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返城前，我在乡下撩汉养崽》 第1章 重生了 “林曼的家属在不在，病人出血过多，内脏受损严重，家属赶紧签字！” 护士满手是血，手术室内的血腥味弥漫到走廊，久久不散。 手术室外半大的男孩听到需要签字，立马缩回了手：“不，不，我不敢签。” 他身边的女孩只是垂着头。 护士气急，病人出这么大的事居然连个管事的都没有！ “你们家其他人呢！病人等不了这么久！” “要不，要不就这样吧，我们也没钱医。” 林曼再次有意识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她飘在空中，后知后觉过来自己已经死了，下面医生也宣布失败。 林曼看到顾胜杰和顾珍不明显的松了口气，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但是也能理解，毕竟顾胜远死了，这个家全靠她撑着，好在她在工地出的意外，多少能拿些赔偿，够他们读完大学了。 林曼正想着，一道女声将她拉回现实：“林曼人真死了？” “死了，说好的钱。” “放心，等我和你哥定下婚期就给你转。” 林曼看着地下的两人，混沌的脑子有些没反应过来。 张小乔，她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和她辛苦养了十几年的顾胜杰居然盼着她死？ 还有哥，什么哥。 很快林曼就知道什么哥了。 她看到了一个早就死去的人，顾胜远！ 他不仅没死，还一身成功人士的打扮！ 林曼只觉一阵眩晕，接下来他的话直接将她打入地狱：“别哭了，也是你们嫂子没福气，我本来都要带着钱回来了。” 张小乔接过话头，悲伤道：“是啊，曼曼就是缺点运气，她也没什么家人了，葬礼我们给她办豪华点，让她走得安心吧。” 顾胜杰松了口气：“大哥，现在可以把我们接回家享福了吧，其实嫂子走了也好，不走哥你也不会喜欢，灰头土脸的，丑死了。” 林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的丈夫假死设计她，她的朋友什么都知道却盼着她死，她照顾了十几年的弟妹居然也嫌弃她！ 明明已经死了，林曼却觉得冷，刺骨的冷。 眼前的人和曾经的温情，让她仿佛被劈成两半。 “曼曼，委屈你了，等我出来，一定风光娶你，让大家都羡慕。” “曼曼，为了你入狱我心甘情愿。” “.......” 林曼气疯了，她本来好好的人生居然都是算计！ 谁知道这还没完。 顾胜远掏出一张判决书扔进火盆。 “这件事我也只有现在才敢告诉你，花儿是我弄丢了，陆连军疯起来人都敢杀，我当时太怕了，对不起。” “胜远哥，过去的事就别说了，最后你不也代替她坐牢了吗，她顶多就是名声难听点。” “而且陆连军那个疯狗盯着我们这么多年，都是因为她，现在这个结果就算她赎罪了。” “是啊，明明证据摆在眼前，陆疯狗居然一点也不怀疑她，好在林曼是个蠢的，不过她为我家付出这么多，葬礼还是不能亏待了，也让陆疯狗看看，他盯着我又怎么样，他喜欢的人还不是嫁给我为了我甘愿去死。” 两人在她的棺材前亲呢软语，话里的意思却让林曼恨得几欲吐血！ 陆连军是林曼下乡后为了躲避劳作结婚的老公，一个前途无量的军官，小花是他领养的孩子，才四岁。 林曼当时还年轻，带孩子没经验，家里又没人搭把手，她心生烦躁，对小花多有疏忽，加上不光彩的结婚，村里的人对她意见很大。 当时正值知青返城潮，没结婚的人都能返城。 加上陆连军对她冷淡得好似陌生人，两人结婚当天离开，半年他带回一个孩子没几天就走。 让林曼时时刻刻忍受大家的谣言，她心里备受煎熬。 顾胜远此时对她处处殷勤，甚至说给她安排城里工作，加上唯一说得上话的张小乔在她耳边不断吹风，林曼就起了离婚的心思。 张小乔给她出主意将小花躲两天，陆连军百分百打申请跟她离。 林曼觉得不太好，但也没别的办法，就接受了张小乔的注意，不过她担心真出事，于是没有将小花送去张小乔外婆家，而是让她躲在屋内柜子里佯装人丢了。 谁知道小花还是丢了，她找了整个县城都没找到人，偏生她和张小乔的对话被人听到，大家都说是她为了回城将人卖了。 林曼百口莫辩，半月后只找回小花的尸体，陆连军气疯了甩上离婚协议让她老实交代，不然要把她送进局里。 这回时候是顾胜远站出来支持她，还说是他卖了人，要抓就抓他。 顾胜远真为她入狱，林曼被愧疚恐惧淹没，从此为他家当牛做马付出一切，结果现在却告诉她这一切都是他们设的局！ 这下的林曼是真疯了，她疯狂地冲过去想要打死顾胜远，这个害了她一辈子的男人！到头来还设计利用她的愧疚让她养大他的弟妹！ 她本来能有一个好好的生活！ 林曼疯狂想要报仇，眼前一道白光闪过，林曼死命挣扎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离他们越来越远，她哀嚎着流干了最后一滴血泪。 “曼曼孩子到底去哪了？你真的没卖孩子吗！” 林曼回神，看清眼前的人，那深入灵魂的痛苦和恨意瞬间涌上，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弄死她！ “啊——林曼——救命！” 张小乔不妨向来要好的林曼突然发疯，被掐了个正着不说，还被推砸到地上，脑子嗡嗡作响，没等她挣扎就开始窒息，她扑打挣扎，脖子上的手还是越来越紧。 “怎么回事！快来人！快把她们拉开！” 一双双手扯上林曼，疼痛刺激得她越发不甘，却还是一点点被人掰开。 疼痛？ 林曼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 猛地看向四周，久违又熟悉村民，那些早就模糊的面容居然如此清晰，真实得让她不敢相信。 “林曼你怎么回事！现在说孩子，要发疯滚出去发！”大队长张发敲着烟斗，厌烦地看向林曼。 这些日子村里的知青都在找事，已经有好几个想方设法跑了，张发现在看着这些知青就烦。 “张招娣不就问了几句，你就下这种死手！该不会恼羞成怒吧？”向来看不惯林曼的顾佩兰怀疑道。 张招娣？ 林曼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时候。 她回来了！回到将小花藏起来的当天。 现在的张招娣还没有改名，也没有城里人的风光，正捂着脖子惊惧地看她。 “我，小花在家，小花还在家。” 林曼反应过来现在的时间，顾胜远能将小花带走，肯定就是在她被大家指责带到坝上的时间，现在她还没被带走，小花肯定还在！ 巨大的喜悦涌上，林曼立马折回屋子。 “她这是搞什么鬼？”向来和林曼不对付的张二妞立马跟着挤进去。 一下子除了不方便的男人，女人都不甘示弱的往里。 第2章 再见陆连军 林曼开柜门的手都在微颤，在众人的眼皮下抖着手拉开衣柜，一个熟睡的孩子就从衣柜里倒出来。 林曼的心种算落到了实处，她情不自禁的留下泪来：“还在，小花还在。” 张招娣捂着脖子瞪大了眼睛，想要说什么，顿时想到刚才林曼掐她那股狠劲。 她不懂林曼怎么一下子跟鬼上身似的，一时间落在后面不敢上前，也不敢问林曼怎么临时改变主意。 可即将到手的鸭子飞了，她不甘心，更何况她还吃了这么大的亏。 张招娣眼皮转了一圈，用嘶哑的声音疑惑道：“小花怎么睡这么死？” 顾胜远站在她身边，立马接过话头：“什么？孩子生死不知？” 张二妞冲进去：“好啊你林曼！你好狠毒的心！居然将孩子闷死！” 顾胜远也挤进去：“林曼，把孩子给我，我家有自行车，去医院快！” 到时候随便在哪呆一晚上把孩子出手，回来说摔沟里了孩子没了，顶多就是被骂几句。 顾胜远算盘打的好，可惜林曼根本不搭理她。 林曼抱着孩子急得不行，她能扯皮耽搁，但是小花不行，她出来一下子跪到张发面前：“队长，我求你带我和小花去医院，我承认我想回城，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小花，我也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明明早上说和我玩躲猫猫的时候还好好的。” 林曼这一下给张发跪得立马跳开：“你这，这，赶紧，柱子，快去骑我们家车来。” 这下也没人拦了。 “车在我那呢，我去推。”顾胜远连忙道。 林曼就防着他呢，闻言立马补充：“不要他！他对我有企图！” 曾经她担心名声，又被哄骗着丢了孩子，六神无主之下才被他骗了，现在她完全根本不在意这些，没有什么比她怀里的孩子更重要。 顾胜远刚走两步听到这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顾不得深想慌忙狡辩：“你胡说什么！” 这年头的流氓罪可不是小问题，顾胜远看到大家伙震惊狐疑的眼神又怕又气：“你自己发疯别牵扯我！亏我还好心借车给你。” 说到自行车，他得先回家才行，于是他再次补充：“我根本就不喜欢你，自己狠别想拉我下水，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说完他就往家跑。 至于有没有人信，这就仁者见仁了。 林曼孤零零的抱着孩子站在门口，眼里还泛着着急的泪花，只是听他说一句也不反驳，加上她之前的自我剖析，大家的心就往她这边偏了一分。 张发见顾胜远跑这么快，对此事信了大半，扭头对大儿子吼：“愣着干什么！去顾家推来！” 林曼哪管其他人想什么，心神都被怀里难受得喘粗气的孩子吸走了所有心神，柱子一走她就连忙抱着孩子追在后面。 “曼姨，曼姨我难受……” 小花艰难的呢喃让林曼心都要碎了，步伐也更加急促。 “曼姨在呢，小花要坚持住，曼姨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林曼和陆连军结婚本来就是意外，小花此时才和她相处几个月，知道自己是领养的，林曼就让她叫姨。 唯一主人公走了，陆家小院一时只剩下外人，张发让她媳妇帮忙看着门，免得有那不自觉的偷东西。 交代完自己紧跟着回去了。 留下炸锅的一群人。 “顾胜远对林曼？不会是真的吧？” “怎么不会，我不止一次看到顾胜远去找林曼。” “那大家不都说是林曼自己吃不了苦，勾引男人给她种地吗？” “大家说大家说，你看谁干当人家面说？可人林曼敢直接冲大家伙说，说明什么？说明人家家里没男人，被逼无奈。” “我算是看走眼了，林曼确实不是好东西，但是心真不坏，保不齐在私底下受了多少委屈呢。” 张招娣没想到这么好的场面都被林曼扭转，气得面容扭曲。 张发媳妇扭头看到吓了一跳：“招娣你哪难受？” 张招娣闻言计上心来，立马捂着脖子做窒息状：“我，我，我喘不上气......” “刘老二家的！你家招娣喘不上气了！” 张招娣的妈黄桂珍刚来还不知道张招娣被抓，正津津有味和人讨论林曼和顾胜远，听到这话头也不抬：“死丫头一天就是屁事多，多磨两袋苞米就好了。” “什么啊，你快去看看吧，你家招娣被林曼掐得不轻。”有人看不过去说道。 黄桂珍闻言顿时炸了：“什么！我今天不走了！林曼必须给我个交代！” 那边在自行车上颠得难受得林曼不知道她已经被人又惦记上了，正心急火燎地恨不得飞到医院。 好在青山大队离开卫生所很近，柱子骑得也快，十来分钟就到了。 “医生，医生快看看我的孩子，她早上还好好的......” 带着眼镜的男医生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这是过敏了，得抓紧洗胃，我们这没这个条件，你们快，快去县医院，晚了怕来不及。” 林曼眼泪都快出来了，她硬憋回去，想要问有没有车，自行车到县城怎么也来不及了：“我——” “林曼？” 林曼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看到陆连军，她想象的一切尴尬在小花的性命面前不值一提。 “陆连军，小花过敏必须去县医院抢救。” 陆连军这时候也看到了孩子，几步并做一步上前接过孩子让林曼跟上就往外跑。 他从这次回来运气好搭了这边部队的车，此时变成了他们一家的救命粮草。 林曼抹了把眼睛跟在后面，看到车的那瞬间整个人都来了劲。 柱子追上来：“这是我爸给的钱，带去医院做个备用，我就先回去报个消息。” 林曼急得都把柱子忘了，没想到他们连钱都考虑到了。 来得匆忙，她身上还真没多少钱：“谢谢柱子哥，这钱我回来一定还。” 车内气氛焦灼，里面开车的小兵油门都踩到底了，忍不住开口安慰他们：“我开车速度快，孩子肯定没问题。” 林曼只是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作为回应，一直到医院小花抢救出来，林曼提着的那口气一松，整个人软软地再也站不住了。 好在陆连军从后面托了她一把，才让她没瘫倒在地。 腰间一片滚烫，林曼立马扶着墙壁站直了，低声道：“谢谢。” 陆连军看着空了的手，再看她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模样，不由分说将人摁到旁边椅子上。 “坐着，我让医生给你看看，小花这里有我。” 林曼紧绷地神经松懈下来还真有些头重脚轻，但她得看着小花平安出来才放心。 “我没——哎，你干嘛！” 第3章 恶心死了 林曼还是被陆连军压着看了医生。 好在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营养不良加上情绪起伏太大，有条件的好好补补，没条件就回家好好休息就行了。 “我都说了我没事。”林曼压低了声音，她不知道怎么面对陆连军。 陆连军坐到病床的另一边摸了摸小花的头，心里后怕：“查一查放心些，小花的事是我疏忽，忘记告诉你小花不能吃花生。” 林曼倒水的动作一僵：“我没给她吃花生。” 说完她立刻想到张招娣和顾胜利，上辈子他们也给小花吃花生了，见人死了所以将小花丢了？ 林曼心头一痛，还好，还好她还有机会赎罪。 “陆连军，我——” 她抬头看向陆连军，刚想解释，才开口就被进来的护士打断。 “刚洗胃孩子的家属来一下。” 林曼和陆连军对视一眼，心都提起来了。 “我过去，你在这里照顾小花，免得醒来看不到人她害怕。”陆连军率先起身道。 林曼到嘴边解释又变成了担心，坐立难安地等着他回来。 “曼姨......” 微弱的声音打断林曼的煎熬。 见小花醒来，林曼露出笑脸：“小花，曼姨在，曼姨陪着你。” 小花今年五岁，整个人小小的还黑瘦，躺在被子里不注意看都看不起伏。 林曼更是将自己骂得狗血淋头。 虽然她没虐待过孩子，但也没上心，甚至因为自己的自私，害了她一条命。 “曼姨，我输了对不对？”小花眼睛亮晶晶的，即便说话苦难，也掩盖不住里面的欢喜。 “曼姨，我喜欢输，就是小花这次太难受，不小心睡着了，下次我一定不睡，曼姨再来找我好不好？” 林曼险些忍不住掉眼泪，她当然知道小花说的什么，每次她不耐烦小花缠着她，她就让小花玩躲猫猫，其实她一次也没去找过。 “好，小花，对不起。” 从小花丢了以后，两辈子，她终于能亲口对她说抱歉了。 “没关系，我喜欢曼姨。” 陆连军进来就看到这一幕，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 林曼一直注意着门口，第一时间就看到他了：“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小花吃的不止是花生，还有蒙汗药。” 陆连军说这话的时候视线一直盯着林曼，林曼瞪大眼睛，很快又苦笑起来，她早该想到的。 “对小花影响大吗？”她急忙问。 见她这反应，陆连军脸色心底发沉，声音也冷了几分：“洗胃及时，问题不大。” “叔叔，曼姨，你们别吵架，我以后再也不接招娣阿姨的东西了。”小花心思敏感，见两人这样大气都不敢喘。 张招娣！ 林曼腾的一下站起来，又觉得自己反应过度吓到孩子：“叔叔曼姨没吵架，小花别怕，有什么不舒服就说出来，叔叔和曼姨都陪着你。” 背后的视线灼热，林曼僵硬着不敢回头。 陆连军这么敏锐，他肯定猜到她掺和其中了，林曼无从辩解，也没脸辩解。 除了小花，她最对不起的人就是陆连军了。 “那个，你和小花说说话，我去问问医生什么时候能出院，医院吵闹，能回家修养最好。” 最近流感，医院病人多，小花连床位都在走廊上，林曼害怕交叉感染，如果情况稳定，回家会好些。 最主要的是她不敢面对陆连军冷冰冰的目光，这里也不是好说话的地方。 陆连军没有拆穿她医生已经说过出院时间，看着她略带急促的背影心里一片冷意。 怕吓到小花，他露出笑容：“现在感觉怎么样？不舒服要记得告诉叔叔。” 小花和陆连军相处的时间短暂，很是拘束地点头，陆连军也发现了她的不自在。 想到牺牲的战友，跑掉的战友媳妇，还有眼神闪躲不敢看他的林曼，陆连军心里一片荒芜。 “小花，你老实告诉叔叔，曼姨对你好吗？” 小花想也不想地点头：“曼姨很好。” 虽然不怎么和她玩，但是会给她吃饱，给她买衣服鞋子，奶奶就不会。 所以对小花来说，林曼很好。 陆连军沉默地坐在床边，直到林曼回来都没再说过话。 走廊一片嘈杂，孩子尖锐的哭泣和父母的轻哄打骂夹杂，令人烦躁。 林曼回来见陆连军闭目靠在椅子上，眼底一片青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走上前，刚想推一推他，陆连军就猛地睁开双眼。 四目相对，林曼率先移开视线尴尬地收回手：“医生说观察一晚，明天稳定的话就可以出院了，要不你先回去休息，明天再来接我们。” “不用了，我们一起守，走廊人多，一个人总有照顾不到的时候，我不放心。” 林曼闻言不再多劝。 小花顶不住虚弱再次睡去，两人之间只剩下嘈杂。 陆连军起身说去买些吃的。 林曼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饿，抬头一看护士站那边挂的钟，原来都两点多了，难怪这么饿。 “给小花带点粥，等她醒来我去护士站借点热水烫给她吃。” 医生说过晚上她饿的话可以喂点流食，只是不能多吃。 陆连军走后林曼握着小花的手闭目养神，刚闭上就被越走越近的吵闹声闹起。 “说了别来医院别来医院，这么多人，没病都被传染了！一个丫头片子她妈都不要你倒是管上了！” 一个瘸腿老太骂骂咧咧地跟在抱孩子的年轻姑娘身后。 “妈！你少说两句！”年轻姑娘不满道。 “我就说怎么了！床位是这个吧，连个房间都没有，还收那么多钱，黑心！” “麻烦小声点，我家孩子刚睡。”见她们声音越来越大，林曼忍不住道。 有了她开头，其他人不满的人也跟着开腔，瘸腿婆子见状被迫安静，见林曼一身灰扑扑的打扮，狠狠瞪了她一眼。 “一个乡下人还讲究上了。” 林曼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下乡时候带来的了，虽然没有破口，但洗得泛白，式样也老，在别人眼里可不就像是挑了家里最好最舍不得穿出门的乡下人吗。 林曼懒得理她。 两人却直直走过来，在隔壁才停下，瘸腿婆子不满道：“这么在这？” 林曼看过去，年轻女人尴尬地冲他们笑笑。 “我叫周文文，我妈这个人话多，不好意思。” 瘸腿婆子翻了个白眼：“周文文！你要死啊！花这么多钱睡走廊，还和这种身上不知道多少跳蚤的人靠一起，恶心死了！” 她虽然压低了声音，话里的恶意却直冲林曼。 第4章 报警吧 林曼捂着孩子的耳朵看过去，淡声道：“再闹我就叫医生了。” 瘸腿婆子一噎，觉得被林曼下了面子，说吧其他人也不满地盯着她，她气得掐了一把刚放下的孩子：“赔钱货！我去叫医生来吊针！” 孩子哇哇哭了起来。 目睹一切的林曼眉头就没松开过。 “别理她，那人是个泼妇，好好的儿媳妇都给她磋磨走了。” 林曼回头，是刚才和她一起出声的左边床女人。 “我叫周秀琴，纺织厂的，你家孩子什么症状？我家这个皮猴子，乱吃东西导致过敏进来洗胃，等他好了我非得蜕他一层皮不可。” 巧了吗这不是，林曼道：“我叫林曼，我家也是洗胃，她花生过敏。” “嚯！”那女人一脸我懂你的表情：“没想到女儿也这么皮？我还想要个姑娘呢，算了算了。” 林曼被她逗笑：“男女都有皮的乖的，我倒希望我家这个也皮。” 皮了说明她安全感满，不用看人脸色过活。 林曼说着说着情绪低落下去，周秀琴想到她是农村来的，又是个姑娘，立即想歪了。 “乖也好，懂事。” “吃个花生就洗胃？这什么娇贵的命？” 林曼听到这话直直看过去：“过敏和娇贵有什么关系？” “就是，严重的不及时洗胃还会死人，周家婶子你不懂就别乱说。”隔壁病床的也是过敏进来，闻言忍不住跟着说了两句。 那婆子瞅了一眼她，又冲小花瞅了一眼，拉着脸嘀咕道：“娇贵命的丫头片子，别死在这晦气。” 林曼气坏了，腾地一下站起来：“晦气？同志我要举报有人传播封建迷信，她说我家女儿不该在医院，觉得靠近就晦气，还给我们扣资本主义的帽子！” “你，你放屁！我什么时候说过了？”瘸腿婆子没想到林曼上来就给她扣帽子，吓得不轻。 “主席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你看不起我家是女儿，还掐自己孙女！你就是个反动派！” “你说挨着我女儿晦气，诅咒她去死，还是个封建分子！我那句话说错了？” 林曼步步相逼，冷厉的目光盯着她，瘸腿婆子气坏了，偏偏又害怕真的来人抓她，冲上去就想打林曼。 林曼见距离太近怕她伤到孩子，侧过身抬脚就要踹，下一秒气势汹汹要冲过来的人一把蜡烛。 “疼疼疼——救命啊！当兵的杀人了！” 林曼看去，陆连军绷着脸，手里捏着瘸腿婆子的手，疼得她扬起来要打林曼的拐杖都掉在地上。 “曼姨......” 小花还是没吵醒了，被场面吓到憋着眼泪：“曼姨。” 林曼连忙将人抱起来哄：“没事没事，坏人已经被制服了，瞧你叔叔多厉害。” 陆连军听到这话抬眼看来，对上他的视线，林曼再次避开。 陆连军收回视线，甩开的瘸腿婆子手冷声道：“去照，没断我补上。” 林曼本来还担心瘸腿婆子碰瓷，陆连军会因为军人的身份吃亏，没想到他还挺刚。 瘸腿婆子自觉受到威胁，嚎得更大声，甚至因为听到她和小花的对话，说小花是没人要的赔钱货没爹没妈的灾星！ 林曼想捂孩子耳朵都来不及，小花埋头在她肩窝里：“曼姨，我是灾星，因为我爸爸才死了。” 察觉到肩窝的湿润，林曼冷下脸：“你不是，你面前这个满嘴喷粪的才是。” 陆连军的脸黑得能滴水，偏偏碍于身上这身军装和对面的人倚老卖老被限制。 林曼将小花交给陆连军，让他注意输液管。 “小花你要记住，你爸爸是英雄，你是英雄的孩子，是个小英雄，是幸运的化身，绝对不是灾星。” 陆连军看向她认真的眉眼，心里泛起一丝涟漪。 林曼满心都在孩子和瘸腿婆子身上，没注意陆连军的视线。 她转过身对上瘸腿婆子：“我要报警，你侮辱烈士遗孤。” “你，你，你少拿烈士压我，解放军欺负老百姓了，大家快来看啊，还要不要人活了！” 那瘸腿婆子闻言愣了一瞬间，扭头见陆连军身上连奖章都没有，林曼又一副乡巴佬打扮，笃定他们是吓唬人，当下哀嚎得更大声了。 林曼真是冷漠地看着她嚎。 护士过来警告：“吵什么吵！当这里是哪？菜市场？不想治就滚回家别在这打扰别人！” 瘸腿婆子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立刻冲护士嚷嚷陆连军欺负她。 林曼对护士道：“我们要报警，她欺辱烈士的孩子，封建迷信诅咒烈士遗骨，麻烦同志帮我们找保安来。” 瘸腿婆子没想到林曼死咬着这事还这么刚，心里直打鼓，色厉内荏道：“她诬陷人！给我扣大帽子！周文文你是死人！不治了！我们走！” 周文文也懵，她才十六岁，眼看着事态升级成这样，又慌又怕，听她妈一喊，真就抱着孩子跟上。 “我是六三部队陆连军，我的养女是六三部队烈士徐付勇的遗孤，麻烦大家帮我们把人拦住并报警！” 林曼说遗孤的时候就担心陆连军心里有意见，没想到他直接报了部队，这样一来瘸腿婆子根本走不了了。 她盯着瘸腿婆子：“徐付勇烈士是个英雄，他为祖国付出生命，他的孩子却被人肆意谩骂诅咒，我们不接受！” 这年头大家对军人的爱护热烈又直白，林曼掷地有声的话音一落，周围立马响起支援声。 “解放军同志放心，我们也不接受这种败类和我们为伍！” “这婆子是恩义路奶粉厂的，等我回去就给他们厂领导写信！” 瘸腿婆子闻言彻底慌了，她脸色惨白，向四周抖着手解释：“我，我没有！我不知道她是烈士家属，我不知道啊！” 被叫做周文文的姑娘也涨红了脸跟林曼道歉：“对不起，我妈她有口无心，她已经知道错了，我——” 林曼不是赶尽杀绝的人，但是小花是她惦记了两辈子的孩子，她见不得人诋毁她，还如此不知悔改。 “有口无心？我现在杀了你说我有手无心你愿意原谅我吗？” 瘸腿婆子想认怂又拉不下脸，闻言梗着脖子过来：“那你杀死我好了，来！” 林曼退后两步：“别想碰瓷！公安局我们去定了！” 护士带着医生跑来指着林曼他们低声道：“就是他们，那孩子是烈士的遗孤。” 医生立马热情地过来：“两位同志，我们医院给临时安排出了一个病房，烈士的家属不该是这个待遇，军人同志放心，这事我们医院一定作证。” 最后公安局是陆连军去的，林曼在医院照看小花。 独立的病房不说，还给减了不少费用。 不得不说医院真的很会做人，这不，隔着门都能听到外面病人和家属讨论今天这事的，不少提起医院的做法都是夸。 另一边瘸腿婆子在派出所被教育警告，并且去她厂里通知厂领导进行批评。 现在的厂管员工的一切，衣食住行包括违法犯忌都有保卫科，不是生死大事都优先保卫科处理。 看着瘸腿老太被他们厂领导带走，陆连军才离开派出所。 刚走没多久遇到了一个熟人，那人一看到他就惊呼： “陆连军？你回来了？你家出大事了！你那媳妇儿为了回城要卖了你家小花！” 第5章 报纸 陆连军从派出所回来就一直很沉默，时不时用看不懂的眼神盯着林曼。 林曼被看得头皮发麻，思来想去应该是他听到别人说什么了。 再次对上他的眼神，林曼把心一横，鼓起勇气道：“我之前想回城，思想走了歪路，但是我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陆连军见她别开视线不敢看他，心里沉了几分：“什么事是对不起我？” 林曼卡壳，良久才说：“对不起，小花的事是我的错，是我疏忽，是我想回城听信了别人歪主意，才没有及时发现她过敏。” “你去收拾一下，小花这里我看着。”陆连军仿佛没有听到她的道歉，神色话语间都看不出什么。 越是这样林曼心里越忐忑，等看到镜子里面头发毛躁，灰头土脸的年轻女人，她怔怔看了好半天。 等收拾好她又重新鼓足了勇气，陆连军生气是应该的，她不能退缩，做错了就要认！ 就算是死皮赖脸，她也不要离开小花，重活一世，她想要弥补，至于陆连军，林曼想，如果他以后有喜欢的人，她再离，在此之前她要努力赚钱，争取离婚的时候能争取小花的领养权。 虽然顾胜远说过陆连军喜欢她，但林曼想到两人结识以来的种种，觉得这只是陆连军为了报仇给他们的错觉。 毕竟哪有人喜欢一个人是结婚当天就走，一整年就回来一次，还是带个孩子给她养，除此之外两人没圆房，也没什么交流。 比邻居的关系都还冷淡。 想清楚的林曼鼓起勇气走进去，然而踏进病房，她那点勇气在看到陆连军的冷漠的侧脸就漏气了。 见陆连军一直不吭声，她没底气地催促：“你说句话，我知道错了，我不回城了，以后我一定好好对小花。” 陆连军不是第一次见林曼这副模样，想到当初结婚的时候她也是可怜兮兮的，他冷了脸：“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林曼纵然有再多的话，见他这个态度也说不出来了。 低气压让她坐立难安，小花睡着后她再次找借口出去透气。 看到两个小护士在看报纸，她很多年没看了，没想着明天去买一份。 那护士抬头看到她，注意到她的视线笑道：“同志想看吗？给你看吧。” “这怎么好意思，我给钱吧。” 一份报纸五分钱，林曼还是有的。 小护士直接将报纸塞她手里，低声道：“同志客气什么，一份报纸而已，比你们领养烈士遗孤的仁义，不值一提。” 林曼这才注意到这个小护士是之前帮忙呵斥瘸腿婆子那个。 林曼还想说什么，她已经被其他病人叫走了。 林曼想了想，就在那里翻看起来，本来想大致翻翻就还给她，谁知道一篇通知抓住了她的眼球。 ‘改革开放，为促进经济发展，现允许部分地区，部分企业.....’ 大致意思就是一些地区允许做生意了！ 这真是个好消息，就是不知道顺安县在不在其中。 第二天小花出院。 这次没有车，林曼都做好走路的准备了，没想到陆连军不知道从哪推出来一辆自行车。 他接过小花绑在身前，让林曼坐在后面。 林曼把这一系列行为当做陆连军在防备她，心里更为苦涩，但又能怎么办呢，本来就是她咎由自取。 才到村口就被人看到，立马有人喊：“陆连军回来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立马有那好事的丢下锄头跑来： “连军你总算回来了！再不回来你那媳妇儿就要卖了你家小花拿钱跑了！” 喊完才发现陆连军前面绑着小花，后面居然是林曼！ 林曼也探头，想看看是谁上来就给她上眼药，这一看果然是意料之中。 “顾大娘，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也不用挡着我的面就给我泼脏水。” 顾大娘，也就是顾胜远他大姑顾佩兰的脸皮倒是很厚，听到林曼的话很是不屑。 她对林曼十分看不上，更觉得经过这出，陆连军怎么也不可能再要林曼，于是她张口就喷。 “谁比得上你，看着文文静静，心里忒恶毒，一边想卖孩子，一边诬陷我侄子，我侄子大城市来的高中生！亏他以前还帮过你，我呸！” “连军啊，大娘跟你说，这女人要不得，当初不要脸皮缠着你就算了，现在被人揭穿她卖孩子，她居然扯我侄子说他骚扰她！真是太不要脸了！” 陆连军蹬车的脚步一顿：“顾胜远呢？” 顾佩兰对上他漆黑的眼眸涌起的喜悦褪去，她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两步：“这，这我哪知道，他是被污蔑的，你好好管管你媳妇儿！说不定她早给你带了不少绿帽。” “顾佩兰你嘴上积点德吧！一天天满嘴喷粪，你侄子要是不心虚，这些天怎么不敢出来？”大队长的媳妇刘琴看不下去。 “你别堵着人了，没看到小花脸色不好？小陆你别理这婆子，快带着小花回去吧，这孩子遭了大罪了，还有你媳妇这事，别听人嚼舌根，孩子出事她比谁都急，都给我家老头子跪下了。” 顾佩兰没想到刘琴居然当这么多人面下她面子，脸色青一块白一块的：“我哪句话乱说了？我——” “你什么你，人家陈知青都作证看到顾胜远找过林曼了，你还给人泼脏水，真以为林知青走了你姑娘就能上位？我呸！” 两人的吵嚷被自行车甩在身后，林曼有些回不过神，她和顾佩兰一样没想到刘琴会给她说话。 上辈子有这出吗？好像没有，因为小花真的没了，闹着要回城的她是最大嫌疑，她自己也以为是她弄丢了孩子。 回到陆家，院门开着，林曼才想起来昨天她出门着急什么门也没关，想到那天屋里这么多人，她立马下去。 刚准备开门陈春华从鸡圈出来：“你们回来了？” “你门没关，队长让我来帮忙看着免得有人走错。” 陈春华就是刘琴口里的陈知青，和林曼同一个城市出来的，其他知青得知能回城，都上蹿下跳找关系，连林曼都不例外。 但陈春华是那个例外，她一直老老实实上工，只在恢复高考的时候激动，然后见天的学习，可惜去年没考上。 林曼在知青所没住几天就嫁给了陆连军，陈春华又是个沉默的，两人基本没怎么交流过，没想到她却帮她说话。 林曼笑着感谢她：“等我这里收拾好了请你吃饭。” 陈春华蜡黄的脸上是疏离的浅笑：“不用了，我的口粮还够，小花没事吧？” “过敏了，还好送得及时。”林曼说。 那边陆连军抱着睡着的小花进屋，林曼看了一眼收回视线。 陈春华抿了抿嘴，还是没忍住提了一嘴：“吵了？他是个好人，就算在城里也很难遇上的好对象，你别糊涂。” 这话她显然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才说的，说完不等林曼反应就走了。 林曼看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苦笑，谁都比她看得清，偏偏她上辈子迷了心。 回到屋里，陆连军已经安顿小花了，现在正在收拾房间。 看着那些杂乱的衣服被子，林曼脸上发烫：“我，我来吧。” 陆连军动作没停，林曼插不上手，无措地站在旁边。 “去外面，我们谈谈。”陆连军几下收拾好散乱的衣服，对她道。 说完率先出去。 高大的身影和上辈子最后一次见到的佝偻背影重合，林曼揉了揉泛酸的鼻子跟在后面。 陆连军进了堂屋，还给她倒了杯水。 林曼越发紧张，这样的心慌在他掏出信封的时候达到了顶点。 第6章 有人欺负你了？ “这是你寄来的信，我回来的路上已经看过了，离婚的事我同意，明天还车的时候我会把报告一起寄回去。” 林曼怔在原地，上辈子就是张招娣一直说他不会轻易同意，因为离婚会影响前途，在她犹豫的时候又说她也是个独立的个体，也能撑起自己的一片天，凭什么为男人的仕途让步。 一遍又一遍地，林曼真就听从她说的，从小花下手。 谁能想到他根本没想过要为难她。 陆连军还在继续：“回城的事我尽量帮你解决，但工作你也知道，我只能帮你问问，什么时候走我给你买票。” “小花那边我会给她解释。” 陆连军一口气说完才回头，顿时愣了。 林曼在他面前哭了，陆连军拿杯子的手一紧，无奈道：“结婚的时候你哭，现在如你愿了你还哭，你想我怎么样？” 林曼难受得喘不过气，抽噎道：“你也嫌弃我跳河赖上你是不是？可我那天不是想赖你，我特意挑的时间，谁知道你那天刚好路过。” 说完见陆连军还是站在那，就像大家对她指指点点说她不检点的时候站出来说娶她那天。 林曼再也忍不住扑上去紧紧抱着他：“我不想离婚，对不起，我真的错了。” 怀里突然撞进一个人，腰间被紧紧缠住，陆连军当场就愣住了，下意识地想抱上去安抚她，举到一半又硬生生刹住。 “村里有人欺负你了？”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别的理由，林曼和他结婚相处那个月两人之间也很冷淡。 林曼想说没有，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陆连军脸色微变：“马老二还来找你？” 马老二就是当初骚扰她，逼得林曼跳河的人，当时要不是陆连军回来得及时，林曼就死了。 结婚后马老二摔了一跤把腿摔断了，就再也没来找过林曼。 “不是，只是我之前想回城，村里对我有点意见，但是问题不大，我能解决。” “但是顾胜远来找过我，说要和我搭伴回城，我已经不想回去了，信的事能不能当我没写过？” “还有小花，我放不下她。” 陆连军一直没说话，林曼心里渐渐发沉，再也抱不下去，尴尬地退出他怀里。 怀里顿时空了，陆连军忍着抬手拥抱的冲动，冷声道：“小花是我的底线，你想要什么都可以，伤害她不行。” “事情的经过我会去了解，如果你伤害了小花离婚的事没有商量。” 说到底他相信林曼不会为了离婚真卖孩子，但是有这个想法也不行。 小花不止是他的养女，更是他战友唯一的遗孤，责任让陆连军不敢轻易相信她。 林曼苦笑着垂下头，转念想到本来就是她的错，能有弥补机会已经很不错了，又打起精神抓住他软化的机会乘胜追击：“好，那我们就算达成共识了？” 对上她突然笑弯的眼睛，陆连军有一瞬间跟不上她的思绪。 林曼道：“就是不离婚，等你找到证据以后再说。” 陆连军犹豫几秒，点头。 林曼高兴了：“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以前我对小花是不太上心，以后我把她当我亲的看待。” “我去看看小花，免得她醒来看不到人害怕。” 陆连军看着她轻快起来的背影，目光微沉，一个人被冤枉一次就能有这么大变化吗？ 想到林曼那些话，他压下心里的涟漪，打算出去看看。 然而没等他出门，就有不速之客找来了，首当其冲的就是陆连军他爷爷。 “连军你总算回来了，这个女人必须离！她为了回城做出这种下作事，不知道以后又会做出什么，必须离婚！” “这种女人就是欠揍，奶奶早就说过城里人心狠靠不住，现在应验了吧，让她滚，小花我来给你带，保证给你养得白白胖胖。”顾奶奶也不甘示弱。 林曼每次觉得自己不要脸的时候，对上顾爷顾奶老两口，就觉得她这样都是天使。 “你养得白白胖胖？是把你小孙子养得白胖吧！怎么？巴不得我赶紧滚让你来吸血？蚂蝗都没你心黑，还说什么爷爷奶奶，笑掉大牙了。” 接二连三的来人找麻烦，个个张嘴冲她，林曼怒从心起，一个没忍住冲在前面怼人，等说完才想到要讨好陆连军来着，她连忙回头，陆连军依旧那副表情，看不出什么来。 顾爷爷使劲杵了杵手里的拐棍，恨铁不成钢道：“陆连军！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这女人怎么说我们，你给我抽她！” 陆连军嗤笑：“她说错了吗？别说我和她还没离婚，就算离了你们也别想在我手里扣上一分钱。” 林曼震惊地回头，这半年来陆家没少找她麻烦，林曼不是没想过态度强硬，但是都因为和陆连军的关系不太熟就不敢过分，没想到陆连军竟然完全不给面子。 猛然想到上辈子顾胜远告诉过她，陆连军是天煞孤星，家里人都避讳，十几岁就自己生活了。 林曼看着他高大却略带消瘦的背影有些心疼。 陆爷爷显然没想到陆连军公然顶撞他，气得直喘粗气：“我是你爷爷！难不成我们还会害你！你自己出去问问这女人有多心黑！看看我们有没有冤枉她，你真是让我心寒！” 陆连军很不客气直接将人赶出去。 “好好好，翅膀硬了，看不上我这个老头子了！我倒要去问问部队，你这种不肖子孙怎么招进去的！”陆老头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他骂。 张招娣被她妈领着过来正好看到这幕，心里有几分窃喜。 “怎么了这是？陆小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把自己爷奶往外赶。”黄桂珍走上来，开口就是长辈的派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陆连军的妈呢。 见陆连军脸色不好，她也不怂，理直气壮地将张招娣拉出来：“瞧瞧，瞧瞧我家招娣这脖子，林曼掐的，这是要把人往死里面掐啊！今天你们不给我个说法，我们没完！” 陆连军看向张招娣，张招娣立马仰头，露出已经青紫的脖子，上面的指印清晰可见，显然对方下的死手。 他看着那道痕迹，转向林曼。 林曼回来就知道黄桂珍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然而再次看到张招娣她还是险些控制不住恨意。 “她活该！要不是她，小花也不用遭这么大的罪！” 林曼眼里的恨意流露，陆连军看得心惊。 黄桂珍见她狡辩，更是激动：“我呸！你自己干的好事赖我家头上，真当老娘好说是吧！” “来来来，大家瞧瞧，她男人回来她就能张口放屁了，你们大家可都看到她怎么掐我家招娣了。那是当仇人一样，恨不得掐死她啊。” “我家招娣什么人你们也知道，这么多年了，村里就她心软和林曼有交集，结果呢，玩出一个白眼狼！还有小花，从屋子里出来就是晕的，现在倒好，屎盆子扣我家头上了！” 黄桂珍嗓门本来就大，此时放开了吼，连地里的人都招来了。 大家一听，可不是吗。 “连军，张家婶子说得不错，当时我们都看到了，你媳妇疯了一样掐招娣，几个人才拉开，跟那啥一样。” 他说得含糊，但大家都知道，跟鬼上身似的。 陆连军再次看向林曼，她盯着张招娣，一句都没反驳。 “我这刚回来大家就一路拦着过来，林曼除了此事还杀人放火了吗？要不报警来抓她吧。” 陆连军这话引得大家震惊，都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就连林曼都猛地抬头，从对张招娣的恨意中抽出神来。 “这，这可使不得，怎么就闹到公家去了，不得不得。” 第7章 又闹起来了 张发急冲冲赶来，听到的就是这话，跟第一天认识陆连军似的，觉得他出去这么多年和村里生分了。 没等他继续多想，就听到其他人这么说，他立马回过味来，虎着脸道：“使不得？使不得你们接二连三地来围人家，人是杀人放火，还是杀的你们亲戚？一个个好东西不做，尽做搅屎棍！” 张发发火起来给人吓住了，有人小辩解道：“我们，我们，这，这我们是听黄桂珍吵担心出事才来看看，大家都是好心。” “是啊，是啊，我们刚来。” “来什么来！都给我散了！再不走全部扣公分！”张发吼道。 他到底是大队长，说的话大家不敢不听从，虽然不满，但是嘀嘀咕咕准备走人。 黄桂珍还在那哭惨，张招娣在她后面抹眼泪，大家边散边拿眼睛瞅林曼和陆连军，如果眼睛能说话，她们都被骂得体无完肤了。 林曼哪能让他们就这么轻轻揭过，为了自己后面能有清净日子，她连忙喊道：“等一下，队长，大家既然都来了，为了以后不再被指指点点，我怎么也得为我自己说句话。” 张发没想到她这时候会站出来，听到她的话觉得也有道理，只是不相信林曼能说什么，人是她掐的，小花也是屋里报出来的，还能有什么冤情。 “先说张招娣吧，大家都以为我们关系不错，我以前也觉得，她每次都告诉我陆连军娶我是被逼的，所以一直不回来，还给我丢一个孩子回来。” “她给我说小花其实是陆连军和别人的女儿，找个借口丢给我样，劝我好好考虑，不要白白为人做嫁衣。大家觉得有没有道理？” “我只有她能说话，她每次都给我说这些话，正巧这时候又能回城了，她让我和陆连军提离婚，我心动了，一个讨厌我的男人和城市工人，大家肯定也会选择回城吧。” 张招娣没想到我居然直接将这些话说出来，她想尖叫嗓子坏了，只得慌里慌张地冲向我，嘶哑道：“你胡说！我没有，我咳咳咳——” 大家都被林曼的话惊呆了，张招娣冲出来才回过神：“这，这不能吧？” 陆连军一把将人拦住，脸色黑得吓人。 林曼没有看他，苦笑一下继续：“我也觉得不能，她又告诉我，军婚不好离，我得做出让陆连军无法忍受的事，才能顺利回城，所以——” 林曼停顿了一下，都是成年人，后面谁能想不到。 张招娣还在解释，疯狂解释，手舞足蹈扯着嘶哑的声音：“她骗人，我真没做过，我真咳咳咳咳——” 林曼不带停歇地继续：“正好我收到我爸妈的信，我三年没回去了，所以我鬼迷心窍，但是我害怕，我就说和小花躲猫猫，让她藏在衣柜里，等大家找不到人怀疑我，联系陆连军，到时候就算找到人，他也会担心我真的有歹心，从而离婚。” “但是我没想到，她从头到尾都是冲着孩子来的！我看到她和顾胜远在人群后面说找好下家了，人家出一百块！一百块买我的孩子！我恨不得掐死他们！” 林曼眼里的恨意令人心惊，她不是说说，她是直接冲上去，然而腰上一紧，被反应飞快的陆连军拦腰阻止。 林曼说着说着勾起死死压住的恨意，即便被陆连军控制住也想往前。 陆连军死死勒住，他周身布满寒意：“黄姨，这事你要不给我们个交代，我们也没完！” 张招娣在林曼说出一百的时候后背就被冷汗沁湿了，顶着陆连军摄人的视线和大家的震惊的眼神，她慌不择言：“我，小花是你自己想卖，我一直在劝你，谁知道她过敏了。” 说到一半她就知道坏了，硬着头皮找补：“我猜的，我也过敏，我——” “黄姨，今天之内不给我个说法，明天派出所见！小花什么来历我把人接来的时候就通知过，希望后果你们承担得起！” 陆连军直接打断，他下颚紧绷，看着黄桂珍母女的视线冷得令人害怕。 黄桂珍没想到她来讨说法要赔偿，最后反倒自己成了没理的那个，再一看张招娣那死样，竟然真干了这种事！ 她心里气得咬牙，面上是绝对不能认的：“这，这，这肯定是误会，我家招娣向来老实，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大家伙也是看着招娣长大的，她就不是这样的人。” “谁知道她是不是乱说，你们离婚她拍屁股走了，这里说什么都对她没影响，但我招娣不是啊，她这分明是逼着招娣去死啊！” 黄桂珍脑子转得快，这一下就给自己说定了。 林曼冷笑：“我不会离婚，黄姨倒是爱招娣，她可跟我说你们不给她吃饱，只知道让她干活，还想为了张大哥娶妻，要让把她高价买了，她还找我借钱，谁能想到我不借她就把主意打到了小花身上。” 张招娣还真是这个心里路程，此时的她还年轻不经事，被林曼说得这么清楚，她一脸惊恐，头都摇出了残影。 可惜她现在着急，大家心里越发凉。 说到底还是她嗓子受限，不然哭嚎几声，都不至于这么被动，这样一想，张招娣更恨林曼了。 表面上说是好朋友，结果勾搭她喜欢的男人，在她绝望的时候连钱也不愿意借她，现在还当着大家的面致她于死地！ 陆连军上前一步挡住张招娣的视线，沉声道：“大家放心，我和林曼短期之内不会离婚，如果她真有大家传的行为，我第一个不会放过她，但现在，张家必须给我个交代。” “还有顾胜远。”林曼补充。 陆连军低头看她一眼，重新看向大队长：“张叔，你是队长，村里都听你的，我们也听你的，我常年不在家，林曼人生地不熟地在这，还为我带了个孩子，我不能让她白受委屈。” 这话是不接受和稀泥了，张发黑着脸，盯着张顾两家的人：“放心吧，张叔肯定给你个交代！” 张发走时候不忘让其他人一起散了，黄桂珍知道事情没法善了，扭头见张招娣还在手舞足蹈，气得上前就是一耳光，连扯带拽将人往家里拉。 “你个小贱蹄子，看老娘不好好收拾你！” 大庭广众之下，张招娣脸色涨红，扭头见林曼在陆连军怀里冷漠地看她出丑，心里恨意越发浓烈。 院子一下子空了，林曼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还被陆连军抱着，连忙退出来，有些尴尬：“不好意思。” 第8章 陆连军给钱票 陆连军收回空下来的手，见她如此避之不及的样子，想到她受的委屈，这还是他现在看到的，听到底，暗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他的拳头在身侧握紧。 如此几次下来才找回声音，真心实意的道歉：“对不起，我当时任务来得急，本以为交代清楚了，没想到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他语气认真，神色郑重，林曼不知为什么眼眶有些发热，她别过头：“都过去了，我自己也有错，我先去看小花。” 陆连军看着她略带踉跄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是他的错，如果不是这次回来，他也不会知道这一年林曼受了这么多非议。 林曼回到屋里小花果然醒了，进去的时候她正往下爬想下床。 林曼连忙将她抱下来：“醒来怎么不叫曼姨，摔了怎么办。” 小花此时缓过来，被林曼抱在怀里羞涩又雀跃：“不会摔，我一直都这样下。” 林曼见她脸蛋苍白还不忘记冲她露出讨好的笑容，心里有些酸：“小花真厉害，还有没有不舒服？有一定要告诉曼姨。” 小花认真感受了一下，摇头。 “真的吗？” 小花犹豫：“肚肚饿。” 她在怀里一动不动，林曼知道她还是不自在，将她重新放到床上：“曼姨现在去给你的做吃的，只能吃点粥，等过两天好了曼姨给你做其他好吃的。” 小花对上她的笑脸有些恍惚，曼姨好温柔，这是做梦吗？ 陆连军在门边看着，闻言去灶房烧火，林曼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将火升起来了。 麻利得让人吃惊。 看出她的惊讶，陆连军无奈：“我也是农村人，从小烧火。” 林曼见他态度缓和，心里松了口气，然而两辈子加起来两人相处都不到一个月，此时独处在不大的灶房，她到底有些不自在，有些没话找话道：“你在部队不是吃食堂吗，我还以为时间长已经忘记了。” 至少十几年没生过土灶，她是忘记了。 粥得慢熬，林曼担心小花饿过头，决定先给煮一碗清水面，再来个水煮蛋。 陆连军默默看着她找，将东西的位置都记下来。 打开柜子才发现家里鸡蛋只剩下两个了，更别提红糖什么的，她有些懊恼，好在她有在菜园子种了些菜，不然还真没吃：“我煮面你吃吗？晚上再做饭。” “我来吧，你看下家里还缺什么，等下我去还车一起买回来。”陆连军站起身，本就不宽敞的灶房显得更加狭窄。 他走进，林曼立马转身：“那我去写下来，顺便陪陪小花，免得她一个人无聊。” 林曼说完就走，见她避之不及，再想到她抱着他哭认错的模样，陆连军心里不是滋味。 小花一个人躺着果然无聊，还有些忐忑不安，见林曼回来立马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林曼看得心都化了，越发唾弃自己瞎了眼，怎么就舍得对她冷眼相待。 “小花真乖，你陆叔叔在给你煮面条，等下去给小花买好吃的，你想吃什么呀，给曼姨说，曼姨现在写下来。” 她掏出下乡带来的笔记本和钢笔，温和地问小花。 小花受宠若惊，不敢相信她也可以提出想要什么：“我真的可以吗？” “当然，曼姨先来给你打个样，我想要饺子，所以要买面擀皮，再买点肉给你熬肉粥，还想吃糖，也写下来，到小花了，你要什么呀。” 小花没想到都有她的，咧嘴直笑：“没有了，曼姨想要的就是小花喜欢的。” 到底还是放不开，林曼抚摸她的脑袋：“好，以后有想要的就给曼姨说。” 她仔细想了一遍，将家里需要的东西的写上，才放下笔记本，见小花目光一直跟着她走，林曼起身的动作慢下来。 “曼姨给小花讲个故事好不好？” 小花眼睛都瞪大了。 林曼看得心头发涩，也不执意让她回答就说了起来：“从前有一只小猪，它长着圆圆的脑袋和大大的耳朵，它喜欢在泥巴里面滚来滚去，还喜欢翻垃圾堆找吃......小花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见林曼全程没有不耐烦，小花才鼓起勇气犹豫着说：“泥巴好臭，垃圾堆里面也没有吃的，小猪会饿死的。” 林曼没想到她担心的是这个，愣了下反应过来：“小花以前翻过垃圾堆吗？” 小花缩了缩脑袋：“和曼姨一起没翻，我干净，不脏。” 见她面露慌张，怕被她嫌弃，林曼连忙安抚：“小花不脏，小花比曼姨干净。” 小花是真的爱干净，林曼每次洗澡洗头就给她打水，她自己就能收拾干净。 “面好了。” 陆连军在门口敲了敲：“小花要起来吃吗？还是在床上？” 小花要起来吃。 到底小孩子，恢复能力好，虽然看着人还虚弱，但是走路已经稳当了。 只是林曼不放心，想让她多躺躺，小花受宠若惊地躺回去，不敢相信她回家也能享受到喂饭，这一向是堂弟的专属。 陆连军知道林曼也受了惊吓，担心小花，见小花自己也愿意，就没说什么。 小花吃得很慢，依依不舍。 看出她的心思，林曼心酸，故意配合她放慢速度。 等小花吃好，自己的面已经坨了。 陆连军已经在灶房收拾残局了，林曼快速吃完将写好的纸条递过去：“目前就这些，你拿得动吗？” “拿得动，大队长家柱子和我一起去。” 林曼听到这个名字才想起来，起身想要找钱：“差点忘记还人家钱了，有水果的话买点一起给人送去，虽然钱没用上，但也很感谢人能为我们想这么周全。” “你快吃吧，我这里有钱。”陆连军道。 林曼这才想起来现在不是在顾家，需要她时时刻刻掏钱，一时间沉默下来。 陆连军想了想，掏出两个信封推给林曼：“这是你写给我信，这是我这个月津贴，给你家用。” 林曼微愣，接过来被厚实的手感惊了，打开一看：“怎么这么多？” 她记得原来每个月除掉票有二十块，现在这都要五十了。 陆连军摸摸鼻子，避开她的视线：“这个月还有些奖励。” 林曼闻言抽出二十，将剩下的还回去：“还是老样子吧，这点就够了，你自己也需要用钱。” 陆连军没收，他津贴不少，上半年涨到了五十，一直没告诉了林曼，本就是亏欠。 然而两人到底不熟，从小到大的习惯让他再愧疚也没法全心信任一个人，没想到林曼没接。 “你拿着吧，我身上有用的，你不够再告诉我，平时也别省，医生说你营养不良，得好好补补。” 他说话的功夫林曼从碗底夹到了荷包蛋，有些愣神。 陆连军将纸条看了一遍：“我记得之前给你寄了奶粉票，还在吗，在的话给我，我去买点奶粉和麦乳精，那东西补身体好，你和小花都吃。” 麦乳精？！ 林曼猛的抬头，她怎么忘记了！ 第9章 陪她回家 她的麦乳精和奶粉票都被张招娣和顾胜远骗走了！ 见她反应这么大，陆连军解释：“我没别的意思，用了就算，给你的我也不会追问你用到哪，你别担心。” 林曼险些跟不上他的思路，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再对比上辈子只能出钱不能花钱的处境，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 “嗯，谢谢。” 没人再说话，气氛一时间安静下来。 “连军哥，你在家吗？” 外面柱子来了，空气中的凝结被人打破，陆连军折好纸条起身：“你和小花在家关好门，有人来找你也别理，我回来解决。” 林曼悄悄松了口气：“好。” 陆连军注意到，也当作没发现，大步出门。 —— 林曼收拾好碗筷，又回屋子给小花说故事，这次小花不再打断，并且慢慢又睡着了。 林曼这才重新掏出自己的笔记本，将一些准备的做的事列出计划表。 虽然陆连军人很好，行为也很大方，但她还是坚定了要自己赚钱的信念。 不为未来小花的抚养权，她也得为自己打算，还有她爸妈。 上辈子出了小花这事，她和陆连军离婚，她被家里人接回城里面，没多久不知道谁传了这事，林曼受不住压力在顾胜远找她的时候跟着人走了。 后来顾胜远为她顶罪入狱，林曼自觉欠了他，为顾家当牛做马，被顾家要求等顾胜远出狱就嫁给了他。 然而顾胜远假死在狱中，她更是成了顾家的罪人，吃的轮不上，做的总是她，但凡歇一会都是罪过。 父母心疼她又没办法，前前后后往顾家搭了不少钱，过了一辈子的苦日子还早早下岗，甚至连累大哥到她死那天都没娶上媳妇。 这辈子一切都来得及，她想努力赚钱，让他们过得好点，这些都是不能全靠陆连军的，更何况她也亏欠陆连军。 就算婚后她确实在村里受了委屈，陆连军始终是她的救命恩人，要不是他救了她，娶了她，她早死在冰冷的河水里了。 不过在此之前，她得先让张招娣和顾胜远将她的东西吐出来。 好在当初张招娣为了立自己不占便宜的好人设，给她写了欠条，就是可惜没有顾胜远的。 重来一次她才看清了顾胜远好处没少拿，却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手段非常，让林曼心头发冷。 越发肯定了要将他早日拍死的决心。 然而没等她决定要不要现在去顾家，陈春华就来了，她手里拎着一篮子野菜：“我看陆同志出门了，现在过来没打扰你吧？” 林曼没想到她会来，惊讶地侧身让她进来：“快来，正好我也没人说话。” 陈春华本来还有些迟疑，见她这么热情才走进去：“你不怪我多管闲事就行。我也没别的东西，这是我早上摘的野菜，你别嫌弃。” 林曼很多年没有收到过友好礼物了，当然不会嫌弃，至于陈春华之前说的话，更加不会怪罪了。 “我正愁家里没什么给孩子熬粥，你这送到我心坎上了，我高兴还来不及。” 林曼收下菜，决定陆连军买东西回来给她送些做回礼。 陈春华惊异地看她，陷入回忆：“你和传言一点也不像，和刚来那会更是相差甚远。” 本来说那些话她是怕林曼一时冲动做了后悔的选择，没想到她竟然改变了这么多。 “人总是会长大的，还是很谢谢你给我说心里话。”林曼苦笑。 陈春华闻言沉默了一下：“之前听信谣言和其他人一起孤立你，很抱歉。” 林曼已经不在意那些了，笑道：“你不会就是来跟我说这些的吧？” 陈春华被戳中心事，面露尴尬：“我，你的高中课本还在吗，我，我能不能借来看看？” 林曼刚要回答就听到屋里传来动静，她先进房间，小花醒了，想要嘘嘘。 “曼姨，我自己来。”小花红着脸拒绝林曼的怀抱。 林曼将她带到厕所：“那曼姨在这看着，等你好了再一个人来。” 等小花解决了生理问题，她带着去洗了手。 小花觉得她像活在梦里，曼姨温柔地让她欣喜又害怕，感受着林曼为她搓手，她突然流泪问：“曼姨，你要离开我和叔叔了吗？” 她妈妈走的前一天也对她很好，带她吃好吃的，给她买糖，结果她醒来就成了没妈妈的孩子，只能住柴房。 加上陆叔叔在医院的问话，和外面吵醒她的争吵，她年纪小分不清，只在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认为是她的错，因为她的存在害得曼姨和叔叔吵架。 “小花很听话，很乖的，你别走好不好？” 林曼反应过来她的害怕，一下子没控制住眼泪，她没想到她自以为的好在小花这里是这么大的恐惧。 “不走，曼姨不会离开你的小花，真的，曼姨只是现在才发现原来小花这么可爱，这么好，当初曼姨眼睛不好没看见，现在才恢复了，小花会原谅曼姨吗？” 小花愕然抬头，眼泪还挂在脸上，看到林曼的眼泪，她慌了，哪还记得自己在害怕什么。 她第一次看到大人流泪。 她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在林曼温柔的注视下垫脚给她的眼睛吹气：“呼呼，眼睛不痛不痛。” 林曼眼睛更热，没忍住将她抱进怀里，喃喃：“对不起。” 感受到她强烈的感情，小花神奇地安心下来，甚至涌起一丝窃喜，曼姨说的是真的，她真的喜欢她。 陈春华听到动静出来，就看到一大一小抱着流泪的场面，她紧张地上前：“怎么了？小花又难受了？我去叫人！” “没事，陈同志，小花没事，是我太激动了。” 林曼不好意思地抹干净眼泪，又给小花擦干净脸：“让你看笑话了，真不好意思。” 陈春华见小花一直咧嘴笑呵呵，黏糊糊地靠在林曼腿上，感叹自己真的听信谣言看走眼了：“你也是担心小花，这孩子真可爱，你们感情真好。” “那造谣你的人真该死。” 林曼被夸得有些心虚：“其实也不全是造谣，之前是我想歪了，小花出了这事我才想明白，回不回城有什么重要的，在哪都是过日子。” 外面站了一会儿的刘琴听到这话忍不住了：“你能看明白真是太好了，虽然这话不该我说，但说句难听的，你回城也是要嫁人，二婚受人非议不说，在哪去找陆连军这种什么都撒手给你的男人。” 林曼这才看到外面还有个人，脸上有些发热：“刘婶，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给小花洗手的时候，我不是故意偷听，我敲门了没反应，听到动静我就推进来了。”刘琴解释道。 经这一出，她对林曼改观不少，别看她在外面为林曼说话，那是看在孩子没事，和陆连军的面子上。 之前她对小花不上心是有目共睹的事，不是她几句话就能扭转的。 在刘琴心里，甚至觉得林曼做戏更多，只不过她会做人，没表现出来：“婶子说话不好听，你别跟婶子计较。” “怎么会，婶子说得很对，之前我是太想家了，但是我现在想明白了，政策变好，我想回家就回去看看，再回来就是。” 至于带小花一起去看看这话林曼没说，名声还没彻底扭转，说出来人家还得怀疑她是不是带远了卖。 她的担忧很有道理，刘琴心里就泛嘀咕了，面上却道：“是这样，说起来小陆也没见过岳父岳母，见到他我得让你们队长说说，怎么也得抽空陪你回趟家。” 陆连军和她回家吗？ 第10章 大忙人回来了 林曼怔住，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陆连军会和她回家吗？ 她抱着小花，思绪乱了一下，笑道：“这点小事就不麻烦队长了，我自己给他说，正好我也给我爸妈写封信，他们还不知道我们小花呢。” 小花听到她的名字，瞪大眼睛：“曼姨的爸爸妈妈吗？” “嗯，小花叫外公外婆，爷爷奶奶也行，以后逢年过节你就能多收两个压岁包了，开不开心。”林曼怕小花又想到那些不开心的事，说得很轻快。 小花选择叫外公外婆，她爷爷奶奶对她不好，外公外婆没见过，此时林曼提起来，她期待又忐忑：“外公外婆也会喜欢小花吗？” 刘琴看得稀罕：“肯定喜欢你，小花多乖啊。” 其实心里嘀咕，陆连军这媳妇，说不定真留不久了。 城里人谁愿意当冤大头给人白养孩子啊。 林曼心里也担心呢，担心爸妈不接受小花，不过她很快就想通了，这个境地再怎么也不会比上辈子更糟糕了，小花这么懂事，他们接受也就早晚的事。 “是啊，小花叫刘奶奶，谢谢奶奶夸奖。” 小花照做，裂开的嘴巴就没合拢过，林曼看得也高兴，五月太阳依旧晃眼，她后知后觉才想起来招呼客人：“刘婶，进屋坐，这里太阳大，陈同志？” 陈春华见她忙，告辞道：“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你们忙，我有空再来。” “你先等等，我给刘婶倒杯水就去给你拿书，也免得你再跑。”林曼喊住她道。 她放下小花，小花懂事站开，等她倒了水才挨上去，亦步亦趋地跟着，在不打扰她的范围黏人。 看得林曼心都化了，一边招呼人一边摸摸她：“婶子你们俩坐会儿，我们马上来。” 说完她带着小花进屋，见小花状态还是不错，就给她一本书，让她拿去给陈春华，让她也要礼貌叫人。 小花如同受到艰巨任务，认真又仔细，摇摇摆摆地捧着书出去。 林曼嘴角的弧度就没下来过，她翻出所有高考书本和资料，一齐抱出去。 陈春华和刘琴正在夸小花，看到她抱这么多书出来都愣了。 陈春华先反应过来，见这些书不仅齐全，甚至还有资料，她搓着手无措道：“我不用全部，你给我一两本就行，我抄完就给你。” “给你吧，反正我也用不着。”林曼道，虽然不知道陈春华为什么到五月才找课本，不过这也不是她该管的事。 陈春华没反应过来：“这么齐全的书，还有资料，怎么可能用不着，我就借了两本就好。” 说起来她也是倒霉，本来自己有书，但是高考的消息刚出来，教材稀缺，齐全的高中课本甚至有人高价购买。 等她写信回家，她家里人早把她的课本高价卖了。 她生生错过去年十一月的高考。 不过这些事也没法说出口。 林曼见小花面色有些萎靡，将人重新抱进怀里，头也没抬：“我又不考试了，你用得上就行，希望早点听到你的好消息。” 陈春华：“！！！” 刘琴：“！！！” 一句话震惊两个人。 林曼才想起来她十一月顶着村里的争议去高考的，并且还要再战。 后面这话是张招娣给她透露出去的，甚至还撺掇林曼写信给陆连军，让他帮忙找资料，信写了，不过她是写给父母的。 说起来，她父母还等着她回家，不行，她得打个电话回去。 “你不考了？”刘琴忍不住问。 知青对高考有多疯狂她身为队长媳妇耳闻目睹，和回城一样让知青疯狂，林曼也是其中一员。 结果现在连高考都不要了？ 刘琴禁不住怀疑人生，连自己来干嘛的都忘记了。 回去看到她男人还没回过神来：“小陆媳妇儿不高考了。” 张发正在烦躁张招娣和顾胜远这事怎么处理，闻言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刘琴推了推他：“林曼林知青不高考了。” “她不是说过不回了吗，你别，什么？！”张发话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 林曼之前的想要回城的劲头大家都有目共睹，说为了孩子和男人不回城还勉强接受，毕竟陆连军是个军官，津贴高没人管，自由。 可那是高考，和陆连军的婚姻不冲突。 “她，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张发撂下编织到一半的竹篓：“你去屋里把刘老二送的东西拿出来还回去。” 刘琴听到这话一个激灵清醒了，不乐意道：“那是人家送的狗蛋补身体的，我不。” 张发呵斥：“拿！人为委屈到用拒绝高考来表明决心，摆明了不会轻易放过，你还想我踏踏实实做这个队长就去拿！” 刘琴只觉得他在抽风：“哪就这么严重了？” 张发懒得理她，进屋将刘老二送来的麦乳精和鸡蛋拎上就要走。 刘琴很是不舍：“那就这么严重了。” “就凭她男人是红山村唯一一个军官！它就这么严重！”压低声音说完，张发拎着东西就走。 那边林曼没想到她的一句话引起这么多猜测，正给小花熬粥。 小花年纪小，经历多，林曼本来以为得花些时间才能让对方接受她，没想到短短半天时间，小花就已经开始粘她了。 这让林曼高兴的同时更加注重和小花的相处，甚至洗菜都带着她。 顾家院子篱笆矮，路过的人抬头就能看进来，不少看到这一幕的人后面和暗地里嘀咕：“林曼这变化也太大了，瞧那样子，好得跟亲生的似的。” “谁知道呢，保不齐是做给陆连军看，谁还不知道谁啊。” 顾胜远路过，被人喊住：“说真的，你小子真骚扰人了？” 顾胜远就是故意等人喊，闻言苦着脸：“我就是看她一个人打水辛苦，帮了几回，谁知道，唉——以后我是不敢再帮人打水了。” 他留下似是而非的话和无限的遐想空间走人，留下剩下的人散发思维。 “是啊，顾胜远人向来不错，谁家水缸他没帮忙过，他甚至也给我妹打过水，总不能这样就说人家骚扰吧？” “我觉得也是，说不定那谁就是做了坏事怕被打，胡乱攀扯顾胜远，大家以为女人爱惜名声不会污蔑人，这不就正好入她的愿嘛。” “是啊，还有昨天那么多人都没听到张招娣和小顾说什么，她光看嘴巴就给人定罪，简直不要太欺负人。” 张发拎着东西路过听见他们的话呵斥道：“地里活干完了就围在这里东家长西家短，这么会判案县里局子让给你们得了。” 赵贵花在其中不满：“队长你倒是说说我们哪句不对？她要真有看嘴巴就能知道别的人说什么本事，不早发达了。” 张发气恼：“发什么达！你当现在还是你以前看戏班子的年代，人家会什么都要给你打报告不成！你不满就去找人家对峙，在背后说人干什么！” 赵贵花被怼得无言，其他人见张发脾气爆，都不敢再触对方霉头，拉着赵贵花散了。 赵贵花倒是被点醒，对啊，不相信就去对峙，不过这个头她不能出，得去找她的好妯娌黄桂珍啊。 她比她急多咯。 赵贵花去找黄桂珍，没想到看到张发拎着东西也是去张招娣家，立马躲墙角偷听。 —— 县城里的陆连军带着柱子直奔电影院，请他看电影。 “我买的东西有点多，可能还得去那地方，不能带你冒险，请你看电影你别嫌我没陪着就行。” 柱子连忙道：“就一点小事，我跟你去还能帮你放风。” 陆连军已经麻利买好了票：“里面放映员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原理吗，我特意问过对方了，你等下悄悄去后台找他就行。” 这直击柱子内心，他兴奋得涨红了脸：“那，那我看一会儿就去找你，帮你拎东西。” 陆连军没应也没拒绝，将人送进电影院就折身离开，在巷子里熟练地穿来穿去，直到目的地。 “哟，大忙人回来了？上次没喝尽兴，这次说什么你也得好好陪一杯了吧？” 第11章 刘琴的态度 屋内国字脸的男人伸手怼上他的肩膀，谈笑间尽是熟稔。 两人叙了会儿旧，陆连军才直奔主题：“洪哥我找你有正事，你帮我查一查这两天去过青山大队的陌生人，特别是和我们村张招娣，顾胜远有过接触的。” 陆连军简单将事情经过说了。 洪哥也就是洪国强目瞪口呆，紧接着脸色严肃起来：“你放心，这事交代在我身上，要真把人抓住，也是为民除害，这本来就是我的职责。” 说完他没忍住瞅陆连军：“说真的，你就不怀疑弟妹？最近知青闹得凶，为了回城做什么的都有。” 陆连军闻言只是说：“她不是这样的人，有错也是因为我，是我没考虑过她在村里的处境。” 洪国强听到这话拍了拍他的肩膀，话头一转提起另一个事：“最近知青闹得过火，已经惊动上面了，你们做什么决定都抓紧。” 张发从张招娣家一出去，后脚黄桂珍就冲进张招娣的房间。 “你个赔钱货白眼狼！老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就是这样报答老娘的！” 黄桂珍一边骂手上已经在张招娣身上打了好几个巴掌：“你竟然做出这种事！让我们一起丢脸！钱呢！你藏哪了！” 不大的房间早就被翻了个底朝天，怎么也找不到钱。 张招娣一边哭一边说没有。 惹来黄桂珍的又几个巴掌，她爸张老根在门外叹息：“招娣，你就说吧，张队长连礼都不要，你不拿钱出来，难不成是想坐牢不成？” 两家距离不远，动静又大，林曼在院子里面就能听到的黄桂珍尖锐的嗓门。 她一点也不避讳地站在门口听，心里乐开了花。 可惜她知道得太少，上辈子又浑浑噩噩，不然她最想要的是将人贩子抓到，再将张招娣和顾胜远扭送局子。 遗憾归遗憾，林曼还得带孩子呢。 小花也听到了外面的吵闹，有些受惊地站在那，林曼忙将人抱起来安慰。 想了想带着她进去厨房：“小花饿不饿？要不要吃粥？” 小火慢熬了许久的米粥，还没揭盖就闻到了香味。 本来想等着陆连军买点肉回来做瘦肉粥，不过现在青菜粥也不错。 小花注意力被分散，就不害怕了，安安静静地点头。 林曼就盛了两碗，就着黄桂珍骂人的声音，十分下饭。 陆连军回来就看到这一幕，尖锐的骂声和她们吃得喷香的氛围，让他脚步都顿了顿。 柱子没注意到，拎着陆连军给的东西十分不好意思：“我真的没做什么，这些东西太多了，我真不能收。” 听到声音的林曼抬头，才看到陆连军回来了，她起身出来帮忙拿东西，听到陆连军说：“你嫂子交代的，你再婉拒下去，我都不好交代了。” 林曼脚步一顿，没想到这也能扯上她，更没想到陆连军真送了东西，目测还不少。 “是啊，这都是应该的，时间也不早了，再扯下去被人看到了不好。” 黄桂珍的声音还没停歇，柱子还真不敢再推，卸下东西帮忙拿进厨房就连忙推着车回家了。 林曼这才有心情看陆连军买了些什么，没想到还不少。 麦乳精，红糖，大米还有排骨。 “你运气真好，中午去还能买到排骨。”林曼由衷感叹。 边说边把东西归类。 陆连军在外面洗手，闻言说：“一个朋友帮忙买的，天热，我就没买饺子了。” 他说着忍不住侧头看林曼，见林曼没什么反应，也没说见他朋友，抿了抿嘴角。 林曼则是没往这方面想过，以前没想，经过这事更不敢想。 陆连军对外这么维护她，她心里已经很感激了。 “你饿不饿？先喝点粥垫吧垫吧？我现在做晚饭，可能得七点才能吃上了。” 林曼说完半天没听到回答，放下拿碗的手就要出去，结果一转身险些撞进陆连军怀里。 好在她刹车及时，有些尴尬地往后退了两步，直接抵上橱柜，林曼小声嘀咕：“你怎么没声啊。” 陆连军也没想到，见她如此避之不及，本就黑沉的双眸深了一瞬，他避开林曼拿起碗盛粥：“我来打粥，你忙。” 他动作很快，厨房里又只剩下林曼一人，她微微松了口气：“你累了一天，我来打就好了。” “对了，小花还在堂屋，你去陪她一起吃吧，等下把碗筷一起拿进来。” 陆连军应了一声，她这才开始烧水做排骨。 另一边柱子回到家，刘琴看到他买了这么多东西黑了脸：“你哪来的钱！” 柱子连忙解释：“这是连军哥给买的，说嫂子感谢我们家这两天借钱借车，我推都推不掉。” 刘琴正好翻到一块猪肉，看样子得一斤，闻言脸上带了笑意：“这小陆就是会做事，没想到他媳妇也长进了。” 说着想到张发，她顿时拉下脸，将东西放回去：“这东西别给我，给你爸去！他清高，不收礼物。” 柱子被吼得摸不着头脑，他媳妇又带着孩子去娘家吃酒了，没人给他说内情，他站着不动了。 刘琴见他这死脑筋样就来气。 张发就在屋内，怎么能听不到他媳妇的抱怨：“都送了什么？” “猪肉，麦乳精还有条香烟，这烟连军哥说是感谢昨天大家帮忙找小花，让爸你帮忙散给大家，剩下我们自己收。”柱子老实回答。 一整条烟，虽然不是什么大前门，但是也是大手笔了，现在发烟基本一人一根或者两根的，一条烟发下来至少还剩下两包，人家还有理有据，拒绝都拒绝不了。 张发摩擦着红色烟身，问柱子还有没有其他。 柱子摸着脑袋：“他还请我看了场电影，里面放映员是连军哥朋友，我学了一小时怎么放电影。” 张发呼吸一窒，不敢再小看陆连军，这一套套的下来，摆明了告诉他，如果他不公正，他也有人脉帮忙解决。 “东西收下，中午包的饺子还有没，等下送一碗过去。” 刘琴见自己男人这样，冷哼：“怎么，这下不给送回去了？” 张发呵斥：“你懂什么！他这是送的礼吗，他这是警告我呢！” 见男人发火，刘琴更为火大：“说得好听，不就是看人家送得多。” 张发被她气得胸口起伏：“你还没听明白吗！他这是在向我展示人脉，如果我搞不定这事，他有人帮忙解决！你以为电影院后台谁都能进？还是这个点猪肉随便买？” 刘琴一听还真是，顿时更气：“陆家老太说得对，这人就是个白眼狼，以前在村里我们对他多好啊，现在倒给你威胁上了。” 张发都无奈了：“人家带你儿子去学放映。” 刘琴气头上没反应过来，还是柱子反应快：“也就是说连军哥要给我介绍工作？” 刘琴瞪大眼睛，被这个消息砸懵了：“真的？” 张发点头。 刘琴立马乐了，连忙去厨房，在爷俩疑惑的目光中端出一大碗饺子。 “你干嘛去？”张发问。 “我给小陆送饺子去，他们忙了一天，肯定还没好好吃顿饭，老张你也是，那些不老实的坏分子就该严厉处理！都怪你太心软，这次你要再轻拿轻放，我绝不放过你。” 刘琴说完美滋滋地端着饺子出门。 刘发：“......” 柱子：“......” 第12章 我们聊聊 林曼刚将排骨炖上，陆连军就吃完拿着碗过来。 林曼侧身让开，结果放下碗他也没走，她疑惑抬头。 陆连军挽起袖子：“我能做什么？” 林曼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不用，你累了一天了，去歇着吧，实在不行带小花玩一会。” 说着注意到他额角的汗，才反应过来他昨天穿着军装回来到现在都没来得及换衣服，又忙活了一下午。 林曼有些懊恼，还说要做好贤妻良母，这才开始就破功了：“这里有热水，你拿桶来倒去洗洗，换身衣服吧。” 陆连军不知道她心里百转千回，听到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两步：“好。” 看着他堪称落荒而逃的背影，林曼有些懵。 走出去的陆连军没忍住闻了闻自己，嗯，好像是有点臭了。 拎着桶再次回到灶房的陆连军站到另一边去倒水，侧身给他让路的林曼僵在原地，见他头也没抬地快速倒水走人，缓了会才继续准备食材。 重新往锅里打水的时候，还是没忍住想起陆连军对她避之不及的模样。 难不成她以为之前她是故意想靠近他不成？ 林曼心里又苦又涩，做饭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小花，你姨在家吗？” 听到声音，林曼抛开脑子里的胡思乱想，盖上锅盖出去，看到刘琴热情的笑脸有些懵：“婶子你找我？” 想到中午她什么也没说就走了，难不成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不能当着陈知青说？ 刘琴笑眯眯地走进来，将手里篮子上的布掀开：“才开始做饭呐？婶今天做了饺子，给你们送点来，素馅的，别嫌弃啊。” 林曼整个人都是一个糊涂的状态：“婶，您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刘琴见她不接，越过她就往厨房走，将饺子往里一放：“我能有什么事找你，就是送点吃的，还不是你们太客气，给柱子买了那么多东西回去，小陆呢？” “他累了一天，去洗澡了。”林曼说着话，视线一直在饺子和刘琴中间打转，实在不敢相信她什么事也没。 刘琴摸了摸小花的脑袋，笑着道：“那是该休息，小林你越来越有做人媳妇儿的样子了，这很好，以后有什么事来找婶，别的婶不行，但这村里的事绝对没问题。” 林曼越发摸不着头脑了，只得含糊应是。 刘琴等了一会儿，还是没见陆连军出来，又不好表现得太明显，决定明天再来：“快去换个碗，我拿着碗回去了，我火上还炖着东西呢。” 她不说林曼都忘记了，这时候家家户户都没多少碗筷的：“哎，我这就去。” “谢谢婶送的饺子，小花，快谢谢刘奶奶。” 小花躲着在林曼腿后：“谢谢刘奶奶。” “这孩子真乖。”刘琴眼睛都笑成一条缝：“那我就回去了。” 走到一半她忽然回头：“对了小林，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被污蔑的事我和你叔肯定给你一个公道，你别拿高考使性子，自己得想好了。” 刘琴虽然是看在陆连军送的好处上，但也真心实意。 大学生啊，村里除了知青连高中生都只有一两个，更别提大学生了。 林曼要是有这本事却有为了证明自己放弃，说实话挺亏的。 这也是刘琴彻底信任林曼没做过这事的原因，毕竟她连资料都是当着她的面给了陈知青。 林曼没想到她会说这个，笑了笑道：“谢谢婶子，我会认真考虑的。” 刘琴一看她就没放心上，她瞅了一眼东边紧闭的门，她都提醒到这地步了，要是这俩再成怨偶也不关她的事。 林曼领着小花回屋：“要不要吃饺子？” 小花摸了摸肚子，在林曼温和的视线里面点头：“我就吃一个。” 林曼很高兴她能放开：“好，那就吃一个，饿了再来吃。” 小花人小，又才洗胃没多久，确实不能多吃。 刚喂完就见陆连军开门出来，带来一片水汽，夹杂着肥皂的清淡气息。 林曼抬头，透过灯光清晰地看见没擦干净的水珠顺着他的脸庞下滑，消失在领口。 凭良心说，陆连军长相硬朗英气，考验人的寸头在给他增添了几分野性，脱下军绿的军装，整个人又多了几分不羁。 光是站在哪里就令人移不开眼。 无意对上他深沉的双眼，林曼略带慌张地移开视线：“你洗好了，刘婶送了饺子来。” 陆连军想到刘琴的话，有话想和她说，目光触及小花，他收回视线去倒水。 林曼则继续做饭，陆连军东西买得齐全，不过考虑到小花，她也没做什么花样，就炖汤。 炖汤需要时间，加上刘琴送的饺子不少，林曼问陆连军要不汤明天喝，今晚吃饺子她再摊点鸡蛋饼。 “累了一天，早点吃完也能早点休息。” 现在天还不太热，汤放到明天完全没问题。 陆连军对此完全没意见。 小花搬了板凳坐在灶房门口看她，陆连军则在院里洗衣服。 等他洗好，林曼也将饼摊好了。 她不知道陆连军的胃口，想着才吃了粥就只摊了五个饼。 她自己不怎么饿，吃了半个，再加上三个饺子就结束了。 少得陆连军诧异：“你吃饱了？” 林曼点头，注意到小花脑袋一点一点，她小心将人抱进房放到床上。 再回来发陆连军已经将碗筷都收拾好在洗了。 林曼想到那大碗粥和少说十几个的饺子加上比她脸大的四个半饼，忍不住看向他的肚子。 隔着衣服看不出什么。 陆连军注意到她的视线，解释了一句：“我运动量大，食量也大。” 林曼了解了：“那你吃饱了吗？我再给你摊点？” 陆连军总觉得他被当成了饭桶：“饱了。” 感觉他气氛不对，林曼连忙上前想接过他手里的碗筷：“我来吧，你累了一天。” 陆连军动作都没停一下：“你也累了一天，这点碗我还能洗。” 林曼见他没让的意思，讪讪收回手就准备退出去拿桶打水洗澡。 她拎着桶刚进来就被人接走，看着陆连军麻利给她打水，越过她拎进东边屋子。 虽然陆连军一句话没说，但是林曼能察觉到，他在生气。 可他生什么气？ 林曼想问，又觉得自己没立场。 “谢谢。” 陆连军出门的动作顿了一瞬才继续往外走。 林曼慢吞吞洗完澡，总算把自己混乱的思绪捋顺了，能正常面对陆连军，结果开门看到他站在院中。 林曼面露惊讶：“你怎么还没睡？” 长途跋涉回来在医院一晚，今天又折腾了一天，林曼都累得不行。 陆连军在等她，结果回头看到她，又移开了视线。 林曼见状一阵憋闷，她就这么不值得待见吗！ 林曼心里堵得慌，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头发，完全没注意身上的睡衣被发梢滴落的水浸湿，半透地贴在胸口。 “你，我们聊聊。”陆连军说。 林曼也想和他聊：“回屋说。” “你为什么不高考了。” 刚踏进屋子就听到他问，林曼诧异抬头，四目相对，陆连军漆黑的眸子仿佛要看进人心里，看得她顶不住移开视线。 “就，我成绩也不好，不想浪费时间。” 陆连军眉头微皱，显然不相信她这个说法：“你年前还在让你爸妈给你买资料，说实话。” 林曼说的就是实话，她原来成绩或许还行，问题现在的她脱离书本将近二十年，那些题目认识她，她也不认识题目了。 再有她对高考没有执念，当初考也只是为了回城。 “我说的都是真的，之前是想考试回城，但是我现在想通了，我直接和你说回城你难道会不让我回吗？” 林曼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他。 陆连军被问愣了：“你还是想回城？” 第13章 我们是夫妻 林曼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既然谈当然开门见山地谈：“想。” 陆连军看向她的目光变深，果然不该相信她，明明才说过不回城。 “我很久没见我爸妈了，还有我哥，还有啊，你也没见过他们，小花也没有。” “你，你的意思是我们和你一起回城？”陆连军头一次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林曼点头：“我们不是说不离婚了吗？我结婚这么久我爸妈都没见过你，要是你不愿意去也行。” 陆连军心跳漏了一拍，略带急促地解释：“我没有不愿意，什么时候？” 林曼闻言放下心来：“那就好，那你假期要是多的话我就给我爸妈写信了。” 明明还没见人，陆连军已经破天荒地开始紧张：“好，我这回有半个月假期。” “高考的事你真是甘愿放弃的？”陆连军又问了一遍。 林曼刚要回答突然想到刘琴的话，福至心灵：“你不是也以为我是赌气吧？” 陆连军不可置否：“你想考就考，村里事你只要没做过，我来给你解决，我已经申请随军分配房子了，假期结束应该能分配下来。” 言外之意很明显，她可以去随军，完全不用担心村里人说什么。 陆连军其实早就到了随军级别，也写信问过林曼，只是林曼都拒绝了，现在多了小花，他本来想再问一次。 没想到却遇到这场面，于是他直接定下来。 林曼没想到陆连军连随军都考虑好了，愣了下才想起来其实他写信问过几回，只是她张招娣一直说她不光彩，会给陆连军丢脸，到时候两人关系肯定更差。 她那会儿正因为勾搭男人的流言蜚语自卑难过，真就信了张招娣的鬼话。 不然但凡她勇敢一点，就能离开这些流言蜚语，好在这一次她不会错过了。 “好，谢谢你，陆连军。” 陆连军不喜欢她说谢，感觉两人是陌生人一样，仔细一想他们本来也不够熟，就什么也没说。 只是暗自观察林曼，她的变化太大了，即便当初以为被骚扰落水被迫嫁给她，她也没有今天这样，仿佛整个人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得到一点好就感激不尽，和看向他的歉意卑微，他很不喜欢。 陆连军绞尽脑汁，再次想到一个人：“顾胜远是不是欺负你了？” 林曼一愣，不知道他这么又跳到这里，对上他的眼睛，她鬼使神差地问：“如果他真的欺负我，你会嫌弃我吗。” 林曼说出口就后悔了，她不确定陆连军会怎么想，也害怕看到他嫌弃的眼神。 陆连军却一错不错地看着她，没有错过她的惊慌和忐忑。 陆连军感觉心脏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捏了一把，疼得他快要喘不过气。 等不到回答的林曼尴尬地垂下头：“我骗——” “我不会。”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林曼错愕抬头，就听到陆连军沉闷艰涩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我的错，对不起。” 林曼还没反应过来，腰上一紧，一双有力的臂膀缠上来将她紧紧抱紧怀里。 林曼怔怔的，感受到他的坚定，不知道为何她眼泪一下就出来了，在陆连军怀里放声大哭，好半天都没缓过劲来。 陆连军将她抱得越发紧，内心的自责和对林曼的心疼愧疚快要将他淹没。 林曼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才找回理智，连忙解释：“我，我没有被他欺负，我就是难受，对不起。” 一场哭泣下来，林曼重生后一直憋着的情绪发泄出去，整个人神清气爽了，只是眼睛有点痛，还有看着陆连军胸口被她哭脏的一片有点脸红。 陆连军目光深深地看着她，一时间不敢相信。 “我真的没有被他欺负，他对我有想法，所以我一直看到他就跑，只有张招娣带来几次，后面我都不让他来了。” 林曼解释完，陆连军才嗯了一声。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人突然异口同声，再次四目相对，林曼突然想笑，真就笑了出来。 陆连军见状也笑了。 林曼率先说：“我感觉我一直在说对不起，你也是，我们抵消吧。” 看着她红肿却已经带上笑意的双眼，陆连军点头，至于顾胜远，即便林曼没有真的受到欺负，他也不会轻易放过。 正在和人幽会的顾胜远突然觉得后背一阵发凉，看着漆黑四周，不敢再呆：“妞妞你一定要相信我，小花我真没接触过，我想娶的一直只有你。” “我不能再呆了，等下被人看到对你名声不好。” 顾胜远后背越来越凉，他马不停蹄地避大道跑回顾家。 这边一无所知林曼陆连军两人一场深刻谈话下来，氛围前所未有的轻松。 “对了，你给队长家送了什么？刘婶之前可不是这样的。”气氛正好，林曼就问出自己的疑惑。 “就一斤肉和麦乳精，还有条烟请队长帮忙散给昨天找小花的人，剩下的给留给他们。”陆连军没遮掩，都告诉她。 “就这样？”林曼还是不敢相信。 陆连军点头：“还有个放映员的工作，不过只是机会，能不能成不确定。” “你，这是不是太大礼了？”林曼惊讶。 陆连军在桌边坐下来：“不大，如果能抓到人贩子，找到确切的证据，完全值得。” 不过也只是如果，陆连军不抱希望，只是试试。 林曼眼睛一亮：“那是不是能把张招娣和顾胜远送进去？” 陆连军再次看她，越发想知道这两人对林曼做了什么，他不愿意再问她，只得自己去查。 “如果有明确证据就可以，但是几率不大。” 林曼知道希望不大，上辈子判那么重是因为小花没了，这辈子小花还在，就算抓到人也就能判一两年，甚至如果只是教唆，一年都不一定判到。 但是只要有希望，林曼就不会放弃。 “夜深了，休息吧。”陆连军说。 说完林曼想起了一件事，家里就一张床！！！ 本来有两张，陆连军出任务后被陆家来拉走了，那时候林曼不知道陆连军和他们关系差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只能憋屈忍了。 中途陆连军送小花回来走得又匆忙，加上突然多了个孩子，更没机会说床的事。 倒不是说林曼排斥陆连军，只是两人一直没同房，林曼心里也没底。 好在床上还有小花，林曼率先爬进里侧，将小花放到中间。 “先将就吧，另一张床被陆家抬走给陆老三结婚了。”林曼不自在地说。 陆连军皱眉：“你不知道我和陆家分家了？” 林曼以为他不满，有些局促：“知道一点。” 陆连军哑然，长吐了口气：“抱歉，我忘记告诉你了，我和陆家关系很差，以后陆家谁来都不准进，骂人也行，我不会在意。” 林曼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即便他不说，陆家再敢上门占便宜，她也不会同意，不过陆连军说了以后她更为放心了。 就是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实在想不到林曼也不为难自己，翻了个身，将小花往她那边扒拉给陆连军腾位置：“你上来记得关灯。” 陆连军看了眼床上的一大一小，默默关灯躺了下去。 床不大，容不得两大一小并排，林曼只能侧着。 见陆连军躺下，她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这么小的地方，他刚上来就碰到来林曼的脚，成年男人的身体像火一样，烫得她连忙移开，整个人都贴到了墙上，即便中间隔着小花，也难以忽视他炙热的呼吸。 林曼不知为何有些心慌，连忙闭上眼强迫自己快睡着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以后遇到事情别憋着，我希望你可以和我倾诉。”黑暗里面陆连军突然出声。 林曼刚想说没有，话到嘴边立即想到一个问题，改口：“要不明天，明天我去把床要回来吧。” 陆连军闻言侧过身，没接她说去要回来的话，深邃的目光看着林曼，即便在黑暗中，存在感也强到不容忽视。 “怎，怎么？” “我们是夫妻，你不用如此疏远我。”他声音低沉，又特意压低，在黑夜里带着别样的气息。 林曼觉得脸上发烫，越发贴紧了墙面，有些结巴道：“就算是夫妻，那，那也得把床要回来。” 第14章 输的磕头道歉 鸡鸣声一声接一声没个停歇，本来以为会睡不着的林曼一觉到了现在。 陆连军不知什么时候起了，小花也醒来，窝在她怀里不知道在乐什么。 看到林曼醒来略带拘谨地退出她的怀里，傻乎乎地笑：“曼姨。” 林曼还她一个大大的笑脸，就听到窗户被敲了一下，陆连军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醒了就来吃早餐，煮好了。” 这么快？ 她摸出她哥给的旧手表，居然都八点了：“马上来。” 洗漱完毕看到餐桌上的骨汤面和煎蛋，她有些不好意思：“明天早上我来做。” 陆连军抱小花上椅子，闻言头也没抬：“谁做都一样。” 林曼没忍住抬头看他，心里有些惊讶。 “我在没参军之前都是自己在做，你不用特意起来，按照你自己的习惯就行。”陆连军仿佛能听到她心里的嘀咕，解释了一句。 林曼受宠若惊，她本来已经做好了准备，没想到陆连军根本不在意。 听他提到以前，从昨晚就开始好奇的林曼试探问：“你和陆家那边？” 说起陆家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昨天说的床， 陆连军几口吃完面，当着孩子的面没说得太详细：“昨天说过了，关系很差，以后他们来找也别理，不用顾忌我。” 行吧，虽然还是不知道前因后果，林曼多吃一颗定心丸也高兴，想问他去不去抬床，就被外面的声音打断。 “连军哥，顾胜远来道歉了。” 柱子急得在外面喊，又不敢太大声。 闻声两人对视一眼，立马起身。 林曼不懂顾胜远又想闹什么，居然自己找上门来，但是想到她上辈子被算计得那么惨，她立即警惕起来，怕陆连军不理解被他骗，提醒道：“顾胜远向来会装，这事没怎么家简单。” 陆连军心里有数：“你别担心。” 小花滑下凳子有些害怕地抱紧林曼的腿：“曼姨，有坏人来吗？” 两人这才想起来把孩子忘了，林曼弯腰将她抱起来：“对，不过有叔叔在，叔叔专打坏人，小花别怕。” 小花闻言看向陆连军，见他点头说是，心里的恐慌才散去。 一连闹了几次了，当着孩子这也不是办法。 “让他们出去闹吧，等下再吓着小花。” 结果话才说完，顾胜远已经背着荆条走到门口，他一脸愧疚懊恼，看到两人就深深鞠躬：“对不起陆同志，我不知道小花过敏，那天遇到张同志来找林知青，就给了一把花生。” “都是我错，我来赔罪，医药费我一律承担，实在对不起。” 林曼瞳孔一缩，又是这样避重就轻的说词，一边将张招娣推出，一边又给她解释，这套路他真是玩不腻。 林曼看出去，偷偷跑出来的张招娣果然一脸感动的红了眼睛，察觉到林曼的视线，她恶狠狠的目光反复要吃人一般。 其他人也在帮着说话：“顾知青这也是无心之失，他多好一人啊，村里谁没受到过他的帮忙，这事肯定是误会。” “是啊是啊，要我说啊，也是小林粗心，这孩子过敏就得注意点入口的东西，现在闹得多难看。” 顾胜远直起腰来，羞愧地制止其他人帮他说话：“说到底都是我的错，我不给花生就好了，大家不用为我说话，是我的错，我该承担。” 陆连军目光深邃，直直看着他。 黄桂珍挤在其他看热闹的人群里，见状悄悄折回家。 顾胜远觉得他仿佛将他看穿了一般，呼吸一窒，强迫自己继续对视：“陆同志，我是真的很抱歉，还有林知青对我误解，我其实有喜欢的人，只是人还没追到不方便说，我真的对林知青没有非分之想。” 顾胜远笃定没有男人会想自己给自己带绿帽，所以他认为陆连军肯定愿意当着大家的面接受他的话。 他看向林曼：“林知青，你真的误会了，我只是看你一个人辛苦，真的没有喜欢你。” 就差直接说林曼自恋了。 可惜陆连军的冷笑打断了他的轻松：“顾知青真会避重就轻。” “我还以为你来是提供人贩子的消息，除此之外一切我们都交给队长处理，如果没别的事，请不要围在这里吓着孩子。” 顾胜远没想到陆连军这么不近人情，好在他早有准备，挨家挨户的走过带了一堆人来。 “小陆，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你这样怎么行。” “是啊，孩子又没什么事，你们怎么还不依不饶上了，是不是林知青说什么了？” 林曼听到说她，让小花进屋自己站了出来：“怎么了，伤到的不是你们的孩子是吧？慷他人之慨觉得自己很牛逼？” “林曼！你嘴巴放干净点！”人群里面喊了一声，林曼没看到是谁。 她冷笑一声，看向顾胜远：“你做了什么只有你知道，也不用煽动大家来这里压着我们原谅你。” 说着林曼让陆连军帮忙将书桌底下的小箱子拿出来，又看向顾胜远：“你怕是忘了，你给我写了不少信，字迹总不会骗人了吧？” 顾胜远没想到林曼居然一点都不在乎，直接告诉陆连军，他心里有些慌，硬着头皮道：“字？谁写的不一样？我就是借了你点东西没给利息，你也不用这样啊，我还还不行吗。” 林曼愣了下，总算想起来他手里有什么，想用这个东西来威胁她？ “那你还吧，还有你让张招娣帮你借的麦乳精，八元一罐，现在就给。”林曼直接将手摊在他面前。 张发又是最后一个知道，黑着脸急冲冲赶到：“又闹什么！” 林曼说：“顾知青来道歉并还我钱，八块，队长你来得正好，做个见证。” 顾胜远冷汗直冒，死死盯着林曼，仿佛是第一天才认识她一般，余光看到陆连军抱着盒子出来，他哆嗦着掏钱：“我这里只有三块，我回去拿给你。” 他想快点脱身，免得牵扯更多，然而林曼不想就这么轻轻揭过，结果她刚准备开口就被陆连军拉了一下。 她疑惑抬头，听到陆连军的声音：“让其他人去拿，反正你姑他们也这里，今天还了。” 压着张招娣也学顾胜远拿了荆条来的黄桂珍听到这话，脚步一顿，扯了荆条就想张招娣回家。 结果张招娣见顾胜远被为难，内心涌起无限勇气，挣开她的手就往前面挤。 “你们欺人太甚！我们根本什么也没做，是林曼陷害我们！” 顾胜远看到她眼睛一亮，不动声色地将她露出来。 张招娣看到心上人感动的眼神，更是勇气爆发：“我们都被她骗了，根本就是她自导自演，还想捞钱回家，说什么看着人嘴巴动就能知道说的什么，她要有这本事早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看来这是有备而来，林曼都要笑了，虽然不知道陆连军有什么后手，但是她不会和钱不去：“那就试试？随便找个人小声和身边的人说话，看我能不能看出来？” “我要是看出来了，你立刻把该赔的钱赔了，并且写检讨开会上台念，队长您来作证，我们今天把事情解决，免得隔三岔五的来人找我麻烦，还耽误地里活。” 张招娣笃定她在虚张声势，因为那天他们根本没有说话那些话：“赌就赌，你输了就给我和顾知青磕头道歉！” 第15章 赔钱 林曼挑眉：“好啊，你输了也给我磕头认错。” 别的还好，唇语她学得很好。 上辈子林曼在工地救了周安，周安会的东西很多，唇语就是其中一项，见林曼感兴趣，她就教她技巧。 林曼没有朋友，只有没完没了的赚钱和顾家的抱怨，唇语成了她唯一的消遣，她学得炉火纯青，周安都夸过她。 张发本来担心柱子工作机会没了，此时听林曼这么说，立马答应下来。 “我同意，今天这事了了以后不准再来人找小陆两口子麻烦，不然扣公分。” 张发这话一出，大家老实了不少，气不过想要冲上来打张招娣的黄桂珍恨恨盯着前面的人。 张招娣根本不敢看她。 村民安静下来，但是瞧热闹的心挡不住，没安静多久就有人自告奋勇要来说让林曼看。 张发看向林曼，林曼没意见，说：“为了避免说我做戏，你们随便选人，选好以后说悄悄话就行，可以不发出声，将话先写下来。” 这也是为了避免她说出来，人家不认。 陆连军本来以为这就是林曼的一个说辞，此时见她胸有成竹，加上她巨大的变化，令他不得不多想。 “那我来第一个！”张招娣怎么也不相信她能看出来，立即抢先道。 有她开头，大家踊跃报名，气氛一时间比顾胜远来道歉的时候更热烈。 “行啊，只要大家有时间，挨个上也行。” 林曼巴不得张招娣蹦得更欢，不过最近是插秧的紧要关头，就算张招娣想继续折腾，张发也不能看着大家耽误时间，于是注意力分散的她根本没注意陆连军探究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 顾胜远脑子比张招娣好用，见状就知道要糟，趁大家不注意就悄悄往后退想溜。 陆连军虽然在看林曼，余光一直盯着他，见状一个跨步挡在他想钻的空隙处：“顾知青不舒服？” 陆连军只是把手放在顾胜远肩上搭着，生死间锻炼出来的气场就压得他抖了一下，心里越发后悔今天来道歉的行为。 “我，我肚子不舒服，想去上个厕所。” 陆连军微笑：“我陪你去。” 顾胜远没想到陆连军这么难缠，说到底是他打听来的消息不对，误判了，他到底能屈能伸：“我自己去，顺便拿钱，我给你写两百的借条，这事就这样结束吧？” “我和林知青都是南城的，这事我们都没错，就是一个误会，中间人传错话的误会，不过我愿意承担，我赔钱。” 顾胜远说得又低又快，人群喧闹里张招娣只看见他在陆连军面前卑微低头，越发恨恼，觉得陆连军被林曼勾引，针对她对象！ 没错，张招娣觉得她是顾胜远对象，虽然他没有明面承认，但他刚才对大家说喜欢她了。 她不知道的是，除了她之外人群中的张二妞也觉得自己是顾胜远的对象，也觉得林曼勾引顾胜远失败故意针对。 于是身为堂姐妹的两人极力冲在前面，要证明林曼是骗子。 “我先来！”张二妞抢先，张招娣被推了一个踉跄，急赤白脸地推回去：“我先！” 林曼意味深长地看向两人，又扫了一眼顾胜远：“为爱拼命，真令人感动。” 大家的眼睛都好得很，怎么会看不出猫腻，顿时有呦吼声起。 赵根花巴不得大家都知道顾胜远是她姑娘对象，也枉她辛苦给顾胜远传消息。 不过她妯娌黄桂珍就没她这好心态，当场炸了：“你放屁！我家招娣有对象！下个月就结婚！” “哦豁。”林曼没想到炸出这么个大新闻。 张招娣当场哭了：“我没有！我不嫁！” 热闹从陆家转到张家，变得更加精彩。 林曼有心多看张招娣出丑，张发的不行，他气得摔了手里的工具：“闭嘴！你们每人扣一公分！” 说完反应过来自己摔了什么，铁青着脸补充：“工具算我的，扣五个公分。” 他向来公平，不然不会七八年稳坐队长职位。 林曼等安静了才道：“张招娣，张二妞，你们来吧，可以把你们的话说给其他人听，然后再向我动嘴巴。” “你们一个村，向来团结，总不能再怀疑有人给我通风报信了吧。”她说得云淡风轻。 但是大家都知道她在阴阳，阴阳当初大家拦着她去报警，害得她走到跳河嫁人这步。 有人避开她的视线，有人无所谓。 张招娣和张二妞对视一眼，决定暂时站一条线，转身和人开始嘀咕。 陆连军听到了那句阴阳，看着大家的神情，他总觉得自己被瞒着了什么。 张家姐妹俩已经一人一句地开始无声动唇。 林曼漫不经心地看完：“你说我再勾引顾胜远，不会放过我。” 这是张二妞。 “你说我勾引男人，仗着陆连军欺负顾胜远，诅咒我不得好死。”这是张招娣。 林曼准确地说出这些话，张招娣心慌了。 张二妞震惊：“这，这怎么可能？是不是有人悄悄告诉你了？” 本来不想承认的张招娣见张二妞冲出来承认，简直恨不得掐死她，也只能跟着道：“我不相信，你肯定作弊！肯定有人告诉你了！” 张招娣虽然慌张，但还算镇定，主要是因为那天她和顾胜远没说话，林曼说的价格她觉得就是诈他们。 并且顾胜远也说了，她根本没证据，那人已经走了，只要他们不认，小花过敏又没事，他们肯定也没事！ 对，绝对是这样。 张招娣成功说服自己，信誓旦旦道：“你们肯定是帮着她作弊！我们根本什么也没干！你别想我赔钱！是你自己的问题，是你讨厌孩子，对她不好！” “你们说，谁家后妈对孩子好？更何况领养的，林曼就是不喜欢小花，想弄死她再赖给我，她才是狠毒的那个人！” 张招娣说到最后自己都信了。 给其他人气得够呛：“招娣你怎么这样？你们故意不想给我们承诺的钱是吧？” “老子没说，五毛钱要是不给，你们等着瞧！” 原来她们还使了这种手段，林曼不是第一次遇到，心里没有太难过。 “先把钱赔了，大家伙都说好的，黄婶不会反悔吧？” 黄桂珍是真想反悔，谁知道张招娣这蠢货能答应这么多，现在事情从林曼一个人蔓延到村里全部人，她要真敢反悔，以后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嫂子，你家二妞也答应了。” 赵根花恨恨：“你先拿，我家顶多十几块，你可是要赔八十！” 林曼怕节外生枝，立马道：“黄婶家里困难，我们不要八十，给五十，黄婶总不会还推脱吧？” 林曼这话一出，不少人对她改观，觉得她也没那么咄咄逼人。 林曼早就不在乎其他人的态度，她只想快点拿到钱。 张招娣心知她不会这么好心，反正她已经没有形象可言，指着林曼就开骂，更多的提起顾胜远多无辜。 林曼不仅不生气，还笑了：“顾知青魅力可真大，让你这么心动这么努力给他洗白，该不会他都答应你们会结婚带你们回城吧？” 本来被她准确说出话惊慌的张招娣闻言心底骤然一惊。 张二妞皱眉气恼道：“你少污蔑顾知青！他和你才不一样！他不可能骗我！” 张招娣惊愕回头，她堂姐脸红脖子粗地为顾胜远辩解，她真是牙都要咬碎了，她已经只剩下顾胜远，张二妞还来跟她抢！ 面对林曼的心慌和心上人不只她一个的恐惧淹没了张招娣，她上手就抓：“顾知青是你叫的吗，死缠烂打围堵人还不够，当着这么多人面想逼他娶你？张二妞你太过分了！” 姐妹俩联盟破裂，居然打了起来。 林曼后退一步，讥讽的视线看向焦头烂额的顾胜远。 第16章 被抓 顾胜远没想到他塌房这么快，他阴狠地回盯林曼，察觉到陆连军冷厉的视线，他才勉强压下，见赵根花眼神不善。 他知道不能再拖了，再让这两个蠢货说下去，他回城的计划早晚失败。 “你们别闹了！林知青，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是这样毁坏两个姑娘的名声真是太过分了！特别是张招娣同志，人家还有婚约！” 顾胜远就是顾胜远，林曼不意外他能快速扭转场面。 可惜猪队友不配合，张招娣以为他误会，态度坚决：“我不会嫁给那个矮胖子丑八怪！” 顾胜远脸都气扭曲了，还不得不忍住。 林曼看得心头畅快。 两人还是被拉开了，彼此的脸上多了几条血痕。 赵根花和黄桂珍两妯娌分别站在自己女儿那边，第一次统一恨上林曼。 林曼无视她们的愤怒，佯装诧异：“黄婶又想不给钱吗？你们家人打架不会想赖我身上吧？” 黄桂珍没想到她这么缺德，一万个不愿意给她钱。 林曼挑眉：“难不成其他人的钱也不给？招娣可是答应了，还是说你们家说话从来不做数？” 这话要是落实了，以后他们需要借钱，绝对没人借。 更何况他们家里还有个读书的儿子，不可能完全不借钱。 从没这么丢人过，难堪的脸色涨红的张老根呵斥：“去拿！” 黄桂珍气恼地又甩了张招娣一巴掌，回家拿钱。 被打的张招娣紧咬嘴唇，想到赔钱就彻底没事了才让她忍下难堪。 两家离得很近，一分钟就能拿来。 黄桂珍将钱甩在她手上，接着给别人，林曼惊讶他家能拿得出这么多钱，本来她都做好只能收到一半的心理准备了。 还是赵根花给她解了疑惑：“哟，看来招娣的婆家给的彩礼不少嘛，我家就不行了，大家也知道我家什么情况，我给大家打欠条，一定都还，慢慢还！” 赵根花谁不知道，慢慢就是不可能收回来，不过大家已经拿到了黄桂珍的钱，看戏的功夫就白赚五毛，对另五毛就很宽容了。 黄桂珍哪能不知道自己被赵根花踩了，憋了一肚子的气没地发，气得她头晕。 林曼惊讶张招娣这么早就被高价买，拿到钱立马递给陆连军。 陆连军愣了下，她凑过去低声道：“他们不敢抢你。” 边说她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到最后，陆连军顺着看去，立马明了，接过钱的同时不动声色将她保护在身侧。 大家顺着目光看到路口的公安车和大檐帽，顿时炸开了锅。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大檐帽！大檐帽开着车来了！林曼报警了！” 林曼站着陆连军身边不敢看他，她在小花洗胃出来的当天晚上就去报警了。 害怕陆连军会和其他人一样选择村里人情息事宁人，她一直瞒着。 被她妈掐得颤抖的张招娣不敢相信地抬头，看到制服的那一刻，她傻眼了。 猛地扑向林曼：“你都收了我家钱了！你收钱了！” 陆连军一把将林曼拉到身后，张招娣扑了个空，用力过度狠狠摔在地上，双眼通红，睚眦欲裂：“你们！你们骗子！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我也要告你们！” 对上张招娣惊慌怨恨的眼睛，她轻笑：“你能告什么呢？那是营养费，就算你坐牢也得给，犯罪的时候怎么不想想？” “顾胜远怎么给你说的？不会有事？干完这笔就带你回城？他骗你，不信等着瞧，他肯定将错都推给你。” 林曼声音没有特意压制，明晃晃地挑拨。 对顾胜远恨恨的目光毫不在意，反而很享受。 谁报仇的时候会害怕仇人恨？林曼巴不得他们更惨。 那边顾胜远第一反应也是跑，刚丢下荆条就被陆连军压住肩膀：“顾知青，你想去哪？” 顾胜远冷汗直冒：“我，我去给你们拿钱，去拿钱。” 陆连军示意他往前看：“你姑拿来了。” 顾胜远的顾佩兰被点到，白着脸递钱来，祈求道：“小陆啊，大家都是多年邻里，你们别做这么绝。” 顾胜远向来利索的嘴皮子在看到大檐帽越走越近，强撑镇定道：“是啊，我老实赔钱，认错，你叫来大檐帽，是不是太过分了。” 张发也想让陆连军得饶人处且饶人。 陆连军嗤笑，讽刺意味极其浓烈：“他们犯罪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过分？” 越接触林曼，他就越忘不了她抱着她哭的时候，村里瞒着他做了什么都不敢说，现在还想让他宽容？ 洪国强带着新来的两个公安走到人群前，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你们队长在不在？” 张发连忙走上前：“在，在，我是青山大队的队长张发，两位同志来是？” 洪国强看向压着人的陆连军，佯装不识地收回视线，严肃道：“你们队张招娣和知青顾胜远与一出拐卖案有关，我们来带人回去调查。” 为了避免疏漏，和来看看情况，洪国强才亲自下来。 张发脸色难看：“这，这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我们抓到了隔壁县流窜来的人贩子，是不是误会，最后结果会通知。”洪国强虎着脸的时候威严十足。 顾胜远一听人被抓了就挣开陆连军跑，陆连军早防着他了，手上一个巧劲，疼得他喊出声来。 另一边张招娣瘫软在地，脸色惨白，连跑的勇气都没了，只有一个念头，全完了，她要坐牢了。 一场闹剧就以顾胜远和张招娣被抓结束。 张发脸色格外难看，一边是事情他参与解决，一边是哭闹的顾佩兰和黄桂珍。 洪国安虎着脸，气场全开严厉道：“再闹一起带回局里！” 这年头大家对大檐帽的恐惧很重，仗着人多哭诉的黄桂珍和顾佩兰一下子收了声音。 顾佩兰收太急不停在打嗝，最后还是和她关系不错的一个人看不下去将她拉回家。 黄桂珍则是被她男人带走。 张发招呼其他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一时间现场只剩下四人。 洪国安看向没走的张发：“张队长，我想单独和陆同志夫妻聊一聊。” 第17章 倒也不用这么直接 张发被这一出接一出的事弄得头昏脑涨，听到这话担心陆连军招呼不来：“他们两口子没什么经验，我陪着吧。” 陆连军领他这个情，但是陪就不用了：“没事张叔，公安同志是想了解受害者情况，我们聊就好了。” “你放心，我们不会乱说。” 话说到这份上，张发只能揣着七上八下的心走了，一步三回头让陆连军好好招待人。 陈春华带着小花开门出来，有些拘谨道：“林知青，那我也先走了。” 之前林曼被为难那会，看到她在人群里面，请她帮忙进屋照顾小花。 林曼很是感激地牵过小花的手：“麻烦你了陈知青，晚点我再去找你。” 陈春华顶着这么多人的视线，话都有些说不出来，只点了点头就一溜烟走了。 林曼这才发现洪国安在打量她，虽然没什么恶意，但是很是不自在。 她看过去，洪国安绷着脸，视线从她身上落到小花身上，林曼怕小花害怕，将人抱起来。 陆连军见状侧身挡住他的视线，将人往屋子里带：“你差不得了。” 陆连军熟稔的语气引得林曼回头。 洪国安进门就卸下了严肃慑人的假面，笑呵呵道：“行啊你，这就护上了。” 林曼惊讶，陆连军介绍道：“这是洪队长，就是他帮我介绍我才能参军。” 洪国强收起先前的打量，笑呵呵的模样好似一个和蔼的老大哥：“和小陆一起叫我声洪哥就行，参军那事我就提了一嘴，他要是不给力，谁也帮不了。” “那也是洪哥先一语惊醒梦中人，不然还不知道磋磨到什么时候呢。”林曼笑道，回屋将陆连军昨天带回来的桃酥拿来招待人。 洪国安挑眉。 小花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他这才将注意力从林曼身上分下来：“这就是小花吧？” 陆连军点头：“小花叫洪叔叔。” “洪叔叔好。”小花乖巧叫人，就是胆子小声音细细的，人也紧紧贴着林曼。 洪国安知道她来历，心里怜惜：“我这来得匆忙，就给侄女包个红包，喜欢什么买什么。” 说着掏出一张大团圆递来。 小花看向林曼，林曼看向陆连军。 陆连军无奈：“收着吧，谢谢洪叔叔。” 小花这才收了，声音小小的：“谢谢洪叔叔。” 林曼看出他们有话要说，带小花出去将空间留给两人：“小花和我一起给洪叔叔泡茶好不好？” 小花没想到捏着钱，高兴地点头，一出门就把钱拿给林曼：“给曼姨买好吃的。” 林曼没接：“小花自己存着，曼姨给你做个存钱罐，你自己存起来。” 小花摇头，固执地给她：“曼姨养我辛苦，给曼姨，我很快长大，以后养曼姨。” 林曼不知道她从哪学来的这些话，即便知道她更多是想讨好她，还是心疼又感动。 “曼姨不辛苦，小花这么乖巧可爱，曼姨看见你就充满了力量。”林曼道。 不过钱她还是接了过来，放进让陆连军拿出来的箱子里，那里面没有信，顾胜远写的那些酸溜溜情书，她收到就烧了。 后面再也没接过，今天做这出不过是炸顾胜远。 “这以后就是你的存钱罐了，等过晚点曼姨给你换成零钱，教你识数认字。” 小花呆呆地抱着箱子，听到自己可以学认字高兴得快要蹦起来，连忙屁颠屁颠地跟在林曼身后。 林曼很快泡好四杯麦乳精，给陆连军他们送了两杯，剩下两杯她和小花喝。 两人前面的谈话中断，洪国安吃着桃酥喝着麦乳精啧啧感叹：“弟妹确实不想传言那样，难怪你连夜抓人，是我妄下结论了。” “对了，有个事我才知道，弟妹也报警了。” 洪国安走后林曼一直等着陆连军找她说报警的事。 没想到陆连军好似什么也没发现，完全没有问的意思。 林曼忙着吃的，决定等做好再说，也想想要怎么说才好。 最近一年政策放松，虽然没有明确通知，但她知道后面的发展轨迹，想着自己手艺还行，想靠吃食做点小生意。 不过她心里没底，想让陆连军帮忙参考参考。 然而她刚把饭做上，张发来了，他还不是空手来的，手里拿了条烟。 他唉声叹气地唤陆连军：“小陆啊，你这次做得真的不地道，都是一个村的，你这样以后怎么在村里过。” 张发一辈子生活在青山大队，村里就是个小集体，陆连军这样将人送进去是爽了，可村里谁心里没点疙瘩。 林曼看向陆连军，张发说的都是村里再真实不过的现状，但是就算再选一次，她也会报警。 她绝不放过张招娣和顾胜远。 陆连军不知是否看出了她的想法，还是无意对上她视线，勾唇笑了下：“队长，你知道我是什么人，这口气我不可能憋得下去。” 张发不知道想到什么，长长叹了口气：“我以为部队让你成长了。” 陆连军笑着给他倒茶：“是成长了，不然公安不回来。” 对上陆连军不可置否的眼睛，张发心里发堵，他怎么就忘记了呢：“我说不过你，说要给的公道我也没帮上忙，东西我过两天给你送回来。” “我那是感谢叔这些年的照顾，烟你也拿回去，电影院那边你带柱子多走动，或许过段时间有招聘也说不定。”陆连军将烟推了回去。 张发看着他，发现自己真拒绝不了：“小陆是真长大了，柱子要真成了工人，以后你让他走东我绝不让他走西，叔一辈子感激你。” 张发起身的时候看着她对陆连军道：“你眼光好，以后好好过日子。” 陆连军送他出去：“肯定的，多谢叔费心。” 扭头看到林曼好奇的眼神，他没忍住笑了下：“怎么了？” 林曼见他心情好，就直接开口问了：“队长怎么感觉有点怕你？” 陆连军耸肩道：“我以前在村里是混子你没听说过？” 林曼：“......” 倒也不用这么实诚。 直接勾起林曼那些记忆，陆连军没从军之前在村里的名声十分差，简直差到极点。 在大家口中他就是无恶不作，罪恶的代表，差到谁家鸡毛掉了都怀疑是他拔的。 当兵后本来又好转了，不然当初救了她以后也不会大家都在骂她。 谁知道没多久他单方面和陆家分家，给陆老爷子气进医院，他名声又重新跌落谷底。 不过林曼本来名声也没多好就是了。 可惜她当时浑浑噩噩，也没注意陆连军怎么和陆家分了，对她来说分了更好，一个人更安逸。 谁知道陆家还上门打秋风。 都怪当时不多打听打听，导致现在挠心挠肺好奇也不好意思问。 “对了，你想和我说什么？”陆连军的话让她从思绪中抽出神来。 林曼没问他怎么看出来的，张发来这趟给了她勇气：“我报警没跟你说，对不起。” 陆连军见她这副‘我知道是错的，但我依旧要这样做’的表情气笑：“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林曼求生欲极强：“我信任，但我们这么久没见......” 陆连军无语：“你直接说我们不熟好了。” 林曼腹诽，这是真不熟，上次见面都十几年前了，万一她记忆美化了怎么办。 这个词还是她后来认识的一个朋友告诉她的。 说起来不知道她现在在不在南城。 “我先做饭，小花，你要帮曼姨看火还是和叔叔玩？” 陆连军见她避而不答，心里憋屈，将小花一捞：“小花和叔叔出去走走。” 张招娣这两人被抓的事他总得给个交代，加上小花的胆子有点小，顺便熟悉熟悉。 林曼看他愿意带孩子，并且看动作还算熟练，对他再次刷新印象：“去吧去吧，早点回来就行。” 她也大概猜到陆连军出去做什么。 第18章 办领养手续吧 陆连军去做公安抓人的善后工作，毕竟再怎么样他都是青山大队的，能解决一点是一点。 林曼在家里做饭，看了剩下的食材，她决定做个蛋包土豆。 这个可以当初主食，扛饿，又可以当做小吃垫吧。 是林曼想做去摆摊的选品。 除此之外还有些甜品啥的，但是都没有土豆成本低，村里基本每家每户都有不少。 几毛钱就能称不少。 除此之外还有素馅的馅饼，也是她想做的小吃之一，加上昨天的排骨汤，清炒青菜就是今天中午的菜了。 为了避免不够陆连军吃，她将分量都尽量做多了。 好在她多了十几年经验，不然一个小时还真做不完。 做到一半陈春华拿书来还：“我同房的两个知青借了我两本书，我先把课本还你，免得耽误你时间。” 说着还拿了几个鸟蛋：“不知道小花能不能吃，就四五个，给你们尝个鲜。” 林曼接过鸟蛋让她进来坐：“书我真用不上，你做我给你包个饼，我新做，也给你尝尝。” 陈春华本来以为她上次的话只是说给张珍听，没想到她已经证明自己没做坏事了还是拒绝。 她走进厨房想帮忙，林曼已经利索地包了起来。 “你坐着就行，饼都摊好了，包起来很快。”林曼笑道。 陈春华看着上面丰富的蔬菜丝，有些惊讶：“这是陆同志在部队的吃法吧，我还是第一次见。” 随着林曼的放料，空气中散发出酸辣的香味，令人口舌生津。 林曼一愣，险些忘了，这边确实没有做这个的，她是上辈子在工地和一个南方来的工人才知道这种做法。 “是啊，他提了一嘴，我就想试试能不能做出来。” 林曼递给她后手也没停，把剩下的都包完了。 陈春华没好意思直接吃，默默拿着：“你真不考了吗？” “真的，上次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成绩不好，毅力也不够，真吃不了学习苦了。”林曼失笑道。 “你好好考，我还等着吃你的升学酒呢。” 陈春华看着她明媚的笑脸有些羡慕：“好，那你不回城了吗？” “回啊，等派出所那边事情确定了就回。” 陈春华见她什么都不知道，提醒道：“那你还是尽快，听说上面要严管了，以后回城卡得更严。” 这个林曼还真不知道，但加上陆连军一起，应该问题不大。 陈春华看着她欲言又止，林曼笑道：“你有什么说什么好了，我不在意。” 陈春华吸了口气，才说：“你回去如果我爸妈来问，你能不能说没见过我？说不认识也行。” 林曼看向她为难又勉强的笑容，点头。 陈春华确实和她是一个城市来的，只是距离远，一南一北。 父母会来打听消息也很正常，不过陈春华的反应怎么也不太对，可惜她和陈春华最近才聊天，实在不熟。 陆连军的时间卡得很准，回来的时候林曼刚好卸下围裙，她回头见小花手里拿着不少糖，忙上前给她拿了下来，见都是包好的才放心了。 “她现在还不能吃糖。” 陆连军将小花放下来，笑道：“我知道，没让她吃。” 小花高兴地落地都不自禁地蹦了两下：“给曼姨吃，小花不吃。” 林曼摸摸她的脑袋：“谢谢小花，曼姨用骨头汤答谢你。” 骨头汤加点米饭就是她的午饭了，蛋包土豆只给了一口，馅饼也是一点点。 “你尝尝合不合你的胃口，我本来想给队长家送点，但是这样送去怕人家说闲话，所以想等你回来问问你。”林曼边给小花准备食物边对陆连军道。 小花五岁，虚岁六岁，在别的孩子还要喂的时候，她已经自己吃得很利索了。 小花见林曼和陆连军都不喂她也不伤心，见桌上的她碗里都有她有些高兴。 时不时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然后自己悄悄抿嘴笑。 两个大人看在眼里，默契地不去揭穿，免得她不好意思。 陆连军尝了尝碗里的蛋包土豆，口感粉糯香辣，里面还加一些小料，一口下去十分丰富。 看着林曼期待的眼神，他点头：“很好吃，你们那边的特色吗？” 林曼闻言心落了一半，不慌不忙道：“算是吧，可惜没泡萝卜，不然加点进去会更清爽，减少腻味，你再试试这个卷饼，我怕你不能吃辣，没放太多。” 陆连军多看了她两眼，卷饼他也是第一次见，里面卷了凉拌过的蔬菜，一口下去酸辣清爽，很适合现在这个大太阳天气。 也很合陆连军的胃口，他以为这也是她那边的特色吗，发自内心道：“好吃。” 林曼还期待他能再说点啥，结果陆连军再次吃上了，还给自己又夹了一个，用行动表明他更喜欢什么。 林曼：“......其实用凉皮最好，下次买点凉皮材料做，更适合热天。” 摆摊也更适合，甚至这些比土豆泥还方便，至少不用带着锅和火走。 陆连军听着有些恍然，好像他们就是正常熟悉的家人。 注意到他的视线，林曼没忍住摸了摸脸，没摸到脏东西就放弃了，她还惦记着给自己找补呢：“这还是我下乡的时候在车上认识的一个知青教我的，这么多年第一次做，没想到还不赖。” 陆连军垂下眼睛嗯了一声继续吃。 林曼心里压着事也不在意。 摆摊的事可以在等等，当务之急是派出所的事，林曼观察了一会，确定他心情是好的才问：“你觉得派出所那边什么时候能出结果？” 陆连军总觉得她刚才想说的不是这个，但这也是正事：“两三天吧，怎么了？” “我听陈知青说以后对上面对知青回城卡得更严，怕到时候不能回。”虽然林曼总觉得陆连军能搞定，更多还是想正常流程。 如果能回去就不返回来更好。 陆连军不知道她的想法，想了想说：“我明天去问问洪哥。” 林曼放心了，见他这么好说话，想了想把她想做摆摊的事也说了。 “你觉得我做卷饼去卖怎么样？我在医院看到报纸了，上面说允许部分地区开放经营。” 陆连军有些惊讶，看向她的眼神带着隐晦的打量：“什么时候有的想法？” “就这段时间，我总不能一直靠你养着吧，既然有机会，我想去试试。” 林曼继续：“小花今年五岁，等到了部队我想给她上学前班，小学再去少年宫学些她喜欢的东西，这样一来用钱的地方就多了。” 陆连军没想到她连这么远的都考虑到了，没说什么他工资够的话：“我没意见，但是顺安县不在规划中，等这边开放你们都随军去了。” 林曼等的就是这句话、说：“南城在规划中吗？” 说完怕显得太急切，她解释道：“你别误会，我就是问问，你不是说了嘛，我们要去随军，这样一来你到时候要么来接我们，要么我们自己坐车过去，那在哪都一样嘛，城里还方便些。” “好吧说实话，我想我爸妈了。”林曼说完低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东西，心里对陆连军会不会答应很是没底。 她在医院打听过，南城很大可能在规划里面。 林曼一开始想的是那就去黑市，可这会说着说着，直接将南城说出来，越说越觉得是个好主意。 更何况经过这一出，村里只会对她更排斥。 道理也好懂，比起她来陆连军再怎么样也是本村人，还是个明眼都能看到前途无量军人。 林曼是个外人，大家天然就会想都是她把人带坏了，陆连军在或许没人说什么，陆连军一走，人家随便点小动作都够人难受的。 既然有选择，林曼才不想过这种日子。 “而且最主要的是给小花换个环境。” 陆连军比她更明白村里的生存遭遇，没想拒绝她，只是怕到时候他一走，林曼又被人劝昏了头。 到时候在城里，又是她的主场，就没这么多好运了。 不过想到她炉火炖青的唇语，他垂下眼眸，决定去，得查清楚她的身世。 林曼见他神色不对以为他不放心她，毕竟前科摆在这，她确实没那么让人放心。 “我们去办个正规领养手续吧。” 第19章 为了回城绞尽脑汁 “或者小花，你——算了，你安心长大要紧。” 林曼本来想说让小花直接改口叫她妈，对外就说她亲生的，到时候小花到城里就没人乱说她身世，她爸妈那关也更好过。 慢慢再说出真相就行，不过想到她已经记事，取代她的父母太残忍了。 反正以她爸妈的能力，让小花在院里有小伙伴不难。 小花一直竖着耳朵听两人说话，虽然大多都不懂，但是林曼想要赚钱送她上学她听懂了。 她的姐姐大丫都没有上学，曼姨要送她去。 可她不是曼姨的孩子。 没等她难受，就听到林曼这话以为她有用了，她激动地抬头。 然而林曼没注意到，她现在的注意力都在陆连军身上。 “我们把领养手续办完，我直接寄给我爸妈，你放心，我爸妈厂里劳模，疾恶如仇，我要真敢做什么，他们就先把我腿打断了。” “不过这一来你们第一次见面肯定会有点不愉快，我爸妈情绪来得快去得快，你忍一忍？”林曼打着商量，边说边瞅他的表情。 为自己回家绞尽脑汁。 陆连军见她这么认真地在说服她，决定再等等，看她还能说什么。 “我去打电话，我爸妈厂里才有，到时候大家就会知道我在乡下当后妈，那么多眼睛盯着我，你总能放心了吧？” 林曼说干就干，嘴巴一擦就要领着陆连军去打电话。 陆连军愕然，不再迟疑：“你别急，我没说不信你。” 林曼低头看他：“那你什么意思，你说。” 陆连军：“......我，你爸妈喜欢什么？你们家人都会唇语吗？” 林曼懂了，搞半天是害怕这啊。 她狠狠松了口气：“我爸妈最喜欢我，只要我平安回去，他们其实比谁都感激你。我刚才就是随便说说，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他们有气也是冲我，你放心吧。” “唇语是我一个朋友交我的，我爸妈不会。” 林曼完全没有怀疑。 陆连军一直盯着她，见她如此坦然，心里信了两分，但不足够让他彻底打消怀疑。 看来去南城是必须的了。 林曼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高兴不已，根本就没注意陆连军在想什么。 “对了，等下你没事吧？没事的话我们带小花去医院复查，没空我自己带去也行。” 本来想打电话回家，既然陆连军没意见，那就写信回去吧。 她心里忐忑，又近乡情怯，没做好面对父母的心理准备。 拿定主意的陆连军十分好说话，几口吃完午饭起身收拾桌子：“我没事，你给小花换身衣服。” 本来想自己去收拾残局的林曼闻言看向小花，发现她膝盖脏了一块：“行，正好我给我爸妈写封信拿走一起寄出去。” 林曼翻出衣服，小花自告奋勇：“曼姨我能穿。” 林曼好笑，见她歪歪扭扭将自己脱光，真没插手让她自己来，只在她穿反的时候纠正。 小花脸蛋红扑扑地钻出头来，亮晶晶的眼睛看她，林曼毫不吝啬地夸奖：“小花真能干，一点都没错。” 小花被夸得脸红，自己抱着脏衣服放进外面的盆里，林曼怕她要自己洗，连忙道：“你放那就行，晚上曼姨回来洗。” 小花还真想自己洗，闻言有些站在那有些忐忑。 林曼知道她是害怕自己不能干，被她嫌弃，再仔细一想，她夸的那些话可不是会让孩子误会吗。 好在现在发现也不晚：“你现在太小了，曼姨给你洗，等你长大了曼姨的衣服也给你洗。” 别以为小孩子就好糊弄，其实他们心思灵敏着呢，特别是小花这样经历过寄人篱下的。 林曼任由她看，两天的相处始终太短暂，她没指望现在就能让小花卸下心房。 小花察觉她是真的想养她长大，心里有些发涨，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只低头不敢再看林曼笑盈盈的脸。 林曼见状笑道：“好了，快去看看你叔在干嘛，小心他背着我们偷吃。” 小花想说叔叔就算吃也不是偷，但是林曼已经折进屋了。 她站了一会儿，抿着的嘴巴扬起来，她喜欢这种感觉，说不上来的感觉。 陆连军在里面洗碗，听到两人的对话暗自挑眉，他没记错的话在此之前林曼对他还小心翼翼，甚至有些害怕的吧？ 这才答应她回城就改变这么大，他有理由怀疑林曼在套路他，可惜没证据。 余光看到小花探头探脑，他无奈道：“别听你曼姨的，你刚换了衣服别进来蹭。” 说着他麻利将手里的物什捯饬好，才出去。 林曼在屋内写信也听到了陆连军的话，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过头了，陆连军不会怀疑她是为了回城在演他吧？ 想到陆连军那深沉的模样，林曼觉得自己还是解释解释。 谁知道等她写好信出来，陆连军和小花都不在院里。 “他们去借车了。” 听到声音林曼侧头，是隔壁嫂子，她笑着道了声谢。 那嫂子说了这一句就回屋了，林曼看着两家之间只到肩膀的围墙，想着还好她要回家了，不然还得砌高。 刚要收回视线就对上黄桂珍充满厌恶视线，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边撒鸡食边骂：“吃吃吃！老娘给你吃你还蹭老娘鸡屎，早晚老娘也给你关进去！” “一只鸡你差不多得了。”张老根说着，余光瞥见那头的林曼，顿时躲进屋里不说话了。 黄桂珍碎了一口：“是啊，鸡就是鸡，猪狗不如的家伙！我呸！” 隔着一家人林曼都能听出她的指桑骂槐，她靠近围墙微笑道：“婶子要是不喜欢，我可以帮你免费吃掉。” 黄桂珍没想到林曼竟然还敢跟她开口，甚至还在笑！ “你还有脸要鸡！我女儿都被你害进牢房了你哪来的脸！” 她越气林曼就越气定神闲，无辜道：“那是招娣自己犯法，婶子难道也想进去？” “说起来招娣一直不出来，人家该来要彩礼了吧？” “你敢！这是青山村！不是你家！”黄桂珍不相信她敢做这么绝，色厉内荏道。 林曼冷笑：“你试试。” 黄桂珍的这副嘴脸让她想起当初马老二，她告诉当时的队长，队长说她闹事。 她想去报警，其他人说她事多。 甚至不知道谁说了什么，她走到那都有人嘀嘀咕咕，那种无助感和仿佛被全世界孤立的恐惧即便现在想起来都让人难受。 好在她已经不是那个容易被威胁，任人拿捏的林曼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她还得感谢张招娣和顾胜远。 为了报答他们，林曼决定用尽所有可能，让他们在牢里多呆几天。 最遗憾的是现在不是严打，不然这两人高低活不过这个夏天。 黄桂珍被她看得忍不住后退一步，等反应过来她气坏了，又害怕林曼真的去揭穿她招娣坐牢的事，彩礼她已经赔了大半出去，剩下的是万万不能还的。 “你是死人啊，你女儿在里面遭罪你还有心情抽烟！我让你抽！” 黄桂珍进屋，很快一根烟杆从屋里飞出来。 林曼耸肩，扭头却发现陆连军推着自行车在看她，车上还坐着眼睛发亮的小花。 林曼：“......” 陆连军眼里带了几分笑意：“还吵吗，我们可以再等等。” 小花则是捂着嘴巴不断点头，也不知道她在点什么。 林曼：“......” 转念一想，陆连军又不是第一次看到她吵架，她镇定地关了门走出来：“走吧。” 陆连军这才跨自行车，林曼刚坐上后坐那边一阵噼里啪啦，引得她抬头。 张老根憋气的声音传来：“你闹什么闹！张招娣这样都是你惯的！” 张招娣的弟弟嚷嚷：“你们烦死了，张招娣坐牢我学费怎么办？我不管，你们今天必须给我，不然我不读了！” 林曼啧了一声。 陆连军让小花抓稳才一脚将车蹬出去，听到声音问：“怎么？” 第20章 马老二 后面的闹剧还在继续，林曼忍不住看向陆连军，只能看到他宽阔的背，他应该不是重男轻女的人吧？ 想是这样想，张口却道：“没怎么，就是张家剩下的赔偿金怕是要不到了。” 八十降到五十，那天张招娣还是只给了四十。 也怪当时她给忘了数一数。 还好那天顾胜远的钱全拿到手了，不然更亏。 陆连军知道她没说实话，想到她刚刚轻描淡写给人气得跳脚的场面笑道：“可以派出所强制执行。” 林曼仗着他看不到翻了个白眼：“她死活不还公安能怎么办？还平白惹身骚，再说了，真赶尽杀绝到时候这些人更有意见。” “不过那些钱她也留不住，等着吧，他们给张招娣找的那家人迟早来闹。” 陆连军挑眉，没想到她连这些都想到了：“那还去不去。” “去！” 最后林曼还是没去派出所，陆连军去的。 医院这边耗时间，林曼带着小花慢慢排队做复查，出来的时候都下午三点了。 林曼牵着小花，本来以为折腾这么久她会没精神，没想到她还兴致勃勃。 果然是恢复得很好，她见小家伙这么高兴，问她：“曼姨带你去买好吃的去。” 除去陆连军带着她来的那次，小花没出过村子，此时当然难免激动，但是还记得不能给叔叔曼姨添麻烦。 “叔叔还没来。”她说。 林曼本来想去寄信了以后再去逛着等陆连军，低头看到小花的神色，她咽下解释他们约好了医院不见人就去供销社的话。 “那曼姨带你去找叔叔，然后我们三个再一起去逛好不好？” 小花仰头，见林曼没有生气才点头：“好。” 林曼想抱她，小花摇头鼓起勇气牵她的手：“小花自己走。” 林曼牵着她的手摇了摇：“那小花累了就告诉曼姨。” “好。” 好在早上洪国安说过他在那个派出所，不然林曼还真不敢说带小花去找陆连军，正好她也想去看看张招娣和顾胜远的结果。 走出医院，门口不少拎着篮子交易的人，林曼看了一圈失望地收回目光，果然没人明目张胆摆摊。 “妹子，鸡蛋来不来点？纯正土鸡蛋。” 林曼才多看了两眼立马有人凑过来小声问：“给孩子孕妇吃再好不过了，都很新鲜。” 林曼侧头，一个用三角巾包着头的中年女人小声推销。 小花好奇地抬头看，她牵着人往前：“不用了，谢谢。” 医院大门口这类人最多，马路上倒是没什么人卖，大家都集中的黑市。 她叹了口气，只希望南城是真的开发了，不然她还真不一定有勇气做出头鸟。 “曼姨，你不开心吗？”小花小心问。 林曼从杂绪中回神，收起那些有的没的念头，笑道：“没有呀，曼姨很喜欢和小花在一起。” 这条路路过供销社，林曼想了想领着小花进去买了点糖：“只能吃一颗。” 要不是医生说吃点没事，她还不一定敢买。 即便不是第一次知道曼姨变了，小花抱着糖还是忍不住开心：“小花不吃，曼姨吃，叔叔吃。” 林曼有意锻炼她说话，故作受伤道：“小花不喜欢吗，曼姨特意给你选的。” 一大一小边说话边往前走，派出所离医院有点距离，林曼担心和陆连军错开，只能带着小花走路，时不时望向路上骑车的人，看看是不是陆连军。 也就没注意有个人一直在看她，那人看着看着突然扭头跟上。 “赖皮你上哪去？” 邋里邋遢仿佛从垃圾堆里出来的男人头也不回：“借钱去。” 三点过的太阳还是大，林曼怕给小花晒中暑了，不再顺着她，强制要求她在树地下躲会儿。 “你叔叔肯定出来了，我们在这里等也一样，你注意看，肯定很快就能看到他了。”林曼循循善诱。 小花热得小脸通红，点点头：“我一定能第一时间看到叔叔。” 说完目光炯炯地盯着前面。 林曼被她认真的模样逗乐，炎热都不难熬了：“好——” “林知青？过得不错嘛，还记得我不。” 林曼话没说完被一道油腻的声音打断，她立马回头避开，不修边幅的油腻男正准备抬手搭她肩上。 “马老二！” 这个人林曼绝对不会忘记，只是想到居然在这里遇到他。 马老二脸色泛黄，眼底青黑，整个人干瘦还瘸了腿，看着更难民似的。 她避之不及的态度的惹得马老二恼羞成怒：“臭婊子躲什么躲，要不是老子你能傍上陆连军？给我十块钱，不然我就不保证我会说什么了。” 林曼在他靠近的第一时间让小花捂着耳朵不要回头，此时听到这话惊讶地望向马老二。 “你能说什么？” 和陆连军结婚后马老二消停了，村里看到她只会站在老远阴笑不敢上前，但如果林曼进城，他就阴魂不散的粘上来敲诈。 要不是这次遇到他，林曼都忘了这茬了。 马老二又露出那副阴笑，恶心的眼神将她从上扫到下：“当然说你在我身下嘿嘿，陆连军再怎么样也是个男人，你说他会怎么想？” 林曼想到她和陆连军从没圆房，眼神一暗：“你早就说过吧。” 马老二上前：“你少管，给钱！不然老子喊了。” 说着他还待伸手碰林曼，林曼眉毛一竖用尽全力往他要害处狠狠一踢：“有耍流氓啊！” 马老二不防向来软弱的她会出手，被踢了个正着，钻心地疼从双腿间传来，他痛得在地上打滚嚎叫。 本来还再来一脚的林曼担心小花看到，立马蹲下捂着她的耳朵，顺便退出树荫下。 “谁耍流氓？”浑厚的声音如雷震耳。 林曼扭头只看到两条穿制服的腿，立马指向地上打滚的马老二：“他！耍流氓还抢钱！” 马老二痛得顾不得辩解，气若游丝：“带我去医院，医院......” 林曼当在小花前面，看着马老二整个人弓城虾状被来人扯起来，边抽气边瞪林曼：“臭婊子，我要告——” 马老二说到一半结结巴巴将头埋起来，不停叫嚷着要去医院。 小花在怀里挣扎：“叔叔.......” 林曼浑身一僵，缓慢抬头，没等她看到陆连军，那道震耳的声音惊讶：“这就是嫂子和侄女啊，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失敬失敬。” 陆连军看着蹲在地上装鸵鸟的林曼，无奈：“少看点那些杂七杂八的故事。” “他耍流氓能判吧？” 林曼闻言顾不得装鸵鸟了，放开小花起身不忘捂着她的眼睛问公安：“同志，他敲诈我，抢了我十块钱，不止一次，我们村里的人可以作证。” 陆连军闻言看向马老二的眼神黑沉，马老二顾不得叫喊，忍不住将脚往后缩，心里不断叫苦。 “我要去医院，我不告了，我去医院。” 林曼踢那脚十分狠辣，加上打断了他腿的路连军，马老二终于清醒了。 要是知道陆连军回来了，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来找林曼晦气。 林曼那脚正好被陆连军和这个大嗓门的公安目睹。 那公安看着都觉得自己腿心发凉，没想到这就是师父朋友的妻子，他眼神佩服，手里马老二不断挣扎，他不敢耽误： “那哥，嫂子你们去所里做个笔录，我带他去趟医院。” “好，同志，我这是正当防卫吧？” 大嗓门公安点头：“绝对的。” 马老二闻言想挣扎喊他们狼狈为奸，故意整他，可惜他疼得灭没劲了。 等人一走林曼尴尬地松开小花的眼睛，不敢对上陆连军的视线。 “胯不够灵活，踢出去角度不对，反应也不够迅速。”陆连军突然开口道。 “嗯？” 第21章 信送了吗 林曼没想到陆连军不仅没有表现异样，甚至用在说今天吃什么的语气点评起她的缺点，以至于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一时没反应过来。 陆连军已经将小花抱上自行车：“上车吧，回去我教你。” “对了，马老二经常找你吗？”他佯装不经意地问。 林曼还在思考他前面的话，话不经脑子就说出来了：“在县城遇到一次，从那以后我就不进城了。” 说完林曼反应过来，已经挽救不及了，她两肩一摊，算了，反正在他面前丢脸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说起来也是因为马老二堵了她，她不敢来城里，只能请人帮忙带东西才和张招娣熟起来。 后来又加了个顾胜远。 这样一看，马老二才是她悲剧的源头！虽然她性格太软太悲观也是原因之一。 可周安说过，与其责备自己，不如谴责他人，所以都是这些人的错！ 这样想完林曼彻底舒心了，这次又能连马老二一起送出去，她觉得自己安息呸，看开了。 也不知道周安回城了没，希望再和她交上朋友。 “为什么没告诉我？”陆连军沉默了会儿问。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听出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林曼仔细回想那会自己的心态：“不敢说，怕你觉得我麻烦。” 说到底是因为她没了底气，意气风发地下乡，短短两年就变成了惊弓之鸟。 陆连军彻底沉默了，一路安静到派出所，停下车他才说：“我不会嫌你麻烦。” 说完将小花抱起往里面走， 林曼拿不准他什么意思，总觉得他在生气，好像也该生气。 见他们已经走进去，她连忙跟上解释：“我知道了，以后有事一定和你商量，不过这些烂人我觉得还是不遇到好。” 陆连军他也不是气林曼，只是气自己太想当然了，以为断了马老二的腿他就能老实，没想到他这么阴。 听到林曼的话，他气笑了，心口堵着的那口气也散了。 林曼听到他笑，只觉得他也太阴晴不定了，这也人也太难琢磨了。 “老陆？你怎么又回来了？还带了弟妹和侄女。”洪国强出来放风看到两人惊讶出声。 陆连军将小花放下来，麻烦女警帮忙带一下，送走了才说：“出了点事，来做笔录。” 洪国安这下愣了：“你这才走多久？就遇到事了？小刘呢？” 林曼不好意思地走出来：“是我遇到勒索了，那人要动手我先下手狠了点，刘同志送人去医院，让我们来做笔录。” 洪国安怀疑自己听错了，愣愣地看向纤瘦羸弱的林曼，长得很好看，但怎么看也不像能说出下手狠了的人啊。 他又看向陆连军，陆连军点头，将马老二敲诈勒索骚扰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洪国安当即叫人来做笔记，等林曼跟着人走了以后他忍了又忍，没忍住小声凑近陆连军耳边：“弟妹怎么尽招事，要不去看看？” 陆连军不信这些：“你差不得了，被人听到还得了。” 洪国安立马闭嘴，要不是和陆连军关系够到位，他提都不会提。 不过说真的，他真觉得林曼够衰的，接二连三地倒霉：“难怪你连夜帮忙抓人贩子，还好抓了，不然说不定弟妹——” 感觉到陆连军的眼神越来越不善，洪国安连忙换了个话题： “马老二遇到你们算他倒霉，你来之前他才被放出去，不到一天再次进宫，这下呆的时间短不了了。” 陆连军兴致不高。 洪国安嘿了两声：“我不说了还不行嘛，你这家伙，对了，顾胜远大概判不了多久，人是张招娣找的，那家伙心真黑。” 陆连军闻言不在意道：“只要能判就行，出来的事再说。” 洪国安啧啧有声：“你小子还是一样黑。” 陆连军没接这话，扭头见小花唯唯诺诺地坐在操场上不和人说话，他想了想让洪国安再帮个忙。 —— 林曼出来的时候小花被不少人围在中间逗乐，一出来就看到她大大的笑脸，林曼放心不少。 她还怕小花吓到，虽然她当时很注意了，还是担心，现在看到这样她算是放心了。 小花看到她扑上来：“曼姨~” 林曼抱起她和其他人道谢后才笑道：“这么开心呀？” “曼姨，叔叔姐姐他们都知道我爸爸，我爸爸是个英雄！”小花眼睛亮晶晶的，第一次说起她爸爸，神情向往又骄傲。 林曼闻言看去，有几个眼泪浅的眼睛都有点红了。 “你现在才知道呀，曼姨和陆叔叔早就知道了。”林曼也骄傲道。 小花更激动了，不是没有人告诉她爸爸是英雄，可奶奶说爸爸不是英雄，是白眼狼，自己死了留他们辛苦。 让小花一直以为她爸爸不好，即便林曼和陆连军怎么说，她的印象也转变不过来。 可穿着和爸爸差不多衣服的叔叔姐姐一点点说爸爸的厉害，她才恍惚明白，她爸爸不是白眼狼，是真的英雄，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么清晰。 有个英姿飒爽的姑娘吸着鼻子：“林同志，你和陆同志都是超级好人，以后你们有什么事就来找我，我一定帮忙。” “我们也是！” 林曼愣了，受宠若惊地道谢。 洪国安震耳的声音吼来：“围在那里做什么！都没事做了是吧！都给我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林曼都被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抖了一下，面前的人一哄而散，显露出洪国安和陆连军出来。 见人走光了洪国安才笑道：“都是些小年轻，感性啊。” 陆连军淡笑道：“多好，热闹。” 洪国安挑眉，视线在他和林曼之间转了一圈，突然道：“上次的事还得感谢你帮忙，等其他人贩子抓到，我一定亲自上门给你送个锦旗。” 林曼闻言抬头看向陆连军，人贩子落网跟他有关系？ 陆连军听到这话就知道洪国安打的什么主意，他假装没注意到林曼的视线，对洪国安道：“锦旗免了，奖金可以。” 洪国安恨铁不成钢，说他钻进钱眼里了。 陆连军理所当然道：“我要养家。” 洪国安看向两人并排中间都能再站一个他的空隙，懒得再看，赶他们出门。 林曼很想问他人贩子的事，见陆连军没有说的意思，以为人没抓全怕泄露，就强忍着没问出口。 小花还沉浸在爸爸是英雄的喜悦里，坐在横杠上脊背挺得直溜溜。 陆连军怕她摔下来，默默调整了一下姿势。 后面安静得让他不习惯，又沉默了会儿没忍住先开口：“......你信寄了吗。” 林曼闻言惊呼一声：“你不说我都忘了！” 一看时间都五点了，她苦着脸：“希望还来得及。” 第22章 带娃需要什么经验 邮局的人有时候会早下班，好在今天守时，到的时候还没关门，即便这样林曼去寄信的时候人家态度也很差。 出来后想着答应小花要带她去逛逛，林曼就说：“要不我们再逛逛？” 陆连军看了眼天色，将她们载到供销社：“逛一逛吧，六点才关门，逛完我们去国营饭店吃晚饭。” 林曼惊讶陆连军的好说话，仔细一想这两天他都很好说话，可她没带这么多钱，票更是没带粮票：“我没带钱票。” 陆连军长腿落地，车停在供销社门口：“我带了。” 林曼立即高兴起来：“小花我们今天逛街然后下馆子，你开不开心？” 小花能正常吃东西了，只是不能太油腻和辛辣。 她小鸡啄米地点头，开心两字直接写脸上了。 林曼牵着她往里走，此时还没到下班点，里面人不多。 “我去医院看看情况，你们逛完去对面饭店点菜等我。”陆连军道。 林曼险些将马老二忘了，闻言立即点头：“你有什么想吃的？我一起买了。” “我不挑，你看着办吧。” 陆连军说完长腿一跨，踩着自行车又走了。 林曼见小花一直看，摸摸她的脑袋：“叔叔有事去忙，曼姨陪小花逛好不好？” 小花点头，兴奋过后她开始担心林曼和陆连军会以为她想爸爸妈妈而讨厌她，一路都很安静。 直到林曼牵着她去买了两身衣服，耐心的给她比划，她感到自己没有被讨厌，才慢慢放松下来。 “曼姨，我不用衣服，我有。” 林曼买了两条小裙子，花费十二大洋和几尺票，荷包直接空了，她心疼得在滴血，但这不能省。 “换着穿，你瞧瞧多好看，到时候曼姨再给你编个小辫子，肯定人见人爱。” 小花缺乏自信，她也不知道改善，不过多夸夸总是好的。 又买了些小孩子喜欢的零嘴，至于陆连军，林曼为难住了，最后咬牙买了包烟。 烟票是她爸妈寄来给她，让她走关系的，钱也是。 不算白给，这不直接走上陆连军关系了。 买完陆连军也没来，她带着小花先去饭店，这会下班点饭店里面人很多，没有位置还得排队。 陆连军还没来，林曼点好菜就带小花去外面等，里面人多太闷。 林曼看着这坐满的人心里对摆摊有了更多底气，大家都很舍得花钱，同时更期待开放经济的地区名额快点下来。 小花乖巧地靠着林曼，怀里紧紧抱着她的新衣服。 林曼摸摸她的脑袋：“小花累了吗。” 小花双眼皮都困成三眼皮了还在摇头，说：“不累。” 她精神是振奋，但是身体容易累，到底是没完全恢复。 林曼将她抱在怀里，没揭穿她的谎言，笑道：“是曼姨觉得你累了，睡吧，等下吃馄饨曼姨叫你。” 说起来也是他们疏忽，完完全全的新手，林上辈子虽然带过顾胜远的弟妹不算，那两那时候都是初中生了，而且只会要钱。 面对小花这样的幼崽，就不知道怎么做了。 回去得找人请教一下怎么带这么大的小孩才行。 不过村里那些人，肯定会嘲笑她装模作样，更多是害怕人家不会好好教。 正想着解决办法，她听到一声惊讶的声音： “林同志？” 林曼抬头，看着面前带着小孩的女人诧异道：“周同志？好巧啊，你们也来吃饭？” 来人是周秀琴，前天医院遇到纺织厂工人。 周秀琴晃晃她儿子的手：“还不是这个小祖宗，才好点就闹着要吃这里的糖醋排骨。” 她儿子倒是一点不认生，笑嘻嘻地喊人：“阿姨，你也带妹妹来吃排骨吗？” 林曼笑着点头：“不过妹妹还不能吃排骨，所以我们吃馄饨。” 小花回来这么久第一次有小孩友善对她，她一下子坐起来，强撑着看他。 周秀琴见状说：“汤圆你和妹妹玩一会儿，妈妈去给你买排骨。” 汤圆人如其名，圆润可爱地蹲下在林曼面前和小花嘀咕。 林曼连忙喊住周秀琴：“现在吃排骨会不会有点早？我家这个今天去医院，医生说还不能油腻。” “医生说是一回事，这得看孩子吸收怎么样，我家这小子皮实，肠胃又好，吃一点没事，给他补补营养。” 说完她看向小花，触及她枯黄的头发：“小姑娘肠胃不太好吧？你们听医生的，慢慢来。” 周秀琴说得头头是道，林曼眼睛亮了：“周同志，等下一起拼桌子怎么样？我带娃经验不足，想向你请教一番。” 周秀琴被她逗笑：“带娃需要什么经验，我们是打回家吃，要不我回去写在纸上，你有空就去纺织厂找我。” 周秀琴风风火火一人，说完拿着饭盒就往里去。 —— 另一边陆连军问路来到马老二的病房，没进门就听到他的嚎叫和周围人不满的抱怨。 他走进去，被闹得头大小刘看到他眼睛都亮了：“陆哥，所里派人来了吗？” 他边说边往外探头。 陆连军摇头：“应该快了，检查结果怎么样？” 没等来同事的小刘有些失望，听到他的询问重新打起精神：“不用担心，嫂子踢歪了，但他非要住院观察。” “怎么没事！我是受害者，你们不能抓我！”马老二嚷嚷，马上借用旁边吵架的话来威胁陆连军。 他不是不怕，但是比起去牢里蹲几年，他宁愿再被陆连军打断一次腿。 陆连军脚步一转走近他，他立马怂得往后缩：“我，我，你，公安同志在，你不能仗着有关系打我，大家都看着了！” 为了林曼的名声，除了洪国安知道详情，对外都说他抢林曼的钱。 那就是没废，和他判断的结果相差无几，陆连军有些遗憾，听到马老二的辩解他嗤笑：“你抢劫的时候怎么不怕？” 马老二还真抢过其他人，不过钱都给他赌完了，这次他又没抢林曼的钱，当即理直气壮地嚷嚷：“我没有，我没抢劫！我就是路过，我冤枉啊我！” 同病房的人都要烦死他了：“公安同志，赶紧给他抓进去吧，看他精神这么好，屁事没有就是想跑！” 小刘是个新人，闻言还真怕马老二跑了，这也是他一直守着厕所都不敢去上的原因。 “搜身了吗？抢劫不是小事。”陆连军问。 小刘第一次独自出任务，被马老二叫唤得头昏脑涨，还真没来得及收身。 听陆连军一问他脸色大变，不知所措地看向陆连军：“没，没。” 万一马老二将钱躲起来，他就犯大错了！师父肯定不会放过他，小刘惊慌地看向他师父的好兄弟陆连军。 陆连军眼里闪过一丝光芒，很快消失：“先找，他这种赌鬼，舍不丢钱。” 马老二觉得被骂了，又不敢大声顶陆连军，就有恃无恐地靠在床上看他们找：“你们找不到的，我没有抢劫。” 没等他笑多久，隔壁病床的人指向他的病床：“那是什么？” 小刘立马看去：“哪？” 床板边缘露出一角大团结，马老二侧头一看顿时懵了，心慌使得他条件反射地抓上去：“不是，这不是我的钱！” 小刘力道比他大，直接抢过来，一把新旧不一的散钱，最新一张还写了林曼的名字。 陆连军黑着脸解释：“肯定是我媳妇家里寄给她钱，怕被人冒领特意在上面写了她的名字。” 马老又气又慌，顾不得害怕指着陆连军说：“你污蔑我！公安同志你不能因为和他认识就听他的，肯定是他污蔑我！他是当兵的，他有这本事！” 小刘冷笑：“陆同志从头到尾就没靠近那边，当兵不是变魔术！” “他会！他报复我，报复我骚——” 第23章 手麻了 陆连军冷眼瞧着马老二，他一个激灵，顿时清醒过来，抢劫免不了了，再来一个骚扰女同志的罪名，他只能判更多。 还有他的腿，他还想有条好腿。 “你烧什么？烧人房子了？” 马老二彻底清醒，听到周边人的讽刺也不敢再说多余的，只是一个劲喊冤枉。 好在小刘的其他同事及时赶到，又是证据确凿，抢劫还有小刘这个人证，马老二直接被拷走了。 病房里面一阵欢喜鼓掌。 马老二不断挣扎，路过陆连军的时候陆连军往他腿上淡淡扫了一眼。 他立马乖觉。 小刘留在最后，欲言又止地看向陆连军。 陆连军了然：“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你师父。” 小刘如释重负，羞赫挠头：“我以后一定记住。” 陆连军只是笑笑，安抚道：“慢慢进步，不着急。” 小刘面露惊讶，回去就和师父说陆连军一点也没他说的凶残，很温和。 洪国安对此嗤之以鼻说他没脑子，肯定被坑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 周秀琴打包不用等出餐，很快就出来了，她问林曼：“要不你带着孩子一起上我家吃去，正好住一晚上，这么晚了你们母女来回去也不安全。” 周秀琴见只有她们俩在门口等，还以为陆连军没来：“你男人也是，这么晚都不陪你们出来。” “我们一起来——”林曼解释到一半看向她身后。 周秀琴回头看到陆连军面露尴尬：“不好意思，是我想多了，那你们忙，汤圆，回家了。” 陆连军打了个招呼，对方尴尬点头连忙带着孩子走人。 小花恋恋不舍地看着汤圆被拉走，懂事的什么也没说。 林曼对上陆连军的视线也有些尴尬，好像背后说他坏话被听了个正着似的，结果低头看到小花，她就只剩心疼了。 “小花喜欢刚才那个哥哥吗？” 小花犹豫着点头，小声道：“只有他和我说话。” 林曼这才想起来小花自从到她这里后就一直没出过门，总是一个人在院子里面。 林曼内疚得不行：“其他小朋友也喜欢和你说话，只是没机会，等回去让叔叔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陆连军听到自己的名字，没忍住挑眉回头，林曼讨好地冲他笑笑。 不是她不愿意陪小花出去，只是她出去怕是只能适得其反，毕竟现在大家都知道是她报警抓了村里人呢。 小花见状以为被嫌弃了，连忙说：“小花可以自己和自己玩，不用出去。” 陆连军收回望向林曼的视线，摸了摸她的头顶：“叔叔带你出去。” 这顿饭吃得很快，说来尴尬，林曼下乡这么久第一次吃这边国营饭店，说实话，这馄饨和面条还不如她妈妈做的好吃。 秉着不浪费原则她还是吃完了，惹得陆连军多看了她两眼。 就很有昨天晚上她看到他那意思了。 林曼也无从解释，今天之前哪有心情吃东西，都只顾着报仇和消化情绪了。 小花和她吃同一份，没吃多少头就一点一点的，林曼将她抱起来小脑袋往她肩上一靠，人就已经睡着了。 睡眠质量令人羡慕，就是有点费手，她得抱着小花坐到家。 陆连军问她会不会骑自行车：“会的话你来骑，我来抱她。” 林曼会是会，可回去是上坡，她蹬不动。 看出她的为难，陆连军说：“换着来，上坡我蹬。” 也只好这样了，除非他们有东西把小花背起来。 天色渐晚，微风凉爽，林曼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东西，低头看到小花睡得香甜的脸蛋，她猛然想起来。 床还没着落！ 林曼问他：“等下还去要床吗？” 陆连军闻言顿了一下，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鬼使神差地拒绝了：“回去已经晚了，明天去吧。” 林曼觉得也还好啊，到家顶多七点，村里面睡得再早也是八点左右。 不过想到陆连军派出所都跑了两趟，又是医院，骑车又是上坡的，的确也累。 “对了，马老二怎么样？” “不出意外两三年没问题。”陆连军说。 林曼诧异，抢劫判这么重吗？ 陆连军只是说：“还有些其他事，明天早点起，我教你怎么踢人。” 林曼没想到他再次提起这事，她本来以为陆连军就是说说，当即答应下来：“好，能让一脚给人踢废吗？” 陆连军沉默了。 林曼反应过来，讪笑：“我不是这意思，就预防，预防你知道吧。” “嗯。” 一路无话，到家林曼觉得手臂都在颤动。 再看比她抱得多，踩得多的陆连军跟没事人一样烧水洗澡，她由衷羡慕，更加肯定要和他学一学的决心。 “水好了。”陆连军喊她。 林曼累得不想动，本来想说明天再洗，突然想到两人还是一张床，立马爬起来：“马上来。” 林曼洗了个战斗澡，想了想连头也洗了。 陆连军看到她湿漉漉的头发没忍住多看了两眼：“你昨天不是才洗了头吗？” 林曼晚娘脸，是昨天才洗了，要不是他得一起睡，她怎么也得拖到明天。 “出汗了。” 陆连军觉得女人真奇怪，累得手都在颤抖还坚持一天一洗头，看林曼擦头发一直在抖，他没忍住：“我给你擦吧？” 林曼惊了，反应过来有些不自在地放下毛巾：“我擦得差不多了，你快去洗吧，累了一天了，早点洗好休息，我去给小花擦脸。” 陆连军目光从她还在滴水的发梢略过，默默拎水去洗澡房。 林曼见他走了才自在些，进屋发现小花的脸蛋都是擦过了的，衣服倒是原来的样子，旁边还有拧好毛巾。 林曼忍不住回头，外面一片漆黑，没有陆连军。 说起来陆连军是她在青山大队见过最干净的人，在家的时候只要不是冬天，基本每天都洗澡。 要知道即便是下乡的知青，也渐渐两三天洗一次，除了三伏天冲凉。 现在再加一个，他真的很细心。 另一边陆连军一进屋迎面来的就是一股温热水汽和林曼身上的淡淡香味，他顿了一下，扭头却看到林曼丢在盆里的脏衣服。 鼻尖的味道久久不散，陆连军暗暗唾弃自己一声，最后这个澡他去厕所随便冲了一冲。 等收拾好进屋，发现林曼和小花头挨着头已经睡着了。 他依在门边看了许久，才慢吞吞地关灯上床。 第24章 害羞 早上林曼是被热醒的，小花整个人滚进她怀里，小孩子的温度本来就高，她仿佛怀里抱了个火炉。 陆连军进来喊人正巧看到她起身，他转身回避：“起来了就收拾好出来，我们先做热身动作。” 林曼点头起身，手臂的酸痛令她龇牙咧嘴，强撑着起来换好衣服。 她慢吞吞洗漱的功夫，陆连军就在一边打军体拳，林曼看到他后背湿了一块，再想到他刚进来头发都还在滴水，看来是起很久了。 早上温度没有太阳出来热，陆连军指点她做了一套热身动作后就让她扎马步。 林曼怀疑自己听错了：“不是说踢人吗？” 陆连军倒是没拿出训练新兵的架势，只是说：“你下盘不稳，先练下盘。” 林曼还能说什么，蹲呗：“对了，你明天再跑步的话叫我一起。” “嗯。”陆连军去冲了个凉，没解释他没去跑步。 林曼没蹲多久就两腿发抖，她扭头，陆连军好整以暇地坐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份报纸，十分惬意。 她忍不住喊他：“能不能歇会儿？蹲不了了。” 她手半废，腿再废就难搞了。 陆连军抬头看了一眼，见她的摇晃不似装出来的，决定再试探几分：“再坚持一分钟。” 这一分钟真难熬，林曼蹲得大汗淋漓，隔壁嫂子起床洗漱看到诧异：“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林曼勉强基挤出笑容：“锻炼一下。” 那嫂子啧啧两声，视线从他们身上扫过，又洗着脸走了。 没一会儿隔壁的人都起床了，每个人都瞅一眼这边，倒是没人说话。 林曼知道这是他们的孤立，不过她无所谓。 没一会儿隔壁的隔壁黄桂珍也起来了，和邻居嫂子嘀咕两句，接着冲林曼翻了个白眼，不过只敢小动作，不敢明目张胆地找她。 林曼哪有心情理会她，扎马步得腿都感觉不是自己的了，在她忍不住想要罢工的前一秒，终于听见陆连军仿佛天籁的声音。 “好了。” 林曼险些一屁股摔在地上，不过也没好到哪去。 她扭曲着转身，发现小花居然也起了，正在目不转睛地看她。 看到林曼这样她担心得脸都皱成一团，冲上来想扶她：“曼姨，曼姨你腿断了吗？” 林曼：“......” 哄堂大孝了。 “曼姨腿没断，就是不听使唤了，很快就好。”林曼解释道。 说着手臂一紧，整个人都被提起来，她扭头一看，陆连军已经松手了：“太弱了，还是得多练。” 林曼：“......” 谢谢你啊，扎心侠。 “真不要脸。” 难听的话传来，林曼扭头隔壁一家子人正准备出门，那边黄桂珍家没人，看不出谁骂的。 林曼挨个扫了一眼：“看出来了，确实的没脸，都不敢露头。” 陆连军站在她身边，气势逼人，一时间没了难听的话。 他已经知道了林曼当初报警被村里阻止的事。 过去的事他没有办法，但是现在，只要林曼是他媳妇儿一天，村里的人就别想再欺负她。 大队出工早，每个从陆家门口路过的人或者面五表情的看一眼，或者边看边和人小声嘀咕，或者冷笑或...... 林曼早有心里准备，只是可惜她的小花暂时找不到小伙伴了，另外—— 她扭头看向屋内陆连军，陆连军头也没抬：“忘记和你说了，我也报警这事我也有参与，所以不算你的问题，没想瞒着你，只是想事情落定再告诉你，没想到你也报警了。” 林曼愣住，一瞬间就想通了洪国安身为副所长怎么会带队来，再联系上昨天洪国安说的给他发锦旗。 或许是看出她的疑问，他点头肯定：“人贩子我有帮忙，只是加快进度。” “另外我早上出门除了锻炼，还去找了几个受害者一起去告马老二，十年内他出不来了，你以后不用担心他再找你麻烦。” 林曼彻底呆住：“你，你为什么这么做？” 为她出气？ 陆连军嘴角抿成一条线，看着她道：“之前我不知道，现在我知道了，不能让你的委屈白受。” 他的眼睛深邃惑人，认真看一个人的时候仿佛就只有那一个人，林曼被灼到，慌忙避开：“谢谢你。” “其实我也没做什么，都是你自己努力将人送进去，我只是在你结束后帮帮忙，不该谢我，该谢你自己。”陆连军这样说，也是这样认为的。 林曼当初面对骚扰能果断想去报警，并且实施行动，她就不是个脆弱没主见的女人，只是地方限制，被村民围困住。 越了解，陆连军就越懊恼当初没多和她聊聊，没有多问一下她的处境。 他没有细想这些愧疚处于什么心态，也不敢细想，或许等到南城，确定了她的身份没问题，他就能仔细想想了。 这种被肯定的感觉多久没有过了，林曼有些恍惚，直到肚子的咕噜声打断她，她涨红了脸：“......小花饿了，我去做早餐。” 绝对不承认是她饿了！ 陆连军忍着笑意：“我买了早餐，在锅里温着，中午我来做。” 林曼懊恼地到厨房，发现陆连军买的包子，都是纯肉馅。 林曼突然想起豆浆，后来卖早餐的人都会增加豆浆茶叶蛋啥的。 她或许可以加上一起摆摊。 现在的包子个头很大，林曼吃了一个半就吃不下了，小花只吃了半个。 还剩下三个，见陆连军没有要吃的意思，她问：“你不吃吗？” 陆连军道：“我吃过了，这都是带回来给你们的，你吃饱了？” 见她收手擦嘴，陆连军有点惊讶。 林曼不知道他对她的食量有什么误解，现在又还是用各种票的年代，为了避免他下次再浪费，她极其认真地解释： “我饭量不大不小，面条能干一碗，这种包子中午能两个，早上一个半，平时吃饭就两碗。” 陆连军见她这么认真，也认真点头：“我记下了。” 这话一出林曼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嗯，那我放回去，中午热了吃。” 她没说什么浪费这些扫兴的话。 陆连军点头，看到她不自然的手起身拿过她手里的碗：“你歇着，我来收拾，” 林曼愣了下，看着陆连军麻利地打扫残局，即便不是第一次，她还是有些受宠若惊。 她反复告诉自己现在不是上辈子，她不是被骗做长工的时候了。 这样一想，她终于安心了，照顾小花吃完，带着她一起洗干净手脸，才去陆连军借报纸来看。 陆连军合报纸的动作一顿，难得开了个玩笑：“你这么客气，到时候去你家你爸妈还以为你被我强迫了。” 林曼一听，觉得真的很有道理：“我尽量调节。” 该说不说，她现在面对陆连军是越来越松弛了。 说完拿走报纸坐在门口看，陆连军知道她想看什么：“第三张背面，地点出来了，南城在的其中。” 上次的报纸只是提了计划，现在算是直接施行了。 林曼喜不自禁：“真是太好了！等我赚钱了给你分红！” 陆连军不可置否，直到听到她最后一句，心里发闷，又无处发作。 林曼看完自己想看的，就去洗房想把自己衣服洗了，下午再给小花洗澡。 结果进去一看就发现不对，她昨天的换下来脏衣服怎么没了？ 她连忙推开侧边的窗，一排的衣服在风里飞扬，有她的也有陆连军的，是谁洗的不言而喻。 等看到她的内衣裤，林曼脸色唰地一下爆红，出来看到陆连军她尴尬地小声道：“这次谢谢你，以后我的衣服还是我来洗吧。” 第25章 你想试试？ 陆连军瞥向她的手：“你确定能洗？” 林曼哑然。 如果换做上辈子的她，完全没问题，可这辈子她闲了整整一年，也没什么干过体力活，抱小花一路双手真的吃不消。 说句她自己都觉得夸张的，刚才吃包子她都差点没拿起来。 陆连军见她压不住的手抖，加上蹲不到一分钟的马步，对她的怀疑再次打消几分。 更多的怀疑目标在那个教她唇语的周安身上。 小花的新衣服最后也是陆连军洗了，林曼垂着酸痛的手，见陆连军跟个没事人一样心里很是羡慕：“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办法缓解酸痛？” 陆连军挑眉：“你想试试吗？” 林曼看他这样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方法，立马摇头。 陆连军收回目光，憋屈的心情好了不少。 林曼瞅他一眼，总觉得他在遗憾，这令她慌忙甩了甩脑袋，一定是错觉。 她招呼小花过来：“曼姨教你认字，等你上学就能遥遥领先你的同学们，到时候他们肯定很崇拜你。” 小花正靠着门发呆，闻言屁颠屁颠地跑过来：“真的吗？” 她问的是她真的能上学吗。 林曼以为是问真的有人崇拜她吗，肯定地点头：“当然了。” 此时又有一批各种眼神的上工人走过去，有个小孩冲他们做了个鬼脸：“才怪，臭丫头才不会有人喜欢！”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没等林曼做反应，陆连军直接黑了脸：“你再说一遍。” 那人一下跑得没了影子。 林曼看向小花，小花冲她笑，奇怪道：“我是小花，才不是臭丫头，他骂妹妹吗？” 小花说的是那孩子屁股后面的小丫头。 对她的迟钝，林曼一时不知道该不该高兴：“是啊，他骂他妹妹呢，这种哥哥真讨厌，一点也不尊重女孩子，我们不和他玩。” 她昨天还说带她找朋友，现在看来只能等回南城了。 林曼正在教小花认简单的字，闻言惊喜：“你去要床？那正好，拿回来洗刷洗刷，晚上就能干了，三个人一起睡好热。” 陆连军险些忘了这事：“行。” 他们确实得保持距离，他才能更好更冷静的观察。 院子安静下来，只有一些鸟叫和家畜叫声，林曼专心教小花人字，报纸上太密集，她拿出笔记本，尽量不颤抖地在上面写下小花两个字。 “瞧，这就是你的名字，这个读小，这个是花。” 小花瞪大眼睛，挨个指着读了一遍，惊喜不已地看林曼：“小花，我是小花。” 林曼鼓励地点头：“对，你就是小花。” 看出她的意动，林曼拿出一只削好的铅笔：“想不想写？” 小花双眼亮晶晶，手都伸出来了又急忙缩回去：“地上写，本子贵。” 她在家的时候没少听奶奶骂堂哥浪费纸笔，在她印象里读书贵，纸笔也很贵，不是她该拿的。 林曼不知道她想些什么，不由分说地拉过她的手教她握笔：“不贵，你比这些纸笔更重要，大胆写，写好了曼姨有奖励。” 不是她想拔苗助长，上来就让她写，只是小花对纸笔的小心程度不矫正过来，她都怕等小花上学还得趴在地上写去。 本来林曼还想握着她的手多来几次，结果才勉强一次手就开始颤，只能让小花自己来。 已经写了一回，小花这次倒是有些放开了，只是下笔还是小心翼翼，然而小孩本来就难以控制力道，在本子上的痕迹还是重重一横。 她写一道抬头看一眼林曼。 林曼见状反客为主，见她落笔就开始夸，夸完一个歪歪扭扭看不出来的‘小’，小花已经彻底放开了。 只是用纸还是舍不得，林曼想了想，直接将那张纸撕下来，告诉她不翻页就只能浪费另一面。 小花摇头，接过那张纸翻过来写：“这样就不浪费了。” 林曼：......大意了。 这个办法不行，没等她想出新的办法，余光瞥见外围篱笆墙那站了个人。 林曼抬头，入眼的是憔悴遮不住眼睛红肿的陈春华。 她愣了一下，叮嘱小花继续写，自己起身过去：“陈知青？你这是怎么了？” 闻言陈春华仿佛才看到她走过来一般，慌忙低头抹了把脸：“我没事，我先回去了。” 林曼总觉得她状态不对，拉门出去：“没事的话来陪我坐坐吧，我又做了新的吃食，想请你帮忙尝尝味道，还有上次的卷饼还没问问你怎么样呢。” 陈春华迟疑，想到那个卷饼的味道，酸辣开胃，光是想想嘴里就不自觉的分泌口水，她肚子咕噜噜响起来。 “来吧，我有点事想麻烦你，麻烦你教我家小花写两个字，我手痛握不住笔。” 心事重重的陈春华没注意到她前后矛盾的话，看着林曼突然想到她千夫所指依旧扭转结局，大大方方不在意别人的污言秽语。 “好。” 陈春华和林曼进去。 小花站起来，乖巧喊人：“陈姨好。” 陈春华扯出一个笑容：“你也好，小花都开始写字了，好厉害。” 小花腼腆地翘了翘嘴角：“曼姨厉害，小花不厉害。” 比在林曼他们面前还要内敛，林曼点点她的额头：“快写，陈姨更厉害，你要是写好了，我就请陈姨教你其他的字。” 小花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扯了扯林曼的裤腿，林曼好奇地配合她弯腰，她凑近她的耳边小声道：“曼姨最厉害，想要曼姨教。” 这孩子，哪学的哄人办法，被哄的林曼哭笑不得：“那你继续写，我和陈姨要说点大人之间的话。” 小花懵懂点头：“我认真。” 陈春华看着她们互动，浑浑噩噩的思绪清明了些。 林曼带她进屋，给她拿了最后两个包子又倒了杯水，才捶着手臂坐在她侧对面。 陈春华一直在看她，都没在意她明明说新鲜吃食，却拿了包子的事：“好，谢谢。” 陈春华的表情毫不掩饰，林曼没瞎都能看出来她有话想说。 不过上赶着不是买卖，两人交情又不深，能喊她进来更多都是感谢她照顾小花，还有那篮子野菜和鸟蛋。 说起来鸟蛋她还忘记做了，等下丢锅里煮给小花当零食吃。 “那你先吃着，我去看小花写得怎么样。”见她还没有想说的意思，林曼起身给她腾空间。 陈春华连忙咽下嘴里的面皮，喊她：“林知青，我，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林曼重新坐回去，见她嘴巴干裂，将水往她那边推了推：“喝点水慢慢说。” “我听说你和马老二......” 第26章 陈春华兴师问罪 马老二？ 林曼坐直了身，看向面带纠结，肉眼可见疲倦憔悴的陈春华，再想到陆连军说的话，她立刻将事情都串联起来。 “马老二骚扰你了？” 陈春华身体肉眼可见地僵硬，半晌才点头，眼眶一下子红了：“你猜到了，你能不能别告诉别人，我，我——” “我不会往外说，但是你得保证知道的人只要我。”林曼不做大包大揽的活。 陈春华闻言苦涩不已，肯定有人看到，不然不会有人写信让她去派出所。 “对不起，我太害怕了，你跳河我还觉得你意气用事，轮到我，我，我才知道，我，我走在路上总觉得大家在看我，我......” 陈春华哽咽到说不出话，她一直憋在心里，此时面对林曼这个和她一样的受害者，她才敢透露出一些恐惧。 林曼听着，一句话没说，她知道陈春华还要倾诉。 “我，我，我本来都要烂在肚子里了，可我收到了一封信，那人让我去派出所，说马老二被抓了，但是判刑不重，如果我能指认，他就能多判。” 林曼听她说完猜测是陆连军做的，可他怎么知道陈春华被马老二骚扰了？她都没听说过。 陈春华还在哭，仿佛要将一切恐慌都哭出来。 林曼默默等她哭完。 陈春华见她情绪稳定，一时间哭不下去了，她以为同为受害者，甚至跳河嫁人，被骚扰的事人尽皆知的林曼会和她一样害怕。 可林曼的反应和她完全相反，她哽咽着问：“你不害怕吗？” 林曼反问她：“怕什么？怕能解决问题吗？” 陈春华哭不下去了，只是哭得太狠，控制不住的打嗝：“大家都说你，你不怕吗？” “怕啊，比起怕别人的异样眼光，我更怕伤害我的人逍遥法外。”林曼的表情淡淡，陈春华却感觉到了其中的冷意。 她想到林曼从头到尾没有惊讶的表情，脑子里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形成：“马老二是你送进去的？” 林曼回答，也没有否认。 陈春华又哭了：“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早点给他送进去！如果你早点把他送进去，我就不会被他强迫被他威胁，我就不用每天担惊受怕，连考试都没有发挥好！你能做到为什么不早点做！” “为什么还写信威胁我去指认他！我得罪你了吗！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我本来就要摆脱这一切了！” 林曼没想到陈春华转过来指责她，仔细一想就明白了她此时的心态，就是害怕过头不敢面对自己的无能，转而找个人责备让自己好过。 林曼理解但不接受，她冷声道：“我当初要报警被其他人看管的时候你们在做什么？你们事不关己！怎么事情降落到自己身上承受不住了？” 当初知青点不少知青，见林曼被骚扰有人害怕有人担心，但是没人支持林曼报警，甚至在林曼被村子里面的人无形监管的时候当作没看到。 直到她孤立无援被逼跳河，又嫁给了陆连军，大家仿佛找到了她的错处，联合起来排挤她，说她为了碰瓷前途好的男人过好日子演戏，装模作样。 林曼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遇到周安她才明白，她没有错，只是懦夫不敢承认自己的无能，只能聚众指责她，仿佛这样就能证明是她犯贱，他们没有错。 “我出事的时候你没少和大家一起劝我，一起孤立我！现在你出事你不去恨害你的人，反倒指责我的不是？谁给你的错觉认为我会接受你的指责？” 陈春华被林曼说得抬不起头，可她也是受害者啊，她红着眼睛低吼：“那你凭什么要让我去指认他，我就是懦夫，我不敢面对只想借高考逃离这个地方不行吗！” “你知道我指认的时候一遍一遍重复那些记忆有多痛苦吗！你知道看到马老二我有多害怕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你逃过了，还嫁人了！” “可我呢？我爸妈巴不得将我按斤卖，我连考试都不敢告诉他们，家也不敢回，还要被马老二一次次威胁，你命好能有人撑腰，我只有我自己！我就想躲起来犯罪了吗！” 林曼吃了一辈子的苦，不喜她几句话将她的挣扎成功归结在别人身上。 但陈春华这状态，她也不愿意多费口舌。 “那是你自己的问题，和我没关系，写信就是让你自己选择，祝你考试顺利，以后见面就当没看见。” 陈春华不敢相信她这么冷血，摸了把脸蹭地起身：“难怪外面说你无情无义！这事要是传出去，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林曼嗤笑：“难不成你以为没人知道？少自欺欺人了，顺便把我的书还我，我拿出去也能卖几十块。” 林曼一点没夸张，她给的不止书，还有不少试卷教材。 陈春华瞪她的动作一顿，抬脚就跑：“那就当你给我的补偿！” 真真给林曼气笑了，果然不能乱心软！她看着桌子上剩下的一个包子，忍不住拍了自己一下。 不过她也是说说，同是受害者，她到底做不到说的那么狠，更何况陈春华也帮过她几回。 “曼姨别打，陈姨坏！”小花担忧地跑进来就看到她自己打自己，害怕道。 两人在里面吵架，她早就听到了，但是没有林曼同意不敢进来，她都准备去找陆连军了，陈春华就拉门出去，小花见状才跑进来。 林曼懊恼自己又没顾及孩子，蹲下亲了亲她的脸蛋：“曼姨只是和陈姨有点小矛盾，就像你早上起来想穿新衣服，又怕弄脏差不多的感觉。” 小花听她说衣服，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她红了脸蛋：“曼姨~” 林曼看她扭捏的小模样心情好了不少：“明天就给你穿上，现在我得检查你写的字了。” “陈知青？” 外面传来陆连军的声音，林曼松开小花出去，就见陈春华垂头跑走，陆连军和柱子扛着床进来。 陆连军走到水缸边，对柱子道：“放这里，电影院那边你多留意，就这段时间了。” 林曼去给他们倒水，小花见她一进屋屁颠颠的跑到陆连军身前。 林曼端着两杯水出来，小花立刻跑开，她也没多注意，将水给两人。 柱子抹了把汗，受宠若惊地接过水杯：“谢谢嫂子。” 林曼顿了下，笑道：“没事，麻烦你帮忙抬床了。” 柱子腼腆地笑笑，喝完水就告辞了。 陆连军这才问她：“陈知青来找你吵架了？” 林曼一愣，回头果然见小花心虚捂脸，她好气又好笑地点头：“是啊，你给她写的信？” “什么信？”陆连军一头雾水。 林曼傻眼：“不是你？” 第27章 出事了 林曼很是惊讶，不是陆连军还是谁，按理马老二被抓的消息还没传来，除了他们应该还没人知道马老二又被抓的事。 再说马老二一个老光棍，村里人巴不得他不在，也没有人会去打听他的动。 陆连军组织了一下语言：“我是写了信，但是我不知道是谁。” 林曼一脑门问号：“你不知道是谁就写信往知青点丢？” 陆连军解释道：“马老二不敢对本村人下手，他一直打光棍，既然敢朝你下手，肯定也会向其他知青下手。” 林曼懂了，所以他写信丢知青点，有被骚扰的同时不能彻底放下的人就会去举报马老二。 没想到就钓出了陈春华。 说到这个林曼想起来当初她之所以被拦着不让报警，只是青山村担心他们的名声坏了，以后不好嫁娶。 现在好了，一下子进三个。 林曼想想都解气。 只是这样一来，派出所会来查吧？ 陆连军一看就知道她担心什么：“别担心，不会明目张胆地查。” 不过他很快就被打脸了，没两天派出所就来人了，这次洪国安没来，大家都被喊到坝上开会。 林曼生理期不舒服，在家休息，小花自告奋勇给她讲她说过的睡前故事。 磕磕绊绊说到一半的，陆连军撩门帘进来，脸色不太好。 “怎么了？出什么大事了？”林曼急得一下子坐起来，起得太猛险些栽地上，陆连军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小花爬上床神色担忧。 林曼将她拉进怀里：“曼姨没事。” 陆连军看了小花一眼，没让她出去：“派出所来查知青被欺负的案子。” 林曼惊愕地瞪大眼睛，陆连军怕她想歪接着说：“不是针对马老二一个案子，全县都在查。” 陆连军那次不仅写了一封信，不知道被哪个脑子灵活的知青传出去，有人动了歪脑筋，用这个方式炸受害者出来二次伤害。 那人也是个硬脾气，连夜报警，并且联合了不少知青去闹。 本来闹不了这么大，可就在前天知青回城卡严了，引起不少人的不满，现在又是人身安全，顺安县一下就炸了。 林曼听得心里不是滋味：“如果不是正好遇上严查，这事是不是就得轻轻放下了？” 还有那个被二次伤害的知青，说到底源头在她这里。 同样受过煎熬的林曼能感受她的绝望，又不能。 因为她逃掉了，但是那个知青没有，并且被二次伤害。 陆连军想到她的遭遇，只能无力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些人不会轻判了。” 确实不能，事情闹得很大，知青在奋起，就连青山县的知青都不干活了，天天早起结伴去派出所施加压力。 还有人来叫林曼，林曼看着躲在人后的陈春华拒绝了：“你们去吧，如果有受到伤害的别忘了趁机提要求。” 当场就有人骂林曼冷漠，林曼没有理会。 这是知青群体的反击，她也是其中一员，不会在这时候给她们唱反调，只是伤害已经造成，不如趁这个机会要点好处，比如回城。 她扫了一眼陈春华才关门送客。 陆连军问她怎么不去，林曼说：“他们人数够了。” 她能做的就是把报纸上报社的电话都打了一通。 又过了一天，新闻报道出来了。 林曼想去见一见那个因为信件的原因被二次伤害的知青，到了以后又不敢见了。 还是对方眼尖看到她过来打招呼：“你是结婚在这里的知青吗？你不应该来的，万一你婆家怀疑你，你以后日子就不好过了。” 方文丽，一个长相温婉又善良的女人，她笑盈盈地站在林曼面前，开口却在担心她。 完全看不出自己受了这么多伤害。 林曼请她借一步说话，将信的事说了。 方文丽愣了一下，勉强笑了笑：“不怪你们，要不是你够勇敢，你男人够爱护你，我们也没有机会揭穿这一切，那两个人都被抓了，我很高兴。” 爱护吗？确实，陆连军即便对她没有爱，责任心也极强。 林曼看着她边笑边掉眼泪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方文丽反过来安慰她：“你真的不用自责，因为我受到的伤害上面决定让我回城，并且给我安排了工作，我已经接受了。” 知青回城如果没有工作除了生活上便利，生存比在乡下还难，除非家里人工资高且不抱怨白养一个成年人。 但是方文丽家不是，她家里除了爸妈还有大哥大嫂，二哥小妹，压力很大。 林曼诧异，没想到她是最快想通的那个，不过想到她能毅然报警，就不奇怪了，她仔细想了想，给她出主意：“让罪犯赔钱没有？” 方文丽比她还惊讶，她本来以为林曼就算表面赞同也会嫌弃她，没想到她在给她出主意。 她真思考起来：“倒是有家人拿钱来让我放过他儿子。” 林曼想了想问她：“你回城这事有谁知道？” 方文丽摇头：“我试着提过，我认识的知青都不赞同，所以我谁也没说。” 明明她是受害者，但是如果拿了赔偿，大家就会怀疑她是为了好处故意做出受害者的姿态。 用有色眼镜看她，于是她就谁也不说，等回了城大家天各一方，什么话都影响不到她。 林曼赞许地点头，提点她：“没人知道你拿了对方钱，你懂吗。” 方文丽瞪大眼睛，有些慌：“这，万一他们堵我怎么办？” “他们村的人比你更讨厌他们，你直接住招待所，这十块钱就当我借你的，有机会再见你再还我。”林曼将钱塞在她手上，走出巷子。 青山村倒是欢喜了两天，方文丽的村子顶了风头，他们村直接传出风声，说马老二张招娣这些都是他们村里人大义灭亲。 很是挽了一波名声。 导致林曼和陆连军回去的时候大家不仅没有之前的冷脸，还有人上前打招呼了。 林曼没忍住抬头看天，陆连军低声解释：“队里因为大义灭亲的事有望提名先进大队。” 林曼挑眉，多讽刺，就这还能提名：“可以让村里人作证张招娣顾胜远勾结人贩子买卖幼儿吗？” “不是做伪证，就证明他们对小花的就行。” 陆连军本来还以为她会生气，没想到脑子转这么快，再次对她刮目相看：“这个可以。” 去接小花的时候刘琴都要笑成一朵花了：“小陆，小林你们来了，晚上在我家吃吧，柱子当上临时工了，我和你们叔实在太感激你们了，这顿饭你们千万千万别拒绝啊。” 说到这个也是巧了，还是因为大义灭亲和知青大闹的事让柱子捡了个漏，不然他几率不高。 不过说到底也是因为林曼他们坚持将人送进去，才有的一系列蝴蝶效应。 林曼看向陆连军，陆连军点头：“好，晚上我们一定来。” 两人带着小花还没走出张家门呢，就听到外面有人喊。 “队长！队长在不在，张家出事了！” 第28章 不要！ “出什么事了？你们队长去开会还没回来。”刘琴忙问道。 来人好巧不巧是陆连军堂弟陆老三，也就是搬床结婚的那人，看到里面站着的陆连军一家三口，他眼睛在他们和刘琴身上来回打量。 刘琴急得又问：“你愣着干啥？到底出什么事了！” 陆老三回过神来：“张招娣的对象家来人了，正在他家门口闹呢！来了好些人，我爸让我赶紧来找队长，怕出事。” “哎呦呦，这都什么事啊。”张发没有回来，刘琴没了主心骨，回头看到陆连军她眼睛一亮： “小陆，你本事大，你和婶子一起去看看，张家虽然有不对，但是张招娣已经遭到报应了，大家都是一个村的，别人压在头上也不好看。” 陆连军点点头：“我可以去，但我只站有理那边。” 林曼闻言松了口气：“那我带小花先回家。” 不是不想近距离看张家热闹，小花要紧，回家远点看也一样，真打起来还不会误伤。 刘琴就怕林曼不愿意阻止，听到这话松了口气，领着他们就走。 林曼落在后面，到的时候果然看见张招娣家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起来了。 小花好奇地边走边扭头：“大人们又吵架了。” 林曼被她老气横秋的模样逗笑，转而想到她这段时间每次吵架小花都在，顿时笑不出来了。 “小花，大人们没有经常吵架，只是有时候谈话激烈了点，就像你以前和小伙伴们玩家家酒，争抢当妈妈或者当爸爸一样。” 小花似懂非懂：“曼姨也喜欢家家酒吗？” 已经很久没有人和她玩了，林曼看出她的期待和渴望，笑着点头，顺便将陆连军拉进来：“是呀，等叔叔回来我们一起玩，不然他会伤心的。” 她边说边决定以后要多注意，不能再当着小花的面和人吵架了。 小花高兴了，屁颠颠地回屋翻出笔记本继续写字，那本来是林曼的笔记本，现在是她的专属小本子。 林曼随她高兴，自己走到墙边看热闹。 中间邻居家都站满了人，遮住了她不少视线，不过她还是看到黄桂珍为张招娣定的对象。 身高看着不到一米五，头一直往前伸，背后像扣了一口锅，看起来像背着龟壳伸出脑袋的乌龟。 长得也皱巴巴的，看起来和刘老根差不多年岁。 林曼即便有心理准备也惊住了。 那人声音倒是洪亮，指着黄桂珍两口子就骂：“三百彩礼！要不是你们说你家姑娘有学历能干，屁股大好生养，我怎么也不会同意！” “结果呢！早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了！现在还做牢！你们这是欺骗！” 他说得唾沫横飞，还不忘指着青山大队的其他人：“还有你们，你们也别想包庇，今天要是不把钱还给我，我也去告你们！” 林曼看得伤眼，那边吵得激烈，她索性准备带小花出去转转，说起来也是他们失职，让这么小的孩子接二连三地看人吵架。 “哟，嫂子倒是安逸。” 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刚刚准备带小花去换衣服的林曼心有不好的预感。 抬头看去，陆老三的媳妇周荷花挺着大肚子走进来。 林曼还想出门呢，看到她皱眉语气不善：“谁准你进来的，滚出去。” 周荷花没想到她这么嚣张，盯着林曼愣了下。 陆连军去抬床的时候她回娘家呆了几天，今天回来才知道床没了，周荷花气得热闹都顾不得看，反倒趁陆连军在那边来找林曼。 没想到林曼的反应和她预料的天差地别，难怪婆母说她判若两人，向来好欺负的人竟然真变了性子。 变了她也不怂，她双手叉腰理直气壮：“你！你知不知道你男人做了什么！居然这么嚣张。” 林曼好笑：“不就是把我家床抬回来吗，怎么，这么多天了你家还没买床啊？” 周荷花挺着肚子上前：“什么你家，那是我家的床！我和陆老三的婚床！你要不要脸啊！还是你不下蛋想抬我们的床来用？恶不恶心啊你。” 周荷花荤素不忌，成功给林曼恶心到了，见她来者不善，她也不再收着：“有病就去治！你以为你怀的龙子皇孙啊。” 说着察觉不对，回头见小花气呼呼地盯着周荷花，她心生无奈，明明才下了决定不在她面前和人争吵。 “小花，你回房间继续写字好不好？曼姨和这位阿姨有话要说。” “她坏！她要抢我们家东西！我去叫叔叔抓坏人。”小花说完就要往外冲，林曼眼疾手快给她拉住。 “等下曼姨不能解决再让你去叫叔叔好不好？曼姨也需要锻炼。” 小花不懂锻炼是什么，她看了看林曼，她没有生气也没有害怕，砰砰直跳的心跳慢下来：“好。” 周荷花见两人无视她，气得不清：“我跟你说话呢！叫你一声嫂子你真以为我怕你了！” 林曼叮嘱小花进屋，才看向她：“怎么？你以为你是皇太后？” 周荷花闻言脸色大变，见没人注意这边才松了口气：“你放屁！少给我家扣帽子！” 林曼愣了下才反应过来，破除封建迷信和封建制度，这些确实都是不被允许提的，严的时候还会被扣上坏分子的帽子游街。 是她忘了。 “哦，不乐意听啊，那你走啊，我家不欢迎你。” “你们读书人心坏嘴毒，我说不过你！你把我家床还来我就走！” 周荷花怕她又说些恶毒话，狠狠瞪了她一眼，仗着肚子大要去开她家的房间门。 林曼看到等在门口陆老三，心里十分不屑，见周荷花挺着肚子就像撞她，林曼连忙侧过身。 周荷花得意地仰头就要开门，林曼大声道：“弟妹你给老三带绿帽了？” 周荷花被她喊了个激灵，等反应过来气得跳脚：“你放什么狗屁！” “那你这么用力撞我，难道不是害怕生下来被陆家怀疑，所以想借此落胎污蔑我还能讹钱吗？”林曼的声音一点没压着，隔壁看热闹都忍不住侧目。 张二妞在其中就感觉自己不够用了，张招娣家倒霉她高兴，林曼倒霉她也高兴啊。 林曼不知道有人在为看哪边热闹纠结，她无辜地看向扭曲的周荷花，又侧头望向门口的陆老三。 “老三不发表点意见吗？话说结婚这么久你还给不起你媳妇一张床，也难怪她选别人啊。” 其实换做其他人她都不会造谣女人清白，可周荷花不一样，结婚当天就来看她了，直言不讳来看失了清白还有脸活着并赖上另一个男人的她长什么样。 和陆老三一唱一和对她围绕男人各自羞辱。 当时的她险些再次钻进死胡同，后来才想明白，他们就是想逼死她好霸占陆连军的津贴。 不敢冲陆连军去，就趁他不在来刺激她。 她现在只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抓住机会不报复回去就对不起她重生这一回。 被林曼再三侮辱，陆老三脸色铁青。 他走进来，目光阴狠地威胁林曼道：“乱说话是要烂嘴巴的。” 林曼如果能被他吓到，就对不起她在工地呆的那些年，她双手一摊：“是吗，那你就是买得起咯？买得起但是不给荷花买，看来你外面有人啊。” 陆老三没想到林曼这么难搞，抬手就要抓她：“你放屁！” 林曼灵活地往旁边一躲，边躲边大声说：“周荷花你看，他恼羞成怒了！还是你们会玩，互相给对方戴绿帽，我算是开眼了。” 桃色新闻在哪都是最吸引人的，那些瓜田里摇摆的人顿时涌了过来，就连来要钱的那几个都凑过来看热闹了。 周荷花本来不信，可看着自家男人激动的样子，她心里有些动摇了。 陆老三看出她的怀疑，林曼还在说，他火冒三丈地朝林曼打过去：“老子要撕了你！” “不要！”小花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来挡在林曼面前。 已经避开的林曼回头，陆老三抬起来的腿正好冲小花的头，她目眦欲裂：“小花！” 第29章 这能当着孩子面说吗 一发千钧之际陆老三被人从侧面踢翻。 林曼扑上去抱着小花，肾上腺素的飙升结束，她害怕得全身都是麻的，此时危机过去，她将小花拉出来，气急败坏：“谁让你出来的！我不是说了让你好好呆着吗！” 小花也被吓着了，这会被骂了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担心，担心曼姨。” 林曼紧紧地抱着她，再也说不出责备的话。 抬头才发现陆连军脸色十分难看，陆老三被踢到了台阶前，卷缩在地半天没起来。 周荷花傲的一声扑上去喊：“杀人了，陆连军杀人了！当兵的杀人了！” 陆连军上前揪住哀嚎的陆老三的衣领，将人拎起来：“再喊一声我真的打死他。” 他周身摄人的冷意快要凝成实质，目光森冷，轻飘飘的话中充满令人胆寒的杀气。 被他扫到的周荷花心底发寒，腿肚子发软。 更害怕的是被陆连军拎起来的陆老三，他顾不得腰上的剧痛，声音颤动恐惧：“哥，大哥，我错了，我真错了，我求你，放过我。” 林曼抱着小花退出中心，看着陆连军紧绷的背影，她知道，陆连军生气了，很生气。 陆老爷子姗姗来迟：“陆连军！你放开你弟弟！你还想杀人吗！” 他一来就给陆连军扣上一口大锅，林曼听不下去了：“打了老的来了小的，他们夫妻俩做了什么大家都看着呢！不是你倚老卖老就能扭曲的了。” 只是这状态很奇特，大家都不太敢上前，最后还是刘琴硬着头皮上来：“小陆，小陆算了吧，我们都看到了，陆老三做得不对，但你看在孕妇的份上，饶他一回，我做主让他陪你两个月工分。” 工分是村里人唯一的收入来源，一工分五分钱，算一天十工分，两个月也才三十左右。 可现在不是谈钱的时候，这些人反应太奇怪了。 除了来要钱的外村人，本村人都退出了一个圈，就连陆老爷子都噤声。 一切都是因为中间的陆连军。 他到底做过什么？让大家看到他这样都在生气？ 真的仅仅是个普通混混？ 陆老三还在求饶，回应他的是陆连军越收越紧的手，眼看陆老三的脸都已经涨红，她顾不得多想，连忙将小花推给刘琴照看，自己去拉陆连军。 陆老三就算再该死也不能在他手上，他还有大好前途，不能折在这。 这一刻林曼无比后悔在家激怒陆老三两口子。 “陆连军你松手！”林曼不清楚陆连军的状态，不敢太激进，只是将手覆盖在他的手上。 见他没有应激反应，林曼才试着用力，轻易地将他的手拉开。 没了支撑，被吓破胆的陆老三跌落在地，捂着脖子一直咳嗽，眼泪鼻涕齐流，对上陆陆连军冷淡的目光，连哭嚎的勇气都没了。 陆老爷子气得嘴唇发抖，指着陆连军哆嗦半天，最后对着周荷花吼：“带你男人回去！怀着孩子都不安分！” 周荷花委屈得不行，但此时她巴不得赶紧离开，吃力地去陆老三，让人看着就担心她的大肚子，旁边一个男的看不下去上来和她一起扶。 周荷花受宠若惊，万分感激地连连道谢，落在半死不活的陆老三眼里就成了另一个意思，他眼里闪过一丝戾气。 林曼站在陆连军身边，时时刻刻注意他的动静，甚至都忘了她的手还抓着对方。 直到陆连军退了一步，牵动两人交握的手她才反应过来连忙放手，此时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只剩下看孩子的刘琴，她见状连忙起身：“那我也先走了，张招娣家彩礼的事情还没解决。” 林曼听到那几个外村人低声询问：“你们刚才怎么都不敢动？” “你没经历过我跟你说......” 声音压得太低，林曼听不见。 小花孤零零在站在一边，陆连军状态也不对，她一时间都不知道先顾那边。 她刚抱上小花，陆连军动了，他抬脚往外走。 林曼一惊，连忙喊道：“你要去哪？” 陆连军回头见她掩饰不住的担心，知道她也被吓到了，他抿了抿嘴角，最后还是没解释：“你照看小花，我去一趟陆家。” 林曼见他神智清醒，才勉强松了口气：“要不缓缓再去吧？” 陆连军见状就知道她还在忐忑，于是顺从的调转脚步，在她们面前蹲下，摸了摸眼睛红肿的小花： “别怕，叔叔曼姨都在，你今天保护曼姨，真的很勇敢。” 陆连军温和的安慰，和一分钟前判若两人，耐心安慰也和平常大不相同。 林曼没放下警惕，抱着小花没松。 听到陆连军的花小花本来都停下的眼泪又掉下来：“小花不，不怕，小花勇敢。” 林曼还在盯着陆连军，陆连军觉得她这样就像只受到惊吓的猫，警惕性拉满，但是又不知道害怕什么。 他看着好笑，真就笑了出来。 林曼：“？？？” 顿时更紧张了。 陆连军见状难得升起了点不忍，于是道：“别担心，我刚装的。” 林曼根本不信，生气不生气她看不出来吗。 甚至她更担心了，就像喝醉的人永远觉得自己没醉一样，她现在看陆连军就是这个状态。 见她更紧张的陆连军：“......” 小花对大人之间的无声交锋一无所觉，睫毛上还挂着眼泪，嘴巴不停。 林曼离得近，听到她小声夸自己勇敢，说以后还要保护曼姨，保护叔叔。 听到这话林曼怕她以后还这么莽，顾不得陆连军连忙给前面的话打补丁：“小花很勇敢，但曼姨不希望你这样保护我，叔叔也不希望，如果你因此受伤，我们会更心疼你知道吗？” 小花人小，但是她知道这是关心她，高兴又忐忑：“小花勇敢？” 她的意思是她勇敢，保护他们不怕受伤。 林曼严肃道：“勇敢，但小花太小了，还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所以还不能保护我们，以后遇到这样的事不准冲出来，要保护好自己，相信曼姨和叔叔能解决好吗？” 两人的说法不一样，小花看向陆连军。 陆连军点头：“曼姨说得对，以后叔叔有空就教你打拳，学会就可以保护我们了。” 对此林曼没有意见，他愿意再好不过了。 哄好小花，她再次看向陆连军。 陆连军无奈再次解释：“我真没事。” “那刚才他们为什么这么怕你？”林曼看他真的很正常，只是看起来温和，或者说更没距离了。 陆连军顿了下，林曼都忍不住想说不能说就算了，就听到他淡淡的声音：“因为我把我爸的腿废了。” 林曼瞪大眼睛，连忙捂住小花的耳朵。 这是当着孩子能说的吗！！！ 第30章 陆连军的过去 小花懵逼，还是乖巧地抬起小手覆盖上她的手，认认真真捂耳朵。 陆连军被她们的反应乐到，心情轻松不少，见林曼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他难得起了逆反心理。 “我爸喝酒摔沟里淹死，陆家其他人说我杀了人，我拎着刀就砍，扬言要坐实他们的话杀几个人给他们瞧瞧，不然我多亏啊。” 林曼小心瞅他，这么睚眦必报吗？那她真得感谢他上半辈子的不砍之恩。 她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陆连军忍不住笑了笑：“逗你的，没砍成，反正他们是不敢惹我了，但是办丧事嘛，村里人都在，大家都害怕我。” “当兵后他们觉得我有软肋了，又开始想占我便宜要我给钱，我那时候不是在和你谈结婚嘛，他们一直逼逼赖赖的，我就拎着刀把家分了。” 他说得简单，林曼直觉漏了最重要的：“你妈妈呢？” 陆连军嘴角的弧度拉平，沉默了。 他难掩的沉重弥漫，林曼无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问这个......” “没事，我妈在那个家里过得不好，陆老太在里面挑拨，那天我爸喝了酒，一脚踢过去，我妈摔在门槛上没救过来。陆家人都说是她自己摔死了，我揭穿，结果村里不让我报警，反倒劝我没了妈不能没有爸，都是屁话，所以我当着所有人的面砍了他那条腿。” 林曼没想到真相如此残酷，她忍不住松开了捂着小花的手。 陆连军勉强笑笑：“那时候年轻冲动，好在未成年，也不用坐牢，现在我有家有前途，你不用担心我冲动。” 林曼看他笑得有种想哭的冲动：“不想笑就别笑了。” 难怪他同她一样选择报警，一点也不在意村里的反应，难怪他结婚前分家，是害怕她在那个家里步他妈妈的后尘。 林曼第一次发现他冷硬外表下的温柔，和顾胜远外表和嘴上的体贴完全不同，他只会默默做，你不问不想，永远也不知道。 “对不起，以后我和小花陪你。”林曼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郑重道。 陆连军笑笑：“嗯。” “你不是要去陆家吗，去吧，我支持你砍他们！” 陆连军这下真笑了，有时候他真的时常为自己跟不上林曼思维而觉得格格不入。 “不去了，他们也不敢再来了。” —— 张发回来的时候下午三点了，听到队里面又接二连三的出大事，直接开喇叭让去开会。 点名陆老三家和张招娣家批评。 “我们队有望评先进大队，要是因为你们落选，我放过你们其他队员也不会放过你们！” 先进大队不仅仅是一个荣誉，更是在领导面前挂名，还有五十块奖金，连交粮都可以排前面。 对于青山大队来说都是实打实的好处，如果因为这丢了，这两家人就成了队里的罪人。 陆家不敢吭声，黄桂珍小声嘀咕：“明明林曼闹得更凶，队长就是欺软怕硬。” 她不敢说陆连军，只敢点名林曼。 张发指着她吼得唾沫横飞：“你不服你来！这队长让给你当！” 黄桂珍立马闭嘴，她家彩礼的事还得指望大队长帮忙呢。 赵贵花在一边拱火：“就是，有些人啊，才是真的欺软怕硬，自己还一堆屎没擦干净呢。” 黄桂珍被气到，偏偏赵贵花不指名道姓，她闹起来也没理，于是狠狠剜了她一眼站远了点。 赵贵花扬起下巴，很是骄傲。 这两妯娌本来关系没这么差，但是黄桂珍进门连生三个闺女，看到赵贵花一举得男就失了心态。 认为全家人都看不起她，连着送走两个女儿闹起分家了。 张发一个个扫过他们脸，冷哼道：“我知道同样的想法你们不少人有，你们别忘了，都是谁先找茬的，只准你们欺负人，不准人家还手，那门子的道理！” “这次要是林曼小陆两口子，我们这先进还提不上号！人家可不靠工分吃饭，动动你们的脑子吧！一天到晚没完没了，陆老三，两个月的工分我这里给了，年底你比别人少两个月。” 陆老三如丧考妣。 周荷花冷脸抱着肚子站在一边，夫妻俩之间的冷淡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林曼说的话听到的人不少，见状就有人嘀咕起来，甚至都开始讨论谁是奸夫，谁是淫妇了。 听得两人再次彼此怀疑，又是一肚子气。 陆老三甚至真怀疑起周荷花肚子里的孩子来。 张发站在高处一扫就能看清大家的神色，这鸡毛蒜皮的事他也懒得管：“家里有人没来的，回去也互相通知一下，还有知青，你们要是想回城我没意见，但是你们在这里一天，地里的活就不能耽误。” 晒坝离陆家不远，张发的嗓门大，林曼在家都能听到他说什么。 小花一边数数一边也竖着耳朵在听：“曼姨，散会啦。” 小孩子向来没有不喜欢热闹的，林曼看得有些心酸：“不数了，曼姨带你出去玩去。” 陆连军散会没有回来，张招娣和顾胜远的案子判下来了，他去打听消息，顺便买车票。 所以林曼决定带小花上山转一圈，要是能带点什么特产回去也行。 不过还没等他们出门，就有人笑呵呵地上门了。 林曼有些意外看到赵贵兰：“陆连军不在家。” “我知道他不在，我找你唠唠，一直想上门感谢你来着，但是又不好意思，带了点玉米面，你别介意啊。” 林曼看向碗里那小半碗玉米面，没接，也没让她进来：“无功不受禄，婶子你自己拿回去吧。” 赵贵兰闻言乐呵呵地将碗一齐塞进围裙前的兜里：“你们文化人说话一套一套的，可惜我家二妞那兄妹俩是个没出息的，初中都读不进去。” 林曼看着油光锃亮的围裙，连忙移开视线：“婶子你有事直说吧，我还想带孩子出去走走呢。” “这山卡卡有什么好走的，带她和二牛那些小孩——” 说到一半赵贵兰才想起来小花为什么没有小伙伴，不就是因为其他人孤立嘛：“村里人眼皮子浅，这事我给你解决！” 赵贵兰风风火火的就要走，林曼人都懵了，连忙喊住她：“婶子，你到底找我什么事？” “哦，我就感谢你帮我家二妞脱火坑，要不是你说出来谁能知道顾知青看着人模人样，背地里面还哄姑娘家，那个不要脸的！” 说起这个她就生气，其实她也不是不知道张招娣喜欢顾胜远，但是城里金龟婿谁不喜欢，所以她帮着闺女出了不少主意，谁知道顾胜远居然两头吃！ 林曼见她义愤填膺，心里没有一丝波澜，果然下一秒就听赵贵兰悄咪咪地问她：“小林啊，婶子听说柱子那工作......” 看吧，无利不起早。 林曼装傻：“什么工作？柱子不是一直在地里干活吗？” “这——” “哟，我说怎么老远就闻到马屁的味道，原来遇到马屁精了。” 赵贵兰话没说完被黄桂珍尖锐的声音打断。 本来只想暗搓搓来蹭好处的赵贵兰一下子被不少人注视，顿时炸毛了：“关你屁事，驼背的钱还了吗就逼逼赖赖，小心人家再来堵门！” 这俩妯娌闹起来，林曼牵着小花直接关门走人。 第31章 父母的担忧 小花忧心忡忡：“曼姨，她们还没走。” 林曼挎着篮子：“放心吧，她们不敢进去。” 散会这么多人，那两人不可能去当着这么多人面进别人家，再说了，里面的门她都锁上了。 “小花，你害怕吗？” 林曼还挺愧疚的，没给小花一个健康的环境，一个星期吵五天。 小花摇头：“不怕，他们都没有曼姨和叔叔厉害。” 呃...... 低头见小花兴致勃勃地说他们的战绩，林曼无话可说了。 这样也行吧？ 她记得当初顾老太婆也是当着顾胜远弟妹的面和人吵架，甚至还带着孩子上来着。 这样一想，林曼彻底安心了：“我们摘野果去，小花认识野果吗？” 小花点头：“认识，我奶奶经常让我上山摘野菜野果，我认识的可多了。” 两人边聊边往山上走，遇见不少半大孩子，看到两人也不打招呼，扭头和其他人小声嘀咕。 林曼挡住小花的视线，当作看不见。 青山大队的山如其名，很绿，山很高，林曼只敢带小花在村里经常转悠的外围，里面是万万不敢进去的。 她也不是真的要摘什么，主要还是带小花玩罢了。 没想到小花很是熟练，小小的身体什么也不怕，松开林曼的手就往前面钻，吓得林曼连忙将人逮回来：“我们别往里面跑了，就在这边吧。” 小花歪头：“可这里没有东西，里面才有。” 明明是个小孩子，对山比林曼都熟悉。 林曼问她：“你家原来也很多山吗？” 小花点头，用匮乏的语言描述：“后面是山，前面是山，这边也是，那边也是。” 等于出门只能看到山和天，林曼难以想像这样的地方得多偏僻，难怪小花钻山钻这么熟练。 “你喜欢山？” 林曼觉得这是个问题，因为南城只有郊区有山。 小花看了林曼一会儿老实摇头：“痛，不喜欢。” 她举起手，露在外面的手臂已经被锋利的草边割出血痕，林曼想到她刚来的时候在割谷子和掰玉米，也是碰一手一脸的血痕，还很痒。 “曼姨也不喜欢。” 小花心里那点忐忑顿时消散，笑眯眯道：“那曼姨在这里等我，我给你摘果吃。” 她人小灵活，说完就往里面钻，林曼反应过来连忙跟上。 这一钻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陈知青？” 林曼朝周围看了一圈，这里好几丛完整的覆盆子刺丛，想起来当初知青半夜上山摸吃的，她不由看向陈春华。 陈春华手里拎着上次的篮子，里面只垫了几层叶子，向来也是冲着这些覆盆子来。 这里还是属于外围，只是最近大人忙着插秧，小孩又不被允许上山，这里的覆盆子才得以保存。 小花记着上次两人吵架，看到陈春华也当没看见，熟练避开刺尖开始摘果子。 陈春华看到她顿了下，再见到林曼她立马移开视线，匆匆走人。 林曼以为她是因为之前的事不想和她相处，也没怎么在意，注意力都落在小花身上。 本来有些担心，看到小花熟练的动作就变成心疼了，再看她摘得高兴，林曼将扫兴的话咽回去，陪她痛痛快快摘了小半篮。 说是小半，其实篮子是孩子玩的那种，陆连军不知道从哪弄来给小花玩的。 小花摘完献宝似的给林曼。 林曼吃了几颗就让她吃。 小花摇头，她觉得自己一直吃白食，现在能做点什么，就很想做到最好，见林曼不吃她有些急切地问：“不好吃吗？” 林曼一眼就看出她的想法，有些心疼地吹了吹她不小心被刺到的手：“好吃，曼姨太感动了，想慢慢吃。” 小花高兴了，扭捏道：“那曼姨要给叔叔留一小半，我明天再给摘。” 林曼牵着她往回走，笑道：“好啊，可是小花不是要和叔叔一起去曼姨家吗，下次再摘怎么样？” 说起来她爸妈应该已经收到她的信了吧。 —— 被惦记林家人正在拿着信面面相觑。 “林爱国你再说一遍，曼儿要带谁回来？” 林曼她妈吴秀英饭都不做了，擦着手从厨房出来不敢相信地问道。 林爱国也不敢相信，他重复了一遍：“小曼说她带女婿回来，还有那男人的姑娘的。” “我的闺女哟，真是遭了大罪了，不行，这次回来说什么也要让他们离婚！小曼不能再下乡去了！” 林曼的大哥林腾也是同样的想法：“等小妹回来我这工作让给她，这些年她受苦了，是我这做哥哥的没用。” 吴秀英见他给自己说激动了，连带儿子都一脸阴霾，直接上手将信抢过来自己看。 等看到最后吴秀英挑眉，一改凝重面露笑意道：“什么那男人的闺女，是女婿战友的遗孤！你们父子俩真是，不惜得说你们，看封信都看不好，什么重点都抓不住，能指望点你们点啥。” “啥都指望不上。” 林爱国和林腾对视一眼，都以为她是气疯，林爱国小心翼翼道：“秀英，我们肯定给小曼留下，你别吓我们啊。” 吴秀英翻了个白眼：“你们这榆木脑子，睁大眼睛看好了，女婿是个当兵的，还收养了战友遗孤，说明什么？说明这是个上进且有爱心的姑爷！” “这里看到没，曼儿都说了，人家救过她，就冲这你们这副嘴脸都给老娘收好了，不然小心锅铲伺候。” 别看吴秀英说得轻松，其实她心里别提多担心了，特别是林曼在信上说被陆连军救了，遇到什么危险才被救了？ 只是那爷俩没一个担事的，她也不好说出来让他们跟着焦心。 林爱国和林腾面面相觑，见大儿子面带颓废，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妈说的对，你别多想，好好上你的班。” “老吴，你家林曼要带人回来了？什么时候结的婚？怎么也不给大家伙说说？” 吴英才转回厨房，窗口就露出一张皱巴巴的脸，是隔壁秦大嘴。 吴英刚才有点激动，就被她听了去，秦大嘴打的什么主意她心里明清。 吴英心里骂了几百遍，面上云淡风轻：“这有什么好说的，就是个当兵的姑爷，比不上你家三妹。” 秦大嘴根本不信，只当她打肿脸充胖子。 这不，一顿午饭的功夫，林家已经收到几波问候，都是问她家林曼什么时候回，是不是真的结婚了还当了后妈。 气得吴英想撕了秦大嘴的心都有了。 第32章 传授经验 林曼带着小花回家，两人热得一脑门的汗水。 陆连军已经回来了，看两人这样问：“你们上山了？” 林曼累得喝了一大碗水才缓过劲来，瞅着抱着碗学她喝水的小花：“是啊，非要给我们摘果子，一人一半呢。” 小花不好意思地快要将头埋进碗里了。 陆连军见状吃了几个：“很甜，谢谢小花。” 小花害羞地露出一双眼睛，很快又埋进去。 两个大人索性随她去，林曼问他怎么样。 陆连军说：“张招娣判了两年，本来要久点，她帮着套话人贩子又救了一批人，所以上面斟酌减了半年，至于顾胜远——” 林曼抬眼，对上他一言难尽的目光，想到他那些哄骗人的手段皱眉：“没判？” “不是没判，张招娣顶了一切，他成了不知情的从犯，所以只判了半年。” 这两人的罪名说起来严重，其实是未遂，这里面就有很多道道，加上张招娣又将事情都拦在自己身上，顾胜远能判半年都是洪国安努力的结果了。 林曼何尝不知道，她当时和张招娣说那些话看来是白说了，刚想完就听到陆连军说：“张招娣想见你。” 林曼顿了下，问他：“你拒绝了？” 陆连军摇头：“这是你的事，我肯定得问过你。” 林曼喜欢这样被尊重的感觉：“那我明天去见见，看她想说什么，对了那些知青还在闹吗？我看我们大队的知青去得少了。” 事情应该结束了吧，她看到陈春华猜测的，上次见了方文丽后就很难打听到什么消息了。 陆连军点头，看着她却说起另一个人：“你见到陈春华了？” 林曼不明白他怎么说起陈春华来：“山上见到了，她一看到我就走，可能是因为马老二的事吧，还有上次我不和他们去知青办的事。” 说着见陆连军表情不对，林曼不禁问：“我说错了？” “方文丽今早就回城了，这场知青运动里面一共五个女知青回城一个知青上工农兵大学，事情还没公布，知道的人不多。” 陆连军都说到这里了，林曼怎么可能还没反应过来：“陈春华被推荐去上大学了？” 现在高考恢复，推荐的工农兵大学生早就不吃香了。 想到陈春华借她那么多书，还有那天义正言辞指责她的话，林曼心里槽多无口。 “不说她了，我们回家的票买了没？” 陆连军掏出来给她：“后天的票，我买了些饼干茶叶和酒，你看还需要准备点什么。” 林曼接过票，后天早上十点的车票，等听到后面的话她愣了下：“你买东西了？” 陆连军指向卧室，林曼进去一看，地面都差不多堆满了。 她瞠目结舌：“你这是买了多少？” 陆连军摸了摸鼻子：“托朋友在海市带了些新款布料，加起来就有点多了。” 说着他掏出一罐雪花膏：“这个给你搽脸，我也不知道好不好，我战友媳妇儿帮忙买的。” 林曼愣愣接过，两辈子这还是她第一次收到化妆品。 她甚至不知道陆连军暗地里准备了这么多东西。 陆连军本来有些不自在，见她这反应顿时自然不少：“拿着，好用我再买。” 林曼清醒过来，拿着雪花膏有些不好意思：“谢谢，我都没送过你什么，还有这些东西，真的太多了。” 她不是想扫陆连军的兴致，只是有些无措，还有些慌。 陆连军闻言神色冷淡下来：“我知道了。” 林曼抿了抿嘴，她想说自己没有别的意思，陆连军已经蹲下来整理东西了：“小花这是给你的头花。” 小花高兴得小心翼翼捧着头花出去照镜子。 林曼放下雪花膏想要帮忙，陆连军侧身挡了一下：“我来就行，你带小花收拾一下，等下去队长家吃饭。” 林曼险些把这事忘记了，她看了眼时间，都五点半了：“好。” 她和小花去山上沾了一身草屑枯叶，小花的脸也花了，确实得抓紧洗漱一番。 等给小花收拾好，她重新梳了个头才去叫陆连军。 陆连军拎了一瓶酒：“走吧。” 因为礼物的事林曼心有愧疚，受不住这沉默：“你酒量大吗？” 陆连军侧头，她说：“我爸妈和我哥都不会喝酒。” 陆连军点头：“嗯，我就买了一瓶。” 他手上拎的是散酒。 “我的意思是他们都很好相处，你不用担心，我之前说的话也没其他意思，只是不想你破费。” 陆连军觉得她还不如不解释，心里堵得慌。 “教你唇语的人是你从小长大的邻居吗？” 他话题跳跃得太快，林曼一下子险些没反应过来：“啊，不是。” “就是很偶然遇到的，有机会再遇见我介绍给你认识，还是你想学唇语？” 陆连军正在分析她话里的意思，闻言想也不想的点头：“好。” “一家三口说什么悄悄话呢，怎么来了还带酒？我家都备上了。” 刘琴热情得将人迎进去，热情得林曼都有些不自在，小花更是黏着她。 斜对面一直盯着这边的赵贵兰见状回屋就扯她男人：“你看到队长家请客没。” 她男人头也没回：“不就是请客吗，你差不多得了。” 赵贵兰气得戳他：“你傻啊，他们请的陆连军一家，我就说柱子的工作肯定是陆连军帮忙，我们也找机会攀一攀关系。” 她男人闻言立马起身：“你说真的？” 另一边陆连军一家被劝得热火朝天，刘琴见他们不自然，才收敛了不少：“那你们随意，我就是听老张说你们要回南城去有点激动。” 林曼不意外她会知道，毕竟介绍信还是队长给的打的，她笑了笑：“我也很久没回去了，这次陆连军正好有时间，就想他能陪我们回去一趟。” 张琴已经听她男人说过一回了，现在真切地听到林曼说要带一家人回去，还是有些吃惊和高兴，为陆连军高兴。 “还叫全名呐？” 林曼愣住，看向陆连军，陆连军正好也在看她，她收回视线淡定道：“叫习惯了。” 刘琴将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笑着给小花夹菜。 那边张发又开始倒酒，边倒边说：“这是好事啊，一眨眼小陆也是要见岳父岳母的人了，到时候可得好好表现啊。” 陆连军已经和张发喝了几杯了，脸上有些发烫：“嗯。” “叔别的帮不了你，这叔在行啊，要让小林爸妈知道你是真心爱护照顾小林的，这事就成了一半，再有啊......” 张发絮絮叨叨，最后都搭上陆连军的肩膀说教起来。 本来是感谢他们帮忙才请客吃的饭，最后变成了张发给陆连军传授见岳父岳母的经验。 第33章 电话 从张队长家出来，月亮已经出来了。 张发醉得不清，陆连军看起来好好的， “陆连军，你还好吧？”林曼本来牵着小花见他晃了一下连忙伸手去扶，担心道。 只是踩到了块石子的陆连军感受到手臂上温热的力道，往那边靠了几分：“还好。” 林曼努力挺直脊背将他撑起来：“你都这样了还好什么好。” “小花你打电筒自己走，叔叔阿姨在后面跟着你。” 小花仰头看了看两人，乖巧点头：“我来照路。” 不过到底年纪小，电筒晃来晃去，晃得林曼眼晕，一个不注意踏空，她险些尖叫出来，下一秒肩膀一紧，她整个人都在陆连军怀里了。 事情发生得太快，林曼有些傻眼地抬头，陆连军松开她头疼得揉着眉心：“没事吧？” 林曼摇头，她总觉得自己刚才被推了一下，她狐疑的目光看向陆连军：“你没事吧？” 陆连军脸不红心不跳：“没事，就是有点晕，得再麻烦你一会儿了。” 林曼迟疑，小花在前面喊：“曼姨，你不抱叔叔了吗？他要晕倒了。” 小孩子的声音不小且穿透力强，一路又都是村里的住所，当即林曼就觉得听到了不少动静。 她的脸腾地一下红了：“那叫扶，你叔叔喝醉了，这很不好，小花不能学他知道了吗。” 小花似懂非懂：“哦。” 陆连军嘴角勾了下，冲林曼伸手：“麻烦了，林同志。” 林曼：“......” 好在后面没在闹什么幺蛾子，顺利到家。 林曼提前温好了洗澡水，本来想让陆连军先，想了想还是先喊小花：“你去拿衣服，曼姨给你洗澡。” “陆连军，你外面吹风醒醒酒再去洗吧。” 陆连军点头，见林曼提桶去拎水，上前接了过去，林曼那敢让他来啊：“你坐好吧，等下倒了我可扶不住你。” 陆连军笑了下：“放心吧，现在不晕了。” “？” 林曼看着他大步走进灶房，又大步拎水进澡房，确实看不出一点醉酒头晕的样子。 她有些生气：“你骗我？” 陆连军摸摸鼻尖：“我没有，我那是为你解围。” 林曼憋气：“那一开始你怎么不解释？” 陆连军理直气壮：“那会儿真有点晕。” 林曼说不过他，转身回去拿衣服去了。 陆连军又送了两回水，林曼都没理他，带着小花洗完澡才出来洗衣服。 陆连军等了一会儿才拎水进去洗。 出来的时候林曼衣服还没洗完，他顿了顿走了过去，没等林曼避开他先开口：“我们都结婚这么久了，你总叫我全名感觉怪生疏的，你爸妈会觉得奇怪吧？” 林曼正在藏自己的小衣服，闻言一愣，好像是啊：“那我叫你什么？老陆？” 陆连军：“......” “好像是不太合适哈，连军？不行，太别扭了，军军？” 女人家悦耳的声音像一片羽毛从他耳边扫过，让人心底发痒。 更多的还是太过亲密的别扭，他别开头：“......你还是叫我全名吧，顺耳。” 林曼悄悄抖了抖鸡皮疙瘩：“......我也觉得。” 称呼的事就这么过去了。 —— 第二天，林曼早早就起来收拾，这一走时间不短，该晒的得晒。 陆连军起来问她：“要带小花去吗？” “带吧，她很喜欢派出所那些公安同志，以后回来的时间少，带她去玩一玩。” 陆连军也是这样想的：“我来晒，你去叫她起床。” 等吃完早餐收拾好，一家人就出发了。 洪国安知道他们今天要来，早早就等着了：“大侄女还是这么乖，弟妹辛苦了。” 林曼笑道：“不辛苦，我听说张招娣要见我，不违反规定吧？” “当然不违反，我让人带你进去，小陆呢，你也进去还是和我在外面喝茶。” 陆连军看向林曼，林曼选择自己进去：“你带着小花，我很快就出来。” 小花对派出所还有影响，不仅不害怕看到之前的熟人还会打招呼问好。 最后在陆连军的同意下去操场看人训练，洪国安看在眼里，感叹：“这小姑娘大方了不少，你们没少下功夫吧。” 陆连军实话实说：“林曼带得比较多。” “这下不怀疑人家了？” 关于陆连军对林曼的怀疑调查他这里是知道的，当时洪国安就一个感觉，不愧是不到三十就升为副营的狠人，连身边人都警惕。 “作为军人，不可因为一己之私放过可疑人物。” 洪国安做了个拉链的动作：“我说不过你。” “不过说真的，结果出来了吧？” 没等他回答，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 洪国安只得先接，陆连军刚准备回避，他表情怪异：“你别走了，部队的电话。” 这时候还打到了洪国安这，陆连军表情严肃下来。 洪国安识趣回避，他接过电话第一时间报了名字，那头说了什么，他回道：“林曼没问题？这个我知道，周安呢？” “......” “临时任务？行，我知道了，保证完成任务。” 挂了电话陆连军的脸色变得沉重。 等着在门口洪国安一脸严肃问道：“出什么大事了？” “要出个任务。” “出就——现在？”洪国安说到一半回头。 陆连军点头，洪国安没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得，这顿饭也别吃了，回去和弟妹好好说说吧。” 那边林曼和张招娣隔着栏板见面了。 张招娣憔悴得仿佛老了十几岁，看到林曼的瞬间眼里充满恶毒：“我以为你不敢来。” 林曼细细打量她：“我为什么不敢来。” 被打量的张招娣心底复杂：“你来看我笑话？我被你害得这么惨你满意了吗！” 林曼点头：“老实说，心里很爽，我听说你顶了所有罪名？顾胜远几个月就能出来了，看来你对他的感情十分真炽嘛。” “你想挑拨我们？他答应我等我出狱就带我进城娶我，你别高兴得太早了，到时候我是城里人，你和陆连军还不知道能不能在部队呆呢。” 张招娣絮絮叨叨一大堆，全是未来的美好想象。 林曼点头：“白日梦做得不错，找我来的事说完了吗？说完了我得走了，哦对了，顾胜远城里有对象这事你还不知道吧？” “不过也没关系，等你出狱大概能看到他和他的妻子孩子，毕竟他只是一个拥有城市户口的普通人，只要你不后悔就行。” 本来找她来只是让林曼看看她和顾胜远情比金坚，让她自行惭愧的张招娣没想到林曼给她一个这么劲爆的消息，当场傻眼了。 “你骗人！我和顾胜远早就在一起了！他肯定不会骗我！” 她太过激动，被看管的人压制在栏板上，整个人都贴在上面，好不狼狈。 林曼顺从地点头：“你说是就是吧。” 顾胜远得知张招娣见了林曼，心里谩骂了林家张家祖宗十八代，然而他和张招娣关押的地方不同。 惴惴不安等了几天，没听到被重判的消息才松了口气。 这都是后话。 林曼出去的时候陆连军和小花一高一矮地坐在操场的台阶上看公安训练。 她安静看了好一会儿，才走上前去：“你们在部队也这样训练？” 陆连军抬头：“差不多吧，等你过去我带你去看，人很多，很壮观。” “好啊。” 林曼说完本来以为陆连军还会说点什么，没想到他十分安静，安静得不正常。 一家三口走出派出所，看陆连军连车都忘了，她没忍住问： “你有心事？” 第34章 不能和她回去了 得知陆连军不能和她回家，林曼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没关系，任务重要。” 她说得冷静，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陆连军想解释，又不知道怎么张口，最后说：“我会送你们下火车。” 林曼点头，走了一会儿她平复下来：“任务危险吗？” “目前还不知道，别担心，我很惜命。” 林曼嗯了一声，两人顿时安静下来。 陆连军憋了半天突然道：“你爸妈那边麻烦你帮我解释解释。” 林曼有些想笑，不过她忍住了：“好。” 回到家林曼开始收拾家里。 刘琴作为知道他们要走的知情人之一，也来帮忙了，甚至还带了些干粮：“我虽然没出过远门，但也知道路上辛苦不方便，带点吃的放着，在车上用水泡泡就能吃了。” 林曼谢过她的好心，只拿了两块饼子：“婶我拿两块就行，剩下的你们带回去吃。” 刘琴还要再说，林曼道：“我们家里还剩下些食材，我也准备做点带走，拿多了吃不完就浪费了婶子的心意了。” 其实家里没剩下什么了，那些带不走的米面剩下多的陆连军拉去换钱，少的林曼准备做了明天早上吃。 这里去南城明天早上坐到后天就能到，她打算带几包泡面在车上解决就行。 也免得再弄其他的了。 泡面是陆连军海市的战友寄来的，还有几包压缩饼干，说给他们在车上吃，考虑得十分周到了。 林曼甚至怀疑他战友是不是早知道任务的事，才准备得这么充分。 “对了婶子，我们这房子可能还得麻烦你和队长帮忙照看。” 前不久才出了陆老三家来抢床的事，刘琴听她一说就知道了：“你放心吧，保准你回来东西都不会少。” 林曼在厨房收拾东西，感激道：“那就谢谢婶子了。” 她将家里还剩下的一些红薯土豆收拾给刘琴：“这些放着也放坏了，婶子不嫌弃的话带回去吃吧，还有些玉米面也打包在里面。” “另外园子里的菜也是，都给婶子了。” 刘琴搓搓手接过来：“那婶不客气了，等你们确定归期的时候写信回来，婶来给你打扫屋子，菜园子也给你种上。” 林曼点头，地的是她想种就种吧。 忙活完毕天色不早了，林曼进屋准备做晚餐，小花屋里叠衣服。 林曼去看过，别说，还叠得一有模有样。 陆连军回来的时候只见院子里的烟火气不见人，进去看到两人各忙各的，他洗手进灶房：“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拿碗吃饭吧，这次时间紧来不及，没给你准备什么吃的，等回去我给你寄。”林曼说。 陆连军拿碗端菜一气呵成：“别寄了，不一定拿得到，等我任务结束回来接你们就好。” 林曼闻言点头：“也行。” 陆连军掏出卖粮食的钱票：“这些给你，卖了十几块，我又添了点，就算回家手里有钱也能轻松些。” 本来想过拒绝的林曼听到这里收了下来：“行，那我就不客气了。” 两人都知道彼此没有交底，特别是陆连军，从不掩饰自己手上有存款，林曼不问也不打探。 陆连军则是还没准备好，见林曼收了钱不多问，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小小的失落。 “对了，我把家里钥匙给刘婶了，请她帮忙照看一下房子。” 陆连军对此没有意见：“确实他家最合适，你决定就好。” 第二天一家三口早早出门，柱子骑车来帮他们拉行李。 赵贵兰还打算攀关系呢，见他们这大包小包的顿时傻眼了：“小林啊，你们这是要回部队了？” 林曼笑了笑道：“部队得过段时间，我爸妈还没见过陆连军，现在他有假期，就陪我回去看看。” 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她完全没瞒着。 赵贵兰错愕不已，目送三人走远。 身后黄桂珍冷嘲热讽：“马屁精。” 赵贵兰一肚子的憋屈顿时有了地方发泄：“你tm——” 后面闹得动静不小，林曼几人走远都能听到。 陆连军侧头看了林曼一眼，林曼无辜笑笑。 他收回视线和柱子继续聊。 小花在林曼身侧走走跑跑，时不时摸一摸路边的野花，难得活泼。 就这么一路到了站上。 火车站的人很多，柱子帮着将行李放到火车上，林曼有些不好意思：“真是麻烦你了。” 柱子摸着脑袋憨笑：“都是应该的。” 陆连军送他下车：“明天外出放映多注意安全，临时工虽然工资不高，有一门技术也不错。” 柱子很感激：“我懂的，连军哥我真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等你回来我再来接你。” 陆连军送他出了站台才回，路上看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陈春华居然和他们同一班车。 林曼也看到对方了，他们不仅同一班，甚至还同一节车厢。 比起他们大包小包，陈春华就拎了一个不大的鼓鼓的布袋，看到林曼和小花她愣了一下，就在林曼以为她会走开的时候她上来打招呼。 “林曼，好巧在这遇到你们，陆同志没来吗？” 小花看到她别开头当没看见，甚至还扯了扯林曼。 是个有脾气的小孩。 车厢内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但是陆连军穿着军装上来大家不约而同的让出道。 林曼顿时理解了她打的什么主意，不冷不热道：“在后面。” 陈春华回头果然看到陆连军，知道他们不待见，她笑了笑就低头站到车厢尽头。 她没买到座位票。 林曼收回视线将小花抱起来让他坐里面去：“你坐里面休息会。” 陆连军在外面坐下：“你坐吧，我这里也能歇。” 现在的车窗还是可开的那种，林曼听他拒绝也不多劝，坐到窗边呼吸新鲜空气。 “小花难受记得说，上厕所也是。” 然而小花倒是不晕车，她自己难受了。 陆连军见她坐得难受，将小花接过来自己抱：“你脸色不太好，晕车？” 林曼压下恶心感：“有点，我睡会儿就好。” 然而车内接二连三的有人呕吐，林曼实在忍不住厕所吐了一回。 这个年代的厕所味道更大，林曼最后宁愿趴在窗外吐。 整个人都晕麻了，昏昏沉沉地倒在座位上。 陆连军皱眉看着，想去找个卧铺。 陈春华跺了跺站得酸胀的脚，见陆连军站起来她想了想走过去：“我可以帮忙照看一会儿小花。” 她站的位置在厕所附近，看到林曼跑了几次。 陆连军想了想没拒绝：“那就麻烦你了，小花，你照顾曼姨，有事就喊知道吗。” 小花紧紧挨着林曼点头。 陈春华站了几个小时终于能坐下来，整个人控制不住的舒了口气。 第35章 奇怪的母女 林曼浑浑噩噩睁开眼睛看到陈春华还以为看错人了：“小花，叔叔呢？” 陈春华道：“他走前面车厢去了，你要不要喝点水？我这里有生姜给你揉揉虎口会好些。” 她边说边给林曼拿生姜片。 林曼有气无力地接过来，她帮着捏按：“力道有点大，你忍着点。” 林曼看她，直白道：“你的事我不会告诉你爸妈，你不用讨好我。” 陈春华顿了下，还是坚持按完。 力道真的很大，疼得林曼都清醒了不少。 “谢谢你，之前的事对不起。”陈春华诚恳道歉。 以后两人也不一定会有交集，林曼点点头：“嗯，祝你前途似锦。” 陆连军拿着保温杯过来，陈春华立马起身准备走人。 陆连军想道谢都没机会，将水杯递给林曼问她：“又吵架了？” “没有，她跟我道歉来着。” 陆连军点头：“看你精神好了不少，喝点水我们换卧铺，睡一晚起来就到了。” 林曼没想到他弄了卧铺：“这好啊，几张票？” “一张，你和小花去睡，那边有人夜巡，有事你就喊。” 林曼躺了回去：“我不去，我现在没那么晕了，你去睡。” 没等他拒绝，林曼凑近他说：“你养好精神重要，我们明天就下了，别争这些。” 他工作危险又辛苦，林曼怎么也不可能在这节骨眼要这卧铺。 陆连军心里酸酸涨涨的，从他妈走了以后他再一次被人关心爱护。 “同志有福气，你们这是要去哪？我们夫妻俩去南城看孩子。”对面头发花白的中年人开口。 陆连军接过话头寒暄起来：“我们也去南城，探亲。” “这巧了吗不是，我儿子在机械厂工作，我媳妇有孕了，我和老伴就去看看。” 他媳妇看起来更为苍老，也开口道：“同志你别和你媳妇争，休息好了来换她们就行，你们解放军辛苦，能歇就好好歇歇。” 两人热情得林曼心生堤防，直到那婆子问：“同志你在哪个部队啊？我大儿子也是军人，已经几年没回来了，你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如果他还活着，给我和他爹来封信。” 中年男人接道：“同志你别听她的，我儿子在海岛那边，离得远，她就是那什么乱什么。” “病急乱投医，叔可以给我说下信息，我尽量帮忙找。”陆连军说。 男人一听面露激动：“真的？我叫庄大树，我媳妇吴线，我大儿子叫庄建成，73年入伍......” 两人说完地址连带小儿子的联系方式，就眼巴巴地看着陆连军，他用本子和笔一一记下，表情严肃沉稳：“我都记下了。” 他们旁边的年轻人这才抬头：“不介意的话我也可以帮忙问问，不过我不是当兵的，我哥是。” “好好，感谢同志，真的谢谢你们。” 一番激动过后两边算是知了底细，林曼才催陆连军去休息。 庄大叔和他妻子也跟着劝，还保证帮忙照看他的孩子媳妇。 陆连军才起身对林曼道：“那晚上我来换你们。” 林曼直接拒绝。 —— 南城机械厂 林爱国一家吃完饭在门口乘凉。 “老林，你家林曼真要回来了？” 数不清第几个问的，林爱国头也没抬：“是啊，你家大伟工作找着了没？” 秦大嘴在一边接话：“你们打算给林曼找个工作？” 林爱国刚要点头，吴英扇着扇子出来：“怎么？大嘴嫂有合适的？” 秦大嘴干笑：“我那有，这不是大家好奇林曼在乡下结婚怎么还能回城找工作嘛，我就问问，就问问。” 秦大嘴回屋了，吴英气不顺地坐在门口大声道：“结婚怎么了？谁规定嫁在乡下就不能回城找工作了！” “这么好奇等我女儿女婿回来我请你们上门，正好补上结婚酒，大家到时候别缺席啊。” 林曼回来的事只有她家和偷听的秦大嘴知道，是谁传出去的可想而知。 这就算了，偏偏大家都在说林曼抛夫弃子回城，甚至都影响到了他们在厂里的风评。 吴英气得不清，今天正好一股气说出来。 “哟，女婿也来啊？”她家对面陈老太来了兴趣，拉着凳子坐过来。 吴英道：“当然，他不放心我家小曼自己来，忙着出任务也要送人过来，说什么以前是没机会向我们提亲，这次来全补上。” “听起来你这女婿不错啊，是个好的。”陈老太心里根本不相信。 秦大嘴又出来了：“看来还是林曼能干，一个种地的男人都愿意护着她。” 吴英黑了脸：“你几个意思？” 秦大嘴呵呵笑：“我这夸人呢，说我们林曼心性好。” 陈老太默默移远了点，她儿媳妇悄声嘀咕：“这真没听出来夸人，不过林曼真嫁了个庄稼汉？” 她自认为小声，其实声音一点也不小，吴英瞥了一眼，没理会林爱国的扒拉。 “我女婿是个当兵的，我自己倒是无所谓庄稼汉还是军人，只要对我女儿好就行，不 第36章 林书月 林曼和陈春华吓了一跳，林曼反应快：“别，我一个人就行。” 年轻人姓朱，叫朱宗杰，早先出声说帮庄大叔夫妻俩一起打听大儿子消息的那个人。 有介绍信做保证，林曼才信任他们，不然不可能因为陈春华的怀疑就离开小花。 林曼拿着纸巾做势去上厕所。 路过第一排时假装随意的看了几眼，这一看林曼就惊了。 被女人靠着的沧桑妇人往前挡了一下，她腼腆地笑笑走进厕所。 回到位置上立马请朱同志帮忙去叫陆连军。 朱宗杰见她脸色不好，忍不住问：“你熟人？” “嗯，麻烦朱同志小声帮我叫我男人来。” 庄大叔夫妻俩对视一眼，没想到会遇到这事，也悄声说要帮忙，林曼勉强笑笑：“麻烦叔叔婶子帮我看着行李和孩子就行。” 说完低声对陈春华道：“这事我欠你一个人情。” 至于对方是她什么人，林曼谁也没说。 陆连军来得很快，林曼起身过去：“那人是我堂妹林书月，我怕有同伙不敢叫破，我怕护不住小花，我也怕他们下一站就离开。” 陆连军听她说完忍不住的错愕，这也太巧了。 林曼比他更不敢相信，上辈子她回到家只听说堂妹和人私奔了，没想到现在在火车上遇到，还是以这种不正常的情况。 “你带孩子去卧铺，这里交给我。”陆连军道。 林曼不放心，但也没办法，小花交给谁她都不放心。 朱宗杰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热血沸腾地小声道：“还有我，我也能帮忙。” 夫妻俩看向她，他立马为自己争取：“我从小部队长大，会点拳脚，肯定没问题。” 再站下去该惹人注目了，林曼回到座位抱小花离开，陈春华继续坐在位置上。 庄大叔夫妻俩睡眠浅，醒来见她抱着小花笑道：“陆同志来换你们了？” “是啊叔，不好意思吵到你们了。” 车上不敢睡觉的人不少，听到这话有人羡慕有人收回目光，林曼松了口气。 压着焦躁到卧铺，没一会儿就听到外面的嘈杂声。 其他床位的人被吵醒，骂骂咧咧下来看情况。 “怎么回事？外面闹什么呢？” 小花都被吵醒来，入目一片陌生，她惊慌地喊出声来：“曼姨！” 林曼回头将她抱进怀里：“曼姨在，曼姨在呢。” 她一边安抚孩子一边竖着耳朵注意外面的动静。 “小哥，外面闹什么？” “前面抓人贩子，有人被同伙捅了一刀，大家都想去帮忙。” 林曼听到有人受伤顿时坐不住了：“同志，你知道受伤的是谁吗？” “这谁知道，我们也是听跑在前面的人说。” 林曼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傻问题，惴惴不安地抱着小花等待。 几次都想抱着小花过去，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情感。 “林曼，小花！” 林曼听到有人喊立马抱着小花站起来：“我在这！” 陈春华挤过来看到她们松了口气。 “陆连军没受伤吧？”林曼连忙问她。 知道她担心，陈春华也没绕圈子：“没事，受伤的是临近座位的一个同志，轻伤，反倒不少人被踩伤了。” “还好你们没出去。” 那节车厢的人往外跑，外面的人又想进去，在车厢交接处伤了几个人，两个腿折了一个手折了。 听到陆连军没事林曼狠狠松了口气，由衷道：“我带着孩子，不敢出去，这次真的谢谢你。” 陈春华视线落在她怀里重新睡着的小花脸色，抿嘴道：“我也没做什么，只要你不怪我在村里说的那些话就行。” 里面的人听到她们的对话，一个个凑过来打听情况，得知是他们认识的人被拐，一个个露出震惊的表情。 “这可真是幸运啊。” “男娃女娃？有多大？” 问题一个接一个。 林曼只是笑笑并不回答。 陈春华也好奇那人是她的什么人，见她不说，也不好意思问。 干坐了一会儿陆连军来了，同行的还有两个乘警：“小花给我，别紧张，人救下来了。” 林曼嗯了一声，站起来：“那陈知青？” 陈春华也跟着站起来，有些紧张，陆连军冲她点了点头：“不嫌弃的话在这里睡一晚，我们不过来了。” 陈春华没想到还有这收获，她紧了紧不离手的行李：“那谢谢你们。” 她的学校明天下午才到站，现在顶多十点，能有卧铺当然再好不过。 林曼跟在陆连军身后往前走，一直到另一个卧铺，里面只有林书月和两个两三岁的小孩。 小孩还睡着，林书月睁着眼睛动弹不得。 看到林曼她瞪大眼睛，眼泪一下就出来了：“小曼姐呜呜呜......” 林曼见她软绵绵的起不来，弯腰抱上去：“没事了没事了，天亮我们就到家了。” “回家，我被人骗了，我不敢回家，姐他骗我——” 林曼闻言才想起这事来，松开她问道：“谁骗你？是不是被抓的人？” 林书月哭着摇头：“我和他谈对象，我爸妈不同意，他说带我去南方工作，等我们有钱了，我爸妈就同意了。” “你自己没有工作吗！”林曼气得不轻，见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咽下难听的话。 “你记得他住哪吧？” 林书月涨红着脸点头，眼泪还在不断地流。 她被下的药量不小，哭了一会儿就哭不出来了，她惊慌道：“姐我是不是瘫了，我起不来呜呜呜.....” 林曼也慌，强撑镇定道：“呸呸呸别胡说，等药效过了就好了，以后长点记性！” 乘警见他们真是熟人，在外面和陆连军感叹：“你们这妹子真是命大，要不是遇到你们，这辈子怕是完了。” 陆连军也在感叹，脑子里不合时宜的冒出洪国安说的话来，看来运气差的不止是林曼，林家人也好不到哪去，好在都是虚惊一场。 “是啊，感谢列车员同志们的帮忙，要不是有你们，人贩子就跑脱了。” 乘警道：“这也是我们的职责，还得感谢你们夫妻俩火眼金睛，不然这些孩子都惨了。” 那些孩子不知道被下了多少药，到现在都没动静。 林曼出来看到他们忧心地问：“人贩子下的什么药？没有解药吗？” 陆连军走到她身边：“快停车了，等会有人来接去医院检查。” 也只能这样了，毕竟是人贩子，怎么可能有什么解药，只知道下的什么药。 “这样会不会耽误你的事？要不你继续往前，我去吧。” 第37章 陆连军走了 “耽误不了，只是明天我不能送你到家了。”陆连军本来计划送她们到家里好歹露个面，现在怕是连南城都停不了了。 “这不重要。” 乘警去看人贩子了，林曼也想去，陆连军不让：“你们尽量少露面，人没被抓完，那些都是亡命之徒。” 林曼是个惜命并且听劝的人：“好。” “姐，姐这孩子醒了！” 林书月在里面喊，林曼带着陆连军走进去：“什么那孩子，这你侄女，小花叫小姨。” 林书月勉强能坐起来了，闻言瞪大眼睛：“姐你给老男人当后妈了？我嬢嬢知道肯定得打断你的腿。” 陆连军在后面脚步一顿，林曼扭头看到他僵硬的表情没忍住笑了下：“少胡思乱想，这是你姐夫，叫人。” 陆连军没想到林曼这么直接，心里涌起些说不上来的雀跃，他冲林书月点了点头：“你好，我叫陆连军。” 林书月被救的时候就醒来了，陆连军打人的时候动作流畅狠辣，她崇拜了半天，没想到竟然是她姐夫！！！ 她激动得坐不稳险些倒下去，林曼眼疾手快给她拉起来，手就被她紧紧拉住：“姐夫，姐夫你好厉害，姐你是不知道，刚才姐夫打那些杀千刀的时候动作多利落！” “姐夫我刚才乱说的，你一点都不老，我一定在我叔叔嬢嬢面前好好夸你。” 林曼眼皮抽了抽：“这会儿你倒是不害怕了。” 林书月红着脸解释：“我是激动，姐夫，你是公安吗？” “不是，我从军。” 林书月眼睛越发亮了：“我可以当兵吗？” 陆连军看向林曼，林曼扶额：“林书月！给我老实躺着。” 小花缩在角落看他们，林曼立马压低了声音：“小花，叫小姨，她不太靠谱，你别学她。” 林书月想辩解，想到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立马闭嘴：“你妈说得对。” 林曼刚要解释，想了想闭嘴了。 火车停了下来，林书月和那两个小孩一齐被送往医院，陆连军和他们到医院后又去了一趟派出所。 回来见林曼在病房门口醒瞌睡，他走过去：“结果怎么样？” “书月还好，那两个小孩还在洗胃，不过好在发现得早，大概率不会伤到脑子。” 林曼见他脸上掩盖不住的疲惫：“里面还有张空床，你去睡会儿，我守着。” 陆连军摇头：“你睡吧，早上有人来接我，我在车上眯会儿就行，明天你家里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你一个人照看两个才是真的不能熬。”、 派出所那边已经通知了林书月的爸妈。 “这么快？”林曼有些恍惚。 “嗯，你们家里人没来之前尽量别单独出门，明天会有公安来陪你们。”陆连军叮嘱。 要不是任务太紧急，他很不放心在这时候离开，现在只能尽他的能力安排好。 第二天天将亮陆连军就起了，林曼把他的行李分出来，就几件换洗衣服，她做主把饼干和剩下的泡面都给他带上了。 林书月被动静吵醒：“姐，你怎么起这么早？” “你姐夫有急事得走了，我去送送，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清醒的话帮我看着小花，我很快回来。” 陆连军洗漱回来见姐妹俩在说话，敲了敲门：“别忙活了，行李给我吧，我尽快回来。” 林书月坐起来，皱眉：“真就这么急吗？姐夫都没见过我姐家人。” 陆连军难得有些愧疚，林曼走在前面：“你别理她，我家地址你记住了吧？能的话到了给我寄封信，我和小花等你回来。” 陆连军点头：“你爸妈——” “不也是你爸妈吗？还是你不认啊？”林曼忍着脸热浅笑道。 陆连军微愣，很快改口：“爸妈那边怪我也是应该的，等我回来一定去赔罪。” “好，你在外注意安全。” 吉普车已经在门口催促，陆连军走了两步突然回头：“你等我回来。” 他说得郑重，里面带着林曼不确定的情感，她定了定神，点头：“好。” 看着吉普车越开越远，林曼怅然若失地站了一会儿，才出去买早餐给林书月和小花。 回去的时候林书月还在闷闷不乐：“姐夫真走了？” 林曼将早餐递给她：“走了，你不晕的话起来走走，看看还难不难受。” 林书月为她打抱不平：“姐夫怎么这样啊，我们还在医院他就走了。” “你姐夫是军人，身上的责任重，你与其操心这个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和你爸妈解释吧。” 林书月僵住：“我爸妈......” 林曼瞅她：“这么大的事公安肯定要通知你爸妈，说不定家属院都知道了。” 林书月哀嚎：“姐，姐你一定要救我！” 瞧她这活泼劲，看来是真好了。 人贩子也没给她留下太大的阴影，林曼放心了不少。 上辈子她家落难伯父一家没少帮衬，能把林书月救下来她很高兴，这辈子伯父家不会再缺一个了。 她看向小花，小花也在，她家也好好的。 林曼想起那两个孩子来：“你看着小花，我出去一趟。” 两个孩子昨晚上洗胃，现在还没醒，由一个年轻的女公安看着，见到林曼对方温和地笑起来：“林同志，我叫朱洁，负责照看你们，你妹妹没事了吧？” 林曼点头：“她没什么大碍了，这俩孩子的家长找到了吗？” “这得等他们醒了问，现在只知道是南城，和你们一个城市。” 朱洁继续说：“定安市是中转站，可以转乘去不少地方，天南地北基本都包括了，我都听说了，是你们发现及时，但凡发现晚点都找不回来。” 林曼再一次解释：“是我们同行的陈春华知青心细发现不对，严格说起来我妹妹和两孩子都是被她救了。” 朱洁对她刮目相看：“上面会有奖励，我会如实上报陈春华同志的义举。” 林曼闻言将陈春华被推荐的学校说了，还好走的时候陈春华说了，不然这奖励还真不一定能到她手上。 林曼看过后重新回到林书月的病房。 小花已经醒了，和林书月各在一边大眼瞪小眼，看到林曼的瞬间她的防备化为欣喜。 “曼姨！” 她还以为她又被抛弃了，小花憋着眼泪：“我以后天天早起，曼姨带上我好不好？” 感受到她的恐惧，林曼懊恼：“好，这次是曼姨疏忽，以后都带上你。” 小花靠在她肩膀上掉泪点头。 林书月看着有些不是滋味：“姐，这孩子怎么——” 林曼眼刀过去刚要开口外面一片嘈杂，下一秒病房门人被推开： “我苦命的姑娘啊！” 第38章 回家了 病房里的三人抬头，林书月被风尘仆仆的妇人抱住，没等林曼叫人，她扬起巴掌拍在林书月背上：“你要死啊！老娘供你吃供你穿你一声不吭就跑！怎么不死了算了！” 林书月哇的一声哭出来：“妈，我已经知道错了。” 不说还好，一说被打得更惨了。 林曼抱着小花退开了些，没忍住看向门口。 不知道她爸妈来没有，想到就要见到家人，她有些忐忑。 这忐忑甚至压倒了陆连军离开的怅然。 她伯娘显然气恨了，被林大伯拉开哭了一会儿又给林书月几个巴掌：“你个死丫头，以后你就给你堂姐当牛做马感谢人家！” 说到这夫妻俩才想起来林曼，看到林曼抱着孩子在窗边，两人都有些不敢认：“小曼？” 林曼下乡三年，瘦了，也憔悴不少，一身普通灰色的衣裳，和当初神采奕奕的时髦姑娘相差巨大，更何况她还抱着个孩子。 林曼笑着喊人：“大伯，大伯母。” 大伯母听到这话避开她怀里的孩子，喜极而泣：“还真是小曼，接到电话说死丫头被你救了我们还在纳闷，原来是小曼你能回城了。” “小曼啊，伯娘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你妹这个不省心的，要不是被你遇到她就完了。” 大伯母说着说着眼泪又来了，看向她怀里的孩子更是忍不住眼泪：“你这些年受苦了。” 林大伯的眼眶也泛红，一脸心疼地看她和她怀里的小花，两人都想歪了。 林曼刚要解释就听林大伯小心翼翼地问：“这孩子也是被拐的？” 大伯母闻言也看向她。 毕竟他们都没听说林曼结婚，这孩子看起来至少四五岁，对不上啊。 林曼让小花和他们打招呼：“这是小花，现在是我的孩子，我结婚了。” “被拐的倒是有两个，在隔壁病房。” 林大伯夫妻俩听她这么风轻云淡的，大伯母忍不住上前：“回城就好，以后就好了。” 林曼不想让小花觉得自己是累赘，认真道：“我一直都挺好的，有小花我很开心，小花说是不是？” 本来忐忑的小花听到这话露出笑脸：“小花也特别特别开心。” 大伯母抹了抹眼睛：“开心就好，开心就好。” 林书月见她爸妈一脸勉强，道：“你们想什么呢？我姐夫部队有任务早上走了，很帅的大帅哥，对我姐好着呢。” 大伯母擦眼泪的动作一顿：“没死啊？还是当兵的？” 林曼：“......” 合着他们是以为她嫁了个早死的老男人啊。 该不会她爸妈也这么认为吧？ 林曼哭笑不得：“是真的。” 大伯母连忙呸呸呸：“莫怪莫怪，我刚刚放屁呢。” 林曼和林书月对视一眼，林书月无奈：“妈，你差不多得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大伯母又想起来她干的好事，巴掌又上去了：“你还好意思说！你看看你姐再看看你！人家十八岁的时候下乡多辛苦都过来了，你呢！为了个男人昏头！” 好在她生气心里也有数，压低了声音。 林大伯出去问林书月的情况，大伯母和林曼倾诉林书月干的蠢事。 林书月只是简单说自己被男人骗私奔，没说她还被骗了不少钱。 林书月被揭了老底十分没脸，她想到什么惊恐地问：“所有人都知道我被男人骗卖了吗？” 大伯母阴阳怪气：“你还知道注重名声啊？我以为你早就不要脸皮了呢！” 说话十分难听，林书月的眼泪当场就没憋住，林曼劝道：“大伯母，书月还小，不懂世间险恶，就当给我个面子，好好说，孩子还在呢。” 大伯母这才想起来小花，她看去，小花冲她露出一个腼腆的笑。 她吸了口气：“气昏头了，我好好说。” 见她冷静下来，林曼带着小花出去，将空间留给母女俩。 林书月冲她投来感激的眼神，林曼回一个自求多福。 林大伯在隔壁病房和公安同志聊，看到林曼他出来：“我来抱吧，我问过了，书月问题不大，等下就可以出院回家。” “可惜我们来晚了，没能当面谢谢侄女婿。” 小花有点怕生，林曼没给：“大伯叫他陆连军或者小陆就行，他任务急没办法，我们本来是定好一起回南城。” 林大伯一肚子问题想问，但他一个大男人又不好意思问：“吃饭了没？我去买。” “我们吃过了，大伯买你们的就行，大伯，我爸妈知道书月的事吗？” 林大伯愧疚道：“我和你伯母接到电话连夜借厂里的车来了，你爸妈怕是还不知道，想他们了吧，晚上我们就能到了，我们先送你过去。” 电缆厂和机械厂有些距离，一个在东一个西南边。 林曼点头：“还真想了，谢谢大伯。对了，我听伯母说你们是借的车，那我们还是尽快回吧，免得耽误太久影响厂里工作。” 是这个理，林大伯也急，当时来是太担心孩子了，现在书月没事，那就得担心工作了。 电缆厂不大，就一辆车，他们确实不能耽搁。 “你说得对，那我现在去办出院。” 他说完就要走，林曼忙喊住他：“我去办，大伯你休息会儿，开车耗精力，累了要不得。” 林大伯是电缆厂的司机，开了很多年，知道疲劳驾驶的危害：“那行，我眯会儿。” 目送他回了病房林曼才带着有些打焉的小花下楼。 小花牵着林曼的手心里有些不安：“曼姨，叔叔什么时候回来？” 林曼想了想带她去外面走一走：“之前不是说过吗，叔叔有事不能和我们一起，小花害怕和曼姨回家吗？” 小花摇头：“我怕林爷爷林奶奶不喜欢我。” 还是林大伯两人的态度给她吓到了，林曼蹲下来直视她：“小花不相信曼姨吗？大外公和大外婆是因为第一次见你，所以有些惊讶，他们也很喜欢你，不信等下瞧。” 称呼是真乱，谁让林曼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称呼，乱就乱吧。 小花将信将疑，林曼笑眯眯地说：“回去吧，回去才知道结果呀。” 办理好出院手续，林曼带着她回病房。 林大伯已经在靠在床上呼声震天，大伯母见她们回来小声道：“真是麻烦你了小曼，都弄好了吗？” 林曼点头：“等下再去一趟派出所就完事了。” 大伯母注意到时不时偷看她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的小花，没忍住摸了摸她的头：“这孩子可真乖，你堂哥那几个皮猴子就不行了，放出门跟脱缰的野马似的。” 被夸的小花冲她笑笑，不好意思地躲在林曼身后，林曼假装没察觉，笑问道：“那大外婆喜欢小花吗？” 大伯母反应过来，连连道：“喜欢喜欢，大外婆来得急，等回去大外婆给小花包大红包。” 小花细声细气道：“谢谢大外婆，小花不用红包。” “那回家带你去大外婆家个哥哥姐姐玩。”大伯母看她一眼，又看向林曼，心里五味杂陈。 小花不说话了，看向林曼的眼里透出惊喜和渴望。 林曼笑着将她拉出来：“曼姨亲自带你去，现在来帮曼姨收拾东西，我们要回家啦。” 外面其实没什么，就毛巾和牙刷，林曼全交给小花了。 有事做的小花整个人仿佛活了起来，面对大伯母和林书月也不害羞了，屁颠颠地围着包裹绕来绕去。 大伯母看着这幕总算找到机会低声问林曼：“这孩子怎么叫你姨？” 第39章 林家父母被围 林曼看向林书月，她顶着哭红的眼睛竖着耳朵偷听。 她好像确实没说过，怕小花听到难受，她简单说了一下：“我们领养的孩子，书月你没事的话起来吧，去派出所再做个笔录就可以回家了。” 收拾好一切要离开的时候小花突然拉了林曼一下：“他们不回家吗？” 林曼回头对上两个探头探脑的小孩，是昨天被拐那两个孩子，林曼摸了摸小花：“他们的爸爸妈妈在来的路上。” 小花在口袋里掏了半天，跑过去一人给了一颗糖：“给你们，这样等爸爸妈妈就不饿了。” 林曼愣了下，大伯母扶着林书月戳戳她：“你还没个孩子懂事。” 林书月瘪嘴：“我以后都听你们的还不行吗，我回去就报警抓那狗东西！” “报什么警！还嫌不够丢人啊！” 这边母女俩嘀嘀咕咕，那边林曼连忙阻止小花：“哥哥姐姐现在还不能吃糖。” 小花眨巴着眼睛。 两个小孩渴望地盯着她的手，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做。 林曼问看管他们的公安，公安在打瞌睡，被叫醒有些尴尬：“糖吗？应该不能，我就是太累了。” 林曼笑笑没说什么，两个对上两个小孩眼巴巴的样子，她有些心软：“我和小花得回家了，你们有空可以来找我们，到时候阿姨再请你们吃糖好不好？” 一番折腾下来林曼到门口的时候林大伯一家已经上车在等了。 “不好意思耽误了会儿，没等太久吧？”林曼不好意思道。 大伯母不喜欢她这么客气：“我们也刚上来，你和小花坐后面，后面宽敞，还可以躺一躺。” 大车的座位后面都是自己整理过的，铺成一张小床平时两个人轮换休息。 此时就坐下四大一小也不觉得拥挤。 小花上车就开始昏昏欲睡，等她睡着林书月就迫不及待打听她和陆连军。 林曼简单说了两句就闭目养神，她晕车又没休息好。 眯着眯着真睡过去了。 —— 机械厂。 “下班了？听秦大嘴说你家林曼要回？什么时候” 吴英拎着在厂门口买的菜答：“是啊，你家小伟也要回了吧?” “我到希望他回，但他托儿带崽的，难了。” “陈嫂这你就不懂了，拖家带口不好回，让他自己来不就好了。” 吴英和陈嫂回头。 孔秀兰和秦大嘴在后面笑眯眯道：“等林曼回来你可得好好取经，这她最有经验了。” 吴英当场就拉下脸：“你放什么狗屁！秦大嘴老娘忍你很久了！” 孔秀兰双手叉腰：“怎么？恼羞成怒了？我说得不也是事实嘛，大家谁不知道啊。” “主任你说，她家这样的作风林腾凭什么转正？厂里那么多品行好能干的临时工，领导不能开这个头啊。” 秦大嘴没料到孔秀兰在厂门口就开始，看了眼吴英硬着头皮侧开身子。 吴英才看到车间主任竟然在后面，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啊。 此时正好是中午下班时间，厂门口满是工人，孔秀兰的嗓门一点没压着，立马来了不少看热闹的。 也有不少临时工及家属，闻言立马接道：“是啊主任，我儿子临时工都干了两三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林家这样的确实不合适。” “是啊是啊，抛夫弃子说出去我们厂的名声还有吗。” 这里面不少人只是想给林腾拉下来让自己家人上，有些则是单纯看热闹。 陈嫂忍不住为吴英说公道话：“谁家都有下乡的孩子，抛妻弃子回来的也不少吧，怎么就盯着人林曼不放了。” 可惜她这公道话不如不说，直接坐实林曼的抛夫弃子的行为。 吴英谢绝了她的好心，被围着也不怂高声道：“放屁！我家林曼都是大家看着长大的，她什么人你们别人不知道你们这些长辈不知道？为了个名额在这里给我姑娘泼脏水，我儿不能转正你们就能了？全是些黑心肝的货！” 林腾和林爱国收到消息跑出来吴英已经叉腰开始骂人了：“我不知道谣传哪来的，我再说一次，林曼清清白白嫁的人，还是个军人，你们造谣军属都是犯罪！” “切，说得好听，这么多天怎么没看到人来，我都打电话去问过了，人家青山大队的人都说了，林曼不仅抛弃丈夫，还差点把继女卖了。” 孔秀兰既然在厂门口喊住她，当然是有备而来：“主任我打电话的时候你也在，你听到了吧，人家说的我一句没多传。” 被架在人群里面的周主任左右为难：“吴英同志，这，孔秀兰同志说的确实是真的。” 孔秀兰的姐夫在知青办，想知道林曼的去处易如反掌，电话也很容易得到。 林腾挤进来：“不可能！孔姨我知道你恨我，但是你不能污蔑我妹！” 他不来还好，他一出现孔秀兰更加不松口：“我们在说公事，吴英你说其他人家里有临时工有私心，我家没有临时工也没有知青，林家这样的人不能转正！不然以后的知青有样子学样，我们厂里的年轻人还怎么嫁娶！” 孔秀兰这一出直接将所有工人都搅合进来，吴英气得脸色铁青。 王爱菊大吼一声脸红脖子粗地挤了进来，指着吴英一家恶狠狠道：“我大姑子都来电话了，林曼不仅害自己养女，还甩锅给我儿子，害我儿子被抓，你们心肠怎么能这么歹毒！” 王爱菊是顾胜远他妈，顾胜远被抓的事顾佩兰一直不敢告诉她，直到林曼和陆连军离开，她知道瞒不住了才在今天打电话过来。 挂了电话出来就看到这出，王爱菊气得往里冲，恨不得撕了吴英一家。 王爱菊被匆忙赶来的顾光宗拉住：“你说儿子被抓是什么意思？” 王爱菊当时就哭了：“大姑子打电话说.......” 王爱菊一股脑说完，吴英一家面面相觑，这林曼信上也没写啊。 吴英坚决相信自己姑娘，顶着顾光宗吃人的目光也不怂：“这肯定有误会，难不成公安都是蠢人，任人欺骗，你别想趁我孩子不在给她扣锅！” “扣锅？我扣你他妈——”顾光宗扬起手冲上来。 林腾一把抓住他的手：“你们别太过分！” “过分？我们说的是事实！”孙秀兰火上浇油。 周主任见场面失控，大喊一声：“够了！敢动手都扣工资！” 这边吵得比菜市场还热闹，林大伯开车过来就看到了，连忙喊他媳妇：“前面是不是吵起来了？” 林曼听到动静起来，居高临下的位置她一眼就看到被围在人群里面的父母。 “大伯你在这里放我下来，帮我把小花带去我家。” 林曼下车就往这边跑，机械厂不知道谁先看到她喊了一句：“那是不是林曼？” “林曼回来了！” 第40章 朝这打 “哟，一个人回来啊？” 不知道谁不怀好意地问。 林曼看过去，就看到被人抓着的吴爱菊朝她扑来，面色狰狞地喊：“你还敢回来！” 乍一看到这张压榨她多年的脸，林曼有瞬间的恍惚。 那些不堪的记忆袭来，如果不是突然意识到这是张年轻了十来岁的脸，她差点就要条件反射的道歉认错。 意识到以后只剩下满心的厌恶和恨意。 拉着王爱菊的人好像突然没了力气，任由她冲向林曼。 四周都是人，林曼扫了一眼那几个佯装没劲的人，收回蠢蠢欲动的腿侧身避开：“吴阿姨倒也不用行这么大的礼，毕竟就算你跪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原谅顾胜远想卖我孩子拿钱卖关系回城的行为。” 这话的信息量过大，完全推翻王爱菊的哭诉，大家面面相觑。 “你们大队的人不是说是你想卖孩子吗？” 人群中不知道谁开口，林曼顺着声音抬头没看到人也不在意：“大队的人怕队里面蒙羞不许我报警，我自己把公安带来了，大队一下子被抓两个人，当然对我心有不满，哦，另一个是顾胜远私定终身的姑娘。” “不信的话可以再打个电话，直接问队长或者知青办，报纸应该出来了吧，青山大队在顺安县。” 林曼不出声则以，一开口全是劲爆消息。 担心她的吴英愣住，心一下子就踏实了，她文静的闺女长大了，懂事了，吴英心里又心疼又骄傲。 早上看报纸的人不多，但是也有，周主任就是其中一个：“你是说顺安县知青被辱那案子？你？” 林曼笑了笑：“幸得我男人相救，我倒是好好的，村里没人敢欺负军属。” 吴英听组里的人说了报纸上的事，闻言腿一软，眼泪就出来了：“曼啊！” 林曼拍着她的肩膀笑：“妈我真没事，爸你和我妈先回家吧，我肚子都有点饿了，我为大家解了疑惑就回。” 吴英哪能放心，转头让林腾去，见他们一个个都不放心，林曼又道：“小花一个人和大伯他们在家我怕她害怕，爸妈你们就去吧，大哥陪我就行。” 他们的反应被大家看在眼里，一时间不知道的人问知道的人，等知道出了什么事后，气氛沉默下来，不少人看林曼的目光都变了，带了同情和庆幸。 吴英两口子被她劝离开，林曼才问林腾： “哥，大家围这是怎么回事？” 林腾刚要开口，孙秀兰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扬眉：“不是说嫁人了吗，怎么只你一个人回来？” 林曼闻言就知道是她挑的事，她笑盈盈对孙秀兰道：“多年不见秀兰姨还是这么关心我，我孩子和我大伯他们一起在我家，秀兰姨得掏掏耳朵了。” 说完不等她回答看向其他人：“不知道大家围着我爸妈我大哥是有什么问题吗？他们犯罪了？” 林曼这话一出，早就气得憋屈的林腾就接道：“是啊，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让大家一直围着不放，既然大家为了转正名额逼我家到这地步，我明天就去辞职，只希望你们放过我妹，她这些年辛苦了，我们只想好好弥补。” 这话一出林曼就知道要糟，多年不见她哥还是这么冲动，果然大家就嚷嚷开了： “林腾你说的这什么话？我们什么时候为了工作抱团欺负人了，不要乱讲！” “就是就是，你和孙秀兰家的矛盾少扯上我们。” 孙秀兰最恨的就是他，闻言立马一点不让步：“你妹的命是命，别人的就不是了吗！我就针对你了！你凭什么转正？” 说着她转向林曼：“还以为你是个好的，没想到也是巧言令色的，为了回城不择手段，和你爸妈一样谎话连篇，还有脸问你家有没有犯罪？人品有问题就是大罪！你们一家罪犯！” “林腾都说弥补了，你还想辩解什么？我严重怀疑你才是卖人孩子那个，只是瞒得深！” 王爱菊听到有人支援，一改颓废气昂昂地还想打林曼：“就是！林曼你个小贱蹄子！害我儿子，还造谣他，老娘要撕了你的嘴！” 被林腾及时拦住。 孙秀兰见状仗着她是个女的就上前抓林腾，一边还喊林腾摸她。 孙秀兰和林家的恩怨还要从她女儿郑巧云说起，郑巧云和林腾谈对象，约好一起下乡，结果林腾脚伤了，郑巧云只能独自下乡。 孙秀兰觉得女儿被骗，让吴英将工作让出来给郑巧云。 当时忙着治林腾，家里钱都不够，吴英怎么可能转让工作给郑巧云。 就连林曼都被迫下乡了，因为转让工作是从一级做起，要少二三十的工资，根本不够给林腾治腿。 为了避免下乡，郑巧云最后被孙秀兰强硬嫁给一个驼背男人，日子过得不好，孙秀兰这就恨上林家了。 林曼上辈子没少受孙秀兰一家的排挤，再看到她那点愧疚早没了。 再说了，郑巧云是她自己嫁出去的，凭什么来道德绑架她哥林腾？ 林腾到现在都没有媳妇全是拜她所赐。 林曼气笑了，视线从孙秀兰到周主任：“周叔叔我三年没回来，厂里现在都流行在厂门口空口给人定罪了吗？” “我和我男人领养的孩子是烈士家属，我男人部队任务急不能陪我回来，但是孩子好生生在我家，不论是拐卖还是虐待这种事出来我都是要蹲大牢的，怎么可能站在这里和大家说话。” “还是我嫁了个当兵的犯法了？让秀兰姨左一句右一句的诅咒，这么盼着我离婚？” 孙秀兰还在绕着林腾下黑手，他朋友想帮也无从下手。 林曼过去一把拉住孙秀兰的手：“叫你一声姨是尊重你，别以为我们真的怕了你了，我哥的婚事你搅合了多少家了？真以为我们理亏是吧？” “你不要脸也别怪我不给脸，别指望我能看谁的面子，不信你试试看！” 林曼没提郑巧云，孙秀兰也怕她提郑巧云，怕人乱说再传到她耳朵里。 孙秀兰恨恨地呸了两口，甩开她的手：“你们才不要脸！” 没人阻拦的王爱菊还想打林曼，林曼不躲不避：“我报警不止一次，只要你受得住，朝这打！” 第41章 你怎么知道这是我女婿送的 林曼刚得让围观的人刮目相看，暗自嘀咕她下乡这些年没少遭罪。 周主任他没想到林曼下乡一回脾气变得这么刚硬，要是真让她报警机械厂就沦为笑话了。 他黑着脸呵斥站一边不作为的顾光宗：“顾光宗管管你媳妇！” “顾胜远这事厂里去核对，保证给大家一个交代！以后不准谁再提！” 林曼继续：“还有我哥，他是为了保护厂里财产才瘸了腿，不能因为一些人就失了工作。” 周主任深深看了她一眼：“肯定。” 林曼见好就收，冲周主任礼貌鞠躬道谢：“我代表我一家谢谢领导。”、 周主任气得脑壳疼，见几个人老实下来甩手就走人。 林曼直起身子，笑盈盈地看向周围没散的人：“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欢迎大家心怀疑惑的人打电话去青山大队了解情况，甚至顾胜远在大队借了我不少东西，我也不要求王姨顾叔你们还，只希望大家还我一个清白。” “我先谢谢大家了。” 林腾看她这么卑微，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回家吧，小妹。” 这一番折腾，林曼回来的事和顾胜远被抓的新闻飞速传出去。 林曼担心小花害怕，走得飞快。 林腾也顾不得瘸腿明不明显追在后面，到家看到他一头大汗林曼才后知后觉：“哥我——” “去看孩子吧，我还没见过小侄女呢。” 路过秦大嘴，林腾没让林曼喊人，当没看见往家走。 秦大嘴一开始和孙秀兰一唱一和，后面见势头不对跑得飞快。 “林曼真回来了？吴英，你姑娘来了。”斜对面的陈老太在门口吃饭，见到两人立马喊了一嗓子。 林曼冲她笑笑，假装没看出她快要溢出来的好奇心。 吴英第一时间跑出来：“快来，妈做了你最喜欢的土豆丝，晚上再给你做腊肉。” 林爱国跟在后面：“对，我还买了西瓜，小花和我们不熟有点腼腆，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我和你妈就随便做了点。” 夫妻俩颇有些小心翼翼，林曼刚踏进门口就被小花抱住大腿，她牵着人往里走：“爸妈做什么我都喜欢，小花叫人没有？” 小花牵着她的手悬着的心才踏实了些，听到问话乖巧点头，又挨个喊了一遍人，看到林腾的时候她卡壳了。 林曼给她介绍：“这喊舅舅。” “舅舅！”小花脆生生道。 林腾有些手足无措：“哎，等下舅舅带你买糖吃。” 吴英看着他们欲言又止，林爱国嘀咕：“这称呼是不是太乱了点？” 吴英拐了他一下：“晚点再说。” “大伯他们呢？”林曼安抚好小花问道。 吴英视线一直在她身上：“他们回去了，厂里的车得抓紧还，你跟妈说，在那边是不是很辛苦，瞧你都晒黑了，还有这衣服......” 吴英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林曼低头看向自己灰扑扑的旧衣，无奈道：“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穿太好了坐车不方便。” “差点忘了，陆连军给你们准备了礼物，大伯给我拿下来了吧？他任务来的突然，我们都定好车票了才收到通知。” “东西我放你房间了，这怎么还带了礼物。”听到解释林爱国心里满意，嘴巴上却抱怨。 吴英也差不多的想法，两人倒是不觉得能受到什么惊喜的礼物，但是有这个心就行。 “先吃饭，吃完饭再拿也不迟。” “没事，拆个包裹要不了多久，再说里面的干兔子得拿出来了，不然该坏了。” 兔子是柱子拎来的，为了感谢他们，本来说给陆连军拿上，结果他塞包里让带回来。 林曼说着起身，小花紧紧牵着她，她就将人带上：“小花也给你们送了东西，走我们一起去给奶奶他们拿礼物。” “那边有人养兔子？”吴英问她。 林曼将来源解释了一下，林家三人对陆连军的感官又好了些。 “听起来这人不错。” 林曼打开房间门，房间还是她当初离开的那样子，除了一股没人住的味道，仿佛什么都没变。 “你的被褥我经常晒洗，就怕你哪天回来没得盖，我们还给你写了信，没想到你先回来了，还好没塞钱。”吴英絮絮叨叨。 林曼一一听着，心里暖得快要溢出来了，那些近乡情怯的忐忑消散不少。 林曼打开包裹，先拿出烟酒：“这是给爸和哥的，还有茶叶，给妈的是一块布料，他拖朋友从海市带的。” 三个人都被这大手笔给震住，听林曼说得云淡风轻，吴英激动地拍手：“你们这日子还过不过了？什么人家啊买这么贵的东西！” 酒还是名酒，烟居然是大前门！那布料更不用说了，很新潮的颜色，茶叶他们不懂，但是看包装也不会便宜到哪去。 还有两盒什锦饼干，吴英怎么能不激动。 林爱国也比她好不到哪去：“我和你哥都不抽烟，酒就偶尔，哪值得这么贵的了？” 林腾连连点头：“是啊，小妹你也是，怎么不拦着点？” 林曼摊手：“他事先没告诉过我。” 别看她家里人说得多惋惜，脸上的笑容是骗不了人的。 她先给礼物也是为了让他们安心，这不，吴英注意力彻底转移了，也不哭了，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我一看就知道不是你的手笔，这孩子也太实诚了，一看就没送过礼物。” 不得不说吴英真相了，陆连军还真第一次送礼，又离家早，听战友说什么就什么了。 林曼甚至怀疑他战友家庭条件不错，不然不可能全挑贵的。 想到最后陆连军还给了她不少钱，怕是身上没什么存款了。 紧迫感一下就上来了，还是得抓紧赚钱。 她这边一堆想法，那边吴英已经乐呵呵地抱着布往大门一站： “啊对对对，你眼神好，一眼就看出这是好料子，我女婿买的。” “哦，还买了酒和大前门，年轻人不会过日子，买东西也不晓得捡便宜的。” 林曼回神和她爸和哥互看一眼，她眼里是无奈，另外两人是蠢蠢欲动。 就着她爸还说：“小花别学你林奶奶，爷爷等着收你的礼物。” 林曼：“......” 林腾也跟着蹲下眼带笑意地等着小花。 小花看向林曼。 林曼笑着示意：“舅舅他们都等着呢。” 受到鼓舞的小花小心地从角落掏出一个瓶子，里面是叠好的三只千纸鹤：“曼姨说这个小鸟能实现愿望。” 她掏出来一人一个递给他们：“小花祝爷爷舅舅实现愿望。” 两人还是第一次收到这东西，一个个很给面子都收起来：“谢谢小花，舅舅正好有愿望要实现。” 两人接完礼物听着外面吴英的炫耀，都坐不住了，林爱国直接抱着酒出去。 “这啊，这也是我女婿送的，这孩子就是不会当家，买它都够买普通酒给我喝几年了。” 林腾有理智点，空着手出去喊他们吃饭，被其他人拉着问：“你真收到了一整条大前门？” 林腾缓了半天，别人都等得不耐烦了他才说：“是啊，拿出来看看？不行不行，拿出来你又得让我拆了，这么贵，我可不拆。 “不拆留着供啊？别这么小气，拿出来给我们瞧瞧呗，还没见过一整条的呢。” 林曼探头看了一眼，是陈老太的儿子陈富贵。 外面热热闹闹，却只听得见林家三人的高声。 小花抿着嘴笑了，林曼拍拍她的肩膀：“今天做得很棒哦，爷爷他们很好相处吧？” 第42章 没钱 好在林爱国他们还记得林曼和小花要吃饭，没炫耀太久就回来了。 邻居知道他们一家团聚有眼色的没来打扰。 “快尝尝这回锅肉，以后妈经常给你做。” 吴英一个劲给她和小花夹菜，林曼劝了一回都劝不住，见小花乐在其中她才不劝了。 谁知道她爸和她哥又插一筷子，为了避免自己回家第一顿撑了，她不得不放下碗： “好了好了，我真吃不下了，以后天天吃都得给你们吃穷。” 吴英和林爱国对视一眼，放下筷子试探问：“这次回来能多呆？” 林曼见他们这样子心里不好受：“放心吧，我肯定多陪你们。” “那小陆咋办，你们两地分居也不是个事。” 这就操心上了，林曼解释：“妈你连他人都没见过呢，就想这么多，快吃饭吧，等下你们该上班了。” “下班早点回来，晚上我给你们露一手。” 林曼打算做蛋包土豆和卷凉皮给他们尝尝，然后再说摆摊的事。 “不用你，下班我来做。”吴英几口吃完饭，又去抱个西瓜出来。 “小花吃不下不吃了，奶奶给你吃西瓜。” 小花是饿过肚子的人，摇头将饭吃完，林爱国夸她：“真乖，一点不浪费。” 小花腼腆地冲他抿嘴笑。 下了桌子，外面孩子一阵嬉闹，她看了眼大人，自以为小心的躲在门口朝外看。 吴英切了西瓜进来看见，朝外面喊了一声：“石头你过来。” 石头是后面陈嫂的小儿子，今年十岁，是个孩子王。 陈嫂的大女儿和林曼差不多的岁数，也下乡了，还没有回城消息。 “吴阿姨，你要请我吃西瓜吗？” 石头性格外向还脸皮厚，早就盯上吴英手上的西瓜了，一听到喊他就飞快跑过来。 人倒是有礼貌，问完以后挨个喊人。 吴英指着小花对他说：“帮阿姨带你小侄女和你们一起玩，阿姨请吃西瓜。” 石头还是个孩子呢，一下子升级为长辈，看向小花的眼神都变了，人也站好学着大人的样子对小花道：“你放心，叔叔肯定保护你。” 小花第一时间看向林曼，林曼笑着鼓励：“想去就去，你什么时候回来都能看到我，我保证。” 小花才点头。 石头跟个小大人似的叹气：“你这孩子，胆子太小。” 惹得林曼他们忍不住的笑。 林曼走过去在蹲在他们面前对石头说：“石头懂得真多，那姐就将小侄女交给你了，别走太远，照顾点她，晚上姐请你吃好吃的。” 吴英端着新切的西瓜出来：“听到了吧石头，快叫你的小伙伴来吃西瓜吧。” 石头一听还有这好事，探个脑袋就喊：“虎子你们快来吃西瓜，吴阿姨请客！” 一下子挤进来四五个孩子，林家本来不大的空间都被占完了。 吴英的一个西瓜全被消灭了，肉疼得她一边吃一边吸气。 外面有人喊她：“吴英你今天够大方啊，还有没有让我也混一口。” 吴英端着空盆去洗，随口接道：“只剩下盆了吃不吃？” 林曼出去，正好听到那人切了一声：“女婿那么有钱还扣呢。” 是隔了三家的王翠，和秦大嘴都是家属院出名的嘴碎。 秦大嘴因为厂门口的事没露面，她就没什么避讳的了。 看到林曼她换上笑容上下打量：“几年不见小曼变化还挺大的，你男人买这么多东西怎么不给你买点衣裳，瞧这旧的。” 林曼也笑：“没办法，钱都用来充面子了。” 噗呲—— 后面传来短促的笑声，林曼回头看到一个陌生姑娘。 “不好意思，你们继续。” 林曼扬眉，扭头反问王翠：“黄叔叔怎么也没给黄姨买呢？” 黄翠没想到她这么混不吝，又被看了笑话，一口气憋在心头：“我家也没钱。” “哦。” 吴英啧啧拆台：“昨天还看着他和人打牌呢，看来是舍不得嘛。” 黄翠：“.......” 她本来想来占点便宜，没想到自己反倒被气，她回头拍自家门：“黄老大你在屋挺尸啊，班还上不上了！” 吴英翻了个白眼，将盆递给林曼：“保持住，谁敢欺负你就骂回去，妈给你担着。” 她边说边解围裙，接着给她掏钱：“晚上喜欢什么去买什么，东街那边有乡下人担东西来卖，菜新鲜，肉就别买了，没有早上新鲜。” “我手里有——”林曼婉拒的话还没说完吴英已经强硬将五块钱塞给她了。 吴英让她把东西拿回屋去：“跟你妈客气什么？林腾，林爱国，上班了磨蹭什么呢！” “林腾特别是你，工作是用腿换来的，谁敢嚼舌根让他也来换条腿！谁敢给你工作砸了，我带你上谁家吃饭去！” 秦大嘴躲在家里撇嘴。 她男人正要出门见她还躲着，问她：“你又去嚼林家舌根了？” 秦大嘴理直气壮道：“我哪有，就是跟孙秀兰说了两句，建设工作勤勤恳恳，凭什么就不能转正了。” 江德贵气得不清：“你给我闭嘴吧！” 说完摔门出去。 吴英听到动静板着脸看过去，江德贵反应过来挤出个笑来：“老林还没走呐？一起啊。” 林爱国出来：“好嘞，走走走。” “林腾呢？”吴英没看到人问他。 林爱国说：“吃完饭和石头他们出去就没回来，那么大的人了，他心里有数。” 吴英叨叨：“有数什么有数，小曼我们走了啊，你自己在家进出记得关好门。” 林曼好脾气的一一答应，送他们出门才松了口气。 她妈什么都好，就是太叨叨了。 看她哥还看得忒紧，上辈子她哥一直没找到媳妇前期因为孙秀兰，中期因为她妈管得严格，都说林腾妈宝，再加上她和顾家的无底洞，更没人敢接触了。 这辈子没了她的牵连，怎么也得将她妈这份操心磨掉，给她哥找个媳妇才行。 说到底还是因为钱不够，她妈怕她哥没有稳定的工作瘸腿不好找对象，又被孙秀兰败坏名声，她就想多管点。 归根结底还是钱。 那还是先赚钱吧。 她转身叹气，就听到斜对面传来笑声和水声。 林曼抬头看去。 第43章 陈红霞 是刚才那个年轻姑娘，此时正蹲在唯二的水龙头那洗碗，对上她的视线姑娘笑道： “妈妈都很唠叨是吧？我叫陈春慧，是刘光的媳妇。”陈春慧目睹她怼王翠，对她的第一印象挺好。 她就喜欢这种有个性不软弱的姑娘。 陈春慧？ 林曼听到这名字顿时想到陈春华，仔细看向对方，看不出什么相似之处。 “我叫林曼，刚好你提醒我了，我也一堆碗没洗。” 她说着回屋将脏碗端出来，和陈春慧回并肩洗碗，视线忍不住观察对方。 手上细致，皮肤也没有过渡爆晒过的痕迹。 应该是没下乡的。 想到答应过陈春华的事，林曼就将好奇压下去，没想到陈春慧自己问她了。 “我听说你在顺安那边插队，你认识陈春华吗？” 林曼拿碗的动作顿了一瞬：“不认识，你是她姐妹？” “嗯，我是她堂妹，我还以为你认识她呢，自从她下乡后就联系不上了，我伯母他们都很担心。”陈春慧有些惆怅。 “春慧你洗个碗要磨蹭多久？过来帮我穿根线。” 陈春慧顾不得再说，应了一声清了最后一个碗就走：“我婆婆在喊了，晚点我再找你聊。” 林曼嗯了一声，继续洗碗，斜对面的陈红霞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突然出声：“你别听她的，她伯母家对陈春华来说就是火坑。” 林曼看到她有些惊喜：“红霞姐你也回城了？” 陈红霞顶着一头时髦卷发，撸起袖子帮她一起洗碗：“恩，比你早一个月，我跟你说的话你听到没。” 林曼点头：“放心吧，再说了，我又不认识她。” “得了吧你，和我还来这套，我和陈春华是初中同学，她和你都在青山大队，我还拜托她照顾你来着，她没跟你说？”陈红霞狐疑。 林曼傻眼，想到她被孤立的那些日子，再看陈红霞沧桑了不少的面容她笑道：“我忘记了，你找到工作没？” 陈红霞见她捞走最后一个碗冲干净手：“去你家聊吧，工作哪那么容易。” “我听说你在乡下结婚了，还有当了后妈？你甘心吗？” 林曼回头见她目光有异，神情还有些急迫，不知为何冒出一个念头：“孩子是领养的，她父亲是英雄，当着孩子的面别提啊。” 陈红霞没想到还有这内情，她沉默了会儿，问：“你带着她回来后悔吗？” 林曼越发肯定心里的猜想，她不知道陈红霞在乡下遭遇了什么，又怕自己的回答给她坏的决定。 她仔细想了好一会儿，对上陈红霞期待的眼神她抿嘴：“对我自己来说我不后悔。” “你男人呢？他是军人，但是也大字不识吧，等他退伍你们一家三口继续乡下种地还是和你爸妈你哥和未来的嫂子挤这三间房？” 这问题倒是好答了，林曼说：“我男人在申请房子，到时候我会带着孩子去随军，不用挤。再说了，我自己也准备赚钱，不会只把压力放他身上。” 陈红霞看起来不满意这个答案，她忍不住前倾：“万一呢？万一你怎么选？” 林曼被她大力握住手，疼得忍不住嘶了一声。 陈红霞反应过来，烫到一般松开她，慌忙站起来：“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了。” 走到一半她又折回来：“我们的话别和其他人说。” 林曼彻底确认了心里的猜想，她没有盲目保证，只是说：“我保证不说，但是我不能保证外面有没有人说。” 陈红霞脸色发白：“......你不说就行。” 林曼看着她深一脚浅一脚的离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陈红霞比她大一岁，小时候经常带她玩，甚至在学校为她出过头，林曼一直将她当姐姐看，只是这事她是真的无能为力。 林曼舒缓了下心情去出门去找小花，他们还围在墙角低一声高一声地喊得十分激动。 林曼好奇他们在玩什么，走过去发现在斗金龟子。 五彩斑斓的金龟子看起来已经死气沉沉了。 石头的那只输了，他惨叫一声：“我再去抓两只，你们还有谁要去的没？” 金龟子就是蝉，抓蝉就要爬树，还得有点技巧才行。 小花脸蛋红扑扑地跟在石头后面，林曼视线移到她破了个洞的膝盖上，她眼皮一跳：“小花。” 她出声了玩得入迷的石头这群人才注意到她。 石头瞬间将小花挡在身后，结巴道：“曼，曼姐姐，你怎么来了。” 小花探头出来又被他挡住，再探再挡。 石头笑容都要维持不住了，小花却以为是在和她玩，越发探得快，一探一挡间石头先晃晕了。 小花喜滋滋地跳出来：“我赢了！” 这才短短几个小时啊，她第一次见小花这么活泼，询问的话就咽了回去。 石头已经镇定下来，他绷着脸说：“曼姐，我们一直在这里玩呢，没带侄女出去，虎子你说是不是。” 虎子突然被点名傻乎乎点头：“我们没去爬树，也没带侄女去捡煤渣。” 石头：“......” 小花抱着林曼的腿眨巴眼睛。 林曼被他们逗笑，她假装没看出石头的紧张和小花的破洞裤。 “姐姐谢谢你们，作为谢礼我请你们吃冰棍，不过爬树就不去了，小花刚来，每天再和你们爬树。” 虎子看了一眼石头：“我们没爬树。” 石头红着脸捂着他的嘴：“我们回院里玩。” 买冰棍的骑着车到处串，听到动静就骑过来了：“同志买雪糕还是冰棍？” “冰棍吧，等姐赚钱了再请你们吃雪糕。”林曼对石头他们说。 石头那几个以他为首，他有些不好意思：“我们不吃了。” 林曼已经掏钱了：“每人一根，多少钱？” 七个孩子加上她八个人，那人飞快算出总价：“八根一共两毛四。” 林曼递给他五毛，卖冰棍的是个年轻人，她本来就存了心思，在他找钱的时候问：“同志，现在卖东西不躲了？” 那年轻人闻言笑道：“这我哪知道，街上是没看到多少人，但是东街卖菜的追得少了，你想摆摊？” 林曼笑道：“就是见你卖冰棍所以问问。” “害，我有自行车，有人追我就跑呗，你的话还是别了，女同志跑不快。” 林曼笑笑没接他这话，接过钱就招呼小花回家换衣服。 她要去探探市场了。 第44章 什么成分你不知道啊 小花在玩和出门中选择和林曼出门，石头自告奋勇要给她们领路。 “不行啊，你爸妈不知道我不能带你出去。”林曼说道。 石头显然不是第一次面对这个问题，他抬腿就往家跑：“我现在就去给我妈说。” 为了逃避下乡，陈嫂的工作早就转给大女儿了，这样的情况不少见，林曼家这一排就不少将工作转给孩子自己在家的。 林曼给小花洗漱换了衣服，石头已经跑回来了，顶着一头的汗喘气道：“我妈同意了，林曼姐你想去哪？周围就没有我不熟的地方。” “这么厉害啊，那你知道附近有没有人摆摊吗？”林曼笑问他。 上辈子后来摆摊的人很多，林曼在附近生活十几年，早就有了想去的地方，只是不确定现在是什么样子。 石头挠头，有些尴尬：“我就知道供销社和东街。” 东街地理位置优越，在附近两个厂生活区到厂区的必经路的附近，位置又隐蔽，经济开放之前就不少人在那里卖菜买菜了。 比菜市场便宜又新鲜，周围人心照不宣，一直维持到现在。 不过林曼知道这里存在不了多久了，因此没考虑过这地方：“学校附近也没看到过吗？” 石头闻言神色有几分低落：“没。” 小花围着两人蹦蹦跳跳，个子又矮，第一时间发现石头的不开心：“石头叔叔你不高兴吗？不喜欢上学？” 林曼低头，果然见石头眼神闪躲还有几分红：“对啊，今天周一你不该上学吗？” 她就说怎么院里就那么几个孩子，还都是年龄参差不齐的。 石头抿嘴：“我爸妈不让我读书。” 林曼不解，小花也不解，她看着石头：“你是男孩子，男孩子怎么会不能上学？” 林曼闻言再次将徐家部分人问候一遍：“这是错的，男孩女孩都可以上学，等我们稳定下来，曼姨就给你找学校。” 石头目露羡慕，小花想笑，看到石头又憋了回去，她小声嘀咕：“石头叔叔别难过，到时候我偷偷带你和我一起去。” 林曼：“......” 石头摇头，十分硬气：“不用，读书也没什么用嘛，我就是想进去找人玩，我进去了虎子他们就没人玩了。” 两孩子交头接耳的，那点子郁气就散了。 林曼本来也不会安慰人，见状就不再多提，也打消了带他们从学校那边路过的念头，直接去她印象里最先有人摆摊的地方。 电影院和公园。 还是只有卖瓜子冰棍的，甚至都偷偷摸摸。 看来大家还是不相信报纸上说的。 林曼给两孩子买了包瓜子，绕去菜市场称了两斤肉，可惜没找到凉皮卖，她又绕了一圈找凉皮材料，最后路过报刊买了份报纸才回去。 石头到路口就要回自己家去，林曼好说歹说才让他到家抓了把糖果给他。 将肉放进冰箱，这冰箱还是她哥为了救火烧伤腿以后厂里给的奖励票，又加了点钱才买的二手冰箱。 林曼放好东西回头发现小花靠着凳子脑袋一点一点的，她两天没休息好的困意上涌，见时间还早就一把将小花抱起回房睡觉。 “你们真信她嫁给什么当兵的啊，我看啊，就是打肿脸充胖子，其实就是嫁给乡下老头当后妈了，还是个有点实力的老头，不然怎么可能回来还带这么大孩子。” “我想也是，吴英多要面子一人，这她做得出来。” “确实，可惜林曼了，我儿子当初追她人家还不愿意，谁想到，哎。” 林曼被外面的嘀咕声吵醒，听到自己名字的瞬间彻底清醒了。 她起身看了眼窗外，秦大嘴，陈老太还有几个没上班的凑一起说她长短。 大概以为她不在家，几人的声音没怎么压着，林曼还看到了陈春慧，她拿着块布样子在一边缝，一直没吭声。 陈红霞一身长裙从她们面前走过去：“一群八婆。” “嘿你——”秦大嘴气得站起来就骂她没礼貌。 陈红霞头都不回的走人。 陈老太扯她：“跟她计较什么，她爸妈都没得她什么好脸色。” 林曼皱眉，红霞姐和家里关系不好了？ 那些人又说起人来，林曼伸手推窗准备给他们个没脸，结果看到大门口进来一个人。 “秦姐你们聊天呢？林曼在家吗？”来人是石头妈陈梅。 秦大嘴正小声要说别的事，听到有人喊吓得的抖了一下，回头看到人没好气道：“不在，中午就出门了。” 察觉到他们的不待见，陈梅抿嘴要走，林曼拉开门：“陈姨，你找我。” 秦大嘴乍一看到她开门，嘴唇都有些哆嗦：“你，你一直在家？ 林曼似笑非笑地看过去，视线在所有人身上扫了一圈，陈老太转身面对陈春慧假装指点她做衣服，其他人脸色都有些尴尬。 “是啊，一直在，不小心被你们聊天吵醒了，不然还真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呢。” 她这话一出，其他人的脸色更好看了。 当即就有人说要回家做饭，或者这样那样的事走人。 陈春慧不敢对上她的眼睛，也跟着她婆婆走了。 林曼见她们这么识趣，不再说什么，开门让陈梅进来。 “陈阿姨你找我什么事啊？” “哎，谢谢你请石头吃冰棍，真是让你破费了，我一直在家里糊纸壳，现在才得空过来。”陈梅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手。 林曼给她倒水：“没事，我还得谢谢他带我熟悉路呢，三年没回来都快不认识了。” 陈梅有些局促，喝了两口水稳了下才不好意思道：“那个，嫂子想问问你怎么回来的，我家春燕和你差不多大，再不回来该耽误了，你要是有办法能不能帮帮阿姨？” 秦大嘴厚脸皮地靠在门边嗑瓜子：“石头妈你真找对人了，林曼这有经验啊，小曼你可别藏着掖着，你陈阿姨不容易。” 她觉得林曼再怎么变人也还年轻，现在又不是厂门口的情况，刚才听到那些话都忍了，肯定不会像她妈那样不给面子，于是有恃无恐地凑上来，一开口就说教味浓烈。 林曼刚要开口就被她接过去，对上秦大嘴看戏的眼神她笑道：“听起来秦姨你很懂，这事我还真没什么经验传授，你和秀兰阿姨中午拦人不是配合得很好嘛，刚好给陈梅阿姨传授传授你们的经验。” “毕竟我要是有这脑子，也不至于嫁人当后妈啊。” 秦大嘴被挤兑得脸色青一块白一块的：“你妈告诉你的？我们俩有矛盾她胡说，我又没工作去厂里干嘛。” 林曼冷呵：“秦姨张口就来的技术多年不见一点没减啊。” 陈梅见两人争锋相对有些紧张：“那个，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家做饭，下次再来。” 林曼看了眼时间，竟然四点多了。 “那陈梅阿姨你慢走，这事我也是真没办法，不过我相信离他们回来的时间很近了，现在政策在变，刚下乡那会连回城探亲都难，现在你看，短短半年都回了不少人了。” 陈梅勉强笑笑：“但愿吧。” 陈梅走在前面，秦大嘴翻了个白眼，结果对上林曼的视线，她自认为好心道：“她什么成分你不知道啊，人家都只有离远了去的，没见你还上赶着的。” 第45章 洗澡 陈梅是外公外婆是教授，被下放了，她家因为登报脱离关系所以得以保全。 但是厂里对她家这样的行为很唾弃。 于是陈梅将工作给了大女儿躲在家里尽量不出门。 可惜她上辈子过得痛苦，除了自己家和顾家加个周安，对周围邻居的事情都知道得很少。 只有偶尔从她爸妈只言片语里面听说谁谁怎么了，陈梅家没在其中。 这样说起来林曼算是知道石头为什么没去上学了。 秦大嘴见她不说话，无趣地甩头要走：“不听劝算了。” “秦姨，劳烦瓜子壳扫一下。” 秦大嘴眉毛一竖：“你家门口你让我扫？” 林曼还忙去叫小花起床，闻言冷淡道：“你吐的，不然等下我扫到你家也行。” “我这人都拉得下脸嫁老男人当后妈了，秦姨觉得我会不会丢到你家去？” 秦大嘴张了张嘴，到底是理亏，不情不愿地拉了扫把扒拉几下，林曼见她铲子也不用就往空地扒拉也不理会，只要不在她家门口就行。 她回屋叫小花起床，免得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没想到进去她已经起来了，见林曼进去她瞪着还在迷茫的眼睛看来：“我来扫地，小花会扫。” 这是听到她和秦大嘴的话了，林曼失笑：“不扫地，我要做饭了，你要不要起来帮忙？” 小花迷登登地点头，刺溜一下滑下床，林曼蹲过去给她穿鞋，小花突然说：“曼姨，我可以叫你妈妈吗？” 林曼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对上小花忐忑的眼神她回过神来：“可以，小花怎么想的，给曼，给我说说。” 小花这么久从来没想过改口，怎么刚到南城久要换称呼了？ 小花抿嘴：“有大人说我不好，不把你当妈，可我觉得曼姨比妈妈好，我，不想妈妈，妈妈不要我了。” 就这么短短的时间就有人在她面前说七道八了，见她说得颠来倒去还红了眼睛，林曼暗骂那没素质的人。 “小花别听外面人说什么，按照你的想法来，别人说什么都不重要。” 小花摇头又点头：“虎子叔叔说我这样不行，上学会被人说，石头叔叔也说我得有妈妈，我不想你们被人说。” 林曼一听就知道了，虎子是说她会被人嘲笑欺负没有父母，这真是林曼没有想到的，小孩子不是只有天真可爱，还有直白的恶。 可小花理解错了，担心的是她们。 林曼心里软做一团，轻柔地拥着她说：“那小花看着来，想改口就改口，不着急，你什么样曼姨都喜欢。” 好在她在送小花上学之前先知道了这个，不然以小花的性格不知道被欺负成什么样子她才会知道。 现在这个时机改口正好，除了她家人没人知道小花是叫姨。 至于她说过的领养，谁规定领养就不能当亲生的了，再说了，就听秦大嘴她们八卦，大部分人都不相信小花是领养的，都说是她继女呢。 林曼无语也不准备解释了，就是委屈陆连军继续当猥琐老男人了。 某个城市乔装打扮的男人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身边公子哥回头：“感冒了？” 陆连军揉了揉发痒的鼻子：“没，进去吧。” 堪比后市的酒吧灯红酒绿，歌声震耳，两人消失在扭动身躯的人群中。 —— 这边林曼和小花贴贴结束。 小花见她不反对她叫妈妈，高兴得大大地‘嗯’了一声。 她不想林曼是她妈妈，但是她又希望她能当她妈妈，小花想法乱乱的，但是心里的高兴是真的。 林曼失笑：“好了，来给妈，给我洗土豆吧。” 她没当过妈，说都觉得有些别扭，她又想起陆连军，不知道他当爸爸什么样，他好像也的没当过父亲。 思想跑偏，林曼拍了拍脸蛋让自己清醒点，陆连军都不喜欢她呢，他当父亲和她有什么关系。 林曼清醒了，就是削皮的力度有点大。 削着削着 好在小花根本不在意。 林曼打算做个红烧肉，再做四份蛋包土豆，凉皮现在时间不早了，她放在明天再做。 现在各家各户家里都不宽敞，厨房基本都是各家在门口搭一个小小的空间。 林曼家也一样，她将土豆炖上，才去水池边端中午晒的水去给小花洗澡。 在这方面来说就没有下乡宽敞，男人可以在后院去背着冲，女人就不行了，只能随便擦擦或者去澡堂。 孩子倒方便了，在门口就能洗，这不，那放学放得早的，就有个老太太来端晒的水了。 直接在门口给玩得一身脏兮兮汗淋漓的孩子扒光往盆里一坐，就让她自己洗了。 林曼多看了两眼，钱奶奶笑道：“你也给孩子洗澡？要不要让她们一起？” 林曼摇头：“我回去给她洗。” 看着盆里光溜溜的五六岁小姑娘，林曼没忍住说：“钱奶奶，姑娘家还是在家里洗吧。” 钱奶奶笑呵呵地择菜：“没事，她现在还小。” 林曼劝不动，又看了眼玩水的小姑娘，收回视线回去了。 小花站在门口，林曼问她：“你也想和小姐姐玩水吗？” 小花摇头：“我洗澡。” 说是这样说，但眼里的心动骗不了人。 林曼关上门给她脱衣服：“在家里玩也是一样的，小花啊，你是小姑娘，不能再外面脱光光知道吗？” 林曼一开始没想起这事，看到钱奶奶孙女洗澡才想起来，上辈子顾珍那个班上就有被老师猥亵，那家家长直接打上学校，结果老师倒打一耙，女学生成了顾珍她们的鄙夷对象。 最后那家人不得不为了孩子搬家。 这事对林曼印象还算深刻，因为后来那个班主任踢到铁板了被抓了，牵扯出来的学生就有顾珍，结果一问她说以为老师在和她们玩。 顾珍被王爱菊狠狠打了一顿，一边打一边说她不要脸。 林曼回去以后还被牵连饿了几天肚子和冷暴力。 这事对林曼的冲击很大，现在想起来就决定给小花好好说说。 等她以后上学了她才放心。 小花懵懂点头：“只有男孩子可以。” 她这什么都男孩才可以的想法令林曼心酸，决定给她扳过来：“不是，男孩子也不可以，不乖的孩子才会这样。” 林曼尽量用她听得懂的语言来说：“还有，衣服盖住的地方都是不能被人碰的，特别是这里和这里，谁都不可以碰，如果有人让你脱衣服，碰你，你一定拒绝并且告诉我知道吗？” 小花虽然不懂，但她听话啊，被林曼点得一边忍不住呵呵笑一边点头。 “小花一定都告诉妈妈。” 林曼给她搓澡的动作顿了下，自然地笑道：“小花真乖。” 屏住呼吸等她反应的小花笑得更开心了。 当穿上另一条新裙子后，她快乐得快要飞起来。 林曼被她感染，也忍不住高兴：“先洗头，洗完晒太阳，明天给你编小辫子。” 第46章 开单 说来惭愧，答应小花好几次，都因为各种各样不断的事情没做到，现在才是实现。 小花低头瞅着裙子，东摸摸西摸摸，洗头水进眼睛了都舍不得闭上。 林曼看得心里不是滋味：“这么高兴嘛？之前不是穿了另一条？” 小花一边吐水一边嘟囔：“那不一样。” 林曼不知道哪不一样，决定过两天再带她买衣服。 生疏地给她擦脸上的水，小心不让水进她耳朵，陈老太见状笑道：“你这一看就是新手，你让她再弯点，一瓢水下来就差不多了，也不会进耳朵。” 都到尾声了，林曼一边给她包头发的一边回陈老太：“下次再试试，好了，擦擦晒干就可以了。” 小花想自己擦，六月的天气热，林曼随她去，连忙去看灶，土豆蒸透了。 林曼看了眼时间，将饭做上才开始压土豆。 小花想要帮忙，林曼给她一个小的让她自己剥了吃。 土豆压得快，林曼将买来得肉切出一半五花做软哨，等最后加在土豆里面味道会更丰富好吃。 这哨子是林曼上辈子跟工地上一对夫妻学的，她那会想过自己摆摊，刚开口就被王爱菊打击咒骂。 嘲笑到她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所以她当初对陆连军提的时候根本没抱希望他会支持，她打算不同意就自己瞒着做。 没想到陆连军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这给了她同父母说信心。 五花肉切丁，干锅放肉开始煎，再切一些生姜去腥。 像炼油那样等油脂出来，等待的时间调软哨的酱汁，接着切蛋包土豆用的葱花。 肉丁焦黄后将多余的油舀出，倒入酱汁小火搅拌到酱汁被吸进哨子，油层清凉后加入一点白醋增加脆性就出锅。 软哨就好了。 林曼热得打开门透气，外面有人咽口水：“谁家炼油这么香。” “林家，我看林曼买肉了。” “看来真嫁了个有钱的，一回来就买肉。” 林曼不用去看都知道是秦大嘴她们。 这时候饭也闷好了，她将另一半肉处理好炖上，接着炒土豆泥。 放入辣椒面，花椒、五香粉等调味料炒香入味盛出，再把打散的鸡蛋煎成蛋皮放在炒好的土豆泥上，一份蛋包土豆饭就好了。 林曼热了一头的汗，将土豆块的加进红烧肉中，她受不了的出去透风，出了厨房吹到外面的风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热得土豆她都没了胃口。 钱奶奶的孙女眼巴巴地盯着这边：“好香啊，小花你妈妈做什么好吃的？” 小花也跟着咽口水，却说：“我也不知道。” 秦大嘴也咽口水：“你这孩子真不诚实。” 小花抿嘴离她远远的。 秦大嘴翻了个白眼，进屋做饭。 林曼出来险些撞上陈春慧，她吓了一跳。 陈春慧不好意思地让开，眼睛却时不时往厨房瞅：“你做什么呢怎么香？我做菜不好吃，我婆婆让我来学学，你能不能教教我？” 别说林曼是要摆摊的，就算她只是做了自己吃，她和陈春慧也没熟到这地步吧。 前不久才说她坏话，现在就来找她教做饭。 林曼想了想：“做的蛋包土豆，你想要的话可以匀一份给你。” 陈春慧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高兴得搓手：“这怎么好意思，我去拿碗？” 这真没看出一点不好意思，林曼态度十分好：“两毛一份带肉粒，你要几份？” 陈春慧以为她听错了：“啊？” “两毛一份，我现在给你装？”林曼耐心地重复。 彻底听清楚她话的秦大嘴将脑袋缩回去继续做饭。 陈春慧笑容僵硬在脸上：“这，还要收费啊？” “两块钱一份土豆？你抢劫啊？”林曼抬头，看到孙秀兰。 她挑眉道：“土豆当然不值，但我用猪油炒还放不少肉，要不是自己人，两毛我都是亏的。” 陈老太这个角度看到她拌了一碗肉放里面，想到肉沫粉都得五毛，她坐在门口喊陈春慧：“想吃就买，来家拿碗，别给人家再添个碗洗了。” 陈家在林家斜对面，开着门只要有心连人家里有什么都看得见。 陈春慧听到她婆婆的话嘴角拉下来，说得好听，还不是让她付钱。 林曼好似没看出她的不情愿，扬声应陈老太：“陈奶奶真好，对孙媳妇也这么舍得，那我就给你们分了。” 陈老太不等陈春慧回去就拿着碗歪歪扭扭走来：“好，就这么舀啊，别把肉剔出去，舀满啊。” 林曼看着她手上的海碗没接：“陈奶奶，你这碗满了我这晚饭就不用吃了，只有普通大碗的一碗。” 陈老太皱眉：“我这碗哪里大了，就是正常碗。” 林曼道：“那算了，我家本来就不够吃。” 陈春慧闻言松了口气：“那——” “等我换碗来。”陈老太余光一瞥就知道这孙媳妇打的什么主意，立马改口道。 林曼只要有钱赚，当看不到她们的眉眼官司。 小花听到钱就哒哒跑过来：“我可以帮忙。” 钱奶奶的孙女钱园园也跟着过来，咽下口水说：“我也可以。” 林曼笑着让她们自己去玩，说自己不用帮忙。 陈春慧不情不愿地递给她两毛钱，陈老太瞪了她一眼，将新碗递给林曼：“我要最边上肉多的那块，你别少给啊，我都看好了。” 一边说一边想往厨房去，指着另一边看着肉多的地方让林曼舀。 林曼侧身挡住她的手：“别上手啊，我家还得吃呢。” “这块是吧，我给你舀。” 没想到这么快就开张，林曼心情大好，陈老太又说碗边没填满，林满也耐心再添一块。 快速将摊的鸡蛋皮包包裹上土豆泥装进碗里递过去：“都冒尖了，没有空了？” 陈老太仔细看了一圈，还想说什么，林曼先她一步道：“要不我给抹和碗平齐，保证没有一点空隙。” 陈老太闻言立马将嘴边挑刺的话咽回去：“就这样吧，邻里邻居还跟老婆子斤斤计较这点东西，真是。” 林曼没理会她的阴阳怪气，将碗递给她：“端好了，倒了没有下一份。” 陈春慧给了钱就回去了，陈老太端着碗喊：“陈春慧你死哪去了？来端碗！一点孝心都没有，让我老太太踮脚伺候你啊。” 陈老太小时候被裹了小脚，走路摇摇摆摆，看着都费力。 陈春慧不情不愿地来拿蛋包土豆，看到林曼也当没看见，完全不复一开始的热情。 秦大嘴不知道什么时候在院里看：“小脚姨，好不好吃啊你就买，万一不好吃多浪费啊。” 陈春慧马上用手挑了一块塞嘴里，连连点头道：“好吃，秦姨你要是喜欢抓紧了，林曼没做多少。” 林曼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很怀疑她都没尝到味道就说了，不过不管她出于什么原因，只要给她拉生意就是好人。 她扬起嘴角对秦大嘴笑眯眯道：“大嘴姨也想要吗？那我再给你分一份？” 秦大嘴哪想买啊，更何况是让林曼赚她的钱：“不要，林曼不是我说你，这是城里，不是你乡下那点地方，你投机倒把要是牵连到我们，我可第一个不会包庇你。” 林曼就等着人说这个呢，笑道：“大嘴姨没看报纸啊，报纸上都允许普通人自由买卖了，再说了，我们非亲非故，我收钱不是担心你们想吃又不好意思吃个够，不如拿回家去，我放的肉不少，两毛钱就是成本，幸苦钱都没拿到。” 这话秦大嘴信不信她不知道，只是陈老太安心了。 第一单圆满完成。 没想到第二单来得这么快。 第47章 肉怎么是这个色 “做什么好吃的？给我来一份。” 秦大嘴还要再说结果被人下了脸，回头看到陈红霞，她自觉失了面子，呸了一口道：“我丑话说在前头，再继续下去被举报了别连累我们。” 林曼看到陈红霞也有些惊讶。 陈红霞摸了摸张扬的卷发，目光不屑：“是吗，被举报就是你举报的，怎么会没给关系。” 朱大嘴被气得嘴歪，双手一叉就要开战，林曼连忙道：“呀，快下班了，大嘴姨你菜做了吗？” 秦大嘴被这一提醒手都叉不住了：“我的锅！” 她一走，陈红霞哪股气势灭了，有气无力地走近林曼：“那什么饭给我一份，饿死了。” 林曼见她神色萎靡，动作麻利地给她上了一份，还切了份酸菜：“本来下泡菜的，没有，我妈做的酸菜给你凑合凑合。” 钱园园在墙角探出脑袋，忍不住再次吞咽口水。 小花捡石子回头见她趴在墙上，以为她在玩什么，也趴过来，结果看到林曼端着东西进家。 她明白过来，默默缩回脑袋：“不玩石头了吗？” 她不希望有人去她家蹭吃，但是她又不愿意被林曼知道这样的想法，所以她想拉钱圆圆离开。 小孩子永远以为自己的动作小心，其实在大人眼里十分明显，林曼一眼就看到墙角的两个小萝卜头。 “小花带着你的小伙伴来，曼姨给你们舀一碗土豆饭吃。” 钱园园眼睛一亮哒哒跑过来，林曼失笑：“等着。” 小花有些不情愿，又怕被林曼看出来，她慢吞吞走过来，看了眼钱圆圆：“曼，妈妈我不吃。” 钱园园听到这话说：“那阿姨你可以把她的份给我吗，我能吃。” 林曼愣了下，给她盛了一小碗：“土豆都是淀粉，不太好消化，你还小，多吃不好。” 钱园园麻利地接过小碗开吃，一点没把林曼的话听进去。 小花已经憋气回屋了，钱园园突然抬头：“阿姨我拿回家去吃。” 说完人就跑了。 林曼都没反应过来，陈红霞在里面低声喊她：“好心不一定好报，你还是注意点。” 林曼无奈点头，将红烧肉端下来才进去：“你出去找工作了？” 陈红霞点头：“你这土豆饭怎么没饭？” “这就是个叫法，不过它饱腹感强，没差别。”林曼解释道。 陈红霞又扒拉了两口，将最后一点塞进嘴巴才开口：“你想卖这东西？” 林曼点头，枪打出头鸟，她不瞒着自己的打算，巴不得多来几个人和她一起开始：“你不是也看报纸了，我想试试，你要不要一起？总不会比工作更难找。” 陈红霞也有点心动，更多的是担心，她面带纠结：“报纸是写了，外面没人摆，你不怕被抓？投机倒把不是小罪，我不敢。” “而且，而且就算我们摆了，人家也不一定敢买。” 这倒是真的，如果没人相信真的可以自由买卖，谁敢站到她的摊前，投机倒把不仅只有卖方犯法，买方也同罪。 这事还真得好好考虑。 “好了，两毛钱给你，下班时间了，我回家了。”陈红霞站起来。 林曼连忙将钱给她推回去：“你这不让我难受吗，以前你可没少请我吃糖。” 两人动作有些大，小花探出头来，张红霞看到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就当给孩子的，你不收在我手里也难留下，我走了。” 张红霞又看了小花一眼，眼里带了些忧愁和不舍。 林曼捏着钱看她心不在焉的来，心不在焉的走。 小花都看出她的不对劲，小声问林曼：“曼，妈妈卷发阿姨认识我吗？” 小花改口也改得不习惯，林曼看着她有些发红的脸蛋假装没发现：“可能她认识的人和你差不多，所以她就多看看。” 小花似懂非懂，亦步亦趋地跟在林曼身后进厨房。 林曼买了青菜打算炒个青菜就吃，回头险些踩到她：“不和你小伙伴玩了？” 小花抿着嘴巴摇摇脑袋：“我洗菜。” 林曼去接了水，真蹲下来让她帮忙，小花手忙脚乱将裙子夹好，林曼都洗了一半了，给她留了一张叶子慢慢洗，她先去切菜。 吴英先回来，看到她蹲在水池下面乐呵呵道：“谁家的小孩这么勤快呀？” 小花抬头看到她，不好意思地低声叫人，吴英也不在意，拎着包走去，见她手里就一张叶子笑道：“原来是我家的呀，真厉害。” 小花红着脸：“我慢，妈妈快。” “她是大人——”说到一半吴英才反应过来她叫的什么，顿了下她脚尖一转冲向香味诱人的厨房。 “小花怎么叫你妈？” 林曼正准备叫小花拿菜来，险些和她撞在一起：“你们这么快下班？” “今天零件来得快，你别打岔，小花怎么突然改口了？我跟你说啊，你不能为了自己的名声就逼迫孩子，对她的健康很不好。”吴英严肃道。 林曼没忍住笑了：“妈你还挺知识渊博，连这都知道。” 吴英说：“卫生室顾医生说的，我跟你说正事你别偏题。” 顾医生？林曼第一次听，见她妈真急了才解释道：“她自己改的口，不知道谁在她面前说三道四，她就说怕我被人欺负，要改口。” 吴英吸了吸鼻子：“这孩子可真是贴心，不知道那个缺心眼该死的烂货，当着孩子面放屁，被老娘抓到了老娘非撕了她的嘴不可！” 后面的话吴英站到门口放开了吼的，陈老太坐在门口：“林腾妈谁又惹着你咯？” 吴英深吸了口气：“那该死的货色惹着我了！” 陆陆续续有工人回来，在门口就开始嗅：“明天才发工资，谁家就做红烧肉了？这味道可真香。” 陈老太乐呵呵道：“林曼做的，还卖了我们一碗两毛钱的土豆。” “土豆？两毛？镶金子了还是银子了这么贵？”有人错愕道。 吴英瞅了一眼陈老太，扭头问林曼：“这怎么回事？” 林爱国父子俩一头大汗地进来：“什么两毛的土豆？” 林曼给他们递上事先放凉的开水：“我做的蛋包土豆，陈奶奶，你不喜欢早说啊，现在说这话我也是不退的。” 林腾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厨房，装了一碗满是肉粒的蛋包土豆出来：“两毛亏了，这么多肉这么多油，小妹你刚回来好好休息，这东西又废材料又废功夫的，人家还以为你赚她钱了，亏死。” 霸道的红烧肉味弥漫院子，蛋包土豆的味道就闻不出来了，但是油润红辣中肉眼可见的肉粒大家都看到了。 “那确实，就是这肉怎么是这个颜色？”陈二狗一边说一边凑过来。 林腾端着碗转身就往家走：“看看得了，我家没多的了。” 一边走他还一边说：“小妹你这这么做的？这肉怎么还是脆的，还不腻，好吃。” 陈二狗：“......” 第48章 和父母商量摆摊 林家都回了家吃饭，就有人问坐在门口的陈老太味道是不是真那么好。 陈老太动了动嘴巴，陈春慧已经从厨房探出头来：“好吃，还新奇，肉我看林曼光是肉都做了一个多小时，所以忍不住买点给我奶奶尝，虽然吃起来像油渣，但是比油渣好吃。” 瞧瞧语言的艺术，一边抬了自己孝顺名声，一边暗示林曼给油渣放土豆里面就要人两毛。 毕竟土豆现在才六分钱一斤，一斤都够两大碗了。 林爱国听到这话眉头皱起：“这陈光媳妇怎么回事，她这话分明是说小曼用油渣骗人啊。” 吴英瞥了他一眼：“先前不说人很不错吗，要讲给林腾吗？现在又不行了？” 林曼闻言忍不住看向她哥，注意到她的视线，林腾恋恋不舍地咽下软糯的红烧肉：“妈那不也没成吗，再说这个影响不好。” 他的婚事都快成吴英的心病了：“妈再给你寻摸，孙老狗再敢捣乱我这次非打死她不可。” 她一边说一边给林曼和小花夹肉。 林曼知道她妈就是说说，上辈子一直到最后她妈都没真和孙秀兰打起来。 小花脑袋跟着他们的对话转来转去，林曼让她好好吃饭。 说话的功夫碗里又多了一块肉，她抬眼见除了她和小花，爸妈大哥碗里都只有土豆，她直接将红烧肉端起来挨个分肉：“你们也快吃，明天我再给做。” 吴英心疼闺女在外面受苦了，也高兴孩子知道心疼他们，没等她说她不喜欢吃就听到林曼豪横的话，她倒吸一口凉气：“差不多得了做什么做？日子不过了？” “那你们就好好吃，别推让，不然就是我买得少不够吃，我明天卖三斤全做了。”林曼不容拒绝道。 她回来短短一天就让父母认识到了她的变化，吴英觉得现在的她真能说到做到，盖住碗的手连忙挪开。 分了肉餐桌上就彻底平静下来了。 “对了这土豆里面是油渣吧？”吃到尾声吴英开口问。 她不是好脾气的人，按吴英的脾气陈春慧含沙射影的时候她就要出去怼人了，这次没出去盖因她也觉得这是油渣。 林曼就等着他们问呢，做得哨子她只放了一半，她去厨房将剩下的拿出来给他们尝：“这是贵省那边的小吃，脆哨是肥肉，软哨是五花肉或者纯瘦肉，和油渣像，但是味道好很多。” 林爱国看了眼林曼，吃了一粒：“单独吃更脆，确实可以，不腻味。” 吴英翻了个白眼：“油都不敢放开吃，你还嫌腻？好日子过多了是吧。” 林爱国早知道她的脾气，听到这话眼皮子都没动一下，他比媳妇儿更早察觉女儿的意图。 “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林爱国问她。 她爸还是一如既往的反应快，林曼点头坐下来：“我想做这蛋包土豆去卖。” 吴英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你吃豹子胆了？” 反应在林曼的意料之中，听到这话笑意都没变一下：“妈你没看报纸上都说了可以嘛，现在是合法的。” 林腾反对，他嘴笨，开口就是大白话：“政策出了又变不是没有过，你要是害怕在家吃白食，我把工作让给你。” 林曼心里暖洋洋的：“哥，我不是这意思，政策肯定不会再变了，国家要往上发展，不开放经济根本不可能，历史不都这样嘛，一个国家要想繁荣，发展经济和生产力才是主流。” “我成绩没你好，听不懂，我就知道外面没人摆，东街那些人都提心吊胆的，不行，爸你说句话。” 林腾和吴英一起看向林爱国。 林爱国在知道林曼卖土豆饭给陈春慧以后就有察觉，林曼的解释也被他听在耳里，她这不是心血来潮啊，是早就准备好了。 这段时间他也看了报纸，听到不少同事讨论，但是没人愿意做第一个，林爱国看向林曼，私心里他也不愿意女儿做第一个，容易受争议。 他想了想问：“小陆同意吗？” 林曼笑眯眯道：“同意啊，不信你们问小花。” 小花吃饭慢，听到她的名字认真点头：“叔叔同意的，我也可以给妈妈帮忙，爷爷奶奶你们就同意妈妈吧。” 这混乱的称呼令一家人牙疼。 “你叫妈妈了，就要叫叔叔爸爸，叫我们外公外婆知道吗。”吴英教她。 小花懵懂点头。 林曼笑着将偏掉的话题拉回来：“爸妈，哥，你们要是同意的话我就着手准备了，对了哥，等下麻烦你帮我洗个面，明天我给你们做凉粉吃。” “要是成功的话我也打算卖凉粉。” “等下，我们不同意，我们怎么就同意了，孩子他爸你来说。”吴英转移话题失败连忙打断她的话，并将希望寄托在林爱国身上。 林曼考虑得周全，林爱国不觉得自己能说服她，但是有个问题很重要：“你打算以后都在南城发展吗？做响应政策的第一人，到时候遇到争论不会少，你想做我们不反对，但你要是才做起来就随军，那不如在家好好养养，瞧瞧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吴英眼睛一亮：“是啊，你们两地分居也不是个事。” 这话正中林曼的顾虑。 但摆摊她还是要摆的，上辈子就以为这样那样的阻止放弃，没道理重来一次了还是没勇气。 “随军我也是要摆的，那不如在爸妈你们眼皮子地下，有什么事还有你们给的撑着，不然我随军以后自己一个人遇到问题不是更危险吗？现在锻炼积累经验正好。” 吴英和林爱国对视一眼，得，这是真劝不动了：“随你随你，我明天去问问，真能摆你就摆吧。” 林曼高兴地抱上她妈妈：“谢谢爸妈。” 林腾咳嗽一声：“到时候我给你搬东西。” 林曼嘿嘿直笑：“谢谢哥。” 她高兴地收拾碗筷，吴英在生气，让林腾不准帮忙，冷眼看着她洗碗擦桌。 林曼一点也不生气：“哥我来就行，小花吃好拿碗出来给我啊。” “妈妈我吃好了。”小花放下碗，嘴边一圈油渍。 吴英不让她去厨房帮忙，拉住她给她擦嘴，顺便纠正她的称呼。 林腾瞅了一眼气呼呼的母亲，钻进厨房去问林曼洗什么面。 第49章 只是愧疚 兄妹俩做贼似的，林曼指了指放进水里的面团：“这个，洗衣服那样搓就行。” 林腾看着她利索的示范动作，愧疚不已：“是哥没用，你——” “哥，我要不下乡也不可能遇到陆连军不是？你别东想西想，好好努力，早日娶个嫂子回来比什么都强。” 别看林曼提起陆连军好像他们关系多好似的，其实她自己心里清楚，陆连军对她绝对是没有什么爱的，更多是阴差阳错后的搭伙过日子。 刚重生的时候可能会想他是不是真的喜欢她，相处下来这念头她早就打消了，陆连军人很好，责任心就足够他对林曼好。 林曼觉得她是自私的，即便清楚的知道这些，她还是接受了陆连军的随军要求，不提离婚，因为他太好了，上辈子她不知道珍惜，这辈子她想努力够一够。 林腾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看着她麻利的动作对陆连军这个妹夫的感官从看到那些贵重烟酒的好感变得复杂。 “他真的对你好？” 林曼点头，陆连军别的不说，两人婚后除了不够熟，什么都随她，每个月还给生活费，她不上工不种地也无所谓。 接触下来尊重人又细心。 吴英在外面偷听，听到这些她面露满意，再看林曼眼睛发亮，脸色发红，她心里有数了。 林爱国小声笑她：“这下放心了吧？” 吴英一手肘拐上去：“少啰嗦，夜里翻来覆去扰人清梦的不知是谁。” 林曼听到动静，回头看去，门口只有摇动的门扇。 林腾笑道：“妈让我问的，你结婚的消息来得突然，他们担心你被迫嫁人，没想到你这么喜欢人家。” 喜欢吗？ 林曼脑袋嗡地一声，看着林腾舒展开来的眉眼，愣了好一会儿。 她喜欢上陆连军了？ 林曼不敢相信，她一个愧对他和小花的罪人，就该赚钱赎罪才是，怎么会有喜欢这种早就不属于她的东西。 她还想着陆连军以后遇到喜欢的人，赚钱给他成全他呢，甚至都想好了怕他们嫌弃小花，想把小花要过来养啊。 她赚钱的大业还没开始，怎么可能喜欢人。 林曼心里乱糟糟的。 “别说我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嫂子？”她转移了话题。 这会轮到林腾笑容勉强了：“我这腿别拖累人了，重活累活都做不了，每个月二十来块的工作就够我自己生活，就这样挺好的，偶尔还能给小花买点衣裳。” 林曼见他自卑的样子眉头直皱，可这不是一时半会能想通的事，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归根结底还是钱的问题，钱是人的勇气，林曼决定等她的摆摊事业走上正轨再说。 说到衣裳林腾问林曼：“我看小花换了新衣，你也去买两件，年纪轻轻的多打扮打扮。” 林腾以前也是厂里女婿热门选手，细心又周到，对唯一的妹妹还十分好，很是讨女孩子欢心。 林曼低头看了眼身上的旧衣服：“干活穿好的糟蹋了，明天我就换新的，放心我肯定不和你客气。” “对了，你和陈春慧怎么回事？” 林腾就知道避不开，将前因后果都说了：“还不是爸，秀兰姨一直阻拦我相亲，爸和大伯就想着让我去那边躲着相，对象就是陈春慧，我不愿意，爸那段时间多提了几次，最后她和陈光爆出在谈对象才消停了。” 林腾一边说手上动作不停：“你别学妈，我这样真挺好的。” “还有，还有你巧云姐，她在那家过得很不好，我——”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哥你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那是她妈给她找的人家，她不嫁也可以走啊，你们约定又怎么样？要怪就怪大家，要不是他们太欺负人了，顾老也不会一把火要和厂里同归于尽，害得你救火失了一条腿！” “好了好了祖宗，这里我来，你快出去扇扇风降降火气，这是能说的吗！”林腾面筋都顾不得揉了，抬手就要捂她的嘴。 林曼避得快，一鼓作气压着声将话说完了。 林腾惊出了一脑门的汗，推着她让她出去。 “你到家了该给妹夫写封信报平安，快去吧，我这里不用你，信封在冰箱顶上，你的东西都在箱子里，没丢。” 林腾怕她再说些什么不能说的话被人听到，连忙将她推出去，自己也出去转了一圈，没人听墙角才放心了。 林曼出去发现她爸妈带着小花出门了。 想到她哥说的信，她回到房间找到信纸拿出笔开始写。 脑海里面不受控制地冒出陆连军来。 想到林腾的话，她有些出神。 林曼坐在桌前，镜子里是二十三岁的年轻容颜，她其实不丑，喜欢人和被人喜欢都正常吧？ 下一秒她盖上镜子，自艾自怜要不得，她灵魂都一把年纪了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她自己的事自己知道，对陆连军都是愧疚。 林曼越想越肯定，就是愧疚，她哥太久没谈对象感觉都出问题了，她还是写信吧。 她也答应过陆连军到了给他写信报平安。 明明才回来一天，事情发生了不少，林曼不用绞尽脑汁写内容。 将小花改了称呼的事写给他，并且告诉他她即将要开始摆摊了。 末尾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她爸问她是不是要在南城发展的话写了上去。 陆连军是个聪明人，她爸想到的问题他不会没想过，但他还是答应了，林曼不知道他那时候在想什么，但是她既然知道了，不会吝啬表明自己的想法。 “我还年轻，不想无所事事靠你养，长期这样下去我会除了家里琐碎没有话题和你聊，摆摊只是我一个简单寄托，不会是我和你随军的阻碍，我自愿和你还有小花一起。” 写完以后林曼看了看，觉得太露骨了点：“报答的感觉好像不太明显，他不会觉得我不正经吧？” 林曼思来想去，怀着忐忑的心情红着脸将自愿那里全部涂了，改了一下：“你是我生命的恩人，只要你们愿意，我永远以你们为重。” 这味对了，林曼松了口气。 “小妹，这面要揉成什么样？” 林腾在外面喊她，林曼看得入神，被吓了一跳，她连忙将信折起来出去，没注意尾句不小心糊了一笔。 第50章 乱七八糟的称呼 林曼第一次做这凉皮，瞧着应该行了，她学着上辈子看来的步骤将面水放进冰箱沉淀。 剩下的就是面筋了，可惜只能一块块，不能做成长条串起来。 林腾揉得卖力，此时手有些发软，见她要的是面水有些不理解：“这东西真能吃？不会把面糟蹋了吧？” 林腾甚至嘀咕乡下辛苦，但是吃得也太好了，这么好的面粉都能拿来洗，吃点面疙瘩或者烙饼面条什么的多好。 林曼将面筋单独装起来，准备明天拿来炒菜：“试试就知道了，你怎么不拿出去洗，这里面多热啊。” 林腾抹了把汗：“不热，你这做成功了要拿出去卖，得藏着点。” 林曼不知道他想得这么细，经历的问题她总觉得这东西会的人不少，后来大家都宁愿买点来吃都不愿意自己动手。 导致她疏忽了市场上现在根本没人做。 “哥你想得也太周到了，等我做起来了给你买好吃的。”她感动道。 林腾笑着说：“好吃的就不用了，赚钱再来顿红烧肉就行，比饭店里的还好吃。” “吃什么肉，什么条件想吃肉？瞧你这一身还不赶紧冲个澡，老大一个人了一点不讲究。”吴英牵着小花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盯着林腾就开始的说教。 林腾的笑容渐落：“知道了妈。” 林曼见她妈还要跟着，她连忙喊人：“妈你带小花上哪去了？我爸也不在家。” 小花见到她就松开吴英黏了过去，林曼见她没有什么负面情绪就收回视线和她妈一起坐下来。 吴英道：“带她出去认识些小伙伴，不然你摆摊怎么照顾她？” “别说什么带着她出去，多危险啊，林书月这么大个人都险些回不来，她要是出什么事你怎么和小陆交代。” “你爸去给你打听消息去了，等下你给他做点宵夜，别说你才刚回来，摆摊比这辛苦多了。” 她爸妈考虑得十分周到，林曼听着她絮絮叨叨，眼睛有些发酸。 “妈你们真好。”她靠在吴英肩上。 吴英抖了抖肩膀：“肉麻，我是你妈，不得为你考虑？还有小花那乱七八糟的称呼，你早点给纠正过来。” “好嘞！小花听到外婆的话了吗？我们肯定完成任务！” 小花被林曼突然的激情感染，脸上露出大大的笑，举起手喊：“完成任务！” 秦大嘴在家听见那边阖家欢乐的笑声将手里缝到一半的裤衩丢床上。 江德贵正在看报纸，听到动静瞪她：“又闹什么？” 秦大嘴见他事不关己的样子就来气：“我怎么闹了？你儿子多大年纪了对象也不找，人家孙女都有了，他连个转正都捞不上。” 江德贵不耐烦地抬眼，觉得她不可理喻：“你怎么就杠上人家了？你都几个外孙了，这么稀罕就去看啊，工作那是领导决定，我告诉你你少和孙秀兰掺和找林家麻烦，就冲林腾那条腿，人家转正就是该得的，你少给我拎不清。” 转正的事不少人家也在说。 按理说林腾早该转正了，说到底还是孙秀兰在里面搅合，林腾又能忍，前面两次都退让了，这次孙秀兰再闹可不就让其他有人等着转正的人心动，等着上位。 没想到林曼杀出来，这事啊，悬了。 这其中的纷纷扰扰与林曼无关，林爱国带回来好消息，还给她寻摸回一个勉强能用的炉子。 “锅明天我请假和你去买，还有什么你一起写下来，我明天一起搞定。”林爱国说。 林曼十分高兴，但是锅具得定制，平的那种才行，她突然想到凉粉。 虽然也要定制用具，但是凉粉可以在家做出来，不用拖着炉子锅具走，想着她拿定主意：“爸你先别急，我要的锅市面上没有，我先买要用的食材，你告诉我哪里可以打锅具就行。” 小花凑在她身边，嘴巴嘀咕念本子上的字，林曼就给她念了一遍，她兴致勃勃的复读，小手还在写写画画。 吴英将这看在眼里，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林爱国都被她翻醒了：“还不睡？明天上班该没精神了。” 吴英心里急啊：“我担心啊，小花这么大的孩子了，我瞧着小曼教她认字，迟早要送她去学校，可她和小陆又没亲生孩子，这万一——” “小陆人不错，肯定做不出这事。”林爱国之前对陆连军多有不满，现在真正看到林曼的现状后倒是少了很多偏见。 不说远的，陈红霞从刚回来那会跟难民似的，养了一个月才看出点人样，林曼虽然也瘦了黑了，但是精神头骗不了人。 吴英气恼：“我说的是这个吗！我是怕以后小花容不得他们的亲生孩子，到时候要结仇！” 这下换林爱国睡不着了：“不会吧？” 吴英见他清醒满意了：“所以你得拿出你以前的劲头，好好教。” “我怎么教？小花那孩子看着安静乖巧的，我，媳妇？老吴？吴英？”林爱国说到一半身边只剩下熟睡的呼吸声。 他嘟嚷着重新躺下：“你这人真是，事情转移给我自己倒是睡地香。” 第二天林曼起了个大早准备把凉皮做来当早餐，昨晚上他们没胃口所以没做。 好在有冰箱在，放一晚上也好好的。 为了避免不够吃，她准备煮两碗细面来做拌面。 刚将锅放上准备倒面糊就听见她爸的哈欠声，林曼扭头看到她爸进来奇道：“爸你怎么起这么早？” 林爱国顶着黑眼圈神色有几分幽怨：“早起做早餐，倒是你，怎么不多睡会儿？手里端的什么？米汤？” 林曼低头，发现水开始冒泡了，连忙放不锈钢饭盒在上面往里倒面糊，一边放一边回答她爸的问题：“我想早点起来去菜市场买菜，新鲜点。” 林爱国见她一会儿拿饭盒一会儿拿面糊的连忙上去帮忙：“你这是做的什么？看起来有点奇怪。” 林曼也觉得，不过凉粉成功了，就是这过程折腾，要是想靠家里这要什么没什么的工具，想卖有点够呛。 最好是有一块大小合适的盘，这样几次就能做好足够的量。 饭盒做的有些厚，包是不行了，直接搅拌做凉皮完全没问题。 林爱国看着这透明的皮惊讶：“原来凉皮是这么做的？之前在你周叔家吃过一次，让我念念不忘好久。” “周叔叔？”有人做好啊，她可以去打听一下工具尺寸。 林爱国点头：“就是周主任，你昨天还让他表态做主呢，不过他家也是自己这样做的，我没看到什么工具。” 林曼有些失望，同时有几分急迫感，想要靠凉皮迈出第一步，她得加快速度才行了。 “你说说你要什么样的，爸看看能不能给你做出来。”林爱国见她兴致不高说道。 他和机器打交道这么些年，什么都会点，林曼连说带画的形容起来。 第51章 周大伟 吴英起来洗漱听到动静奇道：“你们爷俩说什么呢？” 林爱国看到她没好气道：“说早餐。” 吴英看见他眼下的黑眼圈有些心虚：“早餐啊，好多年没吃姑娘做的早餐了，林腾怎么还没起，我去叫他。” “妈，我哥给我洗小葱去了，我给你们拌凉皮吃，还有软哨拌面。”林曼边说边瞅她爸妈，总觉得两人怪怪的。 林曼家里有辣椒，但是没有用油制过，吃起来却了点感觉。 她爸妈倒是觉得不错：“天气热了这口正好，你还不如做这个，后面再加上土豆，不然你一个人拿那么多东西，我怕你忙不过来。” 上班之前吴英进私下找她给她掏了三十块：“既然要做就好好做，爸妈都给你支援点。” 林曼手上还有一百多，赔偿的钱还剩下六十，陆连军给的生活费二十也没动，后来买米面他一共给了她七十块，她手里就一百五了。 林曼甚至怀疑陆连军手里没钱了，因为他买的那些烟酒布匹还有给她和小花的裙子加起来都不便宜。 不过他没说，林曼也不好追根问底，只能赚了钱以后给他补回去。 “我这里有钱，爸妈你们就收着吧，没有我会找你们要的。” 林曼大概透露了一下，吴英错愕，对还没见面的女婿越发满意：“你自己拿好了，谁也别说，你哥也不行，这钱你也拿着，赚钱了再换给我们就行。” 吴英说完不等她拒绝就走了，林曼无奈将钱装起来，盘算自己今天要买什么。 结果林腾也来了，同意的掏兜动作，一样的三十：“悄悄存的，别告诉爸妈。” 有了经验的林曼不再多费口舌推拒：“当我借的，赚了就还你。” “嗯，你今天忙的话可以的话可以把小花给我带着，我们今天清仓库，工作清闲。” 林曼没答应，他转正的关键时候，当然得好好表现：“哥你这次别犯糊涂，必须转正听到没有？” 林腾点头：“你放心吧。” 上班的人一走，家里清净下来，院子却没有。 陈老太坐在门口使唤陈春慧做家务，钱奶奶在骂钱圆圆磨蹭，满院都是生活气息。 林曼收拾好厨房去叫小花出门，陈老太瞅见就笑：“林曼又要去买东西啊，你爸妈真享福了。” 林曼笑笑没说话，还有人问她能不能借点钱的。 秦大嘴酸了一天了，闻言乐得接话道：“是啊小曼，要是有就借点呗，你五叔一个人又没等人管，多难啊。” 林曼看了眼干瘦的驼背男人，苦涩道：“我也想借钱，我没工作带着孩子在家吃白食，心慌啊，这出门找点活叔叔阿姨就别打趣我了。” 说完她就带着小花出了院子。 至于有没有人信这就和她没关系了，她忙着卖东西，正好给自己找个借口。 “妈妈，我们不能吃白食，外婆他们会讨厌的。”小花目露忐忑，脸上都是紧张。 林曼怕小孩在装不住话往外说，就没解释，笑道：“所以妈妈在努力赚钱呀，小花要保密哦。” 小花知道不说吃白食的就高兴了，小鸡啄米般点头，小手捂着嘴巴：“小花谁也不说。” 林曼失笑，先带她去了一趟邮局给陆连军寄信，到了地方才想起来她都没有问过小花有没有话要说。 好在现在也不晚。 小花犹豫了一会儿：“我希望叔叔快点回来。” 林曼点头，去柜台找员工借了只笔：“我给你写上，等你以后学的字多了，再让你自己写。” 说着她才想起称呼的问题来：“以后也要叫陆爸爸知道吗？” 一心和孩子说话的林曼没注意到柜台同志怪异的眼神，写完将笔和重新封好的信封地过去：“谢谢啊同志。” “你不记得我了？” 里面的男人探出头来，除了小眼睛就是满脸的痘印，林曼有些茫然。 他捋了锊头发：“我，周大伟啊，你这是带娃找二婚了？” 周大伟说着看了眼地址：“还是部队上的，难怪当初看不上我呢，还是你有本事啊。” 林曼闻言黑了脸，一把将信抢过来：“请你放尊重点！” 说完她换了一个窗口，选了个女同志寄出去。 她想起周大伟是谁了，下乡之前秦大嘴介绍的对象，当时不少人都走这条路，找个不用下乡的，有工作的人结婚。 吴英想着大家邻居十几年，就带着林曼去了，结果看到周大伟送前面一个相亲对象出来，说要为了避免对方有什么疾病，要求先怀孕再结婚。 吴英当时脸就青了，拉着林曼要离开，没想到被周大伟看到，林曼白净又水灵，大眼睛瓜子脸十分标志。 周大伟一眼就看上了，这次改变了说词，喊住她们说可以马上结婚，但是要求林曼生了儿子再给彩礼。 吴英当即破口大骂，林曼对相亲彻底有了阴影，当天就决定下乡，吴英和秦大嘴也彻底闹翻了。 后来遇到顾胜远这个更可恶的，林曼早就不记得他了，没想到世界这么小，周大伟竟然在邮局上班。 周大伟注意到同事的目光嗤笑：“本来就是，都不知道被玩了几手了，当初还在我面前装清纯。” 林曼回头，锐利的目光锁定他：“周同志可以大声点，最好让大家都知道，我确实看不上你，丑得我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还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别误会我说的不是你的外表，你的内里更恶臭。” 周大伟气炸了，起身就要从柜台出来打人：“你tm——” 林曼后退一步将小花挡在身后，直直地看着他避也不避：“你没有妈我不怪你，如果我的信没有寄出去或者被动了手脚，我一个刚回城没有工作的知青有的是时间来要公道。” 周大伟听到后面没有工作的话顿时清醒过来，他可不是林曼这种人，他工作不能出问题：“你这说的哪的话，我们就是相亲没成，你何必如此口出恶言。” 他既然后退，林曼也不会揪着不放。 带着小花离开邮局，林曼见她一直安静有些担心：“吓到了吗？” 小花摇头：“村里的瘦阿姨更凶。” 林曼想了一会儿才知道她说的是张招娣，她竟无言以对。 小花这么一闹，林曼心情好了不少，带着她去菜市场买了不少辣椒，并且教小花认路，免得她出去玩认不出回家的路。 买了辣椒又去打菜油还有各种制油的材料以及香料，收获满满的母女俩这才往回走。 东西多也重，好在她上辈子吃惯了苦，这点东西还能拿。 小花又乖巧，不仅不用她太操心，还帮着拿东西，林曼觉得很是省心，带着她去摆摊应该问题不大。 第52章 吃饱了撑的 还没到门口就看到了墙角踢石头的虎子。 见到他小花的脚步明显欢快了不少，虎子也看到她们了，踢石头的脚收，整个人站得直直的：“林阿姨，我奶奶叫我带小花玩。” 看来昨天她妈就是带小花去的虎子家了。 见虎子浑身崩得紧紧的，十分拘谨，林就让小花将手里的花椒给她和虎子去玩。 小花摇头：“先帮妈妈再玩。” 虎子看着两人有些羡慕，僵硬地伸出手来也想帮忙，林曼见状将手里葱香菜给他：“谢谢虎子。” 虎子腼腆地扯了扯嘴角没吭声。 明明昨天他都没这么紧张，可能是单独一个人面对她才这样。 刚走进院子就受到不少炙热的目光，秦大嘴撇嘴：“瞧瞧，一边哭穷一边卖这么多东西，亏你五叔小时候还给你买糖。” 林曼其实不理解秦大嘴的脑袋到底怎么想到，就为了看她吃瘪，尽干这损人不利己的事。 察觉到另外几个空闲在家人的目光，林曼笑盈盈道：“总不能饿着肚子把钱借人吧，我看大嘴姨吃得很饱，不如借点给五叔再借点给我呀，我从小一直叫你姨呢。” 秦大嘴愣了下反应过来气道：“你说我吃饱了撑的？” “噗嗤，可不就是吃饱了撑的吗。” 两人回头，林书月背着背篓瞅着秦大嘴直笑。 林曼回头看到她惊讶：“你怎么来了？” 林书月走过来放下背篓：“可累死我了，我爸妈让我送东西来，下午他们再过来说要好好感谢你的，我也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 小花还记得她，乖巧叫人，林书月掏出一把糖给她，林曼点头示意可以收，让她和胡子分享。 小花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上前牵着虎子出去玩。 虎子视线在秦大嘴和林曼姐妹俩之间转一圈，想留下来帮忙，甚至不满地看向小花。 小花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我们出去看，我妈妈可厉害了，不会输。” 林书月离他们近，听到这话又没忍住笑出来。 秦大嘴恍然，这才想起来她们是亲戚，脸红脖子粗道：“你们怎么说话的？一点教养都没有！” 林曼本来不想理她，见她不依不饶顿时冷声道：“为老不尊还指着别人以德报怨？周大伟的钱好收吧？” 她的话题跳跃得太快，林书月没跟上，秦大嘴已经变了脸色。 这事好不容易过去，她不希望再被提起来。 林曼见她回屋才带着林书月回屋。 林书月回头，果然看到院门口将将缩回去的两颗小脑袋。 小花嘀咕：“这下相信了吧，我妈每次都担心我，所以我们要走开，不能影响她发挥。” 虎子连连点头，看向小花的眼里带着羡慕和一丝不符合年纪的沉重：“要是我奶奶也这厉害就好了。” 小花不理解他对奶奶的爱：“我奶奶就很厉害，可我一直饿肚子，要不是叔叔，我都要饿死了。” 虎子反驳：“那是你奶奶坏，可我奶奶很好，和你妈妈一样好。” 小花茫然点头，在她有限的印象里，亲奶奶都是不好的。 “那你亲妈妈呢？也不要你了吗？” 虎子生气了：“我妈妈天下第一好，才不会不要我，只是她和我爸爸都去天上了。” 小花懂了：“我爸爸也去天上了，可大人用土盖他，说这样才能上天。” 虎子茫然：“这样真的能上天吗？” 小花想到那些大人说的话，还有林曼陆连军说的英雄连连点头：“我妈妈和叔叔都说过，我亲爸是英雄，是能上天的，坏人才在地下。” 虎子被她一会妈一会叔一会爸的绕晕了，唯一提炼出来的就是英雄埋在地下就能上天。 那他爸妈也是英雄啊。 “我知道了，我也要做英雄！那样就能看到我爸妈了，我想叫他们快点回来，这样我奶奶就不会被欺负了。”虎子目光坚定。 小花不明觉厉：“加油，等你做了英雄也教教我，我也很久没见过亲爸了。” 虎子对上她信任的眼眸责任感油然而生：“包在我身上！” “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被坏人知道就不好了。”虎子突然伸出手和她拉勾。 小花问妈妈和石头叔叔也不能知道吗？ 虎子摇头，学着在电影院偷看来的台词道：“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小花莫名觉得这刻的他好高大，也绷着稚嫩的脸蛋：“好！” —— 林书月和林曼回到家，没忍住问她：“小花改口了？” “嗯。”林曼接过她的背篓，还挺扎实，掀开一看里面装了不少东西，她有些惊讶。 “这么多？” 林书月低头捶肩避开她视线：“不多，李子是我外婆他们送来的，苹果和奶粉是我买的，不说这个，你们真打算把她当亲生的养？” 林曼皱眉看向她：“不行？” 林书月连连摆手：“我就问一嘴，不带急眼的啊，养就养呗，只是感觉养孩子那么复杂，怕你辛苦。” 林曼瞅她，没问她今天怎么没上班：“那正好，来帮我剥蒜洗葱，我制辣椒油。” 林书月松了口气，略带急切地将葱蒜拿出来。 结果见林曼一桶油倒了大半桶，她眼睛都瞪大了，心里的郁气都消失了不少。 这也太奢侈了，什么辣椒啊这么霍霍。 她将洗好的葱蒜芹菜送进去忙不迭的出来，没见过这场面，心痛。 林曼见状只是继续自己的动作，制油的香味霸道，等到放进辣椒，又香又呛人的味道弥漫出来。 林曼没忍住打了几个喷嚏，外面也是接二连三的。 陈春慧挤着眼睛打着喷嚏过来：“林曼你这做啥呢？太呛人了。” “是啊，这天天这样我们还过不过了？辣得我眼睛都睁不开。” 有人出头，不少人都开口了，林曼将做好的辣椒油端下来出去道歉。 “真不好意思，第一次做辣椒不知道这么呛，下次我提前说。” 林书月本来听得都忍不住生气，听到林曼的道歉人都懵了。 “姐你这是道歉？这是通知吧？” 林曼见外面没人啃声就回来了，听到这话看向她：“你觉得她们真是因为辣椒的事？谁家做饭不会呛人？” 不过是为了工作，不服气想踩她一脚罢了，没看她开口后没人吭声了。 林书月打抱不平：“这些邻居也太可恶了。” 林曼一边准备中午的菜一边说：“没什么可恶不可恶的，都是为了钱罢了。” 第53章 打起来了 中午林爱国直接给林曼带回来一个惊喜，是她需要凉皮面盘。 用厨房里面的土灶一次就能做几盘下来。 “爸你真好，我就缺这了。” 林爱国看到她这么欢喜也高兴：“书月来了？你爸今天出车没？” 林书月现在看到长辈都有些胆怯：“没，小叔，我爸妈下午过来。” 林爱国点头，见她不自在咽下了想说教的话，问林曼需要什么样的推车。 林曼打算先去试试水，家里的老虎车就能用了。 “什么老虎车，我给你找了个板车要不要？”林腾抱着小花慢悠悠进来。 林曼眼睛一亮：“那可太好了，这样我就去中心街那边摆。” 中心街离这里半小时的路，那边热闹，百货商场电影院什么的都在那边。 吴英跟在后面：“中心街？你什么时候摆？让你哥请假帮几天。” 林曼摇头：“让我爸去吧，我哥转正要紧。” 这年头铁饭碗比什么都重要，林曼虽然知道摆摊赚钱，但是家人没有她的经历，先不说观念没改过来，就连她自己也第一次干，心里没底。 林书月听着他们的话，眼里露出震惊：“姐你要搞投机倒把？” 吴英没好气道：“说什么呢你这孩子，那是合法买卖，什么投机倒把，我还没说你呢，你爸妈怎么让你一个人出门了？” 林书月有点怕吴英这个嬢嬢，她和她妈妈关系好，教育人可比她妈凶多了：“我，我来林曼姐干活，摆摊我也可以帮忙。” 吴英闻言不仅没有高兴，反倒拉下脸：“你工作呢？” 林书月缩了缩脖子：“不想去了。” 吴英瞪大眼睛：“不去了？你知道想要一个工作有多难吗你就不去了？你爸妈也依你？” 林爱国蹙着眉头没说话，神色间也是不赞同。 林书月低着头不吭声。 林曼见状喊她：“书月来帮我端菜，哥你和小花支桌子，你们不饿我都饿死了。” 林书月飞快跟着她进厨房，神色郁郁：“姐你不会也要劝我吧？” 林曼让她好生端菜：“我劝你什么，岗位是你的，想去去不想去卖了也能拿一笔钱，你自己想好就行。” 没想到她这一说，林书月忍不住想哭： “我已经知道错了，但是我又没有杀人放火，凭什么大家都要把我说得跟十恶不赦似的，他们还说我放荡不安分，带坏了厂里姑娘的名声和风气，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爸妈都让我忍，我只能来找你了，只有你理解我。” 林曼回头，她立马放下抹眼睛的手：“我先出去了。” 这顿饭吃得颇为困难，林腾率先放下碗给她去推车，林曼则在家里洗面，蒸土豆。 她打算趁热打铁，下午就出工，不然心里老是惦记着，很是没底。 林爱国和吴英见状帮着洗面，在中午上工前将她要的凉皮洗出来了，吴英将面筋晒到门口。 觉得干燥的保存更久。 陈老太坐门口看到问她这是做什么，吴英笑道：“天气热，林曼给我们做凉皮，这东西太折腾人了。” “凉皮？你还有这手艺？” 吴英侧头，看到陈红霞她妈张桂枝走过来，她解释：“我家林曼做，我哪有这本事，等我一会儿，我和你一起走。” 张桂枝探头往厨房看，她一直听说林曼，还没见到人呢。 林曼看到人出来打招呼，张桂枝笑出了褶子：“不错，比我家红霞强多了，早知道当初也让她在那边嫁人了，也不至于——” “当着孩子面说这干啥，走了走了。” 林曼还等着听不至于什么，就收到她妈的眼刀，她立马收回视线。 吴英一边推着人走一边叮嘱她：“正好下午你大伯他们来，吃这个开胃，再添点别的菜就差不多了，晚上你去买点卤肉来。” “你哥回来你记得让他赶紧，别迟到了。” 吴英说的卤肉要去国营饭店买，林曼点头，点到一半她突然清醒过来，是啊，她大伯们晚上要过来，她出摊来不及啊。 那她这凉皮不就多做了吗？ 林曼想了想现蒸了三锅出来放门口晾凉等下她们自己吃，剩下晚点再做出来，给虎子和石头家送点，感谢他们陪小花玩。 再给张红霞送点就差不多了。 林腾给她推车回来看到外面的凉皮，抹了把汗过来：“小妹用饭盒给我打包两份带走。” 林曼应了一声拿了饭盒出来，才发现他身边还跟着一米七左右的黑皮男人：“哥，这位是？” “这是庄建业，你叫庄二哥就行，我就是借的他家推车，这就是我小妹林曼。”林腾介绍道。 “庄二哥你好，不嫌弃的话我也给你打包一份回去吃，能吃辣吗？”林曼总觉得这名字有几分耳熟，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庄建业有些不好意思，结果林曼已经装起来放佐料了：“能吃辣，这怪不好意思的，谢谢啊，饭盒我下午还回来。” 林曼笑道：“我还得谢谢你借我们车呢。” 怕他们迟到，林曼的动作很快：“最多两个小时之内吃了啊，天气热，里面有醋怕变味了。” 好在家里饭盒有四个，林曼连她爸妈的也拌了一份给林腾带走。 林书月在一边打下手，被清爽鲜辣的味道诱惑得口水不断分泌，她刚才心情不好没怎么吃。 林曼回头见她咽口水无奈笑道：“自己拌还是我拌？” 林书月笑嘻嘻道：“你拌，你做的好吃。” —— 三车间，林腾抽空过来给他妈送凉皮，吴英一头雾水。 张桂枝问她：“中午没来得及吃？” 吴英喝了两口水才回：“吃了，但是天气热，吃不下太多。” 此时正好车间不忙，吴英想了想掀开饭盒，一股凉皮特有的味道弥漫，另一条线上的王爱菊闻到味道见是吴英顿时就嚷嚷。 “谁啊这么没功德心，在车间吃东西，还让不让人干活了？” 吴英一看是她根本不虚：“早上你吃韭菜饼子怎么不说公德心？合着你嘴里的公德只对我？” 说着吴英招呼其他人：“不嫌弃的都来试试我姑娘的手艺，见我们吃不下特意做的凉皮，这天气正适合吃。” 张桂枝看了王爱菊一眼率先尝了一口：“哇，真够味，做得有多的没？我拿豆皮去换点。” 吴英正愁林曼摆摊呢，闻言灵光一闪：“当然可以啊，要是还有想要都告诉我，我让她多做点给送上门去，正好她没工作可以有点事做。” 张桂枝愣了下：“这也行，明天中午给我家送点。” 王爱菊瞪着眼睛：“你们这是犯法！还说没害我儿子，你们做这套早就熟练了吧！” 吴英收起饭盒：“放你娘的狗屁！你儿子那种烂人，就该下十八层地狱！” “你TM的才下地狱，我让你胡说！”王爱菊手套一丢就怒火中烧地冲过来。 从林曼哪里得知顾胜远的下作手段后吴英恶心坏了，王爱菊还一次次往她这里凑，她能忍住就有鬼了。 “你儿子就是该死！一家子的狗东西我@#￥#￥#%@……” 两人一卷袖子就干起来了，这边关系近的连忙拉架，那边关系近的也拉架，混乱中不知谁又动了谁，彻底乱套了。 有那上厕所回来的一看，顿时大喊：“三车间打起来了！” 第54章 写检讨 三车间打架的事闹得不小，连副厂长都惊动了，吴英和王爱菊两人都被叫进办公室批评。 王爱菊这两天日子不好过，她儿子坐牢的事被林曼在厂门口宣扬开来，不少人都在说她家，她男人也责骂她。 结果吴英作为罪魁祸首的老妈，公然在她面前炫耀林曼，她怎么可能忍得住。 此时被领导批评，王爱菊顶着一头乱发十分不服气，见周主任也在她不敢扯别的，就抓着吴英在车间吃东西的事来说。 “那味道多大啊，她一个人吃，我们这么多人蒜味，厂里早就说过上班时间不能吃东西，结果我说两句她就动手，瞧她给我打的，还喊其他人一起欺负我。” 王爱菊一边说憔悴脸上就落下眼泪来。 吴英一把撩开头发，露出被抓出血的脸来：“哭你妹，厂长主任你们好好看看，我这脸都成什么样了，车间里问一圈就知道是她先动的手，说什么我炫耀女儿，她就是故意找借口找我麻烦，具体问题周主任都知道，她儿子自己犯法反倒赖上我家了，凭什么！” 吴英不哭不闹讲事实，还扯出周主任，副厂长看向周宏达。 周宏达点头：“这事厂里不少人知道，我们已经核实过了，拐卖儿童未遂，判了一年，这事早上我们已经和顾光宗说过了，本来想着私下说免得其他工人排挤，没想到——” 吴英在厂里十几年，脑子灵活得很，一听到这话就捂着脸哭：“我可怜的女儿，和我女婿领养个烈士遗孤，结果那狗娘养的竟然打上孩子的主意，这是想让我姑娘死啊！结果他爹妈不倒是将错都盖在我女儿身上，这是什么道理。” 王爱菊急忙想要打断：“她乱讲，我没有，我儿子也没有，我——” 副厂长严国栋一听是这个罪，看向王爱菊的眼神阴沉下来：“去叫顾光宗过来。” 王爱菊面如死灰，吴英冲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等领导看过来又重新捂着脸。 “厂长，这事你一定要为我做主，谁家都有孩子，顾胜远做出这种事简直罪不可赦！王爱菊作为家长不反思还打我，实在很嚣张。” “你个老东西，我——”王爱菊眼里恨意迸发，听她左一句右一句地贬低她大儿子，她的理智彻底失控。 严国栋黑着脸：“无法无天了是吧！吴英你下午回家反省，写一千字检讨明天晨会念！王爱菊降一级工资，顾光宗同样，确定好顾胜远的事，明天晨会上一并通知下去！” 王爱菊脸色立刻白了下去：“厂长，不能啊，这真的是个误会，我们就是车间吃东西起的矛盾啊，和我男人无关。” 顾光宗急冲冲赶来听到这话也慌了：“是啊厂长，这孩子在那么远的地方插队，我们就算是家长也没有千里眼，她就是着急了，我们道歉，我们道歉——” 可惜严国栋出乎意料的坚决：“这事就这么定了，至于车间吃东西的事，规定怎么罚就怎么罚。” 吴英完全没意见。 —— 林曼在家里给来找小花虎子装凉皮，虎子一边咽口水一边说自己很饱。 小花肚子也饱，林曼见状让他们去玩一会儿再回来吃。 “对了，石头没来吗？” 这虎子知道：“石头今天要和他妈去拿纸壳回家糊，可惜我家没有抢到这个工作。” 看出虎子脸上的惋惜，林曼才想起来他只有一个奶奶：“那你奶奶做什么？” “我奶奶捡纸壳卖，说存钱给我上学，我想帮忙，但是她不让我去，我一点也不想上学。” 虎子一直在眨眼睛，头也垂着。 林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着他和小花出去，林书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这孩子也太可怜了吧。” 林曼瞅她一眼：“所以你怎么打算的？工作真不去了？” 林书月沉默了一会儿：“我也不知道，被骗是我倒霉，但是他们凭什么那么说我啊，我又没错！” 林曼点头：“你确实没错，那就继续上，拿出你现在的气势来，不然人家还真以为你怕了。” 林书月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可被人议论的滋味太难受了，她又缩回脖子：“上之前我先陪你两天，万一你被追我还能帮点忙。” 林曼瞪她：“你就不能说点好的，我这还没出摊呢！” 林书月急忙呸呸呸。 活泼得很。 林曼算是看出来了，这姑娘有点缺心眼，经这么一遭在她心里没留下什么阴影，反倒是流言蜚语给她影响大。 不过也是，谁能真正不在意流言蜚语，她上辈子不是也被裹挟着。 林书月帮着她洗板车，林曼继续做凉皮。 陈老太见她一张又一张的做，又凑了过来：“这么多你家吃得完吗？凉皮不能过夜。” 林曼一看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昨天的土豆才结束呢，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等看到陈家门口陈春慧，林曼懂了：“吃得完，陈奶奶要来点吗？一毛钱一张。” 陈老太撇嘴：“你还卖上瘾了。” 林曼笑道：“你也看到了，这么热的天我做出来不容易，全是精面做的，要不是您，别人我还不一定匀呢。” 陈老太又心动了。 “春慧，这天气热，给你男人买点凉皮回家吃，他出车辛苦，你也不知道心疼。” 林曼听到这话才知道陈光回来了。 陈奶奶又说她：“你陈光哥昨晚上回来的，他们开车辛苦，大家都是邻居，你给我便宜点。” 林曼道：“不拌就一毛一斤，我这辣椒耗了不少油，一毛钱都是亏的。” 陈老太见那油亮红辣的辣椒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来两碗，要拌的。” 林曼见她居然不叫陈春慧给钱，自己掏出包了一层又一层的现金，掏出两毛钱来有些惊讶。 陈春慧看着，拿了家里的碗笑盈盈地走过来：“谢谢奶奶，还给我和陈光买，我这就去叫陈光起来。” 陈老太面无表情看她端走凉皮，蹒跚地跟在后面。 一屁股坐在门口抹泪，陈光睡眼惺忪起来洗漱看到，惊得瞌睡的飞了。 “奶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说着他还往院子里望，看到林曼他目光顿了顿，有些惊讶。 林曼冲他笑笑算是打招呼。 秦大嘴摇着扇子瞅过来，看热闹不嫌事大道：“还能有谁，一个院里做买卖，一个买了东西没得吃呗。” 林曼挑眉，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眼眸瞬间完成月牙，扬声道：“大嘴姨这话可不对，我连个工作都没有，只能厚着脸皮收点手工费，天气炎热，大家要是想吃凉皮都可以来找我，拌就一毛钱一张，不拌一毛一斤，都是现做，全是好面粉。” “谢谢大嘴姨提醒，不然我还想不到这法子。” 秦大嘴被她谢得脸都歪了，那边陈光已经反应过来，看到屋里吃得高兴的陈春慧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秦大嘴被转移了注意，和其他人去陈家门口看热闹。 林曼听到摔碗的声音也想去看看，结果先看到她妈一身狼狈地走进来。 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林书月也过来看八卦，惊道：“嬢嬢？” 林曼这才确定这真的是她妈，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歪了，她脸色一变，跑过去：“妈你——”被谁打了。 第55章 打了一架 林曼后面的话在看到她妈那张乐得跟捡了钱似的脸后说不出口了。 吴英一边笑一边嘶嘶呼痛：“快接水给我洗个脸。” 林曼麻利地端水拧毛巾过来，见她脸上几道血痕和她十分不匹配笑一脑门的疑惑：“妈你这是怎么回事？” 林书月见对面那么多人，进去将门掩上。 吴英瞥了一眼没说什么，让林曼找镜子给她，她要自己洗：“我能有什么事，和王爱菊那个老东西打了一架。” 再次听到王爱菊的名字，林曼还是控制不住地气血上涌：“她凭什么？我去找她！” “给我回来，你妈厉害着呢，那老货以后都不敢找我麻烦了，厂里本来还想给他们留点面子，我们今天一打，明天顾胜远坐牢的事就要开会说了。”吴英狐疑地看向林曼，觉得她反应不对。 “书月你先出去，我和你姐说点事。” 林曼背脊一僵，林书月已经出去并且关上门了。 吴英喊她过去坐，目光一直盯着她的脸：“你老实说，顾胜远是不是欺负你了？” 林曼呼吸一顿，没有多躲避她的目光：“没有，妈你别乱猜，他想卖小花就够我恨的了，现在他妈还欺负你，我生气不是应该的吗。” 反正这辈子他没有得逞，林曼说得理直气壮。 吴英将信将疑：“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妈，我和你爸都给你撑腰。” 林曼眼睛发酸，连忙别开头才勉强没有失态：“放心吧妈，我都知道。” 吴英点头，又说起王爱菊和顾光宗的惩罚来：“反正这次他们是讨不到好了，要是他们还敢找你麻烦，你尽管怼回去，妈给你撑腰。” 林曼点头，出去给她买药膏来擦伤。 开门的瞬间陈春慧的尖叫哭泣声传来，林曼才想起来这还有出大戏呢，林书月都挤进人群中了。 吴英心口的石头落下也忍不住出来：“怎么了这是？陈春慧和陈光奶奶闹起来了？” 林书月被人挤出来，听到这话给她嬢嬢解释：“陈光回来了，说他媳妇儿欺负他奶，正在吵——” 剩下的话林曼出去没听到，见门口没有小花和虎子，她松了口气。 买完药回来院子陈家门口人散了，陈春慧收拾东西出来险些和她撞上。 陈老太在推陈光：“快去追你媳妇啊，奶真没关系。” 脸上的着急看起来格外情真意切，林曼觉得好笑。 明明就是她挑起来的事，现在倒是装得像，和王爱菊何其相似。 林书月也在说这个事，但是她是觉得老人家好可怜。 林曼给吴英上完药看她：“你觉得老人家可怜在哪？” “她媳妇儿拿了工资不给她买东西吃，还抢她吃的，姐，陈奶奶给你买的凉皮，你不是最清楚吗？” 林曼看进她清澈的眼睛，心下了然，难怪她会被那狼子野心的男人骗了。 “你只看见她今天出钱，没看到昨天是她媳妇给的钱。” 林书月皱眉：“那又怎么样？她拿着男人的工资，不是应该给的吗？” 吴英听不下去了，问她：“骗你那男人被抓没？” 林书月摇头：“人跑了，这和陈奶奶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就觉得你以后别再说什么自由恋爱了，多听你爸妈的吧，不然以后还有你哭的。” 林书月不喜欢吴英这话，瘪着嘴没敢反驳，她求助地看向林曼。 林曼当没看到，赞同她妈的话，随口说：“没有长辈自己过日子最好，没婆媳矛盾。” 吴英听到这话看向她，林曼嘿嘿一笑：“本来就是，陈奶奶这么简单的上眼药都看不出来。” 吴英想的确实另一件事：“小陆家里人给你气受了？” 林曼连连摇头：“他没长辈，我们自己过。” 结果吴英想到她自己带个孩子更难受了，不过她没表现出来：“等下还做什么，我来，你帮我把检讨写了，两张，一张写打架，一张车间吃东西。” 林曼头点到一半反应过来：“我拿的凉皮？” “跟你没关系，纯属王爱菊那个老登看我不顺眼，不过她没讨到好，反倒还给你帮忙了。” 林曼一脸问号。 吴英也不买关子：“你凉皮做得有多的没？等下我有些同事来买，还得感谢王爱菊才行。” 林曼这下是真惊喜了：“那我现在把剩下的凉皮都做出来，我都不知道现在厂里不准吃东西，不然我就不带了，希望我爸他们没吃。” 吴英毫不担心：“放心吧，他们那边和我们外车间不一样，管得没这么严，而且也没有王爱菊夫妻。” 林曼相信了，出去生火把剩下的面浆做了，又让林书月帮忙叫小花和虎子回来吃凉皮。 吴英来帮忙，被人看到，钱奶奶问她怎么回来了，脸上还有伤。 瞅见秦大嘴幸灾乐祸的眼神，吴英撇嘴：“没什么事，就和乱嚼舌根的人打了一架。” 钱奶奶叹气：“你这人哟，都当外婆了还是这暴脾气。 说着她突然凑过去小声道：“圆圆外婆那边有个姑娘，今年十九，人不错就是乡下户口，我想着你家林腾还单着，要不要看看？” 吴英扎头发的动作一顿，眼睛一下子亮了：“真的？姑娘真的不错？” “那是当然了，我还能骗你不成？就是人是乡下户口，嫁过来没有工作没有口粮，看你们介不介意。” 换做之前吴英肯定介意，但是现在林曼回来了，女婿又不错，家里三个人领工资，林腾又即将转正，一个乡下户口还算承担得起。 只是怕人条件是不是真的这么好。 当初秦大嘴介绍的人她还没忘记呢。 钱奶奶瞅见她纠结，继续道：“其实乡下户口问题也不大，大不了去糊纸壳啥的也能养活自己，不过姑娘还得你自己去看，就小南村，你要是有想法，就去打听打听，姑娘是真不错。” 林腾这事都成吴英的心病了，听她这么一说咬牙道：“等我和孩子他爸说。” 林曼在厨房听完了全程，端着出锅的凉皮出来：“钱奶奶你坐会儿，我给你做碗凉皮，这天气正合适。” 钱奶奶看着晶莹剔透的凉皮推辞：“这不好意思。” 吴英道：“这有啥，不过这事还得劳烦你别透露出去，你也知道……” “放心吧，我谁也没说。” 第56章 去虎子家 林曼一直在回想关于这姑娘的事，可惜上辈子她回来得没有这么早，人也浑浑噩噩，的对此完全不知道。 吴英见她杵着不动，让她该忙啥忙啥去：“你哥的事暂时还不用你操心，我那检讨还等着你写嘞。” 林曼回神，点头：“但是这事得和我哥说才行。” “那肯定的，是和他过日子，你也给他做做思想工作，他那腿......你自己看着办吧，书月这丫头怎么半天没带人回来，怕不是迷路了，我去瞧瞧。” “知道了妈。” 关于林腾的腿，林曼有其他想法，但是得等她赚到钱才能说，现在说出来也不过给家人增添新的苦恼。 林曼继续将剩下的凉皮做了，最后一锅出来就听到吴英的惊呼：“老天爷哦，你们怎么弄成这样？去滚泥巴了？” 虎子顶着晒得黑红的挡在小花面前：“吴奶奶，都是我带她去捡煤炭的，都是我的错。” 林书月也染了一裤腿的黑，手里拎着一个脏兮兮的袋子。 小花本来高高兴兴的眼睛在看到她惊怒的神色后黯淡下来，只剩下不知所措：“外婆是我想去的，不关虎子哥哥的事。” 吴英知道吓到他们，面容和缓下来：“以后不许了，这多脏啊。” 小花抿着嘴角点头。 林曼摘下手套出来看到简直是两眼一黑的程度，看到小花可怜兮兮的认错她还想要不要说说情。 结果就看到她在小心扯虎子的动作，本来有些急的虎子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冷静下来。 “对不起吴奶奶，我以后也不带她去了。” 虎子七八岁，和小花差不了太多，见两人短短两天关系好成这样，林曼很是欣慰，也就没接触两人瞒着的小九九。 反正这个年纪的小孩，很容易自己暴露，再不济等下问林书月就知道了。 不久后的林曼怎么也没想到就这个年纪的小孩就干了不可思议的大事。 不过这都是后话，现在的她笑着打了圆场，挨个检查小花身上没有伤后就让他们洗漱。 “等下准备去哪玩？晚上再换衣服吗？” 小花低头看到自己心爱的连衣裙脏了，后知后觉的红了眼睛，强逼着自己没流泪：“妈妈我可以自己换。” 林曼知道佯装没看到她的眼泪，免得她心里更难受，转而来检查虎子。 虎子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裤子还短了一节，露出来的小腿有些划伤的血痕，凉鞋倒是干干净净。 “伸手，阿姨给你洗干净，身上还有没有的其他地方痛？” 虎子愣愣地看着她没有回神，林曼索性将他抱起来洗，反正给小花洗手洗脚的时候身上就蹭脏了。 虎子猝不及防地贴近林曼怀里，浑身都木了，上一次被人温柔的拥抱还是在他的梦里，虎子怔怔抬头，一动也不敢动地任由林曼动作。 林曼低头看到他通红耳朵和闪躲的视线忍不住笑了下：“好了，过来阿姨给你擦点药。” 别的还好，小腿上刮破皮了，林曼看着都疼。 虎子呆呆愣愣的跟着她走。 林书月也在洗手，还洗裤子上的污渍，见虎子这样没忍住笑了一声。 虎子瞬间回过神来，脸色腾地一下爆红，连脖子耳朵的颜色都加深了。 “我，我，我要回家了，谢谢阿姨。” 虎子飞快说完头也不敢抬的跑了，林曼错愕地喊了两声，结果他跑得更快了。 林书月僵住，连连摆手解释：“我，我就是笑了一下，不是取笑他啊。” 林曼看过去见她裤子洗湿了一大半：“没说是你，你去拿我裤子换吧，穿着洗不干净，湿漉漉的也难受。” 吴英端着两碗凉皮出来：“虎子走了？那这凉皮林曼你给送过去，虎子奶奶以前没少给你做衣服，你回来也该去打个招呼，就是可惜了虎子，没了爸妈，虎子奶奶又没工作，吃饱穿暖都成问题。” 林书月换好裤子出来听到这话没忍住问：“不是还有抚恤金吗？” “早被虎子大伯一家抢了。”吴英碎了一口，显然十分看不上虎子大伯一家。 “用篮子装，免得人家看到了不好。” 林曼都听她的：“书月那麻烦你帮我收拾一下厨房，等我回来就开始做饭。” 吴英说：“不急，等下我去买只鸡，今天吃干锅鸡，你大伯和大伯母都喜欢。” “好。” 林曼拎着篮子，身边跟着说什么都要跟着过去的小花往虎子家去。 虎子家离主路有点距离，林曼多年不走，还好有小花带路，带她往巷子里面钻。 “你今天去虎子哥哥家了？”林曼见她熟门熟路笑道。 小花眼神有几分闪躲：“我没进去，有好凶的大人。” 林曼正奇怪，听到有人喊她：“林曼？你带着孩子这是要去哪？” 林曼看过去，是个没事印象的人，面前堆着一大包煤炭在等人称。 她估摸着年纪喊人后才问：“这是在干嘛呢？” “捡了点煤炭卖，家里孩子多，卖了给他们买衣服。” 这说法她小时候在大伯母家没少听说，不过那是卖水果买衣服。 “你们呢？” “我们来找虎子，感谢他带我家孩子玩。”林曼笑道。 “哦，你不怕啊？” 她突然神神秘秘，林曼茫然：“怕什么？” “大家都说虎子是灾星，克亲近的人，你们还是小心点吧。” 没等林曼黑脸她又继续说：“虎子奶奶都得怪病了，他们院子里的人都害怕得很，虎子大伯一家甚至和他们断绝关系，这不是灾星是什么。” 林曼低头，小花已经白了脸，她牵着孩子就走：“口下留德，国家都破四旧了。” 虎子家还在这家人后面的院子，林曼牵着小花一边走一边告诉她：“这都是那些人胡说八道的，要是真有这说法，虎子恨谁就去谁家，那不早就被大檐帽叔叔抓了你说是不是？” 小花眨眼，脸色好看了很多：“还能这样？” “当然啊，但是这都是那些不好的人胡编乱造的，真要他们说的那样，他们比谁都先生病，毕竟如果我有法力，肯定针对对我不好的人呀。”林曼一本正经道。 不是没想过用其他说法，谁让小花还是个连幼儿园文凭都没有的小孩呢。 小花听懂了，这都是假的，她想到什么突然高兴起来，屁颠颠地松开林曼的手：“快点妈妈，虎子哥哥家在前面。” 第57章 顾医生 林曼松了口气，其实她是迷信的，不然怎么解释她重活一世，但是吧，克亲人这事她就不相信。 要克也是克仇人啊，比如她这辈子，仇人都入狱了。 林曼加快速度跟上小花来到虎子家，不得不说虎子家位置还挺好，公共厕所就在不远处，不像她家那里，还得拐弯。 “虎子哥哥，我和我妈妈来找你了！” 虎子正在洗衣服，闻言抬头看到小花和冲他笑的林曼错愕不已。 他手足无措地站起来：“奶奶，奶奶林阿姨来了。” 林曼因为刚刚那人的话忍不住打量摇摇晃晃走出来的虎子奶奶，她也裹了小脚，精神状况确实不太好，眼神浑浊，满是沟壑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肉，很瘦。 听到声音她眯着眼出来，看到林曼露出残缺的牙，笑呵呵道：“小曼都这么大了，孩子也这么大了啊，什么时候办的酒，怎么没请我吃酒？” 林曼愣了下，虎子习以为常地解释：“奶奶，林曼阿姨下乡才回来，我早上才给你说了呀，你怎么又忘了。” 虎子像一个小大人一般，垫着脚牵他奶奶到椅子上坐下，又进去搬凳子，有些局促道：“阿姨你坐，小花你坐这上面。” 林曼看到他手里反放的木盆有些愕然，再看向敞开的门，里面空荡荡的，除了缺角的桌子和靠墙看不出颜色的床外没有多余的东西。 难怪凳子都只有这两张。 小花摇头：“我不坐，虎子哥哥我妈妈给你和奶奶带了凉皮，我得也带了，我们一起吃呀。” 小花很是热情，还招呼虎子一起去里面搬凳子。 林曼看着这样的她突然就想起她和钱圆圆的时候，只想她离开，不愿意和她分享，再看现在。 不过想到小花的身世，两人勉强算是同病相怜，相处得来也不奇怪。 “我来吧，你们还小，搬不动。” “你是谁？不准动我家桌子！”虎子奶奶忽然发作，颤巍巍地去阻止。 林曼停下动作转身，虎子奶奶一巴掌就打在她手上：“我家没钱，你出去，再不出去我叫人了！” 虎子都快哭了：“奶奶，这是林曼阿姨啊，你怎么又忘了？” “对不起阿姨，我奶奶她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她老记不住人。” 林曼对上虎子奶奶陌生的眼神，这下算是清楚了前头那人为什么说是怪病。 这是阿尔茨海默症啊，俗称老年痴呆。 只是现在还很少人知道这个症状，于是都说是怪病。 林曼之所以知道还是因为周安告诉她的。 周安的外婆就是痴呆后将她不是亲生的说了出来，她才跑到城里被林曼救了。 林曼回来不是没想过提前将她找出来，但是周安从来没透露过她老家，林曼只能等待了。 言归正传，虎子奶奶这病不能再拖了，可看到这家徒四壁的家，林曼张了张嘴又闭上。 虎子个子就比小花高一点点，两人都没有同龄人高，只到林曼腰间，此时却熟练地安抚奶奶，照顾人。 要是虎子奶奶连虎子都忘了，这对真的太残忍了，林曼看不下去，却也是有心无力。 虎子想到什么突然跑出来去靠门那家敲门：“顾叔叔，顾叔叔你醒了吗？我奶奶又记不住人了。” 小花愣愣看着这一切，跑进去挡在林曼和虎子奶奶中间：“妈妈，我们回家吧。” 林曼见她脸色不好，以为她被吓到了，安慰道：“等虎子哥哥回来就再走，小花不怕啊，奶奶只是生病忘记我了，她不是故意的。” 小花不能理解什么病能忘记人：“那，那妈妈你躲我后面，我保护你。” 林曼已经说不清楚是第几次被她感动到了：“好。” 虎子奶奶却换了神色，面露茫然：“你们怎么在家里？外面坐，外面亮。” 林曼见她踉跄，连忙上前一步扶着她往外走。 “你奶奶又忘人了？” 外面传来清朗的声音和急促的脚步，林曼扶着人低头看路险些和走过来的人撞上。 林曼连忙后仰，对方急急后退：“不好意思。” 林曼抬头，身形单薄修长的男人退到一边，脸上还带着刚睡醒的惺忪，衣服也穿乱了。 对方看到林曼目露惊讶，等注意到她的视线连忙低头整理：“我听虎子说他奶奶又忘事了，有些着急。” 虎子奶奶抬头：“小顾呀？今天不上班？” 顾？ 林曼一下子想到她妈说的新来的顾医生，扶虎子奶奶坐下就让开来：“麻烦顾医生给看看，就这会已经忘两次了。” 虎子跟着后面，在奶奶身边蹲下，眼里满是忐忑不安：“顾叔叔，我奶奶真的生病了吗？” 顾长生搭上虎子奶奶的手，细细查看一番后又问了些问题。 虎子越发忐忑，眼泪在眼里打转。 安静的小花拉紧了林曼的手，林曼安抚地拍拍，视线落在顾长生身上：“顾医生？” 虎子奶奶笑呵呵的：“都围着我做什么？我身体好着呢，还能带我家虎子长大。” 顾长生笑道：“是的，奶奶身体不错，虎子别担心，你奶奶就是年纪大了，我之前开的维生素你们记得吃，奶奶记不住的东西你来记就好了。” 虎子闻言大大松了口气：“谢谢顾叔叔。” 虎子奶奶眼神不好，听到这话乐呵呵道：“我就说吧，我家虎子还这么小，我可舍不得......” 林曼没有错过顾长生那一闪而过的怜悯，见他出门后林曼让虎子好好照顾奶奶跟上去。 小花看了看虎子和林曼说：“妈妈我等下再回去，我想陪陪虎子哥哥。” 林曼见她决定好了没有拒绝：“那不准乱跑，晚点妈妈来接你。” 林曼叮嘱完就急忙出去，顾长生仿佛一早就知道她会跟上来，站着路边等着。 林曼见状有些迟疑，顾长生道：“不是要问我问题吗？我现在要出去吃饭，不介意的话顺一段路。” 林曼跟上去，他问：“你和虎子家什么关系？” “就邻居关系，我家孩子喜欢和虎子玩，是病情只能告诉亲人吗？”林曼问。 顾长生摇头又点头：“虎子家情况不一样，可以告诉你。 他呼了口气才继续：“老年痴呆，没法治，现在还只是遗忘阶段，等到后期会不受控制的攻击人。” 林曼脚步一顿，她光猜是老年痴呆，但是不知道这病除了记忆还会攻击人。 顾长生也跟着停下，他的眼里满是悲悯：“虎子奶奶的病情恶化得很快，你找个机会告诉他们吧。” 林曼怀疑自己听错了：“不应该是你说吗？” 顾长生别开头：“我——谁在哪？” 林曼被他突然提高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看过去，只看到一道匆匆消失的背影。 她恍惚了一下忙追出去，只看到路边来往的行人。 “你认识？” 林曼收回视线摇头：“只是看看。” 第58章 出摊 回到家林曼看到她爸和水池边拔鸡毛哥的怔了一下：“爸？哥？你们不会也是吃东西被罚写检讨了吧？” 林爱国哈哈笑道：“没有的事，你大伯他们不是要来吗，我和你哥请了半天假，我们可没你妈那么冲动，都是以理服人。” 吴英出来就给他一肘子，林曼忍不住偷笑。 吴英瞪她：“小花呢？” “她在虎子家。”林曼神色低落下来。 吴英一看就知道了：“虎子奶奶也记不住你了？” 林曼一愣：“妈你知道？” 吴英点头，叹息道：“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啊，所以我才说让虎子和小花玩，偶尔供他吃顿粗茶淡饭。” 林曼沉默了会儿问起顾长生来。 “你遇到顾医生了啊？听说是大城市来的，能力不错，比原来卫生所的赤脚医生好多了。” “那是，你妈当初还想介绍给你来着，天天冲人笑呵呵。” 吴英听到声音就开始笑：“来这么早？那不是当时不知道这丫头一声不吭干这么大的事吗，小曼去给你大伯和大伯母倒水喝。” 大伯母摆手：“我们坐会儿就行，本来昨天都要来了，书月那死丫头和人打架又拖到今天。” “哎呦呦，她没说啊。”吴英惊讶道。 大伯母气道：“她好意思说才怪了，人还在你家吧？” “在在在，刚才出去东街买蒜去了，家里蒜被早上用完了。”吴英说。 大伯母放心了，见林曼端水来拉着她的手不放，冲吴英感激又后怕地哭：“这事我和他大伯真的感激林曼一辈子，我——” “哎呀，都是一家人，也是运气好遇到了，说明书月必有后福，别哭哭啼啼的。” 林曼也连连点头，大伯母这才不好意思地松开她的手，在腰间摸了摸掏出一个红包来：“不哭，我不哭，但是这是我和你大伯的一点心意，你必须收，不然就是看不上我们。” 林曼两辈子了都难以应付这场面，为难地看向她妈，吴英推了几次，推得其他人都看过来，她才放开。 “收着吧，你们也真是，都说了是一家人。” 林大伯在一边和林爱国抽烟，听到这话道：“一家人，但是让我们做点什么，这心里慌，总感觉飘在空中，不真实。” 大伯母眼泪又涌了出来：“是啊，我晚上睡觉梦里都是书月没找回来，我们也不知道她出事，心里慌啊。” 吴英也跟着后怕，抹了把眼睛劝她：“好了好了，都是真实的，书月好好的呢，你稳着点，等下她回来也给她弄哭了，那我可生气了。” 林曼要摆摊的事又被拿出来说了一圈，本来将信将疑的大伯夫妻等看到下班后来了好几个人买凉皮后才松口林书月在这里帮忙两天。 但是要求她下周必须去上班。 一顿饭吃完林曼得到了一顿好夸和八十的红包，小金库又涨了不少。 林书月则高兴地将她爸妈送走，开心又能再拖几天。 吴英和林曼讨论要不就在家做凉皮卖给家属院里的人。 林曼今天做的分量除去留下的部分都买掉了，还有人定明天的，合起来赚了三四块。 然而她知道这都是大家看在吴英的面子上，帮扶一把熟人，说到底还是局限来了。 “两边都做，现在不是有书月帮忙吗，我能忙得过来。” 吴英看向林爱国，想让他帮着劝两句。 林爱国清了清嗓子：“那个——” 林曼起身：“妈我才想起来我还没给你写检讨，我先去写，小花来我叫你写字。” 小花左右看了一眼，丝滑地溜下去跟上，林书月早就提前一步进去了。 吴英瞪着眼睛，林爱国辩解：“我要说，她不给我机会。” 不等吴英再说，他将话题引向林腾：“那个姓庄的不是找你帮忙修履带，能修吗？” 吴英听到这想起来钱奶奶介绍的对象，问林腾怎么想。 林腾移开视线：“我最近没时间。” 里面林曼教了小花几个新字就让书月教她书写，自己开始写检讨。 没写几个字就听到外面吴英没忍住提高的声音：“没时间没时间，只要提到你的终身大事你就永远没时间，你都二十五岁的人了，再不找你想等到几岁？等我和你爸死了以后吗！” 林书月和小花面面相觑，教学的声音压得越发低了。 林曼笔尖顿了下继续开工。 第二天一家人早早起来洗面，林曼做了四五十张大凉皮，又裁了三十张小凉皮包蔬菜，又在板车侧面糊了半米长的招牌：小林的小吃摊 下面一排写上她摆摊要卖的东西，凉皮、裹卷、土豆饭。 鸡蛋冷了会腥，林曼就简化了，做了一锅土豆泥，大碗装一毛钱一碗，第一次出摊，数量都没有准备得太多。 十点林曼终于出摊了。 一路上收获了不少惊诧的视线，秦大嘴不敢相信：“你推出去摆？等下被抓了别说是我们院的。” 这刚出门就晦气，林曼有些生气：“你被抓了我都不会，担心好你自己吧！” 秦大嘴没想到她直接怼，噎了下没反应过来，林曼和林书月已经推着车走了，走再最末尾的小花给了她一个鬼脸。 秦大嘴呼吸急促了几分，嘀咕道：“没教养！” 说完串门说这大新闻去了。 林书月见到她出门，忧心忡忡道：“她不会给我们使坏举报吧？” 林曼摇头：“不至于。” 今天第一天出摊林曼没有带上小花，将她送到虎子家门口又继续出发。 一路上的人看到她们的招牌都避之不及，仿佛她们身上有什么病毒一般。 林书月被这些视线看得脚步越发沉重，心里打起退堂鼓，又怕影响到林曼一路都憋着。 林曼心里也有点突突，没底，照这样下去她今天别想卖出什么东西了，想着她突然停下：“我们换个地方。” 林书月心里七上八下的，只是见林曼足够冷静，胜券在握似的才勉强镇定：“换哪去？” “派出所附近吧，火车站那边。” 反正火车站她也没看到明目张胆摆摊的，派出所还在对面，人流量大，官方门口。 要素齐全了。 林曼就不信这样还是没人敢买。 快到位置的时候一个人骑车过去，没出去多远突然停下回头：“你们摆摊？” 林曼闻声看去，原来是骑车卖冰棒的那个青年，想到那天他的担心，林曼难得开了个玩笑：“是啊，说了不会和你抢生意吧。” 青年听到这话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我没那意思，只是你们摆摊别走这边，出去就是派出所，去那边巷子，大部分摆摊的都在那。” 林书月瞅了几眼对方，觉得这人还不错，小声和林曼道：“姐，要不我们去他说的那边吧？” 林曼要是走那边就不过来了，她爸都去工商局问过，过两天她还要去办执照，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谢谢你，但是火车站门口人多些，那里也没说过不要摆啊。” 第59章 赚钱了 说完她推车继续往前，让林书月害怕的话在这里等着。 林书月咬牙跟上：“我本来就是来帮忙的，在这里躲着算什么。” 那个青年见她们不听劝又是惊讶她们的胆量，又是佩服的道：“要是你们不被抓，等下我去给你们照顾生意。” 林曼一边推车一边回答：“好啊，十分欢迎。” 她们推着车出去，仿佛自带白瓦探照灯，所有的视线都聚拢过来，路上行人不少，纷纷避开又好奇地往这边看。 林曼朝在路口看好的位置过去，一出火车站就能看到的位置，正好还在树底下，可以躲躲阴凉。 来来往往不少人看猴子似的一直往这边瞄，林曼将家里唯一的餐桌摆出来，又拿出两条凳子招呼站着对面看的人：“叔叔阿姨来吃点凉皮不？这大热天再适合不过了。还有土豆饭可以填饱肚子，买份上车绝对比干粮味道好。” 林曼不招呼还好，一招呼人家还往后退了几步，反倒是拐角处那个卖冰棍的买了不少，等没生意后他跑过来：“我都说了你得躲远点才行，这里没人敢买，快走吧，等下管理人员来了就跑不掉了。” 青年自认为仁至义尽，说完骑着车就走了。 一个拎着篮子卖馒头阿姨也觉得她们莽，过来低声让她们赶紧走：“太显眼了，等下害得大家都做不成，这里你就混不下去了。” 林书月被说得有些心慌，林曼呼了口气，感谢道：“谢谢阿姨，我再摆一会儿就走，还没开张呢。” 低声说完见有人多看了两眼，她继续招呼，这次换了说词：“同志来点吗？有成品马上可以装了带走，一毛一份买不了吃亏也买不了上当。” 林曼买有装饼都油纸袋，正好打包。 那人犹豫了下：“你买得也太贵了，土豆才多少钱。” 林曼见有戏，揭开纱布盖着的土豆：“我用猪油炒的，里面还有肉，这价格你就放心吧，只有我亏的。” 看到上面的肉粒，对方四处看了一眼飞快递来一毛钱：“那来一份土豆饭，要肉多的那边，马上带走。” “好嘞！”林曼高兴地应了一声，说到做到，马上给他打了肉粒最多的一勺土豆进去，装好递给他。 全程不过半分钟。 今天的土豆泥没有放太多哨子，但是林曼装了一罐带上，是给凉皮做作料的，经过这一开单，她想了想打开脆哨倒了一半平铺在土豆泥上。 “大姐来一份吗？满是肉哨子的猪油土豆饭，一毛一碗，过了今天就不是这个价了。” 这大姐全程看着前面的人买，闻言也急匆匆道：“来一份，快点啊。” 林曼手脚麻利的装好递过去：“谢谢惠顾。” “大哥大嫂凉皮来份吗？香辣开胃，一毛钱一大碗还加肉，土豆饭香糯油润，也是一毛一大碗。” “卷的那个怎么卖？” “五分钱一个，一毛钱三个，辣的不辣的都有，今天新开张，可以多送一个。” 素卷的个头一般，四个也就一大碗凉皮的分量，只是看着数量多。 再次入账一毛钱。 还有不少关望的，林曼开了张以后心里就有底了，知道大家担心什么，于是掏出报纸来：“大家不用担心，我这是合法买卖，还有想吃的抓紧了，等下火车到站就抢不到了！” 林书月被林曼一套又一套的说词听得一愣一愣的，再看真的卖了好几个，心头火热起来，扭头又看了一眼派出所，根本没人要来抓她们。 林书月心里踏实了不少，见林曼拿出报纸来就主动站出来解释。 她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面开口，紧张得汗水直流，但是因为消息震惊，所以没人有异意，甚至不自禁地向她围过来。 “所以这是真的？不会有城管来抓？” 有人问道，林曼看过去，是之前拎着篮子提醒她们的阿姨，她没有肯定回答，只是说：“报纸上是这样说的，我就来试试，至少这么久了派出所也没人来管。” “大家反正都是要出门，凉皮裹卷土豆饭，绝对是夏天出行最佳食物，今天带肉一毛钱，明天就要恢复原价了。” “现在马上付钱马上拿走，想观望的也可以买了找个地方看，我来给大家打头阵。” 林曼一句话就将自己的利益转化为大家的利益，当下就有不少人买，土豆表面带了肉，看起来很多，于是最先卖空。 林书月就在一边拿袋子打包，眼里满是惊叹和高兴。 一场刺激的买卖，在大家的围观下很快卖空了。 林曼呼了口气，按住发抖的手笑着对后面的人道：“中午的没了，晚点还有土豆饭，欢迎大家再来。” 她这声一出，不少观望的人才如梦初醒：“真没人来抓了？” 篮子阿姨头巾被挤掉了都来不及捡，她挤进来的一把抓住林曼的手：“你帮我卖包子，每个我给你分两分钱。” 她这么久看下来确定林曼才是主事的那个，马上下班车的人就要来了，她决定赌一把。 林曼愣了下，对上妇人精明的目光她思考了一下：“我凭什么相信你？” “这里这么多人，大家都能做见证，我家男人是二巷28号开包子铺，叫包大强，我叫柳富丽，在这附近卖东西的都知道我家，我要是骗你，就让我在火车站混不下去。” 柳富丽将篮子递给她，背着人从袖口掏一块钱来：“这是定金。” 馒头七分一个，素包子一毛，肉包一毛五。 林曼挑眉收下，笑眼弯弯：“那行，我——” “小同志，小同志我家也需要，我也给两分钱，你帮我卖糖糕，但是我糖糕五分钱一块，一斤两毛五，一斤我给两毛。” “还有我，我可以给三毛。” “我也三毛。” “我......” “.......” 林曼都要被人淹没了。 柳富丽见这么多人跟风，牙都要咬碎了，怕林曼反悔也跟着加价：“我也给三毛，定金我都给了，你不能反悔。” 林曼艰难挤出来：“大家听我说，我先答应柳老板了，再加一个甜糕，其他人的就不接了，我知道大家都只是害怕不敢出来，今天我一天都在这里打样，明天我也还来，要是你们还是害怕，我再换着帮你们卖行不行？” 林曼这么一说，倒是没有人再加价了，反过来争明天的名额。 林曼有些傻眼，还是记了两个。 “承蒙大家关照，我就按照一开始的提两分，暂时帮卖两天，以后大家知道没问题了再来，我和小妹初来乍到，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林曼这话一出，不少人没抢到名额不满的人都乐了：“行，那我们等着看，要是有人来我们给你放风。” 柳富丽得知她还是按照一开始的价格，对她的好感度拉高不少，此时更是道：“我们大家都看着，保证不让你被欺负了去，你就放心吧。” 鸣笛声起，拎着篮子的小贩们一哄而散，林曼总算松了口气，。 要寄卖糖糕的人叫徐爱华，头发花白了做事却格外有魄力，直接将篮子打开倒了一半放进林书月刚刚铺开的纱布上：“我的先卖这部分，没有称就按个卖，这是定金。” 说完人就拎着另一半糖糕利索地窜进车站。 柳富丽也跟着将篮子放上桌子：“我现在就去拿包子来！” 林曼略微思索后还是没去帮忙：“那我下次再去帮忙，我妹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柳富丽知道她有这个心就很高兴了，一点也不在意她去不去。 林曼拿盆去借水洗干净装包子。 车站内走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个吊儿郎当地走在前面：“哟，这里都有人摆摊了？要不要去买点？” 寸头男人看到摊子愣了一下，见卖的是包子和糖糕就收回了视线：“你去吧，别耽误时间。” 第60章 收信 林曼洗好盆回来只看到一道匆匆离开的背影，走近发现林书月有些失神，她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傻了？” 林书月抖了一下，回头看到她松了口气：“哦，嗯，对，他买了六个包子三个甜糕，我都快被吓死了。” “好大的纹身，就在这块，长得可凶了，我就在电视上看过。” 林书月是真被吓了一跳，林曼对纹身没什么歧视，只要给钱就行，见她脸色还有些苍白，于是道：“要不你先回家，剩下的我来卖。” 不待林书月拒绝，她继续道：“正好回去给我再蒸点土豆，现在才到午饭点，后面还有四班火车，肯定能卖完。” 说话的功夫有不少下车的人大包小包路过，林曼掀开纱布招呼起来。 这些人胆子比当地人大些，见她们明目张胆的就来买，就是全程没有一个人坐下吃。 一时间还有些忙不过来，林书月看到了个不给钱就跑的，连忙回来帮忙收钱：“等忙了这波我再回去。” 一篮子包子就二十几个，糖糕也卖完了，柳富丽才抬着三大笼包子姗姗来迟，见不少人失望要走，她连忙低声喊：“包子来了，热乎乎刚出炉的大包子，一毛一个，大馒头只要七分。” 林曼回头看到她连忙上来搭把手，无意看到她被蒸汽烫伤的手，林曼抽了口气，收回视线继续招呼客人：“同志你要五个馒头是吧，一共三毛五。” “两个肉包三个馒头五毛一，多谢照顾。” 林曼来不及多寒暄就继续卖包子，冒着热气的包子很快就卖空了，这波人流也走得差不多了。 林曼一直在装包子，骤然空下来感觉手臂都快抬不起来了。 林书月只是收钱倒是还好，见状连忙给她倒了杯凉白开，林曼坐下来喝了一大杯才缓过气来。 扭头发现柳富丽不在，她放下杯子：“钱都收对了吗？” 林书月拍了拍腰间的包：“够了，有两个没给钱就跑了，要不是忙不过来我非得追上去。” 忙起来这是避免不了的，更何况火车站比其他地方更乱，林曼对此早有心理准备，见林书月想掏出钱来数她忙伸手阻止：“回去再说，你把柳老板他们的钱分开没？” 林书月点头，想到今天赚到的钱她有些高兴又觉得亏：“明天我们自己做包子来卖吧，三笼至少一百个，半小时就卖空了，而且比凉皮还要拌方便，还更贵。” 林曼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认真解释道：“你说这样是赚钱了，但是能赚多少？我是想在这里走得更远，不是来捞两天的钱就离开，做生意最重要的是诚信。” 林书月觉得她有点傻，她收的钱她知道，不算糖糕，就包子这会至少都十几块了，她们的凉皮和土豆才三块多钱。 但是林曼不松口她也没办法，林书月有些不高兴地起身：“那我回去蒸土豆。” 林曼点头，见她忘了挎包，提醒道：“把钱包给我。” 林书月愣了下，动作略大地将包丢下来：“给你！” 林曼被她丢得一顿，很快反应过来她误会了，再看她气冲冲的背影，只能等她回来再解释了。 “不喊住她解释一下？” 听到声音林曼抬头，是柳富丽，她又抬了三笼包子过来，不过这次抬的是个双马尾的姑娘，个子不高，力气倒不小。 林曼注意到她的手也烫伤了，比柳富丽更严重，已经起了水泡。 柳富丽好像没看到似的，笑着介绍：“这是我小女儿，你叫她燕子就行，燕子，这是林老板。” 林曼收回目光连连摆手：“当不起老板，不嫌弃的话叫我阿姨就行，你们来得正好，这三个空笼子正好拿回去。” 柳富丽有些吃惊：“全卖完了？” 林曼点头：“也是运气好，正好人多就买得快了些。这些钱都是，我先给你，免得等下我弄掉了。” 柳富丽在火车站混得时间长，林曼觉得还是先把钱给她比较安全。 “有两个拿了包子没给钱，五个包子，损失我补。”她补充道。 注意到周围若有若无落在挎包上的视线，柳富丽将钱接过来：“林老板靠谱，损失我们自己承担，燕子你放下后将空笼子拿回去让你爸再做两笼包子。” 林曼听在耳里，再看柳富丽已经坐下开始数钱，不由猜测她或者那个包子店老板也许是这边的地头蛇，不然不会如此大肆当街数钱，还是在火车站。 柳富丽数钱很快：“十二块八毛七分，说好一个给你二分，就不分馒头还是包子了，三笼一共一百一十个，这是两块二我先结给你，损失算我自己的。” “你刚和你妹的话我都听到了，冲你的诚信我也不能让你赔了。” 林曼没料到她在，柳富丽说：“要是你知道我在那我也就不相信了。” 柳富丽没耽误太久，今天生意好，她急着回去再多做两笼，林曼说：“我今天最多再多卖三笼，家里还有点土豆饭，天热不能放。” 柳富丽有些失望：“那也不耽误啊，你这车板大，够放。” 林曼态度坚决：“那还有糖糕的徐奶奶，真就没位置了。” 柳富丽刚想说什么，看到前面出现一抹花白的头发立马闭嘴：“那我先走了。” 即便林曼两个小时了还没出事，她们还是不敢多留。 徐爱华拎着沉甸甸的篮子来，直接放在林曼面前：“这些你全帮我卖了，我听到你们说包子卖完了，糖糕也完了吗？” 林曼点头，将她那份钱给她，徐爱华偷偷数了一遍：“钱不对啊。” 林曼又掏出一毛二：“有两个没给钱跑了，我补上。” 徐爱华皱眉收起来：“我现在这篮子里面有五十块糖糕，你可以数一下，你收摊之前我再来。” 说完就走了，一句客套话都没有，林曼也不在意，将糖糕盖上一半纱布放在台面上等待下一班火车的停靠。 —— 另一边陆连军收到了林曼的信。 不过不是邮局的人送来。 一处院子里，他跟着人来见上面来的人。 给他信的人吊儿郎当没个正形，坐在一个面容阴沉的男人身边：“正好遇到邮差偷寄信人的钱，看到你的名字了，怎么样，够意思吧？” 陆连军确认不认识对方，再看到信封的署名时，顿了下在几双眼睛的注视下淡定地接过信来：“谢了，等下请你吃饭。” 他看了一眼男人准备将信收起，下一秒被面容阴沉的男人按住：“不看看？” 对上男人细长锐利的眼睛，陆连军冷静地松开手：“家信我想回家看，你们想检查也行。” 场面仿佛凝固，瘦高的男人打圆场：“态度放尊重点！洪哥不是这意思，不好意思啊洪哥，我这兄弟在下面做培训做久了，脾气一下子改不过来。” 被叫做洪哥的男人深深看了陆连军一眼收回手：“这样啊。” 瘦高男人连连点头：“他有点愣头青，要不是人手不够我也不会从定安市将人调过来。” “好好调教。”洪哥摆摆手示意他们走人。 瘦高男人狗腿地往后退，还不忘谄媚：“我在辉煌准备了好东西给洪哥洗尘，洪哥好好休息，晚上我们再来接您。” 陆连军也低着头跟着出去。 瘦高男人走出去才吐了口气，狐疑地盯着陆连军：“家雀你和沈明安认识？” 陆连军脑子里在搜索这个名字：“嗯。但是我最尊重的还是鹰哥你。” 鹰哥收回视线，这次语气不再高高在上：“走吧。” 第61章 收摊 林书月再来的时候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林腾，抬来的土豆还是之前的分量，菜盆的一盆。 用碗能打十份左右，打包就十四五份。 不过脆哨没了，土豆泥没舍得放油，和她炒的天差地别，林曼重新标了一遍价格。 “哥你不上班吗现在过来？” “我骑了车来的，爸妈不放心让我来看看，下午我请假来给你收摊。”林腾从看到她的摊位眉头就没松开过。 “这里是不是太显眼了点？” 林曼道：“我心里有数，哥你就别操心了，快上你的班去，下午我可能会早点收摊，你也别折腾了，我和书月能推回去。” 看他一脸不为所动，林曼知道他就没听进去，于是道：“我回去第一时间去厂里跟你说，不然我明天就换位置不告诉你们。” 林腾拿她没办法，答应下午不来。 其实不是林曼不想他来，而是他现在在转正的档口，不少人等着拉他下来呢，摆摊这事他最好先不沾手。 林腾走了，林书月背着她坐在一边。 林曼将包给她：“还气呢？我不是信不过你，我是信不过别人，我们俩独独在这里做生意，不少人都盯着钱包呢，你一个人回去我怎么敢让你带着走，丢钱事小，伤到你就糟糕了。” 林书月闻言那口气就散了：“那你不早说，给你带的午饭，嬢嬢的手艺没你好。” 林曼接过饭盒失笑：“那我晚上做。” 她妈不舍得放油，当然味道就差了。 她就不一样了，上辈子她在顾家唯一能对自己好点就是做菜狠放油，然后偷吃，不然都不用得到后面的意外，早就饿死了。 才吃了两口来了一波干赶车的人，见到她们醒目的摊子脚步都顿了下来，还是同样的惊愕视线。 林曼放下饭盒笑着招呼，有个人犹豫上前买了两个馒头，又来个人买糖糕。 土豆饭，不，现在这个应该叫土豆泥就没人问了。 林书月见生意不好有些着急，林曼倒是沉得住气：“赶车的人都吃饱了，带着东西来的，会买东西的人不多，下车的人才是我们的主要顾客。” 那些人有些坐了好几天，新鲜的吃食对他们的吸引力才是最大的。 林书月想想早些时候的盛况，是懂非懂的点头。 果不其然下班列车到的时候她们的生意再次爆满。 柳富丽过来看到再次卖空了三笼包子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飞快地又送来三笼。 林曼没时间腾，都是她自己收放，然后快速离开。 这班车下来的人还没走，下班车的人又到了，林书月担心的土豆都被人买完了，还有人提意见说：“这泥也太干了，下次配点汤啊。” 这真点醒了林曼，她决定明天加点绿豆汤。 这波人还没走完，林曼摊上的东西彻底卖空了。 她不好意思地对后面的人说：“不好意思卖完了，大家想吃包子的话前面二巷28号还有，不过明天我这里还有别的吃食，以后大家从这里过都可以来看看。” “你明天还摆？”有人问。 林曼循声没看到人，就一边收拾一边道：“来。” “你该不会上面有人吧？” 林曼顿了一下，明白过来，问的这是个同行啊。 再次察觉到那些若有若无的视线，林曼心里有了主意，她淡定道：“这可不能乱说。” 似是而非的答案不能让人满意，再问的人不少，林曼笑眯眯堵了回去。 此时摊前面已经没有人了，只有各个路过人新奇目光。 林曼算了下糖糕徐爱华要给的钱和柳富丽这边的包子钱，就等着她俩过来拿东西。 柳富丽大概在什么地方一直盯着，她才收拾好就来了，同样的收钱流程又走了一遍，这次林曼收到了四块五的佣金。 徐爱华来得也快，听到柳富丽没人林曼赔损耗她眼皮动了一下没吭声。 柳富丽见状端着自己的蒸笼走，临走之前还问林曼：“明天真不能再加我一个？” 明天可能有跟风摆摊的了，林曼想了想没直接拒绝：“那放这饭桌吧，如果没人坐的话。” 柳富丽一听她松口立马道：“我可以自己拿一个桌子过来。” 林曼看向她，她笑盈盈地，一点也不心疼这点押金：“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完人走了，徐爱华才和她算佣金，肉痛地给了她一块五，林曼还没接她又抽了一毛：“说好的损耗你赔。” 林书月一直竖着耳朵在听，闻言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这——” 林曼冲她摇头接过话头：“行，一块三，谢谢惠顾。” 徐爱华满意了，拎着篮子用浑浊的目光这看看那看看：“明天也继续给我卖啊，还是两分钱佣金。” 林曼将最后一张凳子搬上车固定，闻言道：“已经答应了别人的，下次吧徐奶奶。” 徐爱华当即吊起眉梢：“你都答应柳富丽了，看不起我老太婆咋地？” 林曼道：“那是她自己支桌子，我这摊上没地方了。” 徐爱华瞪眼：“你这同志怎么这么死脑筋，其他人又没来找你！” “谁说的？徐老太你可别乱说，林老板我先给定金，我卖烤饼的，我叫朱宝龙，你叫我老朱就行，这里还剩两个给你们尝尝，味道好得很！” “这是我的定金，我家饼都是好面做的，一毛五一个，两毛五三个，保证良心。” 林曼收了下来：“好，我明天还是十点来，你送过来给我就行，最多一百个哈。” 朱宝龙闻言没什么意见：“行。” 徐爱华觉得他蠢：“万一她们明天跑了，我看你上哪哭去。” 朱宝龙根本不理她：“我现在也没事，帮你们推一节。” 林书月看向林曼，林曼不想再和徐爱华纠缠，见朱宝龙眼神清亮，于是点头：“那就谢谢朱同志了，帮我们过个马路就行。” 徐爱华蹒跚追上：“那也还有个名额，我——” “还有名额？林老板我也想——” “我——” “没了没了，徐老太就是想倚老卖老，名额都没了。”朱宝龙抢先道。 那些突然冒出来的人闻言又缩了回去，一晃眼就在人群里面看不到了。 林书月看目瞪口呆。 朱宝龙瞅了眼林曼，见她没有不满他的自作主张才笑道：“这算什么，躲得慢的都不会出现在这里。” 三人有说有笑，徐爱华眼神阴沉不满，定定盯着他们：“欺负老人会遭报应的！” 第62章 东街 朱宝龙招呼他们出来，给林曼介绍道：“他们卖杂粮饼，不贵，但是绝对干净卫生，家里大姐做的，不信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瞧瞧。” “小叶快拿饼过来给林老板看看。” 大点的男孩将小姑娘推进墙后走出来，看向林曼的眼睛里有忐忑和期待：“这是我姐做的杂粮饼，都是我们领的口粮做的，都是好的，五分钱一个饼。” 饼有巴掌大，林曼低头看去，注意到他晒黑但是干净的手，才接过面饼。 没有放油，饼子有些干巴，她想了想点头：“行，明天十点我出摊拿给我就行，最多一篮子。” 朱宝龙比没反应过来的半大男孩还高兴：“放心吧，他们肯定准时拿来，林老板你们往哪走？我再给你们推一层。” 盛意难却，朱宝龙又帮着她们推了一截路，直到林曼再次喊停，他很有分寸地将车给她们先一步往回走，示意他不会跟踪打探。 林书月见他走远才松了口气，怀着一肚子的疑惑想问她姐：“姐你为什么这么轻易答应他们啊，万一他们做的东西不健康，那.....” 后面的话她怕晦气没说出来，不赞成的意味十分明显。 林曼没给她解释，只是说赌一把。 事实是她知道朱宝龙，上辈子两人在一个工地上班，她因为婆家来闹，所有工资全部固定被领走在那片出名。 朱宝龙是为了媳妇高危工作出名。 不少人因此劝说她离婚另找，等知道她以前做过的事后又纷纷唾弃。 朱宝龙倒是对她一如既往，还安慰她身体健康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他是个好人，林曼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去工地，但是不妨碍她选择相信一把，现在的他脸上没有伤疤，要不是报了名字和出现的那个叫小叶的男孩，她都不敢确认。 只是这种理由不能和林书月说。 回家路上遇到请假来林爱国，看到她们他松了口气小跑过来接过推车。 “这么早就收摊了？怎么样？没人找麻烦吧？” 林曼换下后面帮忙推车的林书月挨个回复她爸的问题。 林爱国才放心了，扭头看了一眼车上的东西奇怪道：“你哥不是说你做了馒头？怎么不见笼？” 林书月正憋了一肚子的话，听他这一问不等林曼回答就倒筒子一般说了。 好在她还知道走近压低声音。 林爱国听到林曼这一系列操作不仅不像林书月想的那样帮着劝，反倒欣慰不已：“小曼真的长大了，做事周全，你妈还还一天瞎操心。” 林曼失笑，说得他好像不担心一样：“我都二十多了，肯定长大啦，爸你也是，明天别再请假来接我了，影响不好。” “这有什么影响不好的，再说今天我们也没事。”林爱国说完就不再多说。 林曼察觉他的情绪不对， 到家都将近四点半了，林书月已经累得倒在床上不动了，林曼缓了口气又准备出门。 林爱国正在下桌子，见状皱眉：“你还要出去？” 林曼抬了下手展示布兜：“去买点菜，然后去接小花。” 林爱国想说他去买，话到嘴边想到她以后每天都得买东西，得对比价格：“那我也去。” 他将桌子搬进家里，又把绳子重新绑回去。 没到下班时间，巷子里面空荡荡，走出巷子林曼才问出心里的疑惑：“爸，你们工作是不是有什么变故？” 不是她瞎操心，只是她死的时候就听到有厂子倒闭，虽然机械厂不在其中，可她都重生，怕带来什么变故。 林爱国神色茫然了片刻，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后忍不住笑了：“铁饭碗能有什么变故。” 听出林爱国语气里面的不以为意，林曼松了口气没有多解释：“也是，铁饭碗稳定。” 林爱国瞅了她一眼，压低声音道：“不过厂里最近可能有什么大动作，具体我们不问，你也别多打听，反正以你爸的三脚猫功夫，搭不上边，倒是最近没有工作安排，正好请假的来接你。” 大动作？ 林曼绞尽脑汁，然而还是没有这方面的记忆，只知道她回来没多久顾光宗和王爱菊都升职了，因此当知道她害了他们儿子后，对林曼鄙夷，说她高攀。 会是因为这事吗？ 林曼稳了稳心神，不管是不是都得让她爸认真对待才行。 她看了眼林爱国，觉得这还是等她妈回来让她开口才行。 “想什么呢？你去东街还是菜市场？这个时间点应该没什么好菜了，但是剩下的便宜。” 林曼回神：“去东街，明天早上我再去菜市场买肉。” 东街有人帮忙放风，是个老太太，以此赚取点生活费，看到林曼她喊了一声：“你走这干嘛的？” 林爱国连忙站出来：“我女儿，最近放假回来，我带她来买菜，徐阿姨还是这么精神。” 徐老太太头发全白了，精神到是很好，眯着眼睛确认：“机械厂林家？” “哎，是我。” 这才得进了。 林曼许久没有经历过这样遮掩的买卖，看得津津有味。 这边基本都是附近家属院的来，现在没到下班时间，就只有林爱国父女俩。 地方不大，一眼就能看到头，菜确实都不新鲜了，但是有她想要的绿豆，八分一斤，她称了两斤。 面粉比供销社的贵了两分，林曼蹲下来和人砍价。 那人眼皮子微抬：“不讲价。” “我要一整袋，就少一分，你同意我就付钱。” 林爱国拦都拦不住，那人听她要这么多，一改爱答不理，瞬间喜笑颜开：“少少，这一袋五十斤整整的，不信我现在给你称。” “行，但是我只有十斤粮票。”林曼说。 那人顿了下还是称给她。 林曼这么大手笔，周围神色冷淡的人都激动起来，一个个小声来招呼她要不要买他们的东西。 卖面粉的老板麻利给的她找零，嘴皮子飞快道：“下次需要也来找我啊，要得多不用粮票也行，有其他要收的也可以找我。” 林曼挑眉，低声问他：“老板有门路？” “当不得老板，就是一混子，你还想要什么倒是可以说说。” “四五十个鸡蛋，再有个猪头肉怎么样？”林曼说。 “没问题，明天你来，我给你准备好，就是这。”他拇指和食指互搓。 林曼移开视线直视他，似笑非笑道：“我还是想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才能放心。” 说着不等那人反应，她去隔壁一直招呼她的摊位问价土豆，又买了半袋土豆，五分钱一斤。 还有些已经打焉了的蔬菜，比早上便宜了将近一半，她也买了些。 林爱国看她买菜没有再按袋才松口气：“买完我们走了，等下下班了人多。” 林曼看了眼都能装两麻袋的东西，总算收手了：“好。” 卖面粉那人见他们说走就走，犹豫两秒咬牙追上去。 “等一下！” 第63章 订鸡蛋和肉 “你说的鸡蛋和肉还要不要？” 林曼脚步不停：“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明天早上五点，再加三斤五花肉。” “行，我姓蒋，大家都叫我猴子，老板怎么称呼？”蒋猴子听她这会又加了三斤肉，都有些忍不住激动了。 林曼回头重新将人打量了一遍，蒋猴子身量不高，人如其名瘦得跟猴子似的，不大的眼睛里满是精明。 “我姓林——” 林爱国催促：“走了，要什么明天再来买，又不能便宜多少，我带你直接去乡下收。” “那不是这样说的，我保证我收到的鸡蛋是最大最新鲜的，肉也是，并且你们要是要得多，我再给少一分！粮票减半。” 林曼摇头，没等他失望就道：“少一分，没有粮票。” 蒋猴子脸色不太好了：“不行，这我——” “林同志，你现在就买菜了？你今天生意可真好啊。” 林曼抬头，是卖冰棍的那青年，对上她的视线扬起大大的笑容：“这是叔叔吧，来我请你们吃雪糕，最后剩下两根，别推辞啊。” 见林爱国脚边放着一袋面粉，他自告奋勇：“这么多东西不好扛，我骑车给你们送，保证很快就到。” 林爱国被这人的热情弄得手足无措。 林曼看着他目露思索，很快笑起来：“好啊，那就谢谢你了，何同志，爸，你就让他帮忙吧，他知道我们家在哪。” 何明一点也不意外她知道他的名字，笑容反倒更大了：“我知道我知道，叔叔你要不要上来一起坐是？还有这位大哥，等下我可以再来带你们。” “哦，这是蒋老板，正好我有点事想麻烦你，明天蒋老板给我送点东西，能不能放你家？”林曼看到他的瞬间就有这个想法了。 何明顿了下爽快点头：“徐老太是我奶奶，蒋同志你肯定知道，你们定好时间给我说就行。” 两人就这么将事情敲定了，蒋猴子得知何明是徐老太的孙子彻底没了异议，低声道：“那就明天五点不见不散。” 林爱国怔怔看着两人熟稔的交流，脑子里一团乱麻，见何明已经将面粉扛到车上招呼他，想了想坐了上去：“你把你那包土豆也给我，你自己走路回来。” 林曼瞅见她爸如临大敌的样子，茫然地递给他。 何明没有异议，一路蹬得飞快，林爱国还在思索要怎么询问两人怎么认识的，等他好容易整理好说词，就已经到家了。 何明继续勤劳地将东西帮他往家里搬，悄咪咪地看院子，结果有些失望。 林爱国见他心不在焉以为是林曼没来，想了想委婉道：“谢谢你啊何同志，我女婿工作忙，不然就让他去了，你一辛苦一天回来还帮我拖东西，我真是过意不去。” 何明满心都在他家上面到底什么人上，闻言顿时恍然，差点忘了还有男方家了，他拍拍胸脯：“机关工作是忙，没事，大家都在火车站，我会多加关注林同志的。” 林爱国：“？？？？”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那叔我先回去了，明天我一定帮你们检查好你们要的东西。” 何明说完就出门，心里满意自己今天抱上大腿的事，他懊悔了一天上次卖林曼冰棍说得太不尊重，现在总算满意了。 都帮忙到家了，他明天可以在林曼身边摆个摊位了吧？ 天知道林曼今天的生意多让人眼红。 何明仔细复盘，确定自己没出什么差错，于是高兴地踩着自行车时刻准备碰上林曼套个准话。 不过让他失望了，林曼早就换路去接小花了。 然而还没到虎子家，就听到一群小孩叽里呱啦的争吵，林曼瞥了一眼脚步就顿了。 “小花？虎子？石头？” 每喊一个她就震惊一回，等人真正转过身来，林曼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她暗自做了几次深呼吸才没让自己抓狂。 “小花你来说，你们今天又去哪了？” 三人本来就在和人吵架，一下子看到家长焰气顿时灭了：“我，我们去捡煤炭了。” 其他小朋友比他们干净，看到林曼一哄而散，还有人嘲笑他们要吃竹笋炒肉了，哈哈哈哈。 林曼听着嘲笑眼皮抖了一下，再看小花三人看不出原色的衣服和手，脑门突突的：“回家。” 小花垂着头跟上。 石头和虎子跟在后面急切解释：“阿姨，都是我们带小花去捡煤炭的，要怪就怪我们吧，您别打她。” 小花扣着手表情急切：“不，不是，我也有份。” 林曼吐了口气勉强笑笑道：“我知道了，虎子，石头你们也快回家，等下家里该着急了，我保证不会打小花，你们放心吧。” “那，那明天她还能出来吗？”石头觉得自己大，需要保护他们，硬着头皮开口。 这话真问到林曼心坎上了，她想把小花带去摆摊，但是火车站人多眼杂，她不敢赌，于是她道：“行，但是你们不能再去这么远的地方了，能做到吗？” “能！”两人异口同声道。 林曼看向小花，小花顶着一张只看得出眼睛的脸连连点头：“我不去了，妈妈别生气。” 林曼叹了口气：“我没生气，我只是怕你们走丢了，外面坏人多，你们人又小，一人一个丢了，就回不来了。” 小花想到林书月，神色惊慌地保证：“我们真的不去了！” 林曼勉强相信，心里已经盘算将小花送进育红班的想法。 回去路上她思索着怎么给陆连军写信，才不会让他误会她的想法。 等到家发现她爸爸在炒菜，连着洒了两次盐。 林书月提醒：“二叔，你放错了，这才是味精。” 扭头看到她们惊呼：“妈呀，小花这是挖煤回来？怎么脏成这样？” 林爱国看到也忍不住皱眉：“快去洗洗，不是被人欺负了吧？我看那些小子都没这么黑，烧过的煤也染不到这么黑啊。” 林曼心一提，将早就晒着的水端进房间给她冲，脱下衣服细细检查她有没有受伤，看到膝盖的擦伤脸都白了。 “小花你老实说，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们了？” 小花正想自己淋水，闻言摇头：“我自己摔了，没有人欺负我们。” 可她身上真的太黑了。 林曼瞥见她碳粉都掩不住的心虚，心里一屏，不在追问。 “先冲一道水，等下再好好洗。” 小花看到乌漆嘛黑的水脸色发红，心里忐忑：“妈妈，我自己洗，我以后都不弄脏了。” 小花还是那么乖巧，但是林曼看着，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第64章 改洗煤了？ “副厂长平时不怎么管厂里的事，没想到这次格外的强硬，不亏是战场退下来的，厂长说情都不好使。” 外面传来吴英高兴地大嗓门，林曼听到张桂枝的声音：“那是，副厂长来头不小，只是平时不管事。” 林曼出去倒水正好吴英迈步进家，看到这么脏的水都愣了：“你洗面改洗煤了？” 林曼嘘了一声瞅了眼房门，小花有些敏感，林曼说的时候她就忐忑了，现在再听到怕她多想。 吴英了然的压低了声音，皱眉道：“又去捡煤炭了？我回来遇到石头妈打石头，那黑得哟——小花别不是和他们一起去的吧？” 林曼点头，吴英见她端水的手都在抖，到嘴边的话就变成了心疼，她一边接过她手里盆一边道：“家里又不是要饿死你们了，搞这么辛苦。” 林曼抿着唇，嘴角微微勾起：“那有机会我也想做点什么，总不能一直靠你们养啊。” 吴英瞅着晒黑不少林曼叹气：“爸妈养你不求什么，不过你说得也对，嫁人了不能一直靠人家养着，不然说话都没底气，日子过得憋屈。” 林曼闻言忍不住问：“谁家又出什么事了？” 不然她妈不是这样会感叹人生的。 林腾没忍住笑出来：“还是你懂妈。” 吴英瞪了他一眼：“就你话多，那找人打什么架！” “打架？”林曼错愕地看向她哥，没看到什么伤痕才松了口气。 吴英拉着她进屋，让林腾去厨房帮忙：“你别管他，你摊怎么样了？我怎么听你哥说你摆火车站去了？” 林曼就等着他们回来再数钱呢，闻言拿出收钱的军绿色挎包，一拉开里面满满的毛票。 乍一看还挺唬人。 林曼全倒在桌上：“正好还没数，妈帮个忙？” 吴英猝不及防她来这么一出，连忙搂回去拉着她进房间数：“你是不是傻了？门前人来人往的，生怕谁不知道你赚钱了？” 林曼被数落地摸了摸鼻子。 好在吴英被钱吸引了目光，没说两句就专心数钱。 林曼大致知道有多少，真数完还是惊了一下，凉皮和两锅土豆饭卖了五块三毛七分钱，大头在佣金，正正八块，今天收入十三块三毛七分。 凉皮基本持平，加上用的辣椒油和佐料，还有人工成本算进去，两毛钱是亏的。 本来想着第一天给自己做广告，没想忘记了火车站基本都没有回头客，完全不用这些，明天得把价格提到五毛才行。 只是这价格相差得太大，林曼心里没底，说到地还是她第一次做生意，又没有参考，人又不够聪明，慢慢摸索差距大。 土豆也得涨，不过这个没有凉皮费人，不用涨太多，没肉的一毛，有肉的两毛。 不过好在她刚起步，除掉这些还是净赚了九块多。 再除掉下午买的一袋面粉和土豆卤料的钱，还剩下三块，明天蒋猴子那边还要付猪肉二块一，猪头肉还不知道要多少，甚至她还得买两根大棒骨才行。 鸡蛋六分一个，五十个也要三块，这样一算下来今天的钱远远不够买材料。 这些她也算给吴英听，免得她真以为她赚了多少，出去说秃噜嘴了。 要不是为了让她放心，今天数钱的事都不会发生，不是林曼信不过她爸妈，只是她爸妈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好面子，特别是她妈，为了面子甚至吹大牛。 吴英听到她买了这么多东西大吃一惊：“你好不容易赚钱了还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你真是翅膀硬了，花钱也太没数了！以后还过不过了？” 林曼心里思索着新的定价和明天想试试的卤肉和鸡蛋，听到这话只是无奈解释：“妈，我做食物本来就是要先投入，一半都要压进食材里面去的啊。” “那帮人卖，佣金不比你自己做赚得多？还不用成本。”吴英也没做过生意，但是赚钱她懂啊，什么赚就做什么呗。 林曼当然知道佣金好，可她更知道这都只是昙花一现，她现在能赚佣金全是那些人不敢相信真的能摆摊，真是以为她顶上有人，才会有这好事。 更多的是遇到了柳富丽，要不是她知道这事不长，她甚至都想专门给那些小贩卖货了。 吴英心里盘算她多帮几个人卖能赚多少，等听她说完不禁泄气了，嘀咕道：“那就能赚一天算一天，你明天就少做点出去，多给其他人卖，还不用成本多好。” 林曼耸肩摊手：“那等以后人家自己摆了，我不是白给他人做嫁衣吗？那不就本末倒置了。” 吴英说不过她，就让她把钱收好：“那你看着来，今天还有什么要做的我和你爸你哥来，你歇着吧，瞧你那手都抖成什么样了。” “钱的事你大概说说就行了，我们只要知道你一切都好的就行，书月那边你记得给点辛苦费，还有劝她回去上班。” 吴英交代完就出去了，说给她发面，继续做凉皮。 林曼这手是洗不了面了，她低头看到不受控制抖动的手苦笑，上辈子几十斤重的砖头搬一整天都没事，现在日子好过了，反倒捡几个小时的包子就不行了。 好在现在有佣金撑着给她慢慢练习。 当然了，她不是要自讨苦吃，只是为给自己多点选择而努力。 等她收拾好出去，菜都摆好就差她了。 早上厂里开了会点名批评顾家的事，明令禁止大家讨论，也禁止顾家再找麻烦，这事对她家来说是再高兴不过的大好事。 吴英刚才惦记钱忘记说了，现在眉飞色舞地说起来。 林爱国本来有点心不在焉，提到这事也乐，跟在吴英后面补充。 林腾也露出了久违的惬意笑容：“那是他们活该，谁让他们乱污蔑人了，要是顾胜远在，我非打死他不可！” “打打打，吃饭都堵不住你，今天和人打架的事我还没和你计较呢。” 林爱国轻咳一声：“吃饭别说这些不高兴的事，继续说顾家，我听说顾胜远他爸妈请假了？” 吴英点头：“没脸见人呗，是我我也请假。” 林曼听着总感觉不对。 照她上辈子的经验来看，顾光宗先不说，王爱菊爱顾胜远如命，绝对不可能就这么善罢甘休才是。 “副厂长你还不知道吧，姓严，叫严国栋，你下乡那年调过来的，一直不怎么管事。”吴英想到林曼还不知道，就解释了一句。 林曼觉得这个名字也有点耳熟，只是她这两天耳熟名字的频率有点高，加上她还在想王爱菊的事。 因此没能反应过来。 吃完饭一家人忙活开了，小花都自己去洗衣服，林曼想帮忙，吴英不让：“这么大的孩子该锻炼锻炼了，洗不干净也没关系，慢慢教，妈觉得你对她有点太过紧张了。” 林曼觉得没有啊，可她不会带孩子，还是决定听她妈的。 没回来之前纺织厂周秀丽倒是给她写了张怎么带孩子的笔记，可惜林曼怎么看都觉得太随便了。 吴英听说后让她拿出来看看。 看到第一条就沉默了：上厕所记得看，免得他吃屎 半响她才将纸叠起来给林曼，干巴巴地：“看出来了，她家孩子挺活泼。” “不过你少看点，小花没这么皮。” 吴英说得信誓旦旦，然而没两天就打脸了。 第65章 来一份卤肥肠饭 第二天林曼起得很早，一看时间才四点多。 她起来洗了把脸醒瞌睡，拿出电筒准备去何家。 林腾搓着脸出来：“我和你去。” 看到自行车林曼愣了下，林腾低声解释：“借的，你还会骑吧？” 林曼马上搭上腿上他上车。 讲真的，林曼有几分激动还有些紧张，第一次大手笔买这么多东西，很难不紧张，又怕蒋猴子不来。 怀着难以言表的心情来到何家。 何明蹲在门口，听到动静看过来，只看到一团黑影，他低声询问：“谁？” 林曼停车下来：“是我，猴子来了吗？” 何明听到她的声音松了口气：“来了，也是刚到。” 林曼看了眼时间，才四点半，看来大家都希望早点结束。 抬头见他不停打哈欠，林曼心里有点过意不去：“谢了。” 何明收回哈欠尅客气几句，见林曼一个人进来，不由得看向巷子：“他不进来？” “不进来，我们速战速决。” 何明莫名热血，反复在干什么激动人心的事，不过投机倒把确实刺激。 小心拉上窗帘才打开灯。 蒋猴子看到林曼明显松了口气：“林同志真准时，你要东西都在这了。” 林曼进来就闻到血腥味了，就着光快速看了肉和鸡蛋，出乎意料的看到了大肠和棒骨。 “都是现杀的猪，绝对新鲜好吃，林同志吃得好了以后再找我，只要有我都给你拿来。” 蒋猴子还在低声介绍，林曼听完猜测他们后面可能有什么门路，不过这不关她的事，只要能买到东西就行，她指着那袋多出来的问他：“大肠和棒骨卖不卖？” 这本来是蒋猴子打算拿回家吃的，听到这话卡顿了下飞快道：“卖！你钱带够就行。” “报个价。” “猪头有十一斤八两，算你五毛一斤，猪肉要七毛，加上鸡蛋一共十一块，棒骨算你一块五，大肠有十斤，至少要六毛一斤，十八块五。”蒋猴子报到最后自己都心虚了。 林曼一瞅就知道他也是新手，心下有了计较：“正好有零钱，同志也是个诚信的，以后我有需要都找你。” 蒋猴子闻言几乎是想也没想就说：“好，我家在三巷47——” 说完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林曼假装没听清楚：“三巷几号？” “啊，没没几巷，你来东街找我就行，我得回去了，等下天亮了人多。” 蒋猴子率先出门，紧张到同手同脚。 何明看着他出去才进来：“我帮你拿出去，得轻声点，等下我的奶奶吵醒了。” 林曼点头，林腾一直紧绷着神经，听到动静赶紧上去帮忙，气声对林曼道：“我看到有个人轻飘飘地出去。” 林曼没说话，指了指东西，林腾加快速度绑在车上，最后提上鸡蛋。 林曼低声和何明说了声谢踩着自行车回家。 一直到了家林腾才敢大声喘气：“我看到人出去就猜你们好了，这刺激得，我这心直跳。” 说完见林曼已经在拆开袋子，一点也看不出丝毫紧张，他苦笑：“哥不如你，这胆子是越来越小了。” 林曼这才抬头，露出满是汗水的脸：“我腿都是软的。” 林腾忙给她拿毛巾擦汗，林曼让他别忙了去休息，天亮了他还得上班。 她则将提前准备好卤料包加水泡上，再把鸡蛋洗干净放进去一起煮。 又把猪头处理了分出耳朵、脸和鼻子来，烧洗干净放进卤锅。 最后才是猪大肠，林曼本来已经做好了要洗半天得准备，谁知道拿出来一看居然是洗好的，还洗得很干净。 再看大棒骨，上面肉有不少，不说剃干净的棒骨。 蒋猴子是一点没骗她，再联系上他不熟练的交易行为，林曼决定多和对方合作合作。 都是新手好啊，不用担心被老油条坑了。 当然了，要是还是不准自由买卖，她肯定不敢选蒋猴子，可现在不是经济开放了吗，甚至要不是大家不敢，加上避免院里的人说长道短，她什么时候交易都行。 思考的功夫将大肠都卤上了，棒骨也丢下去熬着，她又添了点煤，看时间才五点半，熬煮到七点熟了，于是又在锅边留了纸条让她爸妈起来自己弄出来当早餐下面条，才回屋继续睡。 再次醒来是被林书月叫醒的，一看时间都九点了。 她急忙爬起来，结果发现她爸妈已经给她把凉粉做出来了，甚至还有一盆土豆泥。 林曼压下心地的波动，将这些都固定到车上去。 临走时想起来一直没看到小花。 林书月一边咽口水一边说：“小花吃了早餐就被石头他们喊走了，我想着你昨天都同意她继续出去玩了，所以没阻止。” 林曼顿了下，决定先出摊，约好的十点已经来不及了，总不能迟到太晚。 她扎起头发招呼林书月和她一起将最后的卤水端推车固定，两人即刻出发。 林书月这次从推车变成稳住卤锅：“姐，你这手艺杠杠的，没想到你还会卤肉卤鸡蛋。” 林曼笑了笑：“想吃就做了。” 卤肉几块钱一斤，林曼舍不得买，可不就自己摸索做了。 就是脆哨来不及做了，还好做了卤汁，浇在土豆泥上也能吃。 到了位置朱宝龙早就等着了，他拎着两个不小的篮子，看到她们小跑过去将篮子放在车上去帮忙。 走近闻到浓郁的卤肉闻他没忍住咽了口口水：“林同志今天上新口味了？可真香。” 他手脚麻利，说话的功夫帮着她们把凳子桌子都卸下来了。 林曼笑道：“不嫌弃的话请你晚卤汁土豆饭。” 朱宝龙连连摆手：“你们卖都不够呢，下次吧。” 这人说话可真不赖。 林曼将东西一一摆上，最后才是卤水，结果很可惜，她已经很小心了，还是洒出来少。 朱宝龙看着也心疼，帮着将最大的家伙抬上桌面，才把自己的篮子拿过来，解释道：“我五十个饼，小叶的也是五十个，他家里有点事，所以我帮忙送来。” 林曼预留了位置，接过来摆上去：“行，那你记得注意着这边，我今天有点事，卖完我就要收了。” 朱宝龙闻言有些惋惜，林曼想了想补充道：“明天我再给你们留点位置。” 朱宝龙顿时高兴了：“那我就先谢过了，你们收摊的时候我再来帮忙。” 说完他急冲冲走了，林曼说给他打土豆饭，他想也不想又推了，走到一半过来说：“摆摊没开张之前别送东西，虽然有点那啥，但大家都尽量避免。” 林曼还真忘了这事，谢过他的提醒。 扭头就忙起来了，卤味的味道太过霸道，她又是第二天摆摊，不少人听说昨天就摆了一天没事，就壮着胆子来了。 有昨天来的看到她的新价格质问她怎么突然涨价。 林曼不慌不忙地解释昨天是开张的价格：“等以后我再新开张，肯定也给大家新优惠，今天的土豆饭是卤肉汁做浇头，还有蔬菜，一毛钱一碗绝对好吃又划算，数量不多，喜欢的话尽快哈。” 林曼本来没什么人选择，没想到好几个人自己带碗来买，于是土豆就打了十份，没等到第一批人流就没了。 刚将盆收下去听到一道男声：“来一份卤肥肠饭在这里吃。” 第66章 为了这样的人堕落 林曼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要在这里吃，高兴得险些忘了她没有米饭。 “不好意思，今天没有米饭，只有最后两份凉皮行吗？肥肠单独给你们上。” 林曼一边说一边回头，两个身高体壮的男人，其中一个面容阴柔，一双眼睛带着奇怪的光芒，令人心生不适。 林曼看人向来不准，又是大庭广众之下，因此没有多想，看到他们点头以后动作飞快地给他们上了凉皮和肥肠。 见那长相阴柔的男人还在看她，林曼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两份凉皮六毛，肥肠没票要三块，有票两块五。” 另一个长相周正的男人笑呵呵地出声：“还挺划算，我们没粮票，四块钱，再给我们一人上两个鸡蛋，老板一直在这里摆摊？” 林曼笑笑：“是，明天就有卤肉饭了，两位同志喜欢可以再来，鸡蛋今天也没有了。” 林曼找钱回去，那人没接：“那就当明天的定金，老板这肥肠做得不赖，明天我们还来。” 那人说着又问林曼结婚没有，看起来只是一个健谈的顾客，可他们是第一批敢坐下来的吃饭的，这就足够让林曼拉响警惕了。 她挑了些不重要的信息回了，然后做出没空的忙碌样。 可林曼还是不放心。 林书月上厕所回来看到有人落座用餐有些惊讶，等看清楚起身的其中一人的长相，她的脸色就有些不对了。 林曼看着两人吃完就走，没像她想的那样闹出什么幺蛾子，才松了口气，回头看到林书月脸色不对，她那口气又提了回去。 “你认识他们？” 林书月点头又摇头：“个高那个男人和张文是朋友，我见过一次他们吃饭，但是对方没见过我，另一个男人昨天来买个包子，姐，他们是不是想冲你下手？” 张文就是当初骗了林书月的男人，林家得知道林书月是被骗的以后就报警了，可惜错过了黄金时间，没抓到人。 林曼握住林书月的肩膀，让她别过激动，这些拐骗人口的人都是穷凶极恶的，张文的事被发现，他们还敢名目张大出来物色人，向来是狠且胆子大的，她们手无寸铁地冲上去，不敢保证对方能做出什么事来。 至于身后的派出所，这两天林曼见过不少被偷去报警的，从来没看到有人管过，也不怪她信不过。 “先回家，回家再说。” 林曼决定以后说走就走，朱宝龙过来想补饼子，听到她们要收摊顿时懵了：“现在才十二点，马上下班列车就来了。” 林曼一听想到什么停了动作：“你说得对，书月你坐一边歇着，我们卖完再走。” 是她忘了，要是那两人一来她们就走，不是摆明了告诉对方，林书月认出他们来了吗。 朱宝龙听到她的话略有些担忧地问发生了什么，林曼接过他手里的篮子说：“没什么，就是太热了，有点中暑。” 朱宝龙看她们两脸色都不太好，信以为真：“那你们等一下，我家里正好有风油精。” 说完他转身就大步往家走，林曼想拒绝都没来得及。 见林书月脸色还是不好，她拿了凳子过去让她好好休息，将留下来当午饭的凉皮了拌一碗加留的鸡蛋和卤猪皮递给她。 “该吃午饭了，多少吃点，三点半我们就回家。” 林书月没有胃口，只要了个鸡蛋：“姐你吃吧，我饿了再吃，反正也有别的。” 林曼见她真吃不下就不勉强，自己吃了。 剩下的还有一碗凉皮，这东西天热放不了太久，林曼也一起拌了，加了点卤肉和最后一小节卤大肠，放进朱宝龙没来得及拿走的空篮子里面。 朱宝龙家离火车站大概很近，林曼将将吃完凉皮他就满头大汗的来了。 “给，风油精擦在额头两边，再掐一掐虎口就好了，这把扇子也给你们，是不是扇一扇会好些。” 林曼连忙给他纸巾擦汗：“真是太感谢了，我也不知道你吃午饭了没，给你装了一碗凉皮回去吃，这东西放不得，你带回去吃吧。” 朱宝龙掀开看到里面不少的肉，忙不迭地拒绝，林曼一脸为难道：“我们还有点事想请你帮忙，只是也没别的拿得出手的东西，还是朱同志嫌弃凉皮太便宜？” 朱宝龙这下不敢拒绝了，他还指着抱大腿呢。 “那，那我收了，林同志有什么事尽管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林曼请他收摊再帮忙推一截车，朱宝龙欣然答应，她这才松了口气。 徐老太拎着篮子特意过来冷哼：“不要脸的狗男女！难怪不接老太婆的单，原来是有了首尾！我呸！” 朱宝龙拉下脸：“你别以为你年纪大我就不敢打你！” 徐老太眼睛一转就顶上来：“打啊，你打啊！” 林曼连忙将人拦住：“小心被讹上。” 徐老太见朱宝龙放下手，狠狠瞪了林曼一眼，没等她说什么车站铃声响了，她迈着腿就往前面冲。 朱宝龙尴尬地拎着篮子也走了。 林曼让林书月坐在树荫下，自己也准备开始忙活。 柳富丽再次送包子来的时候林曼也以中暑这事告诉她，她顶多三点半就要收摊了。 柳富丽见林书月脸色确实不好，遗憾但也没多想，还让她们不要太辛苦。 她一走何明不知道从拿钻出来：“林同志，我在你这里摆一摆怎么样？” 太阳底下他的笑容灿烂得过分，林曼愣愣点头。 何明顶着大太阳在包子旁边卖起雪糕冰棍来，第一时间掏出两根雪糕给她们。 没给拒绝的机会往台面一放就挎着装雪糕冰棍的框吆喝起来。 林曼好奇他怎么突然这么放得开，明明之前还害怕得不行，可惜还没来得及问这班火车的旅客就拥挤而来，忙得没了机会。 另一边在林曼摊上吃凉皮的两个男人远远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才真正离开。 “是个水性杨花的，陆连军为了这样的人堕落，啧啧。” 长相周正高些的男人大步走在前面：“保不齐是人家做给我们看的，等家属院的结果再下结论吧。” 第67章 打了陆连军一巴掌 下午三点半，林曼准时收摊回家。 何明已经卖空了两次雪糕箱子，见她们要走一张脸仿佛死了爹娘似的。 见朱宝龙来帮忙推车，警铃大作，觉得自己的地位不保，顾不得心疼下半天少赚多少钱，连忙也要帮忙推车。 可惜他才是个半大小子，朱宝龙虽然个子一般，但是身形健壮，稳着车把没动，何明倒把自己抢了个踉跄。 林书月本来沉重的心情都被他这一出弄懵了，还是林曼出来调节，何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林书月小声问她姐：“这卖冰棍的什么时候和你这么熟了？” 林曼让她尊重点：“人帮了我点忙，先回家。” 朱宝龙这次给她们直接送到机械厂外面的马路上才离开，林曼决定明天给他做其他的当报酬，才带着林书月回家。 到家没看到小花，林曼来不及休息又去找她。 小花最近有点不对劲，她昨天就决定要回来查看一番，没想到遇到了欺骗林书月的团伙，林曼更加等不及要把小花带回来。 好在她昨天拜托过陈红霞，让她今天帮忙看着人，不然她中午就等不及回来了。 林书月想一起来找，林曼让她安心呆着：“你就好好呆着，别乱跑，有人敲门不是我爸妈都别开听到了吗？有人强制开了大声喊人。” 林曼叮嘱完就急冲冲出去找陈红霞。 她心里一直害怕，怕这些人是因为林书月报警来报复的。 这个猜测让她头皮发麻，内心焦灼，不敢让林书月察觉，又没有人能倾诉，只能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要自己吓自己。 到张家没找到张红霞，林曼又去找虎子和石头，两人都不在，有看到的人都说早上就不见人了。 林曼控制不住的腿软。 如果没有那两个人她还不心慌，但是有那两个人的事做打底，林曼一下子控制不住了。 特别是问了一圈看到张红霞的人都说她一个人出门了，到倾倒煤渣的地方也没看到他们的身影，林曼的心慌瞬间到了顶点。 她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请人帮她去厂里通知她爸妈来一起找人，然后才问捡煤渣的其他人有没有看到小花他们。 其中一个小男孩是那天围堵嘲笑小花他们要吃竹笋炒肉的人，听到林曼的话噘嘴道：“他们找到了新的捡煤地方，还不愿意带我们玩，哼！” 林曼以为他知道而落到一半的心听完话后又提了起来：“那你知道他们去哪了吗？” “不知道，不过我叔他们说虎子他们肯定是去偷人家煤了，不然不可能还有其他地方能捡。” 小孩的叔叔是个没工作来捡煤渣赚点零用钱的男人，闻言尴尬不已，捂住小孩的嘴巴解释。 林曼已经听不进去了，她又问了几个人都不知道地方，这代表那个地方可能很偏僻。 更有甚者万一张文的团伙早就盯上她家了呢？ 林曼整个人被巨大的恐惧笼罩，手脚发软地往回走。 又觉得她不能自己吓唬自己，肯定还有什么地方有煤炭，肯定！ 林曼重新有了力气，想问问有没有人知道哪还有没这样的地方，结果刚转身一双手从身后捂上来。 “唔唔——” 林曼瞪大眼睛，惊恐地被人拖走，她使劲挣扎，慌乱中狠狠掐了对方几下。 禁锢没有一点松懈的意思，眼看她就要被拖进房子，她突然想到陆连军教她的动作，迅速站直狠狠后踢。 身后的人仿佛早就察觉，轻而易举地避开，林曼绝望之下挣扎地更厉害。 “是我！” 林曼愣了下，又继续挣扎起来，被人一手握住两只手手腕禁锢在胸前：“林曼，是我，陆连军！” 林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艰难扭头，果然看到陆连军那张脸。 惊惧，劫后余生，后怕等种种复杂的情绪涌上来，林曼一时呆在原地。 陆连军已经将她拉进了屋内：“这是是我对不起你，我松开，你别喊好吗。” 陆连军警惕关上门，试探性将她松开，林曼眨巴泛红带水汽的眼睛一动不动。 陆连军松了口气捂着她嘴的手松开，将人转过来，看到她吓得惨白的脸和泛红流泪的眼睛，心里一阵愧疚。 林曼无声示意自己的手还被他禁锢，陆连军飞快松开来：“对不——” “啪——” 林曼手一得放松就再也忍不住狠狠给了他一耳光，压抑到极致的情绪得以释放出来，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TM有病啊！” 陆连军第一次听她骂人，错愕过后见她怒极还是压低了的声音，心里涌出更大的愧疚和说不清的心疼：“对不起，是我的错，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等结束你想怎么报复都可以。” 林曼快崩溃了，仅存的理智告诉她陆连军出现在肯定有大事，可小花也是大事。 “小花不见了，张文的同伴找上来了，我，我想......” “人在哪丢的？我们现在去找。”陆连军不等她说完就打断道。 林曼的眼泪欲掉不掉地挂在眼下：“你说什么？” 陆连军抹了把脸：“走，你记得你现在是对我格外仇恨，只想要我的钱，小花也是你故意想丢掉的累赘，去找只是害怕影响你哥转正。” 陆连军的语速飞快，林曼听得一愣一愣的，再看他向来沉稳的脸上浮现的急切，她连忙点头。 演恨她行，刚才的情绪还没消呢，只要能找到小花就行。 不得不说，看到陆连军，她心底一下就踏实了。 冷静下来她突然想起一个地方，叫碎石弯。 碎石弯有条轨道，运输树木和煤炭的列车都走那边，那里是个大转弯，运煤车满了路过那里都会落下一些。 那个弯道下面是个斜坡，并且全是碎石没有遮挡的地方，所以叫碎石弯。 林曼记得以前也有不少人去捡甩出来的煤，她下乡前一年去捡的十几个人只回来了八个，剩下的人不是被甩下来的树杆砸死就是砸残。 后果过于惨烈，那边就被栏起来了。 一想到要是小花他们三都去了那个地方，林曼的呼吸都急促起来：“去碎石弯！” 第68章 绝情信 路上陆连军大概和林曼说了前因后果。 事情还要从她寄来的那封信说起。 周大伟被林曼下了面子以后气不过，当天下班偷偷将她的信拆了。 看到是写给她男人的，还在后面写了什么浓情蜜意的话，什么救你救我，什么余生，看得他怒火冲天。 看不上他一个有工作的好条件城里人，反倒把个泥腿子捧在心上，周大伟脑筋一转将那封信换了。 自己模仿林曼的笔记写了一封更为情真意切的绝情信。 关于摆摊和孩子的内容没怎么改，但是后面画风一转让说她现在过得很好，让陆连军不要再用救命之恩绑架她，她在城里有喜欢的人了，想和对方长厢厮守。 直言陆连军又穷又丑，配不上她，只会让她遭人嘲笑。 将陆连军描述成癞蛤蟆吃天鹅肉的乡下农兵，城里对象则带入他自己，极尽美好描述。 甚至在末尾告诉他，抓紧去离婚，孩子她也不想要，她只想要和爱人的孩子。 陆连军拆开信看到内容的瞬间脸色都白了，同寝人中一个眼疾手快的将他的信抢过去看了，还大声嘲笑他。 陆连军知道这是洪哥的内奸，于是放任自己的怒火将人狠狠揍了一顿。 但是他是个当兵的事就瞒不住了。 不过感谢这封信，里面的林曼是个爱慕虚荣抛夫弃子的城里女人，他是那个仗着救命之恩强娶城里人的痴汉。 所以他为了满足媳妇在假期铤而走险的理由惊险过关。 不出一天洪哥却把他所属部队和上一个任务得到的奖金一一说给他听。 陆连军后背冷汗都下来了，部队里面竟然也有奸细，甚至职位不低！ 这让陆连军心里掀起不小的波涛，再看洪哥气定神闲的模样，他一时间拿不准他当面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内心风起云涌，面上是错愕，很快有镇定下来，带着一丝恼羞成怒：“是，但是这和我想赚钱并不冲突，既然你们都知道这些，那也知道我现在在休假期，我本来就只想干一票就收手，难不成只准你们在这里卖粉，不许我休假卖粉吗。” “早说不许新人来，我就不来了，是你的人自己将我拉进来，现在你们倒赖上我了？怎么？” 洪哥看着他激动的模样，手指在面前的资料上摩擦，气氛一时凝固起来。 这时有个人拿着陆连军的包进来：“搜完了，全身上下就二十五块钱，存折里面的钱都取完了。” 陆连军收回视线：“都取给我媳妇了，来南城也是想离她近些。” 这话不能打消陆连军的嫌疑，毕竟他是在职军人。 直到下一个人的到来，证明拿出陆连军这段时间遥遥领先的业绩，洪哥才正视他。 “你是怎么能卖给这些人的？” 里面有人是贫苦人，更多的是普通工人，如果只是这些还不足以让人侧目，直到里面看到不少厂里领导。 陆连军听到这话只是淡淡道：“我想赚快钱，他们手里才有钱。” 洪哥再次看到，知道他不准备说出要点，双手交叉靠在椅子上望向他：“你说得都很有道理，可我不敢相信你。” 沈明安笑呵呵进来：“什么不敢相信，你不喜欢不如让给我如何？定安市一周就卖出三万的能人，我手上可是很缺。” “刚好我们有一面之缘，我信得过，陆兄弟你觉得如何？毕竟我的上一个得力干将和他也关系匪浅啊。” 洪哥听到这话挑眉，视线看向陆连军，仿佛在斟酌：“那确实是个干将。” 两人打着哑谜。 陆连军心里千思百转，那个人是谁？卧底吗？ 沈明安拍上他的肩膀哥俩好地对洪哥说：“那人就给我了？我有这自信。” 被激到的洪哥一改那天和他的熟稔友好，阴阳怪气：“沈老弟手未免太长了，老鹰你继续带陆连军，给你们一周的时间，拿下厂区家属院，特别是机械厂。” “说起来，陆兄弟那媳妇不就是机械厂的，想来更是如有神助了。” 陆连军听出这话里的意思，心凉了半截。 “差点忘了，你还是个痴情种，那就从管理层开始，有人下来你媳妇家里人才好上位嘛。” 直面洪哥似笑非笑的眼睛，陆连军答应下来：“希望你们能说到做到，我媳妇儿不是那样的人。” 他越是这样说，其他人嘲笑得越发厉害。 陆连军当没听见跟着老鹰离开，临走时他看了沈明安一眼，对方挑眉送他一个飞吻：“做不下来来还找我，香城欢迎你。” 陆连军不知这人什么意思，但是这事对方帮了大忙，至少洪哥表面不再针对他。 而背地里，从林曼这里得到那两人的面貌描述，就知道她也被盯上了。 林曼急着找小花，听到这些还是忍不住惊愕：“他就这么相信你了？” 陆连军摇头：“这类人本来就都多疑，只是洪哥这边和香城互相防备又必须合作，所以我才算安全，暗地里不会善罢甘休。” 林曼听得脑袋乱糟糟的。 “所以你真要在厂里卖那什么？这东西害人的！” 陆连军垂眸：“你相信我吗？” 林曼急促的呼吸在对上他晦暗深沉的眼眸时忽然想起上辈子，他一声不吭查了顾胜远一辈子。 “那我信你，可是我得保证家里人的安全，还有厂里工人的安全。” 两人一边说一边脚步不停，听到火车的嘶鸣声，总算走到碎石弯。 附近荒无人烟，只有一圈铁网围栏护着。 陆连军一眼就看出被杂草遮掩的小洞，还有些没掩盖住的煤灰。 “我们该回家了，不然我妈妈摆摊回来会生气。” 小花的声音被风传来，林曼才感觉胸腔的恢复了往日的节奏：“还好，还好他们真的在这里。” 说着她让陆连军先走：“既然要这样，你现在不能让小花看到。” 陆连军比她有分寸，约了个地方后动作敏捷地躲进附近修轨道拆掉的房屋废墟中。 林曼见他躲远不见了也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脑子里一时接收的信息太多，此时又没有生命威胁，她也就不是那么急了，正好路上她还能理一理乱糟糟的思绪。 比如陆连军的事， 又比如小花明明拘谨又腼腆，即便她现在当场抓包，她也想知道她到底要捡煤做什么，为此甚至不惜和她撒谎。 疏理间三个灰扑扑的小孩从遮掩的洞口钻出来。 虎子第一个爬出来，小花第二个爬出来，然后是麻袋，小花和虎子在外面拉，石头在里面推。 林曼看着感叹这三小孩毅力非常，小花今天的衣服倒还好，勉强能看出绿色。 等一下，绿色？ 小花早上明明穿的粉色！ 等看清楚小花身上穿的什么后林曼险些忍不住冲出去。 她竟然只是编了草穿在身上！ 林曼错愕得眼睛都瞪大了，再看另外两个，黑黝黝，身上也只有一条洗变形的裤衩。 她妈给小花做的挎包此时正鼓鼓囊囊背在虎子身上。 显然里面装了他们的衣服。 林曼感觉自己的血压突突上升，险些压不住火气。 虎子在那头喋喋不休夸赞小花想的主意好，这样他们的衣服也干干净净了：“等下再回去我再把包包用水冲干净，放在我家说忘了，林阿姨肯定不会怀疑。” 小花狠狠点头，阻止他们穿上衣服：“我们今天就这样出去，没有煤炭再洗干净穿衣服。” 林曼听得是两眼一黑的程度，再看他们黑得都看不出肤色的程度，才勉强说服了自己不冲出去。 三人还在搬煤炭，大半袋煤炭对他们来说很是沉重，林曼再次忍不住想出去的时候，就看到虎子往陆连军消失的那边跑去。 林曼的心一下提了起来。 第69章 失落 那边陆连军才走进那出废墟就被人一刀刺过来。 陆连军从军八年，对危险的气息早就刻进了骨子里，一个下腰和扫堂腿将人逼退。 只是一个过招，他的汗水从额角滴落下来，这人身手不下于他。 这个认知让陆连军精神紧绷，外面有林曼和小花，他必须将这人拿下。 陆连军当即猛攻过去，对方却转身就跑：“小屁孩来了。” 沙哑的女声令陆连军愕然，听到动静果然是被叫虎子的那个孩子跑来，他立即跟上：“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 林曼有些紧张地看着虎子蹒跚跑进废墟，很快拿着一块扣着绳子的铁皮出来。 身后没有一丝动静，林曼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冒出一丝失落。 接着转化为对陆连军和自己一家的担忧。 明明上辈子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林曼更怕是自己的重生导致这一切效应，她不敢深想。 看着三个孩子洗刷杂乱的思绪。 看小花三人一齐努力把煤炭拖到铁皮上，然后虎子和石头一起拿绳子，小花在后面推，就这么拖了起来。 林曼惊讶于他们脑子的灵活，跟上去前再次回头，没看到陆连军她收回视线，不远不近地跟着三个孩子。 碎石弯离机械厂距离不近，还得搭公交。 林曼看他们格外辛苦，好几次忍不住想出去帮忙，最后都忍下来了，她想知道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小花他们人小胆大，走的全是大人不敢走的小路，很快就到了最近的居民区。 见他们开始敲门，林曼以为这是他们藏煤炭或者固定卖煤炭的地方。 谁知道下一秒门开后就听到小花带着哭腔的声音：“奶奶买点煤炭吧，我和哥哥肚子好饿，我们用煤炭跟你换钱买东西吃好不好？” 小花有些磕巴，显然还不够熟练。 但是她本来就比同龄人小，加上身上又是黑漆漆的煤灰和快烂了的草衣，再加上另外两个上衣都没有的小孩。 冲击性拉满。 “天杀的哟！你们爸妈呢？” 三人面面相觑，虎子站出来自豪地说：“我爸妈被火烧了，他们是英雄，在天上等我。” 小花和石头狠狠点头，虎子爸爸和虎子妈妈是英雄！ 接着两人对视一眼，心虚地支支吾吾不敢说，落在其他人眼里就是三个可怜的，没了爸妈自己扒拉吃可怜的乞儿。 尤其是其中还有个看起来三四岁的小花：“快进来，奶奶给你们煮面吃，给你们找衣服穿。” 小花连忙后退：“不不不，奶奶我们就卖煤炭就好了，我们有衣服。” 另外两人连连点头：“我们都有衣服。” 虎子说着还拍拍身上的挎包。 那位奶奶更为痛心，为了不弄破衣服，宁愿光着捡煤炭拉煤炭，实在是太可怜了。 她抹了把眼睛：“你们等着，奶奶给你们找人来买。” 看到她哭的三人面面相觑。 一个拐角之隔的林曼看着他们呆呆傻傻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 还好他们遇到的老人是个善良的，她决定再看看后续。 老人很快带了几个老姐妹，看到小花兄妹的难民样和老人一样痛心疾首。 小花他们吓得抬腿就想跑，老人见吓到人连忙喊停，拿着钱让他们回去。 三人犹豫了一下，小花率先跑过去，仰头露出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爷爷奶奶你们真的买吗？” 虎子和石头跟着她回去，鼓足勇气挡在她面前，惹得大家又是一阵唏嘘。 “我全买了！这些钱够不够？” 一个长相凶巴巴的老爷子递来五块钱，三个小孩都没上个学，虎子和石头对视一眼纷纷看向小花。 小花和林曼学过数数，板着指头数了半天才摇头：“煤炭五分一斤，我们要两毛就够了！” 林曼扶额，看她那么认真还以为能算出来呢，孩子上学的事不能再拖了。 她当即决定再次看到陆连军一定要让他想办法解决这事。 好在小花他们运气真不错，遇到的是真心想帮助他们的人，那个老爷子不容拒绝地将钱塞给他们就去扛煤炭。 “你们这里至少五十斤，我还占便宜了呢！钱装好了，别让人看到了。” 凶巴巴的老爷子凶巴巴地说完扛着煤炭就走，其他人连忙给他让出位置来，第一家老太太轻声安慰他们别怕。 小花茫然：“我们不怕啊，爷爷真是好人，比我爷爷奶奶还好。” “哎哟，你们这是过的什么日子哦。” 小花珍惜地收起钱来，高兴地说：“过的好日子呀，奶奶你们还买煤炭吗？我们还有。” “还有多少？”那个凶巴巴的老头又转回来。 见他还打算买，有人闻言心里嘀咕该不会是卖二手煤炭的骗子吧？ 小花他们这几天没少听到二手煤炭，石头慌得连忙解释：“不是不是，都是我们在那边捡呃呃呃——” 小花收回掐他的手，乖巧道：“都是我们自己努力来的，就只有两袋了，全是新的，不信你们拆开看呀。” 第一个老太太直接说买，凶巴巴的老头又要了一袋，两人一起又给了六块钱：“你们放哪了？指个路我们自己去拿。” 石头没想到就这么卖出去了，整个人轻飘飘的仿佛在做梦。 虎子反应比他快，让小花和石头在这里等他，自己带着人去抬。 林曼分身乏术，好在他们就躲在草丛里，这里就能看到动静。 大人即便年纪大了，力气也比孩子强，没多大一会儿林曼就看到虎子跑回来，身后跟着两个扛煤炭的大爷。 “确实都是好煤炭，你们以后别去碎石弯捡了，机械厂那边有个地倒煤渣，你们去捡那些没烧到的，那个也好卖。” 三人揣着‘巨款’都是一致的飘忽，听到什么都应，虎子反应快些，见他们看好煤炭拉着两人就跑。 任由身后怎么喊都不回头。 甚至从林曼身边过都没发现。 林曼：“......” 林曼连忙跟上。 看到他们跑得老远后才寻了个水塘洗手洗脸，跟着跟着就看他们混到车站卫生巾，再次出来已经洗干净穿好衣服了。 他们不觉得什么，甚至高兴自己赚到钱，偷偷摸摸跑回家分钱。 为了省钱公交都不坐，林曼再也忍不住出来。 “你们要去哪？” 小花三人听到声音仿佛被点了定身穴的一般定在原地。 林曼心里憋了一肚子火，一步步走过去：“小花？” 第70章 那就让我离婚 小花回头看到林曼，本来高兴的面容彻底消失，明明是大热天，她却一直在冒冷汗：“妈妈，我们错了，我不该跑这么远。” 小花跑过来，想抱又不敢靠近林曼。 道歉倒是很顺溜，林曼不由得想到陆连军，不愧是他收养的女儿，道歉速度和他一样一样的。 林曼绷着脸让他们上车，撒谎这事实在太过分了，她决定得好好让他们吃个教训才行。 特别是小花，林曼本来一直担心她心里受伤，平时都各种依着她，甚至颇为小心，没想到她一边胆怯不安，扭头却很有自己的主意。 不是说这不好，如果换一个场景林曼甚至会高兴，可有陆连军的任务在前，暗地里的威胁让林曼难以放心。 要是不一次将他们震慑住，林曼怕小花又撺掇虎子两人跑得更远。 没错，明明是虎子和石头大，但她看完他们一场买煤，就确定是小花带的头，或者说虎子两人都听她的。 现在不是高峰期，公交车上位置很多，林曼见他们老实坐好，才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小花胆战心惊地移动屁股想靠近林曼，林曼面无表情：“车上不准动来动去！” 小花嘴巴一瘪，垂着头坐了回去。 她的旁边是虎子，虎子也忧心忡忡：“你别怕，我给你挡在前面。” 石头则有自己的经验：“对，我和虎子都给你当着，大人要面子，我们又不是你家的，你妈妈肯定不好意思下狠手。” 车上安静得很，他们自以为小声的话坐后面的林曼全听在耳里。 车门边售票的女人都忍不住看过来，逗他们道：“小小年纪还挺聪明嘛，你们就不怕你们爸妈也要揍你们？到时候三个人一起挨揍。” 石头反应过来话被人听到，立马挺直了脊背头也不敢回。 小花慌张摆手，又听林曼的不敢动，就极力把头往后转：“妈妈我认错，你打我我绝对不躲。” 虎子恨铁不成钢，又不敢多说。 林曼则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手动给她转回去：“老实坐着，回去再收拾你们！” 感受到头顶的温暖小花害怕得涌出来的的泪花顿时停在眼角。 因为强烈的不安而砰砰直跳的心脏也逐渐冷静下来。 虎子离她近，看到她在笑很是不解。 下车的时候余光瞥见林曼还在后面，没人忍住悄声问了出来。 小花只是抿嘴笑笑，她感受到林曼小心摸摸她的头的时候就安心了，这感觉很奇妙，她形容不来，不知道怎么说。 林曼最后一个下车发现他们在等着，心情好了一些，猛然想到她当时还请人帮忙去找了她爸妈帮忙找人。 她心下一个咯噔，坏了！ “走快点赶紧回家！你外婆他们肯定急疯了！” 林曼懊恼得直拍脑子，她怎么就忘了这事呢！居然还有心情跟在三孩子后面耽误了那么久的时间。 小花没有被这样找过，但是她看到过村里的小伙伴被家里人找的急切，她抬腿就往家里跑。 虎子也怕他奶奶着急，石头是怕他爸妈揍他。 林曼短短半天内经历了太多，精神压力增大，精力被严重消耗，差点没跟上他们。 刚走进家属院附近就听到了吴英的着急声：“还是没找到吗？” “在这里！我看到小花了！” 林曼听到声音看到一脸如释重负的秦大嘴，惊讶了一下。 “老吴，三个孩子都在，让其他人也别找了。” 林曼听这意思麻烦了不少人，心里更加过意不去：“秦阿姨，真是谢谢你。” “这会儿不叫我大嘴姨了？别谢来谢去的，快去通知其他人别找了，大伙都找翻天了，这三孩子真是不省心。” 吴英提着的心看到他们才放下了，看到怯生生跑到她面前的小花，没忍住拉过来冲她屁股抽了两巴掌：“跑哪去了？知不知道为了找你们大家都找了多久？” “还有石头你，你妈眼睛都要哭瞎了！虎子你也是，你奶奶就剩你一个人，你存心不想让她好过是不是？” 吴英气急在教训人，吴英拉过林曼让她别愣了：“赶紧去通知其他人别找了啊，厂里大半人都出动帮忙找人了。” 林曼愕然，没想到会惊动厂里大半的人，她心里更为懊恼：“我现在就去！” 林曼忙着去通知其他人，三个小孩被吴英狠狠指责了一顿带回家。 小花成功吃上竹笋炒肉，石头也的被匆匆赶来的妈揍了个结实。 虎子奶奶没人敢告诉她，所以他是被自责担忧吓哭了。 两个小伙伴在旁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花就诡异了，她居然一边哭一边笑。 给带他们回去的吴英和秦大嘴吓了个够呛。 就连陈嫂子都打不下去了，担心小花是不是被吓出了问题。 吴英被她说得心慌，结果小花吹出鼻涕泡，一边哭一边摇头：“有人找小花了，痛，但是这里高兴。” 她一手捂着被打的屁股，一手指心口。 吴英听出她的意思，那还打得下去，虎着脸说：“那也不是你瞒着大人乱跑的理由！等你妈妈回来好好收拾你。” 小花抹着鼻涕还在笑，想到什么她摸出钱来：“外婆，这是我们赚到的钱，我和石头叔叔，虎子哥哥一人一半，我想给妈妈外公外婆还有舅舅买糖。” 吴英彻底凶不下去了。 石头妈打人的动作也顿了，看到那些全散钞眼里满是震惊：“这钱你们自己挣的？” 吴英数了一遍，整整十一块钱，她也惊了，但是她比陈嫂想得多：“老实交代你们怎么赚的钱？” —— 林曼到处去通知并且感谢帮忙找人的家里，说人找到了，然后又去找那些帮着找人的热心人。 第一个遇到的居然是何明，他看到林曼立马问她孩子找到了没。 林曼没想到他也帮着在找，心里很是感激：“找到了，真是太感谢你了，我得继续找其他人，你要是遇到找人的，麻烦帮我传达一声。” 何明松了口气：“找到就好，你去借广播通知一声就好了，这样到处跑不容易找到人。” 林曼被他这一提醒才想起来还有广播这事，连忙往广播站去。 何明骑着车载她过去，路上遇到孙秀兰。 她身边跟着一个身形佝偻的女人，看到林曼坐在男人的车后立马呸了一口。 “勾三搭四不要脸！” 林曼急着去广播室没理会她，孙秀兰自己气了个仰倒。 “瞧瞧瞧，要是你当初嫁进林家还得了！” 女人低着头，麻木的视线从自行车后人的背影上收回：“妈，你真的是为了我好吗？” “不是为你为谁？你个死丫头，脑子被打坏了吧？还质疑起你妈来了！” 郑巧云，也就是孙秀兰的女儿闻言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泪水：“那你就让我离婚！” “什么？！” 第71章 小伙子要不得 急着去广播室的林曼不知道身后的风波，一路到厂门口连门卫都问她孩子找到了没。 林曼点头：“找到了，真是太麻烦大家了，我想借厂里广播通知一声可以吗？” “当然没问题，这次也是你们运气好遇到严厂长，他这人看着面冷，没想到还挺有人情味，直接放了你爸妈车间的假，让大家帮着找人。” “我听说石头和魏家那孩子也丢了？” 门卫大爷是个健谈的，就开门这会功夫就叭叭了一堆。 魏家孩子就是虎子，林曼连忙解释：“没丢没丢，三孩子跑碎石弯去了。” “呦呵，竟然跑那地方去，那可得好好教训！” 林曼点点头，那大爷看向门口等着何明又想开口。 林曼连忙跑路。 广播室有两个分支，一个是厂里广播，一个是安装在家属院的广播，一到周末七点就准时播报行文，惹得大家频频抱怨，现在倒是给林曼了方便。 广播室的人得知道她的来意二话不说就播了。 林曼松了口气，连连感谢。 “这有什么，林曼你不会忘我了吧？” 林曼目露疑惑，广播室的员工是个圆脸姑娘，她实在没有印象。 “我叫方甜，不记得就算了，等我有空了去找你玩，你快回家吧。” 林曼确实急着回家，就没和她多聊。 到门口发现何明已经走了，门卫大爷说：“他说家里还有冰棍，先走了让我告诉你一声。” “要我说啊这小伙子要不得，为了根冰棍就把你丢在这。” 大爷絮絮叨叨，林曼笑笑抬腿就跑，结果回去路上险些撞到人。 她连忙后退一步，抬头看到陈红霞，她愣了下。 陈红霞也没想到是她，想到刚才广播的内容，笑容有些勉强：“对不起林曼，我，我临时有事，我——” 林曼打断她的苍白辩解，直直看着她：“你有事也应该告诉我一声，不过这事本来也不怪你，说到底也是我这个家长失职。” “红霞，你看我这样顾医生会喜欢吗？” 旁边的门忽然被拉开，一个年轻的姑娘低头扯着裙摆出来，抬头看到她们俩顿了一下，接着双眼冒光地走上前来：“林曼？你真回来了？” “厂门口你真当着主任的面怼人了？还有顾胜远惹你坐牢的事也是真的？” 林曼看着她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抽回自己的手淡淡道：“这消息传得够快啊，人总是要成长的嘛，总不能干站让人泼脏水是吧。” 这人林曼就认识了，周主任的女儿周玉雯。 林曼之所以对她印象这么深刻，是以为这位周女士从小到大仗着自己是领导的孩子，没少欺负同学。 林曼当初也是其中一个，但是后来她在工地穷得吃白米饭，也是她偷偷借了一笔钱给她，虽然依旧带着高高在上的施舍，林曼也依旧感激她。 但是她得高调，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她的付出，所以林曼当天晚上就被小偷光顾，被砸伤了手。 她又为她打抱不平，去王爱菊面前指责王爱菊虐待儿媳，结果让她遭到更艰难的境地。 因此导致林曼对她感官很是复杂，毕竟后来她做的都是好事，但是每件都让她更为倒霉。 “你少内涵我了，小时候冤枉你撕了我作业害你被老师打是我不对，我现在已经长大了，我给你赔礼道歉行了吧？” 林曼挑眉：“直接说你想干嘛。” 周玉雯扭扭捏捏：“还是你懂我，你不准出现在顾医生面前，我想他做我对象。” 林曼一脸懵：“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周玉雯以为她装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当初我喜欢班长，结果他喜欢你，所以很讨厌我，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故意仗着你好看让男生孤立我！” 林曼人麻了：“拜托，我都结婚了，刚还在找孩子你听不见广播？” “还有什么班长什么喜欢，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想干嘛干嘛去，别挡路我急着回家。” 这下轮到周玉傻眼了，见她表情不似作假，竟然哼了一声：“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脸，红霞姐我们走，你说有办法让我约上顾医生，骗我的话我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林曼听到这话回头，陈红霞眼神闪躲避开她的视线：“你放心吧。” 林曼目露失望，更多的是对自己贸然相信他人的自责。 回到家她爸和林腾都回来了，小花看到她殷勤地递上钱来：“妈妈，这都是我赚的，外婆他们不要，全都给你。” 林曼条件反射接过，低头看了一眼，吴英坐在门口：“三块三毛四分，我都数过了，十一块钱他们三分的，这孩子平时看着不吭不响的，没想到是个犟的，你可得好好管。” 林曼连连点头。 “还有啊，这次的事你得好好感谢大家伙，为了找人都没少忙活，特别是严厂长，他第一个发话的，我之前还骂人家来着，真是不该。” “那有什么办法，谁家周末七点放广播？不止我们骂，隔壁家属院都骂嘞。”秦大嘴一边说一边走过来。 吴英这次对上她倒是不红眉毛绿眼睛了：“你秦阿姨这次也没少帮忙，好好感谢人家，之前的事就一笔勾销了，但是我可还记着啊。” 秦大嘴有些抹不开面，扭捏道：“记着就记着，相亲那事我又不是故意的，本来就是觉得怎么也比下乡好，谁知道他会说先生儿子再领证啊，我还没说你们不转正机会也不给我家健民呢！” “你放屁！转正名额是上面领导决定，我家林腾什么都没说过！” “那为什么是那谁转正？明明我家健民比他努力比他上进！” “你去问他啊，我......” “......” 两人才说了两句好话又一言不合吵起来。 林曼劝不动一点，带着小花回屋去，让她看好，有多少人找她。 小花揪着衣摆，林曼让她在屋里好好反思。 小花想到上次外婆写检讨，翻出本子来，拿着笔发现自己不会写。 这可怎么办啊？ 外面林曼又去了一趟东街找蒋猴子定肉和蛋，准备明天招待今天帮忙的人吃饭。 解决完这些事情她的脑子终于有了片刻的放松，却不受控制的想起陆连军来。 第72章 举报有奖！ 林曼凌晨去拿菜之前先去了一趟陆连军说的地方，没看到人才去何明家。 经过昨天的事，她和何明熟了起来，再次请人帮忙也自然了不少：“这些鸡蛋是给买的，谢谢你昨天帮忙。” 何明挠挠头：“不用不用，我就是回来听到顺手的事，只要你继续让我摆在你们旁边就行了。” 说着他才想起来问：“你今天还摆摊吗？” 林曼犹豫了下：“去，那鸡蛋我拿走，下午来我家吃饭，中午你的饭我也包了。” 林腾依旧在老地方等着，看到她买了这么多东西忍不住咂舌。 林曼解释有一半用来招待昨天帮忙的人，请人吃个饭。 路过前面的家属院，林曼又看了一眼，那里还是没人。 回到家林曼马不停蹄地开始忙活起来。 陆连军没有说他的任务是什么，也没说那些人是干什么的，但是从张文他们来看，这批人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林曼一边提心吊胆，一边决定继续卖她的小吃，再怎么也不能和钱过不去。 她好歹也是多活了一辈子的人，肯定能稳住，林曼给自己打气，将肉都卤上。 凉皮是来不及做了，她也没准备，于是今天只有卤肉饭。 林书月被吓到了，在家里帮林曼看着小花。 林曼经过陈红霞的事，不敢再全身心信任，今天只有林曼自己出摊，结果到路口看到了何明。 看到林曼他龇着个大牙：“好巧，一起啊。” 林曼知道这人只是以为她后面有人，所以殷勤了些，再加上小花的事，她愿意交这个朋友。 推着车上去回应了这庄热情。 但是落到别人眼里就是不这样的了。 孙秀兰拿着存折正要去银行，就看到这两人眉来眼去，何明还帮着推车，她呸一口。 “还说什么结婚了！水性杨花的货色！” “你一个人在这嘀咕啥呢？”桂花婶出来遇到问她。 孙秀兰左右看了看，神神秘秘道：“你刚没看到？林家刚回城那个，和何家小子嗯嗯。” 她比了个动作，桂花婶挎着篮子的手都惊讶到换了只手：“不能吧？我听说她在厂门口不是说了已经在乡下结婚了？而且男方还送了不少东西，吴英两口子好生炫耀了两天，谁不知道啊。” 孙秀兰切了一声收回比划的手：“吴英多爱面子你不知道？说不定就想王爱菊说的，林曼害了她儿子还骗了钱，自己装样子买的东西。” “王爱菊对顾胜远多喜欢大家都只知道吧？一家人的收入供着他在乡下花销，连下面的妹妹都给嫁了就为了给顾胜远钱，你真相信他会为了钱卖人孩子？” 这事倒是不少人知道，所以王爱菊闹了两天都有人站在她那边，但是顾胜远就是坐老牢了，公安总不会冤枉好人了吧。 “这事我们还是少说，王爱菊不是去那边了，等确切的消息吧。” 孙秀兰嗤之以鼻，暗骂她虚伪：“一个东北来的，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东西了，不还是听我说了半天，呸！” 陈春慧看到桂花婶走了才出来：“孙姨，我刚听你说那谁和何明？你也看出来了？” 孙秀兰瞅她，一眼就能看出她什么性质，她眼睛一转：“你是陈光媳妇？陈光以前可喜欢林曼得很，你自己盯着点吧。” 说完人就走了，陈春慧恨恨跺了两下脚，站在原地想了想，小跑去跟林曼去了。 那边林曼路上又遇到朱宝龙，速度又加快了一倍，即便这样到的时候第一班车已经放车了。 林曼急忙将东西摆上来，招牌刚挂上就有人来了，林曼本来还在忐忑害怕饭不好卖，没想到全程都是买饭的，土豆都没人看，并且不少人都舍得花钱，全是要的肉。 何明见她忙不过来连忙帮把手，林曼想了想将收钱的任务交给他。 何明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林曼这么信任她。 林曼切肉都切出了残影。 何明收钱都有些收不过来，他心里从激动到麻木。 听到人问价也能熟练报出来：“鸡蛋一毛五一个，豆腐一毛一张，海带也是。” “一毛五一个鸡蛋？你怎么不去抢！饭店都才一毛一个！”尖利的女声有些熟悉，林曼带着没忍住抬头。 接着瞳孔一缩：“王爱菊？” “谁喊我？”王爱菊到处张望，林曼才反应过来她太惊讶将名字喊出来了。 这时王爱菊也看到她了，她脸色一变，狰狞道：“你竟然摆摊！我要举报你！你这个害人精！骗我儿子的钱来投机倒把的黑心货！我——” “你敢掀我就送你去派出所，等你出来说不定你儿子都刑满释放了，我要是你就先上火车。” 王爱菊被林曼这一说勉强找回理智，此时车铃声正好响起，她抢了何明递给其他人的鸡蛋就跑：“等老娘回来要你好看！” “大家不要姑息这种行为，她这是犯法！举报有奖金！” 王爱菊临走都要恶心她一把，林曼眼神一厉，她跑得更快了。 看着不少心思浮动的陌生人，她神色淡然：“我们都是正经买卖，不然谁敢名目张大在这都摆，大家不卖的让一让要卖的，想看戏的就过几天再来，不保证什么时候开演。” 她的自我调侃引得不少人哈哈直笑，不少本来就是闻着香味来的人多少都点了东西。 还有人旁敲侧击问林曼摆摊真的合法吗。 林曼这些天没少回答这个问题，谁问都说合法。 又迎来一波下车高潮，她很快忙得闲话都没时间回了。 眼看她准备得比昨天多一倍的卤肉一点点减少，林曼很是高兴。 亲眼看着她轻描淡写化解一场危机的何明看她的眼神放着光，连称呼都不由得变了：“林曼姐，他们六个要两份肥肠饭，三份卤肉饭还有一份猪耳饭，在这里吃。” 林曼对就坐吃的人格外敏感，闻言立即看过去，来人有男有女，穿得都不错，精神面貌也很好。 但是林曼还是提心吊胆的，心里直打突，十分担心又是张文那群人，或者有关陆连军任务的人。 正好朱宝龙送小叶的饼来，她连忙开口请他帮忙一会儿。 她现在确实忙，朱宝龙没多想就洗手帮忙上菜。 林曼松了口气，人多对方应该会忌惮些，真有问题她就让朱宝龙他们快点跑。 一心二用的林曼一边忙活一边竖着耳朵从杂乱的声音中辨别他们的声音，甚至不用朱宝龙，自己亲自送卤肉饭过去。 一路走过去她的心跳就没降下来过，注意到一行人在聊天，谁也没抬头看她，隐约听见几句图纸尺寸什么的，很学术的讨论，林曼才微微放松了些。 或许不是张文那些人。 她一边想一边放下最后一碗卤猪耳饭就要走，谁知道有个人抬头看了她一眼突然喊她。 “林曼？” 第73章 城管来了 林曼吓了一跳，要不是一直警惕着，她都不怀疑自己会被吓得跳起来。 她呼了口气看过去，是个国字脸的中年男人在叫她，看向她的目光带着探究和审视，压迫感强烈，还有种肃杀的气息。 这种感觉她只在陆连军身上感受过，林曼眉心微跳，她确定不认识这个人。 难不成他们真的都是张文团队的？还是陆连军任务对象不信任派来的？ 那些人也搞学术？ 还是用数学计算骗到更多人的几率？ 林曼心里胡思乱想不断，面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看去：“同志你认识我？” 严国栋背被她问得一愣，有些错愕道：“你不认识我？” 林曼顿了下，看来不是张文之流，排除了一个她稍微放心了点。 心里腹诽，认识才奇怪了好吧。 结果就听到对方说：“你家孩子找到了吗？昨天你爸妈来请假我就帮了一把，我姓严。” 一个令人惊讶的念头在脑海里成形，林曼不敢相信的疑问出声：“严厂长？” 严国栋颔首，严肃的脸上带了些笑意：“是我，这摊是你的？” 没等林曼回答，何明在喊她：“林曼姐，五个大肠饭，在这吃。” 林曼连忙应了一声：“严厂长那我先忙了，晚上我家里请客，感谢您们帮忙，您一定要来啊。” 林曼忙不得脚不沾地，抽空给他们又上了一盘卤肉，说是招待不周的赔礼。 严国栋拒绝不得，对她的感官越发好了。 “这姑娘你们厂里的？胆子大还会来事，不错啊。”桌上有个年迈的人笑言。 也是他提议在摊上吃饭的，他一开口就有人说自己的观点：“何止不错，还很敏锐，这不你们瞧瞧，整个火车站就她一个摊位，她家里有人从政吧？” 严国栋笑笑：“想多了，她下乡支援才回来不久，不过人确实不错，和她爱人领养了烈士遗孤。” “那是很不错。” 林曼忙得脚打后脑勺，知道他们没有威胁后，再没等了精力一心二用盯着，对这些对话一无所知，甚至连他们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至于为什么忙成这样，全是因为人本来就有的从众心理。 严国栋一行人坐这里大淡定吃饭，有这么多人开头，后来的人也纷纷要求坐这里吃。 其他人见这里人多，又纷纷挤过来，可不比什么时候都更忙了。 好在现在的人都朴实，没了位置就蹲着碗蹲在路边吃，或者坐在行李上吃。 一边吃一边感叹好吃。 “这才是人吃的，干粮我都吃腻了。” “是啊，老板有水吗？来瓶水。” 林曼抽空回答：“没有水，冰袋来吗？一分钱一袋。” 这是何明买的，他一边帮着收钱，冰棍箱子就放凳子上，有人买饭就问对方要不要吃冰棒。 林曼本来还过意不去，谁知道他一心二用竟然没搞错过，就随他去了。 两列车的功夫林曼的卤肉饭连带土豆全卖干净了，卤鸡蛋也一个没剩。 连严国栋他们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林曼盘算了下今天能挣的钱，心里高兴得不行，有些遗憾昨天还是定保守了，只定了十五斤肉，还留了一半晚上请客。 鸡蛋也是，昨天五十个，今天一百个，没想到也全卖完了，全程不到三小时。 主要还是连着摆了几天都没出事，林曼盘算着明天继续增加食材，现在两点钟，至少要准备能卖到五点分量。 一边想她一边将工具收拾起来，准备回去洗，没想到收拾砧板的时候手抽筋险些将砸到自己。 她无奈先坐下来歇息。 这一坐才发现她旁边竟然有人摆摊了，她惊讶地看过去，对上燕子憨厚的笑脸。 再往旁边看，蒋富丽一边收钱一边招呼人再来，注意到她的视线，伸手乐呵呵地打了个招呼：“生意很不错嘛，我看你忙不过来就自己摆了。” 林曼点点头，柳富丽能在火车站附近开包子店，胆子就不缺，能出来自己摆她不意外。 只是这不打一声招呼，直接将摊位连着她摆让人有些不爽，不少人甚至以为都是她家的。 林曼不喜欢这种小心思。 柳富丽好像不知道她会不满，捡了两个包子过来：“一直忙还没吃饭吧，来两个包子垫垫，你这生意真是好啊，可惜我们就没这背景，可惜了。” 她这话是试探，试探林曼到底只是单纯地看了报纸来的，还是真有什么背景。 林曼对这些打探眉毛都没动一下，她突然想起来今天太忙了，何明和朱宝龙一直帮忙，她甚至都忘记给人留午饭了！ 朱宝龙坐在一边喘气，何明抱着卖空的箱子一会笑一会苦脸。 见林曼坐下来连忙将收钱的包拿给她：“你点点，我都是分开收的，不会弄错。” 何明最多十七岁，此时一脸因为对自己计算的肯定露出臭屁的表情，林曼才有种这还是个少年的感觉。 “这么自信？” “当然，我数学最好了。” 朱宝龙移过来：“你多大啊？成年了吗？” 何明警惕地将箱子抱回自己怀里：“你什么意思。” 朱宝龙好笑：“就是觉得你这么小算账就这么厉害，很佩服咯。” 何明闻言高兴了：“那是，我可是继承了我爸的计算能力，可惜我奶奶不准我用，不然我就去应聘会计去了。” “呵，口气还挺大。” 何明不高兴了地离他远了点。 朱宝龙继续追上去：“说说嘛，你家本来做什么的？我就孤家寡人，还有个对象，我卖饼就是为了赚——说多了，你还没说你怎么样呢。” 何明觉得这人真奇怪，明明林曼才是最该套话的，他竟然只问他：“我和你差不多吧，你赚钱为了你对象？” 朱宝龙点头，一点不见外地说了一堆。 这下林曼知道了上辈子不知道的一些事，朱宝龙的对象确实身体不好，而且下面还有一对弟妹，父母出事后被爷爷奶奶赶出来了。 朱宝龙喜欢对方，所以一齐帮着照顾，他孤家寡人一个，和对象学了做饼，仗着离火车站近，对这边熟，就做起了买卖。 林曼直觉他还有些话没说，不过他们本来也没熟悉到那地步，那边何明套了人家的家底，自己什么都不说，惹得朱宝龙吐槽。 说他这么大了还被小孩骗，何明反驳他成年了。 林曼正低头将包背在衣服里面，因此没主意到朱宝龙投来的视线和没看到她反应失望的眼神。 她在算工资，现在一个普通工人的工资一个月三十五，一天一块多，临时工就二十五块左右。 两人帮她也累得够呛，林曼决定从普通工资和临时工资里面折中，一人给他们一块的工资。 不到四个小时的薪资，完全算得上高薪。 林曼也是经过今天才知道，她未来一段时间一个人出摊肯定忙不过来，但是招人又没到那份上。 刚才听完朱宝龙的话她就有决定了，她决定出摊后雇佣朱宝龙，至于工钱她还没有定下来，反正允许他带着饼来卖。 至于为什么不要女同志，那些若有若无的视线就是最好的答案。 林曼今天的生意实在太好了，或者说这些天就没差过，盯上她的人不少。 两人没想到还有钱，对视一眼都没好意思收。 不等他们开口拒绝林曼就说：“快点拿着，这么多人盯着不好，我以后还准备找你们帮忙呢，都开工资，你们要是不要我就找别人了。” 朱宝龙一开始卖惨打的就是这主意，没想到幸福来得这么突然，他生怕林曼反悔一般接过钱来：“我什么时候都有时间，有需要说一声我就道！” 何明见他收了，也不甘示弱地收下来，只是和朱宝龙不同，他还是想做自己的生意，最好能在林曼旁边摆。 想着他瞅了一眼那边林曼收一步就往这边移一步的包子摊，这一看不要紧，竟然看到城管了！ “城管来了！” 第74章 抬着桌子跑 林曼被何明这一嗓子吓了一跳，扭头还没看到城管先看到了扛着蒸笼跑的柳富丽。 燕子站在摊位前还没反应过来，柳富丽低骂了一声：“死丫头还愣着干什么！抬着桌子跑啊！” 燕子傻愣愣地听从，被焦虑感染，慌不择路地掀掉桌面上的其他东西，单扛桌子就跑，跑得比她妈还快。 林曼看得目瞪口呆。 何明急得大汗都出来了，看她这么淡定突然就冷静了。差点忘了，这是个有后台的大腿啊，他慌什么劲。 可林曼只是懵逼，现在的城管才出现不久，隶属于建设部门，主管部门是城市建设委员会，也就是后来的城管局。 他们现在的职责还是管理违章搭建，怎么跑来抢警察业务了？ 不知道两人各怀心思的朱宝龙就没何明那么好的心态，思来想去没忍住说：“我家里还有事，等下再来帮忙推车。” 何明骂他不讲义气，林曼对朱宝龙的离开接受良好，反倒气得脸色通红的何明才是那个异类。 城管越走越近，林曼摊子周围退出了一个大大的空圈，大家恨不得在脸上写这‘和她没关系’的字眼。 相对之下坚持没走的何明可不才是那个异类吗。 还没有段距离林曼就听到带着讨好意味的嘶哑男声： “城管同志，就是她名目张大投机倒把，把我们这里风气都搞坏了，你们快把她抓起来！” 拎着城管来的人林曼不认识，她本来以为回事徐爱华来着，没想到是个尖嘴猴腮的男人。 看到他林曼觉得蒋猴子的外号在这人身上才是真的名副其实。 “是啊城管同志，她这就是资本主义做派，薅我们老百姓的羊毛！必须得狠狠严惩！” 这次说话的是男人身边包着头发的女人，一双细长的眼睛从林曼身上扫到她的摊上，眼里的精光都快把人亮瞎了。 何明看到两人脸色有些不好：“怎么是他们？” “这对夫妻是红卫兵的狗腿子，林曼姐你小心点。” 除了何明，周围也有不少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们，那两人对这些视线完全不在意，仰着脖子像两只高傲的鸡：“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束手就擒，将不法收入都交出来！” 果真是奔着她的钱来的，林曼注意到围观的人中看到他们不少人脸色难看，以为是因为这夫妻，她不紧不慢地褪下围裙，让何明害怕的话离远点挤进人群中去，才迎着城管走上去。 “这位同志你口口声声让我交出不法收入，请问什么才是不法收入？是指我在这里辛苦摆摊的微博利润吗？还是害人家破人亡捞的好处？” “城管同志你看看她多嚣张！她的摊子也还在这里，证据确凿你们快抓她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城管呢。”林曼鄙夷的视线毫不掩饰。 气得那夫妻俩想叫唤又怕引得城管不满。 “咳，林曼是吧，有群众举报你公然投机倒把，薅百姓羊毛，我们现在依法抓你，你有什么解释的？我叫何建设，势要为百姓主持公道” 身后的城管何建设在两人碰了软钉子后清着嗓子出来，十分享受这种震慑他人，沐浴在大家或惊讶或羡慕的目光中，令他身心舒畅。 他一边说一边掏手铐。 察觉到对方的不善，林曼微微蹙了下眉，不躲不避地看着对方拿着手铐走向她。 见状何明都快担心死了，恨不得冲过去替她说出身后撑腰的大腿！ 可他不知道大腿是谁，何明急了一脑门的汗。 林曼看着手铐在想什么时候城管换工作不说，7都配手铐这东西了，她本来还在等，等看其他两个的城管有没有人看过报纸，毕竟工商局都能办理营业执照了，没道理建设部不知道啊。 她怀着一脑门的疑问，眼看何建设的手铐都要铐上她了，还是没人阻止。 林曼眼睛一厉，后退一步：“什么时候城管能行使公安的权利了？” 她不觉得这些人会真的不知道这事，更大可能是冲她来的。 不等何建设反应，林曼从身上掏出昨天早上她爸就去拿回来的营业执照：“城管同志，我这都是合法经营，完全不存在他们造谣的什么薅百姓羊毛，我的定价也在规定范围类。” “作为一个支援农村回来的知青，我深知百姓的不易，只是在这里尽微薄之力给让大家在辛苦的路途结束后能第一时间吃到一碗热饭，同时响应国家号召，为国家的经济建设出一份力，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一共来了三个城管，两个年轻人都被她这一翻发言给震住了，他们上任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看到他们不跑并且敢说这些话的人。 特别得知她又是回城知青，两人被她说得有些热血沸腾。 何建设见状伸手就要强她的营业执照：“你胡乱说什么？乱造谣编造政策！我今天不抓你进去我就不配穿这身衣服！” 林曼眼神发冷：“派出所就在对面，不用你来，相反，我还要告你们滥用职权欺压百姓，阻止新政策的落实！” “大家不是都想知道是不是真能摆摊吗？想知道的人跟我一起去建设部，有什么问题我担着！” 林曼本来不想闹到这地步，就在陈建设咄咄相逼那瞬间她忽然改变了主意。 她得将这事闹大，最好大家都知道她这个人。 这样至少短时间内张文之流要想冲她下手，也得多想一想。 至于陆连军那边，再见不上他，她就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和他撇清关系了。 林曼想清楚这些，直接将围观的人拉进来，火车站最不缺的就是人，不是所有人都要做买卖，但所有人都有好奇心。 更何况作为国家公职人员，他们敢在这里侵占他们的利益，其他地方呢？ 所以最后支持林曼的人不少，何建设没想到碰到了硬茬，允许摆摊这事前两天上面就通知下来了。 他作为队长一早就收到了通知，一直没通知下去只是想再谋点利益，这也是他今天抢在第一个来这边的原因，没想到竟然栽了个大跟头。 “你这是威胁公职人员！其他人敢跟她闹就不怕蹲大牢吗！” 林曼冷眼看着他强装镇定，扭头对其他人说：“大家都看到了吧？他急了，说明他什么都知道！我现在就去建设部，愿意的就来，不愿意我也不强求！我就不相信我们响应号召下乡，用心动支援祖国会一直受到不公对待！” “我跟你去！我也是知青，乡下八年回来工作没有，收入没有，如果政策真的允许，我也想有收入，老娘的活路要是有人敢私自断了，那老娘就带着他全家一起跳南城河地府见！” 林曼回头，一个瘸腿的短发姑娘拄着拐棍一瘸一拐地走上来。 有了她开头，陆陆续续又出来了不少人。 朱宝龙甚至不知道从那冒出来直接挡在林曼面前逼退拿着手铐的何建设。 林曼惊讶抬头，发现他的余光时不时瞥向她身边的那个短发姑娘。 难道这姑娘就是他对象？ 林曼忍不住偷看这个神情坚毅的姑娘，知道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和她想象的天差地别。 她感叹地收回视线，突然她目光定住。 何明高兴地走在她身边，满面红光：“曼姐你看什么？” 第75章 工商局闹事 那抹背影消失在人群里，林曼皱眉收回视线，应该是看错了，陆连军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才是。 她摇摇头说：“没什么，只是在想城管为了什么建立的。” 何建设没想到她连这些都知道，明明他得到的资料显示这就是个刚回城没有背景的知青！ 他脸色惨白，被人团团围着想跑都没机会，眼看工商局越来越近，他的冷汗一颗颗往下掉。 林曼看着这样的何建设，心里却没有什么爽感，难怪即便她摆了几天还是没人敢摆，连柳富丽都只敢让大家以为摊位是她的。 可他们怎么操作的？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路去工商局，路上又增加了不少人。 林曼作为提出这事的发起人，被大家顶在前面，工商局的员工听到消息看到浩浩荡荡这群人吓了一跳。 再看何建设几个一身制服被挟制在中间，瞬间更为惊慌，他手忙脚乱地把门关上：“不好了，有人游行把工商局堵了！” 这年头的游行是全面禁止的，有苗头就会被抓，林曼听到声音回头一看不少人都露出害怕的神色。 何建设见机立马拱火：“你们还不赶紧把我放了，不然等警察来你们都得蹲大牢！” 这话一出，更为人心惶惶。 林曼几步并作一步跑上台阶冲他们喊：“他让你们害怕好逃跑！我们都是有正规理由来这里，游行的横幅口号我们也没有，大家别被他花钱巧语骗了。” 何建设挣扎：“这个臭女人就是想用你们来当垫脚石往上爬，听我的！她就是想拉你们一起犯罪，为自己减刑，不然为什么里面的人不出来，为什么除了她没有其他人摆摊！” 他看到那人关门就起了心思，林曼会鼓动人，他也会，只要现在跑掉，没有证据谁敢下他工作！ 他的算盘打得响亮，围着他的人心防一凝，就让他钻了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拄拐杖的姑娘一把扔出拐杖，狠狠将人打趴到地上。 林曼才跑到一半就听到何建设尖锐的哀嚎，听到人忍不住打寒颤。 “你们在做什么！” “殴打执行人员都想坐牢吗！” 工商局门口传来严厉的声音，十分有震慑力。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不知谁先开头，一个个退开将林曼和躺在地上哀嚎的何建设让了出来。 “是你们带头闹事？” 林曼抬头，一个带着眼睛头发花白的中年人锐利的视线看向她，仿佛要看进人心里。 这是把局长都惊动了吧？ 林曼一边想一边将被揉皱了的营业执照拿出来：“我们没有闹事，我前两天来办过营业执照摆摊，但是今天这位何城管突然来抓我，说我投机倒把，让我把赚的钱交出来，并且要送我坐牢，所以我来问问，这营业执照到底有没有用。” 何建设装作重伤倒在地上不起来：“她乱说，她撺掇群众殴打的执法人员，快把她抓起来！” 上面的人听到营业执照皱眉，那个一开始慌到关门的人仔细看了她一眼：“你就是林曼？” “是我，前天我爸来帮我领的营业执照。”林曼不卑不亢地望回去，发现对方是给她办营业执照的人，记得好像姓赵。 赵同志擦了把汗：“局长，她就是上次说的那个，唯一一个办营业执照的人。” 还真是局长，林曼眉目一动，看来她这步走对了。 她提高声音：“我响应政策，按照规矩办了证件，结果还是说我收入违法，要没收我违法收入，关我入牢房，大家和我来也是想来看看情况，看看到底报纸上写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到底我们这些没有收入的底层人民，回城知青有没有活路。” 这话说得就格外重了，局长深深看了她一眼，让人将她们请进去。 何明迟疑：“这不会是想把我们瓮中捉鳖吧？” 林曼瞥了地上不断冒冷汗的何建设：“放心吧，这么多人在，不可能乱来，现在是法治社会。” 何明点头，不过他放心的事：“我放心，曼姐你的后台肯定能给我们捞出来。” 林曼闻言愣了下，想了想没解释。 其他人听到顿时有了信心，一个个站在林曼身后，无形中再次以她为首进了工商局。 不过就算这样，最后一起进去的也只有渺渺八人，其中还得除开何明、朱宝龙和他对象。 工商局的屋子是以前地主的家的房，外表老旧，里面很是宽敞，会议室挤一挤将林曼这八个人容下了。 局长在上首等着，身边站了几个脸色不好的男女，瞧模样都是这里的领导阶级，林曼瞅见赵同志也在里面，知道他们不是来闹事的后就热情了很多。 特别是对林曼，这会又冲她笑。 林曼收回视线，她可不会以为这是喜欢她，绝对是她身上有什么利益值得。 她一下子就想到营业执照上去了。 如果是这样，林曼嘴角带了点笑意，看向唯二一个坐着的何建设。 他装重伤也依旧被人带进来了。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赵，是工商局局长，城管属于建设委员会的管辖，我们一定派人去叫他们领导了。” “至于你们最关心的营业执照，这是真实的，大家认字的话可以多看报纸，现在国家开放经济，南城是试点之一，也就是大家想要摆摊卖点菜啊，早餐啊都是允许的，谁要是说你们犯法，都可以先扭送派出所。”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面就开始躁动了，不少人面露喜悦，不知道谁先开口：“那就是说我们也可以去火车站摆摊了？” 今天来的基本都是火车站的，赵局长看了一眼林曼。 林曼则是看向何建设：“那这位城管说的我们攻击执法人员就不成立了吧？” 赵局长赞许地点头：“我相信建设委员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林曼没忍住看过去，老狐狸啊这是，一点麻烦不沾。 短发姑娘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才抿嘴问赵局长：“那火车站摆摊的事？” “可以，不过不能占道，过段日子建设处会规划出区域，大家注意看通知和南城报纸板块，上面会有通知，火车站的话我们争取这两天规划出来，保证给你们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瞧瞧瞧瞧，这赵局长不亏是有经验的，上来就将大家担心的事放前面说了，并且还将后面的事也安排上了，最主要的事锅也甩了，明白告诉大家，我工商局是冤枉的，但是我们愿意为大家排忧解难。 这不，林曼不用回头都感受到身后几个人的激动和感激，难怪人家能做上局长。 这脑子转得够快。 经此一出，林曼敢肯定，她来这里前，工商局绝对在头痛怎么让老百姓卸下心防摆摊。 事情解决大家都准备走了，毕竟是官家的地盘，那口气一泄不少人就坐立难安。 赵局长使了个眼色，小赵同志就来送他们出去。 林曼落到最后：“我想等建设委员会的人来了再走，何建设这一出不知道坑害了多少人，我怕你们官官相护。” 小赵第一次见人说这么直接，错愕地盯着她，仿佛在看什么怪物。 “小同志，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 林曼回头，赵局长板着脸走来，上位者的震慑不留余力的释放。 第76章 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林曼不为所动，甚至有些放肆地挑眉：“难道我说得不对吗？何建设怎么嚣张，难道真的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距离政策落实半个月了，难不成这半个月只有我一个勇气可嘉的人出来摆摊吗？” 小赵没想到她这么敢说，赵局长也没料到，他突然笑出声：“你这小同志真是，勇气可嘉一点没胡说，委员会的人来了，我觉得他们不会容忍何城管。” “因为建设局新成立，并且是为了经济建设成立。” 赵局长这下真的惊讶了，林曼补充：“我猜的，难不成真猜对了？” 赵局长一改严肃，笑眯眯地问她还猜了什么，林曼摇头：“没了，倒是还有一个关于摆摊的问题。” “你说。” “我这几天在火车站摆摊的位置能不能租下来？这样我就不用担心有人和我抢摊位了。” 赵局长再次对她刮目相看：“这你就得去问铁路局了，那边是人家地盘不归我们管。” “或者你考不考虑来我们工商局做个临时工？有机会转正那种。” 林曼错愕，对上赵局长赞赏的眼神，她忙不迭的拒绝了。 她自己她多大能耐自己还不知道吗，仅有的这点政治明锐全靠重生知道事情发展来猜的，当不起赵局长的夸赞。 没想到她拒绝以后赵局长笑意不变，甚至满意地将她送出去。 林曼可太高兴了，她看了眼大门，送出去别有用心的人也能看到，不枉费她废了这么一番功夫。 外面何明和朱宝龙三人都在等她，看到她和赵局长交谈甚欢还由人送出来，何明脸都要乐开花了。 “我就说曼姐有后台吧，瞧瞧，局长都来送。” 朱宝龙还没回答，林曼悠悠道：“谁说我有后台了？” 何明理所当然：“那不是大家都知道的吗，放心吧曼姐，我们知道你低调，我们都懂，就是以后能不能罩着小弟我，让我在你旁边摆个摊啊。” 林曼连忙解释：“我真没有，当时没解释是为了让大家能安心进去。” “嗯嗯，所以姐你旁边能让我驻扎吗？”何明眼睛亮晶晶地，显然将她的话都当谦虚了。 明明他就住她家不远啊，知跟知底的她哪来的靠山？ 再看朱宝龙，对方也是一副榜上大佬的表情。 林曼：“.......” “你们正常点，算了，随你们去吧。” 她摆了摆手，冲短发姑娘说：“你千万别被他们带偏了啊，对了，你要摆摊吗？” 姑娘点头：“曼姐叫我小余就好，我叫余雅音。” “我知道，朱同志没少提你。” “是啊，是啊，你们结婚的时候记得告诉我啊，我一定去吃你们喜酒。”何明凑过来兴致勃勃说道。 余雅音愣了一下，朱宝龙已经脸色爆红地将人捂嘴拉开了，眼神都不敢往她身上瞥。 “你才多大啊就喝喜酒，快点闭嘴！” 林曼注意道余雅音表情不对，心里咯噔一下：“你们不是对象？” 朱宝龙这也太不靠谱了，别是逼成对象的吧。 余雅音笑容勉强：“我这样怎么敢找对象，我只想好好带大弟弟妹妹，此生就无憾了，朱大哥值得更好的人。” 听这意思，林曼收回心里的腹诽：“别妄自菲薄。” 说着她突然反应过来：“糟了！我的推车！” 朱宝龙摸摸脑袋：“余同志让我给你推过来了。” 林曼松了口气，一看时间都四点多了，她顾不得多说：“我家里还有事，明天再见。” 何明连忙抬脚跟上：“做饭吗？我可以帮忙！” 落在身后的两人一个低头看拐杖，一个左看右看。 最后还是朱宝龙打破沉默：“我不该在外面乱说，你砸我吧，但是我是真的喜欢你，只要你一天没有对象，我就一天不放弃。” 看他闭着眼睛视死如归的模样，余雅音没忍住扬了下嘴角，反应过来又申平了：“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朱宝龙心里难过得不行，睁开眼睛看着她认真道：“那就等你遇到喜欢的类型我再放弃。” 余雅音张口就想说，朱宝龙扭头就走，心里酸涩不已：“你放心里吧，我不想听到他的名字，如果他真的回来，我就放弃。” —— 后面的恩爱情仇林曼不清楚，她和何明往家的放向走，让何明帮她问问蒋猴子能不能买到不要票的汤锅，要食堂那种不锈钢的深桶类型，有盖子，还能直接上火煮的汤锅。 “有的话要三个，最好明后天就能到手，另外肉明天要十斤，大肠全要，耳朵有的话也要十斤，鸡蛋最近每天一百个，对了，顺便将工商局的事给他说说。” 何明点头，林曼的车被卡了一下，她费力推出来，抹了把汗道：“顺便帮我问问哪里有手艺好的人，我想焊车。” 何明惊讶：“这事你爸不就能做吗？他是三级设计师啊。” 是哦，累懵了。 “哟，小何和林曼呀，果真想过日子的。” 两个挎着篮子的中年女人冲他们笑呵呵，语气和表情都别有深意。 林曼忍不住皱眉。 何明瞪他们：“什么意思直接说！” “我们那有什么意思，对了，你奶奶找你，可急坏了呢。” 还是这阴阳怪气语气，何明还帮着林曼推到家，林曼让他先回家，免得家里人着急。 他想了想抱起自己的箱子走了。 林曼陆陆续续又遇到了几个人，看到她就开始交头接耳，等她看去又假装忙活。 她眉头越皱越紧，想到什么连忙往家去，回家看到小花和林书月都好好在家才松了口气。 林书月听到动静连忙来帮忙下东西洗，小花则给她倒水。 林曼舒了口气：“谢谢小花。” 小花犹犹豫豫地递过来一张力透纸背的信纸：“妈妈，我检讨错误，你别生气了很好不好？” 林曼放杯子的动作一顿：“你自己写的？” 小花摇头又点头，神情有些忐忑：“小姨教我字，我自己写。” 林曼点点头，没流露出她想要的表情，直到打开看到写得满满当当的大字，她没忍露出惊讶的表情。 上面的字迹除了她自己签名其他都是鬼画符的模样，有些甚至都看不出什么字。 可全篇字幅最少两百字，并且内容顺畅中带着这个年纪的天真，她一天学也没上过啊。 林曼本以为她能耐住性子学习就很棒了，没想到她还有这天赋。 “内容也是你自己想的？” 小花再次点头，脸上带了点懊恼：“我说一遍，小姨就教我字，我还想写好多好多，但是我写不完。” 林书月湿着手进来，听到这里作证道：“确实是她自己写的，姐，小花说故事有一手，跟我们小时候去听余爷爷讲故事似的，你和姐夫准备什么时候送她上学？” 小花闻言双眼一亮，目光灼灼地望向林曼。 林曼刚要说话，突然想起来她还在教训人，板着脸道：“那就得看她表现了，不说谎就下学期，说谎就让你们老师多多给你布置作业！” “来，你给我读一读，我听听反思得够不够。”林曼将检讨书递给的她。 第77章 不当冤大头 小花以为林曼真的讨厌她了，小脸一白，极力不让眼泪掉下来，磕磕绊绊将检讨书读完。 林曼彻底惊愕了：“要不还是这学期送进去？” 小花满心难过，没听清她的话，直以为自己真的让林曼伤心难过，不喜欢她了，没憋住哭音：“小花真的错——” “你妈妈这是原谅你了，还准备现在给你找老师呢！还不赶紧说点好听的。”林书月戳了戳她。 小花神色茫然了片刻，反应过来才破涕为笑：“妈妈，妈妈你真好，我以后再也不去捡煤炭让你们担心了。” “那你说说这次为什么瞒着我们都要去？”林曼休息够了，一边摘菜一边问她。 小花太过高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就被套了话：“虎子哥哥想赚钱给他奶奶买好吃的，石头叔叔想上学，我想让妈妈没那么辛苦......” 林书月搬桌子进来听到这话没忍住抱着人亲了几口：“这是什么贴心小棉袄，实在太懂事了，可惜我晚点就要走了，再让姨亲香亲香。” “你要回去了？”林曼惊讶。 林书月点头：“我想了想，我自己惹出来的事情不该害的你们也受牵连，所以我决定回去上班了，反正我家就在厂附近，这么多人我就不信他们胆子怎么大敢对我做什么。” “我都想好了，等到家除了上班我都不出门，拉屎我都在家解决白天再去倒，我就不信了！对了姐，我还有个事忘记和你说了，我去公安局了，派出所和公安局我都走了一趟，你们也别担心，肯定能早日抓到人。” 林曼听她说完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张文一伙最开始是和她有关系没错，可现在他们出现不一定是因为她，还可能和陆连军有关。 想到林书月见过陆连军，林曼心下一凛，害怕两人撞上，又害怕报警对他有影响，可转念一想，遇到这种事报警才是正确。 她叹了口气：“那等下做好饭菜我给你打包好，再送你回去，我们都要相信南城治安，这些人肯定蹦跶不了多久。” 毕竟连军方都出动了，至于更深层的，林曼不敢想。 林书月点头：“我都想好了，实在不行我就搬出去，我自己识人不清，总不能连累我爸妈，还有你们。” 搬出去？ 林曼剥毛豆的手一顿，开始考虑这事的可行性。 “林曼，我——你菜都买好了？” 林曼被突然的喊声打断了思绪，抬头看到石头妈妈拎着一兜的菜局促地站在门口，她起身招呼：“嫂子你这才买菜回来？” 陈嫂尴尬又拘谨，眼神闪躲，手脚都不知道往那放，低头看着衣摆道： “是啊，我，我，昨天不是劳烦大家帮着找石头那不省心的吗，我就想请大家吃顿饭感谢，但是我，我做菜一般，就想来找你合计合计，虎子奶奶不记事了，那就我们俩，你看，要不我们合伙请客？” “你也知道我这出身，虽然现在没人说了，但我怕人家忌讳，做好菜我就走，我想让大家知道我的谢意就行。” 林曼耐心听她说完，有些惊讶，她本来以为昨天他们家已经请过了，才定在今天，没想到不仅没有，陈嫂还提出这要求。 不过她说得很有道理就是了，现在离臭老九平反还有好几年。 “嫂子你别这么想，大家都认可你的。” 陈嫂抿着嘴摇头，林曼无奈：“那我看看你卖了些什么菜。” 陈嫂闻言才抬起头来，感激道：“谢谢小林，我就知道你会帮嫂子，等石头他姐回来，我让她来跟你学学，以后再遇到请客的事我就让她上。” 林曼开袋子的动作一顿，等打开看到焉巴巴甚至泛黄的菜叶她心里那点不忍彻底消失了。 她收回手，见她一副可怜巴巴地模样，估计她大概不会善罢甘休，可她也不想吃这个哑巴亏，于是委婉道：“这些菜我都买得有了，再来就多余了，或者你看看我的，我们平摊？” 陈嫂早就闻到空气中的霸道的卤肉味了，或者说这些天味道就没断过，甚至不少人都知道她每天推着车出门。 她都投机倒把了不想着讨好她，竟然还想让她摊钱，谁知道她是拿去卖了还是真的待客了。 陈嫂推开她的手：“你就是看不上我买的菜，我家里这么多人就靠石头爸爸的工资养，早上的菜这么买得起，再说了早上放到下午又怎么了？” 林曼随她说：“没怎么，嫂子自己拿回家做吧，我只能待自己家的客，合伙的事我是真没法。” 陈嫂没想到她拒绝得这么果断，脑子空白了片刻，急道：“你凭什么拒绝？你不能拒绝啊，要不是小花，我家石头怎么会跑那么远？再说了，石头本来每天都在外面玩，要不你家乱传消息，我家石头也不用人找，你这人怎么长大变得这么自私？” 林曼都被她气笑了：“你说得对，菜你拿回去吧，这客我来请。” 陈嫂以为她害怕了，得意地拎着自己的菜兜回家。 林书月气急：“你真不收钱连她家的请啊？那石头还分了钱呢，什么家长啊这是！之前她也不这样啊。” 最后这个疑问也是林曼想问的，不过想到她本来就不会看人，也就淡定了，挑眉道：“我是什么冤大头吗？” 小花在一边自责得快要碎了，林曼弹了下她得鼻尖：“这下知道为什么不让你们独自出去了吧？你们太小了，没有解决问题的能力，也没有做决定的权力，听不懂没关系，等你读书就懂了。” “反正我现在要说的是，石头是石头，他妈妈是他妈妈，你们还想一起玩就一起玩，现在继续剥毛豆，等下其他叔叔伯伯，姐姐阿姨来吃饭，你还得去给人道谢，好好想你要说什么，不会的问小姨，妈妈做饭去了。” 林曼这次不怕被人偷看，直接将厨房的窗户打开，开始准备做凉皮。 最近卤肉饭生意好，林曼将废人的凉皮排除菜单，不过提前让林书月做了一些，晚上当菜待客。 她准备做八个菜，再加凉皮和花生米，做两桌应该够了。 秦大嘴骂骂咧咧从外面回来听到动静看到她在忙活走近了问：“你这么早做饭？不是和何家小子在一块吗？” 第78章 那你就羡慕去吧 林曼正忙着倒米汁，没注意到她后面的话，看到她笑了笑：“是啊，秦姨一会儿记得来吃饭啊，昨天没时间，今天我特意买了不少菜，感谢你们昨天帮我找了一天的人。” 秦大嘴打量的视线变成诧异，闻到空气中肉味都忘记了她刚才要说什么：“你要请客？有卤肉？” “都有。” 秦大嘴砸舌，进屋看到林书月和小花都在备菜，还切了不少肉，甚至还看到了鱼，再闻到空气中的卤味，她忍不住吞口水。 乖乖，这比她想象的还大手笔。 “看来你爱人工资是真的高啊，你这也太舍得了。” 这关陆连军什么事？全是她上辈子养出来的好吧，钱到手不赶紧花就不是她的了，当然得全花了。 当然那时候的她也是真的全心全意对顾家就是了。 秦大嘴边撸袖子边说：“还要做什么菜我也来帮忙，我炒菜也不差，只是没那机会施展。” 哪是没机会施展，根本是监守自盗让大家不敢给她施展了。 秦大嘴以前是食堂厨子来着，后来偷拿太过分被掉去车间上班了，直到把工作传给她儿子才结束。 林曼在这看着倒是不担心她拿什么，现在已经五点过了，有人帮忙她求之不得，更何况她的手艺确实不差。 林书月正好送洗好的毛豆过来，林曼就请她帮忙炒。 她一松口，秦大嘴说上手就上手：“这毛豆啊，放点肉沫炒最香了。” 她一边说一边瞅林曼，林曼还能不知道她的意思，将肉沫递过去，她一点不客气地舀了一大勺。 林书月看得心气不顺，低头一看小花也气鼓鼓的，她顿是乐了，将人往外面领。 “走，小姨和你想发表感言去。” 秦大嘴比林曼更先注意到两人，见她们一走，她立马低声喊林曼：“你和东街何明走得很近？外面都在说你们谈对象，还看到你们骑一辆车依依不舍的。” “我个人是相信你们的，毕竟何明都没成年，不过你们也得注意点啊，被人说来说去的，假的也变成真的了。” 林曼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我和何明？” 至于何明未成年的事，她早就猜到了。 “对啊，外面都在说，说你想回城另攀高枝，我看啊，那些人就是放屁，我活几十年就没见过比你男人更大方的爱人。” 林曼只觉得离谱：“就不能我自己赚的钱？” 秦大嘴半天没说话，林曼已经感受到了巨大的伤害。 她还是闷声发财吧。 下班时间吴英第一个回来，看到秦大嘴在她家厨房，连忙小跑回来：“你怎么在我家厨房？” 秦大嘴翻了个白眼：“瞧你那小心眼样，要不是林曼请我帮忙，我都不来。” 林曼拎着一个西瓜回来，听到声音解释：“妈，是我请大嘴姨帮忙的，我回来晚了有点忙不过来，要请的人你和我爸都请了吧？” “请了，你爸去请厂长了。” “酒？我之前不是拎回——” 林曼疑惑的话还没说完被吴英打断：“做了什么菜？桌子支起来上菜，天热不怕冷。” 秦大嘴撇嘴，还以为能蹭口名酒呢。 “厂长来都不打算拿酒出来？” “什么酒？”林爱国领着人进来问。 秦大嘴扭头看到严国栋立马看向吴英，果然看到她刀子的目光。 吴英瞪了她一眼，大大方方邀人入座：“说之前女婿给的茅台，那时候也不知道会有这事，家里四五张嘴巴等着吃饭，就给卖了，早知道就留着了。” 严国栋是苦日子走出来的，闻言就道：“换点钱不错啊，能吃碗饱饭比什么酒都实惠。” 吴英高兴道:“没想到厂长和我想得一样，什么烟啊酒啊，都没有饭来得实在。” 陈光和陈春慧走进来，看到严国栋都愣了下，林爱国正愁其他人还没来，没人和他一起配领导聊天，连忙喊他：“小陈回来了，今天我家请客，快带着媳妇一起来吃个便饭，昨天真得多亏你们帮忙了。” 他没注意到夫妻俩脸色不对，林曼在里面做脆哨正对大门看到了。 甚至还对上陈春慧瞪过来的视线，林曼顿了一下，再看对方已经移开了视线。 林曼就没多想，大概是错觉吧。 将最后一道工序做完，她将锅端下等待冷却装瓶，这才出去待客。 此时已经陆续来了人，大家都默契的只来了一个，林曼定的两桌刚刚好。 只剩下林腾还没来，所以大家都没动筷。 不过看到菜色的人都在咽口水，不说别，林曼上了两只卤炖得软烂得蹄膀，这就足够让咽口水了，更别提其他的菜都露着肉沫。 陈春慧看到菜的瞬间就决定当看不到陈光的眼色，直接挨着他坐下来，陈光的脸色很是难看。 林曼出来看到不少人都不认识了，在她妈的介绍下挨个打招呼。 严国栋看到她温和地笑了笑。 陈春慧今天听了孙秀兰的话后再看林曼的就仿佛一根扎进她心里的刺，注意力都围着她打转，第一时间发现了严国栋和她的互动。 她仿佛闻到腥味的猫，立马笑嘻嘻地问：“厂长和林曼姐认识？曼姐人缘也太好了，出门都有不少人帮着推车，现在还认识厂长，真令人羡慕。” 这话着实意味深长，桌上的气氛一下变了，吴英当即变了脸色。 林曼则是想到了外面的传言，似笑非笑地看过去：“是吗？那你就羡慕吧。” 严国栋板着的脸露出一丝笑意：“不会是你摆摊的推车吧？我中午接回来的几个老师都喜欢你的手艺，还和我可惜你没摆在附近呢。” 林曼闻言瞬间坐直了身子：“真的吗？要是老师们需要，我可以做好送上门。” 严国栋没料到她这么落落大方，眼里又多了几分欣赏：“那我回去问问。” 两人这一来一回，给其他人看傻了眼，陈春慧不甘心地问：“这是薅国家羊毛，走资本主义路线投机倒把，厂长你怎么还支持她？难不成你们真的有什么？” 林腾拎着酒回来听到这话顿时急了：“你什么意思？！” 陈光连忙起身：“她不会说话，我这就带她回家，对不住对不住。” 林曼站起来将酒杯给他们摆上：“陈光哥酒都来了，快坐下开吃吧，我给大家倒酒，感谢大家昨天帮我家大忙。” “小花和石头三个太不省心，他们家里不方便，又是我家孩子带的头，所以我这里敬大家一杯，谢谢大家。” 陈春慧以为她理亏，得意地甩开陈光的手，小声道：“你维护人又怎么样，人家都不敢解释！” 不过担心陈光倔起来真给她拉走，说完这句她就埋头吃饭，不再多说。 多说肉就进别人嘴巴里去了。 陈光气得没了胃口，陈春慧给他抢了两块猪蹄肉：“夹菜啊！你不吃夹给我，愣着干啥！” 第79章 把他媳妇抓来 陈光都被她气死了，闷声给她夹菜。 陈春慧才消停了。 一顿饭吃得酣畅淋漓，不少人扶着肚子：“林曼这手艺没得说，还大气！以后有什么事吱一声，叔一定来。” “姨也来，这饭可太好吃了。” 林曼抱西瓜来给他们分：“那就谢谢叔叔阿姨们，小花，你现在要说什么？” 小花垂着脑袋，挨个送上西瓜说谢谢，然后开始念自己的检讨。 大家都在夸她懂事，或者说她要听话，碎石弯危险，结果说着说着就冒出了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 “说得好听，那你就老实点别干投机倒把的事，免得连累我们大家，用孩子当借口请吃饭也没有。” 陈光额角青筋暴起，觉得她真的是疯了，当着厂长面一次又一次的大放厥词：“闭嘴！你再闹就给我滚！” 林曼也有些不理解陈春慧今天方恶意。 她放下手里的西瓜，让小花回去找小姨，才道：“谢谢春慧嫂子关心，嫂子可能没看报纸，不知道现在的新政策。 国家已经允许我们摆摊了，现在不叫投机倒把，叫个体户，可以去工商局办理营业执照，接下来还会规划出摆摊区域，要是有谁家里想摆摊的，现在就可以准备起来了。” 林曼一开始没想在厂里说这事，但是从工商局出来，她就决定打个时间差卖大家一个人情。 一个是大家都是邻居，想一直瞒着不现实，不如直接摊开来说，有红眼病的时候还能有人帮她说几句话。 更重要的事她得在家属院里面打好关系，她怕万一陆连军的任务对象来伤害她的家人，能有人能帮忙一番。 这是最坏的打算。 “这事大家感兴趣或者不相信我的，都可以自己去工商局询问，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更重要。” 她刚说完就有人追问了：“真的？不会过几天又变回去了吧？” 严国栋轻咳一声，那人讪讪：“我胡说，我胡说。” 严国栋没说他：“这事在北市和海市早就实行了，大家不用担心变回去，要是家里有没有工作还有一技之长的，想摆摊的都可以去工商局问问。” 陈春慧还是不依不饶：“谁知道是不是你故意包庇林曼。” 林曼这下是真忍不住了，她今天的脑子是喂狗了吗：“你脑子进水了？还是你觉得工商局也在包庇我？合着我是厂里老大，也是工商局局长呗？大家任由我糊弄？” 陈春慧腾地一下站起来，指着她刚想说什么，注意到周围不善的视线她打了个激灵：“我，我可没说，我——” “回家！”陈光铁青着脸将她扯回家去。 陈春慧见他真的生气，闭嘴跟在后面。 林曼呼了口气：“不好意思让大家饭都没好好吃，我再说一件更重要的事，免得耽误大家回家。 “南城有拐子，不仅针对孩子，还有单身女同志。” 她将张文团伙的做的事移花接木了一下，加上拐卖儿童的犯罪，让大家一下子重视起来。 不少人追问她怎么知道的，林曼直接说她在火车站摆摊，无意听见有人孩子丢了，还有年轻女同志。 “难怪你昨天那么急，这换做谁都得吓死。”路口那边的徐婆子说。 林曼抿嘴笑笑：“你们不嫌弃我今天才说就好，我昨天是怕听错引起恐慌，今天确定了才敢说。” “那肯定不会，我们可不是那种脑子糊涂的，你就放心吧。” “难怪今天老听到有人说你和何明那小子，你们一个年轻一个还是个孩子，都是做那什么个体户，互相照应的点怎么了！谁家没孩子没姑娘啊！” “就是就是，徐奶奶给你澄清，那些碎嘴婆娘说得真难听。” 你一言我一语的，直接给林曼都承诺上了，林曼受宠若惊，挨个送人出门。 最后是严国栋，林曼连忙将冷下来的脆哨装了一瓶，让她妈送去。 严国栋看到这东西明显顿了一下，才收下来，声音浑厚严肃：“举手之劳罢了，这东西我很多年没吃了，这次谢了，下次我付钱。” 吴英乐呵呵道：“这不值当，想吃说一声就得了，我姑娘随军之前都能做。” —— 另一边一处贫民窟里，拳拳到肉的闷声在昏暗的空间中回响，伴随着呼痛的求饶声，老鹰气得狠狠摔了手上的杯子：“现在知道求饶了！” “我说没说过不准惹事？你们倒好，真把自己当根葱了是吧！现在好了，条子到处找你们！” “张文惹了事就躲的鳖孙！别让老子逮到！另外挑几个长得好的，去偶遇目标对象，能赚多少看你们自己了。” 被点到名字的几个男人欣喜若狂，纷纷打包票肯定能把到妹子。 陆连军眉头微蹙，这批人比他想象的更黑。 “小陆，那个报警的是你媳妇亲戚吧，这事你帮哥解决了。”老鹰突然将他拉到一边低声说。 陆连军顿了一下才说：“那洪哥那边。” “就是不能让他知道，哥也不让你白干，你也别想着能干一场收手，进了这个圈子，你就没有回头的可能了。”老鹰语重心长，目光幽深地望着他。 陆连军目光闪了闪：“这不能吧，我进来的时候也没说啊。” “能不能的你打个电话回你部队就知道了，你贩DU,拐卖人口的行为都被大字报贴出去了，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洪哥是什么良善人吧？他不怀疑你，不过是他确定能把你后台抽了，这事他们干得可不少。” 陆连军听完，如老鹰如愿的露出不可置信，如丧考妣的表情：“我，我就是想赚点块钱，你们这也太过分了。” 老鹰不屑撇嘴，这些当兵就是没脑子：“你当我们做慈善呢？赚快钱的生意都写在法律里了，你们平时不读？” 陆连军脸色涨红：“我就小学学历，那东西平时又没人教，我看不懂。” “啧，看来你们这当兵还不如和我们混呢，别丧了，林家报警的事你给我解决，以后洪哥走了，我不会亏欠你的。”老鹰见他一蹶不振地站在原地，嗤笑让他自己好好想想。 “对了，有个事你应该也还不知道，你媳妇今天可出了不小的风头，工商局局长亲自送出门，机械厂厂长当众力挺，在火车站也一堆人拥护，你要想赚很多钱让她刮目相看，就得选好路子了。” 老鹰边说边视线锁定在他脸上，陆连军面上惊愕，懊恼来回切换。 他收回目光，扭头和手下人说了一声，将盯梢林书月那两人看管起来，自己回家了。 到家开灯，客厅坐了一个人，老鹰微佝身体恭恭敬敬地走上去：“洪哥，陆连军确实只有小学文化，和青山大队打听来的消息差不多，当兵八年只是个小喽啰，连随军名额都没达到。” 洪哥眯眼：“沈明安那边的人有接触他的吗？” “目前还没有。” “继续将人盯好了，等他搞定警察，让他接触外围的任务，必要时候将他那媳妇抓起来做人质。” “恐怕不太行，林曼最近在机械厂以及工商局、火车站这三个地方出名了，如果贸然冲她下手，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那就把人给我盯好了！还有一周结束，出什么意外我唯你是问！” 第80章 一堆破事 那边陆连军分析老鹰的行为逻辑。 林曼出风头的事他早就知道了，今天接受考验去火车站寻找目标的时候就看到了。 对于她后续的一切行为，陆连军很是惊艳，想到林曼在青山大队磋磨的一年，他甚至觉得自己才是拖了林曼后腿的人。 由此一来林曼的安全有保障了，他更能安心做任务。 至于老鹰今天的所做所为，都是在试探他，包括暗示洪哥不好，让跟着他的暗示。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事他说洪哥在部队附近贴了大字报。 让陆连军收回了对上次任务战友的猜忌。 如果他们真像自己说的那样在部队内有钉子，就不会采用大字报这种敏感且不能直击要害的行动。 所以陆连军肯定内部暂时没有他们的人，也可能是不想现在暴露。 这样一来就和洪哥一开始的话矛盾了，所以陆连军倾向于前者，这个答案排除后再联系老鹰说的，他们不是第一次这样做。 那知道他信息并且提供信息的范围的一下子就缩小了：认识他，一起出过任务，被挑拨离间回不去的部队的。 这事应该发生过不太久，陆连军决定完成任务回去问政委，他们部队到底谁被怀疑过。 当务之急是去找林曼。 感谢老鹰提供的机会。 另一边 等客人都送走后，累了一天的林曼才卸下包袱在椅子上瘫成一团。 吴英心疼得赶她：“床上躺去，这里我和你爸收拾，你赶紧睡觉去，不行明天休息别出摊了。” 林曼确实累得够呛，但是摊还是得出，而且是必须出，那无主的摊位，现在知道能摆的人多了，她还得去早才行。 吃过饭后不少人已经帮着将碗筷洗了，现在就需要将借来的凳子桌子洗洗还回去，吴英说什么也不让她动手了。 林曼没忍住抱着她妈蹭蹭：“那我去澡堂冲冲，爸妈辛苦你们了。” “多大了还撒娇，抽屉里有洗票，你叫上书月一起，明天我和你爸再送她回家。”吴英道。 林书月本来早就要走，还是林曼反应过来明天周末，可以一家人陪着一趟，才把时间挪到明天。 林书月在屋里发呆，听到林曼喊她洗澡捂着肚子有些尴尬：“正好来了。” 林曼见她脸色有点白，给她冲了杯红糖水：“那你歇着。” 至于小花，林曼准备在家里给她冲冲就得了，或许是她想地太多吧，总之就是得到陆连军消息之前，尽量避免她出门。 陈红霞也去洗澡，林曼出去正好撞见她。 看到她陈红霞明显顿了下，有些尴尬地喊了她一声：“林曼，我不知道外面有拐子，昨天的事我对不起你，我向你道歉。” “那个摆摊的事，我——” 本来还想听她会说什么的林曼听到后面愣了下，点点头越过她：“歉意我收到了，摆摊的事我就知道能摆，具体你可以多问问。” 陈红霞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失了追上去的勇气，她答应的时候是真想看好小花的，可周玉雯给她一块的介绍钱，她也不想的啊。 张桂枝提一个袋子左顾右盼地出来，见张红霞魂不守舍地站杵在墙边，连忙压低声音问她问出什么名堂没有。 陈红霞摇头，张桂枝见她这样恨恨戳了她两下：“你们关系不是很好吗！一天到位拿只知道吃白食，还有你这头发！卖了钱竟然烫发，没良心东西。” 张桂枝骂骂咧咧拎着肥皂和换洗衣服走了。 陈红霞在原地发了很久的呆。 直到里面小花和林书月不知道在玩什么，一串铃铛般的笑声传出来，陈红霞怔了一会儿，摸了摸自己的卷发，面容逐渐变得坚定。 那边林曼心情有些不好，又怕陈红霞继续追问，步伐加快不少，埋头走路没注意到身后伸来的手。 “别打，是我。”陆连军一将她拉巷子就将人转过来面对面道。 林曼气急，没忍住踢了他一脚：“你就不能换个方式？” 陆连军面露赫然，好在光线昏暗林曼没发现：“最近你该摆摊摆摊，但是平时别落单，还有别让小花出门，可以的话让自己更出名。” “嗯，你上次说的事我也考虑好了，我明天会给你寄信，说离婚的事。”林曼低声说。 陆连军上回说周大伟偷换他信的事，提出让林曼按照上面做，和他撇清关系，避免危险。 林曼思来想去，觉得没有什么比提离婚更能撇清关系的，反正都是假的，她说得很自然。 陆连军顿了下，听她说得这么毫不犹豫，心里颇为不是滋味，理智又知道这样确实更安全：“行，不用写信了，具体我来安排，你下次看到我的时候直接提，你也别太担心，你们的安全没问题，另外有空的话踩踩小人。” 林曼松了口气，不是她没良心，她这是极力配合陆连军工作，保护自己和对方安全！ 洗脑结束听到最后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踩小人？” 陆连军低低嗯了一声，洪国安当初说得太对了，林曼有点倒霉在身上的，接二连三的遇到人找麻烦。 不然陆连军也不至于害怕暗处的同事保护不了他们而提出撇清关系。 时间有限，陆连军快速将张文团伙的事说了，以及报警的事：“你明天下午再解决，记得表现犹豫和烦躁。” 巷外一道光影照过来，只一瞬间又回归黑暗。 陆连军最后留下一句祝她生意兴隆后离开了。 林曼察觉肩上一松，一阵风过巷子里已经没人了。 她低低呢喃：“你也注意安全。” 轻飘飘的声音散在风里，她捋捋头发，一边出去一边想陆连军是什么意思，还没想出结果就险些和刚好走上来的张桂枝撞了个正着。 “哎呦呦，林曼你怎么在这？” 林曼也被吓得不轻，她拍了拍胸口控制住往后望的冲动：“我来洗澡啊，张姨怎么也这会儿？” 张桂枝真想找她呢，闻言道：“这不是现在才吃好饭嘛，你红霞姐怨我们让她下乡，回来什么都不干只知道要钱，她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第81章 结婚证还在 林曼自认为和她没这么熟，更何况才见完陆连军她现在只想快点回家。 结果张桂枝给自己说生气了，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又继续：“你说说，要不是没选择我也不会让她下乡，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也是我肚子里掉下来的骨肉啊， 怎么就不知道理解我，还总说我爱她哥不爱她，被她闹得，家里饭都要吃不起了，小曼你可以得帮帮阿姨啊。” 林曼无奈了，今天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找她：“阿姨，我家饭也不够吃，接济不了啊，我还有肥皂忘记拿了了，我回去拿一趟哈。” 说完不等张桂枝反应就忙不迭往家跑。 等跑到门口又是一身汗，没进门就听到陈光和陈春慧吵架的声音。 陈春慧冲出来看到林曼的瞬间腰板又挺起来了：“那就当面对质，你敢说你原来没有追求过她！” 林曼想骂人。 突然间就知道陆连军说的什么意思了。 这操蛋的狗屁事！ 林曼总算明白陈春慧怎么一天都在针对她，只有吃饭消停了。 她用力甩开陈春慧：“你们夫妻之间的事少扯我，放手！” 陈春慧摸到一手汗意甩得比她还快：“陈光你躲什么！敢做不敢认是吗！你喜欢她你当初娶我干什么？你奶奶一天到晚就想掏我的钱，天天跟搅屎棍似的搅和我们俩吵架，合着是看不上我，那早干嘛去了！” 陈光根本不敢看林曼，额角青筋暴起，脸色涨红地将陈春慧往家扯：“你少他妈放屁，我和林曼根本就没关系！你非得把我工作作掉了才满意是吧？” 林曼头发都粘在了脸上，本来就很累了，完全没有心情应付他们这些破事，错开两人的就回家。 陈春慧自觉丢了大面子，甩开陈光的手：“你嫌我作？那你当初别娶我啊！” “早知道这样我也不会娶！” “好，好啊你，那我就成全你们！离婚！你和林曼过去吧！” “哎哎哎，都是一家人，说什么离不离的多伤人，小两口快别闹了。” 闹成这样，不少人出来打圆场，陈春慧哭哭啼啼：“他心里有人，我怎么过得下去，不如趁现在没有孩子早早离了成全他们。” “林曼，林曼你也说两句，都没影的事，总不能真看着人离了吧？”钱奶奶喊她。 林曼都走到家门口了，还是忍不住扭头骂陈春慧：“你神经病吧？越不理你你发反倒越来劲，脑子有问题就去看，想离婚也别拉我下水，非得要我把结婚证甩你脸上？” 还好还好，结婚证还在。 “钱奶奶你也是，都说没影了，为什么还要我来劝，难不成有人说我捡了她的钱，我没捡也得先把钱给她免得她难过？这是那门子的道理？” 钱奶奶没想到林曼怼得这么不客气，支吾着说：“老话说宁毁一座庙，不拆一桩婚......” “那你劝，跟我没关系，爱咋咋地，陈春慧你要实在不爽也别在这闹，直接去报警抓我吧，我等着。” 陈春慧抹着眼泪卖惨：“你少犯浑，我说什么了，我说都是事实！我要不听见人说，我怎么会说这些。” 吴英在里面给小花洗澡，林爱国父子在后面冲凉，听到动静纷纷加快速度出来：“闹什么闹什么？欺负我家小曼性子软是吧？有事来和我说，我今天忍你很久了我跟你说。” 林曼看到她妈，委屈劲上来了：“妈我都还没洗澡。” 吴英一听以为是被陈春慧闹的，顿时气坏了，这些人吃饱了撑的，看不见人累得都没精神了：“陈光你怎么说？还是任由你媳妇泼我家脏水？” 林曼浑身黏得受不了，进屋随便擦了擦才感觉舒服了点。 吴英心气不顺的回来：“陈春慧也太不像样了，还有陈光也是，连个媳妇都管不住，真不知道他在外面跑车怎么走的。” 林爱国落在后面：“好了，气坏身体不值当。还好当初你哥没找她。” 林曼听到这话有些发闷，不喜欢这样评价一个人。 她冷静下来觉得这事有猫腻，陈春慧嫁过来这么久没闹过，怎么今天就跟失智似的，一而再再而三地闹。 林书月悄咪咪道：“我可能知道，她早上出去一趟回来就在家里翻东西，我教小花读书都听到她和陈奶奶吵架的声音，说找什么信。” “信没找到，只找到了一本写了姐你名字的书，然后就开始吵了。” 林腾刷地一下站起来：“这都什么事啊，我去找陈光！” “给我回来，显得你了，这事就这样了，再闹对你妹妹也不是什么好事。” 林曼理解，这事对陈光来说是痴情，是各种好话掺杂一丝不好。对作为女性的她来说，是各种侮辱性的词中掺杂一丝丝打抱不平的话，到最后只会剩下各种夹杂坏话。 “妈，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有点什么在身上？” 林曼郁闷道，她记得上辈子就遇到了顾胜远一家超级大坑，后面遇到的人都还行啊，这么重生一辈子坑绕开了，各种麻烦事就不断呢？ 难道这是重生的后遗症？ 这样一想虽然郁闷，林曼也不好意思吐槽了，总归她是占了大运气的。 “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明天书月要回家，现在又快到放假时间了，小花能不能和你们去厂里？我收摊回来就去接。” “这有什么，火车站云龙混杂，你确实不适合带她去。” 林曼就是这个意思，最主要的是还有不确定的危险在虎视眈眈，她没办法，只能将小花暂时拘起来。 “小花听到了吗？好好听外婆的话，等我忙完这段时间就带你出去玩，买新衣服。” 小花点头：“虎子哥哥也去外婆厂子吗？” 林曼顿了下：“虎子哥哥在家，不去厂子。” 小花有些失望，还是懂事地没说什么。 林曼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虎子奶奶的状况，也觉得残忍不愿和她说，只是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抚，侧头对林书月道：“书月我明天不能陪你回家，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再去找你。” 林书月听出她的意思，见她没有说出来的意思，内心感动得不行：“好，我放假就来给你帮忙！” “行啊。”林曼笑。 吴英催她赶紧睡觉，黑眼圈都要掉脸上了。 林曼伸了个懒腰，确实熬不住了。 陆连军的事她一开始有过冲动，最后还是决定不告诉她爸妈家人。 还是不让他们跟着担惊受怕吧，她也怕知道得人多了起什么变数。 不过她没料到没过两天陆连军就以为一种出乎意料的方式在家属院火了。 第82章 摆摊人数增加 第二天，林曼天不亮去东街等蒋猴子，在门口看到了何明他奶奶。 林曼来回几次都没遇到过，脚步顿时慢下来。 谁知道老人家耳朵好使，黑灯瞎火地听到动静就摸起来：“来了就进来吧。” 何明一直竖着耳朵在听动静，听到声音跑出来，看到林曼快步上去：“我奶奶不知道听外面的人说了什么，死活的要守着我，猴子哥来的时候不知道我奶奶在，所以——” 林曼大概知道是听说了什么了，看着何明明显没长开的脸，她叹了口气，这都什么事啊。 要不是她多了十几年的阅历，还真得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了什么不该做的，是不是和男同志有什么过密接触了。 就想当初在青山大队那样，因为被马老二盯上，就是她勾引对方。 有时候她真的很不理解，传谣言那些人是不是脑子里眼睛里都只有那点破事，是不是两条狗走在一起都能脑补人家不检点。 林曼最近特别容易烦躁，当即决定以后还是离何明远点吧，让蒋猴子直接送她家去得了，反正现在大家都知道她在摆摊。 “这小瓶脆哨给你，这段时间打扰你不少，一直没来得及感谢，吃饭你们也没去，这点小心意你得收下，吃饭吃面得时候当佐料放就行，老人也能吃。” 做好准备的林曼将礼物递给何明，才踏进何家小院，做好了被何奶奶指责的准备。 何奶奶蹒跚地回屋，一声多余的话都没说，仿佛只是晚上起了个夜一般。 林曼和另一个提心吊胆半天的蒋猴子面面相觑。 何明看他们不动忍不住低声问：“东西不对吗？” 两人瞬间看向他，何明一头雾水：“？？？” “你奶奶？”蒋猴子没憋住问出声。 何明愣愣：“回去睡觉了啊，她说曼姐一个女同志和我们一起不方便，有她就不怕了。” 这下换林曼没忍住了：“那你在门口说那什么。” “什么？” 林曼深吸了口气：“没什么，蒋同志我们验货吧。” 蒋猴子的动作很快，林曼没想到短短一天就给她弄来了她想要的不锈钢汤桶，今天她总算不用再担心有汤洒出来了。 由于今天休息日，林曼的凉皮得以重出江湖。 一家人帮她做好需要东西，又浩浩荡荡的同她去火车站。 一个晚上基本附近的人都知道能摆摊了，林曼家这一出门就有不少人来看。 看到林曼推的这车子都来帮忙，动起来才好打听事。 不过大家一知半解的，能问的东西还真不多，所以林曼很快得了安静。 到了地方，柳富丽已经摆上了，周围不少能摆的地方都摆了，林曼没想到紧赶慢赶还是属于来得晚的。 也是，火车晚上都下人，要是人家住附近晚上也摆，她再早也早不过去。 吴英一看这盛况在其他人咂舌的时候有点慌：“我们是不是来晚了？你摆的位置是不是被人摆了？” “林同志？林同志的摊位空着呢，大家伙敢摆在这里都是多亏了林同志带头，哪能端起饭碗就抢恩人位置，都等着林同志呢。” 说话这人是离他们最近一个卖凉皮的，看到今天林曼的菜单写了凉皮还有些不好意思。 林曼有些没想到大家会把位置留出来，仔细一想又是情理之中，毕竟现在刚开始，大家怕遇到什么事，还想她能出头。 想清楚这些，林曼坦然了。 她爸妈却被震慑到了，连带跟着来看情况的那些人，都有荣与嫣一般挺着脊背走在她后面。 看得林曼啼笑皆非。 今天的摊位虽然多了，其实也就多了五六个，林曼的位置大门口居中，加上赶车的人不少，她推着车走过去才看到被人挡住了的何明。 他照样抱着他那口箱子，在柳富丽旁边，看到林曼立即裂开嘴笑了：“我今天来得早，总算抢到你旁边了。” 说完看到她身后的人，不禁有些羞赫：“叔叔，阿姨。” 两人和点了点头，目光看林曼怎么摆，一边再帮她下东西。 七点半的车铃响起，林曼加快了动作，何明见人多就没去帮忙，也打开自己的冰棍箱子做准备。 帮忙的人太多，林腾被人挤出来，看到他的动作忍不住问：“你早上卖冰棍能行吗？” 何明见是他才说：“我卖水，冰棍是搭着卖，等曼姐空了我想请她帮我出出主意，除了这些看看我还能卖什么。” 林腾冲他竖起大拇指：“加油。” 何明见他这态度觉得曼姐肯定在家里说过他，顿时觉得主意的事稳了。 他高兴不已，掏出一根冰棍给他：“谢谢哥。” 林腾莫名其妙地混了跟冰棍，没等他拆开一片吵杂声涌来，火车站的出来的人蜂拥而来， 神色疲倦的旅客看到门口这些摊子明显而又整齐的被镇住几秒，接着更为快书速地冲来。 各家的招揽声响彻上空，林曼的声音也在其中，林腾再看的时候只看到一团团人头。 他看呆了。 这人也太多了吧。 低头见何明卖水都忙不过来，他连忙去帮忙。 至于林曼那边，帮忙的人只有多出来的。 小花也想帮忙，被吴英拉到一边，免得她被挤到，两人看着林曼招呼客人，吴英感叹：“你妈妈越来越厉害了。” 小花骄傲点头：“妈妈一直都很厉害。” 这波人流结束，吴英算了一波赚到的钱，心头瞬间火热起来，就想留下来帮她，让林腾送林书月回去。 林曼想了想还是没同意，虽然陆连军昨天说张文那批人换了，但是人多还是放心些，再说了，早就定了今天去乡下看看那户人家，总不能放人鸽子。 吴英拍了拍脑门：“你不说我还真把这事忘了。” “小腾，快别忙了，我们先送书月回家，我去找你伯娘陪我下乡一趟。” 林腾听到下乡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了，兴致缺缺又不想扫他妈的兴：“来了。” 吴英不止一个人走，将其他人也招呼走了，都在这里，到时候学林曼的全套来给她抢生意还得了。 其他人心潮澎湃，颇有些依依不舍，秦大嘴直言留下来帮林曼。 吴英都没答应，只得依依不舍的离开。 林爱国留在最后，又和林曼确定了一遍她想要车样式。 林曼都没什么意见，只要好推就行，本来她想在附近租个房子，但小花没人带她不放心，要是她自己出来，小花肯定会多想。 所以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还有之前纠结的入学，现在马上放假了，只能等下半年，少年宫倒是可以去学学别的，可现在不安全，小花暂时不能离开他们的视线。 这样一来就只能在家最好。 而她要做的就是尽量保持高调刷脸。 想着想着，林曼就看到了赵局长，身边跟着不少人，她眉间微动，等人走近了点就喊人：“赵局长，今天是来规划摆摊区域的吗？” 第83章 被当成抢劫的 赵局长看到她走了过来：“小林同志，你这位置不错，生意怎么样？” 走进了林曼才看到他身边有两个人拿着相机，顿时笑开了花：“托您的福，生意还行，您们这是来拍素材？有空的话可以等一会儿，半小时后有一班车来，那时候更好拍。” 赵局长看向她：“小林同志知识面很广。” 林曼笑笑：“做知青的时候有幸看到过记者采访，我想着局里拍摄应该也是差不多，才斗胆多言了两句。” 这话就很有意思了，要不是做了什么好人好事达不到见记者的标准，当然坏事也能见，不过她好生生地站在这儿摆摊，并且毫不掩饰的说出来，就只能是好事。 赵局长意味深长的视线落到她身上，林曼装没看出来，不论是不是记者，这照片她一定得努力够上。 万一真能上报纸，先不说保护自己的事，她的生意肯定会更好，她的小三轮就有希望了。 她越想越热情：“不嫌弃的话坐一会儿，我请你们吃我的招牌菜，卤肉饭。” 没等赵局长拒绝，她就先不好意思道：“我请你们吃饭，等下拍素材能不能拍我的摊子进去？” 她直白的表现出来，赵局长再次对她刮目相看，想了想招呼几个人一起坐下来： “听到了没有小刘，等下给林同志拍一张，这位同志就是第一个办经营证件的同志，今天这里能有这么多人摆摊，也是多亏她的带头作用。” 林曼连连摆手：“也是局里办证的同志解释得清楚，我才敢带着人去，还吓到了小赵同志，今天我们大家能摆出来，说到底还是局里的工作做得好。” “小林同志这嘴是真能说，那我请客，大家吃什么尽管点，我来份凉皮。” 小刘第二个，也要了凉皮，剩下三个人见状也都要凉皮。 赵局长知道他们不敢加，让林曼给每个人的凉皮都加点卤肉和一个鸡蛋。 林曼响亮地应了一声，开始给他们做凉皮。 小刘在她上第一个人的时候就开始拍，林曼顿了一下尽量让自己变得自然。 等东西上完小刘才坐下来，吃了两口就夸她卤肉做得好，就是凉皮不够正宗。 “贵省的凉皮不放这些肉，顶多就是加脆哨。” 林曼一听他竟然是贵省的，有些惋惜道：“可惜我昨天做的脆哨太少，刚加完了，不然还可以让刘同志帮忙尝尝正不正宗。” 小刘惊讶：“你会做脆哨？” “只是听人说过做法，自己尝试做了几次。”林曼谦虚。 小刘来南城多年，很久没有尝到家乡的味道了，闻言就说明天来试试。 他说话的时候一只手还放在相机上，林曼没想到还有这好事，立马打蛇随棍上：“好嘞，那我明天多做点等您。” 几人来就受到了周围摊主的视线，今天来摆摊的除了柳富丽其他人都是昨天去过工商局的，一眼就认出了局长，只是大部分人看到他就有些害怕，没人敢搭话。 此时看到林曼和人交谈甚欢，不少人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懊恼自己没开口。 柳富丽昨天跑得太快，等知道大家去工商局得了好结果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此时听到这是局长，立马捡了十几个肉包子过来：“各位同志为了我们辛苦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不要拒绝。” 柳富丽又说了一堆漂亮话将人架起来，不给拒绝的机会放下就走，赵局长刚让小赵送回去，其他五个摊位的人也来送各自摊上的东西了。 这些人大都没有柳富丽的嘴巧和老练，将东西放下就走。 赵局长几人桌子上瞬间就堆满了，林曼见赵局长脸色有点不好，连忙解释大家都是太感谢领导允许摆摊，让大家多了份收入，又怕送别的对领导名声不好，所以才送了吃食。 一番润色的话下来赵局长脸色才好了些，改口让小赵收起来，紧接着自己站到中间去说了一番鼓励的话。 林曼带头鼓掌，心里嘀咕过了今天摆摊的人会持续的增多了，说不定都不用等到明天。 赵局长刚结束即兴演讲，车铃声又响了，没一会儿的功夫满身疲惫的旅客冲车站口涌出，短暂的愣了片刻后奔着摊位来。 林曼掀开卤肉的盖子，霸道的香味立即引来一波旅客。 她一边收钱一边忙个不停，只收钱和出餐让人自己端，摊子后面很快蹲了一排吃饭的人。 忙碌中不忘看刘同志有没有拍她，一直没看到人，最后看不过来只能随缘了。 另一边陆连军跟着两个长得白净的男人站的路口看着这边的流量咂舌：“要不我们也别找什么目标了，直接等这些人收摊，抢两个就不知道能收多少钱了。” 两人一拍即合，对视一眼左右夹击陆连军，威胁他不准告状。 陆连军看着林曼忙碌的背影推开他们的手：“不行。” “我们可没跟你商量，识趣的话老实点不准告状，哥两个就请你吃顿饭，不然——” 威胁的意味浓烈，陆连军冷嗤一声：“赚钱超过我再来嚣张。” 两人才被老鹰点名培养，正是得意的时候，怎么可能忍得下这口气。 一前一后将陆连军堵进巷子。 朱宝龙拎着沉甸甸的篮子路过听到沉闷的拳打皮肉的声音，立马加快脚步。 走出去老远才松了口气，等看到那么多摊位，他傻眼了，连忙朝林曼摊位跑。 “对不起我来晚了。” 林曼头也没回，抽空回他：“是我们来早了，你不准备自己摆摊吗？” 朱宝龙利索开始干活，听到这话不好意思道：“我还没想好。” “行，那你给我打下手，我照样上次的工钱给。” “好。”朱宝龙忙不迭点头，余光瞥见和有个认识的人往他来的那边去，连忙喊人：“巷子里面有人打架，你注意点。” 那人咒骂了一声，转了个方向。 这熟练的操作惹得林曼皱眉：“这附近经常有人打架？” 朱宝龙见她不知道连连点头，低声道：“还有抢劫的。” 甚至有些人明面卖东西，其实将人哄骗出去就开始抢。 另一边陆连军还不知道林曼已经将他当成抢劫的了，扭了扭手腕拎着自己的包就走。 身后躺着两个不断扭动呻吟的男人。 第84章 你又做了什么 今天的生意再次破新高，林曼做来的东西撑到中午就卖空了。 好在林腾来过一趟，林曼架起锅现煮面条，家里有做了饭来做炒饭，生意也还行。 就是累。 林腾来回几次给她做好饭送来，最后是朱宝龙将自己家的火炉和锅搬过来，他才不用再送了。 朱宝龙这次来还多带来了一个人，余雅音。 她一来和林曼打了个招呼就开始帮忙。 林曼劝都的劝不住，等看到她放下拐棍活动也不算困难的时候，整个人有些惊讶。 余雅音抿嘴解释：“不快速走动，我不用拐杖也没问题，肯定不会耽误客人的用餐。” 林曼顿了一下，看向带人来就让出位置给的余雅音表现的朱宝龙：“行啊，你炒一碗我试试。” 等吃到炒饭林曼惊了一下，讲真的，光是炒饭的话林曼不如她，她的手艺顶多是家常，余雅音就不是。 林曼一头雾水：“你这手艺来给我打下手？” 余雅音有些不好意思：“不不，我就会皮毛。” 得，看来真学过了，这手艺自己摆多好，而且她现在也不缺人。 林曼这样想也就这样说了。 余雅音面露为难，朱宝龙抢先说他家里有事明天就不能来帮忙了，所以才让余雅音过来，让林曼看看要不要她。 林曼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面无表情道：“我是来做生意的，没有义务为你们的纠葛买单，你忙不过来明天就不用来了。” 朱宝龙还好，余雅音脸色瞬间白了。 “说真的，你这手艺完全可以自己摆摊，我记得你自己也有做饼来卖。” 余雅音摇头：“我没钱，我弟生病了，朱同志才让我来这里问问，我们不该擅自做主，林同志你继续要他吧，我走就是了。” 柳富丽听到他们的对话，喊林曼过去了一趟。 林曼才知道余雅音家的情况和石头妈妈的差不多，但是余家的遭遇更加令人唏嘘。 余雅音的爷奶被红卫兵当场打死，余雅音在那场动乱中瘸了腿，事情闹得太大引起得到余家帮助的其他人的不满，这时候余家父母登报断绝关系，他们姐弟妹三人才勉强继续在城里过下来。 父母则被下放西北。 “余家饭馆你听说过吧？老板就是她爷爷，她不敢做生意。” 最后这话林曼不太相信，毕竟她都帮着卖了两天的饼子，不过做得一般就是了，好在有不少人图便宜，一毛一个杂粮饼再加点菜，比饭和凉皮都便宜，勉强也能顶饱肚。 林曼回去，余雅音在给一个客人炒饭，全程低着头，说话也低低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将自己藏起来一般。 这让林曼对柳富丽的猜测信任了大半。 想了想她说：“如果余同志你真要给我帮忙，也可以，签半年合同，否则免谈。” “如果没做到半年就要走，赔付一个月的工资，余同志你先回去明天再给我答复吧。” 峰回路转，余雅音立马答应：“不用明天，我现在就可以，谢谢林同志给我这个机会。” 林曼伸手打断她：“我还有个要求，火得你带来，你负责炒饭，材料什么的我会准备。” 余雅音完全没异议，只有一个要求，最近的工资能不能日结。 对上她急切的双眼，林曼选择相信她说得是真的：“可以。” 余雅音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打了鸡血似的开始干活，就是对人的视线依旧敏感，有人和她说话还是会条件反射地想躲避。 炒饭都要背对人。 林曼叹息一声，不勉强她必须和人沟通。 至于朱宝龙，达成目地后也没走，反到殷勤帮忙，林曼也随他去，反正目前为止她是占便宜的那个。 再一次车铃声响起，有了两个帮手的林曼总算不再忙得喘不上气，甚至有空仔细看其他人的状况。 大家的生意基本都不错，相对来说只买凉皮那家的生意差一些，这是林曼早就知道的，自从她增加了饭以后发现三分之二的人宁愿吃一份三毛素菜饭，也不愿意要凉皮。 后者虽然适合夏天，但是容易饿，前者有滋味并且饱腹，价格还一样，现在的人先考虑的是肚子不是味道，所以饭更好卖。 林曼才放下了凉皮，要不是家里那袋面粉还有大半，她今天都不一定凉皮，太耗时间和人了。 这会既然决定雇余雅音，凉皮就继续做吧。 一直忙到五点，林腾和林爱国过来帮忙收摊，看到络绎不绝的人都忍不住吃惊。 这时候林曼的饭都炒完了，甚至碗筷都洗好准备装车回家。 林爱国看到这么多人忍不住对标上钱，有些心疼：“要不你回去休息我和你哥再摆一会儿？” 林曼累得够呛，没什么不舍的：“你们明天还要上班，再说了，晚了回家不安全。” “就是爸，你还不如小妹想得清楚。” 林腾上来就开始帮忙，看到一边得拐杖愣了一下。 余雅音连忙拿开：“我，拐杖不影响我干活的。” 林曼听到声音看过去：“小余你让我哥来就好了，对了，这是你半天的工钱，这份是朱同志的，你给他一起带回去吧。” 至于炉子刚才朱宝龙就先拿回去了，他说放好来推车，现在倒是不需要了。 余雅音摸到厚度震惊地抬头，林曼笑笑：“我这里按分量提成，好好干啊。” 林腾在那边喊她走了，林曼连忙跟上：“你要不等朱同志来再回吧，两个人安全，我们先走了。” 南城的夏天八点才黑尽，所以林曼走得毫无分担。 倒是其他摊位的人惊讶她收这么早，林曼对此都只是说忙不动了，让他们加油。 路上林爱国说她的车已经焊好了，就等她回去看看满不满意，林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么快？” 林爱国脸上带着向往的神色：“严厂子特意让我用厂里的机子，所以速度快了很多。” “你是不知道，厂里最近来了不少各地的老师傅，爸今天去厂里用工具的时候听到人家说图纸，还被人抓包了。” 林爱国面露窘迫：“那不是听入迷了吗，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有人家那么厉害。” 林曼想到昨天严国栋带的那些人，果然是老师傅。 她不知道上辈子机械厂这个时候有没有什么新款式，反正后来她也没听说过有。 到底要研究什么新款，这么多人都没研究出来。 林曼想不通就不想了，鼓励她上进的老爸加油学习。 林腾笑得不停，林爱国吹胡子瞪眼：“你还好意思，等下回去我看你怎么和你妈交代！” 林曼正一心想回去看自己的新推车，闻言忍不住问：“哥你又做什么了？” 第85章 用来擦屁股 林腾能做什么，就是不想相亲呗。 林曼这次不站他这边了：“那你不是已经答应妈说可以吗？” 林腾埋头推车不说话，林爱国斜了他一眼，对林曼说：“你别管他，他爱咋地咋地，等下次再分房，给他分出去过得了，免得留在家里看着气人。” 林腾嘟囔：“不就是不相亲吗，我又不犯法，至于吗。” “那有本事你像你妹一样自己找个好的啊，你自己不找，我们找的又不看，怎么？你想要天上的仙女啊！” 父子俩再后面打嘴仗，林曼听得没头没脑，于是加快脚步回家看自己的新车。 一进门就看到了崭新亮眼的新车，和她想象的一样宽敞，推起来试了下，比现在的这个轻，用的车轮大了不少，也更好推，而且车肚子做了门关上。 以后放东西进去就不用绳子来固定了，上面做了林曼想要的遮挡，也不用再担心有人伸手摸她的卤肉，搅拌她的卤肉汁。 甚至另一边还给她做了一个放锅的孔，下面做了放炉子的凹槽，到时候她可以在这边炒饭，另一边切菜上盖饭。 林曼满意得不的了。 要不是钱不够，她甚至想买个三轮车焊在前面，以后开着就走。 决定了，等她赚够钱就买。 围观这车的人不少，看到林曼纷纷问她上面一些看不懂的功能是用来做什么的。 吴英出来让他们等会问：“人累了一天了，你们好歹等她歇歇，等我家老林回来你们问他也一样。” 他们一天都看着林爱国做的，甚至不少人还给帮忙了，围着林曼问无非是想打探她今天的生意情况，被吴英这么一说，依依不舍地散开了。 小花才得以黏上去：“妈妈喝水，叔叔阿姨们今天给了我好多吃的，钱圆圆送了我一支笔，我都没要哦。” “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肯定想让妈妈帮他们做事情，才送我东西。” 林曼诧异：“小花怎么会这么想？” 小花以为自己想错了，有些不安道：“奶奶找队长爷爷帮伯伯要地就给他家送东西。我错了吗？” 外面林爱国父子俩推着车进来，其他人围着他们问东问西去了，手上也没停帮他们下桌椅，碗筷。 吴英冷着脸进来听到小花的话啧啧道：“看来我们小花还是个小人精，难怪我说你怎么人家一送你东西你就跑。” 林曼看向她，吴英解释：“就是秦大嘴给她吃糖，钱圆圆她奶奶给她瓜子，其实就是看她一个人在外面招呼一声，没想到这孩子年纪小小，心思还挺重，小心长不高。” 后面一句是对小花笑着逗弄说的，小花脸色大变：“我长不高了？” 林曼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外婆骗你的。” 小花敢怒不敢言地看了吴英一眼，扭身将整个人都埋在林曼怀里。 林曼rua了一把她的脑袋：“好了，我一身汗臭，快去叫舅舅和外公吃饭，吃好了我带你洗澡去。” 吴英听到舅舅就变脸：“吃什么吃，叫你外公就行，你舅舅不饿。” 小花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小声给林曼说：“外婆生气舅舅不听话，不要舅妈。” 什么意思？ 等她一出去林曼就问她妈怎么回事。 吴英都要气死了：“还能怎么回事，还不是孙秀兰那个阴魂不散的！” “郑巧云要离婚，她不干，说除非她离了能马上嫁出去，还得嫁的是你哥，她就让她离，不然除非她死。” “这哪是亲妈，后妈都没这么狠，偏偏她直接找你哥，说这都是他的错，甚至将郑巧云拉到你哥面前，让你哥承诺娶她，不然不可能让她离婚。” 林曼错愕不已：“巧云姐别不真是她捡来的吧？” “要真是捡来的就好了，巧云这孩子摊上这妈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林曼听着都觉得窒息，十分赞同她妈这句话：“那郑叔叔也不管？” “你郑叔叔当然管啊，但是他常年在外面跑销售，一年难得回来几次，郑巧云还不是只能人任由她妈拿捏，说到底也是她立不起来，就铁了心离，难不成孙秀兰还能咬她不成。” “你哥好不容易答应去看看，经这一出，又怕泡汤了。” “你哥真是上辈子杀她全家了，让她们母女这么搅合拿捏！” 这话就是迁怒郑巧云了。 林曼听着听着突然反应过来，看样子她妈话里话外的对这次的相看对象还挺满意。 “那是，人条顺盘靓不说，家里家外一把好手，还是个有主意的，适合你哥这种没脑子的。” 这话林曼没法接。 正好林腾低眉顺眼走进来，吴英就冲他阴阳怪气去了，没再和林曼说什么。 一顿饭颇为沉闷的吃完，林曼再也忍受不了一身臭汗，牵着小花趁天还没黑去洗澡。 吴英让她歇一会儿，说吃饱了不能立即洗澡，林曼特意没吃太饱就是为了洗澡，说什么也要去冲一个。 结果家里没澡票了。 林曼：“.......” 吴英看她左挠右挠的没个停歇，喊林爱国去给她在后面搭个棚子，让她进去冲。 林曼顿时不挠了：“谢谢妈！妈你真好！” 她决定了，等她赚到足够的钱，第一件事就是在家里修一个洗澡间！ 等待洗澡的时间吴英问她后面生意怎么样。 林曼如实说了。 她回来路上冷静下来后复盘过，今天之所以生意这么好，除了赶车下车的人，还有周围不少听说这边摆摊来瞧热闹的，还有那想尝试自己来摆摊的。 这样的机会也就这几天，林曼再累也不能放过。 这也是她决定雇余雅音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是她怕给自己累病了，到时候拖了陆连军的后腿。 所以在陆连军任务结束前，她得顾好自己和小花，不能累倒。 这些就不能和她妈妈说了。 吴英听到她找人心疼坏了，等听到她说怕累坏花销更多，人也难受后才勉强接受。 扭头却和林爱国抱怨，抱怨林曼太能花钱了，还没赚多少就开始请人，做新车，以后不能再让她大手大脚的花了。 “行，那材料钱我们也不要她的。” “不行，材料钱得要，要来给她存着，以后要是随军了，两人都这么大手大脚的，再多钱都不够花的，我们给存着点。” 林爱国无奈了：“说什么的都是你，随你吧。” 林曼洗完澡神清气爽地回屋算账，另一个洗白白的小花在一边练她学会的字。 林曼吃惊她的自律，将人好一顿夸赞 “你怎么这么厉害！真棒！奖励一颗糖。”林曼从柜子里将糖拿给她。 小花被夸的脸蛋通红，觉得这颗糖格外格外的甜，还没吃就甜。 她高高兴兴地坐下又开始写，认真端正，完全没有这个年纪的好动坐不住。 写完以后她撕下来整齐叠起来，林曼以为她要留着收藏，怜爱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告诉她不撕下来更能保存得久。 结果小花仰着头说：“这是用来擦屁股的呀，这样揉一揉，可以省多好多纸，省好多好多钱。” 林曼觉得自己裂开了：“你说用来做什么？！” 第86章 我陆连军煽猪无数 林曼今天的肉蛋一共二十二块的成本，菜和米饭猪油大概在五块左右，一份炒饭五毛，卖了三锅，今天加上给出的两块工钱，总共赚了九十八块。 林曼数完钱整个人都心惊了，接着是狂喜，她就知道她可以！ 林曼将零零散散的钱余出明天的成本和五块的备用金，其他都装进另一个箱子准备攒够五百就去存起来。 她一开始只敢想存到一百，没想到今天一天就差点卖到了，林曼当即决定明天再去买些肉蛋。 除了卤肉还用来炒饭和烫粉。 怕自己忘记，林曼给自己列了个明天的清单，再买十斤肉，三十个鸡蛋，包菜豆腐皮等等蔬菜。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事明天到上班时间就去火车站询问租摊位的事。 现在还没有双休，大家都是一周休一天，周日不上班。 另外还有和余雅音的雇佣合同，这她没经验，准备让她哥帮忙请教一下懂人的人。 这样一写下来，林曼的思绪就顺了，她合上本子，扭头看到床上已经睡着小花，立马翻开记上另一条。 给孩子培养健康卫生的习惯，首先纠正她不必要节俭。 光写不算，林曼将她装得整整齐齐的那些废纸换了个位置，准备下次用钢笔来做草稿算账，至于原位置，林曼给她放了厕纸。 现在手纸是一刀一刀长方形的一大张，随身带的话就叠起来装口袋，纸张颜色也不是洁白或者原木色，而是发灰带着纹理和一些黑点的样子。 为了方便小花，林曼又给剪了一道才上床睡觉。 睡前日常为陆连军祈祷，祝他一切顺利。 被她祝福的陆连军此时在和人打架，沈明安和洪哥坐在上位看戏。 他和一身黑衣带着的面罩人打得有来有往。 对方每每出手直击要害，行动间带着浓烈的杀意，陆连军越大面色越凝重。 这身手，陆连军敢肯定对方杀的人一定不少，他出过的任务不算少，第一次遇到每次的出招都带着血腥味道的人。 不对，之前也遇到过一次。 “那天碎石弯是你？” 又一次近距离交锋，陆连军忍不住出声询问。 “你输了。”对方五指成爪勾住他的脖子，冷漠道。 陆连军听到这声音，直接肯定了这人就是那天碎石弯的人，原来她是沈明安的人，她去那里是跟踪他还是那边有什么秘密？ 陆连军心里杂乱，对于输给一个女人倒是接受良好：“是我技不如人。” 都是生死间走过的，陆连军知道还是对方手下留情了，不然以她这般老练的身手，他顶多走三五招就拜下阵来。 “沈老大这手下了不得，不准备露个面？” 沈明安看着中心的人抿了口茶：“我可没这权利，周小姐只是我求来的保镖，除了保护我人身安全，其他全得看周小姐愿不愿意。” 洪哥听到这黑衣人是个姑娘，一口水呛着了：“这么厉害的人是个女的？” 沈明安饶有兴味：“怎么，洪哥看不起女人？” “不不不，我只是有点惊讶。” 陆连军还准备和这位姓周的姑娘套点话，对方冷冷瞥他一眼走到沈明安身边。 沈明安看了她一眼收回视线，对洪哥说：“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能在她手下走这么多招，真不考虑将人给我？” 洪哥瞥了眼陆连军：“我今天下货正缺人，下次给你。” 沈明安啧啧几声：“行吧，那我就等着交易了，那边已经在等结果了，机械厂的研发人员都到位了，加油啊洪哥。” 洪哥笑容变得勉强：“肯定，火车站你们也得努力啊。”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我们的东西已经埋好了。” 等人一走，洪哥就变了脸色：“没有的东西！要是沈明安抢先得到合作，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老鹰几个头头连连赔不是。 洪哥气不顺地给了其中一个人一脚，瞥见陆连军他指着他道：“你，今天晚上和他们一起行动，将东西找到给我送进机械厂！” “对对，小陆肯定可以，他媳妇贪财。”老鹰立马道。 之前是不信任陆连军，现在沈明安接二连三地要对方，洪哥自己看人或许不准，但姓沈的那个小狐狸，心脏得很，他都能看中这人。 接二连三地讨要对方，洪哥也就选择相信他。 反正部队那边的名声已经给他搞臭了。 想通这些，洪哥就指明让他去干潜入的事：“你们以前任务肯定没少做，小陆，此事事关重要，做好这一单，你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陆连军连连应是。 等人一走，老鹰假装看不到其他人鄙夷的视线，将陆连军领走，一起去找东西。 “东西不是运过来吗？”陆连军不解地问。 老鹰瞅了他一眼：“运过来太早了，现在得找。” 陆连军即便加入核心，还是不知道在找什么，他突然想起那天碎石弯见到周小姐，见大家为去哪找犹豫不决，就提出去碎石弯。 为了增加可信度，还将在那遇到沈明安保镖的事隐去林曼他们说了出来。 老鹰闻言当即拍板去碎石弯，一边走一边骂今天和陆连军出门的那两个人，拐卖个人都做不来，集合都不出现。 没错，今天他们没去卖粉，而是借用好脸去火车站骗人，拐卖妇女。 现在还是出门用介绍信的时代，管理严格，即便这样这些人下手也不犹豫，很是嚣张。 这也是陆连军被派进来的原因之一。 那两个人没回来，陆连军拐进来两个姑娘。 老鹰可不就生气，他怕陆连军的风头再出下去将他压下去，不过被洪哥一番呵斥，这种关头他宁愿陆连军多压点。 因此只是骂了几句就出发了，只让人去找他们说骗不到人就别回来了。 而此时那两个人正在抢第三个人。 在此之前他们已经抢了几个火车站的摊主。 “抢劫！识趣的把钱交出来，老子陆连军绕你一命，否则！” 被他们堵着的男人正在墙边准备小解，听到深一点被吓得哆哆嗦嗦举起手来，刚松开的裤腰带一下子就掉了下去。 “哥，两位大哥饶命，我身上没带钱。” 两人就着月光将人嘲笑一顿：“这么小，笑死人了，没钱哥俩就给你割了，我陆连军煽猪无数，还没试过煽人呢。” 两人邪笑着亮刀走进，吓得对方瘫软在地，死死捂着下身，又哆哆嗦嗦地去掏内裤：“别别煽我，我全部的钱都在这了，求求你们。” 一阵腥骚味传来，两人恶心得不行，将钱一把抢过：“这么多钱还敢骗老子！老子让你尿！” 一阵拳打脚踢后两人揣着鼓涨的荷包扬长而去。 “好了，别打了，万一被你媳妇看到就不好了。”另一个人压低声音劝道。 拳打脚踢的人才唾了一口收手：“别让老子再遇见你！” 两人撂下狠话就走。 留下身后的人在污秽里面呻吟，看着两人的渐行渐远的背影目光阴狠：“陆连军！别让老子逮到！” 说完他捂着打肿的脸艰难爬起来，爬到一半整个人顿住。 陆连军？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如果林曼在，就会发现这个人正是在邮局找她麻烦的周大伟。 第87章 陆连军抢劫打人 第二天林曼继续赶在七点出摊，昨天的收入激励了她，干劲十足。 新车很好推，朱宝龙老远就在等她，看到这崭新的车还多看了两眼，直到看到林才懵了，不敢相信地上去。 “林同志，你真换车了？” 林曼点头：“你特意来等我？” 朱宝龙神色茫然，对她有后台的事越发深信不疑：“是，我帮忙推车，感谢你愿意接受余同志。” 林曼没说什么不用，起身将位置让给他：“那你后面打算做什么？继续卖饼？” 朱宝龙摇头又点头：“我想去其他地方卖。” 林曼点头，想到上辈子他给过她一些帮助，想了想还是提点到：“你可以在饼子里面夹点凉拌菜买，口味丰富比较干巴巴地饼好卖。” 朱宝龙见过她给在饼子里面加菜，闻言感激不不已。 今天摆摊的人果然更多了，好在林曼的位置还是留出来了，不过位置更挤了，何明的位置被人摆了。 林曼见背影有些熟悉多看了两眼，等看到对方的正脸，目光微凝。 “看什么看？老婆子不能摆这里啊？” 徐爱华将简陋搭建的木板拍得劈啪作响，林曼收回视线懒得理会。 对这种人，你越无视，她越生气。 更何况这么大年纪的人，林曼怕对方碰瓷恶心她，到时候有理都说不清了。 柳富丽看到林曼就快步过来：“你听说了吗，昨天好几个人被抢了。” 林曼震惊抬头：“他们几点收摊？” 这年头小偷小摸不少，等知青返城没有工作的人多了以后混混更多了，被抢的人也多。 往后几年更加混乱，经历过林曼一直警惕，天黑之前必定收摊回家，甚至之前不惜雇朱宝龙推车。 没想到其他人先出事了。 柳富丽说：“昨天我们收得都晚，大家都是附近的人，那些小偷小摸都认识，问题昨天的人不是我们附近的，甚至嚣张到自报家门，搞得不少不三不四的崇拜，真是气死人了，今天大家都不敢太晚收了。” “都怪那该死的陆连军！也不知道哪冒出来的狗东西！希望派出所早点把人抓住。” “你刚说谁？”林曼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谁的名字，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柳富丽被她的反应弄得一愣，接着狐疑道：“陆连军，你该不会认识吧？” “好啊，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一边哄得大家把你当大恩人，不占你摊位，一边联合那些二流子抢劫我们赚的血汗钱，两头吃啊！蚂蟥都没你狠！”徐爱华仿佛抓到了她的小辫子，信誓旦旦地冲上来。 林曼正为这抢劫人的名字震惊，就被她冲出来打断了思绪，听她这一个帽子一个帽子的扣，林曼挑眉：“听起来徐奶奶很有经验，看起来以前没少带着家人这么做吧？” 林曼的视线在她和她摊位上摆弄的人身上来回移动，意味十分明显。 那天带着城管来举报她的夫妻瞪了她一眼，受到周围若有若无的厌恶视线，男人气冲冲地站起来：“我就说不来吧，奶你自己干去吧！” 恶名远扬的红卫兵狗腿子夫妻俩，大家不敢明目张胆的厌恶，只能暗地里排挤。 徐爱华没想到这夫妻俩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气得扭头坐回去，只说是远房亲戚，其实大家谁不知道谁啊。 打发走对方，林曼继续追问柳富丽细节，柳富丽摇头说没了，让她等着万一等下被抢的人来摆摊，她再去问。 “你是不是真认识陆连军？” “我是认识一个叫陆连军的人，但是他不可能抢劫。”林曼想了想还是说，其实心里根本没有底气。 不过应该没有什么任务会要求他抢劫吧？ 林曼眉头紧紧皱。 柳富丽这些天对林曼了解不少，她不像是徐爱华说的那种人：“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自己注意点，离那人远些。” 林曼苦笑：“他不在这里。” 柳富丽闻言笑了：“那更不用担心了，徐老太婆不是个好东西，你今天摆摊防着她点。” 林曼看了眼两方紧挨的距离，谢过她的提醒。 雇佣人的好处就是她聊完再回去余雅音已经给她将东西摆得差不多了，见林曼过去连忙让开位置：“我估摸着摆了一下，不知道合不合你的使用。” 林曼压下沉重的情绪，笑道：“很合适，你别紧张，今天炉子带了吗？” “带了，我还带了个锅。” 林曼点头：“这些都算我租的，蜂窝煤我来买，晚点连工钱一起结。” 余雅音高兴地点头。 林曼问她：“你知道抢劫的事吗？” 余雅音点头：“林同志你别担心，我和你收摊。” 林曼无奈：“你顾好你自己别出事就行，别叫我林同志了，就叫我林曼吧。” “曼姐！！！我天塌了！” 何明抱着箱子看着徐爱华占据的位置一副不能接受的表情，哭丧着个脸。 他的表情太过好笑，林曼忍住没笑：“你明天骑车来早点就好了，现在不行先在——等我移一下，你站那里，摆我前面。” “但是我有个要求，帮我看好那两个人，我怕他们使坏。” 何明没想到他还能挨着她，立马拍胸脯保证：“我一定看好了！” 林曼就往左边再拉动了一点，勉强让何明能站在两个摊位中间，至于箱子就摆两人前面了。 徐爱华对此意见很大，说何明挡着她的位置了，林曼就让何明将箱子往她这边，一丝一毫都没挡住她们。 徐爱华还是不满意，说他站她旁边影响她做生意。 何明直接怼她：“这是你家地盘？写你名字了？” 两人嚷嚷个不停。 伴随着传来火车铃，林曼忙碌起来。 陆连军抢劫的事暂且按耐下去。 一阵人流过后被抢的摊主姗姗来迟，不少人空下来的摊主围上去打听情况，林曼将摊子交给余雅音也跟过去听。 等看到对方经过一晚上发酵肿胀吓人的脸后立马肯定了这事绝对不是陆连军干的。 要不就是同名同姓，要不就是有人故意毁他的名声。 林曼暂时不确定是哪种，只能先压着疑惑去火车站管理中心询问租摊位的事，直到她收摊回家看到那个无赖才确定了答案。 第88章 周大伟堵门要赔偿 “林曼，你家里出事了！周大伟被人打了，带着一家人正闹着让你家赔偿呢！” 林曼怀疑自己听错了，周大伟被打凭什么找她家赔偿？他擅自换了她信这事情她还没找他算账呢！ 说到这林曼顿时想起陆连军来，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林曼加快脚步往家赶，遇到着急忙慌的孙秀兰，险些撞上她的车却一声不吭就跑，惹得林曼多看了两眼。 “我今天就在这里等林曼回来给我个说法，说什么男人从军，一整个就是个混混！他们要是不赔我的损失和医药费，我就去报警！” 吴英双手叉腰：“你少在这里哔哔，我女婿在部队呆得好好的，有本事你就拿出证据，再不济也把人逮来证明是我家女婿，不然我也要报警告你敲诈！” “好啊！那我现在就去报警！陆连军不止将我打成这样，还抢了我全部的工资，我就不信没有王法了！”周大伟由他媳妇扶着，大爷似的坐在院门口，进去一个人就给一个人说林家女婿是抢劫犯。 “我的腿也走不了，现在也上不了班，你们不赔钱我就天天来，我看谁耗得过谁。” 嗓门大到林曼推着车的杂音都没掩盖住，看到有恃无恐的周大伟，她直直推着车冲过去，一边冲一边喊：“前面的让一让，快让让，拉不住车了！” 这地方平得很，周大伟听到声音看了眼没当回事，他媳妇站着看得清楚，林曼就是冲他们去的，她慌忙要扶周大伟起。 周大伟一把甩开她的手，他早就打听过了，知道这是林曼，完全不认为她敢真的撞过来：“慌什么？这么宽的位置，敢撞我就敢躺她家去。” 林曼松开手站直了身体，惊慌失措道：“前面的赶紧让开！” 周大伟抬头想嘲笑她自不量力，结果就看到车直直冲挡在门口的他来，他瞳孔紧缩，回头发现他媳妇已经躲门里去了，千钧一发之际他顾不得其他一下子蹦上对面的台阶。 回头看到不锈钢色的车险险停在凳子前，扭头一看林曼正拉着车冲他面露讶异。 “不是腿废了吗？我看周同志跳得很灵活吗？” 下班就被这么个东西堵的江德贵乐了：“可不是吗？大伟啊，都成家有工作的人了，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孩子考虑啊。” 周大伟面色铁青：“闭嘴！林曼你来得正好，你男人陆连军将我打成这样还抢了我一百多块，你摆摊赚了不少吧，赶紧赔钱！” 林爱国出来给她推车，闻言随手举起砧板指他：“周大伟你别给脸不要脸，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多了，爱去哪去哪，再闹小心我真给你揍一顿！” 林爱国凶狠起来很能唬人，周大伟媳妇缩了下脖子：“要不，要不我们走吧。” “走你妈！扶老子过去！” “有本事冲我这里打，打死我，不然这事不可能！” 周大伟出了名的混不吝，江德贵对林爱国投去同情的眼神，帮他将车推进家门，小声让他别冲动，不然给点钱打发了算了。 钱奶奶神色惴惴地探出头来小声说：“是啊，小曼这些天也赚了不少，赔了吧，一直在这里闹吓着我孙女怎么办。” 有人退缩，周大伟仿佛战胜的公鸡扬着脖子：“对，大家要怪记得怪她和她男人，你们看看我这张脸，要不是我命大昨晚就被陆连军打死了！” 林曼看着他，周大伟理直气壮回望，看不出一丝心虚。 说真的，如果不是火车站的摊主也被抢了，光周大伟林曼大概会相信是陆连军的报复。 毕竟他改她的信件，又间接导致信落到那些人手里，死了林曼都只会道一句死得好。 不过是不是陆连军她都不敢肯定，周大伟就看一次她信件的名字就笃定地来找她这事才令人玩味。 林曼可不觉得周大伟是见过陆连军，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身后还有其他威胁，逼得他不得不死死抓住林家这根稻草。 “你就要赔钱？” 周大伟听到林曼开口，以为稳了，冷哼一声狮子大开口道：“五百块一分不少！不然我就把你男人是抢劫犯的事宣出去！看你们还怎么装军人！” 这数目令围观群众心惊：“周大伟，你这是明抢啊！” 周大伟指着自己的脸：“我明抢？他家才是明抢吧！回来的时候还卖什么茅台铁观音，谁知道他们都是去哪抢的！” 吴英本来在家安抚小花，听到这里忍不住冲出来：“你个@#￥乱放屁！” 林曼还在打量他和他媳妇，周大伟的媳妇面容憔悴，脊背佝偻，面对周大伟的时候头也不敢抬，却在他不注意的地方悄悄往他身后避，是个有自己心思的。 周大伟则鼻青脸肿，开口闭口要钱。 思考的瞬间一道婉转的女声响起： “我看周同志也不是无的放矢，林曼姐，该不会你爱人真不是当兵的吧？” “不是我们大家也不会嘲笑啊，你们这是何必呢，不过抢劫就不对了，这不是二流子吗。” 林曼侧头看到挤在人群里面的陈春慧，两人对上视线，对方冲她挑衅一笑：“林曼姐怎么一直不说话？难不成真被说中了？” “切，还能为什么，谁不知道他家最爱面子，打肿脸宠胖子呗。” 人群中不知道谁接了一句。 林曼没看到人，冲甩开陈光拉扯的陈春慧笑了笑：“这年头上赶着给人顶罪的人真多，话说周同志，邮局工资这么高吗？让你发工资就被抢一百多？” “我摆摊早出晚归一个星期，还没赚到五十块，真羡慕皱眉同志啊。” 周大伟听她提起工资不禁有些慌，强撑着道：“那是我之前没发的工资和奖金，你别扯开话题，就说你爱人是不是陆连军！” “是，但是你说他抢劫你我不认，工资的事大家去邮局一问就知，你确定还要继续碰瓷吗？” 周大伟对上林曼幽幽的视线，心头一秉：“大家都听到她承认她男人是陆连军了，谁敢保证混混只抢我一个，今天她不赔我，以后轮到你们也不可能得到公道！” 陈春慧挤出来：“林曼姐没话说了吗？” 林曼耸肩：“那就报警吧，我家都等着，如果随便一个同名同姓的人抢劫我都要为此负责，那大家都别想好过，改天说不定就有江建民抢劫，陈光抢劫，林爱国抢劫......我赔了这次不要紧，大家每个人遇到都要赔？” 不就是偷换概念，谁不会啊。 她更担心的事，陆连军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走到这步棋。 见不到面，通不了气，林曼心慌又不知道如何做。 第89章 顾胜远回来了 周大伟没那么容易打发，但是他被打出了脑震荡，情绪大起大落后再也撑不住，撂下狠话一边吐一边被他媳妇背着走了。 林曼神色淡然地回家，江建民追上去没多久回来说：“周大伟晕倒送医院了。” 秦大嘴呵斥他一天到晚正事不做就只知道凑热闹，江建民不情不愿地被揪着耳朵回家。 江德民也跟着走了。 林爱国注意到其他邻居狐疑的视线，如芒在刺，匆匆回家。 陈春慧再次甩开陈光的手：“怎么？心疼了？还以为嫁得有多好，没想到是个二流子，脸皮可真够厚的。” 陈光觉得她真不可理喻，陈奶奶让他让着人点：“为了你儿子你也让着点，离林曼远远的，那就是个祸害，没看她这才回来多久，林家事就没断过。” 她这话压低了声音，陈光很是无力：“奶奶，你这么也开始胡说八道了，林曼是你看着长大的，再说了，我和她真没关系。” 陈春慧抱着没显怀的肚子冷呵。 她对林曼的不满不只是陈光喜欢过她的事，还有陈春华的事。 她已经去伯母家问过了，陈春华插队就和林曼一个地方，偏偏她却不告诉她陈春华的动向，肯定是陈春华那个鸡贼的叮嘱过。 早说她心眼多，家里还没人相信。 既然她和陈春华关系好，那就是她的敌人，谁能想到陈光还喜欢她，一下子新仇旧恨一起，陈春慧可不就看她不爽了。 只要看到陈光看她一眼，她都要心梗。 陈奶奶现在也对林曼不满了，因为她赚钱不带她，以为她还得孙子孙媳吵架，完全忘了一开始是她在其中挑拨。 “不是她，就是她嫁的那个是祸害，克得范围太广，连我们都受到牵连，反正你给我离他家远点！” 林曼还不知道已经有人给她夫妻俩扣灾星的帽子了，一家人围着桌子气氛沉重。 一顿饭勉强吃完，吴英就迫不及待地将小花打发出去玩，和林爱国一起质问林曼陆连军是不是真抢了周大伟了。 “想好再说，如果真是周大伟冤枉，你一开始就不会问他工资，而是直接反驳。” 做父母的多了解自己的孩子，从林曼冲车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怀疑上了。 吴英捂着胸口：“你老实说，我和你爸承受地住。” 林爱国也绷着脸点头。 这让林曼怎么说，她自己都不知道情况全是猜测。 “爸妈，我又不是为了面子吹嘘对象的人，难不成你们也怀疑陆连军抢劫？他图什么啊？再说了，抢劫犯会领养孩子？” “谁说不会，万一那孩子是他兄弟的，那些二流子不都自诩兄弟义气。”吴英反驳得振振有词。 林爱国点头：“电视就是这么演的，流氓也有兄弟。” 林曼：“......” “陆连军不是，等他出现你们就知道了。”思来想去，林曼还是没敢说他在这里做任务的事，咬死了人在部队。 谁知道这话没多久就被人揭穿了。 第二天林曼顶着一晚没睡的黑眼圈出摊，连摊位租下来这事都高兴不起来，最后还是抽空跑了一趟陆连军之前让她去找的地方。 房门紧闭，门口逗结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林曼越发担心，回到摊子上也心不在焉。 余雅音问过一次，林曼打起精神：“没事，以后米饭你蒸好来行不？我另外加钱，米我来买。” 余雅音正担心害怕她什么时候就被林曼辞了，这工作太好，炒饭每碗还能多给一分钱提成，每天她工资都能赚到两块，一个月就六十块，比大部分工人都强得多。 她巴不得林曼多给她分配点工作，闻言连连答应，也不要多余的工钱：“我工作本来就应该的，你给我卖米的钱就行。” 林曼没多推迟，也不太有这心情，这事就定了下来。 中午的车人更多，两个忙得不可开交，旁边何明卖水和人争吵：“就是这个价，你不要就拉倒。” 何明最近的业务也广，除了水和冰棍，又增加了一桶绿豆粥，吸引的不止是上下车的人，还有顶着大太阳摆摊的摊主。 每天他都得卖四五桶绿豆沙粥。 至于为什么就他的粥好卖，因为他加冰块了，这天气加冰块就是作弊神器，同样的地下，大家可不是都冲他去吗。 那边还在撕扯。 “那绿豆才两三毛一斤，你这一碗才一两都不一定有，两毛我买一碗。” “去去去，别打扰我卖给别人。” 林曼觉得那道声音十分耳熟，蹲着削土豆之际抽空看过去，入目的是王爱菊蜡黄油亮的脸，嘴巴起皮视线紧紧盯何明打粥的手。 整个人比那天出发时憔悴了不是一点两点，看来在那边没少遭罪。 林曼多看了两眼，没在她身边看到熟悉的人才安心了。 就料到顾胜远怎么也不可能这么快出来。 收回视线忙得不可开交的林曼没注意王爱菊买了粥后小心翼翼挤出人群，端到一个年轻男人手里，看着粥干咽口水。 “儿子快喝，冰的可舒服了，等到家妈再给你做好吃的。” 那人抬起头来，长时间没理过的头发挡住了眉眼，可那轮廓分明就是顾胜远！ 此时他接过粥狼吞虎咽吃了大半，才想起他妈还没吃：“妈你也喝。” “妈不饿也不渴，等到家就好了。”王爱菊将碗推回去，内心欣慰，她儿子对她真好，不枉费她再去求那个人。 顾胜远闻言仿佛没看到她嘴边的白皮，几口将剩下的粥喝了。 “可惜今天没看到林曼那个小贱皮子，不然妈非得给你报仇！” 顾胜远听到这个名字顿了下：“妈，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玩不过他们，妈你别找她了，我们惹不起。” 王爱菊心疼得不行：“你放心吧儿子，妈都知道，你别怕，她家男人早不是军人了，我们不怕他！” 顾胜远猛地抬头：“真的？” 这一路他就奇怪，王爱菊一个城里工人，到底怎么把他捞出来了，他问了一路王爱菊都没说。 顾胜远就以为是张招娣顶了全部，他表现好所以提前释放，可现在王爱菊提到陆连军军。 “妈你老实说，外公家是不是什么大人物？” 顾胜远紧紧盯着他妈要答案，脑海里已经浮现让陆连军和林曼跪下求饶的场面了，这让他爽得呼吸的都急促了几分，更为迫切地追问答案。 “不是，我就是无意听人说的，陆连军那个败类早就被部队开除了，你放心，妈一定给你讨回公道。” 顾胜远扯了扯嘴巴，根本不相信。 那边林曼不知道周大伟的事没停，又来了惦记他们的人。 第90章 媳妇都不好找 顾胜远回来这事令躲在家发了两天脾气的顾光宗整个人都精神了。 “我就说我儿子不是那样的人！这事我非得让厂里向我道歉！我顾光宗活了半辈子没受过这委屈。” 说着他仿佛看不见要饿晕的媳妇和皮包骨的儿子，冲回屋换了套新衣服喜滋滋就要出去。 吴爱菊也高兴，她巴不得和顾广宗一起带着顾胜远去厂里，让那些站在林家那边跟着污蔑她儿子的人瞧瞧，林曼才是那个挨千刀的。 顾胜远没想到他回来他爹第一件事是出门打脸，喊都喊不住，他顿时急了。 “妈你快把我爸叫回来，这事差不多得了。” 吴爱菊灌了两口水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连忙进厨房找吃的：“让他去，林曼那臭丫头毁了你的名声，不挽救回来你以后怎么办？媳妇都不好找。” 顾胜远就不是这个意思，他心虚啊。 吴爱菊找了一圈没找到吃的，饿得她张口就开始骂人。 她去青山大队也带了钱，结果回城路上被那该死的小偷摸了，就剩下夹缝里有两毛，也在下车的时候给顾胜远买粥了，她自己饿了将近两天就滴米未进。 王爱菊冲进屋里翻出钱来带顾胜远出去吃：“你把心放肚子里去，除了你和林曼，谁知道当时什么情况？你现在又出来了，这脏水泼不回去也得洗刷清楚，不然你以后都抬不起头来。” 顾胜远心知他妈说得有理，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只是他心里格外好奇，他妈真的没有后台吗？ 王爱菊呵斥：“那是你妈有出息，不然当初也不会把你爸弄到城里做工人！少做这唯唯诺诺的样，你可是城里人，还有，以后和顾佩兰一家少点联系。” 顾胜远听着这来回不知道多少次的车轱辘话，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出去路上王爱菊遇到人就哭诉顾胜远遭了大罪，被人诬陷进去，好在警察同志明察秋毫，给他放回来了。 顾胜远在监狱半个月，又瘦又憔悴，本来端正的长相此时颧骨都凸出来了，加上过长的头发，跟难民似的。 往那一站就足够令人侧目，王爱菊一边说一边拉着他掉眼泪，顾胜远就捂着脸装可怜。 这一来二去的，惹得不少同情，也有不少人真以为他是被冤枉的而同情。 —— 时间过得飞快，林曼准时六点收摊。 今天准备得充分，她大概估算了一遍，收入破百了，这段时间她名声响亮，今天还上了报纸，炒饭都加了两锅，除了坐车的，还有不少人是专门来买她东西。 林曼决定明天再加二十斤肉，让何明帮她找一趟蒋猴子。 生意上全是好消息，林曼高兴之余又免不了担心陆连军。 好在今天没有再听到陆连军抢劫的事，但是有个抢劫犯陆连军的事倒是越传越远。 林曼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她摸了摸胸口，那里放了她和陆连军的结婚证，那天说脱离关系按照周大伟改的信去离婚，她就带在身上了。 免得陆连军再次神出鬼没的时候还得去找，没想到发生了这事。 她心里发慌的同时还有种预感，陆连军短期不会出现了。 收摊回到家见小花在院子里玩水，看到她回来哒哒哒地跑过来：“妈妈，外公外婆吵架了。” 林曼愣了一下，印象里面她爸妈很少吵架：“妈妈给你买的棒棒糖，你就在这里，妈妈进去劝劝。” 小花点头，等林曼进家，她立马咬碎一颗分了一半给钱圆圆：“你帮我找虎子哥来，这半糖就给你。” 钱圆圆吸溜掉下来的口水，立马接过去塞嘴里：“我现在就去。” 没多久钱圆圆就回来了，她顶着一脑门的汗：“虎子说他找到赚钱的工作了，最近没时间来找你，等他赚到钱就来。” 小花一头雾水。 钱圆圆问她另一半糖能不能给她，小花瞬间塞进嘴巴里面：“这是我的。” 钱圆圆嘀咕她真小气，扭头开水洗脸，洗着洗着突然想到什么：“对了，虎子说他在当英雄，你知道怎么当吗？我也想当英雄。” 小花一脸茫然，想到虎子的那些梦想，大有小伙伴背着她成长，她却只能原地打转的焦虑。 可她更怕惹林曼生气。 钱圆圆眼睁睁看着她突然不开心了，有些莫名其妙地洒了她一把水：“你干嘛呢？” 屋内林曼和父母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顾胜远竟然回来了！ 当初白字黑字看到了文件，现在说都是冤枉？甚至还将人放了？ 林曼不能接受，不能接收顾胜远害了她一辈子，重来一世还是没有任何惩罚。 至于小花说的吴英和林爱国吵架，其实不过他们争论的声音大了点。 原因是还是因为顾家，顾胜远回来后被骂了几天的顾家顿时抖擞了。 顾光宗直接跑到林爱国车间宣布他儿子回来了，这周休假请大家吃饭，点名不欢迎林爱国，说林曼冤枉他儿子害得他儿子遭了大罪。 林爱国气炸了，林腾听到消息跑来和他一顿吵吵，反倒惹得不少人同情顾家。 毕竟顾胜远都回来了，再没有比这更有力的证据。 甚至有人质疑起厂领导当初的决定起来，不过都是私下嘀咕，没人敢真的去说。 林爱国受到不少异样的目光和蛐蛐，偏偏他一看过去人家就移开视线，想发作都没机会，只能自己堵得慌。 江德贵让他看开点，毕竟大伙都是同事，不出意外还得一起工作几十年。 林爱国那咽得下这口气，不过倒也冷静下来，下班就和吴英讨论顾家到底有什么后台。 吴英差不多的遭遇，吴爱菊没来上班，所以只是听说，听到林爱国的疑惑她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此时见林曼神色不对，两人对视一眼，安慰起她来。 “人不出也出来了，小曼你别怕，爸妈都在呢，他不敢再欺负你，也不可能欺负小花。” 林曼勉强笑笑：“我知道，我不怕他，只是觉得不公平。” 吴英何尝不理解她的心情：“王爱菊平时看着老老实实的，没想到家里有后台能捞人，这谁能想到呢。” “后台？” 林曼想到什么猛地抬头。 是啊，她怎么就没想过顾家可能有后台。 上辈子顾胜远假死脱身，回来就是有钱人不说，连张招娣都带着走了。 这要是没点后台，第一步就得夭折。 林曼如梦初醒，甚至想起王爱菊虽然一直把着她的钱哭穷，但是顾家根本没人饿过肚子，每次她回去都能闻到肉香，厨房里面的猪油也永远是满的。 所以顾家很早就和顾胜远联系上了，却为了瞒着她过了那么久苦日子？ 林曼冷静下来仔细想了又想，感觉也说不通，毕竟他们也不像能为了压榨人放着好日子不过的人。 到底是她上辈子活得太浑浑噩噩了，直到死还操心那两孩子的学费。 对此林爱国和吴英也不知道，毕竟同事这么多年，他们也就知道王爱菊死活要嫁穷小子顾光宗，还给人弄城里来了。 那就是王爱菊那边的背景了，林曼上辈子都没怎么见过王家人，她决定抽时间好好打听打听。 她不觉得顾胜远回来会放过他。 不过，他出狱的事张招娣知道吗？林曼瞳孔微深。 吴英见她沉默刚要开口让吃饭，外面突然响起钱奶奶的大骂：“哎哟！钱圆圆你个死丫头！” 第91章 屁股真白 林曼被惊回神，钱奶奶已经边骂边动手了；“说没说过让你不准放水玩！水不要钱啊！” “小花你也是，你妈呢？赶紧回去换衣服。” 林曼出去，看到小花捏着湿了一半的衣服站得离她们远远的：“我没放水玩，那盆才是我玩的。” 钱奶奶根本不听：“就一眼没看住，你说你和妹妹玩什么不好，偏要开水龙头，多出来的水费你给啊？个死丫头，一点都不消停。” 小花倔强反驳，她回也不回，两三下给钱圆圆剥了干净。 林曼皱眉走上去牵着小花：“钱奶奶，我家孩子没动水龙头，你不用这么着急，还有，孩子大了，你还是带回家换衣服吧。” 钱奶奶以为她在推脱，不爽道：“这么大点孩子知道什么？慌话张口就来，反正你们俩都不准再开水龙头玩了，听到没有！” 后面的话是对孩子说的，说完她一手拿衣服一手扯着光溜溜的钱圆圆大步回家。 可能担心孩子一冷一热感冒，步子迈得很大，钱圆圆不得不小跑跟上。 江建民蹲在门口吃饭，见状乐呵呵道：“圆圆屁股真白啊。” “要死啊！给我滚回来吃饭！” 林曼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了。 陈红霞进来听到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瞬间难看：“钱奶奶，你家是孙女，这么大的男孩子都知道害羞了，你整天在院子里给人剥成这样什么心理啊？恶心死了！” 秦大嘴刚才听她儿子说那话也恶心到了，将人狠狠骂了一顿。 江建民觉得自己无辜死了，他就说了一句白，本来就是啊，钱圆圆一天到处跑，没想到屁股挺白，一个小孩子，他就感叹一句又没什么别的心思，他有喜欢的人好不好。 秦大嘴瞪了他一眼：“还说！” 听到陈红霞出声，她放下碗一抹嘴就出去：“是啊钱阿姨，圆圆八岁不小了，你该注意的注意点。” 钱奶奶接连被人说，一张皱巴巴的脸拉得老长：“这么大点孩子懂什么？我们小时候十来岁还男男女女的在一条河洗澡不见有什么，我不管了行吧？你们来管！” 秦大嘴张口就喷：“你农村河里爱怎么怎么，真以为谁爱管你家破事！等春晓回来我非得和他们夫妻俩好好说道说道。” 陈红霞不知道听到了什么，脸色变得苍白，钱奶奶听到秦大嘴提起儿子儿媳，不敢再和她硬碰，转头冲陈红霞发泄： “一个晚辈倒是说上我了，一点家教都没有！管好你自己吧！一天不是卷发就是往男人面前凑，不要脸！” 陈红霞不知道在想什么，惨白着脸浑浑噩噩地走了。 林曼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吴英听到外面一直在吵，半天没等到林曼回来端着碗来叫人。 林曼牵着小花回去，小花扯了扯她的手。 林曼顺着她的视线看到甩开钱奶奶的手垂着头往家跑的钱园园，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吴英注意到，让她们回家别管。 “钱大勇夫妻也快回来了，钱婆子这个人说不通，一说就是她们村怎么怎么，说我们看不起她是农村人，哭哭啼啼的烦人。” 林曼的记忆遥远，倒是记不住了：“那春晓嫂子他们去哪了？” “你春晓嫂子家里人去世，去奔丧了，看着吧，等回来你钱奶奶就不敢作了。” 一顿饭吃完林腾才回来，脸颊还青了一块，惹得吴英质问他是不是和人打架了。 “你二十五了不是十五岁！还和人打架亏你做得出来！” 林腾不自在地避开他们的视线：“我是骑车摔了，还得给人赔点修车钱呢。” 林曼见他裤腿都磨破了，信以为真，连忙问他还有没有什么地方伤到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林腾说他已经去厂卫生所上过药了，不碍事。 小花心疼地凑上去给他呼呼，林腾很疼她，在厂里都经常抽空去给她送零嘴吃。 林腾摸摸她的小脑袋，扯了扯嘴角想笑又嘶了声痛连忙缩回嘴角。 吴英听他说得这么顺畅，打消了点怀疑：“借的谁的车？摔坏哪？要赔多少？” 林腾落在小花脑袋上的手一顿：“借的庄建业的车，就上次借板车给小妹摆摊那个，摔了龙头，他说不用赔，但是我麻烦他这么多次，又给人弄坏了，一点不赔我过意不去。” 吴英这下彻底相信了：“行吧，这的确是该修。” 林曼也点头：“我这里赚了点钱，不够的话哥你告诉我，或者我先给你五块。” 林腾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厂里下周就发工资，我手里也还有钱。” “那下次休假哥你请庄大哥来我们家吃顿便饭吧，上次借人家车用了那么久，还没感谢过人家呢。” 林曼有些小愧疚，父母大哥两辈子都对她很好，她今天赚了一百一十多，摆摊这么久收入将近三百块，其实买个自行车也行。 只是陆连军任务危险，她又怕出什么事需要钱，摆摊的事一刻也不敢停歇。 自行车的事再等等吧，后面如果她哥想买，她就给出一部分。 “这人就是你上次说想从你这里出厂价买设备的人？”林爱国突然开口。 林腾慢了一拍才点头：“我还没答应，这我说了也不算。” 林爱国瞥了他一眼，对林曼说：“小曼你也累了一天，带小花去洗洗就休息吧。” 林曼点头，她明天确实得早起，明天肉多了十几斤，需要的时间更久。 要不是现在这情况，其实她租个房子专门做这些更方便，家里厨房还是太小了。 照样是小花先睡，她拿着笔记本记账，每天的支出和收入都记得清清楚楚。 另一边林爱国喊林腾一起洗澡，悄声问他到底出什么事了。 林腾还是那说法。 林爱国问不出什么，心里又怀疑，最后只让他自己有分寸就行。 林腾在后院站了许久，等林爱国走了才准备脱衣服，抬手不经意扯到伤处，疼得他忍不住低吟一声。 想到另一个人身上更多的伤痕，他眼里闪过一丝沉痛，接着慢慢变得坚定。 第92章 生面孔 连续两天林曼都没见过陆连军，也没听到过陆连军抢劫的事。 但是谣言还是传出去了，林曼早出晚归还好，家里父母没少抱怨外面那些乱说话的人。 倒是周大伟连着两天都没再来过。 她最近体力消耗外加对陆连军的担忧，整个人心力憔悴，没人来打扰可真太好了。 不过今天何明有事没来，林曼要加菜的事只能自己去找蒋猴子。 这样一来林曼收摊就早了一小时，没想到半路上看到虎子和几个成年人走在一起。 林曼怕是拐子喊了他一声，虎子跑过来：“曼阿姨，你喊我？” “你们这是去哪？你认识他们吗？” 林曼仔细打量那几个人，基本都是生面孔。 虎子高兴道：“认识，我都帮他们跑了好几次腿了，奶奶最近老忘记人，所以我赚钱给她看病。” 这孩子真懂事。 那几个人中一个过来打招呼，说自己是其他城市来采购的销售，虎子是他们无意遇到，觉得可怜才请他带路。 “我们住附近的招待所，保证都是正规人，要是你们担心，我们重新找人也行。”那中年男人一身青黑色中山装，边说边拿介绍信给林曼看。 林曼也不客气，接过来仔细瞅。 附近的厂多，来这里的外地销售也不少，林曼看完介绍信对他们打消了大半怀疑。 其实按照她自己的想法是不准备让虎子跟这些人走，但是低头对上虎子紧张的脸蛋，她觉得自己也没立场给他强制做决定。 再次确认过后，林曼将介绍信还回去，不好意思道：“这孩子父母是英雄，我们邻里邻居的就多照看一眼，谢谢你们的照顾。” 两方告别后林曼看着他们走的方向是机械厂，更放心了些，才推着车回家。 没想到撞上陈红霞拎篮子出门买菜，自从上次后两人都没怎么说过话。 林曼推车进去让她，谁知她脚步停下不走了。 林曼当没看到自己将车推到自家门口。 “林曼，上次的事我真的对不起。” 林曼听到声音抬头，看到她脸色不好眉头微皱：“你有什么事就直说。” 陈红霞噎住，可除了林曼她也找不到人帮忙了：“你能借我点钱吗？我想去定安一趟。” 陈红霞在定安市乡下插队，林曼诧异不已，脑海里面突然想起之前对她的猜测和昨天她听到钱奶奶话的表情，林曼想了想试探道：“孩子？” 陈红霞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下去：“没，没，我就是想回去看看。” 这是别人的隐私，林曼见她否认也不多打探，只是好奇另一件事：“你不是在帮周玉雯做事？” 这些天林曼即便早出晚归都没少听到关于陈红霞的事迹，她也是豁得出去，为了帮周玉雯刷顾医生好感，天天堵人，然后再让周玉雯去解围。 林曼真不理解，陈红霞当初脑子挺好的啊，怎么现在尽出这些损招，现在看来是没成，被周玉雯甩了。 陈红霞以为林曼在讽刺她，心里一阵憋闷，但是有求于人，加上她本来也有错，就忍了。 “我就借十块，你这些天摆摊应该赚了不少，我实在不知道找谁借了，等我回来赚钱了立马还你。” 林曼见她为了乡下的孩子这么着急，心里还有点不是滋味，都是下乡知青，知道乡下有多难过，要不是她运气好遇到陆连军。 或者她现在也和陈红霞一样有一个狠心回城了还在牵肠挂肚的孩子。 “你现在没有工作，你想过你去真把人接回来能过什么日子吗？” “没有城市户口，光你一个人的口粮连你自己都养不活，还是你指望你里人给你养？” 陈红霞眼眶发红，她如何不知道，她父母不像林曼的爸妈，弟弟也不是林腾。 他们之所以忍受她吃白食这么久，只不过想给她找个对象收点彩礼，给她弟弟攒着娶媳妇。 知道她去纠缠顾医生，甚至只有高兴，撺掇她好好将人拿下，要是知道她不仅在乡下失身还有了孩子，肯定得给她骂得狗血淋头，再找借口赶出去。 道理她都懂，她就是太害怕了，害怕她的女儿也被那个婆子不讲究的脱光洗澡。 “那个村里有对孩子下手的混蛋，我，那孩子因为是姑娘在家不受待见，我实在太害怕了。”陈红霞捂着脸蹲下，她甚至不敢说出自己的孩子名字，只敢含糊带过。 “我知道她和我一定比在那边好，我就是想看看她，什么也不做，就看看她。” “看谁？”秦大嘴摇着扇子拎了一兜菜从外面来，见到这情形诧异道。 “林曼你家出事了？你回来这么早？还有陈红霞，你哭什么？” 林曼被吓了一跳，等听到她的话后无语道：“大嘴姨，你这嘴里能不能说点好话？” 秦大嘴讪笑：“呸呸呸，一时嘴快了，还不是顾胜远他爸妈整天在厂里说这说哪，我就误会了吗。” 说完怕林曼再计较，她又将话题引向陈红霞。 陈红霞浑身一僵，胡乱抹了把脸站起来，身形摇晃了几步火急火燎道：“没，沙子迷眼睛了，我买菜去了。” 说完她匆匆离开，惹得秦大嘴更好奇了：“小曼你给姨说说呗？别说什么沙子迷眼的鬼话。” 林曼说不知道，反问她王爱菊他们说什么了，是不是又找她爸妈麻烦了？ 秦大嘴害了一声：“王爱菊夫妻向来得理不饶人，厂长都被他们闹上去了，你自己做个准备，我看呐，早晚他们还得来找你，说你冤枉他们。” “说真的，你给姨说点实话，顾胜远真是冤枉的？” 林曼郑重其事做沉思状，秦大嘴见状小心翼翼凑过去：“说说？” 林曼：“他家有后台，真话。” 秦大嘴：“......” “切，她家要有后台王爱菊至于嫁一个乡下穷小子？别搞笑了。”秦大嘴无语地瞪林曼，觉得自己被消遣了。 林曼愣住：“什么意思？” 难道王爱菊嫁给顾光宗不是因为喜欢他，非他不可？ 秦大嘴刚要开口，屋内闹钟响了，她一拍大腿：“哎哟，五点半了，我得做饭去了，晚点再和你说。” 林曼想追上去问，一听时间也急了，她特意早回来就是去找蒋猴子的。 “大嘴姨等下你给我爸妈说一声我去水沟巷了，天黑前回来。” 水沟巷那边离这片公交三十分钟，靠近外围。 但是别看人家现在穷，再过几年那片就开发了，林曼当初所在的工地就在那片。 林曼下了车，没有推倒重建的水沟巷全是自建房，道路上也没有人管理，随处可见的脏污垃圾。 好在蒋猴子家在路口进去两家就到。 说起来，上辈子她就在附近水沟里捡到了周安。 这辈子因为她的重生改变了不少东西，也不知道周安还会不会出现，不过那也得好几年了。 第93章 互相牵制 水沟巷附近一条臭水沟，本来干净的一条溪流，因为当地人随意倒垃圾在里面，渐渐就发烂发臭。 即便还没有推倒，溪边都没什么人。 林曼看着附近的一草一木，和上辈子在此处工地干活的记忆重合。 好在这辈子她多了很多机会，不出意外的话这一次，她不会再来这个工地了。 林曼心里五味成杂，离开的时候遇到被砸烂留在路边早就变色土地公，她不嫌脏的给移到阴凉下，悄悄鞠了个躬。 重生一世，没有比她更敬鬼神的人了。 希望上天保佑，让她这辈子平安顺遂，陆连军平安归来。 林曼许完愿望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准备去坐车回家，谁知道睁开眼看到土地公身上那抹红，她险些忍不住惊叫出来。 即便这样她还是后退了好大一步，仔细看才发现是湿了一块，显得掉色的红漆似血。 林曼忍不住捂了捂险些跳停的心脏，快步离开。 或许是被这次错眼吓到，林曼心里一直发慌。 下公交车已经快七点了，林曼怕家里担心走得飞快，结果在巷口看到他哥和一个身高体壮的男人在说什么，手里还夹着支燃了大半的烟。 “......通知我就行。” 林曼走过去就听到这一句，没等她再听林腾看到她慌乱了一瞬间，连忙站直了，将手里的烟丢了踩灭：“小妹，你怎么现在才回？没推车？” 林曼这下看清那个男人了，庄建业。 “我今天有事提前收了，你和庄大哥在这说什么呢？怎么不回家去聊？” 庄建业爽朗笑道：“我急着回家，下次再去坐，听说林同志摆摊生意不错？恭喜啊。” 林曼笑道：“赚点辛苦钱过日子罢了，还是有工作吃香，有保障。” “这倒是，那我先回家了，请客的事你哥给我说了，一点小事，真不用放在心上，下次再见。”庄建业大概真有急事，没等林曼说什么就走了。 目送他走远，林腾已经恢复自然了：“你今天出去什么事啊？” 林曼说：“就去找蒋猴子加了点菜，哥你竟然学会抽烟了，我还第一次见。” 林腾呵呵笑了笑：“这不是庄建业递了不好意思不接吗。” 林曼听到这话反应过来不对：“他不是急着回家吗？怎么还和你抽烟？” 林腾一噎：“他要找我给他讲价买机器，陪一根的时间当然抽得出来。” 林曼觉得她哥有些不对，有点急着反驳的意味：“哥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我最近生意不说多，几十块还是有的，你真有什么事就说。” 林腾不自然地避开她的视线：“口气到不小，你自己收好吧，我真没事，你忘记我把人车摔坏了？我们就在拉扯这事，你刚没听见？” 林曼没注意到他略为紧张的试探，她还真忘了自行车的事。 “难怪你让他通知你，我还说什么通知，车多久能修好？” 林腾闻言松了口气：“这你别管了，一天操不够心的，赶紧回家，等下爸妈等着急了。” 林曼还想问，她不想思考也不想放松脑子，一放松下来就想起那土地公，心里就不断发慌。 她一路安慰自己大概只是心理作用都不行。 回到家发现严国栋居然在他家，吴英看到她高兴道：“你这丫头总算回来了，严厂长都等你半天了。” 林曼有些茫然：“严厂长好，不知您找我是？” 严国栋温和道：“别紧张，我这次找你是正事，上次不是说厂里来的专家喜欢吃你做的饭吗？我来是问问你有没有空给包下他们的一日三餐？” “不让你白忙活，每天五块钱的伙食标准，十个人，你看着做就行。” 五块钱不少，但是比起她摆摊的收入来说就不够看了，可这是钱的事吗，这重点是人脉啊！ 没看她爸都两眼放光了吗。 林曼立即答应下来：“可以，不知道各位专家老师有没有什么忌口？” 严厂长递过来一张单子：“都在这上面了，此事比较重要，可能得你去厂里食堂做，能接受吗？” 林曼皱眉：“不能我在家里做好送去吗？” 严国栋说：“这次的研究对机械厂事关重要，得严格保密，所以——” 林曼迟疑两秒，答应下来：“好，我明天会去，我除了做饭，其他时间可以继续摆摊吧？” 严国栋为难，林曼懂了。 可她最近摆摊生意超级好，这要是做饭一做做十天半月的，她还怎么攒钱。 “妈妈，你也和小花去厂里了吗？”小花听到声音拉开门出来，扑进林曼怀里惊喜道。 严国栋看出她的犹豫，沉思了会说：“林爱国同志要是有空可以给专家老师送饭。” 这就是说给林爱国一个请教专家的学习的机会了。 林曼咬牙答应下来。 严国栋得到明天准时报道的答复，才满意地走了。 秦大嘴一直注意这边的动静，严国栋一走她就溜达过来：“副厂长找你们做什么？” 吴英乐呵呵道：“找我家小曼去厂里给的领导做几天饭，可惜不是正式工作。” 林爱国高兴过后也可惜：“要是能一直做临时工也行，总有机会转正，就是怕没这个机会。” 在长辈眼里，摆摊再好都没了铁饭碗香，这也是林爱国夫妻希望林曼答应下来的原因。 秦大嘴有些酸溜溜：“这运气也太好了，不过林曼这临时插进去的，食堂师傅肯定不高兴。” 林曼正发愁明天摆摊呢，没心情听他们继续说什么，回屋想法子去了。 更何况她又定了不少肉蛋菜。 交给余雅音？ 她推不了车。 差点忘了朱宝龙！ 林曼决定顾朱宝龙来家里推车，然后他和余雅音摆摊买，成本她出，每份两分钱提成。 可还是有问题，这两人互相有情愫，到时候给她整个摊都复刻走了怎么办？ 毕竟这东西全凭良心。 林曼苦恼得眉毛都要胶在一块了。 “小曼，红霞找你。” 林曼眼睛一亮，对啊，再找个互相不认识的人，让他们互相防备不就好了！ “来了！” 陈红霞得知林曼要请她帮忙照看摊子几天，都怀疑自己的耳朵了：“你还信我？” “你不是想那啥吗，没有收入你也就只能看着干急，我每天给你三块，你还能学习摆摊，到时候你自己卖点什么吃食啥的，有收入了不就想干什么干什么？” 陈红霞听到三块就已经心动了，等再听到林曼不吝啬她学习，心里的感激都要涌出来了：“谢谢你林曼！我保证给你照看得好好的！” 陈红霞有了奔头，也不急着去接孩子了，一天三块，她赚一个星期再回去，实在不行把钱甩那家人脸上，就不信他们还虐待孩子。 林曼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只希望他们能互相牵制保证她的收入。 第94章 挑衅 第二天，林曼早早起来做好东西和陈红霞一起推到火车站，简单给双方做了介绍，和拜托后，立马赶回厂里。 八点半才开工，她到的时候八点钟，食堂早就忙碌起来来。 看到她来不少人都是一头雾水：“林曼你走错地方了吧？” 林曼说没走错：“我找王师傅，他在吗？” 王贵听到动静走出来，上下将人打量了一遍后不爽道：“我就是，严厂长交代过，你跟我来吧。” 林曼看出对方眼里的排斥和不屑，知道这是看不上她，觉得她走后门进来。 林曼不多解释，她家没时间做饭的时候都是打包食堂的回家吃，厂里食堂味道不能说难吃，但也的确一般。 “谢谢王师傅，请问早上做什么？” 王贵瞥了她一眼：“早上你记得七点来，虽然就十几个人，做起来也不是几分钟就好的。” “先吃早餐吧，中午我好好尝尝你做的味道。” 王贵说着送上一碗纯手工的牛肉面，这是给她的下马威啊，把她当假想敌了。 林曼不知道严厂长怎么说的，但她可不想给自己树立敌人，她只是暂时打个工而已。 “谢谢，闻着就好香，可惜我只是临时做几天，这几天我可得好好吃！”林曼赞叹道。 王贵人一愣，被油烟熏得油光锃亮的光头猛然抬起：“你临时工？” 林曼点头，好生解释了一遍，以为这样王贵就能收起对她的排斥，谁知道王贵的胖胖的脸更黑了。 “看来你有两把刷子，我倒要看看现在的年轻同志有多厉害。” 听起来战意更足了啊。 林曼傻眼了。 “小孙，你来，林同志要做的菜你帮忙备，我去打饭。”王贵擦手喊人，他倒要去外面打听打听，林曼祖上有什么大厨。 小孙听到他要出去打饭十分惊讶，慢了半拍才答应。 等人一走小声对林曼说：“你家里是不是有什么秘方？王厨的好胜心都被你吊起来来了。” 小孙是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学徒，最想做的就是拜王贵为师，学他的手艺。 林曼第一次接触食堂，听到这内情有些诧异：“王师傅是大厨？” 小孙比她跟错愕：“你不知道？王厨当初被三家厂争抢，最后还是我们厂长出面给他孩子安排工作，才将人抢来。” 林曼茫然，既然这样，那她回来这么久怎么都没吃到过好吃的饭菜？ 小孙见没人才小声说：“被领导定完了，大锅菜是其他师傅做的。” 这...... 仔细一想一点也不意外呢。 林曼低头吃大厨的早餐，汤底很鲜，很香，面条也很劲道。 简简单单的一碗面条好吃到她刚吃完就已经开始惦记下一顿了。 这手艺真的，两辈子都是穷鬼的林曼人生第一次尝到。 “好吃吧？王厨祖上是大官家的厨师，手艺是这个。没想到你竟然能超过他，你家里肯定也是大厨吧？” 小孙打探的意味十分明显了，林曼摇头，毫不掩饰道：“都不是，我爸妈就厂里普通工人，可能领导吃惯了好味道突然想试试家常菜？” 说真的，林曼比他们都还懵逼，王贵这手艺真的很棒啊，没道理真是想吃家常味道了吧？ 而且明明这么多人，严厂长怎么就将她交给权力最大的主厨了？ 小孙显然不相信这个理由，觉得林曼不愿意告诉他真话就算了，还编造这么明显的假话的来骗她，态度一下子冷淡下来：“中午你要做什么菜？我去给采购说一声。” 听出他话里的冷淡，林曼心里很是无辜，将早就想好的菜单报上来：“土豆，牛肉，洋葱，排骨和青菜。” 她打算炒个干锅牛肉，糖醋小排和酸辣土豆丝。 “没了？”小孙等半天没下文，惊讶问道。 林曼点头：“王师傅平时做几个菜？剩下的他来就好，我只是个临时帮工，掌控不来大局。” 小孙再三确定她真就这点，走出门就跑去找王贵。 林曼则洗干净自己吃饭的碗后出去转悠。 机械厂是南城前三的大厂，食堂不小，后厨人更是多，林曼小小走了一圈就有不少人惊讶和她打招呼。 到底是一个厂的，认识她的人不少，只是她记住的少。 走了一圈从不同人口中听到王贵的高超手艺，林曼脑子都被疑惑塞满。 她决定守在领导用餐的小房间等严厂长来，问问他到底什么意思。 “她真这么说？” “千真万确！” 听到小孙和王贵的消息，林曼脚步一顿，抬头又看了一遍，是小厨房没错。 王贵现在不应该在前面给工人打早餐吗？ “这丫头未免太自信了，竟然这样挑衅我。”王贵咬牙道，他住在顾家附近，早就听说过林曼污蔑顾胜远的事。 对她感官本来就复杂，此时直接变成厌恶。 小孙语气尊敬，打抱不平：“是啊师傅，她真是太嚣张了，我连着问了两次她都要让您上，还说什么第一次怕自己掌不了局面，这话分明就是想和您一较高下。” 林曼：“......” 楼梯处两人越说越生气，林曼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一下，敲了敲大开的窗户：“那个，有没有可能我就是字面意思，家常手艺担不了大局？” 小孙被她的突然出声吓得往旁边跳了一跳，王刚一把年纪说小话被当事人抓到，脸色涨红难堪：“你偷听？” 林曼摆手：“我就是想过的来等个人，走到这里就听到了一小段，绝对不是故意偷听。” 王贵活到这把年纪什么招数没见过，笃定林曼就是故意装模作样迷惑人：“别装了，你的挑战我接下了，食材你不要小孙，也可自己换人。” 林曼就不懂了，她都解释到这份上了，王贵怎么还认定她在挑战？甚至连除此见面的爱答不理都变得针锋相对起来。 那她还能蹭上他做的饭吗？ 想到这她决定再挣扎一下，结果还没开口就听王贵冷哼一声。 “装得倒是像，别以为送厂长一罐家乡特产走后门进来就能在后厨说一不二了。” 林曼：“......” 等一下。 “严厂长是贵省的？” “还装呢？不知道你给人送脆哨？” 林曼的脑子一瞬间仿佛被雷击中，听不见王贵在说什么。 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严国栋是贵省的。 “严厂长是不是军人转业来的？”她连忙追问。 王贵见她急成这样，心里嘀咕这人装得真像样子，不过早些年比她更真的不少没有，他倒要看看她准备装到什么时候：“是啊。” 林曼心里那抹庆幸彻底没了，脸色顿时大变，她竟然将这事忘了。 第95章 心里发慌 难怪她从没听说过姓严的厂长，她以为是她记错了，甚至以为是重生带来的改变。 原来都不是，严国栋早在她回来之前就死了！ 只是林曼没记住他的名字，只知道转业军人为保护国家财产死亡。 最后被评为烈士。 至于怎么保护的没有公布，没人知道。 只是接着有人到处排查炸弹，说是以前残留炸弹被不认识的人拿来当玩具了。 “轰隆——” 才想到这里天上打起雷来，林曼抬脚就跑。 “午饭麻烦你们了，我有急事先走了。” 林曼说走就走，留下师徒俩面面相觑。 “这怎么办啊师傅？” “该怎么办怎么办，她既然说走，那就别想再回来。”王贵眯眼道，让小孙将她不守规矩，擅离职守的事说出去。 让其他人都掂量掂量，他王贵的饭碗不是这么好抢的。 —— 另一边林曼早就将师徒俩抛到脑后了，她绞尽脑汁在想关于炸弹的事要怎么和严国栋说。 是的，她推测严国栋死在爆炸，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暴出来。 按理说工人的口封不住，林曼上辈子却没听到过风声，连厂里重建都只是说炉炸了。 林曼没有证据，可直觉就是炸弹。 她一边去找严国栋，一边在想自己该怎么说。 跑得太急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两人都踉跄了一下，林曼连忙道歉，抬头一看愣了下：“你是昨天那个销售朱同志？” 朱同志就是给她看介绍信的中年男人，找虎子当领路人的那帮人。 那人看到她眼里闪过一丝什么，惊讶道：“是，好巧，你不是摆摊吗？” 林曼没解释，反问他：“你一个人？” 朱同志长相亲和，笑起来更是平易近人：“我们来采购机床，我来签合同，其他人放松去了。” “虎子说去上厕所半天没见人，我就来找找，结果谁都说没看见，林同志要是看到他的话记得让他来找我，我可是付了钱的，这样的行为可不好。” 对方抱怨的话说得十分平和，仿佛只是抱怨亲近的小辈，林曼看他来的方向确实是厕所，点点头让他别走错就去找严国栋了。 走到四楼她突然反应过来，她根本没有说过她姓什么，朱为民叫她的时候却格外熟稔。 就算虎子说过他第一次叫也不该这么熟稔才对，而且她刚才根本没有提虎子，他主动提起反倒有种迫不及待要支走她的意思。 林曼脚步顿下来，正准备下去再看看，楼上下来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 “林曼？小看你了，这么快就进厂里当工人了？” “顾胜远？”林曼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五楼全是领导办公室。 顾胜远养了几天，头发也剪了，整个人看着白净帅气，居高临下地看着林曼：“没想到吧，我回来了，也进了厂里，知道我怎么进来的吗？厂里冤枉我的补偿。” 顾胜远一边说一边盯着她看，十分期待看到她破防的样子。 林曼惊讶过后眼睛亮起，听到他这些话也只是敷衍地点头：“那刚好你表现的时候到了，二楼外来的销售找不到路，要是你进来就签单，上升的机会不就指日可待？加油哦。” 顾胜远没想到林曼就这反应，拧眉道：“别以为我会信你这么好心。” 林曼冷笑：“想砍价百分之三十的销售，你爱你就去呗。” 说完她就上楼了，以她对这个时期顾胜远的了解，他绝对会去。 林曼刚上到五楼，严国栋正好拿着杯子出来打水，看到她惊讶了一下：“你怎么来了？食堂有人排挤你？” 他这架势仿佛她说被欺负了就去给她出头一般，林曼卡壳了一下，才说：“不是。” “那你这是？” “您不是说每天给我五块伙食费，两块工钱，但是食堂都准备了食材——”林曼还没想好怎么说，先想到了这事。 严国栋愣了一下将她带去办公室：“那你收着就好了，在外面嚷嚷什么，就当厂里给你的补贴，你摆摊不是比这多多了？” 林曼愕然，不管是烈士还是少有几次接触下来，严国栋都不是这样乱用公款的人。 “王师傅手艺很好，卤肉他也会做，我觉得发挥不了什么，要不我还是回去摆摊吧，钱给食堂加上，王师傅能做的花样肯定更多。”林曼脑子一动忽然说，一边说一边注意严国栋的表情。 他拿起杯子想要喝水，喝了个空又连忙盖上：“这，这上面来的老师点名要吃你的手艺，你就当帮帮忙，做一两个菜也行，过两天再摆摊也不耽误嘛。” 林曼见状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严国栋是故意想把她留在厂里，可为什么呢？ 她垂下眼眸，突然问：“严厂长，你说南城会不会有以前遗留的弹药什么的？” 严国栋瞬间坐直了身体，脸色严肃目光锐利地望向林曼：“你说什么？” “您听到了。” 严国栋眼睛眯起，语气严厉：“你知道什么？” 林曼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您故意将我留在厂里，陆连军出事了吗？” 严国栋目露错愕，忽然反应过来：“你炸我？” 林曼面色凝重：“所以你们真认识，陆连军怎么了？” 外面再次响起打雷声，天色越发黑沉，严国栋看了眼外面，正色道：“他没事，你安心休息几天，过两天就行了。” 林曼闻言心里更慌，她不知道上辈子有没有这么一出，但是陆连军上辈子这时候绝对没有出这个任务。 可恨她知道得太少，什么忙也帮不上，唯一能做的只是听话安心呆在厂里。 等一下。 他们都认为厂里很安全？ 但严国栋就是在厂里炸死了。 “机械厂是南城最大的重工业厂，最近又来了这么多专家，真有什么不是更危险吗？”林曼直白提醒道。 没等严国栋说什么楼下传来一阵嘈杂，一声苍老尖锐声音喊：“虎子，虎子回家吃饭了。” 第96章 爆炸了吗 这是虎子奶奶的声音，林曼连忙跑出去看，几天不见虎子奶奶整个人都变了，整洁的头发杂乱，见人就问虎子。 严国栋了解过虎子家的情况，见状让林曼去工作就急忙往楼下走。 林曼慢了半拍，下到一楼虎子奶奶已经被其他人送去卫生所了。 听到虎子奶奶又忘事，林曼才松了口气，回头看到顾胜远缠着朱为民。 想了想她走过去：“朱同志，找到虎子了吗？” 朱为民被顾胜远缠得没法子，看到她双眼放光：“虎子去找我同事了，你能不能给这位同志说说，我们的单子都定得差不多了，他缠着我也没用啊。” 林曼抬眸，顾胜远的脸色不太好，看到两人交流熟稔，顿时觉得自己被林曼耍了，青着脸甩头就走。 朱为民神色莫名：“他这是？” “没事，他新来的想表现。” “这样啊，年轻人有些浮躁。”朱为民说。 林曼笑笑，见他还是一个人，问他要不要给他带路过去，朱为民连连摆手：“周主任带我就好，正好我得去找我同事，赶紧将虎子送回来。” 说着他感叹道：“没想到虎子唯一的家人成这样了，等小李过来我让他带我去看看虎子奶奶，林同志快去忙吧。” 林曼刚准备开口周主任满头大汗的跑过来了：“不好意思朱同志，临时有点事耽误了。” 林曼看到他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周主任好。” 周主任看到她面露诧异：“小林？你和朱同志认识？” “就见过两次，朱同志心善一直在帮虎子。” 周主任在厂里打滚多年，闻言立马将人夸开了。 林曼目送他们走远，犹豫要不要和厂长说说朱为民的怪异，就听到路过的工人嘀咕：“最近厂里抓得也太严了，天天检查。” “那么多专家在，可不得让人家看看我们厂的管理风范，自己注意点规矩得了。” 林曼沉思，脚步一转回厨房了。 确定厂里和陆连军他们合作上这事让林曼安心了些。 只是不知道上辈子有没有这出。 转念一想她都重生了，这事肯定能往好的地方发展。 王贵看到她嘲讽出声：“还以为你真走了，你的菜都准备好了，免得你说我欺负人。” 林曼觉得这人实在难解释，不冷不热地哦了一声，开始备菜，忙起来心里就不慌了。 又是一声响雷，大雨哗啦啦下来。 外面一片抱怨，林曼看着这大雨倒是松了口气，下雨那些炸药进水就用不了了吧？ —— 顾胜远被林曼摆了一道心有不甘地回家等明天来报道，走到一半又心有不甘等在拐角，打算等朱为民出来，好好向他解释一番，告诉他林曼的险恶用心。 谁知道这雨说下就下，厂附近屋檐遮不住，他骂骂咧咧的淋了一场大雨跑。 路过垃圾堆的时候摔了一跤，污水沾了他一身还有头脸，恶心得他险些吐了，爬起来踩到东西又摔了回去。 这下给他痛得大骂出声。 雨大得眼睛都睁不开，他摸索着自己踩到的东西，捡起来狠砸出去。 等绕过垃圾重新躲到屋檐下，他抹了把脸才重新看清了路，这回他不敢跑了，一瘸一拐的扶着墙慢慢走，正准备敲这家的门进去躲躲，一抬脚又摔了一个五体投地，这次膝盖直接磕在门口的台阶上，疼得他喊不出声来。 朦胧中看到那个害他摔的东西，他爬起来捡起又准备砸，刚举起就发现不对了。 他僵硬得放下手，顿时惊恐地瞪大眼睛：“这这这——” 一张清俊的脸因为过于恐惧变得狰狞，拿着东西的手不断发抖又不敢松，好半响他才哆嗦着喘起气来，心一狠将东西往前面的路狠狠丢出去。 接着顾不得腿疼连滚带爬得往反方向跑。 一鼓作气跑到厂门口他才忍不住瘫倒在地。 门卫大爷雨中一到人影连滚带爬的扑倒在大门口，吓得烟杆都叼不稳了，连忙站起来喊人。 保安队的人以为有人来闹事，飞快跑来几个人，门卫大爷指着外面：“那个人疯了一样跑过来，附近可能有抢劫的。” 这年头抢劫打人都算常见，特别是没工作的人多了以后，更常见，发工资当天被抢的人会尤其多。 门卫大爷也是合理猜测。 等把人拉进来一看：“这不是顾胜远吗？快去个人叫他顾光宗来。就说他儿子被抢了。” 夏季的雨来得快走得也快，短短这会雨就小了。 顾胜远被移动间又被痛醒，听到声音连忙问：“爆炸了？爆炸了吗？” 门卫大爷莫名其妙：“什么爆炸？你吓傻了吧？” 顾胜远面色惨白，手握手榴弹的滋味还历历在目，他着急忙慌道：“垃圾堆有炸——” 话说到他一半他被吓得离家出走的理智回归，顿住了。 门卫大爷还等着他说呢，见他傻愣住皱眉推了腿他：“顾家小子？不会真被吓傻了吧？” 细微的动作扯到了他的伤处，肾上腺素褪去疼痛再次席卷而来，顾胜远抱着腿哀嚎：“我的腿，我的腿断了，快送我去医院！我的腿断了！” 门卫大爷被他嚎得后退一步，顾光宗匆匆跑来听到喊声腿都软了：“麻烦大叔找几个人帮我一起送他去医院。” 门卫大爷打开门又准备拿喇叭喊人，就看到追出去的五人回来，立马喊他们来两个人搭把手，然后问打头那个：“小徐，看到谁抢劫的没？” 徐队长摇头：“没看到，算他跑得快，我得去通知一声，让工人注意点。” 痛呼的顾胜远听到有人追出去心就提了起来，等听到什么也没找到后总算松了口气，再次抱着腿痛呼起来。 第97章 裹小脑 顾胜远被抢劫的事情传来的时候林曼熟悉好灶台在洗菜。 水池边上不少厨房帮工也在洗，听到这个消息纷纷倒吸了口凉气。 “怎么又来？这些混蛋整天正事不做净干这事！” “谁说不是呢，该不会还是上次那个陆什么的吧？” “陆连军，也不知道是哪家的，找上门去说道说道，人家兔子不吃窝边草，这怎么老朝着我们厂下手。” 林曼听到陆连军的名字微皱眉，直起身看过去没说话，想听听现在厂里都传成什么样了。 她新来，蹲的位置又靠外，前面的人说起来完全不避讳。 “我听说是刚回城那个林曼的男人，和顾胜远不对付故意整他也说得过去。” 担心有人不知道还特意解释她刚来那天在厂门口和人吵架，说过她男人是军人。 “这不会吧？” “怎么不会？她男人不在后面撑着，她敢一个人去火车站摆摊？保不齐刚摆上就被黑吃黑了。” “这倒是，我婆婆还想去请教一起摆摊呢，我家可没背景，还是算了吧。” 这话引得不少人的附和，林曼听到这些说法，心道难怪请吃饭后那两天不少人来她面前套近乎，过后却没人了，原来是这样。 难怪那两天回来她爸妈脸色都格外难看。 她等着听这些人还能说出什么花来，结果个最矮的那个忽然转了话题，说她哥： “另一个事你们肯定还不知道，林腾又去找郑巧云了。” 林曼拧眉看去，比周围人都胖了两圈的女人说得唾沫横飞，造谣她哥和郑巧云有情况。 “难怪郑巧云男人揍她，换哪个男人也不能忍受被媳妇带绿帽子。” 一直默不作声的她忍无可忍地将刚洗完土豆水泼过去，引起好大一片惊叫。 “TM有病啊！谁泼的给老娘站出来！” “新来这人泼的水！” 林曼从后面泼过去，说人长短那几人一个不落全遭殃，还误伤了不少。 被人指出来林曼瞬间对上几双怒目的视线，她冷着脸：“怎么？不认识我？” 说话的功夫她弯腰又是一盆水泼过去：“那就好好认识，我林曼就泼你们了！” “大妈对我家了解，难不成晚上趴我家床底了？张口就哔哔哔哔，口臭难闻，今天我免费给你们洗洗，别客气！” 听到她的名字，怒气冲冲要上前打人的几个落汤鸡傻眼了，抹干净脸上的水一瞧，可不就是林曼吗。 胖婆娘想到自己刚说的话都被正主听了个正着，那股怒火顿时泄了，变成讪讪：“误会，都是误会，我们刚在说别个呢。” 林曼拎着空了塑料盆，目光冷冷地扫过她们：“误会？我林曼是误会还是我哥林腾是误会？还是你们说被家暴活该是误会？” 胖婆娘叫孙秀红，是孙秀兰本家的姐妹，更是邻居，身为一个长辈被林曼指着鼻子质问，她觉得脸上挂不住，更何况被这么多人看着，再低头她的脸往那搁啊。 她理直气壮道：“你哥和郑巧云本来就有一段，现在又联系我们误会也正常。” 另外几个聚在一起说小话的人悄悄退了，林曼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暗暗吸了一口气开始怕喷这老蹬。 “男人动手打女人还是女人的错是吧！清朝都解放了你倒把你小脑裹上了？你每天上班接触这么多男同志怎么不赶紧找根绳子上吊？袖子挽得怎么高勾引谁？” “这，我，你乱哔哔谁呢！在场这么多人大家都这样，那个工厂没有男人和女人？你要反！”孙秀红手忙脚乱地扯下袖子，刚放下觉得不对一挽袖子就要冲过来揍林曼。 “对别人一套对自己一套你做得倒是熟练，有本事往这大，我下半辈子不去你家我跟你姓。” 在场这么多人，真打起来她肯定吃亏，林曼掷地有声道。 孙秀红气上头骂骂咧咧道：“老娘打死你都不为过！让你造谣老娘！” “别别别，忘记她男人了？” 一个老太太眼疾手快地扯住她，林曼看过去，是那天在她家吃饭的徐婆子。 孙秀红冷静下来惊出一身冷汗，再看林曼清冷冷地站着在那，目光不屑地望她，觉得自己受了大委屈，一把扯下围裙，就往地下坐，大腿一拍扯着嗓子就嚎：“这日子没法过了啊！我一个长辈被年轻人造谣欺负啊，没天理了！” 动静太大还是惹来了王贵，他围裙都没得解就跑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手里东西都忘记放下的厨师。 “嚎什么呢！出什么事了？”王贵响亮的一嗓子喊出来，现场顿时安静了。 他绕过一片狼藉走过去：“瞧瞧菜让你们糟蹋得！都不想干了是吧？不想干就滚！一天到晚就知道闹！” 看到林曼他愣了一下：“还有你怎么在这里？你一个做菜的跑来洗菜？闲着没事干了是吧？” 孙秀红听到林曼是厨师懵逼加愤恨：“她凭什么做厨师？” 她一开口，其他懵逼的人也七嘴八舌的开始了，孙秀红的嗓门最大，添油加醋说林曼造谣她勾引男人，说男女一起工作有奸情。 王贵当场脸就黑了：“毛**被你吃进狗肚子里去了？这话都说得出来？” 林曼听这意思挑眉，她本来以为王贵难以沟通，没想到思想倒是比不少人开明，她想着，简单两句将孙秀红造谣她哥和郑巧云的事说了。 “她说我哥和巧云姐以前有过一段，现在街上偶遇都是勾引有奸情，说巧云姐被家暴是她活该。” “孙秀红！”一声爆呵声冲门口传来，惹得大家纷纷回头。 第98章 不能忍受 林曼也扭头，一个人中等身高穿着得体的男人饭盒一放就大步冲孙秀红来。 郑巧云的父亲郑富贵。 常年在外跑他的皮肤黝黑，憨厚中带着一丝精明的面孔此时因为愤怒而扭曲。 孙秀红听到声音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躲进其他人身后颤声解释：“我不是这意思，都是林曼乱说的，郑哥，我真没说。” 王贵反应过来连忙招呼人拦住他。 郑富贵被人拦住气得甩手：“老子不打女人，让你男人下班小心点！” 郑富贵就一个独女，爱惜得很，平时在家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听到人这样造谣他的宝贝女儿可不得疯。 孙秀红哆哆嗦嗦：“是林曼，是她造谣，你要算账也找她算去，我都为巧云好啊！” 郑富贵知道林曼，闻言看过来指着她说：“让你哥离我女儿远点！” 林曼点头，她也奇怪着呢，她哥到底怎么回事。 没等孙秀红松口气，郑富贵又冲她恨声道：“记住，让你男人下班小心点！” 说完他急匆匆走了。 孙秀红肥腻的脸上一片惨白，其他人收拾的收拾，抬盆的抬盆，有人小声嘀咕郑富贵又要找打女婿了。 郑巧云被家暴，郑富贵每次回来听说都要给揍回去。 “为什么不离婚？”有个年纪小的姑娘问。 立马有人接道：“离婚？那多丢人啊，离了谁还要你？” 林曼听得眉头直皱，那些小工已经飞快收拾好跑路了。 王贵喊她：“愣着干什么？还没吵够？都几点了！” 林曼回神，一看时间十点多了，她低头要捡自己的菜，结果发现都被人捡完了，盆都没给她留下。 “......我菜没了。” 王贵气得想张口就想喷，开口前一秒突然想到是自己忘记安排人给林曼备菜，于是硬生生转口道：“你先去，马上有人给你准备好洗干净的过去。” 他身后的小孙闻言立马去准备。 林曼应了一声走了，看到孙秀红她脚步一顿：“她不用惩罚吗？造谣厂里工人，诋毁女同志名誉，宣扬家暴正确，不处罚说得过去吗？” 王贵没想到她还抓着不放，吹胡子瞪眼睛道：“那你和她吵半天不该罚？” “我支持您一视同仁，狠狠罚我，再狠狠罚她！” 本来有一肚子不满的孙秀红张口结舌，这让她怎么辩解？ 王贵语塞，瞥了两人一眼，罚孙秀红打扫一周后厨，写检讨下周一念。 林曼新来的，罚她这两天自己备菜，再写八百检讨周一念。 林曼一口答应，甚至让王贵不用客气，可以罚款。 本来还恼怒的孙秀红闻言立马道：“就这样，就这样，我不罚款！” 王贵也没想罚款，他瞪了林曼一眼：“各自干活去！再闹罚款五块！” 孙秀红扭头就跑，这场吵架她已经赔了太多了，还得担心男人被她牵连被打，不能再罚款了。 林曼略为遗憾的离开。 其他偷听的反倒对林曼刮目相看，还有那偷听的小工，跑回去和其他人说林曼挨罚这事。 “这人还是个倔脾气，心狠又护家，可惜嫁了那么一个男人。” 外面也厨师在讨论。 就连小孙也嘀咕，王贵没好气道：“你脑子进水了？她工资又不走账上，罚也罚不到她头上！” 小孙恍惚，他竟然将这事忘了：“对啊，甚至检讨她都不一定要写。” 王贵觉得他脑子不太好，好在人不错，不然他得后悔收了这个徒弟。 “你看着这里，我去小厨房了。” 大厨房王贵平时不动手，但是也得指点，最近给专家做饭后就让小孙留下自己去了。 小孙保证自己能看好。 王贵前脚一走就有人说小孙：“你拜这师还不如把肉自己吃了实在，除了有个名头人做什么都避着你，我们看着都替你委屈。” 这话小孙没少听，只是不在乎地摆手：“我师傅自有安排，我听他的就行。” 另一边林曼果然收到了她要的菜，简单处理了一下她就准备上手切了。 因为不知道那块是切生肉的，所以她先切蔬菜。 王贵一来就听到切菜的声音，再一看她那刀工，只能说勉勉强强。 林曼没注意他的视线，询问哪块菜板是切肉的，得到结果后就准备切肉。 王贵一看连忙喊挺：“你就这样切牛肉？” 林曼茫然，低头看肉，没问题啊：“那还能怎么切？” “你这样切难切不说，纹理不对肉口感也会大打折扣！你到底会不会做饭！” 牛肉贵，林曼没做过几回，唯有几次都被王爱菊耳提面命，当然知道了，只是她现在要切坨。 “我会家常菜，之前不是说过吗。” 说话间林曼将肉切成坨，王贵愣了，顾不得反驳她的话：“你不是做干锅牛肉？” “我想了想，干锅有点上火，准备做个黄焖牛肉，叔你会吗？” “少凑近乎。”王贵觉得她是故意让他放松警惕，立马拉开距离，做出互不干扰的姿态。 林曼撇嘴，还想让他指点指点来着，看来还是没戏，不过也是，正儿八经拜师的人都不一定能教学，她一个半路来的，想想算了。 林曼静下心来开始做饭。 王贵忍不住偷看，边看边皱眉，最后实在忍不住出声：“加糖啊。” 说完他反应过来立马收声，再看又忍不住： “盐多了。” “放酱油。” 见林曼没反应他凑得越来越近，最后在林曼往锅里面放菜的时候彻底忍不住了：“你怎么往里面放菜！” 林曼茫然脸：“我平时都这么做的啊，可以喝汤又能吃菜。” 王贵想到她一直的话，深呼了口气：“你真不是厨师？” “不是啊，我就是个摆摊卖盒饭的小摊主。” 林曼说完道：“我一直都说不是，是您不相信。” 王贵：“......” 他怎么知道！他以为她扮猪吃虎，结果她就是猪本猪！ “你还要放什么，说来我参考参考。” 出于一个大厨的操守，他实在难以忍受这么多不完美的菜和他的作品摆在一个桌子上。 甚至让人误会他的水平！ 林曼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之喜，即便王贵说得模棱两可，她还是努力学了一番。 一顿午饭下来她受益匪浅，甚至还得到了王贵出品的梅菜扣肉和糖醋小排。 这意外之喜让林曼短暂的忘了烦心事，拿着饭盒赶在其他人来打饭之前又打了三份饭菜，这样回去就不用做午饭了。 王贵让她留下来一起吃，有机会见专家和厂长，她也推辞了，她还得抓紧时间去摊上瞧瞧。 王贵在她这里大受打击，听到她要去看自己的摊子这次思维倒是不散发了，转而嘀咕她太没追求，不稳定的小贩哪有工人好。 谁知道什么时候又不能摆了。 林曼不知道王贵的嘀咕，紧赶慢赶地跑走。 等她出去正好遇到大部队涌进食堂，吴英第一时间看到她，顺着人流小跑过来：“我还怕你已经回家了，顾胜远被抢的事你听说了没？” “这几天你跟我和你爸一起上班，别一个人走，这些人太猖狂了。” 吴英絮叨着接过林曼手上的饭盒。 林曼则想起孙秀红她们都说是陆连军抢劫的事，她妈那边肯定也有人说，偏偏当着她的面她一句不提。 正想着又是一声响雷，吴英拉着她小跑：“赶紧赶紧，等下雨下来了，跑不赢。” 她们不知道的事，这声响雷根本不是天上的雷声。 第99章 阴狠 林曼好声好气地应下吴英的话，一回到家就马上拿上伞往火车站跑。 这么大的雨还是不知道张红霞他们怎么样了。 吴英没想到她竟然还请人帮忙摆摊，穿上雨衣想和她一起去，林曼已经一溜烟跑了。 她出去正好撞上林腾回来，吴英立马让林腾去帮忙：“你妹那个不省心的，居然请人帮忙摆摊，你快去瞧瞧，别让人给她将东西都偷走了。” 林腾一听，忙接过她脱来的雨衣往外追。 扶着腰的陈春慧听见林曼找人帮忙摆摊，眼睛一转回屋找陈奶奶去了。 —— 林曼跑到火车站，发现车站一片空荡，原来摆满摊子的空地上干干净净，甚至连赶车的人都很少。 干净得令人心惊，她不知为何心里打起突突来。 想起余雅音之前留下的地址，她撑着伞一路问过去，奇怪的事一路上都没看到什么人。 下雨天人少正常，但是现在是下班时间，未免少过头了。 林曼一边嘀咕，一边冷静下来往余家去，不看到人她不放心，还有张红霞，如果真的是正常收摊，她应该在家。 雨大得有些遮挡视线，林曼得靠门处才能看清门牌，加上雨水打在伞面的声音不小，因此她就没有听到林腾的喊声。 来到余雅音家看到他们都在林曼才松了口气： “那我先回去了，剩下的菜你们拿点出来吃，剩下的等雨停了推我家去，红霞知道地方。” 陈红霞脸色惨白，紧紧拉着林曼：“不能走，外面有人丢雷！” 徐雅音和朱宝龙已经听了半天她这个说法了，此时有些无奈地对林曼道：“就是打雷声，大家伙都不会听错，红霞姐就是太紧张了。” 林曼却瞬间愣住，她想到严国栋上辈子的死法：“你确定吗？” 陈红霞见她相信，眼泪都快出来了，嘴唇哆嗦，显然这事让她想起了极度恐惧的回忆。：“确定，我插队那里有知青进山打猎被炸死就是这个声音，那人就死在我眼前，我绝对不会听错。” “你能听到声音从哪传来吗？”林曼追问道，心跳不断加速。 “从铁路那边传来，没多久就有人来赶我们让赶紧回家了。”陈红霞不是很肯定。 对林曼来说足够了，既然有人通知疏散，就说明这边有人知道，机械厂那边还不确定，她现在得快点通知严国栋这事才行。 林曼问余雅音这里哪里可以打电话，朱宝龙见她们煞有其事的交流心里就已经泛起嘀咕了，听林曼问起还是站出来说自己可以带她去。 “你们在家关好门别开，我和曼姐走一趟。” 林曼听到这称呼眉毛微动：“告诉我位置就行，我——” “啊——” 一声恐惧到破声的尖叫将林曼的话打断，她神色大变：“是我哥！” 林曼伞都顾不得撑连忙往外跑，前面巷子口林腾跌坐的地，不断往后退，扭头看到林曼他强忍着害怕哆嗦道：“有有死人。” 本来以为有歹徒做好心理准备的林曼狠狠松了口气，跑过去将林腾扶起来。 发现地面的污水都被染红了，流出去好长一块，她来的时候竟然没看到。 林腾当着小妹的面被吓成这样有些尴尬，强撑站直了：“我没事了，那人怎么办？报警还是送医院？” 落后一步的朱宝龙三人听到只是死人纷纷松了口气，很快又提起来：“死人！！！” 没等林腾再说一次报警，最近的门被拉开，一个老头冒出头来： “你们，别多管闲事，赶紧回家！” 说完立马缩回头关上门。 其他门也有细微动静，但都没有再开门说话的人，这气氛诡异得林曼觉得自己仿佛在看雨夜杀人电视剧。 也让她更害怕受伤的是陆连军，她强撑镇定：“我去看看。” 这处位置狭窄，林曼八十来斤的体重刚好走进去，再看地的那个一身黑衣的人的躺得轻松，她没忍住松口气。 不是陆连军。 她鼓起勇气去试探对方的呼吸，下一秒手被人狠狠往后撇，本来躺着的人诈尸快准狠地掐住她的脖子。 惊恐万分的林曼危险之中看到对方的脸，没忍住惊讶出声：“周安？！” 外面看着这里情况的林腾急切喊：“小妹！” 他一边喊一边往里冲，可惜他体型大，钻不进去。 周安失血过多惨白的脸听到林曼喊出她的名字时露出一丝惊讶，涣散的眼神聚焦了一秒，林曼错愕不带恶意的面容映入眼帘，她手不觉地松了松。 “你——” 下一秒，她脱力倒地。 林曼顾不得深想为什么还要几年才出现的周安现在出现在这里，她慌忙去试探对方的呼吸，又拍她的脸，掐人中都难以将人唤醒。 顾不得会不会二次伤害，心一横拖着她的肩膀就往外拖。 焦急万分的林腾看到这发展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你干什么？！赶紧把人丢了回家！” 林曼吃力地将人拖出来：“这是我朋友，哥你快搭把手送她去医院。” 朱宝龙咬咬牙让余雅音回他家去躲躲，自己来帮忙。 失去意识的人很难搬动，林曼没拒绝朱宝龙的帮忙，一人背一人扶往医院跑。 林腾在原地跳脚又连忙跟上：“你到哪认识的这些人？你老实说，陆连军到底是混混还是当兵的？” 林曼正因为周安的提前出现焦头烂额，闻言敷衍道：“都是。” “哥你快去给厂里打个电话，就说火车站这边炸了。” 林腾腿瘸跟不上，又劝说不了林曼，就听她的去打电话了。 等到小卖部他才反应过来：“为什么打给厂里？不该是打回家吗？” 另一边 被周主任陪着过去的朱为民在卫生所周围转悠：“贵厂的卫生所真不错，比我们那小厂好多了。” “没办法，工人多，设施就不能落下。”周主任道。 “对了，小郑回来了，你们认识肯定有话聊，下午让他带你们去车间逛逛。” 朱为民背着的手不自觉的放下来：“...好，等他休息好了再来也不迟。” 周主任试探道：“那合同？” “等我同事回来就签，应该也快来了，没办法，里面有个领导侄子，周大哥能懂吧？”朱为民为难。 周主任表示理解，关系户什么时候都存在：“懂懂懂，我——” “我要见厂长，我不去医院！” 周主任的话没说完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打了个哆嗦：“朱同志我们换个地方，这里太吵了。” 朱为民脚步没动：“这怎么喊着要见厂长？不去看看？” 周主任道：“他早上下雨那会遇到抢劫的混混了，觉得是另一家的人，气不过闹呢，别管他。” 顾胜远嚎得太大声，卫生所里的小工跑出来，周主任喊她：“你跑啥呢？” 那姑娘没注意道周主任旁边的人，道：“顾同志说有大事要说，必须见厂长，顾医生让我去喊人。” 领导在厂里有午休间，严国栋中午都不离厂，因此找起来很快。 周主任觉得这些人小题大做，没注意到身侧朱为民瞬间变得阴沉的眼神。 第100章 林曼被抓了 周安送进抢救室，林曼才微微放松了点，见朱宝龙一身湿漉漉，身上还染了血十分过意不去。 “今天真是谢谢你，我......”林曼想掏钱让他先去买身干净的衣服，一摸兜才想起来自己没带钱。 就连周安抢救都是摸的周安自己身上的钱，好在钱勉强够。 “不客气，那曼姐我先回家了，余同志她们独自在家我实在不放心。”朱宝龙道。 林曼迟疑了下才点头：“那你路上小心点，今天做好的菜能吃就吃别省着。” 送走朱宝龙，抢救室门口顿时只剩下林曼一人，那些强压心慌涌上来，她一时间险些压不住情绪。 等待令人心焦，林曼没等来周安抢救结束送出来，反倒等来了公安，一直毫无动静的的抢救室听到动静才有医生开门，指着林曼道： “就是她，送来的人中了三木仓。” 一个老练的公安立马拔木仓指着林曼：“不许动！” 林曼条件反射地举起手，被拷上的瞬间才反应过来：“我不是歹徒，我就是见义勇为，我没杀人！” 医生带着严严实实的口罩激动道：“她登记的时候说对方是她朋友，还写了名字，公安同志她肯定是奸细！” 林曼瞪大眼睛，百口莫辩地被七八个公安压走。 “等一下！周安怎么样了！” 医生以为她垂死挣扎：“好着呢，等清醒就和你一起蹲大牢！” 林曼：“......” 别问她为什么不说住址来解释，这年头能深入群众奸细谁没有正当住址，甚至不是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所以林曼百般解释无果，只能被迫被强制压走。 林腾一瘸一拐地跑来看到，慌忙跑上来：“同志同志，都是误会，我妹妹老实善良，从来不做违法犯忌的事啊！” “善不善良不是你说了算，别妨碍公务！”打头的平头公安呵斥道，粗鲁地将林曼往车里怼。 竟然还是开车来的。 林曼左右都有人，第一次体验公安车的待遇，人都麻了。 没等车走多远，一声巨响传来，地面甚至房屋都狠狠晃动了一下。 林曼猛地扭头看向那个方向，被左右的公安死死禁锢：“老实点！还说你不是内奸！” “队长，我申请去支援！”平头公安掷地有声道。 被拔木仓抓林曼的公安回绝：“回局里。” 林曼坐立难安，怕陆连军去了那边，又怕家里出事。 落在几个公安眼里就变味了：“呵，别以为你们的阴谋能得逞，部队都出动了，等着去阴曹地府和你的队友们团聚吧！” 林曼：“......” 讲真的，她知道自己有点倒霉在身上，但是从没想过是这种倒霉。 唯一能安慰自己的是出去也帮不了什么忙，在哪都是干着急，在公安局和在医院没区别。 好在平头哥是真的恨她，时时刻刻来审判她：“老实交代你们这次有多少人行动！不然等下其他人送回来我们就不保证用刑了！” “什么时候送来？”林曼迫不及待了，来个人问问外面的消息吧。 平头哥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噎了一下继续：“别以为你这样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你们这些人的心最黑了！” 林曼：“......” 平头哥走了，林曼被人拎去审讯，狭小的房间令人压力倍增加。 “老实交代你们这次的行动有多少人，都分别在什么地方。” —— 林腾看到林曼被抓走，又听到那声地动山摇巨响，反应过来是什么，再看方位是机械厂，着急忙慌的往家属院跑。 他身后被媳妇儿扶着的周大伟目睹了林曼被抓的经过，更加肯定陆连军是混混这事，乐得咧嘴直笑：“赶紧回家！这次我一定要把钱拿回来！” 至于爆炸，反正他家又不在那边。 林腾路上遇到庄建业，坐上他的自行车往家赶。 庄建业问他机械厂发生什么事了，林腾雨衣都还在身上，哪里知道。 “这种情况仓库肯定没多少人吧？”庄建业突然说。 林腾满是这着急的脑子反应过来他的意思，顿了一下怒道：“不行，我妹出事了，我爸妈还不知道什么情况，我没心情，你要是急，就重新找人。” 庄建业听到这话加快蹬车的速度：“是我考虑不周，你家人肯定没事。” 林腾憋了一肚子气，也知道这怪不得他，深呼吸了下才说：“嗯，反正我还是那句话，急你就另找人，我到了。” 林腾等不及跳下车往家跑，人都去厂里了，家里没什么人，他又往厂里跑。 爆炸的果然是厂子附近，垃圾堆附近的房子炸了几间，好在里面没有人，现在房子家属跪在外面哭，厂靠近这边的墙也被炸了半边。 林腾来晚了一步，只看到一群军绿色的人押着几个人走进车里，他顾不得热闹四处找他爸妈。 “找你爸妈？在那边。”秦大嘴看到连忙指向门卫那边。 林腾忙跑过去，听到身后的人嘀咕：“林家女婿过真是混混，还不是普通的混混，手里肯定不少人命。” “是啊，以后得离开林家远远的，太可怕了。” 林腾顾不得和这些人计较，看到他爸妈前面站了一个高大的寸头男人，他连忙将人拉到一边：“小妹被抓了！” 正想呵斥他不稳重的吴英声音都变调了：“什么！小曼怎么会被抓？” 林腾正想让她别声张，刚才站在他爸妈身前的男人就出声了，语气冷厉中带了一丝急促：“林曼被谁抓了？” 林腾对上他肃杀的神色惊了，吴英着急道：“这是你妹夫，快别愣着了，小曼到底被谁抓了！” “公安局，他们怀疑小妹是内奸。” “公安局，他们怀疑小妹是内奸。”林腾嘴比脑子快，说完才反应过来，这是他妹夫？ 这是陆连军？！ 第101章 死了 “再不老实交代就别怪我们了！”对面中年警员呵道。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们早就掌握证据，你老实交代还能争取减刑。” 林曼：“......” 解释了太多次，她这次学聪明了：“机械厂伤亡怎么样？你们不老实告诉我我是不会说的。” “你——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容不得你讨价还价！”平头哥年轻气盛，笔一丢指着她呵道。 队长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平头哥越说越激动，拿着本子就往林曼身上砸。 “住手！快住手！” 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拉开，林曼侧头看到陆连军她忍不住瞪大眼睛：“你？” 陆连军越过前面呵斥的人走到她前面，注意到她被拷着手，拧眉安抚：“没事了。” “李队还不赶紧给人打开，这是军人家属，都是一家人！”带陆连军进来的人指着中年公安急道。 来人一头地中海，看着就地位不低的样子。 李队长一看这情况连忙示意平头哥给人解开，平头哥捂着钥匙没动：“谁知道他是真的假的？内奸多可恨你们都忘了吗！” 陆连军闻言冷嗤：“内奸可恨，你不去抓内奸却抓我妻子是哪门子的道理？老鹰一行在南城呆了多久你们不去抓人，只会在后面拆队友后台！” 李队长就怕这没眼力见的徒弟犯倔，没想到还是没防住，听完陆连军的话他老脸涨红，一把抢过平头哥手里的钥匙：“都是误会，都是误会，林同志你也是，早说是部队家属我们不就不抓了吗。” 陆连军拿过他手里的钥匙自己给林曼解开，林曼看到他冷硬的侧脸和李队长的赔小心，无奈道：“他任务没结束，那我们可以走了吧？” 听出她意思的几个人都有些惊讶又无从反驳，陆连军垂眸看她，林曼盯着地中海等他的回答没注意到。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地中海忙道。 “今天这事是我们局里的错，等局长回来我一定如实上述，增加下面人的培训，忙完今天就带着他们上门道歉。” 地中海殷切地望着林曼，林曼慢了半拍，抬头对上陆连军‘一切听你的’视线。 “哦哦，好的。”她其实都没太听清楚对方说的什么，脑子都还沉浸在陆连军突然出现的诧异上。 陆连军知道她还糊涂着，也不和公安局继续掰扯，带着人往外走。 将人好生生送出去，地中海才拿出手帕擦汗，李队长上来小心问：“科长，这人来头很大？” “这是来头的事吗！你们到底怎么办事的！抓人抓到部队军属！眼睛都长来出气了吗！” 李队长也没想到这么倒霉，医院打电话来的时候还以为立功了，没想到。 怪林曼不解释？ 除了是军嫂这事，人家能说的都说了，是他们不信啊。 “这个年纪的营长你们自己掂量掂量，好在是个好说话的，抓紧干活去，新送进来的人都审问了？这事等局长来你们自己去说明！”地中海不耐烦地说完快步走人。 另一边林曼和陆连军走出公安局总算反应过来这是真真切切的。 “你的任务？” “结束了，也没受伤，上面批准我休养半个月再回去，机械厂没有伤亡，你家人都没事，小花也没事。”陆连军言简意赅，将林曼想知道的事都说了。 林曼一口气松到一半突然提起：“没有漏网之鱼来报复吧？” 陆连军想到沈明安，万万没想到他一个香江的黑道胆子大到跑到内陆不说，还和军方合作清理对手，想着他目光微深：“没有，这次有其他人参与，都抓完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沈明安的那个保镖，被人暗算中了两枪：“有个对手很厉害，不过现在人应该没了。” “听起来你还很遗憾？”林曼诧异。 陆连军摇头：“我是遗憾我没那身手。” 两人边走边说，各自都刻意去忽视彼此间的生疏感。 林曼正想和他说说小花的近况和她的生意，陆连军就先开口了： “你怎么会被抓了？” “！！！” “我怎么忘了！”林曼这才想起周安。 “我朋友还在医院，她中的就是枪伤，医生以为我打的才报警，然后被误会成内奸，所以被抓了。” “现在她还不知道怎么样，我先去看看她，你去告诉我爸妈一声？” 林曼几乎是瞬间就做了决定，她被抓这么久，还不知道周安到底怎么样了。， 上辈子她唯一的朋友，林曼对她的感官很复杂，即使猜到她的身份可能不简单，还是希望她能好好活着。 至于她家人那边，既然没事那就晚一点，她看完周安就回去。 陆连军听她说完眉头就没松过，立马道：“我陪你去。” 林曼抬头，四目相对间她先败下阵来：“我朋友叫周安，教我唇语的朋友。” 陆连军越发肯定就是他交过几次手的人，看到林曼沉重的表情，他心里起了些波澜：“如果是，你想包庇她？” 林曼茫然摇头：“我觉得她是好人，如果证据确凿，我想给她收尸就行。” 陆连军错愕，接着眉头狠狠皱起，她的调查经历中从来没有周安这个人，林曼向来疾恶如仇，怎么对她如此不同？ 这让他越发想见到对方，看看是不是他知道的那个周安。 然而没等陆连军陪林曼到医院，半路上先遇到沈明安一行人。 为首的沈明安手上打了石膏，被几个陌生面孔围着，看到陆连军他苍白的脸上扬起日常的弧度：“陆同志行动果然果决，这位就是你的妻子了吧。” 他目光阴沉，林曼感到十分不适，蹙眉回望过去。 陆连军侧身挡住他的视线，挑眉不答反问：“论果决我不如沈同志，周保镖呢？怎么没看到？” 沈明安目光一顿，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语气风轻云淡：“死了。” 陆连军虚情假意地道了句节哀，亲眼看着他被身边的陌生面孔围着走了。 林曼疑惑：“这是大内奸？感觉其他人都围着他堵死了，生怕他跑了一样。” 陆连军错愕林曼看得这么彻底，解释道：“这是港城沈家少爷，围着他的是港城来的保镖。” 想到刚才沈明安说周安死了的表情，陆连军总觉得他们还没完。 林曼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急着去医院看人。 第102章 陆连军气得不轻 医院里面林曼一出现，前不久才目睹她被抓的护士看到她就跑。 林曼正想问周安的情况，见状傻眼了，想到陆连军还在身边，她甚至有些尴尬：“要不你来问？” 陆连军止住笑意，轻声道：“解释一下就好了。” 林曼一想也是，弄错的又不是她，她有什么好尴尬的。 两句话的功夫护士带着一个医生姗姗来迟，林曼定睛一看，就是报警抓她还说她是奸细的那个医生。 林曼本来都要解释了，谁知道对一推眼镜激动地上前来：“对不住林同志，我没有理解事情真相就报警抓你，实在对不起！” 林曼到嘴边的话因为他突如其来的道歉卡在喉咙，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一步，这什么情况？ 公安局来人解释了？ 陆连军伸手扶了一把林曼，看到后面朝他招手的人，顿时懂了。 “部队的人来这个医院了。”他对惊疑的林曼解释道，同时抬起手回应那人。 医生注意到连连点头：“解放军同志们来了，说起被误抓的家属我们才知道，实在对不起。” 林曼当时情急有怪过，冷静下来想想这何尝不是医生负责的表现，早就不怪人了：“换做是我也会多想，您不用道歉，这本来就容易被误会，宁可错抓不能放过的道理我懂。” 医生自己也是这样想的，只是上面领导要求道歉，抓错人他认，可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此时听见林曼的赞同，他是真愧疚了，嘴笨说不出什么好话。 “周安情况怎么样？她在哪个病房？”林曼连忙问。 医生瞅见陆连军和解放军同志在一边搭话，以为周安也是解放军的一员：“没事没事，失血过多好好养一段时间就行，没伤到要害。” 林曼松了口气：“那就好，她的病房在哪？我现在方便去看吗？” “方便方便，当然方便，小苏你带林同志过去，我还有个病人，耽误不得。” 林曼得到想要的答案，又洗清了身上的嫌疑，闻言连忙让对方快去马忙，给她一个病房号就行。 “你这媳妇看着人不错啊，和小邓说得不太一样。”一身军装的男人诧异道。 小邓就是和陆连军一起潜伏的人之一。 “那都是假的当然不一样，我媳妇人好得很。”陆连军说着见林曼和医生聊结束，带着吴队长走过去。 “知道病房号了吗？这是吴队长，你跟着我叫队长就行，这是我爱人林曼。” 林曼点头点到一半连忙和人打招呼，神色拘谨得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吴队长瞥向陆连军，心道刚才看到的人不是这样啊，难不成是他吓人了？ “林同志你好，这次的事是组织上的疏忽，给你带来不少困扰，十分抱歉。” 林曼想到还躺在病房里的周安，心里惴惴不安：“没有没有，都过去了。” 陆连军见她越来越紧张，眉头微皱快速结束了这段对话。 吴队长笑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们探病，等你们到部队在聊。” “行，我晚点去看小邓。”陆连军说。 吴队长神色怪异起来：“要不还是算了吧。” 陆连军莫名其妙，越发肯定了要去探望小邓。 吴队长一走，林曼立马招呼陆连军走人。 陆连军将她害怕的状态都看在眼里，对周安越发防备起来。 “你刚才为什么不告诉吴队长周安在这里？”林曼突然问。 陆连军对上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突然不想说谎：“因为她受伤了跑不掉。” 所以等林曼探望后再抓人也一样。 林曼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有些默然。 陆连军见她在病房门口徘徊不敢进，想了想道：“她是沈明安的保镖。” 林曼刚才见完沈明安，闻言惊讶：“那沈明安也太过分了吧！周安保护他这么久，他竟然放任她等死，甚至直接说她死了！这老板未免太令人心寒！” 恼怒地谴责完抬头撞进陆连军探究的视线，她一愣，下一秒惊出一身的冷汗。 她怎么就忘了，她之前就因为唇语的事被陆连军追问，甚至还说了周安，那时候她不知道周安是港城人。 现在她一进去，只要周安醒来，陆连军对她的怀疑不就拉满了，甚至还是她自己将自己送进坑里的！ 至于解释，先不说陆连军会不会把她当得了失心疯的神经病，她自己也不准备说啊。 和顾胜远好过是她几辈子的黑点，她死都不会说的！ 那就无解了，林曼看着陆连军冷峻的脸，瞬间恍然了，难怪他执行任务的事虽然和他联系上了，却从没透露过实际的东西。 “你也怀疑我是内奸？”林曼问。 本来在他完好无损结束一场危险任务的第一天不该说这些，但她不知道为什么，一想清楚这事就有些控制不住。 陆连军听到她的质问微愣，对上她直直看来的眼神嘴角小幅度地扯了扯：“我不该怀疑吗？你父母哥哥都是普通人，他们都不知道你会唇语，你甚至还认识港城的保镖周安，她身手强于部队大部分人，如果你是我，你不怀疑？” 林曼被他说得沉默了。 见她这样陆连军控制不住地胸口起伏了下，眼神沉了下去，他稳了稳情绪：“她目前不会被关监狱，至少短时间不会，你不用太担心。” 说着他冷嗤了一声：“不过你应该早就知道才对，毕竟我们才和港城合作完，又怎么会马上对他们的人出手。” 听出他的嘲讽林曼脚步定住，眉头也蹙得死紧，刚想解释突然看到有护士过来，这才意识到这根本不是谈话的地方。 她从病房门上的窗户往里面看了一眼：“嗯。” “不进去？”见她站着不动，陆连军深吸了口气问。 林曼摇头：“不去了，你们想做什么就做吧，可以的话等她养一养伤。” “对了，如果你实在怀疑我就打报告离婚吧，我留在这里不会走，你可以调查我。” 陆连军见她竟然轻飘飘地说出这样的话，还不止一次，上次见面她也是轻飘飘提出离婚，心里怄得不行，一时之间没控制住情绪：“你早就盘算着这天了吧？在村里说都那么好听，说到底就是骗我让你回城，然后甩了我这个乡下人是吧？” 陆连军想到那个求娶不成恼羞成怒的周大伟，又想到陪她摆摊的那两个男人，南城到处是喜欢她的人，他什么也不是！ 再看林曼一副真是为他着想的样子，气得扭头就走。 他的恼怒来得突然，林曼人都傻了，不是他怀疑她吗？她好心出主意他生的哪门子的气？ 林曼连忙追上去，觉得自己想明白了，瞅了瞅环境低声道：“你是不是因为我摆摊赚钱没分给你？” “之前说好的，我分你一半，我不会食言，你调查结束之前天天跟着我，我也不会跑。” 林曼觉得自己真的为他处处考虑了，结果陆连军闻言的脸色越发黑沉，步伐更快了。 “喂，你到底要怎么样你到底是说清楚啊！” 第103章 陆连军的阴阳怪气 林曼追了半天见陆连军是往她家的方向去，索性慢下脚步。 陆连军大步流星走出去一段距离，注意到她没跟上，不动声色地放慢脚步等她跟上来。 林曼见状小跑上去，怕陆连军又生气加快速度，她谨慎地保持了一段距离。 陆连军心里一阵泛冷，任务结束家里迎接的是媳妇‘善解人意’的离婚建议，除了他也没谁了吧。 正想着要怎么调查才能洗清自己奸细嫌疑的林曼对此一无所觉，一路无言，两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往家走。 —— 吴英和林爱国得知林曼被公安局抓了以后心急如焚，陆连军前脚一走，林爱国就要跟上，还是吴英反应快将他拉住：“登基结束再走，小曼那边有小陆肯定没问题。” 林腾听见他妈这么信任匆匆一瞥的陆连军，心里有些发酸：“妈你就这么相信他？万一他真是混混骗小妹的怎么办？” 林腾最近听多了外面对陆连军的议论，加上本来说外地出任务的人突然出现在南城，又有人被抢的情况，他很难不怀疑对方是不是骗了林曼。 吴英指着那边穿军装的人说：“你老妈亲眼看到他和那些人交流，说是什么六三部队，谁家说慌的人这么嚣张？再说了，他那身板瞧着就板正，和混混不一样。” 林爱国也看到了，陆连军认出来他们后还带他去打了个招呼：“就是，你自己家人都不相信了？这话跟我们说说得了，让人小陆听到多心寒。” 林腾被父母说得语塞。 吴英凑见有穿军装的同志来登记，将他往旁边一扒拉：“谁干坏事自己报家门？小陆肯定是被恨他们的坏人坑了，真该死啊。” 走过来正好听到这话的‘坏人’同志之一：“......” 吴英没注意到对方僵硬了一瞬的表情，高兴地主动招呼道：“解放军同志辛苦了，我女婿陆连军也是当兵的，这次多亏你们，不然我们厂都得被炸完了。” “原来是叔叔阿姨啊，我叫黄志强，叫我小黄就行，阿姨你们报个名字我登记一遍就可以走了，陆哥呢？” 吴英越发深的笑意听到后面骤然一僵，想到什么紧张道：“我女儿被公安误抓他找人去了，这不妨碍他的事吧？我女儿绝对没犯罪。” 林腾听他认识陆连军，仅有的那点怀疑也打消了，连忙跟着解释：“对，我和我妹救了一个受伤的女人去医院，我晚了一步过去她就被公安带走了，绝对不是犯罪。” 黄志强一听顿时严肃起来，拿出工作的态度开始问：“受伤的人长什么样？” 林腾当时吓得不清，后面又被落在后面，哪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他仔细回忆尽量准确地说出知道的细节：“一身黑衣服，很瘦，皮肤很白，我当时以为她已经死了，对了，我们是在火车站附近救的，当时下雨我妹妹怕她摆摊的食物糟蹋了。” “火车站摆摊地方在门口，怎么会去居民区？”黄志强一边问一边招呼其他人过来。 林腾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我妹在火车站摆摊，今天有事没去就找了附近的人帮忙看摊，我们过去没看到人就找对方家去了，叫朱宝龙和余雅音，还有我们院里的陈红英，都能查到。” 黄志强惊讶陆连军媳妇的生意做这么大，都需要三个帮工了，一边将情况告诉其他人，让赶紧安排人去医院。 “还有其他吗？受伤的人身边有没有人？医生怎么说？” 林腾当时满心都是林曼被抓的事，那还记得一个陌生人：“这，我忘记了，但我妹绝对没做坏事啊。” 吴英和林爱国听完他们对话也焦虑起来。 黄志强见他们着急想着这是战友亲人，放缓了声音解释道：“你们别急，陆同志既然过去了，肯定就没问题，要是你们救的真是不小心逃掉的坏分子，那更是只有奖励没有惩罚，但是该调查的我们照样要调查，职责所在。” 这话让一家三口勉强放松了些。 “叔叔阿姨，你们现在可以回家，我继续忙去了，你们别太担心。” 黄志强离开后立马招呼人来替的位置，自己跟着去医院。 路上遇到回来的陆连军和林曼，两人一前一后黄志强就没注意，喊陆连军道：“你媳妇儿没弄出来？她和你大舅子可能救了周安。” 林曼听到周安的名字立马竖起耳朵，陆连军侧身示意他往后看：“我媳妇，周安的事是真的，吴队长他们看着人，你去正好看看小邓，我说去看看他，吴队长感觉不太想要我去。” 他这一让开黄志强才注意到还有个人，没忍住拍了自己一巴掌，真是高兴得得意忘形了，还好是陆连军媳妇。 等听到他后面的话，他想到什么小心瞅了陆连军一眼讪笑和林曼打招呼： “嫂子你好，我叫黄志强，和陆哥一个部队的。” 陌生的称呼令林曼微怔了一下，连忙和对方打招呼：“你好黄同志。” 注意到两人之间气氛不对，黄志强不敢多留，他还急着去看周安到底被抓没有：“你们快回去吧，叔叔阿姨担心得很了。” 林曼纠结陆连军怀疑她这事，竟然将她爸妈大哥给忘记了：“谢谢黄同志，我们这就回家！” 说完也顾不得陆连军要不要保持距离了，拉着他疾步往家去，边走边和他小心打商量：“我们之间的事你能不能别和我爸妈说？他们一直盼着你来，说了他们承受不住。” 陆连军本来缓和的脸色又黑了回去，阴阳怪气道：“我们之间什么事？你是指你单方面想抛弃我的事？哦，还有小花，之前谁说舍不得孩子，心疼她不想离开她？” 林曼：“......” 第104章 陆连军心虚 林曼真受不了：“你怎么不说你怀疑我的事？” “你说，要怎么样才能不告诉我爸妈？” 见她生气，陆连军反倒安静了，一言不发往前走。 林曼见状追上去：“你说话啊！不说话算什么？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能猜到你在想什么。” 陆连军看到前面突然停下来，林曼埋头走没注意到前面有人，见状直接站到他面前：“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陆连军表情和缓下来，示意她回头，林曼皱眉回头，瞬间瞪大眼睛慌乱又尴尬： “爸？妈？哥？你们怎么在这。” 吴英他们本来是不放心林曼想去公安局看看，没想到到这里先看到小两口吵架。 在林曼担心之际陆连军率先叫人，林曼抬头看他温和的面容松了口气，然而这口气松得太早。 “你们这是吵架了？” 林曼的心瞬间提起，陆连军视线都没往她这看一眼，黯然道：“是我做得不够好。” 林曼听到这话抿嘴，察觉到身上投来的视线，她打了个激灵，抬眼就对上她妈不赞同的视线，她一愣，刚想解释陆连军又问：“小花呢？” 吴英听他除了媳妇就是孩子，对他更为满意：“先回家休息，孩子好着呢，在和其他小孩子玩，我让你爸去接。” 说完不等陆连军退推迟，热情地将人往家拉：“你工作辛苦，难得能休息了，就别好好休息，小花马上就回来。” “晚上想吃什么？妈给你做，到家了就别客气。” 吴英热情得陆连军受宠若惊，从生林曼的情绪中走出来，颇有些手足无措。 林爱国也道：“就是，现在饿不饿？让你妈给你煮完面吃，我去接人顺便买点菜，卤肉吃不吃？吃辣怎么样？” 陆连军从没体会过这样的热情，加上他们的身份，人高马大的人拘谨得肉眼可见，他扭头看向林曼。 颇有些可怜巴巴的样子令人心动，林曼本来还生气他难搞，见他对父母态度这么好又心软了，知道他不擅长和长辈打交道，插话道：“爸妈你们差不多得了，又不是什么客人，晚饭我来做梦，厂里面的事解决了吗？” 这话正中他们的红心，登基完虽然可以走了，但这么大的事所有工人都在，他们也不能错失什么消息，万一有什么不利他们的就不好了。 吴英觉得她这样说太没礼貌，余光瞥见陆连军赞同地点头，才点了点她的脑门： “你这孩子，那你带小陆回去好好休息，我和你爸去接小花，你哥先去厂里，你们饿了就做吃，别想着等我们。” 陆连军连连点头：“您放心。” 林曼瞥了他一眼，觉得这样的他怪顺眼的，如果和她交流的时候也这么好说话就好了：“放心吧，我饿这我自己都不会饿着他。” 吴英又瞪了她一眼，想了想还是将他们送进院子，又亲自给陆连军冲了一杯麦乳精，他拘谨地站起来接过：“我，我自己来就好。” 走之前吴英还是不放心，将林曼拉出去叮嘱：“人小陆工作危险有辛苦，刚回来肯定很累，你收收你那烂脾气顺着点人家，让他好好休息，听见没！” 林爱国补充道：“但是也不能让他欺负，谁也不行。” 林曼心里暖得一塌糊涂，她吸了吸鼻子：“我知道了，爸妈你们看到厂长记得说一声我在家，我厂里兼职还没结束呢。” “嗯，记住妈的话，过日子要相互体谅关心，快进去吧。”吴英说。 林曼吸着鼻子看他们出门才回去，陆连军手里还捧着那杯麦乳精，林曼对他那股气散了，如她妈妈说的，这趟任务累了很久，不知道多煎熬，她确实不该在这时候气他。 想通的林曼内心愧疚，她拿盆去打了盆水，又拉出一早备下的新毛巾放进去喊他：“你喝不完就不喝了，简单洗漱去床上歇歇，趁现在大家都在厂里，等回来人多比较吵，就睡不好了。” 陆连军盯着那盆水哦了一声，一口气将麦乳精喝完走过去。 安静的房间里他的存在感极强，林曼后退一步避开，见他衣服有些脏，盘算她哥的衣服他能不能穿上，要不还是去买一件？ 一边想她一边问：“你饿不饿？我给你下碗面条？” 陆连军垂眸，看到她眼里的迁就退让和体贴心疼，心头一片涟漪，他再次恍惚，他可能真喜欢上这个人了。 这个念头令他慌了一下，他将毛巾盖在脸上，闷闷地声音透过毛巾传来：“我不饿，你别忙了，离婚的事我不同意。” 林曼愣住，不准备现在和他谈这个：“你先休息，休息好了再谈这事，对了，你不用归队了吧？” 两人都你一句我一句，都没注意到门口来了又走的人。 吴英黑着脸将小花带走，小花满心思都是要见到叔叔的紧张，没听到他们的话，见外婆又将她带出门，连忙道：“外婆，我们到家了走错了。” 吴英连忙捂嘴：“嘘，我们等下再回，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能告诉你爸妈知道吗？” 小花看着家门眼神懵懂：“懂，就想虎子要当英雄那样，是个秘密。” 什么英雄不英雄的，吴英那有心思，满腹心思都是林曼要离婚的事，气得肺都要炸了。 屋内一无所知的两人还在继续话题，陆连军点头回答：“还得过去一趟。” 林曼了然，催促他：“那你不饿就赶紧休息，稍微眯一会儿再过去，我现在去给你买衣服。” 陆连军本来还要说什么，听到她说衣服才想起来自己多久没洗澡了，想到他竟然以这个姿态和林曼吵架，见家长，他的脸瞬间烧起来。 没等他庆幸自己黑看不出来，林曼皱眉担忧：“耳朵怎么这么红？你生病了吗？” 说着抬手想试试他的体温，陆连军略带急促地后退避开她的手：“没，就是有点热而已。” 林曼伸到一半的手顿了顿，以为他因为怀疑害怕她搞偷袭谋杀，若无其事地收回来，将他带去她和小花的房间：“这个房间，你去睡吧，我去去就回。” 说着林曼去拿零钱和票，想到什么她对陆连军道：“零用的钱在这里，剩下准备存的在这下面，你有需要用的就拿。” 陆连军挑眉：“你不怕我给你全拿走了？” 林曼眼皮子都没动一下：“你不是这样的人。” 实际是拿就拿了吧，反正她欠他的。 “我走了，你赶紧睡吧，正好我去看看，晚点再带小花回来，你之前任务见过她吧？不放心的话我现在去带也行。” 陆连军确实一早就先打听过小花的情况，后来能出来后更是没有放过机会，知道小花在林家确实过得不错。 他不愧疚提防林曼这事，但听出她的郁郁，还是有些理亏，连忙点头：“我见过，什么时候带都行。” 她撇嘴朝门口走，陆连军后退到的贴着柜子让开，林曼甚至怀疑要不是房间太小，他能退到外面去。 加上注意到陆连军进了房间以后一直若有若无地和她保持一段距离，林曼对自己的猜测更为肯定，憋着一口气决定也离他远远的。 见她突然变脸，陆连军一头雾水，等人一走又顾不得想她为什么生气了，连忙低头嗅自己，可惜熏太久闻不出味来了，看到干净地床铺，他想了想还是坐不下去，出去打水去了。 第105章 帅哥陆连军 林曼回来得很快，本来还担心吵醒陆连军，结果打开门发现房间门开着，他坐在桌前在翻看着什么。 听不到动静他看过来，有些讶异：“你回来这么快？” “还好，你怎么没睡？” 林曼将衣服拿过去给他，脚下踩到一片湿漉，她疑惑：“地上怎么湿了，你试试衣服合不合适，我把这片水拖了。” 陆连军面色不太自然：“拖布在哪？我来拖吧。” 他说着忘记了身上的衣服不对，盖上书站起来，没了书桌的遮挡，紧贴在身上的衣服显现出来，林曼看到他身上衣服的瞬间错愕不已：“你衣服怎么湿成这样？” 陆连军身体一僵，扯了扯衣服道：“不小心打湿了，所以就将就洗了一把。” 林曼信以为真：“还好我回来得早，你赶紧进去换上，时间够就休息，不够就该干嘛干嘛，回来再好好休息。” 陆连军见她相信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拿过衣服侧身遮掩发烫的脸，免得她看出来。 林曼一边说一边拿拖把拖地，说完没听见他回答，恍然觉得这也太老夫老妻了，和他们现在的关系不太符，等下陆连军又得东想西想怀疑这怀疑那了。 “赶紧的吧，不然等我妈回来看到又说我欺负你了，我可背不起这锅。” 陆连军被她抱怨心情却轻快起来：“那可不是，我刚看了你的笔记，先声明，就摆在桌上，我就看了摊开那张，没偷看。” “说重点。”林曼嘀咕他怎么婆妈起来了，那笔记是她记支出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怕看。 “......你做得很不错，在乡下确实限制了你。” 林曼愣住：“你真这么觉得？” 说来也可笑，她摆摊这么久，家里人也支持，但他们觉得还是赚钱买个工作是正道，陆连军竟是唯一一个肯定她的人。 虽然可能他只是想调查她说的一些迷惑她的假话。 陆连军说得是心里话，虽然只看了一章，但每天一个人能进五十多的菜，确实很厉害。 至于房间他都自己的侦察能力排查了一遍，这就不好说了，不利于他们之间的关系。 林曼心里高兴不已：“那是，我当初说了，我肯定能做到，之前说好要还你钱的，我都赚到了，小花的学费我现在也没问题。” 陆连军挺不喜欢她将两人分得这么清楚的，然而他们之间确实有隔阂，不过他喜欢林曼这股自信劲，听着就让人高兴：“厉害，以后我可得吃软饭了。” 林曼听到这话瞬间清醒，这人一边怀疑她，一边说以后，真令人摸不着头脑：“你赶紧换衣服吧，笔记你想看就看，反正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最好看完给我点建议。” 陆连军挑眉：“行。”、 时间短，林曼给他买的就简单的短袖衬衣和黑色长裤，陆连军常年穿军装，仅有的几件常服都是深色，第一次穿白的有些不习惯。 他扯着衣领开门：“我穿白色是不是有点黑了？” 林曼洗完拖把回来正好看到他低头出来，常见的青年装扮给他增添了几分书卷味，加上眼里的几分不确定中和了冷峻的面容，更是为他增添了几分青年感。 林曼惊在原地，一直都知道陆连军长得不错，但他常年呆在部队，身上都是独属于军人的硬朗和严肃，再好看的一张脸一直板着也令人却步，加上强烈的存在感和侵略性，两人稍微进点林曼都不自在。 结果现在看，天啦，她要是早点见到这样的陆连军，还有顾胜远什么事！ 林曼满脑子的思绪翻涌，就没注意到自己一直盯着陆连军在看。 本来不自在的陆连军被她看得更加僵硬地挺直身板：“咳，你看够了没有？有这么奇怪吗？” 林曼如梦初醒，连忙移开视线，还好他误会了，不然多尴尬：“......不怪，合身吧？” 陆连军点头，想到什么不自在起来：“你怎么知道我的尺码？” 林曼被他这一问，顿时想到她买的内裤，脸色爆红：“我随便卖的，合适就行。” 陆连军也挺尴尬：“那，那合适的话我就走了，行李还没拿。” 林曼一想到自己挑的内裤在他身上穿着，视线都不敢往他身上瞟：“嗯好。” 陆连军一走林曼长长舒了口气，连连用手给自己扇风降温，扇着扇着总感觉忘了什么没和陆连军说。 到底是什么呢？ 林曼沉思苦想。 “林曼？你新找男人了？” 林曼想得入神，被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个激灵，抬头陈家正对她家的窗户陈春慧啧啧有声地探头出来，视线从大门看向她，她没好气道：“关你屁事，人吓人吓死人知不知道！” “厂子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在这里？” 陈春慧得意地抚摸肚子：“我怀孕了，当然得第一个回来休息，我都登记完了，你别想污蔑我什么。” 林曼无语至极，转身关上门就想去厂里看看情况。 陈春慧以为她怕了想跑，更为得意道：“我可都看到了，你私会男人还敢带回家，真不脸。” 说着说着她想到陆连军那张俊朗的脸，语气中掩不住的酸气：“别不是用钱哄骗人吧？肯定没工作，长那样不为钱也不可能看上你不是。” 林曼哪还不知道她看到陆连军出门，本能地心虚，随即反应过来，她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怕人看见。 见陈春慧不依不饶，她关上门走近她：“帅吧？那是我合法男人，您慢慢酸去吧，对了，陈光知道你喜欢别人的男人吗？” 陈春慧后退一步呵斥她离远点，刚要骂林曼，话到嘴边突然反应过来：“那是陆连军？” 林曼双手环在胸前：“嗯哼，如假包换，你实在喜欢继续趴那瞅吧，他回来记得喊我一声，就当你偷窥的报酬了。” 陈春慧从陆连军那个混混长这么好的惊讶中回神，就听到林曼这话，气得胸口起伏不定，脸都红了，猛地扑上窗台：“你胡乱说什么！谁偷窥了！” 说完发现不对，又怒着补充：“你才是狗！一个抢劫的混混早晚蹲大牢！只有你才喜欢谁稀罕！我呸！” 林曼转身的动作一顿，她总算知道她忘记和陆连军说什么了。 她忘记了抢劫的事啊！ 第106章 混混陆连军 另一边陆连军提交了报告去呆了将近一个月的地方收拾自己行李，没想到黄志强也去收拾，出来两人在门口遇见。 黄志强看到他有些不敢认，上上下下将人看了一遍：“换了身衣服险些不敢认了，嫂子眼光真不错。” 陆连军闻言不自禁地挺了挺本就板正肩膀，眉眼间是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炫耀：“还好吧，就是太白了不耐脏。” 黄志强瞅得牙酸，再想到林曼在火车站风生水起的摊贩生活：“你怎么也来收拾行李？” 陆连军莫名：“能拿回来为什么不要？反倒是你，我记得你不住这里，难不成有什么证据落在这边？” “打住，我来给小邓收的。”黄志强解释道。 医院那个小邓？住这里？ 陆连军没看到黄志强从那个房间出来，不过既然是这块，大概都是见过的，他更得去看看了。 黄志强见他行李包鼓鼓囊囊，屋子里面多余的裤衩子都没剩下，忍不住会调侃他：“我要是你，这些东西都不要了，全换新的，嫂子那么能干，又不是卖不起。” 陆连军瞥了他一眼，黄志强连忙捂嘴：“我不是那意思，就是酸我媳妇这么就没那么能干呢。” 一共三人在这里做任务，不是火车站就在机械厂，对陆连军这个暴露在毒贩眼皮子底下的媳妇更是轮流盯梢，就连后面保护的战友知道的也不少。 简单盘算一下她这段时间能赚的钱，谁不眼红啊，对陆连军酸得不行。 陆连军不仅想到这些，还想到更深层的东西，木秀于林，万一有人在调查中搞鬼，那...... 陆连军不动声色地越过他走在前面：“小心我回部队告诉弟妹。” 黄志强连连求饶，陆连军等他缠了一会儿才松口，问他周安怎么样。 为了避嫌，抓周安的事他没有参与，但林曼在意。 “没醒，调查结果也没出来，暂时安排人轮流守。” 陆连军嗯了一声，视线落到行李上提出和他去探望小邓：“不知道谁打着我的名号在火车站抢劫，万一传到我媳妇他们那边，到时候就顾不上小邓了，现在还早去最合适。” 黄志强笑意一僵：“老鹰也太毒了，部队周围贴大字报还不够，竟然还这样毁你名声！” 陆连军觉得他反应有点奇怪：“不是老鹰，不然我就不是抢劫，而是杀人了。” 能潜伏到这里毒贩，怎么可能只是简单抢钱诬陷。 黄志强一片冷汗：“万一，万一他也是这样想的......” 陆连军越发奇怪，更加肯定要去看那小邓。 —— 林曼和陈春慧‘友好’结束，万分纠结忘记告诉陆连军抢劫的事。 走出门后就抛到脑后了。 反正都发生这么久了，又不是他干的，早点晚点都没差。 这样一想林曼彻底放下快步往厂里赶。 当看到厂外墙的坍塌的地方，她不由加快脚步。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 顾胜远悔恨交加的低骂声让林曼不自觉地停下脚步。 王爱菊的沙哑声传来：“没伤着就好，转正总有机会。” “那是转正吗！那是我能升的机会！”顾胜远压低的声音中是掩饰不住的暴躁，好似炎热沙漠中丢了能暴富的水，无力又难以接受。 顾光宗烦躁道：“都闭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等下被人听到了不知道要出什么幺蛾子，这事都给老子烂心里，特别是你顾胜远！” 林曼听得一头雾水，什么事能让顾胜远现在就转正？ “去和厂长说他腿疼，回家！”顾光宗一垂定音。 林曼知道听不到后续了，加重脚步走出去。 顾家三口听到动静看到她脸色微变，顾胜远心慌地出声：“你什么时候来的？！” 林曼高仰着头眼神倪他们：“关你屁事，这路你家的？” 两人早就撕破了脸，她这样反倒让顾胜远松了口气。 再不敢呆下去，让他爸妈赶紧送他回家了。 路上却遇到喜气洋洋头顶包扎带的周大伟，他一看陆连军被顾光宗背着，惊讶道：“腿炸断了？这也太可惜了。” 如果能收收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这话更有说服力。 王爱菊向来把顾胜远当眼珠子护着，那听得了这话：“少乱放屁！那杀千刀的混混，早晚千刀万剐！” 周大伟本来都走出去了，闻言立马倒退回来问顾胜远：“你也是被陆连军抢了？” 顾胜远刚要开口，想到什么如梦初醒：“对，就是他！” 王爱菊欲言又止，顾胜远又肯定了一遍，咬牙切齿道：“就是他！” 顾光宗脑子转得快，将顾胜远放下来拉着周大伟可怜巴巴道：“这人实在过分，我们邻里邻居的，他抢钱不说，还把我儿子腿打成这样，实在可恨啊！” 周大伟一听竟然有比他更倒霉的受害者，还是机械厂的，眼珠一转走到顾胜远的另一边扶他：“太过分了！竟然连邻居都不放过！你绝对不能轻轻接过，不然以后他肯定得一而再再而三来找你！” —— 顾家匆匆离开，林曼满脑子都是他们刚才说的机会指什么。 “小曼，你怎么过来了？小陆呢？” 和一堆妇女在聊天的吴英第一时间看到她，连忙小跑过来。 林曼说：“他得归队，晚上才回，小花呢？” 吴英指了指后面，小花和顾医生还有虎子在一处。 “顾医生不忙？” “又没人受伤忙什么忙，不过明天就忙了。” 林曼闻言疑惑，吴英白了她一眼：“爆炸，得等确定没有炸药了才能动工。” “你可得好好学学，免得去部队上被其他军属嘲笑。”吴英走一步看十步，确定陆连军真是军人后就操心起林曼的随军生活来，仿佛没听到小两口说离婚的事。 林曼被她说都一愣，嘀咕道八字都没一撇。 吴英瞅她：“小陆人不好？” 林曼一脸懵：“挺好啊。” 吴英斜她：“那不就得了，早点准备总没错。” “这是在说什么呢？听说你那混混女婿回来了？抢了不少好东西吧？”孙秀兰高昂的声音在耳边炸开，林曼吓了一个激灵。 她的声音引来不少人，这是人人关注，特别是顾胜远又才被抢，大家都怕下一个是自己，此时听到陆连军回来，纷纷围上林曼和吴英：“大家多年邻居，你们这样可不厚道。” “就是，引狼入室对你们有什么好处，要是再这样我们就联名上报，你们不能再和我们一起。” 说话的人可能怕林曼记仇喊陆连军先抢他们，一个个在人后藏得严实。 林曼点头：“还有什么一并说了。” 大家一听以为她害怕了，纷纷提出意见，基本就是让陆连军走正途，别搞这些。 孙秀兰就不一样了，见林曼服软更为得意：“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家里丢了五十块，肯定是你们公报私仇！赶紧还钱！” 林曼到底错估了孙秀兰的无耻，她似笑非笑地看向她：“你亲眼见我爱人抢劫了？那去报警吧，哦不，公安同志不正好在这里，我可以帮你喊来，就是诬告至少一年，诬告现役军人可能再加几年。” 她边说边动，围着的人条件反射给她让路，眼看她真的冲在排查的公安走过去，甚至还加快脚步，孙秀兰脸上得意彻底消失。 顾不得其他人怎么看，连忙抬脚跑过去：“够了！我没说要报警！” 林曼错开她的手：“那我报，怎么也得把您的钱找到才行。” 孙秀兰没想到这么好的机会还被林曼拿捏，气得直颤：“不用你，你拿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妨碍公务负担得起吗！” 第107章 心虚 孙秀兰害怕林曼真去报警的，没忍住提高了声音，这里离废墟近，严国栋都被惊动了。将剩下的事情交代给周主任后走了过来：“谁妨碍公务？” 本就心虚的孙秀兰见到他和他身后的人顿时结巴起来：“没，没谁。” 林曼看到严国栋身后同出一辙的灰扑扑的郑富贵，瞥了一眼惊慌的孙秀兰，委屈道：“孙姨说我家有人偷了她五十块钱，我不敢认，就想找公安同志帮忙，将钱找回来洗清我家里人的罪名。” 郑富贵抹汗的动作一顿，本就大的眼睛冲孙秀兰瞪得更大，铁青了脸恨声道：“老子才给你的钱丢了？真丢了还是给你娘家了！巧云呢？我让你去接人，人呢？” 孙秀兰见自家男人生气，还提起她娘家和巧云，底气不足道：“我去找了，她不来我也不能把她绑来吧。” 她怕郑富贵继续追问，立马指着林曼转移注意道：“她男人最近到处抢劫，我才怀疑了两句，她就用报警吓唬我，一点也不把厂里安危放在眼里。” 郑富贵狐疑。 严国栋反应过来：“陆同志回来了？” 林曼疑惑点头：“回来了，您认识他？” 严国栋颔首，没解释缘由，扭头对郑富贵道：“你先处理家事吧。” 孙秀兰心里发慌，根本不敢这时候和郑富贵回家：“厂长你这是包庇，我——” “闭嘴！给我滚回家去！”郑富贵黑脸发怒，孙秀兰抖了几抖。 想到他发现钱都不在后的后果，她心一横咬牙道：“就是包庇！你给我一百多块钱都没了，就是她男人干的！” 这时候的她忘了之前还担心林曼报警的事，只想着要将钱的事按在林曼头上，不能让郑富贵发现。 这一闹周围等着看情况的人都围上来了，离废墟太近，公安直接上来呵斥拉线，再次要求其他人疏散，各自离开。 严国栋看向周围退出去但还在观望的工人，直接放话不走一律按照妨碍公务处理。 这下大家不敢留了。 甚至很多人怕二次爆炸，不敢住家里，都去其他亲戚家了。 这都是后话。 现下将人清理了以后，严国栋叫来公安将林曼几个喊进保安室说情况。 孙秀兰哆哆嗦嗦：“要是爆炸......” “之前看热闹不担心，现在倒是怂了。”熟悉的声音出来，林曼回头。 竟然是不久前抓她的平头哥，上来看到她的平头哥也很震惊，更多的是尴尬。 “林同志，好巧。” 林曼点点头，事情出乎孙秀兰意料的走向，让她心慌不已，看到两人打招呼立即抓到的机会道：“他们认识，肯定互相包庇！” 平头哥黑了脸：“你胡咧咧什么！我看你才张口污蔑！” “不，我不相信你们，我不要在这。”孙秀兰闹着要走，郑富贵脸色越来越难看，拉住她就是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保安室，一下子就安静了。 郑富贵没等她开口指着她的鼻子喷道：“闹够了没有！最好给我查出来是掉了被偷了，不然老子上你娘家要钱！” 孙秀兰本来要还击的手一顿，收回去捂着脸直哭她和郑富贵这么多年，他没良心。 林曼被郑富贵那巴掌惊住，看着这场景没开口，平头哥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包庇，去换了别的公安过来，自己和其他人继续排查。 孙秀兰又站起来：“查也要换个地方，万一爆炸了怎么办？我还不想死。” 第108章 这男人不要也罢 之前她们围观都离得很远，现在就在厂保安室，她实在害怕。 新来的公安闻言给他们换到更远的地方，孙秀兰见逃避无望，一口要死就怀疑陆连军。 他们这里的动静不小，那些被驱散的人回去一说，顾胜远和周大伟听到立马说自己也是受害者，陆连军的名字再次被不断提起。 吴英看到林曼和孙秀兰几个一起被带走，刚上前就被勒令离开，急得她抓着对方林曼他们怎么被带走了。 “那女的钱掉了，怀疑你女儿，等查清楚就没事了。” 驱赶的人是平头哥，知道吴英和林曼的关系后态度缓和了点。 陪她等的几个人女人闻言诧异地小声道：“你女婿不会真干了这事吧？” 吴英恨不得将孙秀兰撕了，气恼道：“我女婿是解放军同志，绝对不可能！” 秦大嘴左顾右盼：“你女婿呢？找他来解释不就解决了。” 吴英那里不想找：“集合去了，当兵的要服从纪律，没看这里这么多公安和解放军在忙，那像我们自由。” “这倒是。” “别不是找借口就好了，谁能保证披着解放军皮就是好人了。”孙秀红阴阳怪气道。 吴英冷哼：“那就等着瞧好吧，绝对不是我女婿！” 吴英十分笃定，能抚养战友遗孤的人，绝对不会做这种事！ 孙秀红被她的笃定弄得狐疑，她也是怕陆连军报复的一员，今早还在为难林曼，万一真有这么个混不吝的，下一个丢钱的就是她了。 没等她再说什么突然有两个人冲出来： “公安同志，我们要报警，我前不久被机械厂林曼男人陆连军抢劫打伤，今天才出院，顾胜远早上被抢。” “我三个月的工资都被抢了，林家还不认，你们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零星的几个没走的人听到动静都挤了过来，七嘴八舌的问同厂的顾胜远是不是真的。 顾胜远留了个心眼：“我也不知道，雨太大了，他从后面蒙了我的头，我只听见声音有带点像。” 他们都围着临时搭出来审问人的棚子，此时坐在里面的林曼听得一清二楚，本来心里慌乱的孙秀兰眼睛发亮。 委屈地对郑富贵抹泪：“我就说我没错吧！陆连军真不是好人。” 郑富贵到底经常和人打交道，心里还存有疑虑，更多的是直觉能被厂长都记住的人，不可能是个知法犯法的混蛋。 “大家都是今天才见过陆连军，顾胜远怎么就能将声音对上？” 外面孙秀红也问出了同款疑问，顾胜远一副受伤的模样垂着头。 知道情况的人不少，小声解释：“他和林曼一个地方插队，和陆连军肯定认识，前不久还被夫妻俩送进牢里了。” “那怎么出来的？” “说是被冤枉了，王爱菊去申冤那边怕闹大就放人了。” “妈呀，他这也太惨了，林曼夫妻这不是仗势欺人吗！” “谁说不是呢，要不是后台硬，怎么敢一回来就摆摊，没人敢管就算了，甚至还专门给她开辟了摊位。” 听清楚所有嘀咕的林曼：“.......” 孙秀兰惊疑不定：“陆连军后台这么强？” 她甚至后悔，早知道他这么强，她早就避开了，那敢惹上去，现在可怎么办？ 但钱不在的事也不能让郑富贵知道。 孙秀兰脸色变来变去，郑富贵被她蠢道：“人家说什么你都信！报纸上都写了你是一点不看！” “小林，今天这事是误会，你孙姨年纪大脑子糊涂了，看在叔的面子上让这事过去吧。” 郑富贵今天在厂里看到林曼时还不知道摆摊的事，现在知道陆连军和厂长认识，林曼又是临时进厂帮忙，立马将事情都串起来了。 哪还可能听信孙秀兰这个蠢货的，这样的人不打好关系就算了，竟将人往死里弄，偏偏还没有把握！ 先不说陆连军，就林曼果断抓住机会摆摊这魄力都很难得，偏偏孙秀兰瞎眼看不见，将人得罪得彻底，他光是想想就呼吸急促。 孙秀兰不理解他怎么突然坚定，慌道：“不是他们还能是谁？钱真的丢了......” 郑富贵给厂长和公安赔不是，又郑重给林曼鞠了躬。 林曼连忙避开：“她是她，您是您，我分得清，有空的话您还是先去看看巧云姐吧。” 想到上次见到的郑巧云，林曼没忍住提了一句。 同时忍不住想起她哥林腾，决定等回去要好好问问。 郑富贵听到这话紧张道：“巧云怎么了？” 说完不等林曼回答，看了一眼孙秀兰就急急忙忙走了。 孙秀兰被那眼看得心地打突，背后冷汗直冒。 一直沉默的公安见他们自己将事情都解决了，才让外面的顾胜远和周大伟进来。 坐下的时候见林曼稳如泰山地坐得板正，忍不住道：“林同志得罪的人不少，年轻人有时候还是别太气盛，与人和善相处才是长久之道，更何况还是一个家属院的。” 浓厚的说教让林曼重新看向这位有些年纪的公安同志，对方黝黑的脸上满是为你好的不赞同。 “你男人当兵不容易，你在家不好好和人搞好关系，这样败坏他的名声，对他的前途影响多大啊，要不是为你们好，这话我也不会说。严厂长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严国栋向来板着的脸上露出惊讶：“那不是人都打上门来了，我还得把右脸伸出来？这样才能得来的前途不要也罢。” 林曼没想到看起来古板的严国栋如此通透，见公安板着脸不喜，她挑眉道：“是啊，如果需要我憋屈忍让来换取前途，这个男人不要也罢。” 说完反应过来顾胜远和周大伟不可能走这么半天都不进来。 她拧眉刚要说话陆连军就掀帘进来：“如果需要你委屈才能换前途，我马上转业。” 林曼震惊起身：“你什么时候来的？” 第109章 无语 陆连军还穿着林曼给买的白衬衣黑长裤，走近她笑道：“刚来。” 林曼被他的笑容刺到，连忙别开眼：“你抢劫的事——” “不是我，我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陆连军听到这事就黑了脸，难怪小邓一直不愿意让他去探望。 黄志强也推三阻四，搞了半天小邓就是当时火车站和另一个人合伙要整他的人，还打着他的名号抢劫。 说报复他在老鹰面前得青睐，而黄志强那边听到动静觉得这不错，正好在机械厂附近蹲点，又认出周大伟，就抢劫报他的名号。 陆连军无语到极点，也知道任务中各种情况的正常，在报告上写清楚就行了，只是没想到陆连军岳家正好在这边，给他带来不小的麻烦。 对林曼他倒是好解释，也能洗清白自己，可他丈母娘一家信不信，附近的人信不信他是真没把握。 公安起身笑拍他的肩膀：“不得了了，当初犟种也学会弯腰了，想当初跟锯嘴葫芦似的不屑解释。” 林曼被公安的熟稔惊到。 严国栋视线从他们之间看过，问出了她的心声：“你们认识？” 公安解释：“以前带过他一段时间，严同志不知道我正常，我倒是没少听你的战绩，没想到你转业成了厂长。” 陆连军站到林曼身边：“这位是我第一个师傅，你和我一起叫谢叔，其他的我回去再给你解释。” 林曼点头，跟着叫人。 谢公安一改严肃笑得眼角起褶子：“没事就回去吧，等我这里忙完再联系。” 那外面？ 林曼看向外面目瞪口呆的周大伟和顾胜远。 陆连军说：“谁主张谁举证，除非他们拿出证据，不然就是诬陷诽谤。” 林曼听他这意思，没忍住看向他。 谢公安打趣：“小两口感情倒是好。” 林曼闻言才反应过来陆连军的手还握在她的小臂上，她连忙侧移一步拉开距离。 陆连军手心一空，有些郁闷地收回手。 谢公安看在眼里，没忍住挑眉。 外面周大伟听到陆连军关系竟然这么硬，当场腿就有点发软，再听谢公安这声音，更是大感不妙，这是要以权谋私啊。 他该怎么办？退？那些等着分钱的人肯定不会放过他，继续告他自己一屁股屎，更大可能只会把自己送进去。 好处是命保住了。 周大伟一脑门的汗，察觉身边人后退的动作，仿佛最后一根稻草压倒他的天平，他死死扯住顾胜远的手：“大家别走，他们想仗势欺人！我亲耳听到抢我的人喊同伴，就叫陆连军！整个厂区姓陆的就他一个！” 这年头热闹永远不缺人瞧，更何况关系到政治腐败的消息，人一下子就围拢了，并且秉着法不责众的心理，挤得越来越近。 被郑富贵扯着往前走的孙秀兰听到动静用力甩开他的手：“你听，我真没说错，那人就不是个好东西！” 郑富贵看向嘈杂声来的方向，很快恢复平静，看向极力想拖延时间的妻子，目光里满是冷意：“巧云到底怎么了。” 他中午饭都没吃就想去找巧云，结果刚走到大门就是暴雨，又遇上顾胜远被抢这事，好不容易雨停了，厂里又来找他去陪客户。 结果一看客户根本不是他认识的人，接着就是爆炸，一直到现在被林曼再次点穿，看透几十年媳妇的把戏。 他心地发冷，又为女儿焦心。 孙秀兰宁愿他发火，也不愿意面对他这副平静冷淡的模样，仿佛已经确定了她的处理，只等下一秒说出来令她万劫不复。 “巧云有身孕没注意掉了，怕你激动嘱咐我别告诉你。”她眼睛一闭说了出来。 郑富贵眼底涌起风云，看到孙秀兰脸上的紧张后彻底冷了心肠，她只担心他生气，不在乎女儿的安危：“到底还是她不让你告诉我，还是那男人不让说你自己心里有数！” “如果巧云出什么事，我们就离婚。”郑富贵看着她平静地说完转身小跑往医院。 孙秀兰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连忙追上去，不敢再拖延，也不敢吭声。 没关系，有巧云在，郑富贵就是吓唬吓唬她。 孙秀兰不断安慰自己。 另一边周大伟想通后破罐子破摔不顾阻拦大声说陆连军想仗着自己有关系压下自己作恶的案件。 惹来一大批人围观，陆连军得知他的名字后顿时想到自己收到的那封被他改得面目全非的信。 再看他这恨不得将所有人引来却不敢看他的状态，顿时懂了：“他想鱼死网破，你先回家等我，免得......免得爸妈等着急了。” 林曼觉得这事有点棘手，怕对他的名声有影响：“你有把握？” “嗯，不过可能得明天才能回了。” 周大伟紧拉着顾胜远不放还在喊：“顾胜远也是受害者，还被他们陷害过，这样的人在机械厂，各位晚上还敢起夜吗！” 顾胜远忍着脚上被牵扯的痛用力挣扎还是挣脱不了周大伟垂死挣扎的力气，心里无比懊悔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可以仗着是本地人坑陆连军一把。 谁能想到这么远了都还有他的人脉！ 他抬头对上陆连军仿佛看穿一切的眼神，想到自己看到却没说的炸弹，要是被查出来他在机械厂肯定呆不下去了，腿肚子发软，再次后悔不该招惹陆连军，他慌忙解释：“不是，我没有被抢，我就是雨太大自己摔到吓坏了。” 他的临时翻供令周大伟不可置信：“你胡说什么？我知道了，你怕他们以权压人对不对？大家看啊，你们本厂的人都被害成这样了，你们难不成还要保护他吗！这里不行我就上告！我就不信他们能只手撑天！” 周大伟不亏是敢监守自盗寄信人钱财的人，脑子灵活地将顾胜远的解释都变成屈打成招。 林曼拧眉，十分后悔当初顾及陆连军的任务没有举报周大伟将他摁死。 陆连军见过罪犯不知几何，一眼就看出他的打算，无非就是死到临头拖个垫背的，争取让背后同伙相信他的无辜放过他。 可惜他不知道他那些团伙已经在控制之内了，只等找到他们贪污的赃款就一网打尽。 至于顾胜远，陆连军想到收到的消息，看向他的眼神发暗。 第110章 为什么离婚 周大伟闹得凶，没多久就被带去公安局，甚至允许其他人去围观，但是不准在附近捣乱。 林曼想跟着去被陆连军劝走，想到家里不知情况的父母，她没办法只能先回家。 路上遇到将小花安顿好回来的林腾，看到她他抹了把汗喘息道：“陆连军呢？” 林曼情绪不高：“跟着去调查了，不是他做的哥你别担心，小花呢？” 林腾平复了呼吸：“拖顾医生帮忙送回家了，爸妈知道肯定担心，你回去告诉他们一声，我去公安局看看情况。” 林曼想了想觉得他去也行，陆连军不想让她去，没说她哥不行啊。 话到嘴边考虑到陆连军对她的怀疑，林曼摇头：“算了，他能解决，我们回家去等结果就好了。” 林腾之前还对陆连军有些不满，现在看到林曼的态度反倒傻眼了：“他任务今天才结束，再去公安局呆几天，累出个好歹......” 林曼心都提起来了，想到陆连军几次三番让她回家，冷声道：“他那么大的人了，心里有数，回家吧。” 林腾忍不住偷看他妹，想了想还是跟着回家了。 才到门口小花看到他们眼睛一亮哒哒跑上来：“妈妈，外婆说叔叔回来了，叔叔呢？” 陆连军出来那会小花他们正好被驱赶回家，因此错过了。 吴英的声音从屋内传进来：“要叫爸爸。” 小花犹豫了下改口：“爸爸呢？” 林曼看向林腾，林腾心里还在嘀咕她对好不容易回来陆连军的冷淡态度，避开她的视线侧开她进屋去：“妈，你这就开始准备做饭了？” 林曼：“......” “妈妈？”小花仰着头又喊了一声。 林曼回过神：“哎，他有很重要的事要晚点才回来。” 小花面露失望，接着想到那些大人说的话犹豫道：“爸爸做坏事被抓起来不能见我们了吗？” 林曼诧异她怎么会这么想，随即想到陆连军抢劫的谣传，小花天天在厂里怎么可能不知道。 “不是，这件事情很复杂，简单来说就是坏人诬陷你爸，想陷害他。” “诬陷是什么？陷害是什么？” 林曼：“......” 忘了这是个没有文凭的小孩子。 解释完这两个词，小花稚嫩的脸上满是对坏人的讨厌，林曼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蛋安慰了一番才进了厨房。 林腾和吴英在说什么，看到她进去一下子噤声，吴英率先开口：“这里不用你帮忙，没事的话休息一会儿带小花洗澡。” 林曼假装没看出他们之间的猫腻，点点头。 出去后总算发现不对了：“妈，其他人都没回来吗？这么安静？” 吴英扬声道：“公安不是说让离远点可能还会爆炸吗，大家都怕，除了没回来其他人都去其他地方借宿去了。” 林曼错愕，仔细一想也能理解：“那我们不走？” “走什么走，要真埋了炸药跑到哪都不安全，还不如老老实实呆自己家。”吴英说。 她和其他人的想法不一样，认为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林爱国和她想法差不多。 和他们差不多的想法的人不多，只有外围的几户人家没走。 林爱国从外面推着车回来，看到林曼站门口问她：“小陆回来没？我怎么听说他被抓进公安局了？” 林曼注意到他推的竟然是她摆摊的车，连忙上前一起拉：“朱宝龙送来的？” “嗯，说只拿了一点，其他都送回来了，你还没说小陆怎么回事？” 林曼将过程简单说了一遍，吴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来了，带着一身油烟味在门口大骂周大伟和孙秀兰。 林曼倒是想起了郑巧云，见她爸妈情绪激动，就进屋找林腾：“哥，你和巧云姐有联系？” 林腾愣了一下，想到刚才遇到急匆匆的郑富贵，对方也是警告他离郑巧云远点。 他那时候一头雾水，只能保证自己会。 当初帮忙的时候他就知道瞒不住，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传出去了，林腾想到郑巧云苍白憔悴的脸，侧头避开林曼狐疑的目光：“没有，就路上遇到过几回。” 林曼一看他这样，心底一突：“哥！你看着我老实说，巧云姐已经嫁人了......” “那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和她什么都没有！你别问了！”林腾气得没忍住反驳，说到一半反应过来怒气一窒，连忙找补道。 林曼见他这样眉头拧得死紧：“那人再不好也得巧云姐自己立起来，哥你有什么想法都憋着，不然对巧云姐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我心里有数，你别老说我，妈都说了，你和陆连军想离婚？这事可比我严重多了，你才是要想好。” 林曼愣住，张了张嘴呐呐道：“你，妈怎么会知道？” 林腾几口扒完碗里的饭：“你自己问去，我吃好去公安局了，你们说话的时候注意点小花，不是什么好事，对孩子不好。” 林腾说完怕林曼继续追问他和郑巧云的事，放下碗一抹嘴就跑。 小花拿着叠成正方形的纸板出来，只看到林腾匆匆闪过的背影，茫然道：“妈妈你和舅舅在说什么悄悄话？” 林曼满脑子都是她妈知道她提离婚的事情，听到小花的话勉强笑笑：“没事，小花饿了没有？准备吃饭了。” 这顿饭吃得林曼心不在焉，连摊子里面的东西都没心情去收拾，一边吃一边自以为小心的偷看她妈。 就连林爱国都看出猫腻了。 吴英倒是稳如泰山，吃得很香一般缓慢又享受。 林爱国早就吃完了，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抱着也吃完了的小花：“走咯，外公带你消食去！” 小花乖巧出门，自觉带外公到院子最远处蹲下。 林爱国懵了：“你蹲这里做什么？” 小花嘘了一声：“妈妈和外婆要说悄悄话，外公和小花一起悄悄等。” 林爱国被她逗笑：“人小鬼大，明天外公带你去公园玩。” 小花高兴得蹦起来：“也带妈妈和爸爸去。” 这里气氛大好，屋内林曼大气也不敢喘。 “妈——” 吴英放下碗看她：“什么时候离婚？谈好了吗？还是你提出来的，陆连军对不起你了？” 林曼心里那点侥幸彻底没了：“妈都是误会，他没对不起我。” “那你说，到底为什么提离婚？” 第111章 情爱太苦 吴英见她面露挣扎，自己收拾饭桌让她好好想想：“妈不是固执的人，你给我一个必须离的理由，你爸那边我去说。” 说完吴英真就收拾桌面，甚至在厨房开始洗碗。 阵阵水声扰得林曼心绪浮动，扪心自问陆连军很好，没什么对不起她的，唯一怀疑她的事问题也在她。 更何况她上辈子还亏欠人家，真让她在父母面前抹黑他，林曼自认为还没这么没良心，可告诉爸妈陆连军怀疑她的事？ 那只会从陆连军一个人怀疑，到父母也一起疑问。 她无从解释，想到陆连军还暧昧不明的态度，林曼深呼吸了口气出去帮忙。 吴英已经收拾好了，看到她来擦着手出去：“想好了？回屋说。” 林曼跟在她后面又出去，看到她爸和小花蹲在朱大嘴家角落的葱盆附近，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 吴英喊她：“还没想好？” 林曼连忙进去：“想什么啊，我们就是吵架了，他那么这次工作在这里，结果这么久都没回来，外面传言多难听啊，小花都听到不少，我生气不该吗！” 吴英盯着她：“真的？” 林曼气呼呼道：“你还是不是我妈吗！他甚至被人诬陷抢劫都不出来解释一句，害得你们也跟着被人说嘴，我心里难受。” 吴英见她这么激动，就信了，林曼年轻，又新回到家，好面子再正常不过，只要不是真的想要离婚就行：“那你就没想过他任务没办法出现，这也怪不得他。” 这下轮到林曼愣了，这还是她心高气傲的妈妈吗？ “可他抢劫，而且这个月都在南城。”林曼一边说一边注意她妈的表情。 吴英觉得她这想法也太歪了：“那是迫不得已，再说了，你生气也不该把离婚挂嘴边，多伤两人感情啊。” 吴英怕她钻牛角尖，语重心长道：“过日子过日子，那日子都是过出来的，小陆人不错，今天一看到我和你爸，我们都没认出来就赶过来打招呼，给我们介绍战友，多妥帖的人。 还重情重义，要是对你不好爸妈支持你，但他对你很好，你就得也为对方着想，这事人家说不定比你还担心，你能说出来，他只能压在心底等任务结束，你说是不是？” 林曼本来是担心父母对陆连军有意见，模糊离婚的同时问问情况，没想到引来吴英这么多劝导。 偏偏还说到她心里去了，一想到陆连军一边担忧她们的情况，一边在陌生人中间套情报，她心里就不是滋味。 算了，反正她欠他的，等他回来就顺着他，爱怎么查就怎么查，至于离婚的事，反正早就决定好了看他意见。 “我知道了，他当初救了我，我肯定和他好好过日子。” 吴英早就在林曼口中得知事情的始末，这也是她对陆连军无条件支持的原因之一，此时听到林曼这话拧眉：“只是因为他救了你？你对他这么久也没有一点感情？” 吴英和林爱国是自由恋爱，因此对孩子婚事都看得开，要是林曼真的只是抱着报答恩人的心态和陆连军过日子，吴英说什么也不干的。 “要真是这样，等小陆回来妈来跟他说离婚的事，对他的恩情我们一家竭力补偿，万万不能让你搭上一辈子，这样对小陆也不公平。” 吴英当初就担心过这个问题，现在更是情真意切地为林曼难过。 林曼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惹得吴英掉眼泪，她刚重生的时候确实是想报答陆连军，但是相处下来她觉得自己这个想法确实掉价，平白拉低了陆连军的档次。 他人很好，值得更好的真心。 所以她出尔反尔提出离婚，可要问她是不是对陆连军有了感情，她不知道，也不敢想。 情爱太苦，她苦了一辈子，这辈子只想爱自己爱家人。 见她一直没说话，吴英以为自己说中了，心里酸涩难忍：“等小陆出来我和你爸先凑五百给他，报答他当初的救你还给你生活费，其他有什么能帮的我们也帮，尽力报答他，离婚的事妈去说。” 第112章 不会成为他爸那样的人 林曼被惊得回过神来，忽略心里那丝不舍：“妈，你乱想什么啊，我们就是简单吵个架，你别想了，他一年生活费都给一百多了，这次我回来又给了一百差不多两百，凑五百也不够还的。” 林曼说着说着有些恍惚，他付出的是真不少啊，反倒是她一直都只是接受，没有付出过，这让林曼如梦初醒，匆匆道：“你别瞎操心。” 吴英不是第一次听林曼说起给生活费的事，但还是第一次知道一年内他给了这么多，忍不住咂舌：“你当我前面放屁，以后吵架再敢和人说离婚，老娘打断你的腿！” 林曼：“......” 她刚要说什么一下子想起来，钱！ 她差点忘了，回来的时候陆连军将身上的现金差不多全给她了，又出了一个月的任务，身上还不知道能有几分钱！ 想到他现在身上说不定身无分文，又在公安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林曼顿时急了。 出门再外钱是底气！更何况在公安局。 她猛地起身，吴英吓了一跳，以为她要犯倔：“你做什么？” “陆连军身上不知道有没有钱，我去给他送点。”林曼说着进屋去拿钱。 吴英反应过来拍腿道：“别不是把钱都给你带回来了！我收拾两件你爸的衣服你拿过去给他晚上对付对付，听说公安局里面就光板床。” 说着她着急忙慌地准备起来，甚至想给陆连军拿床被子，林曼连忙阻止：“他是去调查又不是坐牢，拿个外套晚上凑合一下得了。” 林曼想到他和谢公安的关系，不担心他冷着。 更重要的事别看陆连军平时冷冷淡淡仿佛什么都不重要，其实要是真抱了被子过去，他肯定不自在。 这都是林曼观察出来的，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包袱，在青山大队还好，到南城变得讲究了不少，看到她爸妈都挺着身板，中午让他午休甚至偷偷洗澡骗她是打湿了。 谁家打湿衣服是从头到脚没一处干的？她就是看他别扭没揭穿。 吴英一想也是：“年轻人好面，那我就不管了，你自己拿去吧，告诉他我和你爸都相信他，让他好好休息，别担心。” 林曼点头。 吴英见她之前还一副冷淡的样子，现在知道人身上没钱就急不可奈，没忍住啧啧道：“对人怎么上心还说不喜欢，你就嘴硬吧你。” 另一边陆连军和谢公安也在说林曼的问题。 从知道周安开始陆连军就怀疑这人就是林曼说的那个朋友，于是找机会拜托谢公安帮忙查了林曼。 结果如他像的一样没有问题，甚至调查出周安原本是南城人，母亲原来是特工，因为没有证据证明被打到农场，于是周安母亲在周安小时候去偷渡港城投奔亲戚。 从侧面洗清了林曼的嫌疑。 谢公安将资料递给他，语重心长道：“你以国家为重有责任心有担当是好事，但这对你媳妇来说不公平，现在真相大白，好好哄哄人家。” 陆连军顿了下说：“我们没吵架。” 此地无银三百两了，谢公安哟哟了几声：“你就嘴硬吧，你媳妇有脑子有能力，等人狠心走了你小子知道后悔了。” 谢公安见他油盐不进，恨铁不成钢地将林曼这些天摆摊的事拎出来说。 要点就一个，人家不仅能赚钱，还有不少人喜欢！ 陆连军知道他什么意思，扭头看向窗外没吭声。 林曼的笔记本他都看完了。 就像谢公安说的，林曼能力很强，陆连军体会更深。 他看着她在青山大队什么样，没想到给她一个机会，她自己就能风生水起，可当初青山大队没给她机会，反倒压制了她所有可能，再给她背上枷锁。 意思到他也是她枷锁中的一员，这让陆连军很是羞愧， 他不会认为妥协结婚是林曼的错，一个人是难以对抗一个宗族的，更何况是到一个陌生地方抵抗所有人。 他一直都知道林曼坚韧，但是亲眼看到她靠自己努力到这地步，短短一个月赚了他一年的钱，他还是惊愕。 甚至理解了林曼哄骗他回城，又想甩开他的心情。 扪心自问，如果他妈死的时候他有选择，他也会和陆家人完全脱离，再也不会回去。 他有了能力以后就是这样做的，那他又哪里来的底气要求林曼必须和他在一起？ 这和他爸又有什么区别？ 想到他妈妈，陆连军沉默了。 谢公安絮叨的嘴巴都干了还是没等到他的回应，一边收拾资料一边无奈道：“周安的资料我要寄给你政委，你有没有什么话要我带过去的？” 陆连军愣了下才说：“这次套房我要分。” 谢公安以为他听进去了，这就着手准备随军的事，乐呵呵道：“你小子不错，我肯定给你带到。” 陆连军看着他高兴的模样没解释，他要套房只是为了方便小花住进去。 至于林曼，带着孩子不好找人家。 他垂眸掩下心底的浮动。 第113章 撇清关系 陆连军得知林腾在外面打听他的消息，心里掀起些波澜，更加肯定自己的决定。 林家是个互相爱护的好人家，林曼离开他不会过得差。 他让谢公安找人帮忙带了个消息出去，说他在里面没受罪，等调查结果就行，让他们别担心。 陆连军交代完就进去周大伟的拘留处，打算试探一番：“周大伟，你为什么污蔑我？” 对于他被污蔑这事他们怕身后有人操作，所以陆连军才配合入公安局，等调查结果看他们后面有没有人。 至于顾胜远，陆连军知道这事不足够他再次入狱，只是对方屡次撞他手上，他可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好人。 周大伟得知他是林曼的丈夫，早就将自己改过那封信在脑子里面转了几圈。 陆连军在外省基地，这时候回来肯定没和林曼相处过，说不定就是收到信赶来，他就算不能拉他下水，也不能让林曼日子好过。 没错周大伟其实一直知道那个抢他的‘陆连军’是同名的人，因为林曼男人距离太远，他描了林曼的信包括地址，就先入为主觉得他不可能在南城。 至于早些时候陆连军在厂里的事，他完全不知道。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将锅扣他头上，要怪就怪他倒霉，是林曼男人，又刚好和那人同名，而他必须有个背锅的才能活得下去。 “我没有污蔑你，我和林曼就是普通男女关系，我知道你抢劫是为了报复我，觉得我勾=搭你女人，太冤枉了，我早就结婚了，完全不会搞破鞋！” 周大伟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肆无忌惮地给林曼泼脏水，目露些许期待等陆连军破防，然后给林曼泼更多的脏水。 听到这充满恶意的话，和周大伟的不安好心，陆连军目光幽深，语气不明：“是吗？” 周大伟以为他要面子想强撑，表情眨眼变成不忍的模样：“你还不知道吧，林曼这段日子身边围着不少男人，打着摆摊赚钱的幌子四处勾搭人做她下家，她没下乡之前就爱攀比，接受不了自己嫁给乡下男人，更何况还是后妈。” “为了这样的人犯罪，你不值得啊兄弟，快把抢我的钱还给我，出去和她离了免得影响你大好前途。” 周大伟鬼话连篇，听得陆连军的拳头都硬了，强撑着才没有揍他。 “你被抢了多少钱？” 周大伟闻言以为他要赔，激动地腾地一下原地蹦起，眼珠子一转道：“五百二！你赶紧拿给我，我马上告诉公安这是个误会，我们一起出去。” 陆连军似笑非笑：“五百二？你一个月工资三十五，哪来的五百二？” 周大伟早就想好了借口：“还不是家里婆娘肚子不争气，我和亲戚朋友借了点钱想生个儿子，你只有一个女儿肯定能懂我的心情。” 陆连军瞥了一眼门侧，摇头道：“我懂，这是借钱给你媳妇去医院看？” 周大伟嗤笑：“要不说你们农村人傻呢，当兵了也是个大头兵，当然是找人给我生了，生了儿子再和这个离了将人娶回来，一点不浪费，多好。” 陆连军被他恶心得不轻，拳头硬了又硬，面上故作诧异：“你媳妇要是知道——” “她知道又怎么样？她娘家早把她卖给我了，我真要离婚她只会求着在我家继续当牛做马，回去娘家也得给她送回来。” 这就吃准人家没有人撑腰，就作贱人。 周大伟得意洋洋，结果下一秒看到门外来的人立马收敛笑意：“谢公安，我这事什么时候才能出结果？” 陆连军回头，对上谢公安的眼神，顿时了然起身。 谢公安对周大伟道：“等着吧，有结果就告诉你，在此之前你们都老实呆着，陆连军，谁准你乱走了？赶紧出来！” 陆连军低头出去，走过拐角看到抹泪的干瘦女人，谢公安走在他前面，奇怪只有女人一人在，对他道：“这位同志就是周大伟的爱人朱盼睇。” 朱盼睇抹了把眼泪头也没抬：“我可以单独和他说说话吗？” 谢公安看了眼陆连军点头，侧身让她过去。 “朱同志你——” 林曼拿着毛巾出来看到只他们剩下的话顿时咽了下去。 谢公安没想到这么巧，他笑呵呵道：“我去听听他们聊什么，小陆你带小林去我办公室聊。” 陆连军那还不知道谢公安早就知道林曼来了，故意没告诉他的事。 “你怎么来了？你，你大哥还没回去吗？我拖人给他带话了。” 林曼满心担忧在听到他话里话外的撇清关系后变得平静：“没遇到，我给你带了点钱来，就当还你之前那些钱了，不够的等你出来我继续补，利息我也算上。” “还有衣服，不过看来你应该用不上，我就拿回去了。” 说着林曼将钱递给他，陆连军看着那叠装好的钱脸色难看，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将人往办公室拉。 林曼心里一肚子气，用力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出来，磨痛了都没结果，气恼道：“你干什么？” 第114章 不敢想 林曼心里一肚子气，用力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出来，磨痛了都没结果，气恼道：“你干什么？” “我有事和你说，这里不方便。”陆连军解释道，手却没有松开。 林曼瞪了他两眼妥协跟上，以为是他遇到什么困难了不好意思在外面开口。 “说吧，什么事。” 林曼又动了动手，看到他没有被关起来就已经不担心了，只有生气，生气他明知道她们在外面会担心，还是一句不说，只想撇清关系。 陆连军松开她，后知后觉地有些尴尬，他摸了摸鼻尖：“你生气？为什么？” 林曼被气笑了：“你把我拉这么远就为了说这个？我生气关你屁事？你早点把你的事解决了就行。” 陆连军有些无措：“那，那衣服留下，你先回去，我这里很快就能解决了。” 林曼见他真就这几句话，无语到极点反倒笑了：“行。” 陆连军想了想将谢公安放到一边关于林曼的调查资料打开给她。 林曼被他的行为吓得后退一步，没敢接眼睛也不敢往上面瞟：“我已经成为可疑人员了，你这要干什么？” 陆连军被她的反应弄得有些无奈，等想起都是因为他的怀疑才让她如此警惕后，他敛了笑意：“你的调查资料，可以看，我问过谢叔了，不然他的办公室我也不可能随便动。” 见林曼还是没动作，他自我调侃了一句：“我的前途还是挺重要的，不会知法犯法。” 林曼惊讶于他们的行动迅速，看陆连军这态度看来是洗清她的嫌疑了，虽然十分想看他们调查的资料上她是什么样子，不过想了又想，她还是没接。 “你简单给我说个结果，我就不看了。” 陆连军顿了下将资料装回去：“结果很好，我多疑了，我道歉。” “对不起。” 陆连军很是郑重，林曼惊到，她无措道：“不用，这是你的自责，洗清怀疑就行，我还想摆摊赚钱呢。” 陆连军听到这话扯了扯嘴角：“那随军——” 林曼顿了，她有些舍不得这里的摊位，但早就答应的事她也不会反悔，更何况还有小花，而且现在她爸妈现在还担心他们的婚姻。 “不是还有段时间？要走的时候你提前说就行。” 本来打算明天休息一天，现在看来不得行，还是得抓紧时间，谁知道到部队上是什么样子，能不能摆摊，有没有地方赚钱？ 陆连军看不出她眼里有一丝期待，反而看出一闪而过的排斥，他握紧了资料，反应过来后连忙将资料好好放到桌子上，背对林曼道：“你之前说离婚的事情我想好了，等我这里的事解决我放你自由。” 还在想明天会不会有人来卖菜的林曼听到这话愕然：“你说什么？” 折转回来有事要找陆连军还没来得及敲门的谢公安也错愕推门进来：“陆连军你脑子坏了？” “小林你别理他，他出任务脑子出幻觉了，我给他清醒清醒，这里还有事要他做呢，他可不能这时候犯糊涂。” 林曼呆愣愣地被谢公安带出公安局：“之前那些话我胡说的，做人就要硬气点，太软弱只会被人欺负，对小陆也是，他嘴硬，明明中意你中意得不得了，就是什么都不说。” 谢公安忙着回去问陆连军抽什么风，看到门口的林腾后和林曼说了一声就急急忙忙返回去。 林曼惊得回神，陆连军中意她？ “小妹？你见着人了吗？怎么样？”林腾见她怔愣，有些慌了。 他走出去没多久看到林曼进来，就跟着进来了，没想到她一直没出来，吓得他还以为是不是跟人起冲突一起被关了。 还好看着人出来了，结果跟失魂了似的，他害怕啊。 这一天天的什么事啊。 林曼晃了晃脑壳：“他好得很，哥我们回家吧。” 她得好好想想和陆连军的关系，离婚以后该怎么告诉她爸妈，毕竟她才给她妈解释完，现在又......不说也罢。 还有小花，她还是想争取争取。 至于说陆连军中意她的事，不敢想。 第115章 怀孕了 朱盼睇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和周大伟哭诉她对他的担心，还有他奶奶住院了。 周大伟这人混不吝，但对他奶奶很孝顺，当时就急了：“我不是让你别告诉她吗！” 朱招娣哭道：“哪是我说啊，那些人来找你要钱，知道你被抓后就差把家里搬空了，奶奶阻止被推了一把......” “那你来做什么！送去医院啊！”周大伟急得怒吼，恨不得像往常一样甩她两个巴掌，但是被栏杆拦住了。 朱招娣软弱地缩了缩脖子，唯唯诺诺哭噎道：“医院要交钱，我没有，我，我还怀孕了，你，我没钱了，家里米都被搬走了。” 周大伟听到她怀孕愣了一下，还没来的惊喜，听到家里连米都不剩又变成愤怒，愤怒那些人欺人太甚。 他宁愿拖陆连军和他一起坐牢都没有将他们供出来，结果他们竟然如此狠辣！ 那就别怪他做十五！ 想清楚的周大伟看着眼前唯唯诺诺一点也不大气的媳妇，再看到她的小腹，看得时间久了点，她甚至抖了起来，周大伟瞬间厌恶。 这样的人这么可能有那胆子，他放心了：“你过来，家里.......付了医药费再除掉你们的生活费后都拿来给我，我有用，听到没有。” 朱盼睇掐着手心连连点头，泪眼汪汪道：“我都知道了，我，我现在就去找，但是我怕那些人，那些人万一，万一——” 她哽咽害怕道说不出完整的话，周大伟没忍住露出嫌弃的表情：“我会解决！你晚上再拿。” 朱盼睇只是流泪，周大伟心烦得不行，又怕那些人真的将他多年积蓄抢走：“来人！我要举报有人利用职务之便偷钱！” —— 家属院安静了两天，炸弹事件出结果了。 戏剧的是这些炸弹都不是运过来的，而是战争时期侵略者遗留在碎石弯附近，被附近不认识这东西的村民挖出来砌地里的路坎。 被间谍发现就有了这出，至于为什么选择机械厂，是因为厂里准备研究的东西很重要，来的专家都是国家级的。 至于研究什么，普通人就不得而知了，林曼也不知道。 结果出来后家属院的人陆陆续续回来，秦大嘴守在门口，看到林曼收摊回来立马问她陆连军抢劫的事是不是真的？ “外面都在说他被抓了，你透个准话，姨保证不往外说。” 林曼这两天不是自己一个人出摊，她爸妈休息又放心不下，早出晚归地跟着，秦大嘴说话的时候没注意到她后面还有人，当即被吴英怼了个没脸。 “不是就不是，我这不也是好奇嘛。”秦大嘴嘟嚷。 自从上次吴英说不怪她以前给林曼介绍周大伟的事后，两家的关系缓和不少，吴英怼了秦大嘴也不生气，反倒上前帮忙。 “又卖空了，生意可真好，要不林曼你教教我，我也去摆个摊？放心，我摆这边街上，保证不去火车站和你抢位置。” 秦大嘴心动不是一天两天了，林曼笑笑：“大嘴姨你手艺比我好多了，我还真没什么能教的。” 秦大嘴对自己的手艺倒是自信，但是她对自己摆摊能不能赚钱心里没底，见林曼没答应心里嘀咕两句。 吴英见林曼没答应就没理她：“陈家怎么这么安静？还没回来？” 这秦大嘴知道：“那谁流了，在医院呢，老话说不满三月不能外说，她倒好，还没两个月呢，整天撑着肚子生怕谁不知道她怀了，现在倒好。” 吴英没想到是这样，听她越说越不像话，皱眉道：“你差不多得了。” 林曼有些惊讶，不过心里没太大感触，她现在也一堆事呢，首充其次的就是和陆连军离婚这事。 她才想到离婚，秦大嘴下一秒就说到这事。 “有件事你们还不知道吧，郑巧云要离婚了。” 林曼惊讶地竖起耳朵，扭头看去，谁知吴英也在看她，两人视线对上，林曼心虚地移开眼睛。 吴英见她这样眉心微跳，秦大嘴还在说：“孙秀兰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这么一个姑娘自己不顾着，被打到流产住院还不给撑腰，反倒郑富贵对自己姑娘是真好，将女婿狠狠揍了一顿找人把郑巧云的东西都搬回家了。” 吴英听到郑巧云的遭遇唏嘘，还有些愧疚，更多的是对孙秀兰的鄙夷：“孙秀兰找我家麻烦倒是行，窝里横的玩意！” 秦大嘴也唏嘘不已：“谁说不是呢，她脑子准有毛病，自己姑娘都不护着，不过经过这次郑巧云的日子就好过多了，以后对方肯定不敢下手了。” 林曼听着听着道：“都离婚了他肯定不敢再动手。” 秦大嘴听到这话夸张得仿佛林曼说了什么很震惊的话，吃惊道：“怎么可能离婚，谁家日子不是这样过来的，离婚那可是要人被戳脊梁骨的。” 第116章 外婆打妈妈 林曼不赞同这话：“爱戳戳去，施暴者不去骂，反倒骂受害者，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秦大嘴瞅了她几眼，突然低声问吴英：“你家林曼和你女婿——” 她一脚踩到吴英最担心地方，她立马炸毛了：“乱说什么？！他们好得很！” 秦大嘴连忙住嘴，讪讪道：“我就问问，就问问。” 林爱国在下东西，等秦大嘴走了才说吴英：“他那人嘴上没把门，你跟她气什么劲。” 吴英瞥了眼林曼，林曼心虚地埋头刷碗，她没好气道：“老娘乐意，你弄完给我切块西瓜，热死人了。” 小花满头大汗地跑进来，听到有西瓜吃高兴得不行：“我也想吃。” 小花这两天和他们一起摆摊，回来路上去找虎子玩去了。 石头因为之前事陈嫂不让他过来，几个孩子关系就疏远了不少。 林曼见她回来这么早有些惊讶：“你不是找虎子去了吗？” 小花瘪嘴，有些难过，道：“虎子哥说他要去赚钱，没时间和我玩。” “还是给人带路吗？” 上次来进货的人抢劫了本来的外省采购员，冒名进机械厂，林曼一想到虎子给他们带了几天路，后怕得冷汗都下来了。 小花闷闷不乐道：“他说去捡好东西卖，妈妈我也想去。” 那些人还不知道抓没抓干净，林曼不放心：“再等两天好不好，等你陆爸爸出来，他陪你玩。” “好吧，那我可以和舅舅去看陆爸爸吗？”小花很久不见陆连军，还挺想念的。 林曼懵了下，林腾去公安局了？她扭头问吴英：“妈，我哥这两天一直去公安局看陆连军吗？” 吴英也想了一下：“好像是，他除了去公安局还能去哪，好在人快抓完了，没想到周大伟不仅恶心人，胆子还大，偷寄信人钱的缺德事都做得出来！” “就是可惜了他媳妇，这么年轻就要守活寡，家里还有个不喜她的老太。” “她可以回家啊。”林曼道。 秦大嘴磕着瓜子道：“你以为谁都像你家似的，朱招娣要是敢回家，不出三天她家就能高价给她再卖一家去。” “她现在该担心的，是她娘家得到消息来抓她回去，那日子可比在周家更难过。” 秦大嘴话音刚落，外面一阵嘈杂声传来，有人喊秦大嘴：“朱家来人要带朱招娣回家，看热闹去不去？” 秦大嘴当即抓了把瓜子：“说曹操曹操就到，我马上！” 林曼愕然，秦大嘴招呼她们：“去不去瞧热闹？ 吴英起身擦手：“去，老林，你来把东西收回去，我们去周家看看。” 林曼连忙跟上，小花眼巴巴地看着她，林曼想了想将她带上。 吴英和秦大嘴一她们走在前面，等到地方回头发现林曼把小花带上，人都傻了：“这么多人，你带孩子来干啥，缺心眼啊你。” 林曼来得晚，带着小花也不敢往里挤，只听间里面听不清楚的哭声和大骂。 “妈，现在什么情况？朱招娣要是不回去，她家不能强制带回吧？这街道办妇女协会要管的吧？” 吴英瞅了眼小花，压低声音道：“管什么管，朱招娣跑了，现在变成周老婆子抓着朱家要人，说朱招娣偷了她的养老钱跑了，逮着人要钱呢。” “天杀的啊，你们朱家这是要欺负死我老太婆啊！欺负我孙子落难啊。” 接着是朱家的反驳和撇清责任：“关我们什么事？我家好生生的老实姑娘，话都不敢高声说，你说她跑了，她就跑了？怕不是被你们欺负死了怕担责任！” 不过这里是周家主场，当即有人解释昨天还看到朱招娣，人肯定是好的。 周老太声音越发大了：“老实个鬼！老阴批骗老婆子怀孕要去看，偷走了我的养老钱！肯定是你们指使，还想恶人先告状！我把话放在这，人我家不要了！但是今天你们要不是把钱还给我，我明儿就吊死你家门口！” 周老太声音都喊破了，一个人顶朱家一群人也不落下风。 林曼牵着小花在不远处看着这事情走向，人都惊了：“朱招娣真带着钱跑了？” 吴英和秦大嘴嘀咕几句，才折回来喊她回家：“真的假的反正人找不到了，小花，回家了，以后不能和你妈妈乱跑，乱挤知道不。” 林曼好笑道：“让她看看有什么，小花你记住，遇到这种对你不好的人，连夜跑，骑着车跑坐火车跑。” “呸呸呸！”吴英气得拧她胳膊：“一天到晚乱讲，赶紧呸呸呸！” 林曼疼得连忙呸，心里不觉得自己错了，遇到不好的人就该跑，她上辈子就是知道晚了没跑，才丢了命。 看出她的心思，吴英气得又拧了她两下，小花心疼得挡在她们中间。 “外婆别骂妈妈，是我想来的，外婆……” 吴英瞪了林曼一眼，松手解释她没生气，小花看到她偷拧林曼，根本不相信，蹦了几次想挡在林曼面前又不够高，急得她眼泪都要出来了。 正想拉她妈妈一起跑，扭头却看到陆爸爸，她瞪大眼睛惊喜欢呼：“陆爸爸！陆爸爸你快来，外婆打妈妈，我挡不住！” 第117章 呵呵 林曼回头看到陆连军有些愣神：“你不是在公安局？” 陆连军走上前来，摸了摸小花的脑袋：“事情都清楚了，我无辜背锅，不仅回来了，还有点补偿。” 林曼惊讶，居然还有补偿？ 想问是什么，陆连军已经和吴英招呼聊上了，彬彬有礼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和那天撇清关系的人判若两人。 林曼咽下到嘴边的问题看他们聊天。 吴英收回落在林曼腰侧蠢蠢欲动的手，高兴道：“事情都解决了？那可太好了，等我去要几张柚子叶，给你们去去晦。” 柚子树刚好这边就有栽，吴英喜滋滋地让他们先慢慢走，她很快回家去，等她把叶子点燃了他们再进家。 说着吴英怕陆连军多想，特意解释道：“妈绝对不是嫌弃你的意思，你和林曼都去去，最近太不顺了。” 陆连军以前没扫看到别人家扫，笑道：“我知道的妈，我们那边也有，不过是跨火盆。” 他理解就行，吴英顿时放心了，乐呵呵道：“城里不能烧，柚子叶洒水也一个道理，正好你们一家三口也好久不见，你们走走，我也走走。” 说着吴英还特意叮嘱林曼，带人好好熟悉地方。 林曼心里嘀咕陆连军说不定比她还熟，嘴上顺从答应。 吴英和他们的方向相反，特意慢了脚步看他们。 林曼和陆连军并肩却并不亲密的氛围令她心头不安，小花在围着他们走来走去，时不时仰头说话，说起话来倒是看着没问题了。 吴英之前还担心小花的存在，现在倒是有些庆幸有小花在。 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林曼有时候想一出是一出，吴英即便得到解释还是担心他们闹离婚。 想到还得要了柚子叶抓紧回家，她顾不得多想走进巷子，连朱家和周家吵到高潮的架都没心情八卦。 另一边林曼和陆连军并肩走在小道中，气氛有些安静，安静地林曼庆幸今天带小花来了。 小花这段时间开朗了不少，面对陆连军本来还有些拘谨，等她说一句他回一句后，小花就化身话痨，霹雳巴拉地说她这段时间的生活和新交的朋友。 陆连军十分耐心，时不时地附和几句，惹得小花的倾诉欲望更加强烈。 这是面对她时都没有的倾诉欲望，甚至有些事情林曼都不知道。 这让她开始反思。 她以为她能做好一个好长辈，可她更多的心思放在赚钱上，对小花多有疏忽。 扪心自问，她忙碌一天回来，只是偶尔问问小花一天的生活，然后又是赚钱和睡觉。 这个发现令林曼挫败，但是让她选择，她依旧会继续赚钱，然后给小花送好学校，继续重复一天简单交流几句的生活。 林曼看着有来有往的父女俩，突然就为自己还想要小花的抚养权感到羞愧。 “你想什么呢？” 陆连军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林曼猛然回神，才发现两人已经停下有一会儿了：“你们刚说什么？我没听见。” 小花笑呵呵地甩着手：“陆爸爸也可以给虎子哥哥抛高高，我们问妈妈可不可以。” 第一次当着陆连军的面被喊妈妈，林曼不知道为何有些不敢看他，顶着父女俩的目光淡定道：“这就看你们决定啦，我觉得什么都可以。” 小花乐得跑起来：“好哎！明天我就去找虎子哥哥！” 林曼见她一会往前跑，一会儿又返回来的，喊她注意看路。 说完发现陆连军的视线还在她身上，她顿了一下假装没发现地问他： “你知道刚才那里是周大伟家吧？” 陆连军知道她想问什么，点头：“知道，我也知道朱招娣跑了。” “这次周大伟这些蛀虫被一网打尽，她在其中出力不小，只是没想到她还挺果断的。” 林曼点头：“可惜果断晚了点，不然能少受些罪。” 陆连军嗤笑：“早了可拿不到周大伟这么多年的积蓄，四五百块，她全拿走了。” 林曼错愕，想到周家周老太的哭嚎法，这要是她知道孙子的钱也被拿走了，不得抓花朱家人的脸才怪，说不定还得同归于尽。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她没忍住问。 陆连军突然凑近她耳边，林曼条件反射地往后仰，被他伸阻止，没等林曼惊愕就听他道：“我出的主意，甚至我给挖出来的钱。” 林曼仿佛第一天认识他，甚至都忘了指责他不合时宜地动作：“你？为什么？” 陆连军看着跑来跑去的小花淡淡道：“看不惯，他不是无赖吗？我在法律允许范围内扎他心口两刀让广大群众出口气呗。” 林曼瞅他两眼，突然想到什么：“你不会是为我家出气吧？” 陆连军顿了下，承认了。 林曼张嘴刚想说什么就被后面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林曼，林曼这就是你对象？” 林曼回头，看到秦大嘴笑意盈盈中带着暧昧的眉眼，她看了眼陆连军：“是，他叫陆连军，这是秦阿姨，我们一个院子的。” 陆连军流利喊人。 秦大嘴捂着嘴笑：“哎哎，小陆长得真俊，姨在后面都看着了，小两口关系真不错啊，想当初我和你们叔刚结婚那会都没这么亲密过。” 林曼看了眼她和陆连军之间不知什么时候拉进的距离，不知道秦大嘴说的好话还是赖话，默默往旁边移动了一点。 秦大嘴眼尖，立马道：“小曼你还不好意思了，合法夫妻这有什么，又不是郑巧云嫁的那个，动不动就动手。” 林曼动到一半的脚僵硬落地，察觉到陆连军落到她身上的视线，她默默移了回去：“呵呵......” 第118章 不分开 陆连军移开视线，假装没看到。 秦大嘴眼尖地看着他们互动，暗自嘀咕这也不像感情不好的啊。 她来的时候听见吴英边走边双手合十祈祷林曼夫妻俩赶紧合好，秦大嘴还以为两人吵架了，暗搓搓起了些小心思，没想到啥也没看出来。 小花跑过来护挡在两人面前防备地瞪秦大嘴：“秦奶奶你放弃吧！我陆爸爸和妈妈永远不会分开！” 秦大嘴突然想起上次以为孩子不懂说的话，一瞬间尴尬起来，怕小花下一秒说出来让的她尴尬，她立马讪讪道：“不分开不分开，你们慢慢散步，我突然想起火上有锅，不跟你们一起了。” 说完不等他们回答就略带慌张地快速走了，林曼皱眉问小花：“秦奶奶说什么了？” 小花瘪嘴说：“她想要江叔叔做我新爸爸，江叔叔一点也不听话，妈妈你千万千万不要和陆爸爸分开。” 林曼第一反应是看陆连军，不好回答分不分开这事：“你别听秦奶奶乱说，我不是说过吗，外面的人说话都别信，他们就喜欢骗小孩，不诚实。” 等着她回答的陆连军听她避重就轻，眼神黯了一瞬。 小花这些日子和虎子玩成长了不少，没那么好忽悠，她坚持要一个答案：“所以妈妈和陆爸爸不会分开对不对？” 小花本来就经历过亲爹没回，亲妈不吭一声抛弃她的阴影，此时敏锐得不行，眼圈都红了。 林曼擦了擦她的眼睛，心疼不已，但是又不忍心骗她，毕竟那样受伤的还有陆连军：“我——” “我们不会分开，你不相信陆爸爸？” 陆连军打断林曼的话承诺，目光看着小花，余光注意林曼的表情。 林曼错愕，看到破涕为笑的小花咽下了到嘴边的疑问，掩下情绪冲小花笑了笑。 见她没有第一时间反驳，陆连军松了口气，笑容加深了些。 于是小花高兴了，在她心里陆连军是个说到做到的大人，当初说不会让她奶奶再打她，就带她走一直没再被打过，欺负她的坏人也会给她报仇。 在小花心里只要陆连军开口，就什么都能成功，高兴至极的小花一时间忘记了腼腆害羞，扑进陆连军怀里：“陆爸爸真好！” 说完看到林曼，她露出更大的笑容讨好道，甚至想越过陆连军扑向她：“妈妈最好！” 林曼吓了一跳连忙上前伸手，陆连军也吓得不轻，小花第一次这样玩，没察觉到危险甚至更高兴得往林曼身上扑。 林曼黑着脸将她抱下来，放到地上：“好好走！刚才多危险知不知道！” 小花笑容僵在脸上，扭头看陆连军，陆连军道：“别看我，你妈妈说得对。” 林曼：“......” 这感觉太怪异，怪异得林曼突然就教育不下去了，挥手让小花好好走，回家吃饭。 小花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老实点头。 这下消停了。 一下子只剩下脚步声和身边难以忽视的存在感，林曼忽然又觉得还不如继续闹腾呢。 陆连军见她目不斜视，有意忽视他，抿了抿嘴欲言又止，看到前面的小花还是没说出口。 “怎么这么久？天都快黑了，赶紧来洒洒水去晦好吃饭，小陆怕是饿坏了。” 吴英抱怨地声音响起，一路胡思乱想不得安宁的林曼才恍然到家了，脚步顿时轻快起来，不自觉地越过陆连军：“来了！” 错身的瞬间陆连军拉了她一把：“找机会我们聊聊。” 林曼顿了下，点头。 吴英见小两口拉手又甩开，以为是害羞她在场，笑得合不拢嘴：“没事，不急，你们慢慢走，我们先小花来。” 小花倒是喜欢，洒了一遍又想来第二遍：“好舒服，我也要洒。” 吴英嘴巴小声念念有词，念完将她往旁边赶：“下次下次，快去帮外公端饭，准备吃完饭了。” 第119章 什么意思？翻旧账？ 林曼加快脚步和陆连军拉开距离，吴英一边给她洒水一边继续念念有词，念完以后才说她：“害羞什么，都结婚多久了，等他一起进去。” 林曼已经看到回来的几家人坐在她家门口一边聊天一边往这边凑了。 为了谁来的不言而喻。 林曼头皮发麻，十分想跑路，扭头看了眼乖乖站在她妈面前接受柚子水喷洒的人，她老实等着。 陆连军看到这么多人倒是看不出什么额外的表情，十分镇定地在吴英的介绍下挨个打招呼，甚至丝滑的和人聊起来。 “小陆看着就正义，一股当兵气势，刚开始不认识还误会你，也误会老林家了，真是对不住。” “没有没有，大家当时也是不了解情况，好在现在真相大白了。”吴英道。 陆连军言笑晏晏：“是啊，小曼一直惦念着大家，大家也是不知道情况被人骗了。” “小陆大气，比周大伟强多了，还有那顾胜远，拘留十五天，工作泡汤了，他妈还来问我家侄女，还好我没递话。” 陆连军佯装震惊：“啊？顾同志在我们村不是有对象吗？” 这话真是引爆全场：“顾胜远有对象？他不是和副厂长女儿聊得火热吗？” 刚才说话那婆子：“什么？那我侄女？” “你侄女冰棍厂主任女儿，这是广撒网啊。” “天——” “.......” 这波眼药上得高啊，看得林曼目瞪口呆，她本来还担心陆连军应付不来这么多人，没想到人家如鱼得水，自在得很，还以一副无辜的样子给顾胜远拍死。 让想继续靠脸翻身的顾胜远彻底没了希望。 其实这事当初林曼也说过，可惜当时人家只以为他们有仇，林曼诬陷。 现在陆连军的身份是帮助大家的英雄，而顾胜远因为发现炸弹隐瞒，还诬告军人被拘留，因此不同时间不同情况同样的话发挥出了巨大的效果。 吴英见她傻愣着，无奈地让她进去看看菜够不够，有没有陆连军爱吃的。 林曼瞅了眼和人聊得火热的陆连军才进去了，小花垫脚站在桌前：“好香啊，妈妈什么时候可以吃饭？” 林曼看了眼外面聊得热火朝天的人，心道可能还有得等。 没想到念头刚落就听到她妈妈掩不住笑意的声音：“小陆忙了一天还没吃上饭，等他吃好再聊，晚点我给炸点花生，大家喝一杯。” “那感情好啊，那我们先回，小陆做好准备啊，我们机械厂的姑娘可不好娶，喝倒我们才算过关。” 这个时间点不上班的人家基本都吃完了，江德贵这么一说，大家都哄笑起来：“是啊，要是你敢欺负人，我们大家可都要上的。” “保证不会，正好大家做个见证，要是我辜负林曼，那就让我前途无望。” 他这番郑重的话令场面安静了几秒钟，接着是震耳欲聋的夸赞声。 吴英更是满意得合不拢嘴，话里却说：“哎呀，说这重话做什么，小曼交给你我和你爸都放心得很。” 林腾本来对他抱着挑刺的心态在看，听到这话也只剩下满意了。 屋内林曼听到这话端碗的动作一顿，险些把碗给脱手了，心脏漏了两拍，脑子里一片乱麻，他到底想做什么？ “妈妈？”小花懵懂地听着外面的热闹，被欢喜感染脸上也带了笑容。 林曼回过神，放下碗道：“啊？再等一会儿，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小花刚刚说的是她能不能出去和陆爸爸一起，看着有些心不在焉的林曼，她乖巧点头，爬上凳子坐好，不说要出去的事了。 林腾率先进来，拍了拍林曼冲她挤眉弄眼：“眼光不错。 林曼心情复杂，视线越过他落在被她父母围着的人身上。 陆连军对上她的视线，冲她笑笑，吴英立马将人拉到林曼身边坐下：“快看看有没有你爱吃的菜，卤肉是小曼的手艺，特意给你留的。” 吴英张口就来，林曼没拆穿他们下午才知道陆连军出来的事。 没想到下一秒吴英就打了补丁：“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出来，所以她每天都留了一些，她这人有话就喜欢藏在心里不说，嘴笨。” 林曼：“……” 陆连军连连点头，应和吴英的话，说自己会观察，不会误会。 林曼眉头都快能夹死苍蝇了，趁她妈去添饭的功夫低声问陆连军：“你什么意思？” 陆连军眉眼带着笑意，无辜道：“什么什么意思？我到不知道你嘴笨，回来的时候挺能说的。” 林曼：“……” 什么意思？现在准备翻旧账谴责她骗人？ 第120章 告白 一顿饭吃完陆连军起身收拾桌面碗筷，惹来一桌人的侧目，林曼除外。 吴英见他收拾得这么熟练，乐呵呵地阻止：“我来我来，老林，带小陆出去转转，别让人家等久了。” 林爱国对陆连军格外满意：“等我把我们前两年泡的酒拿出来，好日子得喝那才够劲。” 说着林爱国喊陆连军一起，林腾扛着锄头跟在后面，小花见状也想去玩，林爱国摸着她的脑袋：“改明儿外公也给你埋一坛。” “这可是我特意埋的女儿红，多少年的酒了，可惜没办酒席，不过今天挖出来喝也一样。” 林曼人都傻眼了：“你们什么时候埋的女儿红？这不是电视上才有的？” 吴英好笑地隔空点了点她：“还不是你爸，爱看那些故事，说以前的人姑娘出生家里就会埋一坛酒，等出嫁挖出来待客，所以你出生当月你爸就埋了，给你哥也埋了一坛。” 林曼一时间都不知道从哪吐槽起，等反应过来这里面的含义，她收手碗筷的动作一顿，看向吴英。 吴英嘴角的笑容就没下去过：“之前你说他做家务我还怕你报喜不报忧，现在接触就放心了，你运气好，小陆人是真不错，就是心软这毛病你得好好和他说道说道。” “别再来一个小草小树的，那就不行了，听见没？” 林曼心乱如麻，胡乱点头。 吴英见她心不在焉拍了把她的手：“笨手笨脚的，别干了，对了—— 吴英忽然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房子不膈音，你们难得见面，想要孩子也别激动。” 林曼反应过来后脸色腾地一下爆红：“妈！” 吴英将她推到一边继续收拾：“还害羞上了，妈是过来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过注意卫生啊，改天我找你大姑给你们传授点知识，健康最重要。” 林曼都快自燃了，甚至都不敢想陆连军，偏偏越强迫自己别去想，越是出现他的面孔。 还有那不堪描述的画面，即便是假的也足够林曼爆炸了：“妈！你收拾好出去吧，我忙一天想睡觉。” 林爱国领着陆连军在后院冲凉那块挖酒，惹来不少人的围观打趣，完全不隔音的墙壁传来陆连军带笑的声音。 游刃有余地面对各方打趣，话里话外仿佛他们有多深的感情。 外面传来吴英的压低声音的话：“去澡堂洗洗先。” 林曼啪地一下关上窗户，却听到后院有人催生，接着是陆连军透过墙壁的声音：“我和小曼聚少离多，不想她太辛苦，等我稳定能带孩子了再要也不急。” 林曼捶了下桌子，这日子没法过了，陆连军到底想干嘛！ 外面的热闹延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林曼气都消了才看到陆连军单手抱着睡着的小花进来。 看到他一脸的红润，林曼愣了一下连忙上前：“你小心点，我来抱。” 陆连军侧身躲开她的手往里走：“别担心，我没醉。” 林曼嗅了嗅，浓重的酒味令她不自觉地皱紧眉头：“醉酒的人都说自己没醉。” 不敢跟他抢，就只能紧跟着护着。 陆连军无奈地将另一只手上的东西放桌上，才在林曼不放心的目光中将小花放到床上。 回头见林曼放心地捂上鼻子，他低头嗅了嗅，有些尴尬道：“还有澡票吗？” 林曼指了指抽屉：“你刚拿的什么进来？” 陆连军拉抽屉的动作慢了：“爸给你埋的酒，我们没办酒席，说这酒就当办了，我提前倒了一这小壶。” 林曼听得一阵，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忍不住气结，她纠结了那么久，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结果他来这么一出，看到大开的房门，她稳了稳心神：“你什么意思？” 陆连军合上抽屉回身，和她四目相对，神色认真道：“你觉得我怎么样？工作，为人等等。” 提着心听他回答的林曼听到这个问题一口气不上不下的，憋闷道：“都挺好的。” “做为过日子的对象呢？”陆连军再问。 林曼对上他郑重的神情，虽然莫名其妙，也认真了不少：“平心而论，也挺好的，但人都是会变的，谁知道以后怎么样，反正当下你都很好。” 陆连军突然就笑了：“那就好。” 林曼没好气道：“所以呢，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连军深吸了口气：“我想说，我觉得你太好了，我们只是一场意外，我又没什么学历，出身也不好，配不上你。” 林曼愕然：“你说什么？” “我——” “我听清楚了，你不用重复，你到底对你有什么误解？对我又有什么误解？” 林曼自认为从来没有嫌弃过陆连军的出身，甚至她也没觉得城里人比乡下人高一等。 陆连军见她误解，连忙解释：“不是这意思，就是之前想岔了，觉得没有我你可能更好，但是我现在想清楚了，我有自己的工作，完全不会成为你的拖累，等到部队小花就可以上学了。” “我不出任务就我去接，你想做生意也可以继续做，部队离县城不远，甚至觉得不方便也可以在那边租房。” 林曼听他越说心里越没底：“所以？” “所以我想争取和你继续过日子，可以吗？”陆连军紧紧盯着林曼。 “我心悦你，并且不会成为你的负担，所以我想争取，给机会吗？” 林曼愣愣地看着他，心底的猜测成为现实，她发现自己心底除了恐慌，更多的是高兴。 看到陆连军通红的耳廓和明显不好意思但还强撑着等她回答的眼睛，林曼张了张嘴巴：“你——” “林曼，小陆喝醉了你给他擦擦脸。小花回来没，找了一圈没看到人。”吴英的声音随着脚步进来。 看到桌子边的陆连军她顿了一下：“这是糊涂的还是清醒的？” 陆连军正等着她回答呢，吴英突然回来惊得两人心跳都加速了不少，林曼卡了一下：“糊涂呢，妈你去喊我爸别喝了，我去打水给他洗洗。” 第121章 睡不开 陆连军正等着她回答呢，吴英突然回来惊得两人心跳都加速了不少，林曼卡了一下：“糊涂呢，妈你去喊我爸别喝了，我去打水给他洗洗。” “小花也睡了。” 刚抬起脚的吴英脚步一转走进去：“小花和我们去睡吧。” 说着就要去抱人，林曼听出背后的含义，根本不敢看陆连军，她连忙拦住吴英：“妈，她认床，先这样吧。” 吴英无奈道：“你们床小，睡不开。” “算了，我叫你爸回来，明天不上班我们去给你摆摊，你明天陪小陆到处逛逛。” 林曼急着送她出去，说什么都点头。 吴英心里怪不是滋味的，等出去喊出林爱国，已经过了一段时间，她心里还是想着林曼催她出门的复杂，没忍住和林爱国嘀咕道：“姑娘大了。” 林爱国喝得不少，脸上通红一片，呼吸间酒味道浓重：“都成家了还小啊。” 吴英一个眼刀过去：“跟你说不上，刷牙洗脸再上床，不然睡外面去。” 林腾慢吞吞走在后面，吴英也没忽略他：“下次相亲再跑路，你也睡外面去。” “就是，再不找对象，你那坛酒多浪费。” 林腾：“......” 屋内林曼送走吴英，完全不敢回头面对陆连军：“那什么，你赶紧洗漱，等下我妈来看到就尴尬了。” 陆连军见她这么不自在，就没说他没想说谎的话，他起身顺从地拿上林曼给他准备牙刷和毛巾：“那你的答案？” “什么答案？”林曼不知道怎么回答，又怕吴英回来听到，没过脑的选择了装傻。 可陆连军既然开了口，就不准备无功而返：“你愿意继续这段婚姻吗？或者你有喜欢的人吗？” “如果我有喜欢的人呢？”林曼忽然好奇。 他顿了半响，以为她真有喜欢的人了，咬牙道：“他很好吗？如果不怎么样，那我还是想争取。” 林曼瞅他：“这东西是主观的，万一你对人有意见，怎么都觉得对方不好，那——” 说到一半她忽然停了嘴，陆连军脸上露出她没见过的受伤神色，勉强露出了点笑意：“如果你爸妈也觉得不错，那就不错，今天的事你当我没说，我去外面睡。” 林曼心里咯噔一下，玩脱了。 陆连军无意识地拿着牙刷和毛巾出去，林曼喊住他：“你速度快点，等下我妈看到了。” 陆连军欣喜回头，听到让他快点以为是让他赶紧走，刚升起来的新一下子跌落下去，眼里一片晦涩，沉默了一会儿干涩道：“好。” 林曼别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飞快低声道：“赶紧洗漱好来睡觉，记得换衣服别熏着小花，一身酒味。” 还在难受的陆连军走了两步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猛地回头：“你说什么？” “你烦不烦啊？赶紧的，明天还想你给我摆摊，这就开始撞傻了。”林曼倒打一耙。 陆连军眼睛都亮了，向来稳重的人露出了毛头小子的欢喜：“你答应了？” 林曼看他这么高兴，顿了一下，决定正色自己的想法：“是，我承认我也有点喜欢你，但如果以后我们不合适，该怎么我还是会怎么，不过我肯定不会轻易说放弃。” 陆连军心跳得飞快：“我也会努力。” “那你还不赶紧洗漱，臭得很。”林曼见他乐，没忍住也笑了。 陆连军心情起伏过大，激动得盆都忘了拿，就着外面的水龙头给自己冲了一番，才冷静下来，又怕这是错觉，连连回头，昏黄的灯光透过窗户照出来，林曼的侧脸清晰可见。 这是真的。 想起这里不是他家院子，陆连军看着被他打湿的衣服，捂着脸笑了。 还好谢公安不在，不然不知道怎么嘲笑他。 湿都湿了，他又冲了一会儿，确定没酒味后才拖着湿脚印去敲窗户。 林曼正在算账平复心情，猛然听到旁边传来动静吓了一大跳，等看清是陆连军才松了口气，她打开窗忍住羞涩低声道：“你干嘛？弄好还不赶紧进来。” 等下被她妈发现她说谎，还不知道怎么想他们。 陆连军挠挠头，眼神有几分闪躲：“那，先帮我拿套干衣服......” 林曼闻言才仔细看他，这一看惊讶了：“你又湿——” 话说到一半她想到什么连忙改口：“进来换，等下被人看到了。” 陆连军一想也是，真是脑子短路了，走了两步忽然反应过来：“你，你知道了？” 林曼憋笑：“大概猜到了，你赶紧的，现在天气热，也会着凉。” 陆连军啪地关上外推的窗户：“......” 林曼忍不住笑了，一边笑一边快速给他找衣服，怕他尴尬还准备关灯。 没想到陆连军动作这么快，她刚走到门口准备关灯，他人已经浅浅合上大门走过来了。 林曼抬头，这一看脸色突然有些发红。 陆连军今天穿的是那天她给现买白衬衣，这衣服干的时候斯文俊秀，湿了以后就半透了，更何况还是全湿贴身上，比他光着上半身的冲击还强。 斯文俊秀变成了斯文诱惑，林曼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随着他走进，属于男人的气息靠近，林曼顿时反应过来他们已经确定关系了。 她顿时有些慌，手上一个用劲，‘吧嗒’一声，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第122章 油嘴滑舌 陆连军走到门口眼前忽然一片漆黑，他脚步一顿，反应过来林曼害羞以后，他嘴角勾了起来，眉毛微微上挑：“我看不见了。” 林曼摸索着回到床上，想到等下两人挤一张床，这床还没有陆家的大，她不由得庆幸坚持将小花留下了。 “那什么，衣服在桌上，你适应一下，不行明天我给你开个招待所。” 陆连军已经适应了黑暗，就着外面的月光看见林曼将小花移到床中间，他嘴角的笑意加深：“那妈得怀疑我们感情破裂了，谁家女婿回来住外面，你说是不是？” 林曼无言，她只是那么一说，听到窸窸窣窣地换衣服声，她轻轻捏弄着小花的手没有回头，抿嘴道：“你之前不爱说话。” 言外之意他之前没这么贫嘴。 陆连军最后穿上上衣，笑道：“那是之前不知道说什么，再说了，那时候你恨不得离我远远。” 林曼理亏，换了话题：“穿好没？别开灯了，我要睡觉，明天还得早起。” 陆连军关上门爬上床去，狭窄地床上一家三口。 仿佛回到了在陆家的时候，不同的是那时候他们彼此不熟，林曼刚重生回来，只想报恩。 而现在，陆连军告白结束，林曼明白自己喜欢他。 只是上辈子的经历惨烈，让她只敢平淡相处，不敢轻易说喜欢。 尽量往后避的林曼胡思乱想着，一直提防着，怕陆连军过界。 陆连军老老实实地躺着：“安心睡，我睡觉老实。” 林曼听到这话一颗心就安定下来了，甚至为自己的胡思乱系想感到有些小小的羞愧。 “你这次假期不会突然在结束了吧？”她问。 陆连军想了想说：“应该是，我这次是特殊情况，这次我有一个月假期，不过最晚十五号就得回去，你到时候和我一起去吗？” “这么快？”林曼惊讶出声，今天八月四号，算下来就只有十一天。 她犹豫了。 听出她的犹豫，陆连军也不意外，轻轻地说自己的打算：“提前去也好，小花也能在开学前和同学熟悉熟悉，我也能有半个月的时间陪你考察地方摆摊。” “我先过去收拾好也行，你什么时候想过去再告诉我，我来接你，当然，如果我出任务可能就来不了，不过一定找人来接。”他补充。 林曼本来忐忑的心情听他安排得这么明了，就没那么纠结了：“好。” 就算她想多留，也只会让她爸妈操心，还不如就像他说的，提前去有他带着熟悉地方，继续她的赚钱大业，等稳定了想回家，就算陆连军没时间她也能自己回来。 “那就和你一起吧，话说你能分多大房子？太挤真的很热。” 陆连军本来都做好她不一起去的准备了，闻言控制不住地惊喜:“肯定能有两间房，到时候就不挤了。” 林曼愣了一下，那到时候他们再一起睡是不是就没有小花缓解了？ 正想着，手上覆上一双炙热的大掌，林曼缩了一下反应过来就不动了。 陆连军试探地握紧，她刚要开口外面传来她爸妈的声音。 “下次再这样喝我就不管你了，浪费好好一坛酒。” “那怎么能叫浪费呢，可惜姑娘没办席面，林腾你的绝对不能少。”林爱国显然喝得不少，声音含糊。 林腾扶着人胡乱点头。 吴英瞅他：“你和郑巧云怎么回事？” 林曼看不到她哥的表情，只是听到带着无力的声音：“我们什么也没有，只是我愧疚，想帮帮她。” “你早点定下来，少出现在她和她家人面前就是最大的帮助。”吴英道。 过了一会儿又道： “别杵着了，赶紧洗漱睡觉，动静小点，你妹他们都睡了，别吵着他们。” 房间里林曼心虚地抽回自己的手。 陆连军握了握空了的掌心，气声问她：“大哥和那姑娘怎么回事？” “比较复杂，反正巧云姐遇人不淑，希望她能坚持离婚，脱离苦海。” 说完后屋内安静了好一会儿，林曼以为他睡了，翻了个身准备睡觉，忽然听到他的声音传来：“我肯定不会做对你不好的事，如果有，你去部队举报我，直接闹大。” 林曼没想到他还惦记着这个，听到他话里的意思，没忍住笑了，人家这种时候是保证自己有多喜欢，赌咒不会伤害，他到好，直接出方案。 “那你要是出来报复我怎么办？” 陆连军深入思考了一会儿：“那时候你肯定已经赚了不少钱，找人揍我，然后搬家搬得远远的，毕竟杀人犯法，遇到无赖又恶心人，不如出口气然后避开，继续赚钱，咋然后找无赖以赖治赖。” 林曼震惊了，他这也太认真了，她也忍不住认真起来：“那我要是没钱呢？” “没钱就耗在部队，部队一定有人管，然后找机会跑，因为无赖是很难讲理的，不过这都不是最优解。” “最优解是什么？”她忍不住追问。 陆连军含笑道：“将人废了，手脚敲断，保证再也不会被欺负。” 林曼愕然，良久才出声：“你就肯定你能变成无赖？” 陆连军乐道：“这不是假设嘛，无赖是最难对付的。” 林曼笑了起来：“看来你最在乎前途。” “没遇到你之前我最在乎前途。”陆连军道。 林曼笑意一顿，脸上发热：“油嘴滑舌。” 第123章 完结章 第二天林曼起得很早，没想到刚起身陆连军也动了：“去那儿拿菜我和你一起去。” 林曼想到他之前的任务，对他知道她要做什么也不惊讶：“不累？” 陆连军下床，声音已经听不出睡意了：“休息得很好，不累了。” 林曼就没再拒绝。 两人轻手轻脚地出门，林曼给陆连军说她摆摊的日子。 陆连军时不时接两句，佩服她的能力。 林曼反倒不好意思了。 吴英打着呵欠起床帮忙，没想到看到厨房里陆连军在灶台忙活，惊了一下：“小陆你怎么不多睡会儿？快放着我来。” 陆连军笑道：“别脏手了，马上就结束了。” 吴英瞌睡都清醒了，看着他麻利地动作满意地不停点头：“林曼呢？” 洗菜进来的林曼听到声音应道：“妈你叫我？” 吴英看到她端了一盆菜，连忙让开：“你怎么这么早把小陆喊起来，他辛苦那么久，该好好休息。” “我休息够了的，小曼才辛苦，天不亮就得开始准备，晚上又睡得晚。”陆连军是真心疼。 这话落到吴英耳朵里就变味了，她第一时间看向林曼，眼神都变得有些异样。 林曼一看就知道她想什么，连忙不爽道：“还不是你喝了那么多酒，再喝我就不和你随军了，带着小花自己过。” 林爱国捂着胀痛的脑袋出来，只听到前面喝酒的话，一脸迷茫道：“小陆喝多了？他不是喝得最少的吗？” 林曼还想找补，吴英抓住重点，激动道：“你随军，你们要走了？” 林曼见她这么激动不舍，说：“我也可以不走，留下陪你们。” 吴英立马放开她的手：“走走走，赶紧走。” 林曼：“......” 为了给他们增加相处的机会，摆好摊以后吴英找借口和林爱国一起回家了。 林爱国觉得这不太好：“小曼那里多忙啊，我们回去又不做什么。” 吴英啧了一声，觉得他是个木头，没看宁曼两人当着他们的面那么不好意思，她恨铁不成钢道：“厂里不该去露露面？你没看那么多人都往厂里跑了，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就帮忙，露个脸也好。” 林爱国一听也是。 结果到厂里发现顾光宗和王爱菊在哭，吴英连忙挤进去，问秦大嘴：“他们又干嘛呢？该不是又在说我家小陆坏话吧？” 秦大嘴看到是她悄声道：“在卖惨呢，顾胜远做那事不厚道，工作被撤了，顾光宗夫妻也降了一级，没时间找你家晦气，也不敢找。” 吴英满意了，安心看乐子。 林爱国则被郑富贵喊到一边，走过去发现林腾也在。 林爱国正纳闷，郑富贵冲他鞠了躬，给他都弄懵了，连忙将人扶住：“这是做什么？” 他看向林腾，林腾也很震惊：“是啊富贵叔，你别这样。” 郑富贵几天不见苍老了很多，羞愧道：“是我对不起你们，我对不起林腾，之前我媳妇针对你们，我都没说一句话，甚至觉得解气，没想到巧云竟是被她逼到这地步。” “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啊，她竟能为了娘家一直控制巧云。” 林爱国听得一头雾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有些茫然：“这，这是什么意思？” 郑富贵捂着脸：“巧云嫁的人是孙秀兰侄子！要不是我这次冲到他们老家，都不知道这事，别人都能说我郑家没有儿子绝户，唯独她不行！那是她的孩子啊！她竟然为了莫须有的身后事，将巧云嫁给这么一个畜牲！” “之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林腾，我没有勇气面对吴英，只敢这样找你们道歉，等会我就要走了，以后有机会来南方找我，有什么忙我一定帮，真的很对不起！” 林爱国被这信息震惊得不轻，一个接一个的，他都不知道如何反应：“你，这，怎么会这样！你等会儿要去哪儿？巧云呢？” “我带巧云一起走，厂里那边我已经说过了，孙秀兰既然害怕没有儿子没人送终，那就让她舔她侄子去吧，巧云状态不好，不换个地方我怕她出事。” “行行，那我送你？林腾，去，骑车来。”林爱国喊道。 郑富贵拒绝了：“我喊了车，只是想着该来给你们道个歉，小林结婚的时候给我来信，我给送上大礼，走了啊，再见。” 郑富贵走了。 林爱国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唏嘘，想当初他多风光一人啊，没想到最后变成这样。 林腾垂头站在一边：“爸，你和妈说一声，相亲的事再等等吧。” 林爱国瞅了他一眼，叹气：“你看着来吧。” 另一边林曼和陆连军忙得不行，看到郑富贵和郑巧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等回到家听说这事，人都傻了：“那秀兰阿姨？” “呸，孙秀兰那个神经病，谁知道她怎么想的，这么多年了，怎么没看出他有这么恶毒的心思，竟然带着孙家来堵人，还好郑富贵他们走得快，不然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郑富贵不是本地人，而孙秀兰事，人多势众的，说不定就被逼着就范了。 林曼听着都捏里把汗，陆连军拧眉：“他们这么嚣张没人管？” 吴英气道：“谁说不是呢，好，在厂里也看不下去，孙秀兰工作没了，房子耶被收回了，我倒要看看她孙家给她摔盆的侄子会不会管她！” 可想而知，没人管孙秀兰，可孙秀兰也不是省油的灯，孙家一天到晚闹腾不休，直到郑富贵抽出手来告孙家骗婚强娶。 虽然最后没有动到孙家什么，不过两人离婚了。 孙秀兰在南城彻底出名。 与此同时陈红霞从乡下一个人回来了，比起去时的迷芒，回来的她干劲十足，自己出去租房摆起了摊。 时不时找林曼请教。 朱宝龙求婚成功，两人和陈红霞一起，也摆摊做起了小生意。 而林腾也开始相亲了，吴英高兴得不行，直呼快三十岁听总算懂事了，其实人家才二十五。 林曼私下问过他怎么突然想开了，林腾说：“我觉得我对不起郑巧云，所以一直不敢再找，我怕我再对不起另一个人，现在知道他过得不错，之前的痛苦也不是我造成的，我心里就轻松了，妈催的那么紧，你和妹夫也好好的，我觉得我也该找一个，那就相呗，你们还有几天走？” “下周吧。”林曼说。 林腾点头：“庄建业想买你的摊位，出价八百。” “八百？”林曼错愕。 “他之前想找我倒卖厂里的零件，现在又改变主意想做生意了，觉得能赚钱又能接触很多人，可以更好的找他哥，赚到钱也不用担心，岳父家里脸色不好。” “当然我说这些不是让你卖给他，就是让你多了解一点，再做决定。” 这几天不少人找林曼买摊位了，直到家里人没有谁想放弃工作以后，她也想过卖掉，毕竟她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但是政策变化快，现在大家愿意买只是给面子，她总不能占着茅坑不拉屎，政府也不会同意，租赁地方不支持，转让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没人报这么高的价格，陆连军进来听到他们的话问道：“庄建业他哥叫什么？” 林曼回头：“你也觉得这个名字耳熟？” 陆连军失笑：“我们回来路上遇到了那对夫妻你还记得吧，儿子当兵了无音讯，来给二儿媳妇伺候月子夫妻。” 林曼恍然大悟：“难怪我一直觉得他耳熟！ 陆连军无奈中带着宠溺：“因为你记数据脑子太好，其他地方就弱了点，不要紧，我来记就行。” 林腾抖了抖，觉得自己不该在这里，想到庄建业硬是没动：“他哥叫庄建军，小陆你知道他哥在哪？” 陆连军点头，面色有些沉重：“之前问过战友，今天刚收到回复，已经确认牺牲了，节哀。 林腾恍然，抹了把脸：“我去给他说。” 晚上林腾回来告诉林曼，庄建业知道后还是想买摊位，价格不满意可以谈。 林曼和陆连军商量以后，没有再谈，八百将位置转让给了庄建业。 随军那天吴英十分不舍，叮嘱林曼不能太累，又让陆连军有空就注意她点。 两人连连答应。 小花也在和小伙伴告别，虎子没有上学，已经在厂里有了固定工资，专门给别人带路，他奶奶的病情还算稳定，他干得很开心。 像个小大人似的让小花好好学习，以后工作赚大钱。 吴英抹这眼泪送走一家三口，扭头就开始疯狂催林腾相看。 另一边林曼也有些伤感，等到了部队在陆连军的带领下重操旧业后忙得顾不得其他。 这期间她和半自由的周安重新熟悉交了朋友。 周安给了她很多点子，她更忙了。 直到小花二年级，她怀孕继续开店，陆连军劝不动，于是林家父母来了。 再后来陆连军高升，林曼开第三家分店，林家又聚在一起了。 陆连军不再孤家寡人，林曼也很少再想起上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