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灾年,惨死极品小姑自救指南》 第1章 死后重生到村姑身上 今年22岁的特工贺秋荻退休后,为了过上普通人的生活,用组织给她编的中专毕业生的身份,在长江流域的一个港口找了份管理仓库的工作。 这天,轮到贺秋荻去给一群死宅的同事们采购物资。 她在附近的生活超市购买到满满一越野车的生活物资,把车开进海港住所的停车位上,刚下车结果就被三位全球杀手榜上前百名的杀手围攻。 她拼尽全力跟他们血战,为了不连累同事和港口上搬运货物的工人们,贺秋荻抱着最后一名身上绑有炸弹的杀手跳进长江中跟他同归于尽。 “嘭——”的一声巨响。 贺秋荻被炸成马赛克。 “哦,shit!” 真特么的痛啊。 好痛。 头好痛! 贺秋荻扶着痛得好像要裂开的头,睁开了双眼。 她摸了摸脑袋,有点肿,应该是被人用硬物打的。 难怪头会这么疼。 猝不及防的就撞进一双充满邪恶的眼睛里,那人皮肤黝黑,见贺秋荻醒来,展颜一笑,露出一口肮脏的黄牙,以及熏得人想呕吐的口臭味。 脑中潮水般涌来的记忆,让贺秋荻反应过来,自己是死后重生到古代一名跟她同名同姓的小丫头身上。 原主生活在一个叫石榴村的村庄,去年村里遭了旱灾秋收几乎颗粒无收,冬天和开春后也一直没怎么下雨,眼看春收时地里的庄稼还得减产。 这天她心血来潮带着两个侄女进山挖野菜,寻找野果水源,结果原主不慎跟侄女走散,迷路进了深山。 然后不幸的遇到一团山贼,山贼看她长得漂亮就把她给绑了,打算送到州城去卖个好价钱。 山贼来这片山里的目标好像不是掳妇女拐卖,只留下一个山贼看着她,其余的山贼去了别的地方埋伏他们的目标人物。 留守的山贼见她长得漂亮就起了歹念,在挣扎中,原主的头被打破昏死过去。 再睁开眼,原主的身体就换了个芯子。 那人摸了一下贺秋荻的脸颊,笑容越发猥琐:“小娘子,只要你乖乖的,好哥哥不会让你疼的!” 贺秋荻环顾四周,寻找脱身的机会。 这具身体有点弱,也不知道能不能一击即中。 心里想着,要是手里有一把野战刀就好了。结果这个念头一起,手里就塞进来一个沉甸甸的东西。 贺秋荻摸了一下,是她常用的那把野战刀没错。 在那山贼解开自己的裤头扑上来的时候,贺秋荻毫不犹豫的把手里的野战刀推进他的胸口。 一刀毙命! 原主今年才十二三岁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若是无法一击成功,山贼的反扑,只会让她错失先机! 被捅穿心脏的山贼,难以置信,双目惊骇的看着她,不甘的吐出一口鲜血后,身子栽倒在地上,很快就没了气息。 贺秋荻把被山贼扯开的衣服整理好,原主的记忆如潮水般涌进来,令她头痛欲裂,几乎要撑不下去。 贺秋荻狠狠地踹了山贼一脚,在他的胸前摸了一下,找到一个荷包,里面有几块银子,她不声不响的把银钱收回自己的斜挎包中。 突然,听见“嘭——”的一声信号声响起,伴随着还有斗械的厮杀声。 她朝信号烟花的方向看过去。 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过去看一看。 这群山贼只有十二人,也不知道另外的十一人要伏击谁。 很快,厮杀声减弱,贺秋荻抵达现场时,不禁被山坡下的情景吓了一大跳。 山坡下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个尸体,血流一地,有些尸体不是头搬家,就是缺胳膊断腿的,甚至有些人的肠子都被扯出来拖了好几米,场面一度十分渗人。 还剩下五个活口,从装扮来看,是三名山贼,两名正派人物。 正派人物里,一个锦衣少年正被两名山贼联手攻击,他手里拿着一柄银枪,已然被打得节节败退,处于下风,另一只手垂落着,显然已经身负重伤。 另一名护卫打扮的黑衣男子正跟一名山贼在地上缠斗。 贺秋荻心想着,要是她收藏在港口小院里的猎弓跟她一起穿越过来就能很快救下他们。 手里只有一把军刀,她不敢贸然靠近。 结果,手中又是一沉。 低头一看她手里拿着的正是她的猎弓和箭矢。 她没时间想那么多,便猫着腰悄悄靠近,等走到视觉制高点时,她才取下一只箭矢,把手里的猎弓拉满,箭矢“嗖——”的一声飞了出去。 箭矢破风而出,“噗——”的一声穿进山贼的后背。 “噢,shit!” 她高估了自己的力气,也低估了山贼的战斗力,箭矢穿破山贼的身体,却没有一击毙命! 山贼震惊的回头,看到射伤他的人是之前被他们绑起来的村姑,顿时愤怒不已,“啊——”的一声反手把箭矢砍断,举起手里的双马刀就朝贺秋荻掠袭过来。 “小娘子,快跑!”那锦衣少年一边缠着山贼打斗,一边提醒道。 手里的银枪挥舞,血浆飞甩,只在空中留下残影。 贺秋荻撒腿就往斜坡下跑,一边跑一边拿弓箭射击山贼。 她才进入这具没任何战斗素养的身体,契合度不够,力气和角度都控制不好,一连射出三箭,都没有再射中对方要害。 眼看山贼双目赤红,扯掉身上的箭矢,三两步就冲到贺秋荻面前,手举锋利的马刀刀锋朝她的脖子划过来! “小心!” 贺秋荻的身体往后仰,抽出野战刀正面迎击,只见那马刀跟野战刀一触碰,就“嗡——”的一声,被截断成两截,山贼愣了一下,目瞪口呆的看着掉在地上的刀片。 秋荻躲过山贼这一刀,不待山贼用另一把刀回掠刺她,她身体如猫一样敏捷,在地上滚了一圈,再起身时已经站在山贼身后,她双腿用力推起身体,双手握着野战刀顺势捅进山贼心窝。 “你——”山贼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一个十二三岁的黄毛丫头给刺中了心脏! 他难以置信的扭过头,想暴喝一声,却汩汩的喷出一口血来。 贺秋荻抽出野战刀,又对着他的后腰连捅数刀,直到山贼彻底无力的倒下,她才停下来,身上沾满了血,握着的野战刀上滴着浓稠的血浆。 血浆滴在地上,溅起尘土,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剩下的两名山贼被贺秋荻刺死同伴的画面刺激到,竭力反击,剩下的那俩正派人士也卯足了力气跟他们缠斗。 贺秋荻捡起掉在地上的箭矢和猎弓,拉满后,朝跟护卫扭打在一起的那名山贼身上射去。 她一边靠近,一边射击。 被护卫缠住的山贼身上连中三箭,护卫逆袭,很快就把负伤的山贼压制在地上,手中的长刀斜斩,直接压下来切断了山贼的咽喉。 被割喉的山贼死不瞑目! 第2章 她居然穿书了? 仅剩的山贼,见同伴纷纷死于刀下,咆哮一声,更加发狠的挥舞着手里的双刀,刀刀致命的攻向锦衣少年。 锦衣少年单手跟山贼殊死搏斗,眼看队友祭天法力无边的山贼爆喝一声,竭力砍断了少年的长枪,就要斜撩长刀刺伤他,贺秋荻想也不想的拉满弓,朝山贼的心窝处射出一箭! 电光火石间,黑衣打扮的男子捡起地上的一根长枪,奋力的朝山贼掷去! “留活口!” 锦衣少年大喊一声,结果话没落音,他就眼睁睁的看着箭矢从后背穿破山贼的心脏,尖利的长枪从侧面贯穿了山贼的脖颈。 山贼下意识的握住长枪,口吐鲜血,死不瞑目的倒下。 贺秋荻:…… 护卫:…… 锦衣少年:…… 护卫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锦衣少年面前,低着头,请罪道:“公子,请责罚。” “罢了。” 锦衣少年摆摆手,扶着自己被斩断枪头的长棍往地上坐下,大口大口的深吸了几口气。 紧接着,贺秋荻就看他右手扶着自己的左手,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他一咬牙就把自己脱臼左胳膊给扭回了原位。 贺秋荻惊叹道:“哇喔……” 勇士。 锦衣少年满头是汗的靠在树上,他头戴羽冠,面容俊俏,气质清贵,目光清凉,哪怕身处狼藉中,也是一派肃穆,冷静的模样。 就是他的护卫就没那么好了,左腿骨折,渗血、拖拽在地,好像肋骨也受了点伤,一停下来就在不停的咳嗽,身上也有好几处深可见骨的刀伤。 锦衣少年的手臂上有刀伤,正流着血。 护卫爬过来,想扯布条把他的胳膊扎住止血。 “我来吧。我会一点点医术。” 贺秋荻虽然不是军医,但也会一些急救手术,先帮锦衣少年用布条扎住胳膊,又在他的协助下,给护卫进行简单的治疗。 眼看天就要黑了,此地不宜久留。 也不知道山贼有没有同伙,她得尽快把这俩伤患带下山才行。 替护卫把腿接好,绑上棍子固定后,贺秋荻捡起马刀准备去砍木头做个简单的筏子,打算把受伤严重的侍卫放在筏子上拖下山。 就在她找到一把马刀时,锦衣少年突然开口说:“谢谢小娘子出手相救,今日之恩,他日晏时必当涌泉相报。” 说着,他就摘下自己身上挂着的一块铜牌塞进她手里,俊美无铸的面容很平静:“这是我的信物……” “你说啥?你叫啥?”贺秋荻忽然激动的抓住他的手问道。 “在下晏时。小娘子,我和护卫杨九,可有唐突之处,还请言明。” “晏时?” “嗯。这是在下的名字。在下姓晏,名时,表字允之。” “杨九?” “嗯。这是小的的名字。”躺在地上的杨九点头道。 确定了这两个名字后,贺秋荻终于闹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头脑发胀,头痛欲裂了。 因为她的记忆出现了混乱。 她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穿进一本她几个月前看过的重生无脑爽文小说里。 而跟她同名同姓的原主,则是这本《重生复仇之农女医妃》里重生女主角贺清雅的极品老姑! 晏时,真名封时宴,是这本小说里神一样存在的独臂战神。 因为断臂,身份尴尬又特殊,一生没有娶妻生子,把一生都献给了守卫大周朝西北两府——永宁府和玉壶府的事业里。 中年时却被他守护了一辈子的皇帝堂弟,用一杯毒酒赐死。 这个角色性格分明,爱民如子且用兵神勇,虽然全文只用了六七千字了了的的描画了他慈悲却悲壮的一生,但贺秋荻对其印象非常深刻。 “小娘子?” 看贺秋荻一副头疼的模样,晏时不禁担心的问:“你没事吧?” “我还好。”贺秋荻摇摇头,上下打量晏时。 现在他的胳膊是完好无损的。 这个让她感触最深的大义凛然的战神角色,还没有开启自己悲壮的一生。 还好。 她穿进这本书里,就可以改变一个出色人物的命运。 “贺七娘!” 就在这时,一道由远及近的声音传来。 应该是女主带着妹妹跑回村里,找来村民们进山来寻找原主了。 原主是女主那极品奶奶贺老太的掌心宝,要是跟女主进山出事,贺老太能把女主和她妹妹生吞活剥了。 女主不敢不管她的。 贺秋荻循着声音的方向跑去:“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快来人哪——救命呐!——好多死人,我好怕呀……” 锦衣少年:“……” 黑衣护卫:“……” 路过躺在地上的山贼时,贺秋荻这才想起来,在原小说剧情里,原主被山贼糟蹋了。 在被羞辱的过程中,她用银簪刺进了山贼的脖子,这才活下来。 好在原主的极品娘亲先发现她,就趁乱弄乱现场把原主带走,把这事给瞒了下来。 进山寻找原主的贺家人和村民们,纷纷都去救晏时和杨九,还要分人去报官,组织村里的青壮巡逻村子外围以防还有落网的山贼会杀进村里报复。 整个村子都兵荒马乱的,就没注意到原主被糟蹋的事。 原主失魂落魄的女主被贺老太背下山,几次三番的要寻死觅活,好在最后被贺老太拦住。 可这事就没完了。 贺老太从老闺女嘴里得知她迷路遇到山贼,是女主贺清雅的疏忽,便迁怒女主甚至她爹娘和妹妹。,比起往常更变本加厉的磋磨他们一家四口,原主也怨恨女主,几次三番的刁难作践女主。 女主的第一世,还真让贺秋荻和贺老太作死成功了。 女主的爹娘和妹妹,都因为各种原因相继惨死在石榴村随大众逃荒之后。 在逃荒的浪潮中,女主跟家人走散,被流民抓走卖到青楼做妓,不肯接客被老鸨虐待,好不容易逃出来,遇到三叔和三婶,结果三叔对她视而不见,拉着三婶随着灾民们出了城。 她再次被抓回青楼,但由于那时候发生战争,城破了,她在混乱中混进灾民里逃了出来,辗转投靠一个京官,做了对方的小妾,就跟着逃回京活了下来。 在京官的后宅里,女主最终斗垮当家主母,却带着孤独终老的遗憾去世。 贺清雅死后重生回到遇到山贼的四五个月之后,在二房的悲剧还没发生之前。 临死前她发誓若有来生,她一定要狠狠地报复所有对不起她的人。 一个经历过旱灾,被虐,战乱,逃荒,宅斗等各种苦难的女人,重生后心肠又冷又狠,开挂复仇虐渣,一路爽不停,没几个月,贺清雅就跟她的名字一样,以“倾轧”的姿态各个击破把贺家斗垮了。 贺家除二房人之外的人无一幸免,死的方式各种各样。 原主失身,打算一辈子在家做个老姑婆。 结果被女主重生后算计得嫁给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做小妾,女主用她被山贼侵犯的事,威胁恐吓她,吓得原主在新婚之夜服毒自尽了。 她看书的时候,见女主斗渣,觉得老爽了。 现在自己成了被斗的炮灰小姑,贺秋荻心情老酸爽了。 o(╥﹏╥)o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还在一切都还来得及拯救,她穿越在原主没有失身,女主的爹娘和妹妹没有惨死之前。 她应该可以救下原主二哥这一家的性命,消除贺清雅的怒气吧。 等贺清雅重生回来发现事情发生改变,她不用再跟贺清雅斗智斗勇,才能不被算计得嫁给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富商做小妾这么凄惨……吧? 做下场凄惨的炮灰,是不可能做的。 不是她怕斗不过贺清雅,而是担心贺清雅会被赋有女主光环,无论她怎么斗,最后天道帮助女主,她还是差一步含恨失败! 奈何原主的身体很弱,贺秋荻不慎被一根长棍绊倒,一头倒下撞在一块石头上,她两眼一黑,就昏死了过去。 贺秋荻:“……” 第3章 自带亿万物资的空间 贺秋荻再次头痛欲裂的睁开眼醒过来,就见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妇,红着眼,嚎一声抱住她。 “我的老闺女,你可算醒了,可把娘给吓坏了,娘的好乖乖,心头肉,千万要好好的……” 贺老太抱着贺秋荻拍了拍,等回过神来,忙伸手把搁在小桌上的粥碗端给她。 “老七啊。”贺老太心有余悸的道,“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先喝了这粥,缓缓神吧。” 这是大米粥,一粒粒米熬得化开出了米油,软糯香甜,里面加了肉干糜子和切成丝的嫩青菜秧,味道特别鲜美,喝得贺秋荻有点意犹未尽,想必是原主真的饿了。 “老七啊。”贺老太接过粥碗,拍了拍贺秋荻的手,道,“娘去给你打水洗漱,再给你拿两块糖,你吃完早点睡。” 贺老太挑了帘子出去,掩好房门,就吩咐了老四家的去给贺秋荻打水。 堂屋里。 贺清雅和妹妹贺清露正跪在地上。 “你们这俩该死的赔钱货,居然敢撺掇小姑进山摘野菜找水源,还把小姑一个人丢在深山老林里,让她差点成了山匪的刀下魂,看我不揭了她们俩的皮子。给我跪,跪到院子里去,没到明天天亮,谁就不许起来!” 贺清雅缓慢的起身,把妹妹拉起来,两人去院子里跪着。 小姑喊她和妹妹进山挖野菜,找水源,她根本不想去。 小姑一天无所事事。 可她还要打猪草,喂鸡,喂鸭,煮饭,煮猪食,去地里拔草,洗衣服,收拾屋子,哪里有时间去山里挖野菜,找水源。 所以她看到小姑往林子深处走的时候,故意没叫住她,也没跟上去,想给小姑一个教训。 只是没想到小姑会迷路,会遇到山贼。 她不是故意的。 可她不敢说,说了阿奶肯定会打死她和妹妹。 贺清雅虽然低着头,可心里却不服气。 明明她就只比老姑大一个月,结果老姑却什么活都不用干,她和妹妹要干好多好多的活。 阿奶真是不公! 院子里铺着鹅卵石,跪一刻钟都让人受不了,若是跪一晚上,这双腿就别想要了。 贺家二房的媳妇徐氏跪倒在贺老太面前。 她苦苦的哀求着道:“娘,清雅和清露还小,她们不是故意的。求您饶了她们这一回吧。这跪一晚上,哪还有个活路啊。” “我的老七差点就死在山贼的刀下,她就有活路了?我跟谁哭去?要么死,要么跪,你们选一个吧!” 贺老太丢下这句话,又气呼呼的去找自己的屋里拿鸡蛋,打算给老闺女煮两个鸡蛋当夜宵。 老闺女额头都被蹭破了点皮,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贺秋荻用三嫂金氏打来的水洗了把脸,又擦洗了下身子,躺下后想着今天突然出现的那把军刀和猎弓,也不知道这东西去哪里了。 这可是保命的好东西,可不能丢了。 明天得找一找。 不料,就在她这个念头闪过后,她眼前晃过七彩光芒,她下意识的眨了眨眼,再睁开时她已经回到她的在港口住的小院二楼主卧里的大公主床上! 贺秋荻连忙坐起来,顺道掐了掐自己的脸,疼! 环顾四周,只见她之前杀山贼的野战刀和猎弓正工工整整的放在她的工作台上,军刀的手柄上沾着血,猎弓和箭袋上沾着泥土,显然是她之前使用过的。 房间里其他景象,跟她去采购之前时是一模一样的。 她回来了? 贺秋荻下床,朝工作台走来,路过穿衣镜时,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发现自己是十二三岁时的模样,身上穿着半旧不新的古代长裙,长发在头顶扎了个包包,包包底部挂着一条银质的花钿,长发齐腰,一副天真浪漫的光景。 站在镜子前,贺秋荻又掐了下脸,疼。 这疼痛感提醒着她,她并没有回来。回来小楼卧室的,是古代的小姑娘。 回来也没用。 她都被炸成肉糜了。 难道要借尸还魂? 她真的死后重生到古代十二岁多,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姑娘身上。 她下楼来,推开小院的院门往码头走去,平时无论什么时候都有人走动的码头,现在安静得出奇,耳畔只有江水波涛的声音。 装着生活物资的越野车,也稳稳当当的停在小院外的车位上。 就在她想去隔壁敲门看巡逻港口的黄大爷和黄大妈在不在家时,随着“喵——”的一声清脆的叫声,一只布偶娃娃一样的猫出现她脚边,并熟若无人的舔着自己的前爪。 这猫? 不是住在港口,饿了就朝她喵喵叫,让她给罐头给小鱼干,吃饱喝足却不许她撸头毛的布偶——白眼狼吗? “白眼狼?” “喵!”白眼狼抗拒道,“人家是个小可爱,你能不能给人家换个可爱的名字?人家才不要叫白眼狼” “鬼啊!——啊——啊啊!救命啊……” 布偶猫:…… 在被白眼狼追着围绕港口转了两圈后,贺秋荻才闹明白是怎么回事。 因为她舍身为人,所以被选中继承了整个港口的物资,也得到了异世重新做人的机会。 可以理解为整个港口成了她意识里的空间。 她住的独门小院范围内和越野车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她的私有物,所以,她可以靠意识拿进拿出。 这也是她能取出军刀的原因。 为此,贺秋荻懊悔不已,她为了当好一个普通人,不被周围的人察觉到异常,这个小楼里没配备高端热武器,不然手里有了枪炮,她就真的可以在这个异世称帝了! 有点杀伤力的武器,就只有几把军刀和弓弩。 自保,应该是没太大问题的。 而放进小院范围里的东西是可以保持原状,哪怕是新鲜的食材,热气腾腾的食物都能保持原状,不怕变质的。 小楼里的水电,仍旧可以照常使用。 不用再额外交水电费。 这肯定是她价值好几个亿的遗产抵了这无限使用的水电费。 亏大了她。 这些年她可赚了不少钱,买了很多产业,攒下不少家当呢。 她就这么死了,她打下的那一片江山,也不知道要便宜了谁哇。 哇哇? 想及此,贺秋荻不禁泪流满面,人生最苦莫过于人死了,钱没花完! ┭┮﹏┭┮ 早知道会英年早逝,她就该好好的享受人生,挥霍挥霍那几个亿的资产和金钱。 她投资的超市,承包的好几个农场,搞的原生态种植场,养殖场,还有各种手工作坊,制造工厂啊,怎么不跟着港口一起穿过来啊。 要是有了这些物资,她还怕个屁的荒年。 港口其他不属于她的的物资,她可以按条件取用。 今天只能拿一次同一类型的物品,且重量不超过一公斤。从集装箱仓库里取走的物资放进她自己的小院范围内后就能成为她的私有物,便能跟野战刀一样凭借意识随意的拿进拿出。 只给一公斤? 能拿个什么物资啊。 港口里各种各样的这么多物资,她一天只能拿一千克,那得拿到什么时候才能拿的完? 她现在所处的环境是灾年,最缺的就是粮食。可每天一公斤粮食,也解决不了什么大问题啊。 这不是玩她吗? (╬◣д◢) 气得贺秋荻翻一个白眼:“我要一千克黄金,行不行啊?” 在古代,硬通货是黄金和白银,在大周可以使用,在别的国家和地区也能使用。 有大把的黄金,也提前买很多粮食运送进空间,等灾情严重的时候,再拿出来自己吃,或者帮助需要的人。 一公斤黄金,就是三十二两。 可以买很多很多的粮食了。 “可以哒!我知道黄金在哪里,你跟我来~” 白眼狼蹦蹦跳跳的把贺秋荻带到一个集装箱前,它猛地蓄力跳起来,把前爪按在指纹锁上,集装箱的卷闸门随之“轰隆隆——”的朝两边开过去。 这个集装箱里,摆着一箱一箱的黄金,金条,金饰,金器等等,应有尽有。 贺秋荻挑选了金手镯,金簪,金手钏,金珠,金条,不多不少的凑够一千克后,才喜滋滋的把这些东西拿回自己的小楼里。 越野车里采购的很多生活物资,她一并搬进小楼的库房,分门别类的保存好。 看着一整个房间大小的冷库里堆满的食材,贺秋荻不禁再次感激黄大妈,是黄大妈看她厨艺好,建议她兼职给港口的工人们做盒饭,挣点外快钱争取早日在城市中心买大跃层。 为了当好普通人,贺秋荻把黄大妈当了自己的人生导师,自然听她的话去做。 有黄大妈和黄大爷帮她打下手,她的小餐馆一天能卖两三百个饭盒呢。 受疫情影响,她在地下室修了个三十多㎡的冷冻库,并采购了一整个冷库的食材备用。 耐放的食材也储存了一整个大房间。 这满满两房间的食材,足够整个石榴村三百多口人在旱灾肆虐的时候吃好两年呢。 每天能从港口拿一千克黄金,用不了多久,她就能成为富甲一方的大富豪啦。 ︿( ̄︶ ̄)︿ 把采购回来的物资收拾好,贺秋荻拆了一盒酸奶,美滋滋的喝下。 “娘,清露太小了,就让我替她跪这一夜吧!” 耳畔忽然传来贺家二嫂的声音。 “你闺女这么坏,指不定就是你这个当娘的教的。”贺老太盛怒的声音传来,“谁知道,是不是你这个做二嫂的看不惯我这个婆母和小姑子,撺掇自己的闺女,算计我的老闺女差点遇害!你想替你闺女跪就给我好好跪着。” 听到这几句话,房间里贺秋荻心中顿时一惊。 如果说,原主失身,是贺家爆发矛盾,贺清雅一家受虐的第一个转折点。 那么徐氏跪了一夜导致流产,就是贺清雅第一个要报复贺老太和贺秋荻的重要理由! 徐氏坚信流下来的是个男胎,她一心想要个儿子好在家里挺直腰,结果儿子没了,气得大出血,救回来后身体一直不好,心情也不好。 不然也不会在丈夫战死后,丢下两个年幼的女儿,上吊自尽了。 第4章 贺家这一大家子的极品 流产,是不能让徐氏流产的。 但如果贺秋荻就这样出去给女主一家求情,只怕贺老太也不会轻易消气。 得再等一会儿。 喝完酸奶,贺老太也拿着鸡蛋和糖进来了,贺秋荻连忙出了港口空间。 “囡囡,还吃得下鸡蛋不?娘给你煮了俩,你吃点,补补身子。” “阿娘。我的荷包呢?” 贺老太把鸡蛋放在小桌上的瓷碗里,打开炕琴,从里面拿出一个草绿色的荷包,她低声问:“还没问你呢,这小挎包里的几块碎银子,你从哪里来的?还有这个铜牌,是谁的?” 贺秋荻是被贺老太从山里背回来,并换上干净衣服的。 在确定闺女没被欺负后,她松一口气的同时,又发现了荷包里的几块碎银子。 大概有九两。 这可把她给愁坏了。 一个大闺女,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钱! 这钱,是什么来路? “钱是我在山里捡的。铜牌是那个富家公子给我的信物。我救了他呢。” “钱从山贼的尸体堆里捡的?你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万一山贼没死透,把你抓了,你可怎么逃啊!” “不是。这是不知道是山贼还是那个富家公子的侍从掉在路上的。现场那么混乱,什么东西都有,我看有个荷包,就捡起来了,没想到里面有几块银子。” 匪徒掉在地上的银子,捡到就是赚到。 贺老太把银子和铜钱都还给她。 贺秋荻却只拿了一块银子和宴时给的铜牌,剩下的都交给贺老太。 “娘,这钱您拿着买些补品吃吧。您这一天天的为这个家操持,怪辛苦的。” “娘不辛苦。有你这么贴心的小棉袄,再苦再累也值得。”贺老太欣慰的笑着,接过剩下的钱。 “对了,娘。是我逼迫清雅和清露进山的。是我自己不小心迷了路,跟她们没关系。那鹅卵石又尖又利,把人跪废了,以后谁给我洗衣服啊。谁去割猪草,喂鸡喂鸭啊。家里还在忙春耕春收呢,她们俩可是俩重要劳力啊。” “真不是这俩赔钱货撺掇你进山的?” “真的不是。我是那种随便别人说几句话,就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吗?更何况是她们姐妹俩?” “那行吧。” 贺老太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她好生歇着,自己再扭身出去了。 很快,院里就传来贺老太的声音。 “二丫,三丫,你们小姑大度替你们求情让我放过你们,我这才决定这件事就此翻页。老二媳妇,你也别跪了,把这俩丫头带回去好好教导教导,要是再有下一次,就别怪我把这俩丫头送到人牙子手里发卖!” 既然二嫂和两个女儿没再跪上一夜,二嫂没有流产,贺秋荻就放宽了心,给自己敲破一个鸡蛋,和着温开水吃下。 吃完鸡蛋后贺秋荻拿了手绢把嘴擦干净,她就躺下睡了。 睡到十二点,贺秋荻准时醒过来并进了空间。 她翻了个筋斗,从床上跳下来,拉开房间的门,站在走廊上咆哮道:“白眼狼!” “喵!人家不要叫白眼狼!” 一只毛色发白,蓬松的布偶液体一样从楼上滑下来,蹦蹦跳跳的出现在她面前。 “那你叫什么?” “人家不知道耶。人家本来没名字哒~” “那叫小胖子?” 贺秋荻看着它圆滚滚的身子,觉得这个名字很适合它。 “人家很瘦。人家不是胖嘟嘟,人家只是毛绒绒!人家明明是个小仙女。才不是什么小胖子!” 贺秋荻:“……” “那人家就叫小仙女叭。” 贺秋荻:“……” 贺秋荻看着这个小作精良久,说:“好的叭,你叫小仙女就叫小仙女。你带我去开昨天那个集装箱,我今天还要一公斤黄金。” 小仙女清脆着嗓音说:“不能的呢。阴历一个月为周期,一个周期内不能取相同的资源。也就是说,接下来的二十九天你不能再要黄金了。” 贺秋荻:“……” (╬ ̄皿 ̄) 她要这一港口的资源有何用。 看着气饱不用吃饭啊! 不用吃饭,给贺家所剩不多的粮食节省两口口粮啊! “那我要铂金。” 小仙女提醒道:“你可要想清楚了唷,古人不认识铂金,不是流通的硬通货哦。你确定要铂金吗?” 古代的硬通货? 价格高昂,又容易变现,重量在一公斤之内的,那不是还有锋利的钢造短刀吗? 贺秋荻:“那我要两把一斤重的钢造短刀。” 古代的冶炼技术不够发达,铜铁打造的东西并不咋地好使。 现代的钢铁拿出来,遇到识货的都能卖出比黄金还高的价格! ╭(╯^╰)╮ 不能拿黄金,铂金,她还能拿贵重的物品! “好哒,随我来叭。” 小仙女带着贺秋荻七拐八拐的来到一个集装箱之前,它跳起来用肉爪按在指纹锁上,打开这节车厢。 果然,在集装箱里找到刀锋长三四十厘米,一斤来重的钢造短刀。 这种比寻常匕首要长一点的钢造短刀,光看外表,是古代人能打造出来的东西,使用起来方便,安全,不会惹人多怀疑什么。 她拿出去用的那把野战刀,没有钢造短刀这样平常,不惹人怀疑。 小仙女拎了四把刀给她:“喏。你今天领取的物资。” “你脑子不好使吗?这刀一把重一斤,两把就是一公斤,我只能取两把。” “因为今天是你在异世里存活的第二天,所以你可以领两公斤的物资呀。” 贺秋荻:“……” 不早说清楚! 要你这废猫有何用! 她用手里的钢造短刀把这个智商低,爱卖萌,记性不好还贪吃的蠢货一刀劈了。 要是没有了白眼狼,那这个港口的物资和小院还会是她的空间金手指,她还能取用这里的物资吗? 估计够呛! 也就是说她拿这白眼狼根本就没办法。 真是气死她了! 把短钢刀拿回集自己的小楼,贺秋荻试了一把,非常锋利,切两百多页的杂志,就跟切西瓜似的。 她把钢造短刀收进放武器的隔间里,突然想到什么,问小仙女:“第一天我能拿一公斤物资,第二天我能拿两公斤的物资,那是不是第三天我就拿三公斤的物资。以此类推,我穿越在古代多少天,当天就能领取多少公斤的物资?” 布偶猫前爪捧着下巴,心虚的看向别处:“人家什么都不知道耶,喵~” ヽ(ー_ー)ノ 要你这蠢猫有何用。 你那飘忽的眼神,就已经出卖了一切! 早知如此,她昨天绝对不会换黄金,而是在第三十天的时候换! 那可是三十公斤,30*32两黄金啊! 一两黄金=10两白银=10,000文钱,购买力差不多一万块。 近千万巨款啊,就这么没了!全没了! 可恶的蠢猫! 想到石榴村即将干旱,贺秋荻剩下的时间几乎没睡,把空间里能装水的水缸,水池,鱼缸,浴缸,锅碗瓢盆等器皿统统装满水。 就连她跟黄大妈捡来踩扁准备卖钱的矿泉水瓶都没放过! 抓着小仙女,熬夜把矿泉水瓶子一个个用热水烫回原形后再灌满水。 反正她的遗产够交很久的水电费了! 装完水,可把她给累坏了! 每天都装这么多水,应该是够石榴村的人畜饮用,外加一点灌溉了吧。? 反正饿不死的。 * 这一晚,贺秋荻睡得很沉。 可能是原主身体透支,急需休息,补充能量的缘故。 翌日。 她还是被贺老太叫醒的。 “晏时公子要离开了,他说想当面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你去见一见他吧。” “好。” 身为这个世界,为了守卫边疆和百姓而付出一生的战神,是值得贺秋荻敬重的。 起床,洗漱,更衣,想到什么,她又进了屋子,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四十多厘米长的红底描金锦盒。 贺秋荻出来时,晏时就站在庭院里,他已经换上一身干净的浅金色锦袍,吊在脖子上打眼的左臂也难掩他身上清贵的气息,一张俊美的脸蛋,清晨的朝霞在他的侧面形成阴影,金光衬得他有如完璧无瑕的天神。 giao! 这不是男主的长相和气质,都说不过去吧! 第5章 送给晏时珍贵的礼物 大概察觉到贺秋荻的视线,晏时转过身来朝她莞尔一笑,半鞠躬给她作揖。 这笑容,在霞光里,恍如雪山初融,风光霁月,令人心神为之一荡。 贺秋荻脑海中只闪过一句话:站如琼枝玉树,笑若朗月入怀。 晏时嘴角漾着清风霁月的微笑:“允之在此再次谢过贺七娘的救命之恩,允之一生都不敢忘。昨日给你的令牌,还在吗?” “在我屋里,我娘替我收着呢。” “那就好。如果他日有用得着晏时的地方,你可以亲自或者派人拿着令牌到州府的官衙报在下的名字。” “我会的。” 贺秋荻对他友好的笑了笑,然后把自己准备好的锦盒送给他。 “听说你给了我家五十两银子作为谢礼,谢谢你替我隐瞒……” 说到这里,贺秋荻就没说下去了。 至于隐瞒什么,无非就是隐瞒她杀山贼的事。 贺老太在她起床后,已经哔哩啵咯的跟她说了。 晏时说,他和杨九在跟剩下的三名山贼缠斗得难舍难分时,是她朝山贼扔石头,打到山贼身上的同时并大声呼救,让山贼分心,才让他和杨九占据先机,寻机会杀了山贼。 说得贺老太心惊肉跳的,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山匪,她的老闺女咋有这么大勇气敢去打山匪。 “这里面,是我在城里跟骆驼商人买的绝世宝刀,削铁如泥。我想我用不着这两把刀,就送给你吧。” 贺秋荻挠了挠头:“先——别打开,我家人不知道我买了刀。也别告诉别人……”若是你爹想打造数把钢造短刀给军营用,我上哪里再给你找啊。 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年干旱是三年旱灾里最严重的一年,这一地带的秋收几乎颗粒无收。 秋收后西戎人就会来犯,他的胳膊早已痊愈便自请领军迎敌,杀敌无数,收回宁远县。 击退西戎大军守护一方安宁的同时,也遭人暗算,失去了自己的一条手臂。 希望你能用这两把钢造短刀,更好的保护自己,保护你的子民。 她知道这样做不妥,可能会给自己带来危险,可她还是想送两把上好的武器,给书里那个命运沉重又坎坷,结局悲怆又可歌可泣的镇西大将军,大周第一战神,当今皇太弟的嫡长子。 希望他此生可以平安到老,得以善终。 晏时落落大方的把装钢造短刀的盒子接过来。 看着她的眼神里,多了几丝转身即逝的精光。 “那在下就在此谢过贺七娘子了。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在下不会往外说的。那我们……就有缘再见。” 他的声音非常好听,不疾不徐,低沉悦耳,宛如金石玉砾。 “晏时,有缘再见。还有,你要保护好自己啊。” “在下会的。贺娘子也要保护好自己。我们……有缘再见。” 跟贺秋荻道过谢之后,晏时就在另外几个护卫的陪同下上了一辆豪华的马车,杨九透过挑起的帘子,朝贺秋荻招手道别,从他的嘴型来看,似乎还说了感谢她的话。 看着马车朝村口的方向驶去,如果不是要留两把能让身边人相信的常规刀防身,贺秋荻真想把剩下的那两把钢造短刀一并送给他上战场杀敌用。 贺秋荻站在庭院门口,目送这个少年战神的背影越走越远。 “七妹,这人到底是谁啊?给了咱们家老多银子和肉,布,鸡鸭蛋做谢礼不说,还给石榴村各家各户都发了五两银子,说是感谢大家的照拂帮助他和他的随从下山。他出手阔绰呀。你瞧瞧他的马车,他的随从,他随从骑的马,这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身呀。” 贺家三嫂金氏,是贺家出了名的懒媳妇。 干活,不见人影。 但偷奸耍滑,好吃懒做,没事找事,就一定有她的份。 若是让她知道,贺秋荻救的人是当今皇太弟的儿子,指不定要闹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果然,就听得她说:“既然你对他是救命之恩,那就该让他以身相许呐。大伯虽然只是个不入流的教谕,但大小也是个官,你配他,可不亏。” 极品果真就是极品的料。 一张嘴就尽拉仇恨,惹祸。 不入流的教谕之妹,妄想让皇太弟的嫡长子娶你?! 多大的脸! 小心皇家觉得贺家挟恩图报,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来个杀人灭口,全家鸡犬不留,你就开心了! !!!∑(?Д?ノ)ノ 贺秋荻在心里的小本本上记住,绝对不能让三嫂这个没便宜也要占三分的精明鬼知道晏时的身份。 还有。 要归整归整三嫂这张嘴,好好的约束约束她一番,让她别祸从口出给贺家招祸。 正在厨房里指挥徐氏往锅里放油的贺老太,听到老三家的说出这番胡话,拿起灶上的一颗独蒜头,直接越过窗户砸到金氏脑袋上。 “混账玩意。你才不入流,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还不滚进来烧火,今天享了囡囡的福,贵人给咱们家送来了肉和鸡蛋,你还要不要吃的?” “娘,我这就来帮忙了!”金氏连忙拔腿进厨房。 贺秋荻看着三嫂的背影陷入了沉默。 三嫂被重生后的贺清雅给整疯了,在晚上起夜时,淹死在京城附近一个村庄沤肥的粪坑里。 呕!~ 这是一个有味道的画面。 希望三嫂能变勤快,别好吃懒做,招猫遛狗的给贺清雅添不痛快。 三嫂懒是懒了点,嘴巴也坏了点,但也罪不至死的……吧? 就算要她死。 也不用死得这么惨呐。 简直太惨不忍睹了。 贺秋荻改造三嫂的心思更笃定了。 贺秋荻回屋去收拾东西等着吃早饭,贺老太挑了帘子进来。 “囡囡。”贺老太喊了她一声,声音有些迟疑。 贺秋荻停下手里收拾衣服的动作,看向贺老太道:“娘,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晏公子给了你很多谢礼。其中那五十两银子和布匹我打算留给你做嫁妆。至于那些肉,鸡鸭蛋一时也吃不完,我想拿一部分去城里给你大哥,让他分一些拿去学院送给你五哥和六哥的夫子,当节礼。” 贺秋荻的大哥贺怀章,在宁远县当教谕。 是贺家以阖家之力供养出来的秀才,后来花钱走动才捐到一个官职不入流的教谕。 小说里写过,大嫂魏氏是个善于经营的女人。 这些年打着秀才夫人,教谕夫人的幌子,反而从本来就不富裕的贺家吸血,要钱要粮,供养整个大房一家四口在城里过富裕享乐的好日子。 二房没有儿子,日子过得惨,其实大部分都是为了要供养大哥一家导致的。 五哥和六哥在县学上学,他们俩在去年都已经考上童生,正在城里发奋图强,准备去府城参加今年秋天的院试,考取秀才功名呢。 在县学读书,每年的束修就不便宜。 逢年过节还要给夫子准备礼物。 现在不年不节的,若是把宴时送给她的贺礼交给大哥,让大哥转交给五哥六哥的院长和夫子,只怕这些东西转头就被魏氏扣下,填了他们一家四口的肚子和魏氏的荷包。 到过节时给夫子的节礼还是得贺家来出。 贺秋荻沉吟了会儿,道:“阿娘,不如把给大哥和给五哥六哥的东西分开吧。您也好久没见着五哥和六哥他们了,我们先把东西送到学院,让哥哥们亲自送给夫子,这样不是更好?他们已经不是孩子啦,这些事不用大哥替他们代劳。” “也好。我这就去分东西。左右今天也要带你进城做两身衣服。” 贺秋荻跟着去贺老太的房间,看她分东西。 宴时送过来的东西,都在爹娘房间里锁着呢。 贺秋荻看了下,一扇腿前猪肉,一筐鸡蛋,一筐鸭蛋,几个茶饼,还有好多匹看起来质量不错的布料。 这谢礼,还很接地气啊。 完全符合当下老百姓的需求嘛。 “阿娘。”三嫂倚靠在门沿不敢进来,坤着脖子往里面伸,看着里面的东西露出笑脸,冲贺老太讨好的说,“晏公子给秋荻送了这么多好布,她一个人肯定穿不完的。给我一匹呗,我给大郎和三郎做一身衣服。他们都好久没做过新衣衫了。” 第6章 贺老太分晏时送来的谢礼 贺老太扭头看向金氏,啐道:“你会给大郎和三郎做衣服?我信了你的鬼。给你布,用不了三天,就成了你的新衣服。我还不了解你个憨婆娘。这是囡囡的东西,谁也别想要。还不快去厨房看着点火,你还想不想吃早饭了?” 金氏被骂一顿,没趣的撇着嘴走了。 “阿娘。”贺秋荻看着其中几匹不在自己审美点上花色过于老气耐脏的布匹,说,“大郎和三郎,的确蛮久没做新衣服了。给他们做两套,正好能换洗吧。” 贺老太想了想,摇头道:“那不行。今年用这些布给你做冬、夏两套和春秋各一套共六套衣服,再给大郎和三郎做衣服,还得给别人也做做,剩下的的布可就不多了,等你再长两年还要做新衣服,还要留给你做陪嫁,这里哪里够?” 贺老太说的别人,自然是贺清雅和贺清露姐妹俩。 贺老太算过了。 今年给老闺女做六套衣服,穿旧了之后,等两年再做六套新的,正好够她出嫁前后后穿。 还能留下一些布给老闺女做陪嫁。 勉强能匀出布来给大郎和三郎做两套,但二丫和三丫可就没有了。 既然预算不够,那就一起不要做了。 在端水这里,贺老太还是有点把握的。 其实在贺秋荻没出事前,贺老太对二房和三房的四个孩子,尽量一碗水端平的,但孙儿孙女的地位远远低于贺秋荻。 贺秋荻伸手拉过贺老太的手,语重心长的道:“娘,清雅和清秋始终是您的孙女,是我的侄女,我能做好几套衣服却不给她们做,别人怎么说我的嘛。” “再说,昨天要不是她们陪我进山,我肯定就不进去了。哪里还能遇到晏公子,得到这些谢礼呢?” “而且,五哥和六哥马上就要参加院试,等他们中了秀才,我们贺家一门三秀才,家里的侄女也不能一身体面的衣服啊。我的衣服,可以以后再买。” 贺老太迟疑:“那就……给他们每人做两套?” “阿娘,我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 贺秋荻凑到贺老太耳畔,把自己的主意说了。 听完后,贺老太赞许的点点头说:“那就按照你说的办。” 等安排好宴时送的礼该怎么分,贺老太把贺秋荻昨天从山贼身上得到的碎银子都还给了她。 晏公子另外给的钱,就由贺老太来保管着。 * 贺老爷子领着二儿子和三儿子从外面回来时,家里的早饭也准备好了。 因为有晏时送来的肉和蛋,贺家的早餐,除了杂面窝窝头,豆油炒咸豇豆,小米粥之外,还多做了一道胡萝卜丝木耳丝炒肉沫,韭菜炒鸡蛋。 饭桌上,大家围成一团,等着贺老太分发吃食。 男人四个窝窝头,两勺小米粥,两勺炒肉沫,两勺鸡蛋。 女人和贺秋荻,大郎,二郎三个窝窝头,一勺小米粥,两勺炒肉沫,两勺炒鸡蛋。 贺清雅和贺清露姐妹俩就只有两个窝窝头,一勺小米粥,一勺肉沫和一勺鸡蛋。 分完餐后,盆里还剩点粥,贺老太把粥分给贺怀平和贺怀安:“今天要给地里抽水,犁田,费力气,你们兄弟俩多吃点。” 这老天爷一直不怎么下雨。 可春耕不能等,只能用抽水车从村口的储水塘里抽水,灌溉进田里,土湿润后,才有利于犁地,松土,种子的生根发芽和生长。 储水塘里的水已经不多了,必须跟村里人抢水把家里的田地都灌溉一遍。 春耕和春收是交叉进行的,两个儿子是家里干活的主劳力,的确需要多吃一些。 大海碗里还有点鸡蛋和肉沫,贺老太就均分给了贺老爷子和贺秋荻。 (T_T) 要不怎么说贺老太是这个家生存链的金字塔顶端的人,因为她手握贺家中馈,掌握着全家每个人一顿吃多吃少,决定着谁会不会饿肚子。 贺秋荻对贺老太的精准拿捏,是赞同的。 古代缺衣少食,如果不控制粮食,每到青黄不接的时候,家里就容易闹粮荒。 遇到荒年,就更容易饿死人。 贺清秋没重生的那一世,贺家经历三年干旱,家里没饿死过人,跟贺老太把控粮食精准衡量到每个人嘴里进了几粒米是分割不开的。 “吃吧。” 贺老太发了话,早就被肉和鸡蛋馋得流口水的大郎和三郎,立刻端起自己的碗狼吞虎咽起来。 那窝窝头是几种粗粮磨成的面发酵做的,带着股独特的清香,同时也咔嗓子,贺秋荻啃了一口就吃不下去了。 碗里的菜,味道还不错。 就着炒肉和炒蛋,贺秋荻捏着嗓子勉强吃下一个窝窝头。 小米粥倒是喝完了。 造孽哦。 她要带着贺家赚大钱,她要顿顿吃大米饭,白面馍馍,红烧肉,小鸡炖蘑菇。 ┭┮﹏┭┮ 今天有宴时送的大礼还吃成这样,平时指不定怎么寡淡无味,难以下咽呢。 快吃完了,贺老太才宣布道:“今天家里有了很大的进项,这点你们都知道了。但这是囡囡用命换回来的,所以这些东西本该都是她的。” 贺老太顿了一下。 徐氏和金氏吊着嗓子看着她,没一个敢说话。 很好。 很乖。 很满意。 儿媳妇被她训得很听话。 贺老太这才接着说:“这些肉和蛋,你们跟着吃,也算是跟着囡囡享福,你们要记得她的好。尤其是你们几个小辈,以后要好好孝顺老姑,听老姑的话,知道吗?” 所有人整齐划一的点头,尤其是大郎和三郎,都快要发誓诅咒,要给贺秋荻养老送终了。 贺秋荻:…… 我可谢谢你们呐。 明明她比贺清雅还要小一个月,结果辈分却大了一个辈分。 她实在是做不到占同龄人的便宜啊。 贺老太这才说:“不枉你们老姑记得你们。她也想着你们呐。这不,原本打算给她做嫁妆的布,她决定拿出来给你们四个也做两身衣服。吃完早饭,你们收拾干净,跟我和你们老姑一起进城找裁缝量身做衣服,这么好的料子,不能给你们娘来做,糟蹋了好布料反而心疼。” 贺秋荻:“……” 贺老太,不,她的阿娘拿捏人有一套啊。 “娘,二丫和三丫也有吗?”徐氏哆嗦着唇,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清雅和清秋从来没有做过崭新的衣服。 这些年,穿的都是大丫贺清淑和小姑子不要的旧衣服。 她们姐妹俩每年的新年愿望,都是想要一套新衣衫。 娘终于舍得给二丫和三丫做新衣服了。 贺老太不自在的撇了撇嘴道:“都有。别说得我好像重男轻女,喜欢孙子,不喜欢孙女似的。清雅和清秋都是我们老贺家的人,我能亏待她们不成。就连老五和老六,还有我和老头子都没这个待遇。这是囡囡给小辈的恩惠。” “谢谢娘!”徐氏哽咽着,几乎要落泪了。 她和贺怀平在这个家吃的最差,却做得最多的老黄牛。 贺家有什么好处,可从来都轮不到二房。 晏公子送来布料她看过,是她见过最好的布料,她做梦都不敢想,娘会给二丫和三丫做新衣服。 一做,还是两身呢。 这可是在县学读书的两个小叔子都没有的待遇啊。 徐氏又让两个女儿感谢阿奶和老姑,她们俩轮番道谢。 贺清露常年阴郁的小脸,难得的露出笑脸来。 就连贺清雅都开心的捏着衣角,笑了出来。 贺老太摆摆手,道:“这些虚礼就算了。我还有一件事要说。虽说晏公子给的五十两银子,是给囡囡的,但囡囡觉得你们也付出了,所以决定拿出十两银子来做公中用,家里发生什么大事,都能用这笔钱。家里有了进项,自然也少不了你们的好处。你们别一个个的惦记着这笔钱,人人有份的。” 说着,就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两小串钱来放在桌上。 这下轮到贺老太肉痛了。 一小串钱,是一百个铜板! 地里种的粮食,以前两三文钱就能买一升粮食。 一百文钱,可以买四五十升粮食了! 第7章 进县城送东西 去年干旱导致永宁府粮食涨价到五文钱一升,这一百文钱也能买二十升粮食呢! 但贺老太还是克制住情绪,说:“往年春收和秋收卖了粮食后,我都会给一两百文钱给二房和三房,让你们花在自己的小家上。去年秋收干旱,家里没什么收成,就只给了你们五十文钱。今年手头宽裕一些,就先给你们每人一百文钱。活干得好,春收后各房还有两百文钱。” “谢谢娘!娘,你对我们真是太好了!” 金氏欣喜若狂,已经上手把一小串钱扒拉到自己手里,以防被贺怀安抢走炮去县城吃喝玩乐给花掉了。 “谢谢娘。今年的春耕和春收,我们二房会尽力的。”徐氏开心的道。 连坐在徐氏身边的贺清雅和贺清露又笑了。 看着贺老太这一套敲打,拿捏,又给点甜头,把人收拾服帖的做法,贺秋荻不禁点了个赞。 只要能消除贺清雅的怒气,比什么都强。 徐氏一抬头,贺老太不耐烦的翻一个白眼:“难道没有这一小串钱,你们二房就不干活了?” 看着跟仇人极为相似的脸,贺老太今天的好心情都要被破坏掉了。 她的确不喜欢徐氏。 被贺老太呵斥后,徐氏连忙低下头:“儿媳不敢。” 徐氏知道婆母讨厌她这张脸像极了母亲的脸,不过她知道这点,才在贺家卑微的过着。 看徐氏在自己面前伏低做小,贺老太心里的舒坦劲又回来了。 贺老太又说:“给几个小的做完衣衫,那些好布料应该还有的剩。你们二房和三房,在春耕和秋收期间,若是谁表现好干活多,我就给哪房再做两身衣衫。” 金氏两眼放光:“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干活,超过二房,赢得这两身衣衫的!” 这布料,看起来可不便宜。 做一身衣衫用的布料,不值五两,也值三两。是那些粗麻布葛布不能比的。 整个石榴村,那肯定是头一个。 穿出去,可体面了。 穿回娘家可不得让几个兄弟媳妇羡慕死。 徐氏嗫嚅了下没敢抬头说话,但手捏着裙摆,显然是激动的。 她也想要好布料,做一身新衣衫啊。 爹和娘年纪大了不爱穿新衣衫,她还想穿啊。 贺清雅和贺清露也是一脸的兴奋。 三叔和三婶干活从来都比不过爹和娘,这两身衣服,非爹娘莫属了。 爹娘都好多年没做过新衣服了。 都是大伯和大伯娘不要的旧衣服,三叔和三婶瞧不上才轮到爹娘。 贺秋荻看着二嫂和两个侄女的高兴表情,心想,她得努力掰正贺老太的心态,让她尽量一碗水端平,对二房和三房的态度一样。毕竟不患寡而患不均嘛。 以免贺老太最终落得个被贺清雅推入难民群中,被踩塌致死的下场。 贺秋荻头疼。 拯救这一家子极品的任务,很重啊。 她得了原主的身体才能死后重生,得了机缘,自然要替原主做些什么,以告慰她在天之灵。 再说,她了解古代,若是贺家结局跟书里那样凄惨,她反而不好过。 只有保全贺家,对她才更有利。 吃过饭后,徐氏留下来收拾。 贺秋荻走到三丫面前,把藏起来的两个窝窝头塞进她手里。 “分一个给你姐。” 贺清露看清手里的东西后,欣喜一笑,连忙扭头把一边的贺清雅拉回东厢房里。 看着她们姐妹俩的背影,贺秋荻给自己点了个赞。 有她在,她不会再让贺清露被昏了头的灾民们抓走给活活炖了的。 在爹娘相继离世后,贺清露被灾民抓走活炖,是压垮贺清雅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也是最终导致贺清雅临死时,发誓若有来生也要让贺家所有人死无葬身之地的主要原因。 无论如何,贺秋荻不管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贺清露这个可怜的小姑娘,也不能让悲剧再次发生。 “姐。” 进了房间,贺清露塞给贺清雅一个窝窝头,自己啃了一个。 “哪来的?”贺清雅皱眉,看着手里的窝窝头愣神。 “老姑给的。” 贺清露吃得香喷喷,说起贺秋荻的时候,心情也雀跃不少。 贺清露又说:“姐,我觉得老姑遭遇山贼后变好了。” 贺清雅慢慢的吃着窝窝头:“但愿吧。” 她有点后悔,昨天怎么没跟上老姑呢。 如果她也救了晏公子,那这些东西不就是她的了? 可惜,没有如果。 贺老太进房间,把猪肉拿出来切割,留下三分之一在家,剩下的三分之二打算带去县城。 这三分之一前腿肉,也有十多斤,肥瘦相间,恰到好处。 贺秋荻舔了舔唇,心想,这段时间贺家的伙食,该能改善不少吧。 她要去城里买一些手工擀面回来,做猪油葱花拌面吃! 光是想一想,都好香啊。 (ˉ﹃ˉ) 贺怀安搬了一个大水缸放在贺老太房间里并装满水,贺老太把剩下的猪肉派在刚打回来的水井里,这才找来换上新衣服的大郎和三郎,贺清雅和贺清露,让他们抱着装猪肉、鸡蛋、茶叶和布的篓子,赶骡车进城。 贺秋荻说自己想吃咸鸭蛋,就没让贺老太又把鸭蛋给放回去了。 这是晏公子给秋荻的谢礼,她开口说自己要吃,贺老太才会拿出来。 等咸鸭蛋做好之后,再给大儿子他们送过去,也是一样的。 石榴村距离县城,大约五六公里的路程。 驾着家里的驴车路过村口,贺秋荻发现村口的那口水井已经不怎么出水了,村口外那靠井水储水的大储水塘里也不到半塘水。现在才五月初,天气不热,储水塘里还能储存到一些水。 贺秋荻看了下引水进水塘的主要沟渠,沟渠已经露出淤泥,没有什么水流经过,只怕再过一两个月,这储水塘只怕要干涸。 今年,石榴村又要受旱灾,地里的庄稼无法接穗,大部分村民家里秋天时又要颗粒无收啊。 好在空间里有很多水,今年可不能再让石榴村受灾,饿死老人和小孩。 在古代。 族人还是很重要的。 否则,没人抱团取暖,不管逃荒去哪里,都容易被人欺负。 贺家在石榴村的威望很高,若是能保下石榴村,那铁定得保住大部分村民都活下去撑到灾年过去。 不然等别处的灾民们开始逃荒往京城去时,石榴村的村民所剩无几了,贺家这十几口人进入逃荒的洪流,稍不走运遇到意外,被风一吹,就能消散淹没在这个艰苦的时代潮流中。 * 贺秋荻心里感叹着,坐着驴车,花了半个多时辰才抵达县城的“浩瀚书院”。 “浩瀚书院”坐落在山脚,位置比较偏僻,从进县城到这里,没路过什么繁华的街道。 倒是书院门口有一条街,街道上有书店,杂货店,粮店,餐饮店,还有很多摆小摊的大妈和大爷们。 贺清秋掏出小本本,记下书院的布局:不够繁华,不适合发展大生意。 大郎驾着驴车在书院门口停下,贺老太下了驴车跟门房说明来意。 门房让他们在书院门口稍微等一会儿,就进了书院。 没多久,贺秋荻就听见两道熟悉而惊喜的声音:“娘,妹妹,大郎,三郎,二丫,三丫,你们怎么来啦!” 贺秋荻热情道:“五哥,六哥,我们来看你们啦。” 想到两位哥哥的结局,贺秋荻不免唏嘘不已。 他们将来可是为国为民的好官。 就因为贺清雅觉得他们俩出息后能庇佑贺家众人,妨碍她复仇,就算计得他们俩一个摔断了腿,断了他们的仕途成了在京郊一个村里开私塾教书的老秀才,另一个更是为了保护宁远县的子民们而早早的战死。 贺怀瑾和贺怀璧带他们到书院门口的茶楼坐下歇息。 贺老五和贺老六看清侄子和侄女背篓里装的是什么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家里发财啦?!”活泼一些的贺怀璧倒吸一口冷气问道。 贺老太想念儿子,就高兴的把宴时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听得贺怀瑾和贺怀璧兄弟俩心惊胆战的,一个劲的询问贺秋荻怎么样,额头上的伤有没有大碍。 确定贺秋荻没事后,他们俩才狠狠地松了口气。 得知他们来给自己送到东西,贺怀瑾摇头,道:“阿娘。你把东西都带来城里给我们和大哥,家里吃什么?” 贺怀璧也说:“就是啊,阿娘,我跟五哥闲暇时可以抄书赚点钱,这些钱足够我们买一些肉孝敬院长和夫子了。” 贺老太道:“你们放心,家里留了不少肉,鸡鸭蛋呢。你妹妹想做咸鸭蛋,这鸭蛋啊,就留在老贺家了。正所谓尊师重道,贺家得了这么多好的吃食,不年不节的拿来送给你们的院长和夫子,也是礼节。马上就要放春耕假了,你们就别回去帮忙了,就留在城里好好念书。” 贺怀瑾和贺怀璧这才肯收下猪肉和鸡蛋。 贺老太惦记着家里的猪肉要早些回家,就交代两位老儿子好好念书,好好照顾自己,就带着几个小辈匆匆赶去老大家。 结果大嫂不在家。 贺秋荻心里“扑腾——”雀跃起来。 太好了。 给大哥的这一份猪肉和鸡蛋,可以背回家咯。 大哥一家才是贺家二房遭罪的原罪。 要不是为了供养大房,贺老太不会十年如一日的苛待她本来就不喜欢的徐氏。 徐氏自卑,加上连生两个女儿,更是觉得在家里抬不起头。 从小给贺清雅的印象,就是以贺老太为首,其余的贺家人都喜欢欺负自己阿娘。 第8章 给魏氏上眼药 贺老太啐道:“这个魏氏,不在城里伺候老大和老五老六的吃喝住,带着儿女跑去隔壁县走亲戚,是这几个意思。” 贺秋荻低头思索。 这个魏氏,虽然不是二哥一家悲惨境遇的直接加害者。 可二房的悲惨,跟大房脱不掉关系。 这十几二十多年来,整个贺家都在以阖家之力供养大房。 说什么把大哥供出来当大官,能少的了二房和三房的好处吗? 实际上,大哥花家里的钱捐到一个教谕后,也从来没有反哺过回报过老贺家。 魏氏自持官家小姐,官家夫人,从来不会亲自侍奉公婆,相反借口教谕的俸禄低,需要给上司送礼走动要花钱为由,隔三差五的管老贺家要钱。 实际上,宁远县是个大县,贺怀章一个小小的教谕,一年下来的收入也有好几十两,上百两左右白银的收入。 贺家就二十亩良田三十亩旱地,要供一个秀才老爷的衣食住行,全家都得勒紧裤腰带。 这没有生出儿子,又是贺老太仇人的女儿的徐氏,就成了贺家的食物链底层。 贺家每次需要克扣什么,就是先从二房开始扣。 贺清雅重生后就认定,要不是为了供大伯一家过官家的日子,爹娘就不会被逼死。 大房一家四口,死得各有各的惨。 贺秋荻都不忍细想。 大房是活该。 但贺清雅会迁怒其余人。 既然如此,贺秋荻就不能继续任由魏氏继续吸贺家的血了。不管贺清雅会不会再重生,她也有义务调解贺家人的矛盾,不能养着大房这一家子吸血鬼。 不仅不能再给魏氏钱,还得让魏氏把从贺家骗过去的钱全部都给吐出来。 贺老太骂魏氏,小辈们一个个低头看着院子里青砖铺成的地面,不敢说话。 等贺老太骂完了,贺秋荻淡淡的道:“阿娘,今年开春后没怎么下过雨,老贺家所有人都得下地干活。大嫂估计是怕你让她和清淑回石榴村干活,侍奉你和阿爹,提前跑了呢。” 贺老太有些不认同的说:“她一个官夫人,哪有让她下地干活的道理。这传出去,不是让人笑话你大哥,笑话我们老贺家吗?” 贺老太曾经是京城的官家小姐,有些思想过了几十年都没转变过来。 “这怎么会呢,这是孝道,是官员晋升时一个重要的考查项目。” “真的吗?”贺老太皱着眉,下意识的道。 “阿娘。我怎么会骗你。孝顺父母,跟尊师重道一样重要。” “可你大嫂是官小姐出身,喊她回石榴村干活,别活活干不好,反而帮倒忙,还得我们来善后,这还不如不干得好。”这也是贺老太不想让魏氏回村帮忙的原因。 贺秋荻转过脸,背着贺老太翻一个大大的白眼。 贺老太这是爱屋及乌,无底线的宠爱大儿子,连带看魏氏,哪看哪满意。 就一个八品县丞的女儿,算个屁的官小姐,指不定年轻时在娘家怎么干劳力活呢。 嫁给贺怀章,生了个儿子,就抬起下巴来看人了? “阿娘。就做做饭,送饭,洗衣服,挖野菜这种小事还是能做的吧。” 其实贺秋荻知道,就算不派人去魏县送话,大哥知道老贺家得了一笔意外之财,也会把魏氏叫回石榴村想办法跟贺老太要这笔钱的。 她让贺老太先开口把人叫回来干活,是做给别人看的。 尤其是贺清雅。 好让贺清雅知道,贺老太没有一味的让二房一家当老黄牛赚钱给大房一家花。 贺老太只有做出一定实际性的改变,才能让贺清雅改观。 贺老太还是有些犹豫:“这……” “阿娘。这是让大嫂帮大哥争一个孝顺名声的好时候呢,送饭洗衣服,村里人可都瞧得见,名声不就打出去了吗。” “行。那就这么办吧。反正魏氏做饭还是会做的,送饭也就走几步路而已。怎么都能会做一些。” 贺老太一拍手,就招来看守宅子的婆子,把话留下了。 让贺老大派人去隔壁县,把魏氏和一双儿女接回石榴村,让他们回家帮忙赶春耕和春收。 这主人家吃饭的少了三个人,带过来的东西自然不能全部留下来。又在贺秋荻的坚持下,只留下一小半肉,一小半鸡蛋和一块茶饼,把剩下的带回家,再进行分配。 留下一小半东西后,大家再次背着东西前往布庄。 做一身衣服一百文钱,五个孩子,一共要做十套夏衣,光是手工钱就得花一两银子。 贺老太一听要这么多钱,就不想做了,想拿回去让村里擅长做衣服的人帮忙做。 被贺秋荻阻拦了下来。 这布料,可是非常舒适的棉布,染织工艺也很好,价格不便宜。 大周,还没有大面积的种植棉花,这种好棉布,可能是国外传过来的,可不是什么容易得到的东西。 舍不得做工费,随便找人来做衣服,只怕是糟蹋了好布料。 贺清雅和贺清露生怕奶嫌手工费贵就不给她们做衣服了,一颗心都吊到嗓子眼上,好在阿奶被老姑说服,答应掏钱给他们在布庄做衣服。 贺老太非常心痛的掏了五百文钱的定金,让布庄的人给他们做衣服时,稍微做宽松些,这样他们再长两年还能继续穿。 走出布庄,贺秋荻又用自己的私房钱,给每人买了个葱油烧饼。 贺清露捧着香喷喷,油滋滋,五文钱两个的葱油烧饼吃得一脸的幸福。 “姐。如果阿奶和老姑,能保持一直都这么好,那就好了。”路上,贺清露啃着葱油饼,一脸幸福满足的说道。 贺清雅看着贺秋荻的背影,沉默的把自己的那一个烧饼用纸包好塞进怀里,打算带回家给阿爹和阿娘吃。 今天老姑和阿奶都有了很多银钱的进账,心情好,所以对她们好。 可等新鲜劲过了,之后呢? 之后的日子会怎么样,贺清雅可是一点都不敢期待。 最差,不过就是被阿奶责骂,克扣粮食。被老姑指使着干这干那,小姑惹了祸还得她和清露背锅,挨骂,挨罚。 别的也没什么了。 离开布庄,贺老太又带着他们去了一趟集市,购买一些粮种,蔬菜种子,米面油盐酱醋茶作料,锅碗瓢盆,两个装咸菜的坛子,以及贺秋荻要求买的做卤味的大料。 现在的香料不怎么齐全,价格不便宜。贺秋荻想到空间里还有齐全的卤料包,但也勉强够了,就没勉强买齐全。 路过武器铺的时候,贺秋荻专门花了三两多银子购买了一把普通的猎弓、箭袋、几十只箭矢和一把短刀。 她从山贼身上得来的钱,贺老太今早已经还给她了。 毕竟宴时又给了五十两银子给贺家,贺老太不好再拿闺女的银钱。 买这些东西是贺秋荻自己出的钱,大家不好说什么。 贺老太只当她昨天遇到山贼后,心里有了阴影,想买武器护身,就随她去了。 反正老二和老三都会射箭,到时让他们教教囡囡就行。 光是细面、粳米,就各买了两担,这还是听了贺秋荻的话,以防今年继续干旱,细粮会继续涨价,趁着春耕和春收的时候让家人多吃细粮饱饱肚子,以免以后想吃了反而买不起。 至于小米,糜子,荞麦,大豆,绿豆、高粱这些粗粮就等过段时间再来买。 今天他们几个人可运不回那么多粮食。 把粮食绑在驴车上,贺老太、贺秋荻和三郎坐上去,其余三人得走路回家。 今天采购的东西太多,驴车装了东西后,就载不下这么多人了。 突然,贺秋荻看到一个中年男子前摆着的东西,她激动的从驴车上跳了下来。 “囡囡!” 贺老太被贺秋荻的举动吓了一跳,也想跟着跳车,好在大郎眼疾手快的拉住了骡子。 贺秋荻走近了,发现自己没看错,居然真的是发了芽的红薯! 这不是耐旱的抗粮荒神器吗? 在原主的记忆里,是没见过红薯的。 她还以为,这个世界没有红薯呢。 没想到,在大周朝的西北两府,能看到地瓜的踪迹! 看有客人过来,摊主叫卖道:“卖地瓜啦。这是地瓜,三文钱一个地瓜,五文钱两个地瓜,五十文钱统统拿走~” 第9章 购买到地瓜 贺秋荻拿起一个放在箩筐里的地瓜仔细瞧。 她看着摊主,问道:“这东西哪来的啊?我以前怎么没见过呢?” 摊主解释道:“这是去年秋收后我从一个商队手里买来的。那人说了,这地瓜是从南楚和后宋那边传过来的。春耕的时候,把地瓜种进土里,发芽长出藤来,再种藤苗,藤苗有水就能生长,秋天就能收获很多地瓜。小娘子,你要买吗?这里有二十多个地瓜,你要的话,三十文钱全部卖给你。” “这东西可不好吃。”贺老太走过来,抢走地瓜放在地上,“南方种的东西,种在西北,能有什么收成?再说,这地瓜不耐储存,冷了会冻死,热了会腐烂,湿了会发芽,西北的冬天可留不住这些地瓜,你看这些地瓜一个个都长了斑,就是坏掉不能吃,他才拿出来卖的。” “而且地瓜也咔嗓子难以下咽,刮油,泛酸,越吃肚子里越慌不说,还特别容易放气,在人前失礼。还特别费地,大周的地不如南楚和后宋的肥沃,以前大周南部有人实验种过地瓜,用不了几年,土地就会变成盐碱地,再也种不出粮食来。” 贺老太之所以知道地瓜难吃,是因为她年轻的时候在流放的路上吃过。 那是一段她不愿意再去想的回忆。 地瓜在天气暖和的又贫瘠的地方才有人种,而且特别耗费地里的养料,容易把良田种成碱地,比南楚和后宋富裕,人口稠密的大周,可没人把这地瓜当正经粮食来种植。 贺秋荻却想买。 没经过改良的地瓜,就是粗粮中的粗粮。 可她的小楼中储存的粮食里有很多改良版的地瓜,糖多,好吃,也饱腹呀。 而且,也能种在西北方。 她可以趁机调换地瓜秧苗。 地瓜亩产高,虽然吃了改良版的地瓜也有很多屁,但肯定是拯救粮荒的圣物。 红薯耐旱,只要生根发芽,浇一杯水就能保大半个月不会被旱死。 就算今年继续干旱,也不怕石榴村收不到粮食,全村人要面临兵灾而不得不选择逃荒。 先熬过今年和明年灾年再说,管什么盐碱地不盐碱地呢。 “阿娘。”贺秋荻说,“我以前在城里时,听人说过,地瓜晒干了可以当干粮,煮熟了可以用来喂鸡喂鸭,地瓜藤晒干了可以做咸菜,也能做牛羊和驴子骡子的草料。我们就买一些回家试试嘛。才三十文钱而已。到时候给我半块地,由我来种。” 怕贺老太不答应,贺秋荻拉着贺老太的衣袖撒娇:“阿娘~” 贺老太摆摆手道:“好了,好了。真是冤家。这可是你自己说了,自己打理地瓜地啊,别到时候就是三分钟热度,劲头过了,就把种地瓜的活丢给我。” 贺秋荻信誓旦旦的保证道:“我保证自己忙活,不把活丢给你来干。” 贺秋荻见贺老太答应给她地种地瓜,就掏了三十文钱,把这二十几个小地瓜全部买下。 跳上驴车后,贺秋荻靠在粮食袋子上犯困。 红薯的亩产有两三千斤,贺老太答应给她半块地种,最多也就给个两三分地。 她想多种一些。 那就只能等回去之后想办法在村里另外再买地了。 去年到今年,村里都没怎么下雨。 有不少旱地已经荒废了,估计能买下来不少地呢。 在原主的记忆里,村里在靠山的位置有一块面积比较大的荒地,她可以攒钱跟村里买下来。 * 云来客栈的天字一号房里。 护卫杨八整理好宴时的行李,特意把贺秋荻送给宴时的锦盒拿出来。 “公子。这贺家娘子送的锦盒需要收在哪里?” “放在床头吧。”宴时想了想,又对他说,“你可以打开看看。” 宴时跟杨九在车厢里打开看过里面的东西,真如贺秋荻所言,是两把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的宝刀。 只是刀套不合,随身携带容易误伤自己。 杨八把锦盒打开,只见里面摆着两把套着牛皮的短刀,他拿起短刀抽出来,看着银晃晃的刀锋,吃惊得瞠目结舌。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刀锋雪光晃亮的短刀。 下意识的就用大拇指擦拭刀锋试锋利度。 “小心!” 宴时出声提醒,却已经来不及了。 杨八的大拇指瞬间被短刀割开一道很深的口子,鲜血汩汩流出。 这是一把见血封喉的利器啊! “公子!”杨八捧着刀跪下,“属下罪该万死,让爷的宝刀见了血。” “无碍,你也是无心之举,去找大夫包扎伤口,找城里的工匠过来,做两个更方便随身携带的刀套。” “诺!” * 驴车摇摇晃晃,大概十一点的时候,才抵达石榴村。 还没下车,就听到有人声音悲苦的说:“里正,这口老水井,不怎么出水了,该不会从现在开始,就要干旱了吧,那今年可就是大旱了呀,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就是啊。村里另外两口水井,早就干涸了。我们早起来老水井打水浇菜之后,最下面那个坑里就没再进过水了。没想到,这老水井出的水也不多了。” 有人几乎要哭了。 “是啊。里正。去年春耕春收后一直没下雨,酷暑还没过,老水井出的水就不够全村用了。一直到下秋雨之前,我们都是从柳树村和桃花村运水喝的。今年开始,老天爷在清明前后下过两次小雨,就再没下过,该不会之后再也不下雨了,我们今年又要要没水喝了吧?” 贺秋荻下了驴车,贺老太领着孙儿孙女回家收拾,她则跑到村口老槐树下的老水井下看热闹。 闻讯赶来的村民都站在水井上方。 这是一口在地势低洼处自然形成的老水井。 不知道在石榴村呆了多少年,被历代的居民们修缮过。 古井的形如竖着被敲掉一小半壳的鸡蛋,穹顶和四周铺着大大小小的青砖,撑起结实的空间,蛋身横穿过一条青砖台阶。 村民们踩着台阶在井里取水。 井水满后,会从青砖被凿开的小口子中溢出。 另一侧也砌了青砖,铺着青石,由上而下,隔开划分了好几个蓄水区域。 井水充裕的时候,挨着井水的区域用来洗菜处理鸡鸭等物,往下一个坑就来洗衣服洗尿布,最后流进只用鹅卵石碎石修饰的水坑里的水便用来浇菜洗粪桶便桶,再有多余的水就沿着连接水坑的水沟流进村口那用来灌溉的蓄水塘里。 二哥和三哥,就是要从这个储水塘里抽水灌溉庄稼。 今天,村民们照例从水坑里挑水浇菜,很多人一起过来挑水,水坑里的水就被挑走了。 往日里,末端水坑里的水被挑走,没过多久就被水井流下来的泉水填上一些。 结果今天水坑里的水越来越少,就连洗衣服洗尿布那个区域里的水位线也下降了很多。 村民们从老水井里挑水喝,一早上排队打完水之后,老水井里饮用水区域里的水下降后就没怎么增加了。 饱受去年干旱,庄稼几乎颗粒无收之苦的村民们,就知道要坏事了。 想到了地下水即将枯竭,今年春天种下去的粮食可能在秋天时又要绝收,一个个脸上露出凄苦的表情。 有心态不好年龄大的老妇已经跪在地上嚎哭起来。 “老天爷,您开开眼哪,冲我们宁远县,石榴村打个喷嚏,给我们倒几瓢水喝吧。” 村民陆陆续续的赶来村口,老妇绝望的哭声感染到村民,不少心态差的妇人和老人跟着哭天抢地,朝着水井的方向跪拜。 “老槐树,你显显灵吧,救救我村吧。” 这棵老槐树也不知道几百岁了,像是一个慈悲的老者,用自己的身躯守护着石榴村。 村民们,对这棵老槐树有着莫名的信任感。 “老天爷啊,求求你下雨吧,我杀猪酬谢您呐~” “阿娘。去年石榴村靠朝廷救济,今年朝廷还会管我们吗?我听说,整个永宁府都旱了。我们家今年会不会熬不下去啊。” “隔壁柳树村,已经有不少人家卖女儿了……” “哇哇,奶,别卖我。你别卖我,我会少吃一些,会替家里人干活的。” “我昨天去县城,听走镖的朋友说,隔壁正对着西戎的岚县已经有村落开始偷偷组织村民逃荒了。” “人离乡贱,我不要逃荒,我就是死,也要死在石榴村!” “爹,今年要是柳树村也没水了,我们就去梨花村,梨花村没水了,我们就去县城运水,我们不逃荒,我们守着石榴村哪都不去,一定能活下去的。” 很快,村民们哭成一团。 村民们黝黑的脸上,全都是迷茫、绝望和无助。 这压抑的气氛看在贺秋荻眼里,针扎一般的疼着。 她生在红旗下,平安,健康,幸福的长大。 后来成为特工,职责也是为人民服务,保家卫国。 看到这一幕,她心里酸涩得很。 想力所能及的帮帮他们。 她想着走到水井的青石上,她想办法看能不能把昨晚装在各种器皿里的水倒进地二三个水域里。 要是能直接把自来水管接到老水井里,那就好了。 第10章 空间里的水可以外放 这样想着,她就看到小蠢猫突然窜出来,抱着十二根软胶管蹦蹦跳跳的漂移到水面上,把水管放进水井里。 水管只露出一小截,就好像凭空冒出来似的。 贺秋荻吓了一跳:“你!——” 随后,她就住了嘴。 因为她发现,好像只有她能看到小蠢猫,别的村民都看不见。 十二根半米来长的水管管口在井底汩汩的出着水,在水井底部形成几个饭碗大小的泉眼花。 因为她的住所,一共有十二根个水龙头。 贺秋荻:“……” 所以,这个蠢猫可以直接把空间里自来水的水管拖出来放水,那她昨夜为什么要累个半死把小院里能用的器皿都装上水? 浴缸,水桶,鱼缸,后院的小水池,各种锅碗瓢盆,捡来踩扁又吹起来的塑料瓶全都放满水,她不累的吗?! 她才十二岁多啊! 是童工! 熬夜会长不高的! (╯‵□′)╯︵┻━┻ 她转身就要走。 困死了。 她得回家补觉! “你不能走的啦。”蠢猫连忙崩回来,嫩嫩的小爪子拉住贺秋荻的衣摆,“你走了,水就不能灌进井里哒。” “为什么?”贺秋荻低声问。 “因为有距离范围的哒~小楼里的东西可以连通以你为中心的方圆二十二米的空间,随你控制出现在哪里。你一走,这水管就接不了这么远呀~” 贺秋荻:“……” 她真想一拳打死这个嗲嗲怪。 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说话? 老槐树下聚集的村民越来越多,贺秋荻随便找了个干净的石墩坐下,休息。 让水管快点放水把老水井灌满。 “出水了,出水了!” 有村民发现了井底那几朵向上冒的水花,就惊喜的叫了起来。 “真的有水,真的有水!老槐树听见我们的祈祷,保佑我们石榴村了!” 贺秋荻:“……” ヽ( ̄▽ ̄)? 我就是做好事不留名的贺*槐树*秋荻。 小蠢猫又把小院里各种器皿里的水倒进洗菜,洗衣服的水域里,很快浇菜区域的水也满了,溢出到水渠,流进村外的储水塘里。 有村民担心的问:“里正,族老们,今天老槐树显灵,又给咱们村放水,可以后呢。万一以后老槐树也没水,咱石榴村以后可咋办啊。” 里正沉默。 另外几个族老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说点啥才好。 贺老爷子也是族老之一,他磕巴着自己的烟锅子,慢悠悠的说了句:“春收后交完田税大家手里多少还有点余粮,就跟去年一样,甭管粮商到我们村来给多高的价格收粮食,都不要卖粮。” 身为贺怀章,村里唯一一个当官的人的老父亲,贺老爷子在石榴村说话的分量可不低。 他年轻时走过镖,会点拳脚功夫,是个有见识的老头子。 不卖粮食这个法子,也是贺老爷子见去年开春后一直不怎么下雨,提出来的,让大伙收了麦子和油菜籽不要卖出去。 就因为这个,去年他们村里在秋收后才没有闹饥荒,不像隔壁村饿死过人。 里正和其余的族老们纷纷附和,表示同意贺老爷子的说法。 又有村民问:“那之后呢?春收的粮食交了税后,就算挖野菜,吃各种菜干,也顶不住一整年啊。” 贺老爷子看了里正一眼。 里正忙问:“贺老哥,您还有什么别的主意吗?” 贺老爷子又磕了磕烟锅子,说:“今天大家不都得了五两银子吗?趁着城里的粮食略有降价,四文钱左右一升,先买一些粮食放在家里屯着吧。” “可要是买完粮食后又下雨了呢?” 下了雨,秋天的粮食就有保障,粮价就会下跌。 那他们现在去高价买粮食,岂不是要吃亏? 现在粮价这么高。 就是粗粮,一升也要四文钱。 一担粮食就得四百文钱。 五两银子,只能买十二三担粮食。 都不够一大家子吃一年的。 这五两银子,花了可就没有了。 贺老爷子反问:“那要是不下雨,今年秋收还是绝收呢?你家春收的粮食,能顶全家人一年的饿吗?” 那人纠结起来:“这……” 贺老爷子把烟灰倒出来,沉重的说:“左右这笔钱是白捡的,买不买粮,你们自己跟家人商量着办。如果继续不下雨,春收结束后,等周围的村民们都交了税粮,卖了余粮买油盐,粮商就会把粮价再往上提。到时候再不下雨,今年秋收后没有粮,永宁府的粗粮可就不是五文钱一升了。”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没接话。 贺秋荻听着村民们说的话,不禁对贺老爷子另眼相看。 原主的记忆里,他一直都是沉默的老头子。 没想到,居然这么有智慧。 也是。 老爷子要不聪明,怎么赚到钱,供自己的几个儿子读书。 要知道,两个儿子县学一年的束修就得十两银子,笔墨纸砚书本更是贵得令人咂舌。 只是他为人老实忠厚,比较沉默,不爱显摆罢了。 等小蠢猫开始倒矿泉水瓶里的水时,水井方向的水朝村口储水塘的方向也流过去不少水。 看村民们满脸忧愁的各自散去,贺秋荻才打着哈欠回家。 这样送水,好累啊。 也不知道有没有更快一点的办法。 早知道会这样,她就该给家里多装几个水龙头了! 十二个水龙头,还是有点不太够用啊! 整个石榴村有三百多口人,七八百亩地呢,她的这些水龙头放的水,能养活全村地里的庄稼吗? 她整天守在村口放水,岂不要累个半死?! 小蠢猫趴在贺秋荻耳边,吹胡子瞪眼。 “累死宝宝了~我不管,你要补偿我。” “我又没让你倒水瓶子里的水。” 贺秋荻突然想到什么:“莫非,我脑海里在想什么事,只要你能做到,我没想停止,你都得做?” 也就是说,小蠢猫的某些行为,在一定程度上是受她的思维控制的。 刚刚就是因为她想了要是水龙头能接老水井就好了,小蠢猫才拿着水管出现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小蠢猫把眼睛看向另一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我要吃烤鱼……” 这蠢猫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一切情报! 贺秋荻不打算揭穿这个蠢猫,而是顺着它的话往下说:“这石榴村,村西的那条河都快干涸了,我从哪里给你找小鱼?” “我有,我有。” 小蠢猫把前爪子在毛绒绒的头顶找了找,就抓出来两条活蹦乱跳的秋刀鱼:“给你,给你……” “哪来的?” 小院的池子和鱼缸里并没有养秋刀鱼,因为比较贵,个头还小,做盒饭不划算,她就没有放在鱼缸里养过。 只有草鱼,鲫鱼,鳊鱼,基围虾这些热卖的水产。 “要你管。” “该不会偷了我的秋刀鱼吧?” 小蠢猫眼睛看向别处,不敢跟贺秋荻对视。 莫非,她在港口还有什么私产,是小蠢猫私吞了没告诉她的? 想到什么,贺秋荻提着两条秋刀鱼连忙走回家。 把秋刀鱼放进一个水盆里,洗干净手,进了自己的房间,这才进入空间,她走出小院沿着港口朝下游走去。 果然。 她在港口下游的方向,看到了她跟黄大妈开荒种的两亩来宽的菜地,还有一口水池里养的上百只水鸭,以及圈养在旁边的几十只鸡和鹅。 四亩地来宽的水池里就养着各种各样的鱼! 秋刀鱼肯定是从水池里弄的!  ̄へ ̄ 小蠢猫,居然妄想私吞她的财产! 还好她聪明,发现得早。 不然就要被小蠢猫萌混过关了。 第11章 可以用电动抽水机抽水 贺秋荻遥遥的指着菜地,鸡鸭鹅问:“那些东西,也属于我吗?” 被揭穿后,小仙女羞耻的低下头:“对不起,我该早点告诉你的。” “那你知错了吗?” 小仙女的头又压下去了一些,像个做错事被抓包的孩子。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隐瞒你的。” “你想吃水塘里的鱼,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得帮我干活。” “我帮你干,我帮你干!我帮你干!” “冰果。真是好孩子。一会儿给你做秋刀鱼吃啊。” 贺秋荻赶到菜地和鸭寮处,发现鸭寮和鸡圈里,正躺着好多圆滚滚的鸭蛋和鸡蛋呢。 小蠢猫屁颠屁颠的飘过去,给鸡鸭喂食,然后开始把鸭蛋和鸡蛋捡进纸箱里。 贺秋荻在水池边的找到控制抽水机的开关,打开开关后,过了一会儿,就看到放在地上五十平方厘米左右宽的软胶水管开始往水池里灌水。 这个抽水机,是直接从江里抽水进水池里来的。 水流的时速大概是40千米/小时。也就是说,开一小时能抽两百吨水。 (0.005×40×1000=200m3=200吨) 水池深一米左右,大概十三小时左右,就能把四亩宽的水池灌满水。 【1亩≈666.66平方米】 村外的那口储水塘,大概有八亩宽,水深浅不一,水深处超过一米。 港口这一水池的水倒进村口的水塘里,足够石榴村使用上好一阵子了! 她隔一阵,跑村口的储水塘放一次水,就足够了! 不用她耗费力气,守着老水井指挥小仙女用水龙头往外放水啦。 真好。 (~ ̄▽ ̄)~ 今年保住石榴村的庄稼,应该不难咯。 就可惜,她和黄大妈在港口开荒出来的地被带过来了,她承包的好几个农场,购买的几个食品加工厂,怎么没跟着一起被带过来呢。 略有遗憾啊略有遗憾。 不过。 她可以赚钱,在异世大陆囤地,再继续搞种植和养殖。 贺秋荻从池塘里捞了几条秋刀鱼带回小院的水池里养着,吩咐小仙女看着水池那边,等水池满了就关上抽水机的开关,再让它回小院那边给家里的水缸,浴缸,后院的小水池和鱼缸也灌满水。 安排好港口的活后,贺秋荻才出了空间。 这会儿,贺老太正在厨房里忙着炼油,腌肉,做午饭。 贺清露在烧火。 贺清秋在剁猪草,拌猪食,喂鸡和喂鸭。 贺秋荻冒着头到灶边看了下,铁锅里有五六斤荤油,油渣漂浮着,整个厨房里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荤油香气。 大郎抱着柴火进来,眼巴巴的看着那炼了又炼的油渣,无法自控的吞咽着唾沫。 “阿娘。”贺秋荻抿了抿唇,说,“今天家里有肉,有蛋,你教我做菜吧。” “你想学?”贺老太有些吃惊的问。 “嗯。” 贺老太心情不错的道:“那娘教你。” 虽说,她是想把女儿嫁给官家做官太太的。当了官太太,厨房里的活不用女儿来操心。 可若是会做几个小菜讨丈夫喜欢,那也能增添许多闺房情趣的。 见贺老太点头答应,贺秋荻就把脑袋探出窗外,对贺清雅说:“贺清雅,你快点。阿娘教我做菜,你和清露都来听一听要领。别以后嫁了人,连两道大菜都不会做,平白给咱老贺家丢人现眼!” 贺老太看贺秋荻叫贺清秋和贺清露来旁听,她下意识就想拒绝,可听到孙女以后嫁人,到了夫家不会做菜,丢的是老贺家的脸,她就把拒绝的话给咽了下去。 在贺秋荻在空间里干活的时候,贺老太咸鸭蛋已经做好了。 贺老太就教他们做别的:包饺子,水煮肉片,和猪肉拌面酱。 和面,饧面。 熬骨头汤。 选肥瘦相间的部位切碎成肉沫,取一半加入适量的盐,葱花,胡萝卜碎,鸡蛋清,酒,分几次加水搅拌均匀,再把饧好的面搓成长条,扯个,压扁,擀皮,最后包饺子。 包饺子的花样,贺老太示范了好几种。 贺清秋和贺清露不敢有任何怠慢,认真的学着,贺老太教了几遍她们就会了包饺子。 留下她们仨继续包饺子,贺老太开始做猪肉拌面酱。 把锅里凉了的油舀进一个大瓦罐里,让三郎继续烧火,锅烧红之后,放干茱萸炒香,加入之前剁碎的肉沫,翻炒熟透后,加入贺老太秘制的黄豆酱和水,烧开后慢慢搅拌,加纤水后大火收汁。 猪肉拌面酱做好后就装进一个小坛子里,贺老太用锅里沾着的拌面酱汁又做了个咸豇豆鸡蛋汤。 最后一道菜是水煮肉片,选最松口的那一块前腿肉,横切成大小均匀,薄薄的一片,加入清水抓洗掉血气。 看贺老太切肉,贺秋荻心想,贺老太一定知道自己手里这块肉,究竟切了多少片肉出来,贺家每个人能分上几片肉,少一片她都能发现。 这时,饺子包完了,他们几个小的一个个围在灶门前看着贺老太做水煮肉片。 锅烧热后加油,贺老太入自己放秘制的酱料,葱姜蒜末炒香。 再加入适量的水,水烧开后烫小青菜,捞出来铺在大碗碟上,再把肉片快速的下到热汤里,同时加适量的盐和酱油,烧得滚开后把肉捞出来摆在小青菜上,撒上花椒,茱萸碎和小茴香,再在上面浇上一勺滚油,这道水煮肉就成了。 “嗞喇——”一声脆响,香味扑鼻而来。 最近家里的油够吃,不然贺老太才舍不得做这么费油的大菜。 贺老爷子正好带着地里干活的儿子儿媳回来,闻到这庭院里飘荡着的香气,沉默的脸上露出憨直的笑容。 “去洗手,换衣服吧。你们阿娘做了好吃的。”他吩咐道。 三嫂金氏直接钻进厨房:“娘,你给我们做了啥好吃的?” 三郎咽着口水,喜滋滋的回答道:“阿娘。阿奶教我们包了饺子,还做了拌面肉酱和水煮肉片。” “水煮肉片!” 金氏惊呼一声,抬腿就想进来厨房捞点吃的,被贺老太瞪了回去:“谁要是敢偷吃,我让她中午饿肚子,啥都没得吃。老三家的,还不滚进屋去换衣服。老二家的,剩下的两个菜你来做。” 贺秋荻往碗柜下的案板上看了看,剩下的菜,应该是油渣炒蒜苔以及一盘蒜蓉炒青菜秧。 她再次眼睁睁的看着徐氏,用做水煮肉片剩下的汤汁,炒了一盘青菜。 贺家好歹出了一个当官的大哥,结果还穷得连沾在锅底的油还得再次利用。 (T_T) 这道“刷锅水”做出来的炒青菜,她是说什么都不会吃的。 过分的是,贺老太用油渣炒蒜苔的“刷锅水”煮了小蠢猫给她的那两条秋刀鱼。 看着白白的,很好喝一样的汤汁,贺秋荻发出了灵魂的拷问。 吃。 还是不吃呢。 今天中午,贺家众人每人都有五个饺子一碗骨头汤,男人两碗干饭,女人和孩子一碗干饭,水煮肉片每人三片之外,其余的菜和窝窝头,就随便大家敞开了肚皮来吃。 贺秋荻从他们敞开吃的饭量中,见识到什么是饭桶。 尤其是干体力活的二哥,几乎要用海碗来装吃食,看来贺老太精准的把控着粮食的分配,是有道理的。 水煮肉片的汤汁,全都被二哥三哥和贺老爷子瓜分掉了。 早上那一顿,贺家所有人不包括贺秋荻在内,顶多算吃个半饱吧…… 就连贺清秋和贺清露都吃得满嘴的油,吃完后挺着腰都站不直,抱着肚皮打饱嗝。 贺老太看着被吃得干干净净的碗碟,叹口气道:“我这抠抠搜搜的控制着家里的吃食容易吗我,瞧瞧,这一顿不节制,得吃多少。就是万贯家财,也不够你们吃的呀。” 闻言,大家生怕贺老太生气,不禁努力勉强的挺直腰背,提起耳朵听她训话。 第12章 贺老太的敲打 看大家都摆出听训的姿态,贺老太才接着敲打他们说:“今天这顿过年一样的饭,可是搭了囡囡的福,你们一个个的可得打起精神来忙好春耕和春收。” 大家一个个点头如啄米,纷纷表示知道今天这一顿是享了谁的福气。 贺老太见大家很受教,一改过去继续教训人的姿态,压下沉重的气氛,反而扬着眉梢,语气轻松的道:“你们好好干,干得好,过几天我做烟笋腊肉给你们吃。顺道也教家里这几个丫头学会做这道菜。” 徐氏骤然抬头:“娘,您要教清雅和清露做菜?” 一看到徐氏的脸,贺老太的眼神就沉了下来。 贺老太冷着脸呵斥道:“咋地?我还能骗你不成?她们好歹是我孙女,我还能害她们,希望她们不成才不成?” 徐氏连忙低下头,不让贺老太看到这张跟娘有九分相似的脸,瓮声瓮气的道:“儿媳不敢。” 她又连忙扯了扯坐在自己身边的清雅和清露,道:“还不快谢谢你们阿奶。” 贺清雅抿了抿唇,露出诚恳的微笑:“阿奶,我和妹妹一定会好好学习,将来光耀门楣的。” 贺清露年纪小一些,但也跟着说:“阿奶,我和姐姐赚到钱,会给您买好多好多的肉吃。” “行了行了。不用你们娘仨上赶着拍我的马屁。”贺老太不自在的摆摆手,说,“你们姐妹俩,能有个糊口的、在婆家立起来的技能,我这老婆子也是对得起你们二房了。” 贺秋荻连忙道:“阿娘,您可是最深明大义的阿奶了。咱们整个石榴村,都找不出像你这样对孙女好的阿奶了。” 她心想:贺清雅和贺清露怎么说,也是贺家的孙女。 贺老太恨徐氏的娘,到底不会对自己孙女有多狠心的。 要不是原主失身,贺老太也不会失去理智故意磋磨二房一家。 只要贺清雅明白这一点,她就算还是会重生,起码只报复她上辈子最恨的那几个人,不会迁怒整个贺家的。 五哥六哥,现在什么都不懂的大郎,三郎,还有为了这个家当了一辈子老黄牛的老爷子,起码就是无辜的。 金氏有些酸溜溜的说:“就是啊。俩丫头片子,做两身好衣衫,连两位小叔都没有,这在石榴村都是头一遭。也不知道大丫和二郎回来后,会不会缠着也要做两身衣服呢。” 她不懂婆婆怎么突然对俩丫头片子好了起来。 但老贺家是婆婆做主,她酸两句,就不敢多说什么了。 贺老太横眉瞪了金氏一眼后,冷笑着说:“老大家的在城里什么没有,大丫和二郎会馋这两身衣衫?你以为各个都是你啊,懒婆娘一个,给你两身好衣衫,都洗不干净。要是大郎和三郎的新衣服穿过后你不肯洗,堆着沤烂了,我打瘸你的腿!” 金氏被教训一顿,缩着脖子不敢顶嘴。 贺老太这才说出收尾的话。 “都吃完了,老二家的就收拾洗碗吧,趁着水塘里有水,下午多松两块地,早点把粮种种下去,早点发芽,秋收怎么也能有点收成,也不至于绝收。熬过今年就好了。” 可惜,今年几乎没下雨,日子会很难熬,明年还会继续干旱,直到明年秋收后才会下雨,缓解旱情。 贺老太说散场,大家都一一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贺秋荻起身出去消食。 专门往村口的方向走去,她坐在槐树下,把水缸,浴缸和后院水池和鱼缸的水统统排进老水井下方的洗菜洗衣服的水域里,再走到村口的储水塘上方,见四周都没人,便把港口里她养鱼养鸭的水池的水排进石榴村外的蓄水塘里。 也不知道港口的空间跟外界,到底是怎么连通的。 贺秋荻看到眼前储水塘有些浑浊的水面下暗流涌动,大概二十分钟后,小蠢猫跑出来告诉她,港口水池里的水位就剩三分之一啦。再放下去鸭子都没地划水了,她这才作罢,停止往储水塘里放水,让小蠢猫打开抽水机给港口的水池灌水。 贺秋荻再看了看储水塘的水面,大概上升了四十厘米的样子,她满意转身回村。 每天可以来放两次水,绝对能保证石榴村的饮水和灌溉。 有时间,她就去别的村转转,给别村的储水塘里也放一些水。 这样,别的村里也有水,石榴村就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做完这一切后,贺秋荻才回家午休。 下午。 村民们出村下地干活,一踏上储水塘的时候,发现水面明显上升,一个个不禁喜极而泣,甚至有人跪在塘埂上朝着老槐树磕头。 “一定是老槐树显灵了。今年咱们石榴村有水啦,不怕干旱啦~” “嘘!小声点。别惊扰到老槐树休息,它施法过后肯定要休息的~快去通知里正,选个吉时祭拜老槐树。” “对的,对的~我这就去……” “下午要多挖几块土,把粮食种下去,粮种发了芽,我这颗心才能放下去哇……” 村民的后续反应,贺秋荻是从贺老太嘴里知道的。 跟她说完这件事后,贺老太就去后院的菜地里忙了起来。 古代人,还真会自己脑补啊。 这反而让她轻松不少。 反正可以推给神灵显灵。 她午休起床后,进空间小院给小蠢猫烤了两条秋刀鱼,就出来空间,到贺家老宅前院的菜地里种红薯。 贺老太说给她半块地,就真的只在前院的菜地里给她留下两平米左右来宽的菜畦。 这点面积用来给母红薯育苗,倒已经够了。 这块菜畦她已经让贺清雅在她睡午觉的时候替她收拾干净了,她拿了小铲子挖了二十几个坑,把红薯种进去,浇上水后,再在红薯外洒上一层草木灰,再盖上厚厚的一层麦秆保湿保温。 实际上,买的红薯已经替换成空间里的良种红薯。 收拾好后,贺秋荻把菜园子的篱笆门关上,就看到贺清雅背着一篓子猪草回来,她把猪草倒在厨房门前的空地上,继续背上篓子准备出门去打猪草。 “清雅。”贺秋荻叫住她。 贺清雅这才看见她,别过头来叫了她一声:“小姑。” 贺秋荻去水缸里打了一瓢水洗干净手,甩干后,才打开自己的小挎包,从里面拿出一文钱塞进贺清雅手里。 贺清雅看着手心里的那一文钱,抬起头,惊异的看着贺秋荻。 “给。是你帮我处理菜畦的报酬。以后你单独替我干活,我都给你一点钱。” 贺清雅嗫嚅着唇,很久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眼眶发热的道:“谢谢小姑。” 贺秋荻摆摆手:“这是你该得的。你去忙你的吧,遇到大郎和三郎,告诉他们,我去水坝对面的山里找东西了,你叫他们来找我。” 说完,贺秋荻就背着手,进屋去拿猎弓和短刀了。 带上今天在县城买的打猎的工具,贺秋荻背着篓子还没走到村口老槐树下,大郎和三郎就追上了她。 也不知道是在村里哪里玩,跑得满脸通红,气喘吁吁的。 大郎道:“老姑,山里有山贼。里正说了,在官兵剿匪前,不许村里人进深山打猎。再说,时候不早了,还没进深山呢,天就得黑。” “谁说我要进深山打猎了。我就在河堤后的山腰转一转。河边还有人干活呢,山里也有官府的人巡逻,遇不到危险。” 石榴村西面的深山里出了山贼杀人案,截杀的宴时还是贵人,官府肯定要重视的。 就算宴时不表露身份,这也是一桩重案,官府昨天就派人过来搜山,巡逻,寻找山贼的踪迹,他们只要不进深山里去,应该没有大碍的。 她想去打猎,一点点的露出自己的“天赋”,不能突然就能猎杀大型动物,不然引人怀疑,要是被当做鬼怪抓去大火烧死,那才是亏大了。 “那我们走吧。”大郎只好妥协。 他只能跟着老姑一起走,以防她遇到什么意外。 否则阿奶不扒了他和弟弟的皮。 三人走到老槐树下,就看里正正带着几个村民用青石板布置供桌,不禁觉得好笑。 村民们自我脑补,把老水井突然水源充沛的理由,推给老槐树显灵保佑石榴村,倒也替她省了一桩麻烦事,那就随他们去吧。 第13章 捉到几条鱼,捕到两只野鸡 出了村子,他们沿着村口往西走,大概七八百米的时候,抵达沿着西山山脚流过的小河。 说是小河还真是一条小河。 宁远县好几个月没怎么下雨,河水早已断流,露出河床上的大个的鹅卵和河底。 河底的淤泥,有些已被晒得皲裂。 低洼处,倒还有几个水坑。 修在上游拦水的河堤,也不过才半米来高,这河堤储存不了多少水,主要是拦着河水引进通往石榴村的水渠里的。 河里没什么水,连接河堤的水渠早就只干涸得草木都不怎么生长。 他们踩着河堤往山那边走,小蠢猫突然跑出来,飘在贺秋荻眼前的位置。 “鱼,鱼,鱼~” 它粉白的胖爪子指着河堤下方拐角处的水湾里,兴奋的叫道。 贺秋荻目测了一下,那里的水不深,她隔空摸了摸小蠢猫的头毛:“帮我进山找两只野鸡,我帮你去捕鱼。” “好的。” 有小蠢猫这个利器在,她也能偷懒一会儿,不用自己去寻找小型猎物了。 三人进了山,小蠢猫很快就在外围的山坡灌木丛里找到一只野鸡。 贺秋荻突然猜想,在她方圆二十二米内,小蠢猫可以感应到她或者它想要的东西。 比如鱼和野鸡。 这不就是个行走的探测器么。 她白白胖胖的身子,圆滚滚的,慵懒的趴在灌木上,像是没有重量一样,短短的圆爪子指着匿藏在里面的山鸡。 山鸡是灰褐色斑斓的毛色,躲在灌木丛里,不仔细看不容易发现。 但有小蠢猫做引导,贺秋荻一下就看到了野鸡灰麻色,跟灌木颜色有些许差别的羽毛。 贺秋荻看了看身后的大郎和三郎,朝他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在弓箭上架起一根箭矢,在大郎和三郎还没看清之前,倏地射出一箭。 这一箭,贺秋荻故意射偏。 灌木丛攒动,惊得野鸡惊“咯咯哒~”叫一声,扑棱着翅膀四处乱窜! 大郎和三郎被这突然飞出来的东西吓得啊啊后退了好两步,待看清是什么东西后,又叫了起来。 “山鸡!” “是山鸡!” 野鸡被兄弟俩吓得飞的更快了,飞奔着朝林子里跑去。 贺秋荻又一箭是射出,这次仍旧没射中,箭矢射进松树干里,箭羽左右摇摆得嗡嗡作响。 野鸡被这一箭吓得转头朝另一个空旷的方向钻。 大郎反应过来,提腿就跑。 “追啊!” 贺秋荻侧着跑到他侧后方,等野鸡窜逃进草丛里,她再次拉弓稳稳地射出一箭,把野鸡的翅膀钉在草地上。 “射中了,射中了!” 大郎直线爬进草丛,扑过去捉住受伤野鸡。 那野鸡咯咯叫着,扑棱着翅膀想要逃走,大郎一想到野鸡若是活着回家,指定要被阿奶留到明早送进县城去给大伯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抓起野鸡的头,双手一用力就把野鸡的脖子给拧断了。 贺秋荻站在他的斜后方,看清了自己大侄子那干脆利落的拧鸡脖子动作,不禁感叹了一句真是后生可畏啊。 原本还提醒他,野鸡的喙非常锋利,千万别被啄到眼睛和手,结果这野鸡就这么断了气。 是她多心了。 大郎已经十一岁多了,常年在野地深山里钻,哪会怕这些东西。 贺秋荻见野鸡死了,就把箭矢从鸡翅膀摘下来。 “我去拔松树干上那支箭,你们谁去捡灌木丛里的那支。”贺秋荻吩咐道。 箭矢很贵,能回收利用就要回收利用! 三郎跺着脚,兴奋极了:“老姑,老姑,我去收,我去收。” “好嘞。三郎,你小心点呀~” 松树干上的箭矢射得太用力了,贺秋荻费了吃奶的力气才给扒出来。 是这具身体力气太小啦。 她得好好喝牛奶,补充蛋白质和钙铁锌,长高一点才行呢。 贺秋荻可惜的看了看箭头,扎过树干的箭头已经很钝了,等回家后,好好磨一磨才能下次使用。 “老姑,大哥,看我捡到什么了!” 三郎一手拿着箭矢,另一只手里捧着三个浅青色野鸡蛋。 大郎连忙跑过去:“是野鸡蛋!” 他拿起一个野鸡蛋朝贺秋荻看过去:“老姑,我们把野鸡蛋煮了吃吧,一人一个刚刚好。” 贺秋荻想了想,才说:“先收起来,拿回去让阿娘看看是不是活蛋,是活的就让家里的老母鸡孵化,看能不能孵化出小鸡来,公野鸡毛可漂亮了,我想养两只野鸡。” “好。” 有小蠢猫帮助,贺秋荻带着大郎和三郎又“艰难”的猎杀了一只野鸡。 这次,贺秋荻一共用了四支箭羽,才把这只野公鸡猎杀。 大郎再次毫不犹豫的拧断野鸡脖子扔进背篓里,三郎开心得几乎要跳起来的帮忙把箭矢捡回来。 “大郎,三郎,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下山吧。” 贺秋荻看了看天色,决定早些回家。 “好嘞。我们快回去烧水,让阿奶把这两只野鸡拔毛剖肚,” 贺秋荻在下山的时候,找到一根合适的树枝,用匕首砍下来,削掉枝叶做成长棍,到河边捡来石头把箭矢磨得更锋利,再用准备好的布条把箭矢绑在长棍一端。 三郎看贺秋荻做完后,才不解的挠挠头:“小姑,你做这个想干什么?” 贺秋荻指着河堤下方不远处的水湾道:“刚刚在山上,我好像在那个水坑里看到鱼鳞折射出的阳光了,我们去瞅瞅,里面肯定有鱼。” 大郎拉了贺秋荻一下:“阿奶不许我们下河的。” 贺秋荻不以为意的摇摇头:“河都干了,下不下有啥区别啊。那水湾里的水,还不到我的腰呢。就算摔进去,淹不死的。” 大郎着急道:“可是,那个水湾里的水很凉,掉进去会得风寒的。你要是出了什么事,阿奶会扒了我和三郎的皮。” 风寒感冒? 对啊。 古代的医疗不发达,得了风寒感冒那可是大事。 大郎的话正好提醒了她,她还在生气港口的资源怎么取更划算呢。 明天拿个三公斤的药,是最划算的。 她的小楼里也备着不少常用的药呢。 不担心感冒发烧的。 药的品类繁多,多拿几种药,把小楼里缺少的药补齐,就不用担心疑难杂症了。 贺秋荻这才摆摆手,无所谓的道:“放心吧,我会小心的。就站在水湾外试一试,不行就不勉强。” 大郎和三郎虽然着急,可贺秋荻才是老大,她说了算,听她说会小心谨慎,他们只能跟着一起过去。 两人只好紧张害怕的跟在贺秋荻身后,把裤子捞起来,踩着河底的鹅卵石朝水湾走去。 水湾大概二十平米宽的样子,水很清澈,看起来很浅,但贺秋荻知道,越是清澈的水,可能就越深。 贺秋荻拿着两米来长的棍子往水底探了探,不禁被吓一大跳,长棍差点没探到底。 水深超过一米二了。 也就是说,万一摔进去,三郎可能会被淹死。 大郎拉着贺秋荻的护腰带,战战兢兢的劝道:“老姑,不然我们走吧。” “不行!” 开玩笑,她在这个水湾里看到几条三四斤重的草鱼在游来游去,就这样离开,是她雁过拔毛,走兽留皮的贺秋荻能做出来的丧心病狂的事吗?! 第14章 请叫她勤劳的放水工 贺秋荻交代大郎和三郎不要出声,她小心谨慎的拉出长棍,耐心的等待着鱼游到旁边的时候,把大拇指放在眼前来回测鱼距离水面的距离,等草鱼停下不动的时候,她就要不犹豫的把长棍扎过去! “哗啦——”一声,好几斤重的草鱼被磨砺过的箭矢扎中尾巴,左右摇摆着想窜逃,贺秋荻用力的举起手,连棍带鱼摔上河床。 草鱼在河床上打滚,翻带起箭矢和长棍,卷起尘土,可就是跳不回水湾里啦。 三郎高兴的朝鱼奔过去:“抓到啦,抓到啦~” 小蠢猫也飘在半空,手足舞蹈的跳起来。 “哇哇哇~真不愧是我选中的女人。厉害,可真厉害。” 贺秋荻无言的看了她一眼,她不想被选中,她只想活在有空调西瓜电脑的现代。 可她现在的身体已经被炸成碎末,总不能夺舍别人的身体吧。 只能接受重生到古代的现实。 ┭┮﹏┭┮ 不求大富大贵,起码靠自己的能力,顿顿吃上肉,让这具身体长高长壮实一点啊。 贺秋荻看了一眼水湾,里面剩下的几条鱼受了惊吓,吓得钻进了水草深处,不见了踪影。 就只能作罢。 贺秋荻走到河床上,把长棍捡起来,解开箭矢上的布条,把还在抗争的草鱼连带扎在它尾巴上的箭矢交给大郎。 “你们俩小心点拿好,别被鱼头砸到了。我去找一找,看能不能找到紫苏和野姜野葱,这些能去腥味。” 他们爬上石榴村方向的河岸,沿回村的路上找紫苏、野姜、野葱。 贺秋荻没走远,一直在水湾附近的河堤上,趁着大郎和三郎不注意,让小蠢猫把港口养鸭养鱼水塘里的水灌一些进水湾里。 嗯嗯。 请叫她勤劳的放水工。 时刻不忘放水的任务。 她才不是为了养着水湾里这些鱼虾,等以后有空再来捕捞呢。 “老姑,老姑,我们找到紫苏和野姜,野葱啦~” 贺秋荻抬头看去,只见大郎和三郎手里都抓着紫苏,野姜和野葱,她再回头看了看身后绚丽的霞光,提着裙子站起来。 “那我们回家吧。” 时间已经不早了,该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大家看大郎手里提着一条鱼和篓子里的野鸡,纷纷问他是怎么回事。 大郎站在村马路上眉飞色舞的把他们捕猎的过程说了一遍。 大家纷纷羡慕起来。 这贺家的老闺女,在经过昨天的山贼事件后,觉醒了血脉,打猎的水平似乎比贺老爷子年轻那会儿还要强上几分了。 贺老太正在老水井下洗家里的东西呢,看到他们三人带回来野鸡和草鱼,不禁吓了一跳。 “囡囡,你又进山了?你当真一点都不怕再遇到山贼啊!” 山贼杀人的场面,她看到了一些。 昨晚睡觉,吓得频频做噩梦,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着。 要不是家里活多,春耕和春收不能含糊,她早就就在家里躺着睡大觉了。 也不知道她的老闺女怎么做到跟没事人一样的。 “阿娘。”贺秋荻看贺老太有些生气,就走到老水井下,拉着贺老太的手撒娇,“我们只在河岸旁边的这座山,就在那个山坡上捕到的野鸡。山里有官府的人巡逻,山匪躲在老巢不敢出来,伤害不到我们的。您就放宽心吧。” 贺秋荻开心的说:“有两只野鸡一条鱼呢,今晚给大家加餐。您还得教我做鱼和野鸡肉呢,我们还摘了紫苏和野姜野葱回来。阿爹和二哥三哥累了一天了,正好多吃些肉补补身子,春耕和春收,累人呐。阿娘,您也多吃点,您为了这个家,可付出太多啦。” 贺老太看贺秋荻保证只在山坡那里,没进深山,就把教训的话给咽了下去。 老闺女一片孝心,熨帖着贺老太的心。 有肉吃,真好啊。 从去年干旱开始,她和老头子都好久没有安安心心的吃一顿饱肉了。 贺秋荻走到洗东西的水域:“对了,娘,三郎捡到三个野鸡蛋,你看看能不能帮我们孵化一下,我想养野鸡试试。” “好。” 贺秋荻蹲下来帮贺老太洗东西:“大郎,三郎,还不快来帮忙。帮阿娘把东西洗完,我们好回家烧水给鸡拔毛~” “阿奶,老姑,我这就来。” 大郎把鱼放进篓子里,把篓子放在旁边,就蹲下来帮忙洗东西,三郎去村里找三丫回家去烧热水。 在洗东西的时候,贺秋荻又趁机往水井里加了不少水。 洗完东西回家,贺秋荻顺道拿了小半桶水去给自己种的红薯浇水。 把麦秆浇透,贺秋荻提着笨重的水桶和水瓢放回原处,进屋换了一双鞋。 贺老太已经把野鸡烫好,拔了毛,这会儿端着盆子要去村口给鸡和鱼剖腹,见贺秋荻提着一双鞋跟自己去老井,她下意识的就说:“井水凉,喊二丫帮你洗。” 说着,就扬着脖子往里面喊:“二丫,猪草让大郎帮你剁,你跟我去老水井那里给你老姑洗鞋。” “阿奶,我马上就来。” 贺秋荻:“……” 就一双鞋而已,贺秋荻实在没那个厚脸皮喊侄女给自己洗鞋子。 可原主的衣服鞋袜都是贺清雅洗的。 若是她突然不让贺清雅洗,性格转变太大,怕引起贺老太他们的怀疑,贺秋荻只好把自己的旧布鞋放在地上,朝贺清雅努了努嘴,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那你可记得洗干净点啊。” 贺清雅朗声保证道:“老姑,你就放心吧,我会洗干净的。” “嗯。” 贺秋荻摆摆手,就回屋休息了。 实际上,是进港口空间打理菜地,整理物资去了。 港口所在地的气候要比石榴村这里暖和得多,菜地里种的辣椒,黄瓜,豇豆,空心菜这些菜已经可以收了。 贺秋荻招来小蠢猫帮忙,一起把成熟的菜收起来,又补种了一点红薯秧、西瓜、南瓜和冬瓜。 这些可以当粮食吃。 比较适合石榴村。 两亩菜地,收了满满几大筐菜,她把菜和鸡鸭蛋搬进越野车的后备车厢,开车把东西送回小院。 贺秋荻把菜搬回后院的整理出来的杂房里,分门别类的摆好。 只要在她私人住所的范围里,青菜就不会坏。 所有的东西都不会变质。 真好。 以后她和小蠢猫从地里收来的鸡鸭蛋、瓜果蔬菜和水产,都可以储存在这里。 贺秋荻有些惋惜的想,要是还能做盒饭卖就好了。 不然,这些菜和鸡鸭蛋很快就能卖完,变现成肥肥胖胖的银元宝,成为她富豪之路的垫脚石~ 贺秋荻给小蠢猫做了两条黄焖荷花鱼就出了港口,去厨房跟贺老太学做菜。 已经快到晚饭时间,贺老太正准备教她和两个侄女做菌菇黄焖野鸡肉和酸汤鱼。 贺清雅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贺老太的动作,恨不能把所有的步骤都记下,如同刻在脑子里一样。 这两只野鸡不知道活了多少年,肥油文火下进锅里,立刻香气四溢。 这道黄焖野鸡肉,倒是没多少技术含量。 把肥油炼出来,装进另一个小陶罐里,把鸡块倒进锅里翻炒。 这两只野鸡加起来得有四斤多重,肉特别多,翻炒时鸡皮下的油汁又被炼出来不少,贺老太把油汁装进一个小陶罐里,加盐,等爆炒得锅底有些黏糊了,再盛出来一半鸡块,往锅里加几勺水,干茱萸,八角、香叶,开始焖煮。 闻着空气中弥散的鸡肉香,贺秋荻不自在的咽了咽口水,她只怕穿越的不是一本无脑复仇爽文,而是一本农家美食文吧。 这在大自然中野生野长的野鸡,真特么的香呐~ (ˉ﹃ˉ) 第15章 徐氏的打算 锅里炖着鸡汤,贺老太又开始用另一口锅做鱼。 贺家出了个教谕官老爷,到底还是比石榴村旁人家里要富裕些。 光是厨房就大一圈,有两口做菜的锅,一口煮猪食的锅,单独煮饭的灶,一个煮酒的大铁锅和灶。 平时做菜用不上两口灶,逢年过节嫁娶家里来客人时要做大菜,才会用。 酸汤鱼的做法也不难。 贺老太拿起一整条鱼,切开鱼头,把腮和牙齿取出来。 她说:“这牙齿和腮一定要去干净,这样鱼才没那么腥。你们记住了吗?” “嗯嗯,记住了。” 贺老太把鱼切成一块一块的,贺秋荻看着她的刀法,不禁佩服。 一条四斤多重的鱼,愣是被她切成大小差不多的鱼块。 锅烧干,加油,烧滚后加入野姜,蒜米炒香,加入鱼块煎,翻面,煎成两面焦黄,再加入水、少许盐,干茱萸、花椒和八角大火烧开后转小火,再加一次盐。 这会儿鸡汤烧得特别的香,贺老太把发泡好的菌菇又搓洗了一遍,挤干净水之后,把菌菇放进鸡汤锅里。 汤汁已经呈浅黄色,在锅里翻滚着,贺秋荻很不争气的再次咽了咽口水。 好香啊。 记忆中她好像从来没有闻到过这么香的鸡汤。 可能是原主的身体实在太缺营养了。 鸡汤和鱼汤出锅前,再撒上一把切碎的野葱花,那香气更劲道了些。 馋得她一个劲的流口水,贺老太在说什么做鸡汤和鱼汤的要领,她统统都听不见了,她只想吃。 明天要再去打猎! 吃野味! 呸。吃乡村美食~ (ˉ﹃ˉ) 今晚做的这两道简单的家常菜,贺老太教得也比较用心。 等这两道肉菜做完,剩下的三道素菜就交给了徐氏,一道是鸡油萝卜干炒鸡蛋,一道是鸡汤炒小青菜,还有最后一道鸡蛋芥菜干汤。 好说歹说,在贺秋荻的强烈要求下,今晚没再用用“刷锅水”继续做菜,而是被倒出来留着烀猪食。 除了鸡汤和鱼汤之外,贺秋荻也吃了这三道素菜,油放得少了些,味道欠佳,不过嚼久了味道很香,勉强也能算得上不错的特色美食。 今晚的主食,是贺老太蒸的杂面窝窝头和白面馍馍,贺秋荻吃了两个白面馍馍,嗯,有点撑。 吃完饭,贺秋荻趁着大家不注意,摸黑去了村口,给老水井和水塘里放了不少水,然后再折回来。 贺老太正满屋子的找她:“这大晚上的,你去哪儿了?” “我就在村里转转,消消食。” 石榴村是居民聚集的村庄。 周围有围墙,晚上不往偏僻处钻,一般不会有危险。 很多年前,宁远县常年遭遇兵祸和狼群袭击,大家团结在一起,修的聚集的村落,外围还修了土坯墙,昨天开始里正和族老们安排了青壮巡逻,现在家家户户都还没怎么睡,村里行走还是比较安全的。 “以后别晚上出门,叫人吓得惊了魂,我看你怎么办。”贺老太抬头看了看月朗星稀的天空,催促道。“早点睡。” “阿娘,我知道了。” 贺秋荻嘴上应着,等贺老太进了房间,她就又满院子里找贺清雅,没找到贺清雅,倒是瞧见去上厕所的贺清露。 “清露。” “老姑,你叫我?” “嗯。你姐呢?把她找来我房间里一下。” 贺秋荻进了自己房间,刚点燃房间里的桐油灯,贺清雅就敲了门进来。 “老姑,你找我?” “嗯。” 贺秋荻从小挎包里掏了掏,拿出一文钱递给她:“洗鞋的。” “谢老姑。” 贺清雅没什么情绪的接过这一文钱,“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贺秋荻想了想,摇头道:“没有了。想到了我再找你。” “那我先回屋休息了。” 贺家二房住在贺家的西厢房。 西厢房有两间睡房,一间靠着菜园子的厨房。 贺清雅刚进房间,徐氏就进来了。 “二丫,你老姑找你,是为了什么事?” 贺清雅捏紧了手里的一文钱,没什么表情的说:“老姑让我明天帮她种的红薯浇水。” “哎。”徐氏有些沉闷的说,“是娘对不起你,明明你比她还要大三个月,却只能委屈你做她的丫鬟,伺候她。” 说到这里,徐氏的心情更压抑了些。 明明都是贺家的女孩,真是同人不同命。 徐氏伸手拉着贺清雅的胳膊,叮嘱道:“清雅,你要记住你阿奶教你做的菜,知道吗?” “阿娘,你放心吧,我会好好记着的。” 徐氏苦着脸道:“你一定要记住,哄好你阿奶,让她把所有的手艺传给你。你阿奶可是御厨的嫡传闺女,当年孟家被牵连,全家被流放到宁远县,好在没过多久,先帝大赦天下,她才恢复平民身份。” “但当时她已经没有回京城的路费,嫁给你阿翁后,就是靠给人做菜,才能十里八乡的给人做宴席,置办下贺家的家业。不然家里哪有钱买田买地,还供你大伯和两个小叔读书。你要努力,撑起我们二房,知道吗?娘以后就靠你了。” 贺老太就靠着做菜这门手艺,跟贺老爷子在石榴村修了大房子,置办产业。 正房有五间房,左右还有两个半间耳房分开做男女的洗澡间。 东西厢房都有三间屋。 只不过没有厅堂。 西厢房的三间屋,一间做了厨房,另外两间给二房一家住,老二夫妻一间,贺清雅姐妹俩一间。 东厢房的三间屋,一间做了杂物房,另外两间给三房一家住,老三夫妻一间,大郎和三郎俩兄弟住一间。 东厢房背面不远处,还修了两间屋子,一间是给贺怀瑾和贺怀璧住的,另一间给他们读书用的。 前后都有院子,修了土坯围墙,前后院都有菜园子,前院修了鸡圈和柴火垛子,后院还修了猪羊圈和牛栏,种着石榴树,枣树、柿子树等等。 贺家这偌大的家业,在石榴村可是仅此一家。 在徐氏眼里,贺家能有这份家业,贺老太的功劳很大。 而这份功劳,就全凭这做菜的手艺挣来的。 这两年,由于贺怀章做了官,贺老太的身份不方便再出去给人做席。 可这十里八乡的,婚嫁丧事大寿的宴席总要有人来做。 徐氏看贺老太愿意教贺清雅做菜,就想让她学会做席的能力,好借贺老太以前给人做席时攒下的人脉,赚下这笔钱。 徐氏犹豫了下,补充说:“娘是打算把你留在家里,招赘的。娘相信你,你不比大郎他们差。” 贺清雅沉重的点头:“阿娘,我会努力学的。” 她总觉得,阿娘想得太轻松了。 阿奶只是教她做菜,可没说要把一身的本领都教给她。 而且。 阿奶想教的人是小姑。 小姑的天赋比她好,学得比她快多了。 将来接管阿奶衣钵的人肯定是老姑,而不是她。 可看着阿娘期待的眼神,贺清雅只好把嘴里的话都给咽了进去。 徐氏伸手摸了摸贺清雅的头,欣慰的笑道:“清雅,你们阿奶重男轻女,所以你们得付出更大的努力,才能获得你们阿奶的欣赏。阿娘能靠的人,就只有你和清露了,你们俩可一定要争气呀。” “阿娘。”贺清雅又重复了一遍,“我会努力学的。” 尽人事,听天命。 能学到有多好,她也不知道。但她只能竭尽全力的努力学。就算做不到阿奶那么强能接到城里的酒席,她也靠手艺能挣口饭吃,撑起他们的家。 第16章 贺老太怀疑贺秋荻 长夜漫漫。 贺秋荻进了空间小院,美美的泡了个澡,早早的就躺下睡美容觉。 半夜,她先醒了一次,穿好衣服鞋袜趁着天黑伸手不见五指,就去村口放水,再折回来接着睡。 睡觉之前,她进入港口找小蠢猫要物资。 三公斤西药。 结果被告知西药的种类繁多,她只能挑选一个种类的西药。 贺秋荻只好暂时选了运用比较广泛的青霉素类消炎药阿莫西林。 看着收在柜子里整整三公斤的阿莫西林分散片,贺秋荻真想一榔头锤爆港口里装货的集装箱门锁,进行洗劫行动。 (〃>皿<) 这三公斤的阿莫西林分散片,她得吃到天荒地老吗? 气得她倒头继续睡觉,快五点时再起床,趁着天色蒙蒙亮,又去村口的水塘里放水。 连续放了四次水后,村口外储水塘里的水都快满了,贺秋荻心满意足的往河边走去。 经过她昨天放水,水湾里溢出了些水到河床上,她在湿润的河床淤泥里捡到不少从水湾里爬上来的螺蛳。 又捡到一块好点的磨刀石,准备用来磨她买的那些箭矢。 她回去时,天已经亮了。 有村民们起床后来老水井打水,发现村口外的水塘水满了,又跪在塘埂上朝老槐树磕头,拜谢,看得贺秋荻直捂嘴偷笑。 村民们还真好糊弄。 完全不用她编造什么理由,他们就自己脑补齐全了。 贺秋荻心想,就算有人怀疑,也不敢乱说吧。万一乱说话导致石榴村没水了,损失的还不是他们自己。所以,他们会心照不宣的一致保护忽然出水的老水井。 回到家,贺家人没发现她早起出门,她也什么都没说,正常的洗漱,进厨房帮忙,跟贺老太学做这个世界普通村民的吃食。 贺老太一边指挥着贺清雅做杂面窝窝头、白面馍馍和小米粥,一边把昨天腌的咸肉一条一条的挂在灶头用烟火熏烤。 昨天腌肉的时候,贺老太还没打算教她们仨做菜,趁着挂熏肉的这会儿又跟她们仨说了一下做烟熏咸肉的要领。 不过这个方法更适合冬天。 现在已经快立夏了,气温高了些,咸肉熏一下晾干些水汽,等下午就要用炭火烘烤干保存,不然放久了容易坏味。 早饭,吃得比较简单。 就是杂面窝窝头,白面馍馍和小米粥,再加一道昨天特意留下来的鸡汤炒的小青菜,肉沫炒萝卜干,再加一道老坛辣白菜。 现在还真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吃来吃去,都是坛子里的咸菜。 好在今天贺老太开口,让贺清露到田埂上挖一些野菜回来吃。 吃过早饭,没有被委派工作的贺秋荻在院子里磨箭矢。 “老姑,今天我们也进山打猎吗?”三郎看着她磨箭矢,兴奋的问。 “进。” 她特意管贺老太要了三个白面馍馍,就准备进山吃的。 今天她要打点值钱的家伙回来。 她要赚钱! 她要把空间小院里的黄金走明路拿出来变现,她要在古代当富婆,再养几个小白脸,就能成为人生赢家啦! 美男啊,等我攒好钱,就来娶你哈。 (ˉ﹃ˉ)。 磨好箭矢,她带着大郎和三郎再次进山,这次每人身上都背了篓子。 她昨天在山里的一个适合蘑菇生长的斜坡上放了一些水,也不知道这里长蘑菇没有。 贺秋荻和小蠢猫有了昨天的经验,今天很快就找到一窝兔子,两大十一小都没逃过贺秋荻的魔爪。 一公一母两只大兔子就躲在洞门口,为了十一个孩子,跟三个入侵的大魔王对抗。 结果被贺秋荻扒开整个洞穴上方的草皮和泥土,连草窝带兔子一并装进篓子里,怕大兔子会逃跑,贺秋荻折了几根灌木枝条卡在篓口。 “大郎,三郎。小兔子还小,不能沾人气,你们可千万不能摸小兔子,不然母兔子不喂奶,甚至会把小兔子给吃了的。” “嗯,老姑,我们知道啦~” “老姑,你放心吧,我们绝不乱来。” 捉到一窝兔子后,贺秋荻心满意足的带着大郎和三郎假装偶然的路过她昨天选的背阳山坡,不用她引导,视力极好大郎和三郎在松树下厚厚的地苔枯叶丛里,找到好几丛经过一夜疯长的蘑菇。 可能山里雨水不够充足,这些孢子们积蓄了一整年的生长激素,促使它们一夜长大。 三郎找到一簇蘑菇后,给乐坏了。 “这个蘑菇我认识!”三郎开心的道,“是我们认识的棒蘑和牛肝菌。好多啊~老姑,大哥,我们快捡啊~” 兄弟俩只捡认识的棒蘑,牛肝菌,白香菇,鸡油蘑以及少量的松蘑,也就是松茸。 捡完这一整个斜坡下大个的蘑菇,他们留下小个蘑菇的准备明天再来捡。 这些蘑菇居然有整整一背篓。 贺秋荻带着兄弟俩继续在山里捡了些柴火,她找到另外几个适合蘑菇生长的环境,又给放了几次水。 捡满一背篓的干松针,他们返回途中,贺秋荻靠自己的眼睛找到一只躲在灌木丛中的野鸡。 抓到野鸡的同时,又找到四个野鸡蛋。 他们满载而归。 抵达石榴村的时候,还没到饭点,地里有不少人在劳作,看到他们三人带着蘑菇,野兔和野鸡回来,一个个羡慕得不得了。 在村民们问起来的时候,贺秋荻说野兔是他们三人一起发现的,蘑菇是三郎先发现一丛,后来他们又找到几丛,三个人一起捡了一篓子蘑菇,野鸡是贺秋荻发现并猎杀的。 贺老太在前院后院忙完种菜,正拿了咸菜到老水井来洗,就撞见老闺女和孙儿背着野味回来。 “阿娘。”贺秋荻站在老水井上方的围栏外,高兴的手舞足蹈,“我和大郎三郎捉到一窝兔子,我想养小兔子。” 贺老太站了起来,看着贺秋荻:“你们又猎到东西了?” “对呀。”贺秋荻把手里受伤的野鸡举起来,“你看,我们还杀了一只野鸡呢。”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贺老太突然有些兴致不太高的垂眸,站在原地干笑了两声:“那今天中午继续做好吃的。” 看贺老太的状态有点不对劲,贺秋荻心里突然“咯噔”一声响。 莫不是,她突然进山打猎,能力和性格都发生一些改变,引起贺老太的怀疑了? 从小,贺老太都把原主当成眼珠子一样护在身边,肯定能发现闺女的改变。 虽说可以用目睹山贼杀人,导致性情大变来解释一些事,但这个理由不是万能的。 贺秋荻这样想着,又连忙说:“阿娘。小兔子有好多只呢,等冬天时正好可以杀了剥皮,给阿爹做护膝,暖一暖你们的老寒腿。去年冬天,阿爹的老寒腿老遭罪了。再给你做一个小袄子和护手套,冬天出门唠嗑也不怕寒。” “那好啊。” 听到贺秋荻说这些话,贺老太的心里顺畅很多。 老头子有老寒腿这事,贺家里只有他们三人知道。 老头子要强,犯倔,不肯对外说,贺家其余人并不知道这回事。 再说,也只有老闺女才会这么孝顺他们二老。 是她想多了。 眼前这个人,就是她的老闺女,可不是什么山中精怪附身的。 第17章 打消贺老太的疑虑 中午。 贺怀平从地里回来,就被大郎缠着给小兔子搭窝。 就搭在后院的羊圈旁。 午饭,依旧是贺老太教她们做黄焖菌菇野鸡肉,贺秋荻试着自己上手,在贺老太的指导下,磕磕绊绊的完成这道菜。 还有简单的肉沫蘑菇汤。 最后才轮到徐氏来做别的菜。 今天做饭的时候,贺老太教她们和面,饧面的要诀,里面加点盐和油,味道会好很多。 贺家有点余钱,在油盐的用度上不算太抠抠算算,所以能在做窝窝头和白面馍馍的时候加点油和盐。 吃饭的时候,贺秋荻直接没要窝窝头,管贺老太要白面馍馍,肉也自己先上手夹了好几块鸡肉。 贺老太多瞧了贺秋荻两眼,又给她夹了两块鸡肉。 这跟以前没什么两样。 有好吃的,自己会先上手,不会跟别人客气。 “囡囡,这野鸡是你猎到的,你自己多吃两块。”贺老太又说。 三郎捧场道:“阿奶,老姑可厉害了。这三只野鸡,都是老姑猎到的呢~” “哪有。”贺秋荻道,“昨天那只花野鸡,不就是你和大郎发现的。我追着射,射了好多箭才射中。如果是二哥去的话,只怕会一击即中吧。” 贺三郎颔首道:“那倒也是。这两天用了好多支箭矢。” 贺怀平心情颇好的说:“如果是我发现野鸡的话,基本两支箭就能猎中一只。不过没你们这么好的运气能连续发现这么多只。” 农闲的时候,贺怀平就会进山打猎,猎到小动物什么的,会拿到镇上去换钱补贴家用,给徐氏一些钱买体己的东西。 一般不会进深山打大家伙。 危险。 而且家里不缺急用的钱,犯不着去冒险打大家伙。 贺秋荻接话道:“那是现在大家都农忙,进山打猎的人少,野鸡和野兔没人抓,就便宜了我们罢了。若是等大人们闲下来进山,只怕我们连野鸡毛都找不到咯。” 贺怀平点头:“那倒也是。不过你们仨能捕到这么多野鸡野兔,也很厉害。” 贺秋荻趁机又说:“大概我们都是是随了阿爹的天赋吧,阿爹年轻的时候,打猎一定更厉害。” 贺老爷子实诚的笑了:“不说百发百中。三次起码能中两次。哈哈哈,阿爹当年在镖局,也算是个人物哩。” 还好。 老爷子是个有天赋的猎手,她遗传到阿爹的能力,不算出格。 希望贺老太别再怀疑她什么了。 贺秋荻连忙道:“。阿爹,等农忙结束,你教我一些拳脚功夫吧。” 贺老太停下分窝窝头的手,皱眉:“你一个姑娘家的,学这些做什么。” “哎。”贺老爷子叹了口气说,“我们生活的永宁府跟西戎交界,出了宁远县城过去七十多里就是西戎的地界。明年就是西戎跟大周签署的十五年不战之期的最后一年。家里的孩子们都学一些拳脚功夫,万一起了乱子,也能多一些生存的本能。” 说起这个,贺老太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 她紧张的问:“老头子,西戎真的会跟大周再会打仗吗?” 在她刚被流放到永宁府时,宁远县是靠近西戎的最后一个边塞。 宁远县修在两座山之间,中间有一条不太宽的河穿过,是个天然的要塞。 不过,宁远县也不如黄泉关易守难攻。 宁远县外有三个县城,是十五年前西戎入侵,跟大周打了一场大战,西戎战败,赔给大周的。 再过去两个县,就是黄泉关。 从宁远县到黄泉关之间,共五个县城,大周占三个,分别是魏县,岚县和柳县。西戎占两个。 在很多年前,黄泉关也是大周的。 只是被西戎占领了。 大周的边陲想要安稳,最好的办法,是把黄泉关重新抢回来。 西戎想入侵大周西北方,最好的办法就是夺取宁远县,以宁远县跟要塞,搅乱整个永宁府,跟大周耗,若是不慎再丢失宁远,还能退到黄泉关死守。 双方都想要对方的关隘。 战事,可能会在十五年之期的时候,一触即发。 不然她也不会铆足了劲的让老大读书做官,为的就是这一天到来的时候,他们能获得官家庇佑,整个贺家不会在战乱中覆灭! 贺老爷子沉重的叹口气,说:“上个月我的老伙计他走镖回来,路过石榴村来找我,说中原局势不明,边关两府的灾情也不容小觑啊。我们今年多赚些钱,看老五和老六院试的时候能不能中秀才吧。等他们中了以后再做别的打算。” 贺老爷子说完这些,就没说别的了。 皇帝有自己的亲生儿子,大周的储君却是皇太弟,皇太弟的嫡长子世子殿下今年已经十四岁,比皇帝的亲儿子大三岁。 皇帝的亲儿子已经十一岁。 朝中很多人,想着让皇帝的幼子继承皇位,而不是皇太弟。 但也有很多人依旧维护皇太弟。当年战败西戎,签署停战协议的人,就是如今的皇太弟。 毕竟一个成年的储君更能维持朝局的稳固。 一旦朝中为了储君的事生乱,西戎肯定会趁机来犯的。 这些话,是大不逆的。 传出去要遭罪,贺老爷子怕家里的小辈不懂事会往外传,就没多说什么。 反正懂的都会懂。 本来是高兴的一顿饭,因为贺老爷子的这番话,导致家里的大人也没什么心情吃了。 十五年前的战事,历历在目。 若是不是当今皇太弟用兵神武,指不定宁远县甚至永宁府早已沦陷,大周的地域撤退到永宁府隔壁的玉壶府了呢。 贺秋荻没说话。 不得不说,贺老爷子的见解还是很强的。 今年秋收后,饱受旱灾和缺粮之苦的西戎就会撕破和平协议,举全国之兵来犯。 贺怀瑾和贺怀璧当时正在府城准备参加院试考秀才。 宁远县的县令下令征兵,征徭役,征军役。 贺家有贺怀章整个入流的小官,可以免去征兵,但贺家男丁众多,敌军来犯,战时青壮年的徭役、军役不能免。 贺怀平被征去做军役,修军事工地,结果遇到一队西戎人偷袭,整个军事工地覆灭,贺怀平因此战死。 而贺清雅就认为是奶奶偏心,不让有两个儿子的贺怀安去当军役,才害死了她阿爹。 二房的悲惨,是从贺怀平的牺牲才正式开始的。 原主失身,也只是让贺老太和原主更恨,加倍磋磨奴役贺清雅而已,却没有摧毁她的精气神。 父亲战死,母亲自尽,妹妹被吃,让贺清雅恨上整个贺家。 贺秋荻吃一口馍馍,看一眼二房一家四口,想一想自己和贺家二老的凄惨结局,就打定主意不能让贺怀平被征去做军役,最好是能带着贺家远离这场战事。 如果无法阻止贺家有人被征军役,那起码不能让贺清雅认定是贺老太偏心,执意要让没有儿子的贺怀平去送死的。 原本有肉有白馍馍的午饭,贺家一家老少吃饭本该是高兴的,结果因为贺老爷子的这些话,而变得沉重起来。 当然,大郎和三郎还是什么都不懂,开开心心的吃完饭,缠着贺秋荻要再进山。 贺秋荻不去,她要在家里练射箭。 大郎和三郎一听也来了兴致,留在家里陪贺秋荻练射箭。 大郎和三郎之前玩过贺老爷子和贺怀平的弓箭,有点底子,三人在贺老太的眼皮子底下,在前院里对着木头巴子,你射一箭,我射一箭。 贺秋荻练习箭术的时候,逐渐控制跟大郎差不多的射中率,贺老太看她频频射偏,最后无奈的摇着头去后院的菜园子除草了。 闺女还是那个闺女。 这两天打猎,就是运气好罢了。 整个下午,除了贺秋荻在石榴村的小伙伴秀儿和小花来找她玩之外,就没有发生别的什么事。 当然了。 秀儿和小花明面上是来找她玩,实际上是想打听他们在哪里采到的蘑菇,贺秋荻看这俩小姑娘长得活泼可爱,就告诉她们了。 谁知道,她们俩一打听到采蘑菇的位置,就纷纷借故告辞了。 三郎看着她们结伴离去的背影干着急。 “老姑,你怎么能把我们采蘑菇的位置说出来呢。那里还有好多小个的蘑菇没采,这下肯定没了!” 第18章 魏氏从县城回来 贺秋荻无所谓的摆摆手,道:“都是山里的东西,一个村的,不要计较那么多啦。我们家,采得够吃好两天了。” 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她带着两个侄子进山一趟,就能找到很多吃的回来,招人怨呢。 翠儿和小花猎不到动物,采几朵蘑菇回来解解馋,算是帮他们分担关注度,转移村里的红眼病了。 再说。 她已经另外找了好几个地方,明早再进山里,还有别处的蘑菇可以采呢。 也就三郎不知情,急得想哭而已。 贺老太却是听见了他们说的话,连忙去后院吩咐正在切草料喂驴子骡子的贺清雅背着篓子赶紧从后院去山里采蘑菇。 秋荻这傻孩子,把自己的小伙伴当真朋友,什么都往外说。 吃不完的蘑菇可以晒干卖钱啊。 那棒蘑和松茸的价格可不便宜呐。 要不是最近家里不缺钱,闺女又馋鲜,她早把那两种值钱的蘑菇留出来晒干卖钱,而不是小鸡炖蘑菇吃了。 * 宁远县。 宴时坐在窗前,翻阅一本书籍。 护卫杨八敲了门进来,把一个小纸条递给他。 “爷。石榴村的人送回来的。” 宴时单手打开,看完上面写着的两行字后,俊美的嘴角洋溢出着如阳春白雪般的笑意。 “告诉杨七,别靠太近,保护她的安全即可。” 连续两天都能猎到小动物,她的敏锐程度非同一般。 若是被她发现杨七,只怕她误会他找人监视她。 “诺。” * 傍晚时,贺秋荻擦洗了澡,去老水井那里洗衣服,秀儿和小花背着篓子结伴回村,嘴里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三郎蹦跶到她们身后,跳起来坤着脖子往里看。 “呜,老姑,她们把小拇指大小的蘑菇都捡完了。我们明天再去,可就没有啦!” 秀儿看向贺秋荻抱歉的说:“三郎,对不起,家里实在没有新鲜的菜了,不然等我家的黄瓜结果后,我请你吃第一根?” 三郎:“呜呜呜。我家有黄瓜,不要你用黄瓜弥补我受伤的心灵。” 秀儿不好意思的挠着头:“那我分你一些蘑菇?” “那怎么好意思呢。” 三郎抹了抹眼泪,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双手已经抓起自己的衣摆,示意秀儿给他布兜里装蘑菇。 “三郎。”通在一旁洗东西的贺老太看不下去了,出言阻止道,“山里的蘑菇,又不是谁一个人家里的,人人都能采。哪有别人采了,你管别人要的道理。” 贺三郎不甘心的撅起嘴来撒娇,“阿奶。” 贺老太沉下脸:“三郎!” “那秀儿姐,我不要了。”贺三郎耷拉着脑袋,转身离开。 说着,又赌气的看了小花一眼:“以后,我再也不许老姑把蘑菇的位置告诉你们了。” 老槐树下还有别人呢。 就有人问:“这蘑菇的位置,还是秋荻告诉秀儿和小花的?” 贺秋荻还没说话,贺老太一副大度的模样:“是啊。这不青黄不接的,村里大家都没啥青菜吃,她们结伴来问囡囡了,囡囡就说了。只是这蘑菇啊,要留种的,明天再去,还会有。秀儿,小花,你们俩把这么小个的蘑菇都给摘了,明天可就没有啦。” 秀儿有些不好意思挠着头,道歉说:“我们不是故意的。” 倒是小花低着头,一直没说话,让秀儿顶在前头接受大家的质疑。 看她们俩的表现,贺秋荻心里有了点数。 这点东西她不在乎,在乎的是原主的朋友,还值不值得她去继续维持友谊关系。 贺秋荻洗完衣服,结束往井里放水,就回家了。 等贺清雅回家后贺秋荻继续跟着贺老太学习做菜,吃完饭,早早的回屋睡觉,实际上去港口劳作,给小蠢猫做小鱼干吃。 港口的水池不够深,一次性能储存的水不够多。 万一以后要急用很多水呢?岂不是没有装水的空间了? 她和小蠢猫商量过后,决定把水池挖深,挖渐变的倒挂梯形,先隔出来挖一半,这一半挖好之后,再挖另一半。 这可是个大工程呢。 早睡,早起。 贺秋荻决定晚上睡觉前再从别的集装箱里领取物资,因为她担心会发生意外需要使用她手里没有的东西,而她已经领取过物资。 以后留在睡觉前再领取物资是最合适的。 翌日。 贺秋荻起床穿好衣服鞋袜,去村口的老水井和蓄水塘放水,放完后,再回家继续补觉。 吃完早饭,带着贺三郎和贺清露进山打猎。 大郎不爱读书,到了他这个年纪,就要跟着大人下地干活打下手了。 今天不能跟她进山瞎胡闹。 这次,贺秋荻没让小蠢猫寻找什么,倒是三郎发现一只小狐狸,可狐狸特别狡猾,贺秋荻连射三箭,结果都没射中。 看着钻进树林子里的小狐狸,三郎欲哭无泪。 “那是狐狸啊,是狐狸啊~一张狐狸皮,值老鼻子钱了。” 贺秋荻心想:傻孩子,初夏交替之际动物会换毛,皮毛磕碜,不值钱。那只杂毛狐狸丑死了,猎回去也没什么用。狐狸肉有酸腐臭味,一点都不好吃,还不如不要。 那是我故意放走的咧。 贺秋荻取下箭袋递给他:“三郎,我们哪有次次进山,满载而归的?剩下的由你来捕猎吧。” “谢谢老姑!“ 拿到猎弓和箭袋,三郎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 他们在山里绕了一上午,最后在一个小山坳里抓到一只野鸡。 贺秋荻故意没帮忙,结果还真让三郎射伤野鸡的翅膀,他们三人围追堵截,在一个荆棘丛里抓到了无处可逃的野鸡。 在路过昨天放水养蘑菇那里,又采了两篓子蘑菇,他们这才回家。 下山时。 三郎小大人模样的说:“老姑,现在这里的蘑菇,我们可不能告诉别人了。” “好的呢。我保证不往外说,不过要是村里的人再找到蘑菇的位置,那可不能赖我。” 三人回到村里,就看到村口停着一辆骡车。 驾车的人,贺秋荻认识,是县衙配给大哥的车夫。 果然。 先下车的人,是伺候贺清淑和魏氏的婆子,身后正背着一个大布兜,手里还提着不少东西。 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从骡车里跳出来,是贺家二郎。 紧接着下来的,便是穿着绫罗绸缎头戴珠钗的魏氏和贺清淑母女俩。 她们俩手里拿着包袱,大包小包的,一副给老贺家买了很多东西的模样。 魏氏对车夫说:“老季,我们到村里了,你就先回去吧,我担心老爷要用车,找不到你。你回去告诉老爷,我会替他好好孝顺二老,家里一切有我,不必忧心,他只管照顾好自己就行。” “好的,夫人。” 车夫调转骡头,打着车缓缓离去。 这时,还没到午饭点,老槐树聚集着不少村民,看魏氏带回来这么多东西,又说着这番得体的话,不禁一个个露出羡慕,赞许的表情。 骡车可以进村到贺家,但为了做给大家看,魏氏就在村口下车了。 三郎性格活泼,早就跑到村口。 他热情的喊道:“大伯母,大姐,二哥!” 二郎用鼻子“嗯”了一声,对三郎的兴致并不高。 魏氏笑呵呵的看着贺三郎,表情带着一抹虚浮的笑意:“是三郎啊~” 她往后看,目光落在贺秋荻和贺清露脸上,连忙往前走了几步,拉住贺秋荻的手,道:“哎哟,我的小祖宗。这大热的天,三郎和三丫教唆你往哪里钻了,怎地像个野丫头似的满身都是汗,你可是你阿娘的心肝宝贝,这要出了什么差池,可该如何是好?。” 教唆? 好严重的词语。 这个魏氏也是个挑拨,搅事的能手啊。 第19章 魏氏的盘算和送礼 三郎虽然年纪小,但他不是不知道这个词语的意思。 前几天小姑在山里遇到山贼杀人,阿奶就是说二姐和三妹教唆老姑进山,罚她们跪院子的。 他憋红着脸解释:“大伯母,我们没有教唆老姑进山。是老姑带我们进山打猎的。你看,这是我们捕到的野鸡,还有我们采到的菌子。” 贺秋荻淡淡的,没什么情绪的说:“是我自己要进山的。跟他们没关系。” 魏氏一愣。 没想到贺秋荻居然没有生气。 小姑子一向心高气傲,不服气大丫是官小姐,想把清淑的身份地位据为己有,最恼别人说她是乡下的野丫头了。 她这样上眼药,小姑子都不为难三郎和三丫了? 很快,魏氏就恢复镇定,往后朝贺清淑和二郎招招手:“清淑,二郎,快来见过你们小姑。” 贺清淑迈着淑女的步子,莲步婀娜的走到贺秋荻面前福了福身,请安道:“清淑见过小姑。” 贺秋荻摆摆手:“你比我还大一岁,就别给我见礼了。时间不早了,先回家给阿爹和阿娘请安吧。你们快中午才到家,一路上也累了吧。三郎,三丫,还不替你们大姐和二郎拿东西。” “不用了。”贺清淑连忙侧过身,躲开贺清露脏兮兮的手。 她眼底露出嫌弃的神色。 贺二郎也一样:“我自己提着吧。” 贺秋荻大手一挥道:“那我们就回家吧。” 从村口到贺家,三郎一直在给二郎说这几天发生的事,尤其是今天打猎情况,二郎一直没什么兴趣想知道,很敷衍的应着三郎。 贺秋荻看着三郎热脸贴冷屁股的样子,好几次都想制止他。 算了。 还是别伤害小少年的自尊心了吧。 魏氏不着痕迹的插话,从三郎嘴里,把贺秋荻进山遇到山贼杀人,她救下贵人,贵人赠送东西的事,基本打听得一清二楚。 确定贺秋荻真的救下宴时一条命后,魏氏的心,终于落回原处。 老爷说了。 小姑子救的人,可不是一般的贵人。 看起来像是世家贵族家的子弟,被外放到边陲小镇来历练的,年仅十四五岁,就要担任宁远县的县丞和县尉两个职位。 宁远县的县令,还有一年就要告老还乡。 宴时可能是来接管县令一职的。 只是他现在年纪还小,才让他先接手县丞和县尉这两个职位历练历练。 而魏氏这次回村的目的,就是要走贺秋荻的关系,巴结宴时,等县令告老还乡后宴时当县令时,提拔老爷做县丞。 教谕是无品官员,县丞可是八品。 一旦有了品级,那可就不是一回事了。 宴时身为世家贵族子弟,历练结束后肯定要调任去富裕州府的,到时候县令空缺,县丞就能顺理其章的接管县令一职。 当了县令,老爷才算真正的做了官。 如果能顺利的抱上宴时的大腿,往后的日子啊,那才是真正的风光无限,前途无量呐。 不过魏氏和贺怀章暂时不打算跟贺老太他们说出他们的谋算。 他们担心贺秋荻不肯帮忙。 或者贺老太让贺秋荻将来把这个恩情拿去帮更年轻的贺怀瑾和贺怀璧,所以她才特意回来跑这一趟,打探婆婆和小姑子的口风。 还没到贺家,就看到贺老太和贺老爷子领着大家在门口等着还没回家的人,显然有村民过来帮忙报过信了,他们知道魏氏回来村里了。 贺家二老,还真把大儿子看得重要。 魏氏是个善于表现的人,简单的寒暄,叫过人之后,她就开始解释说:“之前我娘身体不适,我带着清淑和二郎去魏县伺疾。这不,我娘病情稍微好转,我惦记着家里春耕春收,就一清早从魏县赶了回来,连城里都没多待。” 她只字不提,是贺老太让贺怀章派人去请她回来石榴村帮着农忙的。 这番话,说得体面又漂亮。 魏氏笑着把林婆子手里的两个大布兜拿过来,说:“我这回来得匆忙,也没准备什么好东西。还是老爷细心,早就替儿媳准备好东西了。不然我这手忙脚乱的,只怕要出差错。” 她倒是时时不忘替贺怀章表孝心,讨贺家二老的开心。 说着,打开布兜,把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 “这是给阿爹的烟丝,茶盅和茶饼,是老爷亲自去挑选的上品货呢……” 贺老太的是一匹青纱布,用来做夏衣最合适不过。 贺怀平和贺怀安的是茶砖和两套九成新的成衣。 徐氏和金氏的是一匹素纱布,好看又实用。 贺清雅和贺清露的是一对花纹简单的银簪花。 大郎和三郎的则是一套笔墨纸砚,说是给他们启蒙读书用的。 看着这一套套的礼物,贺秋荻心里就有了数。 只怕大哥和大嫂已经打听到宴时的事,回来找贺老太示好的同时,还想收买她呢。 最后才轮到她的礼物。 魏氏把这用素麻布包起来的东西拿出来时,贺清淑的眸子都是颤动的,显然她舍不得把这份礼送给贺秋荻。 “小姑子,这是给你的。是上好的云锦,是清淑那在魏县做县丞的舅舅从府城带回来给她做嫁妆的,但清淑孝顺,觉得这上好的云锦该配自己的小姑。” 只见魏氏揭开素葛布,露出浅金色的云锦,花纹特别好看,乍一看好似有光影在云锦上流动,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若是做成衣服,必然华美至极。 大哥和大嫂,这次回来真是花了大价钱的呀! 贺秋荻强装露出欣喜的表情来,爱不释手的伸手去摸云锦。 摸了又摸,她感叹道:“真美啊……” 贺老太咳嗽了两声,用眼神暗示贺秋荻不能收这么贵重的云锦。 贺秋荻连忙把手缩回去:“大嫂,这是大丫舅舅买给她,做嫁妆用的。我怎么好意思收呢。” 魏氏干笑一声,看了看贺清淑,道:“清淑。” 贺清淑敛起情绪,双手捧着云锦交到贺秋荻手中:“小姑,云锦虽然难得,但也不是得不到的物品。这次先送小姑,他日舅舅再去府城坤城办差,让他再替我寻一匹云锦就成。小姑若是不收,侄女心里实属难安啊。” 魏氏道:“小姑子,你收下,成全了清淑的一番孝心吧。她心里啊,想着你,念着你呢,连我这个做娘的都要放在后头呀。” 贺秋荻为难的看向贺老太:“阿娘,这……” 她努力的回想着以往原主应该有的表情和眼神。 对。 就是欲拒还迎,我很想要这云锦,但又不能直说的意思。 贺老太明知这云锦不能收,因为她隐隐猜到了魏氏这番大出血的用意。可老闺女想要,她只好说:“囡囡,难得清淑一片孝心,你就收下吧。” “谢谢阿娘。”贺秋荻迫不及待的把云锦要了过来,“谢谢清淑和大嫂。你们对我可真好。” 这匹云锦可是魏氏花了三十两银子,托弟弟从坤城买回来的。 结果就这样到了贺秋荻手里。 她那个心痛得滴血啊。 不过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小姑子对宴时有救命之恩,想要让出身贵族的宴时提拔老爷,让老爷投靠到他家族麾下,必须得把小姑子哄开心再说。 第20章 宴时半夜遇刺 魏氏带回来的礼物,除了送到每个人面前的之外,还带了两只母鸡,两条大草鱼,豆腐,几斤鲜肉,一些鸡蛋和鸭蛋回来,说是给贺家加餐,最近农忙,大伙都要干活,得吃些好的补一补身体。 魏氏说了好一通得体的话,把全家上下哄得开开心心的。 贺老太看魏氏带了不少好东西回来,就取了一条昨天下午烘干的烟熏腊肉下来,做了一道烟笋炒腊肉。 用魏氏带回来的食材做了一道鲜美的豆腐鱼汤。 一大份萝卜干炒鸭蛋,咸豇豆炒五花肉,再做了三个素菜,煮了一大碗面。 贺老太做这些菜的时候,又把要领一一跟贺秋荻她们三人说了。 受贺秋荻的影响,她也没藏私,讲解得很详细。 至于贺清雅和贺清露能学进去多少,可就不归她管了。 吃饭的时候,魏氏看着桌上丰盛的午餐,就确定婆婆被她哄得很高兴,这次回来肯定能把事情办漂亮。 下午。 贺秋荻午睡过后,去老水井那里放了一次水,就又回来练射箭。 大郎知道今天的野鸡是三郎打的,就憋着一股不服输的劲,跟三郎一直有来有回的比赛。 贺秋荻练了一个多时辰,闹着累了,就回屋歇着。 睡醒后又进港口种菜,捡鸡鸭鹅蛋,挖深水池,整理物资去了。 傍晚时,才出房间去厨房跟贺老太学做菜。 今天的晚饭仍旧丰盛。 吃完晚饭后,魏氏正想趁着贺老太心情好,想说过两天回城时接贺秋荻一起进城小住几日,结果贺老太说:“老大家的,既然你回来了,从明天开始你就在家给大伙做饭,送饭吧。” “阿娘?” 魏氏愣了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贺老太话里的意思。 没想到婆婆托人找她回来,真是让她回石榴村帮忙农忙的。 “怎么了?你不乐意?你不说惦记着家里春耕春收,才特意回来一趟的吗?明天老爷子就带着老二两口子和老三两口子抢收冬麦子,天亮就出门,早上随便带点吃的就下地,午饭做早一点,送到地里吃。这麦子熟了,可不能一直沤在地里,万一下雨,这大半年的收成可就又泡了汤。” 魏氏尬笑道:“阿娘,可我哪会做饭啊。我就那点水平,也做不来一大家子的饭菜啊。” 贺老太沉下脸来,颇为凝重的说:“你不会做,林婆子会啊。她做好了你和清淑给送到地里来。明天开始,就连我也要下地割麦子,怎么,让你做个饭送个饭都不乐意?” 最后说的这一句,已经是很不高兴了。 贺老太眉毛微挑了下:“咋地,让你侍奉我和老头子,羞辱你官夫人的架子了?” 魏氏:“我……我没有。阿娘,我回来就是替老爷孝顺您和阿爹啊。阿娘,儿媳全凭阿娘做主。” 她可是官夫人啊。 跟山间村妇一样下地干活,那像什么话。 为难得魏氏愁眉苦脸的,可又不敢忤逆了贺老太的意思,只好低头服软。 不能惹婆母不高兴。 不然,老爷嘱托她办的事,可就要办不成了。 “嗯。”看魏氏服软,贺老太满意的半仰着脖子,吩咐道,“从明天开始,家里正式进入春收,谁都不许给我掉链子,否则仔细他的皮。” “三郎负责放牛,打猪草。二丫和三丫负责喂鸡喂猪羊驴子骡子,挖野菜,洗衣服。大郎今年满十一岁了,读不进书就跟着我们一块儿下地干活,读书和伺候庄稼,你总得选一个养家糊口的营生。二郎在家好好读书,大丫在家做女工,至于囡囡……你也别满山满野的跑,就留在家协助二丫他们仨干活吧。” 贺老太三言两语就安排好了大家的工作。 贺家上下,看向贺家二老。 老爷子神神在在的说:“就按照你们阿娘说的去做吧。今年春收多努力,攒粮食,以防今年继续干旱家里没粮食过冬。” “阿爹,阿娘,我们会拼命干活的!” “阿翁,阿奶,我们会努力干活的!” 人类本质是复读机,其余人也跟着这样说。 贺秋荻:“……” 她的赚钱计划,可怎么办? 得收完地里的麦子,她才能再去山里浪,找赚钱的机会了? 散会后,贺秋荻闷闷不乐的回屋,进了港口后,管小蠢猫要了四公斤/八斤白银,合计一百二十八两白银。 这个机会,也不留到月底了。 反正下个月开始还能再拿白银和黄金。 她把白银抱在枕头下,笑得一边流着口水,一边做着跟美男幽会的美梦进入睡眠。 上辈子身份特殊,因为责任和素养,她没敢恣意妄为的过奢靡的生活。 这一生,投生成了普通人,一定要搞钱,养男人,挥金如土,享受“千金散尽还复来”的快乐~ ︿( ̄︶ ̄)︿ 夤夜。 宁远县城最好的客栈里,睡梦中的宴时突然感觉到一股危险靠近,他睁开眼的瞬间,本能的抽出放在枕头下的短刀朝自己的正面格挡而去。 “嘭——当——”的两声金属交结的脆响发出。 宴时顿时睡意全无。 他在黑夜中看到一名黑衣蒙面人双手握着一把短刀横砍他。 “杨八!”宴时暴喝一声,右手用力往前抵挡,只听得“叮——”一声脆响,杀手手里的短刀应声而断,他一时不察身上泄了力,顿在当场。 宴时右手握刀,斜撩,回掠,锋利的短钢刀瞬间切下了杀手拿着短刀的手臂。 下一秒这滴血不沾的短刀已经架在杀手的脖子上。 黑暗中,杀手看着自己的断臂发蒙,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臂怎么被砍断了,脖子上一凉,处境变得极度危险。 “啊——” 两秒后,断臂处传来钻心的痛,杀手握着自己的手惨叫出声。 与此同时,房间的门被砰的一声推开,杨八应声而入,就着门房外走廊里幽幽的灯光,敏捷的拔出自己的佩剑刺向杀手的心窝。 宴时连忙出声提醒:“留活口!” 杨八手里的剑换了个方向,刺中杀手的后肩,控制住对方的同时,伸手要去卸对方的下巴。 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杀手从失去手臂的剧痛中反应过来,就咬破藏在牙缝中的毒囊,服毒自尽。 不消片刻功夫,刺客就毒发身亡。 “公子!”杨八双手抱拳跪下,“是属下失职,请降罪责罚。” “这不是你的错。对方派来的人是死士,想留活口,可没那么容易。” 宴时把短刀放在床褥上,扶着自己的左手站起来把跪在地上杨八扶起来。 主子差点出事,而他却没有听见刺客潜入的声音,真是罪该万死! 另外四个护卫进屋,连忙取出火折子点燃屋里的蜡烛。 蜡烛光下,屋内的情景一清二楚。 几个护卫吓得连忙跪下来磕头心中大骇不已。 “属下罪该万死,让刺客潜入房中行刺,请爷责罚!” “都先起来吧。杨一他们不在,客栈环境简陋,就你们五个一天到晚的轮流保护我,已经不容易了。等过几天搬进官衙,就轻松些了。” 杨一带着杨三和杨四,杨二带着杨五杨六兵分两路,带着他们从西戎国带回来国舅通敌叛国的罪证,前往玉壶府的府城,现在还没回来。 他前几天在石榴村的后山深处遇刺,就是被西戎人假扮的山贼拦截的。 第21章 贺秋荻进山卖蘑菇遇宴时 西戎和国舅的人以为,截杀了他,就能找到所有罪证。 或者活捉他就能逼护卫把罪证交出来。 其实不知道,他找回来的罪证,早已分成三份了。一份在他身上,另外两份在另外六个护卫身上。 遇刺那天。 他从西戎和大周边境赶回郦城,路过宁远县,只有杨九和另外几个护卫护着他。 杨七和杨八留守在州城郦城等府城的消息,以及在郦城查找漏洞,揪出内奸,重新布局,以防国舅的人在郦城埋伏,对他们来个瓮中捉鳖。 没想到,西戎人居然敢把手伸到大周境内来,假扮山贼来刺杀他。 其余几个护卫找来奴仆,快速的打扫房间,搜查刺客身上的身份信息。 其实不用找身份信息,他也知道是谁派死士来刺杀他。 这么厉害的死士。 还真舍得下本钱呐。 宴时问杨八:“有杨一和杨二他们有消息了吗?” “爷。他们正在快马加鞭的赶回来,三日后能安全抵达宁远县。” 宴时沉着脸,一派从容不迫的道:“那让杨七他们守着石榴村和山寨的进出口暂时按兵不动,别打草惊蛇。等杨一回来后,再点兵进山剿匪。” “诺。” 想要保宁远县一方平安,黄泉关是势在必得的关隘。 以防西戎撕毁和平条约,他必须先控制好宁远县! 若是西戎人胆敢来犯,他必击退敌军,并趁机收复黄泉关。 剿匪。 也势在必得! 宴时的目光落在那把救他一命的短刀上,阴霾的目光变得温润柔和。 她好像,又救了他一回。 上次的救命之恩还没还呢。 又欠下一个大人情。 他该怎么还呢。 等父王来永宁府主持秋闱时,他再向父王请旨给她奖励吧。 * 翌日。 贺秋荻天还没亮就起床了。 发现厨房里亮着灯,她猫着腰路过,是魏氏跟林婆子在揉面。 魏氏抱怨道:“婆母让我四更就起床,真累啊。” 四更。 三点钟啊。 不得不说贺老太熬儿媳,还是有一套的。 谁都不敢忤逆贺老太的意思。 就连受宠的魏氏都不行。 魏氏小声的抱怨:“就给这样白面,还有这么多杂面,这点油,可怎么做早饭啊。” 她看着案桌上的白面,杂面,两勺油,三两肉,四个鸡蛋,一大碗腌萝卜干,咸豇豆,一小碗霉豆子,不禁犯愁。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就这点东西,能做出什么好吃的来嘛。 “夫人。”林婆子耐着性子道,“这粗茶淡饭有粗茶淡饭的做法,还让我来吧。” “这连个新鲜的菜都没有,怎么吃嘛。还好我有先见之明,让你事先带了一陶罐油和两条腊肉放在房里,一会儿把油罐拿出来多加点油。” “好的,夫人。菜园子里有青菜秧子。等和好面,我去摘一些回来。”林婆子又道。 “行。等晚点你进城再买点五花肉和鸡蛋回来。给家里的人做顿好吃的。大家忙着春收,还是挺累的。” 婆母把她带回来的那些食材都收起来也不给她,她可不敢跟婆母要。 只能自己再花钱补贴了。 “好的,夫人。” 贺秋荻耳朵敏锐,走得远了,还是听见这主仆二人的谈话。 大嫂还真是会收买人心。 为了讨好她和贺老太,还真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了。 * 今天贺家正式开始割麦子,大家吃完早饭后,就各司其职了。 贺秋荻被安排着帮二丫和三丫干活,但她其实是自由身,贺清雅和贺清露绝不敢喊她干活。 她回屋睡个回笼觉,就跑去跟三郎一起放牛,割猪草,实际上两人把牛丢给挖野菜的三丫,跑进山里采蘑菇。 前两天采的蘑菇,自家吃了一些,做菌菇酱用了一些,一些便宜的就由贺老太拿去送给村里人,一些贵的好吃的就晒干做干货了。 他们背着两篓子蘑菇下山时,山脚下只剩三丫一个人守着牛急得要哭。 怕她一个人看不住牛,牛要是出了什么事,阿奶会要了她的小命。 贺秋荻大手一挥:“怕啥。一会儿我带三郎进城去卖蘑菇,得了钱给你和二丫买肉包吃。” 三丫一听有肉包吃,立刻开心起来:“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三人牵着牛回去,路过村口,让在老水井这洗猪草的二丫带着牛和三丫一起回家。 贺秋荻则带着三郎打算直接走路去城里。 临走前,贺秋荻还不忘交代道:“二丫,记得告诉大嫂,给我和三郎留一点饭菜呐。” 村里有人赶着牛车要进城里买东西,贺秋荻就拉着三郎蹭别人的牛车一起去城里。 牛车上已经坐了好几个婶子。 她们看着贺秋荻和三郎把两篓子蘑菇放上车,一个个不禁露出羡慕的眼神。 “贺七娘,你们又采到蘑菇啦。” 贺秋荻笑眯眯的对答如流:“是呀。” “在哪个位置呀。我家桂花昨儿个也进山了,咋就连个蘑菇影子都没见着。你把蘑菇位置告诉我们,也让我们家尝尝鲜呐。” “在……” “老姑!”三郎着急了,连忙出声阻止道。 “呵~”贺秋荻干笑两声,“周二婶子,蘑菇喜欢生长在水分多,潮湿的地方,你们往山坳里找,准行。后山那么多,我哪记得哪朵菌子在哪里采的呀,还不都是走到哪里算哪里。。” 三郎捏着拳头,憋红着脸,道:“就是,就是啊。” 他都快要气死了。 早知道采的蘑菇卖到钱,他们可以买肉包吃。 他说什么都不许老姑在前天的时候告诉秀儿和小花蘑菇的位置。 虽然蘑菇很多,一下采不完。 但他们可以多跑两趟山里。 谁会跟钱和肉包过不去啊! 村里其他人找不到,是他们没本事。 他和老姑,又没拦着他们进山找菌子。 不管另外两个婶儿旁敲侧击,贺秋荻和三郎都闭口不言。 赶车的李二爷说起春收和下雨的事来,婶儿们这才转移话题。今年干旱不干旱,有没有水喝,庄稼会不会绝收,他们会不会离乡背井去逃荒,才是他们最关注的问题。 想到老天爷一直没下雨,他们不禁忧心忡忡起来。 但一聊起村口外储水塘里的水突然满了,他们又乐观起来。觉得是石榴村风水好,老槐树显灵保佑他们了,今年就算再干旱,他们夏天时也会有水灌溉庄稼,秋收肯定能丰收。 可如果真的像去年一样春耕后还是连续好久都不下雨,就他们石榴村有水,周围别的村来运水怎么办? 石榴村到底是给,还是不给? 如果给的话,是给隔壁几个村里的人和牲口一口喝的,还是放任他们过来运水回村灌溉庄稼呢? 石榴村的水再多,肯定管不了周围几个村的灌溉啊。 听他们讨论得唾沫横飞,贺秋荻不禁黑了脸。 是啊。 等今年夏天不下雨,周围都干旱,人畜都没水喝,就石榴村有。 别的村眼红,过来抢水怎么办? 贺秋荻认命的看着远方,等她抽空,出了柳树村和桃花村,别的各个村也走一遍,替他们村里的储水塘放一些水吧。反正现在有了抽水机,空间港口里的水供附近几个村的储水塘是绰绰有余的。 至于能不能管得住他们灌溉庄稼,那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牛车慢悠悠的抵达城里。 李二爷把牛车保管在相熟的杂货店门口,大家约好了一个时辰后在这里汇合,再一起坐牛车回村。 贺秋荻和三郎背上篓子,正朝着一家酒楼的方向走去,路过官衙附近的街道时,看到一辆轿子路过。 这年头坐轿子的人非富即贵,贺秋荻连忙拉着三郎站到一边让路。 “贺家七娘。贺三郎。” 谁知道,这轿子就停在他们旁边,宴时挑开帘子走下来,高兴的喊贺秋荻和三郎。 贺秋荻看清来人,不禁微笑着跟他打招呼:“宴时,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你的伤好一些了吗?” 第22章 贺秋荻孝顺爷娘,收买侄子侄女 “谢小娘子关心。我的手,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宴时之前吊在左手上的布条已经取下。 可能还没痊愈,左手自然捶着,但已经没什么大关系了。 贺秋荻又问:“那杨九呢?” “瘸不了。应该能痊愈。” “哈哈,那就好。对了,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正打算去县衙。” 贺秋荻好奇的问:“你在县衙谋了差事?” 宴时表情温煦的说:“嗯。现在暂时担任宁远县的县丞和县尉。” “哇。厉害啊,你都当官了啊。那你要在这里待很长一段时间吧。那等农忙结束,我能进城里来找你玩吗?” 就是这次没遇到宴时,她也会再找机会进城找他,跟他做朋友,跟他透露西戎会在秋收后举兵攻打永宁府的事。 提早做准备,加固宁远县和岚县的防守,疏散宁远县外以及另外三个县的百姓,这样可以减少伤亡损失。 到时,战事不那么吃紧的话,石榴村的人或许不用逃荒呢。 她还没成年,不想奔波劳累啊。 吃不好,睡不好,操劳过度,会长不高的。 听到她这番直白的话,宴时愣了一下,随后道:“那当然可以。在下还要还七娘子的救命之恩呢。” 贺秋荻沉吟了片刻。 对宴时这种身份的人来说,人情可不好还。 能用钱还的人情,怕是最轻松的人情。 她不想让宴时陷入怎么还救命之恩人情的困局里,就哈哈一笑,爽朗的说:“既然遇到你了,那我还真有件事拜托你。你现在已经是官啦,能让县衙后厨的管事,把我这新鲜采的菌子收了吗?” 宴时哑然。他早就看到她和贺三郎背的野菌子了。 他还以为这菌子,是她送进城给贺怀章、贺怀璧和贺怀瑾吃的。 没想到她打算卖钱。 半晌后他才招了招手:“杨八。” “属下在。” 宴时这才对贺秋荻说:“既然这两篓菌子,你都要卖的。不如卖给我吧,我现在住在云来客栈,有好十几二十多个吃饭的人。我们也好久没吃到这些新鲜货了。我收你三十文一斤,可好?” “行。” 贺秋荻当然知道这菌子平时可卖不着三十文一斤。能卖个三四文钱一斤就不错了。 可今年干旱嘛。 山里哪有这么大个,这么新鲜的野菌子。 还不都是她放水勤快的功劳哩~ 她这叫山珍,是要上皇太弟的嫡长子的餐桌的,不卖三十文一斤,怎么配得起他如此尊贵的身份!? 宴时朝杨八挥了挥手,杨八立刻很上道的替贺秋荻和贺三郎背上背篓。 他们一行人折回云来客栈。 杨八低着头,结巴着问:“爷,您不坐轿了吗?” “不用了。” 云来客栈就在隔壁两条街,十来分钟的脚程就到了。 宴时现在身边的护卫,奴仆,加起来有十五个人。 都住在这云来客栈。 这新摘的蘑菇,保存得当,明后天还能吃两天,吃不完的可以做成菌菇酱放着慢慢吃。 他们这么多人,四十来斤还带着泥巴的鲜蘑菇,倒也能吃得完。 宴时取了一两碎银和两百文钱,装在一个荷包里交给贺秋荻。 同时,接过杨八提过来的篮子递给她。 “宴时,你这是做什么?”贺秋荻看着篮子,不解的问。 莫非要在篮子里放黄金来感谢她的救命之恩? 宴时解释说:“这是在下的一点心意,不过是自家厨娘做的一些点心罢了。” 说着,他揭开篮子上的厚软布,露出里面的枣糕,糯米糕,桂花糕。 啊? 原来真的就是些糕点呀。 没有金银珠宝啊。 害她白期待一番了。 见贺秋荻没收,宴时又说:“昨夜有山贼余孽来刺杀我,多亏了那把短刀,切断了对方的刀,我这才侥幸毫发无伤的逃过一劫。” 全程,他都没有在贺三郎面前提起贺秋荻跟救他一命的短刀的关系。 贺秋荻紧张地问:“你真的没事吗?” 什么山贼余孽。 多半是皇后和国舅,甚至西戎人派来刺杀宴时的杀手。 宴时嘴角噙着笑,摇摇头,道:“当然没事。不然我哪能自己走路回来呢。” “那倒也是哦。”贺秋荻坦然的接过放点心的篮子,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这糕点,当是祝贺你当官后又死里逃生,祝你往后余生步步高升,前途似锦,平安喜乐,长命百岁。” 平安喜乐,长命百岁,是贺秋荻最想看到的属于这个战神的结局。 至于想给宴时庆祝他当官的贺礼吧,当着三郎的面,她不好拿出来。 只能找个机会,等她单独见宴时的时候,再给他。 宴时不禁被她逗笑。 “谢谢。希望你也一样……” “那……我以后还能卖山珍野味给你吗?” “当然可以。”宴时非常善解人意的说,“等你再有山货,或者地里的瓜果蔬菜,直接拿来云来客栈即可。若我不在这里,杨八或者掌柜的都可以。若是你来的时候我们不住这里,你们就把东西带到衙门去吧,报我和杨八的名字,门房会替你通传的。” “那可真是太谢谢你了。”贺秋荻开心的说着。 宴时的护卫,奴仆随从不少,消耗可不少。 她进山里能找到的山珍野味可不少呢。 这笔生意,可以做很长久。 拿到这个承诺,贺秋荻带着贺三郎开开心心的告辞了。 宴时原本是要去县衙的,肯定有公事要办,她和三郎不好一直呆在云来客栈耽误他的公务。 出了客栈,贺秋荻就把荷包里的铜钱拿出来,装进三郎的旧布挎包里。 “要不是大郎他们要在家干活,这菌子本就该是我们五人都有份。这样吧,你们四人每人分得五十文钱。” 贺三郎不敢相信的问:“真的都分给我们吗?” “真的呀。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谢谢老姑!” 贺三郎开心得几乎要跳起来了。 五十文钱呐。 他可从来没有拥有过五十文钱。 这可是一大笔巨款! 他就知道能跟着老姑走,肯定能吃香的喝辣的。 他可太佩服老姑了。 站在县尉面前,居然一点都不胆怯。 他被宴时和杨八吓得一直憋在旁边,都不敢说话,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呢! 宴时给他们的糕点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贺秋荻决定先去一趟县学,给贺怀瑾和贺怀璧送一份。 路上,三郎目光落在篮子上:“老姑,我们可以先吃几块糕点吗?” “那就先吃一块糯米糕,等给你五叔和六叔送了,剩下的拿回去跟阿爹阿娘他们一起吃。” “好。” 贺秋荻掀开篮子上的厚布,拿出两块糯米糕,递了一块给贺三郎,两人一边走一边吃。 宴时就站在云来客栈的门口,目送他们离开后,他才对杨八说:“让厨娘洗小半篓子做在我的午膳和晚膳里,顺道做几罐菌菇肉酱。剩下的都晒干,留着以后慢慢吃。” “诺。” 杨八没多想,只以为世子殿下喜欢吃这山间的野味。 * 贺秋荻用之前从山贼那里收来的钱,买了五十个大肉包。 肉包两文钱一个。 真不便宜。 一共花掉一百文钱。 她又去杂货铺买了些油盐,蔬菜种子,一个装包子的新篮子,把身上的铜钱和碎银子都花光了。 贺秋荻身上,现在还有山贼那里得来的五两银子,以及今天赚的一两,一共六两银子的“积蓄”。 在杂货铺的时候,就把包子和糕点分别在两个篮子里都装了一些。 两人一边吃着肉包,一边去浩瀚书院。 学生们还在上课,贺秋荻不想打扰哥哥们学习,就把东西交给门房,委托门房把糕点和肉包交给两位哥哥。 并且送给门房两个肉包做跑腿费,门房乐呵呵的收了下来,并保证把事情办好。 贺怀瑾和贺怀璧可是教谕的亲弟弟,这对双胞胎兄弟年轻有为,小小年纪就是童生,将来很有可能考举人做大官,门房哪敢怠慢得罪贺家的人。 第23章 贺老太心里跟明镜似的 回来的路上。 牛车上的几个婶儿看贺秋荻买了这么多东西,就想打听她把菌菇卖给了谁,卖了多少钱。 这次,贺秋荻可没说是卖给宴时。 这是她持续赚钱的门路,再说,村里的人对宴时也有恩,村民要一股脑的把家里的农副产品卖给宴时,宴时肯定不好意思不收,她怕给宴时惹麻烦,就干脆不提宴时。 并在跟村民们汇合前,交代贺三郎也不许说出去,不然以后进山赚钱不分给他。 贺三郎当然不会说。 他自问可比老姑精明多了。 赚钱的门路,哪能告诉别人呢。 村里的大娘婶儿们见没问出什么来,倒也不再问了。 她们心里却盘算着,既然问不出来蘑菇的位置在哪里,以后贺秋荻他们再进山,就让家里的闺女孙女们尾随他们,去贺秋荻路过的地方寻找,肯定也能找到不少山珍。 牛车抵达村口的老槐树下,大家纷纷下车,李二爷赶着牛去水塘喝水,滚泥浆。 村口的老水井周围,有着不少村民在洗东西。 贺三郎举起手里的篮子朝在老水井下洗东西的贺清雅喊道:“二姐,二姐,我们买肉包回来啦。还有贵人送给我们的糕点哟~” 贺秋荻笑着朝贺清雅招了招手,说:“快上来吧,你累了一上午,就先来吃点吧,一会儿我还得去地里给阿爹阿娘送肉包和糕点,这肉包凉了可就不好吃啦。” 贺清露正背着猪草回村,贺秋荻招呼她一起过来吃肉包和糕点。 每人两个肉包,两块糕点。 贺秋荻又从贺三郎的布包里把两百铜钱掏出来摆在石板上,一个一个的数,数了两个五十个同伴分给她们姐妹俩。 贺秋荻慈爱的摸了摸贺清雅和贺清露的发顶,露出慈爱的笑容:“这是你们该得的钱。等农忙结束,我带你们进山弄到东西后,也给你们买肉包吃,卖东西的钱也给你们分一些,你们自己攒着做嫁妆哈。” 贺清雅哆嗦着唇,眸光闪烁的看着贺秋荻良久,这才低头把这一百文钱收进自己的荷包里。 村民们围观着,一个个露出羡慕嫉妒的眼神。 更多是惊叹贺秋荻居然把那么白的肉包,精致的糕点给贺清雅姐妹俩吃,还分给他们兄妹姐妹四人各五十文钱。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贺清露更是激动得几乎要哭出来。 这种肉包,她们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 五十文? 她们过年的压岁钱也不过十个大钱罢了。 而且,在她手里还没捂热,就会被阿娘收走。 村民们又是热闹哄哄的问贺秋荻,她带着贺三郎去城里赚了多少钱,今天居然给他们四个这么多钱。 贺秋荻只说这次进城赚了些零花钱,蘑菇是大家一起采的,理应给他们分一笔钱。 绝口不提宴时这个冤大头花了1200文钱买了她三十斤湿蘑菇。 大家都夸她是个好姑姑,有什么好事都想着侄子和侄女。 有好事者还说:“贺老七,你娘知道这事后,只怕不会答应吧。” 贺清雅猛然抬头看着贺秋荻。 对啊。 阿奶知道了,会不会把这笔钱要回去? 贺清露吓得直接带着哭腔央求道:“老姑,你能不能……” 不等她说完,贺秋荻就保证道:“三丫,这笔钱你和你阿姐就好好收着吧。我会跟阿娘说,这些钱由你们自己攒着买自己想要的东西,攒着做嫁妆,不用交给公中的。” 她知道,贺家的二房和三房,不管是农闲时外出做工,还是进山打猎赚到的钱,都要交八成给贺老太统一分配的。 剩下的两成,才是他们自己的。 只有贺家大房的钱,贺老太不管而已。 贺秋荻自己赚的钱,应该是有资格由自己分配,而不用交公中的。 给侄子侄女们发点自己赚到的零花钱,贺老太应该不会反对的。 贺清露立刻吸了吸鼻子,紧张的问:“真的可以吗?” 贺秋荻伸手捏了捏这个小可怜的脸,笑道:“我保证。时间不早了,我去给阿爹和阿娘送肉包和糕点。三郎,三丫,你们俩把肉包和糕点送回家给大嫂他们吃,顺道从家里拿个坛子,再来老水井这里给阿爹阿娘他们打点水,送到地里来。” “好的,老姑~” “好!” 贺秋荻起身,提着篮子往水塘下方贺家的农田走去。 这时,贺老爷子正带着贺家众人在田埂上休息,准备收割下一垅地。 远远的看到贺秋荻提着篮子从水塘这边过来,贺老太有些诧异,连忙过来帮她接东西。 走到贺秋荻跟前,贺老太问:“囡囡,你大嫂说你带着三郎进城卖菌菇了,你买东西回来了?” “阿娘。”贺秋荻提着篮子,小心翼翼的走在田埂上,等贺老太走近后,就干脆把篮子递给她,解释道,“我把菌菇卖给宴时公子了。得了一千二百文钱。阿娘,他现在可厉害了,当上了我们宁远县的县丞和县尉呢。” 她特意跟贺老太说宴时的事,是想提醒她,魏氏回来可能是冲着宴时回来的。 就是不知道贺老太听不听懂了。 贺秋荻走在贺老太身边快言快语的说:“阿娘。这些钱,是我和大郎三郎,还有二丫三丫一起赚的。我给他们每人分了五十文。给大家买了肉包,还买了些油盐和蔬菜种子。这篮子里还有些糕点,是宴时公子送给我的。他还说以后找到山珍野味,甚至连地里的瓜果蔬菜,都可以拿到城里卖给他咧。” 贺老太还什么都没说呢,贺秋荻就把话给说完了。 给家里那几个小的五十文钱,给了就给了吧。 囡囡做主拍板的小事,她不能唱反调。 再说,也要适当的给几个孩子一点好处,调动他们进山找菌菇和野味的积极性。 听囡囡说,宴时小小年纪居然就成了县丞和县尉,贺老太这才反应过来,宴时的来头只怕比她之前猜想的要大。 难怪,出行有骏马和护卫。 宴时花了这么多钱买下山里的蘑菇? 贺老太皱了皱眉,伸手拨开盖在篮子上的软布,看到这些精美的糕点后,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种糕点,不是顶级世家出来的厨娘,做不出这么精致。 她不禁对贺秋荻说:“秋荻。宴时公子是拿你当救命恩人的,这份恩情,你自己收着,轻易不要给任何人,知道吗?” “阿娘。我懂的。”贺秋荻笑着说道。 没想到,贺老太都不需要她提醒,早就有所防备了。 贺老太出身在御厨家庭,幼年时家里也曾富裕过,见过京城的风貌,知道顶级世家跟他们普通人有着云泥的区别。 如果贺家本身不够有实力,巴结上世家的结果,无非就是成为世家附庸,靠主家赏口饭吃,还要受制于人。 运气好,能跟着主家平步青云。 可若是运气不好,就会成为各大世家之间博弈的马前卒,稍有不慎就会被主家舍弃,甚至全家覆灭。 是福是祸,谁都说不定。 就比如贺老太的娘家,就是这样覆灭的。 当年的御厨世家,如今就剩贺老太和徐氏那个自私自利,招人恨的娘了。 想到她那天赶到山里看到宴时和杨九跟山匪打斗过的场景,贺老太不禁惆怅的看了看深山的方向。 她这才反应过来魏氏匆匆赶回来的真实目的。 老大是教谕,自然见过新上任的县丞。 只怕这次魏氏回来给贺家众人送了这么多礼,还舍得把价值几十两的云锦送给囡囡,就是冲着宴时本人来的。而不仅仅是宴时欠下囡囡的救命之恩,让他提携老大进官场。 魏氏还想把贺清淑嫁给宴时。 老大家两口子,野心可真不小啊! 第24章 魏氏的讨好 良久。 贺老太像是做出什么决定一样。 她神色复杂的看着老闺女姣好的容颜,忽然轻叹了口气,说:“既然如此,那你带着三郎和三丫,多进山找一些蘑菇和野味,卖给他吧。家里还有些干货,等我傍晚回家,再给你找。地里还有些菜秧子,也能卖给宴时公子,给家里带来的也是一笔大的进项。” 既然宴时已经主动选择了他想跟囡囡相处的方式,那她就没必要干涉什么。 毕竟,主动权根本不在贺家头上。 希望结果是好的吧。 乱世中,贺家能在这宁远县有个庇护,那也是好的。 贺秋荻颔首:“好的。娘。我带着三郎,会努力打猎的哟~” “就你皮。” 贺老太原本是不希望女儿进山打猎,过成野小子似的。 是老头子的话点醒了她。 在大周和西戎即将开战的灾年,囡囡和孙子孙女他们有一个能在野外捕猎觅食的本领,最起码能保证自己在野外饿不死。 贺老太帮着贺秋荻把篮子提到贺家的农田,把赚钱的经过和糕点的来源解释清楚,贺老太就开始分餐。 这一回,她倒是没克扣徐氏的食物,跟男人分得一样多。 等贺二郎和贺三郎抬着水来地里。 贺清露呢? 怎么是二郎陪着三郎过来的? 贺秋荻心里有些狐疑,但也没多问什么。 她留在田埂上,陪着贺老太吃了些糕点,跟老爷子他们说了会儿话,这才提着篮子和水坛子带着两小只回家去。 回到贺家。 魏氏就热情的迎接了出来。 “七娘,你可算回来啦。这送肉包和糕点到田里的事,交给我和林婆子就行。快进屋吧,我给你打了水,先洗把脸,再吃点饭菜呐。饭菜我替你温着呢。” 贺秋荻进屋来后,魏氏格外热情的递过来擦汗的毛巾,还给她端来饭菜和沁凉的井水。 午饭比较丰盛。 白米饭,马齿苋炒鸡蛋,酸豆角炒带皮肉,还有一点凉拌荠菜。 就跟魏氏和林婆子在厨房唠叨时说的一样,魏氏掏出自己的私房又让林婆子去城里买菜回来,给大家加餐了。 等贺秋荻带着三郎吃完午饭,魏氏才把贺秋荻让贺三郎和贺清露带回来的肉包和糕点好一顿夸。 魏氏已经从贺三郎嘴里知道糕点是宴时送的。 她就是想知道,贺秋荻在宴时心里到底有重要。 魏氏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贺秋荻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但还是如实说了。 她把菌菇卖给宴时,宴时高价购买,再送给她糕点,不过是为了报答她在山里顺道出手相救罢了。 看贺秋荻提起山里的事,魏氏就想打听详细,想从贺秋荻嘴里知道事情的经过。 贺秋荻只说自己路过山贼截杀宴时和杨九的现场,看他们打得难舍难分,自己朝山贼丢了两个石头,还往外跑着呼救,山贼受到惊吓分了心,这才被宴时和杨九即刻反杀。 不过,贺秋荻又强调自己帮的忙很有限。 主要还是靠宴时和杨九自己的武力值强大,才能在她有限的帮助下,达成反杀。 魏氏看贺秋荻的说法,跟贺老太他们的说法基本一致,基本也就信了。 小姑子平时就比较大胆,性格野蛮,不怕那些血腥的画面,倒也能说得过去。只是小姑子对宴时的救命之恩有限,那可就不太好办了呀。 倒是贺清雅在饭堂外的走廊下剁猪草,听到贺秋荻的描述,心里再次后悔不已。 小姑就只是帮忙丢了石头,呼救,就救下那个贵公子,并得到他的谢礼。 三郎说了,这人现在已经是宁远县的县尉和县丞。 只怕以后小姑…… 贺清雅低垂着眸子,手里的刀挥砍得越来越用力,越来越重。 她带着阿翁和阿爹赶到现场时,他们的打斗结束不久,她就是差了这一丁点时间啊。 可是不对啊。 时间不对。 她从山里回来,发现小姑一直没回来,怕小姑迷路,这才去找阿翁和阿奶,然后带着人进山找人。 小姑在山里绕了那么久,才遇到山贼跟宴时和杨九厮杀吗? 可听到厮杀声,小姑不该跑吗? 小姑的胆子大,也仅限于欺负她和妹妹,指使阿娘干活的时候。在这么血腥的场景里,可不见得小姑敢去做什么。 还是说,宴时为了护着小姑,替小姑撒谎隐瞒了什么? 或者说,小姑一开始不知道该帮谁,就躲起来,见宴时和杨九这种有身份的人占据上风后,才跳出来帮忙?好以救命恩人的身份自居? 短短的瞬间,贺清雅心里做了很多猜测。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理智告诉她,小姑救宴时的事,只能点到即止。 但第六感告诉她,事情没这么简单。她得抽空去出事的地方查一查才行。 贺秋荻吃饱喝足后,就回屋休息去了。 才睡半刻钟,就被贺三郎敲了窗棂。 “老姑,老姑。” “怎么啦?”贺秋荻捏了捏自己的老腰,打着哈爬起来,撑开窗户看着一脸兴奋的站在窗外的贺三郎。 “走,我们进山去吧。我听狗蛋说,他阿娘今早进山采蘑菇,在山坳里看到一头野鹿。我们把这头野鹿猎回来吧。”贺三郎搓了搓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山里有野鹿? 难道是她在山里到处放水养蘑菇,引来了深山里的动物出来饮水? 好啊。 妙啊。 野鸡野兔不值钱,野鹿却是很值钱的,鹿血是滋补女性的圣物,鹿茸更是价值上百两纹银。 若是能猎到一头公的梅花鹿或马鹿,那他们就发达了呀! 就算不是梅花鹿或马鹿,光是鹿肉也很值钱的哟~ 贺秋荻来了兴致:“在哪个山坳里?” “就我们早晨去采蘑菇那片山后的山坳。” “李狗蛋为什么会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你?” 狗蛋的阿爹虽然不是职业猎人,但也经常跟二哥进山打猎,捉一些野鸡野兔什么的,若是提前做准备,未必不能捕到野鹿这种食草性动物。 狗蛋不会这么傻,把这么重要的消息说出来的。 “嘿嘿。”贺三郎憨厚的挠了挠头,滴溜溜转的葡萄眼里却闪烁着狡黠的精光,“他跟村里小伙伴吹嘘,说他家很快就要赚大钱了。我好奇,就用一个肉包收买他,他把消息告诉我的。” 贺秋荻:“……” 看不出来这憨憨,还有这么狡猾的一面。 贺秋荻当即就决定了:“走,我们现在进山。” 贺秋荻穿好衣服鞋袜,背上篓子,带着弓箭短刀麻绳以及装鹿血的陶罐,准备跟贺三郎出门。 “小姑。” 贺秋荻和贺三郎正要出前院,就被从房间里赶来的贺清淑叫住。 贺二郎也跟在她身后:“小姑,我和大姐跟你们一起去。” 贺清淑原本不想来,被魏氏一点拨,她就觉得自己得先跟小姑打好关系。 她还没见过母亲嘴里的宴时。 不管他身材长相如何,她起码要见一见才行。 至于要不要听母亲的话,让宴时喜欢自己,那得看他的相貌和家境了。 起码得是从四品知府及以上品级的家世出身,她才瞧得上。 这样想着,贺清淑对着贺秋荻又是温婉的一笑:“小姑,我和二郎也想跟你们进山帮忙。” 要认识宴时,还得靠小姑引荐。 第25章 贺秋荻进山猎到野鹿 贺二郎是真的不想出来被魏氏压迫着让他跟贺三郎打好关系,他捏着鼻子跟着姐姐一起出来的,想着之前跟贺三郎去地里给阿翁阿奶他们送水时的情景,贺二郎脸上的嫌弃之情怎么都遮掩不住。 贺三郎着急的拉了拉贺秋荻的衣袖。 贺二郎的嫌弃之色,他可以无视。 但他不能不在乎,多两个人来分钱,他会少分很多的! 如果猎到野鹿,假如可以卖十八两银子,小姑十两,他和大郎,二丫和三丫一人各二两。 大姐和二郎一过来,说不定他们俩一人分二两,他和大郎他们就只有一两了! 在大丫和二郎他们俩面前,阿奶和老姑对他和大郎他们从来都是不公平的。 贺秋荻心里清楚,贺清淑和贺二郎这两个瞧不起下乡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巴结她想跟她进山干活了。 她上下打量了下贺清淑的衣着,这衣着光鲜亮丽的官小姐的装扮,哪里是进山干活的模样? 她笑了笑,回绝的说:“清淑,二郎,阿娘对你们俩寄予厚望,让你们在家做女工和念书,我可不敢带你们俩进山。万一有个好歹,我可交代不起。” 魏氏魏思娴从房间里施施然的走出来,说:“小姑,清淑和二郎一直待在家里也不是事儿,我怕他们会被闷坏,适当的时候还是要出去玩一玩,活动活动筋骨,你就带上他们一起进山吧。” “大嫂,山里可不一样。既然清淑和二郎想活动活动筋骨,那就帮二丫和三丫剁猪草,喂鸡喂鸭喂牛羊吧。这些活安全。”贺秋荻安排道。 看贺秋荻执意不肯带大丫和二郎出门,魏氏他们娘仨只好就此作罢,不再强求。 反正留在家里,二丫和三丫也不敢让二郎和大丫干活。 熟料,贺秋荻临走前,还把二丫叫过来,让她给大丫安排了活。 气得贺清淑差点掐断自己的蔻丹。 不过等贺秋荻带着贺三郎一走,贺清淑就放下装模作样的破菜刀,整理了下自己的衣着,对贺清雅说:“二妹妹,我忽然想起来,我有一块秀帕没完工,我得回房继续做女工了,你不会怪我的吧?” 贺清雅端着一大盘的猪草过来,笑了笑说:“大姐姐,这种粗活还是我来吧。小姑开个玩笑而已,你不用当真。” “那就有劳二妹妹了。” 贺清淑打了一盆水,反复的搓洗自己莹白的手,仿佛刚刚拿的砍猪草的破菜刀是什么肮脏得不行的东西似的。 贺清雅看着她这副模样,握着菜刀的手背青筋直跳个不停,铆足着力气一刀一刀的挥砍下去,像是在劈自己的仇人似的。 大丫比小姑还可恨。 外祖母曾说过,阿爹和大爷小时候念书时,是阿爹成绩更好。 但阿爹身强体壮能跟着阿翁走镖赚钱,就把读书的机会让给了大爷。 如果当初爷奶愿意供阿爹念书,阿爹未必不能当官! 贺清淑回到房间,就委屈的看着魏思娴。 “阿娘。小姑一直不太喜欢我,你让我讨好她,还不如让我讨好阿奶呢。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阿奶做主的,贵人的事,让阿奶点头不就行了?” 魏氏抿了抿唇,说:“你这孩子,你不懂你小姑在你阿奶心中的地位,那可是心肝宝贝,比自己还重要!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慢慢来吧。你小姑就是骄纵了些,你多哄哄她就好了。” 以前,贺秋荻想天天住城里当官家小姐,被她在老爷耳旁吹枕边风,用几句话给送回了石榴村。 贺秋荻以为清淑抢了她的地位,心里还生着清淑气呢。 这不能怪她啊,老爷的俸禄就只有那么多,养清淑和二郎都费劲,哪里还能给小姑子提供官家小姐的派头。 * 路上。 贺秋荻想到贺清淑嫌弃猪草和破菜刀的表情,就觉得好笑。 贺清淑大她和贺清雅一岁。 却心安理得的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从来不把原主和贺清雅放在眼里。也不想想,若没有贺家的供给,大房能不能有现在的气派。 但到底是被魏氏从小教育要做官夫人的,素质,教养什么的,要比山野村姑好很多,心里就算有不喜,也不会特别明显表露出来。 魏氏想让贺清淑讨好她,跟着她进山捕猎,进城卖蘑菇,进而认识宴时? 嘿嘿。 可没那么容易。 再说,宴时又不是什么花花公子,认识的女子他就能瞧得上? 魏氏想广撒网,把宴时也拉进女婿的考核行列,也不想想别人愿不愿意正眼看你。 贺秋荻和贺三郎进了山后,就直奔李狗蛋说的地方。 山坳里,没有野鹿。 不过让贺秋荻和贺三郎找到一些野蘑菇。 今天上午,他们摘了蘑菇回村,进山来采蘑菇的村民有不少,有很多地方已经被采了,贺秋荻采了一些蘑菇就没再继续了,把蘑菇让给她们采,还故意带她们去了好几个她放水养蘑菇的点。 有福,就大家一块儿享点吧。 山坳最底部有个水塘,不过现在已经快干涸了。 贺秋荻路过的时候,好心的往里面放了一些水,然后再围着四周转,寻找野鹿的踪迹。她找到野鹿的新鲜粪便,两人在山里找啊找,终于在另一个山的背阳处发现了五头正在吃青草的野鹿。 其中有一头公鹿顶着两个“金光闪闪”的没成熟的犄角。 另一头公鹿有着特别长的犄角,看起来很不好招惹的样子。 这头鹿的鹿茸老了,鹿角不值钱,得选另一头犄角没成熟的。 这个背阳的山坡,贺秋荻之前来放过水,青草疯狂的在汲水生长着,吸引了野鹿过来觅食。 贺三郎兴奋得想要大喊大叫,贺秋荻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拿出自己的弓箭架上。 这可是流动的银子呢! 被三郎吓跑了她找谁哭去。 箭矢飞快射出,空气中响起轻微的破布撕裂的声音,只听得“呲——”的一声,被贺秋荻事先抹过麻醉药的箭矢就直接射进了公鹿的脖子里。 “中了,中了!小姑我们中了!” 就在贺秋荻准备射第二头鹿的时候,贺三郎兴奋的大叫起来。 鹿群受到惊吓,很快的朝四周奔跑开来。 贺秋荻扶额了一下后,把弓箭交给贺三郎,自己朝受伤的野鹿奔跑过去。 下次再带贺三郎来打猎,要教他学会成熟稳重,别大惊小怪的。 “三郎。剩下你的来。” “好的咧!” 那头被射中的野鹿受了伤,撒腿就跑,但麻醉的效果很快就让它踉跄着东倒西歪,速度慢了起来,在被贺三郎射中两次后,就栽倒在地上,彻底的起不来了。 “哇!”贺三郎难以置信的看着倒在地上起不来的野鹿,兴奋的举起手里的弓箭,“这野鹿被我射死了,被我射中啦……” 贺秋荻还有点可惜,其余的野鹿跑了。 不过不怕。 山里缺水,这些动物迟早还会再出现水源附近的。 这一群野鹿里,就这头有鹿茸的公鹿最值钱,她和贺三郎这趟进山也不亏。 贺秋荻用短刀给野鹿放血,拿陶罐装起来。 确定血都放完后,才拿了麻绳把野鹿捆绑在长棍上,然后两人拖着长棍在地上滑行往山下走去。 两人刚好把鹿拖上山头,就看到李二婶带着李狗蛋和李老太从山坡的另一面爬上来。 看到贺秋荻和贺三郎拖着的野鹿,李二婶哇的一声哭了。 “我的野鹿!” 李老太更夸张的跌坐在地上,拍着自己的大腿哭起来:“你们抢了我们家的野鹿啊……” 第26章 李家要跟贺秋荻抢野鹿 贺秋荻看着这对哭天抢地,把戏演足的婆媳,不禁有些嫌恶的皱了皱眉。 “什么叫你们家的野鹿?”贺秋荻把捆绑野鹿的绳子往自己的腰上一绑,直接坐在地上,“既然是山里的野物,那就是谁猎到就是谁的。不然你喊一喊它,看它跟不跟你走?” 李老太看着公鹿头上的鹿茸,露出贪婪的光芒。 “这是我家儿媳先发现的。你贺三郎用一个肉包骗了我家狗蛋说出野鹿的位置!我本来打算叫我儿子来山里捕猎野鹿,谁知道你抢了先!” 李狗蛋拿出两文钱,塞进贺三郎手里,哭喊着说:“三郎,你的肉包我还给你了,你把我们家的野鹿还给我。” 李二婶也抹着眼泪哭唧唧的说:“贺七娘,去年我们家收成不好,眼看今年还要干旱,我就想让当家的进山捕猎,赚一些钱,买一些余粮还过个冬。” 说到这里,李二婶的眼泪更多了。 啪嗒啪嗒的,像是黄豆一样掉在干枯的山地里,洇湿一片地。 她带着哭腔的说:“你把这野鹿猎了,我们家拿什么买粮食啊。这不是要把我们一家逼上绝路吗?不如这样吧,我们李家跟你们贺家,一家一半,成不?” 贺秋荻差点被她给气笑了。 这是什么套路? 想说她是强人所难,要逼死他们的恶霸? 结果又卖惨,想要分一杯羹? 这婆媳俩,一个耍无赖,一个卖惨,还真是俄罗斯套娃啊。 贺秋荻对普通人,始终都多一分怜悯之心。若是今天李家有人病危,需要二百两银子救命,她二话不说就会掏钱。 可李二婶这番操作,着实恶心到她了。 贺秋荻拿出小本本来,给李家记上一笔,她带石榴村大伙发家致富的时候,不能带他们一家。 “这山里的野物,你见过,就是你的?你和李大娘背篓里的蘑菇,都是在我去过的地方采的吧,这时候你怎么不说,这些东西是我的了?”贺秋荻反问道。 李二婶擦了擦眼泪:“蘑菇可以分给你一半,野鹿能不能……” “打住!”贺秋荻还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她真的惊呆了。“你儿子说你看到一只野鹿,我们看到的却是一小群,我猎的这头,根本就不是你猎的那头吧!而且地点也不一样,你儿子说你在山坳发现了,我猎到野鹿的地方,都离山坳有两个山头远了!” 跟这种胡搅蛮缠的弱势群体打交道,不是她的长项。 烦死了! 李二婶要是个男人,她早就一拳打过去了! 偏偏是个弱女子。 就在贺秋荻要暴走时,有两头野鹿见猎人扛着死去的同伴走了,又傻憨憨一样,优哉游哉的走回背阳的山坡上吃草。 贺秋荻眼神好,一眼看到了。 她指着那两头野鹿对李二婶说:“李二婶,瞧见没,那两头野鹿又回来了。我现在把野鹿的位置告诉你,等于还给你了啊。至于能不能猎到野鹿,就是你们家的本事了。我现在跟三郎下山,去叫我阿爹和二哥进山来猎野鹿。到时,你可别又说这些野鹿都是你们家的啊。” 说完,贺秋荻就招呼贺三郎过来拖野鹿回家。 拖着东西下山,却容易得多。 很快,贺秋荻和贺三郎就走远了。 李老太朝儿媳妇呵斥道:“还不快回家,叫二山进山,我在这里守着!这是我们家的野鹿,谁都不许抢!” 两头野鹿,要是能猎下来,今年的粮食就不用愁了,还能去城里租套小宅子做点小本生意呢。 若是老天爷继续干旱,石榴村没了水,他们一家人还能躲进城里。 李二婶笑道:“我抄小路回家。贺老七真傻,不知道喊贺三郎先回家喊人。等他们把野鹿拖下山再喊人进山,野鹿早就被二山背回家咯!” 李老太嗤笑道:“跟她娘一样,眼皮子浅呗,怕让贺三郎先回去报信,我们跟她抢野鹿。行了,快走吧。” 李二婶把李狗蛋交给李老太,自己抄小路飞跑着回村。 贺秋荻侧脸,眼睛的余光瞥到李二婶离开的背影,又转身拖着野鹿爬山坡,又回头看了一眼山头的方向。 李老太和李狗蛋躲起来,监视野鹿去了。 天真。 真以为他们守着野鹿,野鹿就是他们家的吗? 刚刚她和贺三郎猎杀野鹿,流了一些血在草地上,这些血不知道会不会引来狼呢。 不过。 这都不管她的事情了。 现在还没天黑,狼没这么早出来。 再说,那野鹿也不是说能猎着,就能猎着的。 爬过另一个山头,贺秋荻和贺三郎终于遇到进山采蘑菇的村民们,无不羡慕她跟贺三郎猎到了野鹿。 有人听说野鹿是一群,就跑去贺秋荻说的地方去找野鹿了。 有些家里没有人会打猎的,就不去凑热闹,跑来主动帮贺秋荻和贺三郎把野鹿拖回村去。 进山容易,出山难。 差不多花了一个小时,才把野鹿拖到山外,贺老太他们已经收到消息,并安排了贺老爷子和贺怀平过来接野鹿。 贺秋荻这才把缠在腰上的麻绳解开,朝贺老爷子说:“阿爹,我和三郎一共发现五头野鹿。还有四头,趁着天色还早,你要不要跟二哥,组织村民们进山,把剩下的四头野鹿一起猎下?”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李婆子和李二婶想吃独食,门都没有。 阿爹组织人去打猎,还能卖村民们一个人情呢。 贺老爷子道:“我们先回家,把鹿茸割下来。这个消息,已经告诉了里正和族老,他们会组织人进山捕猎。贺家就不做主,也不参与分别的鹿肉了。等回了家,让你二哥拿上工具进山帮忙。” 现在忙着春收和春耕,干活的主要劳力肚子里空着呢,若能给大家补充点荤腥,那也是桩好事。 贺秋荻:“好的。” 贺怀平一个人就能把一百多斤的野鹿扛起来。 贺老爷子接过贺秋荻的背篓,替她背着。 贺秋荻跟在后面,问贺老爷子:“阿爹,阿娘呢?” “已经回家烧热水了。” “我接了鹿血。”贺秋荻这才把背篓里的陶罐拿出来,说,“鹿血滋补,让阿娘做成耐储存的鹿血糕和鹿血酒,慢慢吃。鹿皮被我和三郎射了三箭,破了几个洞,不知道能不能给阿爹做一件皮袄呢。” 贺老爷子欣慰的说:“你阿娘厨艺好,会储存好鹿血的。破了两个洞没啥,应该可以修补好的。让你二哥好好剥皮,把这几个洞划在袖洞,肩膀拼接,领口的位置就好……” 果然,他们赶回贺家时,贺老太正指挥徐氏徐雨诗和金氏金翠花在厨房里忙碌着呢。 贺三郎早已跑回家,跟大伙说自己和贺秋荻猎下野鹿的经过。 听说贺三郎也射中野鹿两箭,大家不禁觉得贺家的人对打猎这事充满天赋。 毕竟是遗传了贺老爷子。 大郎狠狠地捏着拳头,等春收春耕结束后,他一定进山好好的表现一番。 可不能输给三郎。 贺秋荻从背篓里把装鹿血的罐子端出来放在放洗手盆的石墩上,冲徐氏喊道:“二嫂,我接了鹿血装在罐子里,你过来端进厨房吧。” “好。” 徐氏连忙擦了擦汗走出来,刚想伸手端陶罐,一股刺鼻的味道袭来,刺激得她捂着嘴,“呕——”的一声,趴在旁边吐了出来。 站在旁边的贺秋荻拍了拍胸脯,还好,她是把鹿血放在石墩上的,没有直接递给徐氏,不然这一盆鹿血可不得全部洒了? 这鹿血,对生育过的妇女,可是滋补的好东西呢。 第27章 进城卖鹿茸买粮食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又不是没见过血,就吐成这样,脏不脏呐。。” 贺老太拿着水瓢走出来,看徐氏的呕吐物没有喷到陶罐里,这才没有继续数落徐氏。 “阿娘。”贺秋荻连忙走过去,拉着贺老太的手腕,道,“我接了很多鹿血,你和三位嫂嫂都吃点,剩下的做成鹿血糕,您留着春耕结束后慢慢吃。” 贺老太满意的点头。 “这头野鹿比较大,先给阿爹做皮袄。等我和三郎再猎到野鹿,给阿娘做皮袄和护膝。”贺秋荻又说。 贺老太欣慰极了。 眼前的闺女虽然发生了不少改变,但她对自己和老头子的孝心却是实打实的。 都说女大十八变,说的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徐氏吐完了,站起来想端着陶罐进厨房,结果又闻到血的味道,再次蹲下来吐了起来。 贺老太皱着眉头看着这煞风景的模样,忽然想到什么,她问:“老二家的,你月信多久没来了?” 徐氏抿了抿唇,说:“我……好像迟了有十来天了。阿娘,这两年我的月信一直不太准,我就没在意。” 贺老太把贺怀平叫过来,让他去喊村里的大夫来给徐氏把脉。 虽然她不喜欢徐氏,但她也不会故意弄没徐氏肚里的孩子,毕竟是贺家的孩子,是贺家的根。 鹿茸已经被贺怀平给割了下来。 贺秋荻看了看天色,就对贺老太说:“阿娘。这新鲜的鹿茸,是最有价值的时候。我想趁时间还早,把鹿茸送进城里。” 贺老太有些担心的说:“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进城。这样吧,我随你一块儿去,顺道买些粮食回来。如果来不及出城,我们就住老大那里。” 想也知道,贺老太不会放心她一个人进城。 贺老太让贺怀安架了驴车,母女俩赶着驴车就带着鹿茸进城了。 贺怀安想跟着进城,被贺老太骂了一顿,他只好缩着脑袋不敢吱声。 在离开前,贺秋荻跟贺老爷子提起剩下的那四头野鹿,又说自己和三郎在山里杀鹿,只怕天黑了要吸引野狼什么的。 贺老爷子应下来,并跟大郎去把消息通知里正,让里正组织村民进山搜捕野鹿时,尽快赶在天黑之前回村。 以免遇到狼群。 贺老太赶着驴车直接到了贺秋荻指路的云来客栈。 正准备用晚膳的宴时,看到贺秋荻过来,还挺高兴的。 在他看到贺老太之后才恍惚过来,贺秋荻是为了别的事情来找他,不是单独来见他的。 当她们母女俩拿出新鲜得还在渗血的鹿茸时,宴时都没考虑,按照时下比较高的价格三十两白银收下这对新鲜的鹿茸。 又给了她们五两银子,买新鲜鹿肉。 贺老太赶着在城门落锁前去买粮食回村,就拿了银钱,跟宴时说了几句道谢的话,便带着贺秋荻离开了。 宴时看着那新鲜的鹿茸,不禁露出清丽的笑。 “她还真是个有趣的姑娘呢。” 杨八在一旁问道:“公子,这鹿茸你打算怎么吃?” 宴时道:“炮制好之后,一根泡酒,一根切片泡茶喝吧。” “喏。” * 离开客栈后,贺老太驾着驴车,直奔粮店。 花了二两多银子,买了两担小米,两担糜子,两担荞麦,两担豆菽。 贺老太是想花十两银子买粮食,为今年过冬储备粮食的,奈何自家的小毛驴不够争气,运不了这么多粮食。 而且,一次性搬回去的粮食太多,过于引人注目,那还是蚂蚁搬家一样把购买粮食运回石榴村吧。 实在不行就放在老大家。 买好粮食,又买了些油盐,再给徐氏买了些红枣、蜂蜜,花完三两银子,赶在城门落锁之前出的城。 在路上的时候,贺秋荻管贺老太要了二两银子,说是要给大郎和三郎,贺清雅和贺清露。 贺老太在掏钱的时候,皱了下眉:“囡囡,你最近对他们,是不是好得有些过分了?” 早晨就给了他们每人五十文钱。 还给他们买肉包,分糕点。 现在卖了鹿茸,居然要给他们每人半两银子。 “阿娘。这是我之前就跟他们约定好的。”贺秋荻走到贺老太身边,看着渐渐坠落的金乌,笑着说,“阿娘,要不是我答应分钱,三郎又怎么会这么机灵,打听到山里有野鹿,就带我去猎杀。给他们分二两银子,我们还有三十两,还有鹿皮和鹿肉吃,不好吗?三郎他们机灵,肯定能打听到很多小道消息的。” 贺老太被说服了,很爽快的掏出四个半两的碎银子递给贺秋荻。 贺秋荻把碎银块收进自己的挎包里,跟贺老太走出没多远,就遇到来接他们母女俩的贺老爷子。 年近五十的贺老爷子本该是壮年的时候,但长年累月的劳作,让他的皮肤被西北的太阳晒成了黝黑的紫红色,他眯着眼看着从城门的方向归来的母女俩,嘴角勾起幸福的笑容,眼睛周围充满着皱纹。 “阿爹。”等贺老爷子走到他们面前,贺秋荻笑吟吟的叫着,又问道,“您怎么来啦?” 贺老爷子解释说:“里正带着村民进山猎野鹿,我看时间还早,你们可能不会在城里留宿,就想着来接接你们回村。” 家里有一头还没处理的野鹿,贺老太怎么都能赶在城门落锁之前出城的。 她是家里执掌中馈的人,这一百多斤的野鹿肉,必须由她来安排怎么处理。 交给别人,是对她家里执掌中馈地位的挑衅。 贺老太黄瘦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等贺老爷子把牵驴车的绳子接过去后,贺老太才问:“老二家的怎么样了?” “大夫说老二家的有喜了。” 贺老太悠悠的叹了口气。 “阿娘。家里就要添丁了,这可是好事啊。”贺秋荻不解地说。 贺老太抬头看了看天际,满眼望过去,四野的花草树木都蔫蔫的低着头,他们三人走过的官道卷起的灰尘,她收起视线,才心情沉重说:“今年要下雨,那就是好事。若跟去年一样干旱,这孩子的福祸未知啊。” 贺老爷子狠狠地吸了一口烟锅子:“今年有余钱,多买些粮食,甭管下不下雨,咱贺家总能度过去的。” 贺秋荻连忙问道:“阿爹。如果今年春耕后不下雨,石榴村会组织逃荒吗?” 贺老爷子皱着眉头,心情沉重的说:“应该会吧。还得赶在秋收前就走。不然等西戎人来犯,就算不饿死,也要被抓壮丁去服军役,或者死在西戎人的刀下。” 贺秋荻心想,贺老爷子还真的是挺有远见的。 难怪在贺清雅的第一世,贺老爷子和贺老太能带领贺家在逃荒的乱世中存活下来。 她又问:“那我们呢?” 贺老爷子说:“我们不走。你大哥在城里当教谕,若是石榴村的人组织逃荒,我们就进城投奔你大哥,顺道等你大姐一家。” 淦! 才说阿爹英明,这会儿怎么又糊涂起来了。 西戎人突袭,身为要塞的宁远县和岚县首当其冲被破,两城来不及逃走的百姓,几乎被屠个干净了! 贺家也因投奔大哥一家,等着大姐一家而失去了离开宁远县的最佳时机! 才会导致贺怀平被抓壮丁的。 第28章 李老太受伤 当时宁远县城破,就连县令等一众官员都被割头示众,一个不入流的教谕根本没什么能力保护全家,大哥还靠贺老爷子和三哥贺怀安的保护,才从西戎人的刀下逃过一劫的。 如果贺老爷子决定跟石榴村的人一起逃荒,西戎人举兵来犯的时候,贺家人早就逃到府城,二哥可能就不会被抓壮丁而牺牲,徐氏就不会上吊殉情。 二房后续的悲惨境遇,可能就不会发生。 可是阿爹阿娘就是死心眼,早就想着以后养老由大哥负责,轻易是不会先走的。 而且,原主的大姐贺宝珠还在宁远县以西的岚县,等不到大姐一家,贺老太也不会轻易离开宁远县。 既然如此,她只能想法帮忙守住宁远县和岚县。 对啊。 因为她的出现,原本应该在西戎人突袭攻破岚县和宁远县后,才领兵收复宁远县的宴时,已经提前三四个月在宁远县驻扎了。 大概宴时之前遇袭没人帮忙,被山匪重伤后回玉壶府养伤,才让西戎人有机可乘的吧。 现在有宴时守着,那这一战,西戎人很有可能攻不下宁远县了呀。 她可以提前帮助宴时布防,好好的守住宁远,那他们贺家就不会遭遇这一劫难了! 那他们贺家,的确可以在县城安家了。 这样想着,贺秋荻建议道:“阿爹阿娘。我听说,除去宁远县,还有魏县,岚县和柳县,都有不少富人往州城郦城和府城坤城转移。城里的房价低,不如我们在城里买一套宅子吧。” “如果继续干旱,我们就算去投奔大哥,这一大家子也不能跟大哥大嫂挤在他们租的宅子里啊。如果不干旱了,那这宅子正好可以给大哥大嫂住,免得还要浪费钱去租房。钱不够,就买偏僻小一些的地方,有个落脚点就好。” 贺老太心里盘算了下,道:“囡囡说得有道理,买房不是不可以。老大大小也是个官,没有自己的宅子,始终不是个事儿。老头子,你说呢?” 贺老爷子想了想,道:“有合适的宅子,就先买下吧。万一继续干旱,就早点攒粮食和菜干,藏在宅子里。” 贺老太道:“那我回家去凑一凑钱。不行就让老大去筹一些。” 喊大哥筹钱? 贺秋荻差点没给笑出来。 魏氏这次回来,不管你们二老要钱就不错啦。 三人牵着驴回到村口,天还没黑。 远远的,就看到十几个村民从村口朝西的方向抬着什么东西回来,走近了看,为首的人是贺怀平,他跟村民抬着一头野鹿。 在他身后,还有村民抬着两头野鹿,和李老太? 看到贺秋荻,李老太就捂着自己的心口“哎哟,啊哟——”的喊了起来。 “贺老七,都是你害我被那头公鹿追得摔了一跤啊。我这肋骨断了啊,你就是个扫把星啊你……” 贺秋荻:“……” 她人离开野鹿出没的山里已经好几个小时,这都能被李老太碰瓷? 还讲不讲理了? 不等贺秋荻说话,贺老太就沉下脸来问道:“老二,怎么回事?” “阿娘。”贺怀平把自己抬的那头野鹿交给另一个村民,走到自己爹娘旁边,才说,“里正和族老担心大家猎鹿回来晚,会遇到危险。我请了大夫就一起进山帮忙。谁知道,李老太带着三个儿子不许我们靠近鹿群,结果李大牛失手放箭,射中公鹿的犄角,激怒了它,李家人被公鹿追,李老太慌乱中逃跑,被树根绊倒,从山顶上滚了下去……” 贺秋荻:“噗嗤……” 等她反应过来,连忙说:“李家阿嬷,我不是故意要笑话你的,实在是我真的忍不住了。你不是说野鹿是你先看到,就是你家的吗?怎么又成了我害你被公鹿追得摔倒啊。你家的公鹿追着你从山顶滚下,你骂我作甚?” 李老太和李二婶在山里的所作所为,贺秋荻回家后就跟贺老太说了。 贺老太见贺秋荻顶撞贺老太后,就连忙说:“李婆子。这事你就是闹到县衙,都没人觉得你有理。里正,李婆子一个扫把星压下来,我闺女的名声可就受损了。” 李老太跟贺老太年龄相仿,女人们之间吵架,在她们还没争出个高低之前,男人们不好插手。 但里正被贺老太叫住主持公道,里正不得不站出来调停说:“李家嫂子,山里的野鹿不止一只,也不是谁先看到就属于谁的。今天要不是大家一起进山,连这三头野鹿都猎不到。你若是再闹,再蛮不讲理,李家不仅分不到今天猎的野鹿,若是老天爷继续干旱,石榴村的众人也不会出手帮你们家度过难关。” 原本贺家有个秀才老爷,李老太应该怕贺老太才对。 可她就是心里不满,就要跟贺家对着干。 里正的话,算是敲打。 李老太想到去年干旱的时候,是全村人一起出去找饮水,冬天没粮食吃是靠贺老爷子和贺老二带人进山捕大家伙,卖了猎物换回粮食,救济着全村,才让全村人平安度过,她只能服软的哼哼唧唧的梗着脖子侧过脸去,嘴硬的不再闹事。 里正催促道:“李家嫂子,你污蔑人家闺女的名声,打算就这样了?” 李老太梗着脖子不说话。 里正又威胁说:“今天猎的鹿肉,李家不想分了?还是李家以后不需要村里的帮助了?” 李老太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扭头过来,看着贺秋荻和贺老太不服气的说了句:“贺老太,我只是一时心急口快,没有要污蔑你家老七的意思。抱歉哈。” 贺老太眯了眯眼,当着里正,族老,还有一些村民的面,她也不能在李老太服软后继续纠缠下去。 “希望李嫂子你多积口德。” 说完,贺老太就拉着贺秋荻回家去了。 贺怀平跟里正说了两句,就帮贺老爷子牵着驴车往贺家赶去。 贺家。 林婆子和魏氏已经准备好晚饭,正等着外出的人归来吃饭。 家里的大长辈们,一个都没回来,谁也不敢先动筷子。 见贺秋荻他们回来了,贺三郎第一个冲出来,扒拉着贺秋荻身子一上一下蹦跳着问:“小姑,小姑,你和阿奶把鹿茸卖掉了吗?” “卖掉了。”贺秋荻如实相告。 “卖了多少钱啊?” 这一会儿,贺三郎跳得更高了:“有我们的份吗?” “有。” 贺秋荻伸手摸了摸贺三郎的小脑袋,当着大家的面没有提起卖了这才从挎包里把四块碎银子掏出来,递给贺三郎:“给你们四个的,每人半两银子。” 说着,就叫道:“大郎,二丫,三丫过来拿钱吧。这是你们阿奶答应要给你们的钱哦。” 知道是阿奶答应分的钱,三郎开心得几乎要蹦起来。 几个小辈分了钱,各自回房间,说要把这笔钱给收起来。 贺清雅和贺清露刚进屋,徐氏就跟了进来,看着两个女儿面露难色的说:“清雅,清露,你们俩的钱,可以放在娘这里,娘帮你们保管吗?家就这点大,你们自己攒钱,容易弄丢的。” 贺清雅看了徐氏一眼,就很肉痛的把手里的一两银子交给她。 徐氏接过钱,用牙齿咬了一口后,就在衣服上把口水擦掉,喜笑颜开的把银子装进袖袋里。 贺清雅有些不放心的道:“娘。你怀着弟弟,近日劳累过度,记得多休息。我的钱,你可以拿着去买补品吃。” “娘知道咧。”徐氏开心的笑着点了点头。 “娘……” 贺清雅又喊了一声,但徐氏已经没听见了。 她也只好没再多说什么。 只希望娘真的会好好保管这笔钱,花在他们一家四口身上,而不是像以前那样拿去给舅舅家…… 第29章 魏氏的算盘打得叮当响 贺老太一回来,就指挥着儿子和儿媳把粮食搬进地窖里。 金氏跑到驴车这里来,迫不及待的把粮食袋子打开。 看了下里面的粮食,不禁努了努嘴:“娘,你没买稻谷和小麦啊?今天的鹿茸得了不少钱吧,你买点面粉和大米回来,犒劳犒劳我们呗。” “懒婆娘。”贺老太扬起手里的赶驴鞭,抽在驴车上,“你是不当家,是不知道油盐柴米贵?那稻谷和小麦多少钱一斗?全家这么多口人,吃得起?有你吃的就不错了,赶紧给我干活。” 金氏贫嘴道:“我倒是想当家啊,娘,可你给吗?” “我看你干脆气死我,好当这个家!” 贺老太扬起赶驴鞭就要抽金氏,她扛起一包粮食就往地窖方向钻。 这赶驴鞭就打不下去了,万一抽坏麻袋,粮食洒一地,心疼的还是贺老太自己。 贺秋荻看着金氏这个活宝,噗嗤一声就笑了。 如果没有贺清雅陷害,三嫂这种没心没肺,但有点小聪明脸皮又厚的人,能在灾年,逃荒又有贺家长辈护着时,能活得轻松自由吧。 贺老太把买回来的三斤红枣拿出来给徐氏:“既然你有了身孕,以后干活就喊老二多干点。从明天开始,你不用下地干活了。这是给你补身子的。” 说完,贺老太咬咬牙又掏出一两碎银子交给她:“最近家里有了进项,我也不少你们吃穿,这两银子,你拿着自己买些营养补品吃吧。” 徐氏颤抖着手接过那一两的小银锭。 “谢谢娘。” “娘!”金氏炮弹一样从房里冲出来,“给了老二家的,有没有我的?” 贺老太沉着脸:“没有。” “娘。你不公平!” 贺老太呲了金氏一口:“你又没怀孕。你要能怀上,我也给你一两银子买补品吃!” 看金氏要闹,贺老太又说:“不过老二家的有孕在身,不能再下地干活,你要是好好干,在春忙结束后,我可以多给你五百文钱。” 金氏一听表现好,会多给五百文,加上之前的两百文,那就有七百文钱的进项。 她就乐了。 “好的,娘,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好好干活的!” 金氏的模样,把大家都给逗笑了。 贺老太也不想跟这个懒儿媳继续打嘴炮,挥了挥手,说:“吃晚饭吧。” 今天的晚饭,是魏氏和林婆子做的,徐氏有帮忙打下手。 有鱼有肉,有杂粮包和白面馍馍。 吃过晚饭后,贺老太带着儿子儿媳处理鹿肉。 除了要预留给宴时的鹿肉外,其余的他们要腌制好,留着慢慢吃。 贺秋荻就带着三郎这个聒噪的小伙去村里遛弯,实际上跑老水井那里放水。 贺清淑也说要一起遛弯,贺秋荻没辙,只好让她随行。 这时,夕阳漫天。 金乌悬挂在西山山头,绮丽的霞光把整个天际都映成绯色。 贺秋荻带着三郎往老水井的方向走去。 陆陆续续的,遇到不少村里的大媳妇小姑娘背着篓子回来在老水井那里清洗。 而背篓里装着的,几乎都是蘑菇。 贺三郎痛心疾首的说:“小姑,我们的蘑菇,这都是我们的呀……” “傻孩子。”贺秋荻无奈的耸了耸肩,说,“那山里的东西都是无主的呀,谁找到,那就是谁的。” “可是,卖给晏公子,能卖三十文钱一斤呢。老姑,明早我们就去山里捡菌子,一起带给晏公子?”贺三郎问道。 贺清淑这才插话:“小姑,三郎说的晏公子,就是前几日你救的那人吗?” 贺秋荻看了她一眼,颔首道:“嗯。” 贺清淑抿了抿唇,接着道:“那明天我可以跟你进城,去给晏公子送鹿肉和菌子吗?” 说完后,贺清淑担心自己目的太明显,会被贺秋荻拒绝,便又说:“小姑,我听说城里的绣坊斋和胭脂铺都来了批新货,我们一块儿去逛一逛吧。” 之前贺清淑已经说过一次要跟自己一起玩,现在又黏上来说要一起进城,贺秋荻想了想之后,就没再拒绝。 “行,那就一起去吧。” 生怕自己被落下的贺三郎着急道:“小姑,那我呢,那我呢?” “带你一起去。”贺秋荻心软的道。 谁让她是个对毛绒绒和幼崽老人都心软的有着“特殊身份”的人士呢。 贺秋荻在村口玩了大半个时辰,直到贺老太打发了大郎和贺清雅来寻她,她才回贺家。 回来的路上,小蠢猫飘在她肩膀上骂骂咧咧了一路。 “替你干活可把我累死啦。我不管,你要给我煮两条,不,二十二条秋刀鱼。” 连续一个多小时往老水里灌水不说,还要控制水流,往水沟里引水。 她还要进港口挖水池,整理各方收来的物资,那也是很累的好伐。 贺秋荻摸了摸小蠢猫的炸毛:“行行行。二十二条,就二十二条。” 二十二条鱼,又没有限制时间,一天两条就可以,不能再多了。 她看着小仙女在她面前展示的剪刀猫猫拳,心里都萌化了。 不过很奇怪,小仙女为什么对“二”这个数字会这样情有独钟呢? 贺清淑觉得有些奇怪的看了贺秋荻一眼。 小姑怎么隔空摸自己的肩部上方,嘴里似乎念念有词的,但又没听见她说话的声音。 回到贺家,贺清淑给贺秋荻做了个礼,就回房间了。 魏氏就着急的关上房门,拉着贺清淑的手走近屋里之后,才低声问:“清淑,你小姑答应带你进城了吗?” “嗯。”贺清淑点点头说,“我答应带她去逛绣坊斋和胭脂铺。” 魏氏松了口气:“那就好。淑姐儿,你要谨记娘的话。明天早起,好好打扮自己,一定要让你小姑带你去见晏公子。也争取博取晏公子的欢喜。你已经到了可以说亲的年纪,嫁给晏公子,你必然不亏。” “娘。”贺清淑有些害羞的别开脸,“就连晏公子是方的扁的,我都不知道呢。你就让我去讨得他的心。莫不是,他是个丑八怪,你也想让我嫁?” 魏氏苦保证道:“傻孩子。娘怎么会不帮你打听清楚。你三婶说,那晏公子是她见过最俊的小郎君了。” 就是金氏在她打听晏公子的事时,给她翻了好几个大白眼,说什么清淑没有贺秋荻漂亮,就算晏公子能看上贺家的小娘子,那肯定也是看中贺秋荻而不是清淑。 可没把她给气死。 贺秋荻一个满山漫野跑的村姑,怎么比得上她从小就娇养,培养得女工、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能做大家族主母的贺清淑? 第30章 进城给宴时送鹿肉 魏氏苦口婆心的劝着:“他才十四五岁,就有实力来担任宁远县的县丞和县尉。家境肯定不差。淑姐儿,你一定要把握住机会,知道吗?” 贺清淑羞红着脸,低下头:“阿娘。清淑知道该怎么做了。” * 贺秋荻洗漱好,就回了自己房间休息。 第一时间就进空间,管小蠢猫要了五公斤的野生珍珠。 白色,金色,银色,粉红色,黑色,淡蓝色,浅灰色,绿褐色,孔雀绿等几个颜色都挑选了,各个的直径都有6MM以上。最大的超过直径超过15MM。 这么多珍珠,颜色相近,大小接近的,都整理出来放在一个小包里,方便拿取。 拿出去卖,每一包都能卖到数两黄金的高价。 尤其是这粉色的海螺珠,漂亮得就连贺秋荻自己都爱不释手的。 珍珠容易得到,这么大直径,颜色一致,而且各个珍珠的大小一般大小的珍珠,可就不那么容易得到了。 等有机会,就拿出几个差不多大小的珍珠到外面去试探下价格。 给小蠢猫做好两条鱼,贺秋荻就抱着一包珍珠出了房间,抱着珍珠袋给睡着了。 钱啊。 这可是好大的一笔钱唷。 为了赶在早饭前,就把鹿肉送到云来客栈,贺秋荻天刚蒙蒙亮就起床了。 魏氏和林婆子天没亮就在厨房里准备着,看贺秋荻起床,就派了林婆子去叫贺清淑起床,自己则迎了上去:“狄姐儿,早啊。” “大嫂,早。” 贺秋荻打着哈欠,自己打水洗漱。 贺三郎的耳朵像是有雷达似的,明明睡得跟死猪一样,在贺秋荻说话的时候,就猛然惊醒了过来。 他直接推开窗户,连眼角的眼屎都没擦,就朝贺秋荻挥手:“老姑,老姑~” 贺秋荻朝他招招手:“快穿好衣服,出来刷牙,洗脸。不然不带你进城啊。” “好的咧。我这就来唷~” 想到今天徐氏也要在家干活,贺秋荻干脆把贺清雅和贺清露一并叫起床,带她们去城里逛一逛。 等贺清淑也起床,洗漱好之后,他们五人背着篓子,带着贺老太下地干活前就准备好的鹿肉和青菜秧子一起出门了。 这么早,没有牛车进城,他们五人是走路的。 还没走到一半,贺清淑就有些不想走了。 她平时出门走这么远的路,都是坐阿爹的骡车的。 不过想一想村里的牛车,她又觉得还是走路吧。 大概半个多小时后,他们走到云来客栈,宴时已经起床,正在客栈的庭院里练枪。 听到贺秋荻来了,宴时就停下耍得只剩个虚影的红缨枪。 一旁陪练的杨八连忙跟着停下,并接过宴时的红缨枪放回兰锜上。 宴时接过仆人递来的毛巾,擦了汗,再回二楼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才下楼来见他们。 看贺秋荻带了四个小尾巴过来,宴时不禁忍俊不禁。 贺清淑听到有人下楼的声音,就转过身去看。 只看一个年少的锦衣公子正虚扶着栏杆往下走,他生得模样极为俊俏,剑眉星目,身高体长,气质矜贵、出尘。 那嘴角微扬的笑意,在窗户照进来的朝阳中,宛如冬雪初融,光风霁月得令人不禁心跳漏下一拍。 “在下见过贺家七娘子。劳烦你这么早给我送东西了。” 宴时步履沉稳的走下来,跟贺秋荻打招呼。 贺清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收回眼神,起身给宴时行了个礼。 “民女贺清淑,见过宴大人。” 贺秋荻瞥了贺清淑一眼,才无所谓的对宴时说:“我天亮才起床呢,趁着鹿肉还新鲜,给你送过来。看你能不能在吃朝食时就能吃上。” 宴时给贺秋荻做了个邀请的动作,等贺秋荻坐下后,自己才入座。 贺清淑站在一旁,见宴时没有邀请她入座的动作,甚至都没有要跟她搭话的意思,就又自讨没趣的坐下了。 “我还没吃朝食。不过朝食不宜吃这般油腻的食物。贺家小娘子,你们用过朝食了吗?” 贺秋荻落落大方的道:“还没有呢。” 宴时问:“那不介意在下留你在客栈,一块儿吃朝食吧?” “好啊。”贺秋荻想到什么,又摆摆手说,“不过,你也别喊我贺家小娘子,称呼自己在下在下的了,听着别扭,文绉绉。我叫贺秋荻,你喊我贺秋荻或者秋荻都可以。自称我吧。” 宴时微微一笑:“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贺秋荻无奈的扶额:“你又来了哟。” “我一定改。不然就唤你秋荻?” “好。就叫我秋荻。” “秋荻。”宴时嘴角扩散开的笑容越来越大,这时,他的目光才扫过贺清淑,贺清雅,贺清露和贺三郎,最后落在贺秋荻脸上,“我让人帮你们做朝食。你们想吃什么,客栈里应该都能做。” 贺秋荻是这五个人里的长辈,她做主道:“厨娘做了什么,我们就吃什么。就不麻烦厨娘另外做了。” 宴时点点头:“好。” 他招了招手,杨八就行了礼之后,便转身去了后厨。 没一会儿,就有男仆人端着朝食出来。 主要的食物是菌菇酱拌面,白面馍馍。 还有一份猪油菌菇炒青菜秧,一盘青葱炒鸭蛋,每人一碗清汤。 荤素搭配,营养美味。 等仆人把吃食摆好之后,宴时才拿起筷子,看着贺秋荻做了个邀请的动作:“秋荻,吃早饭吧。” 贺秋荻:“好。” 她一大早晨就爬起床,走了十一二里路才抵达云来客栈,早就饿了。这会儿也不跟宴时客气,拿起筷子就开始嗦面条。 嗦下一口面,贺秋荻还仔细的回味了下。 嗯。 很美味。 贺老太做的菜的味道,跟着厨娘做的拌面酱不相上下。 她知道宴时就是皇太弟唯一的嫡子,这次一个人来永宁府,带来的仆从肯定是各种翘楚。 厨娘自然不例外。 贺老太做菜的味道赶得上东宫特意精心挑选的厨娘,难怪能给远近做席,赚钱供三个儿子读书,还能把大女儿嫁给宁远县往黄泉关方向隔壁岚县的县丞做儿媳妇。 贺三郎和贺清露虽然很兴奋,但也不敢多说话。 平时贺老太要求他们食不言,他们也低着头跟着小姑吃。 贺清淑也一直低着头小口小口的吃着面和馍馍,根本不怎么敢抬头看宴时。 阿娘和阿奶都说过世家的规矩,男女七岁不同席。 可这宴时,怎么愿意跟小姑还有他们四个一起吃朝食? 难道。 阿娘猜错了,宴时根本不是什么世家子弟出身? 不过就算宴时不是世家子弟,就凭他才十四五岁就当了宁远县的县丞和县尉,还有如此惊人的相貌,也值得她倾心了。 第31章 被人鄙视骂穷酸鬼 贺清淑的心里压抑着那份少女初绽放的欢欣,努力想在宴时面前表现得得体一些。 阿娘说得对,小姑终究是在村里长大,一身村姑那种粗鲁,没规矩的派头。 宴时就算能看得上她,也就当个在这边陲小镇历练时的消遣罢了,真到成亲的时候,是不会娶小姑这种人做正妻的。 她要做的,就是在宴时面前表现得知书达理,秀外慧中,用小姑的粗鄙来把她衬托得如一朵高雅的莲花,再加上营养不良的清雅妹妹做她的陪衬,她想要获取宴时的心,并不是件难事。 吃完后,贺秋荻一直等宴时用手绢端庄仔细的擦干净嘴之后,她才说:“吃完朝食,你就要去衙门上……衙门处理公务了?” 宴时颔首道:“嗯。我才来宁远县没多久,正是公务交接的时候。这段时间比较忙,可如果秋荻想找我,你来云来客栈安排人去衙门叫我就成。” “那你什么时候去衙门?我送你一块儿去?” 宴时微微一笑,道:“那请你稍等,容我去楼上换一身衣服。” “啊。”贺秋荻想着单独送他去衙门,要给他送贺礼,想着路上可能解释不清楚她的礼物怎么回事,就干脆决定等找个机会把贺清淑他们打发走,自己再单独送给他好了。 贺秋荻挠了挠头,说:“我想起来了,我还有很多东西要买。就不送你去衙门了。就此告辞吧。” 听她说不陪自己去衙门,宴时心里浮起些许失落,不过很快被他压下。 “那好,你们请便。” 这顿饭下来,宴时从头到尾就没给贺秋荻之外的人多余的眼神。 不过贺清淑他们也不知道。 他们都没怎么抬头过。 吃饱喝足,贺秋荻在云来客栈要了杯水喝,就带着四个后辈离开了。 这时,正好是早市的时候。 卖各种朝食的小贩在街边吆喝着,行人三三两两的路过,大部分人行色匆忙,直奔自己的目的地。 粮店面前排着不少买粗粮的村民,一个个衣衫破旧,佝偻干瘦,神情疲惫,眼神麻木,一副被艰难困苦折磨过度的。 他们都是受干旱所困的人。 贺秋荻看着他们,心里很不是滋味。 贺清淑领着他们几个,直接前往城里的绣坊斋。 绣坊斋跟布庄不同。 布庄主要经营成衣制作,葛布麻布等土的售卖,最好的布料,就是棉布。 绣坊斋主要卖的是绫罗绸缎和绣品,光是一块普通绣帕,普通荷包的价格也不是普通村姑买得起的。 绣坊斋的掌柜的认识贺清淑,自然笑着迎了出来。 “哎哟,原来是贺家大小姐啊。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结果走出来一看到走在贺清淑身侧的贺秋荻,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 他记得贺秋荻。 是贺教谕的幺妹。 来过绣坊斋好几次,但每次都是只看不买,还粗鲁得要命,刚刚擤过鼻涕的手就会来摸他的布料,把亮金金的鼻涕蹭在他昂贵的布料上,结果又不买,每次都把他心疼得不行。 偏偏他还不敢得罪她。 抛开她是贺教谕的幺妹不说,她还有两个已经考上童生的哥哥。 贺怀瑾和贺怀璧的才学,那是全城皆知的。 等院试后,铁定能考中秀才。 等明年再参加秋闱,若是他们兄弟中任何一个一举中举,那他们贺家就真的发达了。 这贺秋荻是贺家最受宠的小姑子,地位可见一斑。 绣坊斋的掌柜的收起思绪,对这五个人都做了邀请的动作。 “你们可真是稀客,快请进,快请进。” 进了绣坊斋后,贺秋荻和贺清淑有很认真的在看布料和绣品。 贺三郎直接在店外没进来,贺清雅和贺清露是女孩子怎么会不喜欢绣品呢,她们跟着走进了店里,但也格外拘谨着,不敢摸任何东西,怕自己把布料弄脏,或者手指上的粗茧会刮到布料上的丝线损坏布料。 贺秋荻拿起一块好看的薄绸布问道:“掌柜的,这个怎么卖?” 绸布,是蚕丝、细麻和棉丝混合织成的布料,比锦布和绫布要便宜一些,但比缎布和棉布又贵一些。 没有纯蚕丝布那么贴皮肤,又干爽透汗,适合做夏衣。 掌柜的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你这个穷酸鬼,你买得起吗你。 但还是做了个揖,道:“回贺家小娘子,这绸布,原本卖十两银子一匹……” “十两?”贺秋荻吓得缩回手,“这也太贵了点吧?” 贺清淑给她的云锦,才几十两一匹啊。 掌柜的又说:“不过呢,十两银子一匹,是原来的价钱。现在只要六两。” 贺秋荻皱眉:“为何打折?哦,就是降价出售?” 掌柜的愁着脸说:“还不是因为这干旱闹的。老天爷一直不怎么下雨,老百姓手里有点钱,都主要用来买粮食,谁还来光顾我这绣坊斋啊。东家打算把东西卖完,就收拾收拾回州城郦城啦。” 别说附近的庄稼人不光顾,就连城里手里有余钱的人,都缩衣节食,不怎么来店里采买了。 贺秋荻看掌柜的卖惨,心里不禁冷笑,这中年男人瞧不起人归瞧不起人,但倒是实诚没有撒谎。 她有些囊中羞涩的说:“五两,卖不卖?” 既然是打折大甩卖,那肯定要打个对折才行呢。 昨天卖鹿茸的钱,她没有收。留给贺老太做买房基金了。 手里的存款,就“仅有”六两银子。 买完这匹布,还剩下一两,她可以用作不时之需。 掌柜的有些惊奇,又有些为难:“五两有点低了……” 这是从府城郦城进过来的货,成本价就是五两,这还不包括从郦城运输过来的人工费,货物的折算费,店铺的运转费用等等。 贺秋荻不缺这点布料。 但她空间里的布料,不方便拿出来使用。所以,还是得买布料。这块布,她打算买回去送给贺老太,等春忙结束后,找人帮忙做几套舒适点的夏衣穿的。 贺秋荻只好说:“那我……”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道戏谑的声音给打断了。 “哟。我说贺家老姑,你没钱,买不起绣坊斋这上好的绸缎布料,也别给掌柜的添堵啊。” 伴随着声音落下,一个大概十三四岁的姑娘迈步进来,梳着漂亮的云鬓,头戴珠钗,穿着桃色的对襟绣花长裙,手里拿着一柄仕女圆扇,一步三摆,好一个世家小姐的模样。 贺秋荻调动脑中的记忆,才知道这人是当今县令的孙女杜玥晴。 她父亲在玉壶府的一个州城当知州。 这几年呆在祖父和祖母身边,陪二老解闷的。 直接说,就是不得父亲的喜欢,才会被安排到这个偏僻的边陲小镇来的。 她向来自视甚高,不把贺清淑这些县城里的官家小姐放在眼里。 尤其看贺秋荻这个长得漂亮,受全家人宠爱,却又粗鄙不堪,爱贪小便宜,跟她作对的村姑不爽。 第32章 打脸官家小姐 杜玥晴的祖母是商户出身,用嫁妆给秀才相公捐官。 祖父做到县令,算是做到头了。 好在父亲很争气,靠自己的能力考科举中了举,凭本事当上了五品知州,前途无量。 贺清淑的父亲跟祖父一样,没考上举人,只能捐一个不入流的教谕。 偏偏贺清淑自视甚高,真把自己当官小姐,真是笑掉人的大牙。 杜玥晴说完后,就转头看向贺清淑,嘴角勾勒出一抹讥笑:“贺清淑,你们家不是平时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供给你的老姑吗?她想要绸缎,你怎么不掏钱给她买呀。” 说到这里,杜玥晴拿着手绢,捂着嘴吃吃的笑了起来。 她走到贺秋荻面前,笑着说:“贺家老姑,我看你穿的可比你的大侄女差多了。就她这样,她娘还敢在县衙后院,跟我阿奶还有那些官太太说,家里好吃的好穿的,都先紧着你。我看他们哪是先紧着你呀,就上嘴皮碰一下下嘴皮,光一张嘴罢了。说得再好听,不如做一桩实事来得好,比如买下这匹绸缎,孝敬你老姑。贺清淑,你说是不是啊。” 贺清淑哪里不知道杜玥晴是在挑拨离间。 娘嘴里说着孝敬小姑。 但小姑想要什么,阿娘就哭穷,买不起。 她的好衣服和好首饰,阿娘就会说是舅舅或外祖母送给她的,她不方便送人。 阿奶出身于京城的官家,要脸,就会约束着小姑,不让小姑闹着要她的东西。 她的珠宝首饰,绫罗绸缎做的好看的衣服,都是阿娘省吃俭用,凭本事替她置办的,她怎么舍得孝敬给老姑。 到现在,她想着自己的那匹云锦,心里都在滴血呢。 贺清淑憋红着脸道:“不是的。小姑,我们跟杜玥晴不对付,她……她……乱说的,你别信她瞎说。我这衣服,是我舅舅给我扯的布做的。如果小姑想要,我……我回去就把衣服脱下来洗干净送给小姑……这匹绸布,如果小姑真的想要,我也可以回家拿银子来买。” 阿爹只是个教谕,一整年的俸禄加养廉银,以及禄米折算的银钱才百两银子左右,想维持他们一家人在城里有个体面的吃穿用度都比较艰难。 根本就不会给她六两银子做零花。 她只能说回家去拿钱。 贺秋荻知道贺清淑在瞎扯淡。 魏氏的心思,她怎么会不明白呢。 吃着贺家的,用着贺家的,拿着贺家的,末了还瞧不起贺家的。 也是贺老太和老爷子爱这个长子爱得深沉,没发现这里面的弯绕。 不。 或者说,就算知道魏氏的小心机,但也没戳穿过。 什么舅舅扯的布给贺清淑做的衣裳? 魏氏不拿贺家的银钱,去补贴娘家就不错了。 不过,她和贺清淑是贺家人,在被外人羞辱的时候,姑侄俩还是要一致对外的好。 贺秋荻摆摆手,说:“清淑,我知道你孝顺我。什么好东西都想着我和阿娘,这次你们回家,还送给我云锦呢。只是我和阿娘过惯了石榴村的日子,平时不爱穿这种好布料的衣衫罢了。” 杜玥晴倒吸一口冷气:“贺家老姑,贺清淑真把她舅舅给她买的云锦送给你了?” 贺秋荻道:“不就一匹云锦,怎么,值得你这样大惊小怪的?” 杜玥晴震惊得不敢说话了。 这匹云锦她知道,魏氏在县衙后院炫耀过好几回呢。 她也见过那匹云锦,用来做衣衫,那是再华美不过的了。 只是没想到,贺清淑居然舍得送给贺秋荻。她着实给震惊住了。 见杜玥晴被堵得说不出话来,贺秋荻这才看向掌柜的,说:“掌柜的,你是个实诚的掌柜的,我也不跟你多兜圈子了。最近我大嫂给家里送去不少布料,我不缺布做衣衫。就想买一匹布送给我阿娘做几身夏衣。我只出得起五两银子买下这匹布,你能卖,我就要。你不能卖,我就不要了。反正也没多喜欢。我阿爹说了,现在天气干旱,不仅永宁府受灾严重,就连玉壶府都有灾情,你要继续放着,过段时间估计连五两银子都卖不了。” 听贺秋荻这么一说,掌柜的心里不禁跳了下。 永宁府往东的玉壶府也受灾情影响,这是他知道的。 东家有商队呢。 商队路过宁远县,会来他这边落脚,带消息过来。 既然知道贺秋荻这事,那这绸缎想要卖给她,那的确是挣不到她的钱了。 掌柜的只好含泪把这匹绸缎卖给她。 杜玥晴心里一梗,没想到掌柜的还真把这批绸缎卖给了贺秋荻。这不是打她的脸吗? 买完绸缎后,贺秋荻又继续在店里逛起来。 她看着身后的贺清雅和贺清露道:“你们俩喜欢什么,也可以多看看。等攒够钱,再买。” “嗤——”杜玥晴看到穿得更穷酸的贺清雅和贺清露,眼睛一亮,像是斗败的公鸡再次打了鸡血,再次输出,讥诮的道,“这俩村姑攒一辈子的钱,买得起这里的一匹布吗?别到时弄脏了锦缎,赔不起,那才是闹笑话了。” 说着,又看向贺清淑道:“贺清淑,你也不拦着你乡下来的两个妹妹一点,她们若是弄脏东西跑了。贺教谕却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掌柜的得上你家收钱去了。” 贺清淑脸色犯难起来。 她有点后悔带贺清雅和贺清露进店来买东西了。 这姐妹俩,怎么不跟三郎一样,留在绣坊斋外面干脆不进来算了。 小姑想要绸缎,她捏着鼻子可以买一匹。 可如果贺清雅和贺清露想要什么,她是不会给她们买的,她买不起,阿娘也不会允许她买。 贺清淑想了想,决定把问题抛给她们俩:“二妹妹,三妹妹,你们……你们俩,你们俩有什么想要的吗?我……我可以给你们买的。” 贺清雅年纪大一些,自然知道杜玥晴对她们姐妹俩的羞辱,她已经有些无地自容了。 也知道,贺清淑问她的话,只是客气话而已。 贺清雅摇摇头,说:“大姐姐,我就是看看……前几天小姑和阿奶给我做了夏衣,我够了。” 偏偏站在一旁的贺清露却没弄明白贺清淑的假客气,又被绣坊斋做的华丽的东西给迷住了眼。 “大姐姐,我想要那个!” 贺清淑顺着贺清露指着的方向看过去,那正是绣坊斋摆在展示台上的荷包中的其中一个,她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这个荷包是绣坊斋的绣娘,用最好的锦缎掺杂着金丝银线绣的,一个就要二十两银子。 第33章 被炮灰再三羞辱 她自己都特别想要,可惜买不起。 当初这批荷包一共做了十个,到如今就只卖出去两个呢。 一个被杜玥晴买走,另一个被城里一个富商的千金买走。 贺清露这个死丫头怎么这么没眼力见,随口要东西就不说了,一开口居然就要这么贵重的礼物。 她买不起就算了。 还要在杜玥晴面前丢一个大人。 贺清淑都要恨死这个让她在杜玥晴面前丢人的缺心眼的贺清露了。 她这次带贺秋荻过来绣坊斋,一来是想讨好贺秋荻。 二来是想让贺秋荻通过她们姑侄俩的采买对比,认清自己的处境。 三来也是想在二妹妹和三妹妹面前找找优越感,毕竟阿爹在县衙是最不入流的官,她每次出门遇到别家姑娘,都觉得抬不起头来似的。 小姑仅仅是小姑,阿爹只是她大哥,她不是官家小姐,配不上宴时。 小姑想要嫁一户好人家,应该讨好她,把她介绍给宴时,等她跟宴时结婚后,她再从宴时的亲友里给小姑挑选一户好人家。 结果,没有敲打到小姑,也没找到优越感,反而遇到杜玥晴这个死对头,害她丢人。 这会儿,县衙后院的那群小姐,只怕更加笑话她有一堆穷亲戚了! 看到贺清淑的脸都黑了,杜玥晴掩着嘴,吃吃的笑了。 她就喜欢看贺清淑这副羞红脸,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模样。 贺清雅见状,连忙拉了拉贺清露的手,说:“三丫,你想要荷包的话,让娘给你绣一个就好了。娘的手艺也很好的。” 贺清露委屈巴巴的看着她,说:“可我真的很喜欢这个荷包。” 说完,贺清露看向贺清淑问道:“大姐姐,是不是这个荷包很贵,我们买不起?” 贺清淑气个仰倒。 这贺清露是真傻缺,还是有心眼就想看着她丢人? 果然,杜玥晴笑得更欢了。 “对。你大姐姐就是买不起。她连自己想要一个,都买不起呢。呵呵,你们贺家几个姑娘还真可笑。一个装模作样,一个粗鲁不堪,一个缺心眼子。” 杜玥晴最后把目光落在贺清雅身上,决定把她们四个一并捆绑起来。 “也就你,贺家二丫是吧,也就你还识趣一点,知道给你大姐姐留点脸。不过,我听说你们都没分家的吧,怎么你大姐姐穿得这么好,可你们还穿土布衣服啊。要我说,就该把贺清淑的衣服啊,首饰啊,给你们几个姑娘分一分才行呢。” 这次,贺清露也终于回过神来了。 她给大家丢脸了。 眼前这个笑得很开心的小姐姐,在笑话她和两个姐姐,还有小姑。 贺清露双手勾在一起,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大姐姐,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个荷包很贵。那我不要了。我跟小姑要块绸布,喊阿娘给我绣一个也是一样的。” 小姑娘哽咽的说着,又难过,又内疚。 被贺清露这样一哭,贺清淑心里更加烦闷了。 杜玥晴不会管是贺清露自己不想要了,而是会对后院那群人说,是她装模作样的问贺清露想要什么,结果她买不起,害得贺清露伤心之下,才说不要的。 烦死了。 以后再也不带这姐妹俩进城来了。 不仅如此,还要把这件事告诉阿娘,让阿娘透露给阿奶,让阿奶狠狠的收拾贺清露一顿才行,该是什么身份就认清自己的地位! 若放在以前,贺清露在被贺老太的教育下,是不敢跟贺清淑要东西的。 只是这几天贺秋荻给了她钱和东西,在贺清淑说可以给她买的时候,她以为真的可以要自己想要的东西。 杜玥晴在一旁笑弯了腰:“小妹妹,你阿娘绣的荷包,能跟这个比吗?这个可要二十两呢。” 说着,杜玥晴就看着贺清淑,意有所指的道:“依我说呢,人呢,要识趣,要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别整天肖想那些有的没的。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该是你的,你就算再怎么想要,那也不可能是你的。” 谁不知道魏氏把贺清淑当官家小姐来养,是想把她嫁给高门大户啊。 可一个不入流的教谕,谁瞧得上? 就是她家里,也万万瞧不上这样的人。 魏氏还想给她找知府家的公子,简直笑掉人的大牙! 贺清露更难过了,自卑的低着头,心里格外抑郁。 如果阿爹也是个官,该有多好! 她从来都没觉得这样羞耻过! “好了,不哭了啊。”贺秋荻伸手摸了摸贺清露低着的头,说,“二十两的荷包,我们的确买不起。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连一件完整的衣衫都没有,连一顿饱饭都没吃过。承认我们很穷,这不丢人。” 也不知道贺清露有没有理解贺秋荻的意思。 只是哭着抽拉的肩膀的幅度要少了很多。 杜玥晴没想到,贺秋荻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嘴里憋了很久,才丢出一句:“知道穷,就不要进来逛绣坊斋。被你们乡下人摸过的东西,我可就不想要的啊。” 她今天出来买东西,是跟祖父和祖母央求了好久,要来一百两银子,买一身行头打扮自己的。 县衙里来了个新上任的宴时宴大人。 别人不知道他的身份,爷爷却是知道的,还暗示她,让她好好打扮自己讨宴时欢心呢。 她爹好歹是知州,她努力努力在宁远县的时候,就入了他的眼,还愁东宫没有她的一席之位吗? 说着,杜玥晴指着贺秋荻道:“既然识趣,就把你的几个侄女带走吧。怎么?想看我买东西,你和你侄女却买不了,就不怕她们回去后嫌你这个小姑没用吗?” 贺秋荻:“……” 她知道原主来城里小住的时候,因为乡下村姑以及脾气的问题,加上杜玥晴对六哥有点好感的事,跟杜玥晴起过几次小冲突。 但没想到,这个杜玥晴这样得理不饶人。 杜玥晴埋汰跟她有仇的贺清淑和自己也就算了,逮着贺清露这个才几岁的小姑娘来了一套心理上的打压。 若是不解开这个心结,只怕原本就胆小的贺清露,要变得更自卑,更加畏首畏尾,这事就成为她童年里伴随终身都无法释怀的阴影了。 贺秋荻深呼吸一口气,拉着贺清露的手,直视杜玥晴道:“我们不走,我们就要看看,你在这绣坊斋能买些什么好东西。你买多少,本姑娘就买多少,奉陪到底!就怕你买不起!” 气的杜玥晴猛地把自己带来的银票拍在柜台上:“猖狂!本姑娘今天带了一百两银票来买东西,你敢跟我奉陪到底?有本事,你们不出这个门就拿一百两出来,本姑娘给你做牛做马!拿不出来,你们四个就做狗叫爬着出这家店。” 第34章 亮瞎炮灰的眼 守在绣坊斋外的宴时派过来的两个暗中保护贺秋荻的侍从,此时正抓耳挠腮,眼看贺秋荻要吃亏,正想着要不要进去给她送银票。 杜玥晴只说不让贺秋荻他们几个不出绣坊斋的门,可没说不许别人给他们送钱去啊。 于是,他们朝绣坊斋走来。 绣坊斋里本来也有客人,看杜玥晴要别人学狗叫爬出店门,就纷纷围过来。 就连路过的行人也渐渐的靠过来。 贺三郎跑了进来,站到贺秋荻面前:“你是谁家的狗啊,怎么追着人咬?我们是没钱,可也不是你瞧不起我们的理由。小姑,我们走。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贺秋荻已经被杜玥晴这种高高在上的上位者激怒了。 石榴村的村民们,还在为了几文钱而早出晚归。 可杜玥晴这个知县的孙女,就可以随手就扔出一百两的银票来羞辱她和几个小孩。 这要是杜玥晴那当着知州的爹再往上升,那杜玥晴岂不是要狐假虎威,为祸一方了? 贺秋荻按住贺三郎的肩膀,把他挪到一边。 “三郎,虽然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你现在还只是个小孩,小姑就算再不济,也轮不到你来保护。” 贺秋荻看着杜玥晴道:“我的确没有百两银子……” 杜玥晴打断道:“那不想做狗叫,还不快夹着尾巴,带着你的侄子滚蛋?” 之前看贺怀璧有才华,还会一点拳脚功夫,就想跟他认识认识。 毕竟,就连祖父都说这人一旦有机会,必然前途无量。 甚至有等贺怀璧考上秀才后,把自己说给贺怀璧做媳妇的打算。 她看贺怀璧长得不错,就有那么点小心思。 结果贺秋荻说她心思不纯,喊她六哥离她远点。好几次还阴阳怪气的损她,害她在别的小姐面前丢人。 可没把她气死。 现在宁远县里来了更优秀的人,谁还瞧得上一个小小的贺怀璧啊,她现在就不怕跟贺家人翻脸。 想到自己以前为了贺怀璧怎么么让着贺秋荻和贺清淑的,现在就想着怎么狠狠打她们的脸,找回场子。 贺秋荻道:“不过,我若是能拿出能抵百两银子的东西来,那又怎么算?” 杜玥晴嘴角抽搐:“行啊。只要你能拿出来百两银子的金银珠宝。不过我可先说好了,除了你手里拿的这匹布之外,你和贺清淑头上戴的,身上穿的,也不能抵的啊。只能是金银珠宝。” 既然有“珠”,那就好办。 “这可是你说的。金银珠宝都算。不过,若是我拿得出来值百两的金银珠宝,就算你输。我不要你给本姑娘做牛做马,我要你以后爬着走出这家店门,以后见到我,都要学狗叫三声。” 杜玥晴冷哼一声:“一言为定。掌柜的,你来给我做个见证。要是我们其中有谁不服,你就把这件事传播给你的客人听。让全城人都知道,有人没钱,输了还不认账!我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出来。” 掌柜的连忙在一旁擦汗,赔笑:“小的明白。” 就是他不做见证,这会儿杜玥晴闹出来的动静,只怕已经把大半个坊市的吃瓜群众都吸引了过来。 想赖账,可以。 但丢人肯定是把人给丢大了。 杜玥晴又看向贺清淑:“贺清淑,你小姑能做你的主吗?你要是不想赌,可以现在就认输的。” 贺清淑咬着唇,看着众多围观群众,心里干着急,她拉了拉贺秋荻的衣袖,咬着唇,小声劝道:“小姑,不如我们还是走吧。” 杜玥晴得意的笑起来。 只要贺清淑和贺秋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自己低头认输,她以前的那些憋屈感就统统报复回来了! 贺秋荻抽回自己的袖子,在贺清淑吃惊的眼神,在吃瓜群众期待的眼神,在两个侍从紧张的眼神里,从自己的衣襟里掏出来一个巴掌大的布包,她把布包放在柜台上,推给掌柜的。 “掌柜的,你见多识广,就劳烦你帮我看看,这里面的几颗东珠,值不值百两银子。?” 掌柜的伸手摸着布包,隔着布料摸到里面的东珠,心中不禁大吃一惊。 他甚至都不敢把布包拎起来,拿过旁边的托盘,小心翼翼的用双手把布包捧起来放在托盘的红色软布上,这才拉开布包,动作很轻的把布包抽走。 里面正摆着六颗浅金色的东珠,颗颗有大拇指大小,晶莹剔透,圆润优雅,流动着金色的光泽。 掌柜的摸到东珠的时候,就知道这几颗东珠价值不菲。 东珠易得。 可这么大一颗,模样还这般圆润,鎏金般的色泽,大小还如此一致,就特别难得了。 尤其是这东珠的颜色,不是常见的象牙白,而是稀少的流光金。 这么大一颗流光金东珠,镶嵌在发簪上,都能起到点睛的作用,提升发簪的整体价格。 光一颗这样的东珠,都能价值百银子,甚至往上。 贺秋荻却拿出来六颗,只怕价格远远不止六百两银子。 这就跟一整套的古董瓷器的价格是一个道理。 若是有一套六个价格极为昂贵的花瓶,有人只有一个花瓶,或许只能卖个十两八两,但如果能凑齐一整套花瓶,那就可能价值千两银了。 一颗东珠做出的首饰,价值有限。但一颗这么大的东珠,起码抵个百两银再往上。 可如果这六颗东珠再搭配小一点的东珠做成一整个大件的头冠头面,那就是价值千金了啊。 在座的所有人,无不露出格外震惊的神色来。 杜玥晴不是没见过好东西的无知深闺女子,在看到六颗东珠后,她就知道自己输了。 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东珠,想要把这六颗东珠盯出一个洞来。 掌柜的多看了贺秋荻一眼。 他来宁远县之前,可是跟着东家走南闯北的,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这样的东珠,除了皇亲国戚,就只有几个大世家才有,普通人寻到一对东珠都难,更遑论一口气就拿出来六颗。 只怕这贺家小娘子有了什么大机缘啊。 再上下仔细一看贺秋荻的长相,掌柜的更加笃定了这一点。 他神神在在的说:“二位小姐,这六颗东珠的具体价格,我判断不出来。可我可以保证,这六颗东珠的价格已经远超百两银。” 说着,掌柜的把这六颗东珠收进布包里,又恭恭敬敬的还给了贺秋荻。 “贺家小娘子,东西贵重,您请收好。” 贺秋荻:“……” 哦,霍,掌柜的识货啊。 连敬语都用上了。 杜玥晴却是不干了。 “这是什么破珠子,就这么值钱?我才不信!” 说着,她就想抵赖。 喔霍。 这是赌输了,杜玥晴想赖账不成。 “哎呀,哎呀。”掌柜的连忙阻止道,“杜娘子,杜娘子,你可悠着点,弄坏了这东珠,你还真不好赔呢。” 杜玥晴被气得要吐血了:“你说什么?!本姑娘会赔不起这东珠?!” 第35章 杜玥晴被掌嘴罚修城墙 贺秋荻冷哼一声道:“怎么。你想不认账吗?” “本姑娘会赖账?”杜玥晴气得连眼睛都鼓了出来,跟一只青蛙似的。 贺秋荻真担心她小时候是不是得过甲亢,再瞪得厉害点,眼珠子该不会被瞪出来吧。 杜玥晴道:“我连看都没看仔细。凭什么说我输?谁知道是不是你收买掌柜的,故意联手欺负我的?” 贺秋荻只好把布包拿出来,把珍珠倒在托盘上:“看仔细了啊。这么大的东珠,值不值百两银子?” 杜玥晴看向掌柜的,问道:“这样的东珠,大概值多少?” 掌柜的摇头:“杜小姐,这小人可拿捏不准。但这一颗的价格,就不会低于百两,至于这六颗一起卖嘛……” “如果拿到京城去,价值千两银往上。” 这时,这条街上的臻宝轩的掌柜的也跑过来吃瓜。 看到这么好的珍珠,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就进来搭话道:“这六颗东珠,在宁远县可能卖不了千两银,但拿到州城,府城,应该可以卖个好价钱。最低不会低于八百两。” 以前黄泉关还属于大周时,宁远县也是州城,祖上曾经阔过的。 他从臻宝轩的学徒做起,在宁远县断断续续的待了几十年,去过府城当过掌柜的,也去过京城管事,是个见多识广的掌柜的。 年纪大了,想落叶归根,这才跟东家要了宁远县的臻宝轩的掌柜的。 珠宝翡翠在他眼里,九成不会看走眼。 杜玥晴不得不承认这几颗东珠的价格超过一百两。 贺秋荻把东珠收起来。 目光挑衅的看着沉默不语的杜玥晴。 在两人僵直间,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 “是这杜小姐提出的赌约,她该不会不打算认了吧?” “换做是我,也没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从店里爬出去,还学狗叫啊。” “不过,贺家小娘子多半不敢得罪她,不敢让她真的学着狗叫爬出去吧。” “就是啊。谁让杜小姐是杜大人的孙女呢。杜大人的儿子,还是五品的知州呢。” “那可不一定啊。贺家小娘子肯定早就知道这东珠的价格超过百两。要是她怕杜小姐,只怕早就拉着几个侄女走了吧。” “有好戏看咯。你们猜,这杜小姐今天会不会爬着走出这道门啊?” “可不只是爬出去呢,还要学狗叫的……” 杜玥晴听着吃瓜群众的你一言我一语,气得几乎要吐血。 她恨恨的看着贺秋荻,只希望贺秋荻怕了她爹和她祖父,给她个台阶下,让她就这么离开绣坊斋。 违背赌约,在众人面前丢人。 也就被别人说几天而已。 可如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从绣坊斋爬出去,那她就社死了,也会成为宁远县居民茶余饭后的笑柄之一。 她都能想到,在她百年后,某个角落忽然想起一个婆婆跟自己孙子孙女的声音。 ——“我啊,还记得我阿奶跟我说,她就在这个位置,看到当时县令的孙女,爬在地上学狗叫,从店铺里爬出来呢。你们说好笑不好笑啊……” 忽然想到什么,杜玥晴猛地看向臻宝轩的掌柜的:“李掌柜的,你可能保证,这东珠价值千银?” “在下可以保证这六颗东珠在京城能价值千两银。” “那就好办了。”杜玥晴像是抓住什么把柄似的,一把抓住贺秋荻的手,冷笑道,“你阿爹阿娘不过是务农的庄稼汉,你大哥区区一个教谕。你哪来的钱买价值千银的东珠?” 说着,便用力的把贺秋荻拽到自己面前来,嗤笑着看着她,咄咄逼人的问道:“说,这是不是你偷来的赃物?” 此话一出,吃瓜群众大吃一惊。 城里就那么几户有钱人,还有几个官员,他们的身家实力,大伙都是有目共睹的。 这贺秋荻不过是教谕的幺妹,怎么可能随身携带着这么贵重的东珠。 除非,是赃物! “你别瞎说八道!”贺三郎伸手去掰杜玥晴的手,怒斥道,“我小姑才不会偷东西。你快放开我小姑。” “走!”杜玥晴拉着贺秋荻的手不肯放,“跟我去见官!你是偷了谁的东西,怎么偷的,如实交代!否则的话,我让我阿翁把你打个屁股开花!” “这是别人送给我的东西。”贺秋荻黑着脸,猛地一抽,就把自己的手给抽了回来。 杜玥晴讥笑道:“你说是别人送的,那就是别人送的?哪个小偷,会承认自己是小偷呢?” 贺秋荻不得不说,杜玥晴反应还挺快的,让她去参加辩论赛,一定能把对手杠得说不出话来。 贺秋荻淡定道:“那也不是你污蔑我,就是我偷的。那照你这么说,无论谁拿出有价值的东西,就是别人偷的咯。若是有人丢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必然会有人报官。你若是再污蔑我,我可就要反告你败坏我的名声了。” 杜玥晴狡辩道:“别人是别人。你是你。你们家最大的官,就是个教谕。全家都是庄稼汉,这财物,说是别人送的。谁送给你啊,送这么贵重的礼给你?还我污蔑你。你要能说出送给你东珠的人是谁,我不仅学着狗叫爬出去,以后看到你就先学三声狗叫,还倒立着狗叫从这走回家!你要是说不出来,就跟着去衙门,先打你二十大板再说!” 这杜玥晴,就这么喜欢赌,这么喜欢学狗叫? 送上来的人头,不收白不收。 贺秋荻只好成全她,道:“这是新来的县丞宴时宴大人送给我的。反正你阿翁是县令,你可以直接去问他就是了。我知道他送给我的东西不便宜,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值钱罢了。” “嗤——呵呵!”杜玥晴噗嗤一声笑出来,笑得前俯后仰的。 如果是不知道宴时身份,以为他只是普通世家弟子的人,她可能也就信了贺秋荻的这番鬼扯。 可偏偏她偷听了爷爷和宴时的对话,知道他可是堂堂的皇太弟的儿子,世子殿下! 贺秋荻有通天本事,能得到宴时的垂青? “这是宴大人送给你的?你怎么不说,这是皇帝陛下赏赐给你的?就你?凭什么啊。你要是没钱买镜子,要不要我送给你一柄啊。你是生得沉鱼落雁,还是闭月羞花啊,宴大人会送给你六颗价值不菲的东珠。他又没瞎!”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悦耳如钟鸣般的声音响起。 “贺家娘子的东珠,的确是本官所赠。” 伴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吃瓜群众们纷纷往后看去,见到来人身穿绯色官服,都不由自主的让出一条路来。 穿着红色官服的宴时,迈着器宇不凡,从容不迫的步履走近,带着一股不怒自威,只有上位者才有的浑然天成的气场,出现在绣坊斋中。 在众人震惊不已的目光里,他薄唇轻启:“妄议陛下与朝廷命官,按律当张嘴。两罪并罚,当众张嘴三十以儆效尤。念此女子乃初犯,拉去门口,跪京城方向,掌嘴十次,罚劳役,修城墙百日!” 第36章 宴时给贺秋荻撑腰 “宴大人,小女子是无心的。求宴大人念在小女子是初犯的份上,饶了小女子!”杜玥晴听到宴时对自己的处罚,眼前一黑,就要晕死过去。 可她不敢晕。 宴时一句妄议皇帝陛下,这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说那可就没边了。 宴时身侧跟着几个差役,他们认识杜玥晴,一时间犹豫着不敢往前。 “怎么?”宴时朝他们几个看了一眼,“难道,还要本官亲自动手不成?” 这可是县令的孙女,平时可宝贝了。 他们哪里敢打。 这新来的县丞还真不懂事,打了县令的孙女,县令能让他好过吗? 但这几个差役里,也不乏脑子灵光的。 宴时才十四岁,就当了县丞和县尉,又怎么会把一个小小的县令放在眼里。 就是那县令的知州儿子,在宴时的族亲面前,也要好好的掂量掂量自己。 有人带头,别的差役只好一起跟上,在杜玥晴面前作揖,说了句:“得罪了。” 他们就随后拿了一块布,塞住杜玥晴的嘴巴,把她拉到大街上按着她朝京城的方向跪下,拿着随身携带的铁尺,对着杜玥晴的嘴巴,就“砰砰砰——”的打了十下。 打完后,松开杜玥晴。 她呜呼一声,就趴在地上,痛苦的晕厥了过去。 跟着杜玥晴出门采买的一个丫鬟和一个婆子,早就已经吓得瑟瑟发抖。 见杜玥晴被打完了,就连忙把她背起来返回县衙。 新来的县丞大人还罚小姐去修城墙呢。 小姐哪里吃得了这个苦。 只能先背小姐回县衙,让老太爷做主了。 绣坊斋里。 贺秋荻不禁有些傻眼,她没想到,宴时说打就把杜玥晴给打了。 这不是打知县的脸吗? 宴时现在就只是县丞而已。就不怕县令欺负他年纪小,在工作上给他添堵吗。 不过。 这个宴时来的还真及时。 她就是觉得杜玥晴不会傻得跑去质问宴时,才说自己的东珠是他送的。 若是杜玥晴还是不信,她就会把她在石榴村救下宴时的事情给说出来。 话说到那个份上,只要杜玥晴不傻,就不会再死追着不放了。 没想到,宴时居然路过绣坊斋,还当众承认这些东珠是他送的。 这样也好,这东珠算是走过明路了。 等回到贺家,再把这事告诉贺老太他们就行。 身侧的贺清淑,也已经吓呆了。 宴时。 居然已经送给过小姑这么贵重的东珠了? 宴时,已经看中小姑了吗? 可,这不是私相授受吗? 小姑收了东珠,就是坏规矩。就算宴时看中小姑,宴时的母亲也不会看上这么不懂规矩的小姑的。这样安慰着自己,贺清淑觉得自己复健成功,她又可以偷偷的直视宴时了。 宴时随手就送给小姑这么重要的东珠,足以证明小姑在宴时里的地位。 只要她努力一些,也一定可以走近宴时身边的。 贺清露和贺三郎看着宴时,觉得他身上仿佛散发着金色的光芒,是救了他们,惩罚了坏人的神。 而贺清雅再次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跟着小姑一起进山里。 否则的话,宴时心里的人里,一定有她。 这六颗东珠,她起码可以分到两颗。 可惜,买不到后悔药吃了。 贺秋荻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宴时,我没想到,会给你添麻烦。” 宴时温和的笑了笑,道:“无碍。这跟你无关,她今天敢妄议陛下,明天就敢说更加大逆不道的话,今天的事,就当是给她的一个教训罢了。” 众人听宴时这样说,也再次心中对杜玥晴的遭遇感到活该。 仗着自己祖父是宁远县的父母官,父亲在玉壶府的一个州府做知州,就不把普通老百姓当一回事。 门缝里瞧人,还口无遮拦,随口就说陛下,被罚掌嘴和修城墙,那真是罪有应得。 宴时却道:“秋荻,是我给你添麻烦才对。我罚了她,只怕她回去告状,杜县令不会把我怎么样,却会想办法找你们贺家的事。” 贺秋荻知道,宴时这样说,只是为了让她心安一些罢了。 她爽朗一笑,道:“我才不怕她呢。是她自己妄议,与我何干?如果她家人敢为难我,我一定去找你,你肯定会替我撑腰,那我还怕什么呢?” 宴时好看的嘴角漾起一抹欢欣的微笑。 “嗯。在这宁远县,谁敢欺负你,你都可以找我,我定然给你撑腰。” 说完之后,宴时下意识伸手,拨了一下她支出来的几缕发丝,想着不合适,就连忙把修长的手指给收了回来。 他连忙转移话题说:“对了,你们来绣坊斋还想买什么吗?你对我有救命之恩,若不是你,我来这宁远县上任途中,就已经命丧黄泉了。我送给你的东珠,只是想聊表心意。既然已经是你的东西,你可以变现,买你需要的物品。” 解释一下他为什么会送给她东珠,也好让围观的吃瓜群众了解前因后果,不至于传出什么过分难听的话。 贺秋荻微微一笑。 她就说,宴时是个聪明人。 都不用她拜托他什么,他就已经把东珠的来源解释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贺秋荻直接拿出两粒东珠递到他面前,笑说:“我的确有想要的东西,不过我没钱了。我可以把这东珠给你,你换给我一百两吗?我想买几个荷包。” 这么好看的东珠,她可不想便宜卖给别人。 绣坊斋和臻宝轩的掌柜的话,倒是提醒了她。 她得把自己的东珠,分成一套一套的售卖,这样能值更多钱。 从宴时这里换来百两银票,贺秋荻跟绣坊斋的掌柜砍价,花了二十两买了十个最好又实用的荷包,剩下的八十两银子,她让掌柜的给她换成了现银。 其中六个送给他们几个后辈,一个给自己,剩下的准备留给贺老太。 原主还有个姐姐贺宝珠,在家里排行老四。 嫁给隔壁县岚县的县丞做儿媳妇,还有一双四五岁的儿女,等孩子过生日的时候,贺老太会去岚县走动,这荷包就当是她这个姨妈送给小外甥和小外甥女的礼物吧。 买好荷包,贺秋荻带着子侄们离开绣坊斋,她拽着贺清露的手,往后看着绣坊斋说:“清露,你要记得,众生平等。我们有什么能力,就做什么。有多少钱,就买多少东西。别人有的,你也可以通过自己和家人们的一起努力奋斗而获得。不要因为眼前贫穷,就觉得低人一等。” 第37章 为什么贺秋荻没被山匪羞辱 “小姑会带你赚钱,带你吃香的喝辣的,你不用因为买不起自己想要的东西,而觉得对不起清淑,更不用难过得掉眼泪。明白吗?” 对人类的幼崽,贺秋荻有着本能的维护。 大概幼崽代表着人类的希望,是祖国的花朵。 又或者,贺清露是最可怜的幼崽之一。 贺秋荻忍不住的偏爱一些,对她更多的是鼓舞士气,让想她抛开自卑,怯懦,开开心心的活着。 哪怕无法改变她的命运,那起码在她离开这个人世间之前,也有过一段快乐美好的回忆。 贺秋荻摸了摸她的头,保证道:“小姑保证,总有一天,我们会比今天欺负我们的杜玥晴过得更好。” 贺清露用小手抹了抹眼泪,她泪眼朦胧的看向贺秋荻:“嗯!小姑,我相信!” 贺秋荻想着家里还有农活要干,就跟宴时道别,带着子侄们赶往粮店和杂货铺,购买了一些细粮,几个人都背着一些赶回家去。 宴时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久久的不能回神。 刚刚贺秋荻说的那番话,带给他特别大的震撼。 他就知道,她应该不是普通的农女,从她在山里救下他和杨九时,他就知道,她不是普通人。 宴时看着掌心里沁凉的两颗大东珠,迈步进了臻宝轩。 “掌柜的,你看看,这对东珠做成什么首饰,会比较适用。就按照刚刚那个小娘子的容貌特征来打造就行。” * 原本说好来城里,逛完绣坊斋之后,还要去胭脂铺的。 这会儿大家买了粮食,又买了些吃食,就都没有心思去逛胭脂铺了。 贺三郎和贺清露沉浸在杜玥晴被掌嘴的痛快中。 贺清淑却想着,她该怎么办。 宴时比她想象中要更在乎小姑。 当众解释了他为什么会送给她东珠。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贺清雅就是再次懊悔着,为什么当初救下宴时的人,不是自己。 回到贺家,贺秋荻就直接回房间休息了。 贺清淑去找魏氏,说明今天的情况。 贺清雅则带着贺清露出去打猪草,实际上贺清雅把妹妹留在山脚,让妹妹打满猪草,就先回家,自己则进了深山。 她循着记忆小姑进入深山的方向往深山里摸去。 果然,在他们当初进山时发现小姑和宴时的不远处,有另外一处打斗的痕迹。 地上有不少血,被烈阳晒黑,沾在草地上,带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像是死过人。 除此之外,贺清雅就没再找到别的线索。 她举目茫然的看着山野四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没有小姑遭遇山匪,被山匪绑过失去清白的痕迹。 就算有,只怕也在官府的人过来拖走山匪的尸体时,被清扫干净了吧。 其实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只有巴结住宴时,才能带着他们一家四口逃离贺家这个苦海。 而且,宴时长得俊,英姿飒爽,气质矜贵。 她…… 她也想嫁给他这样优秀的儿郎。 难道,她就这样甘心输给大姐和小姑吗? 她是真的一点都不甘心。 明明都是贺家出身的女儿,大姑嫁到岚县的县丞家当儿媳妇,大姐有大伯娘和她舅舅给她找知府巡抚这种官户人家。 而她呢。 连一日三餐都成问题。 凭什么,这是凭什么呀。 小姑今天不是说了么,人生而平等。 那她也有权利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对不对? 宴时对小姑再好,可他们也没有谈婚论嫁,她就还有机会争取自己的幸福,不是吗? 收拾好心情,贺清雅顺着深山往外走。 山里四处都缺水,可一个之前早已干涸的山坳间的水塘里却忽然有了水,她也在水塘附近的山坡上找到几丛菌菇。 最近没下雨。 这山坡草丛里湿润的水汽,是从哪里来的? 奇怪的念头在贺清雅的脑海中闪过,但她被蘑菇吸引,就没再继续往下想。 采满一篓子的蘑菇,她就往另一个方向下山,避开石榴村里的视线,直接赶往城里,抵达云来客栈。 虽然昨天小姑和三郎谁都没有说他们把蘑菇卖给了谁,但今天在云来客栈吃到菌菇拌面,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她背着一篓子的蘑菇赶来云来客栈,宴时不在,但接待她的厨娘,收了她的蘑菇,还给了她一两银子和一碗炖鹿肉。 她说想带回去给阿翁阿奶吃,厨娘直接给她一个食盒装起来,让她有空再还回来就成。 若是忘了带,也没事。 反正以他们家公子跟她小姑的交情,一个饭碗而已,算不得什么的。 贺清雅心里泛酸的走了。 回来时的路上,也是避开村里的视线,悄悄地回村的。 回到家,只有妹妹和娘亲知道她中午不在家,给她留了饭菜。 也没人追问她去了哪里。 家里的活,有阿娘和林婆子在,基本也干完了,阿奶他们都在地里干活,自然也就没人关注她的去向。 值得庆幸的是,小姑不在家,她带着三郎背着一些鸡蛋咸肉干货、五斤腌鹿肉,二十斤小米和五两银子去隔壁远一点的桃花村了。 阿娘说,三婶的娘家来人,说要三婶回家一趟。 阿奶知道,三婶的娘家人多半知道家里最近有一笔大进项,所以想让三婶从贺家拿钱拿粮食拿肉呢。 春忙需要人在家干活,三婶短时间内不能回娘家。 正好小姑说可以带三郎一起去桃花村,阿奶就把东西交给小姑,让小姑带着东西和三郎路过柳树村,再抵达桃花村了。 柳树村有人会去岚县做工,每隔一段时间回家一趟,阿奶让小姑找这家人给大姑捎个口信,说阿奶会在春忙结束后,去岚县看大姑和表弟表妹。 她等吃完饭后,才把徐氏带进屋。 “阿娘。阿奶没给你安排送东西给外祖母家吗?”贺清雅问道。 徐氏摇了摇头。 “你阿奶是不可能给你外祖母送吃的的。” 徐氏不想提婆婆跟母亲有仇怨的事,便转移话题道:“对了,你午饭时间没回来,到底是去哪里了?” 贺清雅想了想,把自己去深山里找小姑被山匪玷污的证据隐瞒,其余的都告诉了徐氏。 徐氏震惊不已的道:“晏公子的人给了你一两银子,还给你一碗炖鹿肉?” 贺清雅这才想起来被自己藏在背篓里的食盒拿出来递给徐氏。 “娘。这份鹿肉给你吃,多补一补。” 今天中午贺老太做了鹿肉,但每个人分下来,也没多少。 既然这份鹿肉是宴时的厨娘给的,徐氏就心安理得的吃了。 等徐氏吃完鹿肉,贺清雅才问徐氏:“阿娘。晏公子对小姑,是不是很喜欢?” 有贺三郎那个小喇叭在,徐氏早就知道城里发生的事。 在午饭时,贺秋荻也跟婆母承认了东珠的事。 徐氏有些羡慕的说:“那么珍贵的东珠,一送就是六颗,想必是喜欢你小姑的吧。” “那……以宴公子的身份,是不是会三妻四妾的?” 第38章 嫂嫂和侄女们的密谋 “清雅!”徐氏想到了什么,震惊的看着她,“那是你小姑。你要是敢动歪心思,你阿奶会打死你的!” “阿娘。清雅不想跟小姑争什么。若是小姑真的会嫁给晏公子,清雅求母亲,让我跟小姑陪嫁去晏家做陪嫁的通房小妾。” 徐氏怎么都没想到,清雅甘愿做贺秋荻的丫鬟,还自甘堕落要做富贵人家的妾。 宁为贫人妻,不做富贵妾啊。 见徐氏诧异得说不出话来,贺清雅继续说服徐氏。 “等小姑有了身孕,我伺候晏公子。总好过外人来跟小姑争宠。而且,世家后宅里我们姑侄俩可以联手,互相扶持。我想,阿奶会答应的。” “我不答应。”徐氏反应过来,坚决的摇头,说,“娘不答应你做妾。妾室,在大户人家跟丫鬟没什么区别。清雅,娘不许你这么想。无论如何,你必须做正妻。” 徐氏脑中突然冒出什么疯狂的念头,她突然抓住贺清雅的手,道:“清雅。清雅。以晏公子的身份,很难娶你小姑的。但如果他愿意娶贺家的女子,那为什么这个人不能是你呢?他能喜欢你小姑,也能喜欢你!只要他喜欢你,他肯为你撑腰,就一切不足为惧。只要你能得到他的心,你又何尝不能做他的正妻?” 这个疯狂的念头冒出来,徐氏就像是着了魔怔。 “清雅。你聪明,能干,长得也漂亮,你一定有机会的。你比不过清淑和小姑子的条件,但你要忍,总有机会的。清雅,总有机会接住这泼天的富贵的。” 贺清雅看着嘴里念念有词的母亲,心中一声叹息。 母亲在这个家里,实在是太压抑了。 没想到,母亲的念头,比她还要疯狂。 可是,她真的还有机会吗? * 而在贺家正房的另一个房间里。 贺清淑把自己绣好的荷包递给魏氏看。 “阿娘。你看我绣的兰草,好看吗?” 浅金色的缂丝面料,用金丝银线绣着高洁的兰草。 只一株,但秀得栩栩如生,极具品质。 魏氏接过来看了看:“还好。” 贺清淑有些忧愁的撑着脸:“阿娘,你说宴大人会喜欢我的荷包吗?他会收吗?” 魏氏肯定的说:“你好好秀,多秀几个,一定能秀出让他爱不释手的荷包的。” 就算宴时愿意收她秀的荷包,贺清淑又有了别的烦恼。 “阿娘。宴大人真的会喜欢我吗?” 魏氏鼓励道:“金石所致,金石为开。清淑,你生的美,又秀外慧中,他会对你心动的。” 贺清淑回来之后,就把城里发生的一切告诉了魏氏。 宴时居然不止送给贺秋荻之前那些银两,布料,食物,还有六颗极其珍贵的东珠。 他的身份,只怕比她和老爷之前推测的还要更好些。 在宴时心里,定然是极为喜欢贺秋荻的。 偏偏这贺秋荻,不失礼数,爱慕虚荣,见钱眼开,收下了宴时给的东珠。 这可是大忌。 贺清淑担忧道:“可是,小姑她……” 魏氏拉过贺清淑的手,安慰道:“清淑,你相信阿娘。在她私自收下宴赠送的东珠时,她就已经败了。虽然我们不知道宴大人的身份,但他能拿的出六颗珍贵的东珠,那起码也是大世家的人。” “世家,不会接受你小姑这样品性的女子做正妻的。清淑,你千万别提醒你小姑,也别吃醋,现在宴大人有多喜欢她,她收下宴大人多少东西,都能成为她嫁进晏家的绊脚石。到时,才是你的机会。” 魏氏也没想到,宴时居然喜欢贺秋荻喜欢得这样深。 大概是年少慕艾,又不懂如何相处,只想着把自己最好的东西给她。却没顾虑到女儿家的名声。 百忍成金。 她不知道宴时的相貌到底有多优越,向来眼高于顶的女儿对他一见钟情,居然隐晦的表达出非他不嫁的意思。 宴时能随手就送给贺秋荻价值上千两银子的东珠,魏氏当然希望自己的女儿能高攀得上。 但想要嫁给宴时这种人,只能徐徐图之。 魏氏一边看着女儿,一边劝诫着她,要娴熟,端庄,稳重。 贺秋荻还没及笄,宴时也还没到束发的年龄,婚事暂时不需着急。 给老爷捐个正式的官衔,再往上爬,官衔上去以后的事,就更加能水到渠成。 * 贺秋荻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两位嫂嫂和两位侄女正在为了“梦中的五百万”而筹谋划策。 这时已经抵达桃花村,并且成功的完成了贺老太交代的任务。 路过柳树村时,打听到会去岚县务工的那户人家,拜托对方捎个口信。 古代。 通讯不发达。去隔壁县走亲戚,也要捎人带口信,以免去走亲戚时,亲戚不在家,到时天色晚了,没有落脚的地方。 捎完口信,贺秋荻带着贺三郎在村里逗留了会。 实际上,找到他们村的储水塘,给储水塘里放了港口水池里半水池的水。 柳树村的地势,要比石榴村的地势低。 老水井的出水速度要快不少,就连储水塘的面积也要比石榴村的大一半。 贺秋荻把半池塘水灌进去,反应不是很大。 看着没上升多少的水位线,贺秋荻决定今晚在三嫂娘家住宿一晚,明天吃过午饭后,再跟贺三郎回家,回家路过这里休息时,再往储水塘里灌半港口水池水。 等到了桃花村,金家的人看到来送东西的人是贺秋荻和贺三郎,金老太也不敢怠慢。 金老太还以为贺老太派贺秋荻和贺三郎过来,是想应付了事呢。 结果没想到,贺家给了金家好几斤鸡蛋,几块熏干的咸肉,好几斤腌鹿肉,半篓子干货,二十斤小米,还有五两银子。 这可把金老太给高兴坏了。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贺老太拿出这么多肉和干货后,就没想再给钱。 是贺秋荻让她给的。 毕竟在贺老太落难的时候,金老太还给过贺老太帮助呢。 贺秋荻知道,金翠花虽然有点贪小便宜,但也算是个比较仗义的人,贺怀平和徐氏死后,她照顾过贺清露和贺清雅。 只可惜,在逃荒的时候,人性是经不起任何考验的,年纪小又有点缺心眼的贺清露,在一次混乱中跟贺家人走散,才会被流民抓走活活给炖了。 从来都不是贺清雅自以为是的觉得,是贺家觉得她们姐妹俩是累赘,故意把贺清露抛弃在流民里的。 第39章 李老太要卖地 发现贺清露和贺清雅走失后,金家帮着贺家寻人,知道贺清露遇难,金家舅舅跟流民打起来,差点被打死。 不管三嫂有多烦人,金家还是值的拉拔一下的。 金家一共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金翠花排行第四。算起来,在金家也算是被金老太宠着长大的。 金家男人多,孙子辈也是多男孩,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不知道秋天会不会绝收,他们全家都在饿着肚子春忙。 若不是听闻贺家得了很多进项,而金家人嘴里实在很久没进过荤腥,饿得没力气干活,金老太也不会厚着脸皮托人传话,让金翠花回娘家一趟。 抵达桃花村后,贺三郎就被自己的表兄表弟们围得团团转,要带着他满桃花村的玩。 贺秋荻歇息够了,就跟着几个后辈们往山里跑了。 路过村口的储水塘,就往池塘里放水。 在山里的时候,也在植被多的山坡,山里的水塘里放。 贺三郎把最近几天跟着贺秋荻进山采蘑菇,捕猎的经历吹嘘出来,金家的表哥表弟们不相信,气得贺三郎跟贺秋荻借了弓箭,在山里搜捕猎物。 在贺秋荻的帮助下,发现了两只野鸡。 也不知道是不是贺三郎有遗传到贺老爷子的天赋,总之,这两只野鸡在贺秋荻没有出手的情况下,就被贺三郎给猎杀到了。 看得贺秋荻有点目瞪口呆。 金家的表兄表弟们,纷纷对贺三郎表示佩服得五体投地,甚至还约好等春忙结束后,让贺三郎和贺大郎来金家常住,教他们打猎。 贺三郎非常豪迈的答应了。 事后,才跑来询问贺秋荻的意见,可把贺秋荻逗得一顿笑,这贺三郎为人处世,可太有意思了。 既有贺老爷子的捕猎天赋,又有金家这股机灵,不肯吃亏的劲。 捕杀到野鸡,他们几个小孩,呜啦啦就冲下了山跑回村。 金老太早早就开始准备晚饭招待贺秋荻和贺三郎。 杀了野鸡,用发泡的菌菇做了一大锅小鸡炖蘑菇。 虽然金家有十个大人,十几个小孩一起吃饭,但贺秋荻和贺三郎还是分到两个鸡腿。 贺秋荻没好意思吃独食,就把自己的鸡腿分了一个给身怀六甲的小舅妈。 金老太的厨艺,虽然不如贺老太的厨艺那样出神入化,但这山里的野味不需要什么多精湛的技术,食材到位,烧得够入味,这小鸡炖蘑菇,就会无比美味。 跑一天累了的贺秋荻,就着鸡汤,吃了两大碗饭。 贺秋荻跟金家的两个小姑娘们一起睡的,晚上被打呼噜,磨牙,说梦话,在炕上翻来滚去,不是被踢到肚子,就是被踹到小腿,给闹得一整夜没怎么睡好。 翌日,起床就去村口放了一次水,上午跟着金家的孩子们进山玩。 贺秋荻没忍住手,跟贺三郎一起在山里猎到两只野兔,还发现了被她放的水吸引过来的野山羊群。 他们几个半大的孩子,各种绳索,射箭,最后猎到两只野山羊。 金家的舅舅们闻讯赶来,又抓到三只野山羊。 金家留了两只野山羊,一只做了个烤全羊,一只的肉留了些自己吃,剩下的卖给村里人打牙祭,另外三只山羊是被围着抓起来,就被金家舅舅带到城里卖了,顺道买回来一车粮食。 他们购买粮食,也是把贺秋荻说的话听进去了。 贺秋荻把贺老爷子让石榴村的人买粮食,以防春忙后不下雨秋天粮食绝收的告诉了他们。 金老太知道贺家暂时没有逃荒的打算,他们也决定跟着贺家留守走在村里。 如果下半年绝收,石榴村的人都逃荒离开了,贺家一家留在宁远,人手不够,底气单薄了些,不如金家一起搬来石榴村,两家有事能顶上的男人多,互相也好有个照应。 贺秋荻又在桃花村住了一晚。 这一晚,她照旧没睡好。 第三天吃完早饭,贺秋荻面对金老太他们的热情挽留,说什么都要回家去了。 在一众小屁孩恋恋不舍的目光里,跟贺三郎扛着一条烤羊腿,一条新鲜羊腿肉,背着金家舅舅在城里买的麦芽糖,蜜三刀,金老太给的土布,金老爷子编织的草鞋,往石榴村的方向去了。 两人路过柳树村,贺秋荻趁着休息的时候,又给柳树村的储水塘放了半池水。 她跟贺三郎切了一些羊腿吃,吃完后,再继续回家。 贺三郎走在路上,一边打饱嗝一边说:“老姑,要是我们能在石榴村也猎到野山羊群就好了。烤全羊腿,可真好吃啊。” 贺秋荻把轻了一半的羊腿往自己肩膀上凑了凑,说:“你去外祖母家,才能让你吃得挺着肚子回家。要是在石榴村猎杀到野山羊,你猜你阿奶会怎么做。” “呃……” 贺三郎挠了挠鬓角,道:“那小姑,等春忙结束后,你能陪我和大哥一起来桃花村吗?” 贺秋荻努了努嘴,道:“我得先陪你阿奶去岚县探望你大姑。去桃花村的事,等我们回来再去吧。” 贺三郎欣喜的笑道:“那我和大哥等你们回来啊。” 岚县距离宁远县几十公里,早晨出发,下午就能到岚县。 在岚县歇三五夜,贺老太就会带着她返回石榴村,到时再陪贺三郎来桃花村玩吧。 打猎吃肉倒是其次的。 重要的是给柳树村和桃花村的储水塘放水。 两人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回到石榴村。 刚到村口,就看到很多村民正围着老水井看。 里正和贺老爷子也在其中。 看他们脸色并不好,贺秋荻这才反应过来,可能她去桃花村两天,老水井失去她的补给,就露出了原形。 贺秋荻把半条烤羊腿交给贺三郎,让他避开人群把东西拿回家,自己则去找贺老爷子。 结果还没走近老水井,就听到李老太突然大声的说:“要我说,这石榴村有老槐树庇佑呢,村口的储水塘里的水,不是还能够用?再过几天,老槐树显灵一次,放的水,肯定能撑到秋收。” “我家兄弟,在郦城给大山仨兄弟找到了营生。我打算卖了地,举家搬迁到郦城做点小生意了。你们有谁愿意买我们家的地啊。十五亩旱地,五亩良田。一共只要四十两银子。” 石榴村迟早要逃荒。 先把田地卖了,不然等晚了就只能砸自己手里。 第40章 打算买下李老太家的农田 李老太的侄子在郦城有营生,有门路。 侄子说下半年,就算不继续干旱下去,宁远县也会大乱,因为大周跟西戎的停战协议就快到期了。 而且,石榴村附近的凤凰山里已经有不少山匪。 石榴村迟早要遭山匪祸害。 让李老太的哥哥来石榴村告诉她,让她卖了家当,跟他们一家一起去州城郦城避难。 李老太对哥哥的话,深信不疑。 李老太经历过十五年前的兵祸,对西戎的兵马的惧意是至今想起都心有余悸的。 昨天上午又发现老水井出水很慢,石榴村断水,是迟早的事情。 便当机立断的决定变卖家产,去郦城投奔侄子们。 反正,石榴村的人因为贺家对李家也不好,跟他们混在一起也没什么意思。 贺秋荻一听她这么说,就知道李老太打的什么算盘,原本想让小蠢猫往老水井里放水,也暂时没让了。 “想要买地的可得趁早啊。买了好早点种粮食。趁着水塘里还有水,方便灌溉,秋天好收粮食啊。” 有人直接揭穿贺老太的算盘:“就你家那十五亩旱地,在风调雨顺的时候,一亩地都产不了两担粮食,在灾年,一两银子都抵不了。那五亩良田,在风调雨顺的年岁里都卖不到三两银子一亩。老水井这两天没怎么出水,谁知道以后能不能下雨。你那旱地说不定今年就荒废了,你还想卖四十两银子?十两银子都嫌多。” 李老太被人怼得一口痰咯在喉咙口,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差点没被噎死。 她咳得撕心裂肺的。 李二婶给她拍着后背顺气,好一会儿才把一大口绿浓痰吐在地上。 李老太狠狠的瞪着拆她抬的大娘,梗着脖子骂道:“十两银子就想买我家二十亩地,你在想屁吃,我就是把地放在那里放烂了,我都不会卖。” 说完,扭头就走了。 贺秋荻知道,这宁远县地处边陲,若不是每年都有人犯事,被流放到宁远县和岚县,这附近的原着村民早就跑得差不多了。 地广人稀。 家家户户都不太缺地。 并且赋税也相对少一些。 石榴村就有不少适合耕种,但距离储水塘比较远,灌溉不方便而没有开荒的荒地。 自己开荒出来的旱地,三年后才要交赋税,成本算下来不要一两银子一亩,但开荒的过程会比较辛苦,所以也有人愿意花钱买别人的旱地,就是价格不会超过一两银子。 而良田的价格就会高一点。 良田靠近储水塘,灌溉方便,需要耗费的人力少,肥沃,亩产能高达三担多粮食。 行情好的时候,能卖到五两一亩。 但那也是行情好的时候。 在灾年卖地,只能打骨折价格贱卖。 贺秋荻走到贺老爷子身边,跟他打招呼,把自己在桃花村的事,大概跟他说了下。 贺老爷子看老水井没有出什么水,也就沉着心思,跟贺秋荻一起返回家里了。 今天。 地里的冬小麦,已经收回来不少,要晒干了脱粒,储存起来。 这就要分一部分人在家干活,一部分人继续下地干活,收割麦子,整理收割后的地,继续进行春耕。 贺家有良田二十亩,旱地三十亩。 贫瘠的地,一年只种一季。但肥沃的地,会种两季的,所以才有春收冬小麦和糜子。 想要把这些地里的粮食全部都收回来再播种,可有得忙呢。 贺老太要把家里的小麦和糜子晒干,脱粒,脱壳。她今天就没下地干活,管着家里的活计。 五哥贺怀瑾,六哥贺怀璧放田假,也回来贺家帮忙干活。 看到贺秋荻回来,兄弟俩从饭厅里迎接过来。 “七妹,你终于回来啦。”贺怀璧笑了笑,说,“你要是吃了午饭还没回来,我都打算跟怀瑾去三嫂娘家接你们俩了。听三郎说,你们在桃花村,也猎到不少东西。” 贺秋荻哈哈大笑着说:“可不是嘛。桃花村的地势低,那边的水井完全没有断水的迹象,山里的水塘里也有水,金家的侄子们带我和三郎进山玩,三郎猎到两只野鸡呢。” 贺怀璧惊喜的道:“真的吗?是三郎一个人做到的?” “六叔,你咋就不信我呢。那两只野鸡,真的都是我一个人猎到的,别说没让小姑出手帮忙,我甚至都没让我表哥出手呢。”贺三郎在一旁神气的说道。 贺怀璧连忙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是六叔错了。咱们家三郎,遗传到阿爹的天赋,将来一定很厉害,能当个神猎手。” 贺三郎自信膨胀的道。 “那肯定的。” 贺秋荻问道:“六哥,你尝三郎带回来的烤羊腿了吗?味道还不错,就是凉了,没昨天那么好吃了。” 贺怀璧答道:“阿娘说她热一热。走,我们去厨房看看。阿娘说午饭吃酱羊肉和羊肉炖锅呢。” 贺秋荻吞了口唾沫:“那我要跟阿娘学一学怎么做酱羊肉和羊肉炖锅了。” 进了厨房,贺秋荻就看到灶膛上方的横木上挂着一条条的熏鹿肉。 看情况,那天猎到的鹿,贺老太大部分都做了熏肉。 整个厨房里,都弥散着肉类的芬香,馋得人流口水。 贺老太正在铁锅里,用热水处理羊腿,另一个空旷的地方,正架着炭火炉子,准备热烤羊腿。 看着少了一半的烤羊腿,贺秋荻有些心虚的笑着说:“阿娘,三郎的外祖母给了我们一整条烤羊腿,在回来的路上,我们饿了累了就切块下来吃,吃着吃着就吃掉很多啦。” 贺老太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 “我知道了。总不能为了半条羊腿,跟你和三郎置气。听三郎说,昨天金家烤了一整只羊?” 贺秋荻:“嗯。” 贺三郎突然插嘴道:“阿奶。如果我和小姑,能在石榴村也捉到山羊,你能不能烤一整只给我们吃呀。” 贺老太无奈的笑了:“行。趁着你五叔和六叔都在家,你和你小姑要是能猎到山羊,我就给你们做一整只烤全羊。” 因着贺老太这句话,在吃过午饭后,贺三郎闹着要贺秋荻带他进山捕猎。 贺秋荻连续两夜没睡好,没答应要进山,就留在家午睡了。 结果是贺怀璧拿了贺老爷子的弓箭,带着贺三郎进山,两人遇到一只落单的野山羊,在他们俩的合围之下,这只可怜的野山羊被射穿肚皮,奔跑了两个山头,最后还是成功的被抓获。 贺怀璧把山羊扛回来,结果贺老太说要把羊杀了,明早拿到城里去换钱。 贺三郎一听,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阿奶,你明明说好,再猎到野山羊,就给我们做烤全羊吃的。” 贺老太神神在在的说:“我说的是你和你小姑再猎到野山羊,就做烤全羊吃。可这野山羊是你和你六叔猎到的,你没有参与捕猎,这就不算数了。” 她玩起文字游戏来耍赖。 贺三郎哭得更大声了,朝着贺秋荻的房间走去,一边走一边抹眼泪:“小姑,小姑,我心里可太难受了……” 第41章 送宴时弩 贺三郎搬来贺秋荻这个救兵,最后还是吃到了烤全羊。 这只野山羊个头小,宰杀后净重才二十多斤。 难得贺怀瑾和贺怀璧放田假回村,贺老太也想做一顿丰盛的给双胞胎吃。 今天要吃烤全羊,贺老爷子把里正,族老,还有村里几个跟他关系不错的老兄弟一起叫到家里来吃晚饭。 春忙时节,吃上一顿烤全羊,羊杂宴,吃得每个人满嘴都是油,心里温暖又舒坦。 魏氏还特意带着贺清淑出来给大家泡茶、 这时候的茶,不仅仅是茶叶,程序还挺复杂的,贺秋荻在一边也蹭了好几杯茶喝。 茶,不如现代的果茶好喝,但特别解腻。 吃完晚饭,喝完茶,贺秋荻不用去村口放水,就直接回房间歇息了。 昨天在桃花村,她没找小蠢猫要珍贵的翡翠珠宝什么的,而是要了寻常可见的退烧中成药:小柴胡颗粒。 她拿出六颗东珠,臻宝轩的李掌柜说这六颗就能换千两银。 一共有五公斤东珠,在京城遇到识货的起码能换万两黄金。不过前提是要控制市价,不能一下子就出很多东珠。不然可就不值钱了。 明天,她打算去城里给宴时送礼,今晚跟小蠢猫要了给宴时送的礼。 八公斤。 换回来的东西,宴时一定会喜欢的。 翌日。 贺秋荻起了个早,跟着贺老太做菜,吃完早饭后,她就说要去城里玩,贺老太就允许她去城里了。 贺三郎想跟着一块儿进城,被贺秋荻婉拒了。 贺老太猜贺秋荻想进城去找宴时,就把贺三郎给拘在家,不许他跟着去。 就连贺清淑说要陪贺秋荻一起进城,也被贺老太给拦了下来。 贺老太还给贺秋荻找了新鲜的蔬菜让她一块儿带进城。 一个人进城,贺秋荻路过宁远县外的职田,以及宁远县驻军的后勤兵负责种植的农庄附近,找到几个对应的储水池,都往水池里灌了不少水。 昨晚没往石榴村放水,港口水池里的水都满了。 能用别浪费。 等她赶紧赶慢的赶到云来客栈,宴时正在用早膳。 宴时貌似一天吃两顿饭,晚上饿了再补一顿夜宵。 早膳时间就比较晚。 看到贺秋荻进来云来客栈,宴时就起身过来迎接她。 “秋荻。”宴时清俊好看的眉眼中,尽是欢喜之色,“你怎么来了?” “我进城来买点东西,顺路过来看看你,也跟你好好的道个谢。前两天,在绣坊斋的事情,我还没好好的感谢你呢。” 贺秋荻把背篓取下来,提着跟宴时一起进客栈。 宴时顺手就把背篓接过来,拿在手里还挺沉的,他一时没防备,差点给摔地上,好在站在一旁的杨一反应快,及时帮他拎着背篓的另一端,这才没让他出丑。 贺秋荻这才注意到,跟在宴时身边的人,又增加了两个。 长相普通偏上,步履沉稳,气势中带着股凶煞之气,一看就知道是个从尸山血海里拼杀出来的彪汉子。 在贺秋荻偷偷打量杨一的时候,杨一也用余光瞥了她几眼。 杨八和杨九,说主上那两把削铁如泥的短刀,就是这个叫贺秋荻的姑娘送的。 她居然拿的出这种神兵利器。 他能不能把自己的积蓄都送给她,只求她给自己也送一把这样的短刀? 宴时嘴角微勾,浮着一抹清风朗月般的微笑,道:“绣坊斋的事,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看宴时只字不提东珠的事,贺秋荻心里放松了下。 知道杜玥晴的事情,不仅仅跟她有关,宴时没有再提这件事,贺秋荻也不再说个不停了。 宴时又问道:“你用过早膳了吗?要不要一起吃一些?” 贺秋荻摇头道:“我是真的吃过了。” 昨晚吃的烤全羊,都没消化完呢。 这几天,每天都吃好多肉,她真的很腻,还没完全消化吸收干净呢。 宴时便不再勉强,又坐回原位置继续吃早膳。 他已经吃完不少饭菜,很快就吃完。 等他喝茶,漱口完,贺秋荻才说:“我有份礼物要送给你,不过我想单独送给你。本来想送给你祝贺你找到新工作的,但一直没机会。” 宴时愣了下,随后笑道:“那就请你随我上楼来吧。” 他直接把贺秋荻带进自己的房间,杨一和杨八守在房间外并不进来。 贺秋荻这才把盖在背篓上的旧麻布掀开,露出里面的弩和弩箭。 她昨天的物资领了弩,一把弩有3.5公斤,正好两把。 射程在60-120M之间。 今天早晨起床,领的物资就是八公斤弩箭。 她又拿了自己在小屋里储存的两公斤弩箭放进来,一共十七公斤的物资。也难怪宴时刚上手的时候,会觉得很重。 宴时没见过弩,但他看这东西的形状,类似于猎弓。 果然,就听见贺秋荻说:“这叫弩,作用原理跟弓箭相似,但有效射程有一百丈左右,杀伤力更强,却不怎么需要臂力。不过呢,连发性很差,适合暗杀或者远距离射杀。在守城时,可以射杀重要人物。” 说着,贺秋荻就架起弩箭,给宴时演练了一遍。 她直接对准衡量射过去,箭矢直接把碗口粗的横梁柱给射穿了,声音不大,弩箭只发出撕裂空气的爆破音,就没再发出过大的声响来惊动别人。 足见弩箭的速度之快,尖端之锋利。 这弩,却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一大利器。 宴时久久才回过神来,他看着贺秋荻,试探着问:“这也是你从骆驼商人那里买的?” 贺秋荻在心里哈哈一笑,心想这宴时还真上道,不会刨根问底,不探究她的底细。 是个点到即止,让人交往起来,没什么压力感的社会*真*高层阶级。 贺秋荻大方承认道:“是啊,所以这些都是一次性的,丢了就不好找,你可别说是我送给你的啊,别人管我要,我可是没有了。而且你可以让工匠研究研究,让他们锻造类似的。到时,可以研究守城用的连弩之类的。” 可惜她也不知道怎么制作诸葛连弩,不然就把设计图给宴时找来了。 送完礼,教了宴时弩的用法之后,贺秋荻就离开了云来客栈,去银楼里逛了下,再出来时,头上多了一根银发簪,手腕上多了一对银手镯。 这银簪和手镯,是她以前用的暗器。 看起来不显眼,实际上作用大着呢。 正准备往布庄去问问贺家的衣服做好没,路过一个偏僻的小巷,被五个个年轻小厮模样的人前后拦住了去路。 贺秋荻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们:“你们拦住我的去路,是想干什么?光天化日的,你们还想抢劫不成?” “嘿嘿。识趣的,就乖乖的束手就擒,我们也不为难你,否则的话……” 第42章 暴打杜玥晴 贺秋荻眉头略微的皱了皱:“否则,会怎么样?” 其中一个直接上前来捉贺秋荻:“别跟这个小妮子废话,抓住她,划花她的脸,回去好跟小姐交差。” 闻言,贺秋荻就知道谁要跟她过不去了。 原主以前嚣张跋扈归嚣张跋扈,但她也只敢窝里横,欺负欺负贺清雅和贺清露。 在县城的时候,遇到那些官家小姐,就算不对付,贺秋荻也不敢恶语相向,把人得罪得要划花她的脸才行。 那就只有在绣坊斋得罪的杜玥晴了。 杜玥晴被当众掌嘴,名誉尽毁,还被罚去修城墙,简直是狠狠地打了杜家的脸。 就是杜玥晴不找她麻烦,杜家找到机会,也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这几个家丁,看起来是受过一定的训练,杜家的确派得出这批人。 确定了对方的身份,贺秋荻更加握紧了藏在背后的短刀。 她目光锐利的看向小厮甲,正色道:“我警告你,最好别对我动手动脚的,否则的话,就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了。” 几个小厮不仅没后退,反而一个个嘴上挂着猥琐的笑容,动作大胆的朝贺秋荻俏丽的脸庞摸。 贺秋荻直接扣住对方的手腕,用着巧劲一拉,就卸掉了对方的胳膊。 这小厮甲哀嚎一声,失去了战斗力。 另外几个小厮见机大吼一声:“上……”就朝贺秋荻合围过来。 贺秋荻借小厮甲的力气,一脚踹翻第二个靠近的人。 伸手在后面,摸出了自己的短刀,格挡在眼前,犀利的眼神里释放着杀气:“我不认识你们,跟你们近日无仇,往日无怨。如果你们还不知好歹,再出手伤人,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短刀的寒芒,在上午的阳光中,锐利四射。 贺秋荻浑身释放出的强烈杀气,让剩余的几个小厮迟疑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再进一步。 “上啊。”就在这时,躲在拐角处看热闹的杜玥晴终于忍不住露面了,她嚣张的双臂一振,面目狰狞,“你们倒是我上啊。划花她的脸,我看她还拿什么勾引殿下!” 贺秋荻扭头,横眼扫过来。 这一眼,震慑得杜玥晴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 像是从尸山血海里拼杀出来的魔鬼,让人心胆生寒。 贺秋荻脚底蓄力,铆足了劲,足尖点地,快如闪电般穿过几个小厮,窜到杜玥晴面前。 在杜玥晴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按住她的脖颈,把她按到旁边的墙壁上。 “小小年纪,就如此恶毒!既然杜知县没教好你,我不介意替他出手,好好管教管教你。” 杜玥晴才十二三岁,在现代,还是个刚上初中的小屁孩。 是祖国未来的花朵。 贺秋荻不会把她跟大恶不赦的相提并论,但也不想就此放过。 “啊!我要杀了你!你敢占我便宜,充当我的祖辈!啊——” 伴随着“啊啊——”的尖叫声,贺秋荻左右开弓,轮番掌掴杜玥晴。 这“啪啪啪——”的掌掴声,像极了那天在绣坊斋门口,被皇太弟世子殿下命人掌她嘴的声音。 杜玥晴一边被打,一边叫骂:“贺秋荻——你——我跟你——啊,祖父,救命啊——” 骂到后面,杜玥晴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贺秋荻,你别打我。” 贺秋荻这才停手,撩起自己的衣袖,冷嗤一声,拿出自己的匕首来贴着杜玥晴红肿不堪的脸。 “刁蛮任性。骄纵跋扈。还敢给我事后报复?你给我个不打你的理由?” 要不是看她的祖父是一个还算不错的官。 贺秋荻才不会跟她这么客气。 杜县令是战死在西戎军队的刀下的,哪怕杜玥晴再骄纵,贺秋荻还是想拯救拯救这个长歪了的大小姐。 杜玥晴捂着脸,说:“呜呜呜,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打你了。” 贺秋荻挑眉:“你真知道错了?该不会我今天放过你,过几天你的伤好了,又想着该怎么教训我了吧?” 杜玥晴举起手来,信誓旦旦的保证道:“我发誓,绝对不会的。” “你不是去修城墙了吗?” “嘿嘿。我祖父替我求情了。宴大人罚我交了钱给修城墙的劳役买肉吃,就不让我去修城墙了。” “哦,对了,你刚刚说的殿下是怎么回事?” “什么殿下?”杜玥晴装傻,不承认,祖父说过,殿下的身份不能泄露,不然就不是掌嘴,去罚修城墙的事情了。“贺秋荻,你听错了吧。” 杜玥晴伸手弹了弹贺秋荻手里的短刀刀尖,舔着脸讨好她:“嘿嘿,你看,我也知道错了。不如,你就把我当做是个屁,把我放了得了。” 呜呜呜呜,要不是被贺秋荻打得脸疼,小厮也靠不住,她才不会委屈求饶。 贺秋荻目光审视了杜玥晴片刻,才清冷的道:“希望你说到做到,不要出尔反尔。否则的话,下次可就不是打你几巴掌这么简单了。” 她当然不信杜玥晴真的知道悔改。 这次,是看占不到便宜,不想像上次那样不信邪最后吃个更大的亏而已。 贺秋荻淡淡的说:“滚吧。” “好嘞。” 杜玥晴捂着自己的脸,麻利的滚蛋了。 临走前,还不忘对自己的小厮吼道:“你们一个个的,没点屁用,连个小姑娘都收拾不了,我要你们何用。啊啊——气死我了……” 大概是怕贺秋荻会追上来,提着裙子,脚底抹油,一溜烟的跑远了。 贺秋荻:真是不知悔改…… 打不死的小强。 不过无所谓,这个古代正好无聊,可以逗这个杜玥晴好好的玩一玩,解解闷。 贺秋荻捡起自己的背篓,目光往小巷口的另一个方向看了眼。 但也只看了一眼,便背着竹篓,离开了这个狭窄的夹巷。 暗中观察的两个护卫不禁冒出一身冷汗。 杨七大人命他们保护的这个姑娘,身上的杀气好重,比杨一大人身上的还要浓! 他们能不能申请换个活啊。 当宴时听到属下汇报贺秋荻在夹巷里遇袭的事时,听完后,嘴角不禁勾出一抹温柔的笑意:“真是个有趣的姑娘。” 第43章 玉米银簪银镯的来源 贺秋荻出城路上,还去杂货铺和粮店走了一趟,背篓里多了点面粉和大米,还有二十斤玉米和两斤猪肉。 大周没有玉米。 这玉米是她从空间里拿出来的。 玉米的亩产高,她之前本来打算跟村里买荒地开荒的,现在李家要卖地,她就买李家现成的旱地,用来种玉米和红薯,还有一些豆类植物。 回村时,贺秋荻在路上走走停停,一路放水。 快到家时,已经快十点左右。 村口的老水井那里,围着几个村民,一个个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贺秋荻不用看,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她没有往老水井和水塘里放水,石榴村的干旱又更严重了些。 村口,没有贺家人。 可能大家都在忙着耕地和给小麦和糜子脱粒。 她背着竹篓,到村口歇息了会儿。 最近她一直给石榴村放水,石榴村的地下水上涨了些,但不多,所以老水井里还有点水,就是出得慢,供不应求,从老水井到村外储水塘的水沟里已经没什么水了。 李老太还在跟村民们兜售自家的良田和旱地。 从昨天的打包价四十两银子,降低到三十两银子,但还是无人问津。 大家手里有钱的,都听了贺老爷子的话,拿出余钱买了粮食。 留下的钱,那是救命钱,是棺材本。 轻易不会拿出来买地的。 万一今后继续干旱,他们石榴村也会逃荒,到时买的地不就亏损了吗。 贺秋荻听人聊了会儿八卦,就听到贺三郎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 “小姑,小姑,你终于回来啦。我都来村口看你好几回了。小姑,我来帮你背篓子吧,哎哟,好重啊,你都买了些啥啊。” 贺三郎跑过来就要背贺秋荻带回来的竹篓,结果没拎起来。 贺秋荻伸手摸了摸贺三郎的头,把背篓里的米袋子拿出来递给他。 “你拿这个,剩下的我来背吧。” 五升大米,五升小麦,二十斤玉米,才只有九岁的贺三郎肯定背不动。 贺秋荻把竹篓背起来后,才从兜里掏出一块布包来。 “这是宴时给我的。你一会儿拿回去分给清露他们。” 实际上,是她从港口空间里拿的手工牛轧糖。 “谢谢小姑~” 两人回到贺家,贺家的人就围了上来。 贺老太心疼的道:“你怎么还带了粮食回来。你要说会带粮食回来,我就让大郎陪你去了。” 贺秋荻道:“我也是只打算买大米和面粉,回来改善改善伙食。不过我遇到要启程去西戎的骆驼商人,跟他们买了点从海市商人手里买的粮食。” 贺老太好奇问:“什么粮食?” “就是这个玉米。” 说着,贺秋荻把装玉米的袋子提出来放在地上打开,露出里面如黄金般璀璨耀眼的玉米粒。 地瓜的出现,给了她灵感。 如果能在宁远府推广开玉米和红薯,就能有效的缓解饥荒,缓解兵灾和干旱带来的压力。 有她的港口空间在,能养活石榴村,柳树村和桃花村,是不在话下的。 又靠近宁远县。 到时,三个村联合起来,也有上千人口。 起码以她自己的能力,就能撑起一座庇护伞。 熬过这干旱的三年,等旱灾结束,这宁远府会迎来风调雨顺的好几年。 这之后,贺怀瑾和贺怀璧就已经考取功名,能带着贺家这一大家子去京城生活了。 贺老太追问:“这个没见过啊。怎么吃?这么大一粒米,也煮不熟啊。” 贺秋荻解释道:“骆驼商人说了,这个可以碾碎成碎米,煮着吃,熬着吃,都可以。或者碾成碎米后,再磨成粉,蒸馍馍吃。不过阿娘,我打算种下去。骆驼商人说玉米耐旱,亩产比小米糜子要高处不少呢。一亩地,需要两升半到三升粮种。这里有大概十三升,可以种四五亩地。” 贺老太有些迟疑:“可是家里的旱地,你阿爹都安排好了。” 贺秋荻说:“李老太不是想卖掉吗。我想买下来。” 贺老太皱眉道:“现在天成不好。万一今年继续干旱,李家那几块旱地,可就成了荒地了。赔上粮食不说,还要交税,还要赔上买地的钱。” 贺秋荻劝道:“那万一要是下雨了呢。” 贺老太:“这……” “阿娘。我跟她讲价。十五两银子,她愿意卖,咱就买,不愿意就算了。你让爹给留我七八亩亩旱地,我把玉米和地瓜都种了。” 良田值钱。 旱地不值钱。 贺家有三十亩旱地,现在正缺水呢,哪能都安排妥当了。 匀都能匀七八亩亩地给她。 贺老太想着,万一下雨了,十五两买李家十五亩旱地,五亩良田,那就是划算的。 又想着,贺秋荻手里有钱,就答应了她的要求。 等贺老太跟贺秋荻把话说完,魏氏这才笑吟吟的开口:“我们家小姑子去了一趟城里,还记着给给家里带米面和肉呢。谁不说老太太好福气呢。哎呀,我说小姑子怎么越看越俊,这头上插着一支做工这样精细的簪子。” “是在城里臻宝轩定做的吗?价钱可不便宜吧。不知道小姑子愿不愿意割爱,把花样提供给我,我去给清淑也打这么一支簪子啊。” 这簪子,是银簪。 没有点缀珠宝翡翠,看做工,却知道这是出自老匠人之手。 款式简单,却优雅大方,衬托着贺秋荻的脸,凭空多了几分娴静的淑女气质。 更重要的是,魏氏想知道,这簪子是不是宴时送的。 贺秋荻摸了摸头上的簪子,道:“这不是我在臻宝轩做的。是宴时送给我的。没有花样图。清淑想要的话,只能选别的款式了呢。” 贺老太瞪了魏氏一眼。 别以为她看不出来,魏氏想替贺清淑争取到宴时的青睐。 真不要脸。 贺秋荻又抬起自己的手腕,说:“这根手镯,也是他送的。” 这簪子和手镯里,可都内藏玄机,是不能外借的。 就算借出去,别人也做不出一模一样的来。 她只好搬出宴时这块砖。 她就不信,魏氏敢问宴时要银簪和手镯的花样。 魏氏干笑了两声:“原来是贵人送的,那就算了。等春忙结束,我带清淑回城,再去臻宝轩挑选别的款式吧。” 她看了眼自己的女儿,发现贺清淑眸中含泪,显然心酸得想哭。 魏氏无奈的无声叹了口气。 清淑还是年轻了,沉不住气啊。 第44章 十二两买下李家二十亩地 贺老太一听这银簪和手镯都是宴时送的,心里高兴的同时,又有些犯愁。 开心的是,女儿讨宴时喜欢。 犯愁的是,女儿轻易收了宴时的东西。 要是宴时因此而看轻女儿,那该怎么办? 不过,当着家人的面,贺老太不会教育贺秋荻的。 只好等晚上大家都休息了,再跟秋荻好好聊一聊这件事吧。 家里的春忙,进入如火如荼的时候,贺秋荻就留在家,没再到处乱跑。 跟着贺老太和徐氏她们一块儿干活。 但港口水池里从江里抽着水呢。 贺秋荻不想浪费这些水,就跑去靠近石榴村的几个由军队的后勤部队管理的农庄放水。 后勤军,都是些年纪太小,或者年纪大,有的有点轻伤,但不能再继续上战场的军人。 他们留在后勤部,种着粮食,养着家畜,为前方的军营提供着粮食和营养物品。 这群后勤军管理的庄园要是不缺水,种出来的粮食,也是股能用得上的力量。 这几天,贺秋荻就算跟着进山打猎,也没有在山里放水。 她之前放水养的蘑菇,也渐渐的被采摘完了。 就是山坳的水塘里还有点水,吸引着山里的小动物们过来喝水。 贺怀璧带着她和贺三郎进山打猎时,基本没有落空过,但都是野鸡和野兔这两种稀疏平常的野物。 因为贺怀瑾和贺怀璧放田假在家,贺老太就把这些野鸡野兔全部做了,给家里加餐。 贺怀璧和贺三郎的箭术,也在这些天里突飞猛进。 贺三郎因此信心满满,整天缠着贺怀璧和贺秋荻带他进山捕猎,贺秋荻有时不想太出风头,就让贺怀瑾带贺三郎去,这两人也有收获。 这就让大家的注意力,渐渐从贺秋荻身上挪开。 大概,捕猎的过人天赋,真的是遗传到贺老爷子的吧。 贺秋荻在不进山的时候,除了在家干活,也会跟着去种地。 当然,她还小,扛不起锄头,不能翻地,就帮着放粮种。 贺老太最终还是给她匀了两亩地,让她先种玉米。 贺秋荻就按照之前阅读过的内容,把玉米播种下去,然后跟贺清雅牵着驴子去水塘运水,给地里浇水。 一连七八天,都是这么干活的。 连续干了七八天活,贺秋荻终于累得腻了。 她连续好几天没给石榴村的老水井和水塘里放水,老水井出的水,渐渐地不怎么够村里人和家畜的生活使用。 洗衣服的那个水坑里,一晚下来,都储存不满水。 就连水塘里的水,也渐渐浑浊。 眼看,连灌溉用的水都太不够了。 里正组织了村民守着水井,让村民们按户来打水回家。 李老太最担心的事情终于来了。 老水井要没水了。 她最后没顶住压力,只要十五两银子,就愿意把手里的良田和旱地出手。 贺老太这才来找李老太砍价,最后只给李老太十二两银子,就买下了李老太手里的这十五亩旱地,五亩良田。 拿到地契后,贺秋荻还找里正帮她到城里找主簿过户。 免得等她继续往石榴村里放水后,李老太反悔,到时撒泼耍赖,要贺家把地契还给她。 拿到了地契,贺秋荻心情大好。 第二天,在贺三郎喊她进山打猎的时候,她就跟着进山了。 今天。 可以恢复给石榴村附近的山里,还有老水井,水塘供水了。 贺秋荻进了山,就想玩一把大的了。 找了适合蘑菇生长的地方,山坳的水潭里放完水之后,就认真的寻找起猎物来。 他们仨越走越靠近密林。 到了一处山坳,贺秋荻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小姑,我怎么觉得有点冷啊。不如我们早点回去吧。” 贺秋荻撩起袖子,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不行。既然来都来了,哪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话还没落音,就听到眼前不远处的灌木丛里传来窸窣声,贺秋荻定睛一看,发现灌木丛的确动过了。 她朝贺三郎和贺怀瑾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灌木丛又耸动了下。 她慢慢的蹲下身,示意贺三郎站在原地不动,自己和贺怀瑾猫着腰从两侧靠近灌木丛。 靠近的同时,已经架起弓箭,准备在猎物现身的时候,立刻射中对方的咽喉。 小蠢猫却突然跳出来,伸出肉球摁住她的额头,不想让她再往前走。 “贺秋荻,危险,危险,危险。” “危险?是野猪这些大家伙吗?那我就更要猎杀了。” 贺秋荻转头看向贺三郎,说:“三郎,灌木丛后可能是野猪,你找个地方躲起来,我没喊你,你别出来啊。等野猪失去战斗力,我再喊你。” 等贺三郎走远了,贺秋荻就往灌木丛中射了一箭。 随着箭矢没入灌木丛里,便听到一阵“嗷——”的呼叫声。 是人的声音! 贺秋荻连忙架起箭矢,对准灌木丛的方向,威胁道:“出来!谁在里面!鬼鬼祟祟的,再不出来,我就不客气了哈。” 贺怀瑾也朝贺秋荻靠过来,拉满了弓,对准灌木丛的方向。 “啊!二哥,我们跟他们拼了吧!” 一声暴喝后,灌木丛里站出来三个长相粗鲁,一脸横肉,穿着打扮都像是江湖人士的男人。 其中一个捂着自己的胳膊,鲜血染红了衣袖,显然是刚刚被贺秋荻射中的那个人。 “就三个毛都没长齐的奶娃娃,掳了抓去卖了换钱,不愁逃不出去……” 说着,其中一个已经举着马刀从灌木丛后跳出来,朝贺秋荻劈砍而来。 贺秋荻绝不迟疑,立刻放出自己拉满弓的箭矢,一箭射在他的心口上。 匪徒难以置信的看着胸口的箭矢和面前的贺秋荻,大概怎么都没想到会被一个看起来才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一箭射中心脏附近! 匪徒“啊——”的暴喝一声,举着马刀再次朝贺秋荻砍过来。 战场。 瞬息万变。 贺秋荻一边后退,一边朝着灌木丛后,另外两个山匪射出一箭,并朝贺怀璧暴喝道:“六哥,快!他们是山匪!快拿箭射他们!” 这一箭,只射中其中一人的胳膊,并没有造成致命伤。 话音落下,第一个匪徒已经快要冲到贺秋荻面前,她再次架起箭矢,朝着他的腿上射了一箭。 之后,就把弓箭放回身后,抽出自己的短刀,格挡在面前。 看贺怀瑾犹豫着不敢往人身上射箭,贺秋荻着急的喊道:“六哥,你快动手啊,不然我们今天都要死在这里!” 就算她再厉害,到底只是个不满十二岁的孩子。 不一定能护得住贺怀璧和贺三郎。 第45章 山里打猎战土匪二当家 “六哥,你快啊!” 贺秋荻这句话,倒是惊醒了贺怀瑾,他不再迟疑,把拉满的弓松开,向着朝自己袭击来的山匪射了一箭。 这一箭,被山匪躲了一下,但也射中了对方的腹部。 贺秋荻担心贺怀瑾第一次实战,没对人动过手,经验不足,会命丧在山匪手里,就速战速决的爆喝一声,用手里锋利无比的短刀直接砍断了山匪手里的马刀。 在他难以置信的目光中,跳起来,调转短刀的方向,刀锋划过山匪的脖颈。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他们俩。 只见贺秋荻面前的山匪,下意识的伸手摸着自己的脖颈,然后“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伤口处也溅出血来。 几个瞬息间,山匪轰的一声,倒在贺秋荻面前。 “啊!老七!——贱妇,纳命来!” 本来攻击贺怀璧的山匪看到自己的伙伴命丧在贺秋荻的短刀之下,撩起马刀,就转到朝贺秋荻的方向砍过来。 此时。 贺秋荻已然杀红眼。 手里的短刀,再次格挡住马刀。 那银晃晃的马刀,在碰撞到锋利的短刀后,发出金属碰撞后极为刺耳的嗡鸣声。 山匪手里的马刀再次应声而断。 惯性,让山匪的身体继续保持着往前攻击的姿势朝贺秋荻扑过来,等他想稳住身形,直接用半截马刀朝贺秋荻的脖子上袭来的时候,已经迟了! 贺秋荻调转短刀的方向,直接朝山匪的心窝捅进去。 “噗嗤——”一声。 满脸是血的贺秋荻快速的抽回短刀,再朝着山匪的心窝捅了一刀。 刀刀要害,刀刀致命。 喷出来的鲜血,溅了贺秋荻和追上来想替妹妹挡刀的贺怀瑾一身。 想帮妹妹挡刀的贺怀瑾不禁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剩下的一个山匪二当家,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两个兄弟死在一个村姑手里,不敢再小瞧了她,更不敢恋战,转身就想跑。 “站住,别跑!” 贺秋荻反应极快,发现仅剩的的一个山匪要逃跑,下意识的取下自己头上的银簪,打开上面的机关,露出里面锋利的针尖来。 她卯足力气,把尖头极为锋利的银簪朝山匪的方向掷过去。 就跟飞镖似的,在十几米的射程里,杀伤力极大。 银簪刺中山匪的后心窝,贺怀瑾的箭矢随后而至。 山匪连中银簪和箭矢,应声倒下。 他挣扎了下,正想要爬起来往前逃窜,结果听到山林里传来狗吠的声音。 由远及近。 贺秋荻也听到了犬吠声,吓得清醒过来。 双眸里布满的杀气,逐渐退去。 她朝贺怀瑾靠近过来:“六哥,你没事吧。” 贺怀瑾抓住贺秋荻的手:“我没事。妹妹,你呢?” 他的手,像是筛糠一样抖个不停。 大概是第一次杀人,真的吓坏了。 贺怀瑾看到猎犬从密林里窜出来后,直接围着倒地挣扎着想起来的山匪转圈。 他低沉着声音,说:“好像有人带着猎犬来搜山了。一会儿你什么都别说,就说这些人是我杀的。” “六哥。这些人是山匪,绝对不是普通人,杀了他们,我们不会有罪的,说不定还能因此拿到悬赏呢。我们只要照实说就好,山匪是我们兄妹俩共同杀的,别说细节就成,就说吓坏了不记得细节。” 贺秋荻知道,贺怀瑾怕万一这三个人不是山匪,却死在他们手里,会惹下人命官司,也不想让她卷入是非中。 就想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 但还有一口气那个山匪,并没有一击毙命的伤口,他的供词,若是能证明他们俩在撒谎,会对他们兄妹俩很不利。 想到什么,贺秋荻拿出一把新的短刀,递给贺怀瑾:“这把刀,跟我的刀是一样的,极其锋利,吹毛可断,你小心收好了。” 贺怀璧还想问什么。 从猎犬出来的密林里追出来十几个人。 一个个都是官差的打扮。 为首的人,贺秋荻认识,是宴时身边的杨一和杨八。 啊。 原来是宴时带人进山剿匪了。 杨一和杨八当然也认识贺秋荻,一边吩咐人抓住被猎犬围住的山匪,一边朝贺秋荻走过来。、 贺秋荻这才笑着对贺怀璧说:“六哥,没事了。他们是宴时宴大人,也就是之前我在山里救的那个贵人的属下。宴大人现在是宁远县的县尉,他们这次进山来,多半是在剿匪的。” 贺怀璧点点头:“那就好。” 既然是妹妹之前救过的人,那么想要混淆谁是诛杀两个山匪的主谋,就方便得多。 如果让别人知道妹妹以一人之力,让两个山匪毙命于刀下,只怕会对妹妹不利。 杨一和杨八走到贺秋荻面前,给她行礼。 “杨一,见过贺家娘子。” “杨八,见过贺家娘子。” 贺秋荻也给他们回礼。 “杨一,杨八,你们好呀。对了,这是我六哥贺怀瑾。六哥,这是杨一和杨八。” 杨一和杨八朝贺怀璧做了个揖,算是见过礼了。 杨八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迟疑的看向贺秋荻:“贺家娘子,这两个山匪,是你们俩制服的吗?” 贺秋荻点点头:“嗯。我和我哥哥带着侄子贺三郎准备进山打猎,结果撞见这三个山匪,他们行踪泄露,就想杀人灭口,结果被我们反杀掉了。” 杨八摆了摆手,道:“那行。既然是你们俩杀的,那这份功劳就是你们俩的。倒在地上的那个,是盘踞在宁远县凤凰山里山匪窝的二当家,另外两个也是核心人物。要不是遇到你们俩,只怕他们逃出深山范围,进了村庄,那可就糟糕了呀。后果不堪设想。” 杨一沉稳的道:“你们不必担心,害怕,我们不是审问你们的,你们吓坏了,不用跟我们交代制服他们的过程,总之,山匪是你们‘制服’的。” 杨一把“制服”两个字,咬得很重。 意思很明显。 不会对外说细说山匪是怎么死在他们俩手里的,官府也不会追问山匪究竟是怎么死的。 贺秋荻连忙道:“对对对,山匪是情敌,被我们兄妹俩‘制服’的,嘿嘿——” 看贺秋荻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杨一继续说:“主上还在山里清点山匪人数,我派人送你们回村。杨八,你留在这里善后。” “我的……我的银簪……在那个二当家的后背上。” 杨一转过身去,这才看到扎在山匪身上的银簪。 他眸光闪烁,只身转过身去,从山匪身上抽出银簪一看,果然不是普通的银簪,更像是一把暗器。 这个贺秋荻身上的秘密,可真是越来越多了呢。 第46章 贺秋荻和贺怀璧立功 杨一把银簪藏进袖子里,走到贺秋荻面前后,才把银簪还给她。 贺秋荻嫌弃的接过沾满血的银簪。 要不是她就只有三枚这样的银簪,她才不想要这把银簪了。 古代的技术,做不出来这么巧夺天工的银簪了。 贺秋荻和贺怀璧找到躲起来的贺三郎。 他躲得太老实了,居然找了个树洞躲起来,外面发生的事情,他没听见。 直到贺秋荻过来找他,他才从树洞里钻出来。 看到贺秋荻和贺怀璧身上都是血,贺三郎吓了一大跳,再看到杨一,他又吓了一跳。 贺秋荻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三郎,这是宴大人的属下,他叫杨一。你别怕,我们刚刚遇到的不是野猪,遇到山匪了。我和你六叔,制服了山匪,所以才没叫你出来。” 贺三郎胆子再大,也就是个九岁的孩子。 看着小叔和小姑身上血,再看不苟言笑,肃穆凝重的杨一,昔日的活泼就少了很多。 回去路上。 贺三郎也没多问什么。 对于山匪,杀人,见血这种事,他到底还是害怕的。 上次小姑在山里救下宴时和他的另一个手下,阿翁和二伯把他们抬下山的时候,他扒开人群去看了下,差点没吓得尿裤子。 这次,他也不感兴趣看山匪的尸首了。 他们原本没想打猎了,结果给他们遇到两头结伴而行的野山羊,这两头山羊,就在杨一的帮助下,成功的猎到手了。 贺秋荻:“……” 可能是被她在山里放的水给吸引来的。 杨一面不改色的帮着他们把山羊扛到石榴村村口的老水井处,就要返回山里。 贺秋荻叫住他:“杨一,如果可以的话,你跟你们家大人,还有你们几个兄弟,一起来石榴村吃烤全羊啊。我阿娘做的烤全羊,味道可好了。” 杨一嗯了一声,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等这个陌生男子一走,围在村口的村民们一窝哄的就围了过来,纷纷询问是怎么回事。 贺秋荻如实相告。 他们进山打猎,在深山老林的外围,遇到从凤凰山土匪窝里逃窜出来的山匪。 误打误撞,他们先射伤一个山匪,之后又因为山匪轻视他们兄妹俩,三个山匪就被他们俩各个击破给制服了。 之后。 宴时的人,带着搜山的猎犬及时赶到。 杨一就送他们下山,下山的路上,遇到两只结伴吃草的野山羊,在杨一的帮助下,他们成功猎杀到这两头野山羊。 还邀请了杨一和宴时他们来石榴村做客。 贺秋荻没说山匪被他们杀了。 怕村民害怕。 村民们知道凤凰山剿匪,一个个的都有些担心起来。 凤凰山在石榴村二十多里的群山里。 从凤凰上下来,最近的村落,就是石榴村。 还好。 这群山匪还没来石榴村作乱的。 不过,凤凰山的山匪,只怕没那么好剿灭。 十五年前,凤凰山的山匪一波又一波,全都是受了兵祸的人,落草为寇了。 兵祸结束后,他们就做起了山民,不再下山抢劫,跟周边村寨相安无事,官府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剿匪。 现在是灾年。 这一波山匪剿灭了,谁知道在灾年里熬不下去,会不会又有难民跑去凤凰山占山为王。 人群里,从镇上卖了家当,买了物资回来的李老太听说了这事,不禁庆幸不已。 凤凰山里真的有土匪扎窝了啊。 匪患,兵祸,迟早要把石榴村给糟蹋了。 还好李家的地,已经卖给贺家了。 虽然便宜是便宜了点。 只怕贺老太有命占她的便宜,没命过今年的冬天哩。 贺怀平和贺怀安从地里赶回来,把两头山羊扛回贺家。 贺老太看贺秋荻和贺怀璧浑身是血的回家,被吓坏了。 等贺秋荻说完,贺老太知道这次遇到山匪又是有惊无险的,就放心了不少。 连忙让贺怀平去烧水,给贺秋荻和贺怀璧洗澡。 身上都是血,吓人。 听说贺秋荻还要请了宴时。 不管他有没有空过来石榴村吃烤全羊宴,贺老太也开始张罗了起来。 除了一头羊做成烤全羊之外,另外一头羊的羊排,羊后腿也切出来烤着吃。 其余的羊肉,就打算做一个炖羊肉,一个酱羊肉。 还要再做一些别的菜来招待宴时和他的属下才行的。 好在现在时间还早,家里的菜不够,还能再去城里买一些。 贺老太给了贺怀平几两银子,让他到城里去买肉,再买点好酒。 总之。 今晚这顿饭,不能失了礼数。 贺秋荻洗了澡而二房里出来,就看到贺三郎从外面跑回来:“阿奶,阿奶,不好啦。李狗蛋的阿奶,不许我爹和五叔六叔再从老水井里担水。她说老水井出水少,村里各家各户的份额是固定的。” “阿爹他们担了两次,已经超额。我们家担完了,他们家就没了。她放话说了,要是我们家再担水,她就叫她儿子把水搅浑,让大家都没水喝。” 贺秋荻:“……” 李老太这个搅X棍。 今天贺家是特殊情况。 因为贺怀章在城里做教谕,贺老爷子在村里有一定的威信在,村里其余村民知道贺家猎回来两头羊,要处理羊还有做宴席,是绝不可能为了一点喝的井水,而跟贺家置气的。 也就李家,李老太要举家搬走了,她又看贺老太不顺眼,自然想法设法给贺家人添堵。 说起李老太跟贺老太的恩怨,这里面还有点小八卦呢。 据说。 李老太到了说亲的年纪,是喜欢贺老爷子的。 她娘家人,都通过各种七拐八拐的关系,跑来暗示贺老爷子了。 当时曾祖母都有意向了。 结果,贺老爷子在外走镖,偶遇贺老太,就对贺老太一见钟情。 于是就把人给带回家家里来了。 气得李老太还是嫁来石榴村。 李老太不甘心输了男人,还输儿子。 就跟贺老太比生孩子,比生的儿子又不优秀。 结果李老太生的儿子没贺家的兄弟争气,读书不行,干活也不行,打猎更不行。 三十多年下来。 李家的日子完全比不上贺家。 李老太的心里,就更不好受了。 石榴村别家人给贺家几分面子,李老太是完全不想给。 尤其想到自己迫于无奈,不得不把家里的田地以十二两银子的低价卖给死对头,可没把她心里给堵死。 贺秋荻最见不得这种爱闹事的三姑六婆,决定去老水井放点水,刺激刺激李老太。 让她后悔自家的地,卖便宜了。 第47章 李老太后悔卖地 贺老太听了贺三郎的话,吩咐了徐氏和林婆子继续做活,自己则拿着擀面杖气势汹汹的去了老水井那儿。 她有三个儿子在呢。 就是李老太是个女人,三个儿子不好跟她打嘴仗而已。 贺秋荻也跟着一起去老水井那里。 到了老槐树下,就看到李老太坐在老水井中间打水的石砖上,双手叉腰,一副跟贺家人死磕到底的模样。 看到贺老太赶过来,李老太从石砖上一骨碌爬起来,双手叉腰,对着贺老太说:“老贺家的,咋地,你拿着擀面杖过来,是想跟我干架呢?” 李老太手背拍手掌,数落道:“里正和族老们说过的,今天每家只有四担水,挑完就没了。我去城里的时候,你家老五也来挑过你们家的那一份。” “现在,你三个儿子,又来水挑了六担水了。除非,老水井的水满溢出到外面洗菜的水坑,你们家才能多打水。你瞧瞧,这水位线,都不到平时的水位线的四成。你们家把水挑完了,明天我们其余人喝什么?渴死啊。你贺家人偿命吗?” 贺秋荻往老水井那里看了下。 的确里面只有不到一半的水了。 她和六哥都用了水擦洗身子,家里的存水被用得差不多了。 六担水。 不够处理两头羊和今晚宴客用的。 贺老太无语的说:“李家嫂子,你就非要跟我们贺家作对吗?现在是上午,早晨村里各家各户都来打了水,自然水少。等到傍晚,水位线自然会上来。” 李老太有恃无恐的说:“谁叫跟你们作对。谁知道下午会不会直接没什么水了?这水位线涨不上来,你们贺家就是不许打。你们要是敢再下来,我就拿东西把井水搅浑,让全村人都没得水喝。” 有人看不下去了,说:“我家里今天的四担水还有一担没挑完的,贺怀平,你去担吧,算我家的。” 李老太也横在石砖上,不许贺怀平下去。 “那可不行。贺家已经多挑了六担水。除非你们能凑齐七担水,我才许他下来挑一担。” 这几天控制着大家的用水量。 各家各户的水都不太够用。 一般起床的第一件事,就安排家里的重要劳力来担水。 家里人多的,四担水根本不够用。 等到傍晚的时候,若是老水井里储存了不少水,里正也会看情况让家里人口多的多挑两担水回去用。 但上午一般是不让多挑水的。 那人继续帮腔道:“李老太,你不是就要举家投奔你哥哥吗?你就要搬走了,村里的井水要怎么分配,你也管不着吧。” “哼。”李老太继续不服的说,“既然我还在这石榴村的一天,那我就是石榴村的一员,等我走了,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就管不着了。” 那人还想继续说,贺老太示意她别跟李老太说了。 她自己对李老太说道:“那这样吧,我花钱跟村里买水,一旦水两文钱,你看怎么样?” 李老太摇头道:“那也不行。这钱也不是给我的。就算要给我,分到我李家,也没有一文钱。难道,我要为了这一文钱,让你们贺家把水打光,让我们李家十几口人没水喝吗?” 李老太对于贺家最近进项多,充满了妒忌之情。 那是真的羡慕到眼红啊。 凭什么贺老太这个老蹄子这么好命啊。 肯定是抢走了她先看中的男人,才抢走了她的人生。 要是当年嫁进贺家的人是她,她会不会儿孙满堂,有三个争气的儿子,能够有很多钱,可以安享晚年? 看着李老太这样油盐不进,贺老太是没辙了。 只好对附近围观的村民们说:“各位乡亲,我是真的没办法了。但今天我贺家要杀两只野山羊,没有干净的水可不行,若是你们谁家还能匀出水……” 但贺老太的话还没说完,就有眼尖的村民发现老水井在出水。 “出水了,老水井出水了!” 这出水量,是肉眼可见的。 有井水从老水井底部喷上来,形成水柱,在水面上形成几个碗大的水花。 没有什么事,是比老水井出水量增多,更让人振奋了。 “老槐树显灵了,一定是老槐树显灵啊。我的个娘啊,祖宗啊,你们一定要保佑我们石榴村平安度过这次的旱灾啊。” 大家纷纷朝着老槐树祈祷。 甚至有人跪下。 贺秋荻坐在老水井旁边的石砖上,努力的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村民们摆弄了好几分钟的仪式,这才开始了热情的讨论。 有人猜测,老槐树要隔一段时间就要休息几天,所以,大家不要因为老水井暂时不怎么出水而心慌。 有水的时候,把地伺候好。 总之,老水井能保佑到秋收的用水,那就好了呀。 有人猜测说:“该不会是老槐树发现有村民包藏祸心,想离开石榴村,就想给她个教训吧。” 这说的,明显就是李老太。 有人干脆直接问了出来:“李家嫂子。要是老水井一直有水,足够咱们石榴村灌溉吃用到秋收后,你还投奔你哥哥家吗?” 别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就配合着第一个开口问话的人,阴阳怪气的说:“她肯定得投奔哥哥家啊。她的地,已经卖给贺家了。李家要是不走,吃什么,喝什么啊?难道,要给贺家做工,赚点口粮吃吗?那不是要比杀了李家嫂子,还让她难受?” “对了,李家嫂子把地多少钱卖给贺家了?” “十二两银子。” “那她岂不是亏大了。她之前还想要四十两呢。若是老水井有水,这两天和旱地就能种。良田二两银子一亩,旱地一两银子一亩,也能卖二十五两呢。她可亏大了。” “谁让她觉得石榴村活不下去,要去投奔亲戚呢?这不,白白亏了十来两银子啦。” 李老太闻言,看向贺老太:“你们把地契还给我。我家的地,我不卖了!” 她倒不是后悔卖地。反正她是要投奔哥哥的。这石榴村就算有水,但四周也是干旱,仍旧逃不了匪患和兵祸。 她是后悔,十二两银子就把二十亩地全部卖给了贺家! 如果知道老水井还会出水,那二十亩地,就是给她三十两银子,她都不一定会卖! 白白的亏损了十几两白花花的银子啊! 第48章 宴时要来贺家做客 才一会儿工夫,老水井的井水水位线,就有明显的上升。 贺老太看到老水井恢复出水量,再看李老太一脸懊恼,目呲欲裂的模样,心里不觉格外的解恨。 贺老太握着擀面杖,像李老太之前那样,站在老水井的上方,叉腰。 眉梢眼角,洋溢着一股得意的微笑。 嘴里笑吟吟的说:“李家嫂子,你这话可就亏心了啊。前两天,是你着急要卖地,拿着地契到贺家来,请我家买李家的地。村里别人最多只肯给你十两银,你求着我,我多给了你二两。” 贺老太言辞凿凿的说:“你说我家怀章是教谕,我们可以去城里投奔他躲灾年。等灾年一过,这二十亩地收拾收拾还是肥沃的土地,我这才买下你的地。” “里正还去县衙给地契换了名字。这你怎么还能说是你们家的地呢?再说,今年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光景呢,万一后面不下雨,你把地要回去,想再卖,可就无人接手了。” 围在老水井上的人,一个个出言讥讽,嘲笑李老太起来。 平时,李老太就爱占小便宜。 李老太仗着自己家能去州城郦城投奔亲戚,这几天为了卖地,更没少跟人起冲突,得罪了不少人。 被李老太贬低,辱骂过的村民,更是觉得大快人心。 只要这老水井能出水,供种子发芽,长大,就算之后不下雨,他们灌溉的时候,就是一桶水一桶水的提到地里,秋收也能收到粮食。 起码今年,他们完全不用背井离乡,加入逃荒的队伍了。 李老太见贺老太有人帮腔,自己说不过,拿不回地契,也无法阻止贺家人来老水井这里担水,就气呼呼的抹着泪走了。 临走前,还不忘控诉贺老太。 “贺老太婆,你这个为富不仁的吸血鬼,是故意压价,买我家的地。你是想逼死我,我要是饿死了,第一个就回来找你,天天吊在你房门口,夜夜蹲在你床头,让你永生永世,不得安宁!” 没人同情李老太,反而觉得她活该。 等李老太离开,大家把老水井出水的消息传递出去。 大家找来里正和族老,共同商量大计。 里正的意思,就是趁着老水井有水,大家先把手里别的活都停一停,尽量把地里该种的粮种全部种下去之后,再安排别的活计。 贺秋荻坐在老槐树下乘凉,贺家也没人约束她。 她在这里以放水,就放到快做午饭时,贺三郎来喊她:“小姑,小姑,阿奶要做菜了,喊我来问一问你,今天还要不要学习的?” “学。” 贺秋荻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走,我们回家去。” 她在给老水井放干净的自来水的时候,已经往洗菜,洗衣服,洗尿布的水域里放了水池里的水。 虽然速度慢。 但也放出来不少了。 等下午,她去一趟储水塘放水,今天的活,就算是齐了。 连续不断的往外排水,增高石榴村地下水的水位,之后的事,就会好办得多。 贺老太心疼贺秋荻和贺怀璧在山里受了惊吓,专门给他们俩煲了人参鸡汤压惊。 鸡汤里还加了枸杞。 格外的滋补。 贺秋荻怕自己年纪小,滋不受补,就要了一小碗汤和一块鸡腿,剩下的,给了贺家二老之外,还给徐氏分了好几块鸡肉和一碗鸡汤。 贺老太原本不愿意给徐氏吃这么多肉,转念一想,老闺女说得对,她就是再恨徐氏的娘,徐氏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贺家的种,这不娶都已经娶了,看在贺怀平的份上,她不能再迁怒徐氏,也不能再迁怒贺清雅和贺清露。 贺怀平始终是她的儿子。 这个儿子,除了在娶徐氏的事情上,也从来没有忤逆过这个母亲。 就算是爱屋及乌,她的心态,也要扭转过来。 否则,整天为了徐氏,把自己气得跟个斗鸡眼似的,气坏的是自己的身体,没人帮她替的。 吃过午饭,贺秋荻跑去村口玩。 秀儿和小花,结伴来找她。 小花道:“秋荻姐,我们一块儿去摘野菜吧。” 贺秋荻眼皮耷拉着看向小花,上次采蘑菇的事情,贺秋荻还记着的。 贺小花就躲在孙秀儿身后,让孙秀儿面对贺三郎的质问和怒火。 贺小花是贺老爷子的堂弟的老来女。 跟贺秋荻年纪相仿。 叫贺秋荻一声姐姐,倒是没错的。 贺秋荻打了个哈欠,朝贺小花摆摆手,道:“小花,你跟秀儿一起去吧,我上午跟我六哥带着三郎去山里打猎,累着了。在老槐树这里好好的歇会儿,消消食,我就要回家去午睡啦。” 贺小花提着篮子,在贺秋荻旁边坐下。 “秋荻姐,那你明天进山,能叫上我一块儿去吗?我们一起进山捡菌子。”贺小花问道。 阿娘说,贺秋荻进山,每次都能猎到好吃的。 让她想办法跟贺秋荻一起进山,蹭一只野鸡野兔什么的回家打打牙祭。 贺秋荻哪能不知道贺小花打的什么算盘。 “那不行。”贺秋荻说,“你跟秀儿他们一起进山,就能捡菌子。我要跟我六哥去打猎的。山里的野物凶猛,你又不会打猎,万一伤着你,我跟婶儿没法交代。” 贺小花央求道:“我会保护好自己,不给你拖后腿的。” 贺秋荻摆摆手道:“不行。这事儿我做不了主。你可以让你阿娘跟我阿娘说去。” 就在贺小花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进来村口的路口上行驶过来一辆驴车。 车上坐着两个婶儿,放着不少东西。 这两个婶儿是陌生人。 贺小花和孙秀儿好奇的看过去。 贺秋荻却认识那两个大娘,是宴时身边的人。 她们俩驾着驴车抵达老水井,就下了车。 一个婶儿牵着驴车,一个婶儿笑吟吟的走到贺秋荻面前,给她行了个礼,说:“贺家小娘子,我家主子说今天来贺家做客。听闻,贺家嫂子烤得一手好全羊,让我们俩过来学一学。日后,等他想再吃烤全羊的时候,好方便做给他吃。” 贺秋荻本来也是不拘小节的人。 就跟两位婶儿寒暄过后,就把两位婶儿领回了贺家。 婶儿说,驴车打过来的东西,是宴时大人安排送过来的。 因为他不止一个人来吃饭,还有不少属下,就一并过来贺家吃饭,算冒昧打扰了。 贺秋荻让贺老太把东西给收了。 第49章 宴时送给贺秋荻镶东珠金簪 因为宴时要带自己的属下来吃饭,算上已经回来的杨一他们,差不多有三十人。 贺家原本就有十五人吃饭。 宴时来吃饭,肯定还得邀请里正和族老。 这样一来,晚饭就要准备五十几个人的份量,那的确需要好好准备才行。 好在贺家有两头整羊,不然今晚只怕拿不出像样的东西来招待贵客。 贺秋荻回来就问贺老太准备的菜单。 还挺丰富的。 有好几道新菜,是贺秋荻没跟贺老太学过的。 贺秋荻说要跟着学几道没学过的菜,就干脆没再去睡觉,而是帮厨。 大概三点的时候,贺老太才开始烤全羊。 贺秋荻自己整了不少烧烤的菜,蹭了贺老太的独门酱料秘方,烤羊肉串,烤猪五花,烤菌菇,烤韭菜等等烤一切可以烤的食物。 烤了满满几大盘,吃得大家赞不绝口。 尤其是贺三郎,就差没有捧着自己的小肚子在一旁打饱嗝了。 就在他们吃烧烤吃得正欢乐的时候,就听到守在村口的贺大郎回来传话了。 “阿奶。贵人来村里啦。你们快出来迎接吧。” 贺老太把烤全羊的活暂时交给宴时安排过来的厨娘,自己和贺老爷子领着一家老少去村口迎接。 宴时带来了八名重要的侍卫,以及二十名普通的会武功的侍卫。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出现在石榴村村口,阵仗很大。 里正和族老,已经在旁边等候着,见贺家的人过来了,便一起去给宴时请安。 “草民见过宴大人。” 贺老爷子领着众人给宴时行礼。 倒是没有跪拜,而是普通的礼仪。 “免礼。”宴时把为首的贺老爷子扶起来,又一一把里正和族老扶起来,剩下后面的人就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 等大家都起身后,宴时才一本正经的说:“本官奉命前来凤凰山剿匪。昨天半夜突袭,终于直捣匪窝,捉拿住凤凰山大当家和二当家,但在清点山匪时,发现仍有少部分山匪逃脱。” “为了确保凤凰山附近周边百姓的安危,本官决定暂时驻扎在石榴村。待匪患彻底根除。这段时间,就叨扰各位了。” 人群里。 贺秋荻听到宴时这样说,不禁展颜一笑。 宴时就好像有感应到似的,也朝她看过来,隔着人群跟他微微点了点头。 接下来,就是宴时跟村里里正,族老的沟通了。 晚点,官府的人,会带来帐篷之类的东西,在石榴村附近扎营,支援还在凤凰山清扫残余势力的官兵。 宴时身为指挥官,也留在石榴村指挥,暂时不回城里。 他婉拒了里正的邀请,带着侍卫和随从到贺家做客。 也示意让贺老爷子邀请里正和族老来贺家一起吃。 贺家的庭院,早已收拾干净,摆了满满五桌。 宴时,贺老爷子,里正,几个族老,还有贺怀平、贺怀安都坐在主桌上。 看得金翠花不禁乐呵呵的笑着:“相公居然跟县尉一个桌吃饭了。等春忙结束,我回娘家,跟我娘家几个兄弟好好说说,可不得让他们羡慕死。” 魏氏看了眼贺老太,最后还是说:“娘,真的不能叫相公回来吗?” 贺老太看了魏氏一眼,道:“县城里的官员,只有县尉大人和他的侍卫在贺家做客。你把怀章叫回来,那别人,要不要叫?县令大人要不要叫?还有一点,县尉大人自己没发话叫怀章回来,你让我做主?我敢做这个主?” 魏氏想让贺怀章回来,不过是想拉拢关系罢了。 贺老太摸不准宴时的想法,暂且不想这样。 宴时要在石榴村剿匪,一时半会儿不会回城,过两个天再喊老大回来,也是一样的,不着急这一晚。 今晚有两只整的烤羊坐镇,又有贺老太深得御厨衣钵的厨艺加持,饭菜丰富,美味可口,吃得宾主尽欢。 等大家都吃完饭,宴时才宣布,官府对贺怀璧和贺秋荻联手制服山贼二当家以及另外两个山匪核心人物的褒奖。 给的东西,也特别实惠。 就是每人二百两白银,一共四百两白银。 贺怀瑾有些吃惊,居然会有这么多的赏银。 杨八解释说:“你们制服的人,可是凤凰山山匪的二当家,他们杀人不眨眼,若是逃走,隐匿在群山之中,那就是一大祸害。另外两个山匪,也不容小觑。这四百两赏银,是你们该得的,你们就安心的收着吧。” “那我就在这里先谢过宴大人了。” 贺秋荻行了个礼之后,笑吟吟接过了装银子的托盘。 托盘上,摆着四个银锭。 一个大银锭有整整五十两。 贺秋荻捧着沉甸甸的银子,笑得嘴角差点都裂开到耳朵之下了。 贺怀璧收到银子,就转手递给了贺老太。 见状,贺秋荻也把银子交给贺老太:“阿娘。这笔银子,我们全家一起花。” 贺老太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一起花。我们全家都跟着你们兄妹俩享福。囡囡,阿娘给你攒着做嫁妆。” 说完后,贺老太还给里正和族老包了二两银子一个的红包。 里正和族老们,给贺家道完喜之后,看宴时没离开,可能有话要跟贺家的人说的样子,就笑呵呵的结伴告辞了。 等外人都走了之后。 宴时才把一个礼品盒递给贺秋荻,道:“听杨一说,在制服山匪的过程中,贺家娘子的银簪被污血弄脏,下官这里正好有一根金簪,正好配你。就当是本官以个人名义给英国不让须眉,路见不平挺身而出拔刀相助的女子的褒奖了。” 宴时说得一本正经的,贺秋荻在看清盒子里的镶东珠金簪后,差点没笑出声来。 这不是她从他那里要来一百两银子,抵押给他的那两颗东珠吗? 宴时找人打造成掐丝錾花镶东珠金簪送给她,大概是回她送给他的那两把弩和弓箭的礼,但碍于弩和弩箭的来源没对外说明,他才找了这个办法,把金簪还礼给她。 瞧他说得这样正经,不知真相的围观群众,被他唬住了。 宴时送了金簪,也没多逗留,跟贺家长辈们一一行礼,感谢今晚的款待之后,就带着侍卫和随从们在贺家人的恭送中,从贺家离开。 等他们一走,贺家前院里就彻底炸开了锅。 第50章 魏氏想要拿走四百两银子 贺怀安高高兴兴的说:“我的娘也,老六,老七,你们可不得了啊。入了贵人的眼,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带三哥享福啊。” 他想表达的是,贺秋荻被宴时看上了。 但有贺老太坐镇,贺怀安就算想大放厥词,他也不敢说出口来。 不过,这不妨碍贺怀安感到高兴。 抛开贺秋荻不说。 光是贺怀璧,就比贺怀章顾兄弟情义得多。 等贺怀璧当了官,发达了,他肯定能跟着享福。而不是像大哥这样,明明当了教谕,还跟家里哭穷,让爹娘给他们捎钱花,让整个贺家都供养着他们大房。 要不是大哥当官,确实给贺家长了脸,也给贺家带来盼头,他进城也能混吃混喝,他才不会答应爹娘的做法。 贺怀章也跟着高兴。 最高兴的莫过于贺三郎了。 他也是参与者之一呢。 虽然他没出力,也没目睹整个过程,但他确确实实是在当场的。 更何况,小姑得了二百两银子,是肯定不会亏待他的呢。 贺清淑却是妒红了眼。 什么宴时以个人名义送给小姑的褒奖,不过是想找个理由,把这个贵重的掐丝錾花镶东珠金簪送给贺秋荻而已。 不然,为什么六叔就只有二百两? 再说了,小姑一介女流,就算能制服山匪,付出的功劳,肯定不如六叔。 小姑得到的赏银跟六叔的赏银一样多。 很明显,就是宴时自己的私心。 这可是掐丝錾花镶东珠金簪。 价格不菲。 并且,意义非凡。 贺清淑只觉得心痛,没去给贺秋荻道贺,自己回了房间。 魏氏看着女儿失落又心痛的模样,不禁摇了摇头。 贺清雅有些羡慕,嫉妒,又有点遗憾和揪心。 如果当时,进了深山,遇到被山匪围剿的宴时,出手救下宴时的人,会不会就是她了。 这一切。 就能改变。 贺清雅看着开心的贺清露,有些哀伤的叹了口气,也退出人群,去默默的收拾残局了。 一大家子,高兴的围在一起商量着这笔钱该怎么花。 金翠花想要两身新衣服。 徐氏想要支点银子,但没说要拿来做什么。 贺怀安想跟贺老太要几两银子,到城里去耍一耍。 贺怀平想要支点银子,说是想给徐氏和闺女扯布做新衣衫。 贺怀瑾和贺怀璧的想法很简单,就想要点银两,去买自己想买的书籍。 贺秋荻没什么想法,就说想让家里在城里买套宅子,提前在城里攒粮食。 万一石榴村干旱,或者今年秋收后发生兵祸,全家可以躲进城里度日。 最后,大家商量过后,暂时决定等春忙结束后,贺老太去过岚县探望贺宝珠,再去宁远县买房子。 买一所大宅子。 能住得下全家差不多二十口人的三进的宅子才行。 实在不行,买大一点的二进的院子也可以。 等大家商量完,贺老太一一应下,说今晚太晚了,等明早再做分配。 肯定是不能任由他们做主的。 贺老太得歇一晚,按照自己的主意,结合几个孩子们的意见,再分配这四百两银子。 等贺老太把吃剩下的菜都收拾好,准备回房去清点银两时,魏氏挑了帘子进来。 “娘。”魏氏也不跟贺老太藏着掖着了,“刚刚媳妇一直没说话,就是想等人都散了,再来找您。家里有了进项,大家都很高兴。媳妇也是为着家里着想,就想借用家里这笔钱,给相公捐个正当的官。” 这笔钱,是贺怀璧和贺秋荻挣回来的。 魏氏可不敢等。 等贺秋荻做了主安排了这批钱财的去处,那她可就拿不到这笔钱了。 魏氏叹口气,心情有些沉重的道:“娘。您也知道,媳妇弟弟就是靠着四百两银子,才捐到魏县的县丞。相公当年花钱,只捐到个教谕,教谕始终没有品阶,如今家里有条件,可不可以帮帮相公。等相公做了县令,才算真的入朝为官了。” “娘。当了县令,才算真正的为官,才能建功立业,才能往上升迁啊。如今,魏县和岚县的县令,正空缺着呢。娘,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贺老太有所动容。 贺怀章是她的第一个孩子。 她对贺怀章抱有很大的期望。 她原本就是官家小姐,因为家族落难,才被发配边疆的。 这些年来,无时无刻不想着恢复当年的荣光。 是十几岁就中秀才的贺怀章让她看到希望。 贺怀章年轻时,勤奋好学,文采斐然,他们举家之力供他读书考中秀才。只可惜,在他成亲后,两次考举,都落榜。 最后。 贺老太才咬咬牙,卖了家里原本在城里的一套小院落,一个杂货铺,才凑够三百两给老大活动到一个宁远县的无品教谕。 魏县、柳县和岚县,更靠近西戎,家里有点钱和背景的,都不想在这三个城里当官。 就算一时当了,之后也会想办法往宁远县调派。 但如果能做县令,那也无妨。 县令到底是父母官,跟不入流的官员有着本质的区别。 贺老太犹豫了下才说:“在大周朝,捐官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想当初,给怀章捐教谕,我和老爷子不知道跑了多少腿,找了多少关系。家里只有四百两,能帮大佬活动到魏县或者岚县的县令?” 魏氏抿了抿唇,迟疑着说:“娘。四百两的确是不够的。媳妇那里还有点嫁妆,凑一凑能凑二百两出来。” 贺老太皱眉:“那六百两,只怕也不够啊。” 当初,魏氏的弟弟,花了四百两才抵住魏老爷子的县丞。 老大抵不了别人的职位,贺家又不是什么世家,走不了关系,六百两只怕连个县丞都捐不来。 魏氏犹豫了下,才鼓起勇气说:“媳妇,想跟小姑借金簪和东珠,拿去活动。定然可以给相公活动来一个县令的。” 闻言,气得贺老太一掌拍在桌上:“你好大的口气!魏思娴啊魏思娴,你可真会算计!借金簪和东珠是假,想拿走金簪和东珠,走宴大人的关系到州城甚至府城替老大谋官职才是真吧!你怎么敢,怎么敢啊你!” 如果把有“定情”含有的金簪和东珠借给魏思娴,那老闺女跟宴时的那点缘分,可就彻底的灭了啊。 魏氏,这是要断老闺女的姻缘啊。 好生歹毒的心思! 第51章 魏氏还想要东珠和金簪 魏氏直接跪在贺老太面前,哭得泪流满面的:“娘,媳妇知道,这很对不起小姑子。可机会只有这一次啊。等相公当了官,我们贺家才算真的进入官宦之家啊。” “等相公当了县令,媳妇一定会把小姑子当亲生女儿——不,对小姑子比对清淑还要好。给她找一门贺家配得上的高攀的婚姻。娘,想必您也想得到,我们贺家的门第,是入不了贵人的家门的吧?” 魏氏前头说的话,贺老太没动容。 倒是后面这句,她听进去了。 宴时给贺秋荻的东珠,价值千银。金簪更是价格昂贵。 出手就是这样的大手笔,这样的世家,又怎么看得上她的老闺女。 还不如嫁一个贺家能高攀得上的贵族世家。 魏氏看贺老太有所动容,就连忙接着说:“娘,只要相公当了县令,我们全家都能搬到县衙,不用再留在石榴村种地,还能给二叔,三叔找活计。五叔和六叔,也更放心家人,能全身心的投入科举中一考击中。假以时日,贺家就能光耀门楣,齐身官宦之家了啊。” 今天宴时对贺秋荻的好,魏氏看在眼里。 只怕清淑再怎么努力,都很难从贺秋荻手里把宴时抢过来。 既然这么好的女婿已经抢不过来。 不如釜底抽薪,断了贺秋荻跟宴时的姻缘。 只要借用宴时送给小姑的东珠和金簪做信物,老爷就能利用宴时这层关系,真正的入朝为官。她当了真正的官太太,主动权就掌握在她手里。 到时,根本就不愁给清淑寻一门好姻缘。到时,说不定能跟宴时有机会好好发展发展。 短时间里让清淑从贺秋荻手里抢宴时,根本不现实。 让相公当上入流的官才是捏在手里的好处。 她是绝对不会让贺秋荻踩在贺清淑头顶上的。 如果宴时的面子够大,她还能给弟弟也要来个县令,甚至更多。 反正婆母和小姑子不知道宴时的真正身份,不知道宴时身份能带来怎样的富贵。官场之间的各种运筹帷幄,有时候,靠山的力量比钱还好使呢。 说不定到时这东珠和金簪,根本就不需要换成银两去走动,可以直接留给清淑做嫁妆呢。 到时,有这两件东西压箱底,多体面风光啊。 若是弟弟和老爷努力,能做到知州,甚至知府,清淑就是嫁宴时,也是足够配得上的。 想及此,魏氏情真意切的给贺老太磕头:“难道您忍心看相公在宁远县当个不入流的教谕,再也没有出头之日吗?娘,求您成全相公吧。我和相公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小姑子。求您成全相公吧。” 贺老太只感觉脑瓜子嗡嗡的响,她跌坐在炕上,魏氏连忙起身扶着她。 “娘。媳妇也是为大局考虑啊。宴大人是我们高攀不上的贵人。与其指望空中楼阁般的泼天富贵,不如攥住我们贺家能把控住的小富小贵即安啊。” 贺老太表情挣扎,犹豫的闭了闭眼。 她扶着额,捏了捏眉心,舒缓血气上涌带来的不适感。 魏氏连忙给贺老太按两侧额角。 “娘。我们贺家全家好,才是真的好啊。没有好的娘家撑腰,做后盾,小姑子能做正妻,能在深闺大院里站稳脚跟吗?如果让小姑子做妾室,娘,您忍心吗?” 贺老太比谁都明白这点道理。 当年,就是她的阿娘,输给徐氏的外祖母,也就是她的姨娘。 才让她从小不得不讨好祖父,跟着学习厨艺,争取早日学有所成,给阿娘长脸,撑腰。 只可惜,姨娘怂恿阿爹攀附权贵,导致全家被连累,流放,她的阿娘死在流放的路上。 好多好多人,都没扛到宁远县,就死了。 贺老太缓过来后,幽幽的叹口气,朝魏氏摆摆手,道:“你先回你的屋吧。我想好了,再给你答复。” 魏氏有一点说得很对。 攀附权贵,越是地位高的人,越不好攀附。 贺家能掌握的,只有小富小贵。 只有整个贺家像是一条稳固的船,才能在风浪中前行。 是什么材料,就打造什么样的船。 绝不能死要面子,打造一条贺家驾驭不起的船,否则,在面临波浪的时候,只有倾覆的下场。 * 贺秋荻带着贺三郎和贺秋露到村口去玩。 村外不远处的空地上,已经扎营了,白色的帐篷,在朦胧的夜色中有点显眼。 今天村里接连发生两件大事,村民们吃过晚饭,不少人都聚集在村口闲聊。 一是想看老水井的出水情况。 二是想围观宴时他们的营地。 这还是第一次,有个当官的来他们村扎营,剿匪呢。 贺秋荻跑到村口,趁着夜晚时间,给村口的储水池放水。 放完水池里的水之后,她又折回到老槐树下,给老水井这里放水。 “小姑子,你在这里啊。”金翠花嗑着瓜子在老槐树下的石凳上找到贺秋荻,神神秘秘的凑到她耳旁,“我告诉你个秘密。” 贺秋荻眯着眼睛看向金翠花:“三嫂,什么秘密啊。” 金翠花咽下嘴里的瓜子壳,这才道:“我听到大嫂跟娘的谈话了。大嫂想要你和六叔的赏银,还要借宴大人给你的东珠和金簪,给大伯活动到岚县或者魏县的县令呢。还跟娘保证,带贺家一起享福,以后给你找一门好亲事,待你比待大丫更好。还发誓说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 贺秋荻知道,魏氏这次回来,就是冲着家里的进项来的。 没想到,魏氏在看到她赚到的钱越来越多之后,胃口也就越来越大了。 连她手里的东珠和金簪,也敢要。 岚县的县令,可没那么好当呢。 除非宴时会去岚县坐镇,不然在面对西戎人的铁骑时,岚县必定破城,到时岚县的官员几乎全部被西戎人砍头,吊在城墙上示威。 贺宝珠的公爹,身为岚县的县丞,就首当其冲。 县丞都是这样的待遇,县令能跑得掉? 西戎人攻破岚县,再攻宁远县。有岚县缓冲,贺怀章这个怕死鬼,才领了带着百姓撤离的活,跟着贺家一起出城的。而留下来死守宁远的官员和军民,几乎被屠尽。 贺秋荻脑中压下这些思绪,一副被魏氏的想法震惊的模样。 “大嫂真的这么说了?” “可不是吗?” “那阿娘怎么说?” “娘既没答应,也没反对。只说等想好了,你跟商量后,再给大嫂答复。” 贺秋荻:“……” 既然贺老太没有当场拒绝魏氏,那就说明贺老太动摇了。 比起女儿的婚姻大事,贺老太还是更希望大儿子当官,光耀门楣啊。 第52章 不给魏氏留颜面 看贺秋荻无语了。 金翠花把贺秋荻拉到偏僻点的地方,确定没人能听见她们说话之后,才连忙给贺秋荻支招,说:“小姑子,你的金簪和东珠,可千万别借呐。” “大嫂说什么贺家跟宴大人门第差别太大,你就算跟他好,多半也站不稳脚跟,还不如扶持大伯,大伯当了县令,给你找一门贺家攀附得上的亲事。我呸。这魏氏都要坏出汁来了。” 金桂花数落起魏思娴来,愤怒的心思,就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足见她对大房一家到底有多不满。 “真的等大伯哥当了县令,她有好的目标,肯定先给贺清淑,贺清淑挑挑拣拣,不想要的,才会说给你。” “想当初,跟娘要家里的旧宅和杂货铺的地契,换钱给大伯哥捐官时,说得多好啊。等大伯哥当了教谕,五叔、六叔、大郎和三郎读书的钱,都由大伯哥的俸禄出。” “结果哩?大房年年哭穷,五叔和六叔交束修的钱,是贺家公中出的不说,还跟贺家要钱花,说是维持官员之间的走动,每年都要花一大笔银子。大伯哥那点俸禄和分的养廉银根本就不够用。” “大郎小时候本来还挺爱读书的。被大伯哥带去城里启蒙,就说他不是读书的料,久而久之,弄得大郎不爱说话,对读书一点都不感兴趣。是魏氏,杀人诛心呢。不想供大郎读书,就干脆打击他,磨灭他的心性,想把他培养成贺家任劳任怨的老黄牛。” “我呸她的魏氏。现在又打你和六叔的主意。小姑子,你可别上当!哪怕宴大人是贵人,咱贺家配不上,可谁让他喜欢你呢。” “这人呢,一定要搏一搏,做做白日梦,到老了才不会有遗憾。你管他成不成,你们俩先处着再说。万一他就非你不可,娶你做正妻呢?” “那这东珠和金簪,都算得上他给你的定情信物了。你若是借给了魏氏,让她拿出去运作,她甚至不需要卖东珠和金簪,就能利用你跟宴大人的关系替大伯哥谋前程,那才是真的寒了宴大人的心。你跟他离了心,才是彻底的没了可能。” 听完三嫂完全不给魏氏留颜面的话,贺秋荻有点哭笑不得。 这个金翠花可真聪明,看事情看得很通透。 就是这股小聪明,从来不用在正途上。不知道是不是跟金老太生了四个儿子一个女儿,没怎么让她吃过苦有关。 那东珠,可是她自己的。 而金簪呢,不过是她送给宴时弩,宴时给她的回礼罢了。 什么定情信物。 三嫂在乱点什么鸳鸯谱。 宴时是个战神,神圣不可侵犯。他现在才十四岁,心里肯定没有男女之情的。 不过,三嫂的话,却很有道理。 魏氏就是个白眼狼。 不过仗着贺老太偏爱贺怀章而已。 在借到东珠和金簪之前,肯定发誓诅咒,好话说尽。等贺怀章当了县令,那肯定不会实现今天许下的承诺的。 之前忽悠贺家凑钱给贺怀章捐教谕时,许下的承诺,一条都没兑现。 不仅没有反哺贺家,还吸血贺家。 更过分的是,当初从贺老太手里要走的宅院和杂货铺,她并没有卖掉,而是转到自己名下了。 啧。 这些年打理杂货铺,可又攒了不少钱,买了现在城里住的院落。 魏氏对外说,这院落,是她花钱租的呢,还跟贺家要租房钱。 魏氏这种极致的精明算计,彻底的惹怒了贺秋荻。 魏思娴想自私,可以。 但她若只抠门算计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贺秋荻没意见。 现在魏氏的做法,已经把整个贺家的所有,都当成是供养她大房的养料了。 这跟吸血鬼有什么区别。 想要走她的金簪和东珠,就跟金翠花说的这样,无非是想利用她和宴时的关系,给贺怀章弄个县令的同时,又斩断她和宴时的可能性么。 看贺秋荻不说话,金翠花着急了:“小姑子,你在想啥?千万别答应呐。东西是你的,你不答应,娘不会逼你的。听三嫂的,握在自己手里的才是真的,靠天靠地靠父母不如靠自己,你可懂得?宴大人对你好,你不能伤了他的心,你的明白?” 贺秋荻这才回过神来,回答她:“三嫂,我知道该怎么办。” “那就好。” 金翠花舒了口气。 从这段时间,贺秋荻的表现来看,她比魏氏靠谱。 姑姑多半疼侄儿。 贺秋荻真的发达了,也会许给大郎和三郎好处的。 大伯哥有儿有女,可就不一定愿意扶持大郎和三郎,那又何必站大房这边。 五叔和六叔,又是靠谱的。 万一五叔和六叔明年能中举甚至中进士,有宴时帮助,就能立刻当官。 小姑子有两位哥哥保驾护航,就算配不上宴时,也能搏一搏了。 怕个屁。 光脚不怕穿鞋的。能不能成先处着再说。小姑子和宴大人都还小,结婚的事,以后再说。 贺秋荻跟金翠花要了一把瓜子,放进嘴里嗑了起来。 三嫂有事没事就嗑瓜子,她平时都把瓜子藏在哪里了? 贺三郎跟她说了好几次,都说没找到他娘藏的瓜子在哪里。 贺秋荻在老水井这里放了好一会儿水,嗑完瓜子,这才跟金翠花回去。 快到贺家时,金翠花拍了拍脑门,道:“小姑子,我是来给你报信的,你可别把我供出去啊。我先去找三郎回家了。” 说完,金翠花又转身返回去老水井那里了。 看着三嫂的背影,贺秋荻无奈的笑了。 这大概就是人性的复杂化吧。 魏氏看起来贤良淑德,实际上是刻薄寡恩,绝情忘义之辈。 金氏看起来好吃懒做,爱贪小便宜,但还是有一定的同理心,不做两面三刀,见利忘义赶尽杀绝的事。 贺秋荻回到家,去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热开水,端回房间。 贺老太听到隔壁的开门声后,犹豫再三,还是过来了女儿的房间。 她先是问了贺秋荻晚上去了哪里,再问她今晚吃的怎么样,学习做的新菜式有没有记住,又问她得了二百两赏银,除了想在城里买房之外,还有没有想做别的。 等问得无话可问了,贺老太才缓缓地道:“囡囡啊。是这样的。你大嫂说,岚县和魏县的县令正空缺着。依我看,家里最近进项多,家里的银两,能不能给你大哥捐个县令啊。” 第53章 贺老太偏爱贺怀章 听着贺老太斟酌过的词,贺秋荻不禁皱眉。 “给?” 贺老太连忙摇了摇手,道:“是借。” “哦。”贺秋荻说,“如果是阿爹和阿娘的钱,您想给谁,女儿没意见。但我和二哥的钱,可就不能给,得借。可是算上我和六哥的赏银,加上之前宴大人给的五十两,还有卖鹿茸的三十两,那也只有差不多五百两银子。当初给大哥捐教谕,花了整整三百两呢。五百两能捐到县令?” 边陲小县城的环境恶劣,随时都要面临军临城下的危险。 这几个县的县令,除了出身寒门的官员之外,很少有人愿意过来的。 尤其是岚县,魏县和柳县,这三个在宁远县西面的县城。 由于这三个县城的县令,还要担负起边防,抵御外地的责任,对官员的挑选,也相对严格。 这三个县城的县令,很多时候都是由当领兵驻扎在这里的军官兼任的,县丞则干着县令的职务协助驻地的将军管理日常事务。 所以。 这三个县城的县令的俸禄和养廉银可不低。 捐官的价格,也不低。 五百两,连门都摸不着。那肯定得再找贺秋荻要别的东西来抵。 贺老太双手放在膝盖上,来回的摩挲着,缓解自己的尴尬。 她干笑了两声,说:“囡囡啊。你大嫂那里还攒着二百两呢。” “可七百两还是不够呀。” 贺老太硬着头皮,道:“所以,为娘想替你大哥,借用宴大人送给你的东珠和金簪。” 说这两句话的时候,贺老太甚至不敢看贺秋荻的脸。 但贺老太还是把这句话给说了出来。 贺秋荻心里有数了。 在贺老太心里,还是很偏爱贺怀章的。 别说什么最爱老闺女,但真的遇到老闺女跟大儿子的利益产生冲突后,贺老太虽然会犹豫、纠结,但在犹豫和纠结之后,还是会把平衡往贺怀章的方向倾斜。 贺秋荻幽幽的叹了口气。 这口叹气,就好像是锤在贺老太的心口上似的,让她格外难受。 她也不想这么做。 可比起去攀附宴时来,还不如替老大坐稳县令。 真正当了官,贺家才有底气啊。 如果宴时足够喜欢秋荻,是不会介意这点的。 若是介意,他们这辈子注定走不长。 毕竟两家地位悬殊,贺家想要往上爬,无论如何都要借他的势。 贺秋荻捧着自己从港口空间里拿出来大茶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小口热开水。 她又慢悠悠的问:“那阿娘以为,我该借吗?” “这……” 贺老太没想到贺秋荻会不答应。 那天,贺秋荻给地里送肉包,贺老太让贺秋荻收着宴时欠她的救命之恩,不要轻易的许给别人,那是贺老太以为哪怕宴时出身大世家,在家族里的地位也不会很高,不然他也不会被送到宁远县这个兵家要塞来历练。 可现在不同了。 宴时给秋荻的东珠,真的很贵重。 今天又给秋荻一枚金簪。 还带着这么多看起来像是功夫高手的侍卫。 这让贺老太反应过来,宴时在家族里的地位,还是很高。 不然,没有资格带这么多精英侍卫来边塞历练的。 想当初,她娘家没没落之前,都请不起功夫高手看家护院呢。 只怕宴时不是皇亲国戚,就是王侯之家,或者一二品大员家的孩子了。 这哪是贺家能高攀得起的。 贺老太内心里百转千回,她伸手拉过贺秋荻的手,在自己的手背上好好的拍了拍。 “囡囡啊,你还小,距离及笄还有三年多呢,娘会给你另外攒嫁妆的。可你大哥提拔成县令的事,就只有一次。而且,你要是想嫁给宴时,也需要娘家兄弟给你撑腰啊。” 贺秋荻扑扇着眼睛,说:“我兄弟好几个呢,又不是一定要大哥。五哥六哥今年就要院试,明年秋闱乡试,考取举人。举人之后去参加后年的春闱会试考贡士,如果能考得贡士就能参加殿试了。把钱都给大哥,五哥六哥拿什么进城考试呢?” 贺老太愣住。 贺秋荻知道,贺老太只是偏爱贺怀章一点。 但也不会为了贺怀章,把老闺女往火坑里推。 贺秋荻把这句话说出来后,语气就缓了一些:“阿娘。您跟我要金簪和东珠,我不会不给您。大嫂让您来帮她借,到时大哥没钱还给您,您肯定不好意思找他收,我也不好意思找您要。那我的金簪和东珠,可就要不回来了。” 贺老太抿了抿唇,没接话,像是在思考什么。 老闺女说的没错。 总之,横竖吃亏的都是老闺女。 贺秋荻接着说:“大嫂说,借走家里的钱和我的东珠与金簪,可她没说,捐一个县令,大概要多少钱吧。” 贺老太摇头:“没有。但行情在那里,没有一千五百两往上,是捐不来的。” 贺秋荻却说:“可你忘了宴时吗?” 贺老太反应过来:“她不至于用了你的东珠和金簪,还动用宴时这层关系吧?” 贺秋荻耸了耸肩:“谁知道呢。这东珠,在城里可是走过明路的。我们不知道宴时的身份到底是谁,州府的知州,府城的知府大人,难道也不知道吗?” “到时,她把这东珠和金簪拿出来,说不定知州和知府,为了卖宴时一个人情,直接调任大哥做县令,甚至还能让魏氏的弟弟做县令呢。” 贺秋荻每说一句话,贺老太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宴时,宴时他真有这么高的地位?” 皇太弟的儿子,你说地位高不高? 要是当今皇帝原地嗝屁了,宴时的爹,就能立马当皇帝。 宴时就直接是皇太子殿下了。 哪怕当今皇帝有儿子,这皇太弟世子殿下的身份,永宁府的知府,还要给几分面子的。 毕竟永宁府就是皇太弟打下来的,玉壶府和永宁府是他授封皇太弟之前的封地,这两府的重要官员,都是皇太弟一系的人。 宴时就是他们半个主上。 他们敢不给主上面子? 贺秋荻颔首:“在我跟宴时交流的过程里,是的。阿娘,这只是我的推测,还请您别往外说。” 贺老太面色难看。 那还真是皇亲国戚,王侯之家的孩子了。 但既然话已经说开了,贺老太有些不死心的问:“难道,真的不能给你大哥捐个官吗?” 贺秋荻说:“不是不能给大哥捐个官,而是不能用我的金簪和东珠,更不能利用宴时的关系,给大哥捐官。” 贺家。 只有她对宴时有救命之恩。 宴时送给她的东珠和金簪就是信物。 魏氏拿不到信物,就无法利用这层关系,毕竟空口无凭的嘛。 能混到知州、知府的人,又不是傻子。随便贺家的人跑去州府衙门走动走动,就能把县令一职给要过来的。可如果魏氏能拿出信物,那可就不同了。 魏氏要了东珠和金簪的意义是远远大于这两件东西本身的价值的。 第54章 准备收拾魏氏 贺老太叹了口气:“可家里的钱,不够啊。哪怕把你和怀璧的钱一并给你大哥,也不够活动到一个县令啊。” 贺秋荻提意见道:“既然如此,那就不捐呗。” “可是,你大哥……” “阿娘。你一心为大哥,你考虑过另外四个哥哥的想法吗?” 贺老太愁着脸说:“可家里只有这么多资源,给了这个,就不能给那个。与其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不如把精力倾注在一人身上,把一人培养成才,让这个人,做领头羊,领着贺家一起走。” 贺秋荻理解贺老太的想法。 家里资源有限。 只能给一个,就栽培一个。若是分散了栽培,只怕鸡飞蛋打,一个都栽培不出来。 贺秋荻反问道:“可是阿娘,大哥真的能带领贺家往前走吗?现在贺家有了新的进项,真的要都放在大哥身上吗?五哥和六哥的潜力同样不差,为什么不能预留下栽培他们的钱呢?” “大哥升迁需要的钱,我们为什么不能另外攒呢?五哥和六哥马上就要参加科举了,您就不觉得他们有很大的把握能考中吗?哪怕五哥六哥考个举人回来,也比大哥强啊。” 面对贺秋荻发自灵魂的拷问,贺老太迟疑了。 她知道怀瑾和怀璧很有希望考举人。 但双胞胎儿子,终究跟她的大儿子是不同的。 贺秋荻说:“我和六哥的赏银,足足有四百两,足够贺家在城里买宅子,还有五哥和六哥去府城参加考试的盘缠了。我的东珠就留着,以防五哥和六哥急用。阿娘,你不能为了大哥,而寒了贺家其他人的心呐。” 贺老太沉默着,没接话。 原来,贺家其余人,早就不满她了吗? 就连她最爱的小女儿,也对她充满怨言。 要不是一早就心生怨恨,也不会今天说这么多指控她和老大的话。 贺秋荻再问:“大嫂不是说,她还攒着两百两么。可她和大哥不是说,大哥的俸禄,维持他们一家四口在城里的吃用,还有大哥在官场上的应酬都不太够。” “还要您和阿爹出五哥和六哥的束修,每年补贴他们数十两银子做租房和家用,家里的瓜果蔬菜,细粮,母鸡和鸡蛋,从未短缺过他们。那我问阿娘,大嫂的这二百两,哪里来的?她手里真的就只攒着这二百两吗?” 贺老太脸色凝重。 这是她一直不愿意承认的问题。 不想承认自己寄予厚望的贺怀章,有了自己的小家后,就不管爹娘,不管弟弟妹妹。 她一直想提醒贺怀章,兑现贺家栽培他的承诺。 可贺怀章每次都掉眼泪,说他手里没钱。 她一心软,就信了。 总归这些钱,都是她和老爷子的,他们俩想给老大就给老大。 老大当了大官,就算不花钱送怀璧和怀瑾读书,也没给过弟弟妹妹们什么,但只要他的身份在那里,弟弟妹妹就能走得更远。 不然的话,贺宝珠如何能嫁给魏县的县丞做儿媳妇。 将来。 等贺清雅和贺清露说亲,都能说个不错的人家。这就是怀章对贺家最好的回馈了。 可贺怀章忘根这事,被贺秋荻直接点出来,她心里就很难受了。 贺老太自欺欺人道:“这二百两,是她的嫁妆。” “阿娘。你真的相信大嫂还有嫁妆吗?如果当时魏家能给大嫂这么多嫁妆,魏家舅舅今天就不是魏县的县丞,而是魏县的县令了。” 贺老太被问得,久久不能回话。 贺秋荻就要把贺老太不愿意面对的真相,狠狠的撕开,让她看到魏氏和贺怀章看似体面的外表下,有着怎样的脏污。 “阿娘。我听三哥说过,大哥婚后就住在县城贺家的旧宅里去县学学念书,大嫂留在城里照顾她,你就把家里的杂货铺交给大嫂管了吧。这铺子的经营,你没过问了。” “随着大嫂生下孩子,等打算给大哥捐官事,大嫂却说铺子赚的钱,就只够他们吃喝,她还拿了自己的嫁妆给大哥买纸墨笔砚,拿不出多余的钱来,然后贺家为了大哥的教谕,就把这套旧宅和铺子一起卖了吧。” 贺老太叹了口气,说:“是啊。那旧宅原本是我和你爹,想养老的,为了凑够三百两,不得不低价转卖了。那杂货铺,在我经营的时候,每年也有三十两左右的进项。可魏氏她又是个官家小姐,不太会经营,进项不多。魏氏生孩子,请人照看,给你大哥买纸墨笔砚很花钱,就没什么余钱。” 贺秋荻再追问道:“阿娘。卖房子和铺子的时候,你亲自去交接了吗?” 贺老太愣了下,道:“是你大哥代替我去的。一共卖了二百多两呢……” 说到这里,贺老太的脸色不好看了,她否认道:“囡囡,你大哥不会这么对我的。肯定不会。” 她看着贺秋荻,像是不认识似的。 以前的老闺女虽然大胆,聪明,有点爱占便宜,说话没什么分寸,却绝对没有这么聪慧,有大局观。 贺老太心里慌了,她一直不愿意面对的事,被贺秋荻一根手指就戳破,不愿意看的真相,就这么残忍的败露在她面前。 她脑中一热,有些慌不择言的说:“囡囡,你大哥还是孝敬我和你阿爹的。心里有你和你的哥哥姐姐们的。他只是……他只是也难,一个小小的教谕,是县衙里最没地位的官,一年顶天就百两银子进项,刨掉他们一家的开支没剩多少,他又能多为这个家做些什么呢。” “囡囡,你不能因为你大哥大嫂没把你当官家小姐来对待,给清淑准备云锦这样的嫁妆,却没给你准备,还不让你住在城里,你就对你大哥心生怨恨。阿娘找你要宴时送给你的东珠和金簪,你就这样诋毁你大哥。你舍不得东珠和金簪,阿娘不管你要就是了。” 说着,贺老太狼狈的起身,跌跌撞撞的走了。 贺秋荻面对这样诛心的指责,无奈的笑了,心口还是被抽了一下。 如果说原主就是贺老太的命。 那么,贺怀章就比贺老太的命还要重要。 她这么残忍的催着贺老太面对现实,需要时间让贺老太适应的。 贺怀章和魏氏的贪婪无度,贺老太的纵容溺爱,才让贺清雅对贺家人充满仇恨。 贺老太对贺怀章的这份偏爱,必须要慢慢的纠正过来,否则的话,一旦她控制不住事态的发展,贺清雅还是重生回来,那等待贺家的,就是贺清雅的疯狂报复。 贺秋荻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贺家被贺怀章和魏氏这对极度自私,窝里横的夫妻给祸害了。 第55章 魏氏亲自跟贺秋荻要钱财 翌日清晨,贺秋荻就去村口找宴时。 说贺家想买宅院,托宴时安排人进城找中介掮客来做介绍,她主要是想把贺家曾经卖掉的小宅院,商铺,以及贺怀章现在租的院落买下来。 宴时一听贺秋荻说想要买回贺家原来在城里的杂货铺和小宅院,以及贺怀章现在居住的院落,便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但还是安排杨二回城里请掮客过来石榴村一趟。 贺秋荻在村口溜达完,返回贺家。 贺老太已经在指挥着贺怀平,贺怀安,贺怀璧、贺怀瑾把收回来的小麦和糜子铺开,晒在前后院里。 魏氏和林婆子在厨房里准备早饭。 徐氏带着贺清雅在菜园子里摘菜。 不见贺三郎他们几个小辈,估计贺老太觉得他们年纪小,正在长身体的时候,需要好好休息,就没让他们这么早就起床来。 贺老太看到贺秋荻从外面回来,不禁愣了下,但最后还是在嘴角扯出一点笑意来。 “囡囡,你一起就出去逛了?” 贺秋荻微微点头:“嗯。我去村口看了看。储水塘那里经过一夜的恢复,水位线又上涨了些。” 她去村口,放了少量的水。 宴时带着人就驻扎在水塘不远处,若是一次放多了水,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他们在剿匪的这段时间里,就每天多跑几趟吧。 贺老太看着村口的方向,欣慰的笑了。 “如此一来,那可真是好了呀。” 今年应该有收成了。 又买了李家五亩良田,十五亩旱地,加上家里原来二十亩良田,三十亩旱地。一共七十亩地,今年一定能攒不少钱和粮食呢。 “秋娘。”这时,魏氏从厨房里走出来,笑吟吟的对她道,“你回来啦,快去洗把手,等着吃早饭吧。我和林婆子,做了你喜欢吃的煎蛋饼。” 贺秋荻温婉一笑:“那就先谢过大嫂了。” 用完早饭,贺老爷子领着贺怀平,贺怀安,金氏和大郎下地干活。 贺老太留在家坐镇。 贺秋荻带着贺三郎准备去山里转转。 昨天她在山里放水,放水的山坡上肯定长了很多蘑菇,她要趁着村民们忙着播种,没时间进山的功夫,多采一些蘑菇回来,卖给宴时,跟宴时“换”玉米呢。 看贺秋荻要出门,魏氏不得不拦住她:“秋娘。你先别忙着出门,我有话要跟你说。” 贺老太招呼贺清雅过来:“二丫,你带着三丫和三郎,去帮你娘洗衣服吧。” 徐氏虽然不用下地干重活,但家里的家务活还是要做的。 贺清雅走到贺秋荻身边,把贺三郎和贺清露给带走了。 贺怀瑾和贺怀璧留了下来。 贺清淑和贺二郎都在房间里没出来。 等小辈们都走了之后,贺老太才开门见山的说:“魏氏,你想要怀璧和秋荻的钱财,替老大谋前程。这话,我帮你转述过,但秋荻有自己的打算,没答应。你自己跟她说吧。” 魏氏知道。 就连贺老太都没说服贺秋荻的事,自己再来劝说贺秋荻,只怕也很难成。 可她必须冒险一试。 这可是关乎到大房今后命运的事,她不得不为此一搏。 魏氏只好硬着头皮说:“秋娘。事情是这样的。你大哥当了七八年的教谕,一直想升迁,可苦于家里也没钱,有空缺位置,也轮不到你大哥。” 贺秋荻闻言,心想这魏氏还挺会PUA啊。 贺怀章当不了县令,怪贺家没钱给他捐一个? “如今岚县和魏县的县令空缺,我想替他借你和六叔的赏银,还有宴大人送给你的东珠和金簪走动,帮他谋到县令的职位。一旦当了县令,你大哥才算真正的为官,我们贺家也才算真正的官宦之家。” 县令。 的确是当官的入门。 一旦入门,能做出业绩来,就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在等着贺家。 这是一个非常有诱惑力的胡萝卜。 贺怀平和贺怀安就想着沾光,才对贺怀章的索取一忍再忍的。 魏氏能说出这番话来,是真的绞尽脑汁,发自肺腑之言了。 她昨天已经拒绝过贺老太,魏氏就拉着贺怀瑾和贺怀璧一起来作证开口说借,派头十足,对她手里的东珠和金簪,是势在必得了。 看贺秋荻不说话,魏氏发誓道:“若是秋娘担心我拿了东西不认账的话,我可以在此发誓,今日之恩,必当涌泉相报。有娘和五叔六叔作证,他日我若是食言,必遭天谴。” 在古代,这样的誓言,可是非常隆重的。 他们信奉鬼神之说。 发誓的时候,是真的真心实意的。 贺秋荻知道魏氏现在是被形势所迫,是真心发誓,用誓言来换取自己的信任的。 可等贺怀章真的做了县令,魏氏只怕还是会违背誓言。 已经在贺怀章做教谕前,他未必没有这样对贺老太发誓承诺。 可贺怀章一个“穷”字诀,就能让贺老太心软,不再让贺怀章实现昔日的诺言。 贺秋荻笑问道:“大嫂。你能代替大哥,替大哥做主?” 魏氏一愣。 贺秋荻补道:“跟家里要这么多银钱,替大哥活动到县令的职位,都不用告知大哥?那平时在家的时候,无论大小事,都是大嫂做主了?” 贺老太的脸色忽然就变了。 以前,怀章说他没钱。 到底是他真的没钱,还是魏氏告诉他,家里没钱? 若是魏氏跟怀章说家里没钱,那魏氏攒的二百两,又是从哪里攒来的? 魏氏连忙解释道:“家里的大小事务,那肯定是相公做主的,我不过一介妇人,哪能做相公的主。只是,我知道这次的钱,非同小可,怕相公开不了口。相公一直当着小小的教谕,心情郁闷,我想把这件事办好,给他个惊喜罢了。” 贺老太的神色稍微缓了点。 魏氏看贺老太的脸色好看了些,就干笑着说:“如果秋娘觉得我的话的分量不够,那我让林婆子回城,把相公叫回来亲自跟你和六叔借钱、金簪和东珠?就是写字据,我也可以的。” 这些天,贺怀章一直没回来,是避嫌。 他早就把自己的意思,告诉了魏氏。 魏氏的话,就是他的话。 这贺怀章还真虚伪,既想要贺家和弟弟妹妹的钱给自己买官,又不想跟弟弟妹妹低头,不想亏欠她和贺怀璧,以免日后在他们俩面前抬不起头来做人。 贺老太舍不得贺怀章回来跟自己的弟弟妹妹低头。 她最终还是心软了。 “囡囡,你大哥终究是你大哥,他飞黄腾达了,我帮他打包票,他绝对忘不了你的好,立字据这种事显得没人情味,就免了吧。” 第56章 跟魏氏和二郎扯皮 贺老太的反应,在贺秋荻的意料之中。 所以,她才会问,大房的事,是谁做主的。 今天主要针对的是魏氏,她没想把贺怀章怎么样。 就算让贺老太知道,魏氏敢这样蹬鼻子上脸,是受了贺怀章的指使,贺老太也不会一次就对贺怀章失望,今后不再偏爱他。 就先让贺老太面对这件事,不要再包庇,溺爱贺怀章。 一次又一次的认知到贺怀章的真面目,才会让贺老太彻底醒悟。 今天,就先把魏氏打趴下,制止住大房吸血贺家的趋势再说。 贺秋荻叹了口气,看向魏氏:“对了,大嫂。你说,若是我肯借你赏银,东珠和金簪,你会对我涌泉相报。这个涌泉相报,怎么个报法?你给我说说?” 魏氏信手拈来:“自然是替秋娘寻一门好亲事,准备一份好嫁妆。今后,贺家所有人的开支,大房出大头。娘和爹的养老;五叔,六叔读书,考科举,三郎启蒙读书,还有二丫和三丫的婚事,都由大房来出钱。” 贺秋荻反问道:“可这些事,在大哥做教谕之前,不都这么保证的吗?可结果呢?” 魏氏的脸色一僵:“这……” 她为难的说:“那这还不是因为你大哥只是个教谕,一年的俸禄本就不多,只能维持他的应酬,和我们一家四口在城里的吃穿用度么。若是有余钱,你大哥定然不会推辞的。” 贺秋荻不依不饶的说:“可是,据我所知。魏县并不富裕,县令的俸禄和养廉银,加起来一年只有二三百两。到时,这笔钱要维持大哥身为县令的体面,还有多少钱的余留呢?据我所知,永宁府普通的县令,是很难靠自己的俸禄和养廉银给全家富裕生活的。不少人还是得靠家里才能维持。” “再扣掉你们一家四口的吃穿用度,二郎读书娶媳妇和大丫的嫁妆外,还剩多少,可以补贴给我和贺家呢?到时,你再来一句,大哥的俸禄,只够你们一家四口的吃穿用度,我还能逼你把借走我的钱、东珠和金簪要回来吗?阿娘还能逼你们负责二房三房的用度还有我的嫁妆吗?” “这……这……我……” 魏氏被问得哑口无言。 她无法说出就是克扣他们一家四口平日里的吃穿用度,省吃俭用,也要反馈贺家的话来。 因为婆母不傻。 她跟贺怀章在城里过日子,给清淑买得起云锦做嫁妆,又怎么会是省吃俭用过日子的。 “小姑,你不想借,就不想借。别在这里为难我娘。”这时,一直在房间里关注着外面动静的贺二郎有些生气的走出来,拉着魏氏道,“娘,小姑现在巴结上贵人了,心里哪有爹的位置。她也不想想,若是贺家没有当官的,她进不进得了贵人的门。” 他回来石榴村这些天,可贺秋荻总不带他玩,有什么好处,基本不给他和大姐。 而且,还带着六叔在贵人面前露脸,得了二百两赏银。六叔得贵人赏识了。 贺二郎早就对贺秋荻心怀怨恨了。 贺秋荻嗤笑道:“大嫂,你平时就是这么教二郎的?” “我说的话,跟我娘没关系。小姑,你怎么就是认识不清自己的位置呢。你的爹,是阿翁,不是我爹。我爹是教谕,不是你爹是教谕,我和我姐才是官家子女,你不是。” “你在城里惹祸,得罪县令千金,阿娘只能把你送回来。阿翁年纪大了,做不了大官。你想嫁给贵人,能依赖的人只有我爹。我阿爹做了官,那也是你的面子和底气。” “既然你觉得你可以靠自己嫁给贵人,那你就守着你的东珠和金簪吧。我倒要看看,没有娘家兄弟做倚仗,你进不进得了贵人父母的眼!能不能顺利嫁进权贵之家!” 贺二郎一口气,就把自己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或多或少,是受了魏氏和贺清淑的熏陶的。 魏氏没阻拦,就是想借贺二郎的嘴,把自己想说的话给说出来。 这下,贺老太被气得不轻。 “好你个魏思娴,你就是这么教二郎的。倒让有胆量评论起阿翁来了?” “跪下。还不快给你阿奶和小姑道歉。”魏氏拉着贺二郎直接跪在贺老太面前,道,“二郎也是替相公着急,对公爹和秋娘出言不逊,还请娘看在他年幼的份上,不要跟他一般计较。” 贺二郎给贺老太跪下,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阿奶。我知道忠言逆耳。可我只是想让小姑知道,怎么做,才是对贺家最有利的。她不能因为一己私利,就攥着东珠和金簪不放。错过阿爹升迁的机会,让贺家失去飞黄腾达的良机。” 听着贺二郎理所当然说出所有好处都给大房的话来威胁自己,贺秋荻好笑的说:“二郎,我今年才十二岁,可还没到及笄的年龄。你说的很对,我想要有一门好亲事,能倚仗的只有我的哥哥。毕竟我爹娘都老了,这辈子也望得到头了。” “可你别忘了,我不止你爹一个娘家兄弟,也不止你一个娘家侄子。六哥的赏银,他想做什么,我管不着。可我的东西,我做主。” “我决定了,赞助一笔钱给五哥考科举,一笔钱留着给大郎和三郎读书,一笔钱给清雅和清露做嫁妆。至于你和清淑,你就去找你当官的阿爹去吧。我相信,五哥和六哥,一定可以考出好成绩的。到时,我能仰仗的,可就不只有你阿爹了。” 魏氏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贺秋荻要跟大房撕破脸皮了。 贺老太见贺秋荻说话冷硬,不禁劝道:“囡囡。你不答应借钱,娘不逼你。可你也不用跟你大嫂和二郎说这种见外的话。” “哼。”贺秋荻冷笑,“阿娘,我对大哥说什么,最起码他是我大哥,我们是亲兄妹,是平辈。可二郎怎么说我的?他还是后辈呢,当着你的面就敢这样说我,我在城里住在大哥家的时候,魏氏和二郎指不定背着您和大哥,怎么对我呢。” 贺老太本来因为昨天贺秋荻没答应她把钱财借给魏氏,替贺怀章谋县令的官职,而有点生贺秋荻的气。 这会儿,到底冷静了下来。 贺二郎当着她的面就这样说贺秋荻,以前秋荻在城里小住,二郎自然没给她脸。 她以前也知道。 所以,在贺秋荻被送回村之后,就拘着她,不让她经常跑城里住了。 魏氏连忙苦着脸说:“娘,小姑子这话可就诛我的心了,你在城里的日子,我哪天亏待你了。不是好吃好喝的伺候你,你回村的时候,大包小包的给你捎……” 魏氏敢这么说,那是因为贺秋荻每次去城里,的确惹祸,都是她出面收拾。 送贺秋荻回村的同时,也会给贺家带不少礼物。 贺老太心里门清。 只是花不了多少钱而已。毕竟一个姑娘,不买大件用品,能花几个钱。 就在魏氏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贺三郎走了进来:“阿奶。门外有两个城里来的掮客,说要找您,给您介绍房源。” “买房?买什么房?”魏氏脸色一沉,心里有些慌了,“娘,您不是说好了,要等我们商量出个章程来,再做下一步吗?您一开始就打算在城里买宅院,没想过给相公谋官职?” 第57章 狠狠撕下魏氏的面具 “是我去托宴时,帮我找人过来送房源信息的。” 贺秋荻瞥了魏氏一眼:“大嫂。暂且无论这房屋买卖的中间人,是不是阿娘找来的,就算是阿娘找的,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质问阿娘?” 魏氏垂下脸,伏低做小:“娘,对不起,是儿媳心急了点,说话犯冲,还请您见谅。” 不然怎么说贺老太一般不会生魏氏的气呢。 她是到了该低头的时候,是真能低头。 能屈能伸,又会说表面话,做表面功夫哄贺老太开心。 加上有个县丞的弟弟,又是贺怀章的妻子,贺老太对她也是带着偏爱滤镜的。 贺老太挥了挥手,说:“三郎,你让掮客进来吧。” 她被吵得头疼。 倒是贺秋荻有句话突然点醒她了。 秋荻不止贺怀章一个哥哥。 她昨晚也想过这个问题。 今早被魏氏一哭,哭得她心烦意乱的,倒是又把想的这个问题给忘了。 以前。 家里仅有的钱,只能给老大谋前程,那只能给老大。 可现在老五和老六马上就要参加科举,他们俩的希望很大,她不能不给双胞胎儿子留钱。 她和老头子的钱,可以给老大。 但不能再拿着老六和囡囡的钱财,无底线的填补怀章了。 怀章的县令,等怀瑾和怀璧参加完考试再说吧。 掮客们早就被村民们领到贺家门口,贺三郎出去,把人引进来。 魏氏看清掮客的脸,不仅吓了一跳。 可是,她想阻止就已经来不及了。 掮客朝贺老太作揖行礼后,就对魏氏行了个礼。 “我今儿个接到信,说是石榴村贺家想找我了解房源,我就猜到,是贺教谕家想买房。听闻贺教谕最近发达了,我就赶紧整理出最好房源着过来带了。” 掮客说着,无视魏氏给他打的脸色,就拿出几张图纸来,递给贺老太,说:“这是我手里的房源,就是不知道老太太想要多大的院落,不过我敢保证,一定比我几年前卖给教谕的院落住着舒坦。” 闻言,魏氏身形不稳,差点摔倒。 这怎么回事? 当初跟他买房的时候,再三叮嘱过,不能把购房人是她的事,说出去的。 他当时明明答应得好好的,怎么就当着婆母的面,说出来了? 贺老太原本想接过图纸来看,结果听到这话,不禁愣住。 反应过来,她不禁有些失礼的高声问道:“你说什么?怀章现在住的宅子,是跟你买的?” 掮客像是没看出她的意外似的。 “贺教谕好歹是个官,那宅子,就是个好点的两进院落罢了,当年我卖给教谕夫人,才花了三百多两银子呢。” 贺老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失礼了。 “是啊。三百多两呢。我最近年纪大,有点忘事啊。对了。这院落,是哪年买的来着?” 掮客贴心的顺着贺老太的话往下说:“是贺教谕正式上任后第三年跟我买的啊。教谕夫人说,是她这些年打理着杂货铺子,辛辛苦苦攒的钱呢。” 杂货铺? 贺家的杂货铺不是为了给贺怀章捐官,已经卖了吗? 大家都震惊了。 掮客捡起掉在地上的图纸,递给贺老太又补充道:“我记得,老太太年轻时,在我爹那里买了杂货铺,又买了座一进的小院子,那时我还小。看着贺家的日子越过越好,我爹每次提起,可开心了。都说他眼光好,选的宅院风水好,旺家。” “贺教谕当教谕的前,老太太又拿着小院子和杂货铺过来找我爹,说想卖了换钱。结果贺教谕又说舍不得自己住了十几年的宅院,便就拿了回去,多半是舍不得这院落和杂货铺的风水吧。” “教谕夫人把这小院落和杂货铺过户到自己名下,果不其然,才几年功夫,贺家又出俩童生。现在,又发达起来,要换更大的宅院呢。老太太,这次是想买个大二进的,还是干脆买三进的宅院?” 魏氏没敢阻挠掮客说出事实真相。 掮客敢说出来,肯定是有人指使的。 指使他的人是谁,魏氏清楚。 除了宴时,不会有别人。 是贺秋荻一早去找宴时诉苦了? 她没想到,宴时会帮贺秋荻出气,干涉贺家的家务事。 居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贺老太已经血压飙升起来。 掮客的话,说得这么清楚,她要是再听不懂,那就是傻子了。 贺老太捏了捏眉心,撑着自己的头,低声说:“有劳了。贺家想要全家十几口人都能住得下的房子,估摸着得要个三进的院落。买房是件大事,容老身看过房屋后跟老爷子商量清楚买什么院落,再给你捎信。” 说着,贺老太从怀里拿出一块碎银子递给他,说:“家里正在农忙,招待不周,还请见谅。这点碎银子,请你拿去喝茶吧。” 掮客从容的接过碎银子:“那就谢过老太太了。” 掮客当然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当即跟贺老太谢过恩,开开心心的走了。 等掮客一走,魏氏不等贺老太问罪,就直接跪在贺老太面前。 “娘,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跟相公无关。所有的事,都是媳妇做的,是媳妇害了相公。” 魏氏哭得泪眼婆娑的。 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贺怀章从整件事里摘出去。 是她骗了贺怀章,瞒着他买下贺家的旧宅和杂货铺,还背着贺怀章和贺家人买下现在住的院落,骗贺家说这院落是租的,还因为贺怀瑾和贺怀璧也要借宿,就跟贺家要房租。 这些事,随便哪一件事落在贺怀章头上,都能让贺怀章从此在二老面前失去信任。 她不能没要到贺秋荻的钱财,反而让老爷在二老面前失去威信。 所以,一咬牙豁出去把这口锅也背了。 “当年,是媳妇看老爷痛心于婆母和公爹变卖家产,为自己捐官。就私下里用自己的嫁妆,把当初的旧宅和杂货铺买了下来。” 贺秋荻:“……” 她有个屁的嫁妆,都是杂货铺赚的钱。 魏氏这张嘴,还真是能说会道。 她也是个会审时度势,知道怎么做才能把损失降到最低的狠角色。 本来以为,撕破魏氏的脸皮,还能从她身上撕下一大块肉下来。 现在看来可就有点难了呢。 魏氏接着说:“我们现在住的院落,的确是媳妇这些年经营杂货铺攒下来的钱。老爷到底是个官,在城里没有自己房产,那怎么行。” “我没敢告诉老爷实情,老爷不知情,以为真的是租的,才跟家里要了租金。至于五叔和六叔在县学读书的钱,在媳妇买了住宅后,实在是没钱了,才跟娘开的这个口让娘自己出的。” “现在媳妇手里还有二百两,是媳妇的嫁妆,媳妇愿意拿出来供五叔和六叔读书,考取功名。” 轻飘飘的几句话,用仅仅二百两割舍下原本就用贺家杂货铺赚的钱,买回贺家的宅院,杂货铺,霸占住用贺家杂货铺赚钱的钱买的院落。 贺家可没分家。 杂货铺的收入都是贺家的,归贺老太分配。魏氏多大的脸,事情暴露后还想着霸占杂货铺和用杂货铺赚的钱买的院落? 第58章 魏氏包揽了一切 魏氏说得情真意切。 但贺秋荻知道,贺家的杂货铺真的赚了不少钱。 那个杂货铺,买了没几年,魏氏就进门了。 魏氏进门之后,就跟贺怀章住在贺家在城里的旧宅里,也一并接过杂货铺的打理权。 也就是说,在杂货铺的生意做开后,魏氏才接管的杂货铺。 贺老太经营杂货铺的时候,要照顾老爷子,还有大小六个孩子,烦心的事情一大堆。 杂货铺每年还能有三十两左右的收入。 那魏氏打理的时候她没别的事做,自然收入更多,不然她掏不出钱来给贺怀章捐官,也买不下大房现在住的体面的院落。 捐官三百两,院落二百多两,魏氏说她还有二百两存款,实际上只会更多。 这个杂货铺在魏氏打理的十余年期间赚了起码上千两了。 魏氏手里还有别的钱的钱,就是贺怀章的俸禄,以及从贺家拿的钱。 啧。 从贺家吸血了这么多钱,最后只想花二百两摆平此事,还想护住贺怀章的名声,哪有这么好的事。 贺秋荻冷笑着问:“大嫂。你可真会算账啊。拿出贺家杂货铺赚的钱,给五哥和六哥读书,还成了是你和大哥实现承诺,供五哥和六哥读书了?” 魏氏嗫嚅了下,没说话。 杂货铺是在她手里经营,才赚下这么大的家产的。 让她把她赚的钱拿出来,她怎么舍得。 心里对贺秋荻的埋怨,不禁多了好几分。 贺老太只想快点了结此事。 “魏氏。什么嫁妆不嫁妆买的杂货铺和旧宅的,你心里清楚。” 在大周朝,正式的大额嫁妆单,在进门的时候,是要找县衙备案的。 没有备案的嫁妆,结婚当日还要打开给宾客看。 在里正那里,也是有一份记录的。 魏氏嫁过来的时候,除了一些衣衫,日常用品和首饰,根本就没什么银钱。 贺老太闭了闭眼,说:“杂货铺在你打理的这些年,到底赚了多少钱,我也不跟你对账了。贺家原来的那套旧宅和杂货铺,你得还回来。你和老大现在住的院落,也是贺家的钱购买,得还。还有你说的二百两,也要还。只要你把我要的东西都拿过来,这件事就算翻页了。” 魏氏不愿意:“娘,这是我的嫁妆……” “呵。”贺老太猛地一拍桌子,骂道,“行。你的嫁妆,对不对?那是不是要我跟你对簿公堂?你当初的嫁妆单子,在衙门还有备份呢,你要拿出来对峙?我倒要跟你好好的算一算,你到底带来多少嫁妆,又吸贺家的血,赚了多少钱?” 魏氏不得不低下头:“媳妇不敢。” 贺老太一锤定音道:“滚回城,把所有房契和二百两拿回来。” 滚? 贺老太是真的生她的气了。 魏氏不敢再逗留。婆母喊她滚蛋,是不希望把事情闹大。贺怀瑾,贺怀璧还有贺怀平或许不会对此说什么,若是让贺怀安夫妻知道,只怕会闹个天翻地覆,到时老爷的面子可就真的保不住了。 她拿着婆母给的商铺经营攒下来的钱财,大过天去,那都是贺家公中的钱。 当年本就说好,杂货铺只是给她经营,刨除大房的开支外,多余的钱是要上交的。 婆母执意说这笔钱都是贺家的,她根本就没辙。 谁家都是这样的。 谁让一个“孝道”大过天去。 婆母就是把黑的说成白的,她都没办法。更何况,在贺家人读书,杂货铺,买宅子,给老爷捐官的事情上,都是他们大房在占便宜。 把房契和二百两拿回来,保全老爷在公爹婆母面前的颜面,那还不是最糟糕的局面。 她还有几百两存款,在魏县还有一处房产一个商铺,以及一些贵重的珠宝首饰,想要东山再起,还是不难的。 只是可惜了。 贺家原来的旧宅和杂货铺,她还想给清淑做嫁妆的呢。 早知如此,她还不如卖个干净。 魏氏拉着还想争辩的贺二郎回房,跟贺清淑和林婆子收拾好东西,赶在贺老爷子他们中午回来之前,离开石榴村回城了。 等魏氏四人走后。 被气得一直沉默的贺老太,抬起头来,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说:“老五,老六,囡囡,你们怎么看这件事?” 贺怀瑾:“全凭阿娘做主。” 贺怀璧想说什么,但被贺怀瑾暗示了下,也跟着说:“全凭阿娘做主。” 两位哥哥不敢再给贺老太添堵,贺秋荻只好说:“兴许大哥可能真的不知道吧。” 贺老太问道:“囡囡,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你大嫂没卖杂货铺的?” 贺秋荻心里一梗。 贺老太这是在怀疑她为什么会知道这种事吧。甚至觉得,她是故意在魏氏发难的时候,才揭发魏氏。 就跟怀疑她为什么会打猎一样。 贺老太从来都不是傻子。 只看她愿不愿意相信。 “阿娘。去年我在城里小住,见过杂货铺的掌柜的来找大嫂,好像是给大嫂看账本。我当时本来是跟清淑出门玩,但遇到县令千金,跟她们起了矛盾,就提前回来了。” “大嫂看到我,一脸慌张的。昨天你跟我说,大嫂说她有二百两,我才怀疑这事的。大哥一直说俸禄不够用,大嫂的二百两,是从哪里攒下来的?” 贺老太捏了捏眉心,摆摆手道:“这事,就这样吧。你们阿爹那里我来说。魏那个杂货铺能赚多少钱,我心里有数。魏氏经营有道,帮贺家赚回来你们大哥捐教谕的钱,二百两和一套宅院,也算是功过相抵了。魏氏要是把我说的东西都交出来,你们也不许再为难她。” 这是轻轻地把这件事放下了。 在揭穿魏氏前,她还特意让魏氏说了,家里的事情是贺怀章做主的。 结果魏氏做的坏事被暴露,魏氏说这都是她瞒着贺怀章做的,贺老太就不追究了。 贺秋荻知道自己没猜错。 贺老太真的很偏爱贺怀章,一次两次的失望,动摇不了贺怀章在魏氏心里的地位。 想当初,魏氏怕贺秋荻继续留在城里会撞破自己的秘密,就做了个局,让原主没经过贺清淑的允许,拿了她的珠钗。 结果原主戴着珠钗,被杜玥晴和她的小伙伴给弄坏了。 魏氏就说,这珠钗是贺清淑的舅舅买给她的,原主想要,可以跟她说,她可以给原主买新的,原主断不能不经过清淑的允许,就自作主张的拿走,最后还给弄坏了。 魏氏回村这样说,贺老太看魏氏给贺秋荻留了脸,没指控贺秋荻做小偷,就自知理亏,把原主留在家,不许她再去城里住了。 为了这件事,原主受了很大的委屈。 可贺老太却没想到或者根本不想提这件事,足以证明她是真的打算放过魏氏。 贺怀章到底是贺老太的心肝宝贝,贺秋荻也不想跟贺老太闹别扭,便顺着贺老太的话往下说:“阿娘,我听你的。只要大嫂不为难我,我也不会针对她。” 贺老太的心口,这才舒缓得多。 她说:“阿娘不是偏心你们大哥。我给老五,老六都攒了读书,娶媳妇的钱的。囡囡,你的嫁妆,我也都备着的。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也一样疼爱你们的。” “阿娘,儿子知道。” “阿娘,儿子知道。” “阿娘,女儿知道。” 看贺秋荻也没有要继续追着魏氏的小尾巴不放的意思,贺老太才挥挥手,说:“囡囡,你想出去玩,就带着三郎一起去吧。别跑远了。中午记得早点回来吃饭。” 贺秋荻:“好的。阿娘,那我就带三郎去山的外围捡蘑菇了。” 贺怀璧:“我也去。顺道看看能不能猎到野鸡野兔什么的,带回来给阿娘补身子。” 贺老太欣慰一笑:“去吧。” 孩子们还是孝顺她的,她才是这个家的当家主母呢,她的威信还能立起来便好。 第59章 魏氏真的很不甘心 村口。 魏氏领着儿女和林婆子带着行李,坐着驴车离开石榴村后。 贺二郎才不甘心的说:“阿娘。这些年,全凭你经营有道,用杂货铺赚到钱,再钱生钱,才给爹买到教谕的官,置办下这偌大的家业。如今被小姑这么一搅和,全都要吐出去了,我实在是不甘心啊。” 提起这事,魏氏简直咬碎一口银牙。 一定是去年贺秋荻看到她跟杂货铺的掌柜的见面,怀疑上了。 整整一年多,贺秋荻都没跟婆母透露什么,结果在这次让她吃了这么大一个亏。 这贺秋荻可比她想象中要难对付得多! 魏氏头疼道:“为娘就是再不甘心,又有什么办法。那杂货铺,始终都是你阿奶置办的。当年说好了,交给我打理,扣掉我和你阿爹的吃穿用度,余下的钱,是要交公的。只是我一直说没什么余钱,你阿奶没管我要账本而已。” 贺二郎说:“可你和阿爹,后来有了我和阿姐,每年就是要花费二三十两啊,余下的钱,都是你凭本事多赚回来的。你辛苦打理铺子,为了爹的官职,殚精竭虑。现在阿奶说收回这些钱,就收回这些钱,还真让人心寒。还有小姑,她说的那番话,根本就没把你和阿爹放在眼里。” 魏氏抓住他的胳膊,说:“你可别再惹你小姑。先前,倒是我小瞧了她,让她咬了一口。贺家没有分家,就算我打理好杂货铺,为贺家赚回来再多钱,那都是我应该的。这事,你们姐弟俩就别管了。还好阿娘只说手里还有二百两,不然家里剩下的钱都留不住。” “还有一点。贺家没分家。当家人是你们的阿奶和阿翁。你阿奶甚至有权利管理、支配你们阿爹的俸禄,安排我们一家四口平时吃什么,穿什么。总之,你们阿奶还在气头上,千万别再惹你们阿奶和小姑不高兴。” 魏氏庆幸,贺老太心疼怀章,又看得起她的娘家,所以她嫁进来,婆母没给她立过规矩,严格的约束过她。 若是像徐氏那样不讨婆母的喜欢,才真的会把日子过得像是熬灯油,手指缝里想留一个铜板的体己钱都不容易。 谁让徐氏的母亲是婆母的庶出妹妹。 徐氏的母亲的母亲,还是害得婆母全家被抄家流放的罪魁祸首呢。 贺二郎心里不甘心,但也不敢再犟嘴了。 就算贺家分家,阿翁和阿奶也会跟着阿爹住。 到时,阿奶一样可以管他们一家四口,把他们管得死死的没有任何自由。 贺清淑也知道这些,所以她没有贺二郎这样愤愤不平,心有不甘。 她迷茫的看着魏氏:“阿娘,现在阿奶一句话,就让我们大房损失八百多两银子。那我们以后可怎么办啊。阿爹活动做县令,岂不是遥遥无期了?” 魏氏看着石榴村村口不远处驻扎的帐篷,狠狠地说:“清淑,只要你能获得宴时的心,今日之仇,可就真的报了。你阿爹也能扶摇直上,起码可以做到知府了。到时,二郎也能有更好的前程。” “你们小姑今天说的那番话,表明了她对大房有怨,今后她若是跟宴时成婚,也不会扶持我们大房一家了。清淑,听娘的,你想要什么,只有自己去争取,牢牢的抓在自己手里,才是最可靠的。” 贺清淑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阿娘。我会的。” 今天,阿娘在阿奶,五叔,六叔和小姑面前受尽委屈。 结果不仅没跟小姑借来钱财,替阿爹谋到县令,还让阿娘和弟弟下跪,委曲求全,丢了大房的资产。 今日的屈辱,她贺清淑记下了。 假以时日,她一定会想办法找小姑千倍百倍的讨要回来! * 贺秋荻带着贺三郎,跟贺怀璧一起进山。 她记得昨天放水的地方,就带着贺三郎和贺怀璧在山里绕,很快他们就找到不少蘑菇。 三人一采,就采了整整三背篓的蘑菇。 还在采蘑菇的山坡上,山坳里找到野兔和野鸡。 下山回来时,收获满满的三背篓蘑菇,四只野鸡,四只野兔。 路过宴时驻扎的营地,贺秋荻卖给他们两背篓蘑菇,两只野鸡,两只野兔。 东西是交给昨天来贺家帮厨的两个厨娘的。 按照贺秋荻之前拿东西过来的价格,他们收到四两银子。 贺秋荻做主,她和贺怀璧,贺怀瑾一人一两,另外四个小辈,合着分这一两银子。 剩下带回家的东西,就当做是充公的了。 回到家,贺秋荻把他们卖东西,分钱的事情说了,贺老太也没说什么。 中午,贺老太给大家做了红烧兔肉,肉汤蘑菇,还有韭菜炒鸡蛋这三道不错的荤菜,其余就是跟平时差不多。 留了一只野兔,两只野鸡,等着晚上吃。 实际上,是等着贺怀章回来再吃。 因为粮食都收了回来,贺家地里的活没那么急切,中午还能回家来吃饭,休息一会儿。 金翠花和贺怀安看魏氏他们走了,问了什么情况,贺老太只好说了。 贺老爷子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沉默的抽着烟。 贺怀平摇了摇头,也没说话。 贺怀安倒是不干了。 他非常硬气的说:“阿娘。我和二哥去城里做工,赚十文钱,就得给你交九文钱。凭什么大房霸占贺家杂货铺十四年,你就只让她把明面上的钱拿出来,不查她的账本了?我不管,反正除了娘你跟她要的东西之外,还得再多拿六百两银子,赔给贺家。不然的话,我可就要去县衙,跟杜县令收大哥的俸禄来抵债了。” 贺老太就是知道贺怀安会闹,才把魏氏打发走的。 她拍着桌子,喊道:“咋?这个家里的事,我做不了主了?你要去县衙闹,你想把你大哥的前程,都给闹没了吗?老三,你是不是想气死我,你才罢休?” 贺怀安努了努嘴,说:“我可以不闹,也不让她做交六百两银子。但她必须把这些年的账本拿回来,账本上赚的钱都得拿回来,少一个子我都要缴魏氏和清淑的珠宝首饰来抵。以后,大哥的俸禄,也要拿回家,先抵了过去的债务,之后再统一分配。” 贺老太怒道:“你让你大哥把俸禄交给家里,他们一家四口吃什么,喝什么,住什么?” 第60章 贺老爷子的安排 贺怀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那就让他们一家四口搬回石榴村来吃喝住,贺家又不会饿死他们一家四口。自从大哥读书起,就住在城里,从来没有留在阿爹和阿娘膝下尽孝,他也该回来了。” “你……你——”贺老太被气得头疼,“你就是想闹事。老三,你到底想怎么样?” “阿娘,我不是说了吗?要不然是大哥再拿六百两回家。不然魏氏把这些年的账本拿出来对账。以后,大房一家都要回石榴村住,阿哥的俸禄留下一成,剩下的都由全家统一支配。魏氏要侍奉爹娘,大丫要帮家里干活,二郎也跟大郎一样。” 贺怀安可不是什么好惹的性子。 他有儿子。 以前忍着魏氏和贺怀章,那是因为贺怀章是秀才,娶了县丞的女儿做媳妇,后来魏氏的弟弟花钱抵了魏氏爹的位置。 三房得指望大房平步青云后提携。 可是,贺怀章当了教谕后,不仅没提携三房,还把从小聪明伶俐的大郎给弄得不爱读书,性格沉闷,他现在反应过来,多半是魏氏不想兑现承诺,使了什么法子,打击了大郎读书的热情,这样他们就不用兑现承诺,花钱支援大郎读书了。 现在,眼看怀瑾和怀璧学习有成,等他们俩中了秀才举人进士,将来当了官,还怕这两个弟弟不照拂三房吗? 尤其是贺秋荻的改变。 贺秋荻有钱。 她愿意扶持自己的两个侄子。愿意在春忙结束后,送大郎和三郎去读书。 他怕个屁的得罪贺怀章。 贺老太知道,今天要是不给贺怀安一个满意的答复,他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霸占贺家的杂货铺和旧宅,虽然是魏氏做的,但魏氏跟贺怀章夫妻一体,若是这件事闹出去,那怀章的前途,也就跟着破灭了。 这件事,必须妥善解决掉。 贺老太不答应:“这不能够,你大哥大少个是个官,他不能回石榴村住,我也不能管他的俸禄。” “若是六月的时候,五弟和六弟考中秀才,明年秋闱的时候,又中举。后年要进京参加春闱考状元。那考秋闱和春闱,可得凑好几百两才行。这笔钱从哪里出,怎么出。等他们俩当官后,他们的俸禄,也由他们自己支配,不用贺家管理吗?”贺怀安坚持说。 贺老太面色凝重。 别说去京城赴考的钱,就是去州城郦城考秀才,去府城坤城考举人,都要攒一大笔钱。 当年。 贺怀章去郦城参加考秀才的院试时,就花了三四十两银子。 去省城考举,考了两次,每次花费一百多两。 若是中举,再去京城赶考,不给俩他们三四百两盘缠,都不放心。 实在是宁远府距离京城太远太远了。 花了这么多钱,若他们考中进士,前途无量,贺老太当然不甘心放任他们当官后的事自己管不着他们的收入,不能当他们的家。 贺怀安知道自己老娘的心思,一下就被自己掐中了要害。 贺老太犹豫了下,才说:“我可以跟你大哥要他的俸禄,但让他们住回石榴村,会不会有点太……” “阿娘。你可要想好了。若是魏氏不回来。等春忙结束后,我就要带着大郎和三郎去城里住着读书了。那我就住大哥现在住的院落。魏氏霸占杂货铺这么多年,轮也该轮到我和二哥了。我也不要求过分。魏氏管了多少年,我和二哥加起来管多少年。” 贺怀安吊儿郎当的说着。 他可不像贺怀平,从小就顺从贺老太。 总之。 面对不公平的事,他就是要闹的。 以前贺家只能仰望贺怀章,他自己又不爱读书,这没办法只能让着贺怀章。 谁让贺怀章是贺家唯一能出人头地的希望。 可现在贺家的希望还有贺怀璧,贺怀瑾,贺秋荻。 还想让他受这么大的委屈,没门呢! 他是贺怀章的弟弟,又不是贺怀章的奴仆。 贺老太犯难道:“可你大嫂,到底是官家小姐。让她回来石榴村,会不会……” “屁的官小姐。”贺怀安硬气一回,道,“魏县三面都是石山,是流放的不毛之地。一个捐来的八品县丞而已,当初的魏家,还不见得比贺家有钱呢。魏氏的嫁妆,有没有百两,娘,你心里有数。别让我把过去狗屁倒灶的事全部掀了,您才正视这个问题。” “阿娘,你不止贺怀章一个儿子,以前家里穷,大哥念书好,你偏疼他,想把他送出来那就算了。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那也无可厚非。现在,大哥还是贺家唯一的希望吗?不,他不是了。五弟和六弟一样出息。” “而且,大哥也靠不住的。事实摆在眼前,大哥当了官之后,就食言了。贺家以后还能靠他吗?他只会吸贺家的血,供自己飞黄腾达,指不定还埋怨我们没有给他更多的钱,不能帮他捐到县令,没能力让他当知州知府呢。” “他明明有钱,却还要您和阿爹支付五弟和六弟读书的钱,贪墨贺家祖产,跟家里要吃的要钱。我再懒再贪玩,可该给他赚钱的时候,我哪里缺过他一文钱?我寒心呐。五弟和六弟,或许现在不在意,您能保证他们一辈子不在意吗?” 听贺怀安数落贺怀章,贺秋荻差点没笑出声来。 贺怀安把贺秋荻没有强调出来的心声,一股脑的说出来了。 简直就是她的嘴替。 贺怀平老实。 可贺怀安却不是。 他很聪明,机灵。 只是不爱读书而已。 在贺清雅的第一世,贺怀平死后,贺家开始逃荒,也全靠他的机灵,替贺家躲过不少次灾难。 否则,永宁府大旱三年又遭遇兵祸匪患,贺家就不会只折损了贺家二房,其余人都完好无损的逃荒到京城附近安居乐业了。 贺老太年轻时赚了钱,一直攒着,舍不得花,还是他坚持说要买个杂货铺,好让家里的钱生钱的呢。 这杂货铺能置办下来有他一半的功劳。 所以这个杂货铺被魏氏霸占这么多年,他才是全家怨气最大的那个。 他平时也是孝顺贺老太的,贺老太始终觉得士农工商,哪怕种地没钱,她也要守住家里置办下来的这份田地,他才不得不留在家帮爹娘干农活。 不然,他早跑外面去经商了。 贺老太露出哀伤:“你在怪我,你在怪你大哥?” 贺怀安怒极反笑:“你是我阿娘,我怎么会怪你。可我还是怨大哥的,当初说好了,贺家供他做官,他供贺家弟弟和子侄读书。大郎在村里老童生那儿启蒙的时候,老童生说他聪明伶俐,勤奋好学,有大哥和五弟六弟的天赋,我把大郎交给他,结果不到一年,大郎就厌学,不肯再去学堂。” “还有幺妹,她小时候多懂事,去了城里住了没两个月,魏氏就把她送回来,说她骄纵跋扈,甚至还……反正,我现在怀疑魏氏就是故意的,她不想给贺家人花钱,就污蔑大郎和幺妹。至于是不是大哥纵容她这么做的,全看您老怎么想了。” 看着贺怀安倨傲不羁,玩世不恭的模样,贺老太不禁悲从中来,难过的哭了起来。 比起贺怀安的叛逆,她其实更心痛于贺怀章的欺骗。 贺怀章可是她的心头肉啊。 她不想承认贺怀章默许了魏氏的所作所为。不敢面对恶毒的贺怀章。 只是在自欺欺人。 偏偏贺怀安把这层窗户纸捅破,让她不得不正视起这个无比尖锐问题。 第61章 贺怀章 回村磕头道歉 看贺老太被贺怀安怼得哭了,一大家子,人人有自己的一份心思。 谁都不敢说话。 这时,贺秋荻才开口劝道:“阿娘,三哥一直说话直,你别跟他一般置气。” 贺老太抬着泪眼婆娑的眼,诧异的看着贺秋荻。 就连老闺女,都觉得她不该包庇魏氏吗? 贺秋荻好像没看到贺老太的诧异似的,又看向贺怀安,道:“三哥,你看看你,都把娘气哭了,你还不跟娘道歉。” 贺怀安这才跪到贺老太面前,给贺老太磕了个头:“阿娘,对不起,我就是气愤魏氏把持着家里的杂货铺,这些年赚了上千两的家财,还欺瞒大哥,跟家里哭穷。害大哥背负不孝不义的罪名。还让阿爹和阿娘一把年纪如此操劳,没有安享晚年,实在是不该。” 听贺怀安终于改口,把所有的罪名推给魏氏,贺老太心里舒坦了些。 贺秋荻不禁要给三哥点个赞。 给力啊。 贺老太这才止住哭的阵势,用手绢擦了擦眼泪,看向贺老爷子,说:“老爷子,你才是一家之主,你说该怎么办?” 贺老爷子抽了口烟锅子,才说:“先把两座宅子,杂货铺拿回来,还有你说好的二百两也一并拿回来。老大一家,搬回石榴村住。魏氏这么多年,都没怎么侍奉过我们二老,轮也该轮到她了。” 他知道,贺怀安平时赖归赖,但基本不会跟老婆子犟嘴,把老婆子气哭的。 这次发难,是心里真的很不平衡了。 若是不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只怕这个家,要逐渐离心。 一家人的心不齐,是无论如何都走不远的。 贺老爷子又抽口烟,继续说:“算上老六和老七的赏银,家里明面上就有六百两现银了。老六的二百两,替他攒着,做他考科举的钱。至于老五考科举的那笔钱,就用由魏氏送回来的这二百两。老七的赏银,留着给她做嫁妆,谁都不许肖想。” “让魏氏再拿六百两,她多半拿不出。那就让她再出三百两,一共凑五百两拿回来,若是不凑,就对账,按照账本来掏钱,要是拿不出我们就只能对簿公堂了。到底是拿五百两还是对账,她自己选一个。” 金翠花这才开口问道:“那家里的宅子和杂货铺,要怎么安排?” 贺老爷子说:“以前贺家的旧宅,看行情如何,如果行情不错的话,就先卖掉。老大现在住的宅院,就全家划分房间。若是石榴村继续干旱,秋收后,西戎来犯,我们全家去城里住挤一挤,那座宅子,也是住得下的。” “就跟家里这样分配,各房大人一间,分配出四间屋。老五和老六的保持不变。老七跟我和你们阿娘睡一间屋里。家里的几个孩子们,大郎他们一起住一间,大丫他们住一间。要是有不乐意的,可以出去另外租房。” “至于杂货铺,管理权暂时放在你们娘这里。杂货铺的活,等春忙结束后,怀平怀安想去做,都可以。杂货铺的进项,就做公中。收入分配到各房,读书的读书,攒嫁妆的攒嫁妆,少不了你们的。” “至于魏氏归还五百两里的三百两现银,暂时留着,等怀璧和怀瑾参加完秀才考试再说。如果他们能考上秀才,这笔钱就留着给他们俩去参加秋闱和春闱。如果没考上,还是照旧分配到贺家的大事件上。” 贺老太没想到贺老爷子会这么安排,不禁有些迟疑,最后还是说:“这会不会不太好?大家都去城里住,以后村里的活,该怎么办?” “石榴村距离城里不远,就算他们去城里干活,平时他们都得回家住。房屋的分配,是进城小住和逃灾年的分法。等春忙结束,我会去城里一趟,购买粮食和生活用品。保证我们贺家之后能在城里好好的呆着。” 看贺老爷子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贺老太只能这样作罢。 贺老爷子没想过,当年给贺怀章活动捐官到教谕的旧宅和杂货铺根本没卖,而是转了个手,到了魏氏手里。 知道这事,他是真的很震惊。 怀章和魏氏,能把这件事瞒得死死的。 以后。 只怕也指望不上他们夫妻俩了。 老婆子溺爱怀章,他却没有。 他年轻时,就开始走镖,走过大江南北,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像怀章和魏氏这样的做法,那就是伪君子,远比真小人恐怖。 贺怀章的做法,的确令他心寒。他怎么做得出来,当了官,不往家里拿钱,还贪墨家里的旧宅和杂货铺,甚至还骗家里说没钱,管家里要米粮蔬菜,房租钱这种事的? 魏氏手里的钱财可不少,她想给怀章捐官,才说自己手里有二百两,要贺家出大头。这空手套白狼的手段,跟怀章没当上教谕之前的做法是一模一样的。 怀章要真当了县令,贺家能不能跟着一起享福,那都得两说呢。 这些事没有怀章的允许,魏氏真敢做? 怀安说得对,贺家的希望,不能放在怀章身上,而如今,贺家所有的希望也已经不在怀章身上了。 对于贺老爷子的安排,贺老太就没再说什么。 他们年少夫妻。 贺老太无依无靠,一无所有的时候,是贺老爷子把她娶回来,给她一个家,让她过得比绝大部分流放的更好。 家里的事,基本是贺老爷子做主。 这些年下来,贺家终于熬出头。 贺老太还是很尊重他的。 既然他安排了大房的去处,那贺老太也没有反对了。 实在是,魏氏惹的祸太大了,她和老头子不处罚魏氏和怀章,难以让家人安心呐。 下午。 贺秋荻在家午休,就没再进山。 午休过后,带着贺三郎和贺清露在村口洗蘑菇,洗完蘑菇,又跑去河边和水塘边挖野菜。 他们仨在河边捡螺蛳,还捕鱼,忙得不亦乐乎。 没注意到贺怀章带着魏氏回村给贺家二老赔罪了。 他们回来的时候,正好是下午三四点的样子,村里大部分人都去地里忙着趁老水井和水塘有水,在地里忙着春耕呢。 贺怀章知道家里的事之后,就忙完手里的工作,跟县令请个假回来,给二老赔罪。 他以为,只要他给二老赔罪,魏氏把房产和二百两银钱交出来,在跟二老卖卖惨,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谁知道,娘居然跟他说,不仅让魏氏交出房产和二百两,还要让他们大房搬回石榴村住,让魏氏承担侍奉二老的责任。 让他们搬回来住,这也就算了。 还要再让魏氏赔贺家三百两银子,以及,以后他的俸禄得交回阿娘手里,成为贺家的公产,大房的吃穿用度,跟二房和三房一样,由阿娘统一支配。 魏氏直接傻眼。 她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婆母要给她立规矩,还要约束大房一家四口了。 这怎么行。 贺怀章更是不禁悲痛欲绝:“阿娘,我知道错了,我和娴娘真的知错了。你和阿爹不能这么对我啊,我要搬回石榴村住,我……我在官场上,还怎么抬起头来做人啊。” 贺老太看三十出头的大儿子哭了起来,不禁有些心软。 这可是她最爱的孩子,大小还是个官呢,她怎么忍心看他受这样的委屈。。 第62章 魏氏被迫搬回来住 在地里干活,看到贺怀章的骡车回村,也跟着回来的贺老爷子慢悠悠的开口:“这些年,我和你阿娘,就是没约束过你,才把你的心放野了。你二弟和三弟,赚钱供你读书,你却只顾着自己享乐。魏氏做的事,你知不知道,你心里有数。你若坚持不肯听我和你阿娘的,那也行。” “你们分家另吧。把属于贺家的房产和钱财还回来,你带着魏氏和二郎大丫,攥着你的俸禄,和魏氏这些年用杂货铺攒下来剩下的钱,你们想怎么过就怎么过。我和你阿娘还有三个未成婚的孩子要顾,不能任由你们一家四口予取予求。” “这些年,贺家供你读书还给你攒了个教谕,给你娶了魏氏,也是对得起你了。” 贺怀章闻言,不禁悲伤的嚎啕大哭起来:“阿爹,阿爹……” 他想指着贺老爷子,说他是看贺秋荻巴结上宴时,所以瞧不上他这个还是教谕的长子了。 但他不敢。 魏氏也不敢反驳,说杂货铺没钱。 贺秋荻攀上宴时这个世家子弟,如今贺家有了别的奔头,她和贺怀章失宠了! 贺老爷子可不像贺老太这么偏疼贺怀章。 旧宅和杂货铺的事,被老爷子知道,事情没那么好办。 还好,还好。 再拿三百两银子,她拿得出来。 再交三百两,她还剩三百两存款,还有魏县一座宅院,一间杂货铺。 她得空就把手里的钱全部投进去买粮食,等再过两个月继续干旱,粮食涨价,这间杂货铺,一定能帮她赚回来好几百两银子的。 到时,也就把这次的亏空全部补上了。 不过。 得先听从公爹和婆母的安排,回来石榴村住。 等哄好婆母,她找个理由回魏县小住,到时候借口要给阿娘伺疾,在魏县住个一年半载的,婆母也不会说什么的。 再说。 让他们大房回石榴村,未必不是件好事呢。 宴时就在石榴村,正好给了清淑接触他的好机会。 只要清淑能从贺秋荻手里把宴时抢过来,宴时随便送点什么给他们,他们大房可就什么仇都报了呀。 老爷也能跟宴时多走动走到,他到底是贺秋荻的大哥,只要能搭上线,也一样可以活动到县令的位置的,毕竟老爷有能力,魏县和岚县的县令又一直空缺着。 上头有人帮忙,运作下来一个县令,只怕并不难。 * 贺秋荻他们仨回来后,贺怀章和魏氏的心情已经平复了。 看到贺秋荻回来,贺怀章还笑着跟她打招呼:“小妹,好长一段时间不见,你真是越发懂事了。贺家,全仰仗你了啊。” 哟。 一回来就这么大一顶高帽子戴她头上,让贺秋荻有点不习惯啊。 贺家怎么能仰仗一个闺女,这贺怀章还是够阴阳怪气的。 贺秋荻笑了笑,说:“大哥,你也越发的精神焕发了啊。还是大嫂厉害,知道怎么好好照顾你。以后啊,贺家有大嫂这个当家主母,可就万事不需要阿娘操心咯。毕竟大嫂一心为你,全心全意的想替你捐个县令呢。大嫂攒钱财的手段这么厉害,相信过不了几年,就能让大哥心想事成,如愿当上县令吧。” 贺怀章:“……” 提起魏氏能做贺怀章的主,就连一旁的贺老太的脸色都不好看了。 婆婆还没死。 什么时候轮得到儿媳妇做主? 她就是给魏氏太多,把魏氏的心养野了,胃口养大了。 连贺家的旧宅,杂货铺都敢贪墨! 贺老太不禁狠狠的瞪了魏氏一眼,吓得魏氏缩着脖子剁猪草。她好些年没干这种活了,做得她是又苦又累,完全吃不消。 明天去城里接二郎和清淑,收拾行李,得把林婆子一并带回来帮她干活才行。 贺老太看贺秋荻带回来几条鱼,不少螺蛳和野菜,就着手开始准备晚饭。 贺秋荻看时间还早,就继续跑去玩。 贺怀章回来请罪,贺老太还用她到外面弄的食材给他们夫妻俩做一顿丰盛的晚饭,光是想一想,都觉得不舒坦。 堵得慌。 再说,野鸡,野兔,鱼,蘑菇,这几样食材,她已经会好几种复杂的菜式,也不想跟贺老太学习。 刚在老水井跟宴时的厨娘聊天,给井里放水呢,就看到宴时领着人从石榴村西边的山坡回来,除了宴时之外,其余人都抬着东西。 贺秋荻看他们抬着大箱小箱,还有些麻布袋,猜想,这些应该是从凤凰山的土匪窝里缴获回来的战利品。 想到玉米,贺秋荻就拍拍手站起来,步履轻松的朝宴时走过去。 “你们把山贼的物品,都缴获了吗?” 走到宴时面前,贺秋荻往他身后看,一脸好奇的模样。 宴时莞尔,解释道:“一些值钱的东西和粮食。” “哦。那你们都登记在册了吗?” 宴时摇头:“还没有。” 既然还没有登记在册,那就好办。 那她可以想办法,把港口空间里攒的玉米都置换出来。趁着现在还能种,就多种点玉米,好留着明年做种。 “那我一会儿可以看看吗?我家要买粮食的,如果有我家里缺的粮食,我跟你们买。” “好。” 等宴时的属下,把东西都搬回营地,贺秋荻找到两麻袋放在偏僻角落的粮食,趁人不注意,把里面的菽麦混合物都换成了金光闪闪,一粒一粒的玉米。 换完之后,贺秋荻还煞有介事的惊呼了一声。 “哇。宴时,我居然看到了玉米耶。有两袋玉米呢,能不能卖给我一袋?” “玉米?” 宴时皱眉,他怎么不知道有这种粮食? 他走过来一看麻袋里的粮食,果然是自己不认识的。 金灿灿的颗粒,形状像是荞麦,但比荞麦的颗粒大一点,跟黄豆差不多大。 从土匪窝里缴获的物资,全都经过他清点的。 所有的粮食里,根本就没有这种作物。 贺秋荻无视他的诧异,接着说:“咳咳,我在骆驼商人那里见过。” 一听贺秋荻提起“骆驼商人”,宴时顿时了然。 虽然不知道贺秋荻是怎么把原本装在麻袋里的菽麦换成她说的“玉米”的,但他不会追问了。 宴时接话道:“这有两袋呢,你都带走吧。” “你留一袋玉米种子,找人帮你种吧。”贺秋荻笑了笑,解释道,“上次去城里找你,我在骆驼商人那里买到过一些玉米,骆驼商人给我介绍了玉米。说同样的地,玉米能比别的粮食多一担以上收成。还告诉我种植的办法了。” 宴时这才反应过来,她是想给他收成更高的粮种。 他下意识就问:“你还能买到更多玉米吗?我跟你买。” “呃……” 她从哪里买玉米再倒卖给他? 这玉米是她从港口空间里拿的。 是她以前承包的农场种出来的,她留了几袋做玉米馒头吃的。 就剩两袋,她留了一斤保存,其余的可全部都拿出来了。 她还从哪里给他找更多玉米种子来? 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第63章 贺怀章 在宴时面前碰壁 宴时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 他连忙补救道:“秋荻,我只是听你说,玉米的亩产比别的粮食能多一担以上的收成,就有些激动。我知道,骆驼商人每次路过,也就停留一阵子。让你再去找他们购买玉米,是真的为难你了。不如你把这两袋玉米都带回去吧。” “没事。就算买不到玉米,也不着急。骆驼商人说,玉米的种法跟种黄豆差不多,一亩地要两升半到三升粮种。等秋天时,收获玉米,可以选出大粒的留种,等明年再种。我买的旱地有十五亩,加上家里还有一些旱地,有一袋粮种,是完全够的。剩下的一袋,你留着自己种吧。对了。上次我跟骆驼商人买玉米,跟家人说是你送的。” 听完贺秋荻说的话,宴时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从他跟山匪鏖战,力竭的时候,她从天而降,救下他和杨九开始,他真的受到她很多,很多的帮助。 多得,他都不知道他该怎么还。 那两把短刀,在客栈时,救过他一命。 这次攻破凤凰山的山匪窝,这两把短刀也立下了大功。 她送的那两把弩,更是攻破山寨的一大杀器,也是功不可没。 秋荻愿意把她的秘密透露给他,他又怎么能给她增添烦恼。 宴时把这一袋玉米“送”给贺秋荻,还送给她一块五六斤五花肉和一盒糕点,说是感谢她和贺怀璧送来的蘑菇和野鸡野兔。 之后,还安排了人帮她把东西送回贺家。 杨一仗着自己出了宴时地位最高,抢来了这个活。 他一直把东西送到贺家的前院,连口水都没进贺家喝,就借故告辞了。 金翠花嗑着瓜子走出来:“小姑子,这肉和糕点,都是宴大人送的吗?” “是啊。”贺秋荻说,“他说,他很喜欢我和六哥给他送过去的蘑菇和野鸡野兔。送来感谢我的。” 金翠花呵呵的傻笑。 她当然知道,宴时送东西给贺秋荻,还是送给贺怀璧。 “今晚吃五花肉吗?” “吃吧。”贺秋荻耸了耸肩,说,“拿进厨房,让阿娘做。我去找阿爹。” 说吧,就提着糕点进屋了。 金桂花更馋肉,就直接提着肉进了厨房。 “娘。这是宴大人安排人送小姑子回来,一并过来的五花肉。小姑子说今晚做一些吃。” 贺老太从灶膛里抬头:“把肉搁那里吧,我一会儿切一块下来,做一道酸豆角炒五花。” 金翠花笑得更开怀了些。 “贺家真是要鸿运当头咯。小姑子才是真的想要带着我们贺家享福的,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想着我们。她还说要出钱送大郎和三郎去学堂里读书呢。” 说到这里,金翠花看了一眼蹲在灶膛里跟徐雨诗学烧火的魏思娴,直接阴阳怪气的说:“不像有的人啊,嘴上说得好听,面上做得好看,真要她掏钱的时候,净会哭穷。结果掀开家底一看,啧啧,这金元宝银元宝可没把箱底铺满咧。” 贺老太不满的瞪了金翠花一眼,想让她别说了。 可金翠花只当没看见,继续往下说:“现在想想,我家大郎之前怎么突然不爱学习了,小姑子怎么突然就弄坏了别人的珠钗,原来是有人一肚子坏水,不想供侄子读书,不想给幺妹置办行头,才败坏别人的名声哩。” 贺老太这才想起来贺秋荻弄坏贺清淑的珠钗的事,被魏氏暗示,秋荻是不问自取的小偷。 当时,秋荻跟她解释过,她跟贺清淑说过,只是贺清淑背着她的,她没点头也没摇头,秋荻就当大丫默许了。 结果珠钗被杜玥晴和她的小伙伴弄坏,大丫才哭着说,这是舅舅送给她的珠钗,很贵的,她平时都舍不得戴,根本就没听见贺秋荻跟她借珠钗。 毕竟秋荻弄坏大丫的珠钗,贺老太知道理亏,才没深究。 现在深究起来,贺老太真是越想越气。 她以前有多纵容魏氏,现在就有多埋怨魏氏。 魏氏善于经营,保不齐就是她给怀章支招,让怀章做了这么多错事出来。 这次把魏氏留在石榴村,一定要好好的给她立规矩不可。 魏氏恨不得撕烂金翠花的嘴,但她被婆母瞪着,完全不敢动,只能缩在灶膛里烧火。 看魏氏敢怒不敢言的模样,金翠花狠狠的出了口气。 什么玩意儿。 这些年来,可没少高高在上的,嘲笑她是个村姑。 话里话外的膈应她望子成龙是痴心妄想。 虽然膈应贺怀章和魏氏,但今晚有大餐吃,金翠花就懒得再跟他们俩计较什么。 得知宴时又给贺秋荻送了五花肉和糕点,贺怀章就想去邀请宴时过来用晚饭。 被贺老爷子拦住了。 贺怀章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清楚,今天魏氏被掮客揭发私藏贺家旧宅和杂货铺,背着贺家购买宅院的事,多半是因为魏氏把主意打到秋荻头上,贺秋荻彻底恼火了。 贺秋荻的做法,摆明了是不想他这个大哥占她的便宜,巴结上宴时。 他之前知道贺秋荻救了宴时,也猜得到宴时身份不简单,但对宴时不怎么热络,就是想让宴时知道,他是贺秋荻的大哥,他若是想得到贺秋荻,还得来讨好他。 但现在看来,拿乔没用了。 贺秋荻不让他借势,他只能自己去结识宴时了。 他又不是没有漂亮的女儿。 宴时能喜欢贺秋荻,也能喜欢清淑。 亲女儿,不比亲妹妹可靠? 到时,帮女儿得到宴时,就算是爹娘,也不能说什么吧。 秋荻也不好再跟侄女抢男人了吧。 他是男人,懂男人的心思呢。 鲜衣怒马少年郎,又有几个从一而终,情深不寿的呢。 吃完晚饭,贺怀章就正式去营地拜见宴时,结果宴时的人说他歇下了,让他吃了个闭门羹。 贺怀章不死心,第二天起了个早,结果宴时已经进山。 下午他早早从县衙回来,等到很晚很晚也不见宴时回村,一连几天,宴时都没再回石榴村,而是留在凤凰山的土匪窝里。 贺怀章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该不会是宴时躲着他吧。 贺秋荻跟宴时告状了?宴时对他有了抵触和偏见? 她是自己的亲妹妹啊,她怎么能这样对自己? 早知如此,他应该早点接触宴时的! 第64章 李家离开石榴村 一连好几天,贺怀章都要去宴时在村口扎营的地方找他,结果都落空。 贺怀章不得不找贺老太哭诉,说他想见宴时一面,好好拜访他,他不再想动用贺秋荻的关系,就想在宴时面前好好表现自己,求贺老太成全。 而贺老太看贺怀章和魏氏这些天在石榴村晨昏定省,忏悔,反省,检讨。 对贺怀章终于心软了,便暗示贺秋荻把贺怀章引见给宴时。 至于贺怀章能不能入得了宴时的眼,她就不强求贺秋荻给贺怀章说什么好话了。 贺秋荻知道,贺怀章是贺老太的宝贝心肝。 她和贺怀章始终还是兄妹,自己若是一直拒绝,反而会引起贺老太的反感,于是答应带贺怀章去找宴时。 结果到了营地,宴时的人还是说宴时在凤凰山没下来,若是宴时回村,他们会帮忙通传的。 贺怀章以为有了贺秋荻的引见,能够在石榴村成功跟宴时建立私交,结果还是没见着宴时一面。 因为在第二天,宴时的人过来传递消息,说宴时已经带着几个贴身侍卫回城了。 还给贺秋荻留信,说他接下来要去魏县,岚县,柳县三个县城巡防,若是有事可以去县衙找他的人帮忙,他等巡防完就回宁远县。 既然宴时已经离开石榴村,那贺怀章只能无话可说。 还真不是宴时不想见他,而是凤凰山的剿匪工作,还有宁远县以外的布防工作繁重,宴时无暇管他。 只是这样一来,让他对宴时的身份,更加好奇了几分。 就连他所知,就连杜县令都没有权力巡防魏县,岚县和柳县。 难道,宴时是来郦州做知州的? 做宁远县的县尉和县丞,只是对他的历练。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可得好好的抱住宴时这条大腿才行。 就是不知道贺秋荻知不知道宴时的真正身份了。 才十四岁,就当知州来培养,那宴时的家族势力只怕比他想象中要更雄厚啊。 五品的知州,七品的县令,八品县丞九品县尉主簿,没品的教谕典史。 这中间,实在是相差天远地远了。 贺秋荻倒是懒得管贺怀章的那点小心思。 如果没有贺怀瑾和贺怀璧的扶持,贺怀章能用贺老太和魏氏提供的银钱下捐个小县令,这辈子也就到头了。 他除了当年运气好,考中秀才是真的,在其余的事情上都是怂包一个。 她的心思,已经飞到岚县的姐姐家。 来异世大陆已经快一个月了。她还没出门旅游过的。她得去岚县看看,就算是看看新的城市,也是不错的。 岚县地理位置跟宁远县的地理位置不同。 宁远是在山谷中依山而建的。 两头是山,有一条细小的河流横穿而过,山谷前后修城墙,易守难攻。 宁远县被围困,若是能守住,城里的百姓可以进山觅食,若在风调雨顺的时候不被破城,就能撑个三年五载的。 而岚县,则四周都是平地和小山丘,四面修着城墙,城中没有多少水源和耕地,若是岚县在灾年时被围困,不出一个月就要因为缺水而伤亡无数。 就是在干净的水源充足的时候,被围个三五个月,也会弹尽粮绝。 所以。 岚县被西戎人围困后,城里的百姓还没开始打,就自乱阵脚,窜逃而出,不费西戎多少兵力就能破城。 宴时决定去巡防,也是仔细想过这一点。 听贺秋荻说,等春忙后要去岚县探亲,他想到明年就到大周和西戎签署的十五年不战的条款的最后一年。 他不放心岚县的布防,就决定自己去查看一下岚县周围的地形,然后制定更详细的布防方案,再上书父王增派军队在岚县驻扎。 既然贺老太决定要去岚县探望贺宝珠,那家里的事情已经办好了。 从宴时那里“要”回来的一袋玉米,全部都种在从李老太那里买回来的十五亩旱地里。 贺秋荻从城里“买”回来的红薯,也已经育苗成功,并用扦插法种植了三亩旱地的红薯。 李老太后悔把自己家的地便宜卖给贺家了,但也没办法。 贺家有宴大人撑腰,她见了官就怕,根本不敢再闹,把家里的行囊都整理好,带着全家去投奔哥哥去了。 原本李老太还想把李家的宅子给卖掉变现的,结果她看到老水井还有水,突然脑子一抽就没卖,就把老宅荒废在那里,举家离开了石榴村。 李家一家人走的时候,贺秋荻还有些唏嘘。 他们家若是留下,起码还能跟石榴村大伙混个温饱。 管她呢。 反正李家没一个好东西,走了就走了吧。她犯不着为了李家即将到来的坎坷命运而感到惋惜。 生在这个时代,她的能力有限,能帮助的也有限。 要帮,也帮那些在这个乱世安分守己努力的活下去的人。 等李家的驴车消失在村口道路尽头,贺秋荻也给老水井放完了水,她就回去帮着贺老太收拾行李,整理自己港口空间里的物资了。 自从给宴时送了弩和弩箭后,她跟小蠢猫要的物资,都是基础的感冒发烧药物,中成药,药膏,西药丸子,药液,什么药都有。 一个人的生存根本,除了衣食住行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身体健康,储存各种治病的药,也是重要的事。 至于钱财? 她跟小蠢猫要的黄金,银锭,东珠,已经足够花好长一段时间了。 那就等下个月的时候再来要金银翡翠珠宝吧。 现在春忙结束,贺家在石榴村和县里的四合院里都攒了不少粮食,足够全家人吃上一年半载的,家里的大事,目前来看,就算是完成了。 家里剩下的活就比较零碎,交给谁来办都能办成,贺老太想见大女儿了,就收拾好,决定出发去岚县。但带谁去岚县走亲戚,就成了贺家的一桩大事。 贺怀安要去城里,接手杂货铺的相关事宜。 大郎在贺怀瑾和贺怀璧的田假结束返城后,就被贺怀安送到城里的学堂读书,不能去岚县走亲戚。 大郎已经快十一岁,启蒙过,也在城里读过一年的书,再送到城里的学堂,是跟得上进度的。 大郎去学堂读书的钱,最后还是从贺家的公中里出。 三郎也被送到村里的老童生那里,接受最基础的教育,也不能去岚县走亲戚。 徐氏的娘家就在岚县县城里,她想跟着去一趟岚县探亲。 徐氏的娘家在岚县。 贺老太看在她怀有身孕的份上,便答应了她的要求。 贺老太想着,这一路上她和贺秋荻得有人照顾,总不能使唤身怀六甲的干活吧,于是又把贺清雅叫上。 这样一来,就是四个女人去探亲,怕路上不安全,贺老爷子又安排了贺怀平一起去岚县。 反正小住几天就会回来。 贺清露一看,爹娘和姐姐都去岚县探望大姑姑和外婆一家,就闹着要一起去。 贺秋荻对贺清露的有求必应的技能,点得比另外五个侄子侄女的要高得多,于是她大手一挥,就决定带着贺清露一起去岚县。 第65章 去岚县探望贺宝珠 临走前,贺秋荻还不忘恳请贺老爷子照顾她的红薯和玉米地。 她把照看红薯和玉米的办法,都告诉贺老爷子了。 附近能装水的地方,都被她放满了水,撑个十天半个月的不是问题。 在贺秋荻穿越到石榴村的第二十八天的早晨,一行六人,在贺三郎哇哇呜呜的哭声里,贺家其余人的目送中,坐着骡车离开石榴村前往岚县。 贺秋荻答应贺三郎,从岚县回来,会给他带礼物,之后再陪他去桃花村找他的表哥表弟们玩。 这次去岚县探亲,他们六人除了带的行李之外,还带了很多山货,腊肉。这都是满满的贺老太对贺宝珠和两个外孙的爱。 贺家的骡车,比马车稍微小一点,坐下三个大人三个孩子并不难。 骡车在官道上行驶的速度不慢。 出了宁远县城,再走六十多里的官道,就能抵达岚县县城。 还在宁远地界内的官道,比较弯曲。 等过了一道山谷,就出了宁远地界,在岚县的平原地区,道路基本是直的,一眼望去,都望不到头。 他们一家人,走走停停,六十多里路,从早晨大概五点钟走到岚县时,大概是十一点。 到了岚县,下车的那一刻,贺秋荻只感觉自己的屁股都要被癫得裂开两半了。 为了保持形象,他们找了个客栈,要了一个房间休整片刻。 贺老太和贺秋荻可以住贺宝珠婆家家里。 徐氏能带着贺清雅和贺清露住在徐家。 但贺怀平一个大男人,最好还是先住在客栈吧。 毕竟,他是男眷,不方便留宿内宅。 他们在客栈里整理好仪容,吃了点干粮垫肚子,这才去县衙后院拜访。 贺宝珠的公爹是岚县的县丞,姓冯。 贺宝珠的丈夫冯鹏程,是一名秀才,还在县学读书,备考明年的秋闱。 冯家的人口比较简单,冯县丞,冯老夫人,姐夫冯鹏程,两个孩子五岁多的男孩冯佑荣,快四岁的女孩冯佑华,以及一个跟贺秋荻差不多大的小叔子冯万里。 冯鹏程有一个姐姐,早就已经出嫁到郦城。 贺老太和贺宝珠母女俩一见面,刚寒暄起来,就开始抱头哭。 贺秋荻和冯老太把她们俩劝住后,才继续寒暄,然后贺老太把自己带来的礼物送给冯家。 贺老太送的礼,可是真丰厚。 贺秋荻在绣坊斋买的绸布和两个荷包,宴时给的茶叶饼,魏氏送给贺老太的那一匹轻纱,山里采的蘑菇晒的干货,熏咸猪肉、鹿肉、野山羊肉,还有腊兔子,腊野鸡和腊鱼,家里养的小母鸡,攒的鸡蛋,在宁远县买的糕点。 零零总总拿出来的东西,一看就不便宜。 收礼,收得冯老太笑开了花。 贺老太这一出手,就是价值二十两左右的礼物,她能不开心么。 冯家老爷子虽然是岚县县丞,岚县没有知县,老爷一年的俸禄零零总总加起来有二百来两银子,可去年干旱,冯老爷子自掏腰包救济灾民,冯家的家底早就掏了小半出来。 贺家送来的这些礼,冯老太还是稀罕的。 最主要的是,贺家的家底冯老太是心里有数的。 这一出手,就是二十多两的礼物。 贺家最近有什么大机缘了? 贺宝珠也特别好奇,这次阿娘带着幺妹来岚县就给冯家这么多礼,也着实是给她长脸了。 贺老太本来也没打算隐瞒贺宝珠。 在大家寒暄过后,就原原本本的把最近发生的事,跟贺宝珠他们说了。 当然,隐去了贺怀章和魏思娴做的那些龌龊事。 这是家丑,就没必要在冯家人面前丢脸。 贺老太打算过来歇三四夜就回石榴村。 一来,她不放心家里的地和牲畜。 贺老太不在家,金翠花肯定会偷懒。 魏思娴这么多年没做农活,多半做不好。 林婆子虽然是家里的下人,但也只会伺候人,不会伺候庄稼和牲畜。 二来,徐氏怀孕,不宜在外头时间太久。 这次过来岚县,主要是探望冯老太,走亲戚。 若是想跟贺宝珠相处,贺宝珠可以带着儿女去石榴村小住一段时日。 吃过饭后,贺老太给贺怀平五两银子,让他拿着住宿用,以及去买皮子做冬衣。给徐氏和新生儿过冬御寒用。 夏天皮子便宜。 花五两银买皮子,也属高消费了。 换做以前,贺老太是不会花这笔冤枉钱的,但今年家里有了大的进项,所以她的手头才宽裕了些。 当着贺老太的面,贺秋荻交给贺清雅和贺清露一两银子,让她们拿着在岚县自己买好吃的好玩的。 贺清露开心得眼睛笑成月牙状。 贺清雅心里划过片刻诧异,有些不敢相信阿奶居然会这么大方,尤其是对二房大方。 转念一想,也是。 最近老姑发达了,人逢喜事精神爽,自然手头宽松,愿意漏下一些钱来给她和清露。 就连阿奶不也变得大方得多。 跟贺怀平一家四口分道扬镳后,贺秋荻让贺宝珠带她四处逛一逛。 贺老太跟贺宝珠聊起干旱,以及贺家在石榴村和宁远县都攒了不少粮食。 贺宝珠也怕今年干旱,就决定提前买些粮食回家囤起来。 去年。 岚县灾情颇为严重。 周围百姓没什么收成,入冬后,岚县来了不少难民讨食,冯县丞心系百姓,花了家里小半积蓄买粮食救济灾民。 若是今年继续干旱,以冯县丞的品性,只怕会继续选择救济灾民。 还不如提前买粮,这时价格会便宜许多。 贺宝珠去街上了解过粮价后,就跟丈夫冯鹏程提起这事,冯鹏程是赞同这个做法的。 于是,在晚膳过后,冯鹏程去书房跟冯县丞聊这事的可行性。 冯县丞对贺老爷子和贺老太是比较尊敬的,他们俩的判断,在冯县丞心里有着不轻的分量。 于是,冯县丞拿了二百两给冯鹏程,让他去买粮食。 现在粮食四百文一担,二百两银子可以买五百担粮食。 第二天,贺秋荻跟着冯鹏程和贺宝珠一起出门买粮,贺老太陪着冯老太在县衙后院串门拉呱。 跟一家粮店定好粮食后,他们才走出来,就听到一阵如金石玉砾般好听的声音传来。 “秋荻?” 第66章 在岚县遇宴时 听到声音,贺秋荻就知道来者是谁,她惊喜的转过身去。 “宴时。” 宴时穿着一袭浅金色的锦袍,头戴玉冠,鬓边垂下两缕直长发,端是一副翩翩潇洒公子哥的形象,俊美无铸的脸上挂着适宜的浅笑,如春风拂面,令人挪不开眼。 年少时的宴时,还是风光霁月的公子哥,没有展露战神的锐利凶煞。 贺秋定等人走近后,明朗一笑:“宴时,你怎么在岚县呀?” “过来见几位朋友。” 经宴时这么一说,贺秋荻才看到宴时身后跟着四个布衣青少年,以及一个长相英气的少女。 以及杨一和两名眼熟的侍卫。 年纪最大的,估计也刚成年的模样。 宴时跟贺秋荻介绍说:“秋荻,他们分别是江家大郎,二郎,三郎,以及陈家大郎和陈家大娘子。这位是贺家七娘子。” 他没介绍太清楚。 这时候,互相交换名字,是很熟悉的关系才行。尤其是男女之间。 现在不过是一面之缘,还不适合说名字。 贺秋荻跟他们打过招呼后,再跟宴时介绍姐姐和姐夫。 冯鹏程在岚县县衙见过宴时。 心里有些诧异,宴时跟贺秋荻如此熟稔,可不仅仅是贺老太说的救命之恩,出手阔绰的感谢而已。 举手投足间透露出来的亲昵,却是骗不了人的。 宴时跟贺宝珠和冯鹏程打完招呼,贺秋荻才问他来岚县做什么。 听说,他们要出城骑马,逛逛四周,贺秋荻便提出自己也去。 宴时这么说,多半是要巡防岚县周边的军备,以及针对性的布防的。 把人交给宴时,冯鹏程和贺宝珠都很放心,还特意去给贺秋荻找了一匹小马骑。 岚县四周都是平地和小山丘。 因为降雨少,适合耕种小麦、小米等物。 同样,也适合种玉米,但大周和周围国家没有种植过玉米的迹象,这么好的平原地段就浪费掉了。 岚县是个重要的边陲县城,四周都有兵屯,布防也不算差。 毕竟,就在十四年前,皇太弟把西戎人打得兵败求和。 这些年,边境的布防工作也没懈怠。 上辈子岚县,魏县和柳县很快就破城,就连宁远县都兵败如山倒,是西戎人在大周有奸细打开城门,西戎大军兵临城下,很快就拿下了宁远县这座要塞。 岚县四周,干旱严重。 贺秋荻有尽可能的趁机往重要的地势低洼处的储水塘里放水,但杯水车薪,改变不了太多。 来岚县后,她放水的时间就没停过,城里的几口井和储水池都被她放过不少水。 路过一片小山丘,贺秋荻眼尖的发现山里有吃草的野山羊。 几个人,就地捕猎。 猎下两头野山羊,满载而归。 拿了野山羊回县衙,由县衙的厨师做烤全羊。 还别说,岚县这边更靠近西戎,有靠养羊为生的牧民,吃羊肉的人不少,县衙的厨师会做全羊的各种吃法。 在等着吃烤全羊的空隙,贺秋荻找宴时闲聊,跟他透露西戎人可能会提前攻打岚县和宁远县的事,让他更全面的布防,更暗示他,注意排查城里的奸细。 宴时虽然奇怪贺秋荻会这样说,但还是心照不宣的把她的话给听了进去。 在他眼里,贺秋荻就是无所不能的小仙女,是上天派下来专门帮助他解决难题的。 她的话,他得听,并且得认真做。 今天,是贺秋荻很开心的一天。 因为今年就满一个月,从明天起,就是新的一个月,她可以跟小蠢猫要新一批的物资了。 首先,明天得要三十一公斤的黄金! 所以贺秋荻早早的就睡了。 三更的梆子声传来,黑暗中贺秋荻睁开了眼,她是带着冯佑华一起睡的。 见孩子睡得死沉,贺秋荻一秒钟都不耽误,直接闪身进了港口空间。 正要跟小蠢猫要黄金呢,结果一个弹窗就悬空在自己面前。 大意就是,她来到异世大陆已顺利活过一个月。 可以选择一次降雨,但得用今天换物资的机会来兑。 当然,降雨的时间可以由她决定,降雨的范围,就是以她为中心,方圆22222米。也就是差不多可以覆盖小半个岚县。降雨量为2.2毫米。 贺秋荻斜眼看着飘过来的小蠢猫。 “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因为你太二了,所以,每次对我来说比较重要的数据,都跟二有关? 小仙女握着猫猫拳,在嘴边心虚的咳了声嗽。 它转移视线般问道:“所以,你是选择要三十公斤黄金呢,还是选择降雨呢?” 贺秋荻一下就发现问题所在。 “怎么还是三十公斤?” 不是说好的,多在这个世界一天,可以索要的物资,就重一斤的吗? 小仙女解释说:“为了维持资源的平衡啊。超过三十天后,就以三十公斤为顶。否则,十年八年后,你每个月要几千公斤的黄金,这个世界的金银货币系统,岂不乱套。” 贺秋荻被气得心梗,想学大猩猩那样嗷嗷的捶胸口。 她忽然想到什么,就问:“小蠢猫,该不会给我物资的时间,也是有期限的吧?就像新手保护期?过了新手保护期,你就断供了?” 小仙女歪嘴,斜眼,不敢跟贺秋荻对视,只敢重复的问道:“那么,你是选择黄金,还是选择降雨呢?” 看小蠢猫的表情,贺秋荻已经明白了一切! 之前一个月,每天要的物资不重样,就是在逼她选择更多种类的物资。 其实就已经是暗示了。 她有新手保护期的,一旦过了这个时间,港口就不会再给她额外提供物资,除了她的小楼,以及那口池塘和菜地,她就再也没有别的援助。 以后选物资,还是得谨慎,谨慎再谨慎。 得先紧着救命的东西才可以。 要物资的计划表要重新制定了。 贺秋荻闷闷的说:“下雨吧。” 虽然只有方圆二十二公里的面积,这毛毛细雨还下不到宁远县那里,但起码可以一定程度的缓解岚县的旱灾,这也聊胜于无。 贺秋荻有点致郁,以至于下半夜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第67章 徐氏做事过分 贺秋荻是被哭声给吵醒的。 昨晚下半夜很晚才睡着,本来快要睡觉的,结果有起夜的人发现岚县下雨,就高兴的欢呼起来,于是把整个县衙后院的人都吵醒了。 大家纷纷爬起来,互相道贺。 宴时还特意安排人出城,看今晚城外下雨的雨势和范伟。 大家的喧哗声,闹得贺秋荻更加没睡着,好不容易睡着后,结果被小孩尖锐的哭声吵醒。 一听,隐约是贺清露的声音。 因为知道贺清露年纪小,除了喜欢吃没别的爱好,这么一个可爱水灵的小姑娘结果被流民给吃了,贺秋荻对她格外关注。 自然就听得出她的声音来。 贺秋荻连忙起床,贺清露的哭声已经到了房前。 “呜,老姑~老姑——” 贺秋荻确定自己装扮得体,能见人,这才打开房间的门。 只见贺清露抽抽噎噎的找过来,身后还跟着脸色难看的贺清雅。 “贺清露,你怎么一大早就哭得这么可怜?贺清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贺清雅面色讪讪的,不敢跟贺秋荻对视。 她想上前拉住贺清露,但被贺清露挣脱开。 “老姑,我外婆把我阿娘身上的钱,全部都借走了。还有我咱的银钱,阿娘说我的钱是被我弄丢的,可我明明放在口袋里好好的。” “呜呜,还有我的衣服和荷包被我舅妈拿给表妹了,阿娘说是我昨晚睡觉迷迷糊糊前答应送给表妹的,可是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啊。还有姐姐的荷包和衣服,也送给表姐了。” 听贺清露这么一说,再看贺清雅的表情,贺秋荻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么久以来,她对贺清雅和贺清露好,有很多种方式。 但直接给她们那么多现银,还让贺清露穿新做的那身贵衣服来岚县走亲戚,为的就是今天。 徐氏没有儿子。 她在婆家被贺老太看不起,除了徐氏的阿娘跟贺老太有仇之外,并不是因为徐氏生的是两个丫头。 而是徐氏扶不起来。 贺怀平在农闲时会做工,打猎,赚的钱除了交给公中的外,剩下的两成会交给徐氏。 若是徐氏把这笔钱花在自己的小家里,他们一家四口的日子不会过得很差。 只可惜,徐氏会把钱拿回娘家。 贺老太的庶妹小孟氏看贺老太供出一个秀才儿子,全家有好日子可以奔,就铆足了劲要供自己的大孙子读书。 贺老太能做一手好菜,贺老爷子年轻时走镖,务农也是一把好手,夫妻俩有劲往一处使,能攒下钱供贺怀章读书考科举。 可小孟氏是只会后宅手段的妇人生的,没眼力见,吃不了苦,没什么本事,夫妻俩的日子过得捉襟见肘,哪有钱送大孙子读书。 于是,小孟氏就把主意打到徐氏的头上。 许诺徐氏若干好处。 而徐氏信以为真,认为只要把大侄子供出来,就可以给她撑腰,让她在贺家挺直腰杆做人。 什么外婆借走了徐氏的钱,什么贺清露的钱不小心掉了,什么她自己临睡前迷迷糊糊的把自己贵重的新衣服送给表妹穿,不过都是徐氏糊弄贺清露的说辞而已。 贺清雅年纪大一些,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脸色难看,想说又怕给徐氏惹麻烦,不想说又肉疼自己攒的钱。 而贺清露就是个憨憨,她才不管这事闹开了徐氏会怎么样。 她只要她的钱和新衣服。 贺老太黑着脸走过来,拽着贺清露的手,问道:“你娘呢?你娘不替你把衣服要回来吗?” “呜,阿奶,阿娘说借都借了,送都送了,那是我外家,就别要了。可那是我的钱,我的新衣服和新荷包呀。阿奶,我不想给他们。” 贺清雅拉了拉贺清露的衣袖,说:“清露,算了。阿娘怀着孕呢,不能受气。动了胎气,可就不好了。” 闻言,贺秋荻看了贺清雅一眼。 果然贺老太听到这话,脾气就往脑门冲了。 “怀个孕而已,贺家又不是没子孙!她想反了天了她。我给了她那么多钱,还有你们姊妹俩攒的钱,衣服和荷包。那可能抵好大一笔钱。她徐雨诗有什么资格做主,把贺家的东西,倒贴给徐家?走,你阿娘不肯跟你要回来,阿奶去给你要回来。” 说着,贺老太已经拉着贺清露出门去找贺怀平上徐家要东西去了。 贺宝珠怕出事,让冯老太看着儿女,自己也跟过去。 冯老太想安排人过去帮忙,被贺老太婉拒了。 贺老太要面子,不想让大女儿的婆母看到自家这些啼笑皆非的琐事。 贺秋荻走在后面,她拉住贺秋雅的衣袖,等贺老太走远后,她才说:“清雅,你想要回钱和东西,可以自己跟你母亲据理力争,而不是利用清露和你阿奶,拿她们当枪使。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贺清雅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连阿奶都没察觉到的事,老姑怎么看出来的。 贺清雅抿了抿唇,怯怯的说:“小姑,我知道了。” 看贺清雅这样,贺秋荻也没勉强,徐氏到底是贺清雅的亲娘,贺老太只是贺清雅的阿奶,亲疏有别,贺秋荻不怪她更偏袒徐氏,看不到徐氏的缺点,或者已经看到,只是不想面对,就假装不知道罢了。 贺清雅绝对不笨的。 否则,她第一世也不会逃出生天,还跟了一个来自京城的小官,做了他的小妾后,还能斗垮当家主母,最后笑到最后。 只是小时候逃荒的悲惨遭遇,成了她一生跨不过去的噩梦。 第二世,贺清雅平等的创死了所有仇人,就连聪明的贺怀安,以及有能力考上进士当大官的贺怀瑾、做大将军的贺怀璧都是她的手下败将。 这样的人,哪怕握着第一世的剧本,想要斗垮贺怀安这三个聪明人,也得自己是个聪明,善谋算的人才能做到。 如果可以的话,贺秋荻并不想跟她为敌,最好能和解。 不求以后互相守望,但求不再伤害。 贺老太性格有点风风火火,到客栈找到贺怀平,就拎着他去徐家,路上就把事情给说了。 贺怀平只能劝她息怒。 贺老太不禁火大:“这徐雨诗也太过分了。贺家就是有金山银山,也经不起她这样造作。连孩子的东西都要贴给娘家。这些年,里里外外不知道往徐家拿了多少钱和东西,我看在你和清雅清露的面子上不给她难堪,她还以为我不知道?” 第68章 手撕小孟氏 “远的不说,近的就连发现她怀孕那天,我给她一两银子买补品的钱,也贴给娘家了吧?要不是看清露哭得可怜,得为她出头,徐家住的那条街我都不会去。” “老二,对你们一家人我已经算够上心的了。就这,你媳妇还总以为,我看不起她生两个女儿,对金翠花更好。可你看看金翠花,只有她往娘家要东西的份,娘家休想要她一个子。” “还有,金翠花她娘,当年对我有几顿饭、带我挖野菜,收留我帮我介绍做工的恩情。徐雨诗她娘对我做过什么?要不是她偷走我们仅有的钱去买肉吃,你们舅舅又怎么会因为没钱治病而夭折!” 以前,贺老太最不愿提起的就是她恨小孟氏的原因。 唯一的弟弟的死,是她心里最大的伤痛。 孟家唯一的根,就断在她手里,这让她如何不恨? 贺怀平听贺老太提起舅舅的往事,心里突突直跳了下,已经明白,这次阿娘是彻底生气,要腾出手来好好教育雨诗了。 娘家和婆家,雨诗就只能选择一样。 贺秋荻心里了然,她知道贺老太不待见小孟氏的原因,当初不同意贺怀平娶徐氏也是这个原因。 但贺怀平还是娶了徐氏,贺老太除了不想看到徐氏那张像小孟氏的脸之外,别的事,倒没怎么迁怒过徐氏。 贺清雅和贺清露,却是第一次听贺老太提起这事,心里不禁大骇,惶惑不知所措。 几个人,直挺挺的来到许家。 小孟氏似乎早就等着似的,一见几个人过来自家门口,便笑吟吟的打开小破院前的竹门,冲贺老太说:“大姐,您来岚县,怎么就不来妹妹这里走动走动,可是瞧不起我这寒舍茅屋?” “你个贱……”贺老太张嘴就要骂。 贺秋荻连忙上前一步,拉住贺老太说:“阿娘,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来慢慢说。外面人多,大家都看着呢,可别让人看笑话。” 贺老太就是脾气直,在徐老太这面甜心苦的人面前讨不到好,就对徐老太越发的憎恨。 听到贺秋荻的提醒贺老太这才抿了抿唇走进院里,她站在原地,却不肯再进屋去。 能来许家的院里,已经是她的极限。 跟小孟氏在一个空间里,她都受不了。 徐氏躲在屋里,不肯出来。 看着徐氏这副模样,贺老太越发觉得她上不得台面。 贺老太朝贺怀平努努嘴:“老二,进去,把你媳妇请出来,把事情说个明白。” 徐老太见贺老太没在外面动怒,不禁笑呵呵的说:“大姐,你带着孩子们气冲冲的过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能有什么误会?你少给我在这里装傻……” 眼看贺老太被徐老太一激,又要上当,贺秋荻连忙插话道:“小姨妈,这一大早的,清露就哭着去县衙找我,说她娘的钱和荷包给丢了。” “这一个月来,我和我阿娘可给了她们母女三人二十两银子呢。整整二十两呢!丢了这么大一笔钱,我们可不得过来找找吗?要不是顾忌到徐家的颜面,这会儿过来的,还有官差了。” 一听贺秋荻要讹他们徐家二十两银子,徐老太就急了。 “你放屁!明明只有六两银子!其余三两,是雨诗自己的钱拿来孝敬我的!” 等徐老太红着脸说完,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 贺老太怒极反笑,朝站在院外隔着篱笆看热闹的徐家街坊邻居们说:“大家来评评理啊,我这儿媳带两个女儿回娘家一趟,光是银子,就拿了六两。我贺家虽然有点余钱,但也经不起这样造啊。” 她冷静下来,在小孟氏这里,是能走上几个来回的。 毕竟,跟小孟氏打交道这么多年,每次交锋,都是积攒的经验,哪能每次都被小孟氏得上风。 贺老太声音洪亮。 “大伙听听,这六两银子,其中有二两是我闺女给她们姐妹俩的。一两银子,是我儿媳妇察觉怀孕,我拿给她买补品吃的。她不顾大的,也不顾小的,就想着补贴娘家。” “剩下的三两银子,我都不知道她在贺家是怎么攒的。除了钱,还有我两位孙女的两身新衣服,那布料是贵人送的,光是做工就花了好几百文钱。” “还有两个二两银子一个的荷包,也被说是送给徐家了。可大家心知肚明,我这俩孙女,谁舍得送啊?谁家娶媳妇,能娶这样的媳妇啊。大家来教教我这个老婆子该怎么办?” 有好事者说:“那就休呗。” “对,要是我儿媳妇敢做这种事,我肯定让我儿子休了她!” 小孟氏虽然精于算计,但她逢人就笑吟吟的,是面甜心苦的主,在这一带并没什么仇人。 可谁让她有个好亲家呢。 每次徐雨诗过来,许家都要过上一阵子好日子。 日子过得比大家有盼头得多。 有不少人眼红她呢。 再说,拿婆家这么多钱, 大家巴不得徐雨诗被休回娘家。 小孟氏眼看贺老太不上当,还有理有据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说了出来。 她连忙赔笑说:“大姐,您就别生气了,这笔钱是借的,最近家里手头紧,跟贺家借些钱周转周转。又不是不还。至于衣服和荷包,那就是个误会,是大妮和二妮,跟二丫和三丫借的,等她们回去时就还。” “大姐,我可是听说,贺家最近有四百多两的进项,你该不会连六两都舍不得借给徐家救命吧。我可以给你们写借据的,大姐,我可是你唯一的妹妹了啊,你不会忍心看着我们一家饿死吧!?” 一听说贺家最近有四百两的进项,吃瓜群众们倒吸一口冷气。 话风,纷纷调转。 吃瓜群众的心理就是墙头草,平时妒忌徐家有女儿的婆家帮扶。 可一旦知道,贺家最近发了财,又觉得贺家连六两银子都不肯“借”给徐家的做法,很不地道。 贺老太看着小孟氏,半晌没说话。 显然被小孟氏气得不轻。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哪怕这个世界上,她就只剩下小孟氏这一个姐妹,她都是老死不愿意跟小孟氏来往! 眼看,贺老太要被激怒,即将败北,小孟氏低下头做难过状,实则露出阴谋得逞的奸笑。 徐氏看阿娘和泼妇婆母胜负已分,这才顺着贺怀平出来。 “婆母,我娘家日子过得艰苦,求您帮帮他们吧。我娘可是你的亲妹妹啊,您就忍心看着她一把年纪还吃苦受累吗?” 第69章 逼贺怀平跟徐氏和离 看着这样的徐雨诗,贺老太几乎被气笑了。 “老二家的,你说这话,可真不负责呐。这个世上,有钱人那么多,你怎么不去求别人帮你的娘家?这个世上,穷苦人那么多,我都帮得过来?” “我和你娘都出自孟氏,都是当年流放到此被赦免的人,我们都有手有脚,起点相同,为什么是我帮扶她?这么多年,她都需要接济?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徐雨诗迷茫的看着贺老太。 一开始,贺老太就稳住了情绪,头脑里的思路,并没有乱。 她说:“你也从来没把我当个婆婆来尊敬,我也不约束你那么多。我就问你,清雅和清露的钱、衣服和荷包,你能不能帮她们要回来?你心里是更爱你的两个女儿,还是更顾你的娘家?” 徐雨诗被问到了,她不敢不说话,目光求救的看向贺清雅,把压力给到贺清雅这边。 贺清雅被看得压力巨大。 她下意识看向贺秋荻。 贺秋荻眸光暗沉,没什么情绪的说:“清雅,这是你们母女之间的事。你自己想好,该怎么选择。” 贺清雅嗫嚅了几下嘴唇,却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徐雨诗红着眼:“清雅,你说句话啊。” 贺清雅深呼吸几口气:“阿奶,钱和东西,是我答应要送的。” 徐雨诗长长的舒了口气。 “我没答应,我没答应!” 这边,贺清露却闹了起来:“阿奶,我没答应!那是老姑给我的钱,我的衣服和荷包,我不答应送人,是我的!” 徐雨诗呵斥:“清露,你懂事点!” “娘,呜呜……” 贺老太低头看向徐雨诗:“老二家的,我再问你一次,钱和东西,你能不能拿回来?” 徐雨诗低着头,不肯说话。 贺老太只看向贺怀平:“老二,事到如今,你还要护着你媳妇吗?” “阿娘,我……” 贺老太态度强硬的说:“那六两银子里,有我给你买皮子的钱吧。” 贺怀平徒劳的喊:“娘——” 贺老太疲倦的闭了闭眼:“怀平,听娘一句劝,你们和离吧。妻贤夫祸少。贺家有进项的事,她一来岚县,就告诉娘家。可那笔钱,是你弟弟赶考的盘缠,是你七妹的嫁妆。她连这笔钱的主意都敢打,贺家纵使有金山银山,也有被挖空的一天。” “娘!”这次,贺怀平直接给贺老太跪下来了,“孩儿不孝,我知道雨娘不对,可清雅和清露还小,我也不能没有雨娘肚子里的孩子啊。说不定这一胎是个儿子呢。” 贺老太松开了贺清露的手。 “既然这就是你的选择,那你这段时间,就带着妻女住在徐家吧,我贺家不缺儿孙。” 说完这句话,贺老太扶着贺秋荻送上来的手,转身就走。 “阿娘!——” 贺怀平跪爬过去,想抓住贺老太的裙摆,结果什么都没抓到。 贺宝珠留在最后,她看着徐雨诗摇头:“二嫂,你糊涂啊。” 她又半蹲下来把贺怀平扶起来:“二哥,这些年二嫂往徐家拿了多少东西,娘不是不知道,她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没说过二嫂。怕你心窄。可这次,二嫂实属过分。” 贺怀平捂着脸,不愿面对。 “可那是我孩子的娘啊。” 贺宝珠失望的摇头,转身追上贺秋荻和贺老太。 贺清露呜呜哭着,说要找阿奶和老姑,结果被徐雨诗死死拽住。 等她们走后,徐雨诗把贺清露拽进屋里狠狠的打了一顿,一边打一边哭:“叫你不懂事,叫你告状!叫你舍不得这点钱和东西!那可是你表姐表妹啊,等你表哥考上状元,能少你好处吗?我打死你这个眼皮子浅的。你害我和你爹差点和离,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惹祸精!” 小孟氏等贺清露挨打挨够了,才装模作样的进屋。 “好啦,清露还小,舍不得那点东西也正常。你也真是的,没劝服她把东西拿出来送给表妹,就硬拿过来。搞得我们徐家像贪小便宜似的,让我里外不是人。你婆母大闹一场,走了也就走了,可我要留在这里,被人指指点点啊。” “娘,对不起,我会好好劝劝怀平,跟我站在同一战线的。” 生儿子,是徐雨诗的执念。 又何尝不是贺怀平的执念。 贺怀平读书不如贺怀章,头脑不如贺怀安灵活,空有一把子力气和三板斧的功夫,年轻时还跟贺老爷子走过镖。 他知道得有儿子,他们的小家才能立起来,才能有盼头。 但结果,自从生完清露后,徐氏又意外流产一次,就再也没有怀上过。 徐雨诗肚子里的这一胎,也是贺怀平盼星星盼月亮给盼来的。 哪怕是贺老太,都不能让他轻易和离。 他心里清楚,贺老太也不是真的想他和离,当年阿娘那么反对他们成亲,不都认了。 只是在气头上,故意吓唬他的。 等过段时间,阿娘消气了,他再带雨诗回去磕头认错,也就揭过此事了。 * 从徐家回来,贺秋荻一路沉默,没说话。 贺老太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快回到县衙后院时,她的气性已经下去大半。 贺秋荻和贺宝珠这才轮番劝慰一番。 贺老太只坐下来摆摆手,说:“罢了,你们二哥就是个犟骨头,认死理,当年为了徐氏的清白娶她,也是他一叶障目执意要娶。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养大他,培养他,给他娶妻生女养大俩孩子,够对得起他了。” 贺秋荻皱眉。 “阿娘,听你这么说,二哥和二嫂成亲,是有什么隐情吗?” 贺老太微微颔首,似乎不愿意想起这件不快的事,但见贺秋荻问起来,她便说:“当年,我给你们二哥定了一门亲事,对方也是在我流落到永宁府时对我有帮助的姐妹家的闺女,对方跟徐氏是好友。” “一次我让你二哥给他们家送点东西,路过村口的储水塘,徐氏滑了进去,你二哥救人心切,就跳进储水塘把人救下来。” “徐氏的清白,被你二哥毁了,回家就要一根麻绳上吊,被我那个庶妹救下来后,找人过来传话,你二哥就求我跟原定的姑娘退婚,娶了徐氏。” 说到这里,贺老太冷笑一声。 “至于当年徐氏是意外落水,还是特意等着你们二哥路过,才假意落水以此讹上他,就只有徐氏自己心里清楚了。” 第70章 随贺怀平去吧 当贺老太把最后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她内心里,就已经认定,当年是徐氏算计了贺怀平,否则,她没必要提一嘴。 贺秋荻是知道内情的。 但她却一个合理的机会知道这件事。 现在贺老太自己说了,算是过了明路,以后她跟贺清雅提起这事,倒不算有多奇怪。 没多久,贺怀平过来给贺老太磕头认错,他说他会劝徐氏,徐氏怀着他的孩子,他不能不管。 贺老太唉声叹气的。 “老二,我知道,这几个儿子里,其实你的性子最为执拗,认定的事,轻易不会改变。我也不逼你做抛妻弃子的恶人,自古以来,就没有做娘的能拧过做儿子的。但你要清楚,为娘没有亏待过你们一家四口!” 这还是贺秋荻提醒她的。 做得好,不如说得好。 她从未亏待过徐氏和一双孙女,但在贺清雅她们眼里,她这个阿奶偏心,恶毒,苛待他们二房,欺辱他们二房没儿子。 她对二房态度不如三房,从来都不是因为偏心,瞧不起贺怀平没儿子,而是瞧不起徐氏那股子小娘养的上不得台面的做派! 只要她不盯着,徐氏能像蚂蚁搬家一样,把夫家的钱财全部倒贴给娘家! “阿娘,孩儿知道。” 贺怀平一个人回来磕头认错,那就是他还没搞定徐氏。 贺老太懒得管了。 徐家那伙人是什么德行,让贺怀平在徐家长住一段时间就知道,若是贺怀平在看清徐家人的真面目后,回头是岸,二儿子这一家还有救。 若之后怀平仍旧维护过度徐氏,那这个儿子不要也罢。到时,她会让怀安和怀璧怀瑾管二丫和三丫的婚事。 左不过徐氏作死,怀平心甘情愿,害得只是他们夫妻二人而已。 想要作死,死外面,别闹得他们贺家受影响。 在岚县,闹这么一出,贺老太身心俱疲,便归心似箭,原本打算在岚县这里小住好几日,现在打算明天就回石榴村。 贺宝珠不好劝贺老太留下,冯老太表示理解,婆媳俩下午开始收拾回礼。 贺秋荻只好再去找宴时,送给他一罐自己炒的烧烤料。 宴时闻气味,感觉里面有自己没遇到过的气息,但他很识趣的没有多问,而是收下这份烧烤料,并约定好,等他从巡防完岚县,再去魏县和柳县巡防完后,便买几只野山羊回宁远县,到时请她和大郎三郎他们来县衙吃烤全羊。 贺秋荻从善如流的答应下来。 宴时收下烧烤料后,陪着贺秋荻在街上逛了逛。 岚县距离宁远县没多远,没有什么地域性差别的特产,倒是有看到羊毛编织的羊毛毯和羊毛织成的呢绒。 贺秋荻发现,岚县有毛线织的毛毯,羊毛纺成的呢绒布裁剪成的毛呢成衣,但是没有毛衣。 她想买毛线织毛衣,又看毛线特别粗,就只好买了几卷,打算拿回家织毛毯。 付款时,花了她七两银子。 这是一笔巨款了。 难怪,贺老太要给贺怀平五两银子,让他趁着夏天的时候买皮子。 买完毛织物,贺秋荻又拿了十两银子来买皮子。 夏天的皮子果然便宜,十两买了十几张大小不一质量不错的皮子,拿回家去,应该可以给全家都做一件套着里衣皮袄,今年好过一个保暖的寒冬。 买好东西,宴时又把贺秋荻送回冯家。 直到贺秋荻的身影消失不见,宴时才收回视线。 江三郎没忍住,还说不吐不快的说:“世子殿下,你可中意这位小娘子?” 宴时敛起眸底的柔情,目光冰凉,锐利的看向跟自己年龄相仿的江三郎,浑身散发出一股上位者的气息。 “江永,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 江永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就被一旁的大哥江蕴拉了拉胳膊,说:“三郎,你僭越了。在岚县流放两年的生活,还没教会你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吗?” 江永闭嘴,低下头:“殿下,三郎知错。” 宴时瞥了兄弟俩一眼,没说话。 江蕴只说江永不该说这件事,却没说没资格管这件事,在江蕴心里,贺秋荻也不是宴时的良配。 宴时知道,贺秋荻足以匹配这世间任何男子,但他不能说,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盘算着,该如何做,才能在贺秋荻及笄时,皇伯父会给他们指婚。 * 第二天,贺秋荻到手三十公斤黄金,也就是九百六十两黄金,非常大的一笔巨款。 比起回石榴村时,贺老太的情绪低落,贺秋荻倒还算开心。 贺怀平一起去了徐家照顾妻女,回来时没男子相随,冯县丞给安排了车夫和随从,交代要把贺秋荻母女俩平安送回石榴村。 骡车抵达宁远县贺家杂货铺,贺老太就让车夫和随从返程了。 贺怀安正在店里打盹,只看到贺老太和贺秋荻从骡车下来,不禁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就问:“二哥他们呢?不是说要住十来日,怎么才四日就回石榴村了?” 贺秋荻说:“等进去再说。” 这时,已经近午时,店里没什么生意,贺怀安亲自去给贺老太和贺秋荻倒茶。 喝了一口水后,贺秋荻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的大致说了一遍。 贺怀安摇头:“二哥这是何苦啊。” 此外,贺怀安就没再多评价,他本就是个识时务,能管住嘴的人。 哪怕心里对徐氏很有意见,但那是二嫂,身份比他高,他一个大男人就不学小妇人那一套来背后说人是非。 贺怀安又劝贺老太放宽心些, 贺怀平盼了这么久才盼到徐氏怀孕,就指望着能生个儿子,自然要在意得多,不像她和贺老爷子有福气,一口气连生三个儿子。 儿孙自有儿孙福。 等二哥有了儿子就懂爹娘养儿的艰苦云云,贺老太被贺怀安哄了几句,心里就开怀不少。 贺秋荻在一旁观察贺家的杂货铺。 她真正过来杂货铺也是第一次。 既然是杂货铺,那店里卖的东西就比较杂,主要跟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的物品:油盐柴米酱醋茶,厨具炊具农具等各种工具,农副产品,还有一些针头线脑等生活用品等。 看粮食占地宽,贺秋荻推测,杂货铺主要还是以卖粮为主,其余用品为辅。 她还在货架上看到以皂荚和香料为原料做的“肥皂团”,以及以猪胰腺和香料做成的“澡豆”。 贺怀安安抚完贺老太,见贺秋荻看着澡豆和肥皂团,便起身过来给她拿这两样东西。 “小妹,这肥皂团和澡豆价格贵,只有宁远县有钱人才常用得起,平时没什么人购买。还剩下一些货,可以拿些回去给小妹洗澡和洗衣服用。” 第71章 研究做肥皂赚钱 贺秋荻自然是知道这个世界是有肥皂团和澡豆的,作用跟肥皂差不多,尤其是澡豆也就是胰子的化学成分跟肥皂也极其相似。 但她知道贺老太舍不得用这种“奢侈品”,便入乡随俗,平时都用皂荚粉、草木灰或澡豆粉洗澡洗头。 贺秋荻一问价格,不禁被吓一跳。 一个金桔大小的澡豆,就要八文钱。 一个橘子大小的肥皂团得二十文钱。 难怪,买的人不多。看杂货铺里的存货,估摸着有好一段时间了。 贺秋荻拿了十个澡豆,六个肥皂团,坚持给了贺怀安两百文钱。 生意归生意。 这是要做账的,不管贺家的谁来拿东西,都要给钱或者记账,否则的话,账目对不上,谁来补这笔亏空? 若是谁都来店里拿东西不付钱,这店里的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贺怀安让贺秋荻拿肥皂团和澡豆,其实是打算自己私底下出这笔钱的,但没想到贺秋荻一次拿了这么多货,他出这笔钱就有点吃力了,知道小妹手里有钱,贺怀安就没再坚持,还把剩余的几个澡豆和两个肥皂团一并送给贺秋荻。 贺老太对此,也没多说什么。 澡豆虽贵,但现在贺家已经用得起。 若是将来秋荻能嫁入高门,就应该从这时起过千金闺秀的生活。 贺老太歇息够了,就要回石榴村,贺怀安去酒楼买了烧鸡再送他们一起回石榴村。 之前歇着的时候贺怀安就已经安排了人回石榴村捎信,家里会给他们准备饭菜。 他们回到石榴村,果然贺家还没开饭。 午饭,是魏思娴和林婆子一起做的。 金翠花一听到声音,就从屋里出来迎接。 “阿娘,您可算回来啦。这家没你就转不动,这几天,我就心慌着呢。” 金翠花嘴里这样说,手里却已经先拿过贺老太手里的行李,上手去摸。 被贺老太瞪了两眼后,又把贺老太的行李交给贺怀安,自己探着头往骡车里看个不停。 “噫,二嫂他们呢?” 金翠花见车里没有别人,下意识问道,还想接着往下问,但被贺怀安使眼色,她很有眼力见的没有继续再问下去,而是转回来扶着贺老太的胳膊,说:“阿娘,时间不早了,快进屋洗把脸吃饭吧,阿爹可等您许久了呢。” 贺老太瞥一眼金翠花,再看金翠花笑吟吟的,她也懒得再骂金翠花这个滚刀肉。 等贺老太和贺秋荻洗了脸后,全家才一起开饭。 以前,是贺老太分配全家的吃食。 如今家里有大进项,大鱼大肉供不起,倒是不像以前那样克扣主食和菜。 管够。 吃完午饭后,贺秋荻把自己从岚县买的礼物送给三郎后,就直接回屋去睡觉了。 贺怀安把岚县发生的事,转述给贺家人听。 贺老爷子抽着旱烟,没说话。 魏思娴心里嗤笑,这贺家,就没一个上得了台面的东西。徐氏这样忤逆,贺怀平如此不孝,婆母都没下他们的颜面,就只会拿捏她和大爷而已。 也就大爷有功名在身,容易被拿捏。 金翠花是个暴脾气。 “以前徐氏省吃俭用,苛待二丫和三丫,攒了银钱就送回徐家就算了。这次这么多钱,居然也舍得。我的个乖乖,六两银子,两个荷包,还有那两身衣服,都值十五两了!说给徐家就给徐家,就算贺家发了笔财,也经不起他们这样造作啊。” “家里就是有金山银山,也不是这么个贴法。再说,这些钱,又不是他们二房赚的,凭什么拿着贺家的东西补贴娘家,当年徐雨诗进门,贺家可没少给一分钱聘礼!” 贺怀安制止道:“行了,翠花你少说两句。这是二哥的家事。” 金翠花瞪眼:“那是二哥的家事不错,可也是贺家的事。徐氏哪有本事赚这么多钱,不都是贺家的钱。那荷包和衣服,还都是小姑子的心意,没见她这么糟蹋的,仗着肚子里有个货,就神气了是吧。” “我就赌这一胎还是个女儿,我看她徐雨诗以后有什么脸过下去!白眼狼都不带她这样可恶心人的。” 听金翠花把徐雨诗一顿骂,贺老太心里舒坦多了。 她不好骂徐氏。 金翠花数落徐氏,简直就是她的嘴替,把她心里的话给说了出来。 * 午休过后,贺秋荻拿了自己换洗下来的衣服去水井那里洗。 井水的水位线比她去岚县之前已经下降很多,但还有在出水,毕竟贺秋荻连续在石榴村以及周围村落兵屯放了二十多天的水,地下水被抬高不少,她不在石榴村,老水井还能继续出水,也实属正常。 岚县下过雨的消息,传回来宁远县,石榴村的村民进城,也知道这个轰动的新闻。 哪怕岚县的降雨量不多,下雨面积也不是很大,但能下雨,就是一个让大家有盼头的信号,大家对干旱的事,就保持着比较乐观的态度。 这让贺秋荻犯愁。 她干预天气,也不知是好是坏。 贺三郎下午早早就从学堂回来了。 他跑来跟着贺秋荻前前后后的说个没停,贺秋荻就带着他去红薯地和玉米地里去挖野菜。 因为石榴村的水源充足,地里的庄稼大部分都长势不错。 “老姑,我每天傍晚都有跟大哥来地里,给红薯浇水哦。” 红薯是扦插种植的,贺秋荻扒拉了一根长势不错的红薯苗出来,发现已经发芽,她又给红薯苗给埋回去。 “等红薯收获的后拿去城里卖了钱,给你分红。” 贺三郎开心的笑了。 “老姑,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红薯地和玉米地的。老姑,我们什么时候再进山打猎呀?” 贺秋荻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说:“你既然已经去了老童生那里接受启蒙,就好好读书,等跟大郎放假的时候,我们再一起去打猎。你二伯他们不在家,我得帮着你阿奶干活。” 贺三郎有些失落的垂下头。 原本说好,等贺秋荻回来石榴村,他们会一起去金家玩,但计划赶不上变化,贺怀平他们不在家,贺秋荻也不太想去桃花村打猎了。 野地里的野菜长势良好,贺秋荻摘了一些嫩叶回来,打算做凉菜,包饺子吃。 最近,她刻意跟贺老太学习,已经有一定的厨艺,不怕被露馅的。 第72章 做手工肥皂 回来后两天,贺秋荻大部分时间都在研究从杂货铺拿回来的“肥皂团”和“澡豆”。 闲暇时间,就去石榴村四周放水。 地下水是流动的。 所以,贺秋荻只要保证石榴村的地下水是充沛的,地下水会自动流到四周。 这倒是省了贺秋荻不少功夫。 * 贺秋荻研究“肥皂团”和“澡豆”的时候,倒是没避讳贺三郎和贺老太。 她跟贺怀安打听过这两种东西的做法,还特意去请教了懂行的人。 懂行的人,也不是真正做“肥皂团”和“澡豆”的,就是知道这两样东西是以什么为原材料,知道大概的加工过程而已。 毕竟这是古代,手艺人的手艺是养家糊口的本领,轻易不会往外传的,哪怕教学徒,很多师傅都会选择偷偷留最关键的一手。 别人旁观,那更只是知道个大概,不懂全局了。 贺秋荻装模作样的认真听讲,回来写总结。 她识字的。 贺老太出身御厨世家,知道这世道女子能识字,就可以比别人多一份机遇。 只是原主之前不爱学习,认识几本书里的字,但自己全部写出来却是很难的。 字体也难看。 贺老太见她这样,就好奇的问过,贺秋荻如实相告,说自己想研究方便,便宜,普通人用得起的“肥皂”。 贺老太对此,不支持,也不反对。 她觉得贺秋荻就是奇思妙想。 若能做出来,她也不觉得奇怪,毕竟是自己的崽,她带着亲娘滤镜,怎么看秋荻,都觉得她冰雪聪明,贤惠端庄。 研究了七八天后,贺秋荻对外宣布说自己有了做“肥皂”的头绪。 正好贺三郎他们休沐了。 第二天,贺秋荻一大早起床,就去城里买了五十文新鲜的猪板油回来。 头一天下午,贺秋荻收集了家里的草木灰,用筛子仔细的筛选一遍,挑出里面的杂物。(备注:做手工肥皂的方法来源于百度资料等。以下步骤同。) 拿了大半来斤的草木灰放进陶罐里,加了三四斤水搅拌均匀。 再把陶罐放在灶上烧开,烧的过程中要一直搅拌,静置,放凉,把上层的清液用厚纱布过滤着倒进新的陶锅里。 反复烧开,放凉,过滤出清液。 这个过程里每一次都往溶液里加入少量的蛋清,蛋清跟水不相容,并能漂浮在溶液上后,撇除蛋清液,才算制作出浓度适宜,碱性十足的钾盐溶液。 此外,这些天贺秋荻还从粗盐里提纯了少量的细盐。 把猪板油买回来,贺秋荻就迫不及待的洗肉,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让贺三郎烧灶膛。 他们姑侄俩弄新奇的操作,引来全家围观。 贺清淑就站在厨房外,踮着脚看。 魏思娴给她使眼色,让年轻的贺清淑记住贺秋荻做肥皂的步骤。 虽然她并不看好贺秋荻,但万一能成功呢。 很快,猪油就炼好了。 刚炼出来的猪油特别清澈,晶莹,散发着浓郁的独特芬香。 贺秋荻把猪油盛新的陶罐里放凉。 等待的过程里,她拿了油渣分给大家吃。 若是平时,这油渣也是家里极为重要的物资,会被贺老太严格控制起来,但现在贺老太没干预,金翠花早就拿了碗等着装了大半碗油渣去跟两个儿子分食。 等热油降下来温度后,贺秋荻再把装碱液的陶锅固定好加热,一边加热,一边往里面倒入不烫的热油,一边让金翠花用力搅拌。 搅拌过程中,一直保持着小火沸腾,直到油脂完全溶解。 她知道魏思娴和贺清淑想偷师,她也不怕她们偷看。 最后的步骤,是加盐。 加盐,才能让发生皂化反应的碱液和猪油完成最后一步盐析原理形成块状沉淀物。 不加盐,是做不出硬块状肥皂的。 这是最重要的一步,所以贺秋荻操作的时候,就会回避一些人。 搅拌的同时,贺秋荻还加入了一些丁香粉,这能让做出来的肥皂带着丁香特有的香味。 丁香。 是她在宁远县城里买到的最便宜的香料了。 背对着魏思娴和贺清淑,不动声色的撒入细盐后,快速搅拌均匀,再拿了铁勺把糊状皂膏舀起来倒入早已准备好的模具中。 模具,是她在“研究”澡豆和肥皂团的这些天,找村里的木匠帮她做的。 这次猪油没用完,还剩一小碗。 所有的皂膏倒进模具里,只有十八块肥皂。 因为有加石榴花色素,皂膏的颜色看起来非常的浓艳,喜人。 贺三郎看着十几个模具,惊叹道:“老姑,这就是你所说的肥皂吗?” “现在还不是。得等肥皂自然阴干,脱模才行。” “七娘,这肥皂你打算卖多少钱一块啊。” 吃完猪油渣的金翠花好奇的问道。 既然做出这么多肥皂,那肯定是要卖了赚钱的呗。 金翠花最关心的就是能给家里赚多少钱。 刚刚搅拌的时候,她在贺秋荻的指挥下,也是花了大力气的。 贺秋荻在心里默算。 一块肥皂大有二两多重。 一斤猪油可以做四五块肥皂。 猪板油一斤只要十五文钱。 丁香粉虽然很贵,但一两丁香粉可以做几十块肥皂,均摊下来,成本不到一文钱/枚。 碱液几乎是无本的。 也就是说,一块肥皂的成本在四文钱左右。 贺秋荻心里的定价,每块肥皂在十五文左右。 她说:“十五文吧。” “什么?”金翠花诧异的道,“这么大一块肥皂,才卖十五文?城里杂货铺的肥皂团才这一半大就二十文钱了。” 金翠花才不管什么成本不成本的。 她只知道,这肥皂块看起来比肥皂团大多了,就不能跟肥皂团一个价。 贺秋荻没跟金翠花解释成本的事,而是说:“就是因为肥皂团价格贵,在城里也不好卖。做肥皂的过程,似乎不那么艰难,若是这肥皂有人买账,我想走薄利多销的路线。除了咱们宁远县,还能卖到州城郦城,府城坤城,甚至卖到玉壶府,还有省城呢。” 这是经过贺秋荻深思熟虑后做的决定。 宁远县是一道安全防线,只要西戎无法破城。 官府就不会出面组织百姓转移。 官府不出面,百姓就拿不到路引。百姓手里没有路引,逃荒跑去外地,就是流民。在古代,流民是没有任何人权的,等于是黑户,被捉了拐了卖了都是活该,子孙后代都没有参加科举改头换面的机会,只能从事下九流的工作。 是社会底层。 如今宴时的身体健全,必然可以保住永宁府。 石榴村就不会遭受兵灾。 只要熬过三年旱灾就可。 贺家没有逃荒的必要。 她有港口空间,护得住贺家和石榴村,等战争平定后,他们就可以去府城安居乐业,或者等五哥和六哥当官后再考虑去哪里发展。 既然要留在永宁府,那还是得先赚钱,赚贺家过了明路的钱。有钱,才能在这个灾年过得好一些。 金翠花给贺秋荻竖起大拇指。 “高,实在是高远。七娘,你真不愧是爹娘的女儿。你可是我们整个贺家的荣耀啊!” 第73章 肥皂销路极好 装有肥皂的模具,被转移到阴凉处,皂膏不能晒,否则会因为失水过程不均匀而导致开裂。 只能放在阴凉处阴干。 魏思娴拉着贺清淑回屋。 “清淑,如何?” 贺清淑摇头。 魏思娴捶了捶膝盖,表情分外懊悔,她低声唧哝:“你怎么就记不住呢。若是这东西在城里大受欢迎,可是一个赚大钱的好路子啊。我算过了,成本才五六文钱,卖十五文绝对有很多人愿意买。我管了杂货铺十几年,没人比我更知道这东西紧俏不紧俏。” 澡豆和肥皂团,非常容易就碾成粉。 澡豆一颗,用一两次就没了。 肥皂团遇水后,也用不了几次就会散掉。 不如直接买便宜的皂荚粉使用。 可小姑子做出来的肥皂却会糊成一团,那多半就可以凝成一整块,使用时,就不容易散。会比澡豆和肥皂团耐用得多。 贺秋荻说只卖十五文一枚,绝对便宜了。 若是能卖上二三十文的高价,那真的是很大一笔利润。 这东西,本来就是卖给有能力购买的人的。 用得起的人,怎么都用得起。 贺清淑低着头:“阿娘,我们为什么要做这个?士农工商,不管是做肥皂还是卖肥皂,都不如读书来的要紧啊。” “你呀你。”魏思娴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就是从小没吃过钱的苦,不知道这个世界上钱最重要。甭管这钱是怎么来的,没钱,却是万万不可的。钱,可以给你爹捐个正经的官,等你爹当了大官,你还会在意这钱是怎么挣来的吗?又没让你亲力亲为,等你爹升了官,有的是丫鬟婆子替我们出面跑腿。” 贺清淑表示受教了。 钱,的确很重要。 阿娘汲汲营营这么多年,不都是为了钱。阿爹这么多年郁郁不得志,不就是因为钱不够多捐不到正品的官做。 中午,贺老太跟贺老爷子从地里回来,得知贺秋荻真的把肥皂做出来了,心里很是高兴。 等傍晚时,贺怀安回来,才跟贺老爷子商量,三人讨论肥皂的定价。 贺怀安在听说成本价格后,觉得贺秋荻说的十五文左右的价格是比较合理的。 再贵,普通人就消费不起。 宁远县是边境小城,城里的富人数量有限。 如今世道艰难,生意不好做,与其指望卖到郦城,坤城,甚至玉壶府和省城,不如先在周围几座小城打开市场。 这东西做法不是很难,若真能风靡全省,乃至全大周,巨大的利益之下,难保别人不会琢磨出做法来。 再者,贺家目前的能力有限,能占据的市场,顶多就到郦城。 再多,贺家只怕护不住这泼天的富贵。 郦城距离宁远县不远,中间就隔一个沛县。 已经进入六月,天气越来越热,老天爷也久不下雨,皂膏放到第二天下午基本干了,贺秋荻把肥皂脱模,准备第二天拿到城里去卖。 肥皂脱模下来,贺怀安就迫不及待的想看使用效果。 贺秋荻拿了一件夏衣泡在盆里,拿了一块浅土褐色的肥皂打湿,涂抹在衣服上。 用手来回搓了几下,就出了丰富的泡沫。 而夏衣上的污渍,也被清洗掉了。 贺怀安惊奇道:“这肥皂,果然不容易散。能浸水。比皂荚粉和肥皂团用起来方便得多。洗衣服也洗得干净。放到市场上,肯定有不少人愿意买。就定十五文钱,好算账。留两块再家里使用,剩余的,我带去店里卖。”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贺秋荻跟贺怀安一起进城。 城里有早市,杂货铺的地段位置不错。 贺秋荻把肥皂拿出来摆在杂货铺外面叫卖。 “快来买肥皂啦,新奇的玩意,洗衣服,洗澡,洗手,洗脸都可以。跟澡豆和肥皂团功能相似,但更耐用,遇水不化,不溶,凝滑如脂……” 有人被她的叫卖声吸引过来,贺秋荻就用事先准备好的衣服和肥皂,当面表演洗衣服。 路过的人,半信半疑,但还是有人来买肥皂。 贺秋荻拿了一块肥皂用刀切成若干小块,送给来店里购买别的杂货的顾客。 等早市结束,肥皂卖完了,贺秋荻这才提着新买的七八斤猪板油回家。 今天,她把这七八斤猪板油都做完了。 七八斤猪板油,一共做了四十块肥皂。 肥皂放在阴凉处阴干着。 傍晚,贺怀安带着十斤猪板油回来跟贺秋荻说,已经有买肥皂的回头客了。 那几个送了小块肥皂的顾客,都来店里预定了两块肥皂。 为什么是两块。 是因为贺怀安说肥皂的产量有限,暂时得限购,每人每次最多可以买两块,想要再多买,就要在店里消费,每消费满一两银子,可以额外送一块肥皂。 听完贺怀安的话,贺秋荻不禁对贺怀安的聪明劲有了更多的认识。 限购销售,吸引顾客的注意,让顾客念念不忘。 消费满整数,再赠送热门商品。 这不都是后世最常见的促销手段么。 想法很前潮。 就算没有她在一旁指点什么的,贺怀安必然也能赚到不少钱。 听贺怀安说的,他已经屯了一些五谷杂粮在仓库。 打算看情况再往外售卖,总归能小赚一些。 新做的肥皂还不能卖。 吃过晚饭后,贺秋荻拉着贺三郎,金翠花,贺大郎继续做肥皂。 这次,十斤猪板油,一共做了五十块肥皂。 贺秋荻找村里的木匠,就定做了一百个普通的模具。 不够用了。 第二天,把第一批肥皂脱模,继续晾着阴干。 今天,贺怀安先进城买了十斤猪板油先送回来再继续回杂货铺看店。 贺秋荻领着大家,继续做肥皂。 魏思娴指使贺清淑进来帮忙,贺秋荻也不拒绝,总之,在加细盐的时候,她趁着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往里面加,绝不会被贺清淑把这个秘诀学过去就是了。 细盐,是她用粗盐过滤后精制出来的。别人根本就不会弄。若用粗盐,效果会打折扣。所以,贺秋荻根本就不怕贺清淑偷学,贺清淑没有现代化学知识,给她看,她都看不明白的。 把皂膏都装进模具里,挪到阴凉的杂房里去之后,贺秋荻才去木匠家,让木匠再帮自己做一百个跟之前那一百个模具形状不同的模具。 吃完晚饭,他们又做出来五十多块肥皂。 第三天,一共拿去店里九十块肥皂。 这批肥皂很快就卖完八十多块。 贺秋荻看早市上了,正准备去买猪板油回家做肥皂呢,转身就看到宴时领着杨一几个侍卫,朝杂货铺的方向走过来。 她连忙拿起两块用麻纸包好的肥皂朝宴时走过去。 “宴时,你从岚县那边回来啦。” 第74章 接贺怀平回石榴村 宴时微笑着走过来。 “秋荻,我回来了。昨天下午回来的。今天本打算让杨八去石榴村给你捎信,结果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这家杂货铺,就是你们家的?” “是啊。这家杂货铺,就是贺家开的。你要是有需求,可以过来买东西,我让二哥给你满减优惠。” 宴时好奇:“什么是满减?” 贺秋荻解释说:“就是你买一定数量的东西,我们杂货铺会给你送东西,送的可是紧俏货。喏,这是我通过研究肥皂团和澡豆,做出来的肥皂。功能是差不多的,但遇水不化,干净,方便。” 说着,贺秋荻就把手里包装好的肥皂递给他。 “这两块,先送给你。好用的话,你可以多买一些,买了送亲友都可以。尤其是饭前饭后净手,洗衣服也有芬香的功效。” 宴时接过肥皂,但拿了一两银子递给她。 贺秋荻摆摆手说:“说好了送给你,我哪能再收你的钱。” “无功不受禄。这是你开店做生意要售卖的货物,我哪有随便收的道理。生意是生意,来往归来往。” 贺秋荻想了想接下这笔钱。 “肥皂卖十五文钱一枚,我收你一两银子,剩下的钱就当是你预定的货款,等做好相应的肥皂后,我再送给你。” 宴时嘴角微勾。 “也可。” 宴时昨天才巡防三县回来,最近今日都会比较忙,贺秋荻就不再打扰他,跟他提出告辞。 自己则买了猪板油,坐村里的驴车回村,跟金翠花和贺老太三人一起做肥皂。 魏思娴还是让贺清淑过来帮忙。 自己不敢进厨房。 怕被金翠花怼,更怕贺老太算旧账。 但贺清淑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别说帮忙,就是连烧火的都不太会,尽帮倒忙,惹得贺老太直接把人给轰走。 贺清淑委屈。 金翠花为贺老太点赞。 等魏思娴带着贺清淑回屋后,金翠花才说:“阿娘,把大嫂和二丫轰走是对的,大嫂心眼子多,只怕她惦记着这做肥皂的秘方呢。” 贺老太心里舒坦,但嘴里却说:“就你鬼精。” “嘿嘿。我哪有阿娘聪明。重要的是,做肥皂的秘诀,不能让大房一家知道。阿娘,您放心,我这脑子,就是把秘诀告诉我,我也学不会。我带着大郎三郎跟着秋荻做事出一把子力气,等赚了钱,给我做两身衣服就行。” 之前,贺秋荻他们做衣服。 贺老太说好,在春耕春收期间表现好的一房,给做两身衣服。 徐氏怀孕,这好事自然就落到了金翠花头上。 但由于贺怀安要进城打理杂货铺,金翠花就把做衣服的份额让给了他。 自己只用土布粗糙的做了两身薄一点的衣服。 贺怀安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新奇的肥皂,很快就在他手里热卖开。 经过他们一家人的商量,贺家把肥皂以十文钱的价格卖给杂货铺,这笔钱,归贺秋荻所有。 扣掉成本,盈利的钱,都是贺秋荻的。 贺秋荻会拿一文钱做公中,等月底按劳分配,算是给大家的辛苦费。 这样算起来,其实很多钱都进了贺家的公中的荷包。 做肥皂的主要工人就是贺秋荻,金翠花,贺老太,贺老爷子,下学回来的贺大郎和贺三郎和从城里回来的贺怀安。 贺怀安想把贺怀平接回来,就以家里的活需要有体力的人来干为理由。 贺老太心里有气,但也愿意给贺怀平台阶下。 若是徐氏还不知道错,也不愿意回来,那就正好可以让他们和离,只接贺怀平一人回来即可。 贺怀安过去岚县接贺怀平的同时,带了三百块肥皂,打算以比较便宜的价格出给岚县的杂货铺,再送一些肥皂给冯家使用。 等他去接贺怀平的时候,贺怀平就要带徐氏一起回石榴村。 徐氏一开始不想走。 贺怀平目光平静的看着她:“成亲这么多年,我时时向着你,知道阿娘不喜欢你,就处处护着你。我本以为你是知恩的,却不想,你一怀孕,就觉得自己有所依仗,便露出原型。” “之前你跟阿娘冲突,我向着你和孩子,半个月下来,我时常在后悔,觉得自己可真该死啊。我竟如此不孝,害阿娘心伤归家。” 留在徐家的这半个月,贺怀平看清了很多事。 他之前做工,留了钱交给徐氏,徐氏转头就交给小孟氏。 就连娘,也平等的对待徐氏和三弟媳。 根本不是徐氏表现的那样偏心,有好处只给三弟媳。 至于清雅和清露只能捡小妹不要的衣服穿,一年到尾都没有新衣服,都是因为徐氏把她能找到的任何一枚铜板都攒起来给娘家侄子读书用。 心里,根本就没有两个女儿。 在徐家半个月的所见所闻,打破了他以往的固定认知。 不是娘恨小孟氏,就作践徐氏。 而是徐氏自己就不值得被重视被另眼相看。 偏偏徐氏却以为,是她没儿子,所以才在贺家直不起腰。 “你既然不愿回石榴村,那便留在这吧,清雅和清露我带走,肚里的孩子你愿意生下来自己养也好,交给贺家也罢,甚至等我走后,一碗红汤灌下去打掉也罢,我也都不干预你了。” 徐雨诗一听这番话,立刻就急了。 “当家的,我……我只是一时气话,我不是不愿意跟你归家,我怕婆母还在生我的气,怕我回贺家,她会更生气。” 她也只是个窝里横。 只敢在贺怀平面前强横,只敢在自己阿娘家里仗着肚子里有货就跟婆母对着干。 可如果让她回到石榴村面对贺老太,她却万万不敢造次的。 这次回石榴村,肯定要跟贺老太算旧账。 这是她最不愿回石榴村的原因。 “那随便你。” 丢下这句话,贺怀平就去找贺清雅和贺清露了。 贺清露早在贺怀平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收拾好行李,迫不及待的想要跟着回石榴村。 贺清雅却关心着徐氏一不一起回石榴村。 贺怀平叹气:“别管你们阿娘。” 贺清雅一听这话,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她眼里掀起一股失落:“阿爹,我去劝劝阿娘。” 徐氏在房间里,独自垂泪。 “阿娘,你别跟阿爹置气,我们一块儿回家吧。阿奶气消了,就没事了。” 徐氏抱着贺清雅,目光里流转着坚定:“清雅,你不懂。是你阿爹对阿娘失望了。或者说,你阿奶让我们和离,给他娶年轻的新媳妇,他动心了。清雅,你阿爹靠不住了,阿娘能依靠的就只有你了。” “之前,你在岚县也看到宴时,你说得对,他是个良婿。但你切记,你小姑可以,你也可以。咱不做陪嫁的通房,咱的目标是做正妻。你乖,你听话,阿娘会帮你的。” 贺清雅被徐氏抱着,目光迷惘的看着前方,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天,在街道上遇到宴时,宴时微笑着朝她和阿娘打招呼,暖得她一个冰冷的心有了温度。 好似春寒料峭,桃花盛开。 那个模样风流的少年,就彻底的印在她脑海里,再也挥之不去。 她清楚,能改变命运的机会,已经送到她的手里,她只有回石榴村,才能从小姑手里抢夺机缘,把机缘牢牢抓进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