次采访的对象很特殊，是震惊奚川的连环杀人案凶手。 为了消除社会上的谣言，县公安局特意邀请电视台走进看守所，近距离接触这位杀人凶手，把采访的画面拍摄下来，向全县百姓公布案情的真相。 这是杨霄的提议。 对老百姓来说未知的才是最恐惧的。 案情或许残忍，可是老百姓有知情的权利，否则他们只会认为公安局为了破案，随便抓了一个可怜的残疾人顶罪。 杨霄专门找到县宣传部长林静。 两人一拍即合。 林静认为这是一次很好的法治宣传，当即同意杨霄的建议，向县电视台下达了采访任务。 电视台接到宣传部的通知时，所有资深记者都不敢接这个任务。 因为传说这个凶手是个会吃人的杀人狂魔。 被他看一眼都会做噩梦。 没有人敢主动接受这次采访任务。 最后这个任务落到实习记者袁佳璐的身上。 她也很害怕，走进看守所后两条腿肚子直哆嗦，可是为了能够转正，留在电视台，只能壮着胆子完成工作。 当进入工作状态，袁佳璐才感觉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跟摄制组一起一丝不苟地检查起设备。 采访的地点在看守所的一处小院里。 中间有一棵盛开着粉红色花朵的桃树，阵阵清香沁人心脾，桃花的香气或许让袁佳璐感觉到平静。 小院周围还有三步一岗的狱警，给了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们安全感。 哗啦啦！ 沉重的铁门打开。 一个双手双脚戴着沉重镣铐的中年男人在狱警的押送下进入小院。 他的一条腿是瘸的，拖着镣铐走得很慢。 他就是今天采访的主角。 崇礼县连环杀人案的真凶章勇。 摄影机的镜头对准这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凶手。 章勇一条腿不方便，他走得很慢。 最后坐在摄影机前的一张凳子上。 “他就是杀人凶手！”袁佳璐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看起来个子矮小，平平常常的中年男人就是连续杀死十二个人的凶手，直到……章勇缓缓抬起头，双眼死死地盯着袁佳璐，扯动嘴角露出一丝怪异的笑容，让袁佳璐感觉到一股直透心底的寒意。 “佳璐！佳璐！”摄影师连续呼喊了几声袁佳璐的名字，才把愣神的袁佳璐唤醒，说道： “摄影机已经打开，采访可以开始了！” “好！”袁佳璐深吸一口气，调整心情，举起话筒问道： “你到底杀了多少人？” 袁佳璐为这次采访做了精心的准备，提前设计好问题，可是当她面对凶手的时候，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准备好的问题一个也想不起来，情急之下问出一个只为普通人最关心的问题。 “不知道，呵呵！”章勇对着摄影机镜头咧嘴笑，摇头说道： “十个？十一个？ 警察说有十二个，那就十二个吧！ 我脑子不好，记住事，花心思去记那玩意干啥。 杀了就杀了，有多么好记的。” “那你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袁佳璐的采访已经没有章法，想到什么就问什么。 章勇有些愣神，抬头看着头顶飘落的桃花，想了一阵才开始在摄影机镜头前讲述自己的犯罪过程。 张勇恨女人！ 二十一岁为了未婚妻，不但被打断一条腿，还坐了八年牢，他以为未婚妻会感激他，等他从监狱出来后结婚，结果刚服刑半年就传来未婚妻嫁人的消息。 从那个时候开始章勇就恨女人。 出狱后章勇以卖菜为生。 微薄的收入让他只能勉强维持生活，十几年来一直单身。 三年前，一个寡妇来到菜市场卖豆腐。 寡妇高挑的身材，前凸后翘的身子成了周围男人关注的焦点。 章勇也不例外。 他的菜摊距离豆腐店不远，总是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打量寡妇的身子。 寡妇不是一个守本分的人。 前店后院的铺面总进入不同的男人。 章勇的窥视也被寡妇察觉。 一年多以前，寡妇主动找到章勇，提出一百块钱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看她的身子。 章勇忍不住诱惑，走进那间豆腐店。 这也是章勇的人生滑入地狱的开始。 章勇不但身体有残疾，在监狱那段时间还患上男性方面的隐疾。 寡妇嘲笑章勇不是个男人。 这句话重新点燃了章勇内心深处对女人的仇恨，他瞬间失控，扑向寡妇，把她按在床上，双手死死地掐着寡妇的脖颈。 第423章 法律的意义 第423章 法律的意义 章勇已经失去理智。 直到寡妇没有动静才松开手。 章勇看着寡妇死不瞑目的双眼，第一感觉不是害怕，而是无与伦比的舒坦。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那是一种报复的快感。 压抑在内心十几年的委屈和痛苦在这一刻得到释放。 章勇趁着夜色，用床单包裹住寡妇的尸体，把它搬到平时用来代步的三轮车上，想要拉到城外去处理尸体。 一个成年女人有一百多斤。 章勇也用这辆三轮到城郊的蔬菜批发市场拉货，可是每次都只是拉三四十斤菜，残疾的腿蹬着三轮很吃力，离开菜市场不久就气喘吁吁。 章勇停下的地方正好是安溪河边。 他看到湍流的安溪河有了主意。 乡下的菜农们挑着蔬菜进城，为了卖一个好的价钱，天亮前会挑着菜到河边把上面的泥土清洗干净。 河滩上挖了几个蓄水的坑。 章勇想到可以把尸体埋到河滩上。 涨水的时候什么都看不到。 章勇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是也知道不能捡现成的坑埋尸，他特意避开农民们洗菜的河段，绕到几百米外的回流湾，那里平时没有人去。 就这样章勇处理了第一具尸体。 在埋尸前，章勇担心警察查出寡妇的身份，用鹅卵石猛砸尸体的面部，直到把尸体砸的面目全非才停手。 章勇随后回到豆腐店，把里面的财物洗劫一空，然后简单收拾了房间，从外面把豆腐店的门锁好。 第二天一如往常地出现在菜市场里面卖菜。 章勇在摄像机面前坦言，刚杀人的几天也害怕被警察抓住，直到豆腐店的房东把铺面租给别人，埋在河滩的尸体一直没有被发现，胆子才逐渐大了起来。 章勇沉迷在第一次杀人后所带来的快感中无法自拔。 如果说他杀死寡妇是激情杀人，那么后面的每一次杀人都是精心的挑选目标，有计划地进行谋杀。 而且章勇通过猛砸寡妇的尸体再次宣泄出内心的恨意，此后的每一个受害人都是被活活砸死。 第二次、第三次……章勇彻底沉沦到变态的行为中。 开始的时候章勇会选择跟他有过节的女人下手，发展到最后哪怕来买菜的女人用嫌弃的目光看了他一眼，都可能成为报复的对象。 在杀人前，章勇会提前到河滩挖好坑，把河水引入坑里，甚至会挑菜去那里清洗，然后寻找机会下手。 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十二个女人被杀死。 平均两个月就会做一次案。 受害者有居住在菜市场附近的住户，有买菜的菜农，也有来菜市场买菜的居民，她们被杀死后无一例外都会被洗劫一空。 章勇除了心理变态，他还很穷！ 即便章勇不愿意承认，可是劫财同样是他杀人的主要原因之一。 只不过章勇把自己的罪行辩解为报复。 他认为这些女人都看不起他、嘲笑过他。 章勇面对镜头侃侃而谈，说到兴起，举起带着镣铐的手连比带划地重复吓人的动作，脸上的笑意让人不寒而栗。 此时的章勇跟刚走进小院时判若两人。 之前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年男人，而此时已经变得如野兽般癫狂，那状态就连摄制组的几位男性工作人员也感到害怕，袁佳璐更是被吓得一脸煞白，嘴皮不停地抖动。 这一次采访给袁佳璐留下难以磨灭的阴影。 也许需要她用一辈子来治愈。 “呼呼！”袁佳璐强撑着坐在章勇面前，最出最后一个问题： “你后悔吗？” “嘿嘿！”章勇再次咧嘴，冲袁佳璐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阴狠地说道： “我知道你也看不起我！ 如果不是被警察抓住，我还会杀更多的人，包括你……哈哈！ 我要杀了你们！ 把你们这些看不起我的女人通通杀死！ 哈哈！” “坐下！”两个狱警上前按住发狂的章勇。 采访无法再继续下去了，章勇被拖着从镜头前离开，小院里回荡着他近乎疯狂的笑声。 这是一个真正心理变态的杀手！ 即便被捕也没有一点悔意，脑子里依然充斥着罪恶的思想。 这样的人只有死亡才会停止犯罪。 “对、对不起，我离开一会！”袁佳璐向同事示意，急匆匆地来到小院的角落，蹲在一片花坛边干呕起来。 因为太紧张，肌肉的痉挛让她吐不出任何东西，可是胸口又非常难受，最后坐在花坛边无助地哭泣起来。 袁佳璐双手捂着脸，让眼泪肆意地流淌，宣泄内心无法说出口的情绪，在这一刻她的情绪已经崩溃了。 “干得不错！” 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在袁佳璐的身边响起。 袁佳璐抬起头，一个身穿警服的高大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的身边。 警察从衣兜里摸出一包面巾纸，递到袁佳璐的面前，说道： “你比我想象的更勇敢。 我以为采访开始后不久你就会被吓哭。 在这个案子里，每一个受害者的家属都是章勇的帮凶。 但凡有一个人站出来报警，也许就不会有这么多人遇害。 知道我为什么请你们电视台来专访吗？” 袁佳璐接过递到面前的纸巾，木讷地摇头，听那个警察继续说道： “法律存在的意义是保护弱者。 在崇礼，老百姓依然把法律视为权威，而不是保护自己的武器。 法在不法面前低头。 那些受害者的家属甚至连报警的意识都没有，才让不法分子如此猖獗，接二连三地作案。 普法工作任重道远啊！ 这项工作单靠我们公安局不行，需要你们媒体工作者的帮助，唤醒全社会的法律意识。 你懂了吗？” 袁佳璐似懂非懂地点头，她愣愣地回想警察刚才说的话，突然意识到这次的专访并非简单地向外界公布案情，也不仅仅是满足群众的好奇心，或许应该有更深层次的意义。 当袁佳璐醒悟的时候，她已经看不到那个警察的身影。 不过袁佳璐认得那张正气凛然的脸。 他是如今崇礼老百姓谈论得最多的公安局局长杨霄！ 在老百姓的口中，杨霄官职的那个“副”字被忽略掉，他们只知道崇礼现在有一个破案入神的“包青天”！ 袁佳璐站起身来，抹掉眼角的泪水，目光变得坚定起来，回到摄制组同事的身边，帮着收拾起拍摄器械。 第424章 领导手段 第424章 领导手段 袁佳璐的眼眶红肿。 摄制组的同事都看出她哭了。 没有人笑话她。 拍摄任务圆满完成。 小姑娘能有这样的表现已经很棒不错了。 要知道她所面对的是心理极度扭曲的变态杀人魔。 即便是摄影师等男同事在章勇面前也感到心有余悸。 随着连环杀人犯的落网，现在崇礼县老百姓口中出现两个最热门的人物。 一个是凶手章勇。 特别是菜市场一带，这个人已经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人民群众把章勇四十几年的往事全都扒拉了出来。 卖菜的说两句。 买菜的也会挤过来聊几句。 很多平时不来这个菜市场买菜的，也会特意绕道过来，看一看那条残害了多条人命的死胡同。 随着电视台对章勇专访的播出，这个案子更是达到全民热议的高度。 瞬间盖过新盛学校的案子。 毕竟失踪女生的寻找工作遥遥无期，而曾经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变态连环杀人案就真实地发生在身边。 群众们在感叹案子的离奇时，也对受害者家属不报警的行为产生了反思。 正如杨霄对袁佳璐所说的，这是整个社会层面法律意识淡漠的表现。 但凡有一个受害者的家属站出来报警，即便警方暂时抓不到凶手，对凶手也能起到震撼作用。 否则身体有残疾的章勇不可能胆子越来越大，在闹事杀人，又在闹事埋尸。 这样的案子看似荒诞，却反映出严重的社会问题。 老百姓另外谈论得最多的人就是县公安局局长杨霄。 二十四小时抓住连环杀人凶手。 别说老百姓们没有想到。 就连公安局内部也没有准备。 直到程川把人抓住，听到章勇亲口承认杀人，才意识到案子破了。 这个时候西康州和省厅的支援还没有到位。 等到省厅的刑侦专家带人抵达崇礼，崇礼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已经拿到凶手章勇的完整口供。 老百姓都说杨霄是破案入神的“包青天”。 是专门来崇礼给老百姓申冤的。 杨霄来到崇礼后组建巡逻大队，改善城区治安环境；大张旗鼓表彰见义勇为的三名高中生；对全社会公布私人电话，欢迎举报；以及后来的抓捕黄锦江团伙……这些事情的影响都抵不过破获一件连环杀人案在老百姓心中的震撼。 从章勇落网的一刻，崇礼县老百姓才真正对县公安局的印象出现改观。 …… 二零零四年四月五日，星期一。 因为连环杀人案，县公安局错了清明假期。 假期后的第一天，各部门的民警早早地回到工作岗位。 “杨局，早！” “杨局，你好！” “杨局……” 杨霄刚刚出现在办公楼，出现在他面前的人都恭敬地行礼问好。 以前也会出现这样的场面。 不过问候的人只是出于上下级的礼貌，难免有些敷衍。 今天早上有些不同，每个人看到杨霄都是一脸发自内心的崇拜。 难怪这位杨局长年纪轻轻就被省厅如此看重，是真有本事啊！ 这次如果不是杨局长，案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破。 “杨局长！”曾经的刑侦大队大队长王鸿运远远地向杨霄招手，热情地上前问好： “法治大队大队长王鸿运归队，请杨局长批准！” 在医院窝了两个月的王鸿运终于出现了。 杨霄刚到任的时候，王鸿运就以身体有病为由，向政工室提交了休假的报告，那个时候崇礼县公安局正是多事之秋，正负局长、交警大队大队长死的死抓的抓，他这这个刑侦大队大队长虽然撇清关系，可屁股上多少沾了点屎，想要远离公安局这个是非之地，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没想到杨霄直接拿他开刀。 撤了王鸿运刑侦大队大队长的职务。 咱们这位王大队长自视甚高，认为崇礼县的刑侦工作没他还真不行，就算他请长期病假，你杨霄也得把他当菩萨供着，出了事还得去请他出山。 连环杀人案的告破让王鸿运慌了。 他本来是坐在医院的病床上，翘着二郎腿，等着看杨霄的笑话。 结果刚刚二十四小时，省里的人还在半路上，凶手就抓住了。 甭管是运气，还是能力。 刑侦只看中结果。 案子破不了一切都是瞎扯淡。 王鸿运这才知道这个地球离了谁都会转。 不说杨霄，就是那个新来的刑侦大队大队长程川的能力就不在他王鸿运之下。 王鸿运在医院待不下去了。 再这么待下去，很可能法治大队都没他的位置。 这不……清明节刚过，王鸿运就急匆匆地回到公安局休假，返回工作岗位。 法治大队就法治大队呗。 好歹还是个大队长。 工资待遇一点不少，工作还清闲。 只是没什么实权，不如当刑侦大队大队长的时候那么威风。 “王大队长啊！”杨霄几乎都快忘了公安局还有这么一号人，客气地说道： “身体怎么样了？ 听说你生病，我们县局上下都很关心啊。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要不我再让汪主任给你批几天假，再休息一段时间……” “报告杨局长，我的病已经好了，可以随时投入工作。”王鸿运赶紧摆手摇头，拍着胸口保证自己已经完全康复。 “好，去工作吧。”杨霄笑着点头。 不同的猴儿有不同的拴法。 杨霄来到崇礼县公安局是领导工作的，不是来拆台的，把上上下下搞得人心惶惶，公安局的工作怎么开展。 因此在处理王鸿运的事情上，杨霄还算是比较宽容，没有像治安大队大队长傅云聪那样一棍子打死。 在本质上王鸿运和傅云聪还是有差别。 傅云聪存在违法犯罪的行为。 杨霄处理他不仅仅是为了在县公安局立威，更重要的是铲除这颗公安内部的毒瘤。 王鸿运大错没有，主要是工作态度问题。 这个人喜欢拿架子。 动不动就撂挑子。 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晾在一边。 你越搭理他，他反而越来劲。 这是杨霄的领导风格。 对下属不会一律高压管理，也不会放任不管，不同的岗位、不同的人采取不同的管理手段。 这也造成县公安局里每一个人对杨霄的印象不同。 有人认为杨霄严谨，对工作一丝不苟。 也有人认为杨霄温和和蔼。 第425章 觉悟 第425章 觉悟 在王鸿运看来，杨霄就是一个不苟言笑的领导者。 他已经被杨霄治得服服帖帖。 接下来的工作不敢再跟杨霄唱反调。 “是！”王鸿运向杨霄敬礼，侧身让开过道的路。 杨霄点头从王鸿运的身边走过，走了两步突然停下来，转头看着神情有些慌乱的王鸿运，问道： “王大队长，我记得你的老家是小浪川镇吧！” “杨局长，我老婆是小浪川出来的，您有什么指示？”王鸿运在杨霄面前小心地问道。 杨霄摆手，说道： “指示谈不上。 王大队长，跟我去办公室坐坐？ 我向你了解点关于小浪川的事情。” 杨霄领着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王鸿运走进副局长办公室。 两人刚坐下，政工室主任汪鑫就敲门进来，他看到王鸿运端正地坐在杨霄的办公室里，感到有些意外，向王鸿运点了一下头，然后走到杨霄的面前，说道： “杨局，半个小时后有一个电视台的专访，需要耽误您一点时间。 是之前跟电视台定好的。 记者已经到局会议室，正在做准备。 另外新盛学校的校长班白曼女士也会到场，对我局表示感谢和慰问。 班校长会在采访中提出与我局创建警民共建单位。” “新盛学校的事情还没有彻底解决，班白曼是不是太急了一点？”杨霄理解班白曼，这样做是为了感谢杨霄帮她保住几百万投资，可是又是采访、又是警民共建单位，这就有点过了。 从班白曼的角度，她首先应该感谢的是县委县政府，其次是县政法委，最后才轮到县公安局。 班白曼越过几个主管单位，把杨霄捧得这么高可不是什么好事。 风头总不能让你们公安局一个单位出吧。 更何况政府机关接受采访和慰问需要经过主管领导和县委宣传部门的审批，电视台的专访是计划中的工作安排，班白曼的感谢和慰问则是在计划之外。 杨霄虽然年轻，可不是官场的愣头青。 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心里还是有杆秤的。 另外杨霄还有其他考虑。 他现在是进入领导岗位的干部。 神探、刑侦专家这样的标签贴在杨霄的身上不是好事。 组织部门在考虑任免时，这些标签可能成为固有印象，在提拔和调任的时候优先考虑与能力相符的岗位。 这样会给杨霄的仕途发展带来局限性。 如何脱掉这些标签，让别人看到自己的领导能力，是杨霄目前需要解决的问题。 杨霄思量再三后对汪鑫说道： “我跟王大队长还有些工作要谈。 这样吧，汪主任你联系程大队长，让他跟你一起去完成今天的采访。 人是刑侦大队抓到的，总采访我这个副局长算怎么个事嘛。 刑侦大队的兄弟们会有意见。” “这……杨局，这样不好吧！”汪鑫站在杨霄面前不有挪步子。 人家电视台记者指名道姓采访的是杨霄局长，他和程川出面也应付不了啊！ 再说班白曼那里怎么办？ 杨霄向汪鑫挥手，说道： “没什么好不好的！ 汪主任，你是搞政工工作的，我相信你能够处理好这件事情。 至于班校长提出的警民共建单位，先不要答应，这件事需要县委宣传部门统一协调，我们公安局不能越权做事。” “好，我现在去联系程大队长。”汪鑫见杨霄的态度坚决，最后只能妥协，退出办公室。 王鸿运把杨霄和汪鑫的谈话看在眼里。 不由得又高看了杨霄几分。 这位局长的政治觉悟可不低，懂进退、知分寸，很多在官场混了一辈子的人也不一定有杨霄看得透彻，面对电视台的采访，哪个不是添着脸往镜头挤，哪怕是跟在领导身边露个脸都感觉是荣幸。 杨霄的风头正盛，能忍着不出面，实在难得。 王鸿运等到汪鑫出门，拿起杨霄桌上的茶杯，倒了一杯热茶，递到杨霄的面前，有些忐忑地问道： “杨局，小浪川又要开发了吧？” “王大队长的消息挺灵通嘛，看来在医院也没有闲着，关心县里的大事。”杨霄没有否认，笑着调侃了王鸿运两句。 王鸿运尴尬地笑了，说道： “杨局长，这么大的事，早就在县里传开了。 听说省城的投资人已经到了崇礼。 现在我老婆的娘家人天天打电话，打听这件事。” “噢！”杨霄若有所思地点头，问道： “王大队长，关于小浪川开发这件事，嫂子的娘家人是什么看法。 他们支持政府对小浪川的开发吗？” 杨霄把王鸿运找来单独谈话，就是想摸摸小浪川地区的民情。 三年前那场冲突可不小。 即便是杨霄在前世也有所耳闻。 几千人手持刀枪闹事，最后还是当地驻军出动，才平息冲突。 否则小浪川国家森林公园的开发不会拖到现在。 李和泽的寰宇集团出资在小浪川地区举办民俗节，肯定会触动某些人的神经。 为了民俗节的顺利举办，杨霄不得不对这件事上心。 “当然是好事！”王鸿运听杨霄这么说，猜到关于小浪川的开发不是谣言，县里肯定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笑着说道： “大家可都眼巴巴地盼着呢！ 三年前如果不是闹出那么一件事，我老婆的娘家早就拆迁。 杨局长，不怕你笑话，我们那个时候把县城的房子都看好了，结果空欢喜一场。 都是山里那帮人闹的！” 杨霄看王鸿运的资料，户籍地填的是小浪川镇，还以为他是小浪川本地人，原来是为了得拆迁赔偿款，把一家老小的户口都迁到老婆的娘家那里了。 “山里那帮人？”杨霄疑惑道： “难道你们那里的人对小浪川的开发存在不同的意见？ 不应该啊！ 这是一件大好事。 你看看隔壁的青龙沟，当地老百姓靠着旅游资源可是赚了不少钱啊！” 王鸿运知道杨霄不是本地人，对小浪川地区的情况不了解，解释道： “杨局长，小浪川的情况不一样。 分上川和下川两个地区。 下川地区就是我老婆娘家，小浪川镇附近一带，主要聚居地在森林公园外围。 上川地区就是俗称的山上，我们称呼那些住在山上的人为山民。” 第426章 小浪川的情况 第426章 小浪川的情况 “说起来那些山民才是小浪川地区的原住民。”王鸿运解释得很详细，看杨霄没有不耐烦的表情，又把上川和下川两个地区的历史渊源讲清楚。 按王鸿运的说法，包括他老婆在内的下川地区基本上都是外来户，祖上迁移到小浪川地区定居的。 居住在上川地区的山民才是土生土长的小浪川人。 山民世代居住在山里。 这些人靠打猎为生。 建国后政府划立小浪川国家森林公园，保护该地区的生态环境，并且经过几轮大规模收缴猎枪，山民才逐渐开始学习耕种。 不过山民打猎的传统依然被保留下来。 几乎家家户户私藏火药枪、弓弩，收缴一批，过几年又会冒出来。 屡禁不止。 只要上面不严打，政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山民进山打猎。 山民也少与山外的人接触。 即便是下山，最多到小浪川镇出售山货，购买一些柴米油盐。 这种缺乏沟通、放任的政策终于酿出大祸，三年前发生山民围攻政府工作人员和投资人的恶性事件。 新闻通报中没有使用“暴动”这个词，不过在杨霄看来性质差不多，甚至可以在“暴动”前面加上一个更恶劣的定语“武装”。 王鸿运谈起三年前的事情直摇头，唉声叹气地说道： “当时红线都画好了！ 小浪川镇原址重建，打造民族特色的小浪川古镇。 全镇居民提供两个安置方案。 一个是按户籍人口发放拆迁款，另外则是古镇建成后回迁，提供相同面积的住房，并且补差价。 上川地区的山民全部从山里迁出来，安置在小浪川古镇上。 临签字闹出幺蛾子，哎！” 王鸿运再次叹息，说出其中的原因： “下川地区的人对这个安置方案没有意见。 政府的考虑算是很周到了。 不想留在小浪川，拿着钱走呗。 愿意留在小浪川的，旧房换新房，还能拿到补助，两全其美。 可上川地区的山民不乐意啊！ 他们不愿意出山……” “再加上有人在里面使坏，才把事情搅黄了吧？”杨霄接过王鸿运的话补充道。 覃天宇那个时候在西康一手遮天。 他想要拿到小浪川地区的独立开发权， 在政府和山民间挑拨离间。 不然仅仅因为一件丢失的行李，事情哪会闹得这么大。 那件行李到底丢没丢，恐怕都得打一个问号。 事情已经过去三年，覃天宇也已经被枪毙，再去追究已经没有意义。 “是、但也不完全是！”王鸿运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说道： “杨局长，这上川的山民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其实在山民说内部，也存在不同的派系，我给您说说这里面是怎么个事，您就明白了。 咕嘟！” 王鸿运说得口干舌燥，端起茶杯连着喝了几口茶水，才继续说道： “不愿意下山的主要是一帮老人。 他们这辈子没怎么跟山外打交道，从山里搬出来怎么生活？ 这是大部分山民的顾虑。 年轻一辈倒是愿意出来，不过在这些人中有一个叫阿宝的，算是第一批下山的山民，也是年轻一辈山民的领头人。 这个人可不得了，他在小浪川镇垄断了山民的生意，不管是谁，想要跟山里做生意，都得经过这个阿宝才行，山民自己的山货拿到镇里，也只能卖到阿宝的铺子。 三年前说白了就是阿宝代表山民在跟政府谈，结果没有谈拢。” “阿宝！”杨霄来崇礼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说小浪川有这么一号人物。 王鸿运提起阿宝一脸的厌恶，说道： “阿宝把小浪川当自己的。 张口就要两个亿！ 杨局长，这不是耍浑嘛！ 小浪川国家森林公园是国有资源，凭什么给你一个土族钱啊。 能安置你们就不错了。 再加上那个时候确实有别有用心的人在里面使坏，这才眼睁睁地看着利国利民的项目给黄了。” “原来如此！”杨霄从王鸿运这里得到更多三年前的内幕消息，好奇地问道： “王大队长，如果按你这么说，那个阿宝已经涉嫌严重犯罪啦！ 当时县公安局没有对他立案调查吗？” “嘿嘿！” 王鸿运尴尬地摸着鼻子，难为情地说道： “杨局长，咱们今天就当是闲聊，出了办公室的门，我可什么都没说。 立案？ 没证据啊！ 山民是自愿跟阿宝交易的，他出面跟政府交涉也是代表全体山民。 根本就没办法立案。” 得嘞！ 感情王鸿运在这跟杨霄胡咧咧呢！ 把没有根据的臆测，加上个人情感，添油加醋地胡说八道一通。 结果什么证据都拿不出来。 不过“阿宝”这个人还是引起了杨霄的兴趣。 他到底是维护山民权益的带头人呢？ 还是为祸一方的土霸王？ 民俗节能否顺利召开，小浪川的旅游项目能否上马建设，这个阿宝很可能是个关键人物。 “杨局，没什么事我就先下去工作了！”王鸿运见杨霄正在思考问题，小浪川的情况也聊得差不多，适时地结束今天的谈话。 杨霄向王鸿运点头，坐在办公桌旁目送王鸿运走出办公室。 小浪川的情况比想象中还要复杂。 即便覃天宇死了，想要顺利开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小浪川镇是崇礼县占地面积最大的一个乡镇，不过户籍人口确是最少的，只有六千四百三十二人，其中居住在镇里的户籍人口只有二千三百多人，另外四千多人都居住在山里。 如何安置这四千多山民是关键问题。 还是采用三年前那种一刀切，把所有山民全部移居到山下的办法肯定不行。 杨霄不关心安置问题。 他关心的是因为安置方案而引发的后续问题。 更何况山民里还有一个“领头人”。 这样的人十个里面至少有八个是有私心的。 说得好听点是为乡亲争取权利，其实这里面都是见不得光的交易。 其他人不见得能得到多少好处。 从王鸿运的话里能够感受到对这个人的怨气很大。 也许不仅仅是因为阿宝搅黄了三年前小浪川开发那么简单，没准两人还有其他过节。 在崇礼，能让刑侦大队大队长吃瘪的人可不多。 杨霄有理由怀疑阿宝这个人不简单。 第427章 坐不住啦 第427章 坐不住啦 王鸿运离开杨霄的办公室，回到清闲的法治大队，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把双脚翘在茶几上，难掩脸上的笑意，从裤兜里摸出手机： “喂，老婆啊！ 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啊……” “有屁快放！”电话里的人似乎没有睡醒，很不耐烦地说道： “大清早鬼吼鬼叫什么！ 你要吃奶啊！ 什么事，赶紧说！ 老娘回来，刚眯一会儿就打电话来，烦不烦啊！” 王鸿运知道老婆在麻将桌上又输钱了，心情非常不好，不敢再卖关子，赶紧说道： “可靠消息，小浪川又要开发啦！ 赶紧给你爸打电话，把后院的棚子搭起来，还有地上种满果树。 我下午就回家，把我爸妈、弟弟弟媳妇和几个孩子的户头都迁过去。” 王鸿运的老婆顿时来了精神，电话里能够听到她着急忙慌翻身起床的声音，问道： “老公，这次靠谱吗？ 别又想三年前那样空欢喜一场。 你从哪得到的消息？” 王鸿运得意地说道： “你还不相信老公在县公安局的地位嘛！ 就是现在的新局长也得给几分面子。 这事就是局长亲自跟我说的。 别废话了，我给你说的事赶紧去办。 这次十有八九是真的。 等文件下来，红线一画，户籍系统冻结，可就晚啦！” “行！我马上给爸打电话……不！还是我亲自回小浪川一趟。”王鸿运的老婆听到这个消息在家坐不住了，她又对王鸿运说道： “老公，你派个警车送我回小浪川呗。 几十公里路呢，打吧车上全是农民，车上的味儿臭死啦！” “这个……”王鸿运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这要是以前，别说派车，他打个招呼就能够在工作时间亲自把车开出去，一起回小浪川。 现在县公安局已经变天啦！ 他嘴上说着自己在公安局多有面子，其实地位大不入圈，逐渐被边缘化，只能从事无关紧要的法治宣传工作。 王鸿运不会承认自己派不出来车，语气一转，说道： “你傻啊！ 我派警车把你送回小浪川，你们家再大张旗鼓地修房种树。 那不是摆明告诉别人，提前得到消息了嘛。 万一其他人有样学样，政府下令直接固定产权，我们不是白忙活了嘛！ 乖，还是你自己坐车回去啊。” “行吧！”王鸿运的老婆勉为其难地答应，挂断电话前还不忘警告道： “老公，这次你可得把信儿听准咯。 要是再让我爸妈白忙活一场，我可饶不了你！” “放心吧！”王鸿运显得信心满满。 因为局长杨霄本来就不待见他，今天专门把他叫到办公室，询问小浪川旅游开发的事，那说明县里肯定已经得到消息，说不定文件已经下来啦！ 王鸿运靠在沙发上，得意地晃动着脚尖，为自己今天返回工作岗位的决定感到庆幸，不然哪能得到这么重要的消息。 王鸿运的刑侦大队大队长职务虽然被撤了，可是还在公安局工作啊，变更户籍对他来说就是一个电话的事，经过这么一番运作拆迁补偿款至少能翻一倍！ 嘿嘿！ 王鸿运幻想着拿到拆迁款买房买车的日子。 等有钱了，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公安局辞职，谁TM愿意受这窝囊气啊！ 除了王鸿运两口子，崇礼县里还有不少消息灵通的人得到了小浪川即将开发的消息，开始活动起来，沉寂三年的小浪川镇开始热闹起来。 晚上十点，月朗星稀。 一辆商务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一栋单元楼下。 从商务车里下来一男一女。 他们低着头快步走进单元楼楼栋，上到四楼，敲响一个住户的房门。 “这么晚了，是谁啊？”屋里隔了一阵才亮起灯，传出带着几分怒气的质问，打开门。 “武县长……”敲门的男人三十几岁，皮肤比普通人黑很多，脸上留着坑坑洼洼的痘印，看起来有些吓人，他脸上堆着笑脸向开门的崇礼县副县长武仁点头哈腰地问好。 “你来干什么！”武仁看到站在门口的男人先是一愣，不想让男人进屋，随手就要把门关上，说道： “现在太晚啦！ 有什么事明天去我办公室再说吧！” “武、武县长，聊两句！就两句！”男人赶紧把脚尖伸进门里，抵住即将关上的房门，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摸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到武仁面前。 武仁瞥了一眼信封，里面放的什么大家心知肚明，看厚度至少有大几万，他脸上不耐烦的表情缓和了一点，拉开房门说道： “你们这些群众，反应问题太不会挑时间。 还让不让我们这些领导干部休息啦。 下不为例啊！” “是！是！谢谢武县长！”男人往身后挥了一下手，让跟在身后的女人跟着他一起进屋，然后把房门关上。 武仁以为门外只有男人一个人，看到跟着进来的女人有些生气地问道： “阿宝，你这是什么意思？” 半夜三更敲响武仁房门的就是小浪川上川地区山民的代表阿宝。 他依然保持着山民的衣着打扮，穿着一身传统手工编织的印花短衫，脖子上挂着翠绿的连珠，腰间吊着衣柄二十几公分的短刀。 阿宝见武仁生气，赶紧把信封放在面前的茶几上，推到武仁面前，解释道： “武县长，您别误会！ 听说嫂夫人三个月前因病去世，阿宝不懂事，没能来吊唁，心里实在不安啊！ 武县长为咱们崇礼县日理万机，肯定没时间做饭，我给您介绍一位月嫂。 平时帮您做饭、收拾房间。” “她是月嫂？”武仁的目光落在站在一旁的女人身上，看起来也是三十来岁，身上穿着长款的风衣，把身子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面目看着还算顺眼，特别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抬起来跟武仁对视一样，让武仁心头一颤，有一种触电的感觉。 “如假包换！”阿宝一直在留意武仁的反应，瞧见武仁的目光落在女人身上就没有离开，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说道： “武县长只管放心，她是家政公司有证的正规月嫂。 听话！懂事！ 来之前我已经带她去医院检查过了，身体棒棒的，没有任何问题。 而且……睡叫睡到！” 第428章 贪得无厌 第428章 贪得无厌 阿宝不知道是有口音，还是故意为之。 把“随叫随到”说成了“睡叫睡到”。 武仁早就明白阿宝的用意，不过脸上依然保持着干部的做派。 阿宝看了一眼女人，小声呵斥道： “刚刚还夸你懂事，愣着干什么，帮武县长收拾房间啊！ 武县长，这婆娘做饭那是一绝，保准让您吃了一次就忘不了。 要不留下试试？” “是，阿宝哥！”女人进屋后第一次开口，语调娇羞妩媚，充满了成熟女性的诱惑，在武仁面前脱下长长的风衣。 她里面只穿了一件吊带短裙，大片白皙的皮肤露在外面，特别是胸前的春光，几乎一览无余。 女人大方地走进厨房，故作忸怩地帮着武仁收拾晚饭后堆在水槽的碗筷，不时地回头，向愣愣看着自己的武仁抛个风情万种的眉眼。 “要、要不留下试试？”武仁的魂儿已经被女人勾走了，看着女人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咽了一口唾沫，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嘟囔道： “不过……我是领导干部，家里进进出出这么个人，影响不好吧！” “武县长，多虑啦！”阿宝上前拍拍武仁的手背，一副我都懂的表情，说道： “我已经在您家楼上租了一套房。 她平时就只在里面。 只要您一个电话，就可以下来。 这点规矩阿宝心里有数，保证不会让人看到。 武县长，如果对她不满意，咱们还可以再换其她月嫂过来，直到您满意为止！” “满意！满意！她就挺好……”武仁下意识地退口而出，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把视线从女人的身上挪开，翘起二郎腿，摆出一副正直严肃地表情，问道： “说吧，今天找我什么事？” “嘿嘿！”阿宝拉拢跟武仁的关系，顺势坐到武仁的身边，把脑袋过来说道： “武县长，听说省里又准备开发小浪川啦？” “是有这么回事！”武仁见阿宝这么懂事，倒是没有隐瞒，直截了当地说道： “你的消息倒是挺灵通的嘛！ 投资商的人前脚刚到崇礼，你后脚就得到消息。 省里这次是下了决心，要开发小浪川。 我说……你不会是又想搞事情吧！ 我可警告你，这次你小子再把事情搞黄了，全崇礼百姓都饶不了你！” “我哪敢啊！”阿宝从武仁口中得到确切消息，难掩心头的兴奋，嘴角已经咧到耳根子后面，说道： “武县长，您是知道我的！ 我是小浪川民兵连连长，也算是咱们政府的人，肯定举双手支持政府开发小浪川的决定。 上次我是上了覃天宇的当啦！ 他告诉我只要闹那么一场，政府就会妥协，额外给咱们小浪川山民一笔安置款。 谁TM知道事情会搞成这样啊！” “你啊，做事不懂脑子！”武仁没好气地鄙了阿宝一眼，教训道： “事情有你想的那么容易？ 政府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说给你就给你？” “是！武县长教训得对，我当时就是鬼迷心窍，才听了覃天宇的话，这不来请武县长指点迷津嘛。”阿宝一边痛骂覃天宇坑了他，一边恭维武仁，说道： “武县长，只要能拿到那笔补偿款，阿宝肯定不会亏待您。 咱们三七分……” “三七！”武仁微微闭着的双眼突然睁开，直勾勾地盯着阿宝。 “三七！”阿宝笃定地点头。 三年前阿宝向政府提出的山民补偿款是两点五亿，后来协商到两亿，每个下山的山民六万左右。 落到一户就是差不多三十万。 这笔钱在蓉城或许不算高，可是在西康州这个人均年收入只有三千的地方，已经是一笔巨款。 更何况方案里还有安置房的计划。 阿宝肯定不会把钱全部拿出来，能补偿给山民一半就不错了。 落到阿宝手里至少得有一个亿！ 即便武仁只拿三成，那也是三千万啊！ 差不多是崇礼县年财政收入的十倍！ 武仁不动心是不可能的。 他在短暂的惊讶后把眼睛闭上，在心里权衡利弊，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突然睁开眼睛，盯着阿宝，问道： “上川地区的人，你有把握控制住吗？” “没问题！”阿宝拍着胸脯，然后有些尴尬地说道： “除了天星寨里的几百号人，其他寨子都听说的，让他们往东不敢往西！” 武仁若有所思地点头，慎重地说道： “几百号人无关紧要。 阿宝，我警告你，这次你得听说的，不准再胡搞！ 只要你让上川地区的大部分人拧成一股绳，我就有办法让你拿到这笔补偿款！ 还有，我可以提前给你露个底……” 武仁看了一眼在厨房忙碌的女人，压低声音说道： “下个月十五号，是你们传统的斗牛节。 省里决定在小浪川地区搞一个民俗节，你的人不能在那个时候闹事，还要保证民俗节顺利举办。 否则小浪川的开发计划真就彻底废啦！” 阿宝连连点头，答应道： “武县长，您放心！ 从现在开始，我的人保证不惹事。 那个……武县长，距离上次开发已经三年，当时谈的条件放在现在已经不合适了，您看这补偿款是不是该往上提一提？” “你想要多少？”武仁斜眼瞥了一眼贪得无厌的阿宝，他打心眼里看不起这个山里的土包子，可是上川地区只有他镇得住场子，也找不到第二个人合作。 阿宝在武仁面前伸出五个手指头。 五亿！ 阿宝还真敢开口。 直接就把补偿款比三年前翻了一倍。 武仁蹭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他是真被阿宝吓到了，低声呵斥道： “你TM想钱想疯啦！ 你这是想让政府花钱从你手里把小浪川卖下来？ 我告诉你，这个数目绝对不可能！ 这次是省旅游局和寰宇集团联合开发，就算寰宇集团答应，省旅游局也不可能答应！” “武县长，您别着急啊！”阿宝拉着武仁坐下，解释道： “武县长，你们政府谈判的德行，您还不了解嘛。 那次不是对半砍。 我开出五个亿的要求，您再从中调解嘛。 我的底线是不能比三年前少，就到手二点五亿！ 谈成了不是显得您有本事嘛！” 第429章 周末出游 第429章 周末出游 “真的？” 武仁怀疑地看着阿宝。 他对眼前这个男人没有丝毫的信任感。 如果不是为了那笔巨额的补偿款，武仁这辈子都不会跟他有任何瓜葛。 “真！比黄金还真！”阿宝在武仁面前举起右手，赌咒发誓道： “我阿宝向雪山女神起誓，今天晚上对武县长说的话如有半句虚言，让我永远埋葬在冰川里，永世不得超生！” 三年前阿宝代表山民提出的补偿款就是二点五亿，如果不是阿宝带人胡搞一场，很有可能一点几亿就谈成了。 这次阿宝报价五亿，谈到二点五亿也不是不可能。 武仁思虑再三后向阿宝伸出手。 一黑一白两只手握在一起。 …… “好美啊！” 李鲤站在山崖边，看着远处巍峨的雪山，张开双臂忍不住感叹，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 今天是周末，李鲤抽时间来到崇礼，跟杨霄见面。 杨霄突然提议带李鲤到小浪川游玩两天。 李鲤很兴奋，担心杨霄反悔，收拾好东西，拉着杨霄就钻进车里，两人驾车直奔小浪川。 汽车翻过一座山梁，李鲤被眼前的景色吸引，赶紧让杨霄停车，跑到路边远眺被阳光照射得圣洁无瑕的大雪山，发出由衷的感叹。 杨霄把车停在路边，也走了下来，同样被眼前的景色吸引，说道： “是啊，好美！” 小浪川国家森林公园是西部最大的自然公园，占地五千多平方公里，涵盖高原、雪山、冰川、草地等多种自然环境，是国家重点生态环境保护区域。 它的景色不比奚川西部其他五星级景区差，在某些地方还要更胜一筹。 随时停车，窗外都是一幅仿佛渲染的画面。 只是因为各种原因，小浪川的开发项目一直停滞，让这么美的地方埋没，不被外界所知。 李鲤不是第一次来到小浪川。 她几次跟随人民医院医疗服务队深入小浪川地区，为这里的人民提供无偿的医疗服务。 不过这一次来的心情跟前几次相比大不一样。 因为这一次她的身边有杨霄。 此时的李鲤就像一个美丽的精灵，跟自然的美景融为一体。 杨霄看着笑颜如花的李鲤，突然感到有些愧疚，两人从重逢到确认情侣的关系，好像一直都是李鲤在为杨霄付出，从来没有对杨霄提出过任何要求，哪怕是一次只有两个人的旅行，也能让李鲤如此开心。 杨霄走到李鲤的身边，搂住她的肩膀。 这个世界上只有李鲤最懂杨霄，她感觉到杨霄手上的力量，轻轻靠近杨霄的怀里，把头紧贴在杨霄的胸口，轻声说道： “你不用感到愧疚！ 这一条路是我自己选的。 你生儿不凡，早晚有一天会一飞冲天。 我只是个平凡的女人，能得到你的爱已经很知足了，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拖你的后腿，努力跟着让你一起飞！ 我准备好啦！” “你并不平凡！”杨霄听到李鲤的话有些动情，双手搂住李鲤，说道： “你是我的翅膀，没有你，我飞不起来！” “呵呵！”李鲤把头埋在杨霄的胸口偷笑，抬起头忽闪着明亮的大眼睛，笑着说道： “杨霄，你真的变啦！ 以前你可不会说这么肉麻的话。 老实交代，是谁教你的！” “这个……”杨霄面对李鲤的质问只能尴尬的地摸着鼻子，这些话是有感而发，如果换了一个环境，他也不好意思说出口来。 杨霄和李鲤难得有单独相处的时间。 山梁上的风景不错。 两人决定在这里休息一会再赶路。 这里严格说起来还没有进入小浪川地区。 翻过这个山梁才是小浪川镇，抵达小浪川森林公园的外围。 远处郁郁葱葱的山林一片生机盎然。 蓝天、雪山、密林，构成一幅完美的画卷。 李鲤从后备箱取出毛毯，铺在路边的草地上，然后摆上带来的小吃、饮料和各种卤菜，很快就布置好露营地。 杨霄和李鲤肩并肩坐在毛毯上。 李鲤给杨霄倒了一杯茶，递到杨霄面前，问道： “你知道我爸为什么会把小浪川的项目交给李浔来做吗？” 李浔是李和泽弟弟的儿子。 只比李鲤小一岁，是她的堂弟。 刚从腐国留学回来。 目前已经抵达崇礼县，在李鲤的引荐下拜访过杨霄。 是个挺精神的小伙。 跟李鲤的表弟肖明建比起来，杨霄对他的印象更好。 李和泽曾经告诉杨霄，小浪川的项目他会交给一个后辈来做，杨霄以为李和泽只是玩笑，这是一个投资超过十亿的大项目，李和泽就算要断炼后辈，也不应该完全放手。 然而出乎杨霄的预料，李和泽真的完全放权，让李浔和文旅分公司经理方悦婷操盘。 杨霄以为是李和泽对这个侄子完全信任，现在听李鲤说起，看来其中还有另外的隐情。 李鲤看到杨霄不解的表情，不再卖关子，说道： “我爸已经退出寰宇集团董事会啦！ 不再参与寰宇集团的任何管理，也不再从寰宇集团分红。 我爸他……正式退休啦！” 杨霄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李鲤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 然而李鲤的表情很平静。 或许对她来说从来没有在意过家里亿万的资产，有或者没有，不会对李鲤造成任何影响。 她反而很支持李和泽的这个决定。 一个资产几十亿的集团董事长岂是说退就退的，这里面涉及到很多利益纠葛，李和泽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退出，说明他是下定了决心的。 杨霄不是傻子，相反他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马白李家这样做的目的。 杨霄和李鲤想要在一起，唯一的阻碍就彼此的家庭。 如果李鲤是普通家庭，或者杨镇南没有去京城任职，两人的结合不会有任何问题。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短时间内或许看起来没什么，但是将来杨霄身居高位，他的一切都会被人放到放大镜下围观，包括李鲤家的寰宇集团。 在华夏可以有权、也可以有钱，但是最忌讳的是既有钱又有权，这会引起无限的遐想。 杨霄在明州任职时，寰宇集团终止与联华集团的合作；杨霄在崇礼任职时，寰宇集团参与投资小浪川等等事情就会被人挖出来，一个以权谋私的帽子扣在杨霄的头上，就足以断送他的仕途。 第430章 小浪川镇 第430章 小浪川镇 即便杨霄自认清白。 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国家、对不起组织的事。 可是谁会相信呢？ 即便杨霄身正不怕影子斜，经受住审查，他能保证李家的所有人不会借机谋取利益吗？ 毕竟政治地位就是一种资本。 可以带来非常多的便利。 组织部在对干部的考核任免时，这些因素将直接决定杨霄的仕途高度。 政治斗争的残酷远超商场。 杨霄在前世已经领教过。 就因为他的临阵畏敌行为，连累杨镇南，害得一家落魄。 其中没有杨镇南的对头借机出手，事情不可能发展到那个地步。 李和泽是个有大智慧的长者，他看透这个社会的尔虞我诈，在确定女儿和杨霄走到一起，为了女儿的幸福，果断地做出选择，放弃经营几十年的寰宇集团。 李和泽的隐退在寰宇集团引起轩然大波。 不仅仅是集团董事会反对，李家内部也一致反对。 毕竟寰宇集团是奚川最大的房地产开发集团，全国十大房地产企业之一，现在正好是集团高速发展的阶段。 李和泽这个掌门人突然毫无征兆的退出，给集团的前景蒙上一层阴影，就在消息披露的当天，寰宇集团的股价应声大跌。 为了挽留李和泽，李家上下全体出动，轮番上前劝说，希望李和泽能够改变主意。 可是李和泽的去意已决。 在很短的时间就完成资产清算，把所持有的股份完成转让，从寰宇集团抽身。 杨霄在得知真相后发自内心地对这位父辈充满敬意，他在用行动成全杨霄和李鲤的姻缘，恐怕没有几个父亲能够做到这一点吧！ 李鲤靠在杨霄的怀里，笑得很开心，说道： “你不用为我爸惋惜。 他说像你这样的女婿，抵得上百亿的资产。 而且你不知道我爸妈有多过分，他们跑去环球旅行了耶！ 每天往我的邮箱发照片，你说气人不！” 李鲤故意把这么大的事情说得很轻松，是不想杨霄有愧疚感。 杨霄能说什么？ 他只能用力地把李鲤搂在怀里，给她幸福。 …… 小浪川镇。 在行政区划上小浪川是镇级政府，可是在规模上只与一个乡相当。 全镇户籍人口六千多人，居住在镇上的只有两千多人，再加上部分外来人口，全镇最多也就三千多人。 小镇位于小浪川国家森林公园的南面，藏在两座大山的山坳里。 这里冬暖夏凉，非常适宜居住。 一横两竖大街就是小浪川的主要街道。 全镇依然保留着几百年前的建筑风格，古朴宁静是小镇最大的特点。 即便小浪川没有全面开发，小浪川镇也是西康有名的度假小镇。 经常有外地人开车来到这里，享受难得的周末时光。 小镇东头，挨着小浪川小学有一家精品店。 这里是全镇为数不多的，销售品牌服饰、工艺首饰和化妆品的商店。 刚开业不到三天。 每天都能吸引不少年轻人光顾。 不过对本地人来说，店里的东西价格有点贵，大部分人进来只是观望，愿意掏钱购买的不多。 午后，精品店的客人不多。 两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在店里挑选银饰，不停地让老板从柜台里拿出饰品试戴，不过看起来并没有购买的意思。 两个女孩用土语交流。 老板是外地人，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只能耐着性子给两人介绍商品。 半个小时后，其中一个女孩嘟囔了一句，把脖子上的项链随手一丢，就要拉着同伴离开。 “等一等！”老板赶紧叫住两人，指着其中一个女孩鼓鼓囊囊的腰包，说道： “美女，你们包里的东西还没付钱呢！” 两个女孩站在店门口对视一眼，没有搭理老板的提醒，咧嘴笑着，转身就走。 这不是明抢嘛！ 老板急了，赶紧从柜台后面出来，挡在两个女孩的面前，不让他们离开，说道： “两位美女，看你们挺漂亮的，怎么干这种小偷小摸的事呢！ 你们要是没带钱，把东西留下，回家取了钱再来。” “我们没拿你的东西！”其中一个女孩一脸无辜地摊手，另一个女孩腰包鼓鼓的女孩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躲在同伴的身后。 老板被两个女孩整得无语。 她们那都不叫偷，叫抢！ 一共试戴了八九套银饰，只放到柜台五套，其他的都在老板眼面前放进腰包里。 老板以为她们是要买，也就没有开口阻止，没想到她们不付钱就直接要走。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 老板都被两个女孩逗乐啦，指着女孩的腰包说道： “行啦，这次就放了你们。 把东西还给我吧。 我不卖给你们啦，你们啊以后也别来我的店里。” “你要干什么！”两个女孩面对老板伸出过来的手吓得连连后退，嘴里不停地解释道： “我们没有拿你店里的东西！ 你别污蔑我们！ 你别过来，再过来我们喊非礼啦！” 这个时候如果有人走进店里来，在没弄清楚前因后果前，一定会认为是老板欺负两个小姑娘，她们的呼喊声成功引起街上的人注意。 有人把头伸进店里看了一眼，看到店里的情况想要上前帮忙，等他们看清两个女孩的模样，像是见了鬼一样，吓得赶紧退了出去。 “哎呀！”老板在跟两个女孩的争执中抓住腰包，用力一扯，手工缝制的腰包裂开，几样银饰从里面掉落出来。 老板一脸的得意，看着两个偷了东西，还一脸无辜的女孩。 看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两个女孩偷窃的行径败露，抬脚跺在银饰上，突然出手推了一把老板，嘻嘻哈哈地跑出店铺，嘴里喊着： “你给我等着……” “妈的！”老板被推得一个踉跄，站稳后追出铺子，看到两个女孩已经跑到街角，转眼就没有了身影，只能骂骂咧咧地回到铺子里，从地上捡起被踩坏的银饰，心疼地摇头叹息。 生意可真难做！ 开业三天营业额没有多少，反而赔进去几套银饰。 就在老板整理铺面的时候，隔壁商铺的老板把脑袋从门口探进来，神神秘秘地说道： “这两个丫头来你这里闹事啦？” “哥们，你认识她们？”老板好奇地问道。 第431章 不平静的小镇 第431章 不平静的小镇 隔壁店的老板瞥了一下嘴，往两个女孩消失的街角看了一眼，再小声说道： “兄弟，何必那么较真呢！ 那两个丫头拿了什么，只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什么都没看到。 何必给自己找麻烦呢！” “什么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老板也是个年轻人，看起来也就二十七八岁，听到隔壁老板的话，把脖子一梗，说道： “那就是两盒小太妹！ 我还会怕她们！ 这次算她们运气好，跑慢一点，我非打断他们的手！” “哎！”隔壁老板知道他是外来的，不了解小浪川的情况，说道： “哥们，你知道她们是谁吗？” “我管她是谁！”老板心疼地看着面前被踩烂的银饰，嘴里不服气地嘟囔着。 隔壁老板提醒道： “她们是阿宝的妹妹！ 在镇里的山川人都听阿宝的！ 得罪了这些人，你这店别想在小浪川开下去了。” 老板骂道： “我管他什么阿宝阿贝的！ 现在是法治社会。 前面两百米就是派出所，我还就不信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你呀……”隔壁老板见这个愣头青不听劝，摇头惋惜道： “派出所有卵用！ 县里刑侦大队大队长牛吧，他老丈人还不是一样被阿宝整治得服服帖帖的！ 这些山民最不怕的就是政府。 你……” 隔壁老板还想继续劝说，看到街角浩浩荡荡过来一帮人，吓得赶紧从精品店里退了出去，说道： “你自求多福吧！ 他们来了！” 老板听到这些话，嘴上虽然硬气，但是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他看到隔壁老板吓得逃走，赶紧跑到店门口张望，还真是刚才偷东西的两个丫头，她们身后跟着十几个皮肤黝黑，身穿青色印花短衫，脖子上挂着牛头链，腰间插着短刀的精壮汉子，吓得赶紧跳起来拉卷帘门。 可惜他的动作慢了。 这些汉子已经冲到店门口。 其中头顶扎着小辫的男人一脚踹在老板的肚子上，把他踹进店里。 “哎哟！哎哟喂！” 这一脚挺狠。 老板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捂着胸口痛苦地叫唤： “你、你们要干什么？” 两个半大的丫头走进来，对着店里的东西一顿打砸，衣服、化妆品和首饰全都被丢在地上，用脚踩踏。 其中一个女孩把领口拉开，举着被撕烂的腰包，梨花带雨地哭诉道： “阿卓哥，就是他非礼我和姐姐！ 我们来没东西，身上的钱不够，他说让我和姐姐陪他睡一觉，东西就送给我们。 对我们动手动脚！” “我、我没有，是他们偷我的……哎呀！”老板想要辩解，可是迎接他的是如同雨点般的拳头，只能死死抱住脑袋，喊道： “哎呀，救命啊！ 打死人啦！ 别……哎呀，别打啦！” 不管老板如何求饶，没有人停手。 挤不到他身边的人转头跟着两个女孩打砸店铺。 刚刚开业三天的店铺被砸得稀巴烂。 直到几分钟后，老板被打得血肉模糊，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这些施暴的人才停下手来。 “小子！”领头的阿卓蹲到老板身边，抓住他的头发，从腰间抽出锋利的短刀，在他的眼前晃悠，阴恻恻地说道： “胆儿挺肥啊！ 阿宝哥的妹妹也敢碰！” “我……我、没有！”老板眼中流露出恐惧的目光，他这个时候知道害怕了，这些人果然是不讲道理的，可是即便被打得遍体鳞伤也不愿意承认非礼女孩的事，他心里很清楚，那可是犯法的事，一旦承认，就不是挨一顿打那么简单了。 啪！ 阿卓甩手一巴掌扇在老板的脸上，冷笑道： “我说你有，你就有！ 不服啊？ 去告我们啊！ 看谁先进监狱。 兄弟们，把这个欺负我们姊妹的外乡人送派出所去！” “你、你们这群强盗、流氓！”老板无力地挣扎，嘴里大声地咒骂，可还是被那些人拖出店铺，扒光身上的衣服，高高地举过投过头顶，游街示众般吆喝着往派出所走去。 杨霄驾车进入小浪川镇。 从大门紧闭的精品店门口划过，看到门口的玻璃碎渣，没有停车，继续往前滑行。 李鲤坐在副驾驶，把脑袋伸出窗外，看到街上空无一人，好奇地说道： “哎！ 今天奇怪啦。 之前我跟医疗队来的时候大街上全是人，可热闹了，今天怎么一个人也看不到？ 这人都跑哪去了。” “你们来的时候正好赶集吧！”杨霄皱着眉头，他也感觉到镇上的气氛有些不对，只是为了不让李鲤担心，随便找了一个借口。 “是吗？”李鲤也不确定，以为自己前几次到小浪川镇真的恰好赶集，平时镇里就像现在这样，没什么人吧。 李鲤把有从副驾驶车窗缩回车里，摸着肚子对杨霄说道： “我饿啦！ 先找地方吃饭吧。 我知道前面有一家家常菜馆，味道挺不错的。 我请客！” “好啊！”杨霄知道李鲤的小心思，她是担心杨霄饿肚子。 刚才在山梁露营的时候，李鲤吃了不少水果和零食，杨霄不喜欢吃这些，他的生活很有规律，平时除了一日三餐，基本上不吃零食，即便李鲤喂到嘴边，也只是尝个味道。 这一路上杨霄就喝了几杯茶。 李鲤是担心杨霄饿着。 咯吱！ 一个背篓突然从街边的铺子飞出来，落在杨霄驾驶的车前。 杨霄踩住刹车。 好在汽车开进镇里后速度不快， 汽车稳稳地停在距离背篓不到一米的地方。 即便如此，李鲤还是被突然的刹车晃得身体全倾，脑袋差点撞在仪表台上。 “你没事吧？”杨霄扶住李鲤的肩膀，关心询问。 “没事！”李鲤摸了摸额头，幸好扣着安全带，否则脑袋就惨了。 就在这个时候，飞出背篓的铺子里传出激烈的吵闹声： “你们敢打我阿爷！ 我跟你们拼啦！ 啊！” “滚你妈的！” 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从铺子里凌空飞了出来，他的身体重重地撞在车门上。 哐！ 男孩的撞击力不小，脑袋直接撞断了驾驶座一侧的后视镜，啪一声落到地上，捂着脑袋痛苦地翻滚。 不好！ 这孩子伤到脑袋啦！ 铺子里的人似乎对出手伤人毫不在意，从里面走出来两个男人，把打捆的草药往天上挥洒。 第432章 小浪川派出所 第432章 小浪川派出所 草药满天飘洒。 落到杨霄的车上和被丢出来伤到脑袋的男孩身上。 其中一个男人瞪了杨霄一眼，喝骂道： “看什么看！ 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滚蛋！ 呸！” 男人冲男孩吐了一口唾沫，继续咒骂道： “臭小子，你给我听好咯！ 阿宝哥发话了，从今天开始不再收你们天星寨的货。 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再敢过来，我TM打死你！” “杨霄，我下去看看！”李鲤没有看站在街边咒骂的男人一眼，她的注意力都在受伤的男孩身上，马上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冲了下去，绕到男孩的身边，查看男孩的伤势。 “CNMD！”男人看到有人多管闲事，骂骂咧咧地冲了过来，抬脚就要往李鲤的身上踹。 好霸道的一伙人！ 打了人，还不许其他人上前救治。 此时的李鲤是个救死扶伤的医生，她的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根本没有想到会被人突然袭击，她转头看到男人气势汹汹地冲过来，下意识不是起身躲开，而是把孩子护在身下，避免孩子遭受二次创伤。 李鲤眼看着一只脚踹了过来，唯一能做的只有咬紧嘴唇，把眼睛闭起来。 “哎呀！”惨叫声在小浪川镇回荡。 不过发出惨叫的不是李鲤，而是那个施暴的男人。 就在男人的脚即将踹到李鲤身上的时候，杨霄猛地推开车门，挡住这势大力沉的一脚，然后从车里下来，冲到被车门撞得踉踉跄跄的男人面前，抓住男人的肩膀，一个过肩摔把他掀翻在地上。 “别动！” 杨霄使用擒拿，扣住男人的胳膊，稍稍用力就疼得男人满头大汗，大声喊叫道： “兄、兄弟们，救命啊！ 老子被人打啦……哎呀，轻点！哎哟喂，我的骨头要断啦！ 小子，我TM要弄死你……哎呀！” 铺子里的人听到男人的呼喊声，全都冲了出来，他们清一色的山民装扮，手里拎着棍棒、板凳，看到同伴被杨霄压在身下，咋咋呼呼地冲了过来。 砰！ 杨霄面对冲过来的四五个手持凶器的男人，果断地拔出腰间的配枪，冲着天空扣动扳机。 几个男人愣住了。 他们没有想到杨霄居然有枪。 一个个拿着棍棒一时间不敢上前。 “杨霄！”李鲤大声呼喊： “孩子的情况很危险！ 必须马上送医院！ 快点来帮忙啊！” “什么！”杨霄转头往躺在李鲤怀里的男孩看去，他此时的情况很不好，身体不停地抽搐，双眼翻白。 李鲤是脑外科专家。 她判断男孩的颅脑有出血的迹象。 不过不赶紧抢救，很可能有生命危险！ “阿德！我的孙子！”一个骨瘦嶙峋的老人跌跌撞撞地从铺子里出来，他虽然看起来没有外伤，但是身上的衣服全都是脚印，扑到男孩的身边泪眼婆娑地哭喊道： “我的阿德，你怎么啦？ 睁开眼睛看看阿爷啊！” 李鲤赶紧阻止老人，说道： “老人家，孩子可能有颅脑出血的情况，你别摇他！ 现在必须马上把孩子送到医院去抢救。” “啊！”老人没想到孙子的伤这么严重，被吓得没有了方寸。 “起来！”杨霄摸出手铐，把身下的男人拷起来，然后把他一脚踹进轿车的后座，指着围在周围没有散去，依然蠢蠢欲动的其他人，警告道： “警察！ 谁敢乱动，我把他一起抓起来！ 李鲤，先把孩子送到镇卫生院去。 人都死哪去了，还不快出来救人！” 杨霄注意到男孩的情况很危险。 坐车去卫生院，道路太颠簸，实在太危险，只能大声向周围呼救。 大街上闹翻天，居然没有一个人出来，全都躲起来看热闹。 “老少爷们，求求你们行行好，救救我家阿德吧！”老人绝望地跪在地上，向街道两边不停地磕头。 最后终于有两个老人见孩子可怜，抬了一扇门板出来，帮着李鲤小心地把孩子抬在门板上，几个罪。 小浪川派出所。 所长左建强此时一个头两个大。 就在刚才，以阿卓为首的一帮山民把一个外乡人扭送到所里，口口声声要告他强奸。 这些人里确实有两个哭哭啼啼的女孩，看起来衣冠不整。 可这外乡人已经被打得不像样子。 左建强提出先把外乡人送到医院救治，可阿卓一帮人不乐意，说派出所偏袒外乡人欺负他们上川山民，堵在派出所的门口，要求左建强把外乡人抓起来判刑。 这里是派出所，又不是法院！ 就算外乡人有罪，派出所也没有权利审判啊！ 上川地区的山民可不管这么多。 左建强被闹得脑仁疼。 在小浪川工作，最怕的就是跟这些山民扯上关系。 你说他们法盲吧，还知道把人打了吗往派出所送；你说他们懂法吧，又堵在派出所门口胡搅蛮缠，连当事双方的笔录都做不了。 一个处理不好，还容易引发山民与地方政府的冲突。 平时不管是小浪川镇政府，还是派出所，亦或者其他机关单位，在处理跟山民相关的问题时都非常谨慎，就是担心引发矛盾。 左建强是能躲则躲，没想到今天还是没躲过去，被山民堵在派出所里。 嘀嘀！嘀嘀！ 杨霄开车进入派出所的时候正好看到十几个山民正在大喊大叫，他按着喇叭冲了过去，这些山民不但不让路，还故意挡在车前，把手按在腰间的短刀上，一脸挑衅地瞪开车的杨霄。 杨霄可不惯着这帮人，突然猛踩油门。 汽车引擎的轰鸣声吓得挡在车头前的几个山民连连后退。 杨霄借机加速，冲散围在派出所门口的人。 左建强在楼上听到院子里的动静，把脑袋从窗户伸出来，正好看到杨霄打开车门下来，拉开后车门，从后座里拖出一个山民装扮的男人。 “哎哟！”左建强看到杨霄先是一愣，然后拍着大腿叹息道： “我的杨大局长耶，你这是还嫌事情不够麻烦吗！” 杨霄押着男人走上台阶，回头瞪了一眼蠢蠢欲动的十几个山民。 被杨霄铐起来的男人显然跟堵在派出所门外的山民是一伙的，他们看到男人被抓，情绪变得非常激动。 “阿卓哥，是三叔！铺子那边出事了！”阿卓身边的人小声提醒。 第433章 要出大事啦 第433章 要出大事啦 “阿卓！”男人被戴上手铐，押进派出所的时候已经蔫了，突然看到聚集在派出所门口的人，又立刻来了精神，伸着脖子大声喊道： “阿卓，快来救救三叔啊！ 你们这帮混小子，愣着干嘛呢！ 动手啊……哎呀，我的手！” 杨霄用力扭动男人的胳膊，又痛得吱哇乱叫。 “三叔！”阿卓撸起袖子，看那架势是想动手从杨霄手里抢人。 “我看谁敢动！”杨霄被试图挣扎的男人按在地上，用脚别着男人被戴上手铐的胳膊，只要用力就能把男人的胳膊折断，让他失去反抗的能力，这是紧急情况下为了防止犯罪嫌疑人逃跑的处置手段。 他把手放在腰间的枪套上，指着准备靠拢的人喊道： “退后！ 敢冲击公安机关，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杨霄怒目而视，冷峻犀利的目光让阿卓等人心生畏惧，十几个人围在杨霄面前，居然没有一个人敢真正上前。 派出所门前的气氛剑拔弩张，大有苗头不对，就爆发激烈冲突的可能。 派出所所长终于带人出来，几个民警壮着胆子挡在杨霄面前，把他跟山民们隔离开。 “阿卓，你小子犯什么浑！”左建强走到阿卓的面前，背着杨霄向阿卓使了一个眼色，说道： “这是我们县公安局杨局长！ 这里的事你这小娃娃处理不了，赶紧跟阿宝打电话，让他回来。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阿卓的手始终没有离开腰间的短刀，恶狠狠地瞪着杨霄，直到被左建强推了一把才不情愿地后退两步，伸出手指挑衅地指着杨霄，那意思很明显，让杨霄等着，他根本没把杨霄这个公安局长放在眼里。 “杨局长，您别在意，山里人不懂轨迹，这……是什么情况？”左建强暂时赶走阿卓一帮人，看着他们摇摇晃晃地走出派出所，在杨霄面前不停地抹着额头的汗水，指着被杨霄踩在脚下的男人询问。 杨霄抬起脚，身边的派出所民警把人押进去，说道： “涉嫌故意伤人！ 一个老人和一个男孩被他打伤了。 现在男孩送正在卫生院抢救，情况很不乐观！” “男孩！”左建强小心地问道： “杨局长，那个男孩是不是叫阿德？” 杨霄不认识男孩，不过老人呼喊，确实叫男孩阿德，对左建强点了一下头。 “完了，要出大事啦！”左建强见到杨霄点头，愣了一阵，嘴里轻声地嘟囔，他见杨霄不明白什么情况，赶紧解释道： “杨局长，今天上午我在街上见到阿德俩爷孙，他们是进城卖山货，当时还聊了几句。 这个阿德是天星寨的人。 他被阿宝的人打伤，天星寨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要出大事啦！” 杨霄已经把小浪川的情况基本调查清楚。 阿宝是上川地区的头人。 上川地区的山民基本上都听阿宝的。 阿宝垄断了山货的交易。 山民只能把山货以极低的价格出售给阿宝的铺子，阿宝再把这些小浪川出产的山货以高价销售到山外。 当然在上川地区也有不服阿宝的人。 可是任何不经过阿宝，跟山民私下交易的人都会遭到阿宝一伙人的报复。 慢慢的进山的商人不敢再自己去收山民手里的货。 山民只能把山货卖给阿宝。 在这期间天星寨对此最为不满，多次与阿宝的人发生冲突。 天星寨势弱，没有从阿宝手里占到什么便宜，只能暂时妥协，把山货送到阿宝的铺子，这才形成目前安稳的局面。 可是阿德被打伤，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天星寨的人一定会找阿宝算账，到时候新仇旧恨一起清算，小浪川就不得消停了。 天星寨虽然人少，可也都不是善茬，真要是死几个人，别说左建强这个派出所所长，就是杨霄这个公安局长也得挨处分。 左建强一脸焦急地向杨霄解释天星寨和阿宝一帮人的矛盾，以及可能出现的情况。 杨霄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他今天带着李鲤到小浪川度假，本来是想实地了解一下小浪川地区的情况，没想到刚抵达镇里，阿宝就给杨霄来了一个下马威，闹出这么大一件事情，看着躺在派出所大厅椅子上的人问道： “左所长，这又是怎么回事？” 左建强还没来得及了解事情的经过，为难地说道： “阿卓那帮人打伤的。 他们说这人强奸了阿宝的两个妹妹。 这怎么可能嘛！ 在小浪川，谁敢动阿宝的人啊……” 左建强这话出口，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赶紧把嘴闭上，小心地看着杨霄逐渐难看的脸色。 在小浪川人人谈阿宝色变。 这本身就是一件忌讳的事情。 这话要是在其他人面前说也就罢了，眼前是崇礼县公安局局长啊。 左建强听说过不少关于杨局长的传说，西康州政协副主席的儿子说抓就抓，二十四小时破获连环杀人案，还有西康曾经是黑老大黄锦江也栽在他的手里，这同样是个厉害的角色。 “我是被冤枉的！”被打伤的精品店老板挣扎着从椅子上爬起来，喊冤道： “那两个丫头在我店里偷东西，被我发现，给赶走了。 她们找人回来砸了我的店，还打我。 我是被冤枉的！ 我对她们什么都没干啊！” “哼！”杨霄的脸色果然变得很难看，他命令左建强： “把人先送医院救治，然后录一份口供。 通知森林大队大队长洪海东，让他的人随时待命，以应对可能发生的突发情况。” 杨霄马上根据目前的情况做出工作部署。 “是！”左建强向杨霄敬礼，指挥手下把受伤老板扶起来，用警车送到卫生院。 阿宝一帮人虽然暂时离开派出所，但是他们没有走远，就聚集在马路的对面。 阿卓看到警车从派出所开出来，全部警力都被调动起来，从挂在腰间的纹绣包里掏出手机。 …… 此时。 县政府副县长办公室。 今天是星期六，办公楼里没有多少人在办公。 阿宝像是常客一样，坐在副县长武仁的面前，翘着二郎腿，两条腿不停地晃悠着，拍着胸脯说道： “武县长，寰宇集团的人什么时候进山筹备民俗节。 我看电视的广告已经打出来了。 开发小浪川的事情应该是定下来了吧？” 第434章 上了贼船 第434章 上了贼船 民俗节筹备组组长是县长朱锐。 不过他只是挂个名。 具体的工作都是副组长武仁与寰宇集团接洽。 按照计划，民俗节的广告已经在全省发布铺天盖地的广告。 为民俗节造势。 电视台、报纸、网络，以及各大城市繁华路段的广告牌，到处都是关于民俗节的广告。 短短几天就打响知名度。 武仁坐在宽大的沙发上，志得意满地摇晃着身体，说道： “活动的主会场地址已经确定，就在小浪川镇东北的草地公园。 这几天施工设备和材料就会陆续开进去。 至于开发嘛……” 武仁卖了个关子，含糊地说道： “省里的正式批文还没有下来。 可能上面还是有顾虑。 因为三年前的事，你啊当时做事太冲动，影响非常恶劣。 正式的决定还是要等民俗节后才会有消息。 我再警告你，可千万别再犯浑了！” “武县长批评得对！”阿宝虚心接受武仁的批评，说道： “谁能跟钱有仇啊！ 武县长，您说对不？ 上次我也是着了覃天宇的道，他小子把我们所有人都耍了。” “对了，天星寨的事怎么样了，那边也千万别出事啊！”武仁不放心地提醒阿宝。 阿宝一脸不屑道： “那群穷鬼，翻不了天！ 武县长放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中。 不出半个月，我就能把那帮穷鬼治得服服帖帖的，保证让他们不起浪花来。” “嗯，那就好……”武仁满意地点头。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啦！ 嘀嘀！嘀嘀！ 阿宝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阿宝摸出手机。 看了一眼上面的电话号码，站起身来向武仁告罪，拿着手机走出武仁的办公室，来到过道一个没有人的角落，接通电话： “喂，阿卓，什么事……什么！ 你们TM干什么吃的！ 老子千叮铃万嘱咐，让你们这段时间都TM的老实一点，别给我惹祸。 你们当我的话是耳旁风吗？ 我妹怎么，她们什么性子，别人不知道你阿卓还不了解吗！ 少TM废话，你确定抓人的是公安局长杨霄？ …… 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回小浪川！” “MD！”阿宝刚刚接到小浪川镇打来的电话，得知刚刚发生的事情，气得骂骂咧咧地挂断电话。 阿宝那帮人都是一根脑筋的粗人，包括阿宝本人也是如此，办事不会转脑子，要不然三年前也不会被覃天宇当枪使。 这才几天，就闹出这么大的乱子。 阿宝现在急也没用，他在过道里转悠了几圈，最后还是推开武仁办公室的人走了进去，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支支吾吾地说道： “武、武县长……” “出什么事了？”武仁看阿宝的表情就知道他捅了篓子，收看上的笑容，阴沉着脸质问。 “没、没什么大事，就是我的人把天星寨一个小娃娃打了……”武仁心虚，他说话越来越没有底气，最后几个字含糊不清。 “什么？”武仁先是没有听清，脑子转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拍着桌子从椅子上跳起来： “你说什么！” 武仁赶紧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武仁，他现在拿不定一点主意，指望着武仁给他出谋划策呢。 这事要是放在提前，根本就不叫事。 天星寨那帮人一直跟阿宝作对。 阿宝早就想收拾他们。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小浪川马上就要开发，其中牵涉到上亿的拆迁赔偿款，为了这笔钱，阿宝再大的气都得受着。 万一旅游项目再次搁置，小浪川再想要开发，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武县长，我、我现在怎么办啊？”阿宝小心地询问。 武仁一脸阴沉，他恨不得咬阿宝两口，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蛮子，然而事情已经出了，再骂也无济于事，问道： “你确定杨霄现在小浪川？” “确定！”阿宝眼巴巴地看着武仁点头，说道： “我的人说小浪川派出所所长左建强是这么称呼他的。 应该错不了！” “这样……”武仁招呼阿宝把脑袋凑过来，低声说道： “你马上回小浪川。 受伤的娃娃该怎么赔偿怎么赔偿。 动手的人该抓的抓。 一定要稳定住小浪川的局面，不能让天星寨闹起来。 一切以旅游项目为重！” “是、是！现在咱们的目的就是把钱拿到手，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可是……”阿宝连连点头，然后又变得一脸犹豫，最后还是说道： “武县长，那、那个……镇上一个卖衣服的小老板也被打了，动手的是我亲侄子，能、能不能请您跟杨局长打个招呼，这个人就不抓啦……哎呀，武县长我错啦！” 武仁此时的脸都气歪了，抄起桌上的笔筒劈头盖脸地往阿宝的身上砸去。 吓的阿宝连连后退躲避。 武仁知道阿宝那帮人浑，但是没想到这么浑。 打一个孩子不够，还打了另外一个小老板。 他真把小浪川当自己的地盘，想干什么干什么，目无法纪、无法无天！ 更要命的是现在杨霄就在小浪川。 杨霄是什么人？ 那可是一个敢翻江倒海的孙猴子。 没事都能跟你搅和些事情出来。 阿宝这是往枪口上撞啊！ 武仁气得连话都说不出，他现在有些后悔那天让阿宝进家门，两人达成合作的默契，可是现在武仁已经上了阿宝的贼船，想跳船已经来不及了。 “滚！滚回小浪川去！”武仁指着阿宝骂道： “今天小浪川真要出什么事，你也别惦记那些钱了。 我只当不认识你！ 你带着你的人，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阿宝见武仁真生气了，不敢继续在他面前纠缠，一边往门口退一边说道： “武县长，您消消气！ 我这就回小浪川，保证不再出任何意外。 不管是谁，都先让杨局长抓起来！” …… 小浪川镇卫生院。 陆续有得到消息的天星寨山民聚集在卫生院门口。 现在谁也不知道孩子的情况。 大家只是听说阿德陪着他爷爷下山卖山货，被收货的人给打了。 具体伤到哪里，谁也不知道。 有人问阿德的爷爷，老人也只是抹着眼角落泪，说不出个缘由出来。 不过天星寨的人已经把账算到阿宝的头上，积怨已久的情绪即将爆发。 第435章 火上浇油 第435章 火上浇油 杨霄、小浪川镇派出所所长左建强、森林警察大队大队长洪海东站在卫生院楼上，从窗户看到楼下天星寨村民越聚越多。 妇孺蹲在地上不停地抹眼泪。 男人们群情激愤，在寨中德高望重的头人带领下，嚷嚷着要找阿宝的人讨说法。 阿宝的人也意识到要出事，纠结了一大帮人，出现在卫生院的附近，随时准备应付天星寨的报复。 自从阿宝成为上川地区的头人，处处打压欺负不听话的天星寨，双方的积怨已久。 阿德的受伤成为点燃天星寨愤怒的导火索。 在杨霄的调度下，小浪川所有警力都集中在镇卫生院附近。 把天星寨的人堵在卫生院里，与阿宝的人分隔开，暂时控制住局面。 不过这样的情况只是暂时的。 被打伤的阿德情况很不好，李鲤已经在抢救室救治了一个多小时，可是镇卫生院的医疗条件实在有限，没有专业的CT设备，无法准确掌握阿德脑部受伤的情况。 一旦阿德的伤情加剧，局面就可能加剧。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星寨的人逐渐狂躁起来，甚至开始推搡辱骂挡在卫生院门口的民警。 “杨局长，情况不对啊！”洪海东神情严肃，对杨霄说道： “我在山里经常跟这些山民打交道，我下去看看，兴许能把他们稳住。” “好！”杨霄点头，他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小浪川的警力不够，已经向县公安局申请支援，可是从崇礼县到小浪川至少需要两个多小时，这还不算警力集结的时间。 而且山民们根本就不认识杨霄，甚至很多人上了年纪的山民说的是小浪川地区的土话，连杨霄说的话都听不懂。 这就很麻烦啦！ 杨霄即便本事再大，也没能镇住楼下躁动的天星寨村民。 现在只能等李鲤的消息。 如果阿德没什么大碍，那自然是最好，万一阿德出事，那就严惩凶手，给受害者一个交代。 至于阿宝……杨霄在小浪川目睹了他那帮人的所作所为，已经把他列入黑名单。 等今天的事情平息，再慢慢收拾这个横行霸道的山民头人！ 洪海东是小浪川森林警察大队大队长，经常带人进山巡逻，跟天星寨的人有过接触，也许能稳定住那些人的情绪。 杨霄叮嘱道： “洪大队长，注意工作态度！” “是！”洪海东点头，赶紧带人跑下楼去。 “哎呀，这可怎么办啊！”所长左建强没有洪海东理智，急得在抢救室门口来回打转，他担心的是自己派出所所长的位置，事情一旦闹得不可开交，他这个所长也就当到头了。 此时，镇卫生所外的街边挤满了围观的人群。 其中有一个女人，探头张望一阵，从人群中挤出去，找到一个公用电话，一脸幸灾乐祸地拨通电话： “喂，老公啊！ 老家出事啦……噢，你知道啦！” 女人是县公安局法治大队大队长王鸿运的老婆，她得到小浪川可能要开发的消息，火急火燎地从县城赶回小浪川镇，偷偷让家里加盖房屋，在田地里种植具有经济价值的果树。 这都是为了在拆迁中能多得到补偿款的手段。 王鸿运的老婆听说镇里出事，放下手里的活就跑来瞧热闹，看到阿宝的人跟天星寨斗起来，别提有多高兴，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远在县城的王鸿运。 “这事我知道！”王鸿运在电话里压低声音，说道： “是阿宝的人打了天星寨的孩子吧！ 杨局长现在就在小浪川，刚刚通知县局紧急集合。” “还不止呢！”王鸿运的老婆兴奋地说道： “阿卓那混小子把在镇上做生意的一个外乡人也给打了，现在也在卫生院抢救呢！” “什么！”王鸿运大吃一惊，沉默了好一阵才试探地问道： “阿卓打了镇上的人，爸难道就没有什么反应？” “关我爸什么事啊！”王鸿运的老婆一脸莫名其妙地说道： “被打的只是一个外乡人。 又不是咱们镇上的亲戚。 我爸才不会管呢！” “你傻啊！”王鸿运有些激动，说话的声音陡然提高几分，似乎他的身边有人，又特意压低声音说道： “阿宝抢了咱爸的生意，他不是一直想报复阿宝吗？ 送上门的机会怎么能不抓住。 你说这次爸要是带头，给一个外乡人出头，镇上的人会怎么看咱爸，那还不得把咱爸当恩人啊！ 趁着这次阿宝跟天星寨掐起来，说不定能把阿宝赶出天星寨呢！” “哎哟，对呀！”王鸿运的老婆是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听老公这一顿忽悠，越想越是那么回事，兴奋地说道： “老公，还是你脑子转的快啊！ 我这就找爸去，让他也带人到卫生院来！” “嘿嘿！”王鸿运扯东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想道： “杨霄啊！杨霄！ 谁叫你运气不好，这个时间偏往小浪川跑呢！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看你怎么收场！ 嘿嘿……” 王鸿运对自己刑侦大队大队长被撤，一直心里有怨恨，不过他隐藏得很深，清明节刚过就回到岗位工作，对杨霄很尊敬，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异常。 王鸿运是典型的笑面虎，背后整人，现在逮到机会就要把杨霄往死里整。 他巴不得小浪川的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收不了场才好呢。 管辖区域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公安局局长的责任最大。 因此趁着老婆打来电话的时候，王鸿运在火上浇了一泼热油。 这把火想不烧起来都难了！ “嘿嘿！”王鸿运收敛起脸上得意的笑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站在县公安局办公楼前咋咋呼呼地吼道： “法治大队的人呢？ 都TM死哪去了！ 赶紧给我滚下来集合，谁要是耽误了杨局长布置的任务，我撤了他的职！” 镇卫生院周围围观的人群越聚越多。 除了被堵在镇卫生院的天星寨村民，以及阿宝的人，还多了很多镇上的居民，他们在一个七八十岁老人带领下，聚集在镇卫生院门口，指名道姓要求见县公安局副局长杨霄。 “李大爷，您来凑什么热闹啊！”洪海东看到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老人，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第436章 三方冲突 第436章 三方冲突 洪海东刚刚安抚好天星寨的人。 李家的人又窜了出来。 李家在小浪川镇是大姓。 眼前这个老人名叫李光忠，是第一批在小浪川定居的山外人。 当年小浪川镇还只是一个乡场，其中一半的人姓李。 在李家宗亲里，又数李光忠最能折腾。 李光忠这老爷子可不得了，一辈子娶了三个老婆，生养了十二个儿子丫头，另外还抱养了三个儿子。 只他一家就有十五个子女。 在六七十年代，一个小子就是一个重劳力。 当这些小子丫头长大，有的从政、有的经商、还有的当兵，就连最没出息的三 小女儿也嫁给了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从此镇上没人敢惹李光忠家的人。 李家逐渐成了小浪川的一霸。 从山民手里收购山货，然后拉到山外贩卖一直是小浪川镇最赚钱的生意，早些年这个生意由李光忠把持。 可惜好景不长。 李家在垄断了与山民的交易后开始打压山货的价格，迫使山民寻找其他交易途径，这个时候本身就是山民的阿宝出现，从李家手里抢走生意。 李家在小浪川镇仗着人多可以横行霸道，可是在面对山民头人阿宝的时候就横不起来了。 比人多？ 阿宝的人更多！ 山民一大半都听阿宝的。 李家在跟阿宝的竞争中吃了几次亏，败下阵来。 山民们以为从此以后可以安心出售山货啦，然而他们没有想到，赶走豺狼的是只饿虎。 阿宝比李光忠更加贪得无厌。 不但打压价格，还欺压不听话的山民。 山民们不但没有得到一点实惠，反而日子更苦了。 可是阿宝的势力太大，被欺压的山民们只能屈服，有苦难言。 这个时候李光忠拄着拐杖来到镇卫生院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洪海东看到后赶紧迎了上去，把李光忠和他身后的人挡在卫生院门外： “李大爷，您都这么大岁数，就别来凑热闹了呗！ 李建国，赶紧把你爸带走。 这里这么多人，把你爸挤着谁负责啊！” “洪崽子！”李光忠倚老卖老，一点不给洪海东这个大队长面子，杵着拐杖骂道： “这里是在唱大戏吗？ 什么叫我这把老骨头来凑热闹！ 我是带着父老乡亲的期望，来讨个公道的。 我跟你说不着！” 李光忠举起拐杖，把挡在面前的洪海东赶到一边，说道： “我知道你们公安局的局长大老爷在里面。 让他出来！ 我要跟他说话！” “你这老头……”洪海东为难地站到一边，转头往卫生院的楼上张望。 这老东西马上九十，土都已经埋到嗓子眼啦。 说不得、骂不得，更打不得！ 一副风吹就倒的样子。 万一情绪激动，在眼前背过气，那才是摊上大事了。 “大爷，卫生院里人多，有什么事就在外面跟我说吧！”杨霄一直在关注楼下的局势，看到一个被众人簇拥的老头出现，就猜到洪海东控制不住场面了，跟左建强打听清楚老头的情况，当得知老头是王鸿运的老丈人，心里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从卫生院的楼上下来，走到李光忠面前。 “你就是公安局的局长，还是个小娃娃？”李光忠眯着眼睛打量杨霄，他显然没想到现在的公安局局长这么年轻，比他孙子的年纪还要小。 杨霄礼貌地点头，说道： “没错，我就是崇礼县公安局副局长，我叫杨霄。 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李光忠瞥了站在一旁的洪海东一眼，说道： “瞧瞧人家杨局长的气派！ 洪崽子，难怪你在小浪川十几年也没升上去。 多跟你们杨大局长学学。” “你……”洪海东对李光忠这个老头感到无语，他的德行可不怎么样，小浪川镇除了李家人谁不讨厌他，也就年纪大点，真是祸害留千年。 李光忠在杨霄面前立马换了一副嘴脸，堆满褶皱的脸颊上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说道： “杨大局长，您是县里来的大官，可得为我们小浪川的老百姓做主啊！ 阿宝忒不是东西！ 在小浪川作威作福，不但打伤天星寨的孩子，还打伤我们镇上的商户。 别人怕阿宝，我这把老骨头可不怕。 我代表全镇的父老乡亲，向杨大局长请愿，要求严惩打人的凶手。 还小浪川镇太平。 大家说是不是啊！” “是！”李光忠身后的男女老少纷纷振臂高呼，喊道： “严惩凶手！” “我们永远跟天星寨站在一起！” “阿宝滚出小浪川！” “……”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在卫生院门口响起。 留在院里的天星寨山民刚刚安抚好的情绪又变得激动起来。 阿卓带领的一帮人不甘示弱，隔着民警跟天星寨和李光忠的人对骂，甚至从腰间抽出短刀，在空中嚣张地挥舞。 阿宝的人嚣张的举动瞬间点燃天星寨的人怒火，同样抽出短刀，就要冲出去拼命。 镇里的人看热闹的多，不过人群中也有人挥舞棍棒吆喝。 眼看聚集在卫生院门口的三方人就要爆发大规模的冲突。 李光忠这个时候也不再向杨霄讨什么公道了，反而在家人的搀扶下退到人堆里，摆出一副看热闹的架势。 这老头虽然八十几岁，脑子却不糊涂，比他女儿聪明，只摆出一副为外乡人讨公道的架势，带人演一出戏给镇里的人看，把火点起来后就缩了，不直接参与可能发生的冲突，即便日后追究责任，也落不到他李家的头上。 因为李光忠说得没错啊，他只是要求杨霄严惩阿卓等几个动手打人的凶手，至于为什么会打起来，那可不关他的事！ “退后！” “全部退后！” 民警们在中间艰难维持秩序。 可是即便小浪川镇派出所和森林警察大队的全部警力加起来也不到五十人，根本控制不住这么乱的局面，队伍出现被冲散的迹象。 啪！啪！啪！ 连续三声枪响在混乱中响起。 杨霄高举手枪站在一辆汽车的车顶，毫不畏惧地扫视混乱的人群。 骤然响起的枪声让现场人群出现短暂的安静，杨霄趁着这个机会大声喊道： “所有人全部退后！ 把手里的刀放下！ 谁要是再敢上前一步，别怪我不客气！” 第437章 认罚 第437章 认罚 杨霄对所有人怒目而视，如同一尊威严的金刚，震慑住想要挑事的人。 胆小的人与杨霄对视，被吓得赶紧转移视线，低下头来。 镇上的人听到枪响，最先从卫生院的门口退走。 这一退倒是把李光忠一家人显出来了。 他们面面相觑，有点进退为难。 阿卓得到阿宝的指示，没有人挑衅也不再主动惹事，纷纷把手里的短刀收回刀鞘里，往后退了两步。 只有天星寨的人不依不饶，几次试图冲过民警的封锁，跟阿宝的人新仇旧恨一起算。 啪！ 杨霄再次扣动手里的枪，子弹打在一个从民警的缝隙中冲出来的山民脚边，吓得那个山民愣在原地。 杨霄抬起手，把枪口对准那人的脑袋，警告道： “你如果再往前走一步，子弹打碎的就是你的脑袋！ 你可以试一试！” 这一枪才算是把在场的所有人镇住。 他们没想到杨霄真敢对着人开枪。 就连在现场维持秩序的洪海东和左建强也为杨霄捏了一把汗。 在这么乱的场面对人开枪，万一打歪就可能闹出人命，到那个时候不但起不到威慑的效果，可能适得其反。 然而杨霄这一枪没有打歪。 镇住了场中最激进的几个人，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杨霄冲天星寨的人喊道： “退回去！ 现在你们该关心的是阿德的伤势！ 凶手已经被我抓住，我向你们保证一定会秉公执法，让凶手得到应有的惩罚！ 你们这帮姓李的……” 杨霄突然转头，目光炯炯地盯着以李光忠为首的李家人，呵斥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口口声声为外乡人讨公道，背地里扇阴风点鬼火，小浪川乱了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伤者还在救治，案件正在侦办，再敢多数一句，我先收拾你们！” 杨霄最后转身，瞪着阿卓一群人，喝问道： “阿宝呢？ 让他滚出来见我！” 一个人抵千军万马。 或许说的就是杨霄现在的情况吧！ 在杨霄大声呵斥的时候，现场居然没有一个人开口。 杨霄哪怕露出一丝的胆怯，都镇不住现在的局面。 杨霄此刻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政府的权威和法律的尊严。 任何胆敢挑战杨霄的人，就是在挑战政府。 “吵什么！”李鲤满头大汗地从卫生院出来，她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对在场的人喊道： “你们安静一点！ 孩子已经抢救过来了，需要好好休息！ 这里是医院，不是你们吵架的地方！” 李鲤面对外面围满的人同样毫无畏惧。 如果说杨霄是因为一身正气，那李鲤就是医者仁心。 她关心的只有病人。 在她眼中任何事情都比不上救死扶伤。 “是李大夫！” “对呀，真的是李大夫！” “阿德这小子命大啊，有李大夫在，他一定能逢凶化吉！” “雪山女神保佑，阿德没事啦！” “……” 人群中有人小声的议论。 此时不但阿卓的人主动后退，就连天星寨的人也不再喧哗。 他们对杨霄是害怕，对李鲤则是尊敬。 跟杨霄相比，李鲤这张脸在小浪川更有面子。 李鲤来到西康州已经快一年。 人民医院几乎每个月都会组织医疗队前往偏远地区开展医疗服务。 李鲤每次都主动报名。 只小浪川地区就来了不下四次。 每一次都进到山里，步行去到每一个寨子，现场为病人治病，回访病人，在场的山民有很多的家人都接受过李鲤的医治。 特别是最近一次，小浪川某处发生山体滑坡，卫生院送来大批伤员，是李鲤带领医疗服务队对受伤的山民进行抢救。 在这次自然灾害中，送到卫生院的伤员没有出现一个人死亡的情况。 这在以前是难以想象的。 李鲤在山民们的口口相传中，被赞誉为雪山女神派来拯救苍生的圣女。 这样的事或许在山外的人口看来很离谱，但是对于山民来说确是对李鲤最真挚的情感表现。 李鲤从来没有把这些事情告诉杨霄。 因为对她来说这都是医生的本职工作。 李鲤的出现比杨霄连开四枪更管用。 天星寨的人终于不闹了。 几个妇女进入卫生院的病房，照顾刚刚从昏迷中苏醒的阿德。 一个多小时后，县城赶来支援的警力抵达镇里，紧张的局势终于缓和下来。 跟随支援警力一起抵达的还有阿宝。 阿宝回到小浪川，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聚集在卫生院门口的一帮人驱散，摆出一副支持警方执法的态度。 然后更是一反常态地冲着侄子阿卓一顿拳打脚踢，亲手把打伤外地商人的十几个人扭送到杨霄面前，其中就包括惹事的两个亲妹妹。 阿宝的举动让小浪川的人看不懂了。 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 什么时候认过怂啊！ 阿宝不顾周围人的目光，走到杨霄面前，脸上堆着笑容，态度恭敬地说道： “杨局长，给您添麻烦了！ 今天的事是我们不对，您该抓的抓，该罚的罚，我阿宝绝不偏袒任何人！” “叔，我……哎呀！”阿卓这个时候也傻眼了，眼看着自己就要被警察带走，开口想要辩解，可他刚开口就挨了阿宝一个大耳光。 阿宝恶狠狠地训斥道： “不成器的东西！ 整天就知道在外面丢人现眼！ 这次你落到杨局长手里，算你小子倒霉，进入以后自己老实交道问题，好好改造！ 杨局长，今天我恰好在武县长办公室汇报工作，得到消息马上就赶回来，我要是在小浪川，肯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阿宝的态度倒是让杨霄不好发作。 这小子的问题不小，可惜杨霄目前没有确凿的证据抓人。 今天的事情他有不在场的证据，可以全都推到手下身上。 一副认罚认打的态度。 杨霄心里很清楚，阿宝这样做肯定不是因为他害怕自己。 阿宝有其他目的！ 如今小浪川最大的事情就是旅游开发。 杨霄注意到阿宝提到自己刚刚跟武仁见面。 看来他已经知道旅游开发的事情，一改之前骄横跋扈的性格，应该是想息事宁人，担心影响到旅游项目的开发。 杨霄心里产生警觉，阿宝在算计旅游开发的事情，看来王鸿运对阿宝的指控并非空穴来风啊！ 第438章 息事宁人 第438章 息事宁人 阿宝不但对杨霄恭敬，对天星寨的人同样客气。 他走到阿德爷爷的面前，从包里拿出一叠用报纸包起来的钞票，塞到阿德爷爷的怀里，诚恳地赔礼道歉： “阿爷，三娃子不懂事，伤到阿德。 我替他向您老人家赔礼啦。 这三万块钱您收好，给孩子买点营养品。 不够您只管开口。” “这、这……这钱我不能要！”阿德爷爷是个淳朴的老人，见阿宝送来这么多钱，吓得不敢收，连连推辞。 “您还跟我客气啊，说起来我还得喊你一声阿叔，收下吧！”阿宝不顾阿德爷爷说推辞，把钱硬塞在他的手里，周围的人也在一旁劝说，阿德爷爷才勉为其难地把钱收下。 可这钱在阿德爷爷手里就像烫手的山芋，放哪都不得劲。 天星寨的人一头雾水地看着阿宝。 不明白他这是唱的哪一出戏。 阿宝向在场的人解释道： “各位，这事儿本来就是个误会！ 我到县城之前告诉三娃子，让他从今天开始按原价收天星寨的货。 那傻子肯定是听岔啦。 我阿宝在这里跟各位发誓，我绝对没有不收天星寨货的意思。 大家只管把货送我的铺子里来，有多少收多少。 保证原价，如果打折，我阿宝死全家！” 天星寨的众人听到阿宝的话将信将疑。 不过既然阿宝主动赔礼道歉，又拿出一大笔钱赔偿，这件事也就没必要再揪着不放。 否则倒显得天星寨的人小气咯！ 陆续有人向阿德爷爷告别，三三两两地离开卫生院。 阿德爷爷对前来助阵的乡亲千恩万谢。 今天如果不是寨子里的人出面，阿德爷孙讨不回公道，只能忍气吞声地吃了这个哑巴亏。 “杨局长。”阿宝又舔着脸凑到杨霄的身边，问道： “您看我这样处理，还满意吗？ 您难得到小浪川指导工作，今天晚上我做东，为杨局长接风。 还请杨局长赏脸。” “吃饭就算了！”杨霄摇头拒绝阿宝的宴请，说道： “小浪川镇一天时间，连续发生两起伤人案件，派出所的工作还有很多不足啊！ 我看有必要召开内部的工作整顿会议，对相关工作做出布置。” “应该的！应该的！”阿宝在杨霄面前连连点头，表态道： “请杨局长放心，阿宝一定服从武县长和杨局长的领导，保证小浪川镇的繁荣稳定，确保民俗节的顺利举办。” 阿宝特意把武仁抬出来，那意思很明显，就是告诉杨霄，他是武仁的人，至少在小浪川开发这件事情上是跟政府站在一条战线上的。 “嗯！”杨霄点了一下头，从阿宝的身边走开，进入卫生院查看阿德和精品店老板的伤势。 两起伤害案的凶手已经落网，是否构成刑事犯罪，要根据伤者的伤情来判断。 如果达到轻伤二级，就属于故意伤害，县公安局将对相关嫌疑人采取刑事强制措施，如果伤情鉴定没有达到轻伤二级以上，则只需要采取行政拘留措施。 杨霄办案从来都是以法为准则。 不会因为个人情感而从轻或者从重处罚嫌疑人。 只是这个周末游看来要泡汤了。 李鲤要留在卫生院，随时观察阿德的病情发展；杨霄则回到派出所，处理两起伤害案，同时整顿小浪川派出所的工作。 在杨霄看来，左建强所领导的派出所在今天的事件处理中的表现是不合格的，左建强的能力不如洪海东。 如果以现在的工作状态，小浪川派出所无法胜任下个月十五日在本地举办的民俗节期间维护治安稳定的工作，早晚还得出乱子。 只是临阵换将是大忌。 另外换一个派出所所长，对小浪川派出所来说起不到脱胎换骨的作用。 杨霄只能以现在的派出所为班底，加强思想教育，端正民警的工作态度。 能有多大的效果，杨霄心里也没底。 …… 夜晚的小浪川镇笼罩在皎洁的月光下。 位于小镇中央的李光忠家灯火通明。 一大家子聚集在客厅里，宽慰闷闷不乐的老爷子李光忠。 今天李光忠的脸算是丢光了。 他本来是想借替着商店老板被打的事，增加在镇里的威望，挑动起小镇居民跟阿宝发生冲突。 没想到被杨霄当众揭穿。 事情过后有人反应过来，这李老头今天的表现确实可疑，想拿大家伙当枪使，解决他和阿宝的私人恩怨，好歹毒的老头啊！ 大家看李光忠的眼神都变了，对他敬而远之。 李光忠气得连晚饭都没吃。 把这一切都怪罪到小女儿的身上。 如果不是她撺掇，李光忠这么大一把年纪何必丢人现眼。 现在想想，白天的事情确实冒失了。 阿宝和天星寨打生打死，关他李家什么事；一个外来的商户是死是活，又关他李家什么事！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八十好几啦，出这么一个洋相。 这个时候王鸿运的老婆躲在门口，不敢进门去触老爷子的霉头，一个劲埋怨站在身边的王鸿运。 这一大家子也真够可以的。 每个人心里都藏着小心思。 王鸿运给老婆使了一个放心的眼色，摘下帽子走进屋里，端起酒瓶给老丈人倒了一杯酒，说道： “爸，您消消气。 今天的事情不能怪你家小闺女。 她也是想帮您出一口气啊。 您说这几年阿宝抢了咱们李家多少生意，这口气谁咽得下去。 谁能想到阿宝今天转了性子，没按常理出牌，打了您一个措手不及。” 李光忠还是挺给王鸿运这个女婿面子，接过酒杯冲大门口喊了一声： “幺闺女，滚进来吧！ 鸿运，你给我分析分析，阿宝这浑人今天怎么就转性啦？ 按他小子的性格，今天不把小浪川闹得天翻地覆是不会罢手的。 三年前他可是闹过这么一出！” “爸！”王鸿运的老婆怯生生地从门口进来，躲到王鸿运身后。 王鸿运想了一阵说道： “爸，以我看只有一种可能……阿宝也知道小浪川要开发的事了！ 三年前如果不是他闹那么一场，早拿着那笔巨款不知道跑哪逍遥快活去了。” “有道理！”李光忠认同地点头，说道： “阿宝就是喂不饱的狼崽子。 当年就是他坐地起价，让项目泡汤。 看来这次阿宝的背后有高人指点啊！” 第439章 利益分配 第439章 利益分配 “叔，又在背后说我什么坏话呢！” 阿宝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吓得屋里的人同时一愣。 他们往门口望去，看到阿宝手里拎着礼盒，正好跨过门槛，一脸笑容地走了进来。 “你来干什么！”王鸿运的老婆没什么脑子，双手叉腰挡在阿宝的面前。 自从阿宝抢了李家的生意，两家人就成了世仇，即便住在同一个镇上，这么些年也没什么往来。 阿宝还是第一次进李家的门。 “妹子，瞧你这话说的！”阿宝从王鸿运老婆的身边绕开，嬉皮笑脸地走到李光忠面前，说道： “叔今天受了委屈，我这当晚辈的当然得来看看。 哟，王大队长也在呢！” 虽然李光忠八十多岁，阿宝只有三十七八，按辈分阿宝还真得叫李光忠叔。 “阿宝，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再撑两年，等我死了你再来看笑话也不迟！”李光忠阴沉着脸，对阿宝的到来没有什么好脸色，言语中充满了警惕。 阿宝只当没有看到李家人对他的敌视，拉开凳子自己坐了下来，依然笑着说道： “叔，瞧您这话说的。 再怎么说我阿宝也是小浪川的人啊！ 再浑也不会在外人面前看您的笑话。 您说对不？” “阿宝，你到底来干什么？”王鸿运正襟危坐。 李光忠虽然有十八个子女，但是现在这些孩子都长大了，年长的已经六十岁，有自己的家庭和事业，身边就留了个小女儿照顾。 王鸿运这个女婿在家里还是有一定话语权的。 他代表李家直截了当地问明阿宝的来意。 阿宝收起笑脸，看着李光忠和王鸿运说道： “叔、王大队长，想必你们也知道小浪川要开发的事了吧！ 据我所知这是上面最后一次批复这个项目，如果再开发不成功，就要把小浪川无限期封锁，再也不上马任何开发项目啦！” “还有这回事？”屋里的李家人同时看着王鸿运。 王鸿运现在在县公安局就是个可有可无的边沿角色，只是从跟杨霄的谈话中推测小浪川又要开发了，并没有确切的消息来源。 此时的王鸿运自然不会承认自己已经在公安局失势，装作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说道： “阿宝，你到底想干什么，就直说吧！” “还是王大队长痛快！”阿宝把礼盒放在桌子上，推到李光忠面前，说道： “叔，以前是我不懂事，得罪了您。 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咱们的恩怨先翻过去，别再闹了。 这万一把项目又闹黄咯，咱们可就只能一辈子窝在这个穷沟沟里啦！ 等旅游项目开发，我就离开小浪川，从此以后小浪川还是您做主。 怎么样？” 李家的人表情各异。 有人露出得意的笑容。 有人疑惑地看着阿宝。 还有人并不相信阿宝的话，怀疑阿宝又在耍什么手段。 李光忠半眯着的眼睛睁开，浑浊的眼球死死地盯着阿宝，想要看穿阿宝的内心。 阿宝就这么认怂了！ 李家和阿宝在小浪川斗了快十年。 李家被阿宝压得喘不过气来。 要不然李光忠的十几个子女也不会先后离开小浪川，到外面去自谋出路。 李光忠先是感到意外，然后压抑不住内心的高兴，嘴角微微地翘起来。 他已经快九十啦！ 再多的钱也带不到地下去。 在乎的只是一个名声。 阿宝的主动求和，让李光忠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 这是武仁给阿宝出的主意。 想要旅游开发项目顺利开展，小浪川绝对不能再乱！ 有钱能使鬼推磨。 有钱也能让人弯腰。 更何况那是一笔上亿的巨款！ 阿宝看在钱的面子上，别说亲自上门跟李家赔礼道歉，就是让他跪下磕头也愿意。 先把钱拿到手再说。 阿宝火急火燎地从县城回到小浪川，在卫生院暂时化解了跟天星寨的矛盾，天黑后又走进李家的门。 如今的小浪川能翻腾两下的就只有阿宝、天星寨和李家，天星寨里就是一群穷鬼，只要不去招惹他们，他们也不会主动惹事，麻烦的是李家。 阿宝担心李家在背后搞小动作。 三年前阿宝搅黄了项目，保不齐李家拉着全镇一起倒霉，也要搅黄这次项目。 阿宝这次登门确实是带着诚意来的。 否则以阿宝的性子，话不投机，说不到两句就要掀桌子。 “你既然有心求和，就带这么点东西怕不合适吧……”李光忠脸上露出胜利者的微笑，这命长也是一种优势，可以熬死不少竞争对手，他想要阿宝拿出更多的诚意，比如在小浪川摆三天流水席，向全镇宣告你阿宝服了李家。 李光忠确实老了，脑子里想的只是如何风光。 可李家的其他人更在意的还是利益。 谁都知道拆迁有利可图。 阿宝能低三下四地进李家门，说明背后蕴藏着巨大利益。 王鸿运的脑子转得快。 三年前阿宝向政府提出两亿多的补偿，最后谈到一亿多，这次恐怕远远不止这个数字。 谁能不心动？ 王鸿运会甘心只拿那么点自建房和耕地的补偿？ 更何况李家的子女不少，即便是按户籍赔偿，落到王鸿运一家手里也最多几十万。 这点钱在县城买一套房，安安稳稳过一辈子是够了。 可谁会在乎钱多？ 王鸿运接过李光忠的话，问道： “阿宝，你想怎么合作？” 阿宝拍手，看着王鸿运说道： “还是王队长痛快！ 上川地区是我的，下川地区是你们李家的！ 能捞到多少好处，我们两家各凭本事，如何？ 你们要是答应，我明天就把他人从镇里撤走，山里的生意你们来做！” 好嘛！ 小浪川的开发项目还没有过审，阿宝和李家就先盯上这块肥肉，用刀把肉给分好了。 “不过嘛……”阿宝话风一转，提醒道： “再此之前得办好一件事情！ 下个月十五号有企业会进山，举办一场民俗旅游节。 咱们得保证民俗节不能出乱子。 顺顺利利地把它办完、办好。 只有办好民俗旅游节，让上面看到咱们小浪川的旅游资源，才有可能同意开发。” “好！这事就这么定了！”李光忠当即拍板。 虽然阿宝没有办流水席赔罪，但是愿意交出山里的生意，镇里的人自然能看到，会对李家高看两眼，李光忠很是满意。 至于拆迁，那是小辈们去操心的事情。 第440章 盛况 第440章 盛况 五月十五日。 小浪川历史悠久的雪山节到来。 上川山民穿上隆重的服装，载歌载舞迎接每年度最热闹的节日。 这一天对生活在小浪川的人来说比农历新年还要热闹。 今年的雪山节与往常不同。 政府联合企业在小浪川镇外圈出一块几千平米的草场，作为雪山节的主会场，迎接来自四面八方的游客。 崇礼县为了举办这次民俗旅游节，动员了全县的力量。 虽说活动是寰宇集团主办。 但是资源调配、人员安排、安保执勤等还是需要政府出面协调。 崇礼县已经很久没有举办这么盛大的活动。 为了确保活动顺利举办，县委县政府主要领导在书记纪小波和县长朱锐的带领下抵达小浪川，在一线指导工作。 杨霄作为筹备组副组长，所领导的公安局负责交通和活动现场的治安。 他提前三天就带队进驻小浪川镇。 以小浪川派出所和森林警察大队为基础，组建了十几支巡逻队，几十个治安协调点，并且跟当地政府合作，组织公职人员在游客可能聚集的区域设立兼职安全员，以缓解警力不足的窘境。 杨霄亲自穿上常服到一线巡视工作。 县里对杨霄下了死命令，务必确保游客的安全，保证民俗旅游节不出乱子。 十五号一大早，来自四面八方的人聚集在小浪川镇附近。 其中有几千盛装打扮的山民，更多的是远道而来的游客。 寰宇集团的宣传很到位。 这次民俗旅游节在奚川引起不小的关注。 附近的停车场摆满了外地牌照的汽车。 各地旅行社专门开通小浪川的旅游专线。 小浪川镇的旅馆早就预定一空。 不少有生意头脑的居民把自己的房间腾出来，以一晚两百的价格租给游客。 本来以为价格太高，不会有人愿意出钱，没想到招牌打出来就有人上门，同样被预定一空。 一些人只能在车上休息，或者干脆在草地上搭帐篷露营。 崇礼县政府和寰宇集团都对目前的情况始料不及。 因为小浪川即便在西康也属于偏远山区，跟青龙沟等成熟的旅游景区相比名不见经传，没有任何知名度。 预料会有游客，但是没想到第一天就涌入几万人。 谁能想到这些游客就喜欢往山里钻。 感受最淳朴的民俗风情。 小浪川镇缺乏旅游配套设施的缺点暴露出来，一个常驻人口只有两三千的小镇根本没有这么大的接待能力。 最后还是临时征用学校和政府机关的办公楼，才勉强安置下这么多的游客。 不过如此盛况也让崇礼县政府、寰宇集团看到小浪川地区巨大的开发潜力，小浪川镇的老百姓得到实打实的利益。 各方坚定了开发小浪川的决心。 传统雪山节要持续整整三天。 第一天寨子里的年轻人是主角。 在上川地区的山民里有个习俗，孩子到十三岁就算是成年了，他们会在雪山节的第一天为即将成年的孩子们举办盛大的成人礼。 女孩们穿上自己亲手绣的裙子唱歌跳舞。 男孩们则要驯服一匹西康野马，彰显成年人的勇气和力量。 歌声最美的女孩和最勇敢的男孩将在所有人都祝福声中走到一起。 随着时代的变化，雪山节第一天的内容也在慢慢发生变化。 驯服野马逐渐演变成赛马。 在赛马场上载歌载舞的孩子也成了十八九岁的半大小子和丫头，他们在这一天寻找心仪的对象，把活动现场变成一个大型的欢乐赛歌节。 天刚亮，各寨子的年轻人就牵着马抵达会场，为即将开始的赛马和歌会做准备。 年纪小的仔细梳理马匹的毛发。 年纪大一点的则聚在一起，打量每一个从身边经过的姑娘。 山里的人思想反而更开放。 一旦见到心动的女孩，就会主动上前攀谈，如果这个女孩身边出现几个追求者，他们会用自己的方式在赛马场上一决高下。 胜利者得到女孩的青睐。 咔嚓！咔嚓！ 现场相机的快门声不停。 活动还没有开始，游客们就被这些传统的习俗所吸引。 就连杨霄也看得津津有味。 像小浪川这样传统风俗保留得如此完整的地区已经不多了。 极大满足现场游客的猎奇心理。 最难得的是没有商业开发的氛围。 住学校教室反而让游客感到新鲜，不但没有任何怨言，反而趋之若鹜。 甚至有人把预定的酒店退了，住进教室的大通铺，感受往昔下乡劳动的岁月。 游客们纷纷感叹不虚此行。 “杨局长，辛苦啦！”一个女人突然走到杨霄的身边，把一瓶矿泉水递到杨霄的面前。 “班校长！”杨霄认出这个女人，她是新盛学校新老板，也是现在新盛学校的校长班白曼。 班白曼给杨霄留下的印象挺深。 这个女人有远超同龄人的成熟和稳重。 在新盛学校被围攻的时候沉着冷静，组织学校的教职员工疏散学生，避免学校内部出现混乱。 学校外面已经乱了，学校内部再乱，不等杨霄赶到现场就要出事。 也是班白曼动情的喊话稳定住家长们的情绪。 为杨霄的现场处置赢得时间。 看得出来班白曼对新盛学校是真的有感情，也是真心想要经营好新盛学校。 如今新盛学校的教学已经步入正轨。 新一批毕业生也顺利走出西康，进入工厂务工。 班白曼出现在小浪川倒是让杨霄有些意外，说道： “班校长也是来旅游的吗？” “呵呵！”班白曼冲杨霄露出灿烂的笑容，摇头说道： “杨局长，我可是崇礼本地人。 雪山节每年都会举行，我要想看还会赶在今天来嘛。” 班白曼指着周围身穿红背心的女孩，继续说道： “民俗节的举办对我们崇礼来说可是大事。 作为崇礼人，我也帮不上什么忙，组织了一支志愿者小队，来活动现场为游客提供服务。 为活动尽绵薄之力。” 新盛学校的女孩们在活动现场为游客指路，给执勤的民警送水，组织得井然有序，显然是经过培训。 “班校长，有心啦！”杨霄没有向班白曼表示感谢，这是县领导的工作，他只需维持好活动现场的秩序，班白曼的人别给他添乱就行。 第441章 赛马 第441章 赛马 “应该的！”班白曼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她似乎对杨霄更感兴趣，逗留在杨霄的身边，找机会跟杨霄聊天： “杨局长……” 杨霄抬手打断班白曼的话，说道： “班校长，我还有工作，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情，请不要打扰我的工作。 谢谢。” “好、好的！”班白曼在杨霄面前碰了一颗软钉子，脸上的笑容略显尴尬，点头从杨霄的身边走开。 在班白曼转身的瞬间，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目光也变得没有一丝感情。 杨霄双手扣着武装带，转头看了一眼班白曼曼妙的背影。 杨霄对这个女人是敬而远之的态度。 这倒不是因为杨霄高傲。 只是官场上一种自我保护的策略而已。 杨霄可不是愣头青，明显能够感觉到班白曼有主动亲近的意思。 几千平米的活动现场忙碌的县里干部至少有十几二十个，班白曼好巧不巧就出现在杨霄周围。 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班白曼是年轻貌美的商人，走到哪里都是引人瞩目的焦点，现在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她。 而杨霄的身份也比较敏感。 他是年轻有为的正科级副局长。 两个人在民俗节活动现场有说有笑地亲密交谈，难免引起旁人的遐想。 作为领导干部，杨霄对自己的要求同样严苛。 另外在杨霄心里还扎着一根刺。 “老板”依然逍遥法外！ 自从新盛学校藏匿的毒品被找到，“老板”就仿佛人间蒸发，没有任何关于他的线索。 被抓获的犯罪嫌疑人交代庄卫兰就是“老板”，杨霄和颜雪峰是不信的。 他们相信“老板”还会出现。 所有案子都围绕着新盛学校，因此杨霄对所有靠近新盛学校的人都持怀疑态度。 欧阳俊和班白曼也不例外。 他们依然在杨霄的怀疑名单上。 虽然目前看来班白曼没有任何嫌疑。 “哇！” 草原上的呼喊声把杨霄的注意力从班白曼的身上转移开。 赛马开始了！ 小浪川的赛马以寨子为单位。 每个寨子带来两三匹小公马，让十几岁的半大小子骑着在简易的赛道上奔驰。 现在西康地区已经找不到野马。 这些小公马没有驼人的经验，还带着一点野性，在山民的手里不停地跺脚尥蹶子，男孩们只能在大人的帮助下翻身上马，在上马的瞬间，小公马就撒开蹄子往前奔跑。 马背上没有马鞍马镫。 孩子们双腿紧紧夹住马腹，双手死死拽着缰绳，身体几乎要趴在马背上才能勉强保持平衡。 激烈的比赛难免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赛马场上经常人仰马翻。 不等骑手从地上爬起来，马上就有另外一个孩子冲出来，翻身骑到刚刚站稳的马背上，不等马匹反应，抽打缰绳驱赶马匹继续奔跑。 从这一刻开始，这些孩子已经不再是孩子，他们是为寨子争夺荣誉的战士。 看到孩子们前赴后继，围观的游客发出阵阵惊呼。 纷纷感叹难怪都说西康州民风彪悍，从小就这样培养孩子的血性，能不彪悍嘛！ 杨霄也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如此激烈的赛马场面，他一直认为杨镇南动辄打骂的教育太野蛮、太霸道，现在才认识到杨镇南的棍棒教育是想让杨霄在社会上更有竞争力。 如果杨霄从小成长在温室里，他现在不可能有独挡一面的勇气。 杨霄直到二十多年后才理解父亲的良苦用心。 “驾！” 一道黑影从杨霄的眼前闪过。 伴随着马蹄声的是稚嫩的吆喝。 一个看起来最多只有十岁的孩子，穿着一件不合身的足球服一骑绝尘，把其他寨子的马超了整整一圈。 他也是赛马场上骑术最好的骑手。 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其他人都有过人仰马翻的经历，只有这个少年，从被扶上马背那一刻就跟座下的黑马融为一体，即便是前方有人坠马，他的速度也没有任何停滞，勒紧马缰从到底的人和马上空一跃而过。 少年的每一次挥鞭都能引起周围人的欢呼，他俨然已经成为整个赛马场上最耀眼的主角。 当少年越线而过成为第一名的时候，他甚至翻身站在马背上，绕赛马场一周，向周围的人挥手示意。 少年的身体随着马背的起伏而晃动。 所有的照相机和摄影机都对准了少年，记录下他脸上自信、阳光的笑容。 那件宽大的球衣上隐约写着“阿德”两个字。 真是个当兵的好苗子啊！ 杨霄如今越来越像杨镇南，对身体素质出色的孩子有天生的好感，此时看到少年的表现也忍不住鼓掌。 “阿木，万岁！” 少年是天星寨的人。 他的胜利凯旋让天星寨的方正欢声雷动，几个年长的少年一拥而上，把个子矮小的少年抬在肩头，举着他像是德胜的将军一样回到队伍中。 在雪山节中，赛马冠军是小浪川最强的勇士，这是小浪川山民的最高荣誉，在以前可以挑选山中最美的姑娘，如今将受到全体山民的拥戴。 十几年前，阿宝也像少年一样，以碾压式的胜利获得冠军，逐渐成为山民的头人，现在一个更加优秀的勇士诞生了，他或许将取代阿宝在山民心中的地位。 “阿德哥！”少年从同伴的肩膀上跳下来，跑到一个头上缠着纱布，坐在草地上的男孩身边，得意地说道： “我骑得怎么样，没有给你丢脸吧！” 男孩是被打伤的阿德。 本来参加赛马的是他，因为头上的伤势没有痊愈，只能让弟弟阿木替他出赛，没想到阿木一鸣惊人，帮助天星寨拿到第一名。 这是几十年来天星寨第一次在赛马中获胜。 阿木是天星的英雄。 “嘿嘿！”阿德经过抢救，虽然保住性命，但是留下面瘫的后遗症，他的嘴有些歪，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摸着弟弟的脑袋说道： “你骑得比我好！” “那当然！”阿木的性子本来就张扬，在周围热烈的欢呼声中早已经忘乎所以，一脸得意地说道： “阿德哥，你等着瞧！ 明天的斗牛肯定还是我们寨子得第一。 我要替你报仇，把阿宝那帮人打得落花流水。” 没有人把一个孩子的豪言壮语当真，他们都沉浸在赛马胜利的喜悦中。 第442章 班白曼的问题 第442章 班白曼的问题 小浪川第一届民俗旅游节在期待中完美开幕。 第一天的活动结束，县委书记纪小波就召集县镇乡村三级领导干部和寰宇集团的项目经理李浔开会，总结第一天的工作经验。 困难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多。 上川地区的山民对此次活动表现出极大的热情。 总体来说没有出什么乱子。 不过也遇到一些小问题。 总结会持续到晚上十点才结束。 会议结束纪小波和朱锐又拉着杨霄叮嘱了一番。 像这样的大型活动最怕的就是发生安全事故，杨霄的工作压力很大。 杨霄回到小浪川镇派出所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 派出所依然灯火通明。 县公安局调来支援的民警、辅警都住在派出所。 办公室的房间不够，就在院坝搭帐篷。 好在现在已经是五月，山里的气温也开始回升，早晚没有了寒气。 “师父，您吃饭了吗？”童然还没有休息，看到杨霄进来，赶紧迎了过来。 她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拉面。 派出所准备了大量的方便面、面包和矿泉水，什么时候有热腾腾的拉面啦？ 杨霄看着童然手里的面条好奇地问道： “你这拉面是哪来的？ 食堂的人现在还在加班？” “不是！”童然赶紧摇头，指着办公楼后面的一排平房解释道： “是县商会组织的志愿者在食堂做的。 他们自己带的食材。 师父，味道还不错，要不你也去吃一碗？” “也好！”杨霄忙活了一天，没有吃到一口热乎的，闻到童然碗里的拉面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转身向厨房走去。 食堂里的人还不少。 正中间摆了一口大锅，锅里的水烧得翻滚，升腾起白色的水汽，旁边摆了一块案板，一个身穿厨师服的矮个子正在把面团了成一根根细面。 他看到杨霄进来，挥手招呼道： “杨局长，您来啦！ 找地方坐会儿，拉面马上就好！” 矮个子名叫邱伟，是崇礼县商会会长，在县城经营一家贸易公司，在杨霄的印象中邱伟是个精于算计的小商人，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手拉面的手艺，看邱伟的架势有模有样，应该是干过面馆的买卖。 杨霄跟邱伟不熟，看到邱伟远远地挥手招呼，只是笑着点了一下头，然后走进食堂随便找了一张桌子坐下。 他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短信栏里全都是李鲤的留言： “在忙吗？” “今天小浪川是不是很热闹啊？” “可以给我拍几张照片吗？” “下次一定要带我去山里玩两天哟！” “你忙吧，我也要工作了。” “想你啦……” 西康州各企业机关单位都接到旅游节的邀请，州人民医院也有几个名额，李鲤本来决定跟同事一起来小浪川旅游，可惜临出发的前一天接到一个急诊病人，今天要安排手术，她只能把旅游的名额让给别人。 李鲤空了就给杨霄发短信。 杨霄直到现在才有时间把手机摸出来，看到上面提示有十几条未读的信息，笑着给李鲤回复一条短信： “早点休息，晚安。” 这个时候李鲤应该已经睡了吧。 “杨局长，笑得这么开心，跟女朋友聊天呢？”班白曼再次出现在杨霄面前，她的手里端着一碗拉面，上面还有两个煎得金黄的鸡蛋，放到杨霄面前。 杨霄从班白曼手里接过碗，故作惊讶地说道： “哎哟，劳烦班校长亲自服务，不敢当！” 班白曼没有离开的意思，撩拨了一下长发，拉开凳子坐在杨霄面前，笑着说道： “杨局长，您太客气啦！ 为了这次旅游节，忙到现在都没有休息。 崇礼县有像您一样的领导干部是我们这些商人的福气。 我不像邱总，什么都会干，只能在旁边打打下手。” “感谢商会对公安局工作的支持！”杨霄客气地感谢，然后不再搭理班白曼，埋头大口地吃起拉面。 班白曼就坐在杨霄面前，面带微笑地看着杨霄，等到杨霄把面吃完，才继续开口说道： “杨局长，能跟你聊聊吗？” 杨霄放下碗筷，一边抽出面巾纸擦拭嘴角的油渍，一边观察班白曼表情，他早就感觉到班白曼的有意接近不简单，白天杨霄没有给班白曼开口的机会，没想到晚上她直接找到派出所，说道： “班校长，如果是公事，你可以等旅游节结束，到我的办公室找我，欢迎任何人向公安机关反应问题。 如果是私事……我们好像并不熟吧！” “不是公事，也不是私事！”班白曼听出杨霄话语里拒绝的意思，她的脸上依然保持着笑容，说道： “杨局长，我只是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噢，什么问题？”杨霄此时也难免好奇，班白曼为什么对自己表现出如此浓厚的兴趣。 杨霄很肯定，他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人，两人之间更谈不上任何交集。 “杨局长……”班白曼注意到周围没有其他人，表情变得有些伤感，轻声问道： “您和覃天宇很早就认识吧！ 在您的心里，覃天宇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覃天宇！”杨霄没有想到班白曼曼问的是这样一个问题，神情马上变得严肃和谨慎起来，双眼死死地盯着班白曼。 班白曼感觉到杨霄的敌意，抬起头来毫不畏惧地跟杨霄对视，嫣然一笑解释道： “杨局长不要误会，我跟覃天宇没有关系。 呃……严格说起来也不是毫无关系，毕竟是新盛学校改变了我和弟弟的命运。 我家的事您应该也做过调查吧？ 如果没有新盛学校，我和弟弟几年前应该就死了。 他们都说覃天宇是个罪有应得的罪犯，死有余辜，可是他至少没有伤害我。 所以……从我个人的感情来说，对覃天宇是充满感激的。 杨局长，如果不是那些坏人蛊惑，覃天宇是不是就不会走上犯罪的道路？” 杨霄不明白班白曼想表达什么意思。 她现在所表现出来的态度，显然是对覃天宇有某种感情，更可笑的是她居然认为覃天宇的犯罪是因为身边人的蛊惑？ 覃天宇已经被枪毙了。 班白曼纠结这样的问题，有意义吗？ 第443章 主动暴露 第443章 主动暴露 “杨局长，这个问题对我很重要！”班白曼的表情变得有些迫切，她担心杨霄起身离开，甚至想要伸手拽住杨霄的胳膊，最后看到杨霄警告的眼神，行为才收敛了一点，没有那么放肆。 杨霄一直在审视班白曼，看着班白曼的眼睛，摇头说道： “覃天宇是罪犯！ 他的所有犯罪行为都是自己的选择，没有任何人怂恿或者胁迫他。 他创办新盛学校，只不过是为自己的犯罪行为提供掩护。 我承认新盛学校有它积极的一面，但是这不能成为覃天宇违法犯罪的挡箭牌。 在法律面前，只有对和错，没有功过相抵这样的说法，希望你不要再对覃天宇抱有任何幻想！” “是、是吗！”班白曼听到杨霄的话，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微笑，有些失魂落魄地站起身来，向杨霄告辞。 杨霄看着班白曼的身影若有所思。 这个女人的行为很奇怪。 她跟覃天宇肯定有某种关系。 杨霄在班白曼走远后，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拨通颜雪峰的电话。 “杨霄！什么事，你说！” 颜雪峰已经休息，他听到床头的手机响起，条件反射地从床上起来，对一个身体不太好的老人来说，这样的猛起容易造成头晕的反应。 颜雪峰看到是杨霄的号码，按下接听键后没有任何其他话，直截了当地让杨霄说事。 杨霄说道： “颜教授，抱歉这么晚打扰您。 我发现一个人很可疑。 她是现在新盛学校的校长，名字叫班白曼。 她今天……” 杨霄把他跟班白曼的谈话内容转告颜雪峰。 “这个人我有印象。”颜雪峰所领导的专案组对所有参与新盛学校竞标的企业和个人做过详细的背景调查，其中就包括欧阳俊和班白曼夫妇，当时没有查出任何疑点，现在听杨霄所说，这个班白曼也许真跟覃天宇有关系，可瘦颜雪峰也有疑惑，问道： “杨霄，班白曼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她是覃天宇的同伙，主动找到你问起关于覃天宇的事情，不是自投罗网嘛！ 明知会引起你的怀疑，她还要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 “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杨霄回忆刚才他跟班白曼说话的场面，能够感觉到班白曼并不怕杨霄的怀疑，想了一阵说道： “颜教授，您在鹏城有关系吗？ 我认为有必要对欧阳俊和班白曼两人进行全面的调查。 我们也许遗漏了某些线索。” “好！”颜雪峰赞成杨霄的提议，答应得很干脆，说道： “鹏城市公安局副局长是我的学生。 这件事我让他去调查。 尽快摸清楚班白曼到了鹏城后的所有情况。 杨霄，你自己小心一点！” “谢谢颜教授！”杨霄得到颜雪峰的答复后挂断电话。 颜雪峰已经七十五岁。 西康特大贩毒案告破后，他就正式向省公安厅和奚川警察学院提出退休的申请，现在在家调养身体。 不过西康依然牵动着颜雪峰的心。 “老板”依然是个迷。 颜雪峰随时跟杨霄保持联系，关注西康的一举一动。 他今天得到杨霄的消息，决定动用私人关系调查班白曼。 班白曼这个人的背景很简单。 崇礼县本地人。 二十岁以前没有离开过崇礼。 是第一批进入新盛学校的女生之一。 一年后，也就是二零零零年初，班白曼从新盛学校毕业，之后去往东南沿海的鹏城打工，再也没有回到过西康。 班白曼嫁给比她大二十岁的商人欧阳俊，身份从一个偏远山区的打工妹转变成身家千万的老板娘。 在新盛学校最困难的时候，她和丈夫带着全部家底回到崇礼县，接手新盛学校。 班白曼也许是新盛学校走出去的，最成功的毕业生，没有之一。 这是个很有手段的女人。 至少在外人看来，能让欧阳俊拿出全部家当投入到学校里，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之前杨霄并没有重点关注班白曼。 从今天的谈话后，班白曼这个女人进入杨霄的怀疑名单里。 如果不是班白曼主动找到杨霄提起覃天宇，杨霄根本不会怀疑她跟覃天宇有关系。 因为班白曼除了是新盛学校是毕业生，跟覃天宇没有任何交集，他们两个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班白曼主动暴露自己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这个问题让杨霄感到困惑。 杨霄端起桌上的碗筷走出食堂，看到班白曼情绪低落地走出派出所的大门。 看来班白曼并没有从杨霄这里得到想要的答案。 杨霄暂时把注意力从班白曼的身上转移开，因为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任务，确保旅游节的顺利举办。 …… 五月十六日，旅游节第二天。 如果说头一天的赛马是开胃菜，那么今天的斗牛就是重头戏。 斗牛并不是小浪川地区特有。 在奚川、南疆和源台等省都有这样的民俗。 因为其激烈性，一直是各地最受关注的旅游节目之一。 每个寨子带着最强壮的公牛参加比赛。 牛是重要的生产工具。 公牛越强壮，说明寨子的生活条件越好。 赛马决胜出的是勇士，斗牛关乎的则是集体的荣誉。 每一头参赛的牛都盛装打扮，身上涂抹五颜六色的颜料，以彰显公牛的强壮和力量。 一头成年的小浪川公牛超过一千公斤，如同四脚行走的重型卡车，给人极强的视觉冲击。 两头公牛冲锋起来，那场面非常震撼。 雪山节上的斗牛又以天星寨和康山寨之间的比赛最为激烈。 因为阿宝就是康山寨的人。 天星寨和阿宝有仇，在小浪川不是什么秘密，两个寨子经常暗中较劲。 天星寨在昨天的赛马中先拔头筹，阿木以碾压的优势获得冠军，康山寨今天铆足劲，想要在斗牛中找回面子。 呜！呜！ 低沉的牛角号声在草场上空回荡。 雪山节进入高潮。 在天星寨所有山民的欢呼声中，重达1200公斤的公牛被牵着缓缓走进用木栅栏围起来的赛场中。 “阿德哥，快看啊！是我们的小蛮，它出来了！”阿木搀扶着阿德从人堆里挤出来，向牵着公牛的爷爷挥手。 公牛通人性，听到阿木的呼喊声，摇晃几下脑袋，像是在挥舞超过半米的锋利牛角，向阿德和阿木两兄弟打招呼。 第444章 疯牛 第444章 疯牛 “哇！” 更大的欢呼声接踵而至。 是康山村的公牛登场。 一头体型更加庞大的公牛出现在现场。 它全身的皮毛黑得发亮，没有一丝杂色，如同一尊黑色的金刚，巨大的牛蹄踩在草场上，震得地面抖动。 牛角如同两把一米长的弯刀，让人望而生畏。 “牟！”公牛仰天长鸣，口鼻冒着白色的泡沫。 这头公牛的状态看起来有些不对。 七八个人也牵不住。 牛蹄不停地跺着地面，脑袋左右摇晃。 然而现场没有人在意。 他们以为这是公牛野性和强悍的表现。 随着两头公牛入场，现场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以往这个时候现在有坐庄的庄家，开盘口邀约赌徒下注，今天的情况有点特殊，到处都是警察，这些庄家从明处转到了暗处。 据说康山寨的赔率是1赔1.13，而天星寨的赔率高达1赔5，显然几乎所有人都看好康山寨的公牛，认为它能够以压倒性的优势获胜。 在康山寨的公牛出场后，天星寨的气势马上就被压了下去，只有阿木继续在欢呼鼓劲。 “啊！” “不好，牛疯啦！” “快拉住它！” 斗牛还没有开始，草场上突然传出阵阵惊呼。 康山寨带来的那头公牛像是受到什么刺激，疯了一样挣脱拴在鼻孔的铁环，撞翻周围的人，撒开脚丫子在草场上狂奔起来。 没有人敢靠近这尊庞然大物。 康山寨的人只能干着急。 谁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公牛一直都是好好的，怎么到了比赛的现场会突然发狂呢？ 公牛的主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公牛在草场摇头晃脑地狂奔，急得直跺脚，却什么也做不了。 小浪川的本地人意识到情况不对，纷纷后退，那些外地的游客以为这是斗牛的节目，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降临，公牛蹦跶得越欢，他们欢呼得越来劲。 “退后！所有人赶快后退！”杨霄意识到情况不对，赶紧上前招呼游客们后退躲避。 可是他的声音很快被欢呼声淹没。 “阿宝，你他娘的又在搞什么名堂！”武仁转头，对着表情错愕的阿宝怒目而视。 武仁以为是阿宝要破坏旅游节，背着他又在使绊子。 公牛是康山寨的，真要是出了什么事，他阿宝脱不了干系。 阿宝一脸委屈，苦着脸说道： “武县长，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这头牛是我从国外买回来的种，之前都好好的，没出什么问题，怎、怎么……武县长，您别着急，我去看看。” 武仁急得满头大汗，呵斥道： “你TM的快去啊！ 伤到人可就来不及啦！” 好在周围有木栅栏，公牛被挡在草场中间，现在只能围着木栅栏转圈，来回地撒野奔跑。 可保不准公牛真疯了，万一撞垮木栅栏冲到外面，那就麻烦了。 “牟！牟！”公牛终于停了下来，它站立在草场的中央，低头晃动着巨大的牛头，鼻孔里喷出白色的粗气，牛蹄不停地跺着地面。 阿宝带着十几个汉子冲进场内。 他们手里拿着手腕粗的绳索，把公牛围在中间，几个汉子试探着上前两步，想要慢慢靠近公牛，把绳索套在牛脖子上。 咔嚓！咔嚓！ 游客们纷纷按动手里的相机，记录下眼前“精彩”的场面。 白色的闪光灯频繁地闪动，灯光再一次刺激到公牛，它毫无征兆地向前狂奔，吓得阿宝等人连滚带爬地避让，站在公牛面前的汉子差点被牛角撞飞，吓得两腿发软，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公牛是真的疯了！ 它不再围着木栅栏转圈，而是向着一个方向的木栅栏猛撞上去。 哐！ 如同一辆卡车迎面撞来。 碗口粗的木头发出沉闷的断折声。 公牛这一次没有撞塌木栅栏，它慢慢地后退几步，想要蓄力再次向木栅栏撞去。 这个时候周围的游客才发现情况不对，开始惊慌失措地四散逃跑。 阿宝这个时候也慌了。 他没有带人上前控制公牛，而是转身逃跑。 在阿宝看来，没人能控制住这头发疯的公牛了，今天肯定得出事，牛是他的，这笔账会算到他的头上，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反应不是承担责任，而是跑。 阿宝就是这样的人。 脾气暴躁、冲动，不长脑子。 要不然三年前也不会被覃天宇怂恿，带人为了政府组织到小浪川考察的人。 阿宝这一跑，康山寨再没有人出面。 “不好！”杨霄推开面前的人群，冲进被木栅栏围起来的草场里，一边向公牛跑去，一边拿起对讲机喊道： “疏散游客！ 马上疏散游客！”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很多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哐！ 公牛再次撞在木栅栏上，几根原木被硬生生地撞断，公牛冲到草场外面。 眼看着你就冲向人群。 杨霄拔出手枪，他距离公牛有一百多米，手枪的有效射程只有几十米，这个距离开枪也无法对公牛造成伤害，很可能误伤周围的群众。 “毛安平！”杨霄放下枪，再次拿起对讲机大声呼喊。 “师父，我来啦！”对讲机里传来毛安平的应答。 一辆125摩托车轰鸣着从人群里冲出来，向着杨霄的方向疾驰而来。 骑摩托车的正是毛安平。 他和童然毕业就跟在杨霄的身边，从杨霄身上学到很多东西，三个人之间已经形成默契，杨霄在对讲机里一喊，毛安平就明白杨霄的意思。 他从群众那里征得一辆摩托车，加大油门向杨霄冲来。 杨霄跳上摩托车，坐在毛安平的身后，指挥毛安平向发疯的公牛追去。 五十米！ 三十米！ 十米！ 五米！ 摩托车距离公牛越来越近，在摩托车追上公牛，与公牛齐头并进的时候，杨霄再次拔出手枪，对准公牛的脑袋连开三枪。 可惜操场不平，在杨霄开枪的瞬间，摩托车的轮子跳动了一下。 第一枪打在牛角上。 第二枪打空，子弹贴着公牛的头皮飞过，打在草地上，溅起泥土。 杨霄的反应也足够快，在身体腾空的状态下调整枪口，子弹打在公牛的脖子上，鲜血从公牛的脖颈喷射而出。 第445章 以身犯险 第445章 以身犯险 杨霄连开三枪，打伤公牛。 可是这三枪并没有把公牛击倒，反而激起它的凶性，调转脑袋向毛安平骑的摩托车拱来。 “小心！” 杨霄坐在后座，看着锋利的牛角如同弯刀一样划来，拍着毛安平的肩膀大喊一声。 摩托车和公牛的距离太近。 公牛庞大的身躯就像是火车头，轰隆隆地压过来。 “啊！” 眼看着摩托车就要被公牛顶翻。 摩托车上的两个人即将被公牛顶撞踩踏。 有人目睹如此危险的场面，忍不住闭上眼睛，发出惊声尖叫。 就在公牛顶到摩托车的瞬间，杨霄从身后推了一把毛安平，把他从摩托车上推开，自己则借着惯性在后座跳了起来，顺势抓住公牛巨大的牛角，翻身骑在公牛的背上。 整个动作就像是杂技。 即便是目不转睛的人也没有看清杨霄干了什么，他们只看到毛安平从摩托车上摔下来，落到在松软的草地上翻滚了十几米，摩托车被撞得四分五裂，而坐在后座的杨霄居然骑到牛背上。 “哇！”周围的人发出一阵惊呼。 与其说是杨霄骑在牛背上，不如说是公牛驮着杨霄更贴切。 杨霄再厉害也不有可能在发疯的公牛背上骑稳，刚才只是下意识的反应，让他再做十次可能也完不成。 他一只手紧紧抓住牛角，身体很快就从牛背上颠下来，在落下的瞬间，杨霄举起手枪，枪口距离牛头几十公分的位置再次开枪。 砰！砰！ 随着两声枪响，杨霄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在落下的时候，杨霄看到狂奔的公牛停滞下来，重达一千多斤的躯体如同一面墙倒在草地上。 杨霄的身体在草地上翻滚。 公牛的身躯紧跟着他倒下，掀翻植被泥土，扬起满天的烟尘。 杨霄似乎被公牛压在了身下。 “师父！”童然眼眶发红，呼喊着冲向杨霄。 毛安平从摩托车上摔下来，看起来吓人，不过松软的草地缓解了掉落力道，他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抬头目睹杨霄的情况，不顾晕晕沉沉的脑袋，从草地上爬起来，向杨霄冲去。 程川紧随其后。 他们三个是杨霄一手提拔起来的，是杨霄在崇礼县的左膀右臂。 也是在场所有人中最关心杨霄安危的人。 随后县公安局的人逐渐靠拢。 县委书记纪小波、县长朱锐，还有寰宇集团的项目负责人李浔和方悦婷等人跟在后面。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杨霄已经凶多吉少的时候，烟尘中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他踩在公牛的头上，看到公牛的四肢还在不停地抽搐，举起手再次扣动扳机。 砰！砰！砰！咔嚓！ 杨霄连续扣动扳机，一直打空弹夹里的子弹。 这个时候公牛已经七窍流血，倒在草地上没有了动静。 当扬起的烟尘散去，杨霄站得笔直的身躯出现在所有人眼前，他额头一条横形的伤口正在往外冒血，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来，身上的警服被石子划烂，看起来有些狼狈。 然而这一刻的杨霄身上似乎散发着光芒，让在场的人肃然起敬。 相机和摄影机全部对准到杨霄的身上。 闪光灯不停地闪动。 “师父（杨局)，没事吧？”童然、毛安平和程川更关心杨霄的身体。 “没事！”杨霄抹了一把挂在眼角的血渍，第一反应是检查手里的枪，拉动枪栓发现没有卡壳的情况，把手枪插进腰间的枪套，然后才指着被击毙的公牛说道： “派人保护好现场，去找几个养牛的山民过来，看看这头牛到底是什么情况。 排查清楚是人为还是意外。” “师父，我去找人给你包扎一下伤口！”童然看着杨霄额头的伤口，转身向正在急匆匆赶来的医护人员招手。 因为发生疯牛的事故，斗牛比赛被紧急叫停。 好在没有出现群众的伤亡，对旅游节的影响并不大，游客们依然没有离开，聚在一起谈论刚才惊险的场面，纷纷感叹不虚此行。 在其他地方可看不到这么精彩的“节目”。 草场一边被封锁，一边燃起熊熊的篝火，一群舞蹈演员围着篝火跳起颇有特色，祈求来年风调雨顺的舞蹈，吸引游客的注意，把游客们关注的视线转移到篝火这边来。 这些都是寰宇集团小浪川项目经理李浔的安排，乱中有序地确保旅游节继续顺利举办。 “真是个狠人啊！”方悦婷从一辆越野车的引擎盖上跳下来，她看到击毙疯牛的杨霄忍不住感叹，转头对同样目瞪口呆的李浔说道： “李总，我算是知道肖明建为什么见到这位杨局长就像是老鼠见到猫，浑身不停地哆嗦。 这个杨局长真是个狠人，狠起来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顾！” “是啊！”李浔赞同方悦婷的看法，只有亲眼目睹，才能明白杨霄的强悍，说道： “来小浪川之前，伯父曾经跟我说起姐夫如何厉害，手里有几条人命，当时我们一家人都不相信，以为是大伯为了吹嘘自己女婿故意夸大。 现在……我信啦！ 这TM已经不是厉害，是彪悍啦！ 我姐是怎么驯服这个猛虎一样的男人，简直不可思议！” 方悦婷是寰宇集团的高层，对集团实控人李家内部的情况多少有些了解，知道杨霄和李鲤的关系，提议道： “李总，今天的事多亏杨局长。 我这里是不是准备一份礼物，等旅游节结束后由您亲自送过去，表示感谢？ 以您和杨局长的关系，送三十万可以吗？” “千万别！”李浔听到方悦婷的话连连摆手，说道： “千万别把你们以前那一套搬出来！ 大伯特别提醒我，不能给我这个姐夫送钱，可别自找麻烦。 姐夫跟其他官员可不一样！ 这样……到时候你给我准备一个果篮和一束鲜花吧。” 除了李浔和方悦婷在谈论杨霄，还有一双眼睛注视着草场上发生的事情。 班白曼站在远处，望着被簇拥在中间的杨霄。 她的表情复杂，既感到震撼，又觉得惋惜。 震撼的是杨霄为保护人民群众，不顾个人安危以身犯险；惋惜的是杨霄站了起来。 班白曼轻声鼓囊道： “阿弟，我们做错了吗？” 第446章 下毒 第446章 下毒 班白曼不理解，为什么有人可以为了别人，而不顾自己的安危。 她的父亲是这样。 杨霄也是这样。 班白曼恨她的父亲，正是因为她父亲的行为，害得她家破人亡。 在班白曼看来，这样的人很傻！ 对！ 就是很傻！ 班白曼为杨霄的行为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他跟自己的父亲一样，都是傻子吧！ 班白曼想到父亲、想到弟弟，本来已经开始动摇的神态再次变得坚定起来，看向杨霄的目光不再有任何感情，转身从草场走开。 此时一大群人围在公牛的尸体旁。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蹲在草地上检查公牛的尸体。 老人是上川地区有名的兽医。 山民家里的牛马牲畜患病，都是请老人上门医治，在山民中拥有很大的威望。 此时不仅仅是康山寨的山民在等着老兽医的检查结果，县里的领导也在一旁等着。 如果是意外也就罢了。 斗牛本来就是危险性很高的一种活动。 旅游节上出了这样的事情只能自认倒霉。 可要是人为的，那性质就不一样啦！ 全县上下花了大力气打造这次旅游节，就是想促成小浪川地区的开发。 谁要是在这个时候搞破坏，那就是跟全县人民作对。 一定要把这个人揪出来！ 现在最紧张的就要数阿宝了。 这小子刚才被吓跑了，听说公牛被打死，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在老兽医检查的时候催促道： “老羊倌，你到底行不行啊？ 看出什么毛病出来没有。 不行就别耽搁时间，我找城里畜牧站的兽医来。 我可警告你，我知道你跟阿德爷爷关系好，你可不能帮着天星寨诬陷我！” 阿宝能不紧张嘛。 这关系到小浪川的开发。 要是有人要整他，认定这场疯牛的意外是他搞出来的，那他还怎么领导山民跟政府讨价还价。 那可是上亿的赔偿款啊！ 阿宝有了这笔钱，这辈子什么都没有用做，就能够吃喝不愁，花天酒地的过一辈子。 老兽医也是个火爆脾气，听阿宝这样说，把拿在手里的工具一收，站起来就要撂挑子，一副你爱找谁找谁去，爷爷我还不伺候啦！ “阿宝！”武仁冲阿宝使了个颜色，故意呵斥道： “你少说两句！ 哪凉快上哪待着去。 这件事我们县里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给小浪川的人民群众一个交代。” 武仁转头又对老兽医客气地说道： “叔，您别跟阿宝一般见识。 谁不知道整个崇礼县就数您的手艺最好。 您给好好看看，这牛到底是怎么回事？” “哼！”老兽医冷哼一声，看在县领导的面子上又蹲在公牛的尸体旁，按着公牛扎实的腱子肉说道： “牛犊子喂得精细，没什么毛病。 不过……” 老兽医用钩子扯开公牛满是血沫的嘴唇，摸了一把嘴角的白沫，放在鼻子边闻了闻，表情变得凝重起来，说道： “这牛吃了蓟草！” “蓟草！” “怎么可能啊！” 周围的山民听到老兽医的话全都一脸震惊。 只有县里的领导和杨霄等人不明所以。 杨霄从小在军营长大。 见得最多的就是军营里养的猪。 对牲畜的喂养一窍不通。 更不知道蓟草是什么。 “蓟草是什么玩意？”武仁向身边的山民打听。 山民帮这些城里的人解开疑惑，说道： “蓟草是小浪川里的一种草药。 这种草人吃了可以消淤解毒，外敷可以止血。 可是牛马吃了，轻则发狂、重则毒亡。 牛马见到这种草都会绕着道走。 我们山里人又称它牛断肠。 我们上山割草的时候都会特别注意，不过这玩意在山里到处都是，难保有疏忽的时候，把它跟其他草料一起喂。” “嘿嘿！”老兽医冷笑两声，唏嘘道： “阿宝，这公牛发狂是因为误食了蓟草，要怪也只能怪你们寨子里喂牛的人。” “TMD！”阿宝咒骂一声，揪住身边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头，按在地上拳打脚踢。 “哎呀！”老头挨了两脚，在地上哀嚎道： “冤枉啊！ 天大的冤枉啊！” “住手！” 当着警察的面打人，这阿宝还真是无法无天，杨霄上前一步挡在老头面前，呵斥阿宝退后。 老头从地上爬起来，躲在杨霄的身后，颤颤巍巍地说道： “不关我的事啊！ 按照你的要求，这牛自打来到寨子里吃的都是精细的粮食，喂的都是上好的大豆。 它就没吃过山里的草料。 再、再说就算是误食了蓟草，它也不该等到现在才发狂啊！” “对呀！”阿宝刚才是气得乱了方寸，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对县里的领导们说道： “各位领导，这是有人要害我啊！ 蓟草这玩意对牛马来说有剧毒，我们山里人都认识。 再说我这牛是国外进口的高级品种，精贵得很，喂养一年就等着在雪山节露脸，喂的都是粮食。 我阿宝说句不该说的话，它吃得比人都好，怎么可能误食蓟草。” 纪小波、朱锐和武仁几人对视一眼，情况开始往坏的方向发展，有人想要破坏旅游节，阻挠小浪川的开发。 这个人应该不是阿宝。 他虽然不太聪明，但是也没有傻到给自己的牛下毒的地步。 更何况阿宝是支持开发的。 这个人是谁？ 必须把他找出来。 否则还不知道旅游节会发生什么意外。 纪小波等人想到刚才的场面就后背发凉，幸好有杨霄在场，开枪打死了发狂的公牛，否则很可能会造成大量人员伤亡的安全事故。 “纪书记、朱县长、武县长，你们可得为我做主啊！”阿宝大声喊冤，喊叫道： “这头牛花了我十几万啊！ 哪个杀千刀的，把我的牛毒死？ 别让我逮到，落到我手里，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狗艹的东西，算计到你阿宝爷爷头上了！” “行啦！”纪小波挥手打断阿宝的嚷嚷，态度严肃地对杨霄说道： “杨局长，这件事的性质非常恶劣，必须调查清楚。 如果真有人下毒，破坏全县招商引资的大事，一定要把这个人抓住，不能让他逍遥法外！” “好，我马上安排人去查。”杨霄也认识到问题的严重，对站在身边的程川说道： “老程，你带人去查，不要在镇里搞出太大的动静。” 第447章 投毒嫌疑人 第447章 投毒嫌疑人 康山寨的公牛中毒发狂，险些造成安全事故。 这事已经涉嫌刑事犯罪。 如果是在以前，杨霄肯定是亲自带队调查。 现在他是公安局副局长，全面主持崇礼县公安局的工作，不能再把工作重心放在普通的刑事案件上。 他把案子交给刑侦大队。 由程川负责调查。 这也是杨霄动用关系把程川调到崇礼县的原因，为杨霄分担工作的压力。 程川得到命令后带着童然和毛安平等刑侦大队的队员离开，在不影响旅游节秩序的前提下，对公牛中毒的案子展开调查。 这个案子并不复杂。 公牛不可能自己吃到蓟草。 一定是有人偷偷给公牛喂食。 而且根据蓟草的药性，公牛在误食蓟草后一个小时内就会出现反应。 康山寨的公牛是今天上午六点运抵小浪川镇的，在此之前公牛一切正常。 下毒的时间被锁定在上午六点到九点，斗牛开始前的一段时间。 只要找到所有在这段时间靠近过公牛的人，就能够锁定犯罪犯罪嫌疑人。 到下午六点，程川终于发现可疑的嫌疑人。 雪山节的第一天赛马，决出小浪川的勇士。 第二天斗牛，选出最有势力的寨子。 到第二天晚上，就会通宵达旦举办祭祀仪式。 祭奠山民共同的祖先 ，祈求安康富裕。 祭祀仪式由斗牛胜出的寨子操办，对小浪川所有寨子来说是无上的荣誉。 在小浪川山民中流传，赛马可以输，斗牛必须赢的说法。 那些在斗牛中失败的公牛会成为祭品，屠宰后献祭给雪山女神和祖先。 看起来很残忍。 但是这是小浪川流传千百年的传统。 对外人了爱说赛马和斗牛最有观赏性，可是对小浪川的山民来说，祭祀才是雪山节最重要的环节。 下午五点，太阳还没有落山，草场中央就燃起一堆高十几米的篝火。 熊熊燃烧的火焰把天空映照得通红。 篝火前摆放着牛羊等祭品。 小浪川的全体山民换上隆重的服装从四面八方聚集到篝火旁。 因为康山寨公牛退赛，天星寨的公牛最终获得斗牛的冠军，这次的祭祀由天星寨主持，阿德的爷爷化身祭师，带领寨子里的精壮汉子绕着篝火跳着外人看不懂的传统舞蹈。 天星寨在今年的雪山节中大放异彩。 不但赢得赛马的胜利，还成为斗牛的赢家。 这样的情况在小浪川已经几十年没有出现过。 每一个天星寨的人都扬眉吐气。 其他寨子已经有人偷偷跟天星寨的头人联系，隐隐有巴结的意思。 只有康山寨的人很郁闷。 他们已经在上川地区横行霸道好几年，这一次被天星寨压下气焰。 看着曾经看不起的天星寨翻身，就连阿宝这个时候也得忍着。 老祖宗定下的规矩，阿宝只能等祭祀后再跟天星寨斗，让上川的山民看看谁才是小浪川的主人！ 祭祀要持续到第二天。 期间的安保维稳工作的任务很重。 杨霄从祭祀活动开始就带人守在草场，维护祭祀活动的秩序，引导外地游客文明观赏这场颇有原始韵味的民俗表演。 如果小浪川地区开发，这样原汁原味的民俗活动应该很难看到了吧，到时候取而代之的是旅游公司的民俗表演，有形而没有神，也就看个热闹咯。 如此盛大的节日，李鲤要是在这里，一定会很开心。 杨霄忍不住拿起相机，拍下几张照片。 “杨局。”程川神色匆匆地走到杨霄的身边。 现在是晚上六点，山民的祭祀刚刚进行一个小时，还没有进入高潮。 杨霄对程川很了解，他是一个很稳重的人，此时脸上露出紧张的表情，看来康山寨公牛被下毒的事情已经查清楚，结果可能有些让人意外。 杨霄放下相机，带着程川走到一个僻静的空地，问道： “老程，下毒的人是谁？” “是阿木！”程川直接向杨霄说出嫌疑人的名字。 “阿木！”杨霄对这个名字可不陌生，这两天“阿木”这个名字已经传遍小浪川。 他是雪山界几十年来最年轻的赛马冠军。 阿木只有十岁！ 不满十二岁，不具备任何行为的责任。 公安局就算把他抓起来，最后也是放回去，要求加强家庭管教。 更要命的是阿木是天星寨的人！ 杨霄看着远处篝火旁载歌载舞的天星寨山民，这个消息一旦公开，整个祭祀现场马上就会炸开锅。 特别是以阿宝为首的康山寨山民，肯定不服，很可能爆发激烈的冲突。 难怪程川这么紧张。 杨霄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问道： “确定阿木不是受人指使吗？” “没有！”程川已经把阿木控制起来，查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向杨霄汇报道： “阿木从小跟着爷爷和哥哥放牛牧马，对蓟草的药性很了解。 据他交代，这样做是为了给哥哥阿德报仇。 阿德被阿宝的人打伤，命虽然保住了，留下癫痫的后遗症，这辈子都不能再骑马。” 阿德的伤势确实很重。 杨霄当时就在现场。 如果不是李鲤恰好在现场，以小浪川镇卫生院的医疗水平，人可能当天就没了。 这次受伤改变了阿德的命运。 虽然凶手已经被抓，可是阿德的家人认为阿宝才是幕后主使，对他采取报复的行为也就不难理解。 程川继续向杨霄汇报道： “今天早上，阿木趁康山寨的人不注意，混到公牛的身边，把掺杂了蓟草的饲料投喂给公牛，造成公牛失控。 有人亲眼看到阿木的犯罪行为，我们也在阿木的腰包里收到蓟草的残留成分。 杨局，现在怎么办？” 如果是其他嫌疑人，在人证物证齐全的情况下早就采取强制措施，可是现在嫌疑人身份特殊，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让他有些犯难，特意前来请示杨霄。 杨霄皱着眉头想了一阵，对程川说道： “先把阿木拘起来，不能让任何人靠近他。 我去向纪书记和朱县长汇报情况。 老程，这件事非同小可，暂时不能让人知道，同时要特别留意祭祀现场的情况，有任何异常马上向我报告。” “是！”程川按照杨霄的吩咐，暂时把阿木扣押在小浪川派出所，那位目击证人也被留在派出所的办公室里。 第448章 大事化小 第448章 大事化小 杨霄找到纪小波的时候，他正一脸担忧地守在祭祀活动现场。 担心再有意外发生。 这位崇礼县县委书记比大多数领导干部复责。 他确实是想在任期内为崇礼县办点实事，带领全县老百姓脱贫。 先是制定了创建职业教育产业的方针，顶住压力让新盛学校继续办学，引入资本扩大学校的办学规模；然后又积极推进小浪川地区的开发。 提出教育和旅游两条产业链齐头并进的发展战略。 纪小波在崇礼县开展工作的压力不小。 政府内部反对的声音就很大。 在县领导的心里，依然是等扶贫、等支持的态度，没有主动谋求发展的责任心，说白了就是怕多做多错。 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纪小波在小浪川闹出笑话。 一旦旅游节的举办不顺利，就会有人跳出来以破坏地方稳定诽谤纪小波，这个帽子扣下来，纪小波的政治生涯也就到头了。 斗牛场发生的事情如同一根刺扎在纪小波的心头，要是小浪川内部的人对开发项目不满干的，那还好处理，就怕是对手在背后下黑手，那才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纪小波对旅游节非常重视。 放下县里的所有工作，亲自带着领导班子来到小浪川坐镇，就是为了确保旅游节顺利举办。 现在为期三天的旅游节已经接近尾声，可千万不要闹出乱子啊！ “杨局长，公牛的案子查清楚了吗？”纪小波看到杨霄迫不及待地询问。 杨霄注意到纪小波的身边围了很多县委县政府的官员，包括县长朱锐、副县长武仁等主要领导干部，向纪小波等人示意道： “几位领导，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聊吧！” 杨霄领着几位主要领导，登上停在路边的商务车，在车里做了汇报： “纪书记、朱县长，事情已经调查清楚，投毒的是一名十岁的孩子，他叫阿木，是天星寨的人……” 杨霄详细分析案件的前因后果，以及阿木作案的过程。 当纪小波听说投毒的只是一个本地的孩子，这样做的是为哥哥报仇，悬着的心放下半截，后来听说孩子是天星寨的人，又变得紧张起来。 在场的人都知道天星寨和阿宝有矛盾，县里多次出面协调，可是没有什么效果。 要是让阿宝知道公牛是被天星寨的人毒死，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简直岂有此理！”县长朱锐是个急脾气，在县常委会议上就能指某些常委的鼻子骂，听到杨霄的汇报后大声呵斥道： “必须严肃处理！ 小小年纪就敢投毒，长大了还不得杀人放火！ 老纪，现在可不是心软的时候。 做错事就要挨罚，否则难以服众。 杨局长，把他抓起来，送到少管所关起来！” 朱锐这是气晕头了。 阿木才十岁，就算是杀人放火也不用承担法律责任，公安局就算把他抓起来，也没有起诉的权利，过几天还是得把他放出去。 这样做不但解决不了问题，还可能是埋下隐患。 “朱县长，我认为这样不妥！”副县长武仁第一个开口反对朱锐的提议，说道： “以阿宝的性格，就算那个孩子被抓起来，他也一样会想办法报复天星寨。 现在是省里决定是否小浪川的关键时候，千万不能出乱子。 我认为应该慎重。 纪书记，您看呢？” 纪小波没有立刻做出决定，把视线落到杨霄的身上，问道： “杨局长，这件事你认为应该怎么处理？”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杨霄随即提出自己的意见，说道： “朱县长，嫌疑人只有十岁，不具备行为责任。 检察院不会对他提起公诉。 公安局能做的只有拘留两天。 这样对解决问题没有任何帮助。” “哼！”朱锐喜怒形于色，听到杨霄的话马上摆出愤怒的表情，这个人城府不如纪小波，难怪只能当二把手。 杨霄继续说道： “我的意见是把事情压下来。 对外宣布就是一个意外。 再分别找阿宝和天星寨的人协商处理这件事。 毕竟事情是由阿宝的人打伤阿德所引起的，阿宝也有责任。 据我所知阿宝是支持项目开发的，唯一担心的就是天星寨捣乱，我们也正好可以利用这件事敲打天星寨，让他们不要阻止旅游项目的开发。” “我赞成杨局长的意见！”武仁又是第一个表态。 纪小波和朱锐有些意外地看着杨霄。 从这段时间杨霄在崇礼县的表现来看，杨霄是个嫉恶如仇、不近人情的人。 对于违法犯罪从来都是严厉打击的态度。 在场的人没有想到杨霄会提议低调处理。 其实杨霄这样做还真不是为县里的旅游项目着想，主要还是因为阿木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没有必要对一个孩子穷追猛打，其次杨霄目睹阿木在赛马场上的表现看出这个孩子是个当兵的好苗子。 这一点杨霄跟他的父亲杨镇南很像。 起了爱才之心。 有意维护阿木。 不过杨霄不会就这样放过阿木，这小子在山里野惯了，训练得好就是个人才，否则就会成为一个比阿宝还要厉害的祸患。 杨霄不想这么好的苗子误入歧途。 决定好好教训他一顿。 杨霄的提议得到包括纪小波在内十几位县主要领导的同意，朱锐在权衡利弊后也松了口，大家一致认为所有工作都应该为旅游项目的开发服务。 纪小波对杨霄说道： “杨局长，跟天星寨的沟通就交给你了，务必让天星寨认识到这次事情的严重性，对孩子严加管教，不能再发生类似的情况。 至于阿宝那里……” “纪书记，我可以找阿宝谈谈！”武仁自告奋勇地出面，接下跟阿宝交涉的任务。 纪小波转头看着信心满满的武仁，点头说道： “那就有劳武县长啦！ 小浪川地区的开发关系到全县的发展和民生，请武县长向阿宝耐心宣传政策，确保地区的稳定。” “纪书记请放心。”武仁显得胸有成竹，拍着胸口满口答应纪小波的要求。 公安局随后发布了公牛发狂的调查报告，报告指出没有发现投毒的证据，认定公牛是在从康山寨前往小浪川镇的途中误食蓟草，造成急性中毒。 第449章 野小子 第449章 野小子 杨霄或许自己也没有发现，自从他当上公安局副局长后，在坚持法律和正义的前提下，处事的方式也变得更加圆滑。 这或许就是刑警队长和公安局局长的区别。 刑警队长只需要考虑破案，抓捕犯罪嫌疑人。 因为杨霄的家世背景，以及省政法委书记王万国的支持，只要有确凿的犯罪证据，他可以在奚川逮捕任何人。 然而身为公安局长，除了惩治罪犯，维护法纪，还要处理很多人情世故，跟不同的单位打交道。 如果一味地强硬，只会给人留下莽撞、无礼的印象，很难构建起属于自己的人际关系。 杨霄来到崇礼县之前，身边也就程川、童然和毛安平这三个值得信任的人，如贺世昌雷文萍夫妇，以及李云峰严格说起来是杨镇南的关系。 没有杨镇南，他们也不见得会跟杨霄这么亲近。 杨霄天生就是混仕途的人，没有任何人给他建议，在副局长的任期上很自然地展现出身为单位领导的气魄。 无论是性格，还是为人处世，都跟之前有了明显的区别。 …… 五月十七日。 雪山节最后一天。 篝火的火焰还在燃烧。 传统的祭祀活动已经结束。 草场上摆起琳琅满目的货摊。 在山民们结束节日庆典，散场前会拿出压箱底的山货，在这一天出售。 以前只是各个寨子之间的交易，用山货交换羊羔和刚刚孵化的小鸡小鸭。 今天临时搭建的集市上挤满了外地的游客，山民们手里的山货还没来得及吆喝，就被这些出手大方的游客抢购一空，价格更是比拿到阿宝的店里翻了两倍不止。 山民们这才意识到自己手里的东西从来就不愁卖。 阿宝利用山里信息闭塞，两头赚取差价，赚得是盆满钵满。 山民们手里得到实惠，慢慢对小浪川的开发不再那么抵触。 阿德家的山货质量最好。 摊子上的货早早就销售一空。 阿德爷爷在祭祀上跳了一晚上，现在依然看起来精神抖擞，喜笑颜开地数着到手的钞票。 一千！ 两千！ 三千……四百五十二块！ 摆了几个小时的货摊，赶得上以往一年的收入。 两个孩子的学费有着落啦！ 阿德爷爷仔细地清点钞票，然后放进贴身的内衣口袋里。 他这个时候才想起还有另外一个孙子，看着正在收摊的阿德问道： “阿德，你弟弟野哪里去了？ 咱们的山货卖完，该收拾东西回家啦。 这野小子不知道帮着卖货，整天就知道玩，看我不抽他的皮！” 阿德同样一脸困惑，抬起头四下张望，摇头说道： “我也知道啊！ 昨天晚上就没看到他。 也许跑那个寨子的帐篷睡觉去了吧。 爷，阿木得了赛马的冠军，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狗屁冠军！”阿德爷爷不屑地嘀咕道： “要不是你被人打伤，哪轮得到他小子上场。 阿德，以后你可得好好管教阿木，不然指不定给家里惹出多大的祸事！” “好。”阿德眼中流露出落寞的目光，点头勉强答应。 阿木从小顽劣。 以前都是阿德这个哥哥管教。 现在……阿德受伤后落下后遗症，稍微剧烈运动就会诱发头晕抽搐的症状，医生说是癫痫，因为阿德的脑子里留下一块血块。 这种病不好治。 想要根治得去省城的大医院，把脑袋打开，取出血块才行。 需要很多钱。 可阿德家拿不出这么多钱。 阿德经常听到寨子里的人偷偷谈论他，说他已经成了废人。 现在阿德全家的希望都放在阿木的身上。 如今阿木出息了，成了天星寨的骄傲，他还会听自己这个废物哥哥的话吗？ “哎！”阿德轻叹一声，背过身去，不让爷爷看到自己眼眶的泪水，抬手抹了一把眼角，收拾摊子，准备跟着爷爷回家。 阿德和爷爷在小浪川镇找了两圈，没有看到阿木的身影。 这小子不但野，胆子还大。 小小年纪就敢带着两条狗在山里过夜。 阿德和爷爷没有找到阿木，他们已经习惯了，也许阿木现在已经自己个跑回山里，饿了自己会回来。 只能收拾东西，牵着头顶戴着大红花的公牛先回寨子。 “你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下午三点，前往天星寨的山路上，杨霄揪着阿木衣领，连拖带拽地押着他走向天星寨。 这小子真够野的！ 在派出所关了一天，不但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一脸的得意，对自己下毒的事供认不讳，更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他干得，见人就吹嘘自己干的那点事。 杨霄把他从拘留室领出来，一个不注意，转身就要往外跑。 还是毛安平眼疾手快，在门口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给拎了回来。 阿木现在被杨霄拎在手里也不老实，逮到机会就对杨霄拳打脚踢，嘴里嘟嘟囔囔地骂着杨霄听不懂的土话，从阿木的眼神和语气判断，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阿木认为自己没有错。 按照山里的规矩，为自己兄长报仇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幸亏阿木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他如果再大一点，敢提着刀去跟阿宝拼命。 小浪川民风的彪悍在阿木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阿木无法从杨霄的手里挣脱，双手插在胸前，咬牙切齿地斜眼瞪着杨霄，不情愿地被拖进天星寨里。 “阿木！”阿德和爷爷看到阿木回来，赶紧迎了上来，他们不知阿木为什么会落到警察的手里。 杨霄这次不是单独带着阿木来到天星寨，身后还跟着刑侦大队大队长程川、队员童然和毛安平，以及森林警察大队大队长洪海东、小浪川派出所所长左建强。 大批警察的到访很快在天星寨引起轰动。 寨子的村长领着山民们聚集到寨子的院坝上。 “洪大队长，这是怎么回事啊！”村长在卫生院见过杨霄，不过并不熟悉，他只跟森林警察大队的人接触过几回，看到洪海东在场，赶紧上前询问。 “老村长，你说你们天星寨干的这叫什么事啊！”洪海东摇头叹息，指着杨霄说道： “我们杨局长为了你们天星寨的事特意跑一趟。” 第450章 犟种 第450章 犟种 阿德的爷爷认出杨霄。 是杨霄和李鲤救了阿德。 要不然阿德现在已经躺在后山的地里啦。 他对杨霄充满感激。 不过看到杨霄揪着阿木的衣领不放手，一脸局促地上前，向杨霄拱手作揖道： “杨局长，我们家阿木得罪了您的大驾，小老儿管教无方，在这里给您赔礼了，还求您高抬贵手，莫要跟小孩子一般计较。” 院坝上的场面引来不少山民的围观，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认定一群大人为难一个孩子，那就是不对的。 几岁的孩子即便犯错，又能闹出多大的事。 这些警察大张旗鼓地登门，多半是要讹钱的吧！ 阿德受伤，阿宝给了好几万赔偿款，多半是有人惦记上这些钱了。 阿德家也真是可怜。 爷爷年纪大了。 大孙子被打成一个废人。 小孙子又是一个不让人省心的主。 哎！ 这个家的日子是越过越难了！ 山民们围在院坝周围议论纷纷，对阿德家表示同情。 村长没能从洪海东那里得到答案，只能硬着头皮走到杨霄面前，说道： “杨局长，阿德和阿木是两个苦命的孩子。 阿德五岁的时候，他们的阿爹阿妈进山就再也没有出来，是爷爷把他们一手拉扯大。 还请杨局长不要难为孩子。” “你放开我！”阿木回到寨子，胆子变得更大了，张嘴就往杨霄的手咬去。 如果不是杨霄身高臂长，还真制不住这野小子。 阿木的身体素质和反应确实是当兵的好苗子，他在部队一定能大有作为，可是就是太缺乏管教。 现在还只是十岁，就没人管得了他，再过几年还不得翻天啊！ 杨霄看着村长和阿德爷爷，苦笑着说道： “你们也瞧见了，可不是我为难他！ 我这要是撒手，咱们得满山地去抓他。 我看啊，还是先把事情说清楚吧。 小子……” 杨霄抬腿，踹了一脚不停挣扎的阿木，说道： “是你自己说，还是我们帮你说？” “放开我！”阿木一脸倔强，拍着胸口说道： “好汉做事好汉当！ 这件事是我一个人干的，跟寨子没有关系。 你别为难我爷爷和我哥。 大人欺负孩子算什么本事，你等我长大咯，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放肆！”洪海东见阿木还不知道悔改，上前呵斥道： “你小子知不知道闯了多大的祸！ 村长，康山寨的公牛就是被他下药毒疯的。 万幸没有出事，否则别说阿宝，就是公安局也饶不了你！ 小小年纪，简直无法无天！” “什么！”洪海东的话如同一颗炸弹在院坝炸响，天星寨的所有人都被吓得张大嘴巴。 刚才开口指责杨霄的山民全都闭上嘴。 大家伙都看到康山寨牵出来的那头公牛，体型比本地公牛大了一圈，再加上阿宝的人精心饲养，放眼整个小浪川，没有一头公牛是它的对手。 天星寨的公牛能大获全胜，得感谢康山寨的意外退赛。 大家都说康山寨的公牛突然发疯是受到雪山女神的诅咒，惩罚阿宝这些年在小浪川的横行霸道。 没想到居然是阿木给公牛投毒！ 这就太不厚道了。 斗牛可以输，不能为了赢得比赛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山民们性格彪悍不假，可是品行淳朴，最看不上的就是像阿宝这种搞阴谋诡计的人，阿木的行为触犯到寨子的底线。 他现在不再是为寨子挣得荣誉的英雄，而是像阿宝那样的下三滥。 有人看着阿木摇头叹息。 有人开口指责阿木的胆大妄为。 还有人担心康山寨的报复，悄悄地离开院坝。 这一次跟阿德被打可不一样，阿木干了见不得人的事，即便是阿宝带人找上门，寨子里也不会有多少人出面帮忙。 丢不起那人啊！ 阿德和爷爷更是急得直跺脚。 斗牛前阿木告诉阿德，康山寨一定会输，阿德当时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弟弟得到赛马冠军后有些得意忘形了，谁能想到阿木会想到给对手公牛下毒的手段啊！ 说轻点是道德问题，说严重点是犯罪！ 难怪今天公安局来了这么多人，押着阿木回到天星寨。 “阿木，你混蛋！”阿德嘴皮哆嗦，指着弟弟破口大骂。 阿德的爷爷为家里出了这么个孽障，只能无助地抹眼泪，蹲在地上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担心阿宝找上门来。 那头公牛肯定不便宜，就算是把家里所有东西都卖了，也赔不上啊！ 阿木见所有人都指责他，就连哥哥和爷爷也不理解他，委屈地喊道： “我没有错！ 谁让他们打伤我哥哥的！ 这次我毒死他一头牛，下次我毒死他们全家！” “混蛋！”阿德忍无可忍，抽出一根藤条含泪往阿木的身上抽去。 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阿德手里的藤条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只在阿木的腿上留下一条白印。 即便是这样，阿木还想要还手。 杨霄实在看不下去，松手把阿木丢在地上，脱下身上的警服，从阿德手里抢过藤条，说道： “小子，身为男人有可为有可不为！ 报仇有很多手段，你却选择最愚蠢的办法。 今天我就替你爷爷好好教训你！ 村长，人是我打的，有意见去政法委投诉我！” 啪！ 藤条在半空中滑过一道弧线，破空的声音在半空中炸响，结结实实地落在阿木的身上。 “哎呀！”阿木疼得在地上打滚。 这一下的力道可不像是阿德那样的过家家，阿木的后背立马出现一条红色的印记。 杨霄身为公安局领导，动手打人肯定不对，可是现场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拦杨霄，甚至在院坝围成一个圈，不让阿木逃走。 他们知道杨霄是在救这个孩子。 把他从歧路上拉回来。 否则杨霄没有必要亲自带着人把阿木送回天星寨，更不会冒着被处分的风险对孩子动手。 阿德的爷爷捂着脸无助的哭泣。 他和阿德都管不住阿木，只能让警察来管他。 现在挨一顿打，总比将来犯更大的错误，被关进监狱强。 啪！啪！啪！ 藤条一下下抽打在阿木的身上。 别看阿木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除了疼得直叫唤，居然咬着牙没有认错，一副硬抗到底的态度。 周围的人无不惊叹，这孩子还真是个犟种！ 第451章 癫痫发作 第451章 癫痫发作 杨霄下手很有分寸。 看起来打得阿木满地打滚，其实都是冲着皮厚肉多的地方下手。 这是他挨打得出的经验。 杨霄小时候可没少挨杨镇南揍，杨镇南下手可狠多了，几次把杨霄打得几天下不了床。 从某种程度来说阿木跟小时候的杨霄很像。 都是犟种。 即便被打死也不会开口认错。 不过杨霄犯的都是小错，违法乱纪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做的，阿木从小生活在山里，缺乏父母的管教，对法律根本就没有正确的认识，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 “杨、杨局长，孩子还小，您……”爷爷心疼孩子，还是忍不住开口为阿木求情。 杨霄只是想让阿木长点教训，顺势停下手，把藤条丢到地上。 “阿爷，别求他！”阿木龇牙咧嘴地瞪着杨霄，摸着被打得通红的皮肤和大腿，依然叫嚣道： “让他打死我！ 来呀，有本事你别停下来，叫一声我是你儿子！” “这小子……” 周围的人见到如此场景，都忍不住摇头叹息，这样的人无药可救了，将来只能让法律来管教他。 “阿木！”阿德只比阿木大三四岁，但是懂事很多，看到大批警察押着阿木回寨子，心里虽然害怕，但是也猜到阿木不会被抓，否则警察可以直接通知他们去公安局见人。 杨霄看起来是个大官，特意跑到天星寨这是有意要放阿木一马。 可阿木这混小子不懂事，挨了打还不认错。 阿德急得直跺脚。 他想要弯腰捡起地上的藤条，接着抽打不懂事的弟弟，手刚摸到藤条就一头栽倒在地上，浑身不停地抽搐，一张脸变得煞白。 “阿德！” 突然的变故然后在场的人大吃一惊，爷爷惊呼一声，上前用力掰开阿德咬得死死的牙齿，把自己枯槁的手臂塞进阿德满是白沫的嘴里，防止阿德咬断自己的舌头。 “哥！”阿木也顾不得斗嘴，连滚带爬地到阿德身边，不停地为阿德掐人中，拍胸口顺气。 “是癫痫！童然，快拿氧气救人！”杨霄看到阿德的症状，马上判断出他是癫痫发作。 癫痫是一种脑部神经元异常放电而导致的脑部疾病，主要症状是呼吸困难、口吐白沫和浑身抽搐。 杨霄从李鲤那里了解过阿德的伤情，知道他会留下后遗症，当时也建议阿德爷爷把孩子带到康城的大医院治疗。 没想到阿德的情况这么严重。 稍微受到刺激就发病。 童然和毛安平在警察学院学习过急救知识，虽然不是专业的医护人员，但是知道眼前的情况怎么处理。 他们拿着氧气袋上前，从阿德爷爷和阿木的手里接过孩子，把他抱到院坝的空地上，保证身体平躺。 为了防止阿德伤到自己，童然又叫来两个民警，按住阿德的手脚。 阿木知道警察是在救阿德的命，这个时候也没有再继续犯浑，站在爷爷身边，双手合十祈祷着，眼里终于流下懊悔的泪水。 如果阿德因此出了意外，阿木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童然蹲下身，清理阿德口腔中的白沫和痰液，保持呼吸道的通畅。 最后才给阿德戴上氧气罩。 氧气袋可是救命的东西！ 这里是三四千米的高原山区。 杨霄等人进山前准备了急救药品和氧气袋。 癫痫病患者没有特效药，急性发作时最怕的就是窒息，氧气袋在这个时候救了阿德的命。 几分钟后阿德僵硬抽搐的四肢逐渐软了下来，呼吸也逐渐变得平稳慢慢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看着湛蓝的天空，他此刻感觉无助和绝望。 自己的身体已经废了，下一次发病可能人就没了，弟弟阿木又是这副德行，迟早会闯下大祸，爷爷怎么办啊？ 眼泪从阿德的眼眶滑落。 “哥！”阿木见阿德的病情缓解，扑到阿德的面前。 啪！ 阿德抬起手，有气无力地扇了弟弟一个耳光。 这一巴掌比刚才藤条的抽打轻多了，可是却打得阿木泪流满面，扑倒阿德怀里哭泣道： “哥，我错了！ 我知道错了！ 你快点好起来，我和爷爷不能没有你啊！” 十三四岁的孩子已经成了家里的顶梁柱。 阿德和阿木之间的兄弟感情让在场的人动容，有人忍不住偷偷地抹眼泪。 哎！ 阿木的行为虽然过激，可是又怎么能完全怪他呢。 阿宝的人没有打伤阿德，阿木应该也不会干出这么偏激的事吧。 在大山里，人善就会被人欺。 更何况是阿德这样没有父母的家庭。 阿木也是在用自己的方法保护家人吧。 杨霄轻轻摇头，扶起跌坐在地上的阿德爷爷，问道： “叔，医生让你带孩子去大点的医院，你没带孩子去吗？” “去啦！”阿德爷爷抹着眼角的泪水，唉声叹气道： “去县城医院瞧了，医生说阿德脑子里有血块，得做手术。 要、要七八万块钱。 我们家哪有这么多钱啊！ 阿德知道后说什么也不治，他要把钱留给弟弟读书。” “你们啊！”杨霄听到阿德爷爷的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转头冲着小浪川派出所所长左建强呵斥道： “左所长，我不是让你关注阿德家的情况嘛！ 凶手已经被抓获，可以向司法局申请法律援助，向打人者提起民事赔偿诉讼，要求对方支付医疗费啊！ 老人家不懂，你这个派出所所长也不懂吗？” “我……”左建强被骂得低下头，支支吾吾地辩解不清楚。 他早就把阿德的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哪知道阿德的情况这么严重啊。 这个时候被杨霄骂，那是一点也不冤枉。 阿木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杨霄，突然噌地从地上站起来，直挺挺地向杨霄走去。 “小子，你要干什么，我们杨局长是在帮你，你可别不识好歹啊！”洪海东挡在杨霄面前，呵斥阿木退后。 杨霄拍拍洪海东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太紧张。 杨霄是经历过几次生死的，怎么会怕一个孩子呢，他想要看看阿木到底要干什么。 阿木抬手，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和鼻涕，噗通一下跪在杨霄面前，重重地给杨霄磕头，说道： “求你救救我哥！ 只要你能治好我哥，我的这条命就是你的！ 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第452章 兄弟情深 第452章 兄弟情深 还真是兄弟情深啊！ 无论旁人如何斥责，杨霄如何抽打，阿木这小子都没有低头认错。 现在为了救阿德，阿木可以把自己给卖了。 李鲤告诉杨霄，阿德的伤确实很严重，不过经过手术和康复治疗，痊愈的机会还是很大的，毕竟阿德只有十三四岁。 杨霄对阿木说道： “我可以带阿德去大医院治疗，医药费也不需要你家出。 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小子给我遵纪守法，别再给家里惹祸啦！” “好！”阿木又抹了一把鼻涕，点头道： “只要你能救我哥，我都听你的！” 人带回寨子了，也教训了，杨霄跟阿德爷爷约定，等他联系好康城的医院就带阿德去治病，然后就准备带着人回去。 一大帮警察浩浩荡荡地来，又浩浩荡荡的走，倒是把天星寨的人弄糊涂了。 这么多警察来寨子干什么？ 村长拉着走在最后面的洪海东，忐忑地问道： “洪大队长，领导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阿木那小子的事就这么过去了？ 阿宝和康山寨不会找我们寨子的麻烦吧？” 跟阿德的病情相比，天星寨的人更关心阿木闯下的祸事，担心阿宝带人进寨子报复。 他们跟阿宝本来就不对付。 这下阿宝逮住机会，还不得往死里整他们啊。 整个天星寨都得跟着遭殃。 “没事！”洪海东安慰道： “这事儿啊，被我们杨局长给压下来了。 对外公布的调查结果是意外。 阿宝那帮人不会找你们寨子的麻烦。 杨局长在县领导面前为阿木争取到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不过……” 洪海东把村长拖到一边，严肃地说道： “这个阿木确实不像话！ 你瞧瞧他刚才的态度，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吗？ 即便两个孩子没有爹妈，你们这些寨子里的长辈也该出面管教啊！ 再惹出什么乱子，可没有人再替他说话了。” “是！是！”村长听到洪海东的话忧愁的脸立马喜笑颜开，拍着胸脯感到一阵后怕，连连点头道： “各位领导教训得对！ 我们以后一定对阿木严加管教！ 洪大队长，我让人杀一只羊，跟杨局长说说，吃了饭再走呗。” “免啦！”洪海东见杨霄已经带着人走到寨子门口，显然没有打扰山民的意思，摆手道： “咱们这位杨局长跟以前的领导可不一样。 对了，上头正在讨论小浪川开发的事，你们天星寨有什么看法？” 杨霄知道洪海东跟天星寨的人有交情，特意把他留到队伍的最后面，就是想让他敲打天星寨的人，旅游开发是县里的大事，在这件事上容不得半点的含糊。 “当然是好事！”村长的态度让洪海东有些意外，心头准备好的说辞都给憋了回去，听村长说道： “这次雪山节，大家伙把山货直接卖给山外的人，没让阿宝赚差价，都赚到了钱。 回来后大家伙都说让山外的人进来挺好，没人跟钱过不去。 我们都听县里的。” “那就好！”洪海东满意地点头，向村长挥手，快步走到杨霄的身边，汇报寨子的情况。 只要山民们不闹，小浪川的开发也就没什么阻力了，看来这次应该能成。 天星寨的村长一直把杨霄一行人送到山脚，才背着手回到寨子里。 院坝的人还没有散去。 大家都在等着村长的回来。 阿德已经被搀扶着从地上站起来，精神萎靡地低声教训着弟弟阿木。 山民们看到村长回来，马上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询问： “村长，康山寨的牛怎么办啊，不会真要我们寨子赔吧？” “阿宝怎么说？真要是逼急了，大不了跟他拼了，新仇旧恨一次了结。” “阿木不会坐牢吧？” “……” “行啦，大家伙都少说两句！”村长挥手招呼周围的人安静，指着阿木道： “你小子，这次算是遇到贵人啦！ 那个公安局的杨局长把你保下来了，否则你小子真得吃牢饭！ 不过我警告你，刚才洪大队长也给我说了，没下次啦！ 乡亲们放心，阿宝不会找咱们寨子的麻烦，现在倒是有另外一件大事，大家合计合计，就是小浪川要开发，你们愿不愿意下山啊？” “这……” 山民们沉默了。 小浪川开发肯定是好事，这次雪山节半天赚的钱就抵得上以前好几个月，可是让山民们下山，山民又犹豫了。 包括天星寨在内，山川地区的山民祖祖辈辈都生活在山里，这里是根，还真舍不得离开，更何况山民们除了畜牧、采药和打猎，没有其他生存技能，到了山下还不得饿死啊！ 院坝陷入沉默，没有人开口表态。 “老村长……”人群中有人喊道： “阿羽哥在省城当大律师，他是有本事的人，这么大的事还是得把他请回来，给大家伙出出主意吧！” “对，把阿羽叫回来！” “我们听阿羽的！” 这个人的提议得到全寨子人的认同。 老村长听大家伙提到阿羽，一脸的得意。 阿羽是老村长的儿子，也是小浪川这么多年唯一一个大学生，如今在省城工作，据说是个了不起的大律师。 阿宝是个捏软桃子的人，这么多年拿天星寨没有办法，就是因为忌惮阿羽。 “那行，我抽空下山，去镇里给阿羽挂通电话，让他抽空回山里一趟。”老村长点头答应，挥手让大家伙都散了，拉着阿木又教训了一顿才罢休。 …… 三天后。 县公安局。 李浔双手插着裤兜，走到杨霄的办公室门口，笑着招呼道： “姐夫，伤好点了吗？” 杨霄放下手里的工作，摸了一下额头已经结痂的伤口，招呼李浔进来，说道： “皮外伤，早就好了。 你没有告诉你姐吧？” 杨霄的脑袋是第二次受伤了。 跟第一次被砖头开瓢不同，这次是撕裂伤，看起来吓人，伤势反而比第一次轻得多，连针都没有缝。 李浔自从到了崇礼，就找机会跟杨霄亲近，称呼从最开始的杨局长变成杨哥，最后干脆叫姐夫。 杨霄对李浔的印象不错，他的身上有李和泽的影子，说话做事很有分寸，难怪李和泽让他接班。 比如现在，如果是其他人来杨霄的办公室，或多或少都会偷偷夹带点“礼物”，李浔则什么都没带，空着手就上门了。 第453章 人精 第453章 人精 李浔本来是让方悦婷准备了果篮和鲜花。 临出门的时候特意给堂姐李鲤打了一个电话，让李鲤说了一顿，最后干脆连果篮和鲜花也没带。 就这么空手走进杨霄的办公室。 李浔自来熟地坐到杨霄面前，说道： “我哪敢告诉姐啊！ 她肯定会怪我没有照顾好姐夫。 我可不敢！” 李鲤是家里的老大，从小学习又好，又听话，是老李家的骄傲。 老李家的孩子从小就活在李鲤的阴影下。 即便李浔在国外研究生毕业，在父母的心里依然比不上李鲤。 包括李浔在内，对李鲤这个大姐有着血脉压制般的畏惧。 “自己倒水。”杨霄指了一下茶几上摆的杯子，问道： “小浪川的项目快批下来了吧？ 你不去忙着跑项目，来我这里干什么？” 李浔仔细打量杨霄额头的伤口，确定杨霄真的没事，才松了一口气，竖起大拇指说道： “姐夫，你可是让我长见识了，真够猛的！ 没什么事，我就是替姐来看看你。 万一姐问起，我也好给她一个交代啊！ 对了，你跟我姐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是高中同学。”杨霄看出来李浔就是无聊，今天过来没什么正事。 小浪川的项目还没有批下来。 不过省里有消息传来，手续都跑得差不多了，就等着省委书记签字。 寰宇集团对这个项目志在必得。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得经过一轮竞标。 李浔在等着省城的消息。 一旦签订合同，他和方悦婷就会启动项目的相关工作。 这是一个投资超过十亿的超大型项目。 开发的周期以年为计算单位。 预计五年内建成，争取在零八年奥运会前接待第一批海内外的游客。 李浔以私人的身份拜访，没有跟杨霄谈工作的打算，即便杨霄问起项目的事，也含糊其辞地敷衍过去。 这就是李浔聪明的地方，知道避嫌，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有数，不会给杨霄制造麻烦。 李浔若有所思地点头，说道： “原来如此！ 难怪姐这么多年一直单着，从来没有找男朋友，原来一直在等着姐夫您啊！ 姐夫，什么时候喝你们的喜酒啊？” “快了！”杨霄笑着应付，他有跟李鲤结婚的打算，可李鲤到现在还没有正式见过杨霄的家人，以目前的情况还真确定不了结婚的时间，只能岔开话题说道： “我跟你姐联系好，明天要带一个病人去康城一趟。 私事，不方便用单位的公车。 你那里有空的车吗？ 借我用两天。” “瞧姐夫说的，什么借不借！”李浔拨通一个电话，就要从宾馆调一辆车过来，在拨通电话前特意问道： “姐夫，病人什么情况？ 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直接让司机去接就得了呗，再把你们送到康城去。 大伯和姐都交代过了，我在崇礼都听您的，您千万别跟我客气。” 病人是阿德。 他在天星寨答应带阿德去康城的大医院治疗，回来后就跟李鲤联系。 李鲤是脑外科专家，又参与抢救阿德，对阿德的伤势很清楚，这事还只能找她，说不定到了康城为阿德治疗的还是李鲤。 李鲤听说后也很关心阿德的伤势，马上答应让杨霄把阿德带到康城去。 州人民医院的医疗条件虽然赶不上省城，但是也是奚川省西部几个地区最好的，阿德需要经过详细的检查，才能确定是否可以接受手术。 明天正好是周末，杨霄和李鲤约定在康城见面。 杨霄想了一下，李浔的提议不错，他明天拿到车开去小浪川镇再回来，半天时间过去了，等他们赶到康城已经是下午，不如让李浔派司机把阿德从山里接出来，便点头说道： “也好！ 病人是个孩子，你姐也认识。 他的伤就是你姐抢救过来的，跟我们也算有缘。 才不到十四岁，如果得不到及时治疗，就算不死，一辈子也毁了。 他住在小浪川天星寨，名叫阿德，就请你的人跑一趟吧，把他接到县城来。” “好，我现在就安排人过去！”李浔办事很干脆，马上派人进山，今天就要把阿德从小浪川接出来，安排在宾馆住一晚上。 李浔是个人精。 听杨霄说起病人是小浪川山里的孩子，就知道孩子跟杨霄和李鲤没有关系，他对这件事如此上心，恐怕不仅仅是出于同情心吧，又让寰宇集团的车进山接孩子，这根本就是杨霄给寰宇集团提供拉近与山民关系的机会，为开发小浪川做准备啊！ 开发商与当地居民闹矛盾是常有的事。 为了促进交流，开发商经常自掏腰包跟当地人搞联谊，特别是开发山里的项目，当地人更难搞。 这哪里是帮忙接人那么简单的事。 李浔的脑子转得很快，马上就想到一系列的方案，寰宇集团的车不但要进山，还要大张旗鼓的进山，甚至可以垫付孩子的医药费，然后再请电视媒体大肆宣传……“寰宇集团关爱小浪川山区患病儿童”，李浔在这几分钟连新闻通稿的内容都想好了。 这就是花小钱办大事。 这么搞下来，小浪川的山民对寰宇集团的印象想不好都难，在项目开发的阶段避免很多麻烦。 “姐夫，我还是亲自去小浪川一趟吧！”李浔坐不住，决定亲自带人跑一趟，热热闹闹地把孩子接出来，让整个小浪川都知道这个事。 杨霄抬头与李浔对视一眼，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相视而笑。 杨霄开始的时候还真没想那么多，看到李浔突然表现得如此积极，马上反应过来。 李浔这是要拿阿德打广告啊。 这年轻人还真是个人精，简直就是天生的商人，只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都能够联系到生意上来，想方设法为自己创造利益。 商人果然都是无利不起早。 杨霄本来还想感谢李浔，现在看来可以免了，李浔还得欠杨霄一个人情。 李鲤、李浔，还有肖明建。 杨霄目前所认识的李家第二代没一个是普通人。 李鲤自然不用说，放弃亿万家业，成为一名外科医生，只这一点就超过绝大部分富二代。 李浔很年轻，表现出不凡的经商才能。 至于肖明建则是把富二代的纨绔和荒唐演绎得淋漓尽致。 这三兄妹除了血缘关系，身上居然看不到一点共同点。 第454章 蹩脚的跟踪 第454章 蹩脚的跟踪 李浔还是不如李和泽，沉不住气。 让杨霄一眼看出他心里的小心思。 想要成为百亿集团的掌门人，李浔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好在他还年轻，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或许这就是李和泽看重李浔的原因。 只是让杨霄想不明白，李和泽居然退得这么干脆，连缓冲的时间都不留，直接把李浔推上位。 如果李浔能在崇礼顺利开发小浪川，他就能得到董事会的认同，顺利坐上董事长的位置，否则……年轻人现在的压力一定很大吧，所以才对杨霄随口提到的阿德的事情这么上心。 杨霄目送李浔走出办公室，低头继续处理手里的工作。 跟当刑侦大队大队长的时候相比，杨霄现在要处理的工作很多，涉及到公安局所有部门，消防、交通、经侦、治安、法治、后勤等等都需要他最后审批拍板，还有跟教育、卫生等机关单位的合作，以及参加政法委、县委县政府的各种会议。 几乎进入办公室就不能闲着。 下午七点，杨霄加班处理完手里的工作，把办公室收拾好，然后锁门离开县公安局的办公楼。 明天是周末。 大部分民警都要休息。 晚上的食堂没有准备太多多饭菜，等到杨霄去到食堂，看到阿姨们已经开始收拾锅碗。 杨霄没有打扰他们，不动声色地转身往公安局外面走去，准备随便找个小餐馆把晚饭解决了。 崇礼县城很小。 在县城的中心还随处可见两三层楼的自建房。 楼上住人。 一楼的门脸开铺子。 来崇礼做生意的外地人不多，这些铺子很多都是本地人开的。 唯一的好处就是物价非常低廉。 杨霄的那点工资要是在蓉城，每个月都会花得精光，在崇礼居然还能存下钱。 杨霄有时候就在盘算，在崇礼干几年没准就能在康城买一套房子。 虽说李鲤家有钱，在物质方面从来对杨霄没有什么要求，可到结婚的时候总不能还住李鲤的房子吧。 杨霄还是有点大男子主义。 丢不下那脸。 如今的崇礼县城治安得到明显改观，至少那些地痞混混少了很多。 杨霄穿着便衣，在崇礼县城的街道闲逛，不知不觉太阳落山，街道两边的路灯亮起，他突然闪身钻进街边一家超市。 “人呢？”就在杨霄走进超市不久，快步走来三个人，他们站在超市门口东张西望。 “刚刚还看到他的，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我怎么知道，会不会是进超市了？” “不会，我看到他往前走的啊！” 三个人站在巷口互相埋怨，指责对方把人给跟丢了。 “你们是在找我吗？”杨霄从超市走出来，站在三个人的身后。 “哎呀！”三个人突然听到杨霄的声音，吓得噌地从原地跳起来，大呼小叫着四散跑开。 杨霄从公安局出来就察觉到被人跟踪。 他故意在县城瞎转悠，就是想要看看这几个家伙想干什么。 结果这几个人就只是傻傻地跟着，陪着杨霄在县城转悠了一个多小时，一个个被遛得满头大汗。 杨霄看到受到惊吓的三个人，感觉有些印象，他们好像是崇礼中学的学生，接受过杨霄的表彰，被授予过“见义勇为”的称号。 他们跟着杨霄干什么？ 杨霄向三人招手，说道： “都给我过来！ 你们鬼鬼祟祟跟了我一路，到底想干什么？” 田辽、李建中和李子石面面相觑，最后李建中和李子石推着田辽出面，一脸紧张地走到杨霄面前。 杨霄看出他们没有恶意，笑着说道： “我有那么吓人吗？ 你们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那个……”田辽被两个同学顶着后背，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杨局长，我们下个月就要高考了……” 对呀！ 从零三年开始，高考的时间从七月调整到六月的七、八、九号。 现在距离高考只有半个月时间。 杨霄接到通知，星期一到县政法委开会，应该就是布置高考期间的工作。 高考啊！ 对杨霄来说真是一个既遥远又陌生的词语，这一世看起来他也只是大学毕业几年而已，其实在杨霄的记忆中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崇礼县不是教育大县。 每年也就几个人能考上大学。 因此县城里没有高考氛围。 家长们不关心，学生们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如果不是田辽突然说到高考，杨霄都没有想起有这么回事。 不过高考跟杨霄有什么关系吗？ 他们为什么找到杨霄？ 杨霄疑惑地看着三人，带着他们走进路边一家家常便饭馆。 三个人跟了杨霄一路，应该也饿了吧。 “杨局长，我们想考警察学校！”田辽红着脸，鼓起勇气对杨霄说道： “听说你是奚川警察学院毕业的，我们想问问你，那个学校是不是很难考啊？ 录取分数是多少分？ 需要满足些什么条件啊？” 一场隆重的表彰大会让田辽、李建中和李中石成了崇礼中学的明星，三个孩子的心里埋下当警察的梦想，他们也确实为了这个梦想在努力学习，可是随着高考的临近，三个人出现紧张、焦虑的情绪，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万一考不上怎么办？ 三人一合计，决定找一个了解情况的人打听奚川警察学院的录取条件。 他们本来是想找童然。 童然正好跟程川在外出办案子。 他们在公安局门口等了半天，也没看到童然，最后看到杨霄从公安局出来。 三个人一合计，决定跟在杨霄的身后，找机会跟杨霄打听。 磨磨蹭蹭地跟在杨霄身后，谁也不敢上前。 三个人没想到，他们蹩脚的跟踪早就被杨霄发现，反而是杨霄突然出现，主动找到他们说话。 三个人被吓得不轻，坐在杨霄面前有些拘谨。 “就这件事啊！”杨霄笑着说道： “你们可以大大方方地到我的办公室来问我，我很乐意为你们提供咨询。” “我、我们不敢……”田辽地缩了一下脑袋。 在中学生的心里，公安局还是挺有威慑力的，不敢随便进出。 杨霄没有取笑三人，说道： “警察学院是提前批二本院校，录取分数线应该在420分左右把，文科分数线会高一点，450分左右。” 第455章 理想 第455章 理想 “这么高啊！”三个人异口同声地发出叹息声。 400分在其他地方或许不算什么。 要知道这里是教育资源落后的崇礼县，去年县里的高考状元也才460多分。 考上一所普通二本院校。 就这成绩还满大街地拉横幅，敲锣打鼓的庆祝呢。 田辽、李建中和李中石在学校成绩算好的，几次摸底考试也才刚上专科线。 这么看来考奚川警察学院是没有希望了。 三个人看起来有些丧气。 面对桌上的饭菜也没有胃口。 杨霄没想到自己的话会打击到三个即将高考的学生，这样的状态迎接高考可不行，安慰道： “你们别泄气啊。 奚川警察学院也有专科专业，录取分数只要300多，毕业后同样可以参加公务员考试，成为正式警察。 而且崇礼县属于少数民族地区，有二十五加分。 希望还是很大的！” “真的！”杨霄的话让三个人的梦想重新燃起希望。 李建中继续问道： “杨局长，报考警察学院除了成绩，好需要其他条件吗？” “当然啦！”杨霄耐心地解释道： “知道什么是提前批吗？ 所有提前录取的院校都是有原因的。 需要参加学校组织的考核。 拿警察学院来说，身体要求裸眼视力4.8以上，身高170公分，不能有色盲、色弱。 还要参加1000米等体能测试。 然后通过政治审查。 最后才是面试，主要是报考警校的动机、语言表达能力和身体协调能力等方面的考察。” 杨霄回忆自己报考警察学院的时候，跟三个满怀希望的学生分享经验，最后说道： “你们获得过见义勇为的表彰，应该还可以享受优先录取的资格。” 杨霄和三个学生聊了两个多小时。 主要是他们问，杨霄负责解答，没有任何的不耐烦。 任何怀揣梦想的人都是值得尊敬的。 杨霄看着三个学生感觉很欣慰，他们是崇礼的未来，也可能是崇礼法治的未来，杨霄的到来正在改变崇礼县野蛮无序的民风，至少在孩子们的心里开始敬畏和尊重法律。 …… 第二天。 寰宇集团的商务车载着杨霄和阿德抵达康城人民医院。 阿木也跟着随行。 阿德很可能要在康城接受手术，身边需要有人照顾。 阿德的爷爷年纪大了。 家里还饲养了不少牲畜，实在走不开。 只能让十岁的阿木跟着，在身边照顾哥哥阿德。 杨霄再次见到阿木，这野小子老实了很多，也许是第一次离开小浪川，趴在车窗边好奇地打量窗外的世界，没功夫调皮捣蛋。 寰宇集团借着这件事大做文章。 到小浪川接人的车就去了四五辆。 李浔和方悦婷亲自出面。 给阿德家带去米油、牛奶等慰问品。 并且当着天星寨乡亲的面，承诺为阿德家垫付手术和后期康复的费用。 这一波广告打得巧妙。 上川地区的寨子都知道小浪川的开发商是好人。 至少天星寨领了寰宇集团的情。 今天前往康城，李浔也跟着随行。 他给杨霄的解释是想姐姐李鲤啦，顺道来看看姐姐。 李鲤提前得到消息，在商务车抵达医院前就带着护士等在门口，见到杨霄下车，脸上只是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然后就把注意力放在阿德的身上，带着他进行各种检查。 阿德的外伤已经痊愈。 不发病的时候跟正常人没有区别。 护士准备的轮椅用不上，反而成了阿木的玩具。 这小子根本就不知道怕字。 把医院当成游乐场，坐在轮椅上满楼层地转圈。 阿木骑着小浪川的西康马都是如履平地，何况区区轮椅。 如果最后不是被杨霄吼住，他能把医院的无障碍通道当滑梯玩，在上面上演轮椅漂移的场面。 阿德的检查从上午一直持续到下午。 李鲤来到杨霄和阿木的面前，摘下口罩说道： “阿德脑子里的血环有压迫脑神经的风险，必须马上安排手术。” 李鲤见阿木的表情变得紧张起来，又安慰道： “别担心，我一定能治好你哥哥！” 李鲤已经从实习医生成长为康城人民医院的脑外科专家，身上流露出强烈的自信，微笑着揉着阿木的脑袋。 她虽然是第一次见到阿木，但是对这个穿着传统山民服饰，虎头虎脑的小孩很喜欢。 李鲤跟杨宁混成好朋友，没少从杨宁那里听说杨霄小时候的糗事，别看杨霄现在成熟稳重，小时候也是一个不让人省心的主儿，她从阿木身上看到杨霄小时候的影子。 噗通！ 阿木跪倒在李鲤面前，向李鲤磕头，上嘴唇还耷拉着鼻涕，却一脸严肃地说道： “你是我哥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大恩人！ 从今往后，谁要是欺负你，我就弄他！” 山里人的感谢就是这么淳朴直接。 谁要是对他们好，他们就千百倍地回报，谁要是惹到他们，那仇也是会记一辈子的。 阿木小小年纪，身上已经沾染了山里的习性，说话做事一股蛮劲。 他的举动让整个科室楼层的人纷纷侧目。 “起来！”李鲤笑着把阿木从地上拉起来，开玩笑地指着身边的李浔问道： “阿木，要是他欺负我呢！” “我干死他！”阿木冲着李浔瞪眼，那龇牙咧嘴的模样像一头小老虎，吓得李浔举起双手连连后退。 李鲤又指着杨霄问道： “那要是他欺负我呢？” “他……”阿木斜眼瞪着杨霄，伸手摸着还在隐隐作疼的屁股，撇了一下嘴，说道： “我现在打不赢他！ 你等我长大嘚，等我长大再帮你报仇！” “哈哈！”阿木童言无忌的话逗得在场的人哄堂大笑。 感情这小子也不是头脑简单的莽夫啊，知道软柿子捏。 给阿德办好住院手续，李浔提议带着两个孩子到外面吃一顿好的，缓解阿德手术前紧张的心情。 这个时候李鲤正好也下班了，脱掉白大褂挽着杨霄的手走出医院，她看着跟在李浔身边的阿德和阿木，好奇地问道： “两个孩子没有读书吗？ 刚才办手续的时候，他们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第456章 新世界的大门 第456章 新世界的大门 “阿木！” 李浔带着阿德和阿木走在前面，一个没注意，阿木挣脱李浔的手，冲向车来车往的马路，吓得李浔大声招呼。 阿木一点没有意识到刚才的危险，站在马路对面得意地挥手。 “哎！”杨霄看到阿木危险的举动，无可奈何地摇头，说道： “小浪川地区教育资源匮乏。 只有镇里才有一所小学和一所中学。 山里的孩子读书的走几十里山路。 再加上家庭贫困，像阿德和阿木这么大的孩子，连小学都没读过。 再说……” 杨霄看着跑到马路对面的阿木，没好气地说道： “那小子像读书的料嘛！ 让他去学校读书，他能把学校给拆咯。 混呗，混到中学毕业，送部队里去。 先把他的一身反骨给抽了。” “嘿嘿！”李鲤被杨霄的话逗笑，她贴着杨霄的身体，抬头眨着大眼睛，笑着说道： “你很关心这两个孩子啊！” 杨霄没有否认。 他确实对两个孩子有天然的亲近。 不是出于同情和可怜。 特别是阿木。 这个孩子虽然有不少的毛病，可是他的本性并不坏，很像小时候加强版的自己，前世的杨霄也像现在的阿木，调皮、不服管教，他有父亲的管教，长大后还是闯下大祸。 直到重生才明白很多道理。 阿木现在跟前世的杨霄一样，处在人生的拐点上，如果有人能够正确的引导，他的人生会变得不一样。 重生后的杨霄自认为自己不是天才，没有想过改变世界，他也改变不了世界，只想活得不一样，不让爱他的人失望。 但是杨霄并不是没有改变别人命运的能力。 很多人的命运因为杨霄的重生而发生改变，有好的，当然也有不好的。 杨霄从来没有试图去改变什么。 现在则不一样。 在杨霄的心里有一个声音，让他做出改变，既然自己的重生对这个世界的改变不可避免，为什么不让他向着好的方面去改变呢！ 杨霄有能力改变阿木！ 让他不像前世的自己一样，等到闯下大祸以后才后悔。 或许正是这样的心理，杨霄在天星寨不顾身份地拿起藤条抽了阿木。 杨霄这样的举动在外人看来是不可理解的。 因为在他们看来，杨霄跟阿木非亲非故，完全没有必要自己出手教训。 李鲤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杨霄的人。 她敏感地觉察到杨霄对两个孩子有某种特殊的感情。 虽然李鲤不能理解这种感情，但是她尊重杨霄，并没有觉得杨霄的这种情感有什么不妥。 李鲤叹息道： “小浪川的开发肯定会给当地带来天翻地覆的变化。 让当地人物质富裕还不够，应该让他们的精神同样富裕，寰宇集团可以在当地兴建学校，拿出一部分旅游开发的利润免费让当地的孩子上学。” 李鲤很善良，她的这种善良让她不合适经商。 难怪李和泽没有要求李鲤接班。 或许他早就看出李鲤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商人。 商人可以为了利益短期作秀，展现出慷慨的一面，但是不会长期无条件的投入，即便老板愿意，集团的股东也未必同意。 按李鲤的想法，在小浪川兴建学校，并且长期投入几乎是难以实现的，需要政府牵头，获得政策扶持，除非……这样的想法如果是从李浔的脑子里面冒出来，他应该会以此为条件向崇礼县政府提出额外的要求，名声和利益两头全都占齐。 杨霄没有泼李鲤凉水，否定她不切实际的想法，笑着说道： “寰宇集团是你们李家的生意。 你可以把这个想法告诉李浔，他应该会听你的。” “什么你家我家的！”李鲤见杨霄分得这么清楚，没好气地甩了一下肩膀，撅着嘴说道： “我爸的资产已经从集团剥离。 再说那是我爸的生意，我跟寰宇集团可没一点关系啊！ 你再这样说，我要生气啦！” 李鲤很在意自己的家庭。 在杨霄面前，亿万身家不是优势，反而可能成为阻碍她和杨霄在一起的障碍。 别看李鲤现在很幸福的样子，其实她的心里一直很担心，担心杨霄的父母因为家庭的原因不会接受她这个儿媳妇。 毕竟以杨镇南如今的地位，儿子结婚不是两个年轻人自己的事，可能牵扯到很多利益关系。 更何况杨霄在仕途发展。 在国内的政治环境下，当官的太有钱可不是什么好事，特别是手握实权的高官，一旦与金钱联系在一起，就可能引来很多非议。 从现在开始李鲤和她的家庭要保持低调，李和泽为了女儿的幸福，也是这么做的。 杨霄无意间把李鲤和寰宇集团联系在一起，惹得李鲤生气。 这还是李鲤第一次在杨晓霄面前闹情绪。 “我错了！”杨霄赶紧向李鲤认错，搂着她的肩头，从人行横道过马路。 “阿木，快走啊！”一行人往前走了十几米，阿德回头看到弟弟阿木依然站在路边没有挪步子，着急地摆手招呼。 阿木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双手趴在一个门面的玻璃前，眼巴巴地往里面张望，对哥哥的呼喊充耳不闻。 “这小子在看什么？”杨霄等人好奇地走过来，才注意到路边是一家格斗培训班，两个十几岁的半大小子在教练的指导下戴着拳击手套，在擂台上激烈地打斗。 阿木眼巴巴地看着擂台。 “喝！” “哈！” 呐喊声穿透玻璃，传到阿木的耳朵里，像是魔咒一样，把阿木的魂都给勾走了。 擂台上的打斗跟山里孩子们闹着玩的打架不一样，拳拳到肉的场面仿佛在阿木面前打开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还能这么打啊！ “想学吗？”杨霄的声音在阿木的耳朵边响起。 “嗯！”阿木抬头，满脸期待地看着杨霄，然后又失望地低下头，紧咬着嘴唇嘀咕道： “我没钱！ 爷爷一个人在山里太辛苦啦。 哥哥还要做手术，也得花很多钱。 等哥哥的病好了，我要回小浪川赚钱，让哥哥读书，他脑子好使，读书肯定比我有出息。” 阿木还挺有自知之明。 知道自己不是读书的料。 他虽然对培训班里的世界充满好奇，还是低着头走开。 第467章 培训班 第467章 培训班 “走，我们进去看看！” 杨霄抓住阿木的肩膀，搂着他推开格斗培训场馆的门。 玻璃门打开，一股弥漫着汗味的热气扑面而来。 李浔受不了这样的味道，下意识地用手捂着鼻子，跟阿德一起站在门边。 格斗场馆的人不少。 大部分都是十来岁的孩子。 他们的个子普遍不高，身材也有点纤瘦，不过身上已经练出结实的腱子肉。 不管是对练，还是对着沙袋挥拳，一招一式都有模有样。 这些孩子不像是因为兴趣练拳，脸上看不到娇气，场馆内也看不到孩子家长的陪伴。 阿木显得非常兴奋。 学着其他孩子的样子，把拳头放在胸前，像模像样地挥动拳头。 杨霄看着阿木的动作暗暗点头。 他很确定阿木以前没有练过自由搏击，可是只看几眼，姿势就摆得很像那么回事，身体的协调性、灵活性都是天生的，唯一缺乏的是出拳的力量控制。 杨霄前世在漂亮国有个朋友，曾经是世界MMA（综合格斗)冠军，他为了向杨霄请教手枪格斗术，用综合格斗技能做交换，教杨霄练习过一段时间的综合格斗。 杨霄当时沉浸在枪法的练习中，对近身综合格斗的兴致不是太高，练习一段时间也只算是勉强入门。 没有上过擂台。 按杨霄那位朋友评价，杨霄的格斗技术对付七八个普通人不成问题，但是遇到高手就没招了。 杨霄对此深有体会。 他在跟武警特战队员夏楠的近身格斗中没有占到一点便宜，如果不是手里有枪，让夏楠在出手的时候有所顾虑，他差点就被反杀。 杨霄在明州的时候抽空向夏楠请教过近战格斗，夏楠练的是散打，指出杨霄很多格斗技术的不足。 他自我感觉进步不少。 再跟夏楠对战，应该不会像第一次那样被逼得疲于招架。 杨霄站在格斗场馆内，听到略显稚嫩的呼喝声，也受到感染，心痒痒地走到一个沙袋前，摆开架势挥动拳头。 砰！砰！砰！ 沉闷的击打声在场馆内响起。 场馆内的所有人都停下动作，转头望向杨霄的方向。 同样是打沙袋。 场馆其他人即便带着拳套，打在沙袋上发出的也是啪啪的脆响的声音，而杨霄赤手空拳打在沙袋上，声音却是沉闷的。 一拳就把沙袋打得晃荡起来。 杨霄不等沙袋落在，上前一小步，又挥动拳头打在沙袋上，上沙袋下摆的动作骤然停止，反方向继续向上摆动。 杨霄随手打出几拳，沙袋一直与垂直面保持着二十度以上的角度，没有落下来。 可见每一拳的力量有多大。 行家一出手，即便是外行也能够看出差距。 杨霄的每一次抖肩，每一次挥拳，甚至双脚交叉变化都带着韵律，浑身蕴含着强大的爆发力。 李浔和阿德站得远，目睹杨霄的挥拳暗暗咂舌，这要是挨上一拳，不死也得重伤吧。 李鲤双眼闪动着光，痴痴地看着杨霄。 杨霄在李鲤面前一直保持着温文尔雅的姿态，她从来没有看到过杨霄如此暴力的一面。 李鲤没有感到害怕，反而被杨霄身上散发的男性荷尔蒙所吸引，感受到满满的安全感，脸上流露出崇拜的表情。 “朋友，来错地方了吧！” 一个赤膊的男人走了过来，他的身后跟着一群孩子，这些孩子一脸警惕地打量杨霄等人，男人把孩子们挡在身后，双手插在胸前，对杨霄说道： “我们这里只是培训班，不是格斗俱乐部。 朋友，要想踢馆，找错地方了。” 杨霄忍不住打了几拳，被培训班的人当成了挑衅，以为他是来踢馆的。 “误会了！”杨霄停止挥拳的动作，把晃悠的沙袋扶住，解释道： “孩子对打拳感兴趣，我们带他进来看看。” “想练拳？”男人疑惑地把视线从杨霄身上挪开，目光落到阿木的身上。 阿木虽然有天赋，可是因为生活在山里，缺乏营养，身体看起来比同龄人矮了半个头，就连头发也偏黄，这样的孩子根本承受不住高强度的训练，而且……男人再次看着杨霄，说道： “你就是个高手。 完全可以自己教他打拳。 送到我这里来，也许是耽误了孩子。” 杨霄把阿木推到男人面前，笑着解释道： “这小子一点基础都没有。 我可没时间带他。 他在你这里至少能够得到系统的训练。 不指望他练出成绩，练练基本功。” “好吧，那就试试！”男人从架子上取下一个拳套，丢到阿木的怀里，说道： “小子，上擂台让我们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嘿嘿！”阿木咧嘴傻笑，抬起手腕抹了一把鼻涕，笨拙地把拳套戴在手上。 这已经是培训班最小的拳套。 可是戴在阿木的手掌还是不合适，两个拳套都快跟阿木的脑袋一样大了。 最后还是其他孩子帮忙，才勉强戴在手上。 阿木手脚并用地爬上擂台，好奇地东张西望。 男人向身边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点了一下头，叮嘱道： “上去试试他的反应，下手轻点！” “是，教练！”男孩重新戴起拳套，跃跃欲试地跳上擂台，站在阿木面前，准备拱手行礼。 阿木哪管这些规矩，看到对手上来，不等他站稳，举着拳头就冲上去，对着男孩的肚子就是一拳。 “唔！”男孩猝不及防，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虽然没有受伤，可是面对不讲武德的阿木，脸上明显有了怒意，挥拳就向阿木打去。 阿木不会打拳，可他会打架啊！ 而且身手实在敏捷。 偷袭得手后猜到对手要反击，撒丫子就跑到一边，让男孩的这一拳落空。 “哎！”杨霄看到阿木的反应，捂着脸直摇头。 这小子太缺德！ 擂台上出现猫捉老鼠的场面。 阿木在男孩面前矮了一大截，力量也不占优势，刚才靠着偷袭打了对方一拳，等到男孩有准备，再想打第二拳就没机会了。 阿木倒也机灵，没有站着挨打，靠着灵活的步法，在擂台上东躲西藏，只是看起来有些狼狈。 现在就出现了阿木在前面跑，男孩在后面追的滑稽场面。 惹得台下的其他孩子哄堂大笑。 第458章 杨霄的要求 第458章 杨霄的要求 李鲤走到杨霄的身边，担忧地问道： “霄，阿木这么小，就让他练打拳，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杨霄撇了一下嘴，说道： “我十岁的时候在部队一样被人当沙袋打。 这小子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 就算把他送到学校，也是混日子。 他既然喜欢挨揍，就让他练呗，省得回山里惹事。” 李鲤听到杨霄这样说，只能轻叹一声，不再说什么。 “阿木，还手啊！” “踢他！你倒是踢他啊！” 李浔和阿德趴在擂台边，看到阿木被动挨打，急得满头大汗，恨不得自己爬上去替阿木打，喊得嗓子都哑了。 阿木抓住机会踢了男孩一脚，感觉像是踢在一根树干上，对方的身体连晃都没晃一下，自己反而被震得连连后退。 男孩抓住阿木站立不稳的机会，斜挎一步逼到阿木的身前，举起拳头打在阿木的脑袋上。 哐！ 阿木的身体直挺挺地砸在擂台上，眼神变得迷迷瞪瞪，眼角瞬间红肿起来。 男孩也是被阿木逗得急了，对手比自己小很多，还是个没有练过拳的门外汉，出手后才意识到自己这一拳下手重了，有些局促地站在擂台上摊手，不知道如何是好。 培训班的教练已经看出阿木的天赋。 阿木在擂台的表现不算太好，毫无章法可言，不过身体的协调性和反应都属于中上的水平，教一教或许能练出点名堂。 教练准备叫停擂台上的比赛。 他刚刚举起手，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杨霄阻止。 杨霄上前两步，走到擂台边，盯着被打得五迷三道的阿木嘲讽道： “小子，就这点本事啊？ 你给阿德报仇的那点狠劲呢？ 不是我说你，就你这样，再练十年也不是我的对手。 要不还是算了吧，继续回山里放牛。” “呸！”阿木躺在地上，冲着杨霄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迷瞪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他从擂台上爬起来，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地喘着粗气，看得出来能周旋到现在已经是他的极限。 “继续！”杨霄冲着擂台大吼一声。 跟阿木对战的男孩看了一眼教练，在看到教练点头后，举起拳头又向阿木逼近，挥动拳头向阿木的身体打去。 这一次阿木没有再躲。 因为他根本没有力气再闪躲了。 “把手举起来！”杨霄继续大声喊道。 阿木听到杨霄的呼喊，下意识地举起双手，把脑袋死死的护住，任由拳头像雨点一样打在身上。 砰！砰！砰！ 拳拳到肉的打击声在擂台上响起。 李鲤不忍心再看，把头转到一边。 李浔和阿德的呐喊也从反击变成了坚持住。 擂台下所有人都在猜测阿木能坚持多久，心里默默地记着数。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半钟！ 阿木倔强的身体终于弯下腰。 男孩挥出的勾拳贴着阿木的发丝滑过，这一拳落了空。 阿木单膝跪在擂台上，即便浑身疼痛，可是依然死咬着牙齿没有打出一声呻吟，只是大口地喘着气。 “呼呼！呼呼！”男孩停下手，没有再继续攻击，他也开始大口地喘气，意外地看着阿木。 这小子真抗揍！ 男孩已经使出全力，除了第一拳，就再也没有把阿木打倒。 杨霄这个时候终于举起手，示意比赛可以停止了。 李浔和阿德爬上擂台，把精疲力尽地阿木搀扶起来，拖着他从擂台下来。 “小子，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吧！”杨霄走到阿木的面前，板着脸教训道： “如果不是在擂台上，你已经被打死了！ 是规则和法律救了你！ 我知道，对于给康山寨公牛下毒的事你一直不服，可是我告诉你这个世界必须要有规则和法律，它们是用来保护像你这样的弱者！ 你如果破坏了规则，就算我不惩罚你，也会有人惩罚你，而且后果是你无法承担的！ 明白吗？” 阿木被李浔和阿德架着，听到杨霄的教训，低着头没有开口反驳，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木！”阿德知道杨霄这样做是为了弟弟好，痛心疾首地说道： “杨局长说得没错，你已经长大了，不能再肆意妄为啦！ 万一我不再了，爷爷就只能指望你……” “哥！”阿木终于开口，他慢慢抬起头来，青一块红一块的脸上全是泪水，哽咽道： “我知道错了！” 阿木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也不枉杨霄为了他耗费这么多的精神。 杨霄揉揉阿木的脑袋，问道： “怎么样？ 现在还想练拳吗？” “想……嘶！”阿木抹掉脸颊的泪痕，碰到红肿的伤口疼得他直吸气，不过态度却非常坚决，对杨霄说道： “你帮我付学费，等我长大了一定加倍还你！” 阿木认定杨霄一定会帮他，摆出一副我没钱，理所当然的表情。 杨霄挺喜欢阿木这种没有心眼，直来直去的性格，点头说道： “我可以让你练拳，甚至可以给你找一个更好的师父，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阿木只是一些皮外伤，看着吓人，经过一阵喘息后调整过来，从李浔和阿德的手里挣脱。 杨霄弯腰，严肃地说道： “去学校学做人做事的规矩！ 我TM不管你坐得住也好，学不进也罢，给我混到初中毕业！” 阿德听到杨霄提出的要求，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去学校读书是生活在上川地区孩子的梦想。 阿德总是羡慕地看着其他孩子背着书包下山。 他家里穷，即便学费免费，可是也支付不起一个人的学杂费、住宿费和伙食费。 阿德帮着爷爷进山采山货，就是想供弟弟上学。 哪怕只是读小学，能认识字也好。 杨霄提出的要求对阿德来说就像是天上掉馅饼一样的好事，他赶紧偷偷拽阿木的胳膊，暗示他赶紧答应杨霄。 阿木人小鬼大，心眼比哥哥多。 他疑惑地看着杨霄，不明白杨霄明明是一个很凶的人，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他到底图什么。 阿木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值得杨霄惦记的东西，眼珠子转悠两圈后终于点头，答应道： “好，我答应你！” 此时的李鲤已经找到格斗培训班的教练咨询学费的事。 第459章 初夏 第459章 初夏 让杨霄和李鲤意外的是，这个培训班居然是免费的。 杨霄通过与教练的交谈，得知他叫童正业，是一名退伍军人。 离开部队后回到西康，开了这么一家格斗培训班。 班上的学生大部分都是曾经在街上混，没有父母管教的问题儿童，这一点倒是跟阿木很像。 童正业把这些孩子收拢起来。 免费教授他们格斗技能，约束他们的行为。 避免这些孩子误入歧途。 培训班靠接一些商业演出维持日常的开销。 童正业在了解阿木的情况后，痛快地答应把阿木留在培训班。 “哪个……”李浔在杨霄与童正业交谈的时候忍不住插嘴，说道： “姐夫，我有一个方案。 寰宇集团可以每年赞助童教练的培训班每年十万块钱，供孩子们日常开销，以及去学校读书的学费。 不过培训班的孩子们毕业后得去寰宇集团的项目工作。 小浪川开发出来，需要不少安保人员。” “真的！”童正业大喜过望，上前握住李浔不松手，招呼培训班的学员列队表演。 他没有想到今天登门的是贵人。 李浔的提议可是解决了培训班的大问题。 童正业收拢这么多孩子也是心血来潮。 随着孩子的增多，自己那点退伍津贴全搭进去不说，连准备结婚的新房都卖了，女朋友理解不了童正业的行为，忍无可忍提出分手。 现在童正业一边开培训班，一边还要打零工，即便如此培训班依然入不敷出，不得已才接一些商业演出，让孩子们出去打拳表演。 可是接二连三的投诉让培训班面临被查封的风险。 李浔简直就是活菩萨。 不但拯救了培训班，还给了孩子们一条出路。 毕竟打拳不是长久之计。 一百个孩子也不一定能有一个打出名堂。 等到孩子们年纪大了，最终还是会面向社会，到时候如果被生活所迫，也许还是会走上犯罪的道路。 童正业拉着李浔的手连连感谢。 李浔则在偷偷观察杨霄的表情。 李浔这么慷慨，自然是看在杨霄的面子上，这点钱对寰宇集团来说只是小钱，投杨霄所好，做顺水人情而已。 杨霄不贪财、不收礼，想要让他领情可不容易。 李浔这见缝插针的反应也是够快。 李浔见堂姐李鲤没有反对，杨霄也没有不高兴的表情，赶紧把童正业拉到一旁，商量投资的细节。 从今天开始，这家没有名字的格斗培训班就要改名“寰宇格斗”咯。 “小浔的脑子倒是转得快！”李鲤哪能不知道堂弟的那点小心思，他的那点本事都是跟李和泽学的。 如何跟领导干部拉近关系也是一门学问，如果李浔仅仅因为杨霄和李鲤的关系，就在杨霄身上花心思，那就太小看李浔了。 虽然杨霄现在只是崇礼县公安局副局长，可他背后有在军委某部担任一把手的中将父亲啊，还有省政法委书记。 杨霄的关系通天，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跟杨霄这样的人搞好关系错不了。 有些时候杨霄的一句话就可能决定资产百亿的寰宇集团生死。 这可不是瞎说。 就比如在明州联华集团那件事情上，李和泽就是因为杨霄模棱两可的态度，没有参与到柳山河牵头的投资项目中，挽回数亿元的损失。 李鲤挽着杨霄的胳膊，看着阿德和阿木两兄弟，问道： “两个孩子怎么安排？” “啊！”杨霄从愣神中反应过来。 他刚才听到童正业的经历，脑子有些走神，童正业所做的事情不正是他想要做的吗？ 靠自己的力量改变其他人的命运。 童正业不是重生者，他也没有足够的资本，可是做得比杨霄更好，在思想境界上杨霄自愧不如。 多年后有一部电影，里面有这样一句话“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杨霄逐渐意识到重生的意思，改变自己的命运，也可以改变别人的命运，在追求仕途之路的同时，应该履行更多的社会责任。 如此才不枉重生一场啊！ 杨霄听到李鲤的问话回过神来，看着阿德和阿木想了一阵，没有想到如何安置两个孩子的方法，说道： “等阿德做完手术，出院后再说吧。” …… 六月，初夏。 崇礼县遭遇连续多天的暴雨。 县城的河水暴涨。 山区部分地区出现山体滑坡的险情。 深夜，杨霄刚刚结束一场救援，穿着雨衣，满身泥泞地回到公安局。 他从康城回到崇礼已经十几天，投入到紧张繁重的工作中。 阿德的手术很成功，现在正在康复中。 阿木留在医院照顾哥哥。 按照杨霄和李鲤商量的计划，阿木留在康城读书练拳，阿德出院后回到小浪川，山里的环境有助于阿德伤势的康复。 开颅手术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如果康复得不好，很可能留下面瘫等后遗症。 小浪川旅游开发项目已经审批立项，寰宇集团和国资企业奚道集团共同出资五十亿联合开发，打造国家西部唯一一个以国家森林公园为基础的五A级风景区。 这个项目也是奚川省今年最大的投资，是省重点项目。 项目由奚道建设有限公司承建，寰宇旅游开发有限公司运营，省国土资源厅、水利厅等职能部门派工作人员抵达崇礼县，联合县政府组成工作组监督项目的开发。 李浔和方悦婷现在常驻小浪川镇，跟当地政府协商拆迁的问题。 获得土地审批是第一步，项目相关的各项工作紧锣密鼓地开展起来，开发前期最重要的就是旅游景区内群众拆迁安置问题，这项工作非常考验李浔的工作能力。 他不但要跟当地政府打交道，还要跟当地居民周旋。 杨霄几天前在县城见过李浔一面，短短十天时间他看起来像是老了好几岁，可见所承受的压力和工作强度很大。 李浔是赌上自己的前途，投入到小浪川项目中。 哗啦啦！ 初夏的暴雨来得有点猛。 乌云中还夹杂着雷暴闪电。 杨霄从警车下来，拉上雨衣的兜帽，只能看清眼前十几米距离，踩着没过脚背的积水跑进公安局办公楼。 第460章 保密室被盗 第460章 保密室被盗 杨霄回到公安局已经是凌晨一点。 他没有回到宿舍休息。 还有两天就是高考。 县里下了死命令，这段时间县城不能出事。 杨霄已经坚持在一线工作了几天。 困了就回办公室眯几个小时。 如此高强度的工作，换年纪大一点的还真不一定能坚持下来。 也就杨霄年轻，又肯干事情。 一个人把公安局大大小小事情全都管了。 否则以目前崇礼县公安局的领导配置，很难不出乱子。 杨霄站在楼道口，脱下雨衣，抖漏上面的雨水。 啪啪！ 身后的楼道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刑侦大队大队长程川带着毛安平火急火燎地从楼上跑下来。 杨霄看到两人心头咯噔一跳，难道县里有案子了？ “老程，什么案子？”杨霄还算沉得住气，把雨衣拎在手里，拦住程川问道。 “杨局！”程川的表情严肃，他把杨霄拉到一旁，避开周围人小声地说道： “刚刚接到教育局工作人员的报警电话，保密室被盗啦！” “教育局保密室！”杨霄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突然想到两天后的高考，脱口而出道： “高考试卷！ 老程，我跟你们一起去！” 杨霄脑子里冒出一个尘封已久的案子。 零几年，奚川省某县教育局保密室被盗，丢失各科考试试卷各一份。 奚川省公安厅接到报案后派来刑侦专家，全力侦破此案。 然而一直到高考到来，案子依然没有侦破，为了防止泄密，奚川省高考改用B卷，当时奚川使用的是全国试卷，所有使用该试卷的省份全部换用B卷。 涉及的考生人数超过一百万。 杨霄隐约记得这个案子在当时闹得非常大，因为全国B卷的数学非常难，很多考生都是哭着走出考场。 这一年高考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即便是录取分数线比往年少二三十分，还是有很多考生落榜，或者与心仪的大学失之交臂。 杨霄从报纸上看到过相关报道。 案件发生在六月五日，也就是高考的前两天，好像那天也是下着一场暴雨。 哐嚓！ 一道闪电划破天空，漆黑的夜空被照亮。 滚滚的雷声从头顶压下来。 把站在公安局办公楼前的人震得头皮发麻。 杨霄心头一惊，难道这个案子就发生在崇礼县？ 犯罪嫌疑人是谁？ 杨霄努力回忆前世的记忆，可惜因为时间太久，他想不起犯罪嫌疑人的名字，只大概记得是一个应届考生。 现在距离高考只有不到四十八小时，必须在高考前抓住犯罪嫌疑人，找到失窃的考试试卷！ 呜呜！呜呜！ 几辆警车冒着暴雨冲出公安局，开进距离并不远的教育局大院里。 县教育局局长游家康已经得到消息，早公安局的人一步抵达教育局，正在指着留守值班的工作人员破口大骂。 游家康的声音很有穿透性，即便是在雷雨电交加的雨夜依然传得很远。 “公安局的人来啦！” 教育局的工作人员看到闪烁的警灯，马上变得躁动起来。 游家康不顾头顶倾盆大雨，从台阶上下来，向着杨霄小跑着迎过来： “杨局长，出事啦！ 出大事啦！ 存放高考试卷的保密室被人撬了，高考试卷被人给偷了。 你可得拉兄弟一把呀！” 教育局出了这么大的事，游家康这个局长难辞其咎，如果高考试卷找不回来，造成严重的泄密事件，他这个局长也算是干到头了，而且还可能承担法律责任。 所以机关单位最安全的一个都让游家康干成了高危职业，他能不着急嘛！ 现在急也没有用。 案子已经发生，只有尽快破案，避免造成更大的影响。 杨霄拉着游家康走进办公楼，问道： “游局长，这件事向上级领导汇报了吗？” “没、没有！”游家康支支吾吾摇头。 他想拖一拖。 万一试卷找回来了呢。 “糊涂！”杨霄哪能不知道游家康的心思，出了事第一反应就是能瞒多久瞒多久。 可这事能拖吗！ 还有两天就开始高考。 万一试卷泄露，造成大范围的泄密，后果是任何人都承担不起的。 杨霄即便知道案件的脉络，也不敢保证能在四十八小时内破案，在来的路上已经向西康州公安局和奚川省公安厅做了汇报。 游家康居然还敢拖着不报。 杨霄拍着游家康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游局长，高考试卷被盗是大案，瞒不住的。 我现在去案发现场，你抓紧时间向上级领导汇报案情，提早制定应急方案。” “好吧！”游家康已经被大雨淋成落汤鸡，哭丧着脸点头，看不出他的脸上有没有泪水。 杨霄带人前往案发现场。 保密室设在教育局大院内。 是一栋单独的五层青砖建筑。 整栋楼已经被教育局保卫科的人封锁。 被盗的是二楼一个房间。 一把简易的梯子还靠在窗户边，手指头粗的钢筋护栏被人从外面锯断，用工具撬弯。 “谁是第一个发现案发现场的人？”杨霄站在梯子旁边，大声询问。 “我、我！是我！”人群中举着手走出来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他身上穿着老式的制服，是保卫科的工作人员。 杨霄指着案发现场问道： “说说案发情况。 是什么时候发现保密室被盗的？ 楼里有监控吗？” “一个小时前！”保卫人员很肯定地对杨霄说道： “高考试卷入库以后，我们保卫科就安排人二十四小时值守。 之前都没有发现窗户被撬的情况。 今天晚上是我值班，晚上十二点例行巡逻，看到墙边多出来一把梯子。 我预感情况不妙，抬头果然看到窗户被人撬开啦，我马上向科长报告。 至于监控嘛……” 保卫人员变得吞吞吐吐，在杨霄的追问下才说道： “监控本来是有的。 可、可今天晚上又刮风又打雷的，早些时候大楼断了一段时间电，来电后我忘了把监控的电脑打开……” “老王，我艹你大爷！”大雨冲冲出来一个矮胖的中年人，揪着保卫的衣领骂道：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能忘了！ 你TM干什么吃的！ 你成心想害死我吧！” “李科长，我、我寻思在打雷嘛，万一电脑和监控开着，机器让雷给劈坏了可怎么整。”保卫吓得赶紧解释。 第461章 锁定嫌犯 第461章 锁定嫌犯 “我艹你大爷！”保卫科的李科长气得浑身发抖，一脚踹在保卫老王的腰眼上，指着鼻子骂道： “电脑重要，还是考试试卷重要！ 你脑子进水啦！” “呃！”老王见李科长真怒了，低着头不敢在辩解。 老王实在冤枉。 本来就是李科长自己说的啊，单位的电脑是宝贝，谁要是弄坏了要照价赔偿。 现在电脑确实是稀罕玩意。 只有局里的大学生才会搬弄。 听说一台电脑四五千块钱，顶上保卫几个月工资。 老王也是出于爱护公物的考虑嘛。 谁知道运气就这么背。 小偷好死不死，非得今天来偷高考的试卷。 “行啦！”杨霄阻止保卫科内部推卸责任的闹剧，看着李科长问道： “案发时你在什么地方？” “我……”李科长一脸尴尬的表情，支支吾吾半天，在杨霄的追问下才说出案发当天参加朋友的宴请，酒喝得多了，早早地上床睡觉，直到保卫科的人上门才把他从被窝里拽出来。 教育局保卫科的工作存在重大问题。 按照工作程序，高考试卷进入保密室，需要专人二十四小时轮岗值守。 案发当天科长酗酒。 保卫人员未打开监控设备。 这些都是失职。 现在不是追究失职人员责任的时候，杨霄命令刑侦大队的技术人员马上勘察现场，寻找跟犯罪嫌疑人相关的线索。 目前唯一庆幸的是案发现场封锁得很及时，保卫发现窗户被撬后就没有再让任何人进出小楼。 只是楼外的大雨掩盖了很多痕迹。 程川带着刑侦大队开始调查案发现场。 很快查明保密室的门没有强行闯入的痕迹，只有窗户上的一根钢筋栅栏有明显的变形，犯罪嫌疑人是从窗户进入。 能让手指头粗的钢筋变形，说明犯罪嫌疑人可能携带了专业的工具，且对保密室的环境非常熟悉，很可能是提前做了准备。 雷雨掩盖了犯罪嫌疑人用简易楼梯攀爬到二楼，用工具暴力破坏钢筋的动静。 直到凌晨十二点，住在一楼保卫室的保卫人员出来巡逻时才发现异常。 二楼保密室现场遗留大量鞋印，这些鞋印均属于同一双41码的胶鞋。 犯罪嫌疑人很可能只有一个人。 保密室里除了保存着高考试卷，还有其他考试的试卷，经过教育局工作人员的清点，除了高考试卷，其他卷子没有被盗。 犯罪嫌疑人的目标很明确，他就是冲着高考试卷来的！ 另外技术人员在窗户的内侧提取到一枚指纹，很可能是犯罪嫌疑人在得手后翻窗离开时留在上面的。 也许能够为案件的侦破提供巨大帮助。 随着案发现场勘察的深入，各种线索汇集到杨霄面前。 摆在杨霄面前的是一个棘手的案子。 在前世，这个案子的影响非常大。 很多地方因此修改了高考试卷保密制度，改由武警押运和守卫。 留给杨霄的时间不多了！ 他能否在高考前破案，防止高考试卷泄密，将直接决定无数人的命运。 “各位……”在临时案情分析室里，杨霄根据目前掌握的线索和前世模糊的记忆，向包括县教育局局长游家康在内的人分析案情： “从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犯罪嫌疑人肯定不是临时起意，并且对教育局内部的环境非常熟悉，提前做了充足的准备。 还有两天就是高考，犯罪嫌疑人选择在这个时候作案，说明他的作案目的不是谋钱，很可能是为了自己使用！” “啊！”案情分析室里的人发出惊呼。 杨霄分析得很明白，偷试卷的很可能是即将参加高考的学生！ 这与大家所猜想的大相径庭。 哪个学生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啊。 杨霄没有时间解释，从目前的案发情况来看，这起高考试卷被盗的案子就是前世轰动全国的大案。 警方在办案之初没有想到作案的会是一名高考学生，耽误了很多时间。 直到高考结束，公安部派来的专家根据线索在锁定嫌疑人的身份，最后经过大量的排查抓到嫌犯。 杨霄凭借前世的记忆，首先确定嫌犯的身份，为案件的侦破赢得宝贵的时间。 案情分析室里正在展开激烈的讨论。 以游家康为首的一帮教育局干部不认同杨霄的推断，他们认为小偷的手法很专业，一看就是惯犯，早就盯上崇礼县教育局，等到高考试卷运入保密室伺机下手。 教育局的干部反对杨霄的猜测还有另外一个因素的考虑，如果公安局把嫌疑对象放在高三学生身上，肯定会对学生展开大面积的排查，势必在学生中间造成巨大的影响，那样的话事情就闹大了。 崇礼县本来就不是教育大县。 每年能有十几个学生考上大学。 经过这么一闹，两天后的高考还怎么考试。 今年很可能一个都考不上吧！ 对崇礼县本就不出色的教育工作是毁灭性的打击。 “住口！”杨霄看着闹哄哄的办公室怒不可遏，这些读书人办事不行，捅娄子第一名，他们但凡工作认真一点，也不会让嫌犯钻了空子，从眼皮子底下吧试卷偷走。 现在一个个倒是都成了神探，分析起问题来头头是道。 杨霄开口何止办公室的喧闹，直接向程川下达命令： “程大队长，马上带人调查教育局内部人员、在编职工、押运试卷的安保人员等，及其他们的家属，谁家有今年参加高考的学生，收集他们的指纹，与案发现场的指纹进行比对！” 杨霄的态度坚决，不容许任何人的质疑和反对。 现在他是在跟时间赛跑。 如果到高考前夕没能破案，省教育厅就会出台应急措施，选择使用备用卷考试。 到时候不知道又有多少考生会哭着走出考场。 “李科长！”保卫老王也出现在办公室里，他的身边坐着保卫科科长，老王捅咕了一下李科长的腰眼，问道： “你家的小子不正好是今年高考嘛！ 要不你主动向公安汇报，省得人家警察同志大半夜去调查……” “闭嘴！”李科长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站起身来匆匆离开办公室。 “呸！”老王摸着被李科长踹了一脚的腰杆，冲着李科长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沫，骂骂咧咧道： “妈的，姓李的你下死手啊！ 吓不死你小子！” 第462章 太天真 第462章 太天真 凌晨四点，暴雨还在继续。 崇礼县城的低洼路段已经出现积水。 环卫工人冒着大雨出现在街道上，撬开堵塞的下水道井盖，让积水流进管道里。 雨夜中一个男人躺着脚步匆匆。 他本来手里拿着伞。 可是因为风太大，雨伞不但挡不了雨水，反而遮挡视线。 他干脆把伞丢掉，冒雨在街道上小跑。 县教育局保卫科的李科长急匆匆地打开家门，他的老婆已经起床，正在厨房给儿子准备早餐。 儿子马上就要高考。 最近一个月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每天早上五点就要起床念书，家长也得跟着早起。 “老李？”李科长的老婆从厨房探出头来，看到丈夫淋成落汤鸡回来，惊讶地问道： “这大半夜的，你跑出去干什么啦？ 单位出什么事……老李，你干什么，儿子还在睡觉呢，你消停点！” 李科长顾不得脱鞋，就要去推儿子房间的门，被老婆拦住，然后在客厅里到处翻找。 “老李，到底出什么事了？”李科长的老婆被他神神叨叨的举动吓到了。 李科长抹了一把头上的雨水，拉着妻子的胳膊问道： “昨天晚上儿子从学校回来后，出去过吗？” 李科长晚饭的时候在外面喝了酒，晚上八点过被朋友送回家，倒头就睡，直到十二点被保卫科的人从床上拽起来。 儿子的卧室房门一直紧闭。 他一直没有见到儿子。 李科长说老婆真的被吓到了，她摇头说道： “外面这么大的雨，应该没有吧！ 老李，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没有就好！”李科长紧张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他浑身湿淋淋地坐在凳子上，气喘吁吁地说道： “教育局进贼啦！ 今年的高考试卷被偷，现在公安局正在满城抓人呢！ 那个新来的公安局长说偷试卷的可能是高三学生，要调查教育系统的职工家属，谁家有高三学生都得对比指纹！” “不、不会吧！”李科长的老婆被吓得有些结巴，说道： “哪、哪个学生有这么大的胆子！ 公安局长这、这不是胡搞瞎搞嘛！ 他这么搞，影响儿子高考发挥，谁来承担责任啊！” “哎！”李科长摇头叹息，案子太大了，由县公安局侦办，他这个保卫科长还是跟着局长游家康才死皮赖脸地混了个旁听的位置，根本没有发言的权利。 公安局长刚愎自用，谁的意见都不听。 一口咬定偷卷子的就是学生。 李科长还是不放心，又问道： “儿子昨天晚上真的没有出去？” “我……”李科长的老婆被问得犹豫了。 还有两天就高考。 学校为了让学生放松心情，没有安排晚自习。 儿子昨天下午五点就回家了。 他除了吃饭，其余时间都把自己锁在卧室里。 李科长老婆吃了晚饭后就到隔壁邻居家打麻将，直到晚上十二点，保卫科的人咚咚地敲门才散场。 她也不确定儿子晚上有没有出去。 只是主观地以为外面雷雨交加，儿子应该在房间休息，不可能往外面跑。 李科长急得站起来，走到儿子的卧室门边，转动门把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爸！”李建中已经起床，他坐在书桌前，埋头做着卷子，转头看到父亲突然推门进来，吓得赶紧把桌上的卷子藏到书桌下面。 李建中一脸憔悴，像是一晚上没有睡觉，脸上流露出慌乱的表情。 “你手里是什么？”李科长注意到儿子的异常，上前从李建中手里夺过卷子，看到上面清楚的写着“2004年普通高等学校招生全国统一考试，物理”！ 这就是失窃的高考试卷！ 李科长愣愣地看着手里的卷子，宛如晴天霹雳，差点没有站稳，一头栽倒在地上。 偷高考试卷的不是别人！ 就是李建中！ 杨霄分析得一点都没有错。 偷高考试卷的人对教育局环境非常熟悉，知道高考试卷存放的位置，李建中的父亲是教育局保卫科科长，就负责试卷的保管，他有作案的条件和动机。 “爸，我……”李建中看到自己的罪行败露，站在父亲面前不知所措地低着头。 啪！ 李科长甩手一巴掌扇在儿子的脸上，骂道： “混蛋！ 你知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高考试卷是国家机密，你这样干是要坐牢的！” “老李！”李科长的老婆见儿子被打，赶紧挡在儿子面前，把儿子护在身后，她认为丈夫有点小题大做，吓到儿子了，说道： “老李，没这么严重吧！ 儿子偷试卷是不对，可他没有拿来出手啊！ 大不了……大不了把卷子换回去嘛！” 李建中也是一脸的无辜，他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捂着脸嘟囔道： “爸，我偷卷子的时候没人看到。 只要你和妈不说出去，没有人会发现的。 我想考警察学院，田辽和李子石是少数民族，他们可以再加二十五分，我的分数不够啊！” 啪！ 李科长听到李建中的话，推开面前的妻子，甩手又是一巴掌打在儿子的脸上，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儿子的脸，气得半不出话来，缓了一阵才说道：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 你偷试卷有什么用？ 教育局发现试卷被盗，肯定会上报。 到时候就会启用备用试卷。 你偷的就是几张废纸！” “啊！”李建中听到父亲的话彻底傻眼了。 他只想到偷试卷，没想到高考有应急方案，另外还准备了一套备用试卷。 “爸，现、现在怎么办啊？”李建中慌了神，他所做的所有事情都白费，说道： “要、要不听妈的，把卷子还回去吧。 我什么都不记得，还是让我自己考吧。” 李科长失魂落魄地从儿子卧室走出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手里依然死死拽着那张从儿子手里抢来的物理试卷，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太天真啦！ 李建中真是太天真啦！ 他甚至还想继续参加高考！ 李建中的行为已经触犯了刑法，即便没有造成泄密，也必须受到法律的制裁。 纸包不住火的！ 公安局已经开始调查内部员工的家属，早晚会查到李建中的身上，到时候……哎，李科长怎么也没有想到，偷高考试卷的居然是自己的儿子！ 第463章 前途尽毁 第463章 前途尽毁 事情已经发生了。 总得处理吧！ 李科长走到电话机旁，经过激烈的心理斗争后，还是拿起话筒。 “老李，你要干什么！”李科长的老婆看到丈夫的举动，疯了一样冲上来抢夺电话，吼道： “老李，这可是你的亲儿子！ 你想要害了他吗？ 不、不行，你不能报警，我不能让你把儿子送进监狱。 你把卷子偷偷还回去，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没有发生。 老李，你说话啊！ 儿子马上就要高考了，你要是报警，他一辈子都毁了！” “妈！”李建中见父母这么紧张，终于慌了，哭着哀求道： “爸，我不会真的要坐牢吧？ 妈，我不想坐牢啊，我要考警察学院，我要当警察！ 你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让我考试，好不好？” “晚了！”李科长是公职人员，又主要负责机要保卫工作，和你清楚儿子犯了多严重的错误，现在谁也救不了他，自首或许才是唯一的出路。 李科长虽然不忍心，最后还是拨打了110报警电话。 呜呜！呜呜！ 凌晨五点，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警笛声打破县城的宁静。 几辆警车闪动着警灯行驶在某居民小区的内部道路上。 临近目的地时，杨霄通过对讲机通知警车关闭警灯和警笛。 这是为犯罪嫌疑人保留的最后的体面。 杨霄从警车上下来，对程川说道： “嫌犯只是个学生，不用上去那么多人。 你带上童然，跟我一起上去吧。 其他人在楼下待命。” 杨霄走进楼道。 程川和童然紧跟在他的身后。 教育局保卫科李科长的家门打开着，里面传出压抑的抽泣声。 杨霄率先进门，看到李科长和妻子坐在餐厅的凳子上，李科长浑身湿透，烦闷地抽着烟，他的妻子不停地抹眼泪。 嫌犯李建中低着头站在他们的面前。 在几人面前的餐桌上，摆着一叠考试试卷，其中几张上面已经留下字迹。 “杨局长！”李科长见到杨霄进来，站起身，羞愧地低下头，说道： “高考试卷是我儿子偷的。 你们……把他抓起来吧！” “哇！”李建中看到警察，终于吓得哭了起来。 程川和童然带着手上上前，仔细检查每一张卷子，然后把它们装进证物袋里，程川向杨霄点头，说道： “杨局长，失窃的考试试卷都在这里！” 一共七科考卷。 李建中每一科都偷了一份。 回到家后就开始做考卷上的题。 已经有三份考卷上面写满了涂涂改改的答案。 现在距离公安局接到报警只过去四个小时。 失窃的试卷被全部找到。 童然一眼就认出李建中，他和另外两个学生被授予“见义勇为”称号，本来是一个前程远大的孩子，没想到却走上犯罪的道路。 童然惋惜地摇头。 杨霄很理智，不会在办案的时候介入个人情感，他也跟李建中认识，甚至用一顿饭的时间向他讲清楚报考警察学院的要求和条件，然而现在李建中在杨霄面前只是犯罪嫌疑人，他把李建中按在凳子上，手指着他的鼻子，说道： “我现在告诉你。 我们是县公安局的警察，问你什么你就老实回答什么。 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成为法院给你量刑的证据。 你清楚吗？” “我……”李建中抬起头，看了一眼被警察挡住的父母，知道他们帮不了自己，只能老老实实地点头，说道： “我清楚了。” “是谁指使你偷高考试卷的？”杨霄问出第一个问题，他首先要确认李建中有没有同伙，确保高考试卷没有被泄露到其他人手里。 李建中低声回答道： “没、没有人指使，是我一个人做的。” 杨霄继续问道： “交代你的作案过程！” “我……”李建中在杨霄面前老实交代作案的动机和全过程。 田辽、李子石和李建中是崇礼中学同班同学，也是好朋友。 他们一起被授予县见义勇为称号，在全校师生面前获得表彰。 从那个时候开始，三个人就立下考警校是志愿。 他们特意找到杨霄，咨询报考警察学院的要求，在得知崇礼县考生可以获得二十五分加分后，又专门咨询了高考加分政策。 崇礼县属于少数民族偏远地区，考生加二十五分；少数民族另外还可以享受二十五分的加分政策。 田辽和李子石都是少数民族。 他们可以加五十分，这样的话基本上可以保证被警察学院录取。 只有李建中，只能享受二十五分的加分。 李建中担心自己考不上警察学院，随着高考的临近，居然动起了歪脑筋。 有一天李建中的父亲在家里说高考试卷就要送到县里了，李建中就开始留意这方面的消息，并为盗取试卷做准备。 李建中准备了一个多星期，摸清楚高考试卷存放的位置，终于决定在六月五日这天动手。 下午五点，李建中从学校回来就把自己锁在卧室里，等到父亲喝得大醉回家，母亲去隔壁邻居家打牌，他悄悄带着准备好的工具遛出家门，来到保密室的窗户外。 暴雨为李建中的行动提供了掩护。 他用锯子锯断钢筋，用撬棍掰弯栅栏，从窗户翻进保密室内，整个过程长达一个小时，楼内值守的保卫居然没有任何发现。 李建中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教育局保密室里偷走七科高考试卷，回到家后李建中再没有离开家门，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做卷子上的试题。 遇到不会的就翻书。 一个晚上做完了语文、数学和物理三套题。 根据李建中的交代，程川和童然从李建中的床底下找到被他藏起来的锯条、撬棍等作案工具。 杨霄等到李建中供述完作案的全过程，又问道： “这些试卷你还给什么人看过？ 有没有把它们发到网上？ 向什么人请教过上面的试题吗？” “没、没有！”李建中赶紧摇头，否认道： “拿到试卷后我马上回家了。 没有跟任何人说这件事。 如、如果……你们晚抓到我一天，我也许就把卷子拿到学校去了。 我保证！ 没有任何人看到这些卷子！” 杨霄目不转睛地盯着李建中，从细微表情判断他没有撒谎，为了保险起见，杨霄还是命令童然收走李建中房间的电脑和他父母的手机。 通过技术手段确保考卷没有泄密。 第464章 挽回影响 第464章 挽回影响 杨霄向童然点头。 童然拿着手铐走到李建中面前。 直到被戴上手铐，他才彻底慌了。 “杨局长，我知道错了，明天就是高考，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李建中哭着向杨霄哀求。 他现在想的还是高考。 杨霄对李建中的哀求无动于衷，挥手示意程川和童然带上证据，押着嫌犯下楼。 “杨、杨局长……”李建中被押出家门，他绝望着问道： “我还能考警察学校吗？” “哎！”杨霄终于流露出一丝个人情感，惋惜地摇头。 这个孩子或许没有造成重大危害，偷试卷也不是为了出售谋利，但是他毕竟是犯法了，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等待李建中的只有法律的制裁。 对李建中唯一有利的是法院或许会认定他有自首的情节，在量刑的时候应该会酌情减轻处罚。 而无论李建中的刑期是多久，他都不可能再报考任何警察学校。 李建中亲手毁掉自己的前程。 杨霄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他不会同情任何罪犯，不过亲手逮捕李建中还是让他感到惋惜。 这个孩子本来大有前途，却要为自己的鲁莽行为付出沉重的代价。 不过李建中并不是无辜的。 他不属于临时起意的激情犯罪，而是有预谋、有计划的犯罪，而且具有严重的社会危害。 当杨霄等人押着李建中离开，屋里传来李建中母亲捶胸顿足的哭嚎声。 四个小时高考试卷被盗案告破！ 嫌犯在家人的劝说下投案自首。 被盗的高考试卷全部追回。 …… 蓉城。 省政法委书记王万国家里。 “刘厅长，我再给您倒点水。”王万国的儿子王洪章双眼顶着黑眼圈，伸手去端省教育厅厅长刘斌面前的茶杯。 “洪章，打扰你休息啦。”刘斌摆手，委婉拒绝王洪章的好意。 他的脸上愁眉不展。 眼看着天就要亮了，他哪还有心思喝茶。 刘斌凌晨得到崇礼县教育局保密室被盗的消息，他第一时间赶到省政法委书记王万国的家里汇报工作，商讨应急计划。 王万国却让刘斌不要着急，等到。 把他留在家里喝茶。 这茶从凌晨喝到黎明，眼看着东边的夜空出现第一缕白光，刘斌再也坐不住了，明天就是高考的日子，时间很紧张，他耽搁不起了，对神态如常，闭着双眼打盹的王万国说道： “万国书记，您给拿个主意啊，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刘厅长，您别着急啊！”王洪章陪在刘斌的身边，笑着说道： “我爸让您等到天亮，您就安安心心等着吧。 现在距离天亮不是还有半个小时时间嘛！” “洪章，我等不起啊！”刘斌摇头叹息，说道： “高考试卷被盗，是严重的泄密案件！ 还有一天就要高考，必须紧急晋级启用备用试卷。 要命的是奚川省用的是全国卷，不止奚川全省更换试卷，全国十几个省直辖市也得跟着一起换。 造成的影响太大了！” 叮铃铃！叮铃铃！ 就在刘斌唉声叹气地跟王洪章摆难处的时候，王万国身边的座机响了，王万国突然睁开禁闭的双眼，拿起话筒： “杨霄同志，省教育厅刘斌同志也在我的身边，我现在开免提。” “万国书记、刘厅长，案子破了！”杨霄在逮捕李建中后第一时间拨通王万国家的电话，直接向王万国汇报案情，说道： “犯罪嫌疑人是崇礼中学一名高三学生。 他盗取高考试卷是为了提前获知高考题目，被盗的试卷已经全部追回，没有造成泄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刘斌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电话机的旁边，迫不及待地问道。 “刘厅长，被盗的试卷已经全部找到，没有外泄！”杨霄再次肯定地答复。 “呼！”刘斌得到杨霄的答复，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 无论如何，能在这么短时间找到被盗的试卷，省厅对上级部门也能有个交代了。 王万国一如既往地沉稳，喜怒不形于色，再次问道： “杨霄同志，你能保证试卷没有外泄吗？” “我保证！”杨霄再次肯定地回答，然后在电话里详细讲述了案发的经过，以及抓捕犯罪嫌疑人的过程。 以杨霄目前掌握的线索，没有发现试卷外泄的可能。 “很好！”王万国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叮嘱道： “杨霄同志，你马上向省政法委、省公安厅和省教育局呈报一份详细的案情通报，省教育厅的同志根据你的报告，决定明天的高考是否启用备用试卷。” “是，万国书记！”杨霄能够预料到这份报告的重要性，历史是否会像前世那样重演，全国启用备用试卷，完全取决于杨霄的这根本报告。 同时也是王万国对杨霄的信任。 一旦出现意外，王万国将会跟杨霄一起承担后果。 杨霄的压力很大。 不过是压力也是挑战。 如果连这点压力都无法承受，杨霄也不会被王万国另眼相看，重点提拔。 王万国挂断电话，对刘斌说道： “刘厅长，你现在可以放心了吧！” “万国书记，原来您早就猜到案子天亮就能破啊！”刘斌忍不住感叹。 王万国摆手，笑着说道： “我又不是神仙，哪能能掐会算。 不过这案子发生在崇礼，我只不过是对崇礼县公安局副局长杨霄同志有信心而已。 要是案子发生在其他地方，那就难说了。 行了，上午杨霄同志就会把报告送到省教育厅，你可以向教育部汇报工作了。” “杨霄！”刘斌默默记住这个名字。 崇礼县公安局副局长只是正科级干部，能让省政法委书记如此看重，肯定不是普通人，没准以后还会打交道。 2004年高考在全民期待中如期举行。 崇礼县考点没有任何异常。 只有田辽和李子石发现，他们的同学李建中失踪了。 学校和老师似乎知道李建中的下落。 可是所有人都对此保持沉默。 田辽和李子石把注意力都放在考试上，也暂时没有顾得上这位好朋友。 一切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第465章 邻居 第465章 邻居 杨霄目送学生们走进考场。 听说省教育厅在得到他的报告后，研究决定依然采用全国A卷考试。 这是杨霄重生以来经历的最大一起历史事件，他改变了历史，影响的不仅仅是身边的人，还有很多素未谋面的谋生人！ …… 山城。 七月，烈日肆无忌惮地烘烤着大地。 这座全国闻名的火炉进入连续的高温天气。 市区某高档小区地下停车库。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手里拎着几个超市塑料袋从车里下来，看到电梯门即将关上，她加快了脚步，喊道： “等等！等一下，谢谢！” 电梯门在合拢后又打开，女人拎着大包小包走进电梯，向电梯里的人点头感谢，然后按下六楼。 “你也到六楼啊！”电梯里的人有些意外地看着女人，问道： “你是603新搬来的邻居吧！ 几个月前我看到那套房子还在装修。 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搬进来了。” “嗯！”女人对陌生人很警惕，不过看到站在面前的是一个二十五六岁，打扮时髦的女人，还是礼貌地点头答应。 “我帮你拿把！”年轻女人很热情，从女人手里接过几个两个口袋，说道： “我叫班白曼，住在602。 我们以后就是邻居啦！ 你家装修的时候，我和老公就经常过去串门，只是好像一次都没看到你。 没想到业主是个这么漂亮的姐姐。” 女人听说面前的是邻居，放下警惕，笑着说道： “房子是找朋友装修的。 我没有操什么心。 谢谢你啦！” “咱们以后就是门对门的邻居，别客气！”班白曼的笑容灿烂，让人感觉很亲切，三言两语就让女人放松了警惕。 班白曼出现在山城。 她的衣着打扮跟在崇礼县有很大区别。 在崇礼，班白曼是一个成功的商人，打扮知性优雅，容易让人忽略她的年龄。 而现在，班白曼穿着一件性感的吊带，看起来青春靓丽。 电梯很快从地下一层来到六楼。 女人没有带钥匙，只能站在门口等屋里的人开门。 开门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 她帮忙从班白曼手里接过口袋，脆声声地表示感谢。 “哎哟，好漂亮的小姑娘啊！”班白曼看着女孩连声称赞，问道： “小妹妹多大了？ 在哪里上学啊？ 叫什么名字？” 女孩怯生生地站在女人身边，看到女人微微点头，才小声说道： “我叫单妍妍，十四岁。” 女人把口袋拎进屋里，搂着女儿的肩膀解释道： “孩子他爸在国外工作。 我们也是刚刚回国。 孩子现在还没有找到学校，她喜欢画画，我给她在市里报了一个培训班。” “这样啊！”班白曼摸着单妍妍的脸蛋，看到房间的窗户边放着一个画架，靠墙的位置摆着很多完整彩色画作，问道： “姐，我能到你家去参观一下吗？” “这……”女人没想到班白曼这么自来熟，她看起来不太愿意跟陌生人交往。 班白曼转身，摸出钥匙打开602的房门，把手里的提包随手放在鞋柜上，换上一双拖鞋，又回到603的门口，说道： “姐，你别误会。 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想看看妍妍的画。 其实我也喜欢画画。 太巧了吧。” 对面敞开的房门，可以看到里面同样摆着一个画架和画板，跟单妍妍的水彩画不同，班白曼房里的画板上是油画。 班白曼打开602的房门让女人放松警惕，人家那么热情地帮她拎东西，把邻居拒之门外实在有点不近人情，犹豫了片刻，侧身从门口让开，把班白曼请进家里。 “哎呀！妍妍，你画得真好！”班白曼看到单妍妍的画忍不住连连称赞： “你画得可比阿姨好多了！ 你的水平已经能够办画展，在山城应该没有老师能教妍妍吧！” 单妍妍是第一次得到如此高的评价，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女人也很开心，她对班白曼完全放下戒备，从冰箱里端出冰镇的水果，热情地招呼班白曼，说道： “我和孩子她爸工作忙，没顾得上孩子。 妍妍喜欢画画，我们就让她自己瞎画。 以前从来没有找过老师教她。 最近搬回山城，才想起给孩子找个培训班。 班小姐，你过奖啦，她难能办什么画展啊。” “姐，我没骗你！”班白曼站在画架前，一本正经地说道： “画画讲就的是九分天赋、一分努力。 妍妍没有人教，才从小形成自己的绘画风格。 遇到不好老师，不但教不好妍妍，还可能磨灭掉妍妍与生俱来的天赋！” “真的啊？”女人对班白曼的话将信将疑。 班白曼只把话说了半分，没有再继续聊单妍妍的画，拉着单妍妍的手说道： “姐，我好喜欢妍妍这孩子！ 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感觉特别有缘。 妍妍还没有找到学校吗？ 这件事包在我的身上，全山城妍妍想读哪个学校就读哪个学校。” 女人连连摆手，推辞道： “不、不！那样太麻烦你了。 我老公的朋友已经帮我们联系附近的第十三中学。 九月开学前就能去报到。” 班白曼故作惊讶地叹息道： “第十三中学以前是厂子弟学校，怎么能跟一中比！ 姐，还没自我介绍，我老公就是搞教育的，我们在奚川投资了一所职业学校。 跟奚川和山城教育系统的领导都很熟。 别人想读一中不容易，对我老公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 一点都不麻烦！ 而且一中的艺术班是全市最好的，以妍妍的条件将来一定可以考上美术学院！” “妈！”单妍妍偷偷地拽女人衣角，一脸期待地看着女人。 女人非常犹豫。 她也知道山城一中是全市最好的学校。 可是以女儿的条件和成绩，不满足一中的录取条件。 没有哪个家长不想让孩子读更好的学校。 班白曼的提议让女人非常心动，可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她担心班白曼这么热情地帮助单妍妍别有所图。 毕竟……她和女儿的身份并不简单！ 回国前丈夫叮嘱一定要小心谨慎。 班白曼不等女人拒绝，拉着单妍妍的手往门口走，说道： “妍妍，到阿姨家去，看看阿姨画的画。” 第466章 老八的家人 第466章 老八的家人 单妍妍只是孩子，没有那么多小心思。 她从小到大没有什么朋友。 记忆里总是在搬家。 一个地方最多住半年。 小学就在不同的城市读了五所。 甚至前段时间被带到国外居住了一段时间。 唯一感兴趣的只有画画。 班白曼虽然自称“阿姨”，但是也就比单妍妍大了十岁左右，更难得的是两人有相同的爱好。 单妍妍很快就喜欢上眼前这个漂亮的阿姨，跟着她来到对面的房间里，好奇地打量屋里各种画画的专业画笔。 女人不放心女儿，也跟着过来。 她站在门口，趁着班白曼和单妍妍说话的时候，小心地观察屋里的环境。 跟班白曼相比，单妍妍的绘画工具很业余。 她只是因为兴趣，才自学画画。 现在看到各种画笔颜料，充满好奇。 单妍妍更感兴趣的是班白曼画里的内容，幅员辽阔的草原、激烈的赛马以及雪山上翱翔的雄鹰。 这些画面是单妍妍从来没有见过的。 小浪川壮丽的风景栩栩如生的呈现在单妍妍的面前。 原来画还可以这样画啊！ 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漂亮的地方！ 单妍妍完全沉浸在班白曼绘画的世界，两个人像是多年未见的朋友，热烈地探讨绘画的技巧。 聊得起劲的时候，两个人忍不住开怀大笑。 女人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女儿笑得如此开心了，她此时已经完全放松了警惕，让女儿待在刚刚认识的邻居家里，转身回到自己家，从桌上拿起电话，拨通通信录里唯一一个电话号码。 “嫂子，有什么事吗？”电话很快接通，一个男人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女人稍微犹豫了一下，问道： “老八跟你联系了吗？” 女人名叫钟茜，她是老八的妻子！ 单妍妍是老八的女儿！ 他们从去年跟随老八偷渡到海外，经过快一年颠沛流离的生活，终于回到国内。 隐姓埋名定居在山城。 电话里的人回答道： “嫂子，八爷的行踪不定。 他不主动联系我，我很难联系上八爷。 您有什么事吗？ 我可以帮您办。” “这样啊！”钟茜的表情有些失望，对电话里的人说道： “我想让妍妍到山城一中读书！” “一中！”电话里的人有些为难。 单妍妍今年十四岁，应该读初二。 不过去年单妍妍中断学业，现在回到国内只能再读一年初一。 山城一中是本地最好的学校。 入学条件非常严苛。 不是有钱就能进去的。 单妍妍不符合一中的招收政策，成绩也达不到一中的标准，在居住地附近的第十三中学读书是最好的选择。 电话里的人为安置老八的老婆孩子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现在钟茜突然提出想让孩子读一中，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单妍妍就算进了一中，也未必跟得上学业。 现在距离开学只有不到两个月，一中的招生已经在中考后结束，想要把单妍妍安排进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电话里沉默了一段时间，那人没有打击钟茜，说道： “嫂子，这件事有点麻烦，我尽力……” “你误会啦！”钟茜打断电话里男人的话，说道： “你认识住在对面的班白曼吗？” “班白曼？”电话里的男人为钟茜和单妍妍安排住所，调查过周围的业主，没有听说过班白曼的名字，问道： “嫂子，我记得您对面是一间没有装修的空置房，什么时候有人搬进去了？” “住了应该有一段时间了吧！”钟茜观察班白曼是房间，有人长期居住的痕迹，说道： “今天我们在电梯遇到。 她跟妍妍很聊得来。 她说她老公是搞教育的，可以想办法把妍妍弄到一中去。 我想请她帮忙。” 电话里的男人比钟茜更理智，他马上说道： “嫂子，这事先不忙！ 这个班白曼……我会尽快查清楚她的底细。” “好吧！”班白曼有些失望地挂断电话。 她的生活优渥，老八给她和女儿提供很好说物质生活，可是她也像是老八手里的提线木偶一样，得不到一点自由。 虽然家里只有她和女儿，但是总有一种被人监视的感觉。 周围有一双无形的眼睛，盯着她和女儿的一举一动。 单妍妍去一中读书的事也需要向老八在国内的人汇报，那个人表面上对钟茜很客气，可是说的话不容钟茜有异议。 钟茜知道，这是老八的命令。 钟茜愣愣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捂着脸，心里想道： “这种东躲西藏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但是钟茜很快就隐藏内心真实的情绪，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走到门口大声喊道： “妍妍，回家吃饭啦！” “来啦！”单妍妍在班白曼的屋里答应，拉着班白曼的手依依不舍地走到门口，说道： “班阿姨，我回家了，再见！” “妍妍，等一下！”班白曼回到屋里，从书房找出一套崭新的画笔，递到单妍妍的手里，说道： “妍妍，第一次见面，阿姨没什么东西送你。 这套画笔是阿姨买来自己用的，阿姨送给你，希望我们的小画家早日开办自己的画展。” “班小姐，这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钟茜急忙推辞，从单妍妍的手里拿过画笔，递到班白曼的面前。 班白曼说什么也不收回来，说道： “姐，这是我送给孩子的见面礼。 我和妍妍商量好了，下个月去小浪川写真，没有一套好的画笔怎么行呢！ 妍妍，我说得对吧？” “妈！”单妍妍可怜巴巴地看着钟茜点头。 看来刚才钟茜离开后，她和班白曼已经达成某种约定。 钟茜拿单妍妍没有办法，只能收下画笔，对班白曼表示感谢。 钟茜领着单妍妍回家，班白曼也关上房门。 她走到床边的油画前，看着面前那幅油料还没有干透的画，嘴角微微翘起，手指从油画上暗红的天空划过，自言自语地嘀咕道： “老八……我在崇礼等着你！ 我要你亲眼看到亲人死在眼前，体会那种失去最爱的人痛苦。 血！债！血！偿！” 班白曼一字一顿地说出最后四个字，脸上的表情变得扭曲。 第467章 采石场 第467章 采石场 二零零四年七月上旬，杨霄的仕途迎来转机。 经过西康州公安局考察，奚川省公安厅批准，提拔杨霄担任崇礼县公安局局长。 杨霄调任崇礼县公安局，担任县公安局副局长、代理局长五个月后正式出任行政一把手职务。 这次行政职务的提拔对杨霄的工作没有影响。 他本来就是主持县局全面工作的副局长。 县公安局名义上的二把手，实际的一把手。 在单位内部，下属早就以“杨局”、“杨局长”称呼杨霄。 这次的提拔算是领导认可杨霄在崇礼的工作，把他的职务正式扶正。 杨霄名正言顺地成为“杨局长”。 另外，随着任命一起送到杨霄手里的还有警衔晋升的命令，鉴于杨霄在工作中受到的表彰，省公安厅签署特别晋升令，晋升杨霄为三级警监。 跟行政职务的提拔相比，杨霄更在意警衔的晋升。 按照警衔的正常晋升流程，杨霄得到三十岁才能接受考核，晋升三级警监，他算是提前三四年完成同龄民警才能达到的目标。 杨霄在仕途上抢占先机。 成为奚川省最年轻的公安局长。 奚川省公安系统最耀眼的明星。 不过随着职务的提升，省厅、省政法委领导对他的要求也越高。 省政法委书记王万国、省公安厅厅长施剑先后来电，向杨霄提出更严苛的工作要求。 用王万国书记的话来说，标杆就要有标杆的样子。 否则丢的可不是杨霄自己的脸。 干爹莫林得到消息后也在第一时间给杨霄打来电话祝贺，莫林向杨霄叮嘱得更多的是作为单位一把手，如何处理各种人际关系，毕竟到了杨霄现在的职位，也算是县里的实权人物，会接触到形形色色的人。 杨霄这么年轻就身居高位，莫林担心杨霄经受不了各种诱惑犯错误。 嘀嘀！嘀嘀！ 汽车的喇叭声把杨霄从沉思中惊醒。 “杨局，我们到小浪川镇了！”司机张旭把车停在镇政府办公楼前，转头提醒杨霄。 今天上午杨霄接到县委书记秘书的电话，通知他马上到小浪川开会。 如今崇礼县的工作重点就是小浪川旅游项目的开发。 杨霄每隔几天就会来到小浪川镇，配合镇政府、寰宇集团协调各方的关系，杨霄在场的目的主要是为了震慑各方的人，不让他们在协商中爆发冲突。 杨霄接到通知后没有在意，以为只是例行的协商工作，叫上司机张旭，乘坐警车在中午前赶到镇政府。 下车后杨霄才意识到今天的会议不简单。 小浪川镇政府的办公楼前停满了县州两级政府的公务用车。 杨县委书记纪小波和县长朱锐的专车也在现场。 还有县检查院、县司法局和县国土资源局的执法车。 阵仗好大啊！ 小浪川又出什么事了？ 难道有领导下来视察工作？ 杨霄没有提前得到通知啊！ 就在杨霄快步走上台阶，准备进入镇政府的办公楼时，从大楼里乌泱泱地涌出来一大群人。 领头的是新成立的小浪川旅游开发监督管理处主任、省旅游规划设计研究院副院长郭晓东，县委书记纪小波和县长朱锐表情凝重地跟在郭晓东身边。 寰宇集团的代表李浔也在人群中，他向杨霄不停地眨眼，暗示杨霄出事了。 杨霄看了一眼李浔，主动上前跟郭晓东握手。 郭晓东眉头紧锁，说道： “杨局长，事情突然，我们还是到现场再说吧！” 杨霄近段时间没少跟郭主任打交道。 在杨霄的印象中，郭晓东是一个搞研究的老学究，不苟言笑，对工作一丝不苟，身上有一种老干部的沉稳，他还是第一次从郭晓东的脸上看到慌乱、紧张的情绪变化。 看来这次的事情不小啊！ 十几辆车离开镇政府，排成车队快速离驶小浪川镇，向着西南边开去。 车队行驶半个小时，随着第一辆头车停下，后面的车陆续靠边停车。 杨霄打开车门，跟随人群步行登上一座土丘，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这里是距离小浪川镇十几公里的一处山坳，整片山坳的树木被砍伐一空，黄色的土地裸露在外面，更要命的是山里有一处采石场，半座山已经被挖空。 空地上搭着几栋简易的建筑，现在这些建筑里已经人去楼空，还有几辆运送石材的货车没有来得及逃离现场，被堵在采石场内。 这是一处非法采矿的窝点！ 周围的环境已经被严重破坏！ 小浪川是国家森林公园，严禁任何人砍伐树木，更不用说开山采石，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小浪川开矿？ 如果从空中俯瞰，这片山坳就像是郁郁葱葱的森林中的一处溃烂的毒疮，并且正在不断向四周扩散。 这一片的自然环境已经被严重破坏，想要完全恢复已经不可能。 这是一个存在多年的石场。 如果不是寰宇集团的工程师进山测绘，到现在发现不了这一处隐藏在山里的非法采石场。 这是对国家森林资源的践踏！ 所有人看到眼前的场景都无比愤怒。 郭晓东更是心疼地捶胸顿足。 大自然一旦被破坏，就不可能在恢复。 在小浪川的开发中，以郭晓东为代表的大部分人认为应该保留小浪川的原始风貌，不能大兴土木，更不能过度开发。 在制定开发计划的时候也严格遵守这样的原则。 没想到山里已经有这么大片的森林资源被破坏。 小浪川旅游开发的项目因为这个大型非法采石场蒙上阴影。 “马玉，你给我滚出来！”县长朱锐从人群中揪出小浪川镇书记马玉，一把他推倒在众人面前，指着满目疮痍的土地，骂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的树呢？ 我的山呢？ 你TM的倒是说句话啊！” 小浪川出现如此严重的国土资源被破坏的事情，马玉作为镇一把手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哭丧着脸解释道： “朱县长，这片山林是国家森林公园的外围缓冲地带，平时镇里巡查得不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你放屁！”朱锐已经气得面红耳赤，指着马玉的鼻子骂道： “你老实交代，是谁挖山？ 你在里面得了多少好处？ 今清楚，我把你埋在山里！” 第468章 遗留问题 第468章 遗留问题 朱锐本来就是个急性子。 在全县几百人的大会上就能指着个别干部的鼻子骂。 现在更是直接对马玉动手。 如果不是被身边的人拦着，马玉已经被踹了好几脚。 马玉坐在地上喊冤： “朱县长，这事镇上真不知道啊！ 小浪川五千多平方公里，镇上就那么几十号人，哪管得了这么大的地方啊！ 这件事镇里一定调查清楚，给各位领导一个交代！” “不用你查！”纪小波也是一脸铁青，呵斥道： “你的问题县纪委、组织部会有人下来调查。 杨局长，这是侵占国家资源的大案，你们公安局来查，一定要把所有涉案的人揪出来。 不管是谁，不管涉及到多少领导干部，一个都不能放过！” 杨霄阴沉着脸点头。 这个案子对杨霄来说没有难度。 这么大的采石场，每天运送那么多的石材出来，在小浪川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马玉说他不知情，是不可能的，很可能还是案件的关键人物，只要撬开马玉的嘴，案子就能水落石出。 现在更大的问题是采市场对环境的破坏已经造成，这里距离小浪川镇只有十几公里，是国家森林公园与居民聚集区的缓冲地带，在目前的项目规划中是游客进入森林公园的必经之路，开发的重点区域，这么一搞已经制定好的一系列开发规划都要作废。 甚至小浪川的项目也可能受到影响。 这才是纪小波和朱锐如此着急的主要原因。 如何制定补救措施才是关键。 十几辆公务车浩浩荡荡地回到小浪川镇，所有人都面色阴沉，脸上看不到一丝笑容。 纪小波决定在镇政府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如何把采石场对环境的破坏降到最低，不影响旅游项目的开发。 杨霄暂时没有参加会议。 他要亲自侦办非法盗采资源的案子。 马玉搭乘杨霄的警车回到镇政府，他想要跟着纪小波等人进入会议室，被杨霄在身后搂着肩膀拦住。 “杨、杨局长，你这是什么意思？”马玉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现在还是小浪川镇书记，行政级别跟杨霄同级，杨霄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勾搭着他的肩膀，实在太失礼。 马玉试着扭动身子，想要从杨霄的手里挣脱，可是杨霄手上的力气很大，马玉被杨霄硬拖着走进一楼一间没有人的办公室。 杨霄脸上带着微笑，把马玉推进办公室，转身反锁房门，走到马玉面前，按着他的肩膀，把他按在椅子上坐下，说道： “马书记，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楼上的会议你就不要参加了。” “放肆！”马玉明白杨霄的意思，噌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大声吼道： “我还是小浪川镇的书记！ 杨霄，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有资格审问我？ 让纪委马强书记来，我跟你说不着！” 马玉想要开门出去。 杨霄没有阻止，他神态自若地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说道： “马书记，我要是你就坐下来把事情说清楚。 这件事太大，你一个人是兜不住的！ 马书记正在从县城赶来，他会亲自处理你违纪问题。 镇上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你的官恐怕当到头了！ 你可得想清楚，现在从这间办公室出去，我再找到你，可就是不算是主动交代问题咯！” 马玉握着门把手的手哆嗦了一下，他站在门口犹豫了好一阵，转过身来对杨霄叫嚣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采石场跟我没有关系。” “是吗！”杨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马玉的反应已经告诉他，他早就知道采石场的存在，说道： “我对你跟采石场有没有关系不感兴趣。 我只想知道一个名字。 采石场是谁的？ 马书记，这么大一个采石场就在你的眼皮底下，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告诉我名字，我会在马强书记面前汇报你戴罪立功的表现。” 马玉表情复杂，态度不再像刚才那么强硬，他重新坐到杨霄面前，委婉地说道： “杨局长，咱们都是县里的干部，何必搞得这么严肃。 采石场已经开了很多年。 这、这是上届政府留下的遗留问题。 真要是追查起来，也属于政府行为，不会有什么结果。 想必纪书记和朱县长也不会真追究谁的责任。 现在最要紧的是如何消除影响，不影响小浪川的开发。 你说对吗？” 马玉没有明说，但是话里的意思很明白，这个采石场不但他知道，县里不少领导干部也知道。 这么多年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里面拿好处。 真要查起来，会牵扯出一大帮人。 你杨霄搞不定！ “名字！”杨霄脸上的笑容消失，对马玉的威胁置若罔闻，盯着马玉的眼睛吐出两个字。 “你……”马玉见杨霄油盐不进，一副要把事搞大的架势，终于开始感到害怕，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两圈，说出一个名字： “覃天宇！ 杨局长，这个采石场是覃天宇创办的。” “哈哈！”杨霄被马玉的话逗笑，说道： “马书记，好算计啊！ 把责任推到一个死人身上！ 不过……你可能不知道，在奚川没有比我更了解覃天宇的人了。 他或许是个十恶不赦的罪犯，但是不会什么都干。 采石场每年有多少利润？ 三百万？还是五百万？ 这点钱对覃只是九牛一毛！” 马玉被杨霄怼得无言以对。 杨霄继续说道： “马书记，小浪川的开发项目是省重点项目。 你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吗？ 郭主任肯定会把案子上报省政府，你想当这个替罪羊吗？” “我不知道……”马玉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神态逐渐变得慌乱起来，双手放在膝盖上不停地揉搓，看起来内心正在经历激烈的斗争。 杨霄并不着急。 现在县里的领导就在楼上开会，他已经把利害关系讲清楚，就看马玉什么时候开口了。 杨霄先是晓之以理，然后动之以情地劝说道： “马书记，你调到小浪川镇才不到两年吧！ 要把一座山挖空，没有十年八年的功夫可不行。 我相信事情跟你没有关系。 可是你要是不开口，事情就得你一个人扛。 你扛得住吗？ 你觉得值得吗？” 第469章 不破不立 第469章 不破不立 小浪川镇政府办公室正在发生激烈争吵。 以郭晓东为首的部分干部要求小浪川旅游项目全面暂停。 将小浪川非法侵占国家资源的案件上报省委省政府，等到案件调查清楚再决定是否重启该项目。 郭晓东是省旅游规划设计研究院副院长，高级工程师。 参与建设省内多个旅游开发项目。 一眼就看出如此大规模的环境破坏，肯定有地方政府参与。 这是严重违法违纪。 提出这样的要求不算过分。 可是暂停旅游项目的开发对崇礼县地方政府和寰宇集团来说影响非常大。 崇礼县眼巴巴地盼着小浪川开发，带动地方经济发展，为了这个项目投入大量人力物力。 寰宇集团更是拿出真金白银。 项目一旦暂停，那就充满了变数。 因此纪小波、朱锐和李浔强烈反对郭晓东的提议。 双方各执己见、针锋相对，暂时忽略了今天会议的主题。 杨霄走进会议室，看到里面乌烟瘴气的场面，有些意外，走到纪小波的身边，小声说道： “纪书记，事情查清楚了！” “噢！”纪小波看了一眼戴在手腕上的手表，现在距离会议开始才一个小时，杨霄那里就把案件调查清楚，这效率可真够高的，他向杨霄做了一个手势，带着朱锐和郭晓东走到会议室外，找了一个空置的房间。 纪小波的秘书给几人沏好茶，退出房间后随手把门带上，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靠近。 “小杨，是哪个王八蛋干的！”朱锐毫无一县之长的风度，像他这种没有城府，喜怒显于色的干部在其他地区很难得到提拔，也就是在崇礼，在纪小波的手下坐稳二把手的位子。 郭晓东对朱锐很不满。 刚才在会议室里，就数他的嗓门最大，拍桌子打巴掌，就差冲过来打人了。 他轻蔑地瞥了朱锐一眼，把目光落在杨霄身上。 想要听听这位年轻的公安局长能编出什么样的说辞。 “老县长罗平的命令！”杨霄的话让纪小波和朱锐面面相觑。 朱锐涨红脸，端起茶盅掩饰脸上尴尬的表情。 这案子查来查去，还真查到县政府的头上。 郭晓东对崇礼的历史不了解，不知道杨晓所说的老县长罗平是什么人，看朱锐一下子蔫了，猜到事情跟地方政府有关，脸上露出愤恨的表情。 这些地方政府真是无法无天！ 连国家资源都敢擅自开采。 杨霄向在座的三人说道： “九五年，奚川省出现严重的财政危机。 很多市县手里没钱，连机关单位的工资也无法按时支付。 像崇礼县这种严重依赖财政拨款的贫困县问题更严重。 时任崇礼县县长罗平开会研究，决定开采小浪川的资源，缓解县政府的财政困境。 这个决定得到县常委会议的表决通过。 可以查询到会议简要。” 郭晓东听到杨霄提起近十年前的事情，愤愤不平的表情舒缓了一些。 他也是奚川省的老干部。 经历过上个世纪九十年代那段困难的岁月。 那个时候省政府对于这样的行为不支持，但是也不反对，采取默认的态度。 各地兴起不少规模较小的工矿企业。 属于特殊历史时期的产物。 “不过……”杨霄语气一转，说道： “九八年，县财政缓解后这个采石场就应该被关停，中间因为监管不到位等原因，采石场的经营权落到李光忠手里。 李光忠伙同小浪川镇李氏宗亲长期霸占采石场，开采石材。 书记马玉在收受李光忠的贿赂后，为采石场的开采提供掩护。 县政府有多位领导干部被李光忠拉拢腐蚀，成为李家的保护伞。 纪书记，森林警察大队已经就位，一声令下就可以抓人，涉案的领导干部太多，我们公安局可以配合纪委、组织部在县城的行动。” 抓、还是不抓！ 这个时候就要看县委书记纪小波的魄力了！ 杨霄已经撬开马玉的嘴，把案子查清楚。 抓人是理所当然的。 崇礼县部分领导干部利用政策的漏洞，联合李光忠等人长期过度开采小浪川资源，并且行贿受贿。 已经触犯法律。 不抓其实也说得过去。 采石场最开始由县政府牵头设立。 要说非法开采，那也是县政府带头，以非法开采国家资源的罪名抓人难以让人信服。 而且李光忠的手里很可能有合法的手续。 另外杨霄从马玉那里得到一份名单，把上面的人全部抓起来，崇礼县机关单位很可能陷入瘫痪。 按杨霄以前的脾气，已经下令抓人。 现在的杨霄沉稳很多，查清楚案情后第一时间向县委书记纪小波汇报，让纪小波来做决定。 房间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纪小波身上，等着他拍板。 纪小波此时的压力也很大。 这个案子是典型的窝案，拔出萝卜带出泥，肯定会在崇礼县造成极大的轰动。 他能不能顶住压力，把案子办成铁案还未可知。 从杨霄提交的名单来看，全都是地方派干部，其中就包括县委副书记赵文利和县政法委书记曹鹏举这样的高级干部，难怪他们一直反对小浪川的开发，原来是把小浪川当成了自己家的聚宝盆。 啪！ 纪小波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摆正身体，正襟危坐道： “不破不立！ 崇礼县的老百姓已经穷怕了，可我们有些领导干部还趴在老百姓的身上吸血。 是时候改变了！ 杨局长，把所有涉案人员全部抓捕归案，查清楚他们的犯罪行为，严惩不贷。” 纪小波决定向地方保守派领导干部摊牌，整顿崇礼县的党风党纪，把一批违法乱纪的领导干部清除出组织队伍。 杨霄坐镇小浪川，遥控县公安局，配合县纪委在县城和小浪川镇展开大规模的抓捕行动。 其中包括在隔壁会议室里等着继续开会的部分机关一把手。 他们直到被戴上手铐才反应过来。 案件的审理过程会很漫长，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小浪川的旅游开发项目。 纪小波诚恳地对郭晓东说道： “郭主任，小浪川的项目不能停啊！ 崇礼老百姓盼了多少年，它是我们县脱贫致富的希望。 不能因为个别人的贪婪，让我们全县老百姓来承担如此沉重的后果啊！” 第470章 备用方案 第470章 备用方案 纪小波说得动情，不自禁地抹眼角。 “哎！”郭晓东叹息道： “纪书记，不是我为难贵县。 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可是整座山都已经被挖空了，怎么瞒啊！ 省里一旦追究起来，你我的麻烦就大了！ 而且那里的项目规划区域，现在这种情况还怎么开发？ 整个规划方案都得作废。” 郭晓东的态度还是很坚决，必须暂停项目，等待省里的批复。 “郭主任，你看这样行不行？”杨霄汇报完案情后一直没有开口，看到局面又要陷入僵持，想到一个折中的方案，说道： “你按照工作的职责，如实向省里汇报小浪川的情况。 项目先不要停摆，停不停由省里做决定。 我们先讨论出一个采石场的补救方案。 隔壁还有不少同志等着几位领导回去开会呢！” “对！对！”朱锐听到杨霄的方案连连点头，这么大的项目也不是你郭晓东说停就停的啊，说道： “郭主任，你怎么报就怎么报，不能一句话就把我们的项目停了啊！” “这……”郭晓东为难地看着杨霄，出了这么大的案子，他还真有权利暂停小浪川的项目，刚刚态度明确，转眼变得犹豫起来不是因为纪小波和朱锐的话，而是因为杨霄。 他作为小浪川旅游开发监督管理处主任，从蓉城来到西康州崇礼县之前向政府的朋友打听过这里的情况，对方告诉他在崇礼县有一个需要特别注意的人，他就是县公安局局长杨霄。 朋友的话说得含糊，没有点明杨霄的身份背景，不过郭晓东还是记住了杨霄的名字。 郭晓东来到崇礼县后，跟杨霄有过几次接触。 刚见面的时候他没有想到这位公安局长这么年轻，只有二十六七岁。 猜想杨霄的背景肯定不简单。 不过在接触几次后，郭晓东发现杨霄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人，难怪年纪轻轻就被提拔成县公安局的一把手。 郭晓东可以不给纪小波和朱锐面子，但是对于杨霄的提议不得不仔细考虑。 郭晓东在经过深思熟虑后，终于点头说道： “纪书记、朱县长，项目可以暂时不停，但是你们得尽快相出补救的措施，把采石场的事解决了。 不然省里的环境评估肯定过不去。 到时候停不停可就不是我说了算咯。” “郭主任，感谢你对崇礼县经济发展的支持！”纪小波站起来，激动地跟郭晓东握手。 不苟言笑的郭晓东难得地转头看着杨霄，扯动嘴角露出一丝隐晦的笑容。 那意思是在告诉杨霄，今天的事是卖了杨霄一个人情，否则纪小波眼泪流干，朱锐跳起来骂娘也没用。 不过郭晓东还把小浪川大片山林被砍伐，山体被挖空的情况如实上报，是否继续开发还得看省里怎么决定。 算是为崇礼县解决问题赢得一点时间。 郭晓东、纪小波和朱锐重新回到会议室。 杨霄跟在三人的后面。 现在会议室里的座位空出来好几个。 里面的人本来在窃窃私语，看到杨霄后全都闭上嘴，把头埋在桌子上，再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整个会议室安静得落一根针都能听到。 看来刚才纪委干部联合公安局干警现场抓人的场面对其他领导干部起到了震慑和教育作用，在场的人看到杨霄就心里犯怵，担心下一个被带出会议室的会是自己。 “咳咳！”纪小波对着话筒轻咳两声，说道： “各位同志，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难题是如何补救采石场对小浪川环境的破坏。 大家有什么想法，都可以畅所欲言。 小浪川的开发关系到崇礼县十万群众的福祉，你们一定要端正思想，开动脑筋群策群力。 不要怕担责任。 有什么事情我和朱县长帮你们顶着，大家不要有什么顾虑。 谁先发言？” “……说得好听……” “是呀……采石场当初是老县长拍板开采的，现在出事还不是让下面的人当替死鬼……” “……真出事了，这些空降的干部溜得比谁都快，还不是我们倒霉……” “……” 台下干部交头接耳，偶尔有不和谐的声音传出来。 很多人不知道采石场的内幕。 只以为采石场是政府批准开设的，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就算有问题也只是过度开采。 大规模的逮捕行动已经引起恐慌。 部分机关干部对纪小波的领导班子产生不信任的感觉。 这样的结果是必然的。 纪小波看似阴柔，其实内心比朱锐更加果断，拍板处理所有涉案人员之前，就考虑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只有等着案件调查清楚，公布所有细节，才能够打消这样的恐慌情绪。 可是现在摆在县委县政府面前的是更大的难题。 纪小波双手平放在桌子上，环顾台下的众人，没有人公开发言。 他把目光落在杨霄身上。 看起来想要让杨霄站出来发言，打破会场的沉闷气氛。 杨霄这个时候选择了回避。 他只是公安局局长，不是什么风头都能出的，否则会让人觉得手伸得太长。 更何况他没有直接参与项目的开发，这个时候确实想不出什么好的主意。 就在纪小波等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台下有人高举起右手。 杨霄看到举手的人是方悦婷。 自从走进会议室，她一直在跟李浔窃窃私语，现在两人似乎达成共识，由方悦婷代表寰宇集团发言。 寰宇集团不但是项目承建方，也是投资方，更是项目运营方之一，寰宇集团的话语权很大，方悦婷的举手很快引起纪小波的注意。 “方总，贵司有什么想法吗？”纪小波挺直腰板，身体往前倾，示意方悦婷可以发言。 “纪书记、在座的各位领导……”方悦婷从椅子上站起来，她的声音清脆，落落大方，即便不用话筒，声音也能传遍会议室的每一个角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方悦婷朗声说道： “我司在进驻小浪川之前，还准备了另外一套备用方案。 不过该方案的争议比较大，提交到相关部门后引起未能得到通过。 在这个方案中，我司提出小浪川上川和下川居民不动迁，另外选址修建游客中心、酒店等旅游配套设施。” 第471章 授之以渔 第471章 授之以渔 “不动迁！” “这怎么行，这不是胡闹嘛！” “群众工作本来就难做，这要是不动迁，工作更没法开展了！” “是呀……不行！绝对不行！” “……” 就在方悦婷提出备用方案的时候，会议室里议论的声音骤然大了起来。 刚才那些怕事的干部像是打了鸡血，一个个面红脖子粗地嚷嚷起来，反对这个方案。 在座的人是否有私心不好去揣测。 可是谁都知道，项目开发最直接的利益就是动迁，旅游项目开发出来在座的有几个能得到好处？ 赚钱的是寰宇集团和奚道集团。 收益落到地方财政。 至于游客住店、消费，说句不好听的，跟在座的机关干部还真没多大关系。 并非每一个机关干部家里都有第二产业。 “安静！”朱锐拿起话筒，扯着大嗓门盖过会议室里的嘈杂的议论声，吼道： “让你们想办法出主意，一个个全都成了闷葫芦。 听到不动迁就炸锅，像挖了你们的祖坟！ 你们哪些人在小浪川镇买了房子，别以为县里不知道。 方总，你继续说！” “好的！”方悦婷等到会议室安静下来，继续说道： “根据我司调查，小浪川的开发跟其他地方有很大不同。 小浪川的核心优势是上川地区，说得更明白点是上川地区的山民和风土人情。 山是一样的山、树是一样的树。 如果把上川地区的山民迁移到山下，游客为什么要多花几个小时的时间，放弃拥有同样风景的景点，到小浪川来呢？” 方悦婷随后提出寰宇集团的备用方案。 那就是放弃开发下川地区，特别是小浪川镇，尽量保留镇上的原有建筑，打造成小浪川风景区外围的民俗小镇，为游客提供补给、住宿等配套服务。 把小浪川镇排除在风景区外。 开发重点放在上川地区。 除了开发山中的自然风光，同时展现山民传统的民风民俗，把自然和人文相结合。 这就需要山民继续生活在山里，而不是采取一刀切的手段，把山民全部迁移到山下。 奚川是全国旅游大省。 特别是奚川西部地区，高原、雪山、草原、冰川等自然景观已经开发出十几处，比如闻名遐迩的青龙沟，小浪川风景优美，可是跟其他成熟的旅游景区相比并没有太大的优势。 小浪川想要从众多景区中脱颖而出，就必须另辟蹊径。 寰宇集团的这个方案提到保留原住民，改造山里的寨子，接待进山的游客，因为涉及安全、环境污染等问题，提交到相关部门后被压了下来。 方悦婷现在再次把它提出来，却能很好地解决采石场被破坏区域的问题，那里完全可以用来修建游客接待中心、酒店、停车场等旅游配套设施。 当然，商人的任何决定都是从利益出发。 方悦婷也不例外。 她之所以在这个时候提出备用方案，还有另外一个没有说出口的原因。 近两个月来，拆迁工作几乎没有任何进展。 小浪川镇提出每个户籍人口补偿十万，再根据居民住房面积进行一点五倍的还建，涉及近亿的资金。 上川几十个寨子的协商更没有结果。 寰宇集团和镇里的工作人员连山民的面都见不到，所有协商都是由一个叫阿宝的山民代表出面。 阿宝开口就是五个亿！ 要知道整个小浪川项目的开发资金也才十几个亿，拆迁就要动用三分之一的资金，这是寰宇集团不能接受的。 这段时间李浔一直在想方设法跟阿宝接触，想摸清楚他谈判的底线，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不太乐观，阿宝是个贪得无厌的人。 可是李浔又无法绕过阿宝，跟每个寨子的山民分别协商，事情陷入僵局。 备用方案不但可以解决采石场对环境的破坏，还能够釜底抽薪，解决动迁的难题，更重要的是它确实是最有利于小浪川将来发展的方案。 如果没有采石场的事情，这个方案在省里得到通过的阻力很大，现在则不同了，采石场就像一块烂掉的疤，开发小浪川就必须把它遮盖掉。 从目前的局面来看，李浔和方悦婷一定会想办法，动用所有的人脉关系，借着采石场的事情让备用方案落地。 “不行！”武仁坐在主席台上一直没有开口讲话，任会议室吵翻天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再方悦婷提出备选方案后马上举手反对，说道： “纪书记，这个方案存在很大的问题！ 小浪川镇的居民先不说，肯定会引发上川地区山民的不满。 万一再闹出三年前的事……” “这些山民到底要干什么！”朱锐不满地打断武仁的话，说道： “让他们下山不同意，现在让他们留在山上也不满意。 武县长，你是搞群众工作的，要多为大局考虑，不能让山民牵着鼻子走，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纪小波双手托着腮帮一言不发。 他在思考方悦婷提出的方案。 这套方案确实完美解决了采石场的问题，可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正如武仁所说，山民怎么办？ 纪小波看着方悦婷，说道： “方总，在项目开发中我们还是应该考虑群众的利益。” “纪书记，我司提出的这套方案正是出于对山民的考虑啊！”方悦婷显得很自信，嘴角一直保持着优雅的微笑，说道： “俗话说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 山民们世代居住在山里，把他们迁居到山下，就算每家每户都能得到一笔赔偿款，可是他们不具备其他工作技能，最终还是无法摆脱贫困。 留在山里则不一样，他们可以向游客出售山货，接待游客住宿，获得长期稳定说收入。 旅游开发的一部分收益也可以按比例分配给每一个山民。 另外我司的旅游公司可以为山民提供民俗表演等工作岗位，保障山民就业。” 方悦婷有备而来，继续说道： “山民留在山里，就是小浪川景区的员工，我司计划在山下修建医院和学校，从根本上改善山民的生活品质。” 纪小波的态度已经开始出现转变，他跟朱锐对视一眼，都是对方的目光中看到认同的态度。 只是有利就有弊，小浪川镇将被排除在开发的范围内。 第472章 永远的利益 第472章 永远的利益 会议室里很热闹。 但是最终拍板的还是纪小波和朱锐两个人。 他们最终认同方悦婷提出的方案。 以这套方案为基础，向省里提交补救规划，希望能够获得主管部门的批复。 消除采石场对旅游项目开发造成的不利影响。 至于能不能获得批复，就要看寰宇集团的公关能力和纪小波、朱锐在省城的人脉关系了。 紧急会议结束。 参会的人表情各异地走出会议室。 有人匆匆坐进车里，离开小浪川镇政府。 有人事不关己，神态轻松。 也有人鬼鬼祟祟，摸出电话走到没人的角落。 杨霄没有去注意这些各怀鬼胎的人，散会后第一时间离开，赶回县公安局主持工作。 落马的官员由县纪委审理，其他涉案人员则关押在看守所，得由公安局审讯，这个案子涉案人员多、涉案金额大、案情复杂，杨霄亲自领导侦破工作。 崇礼县今天晚上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不少人都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 “老公！老公啊……” 四十多岁的女人披头散发地推开家门，扑到王鸿运的怀里失声痛哭，嚎道： “我爸和我哥被警察抓走啦！ 你快想办法救救他们啊！ 呜呜！ 老公，怎么办啊？” “行啦，别嚎了！”王鸿运烦躁地推开妻子，掐灭手里的烟头，一脸不耐烦地坐在沙发上，骂道： “他们活该！ 我早就劝过他们，小浪川是国家森林公园，在哪附近开山采石，早晚得出事！ 你们家谁听我的了？” “老公……”王鸿运的老婆已经慌了神，她现在只能指望丈夫，即便被粗暴的推开，劈头盖脸挨了一顿骂，还是凑到王鸿运的身边，哀求道： “我家有政府的手续啊！ 是合法开矿，警察为什么抓人？ 你想想办法，先把爸从看守所接出来。 他那么大岁数，万一出事可怎么办啊！” 李光忠是李家的主心骨。 之所以能在小浪川这么豪横，所有李氏宗亲都听他的，就是因为这个每年都能赚钱的采石场。 否则李家早就被阿宝赶出小浪川镇，哪来资本跟阿宝叫板这么多年。 靠着这座采石场，李家拉拢了一批公职人员。 可是李家成也采石场，败也采石场。 跟采石场有关的所有人都被抓了起来。 李光忠作为主犯并没有因为年纪大逃脱被抓捕的命运，只是他在看守所的待遇比其他人好那么一点。 “放屁！”王鸿运怒斥妻子，吼道： “小浪川是国家森林公园，连省政府都没有权利开采。 你爸手里那张县政府的合同就TM是一张废纸！ 现在是采石场的问题吗？ 是你爸和你哥行贿的问题！ 这些年你们干了什么事，你们自己心里清楚，这次已经捅破天，谁也别想平安无事的脱身。” “那、那可怎么办啊！”王鸿运的老婆只能守着丈夫抹眼泪，心里没有一点主意，谁能想到这家说塌就塌了！ 现在不但王鸿运不管，就连在政府单位工作的兄弟姊妹也不敢管，他们正在主动向组织交代问题，撇清跟采石场的关系。 王鸿运心烦地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上，脑袋耷拉在沙发靠背上，从嘴里吐出一口白烟，说道： “我们啊……还是多管管自己家的事吧！ 今天我得到消息，小浪川镇的拆迁工作暂停了，听说是被拆了！” “不拆啦！”王鸿运老婆的脸上还挂着泪水，嘴长得能够塞下一个鸡蛋，顾不上父亲的事，急忙问道： “拆迁办不是挨家挨户的做工作吗！ 怎么说不拆就不拆了？ 哪有这样的道理！ 老公，咱们家欠的那些钱怎么办啊？” “妈的！”王鸿运烦躁的咒骂一句，如果拆迁真停了，他们家可就惨了。 得到小浪川开发的消息，王鸿运第一时间把家人的户籍迁到妻子家的户头下，按照现在是拆迁政策，王鸿运能得到一百多万的赔偿款。 他们两口子早就做起一夜暴富的美梦。 王鸿运拆迁款没拿到，先体会上有钱人的生活，找银行贷款四十万在县城开了一家茶馆，买了一辆丰田轿车，甚至做好从公安局辞职的准备。 拆迁款到账，他就跟杨霄拜拜。 老子不伺候了。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茶馆经营不善，每天都在亏欠，贷的那四十万除了买车，剩下的一个子都不剩。 再加上两口子打牌输的，家里的欠款已经超过五十万。 如果拆迁顺利，这些欠款根本不是问题。 还了欠款后两口子还能落下几十万，足够他们在县城好吃好喝地过一辈子。 拆迁工作暂停的消息宛如晴天霹雳，把王鸿运震得傻眼了，坐在沙发上缓了好一阵，他现在是自身难保，哪还顾得上老丈人家的事啊！ 王鸿运露出一丝冷笑，把手里刚刚点燃的烟头掐灭，恶狠狠地说道： “说拆就拆，说不拆就不拆！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情。 把我们当猴耍啊！” “可是爸已经被抓起来了，镇里的人不会听我们的，闹不起来啊！”王鸿运的老婆还是很有自知之明，她在李家没有话语权，在小浪川镇也不会有人给她面子。 王鸿运扯动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嘀咕道： “受影响的可不止我们家！ 阿宝现在比我们更急吧！” “阿宝！”王鸿运老婆听到这个名字脸色变了，提醒道： “老公，阿宝可是个雁过拔毛的主。 我们跟他合作，当心让他给坑啦！ 我看……还是算了吧。” 王鸿运轻蔑地一笑，嘲讽道： “你们女人都是头发长见识短！ 孙子兵法上说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都利益……” “哪个孙子说过这话？”王鸿运老婆一脸疑惑地打断王鸿运的话。 王鸿运气急败坏地站起来，甩手说道： “你别管哪个孙子说的！ 我们和阿宝的目的是一样的，拿到拆迁补偿款。 他现在肯定比我还要着急。 只要阿宝出面，上川地区的山民肯定闹起来，到时候政府还是得谈。 我现在就找阿宝去……” “老公，我爸和我哥怎么办啊！”王鸿运老婆终于想起关在看守所的父亲和哥哥，只能看着匆匆走出家门的丈夫干着急。 第473章 糊弄 第473章 糊弄 崇礼的夏夜平均只有二十度。 这里是一座没有空调的小城。 夜幕降临，街上的行人还会穿上一件外套。 今天的崇礼县城是个不眠夜。 涉采石场案的官员家属睡不着，等着小浪川镇拆迁的人也睡不着。 一个暂停拆迁规划的消息惊扰到很多像王鸿运这样的家庭。 副县长武仁刚刚吃了晚饭，腆着大肚腩坐在窗边的藤椅上消食。 他的面前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绿茶。 一个体态丰满的妇女腰上拴着围裙，站在武仁的身后，揉捏着武仁的脑袋。 武仁很享受女人的按摩。 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微微闭着的眼皮舒服地抖动着。 在武仁的对面坐着前来拜访的阿宝。 他已经等了十几分钟，实在没有耐心再等下去，向武仁身后的女人使了一个眼色。 女人心领神会地停手，双手放在武仁的肩膀上，弯腰把嘴凑到武仁的耳朵边，胸口似有似无地触碰着武仁的脑袋，极具手段的挑逗让武仁忍不住发出一声叫唤。 “武县长，阿宝老板有事跟您商量。”女人艳红的嘴唇吐出一句话。 “嗯！”武仁意犹未尽地睁开眼睛，像是刚刚看到阿宝一样，抬手招呼道： “哎呀，你来啦！ 不好意思啊，刚刚从小浪川回来。 实在太累了。 你瞧瞧，就这么坐着都睡着了。 阿娟，怎么没给阿宝老板沏茶啊？ 太失礼了。” 阿宝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耐着性子恭维道： “武县长真是我们崇礼县的好领导。 阿宝不懂事，冒昧了。 只是……武县长，我听说小浪川的项目要停了？” “谁告诉你项目要停了！”武仁突然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阿宝，眼神中充满不满和警告。 他也是官场上的老油条，哪里听不出阿宝话语里威胁的意味。 今天在小浪川召开的紧急会议不是什么秘密。 早就传遍崇礼县。 武仁不相信阿宝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 他是故意把暂停拆迁说成是项目要停，威胁的意味很明显。 小浪川是他阿宝的地盘，上川地区的山民不动迁，就拿不到一次性补偿款，那样的话小浪川开不开发对阿宝来说没有区别，反而可能挡了他的财路。 那还不如不开发！ 阿宝面对武仁的不满选择视而不见，嬉皮笑脸地说道： “武县长，我阿宝是个俗人。 只认钱不认人！ 政府要开发小浪川，阿宝出人出力支持举双手支持，连雪山节上牛王被人下毒的事都忍了，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你们现在想要把阿宝一脚踢开，是不是要不厚道了。 大不了鱼死网破，谁也别想落着好！” 武仁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阿宝现在不但是威胁政府，也是在威胁他武仁。 要是阿宝犯起浑来，收了阿宝钱和女人的武仁第一个倒霉。 今天在小浪川镇会上的场景在武仁脑子里历历在目，想到那些被逮捕干部的狼狈，武仁仿佛看到自己的下场，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各种念头从武仁的脑子里划过，他强压住内心的愤怒和恐慌，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阿宝说道： “你误会啦！ 小浪川镇出了那么大的事，镇上那帮刁民把一座山都给挖空了，这事总得有个交代吧。 纪书记担心省里的工作组直接停掉项目，才跟寰宇集团想了这么一个方案，应付省里的调查。 等到糊弄过去，该怎么开发还怎么开发。 阿宝，我警告你，现在是关键时候，你可别给我犯浑。 如今可不是三年前，真要是把项目搞黄了，可没有你好果子吃！” “嘿嘿！”阿宝干笑两声。 他今天来找武仁，就是来探虚实的。 阿宝是浑人，可他不傻啊！ 他武仁只是一个小小的副县长。 之前在拆迁补偿的事情上或许能说得上话，阿宝跟武仁合作可以得到更多利益，可现在事情捅破天了，连县委书记和县长都做不了决定，只能等省城的消息，他武仁算个屁啊！ 而且听武仁话语里的意思，县里已经决定采用不动迁的新方案。 阿宝瞬间有种被戏弄的感觉，气极反笑道： “武县长，我看你是在糊弄我吧！ 我这次要是真让你们开工，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捞不到！” 阿宝噌地从凳子上站起来，指着武仁身边的女人，说道： “武县长，咱们相识一场，之前的合作还算愉快。 就让阿娟再陪你一晚上。 天亮以后，我们的合作就到此为止，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我 这世道还是我的手段好使！” “阿宝，你要干什么！”武仁拦不住阿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忿忿不平地摔门离开，对站在身边的女人说道： “阿娟，这阿宝今天是吃枪药啦！ 他又听了谁的撺掇？ 现在的公安局长可不是吃素的，真要是惹出乱子，有他受的！” “武县长，阿娟是女人，不懂你们男人的事，可是阿宝老板说……呜呜，阿娟跟了武县长，才知道什么是幸福，阿娟舍不得离开武县长啊！”女人楚楚可怜，抹眼泪的动作把武仁的心都要融化了。 武仁已经被这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顾不上去拦阿宝，从衣兜里摸出一个首饰盒子，打开递到女人的面前，哄道： “我的好阿娟，这是送你的礼物。 别伤心，明天我给阿宝打电话，他不能不听我的！” “武县长……”女人双手捧着首饰盒，看到里面是一个二三十克的黄金手镯，半推半就地跟着武仁走进卧室。 “妈的，老色鬼！”阿宝站在武仁家门口，听到里面武仁和阿娟的动静，冲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骂骂咧咧地下楼，钻进停在楼下的丰田越野车里。 “阿宝，跟武县长谈得怎么样了？”王鸿运就坐在越野车里，等到阿宝拉开车门坐在身边，迫不及待地问道。 “呸！”阿宝再次冲着车外吐了一口唾沫，骂道： “这次的消息八成是真的！ 武仁那胖子指望不上，还得靠我们自己。 王大队长，小浪川镇的事情你能做主吗？” “没问题！”王鸿运在阿宝面前拍着胸口说道： “我丈人现在还在看守所。 李家的兄弟姊妹被吓得不敢回家。 我在李家说话还有点分量，他们都听我的！” 第474章 堵路 第474章 堵路 王鸿运拍胸脯的话有几分可信不得而知。 他想要跟阿宝合作，就必须拿出能让阿宝看得上眼的东西。 现在只能赶鸭子上架。 死撑到底了。 不过王鸿运曾经是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犯法的事是不敢干的。 他打算把阿宝推出去挡枪。 县里已经基本认同不动迁的规划方案，现在就等省里拍板，一旦省里也赞同这个方案，那王鸿运和阿宝的拆迁赔偿就基本没戏。 小浪川的人只能干瞪眼。 必须要有所行动。 而且动作要快。 让县里主动撤回已经提交的新方案。 继续与小浪川镇的居民和上川地区的山民协商拆迁的事。 王鸿运找到阿宝，在阿宝面前进行一番分析，阿宝本来就是头脑简单的人，三年前被覃天宇撺掇着闹事，现在又信了王鸿运的话，火急火燎地跑到武仁家打探消息。 阿宝感觉到武仁的敷衍和糊弄，当即认定他被武仁耍了，决定跟武仁分道扬镳，转头下楼跟王鸿运合作。 用自己的方法解决问题。 准备把上川地区和下川地区的人联合在一起，反对新的开发方案。 …… 三天后，进入小浪川的道路被山民和小浪川镇的居民封锁。 几十个七八十岁的老人坐在道路的中间，拦着所有准备进山的车辆，不让他们通行。 狭窄的县道半天时间就造成十几公里的拥堵，县委县政府主要领导的电话都被打爆了。 县里焦头烂额。 一边担心闹出大事，一边又想要促成小浪川的开发。 领导内部思想的不统一，造成下级工作混乱。 县领导预料到新的开发方案会引起小浪川居民的误会，有人向纪小波提议联合寰宇集团组成宣传小组，向居民宣传新的开发方案比旧方案更有长远的利益。 不宣传还好，这一宣传就坐实了不动迁方案的存在。 对于老百姓来说，再好的长远利益也不如拿到手里的实在。 宣传工作没有效果，反而引起部分人抵触情绪。 再加上别有用心的人在群众中散布谣言，说政府开发小浪川后，会要把居住在里面的人全部赶走，一个都不留，而且一分钱都拿不到。 抵触、恐慌和不满的情绪叠加，终于酿成堵路的事件。 纪小波指派副县长武仁、县公安局长杨霄出面处理小浪川的事情。 武仁比杨霄更快抵达小浪川，他没有在堵路的现场逗留，这些坐在道路中间的老弱妇孺有不明事理，被煽动的群众，也有自作聪明的混子，跟他们没有道理可讲，也讲不通道理。 武仁搭乘一辆摩托车，直接抵达小浪川镇，他在一间茶楼找到正悠闲打牌的阿宝。 哐！ 武仁怒气冲冲地走到阿宝面前，一脚踹翻麻将桌，指着阿宝的鼻子骂道： “阿宝，你他娘的到底要干什么！ 老毛病又犯了？ 想要搞三年前的那一套吗？ 我告诉你，三年前没人能收拾你，不代表现在没人！ 你这是在找死！” “TM的，怎么跟宝哥说话！” “我TM弄死你，信不信！” “滚出去……” 聚在阿宝身边的人瞬间炸了，冲着武仁叫嚣起来。 武仁看到面前围上来一群皮肤黝黑，凶神恶煞的山民，意识到这里是阿宝的地盘，TM可不管你是不是县长，气势立马蔫了，抬手挡在面前，被逼得连连后退。 “吵个JB毛啊！”阿宝依然端坐在被掀翻的麻将桌前，招呼自己人道： “你们TM的就是一帮傻大粗，平时让你们多看看新闻，一个个就知道看歪碟子，连武大县长都不认识。 都TM跟我滚下去！ 别把武大县长吓到，到时候又给我按个恐吓政府的罪名。” 如今的阿宝在武仁面前不再唯唯诺诺，摆出一副泼皮无赖的架势，这才是阿宝本来都面目，他为了拿到赔偿款才选择跟武仁合作，现在武仁已经没有价值，索性连装都不装了。 阿宝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手工卷的叶子烟，傲慢地说道： “武县长，怎么有时间到我这小庙来？ 你瞧瞧，我这小地方可不比你武县长的办公室宽敞，你自己随便找地方坐吧！” “阿宝，我求求你不要闹了！”武仁哪坐得住啊，他走到阿宝面前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阿宝，听我一句劝，先把路上的人撤了。 有什么事好商量嘛！” “武县长，你可别冤枉人啊！”阿宝怪叫起来，一脸无辜地说道： “我的人刚才可都在这里打麻将。 是你来掀了我的桌子，把人给赶走的。 那些堵路的人跟我可没有关系。 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小浪川人，现在是政府要收他们的地，到街上闹一闹很正常的嘛。 武县长，有个词叫官逼民反，你听说过吧！” “你……”武仁面对阿宝，就像秀才遇到兵，说不通打不赢，只能把脾气憋在心里，耐着性子劝说道： “阿宝，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就算不动迁，开发商也有改建山上寨子的计划，等风景区建好，你们可以在寨子里经营餐饮、住宿，那不一样是钱嘛！ 非得闹得鱼死网破，让大家都得不到好处才罢休吗？” “嘿嘿！”阿宝不再跟武仁装傻充愣，叼着烟圈冷笑道： “武县长，咱们也是老相识啦。 阿宝什么脾气，你应该清楚。 阿宝没读书，不认识几个大字，看不到你们领导那么长远。 阿宝只知道，你们要动小浪川的山那就得赔钱！ 武县长，你要是能帮我拿到钱，那咱们还是朋友，阿宝不会亏待你。 不然……进来多少车，我都让它有来无回，不信你可以试试！” “阿宝！”武仁已经足够压制自己的脾气，可是阿宝越来越嚣张放肆，居然公然叫嚣，呵斥道： “小浪川是国家资源，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 我警告你，别打三年前的歪主意！ 那个时候没人能收拾你，不代表现在没有！ 县公安局长杨霄不简单，覃天宇就是死在他的手上，你如果胡闹，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嘿嘿，让他来啊！”阿宝越发张狂，他自认为控制了小浪川上川地区，下川人也通过王鸿运跟他暗中合作，就没有人能奈何得了他，面对武仁的警告摆出一副要么给钱，要么停止开发的架势。 第475章 协商 第475章 协商 “我来了！” 茶楼的楼梯口突然传来陌生人的声音。 坐在麻将桌前的阿宝和武仁同时转过头，看向楼梯的方向。 杨霄从楼梯口上来。 他带着大批警察。 阿宝的手下全都被控制住。 寰宇集团的项目经理李浔和方悦婷跟在杨霄的身后。 阿宝的屁股像是按了弹簧，噌地跳起来，下意识地想要拉开身后的窗户跳楼逃走，转身看到楼下的街道上停满了警车，只能放弃。 在崇礼县混的人都听说过公安局长杨霄的名号。 这是一个真正的狠人。 不管是小流氓，还是黑老大，只要落到杨霄手里，不死也得脱层里。 短短几个月那些刺头都被整治得服服帖帖，没有人敢在崇礼犯事。 最近更是把小浪川镇给端了。 阿宝的老对手李光忠晚节不保，成了被严打的对象，包括李光忠在内，李氏宗亲有十三个人被捕。 顺便还扫荡了崇礼县的官场。 一个正处级干部，两个副处级干部和十几个科级干部落马。 在崇礼就没有杨霄不敢抓的人！ 阿宝在武仁面前叫嚣，其实心里对杨霄还是颇为忌惮，见到杨霄下意识地反应是起身逃跑，过了一阵才反应过来，自己手里没有把柄落在杨霄手里，他凭什么抓人。 就因为堵在县道上那些老头老太太？ 没有证据证明他们是阿宝叫去的啊！ 阿宝强装镇定，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杨局长，你来了。”武仁是副县长，行政级别上比杨霄高一级，坐在椅子上没有起身，只是向杨霄点了一下头，说道： “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武县长请放心，堵在路上的群众散了，交通已经恢复。”杨霄走到阿宝面前，看到地上散落的麻将，搬来几张凳子，让李浔和方悦婷坐下。 “人都散啦！”武仁虽然不知道杨霄用什么办法把堵路的人驱散，在听说后流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暗暗感叹只要没出事就好，打圆场道： “杨局长，既然人都散了，我看就没有必要再激化群众矛盾。 让公安局的同志把茶楼的人都当了吧。 他们没有参与堵路。 我们一起回县里向纪书记汇报工作。” “不急！”杨霄的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容，如果熟悉杨霄的人在这里，他们知道有人又要倒霉了。 杨霄把目光落到阿宝的身上，说道： “听说有人想要见我？” 阿宝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这个时候不再像刚才那么轻松，双手紧紧地握着凳子的把手，说道： “杨局长，我就是跟武县长吹牛，这不犯法吧！ 你凭什么闯进我的茶楼，抓我的人？” “你误会了！”杨霄的态度突然缓和下来，盯着阿宝的眼神也不再那么犀利，说道： “小浪川的事总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不是今天堵路，就是明天上访。 县领导什么事都不干，尽处理你们小浪川的事了。 你是小浪川山民推举出来的代表。 今天我把寰宇集团的负责人请来，就是像一次性协商好开发的事情。” 杨霄挥手，旁边的警察放开被控制起来的人，继续说道： “只是阿宝老板的架子有点大啊！ 不这样做，可能还见不到你。” “哼！”阿宝见杨霄的气势弱下来，又得意起来，说道： “有什么好协商的！ 你们要开发小浪川修景区，我不管，可是影响了山民的正常生活，想一分钱不赔，说不过去吧！” “阿宝总，你想要多少钱？”方悦婷代表寰宇集团向阿宝询问价格。 今天杨霄来到寰宇集团驻崇礼项目部，找到方悦婷和李浔，向寰宇集团通报了小浪川封路的事情。 杨霄直截了当地告诉方悦婷和李浔，这件事的背后是阿宝在搞鬼，小浪川项目想要顺利进行，必须搞定阿宝。 否则类似的事情还会层出不穷。 甚至景区建好也可能出事。 方悦婷和李浔明白杨霄找到他们的目的，虽然杨霄没有明说，那意思就是想要寰宇集团拿钱搞定阿宝。 方悦婷和李浔看在杨霄跟李家的关系，答应杨霄跟他一起来小浪川找阿宝协商。 方悦婷参与过多个大型旅游项目的开发，像阿宝这样的人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之前有花钱办事的先例，在她看来像阿宝这样的人花几百万就能摆平，今天也是带着支票和协议，准备彻底解决这件事情。 阿宝一副吃定的样子，靠在椅子上，伸出五个手指，说道： “五个亿！ 少一分都不行！” 五个亿！ 阿宝简直是疯了！ 之前的拆迁补偿他就狮子大开口，开出五亿赔偿的要求，让双方的协商陷入僵局，现在拆迁方案已经暂停，阿宝还是死咬着五亿不松口。 他也怕撑死。 这样的协商没有任何意义。 方悦婷向李浔递了一个眼色，准备起身离开。 “阿宝！” 眼看协商陷入僵局，武仁再次开口，劝说道： “你小子真疯啦！ 整个小浪川项目规划才不到二十个亿。 有你这么协商问题的吗？ 虽然山里住着三四千山民，但是你也不能漫天要价啊！” 武仁呵斥了阿宝，又转头对方悦婷说道： “方总，小浪川地区的山民确实困难。 你提出的第二套方案确实有不合理的地方。 贵公司是不是再重新考虑一下，适当给山民一点补偿。 否则我们县里的工作不好开展啊！” 方悦婷为难地说道： “武县长，我理解山民的难处。 可是五个亿确实超出我们的承受范围。 如果阿宝总这样的协商态度，我想没有必要再谈了。” 武仁背过身去，不停地向阿宝使眼色。 寰宇集团的人能出现在这里，就是愿意协商的表现，阿宝真要是把人给吓走了，那就没协商的机会啦！ 在武仁看来，五亿和五万没有区别，都是白件来的，暗示阿宝要自足，蚊子再少也是肉，没必要盯着搬不动的金山不放，漏掉送到嘴边的肥肉。 阿宝可不这么想。 这辈子就这么一次发财的机会，不赚得盆满钵满怎么甘心，还别说阿宝在这一点上挺有原则，死守着之前跟武仁商量好的两亿五千万底线不松口。 无论谁劝都没用。 第476章 一亿五千万 第476章 一亿五千万 两亿五千万！ 这个数目也远远超过了寰宇集团在首选方案中制定的拆迁预算。 方悦婷和李浔不可能答应。 更何况这笔省出来的拆迁款要用来改建采石场。 方悦婷提出备用方案，并不是出于减少投资的考虑，寰宇集团经过评估，认为备用方案确实更适合小浪川景区，获得更多的盈利。 武仁苦口婆心的劝说，把价格又压下来五千万。 可是依然没用。 这样的价格对寰宇集团来说还是超出心理预期太多。 眼看协商又要陷入僵局。 杨霄开口说道： “阿宝老板，你这两个亿确实太高了。 这样，我说一个数目，如果你们双方能够接受，事情就这么定了。 我和武县长还有公务，没时间陪你们磨蹭。 那就一亿五千万！ 怎么样？” 一亿五千万？ 杨霄这不是胡闹吗！ 这笔钱不是拆迁补偿金，只能算是公关费，寰宇集团的预算上限只有两百万，不管是两亿五千万，还是一亿五千万，都不可能答应。 杨霄的提议把两边的人都搞懵了。 方悦婷已经不再掩饰脸上愤怒的表情，就算杨霄是李和泽的女婿，也不能这么乱搞，更何况杨霄还没有跟李鲤结婚，李和泽如今也已经从寰宇集团剥离。 她愿意跟着杨霄到小浪川来已经很给面子了。 杨霄这明显是联合阿宝坑寰宇集团啊！ 阿宝则显得很兴奋，跟武仁偷偷交换了一个眼色。 阿宝的底线是两亿五千万。 可那是上个方案的报价。 就算寰宇集团愿意支付两亿五千万的拆迁补偿款，阿宝多少还是得分给山民一半，否则这钱他也拿不稳当，落到手里就一个亿左右，再分给武仁一半，其实也就几千万。 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 不拆迁，阿宝不管拿到多少钱都不需要分给山民，全都归自己，所以他一点不急，慢慢跟方悦婷磨，割下多大一块肉都不吃亏。 只是阿宝没有想到杨霄会明目张胆地帮自己说话。 难道杨霄也想从中分一杯羹？ 武仁也有同样的想法。 他看向杨霄的眼神变了，变得……有些亲切，那意思像是说没想到杨霄这么人模狗样的也背叛了八路，抵挡不住金钱的诱惑。 武仁偷偷向阿宝点头。 阿宝故意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说道： “好，既然杨局长发话……一亿五千万就一亿五千万！ 阿宝给杨局长一个面子！ 哎，阿宝对不起山里的乡亲，只能为乡亲们争取到这么点补偿，大家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杨霄忽略一脸怒气冲冲的方悦婷，看着坐在旁边一直没有开口的李浔，问道： “李总，阿宝老板已经答应，你们寰宇集团怎么说？ 你们这么大一个集团不会拿不出这点钱吧！” “姐……杨局长！”李浔“姐夫”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姐”字刚说出口马上改口，他本来想要直接拒绝，抬头看到杨霄的眼神，不相信堂姐李鲤看上的男人会是一个贪财的小人，突然意识到杨霄这样做可能有其他目的，犹豫一阵后说道： “这笔钱倒是拿得出来，不过……我和方总只是项目代表，没有权利动用这么大一笔资金，需要向集团高层请示。” “小李总，你这是什么意思？”方悦婷终于按捺不住，开口质问李浔。 感情这次协商只是演给她自己一个人看的！ 李浔家虽然是寰宇集团实控人，可寰宇集团是上市企业，包括方悦婷也是集团股东之一。 这么不合理的要求李浔居然没有拒绝。 他的行为已经涉嫌跟杨霄合谋出卖集团利益，现场的阿宝和武仁很可能都是这场阴谋的参与者。 方悦婷刚刚站起来，她的肩膀就被杨霄按住。 “方总，不要急，等李总向贵集团汇报以后再说吧！”杨霄的态度坚决，不容方悦婷拒绝。 方悦婷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她注意到周围不但有杨霄的人，还有阿宝的人虎视眈眈。 更加确定这就是一场鸿门宴！ 李浔不顾方悦婷的阻拦，摸出手机走出茶楼。 不过他没有把电话打给自己父亲，现在寰宇集团的总裁，而是拨通大伯李和泽的电话： “大伯，您现在接电话方便吗？” “小浔？”李和泽带着安慧蓉正在环球旅行，跟国内有时差，他现在已经睡到酒店的床上，接到李浔的电话后翻身从床上起来，走到窗户边说道： “你伯母已经睡了，什么事？” “今天……”李浔在电话里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李和泽，求教道： “大伯，姐夫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我有点看不懂。 您说这钱我们给还是不给啊？” “哈哈！”李和泽在电话里笑了起来。 从李和泽果断从寰宇集团剥离出来，就看得出来他是一个很有投资眼光，精于算计老狐狸。 杨霄是他人生的最后一笔投资。 李浔这个小狐狸看不明白的事情，到李和泽这个老狐狸的面前被看得一清二楚。 李和泽笑着对李浔说道： “给！怎么不给！ 杨霄当了局长，这手段也高明了，他是要把那个阿宝往死里弄啊！ 小浔，我走的时候告诉过你，崇礼的事情都听杨霄的。” “伯父，我明白了！”李浔或许对杨霄还有所怀疑，但是对李和泽是无条件信任的，听李和泽这样说，他也就不再有顾虑。 李和泽在挂断电话前对李浔说道： “小浔，这笔钱不要通过集团账户转账，用私人账号。 转账备注里写明‘商务咨询费用’。 其他的你就不要管了。 这件事以后，小浪川应该不会再有人敢为难你了。” 李和泽到最后也没有说明杨霄的用意。 李浔很聪明，经过李和泽的提点后隐约猜到点什么，他挂断电话回到茶楼，对在场的人说道： “各位，集团同意向小浪川部分村民支付这笔补偿金。 阿宝总，请你给我一个账号。 集团法务会跟你签订一份协议，你签字后，补偿款马上就能到账。” “真的！哈哈！”阿宝被从天而降的巨款砸晕，兴奋地搓手，在茶楼里走来走去，他没有想到事情这么顺利。 一亿五千万啊！ 这杯子足够他挥霍几辈子。 此时的阿宝早就忘了跟王鸿运的合作，以及与武仁三七分的君子协定。 第477章 衣锦还乡 第477章 衣锦还乡 “小李总，你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吗？”方悦婷坐进商务车里，终于忍不住对李浔发火。 一亿五千万！ 不是一百五十万啊！ 她和李浔根本没有资格调用寰宇集团这么大笔资金。 李浔居然答应支付给阿宝！ 他用什么钱支付？ 阿宝收不到这笔钱，又会干出什么事情？ 这些李浔都没有想过吗？ 方悦婷现在都不知道怎么骂李浔。 她现在只想马上离开小浪川，返回蓉城集团总部，向董事会反应相关情况，商量对策，把李浔从小浪川调走。 亏他还是国外名牌大学的研究生。 是前总裁李和泽重点培养的接班人。 寰宇集团落到他的手里，早晚得破产！ 方悦婷一脸怒气，李浔则显得很轻松，他等到商务车启动，离开小浪川镇才对方悦婷说道： “方总，这是大伯的决定！ 我会说服父亲，用自有资金来支付这笔咨询费。” “李总的决定！”方悦婷在车里消停下来。 她可以质疑李浔这个寰宇集团未来总裁的决定，但是不能不尊重李和泽。 寰宇集团是李和泽一手创办。 里面的中高级员工几乎都是李和泽一手提拔。 方悦婷更是被视为李和泽的左膀右臂。 即便李和泽的资产已经从寰宇集团剥离，但是影响力还是无人能及。 李浔需要李和泽的帮助，才能完全掌控寰宇集团。 所以在遇到不能解决的大事时，李浔第一时间请教李和泽，而不是现在实际控制寰宇集团的父亲。 在寰宇集团，所有人只是把李浔的父亲当做是李和泽的代理人。 方悦婷靠在椅子上，身体随着商务车的颠簸而晃动，单手撑着下巴，目光落到窗外，若有所思地嘀咕道： “小李总，你说李总为什么这么做？ 他想干什么？” 李浔知道方悦婷口中的“他”是指姐夫杨霄，摇头回答道： “我也没看明白！ 不过大伯肯定知道姐夫要干什么。 方总，你注意到没有，姐夫带人进入茶楼做的第一件事是拉断电闸！” “我明白啦！”方悦婷突然双眼一亮，拍着手从椅子上坐起来，恍然大悟道： “小李总，我明白了！ 高啊！实在是高啊！ 拉电闸是切断茶楼所有监控的电源。 今天……没有人去过茶楼！ 杨霄这是对阿宝下死手啦！” …… 天星寨。 一辆马车缓缓停在寨子门口。 一男一女从马车上下来。 女人打扮得很时髦，看起来三十多岁，对什么都感兴趣，拿着相机不停地按动快门，娇滴滴地喊到： “阿羽，这就是你的家乡啊？ 好美啊！” 男人名叫曲木阿羽，是村长的儿子。 也是小浪川镇几十年唯一一个大学生。 毕业后留在蓉城工作。 据说现在是大律师。 他身穿休闲西装，手里提着两个大号的行李箱，对女人说道： “思茵，山里可不比城里，别到处乱跑！ 当心林子里有狼群！” “你们这里还有狼啊！”女人似乎一点也不害怕，反而对寨子外面的山林充满好奇，脸上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男人拿女人没有办法，只能把行李放在地上，拉着女人的手，把她拖着往寨子里走。 天星寨靠山而建。 北面的山上就是连绵起伏的原始森林。 不但有狼群，还有一巴掌就能拍死一头牛的狗熊。 城里人不敬畏自然，不知道那里的危险。 每年都有外面的城里人贸然进山，最后再也没有走出来，等到山民找到的时候已经是一堆骸骨。 “汪汪！汪汪！” 寨子里的土狗先发现陌生人，成群结队地冲出来，围着这一男一女大声犬吠。 “呵呵。阿羽，这都是你们寨子的狗吧，它们连你也咬啊！”女人牵着男人的衣角，即使被狗群围住也没有一点担心，她认定男人会保护她。 “去！滚开！”男人挥手驱赶土狗，尴尬地说道： “我几年才回来一次！ 上次回来的时候，寨子里还没这么多狗呢！” “阿羽叔！” “阿羽叔回来啦！” 几个在外面玩耍的孩子看到中年男人，欢呼着围拢过来，帮着他们把土狗赶走。 其中就包括头发被剃掉，后脑勺一道明显疤痕的阿德，他看起来恢复得很好，脸色红润，比几个月前长壮实了。 “你是阿德吧！”阿羽惊讶地打量阿德，看着阿德头上渗人的疤痕，心疼地问道： “阿德，你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你弟弟阿木呢？” “嘿嘿！”阿德憨厚地笑着，伸手抓着脑袋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说道： “阿羽叔，李鲤阿姨给我做的手术，把我的伤全都治好了。 李鲤阿姨说等到了九月就送我去学校读书。 我弟弟现在在康城，他要练拳，现在跟李鲤阿姨住在一起。” “李鲤阿姨！练拳！”阿羽脸上惊讶的表情更甚，他转头对身边的女人说道： “思茵，看来寨子里发生了很多事，我还不知道呢！” 曲木阿羽回家的消息很快传遍天星寨。 听说阿羽这次回来，还带回来一个漂亮的女人。 寨子里的人都放下手里的活，成群结队地向阿羽家走去，坐在阿羽家宽敞的院坝好奇地打量跟着阿羽回来的女人。 阿羽也算是衣锦还乡。 带回的两个大号箱子，其中一个装的是女人的物品，另外一个除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其他全是糖果和饼干。 阿羽知道山里的孩子们缺什么，像这些糖果饼干得过年才能吃上一回，这次回来带了不少，就在院坝里分给聚拢过来的孩子。 阿德是这些孩子的头，大声吆喝着不许争抢，大的让着小的。 女人看孩子们可爱，帮着阿羽和阿德分发礼物。 村长的院坝中充满欢声笑语。 老村长夫妇端坐在门口，看着眼前的景象欣慰地点头微笑。 等到日头挂在山间，天空被照成金色，欢乐的人群才逐渐散去。 院坝中间摆上一个方桌，老村长一家人坐在晚霞下共进晚餐。 “啧啧！”老村长抿了一口酒，把目光落到女人的身上，问道： “阿羽，这孩子是谁啊？ 刚才乡亲们都在，我和你阿妈也不方便问你。 怎么到现在还不跟我们介绍啊？” 第478章 杨宁的闺蜜 第478章 杨宁的闺蜜 “阿爸，她叫荣思茵，是我老板的千金……”阿羽向父母介绍女人的身份。 荣思茵打断阿羽的话，噘着嘴瞥了一眼阿羽，自我介绍道： “叔叔阿姨，别听阿羽胡说。 什么老板的千金啊！ 我是阿羽的女朋友！” “你这孩子！”老村长夫妇埋怨阿羽，这都把人家带回家了，还扭扭捏捏的，实在不像话。 阿羽快四十了。 到现在还没有结婚。 要是在寨子里，老村长夫妇早就张罗着给阿羽讨媳妇，阿羽年纪跟阿德父母差不多大，现在孙子都该跟阿德一样大了吧！ 可阿羽考上大学就离开小浪川。 老村长夫妇只能干瞪眼。 今天看到阿羽终于带回来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虽然是山外面的城里人，可也不提多高兴了。 阿羽跟阿德的父亲是光屁股长大的兄弟，好兄弟两口子进山发生意外，留在两个孩子，每次回来对阿德和阿木都很关照，这个时候特意问道： “阿爹，阿德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我听阿德说，他弟弟阿木现在在康城，练什么拳？ 这么小的孩子可别被人骗了！” “哎！阿德这孩子是让阿宝的人打的！”老村长放下酒杯摇头叹息。 啪！ 阿羽的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把桌面上摆的碗碟震得跳起来，怒不可遏地说道： “阿爹，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我找阿宝算账去！” 荣思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这是她自从认识阿羽以来，第一次见阿羽生这么大的气，一副撸起袖子要跟人拼命的架势，赶紧起身拦住阿羽，劝说道： “阿羽，别激动！” “坐下！”老村长也开口呵斥道： “供你读了这么多年书，还是这么冲动。 书都让你读狗肚子里去了！ 你放心，阿德和阿羽都没事，他们的运气好，遇到好心人了。” 老村长把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出来，包括阿德被阿宝的人打伤，阿木毒疯康山寨的公牛，以及杨霄把阿德接去康城做手术，最后又说道： “那个李医生是杨局长的爱人。 阿木在康城跟李医生住在一起，你放心，没人欺负他们。 我看杨局长和李医生是真心喜欢阿德和阿木这两个孩子，对他们挺好。 阿龙两口子在天有灵，也可以瞑目了。” “这样啊！”阿羽了解事情的始末冷静下来，说道： “这个姓杨的局长我在蓉城也听人说起过。 在奚川省的公检法系统挺有名。 据说是个刑侦专家，连续破获了几个大案。 思茵，我们律所去年代理过一个刑案，是你爸亲自负责，委托人好像叫文静，这个案子就跟这位杨局长有关。” “杨霄嘛，我认识！”荣思茵撇了一下嘴角，马上说出杨霄的名字，低着头说道： “就是那个案子，让我现在都不敢跟小宁联系！ 文静案的受害者是严勋和杨宁。 这个杨宁是我的闺蜜，她也是杨霄的亲姐姐，我看着杨霄光屁股长大。 还真是冤家路窄，跑到他们杨家的地盘来了。” 阿羽知道一些文静案的案情，荣思茵家的律所接受文静家人的委托，在法院审理案件的时候为文静做无罪辩护。 荣思茵觉得对不起朋友，没脸跟杨宁联系。 阿羽搂着荣思茵的肩膀，安慰道： “我们是律师，维护委托人的合法权益是我们的职责，你不用内疚。 再说这案子是你父亲接的，你没有参与，我想你的那位朋友不会责怪你的。 对了，听你的意思这位杨局长的年纪不大吧。” 荣思茵想了一下，说道： “二十六……还是二十七岁吧。 他好像比杨宁小五岁。 我跟杨宁玩的时候，他还是个小屁孩呢。 那个时候怎么没看出来，他还有当官的本事。” “这么年轻！”阿羽听到荣思茵的话暗暗咂舌，感叹道： “二十六七岁的正科级干部，就算是在西康也不多见吧！ 看来这位杨局长是真有点本事。” “嘻嘻！”荣思茵是个非常情绪化的女人，刚才还在因为对闺蜜的愧疚而感到难过，现在又嬉笑着拍拍阿羽的脸，笑着说道： “你真以为杨霄爬这么快是因为有本事啊？ 有本事的人多了！ 你那么有本事，到现在不是还没成我爸律所的合伙人嘛！” 阿羽的表情有些尴尬。 他不习惯在父母面前跟女人表现得如此亲昵，扭动身体躲开荣思茵的手。 “傻瓜！”荣思茵笑骂一句，继续说道： “你知道杨宁杨霄的爸爸是谁吗？ 他叫杨镇南，是原奚川省军区少将司令员，现在调到军委任某部中将部长。 有这样的身份背景，只要杨霄不自己脑袋发热犯错，仕途能不顺嘛！ 阿羽，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荣思茵直白地告诉阿羽，要想出人头地只有本事是不行的，还得有关系。 阿羽哪能听不出荣思茵话里的意思。 只要阿羽娶了荣思茵，律所合伙人的事情那还不是水到渠成嘛。 阿羽虽然离开小浪川多年，但是骨子里还是保留着小浪川山民淳朴、倔强的性格特点，他不想靠女人成就事业，面对荣思茵的明示暗示，只能尴尬地咳嗽，转移话题问道： “阿爹，你这次叫我回来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 老村长酒足饭饱，从烟袋里抽出烟丝，捋顺了以后塞进烟杆里，拿出火柴点燃，吧唧两下嘴才说道： “阿羽，小浪川要开发了，这事你知道吧？” “知道啊，五月十五雪山节搞得那么隆重，我就猜到小浪川要开发了。”阿羽点头，感叹道： “小浪川这么好的自然资源不开发实在太可惜了。 这样也好，等小浪川开发，我就把您和阿妈接到蓉城去住。” “我和你阿妈不去！”老村长摇头，对阿羽说道： “你只知道小浪川要开发，可不知道里面的内情。 事情是这样的，本来按照最开始的开发方案，山里人都得迁到山下去，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个方案被否了。 现在的新方案是山民还住在山里，开发商出钱给咱们的寨子扩建返修，年轻人给安排在旅游公司工作。” 第479章 绝户计 第479章 绝户计 “这个方案挺好啊！”荣思茵在一旁插话，说道： “这样的方案比一次性赔偿划算多啦！ 你想啊，这里一旦开发出来，肯定有很多游客过来旅游。 这些可都是长远的收入。 十几年二十几年后来看，比一次赔偿的钱可多不少。” 但凡动动脑子，都会觉得第二个方案比第一个方案好得多，其他地方也有这样的先例，留在景区的人全都赚得了，那些当初经受不住诱惑，拿到一笔钱离开的人后悔莫及。 阿羽也认同这样的方案，说道： “阿爹，你把我叫回来是商量去留的选择吧？ 我也同意思茵的看法，留下来获利更大。 等我老了，说不定还要回寨子里住呢。 那个时候咱们寨子没准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对！我也要回来！”荣思茵也赶紧表态，不管阿羽什么想法，靠在阿羽的肩膀上露出幸福的笑容，幻想着老了以后跟阿羽回到天星寨，躺在椅子上看着天空璀璨繁星的浪漫日子。 老村长打断阿羽和荣思茵的美梦，摆手说道： “阿羽，现在又有这么个情况。 康山寨的阿宝不同意第二套开发方案，联合其他寨子的人闹事。 阿宝在政府的协调下，跟开发商的人达成一亿五千万的补偿协议。 相当于开发商拿钱出来买了咱们小浪川的地。 我们寻思是不是……” 老村长有些犹豫，支支吾吾半天才小心地说道： “我们天星寨是不是也去闹一闹。 让政府和开发商赔点钱。 乡亲们不贪心，不要一个亿，哪怕就是几百万也够了。 这……这样子不犯法吧？” “不可能！”阿羽听到父亲的话马上警觉起来，劝阻住父亲不切实际的想法，说道： “阿爹，小浪川国家森林公园本来就是国土资源，开发商就算要承包，那也该跟政府协商，然后由政府根据实际情况给与村民一定补助，没有直接拿钱补偿给山民的道理！ 阿宝真拿到一亿五千万的补偿了？ 开发商跟阿宝签订的是什么合同？ 你知道具体内容吗？” “这、这个……”老村长哪知道阿宝跟寰宇集团签的是什么合同，见儿子一脸严肃，知道事情不简单，想了一阵回答道： “听说钱已经到账了吧！ 康山寨的人最近走路带风，眼睛都长在脑门顶上。 就等着分钱啦！ 不过没听说阿宝跟开发商签什么合同。” “明白啦！”阿羽和荣思茵对视一眼，他们是律师，对法律问题非常敏感。 阿宝拿到的那笔钱不正常。 而且没有任何实质证据能够证明那笔钱是补偿给山民的。 这里面可做的文章就多了！ “阿羽，这是有高人在挖坑啊！”荣思茵看着阿羽，为这个人的手段感到害怕。 阿羽表情凝重地点头，说道： “没错！ 不过这个人挖的不是坑，是坟墓！ 他要把阿宝往死里整。 阿宝这次惨了，恐怕小命要交代在这一亿五千万上面啦。” 荣思茵摇头，接过阿羽的话说道： “没那么简单！ 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跟着那个阿宝一起倒霉。 这是把人连根拔起的绝户计啊！” “你、你们在说什么？”老村长听着儿子和荣思茵的对话，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只知道阿宝被人算计了，这次恐怕要倒霉。 阿羽转头看着父亲，说道： “阿爹，这么跟你说把那一亿五千万是阿宝的催命符！ 如果这个时候开发商报警，说在开发小浪川的过程中被当地黑恶势力敲诈勒索了一亿五千万会怎么样？” “会、会多么样？”老村长想不明白，明明是补偿款，怎么到儿子嘴里就成了敲诈勒索了呢？ 敲诈勒索是犯法的。 对于这一点老村长是知道的。 荣思茵对老村长说道： “叔叔，这就是对方的高明之处。 跟你当面谈的时候就说是补偿款、赔偿金，或者其他随便什么名字。 可是对方不签正规的补偿协议。 如果那个阿宝拿不出证据证明这笔钱是对方主动支付的，那就惨了。 对方完全可以告阿宝敲诈勒索。” “没错！”阿羽摇头叹息，说道： “阿宝身边但凡有个懂法的人都不敢轻易收这笔钱！ 一亿五千万啊！ 放在全国那也是不得了的涉黑大案。 肯定会被公安部提级督办。 阿宝的手上本来就不干净，他这些年在小浪川干的那点事情全都得被挖出来。 根据涉案金额，阿宝很可能会被判处死刑！ 阿宝那帮人都得跟着倒霉。” “没那么严重吧！”老村长被儿子的话吓到了，按儿子这么说阿宝还真是被人算计了。 阿羽问道： “阿爹，出面跟开发商和阿宝协调的是谁？” 老村长被吓得不轻，没有注意到阿羽的问话。 天星寨那些后生见阿宝发了财，都想学着阿宝从开发商那里刮一笔钱出来，嚷嚷着也要下山堵路。 幸好被村里几个老人拦住。 大家伙商量等阿羽回来，问问有学问的人，再下山也不迟。 看来这钱果然不是那么好拿的。 就说嘛，天下哪有平白无故掉馅饼的事。 可笑的是还有人在还等着分钱。 不知道已经大难临头。 “阿爹，是谁在开发商和阿宝中间协调的？”阿羽见父亲有些愣神，又喊了一声，加重语调问出同一个问题。 “啊！”老村长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回答道： “就是县公安局的杨局长！ 是他说服寰宇集团向阿宝支付这笔钱的。 现在县里都在传，说杨局长其实跟阿宝是一伙的，他们联合起来坑外地开发商的钱。 这一亿五千万至少有三四千万要落到杨局长的手里。 我们寻思，杨局长跟阿德家关系好，也给杨局长一点好处。 那个杨局长看去来挺好说话的一个人，没想到……哎！” “杨霄！”荣思茵和阿羽异口同声地喊出杨霄的名字。 这件事很明显是从中协调的人在搞鬼。 如果是杨霄这个公安局长，那就解释得通了，这个绝户计完美地利用法律，把一个小案子变成大案子，把几年的有期徒刑变成死刑，彻底置阿宝于死地。 阿宝连辩护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阿宝有阻挠省重点项目的行为，也因此获得巨额利益，在法律上已经构成严重犯罪。 再加上阿宝以前的事情。 这个案子很可能成为公安部专项黑恶团伙案件，从严从重从快处理。 第480章 流水席 第480章 流水席 阿宝此时还不知道自己被人算计，而沾沾自喜呢！ 荣思茵回忆道： “杨家两姐弟都很聪明。 特别是姐姐，从来不会吃亏。 没想到弟弟更是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也能理解，像他们那样的家庭没点手段行嘛。 阿羽，这事你们寨子可千万别掺和进去。 不知道杨霄还藏着多少后手呢！” “嗯！”阿羽点头，现在的开发方案对山民们来有利，没有必要为了一次性补偿款搬到山外面去，对父亲说道： “阿爹，别看现在阿宝闹得欢。 有他哭的时候。 你可得把寨子里的人管好了，别让他们瞎胡闹。” “好！好！”老村长见儿子和未来儿媳妇说得言之凿凿，被吓到了，不敢在对那些补偿款有非分之想，忙不迭地点头答应，坐在院坝想了一阵，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干脆起身点燃一截火把挨家挨户去打招呼。 …… 噼噼啪啪！ 小浪川镇最大的酒楼张灯结彩。 门前几十串鞭炮一起点燃。 鞭炮炸响的声音在整个小浪川回荡，一团硝烟腾空而起。 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火药燃烧后残留的气味。 酒楼里满满当当地摆满一百多桌酒席。 酒楼外面的街道上还摆放着几百张流水席。 今天小浪川镇的所有厨子都被请来。 不管是上川的山民，还是镇里的下川人，都可以坐下喝一杯酒。 宴席的主人是阿宝。 据说在今天的宴席上，阿宝将向上川方山民发放补偿款。 山民们得到消息都从山里下来，齐聚在小浪川镇。 “哈哈，多喝几杯！”阿宝端着酒杯在酒席间走来走去，受到热烈的欢迎，今天他就是小浪川的英雄。 “武县长，阿宝敬你一杯！”阿宝回到主桌，坐到武仁的身边，端起酒杯跟武仁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武仁有些恍惚，等到阿宝把酒干了，才反应过来，他把酒杯放在桌子上，拉着阿宝的胳膊，把脑袋凑到阿宝的耳朵边，小声地问道： “阿宝，你真要把钱分啦？” “嘁！”阿宝看着热闹的酒席，嗤之以鼻道： “武县长，我说过阿宝是一个俗人。 只喜欢钱。 这钱到了我的口袋里，还有拿出去的道理吗？ 不过我毕竟是小浪川的人，这一顿流水席就算是我请老少爷们的最后一顿酒，互不相欠啦。 等我走了，不觉得亏心就行，指不定哪天还会回来呢！” “你要走？”武仁欲言又止，看向周围频繁过来向阿宝敬酒的人。 阿宝起身应付了敬酒的山民，扯动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说道： “我现在是亿万富翁，去哪不能潇洒快活，干嘛留在小浪川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武县长……” 阿宝明白武仁想要说什么，往隔壁桌体型丰满的女人看了一眼，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对阿娟有感情。 我阿宝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这次的事情武县长也确实在中间出了力。 我心里有数！” 阿宝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银行卡，偷偷塞到武仁的手里，说道： “三百万！ 武县长，这钱是我阿宝凭本事挣来的，您别嫌少。 您呢继续当您的县长，这点钱足够您和阿娟过下半辈子啦。 卡是阿娟的名字，密码是112233，只有您知道。 怎么样，我考虑得还算周到吧！” 武仁紧紧握着银行卡，眼睛下意识地落到阿娟的身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两下，赶紧把银行卡装进内衣口袋里。 他跟阿宝讲好，补偿款三七分。 可阿宝得到的不是拆迁补偿款，自然不可能那么大方地拿三成出来。 这笔钱是给武仁的封口费。 从此以后两人互不相干。 “陈镇长，喝啊！阿宝陪您走一个！”酒席上还有其他政府官员，阿宝和武仁短暂交流后端起酒杯向其他干部敬酒。 没有人发现两人暗中的勾当。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 王鸿运也受邀参加今天的酒席。 不过他不是作为参与者，而是旁观者。 寰宇集团这么快跟阿宝达成协议是王鸿运没有料到的。 他本来是想把阿宝撺掇出来跟政府和开发商作对，迫使开发商改变开发规划，自己躲在背后谋利。 谁能想到开发商直接补偿阿宝一笔巨款，把事情给摆平了。 堵路当天，阿宝就堵在路上的人全给撤了。 打了王鸿运一个措手不及。 只留下王鸿运求爷爷告奶奶地从镇上拉过来的几个装样子的老人。 那点人还不如周围看热闹的，根本成不了气候。 王鸿运拍着胸脯向阿宝保证能招呼住镇上的人。 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李光忠等人突然被抓，镇上人人自危。 采石场已经开采近十年。 小浪川镇上的人或多或少都跟采石场有关系，他们本来就害怕牵连到自己，谁还敢在这个时候闹事。 等到阿宝的人离开，那些镇上的老人自觉没趣，也纷纷打道回府。 等到阿宝得到一大笔补偿款的消息传到王鸿运耳朵里的时候，他羡慕得直跺脚，可是现在也只能干瞪眼，后悔当时胆子没有大一点，要是他跟阿宝一起站出来，或多或少也能分到一点吧！ 王鸿运现在操心的是银行的贷款。 看阿宝的架势是准备撒手不管了，阿宝不带头闹，小浪川就没人能闹起来。 如果小浪川镇不拆迁，王鸿运的如意算盘就全落空了，凭他那点工资，不吃不喝十几年才可能还清贷款。 王鸿运现在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嘴巴子。 发财的机会就在眼前，眼睁睁地给错过了。 阿宝现在笑得越开心，王鸿运就越郁闷。 他端起酒杯，闷闷不乐地一饮而尽。 这已经是他喝的第四杯酒，脸上有了一些醉意。 就在王鸿运端起酒杯准备喝第五杯酒的时候，他看到杨霄和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从酒楼外进来，径直向阿宝走去。 王鸿运被杨霄收拾得挺惨，现在看到杨霄就犯怵，下意识地低下头。 “妈的！”等到杨霄从面前走过，王鸿运低声咒骂道： “看起来人五人六的，也TM是个祸害！ 早怎么没看出来你小子跟阿宝搅和在一起。 笑吧，看你能笑到什么时候。” 第481章 抓捕行动 第481章 抓捕行动 在酒楼的角落，荣思茵拽了一下阿羽的衣袖，说道： “阿羽，他就是杨霄！ 几年不见，这小子越长越帅啦！ 上次我见到他的时候，他还在大学读书吧。 时间过得真快。 当年那个小屁孩，如今已经当局长啦！” 阿羽顺着荣思茵手指的方向，看到杨霄面带微笑地从外面走进来。 看得出来杨霄在小浪川的知名度很高，频频有人起身跟他打招呼，杨霄表情自然地跟每一个问好的人点头示意。 阿羽对荣思茵说道： “思茵，杨霄这个时候出现在小浪川，恐怕有好戏看了！” 阿羽和荣思茵判断杨霄在往死里算计阿宝。 杨霄突然出现在阿宝举办的酒宴上，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说不定要上演一出图穷匕现的戏码。 这件事跟天星寨没有关系，他们只需要静静地看戏就行，不用担心火烧到自己的身上。 “哎哟，杨局长！”阿宝看到杨霄，端着酒杯迎了过来。 他对杨霄非常感激。 如果那天不是杨霄，他哪能那么轻易地拿到一笔巨额的补偿款。 一亿五千万到账以后，阿宝三番五次地邀请杨霄会面，想要当面表示感谢，都被杨霄以各种理由推辞了。 杨霄的态度把阿宝搞懵了。 他想不明白杨霄为什么帮他，还不图回报。 这个世界上真有这么高风亮节的人？ 阿宝的脑子想不到其中有什么阴谋。 毕竟钱已经揣进兜里了。 是寰宇集团主动支付给他的。 能有什么阴谋！ 今天的酒席阿宝也邀请了杨霄，不过杨霄没有直接答应。 酒过三巡杨霄突然出现，让阿宝感到既意外又惊喜。 阿宝迎着杨霄走到主桌，包括武仁在内的县镇两级干部都放下筷子站了起来，武仁腾出身边的位置，向杨霄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的旁边。 杨霄的脸上依然带着微笑，向副县长武仁、小浪川镇镇长陈兵点头示意，然后把身边的中年男人向阿宝介绍道： “阿宝，这位是省公安厅王副厅长。” 哐当！ 旁边的桌子上掉几个就被从手里掉了下来，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武仁、陈兵等人愣愣地看着杨霄和那位王副厅长。 崇礼县来了省里的干部，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阿宝什么时候跟王副厅长扯上关系了？ 杨霄把王副厅长带到这里来，到底想要干什么？ 武仁的脑子有点短路。 他突然预感到什么，心里冒出不好的预感。 额头开始冒出冷汗。 两条腿也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此时他口袋里的银行卡就像是一个拔掉保险销的手雷，随时可能爆炸。 只有阿宝，或许是因为喝多了，没有意识到情况不对，他甚至想要上前去握王副厅长的手。 这有钱了就是好啊！ 省城的大官都上门来巴结。 杨霄上前一步挡在阿宝的面前，抬手抵在阿宝的胸口上，脸上的笑容此时已经消失。 “呃，杨局长您这是什么意思？人家王副厅长远道而来，我得好好招待他啊……”阿宝端着酒杯，身体有些摇晃，脚步也变得踉跄。 王副厅长一直板着脸，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白纸，在阿宝的面前抖开，朗声说道： “吉地克宝，你涉嫌有组织犯罪、敲诈勒索罪、非法（强迫)交易罪、寻衅滋事罪、故意伤害罪、行贿罪，我厅依法对你实施逮捕。 我厅将保障你个人合法权益。 你有权聘请律师。 杨局长，把他拷上！” 哗啦！ 一副闪亮的银色手铐出现在杨霄的手里： “阿宝老板，跟我们走吧！” “你、你们……”阿宝被这么一激，脑子瞬间清醒了，他的反应像他的性格一样直接，操起手里的酒杯向杨霄的头上砸去，然后转身推开站在身后的人向酒楼的后门逃跑。 还真是个莽夫！ 如果换成其他人也许已经束手就擒了。 杨霄早有准备，他抬手挡开酒杯，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抓住阿宝的肩膀，把他死死地按在地上。 酒楼在这个时候乱成一团。 “救命啊！”阿宝被杨晓压在身下动弹不得，扯开喉咙大声喊叫： “兄弟们，救我！ 把我救出去，我给你们一人五百万！ 跟他们拼啦……哎呀！” 杨霄单膝跪在阿宝的背上，一手压着他的双手，一手压住他的脑袋，把他的头按在地板上，不让他再发出声音。 可是阿宝的喊声已经惊动了阿宝的人，他们听到动静从酒桌上站起来，把手按在腰间的短刀上。 “坐下！” 不等这些人拔刀，枪口已经从身后抵住他们的脑袋，两只有力的大手按在他们的肩膀上。 热闹的酒楼突然出现几十个拿着手枪的便衣，他们精准控制住每一个目标，把嫌疑人按在酒桌上动弹不得。 酒楼外的大街上也传来嘈杂的喧闹声。 一队队荷枪实弹的武警宛如神兵天降，封锁整条街道，并且在几分钟里控制住局势。 这是一场由公安部督办，省公安厅具体实施的抓捕行动，西康州公安局、西康州武警支队和崇礼县公安局配合执行。 抓捕对象是以阿宝为首的，长期盘踞在小浪川地区的黑恶性质团伙。 那天协商后，李浔马上向阿宝支付了一笔高达一亿五千万的款项，随后在杨霄的授意下回到蓉城，向省公安厅报警。 省厅接警后高度重视，成立专案组，对阿宝团伙展开全面的调查，很快查清阿宝团伙的犯罪事实。 该案因为涉案金额巨大，涉案人员数量多，被公安部确定为危害地方稳定、妨碍地方经济发展的特重大案件，引起上级部门的高度重视，并且派出工作组抵达蓉城督办。 省厅派副厅长王安亲自布置抓捕任务。 考虑到小浪川地区民情复杂，以及三年前发生的那场冲突，王安协调地方武警支队参与行动，在阿宝举办的酒宴上把整个团伙一网打尽。 行动比预想的要成功。 阿宝和他的团伙没有任何防备。 抓捕队员利用混乱的酒宴靠近目标，突然实施抓捕。 整场抓捕行动没有遭遇任何反抗。 “起来！”杨霄给阿宝戴上手铐，把他从地上提起来。 这个时候就算阿宝再后知后觉，也知道着了杨霄的道，面目狰狞地骂道： “杨霄，你陷害我！ 我艹你大爷……唔唔！” 第482章 一网打尽 第482章 一网打尽 阿宝骂得难听。 杨霄抓起酒桌上一个夹心包子，塞进阿宝的嘴里。 “唔唔……唔唔唔！” 阿宝即便嘴被堵上，依然不老实，冲着杨霄挤眉弄眼地咒骂。 可惜阿宝现在知道被杨霄坑，已经晚了。 他没有翻身的机会。 自从上次跟李鲤来小浪川周末游，亲眼目睹阿宝的人打伤阿德，以及几方人在卫生院闹出的阵仗，杨霄就知道阿宝是小浪川的不稳定因素，有他在小浪川就得不到太平。 杨霄决定要帮阿宝。 开始派人搜集阿宝的犯罪证据。 阿宝属于典型的村霸。 仗着心狠手辣，手下有一帮唯你是从的山民，在小浪川为非作歹。 这人没有什么脑子。 犯罪行为都摆在明面上。 不需要花费太多的精力，就能够收集到大量的证据。 杨霄拿到这些证据一直隐忍，没有采取行动，因为杨霄知道阿宝在小浪川山民中的影响力，三年前策划围攻政府官员和考察商就是很好的例子。 只要阿宝一声令下，小浪川的山民就可能集结起来，这样的事情在任何地方都让政府头疼。 县公安局贸然对阿宝采取强制措施，很可能引起山民们的反抗，以崇礼县的警力很难控制局面。 而且目前掌握的证据不足以让阿宝重判。 像阿宝这样的人，即便被关进监狱也不会悔改，出来后肯定会变本加厉地报复，成为小浪川的后患。 杨霄要么不动，动手就不给阿宝翻身的机会。 即便不判死刑，也要让他一辈子待在监狱里，没有机会出来。 杨霄一直在耐心的等待机会。 这个机会很快到来。 而且还是阿宝自己送上门来。 小浪川暂停执行拆迁方案后阿宝狗急跳墙，居然故技重施，效仿三年前那样煽动不明就里的山民堵住进出小浪川的交通要道，以此要挟政府改变开发计划。 三年前政府为了缓和矛盾，选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暂停小浪川的开发计划，没有对阿宝的行为做出处罚，三年后就没那么简单了。 杨霄带着开发商的人跟阿宝谈判。 双方达成协议，开发商支付一亿五千万“补偿款”，换取阿宝和山民们的让步。 整个过程表面看起来友好和平。 实际却暗藏杀招。 就连当时在现场的副县长武仁也没有看出玄机。 重点就是那一亿五千万。 可以认为是开发商对山民的补偿，也可以看做是阿宝对开发商的敲诈勒索。 在一亿五千万打到阿宝的账上后，李浔作为开发商的代表，前往省城向省公安厅报警。 李浔的报警也选择得很巧妙。 直接告到省厅，一下子把案子的侦办单位从崇礼县公安局变成省公安厅，杨霄只需要把掌握的证据提交给省厅专案组，所有行动由省厅负责。 这样的话即便再发生三年前的事情，杨霄也没有直接责任。 阿宝就这样一步一步被杨霄算计死。 一亿五千万的涉案金额，足够重判阿宝。 杨霄从来没说自己是正人君子。 他从小到大挨过杨镇南不少打，就是因为杨霄喜欢耍小聪明，这在军人出身的杨镇南看来不够光明磊落，担心他的误入歧途。 是重生让杨霄的性格转变了很多。 像这些整人的手段杨霄不是不会，是重生后再不屑于使用而已。 对付阿宝这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简直不要太轻松。 “唔唔！”阿宝嘴里含糊不清地叫嚷着，被两个警察押着走出酒楼。 杨霄走到脸色煞白的武仁身边，手拍在武仁的肩头。 “哎呀！”武仁触电般地跳起来，心虚地转头，在杨霄面前挤出一丝笑脸： “杨、杨霄同志……呃，不不！杨局长，这么巧啊！” “武县长，跟我走吧！”杨霄冷笑一声，指着坐在邻桌，看起来跟武仁毫不相关的性感女人，说道： “我送武县长回县城，跟纪委的同志说清楚您跟这位女士的关系。” 武仁脸皮不停地抽动，笑得比哭还难看，说道： “杨局长，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我跟这位女士素未谋面，我们之间能有什么关系。 你一定是弄错了。” “是吗！”杨霄按着武仁的肩膀没有松手，笑着说道： “听说武县长喜欢金屋藏娇，看来藏的还有其他人咯。 您家楼上的单元房不知道是谁租的？” “哎哟！” 武仁哀嚎一声，整个身子瘫软下来，他心里明白自己干的那点事全都被杨霄查得明明白白，再多的狡辩也无济于事。 阿娟也被两个女人铐起来。 武仁被押着，垂头丧气地离开桌椅。 “等等！”杨霄叫住被押起来的武仁，拉开他刚才坐的椅子，指着桌子底下一张银行卡说道： “武县长，你的东西好像掉了！” 武仁脸上已经没有表情，对杨霄的玩笑没有任何反应。 抓捕行动临近结束的时候还是出了乱子。 阿宝被押出酒楼的时候，被外面的山民认出来，他们围堵在酒楼门口，不让公安干警把人带走。 理由很简单。 阿宝手里有开发商给山民们的补偿款。 他们今天到小浪川的目的，就是找阿宝拿钱的。 警察把人带走了，这钱找谁拿去？ 同时被抓捕的阿宝团伙也都是山民，他们的家人也在现场，这个时候混在人群中想方设法地阻止警方办案。 幸好现场有大批武警维持秩序，山民们才没有采取过激的行为，不过局面随时可能失控。 “干什么！”杨霄押着武仁从酒楼出来，看到门口乌泱泱的人群，大声呵斥。 杨霄的出现让现场混乱的场面冷静下来。 经过围堵卫生院、单枪匹马击毙公牛、救助阿德、抓捕李氏宗族等一系列事件，杨霄在小浪川建立起令人信服的威望，山民们对杨霄也保持敬畏。 山民们不怕武警，被杨霄一嗓门喊得消停下来。 不过他们还是堵在酒楼门口。 杨霄站出来，喊道： “有什么想说的，指派一个代表出来，闹哄哄地像什么话！ 当这里是菜市场啊！” 山民们推举出一个面相老实的中年人，他从人群中走出来，对杨霄说道： “杨局长，我们不妨碍你们公安局办案。 可阿宝手里攥着开发商给乡亲们的补偿款啊！ 这笔钱得让阿宝拿出来。” 第483章 群情激愤 第483章 群情激愤 “根本就没有什么补偿款！”杨霄大声喊道。 跟山民们说话不能拐弯抹角。 很多事情必须直截了当地说清楚，山民们才能理解得了。 也可能避免将来更多的麻烦。 现在有省厅和武警支队在场，正好可以当众揭穿阿宝的真实面目。 杨霄踩在酒楼门口一张桌子上，拿着扩音器大声说道： “小浪川的乡亲们，你们都被阿宝骗了！ 阿宝利用你们跟开发商交涉。 确实从开发商那里拿到一大笔钱，可是这钱不是补偿款，而是阿宝敲诈勒索的账款。 阿宝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这笔钱拿出来分给你们。 你们还不知道吧？ 阿宝早已经买好今天飞申城的机票。 酒席还没结束，他就会潜逃……” “不可能！” “阿宝叔不是这样的人！” “对，大家不要相信警察的话，警察想要私吞了这笔钱！” “……” 人群中有人继续煽动不明就理的群众。 群众刚刚平息下来的情绪又变得激动起来。 “安静！”杨霄的目光从那些嚷嚷得最大声的人脸上扫过，那些人与杨霄对视，叫喊的声音立马弱了很多，把头低下来，不敢正视杨霄。 杨霄从程川手里接过一个文件袋，举过头顶，继续说道： “公安机关已经查清楚阿宝的犯罪事实。 这些就是证据！ 据省厅专案组的调查，阿宝在收到开发商支付的勒索款后，一个小时内把钱全部转移到八个关联账户。 另外阿宝计划用这笔钱在申城购买房产，并且已经支付的定金。 还有阿宝及其家人预定的机票！ 如果你们不相信，可以推举几名代表上前，查看相关证据！” “怎、怎么会这样？” “阿宝骗了我们……” “妈的，我早就看阿宝不是个好东西！” “……” 阿宝在小浪川的名声并不好。 山民们听阿宝的，不是出于尊重，更多的是出于害怕。 随着杨霄当众公布案情，人群中有人对阿宝产生怀疑。 这样的情绪在不断地蔓延。 杨霄趁热打铁，把副县长武仁推了出来，拍着他的肩膀小声说道： “武县长，别说我没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 现在看你怎么表现啦！” “明、明白！”武仁已经从最开始的绝望和沮丧中缓和过来，汗流浃背地点头，戴着手铐上前一步，揭露道： “小浪川的父老乡亲们…… 我是原崇礼县副县长，我叫武仁。 是县里负责小浪川项目的负责人。 你们当中可能有人认识我。 杨局长说得没错，我们都被阿宝这王八蛋给骗啦！ 根本就没有什么补偿款，那些都是阿宝勒索开发商的钱，全都被阿宝一个人吞了。 阿宝找我合作，我有罪，我一定向县委县政府、县纪委、县公安局坦白所有犯罪，争取宽大处理。 大家都散了吧，不要再被阿宝利用了！” 武仁说得诚恳懊悔，说到动情的地方，还抬起手腕擦拭眼角的泪水。 人群中也有人流下眼泪。 不过不是为阿宝、武仁这些人感到难过，而是为眼看着到手的补偿款泡汤感到惋惜。 闹了半天所有人都被阿宝当猴耍。 阿宝办这么一场盛大的流水席是为了嘲笑所有人。 他们被阿宝当成枪使，居然没有一个人对阿宝产生怀疑。 从一开始阿宝就没打算跟山民们分钱！ 吵闹的街道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所有人眼巴巴地看着杨霄，眼神中有惋惜、有难过，更多的是愤怒。 “小浪川的父老乡亲们……”杨霄感觉到人群情绪的变化，眼前看似无声的场面是各种情绪的积压，比刚才的吵闹更加危险，再次拿起扩音器说道： “关于小浪川的开发，我们县政府充分考虑到大家的困难和诉求。 跟开发商协商出一套切实可行的开发方案。 虽然目前方案还不完善，但是我向各位保证，一定比直接支付补偿款对你们更有利……” 酒楼外杨霄正在极力安抚群众，酒楼内荣思茵掺着阿羽饶有兴致地看热宝，目光炯炯地盯着慷慨陈词的杨霄，感叹道： “不愧是杨宁的弟弟。 这控场的能力真棒，先是给大家一个下马威，然后又给点甜头。 以前怎么没看出这小子有这本事。 阿羽，你们寨子跟杨霄关系不是挺好吗，现在卖他一个人情，说不定有预料之外的惊喜。” “你的意思是说……”阿羽若有所思地点头，想了一阵走到父亲的身边，父子俩把脑袋凑到一起，小声说了些话，老村长频频点头答应。 就在公安、武警与山民们继续僵持的时候，天星寨的老村长带着其他几个寨子有民望的老人站了出来，老村长劝说道： “老少爷们，大家听我说两句。 这么多年了，阿宝把我们欺负得还不够惨嘛！ 大家伙想想，雪山节卖山货是什么价格，平时阿宝收咱们的货是什么价格？ 阿宝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为我们出头。 我看啊，杨局长说的都是真的，指望阿宝给你们分钱，那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嘛！” 还得是老村长，说的话直接斩断山民们最后的幻想。 对呀！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以前阿宝垄断山货的交易，山民们只能低价把山货卖给阿宝，很少有人知道这些山货的实际价值。 今年的雪山节上山民们直接跟游客交易，即便价格翻倍也有人抢着买。 阿宝对山民们从来都是吃干抹净，什么时候给过山民好处。 老村长继续劝说道： “我瞧着政府真是为咱们好！ 你们拍着自己的胸口想想，自己有多大本事，下山后会不会饿死？ 我听说啊，现在政府不强迫我们下山，还要出钱给咱们修寨子、医院，还有学校。 你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就非得盯着那点钱？ 大家赶紧散了吧，别再耽误杨局长办案！” 山民们终于消停下来。 有人悄悄离开。 有人指着阿宝的鼻子臭骂。 如果不是有大批武警在场，阿宝现在可能被山民们打了。 更多的选择回到酒桌上，继续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TMD！ 钱没拿到，这酒席可要吃饱！ 反正不用自己掏钱。 “唔唔！”阿宝依然挣扎着，被几个武警抬着离开小浪川镇，塞进停在镇外的警车里。 这场大规模的抓捕行动圆满结束。 第484章 失踪案 第484章 失踪案 “方姐！方姐！” 李浔推开方悦婷办公室的门。 径直走到饮水机边，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仰头灌进肚子里，意犹未尽地抹了一把嘴角，脸上难掩笑意。 方悦婷把手里的工作停下，笑着对李浔说道： “小浔，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方悦婷和李浔在私底下以姐弟相称。 李和泽把内定的接班人送到方悦婷的手下锻炼，可见方悦婷与李家的关系并不仅仅是老板和雇员那么简单。 李浔坐到方悦婷的面前，说道： “方姐，我有两个好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方悦婷撩拨了一下发丝，调侃道： “小浔，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什么时候学会拐弯抹角啦！ 什么事，赶紧说。 我手里还有很多工作呢。” “嘿嘿！”李浔的心情显然很好，咧嘴说道： “刚刚省里传来消息，我们提交的新方案通过评估，拿到批复啦！ 省领导同意小浪川按照新的方案开发。” “真的，那可太好啦！”方悦婷同样喜出望外。 小浪川的开发项目虽然没有被叫停，但是新的方案卡在省城迟迟没有消息，总让人心里不踏实。 很多工作也没有办法开展。 眼看着夏天就要过去，小浪川即将进入封山期，如果省里再不答复，开工时间最早也要等到明年开春。 方悦婷是整个项目的负责人，她比任何人都急。 现在省里终于传来好消息。 早已经布置好的工作计划可以开始实施。 李浔继续对方悦婷说道： “还有另外一个好消息，煽动山民闹事的阿宝被抓了。 我们支付给阿宝的一亿五千万全部被司法冻结，等到案件审理完成，就可以原封不动地退回到我们的账上。 听说……” 李浔把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说道： “方姐，听说案子是由省厅直接侦办。 阿宝这次不是死刑就是死缓。 我姐夫可真够狠的，不出手则已，出手就把人往死里整！” “小浔！”方悦婷表情变得严肃，盯着李浔说道： “不是杨局长心狠！ 阿宝对小浪川来说是最大的祸患。 像这样的人要么不动他，动了就不能给他翻身的机会！ 杨局长年纪轻轻能够坐稳县公安局局长的位置，没有点手段怎么可能？ 你记住，官场如此，在商场上也是如此！ 你应该多跟杨局长好好学学！” 方悦婷对杨霄的佩服溢于言表。 开始的时候方悦婷不太重视这个年轻的公安局长，如果杨霄不是李鲤的男朋友，她连阿谀奉承的兴趣都没有，毕竟像她这样的身份，接触的都是市里、省里的高级干部，一个正科级县公安局长一般都是部门经理对接工作。 慢慢接触后，方悦婷发现杨霄确实挺有本事，不是败絮其中的样子货，难怪李鲤会跟杨霄走到一起。 经过阿宝的事情，方悦婷对杨霄的看法完全改观，任何棘手的问题在杨霄面前都能迎刃而解，这不仅仅体现杨霄高超的手段，还有成熟的思维和过人的智慧。 办大事的人最忌瞻前顾后、心慈手软。 杨霄具备成为一个上位者的素质。 将来的成就绝对不会低。 现在方悦婷有些理解李和泽为什么急流勇退，他肯定也看到杨霄的潜力。 李和泽把李浔放在崇礼县，表面上看来是让李浔跟在方悦婷身边，实际上是为李浔创造与杨霄接触的机会，从同样年轻的杨霄那里学到东西。 李和泽的眼界和心机超过常人。 方悦婷自愧不如。 所以才说出让李浔向杨霄学习指教的话。 小浪川的开发进入正轨。 崇礼县变得忙碌起来。 …… 叮铃铃！叮铃铃！ 崇礼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办公室的座机急促地响了起来。 “你好！”童然拿起电话，过了一阵后说道： “好，我们马上赶到现场！” 童然挂断电话，冲着敞开的队长办公室喊到： “程大，110指挥中心接到一起失踪人口报案，案发地在绿谷高原酒店，要求我们刑侦大队到场调查。” “小童，通知小毛，在停车场集合！”程川抓起外套从办公室出来，带着童然急匆匆往楼下跑。 程川突然停住脚步，在楼梯口站住。 跟在身后的童然差点撞在程川的后背上。 “程大，怎么了？”童然好奇地问道。 “你说案发地在绿谷高原酒店？”程川向童然确认报警信息。 “对呀！”童然点头。 程川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他也参与了几个月前发生在绿谷高原酒店的那场枪战，虽然只是负责外围警戒工作，但是激烈的枪声让他现在还记忆犹新。 那场枪战后绿谷高原酒店停业了一段时间，听说装修后又继续营业。 这才多少时间，又出事了。 会不会跟之前的案子有联系？ 程川不得不小心应对。 他对童然说道： “小童，你去杨局的办公室，向他通报一下案子，我和小毛在停车场等你。” 童然从兜里摸出手机，说道： “程大，师父去康城开会了。 我们先去现场，在路上向他汇报吧。” “也好！”程川点头答应，带着童然冲出办公楼，钻进毛安平驾驶的警车里，拉响警笛向出城的方向驶去。 此时的绿谷高原酒店已经乱成一团。 一个三四十岁，打扮时髦奢侈的中年女人坐在酒店的大堂嚎啕大哭。 她的朋友大声斥责酒店的工作人员： “你们干什么吃的！ 这么多人看不住一个老人。 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他是张恒丰，奚川美术学院的教授，国家着名的艺术家。 他要是在你们酒店出事，我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先生，您先别着急。”酒店的经理是个三十出头的高挑女人，模样俊俏，身穿一袭黑色的职业装显得精明干练，她的脸上一直保持着微笑，安抚道： “张教授也许是出去采风了。 你们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找，相信很快就会有笑息的。” 酒店经理转头，轻声询问服务员： “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经理，我、我也不知道啊！”服务员是个小丫头，没有见过眼前的场面，被吓得有些紧张，结结巴巴地说道： “上、上午九点，我去客人的房间打扫卫生卫生。 门是开着的，我进去的时候里面就没人。” 第485章 有情况 第485章 有情况 服务员感到委屈。 难过地抹着眼泪对经理说道： “经理，这么一个大活人不见了，关我们什么事啊！ 他肯定是自己跑出去了。 说不定等会就回来了。 家属非说是什么把人弄丢了……” “怎么不是你们酒店的责任！”哭哭啼啼方中年女人突然激动起来，上前抓扯服务员的衣领，骂道： “肯定是你们酒店知道我老公的身份，里应外合把他给绑架了！ 我不管！ 住进酒店的第一天我就发现你这个小狐狸精不对，跟我老公眉来眼去的。 说！你把我老公拐哪去了！” “苏、苏经理……”服务员被吓得连连后退，躲到经理的身后不敢出来。 这家人可真不讲道理。 其他家属也冲上来，酒店和失踪教授的家属撕扯在一起。 “住手！别动手！”酒店经理极力劝阻，可是失踪教授的家属根本无法沟通，他们认定张恒丰的失踪跟酒店有关，被人绑架了。 要求酒店把人交出来。 场面骤然：变得更加混乱起来。 酒店经理大声喊道： “我已经报警了！ 大家保持冷静，有什么事等警察来了再说……哎呀！” “住手！”程川带着童然和毛安平终于赶到绿谷高原酒店。 如今的酒店已经焕然一新。 少了很多浮夸奢靡的装饰，变得更有格调，与周围的山林融为一体。 看不出任何几个月前枪战的痕迹。 程川等人进入酒店大堂的时候正好看到混乱的一幕，大声制止双方的冲突，说道： “警察！ 你们干什么？ 童然、毛安平，把他们分开！” 程川不是科班出身的警察。 身上带着一点书生气。 很难把这样的人跟刑警联系在一起。 然而程川毕竟是十年的老刑警，多年的刑侦工作培养出不怒自威的气概。 这么一嗓子，把酒店里的人都给镇住。 “呜呜……老张，你在哪啊？”中年女人看到警察到场，像是受到天大的委屈，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程川皱着眉头上前，瞥了中年女人一眼，问道： “是谁报警？ 酒店的负责人在哪里？” “我报的警！”酒店经理整理褶皱的职业装，搭理好凌乱的头发走到程川的身后，说道： “警官，我是绿谷高原酒店的经理。 是我报的警，程……” 酒店经理看到程川转过身，抬起头看到程川的脸，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微微张着嘴愣神。 程川看到酒店经理，表情也出现瞬间的变化，不过程川的心理素质比酒店经理强，只是短暂的惊讶就恢复正常，喊道： “童然，给苏经理做笔录！” “好！”童然拿着笔记本走到酒店经理的面前，疑惑地看了一眼程川，他怎么知道酒店经理姓苏，难道他们认识？ 童然把酒店经理带到一旁，问道： “同志，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同志？” “啊！”自从程川出现在酒店经理的面前，酒店经理的目光就落在程川的身上，看起来精神有些恍惚，童然叫了她两次才反应过来。 酒店经理又看了程川一眼，才把视线从程川的身上挪开，在童然面前表现得有些紧张，就连呼吸也变得局促起来。 童然安慰道： “同志，别紧张。 我们是县刑侦大队的，这位是我们的大队长。 请问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大、大队长啊！”酒店经理小声地嘟囔一句，才慢慢调整呼吸，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说道： “我叫苏晓彤，是酒店的经理。 今天上午我们酒店的服务员打扫房间，发现一个名叫张恒丰的客人失踪了……” “张恒丰！”程川一边跟毛安平控制现场混乱的局势，一边留意童然和苏晓彤的对话，听到张恒丰的名字开口打断苏晓彤的话，说道： “着名画家张恒丰？” “没错！” “就是画家张教授！” “警察同志，这家酒店是黑店，我们昨天住进来，今天早上人就不见了 ，肯定是被酒店绑架了！” 张恒丰的家属再次情绪激动起来，叫嚷着让酒店交人。 “闭嘴！”程川再次大吼一声，说道： “现在没问你们！ 有什么话等会再说！ 童然，继续！” 苏晓彤小心地看了一眼程川，看到程川的视线转过来，赶紧又把头低下。 “苏经理，你接着说。”童然拿着笔的手没有停下，她一边记录苏晓彤说的每一句话，一边偷偷观察程川和苏晓彤。 根据女人的直觉，童然认定这两个人一定有问题！ 可……程川是明州人，调到崇礼后一心扑在工作上，没见他跟公安局以外的人有什么接触啊！ 程川怎么会认识苏晓彤？ 在童然看来，程川是个不苟言笑、做事一丝不苟老古板，而这位苏晓彤经理是那种风姿绰约、事业有成的女强人。 两个人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 苏晓彤捋了一下耳根的长发，无可奈何地对童然说道： “警官，你也听到了！ 张教授不见了，他们家属反而把责任赖在我们酒店的身上。 我们酒店方愿意配合警方的调查。” “就是你们酒店的人绑架了我老公！”那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中年女人从地上窜起来，指着被吓得瑟瑟发抖的服务员控诉道： “就是她！ 警察同志，就是这个小狐狸精！ 昨天晚上我们到酒店的时候就我就发现这个小狐狸精把我老公拐跑了！ 把她抓起来！” “我、我没有……”服务员抽泣着为自己解释： “我今天上午进老先生的房间，就没见到人，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程川看着中年女人，问道： “你是张恒丰教授什么人？” “我是老张的妻子，我叫王萍！”中年女人从包里拿出身份证，递到毛安平的手里，登记信息。 “张教授的妻子？”程川疑惑地从毛安平手里接过身份证，看到王萍的出生年月日，她今年只有三十九岁，说道： “我记得张教授已经快九十了吧，他……” “那你别管！”王萍不等程川把话说完，把身份证抢过来说道： “我跟老张有结婚证，是合法夫妻！ 你一个小警察管那么多干什么。 你现在的任务是把人给我找回来。 你们知道我老公的价值有多大吗，他随便画几幅画就能把这家酒店买下来。 老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们没完！” 第486章 泼妇 第486章 泼妇 快九十岁的老头，娶了一个三十九岁的漂亮女人。 虽然有悖常理，但是这确实是人家的私事。 警察也管不到婚丧嫁娶这类事情。 没准张老爷子身体好呢。 程川又了解王萍身边一群人的身份信息，他们都是王萍的直系亲戚。 有父母、弟弟和大姑、小姨。 据王萍所说，丈夫张恒丰在搞艺术创作的时候缺乏灵感，提议到曾经来过的小浪川绿谷高原酒店采风。 王萍把自己一大家子带着一起出来度假。 他们昨天晚上抵达酒店，在酒店办理入住，今天早上九点，服务员打扫张恒丰房间的时候发现房门开着，里面没有人。 上午十点过，王萍就带着人到酒店的前台大闹，说张恒丰失踪了，要求酒店把人交出来。 酒店经理在得知情况后第一时间派人到酒店附近寻找，同时打电话报警。 到目前为止没有找到人。 一个快九十的老头会跑到哪去呢？ 难道真像王萍所说，张恒丰被绑架了？ 不过……王萍一家子也有疑点，他们发现人不见了以后不是到处寻找，而是跑到酒店大堂闹事。 似乎他们并不关心张恒丰到底在哪里，而是更关心张恒丰是怎么不见的！ 程川察觉到案件的疑点，他走到那个被吓坏了的服务员面前，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在绿谷高原酒店工作多久了？ 你认识张恒丰教授？” “我叫罗敏。”服务员看起来年龄不大，只有二十来岁，在程川面前先是摇头，然后又点头说道： “我是两年前到酒店工作的。 我不认识张老先生，我只是两年前见在酒店见过他。 张老先生是大老板的朋友。 那个时候张老先生在酒店里住了一个多月，大老板安排我照顾张老先生……” “好呀，你还说你们没有奸情！”王萍激动地冲上前来，试图抓扯罗娟的衣服，被童然给拦住，不甘心地嚷嚷道： “原来你和我老公两年前就搞在提起了！ 我就说情况不对嘛！ 我给他安排的地方一个也不满意，非要来这鸟不拉屎山沟沟里采风，连一个做美容的地方都找不到。 采风？呸！ 我看你来采花的！ 小狐狸精，敢勾引我男人，我饶不了你！ 说，你把我男人藏哪去了？” 好嘛！ 看起来知性高雅的女人居然是个泼妇。 骂起人来可真够难听的。 张恒丰怎么看上这么一个女人？ 王萍越骂越难听，她的那些亲戚也跟着起哄，眼见场面又要失控，程川命令道： “毛安平、童然，把他们赶到休息区去！ 谁要是再闹事，就给我拷起来！” “……”王萍是个欺软怕硬的人，见程川真的怒了，珊珊地闭上嘴，不过她还是恶狠狠地瞪着罗娟。 程川对罗娟说道： “不要怕，你继续说！” “我……”罗娟小心地看了一眼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王萍等一群人，解释道： “不、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我跟张老先生什么事都没有。 张老先生虽然年纪大了，不过身体还好，饮食起居不需要人照顾。 只是他在画画的时候需要有人在旁边帮他沏茶，收拾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我就白天跟在张老先生的身边。 昨天我看到张老先生在家人的陪同下入住酒店，就上前给张老先生问好。 其他什么都没说。 警察叔叔，他们冤枉我……呜呜！” 罗娟委屈地哭起来。 程川大概了解了案情。 张恒丰入住绿谷高原酒店后失踪。 现在不能确定是绑架，还是自己出走。 程川对毛安平和童然下达命令： “毛安平，去酒店周围看看有什么线索。 童然，你去酒店的监控室，查看昨天张恒丰一行人入住后到现在的监控视频。 苏经理，安排一个人带我去张恒丰住的房间看看。” 苏晓彤双手放在身前，双眼直勾勾地看着程川，听到程川的话马上自告奋勇地上前一步，说道： “警官，我带你上去吧！” “你……”程川有些犹豫，但是很快又恢复到工作的状态，皱着眉头点头，指着王萍等人说道： “好吧！ 你们要想找人，就去外面转转，兴许张教授早上外出采风去了。 要是不想找人，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呆着。 谁要是再敢吵闹，别怪我不客气！” 王萍的几个亲戚看了王萍一眼，见她没有出去找人的意思，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坐下，抽烟的抽烟，聊天的聊天。 看起来还真像是来度假的。 包括王萍在内，没有任何人对张恒丰的失踪表示关心。 苏晓彤带着程川上楼。 此时身边除了服务员罗娟没有其他人，她几次想要找机会跟程川说话，但是都被程川突然加快的脚步打断，只得加快步伐跟上程川的脚步。 张恒丰住在3011号房间。 对面是3012，住的是妻子王萍。 程川站在敞开的门口，没有着急进去，问道： “酒店的房间都找过了吗？” “找过了！”苏晓彤站在程川的身后，几乎就要贴着程川的后背，呼吸有些急促地回答道： “王女士向前台反映张教授失踪以后，我就派人在酒店里寻找，每一个房间都检查了，没有发现张教授。” “嗯！”程川戴上手套和脚套，拿着强光手电筒检查房门，门锁完好，没有被人破坏的痕迹，又问道： “小罗，你每天都是早上九点打扫酒店房间的卫生吗？ 当时门是开着的？ 都有什么人进去过？ 那个时候王萍住的房间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程川问出一连串的问题。 罗娟本来就精神紧张，不知道首先该回答哪个问题，深呼吸一口才结结巴巴地说道： “不、不是！ 客人要休息，我们一般是等客人退房后打扫房间的卫生，或者下午敲门打扫。 张老先生有早起的习惯。 他的房间一般都是九点前就要收拾好。 昨、昨天晚上张老先生入住的时候没有特别嘱咐，我就到房间来看看。 我来的时候房门就是这样开着的。” 罗娟话说到一半停下，抬起头看了经理一眼，见经理点头才继续说道： “出事以后进出房间的人挺多。 有张老先生的家人，还有苏经理和酒店的其他服务员。” 第487章 诡异的老人 第487章 诡异的老人 “没错！”苏晓彤接过罗娟的话说道： “程……呃！程警官，张教授失踪后我确实带人进过房间，不过没有没有动里面任何东西。 确定人不在房间后，我们就退出来了。 里面还是张教授失踪前的状态。 小娟，程警官问你什么就说什么，不要怕。” “嗯！”罗娟得到经理的鼓励，继续说道： “早上九点我来的时候3012房间的门是关着的，门口挂着‘请勿打扰’的牌子。 我以为张老先生晚上去夫人房间休息了，就没有在意。 没、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 程川又向苏晓彤和罗娟询问了一些情况问题，示意他们留在房间外面，自己进入房间里。 果然如罗娟所说，进出房间的人很多。 地板上全是凌乱的脚印。 已经无法通过足迹来判断张恒丰在房间的活动。 除了凌乱的脚印，房间看起来很干净。 被褥整齐地铺在床上，看起来没有翻动过。 一幅画架靠在墙边。 不过没有展开。 门窗完好，没有撬动的痕迹。 程川把卫生间的门和全部衣柜门打开，也没有发现异常。 这个房间看起来就像是没人住过一样。 程川站在房间里，双手抱在胸前，脑子里把所有线索整合起来，试图从某些不起眼的线索里找到疑点。 苏晓彤和罗娟眼巴巴地守在门口，连大气都不敢出，害怕打断程川的思路。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不像是绑架！ 如果是绑架的话，一定会闹出不小的动静，可是酒店工作人员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就连住在对面的王萍也是到第二天早上十点左右才发现张恒丰失踪的。 张恒丰难道是自己走出酒店的？ 这里虽然是小浪川国家森林公园的外围，可是植被茂密、环境复杂，更是时常有野生动物出没，一个成年人独自外出都很危险，何况是一个快九十的老头。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张恒丰是自愿跟着某人走出房间的。 这个时间已经长达几个小时，甚至更长。 很可能是在他们入住酒店后不久。 因为床铺没有被人睡过。 程川想到罗娟的话，张恒丰并不是第一次入住绿谷高原酒店，按照他的生活习惯，他在办理入住的时候应该会吩咐前台第二天九点前安排服务员打扫房间。 可是张恒丰并没有这样做。 他也许根本就没想过在酒店过夜！ 这很可能是一次早有预谋的离家出走，至于原因嘛……也许只有找到张恒丰以后才能知晓。 确定不是绑架，程川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 他走出房间。 “程警官！”苏晓彤马上上前一步，紧张地问道： “现在是什么情况？” “还不好说，我们先去大堂吧。”程川敷衍地回答，转身从消防楼梯下楼，顺便观察每一层楼梯间的情况。 苏晓彤和罗娟紧跟在程川的身后。 毛安平此时已经回到酒店，昨天晚上下了一场雨，把酒店外的痕迹全部冲刷得干干净净，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他正在向外出寻找，刚刚回到酒店的工作人员了解情况。 这些人找遍了酒店周围几公里，同样没有找到张恒丰。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酒店的监控，或许拍到张恒丰离开酒店的画面。 “程大，有情况！”童然突然从监控室里跑出来，冲程川喊道。 程川向毛安平招手，两个人跑进监控室里。 大堂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 苏晓彤想要跟着进入监控室，被毛安平挡在外面。 绿谷高原酒店几个月前进行了重新装修，监控系统跟着装修进行了一次全面的升级。 所有摄像头都换成目前最高清的。 主机硬盘也加大，能够保存十几个摄像头拍摄的画面长达三十天。 设备是从国外进口的，就算是政府机关也没有这么高级的监视系统。 看来酒店的管理方吸取了枪战的教训，加强了安保设施的建设。 这为寻找张恒丰教授提供了条件。 此时童然端坐在控制器前，摆弄鼠标和各种按键，在她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排列着十几个巴掌大的画面。 童然把其中一个画面放大，然后调整录像的时间。 画面显示的是三楼过道。 摄像头距离3011和3012两个门对门的房间只有几米，可以清楚地看到房门外的情况。 此时录像画面上的时间显示是“二零零四年七月二十二日二十三点四十五分”。 录像记录的是昨天晚上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的画面。 随着童然按动快播键，画面开始加速跳动起来，直到晚上十一点五十五分，童然再次按动按键，录像的播放速度恢复正常。 3011的房门在这个时候打开。 里面的人似乎在留意门外的动静，在门后站了足足一分钟才从房间里出来。 是张恒丰！ 他骨瘦嶙峋，杵着一根拐杖。 走起路来颤颤巍巍。 张恒丰从房间出来，走到3012房间门口，把耳朵贴着门板听了一阵，确定妻子王萍已经睡了，才慢慢向电梯走去。 画面一转，童然掉出电梯里的监控。 电梯门打开，张恒丰就站在电梯的门口，不过他并没有走进电梯，而是举动怪异地往电梯里看了一眼，就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时候，张恒丰突然抬起头，冲着摄像头的方向在满是褶皱的脸上挤出一丝笑脸。 深夜！ 空荡荡的酒店走廊！ 无人的电梯！ 以及一个行为诡异的老头！ 这样的画面让人不寒而栗。 如果那个时候周围有人，看到张恒丰奇怪的行为肯定会被吓死。 张恒丰没有进电梯。 也没有推开消防楼梯的防火门。 他又颤颤巍巍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此后房间的门再没有关上，张恒丰也没有再离开过房间。 张恒丰还在房间里！ 程川没有想到调查监控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刚刚从3011房间里出来，找遍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确定房间里没有啊！ 难道张恒川凭空消失了？ “不可能！”程川是电子科技大学高材生，又有着近十年的刑侦经验，从来不信鬼神之说，其中一定有什么遗留的地方，问道： “童然，你确定没有看错？ 张恒丰回到房间后再也没有出来过吗？” 第488章 消失的3014 第488章 消失的3014 童然也担心自己看走眼了，又查看了一次监控，最后肯定地说道： “程大，没错！ 3011的客人在晚上十一点五十五分出来后，回到房间再也没有出来。 我还查看了这段时间酒店外的监控，从昨天晚上到早上九点，没有其他车辆进出酒店。 程大，人很可能还在酒店，或者说还在房间里！” 程川突然感觉头皮发麻。 张恒丰如果在房间，他藏在哪里？ 是怎么躲过所有人的眼睛？ 问题一定出在3011那间客房里！ 里面一定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程川冲出监控室，向楼上跑去。 童然和毛安平对视一眼，也赶紧追了出去。 留在酒店大堂的人不明所以，他们看到三个警察突然跑出来，火急火燎地上楼，包括酒店经理苏晓彤和张恒丰的妻子王萍在内的十几个人也跟着跑上楼。 所有人站在3011房间的门口。 程川命令毛安平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进入，带着童然再次进入房间。 3011到3018是绿谷高原酒店最贵的套房。 进入以后是一间装修奢华的会客厅。 旁边是卧室和卫生间。 还有一个十几平米的大露台。 总面积有一百平米左右。 全屋铺设大理石，每一样家具都是实木定制。 “搜查房间每一个地方！”程川向童然布置任务，自己则来到卧室外的大露台，趴着栏杆向下面观望。 程川注意到只有三楼的几个房间有这样的大露台，下面是悬空的。 一个快九十，走路都需要借助拐杖的老人，不可能从露台翻下去离开酒店。 就算是一个成年人也不行！ 程川否定离开房间从了大门以外的唯一方法，那么就只剩下唯一一种可能，即便这种可能看起来如此不可思议，那就是张恒丰是从房间内离开的！ 这间客房有问题！ 程川拿起手电筒敲打房间的墙壁，试图找到密室或者夹层，他跟童然找了一圈，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一定是哪里有疏忽的地方！”程川自言自语，观察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等等！ 程川似乎发现了什么。 他走到客房外面，看到客房门上的铭牌，上面是“3011”，对面是“3012”房间，而在“3012”的旁边则是“3013”！ 按照酒店房间排序的习惯，单数一排、双数一排，很少有一排连号的情况。 程川走到“3013”的门口，过道在3013的门口拐了一个半弧形的弯，拐过弯继续往前走才是3015、3016、3018……十几个房间。 后面客房的排序又恢复正常。 左手边客房是双数，右手边的客房是单数。 没有3014这个房间。 这样的情况也算正常。 像“4”、“14”、“114”这样的数字在酒店是很忌讳的，在客房排序的时候会很自然地跳过，绿谷高原酒店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3013房间门口的那倒弧形墙显得有点显眼。 转弯处留出的空置面积太大了！ 走好几米才会到3011的门口。 如果把这个弧形拐弯改成正常的直角拐弯，这里能多出一个十几平米的空间，这相当于多出一间标准客房出来。 在以盈利为目的的酒店，这种浪费空间的设计很不合理。 程川的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3014不是没有，而是被人为地分割了，这面弧形的墙占据的就是原来3014的地方。 不过……3011和3015都是户型方正的套房，面积户型相同，夹在中间的3014也应该是相同的户型，这就说明弧形拐角只占据了一部分的房屋面积，在弧形墙的后面还有一部分空置的空间！ 有了这样的念头，程川仔细检查弧形墙，这是一面实心砖砌成的墙体，墙面严丝合缝，没有任何暗门或者缝隙。 程霄回到3011，检查与3014相连的一面墙壁，那里是会客厅的墙壁，摆放着一张高两米多的实木酒柜。 因为酒柜太沉重，程川之前试着推了一下，酒柜纹丝不动，程川也就没有再在意，现在再看这张酒柜，立在墙边实在太可疑。 程川把毛安平叫来，两人一起合力用力，酒柜依然纹丝不动。 这种情况就不合理了！ 实木酒柜就算再重，也就几百斤吧。 程川一个人推不动可以解释，他和毛安平两个人都没能把酒柜撼动分毫，那就不合理了，除非酒柜是钉死在地板上的。 可是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只有一种解释！ 这个酒柜就是客房里的暗门！ 程川和毛安平把酒柜里的酒全部搬出来，拿着强光手电筒钻进酒柜里，查看酒柜内部的每一个角落，终于在一块木板上看到一个隐蔽的把手。 程川试着转动把手。 哗啦啦！ 实木酒柜突然开始向右边滑动！ 在酒柜的底部安装着一排机械导轨，酒柜通过导轨跟地面连成一体，难怪无论怎么推，酒柜都纹丝不动。 导轨被电力驱动，随着齿轮的转动，带动酒柜缓慢向右手边移动半米，露出一扇极其隐蔽的房门。 好巧妙的设计！ 如果不是程川发现消失的3014客房，很难发现这个秘密。 当密室的门出现，围在门外伸长脑袋张望的人却全部露出惊讶的表情。 就连酒店经理苏晓彤也感到不可思议。 她在绿谷高原酒店工作这么长时间，居然不知道酒店的客房里还藏着一间密室！ 失踪的张恒丰很可能就在密室里！ “老公！”王萍泪眼婆娑地试图冲进房间，被人高马大的毛安平挡在门口，只能扯开嗓子大声呼喊： “老公，你在里面吗？ 你回答我啊！” 程川向童然点了一下头。 童然从包里拿出数码摄像机，对准密室的大门，然后向程川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程川试着推门，发现门没有锁，不算厚重的门板慢慢往里打开。 里面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光。 程川没有贸然进入，举着手电筒往里面照了一下，布满灰尘的地板上留有一排脚印，在脚印的旁边还有一个圆形的印记，应该是张恒丰手里的拐杖留下的。 张恒丰果然进入过这间密室！ 第489章 专项会议 第489章 专项会议 程川拿着手电筒往密室里照了一圈，只看到地上的脚印，没有发现张恒丰的身影。 他没有贸然进去。 拿着手电筒退了出来。 这果然不是一起普通的失踪案！ 在绿谷高原酒店里居然藏着结构如此巧妙的密室。 几个月前在这里击毙庄卫兰，公安和武警对酒店进行了地毯式的搜查，也没有发现这个密室。 张恒丰只是原美术学院的教授，已经退休几十年，他是怎么知道这个密室存在的，他跟覃天宇、庄卫兰那帮人有什么关系？ 案子变得复杂起来。 程川压低声音对童然说道： “童然，你马上向杨局汇报案情，同时给队里打电话，让所有人到绿谷高原酒店集合！” “是！”童然走到隔壁卧室，拿出电话拨通杨霄的电话。 程川和毛安平则安抚张恒丰的家属，让他们到楼下等候。 王萍以为张恒丰在密室里发生意外，哭天喊地地撒起泼来，直到程川把他带到密室门口，看到里面什么都没有才消停下来。 程川把无关人全部赶走，包括欲言又止的酒店经理苏晓彤，独自站在密室的门口，从目前的线索看，张恒丰只能是进入这间密室，离开房间的，可是里面没有找到张恒丰，说明密室里还有蹊跷。 绿谷高原酒店曾经是覃天宇的老巢。 里面到底藏着多少秘密，谁也不知道。 程川没有擅自进入密室仔细寻找，他在等待杨霄的指示和刑侦大队的支援。 与此同时。 西康州公安局会议室。 西康地区的公安局一把手齐聚一堂。 接省厅通知，八月将在全省范围内开展扫黄打非专项行动。 西康州是省厅点名的重点地级市之一。 州公安局领导对这次为期一个月的行动高度重视。 通知辖区区县公安局局长开会，布置相关的工作。 杨霄也在其中。 这是他第一次以崇礼县公安局局长的身份参加会议。 “杨霄同志，崇礼县一直是我州治安后进地区，每年都会发生数百起打架斗殴案件，希望你们县公安局高度重视这一次专项行动！”西康州副州长、州公安局局长康成在会议上点了崇礼县的名，被当成典型批评。 崇礼县的治安问题很复杂。 有历史原因、有经济原因，也有地方民俗的原因，还有法律宣传的原因，虽然杨霄到任后大力整治社会治安，加强法律法规的宣传教育，如今崇礼县的治安环境相较于以前得到非常大的改观，可是发案率在西康州还是排在倒数。 杨霄面临的工作压力很大。 不过杨霄在崇礼县的工作有目共睹。 康成在会议上对杨霄的态度不算严厉，说道： “杨霄同志，小浪川的开发已经步入正轨。 道路和建筑的施工很快就会动工。 到那个时候建筑承包商、包工头、建筑工人等大量流动打工人员就会聚集在崇礼县，你们局的工作难度不小啊！” 康成把视线从杨霄的身上挪开，环顾会议室里其他区县公安局长，说道： “大家都是老公安啦！ 不用我再提醒你们加强管控流动务工人员吧！ 这类人员流动性大、身份结构复杂，其中很可能隐藏着涉案潜逃人员，一定要加大排查和管控。 另外还可能衍生出赌博、嫖娼等其他犯罪活动。 因此各娱乐场所也是本次专项行动的重点治理对象！” 会议从早上九点持续到中午十二点。 几位领导轮番发言。 可见上级部门对这次专项行动的重视。 会议结束后，杨霄一边跟其他区县的局长打招呼，一边拿着手机走出会议室，手机在开会的时候被调成静音，半天的功夫就有好几个未接来电。 杨霄走到过道的角落，查看这些未接来电，有一个是李鲤打的，她知道杨霄今天会来康城开会，应该是想叫杨霄回家吃饭吧，另外几个电话都是童然打来的。 童然这丫头做事虽然毛躁，但是很有分寸，打一个电话杨霄如果没接，不会再接二连三地打电话，除非是有重要的事情。 难道县里又出事了？ 杨霄按下回拨键。 “师父！”童然的声音很快从电话里传出来，她应该一直在等着杨霄的电话，手机一响马上就接了。 杨霄问道： “童然，什么事？” 童然没有其他的话，直接向杨霄汇报道： “师父，今天刑侦大队接到报案，我省着名书画艺术家张恒丰教授入住绿谷高原酒店后失踪。 程大带领我和小毛出警。 我们在绿谷高原酒店发现张恒丰教授失踪的线索，他进入一间隐藏在客房的密室里。 我们现在准备进入密室。” “密室！”杨霄心头一惊。 绿谷高原酒店原来是覃天宇的产业。 覃天宇被枪毙后，酒店被一家固定资产管理公司收购。 在击毙庄卫兰的战斗后，颜雪峰带领的专案组对酒店展开地毯式搜查。 找到几处地窖和地下室。 从里面起获一批武器弹药。 但是没有发现客房里还有密室。 说明这间密室极其隐蔽。 覃天宇把绿谷高原酒店当成老巢经营，突然又发现密室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覃天宇的同伙庄卫兰等人应该不知道密室的存在，否则那些毒品不用大费周章地藏在新盛学校的化粪池里。 这间密室很可能只有覃天宇知道。 里面会有什么？ 张恒丰！ 杨霄对这个人有点印象。 他是小有名气的画家。 经常出现在电视新闻里。 没有证据证明张恒丰与覃天宇的案子有关。 他是怎么知道密室的？ 杨霄不相信巧合。 他对童然说道： “童然，告诉老程，一定要注意安全。 有情况随时汇报。” “是，师父！”童然干脆利落地答应，然后挂断电话。 “杨局长，你在这里啊！”杨霄刚刚挂掉电话，准备给李鲤回电，身后传来招呼的声音，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向杨霄大步走来。 杨霄认识眼前的男人，他是西康州公安局刑侦支队长廖文杰，随手把手机揣进裤兜里迎了上去，握着廖文杰的手说道： “廖支，你好啊！” “哈哈！”廖文章对杨霄非常热情，说道： “杨局长，上次宋旭辉的案子多亏你帮忙，否则凭康城分局那帮混小子的本事，真凶到现在还逍遥法外呢！” 第490章 地下室 第490章 地下室 廖文杰说的是宋旭辉被新婚妻子华雨兰毒杀的案子。 华雨兰是外科医生。 对各种药物的药理非常清楚。 她巧妙地利用宋旭辉醉酒，掩盖注射胰岛素造成严重低血糖，被呕吐物窒息死亡的真相。 这是一起利用专业知识进行的高智商犯罪。 如果不是杨霄恰好出现在现场，还真让华雨兰得逞。 廖文杰特意向杨霄表示感谢。 杨霄对廖文杰的态度有些意外。 这个案子不是什么大事啊！ 要感谢也应该是康城分局刑侦大队的人，用不着廖文杰这位支队长亲自出面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 杨霄客气一番，问道： “廖支，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哈哈，什么都瞒不过你杨局长。”廖文杰尴尬地笑着，摇头叹息道： “实不相瞒，我手里确实有个案子，想请杨局长帮忙。” 廖文杰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说道： “哎哟，十二点啦！ 杨局长，走！走！ 我请你吃饭去……” 廖文杰不等杨霄答应，拖着他的胳膊往楼下走。 那架势是不准备让杨霄拒绝。 人家支队长亲自出面邀请，杨霄要是当面拒绝，那就太不给面子了，半推半就地跟着廖文杰走下楼。 杨霄在中途给李鲤发了一个短信，告诉他中午不回家吃饭了。 李鲤此时正拴着围裙在厨房做饭。 灶台上放着一本彩色的烹饪书。 李鲤这么久了还是没有学会烧菜，得照着书上的步骤一步一步做，最后烧出的菜味道总是不尽如人意。 今天杨霄来康城开会。 李鲤难得跟医院请了一天假，从早上六七点钟就起床忙活，眼看马上就要到饭点了，锅里的菜还没烧好，急得额头全是汗水。 嘀嘀！ 李鲤听到手机的短信提示声，看到杨霄发来的短信： “我下午还有工作，在局里吃饭，你不要等我。” “呼！”李鲤拿着手机长出一口气，看着凌乱的厨房，终于不用担心杨霄回来怎么解释啦！ 只是……不知道杨霄忙完工作，能不能回家跟她见一面。 两人上次见面还是一个月前。 也是杨霄来市里开会的时候。 李鲤轻轻咬着嘴唇，拿起手机给杨霄编辑了一条短信： “好的，别只顾着工作，按时吃饭，我在家里等你！” 在短信的最后，李鲤用标点编辑了一个笑脸。 这是她跟医院新来的实习医生学的。 听说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这样聊天。 李鲤知道杨霄在工作的时候很少看手机，这条短信发过去，多半是等不到回复的，放下手机起身回到厨房，收拾被弄得乱七八糟的残局。 杨霄现在不许李鲤做饭。 要是让杨霄看到，又得挨批评了。 这个杨霄，现在官越大，脾气也越大。 动不动就训人！ 李鲤想到杨霄训他的样子，嘴角微微上翘，露出幸福的笑容。 …… “准备好了吗？”程川站在打开的密室门口，检查童然和毛安平的装备。 刑侦大队的支援已经到达绿谷高原酒店。 所有人都被暂时隔离到酒店外面。 一切准备就绪后，程川准备带着童然和毛安平进入密室中。 不怪程川谨慎。 绿谷高原酒店由覃天宇出资建造。 这间密室多半是覃天宇的杰作。 覃天宇牵涉的案子实在太大，谁也不知道他在密室里存放了什么东西。 比如武器、毒品、亦或者爆炸物等。 里面很可能有危险。 程川必须保证队员的安全。 他本来准备一个人进入密室，毛安平和童然坚决反对，万一发生危险，多一个人也多一分照应。 最后程川决定带毛安平进去，童然守在门口随时接应，双方用对讲机联系。 轰！ 毛安平用打火机点燃一个用凳子腿和棉花做成的简易火把，抢在程川前面进入密室内。 棉花上浸染了高度酒。 火焰一下子燃烧起来，把整间密室照亮。 在这种密闭的空间里，火把比电筒管用，万一里面缺氧，火把会熄灭，程川和毛安平能提前判断危险，退出密室。 果然如程川的判断，这间密室就是消失的3014房间。 里面的结构与3011套房没有区别。 只是3014的卧室修了一堵墙。 这面墙就是拐角的弧形墙面。 设计师为了掩盖这套消失的房间，特意在转角位置做了弧形处理，从外面的过道看不出来这套房间的存在。 覃天宇为了掩盖这间密室的存在，还真是煞费苦心。 几十平米的密室显得很空旷。 因为很久没有人进来，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灰层。 一排脚印在地板上延伸。 停在一面墙的面前。 密室里没有找到张恒丰。 这里面应该有一个离开酒店的出口。 毛安平借着火光看到墙上有一个按键，得到程川的同意后，用带着手套的手按在按键上。 叮！ 按键亮起红光。 灰色的墙体从中间裂开。 白色的灯光从缝隙中透过来。 这……居然是一个电梯！ 覃天宇在密室中修了一个电梯！ “程大、小毛，里面什么情况？”对讲机里传来童然的声音。 她在密室外看见面亮起灯光。 毛安平没有拿出对讲机，直接转头冲十几米外的密室大门喊道： “安全！ 里面有一个升降电梯。 我和程大准备下去。” “好，你们注意安全，随时……滋滋……联系……滋滋……”童然在对讲机里说道，不过滋滋的电流声让童然的声音时断时续。 “滋滋……” 程川和毛安平进入电梯，毛安平手里的对讲机完全没有了声音，一直发出电流的干扰声。 程川和毛安平对视一眼。 程川从毛安平的手里拿过对讲机，关上后塞到毛安平的手里，说道： “电梯里有无线电干扰器。 小心一点！” 电梯里只有一个按键。 按下以后电梯开始缓缓地往下降。 这个时候程川和毛安平跟外面失去联系。 电梯里没有计数器。 两人不知道下落了多少层，几分钟后才停稳。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 “程大，这是……”毛安平看着电梯外的场景惊讶得合不拢嘴。 电梯外是一条如同防空洞的通道。 顶部每隔十几米就安装了一盏白炽灯。 整条甬道被照得灯火通明。 甬道里还有空气流动。 说明这里有完善的通风系统。 第491章 最后归宿 第491章 最后归宿 有人打开了甬道的电力系统！ 张恒丰就在这里！ 毛安平确定没有危险，熄灭手里的火把，抢在程川的前头走出电梯，进入甬道里。 甬道是一个复杂的地下堡垒。 里面不但有完善的通风系统，还有卫生间，毛安平打开水龙头，自来水哗哗地流出来。 除此之外还有卧室、健身房，里面的设施齐全，另外还有几个储存间，里面堆满了食物、水。 这里是覃天宇为自己准备的藏身地。 用来躲避警方的打击。 可惜他不可能再回到这里。 程川和毛安平继续往前走，看到一个房间亮着灯光，里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有人！ 程川向毛安平发出警示，从腰间拔出手枪，蹑手蹑脚的向房间靠拢。 两人在门口对视一眼。 这次程川没有再让毛安平冒险，一脚踹开虚掩的门板，闪身冲了进去，同时大声喊道： “不许动！” 啪！ 一支沾了红色颜料的画笔掉落在地上，鲜红的颜料如同血液四下飞溅，落在一条白色的裤腿上。 屋里只有一个白发苍苍老人。 他端坐在白墙前，见到突然举枪冲进来的两个警察，连画笔从手指间落下也没有察觉，一脸难以置信地半张着嘴。 毛安平快速检查房间，里面只有老人一个人，把枪收起来说道： “程大，安全！” 程川看着老人，把枪重新插回枪套，问道： “你是张恒丰教授？” “我、我是……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张恒丰没有想到警察这么快就找到他，面对程川的问话还没有反应过来。 “呼！”程川长出一口气。 虚惊一场！ 张恒丰的状态很好，没有被人控制。 他看起来似乎很享受地下的生活。 “我说张教授，你这是闹的哪一出，到耗子洞里来度假啦？”毛安平有些怒了，开口就有很大的怨气，说道： “你在这倒是安逸。 你知不知道上面的人都快要急疯了！ 可真有你的，这样的地方都能找得到！” “他们急个屁！”张恒丰听到毛安平的抱怨，气得浑身直哆嗦，说道： “他们要的是我的画！” “小毛！”程川拦住想要继续说话的毛安平，搬了一把椅子坐到张恒丰的面前，看到白墙上是一幅没有完成的自画像，张恒丰画的是自己，心平气和地说道： “张教授，您先别急。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咱们先不上去，您给我们说说。 有什么问题，我们警察帮您像办法解决。 总这么躲着也不是个事啊！” “你们帮不了我，是我自己造的孽！”张恒丰目光呆滞，缓缓说出事情的原委。 张恒丰是着名画家。 曾经有一幅画在国际画展卖出千万的高价。 如今已经八十七岁的张恒丰本该安享晚年，过着四世同堂的日子。 几年前张恒丰的老伴去世。 儿子给他找了一个保姆，伺候日常起居。 这个保姆就是现在的妻子王萍的母亲。 王萍是个单身母亲，经常到张恒丰的家里找母亲借钱，一来二去跟张恒丰熟悉起来。 王萍的年纪比张恒丰的孙子还小。 两个人本来不可能有什么交集。 可是有一天王萍突然脱光衣服钻进张恒丰的被窝里，这一幕恰巧又被王萍的母亲撞见，在母女俩的花言巧语下，张恒丰背着家人跟王萍扯了结婚证。 纸包不住火。 张恒丰和王萍的龌龊事还是被子女知道，他们把张恒丰和王萍赶出家门。 这个时候王萍母女才知道，张恒丰的所有房产、存款和画作的所有权都在已故的前妻身上，而这些东西都在前妻过世后由子女们继承。 张恒丰是个一无所有的老人。 王萍母女原本是设计想要谋夺张恒丰的财产，结果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得到。 她们自然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两人商量榨干张恒丰的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那就是让张恒丰画画！ 张恒丰随便画一张画都能值一千万，现在人又没有死，还可以继续画，等他死了这些画还不得值老鼻子钱了。 可是王萍母女哪里知道，艺术创作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同一个人在不同时期、不同状态下画出的作品，价值可能差几十上百倍。 张恒丰已经垂垂老矣，早已经过了创作的巅峰期，更何况是被人逼着，更画不出有价值的作品。 张恒丰不堪其扰。 几次想要摆脱王萍母女的纠缠，离婚回到孩子的家里，都没有成功。 反而引起王萍母女的警觉，被他看得更紧了。 张恒丰后来想想，那根本就是王萍母女给他下的套，以张恒丰的身体，就算他有那个心思，也没那个能力啊！ 可惜后悔也晚了。 八十七岁的老人，还像老牛一样天天被逼着挤奶，这谁受得了？ 最后实在逼急了，张恒丰提出要外出采风，寻找灵感。 王萍叫上父母亲戚，一行人浩浩荡荡住进绿谷高原酒店。 或许是离开城市，住进山里的酒店，王萍料想八十几岁的老人跑不远，放松了对张恒丰的监视，当晚没有住在一个房间。 张恒丰利用这个机会躲进客房的密室里，准备在这里度过生命里最后的日子，他还特意带了一支画笔，在墙上留下自己的遗像。 这也将是张恒丰这一生最后一张画。 这是闹得！ 张恒丰这么一躲起来，外面可就乱了套了，王萍一大家子不依不饶，这么一个艺术家在崇礼县失踪那也是一件大案，找不到人整个县城都不得安宁。 程川打断张恒丰的话，说道： “张教授，您的家事咱们先不说。 我想问您，您是怎么知道3011客房里有一间密室，直通到地下的？” “这家酒店是我学生设计的！”张恒丰的话解开了程川和毛安平的疑惑，他说道： “我有一个学生，是开建筑设计事务所的。 几年前有人找到他，要他设计一家酒店，要求还挺特殊。 在设计的过程中，还找到我家，向我请教。 两年前，我那学生邀请我来这里住过一段时间，他给我展示过客房的机关。 我记住啦！” 原来如此！ 老头可真会挑地方藏！ 他这是打算在这个活死人墓里雨花升天啊！ 程川站起身来，跟毛安平一起搀扶起张恒丰，说道： “走吧，老爷子！ 我们送您上去。” 第492章 疑窦重重 第492章 疑窦重重 毛安平搀扶着张恒丰从原路回到酒店的客房。 程川则走向甬道的另一头。 十几分钟后，程川被一扇生锈的铁栅栏挡住去路。 前面有阳光照射进来。 这条甬道是避难所，也是一条逃生的通道。 他的出口应该在酒店外的某处地方。 程川没有趁手的工具，无法强行打开铁栅栏，只能从原路返回，乘坐电梯回到密室里。 此时3011客房又吵闹起来。 得知张恒丰被找到，王萍和她的家人，以及酒店的部分工作人员都进入客房内。 王萍不停地数落张恒丰，怪他不该躲着自己，让家里人担心，说到动情处还不停地抹眼泪，一副伤心难过的表情。 张恒丰则不领情，向所有人坦言他和王萍没有感情，他和王萍结婚都是她们母女俩的阴谋。 王萍听到张恒丰这样说，更是哭得伤心，骂张恒丰是个没有良心的人，她不顾世俗的眼光嫁给张恒丰，没想到到头来落得个这么不堪的名声。 然而不管王萍如何哀求，张恒丰铁了心不愿意跟王萍回去。 一时间让人不知道他们谁说的才是真的。 家庭纠纷不是刑警的管辖范围。 即便张恒丰和王萍的结婚有猫腻，那也属于民事纠纷，张恒丰可以向法院提起诉讼。 程川最后只能给张恒丰的子女打电话，让他们赶到崇礼县，先把张恒丰接回去，总这么闹也不是个事啊。 张恒丰的儿子接到电话后态度很坚决，扬言已经跟父亲断绝关系，就算是死在外面也不会管。 看来张恒丰和王萍结婚，确实让家里人很难理解。 直到程川说出张恒丰准备躲到地下室了结人生，他的儿子才心软下来，答应马上赶到崇礼县。 为了避免发生意外，在张恒丰的儿子到来之前，程川暂时把张恒丰安排到另外一个房间，由酒店的服务员照顾，他则带着童然和毛安平重新回到3011客房，给远在康城的杨霄拨打电话。 “老程，案子办得怎么样了？”杨霄先是挂断电话，隔了几分钟才给程川回电。 “杨局……”程川向杨霄详细汇报案情，以及地下避难所的情况，还有张恒丰是如何得知客房里有这么一间密室，可以直接通到地下室的。 程川汇报得很仔细，没有遗漏任何人一个细节。 杨霄拿着手机认真听着，期间没有插嘴，直到程川汇报完，依然保持着长时间的沉默。 因为杨霄的心里出现一个很大的疑问。 既然覃天宇在山里耗费巨资修建了这么一个地下堡垒，肯定是为自己罪行败露，被警方通缉的时候藏身用的，可是覃天宇在被通缉的时候，为什么不用呢？ 按照程川的说法，地下有完善的生活空间，完全能够保证一个人长时间躲藏，而且地上就是酒店，可以隐藏地下系统的异常供电和供水问题。 只要覃天宇躲进那里，警察想要抓到他很难。 这次如果不是张恒丰在绿谷高原酒店离奇失踪，没有人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 杨霄突然想到，覃天宇逃出蓉城，选择往南跑，试图偷越国境，而不是躲进早已经准备好的地下堡垒，只有一种可能这个地方还有其他人知道！ 这个人不可能是庄卫兰，或者层次更低的梁文明等人，很有可能是出卖覃天宇的老八。 覃天宇没有想到老八会出卖他。 在得知是老八把犯罪证据交到警察的手里，覃天宇害怕老八把绿谷高原酒店的秘密一起说出来，所以他不敢躲进西康的山里，反而冒险偷越过境！ 现在只有老八知道密室的存在。 如果他潜逃回国内，很可能会把那里当做一个落脚点！ 杨霄想通这一点，马上对程川说道： “老程，你带人把密室打扫干净，不要有人进入的痕迹。 另外……告诉酒店的工作人员，不能再谈论关于密室的事情。 关于张教授的事情也尽量低调处理。 等我回来。” “是，杨局！”程川得到杨霄的吩咐，再次回到密室里，打扫现场，最后跟毛安平合力把酒柜复原。 从外面看不出任何异常。 程川布置好一切，带队准备离开绿谷高原酒店，他在上车前犹豫了片刻，转身走到酒店经理苏晓彤的面前。 苏晓彤一直站在台阶上，眼巴巴地看着程川，见到程川回来，脸上露出既惊喜又紧张的复杂表情。 直到程川站在苏晓彤的面前，她更是忐忑地低下头，不敢抬头正视程川。 “苏经理，借一步说话！”程川表情如常，对苏晓彤的忐忑局促视而不见，走到没有人的角落。 “啊！”苏晓彤反应过来，两只手紧张地捏在一起，跟着程川走到一边。 程川慎重地对苏晓彤说道： “苏经理，请你跟酒店员工交代一下，关于3011客房被藏着一间密室这件事不要公开或者在私底下讨论。 就当从来不知道这件事。” “程……程警官请放心！”苏晓彤有些失望，原来程川把他叫到一边只是为了这件事情，说道： “我们酒店是一家会员制酒店，不对外开放，员工们在上岗前都经过严格培训，注重客人的隐私。 不会有人再提起这件事。 当然，我下去以后也会再次强调。 请程警官放心。” “那就好！”程川得到苏晓彤的答复，满意地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程川！”苏晓彤看到程川熟悉又陌生的背影，眼眶泛红，终于鼓起勇气喊出程川的名字，问道： “你……就没有其他想对我说的吗？” 程川的脚步顿了一下，他最后还是没有转身，向停在酒店门口的警车走去。 苏晓彤终于控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童然坐下警车的副驾驶，看着程川和苏晓彤，若有所思地说道： “小毛子，我们大队长跟这个苏经理肯定有情况！” “情况！什么情况？”毛安平疑惑地把头伸到童然的面前，从副驾驶的窗户往外面，莫名其妙地说道： “我看两个人挺正常的啊……哎呀！姓童的，你干多么打我啊！” 童然一巴掌打在毛安平的脸上，嫌弃地说道： “跟着师父这么长时间，连察言观色都没学会，白长这么大个了！” 第493章 因爱生恨 第493章 因爱生恨 毛安平和童然既是战友，也是对手。 毛安平被童然嫌弃，自然是不服气的，捂着脸嚷嚷道： “就你心眼多！ 师父说你长的是七窍玲珑心！ 妖精！ 那你说说程大和那个酒店经理是什么关系？” 童然白了毛安平一眼，说道： “说你笨，你还不服气！ 你没看到那个苏经理看程大的眼神跟看其他人都不一样嘛！ 你想想，程大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是单身？ 就因为家里有个常年卧床的病人？ 不至于吧！ 程大的条件可不差！” “是呀！”毛安平是个男人，在这些方面确实没有童然细腻，经过童然的提醒，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毛安平恰好看到苏晓彤痴痴看着程川，偷偷抹眼泪的动作。 乖乖！ 两个人还真有情况啊！ 在明州市的时候，洪县公安局上下就传说程川是个不喜欢女人的怪人，也许在程川的身上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啊！ 八卦之火在童然和毛安平两个人的心里熊熊燃起。 就在两人脑袋碰着脑袋，往车窗外张望的时候，程川大跨步地走过来，两人赶紧把头从车窗缩回去，一副做贼心虚的表情。 程川只当没有看到他们的小动作，拍打毛安平的肩膀，说道： “小毛，开车！” “等等，请等一下！”苏晓彤还是追了过来，她走到副驾驶旁，往坐在后座一脸严肃的程川看了一眼，对童然说道： “警官，我能留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 万一……” 苏晓彤轻轻咬着嘴唇，鼓起勇气说道： “我的意思是，万一张教授的家人再来酒店闹，我好及时跟你们联系。” “这个嘛……”童然瞥了毛安平一眼，脸上露出求助的表情，毛安平还在气童然刚才埋汰他，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把脑袋歪到一边。 坐在后座的程川微微皱起眉头，不过什么都没说。 “警官……”苏晓彤楚楚可怜地看着童然，近乎哀求地向童然眨眼睛。 童然被逼得没有办法，只得把自己的手机号码留给苏晓彤。 苏晓彤站在酒店门口，目送警车离开酒店，她的手里死死拽着童然给她的纸条。 “程大，你认识那位苏经理啊？”童然从后视镜看到苏晓彤一直站在酒店门口，直到警车拐弯，才看不见她的身影，实在忍不住心里的好奇，转头问道。 程川依然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淡淡地说道： “以前好像见过。 时间太久了，没什么印象。” “是吗？”程川的回答显然不能让童然满意，不过童然看出程川不想谈论苏晓彤，识趣地没有继续追问，转身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 …… 康城，州公安局。 杨霄挂断电话重新回到刑侦支队的办公室，对支队长廖文杰说道： “廖支，实在抱歉，县刑侦大队刚刚给我汇报一个案子。 刚才说到那里了，请刑侦支队的同志继续。” “理解！理解！”廖文杰笑着点头，对办公室里的刑侦队员说道： “我把刑侦专家给你们请来了。 崇礼县公安局杨霄，杨局长。 大家都听说过杨局长的事迹吧，有什么问题赶紧请教。 人家杨局长抽时间来咱们刑侦支队一趟不容易，别等杨局长走了，你们又给我捅篓子！” 廖文杰把杨霄捧得太高。 杨霄连忙客气道： “廖支，您太客气了！ 指教谈不上，请同志们说说到底是什么案子，我们大家一起探讨探讨。” 办公室里陷入沉默。 十几个刑警一脸沮丧地低着头。 最后还是一个年长的刑警站起来，说道： “行啦，一个个都是什么表情！ 让杨局长看我们二大队的笑话？ 杨局长也不是外人，没什么好丢脸的。” 老邢警把一份卷宗递到杨霄面前，说道： “杨局长，是这么回事……” 三个月前，西康大学发生一起坠楼事件。 该校一名二十五岁的研究生从实验楼坠亡，刑侦支队二大队接到案情通报，奉命前往西康大学调查这次坠楼事件。 死者祁辉，作物遗传育种专业研三学生，坠楼前还有一个月就毕业。 杨霄一边听老刑警介绍案情，一边翻看祁辉的资料。 从照片看祁辉是个阳光帅气的年轻人。 一九九七年入学，一直担任院系学生会主席，参加学校各类活动，擅长唱歌、写诗，父亲是西康丰林农业集团董事长祁明志，家境殷实，是西康大学的风云人物，追求他的女生很多。 研究生毕业后也算是子承父业，继承家里的农业集团。 二大队抵达案发现场后发现死者俯卧在水泥地面上，全身多处骨折、内脏爆裂，并且颅脑严重损伤，符合高空坠亡的死亡特征。 坠落点在实验楼楼顶。 办案人员在楼梯间发现十几个啤酒瓶，没有发现其他人出现的痕迹，判断死者饮酒后出现在楼顶护栏边，至于是意外坠楼还是自杀，无法判断。 案件发展到现在，还只是一起普通的坠楼案，可随后出现的事情让案件变得诡异起来。 就在祁辉死亡的第二天，一个名叫关长霞的西康大学女生来到公安局自首，自称是杀死祁辉的凶手。 杨霄看到关长霞的资料。 她是西康大学农业学院某系大四学生。 长相普通、家境普通、学习普通。 从资料上找不到一点出众的地方。 把祁辉和关长霞的照片放在一起，两个完全是两种类型的人，在生活中两个人应该不会有什么交集。 据关长霞供述，她是祁辉身边的疯狂追求者之一。 用关长霞的话来说，自从第一次看到祁辉，她就爱上了他，并且在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非祁辉不嫁。 关长霞疯狂地爱着祁辉。 大学四年时间里，关长霞几次向祁辉告白。 结果可想而知。 关长霞成为西康大学的笑话。 所有人都说关长霞脑子有问题。 三个月前，祁辉因为毕业论文的事很心烦，到实验楼屋顶喝了很多酒，默默关注祁辉的关长霞走到祁辉身边，再次向他表白。 祁辉被关长霞纠缠得厌烦了，两人在楼顶爆发激烈冲突。 关长霞失手把祁辉从屋顶推了下去。 二大队根据关长霞的供述，以及现场的勘察，以故意杀人罪对关长霞提起逮捕。 第494章 学霸人设 第494章 学霸人设 可是事情在这个时候又出现了反复。 在法庭的审理中，关长霞推翻所有口供，否认自己杀死祁辉。 这一变故让公安局刑侦支队和检察院措手不及。 在案发现场二大队没有发现关长霞杀死祁辉的直接证据，在法庭上关长霞也当庭拿出不在场的证据。 案发当晚关长霞在医院照顾突发疾病的母亲，医院护士、病房的病友可以作证，刑侦支队调去医院的监控，发现关长霞晚上七点进入医院住院部就再也没有离开过。 她确实没有作案的时间。 至于关长霞为什么会去公安局自首，她给出一个荒唐的理由，祁辉死了，她也不想活了，至于后来在法庭又推翻全部口供，关长霞给出的解释也让人啼笑皆非，因为不想死了！ 关长霞把所有人耍得团团转。 案件的调查到现在又回到原点。 二大队重新勘察现场，发现楼顶的护栏有一米四高，一个成年男性，如果不是自己故意攀爬，是不太可能意外坠楼的。 大部分人倾向于自杀的观点。 可是祁辉没有自杀的动机啊！ 他模样俊俏、性格开朗、家境殷实，研究生毕业后就将进入家族公司，前途一片光明，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自杀。 如果不弄清楚原因，直接以自杀结案，祁辉的家人也不会认同这样的结果。 现在二大队，以及整个刑侦支队都对这个案子一筹莫展。 支队长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厚着脸皮把杨霄请来。 杨霄现在是奚川小有名气的刑侦专家。 在明州破获的一系列案件暂且不提，在崇礼二十四小时抓获连环杀手、在康城半小时识破破获宋旭辉案，以及四小时抓住高考试卷嫌疑人，这些案子可都发生在大家的眼皮子地下。 在场没有人因为杨霄年轻而轻视他，反而期待杨霄能从案卷中发现疑点。 案子已经过去三个月。 案发现场就算被警戒，应该也找不到有价值的线索。 杨霄只能根据案卷中的描述和照片来推断案情，他没有说什么，埋头翻看整本案卷，只有在记录不详细的时候才会抬起头来提问。 从下午一点到三点，杨霄一直在翻看案卷。 二大队办公室里所有人都目光都落在杨霄的身上，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出，直到杨霄合起案卷。 杨霄靠在椅子上伸展了一下四肢，在脑子里快速整理思路，说出他从案卷中发现的第一个疑点： “从祁辉的个人资料来看，他生前是西康大学重点实验室的成员之一，参与一项国家级课题的研究工作，他的毕业论文也与这项研究有关。 另外我发现祁辉是校合唱团的团长，在一年内参加了五场演出和比赛，行程遍布全国，坠楼前一个月刚从港岛回来。 过年期间还是校春节联欢晚会的导演组成员。 他真的如此天赋异禀？ 在繁忙的科研工作中，还有大量时间频繁参加课外活动？” “对呀！” “我怎么没想到？” 办公室里响起议论的声音。 祁辉在西康大学的人设就是学霸级的高富帅，正因为如此，身边才有这么多的追求者，刑侦支队在调查的时候默认祁辉在学校的这种人设。 杨霄善于从细小的环节发现问题。 案卷里有一份证明祁辉参与实验研究的报告，上面的签字日期是去年十二月，而那个时候祁辉正带领合唱团在京城参加全国高校合唱比赛。 祁辉除非是三头六臂，否则不可能一边在学校搞研究，一边在京城参加比赛。 这个实验室或许有问题！ 这应该是个突破点！ 包括廖文杰在内，所有刑侦支队的人都向杨霄投来钦佩的目光。 祁辉案被一审法庭发回刑侦支队重审。 廖文杰从支队抽调精干力量，组成专案组，全力侦破此案。 可三个月过去了，专案组把祁辉身边的人查了个遍，情杀、仇杀、劫财等动机都被一一否定，没有找到任何祁辉被杀的线索，连犯罪嫌疑人也没有锁定。 没想到杨霄仅仅只是看了几个小时案卷，就从一份实验报告的签字中发现异常。 那个实验室确实有问题。 至少实验室的教授掩盖了祁辉没有参与研究的事实！ 就在刑侦队员们热烈讨论的时候，杨霄说出第二个疑点： “以祁辉的家境条件，即便心情不好想要喝酒，可以去酒吧、餐厅，为什么到实验室的楼顶？ 除非他一心想死。 可是从案卷上看不到祁辉自杀的动机。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祁辉到实验楼楼顶是为了见某个人，这个人不方便公开与祁辉一起出现？ 找到这个人，或许就能够解开祁辉死亡的谜团。” 杨霄抽丝剥茧般的逻辑分析让在场的人恍然大悟。 其实破案并不难。 就像是理一团线团，只要找到线头，就能慢慢把线团抽成一根线。 难的是如何找到线头。 杨霄有着与众不同的洞察力，总能在看似从不相关的事情中发现问题，这些问题一旦被指出来，总能给人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杨霄站起身来，对廖文杰说道： “廖支，这只是我的一点拙见。 案子还是得靠兄弟们来办。 局里工作不少，我得马上赶回县里。” “杨老弟！”廖文杰差点被这个案子逼疯了，三个月了，靠他手下那帮人，连鸡毛都没查出来，二审的时间已经推迟两次，再查不出个所以然来，真没办法交代，他求着杨霄帮忙，现在连称呼都变了，客气地说道： “我看啊，这案子还是得你出手，才能查个水落石出。 在康城对住两天，帮帮老哥哥。 康局长那里我去说，保证不耽误县里的工作！” “这……不太好吧！”杨霄现在是县公安局局长，哪有插手刑侦支队办案的道理，帮刑侦支队查看案卷已经是看在支队长廖文杰的面子，没想到廖文杰得寸进尺，想要把杨霄留在康城。 廖文杰也知道自己有点强人所难，眼珠子转了一下，说道： “杨老弟，你看这样行不行？ 我给你向康局长争取两天假。 你以私人顾问的身份帮我们刑侦支队查案。 你放心，两天后不管案子破没破，我肯定放你走。 老哥哥欠你一个人情！” 第495章 审讯关长霞 第495章 审讯关长霞 “行吧！”杨霄勉为其难答应。 堂堂刑侦支队长放下身段跟杨霄称兄道弟，杨霄如果断然拒绝，那就太不给廖文杰面子了。 杨霄在西康工作，难免跟廖文杰这类人打交道。 不过两天时间。 就当是休假。 不管案子破没破，赚廖文杰一个人情，总是不亏的。 廖文杰见杨霄点头，当场下达命令，专案组的人全部听杨霄的指挥。 争取在二审开庭前把案子破了。 杨霄也不客气，在廖文杰离开后布置侦查任务，说道： “现在我们从三个方向入手。 首先就是查清楚实验室包括教授在内的所有人员信息。 其次从祁辉在学校的人际关系入手，找到跟祁辉关系密切的人，调查清楚祁辉在学校的所有活动。 最后关长霞在供述中提到，祁辉在出事前因为毕业论文心情不好，有必要再次提审关长霞，你们谁跟我一起去看守所？” “我！” “杨局长，我跟你一起去！” “我去，几次提审关长霞我都在场，情况我熟悉！” “……” 专案组几个人争先恐后，要求跟杨霄一起去看守所办案。 杨霄最后点了那位发言的老刑警，两人带上案卷和资料，匆匆离开办公室。 老刑警名叫陈建，四十八岁，已经在刑侦支队干了十几年，大大小小的案子也办过不少，像祁辉这种稀里糊涂的案子还是第一次见。 到现在连祁辉到底是不是他杀都无法确定。 他倒要看看杨霄有多大的本事。 …… 康城看守所。 关长霞带着手镣脚镣走进审讯室。 她本来就长相普通，被关押了几个月看起来更加憔悴，无精打采地坐在审讯椅上。 关长霞在一审中全面翻供。 法院把案子发回公安局重新调查。 关长霞继续关押在看守所，等待二审开庭。 在这段时间她已经接受了刑侦支队四次审讯，口供都与第一次大相径庭，矢口否认杀人。 “关长霞，我们是刑侦支队的，现在对你进行例行审讯。”陈建表明身份后就没再开口。 今天审讯的主角是杨霄。 他只是作为记录员参加陪审。 “关长霞，祁辉是你杀死的吗？”杨霄面前摆着关长霞的资料，再次问起审讯笔录里被问得最多的一个问题。 关长霞摇头，轻声说道： “不是，我没有杀人！” 杨霄一直在关注关长霞表情的变化，继续问道： “你为什么自首？ 是受到某人的胁迫吗？ 进入看守所后，我们的办案人员在审讯你的时候有没有违法行为？” 杨霄的问话让陈建很不满，他转头看了杨霄一眼，最后还是忍住没有动气，气鼓鼓地吼道： “关长霞，老实交代问题！ 我们这是在救你，你知道吗！” “没有！”关长霞表情淡漠地看了陈建一眼，把头转到杨霄一边，她知道今天的审讯以杨霄为主，说道： “听到祁辉的死讯，我那个时候感觉人生已经没有意义，不想活了。 所、所以……我向你们自首，想要你们枪毙我。 可是后来我想通了，祁辉根本不爱我，为了他去死，不值得！ 没有任何人胁迫我，在看守所也没有人伤害我。” “是吗？”杨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拿起面前的资料念到： “二零零二年七月，辖区派出所接到报警，祁辉指控你跟踪他。 十一月，你试图闯进研究生宿舍，跟学校保卫科的人发生冲突。 二零零三年二月十四日情人节，你出现在祁辉的住所附近，被祁辉的家人报警撵走。 还有……我们还从你的寝室找到祁辉大量私人物品，已经你写给祁辉的情书。 关长霞，你从二零零二年开始，就在跟踪窥视祁辉，我没有说错吧！” 关长霞的表情终于出现一丝变化，她有些慌张地低下头。 杨霄没有给关长霞说话的机会，继续说道： “祁辉死的当晚，你在医院照顾母亲。 我相信祁辉不是你杀的。 不过你自首的动机肯定不是因为伤心，而是不相信祁辉会自杀，想要借我们的手调查祁辉的死因。 对吗？” 关长霞先是慌张，然后露出惊讶地表情，随后又恢复了平静，抬起头来看着杨霄，嘴角微微翘起，说道： “你比其他警察聪明！ 我确实不相信祁辉会自杀。 可是三个月了，你们什么也没有查出来。” “哼！”杨霄冷笑一声，把资料放在桌子上，说道： “我们什么都没查到，那是因为你没有说实话！ 你很爱祁辉，跟踪窥视了祁辉三年，肯定知道祁辉是为什么死的，才这么肯定祁辉不会自杀。 之所以不说实话，是为了不想破坏祁辉在你心里完美的形象吧。 其实祁辉并不像你想的那么优秀。 你无法接受自己死心塌地爱上的是一个人渣！ 我说得对吗！” “不、不是这样的！”关长霞听到杨霄的话终于情绪大变，激动地想要从审讯椅上起来，被两个站在一旁的女警死死按住。 关长霞面红耳赤地为祁辉辩解道： “祁辉不是人渣！ 他比你们任何人都要优秀！ 他是我的男人，我不许你这么诋毁他！” 关长霞的反应让在一旁听审的陈建感到错愕，他们提审了关长霞四次，每次都是半死不活的样子，除了否认杀人，什么话都不说。 杨霄只几句话就让关长霞情绪激动。 难道关长霞真的隐瞒了什么关键信息？ 杨霄看到关长霞的反应，脸上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微笑，继续说道： “祁辉并不是学霸！ 他在学校外面甚至有很多女人！ 你向警察隐瞒这些关键信息，只不过是想祁辉维护他在学校给自己伪装的人设……” “不要再说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了！”关长霞把头埋在审讯椅上，大声哭泣起来，打断杨霄的问话。 杨霄乘胜追击，继续打击道： “关长霞，你不向警方说实话，只不过是愿意承认自己爱错了人！ 到现在还活在祁辉虚假的形象中无法自拔。 你爱的不是祁辉，是脑子里幻想出来的那个没有任何缺点，完美的男人！ 醒醒吧，祁辉不值得你付出这么多。” “啊！”关长霞的情绪彻底崩溃，心理防线在这一刻被击碎，哭着说出压抑在内心的秘密。 第496章 进退之道 第496章 进退之道 据关长霞供述，她在跟踪祁辉的过程中确实发现祁辉在校外有很多女人。 祁辉的自我包装很完美。 他在学校把自己打造成成绩优异、品行端正，并且热衷于参加各种活动的优秀学生。 多次获得学校的表彰。 是西康大学的风云人物。 其实祁辉在私底下的生活非常奢靡，出入高档酒店，与各种不同的女人频繁约会。 只关长霞发现的就有至少七个女人跟祁辉保持着长期的关系。 不过祁辉对这些女人没有感情，双方只是金钱的交易。 另外祁辉酷爱玩网络游戏。 是某游戏公会的会长。 每年花在游戏上的开销就高达百万。 关长霞为了接近祁辉，特意注册游戏账号，加入祁辉的游戏公会。 不过祁辉玩游戏没耐性，他只不过是喜欢在游戏里被万人追捧的感觉，平时游戏都是有专门的人代练。 这些都是关长霞在长期跟踪祁辉发现的。 她自以为只要自己足够了解祁辉，跟祁辉有共同的爱好，祁辉就会爱上她。 至于那些出现在祁辉身边的女人，只不过是贪图祁辉的钱罢了。 关长霞认为只有自己才是真的爱祁辉。 偏执的性格，酿成畸形的爱情观。 关长霞一直活在幻想的世界里。 在那个世界，祁辉是完美男人的化身，死心塌地地爱着她。 陈建不停地记录着关长霞的口供。 这些情况是刑侦支队三个月来没有掌握的。 刑侦支队的调查被周围人对祁辉的评价所迷惑，调查范围一直局限在学校内。 现在看来祁辉这个人很复杂。 他的死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 “还有一件事……”关长霞的幻想被杨霄击得粉碎，祁辉的形象在她的心里已经坍塌，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抽泣着说道： “祁辉出事的前两天，我看到他在学校的实验楼里跟同宿舍的马涛发生争吵。 我好、好像听到马涛说什么毕业论文。 之后的两天祁辉的情绪看起来很低落，直到……我听说祁辉坠楼身亡。 所以在自首的时候说祁辉因为毕业论文的事心情不好，去实验楼楼顶喝酒。” 关长霞提供了关键线索。 杨霄和陈建离开看守所，坐进警车里。 杨霄对陈建说道： “老陈，这个马涛很关键。 尽快找到他。 还有为祁辉的游戏做代练的那帮人。 不能排除有人贪图祁辉的游戏账号劫财的可能！” “好，我马上向支队汇报！”陈建显得很兴奋，之前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下手去查，现在杨霄一来就理出这么多线索，线索越多，破案的可能就越大。 不管是他杀还是自杀，对死者的家属总能有个交代。 祁辉的父亲利用自己在西康的影响力，不断向刑侦支队施压，让整个刑侦支队的压力很大。 现在总算见到云开雾散的曙光。 陈建对杨霄佩服得五体投地，一边开车一边好奇地问道： “杨局长，你是怎么看出关长霞没有说实话的？” “蒙的，呵呵！”杨霄靠在座椅上，笑着说道： “我只是想诈一下关长霞，没想到还真让我蒙对了。 呵呵，运气不错！” 陈建撇了一下嘴，他知道每个刑警都有破案的看家本领，以为杨霄故意不说，也不好再追问，把注意力放在前面的马路上，驾驶警车返回康城。 杨霄当然不是瞎蒙的。 他在刑侦支队办公室就判断祁辉学霸的身份有可疑。 一个专心搞研究的学生，是没时间也不屑参加那么多社交活动的。 祁辉在学校的活动明显有问题。 他能瞒得过学校的师生，但是瞒不过几年如一日追求他的关长霞。 然而在连续四次的审讯中，关长霞对此只字未提。 她肯定在隐瞒多么。 杨霄观察到关长霞是一个偏执到近乎疯狂的人，猜测这样做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掩盖祁辉的真面目。 所以杨霄故意用言语刺激关长霞。 没想到意外击溃关长霞的心理防线，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 能有这样的离不开杨霄敏锐的判断，不过其中也有运气的成分。 杨霄当然不好在陈建面前自吹自擂，只是简单地把一切归咎于运气。 警车进入康城。 杨霄指着前面的商业广场，说道： “老陈，在前面停一下，我在这里下车。” 陈建把车停在路边，问道： “杨局长，你不跟我一起回支队吗？” “不回去啦！”杨霄拉开车门，开玩笑地说道： “我快一个月没回家了，再不回去后院可就起火了。 正好趁这个机会回家看看。 接下来的工作我不方便继续插手。 查到什么消息，给我打电话。” “行！杨局长，好好陪陪弟妹，我先走了！”陈建理解杨霄的意思。 杨霄只是廖文杰请来的顾问，廖文杰嘴上说整个刑侦支队听杨霄调动，杨霄可不会把这话当真，过多插手刑侦支队的事情。 案子破不了平白让人看不起。 案子破了更麻烦，杨霄表现得越积极，显得廖文杰这个支队长越无能。 事后没人情不说，还可能被记恨。 杨霄深谙进退之道。 该表现的时候当仁不让，该低调的时候也能适时地回避。 现在线索已经出现，没必要再事必躬亲地回到刑侦支队指手画脚。 让杨霄和廖文杰都不自在。 半道借口回家，从陈建的车上下来。 晚上八点。 杨霄回到李鲤在青年城的家。 他从裤兜里摸出钥匙，打开房门。 “呀！”李鲤的脑袋从卫生间里探出来，看到杨霄正在换鞋子，脸上难掩惊喜的表情。 李鲤刚刚洗了澡。 头发湿淋淋的。 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的蕾丝吊带睡裙。 水滴从乌黑的发丝垂落，滴在雪白的肩头和宽松的睡裙上。 睡裙被水浸湿，贴在吹弹可破的白嫩肌肤上。 李鲤本来就很美。 现在的李鲤美艳中带着几分妩媚。 让杨霄看愣了神。 李鲤注意到杨霄的目光，丢下手里的吹风机，从卫生间里冲了出来，扑进杨霄的怀里，娇羞地说道： “你怎么回来啦？ 我还以为你开完会，直接回崇礼了！” 杨霄拖着李鲤的细腰，把她拦腰抱起，往卧室走去，说道： “还有些工作，处理完了再回去！” “洗澡……”李鲤喘息着拒绝。 “等会再洗！”杨霄的话不容置疑。 第497章 李鲤的进步 第497章 李鲤的进步 床头的灯光昏暗。 李鲤紧贴在杨霄的身上，把依然潮红的脸蛋埋在杨霄的胸口。 她的手指在杨霄健壮的胸口画着圈。 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 “霄，我们的事……家里人都知道了。”李鲤的声音柔和而平静。 杨霄跟李鲤光明正大谈恋爱，而且已经得到李鲤父母的认可，对李鲤的话并不在意，问道： “是叔叔阿姨说的吧？” “才不是呢！”李鲤撅着嘴，埋怨道： “爸妈出去环球旅行，现在玩得乐不思蜀，都不想回国了！ 是小浔，你知道吗……” 李鲤撑起身子，含情脉脉地看着杨霄棱角分明的脸颊，说道： “是小浔回家说的！ 他回家把你夸上了天。 说你就是他的偶像。 现在家里人都对你充满了好奇，让我带你回家跟大家见面。” “呵呵！”杨霄轻笑两声，说道： “再说吧。 这段时间挺忙的，下个月还有一个专项行动。 李浔这小子在小浪川干得不错。 比你那个表弟靠谱。” “肖明建啊！”李鲤重新把头靠在杨霄的胸口，感受到杨霄的手指从她光滑的背上滑过，心头冒出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不由自主地又向杨霄的身上靠了靠，两人贴得更紧了。 李鲤轻声说道： “明建的本性不坏。 只是从小身边都是些狐朋狗友，让他沾染了些坏毛病。 现在跟着小浔，没那么野了。 你见到明建，有空的时候管管他。” “好啊！”杨霄把李鲤搂在怀里，笑着答应。 肖明建那小子怕杨霄。 虽然是寰宇集团最早一批抵达崇礼县的项目人员，李和泽走了以后，职务是方悦婷的司机，但是从来没有在杨霄面前出现过。 杨霄知道肖明建在躲他。 两个人难得碰面。 杨霄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十二点了。 李鲤明天还要上班。 两个人不能在折腾。 杨霄抱着李鲤，脑袋滑到枕头上，从床脚拉起空调被，盖在李鲤的身上，说道： “早点睡吧！” “噢！”李鲤虽然有些失望，还是乖巧地点头，乖乖地把眼睛闭上。 卧室的灯光熄灭。 窗外的月光穿透薄纱窗帘，洒在床脚上。 “对了！”李鲤睡不着，轻柔的声音再次从被窝里响起来，说道： “医院想要提拔我当副院长。 但是得到基层锻炼两年。 院长已经找我谈话了，我可能要下派到你们崇礼县人民医院啦！” “这么快啊！”杨霄非常惊讶。 他是奚川省最年轻的县公安局局长。 不到二十七岁就晋升三级警监、行政级别正科级。 仕途之路堪比坐火箭。 李鲤的进步也不慢。 人民医院属于事业编制。 李鲤下派到崇礼县人民医院，职务至少是院党委成员、副院长，行政级别相当于公务编制的副科级。 锻炼两年回到州人民医院担任副院长，直接升副处。 当然，医生属于专业能力极强的职业。 提拔和升迁跟公务员不同，更看重的是职称和能力。 李鲤是医院重点培养的对象。 从她来到西康州，就被作为后备干部培养。 难怪短短两年就从业务岗位过渡到领导岗位。 杨霄盘算道： “那我是不是该在崇礼县买房啦？” “你说呢！”李鲤的语气像是反问，又像是肯定。 李鲤到了崇礼，总不能跟着杨霄还挤在二十几平米的职工宿舍里吧。 一个县公安局长、一个县人民医院的副院长，两口子在崇礼不买房，这话传出去说得好听点是艰苦朴素，说得难听点就是没把工作的地方当家，随时准备离开，难免让领导和群众产生不信任的想法。 李鲤真要是下派到崇礼，杨霄回去就得计划买房的事啦。 杨霄不抽烟、很少喝酒，平时的开销不大，这段时间的工资都攒着，能拿出三四万块钱。 这两年房价开始上涨。 这点钱也不知道够不够在崇礼县城买套房子。 杨霄陷入沉默，李鲤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杨霄没主动提钱的事，李鲤也识趣地没有开口。 李鲤有一点积蓄。 她每个月的工资比杨霄多两三千。 还不算父母给她的。 别说在崇礼买房，就是在蓉城买房也绰绰有余。 不过李鲤了解杨霄的脾气。 别看他平时大大咧咧的，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大男子主义。 在杨霄看来结婚买房这样的事，应该由他这个男人负责，不会轻易向李鲤开口。 李鲤虽然是富二代，可是从小到大对生活条件没有什么要求，要不然也不会主动来到西康工作。 李鲤爱杨霄，她只要能跟杨霄在一起，两个人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对房子的大小没有要求。 杨霄和李鲤你一言我一语地畅想着未来美好的生活，李鲤的声音逐渐含糊，最后发出微弱的鼾声。 嗡嗡！ 刚在枕边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杨霄把李鲤的头轻轻放在枕头上，给她盖好被子，拿着手机走出卧室： “你好，哪位？” “杨局长，是我，刑侦支队陈建啊！”电话里传来陈建的声音，他有些兴奋地说道： “下午技术人员解开祁辉游戏账号的密码，发现最后的登录时间是一个月前！ 我们根据IP地址，抓到一名犯罪嫌疑人，他交代了盗卖祁辉游戏装备的事实。 人马上就押回刑侦支队。 廖支让我请你来支队，一起参加对嫌疑人的审讯。” “我马上过来！”杨霄挂断电话。 他走到卧室门口，看到李鲤婀娜的身子侧卧在床上已经睡着，轻手轻脚地拿着衣服，关上卧室的门。 …… 刑侦支队灯火通明。 杨霄赶到的时候审讯室门口围了不少人。 祁辉案已经过去三个多月。 案件的侦破工作终于有了进展。 两名犯罪嫌疑人被抓捕。 现在大家都在等待审讯的结果。 “杨局长！” “杨局长，您来了。” 堵在过道的人见到杨霄过来，自觉地让开一条道，让杨霄走到审讯室的门口。 陈建已经等在那里，他打开审讯室的门，领着杨霄进去。 杨霄没有直接参与审讯。 他被陈建领到审讯室隔壁的房间，那里有一面单面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审讯室里的情况。 支队长廖文杰双手插在胸口，站在玻璃幕墙前。 第498章 盗号的人 第498章 盗号的人 “廖支，什么情况？”杨霄上前跟廖文杰握手。 廖文杰对杨霄说道： “专案组根据你审问关长霞的情况，再次对祁辉的人际关系展开排查。 从一个曾经给祁辉代练的人那里得到祁辉的游戏账号。” 廖文杰把一份调查资料递到杨霄手上，继续说道： “据那个代练所说，祁辉在游戏中投入几百万，是一个近五千人的工会会长。 平时祁辉很小心，经常更换密码。 即便是请代练，也是由他亲自输入密码，没有人知道他的游戏密码。” 杨霄一边听廖文杰讲述，一边翻看手里的资料。 犯罪嫌疑人名叫周强。 二十二岁。 无业。 曾经也是祁辉的代练之一。 廖文杰继续说道： ”支队经过技术手段，破解了祁辉游戏账号的密码，登录后发现在祁辉死后两个月，他的游戏账号被登录过。 游戏里的装备已经全部被卖掉。 从聊天记录来看，犯罪嫌疑人本来是想出售祁辉的游戏账号，结果无法完成修改密码的认证而没有得逞。 这些游戏装备卖了十二万！” 十二万！ 这在零四年可是一笔巨款。 现在康城一套百平米的商品房也不过十几万。 刑侦支队有理由怀疑祁辉的死跟这些游戏装备有关。 审讯室里对周强的审讯刚刚开始。 周强个子不高，体型消瘦，或许因为长时间玩游戏，没有经常外出的原因，他的皮肤比普通西康人显得更白。 他精神萎靡地坐在审讯椅上，不停地掐着手指。 “姓名？年龄？籍贯在哪里？”审讯人员提问。 “周、周强，二十二岁，康城人。”周强抬起头来看了审讯人员一眼，然后很快又把头低下。 审讯人员是两名经验丰富的老刑警，他们提审过几十上百个犯罪嫌疑人，看周强的样子就知道被吓坏了，这样的人扛不了多久，问道： “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知、知道！”周强倒是没有抗拒审讯，老实交代道： “我偷了祁总的游戏装备。” “二零零四年四月十七日晚上你在哪？” “我……”周强哭丧着脸说道： “警官，时间太久了，我也不记得了。 应该在哪个网吧打游戏吧。 祁总不是我杀的！ 我、我只是偷偷卖了他游戏里的装备，其他什么都没干啊！ 我想着人反正已经死了，这事不会有人知道，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们抓了……” 周强看起来在老实交代问题，其实根本没有说实话，他试图蒙混过关。 审讯人员并不着急，继续问道： “那你说说是在怎么知道账号密码的？ 这是你的银行交易记录。 上个月七号，你的银行卡里收到十二万现金转账，当天就取走九万。 这九万现金在什么地方？ 是不是交给你的同伙啦？ 你们合伙绑架祁辉，从他那里拿到的密码，对不对？” “不、不是！”周强的额头渗出汗水，支支吾吾地说道： “密码是、是我猜出来了……那些钱我、我取出来用了。” 周强满嘴谎话。 面对审讯人员拿出的证据逐渐难以自圆其说。 表情变得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 “人不是他杀的！”杨霄站在玻璃幕墙后面，目睹审讯周强的过程，很快做出判断，对廖文姐说道： “这个人没有胆子绑架祁辉。 他只是一个小角色。 背后应该还有其他人。” 随着审讯力度的加大，周强终于扛不住了，老实交代道： “警官，祁总的死真的跟我没有关系。 一个多月前，有个女人通过QQ联系到我，说她知道祁总游戏账号的密码。 让我帮她把游戏账号卖了。 不能修改密码，账号卖不掉啊，我们就只能把装备卖了。 那个女人让我留下三万，其余的钱都被她拿走了。” “那个女人是什么人？”审讯人员继续追问。 周强摇头道： “我、我也不知道啊！ 看起来二十来岁，像是个学生。 其他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刑侦人员登录周强的QQ，查到周强和那个女人的聊天记录，证实周强没有撒谎。 确实有一个女人找到他，向他提供了祁辉游戏账号的密码。 周强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 甚至连女人长什么样子都说不清楚。 只能提供年轻、漂亮这些笼统的信息。 而那个跟周强联系的QQ号码是新注册的，只有一次登录记录，无法查到更多的信息。 真正的犯罪嫌疑人浮出水面。 不过线索到这里也中断了。 祁辉的人际关系非常繁杂。 长期固定交往女人就有七八个之多。 还不算那些跟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女人。 想要找到这个女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看来又得从头查起了。 廖文杰注意到杨霄托着腮帮子陷入沉思，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 “杨老弟，你知道这个女人是谁？” “嗯！”杨霄对廖文杰说道： “廖支，你注意到没有，这个女人最先是用QQ跟周强联系的！” “对呀！”廖文杰经过杨霄的提醒，恍然大悟道： “那个女人并不认识周强，但是她知道周强的QQ号码。 她知道祁辉游戏账号的密码，很可能也知道祁辉QQ的密码，她是从祁辉QQ上得到周强的QQ号！ 只要查到祁辉QQ号码最后一次登录的IP地址，就能找到她！” …… 呜呜！呜呜！ 警笛声在西康大学的校园回荡。 一个娇小的女生被警察带出宿舍楼，押进警车里。 周围围满了学校的师生，他们对着女生指指点点，脸上难掩惊讶的表情。 她叫曾秀秀，是西康大学旅游专业一名大三的学生。 刑侦支队查到祁辉QQ号码最后一次的登录地址就在某栋女生寝室，最终锁定曾秀秀的身份，将她逮捕归案。 曾秀秀被抓的时候很平静。 似乎早就料到这一天的到来。 不过在审讯室里，曾秀秀什么都不说，以沉默对抗警方的审讯。 刑侦支队没有证据证明曾秀秀与祁辉的死有直接关系，而且祁辉死亡当天，曾秀秀的室友证明她整晚都待在寝室没有离家。 曾秀秀没有作案时间。 案件的审讯工作陷入僵局。 就在刑侦支队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人走进公安局刑侦支队的办公室。 第499章 案子破了 第499章 案子破了 “我叫马涛，是曾秀秀的男朋友！” 突然到来的男人是刑侦支队一直在寻找的马涛。 根据关长霞的供述，她在祁辉死亡前几天看到马涛与祁辉发生激烈的争吵。 刑侦支队在重新调查祁辉的人际关系和活动轨迹的同时，把马涛也列为了嫌疑对象。 不过马涛已经在祁辉死后两个月毕业，据说已经离开康城，暂时没有查到马涛的行踪，没想到他自己出现了。 而且还是以曾秀秀男朋友的身份！ 马涛带着眼镜，看起来很斯文，双手捧着装满热水的纸杯，两条腿不受控制地抖动着。 陈建出面接待马涛，询问道： “马涛，我们正在到处找你。 有几个问题向你核实一下……” “祁辉不是我杀的！”马涛抬起头来，虽然显得很紧张，但是眼神很坚定。 陈建向身边的同事使了一个眼色，同事心领神会，开始记录马涛的供述。 马涛紧张地放下纸杯，说道： “事情要从半年前说起……” 马涛和祁辉是室友。 两人还是同一个实验室的研究员。 马涛家境贫寒，没有钱买电脑，经常借用祁辉的电脑完成毕业论文。 毕业前马涛突然发现电脑里的文件不见了。 没过两天，一份研究论文在某权威杂志发表，而内容跟马涛的论文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参数上有少量的区别。 马涛意识到自己的论文被祁辉抄袭了！ 不！ 这不能说是抄袭！ 祁辉只不过是改了个署名，就把马涛的研究成果占为己有！ 马涛愤怒地质问祁辉。 这件事甚至闹到学校校长那里。 可是马涛的所有研究都在祁辉的电脑上完成，现在祁辉的电脑已经被彻底格式化，马涛拿不出证据证明祁辉发表的论文是他的。 事情并没有就这样结束。 科学研究是一件很严谨的事情，一篇论文的发表需要大量的实验支持，如果非要较真，马涛还是能够找到证据。 祁辉见马涛非要把事情闹大，私底下找到马涛，答应马涛只要他不再闹，就给他一笔钱了结这件事情。 这笔钱足够马涛安稳的生活一辈子。 谁知道搞科研的都有几分犟脾气，视金钱如粪土，面对祁辉金钱的诱惑不为所动，闹着要去法院起诉他。 祁辉一计不成，又想到一计。 男人嘛，喜欢的无外乎金钱和女人！ 祁辉找到同位合唱团的学妹曾秀秀，让曾秀秀故意接近马涛，马涛是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哪里经得住长相甜美的曾秀秀诱惑，马涛趁机找人拍下他和曾秀秀在床上的照片。 祁辉威胁马涛，如果他再因为论文的事纠缠不清，就让曾秀秀告他强奸。 这个时候乖巧的曾秀秀在马涛面前像是变了一个人，帮着祁辉威胁马涛。 马涛迫于无奈，只能放弃申诉。 至于祁辉死亡前几天的那场争吵，只不过是马涛心里愤愤不平，宣泄自己心里郁闷的情绪而已。 或许马涛是真的爱曾秀秀。 亦或者马涛是为了报复曾秀秀。 祁辉死后不久，马涛从西康大学毕业，不过他并没有离开康城，而是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房住了下来。 马涛得知曾秀秀被捕，知道他们之间的那些事情瞒不住了，才主动出现在公安局。 有了马涛的证词，刑侦支队再次提审曾秀秀。 “嘁，废物！” 这是曾秀秀听到马涛向警方自首后的第一反应。 她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在面对审讯的时候表现得非常老练，甚至……刑侦队员在一个女大学生身上看到老江湖的气质。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 “曾秀秀，你和祁辉到底是什么关系？”审讯人员质问曾秀秀。 曾秀秀自从被抓，一直没有开口，现在终于说话，轻描淡写地说道： “雇佣关系。 他给我钱，我就和人睡。 祁辉、马涛，还有学校的几个教授我都睡过。 只要给我钱，跟谁睡不是睡呢。 对吧！” 曾秀秀的话让审讯人员意识到不能把她当成普通的大学生对待，她的心理年龄比实际成熟得多，而且心理素质甚至比普通罪犯更强。 如果不是马涛的出现，刑侦人员很难找到突破口，撬开她的嘴。 “祁辉的死跟你有关吧！” “没有！”曾秀秀摇头，说道： “祁辉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啪！ 审讯人员呵斥道： “胡说！ 你是怎么知道祁辉游戏账号和QQ的密码？ 是不是你伙同他人绑架祁辉，从他口中得知密码，然后杀人灭口的？” 曾秀秀面对审讯的人，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说道： “警察叔叔，办案是要讲证据的！ 空口白牙我可要告你诬陷。 祁辉别看家里挺有钱，可是脑子不好使，他经常改密码，又怕自己记不住，就写在一个小本子上。 我趁他睡着，翻出来看见，就记住了。 警官，记两组数字不难吧？” 曾秀秀让审讯的人有些难堪。 他没想到这个年纪不大的女生这么难对付。 而且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 曾秀秀继续说道： “再说祁辉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他还欠我一大笔钱没有结清呢！ 我卖他的游戏装备，还我的钱，不过分吧！” 案子再一次陷入僵持。 刑侦支队只能以盗窃罪批捕曾秀秀，没有证据指控她杀人。 …… 几天后。 杨霄在崇礼县公安局办公室接到廖文杰的电话。 案子破了！ 杨霄在曾秀秀被捕的当天就离开康城，回到崇礼县，他没有参与曾秀秀的审问和后续的侦办。 杨霄帮助刑侦支队发现线索，找到突破口，这就足够了，案子还是得让刑侦支队来办。 否则就是喧宾夺主。 今天廖文杰特意打来电话向杨霄表示感谢，同时向杨霄通报案情。 凶手是祁辉的研究生导师。 西康大学一位颇有名望的教授。 祁辉的大学入学和保送研究生都是暗箱操作得来的。 这件事被另案侦办。 包括西康大学校长在内的多人被处理。 关于祁辉的死，则源于科研实验室某项研究成果的署名。 祁辉为了顺利研究生毕业，在并没有参加的实验成果上添上自己的名字，买通研究生导师，给他送钱送女人，这其中就包括曾秀秀。 第500章 失手误杀 第500章 失手误杀 曾秀秀跟其他女人不同。 别看她的年纪不大，但是社会经验可是一点不少。 曾秀秀被祁辉送进教授的房间，那一晚的场面被偷偷拍了下来。 曾秀秀故技重施。 拿着视频向教授敲诈。 教授不堪其扰，偷偷给了曾秀秀两万块钱，想要换回视频，可是这点钱根本满足不了曾秀秀的胃口，向教授开价二十万。 二十万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教授就算是高收入群体，在不想其他人知道的情况下也不可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 教授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找到祁辉帮忙。 四月的一天深夜。 月黑风高。 祁辉按照约定来到实验楼楼顶。 “邱教授，这么晚把我叫上来，到底什么事？”祁辉双手插着裤兜，一脚踹开实验楼楼顶的防火门，大摇大摆地走进天台，看到自己的教授站在护栏边喝闷酒，随手拿起一个啤酒瓶，打开瓶盖仰头灌了几口，说道： “邱教授，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喝闷酒，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祁辉，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邱教授已经有些醉了，他以为曾秀秀来向他讹钱是祁辉授意的，揪住祁辉的衣领喝骂道： “祁辉，你TM就是个垃圾！ 我！西康大学研究生导师！享受政府津贴的高级人才，就不该跟你这样的垃圾混在一起！ 你把我玷污啦！” 邱教授很后悔。 后悔当初没能经受住诱惑，让祁辉这个害群之马钻了空子，玷污了科学研究的纯粹性。 “嘿嘿！”祁辉任由邱教授揪住自己的衣领，咧嘴笑着说道： “邱教授，您在床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怎么，拿了我的钱，睡了我的女人，现在来跟我唱高调。 不觉得完了嘛！ 您以为自己多高贵啊？ 我还有两个月就毕业了，那份实验报告什么时候把我的名字加上去？” 邱教授颓然地甩开祁辉的衣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已经上了祁辉的贼船，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说道： “不行！ 这次的实验报告的署名需要经过严格审查，不是我一个能决定的。 祁辉，你不能因为这个就整我啊！ 我哪里拿得出来二十万？ 我要是身败名裂，你休想毕业！” “等等，什么二十万？”祁辉一边喝酒，一边感到莫名其妙。 “不是你干的？”邱教授不相信祁辉，说道： “就是上个星期你送来的那个女孩。 她手里有一份视频。 如果我不给她二十万，她就把视频拿给校长看！ 你别告诉我，这不是你的主意！” “哈哈！”祁辉大声地笑起来，说道： “曾秀秀！ 真TM可以啊！ 现学现卖到老子的身上了。 邱教授，跟你直说吧，我手里确实有几段视频，而且可能比曾秀秀手里的视频更清楚。 这样，你帮我搞定署名，我帮你摆平曾秀秀，那些视频永远不可能公开出现。 怎么样？ 不然……我可不能保证那天喝醉酒，手指一不小心按做键盘，那些视频出现在我们学校的内网上……” “你混蛋！”邱教授酒气上涌，瞬间失去理智向祁辉冲过来。 两个人在天台上发生激烈的冲突。 “啊！”一声惨叫在静谧的校园回荡。 砰！ 接着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邱教授趴在护栏上，看着被他推下楼顶的祁辉倒在血泊中，脑子里的酒劲快速褪去，只感觉后背发凉。 短暂的犹豫后邱教授开始打扫案发现场。 他把空酒瓶全部搬到楼梯间，伪装出祁辉一个人在上面喝酒的现场，然后把酒瓶上的指纹全部擦掉，只留下那几个祁辉拿过的酒瓶。 最后清理掉天台打斗的痕迹。 邱教授干完这些，从楼顶另外一个楼梯间离开实验楼。 因为他对实验楼非常熟悉，避开了所有楼内的监控摄像头。 刑侦支队在调查的时候只从监控中看到祁辉进入实验楼，在第一时间无法判断祁辉到底是他杀还是自杀。 案件到此算是圆满告破。 祁辉的死牵涉出一场畸形的暗恋，以及一个隐藏在大学校园的贪腐大案，实在让人唏嘘。 刑侦支队因此得到上级的嘉奖。 廖文杰在电话里很客气。 多次邀请杨霄再回康城，他要代表刑侦支队宴请杨霄，好好感谢他的帮助。 杨霄委婉地谢绝了。 怎么说廖文杰也是上级。 杨霄不会把廖文杰的客气当真。 人情嘛，让他记在心里就行。 两人在一个系统工作，总有用得着廖文杰还人情的时候。 咚咚！ 敲门声打断杨霄和廖文杰的通话，杨霄又寒暄了几句挂断电话，说道： “请进！” 童然推门走进杨霄办公室，有些局促地站在杨霄的办公桌前，脑子里盘算着这段时间是不是又犯错了，杨霄打电话要求为什么单独见自己。 不会是挨批吧！ 童然小心地问道： “师父，您找我什么事啊？” “坐下说。”杨霄的表情很随意，招手让童然自己搬凳子坐下，整理好桌面上的文件后问道： “小童，听说你在崇礼县城买房啦？” “这事连师父您都知道了！”童然看到杨霄脸上的笑容，紧张的心情松弛下来。 她和毛安平是真怕杨霄。 别看杨霄平时嘻嘻哈哈的，但是在工作上对他们两个的要求很严格，比县公安局其他人还要严，如果童然和毛安平犯错，那是真得挨骂，甚至可能挨揍！ 毛安平的脑瓜子就经常挨杨霄的脑瓜崩。 杨霄这个师父是合格的。 童然和毛安平参加工作还不到一年，进步有目共睹，已经能够独立执行任务。 童然对杨霄这个师父是又敬又怕。 她听杨霄聊起买房子的事，心情放松下来，趴在办公桌上说道： “师父，房子是我爸妈买的。 他们说公安局的宿舍楼大多数都是男人。 我住在里面不方便。 师父，这不违反纪律吧？” “违反什么纪律，你爸妈的钱来说不正？”杨霄笑着开玩笑，说道： “我就是想问问你，现在崇礼的房价是多少？ 你们看房跑了不少地方吧。 那个楼盘好一点？” “师父，您也要买房子啊！”童然马上来了精神，滔滔不绝地在杨霄面前聊起前段时间买房的辛苦，以及跑的那些楼盘。 第501章 初恋找上门 第501章 初恋找上门 崇礼县不像蓉城。 属于经济欠发达地区。 新开的楼盘很少。 几乎都是老破小的二手房。 即便是新楼盘，也不是知名的房地产开发商。 绿化、交通和配套设施几乎没有。 更别提什么完善的物业服务。 像童然父母这种注重生活的人，给闺女在崇礼买房确实是一件辛苦的事。 他们一家三口几乎跑遍了县城所有新开的楼盘。 杨霄想要买房，问童然还算真是问对人了。 好在崇礼房价便宜。 对童然这样的家庭来说没有什么麻烦。 童然最后向杨霄抱怨道： “师父，咱们下手晚啦！ 要是刚来崇礼那会，县里的房价才四五百，现在才几个月，就涨到六七百了！ 特别是小浪川开始开发，房价一天一个价。 您要想买房，可得趁早下手！” “嗯！”杨霄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窗边的饮水机旁给茶盅接水。 童然说得没错。 奚川省的房价整体上涨就是从二零零三年的下半年开始的。 去年关淑云想给儿子买房，到处打听房子的均价在二千左右，到了十一月十二月，价格就涨到接近三千。 现在蓉城的房价已经已经突破三千。 崇礼县的房价也迎来一波上涨。 因为基数低，短短几个月就差不多翻倍。 过年那会杨霄方存款可以在县城全款买一套一百平米的三居室，现在这点钱也就够买一套两居室了。 杨霄本来想再攒点钱。 可是李鲤过几个月就要下派到崇礼县，两个人挤在宿舍实在不像话。 新房买不起，那就买一套二手房呗。 杨霄端着茶盅在心里默默地盘算，看到楼下的公安局门口有一个女人徘徊，这个女人从公安局上班就出现了，开始的时候杨霄并没有在意，以为是等人的，可是现在她已经在公安局门口逗留了一个多小时，这就有点不正常了！ 杨霄把茶盅放在桌子上，打断跟童然聊的闲话，对童然说道： “小童，你带一个人去门口，问问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她呀！”童然歪着脑袋看了窗外一眼，没有起身，表情有些怪异，强忍着笑意说道： “师父，我觉得吧……这事儿咱们还是别管。” “你这叫什么话！”杨霄冲着嬉皮笑脸的童然训斥道： “没准她是来公安机关反映问题的呢！ 什么叫别管！ 童然，你的老毛病是不是又犯了？ 我告诉过你多少次，我们当警察的以维护人民群众的利益为首要职责……” 童然见杨霄教训起自己，赶紧举手投降，解释道： “师父！师父！ 您听我说……这个女人我认识。 不止是我，咱们刑侦大队的人都认识！” “怎么回事？”杨霄离开窗边，坐回到办公椅上。 童然想笑又不敢笑，憋得满脸通红，说道： “这事儿吧，得从您去康城开会那起。 这个女人名叫苏晓彤，是绿谷高原酒店的经理，据我和毛小子调查，她是咱们程大队长的初恋女友……” 啪！ 杨霄的手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站起来训斥道： “童然同志，我要好好批评你啦！ 对自己的战友、领导怎么能说是调查呢？ 你们了解到什么情况？” 童然被杨霄的这一巴掌吓得浑身一哆嗦，抬头看到杨霄眼睛里藏不住的八卦目光，捂着嘴差点笑出声来，赶紧连连点头，说道： “对！对！ 是了解！ 我喝骂毛小子了解到苏晓彤和程大在大学谈了三年恋爱。 两个人本来准备大学毕业后两年结婚。 结果程大的父亲受伤，程大不得不回洪县照顾父亲。 两个人就这么断了。 几天前我们大队去绿谷高原酒店办案，两个人碰面了。 这位苏经理知道程大一直没有结婚，就天天来局里找程大。 可程大不知道怎么了，总是避而不见。 现在已经是第三天啦！” “原来如此！”杨霄又走到窗户边，打量站在公安局大门口的苏晓彤，难怪她在门口走来走去，进进出出的警察没有一个人上前询问，原来是这么回事。 现在整个公安局就杨霄一个人不知道这事吧。 程川三十好几了。 在洪县一直没有结婚。 听人说他这么多年连女朋友都没有。 敢情并不仅仅因为程父卧病不起，应该跟这个女人多少也有点关系吧！ 程川总这么单着也不是个事。 苏晓彤身材高挑，模样出众，跟程川在一起也算是郎才女貌，人家都找上门了，她和程川就算有误会，那也应该当面说清楚啊！ 程川躲着不见算怎么个事。 这可不是一个大老爷们干的事。 杨霄决定帮帮程川，他对童然说道： “你现在去通知老程，陪我去绿谷高原酒店，看看你们找到的那间密室。” 几分钟后。 童然驾驶着一辆警车从公安局开出来。 后座坐着杨霄和童然。 当警车开出大门，从苏晓彤的身边开过时，程川下意识地把头转到一边，装作没有看到苏晓彤。 警车开出大门几米停住。 杨霄摇下车窗，对苏晓彤喊道： “是苏经理吧？ 我是县公安局杨霄，现在要去绿谷高原酒店进行例行安全检查，你跟我们一起吧！” “啊！”苏晓彤没有看到坐在警车里说程川，她没有见过杨霄。 几个月前庄卫兰包下整个绿谷高原酒店，为了不暴露自己一伙人的秘密，除了几个厨师和服务员，包括经理苏晓彤在内的其他酒店工作人员全部不准进入酒店。 发生枪战的时候苏晓彤并不在现场。 事后酒店的高层对所有人下达了封口令，酒店被封闭起来装修两个月，不许任何人谈论关于枪战的事，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过苏晓彤听说过杨霄的名字，知道他是县公安局局长。 公安局局长要去酒店检查工作，即便苏晓彤再不愿意，也只能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 “哎呀，程……程大队长！”苏晓彤看到坐在后面的程川，难掩惊喜的表情。 程川一如既往地冷着脸，点了一下头，算是跟苏晓彤打了招呼。 警车停在大门口没有开走，杨霄拍着脑门说道： “哎呀，瞧瞧我这记性！ 十点钟还有个会，今天的检查我就不去了。 老程，你跟苏经理好好讲讲咱们的安全条例。 小童，你代表刑侦大队参会，跟我走。” 第502章 逝去的爱情 第502章 逝去的爱情 “杨局……” 程川知道自己被杨霄摆了一道，看到杨霄下车，想要跟出去，被杨霄在外面关上车门。 童然也跟着下车，一步三回头地望着车里的程川和苏晓彤，小跑两步跟着杨霄走进公安局，有些紧张地问道： “师父，他们在车里不会打起来吧！” “你这脑瓜子在想什么呢？”杨霄拍了一下童然的脑袋，说道： “打起来？ 谁打谁啊？ 这里是哪？公安局！ 真要打起来，我把他们全关进留置室去。 走啦，老程有分寸！” “噢噢！”童然紧紧跟在杨霄的身后。 警车就停在公安局的门口。 程川下车，坐到驾驶座。 车厢里的气氛有些尴尬。 “程川，我结婚了，有一个八岁的儿子……”苏晓彤有很多话想对程川说，她想了很久，鼓起勇气到公安局找程川，可是当程川真的坐在身边，她又不知道说什么。 “恭喜你！”程川脸上依然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手抖了一下，嘴里吐出三个字。 “其实……”苏晓彤脸上露出一丝愧疚的表情，犹豫了很久才继续说道： “那天我去火车站了。 亲眼看到你上火车。 对不起，我……我没有勇气丢下一切跟你去洪县。” “我能理解！”程川的话依然很少，不过他终于转头，正眼看向苏晓彤，眼神中充满了回忆。 哗啦啦！ 那是一个大雨的午后。 刚刚大学毕业，在某大型企业工作不到半年，还略显稚嫩的程川站在火车站门口。 他没有打伞。 任由大雨淋湿全身。 程川拖着两个大号的行李箱，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眺望。 每当看到一个打着伞的年轻女孩向走来，他的脸上都露出期待的表情。 可是等到女孩走近，露出雨伞下的脸，希望瞬间被雨水浇灭，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失望。 程川在等他的初恋女友。 因为家庭的变故，程川不得不抛下省城的事业，回到家乡照顾生活无法自理的父亲。 临别前程川找到女友。 两人约定一起回到洪县。 今天是启程的日子。 程川早早地来到火车站。 可是从上午等到下午，预定的火车已经开走，女友并没有出现。 那个时候的程川失望、无助，感觉自己被抛弃，自暴自弃地站在大雨中，对前途充满迷茫。 所有不好的事情压得程川快要崩溃。 程川等到最后一班火车即将发车，他终于认清现实，决定放下这段感情，回到老家开始新的生活。 浑身湿透的程川登上火车，一个人蹲在角落，把头埋在膝盖里，任眼泪夺眶而出。 此时苏晓彤同样泪流满面。 她就站在站台外，眼睁睁地看着程川孤独落寞地离开蓉城。 苏晓彤想要冲过去。 但是她做不到。 她的父母和姐姐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家人死死地拽着苏晓彤的胳膊。 那天的雨很大，无论苏晓彤怎么呼喊，程川都没有听到苏晓彤的声音。 程川是小镇青年。 父亲虽然是镇上的公职人员，可是这辈子注定走不出洪县。 在苏晓彤的家人看来，程川没有前途。 女儿跟着他只能吃苦。 苏晓彤的家人一直反对女儿和程川交往。 在得知苏晓彤想要跟程川离开蓉城，更是全家一起阻止。 他们只允许女儿远远地看程川最后一眼。 一边是深爱的男友，一边是苦苦挽留的父母，苏晓彤妥协了，她目送火车缓缓驶离站台。 这是程川和苏晓彤最后一次见面。 再见已经是十年后。 或许心有所属、或许家庭拖累，亦或者其他原因，程川一直单身。 期间也有女孩向程川表白，可是这些感情最后都无果而终。 当程川在绿谷高原酒店再次见到苏晓彤，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曾经深爱的女人，只能把注意力从苏晓彤转移到工作上。 因为十年后，他和苏晓彤不再是恋人。 程川从来没有责怪过苏晓彤。 毕竟没有几个女人能够丢下工作和家庭，把自己的一生都赌在一个男人身上。 程川反而觉得苏晓彤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因为程川受到家庭的拖累，一直生活得很苦，他无法给苏晓彤想要的幸福。 苏晓彤同样没有想到能够在崇礼县再次见到程川。 她既惊喜又愧疚。 鼓起勇气上前，留下童然的电话。 苏晓彤从童然那里了解到程川的近况，她没有想到程川这么多年一直一个人。 如果那个大雨的下午，她的态度再坚决一点，或许两个人会有不同的人生。 苏晓彤有很多话想要对程川说。 可是见面以后所有话都憋在心里说不出口，最后只能说出“对不起”三个字。 在苏晓彤看来，程川还没有从当年的事情走出来，她告诉程川自己结婚了，还有了一个儿子，也许能够解开程川心里的结，能够彻底忘掉自己，找到真正的幸福。 苏晓彤不想程川一直生活在曾经那段感情里。 这是苏晓彤在公安局门口等待的第三天，她终于见到程川，亲口说出“对不起”三个字。 为两人的感情画上一个句号。 程川确实没有忘掉苏晓彤。 当他听到苏晓彤亲口说出已经结婚的事实，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痛得无法呼吸。 程川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情窦初开的小年轻，他很快稳住心神，随后松开紧握着方向盘的手，语调平稳地问道： “你过得还好吗吗？” 苏晓彤脸上挤出一丝微笑，说道： “我很好。 孩子很可爱，长得像他的爸爸。 我没有想到你会当警察。 以前的你很瘦，现在长结实啦。” “这个……我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会穿上警服。”程川说的是实话。 两人相视而笑，感叹命运的奇妙。 公安局办公楼，杨霄和童然站在窗户边，师徒俩愣愣地看着停在大门口的警车。 杨霄托着腮帮子不解地说道： “小童，你说老程为什么不开车呢？ 难道在公安局门口谈情说爱更有情调？ 中年男人的浪漫实在理解不了！” “那、那个……”童然站在杨霄身边，怯生生地摊开手，露出车钥匙说道： “师父，我……那、那个，下车的时候我好像一不小心把车钥匙拔了。 程大他……师父，别生气，我现在就给程大送钥匙下去！” 童然捂着脑袋逃出杨霄的办公室。 第503章 一地鸡毛 第503章 一地鸡毛 童然跑到公安局门口的时候，程川和苏晓彤刚从警车上下来。 两人互相挥手告别。 程川的表情变得释然。 甚至主动向苏晓彤露出笑脸。 这一次的见面解开了程川十年的心结。 曾经的恋人终究只能成为朋友。 “程大……”童然气喘吁吁地跑到程川面前，手里拿着警车的钥匙，看着苏晓彤脚步轻快的背影，好奇地问道： “你和苏……经理聊完啦？ 你们……” 程川从童然地手里接过钥匙，重新坐回到警车里，说道： “我和苏晓彤只是普通朋友，没你们想的那么复杂。 而且她已经结婚了。” “是吗？”童然疑惑地挠头。 不应该啊！ 女人的直觉一向很准。 童然明明感觉苏晓彤对程川有意思。 难道两个人谈崩了？ 警车启动前，程川摇下车窗，警告道： “下次别再搞这样的事情了！” “噢！”童然吐了一下舌头，看到警车开远才敢嘟囔道： “又不是我的主意！ 有本事你去跟局长说去！” …… 崇礼县城，某居民区。 苏晓彤从出租车上下来，看到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一手牵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一手拎着买的菜，低头从街角走过来，赶紧迎了上去： “妈，给我吧！” 老人是苏晓彤的母亲郭群。 她的面容有些憔悴。 眉头一直紧锁着，看起来有很重的心事。 “妈妈！”男孩欢呼着挣脱外婆的手，扑进苏晓彤的怀里，撒娇地说起今天去公园玩的事。 苏晓彤溺爱地看着儿子，为儿子擦拭额头的汗水。 一家人结伴回到小区的出租屋里。 苏晓彤一家住在一栋老旧的楼房里。 这栋房子以前是某国营企业的宿舍筒子楼。 没有单独的卫生间。 一排十几户共用一个厕所，做饭还得在门口的过道上。 现在是中午，狭窄脏乱的过道挤满了人。 空气中弥漫着油烟和汗臭夹杂在一起的，难忍的气味。 住在这里唯一的好处是便宜。 一个月只要几十块钱房租。 苏晓彤是绿谷高原酒店的经理，即便是在蓉城也属于高薪人士，生活条件不至于这么差啊！ 她一袭得体的职业装，踩着高跟鞋，走在过道里，与周围的人和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邻居们见苏晓彤走到身边，下意识地侧身让开，害怕碰到苏晓彤的衣服。 苏晓彤脸上一直保持着职业的微笑。 只有郭群，一直把头压得很低，回到家里后马上把房门关上。 出租屋很窄。 只有一室一厅。 孩子和外婆睡在卧室，客厅摆了一张行军床，上面摆着苏晓彤熨烫得笔直的职业套装。 苏晓彤的日子过去并不舒坦。 她只是在程川面前看起来风光。 其实生活也是一地鸡毛。 苏晓彤脱下外套，拉着儿子回房间做作业。 她的儿子名叫苏承允，刚满八岁，在崇礼小学读一年级。 现在是暑假，正是孩子贪玩的时候，得母亲压着才能静下心来。 等到苏晓彤从房间出来，看到母亲正在摘菜，上前说道： “妈，你休息一会吧。 放着我来。 你吃药了吗？” “哎！”郭群心情抑郁，哀叹一声把菜放到一边，坐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热闹的家属院发呆。 窗外有孩子们的欢笑声。 有老人们张家长李家短的谈论声。 还有小商贩的叫卖声。 他们虽然看起来并不富裕，但是脸上都带着像阳光一样灿烂的笑容。 这些仿佛跟苏家没什么关系。 郭群把视线从窗外挪开，看着正在屋里忙碌的苏晓彤，察觉到今天女儿表情异常，她的嘴角一直保持着微微的上翘，问道： “晓彤，你这几天看起来心情很好。 是不是遇到什么高兴的事啦？” “哪有！”苏晓彤把齐肩的头发撩拨带耳朵后面，一边摘菜一边摇头，犹豫了一阵还是说道： “妈，我见到程川啦！ 他现在也在崇礼工作。 是、是公安局刑侦大队的大队长。 酒店前几天发生了一起案子，是程川带人办的。” “程川？”郭群年纪大了，记忆力有些衰退，想了一阵才想起程川是女儿的初恋男友，当初是家里极力反对，两个人才断了联系。 没想到程川当了警察！ 郭群脸上的忧愁更重，唉声叹气地说道： “晓彤，是爸妈不好。 当初不该逼着你嫁给乔果。 要不然你……” “妈！”苏晓彤打断郭群的话，说道： “都过去多少年的事啦！ 就不要再提了。 等把欠的钱还完，我们就离开崇礼，给承允找一个好学校。 咱们一家人开开心心的比什么都重要！” “唉。”郭群苦笑着答应。 把钱还完？ 哪有那么容易。 她想起十年前女儿哭着闹着要去火车站的情景，如果不是她以死相逼，现在的日子或许辛苦，但不至于提心吊胆。 是她逼着苏晓彤嫁给乔果。 现在这一切都是她种下的恶果，毁了女儿的幸福。 郭群悔不该当初，偷偷抹眼泪。 乔果是苏晓彤父亲所在国有单位厂长的儿子。 比苏晓彤大两岁。 长得高大俊郎，家境优渥。 接厂长父亲的班，在单位的财务部工作。 一直在疯狂地追求苏晓彤。 苏晓彤跟程川分手后，父母就逼着她嫁给了乔果。 两人婚后几个月，乔果就在苏家人面前露出本性，他不但吃喝嫖赌，去单位工作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成天跟一帮社会上的人在一起。 孩子满月那天，警察当着所有亲戚朋友的面逮捕乔果，罪名是涉嫌职务犯罪，乔果利用职务之便，挪用单位资金五十八万，这些钱全部被乔果输在麻将桌上和外面的女人身上。 另外还欠了银行和个人近百万。 乔果被判处八年有期徒刑。 苏晓彤在乔果入狱一年后向法院起诉离婚，乔果同意离婚，但是条件是苏晓彤要平摊他的债务。 理由是那些钱是被用于夫妻创业。 是他和苏晓彤婚姻存续期间的共同债务。 苏晓彤带着儿子和几十万的债务离开乔家，找到绿谷高原酒店的工作，一家人搬到崇礼生活。 苏家为了给乔果还债，不但拿出全部积蓄，连房子都给卖了，即便如此还是填不满乔果捅出的窟窿。 苏晓彤的父亲也在两年前积郁成疾，癌症去世。 第504章 本性不改 第504章 本性不改 这笔债压了苏晓彤六七年。 到现在还有二十多万没有还清。 苏晓彤再次见到程川，她能够感觉到程川对她还有感情。 可是苏晓彤离婚、带着孩子，身上还背着一笔债，她自觉配不上程川，更不能连累他。 因此在程川面前装作幸福的样子。 其实苏晓彤从警车上下来，背对着程川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爱而不得！ 这或许是人生最大的遗憾吧。 郭群看了一眼正在里屋做作业的外孙，他的侧脸几乎跟那个不争气的爸爸一模一样，轻声问道： “乔果判的八年吧？ 算时间也应该出狱了。 他有没有跟你联系？ 晓彤，我和你爸当初就是上了乔果的当，以为他是一个能说会道，有本事的人，你可不能再心软，离他远远的。 妈没其他指望，只希望你能找个好人嫁了，跟承允平平安安。” “妈！”苏晓彤收起笑容，不愿意再提起那个男人，说道： “我跟乔果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你不要再说了。 我这辈子不会再结婚了。” “哎！”郭群看着态度坚决的女儿，不知道该怎么劝说。 哪个好男人愿意接受带着孩子，还欠了一屁股债的女人？ 咚咚咚！ 拍打门板的声音惊扰到屋里的三人。 苏承允丢下作业，从里屋跑出来，抱着苏晓彤的腰，吓得浑身发抖，说道： “妈妈，我怕！” 乔承运只有八岁。 他从小生活在苏晓彤的身边。 在蓉城的时候，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债主找上门，指着苏晓彤的鼻子谩骂，即便是搬家也没用。 那些债主还是会找到他们。 直到两年前搬到崇礼县才算安稳下来。 不过看起来阳光快乐的苏承允已经留下心理阴影，听到急促的敲门声就会吓得躲进苏晓彤的怀里瑟瑟发抖。 “乖，不怕！”苏晓彤拍着儿子的后背，轻声安慰，跟郭群对视一眼，把儿子交到郭群的手里，让他们先回里屋。 也许又是讨债的吧！ 苏晓彤心里想着，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调整心情，上前打开房门。 “是你！”苏晓彤看到站在门口的男人，先是一脸的惊讶，然后露出厌恶的表情，想要关上房门。 “哎！哎！”门外的男人伸脚抵住门框，笑着说道： “老婆，是我啊！ 你好好看看我。 我是你男人啊！” 出现在门外的是苏晓彤的前夫乔果！ 这人是真不经念叨。 郭群刚刚说起乔果，他就找上门来。 乔果在监狱待了八年。 已经没有当年俊郎帅气的容貌。 脸上有了皱纹，两鬓的头发也变得花白，看起来老了很多，像是四五十岁的小老头。 其实他也才三十五六岁。 只是身上的衣服依然笔挺，哪怕只是一件几十块钱的体恤，上面看不到一道褶皱。 乔果手里抱着一个半米长的盒子，里面是一把玩具枪。 他想要进屋。 苏晓彤死死地抵着门板，不让乔果进去。 “老婆，我回来啦，你让我进去呗！”乔果恬不知耻地在门外哀求，见苏晓彤不为所动，扯开嗓子喊道： “儿子！儿子！ 是爸爸啊！ 爸爸回来了，爸爸来看你了！” 过道上的邻居们见到这一幕议论纷纷，冲着苏晓彤家指指点点： “我就说这苏家有事吧！” “没错，你瞧瞧姓苏的，整天穿得人五人六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还有她那个妈，老是拿鼻孔看人，省城来的了不起啊！” “……我看啊，肯定是苏家的丫头在外面骗了男人，才躲到我们这小地方来的，现在男人找上门来，有好戏看了！” “嘘，小声点……” “听见怕啥，咱们这楼本来就楼板薄，在床上叫唤两声都能听到动静，怕别人说住大房子去，装什么装！” “……” 苏晓彤家住在这里，跟邻居的关系不算好。 主要是郭群，即便是落难了，也打心眼里看不上住在一起的左邻右舍，几乎不跟周围的人来往。 现在苏家有事，非但没有人上前帮忙，反而在一旁说风凉话。 看苏家的笑话。 这些邻居议论的声音不小，而且言语污秽，传到屋里，落到苏晓彤和郭群的耳朵里。 郭群只能默默流泪。 苏承允年纪还小，被郭群捂着耳朵抱在怀里。 苏晓彤不想影响到孩子，她打开房门，拉着大喊大叫的乔果走到楼下，站在一棵大榕树下，质问道： “乔果，你到底想干什么？” “老婆，我找得你们好辛苦啊！”乔果试图上前拉苏晓彤的手，被苏晓彤后退两步甩开，讪讪地说道： “老婆，我知道错了。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再一起，好不好？ 儿子不能没有爸爸……” “儿子没有爸爸！”苏晓彤毫不客气地打断乔果的话，说道： “你尽到过当父亲的责任吗？ 承允是我的儿子！ 他从满月开始就没有爸爸！ 我和你也没有任何关系，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老婆，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当一个好丈夫、好爸爸！”乔果死皮赖脸地缠着苏晓彤，无论他说什么，苏晓彤都不为所动。 乔果见装可怜和打亲情牌没有用，逐渐失去耐心，换上无赖的嘴脸，对苏晓彤说道： “苏晓彤，你把儿子藏得了一时，藏不了一辈子。 他是乔家的种，身上留着我乔果的血！ 你没资格阻止我见儿子！ 我刚从大牢里出来，横竖烂命一条，咱们就这么耗下去呗！” “你……”苏晓彤脸色变了，真要是被乔果这个无赖缠上，她的日子没法过，儿子也会受到影响，强忍着怒气问道： “乔果，你到底想干什么？” “嘿嘿！”乔果见苏晓彤的态度软了，露出得意的笑容，说道： “不干什么，我就想见见儿子！ 你要是不想让我见儿子也行，拿五万块钱给我！ MD，刚出来就被人到处追债。 听说你已经还了几十万，把我的那点债也还了呗！” 乔果依然那么无耻。 他找到苏晓彤，哪里是想看儿子，只不过被债主逼得东躲西藏，让苏晓彤帮他还债来了。 苏晓彤被气得咬牙切齿，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对乔果这样的无赖，苏晓彤没有任何办法，更何况乔果抓住了苏晓彤的命脉，拿儿子来威胁她。 第505章 借程川之名 第505章 借程川之名 乔果很是得意。 在他看来，即便已经跟苏晓彤已经离婚，苏晓彤依然被他吃得死死的。 苏晓彤这辈子都是他的女人。 以为躲到崇礼就找不到啦？ 做梦！ 苏晓彤拿不出五万块钱。 更不可能再帮乔果分担任何债务。 她独自把儿子拉扯大，已经变得足够坚强，在酒店工作的时候也会遇到胡搅蛮缠的客人，都能够得体的应对。 现在的苏晓彤已经不再是只会哭的女孩。 苏晓彤明白乔果的用意，她很快冷静下来，想到应付的方法。 她打开电话，翻出程川的电话，在乔果的面前亮出来，说道： “记住这个名字！ 他是崇礼县公安局刑侦大队的大队长。 我现在的男朋友。 你如果再纠缠我，我现在就让他过来跟你谈。” “刑、刑警队长！”乔果的表情有些错愕，露出不相信的表情，说道： “苏晓彤，真的假的？ 刑警队长会看上你这个带着孩子的女人。 别闹，让我上去看看儿子。” 苏晓彤甩开乔果再次伸过来的手，态度坚决地说道： “乔果，你应该知道我在跟你结婚以前有一个男朋友吧！ 你还记得他叫什么名字吗？” 乔果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说道： “好、好像叫程川！ 怎么可能……” 乔果是个欺软怕硬的男人。 要不然也不会用自己儿子来要挟前妻。 真正的男人干不出这么下作的事。 即便是地痞流氓，也不会打自己儿子的主意。 他想起苏晓彤确实有一个前男友，名字就叫程川。 不会这么巧吧？ 程川居然是刑警队长！ 乔果刚从监狱出来，见到警察腿肚子都哆嗦，脸上有了惧意。 “你可以去公安局打听，问问看刑侦大队的人认不认识我苏晓彤！”苏晓彤为了让乔果离开，在他的面前按下了拨通键。 “别、别打电话！我走！”乔果被吓到了，他连连后退，向苏晓彤摆手，跑出两步后冲苏晓彤叫嚣道： “苏晓彤，你、你给我等着！ 乔承允是我的儿子！ 我要去法院告你，拿回儿子的探视权！ 你等着！” 苏晓彤见乔果被吓退，赶紧挂断电话。 眼泪终于止不住地从眼眶滑落。 她蹲在大榕树下，捂着脸，肩膀抽搐起来。 几分钟后，苏晓彤站起身来，抹掉眼角的泪水，在周围人议论的目光中回到租住的小屋。 “晓彤，你没事吧？”郭群把外孙哄睡着，从里屋里出来，忧心忡忡地看着女儿，说道： “乔果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她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没有！”苏晓彤埋头收拾儿子的衣服，对郭群说道： “应该是姐告诉乔果的！ 妈，收拾东西，你和承允先跟我去酒店住一段时间。” “也、也好，惹不起躲得起！”郭群回到里屋，翻出衣柜顶上的行李箱，帮着苏晓彤收拾东西。 …… 八月初，烈日当头。 崇礼县城出现几十年一遇的高温天气。 平均气温达到三十二度。 对于常年夏季气温不超过三十度的高原地区，突如其来的热浪让很多人不适应。 跟高温的天气一样，扫黄打非专项行动也在崇礼县如火如荼地开展。 县公安局在局长杨霄的领导下，查封涉黄涉赌酒吧、旅馆等场所十余处，抓捕涉案人员四十几人，其中五人因刑事犯罪被正式批捕，移交检察院。 杨霄把专项行动作为常态化工作，亲自检查县内大小酒店，加强流动人员的管理。 今天杨霄带队前往绿谷高原酒店。 根据工作安排对酒店进行例行检查。 随行的除了治安大队相关人员，还有刑侦大队大队长程川、童然和毛安平。 今天的检查不简单。 杨霄准备借安全检查为幌子，亲自看看覃天宇给自己修建的避难所。 杨霄判断一直潜逃在外的老八应该是知道避难所的存在。 否则覃天宇逃出蓉城，像没有苍蝇一样往南疆逃就解释不通了。 他完全可以躲进避难所，等到风声过去以后再潜逃出国。 老八如果逃回国内，也许会以绿谷高原酒店为藏身点。 因此这处避难所没有被查封。 一直保持着没有人开启的状态。 警车进入山区，窗外的空气立马变得凉爽起来。 童然把车窗打开，任由自然风灌进车里，吹动她的短发。 程川跟杨霄坐在后座，一直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自从上次他跟苏晓彤在公安局门口见面 两人再没有联系，公安局里的人从童然口中得知苏晓彤其实已经结婚，也就没有再拿这件事出来开程川玩笑。 苏晓彤提前得到通知，带着酒店的中高层管理人员等候在酒店门口，看到杨霄下车马上迎了上来，跟杨霄握手道： “杨局长，辛苦了。 欢迎莅临绿谷高原酒店检查工作。” 苏晓彤带着杨霄一行人进入酒店。 程川拖在队伍的最后面。 今天他只是陪同。 没有具体的工作安排。 背着手在酒店的花园瞎逛。 庄卫兰就死在这里。 不过花园跟酒店一样，经过全面的修缮，已经看不到任何枪战的痕迹。 “你是警察吗？” 程川的身后传来稚嫩的声音。 程川回到，看到身后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脸蛋胖嘟嘟的，非常可爱，手里拿着一把玩具手枪，双手握着枪柄对准程川。 程川脸上带着笑容，蹲在小男孩的面前，说道： “小朋友，枪口可不能对着人，很危险的！” “这是假枪！”小男孩很聪明，举起手枪向程川晃了两下，示意自己的枪是假的，打不死人。 小男孩忽闪着大眼睛，问道： “你是警察！ 那你有真枪吗？ 我也想要一把真枪！” 程川只当是童言无忌，笑着问道： “小朋友，真枪很危险。 可不能随便玩……” “我不是玩！”小男孩嘟着嘴，打断程川的话，嚷嚷道： “我要是有了真枪，那些坏人就不敢欺负我妈妈啦！” 程川摸着小男孩的脑袋，教育道： “你妈妈是谁啊？ 告诉警察叔叔，谁欺负你妈妈？ 如果真的有人欺负你的妈妈，你应该做的是报警，让警察叔叔把坏人抓起来。 知道吗？” “承允！”小男孩的家人从酒店出来，小跑着来到小男孩旁边，把小男孩护在身后，说道： “警察同志，小孩子不懂事，你别见怪。” 第506章 检查绿谷高原酒店 第506章 检查绿谷高原酒店 “伯母！” 程川认出眼前小男孩的家长是苏晓彤的母亲郭群。 郭群的变化很大。 十年前，程川第一次去苏晓彤家，郭群高傲且冷漠，是个很有气质的中年妇女。 现在……模样虽然没有太多的变化，可是老了很多，看起来很憔悴，连腰都被压弯了。 她也才六十出头吧！ 变化怎么会这么大啊？ 这个小男孩应该就是苏晓彤的儿子啦！ 苏晓彤说得没错，儿子长得并不像她，脸盘子方方正正的，模样很俊，应该像爸爸。 “你是？”郭群抬起头来。 程川的变化同样不小。 当年那个文弱书生已经不见了，特别是穿上警服，几乎看不到十年前程川的影子。 郭群没有认出程川。 程川把警帽取下来，放在身前说道： “伯母，我是程川……” “啊！”郭群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慌乱起来，拉着外孙的手转身就往酒店里走，上台阶的时候差点踩空摔倒。 程川看着急匆匆离开的郭群祖孙，摸着脸自言自语地说道： “我有这么吓人吗？ 孩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苏晓彤不知道花园里发生的事情。 她正带着杨霄等人对绿谷高原酒店进行安全检查。 这次检查是全方面的。 包括酒店的入住登记、消防设施、监控设备，以及应急方案。 在检查的过程中，杨霄走进3011客房，看到那面挡住密室的酒柜。 果然如程川所说，进入密室的机关设计得非常巧妙，从外面根本看不出任何破绽。 杨霄没有去试图进入密室。 老八是个非常谨慎的人，如果发现任何异常，肯定会放弃这个避难所。 不过杨霄趁人不注意，把一根细线插进酒柜与墙壁的缝隙里，只要有人开启这个机关，那根细线就会从缝隙掉落。 杨霄需要做的只是在酒店里发展一个线人，随时观察3011客房，静静地守株待兔。 对付老八这种狡猾的猎物，必须要有足够的耐心。 “苏经理，一定要加强入住人员的登记工作，没有有效的身份证件，不能办理入住……”杨霄领着一行人从楼上下来，一边走一边向苏晓彤交代问题。 苏晓彤谦逊地听取意见，说道： “杨局长请放心，我们酒店一定严格执行公安局的要求。” “杨局长，好巧啊！” 就在杨霄等人从楼梯间下来的时候，酒店的大门口走进来三个女人。 向杨霄招手的是班白曼。 在她的身边是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 女人手里牵着一个十几岁的女孩。 班白曼和女孩的肩上各背了一个画板。 看起来像是刚刚从外面写生回来。 班白曼在雪山节上露出破绽。 主动暴露她跟覃天宇存在某种关系。 杨霄向颜雪峰汇报，要求调查班白曼的身份背景，以及她离开西康后的行动轨迹。 调查结果早就送到杨霄手里。 班白曼表面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如她自己所说，父亲在她十几岁时见义勇为牺牲后，家庭的生活重担全都压在母亲一个人的身上。 班白曼辍学，帮助母亲分担生活的重担。 可惜不幸再一次降临在这个风雨飘摇的家庭，母亲随后也因病去世。 班白曼和年幼的弟弟班超相依为命。 日子过得很艰难。 直到新盛女子专业技术学校在崇礼县成立，班白曼成为该校第一批学生。 杨霄在这里发现一个疑点。 班白曼进入新盛学校后，她的弟弟班超再没有公开在崇礼县露面。 按班白曼对外的说法，弟弟班超去蓉城投奔亲戚，打工去了。 可是颜雪峰调动所有关系，也没有查到班超的下落。 这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班白曼在新盛学校学习不到三年，二十岁的时候从学校毕业，跟鹏城一家电子厂签订用工合同，被送到鹏城打工。 根据目前掌握的信息，班白曼到了鹏城只在电子厂工作了一个月，拿到几百块工资后就辞职离开。 她在当年遇到现在的丈夫，比她大二十岁的欧阳俊。 欧阳俊不是一个成功的商人。 在港岛有一家贸易公司。 那个时候港岛刚刚经历九八年金融危机。 欧阳俊的贸易公司处于破产清算的阶段。 然而也就是在这一年，欧阳俊好像时来运转，不但贸易公司起死回生，还在鹏城股票交易所赚了不少钱。 一下子发达起来。 班白曼二十岁离开西康，再没有回到过奚川。 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班白曼与蓉城的覃天宇有联系。 直到今年，欧阳俊班白曼夫妇变卖家产，带着所有资产回到崇礼，得到新盛学校的经营权。 看起来班白曼对新盛学校心存感激。 因为是新盛学校改变了她的命运。 如果不是进入新盛学校，班白曼的命运跟很多其他偏远地区的女孩一样，为了弟弟十几岁就嫁人生孩子，浑浑噩噩地过完这一辈子。 班白曼同情新盛学校的老板覃天宇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杨霄总感觉有问题。 一直没有放弃对班白曼的调查。 班白曼见到杨霄显得很热情，隔着老远就伸出手，快步走到杨霄面前，跟杨霄握手： “杨局长，检查工作还得您亲自出马啊！” “班校长，好巧。”杨霄把目光落到班白曼肩头的画板上，说道： “没想到班校长还有这样的雅兴。” 班白曼谦虚道： “杨局长，我那都是业余爱好，画着玩。 妍妍，过来……” 班白曼侧身，向跟她一起的女孩招手。 杨霄注意到跟在班白曼身边的母女。 她们进入酒店的时候似乎被酒店里突然出现的大批警察吓到，特别是那个女孩，下意识地躲到母亲的身后，见到班白曼招手也不敢走过来，抬头看了一眼母亲，才被母亲牵着走到杨霄的面前。 班白曼介绍道： “杨局长，这位是我的朋友钟茜女士，还有她的女儿单妍妍。 妍妍可是一个很有画画天赋的小天才。 我听说奚川美术学院的张恒丰教授来到咱们崇礼采风，特意带妍妍来拜师。 不巧，我们来的时候张教授已经走了。” 班白曼露出遗憾的表情，摸着女孩的脑袋安慰。 她们住进绿谷高原酒店就得知张恒丰已经因为身体原因被家人接走的消息。 不过既然来了，三个人还是在酒店住下。 班白曼带着钟茜母女在周边采风。 第507章 老板的邀请 第507章 老板的邀请 杨霄跟班白曼寒暄了几句，向苏晓彤告辞。 例行安全检查已经结束。 在检查中发现一些安全隐患。 治安大队向绿谷高原酒店下达了整改通知书。 告知酒店方一个星期后会再来检查。 如果到时候那些安全隐患没有得到整改，很可能会让酒店停业整改。 杨霄在治安大队向酒店方通报检查情况的时候走出酒店，来到警车旁，看到程川和毛安平正好从酒店外走进来。 程川向杨霄点了一下头。 程川和毛安平跟着一起来绿谷高原酒店检查确实没有具体工作，不过杨霄给他们布置了一个特殊的任务。 找到地下避难所的出口！ 他们进入过避难所，对下面的情况很熟悉，应该能够在酒店外找到那个被铁栅栏锁死的出口。 找到那个地方后像杨霄一样，在周围布置些标志，只要有人从那里进出，能够及时发现。 程川和毛安平在安全检查结束前完成了任务，从外面回到酒店。 两个人的鞋子和裤脚全是泥巴。 他们回到酒店门前，直接坐进警车里。 班白曼面无表情地站在客房的窗户边，看着几辆警车从酒店门口开走。 “班小姐，酒店来了这么多警察，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钟茜有些紧张地小心打听。 “姐，没什么事！”班白曼转头的瞬间，脸上再次露出笑容，走到茶几旁，拿起盘子里的苹果，一边削皮一边说道： “带队的警察我认识。 是咱们崇礼县公安局的局长。 这得出多大的事才能让局长亲自出马啊！ 我听说公安局在组织严打，检查学校、酒店这类的公共场所。 应该就是例行安全检查吧。 姐，别担心！ 班白曼把削好的苹果递到单妍妍面前，说道： “妍妍吃苹果。 明天阿姨带你去小浪川写生，好不好？” “好！”单妍妍已经跟班白曼很熟悉，从班白曼的手里接过苹果，缠着钟茜撒娇道： “妈妈，我想跟班阿姨去小浪川！ 她屋里的画好美，我想去亲眼看看。” “好！好！再玩两天，我们就回蓉城。”钟茜溺爱地搂着女儿，答应女儿的请求。 “耶！”单妍妍高兴地欢呼起来。 钟茜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女儿这么开心了，她不想扫了女儿的兴致。 在警察离开后，钟茜暗中向酒店的工作人员大打听了，警察到酒店确实是检查工作的。 县城的酒店检查得更频繁。 都是局长亲自带队。 钟茜这才放心带着女儿继续留在崇礼县。 …… 东南亚某热带雨林。 老八站在一栋竹楼前。 他的面前是大片被开垦出来的田地。 不过地里种的不是粮食，而是毒品罂粟。 短短几个月，老八收拢普提查的残兵败将，在金三角棉国境内拉起一支武装力量。 老八这伙人骨干是暹罗正规军。 战斗力比金三角非法武装强不少。 他们很快在金三角站稳脚跟，打垮几个当地毒枭，抢占大片地盘，开始重操旧业。 老八的目标是整个金三角。 现在他只是金三角地区新兴的武装势力之一，距离统一金三角，控制全球毒品交易的目标还很远。 不过老八有信心，在不久的将来，眼前开满罂粟花，就是他老八的名字威震金三角的时候。 嘀嘀！嘀嘀！ 腰间的卫星电话打断老八的幻想。 “什么事？”老八坐到椅子上，悠闲地翘起二郎腿，手里拿着一种东南亚热带雨林里特有的水果，不过老八拿着水果的手僵住了，他从椅子上坐直身体，厉声喝问道： “你再说一遍！” 电话里的人小心地重复道： “八爷，嫂子和妍妍失踪了！” “TMD！”老八从椅子上站起来，把手里的水果重重地砸在地上，问道： “你TM的干什么吃的！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八爷，嫂子前几想带着妍妍出去散心，我当时没在意，可是最近两天一直联系不上嫂子，我怀疑嫂子和妍妍已经被人控制……”电话里的人声音有些颤抖。 老八拿着卫星电话陷入沉默。 覃天宇已经被枪毙，他的那些人也死的死、抓的抓，还有西康州的那条线，也被警察连根拔起。 国内不会再有人知道老八的底细。 他在反复确定国内安全以后，才把老婆孩子送回国内定居。 可是才不到两个月，她们就被人盯上了。 是谁？ 国内还有谁知道老八老婆孩子的底细。 老八在脑子里把仇家全都过了一遍，没有想到怀疑的目标。 难道是金三角的人干的？ 老八的老婆孩子在暹罗和棉国露过面，普提查能找到她们，其他人也有可能，也许她们的行踪就是在金三角被泄露出去的。 “找到她们！”老八眼中冒出阴狠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 “不管是谁，我要他死！” 老八是个作恶多端的罪人，且手段非常残忍，在国内就专门帮覃天宇处理脏事，手里背着十几条人命，逃到国外后更是如饿虎出山。 金三角几个毒枭被他灭了满门。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罪大恶极的人，对家庭对孩子却极尽温柔。 这或许能体现老八复杂、多变的极端思想，实在是讽刺。 家人是老八的软肋。 这个人很清楚老八的弱点，直接对老八的家人下手！ “是，八爷……”电话里的人还有情况要汇报，继续说道： “老板那里又送来消息。 他想要跟您见面，商量合作的事。 希望您能回国当面谈。” “老板！”老八的嘴里吐出两个字，急躁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脑子也变得清晰起来。 老板是个很神秘的人。 他之前跟普提查合作。 普提查所有在国内的生意都是这个老板打理。 从老八那里得到的西康这条线，最后也交到老板的手里。 可惜老板操之过急，直接去碰新盛学校，结果连累整条线都被断了，甚至西康燃起来的火还烧到普提查的身上。 普提查因此被暹罗政府军围剿。 老八也差点丢了性命。 普提查团伙被剿灭后，老板多次联系老八，希望跟他合作。 那个时候的老八就像是丧家之犬，躲在角落舔舐伤口，对所有人都保持敌意，更不可能贸然回国。 现在老板又出现了！ 老八的家人会不会就是落到老板手里？ 第508章 阴魂不散 第508章 阴魂不散 老八越寻思越有这样的可能！ 老板跟普提查关系密切。 很可能从普提查那里得到老八家人的信息。 老八的老婆和女儿回国，也许就已经被盯上了。 在国内也只有老板能瞒过老八的人，把他的家人控制起来。 老八的手紧紧捏成拳头，深吸一口气，说道： “转告老板，我很快就会跟他见面！” “是，八爷！”电话里的人听到老八语气平静，心底冒出一股寒意，自己这位老大只有在真正动怒的时候才会如此平静。 老八挂断卫星电话，抬头望着北方，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 新盛学校。 门口聚集了不少学生家长。 这些学生家长不是来闹事的。 他们是等着接自己的孩子。 自从欧阳俊夫妇接手经营新盛学校，带回来沿海地区先进的教学经验。 思想更开放。 经营模式更加多样。 为了增加教职工的收入，学校在暑假开设各种兴趣班，招收小学、中学的孩子，培训体育、书法、美术和音乐等兴趣科目。 因为收费低廉，很快得到学生家长的欢迎。 两个月的暑假，与其让孩子在家疯玩，不如送到新盛学校，让人看着，至少不会给家里惹麻烦。 门口聚集的人群中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胡子拉碴的，头发很长，看起来有些邋遢，不过衣服倒是穿得很规矩。 男人手里拿着玩具，期盼地望着校门口的方向。 下午五点。 兴趣班的学生要放学了。 “儿子！儿子！”校门打开，男人推开挡在面前的人，挥动手里的玩具，向从校门里出来的一个大胖小子挤去。 就在男人即将来到男孩的面前，一只手突然从旁边伸出来，抓住男孩的胳膊，把他拖到身后。 苏晓彤把儿子护在身后，质问道： “乔果，你要干什么？” 苏晓彤带着母亲和儿子在绿谷高原酒店住了几天，以为前夫乔果已经知难而退，回到蓉城，就带着母亲和儿子回到崇礼县城。 不过苏晓彤为了家人的安全，还是退了原来的出租房，搬到其他地方。 她的工作很忙，母亲的精神状态又不是很好，无暇照顾儿子，就给儿子报了新盛学校的兴趣班，今天是儿子上课的第三天。 苏晓彤没想到乔果还在崇礼，更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被他打听到消息，找到他们。 乔果就像是不散的阴魂，萦绕在这对母子的周围。 让苏晓彤不厌其烦。 乔果堵在校门口，想要带走儿子。 幸好苏晓彤及时出现，拦住乔果，才没有让他得逞。 “乖儿子！”乔果没有看苏晓彤一眼，弯腰逗弄躲在母亲身后的小男孩。 小男孩被吓得死死拽着苏晓彤衣服，把头埋在苏晓彤的后背，不敢看乔果一眼。 乔果这段时间看起来过得不太好，那么注重形象的一个人居然不修边幅，脸上还有隐隐的淤青。 苏晓彤一把推开乔果，呵斥道： “滚开！ 离我儿子远点！” “嘿嘿！”乔果见儿子不理他，姗姗地直起腰来，冲苏晓彤咧嘴笑道： “苏晓彤，乔承允也是我的儿子！ 没有我，你生得出他嘛！ MD，老子差点让你给骗了。 你要是真跟刑警队长勾搭到一起，他会让你们一家子住在筒子楼里？ 少TM给我扯虎皮拉大旗。 给我钱，不然……嘿嘿。 苏晓彤，要死，我们一家子也要死在一起！” 乔果在苏晓彤和儿子面前彻底卸下伪装，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无赖。 他的目的就是找苏晓彤要钱。 那天乔果离开苏晓彤租住的居民区后确实被程川刑警队长的名头吓到了。 程川真要是帮苏晓彤出头，整他这个刑满释放人员还不是跟玩一样。 乔果想要回到蓉城。 可是想到蓉城那帮债主，他又不敢回去。 只能暂时躲在崇礼县城一间小旅馆里。 乔果在被逮捕前欠了一大笔债务，其中有银行的贷款，也有私人的高利贷，还有亲戚朋友的养老钱。 苏晓彤和乔果离婚，为乔果承担一半的债务，这笔债主要是银行的贷款，到现在已经还了一大半。 乔果欠亲戚朋友和高利贷的那些欠款，得他出狱后想办法还。 那些债务人这几年一直在纠缠苏晓彤。 苏晓彤为了儿子，只能到处躲避那些人的骚扰，三天两头地搬家，最后才带着母亲和儿子来到偏远的崇礼县工作。 现在乔果已经出狱，那些债主全都找上门。 他哪有钱？ 能变卖的房产都已经被拍卖了。 乔果被逼得没有办法，才到处打听到苏晓彤的下落，追了过来。 乔果想要拿儿子做要挟，逼苏晓彤帮他还债。 乔果在小旅馆躲了三天。 越想越感觉不对劲。 突然意识到他被苏晓彤给耍了。 程川根本就不是她的男人。 这娘们在拿刑警队长的名头吓唬他呢！ 乔果这才又冒了出来，找到苏晓彤和儿子，目的还是只有一个，那就是让苏晓彤拿钱出来。 苏晓彤看到乔果识破她的小算计，脸色变得有些局促不安，紧紧护着儿子后退，试图摆脱乔果的纠缠。 乔果哪那么容易挡过她，上前一步拦在她的面前，伸手就要去拽儿子的胳膊。 只要把儿子控制在手里，就不怕苏晓彤不乖乖就范。 “你要干什么？”苏晓彤转身，紧紧抱着儿子，不让乔果把儿子抢走，向周围的人哀求道： “救命啊！ 求求你们帮帮我……乔果，你别伤到孩子！” 乔果和苏晓彤刚刚发生冲突的时候，周围就围了不少等着接学生的家长，他们只当是两夫妻吵架，即便乔果动手争抢孩子，也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 苏晓彤此时感觉很无助。 她被乔果粗暴地推倒在地上。 可是双手依然死死地抱着儿子。 苏承允还只是个八岁的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见到妈妈被欺负，冲着乔果伸过来的手咬了一口。 “哎呀！” 乔果痛得大叫一声，看到手上深深的牙印，恶狠狠地骂道： “MD，小兔崽子！ 我是你爸，你敢咬我！ 我TM打死你个白眼狼！” “住手！”一声大吼震得乔果的头皮发麻，高高举起的手掌僵在半空中。 他回过头张口就要骂多管闲事的人，看到推开围观人群，走过来的是两个身穿制服的警察，吓得转身就逃。 第509章 家庭纠纷 第509章 家庭纠纷 毛安平驾驶一辆警车缓慢地行驶在崇礼县城狭窄的街道上。 这里还是县城的中心地带。 道路只有不到五米宽。 两辆汽车并排行驶都有些困难。 早晚高峰的时候都会非常拥堵。 据说县里已经提出规划，全面改建城区街道，一条双向四车道的马路将横穿县城而过，改善县里的交通环境。 可惜这条大道现在还仅仅停留在规划阶段。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工建设。 毛安平转头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闭目养神的大队长程川。 他们到邻县抓捕一名犯罪嫌疑人。 刚刚回到崇礼县。 当警车经过新盛学校的时候，校门口的吵闹声把程川惊醒。 “小毛，靠边停车。”程川聚集在看到新盛学校的人群，示意毛安平把警车停到路边，打开车门向人群聚集的地方走了过去。 巡逻队的人去哪了？ 程川左右张望，居然没有看到巡逻队的人。 新盛学校一直是县城的治安重点区域。 校门口对面不到二十米就有巡逻岗亭。 居然没有看到巡逻队员维持现场的秩序，这实在太不应该啊！ “让一让！”程川推开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人群，挤进人堆里，恰好看到乔果抬手要打苏城允。 “住手！”程川大吼一声，镇住乔果。 毛安平紧跟在程川的身后，两步冲到乔果面前，一招擒拿把乔果按在地上。 “哎、哎呀！”乔果被身穿制服的警察唬住，直到手背扭到身后才疼的吱哇乱叫起来： “疼！哎呀，我的胳膊断了。 报告政府，我错啦！ 哎呀！” “少废话，起来！”毛安平没有给乔果上铐子，抓着他的胳膊从地上拎了起来。 乔果身材高大，现在被毛安平押着却摆出一副拱肩耷背的模样，没有了刚才叫嚣的气势，变得像一只小鸡。 乔果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无耻男人。 程川瞥了乔果一眼，马上猜到他就是苏晓彤的丈夫。 因为苏晓彤的儿子跟乔果长得一模一样。 俩父子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没事吧？”程川极力压抑内心的情绪。 苏晓彤告诉他，自己过分很幸福。 丈夫很爱她，有一个乖巧的儿子。 可是情况似乎并不像苏晓彤说的那样。 苏晓彤似乎也没想到程川会出现在这里，自己的狼狈和不堪都被程川看见，窘迫不安地低下头，把儿子紧紧地抱在怀里，不敢跟程川对视。 她害怕面对程川质问的目光。 只是轻轻摇头。 “报告政府，我是孩子的爸爸，我的前妻不准我见孩子！”乔果大声辩解。 “不、不是这样的……”苏晓彤很委屈，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可是现在眼泪还是忍不住夺眶而出，看着程川道： “事情不是他说的那样！” 程川抬手打断苏晓彤的话，他预感到苏晓彤和乔果之间的事情不会太简单，这样闹起来只会让周围围观的群众看笑话，对孩子的成长很不好，说道： “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样的纠纷，都应该通过法律途径解决，在大街上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毛安平，把人带回局里做个登记。 行啦，散了吧！ 没什么好看的。” 程川挥手，驱赶聚集在周围的人。 新声学校门口的交通已经被这些人完全堵死了。 直到这个时候巡逻队员才姗姗来迟。 领头的队长跑到程川面前，气喘吁吁地解释道： “程大队长，刚才小巷里有几个小年轻打架，我们……” “我知道啦。”程川没有听巡逻队员的解释，说道： “没什么大事，两口子弹为了孩子在学校门口吵架。 让群众都散了吧。” 毛安平押着乔果坐进警车。 毛安平见过苏晓彤，往程川的方向看了一眼，等到道路疏通后，驾驶警车率先返回公安局。 “哎！”程川轻叹一声，蹲在被吓得瑟瑟发抖的苏承允面前，轻声说道： “别怕，叔叔送你回家！” 夫妻不和，最受伤的是孩子。 难怪苏承允第一次见到程川的时候告诉他，要用枪保护妈妈，不让坏人欺负妈妈，那个坏人或许就是他自己的爸爸吧。 苏承允躲在苏晓彤的身后，露出半张脸，紧张地看着程川，面对程川伸出来的手，只是小心地看了母亲一眼。 苏晓彤窘迫地撩拨凌乱的发丝，委婉地拒绝道： “谢、谢谢你。 我们没事，可以自己回家。 就不劳烦……” “哪那么多废话！”程川不由分说地牵住苏承允的手，拉着他转身就走。 “你……”苏晓彤见到程川霸道的举动懵了。 十年前的程川虽然是个很优秀的男孩，可是也有缺点，懦弱、优柔寡断，不然程川也不会想偷偷带苏晓彤离开蓉城，而不是光明正大地上门跟苏晓彤的父母把俩人的关系说清楚。 现在的程川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让苏晓彤感到很陌生。 苏晓彤见到程川带着孩子走远，才反应过来，赶紧挥手，指着指着相反的方向，说道： “程川，我的家在那边！” 城郊有一排自建房。 这里就是苏晓彤新租住的出租屋。 这里跟之前的居民区相比，距离县城有一段路程，不过同样的价格能够租到一个带卫生间的两居室。 而且周围的人员简单，少了很多流言蜚语。 苏晓彤没有让程川上楼。 她让母亲郭群带着儿子回到房间里，自己则低着头站在程川的面前。 程川以为苏晓彤过得很好，他心里已经释怀，不愿意再跟苏晓彤见面，打扰她的生活，可是看到眼前的生活环境，问道： “你想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到底怎么回事？” 苏晓彤抬起头来，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看到程川关心的目光，又把头低下，双手局促不安地抠在一起，轻声说道： “我和乔果七年前就离婚了，那个时候……” 苏晓彤向程川说起事情的缘由。 她不想要程川的同情，只是想要程川明白自己现在的情况，不想再跟程川有任何瓜葛，因为现在的程川有大好的前途，她不能拖累程川。 在苏晓彤看来，虽然她跟程川有过一段感情，可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现在她离婚，带着一个八岁的儿子，还有几十万的欠债，程川在了解实情后应该会知难而退吧。 第510章 小旅馆 第510章 小旅馆 等到程川离开，他们之间就再没有任何关系。 事情也正如苏晓彤所预料的那样，程川在知道苏晓彤的情况后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往县城的方向走去。 郭群站在出租屋的窗户边，眼巴巴地看着苏晓彤和程川，眼里充满期待，看到程川转身离开，目光变得暗淡下来，唉声叹气地拉着外孙从窗户边走开。 “你们……”郭群等到苏晓彤回屋，几次话到嘴边，最后都欲言又止。 “妈！”苏晓彤知道母亲想说什么，轻轻摇头，打断了郭群的念头。 苏晓彤现在很难。 不但要努力工作还债，还要躲避前夫的骚扰。 其实苏晓彤想要彻底摆脱前夫的纠缠并不难，只要她跟程川在一起，乔果就不敢再找上门来。 毕竟现在的程川是县刑侦大队大队长，最不怕的就是胡搅蛮缠的地痞流氓。 郭群是过来人，她看出程川对苏晓彤还有感情。 可是苏晓彤不愿意再耽搁程川。 在苏晓彤看来，程川值得拥有更好的女人。 即便在苏晓彤的心里同样一直爱着程川。 郭群不敢再介入女儿的感情生活。 十年前正是因为父母的强势介入，逼着女儿嫁给乔果，才落得今天家破人亡的下场。 …… 崇礼县某小超市。 “九万！” “胡啦，单吊九万，李老板谢谢啦！” “妈的，今天晚上见鬼了，一直放炮！再来！” “洗牌！洗牌！” 哗啦啦…… 小超市的角落摆了一张麻将桌，一个身穿紧身透视装的中年女人和三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激战正酣。 中年女人是这间小超市的老板。 看起来四十几岁，已经不再年轻，眼角已经有了皱纹。 不过身材丰满，半透明的薄纱紧身衣让白皙的皮肤若隐若现，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子妖娆的媚劲。 这样的女人对上了年纪的男人来说充满诱惑。 几个男人在搓麻将的时候，手有意无意地摸到老板娘的手背，老板娘也不以为意，反而翘着手指挑逗得几个男人心猿意马，打麻将也心不在焉，这一晚上三个男人全都输给了一个女人。 老板娘把几张十块的钞票塞到桌布下面，招呼几个男人继续摸牌。 这个时候老板娘抬头看到有人走进小超市，赶紧把摸好的麻将往桌上一扣，起身迎了上去，笑着招呼道： “老板，想买点什么……哎哟，程、程大队长是您啊！” 老板娘认出走进小超市的人是县刑侦大队大队长程川，脸上的表情变得紧张起来，挡在程川面前支支吾吾地说道： “程大队长，我们就、就是……街坊邻居随便搓几把，没、没有玩钱。” 麻将桌上三个男人赶紧手忙脚乱地把钱揣进裤兜里，忐忑地看着程川。 程川没有搭理麻将桌上那些人。 在奚川打麻将是受众最广的娱乐活动。 几块钱的彩头也不算赌博。 再说抓赌是治安大队的事，也不该他这个刑侦大队长来管。 程川指着小超市门口挂着的“住宿”牌子，问道： “你们这里还经营旅社？ 怎么没有到公安局报备？” “啊！”老板娘的表情变得更加慌乱起来，赶紧解释道： “程大队长，现在买卖不好做啊！ 我家楼上空着几个房间，不、不算是旅社吧。 您抽烟……” 老板娘从柜台摸出一包没有开封的中华，毕恭毕敬地递到程川面前。 程川抬手挡开递到面前的香烟，问道： “你这里是不是住着一个叫乔果的人？” “乔果？”老板娘赶紧拿出登记表，在上面翻找住宿的人员信息。 像这样的小旅馆哪来的登记表。 给钱就让住。 老板娘手里的登记表只不过是拿来应付检查的，上面的纸张都已经开始泛黄，肯定找不到乔果的信息。 程川不耐烦地把手按在登记表上，直接了当地问道： “别装啦！ 今天我不是来办案的。 蓉城人，三十几岁，方脸，身高一米八左右，今天穿的是一件班尼路体恤。” “有！有这么个人！”老板娘拍拍脑子，说道： “瞧我这脑子！ 程大队长，您别见怪。 这个人住在三楼，靠右手最里面一个房间。” 老板娘看到程川上楼，抹着额头的汗水长出一口气，对依然坐在麻将桌跟前的三个男人说道： “各位老板，今天就到这儿吧。” “老板娘，那是谁啊？”三个中年男人把麻将推倒，从麻将桌旁站起来身来，意犹未尽地走出来。 老板娘往楼梯看了一眼，说道： “县刑侦大队大队长程川！ 哎……你们跑什么啊！ 呸，一群怂包！” 三个中年男人听说程川的身份，不等老板娘招呼，全都灰溜溜地跑出小超市，连头也不敢回，害怕跑慢一步惹上祸事。 小超市的麻将局不欢而散。 程川根据老板娘的指引，穿过狭窄幽暗的过道，站在一扇门板前。 像这样的小旅馆，房间都是木板隔断起来的，根本不隔音，站在过道上能够听到房间里有不堪入耳的声音。 咚咚！ 程川皱着眉头敲门。 过了好一阵，里面才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出，一个男人在屋里问道： “谁呀？” 咚咚！咚咚！ 程川没有回答，继续敲门。 “TMD！”屋里的男人咒骂一声，从里面打开门板。 程川见到门板开了一条缝，伸脚抵在门缝里，抬手用力一推，把门板和门后的男人一起推开。 “啊！”房间里传出女人的尖叫声。 一个浑身赤裸的女人躲在被窝里。 乔果重重地跌倒在地上，他只穿了一条内裤，手里握着一把匕首。 “是、是你！”乔果认出闯进来的是下午出现在学校门口的警察，本来想要破口大骂，立马蔫了下来。 乔果被毛安平带回公安局，查出他刑满释放人员的身份，被盘查了几个小时才放出来，现在警察又找上门，吓得有些不知所措。 程川把乔果手里的匕首夺下来，拿在手里端详了一番，随手丢在身边的桌子上，头也没回地对躲在床上的女人说道： “滚出去！” 女人吓得赶紧抓起地上的衣服，裹着被子头也不回地跑出房间。 第511章 命案 第511章 命案 房间里。 乔果依然保持着在监狱的习惯，双手抱头蹲在凌乱的床边。 程川是刑侦大队长，找到乔果很容易。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在房间里转了一圈，除了一把匕首，没有发现其他违禁物品，走到乔果的面前，问道： “你认识我吗？” “报、报告政府，不认识。”乔果老实地回答。 程川拉来一把椅子，坐到乔果面前，说道： “站起来吧。 我今天不是以警察的身份来找你，是以苏晓彤朋友的身份。” 乔果抬起头来，一脸惊诧地说道： “你、你就是程川！” 程川从苏晓彤那里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 作为外人，他们之间的纠纷谁对谁错不好去评判，不过在崇礼的地盘上，程川可以保证苏晓彤一家不受乔果的伤害。 他找到乔果蜗居的小旅馆，就是为了警告乔果，离苏晓彤一家远点。 程川对乔果说道： “你刚从监狱出来，背了几年的法律，应该知道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 给你一个建议，我不管你跟苏晓彤有怎样的纠纷，一法律途径来解决。 如果再发生今天下午的事情，我会亲手把你送进监狱！” “报告政府，我不敢！”乔果在程川面前表现得很老实，毕恭毕敬地站在程川面前，一副俯首称耳的模样。 程川跟犯罪嫌疑人打了多年的交道，一眼就看出乔果是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老油条，自己的话恐怕没听进去多少，心里冷哼一声，不想再待在这间散发着臭气的房间里，指着乔果的胸口警告道： “记住我说的话！” “是！是！”乔果点头哈腰地说道： “程大队长，您辛苦！ 程大队长，您慢走！” 乔果看到程川离开房间，赶紧抓起地上的裤子和衣服套在自己的身上，小跑着来到程川身边，把他送到楼下，送出小超市，站在门口还不停挥手，喊道： “程大队长，再见！” “呸！”乔果见到程川走远，才直起腰来，冲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转身准备回到小超市里。 他刚转身，就看到老板娘直挺挺地站在身后，吓得怪叫一声： “哎哟喂，老板娘，你想吓死人啊！ 刚才那个小妞呢？ 老子还没玩尽兴呢。 你把我吓出个好歹，得养我一辈子啊！” “乔老板，程大队长不是来抓你的？”老板娘好奇地打听，说道： “哎哟喂，这就把你给吓到了！ 我那个小姐妹才被吓得不轻，衣服都没穿，裹着床单就跑出去了。 她的损失老娘还没找你算呢！” “呸，真TM晦气！”乔果又吐了一口唾沫，骂骂咧咧地说道： “老子又没有犯法。 他凭什么抓老子！” 乔果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老板娘，伸手在老板娘腰上捏了一把，调笑道： “老板娘，那小妞我可是给了钱的，她现在跑了，你可得负责。 陪我喝酒去，跟我消消火。 妈的，最近被乱七八糟的事搞得火大！” “讨厌！”老板娘拍掉乔果的手，翻了个白眼说道： “哎哟，乔老板在里面憋坏了吧？ 连我这个人老太婆都看得上。 可惜啊，我还要去打麻将呢，陪不了你啦！” 老板娘从柜台拿出一瓶老白干，递到乔果手里，说道： “乔老板，今天晚上的酒我请了。 你就放过我吧，我这老胳膊老腿，可经不起你折腾。” 啪！ 乔果一把拍在老板娘的屁股上，看着老板娘一扭一扭地往对面的麻将馆走去，嘀咕道： “MD，小浪蹄子！ 就是年纪大了一点。 否则今天老子非把你办了不可！” 乔果得了一瓶免费的白酒，嘴里哼着小曲往楼梯走去，路过货架的时候随手又拿了一包花生米，这才心满意足地上楼。 …… 第二天上午。 刑侦大队办公室的电话再一次急促地响了起来。 接听电话的是童然，她挂断电话后冲进程川的办公室，说道： “程大，接110指挥通报，县城玉林街32号二姐超市发生命案，要求我们刑侦大队出警。” “好，通知技术中队和其他人出发。”程川从办公椅上起身，去拿挂在衣架上外套和装备，突然愣住了，转头问道： “你再说一遍哪里发生命案？ 死者是谁？” “玉林街32号！”童然重复了一遍地址，回答道： “据报警人所说，死者是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 程大，技术中队已经过去了。 我们快走吧！” “好！”程川的表情变得凝重恰里起来。 因为玉林街32号正是乔果所住的小旅馆！ 他昨天晚上才到过那里。 在房间里见到乔果。 死者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性？ 不会就是乔果吧！ 呜呜！呜呜！ 警笛声在玉林街回荡。 小超市周围十米已经被拉起警戒线。 几个身穿防护服的法医提着工具箱匆匆下车，走进小超市里。 小超市老板娘似乎受到惊吓，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坐在门口的凳子上，一张脸煞白，没有一丝血色。 程川带着刑警大队队员也赶到现场。 他看了一眼老板娘。 老板娘这个时候也抬起头来，跟程川四目相对，随后赶紧把视线挪开，浑身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程川只以为老板娘受到惊吓，没有在意，对童然说道： “小童，找这里的老板了解一下情况。 小毛，跟我上楼去案发现场看看。” 程川从老板娘的身边走过，他没有注意到老板娘眼中流露出来的恐惧。 楼上已经被警戒。 靠右，过道尽头的房间门开着。 一个法医蹲在门口，检查门锁，提取上面的指纹。 那就是乔果住的房间！ 真的是乔果出事了！ 程川走到门口，往房间里张望。 其他法医正在检查尸体，勘察现场，几平米的房间挤不下太多的人。 程川只能等在门口，等法医勘察完现场再进入案发现场。 乔果的死状很惨。 全身赤裸地趴在床上，背上插着一把匕首。 鲜血浸透半张床板。 那把匕首就是程川从乔果手里夺下来的那把。 没想到乔果最后死在自己的刀下。 在距离床边不到一米的位置摆着一张方桌，上面倒着一个空酒瓶，和一包所剩无几的花生包装袋。 从案发现场来看，乔果是在饮酒，倒在床上睡着后遇害的。 第512章 乔果之死 第512章 乔果之死 现在没有打斗的痕迹。 乔果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一击毙命！ 法医们很快勘察完现场，把凶器和现在的物品装入证物袋中，等到回到实验室再仔细勘察。 “程大，可以进来了！”法医向站在门口的程川招手，说道： “死者男性，三十岁左右，身体中含有大量酒精，死之前应该是处于醉酒的状态。 凶器是一把匕首，初步判断死因是心脏破裂，失血性休克死亡，具体的死亡原因得解剖后才能确定。 案发现场被人为打扫过，没有提取到多少完整的指纹。” 县公安局的刑侦技术力量有限，凶案现场的勘察很多时候就是走一个过场，主要工作也就是提取指纹，以及拍照，还有尸体解剖。 电视剧里那些高科技破案的仪器是看不到的。 就连DNA比对也要送到省城完成。 没有个十天半个月不会有结果。 因此在崇礼县这样的小地方侦破凶杀案，靠的还是刑侦队员的个人能力。 法医们很快收拾工具，把现场留给刑侦队员。 “辛苦了！”程川拍拍法医的肩膀，戴上脚套和手套走进屋里，问道： “死亡时间能确定吗？” 法医做出判断，回答道： “程大，从尸体的尸斑和尸僵程度来看，死亡时间应该不超过十个小时！” 现在是早上十点。 往前推算十个小时，乔果遇害的时间是凌晨十二点以后。 也就是程川离开小旅馆后两个小时。 房间跟程川昨天晚上来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 除了桌上的酒杯和没有吃完的花生米，以及一个倒着摆放的空酒瓶，这些东西都被法医装进证物袋带走。 “程大，死者是乔果！”毛安平跟在程川的身后进入房间，从死者口袋里的身份证确定乔果的身份，让人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他是苏晓彤的前夫！ 今天下午才因为在新盛学校门口跟苏晓彤发生冲突，被带回公安局批评教育了一顿。 晚上人就死了！ 这两件事情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毛安平也算是入了刑侦的门，很快就把乔果的死跟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情联系起来，还是碍于程川的面子没有当面说破。 “嗯！”程川不置可否地点头，心里显然跟毛安平冒出相同的想法。 案发现场没有被破坏的痕迹，门窗完好无损，显然是熟人作案。 谁会让乔果放松警惕？ 苏晓彤！ 她有作案的动机，也有作案的条件！ 程川心里隐隐担心。 如果乔果真是苏晓彤杀的，那就麻烦啦！ 楼下。 童然从超市货架取了一瓶水，递到老板娘的面前，问道： “你是报警的？” “是、是我！”老板娘看起来被吓得不轻，结结巴巴地说道： “乔老板是楼上小旅馆的租客。 早、早上我去他房间收房租，敲门没人答应。 我、我……我就用备用钥匙开门，结果看到乔老板……哎呀，我的妈呀，这种事情怎么就让我这给摊上啦！” 老板娘捂着脸痛哭起来。 童然理解老板娘的心情，拍拍她的肩膀，等她的情绪稳定后继续问道： “你最后一次见到死者是什么时候？ 店里来过其他人吗？ 在这个过程中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动静？” “没、没有！”老板娘摇头回答了童然提出的最后一个问题，才又说道： “最后见到乔老板是昨天晚上十点左右吧？ 我还送了他一瓶老白干。 之后……我就去对面的麻将馆打牌，到凌晨两点才回店里关门。 警察同志，人死在我店里，我不会赔钱吧？ 你说我一个死了丈夫的女人，容易嘛！ 我的老天爷啊！” 老板娘说了没两句，又继续哭闹起来。 童然注意到小超市里面摆着的麻将桌，疑惑道： “老板娘，你店里不是有一张麻将桌吗？ 怎么还到对面的麻将馆打牌？ 店不看啊？” “我……”老板娘的哭声顿了一下，很快又边哭边回答道： “呜呜！ 警察同志，还不是因为昨天晚上来了一个警察，把在我家打牌的人全给吓走了。 呜呜……对啦，你们大队长昨天晚上来找过乔老板，好、好像是九点多钟的时候……呜呜！” “我们大队长？”童然拿着笔记录的手愣在半空中，再次确认道： “你说的是程川，程大队长？” “没错啊！”老板娘抬起头来，肯定地点头，回答道： “就是你们程大队长！ 我在电视上见过他。 他好像跟乔老板很熟，直接进了乔老板的屋，出来的时候还是乔老板亲自把他送下楼的。 不信，你可以问在我家打牌的另外几个老板啊，他们也看到啦！” 就在这个时候，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把死者的遗体从楼上抬了下来，程川、毛安平跟在后面。 老板娘见到被白布盖着的尸体，吓得从凳子上跳起来，退到墙边，有些心虚、又有些害怕地看着程川。 “程大……”童然上前两步。 程川抬手打断童然的话，说道： “什么都不要说，先回公安局，向杨局汇报！” 程川、毛安平和童然像三根柱子，直挺挺地杵在杨霄的办公桌前。 三个人谁也没有开口。 杨霄放下手里的工作，有些生气地呵斥道： “你们三个有毛病啊！ 正事不干，跑我办公室出什么洋相？ 有事说事，有屁快放！” “杨局，昨天凌晨城里发生了一起凶杀案……”程川终于开口说话。 啪！ 杨霄的工作很多，每天几乎连轴转，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他把手里的钢笔拍在桌子上，没好气地骂道： “有案子就去办案啊！ 刑事案件是你们刑侦大队的本职工作。 我要你程川干什么吃的。 你们不能什么事情都指望我吧！” 程川、毛安平和童然相互对视一眼，毛安平上前一步说道： “师父，死者的身份有些特殊。 他叫乔果，是苏晓彤的前夫。 昨天下午乔果和苏晓彤在新盛学校门口发生纠纷，被我和程大恰好看到。 我把乔果带回局里训了一顿。” 杨霄明白三个人为什么吞吞吐吐了，警惕地问道： “毛安平，人带回局里，你们有没有发生冲突？ 程序是不是合规？” “报告师父，没有！”毛安平慎重地回答道： “乔果很老实。 我没有动他一根手指头，而且当时只是训诫谈话，用不着上手段。” 第513章 半枚指纹 第513章 半枚指纹 杨霄暗暗松了一口气。 只要苏晓彤前夫的死跟公安局没有关系，那就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 毛安平退后一步，站到程川的身边。 程川依然表情严肃。 他向童然点了一下头。 童然看了程川一眼，小心地接过毛安平的话，继续说道： “师父，根据我们的外围调查，了解到昨天晚上九点左右，程大到过案发现场，并且跟死者见过面。 所、所以……” 所有不能排除程川的作案嫌疑。 童然想要说的是这句话。 可是她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出口。 从私人感情上来讲，刑侦大队所有人都是相信程川跟乔果的死无关，可是从现在掌握的线索，又无法排除程川作案的嫌疑。 苏晓彤是程川的初恋。 乔果是苏晓彤的前夫。 这其中的关系很微妙。 而恰恰在乔果死亡之前，当众跟苏晓彤发生过冲突，巧的是程川在这个时候出现，更要命的是程川在事后还去单独找了乔果，随后乔果被杀死。 程川跟乔果见面，两人说了什么，很关键。 可是这个问题毛安平和童然都不好提出来，只能由杨霄来问。 “杨局，这个案子申请回避，愿意接受局里的调查！”程川表现得很坦然。 “老程，你糊涂啊！”杨霄抓起桌上的文件，拽在程川的身上，指着程川的鼻子骂道： “你说你去见苏晓彤的前夫干什么！ 去也就罢了，难道不知道带上毛安平和童然吗？ 我们都是从洪县出来了，大家知根知底，家里那点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你知道现在有多少眼睛盯着咱们吗？” 杨霄被提拔得太快。 早就已经成了奚川政法系统冉冉升起的明星。 难免有人嫉妒、有人不服气。 更何况杨霄在蓉城、在明州、在西康，因为办案公正严明，得罪了不少有权有势的人。 特别是崇礼县官场刚刚因为小浪川非法矿山的案子，经历一场大清洗。 县公安局抓了不少人。 有人把这件事算到杨霄的头上。 他们都盯着杨霄。 等着杨霄犯错。 在崇礼，已经有人把杨霄、程川、毛安平和童然称为明州帮。 崇礼的官场表面上看似风平浪静，其实暗流涌动。 现在程川意外卷入一场凶杀案中，不管凶手是不是程川，肯定有人借此大做文章。 杨霄如此生气，不是关心凶手是谁，而是关心程川的处境。 他是杨霄一手提拔起来的。 被认为是杨霄的信任的心腹。 杨霄平息情绪，问道： “老程，你见到乔果后，你们到底说了什么？ 凶案发生那段时间，你在哪？” 程川同样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乔果的尸体被殡仪馆的人拉走以后，他没有在案发现场逗留，带着毛安平和童然回到公安局，找到杨霄汇报情况，听到杨霄的问话后，马上回答道： “杨局，这个乔果出狱后就一直缠着苏晓彤。 我去找他，只是想给他一个警告，让他离苏晓彤一家人远点。 告诉他，有什么纠纷可以通过法律的途径解决。 其他什么都没说。 我跟乔果见面的时间前后不超过五分钟。” 现在程川解释再多也没有意义。 乔果已经死了。 没有第三个人能够为程川证明。 目前最主要的是任务洗清程川的嫌疑。 程川是个老刑警，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低着头说道： “昨天晚上从乔果那里回来，我就直接回家睡觉了。 没、没有人能够证明案发时我不在案发现场。” 真是要命！ 杨霄抬起头来，看着程川、毛安平和童然，说道： “老程，你从现在开始内部停职。 毛安平、童然，这个案子交给你们大队负责。 务必尽快抓到凶手！” 杨霄当机立断，停了程川的职。 这是为了保护程川。 谁也不知道乔果案是不是一起单纯的谋杀案，如果其中有什么阴谋，程川没有必要卷入更深的漩涡里。 案子由杨霄亲自来抓，责成刑侦大队全力侦办。 风雨比预想中来得更快。 只半天时间，程川杀死情敌乔果的谣言就在县城里流传开。 谣言被描述得有鼻子有眼。 这其中没有人推波助澜，谁会相信？ 特别是谣言中关于案件的细节与案发现场几乎一模一样。 并且一口咬定程川就是凶手。 程川之所以没有被逮捕，是因为他是县公安局局长杨霄的人，两个人官官相护。 瞧瞧！ 这祸水还是引到杨霄身上来了。 好在杨霄在崇礼县威望很高，这些谣言并没有引起太大的舆论，案子依然在按部就班的侦办。 然而一份法医报告让局面变得复杂起来。 案发第二天，法医按照程序出具了尸检、现场勘察，以及证物检验的报告。 在这份报告中明确写道： 死者，乔果。 男性。 年龄：三十三岁。 ……死于锐器贯穿心脏，引发的失血性休克……死者身前被人殴打，脸上、背部和四肢发现多处淤伤，时间在两天前…… 这些内容没有任何争议。 要命的是一份指纹对比报告，在杀死程川的凶器上发现半枚指纹，经过对比，指纹来自县刑侦大队大队长程川！ 即便程川如实向办案民警交代，他从乔果手里夺下匕首时，确实接触过那把匕首，可是程川说不清楚乔果的死跟自己没有关系。 一时间关于程川杀人的言论甚嚣尘上。 就连县委、县政府和县政法委也开始关注这个案子，并且多次批示县公安局一定要公平公正办案。 言下之意就是提醒杨霄不要徇私舞弊。 所有人都看着他呢！ 程川成为乔果被杀案唯一的嫌疑人。 杨霄相信程川没有杀人，不过按照纪律，他只能暂时把程川收押，扣留在县公安局的留置室内，等待案件真相大白。 如果抓不到真凶，程川很难洗清嫌疑。 “杨局，据我们调查，死者乔果这个人的人际关系很复杂。”刑侦大队副大队长向海涛在安庆分析会上向杨霄汇报案件的侦办情况。 今天距离案发已经第三天。 案子没有任何进展。 按杨霄的要求，技术中队对案发现场进行了第二次全面勘察，依然没有任何收获。 案发现场只有乔果和程川的指纹。 似乎没有第三个人进入过案发现场。 那把匕首到底是谁插在乔果背上的？ 第514章 毫无线索 第514章 毫无线索 “死者九六年三月因挪用公款被判处有期徒刑八年，入狱一年后，妻子向法院起诉离婚。”副大队长向海涛继续向杨霄介绍乔果的基本情况，说道： “今年三月刑满释放。 这个乔果嗜赌，挪用的公款全部用于赌博，另外在被捕前向银行、亲戚朋友和高利贷借了近一百万。 据乔果被捕后供述，这些钱本来是想用来做生意，弥补挪用公款的亏空，结果不到半年时间也亏完了。 到底是做生意亏了，还是被乔果挥霍了，现在已经无从查起。 苏晓彤跟乔果离婚，被判承担银行四十三万的债务。 这几年苏晓彤一直在偿还这笔债务。” 乔果不是个值得同情的人。 可是身为警察，无论被害者生前是个什么样的人，秉持命案必破的原则，都要把真凶缉拿归案。 更何况这个案子牵涉到程川。 案情研判会上的气氛非常凝重，所有人都在屏气凝神，细心倾听向海涛介绍案情。 向海涛继续说道： “乔果出狱后不久，债主就找上门。 他被逼得没有办法，到处打听前妻苏晓彤一家的下落。 乔果出事前，在新盛学校门口与前妻发生冲突，就是因为乔果想要拿儿子做要挟，让前妻为他还债。 死者生前的基本情况就是这样，请毛安平同志通报案发现场的情况。” 向海涛向毛安平点头示意。 毛安平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墙边挂着的一块白板面前，上面贴满了案发现场的照片，说道： “杨局、各位领导，案发现场有被人为清理过的痕迹。 除了死者乔果，以及半枚程大的指纹，现场没有发现第三个人的指纹。 死者在被杀之前，摄入大量酒精，处于醉酒的状态，失去反抗的能力。 因此现场也没有打斗的痕迹。 死者趴在床上，被人用匕首一刀插进心脏，一击毙命……” 毛安平已经可以独当一面。 程川被停职后，是他和童然主要负责案件的侦查工作。 虽然到现在还没有什么眉目，不过对案情的梳理还算合格，在案情研判会上侃侃而谈。 “我认为案件可以从两个方面入手。”毛安平最后总结道： “一个是死者的前妻。 她受到死者的胁迫，有充分的作案动机。 不过通过我们的外围调查，死者前妻案发当晚因为儿子发烧，一直在医院照顾，没有作案时间。 另外一个就是死者的债主。 据我们调查，死者躲到崇礼县还是被一帮债主找到，并且把他打了一顿。 死者身上的伤就是这么来的。 现在刑侦大队正在全力排查殴打死者的这帮人。” “嗯！” 杨霄一边听着下面的人分析案情，一边翻看法医报告，他从这份报告里面发现一个疑点。 凶手在离开现场后清理过现场。 凶器、门把手和脚印全部被擦拭干净。 空酒瓶、酒杯，以及装花生米的包装袋上也没有任何人的指纹。 凶手要么心理素质极其出色，在杀人后还能有条不紊地清理案发现场，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要么就是他碰过酒瓶和酒杯，在清理现场的时候特意把残留在上面的指纹擦拭干净，连同死者的指纹也被擦掉。 在杨霄看来后面一种的可能性更大。 那说明死者是跟凶手一起喝酒，他们不但认识，而且非常熟悉。 熟悉到可以用一个酒杯喝酒！ 杨霄脑子里浮现出苏晓彤的模样。 她虽然因为没有作案时间，暂时被排除嫌疑，但是从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她作案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杨霄想了一阵说道： “向大队长，你带人去一趟省城，摸清乔果所有债主的情况，挨个排查。 毛安平，你们继续追查殴打乔果的那帮人，另外再去二姐超市一趟，询问案发当晚的情况，不要放过任何细节。 童然，你跟我去苏晓彤家，再会会这个女人。” 刑侦大队目前掌握的线索有限。 小超市楼上是不合规的小旅馆，没有安装监控设备。 除了已经死亡的乔果，没有人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仇杀？ 情杀？ 债务纠纷？ 乔果的社会关系很乱，都有可能！ 现在唯一可以排除的是劫财。 乔果没有钱。 要不然也不会住进十块钱一晚的小旅馆里。 而且乔果随身携带的物品全部没有丢失。 现在线索太少了！ 杨霄想要破案，必须收集到足够多的线索，从这些线索中找到关键证据。 …… 城郊。 一辆警车停在某栋自建房门前。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在院坝玩耍，他的额头贴着一张退烧贴，看到警车后吓得躲进屋里。 杨霄联系绿谷高原酒店，得知苏晓彤因为儿子生病，已经几天没有去酒店上班，从程川那里得到苏晓彤在县城的住址，带着童然驱车来到城郊。 警车的到来打破这一片的宁静。 街坊邻居们纷纷从屋里出来，看到两个警察走进某栋自建房里，冲着住在那里的一户人家指指点点。 崇礼是个小地方。 屁大点事情就能传得满城风雨。 苏家搬到这里，就有各种传言，说苏晓彤在外面欠了很多男人的钱，在城里住不下去，来这里是躲债的，现在警察找上门，似乎更坐实了这些传言。 “妈，你先带着承允回屋看动画片，我跟杨局长说会话。”苏晓彤对杨霄的到来感到意外，他往停在门口的警车张望，没有看到程川，似乎有些失望，把孩子交到母亲的手里，转身给杨霄和童然沏茶。 苏晓彤看起来有些憔悴，没有工作时的气质，把两杯茶放在杨霄和童然的面前，有些拘谨地坐在两人面前，问道： “杨局长，您找我是酒店出了什么事吗？ 抱歉啊，孩子这几天发烧，我跟酒店请了几天假。” 杨霄和童然对视一眼。 苏晓彤看起来还不知道三天前发生的事情。 她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的？ 如果是装的，那他的演技真可以用炉火纯青来形容。 杨霄盯着苏晓彤，说道： “我们来……是因为程川和你前夫的事情。” “程川！”苏晓彤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连音调也提高了，说道： “杨局长，是乔果向你投诉了吗？ 你们是不是要处分程川？ 我跟程川什么关系都没有，他只是看到乔果纠缠我，帮我解围。 你们不要相信乔果的话！” 第515章 市局来人 第515章 市局来人 苏晓彤听杨霄提起前夫乔果和程川。 以为说的是三天前发生在新盛学校门口的事。 乔果打击报复程川，把程川给投诉了。 所以才会如此激动。 乔果就是个无赖！ 她不想连累程川。 情绪激动地为程川辩解。 “你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杨霄一直在观察苏晓彤，她毫不掩饰对乔果的厌恶，对程川的关心也不像作假，如果这都能瞒过杨霄的双眼，那她可就太厉害了！ 苏晓彤疑惑地问道： “杨局长，您说的是什么事？” 杨霄暂时没有把乔果的死讯告诉苏晓彤，反问道： “你最后一次见到乔果是什么时候？” “三天前！”苏晓彤不假思索地回答，说道： “乔果找到我儿子上兴趣班的学校。 他想要把儿子带走。 幸好程川出现，阻止了他。 不然……乔果被带上警车。 我以为他从公安局出来，会来家里闹，准备带妈妈和儿子再去酒店住几天。 没想到儿子回家后不久就开始发烧。” 苏晓彤心疼地看了一眼房门紧闭的卧室门，叹息道： “承允打记事起，积极经常有债主到家里来闹事。 每次被吓到都会发烧。 只是这次特别严重，在医院住了两天才稍微好转。 我们昨天下午刚从医院回家。 没有再见到过乔果。” 如果苏晓彤说的是真的，那她确实没有作案的嫌疑。 一边是孩子高烧住院，一边不留下任何痕迹地杀人，这得需要多强的心理素质啊！ 苏晓彤虽然是高薪白领，可也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想要调查苏晓彤是不是说实话其实很简单，医院有医生护士，还有摄像头。 至少毛安平在前期的调查中没有发现苏晓彤在案发当晚离开医院的证据。 否则现在杨霄找到苏晓彤就不是谈话，而是传唤啦。 杨霄决定不再跟苏晓彤兜弯子，说道： “乔果死了！ 死亡时间是三天前，也就是你们发生冲突后的当晚！” “啊！”苏晓彤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伤心，毕竟乔果是儿子说父亲，她的喉咙下意识地发出一声惊呼，突然想到母亲和儿子就在隔壁房间，赶紧用手捂住嘴，喃喃自语地说道： “怎、怎么会这样？ 是谁杀了他？” “我们正在调查。”杨霄等到苏晓彤接受这个消息，心情平缓一些后才继续说道： “程川在案发前找过乔果，他们……” “不可能！”苏晓彤现在终于明白，杨霄找到他提到程川和乔果的事，不是因为三天前的那场纠纷，而是怀疑是程川杀死了乔果，激动地站起来来，说道： “凶手肯定不是程川！ 他是警察，他怎么可能杀人！ 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杨局长，程川不会为了我杀人的……” 苏晓彤说最后一句话说时候明显底气不足。 以前的程川确实不会。 可是十年后，苏晓彤不是曾经那个渴望爱情的女孩，程川也不再是那个单纯的大男孩，也许……现在的程川真可能为了苏晓彤杀人！ 苏晓彤的心很乱。 她嘴里反复嘟囔着，颓然地坐在凳子上。 如果程川真的为了她，杀了乔果，她岂不是把程川给害了！ “苏经理，我们相信程大不会杀人，可是现在对程大的证据很不利，杨局找到你就是想请你好好回忆一下，乔果在死之前有没有什么异常？”童然提醒苏晓彤冷静下来，现在不是自责和难过的时候，只有抓到真凶才能洗清程川的嫌疑，又问道： “乔果跟什么人结过仇？ 我知道你们已经离婚几年，不过你们毕竟在一起生活过，请你为了程大，务必好好想清楚。” “我、我……”苏晓彤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女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抹掉眼角的泪水，努力回忆再次见到乔果的场景，说道： “乔果似乎很缺钱！ 他这次找到我，就是为了钱！ 他想利用儿子要挟我，让我给他五万块钱，并且要我分担更多的债务。 被我拒绝了。” 童然在笔记本上记录苏晓彤的话。 这些线索是刑侦大队没有掌握的。 苏晓彤继续回忆，说道： “恨乔果的人很多。 他把乔家和苏家的亲戚朋友全都得罪了。 我爸妈卖了房子，才把自己家亲戚欠的那些钱还清。 至于乔家，乔果的父母被他气死，所有值钱的都被变卖。 另外就是欠高利贷的钱！ 那些人扬言等乔果出狱后，要卸了他的胳膊。” “具体都是什么人，你知道吗？”童然问道。 “不知道！”苏晓彤摇头，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说道： “我从来不管乔果的事。 也不跟他在社会上的朋友交往。 只记得有一个叫飞哥的人，带人来家里闹过几回。” “飞哥！” 这显然是个绰号。 这么多年过去了，想要在蓉城把这个人找出来并不容易。 而且这些放高利贷的，主要目的是图财，没有到杀人的地步吧！ 杨霄希望苏晓彤能够提供更多的线索。 可惜她对乔果的了解也很少，提供的线索有限。 嘀嘀！嘀嘀！ 就在杨霄准备起身告辞的时候，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杨霄摸出手机，看了一眼黑白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姓名，接通电话： “喂，汪主任，什么事？” 打来电话的是县公安局政工室主任汪鑫，他有些焦急地在电话里说道： “杨局长，康城来人啦！ 是刑侦支队支队长廖文杰，还有督察支队支队长崔楷！ 他们要插手程大队长的案子，把程大队长带回康城！” “什么！”杨霄噌地从凳子上站起来，命令道： “汪主任，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人给我拖住。 不能让他们把程川带走！ 我马上回来！” 杨霄不能让其他人插手乔果案的调查，更不能让程川离开崇礼，如果这个案子脱离他的控制范围，以目前的证据就算程川不开口，也可能被零口供起诉。 证据对程川太不利了！ 凶器上残留的半枚指纹可能要了程川的命！ 刑侦支队和督察支队突然插手，肯定是因为西康州公安局承受了某种压力，有人想要借这个案子整程川。 其目的不言而喻。 他们最终的目标是杨霄。 杨霄绝不能让廖文杰把人带走！ 第516章 提人 第516章 提人 杨霄对苏晓彤说道： “苏经理，感谢你的配合。 这是我的电话。 想起关于乔果的任何事情，请你电话联系我。 童然，我们走！” 时间紧迫。 廖文杰和崔楷已经抵达县公安局。 他们手里有上级签发的手续。 汪鑫拖不了太长时间。 杨霄必须尽快赶回局里，阻止他们把程川带走。 “等一等！” 杨霄和童然刚刚坐进警车里，苏晓彤从屋里追了出来，弯腰趴在副驾驶的车窗边，对杨霄说道： “杨局长，有一件几年前的事情，不知道跟乔果的死有没有关系。” 杨霄耐着性子，问道： “什么事？” 苏晓彤想了一阵，说道： “应该是乔果被判刑两年后吧。 他以前工作的丝绸厂因为损失大量现金，倒闭了。 厂区的地皮被卖给了一个开放商。 这其中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好像是下岗职工的权利没有得到保障，有人带头阻止开发商收地。 两帮人闹得挺厉害，听说还有下岗职工在那次冲突中自焚死了。 那些下岗职工提起乔果都咬牙切齿，说是乔果把好好的厂子被弄破产，他们被乔果害惨了……” 轰！ 警车的发动机轰鸣，风驰电掣地行驶在回城的马路上，车后扬起满天的灰尘。 杨霄坐在副驾驶，目光炯炯地盯着前面的道路，对童然说道： “童然，等会回到局里，你不要上楼。 苏晓彤反映的情况很重要。 你联系颜教授，请他动用省厅的关系，查清楚乔果曾经工作的丝绸厂，有哪些下岗职工的户籍地址是西康州，或者下岗后到西康务工？” “好！”童然知道现在情况紧急，没有推辞。 这条线索如果慢慢查，杨霄也可以用自己的手段查清楚。 可是杨霄缺的就是时间。 一旦案子提级办理，杨霄就失去主动权，案子的走向很可能会脱离他的控制，出现对他和程川不利的情况。 杨霄必须尽快破案。 以攻代守，打破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对他的攻讦。 杨霄不放过任何线索。 可是他还要应付刑侦支队的廖文杰和督察支队的崔楷。 如果干爹莫林还在蓉城任职，杨霄可以一个电话请莫林帮忙调查，现在只能靠颜雪峰在奚川公安系统的威望和人脉了。 这是杨霄第一次在童然面前点明她和颜雪峰的关系。 童然这才知道，原来杨霄只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而已，她是颜雪峰外孙女这件事早就不是秘密。 咯吱！ 警车的刹车片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稳稳地停在县公安局办公楼前。 杨霄拉开车门，戴上警帽大跨步走进办公楼。 三楼，留置室门前。 毛安平大马金刀地挡在留置室门口。 他下巴朝天，对面前的两位两毛三星的一级警督不理不睬。 无论他们说什么，就是不让步。 气得廖文杰和崔楷牙齿痒痒。 政工室主任汪鑫满头大汗地在一旁打圆场，劝说道： “廖支队长、崔支队长，杨局马上就回来，再重要的事等我们局长回来再说嘛，请两位领导挪步，咱们会议室里聊。 在这里堵着，影响多不好。 别让下属们看笑话。” 廖文杰的态度还算平和，脸上一直保持着笑容，即便毛安平不执行命令，也没有太生气，只是对杨霄带的队伍感到失望。 崔楷则怒不可遏。 他是督察支队支队长，主管公安内部纪律，毛安平的行为是严重地违纪，连市里督察的命令都不听，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干的！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崔楷指着汪鑫的鼻子骂道： “汪主任，这就是你们崇礼县的警察？ 无组织无纪律！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到底想掩盖什么？ 廖支队长，现在就让你的人进来，把人给我押到康城，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崇礼一手遮天！” 以崔楷的身份，说出这样的话，情况就严重咯！ 包括汪鑫在内，崇礼县公安局的人心里都忐忑不安，后悔蹚这趟浑水。 只有毛安平，像个二愣子一样，依然满不在乎地挡在留置室的门口，不让任何人靠近半步。 眼看汪鑫已经阻止不了廖文杰和崔楷提人，毛安平即将被刑侦支队的人控制起来的时候，杨霄终于出现在楼梯口。 “哈哈！”杨霄笑着上前，把手伸到廖文杰和崔楷的面前，客气地说道： “廖支、崔支，怎么有空到小弟这里来啊。 有失远迎，见谅。 咱们先去办公室吧。 汪主任，跟招待所打个招呼，准备几桌酒菜，招待市里的各位领导……” “杨局长，不麻烦啦！”廖文杰跟杨霄有点交情，杨霄帮着刑侦支队破了祁辉的案子，廖文杰还欠着杨霄人情呢。 他主动跟杨霄握手，对双手背在身后气呼呼的崔楷说道： “老崔，既然杨局长回来啦，咱们就再坐坐。 都是兄弟，把话说开咯。 免得伤了彼此的和气。” “哼！”崔楷瞥了杨霄一眼，依然怒气未消，不过没有再坚持提人，跟着杨霄走进局长办公室。 杨霄虽然只是三级警督，县公安局正科级局长，可是在奚川公安系统的名声太盛，有些消息灵通的人知道杨霄的家世，以及他跟省政法委书记的关系，西康州公安局上下都不敢小瞧杨霄。 崔楷自然也有耳闻。 廖文杰和崔楷在县局闹得厉害，那是杨霄不在现场，现在杨霄回来，即便是督察支队支队长也要给几分面子。 当然，这面子不是给杨霄的，是给杨镇南和王万国的！ 廖文杰和崔楷坐在沙发上。 廖文杰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手续，递到杨霄面前，现在办公室里没有外人，他的态度更是显得和气，连对杨霄的称呼都改了： “杨老弟，你手下的刑侦大队大队长牵涉到一起命案。 州政法委和州公安局很重视啊！ 领导要求我们刑侦支队联合督察支队，成立专案组，对案件进行全面的调查。 杨老弟，你看看手续有没有问题？” 杨霄从廖文杰的手里接过手续，随意地翻看了两下，就丢到两人面前的桌子上，说道： “廖支、崔支，这手续不合规矩吧？ 程大队长只是暂时停职协助调查，并没有被正式逮捕。 何来移交这一说法？ 现在案子还在侦查阶段，需要程大队长的协助，所以……怒难从命！” 第517章 据理力争 第517章 据理力争 啪！ 崔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他堂堂督察支队支队长，在崇礼县公安局提一个人，三番五次遭到阻扰，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气。 下面那些人也就罢了，让崔楷碰了一头软钉子。 这个局长杨霄更过分，直截了当地拒绝上级提人的要求。 简直太不把组织命令当一回事啦！ 就算是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性。 崔楷当即拍在桌子吼道： “杨霄，注意你的态度！ 你跟程川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这么袒护他，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人，我今天必须带走！ 这个案子由我们督察支队和刑侦支队联合侦办。 杨霄，你等着挨处分吧！” 啪！ 杨霄也是个暴脾气。 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你要是耍浑，杨霄比你更浑。 杨霄同样拍着桌子站起来，跟崔楷争锋相对，毫不客气地吼道： “崔支队长，请注意你的身份！ 你是督察支队支队长，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可以被视为对我、对程川的指控。 我愿意接受组织调查，如果你查不出问题，我要向上级告你诽谤！” 局长办公室的吵闹声传到门外的过道。 从门口路过的警察吓得缩着脖子赶紧跑开。 这位局长看着年轻，可是真有脾气，居然为了程川跟督察硬杠。 有人跑到楼下通知汪鑫。 可汪鑫也没办法啊。 现在就是神仙打架，他们这些凡人有多远躲多远，免得殃及池鱼。 只有毛安平守在局长办公室门口。 他担心杨霄一个人在里面吃亏，随时准备冲进去。 在毛安平眼里只有师父杨霄，可不管什么支队长。 办公室里的气氛剑拔弩张。 气氛紧张到极点。 “老崔！小杨！”廖文杰眼见情况不对，赶紧出面打圆场，把两个吹胡子瞪眼的一老一少给分开，拉着他们重新坐到椅子上，心平气和地对杨霄说道： “小杨，你们局刑侦队长牵涉到一起命案，这件事在社会上造成很不好的影响。 上级部门秉持公平公正的原则，决定异地侦办该案。 尽快查明真相，还老百姓一个公道。 希望你能理解上级的决定……” 杨霄打断廖文杰的话，说道： “案子发生在崇礼县，案发现场就在那里，尸体也在殡仪馆，你们查啊！ 没有人阻止你们办案吧！” “程川是犯罪嫌疑人，必须把他交出来！”崔楷依然坚持要人。 “不行！”杨霄断然拒绝，说道： “案子没有调查清楚前，谁也不能把程川从我的手里带走！ 我是程川的领导，我对他的所有行为负责！” 崔楷没想到杨霄看起来年纪不大，却如此强硬，即便是拿出上级的命令施压，依然油盐不进。 横竖就一句话，要查谁查请便，要把人带走，没门！ 只要程川还在杨霄的手里，他就握着案子的主动权，这是杨霄坚持的底线。 最后还是廖文杰提出一个折中的方案，对崔楷和杨霄说道： “老崔、小杨，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程川还是暂时扣押在县局，我们就地提审他。 不过这个时间不能太长。 现在新闻媒体已经开始关注这个案子，如果一直没有进展，州里的压力也很大啊。 三天！ 小杨，我给你三天时间。 三天后还是没有抓到凶手，这个案子你就不要再插手了，怎么样？” “哼！”崔楷冷哼一声，翘着二郎腿瞥了杨霄一眼，算是默许了廖文杰的方案。 杨霄对事不对人，他对崔楷没有意见，毕竟他们也是奉命行事，现在气氛得到缓和，也不再咄咄逼人，说道： “廖支，程川这个人我了解，他不可能杀人！ 我一定抓住真凶，给你和崔支，还有上级领导一个交代！” 崔楷气鼓鼓地站起来，拉开办公室的门走出去，差点跟堵在门口的傻大个毛安平撞了一个满怀。 这叫个什么事啊！ 西康州的警察见到崔楷，哪个不是战战兢兢的，今天在崇礼县遇到的全都是愣头青，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碰上，让他一点脾气都没有。 廖文杰也准备起身告辞。 “廖支，今天多谢你啦！”杨霄上前握着廖文杰的手，由衷地表示感谢。 今天如果不是廖文杰在场，事情还真不知道如何收场。 崔楷毕竟是领导，手里又有手续。 杨霄不动用些特殊关系，可能还真保不住程川。 廖文杰拍拍杨霄的肩膀，笑着说道： “自家兄弟，不说客气话。 其实老崔也不相信程川会杀人。 否则也不会答应给你三天查案的事情。 他啊，就是这臭脾气。 不过……” 廖文杰看了敞开的办公室门一眼，压低声音提醒道： “小杨，你的脾气也太冲动了！ 得改改。 现在上头的压力很大，有人给局里打了招呼，具体情况我不说，你应该也懂。 从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对程川很不利。 你前途无量，别陷得太深……” 廖文杰的话说得委婉。 杨霄是个聪明人，马上明白廖文杰的言外之意。 他是在告诉杨霄，有其他人在插手干预案件的侦办，甚至或明或暗下达指示要严查程川，提醒杨霄赶紧抽身出来，别为了兄弟情义，把自己给搭进去。 这话不好听。 不过可以看出廖文杰是真把杨霄当朋友。 这样的局面在杨霄的预料当中。 他再次向廖文杰表示感谢，亲自把他送出县局办公楼，目送廖文杰和崔楷乘车离开。 三天！ 杨霄只有三天时间！ 如果找不到关键证据，乔果案就将提级侦办，程川也会被押到康城，到那个时候杨霄就被动了。 “老崔，这个杨霄名不虚传吧！”廖文杰坐在警车里，给自己点燃一根香烟。 崔楷不吸烟，他把车窗打开，吹散车厢里呛人的烟雾，脸上看不到一点怒气，反而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双手插在胸前，说道： “这浑小子……脾气倒是真不小！ 我差点没忍住，上去给他一巴掌！” “哈哈！”廖文杰笑着调侃道： “以我看，杨霄的脾气跟你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只要你认为是对的，天王老子老了也不给面子！ 我可没看出来你真生气，反而有种……有种惺惺相惜的味道。 你们两个就是臭味相投！” 第518章 案情推理 第518章 案情推理 “嘁！”崔楷对廖文杰的看法嗤之以鼻，撇了一下嘴角，望着车窗外的街道，说道： “这个案子有疑点！ 凶手把案发现场打扫得很彻底，为什么会单单残留下半枚指纹？ 如果程川是凶手，他不会如此粗心。 而且也不会选择在那天晚上动手。 不过……有人急着以现在的证据尽快结案。 我们演这一出戏，也只给杨霄争取到三天时间，想要在三天内破案，难度不小啊！” 原来崔楷和廖文杰在县公安局的表现都是做戏。 应付上级的命令。 暂时拖着把案子留在崇礼县。 由杨霄来侦办。 不给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插手的机会。 原来如此！ 难怪刑侦支队支队长和督察支队支队长出面都没能把程川从县公安局带走，除了杨霄足够的强硬外，廖文杰和崔楷两人也有意为之，为杨霄争取破案的时间。 否则以崔楷的脾气，不可能如此轻易地放弃。 可是这个案子并不简单。 想要在三天内破案，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崔楷对杨霄的信心不足。 他在盘算如何应对三天后的事情。 这个案子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社会的关注度很高。 要么真凶落网，要么有关键证据证明程川没有杀人，否则很难平息舆论，到时候程川恐怕还是难逃被起诉的命运。 廖文杰倒是显得很轻松，悠闲地抽着烟，说道： “老崔，我跟你打赌。 三天内案子必破，你信不信？ 杨霄能当上崇礼县公安局局长可不单单靠的家里那点关系。 我见识过，这小子是真有本事。” “但愿如此吧！”崔楷的态度依然相对悲观。 崇礼县公安局。 杨霄送走廖文杰和崔楷，回到办公室，冲呆头呆脑的毛安平发火，吼道： “你给我滚进来！” 毛安平低着头，紧跟在杨霄身后，走进局长办公室。 杨霄转身看着这个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大男孩，没好气地说道： “你在这跟着凑什么热闹？ 让你查的事情，查清楚了吗？” 毛安平刚才在廖文杰和崔楷面前的表现确实不及格。 杨霄保持强硬的态度，是因为杨霄是公安局局长，即便级别比廖文杰和崔楷低，但是有资格跟两位领导据理力争。 毛安平只是一个实习警员。 还有一个月才满一年的实习期。 他刚才的态度说得轻点是无组织无纪律，给他安个拒不执行上级命令也说得过去。 档案上真要是有这么一句话，毛安平的刑警生涯基本到头了，实习期满就得卷铺盖走人。 杨霄让汪鑫去应付廖文杰和崔楷。 那是因为汪鑫是搞政工工作的，是个比泥鳅还滑溜的人精，肯定有办法拖住两个人，没想到毛安平横插进来，所作所为就像个二愣子一样，气得杨霄指着毛安平的鼻子骂。 毛安平乖乖地低着头挨骂，得不到杨霄骂够了，端着茶盅起身接水，才逮着机会向杨霄汇报道： “师父，打乔果的那帮人找到啦！ 他们是乔果表叔家的人。 说起来还是乔果的长辈。 他们从蓉城追到崇礼，找乔果要钱。 乔果没钱还给他们，被按在地上打了一顿。 这些人在乔果遇害前就离开了崇礼，都有案发时不在崇礼的证据。 基本可以排除作案嫌疑。” “嗯！”杨霄在崔楷面前吼了一阵，刚才又把毛安平痛骂一顿，现在嗓子眼像冒烟了一样，端着茶盅连灌几大口茶水，然后拿起笔在面前的笔记本上划了一杠，排斥上面罗列的一条线索，问道： “乔果其他债主的排查清楚了吗？ 有没有嫌疑目标？” “目前还没有！”毛安平摇头，回答道： “向副大队长正在全面调查乔果生前的人际关系，以及在监狱里的情况。 目前我们掌握的债主就多达十三人。 其中有乔果的亲戚朋友，也有社会上的高利贷。 乔果就连在监狱里也找同监室的狱友借过钱！ 这些人遍布全国各地。 排查起来有难度。” “嗯，回去工作吧！”杨霄挥手让毛安平离开自己的办公室，把注意力放在面前的案卷上，从头梳理案情，寻找其中没有注意到的漏洞。 脑子里浮现出模拟的案发场景。 凌晨，凶手进入乔果的房间，两人不但熟悉，而且乔果对凶手没有任何防备，两人在一起喝酒。 一瓶老白干被喝完。 乔果醉倒在床上。 凶手拿起放在桌上的匕首，从背后刺进乔果的心脏。 然后凶手开始麻利地打扫作案现场，擦掉所有自己的指纹，抹掉地上的痕迹，最后悄无声息地离开案发现场。 杨霄在笔记本上记录下这样几段话： 1、与乔果认识； 2、乔果信任这个人，至少认为这个人不会伤害自己； 3、年龄三十到五十岁之间； 太年轻的人做不到如此冷静。 4、凶手的身体比乔果弱，只能选择在乔果醉酒状态下动手杀人…… 等等！ 杨霄拿起乔果遇害现场的照片，注意到乔果遇害的时候身上没有穿一件衣服，赤身裸体地趴在床边上。 乔果的衣服显然不是凶手脱掉的。 谁会在杀人前，扒掉死者的衣服裤子？ 是什么样的状态下，乔果会在醉酒后在这个人的面前主动脱掉衣服？ 女人！ 杨霄在笔记本上写下“女人”两个字！ 并且在后面加上三个感叹号！ 杨霄通过推演案发现场的场景，推断出杀死乔果的很可能是个女人！ 这就是杨霄厉害的地方。 即便没有确凿的证据，也能够从千丝万缕的线索中找到关键要素，从而推断出谜底。 跟乔果喝酒的只能是女人，乔果醉酒后才会主动脱下自己的衣服，他应该是想干点什么，可惜醉得实在厉害，倒头就呼呼大睡起来。 如此才给了凶手可乘之机。 杨霄的第一怀疑对象又回到苏晓彤的身上，她的嫌疑无疑是最大的。 可是案发当晚苏晓彤一直待在医院，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据。 难道遗漏了什么？ 杨霄皱着眉头，反复翻看童然记录的苏晓彤的供述，以及毛安平在医院的调查记录。 就在这个时候，一份被忽略的证词进入杨霄的视线。 “……送给他一瓶老白干……去对面的麻将馆打牌……”这份证词是报警人，乔果所住的小旅馆老板娘的，她在证词中亲口承认酒是她送给乔果的！ 第519章 嫌疑人二姐 第519章 嫌疑人二姐 那瓶老白干是小旅馆的老板娘送的！ 如果……老板娘进入乔果的房间，跟乔果一起喝酒，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 这个看起来没有任何嫌疑的老板娘，反而在杨霄心里变得可疑起来。 …… 玉林街。 虽然发生在二姐超市楼上的凶杀案已经过去几天，这件事依然是住在玉林街的街坊邻居谈论的焦点。 二姐超市大门禁闭。 门上贴着公安局的封条。 门口拉起的警戒线也还没有撤走。 三三两两的人群聚集在周围，冲着超市楼上一件窗户指指点点。 凶杀案就发生在身边，所有人看起来都很紧张，路过二姐超市的门口时下意识地加快脚步。 特别是到了晚上，曾经热闹的玉林街几乎见不到一个人。 家家户户都大门紧闭。 凶杀案发生后，受影响最大的除了二姐超市以外，就数与二姐超市隔街相对的麻将馆。 这几天几乎没有人上这里打麻将。 太阳落山后就得闭店歇业。 要知道在平时，这家可是玉林街少数通宵营业的麻将馆。 “老板！”杨霄推开麻将馆的门帘，看到里面空无一人。 老板无精打采地趴在麻将桌上，听到有人进来，头也不抬地说道： “改天再来吧！ 最近对面出了事，找不到牌搭子。 喝茶去隔壁。” 老板听到脚步声逐渐靠近，不耐烦地抬起头来，吼道： “MD，听不懂人话啊，今天不营业……呃，你有什么事？” 麻将馆老板先是骂骂咧咧，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抬头看清杨霄后态度马上发生转变，赶紧从凳子上站起来。 杨霄穿了一件行政夹克，里面是白色的衬衣，衣着打扮一看就不像是逛麻将馆的人。 再加上杨霄当了一段时间领导，身上难免带着点国家干部的气质。 麻将馆老板也算阅人无数，一眼就看出杨霄的身份不简单，在杨霄面前的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杨霄从口袋里摸出证件，在麻将馆老板面前亮出来，说道： “老板，我是县公安局的。 问你几个问题。” “没问题，您坐！”麻将馆老板见眼前的人是警察，更不敢怠慢，殷勤地端来一张凳子，撩起衣袖在凳子上擦了两下，才放到杨霄面前，说道： “警察同志，您像问的是对面死人那件事吧？” 杨霄点头，说道： “老板，不要紧张。 你都知道些什么？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嘛。” “哎哟，那我什么都不知道！”麻将馆老板看起来不像惹麻烦，摇着头说道： “我在家睡觉，还是第二天下午到店里才知道对面的旅馆里有人被杀了。 听说是二姐发现的。 她可被吓得不轻，连滚带爬地从楼上跑下来。 吧唧，摔在马路中间。 现在应该还在医院住着吧。” 麻将馆老板指着二姐超市门口的马路，继续说道： “还是过路的人把二姐从地上扶起来。 问清楚发生什么事，帮着她打电话报警。 有人说我家店面犯煞，都不敢来玩牌了。 这倒霉催的，对面死个人，连累我家没生意做了，叫什么个事啊！” 杨霄打断麻将馆老板的牢骚，问道： “这个超市老板……也就是二姐，你了解吗？” “二姐啊，还算了解吧！”麻将馆老板想了一下，说道： “二姐不是本地人。 她叫董碧云，五六年前搬到玉林街的。 开了这家二姐超市，我们都叫她二姐，后来才把楼上几间房盘下来，改成了旅馆。 这人脑子活、门路广，是咱们这片的能人。” 小旅馆经常有年轻的女人进进出出，有容留卖淫的嫌疑，这些情况刑侦大队在调查的时候已经掌握。 麻将馆老板显然是知道二姐超市楼上的旅馆不简单，不过他似乎不像惹事，在杨霄面前没有说实话，只是简单地说了二姐董碧云的情况，以“能人”两个字概括。 杨霄没有揭穿老板，继续问道： “案发当晚，二姐是不是在你家打过麻将？” “案发当晚？”老板装出努力回忆的样子，对杨霄说道： “警察同志，实在抱歉，我这店里每天来的客人实在太多了，您让我好好想想……好、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老板抓耳挠腮一阵，才继续说道： “那个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吧！ 二姐到我店里来，说有警察到她那里，把打牌的老板吓跑了，要在我这里玩牌，让我给她找几个牌搭子。 当时店里的位置都满了。 麻将桌是临时加的，就在店门口，最后实在找不到牌搭子，还是我陪她打的。” 杨霄走到老板指的牌桌，坐到董碧云案发当晚的位置。 这个位置正对着二姐超市。 任何人进出超市，都能被看到。 从董碧云对警方的供述中，她说自己没有看到什么人进入超市，从楼梯上楼。 她的解释是忙着打牌，没有注意。 现在看来这个解释显然是站不住脚的。 董碧云坐在超市的正对面，距离不到五米，抬眼就能注意到超市的情况。 有人走进超市，不可能看不到！ 杨霄收回落在超市门口的目光，继续问道： “二姐经常来你店里打牌吗？” “来得可不多！”老板摇头否认，说道： “二姐店里就有麻将桌，有几个固定的大老板在她那里玩牌。 一场麻将下来输赢几百块都是家常便饭，哪看得上我家这三瓜两枣的。 那天正好赶上她麻将瘾犯了，才跑来搓两把。 平时都是在自己店里打牌。” “这样啊！”杨霄若有所思地点头，又问道： “老板，你们打到几点？ 中途二姐离开过吗？” 老板回答道： “凌晨五点散场的吧！ 过了十二点，二姐说要去关超市的门，离开过一段时间才回来。 大概半个小时吧。 我们以为二姐不会回来，准备散场了。 二姐回来后，我们闻到她身上有酒味，当时还笑话她不但牌瘾大，酒瘾也大，就这么会功夫都能去喝两口。” “好，老板谢谢你！”杨霄从麻将馆老板口中得到关键线索，虽然不能直接证明董碧云就是杀人凶手，但是她的嫌疑陡增。 二姐董碧云有作案的时间和条件，现在缺的只有作案动机。 案件到现在终于有了关键进展。 终于有重大嫌疑人浮出水面。 第520章 满嘴谎言 第520章 满嘴谎言 “姓名？” 杨霄亲自出现在审讯室里。 他这次负责审问的是一名女性嫌疑人。 按照公安审讯条例，必须有一名以上的女警陪审。 刑侦大队一名女刑警端坐在杨霄的身边，负责记录嫌犯的口供。 “董碧云。”嫌犯虽然带着手铐，但是一脸的淡定，甚至抬头好奇地打量身处的审讯室。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标语非常醒目。 廖文杰和崔楷得发到消息，听说杨霄已经抓到杀死乔果的犯罪嫌疑人，马上赶到县公安局，在审讯室旁边，通过一扇窗户观摩审讯的过程。 崔楷探头看了嫌疑人一眼，有些不相信地小声嘀咕道： “这才不到一天，杨霄就抓到人啦？ 廖支，杨霄不会为了糊弄咱们，随便抓回来一个交差吧！ 必须严格执行审讯条例，千万不能有任何违法违纪的情况出现！” 审讯室里的嫌犯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 虽然女人如花的年纪已过，但是因为保养得不错，依然风韵犹存，一颦一笑都带着成熟女人特有的韵味。 而且这个女人在审讯室里没有一丝慌乱的表情，怎么看也不像是杀人凶手。 崔楷担心杨霄在审讯的时候上手段。 对嫌疑人刑讯逼供。 这个案子已经捅到省里。 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 他们都在等着杨霄犯错。 一旦被这些人抓住把柄，杨霄的下场比现在的程川好不了多少。 “老崔，你多虑了！”廖文杰见识过杨霄的本事，他以为杨霄能在三天内抓住杀人凶手已经很了不起，没想到杨霄破案的速度还是超过他的预料，说道： “小杨办事有分寸。 再说我们不是盯着嘛。 看看小杨能审出什么来吧。” 董碧云就是二姐超市的老板娘。 她是在医院被抓。 抓捕过程非常顺利。 董碧云没有试图逃跑，在抓捕她的过程中也没有遭遇反抗，只是她被带到审讯室里以后什么都不说，让其他审讯员束手无策，只能由杨霄亲自审讯。 杨霄按照惯例询问了董碧云的基本信息，然后问道： “董碧云，你既然认识刑侦大队长程川，那也应该认识我吧？” “当然认识！”董碧云挪动了一下坐姿，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点，对杨霄说道： “你是公安局杨局长嘛！ 干我们这行的，走到哪里都是先摸清楚当地公安局和派出所，混个脸熟。 我在电视上看到过你。 你真人比电视上看起来更帅，呵呵！” 董碧云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所面对的处境，还有心情跟杨霄开玩笑。 杨霄并不着急。 眼前的嫌犯虽然是个女人，但是她的心理素质远超寻常的嫌疑人，想要撬开她的嘴巴并不容易。 杨霄问道： “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你既然认识我，就应该知道事情不简单。 我劝你想好了再说，争取宽大的表现。” “哎哟！”董碧云拍拍丰满的胸口，脸上露出一副既惊讶又害怕的表情，说道： “杨局长，我店里那点事情都劳动您亲自来啦！ 哎，我这也是走了霉运。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死在店里。 我啊……就知道店里的那点事情瞒不住了，早晚得被你们查出来。 我坦白、我交代！” 董碧云在杨霄面前至少开口了，不再像刚进来时那样油盐不进，谁来都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董碧云对杨霄说道： “杨局长，超市楼上的小旅馆租给了几个小姑娘。 她们在玉林街讨生活，赚点辛苦钱。 在街上等到客人，就带到我那里交易。 我负责帮她们望风，从里面赚点小钱。 杨局长，我的罪大吗？ 最多得判多少年啊？ 哎呀喂，可怜我家上有八十岁老父亲，下有刚刚上高中的儿子，他们可都指望我赚钱回家呢。 我的老天爷啊，早知道我不该贪那点小便宜，本本分分做买卖不好嘛……” 啪！ 董碧云装疯卖傻的话激怒杨霄身边的女刑警，她拍着桌子呵斥道： “董碧云，你干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我们既然把你抓到这里来，就是已经掌握了你相关的犯罪证据。 老实交代你的问题……” 杨霄抬手打断女刑警的话，说道： “董碧云，你组织容留妇女卖淫的事咱们先不提。 说说8月13号晚上的事吧。 就从程川到你店里开始说起。” “那天的事啊……”董碧云到现在还是一脸无辜的表情，说道： “杨局长，那天的事情我已经跟你们说了很多次啦！” “那就再说一次！”杨霄的态度坚决。 董碧云无可奈何，又把之前对警方的控诉重复了一遍，说道： “晚上九点过吧，程大队长来店里找住在楼上的客人。 呃，就是那个死人，好、好像叫乔果。 几分钟后程大队长跟乔果一起下楼。 乔果把程大队长送走后，跟我说心情不好，想再找个小姐妹消消火。 警察刚走，我哪敢再让小姐妹到店里来啊，就给他拿了一瓶酒，把他给打发走了。” 董碧云一边说话，带着手铐的双手不停地比划，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然后我就去超市对面麻将馆打牌啦。 麻将馆的老板可以跟我作证，不信你们去问他。 一直打到天亮吧，我回超市眯了一会，起来开门做生意。 上午快十点，我见楼上的客人还没下来交房租，就上楼去敲门，可敲了半天没人答应，打开门就、就看见……一个死人趴在床上！ 哎哟，我的妈耶！ 可吓死我了！” “这么说你之前并不认识乔果？”杨霄等到董碧云讲述完，才提出问题。 “不、不认识！”董碧云连连摇头，说道： “杨局长，像我家那小旅馆，要是个个都要求看身份证，生意就没法做了，谁还敢来住啊！ 那死人的名字我还是听你们程大队长说的。 他在我店里拢共也就住了几天。” 杨霄看着董碧云表演，又问道： “你在打牌期间离开过吗？” “没、没有吧。”董碧云摇头，说道： “我一直在打牌啊！ 那天晚上也真够倒霉的，三家赢我一家，我能让他们走嘛，一直打到天亮才回本……” “你撒谎！”杨霄大声呵斥满嘴谎话的董碧云。 第521章 无证之罪 第521章 无证之罪 董碧云被杨霄的呵斥吓了一跳，身体抖了一下。 不过很快又恢复了镇静。 杨霄拿出调查到的证据，说道： “董碧云，据我们的调查，你在麻将馆打牌到凌晨十二点，借口回超市关门，离开过至少半个小时。 这段时间你干什么去了？ 回来后身上为什么有酒味？ 我来告诉你当时发生了什么……” 杨霄不等董碧云开口，继续说道： “你从麻将馆离开后，来到乔果的房间，跟他一起喝酒，直到乔果伶仃大醉，然后拿起程川放在桌上的匕首，从背后一刀杀死乔果。 最后清理好案发现场。 关上超市的门，回到麻将馆继续打牌，一直到天亮！” “杨局长，你可不能冤枉人啊！”董碧云怪叫一声，大声喊冤道： “我承认，我确实离开过一段时间。 那个时候我输急眼了，就想着换换手气。 回超市随手打开一瓶酒喝了两口。 然后去里屋洗了一个澡，才关门继续去打牌。 你不能抓不到杀人凶手，就把罪名全都扣在我头上把！ 我冤枉啊！ 再、再说我跟乔果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杀他？” 董碧云在赌，赌警察没有她杀人的直接证据，赌杨霄说这些话都是在诈她。 打麻将不犯法！ 打麻将离开一段时间也不犯法！ 喝酒更不犯法！ 警察凭什么说她从麻将桌离开去到乔果的房间，跟乔果一起喝酒，然后把人杀啦？ 只要董碧云咬死不承认，警察就拿她没有办法！ 这也是董碧云被抓以后如此淡定的原因。 她相信自己的犯罪行为天衣无缝。 在审讯室隔壁旁听的廖文杰和崔楷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根据杨霄是推理，审讯室里的嫌疑人确实很可疑，可是那些都是推理，无法成为法庭上指控嫌疑人的证据。 杨霄这么审案子，是不是太儿戏啦！ 还是小说、电影看多了？ 以为靠推理就能唬住嫌疑人，让她自己主动交代犯罪事实？ 这个案子看似简单，可是案发现场除了半枚程川的指纹，没有找到任何第三个人在场的证据。 排除程川不是凶手的前提下，真凶就像是隐形的一样。 没有任何直接证据指控凶手。 是典型的无证之罪！ 杨霄通过被擦拭干净的酒杯，推断凶手曾经跟死者一起喝酒。 又根据死者主动脱掉衣裤，判断凶手很有可能是个女人。 杨霄的第一怀疑对象是苏晓彤。 乔果是苏晓彤的前夫，因为债务纠缠苏晓彤一家，苏晓彤为了摆脱乔果的纠缠，找机会杀人。 很合理的杀人动机！ 这也是杨霄不把程川交出去的原因。 换任何人来查这个案子，只要查清楚程川和苏晓彤的关系，就能把这个案子办成苏晓彤指使程川杀人的铁案。 作案动机、凶器上的指纹，即便程川和苏晓彤不承认，也足够零口供定罪。 杨霄目前的局面很危险，他是出于对程川的足够信任，才在廖文杰和崔楷面前力保程川，万一抓不到真凶，程川就会被认定为杀人案，杨霄难逃包庇的责任。 程川没有杀人！ 苏晓彤也没有作案的时间！ 最后杨霄把嫌疑目标锁定在二姐超市老板娘董碧云的身上。 她有作案时间、和作案的条件。 正如董碧云所说，现在缺的只是作案的动机。 想要侦破这样的案件，必须让犯罪嫌疑人自己主动犯错！ 董碧云太自信了。 杨霄等的就是董碧云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跟乔果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杀他？” 搞清楚这个“为什么”，案子就破啦！ 再看此时的杨霄，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丝笑容，打开面前一直摆放着的文件夹，从里面拿出两张照片，一张是一个男人的免冠标准照，一张是一个混乱的现场，在人群中一团大火熊熊燃烧，大火中隐约能够看到一个挣扎的人影。 当这两张照片出现在董碧云的面前，一直保持镇静的女人脸上终于露出慌乱和心虚的表情，紧张地低下头来，双眼死死地盯着地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审讯董碧云之前，杨霄找到一份关键线索。 就是他拜托童然，让她请外公颜雪峰教授调查的乔果入狱前所任职的单位下岗员工信息。 颜雪峰出马，几千下岗职工的资料很快就从蓉城送到崇礼县。 杨霄组织人员排查，发现其中有一个人很有意思。 他叫满兴旺。 户籍地址是蓉城，不过户籍上显示是从西康州崇礼县迁移过来的。 九八年，丝绸厂破产，工厂和家属院一大片土地被卖给开发商。 这其中或许涉及到厂领导与开发商的内幕交易，几千下岗职工的权利没有得到保障，部分职工组织起来，阻扰开发商施工。 这个满兴旺是其中的骨干分子。 在双方冲突最激烈的时候，满兴旺把汽油泼到自己的身上阻止开发商拆楼，扬言要与丝绸厂共存亡。 不知道是意外，还是满兴旺真的想死。 他身上的汽油被点燃。 整个人瞬间被大火吞没。 等到周围的人反应过来，满兴旺已经被活活烧死。 正因为如此，丝绸厂位于蓉城市中心的那块地皮到现在还一直闲置，成为蓉城城市建设避之不及的禁地。 满兴旺生前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儿子。 他的妻子就叫董碧云！ “抬起头来吧！”杨霄站起身来，把满兴旺的照片放在董碧云面前，说道： “你或许不认识乔果，但是你的丈夫肯定认识！ 董碧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还有什么要是说的吗？” 杨霄查清楚董碧云跟乔果之间的联系。 她曾经是丝绸厂职工家属。 丈夫死了以后，带着孩子回到丈夫的老家，开了二姐超市，靠着容留妇女卖淫为生。 虽然依然没有董碧云杀人的直接证据，不过找到董碧云杀人的动机，并且摆在了董碧云的面前。 这个时候董碧云才真的慌了。 她意识到警察知道的或许比她想的更多！ 董碧云看到丈夫的遗照，心理防线逐渐崩溃。 “兴旺……”董碧云双手握着照片，轻轻抚摸丈夫的脸，喃喃自语地抽泣道： “我给你报仇了！ 你安息吧……” 董碧云把照片捧在胸口，抬起头来，对杨霄说道： “杨局长，你很厉害！ 居然能够查到一个五六年前的死人。 我承认，乔果是我杀的！” 第522章 杀人计划 第522章 杀人计划 审讯室里的数码摄像机正对着董碧云，记录着她的每一句话。 负责陪审的女刑警精神一振，拿起笔准备记录董碧云的供词。 廖文杰和崔楷也站到窗户边。 他们脸上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还真让杨霄把案子给破咯？ “是我杀了乔果！”董碧云看着杨霄，又重复了一遍，才继续说道： “我不认识乔果，可是我知道乔果这个名字！ 是他！是他害得丝绸厂倒闭！ 是他害死我的老公！ 那天晚上程大队长来到我的店里，说要找乔果，我这才知道害得我家破人亡的仇人一直住在我的店里。 那个时候我就想要杀了他！” 董碧云紧紧握着丈夫的照片，面目变得狰狞，咬牙切齿地说道： “程大队长走了以后，乔果居然调戏我，我借机给了他一瓶酒，先把他打发到楼上，然后去麻将馆打牌。 过了十二点……” 董碧云不再隐瞒，慢条斯理地开始讲述起那天晚上的事情。 “MD！”董碧云心神不宁，眼睛一直瞄着超市楼上一扇窗户，她从坐上麻将桌就开始输，刚刚又放了一个一炮三响，骂骂咧咧地推倒麻将，站起身来对三个麻友说道： “什么手气！ 输了一晚上，连一把都没胡。 你们等着，我去把超市的门关了再来，今天晚上你们谁都别走！” “二姐，要不改天再玩吧？”麻将馆的老板是来凑数的，见董碧云要离开，赶紧提议今天的牌局就到这。 “不行！”董碧云双手叉腰，指着三个人吼道： “赢了钱就想走？ 不行，哪有这样的道理！ 今天我不让散场，你们谁也不许走！” 麻将桌上的规矩，输家不走，赢了钱的三个人确实不好离开。 他们见董碧云走进超市，只得在麻将桌旁边等着。 董碧云经过货架，从上面取下来几个口袋和一根麻绳，径直向楼上走去。 她来到乔果的党间门前，敲响房门。 “谁、谁啊……嗝！”乔果已经喝了大半瓶白酒，有了些醉意，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打开房门，看到站在门口的董碧云，脸上露出猥琐的表情，一把搂着董碧云的肩膀把她拉进房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哎哟喂，老板娘？ 想通啦？愿意陪我玩玩？ 这就对了嘛……放心，老子不会亏待你的！” 乔果的脑子已经有些转不过来，没有注意到董碧云手里的塑料口袋和麻绳，以为董碧云是上来找他做皮肉生意的，瞬间精虫上脑，顾不得董碧云比他大十几岁，三两下脱掉身上的衣服，就要把董碧云扑倒在床上。 “乔老板！”董碧云躲开，拉着乔果的手坐到床边，拿起酒瓶又倒了一杯酒，递到乔果面前，说道： “我这不是见乔老板寂寞难耐，上来陪乔老板喝两杯嘛。 乔老板，你可不要有非分之想哟。 我这么大岁数，可干不了这行啦！” “哈哈，不大！不大！”乔果被董碧云撩拨得心痒难耐，从董碧云手里接过酒杯，说道： “老板娘风韵犹存，该凸的凸、该翘的翘，比刚才那个小娘们有味道多了。 来来！陪老子喝两杯。 放心，老子有钱！你今天晚上把老子陪好了，这些钱都是你的！” 乔果拍拍放在枕头边的旅行包，摆出一副大款的派头，双手变得不老实起来。 其实他哪里有钱。 如果真有钱也不会住到这种十块一天的小旅馆里。 看来乔果还没醉！ 他是想白占董碧云的便宜。 董碧云强忍着杀意，陪着乔果喝酒，一瓶白酒很快就见了底。 又是几杯白酒下肚，这个时候的乔果真醉啦，精神已经有些恍惚。 说话都不利索了。 “乔老板？”董碧云也喝了两杯，满脸通红，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把身边的乔果推倒在床上，试探地问道： “你以前是蓉城第二丝绸厂的职工吧？ 你认识我吗？” “啊？”乔果迷迷瞪瞪地抬起头来，瞥了董碧云一眼，又把脑袋靠在床边，含糊地说道： “啊，第二丝绸厂……我、我是会计……嗝！ 我怎么会认识你……美女，快来……” 董碧云站起身来，双手紧握成拳头，浑身因为紧张微微地颤抖起来，对着不省人事的乔果说道： “姓乔的，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己闯进来！ 我叫董碧云，我的老公是满兴旺！ 记住这两个名字，免得像我老公，稀里糊涂地当了冤死鬼！” “嗯！”乔果无意识地应答着。 丈夫死得稀里糊涂，为了生活董碧云沦落风尘，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反而活得逍遥自在，这让董碧云下定了杀人的决心。 她本来是想用塑料袋套在乔果的头上，然后用麻绳把他勒死。 动手前看到放在桌子上的匕首。 董碧云临时改变主意，从桌上拿起匕首，闭着眼睛一刀扎进乔果的后背。 这一刀也是巧了，恰好刺穿乔果的心脏。 乔果只无力地挣扎了两下就没有了动静。 董碧云见乔果断气，赶紧清理案发现场，把自己遗留下的痕迹清理得干干净净。 那半枚程川的指纹倒不是董碧云故意留下的，她根本不知道那把匕首曾经出现在程川的手里，只是因为在擦拭刀柄的时候不够彻底而已。 董碧云退出乔果的房间。 回到楼下的里屋洗了一个澡。 最后关上超市的卷帘门，重新回到麻将桌旁，一直酣战到天亮。 直到第二天早上“意外”发现乔果被杀，然后装成受到惊吓的样子连滚带爬地从楼上下来，在路人的帮助下打电话报警。 董碧云以为自己的杀人计划毫无破绽。 警察根本不会怀疑她。 更何况还有一个预料之外的替罪羊。 因此董碧云在杀人后没有潜逃，继续留在医院里装病。 然而董碧云的对手是杨霄！ 仅凭一个没有指纹的酒杯和乔果赤身裸体的死状就推断出凶手的特征，再结合苏晓彤提供的线索，最终锁定真凶。 董碧云交代完案情，像是解脱一样靠在审讯椅上。 她向杨霄提出最后一个请求，希望能够保留丈夫的照片。 杨霄满足了董碧云的请求。 “廖支，我们可以回康城交差啦！”崔楷暗暗感叹杨霄心思的缜密，这个案子有意外、有巧合，也有计划，自认为做不到比杨霄更好，全省闻名的刑侦专家果然名不虚传。 廖文杰早就见识过杨霄的手段，虽然也感到惊讶，不过表现得比崔楷好一些，他跟着崔楷走出县局办公楼，感叹道： “老崔，这位杨局长前途无量啊！” 第523章 人不可貌相 第523章 人不可貌相 八月下旬。 乔果案的真凶落网。 刑侦大队大队长程川回到工作岗位。 崇礼县恢复平静。 在局长杨霄的领导下，县公安局的各项工作有条不紊地开展。 这天，程川接到门卫室的通知，说门口有人找。 他放下手里的工作，快步走出办公楼。 “苏晓彤！”程川看到身穿职业装的苏晓彤，上前问道： “有什么事吗？ 怎么到了门口，不进去？” 苏晓彤摇头，有些紧张地问道： “程川，你没事吧？ 乔果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 “我没事！”程川故作轻松地说道： “有杨局在，我不会有事！” “那就好！”苏晓彤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 程川是为了他去找乔果的，如果因此受到处分，影响程川的前途，苏晓彤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乔果是个人渣，死不足惜。 可程川是个好人。 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情连累了程川。 苏晓彤来到公安局就想看看程川，确定他没事才放心，说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我、那什么……我要回酒店了，你回去工作吧。 照顾好自己！” 苏晓彤转身，低着头向马路对面走去。 “晓彤！” 程川的呼喊声让苏晓彤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停住脚步。 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程川这么亲昵地称呼自己了！ 最后一次还是十年以前。 可是如今已经物是人非，苏晓彤已经不是原来的苏晓彤，程川也不再是以前的程川。 程川追上苏晓彤，从裤兜里摸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银行卡，递到苏晓彤面前，说道： “这个你拿着！ 你也知道，我爸一直躺在床上，这几年没存多少钱，你别嫌少。 先把银行的钱还一点，给伯母和孩子租一套好点的房子。 我……也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不！不行！我不能要你的钱！”苏晓彤面对递过来的银行卡连连推辞。 程川霸道地把银行卡塞到苏晓彤的手里，不容拒绝地说道： “拿着！ 我爸现在在蓉城，医疗费由政府负责。 我一个人没什么用钱的地方。 放心，我不找你要利息，你什么时候有钱了再还给我。 密码是你的生日。 走吧，上班去！” 程川不给苏晓彤拒绝的机会，转身跑过马路，站在公安局门口向苏晓彤挥手，然后小跑着进入办公楼。 苏晓彤紧紧地捏着银行卡，眼泪终于止不住从夺眶而出，嘴唇颤抖着，依依不舍地望着程川的背影，喃喃自语地说道： “傻子！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我……不值得你这样付出啊！” 杨霄站在办公室的窗前，把公安局门口发生的一幕都看在眼里，嘴角一直保持上翘，自言自语地说道： “老程，可以啊！ 玩得还挺浪漫，三言两语就把女人拿捏得死死的。 以前还以为你是不近女色的木头人呢！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看来过不了多久，就能喝你的喜酒啦！ 行吧，再帮你一把，谁叫你是我的老兄弟呢！” 杨霄把目光从窗户外收回来，摸出手机，拨通李鲤的电话。 “杨霄，你知道啦？”李鲤很快就接通电话，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啊？”杨晓被李鲤搞懵了，反问道： “知道什么？” “原来你不知道啊！”李鲤的声音永远像黄莺一样清脆，只是有时候有些碎嘴，说起来就叽叽喳喳地停不下来，她的心情听起来不错，高兴地对杨霄说道： “州卫生局的人事通知已经下来啦。 最快下个星期，我就能来崇礼县报道。 不过安排的岗位不在人民医院，是你们城关镇卫生院，任院长一职，党组书记。” “挺好！”杨霄为李鲤感到高兴。 卫生院虽然是基层医疗机构，比人民医院的级别低一点，但是李鲤来了以后担任的是一把手，看得出西康州很重视对李鲤的培养，这是想她往领导岗位扶持啊。 只是一个外科专家，培养成行政领导，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啦？ 也许西康州卫生局的领导对李鲤有特别的安排吧！ 照李鲤现在的发展，她早晚也会走上仕途。 李鲤高兴，除了因为马上就能去崇礼工作，另外就是卫生院的工作比人民医院更轻松，有更多的时间照顾杨霄。 有人欢喜有人愁。 杨霄这个时候显得很为难，他在电话里犹豫很久，才对李鲤说道： “李鲤，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说啊！”李鲤太了解杨霄，什么事让一个那么干脆利落的男人说话支支吾吾的，拿着电话心情开始有些忐忑，特意把手机通话的音量调到最大，担心听漏了杨霄的话。 “那个……”杨霄吞吞吐吐，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该怎么委婉地开口，最后还是直接了当地说道： “我们能不能过一段时间再买房子啊？ 我、我的钱不够。 委屈你，跟我在县里租房子住……” “呼！”李鲤暗暗松了一口气，不过又有点小失望，不是因为房子，她以为杨霄是跟她商量结婚的事，轻声安慰道： “租房挺好的啊！ 看把你愁的！ 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住在哪都是家！ 钱的事你不别发愁，咱们慢慢挣呗。 我警告你，你可别打歪脑子，安安心心工作。 我相信，我们早晚会有属于自己的家！” 李鲤不缺钱，不过这个时候很明智地没有提出用自己的钱买房，她知道杨霄自尊心很强，不然以杨霄家的条件，买套房子还不是轻轻松松的嘛。 杨霄没有向家里伸手。 李鲤自然不会傻傻地打击杨霄的自尊心。 李鲤从来不追求物质是享受。 这是她跟其他富二代最大的不同。 “李鲤，谢谢你！”李鲤的话让杨晓非常感动。 咚咚！ 杨霄刚刚挂断电话，童然就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来，她站到杨霄的面前，问道： “师父，你找我？” “乔果的案子办得怎么样了？”杨霄例行公事地询问。 童然马上汇报道： “证据已经收集完成，准备上报检察院起诉。 师父，这个案子没什么问题，最快下个月就能开庭。” “嗯！”杨霄点头，叮嘱道： “不要掉以轻心，一定要配合检查院的同志，把开庭前的工作做仔细。” 乔果案告破，案情经过新闻媒体的报道迅速发酵，在社会上引起极大的反响。 第524章 倾囊相授 第524章 倾囊相授 特别是蓉城第二丝绸厂的下岗职工，在得知董碧云杀死乔果后，联名向省人民法院递交了一份请愿书。 要求从轻处罚董碧云。 乔果死有余辜。 董碧云是为几千丝绸厂的下岗职工出了一口恶气。 不知道有多少家庭因为丝绸厂那个点破产而陷入困顿，孩子辍学、老人生病无钱可医，曾经风光的技术工人只能干最脏最累的活，勉强维持家庭的生活。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乔果。 董碧云是为民除害！ 杨霄很同情下岗工人们的遭遇，不过董碧云的行为毕竟触犯了法律，警察的职责就是维护法治。 这个案子很特殊。 没有董碧云杀人的直接证据，唯一证据来自董碧云的口供。 杨霄特意叮嘱刑侦大队，在向检察院提交该案的时候，把工作做得仔细一点，免得在庭审时发生意外。 至于对董碧云的量刑，则交给法院来判决啦。 法律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 即便乔果罪有应得，董碧云也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师父，你放心，没什么事我先工作去了！”童然汇报完工作，准备转身离家。 “等等！”杨霄再次叫住童然，问道： “乔果前妻的情况，你们掌握了多少？ 她欠了多少钱？” 童然想了一下，说道： “程大还真调查过。 乔果死了，他欠的那些钱肯定是还不出来啦。 苏晓彤欠的债务主要是几家银行。 加起来一共有四十三万，到现在已经还了二十万左右，还有二十来万吧。 程大对这事挺上心的。” “二十万啊！”杨霄看到程川把银行卡塞到苏晓彤的手里，看来程川是准备帮苏晓彤提起承担债务。 程川家庭条件不算好。 一家人被瘫痪在床的老父亲拖累，手里应该没有多少积蓄。 杨霄不关心苏晓彤，他是心疼程川，拉开抽屉拿出一张存折，递到童然面前，说道： “我这里存了点钱，你帮我取出来交给老程。 就说是你接给他的。 千万别说漏嘴了，老程这人死犟，他要是知道钱是我的，肯定不会收。” “师父……”童然从桌子上拿起存折，看到上面五万三千二百八十三块二的数字，问道： “这不是你留着买房子的钱嘛！” “让你取，你就取！哪那么多废话！”杨霄瞪了童然一眼。 “噢，知道啦，那我取五万吧，我刚刚买了房子，只能拿出一万，凑够六万给程大吧！”童然知道杨霄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再说下去肯定又得挨骂，只能答应下来。 这二十万债务靠程川，不知道要还到猴年马月去，能帮一点算一点吧！ 童然拿着存折离开杨霄的办公室，在刑侦大队的门口碰上毛安平。 毛安平拉住童然的胳膊，问道： “师父找你什么事？ 我警告你，别惦记让师父给你开小灶！ 咱们可是说好的，凭本事竞争。” 童然没好气地瞥了毛安平一眼，把存折递到毛安平的怀里，说道： “你有防我那点闲工夫，干点正事不好吗！” “师父的工资存折，怎么在你这里……”毛安平看到存折上的名字，大惊小怪地咋呼起来。 “闭嘴！”童然赶紧拉着毛安平从刑侦大队的办公室门口走开，小心地往里面看了一眼，小声说道： “当然是师父给我的！ 我还有本事从他那里偷啊！ 师父让我把钱取出来，借给程大。” “我明白了！”毛安平可不傻，被童然一点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程川和苏晓彤的关系在刑侦大队不是什么秘密。 程川也特别对乔果案上心。 回到工作岗位后调查出不少内幕。 程川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刑侦大队的人都看得出来他的心思。 这事外人不好去劝。 毛安平扭扭捏捏地问道： “你拿了多少？” 童然在毛安平面前比划了一个手指头。 “一万！”毛安平难为情地说道： “我没有那么多钱啊！ 三千，是我全部家当啦，都给你吧！ 童姐姐，这个月我就跟你混了，你可别让我饿死啊！” “行啦，饿不死你！”童然没好气地白了肉麻的毛安平一眼。 毛安平家庭条件一般。 实习警员的工资本来就不高。 三千块钱是他工作一年的全部积蓄。 杨霄和童然都表示了，他多少也得出点，咬咬牙把全部积蓄都拿出来。 洪县走出来的这帮人还真是挺团结。 包括杨霄在内，对程川都是倾囊相授。 难怪有人称他们四个是明州帮。 他们确实是过命的交情。 嘀嘀！嘀嘀！ 童然的手机在这个时候突然响了起来。 她拿出手机，看到上面显示的来电人，抬头一脸为难地看着毛安平。 打来电话的是师娘李鲤！ 李鲤这个时候打电话来肯定没什么好事。 接、还是不接啊？ 手机一直不停地响着。 童然向毛安平求助。 “那什么，程大让我去检察院送文件……”毛安平见势不对，脚底抹油，转身就跑。 “你 毛小子，你混蛋！”童然反应慢了一拍，伸手没有拽住毛安平的衣裳，气得直跺脚，只能硬着头皮按下接听键： “师娘……我不忙，什么事，您说！” “小童，你师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急着用钱啊？”李鲤没有跟童然绕弯子，直截了当的询问。 她挂断电话越想越不对劲。 杨霄不是乱用钱的人。 手里几万块存款肯定是有的。 这点钱在崇礼县买房子或许不够，但是也不会差太多。 他特意打来电话说不买房。 李鲤开始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觉得买不买房无所谓，租房住也没什么，挂断电话才意识到事情不对，杨霄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 李鲤很聪明，没有去问杨霄，而是跟他的徒弟童然打电话。 童然天天在公安局，肯定知道些什么。 “这个……”童然不知道杨霄是怎么跟李鲤解释的这件事，不敢乱说话，在李鲤的再三追问下才吞吞吐吐地说道： “师娘，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师父缺钱，是、是程大需要用钱……” 童然把事情简单的跟李鲤说了。 她以为李鲤会很生气，毕竟杨霄把买房的钱全都拿出来借给程川，还没有跟女朋友商量，李鲤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 结果有些出乎童然的预料，李鲤在电话里轻松地说道： “就因为这事啊！” 第525章 老八回国 第525章 老八回国 李鲤特意打电话给童然，是担心杨霄出了什么事，又不愿意对自己说，一个人承受。 听童然听说事情的原委后松了一口气。 李鲤对童然说道： “就这么点事，瞧把你们急得！ 你们别操心啦，这事我来办。 小童，找机会把钱还给你师父，就说事情都解决啦！” “哎！谢谢师娘！”童然高兴地答应。 杨霄、毛安平和童然，三个人兜里凑不出十万块钱，可李鲤是个地主啊！ 即便李鲤不拿钱出来。 只要她愿意去银行给苏晓彤担保，原本十年的分期没准能延长还款期限，大大减轻苏晓彤每个月还款的压力。 程川也不用为这件事发愁啦。 …… 八月的最后一天。 崇礼县客运站迎来客流的高峰。 新盛学校得到县政府的支持，以及新老板的投资，短短几个月扩大招生规模。 招生范围扩大到全西康州。 二零零四年秋季班的新生人数从原来的八百人，扩招到一千五百人。 今天是新生报名的最后一天。 各地的家长带着孩子乘坐客车抵达崇礼县。 另外小浪川的开发已经进入正轨，到处都是建筑工地，成群结队的农民工来到崇礼寻找工作的机会。 崇礼县还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所有的事情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下午六点，康城开往崇礼的最后一班客车缓缓进站。 车门打开。 从周围围拢过来十几个男女。 “住宿！空调房，住不住？” “便宜得很啊，二十块钱一间房。” “小浪川，走不走？五块……五块钱一个人。” “莫车啦，面包车，就差一个人，上车就走！” “……” 客运站门口，小旅馆的老板和黑车司机热情地招呼从客车上下来的旅客。 一个四十来岁，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躬着背最后一个从客车上下来，他看起来有些疲惫，干裂的嘴唇不停地咳嗽着，手里却拿着一个价值不菲的手机，一边下车一边说道： “我回来了，刚到崇礼！ 跟老板联系，我可以见他。” “八爷！”电话里的人压低声音，小声地说道： “杨霄如今是崇礼县公安局局长。 我跟这个人打过交道，是个不好对付的人。 老板把见面的地址选在崇礼，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您小心一点！” 老八回国了！ 他潜逃到国外一年，终于再次回到国内。 而且落脚的第一站就选在崇礼县。 他似乎并不把警察的通缉放在心上。 也许在老八看来，国内没有哪个警察能抓住他！ “我知道！”老八有些心不在焉，问道： “还是没有消息吗？” 电话里的人知道老八问的是他老婆和女儿，小心地回答道： “八爷，嫂子和妍妍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在小浪川。 您放心，老板绑架嫂子和妍妍是为了增加跟您谈判的筹码，在没有达到目的之前，嫂子和妍妍不会受到伤害。 一旦查实她们被关押的地点，我马上带人把她们救出来！” “老板，坐摩托车吗？”几辆摩托车斜着杀过来，挡在客车车门边，恰好挡住老八下车的路。 “这件事我亲自处理！”老八一边摆手，一边挂断电话。 老八这次回国就是为了跟老板见面。 他的人已经查清楚，钟茜和单妍妍现在就在老板的手里。 老板用这样的手段，逼着老八露面。 招数很下作。 可是效果很显着。 老八果然离开藏身的金三角丛林，偷渡回到国内。 老八回来当然不是跟老板谈生意，他准备大开杀戒。 妻子和女儿是老八的软肋。 谁要是动了他们，都不会有好下场。 老八不是普通的杀手。 他把身上的杀气掩盖得很好。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不起眼的普通人。 站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甚至不会有多看他一眼。 他准备往车尾部走，去取放在尾箱里的行李。 这些揽客的摩托车不想让老八轻易离开，不停地挪动车子，挡在老八的身前，喊叫道： “老板，照顾下生意嘛。 你要去哪里，我带你过去。 五块钱，便宜得很嘛。 住旅馆不嘛？耍女人不嘛？ 我有门路，保证安全得很。” “不去！不去！”老八低着头，邋遢的长头发遮挡住他半边脸，侧着身子从两辆摩托车之间钻过去。 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伸出来，去抢老八拿在手里的手机。 老八是什么人！ 他是奚川的贼头子。 只瞟一眼就看出这几个骑摩托车的小子有问题。 老八手掌一翻，手机像泥鳅一样滑进他的袖子里，让那个出手抢夺手机的小子落了空。 “闪人！”几个骑摩托车的小子见识到老八的手段，知道这次遇到高手，其中挡在老八面前的那人大喊一声，几辆摩托车发动机轰鸣，同时向不同的方向逃窜。 老八冷笑一声，走到客车的尾箱边。 他看着空空的客车尾箱愣住了，放在里面的行李箱不翼而飞啦！ “MD！”老八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那几个骑摩托车的小子是打掩护的，他的行李被偷走了！ 老八纵横江湖几十年。 没想到这次在阴沟翻船。 着了几个小子的道！ 老八转头，往几辆摩托车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双手插在裤兜里，不急不缓地混入来来往往的人群里，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太阳落下西山。 夜幕笼罩崇礼县城。 星星点点的灯光陆续亮起。 县城北郊一处废弃的工厂里，昏暗的火光晃动，隐隐传来年轻男女嬉笑打闹的声音。 四个二十出头的男人和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围坐在一堆篝火旁，他们放浪的行径不堪入目，地上遗落着几根带血的针管。 “大哥，那老小子肯定是条大鱼，咱们再弄他一票！”享乐完后，有人从停在门口的摩托车上脱下来一个大号的行李箱，有些吃力地丢在篝火边。 “嘁！”领头的男人剃着平头，头顶一道伤疤触目惊心，听到同伙的提议冷笑一声，说道： “你们TM的就是一群睁眼瞎！ 看不出来那老小子是同行嘛！ 一副老实巴交的农民工打扮，手上却拿着五六千的新款诺基亚。 这样的人不是条子，就是背着案子的过江龙。 打开箱子看看，里面有什么玩意！” 第526章 心狠手辣 第526章 心狠手辣 几个小子围上来。 把箱子搬到篝火边。 他们的目标本来是老八手里的新款手机。 可惜失手了。 在混乱中趁机偷走客车后尾箱里的箱子。 这个箱子看起来很普通。 甚至没有密码锁。 连拉链都是坏的。 用一根铁丝拧在一起，勉强把箱子合上。 这里面看起来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有人从摩托车上拿来一把钳子，把铁丝剪断。 箱子被几个人打开。 “哎！”四男两女看到里面的东西，同时发出一声叹息。 就是几件旧衣服！ 果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妈的！”平头骂骂咧咧地一脚踹在箱子上，把箱子踹翻，几件旧衣服散落在火堆旁边。 在这些衣服中滚落出一个用布包起来的东西，看起来还挺沉。 “咦！老大，这是什么？”有人从地上捡起包裹，拿到平头的面前。 刚刚散开的人群又围了过来。 他们眼巴巴地看着包裹。 指望里面能有值钱的东西。 “滚开！”平头一脚踹开挨得最近的小子。 这些人都是瘾君子。 平时看起来称兄道弟，里面真要有值钱的东西，谁也不敢保证没人动手抢夺。 平头把包裹外面的布打开，里面还有一个帆布袋，抖漏了两下，隐约能听到金属碰撞的声音。 “什么玩意？”平头疑惑地打开帆布袋，把里面装的东西全都抖漏出来。 “哎呀，我的妈呀！”周围的人又是一阵惊呼，连滚带爬地从火堆边跑开。 帆布袋里落下来几样东西。 一把没有柄的AK步枪，三四个压满子弹的弹夹，以及几个圆不溜秋的黑色手雷！ 这些人是被落到地上的手雷给吓到了。 其中一个滴溜溜地滚到火堆旁。 距离火堆不到十公分。 四男两女被吓得连滚带爬地躲开。 几分钟后，预料中的爆炸没有出现。 在平头的带领下，几个人探头探脑地从藏身的角落出来，小心地向火堆靠近。 “大哥，不会是假的吧！”有人提出质疑。 平头算是里面见过世面的人，他分辨不出手雷的真假，但是那把步枪和弹夹肯定是真的！ 那个老小子果然是个过江龙！ 箱子里居然藏着一个军火库！ 这些东西应该值点钱吧！ 就在几个人走上前，捡起地上的步枪和手雷拿在手里摆弄的时候，一个后背微躬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废弃工厂的门口，站在距离几个人不到五米的地方。 “咳咳！”那人忍不住咳嗽了两下。 围在火堆边的人同时转过头来。 他们看到下午在客运站遇到的中年人突然出现在眼前。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平头警觉地站起来，他手里拿着步枪，把弹夹扣上，学着电脑里枪战游戏的动作拉了一下枪栓。 这个人胆子不小！ 居然敢一个人找上门来。 平头之前对这个看起来病殃殃的中年人还有所忌惮，知道他是一个老江湖，现在嘛……他手里拿着一把大威力的步枪，就是再来十个也没什么好怕的。 “咳咳！”老八又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指着这些人手里的东西，说道： “爸妈没有教你们吗？ 捡到东西要物归原主。” “哈哈！”平头等人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笑得前俯后仰，有人指着老八说讥讽道： “哈哈，这不会是个傻子吧！ 喂，你还是快走吧！ 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后面有一个地井，我们把你弄死，往里面一丢，天王老子也不会知道……” “谢谢！”老八在几人的嘲笑中说了说了两个莫名其妙的字。 “什么？”平头以为老八的脑子真有毛病，踹了身边两个年轻人一脚，指着老八骂道： “愣着干嘛，上啊！ 把他腿打断，从这里丢出去！” 两个年轻人分别从摩托车上抽出铁棍，一左一右向老八围拢过来。 老八赤手空拳地站在原地没有动，等着两个手持铁棍的年轻人咋咋呼呼地靠拢过来，同时举起铁棍，一个向老八的头顶砸下来，一个横扫老八的小腿。 这些人常年在街头混。 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 打人的手段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招式，普通人面对他们根本难以招架。 然而老八不是普通人！ 他在两个铁棍即将落下的瞬间动了，只上前一步顶到其中一个人的身前，就打乱两个人的围攻。 头顶落下的铁棍落空。 横扫下盘的铁棍也砸在坚硬的水泥地板上。 “你……”两个年轻人似乎没有想到会失手，出现短暂的愣神。 老八不会再给他们出手的机会。 他翻转手腕，从袖子里滑出一柄锋利的匕首，挥手从面前那人的脖颈划过。 “噗！”脖颈的皮肤如同薄纸一样被隔开，鲜血从如同一条细线的伤口渗出来。 “唔唔！”老八面前的年轻人眼睛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双手捂着脖颈，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现在鲜血已经灌满他的口腔，再发不出任何声音。 啪！ 身体重重地倒在地上。 他没有马上断气，四肢依然不停地抽搐着，双眼死死地盯着被火焰熏得漆黑的天花板。 哐当！ 另外一个年轻人手里的铁棍掉落在地上。 他被同伴的惨状吓得到。 双腿发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满眼恐惧地盯着老八，浑身不停地哆嗦。 他不是不想逃。 是逃不掉啦！ 老八一刀抹断一个人的脖颈，顺势一脚踹在另外一个人的小腹上。 这一脚力道很大。 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那个人只能无力地跌坐在地上，眼睁睁抵抗看着老八一步步靠近。 “不、不要，救命……”他抬起手求饶，试图阻挡老八手里的匕首，然而还是被老八抓住头发，锋利的刀刃再次从脖颈划过。 老八毫不犹豫地抹断两个人的脖颈。 他甩掉刀刃上的鲜血，面无表情地向另外几个人走来。 “啊！”直到这个时候，两个女人才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平头下意识地端起步枪，吼道： “你、你别过来！ 再过来我开枪啦……我真的开枪啦！” 此时老八已经站在平头的面前，胸口顶在枪口上，脸上看不到一点畏惧的表情，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平头。 平头这个时候终于害怕了。 他见过不少狠人，但是像老八这种心狠手辣的人还是第一次见。 第527章 埋尸 第527章 埋尸 老八是真正的狠人！ 人命在他眼里根本不值钱！ 瞬间就杀了两个人！ 他们在老八的面前就像待宰的羔羊，毫无还手之力。 平头自从沾上毒品，活得就像行尸走肉，反正是烂命一条，自认为连死都不怕，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能让他害怕的东西。 可是当他抬起头与面前的男人对手时，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窜脑门，连手里的步枪也拿不稳，差点从手里掉下来，只能大声地吼叫来给自己壮胆。 平头终于承受不住老八身上的压力，咬着牙扣动扳机。 咔嚓！ 步枪没有被击发，只是发出一声机械的撞击声。 平头不死心，又扣动了几下扳机，子弹依然没有从枪管射出。 老八从裤兜里摸出一个金属零件，嘴角微微翘起，说道： “我说过，捡到东西最好物归原主！ 没有撞针的枪就是一根烧火棍！” 老八从金三角偷渡回国。 随身携带了一把长枪和一把手枪，子弹若干，以及几枚手榴弹。 手枪在老八的身上。 步枪和手榴弹则装在行李箱里。 为了保证安全，老八把步枪的撞针取了下来。 这几个人不敢去碰手榴弹，现在依然摆放在地上。 所以老八才有恃无恐地走到平头面前。 他知道这把步枪无法射击！ “大、大哥，我把东西还你！”平头终于知道害怕了，他哆嗦着把步枪递到老八的面前，哀求道： “别、别杀我！ 今天的事情我保证不会说出去。 求求你别杀我……呃！” 老八挥手，打算平头的话。 这个挥手的动作同样割断了平头的脖颈动脉。 平头满脸惊恐地捂着脖颈。 鲜血从指缝间流出来。 缓缓跪倒在老八的面前。 “晚啦！”老八连杀三人，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嘴角微微翘起，把目光落到最后一个男人身上，阴恻恻地说道： “你们如果不打开我的箱子，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 现在已经完了！” 最后那个活着的男人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稚气未脱。 他在老八动手杀人的瞬间就已经被吓傻了，直到老八的目光落到他的身上才反应过来。 “啊，杀人啦！”他惨叫一声，丢下两个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女人，转身夺路而逃，想要翻过没有护栏的窗户，逃到废弃的工厂外。 砰！ 老八没有再用刀。 他从腰间抽出一把格洛克手枪，抬手就扣动扳机。 那个人应声倒地，后脑勺出现一个窟窿，咕咕地往外冒血，倒在地上没有了动静。 老八弯腰，捡起地上的步枪和手榴弹，把他们装进袋子里，然后把箱子和旧衣服全部丢进火堆。 轰！ 火焰一下蹿起一米多高。 把整个废弃的工厂车间照亮。 老八走到角落，对两个相拥而泣的女人说道： “要怪……就怪你们运气不好！” 砰！砰！ 随着两声枪响，废弃的工厂恢复宁静，夜色里只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 老八找到那口地井。 把六具尸体全都丢了进去，最后从袋子里面摸出一个手雷，随手丢进地井里。 轰！ 爆炸声在夜空回荡。 地井的井壁被炸塌，砖石塌陷，将几具尸体彻底掩埋。 处理尸体对老八来说不是难事。 他有更好的方法处理这六具尸体，不让人发现。 只是老八这次回国的目的是寻找家人，他没有时间，只能如此简单地掩埋。 等到警察发现这些尸体的时候，他早就已经潜逃回金三角啦！ 老八带着布袋离开废弃工厂，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再次拨通通信录里唯一一个号码，问道： “人找到了吗？” “八爷！”电话里的人回答道： “我已经查清楚了，嫂子和妍妍是被一个叫班白曼的女人从山城带走的！ 嫂子曾经跟我打听过班白曼的情况。 说她是住在对面的邻居，可以帮妍妍安排读书的事。 我当时大意了……” “说结果！”老八打断那人自责的话。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老八会惩罚他的过错，但不是现在。 电话里的人赶紧说道： “班白曼是新盛学校的老板。 我怀疑她是老板的人。 嫂子和妍妍回国就被盯上，这个班白曼是故意搬到她们的对面，博取嫂子的信任，把她们从山城带到崇礼县。” “班白曼！”老八压抑着内心的杀意，把这个名字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没有任何印象。 看来老板仍不死心。 没有放弃新盛学校这条线。 找来一个女人控制了新盛学校。 这样的行为简直是找死！ 新盛学校已经没有任何价值，而且肯定有警察的眼线盯着那里，谁要是继续打这所学校的主意，简直是找死！ 老八在心里有了定论，班白曼肯定是老板的人，找到班白曼就能从她的嘴里问出家人都下落。 “班白曼现在在哪里？”老八冷冷地问道，他此时的声音低哑，没有任何感情，让人不寒而栗。 电话里的人赶紧说道： “八爷，明天是新盛学校开学的日子，她肯定会出现在学校，主持开学典礼。” “知道了！”老八挂断电话，从手机里取下电话卡，丢进掩埋着六具尸体的地井里，转身消失在夜幕中。 …… 九月一日，晴空万里。 杨霄驾驶一辆社会牌照的小车，行驶在崇礼县的街道上。 副驾驶坐着女朋友李鲤。 今天是工作日，不过杨霄特意请了一天假。 因为李鲤正式从西康州人民医院调到崇礼县城关镇卫生院工作。 杨霄赶到康城，帮着李鲤收拾行李，然后两个人一起驾车回到崇礼县城，准备带着她前往县卫生局报到。 刚刚进城，就遇上拥堵。 小车在车流中走走停停，十分钟前进了不到五十米。 李鲤已经来过崇礼县很多次。 不过这一次的心情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她要留在这个小县城，陪着杨霄一起生活，终于不用再忍受异地分居之苦啦。 李鲤的脸上一直洋溢着笑容。 即使遇上堵车也没有抱怨，还不停地宽慰杨霄，让他不要着急。 “程大队长的事情解决了吗？”李鲤把视线从车窗外收回来，转头看着杨霄。 “嗯！”杨霄只是点头，没有在李鲤面前说太多关于程川的事情。 第528章 背影 第528章 背影 在杨霄看来，程川帮苏晓彤一家分担债务、帮他们在县城找房子、接送苏晓彤的儿子上学……这些事情都是程川的私事。 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程川和苏晓彤搞到一起了。 两人的关系越来越亲密。 杨霄没有在背后议论人的习惯。 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算是回答李鲤。 他的表情有些尴尬。 因为这事最后还是李鲤出手解决的。 师徒三个人兜里一个比一个干净，他们就算掏空家底，对程川的帮助也有限。 李鲤倒是善解人意，拿出私房钱帮苏晓彤偿还了银行的债务后，才让童然把事情告诉杨霄，顺便让童然把存折还给了他。 李鲤想到杨霄打肿脸充胖子就抿嘴笑，说道： “你啊……买房的事我不催你，你有钱就买，没钱就不买呗。 只要跟你在一起，租的房子一样住。 可是这么大的事该跟我商量啊。 小毛和小童可是把全部积蓄都拿出来了。 他们参加工作时间短，能有多少钱。 要不是我打电话给童然，你那两个徒弟得饿死！ 你这个师父，除了工作就不能关心一下两个徒弟的生活嘛？” “嘿嘿！”杨霄笑着摸了一下鼻子，说道： “你不是来了嘛，以后他们的事归你管！” “你……”李鲤被杨霄甩手掌柜的态度气得翻白眼，不过李鲤没有任何的抱怨，话里话外更多的还是为杨霄在考虑，说道： “还有老程！ 他能跟着你从明州到崇礼，是信任你，说把命交给你也不过分。 那个苏晓彤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们了解吗？ 老程三十好几了，可再经不起感情的折腾！ 他的事得多上心！” “这个……”杨霄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回答。 关于苏晓彤，杨霄还真不了解。 只知道她是程川的初恋。 在工作中接触过两次。 给杨霄印象是个精明能干的女人。 至于其他人品、性格方面，则是一无所知。 听李鲤这样说，才意识到问题可能比想象中更严重，万一程川对苏晓彤用情至深，而苏晓彤只是利用程川，那后果可就严重了，程川没准再次一蹶不振。 杨霄可不想看到程川打一辈子光棍。 可是程川和苏晓彤的事情太复杂。 两个人已经分开十年。 苏晓彤早就已经结婚，身边还带着一个八岁的孩子。 外人实在不方便介入。 杨霄突然想到李鲤。 苏晓彤欠的钱都从银行转移到李鲤的身上，那点钱对李鲤来说可有可无，不急着让苏晓彤还，她和苏晓彤之间肯定有联系。 杨霄转头对李鲤说道： “这事可能还真得靠你啦！ 平时你有空多跟苏晓彤接触，打听一下她的想法。 如果她愿意跟老程好好过日子，那自然是最好，咱们在中间牵线搭桥，帮老程解决一件大事。 如果……她对老程没那意思，那就让她早点跟老程断咯！” “我就知道这事指望不上你！”李鲤笑着点头答应，看她的表情不用杨霄嘱咐，早就对这件事上心了。 李鲤虽然还没有嫁给杨霄，但是她已经把自己当做是杨霄的妻子，说话做事都会优先从杨霄的角度考虑，试着帮助杨霄分担责任。 杨霄、程川、毛安平和童然亦师亦友，李鲤对另外三个人自然也会格外关心。 以前李鲤在康城，就算有事也插不上手。 现在不一样了，李鲤来到杨霄的身边，她准备提前履行杨霄妻子的职责。 杨霄和李鲤在车里聊着八卦。 轿车在崇礼县城的街道缓缓滑行。 经过新盛学校的门口才知道堵车的原因。 今天是中小学开学的日子。 新盛学校在欧阳俊夫妇介入管理后，办学趋于正规化，以前的半年班和期班全部取消，统一实行三年的教学制。 除了教授学生生产技能，还单独开设文化课程，让学生们离开学校后更有竞争力。 因此新盛学校也跟公立学校并轨，把开学日期定在九月一日这一天。 今天是新盛学校更换所有人后的第一个开学日，欧阳俊夫妇邀请了政府领导、新闻媒体和崇礼县知名人士到场观礼，一起见证新盛学校的新生。 学校门口实行临时交通管制。 车辆在交警的指挥下通行。 本就狭窄的街道自然变得十分拥堵。 杨霄驾车经过拥堵路段，车速刚刚提起来，突然猛踩一脚刹车。 咯吱！ 刹车片摩擦声格外刺耳。 紧跟在后面的一辆车差点追尾，司机把头从车窗伸出来，大声骂道： “TMD，会不会开车！” “哎呀！”突如其来的刹车让李鲤的身体前倾，幸好有安全带，她是脑袋才没有撞到前面的挡风玻璃上。 李鲤后怕地拍着胸口，问道： “杨霄，你怎么啦？” 杨霄没有回答李鲤，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后视镜。 就在刚才一个人的身影从后视镜里一闪而逝。 杨霄见过这个身影！ 在蓉城第一人民医院的病房里！ 那次的碰面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分钟，但是在杨霄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杨霄把车刹住，再转头去看，那个人影已经消失在人来人往的人群中。 “难道是错觉？”杨霄不确定刚才看到的那个身影就是那个人，他马上挂上空挡，拉上手刹，对李鲤说道： “李鲤，我有点事，不能陪你去卫生局啦！ 前面左转五十米，就是卫生局。” “好！”李鲤从来没有见过杨霄如此紧张，她没有多问，等到杨霄下车，也跟着从车上下来，走到驾驶室旁边，对杨霄说道： “你小心一点！ 我中午在宿舍等你。 老程早上八点就给我打了电话，问我们抵达崇礼的时间，说要给我接风，饭店已经定好了。 你别忘啦！” “好！”杨霄头也不回地向李鲤挥手，向着那个人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老八！ 杨霄看到的那个人影很像老八！ 那次在病房的碰面，老八站在逆光的位置，把自己的脸隐藏在黑暗中，杨霄没有看清老八的模样，不过还是把老八的体型特征、行动特点烙在自己的脑子里。 那个出现在后视镜里的人影和老八很像。 “不会吧！”杨霄在人群中寻找目标，暗暗寻思道： “他居然敢逃回国内？ 而且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崇礼的大街上！ 他要干什么？” 第529章 开学典礼 第529章 开学典礼 杨霄相信自己的直觉。 虽然他只跟老八有过一次见面，而且整个过程不超过五分钟，但是老八的特殊特征就像是烙印一样，死死地印在杨霄的心里。 从后视镜看到那个背影的瞬间，杨霄浑身的肌肉瞬间紧绷。 这是危险降临前的征兆。 杨霄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啦！ “请让一让！”杨霄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穿行，推开面前的人，寻找目标。 他的身高超过一米八，比周围的行人普遍高一个头，抬起头就可以清楚地看到大街前后的情况。 那个背影没有再出现。 杨霄注意到新盛学校张灯结彩的校门！ 今天是开学的日子。 学校正在举办隆重的开学典礼。 县委、县政府和县教育部门都有派领导参加，县公安局巡逻大队、治安大队，以及交警大队抽调了部分人手在附近维持秩序。 老八难道进了新盛学校？ 一个念头从杨霄的脑子里冒出来。 非常有可能！ 这附近只有新盛学校与老八有联系。 他突然出现在这里，很有可能就是冲着学校来的！ 可是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啊？ 新盛学校已经出售给欧阳俊、班白曼夫妇，藏在化粪池里的一点二吨毒品也已经被找到。 这条贩毒的线路已经被彻底捣毁。 现在的新盛学校就是一所普通的女子技术学校，对老八来说应该没有任何价值啦！ 他为什么冒这么大的风险回来？ 等等！ 杨霄或许想到其中的联系！ 班白曼很可疑，她跟覃天宇有某种联系。 而老八就是覃天宇的人。 这两个人很可能认识！ 老八这次回来，会不会是为了班白曼？ 这个念头从杨霄的脑子里冒出来，越寻思越觉得可能性很大。 他果断转身，向着新盛学校走去。 操场内站满学生。 外围挤满学生家长。 另外县领导和学校的教职工站在主席台的周围。 现场乌泱泱起码有几千人。 班白曼正在台上，代表学校发言，慷慨激昂地发言，感谢县各级政府对新盛学校的支持，并且展望美好未来，承诺加大投资……班白曼此时是整个学校的焦点，她意气风发，神采奕奕。 照相机、摄影机全部对准她。 闪光灯不停地闪烁。 杨霄进入学校后，挤进家长的队伍中，在人群中搜寻老八的身影。 凭杨霄一个人，想要在这样的情况下找到一个完全不知道长相的人很难。 可是他又没有办法呼叫支援。 一来现场环境复杂，大批警力赶到现场，很可能造成恐慌，引发踩踏事件；另外就是杨霄也说不清楚老八的长相，就连他想要找到老八，也只能凭借感觉。 总不能把学校完全封锁起来，把里面的每一个人带到杨霄面前来走两步吧。 杨霄没有那么多的警力。 而且这样做很可能打草惊蛇，让老八察觉到危险，再次潜逃。 老八一旦逃到国外，想要再抓住他就难了。 杨霄现在只能靠自己，他没有放弃。 老八是一个极度危险的通缉犯。 他这次潜逃回国，肯定有某种目的。 杨霄必须在他实施犯罪前，把他逮捕归案，否则以后很难再有这么好的机会。 此时。 距离主席台不到十米的角落。 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主席台上发表讲话的班白曼，嘴里轻声嘀咕道： “我……在哪里见过你呢？ 为什么你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班白曼！” 班白曼或许感觉到危险，转头向角落看了一眼，她看到那个站在角落的人，脸上没有畏惧，也没有意外的表情，反而微微翘起嘴角，向那人露出一个微笑。 老八心头一悸，冒出一个念头： “班白曼认识我！ 你到底是谁？ 我为什么对这个女人没有任何印象？ 她为什么会知道我是谁？” 老八是覃天宇犯罪集团的骨干。 不过即便是在覃天宇手下，老八也是一个极其神秘的人。 团伙内都知道老八这个人的存在，可是除了覃天宇，没有任何人能说清楚老八的长相。 老八就像是一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幽灵。 既神秘又危险！ 然而就在刚才，老八出现在班白曼附近的时候，他感觉班白曼一眼就认出自己。 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 她都知道些什么？ 老八突然觉得这次老板绑架他的家人，把他引诱回国内见面，事情可能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他的双手从裤兜里拿了出来。 在此之前，老八的手里一直握着手榴弹和手枪！ 按照老八的性格，任何得罪他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就像那六个偷他行李箱的瘾君子。 全部被他残忍杀死。 尸体掩埋在县城北郊的那口荒废的地井里。 老八现在已经确定家人失踪跟班白曼有关，他来到这里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死班白曼，给老板一个下马威。 老八要警告老板，自己可不是好惹的！ 敢动他的家人，都必须付出代价！ 可是现在嘛……老八改变主意，他觉得这个叫班白曼的女人有点意思，让她就这么死了，实在太便宜她了。 老八与班白曼四目相对。 老八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慢慢抬起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老八是在告诉班白曼，让她等着，自己马上就会找上门，然后用最残忍的手段杀死她！ 班白曼面对老八的威胁不为所动，甚至发言的声调也没有丝毫的变化，依然语气平稳高亢，显然没有把老八的威胁放在眼里。 逐渐向主席台靠拢的杨霄注意到正在发言的班白曼频频转头，顺着班白曼的目光，杨霄看到那个微微躬身，站在角落的男人。 他看起来四十来岁。 方脸，没有胡须。 身高一米七左右，体型偏瘦。 相貌没有明显的特征。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让杨霄感觉汗毛乍立，就像是面对的是一条毒蛇，随时可能对他发起攻击。 现在杨霄距离老八不到十米。 这是他们的第二次碰面。 杨霄下意识地把手放在腰间，从枪套里取出配枪。 老八同样是一个第六感敏锐的人。 就在杨霄拔出配枪的瞬间，他似乎感觉到危险，把盯着班白曼的目光收回来，转头看向杨霄的方向。 第530章 相遇 第530章 相遇 老八也看到了杨霄！ 他的脸上依然保持着微笑。 甚至像许久没见的老朋友，向杨霄点了一下头。 然后……老八慢慢举起手，手心的方向正对着杨霄。 在老八的手里，握着一个手雷！ 此时手雷的保险拉环在老八的另一只手指挂着。 老八拔掉了手雷的拉环！ 只要松开手，几秒后手雷就会在人群里爆炸！ 一旦手雷爆炸，必然造成大量无辜群众的伤亡。 杨霄不敢轻举妄动。 两个人在人群中陷入僵持。 周围的人根本没有注意到杨霄和老八的异常，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危险中。 老八向杨霄挥挥手，然后慢慢地后退，离开站立的角落，挤进人群中。 就是老八！ 杨霄此时已经确定，手持手雷与他对峙的中年男人就是老八！ 他真的回来了！ 杨霄眼睁睁看着老八退进人堆里，借着操场上乌泱泱的人群逃离现场，马上推开面前的人追了过去。 当杨霄追到新盛学校的校门口，一辆货车呼啸着从他的眼前掠过，就这一秒钟的时间，杨霄彻底失去老八的踪影。 大街上车来车往、人头攒动。 到处都是嘈杂的吵闹声。 老八又从杨霄的眼前逃走了！ 第一次杨霄身上有伤，或许情有可原。 可是这一次，又是老八棋高一招，利用幻境摆脱杨霄的追踪。 杨霄心里生起挫败的感觉。 难道他真的不如老八吗？ “妈的！”杨霄暗暗咒骂一声，转身冲进新盛学校，径直来到主席台边。 这个时候班白曼刚刚结束讲话，从主席台上下来。 杨霄上前，把班白曼带到教学楼的角落。 “杨局长！”班白曼露出惊讶的表情，说道： “没想到您亲自前来参加新盛学校的开学典礼，真是荣幸之至。 接下来我们安排了其他活动，希望杨局长能够留下来，指导我校的工作……” “闭嘴！”杨霄低声呵斥，打断班白曼装傻充愣的话，质问道： “刚才那个男人是谁？ 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杨局长，我听不懂您在说明啊！”班白曼一脸无辜的表情，反问道： “刚才我在台上发言啊！ 哪里有什么男人！ 杨局长，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杨霄太着急啦！ 他想要马上抓到老八，才冲动地找到班白曼，向她摊牌。 现在班白曼明显是在装糊涂。 可是杨霄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因为杨霄手里没有班白曼直接犯罪的证据。 总不能因为一个手持手榴弹的危险罪犯出现在新盛学校，就逮捕学校的校长吧！ 更何况班白曼和老八并没有实质的接触。 所有的一切都是杨霄的推测。 杨霄索性不再伪装，直截了当地警告道： “班白曼，我知道你是谁！ 也知道你跟覃天宇的关系！ 我会盯死你！ 你最好不要露出任何马脚，否则我会亲自抓你！” “哎呀！杨局长，您今天是怎么啦？”班白曼在杨霄面前摆出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双手放在胸前，紧张地问道： “杨局长，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 我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可不敢得罪您这样的大人物。 我哪里做得不对，给您赔礼道歉。 您可千万不要公报私仇，污蔑我啊！ 朱县长就在学校，要不我请他来，咱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当着县里的领导当面说清楚。 好不好？” “哼！”杨霄冷哼一声，冷冷地看着班白曼演戏，心里想道： 只要订进班白曼，老八肯定还会露面！ 杨霄没有时间继续跟班白曼纠缠，阴沉着脸转身，大跨步离开新盛学校。 班白曼看着杨霄转身，像是变脸一样，脸上无辜、惶恐的表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把握局势的自信微笑，轻声说道： “舞台已经搭好、演员已经就位。 好戏该开场了！” “颜老！”杨霄离开新盛学校，第一时间拨通颜雪峰的电话，迫不及待地说道： “老八出现了！ 就在崇礼县！” “杨霄，怎么回事，说清楚！”颜雪峰中气十足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 他如今虽然已经从工作岗位退下来，但是依然在关注西康的系列案件。 老板和老八是覃天宇特大贩毒案唯二没有落网的嫌疑人，已经潜逃到国外的老八突然出现在崇礼县，很可能有什么重大行动。 杨霄汇报道： “就在刚才，几分钟前！ 我跟老八面对面碰上了！ 我敢肯定，就是他！ 他的手里拿着手榴弹，我担心周围群众的安全，没有贸然采取行动。 颜教授，我有预感，案子马上就要水落石出啦！” 颜雪峰兴奋地叮嘱道： “我马上向省厅汇报。 杨霄，老八能从暹罗国政府军的围剿下逃走，说明他非常危险。 你自己小心一点。 等我的支援赶到后再行动。” “明白！”杨霄抬头，看到马路上的监控器，对颜雪峰说道： “颜教授，老八这个鬼藏了这么久，终于露面啦！ 我现在回局里，抽调人手排查现场的监控摄像头，一定能找到老八出现的录像。 我就不信，有了他的脸，还挖不出他的身份信息！ 对了……” 杨霄摩拳擦掌，准备把老八困死在崇礼，让他插翅难飞，继续说道： “老八这次回来很可能会跟班白曼接触。 他们之间肯定有某种联系。 关于班白曼，查出什么线索了吗？” “还真查到点东西！”颜雪峰对杨霄说道： “班白曼这个女人确实不简单。 她利用欧阳俊的名字，在境外创办了十几家空壳公司。 这些公司没有具体业务，但是账上的银行长期保持巨额资金往来。 资金往来的时间从九九年持续到零三年八月。” “持续到去年八月！”杨霄突然想到这个时间点意味着什么，脱口而出： “覃天宇就是八月在南疆落网的！” “没错！”颜雪峰肯定道： “我们怀疑班白曼在境外为覃天宇洗钱！ 把违法所得转移到境外！” 我们！ 颜雪峰说的是“我们怀疑”！ 看来专案组一直没有解散，郭澜、邓立国、卢勇，还有于向武这帮老战友离开西康后还在继续调查这个案子。 大家一直没有放弃！ 老八的突然出现让沉寂大半年的案子再次出现转机。 所有人都在等待最后决战的到来！ 第531章 接风 第531章 接风 李鲤独自开车前往县卫生局报到。 她经常前来参加志愿医疗服务。 跟西康州各地卫生系统的领导都很熟悉。 因此手续办理得非常顺利。 县卫生局领导告诉李鲤，安排好在县里的生活，就可以到城关镇卫生院上任。 局里特意给李鲤安排几天适应时间。 李鲤回到杨霄在县公安局的宿舍，准备收拾房间，童然和毛安平就得到消息一前一后进来。 刚到下班时间，他们拉着李鲤出门。 前往程川预定的饭店。 “李医生，欢迎你到崇礼县工作！”程川早已经等在饭店的门口。 他对李鲤充满感激。 程川父亲在蓉城第一人民医院住院，李鲤帮了不少忙，除此之外这次苏晓彤的事情也是李鲤出力解决。 虽然债务只是从银行转移到李鲤的身上，至少李鲤不会每个月追着苏晓彤还钱，还省下一大笔利息，苏家所承受的压力一下子少了很多。 因此程川特意在李鲤抵达崇礼的第一天，在崇礼县城最好的饭店预定了一桌酒席，专门为李鲤接风，欢迎她的到来。 李鲤刚从车上下来，就得到程川的热烈欢迎，感觉受宠若惊。 这些事情对程川来说是大恩，可是在李鲤看来却是微不足道的举手之劳。 毕竟李鲤最不缺的就是钱。 李鲤从小家境优渥。 父亲李和泽资产上百亿。 这次李和泽从寰宇集团退出，获得几十亿股权转让款，其中大部分被存进港岛某信托基金，李鲤这个独生女每年可以从基金拿到一部分分红。 这笔分红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每年至少有三千万。 李鲤知道杨霄对钱没有兴趣，因此一直没有告诉他。 李鲤是名副其实的小富婆。 只是因为跟杨霄在一起，才表现得很低调，就连开的车也只是一辆二十万左右的合资车。 李鲤连连推辞，客气地说道： “老程，大家都是老相识，你这样就见外啦。 在家吃也是一样，何必破费啊！” “李医生，话可不能这么说，这是你来到崇礼正式工作的第一天，我们作为杨局的兄弟、朋友，自然得搞得隆重一点，这饭局可不是我一个人出钱，小童和小毛也有出力，你们说是不是？”程川把童然和毛安平抬出来，让李鲤不好拒绝。 跟程川相比，童然和毛安平跟李鲤还是要更熟悉一点，三个人其实年纪相差不大，李鲤跟杨霄同年，只比童然和毛安平大了三四岁。 李鲤比杨霄更随和。 三个人偶尔聚在一起，有不少共同话题。 有童然和毛安平在场，气氛热闹不少，童然一直挽着李鲤的胳膊，几个人结伴走进饭店，童然好奇地问道： “师娘，师父去哪了？ 他没跟你一起回崇礼吗？” “回来啦！”李鲤笑着回答道： “进城后你师父说有点事情要处理，我们在县城分开的。 他啊……自从当了局长，就难得有一天清闲的日子。 我都习惯了。” 程川好奇地插话，说道： “没听说局里有什么事啊！ 小童，给你师父打个电话，就说我们已经到饭店，让他自己过来。 李医生，请进……” 程川推开包间的门。 苏晓彤、郭群和苏承允已经坐在包间里。 苏晓彤和郭群看到程川领着李鲤进来，急忙从凳子上站起来。 苏晓彤热情地迎上来，问道： “这就是杨局长的爱人吧？ 哎哟，长得真漂亮！ 弟妹，我们终于见面啦！” 苏晓彤不愧是酒店经理，这待人接物的一条是程川这种大老粗不能比的。 一声“弟妹”瞬间拉近了在场几人的关系。 李鲤跟苏晓彤通过几次电话，不过还是第一次见面，李鲤客气道： “苏姐姐过奖了。 杨霄可从来都没说过我漂亮，搞得我都不自信。” “哈哈！”李鲤的话逗得在场的人哈哈大笑。 包间内的气氛更加热闹起来。 十二点，服务员陆续上菜。 大家围坐在桌子旁。 把主位空了出来，留给杨霄。 程川看了一下手表，问道： “小童，给你师父打电话了吗？ 他什么时候到？” “师父没接啊！”童然又拿出手机，准备再次拨通杨霄的电话，这时手机响起来，是杨霄打过来了。 “让老程接电话！”杨霄的语气有些严肃。 童然听到杨霄的声音，脸上的笑容瞬间收起来，把手机递到程川的面前，说道： “程大，师父让你接电话！” 程川、童然和毛安平面面相觑，他们预感到局里可能出事，今天这顿饭恐怕吃不成了。 程川接过电话，问道： “杨局，我是程川！” 杨霄在电话里问道： “老程，绿谷高原酒店那里有动静吗？” 程川知道杨霄问的是那个藏在酒店下面的地下室，他们在酒店的入口，和隧道出口都做了记号，只要有人进出，这些记号就会被破坏。 “杨局，请稍等！”程川拿起电话，招呼童然和毛安平跟他一起离开包间。 童然和毛安平有些紧张。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在包间外面，程川联系他安插在酒店的线人，让他马上去3011查看密室的情况。 这个线人的身份连苏晓彤都不知道。 就是那个被冤枉跟画家张恒丰有染的服务生，她负责打扫三楼客房的卫生，可以在不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情况下，观察到3011客房里的情况。 嘀嘀！嘀嘀！ 程川腰间的手机很快响了起来。 几分钟后线人传来消息。 手机上收到一条短信，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只有短短的三个字： “门开过！” 线人每天都会向程川汇报酒店的情况，昨天3011还没有任何动静，今天就有人进去过！ 程川马上向杨霄汇报： “杨局，那些人出现啦！” “明白！”情况跟杨霄预想的差不多，老八刚刚在崇礼出现，绿谷高原酒店那边就有了动静，命令道： “老程，你让童然和毛安平现在去盯死班白曼。 苏晓彤跟你在一起吧？ 你找个借口跟她一起回绿谷高原酒店。 小心点！ 这次我们的对手很危险！” “是，杨局！”程川慎重地回答。 他参加了几个月前的行动，虽然只是负责外围的警戒工作，没有出现在案发现场，并不清楚案件细节，可是清楚听到酒店方向的枪声，知道当时的枪战有多激烈。 那些犯罪分子又回来啦！ 第532章 敞开心扉 第532章 敞开心扉 “程大，有案子？”童然见程川挂断杨霄的电话，马上问道。 程川严肃地点头，说道： “杨局命令你们，定死班白曼！ 几个月前的那帮人，可能出现啦！” 童然和毛安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兴奋的眼神。 他们是省厅专案组成员。 从1.1黄波案开始，就在跟进调查这个案子，比程川更清楚其中的细节。 这是一个庞大的犯罪网络。 专案组已经跟这伙人有过两次交手。 第一次被犯罪分子提前得到消息，果断地把案件相关嫌疑人全部灭口，让专案组失去线索。 第二次专案组击毙庄卫兰等人，在新盛学校起获一点二吨高纯度毒品。 专案组一负一胜，打成平手。 不过这伙犯罪分子的幕后“老板”一直逍遥法外。 杨霄等人一直没有放弃追查。 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露头啦！ 这一次，不会再让他跑掉！ “程大，我们先去执行任务！”童然跃跃欲试，在包房的门口向程川告别，拉着毛安平往饭店外跑，喊道： “毛小子，愣着干嘛！ 干活啦！” “去局里领装备，注意安全！”程川看着两个充满斗志的年轻人，开口提醒。 这次的对手不是普通人。 这很可能是一场你死我活的较量。 程川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兄弟受伤。 此时的包间里。 郭群带着外孙苏承允在一旁的沙发上玩耍。 李鲤和苏晓彤脑袋挨着脑袋，小声地说着悄悄话。 “苏姐，你跟我说实话，你还喜欢老程吗？”李鲤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在苏晓彤面前直截了当地打听苏晓彤的想法，说道： “你别介意。 我没把你当外人，咱们女人之间有什么就说什么。 我看得出来，老程心里有你。 他这么多年日子过得挺不容易，我和杨霄都挺犯愁的。” “我……”苏晓彤红着脸，支支吾吾地半天不表态，最后为难地说道： “李医生，你也知道我家的条件……带着一个八岁的孩子，妈妈的身体一直不好。 程川是个好男人。 我、我不能拖累他。” “你这叫什么话！”李鲤听到苏晓彤的话不乐意了，音调下意识地提高一度，才想起老人和孩子就在旁边，又把声音压低，说道： “老程可从来没有在我们面前抱怨过你的条件！ 离过婚怎么了？ 再遇到合适的才知道更加珍惜。 我呢也不怕跟你明说，我家那位给我下了死命令，今年必须把老程的个人问题解决。 你如果喜欢老程，我就帮你们撮合；你要是不愿意嫁，我也好在医院给老程物色合适的对象，介绍给老程。” “李医生，别、别给程川介绍……”苏晓彤听到李鲤这样说，马上就急了，把内心真实的想法表达出来，就差亲口说出愿意嫁给程川了。 李鲤看到苏晓彤的反应心里有数了，嘴角微微地翘了起来。 程川和苏晓彤都是三十好几的成年人咯。 喜欢就喜欢嘛！ 搞得扭扭捏捏的。 李鲤就干脆得多，她喜欢杨霄，从医院重逢的那一刻李鲤就打定主意要嫁给杨霄。 为了跟爱的人在一起，李鲤主动向杨霄表白。 或许有人觉得一个女孩子这样做不矜持。 可是李鲤不那么想。 她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即便被杨霄或委婉或直接的拒绝，也没有放弃。 现在她跟杨霄不是很幸福嘛！ 李鲤不理解苏晓彤明明爱程川，程川也钟意苏晓彤，两个互相爱着的人反而这么多顾虑。 苏晓彤确实不如李鲤勇敢。 可能因为现在不是十年前，她已经不再是懵懂的女孩，离婚、生子、经历家庭的变故，磨灭了她对爱情的所有美好幻想。 而程川也不再是十年前那个一事无成的少年，他有了一份受人尊重的职业，前途远大。 苏晓彤在程川面前很自卑。 她以为程川为她做的事情只不过是出于怜悯。 因此苏晓彤不敢在程川面前表露出自己真实的感情。 最后还是一个外人来捅破了两人间的窗户纸。 李鲤拍拍苏晓彤因为紧张，而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安慰道： “相信我，老程会对你好的！ 你们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今年就让你嫁给老程！” 苏晓彤抬起头来，感激地看着李鲤。 “你们在聊什么？”程川推开包间的门。 “没、没什么！”苏晓彤调整心情，从凳子上站起来，问道： “杨局到了吗？” 程川摆手，说道： “刚才杨局来电话了，局里有任务，让我们先吃，不用等他。 对了，下午我送你回酒店。” “小童和小毛呢，他们……”苏晓彤好像要再问，李鲤拉着手坐到桌子边。 李鲤对这样的情况已经习以为常，说道： “苏姐，干他们这行的，生活没个准。 以后你就慢慢习惯啦！ 阿姨、小苏，菜凉了，我们先吃吧。” “好、好吧！”苏晓彤跟李鲤敞开心扉聊了一会，再面对程川心态已经发生改变，听到李鲤的话后难为情地看了程川一眼，眼神中没有了之前的疏远，变得有情起来。 …… 午夜。 高原的夜风已经带着一丝寒气。 厚厚的云层遮挡住月光。 大地一片漆黑。 某居民楼下，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不起眼的角落。 童然和毛安平坐在车里。 他们奉命监视班白曼。 这个女人今天过得很充实，从早上就在新盛学校接待各级领导，下午又组织教职员工开会，一直到晚上九点才回到住所。 期间没有跟任何可疑的人接触。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 班白曼住所的灯已经关了。 看起来他们两口子不会再外出，准备休息了。 童然把座椅靠背往后调了一点，从后座拿起一件外套盖在自己身上，说道： “毛小子，你先盯着，我眯一会。 有情况叫我。” “好！”毛安平正在观察居民楼周围的情况，点头答应。 他们在杨霄的教导下，已经成为优秀的刑警。 不再像第一次盯梢时那样紧张。 蹲点的技巧也成熟不少。 “咦！”毛安平看到居民楼下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再想要自己去看的时候，已经没有那道黑影，转头问道： “童然，你刚才看到什么吗？” “没有啊！”童然的头一直朝着居民楼的方向，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说道： “也许是夜猫吧！” 第533章 暗杀 第533章 暗杀 漆黑的楼道里。 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踩在台阶上。 他的脚步很轻。 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就连楼道的声控灯也没有亮起。 黑影出现在一套单元房的门前。 这套房子经过重新装修，大门换成了最新的防盗门。 咔嚓！ 不知道黑影是怎么鼓捣的，厚重的防盗门缓缓打开一条缝。 黑影闪身进入屋内，从里面把门关起来。 屋里没有开灯。 黑影站在门口，听到一间房里传来沉重的呼吸声，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蹑手蹑脚地进入卧室中。 “谁！”欧阳俊被冰凉的刀刃惊醒，他睁开眼睛，看到床边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他的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顶在自己的脖颈上，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兄弟，冷静点啊！”欧阳俊强装镇静，说道： “求财，还是寻仇？ 如果求财的话，我把钱都给你。 就在隔壁书房的保险柜里。 大家都是道上混的，规矩我懂。 你拿钱走人，我绝对不报警！” 黑影默不住声，他发现床上只有欧阳俊一个人，没有班白曼的身影，问道： “班白曼在哪里？” “班、班白曼？”欧阳俊的额头渗出汗水，看来这人是来寻仇的，这样的话事情就麻烦了，咽了一口唾沫，说道： “我老婆不在家。 兄弟，你是哪条道上的？ 我不认识你啊！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少TM废话！”黑影不耐烦地上前，捂住欧阳俊的嘴巴，手里的匕首插进欧阳俊的肉里，鲜血流出来，把洁白的床单染红。 “唔！唔！”欧阳俊疼得想要大叫，可是他的嘴被死死捂住，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呻吟声。 这个人是用刀的行家！ 他拿刀的手很稳。 刀剑只刺入欧阳俊的肉里半公分，既让欧阳俊感到剧烈的疼痛，又没有伤到欧阳俊的要害，不会马上要了他的命。 欧阳俊浑身开始颤抖起来，冷汗把睡衣睡裤打湿。 他知道这次遇到狠人了。 黑影把脑袋凑到欧阳俊的耳边，慢慢转动手腕，锋利的刀尖在欧阳俊的皮肉里转动，冷冷地问道： “说，班白曼在哪里？” “唔！”欧阳俊疼得浑身抽搐，他含糊不清地求饶，不停地摆头。 黑影稍稍松开捂住欧阳俊嘴巴的手。 欧阳俊赶紧求饶道： “大、大佬……别杀我啊！ 我跟班白曼根本就不是夫妻。 这么多年，我连她手指头都没碰过。 她、她的事情我不知道啊！ 饶命啊！” “她在哪？”黑影给了欧阳俊开口的机会，可惜得到的不是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匕首再次插进欧阳俊的肉里。 这一次黑影对准的是心脏！ 只要再往里面刺入一公分，就会刺破欧阳俊的心脏。 “我真的不知道啊！”欧阳俊紧紧贴在床上，连呼吸都不敢用力，怕自己撞到黑影的刀上，哭着求饶： “大佬，班白曼在回家的半道上就下车了，我、我真的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求求你别杀我。 我有钱！厕所的吊顶上有五十万现金，是、是我偷偷存的。 我把钱全给你，求求你别杀我！” 这个时候的欧阳俊已经被吓得大小便失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尿骚味。 看来欧阳俊是真的不知道班白曼的下落。 欧阳俊不是硬汉。 他跟班白曼也没有什么感情。 如果知道班白曼在哪里，现在早就说出来了。 “那你对我来说，就没用了！”黑影的话让欧阳俊感到绝望，一张脸被吓的煞白，微微张着嘴等待死亡的降临。 他甚至忘记了大声喊叫！ 就在黑影抽出匕首，准备一刀刺死欧阳俊的时候，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手机屏幕上显示出班白曼的名字。 “……”黑影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后，把手机放在耳边，没有说话。 “八爷！”班白曼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她一口喊出黑影的身份，说道： “何必难为一个废物！ 他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一刀了结了就是。 只是怕脏了八爷的刀。” “班白曼！”老八一字一句地喊出班白曼的名字，转头四处打量，看到梳妆台上有一个微弱的红点，正在不停地闪烁。 班白曼早就知道老八会来找她。 从新盛学校回来的路上消失。 班白曼不但瞒过了童然和毛安平的监视，也瞒过了老八的耳目。 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 “小曼，求我！”欧阳俊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冲着手机喊叫。 班白曼在电话里说道： “八爷，劳烦您一件事！ 我已经受够了这个人，劳烦您帮我杀了他！” “我很乐意效劳！”老八阴恻恻地答应，手腕突然用力，把匕首从斜下方刺入欧阳俊的心脏。 老八的手蠕动得很慢。 刀尖一点点地往前挪动。 他故意延长欧阳俊死亡的时间，甚至在欧阳俊发出死亡呻吟的时候，把手机的话筒放到欧阳俊的嘴边。 让班白曼清楚地听到欧阳俊临死前的喘息声。 几分钟后，欧阳俊彻底没有了呼吸。 老八拔出匕首，在床单上擦拭干净刀刃上的血迹，转头盯着那个闪烁的红点，对电话里的班白曼说道： “下一个……就是你！” 老八知道，那个闪烁的红点是个摄像头，班白曼能够在监控器中看到卧室里发生的事情。 “呵呵！”班白曼出人预料地笑了起来，她似乎并没有被老八残忍的手段吓到，依然谈笑风生地说道： “八爷，我要是死了，可就没人知道您的老婆孩子在哪里啦！” “你到底是什么人？”老八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 班白曼没有回答老八，继续说道： “八爷，请放心。 您是老板的贵客。 我们暂时不会伤害您的家人。 老板请您到绿谷高原酒店一聚。” 沙沙！ 床前的等离子电视机突然打开。 屏幕上先是出现一片雪花，然后画面跳动，开始播放一段提前录制的数码影像，录像中老八的女儿单妍妍和妻子钟茜被关在一个密闭的空间中。 两个人躺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 “我发誓……”老八目睹妻子和女儿的惨状，对手机里的班白曼说道： “我会用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手段，杀了你！” “哈哈，随时恭候！”班白曼笑得很轻狂，不等老八再说话，随即挂断电话。 第534章 无所遁形 第534章 无所遁形 噗！ 老八一刀插在已经断气的欧阳俊身上。 这一刀完全是为了泄愤。 老八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如此戏耍，对手还只是一个小丫头。 老八转身准备离开房间，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站住，重新回到正在反复播放录像的等离子电视机前。 他注意到妻子和女儿被关押的密闭空间，背后是一面红色的墙。 老八感觉这面墙很眼熟。 “绿谷高原酒店，原来是那里！”老八站起身来，摘掉手上带血的手套，随手在已经被鲜血浸透的床上，说道： “班白曼，不管你是谁，我要你死！” …… 崇礼县公安局。 凌晨的办公楼依然灯火通明。 老八出现在崇礼的消息已经传到省厅。 省厅正在从各地集结精干警力，对老八以及同伙实施抓捕。 这次行动颜雪峰教授没有参与。 他的年纪已经无法支持他继续从事高强度办案的工作。 据说带队的是省厅刑侦总队的副总队长丁雄英。 这也是一位奚川刑侦界的悍将。 足见省厅对该案的重视。 老八是覃天宇犯罪团伙最后一个在逃通缉犯，只要抓住他，很多谜团就真相大白。 还有“老板”！ 这个隐藏在黑暗中的黑手也可能浮出水面。 丁雄英已经提前跟杨霄取得联系，指示杨霄抓紧时间确定老八的身份，以及他在崇礼县的行踪，为即将展开的抓捕行动做准备。 老八非常神秘。 到现在也没有人知道他的长相。 自然无法查到他的真实身份。 这次老八终于在崇礼县公开露面，将是抓捕他的最佳机会。 杨霄马上下令，调取全县范围所有摄像头的监控视频，组织警力排查。 无论是交通摄像头，还是银行、医院等重点场所的摄像头，以及宾馆、饭店等思经营场所的摄像头，所有七天内的监控视频都被汇聚在县公安局。 这是一个繁琐的工作。 二零零四年的摄像头分辨率不高。 也无法做到人脸自动识别。 这些工作都需要人工来完成。 杨霄组织了上百民警、辅警，临时借用其他单位几十台电脑完成这项工作，即便是这样，每一个人还是需要反复观看长达几十个小时的视频录像。 从其中找到关于老八的蛛丝马迹。 杨霄并不是盲目行动。 他以今天上午新盛学校为中心，确定老八的身影后，一部分警力继续往后查找老八的行踪，另外一部分警力往前追踪老八的行动轨迹。 试图找到老八在县城里藏身的地点。 可是这个人很狡猾。 他每次都能提前观察到摄像头的存在，从摄像头前经过的时候，总是低着头，或者背对镜头，没能拍摄到他的正脸。 不过经过十几个小时的连续工作，杨霄还是摸清了老八在崇礼县城的活动轨迹。 老八是昨天下午乘坐大巴车抵达崇礼县。 住在客运站附近一间小旅馆里。 登记的姓名是张勇，四十三岁，籍贯南江省某市。 目前已经与当地派出所取得联系，查明当地没有这个人，身份证是伪造的。 而旅馆因为昨天线路“意外”短路，控制摄像头的电脑主板被烧坏，没能拍下老八入住旅馆的画面。 早上六点，老八的身影第一次出现在新盛学校附近街道的摄像头里。 他的目标很明确，径直前往新盛学校。 从早上六点到九点，老八在学校附近徘徊了三个小时。 直到十点混入人群，进入学校内。 接下来就发生了杨霄和老八在校内的对峙。 老八携带手雷从新盛学校逃离。 利用人流摆脱杨霄的追踪。 摄像头最后一次拍到老八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以后，他登上一辆公交车。 警方把侦查的重点放在这辆公交车沿途经过的线路上。 老八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再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杨霄站在一张崇礼县交通地图前，上面的一条街道被红色记号笔标注出来，这就是公交车行驶的线路。 杨霄此时心生疑惑。 老八为什么突然来到崇礼？ 并且在抵达崇礼的第二天就前往新盛学校。 以杨霄对老八的了解，他是一个思维极其缜密，这么多年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可见是个行事多么谨慎的人。 按常理老八不该这么“不小心”泄露行踪。 什么事情让老八如此着急？ 老八前往新盛学校，目标是班白曼，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不过杨霄并不认为老八是与班白曼接头的。 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杨局，有发现！” 一个年轻的辅警突然从电脑前抬起头来，兴奋地大声呼喊。 杨霄赶紧转身，来到电脑前。 辅警赶紧按动鼠标，把一段视频画面往前倒了几分钟。 视频拍摄的时间是二零零四年八月三十一日二十点五十三分。 距离老八抵达崇礼只过去六七个小时。 地点是县城北郊的福好来食品厂西侧外墙。 五十三分二十八秒，一个黑影从马路对面的围墙翻出来，低着头快步向摄像头走开。 这个人背上背着一个长条形的包裹。 从衣着打扮和体貌特征来看，很像老八！ 不过这段视频也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三十三秒，老八快要走过摄像头。 视频里突然窜出来两条大狗。 它们追着疑似老八的人犬吠。 视频里的人弯腰，从路边捡起一根木棍，转身向追上来的两条狗挥去。 坐在电脑前的辅警赶紧按下暂停键，画面定格在那个人转身的瞬间。 这个转身只有不到两秒钟，但是已经足够拍摄下那人的正脸！ 一张脸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即便视频画面有些模糊，依然可以清晰分辨出那人的五官轮廓。 找到你了！ 杨霄拿起一张素描图，与视频中的人对比。 这张素描是杨霄根据回忆，让技术人员临摹出来的老八的画像。 两张图放在一起对比，只有六成相似。 这个出现在县城北郊的男人就是老八！ 省厅根据这张素描，一直无法确定老八的身份信息，有了这张视频截图就不一样了，相信老八的信息很快就能查明，老八将无所遁形！ 第535章 单刀赴会 第535章 单刀赴会 砰！ 杨霄举起拳头，重重地砸在桌上，说道： “看你这次往哪跑！ 向海涛，老程有其他任务，刑侦大队的工作暂时由你负责，马上带队去北郊，查清老八出现在哪里的原因。 视频马上交到省厅技术中心，核实犯罪嫌疑人的身份信息。” 这是杨霄距离老八的秘密最近的一次。 他不会再让老八从自己面前逃走！ 就在杨霄摩拳擦掌，准备跟老八再过招的时候，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杨霄摸出手机。 来电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 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谁会在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 “你好，哪位？”杨霄接通电话。 “杨局长！”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 “今晚是个不眠之夜吧！” “班白曼！”杨霄听出女人的声音，马上警觉起来。 老八突然出现在崇礼，目的很可能就是跟班白曼见面。 杨霄命令程川前往绿谷高原酒店，盯着那间密室，童然和毛安平盯死班白曼。 目前两边都没有消息传来。 班白曼这个时候给杨霄打来电话，难道童然和毛安平暴露了？ “呵呵！”班白曼的笑声在黑夜里很刺耳，她对杨霄说道： “杨局长，一个小时后我在绿谷高原酒店等您，我们不见不散。 我希望您能一个人来，否则……万一我被您的大队人马吓到，可不能保证程警官的安全。” “班白曼……喂！”杨霄冲着电话喊道。 可是班白曼已经挂断了电话。 班白曼这个时候应该在家里啊！ 她怎么会出现在绿谷高原酒店？ 杨霄给程川拨打电话，电话提示无法接通。 老程很可能出事啦！ 杨霄又给童然打去电话，这一次电话很快接通了，童然略显疲惫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师父，我和毛小子就在班白曼家楼下。 目前一切正常……” “你们确定班白曼在家吗？”杨霄打断童然的话。 “确定……吧！”童然的瞌睡被惊醒，她刚刚跟毛安平换班，赶紧推醒身边休息的毛安平，变得没有那么自信了，小心地问道： “师父，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杨霄已经明白过来，童然和毛安平这两个菜鸟被斑白曼给耍了，班白曼也许根本就没在家里，童然和毛安平的监视根本就没有效果，他马上命令道： “你们马上到楼上去，查看班白曼家的情况！” 杨霄挂断电话，深吸一口气。 程川现在应该已经落到班白曼手里。 她为什么会突然狗急跳墙，绑架公安干警？ 难道跟老八的突然出现有关！ 这件事太不寻常。 杨霄往繁忙的临时指挥中心看了一眼。 县公安局能堪大用的人本来就少。 刑侦大队已经全体出动。 其他人……对付小毛贼绰绰有余，可是面对老八这样的犯罪分子，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没有必要造成无辜伤亡。 杨霄决定单枪匹马前往绿谷高原酒店，为省厅的支援争取时间。 其实从西康州调派人手的时间更快。 可是省厅到现在还没有查明专案组第一次行动泄密的原因，无法保证那个给老板通风报信的内鬼是否还在西康，为了稳妥起见，省厅接受严雪峰教授的建议，直接从省厅秘密派人前往崇礼县执行任务。 这样耽搁的时间会长一点。 杨霄把情况向省厅总队副总队长丁雄英做了汇报，快速检查武器装备后匆匆跑下办公楼，驾驶一辆警车冲进夜幕中，向着出城的方向开去。 班白曼家楼下。 童然手忙脚乱地拉开车门。 “童然，什么情况？”毛安平的瞌睡也被吓醒了，一边穿外套一边跟着下车。 两个人急匆匆地跑进班白曼家所在楼栋。 噔噔！噔噔！ 童然和毛安平的脚步声在深夜的楼道里回荡，过道的感应灯一层急接着一层亮起，一直到四楼。 这是一栋刚修不久的商品房。 每层只有两户，每一户都是接近两百平的大户型。 住在这栋楼里的都是崇礼县有头有脸的人。 欧阳俊夫妇从别人那里买的二手房，住在这里的时间不长。 房门虚掩着。 钥匙孔有被撬的痕迹。 “不好！” 童然和毛安平对视一眼，意识到可能出事了，同时从腰间拔出配枪。 毛安平挡在童然的前面，慢慢打开虚掩的房门，童然在毛安平的身后掩护，两个人从毕业就在一起搭档，已经形成默契。 房间里没有声音。 毛安平向身后的童然点了一下头，拉开房门冲了进去，童然紧随其后，两人成战术队形搜寻每一个房间，最后确定屋里没人。 啪！ 房间的灯全部打开。 童然和毛安平脸色难看地站在卧室门口，里面的床上躺着一具男尸，初步判断死者正是班白曼的丈夫，新盛学校的老板欧阳俊。 匕首像是挑衅一样，直直地插在尸体的胸口。 “狗日的！”毛安平懊恼地抱头，嘴里忍不住爆出一句粗口。 他和童然接到命令后就开始监视欧阳俊夫妇，他们亲眼看到两口子从新盛学校回来，结伴回到家里。 可是欧阳俊死啦！ 班白曼不知所踪！ 这一切都发生在两个人的眼皮子地下。 他们居然没有任何察觉。 毛安平心里产生深深的挫败感。 他和童然跟了杨霄一年，在还是实习警员就能够独立办案，在整个奚川警界也是拔尖的存在。 可是现在他们不得不对自己的能力产生怀疑。 人就死在两个人的眼皮底下。 居然没有发现一点异常！ 两个人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童然脸色同样很难看，她阴沉着脸对毛安平说道： “向师父报告吧！ 等案子了结，我们向师父领处分！” 毛安平愣愣地点头，看到卧室的等离子电视没有关，上面闪动着满屏的雪花。 “咦！童然，电视好像有问题！”毛安平提醒童然。 卧室里的电视一直开着。 童然和毛安平开始的时候以为欧阳俊在看电视的时候被杀，并没有在意。 可是在满屏雪花的画面右上角，有一个“VCD”的字母。 两个人走进卧室，蹲在等离子电视前检查，发现电视机的背后链接着一个影碟机，里面有一张没有标识的空白VCD。 当毛安平把碟子重新放进影碟机里，电视屏幕上出现一大一小，两个被囚禁的人。 第536章 兵王 第536章 兵王 杨霄在去绿谷高原酒店的路上接到童然的电话，得到欧阳俊被杀的消息。 同时有一对母女被囚禁在某处。 童然和毛安平在绿谷高原酒店见过这对母女。 就是那天杨霄带队到酒店安全检查。 在检查结束的时候，班白曼从外面回到酒店，跟警察打了个照面。 当时这对母女就跟在班白曼的身边！ 班白曼特意向杨霄介绍，女孩很有画画的天赋，她们出现在绿谷高原酒店是想寻找美院的张恒丰教授。 现在看来这对母女的身份并不简单！ 杨霄的记性很好，记得班白曼介绍母亲名叫钟茜，女孩名叫单妍妍。 等等！ 杨霄联想到老八的突然出现，以及他对班白曼的态度，似乎想到什么。 这对母女难道是老八的家人？ 很有这个可能！ 看来班白曼和老八即便都跟覃天宇有联系，他们之间也许并非合作关系。 或许可以利用这对母女，从侧面确定老八的身份！ 杨霄命令童然向颜雪峰教授汇报相关案情，并回到县局待命，等待省厅支援的到来。 颜雪峰教授虽然因为身体的原因亲自前来崇礼，但是现在就坐镇省厅指挥中心，随时关注案情的进展。 随着各种线索陆续从崇礼传回到省厅，老八的真实身份终于浮出水面。 此时颜雪峰的面前摆放着一份资料。 上面贴着一张男人的一寸照片，男人看起来其貌不扬。 照片有些年头了。 表面已经泛黄。 男人看起来很年轻，最多只有二十多岁，身上穿着八十年代那种没有军衔老式军装。 单春明！ 一九六一年七月生辰。 现年四十三岁。 一九七八年入伍，第二年随部队参加对南部边境某国自卫反击战。 一九八一年提干，任某军侦察连少尉排长。 一九八五年再次参战，升任上尉连长。 一九八七年因倒卖军火，从战斗英雄沦为军事法庭的罪犯，根据单春明所犯的罪行，很可能被判处死刑。 然而在将单春明从南部边境押解回所在军区受审的途中，军车翻入湍急的河道，造成三人当场死亡，包括单春明在内的三人失踪的严重事故。 单春明从此消失。 参与前往车祸现场搜救的部队指挥官正是覃天宇的父亲，原奚川省军区司令覃山岩！ 覃山岩也是单春明在部队的上级。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单春明肯为覃天宇卖命的原因。 现在看来当初的那场车祸很可能并非意外！ 也许单春明跟覃家从八十年代就有联系。 这件陈年旧案涉及到军队。 省厅向省军区通报后没有再细查，把调查重点放在单春明的身上。 单春明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拥有非常过硬的军事技能。 擅长射击、暗杀和突袭。 曾经单枪匹马在丛林中与大股敌人周旋十几天，最后毙敌二十多人，自己则全身而退，安全返回我方阵地。 在当时是所属部队的兵王，名副其实的战斗英雄。 单春明出事后，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不可能。 因为以单春明的军功，前途不可限量。 他没有必要铤而走险，倒卖军火。 然而所有证据都指向单春明。 单春明在调查中也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所有人对于这个战斗英雄的堕落都感到非常惋惜。 颜雪峰面前是单春明失踪前的完整资料。 在他看来杨霄在公安系统已经足够厉害，枪法属于顶尖的水平，可是跟真正的兵王比起来还有相当大的差距。 杨霄单枪匹马前往绿谷高原酒店，很可能与老八单春明相遇，他的处境将非常危险。 颜雪峰马上向杨霄说明了老八的情况，建议杨霄马上返回崇礼县城，等到省厅的支援赶到再统一行动。 杨霄拒绝了颜雪峰的建议。 因为程川很可能在班白曼的手里，他如果不按照班白曼的要求前往绿谷高原酒店，程川和酒店的其他人很可能有危险。 杨霄明白这一趟很危险。 可是他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这一世已经没有什么遗憾，在面对危险的局面时内心反而更加平静，毅然决然地继续驾车前往绿谷高原酒店。 …… 咯吱！ 刹车声在绿谷高原酒店大门前响起。 一辆出租车往前滑行了几米，在里面上留下两条深色的车印，才勉强停稳。 车门打开。 老八单春明从驾驶位下来。 他的手里拿着长条形的包裹，抬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酒店，把长条形的包裹放在出租车的引擎盖上。 包裹被打开。 乌黑的AK步枪出现在单春明的手里。 单春明熟练地拿起弹夹，上弹夹和拉动枪栓的动作一气呵成。 然后把另外几个弹夹插进腰带里。 包裹中还有几颗手雷，也被单春明用布条栓在一起，斜挎在胸前。 单春明最后检查了一下腰间的手枪。 一切准备妥当后，拎着步枪翻身从侧面院墙进入酒店。 嘀嗒！嘀嗒！ 在单春明离开后不久，那辆出租车的尾箱缝隙渗出大滩的血水，血水滴落在里面上，很快汇聚成粘稠的血糊糊。 酒店内出乎预料的安静。 单春明甚至没有遇到一个人。 他知道自己已经完全暴露，不再顾及酒店内的众多监控，光明正大地进入酒店大堂，径直前往三楼的3011客房，里面的酒杯已经被人打开，露出一人高的密室通道。 单春明确认没有危险才进入密室。 他很快又出现在门口，蹲下身来，从胸前取下一颗手雷，用透明的鱼线栓在手雷的拉环上，另一头绑在酒杯上，布置出一个简易的绊诡雷，才慢慢退入阴影中。 好阴险的人！ 在这样的环境中布置诡雷，很难被发现。 贸然进入的人极有可能绊到鱼线，引爆手雷。 单春明已经杀红眼。 他不再有任何顾忌，任何人都可能成为被杀戮的目标。 叮！ 电梯下落到最底层。 电梯门缓缓打开。 单春明隐藏在电梯的角落，避免电梯门打开的瞬间成为被射击的目标。 预想的攻击依然没有出现。 AK的枪管从电梯里伸出来。 单春明手持步枪，快速地探头，同时举枪瞄准，然后又快速地缩回到藏着的位置。 整个过程是标准的战术动作。 表现出单春明极强的战斗素养。 即便是离开战场十几年，兵王依然还是那个兵王。 第537章 覃天宇身边的女人 第537章 覃天宇身边的女人 安全！ 电梯外的通道亮着灯。 没有一个人。 在甬道的深处隐约有音乐的声音。 老八单春明手握步枪从电梯的角落出来，贴着甬道壁往前搜索前进。 他显然对这个地下庇护所很熟悉，哪一扇门能打开，哪一扇门后边是什么房间一清二楚，因此搜索的速度很快。 越往前，音乐的声音越清晰。 是交响乐！ 单春明曾经听过这个旋律！ 在……覃天宇的房间！ 难道覃天宇还活着？ 不、不可能！ 覃天宇已经被执行死刑，像他这样的重刑犯被抓进监狱第一件事就是验明正身，死刑执行前再验一次，覃天宇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活过来！ 音乐是从一扇厚重的合金门后面传出来的，里面亮着明晃晃的灯光。 一个女人正在房间里翩翩起舞。 是班白曼！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单春明推开大门，冲进房间里，把步枪枪口对准班白曼。 “这里……”单春明因为房间内的布置出现短暂愣神。 这是庇护所的健身室。 是这个地下建筑最大的一处空间。 大概一百平米的房间被布置成一个灵堂，正对着大门的方向摆放着两张照片，以及白色的鲜花。 两张照片一大一小，大的那张单春明很熟悉，就是覃天宇；而小的那张是个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带着一副眼镜，看起来很文静。 整个灵堂庄严肃穆。 班白曼穿着一件鲜红的礼服，即便在枪口下也依然没有停下舞蹈，对单春明的到来视而不见。 哒哒！哒哒！ 单春明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他端起步枪，对着正在转动的唱片机扣动扳机，一梭子子弹把唱片机打得粉碎。 悠扬的音乐终于停了下来。 班白曼旋转的身体也跟着停下。 她侧身看了一眼单春明，回到灵堂前，从桌上抽出三支香，说道： “八爷，拜拜覃总吧。 他对你……也算有恩。” 咔嚓！ 单春明瞥了覃天宇的照片一眼，重新装弹拉动枪栓，枪口抵住班白曼的后背，呵斥道： “我来啦！ 你到底想搞什么鬼？ 我的老婆孩子在什么地方？” “八爷！”班白曼把点燃的香插在灵堂上，慢慢转过身来，问道： “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几年前，还是在这里，覃总、八爷您、庄小姐，还有……我！” “你是！”单春明的脑子飞快地转动，各种记忆涌出来。 那是绿谷高原酒店刚刚建成的时候。 覃天宇意气风发，或许因为多喝了几杯酒，有了一点醉意，带着老八和庄卫兰参观他为自己打造的庇护所，这座藏在酒店地下的“宫殿”！ 覃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审判他。 如果真到了那天，他会来到这个庇护所，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坟墓。 也正是那个时候，老八和庄卫兰知道了这个地下密室的存在。 庄卫兰回到崇礼，就藏身在绿谷高原酒店里，可惜她没有机会利用这个地下工事逃生。 小白！ 班白曼！ 单春明想起来了，那天覃天宇的身边一直跟着一个黑黑瘦瘦的女孩。 女孩很不起眼。 覃天宇叫她“小白”！ 当时单春明和庄卫兰都没有在意。 毕竟覃天宇的身边从来不缺女人，这次的女孩虽然黑一点，身材还算不错，他们只是以为覃天宇换口味了。 难道就是眼前这个身材婀娜，模样俊秀的班白曼？ 那个女孩和班白曼简直判若两人，难怪单春明没有把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看来八爷已经想起来了！”班白曼注意到单春明表情的变化，露出一丝淡淡微笑。 这一抹笑容彻底激怒单春明。 他冲上前，抓住班白曼的头发，把她拽到在地上，从裤腿里抽出一把锋利的尖刀，在班白曼娇嫩的大腿划过。 班白曼白皙的皮肤瞬间被割开一条十几公分的伤口，鲜血染红整条大腿。 单春明恶狠狠地说道： “我不管你TM是谁！ 你既然是覃天宇的人，就应该知道我的手段，我们的时间很多，我可以打碎你身上每一块骨头，割掉你每一寸皮肤，三天三夜不让你断气！ 惹到我，算你倒霉！” “呵呵！”班白曼被单春明勒住脖子，大腿上更是被划了一刀，脸上却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反而发出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班白曼先是笑得小声，随后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放声哈哈大笑起来。 她不急不缓地对单春明说道： “八爷，好戏还没有开场，不要着急。 我们都有时间。 你现在把我杀了，可就永远见不到你的老婆和孩子了。 我发誓，她们会比我死得更惨！” 班白曼挣扎着按了一下手里的遥控器，一面白色的挽联缓缓往两边挪开，一间两平米不到的玻璃房出现在单春明的眼前，钟茜和单妍妍被关在玻璃房里，她们看到单春明，用力地拍打玻璃，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可是外面的单春明听不到任何声音。 “嘿嘿……噶！”单春明勒住班白曼脖颈的手下意识地收紧，勒得班白曼无法呼吸，她的脸变得煞白，然后又从煞白变得铁青，两条腿用力地蹬踹。 就在班白曼命悬一线的时候，单春明的手终于松开，新鲜的空气重新涌进肺里，让班白曼一边大口地呼吸，一边不停地咳嗽。 哒哒！哒哒！ 步枪的枪口再次蹿起火苗。 子弹打在玻璃上，火花四下飞溅。 7.62毫米的步枪子弹打在玻璃上居然没有打碎玻璃，只留下一个个圆形的印记，几颗子弹更是镶嵌在玻璃上，没有打透。 “咳咳……八爷，别白费力气了！”班白曼大口喘息，趴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这是覃总为自己准备的水晶棺。 用二十公分厚的特种防弹玻璃制造，可以抵御500公斤TNT炸药的冲击。 覃总曾经说过，如果真到了非死不可的地步，他也不会让人玷污他的尸体。 咳咳……可、可惜，他被小人出卖，连逃到这里的机会都没有……咳咳！” 单春明很清楚，班白曼所说的那个小人就是他。 明白了！ 这一切都是班白曼的报复！ 她是在为覃天宇报仇！ 第538章 疯子 第538章 疯子 单春明看到玻璃房旁边有一个控制器，输入密码就可以打开这个该死的棺材，他冲到班白曼的身边，把她从地上拽起来，厉声问道： “密码！ 密码是多少？” 只有班白曼知道密码。 单春明虽然依然凶狠，可是不再对班白曼下死手。 万一班白曼死了，他的老婆孩子可能会永远困死在里面。 一个人不吃不喝能够坚持多久？ 两天？还是三天？ 更何况里面的空气有限。 也许要不了一天，里面的人就会因为缺氧而窒息死亡。 单春明是个作恶多端的恶人。 也是个温柔善良的好人。 只不过好的一面只对老婆和孩子而已。 要不然他也不会因为老婆孩子被抓，冒着被通缉的风险从境外偷渡回国。 班白曼拿捏住了单春明的致命弱点。 “咳咳！”班白曼被单春明拽住衣领拎在手里，双脚悬空，努力地想要垫脚碰到地板，说道： “八爷，我说过……好戏还没有开场。 我们都还有时间，咳咳……稍安、稍安勿躁！” 一辆警车闪动警灯，风驰电掣般冲到绿谷高原酒店门口。 警车的车速很快。 突然横在路中间的出租车让杨霄避让不及，一头撞了上去。 哐！ 警车的车头损坏，出租车的尾箱盖被撞得翘了起来。 杨霄踹开车门，快速地拔枪，从警车里跳了下来。 他瞄准出租车，慢慢地靠近。 在距离出租车两三米的位置，看到尾箱里躺着一个成年男性，他的喉咙被完全割断，鲜血已经灌满整个尾箱，尸体被浸泡在血水中。 又死一个！ 刑侦大队在北郊的废弃工厂里找到六具尸体，其中三个人都是被割喉，跟尾箱里死者的惨状一模一样。 再加上欧阳俊！ 老八在短短两夜一天的时间里已经杀了八个人！ 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出租车里没有人。 杨霄冲进酒店的大堂。 里面同样一个人都见不到。 唯一让杨霄放心的是酒店内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看起来就像是包括程川在内，所有酒店的客人和工作人员都是井然有序地离开了酒店。 人都去哪了？ 杨霄前不久才带队到酒店检查。 对绿谷高原酒店比较熟悉。 想要关押那么多人，还能让他们不发出一点声音，整个酒店就只有两个地方，一个是从密室到地下的庇护所，另外一个就是后厨的冷藏室！ 杨霄来不及多想，确定安全后冲进后厨，从外面打开存放肉类的冷藏室。 咯吱！ 厚重的冷藏室大门被打开，马上就有一个身穿黑色工装的酒店服务员从里面冲了出来，浑身冻得不停地哆嗦。 酒店里的人果然被关在这里。 包括程川和苏晓彤，一共二十几个人。 程川最后一个从冷藏库里出来，他神情凝重地对杨霄说道： “杨局，是班白曼！ 她手里有枪，还有炸弹。 除了这些人，她手里还有一对母子做人质……” “好，我知道！”杨霄打断程川的话，命令道： “老程，支援马上就到。 你先带大家转移。” 一个女人想要把这么多人控制起来，手里肯定有大威力武器。 只是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还特意打电话给杨霄，通知他赶到绿谷高原酒店。 杨霄注意到冷藏室外面的控制器，庆幸道： “冷藏室的制冷开关没有打开。 看来她并不想杀人。 否则……里面的人就算不死，也会被严重冻伤。” “杨局，让我留下吧！”程川知道留在酒店会很危险，他不能让杨霄独自返险。 “执行命令！”杨霄大声呵斥。 班白曼的目的很明确。 她就是冲着杨霄来的！ 杨霄明知道很危险，他也要去会会这个女人，更何况老八现在也在酒店。 案子该有个了结啦！ 杨霄等到最后一个人离开酒店，转身上楼，来到3011房间门前。 门开着！ 房间的灯也开着！ 还有那个靠在墙边的酒柜，被平移到墙角。 黑洞洞的密室门敞开着。 杨霄猜得没错，班白曼等人就在里面！ 杨霄的脚步在密室门口停住。 就在他即将迈进密室的时候，脚下出现一丝反光。 杨霄突然想起老八的出身。 他蹲下身仔细查看，看到一根鱼线横在门口，鱼线的一头拴在酒柜上，另外一头连着一个手雷的拉环。 拉环已经被拔出一半，只要碰到鱼线，手雷的拉环就会弹开，引爆手雷。 好歹毒的陷阱！ 如果房间的灯是关着的，这个时候杨霄很可能已经被手雷炸伤。 即便是杨霄，此时也是惊出一身冷汗。 心里暗暗道一声好险！ 像老八这样战场经验丰富的杀人机器，对上普通警察确实是降维打击，根本防不胜防。 杨霄解除危险，变得谨慎起来，根据程川对密室的描述，乘坐电梯抵达地下庇护所。 据程川所说，在酒店外面的山里还有另外一个出入口，非常隐蔽。 电梯门打开。 哒哒！哒哒！ 一连串枪声在甬道里回荡。 杨霄来不及多想，拿着手枪向枪声传来的方向冲去。 “密码！告诉我密码！”单春明把尖刀抵在班白曼的脖颈，她身上的大片皮肤被割下来，露出鲜红的血肉，让人触目惊心。 班白曼的手指同样鲜血淋漓。 十根手指的指甲已经被拔了下来。 单春明近乎癫狂地逼问班白曼密码。 班白曼像是没有感觉一样，任单春明摆布。 单春明近乎癫狂，把班白曼砸在地上，捡起AK步枪，对着玻璃房连续不断地射击，直到打光所有弹夹里的子弹。 玻璃依然纹丝不动。 “啊！”单春明抡起步枪，绝望地砸在防弹玻璃上，回到班白曼的身边，踩在班白曼的头上，把被烧得通红的枪管按在班白曼被拔掉皮的位置上。 滋！ 一股白烟从班白曼的身上冒出来。 空气中弥漫着着一股烤肉的焦臭味。 班白曼死死地咬着牙齿，没有发出一声呻吟，只是身体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发生痉挛，不停地抽搐。 单春明也是第一次遇到骨头这么硬的人。 居然能够抗下他的酷刑。 而且还是个女人！ 单春明只能眼睁睁抵抗看着老婆孩子被关在玻璃房里，精神越来越萎靡，吼道： “妈的，疯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第539章 势均力敌的枪法格斗 第539章 势均力敌的枪法格斗 能把单春明逼到这一步的人不多！ 班白曼做到了。 她的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 “单春明，把枪放下！”杨霄终于赶到，他冲进被布置成灵堂的房间，表情跟单春明刚进来的时候一样，特别是看到覃天宇的遗像，出现短暂的愣神。 更让杨霄惊讶的是班白曼的惨状！ 班白曼已经被单春明折磨得奄奄一息。 咔嚓！ 步枪因为没有子弹，撞针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单春明面对突然出现的杨霄，第一反应不是束手就擒，而是端枪就打。 只是步枪里的子弹已经被单春明消耗在防弹玻璃上。 单春明抡起步枪向杨霄砸来，然后向杨霄冲来，他的手顺势伸到后腰，准备拔出插在腰间的手枪。 即便杨霄对单春明的凶悍有所准备，可是也被他不要命的冲锋惊到。 班白曼是疯子！ 单春明的脑子也不正常！ TMD！ 都是一群神经病。 包括杨霄！ 重生后的那三枪彻底改变了杨霄。 把他的怯懦、犹豫和患得患失全都打了出去。 正常人在面对凶残的单春明时第一反应肯定是退缩，然而杨霄没有，他的狠劲同样被激发出来，抬手对着单春明就是一枪。 砰！ 枪声响起。 飞来的步枪挡在杨霄的枪口前。 枪口歪了半寸。 子弹贴着单春明的脑门飞过。 杨霄格挡开飞到面前的步枪，再次调整枪口，想要继续开枪的时候，这个时候单春明已经冲到面前。 他一拳打在杨霄的胳膊上，顺势从后腰拔出手枪。 杨霄手臂颤抖，枪口再次歪了，即便如此杨霄还是死死握着手枪，并且扣动扳机。 砰！ 枪声再次响起。 这一枪击中单春明的大腿。 单春明的身体一个踉跄。 然而这一枪也仅仅让单春明踉跄了一下，他已经扑到杨霄面前，手里的枪也举了起来。 砰砰！ 单春明同样扣动扳机。 杨霄在最后关头格挡开单春明握枪的手，子弹从杨霄耳边边打过。 近在咫尺的枪声震得杨霄短暂失明。 两个人在不到一米的距离，展开一场搏命的枪战！ 子弹在他们的周围横飞。 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 直到两人把子弹打光，谁也没能再击中对方。 整个枪战的过程只有几秒。 如果把画面放慢，才能够看清其中险象环生。 杨霄几枪差点打中单春明的胸口。 单春明也几次能把杨霄爆头。 哐！ 就在杨霄和单春明打空弹夹里最后一颗子弹的时候，覃天宇遗像正对着的那扇厚重的合金大门自动关闭。 “哈哈！哈哈！”班白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拖着血迹斑斑的身躯，爬到覃天宇的遗像旁边，看着杨霄和单春明你死我活的枪战，肆意地放声大笑。 直到这个时候，杨霄和单春明才发现，他们全都中了班白曼的埋伏，被关在了这间灵堂里。 “八爷，你问我想要干什么？”班白曼笑得累了，气喘吁吁地说道： “现在……演员全都到场，好戏可以上演啦！ 哈哈！ 是你害死了天宇哥，我要你给天宇哥陪葬！” 班白曼对覃天宇的称呼发生改变。 证明她跟覃天宇的关系匪浅。 班白曼把目光落到杨霄身上，说道： “杨局长，你一定有很多疑问吧？ 别着急，我会慢慢告诉你……” 杨霄和单春明同样气喘吁吁，刚才的战斗消耗了双方的体力，他们彼此防备，一边抓紧时间恢复体力，一边听班白曼讲述事情的前因后果。 刚才的枪战杨霄处于下风。 毕竟他先开枪，还打中单春明的大腿。 即便如此，两人在近距离枪战的时候还是不分胜负。 老八单春明太强了！ 不愧是当年战场上的最强战士。 战斗能力不是杨霄这个只练习了十几年射击，而没有参加实战的比赛型枪手能比的。 跟枪法相比，单春明的单兵格斗能力更强，如果不是大腿受伤，杨霄现在恐怕很难站着。 国内的单兵素质很高。 特别是那些从战场下来的。 杨霄总算见识到，也明白自己跟真正的战士之间的差距。 他跟单春明保持几米的距离。 提防单春明再突然出手。 两个人都打空了子弹，再次对决就只能是拳拳到肉的肉搏啦！ 今天杨霄和单春明之间，只有一个人能站着走出去。 班白曼的讲述给了两人喘息的机会。 她只是崇礼县一个普通女孩。 她在人生最绝望的时候，在新盛学校遇到覃天宇。 站在主席台上发言的覃天宇如同一束光，把班白曼的人生照亮。 覃天宇也注意到这个女孩。 他发现班白曼很有犯罪的天赋和手段，把他培养成自己的代理人，利用欧阳俊的名义在海外成立多家皮包公司，命令班白曼把自己的非法所得运作成合法财产。 班白曼对覃天宇近乎崇拜。 她对覃天宇的感情甚至超过爱情、亲情，或许只能用狂热的宗教崇拜来解释这种情感。 覃天宇就是利用这一点把班白曼控制在手里，让她心甘情愿地帮助自己从事各种违法活动。 覃天宇的命令，班白曼都会不折不扣地完成。 直到覃天宇落网，被执行死刑。 班白曼的精神支柱塌了，她从鹏城回到奚川，开始谋划为覃天宇报仇。 在班白曼心里覃天宇是个高尚的圣人，形象光辉而伟大，他的所作所为并不是违法，覃天宇的错误都是他身边的人造成的。 是他们把覃天宇逼上了犯罪的道路。 死的应该是他们！ 班白曼的报复对象就是覃天宇犯罪团伙中没有落网，依然逍遥法外的那些人。 班白曼利用手里控制的资产，把自己伪装成毒枭，代号“老板”，跟暹罗国的普提查将军合作，因为造成覃天宇死亡的直接罪人老八潜逃到了东南亚！ 普提查抓到老八，从他口中逼问出其他犯罪团伙的下落。 老板出现在西康，去碰了最不该碰的新盛学校，利用老八的告密，在警察的眼皮底下杀死新盛学校校长梁文明、覃天宇的马仔许强，以及参与贩毒的崇礼县交警大队大队长邱伟等人。 班白曼一个人无法完成如此周密的报复计划，她有一个帮手。 这个帮手就是她的亲弟弟，班超。 也就是覃天宇遗像旁边，那个看起来文文静静，只有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第540章 疯狂的报复计划 第540章 疯狂的报复计划 梁文明、许强和邱伟等人只是班白曼复仇计划中的小人物。 她的目标是庄卫兰和老八。 庄卫兰贩毒。 老八杀人。 在班白曼看来，他们才是把覃天宇逼上绝路的罪魁祸首。 他们必须死！ 班超很早就被覃天宇安排到庄卫兰的身边，他利用这层关系与新盛学校的校长梁文明接触，让他寻找那批毒品的买家，并且让梁文明以为这是庄卫兰的意思。 否则借给梁文明十个胆子，他都不敢打那批毒品的主意。 因为他很清楚庄卫兰的手段。 不过如果是庄卫兰让他想办法处理那批货，就另当别论了。 所以梁文明与西康曾经的黑老大黄锦江取得联系。 黄锦江有没有实力吃下这批货不重要。 班白曼的目的只不过是想让躲在境外的庄卫兰知道，有人在打她藏在新盛学校里这批货的主意。 庄卫兰果然藏不住了。 她带领武装人员从境外回到崇礼县，胆大包天地想要从警察的眼皮子底下把这批货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结果把自己的命丢在了崇礼。 庄卫兰实被人从背后打死的，而打死他的人正是班超！ 那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年轻人。 “接下来……该你啦！”班白曼虽然身受重伤，但是情绪异常稳定，把自己的复仇计划娓娓道来，讲到庄卫兰的死后，班白曼把目光落在单春明的身上。 班白曼就是老板！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为覃天宇复仇的计划！ 单春明没有想到。 杨霄更没有想到。 这个女人谋划好了一切，并且一步步按计划实施，至少到目前为止为止，她的计划很完美。 覃天宇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在她的手里。 单春明感受到班白曼的目光，心里冒出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这个女人不但心思缜密，而且不怕死！ 他用尽所有手段，也没能撬开她的嘴。 班白曼扯动嘴角，轻蔑地冷笑一声，对单春明说道： “八爷，你从暹罗政府军的围剿中逃出来，很长一段时间被金三角的私人武装撵得像丧家之犬。 难道就没想过，为什么对你的围剿突然放松，让你在金三角立住脚了吗？” “你的意思……”单春明此时回忆起自己这段时间都经历，发现确实有可疑的地方，从来没有变化过的脸色终于不再淡定，瞪大眼睛盯着班白曼。 班白曼没有给单春明开口的机会，自顾自地说道： “逃命都要把老婆孩子带在身边。 他们就是你的软肋！ 我用所有钱收买当地武装，在你进入金三角后，对你穷追猛打，让你和你的家人有紧迫感，整天惶惶不可终日。 而恰好那段时间国内的局势出现缓和，该死的人都死了，你以为没有人再知道你的底细，决定把老婆孩子送回国内。” 单春明出卖了覃天宇。 是导致覃天宇被捕的罪魁祸首。 班白曼对单春明的恨意超过了任何人。 她不想单春明像野狗一样死在境外，那样难解班白曼的心头之恨。 班白曼要单春明死在覃天宇的灵堂。 而且是最痛苦的方式死亡。 要想达到这个目标，单春明就必须回国。 然而单春明不是庄卫兰。 他很清楚自己在国内所犯的罪，警察一定不会放过他。 不会轻易回国。 班白曼从单春明的弱点下手。 一边制造出国内局势缓和的假象，一边又对藏身在东南亚热带丛林的单春明一家穷追猛打，迫使单春明把老婆孩子送回国。 钟茜和单妍妍回到国内，马上就被班白曼盯上，最后把她们控制起来。 单春明得知老婆孩子失踪，火急火燎地回国。 他要杀了班白曼，却没想到自己落入了班白曼早已经设好的圈套中。 “嘿嘿！”班白曼的所有计划都得手了，她笑得很得意，单春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婆孩子死在覃天宇为自己准备的棺材里。 班白曼要单春明亲眼看到最爱的人死在眼前！ 随着时间的推移，玻璃房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钟茜单妍妍母子的精神逐渐萎靡，相互依偎着瘫着在地上，双眼逐渐失去神采。 她们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啊，我杀了你！”单春明得知班白曼的报复计划，知道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放过自己老婆孩子，这个时候彻底失去了理智，一瘸一拐地向班白曼冲去。 咔嚓！ 就在单春明即将来到班白曼的身前，玻璃房发出一声脆响，门缓缓地弹开。 单春明愣住了，他转过头去，看到打开的是另外一扇铁门，不知道班白曼又在搞什么把戏。 “嘿嘿！”班白曼依然咧嘴笑着，指着那扇铁门，对单春明说道： “八爷，你现在还有一个可以救她们的机会！ 你进去，把自己关起来。 我就说出密码……八爷，与其我们同归于尽，不如好好考虑，要不要放她们出来。 你的时间不多啦！” “你……”单春明准备杀人的动作僵在半空中。 班白曼把人性玩弄到了极致。 在让单春明绝望的时候，又给他一个希望。 班白曼的目的很显显，就是要单春明用自己的命来换他老婆孩子的命！ 单春明犹豫了，他盯着班白曼问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 “咳咳！”班白曼捂着身上的伤口，鲜血不停地流出来，靠在墙壁上淡淡地说道： “你只能赌，赌我是个讲诚信的人！” 班白曼指着那扇打开的铁门，继续说道： “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走进去，用自己的命换她们的命；要么把我杀了，我们大家一起死！ 嘿嘿！无论如何，我为天宇哥已经报仇了！” 单妍妍从昏迷中醒来，也许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眼前出现了幻觉，虚弱地抬起双手拥抱面前的空气，嘴里嘟囔着“爸爸”的口型。 这一幕彻底击溃单春明。 他低下头，一瘸一拐地向那扇铁门走去，在进入铁门前回头看了一眼杨霄和班白曼，说道： “希望遵守自己的承诺！” 哐！ 铁门从里面关上，自动锁扣从外面锁死，只有一个巴掌大的小窗，能够让单春明看到外面，那扇正好斜对着覃天宇的遗像，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覃天宇的遗像好像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第541章 最后的报复 第541章 最后的报复 “放人！” 铁门关上的瞬间，单春明隔着窗口大声怒吼。 疯子！ 全TM是一群疯子！ 杨霄默默地看着一切。 班白曼已经解开了他的大部分疑惑。 这一切从开始就是个局！ 是班白曼近乎变态的报复。 此时班白曼心满意足地靠在覃天宇的遗像旁，她的怀里抱着弟弟班超的遗像。 班白曼的伤很重。 单春明只是给她留了一口气喘息而已。 如果不能得到及时的救治，也活不了多久。 她会遵守跟单春明的君子承诺吗？ 毕竟即便现在班白曼不说出玻璃房的密码，单春明也拿他没有办法。 班白曼向杨霄招手，说道： “杨局长，密码是040115，请你帮我把门打开，把钟姐和妍妍放出来吧！” 班白曼按照约定，说出密码。 只是她现在已经无法站立起来，只能让杨霄救人。 杨霄来到玻璃房旁边，按照班白曼提供的密码，把钟茜和单妍妍抱出来，平放在地上。 “杨霄！杨霄！”铁门上的窗口视线看不到下面，单春明大声喊道： “我老婆孩子怎样啦！ 杨霄，救人！ 你是警察，你给我快救人啊！” 杨霄检查钟茜母子的情况，对单春明说道： “放心，她们只是因为缺氧，昏厥过去了，没事！” 杨霄嘴里说着没事，脸上的表情并不容乐观，倒不是因为钟茜和单妍妍有生命危险，而是他不相信班白曼的报复目标只是单春明。 杨霄看到灵堂上的遗照，一眼就认出那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是被自己击毙的！ 就在绿谷高原酒店的酒吧大厅里。 他是少数几个一直到最后还在负隅顽抗的犯罪分子之一。 杨霄开枪，把他当场击毙。 从一系列疯狂的报复可以看出班白曼是个心理极度扭曲、偏执狭隘的人，特意让杨霄到场，不可能只是为了让杨霄做个见证。 更不会把弟弟的遗像摆放在覃天宇的旁边。 也许从一开始班白曼就没打算让在场的任何一个人离开！ 门就在后面。 杨霄没有转身去试图打开那扇合金的大门。 因此杨霄心里很清楚，他打不开！ “说吧，你还有什么计划？”杨霄站起身来，毫无畏惧地站在班白曼面前，即便即将面对的是死亡。 对杨霄来说，他一年多之前就应该死了，能重生一趟，弥补前世的遗憾，这一世已经无憾。 杨霄的眼中没有一丝对死亡的畏惧。 “哈哈！”班白曼依然放声大笑，说道： “杨局长，你很聪明！ 我确实要惩罚你，不过不是因为我的弟弟。 你说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 班白曼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不等杨霄回答，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你是一个好警察！ 更是一个好人！ 我、老八，还有庄卫兰，我们都是坏人！ 天宇哥对你来说，也是坏人吧？ 可是他对我来说是救命恩人，对新盛学校里那些原本对生活感到绝望的女孩子们来说是好人。 所以……什么是好，又什么是坏呢？” 班白曼抬起头来，跟杨霄无畏的目光对视，说道： “因为你，天宇哥被抓。 你做了一件错事！ 错了就要受到惩罚！ 可是呢，我又不能像对付庄卫兰和老八那样，把你杀死。 该怎么办呢？” 班白曼因为失血太多，脸色逐渐煞白，精神也开始恍惚，说话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她指着整间被布置成灵堂的地下室，说道： “其实……这里是天宇哥的坟墓，也是我为自己准备的坟墓！ 唯一的出口只有那里！” 班白曼指着老八和杨霄进入的大门。 现在那扇大门已经关闭。 班白曼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看着杨霄问道： “老八做出了选择。 杨局长，你的选择又是什么呢？ 你会为了活命，做出违法犯罪的事情吗？ 如果只有杀人，才能从这里走出去，你会怎么做？ 跟我们一起死，还是一辈子活在犯罪的阴影中，再当不了好人！ 哈哈！哈哈！” 班白曼的笑声逐渐癫狂，她对杨霄说道： “那扇门的密码就在老八女儿的肚子里！ 杨局长，这里埋了炸弹，还有五分钟，这里的一切都会消失。 留给你的时间也不多了！ 哈哈！哈哈！ 这就是我对你的惩罚，活命、还是犯罪！” “不好！”杨霄察觉到不对，他向班白曼冲去。 可惜已经晚了。 班白曼从弟弟的遗像后面抽出一把手枪，对准自己的脑袋，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 随着枪声响起，班白曼身后的白墙被血液和脑浆染红，耷拉着脑袋斜靠在墙壁上。 班白曼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活着。 她完成了自己的复仇计划，毫不犹豫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班白曼一直偏执地认为覃天宇是无辜的。 关于覃天宇指控，全都是假的。 是覃天宇身边的人犯罪，连累了覃天宇，该死的应该是他们！ 对班白曼来说，杨霄不该死，可是她又做不到放过这个导致覃天宇被捕的警察，在临死前给杨霄留下了一道难题。 是坚持心中的正义慷慨赴死？ 还是杀死单妍妍，从这里逃出去，然后一辈子活在愧疚、自责和罪恶之中。 她要彻底击溃杨霄所坚持的正义。 把杨霄变成像覃天宇那样的人。 或许这才是班白曼最后的报复！ “杨霄，你敢！”单春明清楚地听到班白曼和杨霄的对话，他已经彻底疯了，疯狂地摇晃铁门。 如果杨霄不杀死单妍妍，拿到她肚子里说密码，所有人都会死；如果杨霄杀死单妍妍，杨霄和钟茜或许能活！ 怎么选？ 这是一个足以把人逼疯的选择。 班白曼好歹毒的心肠啊！ 他把所有人都玩弄在股掌之间，为覃天的死付出代价。 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 杨霄低着头沉默了一分钟，转身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单妍妍走去。 单春明或许想到杨霄会怎么做，他绝望地转过头去，靠着铁门坐下，绝望地捂着耳朵，大声喊道： “杨霄，带我老婆离开这里！” 他不想听到女儿临死前的惨叫，眼神中满是懊悔和绝望。 轰！ 剧烈的爆炸从地底传来。 接着大地剧烈地颤抖。 绿谷高原酒店一半的建筑在夜幕中坍塌。 “杨局！”程川没有走远，他撕心裂肺地呼喊着，冲进坍塌的酒店中，试图徒手搬开乱石，营救被掩埋在地下的杨霄。 第542章 昏迷 第542章 昏迷 清晨。 秋日温暖的阳光穿透百叶窗，照射在病床前。 这里是西康州人民医院的病房。 杨霄双眼紧闭，躺在床上。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 李鲤端着一盆温水，打湿毛巾，仔细地为杨霄擦拭每一寸肌肤。 她的动作很轻。 毛巾的温度凉了，马上丢到温水里浸湿。 如此反复。 李鲤没有一点不耐烦，望着杨霄的脸满是疼惜。 如果可以，她宁愿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人是自己。 今天是九月三日。 距离绿谷高原酒店的那场爆炸已经过去三天。 救援人员用一天一夜的时间，在垮塌的废墟中找到杨霄。 他很幸运，被压在一堆乱石的石缝中。 两块大石头挡住了倾泻而下的泥土。 为杨霄撑着一点生存空间。 否则救援人员只能找到杨霄的尸体。 杨霄身上没有什么外伤。 不过爆炸发生在密闭的地下空间，冲击波的能量被压缩，身处其中的人受到的压力成倍增加。 杨霄的大脑遭到重创，再加上长时间缺氧，陷入昏迷中。 杨霄被紧急送到康城的人民医院救治。 到现在还没有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李鲤就是西康州最权威的脑外科专家。 她很清楚杨霄的伤势。 也许随时可能苏醒，也许……一辈子再也醒不过来！ 李鲤在外人面前保持乐观，细心地照料杨霄，只有回到家，周围没有人的时候才能偷偷地抹眼泪。 噔噔！噔噔！ 病房外响起急促的高跟鞋声。 “小霄！”一个女人推开病房的门走进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病床上的杨霄，喊出“小霄”两个字的时候声音颤抖。 急匆匆进入病房的是杨宁。 杨霄出事的当晚，李鲤就电话通知了杨宁。 她那个时候正在国外出差，赶回国内已经是三天以后。 “姐！”李鲤给杨霄盖好被子。 “小霄，能听到吗？姐来了！”杨宁来到病床边，轻轻抚摸杨霄憔悴的脸颊，把嘴凑到杨霄的耳朵边轻声呼喊，可是杨霄没有任何反应，转头看着李鲤，急切地问道： “李医生，小霄这是怎么啦？” 李鲤在电话里向杨宁大概说了杨霄的情况，杨宁在赶来路上对弟弟的伤势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可是她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 杨霄对外界的呼喊没有一点反应。 就像……只会呼吸的植物人！ 李鲤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杨宁身边。 她这几天都没怎么休息，一直守在杨霄的病床边。 看到杨宁就像是有了依靠。 “姐！” 李鲤扑进杨宁的怀里，把这几天所承受的压力和委屈都宣泄出来，抽泣着说道： “杨霄是颅内损伤。 以目前的条件只能采取保守治疗。 等他醒了以后再安排手术。 可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苏醒的迹象。 我担心……” 李鲤努力让自己保持理性，让杨宁了解杨霄的伤情，可是还是忍不住捂着嘴哽咽起来。 病床上躺着的是病人，更是她的爱人啊！ 李鲤做不到完全保持冷静。 她现在反而希望自己不是脑外科专家，那样的话或许能够期待奇迹的发生。 “呸呸！”杨宁打断李鲤的话，搂着李鲤的肩膀轻声安慰： “别哭！别哭！ 小霄从小就皮糙肉厚，不会有事的！ 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李医生……呃，不对！我现在不应该再叫你李医生，太见外啦。 对吧，小鲤！” 杨宁接到李鲤的电话很意外。 她不知道李鲤也在西康州工作。 杨霄的嘴挺严，一直没有透露他跟李鲤恋爱的事。 杨宁来到病房，看到李鲤正在为杨霄擦拭身体，那含情脉脉的眼神可骗不了人，马上明白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兜兜转转一大圈。 没想到杨霄最后还是跟李鲤走到一起。 杨宁为弟弟感到高兴。 她挺喜欢李鲤。 两个人在蓉城就有过接触。 一年前严勋车祸受伤，在第一人民医院住院。 李鲤没少帮助杨宁。 从那个时候开始，杨宁和李鲤就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之后李鲤隔三差五地跟杨宁联系，从杨宁那里旁敲侧击地打听杨霄的消息。 只是当时杨家把莫雨当成儿媳妇。 家里人一心想要促成杨霄和莫雨的婚事。 再后来杨霄调去明州工作，莫雨孤身前往京城，两人的感情就无疾而终，李鲤好像也离开蓉城。 没想到他们会在西康碰上。 这或许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吧。 “姐，我和杨霄准备结婚啦！”李鲤鼓起勇气向杨宁表明她和杨霄的关系。 “挺好的！”杨宁最善察言观色，注意到李鲤的表情有些紧张，拉着她坐到病床边，把杨霄的手从被子里拉出来，三个人握在一起，说道： “小鲤，别一个人撑着，还有姐姐呢！ 你放心，不管花多少钱，我都会把小霄治好，给你们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 如、如果，我是说万一小霄醒不过来，我希望你要坚强……” “我还是会嫁给杨霄！”李鲤不想从杨宁嘴里听到让她跟杨霄分开的话，把杨霄的手放在胸口慎重地说道： “姐，我和杨霄这辈子都不会分开！ 就算他醒不过来，我也会嫁给他，照顾他一辈子！ 我、我……怀孕啦！” “你怀孕啦！”杨宁先是一脸震惊，然后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表情反复变化，最后捧着李鲤的脸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双眼禁闭的杨霄，责备道： “小霄这浑小子！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跟家里说啊！ 小鲤，别哭！ 等小霄醒过来，我帮你出气！ 看我怎么收拾他！” “姐，不怪杨霄！”李鲤红着脸抹掉眼角的泪水，她把怀孕的消息告诉杨宁也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她担心杨宁把她当成轻浮的女人，没有结婚就怀了杨霄的孩子，在得到杨宁的认可后才喜极而泣，说道：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杨霄。 他不知道这件事……” 就在这个时候，李鲤突然感觉杨霄的手指动了一下。 “杨霄！”李鲤敏锐地察觉到杨霄的变化，她马上从病床上站起来，从口袋里拿出一支强光手电筒，一边翻开杨霄的眼皮，一边呼喊杨霄的名字。 杨霄的瞳孔在强光的刺激下收缩了一下。 这是杨霄对外界的刺激有反应的特征！ 李鲤马上按动床头的警铃，转头对不明所以的杨宁说道： “姐，杨霄的身体啦！ 请你出去，我们要对杨霄进行全面的检查！” 第543章 我们结婚吧 第543章 我们结婚吧 “啊！” 杨霄头疼欲裂。 他的脑子像是一团浆糊，各种画面搅合在一起，让他头痛欲裂。 这种感受比死亡还要可怕。 就像是坠入无尽的深渊。 身体在不停地盘旋下落。 没有时间！ 没有空间！ 更没有方向！ 不知道过了多久，杨霄的眼前出现一道光芒，把他从深渊中拉了回来。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杨霄的意识开始恢复。 首先感觉到的是温度。 然后耳朵逐渐能够听到模糊不清的声音。 最后眼球开始转动。 “不会吧，又重生了？”杨霄想起来了，他在逃出地下庇护所的时候遭遇爆炸，整个庇护所垮塌，乱石铺天盖地地压下来。 杨霄认为自己应该已经死了。 不可能再醒过来。 他下意识地以为自己又重生了。 跟上一次重生不同，杨霄对身边的一切都充满依恋。 父母、姐姐，还有李鲤！ 杨霄不知道自己身处在怎样的环境里，他不敢睁眼，担心所有的一切美好从自己的身边消失，又回到前世的世界。 然而无论什么结果，杨霄依然要面对。 他慢慢睁开眼睛，看到姐姐杨宁正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己，嘴里嘀咕道： “姐，李鲤呢？” “小子，你看到我很不开心吗？”杨宁见到杨霄从昏迷中醒过来，本来是一件非常让人开心的事，可是杨霄的表情和眼神让她很不爽，气鼓鼓地叉腰，说道： “没良心的家伙！ 有了媳妇就忘了姐姐！ 枉我大老远从国外赶回来，气死我了！ 你啊，让小鲤休息会吧。 她这段时间没日没夜的照顾你，我让她回家了。 毕竟小鲤现在……” 杨宁欲言又止。 李鲤离开的时候告诉杨宁，杨霄的意识已经恢复，随时都可能从昏迷中苏醒。 不过杨霄还很虚弱。 情绪不能太激动。 李鲤千叮咛万嘱咐，如果杨霄醒了千万不要告诉他自己怀孕的事，避免杨霄的情绪起伏太大，对受伤的大脑造成二次损伤。 杨宁差点脱口而出。 话到了嘴边才想起李鲤的叮嘱，把这个消息咽回肚子里。 这小子，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杨宁弯腰，轻轻抚摸杨霄的脸颊，问道： “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杨霄感觉到杨宁手掌的温度，血浓于水的亲情出现在心头，挤出一丝笑容，慢慢摇头。 没有重生！ 自己是从爆炸中死里逃生啦！ 爆炸！班白曼！老八！ 受伤前的记忆涌上脑海。 杨霄挣扎着想要从病床前来，被杨宁死死地按住。 “小霄，医生说你不能乱动，你不要命啦！”杨宁依然是严厉的姐姐，一个眼神就能把杨霄唬住，不让他乱动。 “姐，案子！”杨霄的思维依然有些混乱，无法准确表达内心的想法，刚才那一番挣扎更是让他感觉天旋地转，倒在病床上大口地喘息，喃喃自语地嘀咕道： “老、老板！老八！ 姐，我要见颜组长……” 当杨霄再次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空已经黑了。 颜雪峰、省厅副厅长丁雄英出现在病房里。 “杨霄，你醒啦！”李鲤和杨宁看到杨霄睁开眼睛，赶紧走了过来。 李鲤把杨霄的脑袋捧在怀里，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 杨霄注意到李鲤脸色有些难看，不但如此李鲤的头发有些油腻，连黑眼圈都熬出来了。 李鲤虽然不爱化妆，但是也是一个爱美的女人。 特别是跟杨霄在一起，总是会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这段时间对李鲤来说一定很难熬吧！ 杨霄心疼地拉着李鲤的手，说道： “对不起，让你担心啦！” 眼泪顺着李鲤的脸颊流下。 她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把杨霄搂在怀里。 害怕真的失去杨霄。 杨宁把一个枕头垫在杨霄的后背，轻声对李鲤说道： “小鲤，我们出去吧。 让两位同志跟小霄单独谈话。” “嗯！”李鲤知道杨霄有很重要的工作，轻轻把杨霄的头放在枕头上，说道： “我就在门外，如果哪里不舒服，马上叫我！” 病房外，李鲤坐在过道的椅子上。 她守在门口，不愿意离开。 杨宁拍拍李鲤的肩膀，拿着手机走到角落里，拨通严勋的电话号码： “亲爱的，你什么时候回国？” （PS：各位早期的读者朋友们，结合大家的意见，对前期的内容进行了一些修改，其中严勋因为车祸造成残疾的情节已经进行删除，后续剧情也进行了相应的调整，杨宁和严勋将会在一起。按照原来的大纲，杨宁的丈夫会是一位位高权重的人，不过这个设定也直接导致本书被审核了几天，怕书被封，所以就不敢再往下写了，杨宁的感情线到此为止。很抱歉，给各位读者们造成阅读的困难。） 杨宁和严勋都是成熟稳重的人。 即便心里喜欢，也很少在对方面前表现出来。 她今天一反常态地表明对严勋的想念，很希望严勋这个时候能够陪在身边。 严勋在电话里察觉到杨宁的反常，小心地问道： “小宁，你弟弟……没事吧？” “小霄没事！”杨宁撩拨了一下长发，望着月朗星稀的夜空，有感而发道： “我们永远无法预料未来幸福和灾难哪一个先到。 珍惜当下吧。 我们……你能回来娶我吗？” 严勋没有丝毫迟疑，对杨宁说道： “等我！ 我马上回国！ 我们领证结婚！” “好！”杨宁挂断电话，转头看着一脸紧张，双手放在身前不停揉搓的李鲤，她每隔几分钟就会抬起头，看向紧闭的病房门。 杨宁很感激李鲤。 因为杨宁从李鲤的身上，看到最纯粹的爱情。 李鲤的眼中只有杨霄。 或许是李鲤对杨霄的爱，给了杨宁放下一切，步入婚姻的勇气。 病房内。 颜雪峰和丁雄英目送两人离开病房。 “小杨，等你养好身体在谈也不迟……”颜雪峰坐到病床边，表现得像个长辈，由衷地关心杨霄。 得到杨霄受伤的消息，颜雪峰马上从蓉城赶到康城。 跟案子相比，颜雪峰更关心杨霄的伤情。 “颜教授，我没事！”杨霄打断颜雪峰的话，把目光落在省厅主管刑侦的副厅长丁雄英的身上，他有非常重要的情况要向上级汇报。 第544章 奇迹生还 第544章 奇迹生还 丁雄英出现在病房，同样是带着任务的。 省政法委书记王万国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治好杨霄，康城不行就送回省城，省城治不好就送京城。 不惜一切代价抢救杨霄。 好在杨霄福大命大，在鬼门关转了一圈，醒过来了。 否则丁雄英不知道该怎么向万国书记交代。 现在丁雄英除了关心杨霄的身体，更关心九月一日的晚上，在绿谷高原酒店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时只有杨霄在现场。 “丁厅长，除了我还有其他人活下来吗？”杨霄首先询问那晚的伤亡情况。 丁雄英搬了一张凳子，坐到杨霄身边，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录音机，准备记录他跟杨霄的谈话，说道： “我们在地道的出口附近找到一对母子，她们只是受了一点轻伤。 她们拒绝开口。 目前正在医院监视居住。 另外在塌房的现场还挖出来一男一女两具尸体。 女性死于枪杀，男性的尸体残缺，推测死于爆炸。” “那女的是自杀，她就是班白曼，也是‘老板’……”杨霄整理思路，向丁雄英和颜雪峰讲述案情，以及九月一日晚上，发生在绿谷高原酒店地下的事情。 “原来如此！”颜雪峰听到杨霄的讲述，所有谜团都有了答案，案情变得清晰起来。 这是一场有计划的复仇行动。 班白曼为了给覃天宇报仇，杀死了所有与覃天宇有关的犯罪分子，包括亲弟弟班超，还有她自己！ 整个复仇计划环环相扣。 凶残的境外毒枭庄卫兰、天性谨慎的杀手单春明都被班白曼玩弄于股掌之间。 甚至警方也间接成为班白曼复仇的工具。 杨霄也是班白曼报复的目标。 她要杨霄死，或者生不如死。 按照班白曼的计划，杨霄想要活着走出地下室，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杀死老八的女儿。 可是警察已经救出单妍妍。 她和钟茜没有生命危险。 杨霄是怎么离开那间灵堂的？ 这个疑问同时在颜雪峰和丁雄英的心里冒出来。 他们目不转睛地看着杨霄，等待杨霄给他们答案。 “班白曼自杀以后……”杨霄继续讲述当时发生的事情。 “啊！”老八单春明绝望地哭喊。 杨霄手里拿着掉落在地上，沾满血迹的匕首走到钟茜和单妍妍的身边，举起匕首扎了下去。 “妈妈！”单妍妍因为疼痛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她捂着眼睛哭泣。 钟茜也被杨霄救醒。 “这里要爆炸了，快跟我走！”杨霄没有时间解释。 他把母女俩从地上拖起来，跑到厚重的合金门旁边，面对密码锁长出一口气，然后在上面输入一串数字。 咔嚓！ 紧闭的门锁奇迹般的弹开。 厚重的合金门被杨霄从里面缓缓拉开。 杨霄猜中密码啦！ 班白曼自杀前说出玻璃房的密码，是“040115”，这个数字对其他人了来说或许摸不着头脑，但是杨霄却很清楚它代表的是覃天宇被枪毙的日期！ 班白曼用覃天宇的死期当做密码。 040115代表死亡！ 而那扇铁门是逃出这里的唯一活路。 那密码很有可能就是覃天宇的出生日期。 因为这一天代表新生。 730620！ 杨霄的猜测没有错。 他顺利地打开了逃生的门。 “杨霄！”单春明从小窗看到杨霄带着妻女即将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大声叫住杨霄。 关押单春明的是机械锁。 没有钥匙，无法从外面打开。 而且现在杨霄也没有时间去帮单春明开门。 杨霄听到单春明的呼喊也爱莫能助，只能让这个罪恶的刽子手独自面对死亡。 这不是最好的结局。 像单春明这样的人应该接受审判。 单春明不是向杨霄求救，看到杨霄打开密码门，兴奋地喊道： “杨霄，救我老婆孩子出去！ 我不欠你人情！ 你不是想知道是谁向我通风报信吗？ 我告诉你……是廖文杰！ 哈哈，没错！就是西康州刑侦支队支队长！ 他请你协助办案，也是我指使的，目的就是接近你！ 哈哈……” 老八安插在国内的人居然是廖总文杰！ 难怪啊！ 身为西康州公安局刑侦支队支队长，对发生在西康的事情了如指掌，得到省厅专案组的消息也就不足为奇了。 原来廖文杰请杨霄协助侦办祁辉案，只是为了跟杨霄拉近关系。 班白曼恐怕都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吧！ 否则也会是他报复的目标之一。 “爸爸！爸爸！” “老公！你放开我！” 杨霄来不及多想，连拖带拽地拉着钟茜和单妍妍离开，身后传来单春明临死前癫狂的笑声。 杨霄没有进入电梯。 如果班白曼说的是真的，整个地下庇护所已经埋满了炸弹，这个时候进入电梯只有死路一条。 他想起程川的话，甬道的另一头是通往山中的出口。 往前跑！ 在爆炸前跑出通道是唯一的机会。 如果是杨霄一个人，两三分钟跑到出口的难度不大。 要命的是他一手拖着一个人。 只有十几岁的单妍妍还一直在杨霄的手里哭闹挣扎。 严重影响了逃命的速度。 出口就在眼前！ 那扇铁栅栏已经被人打开。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爆炸声从身后传来，猛烈的冲击波接踵而至，头顶的石头落下，地面开始颤抖。 整个地面开始塌陷。 杨霄在最后一刻用力把钟茜母女推向出口的方向。 石头和泥土落了下来，压在他的身上。 也算杨霄命不该绝。 一左一右两块倒塌的石壁在杨霄身体上方形成一个支点，留出一个容身的空隙。 救援队花了整整一天一夜，才从坍塌的废墟里把奄奄一息的杨霄给找到。 杨霄讲述得平淡无奇。 丁雄英和颜雪峰则感到一阵后怕。 杨霄能够活下来，真的是个奇迹。 丁雄英等到杨霄讲述完事情经过，按下录音机的关闭键，从里面拿出磁带，对杨霄说道： “杨霄同志，你反应的情况很重要。 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 颜教授，我们就不打扰杨晓同志休息啦，告辞吧。” “也好！”颜雪峰欣慰地拍拍杨霄的肩膀，说道： “好好养伤！” 虽然颜雪峰什么都没有说，但是拍打杨霄肩头两下很用力，表达了对杨霄的认可。 第545章 副县长 第545章 副县长 颜雪峰和丁雄英并肩走出人民医院。 一辆挂着省城牌照的警车很快从停车场开来，停在两人的面前。 丁雄英拉开后座的车门，对颜雪峰说道： “颜教授，我送您回蓉城。” 颜雪峰摆手拒绝。 老板和老八都听见确定死亡，颜雪峰参与的最后一个案子彻底告破，心情格外轻松，对颜雪峰来说，自己如今只是一个普通的退休老人，乘坐省厅的专车不合适。 现在颜雪峰有更多时间做自己的事情。 外孙女童然就在西康，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啦，正好趁这次到西康的机会，见见宝贝外孙女。 丁雄英也不强求。 他知道颜雪峰是个固执的老人。 在临上车前，丁雄英特意转身看着颜雪峰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 “颜教授，如果……杨霄不是在省军区大院长大，从小就跟覃天宇认识，用覃天宇的生日猜出密码，您说他为了活命，会不会……” “丁副厅长！”颜雪峰毫不客气地呵止丁雄英的“假如”，把脸拉胯下来，严肃地说道： “我们是人民警察！ 只讲证据和结果，我希望你停止这种无端的假设！ 这样的想法很危险！” “是，颜教授回见！”丁雄英只是出于好奇才会这样询问，知道自己理亏，赶紧钻进警车里，一溜烟地离开人民医院。 …… 杨霄住院期间，每天到医院看望的人不少。 有省城的，也有西康州的。 更多的还是崇礼县的。 杨宁和李鲤站在病房门口，无奈地看着病房里黑压压的人头。 “姐，我想把杨霄接回家里休养。”李鲤早就有这样的想法。 杨霄醒来以后，李鲤对他进行了全面的检查。 要不怎么说是奇迹呢！ 这小子除了一点皮外伤，和缺氧导致的脑部损伤，没有一点其他的毛病。 连手术都省了。 只需要在医院静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 可是每天来医院看望杨霄的人太多，其中大部分又是领导干部，推辞不掉，杨霄每天都得打起精神应付这样的慰问，让他怎么静养。 李鲤是杨霄的主治医生，对他的身体情况很了解，早就想让他提前出院。 这些领导们总不好追到家里来吧！ 杨宁深有同感，她刚刚从病房里挤出来，今天来的是崇礼县县委办公室主任袁东，以及县委县政府的部分同志，他们代表县委书记纪小波和县长朱锐前来慰问因公负伤的杨霄。 这几天就没有一天消停的。 杨宁注意到杨霄的脸色逐渐红润，精神也比刚醒来那会更足，再加上李鲤本来就是医生，点头道： “行，下午我们就去给小霄办理出院手续。 小鲤，小霄就劳烦你多费心啦！” “姐，别这么说！”李鲤难为情地说道： “为了杨霄，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只希望他能好好的，可别再让家里为他操心啦……” 李鲤跟杨宁说着话，突然意识到杨宁的话里还有其他的意思，问道： “姐，你要走了吗？” “对呀！”杨宁拉着李鲤坐下，指了指李鲤的肚子，说道： “小霄恢复得不错。 我啊……得赶紧去一趟京城。 这可是件大事，耽误不得！ 小鲤，你和小霄的事包在姐身上，别担心。” “姐！”李鲤明白，杨宁说的是她跟杨霄之间的婚事，到现在他们还没有正式见过双方的父母呢。 总不能挺着个大肚子结婚吧！ 杨家和李家在奚川都是名望的家庭。 婚事得早点定下来。 杨宁搂着李鲤的肩膀，说道： “小鲤，以后你可别再惯着小霄啦。 你要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 家里有什么事就让小霄做。 又不是缺胳膊少腿，咱们杨家的人没那么精贵。 只要不死，万事大吉！” “我没事。”李鲤往病房里看了一眼，说道： “杨霄每天那么忙。 我多做一点，他回家后就多点时间休息。 我不想看到他那么累。” “你呀！”杨宁心疼地点了一下李鲤的额头，感叹道： “看着挺理性的一个女人，怎么就恋爱脑呢！ 小霄找到你，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杨宁和李鲤在病房外说着贴心话。 现在杨宁已经完全认可这个乖巧懂事的弟媳妇。 病房里的气氛也很热烈。 县委办公室主任袁东先是转达县委书记纪小波和县长朱锐对杨霄的慰问，然后才松开拉着杨霄的手，说道： “杨局长，你来咱们崇礼县也有半年时间了吧。 这半年崇礼县的治安环境得到极大改善，多个重点项目都离不开你们公安局的保驾护航啊！ 县委县政府对你的工作高度认可。” “感谢纪书记、朱县长和袁常委。”杨霄已经不是官场的新兵蛋子，应付这样的场面已经是游刃有余，客气地说道： “县公安局能取得现在的成绩，是县委县政府，以及县政法委等上级部门正确领导的结果，感谢各位领导的理解和支持，更感谢全局上下的辛勤工作。 我只是做了分内的事情。” 袁东跟杨霄私下的关系本来就不错。 每次杨霄去县委开会，袁东都会请杨霄去他的办公室喝茶，向杨霄透露一些县委县政府的决策。 袁东办完公事，以杨霄需要休息为借口，让同行的其他同志先离开病房，然后坐到杨霄的身边，小声地说道： “小杨，你我也不是外人。 给你透露一个好消息……鉴于你的工作表现，为更好地协调公安局的工作，小波书记在县常委会议上提议，推荐你出任副县长。 这个提议已经报请西康州组织部审批。 没准很快就会有人找你谈话。 你要有心理准备。” “噢！”杨霄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有些意外。 很多地方都是副县长分管治安，担任县公安局长一职，也有县公安局长兼任副县长的情况。 可是杨霄的情况比较特殊。 首先杨霄的年纪太小，要到年底才满二十七岁；其次杨霄担任正科级的局领导才半年，就出任副县长，虽然不是常委，可行政级别那也是实打实地提了一级，成为副处级干部。 二十七岁的副处，这种情况放在全国也不多见。 袁东特意在医院把这个消息告诉杨霄，说明这个任命背后的阻力应该不小，许是想提醒杨霄，有背景有关系就别再藏着憋着啦，该活动得活动。 第546章 安排工作 第546章 安排工作 袁东带来的消息很意外。 杨霄对于提不提副县倒没有那么急迫。 毕竟他还年轻。 在杨霄看来，以他的能力，仕途在正厅之前都不会有什么阻力，一切水到渠成。 如果这次提副县的考察没有通过，肯定不是谁在背后捣鬼，应该是被父亲杨镇南和一直重点培养他的省政法委书记王万国给压下来的。 不过袁东提前向杨霄透露这个消息，表现出足够的善意，杨霄不能在袁东面前表现出无所谓的态度，热情地拉着袁东的手，感谢说道： “袁常委，等我出院咱们好好喝一杯。” “自家兄弟，客气什么！”袁东笑着站起来。 他对杨霄如此亲近，除了因为杨霄是崇礼县实权部门的一把手，还因为这次杨霄受伤，省城下来了不少大人物，省政法委、省厅、省武警总队，还有省军区，以及驻军都有代表前来探望。 虽然这些人都是以私人的身份抵达康城，但是还是被认了出来。 杨霄在省城的关系网之广，让人咋舌。 这待遇肯定不是因为杨霄公安局长的身份！ 现在就算再傻的人也知道杨霄的身份不简单，至少在奚川是可以横着走的人物。 跟这样的人拉近关系没有坏处。 否则袁东也不会把常委会议会上商讨的内容向杨霄透露出来。 在袁东看来，以杨霄的关系被提拔为副县长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过几年说不定就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 袁东向杨霄告辞，道： “小杨，不打扰你休息啦。 好好养伤，咱们都盼着你早日回到工作岗位。” 杨霄客气地想要下床相送，被袁东拦住，只得冲病房门口喊道： “李鲤，帮我送一下袁常委。” “哎！”李鲤一直守在病房外面，听到杨霄的呼喊马上答应着走进病房，以杨霄爱人的身份把袁东等人送出人民医院的住院部楼下。 李鲤在楼下遇到程川。 两人一起上楼，走进杨霄的病房。 杨霄见到程川进来，撑着腰杆从病床上坐起来。 “杨局，你躺着，别起来！”程川把水果和牛奶放在墙角。 杨霄没好气地白了程川一眼，用手拍打酸疼的后背，笑骂道： “我跟你客气个鬼啊！ 我这是躺久了，想活动活动。 你一个人来的？” “呵呵！”程川咧嘴笑着点头，说道： “来康城开会，顺道看看你。 精神不错！ 小童和小毛犯了错，欧阳俊就死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在家反省呢。 等着你处分，他们不敢来看你。” “这两个小家伙！”杨霄能够想到童然和骂毛安平的表情，说道： “这事不怪他们。 以老八的手段，他要想杀人，崇礼县没人拦得住。 不过借这个事情让他们长长教训也挺好。 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老程，最近县里什么情况？” 杨霄只坐了一会，就被李鲤扶着躺着，靠在枕头上跟程川聊天。 程川向杨霄汇报最近县里发生的事情，说道： “县里到没什么大事。 新盛学校又换老板了，这次是一个南方的教育投资机构接手。 另外局里正在开展内部整顿，是督察支队直接下来的人。 倒不是针对我们局，每个区县都派了工作组。 杨局，还有一件事……江城市公安局刑侦大队来了几个人，要求我们协助追捕一名逃犯，我让童然和毛安平配合江城的同志。” “嗯！”杨霄一边听着程川的汇报，一边点头。 内部整顿是肯定的。 西康州的政法系统在短短一年时间接二连三地出事，这次刑侦支队支队长也落马了，就算西康州不内部整顿，省厅也会出手。 新盛学校的事倒是让杨霄有些意外。 现在距离欧阳俊、班白曼死亡才不到十天，相关案子还在侦办的过程中，就有新的资本进入，看来班白曼早就已经为新盛学校找好了退路。 这所承载着无数贫困女生希望的技术学校并没有因为班白曼的死受到太大的影响。 杨霄想到班白曼临死前的话： “谁是好人？谁又是坏人？” 覃天宇对班白曼来说是好人，班白曼对新盛学校的师生来说也算是好人。 可是评判一个人好坏的标准不能是个人的感情，而应该是法律！ 此刻的杨霄好人坏人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杨霄注意到程川在汇报完工作后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问道： “老程，还有什么事吗？” “是有一件事情想请杨局帮忙……”程川显得有些拘谨，吞吞吐吐的。 李鲤在一旁说道： “老程，你跟杨霄是过命的交情。 有什么事就直说。 他一定会帮你。” “对，直说！”杨霄还是第一次看到程川这副表情，猜想程川说的应该是私事。 程川难为情地说道： “杨局，我听说局里的后勤办公室在招编外人员。 绿谷高原酒店塌了，苏晓彤在崇礼县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工作。 我、我想是不是可以把她介绍到局里……” 程川对苏晓彤的事还真是上心。 杨霄认识程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父亲瘫痪在床那么多年，也没有向组织提出过任何要求，今天能为苏晓彤的事请杨霄帮忙，也算是彻底放下脸面了。 苏晓彤这段时间里的生活确实挺难。 绿谷高原酒店即便重建，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包括她这个经理，酒店的所有人都被解聘。 苏晓彤一下子失去固定收入。 对于没来就没有多少存款的家庭来说，生活很快陷入困顿。 幸好有程川接济。 可这不是长远打算。 崇礼是个小地方，苏晓彤在县城里很难找到合适的工作。 杨霄知道程川所说的，后勤部门招收编外人员的事情。 县公安局的人手严重不足，可是编制毕竟有限，很多部门都会招聘一些编外人员。 不过这些岗位的工资普遍不高。 只能达到当地的平均水平。 前来应聘的人只是看中公安局体面，工作轻松，每天早九晚五按时上下班。 那点工资很难维持苏晓彤一家人的开销吧。 杨霄想了一阵，摇头道： “不行！ 苏晓彤来局里工作不合适……” “杨局，那就算了！”程川低着头，不让杨霄和李鲤看到自己失望的表情。 程川没想到杨霄会一口拒绝，表情有些难堪。 第547章 人命关天 第547章 人命关天 县公安局编外岗位很多都是内部民警的话亲戚。 说起来是对外招聘。 等到消息公布的时候岗位已经满了。 这在局里不是什么秘密。 以程川在县局的职务，想要安排一两个人到局里工作不是什么难事。 跟主管人事的部门打个招呼就可以。 他特意请示杨霄，也是为了顾及杨霄的面子。 毕竟现在不少人把杨霄、程川、童然和毛安平称作明州帮。 杨霄为此特意提醒程川等人，在工作中注意方式方法。 李鲤注意到程川失望的表情，偷偷推了杨霄一把，不停地冲杨霄眨眼，说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 我觉得挺好。 工作轻松，能有更多的时间照顾孩子。 老程，我们卫生院也招人，你回去问问苏姐，她愿不愿意来？” “李医生，谢谢你……”程川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好什么！”杨霄知道程川和李鲤都误会他的意思了，解释道： “苏晓彤是本科毕业吧！ 她在绿谷高原酒店当经理，每个月工资至少五千吧！ 不管是公安局，还是卫生院，能给人家开两千块的工资吗？ 我看未必吧！ 老程，我知道你想帮苏晓彤，可是你问过人家愿意吗？” “这……”程川被杨霄问得语塞。 这件事他还真没跟苏晓彤商量过。 只是看苏晓彤这段时间因为工作的事情发愁，就想着给她找一个工作。 至于工资待遇，还真没考虑过。 李鲤也是，见不得程川受委屈，跟着一起出馊主意。 杨霄瞥了李鲤一眼，看到她还一点不服气，继续说道： “你们不觉得让苏晓彤去干一个月一千来块钱的工作有点大材小用吗！ 我跟你们打赌，苏晓彤宁愿回蓉城也不会接受你们的好意。 所以啊，别想那么多啦！ 不过……崇礼县也不是没有适合苏晓彤的工作。” “哎呀，你看老程急得，就别卖关子啦！”李鲤在一旁催促。 程川也抬起头来看着杨霄。 杨霄对李鲤说道： “老程关心则乱，可以理解。 你这脑子怎么也转不过来？ 现在崇礼县哪里用工需求最大？ 给苏晓彤找一个合适的工作岗位，还不是你一个电话的事嘛！” “对噢！”李鲤经过杨霄的提醒，终于反应过来，拍着脑门说道： “我怎么把小浪川给忘啦！ 小浔正在筹备建设小浪川度假村，肯定很需要像苏姐这种有高级酒店工作经验的人啊！ 老程，苏姐工作的事包在我身上。” 程川也反应过来。 对呀！ 寰宇集团正在开发小浪川。 有大把的工作机会。 只要李鲤愿意帮忙，可以介绍苏晓彤进入寰宇集团工作。 比在机关单位干编外强太多啦！ 原来杨霄不是不愿意帮忙，是认为有更好的选择。 程川感激地向杨霄和李鲤表示感谢。 等到李鲤送走程川，热闹了一天的病房终于安静下来。 杨霄百无聊赖地斜靠在病床上。 他的伤势没什么大碍，可是李鲤不许他下床，就连坐起来也规定了时间，每次不能超过十分钟，时间一到就“命令”杨霄躺下。 李鲤在其他事情上对杨霄言听计从，唯独生病住院这件事情，李鲤的态度很强硬，不允许杨霄有任何意见。 杨霄是病人，他也不敢得罪医生啊！ 可是躺久了实在难受。 杨霄在病床上辗转反侧，终于想起周围少了一个人，问道： “对了，我姐呢？ 半天没瞧见她人了！” “姐走啦！”李鲤守在病床边，随时观察杨霄身体的情况，她担心杨霄的脑子有没有检查出来的暗伤，毕竟康城的医疗条件不如蓉城，医疗仪器比较落后，她一边削苹果一边随口答应。 “走啦？”杨霄在病床上怪叫一声，抗议道： “我还下不了地呢！ 她怎么就走啦。 我还是不是她亲弟弟啊！ 果然，久病床前无孝子，连亲姐都靠不住。 可怜啊……” “行啦，别嚎啦！”李鲤强忍着笑意，把霄好的苹果塞到杨霄的嘴里，说道： “姐说得没错，你一时半会指定死不了！ 她去京城了。 你的事情得让叔叔阿姨知道，电话里一时半会又说不清楚，只好跑一趟咯。” “是吗？”杨霄狐疑地看着李鲤，他可是搞刑侦出身的，一眼就看出李鲤没有说实话，问道： “你们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 “哪、哪有！”李鲤心虚地低下头，她不打算现在告诉杨霄自己怀孕的消息，担心杨霄知道后太激动，加速血液流动，刺激到大脑的血管，另外也不想在这里说出这个好消息。 李鲤含糊地应付杨霄。 “哎！”杨霄躺在病床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自言自语地说道： “毛安平那小子如果在这里，肯定不会这么无聊。 他小子鬼点子多。 总能找出花样玩了。 江城？ 那可是个好地方，听说那里的人比咱们奚川还能吃辣，有一种辣椒吃在嘴里，像爆炸一样……” 杨霄想起毛安平，很自然地想到程川的话，他和童然协助江城来的同志追捕逃犯，当“爆炸”两个字说出口的时候，下意识地愣住了。 现在杨霄对“爆炸”两个字挺敏感。 差一点就被班白曼埋的炸药给炸死。 不过杨霄现在想到的不是绿谷高原酒店的爆炸，而是前世一起震惊全国的爆炸案！ 时间太长了。 杨霄也只是在电视上看到相关的报道，如今记忆有些模糊。 只记得好像是某犯罪嫌疑人在家中埋设了大量土制炸药。 一队刑警在追捕嫌疑人的过程中遭遇埋伏，当场炸死四名警察，三人重伤，另外还有十几个附近的人民群众不同程度轻伤。 该案就发生在奚川。 不过具体的地点和时间已经记不清楚了。 等等！ 杨霄突然从床上坐起来，因为起得太猛，脑子一阵眩晕。 他想起来了，因公殉职的警察好像大多数都是江城人！ 不会吧！ 难道就是这次行动？ “杨霄，你别闹啦！”李鲤以为杨霄在闹情绪，赶紧起身扶住杨霄。 “手机！”杨霄感觉一股凉气直冲脑门，双手扶着病床到处寻找自己的手机，对李鲤说道： “我的手机呢？ 快、快给童然打电话！ 还有程川！ 别扶我，快打电话，人命关天啊！” 第548章 逃犯 第548章 逃犯 “毛小子，地址没错吧？” 童然把一辆挂着当地牌照的越野车停在小浪川镇鑫兴旅馆的门前。 毛安平把头伸出车窗，看了一眼旅馆的门牌号，拉开车门说道： “没错，程大给的地址就是这里。 下车吧。” 程川前往康城开会前，接到江城某刑侦大队的电话，一支追逃队伍抵达崇礼，要求崇礼县刑侦大队协助办案。 异地办案的情况在各地都很常见。 办案警察抵达当地后，一般都会通知当地公安局或者派出所，避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有时候也会要求当地公安配合。 毕竟本地的警察对情况更熟悉，方便行动。 程川简单询问案情，临时把这件事交给童然和毛安平两个年轻人。 童然和毛安平换上便装，驾驶刑侦大队的越野车抵达集合的地点，崇礼县小浪川镇鑫兴旅馆。 小浪川正在开展如火如荼的开发。 各种重型工程车辆途经小浪川镇，让原本就狭窄的街道变得非常拥挤。 一条从县城直通小浪川的四车道公路正在紧张的建设中。 等到这条公路通车，才能缓解小浪川地区糟糕的交通状况。 镇里的旅馆住满从全国各地涌来的建筑工人。 一个建设周期长达五年，投资几十亿的项目，即便是在其他地方也是大工程。 如今的小浪川就是一个大工地。 进进出出的人员非常复杂。 “你们好，是崇礼刑侦大队的同志吧？”旅馆门口早已经有人等候，看到童然和毛安平下车，马上迎了上来，分别跟两人握手，继续说道： “我是江城刑侦支队七大队民警，我叫陈兵。 辛苦啦。 大队长在房间等你们。” 童然和毛安平跟在陈兵的身后，一前一后走进旅馆。 旅馆的房间不大。 里面已经挤了四五个男女，正在讨论着什么，陈兵领着童然和毛安平进入后，显得更加拥挤，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陈兵只能站在门口，喊道： “胡大，崇礼县的同志到了！” “好！”大队长胡志勇坐在桌子旁，听到陈兵的喊声抬起头，冲童然和毛安平招手，说道： “欢迎两位，大家都叫我勇哥。 两位同志如果不介意，也可以这么称呼我。 案子确实比较棘手，辛苦两位啦。” “勇哥，不用客气。”童然表现得落落大方，上前向胡志勇敬礼，说道： “这是我们分内的工作。 咱们说说案子吧。 这次你们要抓捕的嫌犯是什么人？” “好，说案子！”胡志勇没有再客套，把一张照片递到童然和毛安平的面前，说道： “他叫周玉山。 五十四岁，无业。 三年前江城多个银行、储蓄所被武装抢劫，共造成三人死亡，七人受伤……” “江城大劫案！”童然和毛安平看到照片上老实巴交的周玉山同时大吃一惊。 这可是当年轰动全国的特大案件。 一伙匪徒携带枪支和炸弹，在短短半年时间内袭击了多家银行的运钞车，抢走几百万。 不过这个案子应该已经破啦！ 涉案的犯罪嫌疑人共五人，全部被抓捕归案。 这个周玉山跟江城劫案有什么关系？ 胡志勇看出童然和毛安平的疑问，解释道： “一个星期前，该案的一名犯罪嫌疑人为了减刑，向我们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 案件中使用的炸药是从一个绰号叫烟杆子的男人手里购得。 经过侦查，我们查明这个烟杆子就是周玉山！ 这个人曾经是小浪川一家矿山的仓库管理员，具备一定爆炸物的知识，同时也能够接触到雷管炸药等危险品。” 毛安平把周玉山的相貌记在心里，把照片放回到胡志勇手里，说道： “小浪川镇附近确实有一个非法开采的矿山。 几个月前已经被依法取缔。 该矿山的管理非常混乱。 存放危险品的仓库账目混乱，根本没办法查清楚。 不过据我所知里面好像没有叫周玉山的人。 勇哥，是不是搞错了？” 毛安平参与了小浪川矿山案的侦办，对矿山的情况比较熟悉。 这个矿山能存在这么多年简直就是奇迹。 管理混乱。 安全生产制度更是形同虚设。 存放雷管炸药的仓库漏洞百出。 根本没人能说清楚里面存了多少危险品，也没人知道发放了多少出去。 根本就是一笔糊涂账。 江城劫案中所使用的炸药是从小浪川流出并不奇怪。 “不会错！”胡志勇笃定地点头，说道： “周玉山二十年前来到这里。 跟本地一个姓李的女人同居。 后来进入矿山务工。 五年前离开，所以矿山查不到这个人的相关资料。 有消息说他已经回到崇礼。 我们已经在周玉山家附近监视了三天，发现周玉山的女人每天都会携带食物离开镇里，前往镇里的一栋两层小楼。 我们怀疑周玉山就藏匿小楼里！” 胡志勇一行已经在小浪川进行了大量侦查工作，此时正在布置对周玉山实施抓捕。 行动时间就定在今天中午。 趁女人再次给周玉山送饭的机会，利用女人骗来老屋，冲进去逮捕周玉山。 胡志勇对童然和毛安平说道： “抓捕工作由我们完成。 周玉山的女人听说在当地有些关系。 我们需要当地的同志协助，在完成抓捕后维持现场秩序，避免与当地人发生冲突。” 胡志勇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李姓在小浪川镇是大姓。 非法开采的矿山就一直由李光忠及其家族长期控制。 这个案子牵涉的人很多。 在小浪川镇，几乎每一家都有亲戚被捕。 再加上开发规划的变动，原本最得利的小浪川镇只能眼看着工地如火如荼地建设，逐渐被边缘化。 镇上居民虽然没有明目张胆地闹，但是心里难免对政府和警察有抵触情绪。 抓捕行动如果处理不好，很可能出问题。 毛安平向胡志勇说明小浪川的情况，提议行动要快，抓到人以后马上带回崇礼县城。 胡志勇在听取了毛安平的意见，对抓捕行动做出修改，决定先把周玉山的女人控制起来，避免她跟外界联系。 时间来到十一点五十。 胡志勇面前摆放的对讲机响了起来： “滋滋……勇哥，目标准备出门！重复……” “行动！”胡志勇站起身来，下达行动的命令，对陈兵说道： “小兵，照顾好两位当地同志！” 第549章 终止行动 第549章 终止行动 胡志勇把童然和毛安平当成了新瓜蛋子。 不但没有给他们布置具体的任务，还专门派了一个人“保护”他们。 外围监视的队员传回消息，周玉山的女人即将带着饭盒离开家门。 江城刑警马上行动起来。 他们冲出旅馆分成两队，一部分由胡志勇带队距离旅馆不远的一栋自建房，另外一部分向周玉山藏匿的小楼靠近。 按照原定计划，江城的刑警等到周玉山的女人打开那栋两层小楼的门，再冲进去抓捕周玉山。 胡志勇在听取了当地的情况后，决定不让女人公开露面，把她堵在家里，先控制起来，了解小楼的情况后再行动。 避免引起当地人的注意。 女人当当打开房门准备外出，几个人就从门外冲了进来，把她按倒在沙发上。 “叫什么名字？”胡志勇在屋里对女人展开突审。 女人一脸慌乱，紧张地看着车里凶神恶煞的人，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我、我叫李红。” 胡志勇指着李红手里的饭盒，问道： “这里面是什么？” “饭、饭啊……哇！”李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被吓得哇地哭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啊？ 为、为什么闯进我的家里？ 我、我没钱啊！” “警察！”胡志勇在李红面前亮出证件，说道： “我们是江城刑警，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现在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老实交代，这饭是送给谁的？ 周玉山是不是藏在那栋小楼里？ 警告你，别耍小聪明！ 我们盯你不是一天两天啦。 楼里有几个人？” “一、一个！”李红在胡志勇面前低着头，哆哆嗦嗦地竖起一根手指头，说道： “他在二楼最里头那间屋里。 没、没有其他人，就他一个！” “把她押起来！”胡志勇从李红身上搜出小楼的钥匙，命令一个女警留在屋里看押李红，带领其余刑警步行靠近周玉山藏匿的小楼。 童然和毛安平留在自己的车上。 他们看到胡志勇等人走出目标的家门，也拉开车门跟了上去，分散在大街上向嫌犯藏匿的小楼靠拢。 大街上人来人往。 看不出任何的异常。 就在胡志勇的人包围小楼，准备从正面突进楼里，抓捕周玉山的时候，童然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嗡嗡的震动声在如此紧张的时候显得异常刺耳。 惊动了胡志勇。 他对童然不专业的行为很不满，转头瞪了一眼童然。 童然红着脸摸出手机，看到上面显示的名字，为难地对毛安平说道： “是师娘！” “挂了！”毛安平示意童然挂断电话，提醒道： “等行动结束再给师娘回过去！” 童然点头，现在确实不是接电话的时候，她随手按下拒接按键。 嗡嗡！嗡嗡！ 就在童然挂断电话不到一秒，手机再次响起来，依然是李鲤打来的。 “难道师父出事了？”童然有些担心地在毛安平身边小声嘀咕，看了准备行动的胡志勇一眼，往后退了几步，接通了电话： “喂，师娘……” “终止抓捕行动！”电话里传来杨霄近乎力竭的吼叫声： “童然，不管现在指挥是谁，拦住他们！ 千万不要进嫌疑人的房间！ 有炸弹！ 快！快拦住他们！” “啊！”童然听到杨霄的话惊得浑身一颤，手机差点从手里掉落，她虽然不知道杨霄明明在康城医院，为什么会清除他们的行动，但是出于对杨霄的绝对行人，当即拿着手机冲向胡志勇，喊道： “勇哥，不要进去！ 杨局命令终止行动。 里面有炸弹！” 小楼外的刑警们面面相觑，同时把目光落在胡志勇的身上。 他们是江城刑警。 可不听什么杨局、张局的命令。 胡志勇才是他们的领导，一声令下，所有人都会毫不犹豫地往里冲！ “小同志，你捣什么乱！”胡志勇终于忍不住，呵斥童然。 童然把手机举过头顶，挡在胡志勇面前，说道： “胡大队长，杨局命令我拦住你们。 千万不能进去。 里面危险，等杨局到了再行动……” “胡闹！”胡志勇推开童然，骂道： “怕危险当什么刑警！ 你们让开，案子是我们江城七大队的任务，用不着你们冲锋陷阵。 出了事我担着！” 毛安平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还是选择站到童然的身后。 因为他们是战友！ 毛安平对胡志勇说道： “勇哥，我看还是再等等吧！ 我们现在在外面闹出的动静不小。 楼里却没有一点动静。 可能真有古怪。 别拿兄弟们的性命开玩笑。” 胡志勇的眉头皱了起来。 毛安平说得没错，根据李红提供的线索，周玉山就藏在二楼的房间里，可是站在楼下观察，二楼没有任何动静。 只有一只狗在屋里大声地犬吠。 这么大的动静，藏在屋里的人不可能听不到，然而嫌疑人没有任何行动，这显然不合常理。 抓捕行动已经错失突然性。 再争吵没有任何价值。 胡志勇命令把下楼围起来，再次回到李红的家里，重新审讯李红，得到的依然是周玉山就藏在楼里的答案，对于什么炸弹的事则一概不知。 抓捕行动暂停。 从中午等到太阳落山。 晚上八点，载着杨霄的警车终于出现在小浪川镇。 随行的还有一辆武警牌照的军用越野车。 程川把车停稳，童然和毛安平马上围了上来，他们搀扶着杨霄从副驾驶下来，童然看到杨霄虚弱的身体，心疼地问道： “师父，你没事吧？” “还死不了！”杨霄开玩笑地揉了一下童然的脑袋。 还好阻止了这次抓捕行动。 不然江城来的刑警得搭进去大半，童然和毛安平也有危险。 在杨霄的记忆中，这起造成大量警察死伤的爆炸案一直悬而未破，因为犯罪嫌疑人像是人间蒸发，再没有被找到。 “师父，这位是江城刑侦大队大队长胡志勇同志。”童然向杨霄介绍一脸不善的胡志勇。 胡志勇上前跟杨霄握手。 他没有兴师问罪。 从中午到晚上，那栋小楼里除了狗叫，就没有见到人影，胡志勇也意识到里面有古怪。 他看到随行的几个武警战士从越野车的尾箱里搬出厚重的防爆服，安安咂舌，想道： “这是不是太小题大做啦？” 第550章 炸药库 第550章 炸药库 现场行动由杨霄指挥。 江城的刑警对此意见非常大。 在他们看来，案子是江城的。 前期所有侦查工作都是由他们完成。 眼看着嫌犯要落网了，冒出来一个局长，不但打乱了抓捕的计划，还要从胡志勇手里抢过办案的指挥权。 这根本就是来抢功的吧！ 太过分啦！ 大家都是刑警，为了办案全国各地到处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恶劣的情况。 杨霄脑子有点晕。 没有精力跟江城的人解释。 他布置完行动方案，就回到警车里休息。 杨霄如此“傲慢”的态度更是引起江城刑警们的不满，最后还是大队长胡志勇出面，把手下的情绪压了下来。 胡志勇是办案经验丰富的老刑警。 已经预感到小楼有古怪。 崇礼县公安局局长就算要抢功，也不用摆出这么大的阵势吧。 连武警排爆队都到场啦！ 难道小楼里真的有炸弹？ 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栋小楼是三天前进入江城刑警视线的。 经过三天的秘密监视，才判断嫌犯周玉山可能藏匿在其中。 胡志勇只向江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支队长通报过这个情况。 崇礼县公安局难道已经提前布控？ 也不对啊！ 看崇礼县刑侦大队派来的两个愣头青，也不像是知道相关情况的样子。 胡志勇带人退到一边，他倒要看看杨霄再搞什么名堂。 程川接替杨霄现场指挥。 他使用扩音器向小楼喊话，劝说周玉山投降。 劝降的过程持续十几分钟。 小楼里没有任何动静。 只有一条大狗愤怒的吼叫。 武警排爆手在刑警们的掩护下出现在小楼的门前。 武警战士首先确定门口没有爆炸装置，用破拆工具打开房门。 所有人都望向敞开的大门。 预料中的爆炸没有出现。 就在所有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条半人高的大狗从黑暗中冲出来。 哗啦！ 手指头粗的铁链被拉得笔直。 大狗的嘴距离拆弹队员的手臂只有不到半米，差点就咬在防爆服上。 这是一条大狼狗！ 铁链挂在一根钉在地下的铁桩上。 狼狗的力气很大，把链条拉得笔直，仿佛随时要崩断一样。 砰！ 程川上前，举起手枪对准狼狗的脑袋扣动扳机。 随着枪声响起，狼狗应声倒地。 粗壮的四肢抽搐了两下，彻底没有了动静。 随着死狗被拖出小楼，气氛变得愈发紧张起来。 胡志勇偷偷回头，打量了坐在警车副驾驶座的杨霄一眼。 杨霄双眼紧闭，即便是刚才枪响也没有睁开眼睛，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现在江城的那帮刑警不闹了，他们要抓捕的周玉山要么根本就没在那栋小楼里，要么已经在屋里畏罪自杀。 否则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看来这次千里迢迢的抓捕行动要落空了。 小楼里。 排查爆炸物的工作还在继续。 两名武警排爆手背着厚重的防爆服在昏暗的房间搜寻可能存在的爆炸物。 “呼呼！” 沉重的呼吸从面罩后面传来。 现在虽然已经入冬，可是身穿防爆服依然是一件体力活，两名武警排爆手已经汗流浃背，面罩上蒙上一层水汽。 屋内的光线实在太昏暗。 其中一名排爆手伸手想要去拽前边的电灯拉绳，就在他的手接触到拉绳的时候，另外一名排爆手突然抬手放在战友的肩膀上。 两个人同时停下。 抬头顺着拉绳往上看。 隐约可以看到电灯的开关外面接了另外一根电线，两名武警战士的行动变得缓慢起来，顺着这根多出来的电线上楼，在楼上转角，一间房门虚掩的房间看到床底下摆放着几根土黄色的炸药，和两节雷管！ “退后！退后！” “有炸弹！” “赶快疏散周围的人……” 两个武警战士发现异常，站在二楼一边挥手，一边大声呼喊！ 这一嗓子把胡志勇等人惊出一身冷汗。 里面真有炸弹啊！ 如果不是被拦住，他们现在……没有人敢想象炸弹爆炸的场面，只是感觉后背发凉。 刚才真是在鬼门关门口转了一圈啊！ 端坐在警车里的杨霄听到喊声，突然睁开眼睛，拉开车门走了下来，向在场的警察发号施令，把警戒的范围再扩大一百米，不许任何人靠近。 几分钟后，两名武警排爆手从堆放炸药的房间里出来，他们已经摘下厚重的头盔，手里拿着十几根引爆的雷管，向楼外等候的杨霄等人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危险已经排除！ 程川带人冲进小楼，胡志勇紧随其后。 杨霄没有进去。 他被童然搀扶着站在楼下，等候消息。 “辛苦啦！”杨霄向带着雷管下来的两名武警排爆手敬礼。 两名排爆手捧着雷管，只是向杨霄点头，说道： “杨局，雷管连着电灯的开关。 只要开灯，就会引爆炸药。 屋里少说也有一百多公斤硝化甘油炸药。 一旦引爆，周围的房屋将全部夷为平地！” 童然吓得缩了一下脑袋。 幸好当时她接了电话。 否则胡志勇肯定带人冲进去了。 里面光线昏暗，进入的人第一反应肯定是开灯。 “师父，您是怎么知道楼里有炸弹的？”童然好奇地询问。 “猜的！” 杨霄笑了笑，随口敷衍童然的问题，示意童然扶着他退后，坐到马路边休息。 总不能告诉童然，他是重生的，这些都是前世记忆吧。 杨霄的身体没有完全恢复。 站久了脑子还是会有眩晕的感觉。 本来李鲤是无论如何不许杨霄离开医院，可是人命关天，她只能妥协，拜托程川好好照顾杨霄。 程川跟杨霄一样的性格，看到案子就不管不顾，哪有功夫照顾杨霄啊！ 最后杨霄只得自己照顾自己。 还好他的身边有童然。 程川、毛安平，还有胡志勇此刻正站在二楼的房间里愣神。 他们头皮发麻。 张大的嘴久久没有闭上。 成捆的炸药整整齐齐地码放在床底。 眼前的炸药数量抵得上一个大型矿场的炸药库！ 周玉山这是把小浪川石矿山的仓库给搬空了吗？ 至少有一两百公斤。 如果爆炸，后果不堪设想。 小楼内外都没有周玉山的踪迹。 二楼的房间更是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像是很久没有人居住。 程川等人陆续退出小楼。 这些炸药需要找专业人员来查封处理。 第551章 追捕周玉山 第551章 追捕周玉山 “杨局长！”胡志勇再次出现在杨霄的面前。 此时他对杨霄的态度已经大不一样。 之前是想要看杨霄笑话，现在则充满敬意。 他这一队人马死里逃生。 是杨霄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如果不是杨霄的一通电话，后果不堪设想。 谁能想到周玉山在自己家里埋了这么多的炸药。 其威力足以摧毁整个街区。 任何进入小楼的人，都没有生还的可能。 胡志勇感到后怕。 不过他也有一个疑惑，杨霄是怎么知道小楼里有炸药的？ “杨局长，周玉山这条线索是我们刚刚掌握的，难道他是贵局的重点管控人员？”胡志勇没有直接询问炸药的事，他换了一种方法提出心中的疑惑。 杨霄看出胡志勇是个精明的老刑警，不能用糊弄童然的办法，摇头说道： “不止周玉山。 应该说整个小浪川镇都是我局重点管控的区域。” 杨霄指着远处停放的大型工程车辆，解释道： “胡大队长，你也看到了。 这里正在进行开发，为了保障开发的顺利进行，县里可是给我下了死命令。 不得不上心啊！ 另外我局在查封小浪川矿山的时候，发现里面存放的炸药数量与账目严重不符，其中存在很大的隐患。 因此程大队长向我汇报，协助你们在小浪川开展行动，而嫌疑犯又涉嫌倒卖炸药，我就感觉头问题，赶紧通知我们的队员小心行事。” “原来如此！” 杨霄的解释合情合理。 在胡志勇看来，杨霄成功阻止一场惊天爆炸，是出于职业的敏感。 这个年轻的公安局长不简单啊！ 杨霄提议道： “胡大队长，案情重大，必须尽快将周玉山抓捕归案。 周玉山的姘头已经被带到当地派出所。 我们一起去会会她吧。” 在杨霄的记忆中，这个案子一直没有侦破。 嫌犯周玉山在案发后就彻底消失。 是公安部通缉的要犯。 奚川和江城的警方一直没有放弃案件的侦办，可是十几二十年来没有任何线索。 这个人在此之后没有再犯案。 犯罪嫌疑人的身份明确。 可就是抓不到人。 杨霄前世在网上看到这个案子的时候也感觉很奇怪。 老八厉害吧！ 他能在通缉中从一路从奚川逃到暹罗，再钻进棉国的热带雨林。 可即便是老八，在逃跑的过程中也会留下线索。 抓不抓得到是一回事，能几十年如一日完美隐藏自己的身份又是另外一回事。 周玉山只是普通仓库管理员，他有这个本事吗？ 在杨霄看来这个案子的嫌疑人无外乎两种结果，要么已经逃离小浪川，彻底隐姓埋名；要么在通缉令发出后不知道死在哪里了。 现在，周玉山很可能已经不在崇礼县。 即便如此，杨霄还是向全县下达追捕周玉山的命令，同时将案情上报西康州，要求周围县市协查。 …… 小浪川派出所。 李红精神萎靡地坐在留置室里。 她的脸上流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浑身不停地哆嗦。 不停地看向门口的方向。 似乎盼着有人进来，同时又担心有人进来。 各种矛盾的心理表现在表情和肢体动作上，让李红看起来情绪非常不稳定，会毫无征兆地捂着脸抽泣。 李红的一举一动都被站在隔壁房间的杨霄、胡志勇和程川透过单面玻璃看在眼里。 “胡大队长，你们目前掌握什么线索？”杨霄站了一阵，感觉有些头晕，脸色变得煞白，拉开凳子坐了下来。 杨霄虽然奇迹般地在绿谷高原酒店活了下来，可是受到爆炸的冲击，再加上被掩埋在地下的时间太长，脑组织受到损伤，思考问题的时间久了就会出现眩晕和头疼的反应。 李鲤对此也束手无策。 只能叮嘱杨霄注意休息。 程川赶紧端来一杯热茶，放在杨霄面前，关心道： “杨局，你没事吧？ 炸药已经全部封存起来。 这里有我和胡大队长，你先回医院休息吧！ 李医生让我照顾好你，万、万一……我该怎么跟李医生交代啊！” “是啊！杨局长，你放心，我一定抓住周玉山！”胡志勇在一旁帮着程川劝说。 他现在对杨霄的态度已经从感激变得愈发的尊敬了。 胡志勇对这位年轻的杨局长非常好奇。 在带队来到小浪川派出所的路上，特意向本地的同志打听，这才知道关于杨霄的事情。 在刚刚经历生死，马上又投入到工作中，只这心态就不是常人所具备的。 难怪年纪轻轻就当上公安局长。 杨霄身先士卒的办案风格赢得老刑警胡志勇的尊敬。 杨霄摆手，端起茶盅喝了一口，热茶从喉咙一直滑到胃里，才感觉舒服一点，对胡志勇说道： “周玉山是个危险分子。 他的手里很可能还有更多炸药。 抓紧时间办案吧！” 胡志勇抬眼看了程川一眼，把手里掌握的线索分享出来。 江城大劫案已经告破。 主犯马俊、马小天、王立新，以及从犯戴兴龙、张波全部落网。 这是一伙流传在全国多地的犯罪团伙。 几年间犯案十几起。 造成十三人死亡，八人重伤。 江城刑警历时三年时间，辗转全国几十个城市，终于把五人抓获。 五人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马俊、马小天和王立新被判处死刑。 戴兴龙、张波排除死缓。 一个星期前，主犯王立新为了活命，向警方交代了一条重要的线索。 他们作案所使用的炸药来自一个奚川人之手。 这个人绰号烟杆子。 是个摆弄炸药的行家。 不但会制造土炸弹，还能弄出定时炸弹、遥控炸弹这样的“高科技”玩意。 王立新就是从烟杆子手里买到的炸弹。 江城刑警经过大量的刑侦手段，查到王立新与烟杆子交易期间，都有一个名叫周玉山的人入住交易地点附近的酒店，进而锁定周玉山就是烟杆子。 不过马俊团伙被抓后，周玉山就不知所踪，只知道他有一个同居的姘头，住在崇礼县小浪川镇。 胡志勇带队抵达小浪川镇，监视周玉山的姘头李红。 他们连续几天发现李红都会在中午带食物进入一栋二层小楼。 胡志勇调查到这栋自建小楼是李红父母的住宅。 不过自从李红的父母相继去世，这栋小楼就无人居住。 第552章 李红的狡辩 第552章 李红的狡辩 李红每天往一栋无人居住的小楼送食物！ 这样的行为很可疑。 胡志勇判断他们一直在通缉的周玉山就藏匿在小楼里。 所以才有了今天突袭小楼的行动。 没想到小楼里根本没人。 那里面是一个早已经布置好的陷阱。 任何进入的人，不小心拉动电灯拉绳都可能引爆堆放在二楼房间里的炸药。 杨霄一直看着李红。 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农村妇女。 前世那场爆炸事故，她有没有死亡，或者受伤？ 小楼是李红去世父母的，她是否知道楼上堆放着炸药？ 周玉山在小楼里设下陷阱，她是否知情？ 第一个问题杨霄没有答案。 因为在前世这个案件已经发生了近二十年，杨霄只是偶尔在网络上看到，只是造成的死伤太严重，才引起注意。 其他细节的记忆已经模糊。 至于后面两个问题……杨霄心里有了答案。 李红肯定知情！ 否则李红天天进出小楼，但凡打开电灯，她早就被炸死了。 杨霄的心里甚至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警察就是李红故意引到小楼里面去的！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杨霄的猜测，得审问完李红才有答案。 杨霄对胡志勇说道： “胡大队长，这个案子是你们江城主办，李红的审讯工作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胡志勇早就跃跃欲试，杨霄能想到的，他这个老刑警也能想到，李红确实很可疑。 胡志勇带领两名刑警进入留置室里。 其中包括一名女刑警。 这是公安办案的条例，在审讯女性嫌犯的时候，现在至少要有一名女警在场。 “老弟，我什么都不知道啊，都是周玉山干的，你们放了我吧。我家里还有几只母鸡，没人照看可不行！”李红见到有人进来，马上絮絮叨叨地念叨起家里那点鸡毛蒜皮的事，把所有事情都推到周玉山的身上。 啪！ 胡志勇刚才差点被眼前这个女人害死，憋了一肚子气，拍着桌子喝骂道： “李红，你给我老实点！ 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说，你跟周玉山到底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把我们骗进小楼？ 他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 “我、我不知道啊！”李红抹着眼泪，一脸无辜地说道： “老弟，我也不知道周玉山那个王八蛋在哪里啊！ 他把我玩腻了，拍拍屁股就跑了，我也在到处找他。 骗、骗你们去小楼，这、这从哪说起啊，你们突然闯进我家里，我当时就吓傻了。 记不得说过什么啦。 我跟你们说周玉山在屋里？ 哎呀，肯定是你们听岔劈了……” 李红矢口否认之前突击审问时说过的话。 对小楼里的炸药更是一问三不知。 她一个农村的妇道人家，哪知道什么炸药啊，周玉山把那些东西带回来，只说是工地的材料，这一放就是好几年。 至于为什么不开灯。 李红也有自己的解释。 小楼空置没人住，她舍不得电费。 胡志勇强忍着怒气，说道： “周玉山在哪，你不知道？ 放在二楼的炸药，你也不知道是什么？ 这些炸药已经连接雷管，通电就会爆炸更不知道？ 那你说说，为什么每天进出小楼？” “喂狗啊！”李红理所当然地回答： “家里放着不少值钱的物件呢！ 我在屋里喂一条狗，指望它看家。 老弟，这、这不犯法吧？ 你们要抓周玉山，你们抓去啊！ 把我关这里算怎么个事嘛。 我家里活真挺多的，就让我走吧。” 就在这个时间，李红抬起手作作揖恳求状，衣袖滑落下来，露出伤痕累累的手臂。 虽然李红很快拉下衣袖，她手上的伤痕还是被杨霄看到。 李红手臂的皮肤斑斑点点。 一个个大小不等的圆形伤痕几乎遍布整个手臂。 这些都是陈旧伤。 因为受伤的时间不同，皮肤也呈现出不同的颜色。 杨霄若有所思地看着李红，对站在身边的程川说道： “老程，这么审不会有什么结果。 你带人去镇里，找人了解清楚李红的基本情况，还有周玉山。 他二十年前就来到小浪川跟李红同居，镇上肯定有人知道这个人。 查清楚李红和周玉山在镇上的活动。” 现在是晚上十点。 小浪川镇家家户户已经大门紧闭。 只有远处被灯光照得宛如白昼的天空依然传来机器的轰鸣声。 程川带着刑侦大队的人分散到镇里，挨家挨户走访调查。 童然和毛安平再次回到小楼。 此时周围已经拉起警戒线。 有几名联防队员留在现场，不让任何人靠近。 “童然，师父救了我们一命！”毛安平从小楼前走过，忍不住感叹。 “是呀！”童然也深有同感，如果不是杨霄的那通电话，她和毛安平肯定跟着胡志勇一起冲进去了，想想都觉得后怕。 童然望着二楼黑洞洞的房间，感觉头皮发麻，她的胆子在女性中算大的了，现在也下意识地把视线从小楼挪开，走向隔壁的自建房，用力拍打门板。 “谁呀？”几分钟后屋里的灯才亮起，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披着衣服打开门，看着童然和毛安平问道： “两位，找谁啊？” “大爷，我们是警察。”毛安平拿出证件，对老人说道： “我们想问你几个问题。” 老人对童然和毛安平到来并不意外，今天的事情闹得挺大，周围的街坊邻居都被警察从家里疏散，直到晚上九点以后才让回家。 老人瞥了一眼旁边的砖房小楼，说道： “你们是想问李红家炸药的事吧？ 进来吧。 闲着也是闲着，陪你们摆摆龙门阵。” “大爷，你似乎对隔壁搜出炸药并不感到奇怪呀！”童然注意到老人的反应，跟着老人走进屋里。 “不奇怪！”老人从八仙桌地下拉出实木的凳子，让童然和毛安平坐下，习以为常地说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 老李头没死前，本来就是摆弄那玩意的。 早些年，咱们镇长的鞭炮都是老李头造出来的。 后来政府怕出事，罚了老李头几次款，才不干了。 老李头家不搜出点那玩意，才奇怪呢！” “老李头！”老人的话让童然和毛安平产生警惕，问道： “大爷，你说的老李头就是曾经住在这里的人吧。 他是李红老汉？” 第553章 破烟杆 第553章 破烟杆 “没错！李明泉，李红的爹！”老人一边点头，一边从兜里摸出烟叶，裹好以后压进烟杆里。 这种烟杆在奚川的乡下很常见。 一头是金属的烟锅子，另一头是烟嘴。 中间是奚川特有的竹节。 长短根据使用习惯各不相同。 有的烟杆长达一米，拿在手里可以直接戳到地面。 烟叶是本地产的大叶。 经过特殊的处理，呈现深褐色。 使用的时候撕下来，裹成或大或小、或长或短的烟卷。 当地俗称叶子烟。 镇上赶集的日子随处都能看到贩卖叶子烟的山民。 这玩意是奚川孩子的童年噩梦。 脑袋都挨过几个烟锅。 周玉山绰号的由来就是这种烟杆。 老人手里的烟杆有些年头了，表面黑里带红，被磨得透亮。 随着火柴燃起，屋里很快笼罩起一股呛人的白色烟雾。 别说童然受不了，就是毛安平也被呛得直咳嗽。 “嘿嘿，你们这些年轻人不会享受！”老人吧唧了两下烟嘴，得意地吐出一口白烟，说道： “李家以前是卖鞭炮的。 老李头家就一个闺女，那点手艺全都传给闺女啦。 可惜，现如今政策变了，老百姓不准私自制造鞭炮，李家这点手艺成了摆设。” “李红会制造鞭炮！”童然和毛安平被老人提供的线索震惊到。 根据目前江城警方所掌握的线索，周玉山才是制造炸弹的犯罪嫌疑人，他在矿山的危化品仓库工作，能够接触到炸药，了解炸药的相关知识，如果老人所说是真的，那说明李红也具备相应的作案条件啊！ “周玉山呢？”童然迫不及待地向老人询问周玉山的情况，问道： “大爷，就是李红的男人。 二十年前从外地到镇里，跟李红住在一起。 两人没领证。” “周玉山？”老人似乎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听到童然说出对周玉山的情况，才恍然大悟道： “你说的是破烟杆吧！ 他呀……有一年跟人打架，让人拿烟杆子把脑门敲破了。 这里……” 老人一边说一边比划，指着额头的位置说道： “留下一个烟锅子的伤疤。 从那时候开始咱们都叫他破烟杆。 至于名字，早给忘了。 破烟杆除了长得好看，其他没什么本事。 是逃来的，不知道怎么就跟李红好上了，住进李红家。” “他也会摆弄火药吗？”童然马上追问。 “他？”老人一脸嫌弃，说道： “他能学会那本事，老李头早把闺女嫁啦！ 老李头跟我说过，破烟杆就是驴粪胆子表面光，手把手教他捻石硝，他居然嘴里叼着烟，差点没把房子给炸咯。 打那时候，老李头就不让破烟杆碰他们家的买卖。” “不对呀！”毛安平反驳老人的话，说道： “听说周玉山曾经在附近矿山的仓库工作。 他如果不懂火药，老板怎么敢让他管炸药。 不怕不事吗？” “有这么回事！”老人点头，承认毛安平所说的话，不过随后话锋一转，说道： “可人家请的是李家丫头！ 那个矿山本来就是他们李家本家的买卖。 老李头卖炮的买卖黄了，矿上来人请他去炸山，李家丫头看仓库嘛。 咱们这地界，做买卖讲究个吉利，特别是开山，矿上忌讳，李家丫头给报的是她男人名字。 哎哟，有三四年没见着李家丫头的男人了吧。 这种二流子，在一个地方呆不长久，指不定死哪去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老人看似随口的一句话却让童然和毛安平噌地从凳子上跳起来。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的目光。 这个线索太重要！ 很可能决定案件的侦办方向。 童然和毛安平向老人告辞，出门后快步向派出所的方向跑去。 派出所里。 胡志勇对李红的审讯还在继续。 然而李红一口咬定对所有事情不知情。 审讯工作陷入停滞。 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师父……”童然和毛安平急匆匆地跑进来，向杨霄汇报他们走访调查到的线索。 杨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童然和毛安平调查到的情况确实让人意外。 在矿山仓库工作的居然不是周玉山，而是李红！ 如果真是这样，案子就变得复杂了。 周玉山没有机会接触到炸药，也不具备制造炸弹的能力，江城刑警把嫌疑对象搞错了。 周玉山不是独立犯罪。 李红很可能参与其中，并且扮演了关键角色。 对了！ 李红手臂上的伤痕很可能就是火药燃烧溅射所留下的。 那些炸弹就出自李红之手！ 她不但知道小楼里埋设有炸药，甚至有意把警察引进死亡的陷阱里。 然而这些都是杨霄的推测，以目前的证据无法指控李红犯罪，她完全可以推到周玉山身上，除非找到周玉山，事情才有可能真相大白。 可是周玉山现在在哪里？ 前世多地警察通缉了他十几年，都没能找到他，想要把他找出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杨霄站起身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李红。 她虽然一脸惊慌，可是在面对胡志勇审问的时候显得并不着急，装作无辜的样子。 李红逻辑清晰，目的明确。 把所有事情都推到周玉山的身上。 自己对所有事情毫不知情。 似乎……李红笃定警察找不到周玉山，不可能与她对质。 杨霄想到一些奇怪的事情。 首先李红是家中独女，她却并没有住在父母留给她的小楼里，而是居住在其他房屋，更可疑的是李红也没有把那栋小楼出租或者卖掉，而是把它就这么空置起来。 其次李红不住也就罢了，她居然在小楼的堂屋里养了一条狼狗。 每天都会带着食物去喂狗。 这栋两层的小楼在小浪川镇已经算是不错的房屋，至少小楼周围大部分还都是自建的平房，李家富裕到能够专门拿出一套楼房养狗的程度吗？ 这不符合常理！ 李红的举动更像是用凶狠的狼狗来恐吓外人，不让他们靠近小楼。 小楼里难道还隐藏着其他的秘密？ “胡大队长，出来一下！”杨霄推开留置室的门，向胡志勇招手。 “李红，希望你不要心存侥幸，主动交代问题！”胡志勇提醒李红，走出留置室。 第554章 小楼的秘密 第554章 小楼的秘密 两盏大灯把李红家的小楼照亮。 大批警察再次回到这里。 街坊邻居听到动静，纷纷打开家里的灯，披着衣服走出家门，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冲着被警察包围的小楼指指点点。 根据杨霄的判断，小楼里肯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至于这个秘密是什么？ 杨霄心里也没底。 他带着程川和胡志勇走进一楼的房间。 地上依然留着大滩血迹。 被程川打死的大狼狗就丢在门外。 或许是养了狗的原因，屋里空气浑浊，弥漫着一股让人作呕的臭味，即使现在是九月，还有蚊虫到处乱飞。 房间的摆设很简单。 只摆了一张沙发一张四方桌，以及两根木凳子，这些家具已经被狼狗咬得破烂不堪，没有办法使用。 杨霄在一楼转了两圈，又在程川的陪同下走到二楼。 二楼只有两个房间。 靠近楼梯的就是那间存放炸药的房间。 现在炸药已经被查封运走。 “杨局，我们已经搜查过，没有发现任何线索。”程川不知道杨霄为什么突然带人回到小楼，在一旁小心提醒后问道： “你要找什么？” “我也不知道！”杨霄漫无目的地从二楼下来，站在大门口反问道： “老程，李红为什么把这栋楼空置起来？ 宁愿在镇上租房住，也不回来。 你不觉得奇怪吗？ 据童然的调查，这栋小楼是李家做鞭炮生意的时候修的，在当时是镇上为数不多的楼房，当时还风光了好一阵。 就这么荒废了，不觉得可惜吗？” “对呀！”一直跟在杨霄和程川身后的胡志勇也发现了其中的疑点，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程川托着腮帮子，说道： “也许……是为了存放楼上的炸药！ 可是这也不能证明李红直接参与了犯罪啊！” “不是！”杨霄摇头，否定了程川的判断，想了一阵后脑袋又开始疼起来，扶着门框休息一阵，才继续说道： “据邻居所说，李家的鞭炮生意做了很多年。 当年就是在小楼里违规生产的。 原料就堆放在院子里。 别人怕那些炸药，李家的人不会怕，他们是摆弄炸药的行家。 家里存放易燃易爆的危险品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吧。 院子……” 杨霄突然想到什么，他的视线挪到屋里拴狗的地桩上，然后又看着小楼外的院子，若有所思。 小楼外的院子不大，可是用来养狗绰绰有余。 就算李红养狗看家护院，也没有养在屋里的道理啊！ 在乡下，狗是不能进堂屋的。 这个李红实在古怪！ “拿灯来！”杨霄冲着守在外面的毛安平大喊一声，转身回到屋里，忍着恶臭蹲在那根打在地上的铁桩前。 铁桩直插在混凝土里。 什么人会家屋里打这么一根铁桩？ 随着毛安平举着探照灯进屋，整个地面被照亮。 地上早已经一片狼藉。 到处都是狼狗的粪便，以及食物残渣。 这些污秽物变质分解渗透到坚硬的混凝土里，把地面变成明一块暗一块的斑驳状，很难以肉眼观察到其中的差别。 不过杨霄还是发现了疑点！ 他蹲在铁桩边，伸手反复摸着地上几道裂痕，然后又走到墙边，那里也有一些相似的裂痕。 这是狼狗抓挠地面留下的痕迹。 铁桩附近的挠痕明显比其他地方的挠痕更深更粗！ 有的地方已经被狼狗刨出大坑。 这说明铁桩周围一片片混凝土的标号更低，不是跟小楼同一时间浇筑，使用了更加劣质的混凝土，或者因为混凝土掺杂石子的比例不对，搅拌不均匀所导致。 反正这一块混凝土肯定是小楼建成后浇筑的！ 杨霄站起身来，变得变得凝重，指着脚下的地板对程川说道： “找几个人来，把这里挖开！” 小楼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其中不少是在镇上临时居住的建筑工人。 几个胆大的很快就带着工具进来，按照杨霄的指示开挖。 哐！哐！哐！ 电镐撞击地面，轻松地凿开混凝土，大片潮湿的砂石裸露出来。 混凝土层被撬开的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腐臭气息扑面而来。 在场都是刑警，很清楚这样的气味意味着什么，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严肃起来，同时又感到振奋，或许小楼的秘密很快就将揭晓。 屋里闹出的动静不小，惊动了更多镇上的居民。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李红家附近。 不到半个小时，各种离奇的谣言就开始在人群中传开。 凌晨三点。 “有东西！土里有东西！” 在换了三拨工人，连续挖掘数小时后，终于有了发现。 此时屋里已经出现一个近两米的深坑。 两个大汗淋漓的工人丢下铁锹，在同伴的帮助下惊慌失措地爬了出来，他们在坑里挖出一个黑漆漆的编织袋，袋子已经破了，一截深褐色的骨头从里面露出来。 程川和胡志勇大为震撼地对视一眼。 胡志勇更得向着杨霄竖起大拇指。 原来这就是李红所隐藏的秘密！ 一具无名尸体！ 难怪她放着这么一栋小楼不住，宁愿空置起来养狗。 杨霄只凭有限的线索，以及现场细致入微的观察，就准确找到埋尸点，这本事实在了不得。 即便是胡志勇这样的老刑警也佩服不已。 早已经等候在周围的刑侦技术人员下到深坑里，在众目睽睽之下剪开编织袋，一具成年人的尸骸出现在眼前。 尸骸已经完全腐化，只剩下森森骨架。 从现场残留的编织物可以判断死者是一名男性。 刑侦技术人员现场勘验尸体，很快就有了结论，向杨霄汇报道： “杨局，经过初步判断，死者为成年男性。 后脑颅骨碎裂。 应该是死于重物击打。 可以确定是他杀。 不过……” 刑侦技术人员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 “不过想要确定死者的身份恐怕不容易。 咱们县里没有这样的技术条件。” “我知道死者是谁！”杨霄转身，对程川和胡志勇说道： “两位大队长，咱们再去审审李红吧。 看她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早就觉得那个女人可疑，这次看她怎么狡辩！”胡志勇摩拳擦掌，准备好揭穿李红的谎言。 第555章 凶手李红 第555章 凶手李红 小浪川镇派出所。 关押李红的留置室再次挤满了人。 这次与之前的情况不同。 李红的手上戴着手铐，双脚也被脚链限制活动。 杨霄、程川、胡志勇，以及一名江城的女刑警围在李红的面前。 李红家挖出一具尸体。 李红具有重大嫌疑。 她的身份已经从协助调查转变为犯罪嫌疑人，被正式逮捕。 可是在面对轮番审问的时候，李红依然一副无辜的表情，每当问到关键的问题就撒泼打诨，试图扰乱警方的审讯。 “不知道”依然是李红说得最多的三个字。 即使面对被发现的尸体，还是不愿意开口，交代问题。 胡志勇负责审讯工作，他连哄带吓没有任何效果，然后苦口婆心地宣传相关政策，希望李红能够主动交代问题，争取宽大处理，可是李红依然油盐不进，拒不配合审讯。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窗外的天空泛起一道白光。 天快要亮了。 李红自知罪责难逃，干脆闭上双眼，无论其他人说什么，她都不再搭理。 “我来吧！”杨霄一直在留置室里，近距离观察李红，趁着胡志勇转身喝水的空隙，上前拍拍胡志勇的肩膀，走到李红的面前，看似无心地说道： “那条狗被打死啦！” 李红虽然闭着双眼，其实一直竖着耳朵留意周围警察的动静，杨霄的话让她原本松弛的身子一僵，突然猛地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出现在眼前的杨霄，轻轻挪动嘴唇，看似自言自语地说道： “怎、怎么死的？” “它袭击我们的公安干警，被一枪打死了！”杨霄坐到李红面前，说道： “它保不了你了！ 那个人很快就会来找你！” 杨霄和李红莫名其妙的对话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他们围了过来。 胡志勇想要开口说话，被站在身边的程川拦住。 李红的情绪出现明显变化。 她紧张地东张西望，嘴皮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几次想要开口说话，都因为太紧张而说不出口。 李红之前也有紧张的状态，不过是装的，现在的紧张情绪跟之前相比明显不同。 杨霄注意到李红的变化，依然不紧不慢地说道： “杀人很不好受吧！ 是不是天天做噩梦？ 我可以让他不来找你！” “你……你有什么办法？”李红哆嗦着嘴皮，一脸期待地看着杨霄。 杨霄指了一下头顶的警徽，说道： “我是干什么的！ 死在我枪下的恶人一只手都数不过来，连鬼都怕我。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死周玉山，我可以帮你超度他。 如果你什么都不说，那可就真没人能再帮你。” 杨霄判断小楼里的尸体就是周玉山！ 前世小楼发生爆炸，犯罪嫌疑人周玉山从此下落不明。 警方找了他十几年都杳无音信。 不是因为周玉山藏的多深，而是在案发前就已经死了！ 而且死亡的时间已经超过几年。 凶手就是李红！ 此时李红的心理防线已经崩溃。 说起来可笑，李红在警察面前顽抗了一个晚上，最后却因为一条狗破防。 “你、你真的能让他不来找我吗？”李红近乎哀求地说道： “我说、我什么都说！ 别让周玉山来找我，我不是故意杀他的，谁让他逼我……” 李红要开口了！ 那位江城女刑警坐到桌子旁，开始记录李红的口供。 事情要从李家的鞭炮作坊被取缔后说起。 李家靠着这个鞭炮作坊成为小浪川镇一带最早富起来的少数家庭之一。 李红是家中的独女，从小就很受宠。 她想要得到的东西，家里都会尽量满足。 养成李红骄横的性格。 逐渐不受管教。 二十几岁那年李红去了一趟县城，带回来一个名叫周玉山的外地男人。 周玉山比李红大十岁。 也不知道李红是哪根筋错乱，就看上来路不明的周玉山，两人也不扯证，这么堂而皇之地住在一起，李红的父母在镇上抬不起头来，可是他们又拿女儿没有办法。 然而好景不长，李家因为私自开设鞭炮作坊，被政府罚了一大笔钱，鞭炮作坊也被勒令关闭。 李家断了财路，日子急转直下。 周玉山这个便宜女婿好吃懒做，在李家白吃白喝那么多年，就没干过一件正经事，靠他撑起这个家是指望不上啦。 李红的父亲托本家关系，在附近的矿山找到工作，他负责炸山，李红看守存放雷管炸药的仓库。 安稳的日子没过两年，李红父母先后因病去世。 李红过惯了养尊处优的好日子。 突然家庭的重担压在她一个人身上，逐渐跟周玉山产生嫌隙。 四年前，周玉山又伸手向李红要钱，两人为此大吵一架，争执中李红抄起木凳砸在周玉山的后脑门上。 事情就这么巧。 周玉山被当场砸死。 李红慌了神，守着尸体坐了三天三夜，直到尸体开始发臭，才反应过来，在家里挖了个大坑，把周玉山的尸体埋了。 人的潜力有多大，连科学也解释不清楚。 李红如今已经说不清楚，她是怎么砸开屋里的水泥地板，又是怎么一个人挖出一个两米的深坑。 她只记得掩埋好尸体以后，在床上整整躺了一个星期。 周玉山本来就是外地人，李红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把周玉山的失踪糊弄过去。 在小浪川镇根本没有人在乎周玉山。 此后李红的日子并不好过，她总是做噩梦，梦到周玉山来找她，向她索命。 李红不敢在家里居住。 搬到亲戚家一套空房子里。 即便如此，李红还是心神不宁，只能靠打牌来分散注意力，打发提心吊胆的日子。 李红逐渐染上赌瘾。 她欠下很多赌债。 为了还钱，把心思动到矿山仓库存放的炸药上面。 李红开始的时候很小心，每次只敢从领取的炸药里抠出一点，拿到外面贩卖。 可是矿山的管理很混乱。 根本没有人来核实仓库的账目。 开山需要多少炸药也完全靠蒙。 这给了李红实施犯罪的机会。 她胆子才逐渐大了起来，开始从仓库里大量盗取炸药和雷管。 为了得到更多的钱，李红还根据“客户”要求制造各种炸弹，拿到外地出售给不法分子。 第556章 再度昏迷 第556章 再度昏迷 李红每次交易都会女扮男装。 用周玉山的身份证来到交易的地方，找一家旅馆办理入住。 正因为如此江城刑警只查到周玉山的行踪，把周玉山列为嫌疑目标，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李红这个看似普通的农村妇女的身上。 直到江城警方一路追踪到崇礼县。 李红的罪行才曝光。 随之暴露的还有她杀死周玉山的真相。 这个在前世十几年未解开的谜团终于揭晓。 周玉山早就已经死了！ 难怪多地公安追查十几年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李红一直利用周玉山的身份犯罪。 杨霄最后问道： “家里的那些炸药是怎么回事？” “嘿嘿！”李红已经交代全部问题，对在家里埋设炸药的事情也不再隐瞒，喉咙里发出两声干笑，说道： “这几年偷的炸药太多了。 不好卖。 我就把它们藏在家里。 不怕告诉你们，我知道自己干的那点事都是死罪，我早就想要了，如果被你们警察发现，就把你们引到小楼去。 砰！ 大家一起死。 嘿嘿，你们运气好……” 李红说得轻描淡写。 但是她的话让在场的人全都后背发凉。 人命在李红眼里廉价， 包括她自己的命。 黎明，阳光穿透黑暗，小浪川又迎来繁忙的一天。 远处大型建筑机械的轰鸣声有节奏地响起。 昨天镇上生死一线的情况并没有影响到项目的建设。 大批全副武装的警察从小浪川镇派出所出来。 嫌犯李红被两个女警押着走在最前面。 她的手上和脚上都戴着镣铐，被拖上警车的时候有些麻烦。 杨霄、程川和胡志勇站在派出所的门前，目送几辆警车拉响警笛，呼啸着从眼前离开。 杨霄熬了一个通宵，脸色看起来很难看，身体摇摇欲坠，他赶紧伸手扶住身边的程川，才没有让自己倒下去。 看来在绿谷高原酒店的伤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程川看着杨霄，脸上露出担忧的表情。 胡志勇没有注意到杨霄的异常，他的目光一直锁定在警车里的李红身上，直到警车开远才收回目光。 胡志勇还有疑问。 李红只是农村妇女，与其说她凶残狡诈，不如说她是个法盲，对生命、对法律没有敬畏之心，即使是在审讯时，依然心存侥幸，杨霄是怎么让李红开口的？ 胡志勇终于还是没有忍住，问道： “杨局长，我有一点想不明白。 李红为什么听到那条狗死了，态度马上发生转变？” “开始我也没想明白。”杨霄在程川的搀扶下缓了一阵，才开口说道： “我们都以为李红养那条狗在屋里，是为了阻止外人靠近，发现他杀人埋尸的秘密。 后来我发现不对。 你们想，李红把尸体埋在地下两米的深坑里，上面还浇筑混凝土。 除非有人未卜先知，否则就算在这小楼里生活，也不可能发现脚下埋着的秘密。 还有，那条狗养在屋里，李红又每天带食物喂它，说明李红很看重它，可是你们也看到了它的生活环境并不好，皮毛已经打结，身上占满屎尿的恶臭，这又说明李红不是一个真正爱狗的人。 李红为什么在家里养这么一条狗？ 这解释不通啊！” 杨霄说话很慢。 短短几句话就说了好一阵，随之而来的又是眩晕的感觉，休息片刻后才继续说道： “后来我想到，李红养那条狗，或许有其他的目的，比如……镇压被她杀死的周玉山的‘冤魂’！ 山里的人都比较迷信。 他们相信冤死的人会化作厉鬼回来报仇。 我也就随口试试，没想到还真是这么回事，李红听说狗死了，她马上就急了。 人总有弱点。 李红不敬畏法律，可是她畏惧鬼神。” “噢！” “原来如此啊！” 程川和胡志勇同时恍然大悟地点头。 …… 杨霄回到崇礼县公安局已经是十一点过。 警车刚刚停到公安局的办公楼下，李鲤就从一楼一间办公室里冲了出来。 她跟着杨霄一起从康城回到崇礼。 杨霄带队去小浪川镇办案，李鲤留在公安局寸步不离，同样熬了一个通宵。 “杨霄！”李鲤拉开后座车门，坐到杨霄的身边，轻声呼喊杨霄的名字，杨霄没有任何反应。 李鲤转头询问程川： “老程，杨霄剧烈运动过吗？ 你们办的到底是什么案子？” 李鲤从来不过问杨霄工作的事情，可是现在杨霄的情况很不好，她必须了解杨霄昨天晚上在小浪川活动的情况，以判断杨霄的伤情。 “没有啊！”程川拉起手刹，从驾驶位转过头来，对李鲤说道： “杨局这样的情况，我们怎么敢让他剧烈运动！ 他昨天一晚上都坐在凳子上。 李医生，杨局应该没事吧？ 几分钟以前他还在跟我说话呢！” “你们熬夜啦！”李鲤的表情很严肃，她拿着强光手电，掰开杨霄的眼皮，说道： “很可能是脑出血！ 快！快打电话叫救护车来！ 马上送医院！” “啊！”程川没想到杨霄的情况这么严重，手忙脚乱地从车上下来，摸出自己的手机，发现早因为没电自动关机了，大声喊道： “救护车！ 快打120！ MD，你们都聋啦，杨局有危险！” 程川是个带着几分书生气的男人，很多人说他不像警察，更不像是刑警，他的这一嗓子暴露了本性，也惊动了整个崇礼县公安局。 所有人都从办公室里出来，把杨霄所乘坐的警车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看到杨霄斜靠在李鲤的肩头，好像失去了知觉，有人心急如焚地打急救电话，有人偷偷地抹眼泪。 杨霄来到崇礼任职的时间不长，满打满算也只有半年。 开始的时候县公安局上下都看不起这个空降下来的年轻局长，认为他跟很多空降的干部一样，来到崇礼只不过是为了刷工作经历，过不了多久就会因为崇礼县艰苦的工作环境，自己主动离开。 然而随后杨霄的工作改变了大家的看法。 杨霄整顿纪律涣散的公安局。 接二连三侦破大案要案。 短短半年时间，崇礼县的治安状况得到显着改善。 更重要的是杨霄积极地与县宣传部、县电视台合作，从舆论上改变了公安干警在崇礼县老百姓心目中的形象。 第557章 伤情恶化 第557章 伤情恶化 以前因为各种原因，警察在崇礼县的口碑并不好。 群众工作很难开展。 严重的时候警察甚至不敢穿警服上街。 被人指指点点更是常有的事情。 现在不一样啦！ 自从杨霄上任，大家的腰杆都挺得直了。 这都是杨霄的功劳。 “把生命奉献在工作岗位上”！ 这对有些领导干部来说，只是唱高调的宣传稿。 然而杨霄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 这样以身作则的领导，怎么能不受到下属的爱戴。 李鲤同样心急如焚。 杨霄的情况很危险，现在已经失去知觉。 外伤不可怕。 查不出来的内伤才是最危险的。 杨霄的情况比严勋更危险。 严勋同样是大脑受伤，不过他是车祸中的硬撞击，颅骨开放性骨折，看起来吓人，治疗和恢复的难度不大。 现在已经完全康复，跟正常人没有区别。 杨霄不一样，他先是受到爆炸的冲击，然后又被掩埋在废墟一天一夜，大脑处于长时间的缺氧状态。 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 杨霄在康城人民医院苏醒，什么问题都没有查出来，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好，只是偶尔会有头晕的情况。 没想到一件突发的案件，一个通宵的连续工作，就把杨霄的暗伤诱发出来。 眼泪在李鲤的眼眶里打转。 她暗暗告诫自己不能哭，必须保持冷静，自己是西康州最权威的脑外科医生，如果自己乱了方寸，在西康就没有人能够救杨霄啦！ 以杨霄目前的状态，很难坚持回到蓉城。 “杨霄，能听到吗？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怀孕啦！” “你就要当爸爸了！” “坚持住，为了我和孩子，你一定要好起来！” 李鲤不停地在杨霄耳边说话，试图把他从昏迷中唤醒。 杨霄似乎也在与病情做斗争，紧闭的双眼，眼珠不停地转动，死死地抓住李鲤的手。 李鲤感受到杨霞手里的力量，知道杨霄听到她说的话了，转头喊道： “小童，救护车什么时候到？” “快啦！”童然和毛安平跑向公安局的门口。 嘀嘟！嘀嘟！ 几分钟后，救护车终于赶到。 大家伙七手八脚地把杨霄从警车里抬出来，送到救护车上。 童然和毛安平跟着李鲤一起登上救护车。 杨霄的情况很可能需要手术，身边得需要人照顾，李鲤既要关注杨霄的病情，又要分心照顾，有些力不从心。 “大家回去工作吧！”程川等到救护车离开，向聚集在办公楼下的同事们挥手，他走到政工室主任汪鑫的身边，小声说道： “汪主任，杨局这段时间可能没有办法到局里办公，上下的工作请你多费心啦。 杨局经常对我说，汪主任是个有能力的干部，局里有你在，他放心！” “程大队长，杨局真这么说的？”汪鑫受宠若惊，他没有想到杨霄对自己的评价这么高，心中一阵窃喜，当即拍着胸口表态： “程大队长，你放心！ 县公安局只要有我汪鑫在，肯定出不了乱子！” “有劳啦！”程川点头，面色凝重地转头看着聚在楼下的人回到工作岗位。 程川是个精明的人。 他很清楚，崇礼县公安局目前的局面是靠杨霄一个人维持起来的。 现在杨霄倒下，某些被压制的牛鬼蛇神很可能会跳出来捣乱。 崇礼县公安局到现在也没有副局长，除了几个大队的大队长，就数政工室主任汪鑫的警衔最高、资历最老。 杨霄确实说过汪鑫有能力，不过还说过另外一句话： “精于人情世故，没有责任担当，难成大气。” 程川比杨霄更晚来到崇礼县，难以服众，想要在杨霄离开期间稳定住县公安局的局面，只能把汪鑫推出来。 汪鑫似乎也因为杨霄的评价大受鼓舞，难得的主动担起责任。 法制大队的办公室里，原刑侦大队大队长王鸿运站在窗户边，目睹杨霄被抬上救护车的场面，撇了一下嘴角，低声骂道： “MD，死了才好！” 王鸿运看到外面的人陆续回到办公室，收起脸上忿忿不平的表情，回到办公桌前，装作埋头处理工作的样子。 然而摆放在他面前的文件根本就没有翻开。 整个县公安局，除了落马的治安大队大队长傅云聪，就数王鸿运被杨霄整治得最惨。 刑侦大队大队长的职务被撤换，虽然依然是大队长，可是被发配到法治大队，净干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王鸿运本来就是混日子。 法治大队就法治大队，只要工资待遇不少，他也乐得清闲。 可也不知道犯了哪里的太岁。 自打杨霄来了崇礼县，王鸿运的霉运是一茬接着一茬。 没过多久老丈人一家被抓了。 等着拆迁的小浪川镇也改了规划。 唯一幸运的是王鸿运跟阿宝案牵涉不深，或者说阿宝根本就没打算跟王鸿运合作。 案子很侥幸地没有查到王鸿运的头上。 他依然在县公安局摸鱼。 可是拆迁泡汤，之前从银行贷出来做生意的钱得还啊！ 王鸿运整天焦头烂额。 他是县公安局为数不多，希望杨霄死的人之一。 可是他也只敢在脑子里想想。 杨霄的手段实在太厉害，把他整治得没有一点脾气。 只要他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搞事情，他是不敢的。 毕竟程川还在呢！ 这个人也不简单。 是个出了名的笑面虎。 混乱的县公安局在杨霄被送走后恢复表面的平静。 …… 京城国际机场。 一架从蓉城飞往京城的航班平稳落地。 杨宁挎着包，跟随人流往出站口走。 她从包里摸出手机，刚刚开机，手机就不停地震动起来。 十几个未接电话，以及好几条短信： “姐，杨霄的伤势有变化，速回电话！” “我和杨霄已经抵达蓉城市第一人民医院，杨霄准备进手术室。” “姐，下飞机后回电！” “……” 电话和短信都是李鲤发来的。 杨宁看到短信的内容，眼前一黑，两条腿瘫软差点倒在地上。 才离开奚川几个小时，杨霄的伤势怎么就变得严重了？ 她手指哆嗦着翻出李鲤的电话，回拨过去。 “姐！”李鲤略带疲惫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小鲤，小霄怎么样啦？我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怎么病情突然恶化……”杨宁迫不及待地询问。 第558章 京城团聚 第558章 京城团聚 “姐……”李鲤听起来哭过，她的声音哽咽，好一阵才稳定住情绪，说道： “你走了以后县里出了一个案子。 杨霄执意要回去。 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他离开医院……” “小鲤，别自责了！”杨宁打断李鲤的话，安慰道： “我了解小霄的脾气。 那个时候就算是我在医院，也拦不住他。 小霄又受伤了吗？” 李鲤回答道： “没有！ 杨霄连续工作了一个通宵，没有休息。 老程说在办案子的时候就发现杨霄的脸色不好，期间出现几次头晕的情况。 很可能因为这样加重了伤情。” 李鲤是个坚强的女人，可是现在也忍不住流泪，她同样慌了，把杨宁当成依靠，说道： “田教授安排的手术。 现在已经三个小时啦，杨霄还没有从手术室里出来。” 杨宁稳定情绪，把担忧和难过压在心里，故作镇静地安慰道： “别担心！ 田元良是脑外科专家，他一定能治好小霄。 这样，我让人到医院陪你，尽快安排时间飞回蓉城。” 杨宁挂断电话，心神不宁地走出站口。 “杨宁！”严勋手里捧着鲜花，等候在出站口，看到杨宁出来，举着鲜花向杨宁挥手。 他从国外回来，比杨宁先一步抵达京城。 严勋和杨宁商量好了，这次在京城见面，杨宁会带严勋回家见父母，并且向父母宣布结婚的决定。 李鲤怀孕啦！ 原本杨霄和李鲤很快就会结婚。 杨宁是姐姐，她想在弟弟杨霄和李鲤结婚前，先把自己嫁出去。 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 杨霄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姐弟俩的婚事只能先放一边啦。 杨宁脑子很乱，她低着头脚步匆匆，没有注意到接机的严勋，直到严勋出现在他的眼前，才反应过来。 严勋发现杨宁的异常，担心地询问道： “杨宁，出什么事了？” “严勋！”杨宁也是一个女人，她同样需要人依靠，扑进严勋的怀里，颤抖地说道： “是小霄！ 小霄出事了，现在正在手术！ 严勋，不管花多少钱，我都要救小霄！ 我不能失去弟弟！ 呜呜……我不能没有弟弟啊！” “我知道！我知道！”严勋把杨宁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 “杨霄不会有事的！ 有我在，我们一起想办法。 这样，我现在就飞回蓉城，给杨霄找最好的医生。 国内不行，我们去国外。 你先去跟伯父伯母见面，把情况告诉他们，让他们别着急！ 杨宁，你一定要稳住，一定要坚强！” “嗯！”杨宁把头埋在严勋的胸口，深吸几口气，平复内心的情绪，让自己冷静下来，推开严勋的胸膛，说道： “好！ 你先回蓉城，帮我照顾小霄。 还、还有李鲤，她现在有生孕，不能过度操劳，你一定要照顾好他们。 我很快就回来！” 严勋和杨宁在机场短暂见面，然后又分开。 严勋直接在机场购买最早一个航班，飞回蓉城。 杨宁则离开机场，坐上一辆出租车进城。 …… 京城，皇城井某私家饭馆。 杨镇南看了一眼手腕的手表，面色不悦地对妻子关淑云说道： “杨宁这丫头怎么回事？ 她订的饭店，定的六点钟。 看看现在都几点了，自己人不到！ 俩姐弟越来越不像话啦，你打电话催催，让她快点！” “你这臭脾气！”关淑云跟杨镇南生活了大半辈子，已经习惯杨镇南动不动骂人的脾气，没好气地说道： “迟到的是你宝贝丫头。 关小霄什么事！ 这都能把儿子一起骂，可真有你的！” 关淑云嘴上念叨，还是从包里拿出手机。 张凤仪笑着说道： “大哥、大嫂，兴许小宁有事，路上耽搁了。 都是自家人，迟点就迟点呗，没事！” 今天的聚会除了杨镇南和关淑云，杨宁还邀请了杨霄的干妈张凤仪，以及妹妹莫雨。 可惜莫临时有任务，没有到场。 就在关淑云刚刚拨通杨宁的手机，服务员领着杨宁走进宴会厅。 “爸妈、张姨，让你们久等啦！”杨宁挂断响着的电话，连连向在座的三位长辈赔礼道歉，对服务员说道： “人都到齐了，上菜吧！” 各种菜肴很快摆满餐桌。 四个人坐着，谁也没有动筷子。 “爸，先吃饭吧！”杨宁感觉到饭桌的气氛有些沉闷，赶紧强颜笑容拿起筷子。 杨镇南盯着杨宁，按下关淑云拿筷子的手，说道： “丫头，你千里迢迢从蓉城来到这里，不会就为了请我们吃一顿饭吧？ 说吧，什么事？ 你不把事情说清楚，这饭我们吃不安心！” “你这人，刚跟孩子见面，就脸色，给谁看呢！”关淑云虽然也察觉到今天杨宁的状态有些不对，但是不会像杨镇南这么严厉，责备道： “这里不是军队！ 孩子们也不是你的兵！ 小宁，有什么事尽管说，妈给你撑腰！” 张凤仪跟杨家就是一家人，看着杨宁长大，也察觉到异常，帮着关淑云安慰杨宁道： “宁宁，是不是生意上遇到麻烦了？ 别怕，告诉张姨。 你爸不管，张姨让你莫叔想办法。” “爸妈、张姨……”杨宁也放下筷子。 她本来想等三个长辈吃了饭，再考虑怎么告诉三个人杨霄的消息，现在看来这饭是没心情吃了，低着头说道： “是小霄的事情。 你们知道李鲤，李医生吧！” “李鲤？”关淑云不知道杨宁为什么突然提到李鲤，说道： “知道啊！ 小霄的高中同学嘛。 我们在医院见过。 小宁，这可不是你的脾气，有什么事情就痛快点说出来，咱们大家一起解决。” 杨宁今天确实很反常，跟平时风风火火的性格判若两人，在母亲的追问下才说道： “李鲤怀孕啦，孩子是小霄的！” “啊！”三个人同时愣住了。 杨镇南怒不可遏，关淑云和张凤仪则一脸惊喜。 啪！ 杨镇南拍着桌子站起来，骂骂咧咧道： “混小子！ 三天不惹事，就皮痒！ 杨家的脸都让他给丢光了！” “坐下！”关淑云不是没脾气，相反她真生气，杨家上下都怕得要命，否则也不可能跟杨镇南生活这么长时间，一声大吼把杨镇南的火爆脾气给硬生生地压了下来，呵斥道： “杨镇南，你要是敢把我的孙子闹没咯，我跟你没完！” 第559章 悲和喜 第559章 悲和喜 杨霄这事办得确实不地道。 杨镇南和关淑云不阻止杨霄谈恋爱。 他们巴不得杨霄早点结婚生孩子。 可也没让你冷不丁就整个孩子出来啊！ 杨镇南被关淑云吼了一嗓门，没好脸色地坐下来，气呼呼地瞪着杨宁，怪杨宁这个当姐姐的在奚川没有管教好杨霄，搞出这么大的乱子。 杨家的脸都让杨霄丢光了！ 那个女孩怎么办？ 张凤仪感觉到气氛不对，赶紧出面圆场道： “大哥、大嫂，这是好事啊！ 小霄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男人。 指定是跟那个叫李鲤的女孩有感情。 小宁，你这次到京城就是跟家里商量小霄婚事的吧？” “张姨，我……”杨宁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 杨宁的反应把在场的人都搞懵了。 他们以为杨霄不想要这个孩子。 杨镇南痛心疾首地责怪道： “你瞧瞧！你瞧瞧！ 这就是你惯出来的孩子！ 干脆一棍子把他的腿打断，省得他在外面惹是生非！” 这个时候关淑云和张凤仪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杨霄跟女孩谈恋爱，两个年轻人在一起没个分寸，让女孩怀孕也不也是多大点事。 杨家是有担当的正经家庭。 在孩子生下来以前，给杨霄和李鲤安排婚礼就成。 现在算怎么个事？ 李鲤怀孕，杨霄不想结婚？ 杨家人干不出这么缺德的事！ 关淑云一脸阴沉，指着杨宁说道： “小宁，给小霄打电话！ 现在就打！ 我倒要问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妈……”杨宁终于开口了，说出最不想父母知道的消息，可是这件事情实在太大，她不敢隐瞒，见面后把李鲤怀孕的事先说出来，只不过想给自己和父母一个缓冲。 杨宁见父母和张凤仪都想岔了，站起来深吸一口气说道： “妈，不是你想的那样！ 小霄和李鲤已经准备结婚了。 可是……十几天前，小霄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伤，伤到了脑袋。 当时没有检查出什么伤势，以为没什么大问题，一直在康城的人民医院康复治疗。 昨、昨天县里又有案子，小霄犟着离开医院，亲自带队办案，没想到就熬了这么一个通宵，今天人就突然晕倒。 我刚才进饭店前接到李鲤的电话，小霄已经从手术室出来了，医生说、说……” 哐！ 凳子倒在地板上。 “说什么啊！”关淑云激动地站起来，双手撑着桌子，双眼焦急地瞪着杨宁。 张凤仪也是一脸的担心，一边安慰关淑云一边说道： “嫂子，别担心。 小霄壮得像一头牛，一定不会有事的。 小宁，医生到底怎么说？” 杨宁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哽咽道： “医生说小霄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呜呜！” 杨宁再难故作坚强，坐在凳子上捂着脸抽泣。 “我的儿啊！”关淑云转身一巴掌打在杨镇南脸上，责怪道： “都怪你！ 偏要把儿子送走！ 他如果留在蓉城，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你还我儿子！还我的儿子！” 杨镇南是子弹打在他的身上，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军人，即便如此突然听到杨霄重伤的消息，心也乱了。 杨霄毕竟是他的儿子啊！ 杨镇南任由关淑云拉扯他的衣服，没有反驳。 杨霄立志从警。 杨镇南就做好了把儿子交给国家的准备。 可是杨镇南除了是军人，还是一个父亲、一个丈夫，他理解妻子现在的心情。 张凤仪不愿意相信这个噩耗，她拿出手机自言自语地说道： “不、不可能！ 我现在就联系老莫！ 他一定有办法……对，老莫在山城，他肯定能想到办法救小霄！” “爸、妈，张姨！”杨宁双手扶着额头，抽出一张纸巾擦拭脸颊泪水，在短暂的伤心后又恢复冷静，说道： “现在最重要的事，我们必须尽快回到蓉城，陪在小霄的身边。 另外……” 杨宁把目光落到母亲关淑云的身上，说道： “妈，李鲤怀了小霄的孩子！ 如果小霄的伤没事，我们家得给李鲤一个名分。 十月怀胎，肚子可就慢慢大了。 万一小霄挺不过来……我们也不能害了人家姑娘啊。” 对呀！ 还有这么一件棘手的事啊！ 杨宁本来高高兴兴来京城，跟父母商量弟弟的婚事，没想到刚下飞机就得到弟弟伤势加重的噩耗。 现在什么事情都堆在一起啦！ 简直是一团乱。 好在杨镇南、关淑云和张凤仪都是见惯大场面的人，在经历短暂的惊慌、难过和无措后，很快恢复镇静。 几人决定马上回到蓉城。 莫林就在山城，距离蓉城只有三百公里。 张凤仪电话通知莫林马上驾车赶到医院，要钱给钱、要专家找专家，千万不能耽误杨霄的治疗。 不惜动用一切关系抢救。 另外就是照顾好杨霄的女朋友。 这个时候她千万不能有事。 否则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人家姑娘的家人交代。 房间很快人去屋空。 服务员进来收拾餐桌的时候，发现摆放的菜根本就没动。 可见这一家子走得是有多急。 …… 京城，某部队大院。 一位精神抖擞的老人端坐在餐桌前。 他的面前摆放着一碟咸菜和一碗粘稠的稀饭。 电视上播放着新闻联播。 老人一边听着新闻一边用餐。 在老人身后的衣架上挂着一件军装，肩头是三颗闪闪发亮的金星。 “首长！”少校警卫员从屋外进来，向老人敬礼，禀报道： “杨部长刚才来电，向您请假回家探亲。” “哎哟，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啦！”老人放下碗筷，饶有兴致地说道： “这个杨老虎，可是在战场上身中三枪都不退的猛将，居然请假探亲，还真是稀奇。 小孟啊，杨老虎家出什么事了吗？” “报告首长，杨部长没说。”警卫员向老人说道： “奚川那边倒是有消息传过来。 杨部长的儿子，名叫杨霄，现任奚川省崇礼县公安局局长。 杨霄同志业务能力强，在办案中身先士卒，多次负伤，是公安部表彰的二级英模，荣立个人一等功一次、个人二等功，以及个人三等功多次。 几天前在侦办一起重大案件中，歹徒引爆预先埋设的炸药再次受伤。 这次伤到头部，目前已经完成一次手术，很可能醒不过来！” 第560章 齐聚医院 第560章 齐聚医院 啪！ 老人的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朗声说道： “是咱们七十三师出来的种！” 老人的表情随即变得惋惜起来，摇头说道： “可惜啊！ 这么好的苗子，真要是成了植物人，多可惜啊！ 这么大的事，杨老虎居然不跟我汇报。 小孟，这件事情你多关注着。 请陆军总医院的脑科专家马上启程，前往奚川会诊。 杨老虎就这么一个儿子吧。 咱们自己家的孩子，自己得疼啊！” “是，首长！”警卫员向老人敬礼，转身从敞开的大门离开。 老人重新拿起筷子，看着面前的咸菜稀饭，没有了胃口。 他把筷子丢在桌上，在家人好奇的目光中走上楼，把自己关进书房。 老人坐在书桌前，桌上的玻璃压着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一群年轻的战士，他们刚刚从战场上下来，一个个身上都带着血，却笑得很开心。 照片中间的军人跟老人很像。 在他身边是一个全身缠着绷带，只露出两只眼睛和嘴，依然咧着嘴笑的伤兵。 老人的手指从那个看不到脸的伤上滑过，眼中流露出欣慰的表情，自言自语地说道： “虎子，你养了个好儿子！ 没给七十三师丢脸！ 可是这么大的事，你得给老师长说啊！ 还是那副打死不吭声的臭脾气！ 哎，你也不年轻，要挺住啊！” …… 蓉城，第一人民医院。 凌晨一点，李鲤依然等候在重症监护室的外面。 杨霄昨天被送到蓉城的时候已经没有意识，对光和疼痛的刺激都没有反应。 专家组马上对杨霄进行全面检查。 最后终于确定大脑一处非常隐蔽的出血点。 颅内出血导致杨霄陷入昏迷。 杨霄在被推进手术室前，医院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因为他的这处出血点在大脑深处，即便进行开颅手术，也不一定能够止住出血。 好在手术还算成功。 杨霄被推出手术室后立刻送进重症监护室，期间只有李鲤进去过一次，陪同来到蓉城的毛安平和童然一直没有再见到杨霄一面。 随后严勋和莫林先后来到医院，他们帮着失魂落魄的李鲤处理各种手续，以及跟医院协调。 哒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静谧的过道响起。 杨宁跟严勋交换了一个眼神，走到李鲤的身后，张开手臂把浑身冰冷的李鲤抱在怀里，不停地抚摸李鲤的手臂。 李鲤现在已经有些失神。 直到被杨宁抱住，才反应过来，嘟囔道： “姐，是我不好！ 如果我仔细一点，就可以提前发现杨霄的伤势。 是我害了杨霄。” “别瞎说！”杨宁故作镇静，抹掉李鲤眼角的泪水，安慰道： “当时我也在医院，在那样的条件下，你已经尽力了。 没有人会怪你的。 你肚子里有宝宝，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我爸妈来了……” 杨宁把李鲤从椅子上扶起来。 关淑云马上迎了上来，看到李鲤憔悴的脸颊，心疼地说道： “孩子，委屈你了！” “阿姨！”李鲤轻轻摇头，她没有想到跟杨霄的父母再次见面还是在医院，还是因为杨霄受伤。 只不过上一次李鲤是以杨霄高中同学的身份出现，杨霄的父母对李鲤只是保持基本的礼貌。 现在不一样了，关淑云看李鲤就像是看自己的女儿。 她和张凤仪一左一右扶着李鲤从重症监护室门口里面。 杨镇南则跟莫林一起，交流杨霄的伤势。 莫林同样一脸愁容，杨霄跟他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跟亲儿子没有区别，看到儿子躺在重症监护室里，他同样很心疼。 莫林回头看了一眼扶着李鲤逐渐走远的关淑云和张凤仪，叹息道： “老班长，小霄这次很危险啊！ 田教授说小霄的大脑有部分组织因为缺氧和失血坏死。 就算救过来也是植物人。 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啊！ 我听说刚才那个小姑娘是杨霄的女朋友，还怀了小霄的孩子？ 你和嫂子准备怎么办？” 杨镇南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有心理准备，听到莫林的话还是感到一阵心悸，表情木然地坐到椅子上，双手不安地握在一起，好一阵才长叹一声，说道： “小霄已经这样了，我们不能再害了另外一个孩子。” “可是……”莫林欲言又止。 在他看来，应该让李鲤把孩子生下来，至少杨家能给杨霄留条血脉。 莫林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出口，他还是第一次见杨镇南如此状态。 曾经那个杀伐果断的杨老虎似乎瞬间老了很多。 “爸，别担心！”杨宁在一旁轻声安慰道： “在国内治不好，我就把小霄带到国外去！ 我一定想办法让小霄醒过来！” 杨镇南抚摸女儿的头发，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没有说话。 莫林、杨宁和严勋面面相觑。 莫林向杨宁使了一个眼色，让杨宁赶紧去找医生，杨镇南本来就有旧伤，再加上高血压很严重，他担心杨镇南气急攻心，万一再倒一个，那就真乱套了。 另一边。 关淑云和张凤仪扶着李鲤躺在病床上。 给她盖好被子。 关淑云紧紧握着李鲤的手，感谢道： “小李，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好好休息。 小霄那边有我们，别担心！” “嗯！”李鲤紧咬着嘴唇点头，眼泪再次从眼角滑落。 这段时间李鲤真的很苦。 所有事情都要她一人承受。 心理、精神和身体的压力几乎让她崩溃。 是坚强的意志和肚子里的孩子让她坚持到现在。 关淑云拍着李鲤的手背，轻声叮嘱道： “小李啊，你和小霄的事，我们都知道啦。 为了小霄，为了孩子，一定要保重啊！ 我们商量好了，等小霄出院就给你们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 “对呀！”关淑云给李鲤盖好被子，看了关淑云一眼，有些事情她这个亲妈不好说出口，就只能让自己这个干妈来说。 几个人在返回蓉城的路上，谈得最多的是杨霄的伤势，目前还是以想办法救人为第一要务。 至于李鲤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只是随口聊过一嘴，李鲤已经得到杨家的认可，等杨霄康复就给两人举办婚礼。 张凤仪一直在跟莫林联系，莫林虽然没有明说，还是语焉不详地透露出一点悲观的情绪，让张凤仪意识到情况不妙，因此她考虑得更多一点，试探地问道： “小李，万一……我是说万一小霄醒不过来，你……” 第561章 真爱 第561章 真爱 张凤仪心疼杨霄。 他跟李鲤还没有领证结婚。 现在的年轻人，头脑好得像蜜一样，转脸就打得不可开交。 谁能知道李鲤心里是怎么想的。 万一杨霄真有个三长两短，这孩子可就成了杨家的念想。 张凤仪保住这个孩子，探探李鲤的口风。 这些话关淑云这个亲妈说不出口，张凤仪则没有这么多顾虑，寻思着这事拖不得，有些话还是说明白得好。 这或许就是张凤仪和关淑云之间性格的区别。 张凤仪的话说得比较委婉。 她相信李鲤是个聪明的孩子，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李鲤当然明白！ 她不等张凤仪把话说完，捂着肚子从病床上坐起来，虽然流着泪，但是态度坚决地说道： “不管杨霄能不能醒过来，我都要嫁给他！ 这个孩子我一定会生下来！ 就算有个万一……我生是杨家的人，死也是杨家的鬼！” “呸！呸！呸？”张凤仪连吐了三口唾沫，拉着李鲤重新躺下，说道： “什么死不死的！ 我们家小霄吉人自有天相，他不会有事的！” 李鲤的表态无疑给杨家吃了一颗定心丸。 病房的门这个时候推开，杨镇南和莫林走了进来。 杨镇南走到李鲤休息的病床边，微微弯腰，恳切地说道： “孩子，有你这句话就够啦！ 我代表全家谢谢你！ 老婆子，准备一下，咱们抽时间去一趟孩子家里。 不能再像上次一样，让人家孩子在医院不明不白地照顾小霄。 至于你和小霄的事情，还是得征求你父母的意见。 我们不能勉强。 莫老二、弟妹，你们也是小霄的爹妈，跟我们两口子一起去。” 杨镇南说得诚恳。 这是要给儿子上门提亲啦。 “叔叔！”李鲤激动地从床上下来，想要向杨镇南鞠躬行礼，被关淑云和张凤仪一左一右给拦住。 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难怪杨霄喜欢。 如果杨霄不受伤，他们应该会很幸福吧！ 现在……在场的人只能一声叹息。 刚才杨镇南和莫林去找杨霄的主治医生，奚川省最权威的脑外科专家田元良谈过，杨霄现在的状况很不好。 爆炸和缺氧已经让杨霄的大脑受到非常严重的伤害。 更要命的就是熬夜查案，加重了伤势。 现在虽然经过手术，控制住杨霄的病情，可是什么时候能醒过来，田元良也没有答案。 杨霄的身体非常健康。 他现在的问题是大脑，人体最精密的器官处于关机的状态。 至于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谁也说不准。 或许几天、或许几个月，也有可能几年，甚至是永远醒不过来。 这一切只能看杨霄自己。 李鲤是田元良最优秀的学生，到了西康后很快就挑起大梁，说明她很清楚杨霄现在的状况，依然能说出这样的话，需要很大的勇气。 足见李鲤对杨霄是真爱！ 关淑云很庆幸儿子找到一个这么爱他的女人，看李鲤也自然是越看越喜欢，赶紧扶着李鲤回到床上休息。 这几天李鲤为了杨霄的事操心劳力，再加上有身孕，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鼻腔里发出微微的鼾声。 杨镇南等人轻手轻脚地离开病房，到外面跟杨宁和严勋商量杨霄后续治疗的计划，以及去李家提亲的事情。 李鲤的牺牲如此大。 杨家人不能不懂礼数，该给的尊敬肯定是不能少的，主要是他们现在不知道李家人的态度，就怕李家不同意这门亲事，到时候闹得不愉快。 杨镇南为了儿子，决定放下这张老脸，亲自带着家人登门。 …… 蓉城，枫溪林壹号。 李美婷踩着高跟鞋一扭一扭地走进大哥李和泽的别墅，人还没进屋声音就传出来： “大哥、大嫂，你们不是环球旅行去了嘛？ 这才出去多久，就回来啦？ 哎哟，二哥也在呀！” 李家老二，现在寰宇集团的执行总裁李和渲跟李和泽并排坐在沙发上。 两个人阴沉着脸。 李浔也在。 他跟安慧蓉坐在一边，见到李美婷进屋也只是看了一眼，不敢开口说话。 “哎哟哟！”李美婷察觉到屋里的气氛不对，赶紧收起咋咋呼呼的性子，乖乖地走到大哥二哥面前，看了一眼侄子李浔，小心地问道： “大哥，你特意把我叫来，不会是我家明建又惹祸了吧？ 你放心，我这就把他叫回家，好好收拾他……” 李美婷以为是自己的儿子肖明建在外面闯了祸，被李浔告状，也不管什么事先帮儿子在李和泽面前认错。 “坐下吧！”李和泽抬手打断妹妹的自说自话，指了一下旁边的沙发。 他太了解自己的妹妹了，对儿子无原则的宠溺，嘴上说着教训，其实是在为儿子开脱。 不过今天还真不是为了肖明建把李美婷从麻将桌上给叫来。 李和泽把手里的烟掐灭，他已经很久没抽烟了，今天因为实在心烦又抽了起来，说道： “是闺女的事！ 杨霄家要来登门拜访，很可能是来提亲的。” “这是啊！”李美婷拍着胸口长出一口气，转念一想不对呀，疑惑地问道： “大哥，你和嫂子不是挺喜欢杨霄吗？ 一心想他当你的女婿。 为了他连集团的股份都剥离出来了。 李家上门提亲不应该是好事嘛？ 你和嫂子应该高兴啊！ 我先表态啊，这门亲事我一直是持反对意见的，那个杨霄小门小户出身，配不上我们家小鲤。” 李美婷因为儿子被杨霄揍了一顿，对杨霄一直有意见，出现逮住机会数落一番后拍手，做出无可奈何的表情，说道： “可惜啊，我说什么都没用。 大哥觉得杨霄是人才，前途无量嘛。” “小姑！”李浔在崇礼县历练了一段时间，如今已经成熟很多，瞧见大伯李和泽和伯母安慧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赶紧插话，说道： “杨霄因公负伤，现在正在医院抢救。 很可能醒不过来。 大伯是为这件事犯愁。” “那更不行啦！”李美婷像是被踩了尾巴，从沙发上站起来，跳着脚骂道： “他杨家打的什么主意！ 儿子半死不活的时候上门提亲，这是拿我们小鲤冲喜来了！ 不行！ 杨家的人敢上门，看我不把他们全部打走！ 简直欺人太甚！” 第562章 杨家的尊重 第562章 杨家的尊重 李美婷的性格泼辣。 双手叉腰冲着门口骂了起来。 那架势跟泼妇骂街差不多，什么难听的话都能从她的嘴里蹦出来。 李和泽烦闷地揉着太阳穴。 这要是之前，杨家上门提亲，李家肯定是敞开大门迎接。 李鲤和杨霄两情相悦。 杨家的家世又非同一般。 李和泽对这门亲事是求之不得。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杨霄受伤昏迷，而且据说伤势非常严重，很可能是植物人，这要是把女儿嫁过去，岂不是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嘛！ 安慧蓉同样一脸愁容，劝住小姑子说道： “美婷，现在不是杨家上门提亲的事！ 小鲤的脾气你也了解。 她认定的是，谁劝都没用。 这丫头现在是铁了心要嫁给杨霄。 而、而且……小鲤有了杨霄的孩子。” “什、什么！”李美婷愣得长大了嘴，拍着大腿说道： “我说那姓杨的一家好意思舔着脸上门提亲呢！ 原来是以为吃定我们家小鲤啦！ 嫂子，这事你可不能心软。 小鲤嫁过去不但要当牛做马地照顾一个病人，还要守活寡啊！ 杨家打的真是好算盘！” “哎！”安慧蓉长叹一声，说道： “我和你大哥也是担心这一下。 杨霄的父母急着上门提亲，着紧的只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杨霄都那样了，这万一以后杨家人对小鲤不好，小鲤可有的受了！” 原本一场皆大欢喜的亲事，却因为杨霄的重伤成了让两家人头疼的愁事。 李美婷鬼点子多，凑到李和泽身边，说道： “大哥，我有一个主意！ 把小鲤送到国外去。 找医院把孩子打了，一了百了。 断了杨家的念想。 让他们别再纠缠我们家小鲤。 过两年我给小鲤再解释个好男人……” “小妹，别胡闹！”李和渲坐在李和泽的旁边一直没有发表意见，听到妹妹李美婷出的馊主意，立马反对道： “这杨家可不简单！ 如果杨家知道孩子没了，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大哥，我觉得这件事还是要慎重。 不如把小鲤找回来。” 李美婷没有听出李和渲的警告，蛮横道： “不简单？ 能有多不简单！ 不就是个芝麻大的小官嘛。 我们李家在蓉城这么多年，难道还会怕他们姓杨的！” 李美婷不知道杨霄的家世。 肖明建被杨霄揍了一顿，家里有人跟她提起过，告诉她杨霄是杨镇南的儿子，可她根本就不认识杨镇南是谁。 而且以李美婷的性格，也不会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肖明建这一点很像母亲。 如果不是被杨霄收拾一顿。 现在不会老老实实地待在崇礼县给表哥李浔当助理。 李浔眼看家里的局面又要乱起来，赶紧上前拉住李美婷，让他少说两句。 这样吵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解铃还须系铃人。 这事啊，还真得把闺女找回来。 先做通李鲤的工作。 只要李鲤不死心塌地的非杨霄不嫁，那事情就好办了。 你杨家在厉害，总不能逼着别人嫁女儿吧！ 嘀嘀！嘀嘀！ 就在李家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门外响起喇叭的声音。 三辆黑色的轿车一字排开，停在李和泽家门口。 车门打开，李鲤迫不及待地从车上下来，跑上台阶，冲着敞开的大门喊道： “爸、妈，有客人来了！” 李和泽等人听到李鲤的声音，从屋里出来。 他们看到一行人从三辆轿车里下来。 第一辆轿车的后座下来的是一名身穿军装的军人，两个金星彰显着这位军人的身份，他的身边跟着一个举止得体的妇女。 第二辆轿车下来的也是一对夫妇。 其中的男人身穿警服，肩头是一花三星的一级警监警衔，女人带着几分学者的气质，向迎出门的李家众人微笑挥手。 第三辆轿车旁边站着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穿着一件深色的行政夹克，气度不凡。 李家门口突然出现这么一群身份简单的客人，立刻引起周围过往邻居的注意，他们特意放慢脚步，歪着头张望。 住在枫溪林壹号的业主无不非富即贵。 他们自然知道这几个人的分量。 一个中将！ 一个正厅级一级警监。 另外一个中年男人的身份肯定也不简单。 其中任何一个人出现在枫林溪壹号都是座上宾。 他们居然同时拜访李家。 这李家要走大运啦！ 左右邻居轻声议论，有人疑惑、有人羡慕，还有人不解，私下里相互猜测李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和泽见到车上下来的人也有些愣神。 他知道杨家会登门，但是没想到这么快，也没想到杨镇南会如此隆重。 这是私人拜访。 一般不会着正式的军装。 杨镇南身穿军装出现在李和泽的家门前，无疑是毫不避讳地向外界传递出是一种信号，李家和杨家关系匪浅。 杨镇南也确实出于尊重的考虑。 不但自己身穿军装，莫林也没有穿便服。 另外杨镇南还邀请了省政法委书记王万国的独子王洪章到场做见证。 足见杨家对这门亲事的重视。 “大哥！”李和渲见李和泽愣住了，在身后推了李和泽一把。 李和泽在商场厮混多年，也是见惯大场面的，跟省里的不少干部都有交往，很快稳住心神，从台阶上下来，迎接杨镇南等一行人，跟妻子安慧蓉一起，把客人迎进门。 宽敞的会客厅里，大家分宾主落座。 李鲤红着脸帮阿姨给客人们端茶，然后搀扶着安慧蓉的胳膊，乖巧地站在一旁，听着李和泽和二伯李和渲跟杨霄的家人寒暄。 杨镇南虽然是来提亲的，但是也不能刚坐下就提正事，不急不慢地跟李家人客套起来，介绍道： “李总，我的爱人关淑云，你们应该早就见过。 这两位是小霄的干爹干妈，莫林和弟妹张凤仪。” “莫局长，好久不见，听说您调到山城高就。”李和泽哪能不认识蓉城的原市局公安局局长，起身跟莫林和张凤仪握手。 莫林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场合，对他来说比开几场会还难受，如果不是张凤仪在旁边押着，根本就坐不住。 “李总，革命工作分工不同，我也是服从组织的安排。”莫林表面跟李和泽客套，心里想的却是将来自己女儿被人上门提亲，会是怎么样一种场面。 第563章 提亲 第563章 提亲 “这位是？”李和泽把目光落到王洪章身上。 王洪章在杨镇南和莫林面前算是晚辈，不等杨镇南介绍，自己先站起来，握着李和泽的手说道： “李总，我叫王洪章。 家父今天本来想要亲自拜访，可惜因为省委临时有个会议，抽不开身。 所以家父委托我，跟杨叔一起拜访李总。” 省委！ 姓王！ 李和泽马上猜到王洪章的身份。 外界一直传说省委政法委书记王万国很器重杨霄，现在看来王万国何止是器重，王万国和杨镇南私下的关系也很深，不然不会安排自己的儿子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杨镇南亲自登门。 莫林陪同。 还有王万国的儿子做见证。 这提亲的规格不可谓不高。 原本李和泽担心杨家上门提亲只要目的是女儿肚子里的孩子，现在看到杨家如此隆重，对李家、对李鲤表现出足够的尊重，知道杨家是认可李鲤这个儿媳，烦闷的心情稍稍平复一点。 不管这门亲事能不能成，至少杨家表现出足够的诚意。 这样的场合没李浔露面的机会，他远远地站在角落，身边是伸长脖子往里面探望的李美婷。 她也没有出面接待。 李浔看到小姑的模样，打趣道： “小姑，你刚才的气势哪去了？ 不是说要把杨家的人打出门吗？” “滚！”李美婷白了侄子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你小姑是混，但是不傻啊！ 就这阵仗，不用杨家的人动手，你大伯二伯就得把我的腿打断。 小浔，这杨霄到底什么来头？ 他爸是中间那个当兵的吧？ 将军？ 没人跟我说这事啊！” 李浔摇头叹息。 怎么可能没说呢！ 杨霄要是没点背景，他把肖明建揍得那么惨，肖明建的父亲怎么可能不管不问。 也就自己的小姑。 每天就像马大哈一样，有些事情跟她说了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李浔对李美婷说道： “小姑，杨霄的父亲是原奚川省军区司令，现在好像在军委某部任职。 那个穿警服的是杨霄的干爹，蓉城原来的公安局长，现在是在山城公安局。 另外一个人我不认识。 不过能跟着来我家，身份一定也不简单。 小姑，这下你知道大伯大伯母为什么为姐的婚事烦心了吧。 杨家还真不是我们得罪得起的普通家庭。” “这样啊！”李美婷恍然大悟地点头，偷偷吐了一下舌头。 现在看来她提出让李鲤打掉孩子，还真是个馊主意。 两家人的谈话终于进入正题。 王洪章作为外人，撮合道： “李总，相必你也知道今天杨叔带着我们登门拜访的意思。 杨霄和李鲤情投意合，也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 希望李总成全。” “这个……”李和泽依然很纠结，为难地说道： “杨霄这个孩子我和小鲤的母亲都是认可的。 只是杨霄现在的情况，不适合举办婚礼吧？ 要不然等杨霄康复以后再……” “爸！”李鲤在一旁摸着肚子，嘴撅得老高。 是呀！ 杨霄和李鲤能等。 可李鲤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等啊！ 李鲤已经怀孕一个多月，再过一段时间肚子可就大了，到时候难道要李鲤挺着大肚子，以杨霄女朋友的身份进出医院？ 关淑云开口道： “李大哥、嫂子，小霄现在的状况上门提亲确实不妥。 可是两个孩子的感情真的很深。 我们做父母的也不忍心让两个孩子分开。 你放心，小霄会有专门的人照顾，我们会把小鲤当亲生女儿，不会让她受苦。 我们家的条件肯定没有那么好，不过彩礼你们随便提，我们一定想办法尽量满足，不让小鲤受一点委屈。” 李和泽和安慧蓉依然没有下定决心。 这关系到女儿一辈子的幸福。 他们不得不慎重。 李和渲适时地插话，为大哥大嫂解围： “杨爸爸、杨妈妈，希望你们能理解我大哥大嫂的苦衷。 我们都是做父母的，所做的任何决定都是为孩子们好。 杨霄目前的状态，我们家很难放心把小鲤嫁过去，所以……” “爸、妈、二伯！”李鲤松开挽着母亲的手，走到父母的面前，跪在几位长辈的面前，流着泪说道： “杨霄现在离不开我！ 我这辈子也离不开杨霄！ 嫁给杨霄，是我自己的决定。 不管杨霄能不能康复，哪怕他一辈子躺在床上，我也不后悔今天的决定！ 请爸妈成全我和杨霄。” 李鲤抽泣着向自己的父母磕头。 “你这孩子！”安慧蓉此时同样泪流满面，她想要把女儿从地上拽起来，可是李鲤倔强地不肯起身。 李鲤嫁给杨霄的决心让人动容。 杨镇南看着李鲤，嘴角抽动了一下；莫林忍不住为这个敢爱敢恨的女孩竖起大拇指；关淑云和张凤仪也跟着抹眼泪。 有多少女人能够像李鲤一样，为了爱情奋不顾身？ 哪怕赔上一生的幸福！ “罢了！”李和泽长叹一声，双手扶着李鲤的肩膀，说道： “闺女，为了你和杨霄的孩子，别哭！ 爸同意啦！ 记住，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将来再苦再累，也要咬着牙走下去！” “爸！”李鲤感激地看着李和泽，扑进李和泽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好了！好了！你也是要当妈妈的人啦，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让人笑话！”李和泽轻轻拍着李鲤的肩头，看着杨镇南和关淑云，说道： “亲家、亲家母，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把她交给你们啦。 彩礼什么的都好说。 按我们奚川的风俗办就行。 不过我希望婚礼能延后，如果杨霄能醒过来，到时候再补办，你们看怎么样？” 李和泽改了称呼，算是认同李鲤和杨霄的婚事。 杨镇南等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关淑云抹掉眼泪，笑着说道： “好，我们没有意见，都听亲家的！” 接下来杨家和李家坐到一起，商量婚事的细节。 婚礼虽然可以暂时不办，这证可得领。 只有领了证，李鲤才是杨霄的合法妻子。 将来孩子的户口才能落到杨家。 还有不少其他细节得商量，比如婚房买在哪，李鲤的工作也得有所变动。 第564章 特殊的婚礼 第564章 特殊的婚礼 一个月后。 弥漫着消毒水味的单人病房里。 杨霄平躺在病床上。 他的眼窝深陷，双目紧闭。 食道被切开，一个管子从脖颈直插入胃里。 胸口微微地起伏。 床边的各种仪器闪动着。 预示着生命体征平稳。 可是杨霄依然陷入昏迷中，对外界的刺激没有任何反应，到现在也没有有苏醒的迹象。 奚川省各大医院，以及陆军总医院的专家先后进行五次会诊，对杨霄目前的情况束手无策。 杨宁主张把杨霄送到国外治疗，可是以杨霄目前的身体状况，很难承受长途跋涉的旅行，出国的计划只能暂时搁置，依然留在蓉城第一人民医院住院观察。 今天的病房与往日不一样。 门上和窗户上贴着大红的喜字。 屋顶挂着彩色的气球。 一张红毯从病房门口一直延伸到病床边。 咔嚓！ 病房的门从外面打开。 李鲤身穿一条大红的旗袍走了进来，她的腹部微微隆起，手里捧着一束鲜花。 “呜呜！”李鲤告诉自己，今天是她跟杨霄领证结婚的日子，应该高兴，不能哭，可是李鲤走进病房看到病床上的杨霄，依然忍不住流泪。 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李鲤盼着这一天，她无数次幻想身穿洁白的婚纱，挽着杨霄的胳膊，在所有人的祝福中走进婚姻的礼堂。 终于嫁人啦！ 只是婚礼的现场让人心酸。 杨霄这个时候能醒过来该多好啊！ 可惜，杨霄对外界没有一点反应，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告诉别人他还活着。 亲朋好友们留在病房外面。 他们把这个特殊的时刻留给杨霄和李鲤两个人！ 李鲤抹掉眼角泪水，慢慢走到病床边，弯下腰来，把手里的鲜花放在杨霄的枕头边，轻轻抚摸杨霄的头发，说道： “霄，我终于成了你的妻子！ 你要努力战胜病魔，早点醒过来！ 你是我的男人，没有什么困难能够打败你！ 我也会加油的，照顾好我们的孩子……我们一定会等到你醒过来的那天！” 李鲤亲吻杨霄的额头。 嘀嘀！嘀嘀！ 监控杨霄心率的仪器有了微小的起伏，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 李鲤拿出两本红色的结婚证，放在杨霄的手里。 这是民政局特事特办，为杨霄和李鲤办理的，它代表两人已经是合法夫妻。 杨霄父母、李鲤父母，以及受邀见证这场特殊婚礼的朋友目睹病房里感人至深的场景，无不默默流泪。 几个小护士在门口更是泣不成声。 “大家进来吧！”李鲤脸上绽放出幸福的笑容，她完成对杨霄爱的表白，转身向门口招手。 门外的人纷纷擦脸上的泪痕，带着微笑走进病房，向这对新人送上祝福。 “拍照啦！拍照啦！”程川手里举着相机，指挥大家走到病床边，跟杨霄和李鲤合影留念。 咔嚓！咔嚓！ 快门声此起彼伏，闪光灯在病房里频繁地亮起。 “该我们啦！”毛安平特意穿了一件自认为帅气的明黄色西服，拉着童然就要上前合影，被童然一脸嫌弃地甩来手。 童然跑到李鲤身边，拉着李鲤的手瞥了毛安平一眼，说道： “师娘，你瞧瞧毛小子穿成什么样啊！ 你可得帮师父好好管管他。 师父看到他穿成这样，肯定得揍他！” “我怎么啦！”毛安平一脸无辜，他被童然撵到病床的另一边，伸出一根手指比划道： “童然，你不懂欣赏！ 这是港岛今年最流行的款式。 一千块钱呢！ 平身我都舍不得穿。” “哎呀，救命啊！”童然捂着眼睛仰天长叹，老天爷为什么给她派来这么一个搭档啊，简直太丢脸啦！ “呵呵！”李鲤看着童然和毛安平耍宝一样的逗趣，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她知道，毛安平是个稳重的孩子，今天打扮穿成这样是想要逗大家开心，他想要自己师父的婚礼热热闹闹的，不想看到大家哭哭啼啼。 毕竟杨霄只是陷入昏迷，还没有死呢！ 童然和毛安平跟杨霄的感情很深。 他们从警察学院毕业，就一直跟在杨霄身边，杨霄在工作上他们的师父，在生活上是他们的大哥。 他们已经把杨霄当成了亲人。 童然挽着李鲤，毛安平站在病床边比“耶”，他们都摆好了造型，可是迟迟不见程川按下快门。 最后看到程川干脆把相机给放下了。 童然急了，嚷嚷道： “程大，你怎么不拍照啊！ 浪费我们的表情！” 程川一脸无奈地指着毛安平，说道： “毛小子，你把手给我放下。 刚下我就想说你，你一直牵着你师父的手干嘛呢。 今天是你和你师父的婚礼吗？” 在场的人这个时候才发现，毛安平一直死死地拽着杨霄露出被子外的手。 这一幕逗得在场的人哈哈大笑起来。 病房里顿时充斥起欢笑声。 “毛小子！”童然咬牙切齿地把一束花砸到毛安平身上。 这小子平时看着挺老实的，没想到还会搞这样的小动作！ “嘿嘿！”毛安平赶紧松开手，抓着脑袋傻笑： “不、不好意思啊！ 习惯啦！ 程大，劳烦您继续……嘿嘿！” 病房需要安静。 今天到场的人不多。 除了杨霄、李鲤的父母，就只有杨宁、严勋，以及程川、童然和毛安平聊聊几个跟杨霄最亲近的人。 医院的医生护士得到消息，陆续来到病房向李鲤送来祝福。 短暂的仪式结束。 病房恢复平静。 众人默默退走，只留下李鲤陪在杨霄的身边。 李鲤把头靠在杨霄的胸口，拉着他的手满足地闭上双眼，感受她和杨霄单独在一起的温馨时光，回忆着两人之间的点点滴滴。 李鲤想要用回忆唤醒杨霄。 …… 半年后。 枫溪林壹号的绿道多了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遛弯。 她的身边有父母陪伴。 李鲤的肚子已经逐渐大起来，她不方便再在医院照顾杨霄。 关淑云从京城回来，留在医院。 李和泽安慧蓉夫妇把李鲤接回家照顾。 杨霄的病情依然没有起色。 还是处于深度昏迷的状态。 唯一好转的是可以自主进食流食啦，插在食道的胃管和各种仪器从杨霄的身上摘除。 半年来一直是李鲤无微不至的照顾杨霄。 直到最近李鲤的身子越来越沉，才不得不把这个任务交给婆婆关淑云。 第565章 一等功臣之家 第565章 一等功臣之家 枫林溪壹号的绿道郁郁葱葱。 茶余饭后有不少业主领着孩子，牵着狗遛弯。 李和泽一家是小区的名人。 住在位置最好、单价最高的一栋邻水独栋别墅里。 他们陪着女儿出门，经常是邻居们关注的焦点，李家一些事情也被传得越来越玄乎，逐渐走了样。 “李总！”迎面走来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他远远地向李和泽招手，热情地迎了上来，寒暄道： “李总，好久不见啊！ 前几天的房地产论坛，怎么没见您出席啊？ 我还等着您的精彩发言啊！” 李和泽认识眼前的中年男人，是某国企房地产公司的老总，这家企业最近正在进军奚川的房地产市场，两人曾经有过接触，不过交往也仅仅停留在工作层面。 他的身上穿着一套休闲运动服，也许才搬到枫林溪壹号居住吧。 李和泽客气地跟男人握手，说道： “方总，我老啦！ 干不动啦！ 现在退休在家，准备带外孙。” “退休！”姓方的中年男人大吃一惊，看李和泽的状态，确实没有了之前在生意场上咄咄逼人的气势，身上透着一股与世无争的平和。 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可是李和泽也才五十几岁啊。 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如今房地产行业即将迎来爆发式的增长，业内普遍预期十年内商品房房价将大幅提升，房地产行业即将进入黄金期。 很多有实力的国企都把目标瞄准房地产行业。 准备在这一行大展拳脚。 李和泽白手起家创办奚川省最大的房地产企业，寰宇集团也是目前国内十大房地产企业之一，被誉为国内房地产行业的翘楚。 他不可能看不到其中的商机。 这个时候退休？ 姓方的中年人怀疑李和泽的动机。 他看了一眼挺着大肚子的李鲤，笑着说道： “李总，贤婿在哪里高就啊？ 我看你不是退休，是找到一个称心的接班人，放心把集团交到他的手里，自己安心养老吧！ 不过李总啊，你还是退得太早啦……” 姓方的中年男人感觉到身后有人拉他的衣角，笑着不再说话。 李和泽没有解释。 他的隐退确实在行业引起不小的轰动。 只能说每个人的选择不一样。 李和泽从来没有公开澄清过自己退下来的原因。 “李总，你慢走！”李和泽向姓方的中年男人点头，带着妻子和女儿从他的身边走过，继续散步。 姓方的中年男人等到李和泽走远，看着这一家三口的背影，询问身边的人： “我记得李和泽就这么一个女儿吧？ 什么时候嫁人的？ 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啊！ 这老狐狸，不会是闻到什么味，提前抽身跑路了吧？” 中年男人的朋友撇了一下嘴，说道： “方总，别说你刚搬进枫林溪壹号，就是我们这些老业主也没有见过李家的女婿。 现在传得挺邪乎的。 有人李家这个女婿早就死了。 还有说根本就没有这么个人，李家的闺女怀的是某个人的私生子……” 说话的人竖起手指指了指天。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是说李鲤跟某个上面的人有染，现在肚子大了，只能回家养胎。 那人继续说道： “我们也不知道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 反正没见李家办过婚礼，也没见李家的闺女带哪个男人回家。 这事啊……十有八九就那么回事。” “不会吧！”姓方的中年男人一脸地难以置信，转念一想后，说道： “这都是李家的家事。 李和泽两口子都不介意，天天领着闺女在小区闲逛，我们这些外人就不好说三道四啦。” 咚咚锵！咚咚锵！ 就在姓方的中年男人跟朋友聊李家的闲话时，安静的小区突然锣鼓喧天，接着更是燃放起响彻云霄的鞭炮。 姓方的中年男人跟朋友面面相觑。 脸上同时露出惊讶的表情。 枫林溪壹号坐落在蓉城市中心，是全蓉城房价最高的楼盘，在寸土寸金的闹市取静，附近就是有着众多驻外使领馆的玉花街，平时别说放鞭炮，就连汽车的喇叭声也听不到。 今天这是怎么了？ 谁这么大的排场，在枫林溪壹号敲锣打鼓，燃放鞭炮？ “走，去看看！”姓方的中年男人是个爱看热闹的人，拉着朋友就往喧嚣的方向走去。 他们的身边陆续跟上来不少业主。 枫林溪壹号的大门口，一列敲锣打鼓的队伍走在最前面，紧跟在后面的是一群身穿警服的警察。 两个身姿挺拔的仪仗兵抬着一块宽大的匾额。 这支热闹的队伍由一名一级警监和两名二级警监带队。 这是省公安厅来的人！ 匾额上几个金晃晃的大字格外醒目。 “一等功臣之家”！ 这是为立功受奖的功臣颁发荣誉的仪式，难怪搞出这么大的阵势！ 只是枫林溪壹号哪家的人这么有出息？ 一等功！ 乖乖，这是拿命换回来的功劳啊！ 看热闹的业主们跟着锣鼓喧天的队伍走进小区内，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这是送到谁家的，这排面可真够大啊！ “李和泽家！”当颁布表彰的队伍在李和泽家停下，包括姓方的中年人在内，所有人都张大嘴巴，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李和泽、安慧蓉和李鲤得到消息匆匆赶回家，刚回来就在众人的见证下被请到“一等功臣之家”的匾额前。 几位高级警官上前，亲自把鲜红的绶带披挂在李鲤的身上，特意把“光荣的一等功臣家属”几个字展露在胸前，然后送上一束鲜花。 李和泽和安慧蓉也享受了跟李鲤一样的待遇。 接着在震天响的鞭炮声中，“一等功臣之家”的匾额被挂在李家别墅的正门上。 掌声和相机的快门声瞬间此起彼伏地响起。 李和泽笑得合不拢嘴，激动地跟李鲤一起捧着一等功臣的奖章和证书，接受众人的问候和祝贺。 或许李和泽做梦也没有想到，能有如此荣光的一天吧。 此刻他比赚了几百个亿还要高兴。 感觉所有的付出和被人误解都是值得的。 “不一样啦！”姓方的中年男人远远地看着被众星捧月般簇拥在人群中的李和泽，忍不住发出由衷地感叹。 第566章 新生 第566章 新生 方姓中年男人的朋友听到这话，好奇地问道： “方总，什么不一样啦？” “层次不一样啦！”方姓中年男人毫不掩饰对李和泽的羡慕，说道： “知道我们搞房地产的最怕什么吗？ 就是在拆迁的时候看到这种匾！ 这块匾号称文官下轿，五官下马。 在古时候那就是丹书铁券。 难怪李和泽舍得放下这么大的基业，他现在的层次已经跟咱们这些人不一样啦！” 方姓中年男人的朋友听得似懂非懂。 他唯一知道的是李家女婿确有其人，李鲤怀的根本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私生子，至于是不是还活着，那就不得而知呢。 毕竟谁也没见过这么一个人。 就连李家的阿姨也没有在外面提起。 现在看来这个女婿的身份非常特殊，毕竟一等功臣不是谁都能拿的。 热闹的授匾仪式结束。 枫林溪壹号恢复往日的平静。 不过在小区的每个角落，都能看到三三两两的人聚集在一起，谈论李家的事，跟以前不同，如今再说起李家话语里带着敬畏和羡慕。 没有人敢再传李鲤的闲话。 李和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脸上依然保持着得意的笑容，他手里捧着一等功臣的奖章，金光闪闪的奖章让他爱不释手，捧在手心不停地抚摸。 “老李，你把它放下！”安慧蓉看不惯李和泽嘚瑟的嘴脸，想要动手从他手里把奖章抢过来，被李和泽死死地唬住。 安慧蓉没好气地说道：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这奖章是女婿的，你得意个什么劲？” “你懂什么，女婿能抵半个儿！”李和泽瞥了安慧蓉一眼，慎重地把奖章放到盒子里，自言自语地嘀咕道： “我得把它放进保险柜里，这以后就是咱们家的传家宝啦！ 丫头，杨霄的奖章和功臣匾怎么会送到咱们家来？” “是呀，我也在寻思这个问题！”安慧蓉同样一脸的疑惑。 杨霄荣立一等功，就算他现在昏迷不醒，这些东西也该送到杨家才对，怎么敲锣打鼓地送枫林溪壹号来了？ 今天的排场可不小！ 李家是出足了风头。 李和泽和安慧蓉也跟着一起露脸。 李和泽什么场面没有见过，当光荣家属的绶带披在身上的时候，他因为太激动，身体居然开始不停地抖动，连说话也带着颤音。 李鲤手里拿着苹果，她现在长胖了不少，脸蛋圆嘟嘟的，带着粉粉的潮红，看得出来孕期保养得很好，她本人也已经从杨霄重伤的悲痛中走了出来。 对李鲤来说杨霄至少还活着，保留苏醒的希望，这比什么都重要。 更何况她和杨霄的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为了杨霄、为了孩子，李鲤都必须让自己变得坚强。 李鲤嘴里喊着苹果，含糊地说道： “这是杨爸爸的意思。 杨霄家已经有一块二级英模、一块一等功和几块二等功的匾额啦。 他们从省军区的小楼里搬走，那些匾都没地方放。 这块新的就送到咱们家咯。” “你这杀孩子！”李和泽收起奖章和证书，把它们锁进书房的保险柜，听到李鲤的话，教训道： “这是你公公的一番良苦用心！ 他一定是听到些风言风语，要不然以杨家不喜欢出风头的脾气，怎么会搞这么大的排场，敲锣打鼓地上门？ 你公公这是在给你撑腰呢！ 让那些嚼舌根子的都闭嘴！ 我们这亲家，真是把丫头当亲生女儿了，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别看平时什么都不说，干的事让人挑不出毛病，这点杨霄跟他爸挺像。” “我知道……”李鲤小声嘀咕，拿起苹果掩饰脸上的笑意。 她难能不知道杨镇南的用意。 杨家的人对她都很好，并不是嘴上说说唱高调。 李鲤这段时间一直被爱和关心包围着。 即便是一个人的孕期，也不会感到难受。 …… 两个多月后。 李鲤已经怀胎十月，过了临产期。 可是依然没有分娩的迹象。 双方的父母商量，为了安全把李鲤送到医院，随时观察胎儿的情况。 杨霄的干妈张凤仪如今已经退休，特意从京城飞回蓉城，跟关淑云一起照顾李鲤。 杨霄依然躺在病床上。 李鲤有些难受地靠在杨霄的身边，一边按压杨霄手臂的肌肉一边轻声说道： “老公，宝宝又不老实啦！ 她老是在肚子里踢我。 等你醒了，一定要帮我打她的屁股。” 为杨霄按摩，陪他说话，是李李鲤每天都会做的事情，即便怀着身孕，依然一天不落，她也不管杨霄是不是能听见，自顾自地说着： “你知道吗，老程现在是崇礼县公安局副局长啦，他把崇礼县治理得很好。 听说他跟苏姐也快结婚了。 还有小童和小毛，他们已经转正，现在都调回蓉城，小童在市局刑侦支队，小毛在镜官区分局。 他们都挺好的。 姐姐和严总也好，他们现在的生意做得挺大，就是经常飞到国外，只有节假日才有机会回来看你……哎哟！” 腹部一阵痉挛让李鲤忍不住趴在杨霄的床上。 她死死地拉着杨霄的手，片刻以后已经是汗流浃背。 幸好安慧蓉就在旁边，注意到李鲤的异常，赶紧找来医生，把她扶上轮椅。 临产期过去第三天，李鲤终于要生啦！ 她被推进手术室。 安慧蓉、张凤仪，以及李鲤的父母焦急地等在手术室外，童然和毛安平得到消息，下班后也第一时间赶到医院，他们一起等待孩子的降生。 “哇！哇！” 响亮的哭泣声在手术室里回荡。 护士把孩子抱到李鲤的面前，说道： “李医生，恭喜。 是个男孩，三点四公斤，很健康！” “谢谢！”李鲤转头看着禁闭双眼哇哇大哭的孩子，留下幸福的眼泪，哽咽道： “臭小子，哭得真大声。 那就叫你杨恸吧，号恸崩催的恸。 希望能用你的哭声，把你的爸爸唤醒！” 2005年6月17日，中午十二点四十七分，杨霄和李鲤的孩子在蓉城市第一人民医院顺利降生。 杨霄、李鲤的家人朋友都沉浸在喜悦的气氛中。 他们希望孩子能健康快乐的成长。 也希望杨霄早日从昏迷中苏醒。 第567章 儿子杨恸 第567章 儿子杨恸 “我家大门常打开……” 悠扬的旋律传遍大街小巷。 2008年10月，整个华夏依然沉浸在刚刚结束的奥运会氛围中。 即便是在蓉城，还是到处都能看到奥运元素。 奥运吉祥物矗立在市政广场的最中央。 每天迎来无数游客。 这首歌是今年流行的金曲。 是广场播放频率最高的一首歌曲。 与市政广场一街之隔的市卫生局医政科，李鲤麻利地整理文件，她看了一眼办公室墙上挂的钟，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四十，儿子的幼儿园已经放学啦。 李鲤今天跟爸妈说，她回去接孩子。 可是忙得晕头转向，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李鲤拍拍脑门，想起机关幼儿园距离市公安局不远，她摸出手机拨通童然的电话： “喂，小童。 你现在忙吗？” “师娘，不忙。你有什么事吗？”童然在电话里问道。 “没什么事。”李鲤一手摸着额头，一手叉腰，在办公室里转悠，难为情地说道： “恸恸现在放学啦。 今天单位事情太多，把他给忘学校了，你能帮我去接他吗？ 等会你下班，把他送医院，他奶奶那就行。 抱歉啊，我现在确实离不开……” “没事！”童然还以为多大的事，爽快地答应道： “师娘，你放心。 我现在就去接恸恸。” 机关幼儿园。 学校已经放学。 封闭的园区里只留下寥寥几个孩子家长还没来接的孩子。 操场上，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爬上一棵小树，伸直脖子往院墙外张望。 他的一只脚已经搭在院墙上。 再迈出去一步，整个人就要翻出去了。 “杨恸！”幼儿园的老师在关键时候注意到这个想要“越狱”的孩子，急得大喊一声，两个老师和两个保安赶紧跑过来。 他们七手八脚地把小男孩从树上拽下来。 一个三岁的孩子，怎么就这么皮！ 不声不响地就爬上两三米的树杈，这要是掉下来可怎么得了啊！ “嘿嘿！”杨恸被老师揪着衣领，连拖带拽地拉到幼儿园的门口，老师的脸都吓白了，他还在咧着嘴傻笑，浑然没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危险。 “恸恸，我来接你啦！”童然看到杨恸被老师带出来，赶紧迎了上去，捧着杨恸胖嘟嘟的小脸蛋亲了一口，问道： “想没想姐姐？” 童然是杨霄的徒弟，她虽然跟杨恸相差二十几岁，可按来说辈分跟杨霄的儿子是一辈的，杨恸还真只能喊她姐姐。 “然然姐，我妈妈呢？”杨恸瓮声瓮气地问道。 童然牵着杨恸的手，说道： “妈妈今天加班，让我来接你。 我们去吃肯德基，好不好？” “好！”杨恸高兴地鼓掌。 上次生日的时候妈妈带杨恸去了一次肯德基，他现在都记得薯条的味道，可惜妈妈说那些东西不能经常吃，每年只有生日才会带他去。 “恸恸家长！”幼儿园老师现在还在后怕，把孩子交给童然后说道： “恸恸是班上最聪明的孩子。 可就是太皮啦！ 刚才我们老师一个没注意，又爬到树上去，我们幼儿园操场的树都快让校长砍光了。 回去以后可得多管教啊。 你说恸恸妈妈那么文静优雅的人，恸恸这是像谁呢？” “他呀……”童然拍了一下杨恸的脑袋，笑着说道： “当然是像他爸啦！ 他爸小时候可比恸恸现在皮多了。 家里为了管教他，棍子都打断了好几根。 谢谢老师，我一定跟他妈妈说这事，治治恸恸这猴脾气！” “然然姐，我饿啦！”杨恸才不怕老师告状，他从小到大挨的打也不少，可妈妈只要动手，外公外婆就会护着他，拽着童然的手往幼儿园门口走。 三岁的杨恸无论脾气还是性格，简直跟杨霄一模一样，没有遗传到母亲李鲤一点稳重恬静的基因。 不愧是杨家的种。 一代比一代难管教。 关键是杨恸的护法还挺多，大奶奶二奶奶、外公外婆，毛哥哥、然然姐，更别说远在京城的爷爷、二姑、小姑，还有山城的二爷爷。 杨镇南对儿子杨霄的教育是动辄打骂，对这个大孙子却是舍不得动一根手指头。 不过要说最疼杨恸的，还得是大姑杨宁和大姑父严勋，杨恸从出生到现在所有费用几乎全包了，哪怕李鲤不差钱，杨宁还是每个月按时给李鲤的卡里转钱。 只要杨宁回到蓉城，就会把杨恸接到自己身边。 李鲤现在最操心的就是儿子的教育问题。 她可不想自己的儿子将来成为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惹祸精。 童然带着杨恸，先是到肯德基点了一份薯条，然后领着到市局刑侦支队的办公室玩了一阵。 杨恸在市局刑侦支队可是个小明星。 支队都知道他是杨霄的儿子，每个人都格外关照，闲暇时候还会特意来逗逗这个招人喜欢的小胖墩。 童然下班，才带着杨恸一起到医院，把他交到奶奶关淑云的手里。 “杨奶奶，师父最近怎么样了？”童然站在门口，往病房里张望，这间病房被布置得像家一样，杨霄一躺就是四年。 关淑云让杨恸自己进病房玩，摇头叹息道： “还是老样子。 医生说你师父的感官还没有恢复，没有苏醒的迹象。 小宁从国外请来几个脑科领域的权威，检查后也没有把握，说你师父的大脑现在处于一种什、什么自我保护状态。 随时可能醒过来，也可能永远醒不过来。 小童，这几年给你添麻烦了。” “杨奶奶，别这么说！”童然经过几年的历练，已经是一名合格的刑警，成熟稳重了很多，连连摆手道：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关淑云和童然在病房门口说话。 杨恸钻进病房，踮着脚趴在床边，瞪着大眼睛直勾勾地看了病床上的爸爸一眼，学着妈妈和奶奶的样子，按摩爸爸的小腿。 可杨恸只有三分钟的热情，注意力很快就被堆在角落的玩具吸引，跑到一边摆弄各种玩具。 他从小在医院的时间比在家多。 早就习惯了病房的环境。 杨恸一个人玩了一会玩具，又无聊地站起来，被挂在病床边的尿袋和尿管吸引，好奇地拿手指戳了两下，软软的、暖暖的。 杨恸歪头，看了一眼奶奶，正准备送童然离开医院，他的身边没有大人，胆子又大了起来，居然埋头摆弄起尿管来。 第568章 熊孩子 第568章 熊孩子 杨霄置身于漫无边际的虚空之中。 这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也没有任何感觉。 就像是一个黑洞。 “我这次应该是真的死了吧！”这是杨霄的意识再次出现后产生的第一个感觉。 可是这样的死亡与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没有天堂，也没有地狱，只有无尽的黑暗。 突然，杨霄感觉小腹一阵胀痛。 这感觉很熟悉，就像是……一个人在熟睡中被尿憋醒！ 妈的！ 死了还会尿急。 真TM的操蛋！ 杨霄骂骂咧咧地在黑暗中乱窜。 他只是一团模糊的意识，根本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可是那种尿急的感觉又让他非常难受，迫切地想要清空自己的膀胱。 在恍惚中，眼前的虚空裂开一道缝，白色的光芒从缝隙中透出来，照射在杨霄的身上，感觉无比温暖。 没错！ 就是温暖！ 杨霄能够感觉到温度！ 他对外界的感知正在快速的恢复。 杨霄像是抓住救命的稻草，用尽全力向有光的地方冲去…… “啊！”杨霄的身体一阵痉挛，他的上半身从病床上弹起，虽然眼睛还是闭着，可是张大嘴，不停地喘气。 杨霄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听觉、触觉、味觉和嗅觉等等感觉都回来了。 他试着睁开眼睛。 强烈的光线让他的眼球感觉刺疼。 杨霄下意识地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等到瞳孔适应周围的光线环境，才再次慢慢睁开双眼。 “我……没死！”杨霄愣愣地低着头，他的第一眼看到的是洁白的被套，被套洗得很干净，上面残留这一股淡淡的花香。 随后杨霄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木楞地转过头，看到一个胖嘟嘟的小男孩傻愣愣地站下床边，他的手里捏着尿袋和尿管，尿管已经被他打了结，小手捏着尿袋还一松一放的挤压着。 “我去！”杨霄的脑子反应过来，难怪会感觉尿急，感情是这小子在捣蛋呢！ “啊！奶奶，救命啊！”杨恸被突然坐起来是杨霄吓傻了，大叫着往门口跑去。 从杨恸记事起，就知道躺在床上的是自己的爸爸，可是这个爸爸跟其他人的爸爸不一样，他不会说话也不会睁眼，就安静地在床上躺着。 今天爸爸居然坐起来了，还瞪着眼睛看自己。 杨恸的小脑瓜子没有反应过来，双手捏着尿袋子愣神，直到爸爸的嘴里出声才惊醒过来，把尿袋子一丢，吱哇乱叫地跑出病房。 因为跑得太急，在门口摔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马趴，脑袋磕着地板也不喊疼，惊慌地往身后看了一眼，晃晃悠悠地爬起来，继续往前跑。 “谁家的熊孩子！”杨霄刚刚苏醒，只在病床上坐了几分钟，就感觉身体非常疲惫，仰头重新躺在病床上。 熊孩子从屋里跑出去，耳根子终于清净啦。 这里是医院！ 杨霄现在的身体虽然还很虚弱，但是意识很清醒，马上从窗外建筑上的红十字判断出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 虽然眼前的房间布置得并不像是病房。 杨霄再次躺下后感觉好了很多，他转悠着眼珠子四处打量，整间病房被精心布置，窗台上摆着鲜花，对面的白墙上挂着很多照框。 杨霄的目光落在最中间的一副相框上。 因为照片上有李鲤！ 她穿着一件红色的旗袍，弯腰靠在病床边，她的臂弯里搂着双眼紧闭的自己。 李鲤笑得很开心，对着镜头展示着一本红色的结婚证。 “我……到底昏迷了多久……我错过了什么？”杨霄看着照片上的自己和李鲤愣神，猜到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在病床上跟李鲤完成了婚礼。 杨霄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昏迷了很长时间。 这算是第二次重生吗？ 杨霄现在也不能确定。 他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白色的天花板愣神。 或许是有过一次重生的经历，杨霄很快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现在是什么时候，家人和李鲤是不是安好。 杨霄想要从床上下来。 可是稍微挪动身体，就让他累得气喘吁吁，浑身大汗淋漓。 现在的身体还是太虚弱啦！ 曾经杨霄是个身高一米八六，浑身肌肉的壮汉，如今消瘦了很多，连胳膊上的皮肤都垮了下来，更何况他的下体还挂着尿袋。 “呼！”杨霄长出一口气，试图控制激动的情绪。 “奶！”杨恸跌跌撞撞地向站在电梯口的关淑云和童然跑去，他完美遗传了杨家的基因，从小就比同龄的孩子更高、更壮，当然胆子也更大，在家里、在学校都是个让人头疼的刺头。 童然看到杨恸跑过来，赶紧迎了上去，蹲在身来把杨恸抱在怀里，说道： “恸恸，这里是医院。 妈妈是怎么叫你的？ 对，我们在医院要保持安静，不能影响其他病人休息。” “然然姐，眼睛睁开啦！”杨恸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在童然的怀里急得直跺脚，转身指着爸爸的病房。 关淑云和童然还没有反应过来，突然猜到杨恸想要表达的意思，两人对视一眼，赶紧拉着杨恸往病房里跑。 她们站在病房门口，恰好看到杨霄睁着眼睛大喘气的动作。 关淑云难以置信地捂着嘴，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 童然同样大吃一惊，她很快转身，声音颤抖地对关淑云说道： “奶奶，我、我去找医生！” “妈！”杨霄听到门口的动静，转头看到母亲泪流满面地站在病房门口，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向关淑云招手。 关淑云冲到病床边，双手抓住杨霄的手，放在脸颊上不停地抚摸，呢喃道： “儿子！ 我的儿子，你终于醒了！ 谢天谢地，我的儿子终于回来了。” “妈，你有白头发啦！”杨霄注意到母亲的头顶，几根花白的头发格外鲜艳，心里有些难过。 家里人一定因为自己伤透了心吧！ 就在这时，童然领着一大群医生护士冲进病房，他们让关淑云等人先离开，搬来各种医疗仪器，对杨霄的身体进行全面的检查。 对在场的医生护士来说，杨霄能够醒过来，在医学史上也是一个奇迹，他们的脸上同样是惊奇和不可思议的表情。 第569章 父子 第569章 父子 医生护士终于离开病房。 从初步的检查来看，杨霄的身体除了长时间卧床，肌肉有些萎缩以外，没有其他问题。 至于详细的结论，得等到做完脑部核磁共振以后才能有答案。 护士在临走前拔了杨霄的尿管。 被几个小姑娘掀开被子围观，杨霄从来没有这么社死过，他现在宁愿自己没有醒过来。 关淑云和童然再次进入病房。 杨霄赶紧拉好被子给自己盖好，他的表情有些难为情，看着童然，勉强笑道： “小童，你什么时候开始留头发啦？ 还怪好看的！” “噗……呵呵！”童然被杨霄的表情和话逗得破涕为笑，随手把披肩的头发撩拨到身后，说道： “师父，工作需要嘛！ 以前的短发身份特征太明显，走出去谁都能看出我是警察。 长头发不好，太难打理。 我其实还是更喜欢短头发。” 童然从大学开始就是一头干练的短发。 毛安平经常打趣，说童然是个难看的假小子。 两人没少为此斗嘴。 其实童然的五官挺好看，只是以前不会打扮，现在看起来变化确实很大，不但留了长发，还化了淡妆。 杨霄差点没有认出来。 杨霄对童然摆手，说道： “这样挺好！ 对了，现在是几几年？” “零八年十月十号！”童然向杨霄说出今天的日期，说道： “师父，您整整昏迷了四年啊！” 四年！ 杨霄没想到现在距离自己昏迷已经过去四年！ 他以为只有几个月！ 这一觉睡得可真够长的。 杨霄的目光变得惆怅，难怪母亲已经有了白发，原来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啦！ 这四年家人朋友和李鲤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他们没少为自己操心。 杨霄想到李鲤，心莫名地颤抖了一下。 李鲤选择在自己昏迷的时候嫁给自己，一定会承受来自家庭和社会的各种压力，她现在还好吗？ 杨霄迫切地想要见到李鲤，对童然说道： “你师娘呢？ 她现在在哪里？” “哎呀！”童然恍然大悟地拍拍脑门，对关淑云说道： “奶奶，我们只顾着自己高兴，忘记通知师娘他们啦！ 您陪着我师父，我现在就去外面给大家打电话！” “这丫头……”杨霄看着童然摸出手机走出病房，笑着摇头，她的性格还是向以前那样毛毛躁躁，并没有因为形象的改变而发生变化。 关淑云紧紧地拉着杨霄的手。 她害怕再次失去儿子。 “妈！”杨霄感觉到母亲关切的目光，为了让她宽心，故作轻松地说道： “我没事啦！ 刚才医生也说了，再观察两天就可以下床。” 杨霄不想关淑云太难过，故意岔开话题，问道： “对了！妈，刚才那个胖头鱼呢？” “胖头鱼？什么胖头鱼？”关淑云被儿子的话搞懵了，一脸疑惑地猜想儿子难道刚醒过来就想吃鱼？ 好在杨霄没有让关淑云胡乱猜测太久，比划道： “就这么高一大胖小子！ 圆滚滚的脑袋，看着像一只胖头鱼。 他是谁家的孩子，那么淘气……哎呀！妈，你干嘛打我，我还是病人！” “打死你个浑小子！”关淑云气急败坏地拍了杨霄两巴掌，没好气地说道： “哪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 “等、等等！”杨霄看到胖头鱼小子趴在病房门口，正弹出半个脑袋往里面张望，那双滴溜溜的大眼睛不停地转着，一看就没是个不本分的小孩，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妈，他真是我的儿子？ 看着起码四五岁了吧！ 怎、怎么可能……哎呀！” 杨霄又被关淑云打了一巴掌。 关淑云没好气地说道： “什么四五岁！ 恸恸今年六月才满三月。 他是你和李鲤的儿子，只是看着个子大一点。 你出事那会，李鲤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没来得及跟你说……” “这样啊！”杨霄默默感叹，自己昏迷的这几年发生的事情还真不少，醒来就多了一个儿子，好奇地问道： “痛痛？他叫杨痛？ 怎么起这么一个怪名字？” “恸恸！”关淑云对自己儿子已经无语，刚醒过来就气自己，加重语气说道： “曹植的翩翩孤嗣，号恸崩摧里面的恸！ 那会你不是出事了嘛！ 大家都很难过，特别是你老婆，想哭又不敢让我们看见，只能把悲伤藏在心里。 再加上孩子出生的时候哭得很大声，不但手术室外能清楚地听到，据说连楼上楼下几层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李鲤特意为孩子起名‘恸’，希望孩子的哭声能把你唤醒！” 杨霄若有所思地点头。 他没有被儿子的哭声唤醒，不过能醒过来也许多少跟儿子有点关系。 这小子太熊啦！ 比杨霄小时候还要调皮。 居然在病房玩病人的尿管尿袋。 还好杨霄命大，恰好在那个时候醒过来，不然还不得让他给玩死啊！ 杨霄看着躲在门口的杨恸，想起未来如果病入膏肓，儿子在床前拔他氧气管的场景，臭小子应该不会有丝毫的犹豫吧。 这该死的画面感！ 杨霄赶紧摇摇脑袋，把那些念头丢开，说道： “原来是李鲤取的！ 杨恸，这名字倒也不错，没看出来李鲤还怪有文化呢！ 恸恸，到爸爸这里来！” 杨霄向儿子招手。 杨恸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对杨霄的招手视而不见。 最后还是关淑云走到门口，把大孙子抱到病床边，对杨恸说道： “恸恸，这是爸爸呀！ 你看，爸爸醒啦，叫爸爸！” “大儿子！”杨霄实在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杨恸的小脸蛋。 这一下可不得了。 杨恸被吓得嗷嗷大哭。 那哭声果然如关淑云说的那样，响彻整个楼层，引来不少过往的人探头探脑围观。 杨霄自然又免不得被关淑云一顿埋怨。 责怪他刚醒过来就把孩子逗哭。 杨霄感觉自己很冤枉，他只不过觉得儿子胖嘟嘟的，很乖而已，再说儿子能玩自己的尿袋，逗逗他怎么啦！ 杨霄两世为人，还是第一次当父亲，面对孩子的嚎啕大哭，显得束手无策，最后还是关淑云抱着孩子离开病房，杨恸哭闹的声音才消停下来。 好小子！ 杨霄默默想到，儿子这脾气还真有点自己当年的风采。 第570章 杨霄苏醒 第570章 杨霄苏醒 蓉城市卫生局。 李鲤依然在办公室里忙着。 最近正在进行医师资格的复审，是医政科最忙碌的时间。 太多的工作积压在一起。 需要李鲤这个医政科的主任处理。 她看了一眼手里的工作，今天可能又的加班啦。 自从杨霄昏迷，转到蓉城第一人民医院医治，李鲤的工作也跟着从西康州人民医院调回蓉城。 为了方便照顾杨霄，组织考虑到了李鲤的特殊情况，没有再让她回到医院的岗位，而是直接进入市卫生局。 经过几年的工作，李鲤如今已经是正科级的科室主任。 “主任，您先回去吧，剩下的工作交给我们。”医政科的同事都知道李鲤家里的情况，不但要照顾孩子，还有一个植物人丈夫，所以同事们都挺照顾李鲤，刚到下班的时候就有人推开李鲤办公室的门，提醒她可以下班啦。 李鲤没有起身，她抬起头来委婉地拒绝道： “没事，孩子有人接。 咱们还是一起吧，加把劲把今天的工作干完。 周末大家好好休息。 小陈，去统计一下加班同志的人数，报给食堂。” 这也是李鲤受到同事尊敬的地方，即便家庭特殊，从来不会在单位搞特殊。 “好吧！”同时离开办公室。 嘀嘀！嘀嘀！ 李鲤面前的手机响起来，她看到是童然打来的电话，以为儿子又调皮了，赶紧接通电话： “喂，小童！ 恸恸又调皮了吧，你把电话给他，我跟他说。” “师娘，不是恸恸……”童然的声音有些哽咽，很久才平复激动的心情，对李鲤说道： “是师父，他刚刚醒啦！” 哐！ 手机从李鲤的手里掉落，摔在地板上。 李鲤感觉脑子一阵眩晕，身体摇摇欲坠，赶紧双手扶着桌子，不让自己倒下。 “喂？喂！”掉落在地上的手机依然传来童然的声音： “师娘，你在听吗？ 我说师父刚刚醒了，他想要见你，你快到医院来吧！” “好、好……我马上过来！呜呜！”李鲤没有立刻起身，她激动地捂着嘴，趴在办公桌上哭泣，她等这一天等了整整四年，杨霄终于醒啦。 这四年的艰辛只有李鲤知道。 她终于可以放声地哭出来。 隔壁办公室的同事听到李鲤的动静，纷纷放下手里的工作，围拢到李鲤办公室门外，他们关心地询问道： “李主任，你没事吧？” “没、没事！”李鲤抹掉眼角的泪水，抬起头来，这个时候大家才看到李鲤的脸上绽放着笑容。 又哭又笑？ 李主任这不会是受什么刺激了吧！ 李鲤极力调整自己的情绪，深吸几口气，对门外的同事说道： “对不起，我家里出了一点事。 接下来的工作只能有劳各位了。 小陈，能请你开车，送我去第一人民医院吗？ 我现在……也许不适合开车。” “没问题！”刚才推门进来的同事赶紧答应，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取来车钥匙。 跟着李鲤匆匆离开市卫生局的办公楼。 李鲤走得很急。 连掉落在地上的手机也没有去捡。 此时手机铃声正在不停地响起，正在有不少人拨打她的电话。 …… 京城，市郊某集团军作训基地。 几十辆坦克在一马平川的大地奔驰。 发动机巨大的轰鸣声如同雷霆，满天的黄沙席卷大地。 重型装甲部队与地面协同作战的冲锋极具震撼力，让周围观察的人热血澎湃。 杨镇南拿着望远镜，正在观摩这场大规模的演习。 根据军委的指示，部队逐渐放弃传统的训练模式，开展以战为练的新型训练手段，打造能打胜仗的现代化部队。 杨镇南作为军委训练管理部部长，参与制订了我军最新的作训计划，并准备逐步向全军推广，现在新的训练科目正在卫戎军区某集团军内部进行试点，在实际过程中发现问题，完善训练科目。 “报告首长！”勤务兵出现在演习场，向杨镇南敬礼，道： “奚川省急电！ 杨霄同志于二零零八年十月十日下午五点四十八分从昏迷中苏醒。 目前身体状况良好。 勿念。” “醒了就醒了，发什么急电！”杨镇南怒气冲冲，放下望远镜转身，对勤务兵吼道： “回电！ 臭小子，躺了几年，骨头都躺散架了吧！ 没死就给老子起来，回到工作岗位上去！” “是！”勤务兵按照杨镇南的命令，一字不差地向奚川发送回电。 没有人注意到，杨镇南重新望向沙场的眼眶已经变得通红，拿着望远镜的双手更是青筋暴起。 杨镇南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是铁血军人，同时也是一名父亲。 …… 阿尔卑斯山下。 正在举办一场盛大的医药博览会。 今天的天气有些阴沉。 厚厚的乌云遮挡住巍峨的山峰。 然而这挡不住参会企业的热情，会展现场人头攒动。 全世界各大医药集团总裁、CEO等高层更是亲自到场，洽谈合作，展望医药行业未来几十年的发展前景。 其中来自华夏的医药企业备受关注，特别是杨宁、严勋带领的红星生物医药集团是博览会最受人瞩目的企业之一。 红星医药在生物医药领域取得多项重大的研发突破，打破西方化学医药的专利瓶颈，先后研制出多种新型生物药剂，产品涵盖众多疾病领域，如心血管疾病、糖尿病、中风等，同时在抗肿瘤、免疫调节等领域有着独特的技术优势。 杨宁和严勋准备借助这次博览会，把红星医药推向全世界，打造出一个具备研发、制造、运输和销售于一体的跨国型企业。 在为期半个月的博览会，杨宁先后要与几十家医药企业展开商务洽谈，她每天都日程被安排得很满，连中午吃饭都得抽空与医药企业的代表交流。 杨宁把精力都放在工作上。 她狂热的工作态度让很多人望尘莫及。 或许只有严勋知道杨宁为什么这么拼命，她是为了弟弟杨霄，希望能够找到治疗杨霄的办法。 严勋这几年一直默默支持着杨宁。 两人配合默契，逐渐把红星生物医药集团带上比前世更辉煌的高度。 杨宁在百忙中接到国内的电话，她的表情很平静，只是回答道： “好，我知道啦！” 第571章 喜讯 第571章 喜讯 杨宁坐在咖啡厅的角落。 把手机放到面前的桌子上。 双眼望着宽大落地窗外连绵起伏的阿尔卑斯山脉出神。 严勋正在跟几个医药集团的总裁畅谈甚欢，他一直注意着杨宁，看到她的表情有异样，马上丢下声意走了过来，搂着杨宁的肩膀，关心地问道： “老婆，怎么了？” 杨宁把头轻轻靠在严勋的身上，连山露出发自内心的欢喜笑容，轻声对严勋说道： “山上的云散了！ 太阳就快要出来啦！ 我们回家吧！” “好！”严勋没有继续追问，他需要做的只是理解和支持，杨宁想干什么，他都不会反对。 哪怕现在博览会正进行到最关键的阶段。 …… 京城。 某间很有情调的咖啡馆里。 莫雨优雅地坐在椅子上，小拇指微微翘起，捏着勺子轻轻搅动面前的咖啡。 她这几年的变化实在太大。 五年前，莫雨刚刚来到京城的时候是一个青春懵懂的少女。 不会打扮、不会化妆。 如今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身上少了飒爽的锐气，多了几分女人的优雅，坐在咖啡馆里一娉一笑，都能吸引周围男人异样的目光。 莫雨毫不在意。 反而因此沾沾自喜，微微地昂起得意的下巴。 用脱胎换骨来形容现在的莫雨也不为过。 如果杨霄此时出现在附近，或许连他也认不出现在的莫雨吧。 在莫雨的对面，坐着一个身穿奢侈品品牌服饰的男人。 男人一副富家子弟的打扮。 脸上带着淡然的话微笑，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只是跟莫雨说着话。 嘀嘀！ 莫雨面前放着的最新款水果手机响起短信提示音。 她拿起手机一边翻看信息，一边端起咖啡杯送到嘴边。 当莫雨看到手机里的一条短信，她的目光愣住了，身体也在一瞬间僵住。 “师姐！”莫雨对面的男人往左右看了一眼，小声地提醒道： “你别分心啊！ 我们现在在执行任务呢！ 你快教教我该怎么做，我现在手心全是汗！” “呵呵！”莫雨很快恢复正常，她麻利地删除手机里的短信，把手机重新丢在桌子上，用喝咖啡的动作掩饰自己挪动的嘴唇，说道： “别紧张！ 目标还没有出现。 自然一点。 你刚才表现得就很好，继续保持！” 在隐秘的战线，即将上演一场惊心动魄的反谍战斗。 莫雨已经成长为一名出色的国安战士。 她已经能力做到息怒不现于色。 哪怕她现在高兴得想要跳起来欢呼，可是表情依然淡定沉稳，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 与此同时。 远在海外的二姐陈梦琪、崇礼县的程川、省委办公室的王万国、明州贺世昌雷文萍夫妇、洪县公安局徐桂花，还有曾经专案组的战友……大家都收到杨霄从昏迷中醒来的消息。 有人激动得落泪，有人高兴地欢呼鼓掌，也有人内敛地没有任何表示，可是脸上难掩高兴的笑容。 不少人都不约而同地启程，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蓉城。 杨霄的受伤牵动着很多人的心。 当杨霄醒来的消息传来，所有人心头都出现一种云开雾散，沐浴在阳光里的感觉。 对他们来说，杨霄是朋友、是战友、是兄弟，更是亲人。 …… 三天后。 以田元良为首的专家组对杨霄的身体状况进行了全面的诊断和评估。 得出的结论是一切正常。 杨霄就像是沉睡了四年，现在从睡梦中苏醒，除了肌肉有些萎缩，全身上下没有任何损伤，就连脑子里的伤也完全康复了，只需要经过合理的康复和科学的锻炼，很快就能恢复到正常的状态。 用田元良的解释就是杨霄这四天大脑就像电脑一样关机了，现在不知道什么原因又重新启动。 医学也无法解释杨霄的这种状态。 只能归结于奇迹。 杨霄醒来后第三天，已经可以下床走动。 “别急！”李鲤依然不放心，她这几天没有离开过病房，看到杨霄又想翻身起来，赶紧上前架起杨霄的身体，把两条胳膊耷拉到自己的肩头，双手拦腰抱住杨霄的腰，用力把杨霄抱起来，慢慢让他的双脚落地。 李鲤这几年肯定没少做这样的动作。 熟练得让人心疼。 那个时候杨霄没有知觉，为了让杨霄能从病床上坐起来，每次都累得气喘吁吁。 李鲤下意识地用力，才想起杨霄现在已经醒了，虽然还很虚弱，可是身体已经可以自己用力，她的手出现失重的感觉。 杨霄借着李鲤的力，顺势坐在病床上，他抱着李鲤的手没有松开，把头靠在李鲤的胸口，轻声嘀咕道： “这几年让你受苦了！” “松开！”李鲤的身子颤了一下，突然想起这里是医院，赶紧从杨霄的手里挣脱，她的脸微微泛红，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难为情地说道： “讨厌，孩子在呢！” 杨恸躲在床脚，趴在病床上探头探脑地张望，看到杨霄转过头冲自己做了一个鬼脸，吓得哇哇大叫起来： “哇，奶奶！ 救命啊！” 杨恸只是一个刚满三岁的孩子，在他的记忆里爸爸是个不会说话的大懒虫，整天只知道睡觉。 突然有一天爸爸醒了。 小小年纪的孩子还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跟杨霄还不太亲。 再加上这个爸爸总是逗他。 杨恸现在都不敢靠近杨霄的身边。 李鲤挣脱杨霄的手，看着儿子颠屁颠屁地跑出病房去找奶奶，喊道： “恸恸，慢点！ 别撞到护士阿姨！” 李鲤等到儿子离开，才在杨霄面前放开一点，捧着杨霄一脸坏笑的脸情不自禁地吻了一下，又责怪道： “你说你，儿子本来跟你就不亲，还成天没事吓唬他！” “嘿嘿！”杨霄不以为意地说道： “那小子的胆儿肥着呢！ 吓不坏。 就是太皮啦，以后可得好好管教。” “能不皮嘛！”李鲤无奈地叹气，说道： “家里人把对你的爱都转移到恸恸身上。 打不得、骂不得。 三天两头在幼儿园闯祸。 我都快愁死啦！ 现在好了，你的儿子，你自己教。” 杨霄在床边坐了一会，逐渐适应直立的状态，在李鲤的搀扶下试着下床走动，问道： “老婆，姐现在还好吗？” 第572章 回家 第572章 回家 杨霄醒来后的三天里，不少人从各地赶到医院探望。 杨霄发现大家的变化都不小。 童然在市局刑侦支队任职，已经是一名合格的刑警。 毛安平在锦官区分局刑侦大队也干得不错，这小子还交女朋友啦，听说长得挺漂亮。 杨霄打趣问童然和毛安平为什么没在一起，他们相互嫌弃地看了对方一眼，异口同声地说出同一个理由。 童然和毛安平彼此太熟悉，实在不好下手。 杨霄也就没再多问。 现在的年轻人谈恋爱讲究缘分。 童然和毛安平之间有战友情、有友情、有亲情，唯独没有爱情。 杨霄是师父，又不是红娘，操这个心干嘛！ 程川已经是崇礼县公安局局长。 他也已经跟苏晓彤结婚。 两个人还生了一个漂亮的闺女。 女儿长得像程川，很秀气。 程川如今也算是家庭美满幸福。 二姐陈梦琪、小妹莫雨虽然没能回到奚川，也都给杨霄打来电话。 还有贺世昌夫妇，带着两个孩子来到医院，贺世昌肩头的肩章已经是两杠四星，大丫头贺彩也已经上高一。 杨霄错过了四年，很多事情都变了。 好在杨霄有重生的经历，这一次对他来说相当于第二次重生，没有什么不适应的。 其实醒来后杨霄最想看到的除了李鲤，就是姐姐杨宁。 可是到现在杨宁还没有出现在医院。 电话也没有一个。 杨霄难免有些着急。 “姐好得很！”李鲤知道杨霄杨宁的感情很深，赶紧说道： “姐和严总两年前结婚啦。 他们的生意越做越大，现在很少在国内。 最近听说在欧罗巴参加什么博览会吧。 就算马上结束工作回国，那也得耽搁几天嘛。 只是姐和姐夫结婚两年没要孩子，爸妈挺着急的。” “这样啊！”杨霄点着头，听李鲤讲起这四年发生的事情。 杨宁和严勋终于走到一起。 他们的结合在杨霄的预料当中。 现在的杨宁肯定比前世更加幸福吧，她至少不会像前世那样一直陷在感情的泥潭里无法走出来，到老也是孤独一人。 至于孩子，顺其自然吧！ 在杨霄看来父母的操心是多余的，他们操心完杨宁的婚事，又操心孩子的事，在他们眼里杨宁和杨霄也都还是孩子吧。 李鲤突然想起父亲杨镇南对杨霄的叮嘱，转告道： “还有一件事！ 爸让我转告你，身体要是没事就赶紧回到工作岗位。 听说省厅已经在研究对你的安置问题啦。 我和妈不同意。 妈为此还跟爸在电话里大吵了一架。 我们觉得怎么也得等你把身体养好咯，别像上次一样……” 杨霄自嘲地笑着，说道： “你瞧瞧我现在这样子，能干什么！ 给我安排的多半也是办公室里的闲职。 别撅着嘴啦，爸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啊。 老革命！老思想！ 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 “我知道！”李鲤依然很不开心，她认为杨镇南对杨霄太严苛，有些不近人情。 李和泽倒是向李鲤提出来，干脆趁这个机会让杨霄把公职辞了，他要是愿意就在家待着，一辈子什么都不干也能衣食无忧；要是想干事情，那就去寰宇集团。 现在李和泽虽然已经从集团卸任，可是寰宇集团还是姓李，杨霄去集团做事，肯定不会亏待他。 李鲤了解杨霄的脾气，知道他不会接受这样的提议，因此杨霄醒来后对这事只字未提，就当李和泽什么都没说过。 …… 十月底。 蓉城进入深秋。 窗外的树叶逐渐枯黄凋落。 远处的大雪山笼罩在阴云之中，空气逐渐变得阴冷起来。 杨霄在医院持续进行半个月的康复治疗。 身体机能已经逐渐恢复。 如今不再需要人搀扶，可以自由地活动。 剩下的是持之以恒的锻炼，争取早日恢复到身体的巅峰状态。 在经过最后一次检查，一切正常后，李鲤为杨霄办理了出院手续。 领着杨霄回到他们在蓉城的家。 这是一套近两百平米的上下三层联排别墅，由姐姐杨宁出资。 房产证上是李鲤一个人的名字。 作为李鲤嫁到杨家的彩礼。 装修则是李和泽出的钱。 整个过程没让李鲤操心，直到杨宁把钥匙和房产证递到李鲤的手里，李鲤才知道有这么一套房子存在。 李鲤推脱不过，只能住了进来。 杨霄在医院的时候，李和泽和安慧蓉为了照顾李鲤和外孙经常在家里居住。 现在杨霄回来了，他们已经把留在家里的个人物品全部搬空，回到枫林溪壹号的别墅，给杨霄和李鲤，还有孩子留出足够单独相处的时间。 “欧耶！看动画片咯！”杨恸等妈妈打开家门，迫不及待地冲进屋里，拿起遥控器，打开客厅里的电视。 杨恸的两条腿盘在一起，坐在距离不到电视机两米的地方，昂着头。 李鲤没顾得上孩子，她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新的拖鞋，蹲在杨霄面前，脱下杨霄的鞋子，又把拖鞋给杨霄套上，才急匆匆地走进屋里，对儿子喊道： “恸恸，快去洗澡！ 明天还得上学呢！ 不许看电视！” “妈妈，我想看动画片！”杨恸对李鲤的招呼充耳不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电视屏幕。 杨霄第一次回家。 他对这个上下三层的“小”家还有些不适应，转头到处打量。 以杨霄和李鲤的工资肯定买不起这么大的房子。 不过李家不缺钱，如今杨宁也是身价过亿，这样的房子对他们来说只能算普通吧！ “恸恸，洗澡！”李鲤又招呼了一次儿子，这次她有些生气了。 可杨恸依然坐在电视前没动。 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有姑姑们惯着孩子，杨霄可不惯着。 他见李鲤喊了儿子两次，儿子都没动，走到儿子面前，夺下他手里的遥控器，指着浴室说道： “洗澡去！” “我不……”杨恸撅着嘴想要哭，被杨霄瞪着的眼睛吓得嘴皮直哆嗦，才想起自己的保护伞外公外婆不在家，他歪着头向双手抱在胸口的妈妈求助。 李鲤同样板着脸。 她这几年既要照顾杨霄又要工作，孩子跟着几个长辈长大，养成了很多坏毛病，而且越来越不服自己的管教。 正为儿子的教育问题发愁呢。 第573章 一物降一物 第573章 一物降一物 杨恸看起来很怕爸爸。 被爸爸凶了一顿，撇着嘴连哭都不敢。 这样挺好。 孩子知道畏惧，就还有管教好的希望。 李鲤面对儿子求助的目光，选择视而不见。 她不准备插手杨霄教训儿子。 杨恸如今的很多毛病，就是因为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溺爱养成的。 每次李鲤管教孩子，老人们就会护着，越是这样孩子越有恃无恐，认为犯什么错都会有人护着。 “我再问你一遍，去不去洗澡？”杨霄把杨恸从地板上拉起来，让他双脚并拢站好。 杨恸的军姿很不标准，身子歪歪扭扭的。 他撅着小嘴，把头埋在胸口。 这小子也是个犟脾气，任杨霄怎么训斥，咬紧牙齿不开口。 其他人或许拿杨恸没有办法，在一哭二闹三卖萌的三板斧下只能满足他的要求，可是这一招在杨霄面前没用。 毕竟这都是杨霄玩剩下的。 杨霄也不再跟儿子废口舌，拖着儿子的胳膊，把他丢进浴室里，打开淋浴的龙头，把温水浇到儿子的头上。 “哇！”杨恸终于嚎啕大哭起来。 可是哭也没有用。 热水已经打湿了他的全身，头上也被抹上沐浴露，被水一冲全是泡沫。 杨恸边哭边脱下衣服裤子，乖乖在杨霄面前自己搓澡。 儿子稍微哭得大声一点，杨霄就把手里的水龙头对准儿子的嘴，呛得儿子直咳嗽。 李鲤抱着浴巾和衣服站在门口。 她几次想要开口阻止杨霄看似虐待的行为，最后还是忍住了。 因为儿子虽然很狼狈，但是小手搓澡的动作一直没有停，这小家伙只是看起来很惨，其实是在博取妈妈的同情呢！ 真是个人小鬼大的家伙。 可能只有杨霄这样的爸爸才能收拾得了他吧。 杨恸从浴室出来后老实多了。 没有再吵着看动画片。 被李鲤擦干身子，换上干爽的衣服后乖乖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爬上床给自己盖好被子，小心地往门口张望。 没有看到爸爸进屋，才把脑袋缩进被窝里。 屋里很快传来孩子微弱的鼾声。 杨霄蹑手蹑脚地走进儿子房间，把掀开的被子重新盖在儿子的身上，弯下腰仔细看着儿子的小脸蛋。 杨恸跟李鲤长得很像。 眼睛大大的。 嘴长得像杨霄。 这是杨霄第一次仔细打量儿子，不苟言笑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杨霄在儿子的床边坐了很久，看着儿子出神，连李鲤什么时候走到身后都不知道，直到李鲤的手放在杨霄的肩膀上，他才反应过来。 杨霄拉住李鲤的手，感受着家的温暖。 李鲤弯下腰，从身后抱住杨霄，让自己的身体紧紧地贴着杨霄的后背，把嘴凑到杨霄的耳边，小声说道： “老公，答应我，为了我和孩子，别再那么拼命了，好吗？” 李鲤从来不过问杨霄的工作。 这是她第一次对杨霄提出要求。 他害怕再次失去杨霄。 杨霄感觉到李鲤的身体变得紧绷，本来想要说些其他的，最后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只是点头答应道： “好，我答应你！” 卧室宽大的席梦思上。 李鲤枕着杨霄的胳膊，紧贴着杨霄的身子，有些紧张地闭着眼睛。 现在已经是凌晨。 如果是在平时，李鲤早就睡了。 可是现在睡意全无。 她感觉到杨霄的身体发生变化，把头埋在被子里，含糊地说道： “医生说、说……你还不能剧烈运动！” “可以小心一点！”杨霄侧身，顺势把李鲤搂在怀里。 李鲤想要拒绝，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很快就沦陷在杨霄滚烫的怀抱里，难以自持。 第二天。 李鲤容光焕发地出现在房里。 她穿上新的衣裳，化了妆，还喷了一点香水。 做好早餐后回到卧室，看到杨霄还在呼呼大睡，趴在床边亲吻杨霄的嘴，用热吻把熟睡的丈夫唤醒，说道： “老公，我上班去啦。 记得九点钟送恸恸去幼儿园。 机关幼儿园小一班，记住了吗？” “嗯！”杨霄迷迷糊糊地点头。 昨天晚上杨霄主动要求在家照顾儿子。 他现在的身体还不适合回到工作岗位，得继续在家休养，闲着也是闲着，接过照顾儿子的责任，为李鲤减轻负担。 李鲤还是不放心，问道： “老公，你确定没问题吗？” 杨霄已经被李鲤吵醒，他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笃定地点头： “没问题！ 市公安局附近那家机关幼儿园嘛。 你开车慢点，注意安全。” “我爱你！”李鲤红着脸，又吻了一下杨霄脸，才起身拿起皮包和车钥匙匆匆离开家。 现在才七点。 只是因为家在三环，市卫生局在市中心，李鲤每天必须提前开车出门，万一路上堵车，就可能无法按时到单位。 杨霄在李鲤离开后也从床上起来。 他赤裸着上身走进卫生间，站在洗漱台前对着镜子愣神。 四年前的杨霄是个肌肉健壮的强壮男人。 如今已经瘦成皮包骨头。 大量肌肉流失，让他的皮肤变得松垮没有弹性。 也幸亏杨霄身体好，否则在病床上躺四年，早就被折磨得没有人样。 “呼！” 杨霄长出一口气，站在镜子前试着挥动拳头，速度和反应还在，只是力量和耐力大打折扣。 昏迷前杨霄的拳头呼呼带风。 连续打出几十上百拳也不带喘口气的。 现在不行了，只摆动十几下身上就冒出汗水，呼吸变得短促。 而且打出的拳绵软无力。 好在杨霄的底子还在，只要坚持训练，应该很快就能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杨霄洗了澡从卧室出来。 李鲤已经做好早餐，放在饭厅的餐桌上。 馒头、鸡蛋和牛奶。 虽然简单，但是摆放得很精致。 看起来李鲤这几年的厨艺有了很大的进步。 “我妈妈呢？”杨恸揉着眼睛站在楼梯的转角，小心翼翼地看着杨霄。 杨霄向杨恸招手，说道： “你妈上班去了。 今天我送你去幼儿园。 儿子，快去洗漱，然后下楼吃饭。” “我……”杨恸撅着嘴想要拒绝，可是看到硕大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想到昨天晚上被收拾的场面，生生地把小脾气压了下来。 这小子还算有点眼力见，知道不能跟爸爸硬扛，更何况现在没人保护他，犟嘴肯定又得挨骂。 杨家的小魔王也有服软的时候。 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第574章 管教儿子 第574章 管教儿子 杨恸虽然只有三岁，可脑子非常聪明， 深谙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 当然！杨恸不知道什么是好汉。 只不过比其他孩子有眼力见而已。 他发现自从杨霄醒来，家里人都不再以他为中心啦。 而是全部都围着爸爸转。 奶奶如此、妈妈如此，外公外婆也是如此。 在杨恸小小的心里，自己的护身符突然一下子全都失效，他认为爸爸是个很严肃，不能招惹的人。 而且妈妈似乎更关心爸爸。 杨恸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杨霄的表情，一边磨磨蹭蹭地走到餐桌边，手脚并用地爬上凳子。 “我不吃馒头！”杨恸看到餐桌上的早餐，终于忍不住嘟着嘴小声抗议，现在就连早餐也不是自己喜欢的食物啦。 要是以前，外公外婆在家的时候，早餐很丰盛，哪有这么寒酸。 也只有妈妈才会这么敷衍。 没有味道的大馒头和千篇一律的鸡蛋、稀饭。 杨霄放下碗筷，饶有兴致地看着儿子。 没想到儿子小小年纪，就已经被惯得不像样子！ 他小时候要是敢说这样的话，父亲杨镇南早就已经扯出皮带抽在他的身上。 杨霄被从小打到大。 不认为打骂孩子是一种有效的教育方法，可是一味的溺爱却只会害了孩子。 他选择用另外的方法教育儿子，当即把馒头和鸡蛋从杨恸的面前拿走，问道： “那你告诉爸爸，喜欢吃什么？” “我喜欢吃薯条！”杨恸提到吃的，立马眉飞色舞起来，趴在桌子上对杨霄说道： “我最喜欢吃薯条！ 然然姐经常带我去吃，我最喜欢然然姐啦！” 杨霄没有生气，他站起身来走到座机电话的旁边，拨通童然的手机号码，把听筒递到杨恸的面前，说道： “咱们不吃啦！ 给你然然姐说，你想吃薯条。 让她给你送到学校去！” “好！”杨恸以为自己的撒娇在爸爸面前同样有用，看来这个爸爸也不坏，跟家里其他人一样，只要自己想要的，都会满足。 “然然姐，我想吃薯条啦！”杨恸听到电话里传来童然的声音，马上兴奋地嚷嚷起来，说道： “爸爸让你给我买薯条。” “恸恸，爸爸真这么说的？”童然在电话里小心地询问，听到杨霄在旁边咳嗽了一声，赶紧改口道： “那个……恸恸，然然姐跟你说，薯条是垃圾食品，小孩子不能多吃，不健康。 你和爸爸还没有吃早餐吗？ 然然姐在恸恸的学校等你们，我给你们买肉包子，好不好？” “不好，我想吃薯条嘛！”杨恸的小脑瓜子想不明白，以前对他百依百顺的然然姐为什么也突然变得陌生起来。 无论杨恸如何哭闹，童然都没有答应给他买最喜欢的薯条。 就在杨恸跟童然通话的功夫，杨霄已经吃完三个白面馒头和两碗稀饭，他抽出一张面巾纸擦拭嘴角，不由分说地从杨恸手里拿过话筒，挂断电话，带着杨恸走出家门。 他决定改掉杨恸的臭毛病。 你不是不吃吗，那就饿着呗！ 饿两顿老实啦！ 杨恸直到背着小书包出门，也没有明白爸爸为什么突然翻脸，他还想着然然姐给他买薯条呢。 蓉城市机关幼儿园在市中心。 距离杨霄的家有半个小时车程。 以杨霄目前的身体状态，医生建议暂时不要驾驶机动车。 所以他带着杨恸出门，走出小区后搭了一辆出租车。 杨恸坐在杨霄身边，委屈地说道： “爸爸，我饿啦！” 杨霄瞥了一眼儿子，说道： “让你的然然姐买薯条吧。 她如果不给你买，那就饿着！ 什么都不许吃！” “哇！”杨恸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被杨霄惹哭，撇嘴哇哇大哭起来。 杨霄也不安慰儿子。 任由儿子哭泣。 直到杨恸哭累了，自己抹掉眼泪鼻涕停下来，可怜巴巴地靠在杨霄身边。 出租车在市区走走停停。 杨霄看着窗外的城市。 四年的变化很大。 蓉城的城市建设已经发展到三环附近。 曾经的农田变成一栋栋钢筋混凝土的高楼。 不过这些对杨霄来说并不奇怪。 毕竟他见证过这座城市二十年后的发展。 杨霄在九点前把杨恸送进机关幼儿园。 与机关幼儿园一街之隔的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大众轿车。 轿车的车窗贴着深色的车膜，站在外面看不清车内的情况。 车内坐着几个人，盯着出现在幼儿园门口的杨霄。 杨霄转身，车内的几个人下意识地把身子往下缩了一下，把目光从杨霄身上挪开。 杨霄双手插在裤兜里，从幼儿园门口走开，他绕了一圈，出现在轿车旁边，手指敲在车窗上。 车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脸上显露出尴尬的表情。 隔了一阵，车窗玻璃慢慢降了下来。 杨霄弯腰往车内张望，看到童然坐在副副驾驶，开车的是一个年轻男子，后座还坐着两个差不多年纪的男人。 他们同然一样，都是蓉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便衣。 “嘿嘿！”童然冲着杨霄傻笑，问道： “师父，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东西拿来！”杨霄没有回答童然，把手伸进车窗里，说道： “你那点盯梢的本事还是我教给你的！” 童然显得有些尴尬。 她认为自己已经很有长进，没想到还是被杨霄一眼就发现了行踪，磨磨唧唧地把手里的袋子交到杨霄手里。 杨霄打开袋子，里面果然是杨恸爱吃的炸薯条，还有一个包装精美的小蛋糕。 她本来是想等杨霄离开后，再给杨恸送进学校去，结果被杨霄抓了个正着。 看得出来童然没少背着李鲤这么干。 杨霄当面没收，拍着车门框警告道： “行啦，干活去吧！ 以后别给我儿子买这些东西。” “可、可是……”童然有些急了，冲杨霄喊道： “师父，恸恸没吃早饭吧？ 今天就让我给孩子送进去呗。 我保证下不为例！ 别让孩子饿着！” 杨霄随手把袋子丢进垃圾桶里，没好气地说道： “以前你们怎么样，我不管。 从现在开始，我的儿子我来教！ 你瞧他胖那样，饿一顿两顿能有多大事？ 赶紧滚蛋，干正事去！” 第575章 亲子时光 第575章 亲子时光 轿车里的几个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直到杨霄背着手走远，才有人对童然说道： “童然，他就是你师父啊！ 终于见到活人啦。 果然……跟传说的一模一样。 那双眼睛太吓人了。 刚才他盯着我们看的时候，我连大气都不敢出！” 车里的另外几个人也深有同感。 要说他们都是刑警，心理素质比普通人强得多。 可是杨霄的目光就像一把锋利的尖刀，直插入内心，好像能把人看透。 在他们的心里甚至冒出这样的念头，当时谁要是轻举妄动，杨霄会毫不犹豫对他们发起攻击。 杨霄就像是一个凶猛的猎食者！ 而车里的四个人成了猎物。 直到杨霄离开，所有人才长吁一口气。 “呼！”童然同样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然后一脸得意地说道： “那是当然，我师父可是奚川警界的传奇！ 我让你们把车停远点，偏不信，这下丢脸了吧。 赶紧走吧。” 黑色轿车启动。 开车的年轻刑警好奇地打听道： “童然，我看你师父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 他还回西康州吗？ 你家肯定有消息，给我们透露一下呗。 我倒是希望杨局能来咱们市局。” “这我可不知道！”童然赶忙摇头矢口否认清楚杨霄的工作安排。 所有人都知道省厅正在研究杨霄的安置问题，上级组织部门没有宣布前，童然可不敢乱说。 童然的几个同事看她的反应这么激烈，猜到她肯定已经听到些风声，又试探着问道： “我听说省政法委在向省厅要人。 童然，你师父不会离开公安系统吧？ 他可是咱们奚川的神探。 真要是调省政法委从政，那就太可惜啦。 我们还指望跟杨局学点东西呢！” “那更不可能！”童然同样摇头，而且态度非常笃定，说道： “就算省政法委要人，我师父也不会去的！ 他曾经跟我说过，一辈子都不会脱下这身警服。 组织部门选拔干部，也得征询本人的同意吧。 你们别瞎猜啦。 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出来。” …… 下午六点。 李鲤匆匆回家。 她打开房门，冲着屋里喊道： “老公！恸恸！ 我回来啦！” 家里静悄悄的。 没有人回答李鲤。 “还没回家吗？”李鲤把皮包放在鞋柜上，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换上拖鞋，准备走进屋里。 “冲啊！”杨霄突然从客厅里冒出来，嘴里喊着口号，屁股底下骑着一辆儿童玩具车，手里举着玩具枪，瞄准李鲤冲了过来，嘴里还模仿子弹射击的“biubiu”声。 在杨霄的屁股后面跟着一个趴在地上，撅着屁股的小胖墩，抱着一根比他的身高还要长的木棍，学着杨霄的模样，假装自己拿的是枪瞄准李鲤“射击”。 李鲤看着灰头土脸的儿子，强忍着心头的怒气，捂着额头问道： “你们在干什么！” “我教儿子打仗呢，这叫步坦协同！”杨霄没有注意到李鲤正在不停地冲他使眼色，理所当然地回答，从扭牛车上站起来，命令道： “全体都有！ 起立！ 敬礼！” “妈妈好！”杨恸从地上爬起来，又学着杨霄的像模像样地举起手。 看起来父子俩这一天相处得不错。 至少杨恸被杨霄训得服服帖帖的。 “我的天啊！”李鲤看着这对父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不停地摇头叹息。 她现在有些后悔让杨霄独自一个人照顾儿子。 看来杨霄还没有适应父亲的身份。 他自己胡闹也就算了，居然带着儿子一起疯。 李鲤并不是一个人回家。 她的身后跟着关淑云，也看到了父子俩的胡闹。 “杨霄！”关淑云急得大吼一声，抢在李鲤的身前进屋，一巴掌拍在杨霄的身上，呵斥道： “有你这么当爹的嘛！ 恸恸才多大，学什么打仗！ 我看你跟你爸一样，当兵都走火入魔啦。 你怎么不趴地上！” “妈，我是装甲团团长啊！”杨霄嬉皮笑脸地躲开，后退两步喊道： “恸恸同志，敌人火力太强，顶不住啦！ 快撤！” “啊，快跑啊！”杨恸从地上爬起来，丢掉手里的棍子，嚷嚷着跑回自己的房间。 关淑云急得直跺脚，跟在孙子的身后喊道： “慢点，我的大孙子！ 跟奶奶去洗澡。 瞧瞧你这没个正形的爹，把自己儿子嚯嚯成什么样啦！” “挨骂了吧！”李鲤幸灾乐祸地走到杨霄身边，小声说道： “老公，我知道你是想改掉儿子一些毛病。 可儿子才三岁啊。 哪能当成士兵来训。 别急，慢慢来吧。 对了，今天你没在家吗？ 姐打家里的电话没人接，她都急了。” 李鲤不等杨霄解释，从包里拿出一个手机盒，递到杨霄面前，继续说道： “拿着吧！ 这是姐给我安排的任务。 最新款的水果2手机，她让我转告你，以后她打来的每一个电话你都得接！” 杨霄从李鲤手里接过手机，拆掉包装后熟练地安装手机卡，然后开机。 他之前的手机遗失在了爆炸现场。 醒来后没有手机确实不方便。 李鲤给杨霄带回来的是今年刚刚发布的水果手机，在这个年代属于跨时代的产品。 07年，随着第一代水果手机发布，手机告别传统通讯工具的时代，拉开智能化是序幕。 可是杨霄对此没有任何感觉。 毕竟在他重生的前世，水果手机已经更新迭代到14，第二代水果手机对他来说还是跟老年机没有太大的区别。 只不过是屏幕换成分辨率更高，色彩饱和度更丰富的屏幕。 还有内存大了一点，可以运行更复杂的软件和游戏。 这些对杨霄来说不是刚性需求。 李鲤好奇地看着杨霄熟练地操作水果手机，问道： “老公，你用过水果手机？” “呃！”杨霄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引起了李鲤的怀疑，摸着鼻子掩饰脸上局促的表情，解释道： “下午逛商场，见店里的销售操作过。” “这样啊！”李鲤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拉着杨霄坐到客厅的沙发上，对杨霄说道： “先把手机收起来吧。 妈今天来，有事情跟你谈。” 第576章 激情仍在 第576章 激情仍在 晚上八点。 蓉城华灯初上。 天空被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映照得通红。 杨霄家客厅的灯全部亮了起来。 通过宽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一家三代围坐在茶几旁。 关淑云怀里抱着孙子。 杨霄和李鲤并排坐在对面。 “小霄！”关淑云的表情难得慎重，对杨霄说道： “你爸工作忙，一时半会不能回来。 他委托我跟你谈话。” “妈，您别吓我，到底什么事？”杨霄还是第一次见到母亲如此严肃。 关淑云没有跟杨霄卖关子，开门见山地说道： “是你工作的事！ 万国书记跟你父亲征询意见。 省政法委倒是有合适的岗位，你如果愿意可以直接去报道，考察期过了以后享受副处级待遇。 你受伤前已经是正科级公安局长，到省政法委工作也算是组织提拔。” 关淑云向杨霄说出组织对他的安排。 王万国提出这样的安排，是考虑到杨霄的身体状况，把他从一线撤下来，转到政府机关部门。 杨霄是奚川警界公认的刑侦专家。 并且在崇礼县公安局局长的岗位上也取得不错的工作成绩。 天生干警察的料。 王万国非常看重杨霄，提出把杨霄调到政府任职，也很纠结。 可是以杨霄目前的身体状况，已经无法胜任高强度的一线工作。 他很难下这个决定，所以向杨镇南征询意见。 杨镇南把选择的权利交给杨霄。 如今的杨霄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不再是让他操心的不孝子，他相信儿子对自己的仕途有长远的规划，能够做出正确的决定。 所以特意安排关淑云，来到杨霄的家里，进行这次谈话。 一来转达万国书记的意见。 二来就是看看杨霄本人的态度。 “去政法委工作啊？”杨霄目光闪烁，他很清楚这意味着自己将脱掉这身警服。 杨霄在前世当警察，只是因为叛逆，不愿意接受父亲的安排，去到部队。 然而这一世的杨霄对警察的工作充满热情，即便多次遭遇危险，这份激情依然没有磨灭。 杨霄抬起头，看着关淑云问道： “妈，这应该不是万国书记的最终决定吧？” “哎！”关淑云听到儿子这样问，就猜到他可能不会接受王万国出于好意的安排，轻叹一声继续说道： “省厅对你也有安排。 到审计处去，任一科室主任。 省厅的意见是先让你在办公室工作一段时间，等身体完全康复再做安排。 其实……” 关淑云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向杨霄提出自己的看法，说道： “小霄，自从你当了警察，我和你姐整天提心吊胆的。 就怕半夜接到电话。 你现在也有了老婆孩子，做任何决定之前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得为老婆孩子考虑。 我觉得万国书记的提议挺好，趁这次机会别干公安了。 我和你爸不指望你能有多大出息，只喜欢你能平平安安的。” 关淑云说到动情，搂着孙子抹眼泪。 杨恸还小，他没有意识到今天晚上家里的气氛有些异常，见到奶奶流泪，缩在奶奶怀里有些不知所措，紧张地看着爸爸妈妈，又转头看看奶奶，伸出小手擦拭奶奶的脸颊。 杨霄惭愧地低下头。 因为这次受伤昏迷，全家人都跟着受苦。 整整四年啊！ 母亲的脸上已经有了皱纹，头发也变得花白。 杨霄对父母、对李鲤充满愧疚 可是让他脱掉警服，又放不下心中的那份热爱。 两个岗位、两份选择。 杨霄再次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 如果接受王万国的建议，离开公安队伍，或许能迎来不一样的仕途。 李鲤感受到杨霄复杂的心情，她往杨霄的身边靠了靠，伸手挽着杨霄的胳膊，她没有为杨霄做决定，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 关淑云抱起孙子，从沙发上站起来，说道： “小霄，这事不急。 你呢好好想想妈说的那些话，是不是有道理。 跟小鲤好好商量，再做决定。 我带恸恸回房间休息啦！” “妈，我带恸恸睡吧。”李鲤想要从关淑云的手里接过孩子，被关淑云摇头阻止了，她向李鲤使了一个眼色，希望儿媳妇能劝劝杨霄。 以杨霄的性格，遇到危险肯定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个。 警察这份职业对杨霄来说实在太危险。 杨霄当警察的这几年，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不计其数，几次重伤，最后都幸运地在鬼门关转了一圈。 可是事不过三。 万一有第三次，杨霄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吗？ 关淑云不希望杨霄再遭遇任何危险。 凌晨一点。 夜深人静，乌云覆盖天空，窗外的夜空一片漆黑。 深秋的夜风已经带着一丝寒意，吹得凋零的草木沙沙作响。 杨霄躺在床上。 他侧身望着窗外摇曳的树枝，没有丝毫睡意。 “老公！”李鲤也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她从身后紧紧抱着杨霄，轻声说道： “我认识的杨霄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啊！” 杨霄转身，把头埋进李鲤的胸口，摇头道： “妈说得没错，我现在有了你和恸恸。 我不能让你们担心。 可是……我真的舍不得这身警服。” 李鲤能够感受到杨霄对她的爱，动情地亲吻杨霄的额头，轻轻抚摸着杨霄的头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和，说道： “老公，记得我们在医院再次见面，你身上就是穿着一身警服。 当时我还想呢，哟，杨霄这小子居然当警察啦！ 穿上警服还挺帅的。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默默地喜欢你，梦里都是你穿着警服的样子。 如果你看不到你穿警服，我也许还会不习惯吧。” 李鲤唠着家常，跟杨霄一起回忆暗恋的那段日子，然后继续说道： “我明白妈的意思，她希望我能劝劝你，可是我是你的妻子，不能成为你人生道路的障碍啊，更不能因为我和孩子让你放弃梦想和追求。 所以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好的坏的我们一家人一起承受。 嘤……老公，你要干什么！” 杨霄翻身把李鲤压在身下，妻子的理解和支持给了他很大的鼓励，此时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政府机关的工作或许安逸，可是杨霄不适合那份平淡，他更应该在适合自己的岗位上奋斗。 杨霄没有被伤病打倒，他的激情仍在。 第577章 省厅赴任 第577章 省厅赴任 二零零八年十一月初。 奚川省公安厅，审计处。 一科室科员纪勤拿着一份文件走进主任办公室，说道： “马主任，刚刚接到一份协查通报。 纪委的同志要求我们对二零零五年省特警总队综合训练基地的相关工程合同进行再次审计。 有人匿名举报该项目在招标环节有违规的情况，并且项目可能存在严重的质量问题。” 马建斌从纪勤的手里接过文件，粗略地看了一眼，就把文件丢在办公桌的角落，端起茶杯悠闲地说道： “小纪啊，你调到咱们审计处一科室有一段时间了吧？” “有半年了！”纪勤不明白马建斌问这个干什么。 马建斌喝了一口茶，依然慢条斯理地说道： “我呢要纠正你一个错误。 我是副主任，请你以后称呼我马副主任。 另外呢，我还有两个月就要退休啦。 这个……” 马建斌指着桌角的文件，摆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纪勤明白马建斌的意思，这件事牵涉到省特警总队综合训练基地，那是一个投资上亿的大项目，相关审计工作的难度很大，未必能在两个月内完成。 还有就是马建斌或许猜到其中的水很深，他不想蹚这趟浑水，只想安安稳稳地混到退休。 “可是……”纪勤同样很为难，一科室的一把手主任刚刚调走，新主任还没有到任，马建斌是目前一科室的主要领导，他如果撂挑子，相关审计工作根本无法开展。 纪委的要求很明确，对招投标的流程和相关公司的投标合同进行全面审计，并将审计结果以报告的方式上报。 时间紧，任务重！ 马建斌如今混日子等退休，科室的其他同事没有偷懒的条件啊。 纪勤提醒道： “马主任，这是处长亲自下达的任务。 您看是不是先让大家动起来。 从档案室里把封存的相关材料提取出来。” “你在教我做事吗？”马建斌斜眼瞥了纪勤一眼，这个单位的老头条没有任何急迫感，在纪勤面前摆出老资格，慢条斯理地说道： “小纪啊，你来审计处的时间不长。 对工作的热情是值得肯定的。 不过你可能不知道咱们审计处工作的难度。 像这种大项目，没有三四个月不可能查清楚。 纪委同志和处长要是问起，你就推到我的身上，横竖两个月时间，能耽搁什么事？” 纪勤不准备就这么放弃，继续劝说道： “马主任，如果综合训练基地的项目真有问题，很可能涉及犯罪。 我觉得……” “你觉得！”马建斌有些生气了，他把文件丢到纪勤的身上，吼道： “这个主任让你来当算啦！ 我干了四十年审计，能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吗！ 让我清净清净，行不行！” “咳咳！” 就在马建斌冲着纪勤拍桌子的时候，办公室门外传来咳嗽声，有人径直推开门走了进来。 马建斌的心情本来就不好，见有人不敲门就闯进办公室，转身就要发火，当他看清进来的人，脸上表情瞬间发生一百八十度的变化，堆着笑脸迎了上去，握着来人的手客气道： “欢迎陈处到一科室检查工作。 小纪，快给陈处沏茶。” 进来的是审计处处长陈伟，他的身后跟着身穿警服的杨霄。 今天距离杨霄苏醒已经一个月。 杨霄经过一个月的休养，去医院复查，除了肌肉轻微萎缩，身体基本完全恢复，达到返回工作岗位的条件。 他随后接到省公安厅的任命。 免除杨霄崇礼县公安局局长的职务，任省公安厅审计处一科室主任，警衔一级警督，行政级别正科级。 这个任命是省厅经过研究，并征询杨霄本人意愿的结果。 不算好，也不算坏。 杨霄只是从一线退下来，没有脱掉警服。 杨霄接到任命后当天就赶到省厅报到。 审计处处长陈伟亲自带着杨霄来到一科室的办公区。 没想到刚走到主任办公室门口，就听到不和谐的声音。 陈伟抬手拦住正在倒水的纪勤，笑着问道： “老马，都快退休了，性子还是这么急啊？” 马建斌知道陈伟一定听到刚才他和纪勤的谈话，面不改色地说道： “陈处，现在的年轻同志太不像话。 对工作缺乏使命感。 动辄喊苦喊累。 哪像咱们那会，一连工作几个月，连老婆生孩子都没时间回家啊。” “我……”纪勤张嘴想要辩驳，抬头看到跟在陈伟身边的人向他轻轻摇头，把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陈伟听出马建斌话里的意思，他是审计处的老同志，如今处里的年轻人有一小半都是他带出来的，就算是明目张胆地倚老卖老，你陈伟处长拿他也没有办法。 毕竟马建斌是工作了四十年的老同志。 工龄跟陈伟的年纪差不多。 杨霄当然也瞧出来了。 这种张口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干部都是混了一辈子的老油条。 让他办事的本事没有，但是在背后使坏一个比一个厉害。 实在没有必要跟这种人计较。 “呵呵，没错！”陈伟干笑两声，没有接马建斌的话，侧身把站在身后的杨霄引荐出来，对马建斌说道： “老马，这位就是你们一科室新任的主任，杨霄同志。 杨霄同志，这位是咱们审计处的老同志，一科室副主任马建斌同志。 老马，杨主任之前一直在一线工作，可能对咱们处的工作不太熟悉，你可得站好最后一班岗，好好协助杨主任。” “哎哟！哎哟！”马建斌定睛打量杨霄，恭维道： “杨主任，久仰大名啊！ 您可是战斗英雄啊！ 您能来咱们一科室工作，一科室上下那真是三生有幸啊！” 马建斌脸上的惊讶不是作假。 他确实没有想到眼前看似瘦弱的男子就是在奚川警界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杨霄。 这个时候就连站在旁边的纪勤也是张着嘴愣神，崇拜地看着杨霄。 三枪击毙悍匪张小华！ 一人孤身对战三名职业杀手，当场击毙两人重伤一人。 接二连三侦破大案要案。 被授予公安部二级英模，荣立一等功两次，二等功三次，三等功多次。 省厅多次组织公安干警学习杨霄的英雄事迹。 纪勤没想到能见到杨霄。 想到杨霄即将成为自己的领导，纪勤难掩激动的心情。 第578章 审计处 第578章 审计处 不过眼前的杨霄与纪勤所认识的杨霄有些不同。 纪勤在学习杨霄先进事迹的会议上看到过杨霄接受采访的视频，视频里的杨霄高大帅气，身体强壮，而眼前的杨霄看起来有些单薄，甚至瘦得有些脱相。 听说杨霄受了重伤，不得不从一线退下来。 看来传言不假，杨霄的伤势确实很重。 马建斌握着杨霄的手很是热情，客气道： “陈处说笑啦，应该是我们向杨主任学习。 请陈主任放心，我们一科室一定照顾好杨主任。” “那就好！”陈伟转身对杨霄说道： “小杨，你先熟悉一下办公室的情况。 有什么问题尽快来办公室找我。” 杨霄来一科室任职的消息很快传遍审计处，大家都对这位传奇人物感到好奇，陆续来到一科室与杨霄见面。 马建斌一直守在杨霄的身边，一副与有荣焉的神态，向杨霄介绍审计处具体工作的同时，引荐科室的同事跟杨霄认识。 省公安厅审计处是职能部门。 详细到工作内容主要是全省公安机关的财务审计、项目审计、经济责任审计、内部控制审计、审计调查、法规执行审计、审计监督、审计培训与指导，以及协作与沟通等方面。 一科室被称为审计处里的王牌科室。 负责对全省内部公安干部进行经济责任审计，评估其在任期内对经济活动的管理和决策情况，以确定其经济责任的履行情况。 说得通俗一点，全省公安机关科级以上的领导干部退休前，所涉及的经济类工作都得在一科室过一遍堂。 审计通过才能顺利退休。 不少领导干部就是在退休前的审计被查出重大违法违纪问题。 另外一科室还负责配合纪委，重新审计公安内部可能存在问题的项目、资金等。 审计处是一个专业性很强的部门。 对杨霄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 杨霄从马建斌那里大概了解了一科室的职权范围，以及具体的工作，坐在办公室里对马建斌说道： “马副主任，如果没有其他事情请先回去工作吧。 劳烦你把纪勤同志叫到我办公室来。” “好！好！杨主任，您先忙。有什么事尽管吩咐。”马建斌一直赖在杨霄的办公室，对新上任的主任大献殷勤，听到杨霄的逐客令有些失望，不过还是点着头离开办公室，临出门的时候站在门口又转身说道： “杨主任，年轻同志不懂事。 他们的话您别放在心上。 对了，回头我让办公室给主任换一张舒服点的椅子。” “谢谢马副主任。”杨霄礼貌地点头，目送马建斌离开。 几分钟后，纪勤出现在门口，她敲了两下没有关的门，双手恭敬地放在身前，问道： “杨主任，您找我？” “你叫纪勤吧，请进！”杨霄抬起头来，向有些拘谨的纪勤招手，打趣道： “我又不会吃人，别紧张。 进来吧。” “嘿嘿！”杨霄的话把纪勤逗笑，紧张的情绪得到缓解，走进办公室站在杨霄面前说道： “杨主任，我们在学校学习过您的经典案例。 我和我的同学们都很仰慕您。 能跟您共事，是我的荣幸。” 杨霄笑着摆手。 昏迷四年后醒来，他发现很多事确实变了。 身边的同事对他都很客气。 让杨霄有些不太适应。 他并不是一个特别严肃的人。 在崇礼县任职的时候，除了对童然和毛安平的要求高一点，跟其他人都能打成一片。 或许是省厅把杨霄当成英雄宣传有关。 这些宣传给杨霄赋予了太多的光环，让同事们不敢亲近。 杨霄为了打破办公室里略显紧张的气氛，起身从办公室走开，给纪勤倒了一杯水，然后另外拉来凳子坐在纪勤面前，像朋友一样聊天道： “我注意到你和马副主任之间有些争执。 能告诉我是什么事吗？ 马副主任是我们科室的老同志，我们应该尊重他。” “不！不！”纪勤连连摆手，解释道： “杨主任，我和马主任……呃，马副主任之间没有矛盾。 我们发生争执是因为一个审计项目。 马副主任对这个项目似乎有些不太上心。” “噢！什么项目？”杨霄把纪勤找来，就是想要尽快切入工作，他本来就是审计的门外汉，外行领导内行是单位的大忌，不过既然组织把杨霄放在这个位置，说明对杨霄的能力是有信心的。 杨霄必须尽快熟悉业务。 纪勤手里拿着从马建斌办公室带出来的文件，她这次跟杨霄会面也是有备而来，把文件递到杨霄的面前，在专业问题上纪勤显得很自信，说道： “杨主任，您请看。 纪委接到匿名举报，省特警总队综合训练基地的建设项目可能有问题。 纪委要求我们一科室重新审计项目招投标过程，和项目资金的落实情况。” 在杨霄翻看文件的时候，纪勤在一旁讲解道： “杨主任，我省特警总队是05年成立的。 在总队成立后不久，审批通过一个投资额三亿五千万的训练基地项目。 该项目于07年建成，并投入使用。 纪委接到的匿名举报主要集中在招投标造假和工程质量问题。 具体调查工作由省厅纪委负责，我们审计处协助。” “这样啊！”杨霄粗略翻看了文件，他想起马建斌离开办公室前说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难道指的就是这个案子，好奇地问道： “既然是省厅纪检部门要求协办的工作，我们一科室按照工作流程办酒行了。 马副主任为什么这么抵触？” “我也不知道。”纪勤转身，往办公室门口的方向望了一眼，小声地说道： “也许因为马副主任还有两个月就要退休的缘故吧！ 他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杨主任，涉事的投标公司名叫军安公司。 我查了三年内的合同，这家公司多次中标省内公安系统的建设和采购项目。 听说……” 纪勤欲言又止，最后犹豫了好一阵还是说道： “这家军安公司有军方背景！” “军方背景！” 纪勤的这句话引起杨霄的注意。 其他人或许不清楚，可杨霄对奚川的军队内部很熟悉，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家军安公司。 第579章 军安公司 第579章 军安公司 奚川是第一批清理军队参股经商的省份。 从九九年开始，军队就不再涉足商业活动，最近几年更是连军队名下的门面等不动产也开始陆续清退。 说军安公司有军队背景，简直就是胡扯。 不过也存在另外一种可能。 那就是军队内部的人打着军队的旗号招揽业务。 比如原省军区司令员覃山岩的覃天宇。 短短几年就把生意做得那么大，肯定在外面没少扯出省军区的大旗。 说覃天宇的公司有军方背景也不算错。 难道这个军安公司也是这层关系？ 纪勤继续对杨霄说道： “杨主任，我觉得马副主任对这件事的态度有些反常，您或许可以找他谈谈，没准能得到我们消息。 我们现在……” 纪勤手里拿着文件，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任务是纪委摊派的，马建斌很明显是想撂挑子，不准备趟这浑水，现在就指望杨霄做决定了。 查！还是不查？ 杨霄想了一下，对纪勤说道： “陪着纪委同志的工作是我们的责任。 这样，你先把相关的资料整理出来。 除了训练基地的标书，三年内军安公司其他项目的标书都找出来。” “好！”纪勤得到主任的命令，心里有底了，转身走出杨霄的办公室。 杨霄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坐了一阵，从抽屉里拿出一包没有开封的茶叶，走到对面马建斌办公室门口。 “马副主任，忙着呢？”杨霄推开虚掩的门，把头探进去，看到马建斌正准备从椅子上起身，笑着走了进去，把茶叶放在马建斌的办公桌上，说道： “马副主任，这是我从岳父家顺来的好茶，你尝尝。” “谢谢杨主任！”马建斌也不客气，直接把茶叶收下，他从杨霄的身边走过，往办公室外的楼道望了一眼，然后把门关上，迎着杨霄坐到椅子上，说道： “我瞧见小纪从您的办公室出来，我估摸着您也该到我这来了。 杨主任，您请坐吧。” 杨霄好奇地问道： “来看马副主任已经猜到我的来意咯。 那我也不跟你绕弯子。 纪勤手上的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看马副主任有顾虑啊。 我第一天上班，对咱们审计处的情况还不了解，可别犯了什么忌讳。 还请马副主任赐教。” “杨主任，严重啦，赐教不敢当！”马建斌是个非常圆滑的人，说话做事滴水不漏，虽然在杨霄面前表现得很亲近，但是那是冲着杨霄的名气和处长陈伟的面子来的，言语间依然防着杨霄。 马建斌不急不慢地拿出杨霄送的茶叶，给自己和杨霄各沏了一杯茶水，端起茶杯放到鼻子面前闻了一下，忍不住感叹道： “杨主任，好茶啊！” “马副主任喜欢就好。”杨霄也不着急，端着茶杯翘起二郎腿。 “这个……”马建斌一直在偷偷观察杨霄，见杨霄一直不主动开口，才说道： “杨主任，您到我这里来，是想问军安公司的事吧。 我就知道小纪会拿这个案子为难您。 这事吧，还真有隐情。” 马建斌给杨霄的茶杯添了水，转身从文件柜里拿出一叠厚厚的文件，摆在杨霄面前，说道： “杨主任，您请过目。 这几年省政府、省厅，还有我们审计处都接到不少关于军安公司的举报。 举报内容涉及合同欺诈、招投标违规、项目质量等多个问题。 处里先后几次组成工作组，对涉及军安公司的合同进行审计，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或者说……从我们审计的角度找不出什么问题出来。 好容易消停几个月，又来了！ 杨主任，您说这不是折腾人嘛！” “这样啊！”杨霄翻看面前的文件，神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这家名叫军安的公司业务涉及很广。 在与公安部门的合作就包括项目建设、制服采购、后勤供应和第三方劳务等多个领域。 公安系统内部至少一半的业务都被这家军安公司承包啦。 杨霄自言自语地嘀咕道： “看来这家军安公司不简单啊！ 马副主任，它到底是什么来头？ 调查过吗？” 马建斌摇头，回答道： “军安公司到底什么来头，我不清楚。 不过……我知道军安公司的法人名叫安怡。 身份登记的户籍地址是山城市龙山县安仁镇！” “哪里！”杨霄消瘦的脸颊抖了一下，抬起头来瞪着马建斌，看到马建斌眼中意有所指的目光。 马建斌仿佛在告诉杨霄，这军安公司的背景他不是不知道，而是不能说！ 安怡！ 杨霄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她是小姑杨晓玲的女儿。 杨霄脑子里冒出一个略带青涩小姑娘模样。 她在自己面前总是低着头。 连说话也不敢目光直视。 甚至开两句玩笑还会脸红。 马建斌所说的安怡就是杨霄的表妹。 因为他不但说出名字，还说出了杨霄老家的户籍地址！ 难怪马建斌不敢查。 感情查来查去，查的是杨霄自己！ 难怪有人说军安公司有军方的背景。 如果安怡打着二舅杨镇南的旗号在奚川做生意，政府单位还真会给几分面子。 拿到这么多公安内部的项目合同并不是什么难事。 马建斌不是没有查。 他是把其中的内情查得一清二楚，所以才会宁愿背个尸位素餐的名声退休，也不想搅和在这件事里去。 杨霄在巨大的震惊后冷静下来，快速分析眼前的情况。 军安公司的背后不可能是杨镇南！ 杨霄很了解父亲。 他为人正直，性格近乎执拗，是军队不许经商的坚定拥护者和执行者，甚至从小教育子女不得经商。 后来杨宁从商，很久都不敢告诉家里。 难道是安怡打着二舅杨镇南的旗号做生意？ 她有这个胆子吗？ 杨霄记得安怡比自己小五岁，现在也才二十五六岁吧。 一个大学毕业几年的小姑娘，有本事把公司做得这么大吗？ 大伯杨镇北一家人有没有掺和在其中？ 看来这四年发生了很多杨霄不知道的事情。 无数问题从杨霄的脑子里冒出来。 他意识到一场危机正在降临到杨家的头上，如果处理得不好，其后果甚至比大伯杨镇北修的那栋将军楼还要严重。 第580章 扯虎皮拉大旗 第580章 扯虎皮拉大旗 马建斌见杨霄脸色铁青，小声说道： “杨主任，您生病的这几年开销一定不小吧。 其实我们也能理解。 再说军安公司确实没有审计出什么问题。 您别着急上火。 要不回家跟杨将军……呃，当我什么都没说！ 我什么都不知道！” 马建斌被杨霄瞪了一眼，吓得闭上嘴，不敢在杨霄面前多说一句话。 马建斌的暗示让杨霄心悸。 至少在公安内部，早就有不少人把军安公司看做杨家的产业。 涉及到军安公司的业务自然是一路绿灯。 杨霄现在想要撇清他们家跟军安公司的关系已经来不及了，当务之急是查清楚军安公司的一系列商业行为是否存在违法违规的情况。 “马副主任，谢谢你。”杨霄站起身来，指着桌上的一叠文件说道： “我可以把这些资料带走吗？” “可以，当然可以！”马建斌把文件从桌上抱起，亲自送到杨霄的办公室里，说道： “您现在是咱们一科室的主任。 任何文件都有权调阅。 等会我去档案室补个手续就行。 杨主任，您忙。 我就不打扰您啦！” 杨霄和马建斌的办公室门对着门。 马建斌看到杨霄办公室的门从里面关上，嘴角撇了一下，自言自语地小声嘀咕道： “得嘞！省厅领导这个时候把这么个人调到审计处，很明显是不想再让人查军安公司了嘛。 自己查自己，能查出个鬼来！ 还好我反应够快，差点在退休前阴沟翻船！ 咱们老百姓啊，今儿真高兴啊……” 马建斌心情很好，庆幸躲过一劫，哼着小曲回到办公室里，继续摸鱼。 他现在想的只有如何平稳度过接来的两个月，安安稳稳地退休。 …… 第二天。 杨霄在单位的停车场看到迎面走过来的纪勤，招手道： “小纪，过来！ 会开车吗？” “会，杨主任您要去什么地方？”纪勤从杨霄手里接过车钥匙，坐进驾驶座。 杨霄坐紧副驾驶，把座椅调到最后，让自己坐着舒服一点，他如今的身体恢复得很好，没有再出现眩晕的感觉出现，肌肉也在逐步调理恢复，完全可以自己开车，可是拿着车钥匙走到停车场才想起驾照早就已经过期，被注销啦，还没来得及补办。 只能临时抓了纪勤的壮丁。 “去福安区金湖街道格调服装厂！”杨霄给了纪勤一个地址，靠在座椅上半开玩笑地说道： “瞧瞧我，养几年病都快成废人啦！ 小纪，辛苦你跑一趟。” 纪勤熟练地驾驶警车开出省公安厅停车场，说道： “杨主任，您别这么说。 对了，您去格调服装厂是为了调查军安公司的事吧？” 杨霄有些意外地看着纪勤。 能进入省厅工作的都是警队的翘楚。 当然像马建斌这样的老油条除外。 纪勤能够只凭一个地址，就猜到杨霄的目的，看来她这几天的工作做得很仔细。 杨霄的神态在转瞬间恢复正常，不动声色地问道： “噢！你是怎么知道的？” 纪勤知道杨霄是在考她，倒也不怯场，大方地回答道： “杨主任，我查阅了近几年军安公司的商业往来情况。 发现它与政府签订的第一个项目不是修建综合训练基地，而是与省军区签订的一份价值六百五十万的预备役训练服的采购合同。” 纪勤不仅查了军安公司涉及投诉的项目，还很细心地查阅了其他与政府相关的项目，猜到杨霄去福安区的目的并不难，继续说道： “该合同的中标单价是三百二十五元一套。 这个价格明显高于竞争对手。 然而在最后一轮竞标前，本来最有希望中标的企业格调服装厂突然宣布放弃竞标。 军安公司这几年被投诉的次数很多，可是最后都不了了之。 杨主任，您怀疑匿名举报的就是格调服装厂的人？” 杨霄没有马上回答纪勤，而是反问道： “小纪，你在一线干过吧？” 纪勤的目光没有离开道路，点头道： “是，调到省厅前我一直在市局经侦支队。” “难怪！”杨霄默默点头。 同样是警察，一线干警跟部门办公室的警察还是有明显区别的。 特别是审计处这种专业性很强的部门。 办公室里的警察就是穿警服的公务员，没有一线警察干事的劲头，对待工作也少了寻根问底的态度。 纪勤跟其他人的差别很明显。 她并没有局限在举报的一个项目上，而是深挖根源，在其他地方发现问题。 杨霄继续说道： “知道为什么马副主任不愿意再查军安公司吗？ 因为军安公司的法人名叫安怡，他是我的表妹！” 咯吱！ 警车突然急刹，停在马路中间。 “杨主任……”纪勤一脸慌乱，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她不知道杨霄说出他与军安公司之间的关系用意是什么。 杨霄今天把她单独叫出来，难道是想警告自己不要多管闲事？ 纪勤显得很紧张，双手死死地抓着方向盘，小心地问道： “我、我不知道……您……我们还去格调吗？” “去！怎么不去！”杨霄对纪勤的反应视而不见，他示意纪勤继续开车，神态自若地说道： “格调不会是匿名举报人。 做生意是为了求财，不会轻易树敌。 它既然在最后关头放弃竞标，应该是听到什么风声，或者……有人找上门打了招呼。 也许正是因为知道军安公司和我家的关系，才主动弃标。 格调没有举报的理由。 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也想看看这家军安公司到底搞的什么名堂。” 杨霄转头，看着纪勤说道： “如果我说我们杨家跟这件事没有关系，你会信吗？” 纪勤的脸涨得通红，杨霄的父亲是杨镇南，在省厅不是什么秘密，她担心这是杨霄对自己的试探，脑子转过几个念头，最后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 “我信！” 杨霄并不在乎纪勤相不相信。 他也只是随口一问。 对杨霄来说，现在已经不是协助纪委审计军安公司合同那么简单，他要查清楚军安公司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杨家不能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能被人打着旗号从事违法乱纪的事情。 第581章 重回金湖镇 第581章 重回金湖镇 警车很快开到金湖街道的地界。 杨霄告诉纪勤，把车速降下来。 金湖街道就是几年前的金湖镇。 杨霄警校毕业就被分配到金湖派出所。 他的人生因为在这里发生改变。 无论是前世的一蹶不振，还是今生的跌宕起伏。 好的坏的都从这里开始。 杨霄自从离开金湖镇，就没有再回来。 镇上这几年的变化不大，那条几毙悍匪的小巷依然还在，金湖派出所也依旧是那个两层楼的小院。 不过派出所进出的民警已经变得陌生。 已经没有杨霄认识的人。 镇外的工业园区则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杨霄记得几年前园区里只有几家规模以下的小厂，唯一生意比较好的只有一家化妆品厂。 老板是个从沿海城市回乡创业的女人。 杨霄对那个女老板有些印象。 他出面处理过一次地痞流氓寻衅滋事的案件。 现在随着城市的扩张，市区内的不少制造企业搬到三环路周边，金湖工业园区的规模扩大了好几倍。 员工人数达百人的中大型企业就有十几家。 其中包括杨霄要去的格调服装厂。 欧梵化妆品厂依然还在生产。 杨霄摇下车窗，望着窗外既熟悉又陌生的工业园区，回忆自己曾经在这里工作的岁月。 警车慢慢从欧梵化妆品厂门口开过。 厂区的大门经过重新设计修缮。 风格与企业文化更搭。 几辆重型货车停在厂门口，等着装卸货物。 看得出来企业发展得很好。 杨霄没有注意到，他在望着窗外的同时，也有人站在楼上的窗口望着他。 办公楼三层是老板唐倩的办公室。 她刚刚抵达工厂。 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咖啡，站在宽大的落地窗旁边，看着楼下的工人搬运货物。 一辆警车从厂门口经过，引起了她的注意，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唐总，园区管委会通知上午十点过来进行安全检查……唐总，您在看什么呢？”秘书像往常一样向唐倩汇报工作，半天没听到老板的回应，才发现老板站在窗户边愣神。 “啊，没什么！”唐倩回过神来，把目光从已经开走的警车上收回，回到办公桌前处理工作。 然而唐倩的心总是平静不下来。 她刚才似乎看到一个人，很像几年前那个派出所的小警察。 唐倩陷入回忆。 创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女人创业更不容易。 她在创业初期遇到很多困难，有恶意的欺诈、有地痞流氓寻衅滋事、还有竞争对手的打压。 然而唐倩始终记得一个小警察对他说的一句话： “法治社会、合法经营，不怕事不惹事。” 果然，很多困难迎刃而解。 唐倩只见过那个警察一面。 可是听说过他不少的传说。 金湖镇上把这个警察传得神乎其神。 本来唐倩准备好锦旗和礼物想要当面感谢，再去金湖派出所的时候，那个警察已经离开。 或许是杨霄帮唐倩解决了麻烦，亦或者是对杨霄传奇经历的好奇，唐倩对杨霄记忆非常深刻。 一眼就认出坐在警车里，从厂门口经过的杨霄。 警车此时已经开进格调服装厂。 杨霄不知道，他的一次例行出警让人记挂到现在。 “两位警官，我们王总马上就到，请喝茶。”格调服装厂老板的秘书以前应该是模特，踩着高跟鞋跟杨霄差不多高了，她把杨霄和纪勤请进会客厅，然后走了出去。 几分钟后，门口响起脚步声。 “抱歉！抱歉！”格调服装厂的老板王义坤面带笑容地走进来，跟杨霄握手道： “让两位警官久等啦！ 园区管委会刚刚通知十点要过来安全检查。 怠慢两位，见谅、见谅！” 王义坤是个五十出头的中年人。 体型偏胖。 或许因为保养得很好，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年轻一些。 像安全检查这类的事情根本不需要他这个老板操心。 王义坤听秘书说有两个警察找他，以为是派出所的民警，找借口躲出去了而已，让秘书去应付，直到得知杨霄和纪勤是省厅的人，才又急匆匆地来到会客厅。 杨霄没有当面揭穿王义坤拙劣的表情，抬手看了一眼腕表，说道： “王总，你好。 我们是省厅审计处的民警，有几个问题像向你了解一下。 应该不会耽搁安全检查。” “审计处！”王义坤对杨霄和纪勤的身份感到惊讶，省厅审计处一般负责内部审计工作，什么时候也开始出外勤了？ 不过省公安厅这块牌子让王义坤不敢怠慢。 他热情地招顾杨霄和纪勤坐下，问道： “不知道两位警官想了解什么事情？ 只要我知道的，一定配合你们的工作。” 纪勤是市局经侦支队出来的，以前没少跟王义坤这样的企业老板打交道，她得到杨霄的允许后说道： “王总，这位是我们审计处的杨主任。 我们在对往年公安内部项目合同审计的时候发现，王总的企业一直是我们公安系统的合作商。 可是05年3月以后，就不再参与政府项目的投标。 请问其中有什么原因吗？ 王总，你别紧张。 这只是我们审计处的内部调研。” “我不紧张，呵呵！”王义坤表现得很自然，笑着说道： “你们可能不了解我王某人。 这么跟你们说吧，我从90年就跟你们公安局打交道。 05年以前，全省一半县市公安局的制服都是我们厂生产的。 我王某人也不瞒两位，这十几年确实挣了钱。 可是跟政府打交道麻烦啊，要求多、单价低、退货率高，而且维持关系的成本太高，所以费用也大啊。 经过综合考虑，我们厂从05年开始就不再投标政府项目，全力拓展精品男装市场。” 王义坤有顾虑，没有说实话。 跟政府合作确实存在他说的那些问题，可是好处他是只字未提，订单量稳定、回款有保障、没有市场风险。 王义坤跟政府合作了十几年，即便是暂时亏本也会做，没有特殊的原因不可能吐出这块肥肉。 杨霄适时地插嘴，问道： “是因为弃标05年1月省军区采购一批训练服那件事情吧？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你怎么会知道？”王义坤大吃一惊，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问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第582章 外甥女 第582章 外甥女 王义坤站起身来，想要结束今天的谈话，说道： “两位警官，实在抱歉。 我想起还有一个会，失陪啦。” “王总！”纪勤拦在王义坤的面前，抬起手挡住他的去路，严肃地说道： “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现在我们只是向王总咨询点事情，如果王总不配合，不妨跟我们回一趟省厅，协助调查。” “我有没犯法，你们凭我们抓我！”王义坤的情绪逐渐激动起来，似乎不想提起几年前的事情。 杨霄示意纪勤让开，对王义坤说道： “王总，我们只是想知道当年你为什么在竞标的途中突然退出。 你请放心，今天可以视为我们私下的谈话，没有录音，我们也会为这次谈话保守秘密。” 王义坤左右为难，他摸出香烟烦躁地抽起来，屋里很快烟雾缭绕。 等到抽完两根烟，王义坤才像是下定了决心，抬起头来，说道： “我不知道你们是谁！ 也不管你们是谁！ 今天的话我也没有说过！ 咳咳……” 王义坤熄灭手里的烟头，回忆道： “确实有人给我带话。 那是05年春节前吧，我记得是开标的前一天，有人找到我，让我把省军区的这单生意让出来。” 果然如此！ 杨霄继续问道： “这个人是谁啊？ 王总，你跟政府打了十几年交道，关系应该也不差吧，否则这些生意也落不到你的头上来。 什么人一句话就让你乖乖地把生意交出来？” “是TM一个小娘们！”王义坤时隔多年，依然对当年的时候耿耿于怀，骂骂咧咧地说道： “不是跟你们吹牛。 我王某人早几年在奚川那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黑白两道……呃！” 王义坤突然意识到面前的是警察，这么口无遮拦地说话有些不妥当，赶紧改口道： “方方面面的，那也是多少会给王某人几分面子。 寻常人敢找上门来嘛！ 可、可问题是那小娘们身份不简单啊，就连我也惹不起。” “噢，什么人这么厉害，能让王总把到嘴的肥肉吐出来？”杨霄已经猜到王义坤所说的把人身份。 可是在杨霄的印象中，安怡是个内向、娇弱的小女孩啊！ 她哪来的魄力从山城来到人生地不熟的蓉城，跟这些老江湖抢生意。 05年那会，安怡应该刚大学毕业吧！ 事情或许并没有那么简单。 其中应该还有隐情。 王义坤往会客厅的门口看了一眼，挥手让等候在门口的秘书把门从外面关上，劝说道： “两位，你们虽然是省厅的，可也没什么实权吧！ 听我一句话劝，这帮人我们惹不起。 别给自己找事。 每个月几千块钱工资，犯得着这么拼命嘛，把自己的前程搭进去不划算。 今天啊，就当你们从来没有来过，我也什么都没说。” 杨霄不会就此放弃，他坚持道： “王总，话都说到这份上啦，你觉得我们不问出个究竟，会离开吗？ 那个人是谁？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们自己找死，我也不拦着！”王义坤见杨霄态度坚决，索性也不再劝，说道： “这个人说出来能吓死你！ 奚川省原军区司令、现军委训练管理部部长杨镇南知道吗？ 那小娘们是杨镇南亲外甥女！” “你怎么知道她是杨镇南的外甥女？是她亲口告诉你的吗？”杨霄继续追问。 “嘁！”王义坤对杨霄的问题嗤之以鼻，说道： “你看我像是傻子嘛！ 那娘们到底是什么人会不调查清楚？ 乖乖，那天的排场可不小。 三辆军车，一个上校和一个少校带着她上门，开口就要我弃标，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那架势像是要把我的厂封咯！” 王义坤说得面红耳赤，嘴皮不停地哆嗦，喝了一口茶平复心情，继续说道： “好家伙！ 我王某人在蓉城混了几十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场面。 这帮人惹不起！ 从那以后只要军安公司参与投标的项目，我们格调一律不再掺和。 惹不起！惹不起！” 杨霄和纪勤对视一眼。 纪勤的眼神有些慌乱和紧张。 她显然没有想到军方的人会亲自出面。 对杨霄的信任产生了一丝动摇。 杨霄信誓旦旦地说跟军安公司没有关系，可不代表杨镇南有没有参与到其中啊。 否则就算安怡是杨镇南的外甥女，也调动不了军方的人，更何况陪同安怡的还是一名上校和一名中校这样的中级军官。 杨霄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是嘴角微微翘起，说道： “王总，你还记得这一行人军车的车牌吗？ 挂的是省军区车牌，还是蓉城军区的牌子？” “这谁分得清楚啊！”王义坤摇头，为难地说道： “我就知道是三辆军绿色的吉普。 车上下来的人除了那娘们，全部穿的军装。 至于是那个部队的，就算给我看过证件，我也记不住啊！” 杨霄从王义坤嘴里问不出更多有用的信息，拍着膝盖站起来，说道： “王总，今天就到这里吧！ 谢谢你的配合。 我们就先告辞啦。” “这就要走啊？留下来吃顿便饭呗！”王义坤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他还真怕杨霄继续死缠烂打，当年的事情可不像说的那样轻描淡写。 王义坤冲门口喊道： “小程，进来！ 帮我送送两位警官！” 身材高挑的秘书把杨霄和纪勤送到厂门口，直到警车消失在路口，才转身回到办公楼里。 “杨主任，我们现在怎么办？”纪勤一边开车一边小心地观察杨霄的表情。 她本来是想配合纪委，对军安公司涉及的特警总队综合训练基地项目完成审计。 没打算调查军安公司。 更没想到军安公司的背后牵涉到自己的顶头上司。 纪勤意识到自己掉进麻烦的旋涡里，进不得退不得，左右为难。 纪勤现在终于明白，副主任马建斌为什么拦着她，感情这里面的水这么深啊！ 能在省厅工作，要么能力比别人强，要么关系比别人硬，纪勤就是属于前者。 她很清楚这件事有多麻烦。 如果杨家真的跟军安公司有关，自己可能已经触及杨家的核心利益；如果杨家跟军安公司没有关系，那就是一起涉及军地的重大案件，将在奚川掀起一场大的风暴。 纪勤只是审计处一名小小的科员，她没有能力应付这场风暴。 第583章 杨家不养闲人 第583章 杨家不养闲人 纪勤不知道杨霄为什么把自己扯进来。 像这样的事情，他完全可以自己调查啊！ 纪勤现在是骑虎难下。 与此同时。 格调服装厂，秘书回到王义坤的办公室，说道： “老板，人已经送走啦！” “你、你把门关上！”王义坤让秘书关上办公室的门，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新的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号码。 手机接通，王义坤压低声音小声地说道： “哥，刚才来了两个警察，来调查军安公司的事。” “来的是什么人？”电话里的人问道。 王义坤回答道： “不认识！ 拿的证件倒是省公安厅审计处的。 哥，上面不会是要对杨镇南动手了吧？ 咱们跟军安公司的生意怎么办？” 电话里沉默了一阵，才开口问道： “你都说了什么？” “我能说什么啊！”王义坤赶紧把刚才的谈话一五一十地告诉电话里的人，说道： “哥，您放心！ 都是您吩咐那样说的。 厂里的账目也都处理好了。 就算军安公司被查，也牵连不到我们身上。” “那就好！”电话里的人叮嘱道： “从现在开始，什么都能不要做，静观其变！ 另外……把那些东西藏好，它可是我们的命根子！” “哥，您放心，保证万无一失！”王义坤拿着手机，点头哈腰地答应。 警车行驶在金湖工业园的内部道路上。 杨霄等到警车拐了一个弯，示意纪勤把车停到路边，说道： “在这里等我一下，我打个电话。” “好的，杨主任。”纪勤驾驶警车慢慢靠到路边，然后熄火拉起手刹。 杨霄下车后往车尾的方向走了几步，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翻出父亲杨镇南的电话，看了一眼坐在车里的纪勤，按下通话键。 电话很快接通。 话筒里传来杨镇南低沉而不失威严的声音： “喂，小霄？ 新工作还适应吗？” “爸，我挺好的，您的身体还好吧？。”杨霄难得跟父亲通话，先问候了两句，才言归正传道： “您知道军安公司吗？” “是安怡当法人那家公司吧！” 杨镇南的话让杨霄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杨镇南居然知道军安公司，甚至知道安怡是公司的法人，难道军安公司真的跟杨家有关？ 不应该啊！ 杨镇南最反感有人打着他的旗号做生意，几年前大伯借杨镇南的名义在老家修了一栋将军楼，让杨霄当场就拆了。 为此杨镇南和关淑云还特意回到老家，处理这件事情。 从那以后大伯一家才消停下来。 退一万步讲，杨镇南就算想照顾亲戚，也不该做得这么明显啊！ 杨镇南虽然是个军人，可粗中有细，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让亲外甥女出任公司法人， 杨镇南半天没有听到杨霄说话，开口道： “别瞎猜啦！ 是我安排人举报的！ 这件事我也是才听说，没来得及调查，正好你的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闲着也是闲着。 这事让外人来查多半就是走个过场，帮爸把事情调查清楚。” 好嘛！ 杨霄总算是知道自己这个门外汉，怎么就被调到审计处来了。 敢情这都是杨镇南的安排。 审计处能接触到公安厅内部文件，岗位又不像督察、纪委那么敏感，不会被人盯住，方便杨霄在暗中不动声色地把事情调查清楚。 杨镇南还真是不让儿子清闲。 杨家不养闲人啊！ 听杨镇南的意思，他也是才知道军安公司的事，杨霄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说道： “爸，这事恐怕不简单！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已经涉及犯罪。 还可能有军队的人牵涉其中。” 杨霄把刚才在格调厂了解到的情况向杨镇南做了汇报。 “放手查！”杨镇南给杨霄撑腰道： “爸已经跟你张叔通过气。 不管涉及到什么人，只要违法犯罪，该抓就抓，绝不姑息！” 杨镇南口中的张叔是省军区政委张峰，跟杨镇南共事十几年，杨镇南调到军委后，由张峰接替杨镇南的职务，出任奚川省副省长，省委常委。 有张峰从中协调，杨霄在调查中涉及到军方的情况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看来杨镇南了解的情况不少！ 只是碍于现在的身份，不方便亲自调查。 杨镇南能放手让杨霄全权处理这件事情，算是完全认可了儿子的能力，相信儿子能够把问题处理好。 或许在杨镇南的心里，儿子不再是那个让他操心的惹祸精，已经成长为能承担责任的男人。 杨霄对杨镇南说道： “爸，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嗯！”杨镇南瓮声瓮气地答应了一声，随后挂断电话。 杨霄听到话筒里的忙音，自言自语地嘀咕： “这老头，性子比我还急！ 我话还没说完呢，小姑哪里怎么办？ 儿子刚刚重伤初愈，也不说回来看看。 五年多没有看到老头了吧！” 杨霄和杨镇南都是理性大过于感性的大男人，彼此羞于当面表达情感，就连电话也难得问候几句，然而心里却互相牵挂。 杨霄已经记不得上次是什么时候挨父亲骂了。 他反而有些不习惯。 还真就像老人说的那种贱皮子，三天不挨打就浑身发痒。 嘟嘟！嘟嘟！ 就在杨霄挂断电话的时候，一辆巡逻警车闪着警灯从后面靠近，副驾驶的车窗摇下来，一个脑袋伸了出来，喊道： “同志，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区领导马上要来园区检查，请你们把车开出去呗！” 喊话的人见到路边停的是警车，说话还算客气。 杨霄听到那人的声音，好奇地转过头来，看着那个伸到窗外的大脑袋，惊喜地喊道： “罗正？ 哎呀，还真是你小子啊！” 这大脑袋是杨霄在金湖派出所的跟班，辅警罗正啊！ 他是杨霄在金湖派出所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后来还跟着杨霄到了金湖刑侦大队干了一段时间。 杨霄从金湖派出所调走，两人逐渐少了走动。 罗正是正儿八经的富二代。 当辅警完全是为了圆自己的警察梦。 杨霄以为自己离开后，罗正在金湖派出所也干不长，早晚得回家继承家里的百万产业。 没想到他还在金湖。 身上穿的更是正式编制的警服，戴着一毛一的肩章。 这小子还真考上公安编制啦！ 第584章 老同事 第584章 老同事 “停、停车！” 罗正愣愣地看着站在路边的杨霄，知道巡逻车从杨霄的身边划过，才反应过来，赶紧招呼搭档把巡逻车停下，拉开车门冲过来难以置信地吼道： “霄哥！还真是你啊！ 哎呀呀，终于见到你啦！ 回金湖怎么也不到所里坐坐，大家伙都挺想你的！” 罗正激动地上前搂着杨霄的脖颈。 撞得杨霄的身体一个踉跄。 “哎！哥，你没事吧？”罗正感觉到杨霄的身体不如以前强壮，赶紧松开胳膊。 杨霄当年在金湖所可是成了名的肌肉达人。 全所上下没一个人的力气有他大。 这才离开金湖几年，怎么就虚成这样啦？ “没事！”杨霄笑着敷衍过去，拍着罗正的手臂，打量他身上被熨烫得笔直的警服，说道： “好小子，还真考上编制啦！” “那是当然！”罗正显得有些得意，说道： “哥，当警察是我从小的梦想。 哪能为了曲曲百八十万家产，就放弃的道理。 再说……呵呵，我家的生意黄了。 几个厂都倒闭啦。 幸亏当初没有辞职回家，否则现在我指不定在哪家工厂打螺丝呢。” 罗正嘴里说着这几年家里的变故，神态却没有丝毫显露出丝毫难过的情绪，看来这几年他也遭遇了不少的事情，变得沉稳许多，询问道： “哥，你离开金湖所过得怎样？ 我只在表彰通报里看到过你的消息。 换电话啦？ 我去年结婚，寻思着请你喝喜酒，结果提示电话号码被注销。” 杨霄摸摸鼻梁，自嘲地笑着说道： “生病啦。 身体还没有恢复。 现在已经从一线退下来，在办公室工作。” 罗正跟杨霄工作过一段时间，对杨霄的为人很了解，感叹道： “哥，你就是太拼命啦！ 在办公室挺好，办公室清闲。 不用像我们一样风吹日晒的。 对了！哥，你今天怎么到金湖来了？” 杨霄把罗正拉到一边，看了一眼园区空荡荡的道路，小声问道： “小正，跟你打听点事情。” “哥，什么事？你说！”罗正知道杨霄这次来金湖是公干，他肯定又盯上谁了，收起脸上的笑容，双手插在武装带里，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杨霄问道： “园区有个格调服装厂，老板叫王义坤。 你了解多少？” “格调服装厂、王义坤！”罗正拉拉帽檐，抬头往服装厂的方向望了一眼，说道： “我还真不了解！ 这个厂子是两年前从市区搬迁过来的。 平时看着生意倒是不错。 经常加班到十点。 至于老板嘛，听说路子挺广，各级部门组织的检查到了格调都只是走个过场。 哥，这厂子有问题……呃，我是不是不该问？” 杨霄搂着罗正的肩膀，在他的耳边小声嘀咕道： “拜托你一件事。 巡逻的时候帮我留意点厂里的情况，想办法看看进出货车里装的是什么？ 这是我新的电话号码，你记着。” “没问题！”罗正把杨霄的手机号码存上，拍着胸脯向杨霄保证完成任务。 两人又说了些闲话，罗正才回到巡逻车上，他在巡逻车启动前又把脑袋从车窗伸出来，喊道： “哥，有机会让我到你身边呗，我还想跟你干！” “好！”杨霄向罗正挥手。 杨霄等到罗正走远，才拉开车门坐进警车里。 纪勤一直坐在车里，不过杨霄和罗正就在警车旁边说话，虽然压低了声音，可是并没有背着她。 纪勤启动警车，忍不住问道： “主任，您怀疑王义坤有问题？” “嗯！”杨霄特意把纪勤带在身边，就是让她做个见证，毕竟军安公司涉及到杨霄的家人，杨霄原则上是要回避的，有其他同志在旁边，以后的报告写出来才能让人信服。 杨霄并没有对纪勤隐瞒案情，说出自己在格调服装厂发现的问题： “王义坤靠跟政府合同起家。 他与政府部门打了二十年交道，背后不可能没有靠山。 只一次谈话就吓得主动放弃几年政府项目的竞标，这很不合理。 而且……你注意到格调厂仓库门口堆放的垃圾吗？” “没、没有！”纪勤跟着杨霄进入办公楼，只在厂区逗留了几分钟，确实没有留意到厂区的情况，现在杨霄突然问起，只能红着脸摇头。 “该死！在办公室呆久了，果然会放松警惕性。”纪勤暗暗地懊恼。 杨霄没有难为纪勤，继续说道： “在垃圾堆里有一个破旧的纸箱，上面没有任何LOGO，而是印着‘常服’两个字。 什么服饰能被称为常服？” “军警四季常服！”纪勤马上反应过来，思路被杨霄打开，拍着放下盘脱口而出： “杨主任，您是怀疑格调和军安串标！ 对呀，军安公司成立的时间不长，就算能够拿到政府的订单，自己也没有生产线，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工厂代工！ 军安公司利用杨主任家在奚川的关系，拿到高出市场价的订单合同，然后在以低价交给格调代工。 格调没有任何损失啊。 其他政府项目应该也是采用同样的手法操作。 这是典型的空手套白狼啊！” 杨霄没有否认纪勤的推测。 这种手法在全国各地并不罕见。 每年有上千亿的政府项目公开招标，这些项目都白纸黑字地挂在当地政府公示网站上，面向全社会招标，可是这些看似公平的招标最后为什么落不到你们的头上，这其中的猫腻就太多太多了。 军安公司不是唯一这么干的企业，也不会是最后一家。 因为这样做没有任何风险，项目的招投标环节和履行合同的过程都是合法合规的，查不出任何问题。 如果不是牵涉到自己家，杨霄也不会去较真，非要揭露其中的潜规则。 毕竟断人财路，等同杀父之仇。 杨霄担心的是军安公司可能已经涉及犯罪，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警车离开金湖，行驶在三环路上。 杨霄摸出手机，从里面翻出从父亲那里要来的小姑杨晓玲的电话： “小姑，我是杨霄啊！” “小霄啊！”杨晓玲听到杨霄的声音有些意外。 自从杨镇南调到军委，二哥一家已经好几年没有再回老家。 杨晓玲开心地问道： “小霄，你爸妈挺好吧？ 什么时候回家，小姑给你做好吃的。” 第585章 表妹安怡 第585章 表妹安怡 “我们都挺好的。”杨霄跟小姑寒暄两句，问道： “小姑，安怡表妹应该大学毕业了吧？ 她现在在哪工作？” 杨晓玲听到杨霄提到女儿，话匣子一下就打开了，话语中带着些许自豪的语气，说道： “那丫头运气好。 毕业那年有家公司在她的学校校招。 一百多个人应聘，把她给看中了。 现在是这家单位的会计。 对了，她们公司就在蓉城。 小霄，小姑就这么一个女儿，你可得帮小姑照应着点。” “会计！只是会计吗？”杨霄不知道杨晓玲是故意隐瞒女儿的情况，还是对安怡的所作所为并不知情，他问道： “安怡工作的单位是军安公司吧？ 我看军安公司的老板跟安怡同名，所以打电话问问。” “不是！”杨晓玲在电话里笃定地否认，说道： “安怡哪有本事当老板啊！ 她就是个打工的。 公司好像叫什么凯恩集团。 她是单位的cfo。 你瞧瞧，大公司就是洋气，我没什么文化，也不知道cfo到底是干啥的。 反正老板给的薪水挺高……喂，小霄你在听吗？” 杨霄此时放下手机，告诉纪勤一个地址，然后跟杨晓玲匆匆告别。 山城龙山县，杨霄拿着电话疑惑地自言自语道： “奇怪！ 小霄这么久没跟家里联系，今天特意打个电话来问闺女的情况。 老孙，你说小霄这是什么意思？” “刚才打电话来的是杨霄！”杨晓玲的丈夫孙勇身上拴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来，看到妻子点头，手里拿着锅铲就走了出来，难得认真地说道： “当初安怡去蓉城工作，我就不同意！ 你想啊，一个大学刚毕业的学生，没有工作经验，哪家企业放心招去当会计。 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 杨霄不是在蓉城干警察吗，会不会是安怡惹到什么麻烦啦？” “不、不能吧！”杨晓玲被孙勇这么一说心里也没底了，她故作镇静地指责孙勇道： “你就是小心眼！ 承认我女儿优秀就这么难吗？” “这不是优不优秀的问题！”孙勇见没办法跟杨晓玲把事情讲清楚，只能无可奈何地摇头叹息。 安怡大学毕业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跟他这个继父也不再那么亲了。 孙勇提醒杨晓玲： “我这心里总有点不踏实，要不你还是给安怡打个电话吧！” “你这人真是……”杨晓玲嘀嘀咕咕地拿起电话，拨通女儿的手机，手机接通以后还炫耀地向孙勇比划了一下，让他吓自己： “喂，闺女啊，在忙吗？” …… 凯恩集团不是一家知名企业。 注册资本只有五十万。 不过办公楼却选在市中心CBD。 主要从事对外贸易。 杨霄是通过警务系统查到凯恩公司的地址。 没有发现凯恩集团与政府机关有业务往来，跟军安公司属于不同行业。 杨霄和纪勤十二点过来到凯恩集团的楼下，停好车后换上一身便服坐在一间餐厅里。 他跟安怡约好在这里见面。 关于军安公司，杨霄虽然发现一些疑点，可是还没有达到立案的标准，所以他从一开始并没有直接接触军安公司，而是在外围展开调查。 为了不打草惊蛇，杨霄把安怡从单位约出来单独见面。 “表哥！” 一个身穿职业装的靓丽女孩走进餐厅，她一眼就看到杨霄和纪勤，一边挥手一边踩着高跟鞋走过来。 安怡遗传了杨家的基因，个子很高，五官轮廓立体，是个标准的美人，再加上得体的妆容和打扮，很快成为餐厅男人注目的焦点。 安怡不再是孩子。 她已经习惯男人们各种异样的目光，挎着皮包大方地走到杨霄面前，说道： “表哥，好久不见！ 刚刚接到妈妈的电话，听说你想见我，我还有些不敢相信。 这位是嫂子吧？” “不！不！”纪勤被误会是杨霄的爱人，连连摆手道： “我是杨主任的同事。 安小姐，请坐。” 以前的安怡胆小内向，现在则大方开朗，摇身一变成了妥妥的都市白领丽人，言谈举止间透露着自信。 她礼貌地跟纪勤握手，然后拉开凳子坐到杨霄的对面，询问杨霄有没有什么忌口的，一连点了五六个菜，对杨霄说道： “表哥，今天这顿我请。 你可千万别跟我抢。 我们有五年没有见面了吧，你瘦啦！” “对，五年！”杨霄上次回山城还是03年，他在小姑家住了两天，问道： “安怡，听小姑说你现在出息啦！ 是集团的财务总监？ 这工作挺好，干一个月抵得上我三个月工资吧！” 安怡笑着摇头，说道： “表哥，别听我妈瞎说。 不是财务总监，是总监助理。 对了，你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吧？” 杨霄看似跟安怡叙旧，其实一直在试探和观察，安怡从见面到现在都表现的很自然，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杨霄等到菜上齐了，一边夹菜一边看似随意地说道： “军安公司也经营得不错。 最近又接了个政府的大项目。” “军安公司？”安怡停下正在盛汤的动作，不解地问道： “表哥，什么军安公司啊？” 杨霄和纪勤对视一眼，纪勤看到杨霄隐晦的目光，心领神会地开口解释道： “安小姐，你不是军安公司的法人吗？ 我们杨主任前几天在审计一份项目合同的时候看到你的名字。 要不然我们杨主任还不知道你发展得这么好呢！” “我？法人？”安怡一脸茫然。 她现在的反应很真实，要么根本就没有听说过军安公司，要么演技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杨霄干刑侦出身，再狡猾的罪犯都逃不过他的眼睛，笑着把话题岔开，说道： “哎哟，那可能是同名同姓的人吧！ 看来我们还真找错人啦。 这个军安公司跟军队有业务往来，我就说老板不可能是安怡吧！” “噢！”安逸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说道： “表哥，我知道你为什么找我啦！ 你是担心我打着二舅的旗号在外面做生意吧？ 放心，我才不跟大舅一家人那样呢，不会给你和二舅惹麻烦的。 不过……说起部队，我男朋友的公司倒是跟部队有业务往来，他经常带我去见客户，偶尔会见到几个部队的朋友。” 第586章 未婚夫 第586章 未婚夫 安怡为了让杨霄放心，特意解释道： “表哥，你就放心吧。 我男朋友经营的是正规公司。 要不然政府和部队也不会跟他合作，对吧？ 我男朋友的公司叫跃华。 跟你说的军安公司应该没有关系吧。 也许真的是同名同姓呢。” 安怡说起自己的男朋友，一脸的幸福。 她似乎在告诉杨霄，自己不需要靠二舅的关系也可以在蓉城混得很好。 自从安怡来到蓉城，曾经一向看不起她家的大舅一家变得客气了，两家人之间的走动也多了。 很久没有联系的杨霄特意找到安怡公司楼下核实这件事情，在安怡看来是对自己的侮辱，如果不是碍于亲戚的关系，她连跟杨霄讲话的兴趣都没有，早就起身离开了。 对安怡来说二舅显赫的地位没有给她自己、给整个家族带来什么好处。 有或者没有杨镇南这个人，唯一的差别就是除夕夜的一声违心的问候。 杨霄注意到安怡脸上的不悦。 他看了纪勤一眼。 又冒出来一家跃华公司！ 纪勤不动声色地摇头。 她没有听说过跃华公司。 至少在审计的公安内部项目合同中没有出现过这个名字。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啦！ 杨霄原本以为这只是一起简单的，亲人利用杨镇南的关系在奚川承接政府项目的“小事”。 如今杨镇南位高权重。 曾经在省军区和省政府的老部下、老关系看在杨镇南的面子上，对军安公司开绿灯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官场嘛，本来就是人情社会。 你给我面子，我给你方便。 毕竟军安公司的法人是安怡，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背后有杨镇南的授意。 谁不想攀上这个从奚川走出去的军委中将的关系？ 军安公司能够顺利拿到大量政府项目也就不难理解了。 可是随着杨霄的调查，事情可能比预想的要复杂得多！ 安怡本人似乎并不知道军安公司的存在。 现在又冒出来一个什么跃华公司。 远在京城的杨镇南应该是发现情况复杂，才没有直接插手，而是让杨霄来调查这件事情。 难道这是一个谋划周密的局？ 安怡也被蒙在鼓里？ 杨霄现在还不能确定安怡的话到底有多少可信度，毕竟他跟这个表妹并不熟悉，寥寥几次见面不足以了解她的为人，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餐桌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本来一场兄妹见面的饭局，因为掺杂进利益，逐渐变味了。 安怡埋头夹菜，对杨霄的态度也再像之前那么亲近。 杨霄想要从安逸那里了解更多信息，主动打破尴尬的氛围，问道： “安怡，我爸并不反对亲戚朋友经商。 只要是合法经营，也会主动提供帮助。 当年小姑下岗，我爸不也想办法托关系帮小姨解决了工作嘛。 大舅一家想做生意，也是你舅妈拿的钱。 只是后来大舅一家为了赚钱，越来越过分，我爸才出面干预。” “我……知道！”安怡听杨霄说起这些往事，对杨霄的态度缓和了一些，毕竟杨霄说的都是事实。 杨霄趁机问道： “我今天来主要是想问你一件事儿。 你好好回忆一下。 05年1月，具体时间应该是过年前吧，你有没有去过一家服装厂？ 同行的有几个人？ 他们都是什么身份？” “05年！”安怡一脸茫然，努力回忆三年多以前的事情，最后摇头说道： “表哥，到底出了什么事？ 你就跟我明说吧！ 05年前后我刚来蓉城不久，跑过的地方不少，确实不记得啦！” “你别紧张。”纪勤在一旁安慰安怡，说道： “再好好想想。 这家服装厂叫格调。 主要生产工作服。 跟你一起的还有几个部队的军官。 有印象吗？” “噢！”安怡回忆了一阵似乎想起什么，对杨霄说道： “我想起来了……” “安怡！” 就在安怡准备开口时，餐厅门口走进来一个戴眼镜的男人，一边向安怡挥手一边走了过来，他的出现打断安怡的话，男人俯身，亲昵地亲吻一下安怡的脸颊，关心道： “你的肠胃不好，怎么能在外面吃取餐。 多不卫生啊！ 这两位是……” 安怡小鸟依人地靠在男人怀里，介绍道： “家栋，这是我……” “我们是安怡父亲的朋友，从山城过来出差，顺道看看安怡。”杨霄带着纪勤站起身来，打断安怡的介绍，主动向男人伸出手。 “你好！”男人把安怡护在怀里，侧身上前跟杨霄握手，自我介绍道： “原来是孙老师的同事啊。 我叫庄家栋，是安怡的未婚夫。 实在抱歉，安怡身体不好，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出来。” “理解！理解！”杨霄笑着点头。 纪勤有些跟不上杨霄的节奏，不过她干过经侦，反应还算快，来不及细想杨霄为什么假冒身份，在一旁帮腔道： “庄先生对安怡的关心真是无微不至。 太让人羡慕啦！ 安怡，你真幸福！” “谢谢。”安怡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她本来想要问杨霄为什么不告诉自己男朋友真实的身份，被纪勤打岔给忽略过去。 转念一想，杨霄的身份特殊，他或许是不想让自己男朋友麻烦他吧。 二舅家的人总是这么自以为是！ 安怡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拉着庄家栋坐下，四个人一起用餐。 庄家栋的出现让杨霄无法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四个人匆匆用过餐，相互告别后离开餐厅。 庄国栋去前台结账，回来的时候杨霄和纪勤已经离开，他牵着安怡的手问道： “亲爱的，刚才那两个到底是什么人？ 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安怡沉浸在恋爱的感觉中，搂着庄家栋的腰，对其他事情漠不关心，随口敷衍道： “他们不是说了嘛，是我爸的同事。 家栋，下午我休息，你陪我去逛商场，好不好？” “好！”庄家栋刮了一下安怡的鼻子，笑着答应，抬起头的瞬间，脸上宠溺的笑容消失，带着安怡走出餐厅，警惕地向四周张望，最后跟安怡坐上一辆停在餐厅门口的轿车离开。 当轿车开出停车场，杨霄和纪勤从拐角走出来，他们望着远去的轿车。 “主任，现在怎么办？”纪勤留意杨霄的表情，小心地询问。 第587章 报警吧 第587章 报警吧 “ 报警吧！” 杨霄把目光从远去的轿车方向收回，转身往停在一旁的警车走去。 杨霄坐在副驾驶，对纪勤说道： “你联系市局经侦、刑侦。 我向省军区通报案情。 这是一起假冒公职人员亲属，涉及多个政府部门的大案。 我们审计处没有立案的权利。” 纪勤忍不住问道： “主任，你怎么能确定安怡没有说谎？ 她毕竟……是你的表妹。 是不是再慎重一点？ 如果安怡参与到其中，军安公司就不构成犯罪，最多算、算是以权谋私的违纪行为。 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军安公司违法。” 杨霄指着轿车消失的方向，说道： “那辆车在我们来之前就停在凯恩公司的楼下。 庄家栋在监视安怡！ 而且你想想庄家栋走进餐厅后的微动作，他看似把安怡搂在怀里，实际对我们充满戒备。 庄家栋已经认出我！ 再不介入，这帮人很快就会销毁证据跑路啦！” 纪勤张大嘴。 她没有怀疑杨霄的话。 只是被杨霄细致入微的观察能力所震撼。 在格调服装厂，杨霄能够从仓库外面的垃圾堆发现王义坤退出竞标的真正原因；在与安怡见面的时候，又能发现盯梢的可疑车辆。 难怪杨霄被誉为奚川的刑侦专家。 这样的观察力确实不是常人所能具备的。 纪勤此时感到惋惜，像杨霄这样的人不应该留在办公室蹉跎岁月。 “愣着干什么？”杨霄敲击方向盘，提醒纪勤道： “开车啊，带我去市局。 我也算是受害者吧，我要报案。” …… 深夜。 一场深秋的冷雨把不夜城的喧闹浇灭。 某公寓的卧室里。 庄家栋小心地把手从安逸的脖颈下抽出来。 他的动作很轻。 取保没有惊动熟睡的安怡。 庄家栋在漆黑的房间里搬出一个大号行李箱，翻箱倒柜地把个人物品装进行李箱里。 他的动作很小心。 为了不惊动床上的安怡，时不时停下手，转头观察安怡。 就在庄家栋收拾好东西，拖着行李箱走到公寓门口换鞋的时候，房间的灯突然亮了起来。 “你要去哪里？”安怡身穿睡衣，站在卧室的门口，双手紧紧地拽着衣角，有些紧张地看着庄家栋。 “我……”庄家栋被安怡抓了个正着，他努力挤出一丝小脸，对安怡说道： “亲爱的，你怎么醒了！ 刚、刚刚公司来电话，通知我马上出差。 我本来想明天早上等你醒了，再电话告诉你。” “你骗我！”安怡此时已经泪流满面，她靠在门边哽咽道： “是因为中午的事吧！” 今天杨霄突然找过来，安怡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 她并不笨。 知道庄家栋谈业务的时候特意带上自己的原因。 安怡认为这没有什么错。 那些当官的要胡思乱想，跟她有什么关系。 安怡被爱情冲昏头脑。 死心塌地地爱着庄家栋。 她哀求道： “家栋，不要走，好不好？ 我陪你去找表哥，跟他把事情说清楚。 大不了我们不做生意啦，把赚的钱都拿出来。 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庄家栋低着头，不让安怡看到自己的表情，说道： “安怡，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必须走！ 否则就来不及了。 你等我！ 我保证安顿好以后就来接你。 乖，听话……” “家栋，你到底瞒着我干了什么！”安怡跌跌撞撞地冲向门口，试图拦住庄家栋，可是庄家栋铁了心要离开，他不顾安怡绊倒在地板上，来开房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家栋！”安怡撕心裂肺地哭喊。 她知道，庄家栋现在走出公寓，就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为什么？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安怡想不明白，一切本来都好好的，杨霄突然出现把这一切美好全部打破。 难道就是因为庄家栋利用杨镇南的关系跟政府合作？ 这样做的人不止庄家栋一个啊！ 杨镇南清高，为了名声和官位，却要家人付出代价。 安怡终于明白大舅一家为什么不再跟二舅来往。 她宁愿跟杨家没有任何关系！ 她趴在地板上，望着敞开的公寓门，悲伤地哭泣。 庄家栋拖着行李箱从电梯出来。 他很紧张。 大号行李箱卡在电梯门口，连续撞了几次才拖出来。 走到轿车旁边，哆哆嗦嗦地按了几次车钥匙，才把后尾箱打开，慌慌张张地把行李箱塞进车里。 轰！ 轿车引擎发出一声轰鸣。 庄家栋猛打方向盘，驾驶轿车飞快地冲出公寓的地下停车场。 雨后的深夜，街面上显得有些空旷。 出城的方向只有庄家栋驾驶的车辆在道路上行驶。 他的速度很快。 根本顾不上沿途测速的监控。 “接电话啊！”庄家栋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拿着手机，他不停地拨打同一个手机号码，可是电话一直没人接听，最后气急败坏地把手机砸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目不转睛地盯着不停摆动雨刮器的前挡风玻璃。 轿车在黑暗中往城外的方向行驶。 下三环高速，转入省道，最后开进一座山庄。 庄家栋站在一间客房门前，急促地拍打房门。 客房的灯终于亮了起来。 “谁呀！”屋里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然后是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动静，房门随后打开。 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出现在门口。 他身上披着一件军装，肩头一颗金星在灯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庄家栋冲进屋里，他注意到客房的卧室里躺着一个一丝不挂的女人，把到嘴边的话压了下去。 女人也被庄家栋的敲门声惊醒。 她面色红润，穿着一件单薄的吊带蕾丝睡衣从卧室出来，扭捏着身子靠在门框上，不满地问道： “庄将军，大半夜什么事啊！” “咳咳！”中年男人一边整理仪容，一边对女人说道： “你先出去！ 小庄同志有紧急情况向我汇报。” “嘁！”女人轻啐一口，拿起外套往客房门口走，说道： “神神秘秘的！ 当我愿意知道啊！ 庄将军，我就在隔壁，谈完工作记得来找我啊！” 啪！ 中年男人趁女人从身边走过，挥手一巴掌拍在女人丰满的臀部，贪婪地盯着女人走出客房，才转身对庄家栋呵斥道： “慌慌张张地，成何体统！ 说，什么事？” 第588章 姜还是老的辣 第588章 姜还是老的辣 “爸，我们可能被盯上啦！”庄家栋对这位中年男人的称呼让人意外。 他们居然是父子！ 庄家栋的父亲居然是一名少将军官。 可是他入住的山庄属于高档消费场所，又与身份不符。 客房里放满了生活用品。 看得出来中年男人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 中年男人走到窗户边，撩起窗帘往窗外看了一眼。 天空依然下着雨。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寒气。 山庄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走动。 中年男人神色凝重，他放下窗帘，把房间的灯关上，为了保险起见，特意走到客房的门边，把锁扣上，拉着庄家栋走到卧室，小声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 “咕嘟！”庄家栋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说道： “爸，杨家的人找到安怡了！ 是杨霄！ 我在照片上见过他。” “也许是兄妹俩叙旧呢？”中年男人到这个时候还心存侥幸。 “不！”庄家栋笃定地摇头，说道： “他一定是闻道什么味了。 在我面前不用真实的身份。 爸，我觉得我们的事已经露馅啦，赶紧撤吧！” “别急！别急！”中年男人听到庄家栋说起今天中午跟杨霄见面的事，在卧室里来回地走动，脑子里不停地盘算对策，最后站到庄家栋面前，说道： “就算杨霄有所怀疑，他也没有证据。 要不然不会找到安怡。 我们还有时间！ 这、这样……你已经在杨霄面前露相，赶紧走，走得越远越好！ 我留下来清理残局。 只要我们爷俩没事，换个地方一样可以另起炉灶。” “好！”庄家栋已经慌了神，他一刻也不想在蓉城待，问道： “爸，那些人怎么办？” “你管他们干什么！”中年男人低声呵斥道： “儿子，你记住，除了我任何人都只不过是我们赚钱的工具。 没有人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 只要你不在杨霄面前露面，我们两个就是安全的。 你再好好想想，有没有在杨霄面前露出破绽。 妈的，这小子比他爸还精！” “没、没有吧！”庄家栋不敢确定，又在脑子里把中午的场景过了一遍，最后才摇头。 “那就好！”中年男人长吁一口气，跟庄家栋商量好潜逃的计划，催促庄家栋赶紧离开山庄，自己则留下来清理在客房留下的痕迹。 中年男人从抽屉里翻出大量文件，然后钻进卫生间里，点燃一把火把它们付之一炬，随着文件被点燃的还有他身上的那件少将军装。 …… 小区的树木被寒冷的冬雨浇过一夜，显得更加凋零。 地上全都是枯黄的落叶。 今天是周末，只有保洁员清扫着路面，少有人出来走动。 李鲤难得休息。 她靠在杨霄的怀里睡得很甜。 杨霄能够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对李鲤来说是上天的恩赐，她格外珍惜跟杨霄在一起的日子。 就算是熟睡，也会紧紧贴着杨霄的身子。 早上九点。 杨霄从睡梦中醒来，他看了一眼放在床头的手机，慢慢把李鲤的脑袋放到枕头上，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卫生间洗漱。 十分钟后，杨霄已经换上衣服走出卧室。 他来到门口，正准备打开门出去。 “站住！”母亲关淑云突然从房间出来，他的身边跟着孙子杨恸，质问道： “这么早到哪去？” 自从杨霄去省厅工作，李和泽、安慧蓉两口子和关淑云就轮流住在家里。 帮杨霄和李鲤带孩子。 毕竟两个人都是公职人员，又是单位的领导，迟到早退影响不好。 两亲家为了帮杨霄和李鲤分担压力，商量各自住一个星期。 家里的事不多，就是接送孩子上下学。 杨霄严重怀疑母亲和岳父岳母是故意的，他们肯定是觉得自己对杨恸太严厉了，找借口护着孙子。 这个星期正好轮着关淑云在家住。 “那个……”杨霄抓着脑袋，找了个借口： “我去外面跑两圈。 恸恸，怎么不跟奶奶多睡一会。” “我饿啦！”杨恸拍着自己的肚子，奶声奶气地回答。 关淑云瞪了一眼儿子，呵斥道： “臭小子，你撒谎的时候抓头发的毛病到现在都改不了！ 今天星期天，哪都不许去，在家陪老婆孩子！” “妈，我有工作！”杨霄无奈地抗议。 关淑云可不管这些，她把杨恸推到杨霄身边，说道： “少废话！ 我昨天跟你们陈处长打过电话。 审计处今天休息。” 姜还是老的辣。 关淑云把杨霄的借口堵得死死的。 让杨霄没有一点脾气。 关淑云看着抓耳挠腮的杨霄，又说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出去干什么！ 你现在已经不在一线，案子的事情跟你们没有关系。 带儿子去外面转转，把早饭吃了再回来！ 你老婆喜欢吃豆浆油条，记得买一点。” 关淑云不由分说地把杨霄和杨恸父子推出家门。 啪！ 房门从里面关上。 把一脸无奈杨霄和一脸懵逼的杨恸关在门外。 “奶奶！”杨恸试图唤起关淑云的关爱，拍着门喊道： “奶奶，我不出去！ 我饿啦！ 我不要跟爸爸一起玩！” 屋里没有任何动静。 杨霄无可奈何，牵着杨恸离开家门，在小区里漫无目的的转悠。 最后俩父子找了个石墩子坐下。 杨霄昨天去市局报案。 市局在得知情况后非常重视，组织市局经侦支队和刑警支队组成工作组，对杨霄反映的问题进行核实。 昨天晚上睡觉前，童然给杨霄打来电话，通知杨霄市局已经立案，工作组解散，取而代之的是专案组。 这说明市局在很短的时间内就确定军安公司存在犯罪行为，并且展开全面调查。 杨霄今天起床后急着去市局了解情况，结果被关淑云给拖在家里。 他总不能带着儿子去市局吧！ 杨霄脑子里全是案子，心不在焉地坐在石墩子上。 杨恸同样无精打采。 他没想到自己被奶奶无情地推给了爸爸。 肚子现在还饿着呢！ “哎！”父子俩异口同声地叹气。 “爸爸！”杨恸双手托着腮帮子，对身边的杨霄说道： “我怀疑你不是奶奶的亲儿子！ 我也不是奶奶的亲孙子！ 要不然奶奶为什么把我们赶出来，连早餐都不让我们吃？ 爸爸，我们去投奔大姑吧！ 大姑家有大房子，里面全都是好吃的。” 第589章 福袋 第589章 福袋 杨霄歪头看着儿子胖滚滚的身子，没好气地把他从凳子上拉起来，低声吼道： “就知道吃！ 起来，跟我去跑步！ 你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在部队跟着连队训练啦！” “哎呀！”杨恸拗不过杨霄，唉声叹气地迈着小短腿，被杨霄拖着往小区外跑。 早上十点。 杨霄一手牵着儿子，一手拎着打包好的豆浆油条晃晃悠悠地回到小区门口。 杨恸手里捧着一块饼，吃得正得劲。 杨霄对这个儿子还是挺上心的，该训的时候从来不心软，而该疼的时候也不会吝啬丝毫。 父子俩在小区附近的街道跑了一圈，吃饱喝足才回来。 杨霄再回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外面已经围了不少的人。 有人敲锣打鼓，有人披红挂彩，还有人给进出的小区业主发礼盒，讨句好的口彩。 像是有人在办喜事。 杨霄看到大门上方的灯箱滚动着红色的字： “热烈祝贺本小区业主张恒之女张苏阳在2008年度全省公务员考试中取得笔试第一名的好成绩，预祝张苏阳在面试中再折桂冠，前程似锦。” 嚯！ 这张家可真够高调的！ 一个省考第一，敲锣打鼓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如今考公务员倒是成了一股浪潮。 特别是家境条件优渥的大学毕业生，削尖脑袋往里面钻。 杨霄所居住的小区经商的业主居多。 能出一个省考笔试第一确实不容易。 只是笔试只是公务员考试的第一关，现在就考试庆祝，是不是为时尚早啊！ 杨霄不认识这家人，牵着杨恸避开人群，往步道的小门走去。 门口守着一个身穿大红旗袍的中年女人，她笑容可掬地给每一个进出的业主送上福袋。 福袋不大，拿在手里轻飘飘的。 业主们收到以后都会说两句恭喜的客气话。 可是杨霄牵着杨恸从中年女人身边走过，却被她给无视，福袋直接跳过杨霄，送到身后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手里。 女人连看都没看杨霄一眼。 看来这女人送礼盒也并不是随便乱送的。 杨霄倒也不以为意。 他本来就不认识这家人。 “爸爸！”杨霄带着杨恸往前走出几米，杨恸看到身边有个跟他差不多大小的孩子已经把礼盒打开，从里面拿出几颗糖果，炫耀地看了杨恸一眼。 杨恸在家里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就算是想要天上的星星，也会给他摘下来。 杨恸什么时候见过其他孩子在他面前炫耀，他拉着杨霄的手撅着嘴说道： “爸爸，我也想要！” “要什么？”杨霄注意到儿子看着身边人手里拿着的福袋，才知道儿子想要什么，可人家没给他，他也不好意思上去要啊，拉着儿子就往家走，敷衍道： “行，爸给你买！” “啊！”杨恸委屈地哭起来。 他毕竟只是一个三岁的孩子。 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唯一的办法就是哭。 可这一招对杨霄不管用。 “臭小子！”杨霄拖着杨恸，没好气地踹了儿子一脚，骂道： “闭嘴！ 再哭小心我揍你！” “……”杨恸听到杨霄的威胁，马上收声，妈妈奶奶说要揍他，对半是吓唬他的，可爸爸要是说要揍他，那自己肯定得挨揍，只能脸蛋上挂着泪痕，委屈地被牵着走，时不时可怜巴巴地转头看着那个冲他炫耀的孩子手里的糖果。 “等一等！” 杨霄带着杨恸走出十几米。 一个胳膊上绑着红布，二十来岁的女孩拿着一个福袋跑了过来，她蹲在杨恸面前，把福袋抵到杨恸面前，说道： “小弟弟，姐姐请你吃糖。” 杨恸想要伸手去拿，可是他不敢，抬起头一脸期待地看着杨霄，直到看到杨霄点头，脏兮兮的脸蛋终于露出笑容： “谢谢姐姐，祝你越来越漂亮！” 杨恸的嘴像李鲤。 会说好听的，讨人喜欢。 “不用谢！”女孩从衣兜里摸出一张纸，擦拭掉杨恸脸上的泪痕，站起来向杨霄点了一下头，转身回到那个穿旗袍的中年女人身边。 杨霄带着杨恸刚转身，就听到中年女人尖酸的声音： “阳阳，你搭理那人干什么！” “妈！”张苏阳看了杨霄的背影一眼，示意母亲小声点，说道： “福袋挺多的，送谁不是送啊！” “哎，那可不一样！”中年女人收起笑容，教训道： “你妈这双眼睛看人最准。 什么人干什么的，我只要看一眼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像刚才那人，模样倒是俊郎，可是身板单薄，一副病秧秧的模样，身边还带个孩子。 有本事的男人谁成天带孩子啊！ 一看就是谁家吃软饭的无业游民。” 中年女人语重心长地对女儿说道： “阳阳，妈妈教你，以后到了单位不要维系没有价值的人际关系。 记住了吗？” 张苏阳知道自己母亲势利，而且还有一套自己的歪理，用利益来衡量人与人交往的价值，她不想在大庭广众下争论，干脆转过身去给围在周围的孩子们送福袋。 中年女人瞧见女儿不搭理自己，气得在一旁直跺脚，骂道：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阳阳，将来有你后悔的时候！” 杨霄听到了中年女人对自己的诽谤，他只是笑了笑，没有转身上前理论，带着儿子回到家里。 杨霄看到门口的鞋柜上放着几个福袋，好奇地问道： “妈，李鲤起来了吗？ 你们什么时候出去啦？” 李鲤刚刚洗了头，头上包着浴巾从卫生间里出来，她注意到你儿子手里的福袋和糖果，说道： “你带着儿子出门我就起来啦！ 东西是张妈妈送到家里来的。 庆祝她女儿省考笔试第一名，预祝明天的面试有个好成绩。 她倒是热情，连你们都收到了。” 杨霄换好鞋走进屋里，从李鲤身边经过的时候出其不意地亲了一下李鲤的脸蛋，逗得李鲤满脸通红。 李鲤捂着脸蛋，小心抵抗看了儿子和关淑云一眼，拍了一下杨霄的手背娇羞地抱怨道： “讨厌！ 儿子在呢！” “嘿嘿！”杨霄轻笑两声，把手里的豆浆油条放在餐桌上，他没有告诉李鲤刚才在小区门口被人轻视的事情。 自信的男人从来不在乎别人的流言蜚语。 杨霄不需要别人的认可来证明自己。 第590章 周末休假 第590章 周末休假 杨霄把油条豆浆用盘子和杯子分好，摆在李鲤的面前，说道： “张家摆出的排场可不小。 把横幅都拉到大街上去了。 他家的糖可不好吃！” 李鲤知道杨霄的话意有所指，好奇地问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杨霄转头，看到关淑云带着杨恸上楼洗漱，说道： “我的意思是张家太高调啦！ 常言道事以密成。 事情在没有成功以前最好低调点，别声张，这是古人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 否则啊……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不会吧！”李鲤对杨霄的话提出质疑，说道： “阳阳这孩子我见过。 乖巧懂事，能在笔试中拿到第一名说明成绩挺好的，面试成绩应该也不会太差。 能出什么幺蛾子？” “孩子没问题，你能保证不出点其他问题吗？”杨霄似笑非笑地看着李鲤。 李鲤现在也是公务员编制，在政府机关担任领导工作，明白杨霄话里的意思，不过她还是认为杨霄想得太多了，说道： “你们警察啊，总是把人想得很坏！ 哪有那么多意外。” “不是我把人想得坏，是人本来就很坏！”杨霄干刑侦出身，办过的大案要案不少，面对过形形色色的犯人，有些人为了利益可以不择手段，其凶残程度超过普通人的认知，他不愿在李鲤面前谈论这些，敷衍道： “但愿是我想多了吧！” 杨霄终于陪着老婆孩子过了一个清净的周末。 一家人开车去了游乐场。 李鲤也像个快乐的孩子，缠着杨霄带她坐过山车、大摆锤。 说是早就想玩了，可是一个人又不敢。 她在游乐场玩的比儿子还开心。 杨霄突然觉得亏欠李鲤很多。 他们谈恋爱的时候就两地分居，聚少离多，即便见面也只是吃顿饭，看一场电影。 结婚的时候杨霄更是处于昏迷状态。 李鲤独自承受了从怀孕到生孩子，再到把孩子养大的四年时间。 这是女人最难的四年。 可是李鲤没有一句怨言。 她依然像最初那样爱着杨霄，在杨霄面对岗位选择的时候默默支持他。 杨霄突然觉得自己已经习惯被李鲤爱着，而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给予了李鲤多少关心和爱。 在儿子玩小火车的时候，杨霄把李鲤搂在怀里，不顾周围来来往往的游客，动情地亲吻李鲤的额头。 李鲤感受到杨霄臂弯的力量。 她没有因为难为情而挣扎，而是把头靠在杨霄的胸口，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感受杨霄传递的爱意。 “爸爸！妈妈！”杨恸坐着小火车从杨霄和李鲤的身边经过，看到爸爸妈妈抱在一起，把他给忽略了，大声抗议道： “给我拍照！ 快点给我拍照啊！ 我的小火车就快要过去啦！” 儿子的喊声终于让两个沉浸在彼此爱意里的成年人想起自己还有个儿子，赶紧分开，拿起相机记录儿子开心游玩的瞬间。 晚上十点。 杨霄从儿子的房间出来。 “恸恸睡了吧！”李鲤把睡衣睡裤递到杨霄手里，催促他去洗澡。 这个时候关淑云也回房间休息了。 杨霄拦腰把李鲤抱起，往卧室走。 李鲤意识到杨霄又要干坏事了，赶紧求饶道： “老公，等等！ 你先去洗澡好不好。 今天玩了一天，身上全是汗，臭死啦！” 杨霄一脸坏笑，用脚把卧室的门关上，说道：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说最喜欢闻我身上的汗味。 怎么，这么快就嫌弃我啦？” “不是！我没有！”李鲤窘迫地把头埋在杨霄怀里，感受到杨霄的身体逐渐变得滚烫，呼吸也跟着变得急促起来，双手不受控制地搂住杨霄的脖颈。 杨霄把李鲤放在床上，俯身亲吻她的嘴唇，就在两人情难以自抑的时候，床头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杨霄不得不停下，李鲤脸上也露出失望的表情。 “我、我去洗澡！” 李鲤从杨霄的身下起来，拿起睡衣逃进卫生间，直到热水从头顶浇下，亢奋的心情才逐渐平静下来。 她感觉丈夫今天有些不太一样。 变得更主动了。 这样的变化让李鲤有难以招架。 李鲤任热水从头顶落下，自言自语地嘀咕道： “小霄这是怎么啦？ 没让他去办案子，这是要把精力都宣泄到我的身上？ 该死！ 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李鲤在卫生间捂着脸冷静。 杨霄从床头拿起手机，靠在床上按下接听键。 “喂，师父！”童然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她有些兴奋地嚷嚷道： “师父，案子有进展啦！” 军安公司的案子由市局成立的联合专案组侦办。 从经侦支队和刑侦支队抽调精干警力。 童然也是专案组成员之一。 杨霄今天本来是要赶往市局，结果被关淑云押着陪了一天老婆孩子。 到晚上十点，案子终于有了进展。 童然马上打来电话，向杨霄通报案情。 “人都抓住了吗？”杨霄问道。 “抓住啦！”童然在电话里说道： “师父，根本就不需要我们动手，这帮人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专案组今天对军安公司的办公室进行了搜查，抓了两个工作人员。 下午就有两个校级军官穿着军装带着一帮人找到分局，要求我们公安机关放人。 师父，你说可笑不可笑，他们居然还拿着军委的红头文件。 结果分局通知省军区同志到场一查，结果怎么着，全都是冒牌货。 让我们给一锅端啦！” 军安公司的案子并不复杂。 一伙人借安怡的名义成立军安公司，打着杨镇南的旗号招摇撞骗，从政府和军队手里高价拿到项目合同，再以低价分包给其他公司，从中谋利。 这伙骗子伪装成军人，出现在安怡的周围。 他们利用特殊的身份威胁恐吓竞标对手，编造国防项目，非法招募民间资金。 骗子的手法很拙劣。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漏洞百出的诈骗团伙，却堂而皇之地在蓉城活动了三年多，究其原因就是安怡的存在。 她是杨镇南的外甥女。 骗子利用这层身份，博取政府官员和商人的信任。 专案组查明主犯是庄家栋和一个名叫彭安邦的男人。 彭安邦常常以军委某部驻蓉城办事处主任出现，然而军委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外驻单位。 而庄家栋，则是军安公司的幕后老板。 第591章 交通事故 第591章 交通事故 军安公司就是一个漏洞百出的破网。 没人查也就罢了。 真要是查起来，证据是兜都兜不住。 专案组只花一天时间，就掌握大量线索。 再加上一群冒牌军人自己跳出来，这案子都不需要自己查。 其中甚至有人对自己军官的身份深信不疑。 要不然也敢大闹公安分局。 看来彭安邦和庄家栋不但骗外面的人，他们连自己人都骗。 只是专案组收网的速度慢了。 等到他们找到设在某山庄的据点时，那里已经人去楼空。 彭安邦和庄家栋已经嗅到危险的味道，提前潜逃了。 杨霄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 他跟庄家栋见面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庄家栋认出自己，肯定那个时候就意识到罪行败露。 杨霄没有当场扣押庄家栋，一来没有执法权，二来是想放长线钓钓大鱼，把他背后的人一网打尽。 犯罪嫌疑人比预料中更狡猾，也更果断。 发现危险立马闪人。 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让警方扑了个空，只抓到一群小喽喽。 童然向杨霄说明案情后，继续说道： “师父，我们已经查明，两个主犯使用的都是假身份。 除了一些影像照片，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如果不再出现，想要找到他们的难度很大。” “嗯！”杨霄心里很清楚，这两个人是职业骗子，从来不会使用自己的真实身份信息，一旦潜逃，再想抓获的难度很大。 等等！ 杨霄本来想要挂断电话，突然想到什么，对童然说道： “我想起一件事情。 我跟庄家栋见面的时候，告诉他我是安怡父亲的同事。 庄家栋肯定对安怡的情况很清楚，知道她的父母早就已经离婚，孙勇是安怡的继父。 可是庄家栋马上说我是孙老师的同事。 为什么不说我是安怡亲生父亲的同事呢！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庄家栋认识安怡的亲生父亲？ 他在下意识地回避？” 童然听到杨霄的推断，马上说道： “师父，我知道怎么做啦！ 我马上把彭安邦和庄家栋的照片传到山城，让当地公安局联系安怡生父和他身边的人辨认！ 对了师父，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向你汇报……” 童然顿了一下才说道： “是关于你表妹，安怡。 她对我们警方的调查很排斥。 拒绝我们搜查住所。 还有，她现在住的公寓是非法所得，我们需要查封。” 安怡是杨霄的表妹。 以目前的证据来看，她并没有涉案，也是被人欺骗的受害者。 专案组在办案的时候对安怡还算克制。 “我知道啦！”杨霄对童然说道： “明天我和你师娘去安怡家一趟。 小童，辛苦了。” “师父，这是我该做的！”童然知道杨霄是在向她表示感谢，如果不是杨霄的关系，安怡已经因为妨碍公务，被强制带离公寓，她暂时没有动安怡，特意征询杨霄意见。 杨霄和李鲤能出面，那自然是最好。 李鲤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杨霄挂断电话，她听到杨霄说要带自己去哪里，好奇地问道： “老公，明天周一啊！ 我可没时间陪你闲逛。” 杨霄皱着眉头，把手机丢到床上，说道： “那就请假！ 我小姑的女儿安怡，卷进一件案子里面，可能情绪不太稳定。 明天我们去看看她。 看能不能把她接到家里住。” “严不严重啊！”李鲤安慰道： “行，我等会就给领导打电话请假。 对了，这事我们得跟妈说一声，别等咱们把人接来了，妈还什么都不知道。” “对，还是你想得周到！”杨霄捏了一下李鲤的脸蛋，起身走出卧室，站到母亲关淑云的房间门口。 …… 第二天。 “恸恸，快点！上学要迟到啦！”杨霄站在轿车旁，大声呼喊在家里磨蹭的儿子。 从早上七点到八点。 整整一个小时，杨恸这小子不是吃饭就是上厕所，非要磨蹭到快迟到才肯出门。 最后还是杨霄冷着脸训斥一顿，才变得老实。 关淑云把孙子送到车上，叮嘱道： “小霄，见到安怡跟她好好说。 没什么大不了的。 让她回家住，告诉她是舅妈说的。” “妈，我们知道了。”李鲤启动汽车，慢慢滑出停车位，向关淑云挥手： “放心吧，我们一定把表妹带回来。 恸恸，跟奶奶再见。” 周一早上的道路非常拥堵。 今天似乎比平时更甚。 李鲤开车刚出小区大门，就被堵在马路上。 前面似乎发生了追尾事故。 两个车的车主站在路中间发生激烈的争吵。 “对、对不起！”后车的车主是个小姑娘，不停地向前车车主道歉，说道： “我确实没有注意。 我赶时间，先把身份证和手机号码押在你这里，等我办完事情再回来处理 行吗？” 前车的驾驶员到没有说什么，他的老婆不敢了，嚷嚷道： “小姑娘，我看你挺老实的，没想到心眼这么多。 你走啦，翻脸不认账怎么办？ 路上的人谁不赶时间！ 不行，等交警过来处理。 交警没来，你哪也不许去！” 女人死死拉着小姑娘的手，不让她离开，并且向周围嚷嚷道： “大家伙来评评理啊！ 这丫头撞了我们的车就想跑。 现在的年轻人太不像话啦……” 女人在拥堵的马路上大吵大闹，很快就引起周围人的围观，让道路变得更加拥堵，周围的车辆和行人只能纷纷避让。 “我没有！”小姑娘急得快哭了，她解释道： “我没有想跑。 这样，我的全责，我给你钱修车，好不好？ 我真的有急事啊！” “不行！”女人得理不饶人，说道： “谁稀罕你那点破钱。 欺负我没钱是吧。 我这是新车，看到了吗，没有上牌的新车！ 小姑娘，别说我们欺负你。 等交警来，交警说是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责任，该赔多少钱，我们一分都不多要你的！” 一场小的追尾事故，拍照后把车挪开，走快速处理程序，十几分钟的事。 可那女人偏要把小拥堵闹成大拥堵。 现在交警可能都堵在半道上了吧。 这场交通事故没个把小时处理不好。 李鲤驾驶轿车在车流中缓慢移动，她看到追尾前车的司机，意外地说道： “咦，是张苏阳！ 她今天不是要参加公务员第二轮考试嘛！” 第592章 事以密成 第592章 事以密成 还真是啊！ 杨霄也认出那个因为追尾前车，急得直抹眼泪的女孩就是昨天送儿子福袋的女孩。 李鲤开着车慢慢从张苏阳的身边滑过，坐在后排安全椅上的杨恸闹起来： “爸爸、妈妈，是给我糖的姐姐！ 姐姐为什么哭了？ 是不是有人欺负她？” 杨霄回头看了一眼儿子，对李鲤说道： “我就说她家的糖没那么好吃吧！ 靠边，我下去看看。” “行，你等等，我把车靠边上。”李鲤打着转向灯，把车停到路边。 杨霄从车上下来，走到车祸现场。 此时的争吵更加激烈。 几个被堵在后面的司机下车劝说，被女人双手叉腰给骂回去了。 女人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架势。 无论张苏阳这怎么道歉，提出给多少赔偿，女人都不接受，纠缠着不让张苏阳离开。 杨霄走到张苏阳的身边，弯腰看了一下两辆车，早高峰的车速快不了，问题不大，只是前车的保险杠被撞了一个凹陷，剐掉点漆。 那辆车也不是女人所说的新车，只是一辆没有上牌的二手车。 杨霄说道： “女士，人家小姑娘不是故意的。 开车在路上哪能没有磕磕碰碰。 拍好照片让保险公司处理吧。 大家都挺忙的，别堵在马路上啦！” “哎哟！”女人怪叫一声，斜眼打量杨霄，阴阳怪气地喝骂起来： “你算哪根葱啊！ 跑这来当好人？ 我TM一大早被人开车撞了，还一肚子气呢，赶紧滚蛋，别TM给自己找不自在。 小姑娘，你甭跟我在这装可怜。 你刚才开车那猛劲可不是这样的？” “不、不是！”张苏阳认出杨霄，像是抓住救命的稻草，抽泣道： “叔叔，我真不是故意的！ 是他们的车突然变道，插到我的前面，我来不及刹车，才撞上的！ 叔叔，请你帮帮我，我十点还要参加考试，时间来不及了。” “你的意思是我的责任呗！”女人像是被踩了尾巴，咋咋呼呼地跳起来，骂道： “瞧瞧！瞧瞧现在的年轻人。 幸亏我没让你走！ 真要是拿了你的钱，让你走了，还不得被你冤枉敲诈勒索啊！ 就你这样还考公务员？ 怎么为人民服务！” 杨霄的目光从发生车祸的两辆车上挪开，落到正在发飙的女人身上，还有那个站在女人身边一直没有开口，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 女人自己露馅啦。 这场车祸还真不简单啊。 张苏阳只说要参加考试。 根本就没说具体是什么考试。 女人却一口说出张苏阳急着参加的是公务员第二轮面试。 这就有意思啦！ 杨霄把那个一直没有开口的中年男人拉到一边，说道： “朋友，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就没有意思啦！” “你什么意思！”中年男人表情一僵，对杨霄的话有些意外，摇头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杨霄搂着中年男人的肩膀，不让他转身从自己身边离开，说道： “大家都是家长，你的做法我能理解。 你也是有公职的人吧？ 不然想不出这么损的招！ 我好心劝你，别把事情闹大咯，都这否则对你对孩子没有好处！” “你到底是什么人？”中年男人的身体抖了一下，杨霄能够感觉到他的情绪不再像刚才那么稳定，身上的小动作多了起来。 自己的猜测显然是对的。 “省公安厅的。”杨霄随口说道： “你信不信，只要十分钟，我就能把你的单位和职务查出来！ 参加考试的不是你家孩子吧？ 也是受人之托？ 把工作搭进去划算吗？” “你……我……”中年男人的额头渗出汗水。 又被杨霄猜中啦！ 中间男人感觉自己在杨霄面前没有任何秘密，他的眼睛似乎能把人看透。 杨霄先是给了中年男人一个下马威，然后语气缓和下来，劝说道： “现在还没有酿成大错，收手还来的及。 否则……我可以向纪委组织部打电话，举报本次考试存在违纪违规行为。 大家都别考咯！” 中年男人本来就比杨霄矮一个头，又一直低着头，杨霄看不到他脸上表情的变化，不过从中年男人逐渐哆嗦的身体，能够感觉到他把话听进去了。 杨霄还真不是威胁谁。 以中间男人和女人的行为，还真可以向组织部举报。 “……”中年男人愣了几分钟，什么话都没说，从杨霄的手里挣脱，走到女人的身边，拉着女人上车。 “哎！”女人大惊小怪地嚷嚷起来： “老公，你干什么！ 事情还没有处理好呢！” “上车！”中年男人怒吼一声，声音虽然没有女人高亢，可是语气让人毋庸置疑。 女人先是一愣，然后不情不愿地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嘀嘀！ 轿车按着喇叭飞快地开走。 周围的人全都愣住了。 这算怎么个事？ 刚才还一副不依不饶的一家人，转眼就开车走了。 连车都不修啦？ 无论如何，拥堵的道路通畅了。 围观的行人也陆续散开。 只有张苏阳依然不明所以地站在路边，看着杨霄有些不知所措。 她到现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杨霄没打算告诉张苏阳实情，拉开车门让张苏阳上车，说道： “别想太多，好好考试。” “谢谢叔叔！”张苏阳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知道是杨霄帮助了她，否则那两人不会这么轻易地离开。 现在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张苏阳看了一眼手表，赶紧启动汽车，汇入车流中，向考场开去。 “叔叔？”杨霄摸了一下消瘦的脸颊，一边往李鲤停车的方向走，一边自言自语地嘀咕： “我现在有这么老吗？” “老公，事情解决啦？”李鲤对杨霄能这么快把事情解决并不感到奇怪，什么问题在杨霄手里都能够迎刃而解，问道： “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杨霄没有回答李鲤，而是反问道： “记得我昨过的话吗？ 事以密成。 任何事情在没有最后成功之前，最好保守秘密，即便是自己最亲的人。 人心啊，本来就是最复杂的东西。 如果小张没能按时抵达考场，谁是最大的受益者？” “笔试第二名！”李鲤很聪明，马上明白杨霄话里的意思，捂着嘴难以置信地说道： “天啊，刚才的车祸是有人不想张苏阳参加考试！” 第593章 脑回路清奇 第593章 脑回路清奇 “没错！”杨霄点头，说道： “老婆，你从小家境优渥，没有见识过这个社会的黑暗。 在足够利益面前，人可以毫无底线。 刚才那个女人说漏嘴了。 其实公务员考试，考生的个人信息是严格保密的，想要获得准确资料并不容易，可是……张家确实太高调，让人给盯上啦。” 考试前一天敲锣打鼓，笔试成绩出来的时候还不知道多嘚瑟呢！ 如果笔试第一名不能参加考试，对其他考生来说去除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像刚才制造交通事故只能算是下三滥的手段，拖住张苏阳，不让她按时到考场。 遇到心狠的可能直接往人身上撞。 今天张苏阳运气不错。 她恰好给了杨霄的儿子一袋糖。 也算是结了善缘。 否则以张苏阳母亲目中无人的态度，杨霄是不会插手去管这些“小事”的。 李鲤的心灵大受震撼。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仅仅一场公务员考试，会有人处心积虑想出这样的手段。 她的工作经历比杨霄还要顺利。 从蓉城第一人民医院实习出来，正好赶上西部医疗服务计划，前往西康州人民医院工作，然后因为杨霄的关系从医疗事业编制转为公务员编制，工作岗位也从西康州调回蓉城市卫生局。 她不知道看似唾手可得的公务员编制对大多数人来说是遥不可及的，比高考的难度还要大。 特别是一些热门的岗位，一个录取名额有几千人竞争。 很多人连续考几年都不一定能考上。 每年的公务员考试，家长比考生更紧张，那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人耍些小聪明也就不足为奇了。 官场只不过是一个更大的江湖。 里面充满尔虞我诈。 今天也算是给即将参加工作的张苏阳上的第一课吧。 …… 轰！ 一辆尾部被撞瘪的，没有牌照的轿车在马路上飞快地行驶。 现在是深秋。 天气已经有了一些寒意。 可是开车的男人依然满头大汗。 “老公！”坐在副驾驶的女人阴沉着脸，责备道： “眼看事情就要成了，你拉着我跑干什么啊！ 那个病殃殃的男人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事情败露啦！”男人哆嗦着嘴唇，目不转睛地盯着马路，说道： “他识破我们的动机，警告我赶紧走，否则他要举报我们！” “他怎么会知道！”女人不知道是自己的一句话露出破绽。 男人长叹一口气，说道： “别管他是怎么知道的啦！ 赶紧跟姐夫打电话，让他别再动歪心思。 该死，我当初就不该答应你们这么干。 他是省公安厅的，查出我的单位不难。” 女人瞪了丈夫一眼，吼道： “老公，你说话可得摸着良心！ 当初要不是我家帮你，你有钱读大学嘛！ 现在当上副局长啦，看不上我们家啦？ 帮我侄女怎么啦，那是你该做的！ 等等，你说他是省公安厅的？ 那小区可都是别墅，一个公职人员哪有钱买里面的房子！ 坏我的好事，我不会让他好过。 老公，去纪委！” 咯吱！ 轿车突然在马路中间急刹车。 后面的车辆也跟着急刹，差点引发严重的连环追尾事故。 不少司机打开车窗，冲着开车的男人怒骂。 男人对窗外的骂声充耳不闻，转头盯着女人，质问道： “你想干什么？” 女人一脸不服气，说道： “当然是举报他啊！ 你们当官的，有几个屁股是干净的。 总能查出点事情出来。” “你不要无理取闹啦！”男人拍着方向盘，他拿妻子也没有办法，说道： “我告诉你，那个人我们惹不起。 这件事过去就过去了！ 我们已经尽力，姐夫那里也有个交代。 至于孩子最后能有多少出息，还是得看他自己。” 女人察觉到丈夫的异常，问道： “老公，你是不是认识那个人？” “嗯！”男人点头，重新启动汽车，对女人说道： “如果我没有认错，他是杨霄！ 杨镇南的儿子！ 杨霄是原寰宇集团总裁李和泽的女婿。 你举报他？ 整个奚川谁都可能有问题，就他不可能！ 别给自己惹麻烦啦！” “他就是杨霄！”女人似乎也听说过杨霄的名字，态度不再像刚才那么恶劣，她的眼珠子转了两圈，歪头问道： “老公，你说咱们能不能攀上杨家的关系？”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男人对妻子的反应感到无语。 前一秒她嚷嚷着要举报杨霄，下一秒又寻思着跟杨霄攀关系。 杨家的关系是那么好攀的嘛！ 她哪来的脸说出这样的话！ 女人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理所当然地说道： “你呀，就是脸皮太薄啦！ 甭管好坏，咱们算不算跟杨霄混了个脸熟吧？ 那丫头看起来跟杨霄关系不错，等考试完我就带礼物上门赔礼道歉去。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一来二去，不就让杨家记住你了嘛。 老公，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你现在是什么态度？” 男人实在对妻子无言以对，她的脑回路实在清奇，要不然也想不出开车堵笔试第一名考生的主意，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只是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啦！ 杨霄是什么人？ 根本就不会正眼看她。 …… 杨霄和李鲤先把儿子送到幼儿园，在开车来到表妹安怡所居住的公寓楼下。 地址是童然提供的。 杨霄昏迷四年，消息并没有传开。 老家的亲戚只知道杨镇南当了大官。 杨老二一家再没有人回老家。 就连杨霄结婚也只是通知了小妹杨晓玲。 地位的悬殊让亲戚关系变得疏远。 老家的人也不再跟杨镇南家往来。 安怡来蓉城工作，一直没有找过表哥。 如果不是军安公司的案子，杨霄根本就不知道安怡在蓉城。 “是这里吗？”李鲤看着1205公寓敞开的门，不确定地询问杨霄。 杨霄拿出手机，翻出童然发来的门牌号码，上前推开门。 公寓里一片狼藉。 地上散落着破碎的锅碗瓢盆，被剪成碎片的衣服被褥，还有砸碎的电器家具。 “安怡！”杨霄意识到情况不对，冲进房间里，他看到安怡精神萎靡地坐在窗户边，双眼无神地回过头来，嘴唇轻轻蠕动道： “表哥，你来啦！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第594章 骗局 第594章 骗局 “呵呵！”安怡露出一丝苦笑，对杨霄说道： “在龙山，大家都说我们杨家是沾了二舅的光。 我努力读书……我想证明我们没有！ 可是一切都是假的。 我的工作是假的，男朋友也是假的。 所有人接近我，只不过是想从二舅那里得到好处而已。” “安怡，你别激动！”李鲤发现安怡的情绪不对，安抚道： “我们第一次见面吧！ 我叫李鲤，是你的嫂子。 你舅妈让我们来接你回家。 你先下来，好不好？” “呜呜！”安怡捂着脸痛哭起来，哽咽道： “我现在就是个笑话！ 妈妈骂我不争气，让她被邻居嘲笑。 所有人都在看着我出丑。 我做错了什么，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军安公司被查。 蓉城市公安局向山城相关部门发出协查通报。 案子涉及到军委高级领导。 山城非常重视。 市局刑侦支队在副局长莫林的指示下，连夜赶到龙山县核实情况。 相关的消息已经传遍龙山。 安怡这几年所有的成就都是骗局。 杨晓玲为这个曾经让她骄傲的女儿感到羞愧，认为她让自己在龙山县抬不起头来。 甚至大哥杨镇北亲自登门冷嘲热讽。 安怡已经从专案组那里知道真相，情绪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受到亲人的责备后更是想不通。 现在任何的刺激都可能造成严重的后果。 李鲤想要让安怡回到安全的位置。 可是安怡对李鲤很抗拒，她不让李鲤靠近。 杨霄没有像李鲤那样对安怡好言相劝，搬来一张椅子坐在距离安逸两三米的地方，翘着二郎腿说道： “老婆，你别劝她！ 遇到点事情就要死要活，她就不是我们杨家的种！ 安怡，你不是要跳楼嘛？ 跳！ 跳下去一了百了！” “杨霄，你少说两句！”李鲤听到杨霄的话，急得直冲杨霄使眼色。 杨霄抬手打断李鲤的劝阻，继续说道： “你死了，就没人知道庄家栋是谁啦！ 他拿着骗来的钱换个地方一样潇洒，带着新女朋友好吃好喝过日子。 我敢打赌，他连你的坟墓都不会去看一眼。” “我……”安怡悲愤的表情一僵，放在窗沿上的脚挪了下来，委屈地看着杨霄，说道： “谁、谁说我要自杀！ 我只是觉得这里凉快。 想冷静冷静！” 李鲤抓住机会，赶紧上前把安怡扶下来，拍着胸口说道： “安怡，你可吓死我了！ 你真要有事，我可怎么跟你舅妈交代啊！” 杨霄拍了一下安怡的脑袋，说道： “放心吧！ 我们杨家人只有站着死，不会跪着活。 这丫头不会干傻事的。 怎么样，缓过来了吗？” “表哥！”安怡抹掉眼泪，难为情地点头。 杨霄虽然跟安怡接触不多，但是看得出来她是个有志气的女孩，否则也不会那么在乎旁人提及她跟杨家的关系，想要靠自己的努力改变其他人对她的看法。 像这样的人内心都是很骄傲的，怎么可能自杀。 杨霄看着满屋的浪迹，也不打算帮着收拾，反正这里马上就会被查封，对安怡说道： “现在军安公司……呃，也就是庄家栋对你说的跃华公司，其实就是两张不同的皮，涉嫌假冒军人诈骗，合同欺诈和其他犯罪行为，公司已经依法查封。 犯罪嫌疑人部分落网。 据警方调查，主犯是庄家栋和彭安邦两个人，不过他们的身份都是假的，目前已经潜逃。 你知道这个诈骗团伙多少事情？” “彭安邦是谁？”安怡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她低着头回忆，很久以后才抬起头来，对杨霄说道： “表哥，我记得庄家栋的手机里存了一个电话，名字是彭将军，会不会是这个人？” 安怡也是受害者。 这是一个围绕安怡，精心谋划的骗局。 根据安怡的回忆，这伙人几年前就盯上她啦！ 安怡04年大学毕业。 学校内组织过一场大型招聘会。 其中一家蓉城的公司开出的待遇条件最丰厚。 包括安怡在内的很多人都向这家公司投放过简历。 经过三轮竞聘，安怡从一众毕业生中脱颖而出，成为这家公司的会计。 当时参与招聘的人力总监就是庄家栋。 安怡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认识这个男人的。 安怡跟随庄家栋来到蓉城。 不过她并没有进入这家公司工作，而是来到凯恩集团。 庄家栋当时的说辞是因为安怡太优秀，配得上更好的发展平台，把她介绍到自己朋友的大集团工作。 安怡轻信庄家栋的花言巧语，留在蓉城工作，并且在庄家栋的追求下，两人成为男女朋友。 04年底，庄家栋也从原公司离职自己创业，开了跃华公司。 现在看来庄家栋利用招聘，拿到安怡的身份资料，以安怡的名义成立军安公司，至于跃华只不过是庄家栋披在外面的一层伪装。 05年1月，军安公司以高于市场价投标省军区的采购项目。 为了顺利中标，庄家栋带着安怡拜见省军区采购项目的负责人，骗取采购负责人的信任。 然后找到另外一家竞标公司。 这一次庄家栋不但带着安怡，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份，随行的还有几名“军官”。 现在已经查明，这帮军官都是假的，他们花不同的价格从一名自称军委训练管理部驻奚川办事处的彭将军手里买的军籍。 彭将军甚至给军衔高低明码标价。 少尉五万，上校二十万！ 有些人直到被关进看守所，依然认为自己军官的身份是真实的，隶属于军委某部外派机构。 因为彭将军故技重施，还是拿安怡和杨镇南的关系为幌子，让他们以为自己的顶头上司是杨镇南。 安怡虽然跟着庄家栋见过不少人，可是他们在谈事的时候都避着安怡，安怡一直被蒙在鼓里。 只以为庄家栋的生意跟部队有往来。 并没有产生怀疑。 军安公司随后快速发展。 业务从省军区发展到政府其他部门。 案发前几乎垄断奚川全省的政府公开招标项目。 还真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庄家栋摇身一变成为蓉城知名企业家。 而更神秘的彭安邦一直躲在幕后，以少将军官的身份遥控指挥着一切。 直到案发后彭安邦和庄家栋畏罪潜逃。 第595章 至亲 第595章 至亲 这个诈骗团伙能在蓉城行骗这么久。 除了运气实在太好以外，还因为杨霄的意外昏迷。 杨镇南位高权重，且就这么一个儿子。 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跟杨家有关系的军安公司。 奚川各级政府部门在处理的时候难免带着钦佩和同情的情绪。 只要不违反大的原则，很多问题都是一路绿灯。 这给了骗子可乘之机。 杨霄等到安怡的情绪逐渐稳定，说道： “这里要被查封了。 我先带你去警察局做笔录。 你一定要配合警方的调查。 然后我们回家，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还是一家人。” “谢谢表哥。”安怡羞愧地靠在李鲤怀里，回到房间收拾自己的个人物品。 …… 杨霄带着安怡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七点。 关淑云得到消息早早地等在门口。 她看到一脸憔悴的安怡从车上下来，赶紧牵着恸恸迎了上去，埋怨道： “你这孩子，来了蓉城怎么不跟舅妈联系？ 如果不是你表哥来接你，你是不是就不来见舅妈啦？ 饿了吧？ 快点进屋吃饭啦！” 关淑云没有责备，只有关心。 “舅妈！” 让情绪低落的安怡很感动，扑到关淑云的怀里哭泣起来。 “行啦！”关淑云轻轻拍着安怡的手背，安慰道： “舅妈知道，你是好孩子。 有你表哥在，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杨恸乖乖地站在一旁，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奶奶和漂亮的小阿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怡搀着关淑云的手，两人一起走进屋里。 李鲤停好车，拎着皮包准备进门，被站在门口的杨霄叫住： “老婆，你等一下。 我有点事情跟你说。” “什么事啊？”李鲤担心地看着杨霄，问道： “老公，刚才在分局刑侦队我就发现你不对劲，是不是又出什么事啦？ 什么事，你赶紧说。 别吓我啊！” 杨霄看了敞开的家门一眼，拉着李鲤的手往旁边走了两步，压低声音说道： “确实有新的情况。 跟安怡有关。 在分局的时候童然告诉我，诈骗团伙主犯彭安邦和庄家栋的身份已经查清楚了，他们的真名是安宏和涂小鹏。 现在正在全力缉捕。” “这是好事啊！”李鲤虽然不是警察，但是也知道案件已经有了很大进展，可是杨霄反而看起来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这个……”杨霄整理了一下思路，才继续对李鲤说道： “情况比较复杂。 这个安宏，是安怡的亲生父亲！” “什么！”李鲤被杨霄的话惊到，她下意识地抬高声调，随后想到安怡就在屋里，赶紧把嘴捂上，难以置信地问道： “为什么会这样？ 安怡知道吗？” “安宏就是彭安邦，安怡只听说过这个名字，两人没有见面，所以应该还不知道！”杨霄摇头叹息道： “小姑家的情况比较特殊。 小姑很早就离婚，那个时候安怡才四五岁吧，然后才嫁给孙老师。 我对这个前姑父也没有太多的印象。 至于离婚的原因，家里人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过。 安宏离婚后离开龙山县，跟一个带着儿子的女儿结婚，这个儿子就是涂小鹏，也就是故意接近到安怡身边的男朋友！” 这是山城警方根据蓉城提供的线索，查实到的最新情况。 难怪这伙骗子对杨家的情况这么熟悉。 原来作案的主犯是小姑杨晓玲的前夫，和他再婚的继子。 这个消息如果让安怡知道，肯定会大受打击。 所以杨霄在了解情况后并没有公开，而是先告诉李鲤，夫妻俩一起商量对策。 李鲤很快冷静下来，撩拨起散乱在前额的头发，摸着滚烫的脸说道： “这件事先不要告诉安怡。 我怕她会受不了。 等案子破了，人抓住了，在慢慢找时间告诉她真相吧。 我的天啊，怎么会有父亲这样害自己的女儿。” “我也是这么想的。”杨霄赞同李鲤的观点。 安宏、涂小鹏父子目前在逃，本案更多的细节还不得而知，等到把两人抓捕归案，审理清楚案情再跟安怡说也不迟。 杨霄和李鲤商量，为了不让关淑云担心，暂时也瞒着她，只向杨镇南汇报相关情况。 与此同时，小区门口。 张苏阳结束公务员考试，心情很好，难得地陪着父母到小区外遛弯。 一家人有说有笑地从外面回来。 就在张苏阳一家进入小区的时候，停在路边的一辆轿车车门打开，从里面下来一个富态的中年女人，她手里拎着烟酒热情地向张苏阳走来。 张苏阳也看到迎面走来的女人，下意识地躲到父亲张云华的身后，显得有些紧张。 这个女人就是今天上午在前面路口，跟张苏阳纠缠不清，差点害得张苏阳耽误考试时间的那个女人。 张苏阳以为女人还是因为车祸的事，来闹事的。 张云华注意到女儿的异常，问道： “阳阳，怎么啦？” “我……”张苏阳刚开口，那个女人就笑容满面地走到一家人的面前，热情地问道： “姑娘，今天考得怎么样啊？ 早知道你是杨主任的朋友，早上咱也不至于闹出误会。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姐是专门来给你赔礼道歉的。 车拿去修了吗？ 你哥认识一个修车店的老板，不要钱，修得妥妥的！” 女人一副自来熟，跟张苏阳聊得火热，非要她收下自己带来的礼物。 “不、不用！本来就是我的全责，该我给你们修车。”张苏阳被女人吓到了，有些不知所措地摆手，求助地看着父母。 张云华两口子也是一脸懵。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大概听明白女儿早上出门，开车把对方的车撞了，可女儿回来根本没有说过这事啊！ “妹子，你等等，哪个杨主任啊？”张苏阳的母亲赶紧询问，她把女儿看得很紧，没听说她有个姓杨的朋友。 杨霄不是张苏阳的朋友，能帮她出头嘛！ 女人以为张家人跟她客气，说道： “当然是省公安厅审计处的杨霄主任啊！ 姑娘，东西你一定收下，就当姐跟你赔不是啦。 请你告诉杨主任，今天的事都是误会。 告辞！” 女人把烟酒放在张苏阳的面前，不由分说地转身回到车上，然后驾车离开，留在张家站在小区门口发呆。 第596章 登门道歉 第596章 登门道歉 女人的老公也在车里，他好奇地问道： “老婆，你不是来见杨霄的吗？” 女人没好气地瞥了丈夫一眼，说道： “说你聪明，你有时候又笨得可爱！ 杨霄是你这个区环保局副局长想见就能见的吗？ 关系得一步一步处。 咱们先把今天的误会解开。 然后再想办法打进他的圈子。 我看那小丫头挺好糊弄，可以从她下手。 放心，那几瓶酒几条烟最后肯定会出现在杨霄面前。 送礼也是个技术活。 你呀，这几年算是白混啦！” 男人依然想不明白，问道： “你怎么就确定那个女孩跟杨霄认识？” 女人露出自信地笑容，说道： “杨霄下来的车上有女人孩子。 我瞧见车里的孩子冲那丫头招手啦。 你说他们能不认识吗？” “这样啊！”男人有些崇拜地看着妻子，感叹她要是在体制内工作，混得肯定比自己好，至少这厚脸皮和察言观色的本事就比自己强太多了。 张苏阳和父母站在小区门口面面相觑。 张云华打开包装，说道： “嚯，两瓶茅台、两条中华！ 这礼送得真下本钱。” “爸，这不是给你的！”张苏阳知道那个厉害的女人态度突然发生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肯定是跟今天那个帮她解围的大叔有关，从父亲的手里抢过袋子。 张苏阳的母亲追问道： “阳阳，你跟爸妈说实话，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事啦？ 还有那个杨主任，到底是什么人？” “我也不认识啊！”张苏阳委屈地说道： “就是昨天我们在小区门口碰上的那个人。 我送给他儿子一袋糖果。 你还埋怨我……今天要不是他，我的考试就耽搁啦！” 张苏阳向父母讲起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 张云华两口子对视一眼，都感到后怕。 两口子本来决定今天送张苏阳去考试，是张苏阳不让他们去，说让组织部的领导看到印象不好，这么大的人了，干什么都还要父母陪同，将来怎么能胜任工作。 两口子拗不过女儿，才让她独自开车外出。 没想到刚离开家就出事。 幸好遇到好人，也幸好张苏阳昨天的那一袋糖，否则女儿的前途就毁啦！ 张苏阳的母亲知道自己理亏，支支吾吾地不愿意认错，解释道： “我这双眼睛看人很准的。 这、这次是意外。 他那病殃殃的模样，风都能刮倒的身子，哪像是个警察嘛。 老公，咱们小区什么时候住进来这么一号人物，现在可是阳阳最关键的时候，要不咱们上门走走关系？” “你啊！”张云华社会经验丰富，听女儿说起今天的事情，就猜到是怎么回事，感叹女儿这次真是遇到贵人了，不过他的城府比妻子深，摇头说道： “人家是身公安厅领导，跟组织部八竿子打不着。 就别去麻烦人家了。 这是阳阳结的缘，让阳阳自己处理。 女儿长大了，也该学着处理人际关系啦。” “爸！”张苏阳拎着礼品袋，局促不安地问道： “这些东西该怎么办啊？” “来，我教你……”张云华搂着张苏阳的肩膀，俩父女把脑袋凑到一起小声地嘀咕，把张苏阳的母亲落在身后，气得张苏阳的母亲直跺脚。 这事闹得！ 早知道他是省公安厅的，早把福袋亲自送上门啦。 张苏阳的母亲懊恼地拍拍自己的脑袋，小跑着追上嘀嘀咕咕的父女俩。 …… 一周后。 连绵的阴雨让蓉城提前进入冬天。 金湖工业园区内，一辆挂着地方牌照的面包车停在格调服装厂的门口。 罗正裹着厚厚的军大衣，缩着脖子窝在驾驶室，眼睛死死地盯着工厂的大门。 “正哥，咱们盯格调厂一个多星期啦，到底为什么啊！”坐在副驾驶的是金湖派出所辅警冯耀康，冷得浑身直哆嗦，看起来有些坚持不住啦。 这鬼天气！ 坐在没有启动的车里，真能把人给冻死。 冯耀康跟着罗正出警，听说有侦查任务，开始几天倒是挺精神，可是守了一个多星期什么都没发现，逐渐失去耐心，在罗正面前有些抱怨。 罗正也不知道守什么。 他只知道是杨霄让他留意格调厂，那格调厂就肯定有问题，不管三七二十一，带人在门口蹲守。 “我TM也不知道！”罗正心里嘀咕。 他被冯耀康问得心虚，有些生气地吼道： “问那么多干什么！ 你还想不想转正啦！ 哥哥我当辅警那会可没你这么多话，让干啥就干啥，立功少不了你的份！” 冯耀康实在无聊，往格调厂的方向望了一眼，好奇地问道： “哥，你当年那个人三等功到底是怎么回事？ 跟老弟说说呗。 听说当年带你的那警察挺厉害，是不是就上次在园区遇见那瘦高个？” “厉害？”罗正得意冷笑一声，说道： “哼，岂止是厉害！ 霄哥可是咱们奚川警界的英雄。 知道当年发生在金湖镇的枪战吧，就是我霄哥干的。 啪啪啪！三枪！ 把横行多个省市，手上沾了十几条人命的悍匪当场击毙！” 冯耀康当然听说过发生在03年的那场枪战，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件事依然是金湖镇上茶余饭后的谈资。 罗正当时只是辅警，没有参与武装巡逻任务，不过他随后跟着杨霄进入新成立的金湖刑侦中队，跟着杨霄连续破获多次大案要案，因为工作突出被授予个人三等功。 也正是靠着这个三等功，捞到考试的机会，顺利转为正式民警。 罗正是这么多年来金湖派出所唯一转正的辅警，是辅警们的榜样，在金湖所还算吃得开。 “嘿嘿！”冯耀康憨笑着挠头，说道： “正哥，当时光顾着看开车的美女啦，没注意外面站着的传奇人物……哎呀，你打我干什么！” 啪！ 罗正被冯耀康气笑，挥手一巴掌打在他的脑袋上。 冯耀康捂着脑袋，以为罗正还会打第二巴掌，赶紧侧着身子躲闪，可是罗正的第二巴掌并没有落下来，而是举着手僵在半空中，微微张着嘴愣神。 冯耀康挥手在罗正的眼前晃了两下，问道： “哥，你怎么啦？ 你没事吧，你可别吓我！” 罗正一巴掌拍掉眼前晃悠的手，表情严肃地问道： “小康，我问你，咱们有几天没看到孟丽丽啦？” 第597章 有古怪 第597章 有古怪 孟丽丽是格调服装厂老板王义坤的秘书。 模特出身。 身高接近一米八的高挑女人。 腰以下全是腿。 虽然已经三十几岁，过了模特的黄金年龄，可依然气质十足。 即便是在阴冷的季节，也坚持穿短裙丝袜，最多在外面套一件长款的羽绒服。 王义坤走到哪都带在身边。 是金湖工业园区远近闻名的大美女。 罗正和冯耀康在格调厂门口守了一个多星期，看到孟丽丽进出目光难免在她的身上多看几眼，然后评头论足一番。 冯耀康提到给杨霄开车的美女，罗正才想起有几天没在格调厂见到孟丽丽啦。 “啊？”冯耀康被罗正问懵了，一脸茫然地回忆道： “好像、也许、可能……哎呀！” 冯耀康支支吾吾半不出来，脑袋又被罗正拍了一巴掌，挨了打以后才正经起来，说道： “正哥，好像有三天没见到孟丽丽了吧。” “三天！”罗正转身，望着窗外热闹的工厂大门，自言自语地嘀咕道： “没错啊！ 我记得也是三天前，见孟丽丽开车进厂里，就再也没见她出来。 难道出差啦？ 不对！王义坤那老色鬼恨不得把孟丽丽栓裤腰带上，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出差。 辞职啦？” 杨霄让罗正留意格调厂和王义坤，罗正不折不扣地履行职责，他还指望杨霄调动工作呢，能不认真嘛。 谁愿意一辈子待在派出所里。 孟丽丽是王义坤身边重要的人，几天没出现，其中得弄清楚啊。 不然杨霄问起，他可没法交代。 罗正想要确定孟丽丽的下落，他拉开车门从车上下来，站在路边裹紧外套，向格调厂大门走去。 “正哥，你干啥去？”冯耀康在车里喊叫，见罗正没有回头，只能把车门关上，看着罗正走进格调厂的门卫室。 “哎哟，罗警官！”保安认识罗正，他正翘着脚看报纸，见罗正冒着阴雨进来，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问道： “罗警官，这天气还出来检查工作啊！ 你们派出所可真够忙的。 喝口热茶？” “来一口！”罗正站在门卫室跺脚，车里没开暖气，他的浑身都被冻僵了，眼睛不着痕迹地往厂区停车场的方向瞟，看到孟丽丽的mini小宝马停下位置上。 “罗警官，有什么指示？”保安用一次性纸杯倒了一杯茶递到罗正面前。 “狗屁指示！”罗正故意表现得怨气很大，从外套里抽出几张白纸，在保安面前晃了晃，气呼呼地说道： “还不是流动人口登记。 你们厂最近有新招聘的员工，或者辞职的吗？ 我告诉你们，局里最近查得紧，有人员变动可得抓紧时间上报。” “嗨，我还以为什么事呢！”保安轻松地摆手，说道： “罗警官，这么点小事你直接给办公室小妹打电话啊！ 你们不是会摆弄电脑嘛。 让小妹把新入职的员工信息表发给呗。 哪用得着辛苦跑一趟。” 罗正听了保安的话直摇头，往门卫室外望了一眼，小心地说道： “你们工厂有出勤，我们派出所也有任务啊。 天天坐在办公室，让领导瞧见心烦。 还不如跑外勤自在。 对了，你们王总的那个漂亮小蜜辞职啦？ 可有些天没瞧见她了。” “你说的是孟小姐吧？”保安指着停车场的车，说道： “没呢！ 这不车还在嘛。 王总哪舍得让她辞职啊。 哎，你还别说，我也有几天没瞧见孟小姐了。 兴许出差了吧。” “行，你忙着，我去楼上办公室坐坐。”罗正喝了两口茶，挥手向保安告别，走出门卫室，小跑着进入办公楼。 一个多小时后，罗正磨磨蹭蹭地从格调办公楼出来，他径直钻进停在路边的面包车里。 罗正没有注意到，此时正有一双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哥，查得怎么样了？”冯耀康好奇地打听。 罗正把写满新入职员工信息的纸随手丢在车厢里，皱着眉头说道： “有古怪！ 孟丽丽的车停下停车场，可厂里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去哪了。 不行，我得跟霄哥说这事。 快开车，回所里！” …… 审计处的工作繁琐而复杂。 它就像是面对一团乱麻，找到线头，然后把麻绳捋成一个线团，中间不能断，否则就要审查问题出在哪里。 一个公安系统的领导干部，退休前工龄长达三四十年，要审计清楚其在工作期间所需要负责的经济责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更何况八九十年代没有普及电脑办公。 所有档案资料都是纸质。 这加大了审计的难度。 杨霄目前面临的就是这些繁杂专业的工作。 好在科室的同事都能理解，专业性太强的工作没有交给杨霄处理。 杨霄不想扯科室的后腿，他在努力熟悉新的工作。 “呼！”当杨霄翻看完一份审计内容，不由自主地长吁一口气，这可比案卷难多了。 嘀嘀！嘀嘀！ 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杨霄拿起手机，滑动接听： “罗正，有什么事吗？” “霄哥，有情况！”罗正在电话里说道。 “情况？什么情况？”杨霄听到罗正的话，感到莫名其妙，这段时间忙着科室的工作，他已经忘了给罗正交代的任务。 罗正被杨霄的反问给整傻了，试探地问道： “霄哥，你让我盯着格调厂和泽王义坤，你忘啦？” “噢！”杨霄拍着脑门，一副懊恼的表情。 这事怪杨霄没有交代清楚。 他当时从格调厂出来，发现厂里依然在生产军警常服，怀疑格调厂跟军安公司有勾结，就随口让罗正帮着留意一下格调厂的出货情况。 后来证实杨霄的怀疑有出入。 格调确实跟军安有联系，格调为军安提供代工。 这样的行为倒也不算违法。 杨霄就把格调厂的那档子事给忘了。 没想到罗正还在那盯着。 杨霄带着歉意地说道： “罗正，格调厂跟我之前查的案子无关。 抱歉，忘了通知你。 你说发现格调厂有情况？ 怎么回事？” “呃！”罗正感觉自己额头出现三道竖线，想了一下还是说道： “霄哥，我怀疑王义坤的秘书失踪啦！” “纪勤，进来一下！”杨霄起身向门外大办公室的纪勤招了一下手，对罗正说道： “别急，你慢点说。” 第598章 秘书失踪 第598章 秘书失踪 杨霄对王义坤的秘书有点印象。 长得挺漂亮。 举止仪态也很得体。 性感却不风骚。 用二十年后的网络用语来形容就是美得很有高级感。 她在接待杨霄的时候什么话都没说，却能给杨霄留下印象，是个不简单的女人。 杨霄按下外放键，把手机放在桌子上。 “霄哥！”罗正的声音有些激动，说道： “三天前，孟丽丽开车进入格调厂就再也没有出来。 我今天去厂里转了一圈，发现孟丽丽的车还在，可厂里没人知道她去哪了。 我怀疑……怀疑孟丽丽失踪啦！” “王义坤有什么异常？”杨霄问道。 “没、没有！”罗正在电话里想了一阵，说道： “正常上下班！ 霄哥，正因为如此我才觉得不对劲啊。 孟丽丽表面上是王义坤的秘书，其实两人是情人关系，这在格调厂不是什么秘密。 王义坤之前天天把孟丽丽带在身边，表现得不应该这么正常啊。 我觉得这里面有古怪！” 杨霄双手托着腮帮子，说道： “行啊，你小子有进步！ 不过像你这么盯着不会有线索，先撤回来，等我的消息。” “好！”罗正仿佛又回到几年前跟在杨霄身边混的日子，那段时间虽然短暂，但是确是最威风的时候，他有些激动地说道： “哥，我都听你的！” “你怎么看？”杨霄挂断电话，抬起头看着纪勤。 当时她跟杨霄一起去到格调厂，见到王义坤和孟丽丽。 杨霄特意把纪勤叫进办公室，就是想征询纪勤的意见。 “我认为……”纪勤开口后犹豫了一阵，才继续说道： “杨主任，现在还不能确定孟丽丽失踪吧！ 她只是三天没有在厂里出现。 再说格调厂也没有到公安局报案。 我觉得可以再等等。 也许是派出所的同志太敏感了。” “嗯！”杨霄若有所思地点头，问道： “上次让你联系市局经侦支队的同志了解格调厂和王义坤的情况，有什么结果？” 这才是杨霄找到纪勤的真正原因。 他总感觉格调厂有问题，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或许是因为在军安公司找上门就妥协太不合理，亦或者是其他原因。 纪勤向杨霄汇报道： “杨主任，格调服装厂的前身是蓉城第二棉纺厂。 九零年企业改制，引入私人资本入股，逐渐成为一家私人企业。 第二棉纺厂曾经就是军警服饰的特供单位，格调厂延续了这一传统。 另外……” 纪勤的话锋一转，压低音调对杨霄说道： “王义坤这个人不简单。 他曾经是宁江帮的人，涉嫌八三年蓉城千里江山酒楼的枪击大案。 后来同案十三人，其中十人被判死刑，三人无期，王义坤就是三个无期之一。 不过九零年，王义坤只在监狱待了七年就出狱，成为第二棉纺厂的股东之一，随后逐渐获得棉纺厂的控制权，改名格调。” 宁江帮！ 上世纪八十年代，蓉城社会治安动荡。 各种暴力案件频发。 其中以来自宁江市的一帮十几二十岁的愣头青最为出名。 他们在蓉城拉帮结派，以暴力手段胁迫他人，干下绑架、勒索、抢劫和强奸等几十余起重大刑事案件。 让宁江帮真正名声大噪的是八三年五月三日，发生在千里江山酒楼的枪击大案。 当时的宁江帮在蓉城已经无人敢惹。 另外一个外地的流窜团伙与宁江帮发生冲突，双方相约在千里江山酒楼谈判，期间爆发激烈冲突，进而引发奚川省至建国以来最大的枪击案件。 双方持各种枪械，射出一百余发子弹。 造成四人当场死亡，十二人重伤的严重后果。 当时正值严打期间。 该案被列为公安部督办案件，从严从重从快处理。 案发仅半个月，涉案的大部分主要案犯就被押赴刑场执行枪决。 其余案犯均被判处二十年到无期不等的刑期。 王义坤居然是宁江帮的人。 而且只在监狱服刑七年就出狱，摇身一变成为商人。 看来他的身上藏着不少秘密啊！ 纪勤继续说道： “杨主任，九零年后没有再发现王义坤违法的证据。 格调厂也一直合法经营。 是蓉城市表彰的优秀企业。” “王义坤背后的人是谁？”杨霄问道。 “这……”纪勤有些为难，小声地说道： “杨主任，王义坤的社会关系非常复杂，三教九流、黑白两道认识不少人。 有人说他是原蓉城市委书记黄光华的小舅子。 可这明显是胡扯，黄光华的爱人没有弟弟，哪来的小舅子。 再说黄光华落网后，纪委对他的问题进行过全面调查，如果王义坤真跟黄光华有关系，不可能到现在都没事。” 又是个老熟人啊！ 杨霄对原蓉城市市委书记黄光华可不陌生，他牵涉进韩阳的案子里，杨霄和纪委联合行动，杨霄逮捕韩阳的时候，亲眼看到纪委同志把黄光华带走。 杨霄摇摇脑袋，把注意力放在孟丽丽失踪这件事情上来。 他和纪勤刚找到格调厂，孟丽丽随后就不知所踪，这里面是否有联系？ 王义坤跟以安宏、涂小鹏为首的诈骗团伙到底有什么关系？ 杨霄现在还不能确定王义坤和格调厂有问题，他必须确定孟丽丽的行踪，这个人是否真的失踪啦！ …… 嘀嘀！嘀嘀！ 罗正驾驶的面包车停在金湖派出所的门口，不停地按喇叭，催促门卫室的人打开门闸。 “小罗！” 门卫把脑袋从窗户里喊道： “你小子跑哪去啦？ 所长和指导员正到处找你呢。 你负责的辖区有案子，赶紧去所长办公室。” “有案子？”罗正负责的辖区就是金湖工业园区，他刚从那里回来，没听说发生了什么事啊！ 罗正从车上下来，让冯耀康把车停到院子里，着急忙慌地跑进办公楼，来到所长的办公室门口，喊道： “刘所，你找我……呃，王总！” 金湖派出所原来的所长龙明山两年前病退，指导员肖楠调去某市政法委，副所长也陆续换人。 跟杨霄在那会相比，金湖所的领导班子已经全部轮换。 此时所长办公室里除了所长刘建、指导员斯南荣以外，还有一个让罗正感到意外的人，他就是格调服装厂的老板王义坤。 第599章 金湖夜市 第599章 金湖夜市 “王总，你……”罗正见到王义坤有些愣神。 或者说心虚更恰当。 毕竟他调查格调服装厂没有得到派出所的批准，最多只能算是帮老领导杨霄的忙。 在程序上属于违规行为。 罗正以为王义坤知道了他干的事情，找到派出所告状来了。 王义坤则看都没看罗正一眼，他斜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半截香烟，表情看起来有些着急。 所长刘建向罗正招手，说道： “小罗，王总来报案。 事情出在你的辖区。 你也坐下来听听。” “噢！好、好！”罗正回过神来，看来王义坤不是来找他麻烦的，暗暗松了一口气，搬来一张凳子坐到指导员斯南荣的旁边，翻开随身携带的走访笔记本准备记录。 “王总，你继续。”刘建示意王义坤继续刚才的谈话。 “呼！”王义坤不耐烦地吸了一口烟，把半截香烟掐灭，说道： “刘所长，我现在就只有一个要求，赶紧把人给我找到！ 你们金湖派出所没这个本事，我就去分局、市局，再不信就去省厅报案。 我就不相信，这么个大活人没了！” “斯指，怎么回事啊？”罗正把脑袋凑到斯南荣的身边，小声询问。 此时刘建正在安抚王义坤的情绪。 斯南荣抓住机会对罗正说道： “王总的秘书失踪三天啦……” 啪！ 罗正手里的笔记本从手里滑落，办公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罗正身上。 “不、不好意思！”罗正赶紧弯腰，用捡笔记本的动作掩饰脸上惊讶、慌乱的复杂表情。 “真是活见鬼啦！”罗正心里嘀咕。 孟丽丽失踪已经三天，王义坤早不报案晚不报案，偏偏在他去格调厂调查后报案。 罗正后背发凉。 虽然王义坤自始至终没有跟他说一句话，但是他感觉王义坤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怀好意。 罗正意识到孟丽丽绝对不是单纯的失踪！ 刘建从办公桌后面站起来，对王义坤说道： “王总，你不要担心。 一个大活人丢不到哪去。 这样，我让小罗跟你回厂里看看，先确定人到底是失踪，还是有其他情况。” “行吧！”王义坤把目光落到罗正身上，有些轻视道： “小罗警官，劳驾你再跑一趟啦。” “不麻烦！”罗正一边收拾笔记本，一边敷衍地应付道： “王总，请你先回去。 我随后就到。” …… 晚上九点，金湖镇灯火通明。 随着金湖工业园的兴起，金湖镇也变得比原来更加热闹。 小镇变化不大。 可人流增加了几倍。 镇上的房租也水涨船高，翻了两番。 夜市的规模也随之扩大。 从下午六点持续到半夜两三点。 这个时候正好是工厂下夜班的时候，夜市上人头攒动，大大小小的排挡坐满了人，就连人行道上也摆满桌凳。 罗正坐在一个烧烤摊，看到杨霄牵着李鲤的手走过来，赶紧起身招呼： “霄哥，这里！ 老板，我点的菜烤好没有，赶紧端上来。 哎哟，李医生……呸，嫂子！霄哥，我该称呼李医生嫂子吧。 嫂子，你还记得我吗？” “当然记得！”李鲤面带微笑，跟罗正握手，说道： “我在医院见过你。 你是杨霄在金湖所的搭档嘛。 我怎么会忘记你。” “嫂子好记性！”罗正见李鲤还认识自己，兴奋地直搓手，谦虚道： “搭档不敢当。 我那个时候就是霄哥的小跟班。 霄哥、嫂子，我跟你们介绍一下……” 罗正也不是一个人，他的身边坐着一个短头发的女人。 她不等罗正介绍，主动向杨霄伸出手来，说道： “杨哥，我们又见面啦！” “你是……”杨霄看着女人，感觉有些眼熟，可是一时半会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毕竟昏迷了四年，脑子难免会留下点后遗症，反应不如原来那么快。 女人大方地说道： “我叫刘敏，是罗正的爱人。 我们曾经见过。” “噢！我想起来了！”杨霄抱歉地说道： “弟妹，你的变化可真大，越来越漂亮啦。 老婆，弟妹在洛岱县人民医院工作，你们也算是同行。 当初姐出车祸，多亏弟妹帮忙。” 罗正还是跟刘敏结婚啦。 那个时候两人还是前男女朋友的关系。 不过杨霄已经瞧出来，两个人肯定分不了。 果然，罗正和刘敏吵吵闹闹、分分合合，最后还是走到一起。 “杨哥客气啦，我可没帮到什么忙。”刘敏热情地上前，拉着李鲤的手，两人并排坐下，说道： “嫂子，听罗正说你是市第二人民医院的专家啊，我可不能跟你比，我就是个小护士。” 李鲤和刘敏两个女人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罗正招呼杨霄坐下。 这家烧烤摊是老字号。 杨霄曾经在金湖工作的时候，下班总会带着罗正过来吃宵夜，那时候罗正还是个小富二代，消费都是他买单。 今天罗正找杨霄谈事情，把见面的地点又选在这里。 李鲤每天下班后开车去省公安厅接杨霄，两人就一起过来了。 正好罗正也带着刘敏，两个女人坐在一起倒也有共同的语言，不会感觉无聊。 砰！ 罗正从桌子下拿起一瓶啤酒，不由分说地打开，递到杨霄面前，说道： “霄哥，像以前一样你喝啤的，我喝白的。” 杨霄看了一眼李鲤，推辞道： “戒了，我现在滴酒不沾！” 李鲤听到杨霄的话，才收回警告的目光，继续和刘敏交谈。 “呃……”罗正的手僵持在杨霄面前。 他注意到杨霄的变化很大，可是没想到杨霄连酒都不喝了。 以前的杨霄虽然不嗜酒，可是酒量在整个金湖所都是数一数二的，没几个人喝得过他，啤酒当饮料。 “你也不准喝！”刘敏没好气地瞪着罗正。 罗正看起来有些怵老婆，委屈巴巴地说道： “打开了，不喝浪费……” 刘敏起身从罗正手里抢过啤酒瓶，当着杨霄和李鲤的面，仰头几口把啤酒全都旋进肚子里，哐地一声把空酒瓶放在桌子上，瞪着罗正说道： “现在不浪费了吧！ 杨哥、嫂子，失礼啦。 妹妹再来一瓶，给你们赔罪……” “别！别！”李鲤赶紧拦住豪迈的刘敏，劝道： “妹子，用不着客气。 杨霄和罗正是老搭档，咱们在一起坐坐就挺好，用不着这么见外。” 第600章 人间蒸发 第600章 人间蒸发 刘敏是个厉害的女人。 把没个正经的罗正压得死死的。 罗正能考上警察的正式编制，也许还跟刘敏有关吧。 罗正可怜巴巴地看了杨霄一眼。 “喝茶！”杨霄笑着向罗正举起茶杯，他现在比罗正好不了多少。 自从杨霄从昏迷中醒来，李鲤就格外紧张杨霄的身体，但凡有个头痛脑热，马上就会带他去医院。 生活习惯、作息和饮食也被严格限制。 酒是一点也不能沾的。 杨霄明白李鲤这是关心自己，平时也是顺着她，逐渐改掉自己一些坏习惯。 “查到什么线索？”杨霄拿起一个肉串，把这次见面的话题带到正轨。 今天王义坤突然跑到派出所报案，罗正在前往格调调查之前跟杨霄通了电话，这才有了晚上的碰头。 有些事情电话里说不清楚。 罗正收起嬉笑的表情，严肃地说道： “霄哥，这件事情确实有古怪！ 按王义坤的说法，三天前他和孟丽丽因为琐事发生争吵。 当天下午，王义坤发现办公室被翻得乱七八糟的，他以为是孟丽丽在发脾气，也就没有在意，找人来把办公室收拾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没有再见过孟丽丽。 我在格调厂询问过保洁，她证实了王义坤的说辞。” “为什么三天后才报案？”杨霄问道。 罗正从口袋里拿出笔记本，翻看上面的笔录，递到杨霄面前，说道： “按王义坤的说法，孟丽丽经常无理取闹。 三五天不搭理他是很正常的事。 王义坤以为这次也跟之前一样，等孟丽丽气消了就没事了，直到发现保险柜被盗才意识到情况不对。” 罗正补充道： “我到过案发现场。 收拾得很干净，没有任何线索。 不过那个保险柜倒是有些奇怪，上面没有被撬的痕迹，说明孟丽丽是通过密码打开的保险柜门。 还有……我发现孟丽丽的车就停在楼下，她如果偷了王义坤的钱逃跑，不可能把车留下。 那辆mini可不止十来万！” “不错！”杨霄同意罗正的观点，点头说道： “孟丽丽知道保险柜的密码。 这说明王义坤对她非常信任。 他不会为了这十几万报案。 应该是你上午去格调厂调查，引起王义坤的怀疑，他慌了。 报案只不过是试探你！” 杨霄还发现一个疑点没有说出来。 王义坤的办公室被翻得乱七八糟和孟丽丽盗窃本来就自相矛盾。 孟丽丽对王义坤的办公室很熟悉。 她要想盗窃，可以直接打开保险柜拿走里面的钱，没有必要把整个办公室翻得乱七八糟。 难道真的是为了泄愤？ 事情没那么简单吧！ “霄哥，你说孟丽丽到底在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罗正只是派出所民警，应付不了太复杂的案件，他现在有些抓瞎，不知道王义坤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杨霄想了一阵，摇头说道： “我也不知道孟丽丽在哪。 现在无外乎两种情况。 一个是王义坤不知道孟丽丽的下落，那样的话他三天后才报案就显得很快可疑。 另外一个就是王义坤知道孟丽丽的下落，他在撒谎！”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罗正一脸期待地看着杨霄，他像是又回到几年前跟在杨霄身边的状态，等着杨霄拿主意。 杨霄对罗正说道： “现在王义坤是以失踪向你们派出所报案，当然是寻找孟丽丽的下落。 就从王义坤的办公室开始。 一个大活人离开，总会留下点痕迹。 在厂里寻找目击者，查看监控，确定孟丽丽失踪前的活动轨迹。 什么时候离开厂区的。 先找到孟丽丽，否则所有对王义坤的怀疑都不能成立。” “行！”罗正点头答应道： “霄哥，我都听你的！ 你让我怎么干，我就怎么干！” 罗正这小子没太大本事，严格说起来也不是当警察的料，不过他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听话。 杨霄交代的事情，从来都是不折不扣地完成。 随后几天罗正带着辅警冯耀康投入到寻找孟丽丽的工作中。 罗正在格调厂走访大量员工，调阅办公楼的监控，基本还原孟丽丽失踪前在格调厂的活动轨迹。 十一月十八日上午九点，也就是孟丽丽失踪当天，孟丽丽驾驶自己的mini轿车从工厂大门进入，三分钟后从停车场进入办公楼。 孟丽丽是王义坤的贴身秘书。 同时也是公开的情人。 在格调厂与其说王义坤是老板，其实真正负责生产经营的是孟丽丽。 厂区的监控一直有孟丽丽忙碌的身影出现。 直到中午十二点，孟丽丽回到办公室休息，再没有人见过她。 也就是说孟丽丽的失踪时间是在十八号中午十二点以后。 另外罗正调查证实，王义坤在孟丽丽失踪当天并不在工厂里，他上午十点来工厂转了一圈，就驾车离开。 这也是王义坤最后一次跟孟丽丽见面，两人因为前一天发生了争吵，并没有过多交流。 罗正查看了十二点后工厂所有出入口的监控，没有发现孟丽丽离开工厂的画面。 也就是说孟丽丽是在工厂内失踪的！ 她很有可能还在工厂里！ 王义坤在罗正的建议下，组织员工对工厂展开地毯式搜查，最后一无所获。 孟丽丽就像是人间蒸发了。 找不到人，案件的调查工作陷入停滞。 这个案子同样引起杨霄的关注，他趁着工作的间隙，多次前往金湖工业园区，与罗正碰面，研究案情。 杨霄现在不是刑警，不能越权参与案件的调查，只能以私人身份向罗正提供建议。 经过分析，杨霄认为孟丽丽主动失踪的可能性很小，再加上失窃的金额达到十几万，已经构成刑事立案的标准，建议罗正马上把案情上报到福安区公安分局刑侦大队。 借助分局的力量查明孟丽丽的社会关系、手机通讯记录，以及最重要的失踪前后名下银行账目的明细。 随着分局刑侦大队的介入，对孟丽丽失踪的工厂进行了更加仔细的搜查，依然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孟丽丽的去向依然是个谜。 警方把王义坤列为头号怀疑对象，案件的疑点很多，可惜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证明王义坤跟孟丽丽的失踪有关。 因此没有对王义坤采取强制措施。 第601章 专案组 第601章 1108专案组 十一月十八日。 天空下着小雨。 今天距离孟丽丽失踪已经是第十天。 警方依然没有放弃寻找工作。 搜寻的范围扩大到格调厂周围几百米。 下水道、化粪池，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都被打开，还是没有找到孟丽丽。 这么个大活人就在格调厂内消失啦！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孟丽丽失踪这段时间的银行卡、手机都处于静默状态，没有使用的迹象。 随着时间的推移，参与案件的所有公安干警心里都冒出不好的念头。 孟丽丽恐怕已经遇害！ 福安区公安分局刑侦大队感觉到案情重大，向蓉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申请技术支持。 1108案专案组在金湖派出所成立。 同时杨霄因为调查军安公司的案子，与格调厂有过接触，这个案子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他安排的人最先发现，市局刑侦支队特意向省厅申请，请杨霄担任专案组的顾问。 专案组其他成员还有省厅审计处一科室科员纪勤、金湖派出所民警罗正、福安分局刑警赵明光，以及市刑侦支队刑警童然等几人组成。 专案组表面由年纪最大的赵明光领导，不过实际上发号施令的人是杨霄。 毕竟纪勤、罗正和童然都算是杨霄的人。 市局刑侦支队把这几人安排进专案组，就是为了配合杨霄的工作，让杨霄放开手查案，分局的赵明光负责专案组与各部门的联络沟通工作。 时隔四年零两个月，杨霄再次回到熟悉的岗位。 案子对杨霄来说就是兴奋剂。 听说要办案子，杨霄前一秒还是一副萎靡不振的状态，下一秒就变得精神抖擞起来，接到省厅的借调通知，马上带着纪勤赶到金湖派出所，接手案件的侦办工作。 下午两点，金湖派出所的会议室内，杨霄召集专案组成员，召开了第一次案情碰头会。 “罗正，你从一开始就在跟这个案子，跟大家说说目前掌握的案情。”杨霄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份失踪人员孟丽丽的资料。 孟丽丽，三十五岁。 格调服装厂老板王义坤的贴身秘书，兼企业财务负责人。 职业模特出身。 身高一米七八，体重一百二十四斤。 未婚，育有一子（八岁，生父未知）。 户籍地：某省某市某县；常驻地：蓉城市福安区天福大道99号。 孟丽丽曾经做过职业模特、模特经纪人，社会关系复杂，短短几篇资料根本无法说明她的个人情况。 “咳咳！”罗正是专案组唯一没干过刑警的，听到杨霄让他第一个发言，兴奋地站起身来，连续咳嗽几声才开口把自十一月十日以来所有的侦查工作做了汇报。 目前主要的时间点是十一月八日中午十二点后，再没人见到过孟丽丽。 十一月十日，王义坤到派出所报案。 十一月十八日，经过连续多日的寻找无果，1108专案组成立。 杨霄一边听取罗正的汇报，一边拿着签字笔敲击桌面，他面前的笔记本上已经根据罗正的汇报画出一幅直观的思维导图。 等到罗正把案情介绍完，杨霄抬起头来，扫视坐在面前的几名专案组成员，问道： “你们有什么意见？ 今天主要是分析案情，想到什么都可以说说。” “我先说两句吧！”纪勤能进入专案组，是因为她跟着杨霄一起参与了军安公司的调查，她很清楚自己能进专案组的原因，率先开口道： “如果把孟丽丽失踪的时间线往前移。 十一月二日，我和杨主任前往格调厂调查该厂退标的事，随后几天与格调有业务往来的军安公司因违法被查封。 然后才出现孟丽丽失踪的事。 这两个案子之间是否存在某这联系？ 杨主任，我觉得是不是可以并案侦查。” “条件还不成熟！”杨霄摇头否决了纪勤的建议，说道： “目前我们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孟丽丽的失踪与军安公司的案子有关。 不过可以把这一点考虑到侦查范围内，也许能找到孟丽丽与军安公司之间的联系。 童然，你怎么看？” 杨霄把目光落到童然身上。 他想要看看童然这四年是不是有进步。 “师父！”专案组里没有外人，童然还是习惯称呼杨霄师父，她跟杨霄一样，在思考案情的时候喜欢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她把手里的笔放下，思考了一阵才说道： “我觉得案发现场很可疑！ 保险柜没有被撬的痕迹，办公室却被翻得乱七八糟。 可惜当天的现场已经被打扫，我们无法亲眼看到当时的案发情况，只能通过其他人的供述来还原现场。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确实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童然抬头，看到杨霄肯定的目光，心里大受鼓舞，继续展开思路说道： “孟丽丽知道保险柜的秘密，那她为什么不直接打开保险柜拿钱，她在办公室里找什么？ 如果办公室不是被孟丽丽翻乱的，那就说明案发现场还有第二个人，是他劫持孟丽丽打开保险柜！ 我更倾向于后者。 格调厂老板王义坤的嫌疑很大！” 童然的猜想引起在场的人热烈议论。 目前办案人员普遍认为孟丽丽是主动失踪，因为案发地点在人来人往的办公区域，又正好是员工用餐休息的时段，没有任何人听到或看到异常的情况。 如果孟丽丽被人挟持，她为什么不呼救呢？ 不过童然的话倒是为案件的侦办打开了新的思路。 随后罗正和赵明光也分别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赵明光是福安分局刑侦大队的老刑警，四十出头，一副沉稳的面相，开口说话也是滴水不漏，他很清楚自己在专案组的定位，没有长篇大论抢杨霄的风头。 “嗯！”杨霄此时的笔记本上已经密密麻麻写了几大篇，开始正式布置任务： “老赵，你跟周围几个区分局、派出所挺熟悉，辛苦你多跑跑，看看有没有出现无名尸源。” “好！”赵明光点头答应。 杨霄转头，看着纪勤和罗正说道： “小纪，你再去一趟看守所，把孟丽丽的照片拿给军安案的嫌疑人辨认。 罗正，你的任务是摸清孟丽丽在蓉城的社会关系，你之前做过相关的工作，现在要做得更细致一点。” 第602章 浮尸 第602章 浮尸 “是！”纪勤和罗正异口同声地答应。 杨霄最后对童然说道： “小童，格调厂的调查就交给你了！ 按照你的思路，再重新给我捋一遍，不要放过任何细节！ 同志们，孟丽丽已经失踪十天，我们应该要有最坏的打算。 这很可能不是一起失踪案！” 杨霄没有明说，可是在座的心里都很清楚，孟丽丽很可能已经遇害，再以失踪案来侦办，专案组的工作会非常被动。 紧锣密鼓的侦查工作随之展开。 …… 十一月二十日。 蓉城结束连续的阴霾天气。 阳光穿透云层，照耀在内陆的大平原上。 蓉城市民在这一天抬头就能看到西面巍峨的大雪山。 市区的草地上聚满拖家带口的市民，他们躺在阳光下，享受难得的温暖时光。 蓉城市南郊，白马河畔。 几个戴着帽子的钓鱼佬站在河边，抛洒鱼饵。 “老陈，上游好像放水啦，赶紧回来！”一个同伴看到老陈卷起裤子走进河里，大声招呼他注意安全。 “知道啦！”老陈没有回头，他大声喊道： “我的鱼钩好像被什么东西挂住啦！” 老陈在河里摸索着前进，河水漫过他的膝盖，来到鱼线崩得笔直的地方，看到鱼钩没入水中，被什么东西牢牢挂住。 老陈拿出剪刀，想要剪断鱼线。 可是在手触碰到鱼线的时候试着往上提了提，就是这一提一拉的动作，简直要了亲命啦！ 一张煞白，被泡得浮肿发胀的人脸从水底浮出水面。 “啊！”老陈被吓得连连后退，一屁股跌坐在河水里，然后转身连滚带爬地往岸上跑，边跑边发出惊恐的惨叫： “死人啦！ 水里有一个死人！ 快、快报警啊！” 呜呜！呜呜！ 急促的警笛声很快响彻白马河两岸。 十几辆警车呼啸而来，把河岸完全封锁。 杨霄从其中一辆警车下来，跟着赵明光往河滩走，问道： “老赵，什么情况？” 赵明光在前面带路，介绍道： “杨主任，今天上午白马街道几个钓鱼佬在河里发现一具女尸。 街道派出所在警务系统上发布了尸源通告，要求全市协查死者身份。 我看女尸的体貌特征与我们正在寻找的孟丽丽接近，就带你过来看看。” 白马街道属于蓉城市的行政范围。 归福安区管辖。 不过是福安区最偏远的一个街道。 跨过白马河就是云州市的地界。 河道周围很荒凉。 除了偶尔有钓鱼佬出没，很少有人会到这里来。 杨霄跟着赵明光靠近警戒线的位置。 现场负责维持警戒的是福安分局刑侦大队的刑警，他们看到赵明光靠近，马上拉起警戒线招呼道： “赵哥，你来啦！” “哎！”赵明光拍拍年轻刑警的肩膀，说道： “文队还没来？ 我们先去看看尸体的情况。” 几个身穿白大褂的刑侦技术人员已经抵达现场，围在尸体的周围，对尸体进行初步的勘察。 尸体已经出现腐烂。 再加上被河水长时间浸泡，已经出现巨人观的尸体现象。 根本无法通过容貌分辨死者的身份。 只能从衣着看出死者是一名女性。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让人作呕的尸臭味。 赵明光从法医的工具箱里拿出两个口罩，将其中一个递到杨霄的面前。 杨霄皱着眉头摇头，他似乎对尸臭味并不敏感，往前走了两步，靠近尸体，观察尸体的体貌特征。 赵明光对杨霄的反应有些意外。 像他这样的老刑警，面对这样的场面还是会感到不适，杨霄看起来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都说杨霄是刑侦专家。 看来传言并不假。 长款卡其色尼龙大衣、黑色丝袜、偏红的大波浪长发，这些都有孟丽丽失踪前的装扮符合。 目测女尸的体长接近一米八。 她就是孟丽丽！ 杨霄可以确定，出现在白马河的女尸就是失踪长达十几天的孟丽丽！ 现在1108案的性质发生改变，孟丽丽的失踪变成死亡。 至于孟丽丽的死亡原因，还需要法医的进一步确定。 “怎么样？”杨霄询问法医初步勘察的情况。 法医抬头看了杨霄一眼，注意到他跟赵明光一起来的，以为是刑侦大队的新人，说道： “尸体表面有大量皮肤坏死的情况，胸腔、手臂多处骨折，符合生前被人殴打的痕迹。 至于死亡原因，得进一步尸检才能确定。” “老顾，尸检结果出来马上通知我啊！”赵明光对杨霄说道： “杨主任，老顾是我们分局经验最丰富的法医。 你放心，有结果我马上向你汇报。” “好！”杨霄站起身来点头。 尸检和身份确定有一套规范的流程，即便杨霄已经认定女尸就是孟丽丽，可是也得等到法医的报告后才能正式确认。 专案组的侦查方向可以做出调整了！ 侦办失踪案的难度很大。 找不到人，对专案组来说一切侦查手段都是未知数，而且因为缺乏足够的证据，侦办手段受到诸多限制，让案件一直没有太多进展。 凶杀案则不一样。 至少尸体能够给警方提供很多线索。 人过留痕，凶手对被害者做了什么，都可能呈现在尸体上。 就在孟丽丽的尸体被发现，等待尸检结果的时候，纪勤那里也传来好消息，军安案嫌疑人中有人认出孟丽丽，她曾经出入过主犯安宏设在某山庄的据点。 而更好的消息是潜逃多日的安宏、涂小鹏也在外省先后落网，现在正在押解回蓉城的途中。 专案组离孟丽丽的死亡真相似乎越来越近啦！ …… 蓉城市第一看守所。 哗啦！ 沉重的铁门从外面打开。 “安宏，出来！接受问询！”管教站在门口点名。 “到！”一个五十来岁的微胖男人站起来，他身体挺得笔直，脸上看不到其他被拘押的嫌疑人那种紧张忐忑的情绪，带着手铐脚链昂首挺胸地走在过道上。 安宏看起来不像是嫌疑人，反而像是个骄傲的军人，对身边押送的武警和管教不屑一顾。 “你们没有权利审问我！”这是安宏被带进审讯室里说的第一句话，然后叫嚣道： “其是军委任命的少将军官！ 让军委内务部来！ 我要求军委、省军区的人在场！” 安宏同样入戏很深，他真把自己伪装的少将身份当真了。 第603章 军安案破 第603章 军安案破 安宏没有疯！ 杨霄一眼就识破安宏的如意算盘。 他很清楚自己的罪行，到现在还装作军官的样子，是想把杨镇南拖下水。 只有把水搅浑，他才有机会脱身。 杨霄推开审讯室的门，从外面走了进来，问道： “安宏，我有资格审问你没有？” “你是？”安宏眯着眼睛打量杨霄，如今杨霄的变化很大，他没能一眼认出来。 “嘿嘿！”杨霄轻笑两声，讽刺道： “安宏，你的眼神可比不上你的继子涂小鹏。 他可是一眼就认出我来。 你应该给他看过我的照片吧！” “你是杨霄！”安宏终于确定杨霄的身份，他在杨霄面前气势变得弱了几分，举起手铐讨好地说道： “大侄子，咱们有十几年没见了吧？ 你怎么这样对姨夫，你爸、你小姨知道吗？ 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干嘛非得弄到这一步。 大侄子，很多事情你不清楚，回去问问你爸。 先把姨夫放了……” 啪！ 杨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打断安宏的胡言乱语，说道： “安宏，看清楚这里是看守所！ 只有警察和犯罪嫌疑人，没有姨夫侄子！ 你诈骗的问题我们已经查明，现在问你的是另外一个案子！ 她，你认识吗？” 杨霄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孟丽丽的照片，摆在安宏面前。 “她……”安宏不明白杨霄提审知道目的，他以为杨霄要问的是军安案，现在却拿出一张女人的照片。 安宏一脸疑惑地看着照片，说道： “有些眼熟，可想不起在哪见过。” 杨霄收起照片，转身坐回到椅子上，说道： “提醒你一下，她叫孟丽丽。 是格调服装厂老板王义坤的秘书。” “噢！”安宏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点头道： “是她啊！ 想起来了！ 没错，就是格调厂的。 这娘们长得怪好看的，可惜……啧啧！” 安宏一脸惋惜，可是没有说清楚可惜什么，只是不停地撇嘴。 杨霄收起照片，从文件里拿出另外一张白马河滩上的远景照，上面隐约能够看到河滩上睡着一个长头发的女人，追问道： “可惜什么？ 没有机会跟她上床，然后恼羞成怒把她杀啦！” “啊！”安宏听到杨霄的话发出一声激动的喊叫，原本轻松的表情变得紧张起来，面容逐渐扭曲，脸皮不停地抖动，冲杨霄喊道： “大侄子，你比你爸狠啊！ 我不就是打着你们家的招牌招摇撞骗嘛，罪不至死吧！ 你、你这是要把我往死里整啊！ 冤枉！冤枉啊！ 我没有杀人！” 杨霄嘴角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冷哼一声说道： “你终于承认诈骗啦！ 孟丽丽被人杀害，我们怀疑她的死跟你有关，如实交代你的问题。 有没有冤枉，我们公安机关会调查清楚。” “你！”安宏愣愣地看着杨霄，这个时候他已经反应过来，杨霄这是在用孟丽丽的死逼他认罪。 如实交代罪行，那就相当于认罪；如果不说实话，又撇清不了跟孟丽丽死的关系。 安宏突然意识自己落进杨霄的圈套。 他现在根本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好可怕的人！ 安宏感觉自己的心思完全被杨霄拿捏得死死的。 这小子比他老子厉害太多啦！ 如果说杨镇南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猛虎，那杨霄就是躲藏在山林暗处的山猫，狡黠而阴邪，观察猎物的弱点，然后给予致命一击。 安宏自认为自己不是杨霄的对手。 他沮丧地低着头，犹豫许久后终于开口，说道： “我认罪！我坦白！ 希望政府能宽大处理我！ 几年前……” 安宏在杨霄面前讲述起自己犯罪的过程。 安怡五岁的时候，安宏和杨晓玲离婚。 原因是安宏在那个时候染上赌博，在麻将桌上认识涂小鹏的母亲。 两个臭味相投的人搅到一起。 安宏跟杨晓玲离婚后就搬到涂小鹏家，后来因为欠了不少赌债，一家人搬到外地。 安宏当过兵，当他知道杨镇南在军队混得越来越好，利用自己对杨镇南的了解，在外假冒军人，把自己伪装成杨镇南的下属，到处招摇撞骗。 开始还只是小打小闹。 随着杨镇南的职务升迁，安宏的胃口也越来越大。 04年杨镇南调任军委某部，安宏联合继子涂小鹏开始了自己谋划已久的计划。 涂小鹏以某公司人力资源部经理的名义接近刚刚大学毕业的安怡，骗取安怡全部身份证明原件，成立军安公司。 为了不让自己的罪行过早败露，涂小鹏把安怡骗到蓉城，然后故意接近，成为她的男朋友，暗中把安怡控制起来。 期间又注册成立一家名为跃华的公司掩人耳目。 军安公司盯上的第一个项目就是省军区后备役训练服的采购计划。 安宏以杨镇南的名义接触省军区的相关干部，涂小鹏则出面与最大的竞争对手格调交涉。 计划比想象中顺利。 省军区的环节被打通，格调厂更是主动退标，成为军安公司的代工厂。 安宏和涂小鹏在这个项目中左手倒右手，没花任何本金就净赚一百多万！ 尝到甜头的两人很快把手伸向政府招标的其他项目上。 范围涵盖建筑建设、政府采购、软件开发、设备维修等多个领域。 在短短几年时间攫取大量政府资金。 整个案件的涉案金额高达六千余万元。 这些钱被安宏和涂小鹏大肆挥霍。 他们在全国各地购置了十余套房产，其他车辆、黄金、艺术品等资产更是不计其数。 随着安宏的开口，军安案告破。 安宏是安怡的亲生父亲，可是在这个案子里看不到父亲对女儿的爱，有的只是谎言和利用。 安怡成为安宏谋取利益的工具。 他在说起安怡的时候甚至没有一点愧疚。 或许从他和杨晓玲离婚，对女儿就不再有任何感情。 杨霄不打算把实情告诉安怡，这对她来说是件残忍的事情。 至于孟丽丽，则要另外说起。 “格调厂挺会来事！”安宏扯动脸皮，露出一丝猥琐的笑容，说道： “涂小鹏他们找到格调厂，根本没用什么手段，他们自己主动提出弃标，为我们代工也是他们提出来的。” 第604章 复杂的女人 第604章 复杂的女人 纪勤作为专案组成员，提前审讯过军安案的其他犯罪嫌疑人，是其中一个嫌疑人认出孟丽丽，交代她经常出入安宏设在山庄的据点。 今天纪勤陪同杨霄参与对安宏的审讯。 她负责记录安宏的口供。 安宏已经交代所有犯罪事实，现在说起格调厂的事显得很轻松，摆弄着手上的铐子，说道： “你不会以为涂小鹏带几个假军人就能把事情摆平吧？ 狗屁！ 也不知道格调的人是怎么找到我的。 当天晚上这个女人……” 安宏抬手指了指杨霄的文件，说道： “就这么死了？ 真TM可惜，我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呢！ 她找到我住的山庄，主动提出合作，原意在以后以低于投标价百分之十的价格帮我们代工。 我想这本来就是白捡钱嘛，想都没想就答应啦。 这几年我们跟政府签的服饰采购合同，都是让格调生产的。” 跟军安的合作居然是格调主动提出来的！ 这就有意思了。 格调厂经营了这么多年，跟政府建立长期的合作关系，为什么会突然转为代工？ 他们显然不是惧怕军安公司背后的“势力”。 这更像是一种经营策略的转变。 只不过军安公司恰好在那个时候出现了而已。 安宏吧唧了一下嘴，似乎陷入美好的回忆中，说道： “这女人挺上道。 她知道男人喜欢什么。 只要一个电话就能带来各种各样的女人。 啧啧，死了可惜！” “你的意思是孟丽丽向你提供性贿赂？”杨霄追问道。 “算、算是吧。”安宏抬起头对杨霄说道： “她手里资源挺多，有一次带了十二个女人到我的房间，排着队让我选。 去都是一米七以上的大高个。 我倒是都想留下……嘿嘿，可惜身体吃不消。 杨霄，我跟她无冤无仇，你说我杀她干什么！ 我可是你亲姨夫，你不能冤枉我啊！” 孟丽丽的社会关系复杂。 可没想到这么复杂。 通过对安宏的审讯，她的身份显然不仅仅是一个秘书这么简单。 格调厂、王义坤，还有孟丽丽，这背后可能隐藏着一个很大的秘密。 杨霄排除安宏作案的可能性。 十一月八日前后，孟丽丽失踪前到畏罪潜逃的这段时间安宏一直待在某山庄里，有山庄监控和工作人员作证，安宏没有作案时间。 不过安宏倒是为警方提供了一个关于孟丽丽失踪的新的调查方向。 …… 金湖派出所，二楼的会议室灯火通明。 孟丽丽的尸体被找到。 失踪案变成谋杀案。 专案组的办案地点依然在金湖所内。 因为这里距离孟丽丽失踪的格调服装厂很近。 两块白板分别立在左右靠墙的位置。 上面贴满了照片。 其中孟丽丽的两寸免冠照最为显眼。 杨霄、童然、赵明光、纪勤和罗正等五名专案组成员再次聚集在会议室里，对各自调查到的线索进行汇总，同时等待分局刑侦大队技术科的尸检报告。 杨霄和纪勤首先讲述了提审安宏的过程。 从明以前掌握的线索，可以排除军安案与孟丽丽被害之间的关系。 两个案子没有联系。 同时提出孟丽丽可能利用曾经是模特经纪人的关系，网络了一帮外围女孩，为商业伙伴、政府官员等提供性交易的可能。 这个发现让专案组成员精神一振。 纷纷猜测孟丽丽的死亡可能与她的犯罪行为有关。 这么看来格调厂的王义坤很可能没有对警方说实话，隐瞒了某些关键信息，才造成孟丽丽从格调厂离奇失踪，最后浮尸白马河的局面。 “霄哥，我这里也有发现！”罗正在专案组表现得很积极，他举手发言道： “我走访了孟丽丽的居住地。 她确实有一个八岁的儿子。 孩子是外公外婆带。 不过邻居们都不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谁。” 罗正从笔记本里拿出一张孩子的照片，把它贴在孟丽丽和王义坤的中间，然后在照片的上方标注出一个大大的红色问号，继续说道： “我把王义坤的照片拿给邻居们辨认，他们都很确定地说没有见过这个男人。 我就纳闷了，孟丽丽不是王义坤公开的情人吗，这一点在格调厂得到证实。 难道孟丽丽的儿子不是王义坤的？”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赵明光对罗正说道： “像孟丽丽这样说女人，私生活普遍很复杂。 也许连孟丽丽都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我觉得这也是一个值得调查的方向。” 孟丽丽的私生活复杂，不能排除情杀的可能。 案发现场保险柜被盗，失窃十三万现金，又存在谋财害命的可能。 孟丽丽涉嫌犯罪，很可能触及到某人的利益，被杀人灭口。 原本以为找到孟丽丽，会让案情真相大白，没想到找到的是一具尸体，反而让情况变得复杂起来。 专案组连孟丽丽被杀的动机都无法确认。 童然下午对王义坤进行传唤。 这个男人在得知孟丽丽可能死亡后，只是伤心地大哭一场，对警方的提问一问三不知，没有提供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现在看来反而可疑。 他在有意回避警方的调查，刻意隐瞒某些事实。 王义坤的嫌疑陡然提升。 哪怕他有案发时段不在场的证明。 凌晨两点。 分局刑警终于把尸检报告送来。 首先确定死者就是孟丽丽！ 死亡原因是肝脏破裂所引发的脏器大出血，多处骨折，并发现大量击打所造成的钝挫伤。 孟丽丽是被人活活打死的！ 死亡时间十天左右。 考虑到气温逐渐降低，以及河水浸泡的因素，死亡时间可能存在偏差，比认定的更早。 孟丽丽的尸体是十一月二十日被发现。 也就是说她从格调厂失踪后不久就可能已经死亡。 难怪找了这么久都没有一点消息。 是谁跟孟丽丽有这么大的仇？ 居然把她活活打死！ 尸检报告还提到一点，法医从孟丽丽的口腔、呼吸道和肺部检测出沙粒，这种沙粒中含有水泥的成分，说明孟丽丽生前出现在某个建筑工地。 那里很可能就是孟丽丽死亡的第一现场。 “沙粒！水泥！”童然拿着尸检报告陷入沉思，她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在资料里翻找，拿出一张光碟对杨霄说道： “师父，我知道孟丽丽是怎么从格调厂消失的啦！” 第605章 失踪的真相 第605章 失踪的真相 显示屏出现格调厂大门的画面。 时间是十一月八日下午一点二十五分。 一辆厢式货车停在大门口，门卫尽职地打开货箱门，检查里面装载的货物，核对出门条信息无误后，打开门闸放行。 几分钟后一辆冒着黑烟的翻斗车开进画面的中央。 它的货斗里装着成堆的建筑垃圾。 孟丽丽失踪的前几天，办公楼一层的展厅刚刚翻修完成，这辆翻斗车是工程队找来转运建筑垃圾的货车。 或许是翻斗车没棚，货斗里装的东西一目了然，也或许是司机这段时间经常出入厂区，已经跟门卫混熟，门卫只是简单看了一眼货斗，就让翻斗车开出工厂。 童然按下鼠标。 显示屏的画面定格在翻斗车开出工厂的瞬间。 童然调整画面，把货斗放大，说道： “师父，孟丽丽有没有可能被藏在这些建筑垃圾里，被带出工厂的？” “小童，真有你的！”赵明光两眼放光，激动地拍打童然的肩膀。 自从十一月八日孟丽丽被发现失踪，警方在格调厂区展开多轮地毯式搜查，其中重点就是排查所有进出工厂的车辆。 每一辆车的司机都被问话。 其中就包括这辆翻斗车的司机。 不过翻斗车的货斗不大，里面又装的全都是砂石、木块之类的建筑垃圾，根本无法藏人，当时没有引起办案人员的注意。 现在尸检报告出炉，揭开了孟丽丽从工厂失踪的秘密！ 她很可能是被人掩埋在建筑垃圾下面，装进翻斗车里从工厂大门带离！ 杨霄马上命令道： “老赵，找到这辆车和司机，把他们带回来！” “是！”赵明光摩拳擦掌，带着童然和罗正离开金湖所，连夜对那辆翻斗车的司机展开抓捕。 今天距离1108案发已经半个月，案件的侦破工作终于取得突破。 也许明天，案件就会真相大白！ …… 福安区委书记乔卫国踌躇满志地接受奚川电视台记者采访，面对摄像机侃侃而谈： “……蓉城迎来前所未有的发展良机，我们福安区委、区政府响应政策号召，积极融入蓉城都市圈，搭乘发展的快车……加快城市建设，完善配套设施，为区内投资建厂的企业提供便利的政府服务……打造以红星生物医药集团为核心的医疗产业链……” 福安区属于蓉城二圈城，地理位置跟其他区相比没有明显优势。 不过随着三环高速公路的通车，以及新规划的绕城高速被提上日程，福安区成为工矿企业落地建厂的首选地。 特别是前几年建成的康丽诺制药厂。 是西南地区最大的药品研发生产企业。 被红星生物医药集团收购后，逐渐形成研发、生产、仓储、运输于一体的完整医药产业链，陆续吸引不少医药公司落户福安区。 福安区这几年发展得不错。 区委书记乔卫国功不可没。 他多次得到市委组织部表彰，是重点考察培养的领导干部。 最近有消息传来，乔卫国很可能调到市委，任蓉城市副市长。 今天的采访是区委宣传部安排的。 目的就是为了宣传乔为国在担任福安区书记期间的政绩，算是一个总结，也算是区委区政府给即将高升的老领导一个献礼。 正在镜头前侃侃而谈的乔卫国转头，看到区委办公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他向守在旁边的秘书周昌安点了一下头。 周昌安心领神会，上前打断采访，说道： “各位同志，时间差不多了。 乔书记还有个会，今天就到这里吧。” 采访只能草草结束。 等到记者全部离开，周昌安走到乔卫国的面前，小声问道： “乔书记，您有什么吩咐？” “啊！”乔卫国站在窗户边，望着楼下愣神，听到周昌安的问话才反应过来，对他说道： “小周，帮我把今天下午的会议取消。 我要出去一趟，处理点私事。 如果有人来汇报工作，你帮我接待一下。” “乔书记……”周昌安不敢打听乔卫国的事情，小心地说道： “您要去哪里？ 我开车带您去吧。” “我多次在廉洁会议上三令五申，领导干部严禁公车私用，怎么能犯这样的错误！”乔卫国断然拒绝秘书的安排。 乔卫国中午在区委食堂吃了午饭，就打车离开区委，那辆停在区委门口的黑色轿车也跟着乔为国所乘坐的出租车离开。 出租车抵达某位置偏僻的茶楼。 乔卫国从出租车上下来，他此时的衣着打扮跟在区委接受采访的时候已经大不一样，行政夹克外面套了一件厚重的长款外套，头上带着一个黑色的棒球帽，举止也不再像一个领导干部，看起来跟普通人没有区别。 他等到出租车开远，才压了压帽檐，低着头走进茶楼，径直坐到一间雅间里。 “哥！” 乔卫国刚刚坐下，身后的门就被推开，王义坤满头大汗地出现在身后。 乔卫国抬眼看了王义坤一眼，冷冷地问道： “大白天跑到区委来找我！ 你TM想死啊！” “哥，没有十万火急的事我也不敢来找你啊！”王义坤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抓起一瓶矿泉水，咕嘟咕嘟两口灌进肚子里，坐到乔卫国身边，说道： “孟丽丽死啦！” “什么！”乔卫国的表情极具变化，盯着王义坤问道： “是你杀的？” “不、不是我啊！”王义坤面对乔卫国的质问，急得变结巴，赶紧摇头摆手地否认道： “哥，你、你是知道我的，我、我这人胆子小，平时连鸡都不敢杀，怎么敢杀人。” “哼，你胆子可不小！”乔卫国冷哼一声，问道：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王义坤急得直跺脚，为自己辩解道： “半个月前孟丽丽突然不见啦！ 我、我以为她跟您在一起，当时也就没太在意。 可是第三天，有警察找上门来，到处打听孟丽丽的事，就发现情况不对了，赶紧打开保险柜，发、发现里面的东西和钱都不见……哎呀，哥、哥……别动手！” “你说什么！”乔卫国突然暴起，他把王义坤压在身下，双手死死掐着王义坤的脖颈。 因为乔卫国太用力，王义坤的脸憋得铁青，喘不过气来。 第606章 我没有杀人 第606章 我没有杀人 就在王义坤感觉自己快要死的时候，勒住他脖颈的手松开。 “呼呼！”王义坤大口地喘着气，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乔卫国。 啪！ 乔卫国甩手一巴掌打在王义坤的脸上，咬牙切齿地说道： “东西丢了，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哥，饶命啊！”王义坤浑身颤抖地求饶，说道： “孟丽丽失踪当天，我的办公室被翻得乱七八糟，不但东西丢了，还有十几万现金也不见了。 我当时也不敢声张，派人到处找。 昨、昨天孟丽丽的尸体在白马河被找到，我托人打听了，东西没有落在警察手里。 哥，会不会是抢劫啊！ 我们现在怎么办？” 乔卫国冷静下来，坐在沙发上沉思，许久后开口问道： “你说有警察打听孟丽丽，又是怎么回事？” “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吧。”王义坤自己也不确定，吞吞吐吐地说道： “是金湖派出所的小民警。 我担心他查出什么，就先去金湖所报了失踪。 现在厂子已经被警察封了。 公安局派了一个叫杨霄的人带队查这个案子。 我打听了，他是省厅的人。” 乔卫国的目光阴狠，看王义坤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让王义坤心悸，目光躲闪着不敢跟乔卫国对视。 “把东西找回来！”乔卫国咬牙切齿，从喉咙里蹦出几个字，威胁道： “王义坤，东西找不回来，我要你的命！” 孟丽丽失踪，王义坤比警察还要着急，动用所有关系寻找。 结果等到的是孟丽丽的死讯。 他连是谁杀了孟丽丽都不知道，上哪找东西去，这根本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哥！”王义坤哭丧着脸，说道： “咱们还是跑吧！ 万一让警察查出当年的事，我们……哎呀！” 王义坤再次被乔卫国压在身下。 乔卫国怒不可遏地指着王义坤警告道： “别TM跟我提当年的事！ 我把你从监狱里弄出来，好吃好喝供着你，已经仁至义尽啦。 当年的事你最好烂在肚子里。 别再让我听到，否则……” 啪！啪！ 乔卫国拍着王义坤的脸，说道： “记住，那些是保命的东西，找回来我能活，你才能活！” “是！是！我、我现在就去找！”王义坤不敢再争辩，吓得赶紧点头答应。 下午，乔卫国回到区委办公室，有些心不在焉地坐在办公椅上。 “乔书记，您没事吧？”秘书周昌安察觉到乔卫国的异常，自从他中午离开两个小时，再回来就有些不对劲，整整一个下午都坐在办公室发呆。 乔卫国抬头看了周昌安一眼，问道： “小周，昨天白马河发现一具尸体，你知道吗？” “知道。”周昌安点头，回答道： “公安局的同志向区委通报了这个案子。 初步判定是凶杀案。 公安局的同志正在侦办此案。” “嗯！”乔卫国又恢复领导的做派，忧国忧民地说道： “咱们福安区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这种恶性案件啦。 你等会去公安局，问问办案的同志案件的进展，白马河是流经市区的主要河道，必须尽快破案，以免引起老百姓的恐慌情绪。” “很久没有发生命案吗？”周昌安心里嘀咕，不理解乔卫国为什么对这个案子感兴趣，为难地说道： “乔书记，这个案子已经提级到市局，区分局只是协助。 而且负责侦办该案的人是杨霄。 我跟这个人打过两三次交道，他是个没有原则、没有组织纪律的人，想要从他嘴里问出点案情恐怕……恐怕不太容易。” 周昌安怕乔卫国不认识杨霄，提醒道： “乔书记，零三年抓捕康丽诺制药厂老板一家的人你是他，您让我去康丽诺要人，差点被他打啦！” “是他啊！”乔卫国脸上的忧虑一闪而逝，自言自语地嘀咕道： “杨镇南的儿子！” 乔卫国调整心情，继续对周昌安说道： “区委对这个案子很关心。 慰问一下办案的同志也无可厚非嘛。 小周，你还是到分局去一趟，有什么消息及时向我汇报。” “是，乔书记我现在就过去！”周昌安不想跟杨霄来往，可是领导的命令又不得不执行，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 呜呜！呜呜！ 几辆警车呼啸着冲进福安区公安分局。 警车刚刚停稳。 赵明光和罗正从其中一辆警车下来，他们来到中间的金杯车旁边。 改装的金杯车后门打开，一个带着手铐和脚镣的男人被全副武装的警察押下来。 专案组只用半天时间就确认翻斗车司机的身份，并从他的住处搜到王义坤保险柜内失窃的十三余万现金。 司机具有重大嫌疑。 他被押回福安区分局，杨霄将在那里对他进行审讯。 “孙勇军，三十岁，无业。”杨霄坐在审讯室里，翻看犯罪嫌疑人的资料： “名下有一辆车龄长达十年的老式货车。 平时在金湖镇靠拉散货为生。 没有结婚。 家里还有一个常年卧病的母亲，和一个正在读大学的妹妹。 生活比较拮据。” 从犯罪嫌疑人的资料来看，符合抢劫杀人的特征。 “孙勇军，抬起头来！”杨霄已经做好与犯罪嫌疑人正面交锋的准备。 孙勇军个子不高，但是长得很结实，因为长期从事体力劳动，皮肤黝黑，看起来比实际年纪更大。 他听到杨霄的喊话，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来，无所谓地看了杨霄和审讯室里其他警察一眼，很快又把头低下。 “孙勇军，我们警方已经掌握大量证据，主动交代罪行才是你争取宽大处理的唯一出路。”杨霄继续向孙勇军宣传政策，争取他能主动开口，说道： “我再问你，你都干了什么？” “嘁！”孙勇军对杨霄的喊话嗤之以鼻，发出一声冷哼后依然没有开口说任何话。 他这是打算用沉默来对抗审讯。 “孙勇军！”赵明光在一旁大声呵斥道： “你的事情已经漏啦！ 现在还负隅顽抗有什么意思？ 杀人是重罪，以目前的证据就算你什么都不说，也可以定你的罪，老实交代吧。 别浪费大家的时间。” “咳咳。”孙勇军咳嗽两声，慢慢抬起头来，说道： “我……没有杀人！” 寥寥几个字，孙勇军说完以后又把头低下，无论再问什么，都不再开口说一个字。 第607章 证据不足 第607章 证据不足 “TMD！”赵明光把茶盅重重地磕在办公桌上。 当刑警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憋屈。 对犯罪嫌疑人孙勇军的审讯很不顺利。 孙勇军什么都没交代。 开口只有一句话： “我没有杀人！” 更多的话是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在大多数人看来，这个案子已经告破，因为刑侦技术人员在孙勇军的货车上找到关键证据，孟丽丽的头发。 可以肯定孟丽丽就是被孙勇军劫持，被掩埋在建筑垃圾下离开格调工厂的。 同时从孙勇军的家中搜出被盗现金。 这些证据足以给孙勇军定罪。 可是专案组领导杨霄不同意零口供结案，他认为案件还有疑点。 首先无论车上的毛发，还是现金都只证明孙勇军跟孟丽丽的失踪有关，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孙勇军杀人。 证据无法闭环，在庭审上是致命漏洞。 况且孙勇军一直在喊冤，就算提交检察院发起公诉，也很可能被法院发回公安局重新侦查。 再一个案子本身就存在很多疑点。 孙勇军的作案目的如果是抢劫，为什么冒险把孟丽丽从格调厂带走？ 孙勇军一直没有说出作案的细节，他又是在隐瞒什么？ 这些疑点没有解开，案件就不能结案！ 专案组在这一点上认同杨霄的观点，只有老刑警赵明光有自己的意见，在办公室发了几句牢骚。 嫌疑人已经抓住。 可是案件还是没有进展。 反而出现更多的疑点。 “小童！”杨霄已经连续工作一个通宵，靠在椅子上小憩了几分钟，睁开眼睛看着正在埋头翻看证据的童然，说道： “孙勇军有个妹妹，在市内读大学。 你和纪勤去一趟学校。 找孙勇军的妹妹谈谈。 孙勇军不愿意开口，肯定是不想让人知道某些事情。 我们从外围入手，或许能找到突破口。” “是！”童然和纪勤虽然一脸疲惫，还是马上站起来，收拾资料离开办公室。 两人临出门的时候又被杨霄叫住： “注意工作方法！” “师父，放心吧！”童然已经不是刑侦的菜鸟，信心满满地向杨霄挥手。 杨霄看到童然飘扬的长发，才意识到现在已经不是四年前，这四年他陷入昏迷，时间仿佛停滞，可其他人还是照样生活，童然已经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刑警啦，不需要他在一旁事无巨细地叮嘱。 杨霄摸摸鼻子，走到有些沮丧的罗正身边，拍拍他的肩膀，问道： “怎么样？ 刑警的工作不比派出所轻松吧！ 要有耐心。 我们是猎手，现在最着急的应该是猎物。 只要我们足够细心，就一定能发现犯罪分子留下的破绽。 今天暂时不提审孙勇军，去休息会吧。” “杨主任，我回办公室拿点茶叶。”赵明光听到杨霄的话，知道上午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任务，拿起茶盅跟杨霄打了个招呼，背着手走出办公室。 福安分局是赵明光的地盘，他准备回刑侦大队的休息室眯一会。 孙勇军是块难啃的骨头。 想要他开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接下来有得熬啦！ “赵哥！赵哥！” 赵明光刚离开临时办案的办公室，就听见有人叫他，转头看到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穿着行政夹克，腋下夹着公文包向他走来，那热情劲像是两人很熟悉，可是赵明光很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男人，疑惑地问道： “你是……” “我叫周昌安。”周昌安很热情地上前与赵明光握手，往赵明光身后虚掩的办公室门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道： “乔书记很关心这个案子。 我们换个地方聊聊？” 乔卫国把周昌安派到分局了解案情，周昌安知道杨霄的厉害，当年他去康丽诺厂要求杨霄放人，带的还是市委书记的口令，可杨霄根本就不了他。 这次找上门多半也是吃闭门羹。 所以周昌安耍了一个心眼，找到分局刑侦大队的同志，他们告诉周昌安，分局刑警赵明光在协助专案组办案，周昌安这才找了过来。 “乔书记！”赵明光感到有些意外，他虽然不明白区委书记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个案子，可是还是握着周昌安的手，邀请他一起走进休息室里。 “周秘书，喝茶。”赵明光给周昌安倒了一杯茶水，坐到宽大的沙发上说道： “乔书记在百忙中还关心我们刑侦大队的工作，真是辛苦啊！ 周秘书，乔书记有什么指示？” “啧！”周昌安抿了一口分局的谈茶，随手就把茶杯放在桌子上，说道： “白马河的改造工程马上就要开工。 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生命案。 乔书记是担心案子影响到工程的进度。 赵哥，乔书记很关心案件的侦办进度，他派我来了解相关情况。” 赵明光露出为难的表情，说道： “周秘书，我们有记录。 不能透露太多的案件细节。 这一点还请您理解。” “明白！明白！”周昌安理解地点头，起身把休息室的门掩上，继续说道： “赵哥，这里没有外人。 你就跟老弟透个底，多久能破案。 不用告诉我案件的细节。” 赵明光犹豫了一阵，才开口说道： “周秘书，实话跟你说吧，其实已经抓住啦。 可省厅派来查案的组长不同意结案啊。” “人已经抓住啦！”周昌安有些意外，是分局的办事效率太高，还是领导办案的杨霄太厉害，从发现尸体到嫌疑人归案，也就不到二十四小时吧。 周昌安眼珠子转了一下，问道： “赵哥，既然人已经抓住了，为什么不能结案呢？ 是其中还有什么隐情吗？” “也许吧。”赵明光不愿意在周昌安面前透露太多案件的细节，模棱两可地说道： “杨主任认为案子还有疑点。” “是证据不足吧！”周昌安是带着任务来的，现在了解到的情况还不足以让他回去交差，继续追问道： “赵哥，目前我们是不是没有掌握关键证据啊？” 赵明光疑惑地看着周昌安，感觉他问得太多了，区委书记什么时候对刑事案件这么关心了，有些问题确实不方便回答，只是摇头敷衍。 “妈的！”周昌安没有从赵明光嘴里得到太多与案件相关的信息，在心里暗暗咒骂： “这些警察一个个比猴儿还精！” 第608章 死有余辜 第608章 死有余辜 蓉城师范学院是一所师范类二本院校。 校址就在福安区大学城。 童然和纪勤驾车来到学院门口。 今天是周六，学校没有安排课程，陆陆续续有学生结伴走出校门。 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低着头，独自一个人背着书包，她刻意跟其他同学保持距离，脸上也没有其他同学的朝气，看起来像是有心事。 童然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跟纪勤对视一眼，从轿车边走开，向那个女孩走去。 “孙乐乐！”童然走到女孩的面前，喊出女孩的名字。 孙乐乐本来就拘谨的身体僵住，下意识地后退两步，抬起头有些惊慌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陌生人。 她本能地想要返回学校。 纪勤拉住孙乐乐的胳膊，像朋友一样搀住她的胳膊，实际是不容孙乐乐挣脱，不动声色地把人控制起来。 “别害怕，我们是警察。”童然走到孙乐乐的另一边，脸上保持笑容，说道： “我们向你了解点情况，希望你配合！ 我想你也不希望在学校门口弄得很难看吧。 找个地方谈谈？” 童然的话让孙乐乐放弃挣扎，乖乖带着童然和纪勤回到宿舍。 八人间的宿舍只住了包括孙乐乐在内的六个人，其他同学都没有在寝室，这也是孙乐乐敢把警察带回来的原因。 她今天本来也是准备回家的。 孙乐乐的脸被吓得煞白，双手紧张地拽着衣角，把头埋在胸口，不敢抬头与童然和纪勤对视。 两兄妹一个性格！ 都是几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闷葫芦。 “孙乐乐，别害怕，我们只是想向你了解点关于你哥哥的情况。”童然负责询问，纪勤在一旁用数码相机记录问询过程，以及观察孙乐乐的反应，童然安慰孙乐乐，问道： “你跟哥哥的关系好吗？” “嗯！”孙乐乐轻轻点头，终于开口道： “我、我哥是不是出什么事啦？” “为什么这么问，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童然注意到孙乐乐的反应，在提到孙勇军时，孙乐乐明显变得紧张起来，下意识的关心才是内心最真实的反应。 孙乐乐毕竟只是学生，不能像孙勇军那样掩饰自己的情绪。 “没、我什么都不知道！”孙乐乐摇头，否认自己知道孙勇军的事情。 有戏！ 孙乐乐的反应看起来很心虚。 童然和纪勤对视一眼，这次还真来对了，没准孙乐乐还真知道点什么情况！ 两人眼神交流，决定不再兜弯子。 纪勤从包里拿出孟丽丽的照片，放在孙乐乐的眼前，问道： “认识这个人吗？” 咯吱！ 孙乐乐看到照片，身子猛地抖了一下，颤得身下的铁制高低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她的身体随后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像是受到极大的惊吓，一边后退一边摇头： “不、不认识！ 我……不认识这个人！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我哥到底怎么了？” 童然按住孙乐乐不停颤抖的身体，说道： “昨天我们在白马河发现一具女尸。 死者就是照片上的女人。 我们怀疑是你哥哥杀了他。 现在依法对你进行问询，希望你能配合。” “不、不可能！”孙乐乐慌乱地摇头，说道： “你们骗我，我哥哥不会杀人！ 不、不会……” 纪勤说道： “你哥哥在公安局也不承认他杀人。 可是我们在你家找到十三万现金，已经确认就是这个女人的。 他不愿意向我们警方交代作案过程。 你如果想帮你哥哥洗脱杀人嫌疑，最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 否则没人能帮得了他！” “怎么会这样！”孙乐乐无法承受打击，捂着脸放声哭泣起来，嘴里不停地呢喃道： “为什么啊！ 是我，是我害了哥哥！” 在童然和纪勤的安慰和政策宣传下，孙乐乐终于开口。 孙勇军家条件并不好。 孙父十几年前就因为意外去世。 孙母身体一直不好，前几年查出慢性肾衰竭，只能靠每周三次透析维持生命。 这对于普通家庭来说是沉重的负担。 孙勇军早早地外出务工，靠拉货勉强维持家庭的开销。 这么多年还没有娶到老婆。 还好妹妹出息，从小到大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她的高考成绩本来可以去更好的大学，为了给家庭减轻负担，主动报考一所公办师范学校。 一家人以为等到孙乐乐大学毕业，日子就会好起来。 可是今年夏天发生的一件事情让一切都改变了。 孙乐乐想要利用暑假打工，补贴家用。 应聘到一家广告公司。 具体工作就是发传单，参与商家的活动。 工作不到一个星期，广告公司老板告诉孙乐乐，可以给她提供一份平面模特的工作，同样是兼职，待遇是在广告公司的几倍。 没有任何社会经验的孙乐乐听信了老板的话。 她被带到一家酒店，见到了照片上的女人。 接下来的事情让孙乐乐见识到了这个社会的险恶，女人给了她一瓶水，喝下以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到孙乐乐醒过来，她一丝不挂地躺在酒店的床上，周围摆满了照相机和摄影机。 女人用照片和视频威胁孙乐乐，让孙乐乐去跟不同的男人睡觉，而且还要求孙乐乐偷偷录下整个过程。 孙乐乐也确实从中拿到丰厚的报酬。 可是一个女学生突然往家里拿回大笔的钱，这引起哥哥孙勇军的怀疑，在他的再三追问下，孙乐乐不得不说出事情。 “孙勇军扬言要报复？”童然和纪勤面色凝重地听孙乐乐讲述，专案组已经判断孟丽丽存在违法行为，可是她的所作所为还是超出专案组的想象。 安宏说孟丽丽手里有很多资源，只要提出要求，很快就能得到满足，原来这些资源都是这么来的。 孙乐乐听到童然的质问，摇头晃脑为哥哥辩解： “不！我哥哥不会杀人！ 他只是想拿回那些照片和视频。 他不像我的一辈子就这么毁了。 你们相信我，她是死有余辜，求求你们把我哥哥放了吧！” 孙乐乐哭得伤心，她从高低床上滑落，跪倒在童然和纪勤面前，被连拖带拽地拉了起来。 原来这就是孙勇军不愿意开口的真相。 他宁愿背负杀人的罪名，也不愿意说出妹妹被要挟的事情，想为妹妹保留体面和清白。 第609章 白马河滩 第609章 白马河滩 福安区公安分局，审讯室。 对孙勇军的第二次审讯开始。 孙勇军被带进审讯室，跟之前一样，拷在椅子上低着头，无论问什么都不开口，只是一口咬定没有杀人。 “孙勇军，给你看一样东西。”杨霄向童然点头。 童然转动笔记本电脑，把屏幕对准孙勇军，上面播放的视频画面正是她和纪勤对孙乐乐的问询。 哗啦！ 孙勇军双眼通红地盯着屏幕，他激动地想要从椅子上站起来，扯得手铐脚镣发出哗啦的撞击声。 “老实点！”两名守候在旁边的刑警按住孙勇军的肩膀，让他无法动弹。 “你们别听我妹妹的！ 事情不是这样！ 人是我杀的，可以了吧！ 我去格调厂干活的时候看到办公室里没人，进去偷钱，被那个女人发现了。 我怕她报警，我杀了她！ 你们不要再去找我妹妹，她跟这件事没有关系！” 孙勇军很爱妹妹。 他为了保护妹妹，宁愿承认杀人。 可是这不是事情的真相！ 警察的工作不仅仅是抓住凶手，还要查明真相。 死者不一定无辜，可凶手必须绳之以法。 即便在场的警察很同情孙乐乐的遭遇，可是这不能成为孙勇军犯罪的理由，他可以选择法律保护妹妹，最后却选择了最愚蠢的办法。 “孙勇军，你撒谎！”杨霄当面拆穿孙勇军的谎言，呵斥道： “法医勘察出孟丽丽的呼吸道有大量沙粒灰尘，说明她被你用车带走的时候还有呼吸。 你已经错了一次，不能再继续错下去！ 如果人真是你杀的，就老实交代罪行；如果不是你杀的，你这样做不但帮不了你妹妹，还会让真凶逍遥法外。 凶手也许是孟丽丽的同伙，将来还会有更多像你妹妹一样的女孩受到伤害！ 你放心，我们警方办案会保护当事人的隐私……” 杨霄的话让情绪激动的孙勇军冷静下来，他趴在铁椅上大口地喘气，说道： “我说，我什么都告诉你们。 我妹妹还小，她将来还要当老师，你们不能毁了她啊！ 人真不是我杀的！ 那天……” 审讯室里的数码摄像机记录下孙勇军的供述。 自从知道妹妹的遭遇，孙勇军就一直想找机会报复孟丽丽，把那些照片和视频抢回来。 孙勇军一个月前就开始跟踪孟丽丽。 摸清她的真正身份是格调服装厂老板的秘书。 孙勇军把他的破旧货车开进金湖工业园区，装作等活，伺机接近格调服装厂。 十一月初，机会出现了。 格调服装厂一口装修展厅。 工程队找到他，用他的车转运建筑垃圾。 孙勇军就这样混入格调服装厂。 八日当天中午，孙勇军趁着办公楼午休，偷偷溜进王义坤的办公室，在里面寻找妹妹的照片。 孟丽丽突然走进办公室，跟正在翻箱倒柜的孙勇军撞了个正着。 “啊！”孟丽丽以为碰上小偷，吓得惊声尖叫，转身想要跑下楼，可她刚转身就被孙勇军从后面扑倒，嘴被死死捂住。 孙勇军逼孟丽丽打开保险柜，从里面拿走一个黑色的箱子，和十几叠现金。 在孙勇军准备逃走的时候，他想到妹妹受到的伤害，就这么放过孟丽丽实在太便宜她了。 孙勇军用随身携带的绳索，把孟丽丽五花大绑，然后塞进一个破纸箱里，用搬运建筑垃圾的手推车拖着，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走出办公楼，搬到车上。 办公楼内有监控。 可是王义坤从来不让行政打开，其目的不言而喻，孟丽丽就这么在光天化日之下从格调厂消失。 “离开格调厂，你把孟丽丽带哪去了？”杨霄问道。 “白马河滩！”孙勇军说出一个让众人预料之中的地址。 黑夜中，一辆破旧的翻斗货车轰隆隆地行驶在白马河边，车身咯吱咯吱地摇晃着。 河滩周围很荒，没有人注意到深夜出现在这里的货车。 货车缓缓停稳。 孙勇军打开车门下来。 他站在乱石滩上，迎着刺骨的夜风站起，浑身不由自主地哆嗦。 孙勇军从裤兜里摸出烟。 打火机在孙勇军的面前打燃，微弱的火光下他的脸色煞白，双眼如听地狱的恶鬼般通红。 “呼！”孙勇军猛吸两口烟，把半截烟头砸在地上，然后用力地踩在上面，像是下定某种决心，孙勇军的脚在烟头上用力地蹭了两下，把烟头踩进潮湿的泥土里。 哐！ 孙勇军打开车斗，把孟丽丽扛在肩头，手里拎着黑色的箱子向乱石堆砌的河滩走去。 “呜呜！”孟丽丽想要挣扎，可是她被她在建筑垃圾下几个小时，浑身已经伤痕累累，再加上嘴被堵住，吸入大量砂石，浑身已经没有什么力气。 孟丽丽被孙勇军丢在河滩上。 乱石中很快燃起一堆篝火。 孙勇军撬开黑色箱子，从里面拿出很多不堪入目的照片，和写着不同名字时间的光碟。 “这是什么！”孙勇军看到妹妹的照片，他的怒火终于彻底爆发，把照片砸在孟丽丽的身上，对着倒在地上的孟丽丽拳打脚踢，宣泄心中的怒气。 “啊！”孟丽丽在河滩上翻滚，堵住嘴的布条掉落，哀求道： “饶命啊！ 求求你不要杀我，是有人逼我的。 不关我的事啊！ 只要你不杀我，让我干什么都行！” 孟丽丽的衣服已经被乱石刮破，白皙的皮肚在篝火的映照下若隐若现，再加上楚楚可怜的哀求，让已经动了杀心的孙勇军感觉喉咙燥热，小腹窜起一股无名火，他滚动喉结，咽了一口唾沫。 孟丽丽是玩弄男人的高手。 哪能不清楚孙勇军身体的反应，为了迎合孙勇军的目光，忍着浑身的疼痛挺了挺胸口。 “骚娘们！”孙勇军咒骂一声，向孟丽丽的身上扑去。 别看孙勇军三十来岁，他还是个没有碰过女人的青年，不然也不会被心头的欲望压过杀人的念头，暂时没有对孟丽丽动手。 孙勇军在孟丽丽面前暴露出自己的笨拙和局促，孟丽丽对付这样的男人实在太有经验，一边迎合孙勇军一边挣脱捆绑在身上的绳索。 “啊！”静谧的河滩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 孙勇军捂着下体，蜷曲在地上。 “呼呼！” 孟丽丽气喘吁吁地从地上爬起来，抹掉嘴角的鲜血，跌跌撞撞地向黑幕中逃去。 第610章 逃出虎口 第610章 逃出虎口 “我、我被那娘们……咬了一口！”孙勇军红着脸，支支吾吾半天才开口，然后猛地抬起头来，喊道： “他娘的，真TM狠啊！ 还TM下死口。 我在地上疼了半天才爬起来，等我起来的时候，把娘们早跑没影啦！ 人真的不是我杀的！” 审讯室里的人面面相觑。 单凭孙勇军的一面之词，还不能否定他杀人的罪行，也许是他说为了逃脱罪责的谎言。 杨霄用手指敲击着桌面，说道： “孙勇军，你所交代的问题我们会一一查实。 现在我问你，你从保险柜里带走的那个黑色皮箱，和里面的东西哪去啦？” “烧啦！”孙勇军耷拉着脑袋。 或许他感觉着了一个女人的道，比犯罪还要让人感到羞耻。 “烧啦！”赵明光激动地拍着桌子，站起来说道： “孙勇军，我们现在可是在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 老实交代问题！ 说，那些东西现在到底在哪？” “真烧啦！”孙勇军抬起头，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说道： “那娘们跑了以后，我从地上起来，看到满地散落的照片和光碟。 这些都是害人的玩意！ 不知道有多少女孩被这些东西要挟控制。 我没能杀死那娘们，也不能再让她祸害人，把东西捡起来全都丢火堆里了。 你们爱信不信！” “你……”赵明光气得眉毛上挑。 在场几乎都是办案经验丰富的刑警，太清楚这些照片和光碟的重要性了。 它们很可能就是孟丽丽被杀的关键线索。 另外从目前掌握的线索，孟丽丽很显然是某犯罪团伙的成员，她已经死了不能开口，可是这些照片和光碟可以。 孙勇军居然把它们全部烧了！ 眼前到手的立功机会就这么没啦？ “老赵！”杨霄提醒赵明光注意态度，说道： “你带人押解孙勇军指认案发现场，看看能有什么发现？” 十一月末的白马河早已经进入枯水期。 大片河滩裸露在外面。 只有上游开闸放水，才会把河滩全部淹没。 四五辆警车停在河边。 孙勇军被五花大绑地从警车里押下来，向警方指认案发当天停车的位置，以及他扛着孟丽丽去到的河滩。 白马河前几天放过水。 河滩上已经看不到任何痕迹。 即便有没有被烧掉的物证，也被大水冲得无影无踪了。 根本就没有办法证明孙勇军所说的真假。 办案民警看着案发现场，无不感到沮丧。 杨霄站在河边极目远眺，看到不远处立着一块破旧的公示板，他走过去看到是白马河道河长的公示，虽然上面的图已经模糊不清，但是还是能够大概买清白马流经福安区地界的河道。 “老赵，过来一下！”杨霄扯开嗓门大声吆喝，招呼赵明光过来，童然、纪勤和罗正听到杨霄的喊声也凑了过来。 杨霄指着河道图问道： “老赵，你对福安区比较熟悉。 看看发现孟丽丽尸体的地方在哪里？” 赵明光上前两步，眯着眼睛分辨河道，然后指着下游的某段笃定地说道： “杨主任，我敢肯定就在这一段范围内。 至于具体地点嘛……我不能确定，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分局，让技术科核实。” 杨霄抬手打断赵明光的话，他看着赵明光手指圈定出来的范围，结合河道图上所表明的地图比例，大概推算出距离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下游三到五公里，托着腮帮子说道： “孟丽丽的尸体是从上游冲下来的。 她遇害的地点很可能就在这附近！” “孙勇军撒谎啦！”罗正有些激动地喊道： “MD！ 他就是在这里杀死孟丽丽，还是遗尸。 居然跟我们说孟丽丽跑啦！ 霄哥，我们再去审！” 杨霄没有接话，他若有所思的说道： “可是孙勇军的身上确实有咬痕！ 我们假设孙勇军说的是真的。 你们说孟丽丽逃走以后干的第一件事应该是什么？” “报警！”众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杨霄摇头，说道： “别人或许会，可孟丽丽不会！ 她肯定怕警察查出那些照片的事。 这里是荒滩。 孟丽丽逃走后第一反应应该是给最信任的人打电话！ 老赵、罗正，你们马上搜寻周围两公里范围，哪里有电话？ 十一月九日凌晨时间段谁用过这个电话，拨打出去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孙勇军被押解回分局。 对白马河滩的搜查工作还没有结束。 一张大网向周围散开。 一个小时后有消息传来。 距离孙勇军作案的河滩一点五公里的地方有一个防汛观测站，据观测站的工作人员回忆，十一月九日凌晨二点确实有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找到他求救。 他以为女人遇到什么危险，想要报警，可是女人说她只是迷路，在附近出了车祸，跟工作人员借电话想要让她朋友来接她。 女人这样说，观测站的工作人员也就没有怀疑，让女人用站里的座机打了两个电话。 女人挂断电话后在观测站休息了半个多小时，缓过神来以后才踉踉跄跄地走出去。 女人去哪了，观测站的工作人员说不清楚。 外面黑灯瞎火的，走出去几十米就看不到人影啦。 只是因为女人身材高挑，半夜敲门吓了观测站的工作人员一跳，他的印象才会这么深刻。 警察拿出孟丽丽的照片给他辨认，他一眼就认出那天向她求救的女人就是孟丽丽！ 孟丽丽确实从孙勇军手里死里逃生啦！ 可是她为什么又会死在白马河里？ 真正的凶手是谁？ 这个答案或许就在孟丽丽临死前打出的两个电话号码里！ 福安分局马上跟电信部门联系，查到孟丽丽在防汛观测站打出的两通电话号码，都是手机号码。 第一个号码的通话时间只有十几秒钟。 第二通电话的通话时间较长，有五分三十二秒。 可是第二通电话号码是非实名制电话卡，现在这张卡已经注销，无法再拨通。 而第一个电话号码的持有人让专案组所有人员大吃一惊，他居然是福安区区委书记乔卫国！ 这只是巧合？ “哎呀！”赵明光拍着脑袋叫起来，对杨霄说道： “杨主任，我可能违反纪律了！” “怎么回事？”杨霄警觉起来，赶紧问道。 第611章 可疑的区委书记 第611章 可疑的区委书记 赵明光一副懊恼地表情，说道： “前两天，乔书记的秘书来分局，说是乔书记对这个案子非常关心，询问案件的进度……我、我也许透露了一些案情。” 杨霄赶紧问道： “你都透露了什么？” “我……”赵明光意识到自己闯祸了，如果区委书记真跟案子有关，他少不得挨一个处分，现在不敢怠慢，仔细回忆他跟周昌安谈话的过程，说道： “周秘书问得倒是挺多。 不过我只跟他说嫌犯已经抓住了，还有些疑点不能结案。 杨主任，我、我没想到会出现现在的情况，区委书记怎么会跟孟丽丽认识呢？” “老赵，不要自责。”杨霄拍着赵明光的肩膀，安慰道： “目前我们还不能确定乔书记涉案。 这样，你先带队回分局，再好好审审孙勇军，我和童然去会会咱们这位乔书记。 罗正，再去调查一下孟丽丽的社会关系。 纪勤，再传唤王义坤，这个老板满嘴谎话，他一定知道不少内幕，必要时候可以先把他控制起来。” 童然驾车，带着杨霄去往福安区区委。 一路上杨霄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看着窗外不断掠过的街道风景。 “师父！”童然小心地观察杨霄的反应。 她从大学毕业就跟在杨霄的身边，很清楚杨霄的脾气，杨霄越是冷静说明越可能发生大事，问道： “区委书记不会真跟这个案子有关吧？” 警车里没有外人，杨霄在童然面前倒是没有太多隐瞒，慢条斯理地开口说道： “孟丽丽的身上有很多秘密。 孙勇军的抢劫绑架把这些见不得光的秘密全都摆到台面上。 那些证据已经被孙勇军烧了，孟丽丽就是唯一的知情人。 想她死的人肯定不少。 乔卫国到底是直接参与孟丽丽的谋杀案，还是被孟丽丽性贿赂腐蚀的领导干部还不得而知。 不过……孟丽丽获救后一共就拨打了两个电话，其中一个就是打给乔卫国的，他肯定跟这个案子脱不了干系。” 童然做出大胆的推测，说道： “师父，你说孟丽丽儿子的亲生父亲会不会就是乔卫国！” 随着案件调查的深入，格调服装厂的很多问题浮出水面。 老板王义坤很少参与工厂的管理工作，即便来公司也只是走马观花地看看，公司大大小小的事务都是王义坤的秘书孟丽丽出面做决定。 外出洽谈业务，王义坤总是把孟丽丽带在身边。 所以才有人认为孟丽丽是王义坤的情人。 可是平时大多数时候王义坤和孟丽丽又并不是相同时间抵达和离开格调厂。 再加上孟丽丽有一个亲生父亲不明的私生子。 难免让警方怀疑在孟丽丽的身后有另外一个男人。 以区委书记乔卫国的身份地位，很符合这个神秘男人的特征。 所以童然才做出如此大胆的推测。 杨霄迎头给童然泼了一盆冷水，说道： “你有证据吗？ 别忘了他可是省城副厅级区委书记。 副市长的有力竞争者。 警方没有足够的证据是没有办法对他和孩子进行DNA比对的。 就算我们能拿到两人的生物奖材，比对结果也属于违法获得，检察院是不会采纳的。 现在孟丽丽已经死了，她儿子的亲生父亲也许会成为永远的谜。” “对呀！”童然显得有些沮丧。 即便证明乔卫国跟孟丽丽有染，也没有证据证明他杀人啊！ 这次区委之行的结果可能不容乐观。 杨霄没有再跟童然交谈。 办案需要耐心。 童然跟毛安平相比，最欠缺的就是耐心。 她之所以能离开崇礼县公安局，调到蓉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也许跟她家的背景有很大关系吧。 而毛安平只能去到分局刑侦大队任职。 童然和毛安平两个人，杨霄其实更看好毛安平，他如果能沉下心好好打磨几年，成就不会太差。 当然童然在年轻一辈来说也是佼佼者，只是性格太急躁，办事难免毛躁一点，一帆风顺的发展对她来说是很不利的，有时候受点挫折更好。 两人来到福安区区委。 乔卫国的秘书热情地接待两人。 “杨队长，好久不见啊！”周昌安还是以几年前在金湖所的职务称呼杨霄。 官场上混的人，对职务非常敏感。 周昌安这么称呼杨霞是官场的大忌，毕竟刑侦中队中队长只是不入流的股级干部，而现在杨霄已经是实权部门的正科级科长，如果不是昏迷四年，现在很可能提副处，甚至是正处级。 周昌安干秘书出身，当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之所以还这么称呼杨霄，是彰显他跟杨霄是老相识。 杨霄同样认出周昌安。 没想到这么多年他依然是福安区区委书记的秘书。 看来乔书记不提拔，他也没有下放到基层锻炼的机会。 杨霄跟周昌安有过几次接触。 第一次是在康丽诺制药厂，杨霄逮捕外商尤华安一家的时候，他奉命来抓捕现场，要求杨霄放人。 第二次是在周昌安家里，因为程川父亲的案子，杨霄来到周家走访调查周昌安的父亲。 在杨霄看来周昌安是个非常圆滑的人。 说话办事滴水不漏。 当然，在领导身边久了，也会染上些势利傲娇的臭毛病。 周昌安在区委给过谁笑脸？ 来往的同事看到周昌安点头哈腰地站在杨霄面前，无不露出惊讶的表情，多打量杨霄几眼，以为是哪位领导来区委视察工作。 “杨队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周昌安握着杨霄的手说道： “您有什么公干？” 杨霄很快把手收回来，客气地说道： “周秘书，又见面啦。 你是风采依旧啊！ 今天冒昧拜访，是想见见乔书记。 还请周秘书代为通报。” “这……”周昌安面露难色，为难地说道： “杨队长，乔书记这今天的日程都安排满了，很难抽出时间跟您见面啊！ 您有什么事，方便跟我说吗？ 我一定转告乔书记。” 杨霄吃了一个闭门羹，连面都见不到，还怎么调查，他倒是不着急，背着手笑着说道： “抱歉！ 周秘书，有一个案子需要向乔书记核实点情况。 如果今天见不到乔书记，我可以回省厅带一张传唤令过来。 到时候闹出什么不愉快，我可不负责！” 第612章 笑面虎 第612章 笑面虎 杨霄转身要走。 他又不是来给乔卫国汇报工作的，没必要看谁的脸色。 “杨队长！”周昌安赶紧把杨霄拦住，客气地说道： “您别急啊！ 要不……我去向乔书记汇报，您在这里等等？” 咚咚！ 周昌安忐忑不安地敲开乔卫国办公室的门。 他跟在乔卫国的身边时间不短，从03年到现在听见整整六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乔卫国。 最近乔卫国确实很反常。 突然对一件刑事案件产生兴趣。 另外就是总隔三差五地独自外出，具体去哪了连他这个秘书都不知道。 难道……周昌安心里冒出不好的预感。 市里已经有消息传来，乔卫国很可能被调到市政府任副市长，他周昌安终于可以结束秘书的生涯。 周昌安三十好几，兢兢业业在乔卫国身边干了这么多年，等的就是现在，他已经为自己规划好仕途的路线。 先在基层待两年，混满资历再调回市里，复制乔卫国升迁的模板，逐渐主政一方。 现在周昌安的仕途蒙上了一层阴影。 因为周昌安很了解杨霄，他就是一只咬住骨头不松口的疯狗。 被他盯住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比如康丽诺制药厂的尤华安父子、原蓉城市委书记黄光华、远东集团韩阳、蓉城太子爷覃天宇，还有老家洪县被杨霄搅得天翻地覆，不少位高权重的人都栽在杨霄的手里。 而且杨霄从来不无的放矢。 他找到乔卫国，手里一定掌握了某些线索。 万一真让他查出点乔卫国什么问题，周昌安这个秘书也会跟着受牵连。 轻则仕途戛然而止，重则锒铛入狱。 周昌安站在乔卫国门口短短几十秒钟，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请进！”办公室里传来乔卫国不悦的声音。 周昌安推开门，看到办公室里还有区规划局局长正在汇报工作，他走到乔卫国身边，压低声音说道： “乔书记……” “大点声嘛！”乔卫国不满周昌安在他耳边嘀咕，手指敲着桌面训斥道： “小周，你是怎么搞的嘛！ 这里是办公场所，在座的都是区主要领导干部，我没有见不得人的事情嘛！ 何必搞得这么偷偷摸摸。 刚才我就想批评你，知道陈局长来向我汇报工作，就不应该进来打扰我们谈事情嘛！” “乔书记为福安区的建设殚精竭虑，公务繁忙，可以理解！您是我们福安区领导干部学习的榜样。”区规划局局长赶紧恭维乔卫国，帮略显紧张的周昌安圆场。 周昌安红着脸，小心地说道： “乔书记，省公安厅的杨霄同志想向您汇报工作。” “呃！”区规划局局长听到这话，表情有些怪异。 周昌安说得很委婉，可乔卫国的职权再大也只管得到福安区的一亩三分地，轮不到省公安厅的同志来汇报工作。 幸好是省公安厅。 如果是市纪委、省纪委，在场几人的表情可就丰富咯。 区规划局局长识趣地站起身来，说道： “乔书记，关于今天的谈话，我回去以后一定领悟贯彻您的指示精神，认真落实每一项工作，敬请乔书记莅临规划局监督指导工作。” “嗯！”乔卫国表现得还算镇静，并没有因为杨霄的到来慌神，一副清者自清的坦然态度，对区规划局局长说道： “陈局长，规划局的工作可不要懈怠啊！ 既然省公安厅有同志拜访，我也就不留你了。 小周，帮我送送陈局长，再请省公安厅的同志进来。” 杨霄在周昌安的引领下终于走进乔卫国的办公室。 杨霄主动上前握手道： “乔书记，我是省公安厅杨霄，1108专案组组长，这位是我的同事童然，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刑警。 冒昧打扰，还请见谅。” “欢迎！欢迎！”乔卫国站起来迎接杨霄和童然，跟杨霄的手松开后对周昌安说道： “小周，刘副书记那里有一盒好茶，去帮我借来宽带杨组长。” 整个区委就数乔卫国办公室的茶最好。 周昌安明白这是乔卫国不想他留在办公室，把他打发出去的借口，识趣地离开办公室，把门从外面关上，并且不让任何人进去打扰。 “杨组长，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你？”乔卫国没有任何架子，脸上始终带着微笑，并且毫不心虚地跟杨霄对视。 乔卫国到底是毫不知情，还是故意伪装？ 如果是后者，那他的心机就太深了，是个不好对付的对手。 杨霄从童然手里接过照片，摆在乔卫国的面前，说道： “乔书记，有个案子需要您配合调查。 希望没有耽误您的时间。 这个人您认识吗？” 乔卫国从杨霄手里接过照片，对着窗外的阳光仔细打量，想了一阵才摇头说道： “哎哟，我对这个人还真没什么印象！ 她是杨组长正在办的案子的嫌疑人吗？ 呵呵，我很好奇，杨组长为什么会找我了解情况。” 杨霄笑着从乔卫国手里接过照片，没有回答乔卫国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听说乔书记对1108案很关心啊！ 她叫孟丽丽，是本案的受害者。 乔书记，能问问您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个案子吗？” 乔卫国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指着孟丽丽的照片说道： “白马河发现的女尸！ 杨组长，白马河是我们福安区的母亲河，这些年年久失修，逐渐变得荒芜。 我打算重新规划河道，把白马河沿岸打造成生态公园，带动周边地皮的升值。 现在房地产蓬勃发展，我们福安区可不能落后。 刚才出去的就是我去规划局陈局长，我们正在讨论改造白马河的可行性方案。” 乔卫国侃侃而谈，冷静、条理清晰，解释得也是合情合理，继续说道： “这个案子正好发生在规划范围内。 我担心会影响到生态公园项目的披报。 所有就让小周去了解一下案情。 怎么，这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杨霄从乔卫国的谈话中找不出任何漏洞，他直接问道： “请问乔书记，十一月九号凌晨，您在哪里？” “十一月九号？”乔卫国一脸疑惑，想了半天翻出手机查看工作日志，才说道： “我看看，十一月九号是星期三，我八号在市委开了会，并且在会议上做了发言，是晚上九点到家，之后就再没有出门。 这一点我老婆可以帮我作证。” 第613章 毫无破绽 第613章 毫无破绽 杨霄盯着乔卫国的眼睛，伸出手来说道： “乔书记，不介意我看看你的手机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乔丹卫国脸上露出不愉快的表情。 你杨霄只是正科级干部，来福安区委找书记调查案子，能见你已经算不错了，居然得寸进尺想要看乔卫国的手机！ 童然坐在杨霄身边，显得有些紧张。 她在市局工作，对这位福安区乔书记还是有所耳闻的，是个能干事的干部，说得好听点叫很有魄力，说得难听点就是刚愎自用，独断专行。 福安区大大小小事情都是乔卫国拍板。 不容有任何质疑。 不少人对这位书记有意见。 可是福安区在乔卫国的治理下确实发展很快，把一个二圈边缘区硬是打造成集工业、教育和旅游于一体的强区，稳居蓉城各区县的前列位置。 也正是凭借其治理的能力，得到市委、省委组织部的注意，准备考核提拔他担任蓉城市委副市长一职。 如此强势的一把手领导，怎么可能忍受杨霄这么无理的要求？ 童然为杨霄捏了一把汗，以为很快就会被赶出办公室。 然而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像童然预料的那样，乔卫国进过短暂的愣神，也只是委婉地表达自己的不满，嘴里轻声嘀咕了一句，最后还是把手机放在杨霄面前，说道： “当然可以，配合公安部门调查是我们每一个公民的义务。 杨组长既然想看，当然可以。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我身为领导干部，还是经得起考验的。” “谢谢！”杨霄微笑着从乔卫国手里接过手机，打开通话记录开始漫不经心地翻看起来。 他在短短几分钟的谈话里已经跟乔卫国交锋好几次。 从进门的寒暄，到拿出孟丽丽的照片问话，再到提出查看乔卫国的手机。 这是一个不断向乔丹卫国施加压力的过程。 如果乔卫国心里有鬼，他很可能会在杨霄面前露出破绽。 可是到目前为止，杨晓没有从乔卫国身上发现任何疑点。 难道乔卫国真的跟孟丽丽的死无关？ 那九日凌晨从防汛观测点打到他手机里的电话又是怎么回事？ 杨霄从乔卫国的手机拨打记录里翻到防汛观测点的座机电话，把他展现在乔卫国面前，问道： “乔书记，这个电话你有印象吗？ 是谁打来的？ 你们都说了什么？” “我看看！”乔卫国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电话号码看了半天，最后恍然大悟地说道： “这个电话啊！ 我想起来了，也不知道是谁半夜打来的，是我老婆接的。 电话通了以后也不说话。 最后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也许是……打错了吧！” 乔卫国揉着太阳穴继续说道： “杨组长，你可能不知道。 我这每天工作太多，晚上睡眠不好，需要靠药物维持睡眠时间。 晚上十一点，我吃了药以后就会睡得很死，除非特殊情况，有电话什么的也是老婆代为接听，第二天再给我汇报。 这个电话她可能也没在意吧，只是第二天早上跟我说过一嘴，我也没有在意。 杨组长，有什么问题吗？” 乔卫国不明就里地看着杨霄。 杨霄始终面带微笑，眯着眼睛留意乔卫国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他的解释很合理，也是唯一合理的解释，短短十几秒的通话时间，完全可以用发错电话来推脱。 “不，没什么问题！”杨霄笑着摇头，又询问了几个其他问题，然后站起身来再次跟乔卫国握手，说道： “乔书记，谢谢您的配合！ 有什么其他情况，我们会再联系您。 另外，如果您想起本月八号和九号的一些事情，也请您第一时间跟我们警方联系。 周秘书那里有我联系方式。” “那是当然，杨组长不送！”乔卫国目送杨霄、童然走向办公室的门口。 就在杨霄打开办公室的门，手里的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纪勤的名字，他随手按下接听键： “纪勤，什么事？” “杨主任，不好啦！几分钟前，王义坤在格调厂跳楼自杀了！”纪勤的声音焦急，向杨霄汇报王义坤自杀的消息。 “什么！”杨霄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下意识的反应是转身看向端坐在宽大办公桌后面的乔卫国。 他的脸上依然保持着淡淡的微笑。 “童然，我们走！”杨霄再次面对乔卫国的微笑，心里生出不寒而栗的感觉，可是感觉不能作为破案的证据，他手里没有乔卫国涉案的证据。 在赶往格调厂的路上，童然已经从杨霄口中得到王义坤跳楼的消息，她刚刚把车开出福安区委就拉响警笛，猛踩油门向格调厂的方向冲去，问道： “师父，这个乔卫国有问题吗？” 杨霄先是摇头，然后又点头，说道： “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 小童，你不觉得乔卫国太配合我们的调查了嘛？ 如果你爸爸遇到这样的情况，会怎么做？ 而且乔卫国为所有问题都想好了说辞，实在太滴水不漏啦！” 童然明白杨霄话里的意思，她出身警察世家，外公颜血峰是原奚川警察学院副院长，全国刑侦专家，父母也都在警界任职，父亲更是省公安厅的厅级干部。 厅级干部在奚川已经是实权领导，同样是厅级，乔卫国在面对杨霄的调查时显得太配合，甚至没有显露出一丝不耐烦，对杨霄的提问也尽量做出澄清和解释。 这就是杨霄所说的没有问题就是最大问题！ 他似乎急于撇清跟孟丽丽死的关系。 童然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说道： “师父，乔卫国会不会知道王义坤要死，才表现得这么镇静，他有把握我们追查不到他的身上！” “这就是我所担心的！”杨霄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如此之快，他们还没有开始接触和调查王玉坤，人就已经死了。 杨霄皱着眉头说道： “先去格调厂看看什么情况。 也许有人给我们准备了一份惊喜！” …… 呜呜！呜呜！ 警笛声响彻金湖工业园区。 金湖派出所已经出动，将园区所有道路封锁起来。 福安分局接到报警后也非常重视，在副局长朱韬的带领下，刑侦大队全员出动，大批警力把格调服装厂围得水泄不通。 第614章 离奇自杀 第614章 离奇自杀 王义坤是福安区比较有名的商人。 多次出现在电视新闻上。 得到区政府的宣传和表彰。 他的死在金湖工业园区，乃至整个金湖街道都引起不小的轰动。 为了避免造成恐慌，大批警力封锁现场，不让闲杂人等进出。 就连新闻媒体的记者也被拦在外面。 童然驾驶警车抵达金湖工业园区的大门时遇到几个扛着摄影机的记者，他们跟园区保安和民警正在发生争执。 “动作挺快啊！”杨霄看着身穿蓉城电视台工作服的记者，明白有人提前泄露消息。 杨霄在福安区委接到纪勤的电话，王义坤刚刚从楼上坠楼几分钟，从福安区委赶到金湖派出所只需要不到二十分钟。 在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蓉城电视台的记者居然到了！ 还好格调厂已经被布控起来，出事的第一时间纪勤就联系罗正，通知金湖派出所的警力赶到封锁现场，不然现在里面肯定早就乱套啦。 “停车！”杨霄在警车从几个记者身边滑过的时候，杨霄示意童然把车停下，按下车窗对站在身边一个拿着话筒的女记者说道： “苏月竹！” 女记者被突然的招呼吓了一跳，转身看向警车，仔细打量几眼才认出坐在副驾驶的杨霄，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惊讶道： “杨大队长！ 你是洪县公安局刑侦大队的杨大队长吧！ 哎呀，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你！” 杨霄几年前在洪县任职，处理的第一个案件就是苏月竹被诈骗。 那个时候苏月竹是洪县电视台的记者，被男朋友夏朝阳欺骗感情和钱财，因为她是徐桂花的外甥女，而且之后差点闹出人命，杨霄对她的印象挺深，在几个记者中一眼就认出苏月竹。 几年时间苏月竹没什么太大变化。 当年的案子在影响挺大，事情平息后家里就托关系把她从洪县电视台调到省城电视台。 看起来更加成熟稳重，不再是当年那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女孩。 苏月竹显然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杨霄，或许是因为当年的事情，她的第一反应略显尴尬，笑着向杨霄问好： “杨大队长，好久不见。 您这是办案子吗？” 杨霄没有回答苏月竹，他把头伸到车外看了一眼周围记者手里拿的长枪短炮，好奇地打听道： “你舅妈还好吗？ 怎么，有大新闻？” 苏月竹没有杨霄那样的警觉性，也或许出于对杨霄这个救命恩人的信任，说道： “对呀！ 今天电视台接到格调服装厂老板的电话，说要在警察和记者面前自首。 我们得到消息马上就赶过来。 可是门卫和警察不许我们进去……哎，杨大队长！” 警车已经开进金湖工业园，苏月竹想要追上去，却只能看到警车的尾灯，气得直跺脚，现在才明白杨霄是在套自己的话。 “自首！”杨霄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 王义坤在自杀前居然跟电视台联系，要向警方自首。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啦！ 当杨霄抵达格调服装厂，从警车上下来，早已经等在门口的纪勤快步迎了上来。 杨霄问道： “具体什么情况？” “杨主任，是我的疏忽！”纪勤首先承认错误，然后才对杨霄说道： “今天上午，我按照您的工作布置来到格调厂传唤王义坤。 王义坤跟我见面的时候显得很配合。 可是在跟我下楼的时候提出去一趟卫生间。 几、几分钟后楼下就传来尖叫声。 王义坤从楼上坠落，当场身亡！ 杨主任，您处分我吧。” “人已经死了，其他事情以后再说，带我去现场看看！”杨霄早就感觉王义坤的自杀有蹊跷。 王义坤在自杀前为什么会通知记者，他又因为什么向警方自首？ 既然决定自首，又为什么自杀？ 这一连串疑问让案子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而这一切都是杨霄接触到乔卫国以后出现的！ 这位区委书记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格调厂办公楼下被几张窗帘围住，一些身穿白大褂的刑侦技术人员紧张地进出，更多的刑警被分散到厂区，寻找可能存在的线索。 纪勤带着杨霄走进被窗帘围起的角落，王义坤俯面趴在坚硬的水泥地面上，脑袋下流出大滩的血迹。 “没有外伤！没有醉酒！死因是高处坠亡！”这是现场法医在完成初步勘察后得出的结论。 纪勤指着楼上一扇往外打开的窗户，对杨霄说道： “杨主任，四楼！ 王义坤就是从四楼的私人卫生间坠落下来的。” 又死一个！ 王义坤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自杀。 他的死看起来没有任何疑点，可是在杨霄看来，这本身就是极大的疑点。 很快对格调厂的搜查就有了结果。 童然传来消息，通知杨霄赶快到王义坤的办公室来。 她在王义坤的电脑里发现一段提前录制好的自首视频，自首的原因是他杀死了孟丽丽！ “是我杀死孟丽丽！”这是王义坤在面对镜头说出的第一句话。 或许是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亦或者其他什么原因，视频里的王义坤精神状态很不好，显得有些紧张，双手垂直放在身体两边，不停地拽着衣角。 从视频周围的环境和光线来判断，拍摄的地点应该是在王义坤的家里，而时间则是昨天晚上十点三十四分。 王义坤在视频里自述杀害孟丽丽的全过程。 十一月八日，王义坤的办公室被盗。 他以为是孟丽丽所为，因为保险柜里有不能让外人知道的东西，就没有报警，自己想办法找人。 到九日凌晨，王义坤突然接到孟丽丽的电话： “呼呼！呼呼！义坤，我逃出来了！” “你在哪里？”王义坤焦急地询问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电话里数不清楚，你赶紧来接我！”孟丽丽告诉王义坤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 白马河太偏。 王义坤根据孟丽丽提供的地址，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找到站在路边，浑身伤痕累累的孟丽丽。 王义坤把车停稳，拉开车门跑到孟丽丽身边，关心地问道： “你、没事吧？ 到底是什么人干的？ 保险柜里的东西呢？” 跟孟丽丽相比，王义坤更关心保险柜里那个黑色的手提箱！ 第615章 匆匆结案 第615章 匆匆结案 “我、我不知道！”孟丽丽在王义坤面前彻底放松下来，她瘫坐在路边，一边大口喘气，一边摇头说道： “东西被那个人抢走了！ 他、他应该就是冲着箱子来的！” “哎呀！”王义坤急得直跺脚。 他很清楚那个黑箱子的威力，只要公开出去，整个奚川都得大地震。 到时候别说警察，更多的人不会放过他。 “起来！”王义坤把孟丽丽从地上拽起来，大声吼道： “快带我去把箱子找回来！ 否则我们都得跟箱子陪葬！ 妈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这么重要的东西，我当初就不该让你保管。” 孟丽丽惊魂未定，根本就不记得刚才的河滩，带着王义坤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他们只能返回停车的地方位置。 在车上，孟丽丽提出散伙。 她威胁王义坤，给她一笔钱，否则就去警察局自首。 反正现在箱子丢了。 事情早晚可能漏出来。 孟丽丽要为自己的后路做打算。 王义坤本来就对孟丽丽弄丢箱子充满怨气，听到孟丽丽想要散伙，更是怒不可遏，挥起拳头，一拳打在孟丽丽的脑袋上。 也就是这么寸。 孟丽丽刚才已经遭到孙勇军的殴打，这一拳加重伤势，很快就瘫坐在副驾驶上出气多进气少。 王义坤傻眼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一拳把人给打死，赶紧把孟丽丽从车上拖下来，对孟丽丽进行抢救。 可惜孟丽丽伤势太重，不过几分钟就没有了呼吸。 王义坤这下傻眼了，他坐在白马河边很久，最后决定把孟丽丽丢进白马河，然后自己开车离开。 每天依然按时上下班。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直到金湖派出所的民警开始调查孟丽丽，他才惊慌失措地赶到派出所报警，试探警察掌握了多少线索，同时迷惑警方的调查。 至于自杀，和联系新闻媒体。 王义坤在视频里也做出解释，警察追查得太紧啦，他整天提心吊胆，就怕警察查到他的身上，另外箱子下落不明，一旦落到警察手里，里面的秘密就将被公之于众，到那个时候也是个死。 让新闻媒体报道这件事，是想告诉那些人，自己已经死了，把秘密带到了地狱，不要伤害他的家人。 视频的最后，王义坤把串通孟丽丽违法犯罪，以及杀死孟丽丽的罪行都揽到自己的身上。 从表面看起来很合理。 案件在此刻完成闭环。 “杨组长，既然凶手已经自杀，各项证据齐全，是不是可以结案了？”福安区公安分局副局长朱韬在一旁观看完视频后做出结论。 “朱局长，案子……”童然显得有些激动，想要开口反驳，被杨霄抬手拦住。 杨霄指着办公桌上的电脑对童然说道： “你把物证带回分局。” 童然涨红了脸，蹲下身去取桌下的电脑主机。 这个案子还有太多疑点。 不能就这么草草结案！ 杨霄等到童然抱着机箱离开，才带着歉意对朱韬说道： “朱局，年轻人不懂事，你不要放在心上。 这个案子确实还有疑点，不过我们会尽快核实，调查清楚后就可以宣告结案。 请你转告乔书记，时间应该不会太久。” “你……”朱韬被杨霄的话顶得没有反应过来。 杨霄的最后一句话看似无意出口，其实软中带硬，告诉朱韬，我知道你背后的人是乔卫国。 可惜杨霄目前没有掌握任何证据，能够证明乔卫国牵涉到这个案子里。 “师父！”童然坐在警车里，看到杨霄上车，忍不住噘着嘴抱怨道： “不能结案！ 这个案子还有疑点！ 王义坤和孟丽丽的背后肯定有人，他们干不出这么大的事情！ 王义坤很明显是被人灭口啦！” “你有证据吗？”杨霄轻描淡写的反问让情绪激动的童然哑口无言，双手死死地抓着方向盘，用力拍打几下，宣泄内心的郁闷。 杨霄一如既往地镇静，等到童然宣泄完心中的情绪，才批评道： “小童，你的性子还是太急啦！ 要沉住气。 我们这次的对手很狡猾，他肯定已经知道箱子被孙勇军烧了，才敢逼死王义坤，让王义坤来顶罪。 以为王义坤死了，所有事情都一了百了。 我们还有机会。 开车，回去看看王义坤自杀前的视频有没有其他线索。” ……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苏月竹出现在电视机的画面里，她的身后就是已经被贴上封条的格调服装厂： “我是蓉城市电视台第四频道法治在线的节目主持人苏月竹。 关注法治在线，聚焦大案要案。 十一月上旬，我市福安区金湖工业园发生一起员工离奇失踪的案子。 然而就是这起不起眼的失踪案，却牵连出一起谋杀大案。 到底发生了什么，请跟随法治在线的镜头，让我们一起走进这起离奇大案中来……” 十二月初，孟丽丽案在各方关注下结案。 王义坤被认定为凶手。 而他杀人的原因则是可笑的情杀。 很显然，有人不想把案件的细节公之于众。 杨霄一直坚持到最后。 他和专案组依然没能在结案前找到推翻王义坤杀人的关键线索。 只能在结案案卷上签字。 电视台专门拍摄一部纪录片，把这起轰动一时的大案向公众报道出来，只是公众知道的不一定是实情。 啪！ 房间的电视机被关上。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放下手里的遥控器。 在他的身边，乔卫国毕恭毕敬地端坐着，见到老人关上电视，赶紧起身把桌上的茶盅捧起来，递到老人面前，恭敬地说道： “侯老，您喝茶。” “嗯！”老人从乔卫国的手里接过茶盅，端起来喝了一口，吐出一口茶沫子，靠在沙发上慢悠悠地说道： “听说省公安厅有人找你的麻烦？” “谢谢侯老关心，都已经解决啦！”乔卫国在老人面前显得很老实，甚至可以说谨小慎微，连头都不敢抬。 “那就好！”老人没有刨根问底，点头说道： “卫国啊，你曾经是黄光华的人。 黄光华犯了错误，你知道为什么我还会向梁省长推举你吗？” 乔卫国诚惶诚恐地回答道： “晚辈感谢候老的栽培。 不、不过晚辈愚钝……” 第616章 两幅面孔 第616章 两幅面孔 老人放下茶盅，双手捧在手里，似笑非笑地看着有些拘谨的乔卫国，说道： “因为你足够聪明！” 老人的话戛然而止，让乔卫国的内心更加忐忑。 聪明？ 这也是考核提拔领导干部的标准吗？ 还是说老人知道些什么不为人所知的事情？ 乔卫国猜不透老人。 他抬起头来与老人对视一眼，感觉有一种被人看透的感觉，后背脊梁骨冒出一股寒气直冲脑门。 好在这样的感觉很快就消失。 老人收回审视乔卫国的视线，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那宝贝孙子就要从国外回来啦。 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子啊。 非要吵着做生意。 哎呀，你瞧瞧我……老啦，跟你念叨这些干什么嘛！” “侯老，晚辈心里明白！”乔卫国对老人的话心领神会，隐晦地向老人表态。 侯老是奚川官场的老人。 虽然已经退休多年，但是依然拥有不小的能量。 就算是省长梁志伟在候老面前也得客客气气的。 乔卫国能得到组织部青睐，就是走通了侯老的这条线，有侯老的支持，他终于可以离开福安区，走向更高的舞台。 官场本来就是人情场。 我给你帮助，你给我方便。 侯老推举乔卫国自然也有自己的目的，而且他已经在乔卫国的面前说明，如果乔卫国这都不能明白，那就称不上聪明人了。 乔卫国离开侯老家，坐在车上一直在回忆刚才他跟候老的见面，这老头话里有话啊，他到底知道多少关于乔卫国的事情？ 当年的事知道多少？ 前不久的事情又知道多少？ 乔卫国又把前前后后的事情想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破绽，才摇头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事情，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仕途上。 市委组织部已经宣布对乔卫国的任免。 他很快就会离开福安区，前往市政府报到，正式出任蓉城市委常委，主管经济的副市长。 乔卫国已经准备好在新的领导岗位上大展拳脚。 “回来啦！”乔卫国打开家门，妻子韩芳就拿着拖鞋迎了过来，半蹲在乔卫国的身前，帮他换下鞋子，问道： “老乔，事情都解决了吗？” “解决啦！”乔卫国看也没看韩芳一眼，迈脚走进屋里，轻描淡写地回答一句。 韩芳似乎已经习惯了乔卫国的态度，并没有任何不高兴，拍着胸脯长出一口气说道： “谢天谢地！ 这件事情总算过去了。 老乔，前几天警察来家里问话，可把我担心死了。” “警察都问你什么啦？”乔卫国斜躺在床上，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韩芳见状赶紧凑过来，按压乔卫国的脑袋，说道： “也没问什么。 就是反反复复问上个月八号前后那通电话的事情，还有你回家后有没有离开。 我都是按照你教我的回答，没有说漏嘴。 还好，警察没有问当年的事……哎呀！” 躺在床上的乔卫国突然变得狂躁起来，一脚把身边的韩芳踹到床下，面目狰狞地冲到韩芳面前，拽着她的脖子从地上提拎起来，低声吼道： “别再TM地跟我提当年的事情！ 当年的事我记得，不需要你提醒我！” 此时的乔卫国哪里还有一点领导干部的风度，完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不、不提！”韩芳被吓得瑟瑟发抖，在乔卫国的手里求饶道： “不要打我！ 求求你不要打我！ 老乔，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提了！ 呜呜！” “哼！”乔卫国把韩芳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摔门离开卧室，走进卫生间里，几分钟后卫生间传来乔卫国的怒骂声： “我的浴巾呢！” “来、来啦！”韩芳挣扎着从地上起来，抹掉眼角的泪水，赶紧从柜子里拿出一张干净的浴巾送到卫生间门口。 在韩芳伸手递出浴巾的瞬间，可以看到她的胳膊满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 …… 李鲤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从厨房出来。 杨恸以为是给自己的，仰着脑瓜子眼巴巴地看着，嘴角全是哈喇子。 “儿子，走开！”李鲤担心烫到儿子，轻轻踹了一脚杨恸的屁股，把他从身边赶走，说道： “这是给你爸熬的！ 他这些天工作辛苦，得好好补补。 妈妈过几天再给你炖。” “妈妈偏心！”杨恸眼巴巴地看着鸡汤被端到杨霄面前，撇着嘴扑进奶奶关淑云的怀里，一脸委屈。 杨霄同样委屈，天天晚上喝鸡汤，里面还放了不少药膳，闻着就一股子中药味，谁受得了啊。 可是看着李鲤期待的目光，又只能捂着鼻子往肚子里灌。 好在李鲤并不强求杨霄把锅里的鸡肉吃完。 李鲤变着花样地给杨霄调理身体。 杨霄感觉自己胖了一圈不止。 这都是李鲤悉心照顾的结果。 “身在福中不知福！”关淑云搂着孙子，看见儿子委屈巴巴地喝汤心里就来气，呵斥道： “人家小鲤下班就回家，变着方儿给你熬汤，你就不能有点好脸色！ 当初就不该让你留在省厅。 坐办公室也能有案子。 我还就不信，奚川的公安局离开你杨霄，就开展不了工作！” 关淑云埋怨杨霄又忙着办案子。 1108专案组，杨霄作为顾问参与办案，不过专案组的人都为杨霄马首是瞻，只是案子办得并不漂亮，虽然匆匆结案，可是依然存在很多疑点。 杨霄倒是乐在其中，只是他忽略了家人和老婆的感受，让大家担心他的身体。 “妈，我错啦！”杨霄不敢跟关淑云顶嘴，赶紧认错，把碗里的汤喝得一滴不剩，连味如嚼蜡的鸡肉也啃着吃了几块。 李鲤帮着丈夫，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道： “妈，你还不了解杨霄嘛！ 他呀……就是个闲不住的人。 你看着吧，不出半年，肯定得申请下一线去。 对了，老张家那丫头好像考上公务员了，蓉城市发改委，两口子这段时间带着丫头天天来家里。” 杨霄感到莫名其妙，问道： “我家又不是组织部，天天往我家跑干什么？” “感谢你呗！”李鲤理所当然地说道： “面试那天要不是你出面，丫头的前途可就毁啦。 丫头想要当面感谢你。 你抽个时间见见吧，总不能让人家孩子为了这么点小事总记挂在心上。” “回头再说吧！”杨霄漫不经心地回答，他的注意力落在正在播放的电视节目上。 第617章 宁江人 第617章 宁江人 “……经市委常委会议通过，免去乔卫国同志福安区区委书记职务……”电视里播放的是蓉城本地新闻频道。 刚才新闻频道的《法治在线》栏目播放的是1108大案纪实。 杨霄出于好奇，多看了两眼。 整个节目对孟丽丽和王义坤干的事情只字不提，把作案动机归结到情感纠纷。 很明显有人想要掩盖事情的真相。 这不是单纯的谋杀案。 在孟丽丽死亡的背后，隐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 在孟丽丽手里有一个黑色的手提箱。 里面保存了大量证据。 这些证据可以证明孟丽丽利用女色拉拢腐蚀大批政府公职人员的罪证。 这是一起涉及多名领导干部的贪腐大案。 杨霄提出将谋杀案与贪腐案并案侦查，可是这个要求没有得到支持，杨霄能够明显感觉到来自多方的阻力。 因为黑色提箱已经被孙勇军烧毁。 关键人物孟丽丽和王义坤先后死亡，让该案的人证物证全部中断。 孙勇军兄妹作为唯一的知情者，可是他们向警方提供的线索非常有限。 特别是孙乐乐，从被骗到被控制，整个过程都是稀里糊涂的，甚至说不出第二个受害者的姓名，也不清楚侵害她的那些男人的身份。 让专案组始料未及的是，王义坤死后，被拘押的孙勇军和其妹妹孙乐乐同时翻供。 孙勇军只承认抢劫和绑架两项罪名。 至于黑色手提箱和里面的东西，则一概不知。 孙乐乐也对之前所遭受的胁迫矢口否认。 案件的侦办工作陷入死胡同。 一双无形的黑手盖在奚川的上空。 恰好在这个时候，上面传来希望尽快结案的声音，向专案组施加压力。 有人明确告诉杨霄，既然杀死孟丽丽的凶手已经自杀，这个案子也就到此为止，希望他不要再节外生枝啦。 杨霄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做事不管不顾的愣头青。 他很清楚自己面对的很可能是一个盘踞在奚川官场，盘根错节的关系网。 里面的人早已经因为利益纠葛在一起。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在面对外界的威胁时，他们会紧紧地抱成一团保护自己。 想要撕开这张网，让真相大白并不容易。 杨霄暂时妥协，在结案报告上签字。 孟丽丽死于谋杀，王义坤在自杀前已经把罪名全部揽在自己的身上。 这个案子看起来也就到此为止啦。 想要翻案，除非杨霄能够找到新的证据。 杨霄并不是轻易放弃的人。 他的侦查工资从明处转到暗处。 这个案子的疑点太多。 虽然孙勇军和孙乐乐推翻了之前的口供，可是王义坤在视频里同样提到黑色手提箱的存在，他接到孟丽丽的电话，就是为了去取保险柜里被盗的黑色提箱。 同时杨霄也不是完全没有线索。 在案件的侦办中一个人进入杨霄的视线，他就是福安区区委书记乔卫国。 孟丽丽从孙勇军手下死里逃生，她在死之前用防汛观测站的座机拨打过两个电话，第一个拨通的电话号码的就是乔卫国的手机。 乔卫国给出的解释是打错了。 他甚至因为已经休息，没有接到这个电话。 电话是他老婆接听的。 在后来的调查中，乔卫国的妻子韩芳向警方证实了乔卫国的这种说法，并且为乔卫国作证，九号凌晨到天亮这一段时间乔卫国没有外出过。 乔卫国没有作案的时间。 可是杨霄总感觉不对。 孟丽丽连续拨打的两个电话号码，两个号码数字根本就没有相似性，任何一个神智清醒的人都不存在拨打错误的可能啊。 如果是打错了，孟丽丽的第一个电话又是想打给谁的？ 杨霄解释不通电话的疑点，就无法否定乔卫国的嫌疑。 他对这个名字非常敏感。 因此在电视上听到乔卫国的名字，马上引起注意，把视线挪到电视屏幕上。 新闻频道播放的政府公示还在继续，市委常委宣布免去乔卫国福安区区委书记的职务后，随即宣布对他新的人事任命： “……任蓉城市委常委、副市长……” 乔卫国正式进入奚川省高级领导班子的行列，前途看起来不可限量。 “乔卫国同志，男。1960年9月20日出生于奚川省宁江市，现年49岁。大学学历，物理力学学士……”电视里继续介绍乔卫国的生平履历： “1983年7月，乔卫国同志于奚川大学毕业，进入宁江市委办公室工作。 乔卫国同志长期在宁江市工作，曾任宁江市土阚区水利局局长，宁江市土阚区厚图镇副书记、镇长，土阚区书记等职。 2000年任蓉城市福安区委常委、宣传部部长，2003年任福安区书记，至此番拟履新。” 从乔卫国的履历来看，也是一个从基层锻炼起来的实干型干部，他的人生有两个转折，一个是1983年大学毕业，学习物理力学的高材生选择从政，此后的20年乔卫国都在宁江度过，从一名科员成长为地级市副处级干部，看起来没有任何过人之处。 不过2003年后，乔卫国时来运转，从宁江市调到蓉城市出任福安区宣传部长，完成由地方到省城的过渡，随后就被任命为福安区书记。 “宁江！宁江！”乔卫国是宁江人，又在宁江任职多年，电视里出现频率最多的就是“宁江”这两个字。 杨霄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在意，可是突然想到什么，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电视屏幕愣住了。 宁江！ 宁江帮！ 1983年千里江山酒楼枪击大案！ 王义坤就是宁江帮的人！ 乔卫国会不会跟宁江帮那帮人有关？ 杨霄被自己灵光一闪的猜测吓了一跳。 一个是已经被打掉多年的黑恶团伙，一个是奚川政坛冉冉升起的新星，他们之间怎么可能会有关系？ 然而这样的念头从杨霄的脑子里冒出来，就不受控制地产生各种联想。 王义坤是宁江帮成员之一。 当年千里江山楼枪击案，抓捕犯罪嫌疑人十三人，其中十人被枪毙，只有三人判处无期徒刑。 王义坤就是三名无期徒刑之一。 王义坤从来不避讳自己是宁江成员的身份。 多次在酒后炫耀。 就连金湖派出所民警罗正也知道王义坤的情况。 第618章 旧案 第618章 旧案 至于王义坤为什么仅在服刑七年后就离开监狱，没人清楚其中的内情！ 即便王义坤再口无遮拦，也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这件事情。 杨霄把两件事结合在一起，掰着手指头盘算。 1983年，千里江山酒楼枪击案发生的时候，乔卫国应该也在蓉城。 他当年即将从奚川大学毕业。 1990年，王义坤出狱，乔卫国在宁江市土阚区水利局任职，应该没有能力把一个重犯从监狱里弄出来吧。 目前来看，乔卫国和王义坤之间的唯一联系，仅仅因为他们都是宁江人，1983年那段时间曾经同时出现在蓉城。 仅凭这两点很难说乔卫国认识王义坤。 想要弄清楚他们之间是否有关系，也许还要从1983年的那起陈年旧案查起。 可是事情已经过去二十五年，当年办案的警察都差不多退休了吧！ “老公！”李鲤在杨霄身边喊了几声，见杨霄没有反应，伸手推了一把才把杨霄惊醒。 “啊？”杨霄刚才沉浸在案子里，一脸茫然地看着妻子，问道： “怎么啦？” “老公，你没事吧？”李鲤关心地摸着杨霄的额头，说道： “妈跟你说话呢，你发什么呆啊！” “瞧见了吧！”关淑云一脸无奈地指着儿子，埋怨道： “这就是我儿子！ 家里事情一点不操心，连自己老婆也不上心。 小霄，你难道就不怕小鲤哪天让你给气跑了？ 我可告诉你，我们杨家只认小鲤这一个儿媳妇，她要是不想跟你过了，你自己麻溜地卷铺盖走人。” “妈！”杨霄感觉莫名其妙，没来由地被母亲一顿数落，他把李鲤搂在怀里，故作亲热地说道： “我和李鲤好着呢，你可盼我们点好吧！” “儿子在呢，讨厌！”李鲤晓得杨霄刚才愣神，没有注意到她和关淑云之间的谈话，赶紧从杨霄的怀里挣脱，小声提醒道： “妈在跟你商量补办婚礼的事！” “补办婚礼！”杨霄终于明白关淑云生气了，尴尬地摸摸鼻子。 他在想案子的事，把关淑云的话当成耳旁风啦。 杨霄和李鲤结婚已经四年多，儿子也快四岁，他们只是领证结婚，还没有正儿八经地举办婚礼。 这事李鲤不提，杨家人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过去啊！ 人家李鲤在杨霄昏迷不醒的时候选择嫁给杨霄，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那个时候杨霄沉睡不醒。 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 李鲤在那个时候做出任何决定，杨家人都无话可说，可是李鲤毅然决然地选择嫁给杨霄，还给杨霄生了一个儿子。 杨家人欠李鲤太多。 她值得拥有一场正式的、盛大的婚礼。 杨霄醒来后，关淑云就跟女儿杨宁策划这件事情，之前只是因为杨霄的身体没有完全恢复，就没有公开说出来，现在杨霄逐渐康复，关淑云趁着今天杨霄在家，提出来征询杨霄和李鲤的意见。 “妈，我看还是算了吧，恸恸已经三岁啦！”李鲤有些犹豫，她什么都为杨霄着想，顾及公公杨镇南的身份，不想铺张浪费。 觉得婚礼只不过是一个形式。 她现在跟杨霄很幸福。 李鲤和杨霄挤在一张沙发上，说出自己的意见后一脸幸福地把头靠在杨霄的胳膊上。 “不行！”李鲤的意见被关淑云否决。 关淑云摆出家长的做派，说道： “儿媳妇，这事没得商量。 办是一定要办的。 我问你们怎么办、什么时候办。 其他事情你们就不要操心，有我和小宁。 自从你爸当了省军区司令，我们家就好久没有热闹过。 正好趁这次机会把两家人聚到一起。” “那就办呗！”杨霄见关淑云拍板，知道她策划这件事情不是一天两天啦，拍着李鲤的肩膀说道： “老婆，这事听妈的！ 我看过年那段时间的日子就挺好。 爸、大姐，还有二姐、小妹他们都有时间从京城回来。 正好一起聚聚。” 杨霄虽然嘴上没说，但是心里对李鲤是感激的。 在补办婚礼这件事情上，杨霄和母亲的意见一致。 再说李鲤嫁到杨家，还没有机会跟杨家的亲戚朋友认识，特别是远在京城的二姐陈梦琪和妹妹莫雨，这次杨霄和李鲤补办婚礼，她们应该会回到蓉城。 一家人坐在客厅，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商量着婚礼的细节，气氛温馨而幸福。 …… 第二天。 杨霄一大早来到单位。 他手里拎着一个透明的塑料口袋，推开审计处一科室副主任马建斌的办公室。 哐当！ 马建斌正在摆弄一副茶具，看到杨霄进来，想要把茶具收起来，手忙脚乱地把茶盖、茶杯碰得叮哐乱响。 “杨、杨主任，这……您来啦！”马建斌还有不到一个月就光荣退休，退居二线的他已经开始学习享受退休的悠闲时光，这喝茶是马建斌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 可是他现在毕竟还在工作岗位上，被顶头上司撞见工作时间不干正事，还是慌了神。 “马主任，你也坐啊！”杨晓装做什么都没看到，拉开椅子，招呼刚刚站起来的马建斌坐下，他把塑料口袋放到马健斌面前，说道： “马主任，这是别人送我爸的茶叶，你尝尝。” “哎哟！”马建斌受宠若惊地伸出手。 杨镇南的茶！ 那可是好茶啊！ 塑料口袋打开，里面就冒出来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 马建斌陶醉地深吸一口，不过脸上的表情很快从享受变成了紧张，拿着口袋的手也僵住了。 “杨主任……”马建斌把茶叶推回到杨霄面前，小心地问道： “您这次来是有其他事吧？ 是我的退休审计出问题啦？ 那应该我拿茶叶拜访您才对呀！” “不是。”杨霄笑着摇头。 马建斌摸不透杨霄来找他的用意，内心很是忐忑，又试探道： “那就是处里有任务？” “也没有！”杨霄依然摇头。 杨霄不急，可马建斌急啊，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 “杨主任，到底什么事，您就直说吧！ 我是快退休的人啦，您也别再折腾我啦。” 杨霄拍着马建斌的肩膀，说道： “马主任，我是来向你打听一件事的。 听说二十年前你在市局工作。 那你对千里江山酒楼的那起枪击案应该还有印象吧？” 第619章 千里江山酒楼 第619章 千里江山酒楼 “千里江山酒楼枪击案！”马建斌听杨霄问起的是二十五年前的案子，拿着茶叶口袋的手倒是活泛起来。 他不动声色地把茶叶划拉到办公桌里。 马建斌别看平时在单位懒散成性，那是因为眼瞅着要退休啦，等着平稳过渡。 放在早些年，也是省厅的业务骨干。 那双眼睛尖着呢！ 一眼就瞧出杨霄带来的茶叶不简单。 真正的好东西，往往不需要多华丽的包装。 那卖相、那香气，就不是普通茶叶！ 既然杨霄打听的事情跟自己没有关系，又不是处里布置的任务，茶叶收了也就收了，只当杨霄还他个人情。 等马建斌退休，可就没这样的机会咯。 马建斌倒是一点不吃亏。 他向杨霄讲起1983年发生的事： “我记得枪击案发生在酒楼开业两三个月后，我算算……酒楼是春节前后开业，那就是五月吧！” 1983年，改革开放的春风迟迟没有吹到奚川。 蓉城依然一派萧条冷清的景象。 大街上清一色的工装和自行车。 偶尔开过的轿车还都是挂的政府牌子。 不过在这一年蓉城也发生了一件大事，人民广场东侧的国宾楼被私人承包，改建成了轰动一时的千里江山酒楼。 五月某天。 夜幕下，几个男人双手插在鼓鼓囊囊的裤兜里，晃晃悠悠地走到人民广场东侧，站在与千里江山酒楼一街之隔的路边。 他们带着几分羡慕、几分好奇的打量灯火辉煌的酒楼。 领头的男人名叫庞江，西凉省人，刑满释放人员。 跟他一起的四人也都是刚从劳改农场回来的无业游民。 他们从西凉省流窜到蓉城，惹到当时已经在蓉城恶名远扬的宁江帮。 双方在今夜之前已经爆发多起冲突。 人多势众的宁江帮反而在这伙过江龙手里吃了亏。 宁江帮派人找到庞江，约他到千里江山酒楼谈判。 庞江也是个浑人，明知道其中可能有诈，还是带着人赴约。 “大哥，就是这里吧！”庞江的小弟被千里江山酒楼璀璨的灯光晃得眼花，吧唧了几下嘴巴。 “呸！”庞江冲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咬着牙，从嘴里蹦出一句话： “干他娘的！ 兄弟们，往后能不能赚大钱，就看今天晚上这买卖咯。 宁江帮不过是一群小杂碎。 怕个球！” “走！” “跟大哥有酒喝！” “干死他娘的！” 一伙人咋咋呼呼地跨过马路，大摇大摆地走进千里江山酒楼。 “谈判从一开始就不顺！”马建斌现在说起当时发生的事情，还是忍不住摇头叹息，把沏好的茶递到杨霄面前，说道： “杨主任，咱们边喝边聊。” “宁江帮根本就没想谈判吧？”杨霄从马建斌手里接过茶杯。 “那可不是！”马建斌点头，继续讲述后来的事情。 宁江帮仗着人多，又是奚川本地人，摆出一副吃定庞等人的架势，或许是想给庞江等人下马威，刚走进酒楼，一群手持利刃的二楞子就围了上来。 “什么意思！” “你们什么意思！” “要干仗，可是！” 庞江等人也不是毫无准备，眼看着被围，纷纷从衣服里抽出火枪，瞄准宁江帮的人。 “唐卫东！”庞江把枪口对准宁江帮的老大，呵斥道： “你TM的不讲江湖道义！ 跟老子摆鸿门宴！ 今天我走不出去，你也别想出去！” 唐卫东面对枪口，却做出一件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举动，他不是开口跟庞江交谈，居然是转身就要跑。 这样的举动被庞江认为是宁江帮要动手的信号，他决定先下手为强，在唐卫东转身的瞬间扣动扳机。 砰！ 子弹从烧红的枪管中喷射而出，全部打在唐卫东的后背上。 宁江帮老大只一个照面就应声倒地。 这一枪拉开了震惊奚川的枪击大案序幕。 双方手持各种枪械，在千里江山楼爆发激烈的枪战。 庞江一伙是真正刀口舔血的狠人。 五个人五杆枪，硬是把人数占优的宁江帮压得抬不起头来，浑身鲜血地冲出酒楼。 枪战从酒楼蔓延到人民广场。 这场突如其来的枪战造成四人当场死亡，十几人受伤，其中多人留下终身残疾的严重后果。 最后蓉城市政府协调驻军出动，才将这场枪战平息下来，把所有涉案人员全部逮捕归案。 半个月后，宣判大会在人民广场举行。 包括庞江在内的五人团伙，以及宁江帮五名骨干成员被判处死刑，当天就被押到刑场枪决。 王义坤等三人判处无期徒刑。 横行蓉城的宁江帮就此成为老蓉城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二十年后依然有人提起。 杨霄在找马建斌谈话前查阅过案卷，上面记录的案发过程与马建斌的讲述差不多。 案卷中庞江、唐卫东等人的黑白照片已经泛黄。 有些资料的字迹也已经模糊不清。 杨霄在案卷中看到马建斌的签字，这才带着茶叶找上门来，想要从他口中了解些案卷中没有记录的细节。 马建斌当时三十来岁，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恰好那个时候马建斌在蓉城市局工作，全程参与了整个案件，在省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起案件是始末。 “这事从一开始就透着古怪！”马建斌放下茶杯，对杨霄说道： “杨主任，你想啊……庞江是受邀前往酒楼。 双方就算有仇，也不至于见面就动手吧！ 那天也真是邪了门，宁江帮的老大见到庞江转身就跑。 庞江被抓后也交代了，唐卫东不跑，他也不至于开枪。 各种乱七八糟的因素下，才酿成这么大一件案子。” 马建斌冲杨霄摆手，叹息道： “说不通！这事根本就说不通啊！ 稀里糊涂地发生枪战，我们也是稀里糊涂地办案。 要不是严打，或许还有时间慢慢查清楚。 结果省里的领导直接拍桌，全部枪毙。 这案子也就这么着啦。 杨主任，您怎么突然对这个陈年旧案产生兴趣啦？” 杨霄没有回答马建斌，他在一张纸上写下三个名字，摆在马建斌面前，问道： “还记得这三个人吗？” “陈龙、崔玉山、王义坤？”马建斌念叨出杨霄写下的人名，这三个名字单独写出来，马建斌或许没有什么印象，但是三个名字连在一起，让马建斌瞪大了眼睛。 第620章 不放弃 第620章 不放弃 这三个就是宁江帮被判处无期徒刑的人！ 当年的枪击案影响实在太恶劣。 所有参与的人都被从重处罚。 只要动了手，那就是团伙主犯。 到现场即便什么都没做，也会被认定参与恶性犯罪，被顶格判决。 陈龙、崔玉山和王玉坤就是三个倒霉蛋。 他们在宁江帮连马仔都算不上。 顶多干点跑腿望风的小事。 属于喝酒都上不了桌的角色。 只不过被拉去撑场面，拎着刀片在旁边喊了两嗓子，就换来几十年的牢饭。 冤枉吗？ 确实冤枉！ 可是在八十年代那个乱世用重典的年代，没挨枪子又算是幸运的了。 马建斌眼睛瞪得老大，他突然明白杨霄想要干什么，吓得噌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把办公室虚掩的门关上，紧张兮兮地问道： “杨主任，你到底要干什么？” 杨霄指着王义坤的名字，说道： “马主任，我只是好奇，一个被判无期的人是怎么只服刑七年就从监狱出来的？ 还摇身一变，成了我市的知名企业家。” “这个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马建斌明白杨霄的意思，他还在查之前的那个案子，摇头叹息道： “杨主任，八九十年代跟现在可不一样。 像这样的事情并不奇怪。 死刑犯都能堂而皇之地从里面出来。 只要有这个！” 马建斌捏着两根手指，在杨霄面前搓了一下，继续说道： “有钱，哪怕你是鬼也有人拜！ 王义坤算是幸运的了。 三个无期，陈龙死在监狱里，崔玉山满打满算在监狱待了二十年。 杨主任，听我一句劝……” 马建斌把脑袋凑到杨霄身边，小声劝说道： “这个案子水太深。 你有大好的前途，何必在这件事情上死磕。 犯不着！” “马主任，不打扰你喝茶啦。”杨霄起身向马建斌告辞，他从马建斌那里打听到的枪击大案跟案卷所记录的没有区别，想要弄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得去一趟宁江，找到目前唯一的当事人，三个无期重刑犯之一的崔玉山。 杨霄调阅了奚川监狱的资料，崔玉山五年前已经出狱，根据资料上的回访信息，他出狱后回到宁江市，在某市场附近开了一家早餐店谋生。 “哎！”马建斌见杨霄的态度，就知道他没有把自己的好言相劝听进去，看着杨霄走出办公室的背影摇头叹息。 王义坤的案子闹得那么大。 马建斌也有所耳闻。 如果是普通的谋杀案也就罢了，现在还牵涉出二十几年前的陈年旧案，这水岂止是深，简直就是深不见底。 也就杨霄敢一个闷子往里扎。 可是马建斌想不通，杨霄死咬着这个案子不放有什么好处？ 难道就为了所谓的真相？ “嘁！”马建斌这种天真的想法嗤之以鼻。 他从抽屉里拿出杨霄带来的茶叶，放在面前闻了一下，脸上露出沉醉的表情，自言自语地说道： “年轻人啊，还是太冲动。 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什么是明哲保身咯。 嗯，好茶！” …… 下午七点三十分。 蓉城华灯初上。 璀璨的灯火将城市夜空映照得斑斓多彩。 省公安厅办公楼前的停车场，杨霄拎着公文包快步走到一辆警车旁。 他看了一眼腕表，现在开车赶到宁江最快也要两个多小时，抓紧点时间，九点钟以前应该能够赶到。 1108案已经结案。 杨霄想要继续调查，只能利用工作以外的时间，他今天在办公室加班到现在，把手里的工作全部办完，明天请一天年假，准备去一趟宁江。 王义坤的案子就像是一根刺，扎在杨霄的心头，不把他和乔卫国之间的关系弄清楚，总感觉刺挠。 “师父！” 杨霄打开车门，旁边一辆私家车的车窗摇下来，童然从副驾驶探出头来，纪勤坐在驾驶位，同样向杨霄挥手。 童然对杨霄说道： “坐我们的车吧。 省城牌照的警车出现在宁江太容易引起关注啦！” “小童？”杨霄看到纪勤有些意外，问道： “你们怎么在这里？” 童然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说道： “师父，我就知道你会继续追查这个案子！ 我让纪姐多留意。 她今你去请假，还到档案室查看了八三年的那起宁江帮枪击案。 我就猜到你今天一定会去宁江！” 童然拍了一下胀鼓鼓的腰间，哀求道： “师父，查案子怎么能不带我呢！ 嫂子当年可是给我下了死命令，让我保护好你。 我可不能让你一个人冒险。” “我用得着你保护！”杨霄拍了一下童然的脑袋，说道： “行啊，敢在我身边安排眼线。 你那点小聪明都用在我身上了。 纪勤又是怎么回事。 这次行动没有授权，你怎么把她扯进来了。” “杨主任，是我主动要来的。”纪勤在车里对杨霄说道： “先上车吧。 我在宁江市公安局认识不少人，也许能帮上忙。” 杨霄没再多说什么，拉开车门坐到后座。 纪勤驾驶轿车缓缓滑出省厅的停车场。 童然侧转身看着杨霄，问道： “师父，我们到了宁江从哪里查起？” “给你们看一样东西。”杨霄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打开相册，从里面翻出一张翻拍的照片，把手机递到童然面前，说道： “你们看看，他像谁？” 手机里是一张黑白的证件照片。 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 照片的年头不短，整体呈现暗黄色调，边角有霉变的斑点。 不过年轻男人的模样还是能够看清。 脸颊消瘦，眼眶深陷，微微低着头，目光斜着看向镜头，一个挺帅的小伙子，可是拍出的照片却透着一股邪性。 “这是……”童然感觉照片上的男人有些眼熟，可是这样一张脸如果见过，她一定不会忘记，现在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正在开车的纪勤歪着头看了一眼，跟童然产生相似的感觉。 她们一定见过这个男人。 杨霄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拿出另外一张照片，把它跟手机放在一起。 咯吱！ 纪勤看到两张照片，吓得赶紧猛踩刹车，难以置信地从杨霄手里接过手机和照片，反复细看后惊呼道： “乔卫国！ 杨主任，你手机里的照片是哪里来的？” 第621章 老照片 第621章 老照片 人的容貌会在十几二十年的时间可能发生变化。 不过成年后五官特征不会变。 即使两张照片差别很大，放在一起还是能分辨出相似的地方。 杨霄手机里翻拍的照片就是乔卫国年轻时候的样子。 童然也注意到两张照片就是同一个人。 “不、不对！”纪勤很快摇头，否定自己刚才的认定，变得有些犹豫，说道： “这不是一个人！ 他们的眼神差别太大了！ 这个人眼里透着狠劲，让人感到害怕，可是乔卫国的眼里看到这股狠劲。 杨主任，这个人到底是谁？” “唐卫东！”杨霄在童然和纪勤面前说出一个名字。 “宁江帮老大！”童然和纪勤对视一眼，她们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震惊。 纪勤显得有些激动，她把车子靠到路边，对童然和杨霄说道： “杨主任，你怀疑唐卫东和乔卫国是一个人？ 不可能！ 就是因为唐卫东被庞江打死，才引发双方大规模的枪战。 唐卫东早就已经死在千里江山酒楼。 他怎么可能是乔卫国？” 看来并不是只有杨霄在继续追查这个案子。 纪勤也没有放弃。 她跟杨霄一样，调阅过二十五年前那起枪击案的案卷。 纪勤跟杨霄一样，都不是习惯坐办公室的人。 只是杨霄比纪勤查阅得更仔细，不但找到被判刑的十三人，还翻出当场死亡的四人资料。 当杨霄看到唐卫东的照片也愣住了。 这也是杨霄必须要去一趟宁江的原因。 二十五年前的千里江山酒楼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问题随着王义坤的死亡，也许只有一个人能够说清楚了！ 他就是跟王义坤一起被判处无期徒刑的崔玉山。 如果唐卫东没死，那死的又是谁？ 八三枪案造成的轰动太大，不可能存在错案的可能。 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轿车里的气氛陷入沉闷。 童然和纪勤不再说话。 纪勤再次启动轿车，向着高速路口的方向行驶。 案子查到现在，问题越来越严重。 开始只是孟丽丽从格调厂离奇失踪。 白马河中发现孟丽丽的尸体。 抓到涉嫌绑架的犯罪嫌疑人孙勇军，从他那里得知孟丽丽胁迫少女，向某些领导干部提供性贿赂的犯罪行为。 就在专案组准备深挖细查时，王义坤的突然自杀让线索全部中断。 案件到现在还在常人所能理解的范围。 贪腐、女色、谋杀、奸情，这些都是电视剧里出现过的桥段。 可是在追查另外一条线索的时候，剧情开始变得魔幻起来，扯出二十五年前一起轰动全省的大案，一个本该死了二十五年的人！ 如果二十五年前的案子有问题，牵连的范围将更大。 唐卫东到底是不是乔卫国？ 如果是同一个人，又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够让唐卫东起死回生，甚至进入政府机关，成为副厅级领导干部。 童然和纪勤现在感觉就像是钻进一条深不见底的深渊，越往里面走，看到的秘密越多，让人越感到害怕。 …… 凌晨，宁江老城笼罩在夜幕中。 崔玉山拖着残疾的右腿，把装满菜的三轮车停在路边，一瘸一拐地把菜搬进自己经营的餐馆里。 餐馆的墙上贴挂着一张放大的照片。 照片里的崔玉山跟几个朋友勾肩搭背，他们全都裸露着上身，露出身上简陋、脱色的纹身，上面还无厘头地印着“光辉岁月”几个字。 或许崔玉山想要用这张照片告诉其他人，他的上半辈子并不平凡。 崔玉山零二年底出狱。 回到家乡宁江，卖过菜、摆过地摊。 还花钱跟跑江湖的学过医牙，骑着摩托车到处给老头老太太撬牙齿。 最后钱没挣到，还欠了一屁股债。 后来找亲戚朋友凑了几万块钱，盘下菜市场附近的门脸，开了一家卖包子馒头的早餐店才算安稳下来。 开早餐店能赚钱，就是太辛苦。 每天半夜就得起来买菜、发面，五点就得开门做生意。 这对于在监狱里瘸了一条腿的崔玉山并不容易。 好在日子还有盼头。 崔玉山坐过牢，又瘸了一条腿，四十好几了很难有女人愿意跟他。 在亲戚的劝说下领养了一个女孩，孩子现在读初中，明年就要参加中考，她是崔玉山活下去的动力。 叮哐！ 就在崔玉山把最后一捆菜搬进餐馆，里面传来碗盆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谁！”崔玉山操起凳子，冲着里面喊道： “谁在里面，出来！ 他娘的，哪来小瘪三，偷到山哥家来了！ 去打听打听宁江帮山哥！ 老子在街面混的时候，还没你们这些瘪三呢！ 滚出来！” 崔玉山吼得大声，他依然把宁江帮的身份视为一种荣光，只是微微哆嗦的腿肚子让他摆出的架势看着有点底气不足。 “爸！”门帘子从里面拉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怯生生地走到崔玉山面前。 “小秀，你不在家睡觉，跑店里来干什么？”崔玉山看到女孩，放松警惕，随即大发雷霆地训斥道： “你瞧瞧你像什么样子！ 大半夜打扮成这样，你到底要干什么？” 崔秀的脸画得像鬼一样，眼圈黢黑，穿着一件黑色的皮夹克，里面只有半透明的吊带，用时髦点的话来说就是非主流 哪有一点中学生的样子。 崔玉山把养女拉扯大，就指望她能好好读书，将来给自己养老，结果养女根本就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跟社会上一帮二流子混在一起。 “你这个赔钱的玩意，我当初就不该把你从屎尿桶里带回来……”崔玉山气得破口大骂，伸手就要去抓扯养女的头发。 “哎呀！”崔秀尖叫着在狭窄的餐馆里到处躲避。 纠缠中，一个用塑料袋包裹着的信封从崔秀的衣兜里掉下来。 父女俩看着掉落下来的东西愣住了。 那是崔玉山做生意存下来的积蓄！ 崔玉山不喜欢把钱存银行，他的那点钱都是用信封装着，外面再套一个塑料袋，藏在餐馆的后厨。 这么隐秘的地方，居然还是让养女找到了。 她半夜三更跑到餐馆，是来偷钱的！ 这下被崔玉山逮了个正着！ 第622章 兄弟 第622章 兄弟 崔秀眼疾手快，弯腰从地上捡起钱就往餐馆外跑，头也不回地嚷嚷道： “爸，对不起啦！ 这钱算我借你的，等我赚钱再回来孝敬你……” “砍脑壳的畜生！”崔玉山被崔秀一把推倒，他咒骂着从地上爬起来，向餐馆外追去。 养了十几年，结果养出一个白眼狼！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听亲戚的，非要去领养个孩子，结果成了祸害。 那可是崔玉山全部积蓄啊！ 让崔秀抢走，房租水电费都没有着落，崔玉山得睡大街。 他咬着牙向崔秀追去，喊道： “站住！ 我现在就报警，把你这个畜生抓……哎呀！” 砰！ 一声闷响在漆黑寂静的街道格外清晰。 崔玉山只感觉脑袋一阵剧痛，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没有了知觉。 黑暗中一个瘦弱的男孩手里拿着木棍，浑身哆嗦地站在崔玉山的身边。 他似乎没有料到自己下手这么重，看到崔玉山趴在地上没有动静，被吓到了。 “你打他干什么！”崔秀从远处跑回来，责备男孩不该不出打人。 她跟崔玉山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两个人相依为命这么多年，还是有感情的。 “我、我……”男孩结结巴巴地说道： “他、他说要报警抓你。 没、没死吧？” “死不了！”崔秀把手放到崔玉山的鼻子旁边，感觉到崔玉米还有呼吸，拉着男孩的手赶紧跑开： “钱到手了！ 我们快走！ 没事，老头皮糙肉厚打不死！ 我是他女儿，报警也没用，警察不会管的。 大不了等我们去南方赚了大钱，再回来给他养老。 火车要开了，快点！” “噢！噢！”男孩没有崔秀那么有主见，被拖着消失在漆黑的街道。 黑暗中，一双眼睛默默地看着一切的发生。 等到崔秀拉着男孩跑远，才从街角转出来，双手插在裤兜里，向趴在地上的崔玉山走去。 “嗯！”崔玉山从昏迷中醒来，他摸了摸后脑勺，手指上有淡淡的血迹，冲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骂道： “MD，小畜生……咦，我怎么在店里？” 崔玉山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店外回到店里，坐在塑料板凳上，店面的卷帘门也被拉了下来。 “需要报警吗？” 身后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吓得崔玉山从凳子上跳起来，转身看着一袭风衣，头上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警惕地问道： “你是什么人？” 男人摘下帽子，从收银台后面的酒罐倒了两杯酒，放在崔玉山面前，抬起头与崔玉山四目相对，说道： “小山，好久不见。 我们上一次在一起喝酒，是什么时候？ 二十五年前了吧！” 哐啷！ 崔玉山看清男人的脸，吓得连连后退，撞得桌凳哐啷乱响，一张脸扭曲到变形，问道： “你、你是……到底是人是鬼！” 男人没有回答崔玉山，他只是端着酒杯抿了一口，廉价的勾兑白酒刺激得男人不停摇头，兴奋地说道： “小山，知道我这么多年为什么不敢喝酒吗？ 我怕啊，怕喝酒以后从嘴里说出不该说的话。” 崔玉山难以置信地看着男人，小心地从地上爬起来，凑到男人的面前仔细打量，以为产生幻觉，甚至抬手拍了自己两巴掌，自言自语地嘀咕道： “你真是东哥！ 不、不可能啊！ 我亲眼看到你已经死啦！ 你怎么可能还活着……不、不可能！” “我没死！”男人冲着崔玉山咧嘴笑，指着面前的凳子，说道： “小山，当年的那帮兄弟就剩我们俩啦。 陪我喝两杯吧。” 崔玉山激动地捂着脸，在餐馆里转圈，然后坐到男人的面前，再次确认道： “你真的是东哥！ 哈哈！哈哈！ 你居然没死！ 东哥，看起来这些年你混得不错啊，别喝这酒，假的！ 我自己勾兑的！ 东哥，你等等……” 崔玉山激动地冲进后厨，在里面一阵翻箱倒柜，从犄角旮旯里翻出来一个全是灰尘的盒子，从里面拿出来一瓶五粮液，说道： “东哥，我有好酒！ 这是我出狱那年回家，路过一个高速服务区，从一辆车里偷的。 这么多年我一直没舍得喝。” 男人从崔玉山的手里接过酒杯，招呼崔玉山坐到自己面前，感叹道： “小山，这些年苦了你啦！ 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不、不苦！”崔玉山激动的情绪平复后，在男人面前表现得有些拘谨，揉着残废的腿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咱们宁江帮是时运不济，才有一劫！ 这腿是在监狱让人给打瘸的。 东哥，我想不明白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当时我亲眼看到庞江那王八羔子冲你开枪，把你的脑袋都打烂……呃！” 崔玉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闭上嘴。 男人没有回答崔玉山的问题，他给崔玉山的酒杯也倒满酒，把酒杯放在崔玉山的手里，说道： “小山，以前的事情不要再提啦。 既然出来就好好过日子。 哥记得当年的情义。 不会丢下你们这帮老兄弟不管的。” “东哥……呜呜！”崔玉山被男人的话感动得痛哭流涕，一口把杯里的二两酒全都灌进肚子里。 酒过三巡。 一瓶五粮液很快就见了底。 崔玉山有了醉意，身子已经坐不稳，摇摇晃晃的。 他指着男人含糊不清地说道： “我、我知、知道怎么回事啦！ 哈哈，东、东哥，你根本就没死……嘿嘿，我想明白啦！” “小山，你喝多了！”男人扶住晃晃悠悠站起来的崔玉山。 “我没醉！”崔玉山甩开男人的手，竖起手指指着男人的脸，迷迷瞪瞪地盯着男人看了很久，含糊地说道： “你骗不了我，呵呵……我想明白怎么回事啦！” 哐！ 崔玉山站立不稳，身子斜靠着墙壁滑落到地上，嘴里嘟囔半边也没有说出来到底知道什么，很快就吧唧着嘴，鼻息里传出鼾声。 男人蹲在崔玉山身边，拍拍崔玉山的肩膀，低声说道： “小山，别怪哥！ 下辈子别再跟我做兄弟，不值！” 轰！ 一团火光从餐馆里窜出，随后发生剧烈的爆炸，在熊熊燃烧的大中，隐约有凄厉的惨叫声传出来。 凌晨的街道被突如其来的爆炸惊醒。 第623章 双胞胎 第623章 双胞胎 呜呜！呜呜！ 警笛声响彻宁江城。 警车、消防车和救护车把菜市场周围的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消防员用了几个小时时间，直到黎明才把明火扑灭。 上午十点，在大批围观者的注视下，一具已经碳化的尸体装在尸袋里被抬了出来。 “杨主任！”纪勤拉开车门，钻进车里，让杨霄和童然的视线从被烧毁的早餐馆收回来，纪勤表情严肃，说道： “问清楚啦。 死者就是崔玉山。 初步调查是自杀，我们又晚了一步！” “怎么可能是自杀！”童然不相信这个调查结果。 他们刚从蓉城赶到宁江，崔玉山就自杀，哪有这么巧的事！ 杨霄等人是昨夜九点抵达的宁江，对刑满释放人员的回访资料上记录的地址有误，他们找到另外一个菜市场，等到得到消息赶到这里的时候，火势已经不受控制。 纪勤沮丧地说道： “市局刑侦支队确实没有找到他杀的证据。 根据调查，崔玉山昨夜凌晨与养女崔秀发生争吵，原因是崔秀想要辍学外出打工，来店里偷了崔玉山的钱，被崔玉山当场发现。 双方在发生抓扯的过程中，崔秀的男友用木棍殴打了崔玉山。 崔玉山随后在店里大量饮酒，并且打开天燃气，引发大火。 崔玉山当场被烧死！” “师父，崔玉山不可能是自杀，凶手太猖狂啦！”童然紧握拳头，深深的挫败感让她感到无力，有人总是比他们快一步磨灭证据，王义坤如此，崔义山还是如此。 崔义山是宁江帮参与了千里江山酒楼枪战的最后一名成员，他死了，当年酒楼里发生的事情就没有人知道了，唐卫东到底是死是活将成为永远的谜团。 “乔卫国，肯定是乔卫国！”童然情绪激动地说道： “唐卫东就是乔卫国！ 他为了阻止我们调查二十五年前的事，把当年那些人全部杀了！” “你有证据吗？”杨霄的话像是一盆冷水，从童然的头顶浇下，让她冷静下来。 对呀！ 没有证据！ 办案不是靠想象，即便再合理的推测，没有证据都无法对提起指控。 只凭孟丽丽临死前的一通电话？ “……市副市长乔卫国主持召开的经济专题会议在蓉城市政府举行，我市多名企业家受邀参会……”轿车的收音机里正在播放新闻，乔卫国的名字恰好出现。 童然气愤地关掉收音机。 孟丽丽、王义坤和崔玉山先后死亡，乔卫国的嫌疑逐渐增大，可是他们却没有找到任何证据。 乔卫国在他们的眼皮下把所有线索全部抹掉。 纪勤和童然看着神态并没有太大变化的杨霄，异口同声地问道： “杨主任（师父)，我们现在怎么办？” “这趟宁江算是白来了！”纪勤也有些丧气，三个人本来对这趟宁江之行抱有极大的希望，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呵呵！”杨霄看到纪勤和童然的反应，笑着鼓励道： “怎么，这就想打退堂鼓啦？ 你们换个思路想想，王义坤和崔玉山接连自杀，不正好说明二十五年前的案子有问题嘛！ 我们调查的方向没有错。 现在有人比我们更慌才对。” “师父，这话没错，可是……”童然认同杨霄的调查，要不然也不会跟着杨霄跑到宁江来，几个人私底下调查，她不想认输，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可是现在线索全部断了，我们还怎么查啊！” “谁说没有线索！”杨霄笑了，他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抽出几张A4的白纸，递到童然和纪勤的面前，说道： “你们看看这个。 刚才你们去打听消息的时候，我去了唐卫东的户籍所在地，查到唐家的户籍信息。 唐卫东已经死亡销户，给他办理销户手续的是户主唐军，也就是唐卫东的父亲。 你们能看出什么问题吗？” 我国的户籍制度逐年改进。 到八九十年代已经非常完善。 即便没有电脑联网办公，各地公安派出所也保留了大量纸质档案。 杨霄找到的就是唐家的原始户籍档案。 童然和纪勤反复翻看复印的户籍资料，她们没有从上面发现任何问题。 唐家的户籍信息很简单，现在只有户主唐军，唐卫东一页盖着“销户”的印章，销户的时间是1983年6月5日，也就是唐卫东被打死的一个月后。 另外就是户籍地址在这二十五年间进行过几次迁移。 “师父，你就别卖关子啦！”童然没有通过杨霄的考验，红着脸虚心请教。 杨霄从童然手里接过复印件，指着唐卫东的户籍页上的户主关系栏，说道： “你们看这里，唐卫东与户主的关系填的是‘长子’。 派出所一般在登记的时候填‘子’或者‘独子’，什么情况下会填‘长子’？” “唐家还有另外的孩子！”纪勤最先反应过来，拍着脑袋惊呼出来。 一个字！ 只一个字就透露出太多的信息！ 这一个字如果杨霄不指出来，她们或许永远发现不了。 不是杨霄比童然和纪勤聪明，只是杨霄更心细，能够注意到常人容易忽略的细节。 杨霄点头，说道： “唐军是水电站职工，我去电站的家属院打听了一下，发现一件有意思的事。 据水电站的老职工回忆，唐军和妻子生的是一对双胞胎儿子，不过儿子出生没几年两口子就离了，离婚后一个儿子跟着唐军，另外一个儿子被前妻带走！” 杨霄的嘴角微微翘起，手指弹了一下乔卫东的照片，说道： “我们抓住他的狐狸尾巴啦！” “我明白啦！”童然兴奋地在车里跳起来，她激动地说道： “唐卫东的双胞胎弟弟就是乔卫国！ 唐卫东已经在二十五年前死了，不过死的不是真正的唐卫东，而是弟弟乔卫国！ 唐卫东用乔卫国的身份苟活了二十五年！” “对喽，你还不算太笨！”杨霄冲童然露出一个笑脸，说道： “乔卫国就是宁江帮的唐卫东！ 也只有这样，所有事情才解释得通。 为什么二十五年前那场枪战前唐卫东面对庞江的枪口，转身就跑？ 为什么奚川大学物理与力学的高材生大学毕业后没有从事研究工作，选择回到宁江从政？ 还有为什么王义坤只服刑七年就出狱？ 王玉坤身边的女人在死之前为什么会给乔卫国打电话？ 如果唐卫东没有死，死的是乔卫国，那所有问题都有答案啦！” 第624章 介绍信 第624章 介绍信 杨霄已经无限接近真相。 缺的只是打开真相大门的钥匙而已。 纪勤比童然表现得更稳重，她没有那么乐观，依然眉头紧皱，说道： “杨主任，我们怎么才能证明乔卫国就是唐卫东？ 这件事已经过去二十五年，乔卫国一定把所有事情都办得天衣无缝。 为了不让我们查到真相，他甚至能让王义坤和崔玉山自杀。” 杨霄示意纪勤开车，说道： “或许有个地方会有答案！” …… 奚川大学。 杨宁在这里读书的时候，杨霄就经常到这里来。 因为奚川大学的食堂很有名。 杨霄在家被父亲责打，离家出走后大部分时间只能投靠姐姐杨宁，来这里至少不会饿肚子。 后来杨宁在大学任教，杨霄又隔三差五地跑来打牙祭。 杨霄对奚川大学，比对自己的母校还熟悉。 一行人驾车从宁江赶回蓉城。 杨霄让童然返回市局，全面排查唐卫东母亲的信息，证实唐卫东和乔卫国的关系，他则带着纪勤直奔奚川大学。 “同志，这位就是张教授。”学校的教职工领着杨霄和纪勤走进物理学院的教授办公室。 二十五年前的物理与力学专业已经发展成一个大品类学科，专业系也升格为院校。 奚川大学物理学院副院长张毅教授有些意外地看着走进来的两位访客。 他这里是专业性很强的院校，平时除了学术交流，很少会有客人拜访。 “两位是……”张毅扶了一下眼镜框，礼貌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纪勤拿出公安证件，在张毅面前晃了一下，介绍道： “张教授，你好。 我们是省公安厅的。 这位是杨主任，我们想向你了解点情况。” “警察！”张毅难掩脸上惊讶的表情，领着杨霄和纪勤坐到会客的沙发上，他想要给两人倒水，被纪勤拦住了，问道： “不知道两位找我什么事？” “张教授，你认识这个人吗？”杨霄把乔卫国的照片拿出来，摆在张毅面前。 “当然认识！”张毅没有从杨霄手里接过照片，只看了一眼就说道： “老乔，乔卫国嘛！ 我们是大学同学。 前几年同学聚会还在一起喝过酒，最近四五年不常聚了。 人家现在是国家干部，要避嫌嘛。 要说咱们那届毕业的，有出国的、有进国企的、有搞科研的，还就数老乔混得最好。 呵呵。” 张毅自嘲地笑了笑，说道： “像我这种留校任教的，那都是毕业后分配不到合适的单位，被逼着留在学校读研、读博，然后当老师。” “张教授说笑啦！”杨霄跟张毅闲聊了几句，询问乔卫国在学校的一些情况，然后问道： “张教授，你跟乔市长熟吗？ 八三年，也就是你们毕业那年，乔市长跟平时比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比如……生活习惯突然改变。” “哎哟，这我可没注意！”张毅努力回忆，最后摇头说道： “那个时候大家都忙着各自的前途。 而且我跟老乔不是一个寝室，对他的生活习惯也不了解啊。 不过……” 张毅的话停住了，想了好一阵才继续说道： “毕业那年老乔倒是有件事情闹得不小。 当年学校有一批公派留学的名额，其中就有老乔的名字。 我记得名单都快定了吧，老乔拿着介绍信回家签字办手续，结果他回来的时候不但没办手续，还跟学校提出放弃，理由是回家乡政府就业。 当时我们都感觉挺可惜的。 老乔要是当年能出去，现在的成就肯定也不差。 哎，各人有个人的选择，我们也不方便劝他。” “介绍信？什么介绍信？”杨霄追问。 张毅随手从桌上拿起一张奚川大学的信纸，说道： “就是关于某某同学公派留学告知书之类的东西。 相当于一种公函，方便到各级政府和公安局办理出国的手续。 上面有学校的印章和当事人的签字和手印。” “你确定上面有手印？”杨霄的声音突然提高，纪勤也意识到这张介绍信或许就是解开乔卫国身份之谜的关键。 指纹！ 介绍信上有真正的乔卫国的指纹！ 只要对指纹进行比对，乔卫国的身份就将真相大白！ 张毅不知道警察为什么来打听乔卫国二十几年前的时候，本着配合的态度还是如实回答道： “当然！ 同志，我们那个年代签字按手印那是一套流程，差一样都不行。 更何况是公派留学这么重要的文件。 肯定有本人的签字和手印。” 杨霄赶紧问道： “乔市长回来后把这张介绍信交还给学校吗？” “这个就不清楚了。”张毅摇头，说道： “老乔没有出去，所有手续就作废啦。 按规定介绍信是要交回来的。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交给学校也不一定有保存吧。 同志，我可以给档案科打个电话，你们去碰碰运气，也许能找到。” 杨霄和纪勤从张毅的办公室出来，直奔档案科。 案件调查到现在终于出现希望。 乔卫国伪装得很深，可是他不可能做到百分百掩盖自己的身份，这个世界上一定还留着真正的乔卫国的痕迹。 现在这份公派留学生的介绍信成为解开乔卫国身份的关键。 档案科的工作人员很配合。 他们在询问了一位退休职工后，确定有这样的介绍信存在。 公派留学生是我国高等教育的一个特色。 学校对相关文件的保存很重视，这些文件和手续是学校发展的记忆，工作人员很快找到八三年那届毕业生的公派留学名单，其中确实有乔卫国的名字。 不过在档案室里，并没有找到乔卫国的相关资料，档案上写着“撤销”两个字。 这也证明乔卫国确实放弃了公派留学的机会。 而那封介绍信也不翼而飞。 现在已经没有人能说清楚介绍信去哪了，可能根本就没有交回来，也可能在保管的过程中丢失。 杨霄只看到一封其他同学的介绍信： “关于证明某某某同学公派留学某某国家，攻读某某专业硕士研究生的通知函……请各级人民政府、公安机关为该生办理出入境、无犯罪记录等各项手续时提供便利……特此证明！ 持有人（签字/盖章)：…… 奚川大学（盖章)。 1983年4月25日。” 第625章 真假乔卫国 第625章 真假乔卫国 学生签字上面确实按着红色的手印。 即便二十几年过去了，手印的纹理还是非常清晰。 不但如此，介绍信上有名字出现的地方都被按上手印。 这样一封介绍信在当时那个年代是非常重要的，足以改变一个人、一个家庭的命运。 具有一定的法律效率。 重要程度不亚于正式公文。 单位在发放和保管上有严格规定。 乔卫国放弃公派留学资格，为了防止介绍信被滥用，肯定会回收统一封档保存。 杨霄请档案室的职工又核查了一遍，依然没有找到属于乔卫国的那封介绍信。 这么看来那封介绍信根本就不在奚川大学的档案室里！ 介绍信是4月底由学校统一开具的。 方便五一假期学生带回家乡办理各种手续。 千里江山酒楼的枪战发生在五月三日，恰好在五一假期后。 杨霄整理思路，脑子里构想出一种可能，乔卫国拿到介绍信并没有回家，而是出现在千里江山楼，他被当成哥哥唐卫东参与进跟庞江团伙的谈判中。 这也就解释了宁江帮老大唐卫东，一个在蓉城无恶不作的狠人，为什么在面对庞江枪口的时候会出人意料地转身逃跑。 乔卫国被庞江打死，震惊全省的枪击大案爆发。 唐卫东为了逃避罪责，索性让弟弟乔卫国以自己的身份死亡，他则假冒弟弟逍遥快活到现在。 真正的乔卫国是奚川大学高材生，唐卫东跟弟弟长得再像，也不可能出国留学，因为知识和文化是装不出来的。 唐卫东为了身份不被识破，主动放弃公派留学的资格，回到老家就业。 那封带有乔卫国指纹的介绍信在哪？ 也许已经跟乔卫国的尸体一起化成灰。 不过杨霄认为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宁江帮的王义坤发现唐卫东的秘密，在千里江山楼捡到那封介绍信，并用这件事威胁唐卫东，所以王义坤才只在监狱待了七年，出狱后很快就成为家财万贯的有钱人。 孟丽丽的被杀，让警方开始调查格调厂和王义坤，唐卫东担心警察发现二十五年前的秘密接连让王义坤和另外一名宁江帮成员崔玉山“自杀”。 唐卫东是个非常狡猾的罪犯，可是他遇到杨霄这个更加厉害的猎人。 杨霄只凭借一个电话就锁定乔卫国的嫌疑，锲而不舍的追查下发现他跟已经死亡二十五年的唐卫东之间的关系。 一点点揭开事情的真相。 现在杨霄已经基本掌握案件的脉络，可是差的还是证据。 他没有证据证明乔卫国就是唐卫东！ 杨霄拿着介绍信，问道： “老师，这封介绍信我能带走吗？ 放心，我一定会妥善保管，等到案子结束再物归原主。” “这……”档案室的职工很为难，说道： “警察同志，档案室里的资料按规定是不能带走的，除非你们公安局能向学校出一份资料移交的手续。 我们也是按照规章制度办事，请你们理解。” 杨霄和纪勤离开奚川大学。 他们准备返回省厅，办理一份提档手续。 纪勤有些不太理解，在驾车返回省厅的路上忍不住问道： “杨主任，档案室里并没有乔卫国签字按手印的介绍信啊。 我们调一封其他人的介绍信有什么用？ 希望童然能查到什么线索。” 杨霄上车后一直在闭目沉思，他听到纪勤的疑问，微微睁开眼睛，眼中的精光一闪而逝，说道： “童然的调查不会有结果。 唐卫东隐藏了二十五年，早就把身边所有的痕迹抹得一干二净。 我也许有办法让唐卫东自己承认，不过……前提是我们得先把他带到公安局的审讯室！” “拘捕唐……呃，乔卫国！”纪勤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唐卫东，听到杨霄的话诧异道： “杨主任，乔卫国现在是蓉城市常委、副市长，正厅级干部，没有正当的理由，我们根本就不能动他！ 要不还是想其他办法吧。” “是呀，有证据抓他，还用得着这么麻烦嘛！”杨霄也认为自己的话太异想天开了，再次闭上眼睛，大脑飞快地旋转起来。 …… 一辆轿车停在杨霄居住的小区外。 坐在驾驶座里的男人有些紧张，眼睛死死地盯着小区进出的大门，双手死死地握着方向盘。 “呼！”像是下定某种决心，男人深呼吸，然后拉开车门，越过车来车往的马路，低着头向小区走去。 “周副主任！” 突然的呼喊声让男人的脚步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男人跌跌撞撞地站稳脚跟，回过头去，看到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迎着自己走了过来。 张苏阳有晚饭后陪着父母遛弯的习惯，她挽着父母的胳膊刚回到小区门口，就看到前面低着头走路的男人有些眼熟，试着喊了一声，没想到还真是单位的领导，福安区委办公室副主任周昌安，她拉着父母迎了上去： “哎呀，周副主任还真是您啊！ 爸妈，这位是我们办公室副主任。 周副主任，您也住在这里吗？” “小、小张啊！”周昌安尴尬地笑了笑，有些紧张地往周围过往的人看了一眼。 张苏阳现在就在福安区委办公室工作，她的父母听说周昌安是宝贝女儿的直接领导，热情地招呼周昌安到家里做客。 周昌安推脱道： “下次！下次！ 我今天来拜访杨主任。 小张，你刚刚参加工作，平时要多跟老同志虚心请教啊。 我还有事，先告辞。” “周副主任，我知道啦！”张苏阳还像学生一样，双手放在身前，乖巧地点头答应。 张苏阳的母亲在一旁插话道： “周副主任，您找的是省公安厅的杨主任吧？” “你们认识杨主任？”周昌安站住脚步。 张苏阳的母亲咧嘴笑着说道： “当然认识啦！ 我们家跟杨主任家的关系可好啦。 不信您去小区打听打听。 杨主任很看好我们家阳阳……” “妈！”张苏阳见母亲一个劲地跟自己脸上贴金，攀杨霄家的关系，红着脸不停地拽母亲的衣服。 张苏阳的母亲一把甩开女儿的手，越说越离谱： “周副主任，阳阳刚大学毕业，什么都不懂，看在杨主任的面子上，在工作中还请周副主任多多关照啊！” 第626章 不速之客 第626章 不速之客 “那是当然！” 周昌安摸不清张苏阳家跟杨霄的关系。 她真要是杨霄的人，哪用得着他周昌安关照。 杨霄的背景在奚川可是通了天的，只要他一句话，张苏阳别说转正，到哪个单位都是重点培养的后备干部。 周昌安对张苏阳的态度发生改变，客气地问道： “小张，杨主任在家吗？” “在家！在家！”张苏阳的母亲恨铁不成钢地推了女儿一把，抢着说道： “刚才我们还见着杨主任带着老婆孩子在小区逛呢。 现在应该回家啦。 让我们家阳阳送您去杨主任家吧。” 张苏阳的母亲可真是把见缝插针耍到了极致。 他们这段时间没少拜访杨家，可是一次都没见到杨霄，今天正好趁着周昌安到访，让刚刚进入体制的女儿跟着，一来在杨霄和周昌安面前混个脸熟，二来嘛想让女儿学学体制内的为人处世之道。 张苏阳哪都好，就是太善良、太腼腆内向，这样的性格在体制内混是很吃亏的。 “妈……”张苏阳扭扭捏捏地，见母亲不停地给自己使眼色，只能勉为其难地走到周昌安面前，领着他往杨家的联排别墅走。 “老公，你说这个杨霄到底什么来头？”张苏阳的母亲目送女儿和周昌安进入小区的大门，好奇地说道： “我找人打听啦，他好像就是省公安厅审计处的科室主任，正科级。 可我怎么瞧着不太对啊，这位周副主任看着像是来给杨霄汇报工作的样子。 上次那个算命先生说，我们家阳阳要遇贵人，你说会不会就是这个杨霄啊？” 张云华是生意人，好算有些见识，见老婆市侩的做派也没有办法，他们家不缺钱，就想女儿有个安稳的工作，女儿倒也争气，以笔试第一、面试第二的成绩考上公务员。 张云华知足啦。 可老婆似乎有更多的想法，为了女儿又是求神又是拜佛，恨不得明天就当县长，后天当市长。 张云华摇头，对老婆说道： “人家杨主任是警察。 管不着你闺女的事。 你呀，就别整天操心闺女的事啦！” “你懂什么……”两口子一路吵吵闹闹地走进小区。 澜湖蔚蓝卡地亚是位于三环附近的纯别墅小区。 交房还不到五年。 小区环澜湖湿地公园而建。 出小区几百米就是环境优美的生态公园。 杨宁几年前在这里购置了几套房产，其中一套建面最小的联排别墅作为杨霄和李鲤的婚房。 小区内建筑布局错落有致，步道复杂。 即便是小区是业主，也说不清几号楼栋的具体位置。 周昌安跟在张苏阳的身后，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来到一栋联排别墅的楼栋门前也没有开口跟张苏阳是哦一句话。 张苏阳不是健谈的女孩，一路过来气氛有些尴尬，她指着亮着灯的房屋，对周昌安说道： “周副主任，这里就是杨叔的家。” “啊？噢噢，好好！”周昌安在张苏阳的提醒下反应过来连连点头答应，不过却站在门口没有上前敲门。 “周副主任？”张苏阳奇怪地看着周昌安。 他不是来拜访杨霄的吗？ 怎么现在到了门口，又踌躇不前呢。 “阳阳？” 就在周昌安在门口犹豫的时候，李鲤一手挽着杨霄的胳膊，一手牵着跑得满头大汗的杨恸从外面回来，她看到张苏阳好奇地问道： “你有事吗？ 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 “李阿姨！”张苏阳二十三岁，比杨霄和李鲤也就小七八岁，不过她一直称呼杨霄叔，自然在年轻漂亮的李鲤面前也得称呼阿姨，她转头看了周昌安一眼。 “杨、杨队长，你好！”周昌安被杨霄堵在家门口，现在再想退走也不可能了，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跟杨霄问好。 杨霄没想到周昌安会找到自己家来，感到非常意外。 周昌安是乔卫国的专职秘书。 乔卫国到蓉城市政府任职，周昌安继续留在福安区，任市委办公室副主任，职务不算高，但是是个能够随时在领导面前露脸的好差事，锻炼几年再去基层镇街，这是秘书仕途升迁的标准路数，算是乔卫国离开福安区前给自己这位秘书铺的路。 只要乔卫国步步高升，周昌安的仕途也能稳步提升。 周昌安不会无缘无故跑到杨霄家门口来。 杨霄向李鲤递了个眼神，示意她带着孩子和张苏阳先回家，他出面应付这位让人意外的不速之客，说道： “周秘书，这么晚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杨队长，借一步说话！”周昌安没打算进杨霄的家门，他拉着杨霄的手走到别墅对面的一片小林子边，压低声音问道： “杨队长，我们也算是老相识啦。 给我透透底，您是不是还在调查乔副市长？” “周秘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乔副市长让你来的？”杨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猜到了乔卫国会有所行动，可是没想到居然敢让自己的秘书直接找到家里来。 是想用家人威胁杨霄？ 杨霄心里冷笑，从小到大只有他威胁别人，还没人敢威胁他。 如果不是重生，杨霄也是妥妥的官二代！ 乔卫国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吧！ “不！不是……杨队长，您别误会！”周昌安抬头，恰好跟杨霄冷峻犀利的目光对上，浑身的汗毛立起，后背渗出冷汗，赶紧摆手解释道： “杨队长，是、是我自己来的。 跟乔副市长没有关系。 我、我……” 周昌安语无伦次，最后拍着大腿下定决心，对杨霄说道： “杨队长，我知道您还在查乔副市长。 我是来向您反应情况的。 我知道，被你盯上的人最后都没有好下场，我跟了乔副市长六年，肯定会被他拖下水，到时候我就解释不清楚啦！” 周昌安知道杨霄的背景，也知道他办事的手段。 当年的尤华安父子、原蓉城市委书记黄光华，还有蓉城太子爷覃天宇，碰到杨霄不是死就是抓。 周昌安太了解乔卫国，他不会无缘无故过问一起普通的刑事案件，后来杨霄突然出现在区委找乔卫国谈话，印证了周昌安的猜测。 乔卫国自打跟杨霄见面，就变得非常奇怪。 第627章 关键线索 第627章 关键线索 几年没开车的领导，突然自己开车外出。 工作时间从区委失踪。 还需要周昌安提供掩护。 种种迹象看来，乔卫国明显慌了神。 虽然后来案子了结，可周昌安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他心里有某种直觉，杨霄肯定还盯着乔卫国没放！ 乔卫国如果真犯事被抓，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这个秘书。 周昌安这段时间辗转反侧，失眠、头发大把大把地掉，最后实在扛不住，跑来找到杨霄。 他不想给乔卫国陪葬。 或许攀上杨霄的高枝，才能保证他的前途。 杨霄看出周昌安的小心思，说道： “我确实在查乔卫国。 而且已经找到关键证据。 周秘书，如果你能提供线索，为案件的侦破提供帮助，我会向有关部门说明情况。” “我信您！”周昌安要的就是杨霄一句承诺，他得在乔卫国这艘船翻之前上岸，保住自己这么多年打拼才得到的职位和前途。 周昌安小心地往周围看了一眼，小声说道： “杨队长，我跟在乔副市长身边这么多年，确实没有发现他违法乱纪。 不过……有一件事情可能对您的调查有帮助。 两年前，乔副市长托我办过一件事情，把居住在福安区天福大道99号一个姓孟的孩子弄到蓉城第一实验小学读书。 我怀疑这个孩子是……” “是确定那个孩子的居住地址是福安区天福大道九十九号？”杨霄打断周昌安的话。 “确、确定啊！”周昌安被杨霄突然变得严肃的脸吓到，赶紧说道： “乔副市长把孩子的户口本给我。 户口本上户籍地和居住地都是这个地址。 当时我还挺好奇，这孩子就是户主。 也许是单独开户的吧。 乔副市长没说他跟孩子的关系，我也没敢多问。 现在越想越不对劲。 所以赶紧向杨队长您汇报。 杨队长，这件事对您查的案子可有帮助？” 杨霄没有透露任何案情，他收起严肃的表情，笑着跟周昌安握手，礼貌地感谢道： “周秘书，谢谢你配合公安机关的工作。 我会核实你所说的问题。 如果还想起其他线索，请你给我打电话。” “一定！一定！”周昌安感受到杨霄手上的力道，他是个生了七窍玲珑心的绝顶聪明人，要不然也不会察觉到情况不对，跑到杨霄这里来出卖自己的老领导，猜到自己可能立功了。 这次不但可以上岸，没准还能捞点好处。 周昌安悬了几天的心终于落下来。 周昌安提供的线索太有用啦！ 孟丽丽的居住地址就是福安区天福大道99号！ 乔卫国让周昌安办理入学的很可能就是孟丽丽的儿子！ 1108案两个死者，孟丽丽和王义坤终于都跟乔卫国扯上关系！ 杨霄怀疑乔卫国就是唐卫东，他不但跟王义坤认识，两人之间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现在乔卫国和孟丽丽的关系也清楚啦！ 乔卫国矢口否认认识孟丽丽，十一月九日凌晨那通电话打错了，现在看来乔卫国根本就是在撒谎！ 他不但认识孟丽丽，两人还存在某种特殊的关系。 孟丽丽八岁的私生子，亲生父亲很可能就是乔卫国。 有了这条线索，杨霄就可以要求重新调查1108案，即便没有乔卫国杀人的证据，也可以用生活作风的问题把具有犯罪嫌疑的乔卫国停职拘押起来，只要进了审讯室杨霄就有办法让乔卫国自己露出马脚。 现在是时候跟乔卫国再次正面交手啦！ “施厅长，我有新的证据，要求重新调查1108案！”杨霄送走周昌安，马上拨通奚川省副省长、省公安厅厅长施剑的电话。 “咳咳！小杨同志，我现在在万国书记家，你说的话我们都能听到。”施剑在电话里提醒杨霄，他的手机开着外放。 “小兔崽子，我就知道你到哪都不消停！”省政法委书记王万国低沉稳重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你小子又想干什么？ 这次不给我打电话，直接找施剑，是怕我骂你吧！” “万国书记，难能呢！”杨霄的计划很大胆，他确实不敢跟王万国汇报，才退而求其次找到施剑，没想到施剑就在王万国家，这顿骂看来是躲不掉了，只能老老实实地说道： “万国书记、施厅长，我申请马上逮捕乔卫国！” “理由！”王万国倒是没有马上训斥杨霄，耐心地询问原因： “施剑向我汇报前两天你请了年假，带人去了一趟宁江，我就知道你小子还一直盯着乔卫国。 可是乔卫国现在是正厅级副市长，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不会允许你莽干！ 小子，你爸虽然去了军委，可他毕竟是离开了奚川，做事得悠着点！” “万国书记，晚辈受教了，从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乔卫国不止涉嫌杀人，还有更严重的犯罪行为……”杨霄在电话里向王万国和施剑汇报案情，除了怀疑乔卫国与孟丽丽有一个私生子外，还可能是杀死孟丽丽、王义坤和崔玉山的真凶，同时也说出乔卫国可能是唐卫东的推测和依据。 或许是真相太让人感觉匪夷所思，电话里王万国和施剑很久都没有说话。 过了几分钟后王万国才开口道： “小子，看来你不把奚川闹得天翻地覆是不会善罢甘休啦！ 可是你并没有找到那封介绍信，无法做指纹比对，怎么证明乔卫国是假冒的？” “我们可以这样……”杨霄为了得到王万国和施剑的支持，说出自己的计划。 “MD！”一直没有说话的施剑听完杨霄的话忍不住爆出一句粗口，说道： “杨霄，你这样是违反规定的！ 你想没想过这样做的后果？ 如果你撬不开乔卫国的嘴，他背后的那帮人为了自保，不会放过你！ 到时候我和万国书记也保不了你！” 杨霄平静地说道： “施厅长，我知道不管二十五年前的李代桃僵，还是现在那个被烧毁的黑色手提箱，都证明乔卫国的背后存在一股不小的势力。 对手不但狡猾而且凶残，非常时期只能用非常手段。 我想试一试！” “你有几成把握？”王万国拦住施剑，开口询问。 “五成！”杨霄思考片刻，做出保守估计。 第628章 拘传乔卫国 第628章 拘传乔卫国 电话再次沉默。 几分钟后王万国才开口对杨霄说道： “小子，这一次你没有帮手！” “万国书记，我明白！”杨霄听出王万国的话外音，他同意杨霄的计划，只是因为这个计划违反政法程序，他不能公开为杨霄提供帮助。 能不能撬开乔卫国的嘴，就看杨霄的本事啦！ 万一事有不逮，杨霄必须独自承受所有后果。 杨霄这一次为了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赌上了自己的前途。 施剑挂断电话，有些担忧地说道： “万国书记，这样能行吗？ 杨霄那小子万一捅出什么篓子，省公安厅怎么跟省委省政府交代！” 王万国站起身来，走到书房宽大的落地窗边，看着窗外璀璨的万家灯火，说道： “施剑，你当年孤身卧底的勇气和魄力哪里去了！” “我……”施剑有些羞愧地低下头。 王万国没有回头看施剑，他继续说道： “赵书记离开奚川前，曾经找我谈过一次话，他说我们奚川的官场有一只手，在无形中操控着很多事情。 那个时候我以为是赵书记壮志未酬，离开奚川有怨气。 现在看来并非危言耸听啊！ 乔卫国的身上或许就有一根线，一头拴在这只手的指头上。 总要有人撕开这层黑幕，还奚川浪浪晴空。 杨霄或许是最合适的人选。” 施剑默默点头，说道： “万国书记，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嗯！”王万国挥手，让施剑离开自己的办公室，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通一个号码： “喂，老杨啊……杨霄没惹事！ 你这当爹的，怎么总想着儿子出事呢！ 省厅的施厅长刚刚从我这里离开，他告诉我杨霄在省厅挺好。 不过有这么个事，我得跟你说说……” 王万国很清楚，杨霄一旦动了乔卫国，那就是捅了马蜂窝，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跳出来，杨霄审讯乔卫国的时间很短，如何撬开乔卫国的嘴是杨霄的事，王万国能做的是为杨霄争取更多时间。 这个时候杨镇南这个当爹的得出力啦！ 总不能眼看着宝贝儿子孤军奋战吧！ …… 蓉城市委常委会议。 “……力争把蓉城打造成西部经济第一高地，带动周边地区共同发展……”副市长乔卫国第一次参加市委常委会议，这也是他第一次在常委会议上发言，为了这次发言，乔卫国做了精心的准备。 乔卫国着重阐述了自己对蓉城经济建设的规划和展望，发言的反响不错，其他市委常委一致认同乔卫国的态度和能力。 在乔卫国的发言结束后，赢得持续不断的掌声。 乔卫国沉浸在掌声中，似乎看到自己更加远大的前程，边上下意识地流露出踌躇满志的笑容。 “你们不能进去！”会议室外突然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就在市领导们错愕的时候，会议室的门从外面推开，一群身穿警服的警察浩浩荡荡闯进来，领头的正是杨霄，他径直走到乔卫国的身边，把一张传唤令展开，说道： “乔卫国，我是1108绑架杀人案专案组组长杨霄，现在怀疑你跟孟丽丽的死亡有关，请配合我们的工作，接受调查。” “胡闹！” 乔卫国还什么话都没说，会议室里已经炸开了锅，蓉城市市长韩芮拍着桌子站起来，大声呵斥道： “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哪有你们这样在市常委会议上来抓人的！ 抓的还是我们市的常务副市长！ 元清书记，你们政法委到底想要干什么？” 蓉城市政法委书记高元清脸一阵白一阵黑，他根本就没有得到公安局行动的消息，看到杨霄后对市委书记成业、市长韩芮说道： “成书记、韩市长，这应该不是市局的行动，他们是省公安厅的人！” “省公安厅也不能如此无组织无纪律！”会议室可真够热闹的，一众常委们对杨霄等警察轮番呵斥，高元清的话刚落下，市纪委书记傅安辉也跳了起来，呵斥道： “就算我们的同志有问题，也该纪委监委立案调查，哪里轮的到你们公安局上门抓人！ 小同志，你想立功得表扬的心情我能够理解，可是不能胡来嘛。 今天你带不走乔副市长，我要给你们施厅长打电话！” “乔卫国涉嫌刑事犯罪，你给谁打电话也没用！”杨霄面对一众厅级干部的训斥毫不畏惧，从腰间取下手铐，在乔卫国面前抖擞两下，说道： “乔卫国，跟我们走一趟吧！” 市委书记成业倒是沉得住气，在闹闹哄哄的会议室里一直没有开口，他看着事态的发展。 公安局敢到市委常委会议上来抓人，其目的绝不是仅仅是抓乔卫国这么简单，至少是得到某些省领导默许的，而且在此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是不是可以说明省里已经有人不信任市委市政府了？ 成业作为蓉城的一把手，奚川省委常委，他很清楚奚川的官场复杂，因此想得更多。 “同志！”成业在乔卫国即将被带上手铐的时候终于开口，他不能眼看着乔卫国就这么被带走，说道： “乔副市长是我市领导干部，是经受过组织部门审查的，你就算要抓人，总得有证据吧。 万一抓错了，让乔副市长以后怎么在我市开展工作？ 这样，我为乔副市长做担保，人就先不抓了，要问话、要调查就在这里。 如果你们公安局真的查明乔副市长有嫌疑，我亲自把乔副市长送到施厅长面前。 怎么样？” 官场嘛，讲就的就是一个脸面。 成业这样说已经很客气，他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到无法收场的地步，因此向杨霄提出一个折中的办法。 成业发话，其他常务委员们纷纷帮腔： “小同志，成书记为乔副市长做担保，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现在的同志胆子太大了！” “是呀，也不知道是谁给他大胆子，居然敢在常委会议上来抓人。” “把人放了吧，别把事情闹大了，对你没好处！” “……” 咔嚓！ 在众人的冷嘲热讽和呵斥声中，杨霄毅然决然地给乔卫国戴上手铐，回顾在场的常委领导们，朗声说道： “是国家法律给我的胆子！ 成书记，你为乔卫国做担保，难道就不担心他根本就不是乔卫国吗？” 第629章 异地审讯 第629章 异地审讯 “什么！” “不是乔卫国，什么意思？” “这人还有假的？” 会议里的议论声再次甚嚣尘上。 在场的人都在谈论杨霄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成业这个时候选择沉默，看着乔卫国被警察带走。 其中神态变化最大的人要数乔卫国。 从杨霄带人闯进常委会议，到被戴上手铐，他一直保持冷静，没有反抗也没有为自己辩解，摆出一副问心无愧的态度。 这也是常委委员们纷纷帮乔卫国说话的原因。 可是在杨霄说出“他不是乔卫国”这句话的时候，乔卫国的脸色明显发生变化，从镇静到慌乱，虽然变化只在转瞬之间，可是还是被一直注意着乔卫国的几个人发现。 其中就包括市委书记成业。 这也是他在乔卫国被带走时保持沉默的原因。 也许乔卫国的案子比想象中还要不简单！ 常委会议被打断。 市常委委员们看着乔卫国空出来的位置，表现出不同的态度，有人跟成业一样沉默不语；有人拍桌子喝骂；还有人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心里盘算着接下来怎么做才对自己有利。 “咳咳！”成业面色阴沉地咳嗽两声，事情已经发生，不管乔卫国是否犯罪，现在需要做的事把事件对市委市政府的影响降到最低，跟市长韩芮碰头商量几句后，开口说道： “高书记，你现在就去省政法委，向万国书记当面了解案情。 看看能不能把案子移交到市局来办。 傅书记，马上组织专案组，对乔卫国同志展开内部调查。 另外……是宣传部门的同志这段时间辛苦一下，注意控制该事件的舆情，不要把影响扩大。 同志们，常委会议暂停，请各位下去安排相关工作吧！” 乔卫国被捕的消息很快传遍奚川官场。 如同一颗炸弹丢进水里，爆炸的威力超乎所有人预料，掀起惊涛骇浪。 陆续有人或明或暗地托关系联系省公安厅的人，打听乔卫国案件的情况，然而即便是省厅内部也没有人能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已经结案的案子，怎么就突然重启调查呢？ 1108专案组的恢复更是出乎很多人的预料。 就好像所有事情在一夜间发生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杨霄的行动打了不少人一个措手不及。 有人确实慌了！ 在常委会议上公开抓捕乔卫国，是杨霄计划的第一步。 这样做不但能给乔卫国和他背后的人带来极大的威慑，同时也让乔卫国摸不清警方到底掌握多少他的犯罪证据，扰乱乔卫国的心神。 接下来省政法委和省公安厅将承受巨大的压力，为杨霄撬开乔卫国的嘴争取时间，这个时间不会太长，因为乔卫国毕竟是正厅级干部，对他的审讯需要符合某些组织程序，如果其他执法部门介入，杨霄手里还是没有足够证据，只能把人交出去。 杨霄只有一次机会。 因为一旦乔卫国离开审讯室，很多秘密也许将永远不见天日。 距离蓉城两百公里的云州市某看守所内。 乔卫国被拘押在这里。 为了避免外界的干扰，杨霄选择异地审讯，并且要求参与办案的人员严格遵守保密条例，不得向外界透露乔卫国被拘押的地点。 此时审讯还没有开始。 杨霄带着几名刑警在乔卫国面前整理文件，调试数码设备，以及采集乔卫国的指纹。 当两名刑警把采集到的指纹递到杨霄面前，杨霄当着乔卫国的面，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奚川大学的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泛黄的信纸，把它跟刚刚采集到的指纹交给门外等候的技术人员。 在移交的时候，一阵风从审讯室的门口吹进来，正好吹在那张信纸上，信纸从杨霄的手里飘落，落在距离乔卫国不到两米的地方。 乔卫国直勾勾地盯着那张信纸，看到上面按满的指纹和奚川大学的印章，松弛的肌肉变得紧绷起来，他探出身子想要仔细去看那张信纸，被身边看守的刑警按住。 杨霄慢悠悠地走到乔卫国身边，从地上捡起那张信纸，在乔卫国面前抖擞两下，交给门外的人，说道： “马上把乔卫国的指纹跟这上面的做比对。 有结果立刻送过来。” 乔卫国一直仰着的头在此刻无意识地低了下来，他的眼珠子不停地转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乔卫国，我们开始吧！”杨霄坐到乔卫国面前，童然作为陪审在一旁记录，纪勤操控数码摄像机，把镜头对准乔卫国。 杨霄正式审讯乔卫国，问道： “乔卫国，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我是蓉城市副市长，你们没有权利审问我，我要求接受纪委的审查！”乔卫国顾左右而言其他，在杨霄面前抬出自己的职务，试图对抗杨霄的审讯。 杨霄早就料到乔卫国会有这样的反应，笑着说道： “乔副市长？ 好大的官威啊！ 周秘书跟你说过我是谁吧，那你也应该知道我杨霄不怕你的威胁。 别说副市长，就是蓉城原来的市委书记我也一样办！ 现在是给你坦白从宽的机会。 不要不知好歹！” “我无罪！我是被冤枉的！”乔卫国依然嘴硬，在杨霄面前喊冤。 杨霄直截了当地说道： “乔卫国！ 没有证据，我们市不会把你带到这里来的。 我问你，你跟孟丽丽到底是什么关系？ 十一月九日凌晨，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人是不是你杀的？” 乔卫国摇头，说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孟丽丽。 我也没有杀人。 我是国家干部，你们这是滥用职权、刑讯逼供，我要告你们！” 啪！ 杨霄不客气地把手里的案卷拍在桌子上，呵斥道： “你撒谎！ 福安区天福大道九十九号！ 这个地方熟悉吗？ 还要我说得更明白吗？ 你和孟丽丽不但认识，你们还有一个私生子。 乔卫国，你不会以为让孩子姓孟，我们就查不出来吧！ 就凭这一点，你的副市长也干到头啦！” “我……”乔卫国被杨霄呵斥得语塞，他没有想到警察能查到孟丽丽儿子的身上。 孩子现在已经八岁，只要一份DNA检测，就能确定父亲的身份。 第630章 连环施压 第630章 连环施压 “那……那又怎么样？”乔卫国的态度在证据面前软了下来，他支支吾吾地说道： “我的生活作风有问题。 那又怎么样？ 你凭什么说我杀人！” “嘿嘿！”杨霄冷笑一声，说道： “我确实没有你杀人的证据。 孟丽丽、王义坤，还有远在宁江的崔玉山。 你很聪明，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可是……” 杨霄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继续说道： “你还有四十分钟可以狡辩。 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指纹鉴定出结果的时间大概是一个小时。 我不能证明你杀人，但是我可以证明你根本就不是乔卫国！ 到时候就算你什么都不说，也难逃审判。 你说要是乔卫国早在二十五年前就死了，如今的乔副市长其实是个冒牌货，外面那些人知道后，还会想办法救你吗？ 你知道他们那么多秘密，应该会想办法让你永远闭嘴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乔卫国的手哆嗦了一下，紧张地握在一起。 他已经彻底慌了！ 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跳动着。 杨霄没有再问任何问题，神态悠闲地翻看着面前的案卷，时不时地跟身边的童然低声交谈几句。 似乎没有人再关心乔卫国。 随着时间的推移，乔卫国的情绪逐渐崩溃，从常委会议上被抓，杨霄就一直向乔卫国提供心理暗示，他的秘密已经藏不住了。 乔卫国见到那张信纸的时候明显慌了，随后更是因为杨霄直接了当的说出他的真实身份被扰乱心智。 乔卫国在与杨霄的交锋中完全处于劣势。 他的额头渗出汗水。 眼睛不受控制地去瞟墙上的挂钟。 秒针的每一次跳动，似乎都宣告乔卫国末日的到来。 咔嚓！ 审讯室的门终于打开。 刑侦技术人员拿着物证走进审讯室，向杨霄等人点了一下头。 “……”乔卫国的嘴微微张着，眼巴巴地看着杨霄和他手里的东西，这个时候乔卫国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 “嗯！”杨霄仔细查看司法鉴定报告，最后把信封和鉴定报告举在手里，向紧张兮兮的乔卫国展示，说道： “唐卫东，这封公派留学的介绍信眼熟吗？ 上面有你弟弟乔卫国的指纹。 现在我们已经证实你的指纹与介绍信上的指纹不相符，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二十五年啦，你冒充弟弟的身份苟活二十五年，是时候结束啦！” 哐！ 乔卫国……呃，不对！ 现在应该称呼他的真实姓名，唐卫东！ 唐卫东激动地想要从审讯椅上站起来，膝盖重重地撞在铁椅上，他伸手去抢夺几米外杨霄手里的介绍信，绝望地嘶吼道： “不可能！ 这封信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我明明已经把它烧了！ 不、不可能，这一定是假的！” 杨霄照着介绍信念起来： “关于证明乔卫国同学公派留学腐国帝国理工大学，攻读物理专业硕士研究生的通知函……请宁江市人民政府、宁江市公安机关为该生办理出入境、无犯罪记录等各项手续时提供便利……特此证明！ 唐卫东，这么重要的文件，你不会以为奚川大学没有备份件吧！ 噢，对了！你连高中都没有上完，怎么会知道大学的手续有多繁琐！ 行啦，我也没什么好问的了，直接申请批捕吧！” “等、等等！”乔卫国看到杨霄要走，变得激动起来，对杨霄说道： “我、我交代！ 我什么都交代！ 我现在说算不算戴罪立功？ 你能保证我家人的安全吗？” 成啦！ 杨霄和童然、纪勤对视一眼，将内心的激动和喜悦隐藏起来。 根本就没有什么指纹比对！ 杨霄手里的介绍信，是从奚川大学档案室里借来的，其他公派留学生的介绍信，只是因为格式相同，让乔卫国误以为是自己烧掉的备份。 这就是杨霄向王万国和施剑提出的计划。 他手里没有确凿的证据，只能想办法让唐卫东自己开口。 因为具有诱导性和缺乏正当性，不符合办案流程，所以杨霄才被王万国和施剑训斥胆大妄为。 然而这也是让唐卫东开口的唯一办法。 从常委会议抓人，到不小心在唐卫东面前展示介绍信，最后拿出假的指纹鉴定结果，其目的就是一步步击溃唐卫东的心理防线。 如果案子由其他执法机关按照正常流程审理，唐卫东永远不会开口。 只要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就还在幻想外面的同伙营救他。 现在一切幻想都落空了。 唐卫东不再高傲，他像是一只被斗败的公鸡，精神萎靡地瘫坐在椅子上。 杨霄等人重新坐回到审讯桌前。 纪勤再次打开记录的数码摄像机。 杨霄对唐卫东说道： “那你要看你交代什么问题。 如果具有立功表现，我会如实向检察机关和法院陈述。 另外我可以保证你和你家人孩子的安全！” “好，我说！”唐卫东放弃抵抗，准备向警方交代所有罪行。 …… 省政府办公楼。 省政法委书记王万国敲开省委副书记、省长梁志伟的办公室门： “志伟书记，听谁您要见我？ 有什么吩咐？” 梁志伟依然是奚川省省长。 原省委书记赵光忠一年前调离奚川。 其中的内幕一直是奚川官场的禁忌，没有人敢在公开场合谈论。 赵光忠在任职期间与梁志伟不和，是公开的秘密。 到省部级这个级别的官员任免，考虑的已经不再是能力，更多是稳定、地方可持续发展为首要条件。 赵光忠被调离，或许反应了上面的某种态度。 如今的奚川已经没有人能跟梁志伟掰手腕。 “万国书记，你来啦，稍等。”梁志伟示意王万国坐下，埋头处理完手里的工作才抬起头来问道： “我听说省厅的同志在蓉城市委常委会议上抓了乔卫国同志？” “是呀，我也是刚得到消息。”王万国没有否认，只是向梁志伟表明抓人不是他的意思。 梁志伟没有询问案件细节，说道： “万国书记，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干扰司法的意思。 省公安厅的同志工作方式是不是简单粗暴了一点，乔卫国同志毕竟是蓉城副市长。 这要是传出去，人民群众会怎么看我们的领导干部？” 第631章 狂风骤雨 第631章 狂风骤雨 “是！是！”王万国诚恳地点头答应，回答道： “我听说这件事后已经严肃批评省公安厅的施剑同志，要求他全面彻查这件事，并做出深刻的检讨。 同时以此为鉴，加强公安系统政治学习。 避免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王万国明显是在打太极。 他知错、也认错，可是就是没有改错的意思。 对乔卫国的案子是只字不提。 梁志伟拿王万国这个奚川的老政法人没有办法。 王万国这个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公正、严明，更重要的是他不站队。 梁志伟和赵光忠暗斗的那几年，王万国一直是双方拉拢的对象，王万国保持政法的公正性，没有在任何事情上偏袒任何人。 梁志伟重点培养的黄光华落马，赵光忠的心腹也因为违法乱纪被捕。 即便是梁志伟也挑不出王万国的毛病。 今天梁志伟找王万国谈话，意思很明显，就是想大事化小，内部问题内部解决，先把乔卫国放出来，安抚蓉城市一众干部紧张的情绪。 可王万国直接不接招。 来了一个一问三不知，跟梁志伟打起太极。 梁志伟强压心头的怒火，说道： “老王，对领导干部的审查要按程序来！ 不能由着某些同志的性子胡来。 乔卫国同志的事情你必须亲自过问。 我们不偏袒任何人。 查出问题该双开就双开，该逮捕坚决逮捕。 不过得由纪委监委的同志在场。 否则人民政府不就成了菜市场嘛，干部们哪还有一点安全感？” 王万国依然摆出一副虚心接受批评的态度，说道： “志伟书记请放心。 我回去以后马上去省公安厅，亲自参与案件的审理工作。 您还有其他吩咐吗？” “去吧！”梁志伟被王万国的太极拳揉得没有脾气，靠在宽大的椅子上，向王万国挥手。 看来王万国是不打算放人啦！ 梁志伟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通一个电话号码，说道： “你们纪委牵头，联合蓉城市纪委、市公安局成立联合调查组，准备接手乔卫国案件的调查……” “志伟书记，乔卫国目前不在省公安厅，人找不到了！”电话里的人小心地向梁志伟汇报。 “找不到人是什么意思？”梁志伟的声音陡然提高，呵斥道： “一个大活人，到了公安局还能飞啦！ 找！马上把人找到。 找到后带回慈济寺关押！” 慈济寺是蓉城市郊的一座普通寺庙，在寺庙的旁边有一个神秘的酒店。 那里是纪委监委隔离审查公职人员的地方。 久而久之在奚川，把官员落马比喻成去慈济寺吃斋。 奚川的官场谈慈济寺色变。 与此同时，省公安厅厅长施剑也承受着来自各方的压力。 蓉城市委、省纪委先后派人来到省厅了解情况。 王万国可以在梁志伟面前装什么都不知道。 施剑则不行。 毕竟抓人的是警察。 他这个省公安厅厅长如果也说不知道，那就是失职了。 施剑的电话已经被打爆。 在面对各方或打探消息、或求情的人，只能以案件正在侦办，具体情况不方便透露为由搪塞。 施剑顶不了太久，省委省政府一旦介入，就会有人拿着手续来找他要人，到时候他必须把乔卫国交出来。 现在施剑已经借口出差，躲到省公安厅外，为杨霄争取时间。 …… 云州看守所。 杨霄把手机关机，以躲避省城的狂风骤雨。 他已经攻陷唐卫东的心理防线，审讯进入关键阶段。 “二十五年前……”唐卫东供述他冒名顶替弟弟乔卫国的经过。 唐家有一对双胞胎儿子。 哥哥唐卫东，弟弟唐卫国。 两个儿子三岁那年，父母离婚。 哥哥唐卫东跟着爸爸生活，弟弟被母亲带回娘家改随母姓乔卫国。 因为两兄弟的父母是同村人，唐卫东经常被父亲送回老家，跟母亲那边倒也没有断了联系，从小跟弟弟一起村里长大。 不过不同的生活环境还是造成两兄弟性格迥异。 哥哥唐卫东从小好勇斗狠，十五岁就辍学在社会上闯荡。 弟弟乔卫国则品学兼优，一直是当地小有名气的学霸，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奚川大学。 命运的齿轮在八三年五月发生变化。 咯吱！ 一辆军绿色的212越野车停在蓉城市人民广场东侧的千里江山酒楼门前。 “哥，我们不是回宁江吗？”乔卫国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金碧辉煌的酒楼疑惑地询问开车的哥哥。 乔卫国五一假期在学校耽搁了两天，今天才急着赶回宁江办公派留学的手续。 他紧赶慢赶地去到车站，已经买不到回宁江的车票，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想到同样在蓉城的哥哥唐卫东。 唐卫东见到乔卫国，拍着胸脯保证今天把弟弟送回宁江。 唐卫东拉开车门，带着乔卫国下车，说道： “弟弟，着什么急！ 明天早上六点前，我保证你站在宁江市公安局门口，耽误不了办事。 你不是总问我在蓉城干什么吗？ 今天哥带你威风威风。” 唐卫东领着乔卫国往酒楼走，踩到台阶的时候又突然停下，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跟乔卫国在酒楼外换了衣服。 “东哥！”早已经等在酒楼门口的王义坤快步迎了上来，对穿着唐卫东外套的乔卫国说道： “兄弟们都到齐了……呃！” 王义坤这个时候才注意到眼前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唐卫东，嘴张得足够塞下一个鸡蛋，吓得变成结巴： “东、东哥？ 你、你们到底谁是东哥啊！” “哈哈！”唐卫东开心地大笑起来，拍着王义坤的肩膀，说道： “认不出来吧！ 小坤，这是我弟。 你先带他上楼跟兄弟们认识，我去撒泡尿。 妈的，憋死我啦！” 王义坤这才知道唐卫东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 他领着乔卫国走进酒楼。 庞江一伙比约定的时间早到，双方见面就剑拔弩张。 乔卫国是个读书人，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场面，面对庞江举起的火药枪，第一反应就是转身逃跑。 砰！ 突如其来的枪声响起，四散的自制弹丸打在乔卫国是后背和后脑上。 等到唐卫东听到枪声赶到的时候，乔卫国已经倒在血泊中一命呜呼。 第632章 二十五年前的真相 第632章 二十五年前的真相 “卫国！”唐卫东听到枪声赶到，现在已经乱成一团，双方拿着枪对射，子弹横飞，乔卫国趴在中间一动不动，身上全都是血。 唐卫东只是想让乔卫国扮成自己，在他的兄弟们面前耍耍威风，没想到事情的发展急转直下，乔卫国成了自己的替死鬼。 他想要冲过去救人，被王义坤死死拉住： “东哥，人已经死了！ 庞江那帮人成心的，到了就开枪！ 快走吧！ 警察马上就要来了！ 快、快走啊！” 王义坤拖着乔卫国跑出酒楼，王义坤往人多是广场跑，唐卫东钻进212吉普车里，他手忙脚乱地启动汽车，一路从蓉城逃回宁江。 宁江市水利局家属院。 “呜呜……爸、妈，救我啊！”唐卫东闯了大祸，知道早晚会被警察抓到，他逃回家跪在父母面前。 唐卫东的父母早就已经离婚，现在因为儿子的事情难得又聚到一起。 当母亲从唐卫东的嘴里听到小儿子被枪打死，难过得几度昏厥。 母亲要让唐卫东给乔卫国偿命，起身要去公安局告发他，被父子俩死死地拦住，唐父责备前妻心狠，道： “卫东也是你的儿子！ 这么多年，你心里只有卫国，什么时候关心过卫东！ 现在还要把卫东送上绝路。 你的心怎么就这么狠啊！” “呜呜！”母亲捂着脸悲痛地哭泣，是呀卫东卫国都是她的亲生骨肉，可是现在能怎么办呢，唐卫东闯了这么大的祸，早晚会被警察抓到的。 母亲没有办法。 唐父一连抽了几口烟，最后掐灭烟头，对唐卫东和前妻说道： “死的就是唐卫东！ 只要我们不说，没人分得出来两个孩子到底谁是谁！” “这、这样可以吗？”母亲担心事情败露。 “可以！”唐卫东想是抓住救命稻草，跪在母亲面前，激动地说道： “妈，我不想死啊！ 卫国穿着我的衣服，只有一个人知道这件事，只要他不说出来，警察肯定会以为我已经死了。 妈，求求你！ 我改，我一定改！ 我以后一定像卫国一样好好孝敬您！ 妈，救我啊！” “呜呜，我的儿子！”母亲痛苦地悲嚎一声，又倒在地上晕厥过去，也不知道他的这一声儿子喊的是乔卫国，还是唐卫东。 唐父叮嘱唐卫东照顾好母亲，自己走出家门，这件事他办不好，必须找人帮忙。 至于唐父具体找到谁，后续如何运作，唐卫东就不得而知了，那天以后唐卫东就成了乔卫国，去到奚川学校撤销了公派留学的名额，回到宁江市在父亲的安排下进入水利系统，并逐渐在机关单位崭露头角，后来还迎娶了乔卫国的相亲对象。 几年后母亲伤心过度去世。 父亲也因为老年痴呆住进养老院。 知道这个秘密的就只剩下在监狱服刑的王义坤。 当初为了堵住王义坤的嘴，唐家找到看守所里的王义坤，承诺他只要保守住秘密，就想办法把他从监狱里弄出来。 果然，被判无期徒刑的王义坤只服刑七年就出狱。 唐卫东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他能够以乔卫国的身份永远生活下去，可是事情远没有唐卫东想的那么简单。 王义坤出狱后找到唐卫东。 那个时候唐卫国已经在宁江市小有名气。 王义坤威胁唐卫东，他有证据可以证明唐卫东冒名顶替了乔卫国的身份，而证据就是那封带有指纹的介绍信。 唐卫东当时穿着乔卫国的衣服，在逃出千里江山酒楼的时候，介绍信掉落下来，被跟在身后的王义坤捡到。 当王义坤被抓进监狱，得知唐卫东死在千里江山酒楼，他就知道那封信是能够保证他后半辈子荣华富贵的保命符。 唐卫东没有办法，只能托关系、出钱把王义坤弄到蓉城成了棉纺二厂股份制改革的大股东，两个人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成了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好在王义坤只要钱，只要能好吃好喝地把他供着，这么多年倒也相安无事。 随着唐卫东的供述，二十五年前的谜团终于解开。 “说说你为什么要杀死孟丽丽，王义坤和崔玉山的自杀又是怎么回事？”杨霄等到唐卫东抽完一根烟，继续审问。 唐卫东的真实身份已经曝光，他二十五年前带着宁江帮干的那些事情已经足够死几次，现在面对杨霄的审讯也不再隐瞒，又找杨霄要了一支烟，低着头慢慢悠悠地说道： “上个月九号那天，半夜我接到孟丽丽打来的电话……” 嘀嘀！嘀嘀！ 深夜，急促的电话铃声把唐卫东和妻子韩芳从睡梦中惊醒。 韩芳想要帮唐卫东接电话，被唐卫东拦住，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陌生的电话号码，穿上睡衣下床，走出卧室。 “……”唐卫东按下接听键，不过他只是把手机放在耳边，屏住呼吸什么话都没有说。 “呼呼！” 听筒里传来孟丽丽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声： “卫国，出事啦！” “闭嘴！”唐卫东听到孟丽丽的声音，立马呵斥道： “谁让你打我这个电话的！ 马上挂断！ 打另外一个号码！” 手机在通话十几秒后挂断。 唐卫东走进书房，从一个上锁的抽屉里翻出一个老式的不停震动的按键手机，快速按下接听键： “什么事？” “格调厂的办公室被人抄了，保险柜里的东西全被抢。卫国，快来救我！”孟丽丽在电话里向唐卫东求救。 唐卫东换好衣服出门，在地下停车场，他钻进一辆车身全是灰尘的黑色轿车，这辆车在王义坤的名下，平时一直放在唐卫东家的地下停车场，方便唐卫东外出办事使用。 唐卫东开车来到与孟丽丽约定的地点，见到浑身伤痕累累的孟丽丽，他不关心孟丽丽的伤势，问道： “什么人干的？ 那些东西在哪？” “我、我不知道！”孟丽丽很失望，她以为唐卫东是为了救她才来的，哭着说道： “一个疯子！ 他应该就是冲着那些东西来的。 他把我从厂里绑走，想要在这里杀我。 箱、箱子里的东西被他翻出来烧了。” 啪！ 唐卫东在车里反手给了孟丽丽脑袋一拳，凶神恶煞地说道： “带我去找！ 就算是烧了，我也要见到灰！” 第633章 清除计划 第633章 清除计划 孟丽丽挨了孙勇军一顿毒打。 死里逃生后既惊又怕。 现在在车里又挨了唐卫东一拳，脑袋撞在车窗玻璃上，当场晕厥过去。 唐卫东把孟丽丽从车里拖出来，几番折腾后孟丽丽从昏迷中苏醒。 两个人打着电筒，沿着白马河河滩寻找。 他们的运气不错。 在天亮前找到那处凌乱的河滩。 此时篝火已经熄灭，打伤孟丽丽的孙勇军也不见了踪影，光碟被石头砸成碎片，只有没有燃烬的照片被夜风刮得散落在河滩上。 “妈的！”唐卫东从石头缝里抽出半张照片，上面只能看到两个白花花的身子，脸部特征已经被火烧掉，咬牙切齿地咒骂一声，把照片重重地丢在地上。 这么多年的心血全都白费啦！ 孟丽丽受伤严重，又在河滩吹了一夜的凉风，感觉浑身冰冷，在一旁说道： “卫国，既然东西已经毁了，咱们就收手吧。 我不想再干这些事情了。 我、我今天差一点就死啦，我怕！ 你现在的官已经够大了，我们一起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滚蛋！”唐卫东的心情很不好，脱口而出道：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过日子！” “乔卫国，你什么意思！”孟丽丽本来就是个泼辣的女人，听到唐卫东的话不乐意了，忘了身上的疼痛，想起今天差点死在这里，这些年的委屈一下子爆发出来： “你说过回娶我的！ 我等了你一年又一年，等到儿子八岁，你现在告诉我没有资格！ 对，我是臭婊子，但是你乔卫国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别我以为我不知道你把我送到王义坤身边干什么，不就是想要找到那封信吗！ 我说的对吗……唐卫东！” 唐卫东转过身来，一双通红的眼睛射出嗜人的凶光，吓得孟丽丽连连后退： “啊！唐……乔卫国你要干什么？” 唐卫东步步紧逼，把孟丽丽逼得跌倒在乱石滩上，他把扭曲的脸凑到孟丽丽面前，从喉咙深处蹦出几个字： “你还知道些什么？” “啊！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孟丽丽被唐卫东吓到，她见到唐卫东举起一块鹅卵石，赶紧闭着眼睛解释道： “是王义坤告诉我的！ 没、没错……有一次他在喝醉酒后告诉我的。 他说你是唐卫东，真正的乔卫国早就死了，还、还说这辈子你得好吃好喝地把他供着，就算睡你的女人，你也不敢把他怎么样，因、因为他的手里有一封信，能够证明你的真正身份。 卫国，我是丽丽啊！我最听你的话，我谁也不会说的……” “那封信在哪？”唐卫东极力压制这心头杀人的冲动，握着鹅卵石的手不停地颤抖。 二十五年前的事情就像一个魔咒，时时刻刻折磨着唐卫东。 哪怕他现在已经是正厅级的高官，每天睡觉还是得睁着一只眼睛，害怕在睡梦中说出这个秘密。 摆脱以前的一切，成为真正的乔卫国，是唐卫东这么多年来的执念。 他把自己的女人送到王义坤身边，就是想要麻痹王义坤，找出那封能揭开真相的介绍信。 唐卫东没有想到，王义坤居然在酒后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向孟丽丽炫耀，此刻唐卫东真正动了杀心。 二十五年前的唐卫东就不是善类，打家劫舍、杀人放火，是能够让蓉城人人谈之色变的恶势力首领，二十五年虚假的伪装无法改变他的本性，在这一刻唐卫东的凶残本性被激活。 孟丽丽看着唐卫东的双眼，她感觉不到丝毫感情，与唐卫东的对视比刚才面对孙勇军更让他害怕，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我不知道……不、不过我应该知道王义坤把东西藏在哪里。 厂里翻修一楼的展厅，需要把原来的软包拆掉重新装修，王义坤不许工人动其中一根承重驻……啊！” 唐卫东没有丝毫犹豫，不等孟丽丽求饶，抡起手里的鹅卵石砸了下去。 孟丽丽被当场砸死。 知道二十五年前那件事的人都得死！ 从那个夜晚，唐卫东开始自己的清除计划。 唐卫东把孟丽丽的尸体搬到河里，重新点燃一堆火，把那些没有燃尽，散落得到处都是照片收集起来，丢进火堆里再次点燃，直到所有照片都化为灰烬才清理好凶杀现场，开车离开。 “我在格调厂办公区一楼的沉重柱里找到个暗格，里面藏着那封介绍信！”唐卫东的目光落在杨霄面前，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介绍信有备份，自己的清除计划到头来一场空，说道： “信被我烧了。 王义坤再没有能威胁我的东西。 不过他的几个儿子是我送到国外的，这些年也是我出钱供他们上学。 我能让他们在国外生不如死！ 我用王义坤的几个儿子威胁他，让他主动承认杀死孟丽丽，那些照片和光碟也是他和孟丽丽干的，然后逼他自杀。” “嘁！”唐卫东冷笑一声，说道： “王义坤知道我的手段。 这些年敢威胁我，靠的就是那封信。 现在信没啦，我让他怎么死，他就得怎么死！” “那崔玉山呢？他坐了二十牢，一直以为你已经死了，并没有试图联系你，你为什么要杀他？”杨霄问道。 唐卫东挪了一下屁股，让自己在坚硬的铁椅上坐得舒服一点，说道： “既然已经杀了，多一个少一个有什么区别。 而且那天晚上，在千里江山酒楼，崔玉山看到我和弟弟从车上下来。 我不能冒险。 跟他喝最后一杯酒，也算是了结这么多年的兄弟感情啦。” 案件到这里已经真相大白。 不过杨霄并没有结束对唐卫东的审讯，说道： “唐卫东，咱们既然已经把话全都说开了，也就没什么顾虑。 说点跟案子无关的事情呗。 那些照片已经积累有很多年了吧，是谁让你干的？ 照片里都有些什么人？ 别急着否认，我们不是傻子，凭你一个人干不出这么大的事！” “嘿嘿！”唐卫东低着头，喉咙里发出干涩的笑声，摇着头说道： “东西全都烧了，告诉你有什么用？ 杨霄，你费这么大的周折让我认罪，目的就是找到背后的秘密吧？ 我已经是个死人，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听我一句劝，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刨根问底的好！” 第634章 一个名字 第634章 一个名字 唐卫东终于抬起头来，与几米外端坐的杨霄对视，扯动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说道： “我听周昌安说起过你。 你是一个好人。 我不告诉你，那是救你的命！” 嘀嘀！ 审讯室门上的报警器发出嘀嘀的声音，打断杨霄的审讯。 杨霄不得不终止审问，起身打开审讯室的门。 云州看守所的所长章义站在门口，他小心地往审讯室里看了一眼，说道： “小杨，省纪委赖明飞来了，跟他一起的还有蓉城纪委和市局的人。 你那里审得怎么样？ 我拖不住他们太长时间！” “来得好快啊！”杨霄已经能够听到远处嘈杂的吵闹声。 章义是莫林的人，跟杨霄有私交，所以杨霄才敢把人押到这里审问，如果在其他地方，那些人会更快找到他们。 现在看来杨霄大费周章的安排是有必要的。 在蓉城，现在有人比杨霄更急。 他们不希望唐卫东开口。 杨霄已经没有时间了，他拍拍章义的肩膀，说道： “义哥，帮我再争取五分钟时间，拜托啦！” 杨霄回到审讯室，让里面的人全部离开，然后关掉数码摄像机，走到唐卫东身边，说道： “唐卫东，希望你闭嘴的人来了！ 给我一个名字！ 我只需要一个名字！ 听着，我是杨镇南的儿子，我有能力保护你家人的安全！ 告诉我，快点！” 唐卫东低着头，从他被杨霄高调地在市常委会议上带走，他的命运就已经注定，没有人会救他，只有人想他永远闭嘴。 他本来就是已经死了的人。 死亡对他来说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他的家人可能遭到的报复。 特别是他的孩子。 唐卫东此时犹豫了。 “……你们让开……” “简直岂有此理！” “童然，你也是市局刑警，现在在干什么……” “……” 审讯室门外的吵闹声已经惊动到屋里的人。 有人想要闯进审讯室。 被童然和纪勤挡在外面。 章义没能挡住这些人，童然和纪勤也挡不住。 “给我一个名字！”杨霄拍着审讯室里的铁椅低声吼道。 “我……”唐卫东的嘴终于松动，把头凑到杨霄的耳边，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出几个字。 咔嚓！ 审讯室的大门从外面打开。 几个身穿黑色行政夹克的男人冲了进来，他们看到唐卫东面如死灰地坐在审讯椅上，而杨霄则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坐在门口的审讯桌旁边，看到突然闯进来的人惊讶地说道： “哎呀，赖处长！ 您怎么来了？” “杨霄，你在干什么？”赖明飞怒气冲冲地质问杨霄道： “乔副市长是政府公职人员。 就算涉嫌犯罪，也轮不到你把人藏起来刑讯逼供！ 你是警察，这样做是知法犯法！ 考虑过后果吗？” 杨霄从椅子上站起来，把审讯的视频资料和文字记录丢到赖明飞的手里，说道： “赖处长，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刑讯逼供啦！ 你们纪委有权利监督公安部门的办案，但是不能血口喷人，我可以告你污蔑。 还有犯罪嫌疑人名叫唐卫东，不是乔副市长，乔卫国二十五年前就死了。 你们和组织部对领导干部的考核任免有很大问题啊。” “什么！”赖明飞翻看唐卫东的口供，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而唐卫东一直面如死灰地坐着，即便面对省纪委来人也没有任何辩解。 省城有传言，乔卫东被捕是因为贪腐，杨霄受某人的指示越过纪委抓捕乔卫东，目的就是要栽赃陷害政治对手，省纪委得到梁副书记的命令紧急介入，稳定奚川的政治局面。 当赖明飞找到杨霄，面对的真相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堂堂蓉城市副市长，国家正厅级干部，身份居然是假的！ 而且还涉嫌多起谋杀案！ 这要是传出去，将是建国以来奚川省政界最大的笑话。 杨霄拍拍赖明飞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赖主任，这回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异地审讯了吧！ 在蓉城干扰太多，这样的案子查得清楚吗？” “还有谁知道这件事？”赖明飞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杨霄摇头，说道： “唐卫东刚刚交代罪行，你们就来了。 除了我和专案组成员，就连看守所也没人知道。” 赖明飞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命令身边的人带走审讯室内所有物品，压低声音说道： “我要把人带走！ 这是梁副书记的命令。 案子的事情我们会调查清楚，在省纪委没有发布正式公告前，我不希望案子的相关细节流传到社会上。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杨霄耸了一下肩头，摊开双手摆出无所谓的姿势，说道： “我是人民警察，命案必破是我的原则。 现在犯罪嫌疑人已经招供，案子算是破了，你们纪委要把人带到哪去，跟我没有关系。 不过我会把相关案情提交给检察院，申请正式批捕唐卫东。 到时候检察院的同志会找你们要人。” “哼！”赖明飞冷哼一声，大手一挥，命令部下押起唐卫东离开审讯室，随着唐卫东一起带走的还有与案件相关的证据和案卷。 “师父！” “杨主任！” 童然和纪勤等到赖明飞等人离开，冲进审讯室里。 “就这么让他们把人带走啦！”童然一脸的不服气。 这个案子是在杨霄锲而不舍的追查下告破的。 二十五年前乔卫国死亡的真相揭开。 杀害孟丽丽的真凶落网。 这个时候省里的人跑来抢人，简直太欺负人啦。 杨霄笑了笑，他已经从唐卫东那里得到最想要的线索，人被谁带走送到哪里，谁立功授奖不重要，说道： “我会在报告里写清楚你们所做的工作。 该得到的表彰一个都少不了。 行啦，我们也回蓉城！” 杨霄已经发话，童然再不甘心也只能憋在心里，开车带着杨霄和纪勤，跟着赖明飞等人押解唐卫东的车队返回蓉城。 纪勤从副驾驶的位置转身，看着杨霄诚恳地说道： “杨主任，您留在审计处真是屈才啦！” 纪勤以前只是听说过杨霄破案的传言，这段时间跟在杨霄身边，真切地感受到杨霄抽丝剥茧断案的本领，被深深的折服，由衷地说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