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妃休夫后有喜了》 第1章 休夫 盛京,香音阁。 “放肆,是本王平日太过纵容你,才会令你生出如此歹毒的心思来。” 啪! 陆瑾年一巴掌打在了苏南月的脸颊上,瞬间,女子白皙的小脸高高肿起鲜红的巴掌印迹,嘴角也流出了血。 “还不给柔儿道歉。” “爷……柔儿没事儿,您莫要动怒,想来姐姐是太爱王爷了才会故意找柔儿麻烦的。” 说着,身姿妖娆的江柔儿楚楚可怜的依偎在陆瑾年怀中,眼中泪水悄无声息的从眼角滑落,那一幅狗看了都会心碎的样子足足勾起了陆瑾年的关心。 “柔儿就是性子太柔和才会被旁人欺辱,瞧瞧你,像你这种泼辣的毒妇何时能有柔儿半分温柔。” 陆瑾年心疼的抱着怀中的人,抬头之时,满是戾气的眼神厌恶的看着苏南月,言语也似淬了毒一般诛心。 苏南月耳膜嗡嗡作响,脑袋有一瞬间也昏沉沉的,但很快,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和口腔中弥漫的血腥味道让她神识逐渐清明…… “本王是男人,男人三妻四妾再寻常不过,而你堂堂晋王妃成婚三年无所出,若不是看在老丞相的面子上本王早就休妻了,苏南月你听好了,柔儿现在是本王的人,若你再敢对柔儿有半分歹念这晋王妃你也别当了。” 别当晋王妃了? 听着耳畔怒不可遏的声音,被打了一巴掌的苏南月缓缓站直身体。此时,她发间的金钗松动脱落,如瀑般的黑色长发倾斜而下,遮挡住了红肿着的半张脸。 这幅凄凄惨的落魄模样在外人眼里认定了她心生惧意怕晋王休妻,自然,陆瑾年也是这么想的。 “怕了?怕就滚过来给柔儿磕头道歉,磕到柔儿原谅你为止。” “爷您别这样,王妃姐姐好歹也是相府嫡女,怎得能让王妃姐姐给妾身赔不是。”依偎在男人怀中的江柔儿看似为苏南月说情,实则嘴角扬起的嘲讽笑意不加半分遮掩。 “呵~” 苏南音苦笑着摇了摇头,未被黑发遮住的另一只眼眸看向陆瑾年之时,眼底最后的一点希望终是燃烧殆尽。 “陆瑾年,我真给你脸了。” “什么?” 美人在怀的陆瑾年没有听清,但很快,他便知晓苏南月那句我真给你脸了是何意。 啪! 啪! 啪! 啪! 众人始料未及间,只见苏南音扬起手,正反手抡圆了落在了男人的脸上。 四个巴掌,每一个巴掌力道十足,清脆至极。 “终于他妈的结束了吗,真爽。 伴随着一声优美的国粹,似是解脱一般,苏南月长呼一口浊气。 她,二十一世纪雷厉风行的女总裁,加班猝死灵魂穿书,成为了一本古早甜宠恋爱文《霸道王爷宠娇妻》的女主角苏南月。 原文里,身为丞相嫡女的苏南月自小养在老家庄子养病,及笄成年后才被接回相府,与男主陆瑾年在赏花宴上相遇,以一首惊才绝艳的诗词开启了二人你追我逃令人艳羡的爱情故事。 最终,苏南月嫁给嫁给摄政王陆瑾年成为了摄政王妃,并得到男主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成为盛国口口相传的佳话。 故事原本写到这里就该大结局了,但一部分读者吵着闹着要追看番外,原书作者被追的不耐烦,带病草草写了个恶心人续作,将女主写死。 而男主只是短暂悔恨了一番便迎娶了另一个新女主入府邸,又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她穿越的时间节点不是在女主身死之时,而是在女主在及笄的时间段,因为剧情的限制,即便有自己的思想也只能按照设定好的路线发展下去。 从及笄到成婚,再到婚后三年…… 万幸,今日的她获得了自由。 剧情中,女主苏南月得知男主陆瑾年在香音阁与新女主江柔儿共度良宵,发了疯一般来到了香音阁,在看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更是情绪激动口不择言的质问陆瑾年的承诺。 结果,陆瑾年仅仅一巴掌送苏南月归西,自此后文中只聊聊出现过几笔原女主,全都是无关痛痒的回忆。 “你,敢打本王?” 回过神来的陆瑾年舔舐着嘴角的血液,一双裹挟着怒火的眸子直视着苏南月,声音中夹杂着危险的冷意。 “姐姐你怎么可以打王爷,王爷金贵之躯……姐姐心底有怨恨打柔儿好了……” 啪! 不等江柔儿挑拨的茶言茶语说完,苏南月扬手一巴掌狠狠地打在她脸上,一巴掌便将聒噪的江柔儿打的当场昏死过去。 围观在四周看戏的看客本能的捂着脸颊,好似那一巴掌打在他们身上。 “陆瑾年,还记得你我大婚之日的誓言么?” “呵,你以为提起当日种种就能抵消今日所做的错事?苏南月,你所犯女子七出之罪条条在列,若不是本王容忍你留你在王府……” “别哔哔,你只需要回答记得还是不记得。” 平静的语气透着些许的不耐烦,苏南月抬起手的动作让陆瑾年本能的后退半步。 “嗤~怕什么,你都不怕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还会怕我扇你巴掌。” 手中金钗转了几个弯,苏南月将散落的长发重新挽好,除了一边高高肿起的脸颊外,她还是盛国明艳精致的第一美人。 “你……你好大的胆子!” 看着平日里温柔恭顺的妻子突然打了她,更敢忤逆他的威严,陆瑾年胸腔中怒火更甚,再次扬起手要给苏南月一个教训。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此生年年意,此爱世世依。” 苏南月一字一句重复着三年前二人婚宴上的誓言,陆瑾年打下来的手此时也僵持在半空中,可下一瞬,裆部一阵剧痛袭来,疼的他岣嵝着身子,额头冷汗涔涔涌出。 围观的看客们,尤其是在场的男人一个个感同身受般夹着腿,摄政王妃这突如其来的一招撩阴腿可是结结实实的踹在了王爷的那家伙上,真狠啊! “当日圣上主持大婚念祖母的恩情许了我一个恩典,陆瑾年,今日我苏南月便用了这恩典休、了、你。” 休了你。 了你。 你。 第2章 爱人刀,刀刀致命 不是和离,是休。 不是摄政王休了摄政王妃,是苏南月休了陆瑾年。 仅仅刹那间,香音阁里发生的一幕幕像长了翅膀飞迅速传遍大街小巷。 “苏南月你可知自己在胡说八道什么。” 不知是痛到出现幻听,还是压根不相信苏南月会说出和离的话来,陆瑾年抬起头,忍着疼痛又怒火满满的眸子盯着面前的女人。 可当他接触到那眸子之时,盛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竟有片刻的怔愣。 那是一双怎样凉薄的眼眸,平静疏离……找不到从前半分欢喜和爱慕,好似二人之间是形同陌路的陌生人。 “没听清么?” 苏南音眉梢微微上扬,纤长的睫毛一掀一合中透着慵懒之意。 “按照盛国律法,我休了你之后不仅要拿走自己的嫁妆,还要拿走摄政王府三层的财产,哦,对了~” 似乎才想起来重要的一个环节,苏南音唇角勾勒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陆念安的抚养权也要归我。” 二人同床共枕三年未曾孕育子嗣,皇帝不忍心看摄政王府无后,便将陆瑾年已故兄长的庶子过继到了摄政王府。 如今她和陆瑾年离婚,除了财产之外还带走七岁的拖油瓶陆念安,在外人看来许是不舍是照顾,呵~笑话! 穿书成为苏南月这几年她被剧情左右,在世人眼中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相府嫡女,是摄政王千般呵护万般宠爱的温柔摄政王妃,可别忘了,这具身体里真真正正的灵魂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女总裁。 原文后续写到,后期盛国动荡众子夺嫡,摄政王府的养子陆念安在权谋争斗中活到最后,最终坐上皇帝宝座。 大号废了不打紧,她只要再培养个小号当皇帝就好了。 “你敢和离?你有什么资格和本王和离!” 像是终于听明白那些字眼不是幻听,陆瑾年不顾大宝贝的疼痛两步逼近苏南月面前,大手紧紧地钳着她白皙的脖颈,只要微微用力便能将其捏碎。 “苏南月,你若发疯滚回摄政王府去发疯,别在外人面前丢了本王的颜面,本王可以容忍你一次两次的小性子,若你依旧执迷不悟……” “陆瑾年你耳朵聋了么,不是和离,是我要休了你。” 无惧脖颈间掌控她生死的大手,苏南月低垂的眼眸抬起,对视上男人因愤怒失去了理智的眸子,微微一笑,笑意尽是挑衅。 “还是说你离不开我还深深的爱着我,也罢,只要你下令把江柔儿大卸八块扔到乱葬岗喂狗,我便考虑给你挽留我的机会。” 和陆瑾年相处的这些年,纵然无法左右剧情,但她太了解对方的脾气秉性,典型封建社会大男子主义自大自负之人,怎能容忍自己在大庭广众下一次次忤逆他的威严。 果不其然,陆瑾年松开了手,眼底换上一片讥讽。 “苏南月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当年娶你不过是看在你是相府嫡女性子又乖顺好拿捏,以为本王当真对你动了情。” “瞧瞧如今的你,面色枯槁状如恶鬼,本王看你一眼便恶心的三天三夜难以入眠。” “白白霸占摄政王妃三年不曾有孕,又心生妒忌对有了本王子嗣的柔儿下毒手,这样的你如何配做摄政王妃。” 一字一句,字字句句杀人诛心,饶是苏南月已经消磨了对陆瑾年最后一丝真心,也觉得心底某处隐隐作痛。 也是,养条狗都知恩情,何况是朝夕相处了几年的爱人。 她承认,年少时陆瑾年最为炙热的爱温暖了她,自己也曾幻想过与他生死契阔,可不知怎得就成了今日这般局面。 万幸她是个商人,明白爱是最廉价的东西,及时止损。 “既然你我相看两厌,那王爷可敢与我一同去皇宫请圣上旨意,看看是我休了你,还是你休了我。” 尾音上扬有着挑衅,苏南月唇角那抹胜券在握的笑意好似宣告天下众人是她不要了陆瑾年。 “长风,备马!” 长风是摄政王府暗卫,听到主子喊着自己名字的时候浑身一哆嗦,眼神看了看同样站在门外的丫鬟,给她递了个眼神。 还不去劝劝王妃服个软,王爷要是真去了皇宫事情可就无法挽回了。 跟随苏南月一同来香音阁的桃儿还了长风一个大大的白眼。 你怎么不劝王爷认错,说好了和王妃一生一世一双人,结果要抬一个妓子做妾,哪有这么欺负人。 “桃儿,备车。” 不多时。 一匹骏马和一辆马车同时离开香音阁。 盛京城的百姓们早就听到了风声,一个个挤在街道两旁抻着脖子围观。 寻常夫妻吵架都能成为谈资,更何况是皇家的夫妻吵架,更是闹到了休妻休夫的地步。 “王爷不是可宠着王妃了么,怎么闹到和离的地步了?” “和离个屁,是王妃要休了王爷,王爷和香音阁的花魁娘子好上了,要抬花魁娘子入府做妾,要是清白人家的姑娘入府也就罢了偏偏是个妓子,哪个女人心里能舒服。” “要我说王妃也是个善妒的主儿,男人哪有不三妻四妾的,别的王爷这个年纪妻妾再侧儿女双全,女人就是不能惯着,对她好蹬鼻子上脸自己是谁都忘了。” 百姓们盯着骑马的陆瑾年和马车里坐着的苏南月议论纷纷。 此时,只听马车中传来苏南月的声音。 “慢着!” 一声慢着,不仅马车停了下来,走在前面骑马的陆瑾年也勒住了缰绳,转身投来的目光尽是高高在上的得意。 “知道后悔了?只要你乖乖接纳柔儿进府,本王便宽宏大量准许你继续做摄政王妃。” 听着男人用恩赐般的口吻说着不着四六的话语,苏南月看他的眼神宛如在看着白痴。 马车里伺候着的丫鬟桃儿此时跳下车,看似恭敬的朝着陆瑾年福身行礼。 “回王爷,今早晨王妃还未用膳就去了香音阁,如今路过玉锦坊想来王妃是饿了,奴婢这就去买王妃爱吃的云片糕。” 说着,桃儿起身头也不回的朝着玉锦坊走去,等出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个装着云片糕的油纸包,还端了一盅甜汤。 “噗嗤……” 人群中也不知是谁没忍住笑出声来,可又因惧怕强行憋了回去。 “苏南月,本王定要休了你!” 怒吼出声,似乎这样做才能挽回颜面,陆瑾年扬手挥动着马鞭,马儿吃痛发出惨烈的斯鸣声。 “陆瑾年,是我要休了你。” 第3章 从此,一别两宽 “来来来,买定离手。” “摄政王休了摄政王妃,压一赔二。王妃休了王爷,压一赔十。” 赌坊开了赌局,压陆瑾年休苏南月赢少,压苏南月休陆瑾年赔多。 赌狗们虽然想挣一波大的,但理智告诉他们只能压前者,毕竟陆瑾年是盛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苏南月只是相府嫡女,只有被休的份儿。 于是乎,赌场里但凡有银子的都压到了陆瑾年身上,也有不信命的极个别人将钱压在苏南月身上,要知道苏南月可是有圣上恩典在身上的。 当年苏家祖母救了圣上的性命,说不准圣上能答应苏南月休了摄政王,到时候金山银海任他们挥霍无度。 “不去玩玩?” 客栈二楼,身着锦衣气质不凡的白衣男子摇动着手中的折扇,一双含着笑意的桃花眼眸扫了一眼赌坊,调侃着旁边气息阴冷的蓝衣公子。 “别人的家事和我无关。” 蓝衣公子虽是这般说词,眼神却不自觉的看向已经没了影的马车,眸光深处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 “很快就不是别人的家事了。” 话中有话,白衣男子撇了撇嘴,视线也寻着马车行进的方向看去。 “盛京的天,或许要变了。” …… 盛京,皇宫。 高高的宫门,长长的宫道,红红的宫墙。 苏南月记得自己第一次进宫便是以丞相府嫡女参加太后举办的百花宴。 虽是剧情有意安排,可置身皇宫的那一刻,纵然身为二十一世纪现代人她也足足震撼了好一会儿。 见惯了高楼大厦,飞机巨轮,华丽城堡,但身临其境感受到华夏古代魅力所在之时,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来描绘的奢华绝美,绝杀一切外来之物。 陷入回忆中的苏南月没看到脚下多出来的石块儿,宫道上为何会出现石块谁也不清楚,但踩上去怕是要崴了脚腕一个月下不来床。 “小心。” 就在苏南月即将踩在石块儿上的前一秒,陆瑾年本能的抓住了她的手腕,将人扯到了自己怀里,避免了一场不必要的祸事发生。 “你眼睛长在天上么?走路能不能看看脚下,当自己还是天真烂漫的无邪少女?像你这样的性子真比不得柔儿半分乖巧懂事儿,一点也不让本王省心。” 头顶传来男人喋喋不休的埋怨,从回忆中脱离的苏南月秀眉微蹙,挣脱开牵制着自己手腕的大手,退后一步和陆瑾年保持一定的距离。 不知从何时起,年少之时的柔情蜜意变成了成婚后句句针锋相对,无论她做了什么事情都会被指责出万般错误。 可在剧情的禁止下,‘温柔贤淑’的她只能默默承受。 “陆瑾年,虽然这里是皇宫,但你再多逼逼一句我不介意多给你几巴掌。” 声音渐冷,也有着浓郁的厌烦,明明一米六几的身高却迸发出两米八的气场,摆脱了剧情束缚的苏南月不再隐忍。 “还有,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起江柔儿,万一她哪天横死街头王爷岂不是没了心肝宝贝。” 说到此处,苏南月玉手抚着蠢轻蔑一笑。 “我怎么忘了,过了今日我和王爷就没有以后了,呵呵~” 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陆瑾年耳畔,盛满怒火的眸子盯着苏南月渐渐远去的背影,男人双拳紧握恨不得扭断她的脖子发泄心底的愤怒。 “苏、南、月!!!!!” 皇宫,御书房。 “有事快说,朕很忙。” 皇帝陆瑾逸从堆积成山的奏折中抬起头,神色不耐的看了一眼殿中立着的夫妻,催促着二人有话快说别耽误他批阅奏折。 “圣上,臣弟要休妻。” “圣上,臣妇要休夫。” 御书房内,陆瑾年和苏南月的声音同时响起,正要低头看奏折的皇帝在听到二人近乎相同的话语之时迅速抬起头,目光满是诧异。 “你们说什么?” 不是皇帝没听清,只是俩人说的内容有些震撼,更是在看二人脸上的巴掌印之时龙颜大怒。 “放肆!何人胆敢殴打皇室,朕定要诛他九族。” “回圣上,是她。” “回圣上,是他。” 皇帝诛九族的余怒还回荡在御书房内徘徊不散,二人指着彼此,又是默契十足的异口同声回答。 此时气氛多多少少有些尴尬。 万幸太监总管李公公求见,又在陆瑾逸耳边耳语了一番,皇帝这才了解到夫妇二人唱的是哪一出。 “圣上……” “打住。” 陆瑾年刚要开口,皇帝怒喝打断了他的话。 “身为摄政王和摄政王妃竟然闹出了如此不堪之事,皇家颜面让你们丢尽了!当年你二人求朕赐婚主婚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如今当朕是猴儿一般戏耍?” 帝王一怒浮尸千里,感受到龙威霸气,陆瑾年和苏南月双双跪地。 “圣上息怒,是臣弟的错臣弟考虑欠缺,后宅之事确实不该闹得人尽皆知惹人笑谈,惹得圣上心忧。” 见陆瑾年如此皇帝的脸色好了些许,继而视线落在苏南月身上。 “摄政王妃,你呢,可知错。” “回圣上,臣妇……民妇知错。” 终究是在古代皇权社会,苏南月跪地叩首,放低姿态。 “一错,错在民妇年少无知,二错,错在民妇痴心妄想,三措,错在民妇身不由己。” 少女时候的她也曾真心喜欢过陆瑾年,想象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但梦想一旦和现实偏离,她会毫不犹豫选择后者。 “三年前大婚日,圣上曾答应民妇一个恩典,如今民妇请求圣上准许休夫,从此以后民妇与摄政王陆瑾年一别两宽各婚姻嫁娶各不相干。” 第4章 古代离婚证 一字一句,字字句句回荡在御书房。 苏南月一番话里连标点符号中都透着十足的坚定,休夫了陆瑾年的坚定。 “苏南月,能不能分清场合再胡闹,要耍小性子回府去耍别在圣上面前丢人现眼。” 陆瑾年压制着心中爆棚的怒火,一把抓住苏南月的手腕制止她继续胡说八道下去。 “请圣上恕罪,女人家吃了醋心生妒忌才说了些浑话,是臣弟管教无方。” 龙椅上,皇帝沉着脸看着二人,虽未开口,可御书房内的气压低到让人窒息。 一旁的李公公见状连忙打着圆场,说着陆瑾年和苏南月的爱情故事有多么多么让人羡慕。 “王爷宠妻咱们盛国百姓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皇后娘娘经常夸赞王爷王妃感情好呢。” 只是。 无论是陆瑾年的阻止,还是李公公的好言相劝,苏南月纹丝不动的叩首在地。 “苏南月!!” 压低的声音怒吼而出,陆瑾年抓着李宁月的手发了狠,恨不得将她骨头捏碎。 此时,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缓缓开口,声音沉的冷人。 “你当真要求当日的恩典休了摄政王?” “是,请皇上准许民妇休夫。” 大殿内,苏南月的声音是如此的清晰干脆,从未有过半分迟疑。 在旁人看来,陆瑾年不仅仅是盛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也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军美男子,军功傍身家世显赫,后宅又没有婆母磋磨,没有姬妾斗心,如此一顶一的优秀男子打着灯笼都难寻。 不过是娶了一个青楼花魁为妾室,男子三妻四妾不是在寻常不过的事情,何况摄政王妃三年无所出,若是别的王府早就妻妾成群,这苏南月怎么就看不清楚想不明白。 妾室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为了一个妾室抛弃王府主母的位置,更是大言不惭的要休夫,此等荒唐的举动真真是盛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举。 “好,好,好。” 陆瑾年开口三个好字,每一个字说的咬牙切齿。 “不想做摄政王妃本王便如了你的愿与你和离,明日抬柔儿进府,到时候就算你跪下来认错本王也绝不让你踏入王府半步。” “陆瑾年。” 叩首在地的苏南音直起身,淡漠的眸子好笑的看着恨不得将自己剥皮拆骨的男人。 “王爷凭什么认为我会求你复合?纠正一点,我请的恩典是休你,不是和离。” 休夫和和离存在着本质上的差别,这关乎到她能带走王府多少的财产,以及拖油瓶的归属权。 既然没了情爱,作为商人的她当需利益为先。 “你!” 陆瑾年怒急扬起手,苏南月将右侧完好的脸展露在他面前。 “打吧,王爷一巴掌打下来,我还可以多要王府三分财产。” 原本明艳美丽的脸左脸颊肿起,鲜红的巴掌印呈现在陆瑾年的眼前,破损的嘴角还挂着尚未干涸的血迹,尤其她唇角挂着的笑容,三分薄凉三分讥笑,莫名的刺痛了男人的心。 他不懂,明明是百般依顺的妻子,为何眼底却满是冰冷淡漠。 “本王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压抑着声音,陆瑾年直视着苏南音的目光等待着她的答案。 “休夫,王府三成财产,陆念安归我。” 一成不变的回答,苏南音仍旧不曾有半分迟疑。 “你想好了?既用了恩典,以后朕便不再欠苏家任何情分,你也不再是摄政王妻” 皇帝冷声再问,同样等待着殿下人确定的回答。 “臣妇无悔。” 一句臣妇无悔,阻断了苏南月与陆瑾年之间所有的退路。 “朕准了。” 皇帝陆瑾逸提笔写下了一道圣旨,盖上了玉玺印记。 圣旨的内容很简单,准许苏家女苏南月休夫摄政王陆瑾年,带走嫁妆,得王府三成财产,并获得陆念安抚养权。 只要二人分别在圣旨上按下手印即刻生效,等同于二十一世纪具有法律意义的离婚证书。 “滚,朕不想看到你们两个。” 批阅奏折已经够让陆瑾逸心烦,如今又被这对夫妻搞得更是烦躁。 李公公恭敬地送陆瑾年和苏南月离开皇宫,看着往日恩爱如今却形容陌路的二人,想说什么也只能化作无奈的叹息声。 宫门外,阳光晴朗的刺眼。 苏南月仰着头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那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就像一根被牵扯迂回了多年的风筝断了线,获得了自由,虽然内心深处有些空唠唠,可又算得了什么。 从今天开始,她,苏南月,不再是任何人的菟丝草,而是真真正正的自我。 “夫人。” “王爷。” 守在宫门外的桃儿和长风纷纷走上前,一个搀扶着苏南月上马车,一个牵来马。 “去香音阁,本王要亲自接柔儿回府。” 陆瑾年侧身上马,眼神斜倪的看了一眼苏南月。 “啊?” 长风不知皇宫发生了什么,也没理解自家主子这话的意思,可现在去香音阁接柔儿姑娘回府的话,王爷和王妃之间的关系怕再难修补了。 “天下诸多女人想要做摄政王妃,苏南月,你一个不会下蛋的下堂妇在本王眼底算不得什么东西,早早滚出王府莫要在碍着本王的眼,看着心烦。” 陆瑾年字字难听入耳,围观看戏的百姓们却抓住了几个关键词。 下堂妇?滚出王府? 王爷休了王妃? “圣旨已下,还请王爷按好手印备好三成财产,我自会带着念安离开王府。” 马车里传出苏南音的声音,百姓们的惊倒吸一口冷气。 王妃真用了恩典求了圣旨休夫? 看来赌局已定,是王妃休了王爷! “王妃……” 桃儿红了眼手不住地抹着眼泪,为自家主子感到不值。 作为贴身婢女,她怎会不知王妃有多么深爱王爷,二人少年相识爱的那么热烈,天冷了怕王爷受风,天热了亲自为王爷驱赶蚊虫,可如此恩爱的夫妻怎么就走到了今日这般境遇。 “哭什么,该高兴才是。” 懒洋洋的靠在软垫上,马车所过之处都是百姓们的议论声。 说她身为女子善妒,说她违背纲常休夫,说她不知好歹云云,总之无一人去说陆瑾年有错。 在这个时代,女子有着千不该万不该,背负了太多条条框框的约束。 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就该恪守妇道从一而终,就该死守着一座牢笼伺候公婆相夫教子,还要与妾室们和平相处。 如此这般才能博得一个贤明的好名声,才会成为人人眼中合格当家的主母。 呵~ 曾几何时,被剧情掌控左右的她确实是人们口中万里挑一的当家主母,如今还要多谢陆瑾年,将那满心满眼都是他的苏南月亲手杀死了。 “回府。” …… 摄政王府。 马车的速度不比汗血宝马,等到马车抵达回到王府之时,去往香音阁的陆瑾年也折返回了王府。 “王妃慢些。” 桃儿搀扶着苏南月下了马车,陆瑾年也抱着柔弱无骨的江柔儿下了马,两拨人在王府门前‘巧遇’。 “王爷您快快放妾身下来,王妃姐姐看到了会不高兴的。” 江柔儿羞红着脸在陆瑾年怀中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男人抱得更紧。 “下来做什么,你是本王的爱妾本王自然要宠着你,不像某些不知天高地厚不分尊卑的无知妇人。” 陆瑾年分别以爱妾和无知妇人称呼着新欢和旧爱,满眼温柔都给了江柔儿一人。 如此一幕,众人看的清楚明白,王爷当真是爱极了香音阁的花魁娘子,亲自将人接来府上,也当真是厌恶极了王妃。 唉! 事到如今也只能怪苏南月不识好歹咎由自取了。 “王爷说笑了,妾身不敢和王妃姐姐比,即便王妃姐姐心中不快打了妾身,也是妾身应该承受的。” 埋在陆瑾年怀中的女子微微侧目,出口的话柔柔软软担惊受怕,可看向苏南月的目光满是挑衅,炫耀着胜利。 “你……” 被激起怒火的桃儿上前要和江柔儿争论一番,一个青楼妓子也配在王妃面前挑拨离间,可话出口的前一瞬间,一道慵懒的声音先一步回荡在众人耳畔。 “我怎么不记得王府养了野狗。” 围观看戏的百姓们不解,花魁娘子仗着王爷的宠爱挑战王妃的尊严,可王妃好端端的怎么提到了王府养狗的话题上了。 “王妃,咱府上没养狗呀。” 桃儿被问的有些懵,主子喜静他们是知道的,所以王府并未养狗。 “若无养狗,怎闻犬吠惹人厌烦。” 话音落下,苏南月一步一生莲优雅的踏入府邸,并未理会众人投来的复杂神色。 “噗……” 人群中也不知是谁笑出了声,没想到世人眼中温婉可人的摄政王妃骂起人来这么损。 苏南月!!! 被当众打了一巴掌,又被当众骂野狗,江柔儿紧咬着牙恶狠狠地看着苏南月离去的方向,眼神淬了毒。 你等着,你定不得好死! 第5章 主子明明可以有孩子 前院发生什麽苏南月不关心。 陆瑾年把江柔儿娶进门做妾做妻也好,那板子天天上香供起来也罢,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了。 “王妃。” 桃儿心疼的声音都在哽咽。 “王爷太欺负人了,抬一个青楼妓子进门本就是打了您的脸面如今更是亲自将人接了回来,奴婢这就差人告诉相爷,让相爷给王妃做主。” “没用的,也没必要。” “为何?您是相府嫡女。” “正因为我是相府嫡女,相府才更要与我划清界限。” 原身父母疼爱嫡女不假,更重名声,女子休夫,休的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此等有悖伦理纲常也断了相府与摄政王府利益的举动,苏海城那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是不会为一个失去利用价值的女儿与陆瑾年作对。 而且,以她对老狐狸的了解,苏海城绝不会让摄政王妃之位白白落入旁人手中。 “王妃……” 桃儿眼眶泛红,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的砸落下来,看着苏南月的眼神更是心疼万分。 …… 是夜。 摄政王府,永安苑。 整整一下午的时间,苏南月都埋在账本堆里,这种感觉让她仿佛回到了自己还是集团女总裁的时候,也是这般废寝忘我的处理合同。 只是时隔五年重拾旧业,比起前世拼命三娘的劲儿,业务能力多多少少有些生疏了。 “王妃,王爷已经在水榭等您多时了。” 候在门外多时王府管家满脸焦急,第三次朝着苏南月行礼。 “等我做什么。” 被一而再再而三扰的心烦,清算完最后一本账本的苏南月抬起头,泛红的酸涩眸子终于舍得分给管家些许的眼神。 “王爷说……” 管家面露难色,分明是深秋夜寒的季节却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王爷说明儿抬柔儿姑娘进府,王妃身为府上当家主母有些事情还是要您亲自过手,所以,所以吩咐老奴来请王妃去水榭商量纳妾事宜。” “……” 苏南月手中落笔的动作微微一僵,好看的眉头也微微拧在一起。 在旁人看来她是受了刺激,也是,有哪个当家主母在听到自己夫君要纳妾的时候会真心高兴地,想来王妃此时心里也难受的紧。 王府管家心中不免唏嘘,也只能叹一句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王妃姐姐,柔儿错了。” 正当苏南月开口回绝管家去水榭用膳之时,永安苑外响起一道惨戚戚的低泣声。 “是柔儿下贱,是柔儿卑鄙,是柔儿爬上了王爷的床,可一切都和王爷无关还请王妃姐姐莫要和王爷置气,伤了您二人的夫妻感情。” “只是柔儿现在怀了王爷的骨血,还请王妃姐姐看在柔儿腹中胎儿的份上准许柔儿生下王爷的孩子,到时候柔儿的生死任由王妃姐姐处置。” 说着,江柔儿跪地叩首一下又一下的磕着头,很快,白玉般的额头血红一片,泪珠混合着血水一滴滴砸落在地面上,看上去那般惹人怜惜。 “柔儿,你这是做什么!” 故事里,美人受难,英雄总会在合适的机会出现在身旁,进一步推动男女主角感情线的发展。 陆瑾年疾步上前,见满脸是血的江柔儿哭的那般无助,大手一挥,心疼的将人打横抱在怀中。 “王爷,呜呜呜呜柔儿是个坏女人,都是因为柔儿才惹得王妃生了您的气。” 江柔儿窝在陆瑾年怀中嘤嘤哭泣,言语间贬低自己不该痴心妄想嫁入王府,不该出现惹了苏南月不开心。 “胡说八道,柔儿天底下最善良的女子。” 陆瑾年柔声柔气的安慰着,转眸的瞬间,眼神穿过庭院穿过半掩着的房门,裹挟着令人窒息的寒冷怒视着苏南月。 “白日来你动手殴打柔儿,如今又逼迫身怀有孕的柔儿跪地,苏南月!本王竟不知你是这般恶毒的妇人。” 感受着数丈开外男人眼底的杀意,苏南月抿了一口温茶,低垂的睫毛微微抬起,还给他一个漫不经心的冷笑。 “妒妇,无知妇,下堂妇,毒妇,王爷且说说还有哪些身份是我不知道的?” “还敢狡辩?” “狡辩?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狡辩了。” 穿着一身单薄白衣的苏南月缓缓起身走向二人,月光照在她披散的三千墨发上,好似月华绕身美得不可方物,又冷的拒人千里之外。 明明是同一个人,可苏南月眼神里的疏离让陆瑾年感到陌生,仿佛是另外一个人站在眼前,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觉得苏南月陌生了。 “你若非说我狡辩,我只承认我是毒妇,一来我已经不爱你了所以算不得妒妇,二来我苏南月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并非无知,三来是我休了你,王爷才是那个下堂夫。” 眉眼上扬,话语间几分趣味,不理会陆瑾年眼底的怒火以及不明所以得受伤,苏南月目光转过看着江柔儿。 “至于你……真的很烦。爬上陆瑾的床,想母凭子贵留在王府享荣华富贵那是你的事情,从水榭来永安苑跪地请罪,无非是想恶心我刺激我,待我做出过激的举动后顺势倒地栽赃陷害,使得陆瑾年心生更多误会。” “王妃姐姐在说什么,柔儿听不懂!” 江柔儿依旧是一朵柔弱小白花的摸样靠在陆瑾年怀里,把委屈和被诬陷的隐忍表现的淋漓尽致。 “听不懂就认真听着。” 苏南月一个冷眼扫去,冷的江柔儿身形一抖,想要开口的话不自觉凝在嘴边。 “这种俗套的陷害剧情创意不足我不喜欢,下次换个新鲜的手段。” 说着,苏南月又扫了一眼陆瑾年。 “既然赶巧儿来了也不必再麻烦王爷跑一趟了,账本拿来。” “是,王……姑娘。” 知道了圣旨休夫的事情,桃儿的称呼从王妃变成了姑娘,自小跟在身边的她深知主子的性格,也知道主子一旦决定了的事情绝不反悔。 她是主子的奴婢,主子做什么她会全心全意的都支持。 陆瑾年见桃儿递过来一本账本,剑眉皱起,不解苏南月又耍什么把戏。 “做什么?” “这是王府三年来的账目汇总,以及我要拿走的三成财产明细,明日柔儿姑娘就要入府了日后也是要执掌王府中馈的,账本就当我送你俩的新婚大礼。” 当然,她可没那么好心白白浪费一下午的时间给别人做嫁衣。 “柔儿不敢,只有当家主母才能执掌中馈,柔儿只是妾。” 江柔儿佯装惶恐不安,一旁的桃儿嘲讽的笑出声。 “呦,现在知道自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妾了,奴婢瞧着柔儿姑娘这身装扮还以为是哪家当家主母,一点像不得还未过门的妾室。” 桃儿非常讨厌江柔儿,非常非常的讨厌,但她更讨厌始乱终弃的陆瑾年。 曾经对主子说过的那些山盟海誓,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说过即便一生无子嗣也会爱着主子的种种话语。 可如今却让主子丢尽了颜面的是他,嫌弃主子无法生育是他,娶青楼妓子进门的还是他。 他怎么可以忘记,主子明明可以有孩子的…… 桃儿的目光似一把利剑,恨不得将陆瑾年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来! 第6章 欲擒故纵 “苏南月,你够了。” 看着手中整理成册的账本,陆瑾年眸光森冷。 “闹也闹了,脾气也耍了,本王也挨了你四巴掌还想如何,非要让天下人看摄政王府的笑话么。” 怒不可遏的声音回荡在夜色中。 无论是休夫的圣旨,还是分财产的账本,亦或者是苏南月看他冰冷冷的眼神,陆瑾年都在认为眼前的女人是耍心机挽留他的手段。 “以退为进欲擒故纵,你还有什么招数是本王不知道的。” “王爷莫要动怒,想来是王妃姐姐爱惨了你才会用这些阴谋诡计逼迫王爷妥协,” 江柔儿柔柔弱弱的依靠在陆瑾年的怀中,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让苏南月忍不住感叹。 当真是一朵绝世白莲花,天底下有几个男人不会被她迷倒的? “王爷,你有这功夫在这儿逼逼赖赖的,倒不如找个御医来瞧瞧。” 苏南月的声音嘲讽,陆瑾年心中却不由得意。 “你现在知道错了,开始关心本王的身体了?呵,看在你还算知道错的份上……” “我是说。”苏南月用一副看傻子的目光看他,“让御医来给王爷看看脑袋,瞧瞧里头是不是进水了,否则怎么会说出这些疯子一样的话来?” 噗嗤。 一边的桃儿没忍住笑了出来。 她发现自家姑娘自从那天被王爷打了一巴掌之后,整个人就变了。 从前的姑娘就是个标准的世家小姐,温婉和顺。 可现如今却长满了刺。 桃儿喜欢现在的姑娘,她不喜欢看着姑娘被人欺辱却不反抗! “你!”陆瑾年被苏南月的嘲讽和丫鬟的嗤笑彻底激怒,又要拿出从前威胁她的那几句话,“苏南月!你居然还敢对本王这么说话!小心本王休了……” “休我?” 因为剧情的控制,以前的苏南月一听到休了你这三个字,整个人就像是应激了一样,恨不得给陆瑾年磕头道歉。 简直是她的黑历史。 苏南月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疼的要命,冷嗤提醒:“王爷是不是忘了,王爷若是忘了我不介意提醒你一下。” “我这儿可是有陛下亲自盖章的圣旨,王爷已经被我休了呢。” 打脸来的如此之快,陆瑾年指着苏南月的手指僵硬在半空中,好像这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被苏南月一个妇道人家休了! 这可是盛国开国以来头一遭!这样丢脸的事情居然落在了他身上! 简直是奇耻大辱! 陆瑾年因为愤恨而咬紧的牙关咔咔作响,听的苏南月心里那叫一阵舒畅。 最喜欢这些傻子不爽她又拿她没办法的样子。 “这账本呢,你们爱看不看,反正王府的财产和我的嫁妆,我肯定是要带走的。” 苏南月今儿个过来可不是来给他们好脸的。 她当了半辈子的商人,深知这钱财的事情就得要掰扯清楚,否则后患无穷。 一想到要是这银子分配没处理好,走了以后还要和这两个人纠缠一起,苏南月就觉得想吐。 “姐姐怎么能对王爷说这么过分的话……如果姐姐是介意柔儿的话,柔儿已经自愿当妾了,姐姐还要柔儿怎么样。” 江柔儿嘤嘤哭泣起来,好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柔儿并不想破坏姐姐和王爷的感情,柔儿还是回去吧。” 这样说着,江柔儿甩开陆瑾年的手,还真的做出一副与君相决绝的模样来。 陆瑾年哪里舍得,他现在可是满心满眼都在江柔儿身上,舍不得美人受一点儿委屈。 “柔儿,你胡说什么,要走也不是你走,该走的是这个毒妇!” 他一把拉住江柔儿像个鸡崽子一样护在怀里,恶狠狠的瞪着苏南月。 好像她是那个凶狠的老鹰一样。 苏南月翻了个白眼。 “神经,爱看不看。” 然后丝毫没有陪他们演戏的意思,转头就走。 江柔儿和陆瑾年两个人都愣住了。 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觉。 江柔儿心中更是暗恨。 为什么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明明之前她当着苏南月的面和王爷恩爱亲密的时候,苏南月都一副肝肠寸断,痛不欲生的模样。 每次见到苏南月这幅样子,江柔儿只觉得解气的很。 什么世家贵女,京城美人,到头来不还是连她这个勾栏出身的女子都比不过! 可是现在…… 眼瞧着陆瑾年依旧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苏南月离开的方向,江柔儿有些不满的娇声提醒。 “王爷~” “她怎么……她凭什么……”陆瑾年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江柔儿又叫了他一声才回神,“柔儿?……她走了正好,她走了你就是我光明正大的王妃,以后再也没人会害你了。” 江柔儿倚靠在他的怀中,眼尖的瞥见了那个账本。 陆瑾年眉眼一抬,颇为不屑的打开账本。 王府家大业大,那个女人该不会是想用区区三成的财产来威胁自己吧? 呵,当真是下贱的很,为了挽留自己什么手段都用的出来。 如果她知错,愿意给柔儿赔礼道歉的话,倒也不是不能继续让她当…… 心里的想法,在看见账本内容的一瞬间夏然而止。 陆瑾年一下子愣在原地,眼中满是惊讶,最后直接恼羞成怒。 “苏南月!” 苏南月人刚回到自己院子里,还没来得及坐下喝口热茶,陆瑾年后脚就找上门来了。 她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嫌弃,就好像看见什么脏虫子跑进自己房间一样。 这种和从前小意温柔完全不同的嫌恶目光,更加刺激了陆瑾年的神经。 她怎么能对自己这样? 身为妻子,不是应该对丈夫百依百顺,以夫为天吗?她怎么敢对自己这样! 一气之下,他直接将账本甩在了苏南月的脸上。 啪的一声,苏南月的头发被打乱了一些,几缕发丝垂落在瘦削的脸颊边上,颇有几分雨打娇花的柔弱之感。 可是下一秒,她的举动就打破了这氛围。 陆瑾年话还没说完,苏南月抄起账本,用更大的力气甩了回去,啪的一声打在陆瑾年的脑门上,正中红心。 第7章 三分面子,十分摆谱? 啪的一声,账本掉在了地上,一时间整个屋子里就连针落下的声音都能听见一样的安静。无他,所有人都惊呆了。 毕竟曾经的苏南月,那可是最最标准的当家主母,一举一动都是闺中女子品德典范,刚才这样,这样像市井泼妇一样的事情…… 苏南月才懒得管这么多,她早就想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男人了。 “给你三分面子,你还给我摆十分的谱?好心算好账本给你,不看白不看,晦气。” 苏南月冷眼哼了一声,嘴里的话没一句是中听的。 “你!你居然敢拿账本甩本王!” 陆瑾年瞪圆了眼睛。 在此之前,苏南月从来没有对他做出过这样的事情……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昨天的苏南月,还是那个将整个王府打理的十分妥帖,哪怕自己要让江柔儿这个身份有些说不过去的人进王府的门,她也只是声泪俱下的控诉,却从没有这样冷漠暴躁的一面。 柔儿那样温和的一个姑娘,只不过是身份略微尴尬了一些,她为什么就是容不下柔儿呢? 况且,柔儿也不是自愿去那烟花之地卖艺的,只不过是因为家中变故才流落在那里的,她是一个好姑娘啊! “这账本是你用来挽留本王的手段吧。” 男人看似有些无奈的笑了一声,将账本丢在桌上,这次倒是学聪明了,隐隐作痛的脑袋提醒他不能再把账本摔在女人脸上了。 不是? 这男的脑子是浆糊做的吧? 苏南月不可置信的看着满脸自信,一副我都明白的陆瑾年,整张脸都皱起来了。 没救了这人…… 这幅样子,落在陆瑾年的眼中,那就是苏南月对他爱而不得,痛心疾首,只能用各种下贱的手段来企图留住他的心! 这么想着他心里的怒火逐渐消减了几分,语气反倒是平缓了下来。 “王府虽说家大业大,却也不至于你这样乱算账,就算你休……就算圣上亲自下旨,你也最多只能带走三成财产,但是你账面上算的,不止三成吧?” “看来王爷脑子没坏啊。” 苏南月有些惊讶的看着陆瑾年,似乎真的对这件事情感到很吃惊。 一句话,陆瑾年再度青筋暴起。 “苏南月,你到底要怎么闹才甘心!” “你不让柔儿进门,把她逼成了现在这样尴尬的被人议论的样子,如今又故意算假账。” “就算是圣上知道了也不会再纵容你了!” 假账? 王府王府,也不过是表面上说的体面罢了,实际上看陆瑾年就知道这个诺大的王府,家教实在是不怎么样。 就这样的风气,几代人下来整个府上早就被坐吃山空了! 只是这个王府的爵位,却是世袭的。 她爹,也就是老丞相,那可是眼里只有利益的人。 之所以能当上丞相,也是因为苏南月的亲娘那可是江南第一富商家中唯一的女儿,背后不知道提供了多少的助力,成年人的婚姻大都是一场交易,柳家出了银子送了女儿过去,而苏家得了助力,自然也会返还柳家,两边你情我愿。 比起陆瑾年这样幼稚的蠢材,苏南月虽然对丞相府一家也没什么太大的好感,但总不至于如此厌恶。 “看来我爹是把王爷想的太聪明了。” 苏南月冷笑一声,心中还嘲讽了两句原主那个老狐狸亲爹。 老东西,看走眼了吧? “事到如今,你搬出丞相大人又有什么用!有你这样的不孝女,丞相想必也……” 陆瑾年微微皱眉,若是苏南月真的回丞相府闹腾的话,那事情就有些难办了。 “我是说,我爹看走眼了,以为王爷是个聪明人。”苏南月摊开账本,指着上面一行字,“这剩下的银子,就是你们王府账面上应该有的银子。” “能理解王爷年纪大了贵人多忘事,总不至于连带着我带过来多少嫁妆,充了王府私库都不记得了吧?” “那可是二十万两白银呢,王、爷!” 这笔银子是原身的娘在去世的时候留下来的嫁妆,就这么被苏丞相当做筹码和女儿一起送到了王府,换一个有宋家血脉的下一代王爷。 毕竟苏丞相没什么根基,虽说位高,这权嘛,还真的不一定重。 被苏南月这么一说,陆瑾年这才恍然想起。 好像……真的有这么一回事。 但是他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承认自己用了女人的钱,这不是让他在苏南月面前无故矮一头吗? 于是他强撑着脸上的神色,像是虚张声势一样故意大了几分声音。 “苏南月!你既然这样同我斤斤计较,你和我成婚三年,每逢节礼,我都有送过你不少东西,那些东西你也要还给本王!” 这话说的连一边的桃儿都听不下去了。 她这个做丫鬟的都没听说过送人的礼还能收回去的,王爷怎么能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讲出这些不要脸的话来的? 苏南月看见一边憋了一肚子气的桃儿,决定给她一个发泄的机会。 “哎呀,瞧瞧我,好不容易休夫了,都给高兴忘了!”她抬手招呼桃儿,“还不快把我的妆匣拿过来?” 桃儿听闻,连忙去后头的梳妆台上取了一个挺大的檀木盒子过来。 见到这个盒子,陆瑾年的脸色瞬间和缓不少,再看苏南月的眼神里就带着几分嘲讽。 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这些事情确实是马虎不得的,否则日后传出去了我还留着王爷送的东西,那我可怎么做人啊!” “桃儿,你拿着礼单,去院子里把王爷这些年送我的东西都读出来,好让人知道我们已经两清了。” 什么? 读出来?! 陆瑾年看着苏南月带着十分戏谑的双眸,明亮的像一只狡黠的狐狸,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是还没等他阻止,桃儿就拿着礼单和首饰盒走到了外头。 “……王妃生辰,送金钗一支,折十两银子!” “年末除夕,送金耳坠一对,折十五两银子!” “……第二年王妃生辰,送……送……哦,今年没有。” 第8章 最最最最小气的王爷 “这也太寒酸了吧……” 苏南月院子里的丫鬟忍不住低声议论几句。 毕竟陆瑾年可是堂堂摄政王爷,京城中头一份的体面人,没想到送给自己发妻的礼物,加起来连百两银子都不到,甚至还隔三差五忘记的。 这个院子里的丫鬟,是看着苏南月一步步的走到今天的,所以也就对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格外知晓的多一些。 听到自己的事情,被低贱的丫鬟们挂在嘴边议论,陆瑾年当即就黑了脸色,要上去教训那个丫鬟。 谁知道却被苏南月给拦了下来。 “王爷,你可清醒点吧,你已经被我休了,这院子里丫鬟的卖身契在我手里,就是我的人。” “你的人又怎么样,本王爷还打不得了!” 陆瑾年见到苏南月身为王府的主母,对待一个下人都比对他要亲切不少,更是怒上心头,眼看着巴掌马上就要落下。 苏南月都怀疑他这样是在借着打自己院子里的丫鬟,报复她那天哐哐甩出去的四个巴掌。 “若是打出毛病了,王爷至少要赔偿我五十两银子,王爷要不掂量掂量账本上剩下的银子够王爷你打几次的?” 很好,这话刚一说出口,陆瑾年那方才还带着凌厉掌风的手瞬间就停在了半空中,然后十分尴尬丢人的收了回去。 他脸上的神色十分屈辱,好像苏南月对他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王爷,何必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不过是被我休了而已,没什么丢人的哈。” 这话不提不要紧,一提陆瑾年就更恼火。 他没想到,苏南月居然是如此拜金的人! “你当初嫁给我,居然是为了钱吗?真是精明算计,亏我还觉得你是一个……” “打住。”苏南月冷着脸瞧他,长得倒是真的有几分好看,只可惜是个傻子,“一,你王府都快破产了,我是带着嫁妆来给你们家扶贫的,为了什么钱?二,你觉得我是啥,毒妇?这话你都说了好几遍了,没必要吧。” 笑话,她要是真的冲着钱来的,那王府损失的就不是三成的财产了。 只不过王府这点儿微薄的家产,还不够她塞牙缝的,她有什么好图的? 要三成,只是想让王府的人好好痛苦痛苦罢了。 眼瞧着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桃儿小心翼翼的瞅着对头王爷的动作,打定主意要是他敢对自家姑娘动手,那她就马上冲上去保护姑娘! 不过还没等两个人真的像是之前在香音阁时候那样互相打起来,外头就有一个面熟的嬷嬷走了进来。 瞧见两个人在争执,嬷嬷的脸上甚至一点儿惊讶都没有,只是恭敬低头道:“王爷,王妃,老王妃请二位过去一趟。” 老王妃? 苏南月一挑眉,果然,她这位婆母是不会放任这一切不管的。 要不是事情发生在香音阁,两个人出来之后直冲皇宫,等老王妃反应过来的时候事情都已经结束了,估摸着苏南月也没这么简单就能进宫拿到圣旨。 毕竟这老王妃和她生出来的蠢笨儿子陆瑾年不同,是真真正正精于算计、善于筹谋的人。 另一边的陆瑾年则是幸灾乐祸的瞥了苏南月一眼。 以往苏南月见到老王妃,那就是老鼠见了猫。 看上去怕的要命。 可那毕竟是剧情的安排,若是真的非要说的话,如今的苏南月对老王妃那是没有一点儿害怕的。 不过就是个小老太罢了,怎么着,还能从地上蹦起来修理自己一顿吗。 这样想着,苏南月和陆瑾年一起,被丫鬟领着到了老王妃的院子里头。 陆瑾年的亲爹是先皇的兄弟,如今的皇帝年纪不大,这摄政王的名头,说白了是一开始先皇留给老王爷的。 苏南月倒是在原主记忆中见过模糊的老王爷,毕竟老王爷去世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按个时候苏南月还只是个小娃娃罢了,哪里会记得那么清楚。 就连原着里头,对老王爷的描述也着墨甚少。 毕竟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配角,重要的还是两个主角之间的拉扯。 至于老王妃? 苏南月在心里冷笑一声,和没有存在感的老王爷比起来,老王妃倒是让她印象深刻。 要不怎么说,儿子和娘总是一脉相承的? 心中的念头还没转完,一行人就进了屋子里头。 老王妃屋里的装饰很是低调古朴,但是却在不经意之间流露出几分的韵味来,就连架子上陈设着的青瓷花瓶,瞧着都是最上等的。 苏南月瞥了那个花瓶一眼,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不过还没说出口,就听的陆瑾年狂妄的声音。 “苏南月,到了母亲的跟前,你居然还这样没有礼数!” 苏南月一挑眉。 上头的老王妃还端坐在原地,脸上的神色带着几分笑意,似乎并没有苛责苏南月的意思,可又像是在等着苏南月先主动行礼。 屋子里此时安静的连根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的很。 就在老王妃和陆瑾年都以为她还会和之前一样,一见到老王妃腿软,像个怨种一样矜矜业业的伺候婆婆多年。 可苏南月却直接毫无形象的坐了下去。 以往,老王妃总会借着说话的功夫,装出温柔和善的样子,实际上则是拖延了苏南月站着的时间,偏偏苏南月不敢有一点儿反应——剧情强制她做孬种,她也没有办法。 现在好了。 不用受委屈的感觉就是爽快! 她长舒一口气,甚至拿起桌上的茶盏闷喝了一口茶。 “你!你怎么这样放肆无礼,娘还没让你坐下,你就敢坐下?” “王爷,要我说几遍你才记得住,我已经休了你了,和侯府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谁让我坐下和你们都没关系。” “好了!瑾年!” 就在苏南月和陆瑾年又要开始互掐的时候,上头的老王妃总算是幽幽开口。 “这事确实是你做的不好,难怪南月这孩子对你不满了。” “要不是因为你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南月怎么会耍小性子突然要和离?” 第9章 我,苏南月,休了你儿子 果然还是苏南月熟悉的味道。 就像之前苏南月刚刚发现陆瑾年和江柔儿的事情的时候,也曾经来找老王妃诉苦过,毕竟最开始苏南月还没嫁过来的时候,老王妃对她可是十分疼爱的。 哎,上辈子她可是个不婚主义,就是不想在结婚以后面对这样复杂的婆媳关系,平白给自己找麻烦。 现在倒好了,无痛当媳妇。 如果说在这本书的作者没有因为被催稿而发癫之前,那原本苏南月的人生可以说是一帆风顺了。 可问题就在,现在苏南月所在的剧情,是作者胡乱写的狗血剧情。 里头的老王妃……嗯,不多说了。 上头的老王妃不过是轻描淡写两句话,就将苏南月这一切的所作所为,盖棺定论为是因为嫉妒夫君留恋花楼女子所耍的小脾气。 耍小性子? 搁着拐弯抹角的骂她呢? 苏南月心中顿时了然,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这老王妃的段位和陆瑾年那个蠢货真的不是一个等级的。 这样也好,省的无聊。 苏南月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慢悠悠的打了个哈欠。 “老王妃这么说,难道是不知道这件事情已经被陛下准了吗?我,苏南月,休了你儿子。” 听到最后几个字,饶是再有定力的老王妃,脸色都阴沉了一瞬,苏南月好似都可以看见她被宽大衣袖遮掩着的手死死攥着雕花木椅扶手的样子。 “看在曾经是一家人的份上,这事儿我就不往陛下那里捅了,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老王妃年纪大了,说话有时候来不及过脑子。” “苏南月,你对着我说这些混账话,本王好心不和你这个泼妇计较,你怎么能和娘这么说话!你还有没有一点儿孝心?!” 原着中,陆瑾年就十分依赖这个把他养大的母亲,事事以母亲为先。 苏南月还和他如胶似漆的时候,只觉得他这样是孝顺。 现在看来……呵呵,恋爱使人脑子变傻。 这么想她或许还要谢谢陆瑾年,把她从恋爱脑的惨剧之中给救了回来。 “谁的娘谁孝顺,要孝顺你娘的是你,和我有什么关系?” 苏南月皮笑肉不笑,嘴里像是放鞭炮一样,炸的又快有准,陆瑾年根本就招架不来。 “王爷这么好心,谁家娘都想孝顺的话,京城里可多的是当娘的,王爷动作可要快点,省的孝顺不完咯。” “你!” 再次败下阵来的陆瑾年整张脸憋得通红,而后又转为青紫,要是搁在苏南月上一世,她高低得给这个人叫个救护车。 上头的老王妃太阳穴突突的疼,只觉得脑子晕的厉害。 苏南月原本就这样难对付的吗? 之前分明不是这样的,之前明明……只要她说两句好话,苏南月的脾气马上就会软下来。 这些年,陆瑾年各种在外头和江柔儿卿卿我我,老王妃溺爱儿子,劝说无果之后也就随着陆瑾年去了。 本来她就有些埋怨苏南月嫁进来这么多年连个孩子也没有生出来。 自己儿子可是尊贵的摄政王,难不成要让他守着一个生不出蛋的母鸡? “南月,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情,你去外头瞧瞧,京城之中的男子,娶妻三年才开始纳妾的有几个人?” 想到苏南月到底还有利用价值,老王妃忍着脾气,缓缓开口。 “娘知道你从小就住在庄子上,对京城的事情并不清楚,瑾年这孩子说话又有些急,所以你们才有误会。” “可你属实不应该将事情闹得这样大,我们是一家人,很多事情关起门来解决不是最好的吗?你来找娘,娘自然会帮你做主的。” “这样闹腾起来,反而成了你的不是了。” 几句看似长辈教导,实则推卸责任的话,让苏南月一下子愣住了。 这不就是古代版的PUA吗? 在她一开始在公司里还是个基层打工人的时候,公司领导就是这样PUA自己的。 你不要觉得公司有问题,你要想想你自己有什么问题。 果然,这样的话术,从古开始就是存在的。 见到苏南月愣神,老王妃心中暗喜,果然就是个没见识的乡下长大的女人,几句话就给唬住了。 见到陆瑾年还在一边绷着脸不说话,老王妃当即就一个眼神刀子送了过去,他有些不满,却也没有办法,只能咬紧牙关不情不愿开口。 “苏南月,你若是答应日后绝不再同我闹脾气,为难柔儿,本王就勉为其难原谅你这次做的事情。” “以后,这王妃的位置,还是你的。” 老王妃满意点了点头,而后一副“你该满足了吧”的表情对着苏南月说道:“南月,瑾年这孩子脾气多倔强你也不是不知道,他现在愿意给你低头道歉,就代表他知道自己错了。” “这圣上的旨意是你提的,现在你去宫里告诉陛下你们已经和好了,想必陛下也会理解的。” 苏南月算是彻底被这家人的不要脸惊呆了。 合着这家人都以为她苏南月是傻子? 就陆瑾年方才这些话,也叫道歉? 一边的桃儿都有些听不下去了,刚想站出来说些什么,就被苏南月暗地拦下。 “你这算盘打的也太响亮了,算盘珠子都蹦我脸上了。” 什么珠子? 老王妃愣了一下,显然没明白这未来世界博大精深的阴阳人技术。 “现在我进宫,和陛下说我不休夫了,那不就等于欺君罔上吗?你以为陛下会收回成命吗?” “还是你们指望着陛下直接将我砍了最好,你们无痛接手我的财产?” 简直就是古代版的“我把你当家人,你却想继承我的遗产”。 最后一句话,陆瑾年的猪脑袋是想不明白的,但是老王妃却露出一瞬间心虚的表情来,显然是考虑到了这一点。 陆瑾年刚要反驳苏南月的话,就听到外头有一个娇柔的声音带着哭腔,一路飘了进来。 “你们不要为难姐姐了,一切都是柔儿的错,要罚的话还是罚柔儿好了,呜呜呜……” 第10章 你儿子嫖的钱,我出的。 见到心上人出现的第一时间,陆瑾年就收起了那副世人欠我八百万的表情,若不是因为还在老王妃的眼皮子底下,恨不得立刻冲上去直接把江柔儿抱在怀中。 虽然现在这副拉拉扯扯的模样也没好到哪里去。 江柔儿出现的一瞬间,老王妃的脸色就黑了。 她能同意纳妾,那都是看在陆瑾年死缠烂打,又是绝食又是发脾气的份上才答应的。 说起来,陆瑾年一开始为了苏南月,也曾经做过这样的事情。 那个时候,现在的女总裁苏南月还没穿越到这副身体里,她只有记忆,并不清楚其中的感情。 可是心中泛起的一股子莫名的酸涩和痛处,还是让她共情了原主的遭遇。 就事论事,原主并不是经历过现代教育的人,她不知道王妃的PUA话术,也不会为了自己的权益争取。 若是自己没有穿越到这副身体里,她就只能那样怀着一腔苦楚,在香音阁被曾经爱的那样深刻的男人一巴掌打死了。 实在是冤孽。 江柔儿瞥了一眼皱眉的苏南月,以为她是因为自己和陆瑾年的互动而心痛,顿时心里涌上一股子得意。 瞧瞧,这就是世家贵女呢。 于是她更加柔弱无骨的依靠在陆瑾年的身上,两个人当着老王妃的面都快贴在一起了。 一边伺候老王妃的王嬷嬷尴尬的咳嗽一声,这才让陆瑾年不情不愿的和江柔儿拉开了一点儿距离。 “瞧着江姑娘和王爷这样郎情妾意,如胶似漆的样子,我实在是不忍心棒打鸳鸯呢,既然王爷这样看重江柔儿,想必也不会在意我分走的那点儿银子吧?” “还是说,江姑娘的在王爷心里的价值,甚至比不上王府三成的家财?” “什么!?多少?!” 陆瑾年还没应声,老王妃就先瞪圆了双眼。 显然,她还没料到这一点。 陆瑾年是个男人,家里的事务两眼一闭全然不管,每天只顾着拿银子出去撑自己的体面。 可是老王妃到底是执掌王府中馈这么多年的人,就算是表面上放权给了苏南月掌家,可是暗地里,王府很多管事的嬷嬷认的还是只有老王妃的话,根本不认苏南月。 外头那些人谁不羡慕苏南月刚嫁进门,婆母就主动给了管家权? 只可惜,这些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呢。 “三成。” “对了,还有我的嫁妆。”苏南月戏谑的看着瞬间变脸,如临大敌的老王妃,“一想到自己夫君去花楼喝花酒,用的还是我嫁妆里的钱我就犯恶心。” “想必老王妃也能理解的吧?” 苏南月满不在乎的打了个哈欠。 这几日算账算的她本来就累了,这会儿又和这群人说了这么多话,早就已经犯困了。 说罢,她也不管老王妃已经阴沉好似暴雨来临的脸色,随意行了个敷衍的礼之后就退了出去。 “你居然敢无视本王!” 陆瑾年见到苏南月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心里突然有一股无名怒火涌上来。 可是边上的江柔儿拉着他的手,他就算是想追上去也没有法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南月的背影在丫鬟的跟随下离去。 “王爷,你不要生姐姐气了,姐姐只是一时间没想通的,柔儿可以等到姐姐想通……” “这怎么可以!这也太委屈你了!” 陆瑾年心疼的抓着江柔儿的手,方才对苏南月生起的一点儿隐蔽的感情都消失殆尽。 心中只觉得江柔儿是这世上最温柔的女人,对比苏南月今儿个这样目中无人的泼辣行径,更加厌恶后者。 果然是个毒妇! “娘,你别管那个苏南月了,她就是个不知好歹的,和离就和离,她以为王妃的位置只有她一个人坐的吗?柔儿正好……” 江柔儿满心期盼的想要听到陆瑾年开口告诉她,她可以成为王妃。 但是没想到,上头的老王妃不干了。 她咬紧牙关,脸色铁青的站起身子。 当即就啪啪两个耳光扇在江柔儿的脸上。 “啊!我!我的脸——!” 她一瞬间发出了和平日里温柔造作的声音完全不同的尖锐叫喊,而后偏头摔在了地上,可见得老王妃这两巴掌用了十足的力气。 若是苏南月还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拍手叫好的。 “娘!你这是干什么!柔儿做错了什么!” 陆瑾年第一时间就想要去把江柔儿扶起来,谁知道却被老王妃一个眼神牢牢钉在原地。 平日里发脾气归发脾气,可是陆瑾年心里还是有些怕自己这个手腕狠辣的母亲的。 “她做错了什么?她是什么身份,敢入我们王府的大门,就是她第一个错。” “还敢肖想王妃的位置,那就是她第二个错!” “那样肮脏地方出来的贱婢,打你都是脏了手!” 老王妃说着,还真的拿出帕子仔仔细细的将方才打了江柔儿的手擦了一遍,而后将手帕甩在了她的脸上。 极尽羞辱! 此时的江柔儿鬓发散乱,狼狈的瘫倒在地上,想着能让陆瑾年扶一把自己,谁知道陆瑾年只是站在原地,连手都不敢伸过来。 周围的丫鬟婆子都盯着这里,嘴里小生意议论着什么,让江柔儿羞愤欲死。 “娘,柔儿不是那样的人,她,她在香音阁也是清倌……” “我警告你,这贱婢的事情,我不同你计较,妾不过是个玩物罢了,你娶十个八个回来我也只当做不知道。”老王妃瞪了陆瑾年一眼,“可是苏南月,你绝对不能让她走。” 如今侯府本来就没多少家底了,几乎全靠着苏南月陪嫁来的二十万两白银过日子。 可想而知,要是苏南月走了,再带走侯府的银子,只怕…… “可是苏南月那个泼妇,儿子实在是……” “人是你当初吵着闹着要娶进门的,你现在自己想法子!” “女人,最是好哄了,送点东西,说两句甜言蜜语……你们有多久没同房了?有些话娘也不和你多说了,你自己心里掂量着几分吧。” 说罢,老王妃冷笑着鄙夷了江柔儿一眼。 “有句话,苏南月倒是说的没错。” “你连去香音阁的银子都是她嫁妆银子里出的。” 第11章 买宅子 苏南月脸上神色冰冷,从老王妃院子里出来以后心里就迅速盘算起来。 她不能这样继续待在王府了,需要早点离开才行。 陆瑾年不是什么好的对手,就是个傻子,好对付的很。 江柔儿也不是,这种段位的白莲花上辈子她从来不放在眼里。 可老王妃不一样,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到时候真用出什么手段来对付自己就不好收场了。 这么想着,她叫来了丫鬟桃儿,吩咐道:“我记得你有个哥哥在外头做活?” 桃儿听到这话,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她跟着自家姑娘这么久了,自然知道姑娘的意思。 “回姑娘的话,奴婢的大哥在外头的药房里当小厮,二姐在绣楼里做活。” “小姐若是有什么要吩咐的只管说,奴婢的兄姐对小姐都忠心的很。” 苏南月略一挑眉,心下并没有怀疑。 作者发疯之后的产物只是加了个江柔儿,让陆瑾年暴露了渣男本质。 桃儿还是她最忠心的丫鬟。 更何况……呵,原本的剧情只是限定了她在江柔儿和陆瑾年的剧情里,不能做出任何别的举动。 但是并没有限制她对配角的行动。 于是她借着几次机会,将桃儿的家人都提拔到了好去处。 药房,绣楼,这对于她们这些下人的家眷来说,自然是顶好的地方。 苏南月漫不经心的摸着手腕的玉镯子,神色淡淡却带着一股子老成。 “让你兄长帮我看一处僻静点的宅子,用你家里的名义先买下来,好好置办。” 宅子?! 桃儿的脸上神色变换,一时间居然没有反应过来。 还是苏南月捏了捏她的小脸,而后打趣问道。 “怎么,不想和我一起搬出去住?” “怎么会呢!”桃儿着急否认,“奴婢早就想和姑娘从这个糟心的地方搬出去了!” “奴婢这就吩咐兄长去办事!” 说完,一跺脚就急急忙忙的跑出去了。 看,王府,一个人憎狗厌的地方。 不过眼下,这件事情还有一个人需要知道,那就是陆念安。 苏南月不确定这个孩子到底会不会和她走。 陆念安被接到王府来的时候已经不是小娃娃了,七八岁的年纪,而后又在苏南月身边教养了三年,年初的时候已经过了十岁的生辰。 她吩咐了小丫鬟将陆念安请了过来。 不多时,人就到了。 瞧着少年已经抽条长个的身子,苏南月点了点头。 很好,不愧是她尽力教养的好大儿。 这么多年下来,她尽量在不违背剧情的情况下对这个孩子好。 不为别的,就因为这孩子也是这个一家子烂货的王府受害者。 同命相怜不是。 “母亲,您找我?” 陆念安对着苏南月很是恭敬,隐约可以从眼神中看见几分对母亲的依赖,更多的是沉稳和内敛。 到底是未来的皇帝,啧啧,就是不一样。 苏南月心中这么想着,面上却是沉了沉声。 “念安,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有些事呢想必你也知道了,我就和你挑明了说。” “你爹……哦,不对,你小叔什么德行你也清楚,我和他过不下去了,已经把他休了。” 苏南月说这话的时候眼皮都不抬一下,倒是陆念安惊的长大了嘴巴,方才营造的一股子沉稳气质顿时消失无踪。 他娘走的是这个路子吗?不是吧? 几天前不是还因为陆瑾年和那个香音阁的花魁纠缠,哭的以泪洗面吗? “以前是我脑子抽风了,现在我想明白了。” 苏南与还想再说什么,陆念安旋即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受伤。 “母亲若是觉得不便带着儿子,儿子愿意留在王府,只愿母亲日后的日子过的好……” “你胡说什么呢?不带你走,以后谁给我养老?”苏南月故作凶相的戳了一下陆念安的脑袋,“养了你这么多年,我还指着你以后孝顺我呢,当然是让你和我一起走了。” 到底还是个小孩子,脸上的喜色是掩盖不住的,陆念安眼底有些淡淡的泪意,却强忍着没有落下来。 苏南月不禁在心中感叹。 该死的剧情,害苦了孩子。 主线剧情里的她被迫当了三年的傻子恋爱脑,在陆瑾年面前处处做小伏低,卑微到尘埃里了。 连带着她的孩子也不招人待见。 “你放心,我现在想开了,以后我们母子两个人好好过日子。” 苏南月都想好了,她买一个僻静一点的宅子,而后和陆念安搬过去住。 她手里的闲钱多的很,可以供着陆念安过最好的生活。 有钱可以做很多事情,这是她上辈子就明白的道理。 只是苏南月到底还是低估了王府这群人的不要脸程度,买宅子的事情刚定下来没几天,王府里头就闹腾起来了。 先是陆瑾年气势汹汹的找上门来,说苏南月好不要脸,居然在外头置办宅子,是不是要养男人。 “比不得王爷呢,有相好的直接往家里带,都剩了在外头买宅子的银子,真是好算计。” 一句完美的阴阳怪气,堵得陆瑾年有气没处发,生生把自己气的病了。 陆瑾年病了以后,她的好婆婆老王妃又找上门来,说要她去伺候自己的夫君,尽尽义务。 “王妃,这王爷病倒了,身为正妻的王妃怎么能不在身边伺候着呢?老主子知道王妃娘娘心里不痛快,所以才命老奴过来劝慰娘娘几句,还请王妃别往心里去。” 话是这么说的,这传话嬷嬷看着苏南月的眼神却没有一点儿客气尊敬,还带着让苏南月十分不爽的鄙夷。 “劳烦老王妃关心了,我下一个夫君还没找到呢,就不上赶着去伺候了。” 又把老王妃派来拿乔训话的嬷嬷给气走了。 江柔儿倒是没有来找她,而是抓住机会去陆瑾年房里尽心尽力的当伺候人的保姆去了。 苏南月有时候都想不明白江柔儿到底在得意什么。 难不成是她来这个时代的时间太短了,给一个已经有了家世的男人当保姆是什么光荣的事情? 第12章 拿不出银子 “姑娘,奴婢的兄长已经给姑娘看好了一个宅子,就在城南那一带,那一带都是官宦人家,不过却也不热闹,大都是些小官的宅子,安静,卖宅子的是个老先生,从前在翰林院里做编纂的,年纪大了,准备回家乡养老去了。” 桃儿细细的将事情都和苏南月交代清楚。 包括了这老先生家里有什么人,宅子里头多少间屋子,并几个仆妇,都说的清清楚楚。 看的出来,这桃儿的兄长是个做事妥帖,得用的。 苏南月点了点头。 “你告诉你兄长,事情办的很好,不拘泥于多少银子,让我和那老先生见一面,谈谈房子的事情。” 苏南月上辈子当总裁的时候,很多事情会让下属去做。 一是培养他们的能力,二是看看他们能不能重用。 只是最后的拍板定案大都是她自己决定的。 并不是她一开始就如此的谨慎,只不过这总裁的位置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十来年的摸爬滚打,她早就知道了商场如战场的规则。 现在也是如此。 她并不是不放心桃儿,只是什么事都交给别人的话,总归是一个隐患。 好在桃儿性子单纯,也没想别的,只欢快的应了一声好。 满心满眼都在欢庆着自家姑娘总算是要从破地方离开了。 “这么高兴?” “姑娘,您别怪奴婢多嘴,这段时日好多院子里伺候的丫鬟求我这来,想让小姐您带着一块儿走呢。” 这话听的苏南月心里痛快的很,果然这王府除了陆瑾年几个人自视甚高,自我感觉良好,连奴婢都是不愿意待的。 苏南月索性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既然这样,你去给你兄长回话的时候,去城中最大的酒楼百味楼里定两桌子最好的席面,让她们送到我院子里来。” “让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好好吃一顿,庆祝庆祝。” “卖身契在我手里的,只要往日里没犯过大错的,愿意跟着我走的便跟着,不愿意的给一笔银子放出去。” “家生子也是如此。” 寻常富贵人家不愿意轻易把签了死契的丫鬟放出去,那是担心丫鬟泄露主家的密辛,都宁愿卖到那些下三滥的地方。 大概就和不愿意放走公司的骨干员工,生怕泄露机密一样的感觉。 不过苏南月可是巴不得这些人在外头好好替自己宣扬一下陆瑾年干的蠢事。 桃儿欢快的应了一声,步子更是风一样就吹了出去。 席面自然是按着苏南月的吩咐定的最好的,百味楼乃是京城第一大酒楼,便是最有权势的达官贵人宴请人家,大都也会定百味楼的席面。 原本听说是内宅妇人定席面,百味楼的老板还觉得有些丢面子,老大不乐意的模样。 直到桃儿颇有气势的按照苏南月说的,直接把一袋子满到溢出来的金子重重拍在桌上,那老板才收了那副模样。 满满一袋子!还是金子! 世上有什么比金子更能打动人心的? 那些权贵人家也不是个个都出得起这么多的银子的! “哎哟,这,这多了啊……” 百味楼的老板一边客气的推脱,手却是直接把金子笼了过来,护在怀里,就差没当着桃儿的面啃两口了。 “我们姑娘说了,最好的两桌席面,只叫你们厨子拿出最好的本事,这是定金。” 最后四个字,更是让老板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将桃儿送了出去,哪里还有一开始的那种不屑轻蔑? 这是什么内宅妇人? 这是他亲亲的姑奶奶啊! 上头看戏的两个男人瞧见老板点头哈腰的模样,其中一个眉眼风流些的男人不正经的摆弄着手里的扇子,好看的桃花眼带着几分戏谑的对同伴开口。 “这百味楼的老板林奇是越发的爱财了,瞧瞧这狗腿子样。” 那同行的男子虽然瞧着比这风流男人略微小几岁,可却是沉稳持重不少,并没有跟着一道调侃老板,反倒是看着那丫鬟离开的方向略有思索。 “怎么着,瞧中人家姑娘了?” “林温玉,你再多说一个字,本皇子就让人拔了你的舌头。” 林温玉连忙投降。 “好了好了,不就是调侃你几句罢了,那丫鬟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那天叫嚷着要休夫的王妃?苏老头家的嫡女。” “嗯。” 自称皇子的男人淡淡应了一声,让人看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她倒是出手阔绰的很,这么多的银子,够买百味楼上等席面十桌了,苏老头前头的娘子果真是富商之女。” “听说这王妃当初也是带了二十万嫁妆嫁到王府的,啧啧……这王府,干的可真不是人事儿哦。” 兀自听着林温玉打着手里的扇子在边上絮絮叨叨,这男人却也只是皱了皱眉头,并不多说,好似心中自有一番成算。 …… “哎哟,我们王妃当真是菩萨转世,顶好的一个人,如今我年纪大了,正好儿子生了孙子,总算可以回家了!” “我娘也给我说了亲……王妃还赏了不少银子,当真是给足我们体面。” 苏南月的院子里今儿个好不热闹。 也难怪这些丫鬟婆子们满嘴的说苏南月的好话。 这百味楼的席面,那里是她们这些下人们吃得起的。 一个个早就等在里头,只等着去前头接人的婆子把席面送进来。 苏南月也等着,只是等了约莫半个时辰,都不见到席面送来,顿时皱起了眉头,打发一个婆子去前头询问。 而后才知道,百味楼的人刚来,就被陆瑾年身边的小厮长风给带走了。 百味楼的人只知道是王妃定的席面,不知道具体是给谁的,也就稀里糊涂的被带到陆瑾年那边去了。 苏南月此时只剩下了一脸问号。 这叫什么事儿? 她院子里的下人一个个也面面相觑,不过瞧见了苏南月的黑脸,都不敢说话。 心里只在暗暗咋舌。 这王爷也太离谱了,自个儿没银子定席面,咋还这样光明正大的抢呢? 这王府当真是落魄的很,还好她们马上就走了。 善哉善哉。 第13章 疯病是会传染的 看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席面,陆瑾年和江柔儿自然都忍不住吞咽口水。 虽说是王府,可若不是逢年节,也不会轻易定这么贵重的席面,至于江柔儿? 她是花魁又不是香音阁的小姐,哪里能吃得到这么贵重的东西?不过是从前讨好她的王公贵族带着吃过一两次罢了。 “王爷~姐姐居然舍得给你定这么贵的席面,定然是在和王爷您赔礼道歉呢!” 嘴上说着这样的话,可是江柔儿眼底的酸意是掩都掩不住的。 这些席面少说也要百两银子,苏南月居然就这么拿得出手! 凭什么! 听到江柔儿的话,陆瑾年脸上闪过几分得意和了然。 是了,他就知道! 苏南月可是爱惨了他,怎么舍得真的和离?不过就是做做样子,想逼着自己把江柔儿送走罢了。 “柔儿,她就是这样的性子,你也别介怀,日后你们好好过日子,我自然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说着就搂住江柔儿卿卿我我的坐下,江柔儿掩盖住心里的不甘,柔情蜜意的夹菜送到陆瑾年怀中。 “长风,送席面去母亲那里。” 因着定了两桌子席面,所以陆瑾年默认另一桌是给老王妃的。 长风虽然心里有些疑惑,却也照做了。 “王爷,这菜好吃的很,柔儿再喂王爷吃一口……” 苏南月带着丫鬟婆子气势汹汹杀进陆瑾年院子里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腻死人不偿命的一幕。 两个人吃饭归吃饭,江柔儿甚至都坐在陆瑾年的腿上了。 “咳咳。”见到苏南月来,陆瑾年似乎有些尴尬的咳嗽一声,“你来了?虽说你之前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让人觉得丢脸,但你日后只要好好对待柔儿,之前的事情便也就算了。” “既然是你送来的席面,你也不要客气,坐下一道吃吧。” 苏南月一副看鬼的眼神看陆瑾年。 后者还以为是她不好意思,反倒是大方的说了一句:“本王自然不会这么小肚鸡肠,坐下吃吧。” 这一刻,苏南月确定了这疯病是会传染的。 这本书作者的精神状态很完美的传给了小说中的人物。 比如这个傻子一样听不懂人话的陆瑾年。 “王爷这齐人之福的美梦做够了没?做够了麻烦把席面的银子结一下。” 苏南月两步上前,皮笑肉不笑,脑中瞬间就算好了账。 “两桌席面,一共是五百两银子。” “苏南月!” 陆瑾年的火气一下又上来了,不就是看见他和江柔儿亲近吗,这个女人怎么又吃醋? “本王方才都说了,你如果诚心道歉,之前的事情就算了,怎么看见柔儿和本王亲近,你又要用这些伎俩……” “王爷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你和江柔儿就算在大街上亲近,都和我没关系。” 瞥了一眼一边自以为胜者的江柔儿,苏南月觉得好笑。 “这席面我可是定给我院子里的下人吃的,谁知道刚送来就被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狗叼走了。” “姐姐,你也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说王爷!” 江柔儿坐不住了,眼眶瞬间变得通红。 “那不然呢?只有畜生才会问都不问直接叼走别人的东西吧。” 看着已经被吃了好几道菜的席面,苏南月只觉得倒胃口的很。 于是直接了当的吩咐边上的桃儿。 “你再去百味楼一趟,就说掌柜的送错人了,给他银子,再补两桌。” 桃儿瞥了一眼脸都涨成猪肝色的陆瑾年,脆生应了一句是。 “苏南月!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五百两银子,王爷若是不信,自去问百味楼掌柜的就是了。” 苏南月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两个人。 “若是还不起银子的话,正巧拿侯府的资产抵债,总归我都是要带走的,也不嫌多。” 说完这话就懒得和他们废话,转身就走。 陆瑾年还想再上前攀扯什么,却瞥见那些下人议论纷纷的模样,顿时止住了脚步。 苏南月那个毒妇,是故意带着这么多人来的! 果然,不出一日,这消息就传遍了侯府。 江柔儿和陆瑾年成了赤裸裸的笑话,连带着一起吃了席面的老王妃脸上都挂不住。 上一刻她还在一边享受百味楼的菜,一边同身边的嬷嬷说起苏南月就是这样好打发的一个人。 如今定然是又被拿捏住了,用这席面赔礼道歉呢。 下一刻就有丫鬟进来通报,说是陆瑾年拿错了,苏南月让王爷赔偿五百两银子。 尤其是在知道这席面原本是给苏南月院子里的下人定的时候,老王妃险些两眼一翻晕过去。 不过是个几个下人吃的席面,被她们吃了居然就要赔偿五百两银子! “老夫人,这……这……” 那小丫鬟嗫嚅半天,最后还是颤颤巍巍开口。 “王妃娘娘又置办了两桌子席面,还是百味楼掌柜的亲自来送的,给王妃娘娘赔礼道歉呢。” 说不羡慕是假的,想到苏南月院子里传来的饭菜香味。 莫说她一个小丫鬟了,其余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几个不眼馋的? 只恨自己虽然是侯府的下人,却没有那个好命伺候苏南月! “好!好!”老王妃恨恨开口,“看来她是真的铁了心要和我们侯府分道扬镳!” 她眼神中闪着几分怨毒,一改往日里吃斋念佛,慈眉善目的模样,让人心生惶恐。 “这可如何是好,若是她真的带了那二十万两银子走……还有侯府的三成家产……” 一边的老嬷嬷心中惶恐问道。 “我自然不会叫她如愿。” 几句话之间,老王妃已然盘算起来。 她深知,摧毁一个女人最直接的手段是什么。 “她不是想和离,想休夫吗?我就让她离了我们侯府再也无处可去!” 老王妃冷笑一声,眼神毒辣,抬手唤来身边伺候的嬷嬷,而后在后者耳边低声几句。 那嬷嬷吓得冷汗直流,心中惶恐的很。 “老夫人,这可是……这,这……可这苏南月毕竟是苏丞相家中的嫡女,若是如此惹怒了丞相府的话又要如何?” 第14章 礼佛 “你们听说了么?这侯府的事儿!” 百味楼里依旧热闹非凡,虽说二楼三楼的席面只有贵人能上去,且花销不低。 可楼下的散座却是有很多小富小贵之人聚集。 人一多,小道消息自然就多了。 “侯府的事儿?不就是那王妃休了王爷吗?嗨,当真是奇女子。” “什么奇女子,我瞧着就是不守妇道!要是人人都能休夫的话这世道岂不是乱透了!” 一男子不屑冷哼。 “这都是啥时候的消息了,我说的可是昨儿个百味楼的事。” “那王妃定了两桌子最好的席面,原是要赏给院子里的下人的,算是散伙饭。” “可席面一到王府,你们猜这么着?”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周围的人果然好奇的凑上来询问。 “一到王府,就被摄政王给直接拿回自己院子里和那香音阁出身的小妾卿卿我我的吃起来了。” “王妃过去的时候脸都绿了,直接要账五百两银子,听说王府的人现在还没还呢。”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堂堂王爷居然会抢把自己休了的王妃的席面,这连狗听了都要笑话她两声。 上头的林温玉更是笑的眼泪直流,捂着肚子,早就没了以往那副风流倜傥的模样。 萧景悦皱了皱眉头,显然瞧不上他这幅不修边幅的样子。 “再笑下去,就要被人发现了。” “是是是,就你生性不爱笑。”林温玉好容易忍住了笑意,“那苏南月倒是有趣的很。” 这点,萧景悦倒是没有反驳,这女子看着不像是寻常柔弱的世家女,反倒是有几分成算主见。 他倒是没有什么女子低贱的想法。 毕竟她的母妃…… “对了,万佛寺那老秃驴让我给你带句话,让你有空了过去见他一面。” 林温玉和萧景悦是多年的好友,自然注意到了这位老朋友不寻常的脸色,索性借着这件事岔开了话题。 萧景悦虽说是当今皇帝的亲子,可母亲身份尴尬,皇帝在太后劝说之后勉强给了个皇子的位置,然后就不理不睬了。 孩童时期的萧景悦,被万佛寺的慧明主持收养,才能平安长到今日。 萧景悦没有再说话,只默默点了点头。 …… 马车飞步行驶在去万佛寺的路上。 饶是已经穿越来这个世界多年了,苏南月还是没有习惯坐马车。 比起现代的那些汽车火车飞机,马车实在是……实在是……晃悠的厉害。 苏南月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忍着才没有吐出来。 一边的桃儿连忙用薄荷香在苏南月面前熏了熏,这才缓和了几分。 “姑娘,如今姑娘处境不容易,就算是不来祭拜,夫人也不会怪罪的。” 桃儿心疼的瞧着苏南月的模样,倒也没有觉得奇怪,自家姑娘身子骨不好,坐马车的时候时常发晕。 可今儿个是夫人柳氏的忌日,每年这个时候苏南月都是要来祭拜的。 今年也不例外。 苏南月摇了摇头。 “一年也就这一次,哪里这么娇弱?” 她的想法很简单,既然自己穿越而来,占用了原身的身子,享受了原身娘亲留下来的遗产,那至少要尽责。 这祭拜是绝对不能少的,哪怕柳氏并非自己的亲生母亲,穿越而来的苏南月还是将她当成母亲来孝顺。 毕竟上辈子她活着的妈还不如这个死了的妈。 就这么忍着想吐的感觉,苏南月总算是一路颠簸到了万佛寺。 今儿个万佛寺的人并不多,因着不是烧香拜佛的好日子,往来的香客很少。 苏南月总是在万佛寺捐香油钱,所以万佛寺的小沙弥也认识她,一来就笑着上前行佛礼。 “见过苏施主,施主今日可是来给母亲上香?” “小师父不必客气,如今可方便?” 苏南月笑了笑,照例询问。 “可能需要劳烦苏施主稍等片刻,我们主持正好和故人有要事谈论,施主不若先去厢房里休息一阵子如何?” 这话倒也没什么奇怪的,慧明主持佛法精深,为人又十分的和善,有友人来访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随着小沙弥去了香客们休息用的厢房,又有几个小沙弥上了些素点心和茶,倒也是十分妥帖。 “姑娘,这万佛寺的点心当真好吃,姑娘快些尝尝。” “你就是馋猫,你吃吧,我不饿。” 苏南月笑了笑,而后往桃儿那边推了推糕点。 她本就不爱吃甜腻的东西,虽说万佛寺的糕点做的好吃,却也只是略微尝了两口就作罢。 桃儿倒是也不客气,拿过糕点几口就吃了个干净,还被苏南月笑话了一番。 主仆两个原本是在厢房里说笑的,可不知为何,渐渐的却有些困倦起来。 等桃儿架不住眼皮子,斜斜靠在桌上睡着的时候,苏南月才反应过来,自己可能是被人算计了。 该死的! 万佛寺她很是熟悉,所以就难免疏忽了。 她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胳膊,企图让自己清醒起来,可是却没有用。 显然茶和点心里都被人下了迷药,她只能依稀见到几个人的影子从门里鬼鬼祟祟的进来,而后将她和桃儿扛了出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手脚已经被五花大绑,就连眼睛都蒙着布条,嘴里塞了布团,显然是被关了起来。 “你们是谁。” 她尽力让自己声音保持冷静。 上辈子她当总裁的时候,总有人因为她是个女人就对她下手。 不过她身边总配着不少高级保镖,别人找不到机会——穿越来了以后她倒是忘记了这一点。 佛祖保佑,她这次要是能平安回去的话,定然少不了往这里再多捐点儿香油钱。 然后再请个十个八个的壮汉保镖才行。 “姑娘!姑娘你醒了!” 桃儿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苏南月耳边响起。 “都怪奴婢没用,才害的姑娘被绑到这里来!” “奴婢方才装睡听他们说话,好像是被人收买的,不像是要害我们性命的样子,说是只要让姑娘丢了名声就好!” 说到最后几个字,桃儿咬牙切齿。 第15章 被绑了 苏南月又不是傻子,略微想想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她忍着恶心,将塞的并不严实的布团吐出来。 必然是王府的那些人为了让她丢了名声,断了休夫的念头才整这么一出。 毕竟这个时代的女子,哪怕是被迫丢了清白都不会被人同情,反倒是会成为众人口中不知羞耻的荡妇! 虽然很不公平,可这就是封建时代,苏南月如今还被困在王府,只能暂时遵守规则。 “姑娘,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桃儿着急的声音都在颤抖,只恨自己不小心才会让姑娘跟着一起落到这个地步。 “别害怕,让我想想……” 苏南月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现在她的手脚都被捆绑,一时间也没有办法脱身。 这绑着她的人那是铁了心的要她性命! 若她真的是个柔弱的深闺妇人,只怕有些骨气的一头撞死,或者只能任人宰割。 “桃儿,你知道我们被关在什么样的地方吗?” 桃儿思索片刻。 “应该是寺院柴房一类的地方,奴婢也不是很确定,只是能摸到一点儿东西……” 柴房那倒是好办了,这结虽然打的严实,可是绳子却并不十分粗,若是用尖锐的木片还是可以磨开! “桃儿,你找一个木片过来,最好是边缘粗糙点的,趁手的,我用它磨绳子。” 桃儿原本还想说那样的木片会伤了姑娘的手。 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又顾不得这么多别的东西了,于是便按照苏南月的吩咐在地上摸索着,而后拿起一个木片递给苏南月。 木片刚到苏南月的手里,外头就传来一阵响动,苏南月没有轻举妄动,将木片转了个弯,藏在衣袖里。 而后做出一副瑟瑟发抖好像被吓傻了的样子说道。 “你!你们是谁!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放了我……我,我有很多银子给你们!” “哼,小娘们就别挣扎了,我们大哥吩咐了这单生意绝对不能失手。” 那绑人的汉子瞧见苏南月纤细的腰肢,蒙着布条依旧不改的绝美脸庞,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果然是京城第一美人! 只可惜大哥吩咐过,他们绝对不能沾手。 汉子心中不忿,用力踹了一脚边上的男人,嘴里骂骂咧咧。 “便宜你小子了,呵!赶紧给大爷我完事,一会儿我就过来收拾你!” 说完就砰的一声将柴房的木门给关上了。 苏南月面上神色瞬间紧绷起来。 短短几句话,她就听出来这绑架她的人并不简单。 甚至还找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抓到的男人和她关在一起。 若是不及时逃出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苏南月不动声色的加快了用木片摩擦绳子的动作。 她的脸上蒙着布条,暂时还看不清男人的动作,却能见到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近。 “你也是被骗来的吧,坚持一下,否则我们两都得玩完!” “该死的狗男人,等老娘出去了当场给他扬了……” 苏南月手上动作不停,嘴里的国粹也是一段比一段精彩。 这骂的连带着被药效控制的萧景悦都有一瞬间的清明。 而后他看清楚了面前的人,正是京城中出了名的那个有胆子求圣旨休夫的苏南月。 他这会儿算是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想必是那王府的人想要暗害苏南月,今儿个来上香的香客也不多,不知道怎么的就害到了他的头上。 以往来万佛寺,他很少带着护卫。 毕竟这里是他出生长大的地方。 没想到就是这样反而着了道。 “喂,你别过来!” 显然萧景悦的神色有些微清明,可是身子却还是往自己的方向挪了过来。 苏南月心中跳动如同擂鼓,她知道今天若是真的被那些人得手了,往后的日子才是地狱的开始。 于是她手上动作更快了,甚至顾不得那木片的断口处将自己的手划的鲜血淋漓。 总算是在那男人的呼吸打在自己脸上的前一秒,她划开了手里的绳子,当场就两个耳光打了上去。 得罪了得罪了…… 打陆瑾年的时候她畅快的很,可面前的说白了也就是个无辜的路人。 苏南月打起来心里难免有些愧疚。 不过好在两个力气不小的耳刮子下,萧景悦倒是清醒了不少,他努力的克制着自己身体的变化,抢过了苏南月手中的木片,狠狠扎进自己手臂。 狠人! 解下蒙眼布条的苏南月看着对方的动作,久违的被唬了一跳。 显然,疼痛很能让人清醒。 她赶忙给桃儿松绑,可怜的小丫鬟手脚都吓得凉了,整个人哆哆嗦嗦的,勉强站了起来。 “姑娘,这……这……” 看着面前的男人,桃儿下意识的护在了苏南月前面。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你们快走。” 萧景悦的声音带着十足的克制,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挤出这几个字的。 男人看上去年纪并不是很大,虽说行为举止被苏南月判定为是个狠人,可眉目之间却有几分没有褪去的少年感,清冷之中自带着几分贵气,身份必然是不凡的。 原以为那些歹人会找一个膀大腰圆的丑男来侮辱自己,看样子应该是寺里今天没有什么男香客来上香了。 苏南月一挑眉,看着这男人手腕鲜血滴落,到底还是没有丢下这位共患难的兄弟独自跑路。 “忍着,我们带你出去。” 她在这人耳边小声说道,而后又和桃儿耳语几句。 桃儿的脸瞬间变得通红,支支吾吾好半天才点头应下。 苏南月又不是傻子,总不能大大咧咧的就这样跑出去,那岂不是只有再被丢回来的命。 这种情况下,那些人肯定就在外头守着,等到事情做成了才会找人来“捉奸在床”。 于是苏南月索性也不跑了,扯着嗓子就大喊。 “你要做什么,你不要过来!我不是你能碰的人!离我远点!” “救命!救命!” 另一边的桃儿也像是下定决心一样配合。 “不要动我家姑娘!有没有人啊,有没有人救命——姑娘!” 第16章 逃脱 桃儿一开始喊得还有些含蓄,后头却越来越放得开,哭喊的连苏南月都自愧不如。 当个丫鬟真的是屈才了。 主仆两个人一唱一和,很快就把在门口附近守着的大汉给忽悠过去,以为里头真的已经成事了。 “呜呜呜,姑娘,我们日后可怎么办啊……王府的人不会放过我们的……” 听到这些话,大汉不由的和同伴调侃一句:“瞧着那人不像是这么快的,谁知道是个孬种。” “得了,别贫嘴了,赶紧把大哥交代的事情做完了。” “我过去看看,别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 “你小子,就是去看个荤!” 那人猥琐的笑了一声,也没有否认,从柴房边上的窗子往里看,果真就看见了苏南月鬓发凌乱,衣衫不整的躺在男人身下嚎哭,边上的丫鬟也早就哭的不成人形,嗓子都哑了。 瞧见美人半露的雪白肩膀,男人不自觉咽了一口口水。 “这娘们果然是美人,只可惜了,大哥吩咐过不能来留下线索,否则一定要尝尝这味道……啧啧,便宜这孬种小子了。” 一边嘀咕着,一边走远了。 苏南月这下才彻底松了一口气,瞧着这样子,应该是彻底相信了他们的事儿已经成了。 她正想要把男人推开,整理一下自己散乱的鬓发,谁知道推了一下,没推成。 “喂,你……” 苏南月话还没说完,这男人晦暗不明的眼神就撞进她的目光之中,如同深潭一般的眼底让她愣住了神,一个不查,男人就俯下身子,在她雪白圆润的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呀!” 毫无防备之下的攻击,饶是她也不经意的发出一声让人误会的呻吟。 苏南月还没来得及施展她的断子绝孙腿,就听得男人一声闷哼,而后软软的倒在了她身上,再没有意识。 身后的桃儿拿着一个手臂粗细的木棍,见到男人倒下了,吓得把边上凶器一丢。 “打晕了也好,赶紧把人给带出去。” 苏南月让桃儿先扶着男人,自己整理了一番着装,将柴房里的痕迹简单清理了一下,直到看不出这里有人来过的样子,而后才跟桃儿一起离开了。 …… “事情办好了?” 老王妃说这话的时候压低了声音,刻意不叫跟在自己身后的几个人听见。 今儿个是她说了要来寺庙里上香,约上了往日和王府关系还不错的几家贵夫人,为的就是当众损了苏南月的名声,让人知道苏南月已经被玷污了清白。 这样的话,苏南月就算是已经求了圣旨又如何? 没有了清白的女人,就算是离开了王府,她也生存不下去。 苏丞相就算是为了自己家中的名声,也不会让女儿和王府和离了。 今儿个来的人里头,就有苏家的人,算得上是苏南月的表姑母。 “说起来今儿个南月应该也来了万佛寺里,不知怎的却一直未曾见到呢。” 老王妃故意这么说着,面上还是慈爱的模样,让人看不出几分错处。 余下的人也纷纷附和,苏家表姑母许久未见自己这个表侄女了,再加上出了这样的事情,同为女子难免多理解几分,便也冷冷道。 “没想到王府竟然这样关心我这表侄女儿,倒是她的福气了。” 老王妃没有接这阴阳怪气的话,听到嬷嬷说事情已经办好了,心中便冷笑一声。 苏南月,今儿个就是你身败名裂的时候! 等她不得不请陛下撤回休夫的圣旨,而后迫不得已一辈子待在王府之后,自己有无数种法子对付她! 老王妃心里越发得意,面上却装的厉害,还吩咐嬷嬷去请苏南月。 那嬷嬷一来一回的,说是苏南月休息的厢房里没找到人,问了小沙弥也说没有瞧见。 “只,只有人瞧见说……说……” 老嬷嬷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老王妃板起了脸。 “说什么?” “说王妃和,和一个男人走了……好像,好像去了柴房那边……” 老王妃还没说话,苏家表姑母便先扳起脸色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南月虽说已经嫁了人,可说起来还是苏家的女儿,她可还有个小女儿待字闺中还未出嫁。 休夫影响事小,可这私通外男可是会连累的整个家族中的女子无法出嫁! 也难怪这表姑母着急了。 “秀禾,你别着急,南月这孩子想必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不如我们一起过去瞧瞧就知道了,许是有什么误会呢。” 老王妃心中轻蔑,面上却好似和苏秀禾十分亲近的模样。 事到如今,这么多双眼睛瞧着,苏秀禾就算是知道这其中铁定有什么阴谋,却也一时间没有法子,只能跟着老王妃过去。 寺院的柴房在西南角的僻静处,往日里只偶有小沙弥来这里取要用的柴火。 柴火不值钱,故而也没有人守着。 老王妃叫了个小沙弥领路,越是靠近柴房,心中越是得意。 “都走到这儿了,也没瞧见人影,想必是那人看错了,还是回去吧。” 苏秀禾有些紧张,她看出了老王妃的胸有成竹。 谁知道老王妃并不买账她的话,反倒是愁容满面道。 “南月这几日因着那江柔儿的事情和瑾年起了争执,希望她不要做什么傻事才好……” 言外之意就是苏南月因为陆瑾年找了江柔儿,心中不忿,于是也和外男私通报复陆瑾年。 “这苏家的小姐实在是……” “就是啊,听说还休夫了,正经人家的夫人几个人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要我说,管不住自家的夫君,她自己便没有半点儿责任吗?” “老王妃往日里对她也很是慈爱,没想到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 跟来的众人议论纷纷,好似已经确认了里头有苏南月似的。 老王妃在一阵议论声之中吩咐一边的嬷嬷上前推开门,一边往里走还一边说着:“南月,你这孩子好生糊涂,怎么能做这样的……” 可里头,空无一人。 老王妃顿时傻眼了,愣在了原地半晌没回过神。 人呢?! 第17章 慧明大师 眼见得老王妃脸色变幻,一边带路的小沙弥觉得很是奇怪,便主动开口说道。 “诸位施主,这是小寺的柴房,平日里只有负责烧柴的师兄偶尔会来,不知诸位施主可是有什么事?” 他平日里负责给来寺庙上香的香客们带路,因着来万佛寺的大都是高门贵族,所以他也格外小心。 只不过还是头一次听到要带路来柴房的。 “劳烦小师傅了,有些人虽然明着是来寺庙里礼佛的,可心肝却是黑的!” 苏秀禾瞧见老太妃那迫切的样子,自然心里愤恨的很。 她同苏南月这个表侄女儿不过是逢年过节问候两句送送礼的面子情。 可若是事情牵扯到整个苏家女儿的声誉,那就不一样了! “没想到老太妃居然敢当着佛祖的面做这样下作的事情,我可是没脸继续待在这里了。” 话一说完,不等到老太妃反驳什么,便冷哼一声,一甩袖子离开了。 余下的那些贵妇也不是傻子,都是见过后宅阴私的,只没想到王府里头如此明目张胆,也各自找借口离开了。 只剩下老太妃一人站在原地,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看上去好不精彩。 不可能! 不是说计划成功了吗! 她狠狠剜了一眼边上站着的嬷嬷,若不是还有个带路的小沙弥在这里,只怕早就一巴掌打上去泄愤了。 “这位师傅可知道我那儿媳休息的厢房?” 老王妃眉眼一挑,心中又有一番计较。 就算云锦时侥幸逃出去了又如何,肯定是被人给玷污过了,身上总是有痕迹的,到时候一看便知道! 于是便催促着那带路的小和尚将她和身边伺候的嬷嬷带到了苏南月休息的厢房。 厢房里头静悄悄的,好似没有人的样子,只隐约传来一阵阵抽噎的声音。 老王妃心中一喜! 这分明是苏南月的声音,那计划定然是成了! 于是便满心欢喜,迫不及待推门而入。 “苏南月,你就是这样做我王府王妃的?!借着上香的名头在这里和外男私会……” 话音未落,屋子里的人便讶异抬头。 一个是披着住持袈裟的老和尚,慈眉善目的模样,头发花白,手里颤颤巍巍的拿着一盏茶。 被老王妃这么一吓,茶盏都没拿稳,泼了一桌子。 而苏南月眼眶通红的坐在老和尚对面,面前还摆着似乎是经文一样的东西。 老王妃又是一愣。 这,这是什么情况? 还没等她的脑子反应过来,身后的小沙弥这次不乐意了。 “这位施主这是说的什么话!这可是我们的住持慧明大师!施主怎么能这样污蔑我们住持和这位女施主的名声!” 慧明大师?! 老王妃被这名头唬了一跳。 这慧明大师可不是什么普通人物,乃是当今佛法第一人,太后信佛,对慧明大师礼遇有加,连带着皇帝都对万佛寺格外偏袒几分。 是以京城上下的高门大户人家,都喜欢来万佛寺上香。 得罪了慧明大师,那便是得罪了太后! 老王妃吓得双腿一软,险些跪在地上,好在有嬷嬷扶着才强撑住了身子。 苏南月自然不会放过奚落她的机会,故作关心的上前。 “娘,你怎么来这里了?我手抄了佛经,正打算询问慧明大师怎么供奉给母亲才好。” “娘怎么慌慌张张的?对了,方才我耳背,没听清楚娘说了什么呢。” 演戏嘛,谁还不会装出一副关心的样子了? 苏南月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副关心婆婆的好儿媳的模样。 “这,你明明……柴房……” 老王妃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好了。 “慧明大师,我不是那个意思,方才我以为……” 不等老王妃说完,慧明大师冷着脸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施主若是诚心礼佛,那万佛寺自然是恭敬相迎。” “可施主若是怀有别的目的,那恕老僧实在是无法招待施主,五觉,送客。” 这话就是摆明了赶人了。 老王妃还想再辩解什么,那带路的名叫五觉的小和尚就拦在了老王妃面前,摆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这位施主,请吧。” 事到如今,老王妃实在是憋着一口气说不出。 她很想去检查一下苏南月的身体,上面肯定有不少痕迹,可是慧明大师拦在这里…… 总不能当着大师的面说这样的话,那不是把人给彻底得罪了! 若是到时候慧明大师将事情告知太后,那王府也落不到什么好处! 原本太后就不是摄政王府这边的。 思来想去,老王妃也只能忍气吞声,狠狠的瞪了苏南月一眼,而后不甘心的跟着五觉离开了。 等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那边的苏南月才松了一口气,朝着慧明住持行礼。 “多谢慧明大师相救,小女感激不尽。” 慧明大师收起了方才那冷漠的模样,反倒是和颜悦色起来。 “施主不必如此客气,这本来就是贫僧分内之事,贫僧还要多谢施主搭救贫僧的小友。” 想到那个被自己救回来的男人,苏南月不由嘴角一抽。 想到柴房里头两个人颇为暧昧的举动,她心下顿时不自在起来。 说白了,那可怜的少年可是被自己牵连的,她倒也不是那种挟恩图报的性格。 “既然那人已经醒了,那小女就告辞了。” “施主不必如此着急下山,方才那位似乎对施主不怀好意,不若先在寺庙住下两日,贫僧有上好的外伤药赠予施主。” 苏南月仔细思索了一番这话,也觉得颇有道理。 回去以后老王妃定然会派人来检查自己的身体。 虽说她也不是没有办法将那些伤口搪塞过去,可到底也是一桩麻烦事。 不如就借口祭拜母亲柳氏,留在这里两日,等伤好了再回去,不知道省下多少糟心事。 还能少见到陆瑾年那个死渣男——冲着这一点,苏南月觉得自己能多活几天。 天知道她日日都能见到陆瑾年那张被迫忍了三年的臭脸,有多想冲上去再给他几个巴掌。 “那小女就多谢住持了。” 苏南月欠身行礼,算是应下了。 第18章 奇怪少年 虽说寺庙里的吃住比不得王府那样的富贵地方,可苏南月已经好久没有觉得这么自在了。 原来只要不看见那些恶心的脸,就连吃素菜都能这么香。 “姑娘,也不知道那天那个人怎么样了,这都过了一天也没个消息,不会是出事了吧?” 桃儿心里惶恐的很。 毕竟最后她为了保护苏南月,狠狠往那人的脑袋上砸了一棍子,要是真的把人给砸出个好歹来,对方会不会来找自己索命啊? “你想什么呢,就你那力气能把人打晕不错了。” 人的头骨可是很坚硬的,要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家家轻轻一木棍就能把人打死的话,那也太离谱了点。 “那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姑娘,你不用安慰桃儿,桃儿不会连累姑娘您的,要是出事了……” 看见小丫鬟越想越离谱,苏南月无奈的笑了笑。 “那人身份不同寻常,慧明大师只说是小友,却半点不谈他出身何处,显然是不愿意让人知道的。” “左右他是被我连累,就算是伤好了以后就离开了又怎么样?难不成我们还上赶着要他报答咱们,我这可没这样道理。” 苏南月想的很通透。 自己又不是真的封建时代那种把名誉贞洁看的比天还大,被男人碰一下就寻死觅活的性子。 上辈子她当总裁的时候,也不是完全没谈过恋爱的。 不过从来不奔着结婚去。 没想到一朝穿越,无痛当妻,老公还是个渣男。 算了,有命总比没命好,命大于天。 苏南月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没有说出口,只是任由桃儿小心翼翼的给自己手腕上药。 看上去比前几日鲜血淋漓的模样好多了,也不知道慧明大师哪里来的药,居然这样有效。 “想必再过两日伤口就好全了,到时候我们就能回王府了。” 桃儿轻轻的将上好的药吹干,将那朴实无华的药罐子小心翼翼收好。 两个人没有注意到,外头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细细一看,正是那天柴房里的男人。 此时的男人不像是那天那样狼狈,凌乱的头发和外衣都已经整理好,一副风光霁月的模样,不管是谁看了都会认为必然是京中某个高门家的公子。 “你瞧,老僧都说了,这苏施主是个好性子的,必然不会有你担忧的那些事。” 慧明大师压低了声音,好不让里头的主仆二人听见。 他心中不由叹气。 景悦这孩子,从小就过的苦,心思也比别人深,如今不过才十九岁的年纪,比那些年过三旬的官场老手还要老练几分。 “老僧都有些后悔,当初不该让你离开庙里,就应该让你跟着老僧出家,了却尘缘。” “老和尚,我可不想老了以后和你一样当个和尚。” 萧景悦并不接慧明大师说的上一句话,不过瞧着他心情大好的样子,似乎也赞同对方所说。 原本他瞧见苏南月对付王府众人的架势,以为是个心狠手辣,心机深沉的女人。 没想到却意外的比别人都看的通透几分。 “这件事情,她也算是帮了我,我自然会想办法报答她,这样就两不相欠了。” 萧景悦说着,并没有进去见苏南月,反倒是折返了回去。 慧明大师只是笑着摇摇头,而后兀自进去,和苏南月说了几句闲话,无非就是表达寺庙看管不利的歉意。 …… 等苏南月身上的伤完全好了,她便也知道时间不能继续拖了。 等回到侯府,快刀斩乱麻,赶紧的把东西收拾收拾搬出去才是正道。 “姑娘放心,奴婢的兄长已经将宅子的事情都准备妥当了,只不过兄长说还需要等姑娘亲自去看看,同那宅子的主人定下来才好。” 苏南月看着越来越远的万佛寺,心中充满了不舍。 穿越过来这么久了,头一次就这么长的时间可以不用瞧见那些让人糟心的脸……可惜好日子总是过的额外的快,坏日子总是来的额外的快。 这不,刚一回府上,苏南月就见到了除了陆瑾年以外最不想见的第二号人物。 她的小姑子,陆瑾年的胞妹,陆瑾毓。 原作一开始的时候,陆瑾毓就瞧不上苏南月这个丞相府养在乡下的野女儿。 算是作者安排给陆瑾年和苏南月之间爱情的垫脚石。 后来苏南月用美好的如同圣母一样的品德感动了陆瑾毓,这才让她同意了自己兄长和苏南月的婚事。 虽然当初看书的时候苏南月就觉得很奇怪了。 陆瑾年一个王爷的婚事要妹妹同意干啥?这是妹妹还是亲娘? “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实在劳累,下次再见。” 苏南月皮笑肉不笑的说完,就打算头也不回的往自己院子里跑。 谁知道陆瑾毓的动作比她的更快,三步并做两步就拦在了苏南月的面前。 不愧是习过武的,这脚步就是快! 苏南月在心里啧啧感叹一番。 “苏南月,你怎么能抛弃我哥!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男人了!” “亏我之前还对你这么信任……我恨死你了!你骗了我!” ? 苏南月想过陆瑾毓这样不靠谱的性子也说不出什么靠谱的话。 可没想到一见面就能说出这样惊掉她下巴的话。 确认过眼神,又是被作者魔改过的人。 “大姐,你清醒点。”苏南月看着她眼神充满疑惑,“你为什么会认为是我抛弃王爷?不是他先当个烂……不是他先在外头找了别人的?” 苏南月向来对这些脑子不清醒的人从来不嘴下留情。 “你要是不记得你兄长当初对我说了什么,要不要我找个府上的老嬷嬷过来背给你听?” 言外之意就是连老嬷嬷都记得的事情,陆瑾毓应该不会忘了吧? 陆瑾毓没想到苏南月居然会这么和她说话,方才还气势汹汹的模样,现在一下子愣在原地。 以前苏南月为了当自己的嫂嫂,分明每次和她说话都小心翼翼,温声细语的哄着。 就连拿东西砸她,设计陷害她好几次,她都一如既往。 怎么现在突然变了? 第19章 同为女子 陆瑾毓一想到这儿,脸上顿时多了三分的委屈。 看的苏南月心里是更加无语。 她自己都没委屈呢,这陆瑾毓倒是先委屈起来了?就因为自己没有像之前那样捧着这个小公主? ……苏南月觉得整个王府不像是王府,每个人脑子里都好像是有个大病似的。 还好她快刀斩乱麻,早就决定跑了,不然在这里待久了,她都快觉得自己不正常了。 “兄长,兄长说那些话都是为了哄你高兴的,这世道哪个男人没有个三妻四妾的?我兄长娶你三年了都没有子嗣!” “这样都能忍着你三年!” “你应该感恩我兄长了,怎么现在反而还在外头闹得我们王府都没脸面了!” 按道理说,陆瑾毓同样身为女子,应该更加能够感觉到苏南月的处境,更加能够共情才对。 结果反倒是站在陆瑾年那边说话。 好似陆瑾年这样的行为举止在她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一样。 “你的意思是,你也支持你的严青哥哥以后身边有个三妻四妾吗?” 苏南月一挑眉,问出来的话让面前的陆瑾毓愣住了,随机眼神中闪过几分不自然的心虚来。 仗着自己学过一点儿三脚猫功夫,陆瑾毓整天就想着去闯荡江湖,性子跳脱的很。 还在外结实了一个江湖侠士严青。 在原本的剧情中,因为陆瑾毓活泼可爱,后期又成了陆瑾年和苏南月的助攻,所以她和严青这对副cp也十分受到读者吹捧。 可能只是副cp,所以作者发疯暂时还没波及到他们。 严青和陆瑾毓虽然在剧情里算得上是两情相悦的,可是现在两个人到底还没有成事,只是陆瑾毓单纯的跟在严青后面当个跟班。 穿越到这个书中世界之后,陆瑾毓倒是见过几次严青,不过两个人原本设定上就没有什么交集,所以也没有过多交流。 此时提起严青这个人,只是苏南月单纯的在给陆瑾毓提个醒——大姐,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 “你……严青和我兄长怎么能一样呢!我兄长……他可是王爷!” 陆瑾毓似乎也知道自己这单薄的理由根本就站不住脚,索性恼羞成怒了起来。 “你这样,我以后再也不会支持你和我兄长了!” 这话是陆瑾毓专门用来威胁苏南月的。 无他,因为从前每次只要她一说“你这样我就不撮合你和我兄长了!”苏南月立刻就会服软。 不管是陆瑾毓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她都乖乖给这个公主奉上。 有些人觉得陆瑾毓这样的算是真性情,可是苏南月只觉得她有公主病。 就在陆瑾毓满心傲气,等着苏南月服软道歉,再和以前一样送点好东西到自己面前赔礼道歉的时候,苏南月有已经留下“随你”两个字然后走远了。 陆瑾毓:……? “喂!苏南月!你给我回来!”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你回来!” 任凭陆瑾毓在后头怎么乱叫,苏南月都懒得回一下头理会她。 “大小姐不是和那个谁……闯荡江湖去了吗,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桃儿疑惑的同苏南月说道。 还能为什么,从前她是女主,要拉拢陆瑾毓站在自己这边。 现在女主被发疯的作者安在了江柔儿的身上,那陆瑾毓自然也要被安排在江柔儿身边了。 这话苏南月没办法和桃儿说,只好胡诌了一个借口。 “想必是想念老王妃了。” 不过她倒是很期待能够看见江柔儿和当初的她一样,捧着这个高高在上的王府大小姐的样子。 只是不知道江柔儿有没有和原本的苏南月一样的耐性呢。 …… 虽说苏南月是养好伤回来的,可是老王妃显然还是不死心。 能理解,毕竟布了那么大一盘棋,突然就没用了,多少会想挣扎一样。 苏南月在心里这么想着,倒也不着急打发那来传话的嬷嬷,只是瞥了她一眼,打了个哈欠道:“那你等着吧。” 这嬷嬷是伺候老王妃的,自以为自己在王府上还算是有点儿脸面,是以对苏南月都有些傲气。 毕竟当初的苏南月因为江柔儿的事情,无数次的找老王妃做主。 那姿态可以说是放的很低了。 结果连带着一个下人也看不起自己。 苏南月心中暗恨那该死的强制剧情,由着桃儿给自己慢悠悠的更衣。 “这老王妃实在是可恶……那天的事情,分明就是她故意陷害姑娘您!” 桃儿气的不轻,连带着整理衣摆的时候都带着几分怨气。 “她来找我,正好,我也打算去找她。” 想到自己已经置办好的宅子,苏南月心里顿时多了几分欢快。 隐忍三年,终于可以逃离王府了。 她上辈子不能理解看的小说里面那些主角三年之期后为何会那样畅快。 现在理解了,十分理解。 那嬷嬷在外头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才等到翩翩然出来的苏南月。 以往因为老王妃喜欢素净,苏南月其实是不怎么在王府打扮自己的。 她的脸随了她外祖家,原本很是明媚艳丽的模样。 这三年来为了成为一个合格的当家主母,却逼着自己成了那低眉顺眼,洗手作羹汤的温婉妇人。 “王妃这样装扮,老夫人恐怕会不喜。” 嬷嬷皱了皱眉头,不耐提醒。 “哦。” 苏南月只哦了一声,再没有别的话了,见到那嬷嬷脸色像猪肝一样,半天也不动弹,她也懒得理会。 怎么着,她苏南月是不认识路不成,还非要你一个老婆子带路了? 见到苏南月理都不理自己,反倒是带着身边的丫鬟自顾自的去了老太妃的院子里,那嬷嬷恨恨咬牙,最后还是选择跟了上去。 刚一进老太妃的院子,迎接苏南月的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责骂。 “苏南月,我王府自认为对你不薄,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借着礼佛的名义,在外头做一些苟且之事,你这样不是丢尽了丞相府和我们王府的脸面吗!” 苏南月心中冷笑。 看来这老太太是还没放弃啊。 第20章 她是你妹妹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证据呢?” 苏南月懒得和老太妃多说,直接往边上的椅子上一坐,姿态优雅,半点儿没有心虚。 她一向做事都干净利落的很,那天的柴房里绝对是半点儿证据都不会留下的。 况且她本来也没和那个男人发生点儿什么。 老太妃轻咳一声,显然也知道自己没证据,不过她还是嗤笑一声道:“看来你是把证据都处理掉了,这样吧,你若是让我们检查一番,就知道到底有没有冤枉你了。” 这所谓的检查,就是找几个老嬷嬷过来,将苏南月衣服扒光了,看看身上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一般是用来对付那些犯了事的丫鬟们,甚至这刑罚对于丫鬟来说都十分的带有侮辱性了,更别说是苏南月这样的大家小姐。 桃儿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这怎么可以!我们姑娘做这样检查的事情,要是传出去了,让姑娘以后怎么做人?” “哎哟,碧桐姑娘这话说的,王妃既然都有胆子和离了,还怕什么清白声誉啊?莫不是真的做了这样的事情,不敢被检查吧。” 伺候老王妃的嬷嬷方才受了苏南月的气,现在恨不得抓住时机骂回去,迫不及待的想看笑话。 谁知道不被剧情束缚的苏南月根本就懒得和她虚以为蛇。 当即就上前,啪啪两个大耳刮子就打在了嬷嬷脸上。 畅快! 苏南月狠狠出了一口浊气,这吴嬷嬷从前没有少在她面前摆谱。 要不是因为剧情关系,她早就教训这嬷嬷一顿了。 今儿个两个巴掌只是前菜而已。 “王妃!你!我!老婆子我可是伺候老王妃的嬷嬷,你居然敢!” 那吴嬷嬷何曾被这样下过脸子,当即就颤颤巍巍的抬手指着苏南月脸上的神色带着不可置信,好似受到天大的屈辱。 “我现在已经不是王妃了,凭什么要接受你们的劳什子检查?” 苏南月懒得理会这个吴嬷嬷的样子。 她又不是傻子,都已经求了休夫的圣旨,还以王妃自居? “今儿个来都来了,我就顺带说一声,宅子我已经买好了,东西呢也差不多张罗好了,明日我就会搬出去。” “王府三成的家产,记得整理出来给我。” “什么!你要走!” 还没等老王妃发作,外头就传来了一个脆亮的女声。 陆瑾毓瞪大双眼,满脸惊讶的小跑着进来,显然对苏南月能够说出这样的话表现得十分吃惊。 “你不知道吗,我已经求了休夫的圣旨,你兄长已经被我休了,现在我和你们王府没有任何关系了。” 苏南月简单解释了一句,就要往外面走了。 既然已经通知了,她就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不是吗? 谁知道陆瑾毓却把她拦住了。 苏南月还以为她这是舍不得自己这个嫂嫂,毕竟原本剧情后期,陆瑾毓站在苏南月这边以后,虽然别扭,和苏南月关系也算的上好。 谁知道她语出惊人。 “苏南月!亏我从前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这样背叛我兄长!你居然休了我兄长!你怎么能做这么过分的事情……我恨你!” “你从前对我很好吗?” 苏南月有些疑惑。 她很努力的在自己记得住的剧情里寻找着陆瑾毓嘴里对她很好的蛛丝马迹。 好像是有自己,她想要给陆瑾年送什么东西,或者想要讨得陆瑾年喜欢的时候,陆瑾毓有帮忙出主意。 “你帮着我讨好你兄长,叫对我好?” 苏南月一句话就堵住了陆瑾毓喋喋不休的嘴巴,跟在陆瑾毓后头进来的陆瑾年瞧见的就是盛气凌人的苏南月和委屈巴巴的妹妹陆瑾毓。 瞧见自己兄长来了,陆瑾毓连忙瞪了一眼苏南月,而后哄着眼眶跑过去诉苦。 “兄长,嫂嫂欺负我!” 这告状的样子,一成不变。 只要苏南月有什么做的不顺这大小姐的心,她就时常去找陆瑾年告状,陆瑾年宠爱自己的妹妹,就会反过来训斥苏南月几句。 在原本的剧情中这些情节都被弱化了,读者看起来就像是兄妹两个人打闹的样子。 只有设身处地才能明白这一对奇葩兄妹有多让人头疼。 “陆小姐,你是不是应该改改对我的称呼,还是说非要我把圣旨拿出来给你亲眼看看,你才相信你这宝贝大哥真的被我休了?” “苏南月,你别太过分了!毓儿也是关心你而已,你何必对她泄愤!” 陆瑾年只觉得苏南月不可理喻。 她对自己有怨气就冲着自己来好了,为什么连自己的妹妹关心她,也要被她针对? 苏南月,你何必这样歹毒! 要是苏南月能够听到陆瑾年内心的话,高低会再给他两个巴掌,告诉他老娘正想冲着你来呢,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可惜她听不见。 “她是你妹妹,和我有什么关系?别攀扯我,我伺候你们兄妹两个这么多年伺候够了,不奉陪了哈。” “别挡路。” 苏南月伸手把陆瑾年扒拉到一边去,就往外面走。 谁知道老王妃却猛拍桌案站了起来。 “苏南月,今天你要是不检查身子,别想从我院子里出去!” “什么?检查什么?” 陆瑾年显然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听到老王妃的话一脸疑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呵,你以为她为什么要求了什么休夫的圣旨,还不是因为在外头有了别的男人,带着我们王府的银钱离开,正好和别的男人逍遥快活!” “在外头住了这么些天,也不知道是和什么男人鬼混了,不检查一下身子,怎么知道有没有!” 苏南月有别的男人了? “不可能!” 陆瑾年想也没想,一口否决,速度比苏南月海快上几分。 就连苏南月都惊呆了。 这男人今儿个怎么着,转性了? 不过她仔细想了想,好像又明白了过来。 懂了,这事情事关他身为男人的尊严,在陆瑾年心里,苏南月就是这世上最爱自己的女人,怎么可能去找别的男人。 啧,该死的普信男。 第21章 太后召见 “怎么不可能,那日我跟着她去万佛寺,眼见得她形迹可疑,鬼鬼祟祟的,要不是有外人在,只怕我早就找到证据了。” 老王妃话里有话,显然是笃定了那天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苏南月有已经和外男有染了。 倒也不是没有成功,成功了一半吧。 苏南月在心里嗤笑,心想着自己这个婆婆实在是难缠的很,她原本以为那天借着慧明大师已经让这个奇葩婆婆知难而退了,没想到居然还会死缠烂打上来。 不过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这王府已经穷的叮当响了,不抱紧苏南月这个财神大腿不松手,难不成等着破产? “苏南月,你真的做了对不起我兄长的事情!?” 陆瑾毓瞪大了双眼,上前想要拉住苏南月的手质问,却被苏南月敏捷的避开。 “别胡乱攀扯,一点证据都没有,怎么敢在这里信口开河的?” “那我说你们王府的姑娘在外头已经和男人有染了,你们是不是也要检查一下自家姑娘?” 王府姑娘只有一个,那就是陆瑾毓。 这话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不过苏南月可不是老王妃那样的污蔑。 陆瑾毓偷偷跟在严青的身后,美曰其名闯荡江湖,实际上两个人早就已经有了关系。 要是没记错的话,再过一段时间陆瑾毓就会发现自己肚子里已经有了严青的孩子吧? 啧啧,剧情里女主死了都不得安生,因为之前迟迟不同意陆瑾毓和严青的事情,害的陆瑾毓离家出走。 陆瑾毓因为怀了孩子和严青成婚之后,为了不让白事影响自己的红事,甚至直接让人把女主灵堂撤了给她让路。 甚至不认女主这个真正的嫂嫂,反倒是和江柔儿一口一个嫂嫂,一口一个小姑子的,相处的无比和谐。 当然是建立在女主那一大笔遗产全留给王府的情况下。 笑死,放下助人情结,尊重她人命运好吧。 现在的苏南月才懒得管什么陆瑾毓和谁成婚呢。 “你!你胡说什么……” 陆瑾毓反驳的声音有点气弱,显然是没想到事情扯到自己身上来了,还往陆瑾年身后缩了缩。 “苏南月,你不要往毓儿身上泼脏水!她和你这样的女人不一样,她可是我的亲妹妹!” 糊涂的陆瑾年义正言辞,显然是不知道自己这个冰清玉洁的好妹妹早就已经和男人厮混在一起了。 怎么办,苏南月都有点同情他了。 “今天你是不检查也得检查,来人,给我把她绑起来!” 老王妃有意不给苏南月脸面,大庭广众之下,居然直接想要让丫鬟婆子把她绑住,强行检查身子。 苏南月自然不会如老王妃的意,当即就抄起边上一个瓷瓶砸了,手里豁了口的尖锐碎片闪着寒光。 “上来试试?” 她一挑眉,瞬间镇住场子,几个丫鬟婆子都怕了她手里的东西,犹豫着不敢上前。 “反了,反了!” “瑾年,你还不快把她给我拦住!” 老王妃气急败坏的对陆瑾年吼道,陆瑾年犹豫不决。 他当然知道这检查的事情要是传出去了,苏南月就彻底沦为众人笑柄,再也没有名声可言。 他也觉得苏南月不可能做出背叛自己的事情。 可是……可他要是不拦着的话,苏南月是不是真的要从侯府离开了? “你……你配合母亲的要求,检查一下身子,正好……正好证明你的清白不是吗……” 从苏南月摆脱原本剧情的限制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见到陆瑾年这样心虚说话的样子。 可是也是头一次,她从心底涌上来一股子悲凉,有一瞬间心痛的无以复加。 苏南月痛的泪流满面,不得已蹲下身子捂着心口。 从现代穿越而来的苏南月对陆瑾年这个死渣男只有厌恶,哪来的心痛? 想必这就是原本的苏南月,残留在这身体里的最后一点儿感情。 剧痛消失之后,苏南月的身子是一阵久违的轻松。 她明白,原主残留在世上的最后一点儿感情彻底消散了。 陆瑾年看着苏南月捂着心口流泪,不知道为何有一瞬间的心痛,想要上前扶着她,却被身后的陆瑾毓死死拽住。 等他还想再上去的时候,苏南月已经自己站了起来,眼神冰冷的让他觉得陌生。 他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 只是愣在了原地。 “陆瑾年,你真是可怜。” 苏南月看着陆瑾年,字字句句无比清晰。 可怜又可恨。 就算这一切都是剧情的裹挟又如何,现如今剧情已经大致结束了,可陆瑾年沉醉在江柔儿的美人温柔之中,有半点悔悟的意思吗? 原主残留在她心里的最后感情,或许就是在等陆瑾年悔悟的时候。 可惜了。 好好一个姑娘。 苏南月心中不由为了原主叹息。 “王府怎么这样杂乱?” 外头突然传来尖锐的声音,众人抬头望去,说话的是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小的太监。 老王妃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侍候在太后身边的黄公公。 “外头下人是怎么做事的,公公来了都没让人通报一声!” 老王妃吓得冷汗直落,赶忙招呼黄公公落座。 谁知道黄公公一甩手中拂尘,脸上似乎有些厌恶。 只对着苏南月的时候有两分好脸色。 “苏姑娘,听闻姑娘得了慧明大师的点拨,太后娘娘很是赞赏,请姑娘入宫一同讲佛法,姑娘,请随咱家走吧。” 太后娘娘要见她? 苏南月略有些惊讶,不过随即便镇定了下来。 慧明大师那样聪慧的一个人,想必是早就将那天的事情告诉给了太后,太后想见她倒也寻常。 不得不说太后的召见来的正是时候,否则她若是想要摆脱这一家子牛皮糖的纠缠,只怕还要费点儿功夫。 “这,太后娘娘怎的突然召见她?” 老王妃想到自己那天做的事情,有些心虚。 “咱家不过是伺候的奴才,哪里会知道这么多,老王妃娘娘若是想知道,不如亲自去问。” 第22章 再见面 苏南月是个聪明人。 她知道在什么人面前可以放肆做自己,在什么人面前不行。 王府那些人说白了都是纸老虎,根本不顶事,拿捏不了自己。 可宫里不同,随便一个妃子娘娘,皇帝太后,谁不能够让她掉层皮的? 坐在马车里入宫的路上,桃儿慌乱的不行,生怕自家小姐惹上什么事情来,苏南月反倒是镇定。 至少目前看来,太后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恶意。 马车到了宫门口便停下了,苏南月跟着来接人的太监一路走着到了太后的慈宁宫外,便有宫女客气的引着她到了内殿。 端坐在内殿上头的女人瞧着不过四五十岁的年纪,雍容华贵,眉目之间依稀可以见到年轻时候的风姿,或许是因为常年礼佛的关系,眉眼柔和,并不凌厉。 太后并非是皇帝的生母,却自幼抚养皇帝长大,二人之间虽然不如寻常母子,可皇帝对太后也十分的孝敬。 “好孩子,不用拘束,快坐下吧。” 太后笑着将行礼的苏南月唤了起来,还让宫女搬了矮凳过来。 “听慧明大师说,你很有佛缘,哀家很是欣慰。” 苏南月穿越来三年了,又有原主的记忆,礼数上自然不会差。 原本太后听说这苏家的嫡女向皇帝求了休夫的圣旨,心里多少有几分不喜。 觉得这女子实在是太过于出格。 可知晓了是她救了景悦那孩子之后,太后对苏南月的态度就变了。 王府那样人家,她待不下去也是有的。 这么想着,看着苏南月的目光就越发慈爱几分。 不明所以的苏南月只觉得颇有压力。 哪有人是会无缘无故的对另一个人好的?她在这之前从来没有见过太后,也没有和太后身边的人扯上什么关系才对…… “你不必紧张,哀家只是年纪大了,总想多见见年轻人,瞧着她们鲜妍的样子,总觉得自己也年轻几分。” “太后娘娘本就年轻,等臣女到娘娘这样的年纪,只怕要老的不敢见人了。” 苏南月小心翼翼的陪着太后说话,太后见到她心中有些惶恐,便也不说别的,只说些寻常的事情。 末了等苏南月走的时候,太后又赏赐了不少东西。 里头大都是些颜色艳丽的,都是姑娘家爱穿的料子,爱用的首饰。 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苏南月感激道:“臣女多谢太后娘娘赏赐。” “去吧,我们这些女人,从进宫的那一刻就困在这里了,你还有机会离开,哀家反倒是羡慕你了。” 太后叹了一口气,而后吩咐边上的大宫女把苏南月给送出去。 谁知走到半道,苏南月却瞧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正是那天在万佛寺柴房里见到的那个年轻男人! 那男人瞧见苏南月的时候也有几分讶异,瞪大了眼睛。 “你……” 苏南月还没开口,就听到那少年轻咳两声。 “落秋姑姑,你先下去吧。” 给苏南月带路的落秋听到这话并不讶异,顺从点头应是。 等她离开之后,那男人方才开口道:“那天……多谢你,若不是你的话,只怕会惹出不少麻烦。” 萧景悦那天只是匆匆一瞥,再之前在百味楼,也只是听说。 如今仔细瞧着,才发现面前的女子虽已经嫁为人妇,可却丝毫不见老态,反倒是多几分女子成熟的韵味,眉目之间还是少女怀柔的娇美。 京城中人都说苏南月乃是第一美人,他觉得这话也并不假。 王府当真是眼瞎了。 萧景悦不自觉的在心中这么想着。 “不必介怀,那天情急之下……我的丫鬟打了你,希望贵人不要介意。” 苏南月不知道眼前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便也只能先称呼一声贵人。 听到这话,萧景悦的后脑勺本能一痛。 那丫鬟……瞧着人瘦小,力气倒是挺大的。 “贵人身子可无碍了?” “不必如此生疏,我也不是什么贵人,不过是太后……太后母家的侄子罢了,太后一人在深宫无人相伴,便让我入宫常常见面,解解闷。” 太后的娘家姓江,萧景悦便随口起了个名字。 “我叫江景。” 苏南月倒是没有多想别的,既然是太后愿意维护的人,那是娘家侄子倒也并不奇怪。 她是穿书了,可剧情早就被改变了,至少她苏南月海活着。 而不是在香音阁被一巴掌扇入土。 况且原本书里,这名不见经传的三皇子还没等陆瑾年江柔儿这对渣男贱女迎来幸福生活的时候,就在角落里默默死掉了,连死因都没交代。 苏南月要是能想起来有这么一号人,那倒也是本事。 “你……休……休夫这件事情上若是有什么困难,尽管来宫里找我姨母。” 休夫这两个字,从萧景悦嘴里说出来到底有些别扭。 不过一想到王府那些人对自己做的事情,他就颇有几分咬牙切齿。 等到苏南月离开王府,他有的是法子对付这家子人。 “多谢江公子,时候不早,我便先出宫了。” 苏南月客气的和这男人保持几分距离。 没办法,如今在阳光之下细看,他比那日在柴房之中更多了几分俊秀,算得上是苏南月穿书之后见到过的最好看的男人。 按道理来说,陆瑾年这个作为原书男主的男人已经够俊朗了。 只可惜,太渣了。 让人觉得恶心。 江景这样好看的男人,怎么不是主角呢?剧情里好像也完全没出现过。 苏南月不由在心中疑惑。 她不会想到这人不是没出现过,人家只是死了。 她都转身走了几步,而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突然对着萧景悦说道:“那日在柴房的事情,江公子只当没发生过就是了,我不是那样古板守旧的人。” 萧景悦整个人一个踉跄,险些狼狈摔倒。 柴房的事……柴房里发生什么事了?? 他明明记得他什么都没做,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慧明大师的禅房里休息了。 难道他做了什么……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萧景悦想要问个清楚,可是等他反应过来,苏南月早就已经出了慈宁宫的宫门。 第23章 误会 太后今儿个总觉得自己这个孙子有些奇怪,往日里他向来不会走神,今儿个却已经是第三次没听清楚自己说的话了。 “景悦,你这孩子是怎么了?难不成是皇帝又……” 想到自己那个并非是亲生儿子的皇帝,太后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外人看着她和皇帝之间相处的还算是好,可到底人心隔肚皮,亲生母子都会反目成仇,更何况他们这样的半道母子呢? 亲子尚如此,何况养子? “皇祖母,孙儿并不是在想父皇的事情。” 萧景悦年纪并不大,却也不是小孩子,比他年纪还小的五皇子今年都已经成婚了,娶的是京城世家的贵女。 “方才你出去的时候见到那王妃了?” 太后装作不经意的问了一句,抬眼就见到萧景悦不自在的神色。 万佛寺的慧明大师是太后的老友了,自然是知道那天万佛寺发生的事情,是谁做的手脚,太后门儿清的很。 只不过摄政王权倾朝野,手握兵权。 而她只是一个没多少权势的太后,萧景悦也不过是不被重视的皇子。 “皇祖母老了,没用了。”太后叹了口气,“如今朝中老臣大都不在了,只剩下几个老东西,勉强维持着哀家的体面罢了。” 太后早年能坐上太后的位置,也并非没有本事。 朝中有不少老臣都是太后这边的人。 这几年皇帝逐渐笼络了权力,这些老臣大都按照太后的吩咐,辞官返乡保命了。 “皇祖母不用这样说,孙儿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说完这话,萧景悦的眼神有些闪躲,颇为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 “孙儿……那天可能冒犯了王妃,虽说王妃性子豪迈,女中豪杰,不拘小节……” 回到王府的苏南月狠狠打了个喷嚏,吓得边上的桃儿以为是着了风寒,喊小丫头找大夫来看。 她才来这里多久,这是被谁惦记了? 苏南月揉了揉鼻子,有些不明白。 “东西收拾好了没有?” 苏南月想到今儿个要不是太后她老人家派人来的及时,只怕自己真的要结结实实和王府这些人打一架才能离开,不由的皱眉。 老祖宗教训的对,还是要快刀斩乱麻。 “姑娘,老夫人派了两个嬷嬷守着姑娘库房外头,不让我们进去拿东西!” 负责管着库房的丫鬟柳枝气愤的跑进来,圆溜溜的杏仁眼里含着泪水,显然是被气着了。 “岂有此理!这可是我们姑娘的私库,她们凭什么!” 桃儿听到这话就怒上心头,当即就要冲出去和她们理论。 苏南月不慌不忙,塞了两块糕点垫肚子,而后拍了拍手,跟在桃儿身后,将院子里能看得见的丫鬟婆子都叫了过去。 那两个守着库房门的嬷嬷自以为是奉命行事,气焰嚣张的很。 反正王妃性子再彪悍,那也是一个弱女子,能拿她们怎么样? 嘴角的冷笑还没落下,两个嬷嬷抬头就见到了乌泱泱一片约莫十来个人,更有几个丫鬟手里还拿着家伙。 “王妃,你,你这是做什么!我们是奉了老夫人的命在这儿守着的,你凭什么……” 话音还没落下,苏南月也懒得听她们罗里吧嗦的,直接开口。 “把她们两个给我从院子里丢出去,每人五两银子。” “帮着收拾家伙,每人再加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 对这些丫鬟婆子来说,一个月的月钱至多才二两银子,这还是二等丫鬟的月例银子,若是三等丫鬟或者是杂役,那连一两银子都不到呢! 再说了,王妃……哦,现在应该叫苏姑娘,都说了会放她们走,不会留在侯府继续当下人。 那还怕什么? 傻子才不趁着这个时候多赚点儿银子回去养老呢! “哎哟!别打了!” “你们这群贱蹄子好大的胆子,老娘我可是老王妃的人……哎哟,疼死了!” 两个嬷嬷一开始还想反抗,只可惜人多势众,没一会儿就被捆着丢到了院子外头,好容易挣扎起来,狼狈的跑回老王妃的院子里,估摸着是去告状了。 人多好干活,桃儿向来管着苏南月手下的丫鬟婆子,很快就安排好了各自的活计,不一会儿好几个大箱子的陪嫁就收拾好了。 “姑娘,侯府那三成财产怎么办,要不我们先走吧,万一……” 桃儿有些担心白日里的事情再次上演,索性劝苏南月要不就算了,不要那侯府的三瓜两枣。 那点儿银子对苏南月来说,也根本算不上什么。 “不必,你现在跟着我从角门出去,我自有法子。” 苏南月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已经暗了下去,估摸着快到时候了,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遮掩行踪的黑色斗篷,和桃儿两个人偷偷摸摸从角门里走了出去。 桃儿还在疑惑为什么自家姑娘出门好端端的不坐马车,非要偷偷摸摸的。 可看着姑娘在巷子里七拐八拐的,又觉得有些话她还是别问比较好。 京城中虽然繁华,却也有见不得光的地方。 暗巷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巷子里头有不少乞丐和流浪汉,一个个蓬头垢面,拿着瓷碗乞讨。 见到苏南月披着斗篷都遮不住的艳丽面容,眼神发出精光。 苏南月熟练的走进去,来到一个白胡子老头面前。 白胡子老头还没开口,就听得一声脆响,面前的瓷碗里掉下一块什么东西。 “呵,小姑娘,一锭银子可……”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灿灿金光晃了眼。 “老人家,瞧着你眼神不太好使,去看看眼睛吧。” 苏南月笑眯眯的,然后是接二连三的脆响,瓷碗里掉了好几块金锭下去。 白胡子老头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早就没有方才的慵懒和不懈了。 “贵客临门,贵客临门啊,贵人跟着小老儿这里走。” 周遭有不少和白胡子老头一样乞讨的人瞧见这一幕,眼神因为嫉妒变得通红,却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来做什么。 这个瞧着不起眼的老头子,是暗巷这些引路人的头头。 没有引路人,暗巷可是会吃人的。 苏南月手心冒汗,拢了拢披风。 第24章 暗巷 苏南月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这是上辈子她也深有体会的。 那就是作为一个成功人士,她总是会面临很多安全问题。 身上背负着一个商业帝国的苏南月倒是能抽出时间来锻炼身体,却没有时间把自己锻炼成一个打十个的超人。 雇佣保镖是必不可少的。 摆脱剧情之后,她差点儿就忘了这一点。 在这个社会,她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就算她会点儿防身术又怎么样,一个男人她可以跑掉,十个八个呢? 之前万佛寺的时候她就明白这一点了。 暗巷的事情,是作者在原书中写到的一个剧情点,只不过后期或许是觉得有点儿少儿不宜,所以只提了一嘴就没继续了。 原本剧情中陆瑾年的仇家也曾在这里买过杀手,暗杀陆瑾年。 只不过被深爱陆瑾年的苏南月给挡了一剑。 只是可惜,原本的苏南月…… 苏南月眼神一暗,没有继续往下想。 呸,死渣男。 【暗巷的引路人是个白胡子的老乞丐,只要给他足够的银子,就能保证你竖着进来,竖着出去。】 暗巷卖的东西不是物件,是人。 男人,女人,或者孩子。 并非是牙行里能够买到的普通奴隶,这里的“商品”都是自愿被卖掉的。 或是有想要的东西,或是在外头惹了什么人,就来暗巷盖头换面,彻底丢掉从前的自己。 苏南月不是救世主,她来了也只为了她自己,她并不觉得自己能救暗巷里的所有人。 况且她并不觉得这里所有人都需要拯救。 比起外头那些强抢民女卖到花柳之地的人贩子,暗巷反倒是显得健康不少。 “女娃子,你给钱给的大方,我老白也不坑你,今儿个我带着你进去。” 白胡子老头满意的掂量了一下自己兜里的金子,脸上的笑容和蔼可亲。 “好,多谢,我若是能买到想要的东西,会再给你金子。” 苏南月的话简洁明了。 她要是能活着出去,老头能拿到更多金子。 老白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心里暗想和聪明做生意就是舒服。 “要什么?” “一个打十个的。” 苏南月想也没想就这么说道。 老白:…… 他在暗巷这么久,从来没听到过这么直白的要求。 虽然并不清楚面前这个盖了半张脸的美艳女人到底是什么人,可瞧着她的要求,想必过的也不容易。 老白拿了金子,自然希望苏南月能挑的满意,连着介绍了好几个。 有擅长用毒的女杀手,有赤手空拳可以把人打飞几米的壮汉。 苏南月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一个干瘦男人的脸上。 男人脸上有一道疤,瞎了一只眼,剩下的一只眼低垂着,并不看向几人,自顾自的擦着手里的匕首。 不过瞧见老白没有介绍他的意思,苏南月也就没有多问,又往前走了两步。 就在这个时候,变故突生。 一边的桃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巨大的力道猛地往后一拉。 等苏南月回头的时候,桃儿的脖子上已经被架上了刀。 “呵呵,在暗巷等了这么久,总算是被我蹲到一个有钱的主儿。” “糟老头,你自称是暗巷的头儿,你有什么本事?不过就是个臭老头,凭什么叫我们听你的?” “赶紧把银子给我交出来,否则这妞儿的脖子……” 那凶神恶煞的歹徒话音未落,整个人就好像被什么定住一样愣了神。 苏南月讶异的瞪大双眼,方才那个瞎了眼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 刀刃没入脖颈,男人甚至不知道是谁把他杀了,就没了气息。 好身手! 好果决! 最重要的是这人显然和自己一样,不喜欢听这些人罗里吧嗦的讲自己的动机。 “就他了。” 苏南月当即就豪迈的拿起荷包,将整个荷包里所有的金子都给了老白。 桃儿被吓得不轻,苏南月赶忙上去把她拉了起来。 “多谢你,多少钱,我把你买了。” “一两银子。” 男人擦了擦自己的匕首,头也不抬。 一两银子? 这和零元购有什么区别? 苏南月挑眉,显然这男人来暗巷的目的并不是为了钱。 不过她也没有多问,大家本质上都是各取所需。 老白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手里沉甸甸的金子堵住了他的嘴。 算了,还是不告诉这有钱的姑娘,黑燕子曾经杀了自己上一个雇主的事情吧。 …… 苏南月从暗巷回来之后,已经过了两个时辰,月色正是最好的时候。 从暗巷带回来的男人名叫黑燕子,苏南月觉得他的打扮实在是太过于惹眼,就让他装扮成自己身边的护卫。 黑燕子也没说什么,拿了一两银子就转身离开。 “姑娘,这,这人好可怕,他真的……真的不会……” 桃儿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他救了你。” 苏南月好笑的看了她一眼,自己这个丫鬟实在是胆小的可爱。 “那,那是……嗯,可是我担心姑娘你。” “总要找个护卫的,我不觉得王府的人会这么简单放我走,你让路柳枝再带着丫鬟们把东西点一遍,明儿个一早就走。” 桃儿应了一声,按照吩咐去做了。 第二日一早,苏南月满意的看着院子里那八九个巨大的红木大箱子,桃儿早就找好了信得过的小厮们抬着,就等自家姑娘发话了。 “走吧,总算是解脱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苏南月的院子里往外走,只是还没走到门口,就见得一队侍卫拦在了路中间。 陆瑾年身为摄政王,手握兵权,一队侍卫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王爷这样大的阵仗,是假装看不见我手里的圣旨?” 苏南月扬了扬手中的圣旨。 陆瑾年恨恨咬牙,眼神如炬。 “苏南月,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离开王府……你难道还想和别的男人……” 所以说这些人实在是烦得很,满脑子男人女人。 她,苏南月,作为一个被古早玛丽苏剧情困了三年的苦情女主,要的是自由,自由! 去他X的鬼男人! 第25章 硬闯 “王爷,早就劝你去瞧瞧脑袋了,怎么还没治好?” “你的脑子里除了男欢女爱就没点儿别的有营养的东西了吗?” 苏南月指着手里的圣旨,上面盖着皇帝的章。 “再说了,就算我从王府离开以后找他十个八个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你已经被我休了!” “白纸黑字,陛下认证,你还想抵赖?” 休夫休夫……一听到苏南月满嘴都是休夫儿子,陆瑾年就忍不住额头青筋凸起。 如果今儿个苏南月从王府搬出去,那么就彻底坐实了他被休了的事实。 难道真的要他成为普天之下第一个被休了的男人吗! 陆瑾年越想越觉得不行,今儿个他就算是用强硬的手段也要把苏南月留在这里! “呵,陛下是被你挟恩图报,同意了你的请求,可是却没有说你什么时候可以走……今天你是不想留也要给我留下!” “王爷也太不要脸面了一点,分明是王爷先背弃了小姐,现如今为了小姐的嫁妆银子,又要把人强留下来!” 瞧着陆瑾年今儿个算是豁出脸面了,桃儿急的直跺脚,也顾不上自己就是个丫鬟了。 “姐姐怎么能这么说呢?王爷也是为了姐姐呀,姐姐这样离开王府,岂不是要被人戳脊梁骨?” 江柔儿扭着腰肢,声音娇柔,一步步的走向陆瑾年。 两个人瞧着浓情蜜意,直叫人一阵阵的犯恶心。 “对啊,江姐姐说的没错,苏南月,你就是性子太傲了!你这样怎么能做我的嫂子,管好我们整个王府?” 也就两天不见,陆瑾毓如今已经对着江柔儿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 两个人看上去好不亲密的模样,反倒是对自己这个正牌嫂嫂直呼其名。 “我倒是不知道,王府的大小姐居然和香音阁的花魁是姐妹。” “老王妃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女儿,王府当真是多子多福啊。” 苏南月装作讶异的笑了一声,那边的江柔儿面色马上就白了几分。 出身卑微是她永远的伤疤,偏偏苏南月这个贱人每每都用这件事情来刺激她! 不过片刻之后,她又回到了那副得意的样子。 就算是这样又如何? 陆瑾年还不是被她牢牢抓到手里! “苏南月,你别太过分了,你现在老老实实的回到你的院子里,明儿个跟我进宫谢罪,要是再闹下去,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瞧见苏南月丝毫没有服软的意思,陆瑾年心中随之而起的是一股巨大的不忿。 凭什么。 她一个女人,凭什么能骑在自己的头上,凭什么不对自己低头服软! 陆瑾年愤愤咬牙,而后示意身后的侍卫上前。 “陆姑娘,我们姑娘从前对你那样好,要是真的让这些侍卫抓着姑娘回去……这分明就是侮辱我们姑娘!” 眼瞧着那些侍卫越来越靠近,桃儿忍不住冲着陆瑾毓开口。 陆瑾年和江柔儿没良心也就罢了,难道这个小姑子也没有吗? 桃儿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从前姑娘对这小姑子有多照顾! 苏南月也没有制止桃儿的话,她也想看看陆瑾毓的反应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骤然被叫到名字的陆瑾毓先是愣了一下,继而眼神躲闪起来,似乎也知道自己理亏,却还是梗着脖子说道。 “你……你自己不守妇道,兄长不过是纳个妾而已,你身为女人就是要辅佐自己的夫君,怎么可以因为一个妾就和夫君闹翻?” “你对我好,我、我承认,可这不是一回事!” 陆瑾毓这话,若是原本的苏南月听了,必然是要难受许久的。 光是回忆之中的那些片段,苏南月就能够感受到原主对这个小姑子的感情。 只可惜啊,错付了。 现在的苏南月才不会为了这样一个没多少关系的人难受。 她早就料到陆瑾年有这一出,并不慌乱。 “苏南月,你想清楚了,要是真的被侍卫们送回去,你……” 一不做二不休,陆瑾年干脆直接开口威胁。 谁知道这话还没落下,那边的苏南月一抬手,便有一个黑影闪身而出,就在陆瑾年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脖子上已经架了一把闪着银光的匕首! “王爷——!” 江柔儿站的最近,见到变故突生,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一点儿搭救的意思都没有。 那边的陆瑾毓更是躲在了侍卫的后头,生怕波及到自己。 “你——!苏南月,你居然找刺客!” 陆瑾年愤怒的眼神瞪着苏南月,可到底也只能瞪着,什么都做不了。 毕竟只要他一有动作,脖子上的匕首就会划伤他脆弱的皮肤。 身为摄政王的陆瑾年,其实功夫并不差,可是面对身后的男人却是毫无反抗之力! 苏南月居然请了这样有本事的杀手! 想到这里,陆瑾年心中除了恐惧和失望,更多的居然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她请刺客,是为了杀了自己? 为什么……苏南月不应该是爱着他的吗? 这么多年下来,哪怕他和江柔儿之间纠缠不清,她也只是苦苦哀求,从来没有…… 为什么…… 若说之前的种种,陆瑾年还能告诉自己,都是苏南月为了引起自己注意故意闹出来的事情。 可是这刺客呢? 难道苏南月真的…… “姐姐!”江柔儿尖锐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姐姐你就算恨王爷和我,你也不能用这样的手段啊!” “要是伤到了王爷,姐姐你会后悔的!” 后悔? 苏南月翻了个白眼。 确实是挺后悔的,就这么死了岂不是便宜了这个死渣男。 “阿燕,别伤了他,让人把路给让开。” 再说了她又不是个傻子,真的杀了当朝摄政王,自己岂不是也要跟着蹲大牢? 她才二十出头,青春年华还在呢,何必为了这个糟心男人陪葬。 听到苏南月让刺客别伤害他,陆瑾年心中又觉得这苏南月不过只是虚张声势。 一切都是为了逼着江柔儿离开王府所用的手段! “我没想到,你为了逼走柔儿居然做到这一步。” 他对这个女人很是失望。 第26章 离开 苏南月看着陆瑾年的眼神,几乎都能够脑补出来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上辈子她和最傻乎乎的下属说话都没有这么累的,人家最起码还知道按照自己说的去做。 不像陆瑾年,非但听不懂人话,甚至还会举一反三——你说一句,他能找三句话来反驳你,证明你爱他。 很绝望。 苏南月尽力保持体面,要不是因为他摄政王的身份,苏南月一定要让阿燕把他痛打一顿,打到他听得懂人话为止。 “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把王妃给我带回去!” 陆瑾年自以为自己想通了关窍,眼底的恐惧散去不少。 身后的人不会伤害他,这只不过是苏南月做的戏而已! 可是他是这么想的,那些侍卫却不是。 要是这个刺客真的伤了摄政王的话,他们也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一群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一步步的往后退,任凭陆瑾年怎么叫喊都没有人敢上前当出头鸟。 “走吧。” 苏南月居高临下的瞥了一眼陆瑾年。 “老娘忍了你这个傻X三年了,不奉陪了。” 三年! 三年啊! 每次她见到陆瑾年犯傻,都想对他摆出国际手势然后骂上这么一句。 只可惜剧情限制,她不但不能骂人,甚至还要挤出两滴眼泪,做小伏低,就连发脾气的时候也必须要冷脸洗内裤,用爱感化摄政王的心。 今天终于解脱了! “阿燕,你能脱身吗?” 苏南月上马车之前问了一句。 还用匕首抵着摄政王脖子的阿燕只是应了一声能,就再也没说话了。 苏南月也没有怀疑她,放下了手里的帘子之后就带着丫鬟婆子浩浩荡荡的离开了王府。 “那是王妃吧?” “什么王妃,你没听说吗,苏家小姐和陛下请了和离书……哦,不对,是休书,把王爷给休了呢。” “哎哟,这算是什么事儿啊?今儿个这是搬家了?” “要我说,这也是王爷自己的问题,哪有正经人家找个香音阁的姑娘做妾的,还日日踩在正头娘子脸上……啧啧。” 苏南月这样的架势,自然也不怕别人瞧见,很快街上就有人议论了起来。 至于陆瑾年,那刺客阿燕在确认苏南月走远了之后,就将陆瑾年给放了。 速度快到侍卫们都没反应过来,就消失在了王府。 他走了,江柔儿和陆瑾毓才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 “姐姐……这是走了?” 江柔儿眉眼之间满是担忧和着急,可嘻嘻瞧着嘴角却藏着一点儿期盼的笑。 若是苏南月那个贱人真的走了,那王府日后的女主人就是她了。 “柔儿姐姐,你也是太好心了,她那样的人走了更好!居然还敢让刺客挟持兄长!” 陆瑾毓一想到刚才那个场面,心中对苏南月就更多几分不满,那少的可怜的愧疚瞬间消失殆尽。 “姐姐也是太关心王爷了,毓儿你不要这么说。” “柔儿姐姐,你怎么还护着她!她根本就不配当王妃!” 眼瞧着陆瑾毓如今已经完全偏心自己,江柔儿心中升起一抹得意,面上却还是装作担心苏南月的样子,冲着陆瑾年说道。 “王爷,要不还是把姐姐追回来吧,姐姐一个姑娘家的,一个人住在外面没人照顾怎么会过的好。” “要是姐姐出什么事了,那柔儿也没有脸面呆在这里了……” 江柔儿一边说,眼泪一边像是不要钱一样不断往下掉。 原本陆瑾年瞧见她方才躲避的样子,心中略微有些不满,可见到她这幅柔弱的样子,又觉得自己对江柔儿这样一个弱女子的要求实在是太高了一些。 “好了,就当给她一个教训!等她在外头吃了苦头就知道回王府了。” 现如今,陆瑾年还是不愿意相信,苏南月会真的选择脱离王府。 不知不觉之中,当初说好的不会看不起苏南月过往的陆瑾年,也觉得苏南月这种乡下出来的半路小姐,能够坐上王妃的位置已经是抬举了。 至于受苦,苏南月根本不觉得受苦,她只觉得自在的很! 那老先生原本是在国子监授课的,如今年事已高,本家并不在京城,就索性辞了官职回老家,宅子就这样卖给了苏南月。 “哎,我这宅子,原也是不想卖给你的,只想着妇人休夫出来独住到底是出格了一些,可那摄政王太过分了些,竟然找了个烟花柳巷的女子入王府。” “实在是礼崩乐坏,不忍直视!” 老先生一把年纪,头发花白,说话却依然口齿清晰,骂人骂的很是文雅。 他话里的意思,苏南月是听的清楚。 嫌弃自己,也嫌弃陆瑾年,只是想比起来,还是陆瑾年更离谱一些。 “老先生,我这也是没法子了,你且放心,这宅子的银钱我是一分不会少。” 苏南月并不讨厌这老先生,他说的是实话,也还算是讲理,没有因为她是个女子就轻视她。 房契文书已经准备好了,苏南月多给了许多银子,那老先生一开始还不打算要,最后拗不过苏南月就收下了。 “你倒是个实诚人,可怜,可怜啊。” 老先生叹了一口气。 “念安,你过来,这文书得写你的名字。” 苏南月叫了陆念安过来,其实她当初带走陆念安,一是因为两个人之间确实是有母子情分的,二则是因为本朝规定不准单独立女户。 若是想要立女户,需得家中男丁全都不在世的已婚女子才能立的女户。 且立了女户之后不得再嫁,只得终身守着自己的贞洁牌坊给前夫守孝。 实在是无理的规定,可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现实。 房契文书上写着陆念安的名字,就代表这儿的户主是陆念安。 不算是违反规定。 陆念安原本就不是陆瑾年的亲儿子,不过是已经去世的兄长的庶子,皇帝看陆瑾年这个摄政王成婚多年无子这才过继过来的,陆瑾年兄长一家死的死,散的散,已经没几个人了。 “老先生,若是方便的话,可好介绍我这孩子去书院?” 第27章 上林书院 苏南月说的书院并不是一般的书院,这上林书院授课的山长都是文学大家,里头出来的学子哪怕不去参加科举都有人争相任用,更有不少高门贵族的学子在里头读书。 可以说,这上林书院就是贵族精英学校。 原本陆念安若是没有跟着苏南月离开王府的话,他想要去这里念书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可如今…… 陆念安既然选择跟着和离的苏南月走,那他就不是陆瑾年的养子,王府的大少爷了。 这样的话,想要进上林书院就需要有别人的举荐。 没有荐书,是去不了的,哪怕再有真才实学都没用。 这一点苏南月倒也不是不能理解,这世上总有惜才的人,若是才富五车到了世人皆知的地步,却还是没有荐书。 那还能代表啥?懂得都懂。 虽说这样的筛选方式难免错过一些好学生,可这上林书院本就是贵族子弟专用的学校,倒也没有别的话说。 “上林书院……” 那老先生皱了皱眉头,心想着苏南月一届妇人,倒是有眼光,看的很长远。 若是能让这孩子去了上林书院,日后定然是有出息的,届时就算她是个和离过的妇人,也不愁生计。 若是可以的话,他对这母子二人印象不差,倒是想帮一把,可惜…… “苏小姐,这并非是我不愿意帮忙,老朽也是愿意相助的,只是上林书院入学并非只需要荐书。” “自然也是需要真才实学的,若是只要荐书的话,哪里还会有那么多贵人家的公子无法入学?” 老先生说话直白,意思就是没有本事就算走关系也进不去。 不过苏南月倒并不为了这话觉得难堪。 巧了,陆念安最不缺的就是真才实学。 原着里的陆念安本就勤奋学习,最后甚至靠着自己的本事当了皇帝,更别说是上一个书院了。 可她不能表露的太明显了,毕竟按照剧情设定里的“恋爱脑”苏南月,之前三年时间可是一心扑在自己的糟心丈夫身上,并不太关心养子的学习。 这是设定,苏南月没办法违抗,能尽力维持母子关系,已经是苏南月三年来不断钻剧情漏洞的结果了。 “这……说来惭愧,我身为母亲对这孩子实在是疏于教导,若是先生不嫌弃的话,不若直接测试一番,看看这孩子有没有资质。” “若是没有的话,我也无需费尽心思强求不是?” 陆念安闻言,挺直了脊背。 他对这个养母其实很是感激。 虽说前几年,苏南月在陆瑾年面前做小伏低的样子让陆念安很是难受,可如今母亲既然想开了,那他这个做儿子的自然也跟着离开。 况且王府那样的地方,他也是避之不及的。 让一个烟花柳巷的花魁,占了正经主母的位置上位的小妾,给他当养母? 他宁愿自立门户。 “既然苏小姐这么坚持的话,老朽就也不拒绝了。” 老先生是听过陆念安的身份的。 他并非正经的世子,不过是过继来的,亲生父母早就去世了。 这么一想,老先生自然以为陆念安的学识一般,便也没有出太难的考题,只略略考校一番。 想着若是通过的话,用用法子或许还能进书院,若是这都通不过的话,那还是不要白费功夫。 可没想到,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这些问题,陆念安非但是对答如流,甚至可以举一反三,延伸出更多的古文,显然对诸多学家流派都有涉猎,博采众长。 “这……这些书你都看过?” 老先生惊讶的瞪大了双眼,就算是在国子监那样的地方,他也鲜少见到这样出色的学生。 “是,学生都看过了。” “很好,很好……这本《通文论》已经很少见到有人读的这样通透了,看样子你是都理解了……” 老先生一边细细问着陆念安平日里看的什么书,习的什么字帖,一边问一边频频点头,显然是对陆念安很是满意。 再看苏南月的时候,眼里更是多了几分赞许。 能对养子教的这样用心,倒是个好母亲,可惜王府那些人瞎了眼。 “都是这孩子自己学得勤劳,和我没有多大关系……先生您看着孩子可以入得了上林书院吗?” 苏南月被老先生这赞许的目光看的有些心虚。 说实话,真的和她没关系。 全靠剧情设定的陆念安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学霸! “那是自然,你且等等,我缓上几日再走,上林书院的曾山长是我的旧友,我修书一封,让他给这孩子写荐书就是。” 老先生笑眯眯的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就连脸色都好看了不少。 原本老先生是打算明日启程,在客栈住一晚也就罢了。 如今要缓上几日,原本苏南月是想留着他在宅子里住。 可老先生觉得于理不合,就拒绝了,还是在客栈住下。 苏南月便打点了那掌柜的,定了天子号客房,银子也从她这儿出。 “姑娘,如今当真是双喜临门。” 桃儿欢欢喜喜的带着丫鬟婆子们将宅子上上下下打理了一番。 这才搬过来第一日,卧房已经收拾出来了。 苏南月本来就不是挑剔的性子,能住的舒服就行。 可桃儿不干,嘴里还念叨着这屋子里的窗纱,桌椅,都应该换换新的。 索性苏南月就给了她银子,让她在外头的大哥给帮着看看,省的这小丫头成日里念叨,吵的她耳根子疼。 只不过,桃儿的想法还没达成,这新宅子里就来了个客人。 苏南月的父亲,当今的苏丞相,苏明威。 其实就算他不来,苏南月也隐约猜到几分,自己从王府出来以后,这老狐狸是肯定要来找自己的。 只是没想到对方的动作这么快。 也好,有些话还是趁早说清楚比较好。 “为父倒是没想到,我们苏家的女儿居然是个这么有主意的,自己和陛下请了和离——哦,不对,应该说是休夫才对。” “你倒是聪明,还知道保全我们苏家的颜面?” 第28章 宁氏 “女儿多谢爹爹夸奖,还得是多亏爹爹教得好,女儿才有这样的本事呢。” 苏南月笑着眯眼,和这老狐狸互相阴阳对方。 笑死,阴阳怪气谁不会,她可是十级专业选手。 “许久不见,你这嘴皮子倒是利索不少,也好,省的外头人以为我们苏家都是软柿子。” 听到苏南月的话,苏明威的眼神有些讶异,他抿了口茶,又继续开口说道。 “休夫,你想过后果没?” “爹爹,有些话你不必拐弯抹角和我说,我和王府和离,爹爹难道觉得有问题吗?” 苏南月止住了苏丞相的话头,声音冷硬,丝毫不像是女儿和父亲的对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女儿……” “王府立不起来。”苏南月言语简洁明了,“陆瑾年是个傻子,陆瑾毓也是个拎不清的,老王妃倒是有些手段,可惜年纪大了老糊涂了。” “整个王府没一个能站得住脚的,女儿和离,也是避免了日后牵连到苏家。” 这会子苏丞相是彻底愣住了。 他知道自己这个从小在庄子里长大的女儿比起京城其他的世家小姐来说,聪慧通透不少。 所以休夫的事情传出来,他便称病不出门,王府也暗暗来人请了几次,他并不打算插手。 至于理由…… 呵,摄政王陆瑾年,承老王爷爵位,手握兵权,为人自大傲慢,目中无人,又娶了丞相家中嫡女。 皇帝只是年纪大了又不是傻了,怎么会不忌惮? 他原本想着,苏南月若是没有处理好这名声的问题,大不了他站出来,喊两句不孝女愧对列祖列宗,再断了父女关系。 只是可惜了柳家的钱财。 由着她怎么作,都不会祸害到自己。 现如今听到这话,老狐狸苏丞相又觉得这父女关系,留着也挺好的。 “既然你自己想得通,那为父也就不多说了,瞧着你买了这个宅子,苏家那边……” “父亲,女儿生母早逝,宁姨作为继母,想必是不希望我住进去,影响父亲和她的感情的。” 她又不是傻得。 宁氏作为继母,虽然不是那种明着来的没脑子的针对苏南月,苏南月也没找到什么她陷害自己的证据。 可是能把苏南月丢到乡下庄子里,由老嬷嬷照顾长大直到及笄才接回来,就代表了这宁氏不简单。 她如今自己这儿的事情还没料理好呢,暂时并不想回去开新副本。 由着宁氏和她这老狐狸爹自个儿甜甜蜜蜜去吧。 “好,好,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叫人回来苏家。” 苏丞相装模作样的在苏南月面前抹了两滴眼泪,装出一副慈爱父亲的模样,说了好些场面话之后才被苏南月不耐烦的赶出去。 等到苏家的马车远的看不见了以后,苏南月才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子。 和老狐狸说话就是费脑子。 她现在还不能失去丞相家嫡女的身份,一个女子在外独居,这样的身份是保命符。 “主人。” 阿燕出现在苏南月的身后,突然出声吓了她一跳。 “别叫我主人。” 作为现代人灵魂的苏南月听到这个称呼,总觉得十分别扭。 天地可鉴,她可没什么奇怪的癖好! “和桃儿一样叫我姑娘就好,王府那边怎么样了?” “没有追上来。” 苏南月了然的点了点头,陆瑾年没有那个狗胆,追出来那不就是公然违抗圣旨吗? “姑娘若是和摄政王有仇,属下可以去杀了他。” 苏南月:? “你……不必自称属下……我……也没想要那狗男人的命。” 她斟酌了半天才挤出这几句话来。 还属下呢,她又不是什么黑帮首领。 至于陆瑾年,苏南月确实是恨透了这个傻子,但是也不着急要了他的性命——死是世上最容易的事情,她要看着陆瑾年活着受折磨才好呢。 “明白,那姑娘若是有什么吩咐再叫……我。” 最后这个我字,阿燕说的很是犹豫,见苏南月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这才行礼退下。 …… “老爷,南月那孩子怎么样了?” 苏丞相的马车刚回到丞相府,那边的宁氏就急急忙忙迎了上来。 她恭顺的样子让苏丞相很是受用,随意应道。 “已经搬出去了,住在城南的宅子里,我去瞧过了还不错。” 听到这话,宁氏心里又打起鼓来。 这是什么意思? 之前不是说了,苏南月那野丫头的行为太出格,怕坏了丞相府的声誉,所以要断绝父女关系吗? 怎的今儿个老爷又绝口不提了? 只是宁氏却也不敢贸然询问,只小心的开口。 “老爷消气了才好,那孩子就是性格倔强了些,老爷若是真的和她断绝了父女关系,她心里定然也是伤心的。” “你去整理些家中会用到的东西,着人给她送过去,也算是尽点心意。” “是。” 宁氏不敢多说些什么,生怕惹了苏明威烦闷。 她是苏家的继室,家中不过是个清贫的落魄世家,能嫁到苏家来,就算是填房那也是烧了高香的好运气,所以一直以来她都小心翼翼的。 哪怕是吹枕边风,仗着自己生了个儿子,将苏南月丢到乡下去养着,那也是小心翼翼的使坏。 当初苏南月这样的身份,能够嫁到王府去成为王妃,她和女儿心中都十分不平。 后头听说那摄政王留恋烟花女子,心中又庆幸的很。 她是巴不得苏南月和苏丞相这个亲爹闹翻的,她一个女子,在外头一个人独居,手头又那么多银子……其中总有可以做手脚的地方。 当初柳氏留给苏南月的银子,宁氏眼红很久了。 可如今苏明威的态度都变了,宁氏也不敢私自做主,只能按照他的吩咐略准备了一些东西,吩咐下人送到云锦时的新宅子里,就算是苏家还愿意和这个女儿来往的证据。 那苏南月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只笑着收下,看样子也没有打算和自己家中彻底闹翻。 宁氏心中的算盘落了空,懊恼的很,只得等着后头再瞧瞧有没有好机会再下手了。 第29章 调侃 如意酒楼的雅间,林温玉细细品着口中温润的茶水,抬眼看着面前好友恼怒的神色,更觉得这茶水十分的好入口,不由多赞叹几分。 “林温玉,你今儿个约我到这里,就是来笑话我的?” 萧景悦瞧着那每个正经样子的林温玉,抬脚就往外走。 “哎哎,别走啊,我错了,错了还不成?”林温玉这才收起那副调侃的神色,而后低声念了一句,“萧家的人找着了。” 听到萧家,萧景悦瞬间收了神色,眼底略过几分痛苦。 萧景悦的母亲,就是萧家一族的长女。 当初何等惊才绝艳的女子,同如今的明德皇帝相爱,最后却没有落得个好下场,连带着萧氏一族都被株连三族,族人四散。 明德帝面上是说为了给心爱的女人留个后,开恩让萧景悦随了母姓,可实际上是如何,所有人都是心照不宣的。 他就不想承认自己有这个儿子,甚至不愿意让他姓陆。 “在哪。” 沉默了许久,萧景悦这才冷静了下来,坐回位置上,冷声开口。 这么多年,他迫切的想要找到自己母亲当初诛杀的真相,可萧家遭受株连之罪,早就已经销声匿迹,哪里还能找的到知情人询问? “是萧家当年的一个晚辈,家族遭难的时候正好在外头云游求学,后来在友人的帮助下,入赘了自己的岳家。” 因着是入赘的,改了姓氏,再加上地处偏远,等官府查到那儿的时候萧家的事情都过了快一年了,那衙役也只是随意问了问。 到底没有深究,是以这萧家的小辈才勉强保住了性命。 “我不敢打草惊蛇,他如今瞧着倒是过的不错,我这样的身份到底不好出面,还是得你去。” 林温玉轻摇着折扇,叹了口气。 “你到底是当年萧家大小姐的孩子,身上流着萧家人的血,他或许对你还能说几分真话。” 这倒是真的,萧景悦没有反驳,点了点头。 只是他如今身份尴尬,虽说明德帝平日里对这儿子不闻不问。 可若是要出京城的话,总是会引起注意的。 他不想牵连这个血脉相连的亲人。 “后头再找机会吧,如今是不能的,你多看着他点,他……” 萧景悦到底没有把剩下的话说完,不过林温玉怎么会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我会帮你多照顾几分的。” “对了,这苏家的大小姐如何了?” 他向来不喜欢这样沉闷的气氛,便主动提起了这苏南月的事情,语气略带着几分调侃。 “我听闻她已经搬到外头宅子里住着了,皇帝似乎也没打算管这事儿。” “我……来日自会登门赔礼道歉。” 萧景悦不自觉的挺直了脊梁。 “那你可要快点了,这苏家的大小姐虽说休了夫家,可到底也不过二十上下,貌美如花,乃是出了名的美人,又颇有家资,只怕上门提亲的人也不少……” 话音未落,萧景悦就先坐不住起身离开了,只留给林温玉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 …… 今儿个日头都高了,苏南月才悠悠转醒。 如今一个人住着,她到底也能多休息一会儿,桃儿自然不会没有眼色的来催促她早期,一众丫鬟仆妇都还算是信得过的,做事也麻利,省了她不少心思。 “小姐,奴婢按照您说的,将帖子都发出去了。” 桃儿给苏南月挽了个少女样式的发髻,眼眶有些微红。 “奴婢许久没给小姐梳这样的发髻了,有些生疏了。” “这有什么,很好看,我瞧着比之前在王府里用的妇人发髻好看多了。” 苏南月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略说了一句以作安慰。 想到今儿个发出去的那些帖子,桃儿心里到底有些不安。 “小姐,奴婢想不明白,小姐发这么多的帖子做什么?那些人……” 苏南月身为女子,发出去的帖子自然都是邀请女子的,或是高门家中的妇人,或者是待字闺中的贵女。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苏南月都知道,想要过的好,人脉少不了。 若是故步自封,关起门来只过自己的小日子,舒坦是舒坦,可是终究成不了大事。 她若是展现不出自己的本事,不能为自己挣来立足之地。 这丞相府嫡女的身份,她拿不稳,手里的银子,她也守不住。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些人从前同我关系好,常来往,不过是因为我是王府的王妃罢了。” “如今我既然没有了这个身份,她们自然也不会对我有好脸色了。” 苏南月所说的,就是桃儿心里想的,不过她不好说出口罢了。 小姐如今刚搬出来住着,虽说苏家那边还没和小姐断了联系,可那些人惯是会捧高踩低的,许多帖子还没送到人家手里,就被退了回来。 这退帖子,可是天大的没脸! 桃儿不敢和苏南月说,可瞧着苏南月的样子却已经猜出来几分。 “这些退了帖子的,不来往就是了。” 她本来就是广撒网,多捞鱼。 至于捞不上来的?管她的,她只要多看看那些捞上来的就好了。 倒也是有几户人家给苏南月回了帖子,有些还算是客气,只找理由推脱,彼此都留了脸面。 有些则是应了下来苏南月的邀约,算起来也有三户人家。 她拿起其中一个帖子,眼神微微眯起。 “我没记错的话,这是镇远侯府上的侯夫人吧?” 老镇远侯年轻的时候那也是一代名将,只可惜常年在外征战,落下一身伤病早早的就走了。 下头只有一个嫡子并一个庶女,老侯夫人对这嫡子十分溺爱,如今老人家虽然走了,可这性子却已经养废了。 “是啊,奴婢听认识的丫鬟说,这侯夫人时常被侯爷毒打,竟是丝毫不顾脸面了,连面上都有乌青……” 寻常人家丈夫就算是虐打妻子,却也不会挑着脸上打,这也算得上是世家大族最后一点儿体面了。 可以见得这镇远侯实在是性子暴虐,甚至不顾外头的声音。 镇远侯夫人应了她的帖子…… 第30章 顺路告状 将宅子修整了几日,瞧着有些样子了,下人们也都安排好了,苏南月就开始去物色京中的铺子。 手里虽然有不少银子,可这银子是会坐吃山空的,她虽然没什么远大志向,却也想以后年纪大了能手里有闲钱安心养老。 若是身子还好,还能离开京城去这大好河山走一走。 当总裁的日子苏南月很是忙碌,就算手里有不少闲钱,都没有能够出去的时间。 就这么忙着忙着,一朝嗝屁,仔细回想起来居然一点儿都没有享受人生。 这辈子可绝对不能这样了。 搬家的时候苏南月清算了自己的资产,而后发现这柳氏留给自己的大都是些乡下的庄子并现银,铺子却是没有的。 这不像是一个精明的商人会做的事情。 一个经营的好的铺子是有长久的收益的,这样的东西作为留下的陪嫁显然是更有脸面,也更能保证孩子未来的。 柳氏是一个聪明到极致的女人,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苏南月思来想去,只能得到一个结论,那就是这铺子必然是被宁氏趁着她被丢到乡下的时候,用手段给换掉了。 柳氏留给她的资产,或许一开始没这么多现银,宁氏暗中将这些铺子折现了,倒也不会被外人看出什么门道。 “她倒是做的精细,看上去是个聪明的……也是,要是不聪明的话,我那老狐狸一样的亲爹也不会娶回来。” 和柳氏不同,宁氏这样有几分小聪明,可更多的是对夫君的顺从的女子,才是苏丞相最喜欢的。 “男人都是这样的,最喜欢的永远是自己能够操控在手里的女人。” “姑娘说的对。” “你以后也要擦亮眼睛,长风和你还有来往吗?” “姑娘说的对……姑娘!” 桃儿一个劲的点头,而后才反应过来苏南月说了些什么,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古早恋爱小说中最常见的副cp——男女主身边的丫鬟和侍卫。 桃儿在原本的剧情中,和长风也算得上是日常斗嘴的欢喜冤家。 只不过作者的发疯是有限的,并不能平等的疯到每个角色的身上,所以这一对最后到底如何了,番外里也没有交代。 若是桃儿真的和长风暗生情愫难舍难分,她倒也不会非要逼着这个丫鬟,来个棒打鸳鸯。 谁知道桃儿脸红以后,却是一阵落寞。 “姑娘,奴婢不愿意理会他了,他好几次让奴婢劝姑娘和王爷服软认错,可奴婢觉着这是不对的,分明错的就是王爷,为什么要让姑娘您低头呢?” 长风的样貌生的英俊,又有几分功夫在身上,就算是在王府也有不少丫鬟喜欢。 最开始桃儿也对长风有几分心思。 可是渐渐的,随着陆瑾年和江柔儿开始牵扯不清,长风次次来找桃儿,都是让她劝说苏南月认错。 “王爷那个脾气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是不知道,王妃只要服软然认错,王爷也不会怎么样的。” “再说了,主子可是王爷,府上有一两个妻妾难道不正常吗?王妃就为了这个和王爷闹成这样……” “你多回去劝劝王妃。” 这些话说的桃儿心里很是不自在,渐渐也就和长风疏远了,后头长风有来找她,她避而不见,久而久之便也不来了。 听到桃儿说的这些话,苏南月在心里暗暗叹气。 瞧瞧,男人都是这个样子,再说了,陆瑾年那样一个死渣男,他手底下的贴身侍卫能好到哪儿去?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故人诚不欺我。 “没事儿,天下男人那么多,以后我给你找个更好的。” 苏南月拍了拍桃儿的手,和她打包票。 “姑娘!奴婢不嫁人,奴婢一辈子伺候姑娘都好。” “行行,那我好好赚银子,以后养你一辈子。” 对这个小丫鬟,苏南月是很有感情的。 毕竟不管是剧情之中还是剧情之外,她都是对女主绝对忠诚,事事为了女主考虑的丫鬟。 若不是她在,苏南月估摸着也很难撑过被陆瑾年和江柔儿追着恶心的那三年。 主仆两个人坐着马车,便到了桃儿的姐姐红苕说的那锦绣阁,红苕在京城中最大的绣楼做活,就是这家锦绣楼了。 苏南月也打算来开个成衣铺子,便先来锦绣楼看看,学习一番。 “苏小姐来了!” 远远的刚瞧见苏南月带着丫鬟走来,锦绣阁的掌柜的就迎了上来。 苏南月虽然如今饱受非议,可她手里的银子那可是实打实的,锦绣楼也算得上是苏南月常来采买的地方,虽然平日里大都是叫丫鬟来的。 “可有什么新花样,我来瞧瞧。” “有的有的,苏小姐请。” 掌柜的搓了搓手,刚要把这财神爷往里头请,谁知道边上就传来一身尖锐的女声。 “这锦绣楼如今也算得上是自砸牌面了,什么人都往里头请,也不怕砸了自己的招牌?” 这声音苏南月很是熟悉,往边上一看,就瞧见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苏莹莹。 她那随了宁氏的刻薄眉眼在瞧见苏南月的时候紧紧皱了起来,嘴里也没有两句好话的。 “和这样出格无德的妇人在一家铺子里买东西,实在是脏了我的名声。” 她的声音很大,引得边上几个小姐夫人看过来,对着苏南月议论纷纷。 苏莹莹眼角眉梢满是得意,似乎这样就压过了苏南月一头似的。 “你娘怎么教你的?如今我和苏家可还没断绝了关系,你见到我连声嫡姐都不叫,怎么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苏家决裂了呢。” 对付这种恶毒女配,苏南月有的事法子。 这世上最好对付的人那就是只会耍嘴皮子的人。 苏莹莹可没她娘宁氏那聪明劲,被宁氏宠爱的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她今儿个就好好教训一下,让她知道有些人是招惹不得的。 “我!我说的又没错,你做出这样出格的事情,要不是我娘好心,苏家哪里还会……” 一想到昨儿个宁氏还给苏南月送了东西过去,苏莹莹心里就很是不平。 第31章 有钱就是好 宁氏好心? 这话就是一个笑话。 “我本来就是苏家的女儿,什么叫你娘好心?” 苏南月转身瞥了苏莹莹一眼,心中暗叹到底是被娇生惯养的女儿,居然一点儿没遗传到苏明威那老狐狸。 “难道说如今苏家不是我爹当家做主,而是你娘了?” 她表情故作吃惊,轻掩嘴唇,眼底却露出三分得意之色。 “那我真是失礼了,赶明儿还是要回家给你娘请安才是,否则岂不是失了礼数。” 这话一说出口,周遭就传来几声轻笑。 众人都不是傻子,自然是知道这苏家到底是谁当家做主了——苏丞相一向冷峻,从前的柳氏娘家撑腰,又有年少相伴之恩,这才能和苏丞相平分秋色。 至于这宁氏嘛…… 大家心里都门儿清。 苏莹莹瞧见在苏南月这儿占不到上风,索性就甩了脸色,再不同她争辩,到一边自顾自的挑拣衣料。 这就怂了? 苏南月一挑眉,怎么着,踹了自己一脚还想就怎么算了? 她可不是什么软柿子! “掌柜的,那边那件,那件,还有那件。” 她抬起纤纤玉指,指向了苏莹莹挑拣过的那些衣裙。 “你干什么!苏南月,你还想全部买下来不成!” 瞧见苏南月架势的苏莹莹顿时觉得屈辱万分,捏紧了自己的钱袋子。 心想这段时日母亲也给了她不少银子,就算要同苏南月争,几件衣服而已也是争的起…… “掌柜的,除了那几匹料子,剩下的那一排我全都要了。” “好!好嘞!贵客里头请!” 掌柜的听到这话,嘴角都快笑到耳根子了,眼角眉梢都是挤出来的褶子,哪里还管的上苏莹莹。 招呼几个小儿一窝蜂过去,抱了那架子上剩下的十来匹料子,还贴心的表示可以给苏南月送到宅子里。 “到底是苏家的嫡女,这手头就是阔绰,这十几匹料子都是上好的从江南那儿进的货,一批都要十几两银子呢。” “苏家先头走了的夫人不正是江南柳家的,想必这嫁妆银子是给了不少的。” 苏莹莹握着钱袋子的手松开了。 自己这钱袋子里统共就合计不到一百两银子,买两三匹料子还是够的,可这里少说三五百两银子,她哪里出得起。 一股巨大的屈辱感汹涌而上,苏莹莹忍不住红了眼眶。 服侍她的丫鬟看不下去,开口便是责难。 “大小姐,二小姐好歹也是您妹妹,你怎么能这样羞辱二小姐呢!” “哼,要不是你们家小姐先上来说些有的没的,我们姑娘怎么会理会你们?” 桃儿也不甘示弱。 她可是姑娘的丫鬟,要是由着自家姑娘被欺辱的话,那就是她的问题了。 “我这丫鬟心眼儿不坏,就是心直口快了点,就爱说实话,真是对不住啊,后头我好好说说她。” 苏南月出了一口恶气,脸上的笑容都真诚了不少,只是这话还是阴阳怪气的很。 “二妹妹可莫要怪我呀,毕竟我可是二妹妹口中的无德妇人呢。” 这话就是在暗示苏莹莹之前对她说的话了。 狠狠一跺脚,苏莹莹哭着跑出了锦绣阁的大门,显然是说不过又没银子,只能落荒而逃了。 “姑娘,从前二小姐在家里就没少仗着宁夫人脸面欺负您,现如今总算是能出一口恶气了!” 桃儿雀跃着说道。 要知道从前剧情中的苏南月可不是现在的苏南月这样嘴皮子满分。 相反的,因为一直养在乡下的关系,对京城中的很多事情都不了解。 宁氏多次假装好心的带着她和苏莹莹一起赴宴,为的就是坐实她花瓶美人的称号。 虽说后来剧情设定加女主光环,剧情里的苏南月很快就洗清了这个罪名。 不过…… 锦绣阁的掌柜的可管不了苏莹莹,如今他眼里只有苏南月这个大金主,客客气气的又领着苏南月在铺子里头看了一圈,最后连带着说了许多恭维的好话以后,将人给送了出去。 折腾了这么一圈,苏南月也累了,便带着桃儿回了自己的宅子。 桃儿还有些担心,怕苏莹莹回去告状之后苏丞相会为难苏南月。 “担心这些做什么,我那老狐狸一样的亲爹只怕非但不会怪我,反倒是会狠狠教训一顿苏莹莹这个不懂事的女儿。” 苏南月慵懒的吃着小厨房里做好的点心,心想着这厨娘的手艺当真不错,该涨点儿月例银子,这样才会更用心做事。 事实证明,苏南月想的并没有错。 苏莹莹哭着回到苏家第一件事情就是找苏丞相告状。 说苏南月在外头欺负她。 没想到,苏丞相非但没有给这个平日里还算是疼爱的女儿出气,反倒是冷着脸将人带到了宁氏那儿。 “你教养出来的好女儿。” 只留下这么一句冷漠的话以后,就甩袖而出。 宁氏被吓得胆战心惊的,苏莹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哭喊着扑向宁氏怀中。 “娘,为什么爹爹这个时候还向着那个贱人!她都不是王妃了,就是个王爷不要的贱人!” “老爷最在乎的就是在外头的名声脸面……你今儿个说了这些话,他难免会不高兴。” 冷静下来之后,素来了解苏明威的宁氏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苏莹莹今儿个说的那些话,只会叫外人看苏家的笑话,这是苏明威不愿意看见的。 他既然说了要和苏南月保持好关系,那就不会愿意苏莹莹在外头说些有的没的。 “可是娘,那苏南月实在是太过分了,不过就是手里有点银子罢了……” 想到苏南月手里的几十万两银子,宁氏就一阵心痛。 虽说她当年也曾动手脚,占了几家铺子,可那些铺子到她手里以后,每年的赚头就没多少了,属实是不够撑起她丞相夫人的脸面! “你且别惹你父亲不高兴了,娘会想办法的,她一个姑娘家的一个人住在外面,哪能没有什么事儿?到时候总会有我们出手的时候。” 宁氏这么安抚着女儿,心中已经渐渐有了成算。 第32章 不许人给药 苏南月买了那么多料子,倒也不只是为了教训一下苏莹莹。 她原本就打算买点京城如今时新的料子回来看看,虽说上辈子有做生意的经验,可如今到底是到了一个不同的时代。 生意的经验是有,可也需要好好查一查如今流行些什么花样,否则哪里是那么好做的? 又不是自己随意两笔画个样子出来,就有那么多冤大头出来争相购买。 “桃儿,你让你兄长去给我瞧一间铺子,地段不用太好,过得去就行,铺面也不用太大,我先做点儿小生意试试。” 做成衣铺子也是苏南月细细想过之后的结论。 毕竟原本外祖柳家就是江南富商,自己若是做丝绸相关的生意的话,有这个门路也会方便不少。 “奴婢之前就和他交代过了,定然会帮姑娘办好的。” 桃儿笑着放下手里的点心,而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复又开口说道。 “姑娘,奴婢从奴婢大哥那里听到一件事,好似和那侯夫人有关。” 定远侯的侯夫人? 苏南月前几日发了帖子,她倒是应了,两个人相约去了茶楼吃茶,就在后日。 “她怎么了?” 一边看着手里的账簿,苏南月头也不抬的问道。 “奴婢的大哥承蒙姑娘关照,如今在药铺里做伙计,说是这段时日那侯夫人身边的丫鬟来了好几次了。” 药铺?那自然是买药的了。 只不过侯府家大业大,怎么侯夫人的丫鬟回回都出来药铺里买? 寻常些的药,难道侯府没有备着吗? 说到这儿,桃儿眼里闪过几分同情来。 “奴婢的大哥也算的上药铺里受到重用的活计,那丫鬟来的勤,回回都是我大哥给她抓药的。” “一来二去的,两个人也熟悉了不少,所以有些话她也就没有瞒着。” “侯夫人要的都是些消肿止痛的药……想必是被侯爷打的狠了,听那丫鬟说,侯爷每次打完了,都不许府上的下人给侯夫人药呢。” 听到这话,苏南月是真的有些讶异的瞪大双眼了。 居然连药都不让给? 这侯夫人虽说家世不如侯府,可到底也是正儿八经的名门贵女出身,怎么侯府的人就这样作践了去? “这几日要的这样频繁,显然也是真的打的狠了。” “侯夫人也是可怜人。”苏南月这下是看不下去账本了,放下手中笔墨,深深叹了一口气,“她到底还是世家贵女出身,娘家也不管管吗?” 话一出口,苏南月就立即否定了自己的说辞。 这侯夫人的娘家想必和自己家中是一样的。 只要没有闹出什么大事情,就当没发生过。 女儿,说白了只是世家之间钱权交易的筹码而已,管一个筹码太多做什么?没死人就行了。 “奴婢有些好奇,又因为姑娘您说要和侯夫人吃茶去,奴婢就又去打听了一番。” “听说是因为侯爷最近新找了两个小妾,侯夫人劝了两句……” 主仆两个人齐齐叹了一口气。 倒不是桃儿多有本事,能打听到侯府的阴私,而是这事情已经是老生常谈了。 侯爷非但对发妻毫无尊重,且为人荒唐好色。 早年的时候还闹出来过强抢民女的事情来,后来被闹到官府去,又被圣上训斥了才作罢。 后头就改过明路了,什么香音阁的姑娘,小官人家的女儿,还有那些异域舞女,只要是他看得上眼的全都往家里带。 如今家中已经有十来个妾室了。 这还不算是那些被他厌弃了而后发卖出去的女人! ……和这样的男人相比,连带着陆瑾年都顺眼了三分。 他也就和这种烂货比能显得正常点儿了。 苏南月心里这么想着。 “侯夫人后日和姑娘见面的时候,姑娘可是要帮帮她?” 桃儿到底是伺候了苏南月这么多年的人,一眼就看出自家姑娘虽然没说,可眼里也满是不忍心。 “我倒是想帮,只不过她自己也要立得起来才是,若是个性子软的,打她就像是打在棉花上,我怎么扶得起来?” “姑娘这话说的真好。” 虽然不知道为何姑娘和离之后总是会说一些奇怪但是很有道理的话,但桃儿每次听到都觉得自家姑娘说的很好。 苏南月有些心虚。 这些都是她上辈子上网冲浪的成果。 只可惜以后估计没机会更新了。 想到这里苏南月有些惆怅,刚来这儿的头一年,她无数次的想要回到现代。 只可惜,投湖这种事情都做了,结果非但没死成大病一场,还被陆瑾年教训了一番。 “苏南月,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当初温柔善良的苏南月去哪了?就为了不让我和柔儿来往,你就要自尽吗?” ……大哥,你醒醒吧,你哪有手机电脑奶茶香? 算了,都过了三年了,她也渐渐适应了这个朝代。 估摸着这辈子是没指望回去了,寄希望于下辈子吧。 “桃儿,话本子快看完了,你记得多去买点儿。” 她也沦落到只能靠话本子来解闷的地步了。 “对了,那本《细说肖氏爱恨情仇》续作怎么还没出?我上一次看这话本子都是一年前了。” “这本?奴婢之前去书铺的时候问过,说是写书的人被抓进去了,估摸着是没有下一本了。” 呜呼哀哉! 怎么古代也有人断更不负责的? 不过这倒也不是不能理解,虽说这个肖不是那个萧,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说的就是被株连三族的罪臣萧氏一族。 写书的人也算得上是顶风作案了,可惜,可惜。 可是苏南月手上这一卷才讲到最关键的,男女主重逢相爱相杀的时候,看不到下一卷她实在是抓耳挠腮。 “你去小心打探一下这人还活着没,若是活着,看看能不能用银子赎出来。” 萧家的问题虽然有些敏感,可这都是多少年前的陈年旧事了。 当初让所有姓萧的人都胆战心惊的事情,如今已经变成常人茶余饭后议论的热门话题之一了。 只要银子能搞定的事情,那就不是事情。 千金难买苏南月她高兴。 第33章 又一个抠门男 把人赎出来的事情暂且告一段落,苏南月和侯夫人约定的日子倒是先来了。 原本苏南月想着那侯爷最是斤斤计较的人,想必不会让侯夫人这么随意的出门和她见面,可事实显然不是苏南月想的这样。 侯夫人既然能出来,就代表那侯爷是同意了的。 算了,路是人走出来的,左右人都约出来了,见见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两人相约在茶楼见面,这茶楼是达官贵人们常来的地方,那些小姐夫人的若是有些私房话要说,也会找来这地方,开个雅间。 虽说花销不小,但是胜在地方雅致。 说白了,就是苏南月前世和合作方谈生意的时候常去的高级餐厅包厢。 也不是真的为了吃几口好菜,不过是图地方高档,保密性好,有牌面。 看来虽然朝代不一样,可是人性的本质还是没有变的。 苏南月在心中这样感叹一番,便带着桃儿去了茶楼的二楼,侯夫人早就等在包间里了。 推开门进去,她首先瞧见的便是一个看上去十分瘦弱的女子。 她瞧着年纪也不大,若是按照辈分苏南月至多称呼一声姐姐,不过面容却憔悴的厉害,苏南月在侯府憋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这幅模样。 从她的脸上看不到几分希望,满满的都是对生活的绝望。 细看之下,侯夫人的容貌还是很美的,只是瘦的有些脱了相,反倒是掩盖了这份五官的美。 “你来了,快来坐吧。” 见到苏南月的时候,侯夫人笑了笑,倒是少了几分死气,她的手也很瘦弱,却泡的一手好茶。 苏南月不是那种推脱客气的性子,大方笑着坐下,品了一口茶。 “侯夫人的手艺实在是好。” “谬赞了,不过是从前学了几分罢了,许久未曾泡茶,都生疏了。” 她冲着苏南月笑了笑。 “你也不必对我这样客气,我母家姓刘,名英儿,你叫我刘夫人就好。” 苏南月也从善如流的叫了一声,她打量着刘英儿的模样,她身上穿着的衣裙显得有些过于厚实了,显然是为了遮盖身上的伤口,脸上也打着厚厚的粉,细细瞧着却还是能看出一点儿门道来。 看来真的像是桃儿说的那样,这侯府实在是恶毒的很,那侯爷大人甚至不顾及自家的脸面了。 “刘夫人怎么瞧着好像脸上有伤?” 苏南月假装自己没有看出来,故意狐疑的往前看了看。 刘英儿有些被吓到的往后退了一步,而后连连摆手,似乎是在遮掩脸上的伤口。 “没,没有,许是这两日没有睡好,所以眼底有些乌青罢了,不要误会了。” 原来如此。 既然对方没有想说的意思,苏南月也就不做那个强人所难的人了,索性换了个话题,只说一些趣事儿。 那边的刘英儿却反倒是有些在意的打听起来苏南月和王府和离的事情。 “如今你一个人住在寨子里,生活可还好?” 苏南月察觉到了什么,却没有说出来,只当做闲聊一样回答。 “还好,王府里头的日子不好过,一个人住反倒是舒坦些。” 她话音刚落,站在刘英儿身后的那个一脸肃穆的嬷嬷就走上前来。 这嬷嬷脸上的神色一点儿不像是下人,看着刘英儿的样子好像她才是主子一样。 刘英儿只是怯弱的低头,丝毫不敢反抗这个嬷嬷,由着她像一个主子一样仰着头说话。 “苏小姐,您的私事我们侯府自然是不便插手的,可这话若是说出来被人听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夫人和侯爷也要和离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在苏南月那个丞相老爹的面子上,这老嬷嬷说话到底给苏南月留了三分体面。 嗯,只有三分,剩下的七分都是阴阳怪气。 苏南月也不惯着她,笑着回道。 “哎呀,你们夫人和侯爷的关系好不好,哪里轮得到我来插嘴的,这世人都知道不是吗?” 最后几个字,苏南月加了重音。 侯爷家暴侯夫人的事情,试问整个京城还有什么人是不知道的? “你!” 那嬷嬷的眉毛顿时气的竖起,似乎很是不满,可碍于苏南月的身份摆在这儿,她也只能在刘英儿的面前耍耍威风罢了,于是瞪了刘英儿一眼,而后就退了回去。 因为被这嬷嬷警告了,那刘英儿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换了别的话说。 可光凭刚才的表现,苏南月就知道刘英儿定然不像是表现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她既然打探和离的事情,那肯定是想和侯府和离的! 又说了会儿闲话,那老嬷嬷的破锣嗓子又敲了起来。 “夫人,时间到了,该回去了。” 刘英儿难得出来,还想和苏南月多说几句话,谁知道嬷嬷却打断了她。 “若是回去的晚了,侯爷不高兴了,夫人可别怪老奴没有提醒。” “好,好吧……我知道了。” 刘英儿嗫嚅着说道,眼神里满是恐惧。 一看便知道,若是她回去的晚了,定然是会被打一顿的。 苏南月心里有些可怜她,可如今暂时也没什么办法,便只能起身准备离开。 若是按照京城贵女当中不成文的规矩,这外头若是吃茶或者上酒楼吃点什么,一般都是由年长这方出银子的。 若是已经成亲的和待字闺中的姑娘出门,自然也是由已经成了亲的那方付银子。 虽说这酒楼花销高的很,可苏南月和刘英儿也不过是坐下来喝了一壶茶,吃了两块点心,满打满算也就不过十两银子。 可没想到,就这十两银子,侯府那边都要计较。 刘英儿唤来了店里的小儿,正吩咐边上的丫鬟将钱袋子拿出来,那丫鬟却有些无奈愤恨的瞥了一眼拿乔的老嬷嬷。 “钱袋子被金嬷嬷拿着呢,夫人。” 金嬷嬷冷笑一声,看向苏南月。 “今儿个既然是苏小姐约了我们夫人出来的话,这银子哪里轮得到我们夫人出,苏小姐说是吧?” 苏南月:? 她是真的佩服刘英儿,居然能和这样的男人过日子。 第34章 又挨打了 十两银子对苏南月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她也不吝啬这个银子,只是实在是看不惯侯府这样的态度。 这侯爷当真是连点儿脸面都不要了?侯府是揭不开锅了还是咋滴? 陆瑾年那玩意儿出门的时候都知道要点儿体面,这侯爷是连陆瑾年那畜生都不如了。 苏南月在心里骂了几句,虽说她也很想指着那金嬷嬷的老秃鼻子骂上两句,只可惜日后还要帮刘英儿筹谋,不好直接和侯府撕破脸。 “实在是我对不住刘姐姐你了,不知道侯府如今居然……哎,侯爷也真是的,听闻前些日子又新得了美人吧?” 有钱娶新老婆,没钱给大老婆喝茶是吧。 苏南月话里嘲讽的意思都快溢出来了,那金嬷嬷气的狠狠瞪了她两眼,不过目光却在看见苏南月钱袋子的时候愣住了。 苏南月的钱袋子也是寻常的一个丝线绣成的小锦囊,只是相比起刘英儿那又破又旧又小的钱袋子,她的袋子显然新很多——毕竟苏南月经常连带着整个钱袋子都给出去。 而且鼓囊囊的,一看里头就有不少银子。 金嬷嬷人如其名,倒是没看错。 里头非但有银子,还有点儿金灿灿的颜色,看的她眼睛都直了。 早就听说苏南月这个苏家嫡小姐有亲娘留的一大笔嫁妆银子,如今看来倒是真的! “实在是对不住,我……” 刘英儿看着苏南月拿出银子,塞给了那个小儿,顿时觉得一阵无地自容,羞愤的感觉涌了上来。 这也是她为什么不爱出来和人交际的关系。 一次两次倒也还好,可就算是再好的朋友,哪个朋友能忍着她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出银子? “没事,我有钱。” 苏南月的话简单直白,说罢还越过刘英儿对着金嬷嬷嘲讽的一笑。 似乎明晃晃的在告诉她,侯府就是个穷胚。 “夫人,我们走。” 金嬷嬷又端出那副比主子还要像主子的样子来,气势汹汹的走在前头,刘英儿无奈只能跟上去,走的时候还抱歉的看了苏南月一眼。 等到人都走了,憋了许久的桃儿这才忍不住开了口。 “姑娘,这,这是什么人啊!堂堂一个侯府,居然连十两银子都舍不得出吗!” 方才来茶楼的时候,苏南月就交代过桃儿,来了以后千万不能乱说话。 是以虽然方才桃儿看不惯那金嬷嬷的架势,却也懂事的闭上嘴巴。 “而且看着侯夫人那样子……侯爷肯定是没少打她,奴婢方才细细瞧着,侯夫人手臂上都有伤呢。” 苏南月也瞧见了,虽然刘英儿尽力遮掩着,可是袖口处还是会时不时的露出一点儿青紫来,每每那个时候,刘英儿总是尽力拉袖子要遮掩过去。 “都这样了,侯夫人干脆和姑娘一样,同侯爷和离算了!” 桃儿气鼓鼓的说着,显然很是为了刘英儿鸣不平。 听到这话,苏南月叹着气摇了摇头, 若是刘英儿能和离的话,只怕早就和离了,和离就是如此,若是夫家不肯放手的话,就算刘英儿想也没用。 “可这样的话,难道侯夫人这辈子都不能离开侯府了吗……” “以后在看吧。” 苏南月心里已经有了打算,看着刘英儿上了马车离开,心中到底还是忍不住悲春伤秋一番。 她是被剧情困住,困在了这里三年,好不容易才从王府脱离出来。 可刘英儿,还有这个时代千千万万的女人,是被时代给困住了。 这个时代,以夫为天,女人不过是男人的附属品而已。 一个附属品,要什么思想?会服从就行了。 苏南月只觉得很是不公,可是一己之力实在是渺小的很,便也只能先回了自己的宅子。 不过两日时间,桃儿就又得了消息。 还是她那个在药铺子做工的大哥说的,说是侯夫人身边的丫鬟又来药铺买药了,这次要的是止血的药,量也大,而且瞧着很着急的样子。 “奴婢的大哥说,这定然是被打的狠了,从前从来没有这样过。” 略想一下,就知道刘英儿被打的理由,肯定和那天在茶楼说的话有关。 十有八九就是金嬷嬷那个老太婆回侯府添油加醋的和那侯爷告状了,才惹得刘英儿被狠狠虐打了一番。 “准备些礼物,我们过两日去侯府看看她。” “是,姑娘。”桃儿应了一声,而后又觉得有些不解,“姑娘,我们为什么要过两日才过去呢?” “现在过去,刘英儿的伤还没处理好,侯府不一定会让我见她。” 虽然那侯爷已经够不要脸了,可刘英儿也不会愿意自己瞧见她那副狼狈样子的。 苏南月很能明白她的想法,于是先让桃儿备了一份贵重的礼物,等两日之后,才上门去了侯府。 她原本想着,侯府这样贪财的人家,就算是看在这份贵重礼物的面子上,也一定会把自己放进去的。 只是没想到,这侯府的侯爷,不仅仅贪财,更加好色。 苏南月就是那个色。 要不是那年过三十的侯爷用色眯眯的眼神盯着苏南月,她险些就要忘记自己穿越过来的这个身体,设定上是京城第一美人。 虽然不是十来岁的少女了,可年纪大了又怎么样,美人年纪越大越有韵味! “苏小姐实在是风姿绰约,那摄政王实在是不懂爱惜,不像本侯爷……” 这话若是配上一个英俊美男,苏南月或许会脸红几分,可惜了,对她说这话的是一个一看就长年累月声色犬马,以至于整个人瞧着没有半点儿精气神的猥琐男人。 “侯爷说笑了,我和摄政王好聚好散,现如今是没有半点儿关系,今儿个来侯府,是来瞧瞧刘姐姐的,她可还好?” 苏南月有意将话题引到刘英儿的身上,连带着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几步。 这侯爷嘴里的怪味隔着老远都能熏的她想把用的午膳吐出来。 “哦哦,内子这几日病了,不好见客,苏小姐若是想知道内子的事情,问本侯爷也是一样的……” 不是,谁要问你啊! 第35章 娘家甚远 眼看着那侯爷越靠越近,苏南月捏紧了拳头,显然已经忍不住,马上就要一拳头砸在这老色鬼脸上。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急匆匆脚步声走过,苏南月抬头就瞧见了刘英儿被丫鬟扶着的狼狈样子。 “侯爷!” 她的声音很着急,显然是知道自己这个色鬼男人的本性,生怕苏南月出什么问题,这才不顾自己还在修养的身子紧赶慢赶的赶过来。 苏南月是为了帮她才出事的,她总不能就这么看着苏南月…… “你出来做什么!” 侯爷骤然之间被打断,心里很是不满,毒舌一样的眼睛死死的瞪着那边的刘英儿,好似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刘英儿瑟缩了一下身子,可还是看着苏南月颤巍巍说道。 “侯爷,这,苏小姐是来探望我的……苏丞相刚给了苏小姐一些好东西,苏小姐说要带来一些给我的。” 刘英儿有意提起了苏丞相,她明白比起苏丞相那样的权臣,侯爷的这个破落侯府是不敢得罪的。 果不其然,方才还对着苏南月一脸不怀好意的侯爷听到苏丞相的名号,到底还是有几分忌惮,嘴里发出一声冷哼,瞥了刘英儿一眼,那样子,恐怕若不是苏南月还在这里,他就直接上手打人了。 “既然是苏丞相的好意,那本侯爷自然是接受的……苏小姐若是喜欢侯府,不妨常来看看。” 恶心人的眼神又在苏南月的身上来回扫了几圈,而后才恋恋不舍的让两人离开。 刘英儿挽着苏南月的手,苏南月可以清楚感受到她颤抖的身子,显然是怕极了。 “你何必招惹她,我有办法的。” 看着她这幅样子,苏南月心里也有些难受。 来一次侯府,她才知道刘英儿之所以能被一个嬷嬷那样压制也不是没道理的。 金嬷嬷代表的不就是侯爷吗? 稍有反抗,回来就是一阵毒打! “你,你总是因为我才来的,我哪里好意思躲在屋子里……哎哟!” 走过回廊的时候,刘英儿的手臂不小心碰到了边上的丫鬟,顿时就疼的惊叫出身,面上渗出几滴冷汗,显然是痛极了。 苏南月瞬间撩开了她的衣袖,上头非但有还没有愈合的青青紫紫,还有很多甚至还在渗血的血痕。 看上去斑驳的很,整个手臂几乎没有一点儿好肉,比牢里的那些犯人还要不堪! 饶是早就有所准备,苏南月也没有料到会是如此,一下子呆在原地。 “我,这……”刘英儿连忙放下衣袖,脸上神色慌乱,“然你见笑了……” “我们夫人实在是不小心,自己摔成这样的。” 后头的金嬷嬷适时走上前,脸上是一贯的强势神色,嘴里胡诌的借口连带着傻子也不会相信。 “主子们说话,有你一个老嬷嬷什么事儿?我苏家可没有这样的规矩,难道侯府有?” 苏南月拿出几分架势来,她本就当了几年王府主母,连带着王府下人都能震慑主,更何况是一个破落侯府的下人! 想到侯爷都有些忌惮苏家,金嬷嬷到底还是弱了几分气势,她也就在刘英儿面前能拿乔几分。 侯爷连带着自己的正头娘子都敢随意打骂,更何况是这些下人。 若是这苏家小姐在侯爷面前说些什么,她这条老命估计是保不住了。 心里这么想着,苏嬷嬷瞬间讪笑几声,而后退的远远的,显然是不再管这里的事情了。 见到碍事的人走了,苏南月用询问的眼神瞥了一眼刘英儿身边的小丫鬟。 “小荷是我的贴身丫鬟,跟着我从娘家陪嫁过来的。” 刘英儿感激的看向小荷,被叫到名儿的小荷冲着苏南月行礼。 “奴婢见过苏小姐,多谢苏小姐还挂念着我们家夫人……” “今儿个我也不好在这里多呆,否则只怕那死男人又要打你……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想不想同这臭傻……同这死男人和离?” 苏南月勉强忍着,没有当着刘英儿的面骂人,憋得心里难受。 “我自然是想的!” 刘英儿的语气难得激动几分,只是片刻后又弱了气势。 “我如何能有法子和他和离?这话我年前就同他提过了,可他非抓着我不放,连带着将我打了一顿,年节的时候都没法出门。”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总算是克制不住往下落,好似要苦干这么多年受到的所有委屈一样。 和离最重要的两件事,一是自己要立得起来,手头要有银子。 苏南月是看清楚了,不管在什么朝代,这银子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是人呢? 银子给够了,别说推磨估摸着能给你扛着磨盘在城里跑几圈。 第二,就是娘家人。 这到底是个封建朝代,若是夫家不愿意和离,一个姑娘家也只能依靠娘家上门了。 “银子的事情暂且不提,刘夫人的娘家在何处,怎的日子过成这样了,也没人来讨个说法?” 最怕的就是遇到那样不将女儿当一回事的娘家,若是如此的话,和离就难了。 好在刘英儿的母家并非如此。 “苏小姐有所不知,夫人的娘家并不在京城,在常州城,距离京城有些地界,侯爷又不许夫人在信里提起这些事情……” 瞧见刘英儿还在落泪,一边的小荷就帮着开口解释。 “许是京城消息传过去了一些,夫人娘家也派人来问过几次,可夫人被侯爷胁迫,哪里敢多说些什么,只能强撑着说没事儿,一来二去的,夫人娘家也不常来了。” “且侯爷不叫夫人同家里多接触,这关系就渐渐淡了……” 苏南月思索了一会儿,而后小声的询问刘英儿。 “你可有什么信物给我,我替你传消息去常州城,总要叫你家里人知道才是。” 方才小荷的话里,苏南月得到了很多信息。 一是刘家人并非是不管自己这个女儿,还派人来问过好几次,显然是担心女儿近况的。 二是刘英儿被那臭傻逼胁迫,同娘家来往越来越少。 这才导致了如今刘英儿没人撑腰的局面。 第36章 你饥不择食 刘英儿最后还是趁着金嬷嬷不注意的时候,将一个玉佩塞到了苏南月的手中。 为了不让刘英儿又被打一顿,苏南月匆匆说了几句话,又让桃儿将带来的伤药给了小荷之后,就离开了侯府。 走的时候那侯爷还想出来送送她,苏南月早就料到了这点,跑的比兔子还快。 等侯爷整理好仪容出来见美人的时候,只瞧见苏南月快出残影的马车扬长而去。 一路颠着回到自家的宅子,苏南月扶着墙根,险些吐得昏天暗地。 这一趟真是不容易。 “那侯爷实在是胆子太大了点,姑娘您现在可是丞相府的大小姐!” 桃儿小心翼翼的拍了拍云锦时的后背,又吩咐下头的小丫鬟煮点儿酸梅汤来压一压,这才扶着苏南月进了里头的屋子休息。 手中的玉佩还被苏南月紧紧捏着。 “常州城一来一回至少要三日时间,这还是快马加鞭的结果。” 苏南月虽然在现代的时候出于兴趣学过马术,可到底还是有些不同的,连着骑马三天,她恐怕大腿都要被磨烂了。 想到这里,她不自觉的抖了一下身子。 “叫阿燕来。” 桃儿去外头传了阿燕进来,他挺直着身板,虽然穿着小厮的衣服,却还是掩盖不住那不同旁人的肃杀之气。 “你替我去常州城刘家送个消息,将那刘夫人的事情仔仔细细的告诉他们。”苏南月想了想,“别说是我说的,就说是刘英儿身边的小荷同你认识,央求了你送这消息。” “就说刘英儿要同家里断绝关系,不愿意再为了自己的事情带累了刘家名声。” 这话听得桃儿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解。 姑娘为什么要怎么说?刘夫人什么时候说要和家里断绝关系了? “若是刘家又细问你,你就假装不愿意说,同他们周旋一会儿,最后再开口,就说现如今京城都在传呢,这刘家把女儿卖了就不管了,由着她被侯府的人欺辱,还说刘家的女儿都是软柿子,家里没人撑腰,随便怎么磋磨都成。” 阿燕认真听完苏南月的话,面上的神色丝毫不变,接过那玉佩,就脚步飞快的离开了屋子,桃儿往外一瞧,哪里还有阿燕的身影? “他怎么走的这样快?”她嘟囔了一句,而后又问苏南月,“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让阿燕和刘家的人这么说?” 苏南月随手拿起边上桃儿刚买回来的话本子,翻了几页。 “你还小,不懂人心。” “如今刘家双亲年迈,当家做主的是刘姐姐的嫡亲兄长。” “兄妹之间感情虽然好,可到底兄长已经娶妻,成家立业,若是那嫂子不愿意他为了个出嫁的妹妹同侯府闹腾该如何?若是想要刘姐姐真的同侯府和离,这娘家必然是要可劲儿闹。” 如果只是毛毛细雨一样的说几句,非但不能和离,反倒是会引得那侯爷变本加厉的报复刘英儿,这不是苏南月的目的。 但是若是牵扯到自家的女儿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这可是刘家一个家族的事情,就算这嫂子不愿意出面,可刘家的父母和族老必然不会同意自家声誉受损。 她这么说,只是为了给刘英儿留个后路。 毕竟人的感情是最不能确定的东西。 这点,苏南月是明白的。 当初和陆瑾年成亲的时候,两个人之间的感情难道是假的吗? 陆瑾年难道对苏南月一点儿感情没有吗? 肯定不是这样的,可最后的结果却如此不尽人意。 “桃儿,人的感情终究是会变的,不管是爱情还是亲情。” 苏南月叹了一口气,突然这么对桃儿说道。 “姑娘,奴婢对姑娘的忠心是不会变的!” 听到这话,苏南月轻轻笑了一声,附和了她两句。 “是是是,不会变。” 阿燕帮苏南月办事去了,估摸着至少三四日不在京城,苏南月索性就打算闭门不出,免得到时候招惹了什么麻烦没人帮忙。 笑话,她最惜命了,还想多活几年享受和离后的好日子呢。 只可惜,苏南月这想法刚萌生出来,就被无情的掐灭了。 一大早,苏南月还打着哈欠由着桃儿帮自己梳洗的时候,外头就有丫鬟急急忙忙跑进来,说是摄政王来堵门了。 苏南月:? 她想过陆瑾年迟早还会来纠缠自己的,但是没想到这狗东西来的这么快。 “你们怎么做事的,我们姑娘之前不是吩咐过了,王府来人直接打出去吗?” “可是,可是摄政王带了几个人来,奴婢上去劝过了,王爷他不愿意走,非要见姑娘一面!” 那丫鬟有些委屈的说着。 陆念安如今也不再府上,而是去了书院念书,阿燕又去常州城办事了回不来。 家中只有几个丫鬟和婆子,哪里是陆瑾年手底下人的对手,他这是用武力逼迫苏南月必须出门见他。 否则的话,估计恼羞成怒了破门而入都有可能——毕竟是桀骜不驯男主,这样闹一闹并不违背人设。 若是女主还爱他,这样的行为估摸着只能算是小情侣之间的打闹情趣。 可问题是现在苏南月对这个狗男人只剩下了满心的厌恶,哪里来的什么鬼情趣? “出去见见吧。” 苏南月随手插上一个钗子,理了理衣服。 “狗都叫到家门口了,总不能由着他继续叫吧?” 她的眼神冷冽,并没有害怕的意思。 怎么着,身为一个尊贵的王爷,难道还能当街对已经和离的前妻动手吗? 就算是为了自己那可怜的面子,陆瑾年也不会这么干! 门外的陆瑾年还黑着一张脸矗立在原地,苏南月出门就瞧见了他像个石碑一样站着,心里只觉得一阵晦气,脸上也不多加掩饰自己的嫌弃。 “今儿个刮得什么邪风,把王爷这大佛刮过来了?” 苏南月慢悠悠的开口,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可劲儿阴阳。 “苏南月!你真是饥不择食啊!那样的男人你都下得去手!你就这么想引起本王注意吗?” 第37章 狗叫什么 苏南月只觉得脑袋上的青筋在突突的跳动,她也是保持着最后一点儿理智没有当场上去把人打出去。 早就熟悉苏南月脾气的桃儿都被浑身散发着戾气的苏南月吓得往后退了小半步,偏偏还是有些不知死活的人非要继续火上浇油。 “苏南月,说不出来话了吧?本王还以为你同本王和离,是有了别的男人,没想到却是靖安侯!” 靖安侯的名声,京城里但凡长了耳朵的人都晓得是什么样的。 陆瑾年带头在苏南月新买安顿下来的宅子外头吵闹,摆明了也是不打算给苏南月脸面的。 行。 好。 你不给我脸面,也别要我给你脸面。 苏南月当即就抄起边上的扫帚,二话不说就冲着陆瑾年的脑门劈头盖脸的砸了下去。 把还沉浸在占据道德制高点,洋洋得意的陆瑾年打的眼冒金星。 边上两个侍从完全没想到苏南月说打就打,毫不客气,赶忙上前扶着摇摇欲坠的陆瑾年。 苏南月到底是个内宅女子,手头没多大力气,打下去也不至于真的把陆瑾年这样常年习武的人给打晕——十有八九是精神上的打击。 苏南月才管不了这么多,见到这两个侍卫扶着陆瑾年,索性又一个扫帚下去,三个人一起打。 一边打嘴里还一边念叨:“你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脑子里只有你那一套男欢女爱的东西,什么玩意儿天天就知道跑老娘门口狗叫,给我滚远点!” 一段精彩不间断的国粹冒出来,字字珠玑骂的陆瑾年是一阵狗血淋头,半天都回不了一句嘴。 等苏南月打爽了,打累了,将手里的扫帚往陆瑾年面前一丢,留下一句:“打过狗的扫帚不要,谁要谁捡走。” 而后就带着一众丫鬟婆子直接将宅子大门一关,理都不理震惊的陆瑾年。 他要是不要面子,那可以继续顶着挂着扫帚条的鸡窝头在她宅子外头乱叫,反正她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有些人想丢人就让他丢去。 苏南月到底按照系统的要求和这狗男人实打实的相处了三年,对方是什么德行她再清楚不过,果不其然被打了这么几扫帚的陆瑾年,来的时候有多有气势,走的时候就多灰溜溜的,让不少围观的老百姓看了笑话。 一个个都说这摄政王陆瑾年对已经和离的前王妃余情未了,上来堵门,结果被前王妃拿扫帚打了一顿给赶回去了。 这传言一出,原本在百姓严重算得上是威严的摄政王,形象一下子崩塌了。 至于江柔儿,她听到传闻心里确实是不好受的,可是陆瑾年的性子江柔儿是知道的,她就算耍脾气去质问陆瑾年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倒不如继续装出贴心柔顺的样子好好安慰。 弄出这么一遭,陆瑾年短时间倒是没有继续去苏南月宅子那边质问的打算了,苏南月这儿清净安宁了不少。 可苏家就没这福气了。 苏莹莹红着眼,将架子上的花瓶又砸碎了一个,吓得从门口进来的宁氏愣在了原地,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厉声斥责伺候苏莹莹的丫鬟。 “你们就是这样伺候小姐的?一个个的当心把你们通通发卖了出去!” 见到自己的娘亲进来,苏莹莹满腔的怒火全化成了委屈,一下扑到宁氏怀中哭了起来。 宁氏原本还有些恼怒自己女儿过分不懂事,若是让苏老爷知道她这样闹腾,定然会不满的,可是见到女儿哭的这样可怜,她苛责的话也不好再说出口,只是不断的抚摸着苏莹莹的后背。 “好了莹莹,娘也知道你心里不高兴,因着你爹爹不带你去宫里,而带着苏南月去。” 听到这话,苏莹莹猛然抬头,眼底满是嫉妒不甘。 “娘,凭什么那个贱人可以去,我不可以!她一个和离的妇人,带到宫里去爹爹也不觉得丢脸吗!” 听到这话,宁氏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头。 她又何尝不觉得苏丞相这样做属实是有些过分了吗? 要知道莹莹的年纪也大了,差不多要到说亲的年纪,宫里头的赏花宴,多好的相看地方。 若是能找到家世人品都好的如意郎君,自家莹莹嫁过去了才不会受委屈。 可苏老爷却非要带那个苏南月进宫。 “你爹爹说了,她如今既然和离了自然可以再嫁,这次带着苏南月进宫,想必也是为了让她再嫁出去。” 而后她又开口,说出来的话不知道是安抚自己还是安抚苏莹莹。 “她一个和离再嫁的妇人,能找到什么好人家?你爹爹也是觉得她一个和离的女儿太丢脸,影响你的婚事,让她早点儿嫁出去,你日后也不会被人说嘴。” 苏莹莹到底还年轻,被宁氏的理由说服了,收了几分情绪,小心翼翼问道。 “娘,你说的是真的吗?爹爹真的是打算随便把她找个人嫁了,好让我说个好人家?” “那是自然。”宁氏爱怜的摸了摸女儿乌黑的长发,就算心中明白并非如此,嘴上却也点头应着,“你爹爹平日里最疼你了,怎么舍得你日后被人说闲话?” “那……那女儿知道了,可是一想到那个贱人可以去赏花宴……” 苏莹莹想到苏南月日后被重新嫁到一个破落人家里受尽苦楚,心中就只觉得一阵快意。 当初她嫁到王府的时候,苏莹莹嫉妒的都快咬碎了牙。 可一想到苏南月能去赏花宴,自己只能在家里带着,她心里到底有些不平衡。 “莹莹,你忍忍,娘自然有法子,到时候叫她远远嫁出京城,不来妨碍我们母女两个人的日子。” 宁氏的眼底闪过一抹狠毒的光,既然苏老爷真的有打算让苏南月再嫁,那她用点儿手段将苏南月嫁到那些偏远苦寒的地方,叫她一辈子回来不了京城,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这话让苏莹莹彻底止住了哭声,眼里是一片兴奋的光,带着和宁氏如出一辙的狠毒。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要看到苏南月痛苦挣扎的模样了! 第38章 天大的误会 苏南月如果知道苏莹莹心里的想法,一定会甩给她一句你想去那你去,老娘还不乐意。 她确实很是不乐意,宫里头规矩多,说是赏花宴,她在这个世界也呆了这么久了,哪里会不知道这赏花宴说白了就是那些世家大族相看人家的地方? 如今她才刚从魔窟跑出来,那个死老狐狸又要把她送到另一个魔窟里头了? “南月,为父也是为了你好,姑娘家迟早是要嫁人的,如今早早替你相看了,也省的你日后找不到好人家。” 话说的冠冕堂皇,实际上不过是要拿自己的女儿去换取利益罢了。 至于为什么不带苏莹莹进宫? 苏莹莹年纪还小,在宁氏的有意经营之下,在京城的名声也不错,自然可以找一个更好的人家给苏家谋求更大的利益。 宁氏有儿子,柳氏没有。 苏南月不禁在想,若是柳氏给苏南月生了个弟弟或者哥哥的话,侯府还敢对苏南月这样吗? 她嫡亲的兄弟可是日后丞相府的当家。 罢了,她娘都死了多少年了,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桃儿,你……” 苏南月想和桃儿说两句话,而后才反应过来桃儿被留在了宅子里,老狐狸不让她带着丫鬟进来。 赏花宴是皇后办的,苏南月没见过几次皇后,也对她没多大的兴趣,本朝男女大妨并不严,苏南月甚至跟着老狐狸见了不少世家大族的人,而后两人才分开,虽说男女之间并没有很大的约束,可到底是封建朝代,总不能总在一处。 带到赏花宴上的大都是没有出阁的姑娘,如今多了个和离的苏南月,等男子都去了另一侧以后,她一下就成了那个众矢之的。 好在碍于她的身份,倒是没几个人敢明着议论的,不过都是在边上悄悄说嘴两句。 苏南月也懒得多计较,反倒自顾自的看起了边上的花。 宫里头的东西就是好,这些花非但是外头轻易见不到的名贵品种,宫里的花匠也养的很好,甚至看不到一点儿泛黄和虫斑。 就在苏南月将注意力放在花朵上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女声打断了她。 “我以为这是谁呢,苏小姐不是早就出嫁了吗?怎的还来我们这赏花宴上凑热闹?” 苏南月转头,入目的是一张明媚动人,却带着几分刻薄的脸。 她在记忆之中搜寻了一番,想起来这是王太傅家的小姐王馨云。 王太傅是清流世家,看不起苏丞相这样靠着妻子娘家半路发家的权臣。 大约就像是现代社会的那些时代传承的有钱人看不起突然暴富的暴发户吧。 其实苏南月也挺看不上自己那个老狐狸爹的,要不是王馨云脸上的神色太过于厌恶,她都想拉着王馨云叫一声同志。 “王小姐,许久不见。”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苏南月对王馨云还算是有几分好脸色。 王馨云见到苏南月非但没有一点儿恼怒的样子,反倒是笑脸盈盈的对着自己,瞬间周身就起了鸡皮疙瘩。 “你,你干什么!” 干什么? 她还能干什么,打个招呼而已。 “王小姐这是怎么了?” 苏南月不解的问道,她什么都没做啊? “你……你一个和离了的妇人,凭什么来我们赏花宴上!” 和一开始说话的气势不同,王馨云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弱了三分语气,却还是强撑着说完了这话。 苏南月甚至觉得她也是被这个剧情操控的可怜人了。 只可惜剧情早就已经结束在了苏南月被屈辱的一巴掌扇死在香音阁,然后给陆瑾年和江柔儿这对渣男贱女让路的时候。 接下来没有剧情也没有作者,所以她才能脱离剧情的限制,和侯府和离。 “和离了自然就不算是已经成亲的人了不是吗?”苏南月还是那副笑脸盈盈的样子,“王小姐如果喜欢赏花宴,可以多来几次。” 王馨云已经到了成婚的年纪了,多来几次赏花宴,那岂不是就是一只嫁不出去的意思。 听到苏南月这阴阳怪气的话,王馨云险些失态。 可今儿个这赏花宴也不是随便说说的,若是失态的样子传到别人的耳朵里,那她的名声就会受损,这不利于她找夫家。 所以王馨云最后还是收了气势,原本来找麻烦的人如今被苏南月活生生气走了。 小姑娘之间的小打小闹不是,两家人无冤无仇,她也没有记恨王馨云。 只是周围议论的目光更多了几分,苏南月看的心里有些烦躁,她可不是来赏花宴上给这些人当猴子瞧的。 索性就甩了袖子,朝着僻静的地方走去。 只是没想到,却在回廊拐角的地方,瞧见了一个熟人。 好像是叫江景? 她试探的叫了一声:“江公子?” 江景猛然回头。 见到来人是苏南月的时候,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暗暗松了一口气。 而后脸上带了几分笑意,冲苏南月点了点头。 “苏小姐。” 花香拂面,两人的距离不远不近,很是规矩,苏南月看着那张眉目俊朗的脸缓缓勾起几分笑意,不由的放缓了呼吸。 这样好看的脸,剧情里怎么就没有出现呢? 难不成是作者完全没提到过的路人中的路人? 路人有这样的脸也太犯规了! 苏南月在心里这么想着,面上一言不发,这在萧景悦的眼中就是苏南月在看着他发呆。 为什么发呆? 那自然是因为之前的事情! 自我脑补出了这一点的萧景悦耳根有些发红,他不自在的轻咳一声。 “之前的事情实在是多有冒犯,苏小姐若是介意的话……” 之前的事情? 苏南月甚至思索了片刻才回过神,不过是在万佛寺的柴房里靠的近了点,这少年眉清目秀的样子,看着也不大,怎么这么古板? “没事儿,我不介意。” 还没等萧景悦说完,苏南月大手一挥,一副十分洒脱的模样,好似真的对之前的事情一点儿都不在意。 这下轮到萧景悦呆住了。 她居然一点儿也不在意?? 第39章 负责 眼见得萧景悦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苏南月还有些疑惑的想,自己好像并没有说错什么话吧? 难道对方很在意这件事情? 也是,这里可是封建时代,思想保守一些也是正常的嘛! 苏南月心中这么想着,自以为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更加放缓了语气柔声开口。 “江公子实在是不必介怀,我本就是和离之身,自然不会太过上心……” 在苏南月的心中,自己不过就是和他在柴房里离得近了点,非要说的话也就是自己扶了他一把,两个人有了点肢体接触,这在苏南月那个时代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可是因为桃儿的那一棒子,萧景悦对那天自己的记忆模糊不清,以为两个人之间做了更加亲密的事情。 听到苏南月这话,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她不是应该叫嚷着让自己负责吗? 还是说她、她真的完全不在意? 萧景悦自诩还算是聪慧的脑子如今算是彻底转不过来了,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来。 哎,这年代的人就是这样古板,不过就是碰碰手,弄得好像两个人有了什么似的。 苏南月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还想再多劝说几句,就听到拐角处传来旁人的声音。 “你,你这样光明正大的进了皇宫,要是被人发现怎么办!” 女声娇滴滴的,可苏南月听出来是陆瑾毓的声音。 身为摄政王的嫡亲妹妹,她来宫里参加赏花宴倒是寻常。 只是不知道同她说话的人是谁? 苏南月留了个心眼,仔细听着。 “呵。”男人似乎是冷笑了一声,“你突然回京,难道不是就指望着我追过来吗?你欲擒故纵的把戏以为我不知道?” ……不行了。 苏南月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感觉光是站在远处听到这段话都像是往耳朵里灌油一样,浑身难受。 不过这下她也知道对面的人是谁了。 严青。 就是那个陆瑾毓不惜放弃名门贵女的身份,吵着闹着要跟他行侠仗义闯荡江湖,最后甚至离家出走的江湖侠客。 原着中的严青武艺非凡,陆瑾毓对他一见钟情,可惜严青不愿意安居一处,陆瑾毓最后偷偷跟着他离开了。 剧情进行到这里,虽然狗血又古早,可还算是正常。 直到作者发疯写下的番外里,苏南月一巴掌被扇死在香音阁,然后所有人好像都因为她的死迎来了好结局。 陆瑾年和江柔儿双宿双飞,陆瑾毓和严青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想到这里,苏南月突然替原主觉得不值当,没有了听下去的兴致,想拉着江景离开,又怕这该死的肢体接触又让人家多想,于是只眼神示意江景和自己回避。 “谁!” 不过她低估了严青的本事,他很快注意到了这边有人,飞快的掠过查看。 “怎么了?是宫里的人吗?你被发现了?” 陆瑾毓紧张的跟过来,看到的只有空无一人的回廊。 她松了一口气,严青这样的江湖人士自然不会被邀请来赏花宴,是他假扮宫人混进来的。 “你担心我?” 严青略一挑眉,眼神十分玩味。 陆瑾毓轻轻捶了他两下,脸上渐有红晕。 “我……我不是担心你,我就是担心孩子……你知道的,要是我家里的人知道我有了孩子,定然会怪我的……” “你那个烦人的嫂嫂不是都和你兄长和离了么?没人阻碍我们了,只要我们顺利成婚,这孩子自然就无碍。” 他的呼吸喷洒在陆瑾毓的耳边,带着男人特有的味道,让陆瑾毓的身子都软了半边,整个人倚靠在严青怀中,端的是一副柔情蜜意的样子。 一边的苏南月却如同被惊雷劈中,半点没回神来。 孩子? 陆瑾毓居然和严青有了孩子?! 这,这剧情她可没看过啊?作者难道又暗地里偷偷发疯加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剧情吗? 苏南月完全没有注意,此时的她被萧景悦拉着躲在回廊边上的假山之后。 假山后的位置并不大,两个人躲着有些挤,苏南月比他略矮一些,柔顺的长发落在他的脖颈之上,痒的让人心神不宁。 萧景悦一低头就能看见苏南月头上的发旋,周遭的发丝看上去柔软的如同动物的毛发,让人忍不住想要触摸。 绯红的颜色一路从脖颈染上了耳根,最后铺满整张脸。 等严青和陆瑾毓缠缠绵绵半天,总算是离开以后,苏南月一抬头看见的就是萧景悦那张憋得通红的脸。 “方才……方才……着急……” 好了,他现在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向神经大条的苏南月都有些不自在的轻咳几声,这江公子实在是封建守旧的很,弄得她像个强抢民男的流氓似的,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多谢江公子了,时辰不早,我便先回去了。” 她随意行了个礼之后,就快步回到了赏花宴的前院,果不其然在那里见到了陆瑾毓。 瞧见苏南月打量自己的眼神,陆瑾毓很是傲气的撇过头冷哼了一声,似乎并不想要搭理自己这个前任嫂嫂。 苏南月也实在是没想到,陆瑾毓胆子居然这么大,才跟着严青跑出去两个月,居然孩子都有了…… 也不知道王府的那些人知道这件事情以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一定很精彩。 不过苏南月暂时没有打算将这件事情捅出去。 听陆瑾毓刚才的话,这对小鸳鸯还恨她这个不解风情的老女人,阻碍了他们两的婚事呢。 不管是原主还是现如今的苏南月,都不觉得严青是个什么良配。 陆瑾毓显然就是那些二流话本子看多了,才会憧憬什么江湖侠客的情情爱爱。 就不说别的,那严青居然还想哄着陆瑾毓将孩子生下来,他一个连宅子都没有的江湖浪子,过了今天没有明天的人,用什么养孩子,凭什么养孩子? 还是说,他知道只要生下了孩子,王府的人就算对他再不满意,也只能让陆瑾毓和他成婚? 想到这个可能,苏南月心中一寒。 第40章 居然是她 从赏花宴回去之后的苏南月心事重重,连带着桃儿都看出来有些不对。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是今儿个去宫里遇到什么事了吗?” 她担心的问道,苏南月却只是摇了摇头。 虽说陆瑾毓和她有些不对付,可到底没什么深仇大恨,可若是真的让严青得逞了,按照苏南月的经验来看,陆瑾毓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的。 “罢了,桃儿,拿纸笔来。”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再说了她也只是提醒一下,王府的人要怎么做和她没有关系了。 仁至义尽。 将陆瑾毓和严青的情况简明扼要的写在纸上,苏南月便找了个从前在王府里头伺候着的下人,将这封信送过去,并且写明了必须要送到陆瑾年或者老王妃的手中。 “这信是什么,姑娘,您不会又要回去王府吧?” 桃儿瞪大了双眼,满是惊恐。 “我就是饿死在外头,也不会回王府。” 狠狠翻了个白眼,苏南月到底没有和桃儿提起这封信的事情,倒不是信不过自己身边的丫鬟,只是怕人多口杂,万一消息传出去了,对陆瑾毓的名声不好。 至于王府要怎么处理?那是他们的事情。 她之所以送信,也只是不希望渣男得手而已。 …… 老王妃院内。 陆瑾毓哆嗦着身子跪在下头,整个人不停打颤,脸都吓得白了。 边上的陆瑾年神色也十分阴沉,可到底是自己最疼爱的妹妹,于是心软开口。 “母亲,让毓儿起来吧,到底……” 他想说到底肚子里有着孩子,可一想到这孩子是无媒苟合,同那浪荡子私奔后才有的,他就说不出来这话。 “起来什么!没皮没脸的东西!做的什么混账事!” 老王妃气的头昏脑胀,狠狠一拍桌子以后,倒是自己先晕了起来,好在边上的嬷嬷扶着身子这才没有倒下。 “娘……娘……” 陆瑾毓哽咽着声音开口,还想上前几步,却被身后的嬷嬷压着动弹不得。 “我们王府金尊玉贵的养着你,你倒好,整日就知道耍你那三脚猫功夫,想着当,当什么女侠!”老王妃颤抖的手指着面前的女儿,满脸的愤恨,“你背着我们偷偷溜出去疯了那么久也就罢了,你,你还!” “你还揣着个孩子回来了?!” “这事情要是传出去,我们王府的脸面怎么办?你是要丢光整个王府的颜面啊!” 堂堂摄政王胞妹,王府金贵的嫡亲小姐,和一个江湖浪子无媒苟合,更别说还怀上了孩子。 没有名分的时候就生下孩子,就连香音阁的姑娘们都知道不行。 跟在陆瑾年身边的江柔儿打从心底看不起跪着的陆瑾毓,只觉得她蠢得可怜,面上却一副关切的模样。 “老夫人您消消气,毓儿妹妹想必是被那人花言巧语给骗了……” “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给我闭嘴!” 老王妃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江柔儿,心中暗怪自己那个被美色迷昏头的儿子,居然这种时候也带着这个红楼出身的女人过来。 做什么?看她们王府的笑话吗? 到底顾忌几分陆瑾年的脸面,老王妃没有直接将话说出口。 江柔儿心中委屈的很,却也不敢违逆老王妃的话,毕竟她日后能不能嫁到王府成为王妃,还要这个婆婆点头呢。 只能缩到陆瑾年的身后,再不说话。 “毓儿,和娘认个错,将这孽种打了,为兄自然会帮你处理干净。” 身为摄政王,瞒住这个消息他还是有把握的。 可没想到方才还只会哭哭啼啼的陆瑾毓,一听到陆瑾年要她打掉肚子里的孩子,顿时就警觉的捂住肚子,眼神倒是出乎意料的坚定。 “娘,我不打!这是我和严青的孩子,我不会打掉的!” “你!这个孽种你留着他做什么!”老王妃气的眼前发昏,她没想到事到如今了陆瑾毓想的居然还是留下孩子,“你这样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你和这孩子这辈子都见不了人的!” “都到这个地步了,你们就同意我和严青的婚事吧,成了亲,这孩子不就名正言顺了吗。” 想到严青那天说的话,陆瑾毓索性破罐子破摔的喊了出来。 老王妃再说不出一句话来,当即就两眼一黑晕了过去,屋子里一阵手忙脚乱的,几个嬷嬷将人抬了进去,又有几个丫鬟去请了大夫。 陆瑾毓则是被陆瑾年给带了出去。 还没等她开口说些什么,陆瑾年就往她脸上狠狠甩了一个巴掌。 从小到大,陆瑾年对这个妹妹十分宠爱,从来没有打过她。 “你……你打我……” 陆瑾毓没想到今儿个居然会被兄长打,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你自己看看你自己做的什么事情!要不是有人写了信送过来,我和娘都不知道你居然有这样的胆子!” 信? 陆瑾毓有些疑惑,她就觉得这件事情她瞒的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被家里人知道,原来是有人写了信? “是谁……” “你别管是谁,这孩子是不可能留下的,你这段时日就给我好好待在侯府,我会找大夫给你打胎。” 陆瑾年心中愤恨不已,只恨不得能杀了那个严青,一想到这件事情还是苏南月主动写信告知的,更是觉得五味杂陈。 一面觉得这种事情被苏南月知道了很是丢人,另一边又觉得苏南月会告诉他这件事情,或许是因为心中还对他余情未了…… 苏南月:冤死。 一边儿,江柔儿见到陆瑾年离开了,忙不迭的上前扶着陆瑾毓。 “毓儿妹妹,王爷也是关心你才会这么说的……” “不……我不会打掉孩子的,这是我和严青的孩子……” 陆瑾毓死死的护着自己的肚子,这幅痴儿的模样让江柔儿都对她鄙夷三分。 “其实要不是苏姐姐将事情告诉王爷,我们也不知道这回事,毓儿妹妹,你不要再糊涂了,苏姐姐也是为了你好呢。” 苏姐姐? 苏南月! 居然是她!是她发现了自己的秘密,告诉了王府的人,他们才会逼着自己把孩子打掉! 第41章 打不过的人 陆瑾毓被王府就这么关了起来。 她就算知道是苏南月将事情告诉王府的却也一时之间没有办法,毕竟她就是个弱女子,根本没本事硬闯出去。 只是严青和她不同,身手矫健,连带着皇宫都能顺利混进去,更何况是小小一个王府。 虽然不好硬拼,但是却也能见陆瑾毓一面。 陆瑾毓将事情告诉严青之后,严青就找上了苏南月的门。 他有那种江湖中人特有的痞气,因为陆瑾毓说了是苏南月将事情捅出去,坏了他的计划,他自然是要找苏南月报复的。 大半夜被刀刃交接声音吵醒的苏南月觉得自己之前简直就是圣母心泛滥。 她就不该去管王府一家人的闲事! 严青的身手就算是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的,所以完全没想到会在苏南月这里碰壁。 他本就轻敌,心想着苏南月这样的大小姐能请到的也不过是有些三脚猫功夫的寻常护卫。 只是没想到这个他眼里所谓的“三脚猫”只不过不出十息,就将手里的短刃架在了他的脖子之上,让他一下都不敢动弹——这个人身上的杀气很重,要是自己挣扎的话,真的会被割断脖子。 等苏南月在桃儿的陪同之下,披着外衣出来的时候,地上的严青正好抬头,扯出一抹桀骜的笑。 该说不亏是人设吗,都这时候了还忘不掉。 苏南月心中不由汗颜。 如今夜色已经很深了,她都不知道做了多少梦了,突然被吵醒,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严青?你不去找你的毓儿妹妹,跑来找我做什么?” “果然是你。”严青冷哼一声,“是你将事情告诉给王府的吧?” 苏南月没想到,严青知道这件事情以后的第一反应是上门报复她。 “所以你要报复我?”她略一挑眉,眼神中满是玩味,“你不会以为所有人都是陆瑾毓那种透着清澈愚蠢,几句甜言蜜语就能哄骗的大小姐吧?” 这一刻,严青察觉到了不对。 他从前也见过这个曾经的王妃几次,那个时候她身上并没有如今这样锋锐的气息。 这样的气息,不像是一个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贵女应该有的。 那些贵女,要不就是像陆瑾毓一样单纯的让人觉得犯蠢。 要不就是像那些精明的当家主母一样充满了算计。 但是苏南月不是,她身上更多的是一种自由桀骜的样子——非要说的话,苏南月身上的锋芒,甚至比那些闯荡江湖多年的女侠还要盛几分。 这让严青本能的察觉到了几分危机。 这个女人最好不要得罪比较好。 可在江湖中横行多年没有多少敌手的严青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哽着脖子不肯低头。 阿燕手里的刀刃用多了一分力气,感受到疼痛的严青忍不住的闷哼一声。 “阿燕,别把人家毓儿妹妹的小情郎给弄伤了。” 苏南月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 “严大侠,我劝你还是别在我身上打主意,你以为王府为何不同意你和陆瑾毓的婚事?你若是真心爱她的话,应该知道无媒苟合会承受怎么样的非议。” “陆瑾年那家伙虽说是个狗一样的男人,可对这个妹妹也算得上真心疼爱。” 这话算得上是威胁了,陆瑾年再怎么样也是当朝摄政王,王府钱没有多少,权倒是一堆。 严青若是不怕的话,倒是可以硬碰硬。 意识到自己奈何不了苏南月,他思索片刻之后算是放弃了一样举起双手。 “算我输了,苏小姐,要杀要剐……” “停停停,别拿这一套来和我说话,阿燕,把他从门口丢出去,以后别让他出现在我面前。” “哦对了,这算是夜里加班,桃儿,记得给他加班费……我先去休息了。” 此时已经困的意识模糊的苏南月本能的按照上辈子经营公司的习惯,开口就要给阿燕加班费。 被叫到名字的桃儿有些茫然。 加班费是什么? 她怎么从来没听过? 她想问问自家小姐,但是一转头苏南月已经困的一头扎进被子里了,显然没有闲工夫给她解释这个所谓的加班费到底是什么东西。 而另一边的阿燕显然对这个加班费没有兴趣,将严青如同破布一样从苏南月的宅子丢出去之后,就冷着脸继续守在卧房外头。 桃儿看着他的脸看了半晌,实在是没想通这个神秘的暗巷护卫到底每天是在什么时候睡觉的。 好像随叫随到一样。 “喂,姑娘让我给你加班费,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桃儿问了一句,得到的只有沉默。 好吧,她早该料到的。 小姑娘撇撇嘴,而后兀自走开了。 阿燕朝她的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就又转过头继续发愣。 直到约莫一刻钟以后,被煮好的酒酿丸子端到了他的面前。 “喏,木头,我也不知道加班费是什么,或许是小姐看你守夜辛苦,让我给你准备点东西?” 酒酿丸子浑圆饱满,边上还散落着已经充满酒香的大米,煮的浓稠,温度正好,一口下去完完全的驱散了身上的寒气。 见到阿燕半天没动作,桃儿有些生气的皱了皱眉头。 “我的手都被烫红了!你到底接不接!” 阿燕这才将酒酿丸子接过来,依旧是沉默着用勺子一口口站着吃了起来。 直到吃完丸子,才给桃儿闷闷的留下一句多谢。 桃儿也没说什么,只是收了碗,而后继续和阿燕一起在苏南月的卧房外头守夜。 虽说苏南月说了,桃儿就是个小姑娘,白日里又要做活,没必要这样熬着,但是桃儿自觉地自己是自家姑娘最信任的丫鬟,她若是不守夜的话还能让谁守? 于是每每都守夜到夜深实在熬不住了才去外间睡着。 第二日午时,在苏南月睡午觉的时候,她也跟着一道补补觉,倒也没有太困倦的感觉。 也不知道是因为严青闹得这么一遭,还是吃了不少酒酿丸子的关系,后半夜的时候桃儿一直都睡不着觉,等到第二日天命的时候,止不住的打哈欠,被苏南月一通笑话。 第42章 太看得起自己 “她真的这么说?” 陆瑾毓怒目圆睁,她隔着窗子看向外头的严青,手指用力的发白。 “亏我从前还把她当做我的嫂子看,没想到她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我们的孩子差点因为她的关系保不住了!” 此时的陆瑾毓早就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疯魔了,哪里会去想苏南月到底是不是为了她好,才将事情告诉王府的? 严青心中嗤笑一声,陆瑾毓如今倒是对他十分信任,连他顺口胡诌几句苏南月辱骂她的话,都会相信。 不过这样也好,省的他费心思哄着了。 最开始的陆瑾毓到并非是现在这样的,只是随着严青对她的若即若离,以及怀上这个孩子以后内心的惶恐,陆瑾毓变得渐渐离不开严青了。 依赖会让一个人变得顺从,这说的就是现在的陆瑾毓。 “你放心,你娘和你兄长都很是疼爱你,肯定舍不得见到你受伤,我如今也不好在王府久留,你保重身子。” 严青放缓了几分声音,陆瑾毓连忙乖顺的点头。 “你放心严哥哥,我们的孩子我一定会护着的。” 说罢,严青就消失在了窗户外头,只剩下怅然若失的陆瑾毓。 是啊,娘和兄长是最疼她的,不会舍得她受到一点儿委屈…… 心里这么想着,接下来的几天,陆瑾毓就开始绝食了。 不吃不喝,连带着丫鬟婆子来劝说都被她打了出去。 老王妃僵着不肯妥协让女儿嫁给严青那样的人,陆瑾年又担心妹妹,又不好违逆自己的母亲,架在中间也十分为难。 听到消息的苏南月第一反应就是觉得陆瑾毓没出息。 为了一个男人,为了一个被男人哄骗怀上的孩子,闹腾成了这幅样子,哪里还有个大家小姐应该有的模样? 苏南月最不齿的就是这样的人。 “老王妃倒是还知道为了自己的这个女儿打算,只可惜了,陆瑾毓自己不懂得给自己脸面。” 桃儿手里拿着酒酿圆子,放在了苏南月面前。 自从知道那次桃儿睡不着是吃了这酒酿圆子之后,苏南月也时常让桃儿给自己做。 不得不说,桃儿做这些点心的手艺是极好的,再加上如今天渐渐冷了下去,吃点儿酒酿圆子更是舒坦的很。 “姑娘,您说王府那边会同意那陆小姐嫁给那个江湖骗子吗?” 听到桃儿叫严青江湖骗子,苏南月没绷住笑出了声。 半晌过后,才抹着眼泪说道:“如今王府掌权的看似是老王妃,可是陆瑾年那狗男人才是最后一锤定音的人。” 毕竟如今的王爵之位在陆瑾年的身上,摄政王的权势也在他的身上。 “陆瑾年对他这个妹妹几乎是溺爱的百依百顺,陆瑾毓居然不惜节食也要和严青在一起,陆瑾年十有八九是会同意的。” “可是这样大的事情,老夫人不见得会松口?” 事实证明,苏南月说的是对的。 不过两日,陆瑾年就找上了她的门。 这次苏南月知道他是来做什么的,虽然还是把人拦在门口,可态度倒是和之前相比好了几分。 “不知道王爷光临,实在是有失远迎啊。” 苏南月这么说着,可行动上却是一点儿远迎的样子都没有,反倒是透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嫌弃。 陆瑾年顿时被噎了一下,而后才幽幽开口。 “毓儿的事情,是你写信告诉我的吧?” “废话少说,说重点。” 不耐烦的瞥了陆瑾年一眼,苏南月只觉得外头冷风大得很,巴不得早点进去。 陆瑾年:…… “毓儿的事情还希望你能不要往外说,事关我们王府的名声。” “你们王府的名声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早就和你们和离了,别来沾边。” 虽说态度比之前好了一些,至少没有拿扫帚直接把人给打出去,但是苏南月的语气实在是算不上太好。 倒也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陆瑾年来的不是时候,正好是苏南月还没起床的时候。 半路被吵醒,也就不能怪她语气差了。 可是这种起床气,落在陆瑾年的耳朵里却换了一重含义。 “你知道我心疼毓儿,想用这件还请拿捏我?苏南月,你未免太有心机了一些。” 他说这话的时候甚至透着三分无奈,七分恼怒,还有隐藏的一些别的情绪。 苏南月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寒战。 什么起床气,什么没睡醒,因为这句话通通消失不见。 不是,谁能来告诉她,为什么从现代重生到了古代,她还要见识到这样的普信男? “陆瑾年。” 苏南月突然开口,倒是让陆瑾年心里多了几分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得意——瞧,这个女人到底还是对自己妥协了。 可没想到苏南月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对天发誓,绝对不会把陆瑾毓的事情说出去,要是我说出去就让我出门被车……被马车创死,行了吧?” “算我求你了,我刚起来,早膳还没吃,可别恶心我了。” 一边说着,苏南月一边觉得胃里真的有点翻江倒海起来,一边和赶苍蝇一样挥手示意阿燕把人给赶走,一边往回走。 “苏南月,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陆瑾年显然因为她的态度彻底破防,故技重施还想上前拉住苏南月,谁知道阿燕先一步上前,拦住了陆瑾年。 上次阿燕去送信不在这里,可如今却不同了。 见到苏南月身边的护卫就是之前挟持自己的那个人,陆瑾年知道自己现如今是没办法了,只能悻悻止住步子。 “王爷也太高看自己了,我还能把你当成什么,一个被我休了的前夫哥罢了,奉劝王爷也别太看得起自己了。” 苏南月冷笑一声,而后就消失在了陆瑾年的面前,徒留原地油腻不成,反被几句话弄得破防的他在这儿无能狂怒。 狗男人怎么样,苏南月毫不关心,她反倒是问起了刘家的事情。 在得知阿燕送信过去以后按照自己教的那样说了,刘家果然异常愤怒吵嚷着要上京城来讨要说法,她才露出几分笑意。 好戏开场了。 第43章 刘家上京 常州城虽然距离京城算得上远,但是听阿燕的意思,刘家人对这件事情很是气恼,想必来的速度也不会慢到哪里去。 苏南月也不是闲着只等着看戏,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 虽说原作者发疯导致剧情一片混乱,害得苏南月在侯府当中忍受了三年跟狗男人过日子的生活。 可也要感谢作者好歹是把这发疯的剧情写完了,如今的苏南月才能知道后续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桃儿你给我准备一下笔墨,我要给外祖那里写封信。” 苏南月的外祖家就是柳家,自从柳氏去世以后,苏南月和柳家之间的联系就淡了那么几分。 但是她也知道这世上为数不多还关心她的人里面,其中就有柳家。 在作者续写的垃圾番外剧情里,苏南月被一巴掌扇死在了香音阁,最后上京城来给苏南月讨要说法的也只有她这个外祖家。 虽说柳家当初把女儿嫁到京城来,多多少少是有一些利益成分在的,可和那老狐狸不一样,柳家到底还是重视亲情的。 况且和柳家打好关系,对现在的苏南月来说并没有什么大的损失。 她如今开的铺子还得指望着外祖家那里提供布匹呢,毕竟若是说到丝绸料子,又哪里能比得上江南一带呢? 不过她自然也不会白白的像柳家讨要货源,也会附上相应的诚意。 例如这囤粮的事情,苏南月就毫无保留的告知了柳家。 年关过后就会爆发大面积的旱灾,原本的剧情中,没有了苏南月阻碍的江柔儿和陆瑾年两人因为在这旱灾之中作出了极大的贡献,世人就仿佛忘记了他们做的那些恶心事情,反倒是歌颂起了他们的功德。 渐渐的苏南月就在传闻之中成了善妒,毫无廉耻的恶毒女人。 这样的罪名套在他头上,她可受不住。 两个不知羞耻的人还想博得什么美名?做梦! 肥水不流外人田,有这样的好事,她可能不便宜了外人去。 只不过苏南月在信里没有写自己的消息是从哪里来的,总不能说是上辈子知道的事情吧?那柳家估计就要请大夫来给她看脑子了。 只说是自己在京城当中有一些门路,听到宫里的钦天监说了,来年必有旱灾。 古时的人。大都信奉这些,钦天监又算得上是官方认证的机构。 苏南月倒是不怕柳家的人不相信。 况且她在京城到底过了这么多年,若是没点儿门路也真的说不过去了。 这也算是在变相证明她的实力,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那柳家估计也不会为她提供所谓的货源,谁又愿意做亏本生意呢? 之所以要让柳家在年关之前就把粮囤起来,一则是年关之后没多久旱灾就发生了,到时候若是才开始屯粮被有心人发现了,难免造出一些什么谣言,对柳家不是好事。 二则是年节的时候,各家各户多少都会买一些米粮,这米粮的价格也会往上涨,如果是到时候囤货的话,自然是划不来的,所以最好的便是在年节之前就将货给囤起来。 斟酌着语句,把手里的信件写好之后,苏南月就让府上的小厮去跑了一趟腿。 柳家距离到底远一些,总不好让阿燕在来回一趟,这一来一去的估摸着也要八九日的时间。 苏南月如今是看开了,这京城之中被那作者疯病影响的人可不在少数,更何况现如今还有一个所谓江湖高手严青在暗处虎视眈眈,她有理由相信一旦对方发现阿燕离开了京城,没有在她身边护卫,她这小命估计就不保了,不死也得脱层皮。 既然都想到了这一层,苏南月自然不会再让阿燕去做这种跑腿的活计,再说了,这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情,那些衙役就算脚程慢点一个月的时间总能将信送到的, 这样就不耽误事。 等信送出去,约莫过了两天的时间,刘家一行人就气冲冲的来到了京城。 甚至连一刻都没有停歇,直奔侯府。 那侯爷显然也没想到刘家居然会来人。心里顿时就明白了是刘英儿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把消息送出去的,可如今人家来都来了,他总不能当着亲家的面打刘英儿吧? 于是也只能忍着脾气狠狠瞪了刘英儿一眼。 到底还是堆着一脸的笑意的去外头接待问候,刘家根本就不吃这一套,一群人就在侯府外头就闹起来了,被苏南月派去墙角的桃儿绘声绘色的讲起了那时候的情景。 那刘家的当家人也就是刘英儿的兄长,指着那侯爷的鼻子破口大骂。 说当初他们把姑娘嫁到侯府的时候,那侯爷可不是这么说的。 苏南月冷笑一声:“我看这侯爷他娶每一房小妾的时候,那甜言蜜语都是不会吝啬的。” 桃儿连忙接话道:“可不是吗?奴婢听说那刘家的人一上京城来就开始打听起了侯府的事情,听到侯爷纳了十几房小妾,那刘家的老夫人当即就晕了过去,现在人还在驿站里养着呢。” 这倒也怪不得人家老夫人体弱,换谁听到女儿嫁的人家连着娶了十几房小妾,娘家却一点儿都没听到风声,能不晕吗? “后来呢,侯爷见到这刘家确实是来讨要说法的,当即就冷了一张脸,奴婢瞧着他还威胁刘家的呢,叫府上的下人们直接把刘家的人给轰了出去,摆明了就是不想和人家的好好谈。” 说到这儿,桃儿甚至觉得那刘英儿的日子过得还不如他们这些下人。 她在姑娘身边伺候着,从小到大姑娘都没有打过她骂过她,其余下人也是如此,若是做错事了,最多就罚罚月例银子或是几句斥责,极少有动手打骂的,可那侯府夫人居然过得还不如这些下人。 “刘家闹了这么一遭,回去以后,那侯府夫人竟然是又要挨打了……” 苏南月没有说话,她知道桃儿说的是真的。 毕竟那侯爷再傻也该知道是刘英儿用了法子把消息传出去的,免不了又是一顿毒打。 “忍忍吧,忍过这段日子就好了。” 她冷着声音说道。 第44章 侯夫人自尽了! 侯府的深夜注定不会是一个平静的夜晚。 刘英儿的卧房之中打骂哭喊的声音不绝于耳,听着叫人觉得十分凄厉。 那侯爷这次显然是气急了,对刘英儿下的死手,打的刘英儿连哭喊的声音都断断续续的。 “我让你去送消息,你这个贱人!”他一边骂,手上的鞭子一边往下狠狠的抽,刘英儿身上顿时就多了一道血痕,看上去十分的触目惊心。 刘英儿此时已经叫不出声音了,整个人软软的倒在地上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边上的丫鬟身上为了保护组织也多了不少血血痕,此时还在苦苦哀求着。 “侯爷别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侯爷!” 那侯爷咱们根本就不理会这丫鬟的哀求,反倒是一脚将人踹晕了过去,手上的鞭子还要往下落。 眼瞧着又抽了两鞭子,那刘英儿已经彻底晕了过去,身上的衣裙缓缓透出血痕,看着身上没几处好的地方,跟着侯爷伺候的侍从都有些不忍心了,小心翼翼上前劝。 “侯爷,如今刘家的人正在外头闹事呢,若是这个时候闹出人命来,难免叫人抓了把柄,那时候对侯爷不利……” 听到这话,侯爷才冷笑两声,将手中的鞭子一丢,对着已经昏过去的女人狠狠呸了一口。 “你以为想办法和娘家人告状,就能从我手里逃走吗?做梦!” “你既然嫁到了侯府,生是我们侯府的人,死了也得做我们侯府的鬼!你要不就给我忍着一辈子,要不就死在我们侯府,别想和离!” 说完,将鞭子丢在一边,转身就离开了卧房。 嗓子已经哭干了的丫鬟,这才颤颤巍巍的跑过去,将自家主子扶了起来。 刘英儿方才其实没有晕过去,但是她知道她只能装晕,如果不这样的话,侯爷是不会放过她的。 “跟着我到底是苦了你了。” 刘英儿惨笑着对他身上也被抽了几鞭子的丫鬟说道。 “夫人我们且再忍忍……再忍忍,老爷夫人,大少爷他们都来了,总会将姑娘接回去的!” 刘英儿说话心里却是一片惨淡,今儿个外头发生的事情,她早就听下人说过了,虽然家人是有意为她讨回公道的,可刘家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一介小官。 而侯府呢,那可是皇亲贵戚,就算如今落魄了,那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刘家怎么和侯府抗衡?只怕就算是家人来了,也不见得能将她带回去。 况且如今兄长已经娶了妻,有的孩子又怎么会为她一个妹妹倾尽全力呢? 心中思索这这些,她脸上哀戚之色更加明显。 就在这个时候,屋子的窗外却传来了一些动静。 那是敲窗户的声音! “是谁?” 那丫鬟警觉的将自家主子护在身后,冲着窗外喊道。 “是苏小姐派我来的。” 清冷的男声在窗外响起。 听到苏南月的名字,刘英儿就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一下就冲上去,不顾丫鬟的阻拦,直接将窗户拉开。 “苏小姐她说什么了?” 阿燕面无表情,将苏南月告知他的话尽数转给了刘英儿听。 “这苏小姐当真让你这么说的?” 刘英儿显然有些犹豫不决。 “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一点?” “苏小姐说若是你不愿意的话就可以作罢,如今若是想和侯府和离只有这个法子了。” 刘英儿思索的片刻,最后到底还是咬牙点了点头。 “好,你回去告诉她说我知道了,我会做的,只要能和离,我都能做!” 接下来的几日,刘家还是和之前一样日日去侯府闹事,可惜侯爷连面都不给刘家见。 刘家闹了这么多天,连女儿如今情况都不知道,一时间更是一片愁云惨淡。 原本刘家是想将这件事情告上官府的,可这是人家夫妻俩的事,报上官府又能怎么样? 县太爷还能管他们和离还是不合理?自然是不能的。 每日都替苏南月打听消息的桃儿每每回来总是一片愁容。 “奴婢这几日听兄长说那来拿药的丫鬟,回回来眼睛都是肿的,想必那侯夫人被那侯爷打的不轻,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快了,你按照我的吩咐将药给那侯夫人了吗?” 苏南月皱眉询问,心里也有些担忧若是刘英儿真的撑不住了要怎么办。 “是,奴婢按照姑娘的吩咐,让兄长偷偷把药塞给了来拿创伤药的丫鬟……只是小姐,这样的事情会不会太冒险了?若是那侯夫人出了什么问题追究到姑娘您的身上呢?” “她如今就算是不出问题,迟早也要死在这个狗男人的手里,倒不如拿这条命搏一搏,或许还能有个出路。” 说完这话,苏南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她并不是不想直接出面帮刘英儿,只她如今只能勉强保全自身,况且因为之前和离的事情,皇帝对她的意见已经很大了,若是她这次再出面,皇帝知道了订然会对她厌恶至极。 这并不是苏南月想看见的结果。 她虽然同情刘英儿,却也不至于牺牲自己的利益。 当天夜里外头就闹腾起来了,第二日苏南月刚醒来还在用早膳的时候,桃儿就面带喜色的走了进来,和前几日样子完全不同,哪里还看的到一点儿发愁? 她将自己最新打探到的消息迅速告知苏南月。 “姑娘,昨儿个夜里,听外头的人说那侯夫人悬梁自尽了,要不是边上的丫鬟发现了及时,恐怕现在人都已经没了。” “如今那侯夫人还在昏迷当中,刘家人已经堵着侯府的门了。” 听到这话。苏南月非但没有担心,反倒是连饭都吃得更香了,毕竟这一切就是她安排的,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既然人救下来了,那就铁定没事。 至于这假死昏迷的药那也是苏南月要桃儿在药房做活计的兄长给的。 有了这个假死的药,刘英儿自然可以少一些风险。 “你叫上我们宅子里信得过的丫鬟去外头传消息,就说那侯夫人说是昏迷了,还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死了呢……只是侯爷如今不敢将这消息送出来罢了。” 这谣言一旦传出去,刘家想必会更加着急,毕竟自家的女儿有可能已经被活活打死了。 而那侯爷想必是焦头烂额,打人是一回事,杀人又是另一回事了。 “奴婢知道了。” 桃儿感慨自家小姐的神机妙算,欢天喜地的就出去办事了。 第45章 物伤其类 外头老百姓们平日里茶余饭后总会说些高门大户人家的事情当做调剂,如今这侯府的侯夫人被那侯爷打的日子过不下去了,悬梁自尽,这样大的事情,京城之中又怎么会没有人议论呢? 再加上有苏南月在背后偷偷推波助澜,不过短短两日的时间,非但外头的风言风语越闹越甚,甚至都传到了皇帝和太后的耳朵里。 正巧皇帝每日按照惯例都要同太后请安的,这一日在太后的慈宁宫中,皇帝就免不了多抱怨几句。 “如今的一个个都反了天了!不过就是寻常夫妻之间争执,居然也闹得什么悬梁自尽!堂堂侯府居然有这样的丑闻传出来当,真是丢尽了自家的脸面。” 皇帝心里甚至有些责怪苏南月,他觉得若不是因为苏南月开了这个头,那侯夫人也不会非得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要和自家夫君和离。 言语间竟然是觉得这侯爷虐打侯夫人并非是什么大事。 听到这话太后忍不住皱眉。 她到底同为女子,是以多能够理解侯夫人几分。 若不是当真被打的过不下去了,谁又愿意凭着自己这条性命不要也要同夫家和离呢。 她早就知道皇帝刻薄寡恩,却没想到到了这样的地步,竟然对这刘英儿没有一点同情,反倒是责怪她多事。 可皇帝到底不是她亲生的,有些话太后也不好当着皇帝的面说出来,便也淡淡的应了一句。 “或许是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才出此下策,皇帝也不要太过于苛责了,如今外头的风言风语传的这样大,难免有些百姓会议论,还是早日将事情平息下去来的好。” “是,儿臣知道了。” 皇帝这么说着,眼瞧着时辰差不多了,便抬步往外走。 就在这个时候,却在拐角处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正是准备来向太后请安的萧景悦。 两人若是从血脉上来论的话,竟然是亲生父子无疑。 可却比那些陌生人见着还要冷漠几分。 皇帝只是一眼,那眼神里的厌恶就再也遮不住,匆匆瞥了一眼,转身便离开。 而萧景悦也依然只是微微低头行礼,等皇帝走了,他面色依旧如常,整理了一番衣袖就去了太后宫中正殿。 “见过皇祖母。” 刚才那一幕就在正殿外头上演,太后又如何能不知道? 她看了萧景悦半晌,许久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好好的一对父子,如今居然成了这副样子,到底是皇帝当年造的孽,委屈了你。” “孙儿有皇祖母照顾,并不觉得委屈。” “好……好。” 被这么一说,太后脸上又多了几份笑意。 “我还是你瞧着你闷声不发的,倒也是个会说话的……也好也好,你到底是长大了,哀家如今也老了,护不了你几年了,趁着哀家还在,必然是要给你找一户好人家,早早将亲事办了。” 萧景悦的亲事皇帝自然是不会插手的,皇后也不会上赶着搅浑水,便就只有太后能做主了。 听到这话萧景悦嘴角不由勾起几分嘲讽的笑意,好人家? 这京城之中的那些好人家有几个人是不知道他的身份的,谁又会同他结亲上赶着讨皇帝的脸色呢? 太后显然也明白这一点,一时间倒也不好继续将这个话题说下去,索性就讲起了方才皇帝同自己抱怨说的那些话。 “那侯府也实在是不懂事,居然将事情闹得这么大,连带着皇帝都惊动了……不过这到底是人家的家务事,总归是不好由外人来评说的。” 侯府的事? 萧景悦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了今儿个听下头的人议论的那件事。 这么多年下来,他也不是甘心的做一个被皇帝厌弃了皇子的。 京城之中他有不少眼线,自然能够知道这消息会在京城之中传播的如此之广,是谁在背后动的手脚。 只是他思索了一番,到底也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太后。 或许苏南月是因为自己曾经在王府吃过那样的苦,所以才想帮着侯夫人一把,倒也无可厚非。 这么想着萧景悦清咳一声。 “皇祖母,孙儿觉得这虽是外人家世,可若在天子脚下,皇城地界,那侯夫人宁愿自尽也不愿意和侯爷过下去了,可却还是得不到公正,想必会寒了许多百姓的心,有损皇家声誉。” 这话倒也不假,毕竟若是那侯夫人闹成这样了,还是得不到和离的结果,只会寒了其余不妇人的心,更会助长这种不良风气。 “你这话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左右也是那侯府安逸日子过久了,倒是有恃无恐起来,如今那侯爷双亲却已不在,但是没有人能够管束他一下了,给他个教训也好,今儿个是打骂正妻日后还指不定闹出什么大事来。” 说完这话后又笑着看向萧景悦。 “你说这话,是因为知晓这件事情背后是苏家小姐出谋划策吗?” 萧景悦心中一惊而后立刻就明白了,他在京城中有眼线。太后又怎么能没有探听消息的人? “那苏家小姐救过孙儿一次,余情于理孙儿都应该回报她,不过这一次的事情,孙儿倒也并非只为她说话,不过是觉得那侯夫人实在是可怜。” 萧景悦低头,不让太后看见他脸上的悲戚之色。 是的,他并非全都是为了苏南月。 或许也并非全是为了所谓的公平公正。 他只是想到了他那可怜的被皇帝抛弃了的娘亲。 若不是遇到了当年的皇帝,若不是那皇帝和自己娘亲之间有了首尾,哪怕不过什么富贵日子,娘亲现在应该也还在世上,或许嫁给一会寻常人家相夫教子,平安喜乐的度过一生。 只可惜,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娘亲早早去世,非但如此,连带着整个萧家都没有几人存活。 他只是物伤其类,觉得侯夫人和自己早逝的娘一眼可怜罢了。 “那倒是哀家误会你了?你这孩子已经年岁大了,也自有自己的主张了,哀家也不好多说些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 第46章 并非单纯少年 因为萧景悦的话,太后最后还是开口劝说了几句皇帝,只说是这侯爷实在是太猖狂了些,坏了皇室声誉。 虽说皇帝不在乎所谓侯夫人的死活,可却是个爱面子的。 太后这话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他大手一挥,就写了圣旨训斥定远侯。 非但如此,还让传旨的太监必须在定远侯府外头念出来,目的就是为了让侯爷难堪! 也确实是如此,周遭有不少人都听到皇帝训斥定远侯,说他是“毫无德行”“丝毫不顾礼义廉耻”之辈。 那侯爷本就是个胆小如鼠之辈,原先只觉得没人能管束自己所以有恃无恐起来,如今被圣上这么训斥一遭哪里受得了,据说腿都吓软了。 传旨太监念完都半天了,下头跪着的侯爷还是不来接旨,那太监都以为侯爷要抗旨不遵了,谁知道抬头一看,人家只是腿软了半晌起不来。 最后还是跟着太监来的侍卫,一左一右的架着那侯爷,才勉强接下了圣旨。 原本那侯爷不愿意和刘英儿和离,也不过是因为觉得刘英儿好拿捏——就算纳再多妾室,他总要有个好拿捏的主母摆在明面上,若是堂堂侯爷,家中只有小妾没有主母,那皇帝也不会这个时候才训斥侯爷了。 “那他大可以抬个小妾当主母不是吗,非要折磨侯夫人做什么。” 听到苏南月这番分析,桃儿忍不住皱了皱眉,脸颊都鼓起来了。 她一面为了如今既然皇帝都已经下了圣旨,虽然没有明说要侯爷和侯夫人和离,毕竟不好插手人家的家事,但是是站在谁那边自然不必多说,刘英儿和离的事情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另一面又为了侯夫人受的委屈觉得不值得。 自家姑娘好歹走的时候还带走了侯府的家财呢,这刘英儿拼了性命不要,最后也能换个全须全尾的和离。 看着桃儿的样子,苏南月忍不住在心里暗暗想着。 好丫鬟,知足吧。 我要是没穿越过来,按照剧情,你家姑娘可是直接被一巴掌扇死在香音阁,实在是丢人至极的死法和结局了…… “他那些小妾是什么身份,连那些接过客的姑娘都有,叫这些人做主母?你觉得可能吗?”苏南月冷嗤,“至于别家小姐,又不是傻子,为什么要嫁到这样的人家来?他打侯夫人可是在京城都出了名的。” 说白了,就是自己作死。 现如今定远侯的名声算是彻底臭了,非但正室和离,暴虐好色的名声早就烂大街了,现如今又被皇帝圣旨训斥,可以说是烂上加烂,几个不要命不要脸的会选择嫁到侯府。 可惜了,要不是皇帝只同意自己一件事的话,她都想让皇帝也这样来一次,写个圣旨好好骂骂陆瑾年。 ……算了,圣旨骂人都文绉绉的,一点意思都没有,还不如自己来呢。 “对了姑娘,方才苏家来了消息,说是陛下马上就要出发去今岁最后一次秋猎了,老爷让你这次也跟着去。” 桃儿在心里又骂了那侯爷几句,而后想起了正事儿,将信拿过来交给了苏南月。 是苏明威的亲笔信,这老狐狸显然对苏南月之前赏花宴的表现很是不满——毕竟苏南月赏到一半人就溜了,后头才跑回来。 今年的秋猎因为皇后的心悸犯了,所以一直没有定下日子,如今既然定了,那想必是皇后身子大好了。 毕竟秋猎也算是皇家一年当中较为盛大的活动,帝后需要一起出席,安定民心。 皇帝更是会将自己猎到的一部分猎物肉处理好了,分发给京城之中的百姓,取个与民同乐的意思。 倒是挺讲究排场的。 苏南月在心中嘀咕着。 苏明威在朝中的地位如此,不去是不可能的。 而且自己这次去,苏莹莹十有八九也是要跟去的,一想到自己又要和那个讨人厌的妹妹再一处,她的脸就整个皱成一团了。 这老狐狸最近是怎么了,去哪儿都要带上自己? “我怀疑他被算命的骗了。” 苏南月突然一本正经的开口,倒是叫桃儿半晌摸不着头脑。 “姑娘的意思是?” “要不是算命的说带上我能辟邪挡灾,这老狐狸怎么去哪儿都要带上我?他怎么不带着我去上朝,也让我长长见识。” 桃儿:……? 不过抱怨归抱怨,去还是要去的,之前也想过了,总不好将老狐狸得罪的太狠了,届时不好接着苏家的威名行事。 大丈夫能屈能伸嘛,不丢人! 况且苏南月还真的一次都没见识过秋猎。 从前在乡下庄子里的时候,苏家自然不会想起她。 后头嫁到王府,陆瑾年回回都说她一个深宅夫人,就算去了也没意义,一次都没有带她去过。 去看看也好,就当给她这个现代人开开眼了。 …… “你也要去秋猎?怎么,皇帝转性子了?” 林温玉合上折扇,俊朗的眉头微微皱起,显然有些不解。 “说是那拟单子的太监不懂事,将我的名字记上去了,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送出去了,总不好再单独把我剔除。” 这拙劣的借口让萧景悦一阵发笑。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去就去了,也不过就那些手段罢了,十年前的我能躲过去,十年后难道我还躲不过?” 皇帝并不是完全没想过将这个碍事的儿子除掉,只可惜萧景悦可不是不谙世事的孩子。 十年前他就已经提前收到了消息,非但避过了暗杀,还将这件事情阴差阳错捅了出去,弄得后头很长时间都没有人敢对他动手。 在这吃人的深宫,若他还是如同几岁孩童一样稚嫩的话,那最后可是只有被吃干抹净的份了。 “你对你这亲爹果真没有一点儿感情。”林温玉细细看了几眼萧景悦的神色,见到他提到皇帝的时候眼神里只有寒意,反倒是笑了笑,“这样也好,不会影响我们的计划,萧景悦,记住你要的,记住我们要的。” “不用你说。” 萧景悦冷笑勾唇,眼神里满是谋划算计。 第47章 秋猎再会 皇室秋猎自然不会没有准备,非但有专门的皇家猎场,平日里有专人打理,就连放进去的野兽都是经过筛选的。 都是为了皇亲国戚们狩猎的时候既能够感觉到刺激,却也不至于受伤。 “姑娘,这围场里都是野兽,是不是很危险?” 围场距离京城很远,所以秋猎一般都是隔日才回来,需要在围场的营帐里住一晚上,苏南月就带上了吴嬷嬷和桃儿两人跟着。 吴嬷嬷也是原本伺候着苏南月的老嬷嬷,和桃儿一样都是从苏家跟着到王府去的,对自家姑娘忠心的很,她到底比桃儿年纪大些,更能够沉得住气,更有经验,苏南月带着她也是深思熟虑的。 “那些猛兽,老奴听说都是被拔了牙齿剪了爪子的,看着凶猛罢了,倒是没怎么危险的。” 听到吴嬷嬷说的这番话,苏南月嗤笑一声。 “拔了爪子牙齿的老虎,还能叫老虎吗?” 说白了,不过是这些上位者玩乐的工具而已。 “哎呀姑娘,奴婢觉得那些猛兽被拔了牙齿也还是吓人的,还好姑娘不用上去狩猎。” 桃儿打了个哆嗦。 虽说这个朝代倒是没有规定女子不能上场狩猎,可真正会去学习骑术的女子少之又少,非要说出彩一些的,陆瑾毓倒是能够勉强排得上名字——也是人真的少,否则就她那三脚猫功夫…… 果然,穿越文里面那些,穿越女在马术比赛,或者是围猎时候大展身手的桥段是不存在的。 她,苏南月,二十一世纪新时代女性,根本不会骑射! 当初闲下来的时候,确实是和几个同为商业巨腕的大佬朋友一起学过马术,但是那只是单纯起码而已。 和一边骑马一边拉弓射箭是两回事。 要她骑着马在围场里跑一跑倒是可以,要她骑在马上打猎……抱歉,她没把自己摔死就不错了。 谁爱出风头谁去,反正和她苏南月没关系,她只是被老狐狸叫来走个过场罢了。 “也不知道老狐狸叫我过来是做什么的,秋猎的时候总不能还相亲吧?” 苏南月想到之前赏花宴的事情就皱眉头。 听到她叫自己的亲爹,鼎鼎有名的苏丞相做老狐狸,桃儿和吴嬷嬷脸色不变,没有别的原因,习惯了而已。 一开始吴嬷嬷身为丞相府的老奴,听到苏南月这样称呼自己老主子,还会劝阻几次,眼见得劝不住也就罢了。 她现在的主子是自家姑娘,姑娘高兴就成。 女眷坐着马车到了围场之后,自有下头的宫女带着去各自的营帐里头,吴嬷嬷跟着那宫女先进去收拾一番,而后苏南月才进去休息,趁着吴嬷嬷收拾营帐的时候,桃儿压低声音同苏南月说道。 “对了姑娘,之前姑娘吩咐奴婢去做的事情,奴婢已经做好了。” 这幅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主仆两个是在谋划着什么大事,谁知道桃儿说的是之前苏南月想看的话本子? “那写书的先生名叫楚游,据说是生计所迫所以才写这种话本,谁知道就被抓进去了,现在还在蹲大牢呢。” 苏南月眼见得周围没人,勉强按捺住心中激动。 “那可有办法把他赎出来?” ……等等,这话说的怎么好像她要去青楼买人似的。 “我的意思是,把他从大牢里救出来。” “奴婢让大哥去打听过了,大哥自称是他的老朋友,以前受过他的恩惠所以想打点一下关系,衙役也说了,若是早些时候,这萧家的事情是禁忌,不好打点,但是本来这楚公子也不过是被牵连,并不是萧家的人。” “而且如今萧家早就被灭族了,上头也就渐渐不怎么管了,打点些银子就能把人放出来了。” 银子?她苏南月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况且重生到这个没有多少娱乐的时代,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还算是合心意的话本。 花点银子能看到后续也值了。 “嗯,你就让你大哥去办,不过千万不要做的太明显了,否则怕后头有什么问题。” “奴婢知道了。” 桃儿话音刚落,吴嬷嬷就从里头收拾好走了出来。 营帐虽然小,却也十分精致,休息的地方已经铺上了松软的垫子,坐了半天马车头昏脑涨的苏南月当即便躺上去小睡了一会儿,等到外头来人叫了,说是秋猎要开始了,她才被桃儿和吴嬷嬷伺候着迷迷糊糊起了身。 秋猎说到底是男子的主场,姑娘家的能骑马奔腾,或是能够射中一些小猎物都是很了不得的事情了。 往年陆瑾毓在这件事情上很是出风头,从来不会错过秋猎。 可如同苏南月预料到的那样,今年的陆瑾毓没有来。 她和严青的事情还没有个结果,王府怎么想也是不会轻易把人放出来的。 不过陆瑾年倒是来了——他是摄政王,这个时候不来总是说不过去的,否则旁人就要揣测王府是不是出事了。 苏南月到的时候,男人们都已经上了马准备出发去狩猎了。 马儿的嘶鸣声不绝,陆瑾年走的时候看了一眼苏南月。 他从来没有带苏南月来过猎场,苏南月自然也没有见到过他狩猎的模样,如今乍然瞧见了,定然会…… 只可惜,盲目的信心在察觉到苏南月视线并不在自己身上的时候瞬间破碎。 气急败坏的陆瑾年用力策马,一骑绝尘。 皇帝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陆瑾年的骑射本领绝对是在皇帝之上的,否则也不会统领千军,做上摄政王的位置。 只是两人到底不是嫡亲的兄弟,不过是隔了一代的表兄弟。 皇帝有不满也是理所当然的。 苏南月根本没有注意到陆瑾年的心思,反倒是笑着同骑在马上的江景点了点头。 她没想到江公子今日也回来,不过仔细想想他既然是太后娘家的侄子,有资格来参加秋猎倒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江景本就生的俊朗无双,虽说骑着马走在末端,却遮掩不住周身的气质,反倒是显得十分特别。 第48章 真的是意外? 他似乎是注意到了这边的目光,见到苏南月点了点头,却只是匆忙的转过头去。 萧景悦都快忘了苏南月也会来了。 虽说两个人也算是有过过命的交情了,但是苏南月心里也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这萧景悦生的好看,性子也不错——若是林温玉听到这话只怕是要笑的停不下来。 世上居然会有人说萧景悦性子不错? 天知道林温玉这几年受了他多少的气! 很快,参与狩猎的人就很快出发了,只留下了周围的女眷,苏南月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听到边上有人提起了陆瑾毓的名字。 “今年陆家的小姐怎么没来?往年她倒是也能猎到一些兔子之类的,还得了陛下和太后几次夸奖呢。” “你不知道呀?那陆家的小姐这几日病倒了,如今正在府上养病呢,好久没出来了。” “之前不就病了好几个月了么?往日里瞧着陆家小姐的身子骨好得很,却没想到是这么孱弱的……” 苏南月先是有些疑惑,而后反应了过来,想起来侯府似乎就是用生病作为借口搪塞外界的议论的,总不好告诉旁人,说陆瑾毓是跟着一个江湖浪子跑了吧? 要是这件事情被外人知道了,只怕侯府日后数年都要沦为别人的笑柄了。 若是苏南月心肠黑一些的话,这个时候就会把陆瑾毓有了严青孩子的事情说出去。 但是她懒得这么做。 她有的是办法报复侯府,却不屑于用这样的手法。 “这不是王妃吗?” “什么王妃,早就被摄政王休了,当初摄政王娶她这种乡下来的女人,就很是不妥当了,如今被休了,那也是活该,自己没做好一个王妃。” “别说了……我瞧着她听见了。” 是,没瞧错,苏南月确实是听见了。 这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小,苏南月又不是聋了,怎么可能会听不见? “听到了又怎么样?”说话的那小姐瞥了一眼苏南月的方向,分明对上了苏南月的目光却还是扯高气扬的模样,“不过是一个被休了的弃妇罢了,还能怎么样?” 在她看来,苏南月的所作所为那就是不知好歹。 摄政王英俊神武,在京城之中也是有名的存在,这苏南月居然不好好珍惜,还自己将这婚事作没了。 她说的是实话,有什么好怕的。 苏南月却不惯着这样爱嚼舌根的八婆,边上的桃儿扯了扯苏南月的衣袖,示意自家姑娘不要在秋猎的时候惹事,太显眼了。 然而没用。 苏南月两步上前,手里的巴掌从来都是快准狠的。 啪啪两个耳刮子,当场就把人给打的愣在了原地。 巴掌的声音清脆响亮,比方才她议论苏南月的声音还大。 和她一起的那小姐显然也被吓到了,非但没有上去帮自己的朋友,反倒是退后了两步,显然是怕被这样的情况波及到。 “你!苏南月!你居然敢打我!你!” 被打的小姐反应了一会儿,总算是晃过神来了,脸色倏然便的通红,看上去是气得不轻。 周遭有不少人看向这里,方才议论苏南月的时候,她们还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一个个还窃窃私语嬉笑着,好似都在等着看苏南月的笑话,看她像个夹着尾巴的老鼠一样。 结果苏南月啪啪两个巴掌,非但打了这个说闲话的人的嘴巴,连带着这些看热闹的人的嘴巴都一起打了。 一时间,周遭都安静了几分,只有面前人气的跳脚的声音。 “你知道我爹爹是谁吗,你别以为你是丞相府的小姐就了不得了,我告诉你……” “你不用告诉我。” 苏南月冷笑开口,眼神带着几分寒意,让人不由惧怕。 “我没兴趣知道你是什么人,家里是什么官,再大的官能大的过皇帝?” “我和陆瑾年,不是他休了我,是我休了他,这件事情是有陛下做了见证,怎么,你觉得陛下做的不妥,要帮他改改?还是你那个不知道几品大官的亲爹,对陛下的决定有意见?” 不得不说,在这样的封建王朝,皇帝的威名还是很好用的。 苏南月如今就是在狐假虎威,她和陆瑾年的事情确实是皇帝亲自见证的。 虽然这话未免有些恐吓的意思,但是显然并没有说错。 面前的人被这几句话唬住了,下意识的就弱了几分气势,如今更是直接被苏南月压了过去,声音小的都快听不到了。 “那,那你也不能打人啊……” “我的巴掌都能甩到陆瑾年的脸上,怎么着,你是什么金尊玉贵的菩萨不成,我还打不了你了?” 笑话,大家都是世家小姐,怎么她能说苏南月的闲话,苏南月不能给她一个教训了? “你要是有什么不满的,就去找陛下告状。” 撂下这句话,苏南月用警告的目光环视一圈周围,见到众人下意识的避开目光,她才甩袖离开。 被苏南月打的那个小姐,哪里还敢讨要说法? 脾气都发不出来了,双腿一软,整个人跪在了地上,半晌爬不起来,还是边上的朋友见到苏南月走了,才将人给扶起来。 “姑娘,您方才也太冲动了些,真的和她动手了,要是她把这件事情告诉陛下怎么办,陛下肯定会斥责姑娘您的……” 桃儿蹙着眉,显然因为苏南月方才出格的举动被吓得不轻。 “她不敢。” 苏南月的声音很是笃定,眼角余光撇到了那小姐软弱无力跌坐在地的样子,更是多了三分不屑。 “要是她真的去和陛下告状,我最多也只是被斥责几句,她和她那不知道在哪的爹可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再怎么样,苏南月和陆瑾年的事情,都是由皇帝见证的,皇帝金口玉言,怎么会允许别人质疑呢? 就在苏南月觉得无趣至极,准备回去休息,等到那些狩猎的人回来的时候,还没进去多久,就听到外头有喊叫的声音。 “不好了,猛兽伤人了!猛兽伤人了!” 猛兽伤人? 这是怎么回事? 第49章 都是阴谋 外头下人慌张的叫喊声,很快就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毕竟这里可是猎场,要真的有猛兽闯进营帐附近暴起伤人的话,那她们这些女眷可如何是好? 苏南月原本也是想出去的,可是却被桃儿和吴嬷嬷给拦了下来。 “姑娘,外头危险的很,老奴先去看看,桃儿,你在里头看好姑娘。” 吴嬷嬷神色严肃,苏南月看她的样子是不太可能放自己出去了,也就只能作罢,让吴嬷嬷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之前不是说这里头都是拔了牙齿的猛兽吗,怎么还会有伤人事件的发生呢? 心中有着这样的疑惑,苏南月对外头的情形不免好奇,可桃儿死死拦着,就是不让苏南月出去,好容易才等到吴嬷嬷回来。 “外头怎么样了?” “这,姑娘,我们这儿并没有猛兽,老奴打听过了,说是陛下他们一行人去了林子深处狩猎,谁知道哪里混进来一头没有处理好的老虎,突然暴起伤人,听闻险些伤了陛下。” 没有处理好的老虎?那就是没有拔牙和爪子的老虎了。 这可是事关皇帝性命的大事,猎场的人怎么可能不处理好? 可是偏偏就真的混进来这样一头猛兽……让人想不多想都难,苏南月第一反应就是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比如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操作。 这些话她也只能在心里想想,面上是不敢说出口的,免得到时候惹祸上身。 “然后呢?有人受伤吗?” “陛下没事儿,就是受了点轻伤,好像听说有人被那猛虎追赶,为了救陛下惊了马,还没回来呢。” 吴嬷嬷到底是下人,打听这些事情自然做不到太过于详细。 看来这皇家之间的恩怨也不少,否则不会有今日这样的事情发生。 只不过就不知道是谁对谁动手,这个被猛虎追赶失踪的人又是谁了。 因着皇帝这儿险些受伤了,所以夜里原本要将白日里打猎到的猎物做成晚膳的宴席就算是取消了。 也算不得什么宴席,说白了就是这些人互相攀比一番自己狩猎到的猎物罢了,苏南月不感兴趣。 她发现一件事。 她的营帐位置虽然偏僻些,却也能够大致看清楚那些回来的人。 里面没有江景。 不会吧?不会吧! 不是,她苏南月自己惨兮兮就算了,怎么所有和她认识的人都好像沾染了霉运一样…… 江景怎么会失踪呢?他只是太后的远亲,甚至算不上什么重要人物,苏南月在原本的剧情里听都没听过他的名字。 难不成是皇帝要针对太后,所以这样大张旗鼓的对太后娘家侄子下手?这也不可能啊……到底是什么情况? “姑娘,怎么了?” 桃儿见到苏南月皱眉看向外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意外见到了陆瑾年的身影。 她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 自家姑娘,不会……不会…… 好巧不巧,那边的陆瑾年也见到了苏南月的目光。 一边同行的官员见到如此,忍不住上前说道:“怎么我瞧着,王妃对王爷还是念念不忘呢?这样担心王爷,想必是听说了这猛兽伤人的事情吧。” 这样的话显然是极大的满足了陆瑾年的虚荣心,他装作漫不经心的冷哼一声,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弧度。 是了,他就知道,之前那一切只不过是苏南月苦苦装出来,用来蒙蔽自己的演技! 如今这样的危机关头,她总算是露出了马脚。 看看这个女人果然还是放不下他,一碰到这种危险的事情,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安危,甚至忍不住从营帐里出来偷看自己。 苏南月:不是……天大的误会! 要是苏南月发现他的想法,估摸着当场就把脑袋缩回去了。 她只是在担心一个曾经跟自己共患难的熟人而已。 说实话,苏南月宁愿去担心一个陌生人,也不想担心这前夫哥。 在苏南月看来,江景这样一个陌生人的安危都比陆瑾年要来的重要不知道多少倍。 只可惜这些事情显然陆瑾年并不明白。 因为担心自家姑娘的安危,苏南月探出头去查看外面情况没多久,就被吴嬷嬷给强硬拖了回来,让她就待在营帐里休息。 苏南月原本想告诉吴嬷嬷和桃儿,江景不见了这件事,但是转念一想吴嬷嬷跟桃儿是下人,可能打听到的或者知道的还没有自己多。 说了也是白说,于是便也没有开口。 她不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行为,在陆瑾年的眼里已经是她对自己的爱意难以隐藏。 于是在陆瑾年的一番自我洗脑之下,夜色降临的时候,陆瑾年拿着一只野兔,来到了苏南月的营帐前。 桃儿没想到是陆瑾年,毫无防备之下撩开料子。 见到陆瑾年那张脸,吓得直接把营帐的帘子给甩了出去,正好甩到了他脸上。 整个气氛顿时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苏南月出来打圆场。 “我这丫鬟胆子比较小,容易被奇怪的东西吓到,真是不好意思。” 陆瑾年的脸色顿时黑了几分,他是什么很奇怪的东西吗? 居然会把一个丫鬟吓成这样! 不过一想到这些话,都不过是苏南月用来故意气他的,陆瑾年心里的火气就莫名其妙的消下去不少。 看苏南月的眼神也变了一些。 天不怕地不怕的苏南月就怕陆瑾年这样自以为深情实则油腻的不行的眼神,吓得她整个人都打了一个巨大的寒战。 “这夜深人静风高露重的,王爷若是没什么事情还是回去吧,被人看见了不太好。” 这样的话落到陆瑾年的耳朵里就成了苏南月的欲拒还迎。 他自以为了解的嗤笑一声,语气里甚至带上了几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宠溺——虽然这种所谓的宠溺,苏南月并不想要。 而后陆瑾年将一只还沾着血的野兔,直接甩到了苏南月面前。 野兔的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好像因为自己被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给猎杀了而死不瞑目似的。 连带着苏南月都同情这只兔子。 第50章 自我攻略 她要是兔子,也不想死在陆瑾年的手里。 太丢人了。 苏南月的眼里只剩下了一个硕大的问号。 这是什么报复的方式吗? 她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这也太渗人了,好端端的突然把一个浑身带血的兔子往里屋子里丢。 大哥,你只是被我休了,又不是被我杀了,这是结了什么深仇大恨,至于这样吗? 苏南月看着地上的野兔,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拿它怎么办。 见到苏南月这样的反应,陆瑾年心中显然十分满意,他都认定了对方这样的反应,不叫疑惑而叫受宠若惊。 于是轻咳一声,开口道:“今日本王还有别的猎物,只是你我如今的关系,那白狐却是不便给你了,况且我来之前柔儿就说了想要白狐皮。” “这野兔本王记得你从前还算爱吃,算是送你的一点心意吧。” 此时此刻苏南月觉得她没有把,肚子里的东西吐到陆瑾年脸上已经是她在保留理智之下对这个狗屁男人的最后一点尊重。 她从来没有这么无语过,也没有这么清晰的认识到这个小说里面的陆瑾年是被这个疯批作者设定的有多么的降智。 自我攻略过头也就算了,来送东西也就算了,送的时候还要提一嘴那个半路杀出来的绿茶是什么意思? 既要又要是吧? 跟她苏南月玩白玫瑰朱砂痣那套?不顶用! 上辈子苏南月最开始创业的时候,也不是一帆风顺的,最穷的时候,哪里请得起后来那样的保姆厨师? 什么都要亲力亲为,杀鱼杀鸡她都是动过手的,小小一只野兔算得了什么? “苏南月,你不要怪我没有给过你机会,只要你日后瞳柔儿好好相处……这王府,你也不是不能回来,本王不是那样不念旧情的人,看在你陪伴本王多年的份上……” 自我陶醉的话还没有说完,啪的一声,这带血的野兔又重新回到了陆瑾年的手上。 哦不对,准确的来说应该是陆瑾年的脸上。 野兔是新鲜猎到的,虽然上头的血液虽然已经凝固了不少,却还是有流动性的,蹭了不少在陆瑾年脸上。 把他本就黑的脸色衬托得更加恐怖。 野兽的腥臭味充斥着鼻腔,陆瑾年险些没忍住呕出来。 “苏南月!你是什么意思?” 他看着重新被丢在地上的野兔忍不住质问。 “你这样耍性子还要耍到什么时候?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苏南月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以后就算你再想回到王府,本王都不会再接纳你!” 开什么玩笑,她可是巴不得这个王爷再也不要给自己所谓的机会了好吗。 “这样不是正好吗,王爷再也不要来找,多麻烦?” 苏南月拿着桃儿递过来的帕子,仔仔细细的擦了擦手,却丝毫没有借给陆瑾年擦一擦那一脸血的意思。 “王爷不是喜欢江柔儿吗?娶她做王妃得了,也省得日日来纠缠我,我话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她的目光凛冽,早就没有了过去几年里温柔缱绻的样子。 说句老实话,陆瑾年本身位高权重,长相也不错,最开始对女主也算好,若是作者没有魔改剧情的情况下,苏南月说不定会选择好好调教他一番。 而不会这么快放过。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 陆瑾年已经脏了,脏了的男人要来有什么用,存着过年嘛? “我对你一点意思都没有,就算全世界所有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选你,听懂了吗?再没皮没脸的过来纠缠我,我就让人把你丢出。” “到时候念旧情的王爷可别怪我这个粗人不念旧情了。” 一番嘲讽阴阳的话,打击程度疯狂上涨,那边的陆瑾年听到这些,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直到瞥见苏南月眼里的那一抹厌恶。 那是掩饰不出来的,真的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厌恶。 为什么陆瑾年会这么意识到? 那是因为他曾经用同样的眼神看过苏南月。 他浑身一震,似乎明白了两个人走到今天的理由是什么了。 只是一时间还不能够接受,往后退了几步,走的时候还不忘记把野兔给带上。 “从前怎么没觉得王爷这样的小气?野兔明明都送给我们了,最后又要拿走!” 等到陆瑾年走久了,那边的桃儿才勉强抬起头来。 冲着陆瑾年离开的方向哼了一声。 “你嘴馋这个野兔了?” 苏南月挑眉询问,那边的桃儿脸庞一下就红了起来。 她确实是从来没有来带过秋猎的围场,自然也不可能吃到过烤野兔了。 况且那兔毛厚实的很,若是能拿到手里,冬天的时候又能够赶出一双兔毛手套给小姐捂着…… “野兔这东西,倒是好抓的很,晚些时候我们一起去边上看看,有的话拿一两只回来烤着吃。” “诶!”桃儿欢快的笑了一声,旋即又有些为了苏南月打抱不平,“王爷也实在是太过分了点,原本以为是过来送礼赔礼道歉的。” 结果…… 结果只是来倒油的。 苏南月也是万万没有想到,于是只能痛苦的揉着眉心,希望自己下次再也不要遇到今儿个这种状况。 身上的油感觉再过一年都洗不掉。 “给姑娘您送了这野兔也就算了,也算是心意,可却给那个江柔儿送了白狐皮……” 不仅仅如此,还要故意说给女主听。 苏南月倒是没有骗桃儿,野兔这样的东西,边上的森林周围多的是,也有女眷会抓几只,或是带回家,或者是和男子一样烤着吃。 所以这个猎场当中,兔子是食物链的最低端,是最好被抓到的存在。 至于狐狸,那自然是比兔子的级别要高一些的,毕竟白狐的皮千金难求,这样的东西送给向来喜欢名贵物件的江柔儿,自然是会把美人哄骗的喜笑颜开的东西。 “话可不能这么说。”苏南月倒是很冷静,“他送什么,我们收着就是了,至于别的?那就别想了。” 苏南月觉得陆瑾年魔怔的情况,短时间是不会治好了。 第51章 野兔的意外 因为听桃儿提到了烤兔子,苏南月索性带着吴嬷嬷和桃儿两个人去边上抓兔子去了,野兔在猎场里面是最常见的生物,食物链底端的存在可不是说着玩的。 再加上野兔繁衍的速度本来就快,真的算不上是什么稀罕的东西。 陆瑾年用这样的东西给苏南月,那就是明摆着是在敷衍了。 不过他愿意敷衍就敷衍吧,原本苏南月也不是很在意这些事情,再说了,根本就是陆瑾年自顾自的过来,要把东西给她的,又不是她向陆瑾年要的。 她可是巴不得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男主,两个人离得远远的才好呢。 “姑娘,我们这么晚出来,是不是有一些不太安全?要不等到明天再说吧。” 眼见的现如今日头已经落了下去,外头的天色也暗了不少,显然桃儿的心中有些惶恐,生怕会出什么问题。 可苏南月胆子大的很,本来就因为刺客的事情,周围的警戒加强了不少,再说了不过就是到营地旁边去抓两只兔子而已,能出什么事情? 只可惜事实证明了,她的想法还是太过于天真了。 人一旦倒霉起来,就连出门走两步都会摔倒。 虽然营地周围有侍卫的把守,但是营帐后头那块地区守着的侍卫相对少一些。 于是苏南月跟桃儿就选了这一块地方。 果不其然,就像苏南月说的那样,这附近的兔子实在是多的很,两个人甚至还没有靠近草丛,就见到旁边有窸窸窣窣的动静,显然是什么小动物在里头。 “姑娘那边是不是兔子呀?” 桃儿还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语气中都带上了几分兴奋,指着那动起来的草丛问道。 “应该是,你等着,我过去看看!” 身为现代人的苏南月自觉比桃儿这样的小丫鬟强上不少,索性撸了袖子自己就上去想抓兔子,只是可惜她今儿个不仅仅运气不太好,眼神也不太好。 还没走出去两步,她就整个人一歪,居然直接从边上的一个坑里掉了下去! “姑娘!” 身后的桃儿只见到姑娘一下就消失在了自己的眼神,吓得惊叫出声,引来了不远处的侍卫,见到桃儿一个人站在这里,他的语气有些怀疑的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我就是……白天丢了东西……” 桃儿不敢说自家姑娘刚才带着自己来抓兔子,现在突然消失的事情,要是姑娘的事情被人知道的话,肯定会有很多流言蜚语传出来的! 而且出来之前,苏南月也特地嘱咐过桃儿,这些事情不能被人知道,否则会引来不少麻烦。 六神无主的桃儿只好编了个借口,说是自己白日里在这里丢了东西,现在只不过是过来找而已。 听到这样的话,那侍卫虽然还是有些怀疑,但是看着桃儿一个小丫鬟好像也做不了什么一样,也就没有继续盘问,而是冷了脸色呵斥桃儿,让她快点回去。 “可是,我,我的东西……” 桃儿都快哭出来了,她家姑娘可还在这林子里头啊!自己现在回去的话怎么和吴嬷嬷交代?姑娘的安危怎么办? “什么东西,明天再来找!” 侍卫显然懒得和她多废话,语气更加严厉几分。 “再不回去,小心我让人把你带走!” 桃儿没了办法,只能一步三回头的先回到营帐里头了。 而这边的苏南月运气就没这么好了。 她从坑洞里狼狈的爬出来以后,就见到了边上有几双绿色的眼睛,这里说是坑洞,实际上就是一个悬崖! 想要再上去是不可能的,况且这样高的地方摔下来,苏南月的脚估摸着都骨折了,根本就碰不得,身上也到处是擦伤。 要是她能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估摸着也是觉得狼狈不堪的。 虽然猛兽大都被剪了爪子和牙齿,但是人类和野兽力量之间的差异,还是注定了人类是危险的那边。 要是自己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可能最后的结果并不会很好看。 苏南月强撑着力气,捡起刚才被自己压断的木棍,充当所谓的拐杖,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她可不能再摔一次了,否则到时候恐怕就等着别人来给自己收尸了。 深夜的密林里十分的骇人,到处都是野兽的叫声,还有不知道是什么动物发出来的声音,苏南月就算是胆子大,走在这样的地方还是忍不住被吓到好几次。 好在她运气倒也没有差到极致,还没走多远,就见到了不远处似乎有一个山洞的样子。 山洞是个比较好的躲藏地点,至少能够遮风挡雨。 生点儿火,熬到明天倒是不成问题。 苏南月拖着自己伤痛的脚一步步朝着那边走。 身后几双绿眼睛还在紧紧追着她。 狼是一种很狡猾的生物,面对自己不一定能战胜,但是却受伤的对手,它们会选择将这个对手的体力耗完,然后再出击。 现在想必也是如此的。 苏南月没有多想,走进山洞,顺手在门口捡了些生火用的东西。 该说不说,她穿越来之前还算是喜欢看那些野外生存的节目,掌握了一些在现代城市人看来好像没什么用的技巧吗? 不然今晚要是火都生不起来的话,她只怕是要被几头没牙齿的狼给硬生生扯碎了吞进去。 山洞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苏南月将手里的生火工具朝着稍微有些月光的洞口放着,而后开始按照记忆力的技巧生火。 虽然一开始因为没有经验失败了几次,但是好歹最后还是成功了。 一旦有了火苗,这火势就上升的很快,好在这森林里的木头都很耐烧,在洞口附近找找树枝就好。 就在苏南月松了一口气,拍拍手,准备环顾一圈这个冻库的时候,身后却突然传来破空的声音,她还没来得及回头,脖子就被人给抓住了。 天杀的!哪个没种的居然和她玩偷袭! 有没有武德?! 苏南月第一反应就是这样,要不是脖子被抓的太紧,她估计直接开骂了。 第52章 你怎么在这里 “你是谁……” “你是他……派来杀我的对不对……” 身后人的声音虚弱的好像从棺材里爬出来的一样,但是手里的力道又像是能徒手劈开棺材一样,矛盾的很,苏南月都快被他掐死了,心里忍不住疯狂开骂。 什么派来杀你的,大哥,你看看她的脚,哪个没脑子的人派来个瘸子杀人的?是有多想不开啊! 夭寿了,问她是谁又不松开脖子,她怎么回答? 靠意念? 也不知道是对方意识到了这一点,还是说他真的已经没力气了,总之苏南月脖子上的那双手总算是松开了。 她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疯狂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你……咳咳咳,你有种……咳咳咳……有种别走……” 她愤恨的眼神在扫视到男人的脸的时候一下子愣住了。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她从地上弹了起来。 “江景,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南月吃惊的再说不出第二句话来。 因为江景现在的情况算不上好,满脸都是血污,散发着血液的腥臭味,而后身上的伤口好似还在流血,滴答滴答的落在空旷的山洞里,格外的渗人。 还没等苏南月问出口,江景就往后一倒,整个人昏迷在了地上。 苏南月赶紧上前查看,发现江景的额头滚烫的很。 还算有些现代医学常识的苏南月一下子就明白了,江景这是因为伤口发炎,所以发烧了! 要是不处理的话,很可能出问题。 可她要怎么办?她穿越是穿越了,但是她又不是学医的,就是个做生意的,怎么会知道怎么照顾病人? “水……” 就在苏南月纠结的时候,江景虚弱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水? 刚才过来的时候,路上似乎有看见水潭。 可是现在外头好像还有狼在守着,若是自己贸然出去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引火上身…… 虽然心里有些担忧,但是眼看着江景的身子喘气的厉害,显然是十分难受的,所以苏南月咬咬牙,最后还是选择拿起木棍,做了个简易的火把,而后举着出去了。 水潭距离这里并不远,来回脚步快一些应该不会出问题吧? 事实证明,苏南月的想法再一次错了。 那些野狼靠着她比之前还要近。 苏南月拖着一条废掉的腿,跑都跑不动,一边手拿着用来装水的大叶子,另一边还要拿着火把,要是野狼真的扑上来,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她只能用力的朝着野狼挥舞自己的火把,想要利用火把把野狼给吓走。 这个法子还算是奏效,至少她平安的回到洞穴里了。 江景还好端端的躺在原地,燃烧着的篝火让他免除了野兽的攻击。 等苏南月小心翼翼的用树叶喂江景喝了两口水以后,后者的状态似乎好看了一点儿,整个人比方才放松了不少。 于是她又扯下自己裙摆的布条,浸透在水里,然后给江景当做降温用。 虽然江景和她之间的关系,倒是算不上有多么的熟悉,但是到底是一条人命。 自己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只能看江景自己的造化了。 苏南月这么想着,脚腕上的剧痛似乎这个时候才姗姗来迟的传了过来,她忍不住的想要去揉一揉,但是手指一碰到脚腕,就疼的她直吸冷气。 算了,她还是别乱来了,省的以后要当个残疾人。 这么想着,苏南月拢了拢身子,缩在山洞边上的角落里,又将篝火分出两处,放在门口防止野兽,而后提着三分精神就睡过去了。 她向来是这样的,毕竟从前经营公司的时候,很多紧急情况都是在半夜突然出现,她要是因为睡得太死不小心错过,可能就会有几千万的损失出现。 所以苏南月一直都不敢睡的太死。 第二天江景一醒来,她就发现了。 “苏姑娘?” 醒来之后的江景,没有了昨天那样冷冽的气势,看上去倒是和之前没什么不同。 但是苏南月忘不掉昨天江景带着血污的手掐住自己脖子,一点都挣脱不掉的情景。 看来下次出门还是带上阿燕这个保镖比较好。 脖子上的淤青隐约做疼,苏南月不看都知道定然已经青紫一大片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南月看着江景,先发制人的询问。 “我……昨天猛兽袭击,我不小心走散了。” 原来昨天猛兽袭击的对象真的是江景。 可若是按照他所说的,他就是个太后家的亲戚罢了。 就算皇帝想要对付太后,至于拿一个太后家没什么重要性的亲戚动手吗?还折腾出这么大的阵仗。 “猎场里的猛兽不是都被拔了牙齿吗?” 苏南月皱眉想要提醒江景,后者却只是冷淡的笑了笑。 “是,想必他们应该是说,这野兽是不小心混进来的吧?” 看来江景也不是傻子。 苏南月摆弄着已经烧完的篝火,不过外头的日头也已经出来了,就算没有篝火问题也不是很大。 “是这样说的,还说你是为了保护陛下才出事的。” 江景脸上笑意更是多了三分,只是这三分全都是嘲讽,一点儿真心的笑容都没有。 “那你相信吗?” “不信,你看上去不像是对皇帝喜欢到舍己为人的程度。” 苏南月抬头理了理自己的鬓发,江景这时候才看到了苏南月脖子上的淤青和血污,一时间他看着自己的手愣住了。 “怎么,江公子难道忘了昨天的事情?” “江公子看着文质彬彬的,昨天可是突然掐住我的脖子,问我……” 说这话的时候,苏南月的衣衫不整,鬓发凌乱,看上去很是可怜的模样。 “苏姑娘!” 江景猛然拔高了几分音调,制止住了苏南月的话头,没有让她继续往下说。 若不是血污遮挡,会发现他现在的脸已经彻底红了。 他到底,他到底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 他居然对苏姑娘做了这样的事情……可,为什么看着苏姑娘的样子好像并没有气恼? 江景此时的心早就不在山洞里了,飘忽不定的很。 第53章 他有点奇怪 苏南月奇怪的看着不说话的江景,有些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不开口了?难不成是她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也没有吧? 虽然脖子被掐的确实是挺疼的,但是江景昨天夜里意识不清楚,也不是故意的,她也没有特别在意,回去以后让桃儿给自己揉点儿红花油就对了。 “江公子实在是不必在意,昨天江公子病的糊涂了,一时冲动也是有的。” 苏南月的语气很是真挚,是的,十分的真挚,但是就是因为这样,江景这才更加的尴尬。 这话落在他的耳朵里,就是苏南月在控诉他的禽兽行为! 他自认为自己这辈子从来没有对不起过任何人,他暗地里的计划也只是为了报仇曾经伤害过萧家的那些人,可不包括苏南月! “苏姑娘,这件事确实是我对不住你……” “什么对不住?” 苏南月被他的话彻底的绕懵了。 原本她是想要问清楚的,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再加上受到打击的关系,江景很快就体力不支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眼见得外头天色大亮了,苏南月也不敢出去,生怕碰到那些野兽,只能待在山洞里等着别人来救援。 桃儿那边自然是瞒不住吴嬷嬷的,第二日一大早吴嬷嬷发现营帐里没有苏南月的影子,当即就从桃儿嘴里得知了昨晚的事情,立时就气的晕了过去。 要不是因为苏南月还没找回来,她高低要好好收拾桃儿一顿。 “小姐的性子本来……平日里我训诫过你许多次了,要你一定要看好小姐,你倒是好,如今也算是翅膀硬了,居然帮着小姐一道闯祸!” 桃儿欲哭无泪的跟着吴嬷嬷去了官兵那儿说明情况。 虽然说山林里都是拔了牙和爪子的猛兽,可苏南月只是个弱女子,那些猛兽甚至不需要用爪子就能一巴掌拍死她。 就连苏南月都没想到自己会落到这样的境地……没被死渣男陆瑾年给拍死,却要被猎场里头的野兽给拍死了。 “苏南月失踪了?” 吴嬷嬷闹出来的动静很大,再加上苏南月本就是苏明威苏丞相的女儿,就算是冲着苏丞相的面子,这些人找人起来也十分的卖力。 陆瑾年这里自然也听到了消息。 他疑惑的皱了皱眉,而后片刻又舒展开来,对着将消息告诉他的大臣开口。 “这个女人向来就喜欢用这些肮脏的手段来吸引本王的注意力,这也只不过是她的手段之一,不必理会,等她发现本王压根不在意她这些小动作的时候,她自己就会出现了。” 一席话说的是多么胸有成竹,理所当然,就连传话的人都险些相信了。 “那……她的丫鬟还将动静闹得这么大,现在好多侍卫都出去找人了。” “呵呵,到时候若是陛下指责的话,我倒也不是不能出面替她说几句好话,毕竟她也是为了我才用出这些下三滥的手段的。” 那官员了然的点点头,也就没有再说些什么了,虽然他觉得王爷说的有些不可思议,可瞧着他的样子,这件事情还真的似乎发生过不少? 等苏南月被侍卫找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晌午了,好在这里不是很难找,苏南月听到外面有喊她名字的动静,就赶忙起身出去,总算是碰到了来接他们的侍卫。 原本苏南月以为,这些侍卫也是来找江景的,对方虽说不是什么正经的官员,但是好歹也是太后的娘家人。 可没想到这些官员们看见苏南月,带着她就要回去营帐,丝毫不在意江景。 苏南月开口质问道:“里头还有一个人呢,你们不一起救回去吗?” 还有一个人? 侍卫们面面相觑,他们接到的皇家的命令,那就是将苏南月带回去,可没有说还有一个别的人在里面啊? 只不过,这些人在看到江景的脸的时候,都不出意外的一愣,而后脸上神色瞬间黑了几分。 甚至连带着看着苏南月的眼神都有几分哀怨的意思。 这苏家小姐和什么人在一起不好,偏偏和他! 只是如今苏家小姐既然指出这里还有人的话,他们非要装作没看见也是不现实的,只能叹了一口气将已经没有多少意识的江景给带了回去。 得知这件事情之后,皇帝的怒火是最大的,他好不容易在猎场布置了一番,机关算尽,就是为了让他这个不能留名于世间的儿子一个体面点的死法——为了护驾而死,这样死后的哀荣他也可以抬的很高,只可惜…… 只可惜现在这些计划都被苏家的小姐给破坏掉了,一想到苏南月皇帝的脑袋就疼的厉害,先是之前闹出跟晋王府和离的事情,没想到现在居然又掺和进了他和萧景悦的事情里! “现在人都已经带回来了吗?” 皇帝冷着声音问道,言语里充斥着不满。 下头跪着的负责传消息的侍卫眼神都不敢直视皇帝,只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应了一声。 “是,陛下,人都已经带回来了。” 皇帝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没机会了,本来是想趁着这些侍卫把萧景悦带回来的时候,在中间动手脚的,但是没想到现在人既然已经回来了,光天化日他也不好再做些什么。 不仅如此,之前他给萧景悦找的借口可是为了救他才被意外闯入的猛兽追赶到山林之中,现在萧景悦受了重伤,再加上皇帝之前自己亲口说出来的话。如今的萧景悦可以算得上是皇帝的救命恩人。 如果这个时候皇帝再不表示一些什么的话,下面明眼人都会看出其中的不对劲。 萧家的人皇帝是一定要除掉的,却不能被人知道。 不过如今萧家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皇帝畏惧的了,毕竟整个萧家如今只剩下了萧景悦一个人。 罢了罢了,这最后一根独苗,日后总有机会铲除。 现如今还是先维持好自己对外的形象比较重要。 这么想着,皇帝一甩衣袖出了自己的营帐。 第54章 曾经恩怨 苏南月倒是没受什么伤,只是摔下去的时候脚扭到了而已,早就被侍卫派人叫了丫鬟扶到自己的营帐里休养去了。 “姑娘,老奴实在是为你担心的,连夜睡不着觉,生怕你出什么事情,下次可不能再这么冒险了。” 一回到营帐迎接苏南月的就是吴嬷嬷没完没了的教训。 连着说了一个时辰,苏南月的耳朵都开始长茧子了,可是她也知道吴嬷嬷这是替她担心。 所以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只能默默忍受,直到最后吴嬷嬷说的口干舌燥,苏南月也被她教训的昏昏欲睡。 老人家这才罢休,手脚麻利的就去给苏南月倒药去了。 “姑娘您可吓死奴婢了,对了姑娘你怎么会和江公子一起?” 桃儿抚了胸口,天知道要是姑娘再不回来,她会被吴嬷嬷训成什么样子! 再说了,那样叫人害怕的丛林里……桃儿真的难以想象,姑娘居然在那里待了一晚上。 “江公子就是那一天救了陛下的人……我正好在林子里见到他了……我有点困了,先休息会儿,晚些时候你再叫醒我。” 一晚上没有睡好,苏南月浅浅的打了个哈欠,眼皮困的一直打架,话就没有说的特别清楚。 在苏南月看来萧景悦现在如同救了皇帝的性命,日后自然是会有大好前程等着他的,苏南月并不知道因为萧景悦的身世,注定了他在皇帝这里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一个好脸。 哪怕这次萧景悦察觉到了皇帝的计划,却还是忍不住上前救了即将被猛兽袭击的皇帝。 相比起苏南月来说,萧景悦身上的伤势则是非常的严重。 被带回来的时候,几个太医聚在一起医治了许久,这才开出一副还算让人满意的药方,又速速的让下面服侍的人送去药房煎了再服下。 不仅仅如此,萧景悦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有无数个看着都叫人心里发慌。 等太医们处理好了萧景悦身上的伤势,皇帝进来探望的时候,萧景悦已经幽幽转醒了过来,身上全部都是被包扎好的伤口,虽然已经没有在流血了,但是痛感却依旧存在,让他忍不住的皱起了眉头。 见到皇帝会过来,他并不意外,他可太了解自己这个父亲了,就算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名誉,他也不会放任他这样一个救命恩人躺在这里而不闻不问。 说白了这一切都是作为外人的面子来看的,实际上到底有几分真心就不得而知了。 说是父子,其实他们两个很少见面,更没有过这样近的距离。 皇帝挥退了外头守着的侍卫,然后从容的,丝毫没有一点儿愧疚的坐在了萧景悦的病榻之上。 “朕倒是没想到,朕居然有你这样一个优秀的儿子……优秀得连林子里的野兽都对付不了你了。” 皇帝说这话的时候没有藏着掖着,几乎就是在明示自己就是陷害萧景悦的凶手。 对此萧景悦也算是见怪不怪了,皇帝从来没有想过跟他虚以为蛇更别说是现如今他年纪渐渐大了,很多从前不明白事情,现在也明白了。 例如皇帝到底为什么要对萧家下手? “陛下说这些话,想必是早就已经忘了当年几位皇子争夺陛下的位置,若不是萧家长女嫁给了你,如今这皇位是谁坐着的,那还不一定呢。” 萧家并非一开始就是现在这样的落魄家族,最开始的萧家可以说是京城最有名的世家大族。 当初萧家的嫡长女也就是萧景悦的母亲,更是京城中赫赫有名的美人贵女,一举一动都是众人的典范,来萧家求亲的人可以说是踏破了门槛。 萧家的人极其疼爱这个女儿,从未想过将她嫁给权贵之家,只希望这唯一的女儿能够嫁到家境殷实的人家享受一辈子荣华富贵就够了,谁知道命运弄人,萧家的长女居然爱上了当今的皇子之一。 萧家的人百般劝解,最后萧家长女却还是执意要嫁给当初还是皇子的如今的皇帝。 只是当初的小姑娘到底是太天真单纯,轻易的就相信了男人的满口谎言。 自以为举全家之力,扶持皇帝上位争夺皇位,最后功成名就自己理所应当的是唯一的皇后。 可没想到皇帝是那样一个生性多疑的人居然因为猜疑萧家日后功高盖主,会选择谋逆,而处处打压萧家。 不仅如此,更是因为萧家的长女怀上了萧景悦这个孩子,这种疑心攀到了巅峰。 他不仅仅下手暗害,让萧景悦的母亲产中亏损巨大,身子孱弱的起不了床。 更是利用这个唯一的女儿拿捏着萧家,逼着他们处处退步,甚至牺牲了整个家族的利益。 “可惜啊可惜,萧家当年的嫡长女实在是太单纯了,陛下当初是怎么哄骗她的?不若也教教儿臣如何?” 萧景悦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直直的看着皇帝,反倒是皇帝不敢直视萧景悦的眼睛。 更是在萧景悦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直接恼羞成怒,不顾萧景悦身上的伤,一个巴掌打了上去! 皇帝平生最恨的就是萧景悦这个孩子的存在。 因为萧景悦的存在,证明了他当年确实是为了皇位,欺骗了萧家的大小姐。 确实是为了皇位,险些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要了。 虎毒尚且不食子,可人一旦沾染了贪念,比猛兽还要冷血无情。 萧景悦浑身是伤,皇帝这一巴掌扇的力度很大,直接将萧景悦身上的伤打的崩裂开来,可萧景悦眼神中只剩下了疯狂,好似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了。 皇帝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上套了。 果然,守在外头的大夫以为里面的萧景悦出什么事情了,赶忙进来查看,看到的就只有萧景悦被打的高高肿起的脸,还有身上崩开的伤口渗透出来的血痕。 太医们大都知道萧景悦的身份,可怎么想,之前在林子的时候那也是萧景悦救了皇帝,可现在皇帝好像…… 大夫们不敢多说什么,只匆匆上前诊治。 而皇帝的脸,黑了又黑。 第55章 你的身份到底是 苏南月一觉睡醒,原本是想去看看江景的情况的。 可是她脚伤还没好,吴嬷嬷严防死守,不让她出去一步。 “姑娘,您担心江公子?他可是陛下的救命恩人,自然有太医在妥善医治,姑娘还是担心一下自己的伤吧,大夫不是说了,要是不好好养着会出问题的。” 听到吴嬷嬷都这么说了,苏南月就也没有想太多,一直到这天夜里,随着秋猎的一行人回到了京城,回到了自己的宅子里。 苏南月受伤,身为父亲的苏明威虽然有来看望过一次,可也不过是说两句客套场面话。 不像是真的有多么关心这个女儿,反倒像是为了做给外人看的。 苏南月总觉得老狐狸看着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话中有话。 老狐狸都不知道要不要说的话……难道自己无意之中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她最多只是去抓野兔的时候不小心掉下山坡而已,倒也不至于让自家这个老爹都这样为难吧。 还是说……是江景? 苏南月心中的疑惑,在苏明威上门的时候彻底解开了。 他也不多客套,上来就皱着眉头开口。 “你和萧皇子……有旧?” 萧皇子? 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 苏南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问了一句:“他是谁?” 见到苏南月似乎真的不认识萧皇子的样子,苏明威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和这个好像到了叛逆期一样的女儿还维持着关系,不过是因为对方能给自己提供利益罢了。 可要是苏南月真的招惹上了萧皇子,那和这点利益比起来还是不够看的。 “你不知道最好,以后记得和他保持距离。” 苏明威明显松了一口气,见到苏南月还是面带疑惑,便开口解释。 “萧皇子就是那天同你一起呗救上来的男人,他是皇帝的儿子。” “什么?” 苏南月瞬间瞪大双眼。 和她一起救上来的……不是江景吗? 江景不是太后的娘家侄子吗?怎么成了皇帝的儿子? 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险些下意识开口询问,可是一想到苏明威的态度,她便按捺住了口中的话,反倒是换了个问题。 “皇家姓氏并非姓萧,反倒是民间……难不成……” “是,萧家乃是罪臣一族,早就被灭族了,只是黄子萧景悦到底还有皇室血脉,也就留他一条性命了。” 提到萧家的时候,连一贯冷血的苏明威都忍不住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的心酸之感。 “萧家从前也算得上……罢了,说这么多做什么,萧皇子的身份,你也不要随意提起,若是被有心之人听见了,送到陛下耳朵里……” 皇帝对这个儿子的态度一目了然。 难怪周围的人从来没人和苏南月提起过皇子萧景悦的存在。 不仅仅是如此,就连上辈子苏南月看的剧情里,关于这个皇子的事情也少的可怜。 不过也并非是提都没提的,就在原本的女主苏南月被扇死在香音阁的没过一段时间,宫中就有一个皇子病逝了。 病逝的皇子没有提起姓名,甚至皇帝都没有表现出一点儿悲痛。 就连丧礼都连个亲王也不如。 可书中没有一个人表示奇怪。 现如今看来,意外死去的皇子,只有可能是萧景悦! 他死了,皇帝剩下的儿子内斗的厉害,最后陆念安才成功上位成了皇帝。 想到这里,苏南月心里顿时有些复杂。 刚穿越来的三年,苏南月几乎全都困在王府,一步都出不去,唯一能够说上几句话的就是桃儿。 后来好不容易摆脱剧情,她也对周围充满了戒备,很少同别人来往,就算是来往,也是冲着利益为目的的。 江景……或者说是萧景悦,算上猎场的那一次,已经与她共患难两次了。 两个人到底算是有了些患难之情。 骤然听到对方的真实身份,苏南月难免有些五味杂陈。 至于萧景悦没告诉她真实身份,这点她倒不是很在意。 毕竟换做寻常人的话,恐怕早就被这个身份吓跑了——和一个皇帝厌恶至极的皇子来往,这不是摆明了断送自己的前程吗? “是,父亲,女儿明白了。” 面对苏明威再三叮嘱的,这段时间尽量不要出门,不要和萧景悦扯上关系,苏南月只一个劲点头答应。 答应是一回事,那做不做得到么……另一回事啦。 “阿燕,你能找到他吗?看看他现在的情况?” 送走老狐狸,苏南月询问阿燕。 阿燕没说能还是不能,只应了一声是。 苏南月:……。 某种意义上,阿燕应该是上辈子当老板的她最喜欢的员工了。 萧景悦从猎场回来之后,便一直在自己的府上修养。 他的府邸在京城一处较为偏远的角落里,修缮的并不大也并不好。 寻常皇子莫不是住在宫中,就算是外头有府邸的,也不会寒酸成这样。 林温玉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府邸,但是却还是忍不住叹气。 “我还没死。” 床上的萧景悦轻咳一声,语气中满是嫌弃。 “知道你福大命大,我可是要被你吓死了,你要是死在猎场里,计划失败,我还是趁早收拾收拾逃到金国去吧。” 林温玉嘴里虽然说着些不着调的玩笑话,关心的意思却也难以掩盖。 “我没那么容易死……咳咳,事情办的怎么样了,人找到了没?” 往日里两人之间很少在萧景悦的府邸见面,因为这附近总有皇帝的眼线监视,若是不小心被发现了对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好处。 今日既然林温玉来了,那必然是有消息要带过来的。 “找到了。” 折扇一合,男人的狐狸眼中露出几分玩味。 “但是没找回来。” “什么意思?” 萧景悦忍不住皱眉。 “字面意思,找到他的下落了,在暗巷,但是已经提前被人带走了。” “暗巷的头子算是同我有些交情,不过你也知道他们的原则,不会透露买家的消息,只说是个女人。” 女人? 什么女人能有本事买走刺杀金国国主的刺客? 第56章 这就是有求于我? 做了一回梁上君子的阿燕听到消息之后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他早就知道有人在暗处一直打听他的消息,只是可惜,他这个人向来不事二主,既然已经被苏南月买回去作为护卫,其他的事情就再和他没有关系。 “没问题就好,我还以为皇帝会直接杀了他,看来还是顾忌外头传出流言蜚语来,啧。” 听闻卧病在床的萧景悦居然还有朋友探望的时候,苏南月难得感叹了一次。 她原本以为萧景悦身份如此尴尬,说不准要孤苦伶仃的在家里养病了。 “姑娘,王府那边又派人来了,说是知道姑娘受伤了,给姑娘送药过来呢。” “丢回去。” 苏南月头也不抬。 陆瑾年是谁?不认识? 王府是什么地方?不知道! “王爷还给姑娘送了帖子,请姑娘……” “烧了,晦气,小心倒霉运。” 还没等桃儿的话说完,苏南月就打了个哈欠,看样子是一点儿关系都不想和侯府扯上。 “奴婢也说了,这王府小姐和旁人成亲的事情,干我们家姑娘什么事,非要巴巴送来帖子,可那人死皮赖脸的非要塞过来,说是主子吩咐的不要为难他……” 王府小姐? 陆瑾毓? 苏南月一下子猛地抬头,叫住了马上要把帖子拿出去烧掉的桃儿。 “你说是陆瑾毓的婚宴?她和什么人的婚宴?难不成是严青?” 按照陆瑾年的性子,若是陆瑾毓真的闹腾的厉害起来,倒也不是不会同意陆瑾毓和严青的婚事……可老王妃那边…… 苏南月心中的好奇短暂的战胜了对王府的厌恶,桃儿有些疑惑的打开帖子瞧了瞧。 “严青?奴婢看着这上面的名字好像不是这个。” 说着,就把帖子递到了苏南月的面前。 看见名字的瞬间,苏南月饶有趣味的挑眉。 哦吼。 帖子上的名字赫然不是严青,而是魏连成。 魏连成这个名字,苏南月还是有印象的,虽然在原着之中没有出现过,但是在苏南月像个牛马一样操持王府的那三年,王府也没少给魏家送节礼。 魏老爷乃是朝中武将,年轻的时候建功立业,老了以后也算得上是拿得起放得下,主动上交兵权做个闲散官员,算得上是有些名望。 他唯一的儿子魏连成倒不像是父亲一样走武将的路子,而是去当了文官,虽说如今还没有官职,苏南月听陆念安说过,在书院里他也算是有些名气的才子。 这样的家世,又是个有前途的,没传过什么风流韵事。 王府能给陆瑾毓找到这样的夫婿,说没有用手段,苏南月是不相信的。 魏老爷子又不是个傻子…… 陆瑾毓同别的男人有了收尾就罢了,如今还有了个孩子,他要是知道这件事情,还会让自己唯一的儿子娶陆瑾毓回来吗? “看来王府上下必然是瞒着魏家这件事情了。” “姑娘,这……”桃儿一声惊呼,她自然知道苏南月嘴里的这件事指的是什么,“那王府那边为什么要请姑娘过去赴宴?” “许是来试探一下我的态度吧,毕竟这件事情最早还是我告诉王府的,要是我日后将事情告诉魏家的话,你觉得魏家和王府之间会变成什么样?” 苏南月冷笑一声,只觉得王府想的未免也太多了一点。 她可没有那样的闲工夫。 陆瑾毓和谁成婚关她什么事?只要不来碍着她就行。 之前之所以捅破陆瑾毓和严青的事情,也只不过是因为出于对陆瑾毓的最后一点可怜罢了。 严青那样的男人,陆瑾毓若是有了孩子就是被彻底拿捏了。 只不过后来她看到了陆瑾毓的态度,也就再也懒得管对方了。 “那姑娘,我们不理会王府的人就是了,姑娘也不必去……” “去还是要去的,呵。我倒是想要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 “毓儿,你听我的话,不要再闹脾气了,否则王爷不一定会对严公子做什么。” 江柔儿好言劝慰陆瑾毓。 和魏家定亲的事情,陆瑾毓虽然因为严青而配合王府,可是日日以泪洗面,陆瑾年和老王妃都担心陆瑾毓出事。 所以就让江柔儿来劝她。 “滚,都给我滚出去,你们一个个的只不过是想要利用我而已,都给我滚出去!” 陆瑾毓情绪失控,拿着手里的东西就砸向江柔儿,江柔儿躲闪不急,被砸了个正着,狼狈的退了出去。 “谁都别想害死我的孩子,谁都别想……” 听到陆瑾毓的话,江柔儿心中一阵鄙夷。 孩子?就是一个野种而已,什么孩子! 摸着头上的伤口,她狠狠咬唇,陆瑾年让她想办法劝陆瑾毓将孩子打掉,否则等到成婚那天要是魏家发现什么了,别的还能想办法瞒过去,但是若是显怀了的肚子,是怎么也瞒不过去的。 香音阁那样的地方,有不少办法。 和江柔儿这样的头牌清倌人不同,有些香音阁的姑娘也会接客。 自然免不了那么一些姑娘被男人哄骗大了肚子,最后无奈只能选择落胎。 这里的药,自然是非比寻常的。 江柔儿托从前的关系,从香音阁掌柜的那里拿到了落胎的药,当天晚上就偷偷放在了陆瑾毓的饭食里。 这一页,陆瑾毓的哀嚎声几乎传遍了整个王府。 第二日,江柔儿就听陆瑾年说,陆瑾毓的孩子没保住,流掉了。 “那就是个孽种,掉了也好。” 陆瑾年显然对这个孩子一点感情都没有,反倒是厌恶的说道。 “毓儿年纪还小呢,不懂事也是常有的。”江柔儿自然不会让陆瑾年知道这件事情是自己做的,只是柔顺的靠在他的怀中,“王爷,姐姐会不会将这件事情说出去?” “要是姐姐把这件事情告诉魏家的话,我们怎么办呀?毓儿的名声会不会受损……” 江柔儿面上关切,言语之间却是在挑拨离间。 “她……应该不会。” 陆瑾年的神色有几分纠结,显然是也不确定苏南月到底会不会为了报复他将事情捅出去。 第57章 那个毒妇 陆瑾毓虚弱的躺在病床之上,眼底一片绝望。 她不知道严青怎么样了,唯一让她有念想的就是肚子里怀着的孩子。 只是可惜,现在孩子也掉了。 摸着自己的肚子,她眼神当中满是愤怒,她不知道到底是谁害死了她的孩子,她的孩子明明在肚子里好端端的,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就没了…… “孩子……呜呜呜,我的孩子……” 无声啜泣着的陆瑾毓听到了外头有门被打开的声音,愤怒的随手抄起边上的东西丢了过去,脸上的神色带着几分无名怒火。 “滚,给我滚出去……咳咳,你们这些贱人,凶手,就是你们害死了我的孩子!” 江柔儿这次倒是长了几分心眼,躲过了陆瑾毓丢过来的东西,虽然眼底带着几分厌恶,但是脸上神色却还是和平日里一样关切。 “毓儿,你不能不顾着自己的身体啊!王爷和老王妃都很担心你呢。” 见到来的人是江柔儿,陆瑾毓眼神里也没有半分放松,反倒是冷言冷语嘲讽起江柔儿来。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这个还没入门的嫂嫂。”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你自己生不出孩子,就要害死我的孩子!” 这句话让江柔儿的脸色黑了一瞬,她和陆瑾年之前早就有了首尾,却迟迟没有怀上陆瑾年的孩子。 原本她是想着要是能怀上孩子,老王妃也不会迟迟不愿让她入府成为王妃…… 双手暗暗握紧,江柔儿看着陆瑾毓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阴毒,只恨没有下猛药,让这个自以为是的大小姐再也生不出来孩子。 面上却宽容大度的坐在陆瑾毓身边,劝说道:“毓儿,我怎么会害你呢,我可是把你当做亲妹妹来看啊!” “你是个聪明的姑娘,你想想从一开始到现在,是谁害的你和严大侠的事情被发现了?而且我听说严大侠几次行刺她,最后消失无踪了……” 虽然江柔儿没有明说苏南月是凶手,但是字字句句却都在暗示面前的人,害的她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就是苏南月! 如今的陆瑾毓因为没了这个孩子,已经变得有些疯癫偏激了,哪里还能去思考什么真相,江柔儿这么说了,她立马就信了,她本就记恨苏南月把她和严青的事情捅出来。 “苏南月……那个毒妇,那个贱人!”陆瑾毓哀嚎一声,眼里留下痛苦的泪水,只恨不得将苏南月生吞活剥,“她自己当初掉了个孩子,就看不惯我有孩子!” 提到这话,江柔儿眉头一跳。 苏南月和陆瑾年曾经有个孩子的事情,她是知道的。 只是陆瑾年也不怎么愿意详细说起这件事情,所以她知道的并不清楚。 听到陆瑾毓主动提起,她便也想着多打听些小,便装作无意问道。 “你说姐姐有过一个孩子?王爷倒是不怎么与我说起……也难怪姐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了。” “呵。” 陆瑾毓冷笑一声。 “她没了孩子,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她自己没本事,不过一点小事就掉了孩子,就见不得别人有孩子吗?” 苏南月当初怀上孩子的时候也是百般呵护,只可惜后来陆瑾年被仇家暗杀,苏南月为了护着陆瑾年,这才掉了孩子。 可偏偏那孩子月份已经大了,流掉的是个成了型的男胎,老王妃心疼的厉害,又不好怪罪自己的儿子,就将问题都推到了苏南月的身上。 就连陆瑾年都埋怨苏南月,说周围有那么多的侍卫,为什么苏南月要不自量力的上前保护他?害的他的儿子没了? 从那以后,两个人之间的嫌隙越发大了起来。 这些都不是穿越而来的苏南月经历过的,所以她也没有多大的怨念。 只是在这种医学本就不发达的古代,流产后遗症就体现的更加严重了。 例如每每来小日子的时候,苏南月总是同的人仰马翻,在床上直冒冷汗。 “姑娘,奴婢要不再去请大夫来瞧瞧吧,这样总不是事儿……” 桃儿很是着急的就要往外走,结果被苏南月拦了下来。 从前没穿越的时候还有止疼药,现在她只能靠自己的意志力和热水袋了。 “不必,给我倒点儿热水就好。” 果然还是老办法管用,几口热水下肚,苏南月整个人好受了不少。 只可惜屋漏偏逢连夜雨,还没等她躺下休息,外头就有丫鬟急急忙忙进来,说是苏南月之前盘下来的铺子出事儿了。 苏南月原本是打算利用自己在江南地区的外祖家的人脉,开一家专供江南丝绸的铺子。 之前她就已经给远在江南的柳家去了信,柳家的人也应了下来,这几日是第一批料子送来的时候,苏南月先放了一批到店里去试试效果。 原本一切顺利的很,可今儿个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来了不少闹事的人。 “那,那些人说姑娘您铺子里的东西卖的都是假货,说是什么江南的丝绸,根本就是别的地方运来滥竽充数的……还在店里打砸东西,闹的很是厉害,店里的小二找了机会来找我们回报这件事情。” 丫鬟说的很着急,显然情况不容乐观。 “这些人怎么这样没有眼光,我们这些可都是上好的料子!都是姑娘外祖家专门派人送来的,难道还有假的不成!” 桃儿气的直跺脚,转头就看见苏南月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连忙伸手去扶着。 “姑娘,您身子还不舒坦呢,怎么这样急的就起来了!” “我要是不起来,这些人不得把我的店给拆了。” 苏南月冷笑一声。 “替我更衣梳妆,我倒是要看看是哪来的几个混账玩意儿,敢在我太岁头上动土!” 别的事情先不说,光论做生意,苏南月是绝对有天赋的。 否则她一个女人,又怎么能在吃人的生意场上一步步的爬到那样高的位置,最后成为一家庞大上市公司的总裁呢? 这摆明了就是所谓的商战,只可惜这些人找错人了! 第58章 再闹一个我看看? “你们掌柜的呢,这是当缩头乌龟了?这都不敢出来!” “我看这家店就是卖假货的,现在被我们哥几个戳穿了,掌柜的都不敢出来见人了!” “就是,要不是假货的话,为什么你们掌柜的不敢出面?大家伙们可看着啊,以后千万别到这家店里买东西,都是骗人的!” 几个瞧着就不正经的地痞流氓在苏南月的隐月阁里头随意乱翻,甚至开始打砸店里的东西,原本才开业不久的成衣铺子,还是有些人来看衣料的。 可是现如今有人来闹事,那些姑娘夫人哪里还敢继续看,纷纷离开了。 几个流氓见到了更是猖狂起来,甚至拿起架子上的名贵丝绸,就往地上丢。 “哎哟,哎呦!这些都是上好的蜀绣啊!都是上好的料子啊!各位爷们别这样糟蹋!” 掌柜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他是苏南月特地请来管理铺子的,从前也是在柳氏铺子里做掌柜的。 后来宁氏用计将铺子换成自己名下,自然也不会留着曾经柳氏的人来继续用了。 那几个流氓见到掌柜的还想要阻止,怒上心头,一脚踹在掌柜的身上。 掌柜的痛叫着往后跌去,却被一个人稳稳扶住。 “阿燕,将掌柜的扶好了,掌柜的,记得去医馆看看,我好一起叫人赔了。” 苏南月的声音平稳,不轻不重,却能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十分清楚。 见到来的是个女人,几个流氓非但没有害怕,反倒是越发嚣张起来,更有一个用色眯眯的眼神盯着苏南月。 “你做什么!离我们家姑娘远点!” 桃儿拉着苏南月往后退一步,戒备的看着越靠越近的流氓。 苏南月本来就在小日子的暴躁期间,见到这样的眼神哪里忍得了,一个眼神送过去。 阿燕将掌柜的安置好,就护在了苏南月和桃儿的面前。 “呵呵,这样一个小身板也是你请的护卫?美人看上去眼光不太好,不如和爷爷我……” 话还没说完,阿燕直接出手。 那流氓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不受控制的跌坐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大哥!” “杀人了!” 剩下几个流氓反应过来以后,一个个叫的比女人还大声。 苏南月冷笑着走上前,踢了两脚那个晕倒在地上的流氓,见他没反应,也懒得废话。 直接一脚踩在了他两脚之间的地方。 “嗷啊——!” 一阵杀猪一样的尖叫传遍了整个铺子。 周遭的男人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按照这叫声的大小……这隐月阁掌柜的当真是个狠人。 这下那个方才还想调戏苏南月的流氓可以说是彻底失去了意识。 余下的几个流氓此时纷纷咽了口口水,哪里还有一点儿嚣张的样子? “怎么着?你们刚才说什么,要不要给我再说一遍?” 苏南月笑着环顾了一圈四周。 “掌柜的,你要是还有力气,那就算算今儿个这些人打砸弄坏了多少东西。” “哎,是,是!” 掌柜的哪里还顾得上身上的疼痛?只觉得解气的很,三下五除二的就算好了单子,送到了苏南月面前。 一共是三百两银子。 因着今儿个是刚开业没两天,所以东西放的还不是很多。 苏南月在纸上勾勾画画几笔,最后送上了一个五百两银子的单子。 “拿着这单子,拖着这畜生给我麻溜的滚出铺子,告诉你们的主子,三天之内,要是不把这五百两银子送到我面前,别怪我到时候手下不留情!” 说罢又狠狠地踢了一脚地上躺着的那个男人,似乎在暗示一些什么 余下的流氓哪里见到过这样心狠手辣的姑娘家,早就被吓得瑟瑟发抖,再加上身后的阿燕眼神冷冽的盯着他们,自然是不敢不从,慌乱拿着单子就跑。 走的时候还算是有点儿良心,把他们所谓的大哥一起拖走了。 闹得这样大的事情,苏南月才出面不到一刻钟,就解决掉了。 原本这隐月阁开在京城,就有不少竞争对手。 其中也有不少人在看热闹。 可是苏南月这么一手,直接绝了这些人心中不好的念头。 “隐月阁今儿个就先歇业了,实在是对不住诸位客人,明日来隐月阁,所有料子全都折价售出。” 苏南月这样说着,又安顿了一下店里的活计和掌柜的,就被桃儿扶着出了铺子。 全程她都没有弱下一点儿气势,让掌柜的和店里的活计都十分佩服。 难怪是休了摄政王的女人,他们家这掌柜的实在是不一般! 直到酸奶月被扶着坐在马车上的一瞬间,她整个人软了下来。 “姑娘,姑娘没事吧?” 桃儿紧张的抓着苏南月的手。 “没事,就是疼的厉害,快些回去休息吧……桃儿,你让阿燕同你一起去铺子里买点药就好。” 苏南月还记得从前肚子疼的时候,看过的中医开的药材,说是做成药包敷在肚子上就能减缓疼痛,苏南月试过几次效果一直不错,就背了下来。 “可是……” “你去吧,外头人多眼杂,阿燕跟着你我放心,我左右是马上回宅子里了。” 苏南月笑了笑,桃儿也没有法子,只能依着自家姑娘的意思,带着阿燕去了自己兄长所在的药房拿药。 车夫则是将马车驶回了苏南月的宅子。 …… “……我,有时候挺佩服你选女人的品位。” 目睹了全程的林温玉难得的不骚气的摇晃手里的扇子,眼神也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方才苏南月的那一脚,还有那个流氓的尖叫声,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整个人都打了个寒颤。 也难怪陆瑾年最后会被这样的女人休了。 不冤好吧。 “是我亏钱了苏姑娘,总要尽力弥补一番的。” 萧景悦握紧了手里的杯盏。 他身上还有些受伤的痕迹,但是行动已经无碍。 原本见到苏南月的铺子被为难,他是想要出手的,可没想到苏南月并不需要他的保护,自己就解决了这件事情。 “方才我瞧着她的身形有些不稳,想是身上旧伤未愈。” 第59章 好大一口锅 “你们就是这么办事的,本小姐不是说了,一定要让那个苏南月的铺子开不下去吗!” 陆瑾毓气愤的瞪着面前来回报消息的人,眼神里充满了不满。 这些人是她买通来对付苏南月的,却没想到直接被苏南月吓跑了。 “当初要价那么高,现在办事的时候就这样了?” 那被丫鬟带进来的地痞显然不满意陆瑾毓这么说话,冷笑一声。 “陆姑娘,你当初也没说让我们去对付的人这样泼辣,我们大哥……咳咳,身受重伤,现在都下不了床,我们没找你要银子已经不错了。” 这话说的陆瑾毓狠狠咬唇。 她怎么会知道苏南月那个贱人为什么突然变得这样厉害,明明她从前就只是一个依赖自己兄长身边的普通女子罢了。 最多漂亮点,有些学识。 陆瑾毓从前是有几分隐秘的嫉妒的。 更别说如今是苏南月害死了她肚子里和严青的孩子! “再说了,陆小姐应该也不想要被人知道,摄政王家中的小姐,居然会雇佣流氓去为难自己已经休夫了的前嫂子吧。” 那流氓都是专门做这些有钱人家的肮脏交易的,对于陆瑾毓这样一个不经世事的大小姐,他有的是法子对付。 果不其然,听到他这么说,陆瑾毓的脸色变了一瞬。 显然是被戳到软肋了。 “给他银子!” 她冷哼一声,边上的丫鬟麻利的将银子拿出来,甩到了那流氓手里。 说来也讽刺,陆瑾毓想必是忘了,就连她这些银子,当初都是苏南月嫁到王府以后才有的。 毕竟王府都穷困潦倒了,哪里来的银子给她? 掂量了一番手里的银子,流氓满意的离开。 “要我说,这大户人家的小姐就是好骗,只是大哥也太惨了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这几天是被那母老虎吓得门都不敢出……” 想到自家大哥发出的那杀猪一样的嚎叫声,这地痞的身子还是忍不住发抖。 看来以后和那个苏家小姐有关的生意是不能接了,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手里还在嚣张的把玩着钱袋子,他一个不留神,手里的钱袋子就被人给夺走了。 “哪个不长眼的,敢拿小爷我的东西,信不信小爷我……” 话音未落,寒光一闪。 那地痞瞬间就发不出声音来了,剩下的只有茫然瞪大的眼珠子,还有不可置信的目光。 身子则是晃晃倒下,血液先后涌出,铺满了整个地面。 陆瑾年面色冷峻,不动声色的擦了擦自己的佩剑。 “收拾干净。” 他对一边的侍从吩咐道。 这样的情况,显然侍从也是见怪不怪了,当即应下,而后熟练的将地痞的尸体拖走。 而陆瑾年则是拿着那个钱袋子,去了陆瑾毓的卧房。 钱袋子被甩在桌上的时候,陆瑾毓还没回过神来,对着陆瑾年就是一通怪罪。 “我不是说了吗,没事别来我的卧房里,我不是已经按照你们的意思嫁给那个什么魏家的少爷了吗?” “你们还要我怎么样!” “你找人去砸了苏南月的铺子?” 陆瑾年的一句话,将陆瑾毓接下来要说的所有话都堵了回去。 看着桌子上的钱袋子,陆瑾毓好像是明白了什么,却又不敢说出口,只是有些恐惧的咽了口水。 “这次我给你处理干净了,最好别让我知道你有下次。” “为什么!” 陆瑾毓心中的委屈和怒火,在接触到陆瑾年的时候瞬间爆发了出来。 她只是想要追求爱情,有什么错! “什么为什么,我和娘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那个严青不是良配。” 陆瑾年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也不知道严青到底给自己妹妹吃了什么迷魂药了,好好大小姐不做,非要跟在他屁股后面跑! “为了我好……我看是兄长你还放不下那个苏南月吧?要不是她告诉你们这件事情……” “严青呢,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是不是也是被苏南月给害死了!” 面对陆瑾毓的质问,陆瑾年沉默半晌。 严青会消失在陆瑾毓的面前,是他动用了权势,全城抓捕。 就算严青武功高强,那也抵不过人多。 若他还想要自己的小命,这时候就应该识趣的离开京城才对。 但是这些话,陆瑾年不好对陆瑾毓说,他还是疼爱这个妹妹的,而且妹妹现在正要嫁到魏家去。 魏家若是能和陆家联手…… “是,但他也是为了你好。” 于是他果断的甩锅给了苏南月。 苏南月:……? 只可惜苏南月并不知道自己在无形之中已经被套上了一口硕大的黑锅。 “果然是那个贱人,我不会放过她的!” 陆瑾毓的眼神中满是恶毒,就像是要将苏南月生吞活剥了一样。 见到这儿,陆瑾年甚至有些犹豫的想着,自己将事情推到苏南月的身上是不是不太好。 但是片刻之后,他又收回了这种想法。 自己是毓儿的兄长,总不能让当妹妹的这样憎恨兄长吧? 再说了,这件事情原本就是苏南月告诉他的。 既然如此,证明苏南月还在乎毓儿,那么为了他们兄妹关系,牺牲一些也是理所当然的。 …… “……果然是人至贱则无敌。” 苏南月一边梳妆,一边忍不住吐槽。 手里的金簪子都快捏变形了,好在桃儿眼疾手快抢了过来,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确认没问题才松了一口气。 “阿燕也真是的,怎么偏偏挑这个时候来说这些!” 她有些嗔怪的瞪了一眼站在苏南月身后不远处的阿燕,哼了一声转过身子。 “是姑娘吩咐的。” 阿燕的回答还是一如既往的生硬,让桃儿更加生气了。 好在苏南月及时站出来当了和事老。 “好了桃儿,是我让他进来的,那些人之所以会盯上我的铺子,我怀疑有人在背后搞鬼,就让阿燕去查了一下。” “王府那些人也太过分了些,小姐都已经休夫了,又碍不着他们什么事儿!怎么偏偏拉扯着小姐不放呢!好生不要脸!” 第60章 脸比盆大 也不知道是不是王府的人心虚,陆瑾毓和魏家的定亲宴就定在收到帖子之后的几日。 苏南月百无聊赖的靠在马车边上,微微挑开帘子的一道缝隙,看着外头的热闹,总觉得格格不入。 “也不知道陆瑾年那个狗男人是怎么忽悠魏家的,居然还真的让魏家同意这么快定亲……诶,马车停一下。” 苏南月好像是见到了什么一样,方才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却突然让架车的阿燕停下来。 阿燕向来不问缘由,将车停在了路边。 桃儿还想问自家姑娘这是要去哪里,赶不及了的时候,苏南月已经下了马车,朝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追了上去。 “哎呀,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追上姑娘!” 看着还傻乎乎坐在马背上的阿燕,桃儿实在是无语至极。 她头一次见到比自己还傻的家伙! 被桃儿嫌弃了一番的阿燕倒也不恼怒,从善如流的跟着苏南月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苏南月这么着急,是因为她在街上见到了萧景悦。 自从知道他真实身份以后,苏南月和他还是第一次见面。 原本她以为,萧景悦受了重伤,可能还在家中修养,但是没想到却已经可以出门了! “萧……江公子!” 苏南月最终还是没把萧景悦三个字叫出来,反倒是用了当初对方给自己的假名。 或许这样一来,两个人相处起来更加的自在一点。 “苏姑娘?” 萧景悦止住身边护卫,也有几分讶异。 穿着长裙,盛装打扮的姑娘提着裙摆就朝着自己的方向跑了过来。 “苏姑娘怎么会在此处?” “陆家婚宴,我去凑凑热闹。” 这话说的十分轻描淡写,在苏南月看来,自己真的就是过去凑凑热闹的,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若是寻常姑娘家的,就算在街上见到熟人,大都也是让丫鬟侍从去叫人,而不是自己亲自下马车追。 但是苏南月骨子里毕竟还是个现代人,她在现代社会生活了几十年,不可能一朝一夕改变自己的习惯。 “江公子身子好些了没?” 苏南月瞪圆了眼睛,扫了一遍萧景悦的样子,看上去倒是没什么问题。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两个人说话的地方正巧在一个比较隐蔽的巷子口。 萧景悦打量了一下四周,似乎没发现什么异常,正要继续开口,就听到苏南月身后传来一声闷哼。 他条件反射将苏南月护在身后,眼神有一瞬间阴鸷,示意身后的侍卫出手。 “阿燕?” 还是苏南月先出了声。 阿燕的手里提溜着一个已经昏过去的黑衣人,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在监视。” 将人往萧景悦面前一丢,阿燕的脸色甚至没有半点儿变化。 他的任务就是保护苏南月的安危,现在有人在暗处监视苏南月,他自然是要出手的。 “主子,是……那的人。” 侍卫上去检查了一番昏迷的黑衣人的身子,而后面色凝重的对萧景悦说道。 “看来苏姑娘身边有一个好护卫。” 萧景悦笑着说道,却并不提起这昏迷的黑衣人的事情,显然是不希望苏南月知道。 自讨没趣的事情,苏南月也不会做。 她追上萧景悦是什么心态,自己也不太清楚,可能只是因为对方算是和自己共患难过好几次的人,再加上那天看着萧景悦确实是受了重伤,所以便想着问问情况。 “既然江公子有事要处理,那我就不在这里添乱了。” 眼瞧着若是继续耽误下去,陆家的婚宴她是要迟到了——虽然迟到她也不在意,反正她本来也不想给陆家面子。 “下次若是有机会,定要答谢……苏姑娘恩情。” 说这话的时候萧景悦难免有些尴尬,但是苏南月却没有注意,反倒是很快招呼阿燕走了。 走的时候,阿燕和萧景悦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是对彼此的怀疑和试探。 待到苏南月彻底走远,萧景悦才沉声问道:“那人武功比起你来如何。” 朝中想杀了萧景悦的人并不只有皇帝。 所以萧景悦身边的护卫,都是个中好手,寻常人根本敌不过。 “属下无能,这黑衣人显然是在毫无防备之下被击晕的,属下自认做不到这一点,实在惭愧。”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那名叫阿燕的护卫,本事远远在萧景悦身边的护卫之上。 这样好的功夫,却能被苏南月一个苏家小姐留在身边。 这其中定然有什么猫腻。 “你去让林温玉查一下,苏姑娘有没有去过暗巷。” 林温玉和老白有旧,虽然老白不会直接告诉他们答案,但是套点儿话出来应该不难。 …… 今日的王府,张灯结彩其喜洋洋,和当年苏南月嫁到王府时候一般无二。 按照侯府的本事,想必是没这么大排场能做的出来这些。 魏家应该是出了不少力气。 苏南月只觉得魏家的小少爷可怜的很,好端端的一个正经人家的小公子,不知怎的居然摊上了陆瑾毓这么个奇葩。 要不是她不想再继续招惹王府这些冤孽,多少是要提醒一下魏家的。 可惜了。 苏南月可不是滥好人,她大都时候都奉行独善其身,魏家和她从未有过交集,她没有帮忙的理由。 “姑娘,小心一些。” 桃儿扶着苏南月下了马车,周遭便有不少目光扫了过来。 挑挑眉,苏南月只觉得见怪不怪。 已经休夫的前妻过来参加前夫哥妹妹的婚宴,怎么想都有些奇怪。 她装作不经意的抚了抚头上的碧玉簪子,又晃了晃手里的玉镯子。 “苏家姑娘头上那钗子,颜色实在是好看的紧……” “你不知道吗?那可是上贡的玉石,民间能有的少之又少。” “还有那手上的镯子,啧啧,那样大的红玛瑙我也是头一次见到。” 若是寻常参加朋友的婚宴,苏南月自然不会这样惹眼的打扮。 但是她今儿个还就是来砸场子的。 她可没有给王府这些人好脸色的理由。 哎呀,一想到一会儿江柔儿羡慕嫉妒的眼光,她的心情就无比舒畅呢。 第61章 你这是什么心思 外头人的议论,让苏南月心中有些畅快,她假装不在乎的扶着桃儿的手走了进去,却掩盖不住那一身华贵的衣裙。 非但珠宝首饰,苏南月是用了心的,连带着她身上的衣裙,都是用滚了金边的极好丝绸,再加上江南来的出名绣娘赶制出来的。 金丝银线,极尽奢华。 只怕陆瑾毓,今儿个的新娘子,都比不上苏南月半分。 虽说陆瑾毓得了魏家的钱财,撑起了自己的面子,也算是没有在一众亲朋好友面前丢了脸面。 只不过呢,她这微薄而又脆弱的脸面,见到苏南月进来的时候就彻底破碎了。 因为陆瑾毓的婚期定的比较急,所以就算魏家的人给了钱财,可是这身上订婚的衣裙却还是没有苏南月穿来的这一身衣裙来的珍贵,这无疑是重重的打了一巴掌作为主角的陆瑾毓的脸面。 和苏南月那春风得意的样子比起来,陆瑾毓的脸色就显得灰白了不少。 不过今日说到底是陆瑾毓的婚宴,她也不想在自己的婚宴上闹出什么事情来。 于是在见到苏南月的时候,她还是忍着心中的厌恶叫了一声嫂嫂。 却没想到陆瑾毓自以为是的礼节,在苏南月眼里却是一种羞辱,她赶忙皱了眉头,语重心长的对陆瑾毓说。 “陆小姐还是注意一下你的措辞吧,如今呢,你的兄长已经被我休了,你若是再叫我嫂嫂,多少有些不合适吧?” 在陆瑾毓大婚这一天提起了陆瑾年被苏南月休掉的事情,这无疑又是一个巴掌,左右开弓甩在了陆瑾毓的脸上。 就算当着诸位妯娌姨母的面她也是装不下去了,当即拍案而起,愤怒地指着苏南月道。 “苏南月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今日是我的订婚宴,我已经给了你脸面!” “那可真不巧了,我的脸面是靠我自己给的,可不是靠你施舍给我的,况且我说的可是实话,可有半句虚言?” 苏南月休了陆瑾年的那份圣旨,是陛下亲自拟定的。 就算陆瑾毓心中不满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只能看着苏南月在毫不留情地嘲讽自己一番以后,又得意的扬长而去。 原本还在边上同陆瑾毓说说笑笑的那些妯娌姨母们此时的脸色也是变了又变。 不过到底也没说什么不好的话,反倒是劝陆瑾毓说。 “她既然已经同你们家没有关系了,你们日后也没有来往的必要,他今儿个这样做派,无非就是气王爷当初抛弃了她选了那个江柔儿,是嫉妒呢。” “是啊是啊,况且这魏家当真是给足了陆小姐的脸面,居然将订婚宴定在了王府!” 提到这一点陆瑾毓的心情似乎又好了几分,就像这些人说的一样,魏家显然是对王府有着很高的诚意,甚至连订婚宴都定在了王府办。 若是按照寻常的规矩,这订婚宴是要在男方家的府邸举办的。 这一点也让苏南月觉得百思不得其解,她从前倒是不记得王府和魏家之间有什么来往。 怎么突然的魏家人就对王府这么上心了? 王府里头人让苏南月觉得唯一有新脑子的也就只有老王妃了,难不成是她暗中用了什么手段吗? 对于王府的一草一木,没有人能比苏南月更加熟悉了,她索性一边想着这些,一边带着桃儿在府中闲逛了起来。 到底是订婚宴,订婚结束以后没几日就要举办婚宴了,如今王府上下处处都挂满了鲜红的绸缎和灯笼,看着一片喜庆。 一边的丫鬟桃儿似乎是怕自家主子触景深情,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不过是面上看着喜庆罢了……” “你不必担心,我如今瞧见这副模样,心里也没什么别的想法,左右都过去了。” 这倒不是苏南月编出来安慰小姑娘的话,她心里确实也是这么想的。 “唉呀,这不是王妃……这不是苏姑娘吗?” 就在苏南月和桃儿说着话的时候,前头突然传来惊喜的声音。 苏南月抬头一看就见到老王妃领着几个妇人款款走来,显然这些人都是魏家那边的亲戚。 虽然说苏南月如今已经离开了王府,可是她也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 苏丞相那老狐狸在朝中可以说是当官当的风生水起,那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外头的人见到苏南月,自然也是存了几分讨好意思的。 所以就算苏南月已经和王府没关系了,这些夫人们也乐的给苏南月几个面子。 只不过她们对待苏南月的热情,却让一边的老王妃脸色不怎么好看。 她素来是会做人的,从来不会让自己在这些夫人面前丢了脸面,于是便也假装关切地上来。 “月儿怎么这么久都不曾回来看看?” “虽说你已经同我那孩子和离了,可这王府说白了,也是你第二个家……我疼了你那么久早把你当做女儿一样看待了。” 这话面上是在表示自己对苏南月的疼爱。 可是细细听着,却品出几分不对来。 不就是在暗示苏南月没良心吗? 老王妃这么疼爱她,她却毫不留情的和陆瑾年和离,而且还一次都没回来探望过。 苏南月可不吃她这套道德绑架,直接躲开了老王妃上来套近乎的手。 “老王妃可是说笑了,我可不敢当你们王府的女儿,再说了,当初王爷非要找那香音阁花魁的时候,我也不见得老王妃像个母亲一样为我出头啊?” “还是说,老王妃对待自己的女儿就是这样的?哪怕夫婿出去花天酒地也是面不改色?” 陆瑾毓正在和魏家谈婚论嫁,这样的话落在魏家人的耳朵里,意思再明显不过。 哪有真的母亲会看着女儿的丈夫花天酒地无动于衷的? 看来这老王妃说疼爱苏南月的话,也真的只是说说而已,不可信的。 大家都是人精,就算明白过来了也只是互相笑笑,不至于真的戳破出来,只是对于这老王妃,到底是多了几分嫌恶。 “呵……月儿实在是说笑了。” 老王妃脸色发青。 第62章 好马不吃回头草 “我也是关心你罢了,如今你虽说已经不是个妇人了,可穿衣打扮却也不该如此艳丽,如今京城中总有些不好的传言,我实在是担心你。” 哎哟,这是卖好不成,转而攻击她的穿衣打扮了? 自己现在根本就不是王府的人了,就算是套个麻袋上大街都和这老妖婆一点关系没有。 她自家的事儿都管不过来了,还来管她云锦时的闲事? 怕不是太闲了吧。 “说到传言,我最近倒是听说了不少。” 苏南月笑眯眯的看着老王妃,却让老王妃觉得有些胆寒。 “是关于毓儿妹妹的,不知道老王妃您有没有听过呢,若是没听过的话,今儿个在这里我干脆就说出来大家一块儿听听吧。” 此时苏南月的脸色,绝对是阴沉的。 老王妃自然知道,陆瑾毓怀了严青孩子这件事情,苏南月是知情的,心里也害怕苏南月将这件事说出去。 于是赶忙抢着开口。 “这些流言蜚语自然都是没有根据的,我也是老糊涂了才相信……” 她不敢想,要是这个时候苏南月真的把那件事情抖搂出来的话,那王府和魏家的婚事还能不能成。 毕竟没有了云锦时,王府总要想办法从别的地方找点钱回来。 苏南月也适时的收了口,她本就不想掺和王府的事情,说白了也是给同为女子的陆瑾毓留下最后一点同情和体面。 毕竟她也是被严青给哄骗了,才会有这种遭遇。 可若是王府继续不知死活的舞到自己面前,那就别怪她嘴下不留情了。 “哎呀,瞧着老王妃您脸色不太好呢,身子不舒服的话还是早点找太医瞧瞧吧,小心在自个儿女儿的婚宴上晕过去呢。” 苏南月掩唇轻笑,最后和桃儿对视一眼,翩翩然离开了。 只留下原地气的大喘气的老王妃。 偏偏她还要绞尽脑汁的想着要怎么平息周围这些最爱八卦的夫人们好奇的心。 “姑娘方才实在是厉害,看的奴婢都要拍手了,老王妃实在是可恶,居然还想要上来抹黑姑娘的名誉!” 等到走远了以后,桃儿笑着开口说道。 “谁让她不知好歹的,我都休了那个狗男人了,她还要不知死活的在我面前摆架子。” 过去三年,要不是剧情控制着她,不让她做出任何违背剧情的事情,她早就邦邦两拳打这老王妃脸上了。 还会等到现在? “你属实不该和母亲那样说话。” 就在苏南月和桃儿说的正开心的时候,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闯了进来。 这讨人厌的声音,苏南月闭着眼睛都知道是哪个狗嘴吐不出象牙的人发出来的。 “……陆瑾年,你有完没完,你不会是专门到这里来堵着我的吧?” 苏南月扶额叹息。 陆瑾年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苏南月前进的路,让苏南月只能停在原地。 不是,大哥,这休夫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吧,你也同意了吧? 这隔三差五上来骚扰已经分家的前妻是个什么事儿? 江柔儿呢? 说好的带着这个狗男人甜甜蜜蜜过日子呢? 此时的苏南月倒是有些暗恨江柔儿不争气了。 “我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来了……苏南月,你到底什么意思,对本王欲擒故纵很有趣吗?” 陆瑾年自动忽视了苏南月眼里的嫌弃和后退的步子,反倒是用那双小说中描写的如深潭一样的眸子死死盯着苏南月。 好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样。 当然,这是小说里的描写。 苏南月只觉得小说里面写的可能也不完全是真的。 至少她完全没觉得自己要陷入什么和男主角的爱河,只觉得自己要是真的被这个男人骗了,那陷进去的可能只有泥潭了。 “王爷,您可是摄政王,谁敢对您欲擒故纵啊?” 苏南月扯出一抹假笑,又往后退了两步。 “我今儿个来呢,只是有点儿好奇,魏家到底为什么会同意和陆瑾毓结亲。” 提到这里,陆瑾年的脸色就有些不正常了。 “……这是我们王府的事情,你如今已经不是王妃了,也无权插手王府的事。” 哦吼,欲盖弥彰?真当她苏南月是傻子啊? 也不看安当初陆瑾毓和严青的事情,是哪个好心人告诉你们王府的。 “现在我发现了,魏家根本就不知道陆瑾毓的事情吧?魏家家资丰厚,难不成你们王府是想换个人吸血了?” “还是说……我猜的没错,魏家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她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然后又被你们打掉了。” 这话说出来,陆瑾年周身气场顿时就变了。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苏南月,一脸震惊:“你难道想用这件事情威胁我,和你重修旧好?” “苏南月,你想得美!” “你就算用这样卑鄙无耻的手段,我也不会再在你身上多留一分……” 老天爷啊…… 苏南月头一次觉得有些人会比生意场上的老赖还难以沟通的。 “既然王爷都这么说了,那能不能麻烦让让啊?” “正好我也不想见到王爷,你放心吧,只要王府不来招惹我,打扰我的平静日子,这件事情我也懒得往外说。” 苏南月说的可是实话,可看着陆瑾年的脸色明显是将信将疑的。 苏南月也懒得和她扯皮,直接往回走。 笑话,堵着前面的路,她就不能走后面的路吗? 此时的苏南月和陆瑾年两个人,显然都没有注意到尾随陆瑾年而来的,站在角落里愤恨的看着两个人对话的江柔儿。 她站在苏南月的身后,听不清楚两个人说了些什么。 只能够看见陆瑾年用那双深情的眼眸注视着苏南月。 她当初就觉得,陆瑾年在苏南月离开王府以后,也时常对着苏南月住过的地方出神。 现在看来,陆瑾年明显就是对苏南月旧情未了! 这个贱人,明明都离开王府了,还要穿着打扮如此花枝招展的回来勾引王爷! 江柔儿简直恨得牙痒痒,但是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办法。 愤怒的离开之后,她好似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恶毒的笑容,而后走向了陆瑾毓的屋子。 第63章 贱人怎么敢! “她……她当真这么说!” 陆瑾毓的面上满是惶恐,只是不过片刻,那惶恐的神色就转变成为了愤怒,脸上也扭曲起来,好似恨极了对方,巴不得将人生吞活剥了似得。 她本也算是美人,否则也不会将魏家的魏连成给迷的五迷三道的,非要上赶着娶了她为妻。 只是可惜,这样的神色落在再美的人脸上,那都叫人看着扭曲可怖。 “那还能有假?我有什么必要骗你不成?” 江柔儿皱着眉头,关切的拉着陆瑾毓的手,字字句句却像是扎在陆瑾毓心中的刺一样。 “我也是刚才跟着王爷走,偶然在角落里听到她对王爷这么说呢……当时我也不敢出去,只敢在这个时候来找你,也好让你戒备一点儿,别让她得逞了。” 江柔儿指的自然是方才听到苏南月和陆瑾年的对话,不过内容自然都是她瞎编的。 为的不过就是让陆瑾毓和自己一起对付苏南月而已。 毕竟在王府,陆瑾毓的地位比江柔儿高太多了。 很多陆瑾毓能够做到的事情,苏南月是做不到的。 “她这个贱人!居然想在我婚宴的时候把那件事情说出来,是想害得我身败名裂不成?” 虽然说一开始和魏家的婚事,陆瑾毓是拒绝的。 但是那魏家的小公子本就长得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再加上颇为喜爱陆瑾毓,处处讨好。 本就是公主脾气的陆瑾毓,最爱的就是别人在自己面前做小伏低的讨好自己。 魏连成这个做派,也让陆瑾毓的心软了几分。 更何况,如今她肚子里严青的孩子也没了,严青也不见了,她总不能一辈子呆在家里做老姑娘吧? 万一被外头的人发现自己的事情,那岂不是…… “姐姐也是糊涂的很,既然当初选择和王爷和离了,如今大家桥归桥路归路,为什么又要来骚扰王爷呢?” 江柔儿故作不解的叹气问道。 其实从她站的角度,虽然话听得不是很清楚,但是样子却是看的十分清楚的。 至少不是苏南月去纠缠陆瑾年,而是陆瑾年非要拦着苏南月不让走。 只是这样的话若是说出来的话,岂不是丢的是江柔儿自己的面子吗? 于是她几句话便曲解了事实。 “她何必再纠缠王爷呢?若是这样舍不得王爷的话,当初对王爷服软不就好了……” “呵呵,你懂什么?”陆瑾毓冷笑一声,心中已经将苏南月认为是一切事情的罪魁祸首,“她本就是贪慕王府的荣华,想要王妃的地位罢了。” “当初那样什么休夫的做派,只怕也是想看我兄长回心转意,再在她面前做小伏低的哄着吧?” “只可惜,玩火过了头,现在好了,王妃的位置也没了……便想用这个作为把柄,威胁兄长和她再成婚。” 这话,若是被苏南月听见,只会抽动嘴角吐槽:大小姐,到底是谁玩过头了? 陆瑾毓显然已经彻底被江柔儿的话给洗脑了,再心中暗暗盘算着到底要怎么对付苏南月。 她既然想要拿名声来威胁自己,那自己只要让苏南月也没有名声了,那她这样一个失德的妇人说出来的话,有什么人会相信呢? “毓儿妹妹,你可别做出什么事情来,再怎么样,她也曾经是你的嫂嫂呢,想必也是一时糊涂,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江柔儿自然不会将这种事情揽在自己的身上。 她看着陆瑾毓的脸色,就知道对方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当即就装作关切的样子劝说。 陆瑾毓心中鄙夷的瞥了她一眼,而后敷衍开口:“呵,你放心吧,我不会做什么的,今天的事情,我也会当做没看见。” 等离开陆瑾毓房间的时候,江柔儿的脸上已经是一副得逞的笑容。 她就是看不上苏南月那副样子,还真的以为陆瑾年非她不可了? 一个劲的在那儿装腔作势的,还真的以为自己是什么清高的人了? 等到陆瑾毓出手报复苏南月的时候,她一定要在一边当个最好的观众! …… 苏南月显然是不知道自己面临着巨大的危机。 毕竟之前见陆瑾毓的时候,两个人虽然不对付的很,但是在她看来,陆瑾毓应该不会想在自己的婚宴上招惹出什么事情来的。 只可惜,苏南月低估了陆瑾毓的性子高傲程度。 要不说爱情会让一个人变傻呢? 读书读的好好的魏连成,不知道抽的什么风,偏偏爱上了陆瑾毓。 “听闻是魏公子非要求着魏夫人去王府提亲的。” 陆念安和魏连成在一个书院,难免会听到一些八卦,苏南月怀揣着一颗吃瓜的心,时常和陆念安打听。 虽说他一个少年郎去探听这些八卦,未免有些尴尬。 但是瞧着能让母亲高兴,陆念安最后还是去做了。 “魏公子非要魏夫人去提亲的?魏夫人很是不同意这件亲事吗?” 苏南月有些疑惑。 毕竟王府虽然没什么银子,但是陆瑾年的权力摆在那里,魏家和王府联姻是绝对不会亏的。 但是听陆念安的意思,魏家对这桩婚事那是一万个不乐意。 “同我要好的同窗,家中母亲乃是魏夫人手帕交,说是魏夫人不止一次的同她们诉苦,说这陆家的姑娘被王爷宠爱的太过了,性子傲气,不好持家。” 噗嗤。 苏南月没忍住笑了出来。 看来就算她不做什么不说什么,这陆瑾毓在京城之中的名声也算不得好。 其实原着之中也不是没有提起来过,这陆瑾毓想来骄纵的很,京城里虽说也有提亲的人,却大都是冲着陆瑾年来的,倒是没有冲着陆瑾毓来的。 这或许也是陆瑾毓会轻而易举的被严青骗走的关键吧——想必严青几句话就将陆瑾毓哄的忘了自己是谁了。 “原来如此,看来就算是陆瑾毓流过一个孩子的事情没有被捅出去,魏家的二老想必也不是很喜欢陆瑾毓了。” 苏南月吃瓜吃饱了,很是满足,甚至亲自做了一顿饭犒劳陆念安。 当然做的是现代美食。 虽然并非原汁原味的科技狠活,但是苏南月也时常这样自己做上一顿,。 第64章 意外落水也太烂俗了 前几日苏南月也得到了消息,陆瑾毓和魏连成的婚宴会在订亲宴之后很快的举行,却没想到居然真的操办这么急。 那魏连成也真是奇怪的很,难不成是怕陆瑾毓就这么溜走了吗? 不过为了爱情这种男人做出什么也都是不奇怪的,于是苏南月便也没有多想,只是按照请帖上的时间去了,位于魏家的婚宴。 虽然说订亲宴是给了面子在王府里举办,但是这个成亲的宴席是自然不可能在女方家里办的。 这一点王府那边倒是没有多纠结,直接应承了下来。 上一次苏南月狠狠的打了陆瑾毓的脸面,让她在一众亲朋好友面前难堪,也算是报了仇了,所以苏南月这一次倒是没有打算继续针对陆瑾毓,只是穿了一身中规中矩的衣服。 却还是吸引来了不少目光。 唉,她也没办法,谁让她手头有那么多好东西呢,随随便便带一点首饰镯子,就能让人盯着看许久。 苏南月甚至忍不住在心中开始凡尔赛了起来。 原本陆念安也是要来的,只是考虑到今日情况特殊,所以苏南月也就没有把陆念安带来,自己一个人赴宴了。 远远的她就看见了在一片片恭贺起哄声之中,被送到洞房里的陆瑾毓。 虽然说婚宴办的十分匆忙,但是细细看来也是热闹非常的。 只能说魏家的诚意实在是给的足的很,该有的东西一样不少,甚至有些地方还着意添了许多。 可以说魏家对这次的婚姻很是上心了。 “这陆家小姐实在是好命,魏家的公子那可是人中龙凤!听说这次书院之中的考试,他也是名列前茅的。” “是啊,想必今年的科考也一定能拿到成绩,到时候陆家小姐可不就是状元夫人了。” 既然是小两口的婚宴,婚宴上的宾客自然是捡着一些吉利话来说。 再加上又提到了科举的事情,反倒是将魏夫人哄得眉开眼笑的。 做母亲的自然都希望自己的儿子好。 虽然心中对陆瑾毓还是有一些不满,但是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魏连成的母亲倒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也算是强压住了自己心中的情绪,只笑着接待宾客们。 婚宴的琐事无非就是接亲,而后的新娘子被送入洞房以后,外头的席面就开了。 今日席面上的菜有几道是苏南月素来爱吃的,于是她便也多吃了几口,就了几口小酒。 往日里苏南月虽然不常喝酒,但自认为酒量还是不错的,却没想到今儿个那叫一个阴沟里翻船。 酒没下肚多久浑身就开始热乎了起来。 苏南月起先还没有多在意,以为只是酒喝多了,所以身上才会出汗,于是吩咐魏家府上的丫鬟带着她去后花园里面通通风。 魏家虽然比不上王府的财富,却也是世代积累下来的庭院。 修建的极其美丽,依山傍水,一幅风景画之中的意境。 “苏姑娘可是没事吧,奴婢瞧着苏姑娘头脑晕的厉害呢……不若还是去瞧瞧大夫,也要一杯醒酒汤吧。” 跟着的丫鬟在一边小声开口说道。 “无碍,只不过方才饮酒多了,所以有些醉了而已,吹一吹这池塘边的冷风就好了。” “你们老爷倒是有品位,这池塘修建的挺不错的。” 苏南月一边绕着池塘走了半圈,一边在嘴里喃喃自语的说道。 然后在丫鬟带着几分自豪的目光中,又补了一句。 “赶明儿我也在再我宅子里的院子里弄一个试试……对了!这里头最好还要放上一些黄金锦鲤才好。” 那黄金锦鲤是什么东西? 那可是西域进贡来的圣物。 普通老百姓或许一辈子都难以见到一次,苏南月居然大言不惭的要将黄金锦鲤放到自家池塘里。 丫鬟也没有多想,只当苏南月是喝醉了才说出这种糊涂话来,于是说道。 “姑娘,奴婢去给您取一碗醒酒汤来吧,劳烦姑娘在边上的亭子里等一等奴婢。” 今日是婚宴,来往的宾客十分繁杂,府上的下人自然是不够用的,再加上苏南月本又不是什么高贵的身份,身边便也只跟着一个丫鬟服侍着。 苏南月没有多想,挥挥手就让那丫鬟自行去了。 而她也兴致勃勃地继续绕着池塘,打量起着池塘的构造,显然方才的话并不是在开玩笑,是真的想要在自己的院子里也建一个池塘。 “月黑风高更深露重,小美人儿在这池塘边上闲逛什么呢?” 一个油腻到猥琐的声音突然在苏南月身后响起,要不是她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一边的石头,只怕是要直接被吓到池塘里。 这油腻的程度简直可以跟陆瑾年相提并论了,苏南月身上打了个哆嗦,皱着眉头回头。 果不其然,只看见一个头发不知道抹了些什么东西,油光发亮,身材有些发福,身上穿着的一看就是暴发户品味审美的衣服,偏偏那双色眯眯的眼睛在这有些模糊不清视野的院子里显得格外的渗人。 今日实在是倒了血霉了。 苏南月不由的在心里这么想着,自己只不过是逛一逛池塘,居然也能遇到一个猥琐男。 “多谢夸奖,慢走不送。” 苏南月确实是有一点喝醉了,但又不是把人给喝傻了。 果断丢下两句话,转身就要离开。 她如今的身份就是她的保护伞,所以苏南月也断定了这个男人是不敢对她做什么的,只可惜这一次苏南月的判断却出了错。 那男人非但没有放过她,反倒是一脸不悦的上前扯住了苏南月的衣袖。 脸色有些愤怒的开口:“怎么着,事到如今倒是装起单纯来了?不都是香音阁出来的妓女吗?” “给我闭上你这张猪头一样的嘴!我乃是当今苏丞相的女儿!你是个什么身份?有什么本事什么资格来对我拉拉扯扯的?” “呵呵,还苏丞相呢,你要是苏丞相的女儿那小爷我就是皇帝了!” 这猥琐男显然喝的比苏南月还要醉上几分,摇晃着肥腻的身体就冲着苏南月这边贴了过来。 苏南月自然不想跟他的身体碰到一起,于是条件反射的往旁边侧了半步,却没想到脚下一滑,直接从池塘边上给滑了下去。 第65章 丢死人了 掉下水的那一瞬间,苏南月的脑子里没有别的想法,只有一个念头。 丢人,实在是太丢人了。 她可是叱咤风云的女总裁,手里不知道过过多少重量级项目的人,居然会在古代被这样暗算。 还自己滑到湖里去了。 最糟糕的是,她虽然会一点儿水,但是这衣裙实在是累赘的很,洗了水以后就像是有千斤重一样挂在苏南月的身上,拉着她不断的往下坠落。 看来书里那些掉下水就上不来的贵女也不是编出来的谎话。 穿着这么重的衣服,要是那些高门贵女真的能自己游泳上来,那才叫一个离谱…… “这,这可不关我的事……!” 岸上的猥琐男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了一跳,连着后退了好几步,肥腻的额头上冒出了一阵阵的冷汗。 他就是有点儿色心,又喝了二两黄酒下肚,迷迷糊糊的听小厮说有香音阁的女子也来了,就被领着过来这里瞧瞧,可是却没想到要闹出人命来啊! “你,你自己掉下去的,死了也别赖在小爷我的身上!” 猥琐男一边说着,一边直接脚底抹油,溜走了。 苏南月气的想破口大骂,什么胆小如鼠的家伙,可是一张嘴又呛了两口充满鱼腥味的湖水到嘴里,整个人顿时挣扎的更加厉害。 笑话,那些求生书里还说溺水了也不要慌乱不要挣扎,不然会越来越沉下去。 那不挣扎还能干什么,直接躺尸等着别人捞出来吗? 不过再怎么样挣扎,今儿个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前厅,也看不到苏南月这儿。 就连经过的下人也没有。 她扑腾了半天,最后身子还是渐渐没有了力气,不断的往池塘下落去。 就在她意识马上消失的时候,突然又一声落水的声音传来,而后好像有什么人朝着自己游了过来,然后将自己给带了起来。 真是辛苦这位壮士了,她下次绝对不会为了撑场面再穿这么厚实的衣服了。 遭罪啊。 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以后,苏南月就彻底晕了过去,只剩嘴里还迷迷糊糊的念叨着什么黄金锦鲤,喂鱼之类的话。 听得萧景悦是一脸无奈。 他也没想到,来魏家参加婚宴,居然又碰到了苏南月,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魏家的儿子魏连成同萧景悦背地里有几分交情,原本为了不给魏连成和魏家添麻烦,萧景悦是没想着来魏家参加婚宴的。 只是他又听说,这陆家的小姐陆瑾毓,似乎背地里的行为有些不检点。 之前就同一个江湖人纠缠的不清不楚的,这才想来姑且提醒一番魏连成,否则只怕会被这陆家小姐给蒙蔽了。 却没想到,害怕被人发现身份,避开人群以后来这里,居然会碰到这一幕。 “苏姑娘?苏姑娘?” 他叫了两声苏南月的名字,苏南月并没有反应。 她的鬓发早就被池子里的水给打湿了,一缕缕的黏在耳边,脸色似乎是因为冷风的关系显得有些苍白,倒是多了几分柔弱的感觉。 只不过见过她对付欺辱自己的人的样子,萧景悦倒是一点儿也不觉得她柔弱。 好在现在这里没有人,否则的话倒是真的有点说…… “就在这儿,方才奴婢也没看清楚,只是瞧见两个身影鬼鬼祟祟的跑过来,怕不是什么人在魏家私会呢,传出去了岂不是败坏魏家名声。” 一阵议论声伴着女声朝着苏南月这边传来,萧景悦狠狠皱了皱眉头,将苏南月放在了一边的假山之后遮掩了起来,独自一人面对赶来的众人。 “……公子怎么会在此处。” 为首的魏夫人显然是认出了萧景悦的身份,眼神有些变换。 她知道自己儿子和萧景悦的交情,也没有反对儿子偷偷给萧景悦送了帖子。 甚至于魏夫人本人,对萧家当年的际遇,对当初惨死的萧大小姐都是十分同情的,但是这不能代表她会公开表示自己和萧景悦相熟。 毕竟这影响的可是一整个家族的命运。 哪怕此刻在人前,她也只客气的称呼一声公子,甚至不愿意念出那个萧字。 对于魏夫人的想法,萧景悦很能理解,所以也就没有计较,反倒是温和的笑了笑说道。 “见过魏夫人,方才我在这湖边看鱼,却没想到这苔石湿滑,夜里看的不甚清楚,这才滑到了水里去,闹出这样大的动静,还请魏夫人见谅。” “原来如此,今日我魏家婚宴,下人也是疏忽了,让公子险些遇险,实在是对不住,来人啊,带着公子去客房换一身干净的衣裳,再请大夫前来诊治。” 魏夫人这么说,便是认同了萧景悦的说法。 但是一边陆瑾毓的丫鬟宝珠可不干了。 “魏夫人,奴婢明明瞧见有一男一女过来这里,定然是要私会的,再说了这么晚了这位公子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定然是有蹊跷的……” 宝珠早就得了陆瑾毓的吩咐,一定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揭穿苏南月和别的男人偷情的事情,说是早就安排好了。 可她瞧着这位公子眉目俊朗,就算是落水有些狼狈,却还是掩盖不住周身的独特气质。 自家小姐居然会找这样丰神俊逸的公子来?未免对那苏南月太好了吧? 宝珠心里虽然有这样的疑惑,但是面上不显,反倒是极力反驳,希望这魏夫人能够不要这样随意了之。 却没想到魏夫人皱了皱眉头,显然有些不悦的扫了宝珠一眼。 她们身后还跟着别家的夫人,如今夜色正深沉,不是站在最前头看不清萧景悦的模样,还能忽悠过去。 若是继续查下去,有人发现萧景悦和魏家来往,这不是害他魏家吗! 再说了,这萧景悦避开人群,还不是为了掩盖身份,不给魏家添堵! 一时间,魏夫人就觉得这丫鬟实在是多嘴多舌,连带着对这丫鬟的主子陆瑾毓都不满了起来。 什么样的主子就是什么样的丫鬟,她早就不喜欢陆瑾毓那公主脾气的性子了,偏偏儿子又喜欢的很。 第66章 没有别的心思 瞥见魏夫人的眼神,宝珠还是没反应过来,反倒是颇为委屈的开口。 “今儿个可是小姐的婚宴,要是不彻查的话,岂不是叫小姐白白受了委屈……” “彻查什么?”萧景悦摆出疑惑的神色,“不过是我不慎跌倒池中,也没有什么严重后果,倒也不必如此苛责下人,今儿个是陆小姐和魏公子的大喜之日,何必为此坏了兴致呢。” 这还没正式进门呢,新娘的丫鬟就开始指责婆母起来了,身后跟着的几个夫人忍不住交换了眼神,心里似乎有些明白了过来。 都说陆家宠爱这个女儿,嫁过来了以后怕是魏家这头不讨好,现如今看来倒是真的。 “这是你家小姐的婚宴,难道就不是我魏家的婚宴?”魏夫人也不惯着这丫鬟,冷笑一声,“魏家的事情,就算日后要交给你们家小姐处理,如今也轮不到你这个丫鬟在这里指手画脚!” 这样厉声的斥责,才总算让宝珠反应了过来,唯唯诺诺的低头赔礼道歉。 这到底不是自己身边,也不是自己府上的丫鬟,魏夫人一时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黑着脸吩咐宝珠回去服侍陆瑾毓,不要在自己面前晃悠。 宝珠自知做错了事说错了话,于是也只好灰溜溜的走了。 “在下也不劳烦魏夫人了,便先行离开,晚些时候劳烦夫人同连成说一声便好。” 萧景悦拱手说道,魏夫人看了他一眼,最后应了一声,倒也没有非要将他留下的意思,只是吩咐边上的仆人去拿了一身披风。 那些夫人瞧着萧景悦眼生,再加上魏夫人的态度不冷不热的,猜想这萧景悦应当也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罢了,便也没有多在意,一行人回到了席面之上。 见到人走了,萧景悦这才回到假山之后,顾不上自己还在滴水的衣服,将披风裹在了苏南月的身上。 而后从后门小心翼翼的绕路出去,在没被魏家的仆人发现直接,抱着苏南月去了自己的马车上。 进去的时候,倒是把车夫吓了一跳。 只是萧景悦用的人,都是他身边最忠诚的人。 哪怕是一个车夫。 他的身份太过于敏感了,不敢用任何一个不忠的下人,否则最后他也不会有好下场。 这车夫虽然惊讶,可听到车里萧景悦淡淡二字回去,便也不敢怠慢,扬鞭策马就回了萧景悦的宅子。 马车晃悠的厉害,萧景悦只能扶着苏南月的身子,不让她的头磕碰在边上,这样一来两个人的姿势就变得十分暧昧了。 他不自觉的撇开自己的眼睛,在心里告诉自己,这都是为了报答苏姑娘,自己绝对……绝对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只是就算一路上这样在心里说了无数遍,下马车的时候,抱着苏南月的他脸上还是红了一片,好在夜色遮掩,倒也没有被下人们发现。 宅子里自然是有大夫的,也有几个丫鬟,吩咐丫鬟给苏南月换上了干净的衣裳,而后又由大夫诊治了一番。 “苏姑娘情况如何?” “回公子的话,湖水冰冷,姑娘又呛了水,只怕是会病上几日,老夫这里开了些药,每日服用,情况就会渐渐好起来了,只是今儿个免不了要烧一烧,公子无需担心,明日就会退下来了。” 听到这话,萧景悦才算是放下心来,又吩咐了下人去苏南月的宅子里通报一声。 如今苏南月还在烧着,自然是不好将人送回去的,只说他们家小姐在这儿养伤就好,等人清醒了再回去也不迟。 至于桃儿和陆念安两个人着急忙慌的模样,昏迷在床的苏南月自然是不知道的。 …… “你说什么,没成?怎么会没成!”陆瑾毓怒极瞪眼,头上的凤冠珠翠被晃悠的一阵脆响,“你这个没本事的贱婢,本小姐是怎么吩咐你的,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把本小姐的话听到耳朵里!” 宝珠吓得瑟瑟发抖,跪在陆瑾毓的身边一个劲的磕头。 “小姐,小姐,奴婢确实是按照小姐的吩咐去做的啊!” “奴婢领着魏夫人她们去了湖边,原本是想让她们正巧见到苏南月和别的男人私会,好帮小姐报仇的,可是,可是……奴婢带着人过去以后,发现池塘边只有一个没见过的公子,根本没瞧见苏南月。” 宝珠哭着解释道。 “没见到人,怎么会?” 这下陆瑾毓也有些疑惑了,她可是特地瞧中了今日来的宾客里最好色的那家少爷,又放出话说是有香音阁的姑娘在,下头的人也是亲眼看着那人去了池塘边和苏南月一起的……就连苏南月边上的那个丫鬟,都是收买好的,一切明明计划的很好,怎么会…… “你确定没见到人?” 她狐疑的瞪了一眼宝珠。 宝珠哪里还敢说谎,颤颤巍巍道:“千真万确,奴婢哪里敢欺瞒小姐您呢!况且那池塘边的公子看上去还算俊朗,奴婢还想着小姐居然给那苏南月找了这样好的一个奸夫……” 俊朗? 想到那猥琐公子的样子,陆瑾毓觉得自家丫鬟就算是眼睛瞎了,估摸着也不会觉得他俊朗。 当即就反应过来,计划出问题了。 只是不知道是从哪一环出的问题,总而言之,没有按照她想的那样扳倒苏南月! “那你可有看见苏南月的影子?她如今应该……” 就在陆瑾毓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魏夫人的声音。 “都起来吧,我进去同你们姑娘说说话。” 边上的宝珠还算是有眼力见,立马站起身子来擦干眼泪,只是眼眶通红的样子,还是落在了魏夫人的眼里,让她心中连连冷笑。 她方才就发现不对劲了,如今看来,果然就是这个陆家小姐做出来的事情。 今日这样的大喜之日…… 想到这儿,魏夫人的脸色到底冷了几分,看了一眼宝珠,不咸不淡的说道:“你先出去吧,我有些话要同你们家姑娘说。” “是,夫人。” 宝珠怯怯的瞧了一眼陆瑾毓,而后就离开了屋子。 第67章 偷鸡不成 陆瑾毓面对魏夫人的时候,到底还是有些害怕的。 毕竟是自己未来的婆母。 只是她生性傲气,还是端着脸色,只是坐在原地,甚至不愿意先开口问安。 魏夫人的脸色就更差了。 这样的儿媳妇,娶到了简直就是孽债! “我且问你,今儿个府上的事情,是不是你让人做的。” 魏夫人尽量放缓自己的声调而后说道,毕竟是新婚,她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了。 “什么事情?母亲说话好生奇怪,我是半句也听不懂。” 眼见陆瑾毓不想承认,甚至语调轻佻,魏夫人更加带了三分怒火。 “如今这里是魏家,不是你的王府,你做了什么我这个当家主母若是不知道的话,岂不是白管了这么多年的家?” “从前你在王府是什么样的,同我们魏家没有关系,可你如今已经嫁到了魏家,是魏家的媳妇……怎么可以做出这样不顾及脸面的事情!” “要是被人发现了,我们魏家岂不是脸面无存!” 魏夫人本也不是什么刻薄的婆婆,若不是陆瑾毓做出这样的事情,她也不会说这种重话来。 可没想到,她只是加重了几分语气,立刻就引来了陆瑾毓的不满。 在王府的时候,就连老王妃都从来不曾对她说过这样重话! “虽说你是我的婆母,可到底也轮不到你来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我同那苏南月之间就是有仇怨!” “你!你!” 魏夫人被陆瑾毓这眼神和话气的捂住心口。 “再说了,魏家这样的人家,若不是魏连成低三下四的求娶本小姐,本小姐根本就不会嫁过来!” 陆瑾毓冷哼了一声。 跟着严青在江湖上行走许久,她也染上了几分习性,说话做事更加冲动无脑了起来。 魏家虽说家世比不上王府,可到底屙屎上流人家勋贵之家,如何能够被新妇这样羞辱的?魏夫人指着陆瑾毓半晌说不出话来,而后两眼一翻,捂着心口就倒了下去。 这下可热闹了。 新妇还没洞房呢,将婆母气的昏死过去。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飞向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不过一日时间京城之中几乎人人都知道了,摄政王有个娇蛮的妹妹,把自己的婆母气的背过气去。 桃儿在来接苏南月回自家宅子的时候,眼角眉梢可都染上了喜色,一副活脱脱幸灾乐祸的样子,看的苏南月好一阵笑。 “看看你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好事呢。” “姑娘,这可不是大好事。”桃儿拢了拢苏南月身上的披风,心疼道,“要不是她用那样歹毒的心思来害姑娘,姑娘哪里会病成这样,要奴婢说,那就是这陆小姐活该呢!” 主仆两个人正说着话,里头的萧景悦也跟了出来。 宅子本就偏僻,外头也没有什么行人,萧景悦轻咳一声,脸上还是有几分不自在的神色。 看的苏南月嘴角忍不住抽搐。 这样子……怎么好像自己养了个外室,依依惜别的模样? 天可怜见,她可没本事养这样一个人。 “多谢萧公子救命之恩,日后若是有什么难处,只管来找我,定然倾力相助。” 苏南月可是那种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人,更别说这种性命攸关的事情了。 “咳咳,苏姑娘说笑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苏姑娘如今身子未好,回府之后记得多多修养,莫要操劳,药方方才已经交于桃儿带回,姑娘定要按时……” 萧景悦每说一句话,边上的侍卫眼神就更诡异三分。 自家主子原本就是这样多话的性子吗? 还是他这个做侍卫的累到出现幻觉了? 主子不是向来冷漠淡然,对人总是不咸不淡的吗…… “多谢公子,告辞了。” 上了马车之后,苏南月挑开帘子,朝着萧景悦笑了笑,而后便让车夫出发了。 直到马车走远了,萧景悦还站在原地目送苏南月离开的方向,心中不知为何多了几分隐隐的忧愁。 “主子……” 一边的侍卫小心开口道。 人都走了,主子您还是别看了。 当然,后头这句话身为侍卫的他也不敢说出口,只是汇报自己的任务罢了。 “主子,已经查到了,这件事情就是陆家的人做的,陆家小姐似乎早就同苏姑娘有仇,所以才……” 陆家…… 想到如今的摄政王陆瑾年的做派,萧景悦的脸色瞬间阴沉三分。 他素来不喜欢陆瑾年,并非只是因为苏南月的事情。 陆瑾年在朝堂之上,仗着摄政王的身份和皇帝的信任,时常对文武百官呼来喝去。 手中兵权似乎成了他仗势欺人的筹码。 更别说是私生活方面了。 “陆瑾年……呵,如今民间对于摄政王的风评可是越来越差了,他倒是一点儿不怕。” 提起这些事的萧景悦早就没了方才那副别扭紧张的少年神色了。 低垂深沉的眉眼,瞬间让他成为了一个成熟的男人。 嘴里的话,更是让边上的侍卫胆寒。 “他以为皇帝真的看重他?真是笑话。” “不过是为皇帝挡住民怨的棋子罢了,就算我们不动手,只怕这棋子也没有几步可以走了。” 原本萧景悦是不想这么快动手的,毕竟陆瑾年在朝中根基很深。 但是现如今看来,是不能迟了的。 “那刺客的事情要怎么办?方才林大公子也来了消息,可以确定苏姑娘身边的那名称呼阿燕的刺客,就是那江湖第一杀手,也不知苏姑娘会不会有危险。” 这样的人,若是想取了苏南月的命,简直是探囊取物。 “不会,他是个忠诚的人,苏姑娘也是一个会让他忠诚的主子。” 萧景悦思索片刻,还是没有下定决心。 若是找苏南月讨要阿燕,那就代表了要将一切计划都告知苏南月。 虽说他如今确实是对……咳咳,对苏姑娘有几分不一样的好感。 但是要不要摊牌,让苏南月知道一切,参与其中,他还是没想好。 “罢了,先找萧家后人吧,此事不急,容后再议。” 第68章 当牛做马的报答 虽说这次的事情,让陆瑾毓在魏家的日子不好过了起来——魏连成再怎么恋爱脑,魏夫人都是他的母亲,陆瑾毓这样可以说是碰到她的底线了。 但是苏南月也遭了不少的罪。 这风寒就足足折磨了她将近五六日,而后才渐渐好了起来。 桃儿因为这件事情,每日都打发阿燕去外头打听消息,每每将陆瑾毓在魏家被魏夫人为难,或者说拿不到掌家权的事情拿出来给苏南月说。 “她的性子,嫁到魏家已经算是对她好的了,魏家虽说不是那些权势滔天的世家大族,却也是清流,她自己不懂珍惜。” 苏南月一句话就评价了陆瑾毓,一边的桃儿连声附和。 “姑娘说得对,听闻新婚之夜宿在陆瑾毓房里以后,魏家小公子对陆姑娘好似就冷淡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她们陆家自己瞒着魏家嫁过去,就要做好后续被发现的准备。” 苏南月审了伸懒腰,而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确实是不会主动攻击别人的类型,若是陆瑾毓安安分分不作妖,嫁过去以后苏南月自然也不会上赶着找陆瑾毓的麻烦。 只可惜陆瑾毓好像并不是这样安分的性子。 既然对方都踩在她的脸上了,她不踩回去的话,是不是有些不妥当呢? “既然外头都传的这么盛了,那应该也不介意我们再加把火?” “桃儿,你按照我说的,找人把消息传出去,找一些嘴巴严实点的,银子不缺。” 桃儿自然没有不应的,当即就从后头的小门离开了。 她离开之后不久,外头又有小丫鬟进来通报,说是之前打点好关系的那个写了《肖氏爱恨》的笔手已经被放了出来,非要来苏南月这儿磕头谢恩呢。 苏南月寻思一番,这也算是人间常情,毕竟她这也算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于是就让丫鬟把人给放了进来。 来的人是一个身材修长,面容俊秀的书生打扮男子。 或许是被关在牢里久了,他脸上神色带着几分明显的疲态,身上瘦弱苍白,看上去倒是有几分弱柳扶风的意思了。 “先生也太客气了,您写的书我很喜欢,这次的事情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磕头什么就不必了,日后好好写书就……” 话还没说完,只听得噗通一声,这比苏南月高出了一个脑袋的书生直接跪在了地上。 不是吧?不会真的要磕头吧! 苏南月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站了起来。 见过让作者签名握手的,没见过让作者磕头的。 “多谢苏大菩萨救命之恩,谭某无以为报,只求能为姑娘做牛做马效力一生,报答姑娘的恩德啊姑娘!” 他一边把自己的脑袋磕的砰砰作响,嘴里说着这样浮夸的话,眼泪鼻涕一把往下落。 苏南月被他嚎哭的声音吓出了鸡皮疙瘩。 不是,这做派,怎么这么像那些老赖啊! 他,他该不会是赖上自己了吧?! “我不需要你做牛做马,你好好写书……” “我谭某向来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更何况是姑娘这样的大恩大德,若是不报答姑娘的话,谭某实在是内心不安辗转反侧……” 苏南月头上的青筋突突乱跳。 好好一个大男人,怎么像个农村大妈一样叽叽歪歪的? 当真以为她是个活菩萨,看不穿这一点儿小心思吗? “是不是没地方住了。” “是!” ……秒答。 苏南月皱眉头看向闭上了嘴一言不发的这位谭先生。 数年下来的牢狱之灾,或许让他的身体变得脆弱,但是并没有磨灭掉他眼神里的光亮。 凭借着这么多年看人的经验,苏南月知道这个谭先生不是池中之物。 他的本事也绝对不仅仅局限于这本暗指萧家的话本子。 或许他和本来的萧家……有关系? 现如今虽说外头对萧家的那种迫害已经渐渐平息,可若是一旦发现同萧家有关的人,最后的结果总是逃不掉一个死。 他想藏在自己这里,倒也情有可原。 谭麟感受到了打量的视线,抬起头来,却正对上苏南月那双饶有趣味的眼眸。 她嘴角带着几分笑意,手不自觉的在桌上轻轻敲击,俨然是一副商业谈判的模样。 那神色,好像自己的目的和想要隐藏的东西,早就暴露在了她的面前。 一贯都游刃有余的谭麟此时感觉到了一阵心虚,慌乱低头,却没意识到自己这样的举动更加暴露了一些。 “好啊。” 苏南月最后笑着说道。 “……你同意了?” 这会儿,不可置信的人变成了谭麟。 如果对方看穿了自己或许真的和萧家有关系,那她为什么会同意自己留下? 不是应该对萧家避如蛇蝎吗? “你是个有本事的人,我不讨厌有本事的人。” 苏南月慵懒说道。 “不过嘛,你既然说了要给我做牛做马报答我,那你就要做好准备了。” “就是到时候不知道你会叫我苏大菩萨,还是苏大阎王了。” 这话显然不是苏南月在和他开玩笑的。 谭麟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终于找到一个地方可以避开那些盯着自己的人的时候,第二天一大早,天蒙蒙亮,他就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 吴嬷嬷冷着脸送来了十来本账本,上头全都是苏南月名下资产的清单。 “这……这是?” 谭麟有些懵了。 “这是我们姑娘要你做的账,姑娘说了,谭先生这样好的本事,算账一定也是一把手。” ……? 谭麟还没来得及将那震惊的眼神收回,外头又陆陆续续的进来了几个丫鬟,手上都拿着一大叠的账本。 不一会儿,账目就堆满了客房里的桌子。 这可是苏南月名下的资产,还有从前的嫁妆,甚至还有铺子里的账目,洋洋洒洒几十本混合在一起。 苏南月自然不是看不懂,但是习惯了现代社会便捷计算的苏南月适应不了这样的账本,这会儿索性就当个甩手掌柜了。 不是想做牛做马吗?成全你。 第69章 账房先生 面对这样的事情,谭麟就算是不愿意也只能选择接受了,毕竟他现在的立场也没有资格多挑剔,苏南月这里是他最好的安身之所了。 毕竟苏南月再怎么说,那也是苏丞相的女儿。 就算是为了苏丞相的身份,那些人也不会轻易的对苏南月这里动手。 思来想去,谭麟也只能选择接受这样繁重的工作,投身于庞大的账目当中。 等吴嬷嬷回到苏南月面前复命的时候,苏南月倒是优哉游哉的没有半点儿戒备,反倒是饶有趣味的问了一句:“他怎么样?” 反倒是吴嬷嬷眉目之间有些愁绪。 “姑娘,老奴按照姑娘您的吩咐,将东西都送过去了,谭公子看上去也没有意见。” “但是老奴也觉得有些不妥,毕竟谭先生为何宁愿做这些,也要留在我们府上?” 吴嬷嬷的担忧不是没有问题的。 毕竟这本来就是苏南月的一场测试而已。 若是谭麟因为苏南月这样无理取闹的工作,愤然离开的话,反倒是证明了他并不是非要留在这里的。 可如今,谭麟却没有任何意见的接受了。 这就代表了他需要规避非常大的风险。 “姑娘,老奴觉着,是不是还是把他打发走比较好,这样危险的人留在姑娘身边,以后还不知道会引来什么样的麻烦呢。” “……你的话倒也有道理,只是我有些好奇他和萧家的关系。” 萧家……这个家族不简单,说是因为叛乱才被如今的皇帝给灭族,但是事实真的是如此吗? 她如今既然已经和萧景悦扯上关系了,多了解一些萧家的事情,倒也不是什么坏事——俗话说的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姑娘,奴婢已经按照姑娘的吩咐,将消息给散出去了。”桃儿从外头兴冲冲的跑了进来,“姑娘就等着看陆小姐的笑话吧!” 桃儿指的就是之前苏南月吩咐她做的事情。 “怎么如今还这样冲动,太没规矩了些。” 吴嬷嬷忍不住开口轻声训斥了几句桃儿。 “好了嬷嬷,桃儿性子就是如此,算了。” 苏南月倒是开口帮着桃儿说了几句,吴嬷嬷只能无奈叹息,感叹一番苏南月实在是对身边人宽容的很。 听到这话,苏南月也只是挑眉,并不多说。 宽容?那也只是因为她知道这些人是忠心的,面对对她有害的对手……她可就算不上宽容了。 …… “哎呀,你听说了吗,现在外头都在传呢,说是我们夫人在成婚之前就和别的男人拉扯不清……” “嘘!你怎么敢说这样的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少爷有多喜欢少夫人,要是被少爷听到了,有你好果子吃。” “也不知道少爷是怎么看上少夫人的,就因为少夫人长相好看吗?” “嘻嘻,谁知道呢,我们做好自己的活就是了。” 两个扫撒的丫鬟嬉笑打闹着,却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脸已经黑了一片,身子都气的颤抖的陆瑾毓。 服侍陆瑾毓的身边丫鬟宝珠连忙开口呵斥。 “两个小贱蹄子,胡说什么呢!” 那两个丫鬟,这才发现自己身后有人,当即吓得瑟瑟发抖,整个人跪在地上颤抖着身子。 “少夫人,奴婢,奴婢不是有意的,少夫人饶了奴婢……啊!” 两个人求饶的话还没说完,陆瑾毓就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气,上前啪啪两个耳光打在了丫鬟脸上。 一连几个来回,两个丫鬟脸都被打的肿到不成人形。 上面还有之家挂出的血痕,嘴角都流血了。 “少夫人,别打了,再打要出事了……少夫人……” 宝珠小心翼翼上去劝说,却被陆瑾毓一把甩开。 她脸上的愤怒,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因为别的什么,额外旺盛。 “你拦着我做什么,这两个贱人,居然敢在背后和我嚼舌根,我今天要打烂她们的嘴巴!” 说着又上去狠狠扇了几个巴掌。 一个丫鬟已经疼的晕了过去,另一个丫鬟也好不到哪里去,身子摇摇欲坠,偏偏宝珠又不敢拦着,只能干着急。 “毓儿,你在做什么!” 好在这个时候,回到府上的魏连成及时瞧见了这一幕,他上前两步抓住了陆瑾毓的手。 “连成?” 见到来的人是魏连成,陆瑾毓有一瞬间的讶异,继而又冷静下来。 “我还能在做什么,我不过就是惩罚一下再后面说主子闲话的丫鬟而已。” “你这叫惩罚一下?”魏连成看见丫鬟脸上的血痕肿胀,心中只觉得胆寒,“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这丫鬟不过说几句闲话,罚几个月的月例银子就是了,何苦这样折辱她们!” “难怪娘说,这管家的权力不能交给你。” 听到管家权的事情,陆瑾毓一下就火了起来。 “魏连成,你什么意思,你昨日不是这样和我说的,你不是说会和母亲说将管家权给我吗!?” 来魏家之前,老王妃就对陆瑾毓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拿到魏家的管家权,这样才能动得了魏家的钱。 可没想到因为之前陷害苏南月失败的事情,陆瑾毓已经被魏夫人彻底厌恶了。 管家权,自然是想都别想了。 原本魏连成抵不住陆瑾毓的痴缠,答应帮着她和魏夫人说,可是今日见到陆瑾毓这样虐打丫鬟,他这点儿帮忙的消息早就散了。 更何况…… 更何况他今日和同窗出去吃茶,居然就正好听到了外头的传言,说是陆家小姐在成婚之前就和别的男人有染了! 虽说是流言蜚语,可是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让人不得不相信几分。 一想到那些同窗看着自己的眼神都带着三分同情,魏连成心里也难免有几分火气。 他自认为对陆瑾毓已经十分体贴忍让了,可陆瑾毓呢? 想到这儿,魏连成语气也冷了下来。 “陆瑾毓,如今我们已经成婚了,你是我的妻子是我魏家的人了,这管家权迟早也会交到你手里的,难不成我娘还会把它给别人吗?” “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第70章 货被抢了 陆瑾毓的事情,就算苏南月不打听也知道她的下场。 她暂时也不打算有下一步的动作,因为她的目的只是让陆瑾毓没有功夫来继续骚扰自己而已。 这只是苏南月的一个小手段,如果陆瑾毓后续还是不知悔改,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她头上动土的话,她不建议用更加恶劣的手段来对付陆瑾毓。 处理完了陆瑾毓这边的事情,苏南月就开始把精力全都放在了自己经营的铺子上面。 京城之中的达官贵人本就流行用江南进货来的丝绸。 更何况苏南月这家铺子的货源,可是她的外祖家。 可以说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 随着来铺子的客人越来越多,苏南月一开始投入的成本马上就收了回来,甚至渐渐有了盈余。 只不过库房里存的货倒是不多了,因为原本苏南月也没有打算一下子进太多的货,只是先试试水。 她刚来到这个朝代没有多久,还不敢投入太大的金额,这也是从商之人必备的谨慎,好在她成功了。 “东家的,我们库房里的货不是很多了,再加上如今天气渐渐暖和起来,我们铺子里也应该换一批料子了。” 等苏南月到铺子里查完账之后,掌柜的喜气洋洋地对苏南月说道。 他经营的铺子能有这样大的成效,他身为掌柜自然也是与有荣焉。 连带着干活的时候都多了几分精神。 “倒也是如此,我这边写一封信去外祖那,让他再进一些上好的货来。” 身为一个商人,苏南月很懂得如何在不损害彼此利益的前提下,维持两方的合作关系,哪怕是亲人也是如此。 苏南月在京城中经营铺子的成功,以后自然也会反射到柳家的身上。 柳家能把家业经营的这么大,就不会不明白这点道理,自然也就不会拒绝给苏南月提供货源。 像柳家那样的商人,手下都有一对专门运送自家货物的商队,上次苏南月刚写信过去,不过几日柳家就将货送到了京城。 可这一次,苏南月没有收到预定的那批货。 只收到了柳家的加急信。 匆忙取来信件的桃儿也跟着着急了起来。 “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今都十来日过去了……为何那边还没有一点消息?” “掌柜的也来催过几次了,说若是再没有货的话,铺子都快开不下去了。” 在发现货迟迟未到的时候,苏南月心里就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这份预感在见到信件的时候彻底坐实了。 上头写着有人劫了,苏南月从柳家要来的那批货。 柳家手底下的商队自然不可能没有请护卫,况且柳家生意做得极好,在江南那一带也算是享有声誉的。 边上的大部分出了名的劫匪,山大王,柳家都背地里打好了关系,自然不会对柳家的货出手。 既然如此,是什么样不长眼的人居然敢抢了柳家的货? “我们订的那批货被人给抢了。” 苏南月淡然的说道,似乎并不对这件事感到意外,随手将信件放在了一边。 反倒是桃儿着急的很:“这可怎么办姑娘。柳家的人能不能再送一批货过来,这样或许还能赶上。” 苏南月摇摇头,冷笑一声道。 “再送一批也没有用,照样会被抢的。” 桃儿有些不明白了,为什么自家姑娘会知道对方一定会抢这批货呢? “那若是多雇佣一些护卫……” “没用的,对方是打定主意针对柳家……不,不仅仅是针对柳家,他们主要针对的人是我。” “这些人铁了心的不想让我拿到这批货,外祖家写来的信上说,这批货是在京城外头不远处被劫的,若是没有问题的话,再过一两日就会到我手里,他们故意在这个时候把货劫走,为的就是让我的铺子里供不上货。” “这也太可恶了!” 桃儿气的直跺脚。 “姑娘辛辛苦苦经营的铺子好容易有了些起色,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怎就这样见不得别人好!” “你不必着急,不管他们是出于什么目的,总不会继续这样不声不响下去。” “那批货是专供京城这些达官贵人们买的上好丝绸,那些劫匪就算抢了这些丝绸,也不好出手。” “如果我是他们,会先晾着我们几天时间,等到我们自己稳不住了,站不住脚了,这时候他们再来找我们给出筹码。” 寻常人在惊慌失措之下是肯定会答应下来,撞进他们的陷阱。 可惜了,她苏南月从来就不是什么寻常人。 这样的手段上辈子她见过太多太多了。 一边的桃儿算是彻底被苏南月这一番分析给震惊了。 自家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她怎么不知道? 一定是她自己没发现,她们家姑娘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姑娘,是自己这个做丫鬟的不够灵光! 果不其然,苏南月的话很快就应验了。 这些人的手段到底是太嫩了点,若是换成苏南月的话,起码要晾着等到这铺子关门大吉了,生意做不下去了,她才会出手。 可这批劫走货物的人不过两天,就派人乔装成普通老百姓,给苏南月送来了一封信。 信上他们告诉苏南月说,这批货在他们的手里,要是想要拿回这个货的话,带上银子去城外的破庙交易。 而且信上要求交易只能苏南月一个人去,不允许带上其他人。 这样的陷阱实在是明晃晃的摆在眼前,一点遮掩都没有。 真是没意思,这些人的手段。 苏南月将信随手烧了,而后便吩咐吴嬷嬷去谭麟那里先支五千两银子出来。 “姑娘!这些人叫姑娘一个人去,明摆着就是图谋不轨,姑娘可千万别上当!” “货没了,我们再想想法子就是了……” “吴嬷嬷,你这是说的什么笑?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真的一个人去?” “阿燕的功夫很好,他偷偷跟在我后面,这些人是不会发现的。” “送信的人还在外头吧,你去传话,就说我没法确认拿走货物的到底是不是他们,至少让他们把货单给我,证明这批货确实是在他们手上,我自然会给他们银子。” 第71章 演不动了 苏南月这样的要求可以说是很合理了。 毕竟要是随便来个人都说货在他们手里的话,那难不成每个人都要付一遍赎金吗? 其实如果论这批货的价值的话,她自然不可能从柳家手里白拿,这批货已经付过一次货款了。 若是再付一次货款,那付出的金钱就已经远超货物本身的价值,简而言之是不划算的。 苏南月之所以这样做,不过是想解决一下这个麻烦而已。 她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在背后针对自己的人呢? 关于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苏南月的心理已经隐约有了几分推断。 不过她还没确定到底是其中哪一个人。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试探一下。 货单很快就送到了苏南月的手中。 吴嬷嬷瞧着那货单上的数目和苏南月从柳家进的那批货一模一样,叹了口气说道:“姑娘,这批货确实是被这些人给劫走了。” “我早就知道这批货是他们动的手脚,我们丢了这批货才过去了多久,他们就已经找上门来让我们付赎金了。若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来骗钱的,怎么会这么快就得到消息?” “既然是这样,那姑娘你要他们货单是为什么?” 桃儿和吴嬷嬷对视一眼,两人都是一头雾水,显然没有明白苏南月意欲何为? “我要货单,自然是想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你瞧……这云隐纱是京城当中的叫法,江南那一带管这种料子不叫这个名字,如此便可以推断出这批劫走货的人不是江南的人,针对的不是柳家而是我。” “再者这种丝绸是江南产的,京城中非达官贵人不用。” “若是寻常的拦路劫匪又怎会知道京城中达官贵人用的料子叫什么名字呢?要知道这些料子细细又分成了十几种名字,只有经常接触的人才能知道这个料子到底叫什么名字。” “若是寻常山野武夫从未见过这等华丽的料子,就不会用这样的名字来写,由此也可推断出这背后做手脚的人定然是京城中的人,且不是平民百姓,而是达官贵人。” “京城之中的达官贵人……姑娘,难不成是王府那边?!” 这会儿就连桃儿都反应过来了,苏南月又怎么可能没有反应? 只不过她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谁动的手脚,是陆瑾年呢?还是陆瑾毓呢?又或者是老王妃? 陆瑾毓如今自顾不暇疲于应对魏家上下,尤其是魏夫人的为难,又怎么有时间来针对她。 若是这样想来的话,那幕后黑手便也只能是老王妃和陆瑾年中的其中一个,又或者他们两个都参与其中了。 这也难怪,毕竟王府上下蛇鼠一窝嘛。 从前那几年的日子,她算是看得透透的了。 既然对方已经将货单送上来,苏南月也成功推测出了这背后的人的身份,那她就没有不去的理由了,正好她还想多见识见识一个人要是无耻的话能无耻到什么地步。 也不知道陆瑾年到底是被发疯的作者写坏了脑子,还是他本来脑子就不太聪明。 经历了这么多,他居然还以为自己还是从前那个只知道相夫教子伺候婆家人的高门贵女吗? 做什么青天白日梦呢? 她不把这个死渣男的梦给打醒,就枉为人一遭。 不过这话说归说,苏南月也不至于为了这个就搭上自己的小命,于是走之前她嘱咐了阿燕远远的跟在自己的身后,不能被王府的人发现。 对方似乎是有意为难苏南月,特地将见面的时间定在了后半夜。 城门都快落锁的时候,才让苏南月去那城郊的破庙交易。 夜风阵阵,阴风萧瑟。 这太阳落山以后的京城外看着可不怎么和平。 就算知道武功高强的阿燕跟在自己的身后,苏南月心中也难免有几分胆战心惊。 毕竟这样的景色在现代可是不多见的。 繁华的城市就算夜幕降临,也依旧是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看着这宁静的夜色苏南月突然有些感叹,她终究还是个现代人,来了这么久,总是无法适应这里的日子。 只可惜回去注定是奢望,这辈子她也只能让自己在这个时代好好活下去了。 放下了车帘子,又随着马车颠簸了一会儿,总算是停在了城郊的破庙不远处。 那送信的人说了,车夫不允许进入寺庙。 苏南月也就让车夫在外头等着了。 破庙看上去荒无人烟的样子,连带着墙都塌了一半。 推开嘎吱作响的木门,里头的佛像掉了漆,看上去少了几分慈悲,倒是多了几分阴森诡异。 啧啧啧,这要是用来拍鬼片的话,倒是很有氛围,可惜了。 就在苏南月还在脑中思索着自己从前在现代看过的鬼片的时候,一声冷嗤笑声突然从她身后传来。 这样的笑声,让苏南月比见到这诡异的佛像还像见了鬼。 不可思议的回过头,看他的眼神里充满着讶异,就差把怎么会是你这几个字写在了脸上。 陆瑾年。 不得不说苏南月一开始完全没有料到始作俑者会是他的,因为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陆瑾年似乎都没有劫走她货物的理由。 不过现在苏南月算是想通了,这发疯的作者写的发疯男主现在终于彻底魔怔了,好像并不需要什么理由。 不过为了配合面前这男人,她还是演出了一副惊讶的样子,夸张而又做作的喊出一句:“居然是你,怎么会是你,为什么?!” 这演技苏南月在心中暗暗的给自己点了个赞,她以前怎么就没想过朝着娱乐圈发展呢?说不定还能拿个奥斯卡金奖。 “没想到是我,除了我,你还想跟什么人在这深夜破庙里见面?” 陆瑾年邪魅猖狂的挑了挑自己的眉,眼神里甚至带上了几分醋意。 这副样子瞬间让苏南月举双手投降,不行了,大哥演不下去了,再演的话要吐出来了! 第72章 散步来的 看来她上辈子没有选择进军演艺圈是对的。 这样的剧情……她是演不下去,谁爱演谁演吧。 于是苏南月收起了那副讶异,柔弱,娇小的神态。 眼神霎时变得凌厉起来。 “我的货呢?” 说完这话,她环顾了一圈四周。 “我瞧着这里不像是有我那几车货的样子,难不成王爷这样有闲情,大半夜的在破庙里挖了个洞,把我的货都给埋起来了?” “苏南月你不要在这里给我伶牙俐齿的!” 陆瑾年愤恨咬牙,却只得到了苏南月一个淡漠的眼神。 “多谢夸奖。” “你同我和离之后,又是在外面勾引男人,又是开铺子,你到底想做什么?” 勾引男人? 开铺子? “先不说这两件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再强调一遍,我们可不是和离,是你被我休了!” 苏南月有些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 “王爷若是脑子不好使,想必陛下很乐意给王爷请最好的太医来看看脑子。” “你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陆瑾年猛地上前几步,一把拉住了苏南月的手腕,甚至用足了力气将苏南月的手腕捏得生疼。 苏南月挣脱了几下愣是没挣脱开。 心里只觉得不是吧,这人有病吧?给多少银子啊?演这么卖力? 瞧瞧,瞧瞧!这眼尾都发红了! “苏南月你生是我的女人,死了也只能是我的女人,我不允许你去外面勾引别的男人!” 他人字还没有落下,啪的一个巴掌清脆的声音回荡在破庙之中。 陆瑾年抓住了苏南月的左手,可苏南月的右手还空着,于是她毫不犹豫的给了面前这个恶心巴拉的男人一个巴掌。 苏南月打的很用力,手都打疼了,还忍不住甩了两下。 “王爷清醒些了吗?你满口胡言乱语的,我这还以为王爷得了癔症呢,听我说,王爷,有病呢,不要觉得不好意思,趁早治了吧,省得祸害别人。” “我们既然已经没有夫妻关系了,我想做什么那是我的自由,别说我勾搭一个男人,我就算勾搭十个一百个都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轮不到你还插手。你现在最好把货还给我,否则这件事情是不会善了的。” 十个男人?一百个男人? 这话如同惊雷一样劈在陆瑾年的心中,他想着果然……果然就如同妹妹说的那样,苏南月如今已经是一个人尽可夫的浪荡女子了,她居然真的在外头勾搭男人! 愤怒之下的陆瑾年已经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暴戾。他一把将苏南月推向身后的土墙上。 而后甚至想要动手撕扯苏南月的衣物。 眼看着是想要在这荒郊野岭的破庙之中强要的苏南月。 虽然说刚才那一巴掌打的爽是爽,可男女之间注定不平等的体型差距,让苏南月一时也没有办法挣脱开来。 就在这关键的时候,苏南月原本以为出来救她的应该是阿燕才对,毕竟按照她的吩咐,阿燕应该远远的跟在她身后必要的的时候会出手保护她,却没想到在陆瑾年一声闷哼捂着流血的脑袋跌倒在地上的时候,在月光照射下显露出来的却是另一张脸。 萧景悦的脸。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出这句话,显然他们并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虽然说萧景悦出现的还算及时,可刚才那短短片刻的功夫,陆瑾年已经将苏南月的衣物扯得有些凌乱了,甚至露出了两边雪白圆润的肩膀。 苏南月的肌肤很白,不自觉的吸引别人的眼球,萧景悦将视线落在肩膀上的那一瞬间就好似被烫到了一样,目光猛然收回。 耳垂微红,脸色颇有些不自在的微微低头清咳了一声。 同萧景悦相处过几次,苏南月知道,这人怕是又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过她倒是觉得没啥,毕竟从前夏天的时候她也没有少穿露肩装,有时候甚至一个小吊带就能出们,啧啧,那样刺激的装扮,若是放在这人的面前,只怕要把他吓得原地尖叫逃跑吧。 不知道自己在苏南月心里已经被狠狠嘲笑了一番的萧景悦,这会儿好似才回过神来一样开口说道:“我今日来这里是来散步的……对,我瞧着今日月色很好,所以散步到了这里,却没想到遇到有人欲行不轨之事,我这才出手。” “刚才我并不知道里头的人是你。”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这满满一大段话,苏南月能相信的就只有最后一句。 散步? 散步能散到荒郊野外的破庙里,那也是一种本事了。 不过对萧景悦的秘密她已经隐约猜到几分,便也不想刨根问底了,毕竟谁没有自己的秘密呢,她也有,并且是一个一辈子都不可能说出口的秘密,她并不是原本的苏南月。 怀揣着秘密的人总是对别人额外宽容一些,当然不包括这种躺在地上的死渣男。 苏南月泄愤一样的狠狠踩了几脚地上的陆瑾年,把他踩的发出一阵阵痛叫。 自己身上这身衣服,那可是用上好的料子做成的,绣的还是她最喜欢的花。 这人实在是不懂得珍惜,将=领子都扯皱了不少,这衣服日后算是穿不了了。 毕竟在这个年代对仪态还是很注重的,若是一个女子穿着这样皱巴巴的衣服上街,只会让人耻笑。 唉,规矩真多。 “既然如此。我便先送你回去吧,不过这人要怎么处理?” 苏南月下手不可谓不狠,专盯着陆瑾年某些私密的地方踩。 停下来时候的陆瑾年已经痛的在地上缩成了一团。 看的萧景悦身上都不由自主的抖了抖。 “不着急,阿燕出来吧,帮我把它绑在佛像上面。” “哦,对了,记得把他衣服给扒了,然后给我绑紧一点,可别叫他挣脱出来。” 到底和这个狗男人相处了几年,再加上前世看的小说,苏南月对这男人最在乎的东西那可是了若指掌。 不就是他身为王爷的脸面吗? 这么在意脸面,那他就让他脸面无存好了。 听到苏南月的话,阿燕从暗处闪身而出。 他跟站在苏南月身边的萧景悦眼神有一瞬间的对视,两个人之间都充满着戒备,刚才阿燕自然是打算出手的,可萧景悦已经先一步打晕了陆瑾年他也就不再出现。 身为杀手的直觉告诉他,萧景悦想要找他,而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第73章 重生的疑惑 阿燕的感觉很准,所以他并不想冒险。 他之所以当初会在暗巷里选择苏南月,并不是因为图苏南月的银子,这世界上想花大把银子雇佣他的人不在少数。 苏南月并非里面资本最多最大的。 他当时想的是这个女人有点本事又有头脑,看着也不像是会惹出麻烦的,他已经有些厌恶那些刀尖舔血的生活了。 不得不说阿燕的选择是很好的,至少苏南月完美的符合了他对于一个雇主的期盼。 不会多管闲事,不会问东问西。 所以面对苏南月的指令,他也总是很认真的去完成,也算是他对雇主的一种报答了。 就比如现在这个时候,虽然已经看出了萧景悦跟阿燕两个人之间好似有什么不对劲,可苏南月就是愿意当个睁眼瞎,只当没看见,也不会去多问。 苏南月为人的宗旨就是,会危害到自己的事情,她一点也不会放过。 可碍不到自己什么事的,她就一点也不会多问。 古人的智慧是无穷的,好奇心害死猫这句话并非完全没有一点道理。 仅仅只是一眼的对视,阿燕很快就错开了目光,然后按照苏南月的吩咐,将陆瑾年给绑在了佛像上面。 绑的时候或许是动静有点大,陆瑾年还清醒了一瞬,不过也只有仅仅的一瞬间,很快他又被打晕过去。 见到陆瑾年被牢牢的绑在佛像上,苏南月爽利的拍了拍手,已经可以预想到天亮之后陆瑾年被发现时的惨状。 顿时心中的郁结之气就消了一大半。 不过随即苏南月又有些发愁起来,她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城门将要落锁的时候,现在又耽误了这么些会儿功夫,回去以后想必城门已经紧闭。 她出来的时候是想着在外头找地方住宿一晚,可如今看来这样的想法多少有些不太实际。 荒郊野岭的,哪给的地方住宿呢? 如果是非要等到明日才回去的话,只怕是要睡在野外了。 这是什么古代版的荒野求生? 好似是看出了苏南月心中的想法,萧景悦此时开口道:“我自有法子回到城中,只不过还请苏姑娘日后不要声张出去。” “哦……我懂我懂!你放心吧,我一个字都不会透露出去的。” 走后门嘛,她熟悉。 不过萧景悦这样一个不受宠,甚至是被皇帝厌恶的皇子,到底哪来的这么多门路? 苏南月敏锐的直觉告诉她这一切有些不对劲。 可是他同时也知道,若是还想维持两人之间的关系,那这话就永远也不要问出口。 所以她只是道了一句多谢,便再没有说其他的话。 不过在几人上马车的时候,苏南月装作不经意的开口。 “公子今日散步,可是散完了。” 话说的委婉,意思聪明人都明白,就是问他今儿个在这的事情都做完了没。 萧景悦笑了笑,点了点头。 几人坐着马车回到了京城,等快靠近京城的时候,萧景悦却并没有让车夫驶向正门,反而是使到了偏远处的角门。 那角门是老祖宗修建防止特殊情况所用的,类似于现代的应急通道。 据说是前朝的前朝就已经有了的,到如今这个朝代已经被大部分人所遗忘。 角门处也有守门的将士,见到萧景悦过去并不惊讶,反倒是客气地将人给引了进来,显然这守门的将士是萧景悦的人。 角门很窄,高度也并不高,只能容纳一个人正常进出,若是高点儿便只能硬挤过去了。 所以很难用于军队的入侵,也就渐渐的被人所不在意了。 虽说角门在军事意义上的行为不大,可若是有心人加以利用的话,还是有许多关窍的。 还没等苏南月询问,萧景悦便主动解释道:“这守门的人并非寻常人可以收买的,我有一个朋友从前救过他家人一命,他才在背地里给我们行个方便。” 萧景悦大可以不说,但既然对苏南月说了,就没有必要说谎,所以她也并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可正是因为如此,苏南月更加的疑惑起来。 就如同她前面所想的那样……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她所看见的小说剧情肿并没有出现过萧景悦,或者说出现的非常非常少,仅仅只有一两点的着墨,她甚至都快记不清是在哪个地方出现的了。 可如今看来,萧景悦并非是一个草包。 相反他布局缜密,心思细腻。 在苏南月这样眼光毒辣的人看来是颇有帝王之才的人。 这样一个人却在原本的剧情中早早就下线了,到底是为什么? 这背后到底有什么猫腻? 角门只能容纳人进来,马车却是进不来的,苏南月索性将马车暂时丢到了京城郊外,等天亮之后再让阿燕取回来就是了。 角门附近有萧景悦早早就安置好的简易马车,苏南月就坐着这辆马车回到了自己府上。 她斜斜的依靠在马车的窗壁上,闭目沉思。 从前苏南月以为她来到这个世界,改变的只有原主苏南月的剧情。 可现如今,萧景悦这样一匹在原着中早早就下线的黑马,却好像因为她来到这个世界而延长了本来短暂的寿命。 这让苏南月不得不重视起来,或者说她想知道萧景悦到底是怎么死的,自己又是怎么改变这一切的? 否则总觉得有一把刀悬在她自己或者是萧景悦的头上,这把刀随时会让他们身首分离! 不过有一个消息让苏南月舒缓了自己这份紧张的感觉。 第二日,大街小巷传出了一则看似十分荒诞的流言。 说是当朝摄政王陆瑾年居然赤身裸体的出现在京城郊外的破庙里,被人发现了。 发现的时候还被绑在佛像上面挣扎,那场面实在是让人不知如何形容才好。 “真可怜看到的人,估摸着眼睛都要瞎了吧。” “哦,我也看过……哎,看来我还算是坚强。” 苏南月毫不留情的吐槽。 消息是从一个来往京城的商队里传出来的。 那商队正好路过破庙所在的山头,原本是想进去歇歇脚的。 却没想到见到了这让人觉得十分荒诞的一幕。 第74章 见鬼了 听闻商队的人当时以为见鬼了,被吓得拔腿就跑,后来才发现被挂在佛像上的是个人。 苏南月饶有趣的听完这则笑话,然后开口锐评。 “他真应该好好谢谢那商队的人,破庙那样偏僻的地方,他就算被绑上两三天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姑娘,奴婢听说外头许多人都不相信了,只说是别人瞎编出来的。” 桃儿捂着嘴笑,天知道昨日自家姑娘回来的时候她有多担心!她可一点都不同情这个臭男人,巴不得他在佛像上多被绑几天才好。 “外头那些人不相信这件事情是因为没有理由,可若是我把这个理由给出去了……你觉得外头那些人会不会相信这件事?” 苏南月一边说着一边将早就写好的书信交给了桃儿,让桃儿送到王府去。 失踪了一夜的陆瑾年回到王府的时候,老王妃都快急得晕过去了。 连带着陆瑾毓收到消息之后,也早早赶了过来。 在得知陆瑾年的遭遇之后,更是对苏南月恨的牙痒痒,尤其是老王妃。 “她……她!居然敢这样折辱我儿!这恶毒的女子!当初我们王府是做了什么孽才把她娶进门的!” “她竟真的那样狠毒,将兄长你绑在那佛像上一整夜?” 陆瑾毓愤怒之余更多的是震惊。 而陆瑾年只觉得万分屈辱,冷冷说道:“不要再说了,我记住她了,这件事情我不会放过她的。” 陆瑾年捏紧了双手,这绝对是他人生中遭遇过的最大的耻辱。 这个女人她居然用这样恶毒的手段来报复自己对她的变心吗? 瞧见陆瑾年的脸黑的好似能滴下墨水一样,陆瑾毓便也识趣的没有继续问下去了。 她怎么会不明白自己这个兄长最爱的不是别的任何东西,而是自己那份脸面,若不是为了脸面……陆瑾毓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这个动作却没有逃过上头老王妃的眼神。 她将锐利的目光扫向了自己的女儿,开口便是冷硬的质问:“你应该没有在同那男人联系吧?如今你已经嫁作他人妇,过往的种种,我既不同你计较,你也莫要再想起了。” 陆瑾毓控制住自己的眼神,摆出一副乖顺的模样。 “母亲我哪里还有这闲工夫,你又不是不知道,魏夫人如今对我很是不满,今日若不是你去了信叫我回来,只怕我又要一大早起来站规矩。” “站规矩?” 老王妃颇为不满的挑了挑眉。 她的女儿可是王府的小姐,摄政王的妹妹,皇亲国戚! 居然要给她一个魏家的夫人站规矩?这是什么道理! 心有不满的老王妃,索性跟着陆瑾毓一道回了魏家。 老王妃身有诰命,很是尊贵。 魏夫人不敢怠慢,亲自相迎。 可等着她的却是老王妃的各种阴阳怪气。 指责他们魏家,不好好对待她这个女儿。 一边的陆瑾毓面上劝阻,可心里却是暗自得意。 心想就算是自己的婆母又怎么样?在面对王府权势的时候不还是要被压一头。 只可惜她不知道,魏夫人之所以对她不满,让她站规矩并不是故意为难,只是想要磨一磨陆瑾毓的脾气。 可没想到她竟然直接叫来了老王妃用权势压迫,魏家的人对他越发失望了。 …… 至于陆瑾年手上的那些货,老王妃自然是舍不得的,那批货加起来可以说是价值连城,好不容易到了自己手里,又哪有轻易送出去的道理? 只是萧景悦为了保全自己的颜面,自然不会甘愿冒风险,最后还是让那批货送回到了苏南月手中。 她当然没有真的打算将这件事情说出去,毕竟陆瑾年多少也算是皇室中人,要是真的把这个流言蜚语传的太大,惊动到了宫中的话,皇帝自然会想办法将流言压下去,不是为了萧景悦,而是为了他自己为了整个皇室的脸面。 把货送到掌柜的手里的时候,他还松了一口气。 “东家的这些货总算是拿回来了,这几日有不少人在问呢!” “说是我们铺子里的新货什么时候才到。” 掌柜的眉开眼笑的搓了搓手。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店里的生意想必不错,你们这段时间也辛苦了,从下个月开始,每个人的月例银子各涨2两。” 银子赚的多了,苏南月出手自然也阔绰大方起来。 这二两银子虽说听着少,可在当时的普通老百姓手里可是能换不少东西。 一听到这话,连带的掌柜的还有店里的小二们都是一副感激的模样,做事也更加卖力了起来。 “掌柜的,我听说你这铺子里进的都是江南最新的料子?今日可有新货到了?” 苏南月还没离开,外头就有一个看似是客人的男人摇着折扇进来买东西。 当着东家的面掌柜的表现的更加热情,当即就上前问道:“有的有的!客官来的真是时候,今儿个的货才整理上齐呢,客观要什么花样的?” “我那儿呀,要的货可能多一些,你们东家的可在?把她叫出来跟我谈一谈。” 还不等掌柜的回话,这男人巡视了一圈店里将目光定在了苏南月身上,而后挑了挑眉说道:“这位想必就是东家的吧?久仰大名。” “不知可否同我谈谈合作的问题。” “好啊,有生意找上门,怎么会不做呢?” 苏南月面上笑着应好,心中却是充满了疑虑。 她自认为自己这家铺子并没有达到多出名的地步。 虽说近来生意好了,可只是相对之前而言,比起京城当中的几家大铺子,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既然如此的话,这人为什么不去找那些大铺子合作,却偏偏要找到她? 她就顺势先答应下来,瞧瞧面前这个看着就不着调的公子到底对她是善意还是恶意。 是另有目的,还是当真慧眼识珠发现了她这家铺子的与众不同。 铺子后头有一个单独的客房,是用来招待店里客人的或者是掌柜的和东家谈事情时用的地方。 下头的店小二很是识趣的送了茶水上来。 那男人抿了一口茶,然后不住点头赞叹。 “好茶,好茶!连着茶也是江南送来的吧?还是今年的新茶。” “公子真是好眼光,难怪会瞧出我这家铺子里的货是好东西。” 第75章 意外的试探 苏南月对自己铺子里的东西并不吝啬夸赞,言语之间很是明朗大方。 她本来就没什么好自谦的,毕竟这些货确实是好东西,柳家不会坑她这个自家人。 这男人笑了笑,手中折扇表明了他的兴趣和好心情,眼神微微眯起,在苏南月看来就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在苏丞相身上她也时常有这样的感觉。 “东家的居然对自己铺子里的货这么有信心的话,想必我的生意也是做得来的,那我就不担心了。” “说到生意,那公子不妨先说一说要做的到底是什么生意?” 这人都来这么老半天了,却一直顾左右而言他,没有正面说他找自己要的是什么货,自然苏南月觉得有些奇怪,难不成这人嘴里说的是一些见不得人的生意? 虽说穿越来之后,她还没有见识到所谓的不合法生意到底是什么样的,可是前世苏南月算是见的多了的。 不过她素来洁身自好倒是没有沾染过那些。 做这种生意看上去好处多多,实际上却无异于虎谋皮,最后引火烧身,只会反噬到自己的身上。 老老实实做本分生意也并非没有成功的人。 “唉呀,姑娘实在是想差了,我也是个本分的生意人,怎么会做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呢?” “就那个云影纱,我这里需要五十匹,东家的若是不信任我,这批货款我可以先给东家的结了,算是我合作的一些小小诚意。” 云影纱本就是富贵人家常用的料子,往日里通常都是一匹两匹的卖,至多同时卖出去三五笔已经算是了不得了。 如今这人却要五十匹一次性买走,生意虽大可却充满了疑点。 只是这怀疑到底只是苏南月的直觉。 他既然选择提前交货款,自然也就没有了逃单的嫌疑。 苏南月便暂时收起了心中的疑虑,将这个单子接了下来。 见到苏南月答应,这男人脸上的笑意明显多了几分有一种计谋得逞的感觉,这让苏南月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心想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错误的决定。 不过话都说出口了,事情都答应下来了,也就没有了反悔的意思,她自然也没有直接收了全款,而是象征性的收了一部分定金之后,两人又签了契子。 而后苏南月吩咐掌柜的去准备这五十匹料子了。 显然这男人的不对劲,连掌柜的都看出来极端,他颇有些犹豫。 “东家的真的要和这人做生意吗?小的总觉得他有些不太对劲。” “他是有点不对劲,可银子却没有不对劲,做人千万不能跟银子过不去,你不用多想,做你的活就好了。” “他要是真的有什么手段,我自然会出手对付他。” 听到苏南月的话,掌柜的就像吃了颗定心丸一样,应了一声就带着小二去库房清点。 五十匹云影纱差不多是这个月所有进货数量的一半,其中苏南月格外吩咐了花色和款式各有不同,这样也好避免些重复,只不过云影纱造价昂贵,上头能绣出来的花色本来就少,于是最后五种花色每种都拿了一部分出来。 “他留了地址,到时候吩咐人直接将这些料子送过去就好了。” 苏南月这么说着,紧皱着的眉头却始终没有松开过。 ……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去她的店里?” 萧景悦眉头紧皱,颇有些不善的看着面前的林温玉。 林温玉脸上却依然是那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似并不将萧景悦这带着威胁的眼神放在眼里一样。 手中的折扇也丝毫没有放下去,反倒是颇悠哉的一晃一晃,充分反映出了主人的心情。 “怎么,我不过是去她的店里买一些料子罢了,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难不成她的店门口还要竖起一个牌子?不让我林温玉进去吗?” “你不要给我在这里强词夺理的,你买那么多料子做什么?给你自己穿吗?” 萧景悦颇为不屑的冷笑一声,他跟这个林温玉相处了这么久,怎么会不知道他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你今天要是不跟我说实话,我们之间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以后只当不认识。” 说完萧景悦一甩袖子就要从座位上离开,林温玉这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好吧好吧。你这脾气啊,什么时候才能改?这么着急做什么?还真要为了个女人跟我一拍两散啊。” “你果然是为了去看她的。” 萧景悦虽然坐了回来,但是脸上的神色还是好看不到哪里去。 他之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过林温玉,千万不要去打扰苏南月的生活,可没想到…… “你到底为什么要去见她?可别告诉我,你只是为了试探我。” 萧景悦冷声质问。 虽然林温玉的性子吊儿郎当的,但是却也不会为什么这样的理由打草惊蛇,他肯定是有别的目的。 问到这话,林温玉也收敛了神色说道:“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的计划?” “我自然没有忘记。” “既然你没有忘记的话,你明明见到那名刺客,也确认了他的身份就是苏南月身边的那名护卫,为什么这么多天下来你一点动作都没有?” 说这话的时候林温玉脸上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过分的冷冽。 两人就这样直视着彼此,好似谁也没有让步的意思。 最后还是林温玉先松了口。 “你也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只是不想去打扰她的生活,对不对?可是你要清楚的知道,她现在已经完全被卷进这件事情里了,不只是他身边那个护卫……她府上最近新来了一个管家,你知道他是谁吗?” 管家? 听到这个词,萧景悦有些讶异的抬头。 “虽然萧家因为你母亲的事情,几乎都被那个狗皇帝给杀光了,可却并不是没有人活下来,除了我之前跟你讲过的那个萧家旁支的子弟,你母亲有一个庶妹,生母地位低下不得你外公的宠爱,乃是你外公年岁大了之后,酒后乱性生下来的孩子。” 第76章 摊牌了 “这位庶妹定亲了一个读书人家,只是还没有等到成婚,肖家就出事了。”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两个之间没有夫妻之实,所以那个读书人家也就没有受到多大的牵连。” “先不说别的,至少命是保住了。” 话都说到这里了,萧景悦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的意思是说,苏姑娘新招来的那个管家就是这个读书人家的?” “他就是当初同你母亲庶妹定亲的那个读书人家,他也是知道这件事情所有真相的人,后来他因为写一些不伦不类的话本子被官府抓到了牢里。” “也就是因为如此清算的时候才没有找到他。” 这里的清算指的是几年前因为朝中不断有人重提萧家之事,所以皇帝索性来了一次更大的清算,将所有萧家的余党,屠戮殆尽,那个时候他就躲在大牢里面,毕竟想必皇帝也没想到真的有进了大牢却没有死的萧家关系人在吧? 说这话的时候,林温玉的语气是嘲讽的。 显然他对皇帝的观感也好不到哪儿去,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和萧景悦才会一拍即合,共同筹谋大事。 “她是个聪明人,并非我自己不想多问,她太敏锐了,但凡我多说一句话,她都能想到十件事,我不能冒这个险。” “你今天同她接触了一番,难道你没有看出来吗?” “哈哈……倒也是如此,她的戒备心太强了,这件事情不管我们编多少个借口,她恐怕都能发现其中的不对劲,除非我们将所有的真相告诉她,可若是真的如此的话,就代表她一定会被牵连到这件事情里,你可想好了?” “呵,我想不想好有什么要紧的,分明就是你逼迫我做出这样决定的。” 萧景悦这次没有在拖泥带水的,直接起身甩袖,离开了茶楼,显然已经做出了决定。 五十匹料子第二天就清点好了,掌柜的按照苏南月的吩咐,让人送到了林温玉的地址上。 而林温玉那边则说,货款他会亲自派人送到苏南月的宅子里。 原本苏南月以为自己宅子的地址是掌柜的告诉他的,心里还有些埋怨掌柜的。 可没想到当送货款的人来敲门,她打开门的时候却见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是萧景悦。 就这一眼苏南月已经想明白了其中所有的关窍,显然那个来自己铺子里的男人和萧景悦是相识的,只是她没有当面戳穿,反倒是不动声色的将萧景悦给请了进来。 他来的时候是乔装打扮过一番的,显然不会被人认出来。 苏南月叫来了下头的人吩咐他们守好院门,千万不要让无关人士进来。 两个人面对面坐下的时候,脸上有些不自在的不是苏南月,反倒是萧景悦。 他将手里的信封递给了苏南月,里头是厚厚一叠银票,显然超出了原本应该支付给苏南月的货款。 “公子,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想用钱堵住我的嘴巴,叫我不要多说话?” 苏南月挑了挑眉,虽然是玩笑话,可疑问却是真的。 萧景悦虽然不受皇帝的喜欢,可倒也不至于盯上她那一家小小的铺子。 “他是林家的林温玉,我和他相熟,这件事情是他自作主张做的,我起先并不知情,唐突苏姑娘了,实在是抱歉。” “你知道的,我要听的从来就不是抱歉,你和他既然都出现在了我面前,想必我身上一定有什么东西是你们感兴趣的,大家都是明白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苏南月最讨厌的就是拐弯抹角,在她看来有些事能做就是能做,不能做就是不能做。 拐再多的弯结果都是一样的,那还不如一开始就把事情说清楚。 不过还没等萧景悦开口,苏南月就慵懒地托起了下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不紧不慢慢悠悠的开口说道。 “让我来猜一猜吧,是为了谁?是我府上新来的那个管家?还是我身边的护卫阿燕……又或者两个都是?” 看着萧景悦惊讶的几乎要站起身来的目光,苏南月只觉得有些好笑。 难不成她以为自己连这样的事情都没有看出来,先不说他和阿燕两个人在看向彼此的时候眼神都有些不对。 再说那管家才来自己家里没两天,原本按兵不动的萧景悦这边的人却突然出手。 这就代表自己身上他们感兴趣的东西不减。 反正这段时间他身边多出来的人就只有这个来路不明的管家了。 震惊之后,萧景悦默默叹了一口气,感叹苏南月的聪慧,心中也对她多了几分欣赏。 “苏姑娘实在是睿智,正是如此。” “他们都和萧家有关。” 其实苏南月并不太想牵扯到萧家的事情中,这是一颗定时炸弹一样的东西,若是和萧家牵扯的太深的话,只怕会连带着自己也被皇帝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她虽然姑且把萧景悦当做朋友,却也不到为了他两肋插刀奉献自己的程度。 能帮则帮,不能帮拉倒。 “管家是我花银子救出来的,我若是将他直接给了你,日后查起来的话,会连累到我身上。” “至于阿燕,他是我从暗巷雇来的护卫。” “但我之前也说了,我尊重他的意思,若是他愿意跟你们走,参与到你们那个什么计划当中的话,那我也没有意见,当初雇佣他的那一两银子,就当我送给你的。” “可若是他不愿意跟你走的话,那我也没有办法。” 苏南月这说的是实话,可不是客套。 毕竟就花了一两银子,阿燕对自己已经算是尽职尽责,这样好的护卫,别说一两银子了,百两银子都难找。 “苏姑娘说的是。” 萧景悦也没有反驳的余地,点了点头,于是苏南月就让桃儿把阿燕给叫了进来。 桃儿自然是在苏南月身边服侍着的,听到他们要商量阿燕的事情,眉头忍不住皱了皱。 不过最后还是将人给叫了进来。 苏南月也不废话,索性开门见山的问道。 “阿燕,你要从我这里离开吗?我没有意见,你若是要走,我也不会阻拦。” 第77章 不想蹚浑水 突然听到这样的话,阿燕将目光落在了萧景悦的身上,此时他也算是明白对方的意思,索性开口道。 “萧家的人找我,要我做什么?” 说罢还带上了几分轻蔑的笑意。 “总不能是要我将皇帝给杀了吧?” 这样的话是能随便说出来的吗? 苏南月的心里不由咯噔一声,有些紧张的绷紧了神经。 而后又觉得有些恐惧,萧景悦不会真的想让阿燕把皇帝给杀了吧?虽然这个皇帝她瞧着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是,我们需要你帮我们调查萧家的事情。” 阿燕的功夫很好,非但是杀人的功夫,连带着隐匿的本事也是如此。 萧家现存在世的所有记载都在宫里被严密看守起来,若不是轻功卓绝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将东西偷出来的。 萧景悦不敢随便找人来试试,否则一旦打草惊蛇,皇帝可能会索性将所有的文书全都烧掉,以绝后患。 “不管你要做什么,萧家的事情我不会插手。” 阿燕眼眸微微眯起,带着几分威胁的意思,苏南月毫不怀疑,若是萧景悦逼迫阿燕的话,阿燕不介意吧这个所谓的皇子给处理掉。 “你放心,你的事情,我和林温玉不会告诉任何人,原本我们就没有逼迫你的打算。” 轻叹一口气,萧景悦的语气中更多的是一种了然。 毕竟萧家的事情就像是一滩浑水,没有几个聪明人愿意掺和的。 “如此最好。” 阿燕点头,而后便沉默的站在苏南月的身后,并不再开口说话。 其实阿燕的来历,苏南月从萧景悦身上也了解到了几分,刺杀了小国国主,被人追杀的江湖第一刺客。 或许换做旁人,会觉得留下这样一个人在身边的话就像是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 但是苏南月不这么想,有阿燕的护卫,她很多事情解决起来都更加轻松了——比如侯府那堆没皮没脸的人。 “既然阿燕不愿意的话,公子,我也没办法帮你了,总不能叫我强迫他跟着你去。” 苏南月笑了笑,亲手往萧景悦的茶盏里倒了一杯茶。 “苏姑娘早就知道阿燕不会愿意跟我走?” 萧景悦看着苏南月波澜不惊的模样,露出一阵苦笑。 “萧公子此言差矣,他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我怎么会知道他在想什么?萧公子打动不了阿燕,或许是筹码下的不够多呢。” 毕竟她当初给阿燕的并非一两银子,而是安然的生活。 苏丞相的身份地位可以成为她的庇护伞,自然也能庇护阿燕。 但是萧景悦不能,或者说萧景悦这敏感尴尬的身份,反倒是会让阿燕的生活更加的水深火热。 这对于想要抽身杀手日子的阿燕并不是一件好事。 否则当初在暗巷里,那么多人重金雇佣他,他为何一次都没有动心过?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不打扰苏姑娘了,这便告辞。” 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萧景悦倒是没有多做纠缠,转身就要离开。 那边的苏南月却反倒是将他拦住了。 “萧公子倒是不必着急走,谭麟或许会想要见你一面。” “进来吧,谭管家,在门口瞧了半天,累不累?桃儿,给谭管家倒茶。” 门外偷偷摸摸的身形一阵,谭麟有些尴尬的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当中,阿燕自然是早就发现他了,但是他瞧着苏南月没动作,也就不主动打草惊蛇。 谭麟自然是知道萧景悦找自己来是为了什么,所以刚一坐下来,索性就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关于萧家的事情,我知道的或许并不比你多。” “当年我之所以能够侥幸逃过一条性命,不过只是因为你母亲,也就是我那未过门妻子的长姐察觉到了事情不对,所以推迟了我俩的婚期。” “当年萧家还有许多外嫁的女儿或是娶妻的男子,只要是已经成了婚的,那就没有我这样的好运气了。” “虽然话没有明说,但这意思自然是其中没有一个人活下来了。” 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可就算不细想,苏南月也能够感觉到这其中到底有多少冤孽。 先不说萧家本家去世的人,就连被萧家牵连的家族也不在少数。 于是苏南月索性问出了口。 “萧家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才会让皇帝如此赶尽杀绝。” 按照他们的话来说,萧大小姐乃是皇帝的心上人,两人也是相爱过的。 甚至皇帝的成功和她脱离不了关系。 这样的情况,凤凰男为了打压另一半,或许冷落厌弃是有的,但是弄出这样大的阵仗,将整个家族赶尽杀绝还是少见。 或许是因为萧大小姐无意之中知道了皇帝的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为了封口? “我也想知道。” 萧景悦叹了一口气。 “只可惜,母亲当年并没有给我留下任何关于这件事情的信息。” “她或许只是不想让你知道,不想让你牵连其中,当初长姐曾说过,整个家族当中除了她和几位德高望重的族老,几乎没有族人知道这件事情。” 第78章 往事重提 “在萧家出事之前,她还曾进宫一次说要同皇帝说明这件事情,用她和这些族老的性命换全族人的平安。” “只是从那次进宫以后,我就再也未曾见过她,然后就是萧家被灭门的消息。” 提到这段往事,谭麟脸上的神色不免带上几分哀痛神色,或许是怀念自己那早早定了亲的恋人。 “萧家的嫡长女,不是已经同皇帝有关系了吗?为何还住在宫外,一直未曾去宫中?” 如果是照他们的话来说,那萧家被灭门的时候,萧景悦应该已经出生了才对。 既然萧景悦是萧家长女和皇帝的孩子,那为什么萧家的长女,却还能独自居住在宫外的萧家而不是宫中,也从来没有听说萧家长女被封妃的消息。 “还不是那狗皇帝一直拖着。只说时局未定,迟迟不肯给长姐名分!弄的长姐和萧家都被世人所耻笑。” 显然一提到皇帝,谭麟也是有颇多怨气的。 当年如果不是萧家小妹再三恳求,他是绝对不会抛弃身边人独自活到现在。 “我之所以想方设法苟活至今,为的就是向世人揭发这狗皇帝的所作所为,虽说别的事情我不清楚,可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这狗皇帝之所以能坐上皇位,靠的全部都是萧家的助力,尤其是长姐。” 从谭麟断断续续的回忆当中苏南月这才发现,这个时至如今还被许多人提起的萧家长女,并非只是空有美貌。 她在政治上的谋略并不输给朝堂上的男人,或者说皇帝如今之所以能坐上皇帝的位置,实则有大部分的功劳靠的都是这位萧家的长女。 “过河拆桥,以怨报德,这皇帝确实不配为皇帝。” 只可惜这个朝代的皇帝手眼通,掌握了权势以后,一道圣旨就将萧家的百年基业尽数毁于一旦。 “或许是长姐在背地里得知他做了什么肮脏事,为了不让世人发现他这个皇位得来的来路不正,所以才会将长姐杀了。” “就算长姐再三保证过,绝对不会将事情说出去,可活人的嘴总是没有死人牢靠,不是吗?” “长姐当初还是太信任他了,居然会以为只要自己做出牺牲,那皇帝就能放过萧家全家!” 听到这苏南月也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 或许当初最后关头的时候,萧大小姐对那个曾经和自己患难与共的少年郎,还保留着最后一丝真情吧。 只可惜她用性命证实了皇帝确实是一个冷酷无情的男人。 “这么想来的话,你当初写的那本话本便真的是以萧家为蓝本的,你倒是胆子大,要是被皇帝看到了,只怕你的小命都保不住了。” 也难怪苏南月会觉得那本话本子精彩纷呈,看过之后念念不忘。 果然现实总是比小说精彩的。 “我当初写那话本的时候,已经存了死志,却没想到阴差阳错捡回来一条性命,苟活至今。” “既如此,你可愿帮我?” 萧景悦顺水推舟询问他,就连苏南月也以为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谭麟肯定是会帮萧景悦的。 可没想到说了这么多,谭麟最后却拒绝了萧景悦的请求。 他并非是怕死,只是当初萧家长女在进宫之前曾嘱咐过他,若是自己出了意外,不要让自己的孩子牵扯进这件事情当中。 谭麟觉得既然他这条命是萧大小姐给的,那这个承诺他自然也要遵守。 “你母亲并不希望你牵扯到这件事情里,当年的恩怨,如今已经过去了。就算有什么也是我们这些人要去解决的而不是你。” 谭麟的话固然有几分道理,但是萧景悦却并非会这么简单就放弃的人,他沉思半晌,最后还是带着坚定眼神开口。 “这件事情我是不会放弃的,我会追查到底,查明我母亲的死因,和萧家灭门的真相。” “既然谭先生不愿意帮我,那我自然也不会勉强,只是谭先生到底是我能见到的为数不多同萧家有关系的人,日后若是方便,请谭先生时常和我说说母亲的事情。” 最后这句话,从萧景悦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难免带上了几分恳求的意味。 自从萧家被灭门以后,几乎就很少有人敢谈论萧家了,哪怕是从前伺候还是孩子的萧景悦的宫里人。 据说有一个嬷嬷不忍心和萧景悦说了萧大小姐的事情,第二天就被皇帝处死了。 所以从小的时候,没有母亲的萧景悦能够听到的关系自己母亲的话题就少的可怜。 哪怕不能拉拢谭麟,但是能听他说说自己母亲的事情,对于萧景悦来说也是很好的事情了。 这样一个请求,谭麟怎么能够拒绝? 如果当年没有那件事情的发生,现在他也算的上是萧景悦的小姨夫了。 只可惜啊,造化弄人,世上还能了解萧家事情内情的只怕也就他们了。 “苏姑娘,多谢你,今日实在是叨扰了,日后定然赔罪。” “我们已经算是朋友了,公子这么说就是见外了,再说了之前的事情,公子也帮了我不少。” 苏南月指的自然是之前回城的时候,萧景悦带着她走角门的事。 等到萧景悦重新披上斗篷,遮盖住了自己的面容,苏南月亲自将他送出门,看着马车离开,心里不知道为何有些不是滋味。 这样用一个原着之中几乎没有什么出场戏份的角色,居然会有这样曲折的身世。 原本苏南月一直以为,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小说的世界,一切都按照作者设定好的剧本在前进,只是因为原主苏南月的剧情因为死亡而结束了,所以她才能从剧情的牢笼里挣脱出来。 但是显然,萧景悦的身世,原着之中并没有提到。 要说作者有这个本事埋了这么大一条线,却从始至终,直到萧景悦死了都没有拿出来用,那也有些不太现实。 所以,这个世界虽然是书里的世界,但是已经自成一方水土了吗? 否则的话,又怎么会发展出这样一个完全不为人所知的剧情线呢? “姑娘,您怎么了?” 桃儿有些担忧的问到苏南月。 苏南月摇了摇头,和她示意自己没事,不过只是觉得脑子有些乱而已……她觉得这个世界的疑点越来越多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暗中酝酿着,马上就要破土而出。 她脑子一瞬间的激灵,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自己来到这本书中,那原作者还在续写剧情吗? 她记得她死的时候,原作者开始发疯,刚更新了原本的“苏南月”被一巴掌拍死在香音阁的事情! 要是她死了以后,作者还继续更新……那她现在这个世界算是怎么回事? 苏南月难得有这种脑子一片混沌的时候,毕竟穿越重生这种事情,和相对理性的她完全不搭调。 不过现在看来,考虑这些也没什么用,苏南月只能吩咐了阿燕,除了她的安全,也要多留意几分谭麟。 毕竟谭麟身份特殊,从前在牢里差不到,现如今既然出来了,就难保不会被人发现。 第79章 高高在上 在苏南月因为自己穿越的事情而愁眉苦脸的时候,陆瑾毓这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原本魏连成对陆瑾毓很是喜欢。 哪怕知道陆瑾毓对自己的感情并没有多深,可陆瑾毓嫁过来以后,魏连成一直对他百般呵护,只可惜陆瑾毓不懂得珍惜。 反倒是时常作妖惹的整个魏家的人都对她十分厌烦,连带着魏连成对她的态度也逐渐冷淡了下来。 只不过魏连成的性子本就淡然,宽和,在魏夫人的打压之下,见到陆瑾毓安分守己了一段时间,他对陆瑾毓的态度自然也和缓了不少。 只可惜陆瑾毓的日子稍微一安稳下来,她就开始盘算起了苏南月的事情,此时陆瑾毓的心中还在暗恨,因为苏南月的关系害得他和严青天人永隔,连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也没有了。 不管是因为心里对苏南月隐约的嫉妒,还是因为这份仇怨,陆瑾毓都无数次的暗暗发誓过,一定不会让苏南月有好日子过。 因着魏夫人这段时日,瞧见陆瑾毓还算是安分守己,所以这日也就准许了陆瑾毓回家探亲。 魏连成倒是从善如流的和陆瑾毓一同回来了,见到夫妻两个一同出现在门口,老王妃脸上的紧张神色总算是舒缓了不少。 原本她就担心,自己的女儿在魏家过不上好日子,现在看来或许事情已经有所缓和了。 “来来来,快进来!” 老王妃暗暗抹了把眼泪,带着陆瑾年把陆瑾毓和魏连成迎了进来。 男人是去前院说话的,老王妃就带着陆瑾毓去了后头的偏院里。 “这段日时间日子过得怎么样?那魏夫人可还有为难你。” 老王妃的言语之中,满满当当的都是对女儿的关怀,好似早就忘记了之前闹的那些不愉快。 如今陆瑾毓已经嫁到魏家去了,母女两个人许久未见,到底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彼此都红了眼眶。 老王妃最担心的自然是陆瑾毓在魏家的处境了。 毕竟陆瑾毓在魏家要是没地位,拿不到所谓的管家权的话,可怎么才能够接济她们王府呢? 只可惜陆瑾毓的关注点却并不在这里,她迫不及待地问起了关于苏南月的事情。 “娘,你可有想法子为我报仇,那贱女人把我害成了这个样子,娘你可不能装作没看见啊!” “娘怎么会装作没看见呢?” 老王妃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将苏南月最近的事情告诉了陆瑾毓。 其中自然也添油加醋了不少,更是唤醒了陆瑾毓当初的痛苦记忆。 她愤然之后,一阵咬牙切齿,只恨这么久过去了自己的兄长虽然动了不少手脚,却迟迟没有对苏南月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我们总要想个办法!再这样继续下去的话,谁知道什么时候她想起从前的事情,对我们动手的话,那可怎么办?” 陆瑾毓心里急得要命,可眼下确实也没有什么办法。 只能期盼着自己的兄长能有什么法子,好好对付一下苏南月,总不能叫这个贱人继续猖狂下去了。 外头的魏连成和陆瑾年两个人谈话起来也有几分尴尬在其中。 特别是陆瑾年,因为陆瑾毓曾经抱怨说魏连成不站在自己这边帮自己说话,所以心中多少是对魏连成有几分意见的。 此时看着魏连成的眼神也有几分不善。 陆瑾年久居高位,已经养成了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此时面对魏连成的时候也是如此,眼神中带着几分不自觉的轻蔑,让魏连成心中有些暗暗的不满,面上却不好表现出来。 毕竟他的身份地位在这里压着……陆瑾年可是当朝摄政王! 当初魏连成想要娶亲的时候,家中魏夫人就曾经劝说过他,王府的人不好相处。 他们心高气傲,身份贵重,寻常人家若是娶了王府的女儿,指不定会招惹来什么麻烦。 但是魏连成那个时候一心爱慕陆瑾毓,只觉得这些都是小事,于是不顾家人的劝阻,非要娶了陆瑾毓为妻。 现如今他果然感觉到了几分不对,这摄政王看着自己的眼神,并不像是看着妹夫,反倒是看着什么下人一样。 “不知王爷有何指教?” 陆瑾年只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魏连成却不说话,索性魏连成就直接问出口来了。 “呵呵,本王好心将妹妹嫁到你们魏家,却没想到你们魏家居然敢不善待我的妹妹。” “你们要知道,在京城之中想要和我们王府结亲的人可不在少数!” 几句话透露出来的是赤裸裸的威胁,让魏连成忍不住皱眉。 “王爷何出此言。我们魏家从未曾做过这样的事情。” “没做过最好,若是日后让我发现了你有什么对不起毓儿的事情,我定要让你们魏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话,倒是十分符合男主角原本的设定,只是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说出这种话来,未免让人有些心生不满。 果不其然面前的魏连成脸色一下就黑了下来,只不过全凭自己的意志力在忍耐着,等到陆瑾毓跟着她一起离开王府的时候,他脸上的神色,让陆瑾毓瞧出了几分不对劲。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女配有些奇怪的问道。 可魏连成刚准备开口说话,女配又继续说道。 “如果是我兄长同你说了什么你也不要太在意了,我兄长他就是太关心我,所以才会说那些话的,你要是对我好一点的话,我兄长他也会回报你们魏家的。” 说完,还故作亲昵地靠在了魏连成的身上,可殊不知她的话,却让魏连成的心中感觉到一阵恶寒,陆瑾毓字字句句都丝毫没有关心他这个身为夫君的人的意思,反倒是还在维护他的兄长摄政王! 这样的想法,让魏连成彻底的对陆瑾毓冷了心,他避开了陆瑾毓的目光,让陆瑾毓心中不由的嗤笑一声,只觉得这魏连成实在是不知好歹,自己对他有好脸色,他还不知道珍惜。 第80章 准备回江南 这段时日下来苏南月的这间绸缎铺子也算是做出了名声。 生意风风火火的,倒是不需要苏南月太操心了。 她预备着等到时候铺子的生意再好一些,她就雇佣几个绣娘。 绣娘的人选外祖家那里自然是有些推荐的,不过她也想着或许自己回去挑挑选选也好,也能借着这个机会去江南那里转一圈。 虽然说穿越来之前他也曾无数次的去江南水乡旅游,可这时代不同风景自然也不同。 左右她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去江南那边正好能避开那些让人厌恶的人。 总不能陆瑾年还跟到江南去吧,开什么玩笑? 这样想着,苏南月又一向是一个执行力非常高的人,于是索性修书一封给了江南的柳家,让他们准备一番,自己过段时间便要回外祖家一趟。 听到能够去江南,桃儿的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身为下人,若是没有主子带着的话,她这辈子或许都不可能踏出京城一步。 江南水乡那样一个美好的地方,是个人都会心生向往的。 更何况是桃儿这样的小姑娘。 就连对着一贯不爱说话的阿燕,桃儿此时都能摆出一张笑脸。 “阿燕,姑娘说了让你也一道跟着去江南,路上还要你的护卫。” “对了阿燕你知道吗?我听说江南那边的风景特别美,吃的糕点也特别精致,跟我们京城这里完全不一样!” “还有那边姑娘们用的胭脂水粉……” 小姑娘絮絮叨叨起来没完没了,阿燕只是沉默地靠在一边的柱子上倒也不说话,却也没有直接走开,直到屋子里的苏南月开口,让桃儿进来把信给送出去,阿燕的旁听工作这才消停。 等桃儿走了,苏南月叫来阿燕。 虽然说对于阿燕的过往,她是一向不爱过问的,可既然彼此之间都已经摊牌了,那有些事还是要说清楚来的。 于是她施然开口,面上是淡淡的笑意,也没有责问的意思。 “我听萧公子说了,你过去是一名顶级的杀手。” 阿燕倒也不避讳这个问题,爽快地点头承认了。 他心里暗暗猜测着苏南月知道了这件事情以后会对他怎么样,却没想到苏南月只是说。 “既然如此的话,这工资我应该也要给你涨一涨了,否则配不上你的身份……谭管家那边我已经跟他说过了,日后你每个月的月利银子重新从他那里拿。” 这样的反应让阿燕都觉得有些奇怪,于是他没有忍住,皱着眉头问道。 “苏姑娘还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苏南月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 “你觉得我还要对你说些什么?你这样的身份能给我当护卫,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我不相信有人能从你的手上拿走我的性命。” “或者你是觉得我担心你对我别有图谋,我们之前从来没有任何的交集,包括你跟苏家也没有什么旧怨,你就算有仇家也必然不可能是我。” “我猜你之所以当初选择我,是因为苏家的身份能够给你一定的庇护,既然我的身份还在,那我现在跟你就是合作的关系,我自然不可能怀疑你。” “这人不是有一句老话说,疑人不用人不疑吗?好不巧,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如果怀疑你,我从一开始就不会忽悠你成为我的护卫,我竟然雇佣你成为我的护卫,那从今以后只要你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我就不会怀疑你。” 听到这些话,阿燕心里越发的觉得当初自己做这样的决定实在是太正确了。 果然跟对人可以省去不少麻烦事,除了那个每天话都很多的啰里八嗦的小丫鬟。 “桃儿她的性格就是这样,她从前跟着我在王府吃了很多苦,现在好容易解脱出来了,我也乐意瞧她这个样子,所以平日里从来都不拘束她,你若是觉得她烦了,躲她远远的就行了。” 虽然苏南月话是这么说,可是她也看得出来,阿燕只是嘴上说一说嫌弃几句罢了,实际上对桃儿还是十分宽容的。 回江南这件事情苏南月自然要跟老狐狸说一声,不过苏丞相那边对这件事情倒也没有多大的意见,只是淡淡的点头,甚至还带了几分赞许。 “是的,你很聪明,你外祖那边的关系你是要好好把握,柳家在江南发家,虽说京城之中没什么势力,在江南却是很有地位的。” 或许是提到柳家,让苏丞相想起了曾经的发妻柳氏,他破天荒地多问了几句。 然后又嘱咐苏南月要好好带一些京城的东西过去,礼尚往来。 最后似乎是有些不放心,或者是想要和自己曾经的岳家柳家搞好关系,苏丞相又从苏家的库房里拿了几件礼物出来,让苏南月一并带回去。 这样的行为自然是逃不过宁氏的眼睛。 她眼瞧着自己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好东西,就这么随意地被拿出去了,而且还是拿去柳家,可她又敢说些什么呢? 这府上的一切都是苏丞相的,她只不过是一个管家的罢了。 就算心有不满,却也只能咬牙忍着,反倒还要做出几分贤惠的样子,好讨得自己夫君的些许满意,毕竟因为之前的事情,宁氏已经惹得苏丞相有一些不开心了。 只不过苏莹莹可不知道这些,她一听说要把这些东西给苏南月,当即就皱了眉头,甚至直接问道:“爹爹为什么要把这些好东西送给她,她现在都不住在我们苏家,还和王府的人和离了!她就是个弃妇!” “爹爹能跟她保持联系,承认他苏家女儿的身份已经是对她天大的好处了!” “莹莹你在说什么?” 宁氏慌乱的下去捂住宋莹莹的嘴,然后一把将她拉在身后,脸上陪笑着对苏丞相说道:“姥爷,莹莹她就是脾气有些着急了,没有别的意思。” “既然知道她脾气不好,你身为娘的就应该好好管管她,省得日后若是跟我出了门在外头丢脸了,可不是几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下次不要再让我听到这些不知好歹的话了。” 好在今天的苏丞相脾气似乎还不错,并没有过多的苛责苏莹莹,只是揶揄了一番宁氏,让他好好管管自己的女儿,然后就吩咐下人带着东西离开了。 第81章 荒无人烟 等到苏丞相离开以后,苏莹莹才愤愤的对宁氏说道:“娘!你为什么要让那个贱人把这些东西都带走?这里面有好多都是我喜欢的,你当初明明说了,等到我出嫁的时候就会给我当陪嫁的!” “凭什么给那个贱人!凭什么?!” 苏莹莹从小就被宁氏宠坏了,什么事情宁氏都由着她的性子来。 所以现在养成的这副骄傲的样子。 只是看着这样的女儿,宁氏非但没有觉得不好,反倒是怨恨苏南月不懂事。 明明都已经离开这个苏家了,却还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回来讨要东西。 她娘留给她的那二十万辆嫁妆可都还没用完呢,现如今又上赶着来苏家巴巴的抠点东西! 也不知道老爷为什么会被这样的小贱人给骗了! “娘!你总要想想办法吧,我可不想再看着她这样耀武扬威下去了!” 一想到苏南月在外头穿金戴银过的好不快活,而自己在家中,娘为了讨得爹爹的欢心,却不得不省吃俭用,操持家业,连带着自己也过得并不是十分的阔绰,苏莹莹心理就更加不平衡起来。 只是不平衡不归不平衡,细说起来倒也没有什么办法,毕竟那可是苏南月娘留给苏南月的东西。 当初宁氏也不是没有想办法把这笔嫁妆给扣下来,只可惜能抠出来的只有一点铺子什么的,等到了宁氏手里,她没有经营的本事和经验,最后也不了了之了。 只能赚点微薄的银子,聊胜于无罢了。 “对了娘,她这次不是要去杭州吗?路上天高皇帝远的,就算出了什么事情也不会有人怀疑到我们身上吧?” 苏莹莹的心中被这种不满和嫉妒占据,渐渐产生了一个恐怖的想法。 只要苏南月死在路上,她手里的那些银子最后不还是会充公进苏家,只要苏家有钱了,那自己作为苏家日后唯一的女儿,这笔银子肯定会落到她手里的。 “你糊涂了!” 宁氏被苏莹莹的想法给吓了一大跳。 她倒也是想苏南月早早暴毙,最好是死的无声无息的,这样的话她手里的银子就会到自己手中,可问题是,苏丞相可不好糊弄,自己手里的资源并不多,要是真的出手把苏南月害死的话,被苏丞相发现了,那她和自己女儿的地位肯定是不保的了。 虽然她也很眼馋苏南月手里的银子,但却不值得为了这件事情冒这么大的风险。 宁氏虽然有意和女儿陈述这件事情的利弊,但是显然苏莹莹已经怒极攻心,完全听不下去了。 她怨恨苏南月连带着一怨恨上的宁氏,只觉得自己的母亲实在是唯唯诺诺,软弱可欺的很! 要不是如此的话,当初那些银子就不应该让苏南月带走! 她根本就听不进去宁氏的话,一甩袖子冷哼一声,转头跑开了。 在宁氏的眼中,苏莹莹还只是一个小孩子,所以她也没想到苏莹莹居然真的会把刚才说的那些话放在心上。 苏莹莹的性子在外头也有不少的狐朋狗友。 那些人日日跟苏莹莹混在一起,自然也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于是一个个帮着出谋划策起来。 “莹莹,要我觉得你要不直接动手?”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娘说了不许我对这个贱人动手,怕被我爹发现了。” 苏莹莹有些不满的看了这个跟班,也只觉得她说的像是废话。 “哎呀,莹莹你不要着急嘛!” 那小姐讨好着说道,脸上带着几分谄媚的样子。 “我说的动手又不是让你真的把她杀了,只是让你用一些小伎俩让她在外头丢人,你也知道苏大人最爱的就是家里的颜面,若是那个贱人在外头做了什么丢脸的事情,你爹肯定不会承认她是苏家的女儿了!” 苏莹莹仔细思索了一下,只觉得这番话特别的有道理。 毕竟当初苏南月合离的时候,她爹也是认真考虑过,要不就把这个女儿给赶出家门断绝关系,这样不会影响到家族声誉。 “你说的话倒是有一些道理,可是她现在马上就要去杭州了,我要在什么时候动手?” 那出谋划策的小姐显然也是见惯了这些事情的,她胸有成竹的在苏莹莹耳边耳语了几句,继而苏莹莹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笑意,顺带赞赏的看了她一眼。 心想着,那个贱人在京城还有几分本事给你逃掉,等真的到了杭州路上荒无人烟的,难道她还能插翅膀飞了不成? 也不知道苏莹莹如果知道跟在苏南月身边的人是江湖第一杀手的话,还会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反正苏南月是没有为了旅途安全担忧的,她满脑子盘算着的就是怎么去外祖家那边多看一看,再往京城里头进一点新的货,最后挑选几个得力的绣娘带回来。 京城之中她没有什么交好的人,除了要跟苏家在面子上过得去,所以通报了一声之外,余下的也就只有陆瑾年了。 将消息告知陆瑾年的事情只能交给阿燕,毕竟不能让外人发现她跟陆瑾年之间有联系,否则可能会引人误会。 再说了,当初老狐狸都那样警告过自己了,要是让他知道自己还和萧家的人有来往的话,只怕老狐狸也会找麻烦! 至于王府那边,避开都来不及了,怎么还会告知对方自己的去向? 只不过呢,苏南月不去找对面,不代表对面的人不会过来找苏南月。 这不苏南月收拾行囊准备离开的前一天,桃儿还在检查带去东西的时候,外头就来了一个面色有些为难的小丫鬟朝着里头通报。 “姑娘,外头有人找姑娘。” 看着这小丫鬟的脸色,苏南月就知道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果不其然,她跟着小丫鬟出去一眼就瞧见了江柔儿的脸。 她不知道为什么像是哭过的样子,脸上带着泪痕。 楚楚可怜的模样当真是第一花魁的美貌,若是寻常男子见了只怕心都要碎了赶忙上前安慰吧,只可惜苏南月油盐不进。 第82章 谁和你姐姐妹妹 江柔儿在香音阁的时候就对男人做惯了这幅样子,于是现如今也对着苏南月卖起这幅可怜样子来,见到苏南月没有理会自己这幅哭过的样子,反倒是更加带劲的演了起来。 “姐姐,姐姐你就让王爷将我收做妾吧,否则的话,我,我可怎么过日子啊!” 江柔儿嘤嘤哭泣起来,脸上的神色带着哀戚,眼神止不住的望向苏南月。 在原本的剧情中,苏南月就是那种天使生母一样的性格。 很多人不管之前把苏南月得罪的再狠,再贬低苏南月,最后只要有悔改之心——俗话说就是掉两颗眼泪,说一些卖惨的话,引得众人同情一番,苏南月最后都会大度的原谅他们。 堪称是古代版本的圣母玛利亚。 也难怪当初陆瑾年和江柔儿的荒唐事都不知道闹得沸沸扬扬多少年了,苏南月却没有用什么激烈的方法制止。 敢情是剧情作祟,苏南月不能违背自己的人设,她必须等到陆瑾年回头是岸,抛弃小三和自己重修旧好,忘记那个被陷害流掉的孩子,再和和美美的生几个胖娃娃出来,才算是作者原本写的大团圆结局。 光是想到如果作者真的勤快一点,只怕自己现在还被困在王府和那个贱男人生孩子,苏南月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这世上还有比这个更可怕的事情吗? 什么古代恐怖故事。 “停停停,谁在这里和你姐姐妹妹的,我姓苏,是苏丞相的嫡长女,你是什么东西?叫我一声姐姐,你问过我爹了没?” 苏南月抬手制止了江柔儿,她这一声声姐姐叫的实在是夹的很,把自己的鸡皮疙瘩都叫起来了。 “江姑娘,你还是将这股劲儿拿回去叫那个陆王爷吧,叫我没啥用的。” 她以前看的短视频还不够多吗?江柔儿这点儿本事算什么? 放到现代,估摸着都没几个粉丝! 被这么一说,江柔儿的面上闪过几分屈辱,不过又很完美的掩盖了过去。 看样子,她今天求的事情并不小,否则也没有必要这样忍着。 苏南月心中如此揣摩着,脸上神色却不显露出来,也不请江柔儿进来,只是将人给堵在门口,江柔儿刚要抬脚往里走,左边一个苏南月,右边一个小丫鬟桃儿,把门堵得死死的。 “真不巧啊江姑娘,我们屋子里今儿个乱的很,没地方招待江姑娘了。” 见到江柔儿,桃儿脸上满是鄙夷,抬手就将她挡了出去。 江柔儿原本想发脾气的,毕竟桃儿在她眼里就是个没什么地位的卑贱的下人,有什么资格和自己这么说话? 但是苏南月却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盯着她。 “江姑娘有什么事情还是马上说罢,你也瞧见了,我们今儿个实在是忙的很呢,没空招待你,你应该不会怪我吧?” “我……我自然不会,今儿个我来,是有事情要求姐姐你的。” 说到这里,江柔儿的指甲不自觉的嵌入掌心,刺痛的掌心一片生疼,却比不过她心中无限的屈辱。 陆瑾年这个男人,别说是苏南月,如今江柔儿也算是看透了! 喜新厌旧,是男人的本性。 等旧的东西真的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反而又会开始怀念旧的东西而处处看不习惯新的。 如今的江柔儿就是那个新的东西。 原本当初苏南月还没和陆瑾年分开的时候,陆瑾年就无数次的承诺江柔儿,一定会给江柔儿一个名分的。 可没想到,苏南月和陆瑾年分开以后,她这王妃的梦还没做多久,连带着如今妾室的位置都,快保不住了。 “苏姑娘就放了我吧,我知道当初是我对不住你,可我也不过是香音阁的女人,你也知道那地方的,我哪里由的了我自己……如今王爷因为你的缘故,就连个妾室的位置都不愿意给我,这让我怎么活啊!” 江柔儿一边哭一边大声说着。 是的,她说的很大声。 又因为这里是苏南月家中大门,外头的老百姓们都听到了她的话,一个个朝着苏南月或是投来惊讶的目光,或者是投来厌恶的目光,总之这些眼神让苏南月觉得心里有些不满。 “王爷纳妾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就是个平头老百姓。” “你要是有本事,让王爷娶了你作为王妃,你们婚宴请我都行。” 苏南月是真没所谓,渣男贱女走在一起的现场版,她进去看看也不亏好吧。 “可,可王爷说了,若不是姐姐点头同意的吧,这个妾室,王爷是不会给我的……” 如果说方才那些表现都是演的,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以为苏南月陷害她,逼迫陆瑾年不允许将她纳妾,好给苏南月舆论压力,逼迫她做接下来的事情的话,那现如今说出这句话时候,江柔儿眼底的落寞就不是装的了。 她是真的呀有些失落。 香音阁的达官贵人不在少数,位高权重的男人也不只有摄政王一个人。 但是她当初就是选了陆瑾年,为的就是能够过上王妃的好日子。 没想到,现如今…… 这样的破事,苏南月是相信陆瑾年一定做的出来的,所以她不怀疑江柔儿话中的真假。 只是还是那句话。 “这一切和我有什么关系?他已经被我休了,他愿意纳妾就纳妾,纳妾十个百个,只要侯府能够养得起,我都懒得管好吗?” “怎么着,堂堂摄政王纳妾,还要我来同意?我是他娘还是他爹?要不这样吧,你让他给我五百两银子,我亲自给你们操办如何?” 苏南月几句妙语连珠的话,让周遭围观的老百姓们笑出声来,一个个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刚才我还觉得这苏家小姐有些不对头,可现在看看,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是啊,既然已经和离了,夫妻双方就没有关系了不是?这王府的人怎么还隔三差五的上门找麻烦的?” “当初我还觉得是苏家的小姐自己不检点,现在看看,苏家的小姐也是个可怜人,王爷做的实在是有些不对啊。” 第83章 被反将一军 原本江柔儿是想要靠着卖惨,让自己处于道德上位的,她脑中本能的以为苏南月还是从前那个包子一样,随便欺辱的女人,却没想到苏南月这样口齿伶俐。 几句话下来,她非但计划没有得逞,反倒还被苏南月给说成了和陆瑾年狼狈为奸的恶人,被周围的人唾弃。 “姐姐,要不我们进去再说吧,这里毕竟是外面,让人瞧了笑话……” “进去做什么,别碍事,你想帮我收拾东西我还嫌你手笨,没事的话趁早回去和陆瑾年那狗男人卿卿我我吧,别来我这里碍眼。” 苏南月说完,直接啪的一声把大门给关上了,要不是江柔儿往后退了一步,只怕直接就被打中脑门了,她颇有些恼怒的想大骂两声,但是又顾忌自己身后看热闹的百姓。 要是这个时候破口大骂的话,岂不是让人觉得自己像个泼妇吗? 这么想着的江柔儿,收了骂人的心思,颇有些灰溜溜的回到了王府。 要不是因为陆瑾年不知道突然发什么疯,非要得到苏南月的点头才肯给名分,江柔儿是根本就不愿意去见苏南月的! 管事想到这些,她就觉得屈辱的很。 刚回到王府,江柔儿就被老王妃给找了过去。 陆瑾年此时并不在家中,老王妃找江柔儿,是江柔儿自己都想不到的。 因为她出身于香音阁那样的地方,所以老王妃素来是很不待见她的。 平日里不是没事挑刺,就是让身边的嬷嬷来训斥,但是几乎从来不见她,据说是觉得晦气。 今儿个这是……? 江柔儿觉得有些疑惑,但是老王妃让人来找她,她也不能不同意,只能跟着嬷嬷去了老王妃的院子里,进去的时候那嬷嬷还颇为嫌弃的看了一眼江柔儿说道。 “江姑娘到了老王妃面前还是收起这副矫揉造作的姿态,端庄稳重几分,这样或许老王妃还能给江姑娘几分好脸色也不一定。” 江柔儿心里难受的很,但是脸上却不敢露出什么不满,只因为这个嬷嬷是伺候老王妃的老嬷嬷,在这王府就连陆瑾年都给她几分脸面。 见到老王妃的时候,她正坐在上首慢悠悠的品茶,眼神好似都不愿意施舍给江柔儿。 “见过老夫人。” 江柔儿行礼道,却半晌不见人叫她起来。 就在她腿脚酸麻的快摔倒的时候,老王妃才幽幽让她起身,却也不让她坐下,摆明了是要她站着。 江柔儿手中握拳,却也只敢恭敬的低着头。 “你知道规矩就好。” 老王妃冷笑一声,而后道明来意。 “听闻你去找了苏南月?” “是。” 原来是为了苏南月的事情才找她来的。 江柔儿心中了然,不等老王妃询问,主动开口说道。 “苏南月如今马上就要去江南了,应该是去她的外祖家中。” 江南? 这么一说,老王妃也算是想起来了,这柳氏确实是江南的人,母家乃是江南最大的富商,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的陪嫁银子留给苏南月。 想到这里,她的心思不由的活泛起来,如今苏南月在京城之中,她暂时动不了苏南月,可若是在去江南的路上,那里人迹罕至,总有机会下手的吧,只要有机会除掉苏南月…… 先不说会减少苏南月对她们王府的威胁,再说苏南月手里的那些东西,她们总也能拿到一部分的。 江柔儿是个人精一样的人,她见到老王妃脸上思索的神色,几乎是瞬间就懂了老王妃到底要做什么。 但是她没有多说些什么,毕竟苏南月若是出事了的话,对于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现如今陆瑾年在心里一直惦记着苏南月,这让江柔儿心里尤为的不满。 她甚至觉得当初还不如不要那么着急的把苏南月算计离开王府,这样的话或许陆瑾年就不会对苏南月念念不忘,弄得自己现在人不是人鬼不是鬼,连个妾室的位置都没有。 往日里在香音阁里面争奇斗艳的那些塑料姐妹花们如今看见她的境遇,早就已经从原本的羡慕变为了嘲笑,嘲讽她跟在摄政王身边这么多年,如今原本的王妃都离开了,她却还是连个妾室的位置都没有。 只怕是要苦等着新人登堂入室,到时候斗倒了一个王妃,难道还要斗倒另一个吗? 这些话让向来骄傲的江柔儿心中已经有了隐约的怒火。 只可惜如今她已经是陆瑾年的人了,就算对陆瑾年这样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行为不满,她也做不了什么,若是能怀上个一儿半女都还好说。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肚子却迟迟没有动静。 难不成是从前在香音阁的时候用多了药嘛? 也不可能啊,她身为香音阁花魁用的都是最好最高级的药。 “好了,你说的话我都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盘算,老王妃就不愿意再见到面前这个江柔儿了。 在她看来苏南月固然不好,可到底出生也是名门,而且背后还有个当丞相的爹。 但是江柔儿呢?除了一张狐媚货主的脸还剩下什么? 这种女人就算给她一个妾室的位置,让她住在王府都已经是抬举她了,居然还痴心妄想的想要王妃的名分。 其实如今陆瑾年迟迟不愿意给江柔儿名分,其实从中也有老王妃作梗的缘故。 江柔儿看似柔顺低眉顺眼的退出去,其实心中早就暗暗留了心,也在暗中观察老王妃的一举一动,果不其然,很快她就发现老王妃暗中联系了手下的人,似乎打算在苏南月回京城的路上动手脚。 这不由得让江柔儿生出一种一石二鸟的计划来。 若是陆瑾年发现苏南月的死是老王妃造成的,这母子两个会不会反目呢? 只要陆瑾年彻底和老王妃反目成仇,那就再也没有人阻拦她进入王府了。 只不过这些话江柔儿当然不会现在告诉陆瑾年,而是要等确定苏南月出事以后再说,这样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她就等着看,这对母子到底是怎么反目成仇的! 第84章 江南柳家 苏南月原本就想着早些出发,最好是能赶在天气彻底变热的时候回来。 不然的话,在古代这个时候大夏天的还在路上赶路,岂不是要活活热死。 她可不想这样狼狈的回京城。 所以再见过江柔儿的第二天,确认整理好了所有东西以后,苏南月就带着桃儿和阿燕离开了。 至于吴嬷嬷和管家自然是在家里守着,毕竟如今铺子的生意也要照常做,家里总要有两个能管事的,否则出什么问题了也不好处理。 在苏南月看来赚了钱就是要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好,所以她对自己和身边的人从来是不吝啬的,这次去江南,除了那些装满了行李和礼品的马车之外,还另有两辆马车。 其中一辆宽大豪华的是苏南月和桃儿所坐,因为男女有别,苏南月还另外一个阿燕也准备了一辆马车。 因为阿燕只有一个人,所以那一辆马车并没有苏南月所坐的这一辆大,但是却也十分的奢侈豪华。 里头的软垫用的都是最上好的绒毛。 桃儿见到这一幕有些惶恐连连说不愿意坐这样的马车,最后还是被苏南月拖上去了。 “你要是不跟我坐一辆马车,那谁来服侍我?” 苏南月故意这么说着,桃儿这样也就没有了拒绝的理由,只能惶恐地跟着苏南月上了马车。 虽说这个朝代主仆有别是必然的结果,但是苏南月还是想尽量的对身边的这个小丫头好一些,毕竟从她来到这个时代至今,她能看得出来桃儿绝对是最在乎她的人。 此行去江南约莫要经过十日的时间,不过苏南月她也不着急赶着时间。 所以一路上走走停停倒是比原本预计的多花了三天的时间。 至于那宁氏和苏莹莹安排的人? 苏南月是完全没有感觉到的,根据阿燕所说的,他已经在察觉对方出现的第一时间就把人给处理了。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一行人到江南的时候,没有什么疲惫的神色,反倒是精神焕发。 连带着桃儿也因为昨日睡了个好觉,更加活泼起来。 江南虽说不是京城,却也有着别样的繁华。 路上叫卖的摊贩远远比京城来得多且繁杂,空气中夹杂着脂粉盒糕点的甜香,让人不由得心旷神怡起来。 眼看着桃儿盯着那些卖糕点的摊贩,眼睛都挪不开了,苏南月一边笑着一边吩咐边上的侍从去买了几份糕点回来,把桃儿乐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不过既然已经到了江南,她们就不能再继续耽搁太多时间了,要先去柳家打个招呼,才算是尽了礼数。 虽然说苏南月不喜欢老狐狸那种为利至善的想法,但是有一点老狐狸说的没错。 她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应该跟柳家的人搞好关系。 这第一面的印象是尤为重要的,苏南月细细的嘱咐了桃儿几句,便让车夫驾着马车去了柳家。 还没到柳家,就瞧见外头已经站了一列人。 为首的是一个慈眉善目拄着拐杖的老太太,边上还跟着一个约摸三四十岁的妇人,保养得宜,却也依然能见到脸上操劳过后的风霜。 马车经过城门的时候就有人去通报了柳家,从那守门的将士对苏南月一行人的客气恭敬来看,这柳家在江南的地位倒真不是假的。 苏南月刚从马车上下来,还没来得及给那老太太,也就是她的外祖母行礼,就被一把拉了起来。 柳老夫人的脸上一下子眼眶通红,泪珠不断的从眼角滑落。 颤抖的手直接将苏南月拉进了自己的怀中,然后哭着说道。 “我这苦命的女儿,我这苦命的外孙女!” 听得出来,虽说柳家当初是因为利益交换才将自己的嫡亲大女儿嫁到京城去,可心底对这个女儿却也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的。 否则不必如此惺惺作态,毕竟如今的苏南月已经跟从王府离开,没有了身份。 “老太太,苏姑娘如今千里迢迢来这儿定然是累坏了,不如先将她请进去好生歇息一番,然后再说话。” 边上的那妇人也跟着抹了抹眼眶,看着苏南月的眼神亦是带着几份慈爱。 虽说苏南月对这个地方的记忆很是模糊,却能依稀判断出来此人想必就是自己的舅妈,柳氏的嫂子。 虽说老太太方才打断了苏南月的行礼,但是这礼数是不能作废的,否则只会让人觉得自己没有教养。 于是她又施施然行礼道:“见过外祖母,见过舅妈。” “好好好,孩子,你娘将你教的特别好,只可惜她走的实在太早了。” 柳老夫人又垂泪说道,一边的妇人也点头,眼中带着讶异。 “你这孩子实在是聪慧的很,这么些年过去了,居然还记得我。” “舅妈还同从前一样,南月怎么会忘记?” 这人嘛,自然都是喜欢嘴甜的人的,虽然知道苏南月这话有客气的成分在,可她还是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待苏南月也更加热情了几分。 一行人就这么热热闹闹的涌进了前厅。 早就有训练有素的丫鬟婆子挨个上茶和点心,虽说人多却也一点都不显得杂乱。 落座之后,有下人又陆续请来了几个人。 柳老夫人一一向苏南月介绍,除了因为有要事在身,迟一日才能回来的苏南月的舅舅,余下的还有一众庶子庶女,如今的柳老太爷已经故去了,家中都是老夫人和苏南月的舅妈王氏主持。 这些庶子庶女们自然是翻不起什么风浪的。也不过是为了礼数匆匆过来见个礼,说几句话,晚些时候便回去了。 苏南月听老太太的意思也是说若是不喜欢的话就不必接触,只多和舅舅家的两个孩子多相处就好。 看得出来王氏的雷霆手段实在厉害,除了她自己生出来的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之外,只有她当初亲自选的身边丫鬟,给男主做妾以后生了个女儿。 其余的两名妾室这么多年下来竟然一子一女都没有,若是其中没有猫腻的话,苏南月是说什么也不会相信的。 老夫人也是如此,可看她对待王氏的态度显然是默许了这件事情。 第85章 再婚想法 苏南月来到江南原本就是为了找绣娘的。 在外祖家住下的这段时间里,柳老夫人很快就安排妥当,让手底下的人给苏南月挑选了几个有些本事的绣娘来。 虽说被苏南月选中,以后难免要背井离乡,可一想到去的地方不是别的地方,而是京城,自然有不少绣娘趋之若鹜。 京城,那可不是一个小地方。 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可以说是飞黄腾达也不夸张了。 柳老夫人一共选了十位绣娘,王氏笑着对苏南月说道:“你来瞧瞧,老太太可是上了心的,仔仔细细的给你挑选了十个人,这十个人都是我们这顶顶好的绣娘,又愿意跟你走的。” “你且放心,只挑喜欢的选就是了。” 苏南月笑着应了王氏的话,她能看得出来,柳老夫人确实是用了心的。 挑人这种事情,上辈子苏南月可做的多了去了。 毕竟经营一个公司最重要的除了商业头脑,还得有看人的本事。 苏南月走上前去,仔仔细细的问了一番这些绣娘擅长的绣法,今年多大,家里还有没有人之类的。 看似寻常,却并非没用的问题。 然后又从中选出了两个自己较为满意的,等问过以后确认她们确实是愿意跟着自己去京城,日后可能回不来,然后就定了下来。 苏南月一举一动之间算得上是十分有章法的。 王氏按照老太太的吩咐只在一旁看着,并没有插手,瞧见苏南月这样,心中对苏南月是越发满意起来。 又想到苏南月,如今已经和王府决裂。 之前听到这消息的时候,虽说是自家人,她也难免觉得苏南月有些冲动了。 在她看来,寻常夫妻之间不过是凑合搭伙过日子而已,权贵人家更是如此。 这男人几个没有三妻四妾的? 就连夫妻感情甚好的他和柳家大爷,那后院不还还有两个小妾吗? 虽说那摄政王带了一个花楼里的女子回来,确实是有些不尊重人。 可如今再看往事,却只觉得是王府的人实在是没有眼光的很,在她看来苏南月这样聪明有本事的人,只会让一个家越来越好,那王府衰败倒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原本柳老太太还希望将王氏的一个侄子介绍给苏南月相亲。 王氏之前有些不乐意,她那侄子虽然没有官身,却也是个读书人。 人又聪明好学,也是个淳朴老实的孩子。 虽说苏南月身份尊贵,可毕竟是休夫的人,这件事当初在京城闹的多大,所有人都是知道的,若是让自己娘家的人娶了这样一个姑娘,难免会被人诟病。 可是如今王氏瞧着苏南月这副样子,心里却也渐渐有了盘算。 她本也不是那种墨守成规的偏执之人。 若是自家侄子能有苏南月这样的贤内助帮衬着,日后的日子想必也过得不会差,更何况苏南月还是丞相的女儿。 这身份地位上,若不是苏南月休夫和离,只怕她的侄子这辈子都高攀不上。 想到这王氏就对苏南月更加热情了几分。 她先是吩咐了下头的人,把那两个绣娘带下去安置起来。 只等苏南月走了以后再把人给带走。 之后又有意无意的和苏南月说起家常话来,更是几次三番的提到了她娘家的侄子。 苏南月是个何等聪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自家舅妈是什么意思? 只是刚出火坑,她可不想又入苦海。 可如果太直接的拒绝这门亲事的话,如今她人在屋檐下若是把人得罪了的话,却也不好。 于是她索性将陆念安拿出来作为挡箭牌。 “你如今也已经从王府离开那么久了,身边没个男人在总是有些不好的,外头的人难免会说些闲话,你若是有意再成婚,你且放心,老太太和我都会为你做主的。” “多谢舅母,舅母和祖母对我的疼爱,我都是瞧在眼里的,日后定然会好好孝顺报答,只是这成亲的事情,也不是我不愿意,只是我身边到底还有一个孩子,多少都是有些不便的。” 孩子?什么孩子? 听到这话王氏先是愣了一瞬,而后猛然想起了苏南月从王府出来的时候还带着一个孩子呢。 而且那孩子也算是有几分皇家血脉,乃是摄政王已经去世的哥哥名下的庶子。 若是苏南月不提,王氏几乎都要忘记这回事了。 别的都可以再商量,可带着一个身份这样麻烦的孩子…… 王氏心中纠结一番,最后还是歇了这个主意。 只觉得暗暗可惜,若是没有这个孩子的话,又有柳老太太在背后的支持,这亲事说不定就敲下来了。 想到这儿王氏就有几分尴尬起来。 自己方才意识表现的这么明显,如今又歇了这心思。 若是被苏南月知道了,会不会觉得…… 好在苏南月似乎并没有介意这个,反而故意把话题往别的地方带。 只说如今老太太的身子还有柳家的生意,倒也不说那王家侄子的事情了。 不得不说,虽然柳家的人也不是完全没有自己的算计,可到头还是有几分真心对她的,从平日里的一言一行都能看得出来,虽然如今的苏南月并非当初真正的苏南月。 可她想着既然已经选择来到这个世界上了,那她就用苏南月的身份好好过日子就是了,别的事情倒也不必想太多。 到江南走这一趟,一来是为了挑选几个得力的绣娘,二来还不就是为了摆脱京城那些烦心的事情。 只是苏南月却没有想到,即使来到了这么远的地方,他却也还是能够见到熟人。好在这个俗人并非恶心的陆瑾年,而是萧景悦。 …… 萧景悦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巧的碰到苏南月。 他被安排到这里来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皇帝本来就看他有些不满,甚至盘算着要不将他处之而后快。 这件事情落到太后的耳朵里,太后自然想保全自己这个孙子。 可是又不好当面和皇帝说这件事情,索性找了个理由,就把萧景悦暂时外派到了江南,跟皇帝只说萧景悦是去帮太后采买东西的。 第86章 江南的偶遇 这个理由倒是没什么不妥,毕竟就连皇帝都知道太后是有意维护萧景悦的。 虽然心里也猜到几分太后那里或许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所以才把萧景悦给支走的。 可是就像太后想的一样,皇帝也不可能当面捅破这件事情。 于是也只能顺着太后的意思。 萧景悦虽然暂时不愿意离开京城,可是他也知道太后对他的良苦用心。 于是也只能走这一趟了。 萧景悦来江南的事情苏南月并不知道,这也是情有可原的,因为他出行的阵仗甚至没有苏南月来的大。 不过是一辆简陋的马车,并几个贴身护卫罢了。 甚至走的时候还被林温玉无情的嘲笑了一番,只说这皇子的待遇,连带着普通老百姓都不如。 苏南月来江南的事情是送了消息给萧景悦的。 萧景悦虽然觉得江南这样大,却也并不一定能够遇到,但是心里到底还是存了几分希望的。 如今正好在外头见到了苏南月,更是多了几分隐秘的喜悦。 最后只淡淡的克制情绪,说出一句。 “苏姑娘,真巧。” “是很巧,公子怎么会在这里?” 他乡遇故知,苏南月说不高兴那肯定是假的,只是两人就这样站在大街上说话似乎有些不妥,于是萧景悦就作势请苏南月进了一边的酒楼。 两人攀谈之间,苏南月这才知道,原来萧景悦是为了躲皇帝的暗杀,这才会来到江南的。 皇帝的性子,就连苏南月这样的人都清楚了几分。 怪不得自家老狐狸看似位高权重,却也不敢太过于放肆——皇帝的多疑是出了名的,朝中哪个官员不知道? 之前被抄家流放的官员们,好几个根本就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只不过言语或者行为上有些让皇帝起疑,最后就落得个那样的下场。 他为了彻底永绝后患,把萧景悦给杀了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难不成你的计划被皇帝发现了,他才这样急着要对付你吗?” 苏南月不由的皱起眉头,显然对萧景悦的境遇有些担心。 “他应该是没有发现的,若是按照他的性子来说,要是真的发现了我在背后谋划的事情,他不会这样轻易的就放我走。” “况且他想杀我,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 萧景悦淡淡的喝了一口茶,说出来的话平淡如水,好像跟自己完全没有关系似的。 “若不是他还在乎朝野上下的议论和流言的话,只怕不用等到现在,早几年他就已经把我处理掉了。” “毕竟我的存在只会让他想起当年的事情。” 萧景悦口中所谓的当年的事情指的是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因为这是萧景悦的伤心事,所以苏南月也不好意思反复提起,就将话题给岔开来了,说起了自己来江南的目的还有最近在京城做的生意。 总算是让话题变得活跃了几分。 萧景悦原本想说自己其实知道苏南月开了个铺子,还亲眼见到过苏南月过去点货,但是一想到那天被苏南月踩得痛叫的流氓,他又把这话给咽了回去。 这边的萧景悦跟苏南月在江南偶遇,而另一边的陆瑾年,等他得知苏南月离开京城的消息的时候,已经过了约莫五六日的时间,苏南月都在去江南的路上了。 “那个女人居然回了江南,你为什么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 陆瑾年看着江柔儿眼神中带着几分不满。 这话从他的嘴里说出口,让江柔儿觉得有些委屈起来。 “王爷不是说早就将她抛在脑后了吗?为何现在又对她的事情如此耿耿于怀?王爷难道是还惦记着她吗?” 江柔儿的言语当中透着几分委屈和不满,这些话她其实早就想问出口了,能憋到今天已经是她忍耐的极限了。 如果陆瑾年只是淡然否认的话,或许江柔儿还能安慰自己,可能是她误会了。 可一听到这话就像是戳中了陆瑾年的什么痛点一样,他立刻变冷了脸色,看着江柔儿的眼神,带着几分令人胆寒的冷漠。 “简直是无稽之谈,本王为何要惦记那种女人?” “我只是担心她又在背后做出什么不知廉耻的事情来!”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江柔儿心里却是一个字也不相信。 她不是不了解面前这个男人,相反的就是因为太了解了,所以才会对他的所作所为觉得心冷。 甚至江柔儿有一瞬间觉得,或许苏南月那样决绝的休夫离开王府才是正确的选择。 自己当初跟着陆瑾年离开香音阁,是不是错的? 可这样的想法也仅仅只持续了一瞬。 她若是还待在那个地方,就算是花魁又怎么样,还不是一个低贱的花楼女子! 走出去都是要被人笑话的! 可只要她成为了王爷身边的女人,哪怕是个妾室,身份地位就完全不一样了。 况且按照她的手段,日后说不定能坐上王妃的位置也不一定。 原本在苏南月还没离开王府,之前江柔儿对自己的计划是胸有成竹的。 她觉得按照自己的手段以及王爷对苏南月的厌恶和厌倦,她的成功是迟早的事情。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苏南月离开王府之后,行为就变得越发奇怪起来,不像是当初那个恭敬守礼的苏南月。 反倒是这样的苏南月却让陆瑾年对她越来越上心了起来。 这便让江柔儿如临大敌了。 她现在越来越希望老王妃的计划能够成功,这样再过一段时间,苏南月就能彻底的从陆瑾年的脑海中被淡忘掉了。 她只要忍一忍再忍一忍,这王妃的位置就是自己的了。 想到这儿,她倒也收起了几分心中的不满,故作柔顺的说道:“王爷误会我了,我是想着,若是王爷还喜欢姐姐的话,我就去和姐姐好好说说,让她回到王府来也好。” 这番说辞成功的让陆瑾年的眉眼柔和了下去,搂着江柔儿放缓声音。 “还是柔儿心地善良,那样的女人怎么配和你住在一个地方,你放心吧,她既然已经离开王府,自己放弃了王妃的位置,我以后就再也不会让她回来了。” 第87章 好不尴尬 江柔儿顺势歪到在他怀里,嘴里娇羞着:“既然王爷如此说,柔儿可当真了,柔儿可就只有王爷了~呜呜呜~~” 她低着头在他怀里蹭了蹭,却感觉到他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 江柔儿贝齿轻咬,极力按下胸口汹涌的气愤,恰在此时,屋外传来长风的声音: “爷,水牢里那个人…” 一句话明显没说完,却直接断了句,江柔儿很有眼色道:“王爷,妾身去小厨房看看给您炖的汤好了没。” 她这一番善解人意让陆瑾年很是受用,捏了捏她的手心才将她放开,“去吧。长风进来。” 江柔儿温柔福身行礼退了出去,还贴心掩上了门,走了几步,隐约听到屋里长风低沉的几个“没挺过去”“死时面容扭曲”等字眼。 接着,就是陆瑾年凉薄又阴柔的吩咐:“处理干净,别让人认出来!” 声音阴柔狠毒仿佛毒蛇爬在身上,江柔儿打了个寒战,急走几步快速逃离了这里。 …… 杭州,鸿运酒楼。 苏南月趁着萧景悦出门叫住小二之时,捡起一粒花生米抛出一个弧线,调皮地张嘴接住,这副模样若是被吴嬷嬷看到,定又会被说一顿。 只可惜,吴嬷嬷如今远在京城,当下的苏南月可谓是猴子入了山林,哪里还想到大王! 不过,天不随人愿。 她刚扔到第三粒昂起头时,就看到了萧景悦近乎完美的下颚线以及戏谑的目光。 吓得她赶紧闭上了嘴,那粒花生米直接砸在了脸上,场面好不尴尬。 没有人的时候做这个动作还可以,有人的时候她也需要注意形象的好不! 然而,更糟糕的还在后头。 因着她的姿势,只听咔嚓一声,她连人带椅直接向后摔去。 “啊——”她吓得闭上了眼。 下一瞬,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再次睁眼就看到萧景悦近乎红透的脸颊。 苏南月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可是看到更加不好意思的萧景悦,瞬间坦然了。 “噗嗤——” 她没忍住,喷笑出声,“江公子,可以放我下来了。” 一句话说的萧景悦耳尖都变成了粉色。 “得罪了。” 只是还未等萧景悦有所动作,桃儿突然从外面蹦进来,将手里提着的油纸包扬了扬,“姑娘您最爱的云片糕!这杭州的云片糕果真口味独特,您……啊……” 话未说完,她便张着嘴瞠目结舌。 苏南月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便被人放到了地上。还未等她站稳,耳边又传来滋啦一声。 她定睛一看,只见她手中正拽着一块衣服碎片,另一手上是几根黝黑的长发。 额……嗯…… 她刚才情急之下可能一手抓着他的衣服,一手揪上了他的头发,又因为桃儿的忽然闯入,让萧景悦失了分寸,只想拉开,这才…… 不过当下这情况,怎么看都像是她准备用强啊! 桃儿张嘴的程度又提升了一分,随后双手猛然捂住眼睛转过身去,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我什么都没看见……啊今天天气真好,风景真美……” 萧景悦:…… 苏南月:……不是啊喂!你听我狡辩! 得!这饭是没法吃了! “苏小姐,我想起我还有些事儿,暂不奉陪了。”萧景悦别过脸,只能从一旁看到红透的脖子和耳朵。 苏南月知道他误会了,不过当下真有些尴尬,只能顺驴下坡,“好好好,江公子有事就先去忙,有缘再见呵呵……” 眼见着他笼了笼衣服,就跨出门去,苏南月嗫嚅了两下唇角,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不过苏姑娘,今日之事你别放在心上,我……我知道你的为人的……” 萧景悦的声音带着飘渺之意飘进她耳朵里。随后便大步跨了出去,临走之前视线还在桃儿手中的油纸包上转了一圈。 苏南月:?? 不是,你又知道什么了喂? 整这死出,这以后还能见面吗! 她没好气往外瞪了眼,瞅到桃儿正跨门进来,不过那眼光一步三回头往外瞧,转头迎上她的视线,一脸揶揄,“姑娘这是瞧上了江公子?” 苏南月白了她一眼,想到什么,挑眉道:“唉,看来我们桃儿姑娘这是想要如意郎君了啊~~” “姑娘你说什么啊!”桃儿一跺脚,嗔怪了一句,“明明是姑娘自己……,攀扯我做什么。” 苏南月打开油纸包,云片糕的香气阵阵落入鼻尖,与京城玉锦坊的云片糕不同,杭州的云片糕多了一丝茶香,清新宜人,滋味很是不错。 看在这云片糕的面子上,苏南月决定暂且放过她。 “对了姑娘,刚才我买云片糕的时候,隔壁卖茶叶的铺子里有个身影一闪而过,我瞧着有些眼熟,后来再去看时,已然不见了人。” 苏南月吃着云片糕疑惑问着,“谁呀?” “说出来姑娘指不定会大吃一惊。”桃儿故作神秘,头凑过来,用手招着嘴巴在她耳边耳语了两句。 “当真?”苏南月顾不得吃云片糕,豁然起身,“你瞧真切了?” 桃儿点头:“千真万确,只是这会儿找不到人了。” 苏南月疾步走到窗户边向下瞅了瞅,楼下街道行人如织,哪里还有故人的身影。 叹了口气,她又摇头道:“有缘千里来相会,若真是有缘自会再见。” “她如今可还好?” 桃儿:“我远远瞧了一眼,她…如今面色红润,身形也比从前微胖了些,想来过得不错。” 苏南月点点头,“那就行,那就行。当下女子不易,她若是拼了命也过不了好日子那边真是天道不公了。唉——~” 想来也是,她娘家刘家在常州城,离杭州不远。她又泡得一壶好茶,如此,刘家的生意定是与茶叶有关,这杭州又有举国闻名的西湖龙井茶。 桃儿并未看错。 只是苏南月没看到,在街角对面的楼上,一位妇人猛然站起身走到窗边,抓着身旁丫鬟的手激动道:“小荷,小荷,快过来,快帮我看看那是不是丞相府苏大姑娘!” 小荷也探过头,带着哭腔:“姑娘你没看错,是苏大姑娘,是苏大姑娘!我这就去打听……” 第88章 柳青瑶 回了柳家,外婆柳老夫人变着人将她请了过去。 “孙女给外婆请安。这是孙女给您带的云片糕。” 苏南月示意桃儿将油纸包送到一旁嬷嬷手中。 “南月来了啊!你有心了。”柳老夫人坐在广寒木围椅上,和蔼拍了拍身旁的空地方,“来坐我老婆子身边。” 苏南月乖巧上前,搂住外婆,“这江南真好,风清水秀的。” “过两日灵隐寺有庙会,玄鉴大师会开坛讲法,你可想去看看?我让家里那两个小猴子陪你一起去。”柳老夫人拉着她的手,轻轻揉着,“那灵隐寺里求姻缘最是灵验。” 她随即就要起身说话,又被老人家按住了。 “你先别急着反驳,外婆知道你如今没了这个心思,可是女儿家,总是要嫁人的……” 前两日,她找来儿媳的内侄子想着撮合,可她这外孙女是一眼看穿,想着法子躲。 如今她也看穿了。 女儿都已故去,她又何必在外孙女这里自讨没趣,只想着她日后嫁个自己满意的就好。 苏南月抬眼看着外婆湿润的眼角,咧开嘴笑道:“外婆您放心,日后你孙女一点给您找个天上有地下无的孙女婿,吓死他们!” 一番话说的外婆破涕为笑,直说她是个小猢狲。 “对了,之前门房送来一封信,门房没找到你,便送我这来了。” 身旁的嬷嬷赶忙递上一封信。 苏南月伸手接下,心下疑惑,她来江南虽说没有遮遮掩掩,但也没有大张旗鼓,且她母亲去得早,她已多年未来外祖家。 在此地并无相熟之人,是何人送信? 不过,当着外婆的面也不好多说什么,“外婆,天色已晚,外婆您早点休息好好睡个美容觉,孙女就不打扰您休息啦!” 随即便退了出来,在院子门外,意外的遇到一个人。 “青瑶拜见表姐。” 苏南月抬头,入眼的是一个清秀小美人。小巧的瓜子脸,柳叶细眉,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仿佛会说话。 她心底暗暗赞叹一声,果然江南出美女!连外祖家也是卧虎藏龙,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舅舅的庶女,柳青瑶。 苏南月笑了笑,视线扫了下四周,“表妹这是在等我?” 如今天色已晚,月上眉梢,而柳青瑶站在她祖母院子之外,显然不是为了进去拜见,那么只能是故意等她的。 “表姐聪慧,”柳青瑶抿唇一笑,将手中一个柳青色的荷包塞入她手中,福了一礼,“这是青瑶自己绣的香包,望表姐勿嫌弃。” “表姐白日里忙,青瑶怕明天耽误表姐的事宜,这才趁夜而来。” 苏南月瞧着手中香囊,一股股沁人心脾的香气袭来,却并不觉得腻,反而让人头清目明。 “表妹有心了。” 她微微一笑,“表妹若不嫌弃,去我那里坐一坐吧,想来,你也有话要与我说。” 眼瞧着面前的柳青瑶微微一愣,她抬步向前走去。 她来了这么多天,若是柳青瑶想送东西,早有大把的机会,不必等到现在还趁夜等在此处。 唯一的理由,便是有求于她。 或许柳青瑶今夜只是准备加一个好感,可她苏南月喜欢快刀斩乱麻,那么拖拖拉拉,还不如开门见山。 她是商人,利益至上,只要对方不是有心害人,她乐得听几句。 只是刚一进门,柳青瑶却猛地跪下,“求表姐救我!” 桃儿在一旁吓了一跳,苏南月却早有心理准备,指挥桃儿关门,一屁股坐在黄梨木玫瑰椅上,端起茶杯吃茶。 “你不用如此,起来吧,说说怎么个事儿。” 按理说,外族柳家算是开明之人,他过来几日还未见着大家族里的腥风血雨,算是和谐安宁。 “表姐……”柳青瑶轻咬下唇,“表姐将我带去京城吧,母亲要将我许配给林员外做填房啊!那林员外年纪都快比我爹还大了。” 苏南月轻嗤一声。 “表妹请回吧,此事我管不了。” 柳青瑶豁然抬头睁大眼睛,仿佛不可置信。 这几日她观察过这位表姐,他为人和善,对待下人也温柔和煦,出门从无门第之见,想来定是位心地善良之人。 若是听说了她的遭遇,定当会帮衬一把,只要她开口在祖母或者王氏面前说一句,柳家就算不会让自己跟着去京城,也会因着颜面放弃让她嫁给林员外。 柳青瑶心里算盘打得噼啪响。 只是没想到,这位看着良善的表姐会一口拒绝。 “表妹,”苏南月一手指尖挑着香囊,在手指尖转着,“你给我香囊我很高兴。” “可你也别把我当傻子。” “我只是柳家的外孙女,我有什么权利干涉你的姻缘?怎么?算计到我头上来了?” 柳青瑶贝齿轻咬,呐呐道:“我只是柳家庶女,自小便是最低等的那个,我也是没了办法。” 苏南月觉得没意思,又将香囊放在桌子上,“柳青瑶啊柳青瑶,枉你聪明算计到我头上。” 看着下首柳青瑶疑惑的眼神,她道: “我且问你,你要嫁给林员外,是从哪里听说的?” 舅母王氏是一个极其小心翼翼的人,对于庶出子女,要么不出生,既然她允许出生,她就会端起主母的态度,不让自己的名声有任何诟病。 既然能将那两个妾室治得服服帖帖,不让她们诞下一儿半子,那么对于已经出生的柳青瑶便不会在乎多给一点恩典。断不会自掘坟墓作出这样有违她原则的事。 那么,柳青瑶这消息来源便有问题了。 柳青瑶皱着眉头思索一阵,随即恍然大悟,愤愤道:“是文姨娘,我有一次在假山后偷听到文姨娘和人谈话。” 苏南月笑着摇了摇头,对这位表妹却并不反感。 古来女子不易,她憋到现在也没有害人的心思,只是想办法自救,也无可厚非。 “表妹回去吧,此事最好还是和你姨娘说一说,我预计还要再过一阵回京,若是你能说服舅母,我不介意多带个人回去。” 毕竟她那宅子里冷清的很,平日里陆念安去学院,整个宅子里只有她一个主子,来个人说说话也好。 面对柳青瑶亮晶晶的双眼,苏南月微笑点点头。 第89章 故人相见送小狗 送走了柳青瑶,桃儿撇嘴,“姑娘还是太善了,那柳家表姑娘竟然敢算计到姑娘头上,姑娘还邀请她去京城做客作甚!” 苏南月笑着戳了下她的额头,“还不将那封信拿来,我都好奇死了。” 只见桃儿屁颠屁颠从袖子里掏出信递过来,“嘿嘿,就知道姑娘等不及,等着您说呢!” 最普通的黄色信封上,红色烫金的几个大字:苏姑娘亲启。 苏南月展开信封,里面是几张泛着香气的香笺,香笺上是笔迹娟秀的小楷。 一目十行看完,苏南月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瞥了眼桃儿焦急的神色,她道: “是刘姑娘,你今日看到的前定远侯夫人。” “真的?”桃儿激动道,“刘姑娘今日定是也看到了我们,这才打听到柳家来了。” 苏南月点头,放下信笺便在自己箱笼里翻找起来,“她约我们明日在品香楼见面,这么久没见,我要找个好东西庆祝她重获新生。桃儿你帮我一起找找!” 桃儿一脸无奈。“从京城带来的流沙壶怎么样?” “不行,哪有送人茶壶的。” “上次百年世家新出的翡翠簪子行不行?” 苏南月动作一顿,道:“我记得表姐是不是有个长毛狮子狗过了几只小的?” 桃儿:“对,刚两个多月,看起来憨态的很。姑娘想要送小狗?” 她点点头。 刘英儿之前在侯府那么多年无所出,无儿无女,如今好不容易逃离了狼窝,想来是不愿意再婚的。 送一个小狗,可以陪伴着她,独属于她一个人,不至于那么寂寞。 “可是哪有送礼送小狗的呀?”桃儿再一次被自家小姐的奇葩想法镇住了。 苏南月摇摇头,“送礼送的是心意。你懂什么,一边呆着去。明早记得叫我去抱小狗。” 桃儿吐了吐舌头下去了。 翌日,品香楼。 刘英儿站在二楼雅间窗户边,又一次整理了衣服问道:“小荷,我衣着可有不妥?你说我买的那些礼物,苏姑娘可会喜欢?” 这话今日的小荷已然听了无数遍,可还是不厌其烦回答道:“姑娘今日穿的妥帖极了,衬得气色极好。姑娘送的也都是心意,姑娘用心了就行。苏姑娘一定会喜欢的。”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刘英儿猛然转身,却是小二来续水。 她有些失望,又转过身看向窗外,对小荷道:“小荷,你说苏姑娘见到现在的我,会不会很高兴啊?还是说,有些失望?” 不料身后却传来一声轻笑,“我见了姐姐肯定高兴啊。” 她不可置信转身,果然见到苏南月款款向她走来,手里还抱着一个软乎乎的小家伙。 “苏姑娘,你来啦!昨日在街上见到你,便一直期盼着再见面。” 苏南月微笑点头,将手里的狗狗往她怀里一塞。 她定睛一看,竟然是只比手大不了多少的狗狗。 那狗狗全身雪白,只在头顶上有几缕银辉色毛发,眼睛闭着,小鼻子嗅来嗅去,嗷呜嗷呜叫的声音比猫儿大不了多少。 看得她的心都融化了。 “给……给我的?” “对!”苏南月自顾自坐到茶桌旁,“你别嫌弃我送你个畜牲就行。” 刘英儿感动的快哭了。 “怎么会嫌弃!我一直……” 她一直一个人,虽说如今在娘家过得不错,可是终归身份有些尴尬,只是自己一人,没个人说话。 如今这个小狗,到时送到了她心坎里。 她将狗狗滴到一旁小荷手上,又到一边架子上洗了手,“苏姑娘若不嫌弃,我就以姐姐自居了。尝尝我给你泡的茶。” 苏南月听了,停下手里动作。 “行啊,那以后我就叫你姐姐了。之前喝了姐姐的茶,一直念到现在,可算有机会了。” 一番话,惹来刘英儿噗嗤一笑。 她抬头,仔细瞧着刘英儿的脸色。 今日她穿了件素色对襟褂子,头上插着几只白玉簪,脸色恢复了些莹润,身量也比之前丰腴了些。 只见她素手芊芊,挽起袖子,拿着茶盖在茶杯上转了一圈,叮叮当当,又用食指压的茶盖,整只手捏着茶杯猛然拔高,杯中碧色的水柱冲天而起,落到桌上另一杯茶中,清脆欲滴。 “姐姐这一手可让我开了眼!看来我今日有口福啦!” 刘英儿抿唇一笑。 这是她自小就做惯的,嫁入侯府那几年生疏了些,如今一人无事时又捡了起来。 将冲泡好的茶送到苏南月面前,她道:“这杯茶是姐姐的心意,之前的事,谢谢你。” 说完,她一滴泪便落了下来。 若不是苏南月,她此刻不知还在遭受怎样的苦难,日子看不到头。 是她给了她新生。 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像一束光一般照进了她的生命里,更是将她拉出了泥潭,不再畏惧,充满希望的在这世间活着。 “姐姐如今过得好就行。”苏南月微微一笑抿了口茶水,竟然是上好的雨前龙井,入口清香怡人,回味无穷。 只是这话刚说完,她就见对面的刘英儿有些发呆。 她眉头微皱,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就算在后世,离婚的小姑子回了娘家也是没好脸色的,何况这是在女子地位极其低下的古代。 她心里叹了口气,不过也没说什么。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能帮成的都已经帮过了,剩下的路要靠她自己走了。 “苏姑娘有考虑过,在许良配吗?” 苏南月小嘴一撇,头摇的拨浪鼓一般。 “我好不容易从那泥潭里爬出来,干嘛要自找不自在又爬回去?我还没有自虐的倾向。” 对面刘英儿低下头,若有所思道:“哦这样啊。” 她哀叹一声。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姐姐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如今不管是你自己也好,是娘家人逼迫也好,你可千万别松口!现如今伯父伯母刚把你找回来,心里对你还有些愧疚。姐姐可千万别想不开自掘坟墓!” “可是……可是……”刘英儿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目光灼灼看向她,“可是我一个妇道人家,难不成就靠着娘家接济吗?长久以往下去,不是我嫂子了,就是我哥哥也会看不顺眼的。” 第90章 自立自强 苏南月眉头微皱,已然确定刘英儿在娘家可能受了委屈。 “妹妹说句不当讲的,姐姐没想过自食其力搬出来住吗?” “搬出来?”刘英儿视线呆愣的看向她,“可是我一介弱女子……” 苏南月:“不啊!” 她端起茶杯示意她看手中的茶盏,“姐姐泡的一手好茶,想来对选择茶叶颇有研究吧?这是姐姐的长处啊!” 小荷在一旁忍不住插嘴道,“苏大姑娘,我们家姑娘就是太自卑敏感了。她其实对茶叶气味特别敏锐,这次姑娘能够跟着一起过来,就是家主看中了姑娘的甄选能力,只有姑娘自己还沉浸在过去,您帮着劝劝姑娘吧。” 刘英儿倒被说的不好意思了,脸颊微红,但下一刻,听到小荷的话,又逐渐苍白。 只听小荷又继续道:“而且……而且我看家主的意思,想让姑娘嫁给常州城的富商。” 刘英儿是常州城守卫刘知县的女儿,要不然之前也嫁不进定远侯的大门。按理说和离之后不好嫁人,不过要是嫁富商倒是绰绰有余,毕竟富商们家中小妾无数,不在乎养着一个“正妻”。 “小荷,闭嘴!”刘英儿别扭扭过头,不让自己如此难堪。 苏南月简直不可置信。 “你这才和离多久?伯父伯母也同意吗?” 只见对面的刘英儿听了此话,只无声垂了头,眼泪一滴一滴往下垂落。 小荷扑通一声跪到地上,“苏大姑娘,我求求你,给我们姑娘出个主意吧,我们姑娘如今真的受不住再一次的搓磨了。” 哪知见此情形,一向柔弱的刘英儿却豁然起身,拉起小荷,话语却是对苏南月说的: “对不住啊苏姑娘,小荷只是太着急了,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她腮边还带着之前哭过的泪水,用力拉起小荷,带着不容置疑的口气,“剩下的路,我会自己去走,苏姑娘说的不错,我会甄别茶叶,我也会泡茶,再不济我可以接些绣活,总能养活自己。” “对不住,让你烦恼了。今日我请你来没有别的意思,真的只是想谢谢你。” 她一边说着,一边显得有些局促无措,仿佛极力在证明着自己。 苏南月能看出这番话是出自她的真心。 一个世家小姐,从前那时实在被逼的没法子了,放下了尊严去求救。 如今,她也有着自己的骄傲。 这让苏南月想起后世网络上的一句话。 有些人,活着便用尽了她最大的勇气。 刘英儿何尝不是这样? 一个封建礼教三从四德下教育出来的女人,被夫家欺辱,被娘家瞧不起,和离后却仍旧努力向上活着,真的很了不起。 苏南月垂眼看向杯中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 “姐姐,妹妹说句不当说的。首先你得自己立起来,不靠任何人活着,不依附任何人,我相信伯父伯母也没那么无情愿意看着自己的女儿走向灭亡。” 刘英儿却忽然笑了。 双眼依旧红红的,笑容却很明媚。 因为她知道,面前的这位苏姑娘懂她,没有因此看扁她。 “嗯,妹妹放心,姐姐知道如何做的。” 苏南月莞尔一笑,“姐姐若想通了,可以通过柳家给我写信,妹妹随时恭候。” 若是刘英儿真的踏出了那一步,脱离了刘家能自己独立生存,那她不介意给她一个庇护的港湾。 刚好柳家在杭州,收购茶叶也比较简单。再开一家卖茶叶的也无可厚非。 不过,在此之前要先看刘英儿自己了。 两人说说笑笑,体会着江南的风土人情,乐的开怀。而京城里,陆瑾毓却脸色黑的吓人。 屋外的雨噼里啪啦的下着,屋内,她面无表情看向面前的魏连成,再一次冷声开口道: “魏连成,你娘什么意思?这都快一个月了,天天让我站规矩,之前你说好的让我管家如今也没影子!你们魏家就是这么对待我摄政王府的千金的?” 魏连成自己换下被雨淋湿的外衣,伸手捏了捏眉心,无奈中带着丝愠怒: “瑾毓你能不能别闹了!你说想要百年世家的簪子,我花了所有的私房钱给你买了。你刚说要吃珍宝斋的八宝鸭,我亲自冒雨去给你买,回来你一句宽慰的话都没有,就又冲我发脾气!我自认对你够好了!你到底要怎样!” “宽慰你?”陆瑾毓嗤笑一声,“魏连成,我可是摄政王府的千金小姐,能下嫁给你是你烧了八辈子的高香了,如今不过是让你买个八宝鸭而已,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你还让我如何宽慰你?” 宝珠在一旁将他带回来的油纸包往桌子上一放,阴阳怪气道:“姑爷,您瞧瞧您带回来的八宝鸭。上面已然泛白油了,您带回来的时候没将它放进怀里捂着,您让我们小姐如何吃啊!” 魏连成简直要气的气血上涌。 陆瑾毓就算了,宝珠一个丫鬟也敢对他如此蹬鼻子上脸!偏偏他还不能说什么,因为只要一说,陆瑾毓绝对会拿宝珠做借口又是一顿辱骂! 他瞥了一眼桌子上放着的满眼油腻的油纸包,突然觉得一阵恶心。 就这么个东西,还要他放进怀里揣着捂着?! 况且,那珍宝斋地处城西,而他们魏家是在城南地界,一来一回就要两个时辰。如今秋日里虽说不算太冷,可今日下着雨,气温陡然下降,他就算是踹在怀里那一个时辰的路程也会彻底转凉。 他被恶心的不行,便也没了之前的忍性,直接开口道: “小厨房不就在旁边?拿去热一热不就好了?这么多年你是怎么当丫鬟的?这样的事还要我教你?” 宝珠洋洋得意的表情骤然凝固在脸上,有些不可置信。 自从上一次小姐维护她和姑爷大吵一架,最终以小姐胜利之后,她便不怕姑爷了。 她可是从小陪着小姐一起长大的,情分自然不是其他丫鬟能比的,对于姑爷有时做的不对,自认有指手画脚的权利。 可今日,姑爷竟然丝毫不顾她的脸面,当着屋外那么多丫鬟的面斥责于她? 第91章 魏夫人发威 宝珠双眼一红,拿着八宝鸭出去了。 魏连成也没理会,直接对外吩咐着:“来人,备水,我要沐浴。” 这可将一旁的陆瑾毓气的不轻。 她没想到魏连成丝毫不理会她,带回来的鸭子不能吃了还如此理直气壮,没有丝毫迁就哄她的意思。 不仅如此,还当着她的面骂宝珠。 这不就是在打她的脸? 她瞬间爆发,一把将他推搡出门外,气急败坏道:“还沐浴更衣?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魏连成出生于武将世家,虽从文去了上林学院,可从小爷爷就带着他强身健体,手上功夫也不弱。 陆瑾毓准备动手之时他便已然发觉,浑身肌肉条件反射紧绷起来,可一想着到底是自己妻子,便又收了力道。 这一收,便直接被新婚妻子推出了门。 甚至,直接被推到院子中。 天空轰隆隆的雷声作响,瓢泼大雨瞬间又淋湿全身,他抹了把脸,就这样站在雨中,双目幽幽看着他费尽心思迎娶讨好的女人“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心寒。 想起母亲在他迎娶之前说的那些话。 “那陆家小姐并非良配,儿呀,你可要想清楚呀!” “摄政王府权势滔天,能看中我们一个没落魏家?儿呀!你可别被陆小姐晃花了眼啊!” “刁蛮任性,丝毫没有大嫁小姐风范,日后如何能成为贤妻良母啊!” 他撇了下嘴角,嘲讽一笑。 是他太过自信,以为自己对她全心全意也会换来真心。 到头来不过是个傻子,拿出一颗真心来,任由她践踏。 他仰头笑了,状若癫狂。 雨水混合着泪水流进嘴中,稍显苦涩。 他就在这大雨中一步步朝外走去,留着屋檐廊下一溜烟的丫鬟小厮面面相觑。 而屋内,陆瑾毓听着外面渐行渐远的笑声,转头看向窗户的方向,眉头轻皱。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翌日一早。 她正睡得迷迷糊糊,忽听院子外传来惊天动地的叫喊声。 她忙扶着宝珠出去,一出门,瞬间惊呆了。 只见她院子里一排排放着上十条凳子,每个凳子上趴着个丫鬟,一旁的小厮正拿着板子一下一下打着丫鬟们。 而这始作俑者——她的婆婆魏夫人正坐在一边廊下,悠哉悠哉喝着茶,见她出来仿若没看见一般,抬手指着屋檐下,“给我狠狠的打!每个丫鬟各打五板子以示警戒!” 陆瑾毓瞬间气炸了肺。 这还得了! 这些丫鬟仆人都是她的陪嫁,打她们,不就等于打她的脸? 她怒气冲冲上前,“都给我住手!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打摄政王府的人!” 底下打人的小厮们停下了动作,有些迟疑,纷纷看向一旁的魏夫人。 陆瑾毓也明白他们不过是受人指使,对着一向看她不顺眼的婆母怒目而视。 “呵!摄政王府?”只见她婆母嗤笑一声,慢条斯理从太师椅上站起来,拍了拍袖子上的灰,“陆大小姐,如今,这里可是魏府!而我是魏家的当家主母!若是陆大小姐想要耍威风,大可滚回你们陆家去!” “你!”陆瑾毓气得浑身发抖,只是她还未说完话,便被婆母打断。 只见她撇了眼身旁四个粗壮婆子,抬手指着她身旁的宝珠道: “去!将这个丫头给我绑了!按在椅子上打三十大板!” 陆瑾毓心下一惊,上前一步拦住宝珠,“我看你们谁敢!” 可惜,对面几个婆子没人听她的吩咐。 动作迅速朝她走来。 这次她真的有些慌了。 她虽刁蛮跋扈,可那也是因为自小就被哥哥和母亲捧在手心,真没了倚仗,她其实也就是个张牙舞爪的纸老虎而已。 她失了分寸,迅速对着角落一个小丫鬟使了个颜色,让她去摄政王府报信。 “母亲……”她吸了口气,打算以理服人,“你要知道,我可是摄政王府千金。您可别把事做绝了不好收场!” “把事做绝了?”未料到,婆母听了此话反而讽刺一笑,“把事做绝的是我还是你呀?摄政王府千金?你可知道我儿昨夜高烧不退,差点小命呜呼!你们摄政王府简直欺人太甚!我今日就是豁出整个魏家,我也要替我儿出了这口恶气!” 陆瑾毓这下是真的惊了。 她从未想到昨夜魏连成出去之后竟然会发高烧。 “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当然不知道!你可有半分关注过我儿?你对他可有半分真心?” “我……”陆瑾毓对上婆母锐利看透一切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心虚。 就这一瞬间的心虚,让四个婆子有了可乘之机,直接一把拽出宝珠,押着人就绑到了凳子上。 “小姐,救命啊!我不要被打,小姐,救救我小姐,啊~——” 随着一声凄惨的叫声,其他人纷纷看了过来,陆瑾毓也回过神来。 她一把冲上前,却被两个婆子拦了路。 “你们敢!那是我的丫鬟!婆婆……母亲,你们不能打她!你们真不怕我哥过来找麻烦吗?!” 只可惜,她的威胁丝毫不起作用。 魏夫人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便扭过头去观刑,眼神狠厉道:“打!继续打!三十板子还要不了她的命!” 又抬手指向两个打板子的小厮:“你们俩谁要是敢放水,我揭了谁的皮!” 两个小厮浑身一抖,更加卖力挥舞起板子。 “啊——” “啊——” “宝珠——” 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响彻整个魏家。 陆瑾毓从未有过如此屈辱的时候,她被两个婆子架着,只能眼神愤恨看向一旁坐回太师椅上的婆母。看着宝珠被打,她的婆母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在那喝茶! 她牙关紧咬,咯吱作响。此刻,她恨不得将其扒皮抽筋了! 而对面,魏夫人似有所觉,转过头看过来,迎上她的视线,嘴角一勾,讽刺之意显而易见。 未等她开口,只见她婆母扶着一旁丫鬟的手,站起身缓缓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道: “陆瑾毓,我知道你找了小丫鬟去摄政王府,你尽管去告。我叶瑾!在这里等着摄政王和老王妃大驾光临!” 第92章 柳家铺子生事 又过了两日。 苏南月在柳家每日里早出晚归,玩的好不快活。 昨日回府时,柳青瑶的生母,也就是舅母王氏的丫鬟提拔上来的丰姨娘去了她屋里。 给了她好几件首饰,还说了许多话。 虽半句不提柳青瑶,但苏南月明白,这是来感谢她的。 今日一早,柳青瑶穿着一袭碧色撒花裙子站在屋门口,亦步亦趋跟着她。 苏南月叹了口气随她去了。 小丫头没了那日里的阴沉,整个人显得活泼许多,让她的心也跟着活络起来。 今日,她原本准备去西湖泛舟的。 想到小丫头还小,也不知道会不会水,泛舟的念头便歇了,只去了街中心的茶楼雅间喝茶。 “表姐,那对面是柳家的铺子!” 小丫头兴奋的很,想来平日里出来都是被拘谨着,没这样放开了手脚玩。 苏南月撩了撩眼皮,只见对面铺子有连续排在一起的六间门面,每一间里都摆放着华丽的丝绸,且和京城不一样。 这里的绫罗绸缎有着特色的纹路和光泽,非常适合在江南一带赏湖观景时穿着。 她心里赞叹一声。 不愧是柳家,丝绸铺子都能开在如此繁华地带,这铺子若是租出去,一年得多少租金啊!可惜了! 不过品牌效应也不好说。 柳家身为江南第一富商,这品牌的名头不能丢! 今日,柳青瑶说请客,给她点了一壶祁门红茶,她喝的很得滋味。 犹记得前世网上有教程,好像红茶可以做奶茶,具体的步骤她不记得了,但是她有钱啊!可以慢慢摸索!有机会她一定要让厨娘试试! 正在她感慨时,底下人群突然传来一阵骚乱。 “就是他们柳氏布庄!大家伙看看,你们看看我这身上,才穿两天就出了这么多红疹子!再多穿几天是不是就要我命了!” 一个黑脸壮汉挑了衣服给众人观看。 “对!我婆娘昨天买的衣服,今天身上就起疹子了!” 又一个声音加入骚乱的队伍。 底下又几个七嘴八舌的附和,一瞬间便吸引了许多人围观。 柳青瑶也注意到下面的动静,她一瞬不瞬盯着店铺,小脸发白。 “表姐,这有没有事啊!” 苏南月耸耸肩,“我不知道。应该没事,能在你们柳家这地段当掌柜管事的,应该有几把刷子的。” 她的话说的没错。 话音刚落,就有管事的出来,带着几个店铺的伙计站在他身后,震慑作用显而易见,只见管事的大喝一声道:“是谁胆敢在我柳氏布庄门口闹事!还不速速离去!否则别怪我柳氏不客气!” 他刚说完,刚才那个黑脸壮汉就大声嚷嚷:“好你个柳管事!你们柳家卖了有问题的布料就这个态度?” 柳管事却冷哼一声道:“有问题?哼!有问题你第一时间不过来店铺里询问解决之策,却跑到街上嚷嚷是个什么道理?” “你让大伙儿说说,你从刚才过来,可有踏进店铺里一步?可有和我们询问一句?还是你被我们赶出来了?大家都不是傻子!你这态度,摆明了就是想挑事!” 一旁的群众这才反应过来,纷纷附和点头。 确实,出了问题第一时间肯定是找店家而不是到处嚷嚷,那一般是未得到解决才做的事! 柳管事又抬手拱礼道:“各位,我们柳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有任何问题欢迎大家来店铺里和和气气解决,但是我相信,柳家在江南一带,没有谁不知道咱们家的品质,大家可以放心购买!有任何问题也欢迎大家进店沟通!” 柳管事的打一棒子给个枣,瞬间就将局面控制了。 苏南月坐着摇椅点点头。 该有的礼数要有,该有的硬气也足。 这柳管事果真有写本事,若是一味的点头哈腰,只会让其他人觉得是柳家心虚。 可天不遂人愿,正在这情形一片大好之时,店铺门口又来了几个人。 几位都是公子哥,为首的长的不差,一身算得上面若冠玉,只是那清澈且愚蠢的眼神,让苏南月暗觉大事不妙。 果不其然。 他往那一站,柳管事的瞬间点头哈腰。 “公子,您怎么来了,这几个人正在闹事,您站远点省得连累您。” 可终究晚了一步。 那几个人见状,一把扑过来抱住公子哥的大腿,“柳少爷,您家店铺里的衣服布料出了问题,您可不能店大欺客啊!” “什么问题?你们怎么了?” 苏南月一拍额头,完了! 这掌柜的好不容易先发制人的局面就这样被破的粉碎。 只见那几个人激动的说着,吐沫横飞,越说越激动,还有后边几个带节奏的,几个人越说越离谱,到最后竟然是煽动的人群都半信半疑。 更要命的是,那公子哥竟然也信以为真,转过头帮着人训斥柳管事的太过仗势欺人。还一把撸了柳管事的指挥权,安抚着那几个人说要赔偿损失。 这一下可不得了! 原本没病的如今都说有病了。 几瞬间,场面一发不可收拾。 柳青瑶一拍栏杆,提着裙摆就要下去,被苏南月一把抓住,“你干什么去!你去了能干什么?” “我,可我也不能在这干看着啊!”柳青瑶急的快哭了。 苏南月叹了口气,吩咐道:“阿燕。” 阿燕悄无声息来到她面前,苏南月对他耳语了几句,阿燕点头,随后一个轻功消失不见。 她这才带着柳青瑶下楼,一边走一边问着:“这就是我那表哥柳青云了吧!” “是!他就是大哥。过几日灵隐寺的玄鉴大师要开坛讲法,每年这个时候麓山学院都会放半个月的假期,想来是大哥刚回来就碰到了。” 苏南月点点头,听到麓山学院时眼眸微闪,她记得自己那个同父异母的便宜弟弟不就是在这个学院里跟着龚柳先生读书么?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视线又落到柳青云身上,果然和原文里说的一样,读书读傻了! 随即又想起他的眼神,这可不就是当年读大学时的她么? 她又没忍住,噗嗤一笑。 一旁柳青瑶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见她这样,没好气道:“表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 第93章 撒钱啦 “你们别急,一个一个来登记,我们柳家一定会对你们负责,大家放心好了……” 前面,柳青云还在指挥着大家有序登记,等着一个一个赔偿损失。 这一下可好,那队伍排的老长,买过的没买过的都先混进去再说。 苏南月冷笑一声,当下人的素质可和后世不一样,在这个吃不饱穿不暖的时代,一个铜板就是天,他这一套对于文学雅士有用,对于市井泼妇可没用。 果然,一个妇人因为没买没登记上,瞬间躺在地上撒泼,嘴里嚎着什么也听不清,但是那态度就写着,他们柳家店大欺客! 有一就有二,场面一度不可收拾。 柳管事的这一旁急得乱转,却没了指挥权只能干着急,不过他有让人去请了知县。 苏南月下来的时候一片混乱,差点没挤进去。 好不容易挤进去了,被柳青云一把推开了,“登记在那边,后边排队去!” 他此刻也着急,不明白为何事态会发展成这样!可他如今也没了办法,只能做一点是一点。 苏南月:…… “这是苏家表姐,哥你跑来蹚什么浑水啊!柳管事的都弄的好好的你看看你!” 柳青云原本就烦闷,如今又被妹妹一说,不耐烦道:“不是登记的就滚一边去,别添乱!” 苏南月:……? 她见状,也不凑这傻子表哥面前了,挤到柳管事的身旁,说了来意,又耳语了两句。 柳管事听了,双眼一亮,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一个劲点头,“有!有!我这就进去弄,这里交给表小姐您了!” 苏南月摆摆手:“放心吧,去吧!” 她又来到柳青云面前,直接对着一旁的伙计道:“暂时别登记了,之后我会让官府的人员接手。” 有群众听到此话,俨然心虚,准备悄悄离开排队的队伍。 苏南月随后大声对着群众道:“大家安静一下,我们柳家已经报案了,随后官府的人员会过来接受此案……” 只是她话未说完,一旁的柳青云突然将她扒拉开,大声道:“你又在这添什么乱!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大家别听她的,继续登……” 苏南月可不惯着他。 在他话未说完之前,猛然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啪——!” 周围的嘈杂有一瞬间的安静。 不说店铺伙计,就连柳青云自己都惊呆了。 他捂着脸不可置信,“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苏南月眼神嫌弃,嘴角一片讽刺道,“没点本事还在这臭显摆瞎指挥!你瞅瞅,你瞅瞅,再过一天你们柳家都被你败光了!你再看周围管事伙计们的表情,你觉得你做的是对的吗!” 柳青云四周看了看,可管是伙计没有一个敢与他正面对视。 周围围观群众和起哄的都面面相觑。 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突然,二楼有人探出头来,大吼一声,“撒钱啦!撒钱啦!” 接着,一枚枚铜板组成的铜板雨瞬间从天上飞下来。 地下围观的群众还未反应过来,不过只一瞬间又蜂拥而上,一个个都开始捡钱。 原本排的整齐的队伍也瞬间被打散。 苏南月指挥着店铺伙计赶忙收了登记造册的名单,只控制着场面不让人踩踏就行。 柳青云原本还准备发火,看到这一幕,直接惊呆了。 “这是……你的主意?” 苏南月傲娇昂头哼了一声,“总比你那读书读傻的脑子强吧!” 柳青云脸上泛过一抹红晕,仍旧倔强道:“哼!我不和你一般见识!” 柳青瑶眼看着场面虽然再一度混乱,可已然在表姐掌控之中,双眼亮晶晶看过来,“表姐,你也太厉害了吧!就这样,就控制住了?” 苏南月嘴角一勾,“等着!厉害的还在后头呢!” 只见众人都在地上捡铜板,唯独几个站着的人,手足无措面面相觑。 忽然,他们仿佛被一股力道猛然推到店铺门前,摔了个狗吃屎。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一直到大概八九个时,阿燕才停手。 他做完了这些,双手抱拳,“姑娘,那几个人都在这了!您看如何处置!” 他眼睛上一道疤,看起狰狞恐怖,下面的人原本还准备嚷嚷,被他一个眼神看过来,瞬间噤声不敢说了。 楼上的柳管事的看到此时,也识趣的停了手,配合默契。 下面的百姓捡完了钱,正高兴着呢,突然听到一声清亮的女音。 “大家安静一下!先静一静!楼上的钱还有两筐,不着急,大家先听我说!” 百姓听到此时,原本准备高兴离去的步伐就此停下,反正听一听也无妨。 苏南月指挥着几个店铺伙计将那几个人都绑了,然后一一抬头亮相给大家看, “大家请看,这几个人,大家有没有认识的!” 老百姓纷纷交头接耳,可认出来的只有之前的黑脸壮汉和说他夫人起疹子的那个。 其他的几人起哄的,竟然没人认识。 “大家先听我说!这两个起疹子的,我刚才去店铺查了,他说是穿了两天,可是,他的购买记录却是在去年!这是购买记录,大家可以看看!” 一旁有店铺伙计立马拿着购买记录走到人群面前,展示给他们看。 有那识字的,点头附和,“不错,按照这个记录来看,确实是去年购买的。” “大家再看看这几个人,刚才我也问了,你们竟然没一个人认识!说明这几个人,都是外乡人!” “但是我相信,大家对这几个人都不陌生,因为从一开始就是这几个人叫的最凶!” 苏南月自信满满指着那几个外乡人,声音嘹亮,义正言辞,“相信大家看到这里也都明白了,这是有人故意挑事儿,还专门找了几个外乡人来带节奏!” 这时,人群里忽然有几个人大声嚷嚷着,“竟然有外乡人敢欺负到我们杭州!想砸了我们杭州的招牌!送官送官!” “我相信柳家是清白的!我们家从小就穿的柳家的衣服,从未出过错,干净舒适,以后我们就认柳家的牌子!” …… 随着这几声叫喊,其他的百姓也纷纷附和。 第94章 别别扭扭 苏南月看着下面局势扭转微微勾唇。 小样儿!跟我玩水军? 不知道后世的时候,这些水军都是她玩剩下来的吗! 最后,她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今日柳家烦扰大家这么长时间,刚才登记的以及没有登记的,都可以到店铺里,每人领十个铜板当做给大家的补偿费。” “不过!” 她话音一转,带着严厉:“要是我发现有谁领了铜板,却背后中伤恶意诋毁我们柳家的,我们柳家也绝不姑息!一定会将他送官!” 人群中,她安排的几个水军又大声道:“好!柳家就是仗义!您放心吧,今日的事我们一定帮您澄清!” “对!不能让外乡人欺负了我们杭州的招牌!将他们打回去!” “柳家这么多年的品质我们都是见证过的!柳姑娘放心,我们因为几句污蔑就诋毁柳家的声誉!” …… 苏南月拱手对着大家行礼,“谢谢,谢谢大家,大家现在可以排队去店铺门口领取铜板,今日烦扰大家了!” 柳管事的也出来主持秩序,他对着苏南月点点头,眼神感激,看到柳青云也行礼,不过立马就走开,这次他可不敢再将管事权交给柳青云了。 事情告一段落,柳青瑶将苏南月请到店铺后院,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好不热情。 “表姐,你也太厉害了吧!” “那么多人,那么乱,那么凶,你不怕吗?” 苏南月挑眉看着满脸崇拜的表妹,觉得她这样的眼神简直太可爱了。 再一次感慨她如今的生活。 她有权又有钱,就这样看着美女不香吗?再不济,找几个男伶弹琴唱曲儿也行啊! 她外婆为啥非要想不开给她找个男人? 门帘被掀开,屋内插科打诨的两人同时转过头去。 只见柳青云站在门口,见到两人看过来,以手握拳放在唇上轻咳了两声。 苏南月挑了挑眉:“有屁快放!” 她可不惯着他,之前在店铺门口就说她无知妇人,如今大概也是面子上抹不过去。 “你!”柳青云没料到她说话如此粗鄙,一时气结。 不过此话一出,他也没了之前的那股别扭劲,嗤笑一声大步跨进来,大刺刺在她对面坐下,也没指望着她们,自顾自斟了杯茶, “你就是苏家表妹?”他眼神上下打量一番,“传闻不如一见,果然如传说中那般。” “传说中哪般?”他这话苏南月还未生气,柳青瑶却不爱听了,“今日若不是表姐,这店铺指不定如何收场!大哥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还帮着外人说表姐的不是!这便是你的君子之道?” 苏南月抿了抿唇。 君子之道? 从他进门这一番动作来看,他就不算是君子。 反正不算是古代意义上的君子风范。 这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姿态,说他是穿越来的苏南月都信。 “我又说什么了?那是外面传的,与我有何干系?”柳青云不服,白了一眼反驳道。 苏南月却不想在这听他俩菜鸡互啄,“表哥过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 “咳咳……”听了这话,柳青云脸上闪过一丝红晕,“就是那个,” “之前店铺的事,谢谢你。” 苏南月:…… 她记得舅舅做事丝毫不拖泥带水,舅母王氏也是个麻利的性子,怎么生了个儿子这么……这别别扭扭的劲跟谁学的! “行!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你可以走了!” “你!”柳青云又一次气结。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哼!之前有,现在没了!”柳青云一口喝干了碗中的茶水,一拂袖就往外走。 只是走至门边,又顿住脚步,“咳咳……之前在外面,我说话语气冲了些,你……你别放在心上。” 说完,迅速挑开帘子出去了。 苏南月:…… 道歉就道歉,大大方方的说不行? 柳青瑶也噗嗤一笑,继而又疑惑道,“到底是谁找柳家的茬啊……” 苏南月摇了摇头,也满心疑惑。 书里并没有这一段,甚至柳家都未再提起,她如今早已脱离了剧情,只是…… 这真的只是书中的世界吗? 这一切都是如此有血有肉,柳青瑶,柳青云,萧景悦,谭麟…这些都是书里未提及或者一笔带过的人物,却活生生出现在眼前,有自己的生活想法朋友,如此细致又合理,这真的只是一个书中世界能做到的吗? —— 京城,摄政王府。 陆瑾年一目十行看着手里的密信,眉头逐渐拧起。看完,猛然一拍桌子,“砰”一声,将长风吓得缩了缩脖子。 “一群酒囊饭袋!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也不知道养他们干什么吃的!” 长风眼观鼻鼻观心,一句话不敢说。 底下跪着的黑衣人瑟瑟发抖,辩解一句道:“可是前王妃……苏家大姑娘那不使寻常招数啊!她竟然撒钱!那我们的人就是嗓门再高也没人听啊……” “废物!”陆瑾年将密信揉成一团砸向黑衣人,“借口!” “这次暂且不论,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那柳家也不必非要一口要死,做那长期吐钱的金蛤蟆也行!” 他走到黑衣人面前蹲下身,钳起他的下巴眼神凶狠,“有本王在,你们怕什么!使这样过家家的伎俩也敢来信密报!知道什么叫以势压人么!让你们头头亲自到当地的知县那里走一趟。” 黑衣人战战兢兢,忙应了声“是”。 屋外有小厮传信老王妃又在为魏家之事发脾气。 前两日,妹妹陆瑾毓传信,说魏家夫人也就是妹妹的婆母,在她院子里大显神威,欺辱于她。 母亲气不过去了魏家,被不知为何气愤归来。 他一查才知晓妹妹这次太过分,竟然害的妹夫魏连成差点丢了命。 母亲一直让他去魏家给妹妹撑腰,可这段时日他也事务繁忙,加之本就是妹妹无理在先,便被他压了下去。 陆瑾年松开手,摆了摆让黑衣人下去。 黑衣人松了口气,打开窗户,一转眼不见踪影。 “知道了,门外候着,我一会儿过去。” 他慢条斯理洗着手,拿着帕子擦着,眼神微垂,俊逸丰朗,可眉宇间却郁结着一股说不清的狠厉之气。 第95章 去魏家 “母亲。” “哼!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老王妃这几日火急火燎,嘴角都起了泡。 “毓儿这两日整天以泪洗面,宝珠那丫头被打的奄奄一息,你还有闲情逸致陪着江柔儿去买胭脂水粉!” 陆瑾年有些无奈。 他也心疼妹妹,可前几日母亲已经去了,结果不也是灰溜溜回来了?他去了能如何?魏连成病殃殃躺在床上,他还能和魏夫人直接对上嘛? 这次妹妹也确实过分了些。 他打听过,魏家没有撒谎,魏连成确实都烧糊涂了,都说胡话了。 若真的要了他的命,陆瑾毓成了寡妇就得不偿失了。 这次,他也存了让陆瑾毓反省的心思。 “怎么不说话了?那可是你妹妹!你就这样看着不管?” “母妃,您让我说什么?那魏连成如今还躺在床上呢!” 老王妃一撇头,气的不说话了。 “行行行!我今日陪您走一趟,去魏家行了吧!” 老王妃这才冷哼一声,勉强应了。 只是,他们前脚刚踏进魏家的大门,后脚,魏夫人便皮笑肉不笑道: “去,将少爷抬过来。” 老王妃和陆瑾年面面相觑,不知道她在搞什么把戏。 愣神的功夫。 魏家少爷魏连成已经被人“抬”到了花厅。 对,就是抬。 他躺在肩舆上,一叠声的咳嗽着。 “咳咳咳……连成拜见老王妃,拜见……咳咳…摄政王殿下。连成身体不便,就不下来了。” 老王妃和陆瑾年两人对视一眼,还未说话,魏夫人便道: “看到了吧!这就是我儿现在的情况!若不是下人心细,我儿如今就不是躺在这里,而是埋在土里了!” 陆瑾年咽了口口水,拿起茶盏战略性喝茶。老王妃前几日见识了魏夫人的厉害,也不轻易开口。 一时间只剩下魏夫人的冷笑在空气中回荡。 “我们魏家不是不讲理的人。可是二位,我们魏家也是人,也有脾气秉性。如今我儿成这副模样,去了半条命,我也只是打了她身旁的丫鬟,我自认已经够给摄政王面子了。” “若是二位对此还有不满,那么魏家只能说声抱歉,我们魏家庙小,容不下里面那尊大佛!” 这下子,老王妃有些坐不住了。 “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你要他们二人和离?” 自从儿子陆瑾年和离后,他们摄政王府就被人嗤笑,走到哪都有人暗地里嘲讽,这“和离”二字便成了她心里的一根刺。 她是半点都听不得和离二字了。 不过若是苏南月知道老王妃这番心里,指不定要说她不要脸,明明是她休了陆瑾年,说什么和离,还给自己脸上贴金呢! “荒谬!简直荒谬!”老王妃看着她的亲家母,眼中是熊熊燃烧的怒火。 “哪有婆婆插手儿媳房中事的,说出去也不怕丢了魏家的脸面!” 魏夫人如今也豁出去了,可不怕她。 “魏家!?” 她仿佛听到笑话一般,低低笑起来,“若我儿死了,又何来魏家?我不插手,难道亲眼看着我儿子被她磋磨死吗?” 魏连成是魏家的独苗,也难怪他这次生病魏夫人会如此生气了。 一番话说的老王妃瞠目结舌,直堵的说不出话来。 魏夫人犹不解气,“说我婆婆插手儿媳院子,那就有亲家母插手婆家事的?” 前段日子里,她让陆瑾毓日日站规矩想要磨磨她傲慢的性子,却不想被老王妃直接挑明,让她不要苛待。 那时候她还不想撕破脸皮,便直接放了她。 可是如今她发现,一味的忍让只会让人不断欺辱。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咳咳咳……”正剑拔弩张之际,一直躺着没说话的魏连成开了口,“母亲消消气,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这口气总该消了。” 他又转头看向陆瑾年和老王妃。 “我母亲也是一时气急,当时我躺在床上并不知此事,让二位担忧了。” “你!”魏夫人被儿子这番软话说的气血攻心,心里暗戳戳骂着:真是扶不起来的阿斗!人都给你欺负成啥样了,你还在这窝囊! 她怎么就生出这么个儿子来! 魏夫人越想越气,直气的直掉泪。 魏连成这番话说下来,绕是陆瑾年和老王妃想再找茬挑理都没地方挑,只能悻悻安抚了他几句,借口说着去瞧瞧陆瑾毓,一溜烟跑了。 魏连成看着母亲流泪,叹了口气安抚着:“母亲,儿子不孝,让您为我操心了。” “可是,这人是儿子娶进门的,她是任性泼辣了点,可没有任何对不起儿子的地方。儿子读了十年圣贤书,不能因为她的性格泼辣这点小事就抛弃自己的妻子。” “或许她不是个贤妻良母,可当初孩儿求娶之时,是真的想和她过一辈子的。” 他挣扎着起来,异常坚定给母亲磕了个头,“孩儿不孝,让母亲伤心了。” 魏夫人又是心疼,又是宽慰。 点着头将他扶起来,“好孩子,好孩子,日后你……” 她也说不下去了。 “等你病好了,我会将管家之权交给他,从此我也不管你的事了,你和她……都好好的。” “孩儿谢母亲成全!”魏连成一磕到底,到底身子受不住,直接晕了过去,又惹得魏夫人惊叫连连,赶忙差人将他抬了回去。 而富华园里,陆瑾毓紧紧抱着老王妃的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娘,你带我回去吧,你不知道那个叶瑾,她之前让我站规矩,如今竟然还敢打我院子中的丫鬟,下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就直接打我身上了!” “胡说!”老王妃虽说疼爱自己的女儿,可到底是嫁了人的姑娘,他也还是知道分寸的,“哪有嫁出去的女儿说要母亲节回娘家的!再说,她魏叶氏不敢打你!” “她敢打你,我就让你哥把整个魏府都围起来给你出气!” “咳咳咳……”陆瑾年赶忙出声制止,“母亲,你说话注意点,这还是魏家呢!” 毕竟这里是魏家,母亲说话也太肆无忌惮了! 第96章 三十万两白银 “哥!你到底是向着哪边的?你妹妹都被人欺负成啥样了!” 陆瑾年也有些愠怒。 “刚才我和母亲过来的时候,看到了魏连成,他现在连床都下不了,你说你……” 他一抬头,看到妹妹红肿的双眼,又没忍心说下去。 “我不是故意的!我怎么知道他在外面淋了那么久的雨!他是傻子吗,如今生病了为什么要栽赃到我头上!这魏家一众的下人丫鬟都不知道干什么吃的,哥你只知道指责我,可我做错了什么呢!呜呜呜……” 眼瞧着陆瑾毓又哭上了,一头扎进母亲怀里,陆瑾年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索性闭上了嘴。 “行了!你要想回家,咱就回家住一阵,关于此事就到此为止吧,闹出去你脸上也无光。” “我不回去呜呜呜……我哥都不要我了,我还回去干什么!” “你没看宝珠,被打的血肉模糊的,要不是我请了宫中的太医过来,只怕一条命都要搭进去了!她可是我的贴身丫鬟,自小哪吃过这样的苦!魏家这就是在打你的脸!” 陆瑾毓越说越委屈,越说越激动,想到自己受过的屈辱,她哥哥竟然视若无睹,埋怨之心让她口不择言: “这样的事你也忍得了,亏你还是摄政王,怪不得苏南月不要你……” “瑾毓!”老王妃猛然打断她的话,“怎么说话呢!别怒气上头,口无遮拦!” 陆瑾毓这才猛然反应过来说错了话。 不过她一向傲娇大小姐性子,就算知道自己说错了也不会道歉,只把头扭向一边,呜呜呜的哭。 陆瑾年心里不悦,愈发烦躁起来。 “那你到底回不回去,不回去我和母亲先走了,人我们也帮你教训了,过两天我会找两个会武的丫鬟过来,以后魏家也不敢欺负你。” 陆瑾毓还是不服气,一下子躺到床上,背过身去,“我不回去,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这一次我要是忍了,以后她还会骑到我头上作威作福!” “娘,你给我想个计策,我一定要好好挫挫她的威风!” 老王妃看了眼陆瑾年,看到自家儿子烦躁的摆了摆手出了门,她叹了口气,对着女儿耳语了几句,这才拍拍她的手, “既然你不回去,那我们在这待着也无益,我们这就回去了。” “王嬷嬷,这两天你留下,待姑爷病好时候,帮着劝劝小姐。” 身后王嬷嬷上前一步点头应下。 老王妃这才带着陆瑾年离开。 只是他们前脚刚走,后脚陆瑾毓就病倒了,连续打发人请了好几个大夫和太医过来,一时间,魏家婆婆磋磨儿媳的事迹闹得轰轰烈烈暂时不表。 另一边,杭州柳家舅舅柳平正在自己屋子里焦急走来走去,来回踱着步子。 前日里,柳市布庄衣服布料一事刚被解决,没料到第二天就发现死在自己家中! 如今官府有人偷偷给他传信,要缉拿他,让他赶紧跑。 可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他跑了,整个柳家怎么办! 夫人王氏也在翻看着手中的账本,额头青筋直跳,不明白这是惹了哪位神仙,这陈年往事都拿出来翻! 这账本上,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是这些年柳家为了便利,在官府中上下打点的银两,未料到,却被张知县拿来当做他们贿赂的证据! “老爷!这是银子没送够吗?” 柳平摇头摆手,“罢了罢了!这是有人见不得柳家的富贵了!” 他叹了口气,“终究是,富贵惹人眼啊!” “那如今怎么办?”王氏虽说一般做事有些章法,可遇到了这样的事也没了主意。 “这样!夫人,你先整理一下家里的账册,把我们手里多余的铺子还有显眼的一些产业,全部都盘出去,凑个三十万两银子,然后全部以……就以马上冬日,捐给西北将士们棉衣为由捐给朝廷。” “三十万两白银?”王氏嘴巴都在哆嗦,这么多银子呀,白白捐献给朝廷!? 柳平到底比王氏眼光长远,明白弃卒保车的道理, “对!就说是我们柳家全部家产,从此以后,我们柳家就老实本分的守着杭州的产业,低调行事,其他地方通通往回收。” 王氏眼含泪水,这白花花的银子都是柳家用尽心血拼出来的呀!就这样送给别人,还得不到一点保证,如今,当下的困难都得不到解决。 “那孩子那边?” “暂时不要和他们说,等到实在瞒不过去再想办法。他们知道了也只会徒增烦恼。” 柳平说到这里,深深看了一点王氏,最后才道:“夫人,这么多年你辛苦了。若是此番为夫……若是这次,柳家没撑过去,夫人就带着孩子们回王家去吧。” 王氏家族在江南一带也算大族,舅母王氏虽然只是王家的一个旁支,可若在王家,起码能保得安身立命的保证。 “老爷你别说这话,你我夫妻一心,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一次一定会化险为夷……” 柳平深深叹了口气。 但愿这三十万两银子能起作用,可以保住柳家一条活路。 只不过,舅舅这想法若是被苏南月知道了,她指不定要如何痛心疾首。 三十万两白银啊! 那可是整整三十万两! 她的嫁妆只有二十万两,就能在整个京城里横着走,别说还多了十万两! 书里,男主陆瑾年得了她的这笔嫁妆银子,从此仿佛开了挂,做事一帆风顺,不仅事业爱情双丰收,连名声都更高了一层楼,这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基于她的二十万两银子的经济基础上? 柳家这回,要是想用三十万两银子买一条活路,可以和她说呀! 她不用三十万两,给一个十万两二十万两的意思意思就行了! 可如今的她不知道,等她知道的时候,也为时已晚了! 苏南月此刻悠哉悠哉趴在榻上看画本子。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这江南和京城的风土人情就是不一样呵! 江南的话本子都是有图有画的,像后世看漫画一样,不像京城那边,能有个文字就不错了。而且江南的话本子感情细腻,更偏向于爱恨情仇,直看得苏南月放不下手! 第97章 风雨前兆 门帘一掀,桃儿带着阿燕走了进来。 “姑娘,有线索了。” 苏南月扣下手上的书,眉头微皱,转头坐了起来,“可是那边的人?” 阿燕轻轻点头。 苏南月眉头皱的更深了。 当天,在柳氏布庄闹事时她就觉得那几个人不对劲。 她穿书三年始终待在京城,从未离开过,因此最熟悉的也是京城口音。 那天那几个人,虽说有意伪装,可她还是一下子就听出了夹杂在里面的京城口音。 如今是在杭州,京城的人针对柳家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针对她的,要么,原本就是针对柳家的。 那天店铺伙计将几个人送到官府后,苏南月就吩咐阿燕暗中盯着那几人。 果不其然,那几个人当天夜里就被偷偷给放了,看来他们背后的势力还不小。 苏南月又吩咐阿燕跟着几人偷偷收集线索,最起码要知道躲在暗处的是谁,针对的到底是她还是柳家。 只是没想到,这次跟踪,竟然还有意外收获,阿燕抓到了一个人,舅舅若是见了,得好好谢谢她! “他们是通过暗线汇报私下进行的,具体的方向不清楚,但一定是前往北方。” 这样的情报工作网阿燕也很熟悉。 只不过当初他是接收信息的那个,他人告诉他目标的位置,他去动手。 阿燕撩了撩眼皮,又加了一句,“且官职背景不小,张知县出来的时候对着他们点头哈腰。” 苏南月咂咂嘴,京城的大人物不少,如今在江南动手,想来不是冲着她来的,那便是柳家了。 柳家身为首富,看中这块肥肉的人也不少,就是不知道谁有那个熊心豹子胆,敢动苏丞相的岳家。 柳家之所以这么多年都没出事,身为苏丞相的岳家这层身份确实带来不少便利。 且虽然小说里没写,但是苏南月知道,柳家每年都会往苏府里送银子。 这本无可厚非,互惠互利的事情。 就是不知道这次事件,她那个狐狸老爹知不知道了。 桃儿在一旁忧心忡忡,“姑娘,这布料死人的事会不会给柳家带来麻烦?” 这段时间她们住在柳家,处处被照顾的妥帖周到,桃儿着实喜欢柳家这氛围。 苏南月摇摇头。“不会。” 且不说这布料死人事件发生的太过突然,他的购买记录也是去年,就说这背后的大人物,想来也是知道柳家和苏丞相的关系,不会一口气将柳家直接咬死。 但是,柳家会不会大吐血就说不准了。 毕竟以现在柳家来看,出点银子那都不算事儿。 而且不把人搞死,也算是给苏丞相面子了不是!? “那就好。”桃儿松了口气,她的想法简单,以为姑娘说不会,那就是没事。 “姑娘,明天就是一年一度灵隐寺玄鉴大师开坛讲法的日子了,咱可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好好玩过这一次后就回京城吧。” “怎么?想家了?”苏南月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 桃儿撅了撅嘴,“这江南是好,可到底不是咱们的家,况且姑娘吃喝玩乐都逛完了,也该回去了,吴嬷嬷还等着咱呢!” 苏南月点点头。 “行!那咱们再待几天就回去吧。咱们在江南也确实待的够久了!” 桃儿这才高高兴兴出门去了,姑娘这次南下带了不少东西,得早点收拾了才行! “阿燕,今晚先歇一晚,明天陪我去趟灵隐寺。” 阿燕点头,一眨眼工夫便不见踪影。 “我看桃儿在收拾东西,你们这是,准备回京?” 苏南月转头,看向跨步进门皱着眉头满眼不舍的柳青瑶,点了点头,“等这事过去后就回去了。” “她回去不是正好,省得有人天天说话阴阳怪气!” 柳青瑶刚进来,门口又出现一个高高的身影,不是柳青云又是谁? 苏南月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 这柳青云就纯纯的有毛病,苏南月越是懒得搭理他,他越是往跟前凑,自从上次回家后,每天都会来她这里刺几句。 “哥怎么又来了!你不会是……看上了表姐吧?” 柳青云听到这,突然脸上一红,指着苏南月,瞪圆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我?看上她?就她这样?连个大家闺秀的姿态都没有,我能看上她?” “去去去!”柳青瑶如今可是苏南月的小迷妹,忍受不了一点别人说她的不是,“表姐怎么了?这叫真性情,哥你懂什么!就爱那些扭扭捏捏的大家闺秀么!” “行了行了!你们俩同时到我这来到底有什么事儿?” 苏南月实在被他两人吵烦了。 她的话本子还没看完呢! “带你去灵隐寺!” “邀你去灵隐寺!” 没想到两人天天斗嘴,此时却异口同声,默契非常。 两人对视一眼,眼神都带着火苗,特别是柳青瑶,双目圆瞪,“哥你不是看不上表姐么!你过来请表姐干什么!” “咳咳咳……”柳青云扭过头去,“不跟你一般见识。要不是我娘……我娘让我邀请表妹去灵隐寺,害怕你们女孩子遇到危险。让我护送你们!” 柳青瑶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哥不是我说,就你这小身板,遇到危险,你该第一个逃才对!” “柳青瑶你什么意思!你别以为我常年不在家,我就不敢……” “好了好了!明天不都是跟着柳家的车一起去么!你们俩先出去吧,吵得我头疼!” 苏南月双手揉着太阳穴,一副不堪其扰的态度。 柳青瑶轻咬下唇,到底是小迷妹,对着柳青云重重哼了一声,扭头走了。 柳青云也转身,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一事,“表妹,你在苏家可是过得不好?” 苏南月抬头,难得从他眼中看到一抹担忧,“为何由此一问?” “嗯……就是,我和苏洵之是同窗,可他从未聊过表妹之事。故有此一问。” 苏洵之便是狐狸老爹与继室宁氏的儿子,也是苏家唯一的男嗣,被老爹安排跟着公柳先生就读于麓山书院。 “没事,你想多了,我在苏家过得很好,劳表哥挂记了。” 不管柳青云出自何心,起码此刻他的关心不是作假。 柳青云点了点头,这才跨门出去了。 第98章 去灵隐寺 苏南月未料到,她还没去找舅舅,舅舅柳平就先她一步找来了。 且是在傍晚时分,很明显是临时起意。 “舅舅,你来找我,可是担心那布料死人之事?” 柳平点点头。 前日里,那两个店铺门口闹事的,说穿了柳家衣料起疹子的其中那个夫人,昨天发现死在家中。 经仵作检查,是死于这浑身的疹子。 且此事一出,昨日夜里就在杭州城里闹的沸沸扬扬。 现在官府正在收集证据,没有足够的证据他们也不敢轻易拿人,且官府估计也想着明日是一年一度灵隐寺的大日子,这才没有着急抓人,可柳家始终是脱不开干系的。 柳平看着苏南月,又重重叹了口气。 “之前你写信过来让我们囤粮,我们已经将其他粮仓都囤满了,你可以放心。” 苏南月听闻此言,点了点头,还想在说话时,只听舅舅又道:“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 苏南月摇了摇头,“舅舅说这话就见外了,我知道,舅舅一直在联系着苏家,侄女这才能顺利拿到母亲的嫁妆。” 看着眼前头发半白的男人眼神空洞,仿佛透过她看到另一个人,苏南月明白,舅舅这是想起她母亲了。 “舅舅放心,此次事件不会连累到舅舅。” 她凑近,对着舅舅耳语了几句。 柳平双眼放光,看向她的眼神充满震惊,“此时当真?” 他的侄女竟然有这般大的本事和如此敏锐的嗅觉,竟然能在那时候就提前预防,这一点他自叹不如! 果然!果然是妹妹的女儿!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妹妹的女儿绝不是孬种! 柳平怀着满腔欣慰踏出了院门,不过始终没有和苏南月说那三十万两白银的事。 此事,他已然做了决定,谁都不可更改了。 就算如今这一关柳家躲过去了,可往后呢? 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 翌日清晨。 柳家门口几辆马车连带着下人奴仆排列着长长的队伍,井然有序站在门口,等着几个主子上车。 柳家今日就几个小辈出门,苏南月带着柳青瑶坐第一辆马车里,柳青云在外骑着马慢慢踱到车窗边,撩开窗帘,“表妹,那灵隐寺的姻缘签最准,表妹今日可不要错过!” 苏南月白了他一眼,从他手里抢过丝绸窗帘,刷一下关上,隔绝了他的视线。 柳青瑶在旁噗嗤一笑,从窗帘缝里瞥了一眼自家哥哥吃瘪地摸了摸鼻子,摇了摇头。 唉! 看来,这表姐变大嫂的希望渺茫了!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走了近一个时辰才到灵隐寺下。 今日的灵隐寺,香客格外的多。 大多数人都是奔着玄鉴大师而来。 那玄鉴大师是谁? 他可是和京城慧明大师齐名的佛法大家。太后信佛,连带着皇帝对佛家也礼遇有加,造就了整个明德上下崇尚佛法。 往日里,难得见到玄鉴大师,只因他虽挂在灵隐寺名下,可每年只有今日是能见到他的,其他时候他都在四处云游,无人知道他的踪迹。 苏南月爬过高高的“登天梯”,气喘吁吁扶着灵隐寺大门口的柱子。 “你也没说要爬这么高的楼梯啊!你早说我就不来了!” 灵隐寺建在山顶,虽说杭州的山不高,可从山底一路爬到山顶,那也要了人半条老命! 可柳青瑶和柳青云给的理由很充分:来都来了!身为华夏民族,这四个字是刻在骨子里的! 苏南月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抖着双腿向寺内走去。 开坛讲法地点就设在寺内广场。 一进院门,就看到广阔无垠的广场上,密密麻麻全是席地而坐的人,外圈是香客,内圈逐渐开始穿上了和尚服和袈裟,一路延伸到远处高台,那高台之上,端端正正坐了个穿着红黄袈裟的和尚。 那红艳艳的袈裟,那金黄色的纹路,这姿势这装扮,让苏南月儿时的记忆突袭而来——她还以为看到了唐僧! 柳青云领着两人来到一处阴凉的地方,拍了拍蒲团,示意她们学着众人席地而坐。 “你别吃惊,这开坛讲法就是这般,看似随意,其实更随意,别拘谨,不想听了也可以出去逛逛。” 苏南月:…… 她一屁股坐下来,揉了揉泛酸的双腿,高台之上,空灵的声音自远方传来,很奇怪,声音并不大,却清晰的传进耳朵里。 “心如莲花不着水,又如日月不住空,身在红尘之中,事来则应,事过则无……” 她抬头看去,忽然感觉周围嘈杂的声音褪去,只余下这空灵而又清澈的声音。 整个心灵仿佛都被洗涤了。 不一会儿,眼前的人仿佛都模糊散去,迷茫之中,她来到一处山巅,俯瞰整个城市,这山巅下竟是未来的世界。 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川流不息的汽车飞机,冥冥灭灭的万家灯火…… 她双眼含泪,想要再往前一步,却发现脚下已是万丈悬崖。 她不信命,深吸口气踏了出去。 失重感猛然传来,她猛的睁开双眼。 眼前,依旧是偌大的广场,密密麻麻的人群,清晰而空灵的佛法靡音~。 “当————~” 古老而悠远的钟声缓缓荡开。 玄鉴大师双手合十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阿弥陀佛!” 说完,他又站起身行了个合手礼,这才转身离去。 苏南月抬眼看向离去的玄鉴大师,眉头微微皱起。 刚才她所见到底是梦境还是幻觉? 这玄鉴大师是否知道些什么? 她的秘密,又是否还是秘密? 她抿了抿唇,揉了揉不知何故异常酸麻的腿。 看来她需要去找大师解惑了。 “哇,表姐,你也太厉害了吧!整整两个时辰,你竟然一动不动,如老僧入定一般!我和大哥都不敢打扰你!” 苏南月皱眉,“我在此坐了两个时辰?” 柳青瑶看她样子不对,可还是小心翼翼点了点头。 啊! 两个时辰! 也就是说,她一动不动坐了整整四个小时!怪不得,她的腿、麻、了、! 哦~~!这酸爽劲儿~~ 第99章 遇刺 开坛讲法说白了就是那些人给自己一个机会,认为自己心诚,可以洗刷一切。 而更多的人,为的是去见大师一面。 苏南月也随着人群一起去往后面的殿。 柳青瑶没有跟着一起来,她跑去大雄宝殿的菩萨面前求姻缘去了。柳青云也在人群中走散了。 幸好桃儿没丢,苏南月肯定,阿燕也一定在附近。 她们刚才席地而坐所处位置位于大雄宝殿之前,穿过大雄宝殿,绕过宝殿后面的药师殿和直指堂,就能看到灵隐寺最后一处大殿——华严殿。 而玄鉴大师就位于华严殿中。 走到这里,苏南月已经累得走不动路了。 谁能告诉她,为啥一个寺庙里,能有这么多台阶!! 更要命的是,这才刚看到华严殿的飞檐,台下已经能看到长长的队伍排在了阶梯之上。 苏南月:…… 她有心理准备应当有很多人,可没想到人这么多! 她今天还能见到玄鉴大师吗? 桃儿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姑…姑娘,要不您在这歇一歇,我去给您排个队……” 苏南月:“算了,反正今天他跑不掉,大不了夜里再来。” 桃儿:……?? 放下了心中的念想,她扶着桃儿的手沿着直指堂逛了起来。 直指堂说白了就是灵隐寺的法堂,这里空间还挺大,不过没对外开放,因此来这里的人并不多。 而且,据说从前开坛讲法是在这里举行的,今日不知为何搬到了大雄宝殿之前。 “阿弥陀佛,施主,直指堂不对外开放,小和尚领着您在此堂外参观一圈后,施主可自行离去。” 不知从哪出来一个小沙弥,拦住了苏南月的去路。 苏南月点头跟着他走,“谢谢。” 不过看到他头上粉白色的头皮时,她握紧了桃儿的手。 小沙弥将他们引路到一处偏僻之地,行至拐弯处,她忽然紧紧抱住桃儿往回一缩,嘴里大吼一声,“阿燕!” “休——”阿燕身影一闪,只听墙角一声闷哼,接着便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苏南月舒了一口气,刚想探头去看。 忽然,“砰”“砰”“砰”“砰”—— 几声炸响。 “咳咳咳……”烟尘四起,眼前一片迷蒙,只有众多的脚步声,苏南月紧紧握着桃儿的手,只将她往后拽着跑,什么也看不清。 对方明显有备而来! 待她终于能看清时,周围哪里还有殿宇,她们已然身处密林之中。 虽说穿越三四年了,可这样惊心动魄逃命的时刻还真没遇到过。 苏南月转过头准备安抚桃儿,“桃儿你别怕……你……你不是桃儿!” 只见身后之人梳着桃儿一样的发髻,穿着一样的衣服,正拧笑着看着她。 见她看过去,“桃儿”自腰间抽出匕首就冲了过来。 苏南月一蹦三尺高,撒腿就跑。 见了鬼了! 明明她一直拉着桃儿的手没松开过,什么时候…… 这是一条弯曲的小路,道路一旁是稍显陡峭的坡崖,苏南月不知它通向何处,一路上伸出的枝桠划破了裙子,也放慢了她的脚步。 身后的“桃儿”脚程很快,不一会儿便追上她。 只听“嗖”一声。 苏南月只觉得脚踝一痛,脚下一歪就向地倒去。尖锐的石子划破手皮,手心传来一股急痛,接着便是带着些腥气的血腥味。 可她来不及关注这些。 她慌张回头,迎面便飞来一抹银色。 她身子一缩,那匕首擦着她的发丝插入身旁的泥土中。 危急时刻,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冷静,拔出匕首便向后扔了出去。趁着“桃儿”闪躲之际,一个翻滚跳下一旁的坡里。 …… 华严殿里。 玄鉴看着对面蒲团上跪坐着的年轻人,单手成掌拜谒,“阿弥陀佛。施主,你这个问题,老衲不能回答。” 萧景悦点点头,回了个佛手礼。 他自小跟随慧明大师长大,自然明白很多事佛门中人不是不知,而是不愿或者不能插手。 “是晚辈叨扰了。” 他自怀中取出一封信件,“这是家师给您的信件!” 玄鉴拿过信,也不避讳,当着他的面拆开。 信中还有一个物件,萧景悦瞥了一眼,大概是个鱼形玉佩之类的,不过他人之物他也没细看,那样不符合君子之礼。 他品了口茶,看到玄鉴大师已然收了信,这才起身,又做了个佛手礼,“今日叨扰大师,晚辈任务已完成,这便告辞了!” 说着,他向外走去。 行至殿门,只听身后之人叹了口气,“你的事,本与我佛门无关,老衲不便多说。老衲有一朋友,或许你可以问问他。” 萧景悦转身,满眼惊喜。 只是玄鉴大师却并没有说他朋友是谁,而是打着哑谜,“不过老衲可以送施主一句话。” 他按下心里的激动,认真聆听, “大师请说!” 玄鉴双手合十,端坐在蒲团上,闭上双眼,“阿弥陀佛!施主,观法如化,三昧常寂。” 萧景悦听了,却只是弯腰回了礼。 观法如化,三昧常寂。 这意思他明白,万法皆空,都是假的,没有一样是真的,所以,世间万法都无需挂在心上。 他跟着慧明主持学了二十载的佛法,何尝不知万法皆空都是虚妄的道理? 可是,二十年都洗不清他的执念,让他如何放下?! 他尊敬玄鉴大师,大师是为了他好。 可他自己的路,只能自己走。 正在他心有所思之时,斜地里突然插入一道讥讽的笑声: “老秃驴,这么多年,你还是这样执拗!你说让他放下,你说放下就放下?焉知他想不想放下?” 萧景悦转头,只见大殿侧面柱子边斜斜歪靠着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头梳太极髻,插一根木簪,一身灰色道袍,手持一柄拂尘,一脸的神秘莫测,满眼的不屑一顾。 见他看过来,老道人对他招了招手,“孩子,来,到贫道这来,别跟那老秃驴一般犟种。” 萧景悦有些摸不清现下的状况。 蒲团上的玄鉴倒是睁开了眼,叹了口气道,“云游子,老衲就知道你会过来!” 第100章 云游子 “哼!老秃驴,你这灵隐寺今日倒是蓬荜生辉!” 玄鉴听了此话,笑了笑,并未反驳。 今日有幸,两星齐聚,可不是蓬荜生辉么! 因着两星有血光之灾,直指他们寺院的法堂,他都不敢将开坛讲座放在那,可终究…… 唉! 萧景悦听不懂两人的哑谜,他走到老道士面前行礼,“晚辈萧景悦拜见前辈。” 眼前老道人依旧没个正形,朝着他的头一甩浮尘,惹得萧景悦习惯性微微避让,却未躲开。 “嗯!好孩子!” 云游子声音带着慈爱的笑意,“别听那老秃驴的,放下什么放下!郁结于心不利于长生,想做什么就去做!能拿得起才能放下!” “管他什么虚妄不虚妄,破了心魔才能飞升!” 一番话说的萧景悦目瞪口呆。 他自小在寺庙里长大,佛说要放下,佛说不要看重眼前的虚妄,佛说要修因果,冤冤相报何时了。 可从未有人告诉他如何放下! 这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他造就的,若说因果,他才是别人造就的那个果! 如今,眼前的道人说:能拿得起才放得下。 让他豁然开朗。 “孩子,别急着发呆,贫道就在这里等你们,不过当下有一件急事,必须得你去!” 云游子又一次开口。 “云游子,你真的要插手此间事宜?”玄鉴眉头微皱,仿佛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萧景悦看着两人,一脸云里雾里。 云游子却冲玄鉴犯了个白眼,转头对着萧景悦耳语两句,指向东方,神秘一笑。 …… 坡崖下。 苏南月躲在一个草丛中,捂着脚,疼得青筋直跳。 太特么疼了。 她穿越过来,除了在剧情的驱使下给陆瑾年挡了一刀,就没受过这么大罪! “欻欻欻(chuā)——” “出来!我看到你了!” “桃儿”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 苏南月赶紧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响。 她现在走不远,只盼着能躲过去。 她想过此次离京或许会遇到刺杀,她以为会在回京的路上,可平日里她也已经足够小心翼翼了,还是被他们抓住了机会。 看来以后得和桃儿她们对个暗号,不然真假都分辨不出。 她眨着眼,看着“桃儿”越走越近,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桃儿”拿着树枝,在她面前的草丛中敲敲打打,没见异样,渐渐走远。 苏南月缓缓松下一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未松完,便听“咻”的一下破空之声。 她抬眼,只见一抹银色刀刃迅速朝着面门飞来,快的她来不及反应! 她只来得及闭上眼睛。 “叮!” 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未袭来,她睁眼,只见匕首稳稳当当插在她侧边的杂草中。 再往前,是男人带着关切的眉眼。 “苏姑娘,你没事吧?” 苏南月有些傻眼,摇了摇头,还未说什么,面前的男人已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拿着剑便冲了出去。 招招狠辣,步步绝情。 只几瞬,便将“桃儿”打倒在地。 萧景悦拿剑指着“桃儿”,“苏姑娘,可要留活口?” 苏南月挣扎着起来,男人瞥了眼,伸手扶起她,“怎么样?” 苏南月摇头,一步步走到“桃儿”面前。 “是陆瑾年,还是陆瑾毓?或者是,老王妃?” “桃儿”:“你说什么我不知道!” 苏南月冷笑一声,“不知道?呵!那你也无用了!” “桃儿”一惊,“慢着!” “我说!我说!你饶我一命!” 苏南月看向她,等着下文,却见“桃儿”看向她嗫嚅了两下嘴角。 她微微皱眉,直觉不对,可为时已晚! 只见“桃儿”突然从嘴里吐出一枚细小的针,直逼面门。 苏南月想躲开已然来不及了。 千钧一发之际,萧景悦忽然往她身前一站,那枚针便深深插进他肩膀之中。 “嗯!” 随着一声闷哼,萧景悦脚步踉跄了一瞬,又站稳。 “萧景悦!你怎么样!” 萧景悦在肩膀点了两下,面上微微苍白,却对着她微笑摇头,“没事,一枚针,这点伤口没什么。她只是想借机逃走而已。” 苏南月转头,果然不见“桃儿”的踪影,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可看到萧景悦只是面色苍白了些,并无其他异样,她暂时压下心底的疑惑。 现下赶紧回去才安全。 “你脚怎么样?”萧景悦扶着她,耳尖有些红,“还能走吗?” 苏南月其实疼得厉害。 之前在崖上就扭了,跳下来时又扭了一次,此刻估计已经肿成牛蹄子了。 “没……没事,还能……还能走!” 话音未落,她突然被人打横抱起。 抬头便看到萧景悦略微躲闪的视线。 “苏姑娘,得罪了。” 苏南月躺在他怀里,后知后觉才发现两人的姿态有些许暧昧。 男人沉稳用力的臂膀托着她,苏南月能感觉到他身体紧绷,肌肤相贴的地方,仿佛是热源,那温度又热又烫,仿佛能灼烧她的肌肤。 她深吸口气,一股股悠悠檀香味涌入鼻尖,仿佛佛前大殿里的味道,却又有所不同,意外的,让她的心安宁下来。 “谢谢……”她垂下头,咽了口口水,“谢谢你救了我。” “苏姑娘,”萧景悦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带着丝沙哑,“这是我应该做的。我……我很庆幸,我来的及时。” 若是。 若是他来晚一步。 他不知道会看到什么场面。 想想都后怕! 还有,肩膀那里…… 他咬咬牙,加快了步伐。 一定要安全将她送进寺里,找到她的护卫,就安全了…… 萧景悦抱着苏南月,一路风驰电掣。 片刻过后,在他们原先的地方,突然跑来了几个人。 柳青云带着自家护卫焦急的左右查看。 “少爷,左右都查看了,没人。” 柳青云皱眉,心里十分烦躁,连带着语气也不好,“这里找不到就继续搜!直到将人找到为止!刚才那个指路的人呢?重金将人带过来,你们两个往东边,你们俩往西边,就是掀了地皮也要将人找出来!” 夕阳斜下,几个护卫面面相觑,不得不继续。 第101章 中毒 再次来到华严殿门前,已是日落时分。 到了门口,萧景悦将她小心翼翼放下,刚准备抬手敲门,殿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苏南月一抬头,就看见有一个牛鼻子老道人笑盈盈从里面走出来。 他鹤发童颜,皮肤光滑,和那一头的白发丝毫不搭。 这年头也有cosplay? 不对,这白发是少年白吧? 她抬头看了看,是华严殿没错啊,出来个道士? 在她疑惑之际,那牛鼻子道人开了口,“小友可还好?” 她眉头一皱,心想这天下的道士都是一样的自来熟吗?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 她从前上学时候遇到一个江湖骗子,也是道士打扮,看到她,非常诧异和她说着:“小友!你这命格清奇啊!你日后能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她当时差点笑岔了气,嘲笑他说道:“道长,你骗人也不打草稿,还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大清早亡了!” 如今,又来一个牛鼻子道人上来叫她小友,她都怀疑这是不是又一个江湖骗子。 正在她疑惑时,一旁的萧景悦一脚跨进门内,随后整个人一软,失去了意识。 牛鼻子道人上前一步抬起他手腕就摸上了脉,转过头惊讶看了她一眼,有些目瞪口呆道:“他背你回来的?” 苏南月心里焦急,可一听这话,老脸一红,不明白这道士啥意思,但也没敢说是抱的,只含糊道:“我脚扭了……” 她没敢多说,只问着,“他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牛鼻子道人叹了口气,苏南月心都揪了起来,才听他道:“有老道在,倒是没性命之忧,就是他要受些罪。” 苏南月半信半疑,可也缓缓松了口气。 老道士将他们带进殿后的厢房里,这才见到了玄鉴大师。 她有好多话想问,可如今都不是时候。 先救人才是理。 玄鉴看过躺在床上的萧景悦,一脸凝重。 “云游子,之前你让他去救人之时,可有想过会有此遭?”玄鉴一边递着棉纱,一边问着,“此毒已有几十年未出世,如今竟然会在杭州出现!阿弥陀佛,冤冤相报何时了!” 中毒? 苏南月这才终于知道之前的不安和疑惑怎么来的了。 最后的致命一击,怎么可能只是为了逃跑! 都是她大意了! 苏南月舔舔唇,一瞬不瞬盯着萧景悦。 只见他双眼闭合,唇色惨白微微发青,整个脖子的血管都青筋毕现,模样有些可怖渗人。 可她并不怕,她只关心这个世界医疗器械都不发达,这样中了毒还过这么久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 云游子一脸的不耐烦。“你是来救人的还是来叨叨人的,从前怎么不见你这么烦!照你这么说你现在救人都是因果,你别管了,你超度去吧!” 玄鉴:…… 苏南月坐在一旁,大气不敢喘。 也没个人能和她说这是什么情况啊! 半晌,她终于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毒?” 玄鉴转头看了她一眼,看到云游子已然去除暗器开始包扎,这才净了手,自桌子上拿了个瓷瓶走过来,行了合掌礼:“阿弥陀佛!施主,老衲给你正骨。” 苏南月点头。 去了鞋袜,苏南月的脚踝比牛蹄子只大不小,还红肿热痛。 玄鉴拿了瓷瓶倒扣在掌心,倒了些许红油,搓揉一阵,揉抹在脚踝处。 “这是几十年前一个叫李玉的江湖郎中发明的毒药,名叫虞美人,恶毒非常,中毒者会浑身抽搐,巨痛无比,且要痛上整整二十四个时辰才会因无解而身亡。” 苏南月吓了一跳。“那他……” 正在她紧张之际,不料脚踝处忽然一阵巨痛,她整个人差点都蹦起来。 随后,巨痛又完全退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好了,正骨好了,施主可自行活动一下试试。不过施主这里负伤过重,还要休息一周方可下地。” 苏南月呆愣愣看向他,脑海里还在想着他之前说的虞美人的毒。 玄鉴还没说话,那个叫云游子的此刻净了手走过来。 肉眼可见的,憔悴了些。 “他没事了,体内还有些余毒,每日里要痛一个时辰,大概一周后,余毒就清了。” “谢谢道长。” 苏南月不知该庆幸还是愧疚,视线落到床上,心里有一丝触动。仿佛多年无波的枯井,骤然落下一滴甘霖,在水面荡起阵阵涟漪。 “施主,老衲已通知施主家人,若是无事,老衲先告辞了。” 玄鉴行了礼,转身欲走。 苏南月回神,想起她还有问题,过了今日也不知能不能再见到他了,便急急道: “玄鉴大师留步。” 玄鉴顿下脚步,深深叹了口气,这才转身拜谒道:“阿弥陀佛,施主,你的问题,老衲也回答不了。” 苏南月:??? 她还没问呢! 这玄鉴大师果真是世间高人,知道她要问什么不成? 这时,斜地里又插来一句牛鼻子道人的调笑, “他是真回答不了,贫道可以回答你!” 苏南月转头,只见老道人吊儿郎当靠在不远处看戏,见她看过来,还加了一句,“小友,老道我真没骗你!” 她皱了皱眉,刚才看他救人,还以为和一般的江湖骗子不一样,此刻,这吊儿郎当的样子,让她那种江湖骗子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云游子点点头,看到一旁玄鉴不赞成的表情,摆了摆手,“去去去!你要苦苦你自己去,众生皆苦,你们拜的那佛祖也不给点甜头。” 玄鉴:…… “那二位施主聊着,老衲这就告辞了。施主若有需要,可到前方随意找个小和尚。” 苏南月点头,“谢谢大师,叨扰了。” 云游子眼瞧着玄鉴走了,苏南月也没有问他的意思,他掏掏耳朵,凑到她身旁仔细看着她的面相。 苏南月被他吓了一跳,心里更加肯定,这就是个江湖郎中假扮的术士骗子! 因着他救过萧景悦,她也不好说得过重,只得对着他嘿嘿一笑,委婉拒绝。 第102章 奇变偶不变 苏南月自己都觉得尴尬,云游子却并未感觉,没事人一样,好在厢房门适时被推开缓解了尴尬。 她转头就见一个粉色的身影扑过来,一下子窜到她面前。 桃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姑娘,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你可担心死我了!是我没看好你,让你被坏人给带跑了呜呜……” 苏南月正准备安抚她,就见门口又走来一个身影,阿燕上前脸色不好看,“姑娘可有受伤?今日是我的过失。” 苏南月摇头,“我没事。今儿不怪你,他们有备而来,靠你一个确实勉强了。你不必自责。” 烟雾弹都出来了,看不清人影,她又和“假桃儿”一起,估计有意带她走偏路,阿燕人生地不熟的,也怪不了他。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萧公子还在休息,我们不在这打扰了。” 她又瞥了眼还未醒来的萧景悦,心里五味杂陈。 欠了一命这样的东西,还不清了。 苏南月叹了口气,坐到桃儿带来的轮椅上,去了隔壁厢房。 就在隔壁,萧景悦醒了有动静她能第一时间就知道。 回了厢房,柳家兄妹接到消息过来探望一番,柳青瑶眼睛都哭肿了,柳青云脸色也不好看。 因着苏南月脚踝受伤,没有跟他们一起回去,柳青瑶也想留下被苏南月劝回去了。此事一出,柳家人定是无比担心,没看到孩子全须全尾回去他们不会放心的。 再说寺庙里有专门给香客设置的厢房,一应俱全,又有桃儿和阿燕,她无需担心。 桃儿服侍她洗漱一番后,天已经完全擦黑了。她小心翼翼挪到床上,也让桃儿下去了。 就在她靠坐在床上,无聊翻着话本子时,屋外传来云游子的声音,“小友,可否一叙?” 苏南月叹了口气,又是这牛鼻子老道! “道长,请进。” 云游子也没矫情,抬步就跨了进去。 苏南月抬眼看他,没从他眼中看出分毫拘束。 她突然有些好奇他究竟要说什么。 “小友,你可听过一句话?” 苏南月:“愿闻其详。” 云游子:“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苏南月:…… 这不是红楼梦吗? 这牛鼻子老道也是穿越的? 她抬眼看向云游子。 一身灰扑扑的道袍,朴素简单,一身筋骨却吊儿郎当,鹤发童颜,眼神中精神熠熠,此刻已然没了下午救人时的疲惫憔悴,又恢复之前的不拘形象。 除去他道士的身份,这吊儿郎当的样子,还真的像是穿越的! 真让她遇到老乡了? 苏南月有些犹疑。 从下午之时,这牛鼻子老道就一直说他能解惑。难道他看出自己也是穿越的了? 她不敢轻易尝试,若是猜错了,那自己的秘密也被人窥探到了。 不可行! 云游子看到苏南月一直盯着他瞧,眼神变幻莫测,一会儿犹豫不定,一会儿又阴沉的可怕,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遂开口道:“小友可是听过此话?有何看法?” 对面,苏南月淡淡一笑,答非所问,“道长可认识一位姓曹的先生?” “曹?”云游子被这回答弄得云里雾里,何况他认识这么多人,有几个姓曹的也不奇怪,“不知小友说的是何人?可有全名全姓?老道我一生见了那么多人,姓曹的虽不多,但也能说出几个来。” 苏南月听了这答案,心里有些失落。 可能是她想岔了。 或许这一句,本就比较经典,他们那个世界是曹先生写出来,这个世界说不定是其他人,或者,压根就是作者设置的大背景。 不过,若是如此的话,这牛鼻子老道为啥要说这话? 苏南月心里疑惑更甚。 她还想再试探一下。 “哦!我也不知道曹先生具体名讳,只知道他姓曹,住的地方叫红楼,”她一本正经的胡扯八道,一瞬不瞬盯着牛鼻子老道的表情, “曹先生喜爱烹饪,有一次抓了只鸡,又从池塘里挖了些藕,准备炖汤。” 对面,云游子听得云里雾里,面带疑惑,却听得格外认真。 “他不知放了件什么东西进去,忽然整个汤的颜色都变了。” 苏南月顿了一顿,看着牛鼻子老道皱着眉头看过来,有些焦急道:“后来呢?这汤有毒没?” 她摇了摇头,“没毒,反而味道鲜美。只是,这汤里的鸡颜色全变了,变成黑色的,但有一样没变。” 云游子:“是什么?” 苏南月:“是藕!” “这就是后来所说的,‘奇变偶不变’!” 苏南月缓缓说出这几个字。 瞧着牛鼻子老道仍旧一脸疑惑喃喃重复着“鸡变藕不变”的字眼,心头叹了口气。 她就说,哪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穿书这样的事,遇到一次就已经是离天下之大谱了。 “那曹先生后来可找到那东西?” 苏南月摇摇头。 “晚辈不知。” “可惜了!”云游子也一拍大腿,这才猛然回神他们的话题不知歪到了哪里去。 只因他也好这口腹之欲啊! 不过,说了这么多,他也看出来了,这小友是不信他呀! 他的想法要是被苏南月知道了,定然大呼冤枉。她真的只是想要验证一下牛鼻子老道是不是也是穿越的呀! 不过兜兜转转,终究是让云游子误会了。 他不禁感叹。 罢了罢了! 强扭的瓜不甜。 “罢了!那就送小友一句话吧。” “此生不在今生度,纵有生从何处生?” “小友,后会有期,我们还会再见的。” 牛鼻子老道一扫浮尘,行了个规规矩矩的道家礼仪,身正笔直,丝毫不见之前的懒散和吊儿郎当,说完便自离去。 苏南月还未反应过来,云游子便已走了。她皱着眉头,咀嚼着他说的那一句。 此生不在今生度? 什么意思? 珍惜当下,莫要辜负年华? 怎么这些个人说话都云里雾里的? 就不能说清楚吗? “阿燕!道长人呢?” 阿燕从外面飞进来,瞥了一眼屋外,“刚才道长从这出去之后,便向着西南方向去了,想来是,云游去了。” 苏南月:…… 有必要这么急? 第103章 挑拨离间 京城摄政王府。 书房门外,江柔儿端着手里刚出炉的糕点,正准备敲门,里面忽然传来陆瑾年愤怒的声音, “查!本王倒要看看到底是谁下的手!竟然敢在本王眼皮子底下动手!” 她的手一顿,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陆瑾年如此愤怒,定是因为那个人。 果不其然,长风低沉的声音透着小心翼翼,“苏大姑娘并无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陆瑾年烦躁的声音带着丝着急,“本王最烦别人说话吞吞吐吐的!” “据说,苏大姑娘和在万佛寺长大了那位走得近,这一次,也是他为姑娘挡了刀。” “砰——”的一声,像是椅子被什么东西踹飞,江柔儿吓得一抖,手里端着的糕点差点没拿稳。 看来如今不是好时候,她想了想,端着盘子走远了些。 书房里。 陆瑾年原本还只是有些烦躁。 一听这话,怒不可遏。 站起身一脚又踹飞了一个椅子。 惹得长风战战兢兢,慌忙跪下。 “你说什么!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她敢!” “她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鬼!” 长风抬眼瞥了瞥自家主子,一声不敢吭。 半晌,他才道:“爷,那还查吗?” “查!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我的女人!” 长风领命,自书房退了出来,刚没走多远,就看到“女主人”江柔儿迎面走来,笑盈盈问着他:“长风侍卫,王爷在不在书房?” 因着对方身份尴尬,长风也只是行礼叫了声“江姑娘”,“王爷在书房。”说完,点点头便走远了。 江柔儿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紧紧抿唇。 她来了摄政王府这么久,老王妃也不承认她的身份,闹得如今她俨然成了一个笑话,就连侍卫都带着瞧不起。 老王妃,好的很! 哼! 只一瞬间,她便收了心思,转头扭着腰去了书房。 “王爷,刚出的千层糕,快来尝尝柔儿的手艺!” 陆瑾年斜眼看了眼,收敛了心思,“柔儿有心了,先放着吧,本王这会不饿。” 转头看到江柔儿受伤的眼神,他心又软了下来,拈起一颗糕点送入嘴中,“嗯,甜咸适中,柔儿好手艺。” 江柔儿这才有了笑意,歪歪斜在他怀里,“王爷明白柔儿的心就好。” 随即,她又像想起什么一般,瑟缩了下身子,状似害怕地问道:“王爷,最近是不是不太平?” 陆瑾年皱眉,不明白她为何有此一问,“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江柔儿害怕的直往他怀里缩,轻咬下唇,最后鼓足勇气一般,“上次我自母亲院子里出来,看到母亲正调遣着好几个好手。” “柔儿就想着,最近是不是不太平,院子里护卫不够吗?连母亲都开始布置人手了。” 听了此话,陆瑾年眉头皱得更深。 母亲调遣了人手? 还是她自己私下的人手! 母亲要干什么?她如今都到了颐养天年的年纪,还有什么值得她出手的? “你可瞧真了?” 江柔儿看着他的眼神,肩膀微微颤抖,“王爷,是有哪里不对吗?柔儿瞧的真真的,万不敢拿莫须有的东西搪塞王爷。” 陆瑾年:“可还听到看到什么?” 江柔儿低头思忖一阵,这才犹犹豫豫道:“柔儿看到母亲让身边的王嬷嬷去她私房库房取了一大笔银两,王嬷嬷私下小声说着什么虽路途遥远,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柔儿听到这里,实在太害怕了,就没再听了。” 路途遥远。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这不是刺杀是什么! 好啊!好啊! 他果真有个好母亲呀! 他还在找到底是谁买凶杀人,这会儿就有了答案。 陆瑾年一拳砸向书桌,砰的一声,将江柔儿直接吓哭了。 “我……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陆瑾年这才回过神来江柔儿还在这里。 “柔儿对不起,吓着你了。” 江柔儿摇了摇头,落下泪珠,“柔儿没事,是不是柔儿说错了什么,王爷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陆瑾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搂过她,“没事,柔儿别怕,你身体刚好,不应该多跑,先回去吧。” 江柔儿身体一僵,乖顺点头。 前段时日,她抽了个空将怀空炮的事以劳累过度的借口“流产”了。 陆瑾年刚说的她“身体刚好”就是说的她“做空月子”的事。 这事她还真无法反驳,只得乖巧应下。 她柔柔弱弱道:“那王爷有空去看看柔儿。” 陆瑾年点点头,哄走了江柔儿,脸色立马阴沉下来,展开桌上的笔墨纸砚,对外叫了一声,“长风研磨!” 长风进门,他用镇纸压好,提起紫豪迅速写了封信装入信封。 “之前刺客不用查了,此信快马加鞭送到苏南月手上,切记,一定要送到她本人手上。” 长风眨眨眼,满眼疑惑。 陆瑾年不理会他的疑虑,又道:“另外,集结人手,时刻注意苏南月的动向。” “王爷您是要…”长风心中大骇,难不成他家王爷觉得自己被戴了绿帽子,要痛下杀手了不成? 就在他想着一日夫妻百日恩,该如何劝说的时候,王爷的声音悠悠传入耳中, “时刻保护好她!若是再有一丝一毫损伤,拿你们试问!” 长风狠狠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还好他家王爷还没丧心病狂到那种地步。 不过,之前明明还是观望的态度,如今怎么就护上了? 但他只是一个侍卫,这些事不是他该管的,他只要将事情吩咐下去就行。 “去吧…!” 陆瑾年一锤定音,长风拿了信直接退了出去。 待人走远,陆瑾年咬了咬牙,终究没忍下这口气,抬脚向着老王妃院子里走去。 “王也来了,王爷快做,老王妃这会儿正在祈福诵经呢,预计还有一会儿,喝杯茶等一会儿也就是了。” 看到陆瑾年进门,老王妃身边另一个陈嬷嬷热情招待。 “祈福诵经?母亲从前可没有这个爱好。” “是呀!老王妃这几日里夜里老是睡不好,忧心着王爷,忧心着的小姐,之前几日还说梦到了老王爷。唉~” “哦对了,王爷今日过来可是有事?” 陆瑾年心里一顿,想到母亲往日里的操劳,端起茶盏抿了口,“无事,就是几天不见来看看母亲,本王等一会就是。” 第104章 一场浩劫 苏南月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脚踝已经消肿了,不过还是红的厉害,每日都要抹药。 桃儿推门进来,见她醒了,一边布置着早食一边说着:“隔壁江公子已经醒了,姑娘吃过早食可要去瞧瞧?” 苏南月点点头,抓紧时间洗漱收拾。 萧景悦在外行走都用的化名江景,她们便一直叫他江公子。 她们进门时,萧景悦正躺在床上,拿着书卷看书。一旁,他的侍卫流光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站在一旁满脸的为难,看到苏南月进来,将手中托盘放在桌子上,抿了抿唇终究没有说什么退了出去。 苏南月视线在药碗上转了一圈,再转回到萧景悦脸上时,便见他的脸色红润了些,脖子上也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咳咳…有些烫,我让流光放在那凉一会儿。” 苏南月:“哦!” 萧景悦:…… 他伸手,将药碗端了过去,咕嘟咕嘟,几口喝完了药,由迅速把碗放下。 苏南月注意到他喝完药,包裹着药汁的嘴角都有些抽搐。 不过她好心地没有说破。 自腰间解下一个香囊袋子,里面装的是她喜爱吃的话梅。 “喏,我自制的话梅,要不要吃一颗?” “画眉?” 萧景悦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粉色更深。 “嗯,” 苏南月从里面拈出一颗递过去,枣红色的话梅捏在指尖,衬得指尖白皙粉嫩,话梅的酸甜味也在萧景悦的鼻尖炸开。 让他突然想到一个词——秀色可餐。 脸上温度骤然升高,他觉得刚刚喝的药都变了味道。 捏着书本的指尖豁然收紧,他迅速低下头道:“谢谢,苏姑娘喜爱,萧某不便夺人所好。” 苏南月愣怔了一瞬,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害羞了? 就这? 她有些哭笑不得。 她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若是这些古人到了现代的话,会不会整天都将“有辱斯文”、“成何体统”、“私相授受”这样的字眼挂在嘴边。 想想都好玩! 不过也只能想想。 “没事,我那多着呢,给你打发时间。” 她也没再逗他,将这颗话梅塞进嘴里,剩下的一袋子都扔给了他。 “这玩意儿好吃,不过可不能吃多了。” 萧景悦被话梅香囊砸中,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两手捧着香囊不知该如何是好。 听了此话,他转过头来认真听着,那表情仿佛在问:吃多了会怎么样? 苏南月抿着嘴笑了笑,“吃多了,会牙酸的连豆腐也咬不了了!” 这个话梅可不是后世那种话梅。 这边都是原生态,没有后视加糖的步骤,不过也好吃的紧,就是轻微有些酸。 萧景悦:…… “昨天谢谢你,日后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不过,谭麟和阿燕就算了,你也试过了,不是我拦着他们,是他们不愿意跟你走。” 说到正事儿,萧景悦脸上的表情没有那么不自在了。 “苏姑娘不必谢我。之前他们二人的事我还要谢谢你,若不是你将谭麟从大牢里救出来,或许……” 他的或许没有说出来。 可两人都知道,如今虽说萧家的事已然过去许久,可若是有心追查那本《细说肖氏爱恨情仇》的话,一查一个准。 “江公子不必言谢,说来惭愧,当初将人救出来时只是为了我的话本子……” 萧景悦嘴角勾了勾,“无论如何,总是要感谢的。况且……” 他话音顿了一下,随后才道:“况且,昨日你该感谢云游子道长。如果不是他告诉我,我也不可能那么其实出现在密林之中。” “云游子?” 那个牛鼻子老道? 萧景悦点头,“是的。他昨日和我说你有危险,就在东方的位置,幸好道长说的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苏南月心中震撼的无以复加。 昨夜云游子找她聊天时丝毫未说此事。 她还把他当骗子来着! 感情人家真是个世外高人呐! 不是,他一个世外高人,咋一点都不像别人那么高冷呢? 咋还有倒贴的呢? 那股子倒贴的劲,真的很像外面的江湖骗子呀! 苏南月此刻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早知道昨天就多问几个问题了。 搞什么曹先生,奇变偶不变的! 啊啊啊啊啊啊! 烦死了! 为啥没人早点和她说呀! “树姑娘,你没事吧?” 萧景悦见他神色有些不对,关心问了一句。 苏南月抿了抿唇摇摇头,叹了口气。 可能这就是天意吧! 她无意间视线落到他手中的书卷之上,发现他看的竟然是本兵书。 想到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一本书,而他萧景悦在这本书里,存在感几乎为零。 苏南月如今欠他一个人情,便有些急切地想偿还一些。 原书中,萧景悦的结局甚至要靠猜的。 并没有正面提及,可是其他的大事件却是不会更改的。 她转头看向桃儿,“桃儿,你去门口守着,我和江公子有几句话要说。” 桃儿看了看苏南月,给我看了看萧景悦,眼角眉梢都写着: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合理吗? 苏南月嘴角一瞥,指了指自己的脚踝,又指了指躺在床上的萧景悦。小声说着,“你是不放心你家脚踝受伤的姑娘,还是不放心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江公子?” 桃儿被她这话逗的噗嗤一笑,将她往前推了推,这才出门去,贴心的关上了门。 萧景悦在她被推过来时脸颊又染上粉色。不过这一次,他知道苏南月准备说的是正事,并没有太过羞敛的神色。 “江公子之前说云游子道长是高人?” “是的,从前我也觉得他们说的高人有些神乎其神,可经过昨日这一遭,萧某是彻底拜服了。” “昨日夜里,云游子道长过来找过我。” 萧景悦听了此话,抬眸看了过来,等着下文。 “他和我说,年后京城将会有一场大劫难,让我们多囤粮囤药,避免生灵涂炭。” 萧景悦只是震惊看着她,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江公子不信?” 萧景悦轻轻摇了摇头,“并非萧某不信苏姑娘的话,只是,道长为何只和苏姑娘说?” 苏南月:…… 因为是她借云游子道长的名头骗他的呀! “道长说,此事尚未明确,只是他夜观天象猜测的,让我做好准备,但是不能大肆扩散,恐会引起恐慌。” 第105章 再见刘英儿 萧景悦眉头依然皱着。 他不是不相信,他是不敢相信。 一场浩劫,会是怎么样的浩劫? 虽说只是一个猜测,可道长竟然说出了口,那必然有十之八九的把握,若是不提前应对,又要有多少百姓要生灵涂炭! 年后,正是春种的季节。 春种之后又是青黄不接的季节。 也不知具体时间是在何时。 若是在播种的季节爆发,百姓将种子给吃了,若是这样,那影响更为严重,不仅仅是明年,这几年都不会太平。 苏南月知道他在想什么,虽说没有多大作用,但聊胜于无: “我这边已有安排,不说赚钱不赚钱,我会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我相信这也是道长和我说的理由。” 萧景悦一愣。 是啊!眼前的苏南月可以算是京城首富,钱多得用不完。 江南柳家更是有用不完的财富。 道长若是告诉她,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萧景悦正了脸色,“苏姑娘大义!” 这话说的苏南月脸颊微微燥热。 她的本意是想隐藏的,趁机赚一笔钱,并没有他说的那么大义那么好。 不过她也不会昧着良心奇货可居就是了!但是人力终究有限,她就算有再多的钱,能保一个月也已经是顶了天。 剩下的还是要看朝廷。 这是两人都懂的道理。 这也是苏南月和他说的另一个理由。 萧景悦就算再不济也是一个皇子。 有玄鉴大师这个名头,提前做好防御,只要朝廷出手,保证两个月的粮仓还是可以的。 剩下的,能不能从中获利,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萧景悦显然也想到这个消息的重要性。 “苏姑娘,大恩不言谢,若是萧某那时候仍旧……” 苏南月却抬手阻止他继续说。 富贵险中求,对于皇家也是一样,皇家的富贵在于那至高无上的宝座。 苏南月不知道他对那个位置有没有意向,但是当下,他不论有没有意向都得去争权,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可能是逆风翻盘的大机会。 “江公子与我有救命之恩,再说,这也是云游子道长告诉我的,我只能算是借花献佛吧!” “既然江公子还在休养,现在我也不便打扰,回头再看你。” 说完,便叫桃儿进来推她出去。 桃儿进门见两人位置没动,悄悄松了口气,行了礼推着她往外走,边走边附在她耳边小声说着:“姑娘,刘姑娘来了。” 刘姑娘?刘英儿? 苏南月嘴角荡开一抹笑容。 她知道她会来,但是没料到会来这么快。家中事务都处理好了? 果然,一进厢房,就见刘英儿翘首以盼。见她坐在轮椅上被推进来,赶忙迎上来,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你这是?这么严重?” 苏南月摇了摇头哭笑不得。 “桃儿太过夸张了,我就是扭了脚,他便找来了这轮椅。” 刘英儿松了口气。 “刚进来我也听说了,你遇到了刺杀?除了脚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 “都是些小磕小碰,逃跑时候落下的。真正的地方倒是没有。也不知算幸运还是不幸。” “不幸中的万幸!”刘英儿上下检查了一份,见她果真如所说一般除了脚踝也就手掌磨破了皮,这才放下了心,“苏姑娘还是从前一样,艺高人胆大!” “你第一天认识我?” 刘英儿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出来。 对啊! 当初不就是因为她休了摄政王才结识的麽! 那时候,她胆小的很,却打心眼里佩服能与这个时代做抗争的女人,尽管顶着毒打也一定要认识这样的人。 她就像她在狰狞沼泽里的一束光,照亮了她前行的道路。 想着想着,刘英儿眼眶湿润了。 苏南月见她的模样便知道他又想起从前那段伤心往事,“家中事宜处理好了?” “处理好了!”刘英儿眨眨眼睛,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 苏南月叹了口气。 “我能帮的有限,具体的还要看你自己。” “我明白的。”刘英儿走上前,轻轻抱住了她,“但还是很谢谢你,我已经和家里人说好了,他们不再逼着我嫁人,只要我时常联系,他们就放过我了。” 简单的几句话,苏南月却能听出其中的心酸。 这个年代,哪怕官职再高,地位再高,要和整个时代冲突,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 她能感觉到刘英儿搂着她的单薄的身影颤抖,她轻轻伸出手,环抱住了她。 “放心,你一定会活得很好,你一定会喜爱未来的的自己!” 刘英儿再也没绷住,在他怀里轻轻呜咽起来。 她这几日在家里,以死相逼,才终究换来了自由之身。 她不愿再嫁人,不愿再成为这个时代的傀儡,只想自己好好活着,可就算这样,连自己家里人都不理解她,带着异样的眼光看着她,仿佛她的存在就是一种恶心肮脏的东西。 她原本每日将自己锁在房间里。 可家里的小辈们在她的饭食里放沙子放小虫子,她但凡走到窗户边,总能听到外面人的辱骂声。 “不知廉耻”,“不如一根绳上吊吊死”,“如今活着有什么意思”,这样的字眼层出不穷。 压抑的她快喘不过气来。 曾经也想过一死了之。 可她舍不得,她曾经已经“死”了一次,如今这条命,是属于自己的,凭什么为了他人的一些口角就要再次活出自己的命! 还有苏姑娘…… 主要是让苏姑娘知道她因为如此小事想不开自杀的话,大概会很失望吧! 幸好老天垂怜,让她再一次见到了苏姑娘,让她再一次有了生命的希望。 “苏姑娘,我不去京城,我就在这里,我会辨别茶叶,会泡茶冲茶,我会努力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 “我……我……” 她声音带着哽咽,语无伦次。 苏南月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抬起她的脸,拿起帕子认真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珠。 “别怕,不要害怕!” “没什么好怕的,曾经那么难都过来了,未来的日子只会更好。” “改个名字吧,改一个你想要生活的样子的名字,未来,只属于你自己。” 刘英儿哭着哭着又笑了,她点点头,道:“好,日后,我就叫刘苒。” “好!” 苒,太阳欣欣升起之意,代表着光明的希望。 第106章 发病 两人又在厢房里聊了会儿。 苏南月将自己想让他开一间茶叶铺的事告诉了她。 未料到她竟然早有所觉。 “那时在茶楼里,你就有这想法了吧!”刘英儿笑笑,“其实你那时说时我便心动了。只是没下定决心而已。” 苏南月又抱了抱她。 那时没下定决心,那么一定是回去后发生了什么事,且是痛彻心扉的事,让她下定了决心。 “如今,让我在这闲着我也心里慌的很,小荷还在等着我,我先去找铺子,若是有事会去柳家寻助的。” 苏南月写了封信给她,让柳家帮他找个店铺掌柜,毕竟靠刘英儿一个从未干过此事的人去做这些事,未免有些勉为其难了。 吃过午饭,刘英儿便收拾了包裹,直接下山去找铺子去了。 苏南月目送着她下山,阿燕悄无声息来到她身边。 苏南月皱了皱眉头。 阿燕这事有什么消息要告诉她。 “姑娘,柳家布料死人的事爆发了。” 苏南月猛然抬头,有些疑惑,“那天你抓到的人没送给舅舅吗?” “送了,不过前日夜里又有一起,两起并进,且事件发展很快,官府直接拿了证据去柳府抓人。” 苏南月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昨日下午!” 这么快? 怪不得昨日柳青瑶和柳青云匆匆探望她以后,回去便没了消息。 且前天夜里才出的事,昨日下午就去抓人。 这事背后一定有推手,要不然时间不会赶这么巧。 且上次死的那位夫人,被阿燕抓到了那个男人,本以为这次事件会就此压下去,没料到暗地里的人竟然会在他们放松警惕之时又故伎重施。 伎俩拙劣,但是有用! “舅舅怎么样?” 阿燕俯身轻声道:“舅爷昨日直接被缉拿进大牢,我刚收到消息还未进去查看。如今柳家有您外祖母坐镇倒是没有大乱,不过各家铺子受了影响,基本每家铺子都有闹事的。” 苏南月抓着衣服的手一紧。 基本每家铺子都有闹事的,说明背后推手并没有因为舅舅进牢里而放过柳家,他们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施压! 她深呼口气,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这样,你拿着我的玉牌去知县那里走一趟,就以丞相嫡女的身份,能打探出来背后之人最好,若是打探不出来,也要知道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人还是钱。” “无论如何,无论什么代价,先保住人。” 阿燕抿唇,拿过玉牌迅速小时不见。 苏南月又叫来桃儿。 “笔墨伺候,我要写封信。” 桃儿知道事情严重,大气不敢出,只安安静静在一旁研磨。 苏南月写好了信,交给桃儿让她直接寄出去,越快越好。 她又来到隔壁,只是隔壁并未开门。 流光守在门口,看到苏南月,表情为难。 “苏姑娘,我们家公子……此刻不方便。” 苏南月眉头微皱。 心下焦急,可也不能强人所难。 正准备回去时,突然听到里面哐当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接着便是闷闷的呻吟声。 苏南月心下一惊,抬眼却见流光紧紧皱着眉头,能看出他在咬着牙忍着,却一步不动,只站在门口。 “你……你们家公子怎么了?” 流光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哀怨,又垂下眼睑,并未说话,可苏南月能感觉到他此刻对她的不喜。 这是……怎么了? 她好像并未做什么吧? 既然流光不欢迎她,她也没有必要在这碍眼,正准备自己推着轮椅往回走时,流光却开了口, “苏姑娘想进去吗?” 苏南月回头,“你们主子怎么了?” 流光却惨然一笑,“看来苏姑娘不记得了,我们家公子给姑娘挡了毒。” …… 苏南月愣住。 这才想起来,萧景悦确实没了生命危险,可是余毒未清。 一瞬间,她羞愧的无地自容。 她此刻过来只是为了借他皇子的身份,看看能不能为柳家做点什么。 她以为,将旱灾的消息告诉他,能补偿他一些。 可从未打心底里去思考,去关心他。 “对不起……” “姑娘不用自责,”流光自嘲笑了笑,“毕竟我们公子是心甘情愿的,怨不得姑娘。” 流光的话语仿佛有实质一般,狠狠一耳光扇在她脸上,让她脸上火辣辣的灼烧。 “让我进去吧。” 流光深深看了她一眼,“姑娘可想好了,公子不让我和姑娘说的。” 苏南月:“嗯。没事,让我进去吧。” 流光这才站过一边,也未开门,也未上前帮她推轮椅,就站在一边看着她一点一点推着轮椅,艰难往前推去。 苏南月并未觉得他如此是在羞辱。 他主子舍了一条命救下她,如今又在里面痛得撕心裂肺,她这么点困难不值得说道。 推开门。 一眼就看到萧景悦整个人蜷缩在地上,手上额头青筋暴起,就连一向俊朗的面容都有些扭曲。 衣衫凌乱,三千墨发也铺散开来,更有几缕发丝贴着面颊脖子,一直延伸进衣服里。额头不断有大滴大滴的汗珠滚落下来,他顾不得去擦,只咬着牙,双手成爪,曲张开来,又收拢回去紧紧攥着,如此反复。 苏南月刚进来,看到如此景象有一瞬间的惧怕。 她尝试着叫了一声,“江公子!” 原本还蜷缩在地上的人,猛然抬头,狰狞恐怖的脸颊上,一双通红的血眼死死瞪过来。 苏南月被吓得一瞬间转过头去,差点惊叫出声。 她狠狠抖着唇,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一声虚弱的呼喊, “苏……姑娘……” 声音虚弱,带着血腥的沙哑,却能听到声音里,他已然尽量克制出的温柔。 她转过脸。 地上的人挣扎着做起来,颜色苍白如雪,仿佛比他身后素净的床单还要白。 眼睛依然通红,脸色发青,双颊凸起,能看出他死死咬着牙,却没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也没了之前扭曲的面孔。 “苏……姑娘,对不起,吓到你了…。” 他一说话,苏南月的视线便凝聚到他的唇上。 此刻,他上唇毫无血色,下唇却凝聚出硕大一颗血珠,唇角也留下一抹血渍一直延伸至下巴。硬是将他苍白的面孔凸显出一丝妖野。 衣衫发丝凌乱,极度苍白与鲜艳的绯红碰撞,他整个人此刻仿佛是刚吸食完人血液的妖精! 美的妖异,美的惊心动魄! 第107章 为了银子 苏南月咽了咽口水,“对不起,你为我受累了……” 萧景悦无声笑了笑。 张口正准备说什么,忽然又紧紧闭上了嘴。脖颈上青筋乍现,整个身体都微微颤抖。 苏南月看出了他在极力隐忍。 “你怎么样?桃儿……流光……” “不……要!”萧景悦张嘴,一抹血色沿着嘴角蜿蜒而下,妖冶美丽,夺人心魄。 苏南月心下焦急,可也尊重他。 或许,他不愿意别人看到他的脆弱,所以才让流光守在门口,谁都不许进。 她向前推动轮椅,之前的紧张害怕消散了些,心里,说了是心疼与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或许是愧疚吧,她如此想着。 来到他身旁,扶着轮椅,用自己没受伤的那只脚撑着下地,站稳了脚跟,提着另一只脚,一蹦一蹦来到他身旁。 也没在乎座位,就在他身旁席地而坐。 因为一只脚重心不稳,坐下来时屁股还摔的生疼,后背也硌到床沿上。 一转头,萧景悦略带惊讶的看着自己。 大概是因为疼痛或者是中毒的原因。 他此刻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呆萌,呆呆傻傻看着她,仿佛脑袋转不过弯来的小孩,正吃惊于她的行为。 她低头看了看,除了衣服有些褶皱,其他并无不妥之处,不是衣服的原因。 苏南月笑了笑。 这个在后世现代很常见,坐在一起,把酒言欢,可是移到这里就仿佛犯了天大的错一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知礼仪,成何体统! 她从腰间口袋里掏出一颗话梅递到他嘴边。 “很苦吧,吃颗话梅,就不苦了。” 萧景悦就这样痴痴傻傻看着她,眼神里的光逐渐聚拢,倒映出她放大的脸。 垂眸,掩去眼中的荡漾,看向嘴边的话梅,他轻轻张嘴,却并未前倾,小心翼翼等着苏南月的反应。 苏南月倒是很高兴,之前喂了一次,他没接,这次发病倒是脆弱的很,像个乖乖听话的小孩,等着她的每一个动作。 她伸手向前,将话梅递进他嘴中,看着他轻轻裹进嘴里,双眼湿漉漉看向自己,她的心又柔软了一分。 她忽然觉得手痒,可是她强迫自己忍住了。此刻的他就像是刚出世的男狐狸精,懵懂,脆弱,又勾人心魄,让她忍不住想去抚摸他的头。 “很甜。”萧景悦说话有些含糊不清,带着特有的沙哑低沉,语调却是声音截然相反的欢快轻扬。 她转头,视线撞进一双带着笑意温柔的眼眸里。 …… 一个时辰后。 苏南月一蹦一蹦跳出房间。 打开门,看到流光正目光灼灼看过来,眼神里的不满消去了些,“辛苦苏姑娘。” 说完,他便推门进去,他家主子还等着他伺候梳洗。 桃儿赶忙上前扶住她,眼中充满心疼。 她之前想要进去的,被流光拦住了,她便一直忧心忡忡等候在门口。 不过,这萧公子和姑娘之间…… 她小心翼翼扶着苏南月往回走,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额头忽然一阵轻痛,她回神,就见自家姑娘正拿一根手指戳着她的额头,“想什么呢!你家姑娘这是在还人情呢!” “是是是!姑娘在还萧公子人情,没有其他意思!” 苏南月:…… 她满头黑线,这咋还越描越黑呢! “姑娘,阿燕回来了,在房间里。” 苏南月神色一凝,加快了脚步。 刚才萧景悦发病过去后和她说了,他如今身份尴尬,帮不了她,不过,可以帮她查背后之人。 萧景悦这么多年在京城有自己的情报网,苏南月相信他查比自己更快一些。 “姑娘,张知县那边狐狸成了精,没问出背后的人,不过,我见到了柳家表少爷,他送去的三万两白银倒是收了。” 见到苏南月进门,阿燕将情况说了。 “表少爷原本想一起过来看看姑娘,被柳管家拦下了,现在四下铺子都在闹,表少爷让我给姑娘带个信,柳家如今风雨飘摇,让你能不插手便别插手了。” 苏南月却摇摇头。 柳青云想法简单,觉得她不插手便不会受到波及。 可是她其实早已与柳家绑为一体了。 生意往来,骨肉亲情,哪一个都逃不开。 “我也和表少爷去牢里看望过舅爷,他状态憔悴,环境还可以,是个单间,里面设施也是最好的,姑娘不用担心。” “舅舅有没有让你带话?” 阿燕却摇摇头,“我们进去时,身旁的狱卒并没有避嫌。” 苏南月皱眉,这是不让他们悄悄说话。 不想让他们救人出来吗? “你刚才说,表哥送去的银子他们收了?” 苏南月抬头,看到阿燕肯定的点头,缓缓吐出一口气。 至少,当下舅舅无性命之忧。 看来他们的目标是银子。 就是不知道他们的胃口多大,是想要刮些皮毛,还是直接吞了柳家。 “可知他们以什么理由抓的舅舅?” 阿燕抿抿唇,随后道,“姑娘,那日抓住的证人,死了。死前,说柳家污蔑,以死证清白。” 苏南月心下一惊。 这就难办了。 已经不单单是布料的问题了。 她看了眼天色,此刻日头西斜,一片火烧云,她有些坐不住了。 “桃儿,备马车,我要去趟柳家。” 桃儿匆匆自外面进来,看到苏南月的神色,还是没说什么,又默默出门收拾去了。 …… 京城,苏家。 苏明威正在书房考校儿子苏洵之的功课。 这次麓山学院放假,苏洵之和其老师公柳先生以及两位同窗一同入京回家去了。 这次之后,公柳先生便会入驻京城的上林学院,他自然是跟着老师一起的。 “不错,我儿跟着公柳先生这两年进步巨大,为父心甚慰。” 苏洵之对着父亲一鞠躬到底,“孩儿在外求学,让父亲操心了。日后孩儿在上林学院,可常回来看看父亲了。” 苏明威拍拍他的肩膀。 儿子长大了,从前还能拍头,如今只能拍拍肩膀了。 今年除夕后就十六了。 明年的科举可以先试试水了。 正在二人父慈子孝之时,门房敲敲门,“老爷,江南大小姐的信件,让驿站加急送来的。” 苏明威眉头一皱,只觉事情不简单。 第108章 姐弟 苏明威拿了信,也没管儿子在跟前,当场拆了信,脸色难看起来。 谁都知道江南柳家是他的岳家,如今有人想动柳家,说白了是想动钱,往深里说,那就是在动他的根基! 他看着一旁的儿子一眼,将信递给他。 “你嫡长姐来的信,你看看。” 苏洵之微微诧异了一瞬,随后接过一目十行,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你怎么看?”苏明威说。 “父亲,此事不简单。这背后之人目的为何,什么路数我们都一无所知。”苏洵之答。 苏明威点点头,儿子十五岁的年纪能看到这些已然有些眼光,但是还不够。 “那你觉得他们目的为何?”苏明威又问。 “父亲,孩儿认为,他们在于财!”苏洵之沉吟了一会儿张口道。 苏明威有意指引,“柳家能成为首富,这么多年屹立不倒,靠的是什么?” 苏洵之眉头微微皱起。 这次他没有立刻回答,低头仔细思量起其中的厉害关系。 “是靠着父亲这样的姻亲关系吗?”苏洵之抬头看向父亲,见他摇摇头,又困惑起来。 半晌,他低头丧气,“孩儿愚钝。” 苏明威拍拍儿子的肩膀,“是上头那位!” 苏洵之双眼睁大,仿佛不可置信。 “或者说,是整个朝堂!” “你可知,柳家每年进贡给上面的有多少!” 苏洵之呆呆摇了摇头。 “那麓山学院为何能成为继京城之后的第二大学院?” 苏洵之这次总算有些明白了。 父亲说的上面那位,不是指具体的真金白银,而是柳家对麓山学院的支持。 国家离不开人才,但是京城上林学院里世家子弟众多,这麓山学院能成为第二大学院,是有一定的考量的。 “所以姐姐这封信是……” 苏明威点点头。“为了让我出手保住柳平。” 说完,他唤来仆人,嘱咐道:“百里加急让衙门先留住人,让苏南亲自去一趟。这背后之人,看看能不能挖出来。” “最近,让他们都注意点,也有可能是冲着我们来的。” 仆人领命下去了。 苏洵之看到父亲说姐姐时的欣赏语气,眼眸里亮了一瞬,也作揖下去。 他来到母亲院子。 刚进门便听到自己的姐姐苏莹莹正在里屋抱着母亲哭。 “我……我不知道她身边还有个这么厉害的护卫……原本都万无一失的!” 母亲的话语带着凌厉传进耳朵里,“早和你说了要沉住气!那个嫡长女我自有打算你就是不听!这下好了,要是查到你头上,我也保不了你!” 苏洵之眼眸一沉,带着丝冷意。 想到儿时那个人坚定站在他面前将狗赶走的身影,刚踏进门的脚步顿住,默了两瞬,转身离去。 午后,再次遇到这个嫡亲的姐姐时,他眼中已没有了刚回来时的思念之意。 “二姐。”他作揖。 苏莹莹瞥了他一眼,随后转模作样地笑笑,“长高了不少,你不在家姐姐都不适应了。这两年辛苦了吧!” 苏洵之:“跟着老师学习,谈不上辛苦,都是洵之该做的。二姐在家可好?” 苏莹莹嘴巴撇了撇:“不好!家里名声都被那个女人败光了,姐姐如今还未议亲,弟弟这次回来可会帮姐姐教训那个贱种?” “二姐,慎言!”苏洵之语气陡然尖锐。 “她是嫡长姐,从前是,往后亦是!” “你!”苏莹莹被他的话气的不轻,“她那个克死了亲娘的,算什么嫡长姐!我才是你嫡亲的姐姐!你究竟帮哪一边的!” 苏洵之紧抿着唇,垂下眼帘,“你们都是我姐姐。日后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否则,我不介意去爹爹面前说道一二。” 他懒得再理会,抬脚就走。 走了两步又顿下,他手下拳头紧紧握住,头也不回道:“还有,她是我的嫡姐,也是我的家人,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即便是……你也不行!” 说完,不再理会苏莹莹的惊慌失措,失声尖叫,大步朝前走去。 …… 苏南月被搀扶着进了马车里准备前往柳家。 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她不放心。 刚走没多远,赶车的阿燕忽然缓下了马车。 “怎么了?”桃儿探头道。 阿燕:“有人跟踪。” 苏南月心里诧异,这个节骨眼上来人的目的为何? “远远吊着,不像是来杀人的。”阿燕说。 不是来杀她的? 难道还是来保护她的? 正在思索间,四周突然传来破空之音。 “有埋伏!” 阿燕身形矫健,不过对方人数众多,他只能守着苏南月的马车,不敢离开一步,唯一能打败敌人的只能是拿着他们射出的箭一把投掷回去。 带来的几个护卫倒是冲出去了,不过收效甚微。 正焦灼时,阿燕猛然往后看。 只见原本隐在暗处远远跟踪的人忽然齐齐跑上来,各个抬着袖子,发射着腕箭。 伏在屋檐上的敌人很快就被消灭大半,剩下的人见状不妙,纷纷准备撤退。 这时,帮忙的人中站出来一个首领打扮的男子,对着马车行礼,“苏大姑娘,我们奉命保护姑娘,这是我们主子给您的信!” 苏南月撩开窗帘,上下打量了眼那首领,一句话没说只点点头。 阿燕将信拿进去,又见苏南月这边暂时没有危险,纵身一跃自屋顶抓来一个黑衣蒙面人,“啪”一声扔到了马车前。 “其余的都跑了,只抓到这一个活口……” 只是,话未说完,便见一旁那首领微微撇头,袖箭一发正中那黑衣人胸口,眼神里闪过一丝亮光。 一切发生的太快,苏南月甚至还在看信都没反应过来,电石火花之间那人便允了命。 阿燕反应很快,只一个瞬间刀便架在那首领脖子上。 首领两手举起做投降状,“误会!误会!这些人接近目标会有其他的手段,我只是为了保护姑娘,以防万一,并没有其他意思。” 苏南月捏着信的指尖攥起。 信是陆瑾年写的,提醒她注意安全以及不要插手柳家之事。 “保护我?是真的为了保护我还是为了杀人灭口死无对证?” 第109章 他的目的 苏南月看了眼地上的尸体,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那我还要多谢你了。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柳家的事我插手插定了,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 那首领也知道这波黑衣人的来历,对于苏南月的话并无异议,只低头说了声“姑娘的话我会给主子带到”。 随后便一挥手,带着一群人迅速消失。 阿燕瞥了眼尸体,凑到窗户边道:“这是京城的杀手,当初在暗巷,我曾经打过交道。” 苏南月摇摇头,“不用查了。” 结果很明显了,陆瑾年那个人优柔寡断,可也容不得家人背叛,这便是他派人保护自己的原因。 不想她死在她们的手上徒惹麻烦。 毕竟,她的命可是与苏家相关联。 摄政王权势滔天手握重兵,早已被帝王忌惮,若是再不加以收敛,还与苏家作对,等待他的只会是死路一条。 而且,经此一事,苏南月也差不多能确定柳家之人背后是谁了。 原书中,苏南月作为首富的女儿,陪嫁二十万两白银,原主却被陆瑾年一巴掌拍的魂归西天。 这可不仅仅是一条命,还有她背后数不清的陪嫁银子,全都归于摄政王府。 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书中,有了这二十万辆白银做根基,陆瑾年不仅和女主江柔儿甜蜜恩爱四处撒糖,还利用这笔银子,积攒了名声,充实了军饷,让皇帝也不得不小心斟酌与他的关系,可谓是在书中风光无二的男主光环! 可如今她的觉醒,将事情完全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何况还是如此重要的经济根基。 她和离时候陪嫁的二十万两白银不仅全部带走,而且还带走了原本属于摄政王府的三成财产。 连带着原本划归在陆念安名下的几处财产也一并带走了。 看来如今的摄政王府已然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不然,陆瑾年想来也不会冒着得罪苏丞相的风险走这一步险棋。 不过,陆瑾年当真是为了利益冲昏了头脑,只是为了柳家的财产吗? 苏南月眉头紧皱,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到了柳家。 苏南月见到外祖母,只见她容颜憔悴,仿佛苍老了许多。 “外祖母,柳家不会有事你放心,我已写信给我爹,快马加鞭相信明后天就有消息传来。” 柳老夫人心下稍微放宽了些。 苏南月没想到,一向精明算计处事沉稳的舅妈王氏这两天竟然病倒了,此刻并不在这里。 柳青云和柳青瑶倒是听到消息过来了。 一同过来的,还有出了阁她一直没有见到的另一个表姐,柳青鸾。 柳青鸾是听说柳家出事,着急忙慌赶回来的,此刻还怀着孕,挺着肚子双目通红。 不知不觉之间,几人都以苏南月为首,她一回来,整个家里仿佛都有了主心骨。 “不用怕,他们是为了财,舅舅暂时无生命之忧。” 苏南月了解陆瑾年,若背后之人当真是他,以他优柔寡断的性子,但不会将事情做绝。 “可是,可是……若是为了财,我们都已经送了五万两银子过去了,为何还是不放人?”柳青云说。 苏南月到时惊讶了,“你们已经送了五万两银子了?” 看着柳青云点头,她心里微微气愤。 这些银子,平白无故便宜了陆瑾年! “当下不用再给了,等着我爹那边来消息吧。” 苏南月沉吟了下,又问道:“有没有其他人上门询问柳家之事?” 柳青云和柳青瑶对视一眼,这才将麓山学院的副院长找来一事告诉了她。 麓山学院? 苏南月猛然反应过来。 柳家与麓山学院渊源颇深,或许他们动柳家,为的不仅仅是银子,还有其他目的。 “他说什么了?” “副院长让我们先稍安勿躁静观其变,若是当真出事了,他可保我们柳家上下无事。” 柳青云说完又摇了摇头,“可是我们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爹爹被关进大牢什么事都不做。” 可苏南月已经听不见后面的话了,她的一部分猜想得到证实。 ——若是柳家出事,麓山学院不会坐视不理。 她就知道! 以陆瑾年的性格,断不会为了点银子就要树那么大一个敌人。 可是,他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仅仅只是为了从柳家找突破口,找麓山学院的麻烦? 这么做的动机又是什么? 摄政王府已经权势滔天,没必要再去争权,手握重兵,也不必要在看皇帝的脸色。 何苦为难一个小小的麓山学院? 不对! 没必要看皇帝脸色,但他仅仅只是摄政王,还是要看! 若是,他更上一层楼呢? 满朝文武皆是他的下属,龙椅上坐的是他的傀儡呢? 苏南月越想越不敢往深了想。 原文中,后面皇位倾轧,几个皇子一个个都冲破了脑袋,导致局面一度混乱。 到最后,竟然是她的养子陆念安捡漏,属于皇家最后一丝血脉,这才坐上了龙椅当上了皇帝。 可,陆瑾年手握重兵,后世怎么会让皇家那么混乱? 除非…… 苏南月想到这里,激了一身冷汗。 除非是他刻意为之。 陆念安本就是他的养子,苏南月记得原文里两人感情还不错,陆念安又是孝顺的性子,自然会让他衣食无忧颐养天年。 那么这次呢? 这次她的离开让陆念安也跟着远离了摄政王府。 陆瑾年若是怀着相同的目的。 那么这次,他是想和书里一样,再扶持一个亲密之人或者傀儡,还是他自己坐上…… 苏南月摇摇头。 不,他不会。 虽说他有野心,可他的野心只在权势,他更注重的是自己的名声! 他性格优柔寡断,连做事也瞻前顾后,不会容许自己背上杀兄弑侄的骂名。 若是真如她所想,那么只剩下一条路了, ——继续扶持一个傀儡皇帝! 如此,他如今目标对准了麓山学院就说得通了。 苏南月咽了一口口水。 没想到,她一向看不起的陆瑾年,竟然还藏有这样的心思! 只是他的目标又是谁? 皇家如今名面上有三位皇子。 是原文中死的悄无声息的三皇子,还是如今已经娶了世家贵族的五皇子,亦或者,是年纪尚小的七皇子? 总该不会还在惦记着她家陆念安吧? 第110章 张知县 苏南月在柳家休息了一晚,脚已经感觉好了很多。 第二日就收到了狐狸老爹的信。 看了信,苏南月愈发肯定,陆瑾年背后定是有人,就是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不过,有了狐狸老爹的手信,剩下的事就好办多了。 她将柳青云和柳青瑶找来,“表哥,我父亲已来信,张知县也不敢彻底得罪人,舅舅当下应该无碍,但是这案子得解决。” 柳青云道:“案子你放心,如今我们已经搜集到了物证,可证明后面那人并非死于柳家衣料,只是这人证有些难办。” 苏南月笑笑,“表哥可听过,无需自证这话?” “什么意思?”柳青云道。 “既然有了物证,那边出发吧!这次,无论如何也要给舅舅接回来!” 柳青云和柳青瑶对视一眼,“好!” 一行人一路浩浩荡荡来到知县县衙,张知县仿佛也做好了准备,得知他们的到来,只让衙役在外作出阵势。 “柳家一案尚未开堂,尔等速速退去,否则,别怪我们不讲情面将尔等打出去!” 苏南月嘴角一勾,这张知县真是好大的架势!如今留着人扣押不放,不就是想柳家多送些银两,他好从中获点利! 可他也要看看,他有没有那个胃口能吃得下! 桃儿推着苏南月往前一步,自袖子里掏出个荷包,递给领头的衙役。 “大人拿着喝些茶,我们并不是来闹事的,只是,我家小姐乃是当朝苏丞相嫡女,如今又拿了丞相的手信,只是想见张知县一面,望大人通融通融。” 那衙役原本还有些抗拒,可听说苏南月拿了丞相的手信,犹疑起来,瞥了苏南月一眼道:“在这等着,我进去禀报一声。” “劳烦差爷!”桃儿从容不迫不卑不亢行了礼。 果然不一会儿,那衙役出了门,“你们谁是苏家大姑娘?” 苏南月被桃儿推着上前,“我是。” 衙役这次态度没了之前的傲慢,躬身行了一礼,“我们家大人有请。” “劳烦差爷带路!” 苏南月向后给了柳青云和柳青瑶两人放心的眼神,随后便被推着进去。 进了衙门,张知县已经等在偏殿。 “张知县,民女有礼了。”苏南月微一点头,算是行礼了。 张知县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干瘦小老头,不过神采奕奕,眼冒精光,在这个岁数还能管着江南一带的知县,若是没点本事恐怕也坐不上这个位置。 虽说只是个知县,可江浙一带可是富饶之地,在这里想不做出业绩来都难。 张知县神色颇为冷傲,闻言,只点点头,自上而下打量了她一眼,道:“你就是苏丞相的嫡女?你说有苏丞相带来的手信?” “是!”苏南月将信交给衙役承了上去,“这是家父的手信,家父派来的人明日就会到。” 张知县打开信件的手一顿,随后又若无其事一般,继续展开,看信。 他一目十行,中间还抬起眼看了她一眼,随后放下信,一言不发。 苏南月任由他打量。 他只是在权衡利弊罢了。 摄政王府和苏家,那边都不好惹。 “柳家衣料事态太过恶劣,且柳家生意过大,牵连甚广,若是此事被人拿去做文章,不说我知县的位置,我这颗项上人头能不能保住都难说。” 苏南月咂咂嘴。 这人还真是见钱眼开。 这番话不过是托词而已,真正的目的是想诉苦,让他们再掏些钱出来,最后压榨一笔!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问着要钱! 他也不怕真把人得罪了! “知县大人说笑了,柳家小门小户,哪敢做杀人犯法的勾当,这一切都是冤枉。” “大人若是不信,柳家可提供人证物证以证清白。只是刚才衙役大人将我们关在了门外,大人可以传召他们见一见。” 苏南月耐着性子周旋。 不过张知县能如此说,说明,他权衡利弊之后,也觉得现下只能先放人。 毕竟这案子里是什么样的,他心里心知肚明,根本站不稳脚跟。 张知县只笑了笑没说话,端起茶杯晃悠悠的喝着茶。 苏南月忍着气,叫了一句,“桃儿。” 桃儿咬牙切齿上前,从袖子里掏出几张银票放到桌上。 张知县瞥了瞥,约莫过了几秒,嘴角讽刺一笑,继续喝茶。 呵! 苏南月心里冷笑。 看来最近柳家几万几万两的送白银,将他的胃口给喂大了呀! 这五千两银子都不放在眼里了! 不过,她可没想着惯着他! 能给他五千两,是看在以后舅舅一家依旧要在这里生活的面子上,不想闹得太过难看,可若是他要得寸进尺,那便别怪她了! “看来张知县胃口不小,五千两白银不放在眼里了。” 苏南月慢条斯理抬起头说着,语气充满了不屑。 张知县喝茶的手一顿,放下茶杯怒目而视,“苏大姑娘,可别忘了,您如今也只是丞相府的姑娘。” “哦!?这和张知县有何关系?” 张知县眼睛一眯,自以为充满威慑看向她。 苏南月才不怕他,直接回瞪回去。 “张知县,您这几年从柳家捞的不少吧?不巧,柳家正是我外祖家,如今这账本就在我手里,您说,这账本要是被外人看到……?” “砰——!”一声,张知县一掌拍在桌子上,拍的桌上茶盏水花四溅。 “大胆刁妇!污蔑朝廷命官,你有几条命够赔的!” 苏南月:“哦?小女子如何污蔑了?难道这钱,不是放在张知县桌子上?” 张知县:“忘了,你不仅污蔑朝廷命官,你还妄图贿赂本官,本官何等严正清明,岂是你这小小伎俩就能贿赂的?” 苏南月:“哦!那要不然你把我抓起来吧!” 张知县:??? “你以为本官不敢?” 苏南月却笑了,“没有啊!大人敢,大人哪有不敢的!大人背后不是还有摄政王撑腰了么!” “摄政王权倾朝野,手握重兵,哪里是我们一个小小的输家可以抗衡的!” “您说是吧,大人!” 第111章 放人 这次轮到张知县震惊了。 她是如何知道背后之人是摄政王的? 既然知道了是摄政王,她难道就不怕? 恍惚中,张知县想起了一事,差点惊得他一身冷汗! 这苏南月,好像是摄政王府的前主母,是摄政王的前妻! 这次,他真的有些怕了。 他常年住在江南,虽说对京城之事有些了解,可这……这儿女情长嫁娶之事,他就是了解了一时也想不起来啊! 况且,摄政王密信之时,完全没说这是他前夫人的外家啊! 张知县额头冒出大颗汗珠。 明明是秋高气爽的季节,却感觉如夏日一般炎热。 他抬手擦了擦汗,心理安慰自己,不能慌不能慌,他们已经合理了,且得到消息还是眼前这位修了摄政王,王也一定是恨极了他,这才对着柳家下手。 对没错,一定是这样! “苏姑娘说笑了,此事和摄政王有什么干系!我们一向秉公办事,苏姑娘可莫要污蔑我等。” 他皮笑肉不笑的回着。 虽然依旧说的场面话,可气势已然掉了一截,不再是之前的咄咄逼人。 苏南月差点翻了个白眼,她也跟着张知县,皮笑肉不笑道: “张知县说的是!您之前说小女子污蔑贿赂,可真真是吓死我了。小女子本本分分,平白无故被安了这么个名头,若是传出去,小女子还活不活了!” “再说,您说我贿赂,您可要想想清楚!苏丞相不会相信您的说辞,摄政王也不会容许他有个有污名的前妻,您说是不是?” 张知县若是硬要往她头上扣屎盆子,他自己就两头不讨好了! “苏姑娘说笑了!”张知县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些,带上了几丝讨好,抬手拿起桌子上的几章银票收好放进袖子里。 “柳家在江南一带那是享誉许久的,本官也觉得此事颇为蹊跷,便只收押一直暗中搜寻证据。” “只是苦于这衙门里清汤寡水每个得用的人,一直没能找到证据,这才苦了柳平。” 说到这里,他仿佛真心为柳平高兴一般,“如今,既然柳家人带来了人证物证,那么可以开堂受理了!” 苏南月微笑地听着他睁眼说瞎话,偶尔给予两句回应,见他说到此处,点点头,“大人英明,那小女子在外候着大人了!” 桃儿从张知县开口就一直处于震惊的状态,一直到推她出去,这才龇牙咧嘴吐槽一句,“太不要脸了!他他他……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苏南月噗嗤一声笑了。 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收敛一些。 出了门,门口已然围了不少人,柳家几人围上来,苏南月对着他们点点头,柳家人纷纷松了口气,等着开庭。 不一会儿,衙门正堂被打开,一排排衙卫穿着通红的衣服,手里拿着木棍,有序跑了出来。张知县戴着乌纱帽,穿着绿色朝服,自一侧门口走了出来,坐在正堂之上,看起来清正严明,威武极了。 “柳家衣料害人一案,因柳家提供新的人证物证,本官特此重审。” 张知县字正腔圆说了一番场面话,随即,啪一声,惊堂木一拍,全场肃静,“传柳家人!” 周围老百姓们见状,纷纷围了过来。 之前看到柳家人在门口,还以为是来求情的,不想却是来要求重审的。 柳青云和柳青瑶走了进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人!我爹冤枉,求大人做主!” 张知县大手一挥,“将状告之人带上来,再从狱中将柳平提上来。” “你说柳家有冤,你可有人证物证?” …… 苏南月在门口静静守着。 一转头,瞥见昨日那个首领正面色匆匆往衙门里走去,她招手喊来阿燕,耳语了几句,看着阿燕一瞬间消失在人群中,这才放心了些。 今日舅舅回家,势在必得! 谁都不能阻挡她的脚步。 虽然隐约知道了陆瑾年的计划,可那是他的事,她也没那么多精力去管那么多,只要他下次不在惹柳家,她不会插手。 关于麓山学院,关于皇室几个皇子,关于帝王和摄政王之间的博弈通通与她无关。 她只需要给狐狸老爹提个醒就行。 不过,她相信此事狐狸老爹比她看的清楚,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摸清陆瑾年的打算了。 不一会儿,阿燕回来,身上带了点血腥气。 苏南月歪头,“受伤了?” 桃儿也看过去,眼神紧张不已。 见他摇头,桃儿松了口气。 苏南月点头,“下次先保护好自己。” 阿燕:“没事,是他的血,他还想去报信,被我拦下了,如今晕过去了,等他醒来,事情已然尘埃落定。” 苏南月:…… 行叭! 她原本只是想让阿燕阻拦一会儿的。 毕竟那首领还帮过她。 “砰——!” 张知县惊堂木一拍,下了定论,“经查明,柳家衣料害人一案系状告之人污蔑讹诈,判其收监三年,柳家柳平无罪释放,结案!” 一旁,数十位衙役一齐拿着衙棍吼着,“威~~武~~!” 苏南月:儿时看包青天的即视感! 又有两个衙役直接上前拖走了原告,柳家几人围住了柳平,喜极而泣。 苏南月微笑看着他们,歪头问道:“炭火盆和艾草可准备好了?” 桃儿点头,“一早就让人准备了,我这就让人准备。” 这应该是刻在华夏子女基因里的习惯——去晦气。 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这一点好像都没有变。 桃儿端来个炭火盆,放了一些草木,木头,以及一些名贵的木料,加上炭火,烧得正旺。又拿了几根艾草和柚子叶,当下已是深秋,艾草不是这个季节之物,可是艾草有药用,还能找到一些发黄的。 舅舅柳平被柳家人围着出来,看到苏南月,眼睛湿润了,对着她直点头,“月丫头,辛苦你了。” 苏南月灿烂一笑。“舅舅说笑了,都是一家人,舅舅快跨火盆吧,去去晦气。” 她递过几根艾草给柳青瑶和柳青云,在舅舅身上轻拍三下,将艾草丢进火盆里。 “舅舅出来就好,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回去了,灵隐寺里还有事。” 第112章 回京 说灵隐寺其实也是借口。 自从她猜到陆瑾年的计划,心里一直惴惴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联想到还在京城的陆念安,她始终放心不下,决定趁着今夜和萧景悦告个别,明日一早就启程。 只是她却扑了个空。 萧景悦今日竟然重伤未愈便走了。 临走前给她留了封信。 说他有急事,先走一步。 苏南月那种有事要发生的预感此刻拔到最高,在她脑海里乌拉乌拉拉响警笛。 她顾不得许多,当天夜里便催着桃儿收拾了行囊。 翌日一早,她来到柳家告别。 没料到,柳家上下却仿佛都知道一般,只拉着她说了些家常,又将打包好的东西搬到车上。 舅舅柳平上前一步, “南月,这次多亏了你,多余的话舅舅也不说了,青云明年准备让他参加科考,没有时间,你把青瑶带去和你做个伴吧。日后,还烦劳你多多忧心。” 苏南月不解,原本她确实有打算带柳青瑶去京城,可是,却不是如今这种局面。 舅舅仿佛……在托孤一般。 这个想法将她吓了一跳。 “舅舅,可是发生了何事?” 柳平摇头,“让青瑶跟着你,能多长点脑子,何况你是她表姐,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一旁,白姨娘搂着柳青瑶一个劲的掉眼泪,却没说一句留下的话。 苏南月心里那种不安愈加强烈。 可当下,她也没法反驳。 只能留个心眼,日后再查。 她又写了封信让柳家交给刘英儿,此刻匆匆,没时间和她告别了。 就这样,匆匆忙忙又浩浩荡荡,苏南月一行人启程了。 与原本设想的相反,这一路竟然出奇的顺利,一直到京城脚下,连一般的山匪都没遇到一个。 因着是着急赶路,马车走得很快,原本十天的路程,硬是赶到了五天。 可事实是,无事发生。 京城里一切原样,可走的时候一模一样,甚至连布庄都没受到江南事件的影响,生意更上一层楼。 事情太过顺利,顺利的让人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 她叫来陆念安。 苏南月上下打量着陆念安,一直到确定他真的没事,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母亲!”陆念安眨眨眼,“您放心,孩儿已经长大了,可以照顾自己的。” 他正副小大人模样,可眼底对苏南月关心他的高兴却怎么都藏不住,眯着眼笑成了月牙。 苏南月笑了笑,简单介绍了下柳青瑶,随后便开始处理这段时间的事务。 这段时间都是由吴嬷嬷处理着府里的事情,店铺也是由管事们几天一汇报,都放在书房里压着。 苏南月先将几个绣娘安顿好,随后给她爹去了封信。 江南一事毕竟还是靠着老爹的力量,有些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她又叫来谭麟,“江南那边,我招了个人准备开个茶庄,你安排一下,帮着店铺找个靠谱的掌柜的。” 谭麟点头,随后又有些别扭,“姑娘,听说萧……咳,他为你挡了一刀,中了毒,如今怎么样?” 苏南月点头,“你消息倒是挺灵通,不过既然这么关心,为何不跟他一起走?” 这次谭麟的答案是沉默。 “行了,大致没有大碍,云游子道长帮他解了毒,如今这么多天过去了,余毒应该也清了。” 谭麟闻言,明显松了口气,行了个书生礼退了出去。 事务处理完毕,苏南月看坐在椅子上揉着额头。 她总觉得这一切顺利的不可思议。 不过当下,真的没查探出一丝不对劲。 或许是她想多了吧…… 她打开门往外走去。 只见桃儿原本站在门口发呆,听到动静吓了一跳,猛然把一个东西藏在身后,脸上带着些红。 苏南月挑了挑眉,这是……有什么情况? 不过,每个人都有隐私,她相信桃儿不会背叛她。 这就足够了! …… 丞相府里。 苏明威正展开双臂,宁氏躬身给他脱去常服,服侍他洗漱。 门房递来信,苏明威也没避讳,当着宁氏的面一目十行。 宁氏见状,一句未说。 等他看完,这才端了杯茶来道:“老爷,可是大姑娘来的信?” 苏明威眉头微挑,点点头说,“不错,确实是南丫头来的信,如今已从江南回来,报平安来的。” 他收了信,放进袖子里,坐下端了茶,“怎么?夫人有话要说?” 宁氏见他如此,便知他没说实话。 嫁给他快二十年了,苏明威什么性子她心知肚明。 从不会和她说一句暗地里的事。 他表面和和气气,一幅相敬如宾的模样,可她知道,他从未将自己放在眼里,嫌弃她小门小户出身,见识短浅。 宁氏咬牙。 不过她今日也不是来说这些的。 “妾身是这么想的。”她绕到苏明威身后,给他揉捏着肩膀,“如今洵之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找一天让大姑娘回府一趟,吃个饭吧,总不能让几个孩子都生疏了。” “从前南月在庄子上,妾身没法子,此时几个孩子都在京城,又都到了这个年纪,总归该联络联络感情。” 苏明威眉头挑得更深,喝了口茶,将茶杯轻轻放到桌上,笑着说,“夫人有心了。” “老爷这是同意了?” “洵之回来,确实还未见过他姐姐。是该回来一起吃个饭的,不过此事还得问问南丫头的意思。” 苏明威可太清楚自己女儿的脾气了。 这个家,她估计是不想回来的。 宁氏一噎,随后讨好着说,“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不是,到如今还未有所表示。” “老爷,此事交给妾身,妾身定会将事情办的漂亮的!” 苏明威点头。 “那便交给夫人了。” 他抬眼看了下宁氏,眼底闪过一丝波动。 不过,洵之回来确实还未见过他姐姐。 他记得这孩子儿时还挺喜欢南月的。 也不知如今这么多年,有没有生疏了。 不过他相信苏洵之。 毕竟是他儿子! 想到这里,他又端起茶杯砸了砸嘴,宁氏其他不行,这泡茶的功夫还是可以的! 第113章 目的 叫苏南月会苏家吃饭一事便定了下来。 可苏莹莹却不知道母亲要做什么,她不理解,她连摔了两个茶盏大发雷霆质问着: “娘你送了东西还不够吗?现在还要讨好她是不是!你心里究竟有没有我这个女儿了?” 宁氏刚小意讨好苏明威,如今却被自己的女儿发了一通火,心里也存了火气,“你是猪脑子吗!靠你那几个银子买的什么江湖杀手吗?” 说完,又惊觉自己语气太冲了,缓和了下来,“你是娘的亲骨肉,我不疼你还能疼她?你也不用脑子想想,女人一生最重要的是什么?” 苏莹莹被宁氏打了一棒子又递了个甜枣,已然被拿捏,她呆愣愣看向母亲,“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当然是嫁人!娘,你有没有为我考虑过,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至今没有议亲,我的几个闺蜜都在暗中嘲笑我!” 其实她从前特别嫉妒苏南月。 陆瑾年不说其他,谈论自身条件,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且还有摄政王的名头,从前又有苏南月的嫁妆撑门面,在苏莹莹眼里,这个姐夫是哪哪都好。 这世上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的男人了! 但是,说一千道一万,那也是她姐夫! 如今好了,苏南月那个女人不懂得珍惜,竟然还休了摄政王。 在苏莹莹看来,苏南月那就是不知足!已经有了姐夫这么好的男人,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不过苏莹莹倒是乐见其成。 她此刻的心情就仿佛看到了自己不对付的人将一把好牌打的稀巴烂那种畅快感,看着那人不好,她便高兴! 宁氏皱了皱眉头,“你姐在乡下那么久都能嫁给摄政王,你急什么!你爹最疼你了,一定会找个比摄政王更好的男人!” “不过你说的对,女人一辈子当然是嫁人!所以,你知道我为何让他回来吃饭了吧?” 宁氏以为自己说的很清楚了。 谁料,苏莹莹水流还是一副懵懂模样。 “娘亲你是有了人选吗?是谁呀?” 她展开一抹笑意,不过是幸灾乐祸的笑。因为她记得母亲从前说过,要将苏南月嫁到那些偏远苦寒之地。 想到这里,她就兴奋。 “娘亲你是不是有计划了?快告诉我你看中谁了?” 宁氏叹了口气。 她生了两个孩子,儿子从生下来,就没要她多操心,一直都是他父亲教育的。女儿一直养在身边,和她教了那么多,怎么就学不会动动脑子? “还记得和你弟弟一同进府的那个学子吗?” 苏莹莹沉吟一会,想了想,忽然想起这不是前两天捡到她帕子的那个书生? 叫……对,叫赵符! 想到他,苏莹莹有些羞敛,只因她接秀帕的时候,不经意间碰到他的手,让她心如小鹿乱撞。 母亲这是……看上他了? “母亲你看上他了!?”苏莹莹有些不悦,她撅着嘴道,“那人我有印象,叫赵符,家里是江南人士,在麓山学院读书。” “娘,你不是说要给她找一个偏远苦寒的折磨她么?怎么看上了赵符?” 不说其他的。 其一,赵符外表不凡,称得上英俊。 其二,赵符本人文采斐然,在麓山学院也是有些名气的,不然爹爹也不会将他放进府里,和弟弟同来同去。 明显是为了弟弟以后培养关系的。 而且,江南,算什么偏远苦寒之地! 一点都不能折磨人好嘛! 宁氏又叹了口气,将道理揉开了掰碎了说给她听。 “你以为,我随便找一个糊弄人的,你爹会答应?你那姐姐也不是傻的,她摄政王都敢休了,只不过是议亲而已,她不敢拒绝?” “再说,若真是给她找了那样的,我这以后的名声还要不要!” 苏莹莹眉头微皱,辩驳道:“那娘你也不能找这么好的啊!” “好?”宁氏冷笑,“你以为那赵符是个好的?” “难道不是吗?”苏莹莹说,“他家境还可以,本身又上进,相貌也好,这样的男人就是在京城里也算不上优秀。” 宁氏却摇摇头。 “女儿啊!看人,不能只看表面。” “赵符确实有才不错,可他骄傲自负,又因着相貌堂堂,和众多小姐暧昧不清。不过没有被抓到把柄而已!” “且,赵符父亲已经去世,只留下一个垂垂老矣的母亲。他母亲为了拉扯他,曾经洗衣做饭熬夜刺绣,弄瞎了眼睛。如今身子一天,但是从前那股当寡妇的泼辣劲儿还在。” 宁氏抬眼看向女儿道:“女人嫁人,不能单单只看夫君,还要看他整个家庭。” “如这样的家,嫁过去,只会鸡飞狗跳,他母亲要强了一辈子,但不会因为娶的媳妇门槛高就迁就!反而会愈加磋磨她!” 苏莹莹这才知道其中的厉害。 想通了其中的关窍,这才惊觉前几日自己也被那个赵符的外表给骗了。 幸好母亲给她说开了,否则,她还被蒙在鼓里! 随即又想到,苏南月要是嫁给那个赵符以后过着鸡飞狗跳的日子,她就想笑。 “娘亲,你是怎么想到的!他进府才半个月,您就打听的这么一清二楚了!您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 宁氏这才露了些笑容,“别贫嘴,你呀!” 随即又想到自己儿子。 “上次听下人说,你和洵之闹了些不愉快?” 苏莹莹嘴巴一扁,就开始数落,“娘亲你不知道,弟弟他好生不讲理!上来就说我的不是,我也没有……” “行了!”宁氏皱着眉头还是不悦打断她,“他是你弟弟,你就不能让这些他?你这么大岁数的人了,他一年才在府里待多长时间?” “再说,以后你还是要靠着他的!如今趁你还没出嫁不好好联络感情,难道等着以后只知道哭吗!” 苏莹莹张大嘴巴,委屈极了。 明明就是弟弟的不对,为什么母亲反过来要说她? “娘!明明是弟弟他……” “行了!你还有理了!”宁氏不耐烦抬起手,“你要记住他是你弟弟!你作为姐姐就该让着他!” “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 说完,不再理会苏莹莹,转身出门。 第114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今日是回京的第二日。 苏南月有意带着柳青瑶一起逛街看看京城的风土人情。 第一站,去的当然是自己的店铺视察一下。 城东最大的一家成衣铺子,门口牌匾一路占了六间店铺,这便是苏南月的店铺——隐月阁了。 柳青瑶一路以来好奇的左右观看,直到看到这间铺子,才有些夸张的张了张嘴。 店铺掌柜的忙出来打招呼被苏南月摆摆手弄走了。 她们又来到玉锦坊对面酒楼,玉锦坊里有苏南月爱吃的云片糕。她们进酒楼吃饭,让桃儿去买糕点。 刚一进门,就听到一句跋扈的声音在叫嚣着:“她不长眼撞了我,不过是要她一只手而已!我怎么过分了?” 苏南月抬眼看去,竟然是前小姑子陆瑾毓正在教训一个女子! 这可真是难得一见! 那女子背对着她,苏南月没看到是谁,不过有好戏看,当下也不走了,还给柳青瑶小声解说着。 这时,那女子转过身来,苏南月惊讶的发现这还真是个老熟人。 这不是秋猎场上嘲讽她的那个王太傅家的小姐王馨云么? 这下还真是有好戏看了! 苏南月记得以前她们俩玩的挺好的呀,还是闺中密友,要不然秋猎场上王馨云也不会为了给陆瑾毓出头嘲讽她了! 如今怎么在酒楼大打出手了? 苏南月找了个地方坐下来,问着小二要了一盘瓜子,一盘子花生,以及两杯好茶,好好看戏。 这闺蜜反目的戏码可不多见! 这可比画本子有意思多了! 那边,王馨云捂着脸,显然被打了,唇齿不清的说着,“陆瑾毓,我根本就没撞到你,你血口喷人!就因为我要嫁的比你好,你就看不过眼是不是!” “啪——” 又一声清脆的声响,陆瑾毓抬手一巴掌呼在她脸上,将王馨云打的一个趔趄,撞到一旁桌子上。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这样和我说话!” 她气鼓鼓的模样好似鼓足了气的小河豚,浑身都是刺。 苏南月噗嗤一声笑了。 好久没看到陆瑾毓如此模样了。 想当年她可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被剧情控制了几年,苏南月没少讨好她,没少受气。 没想到陆瑾毓如今嫁人了,比之前更加跋扈。 大概是由于她笑的太大声,那边陆瑾毓突然看过来。 只一瞬间,眼神便充满着愤怒。 不管不顾一旁的王馨云,直直朝着她走来。 苏南月:…… 早知道不笑那么大声了! “苏南月?”陆瑾毓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有些不可置信,“你竟然完好无损!真是不知踩了什么狗屎运!” 得!也不用去查了。 之前的刺杀,定有一次是眼前这位无疑了! 苏南月勾起一抹嘲讽, “哎呀!让魏少夫人失望了,我如今完好无损白白胖胖站在这里,吃好喝好,劳烦魏少夫人惦记了!” “你!”陆瑾毓咬牙切齿,“你少得意!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哟呵!”苏南月一点不带怕的,“你说等着就等着?如今我可不归你们陆家管!” 陆瑾毓气的胸口起伏不定。 正在此时,身后的王馨云猛然尖叫一声,“啊——!我要杀了你!” 说着就往陆瑾毓身上扑去! 苏南月抬眼,看到王馨云脸上长长的一道口子,正汩汩流着血。 竟然被陆瑾毓一巴掌打的毁了容! 陆瑾毓没防备,一时间竟然真的被她扑倒在地,王馨云占据上风,失了理智,狠狠掐着陆瑾毓的脖子。 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说时迟那时快,陆瑾毓身旁的一个丫鬟突然出现,上前一步,一手就将王馨云整个人提了起来,仿佛抓小鸡一般,直接将她带了出去。 看的苏南月都震惊了。 这丫鬟好大的力气! 说不定还是个会武的! 不过这丫鬟是个脸生的,从前没见过,而宝珠今日也不在这里。 眼见着口角之争变成了肢体冲突,苏南月也没了看戏的心思。 可她想走,偏偏有人不放过她。 “苏南月!”陆瑾毓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发髻衣服彻底凌乱了,可却揪着她不放,“刚刚我就在你面前被推倒,你为何不拉我一把!” 苏南月:…… 大姐你没搞错吧?你都要我小命了,我还要帮你呢?什么强盗逻辑! “我为什么要帮你?你对我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我为何还要帮你?” “你!”陆瑾毓冷嗤一声,“你之前做这么多不就是为了引起我哥的注意?别装了!” 苏南月:“陆瑾毓,我发现你们陆家人脑子是不是都不正常?唉算了算了!我懒得和你们这样的…说话!” “你!” 陆瑾毓气的快炸了。 抬起手又是一巴掌。 苏南月可不惯着她,直接拿手摁住了她的手腕。 “陆瑾毓,要发疯你回家发疯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说完不再理会她,甩开她的手,带着柳青瑶大摇大摆往外走。 刚到门口,那个将王馨云扔出去的丫鬟回来,一脚拦在苏南月身前。 “苏南月,你今天不给我道歉休想离开这里!” 苏南月回头,略带诧异看向陆瑾毓。 她怎么就不懂得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 怎么吃一堑又吃一堑的。 苏南月伸手指了指那丫鬟,“休想离开这里?谁给你的勇气?她吗?” 陆瑾毓她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动手,一个丫鬟她还不能动? 那丫鬟看到苏南月指着自己,轻蔑一笑,她可不是什么小喽喽,这位小姐还准备动手不成? 可下一秒,她膝盖便不知被什么击中,巨痛袭来,害的她双膝一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直接向着对面的人磕了个头! 她心底震惊。 她的武功不说顶级,可也不差。 可此时,竟然连偷袭的人在什么位置都不清楚就跪下了。 苏南月夸张的拿手捂着嘴,咯咯咯笑起来。 “哎呀,快快请起!我还当你拦住我干什么呢,何必如此客气,见了我也不用行此大礼!” “哦呵呵~~你主子在那里呢!就算你觉得你主子不好,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叛主啊~~” 第115章 宁氏邀约 整个酒楼看热闹的人都哄堂大笑。 陆瑾毓面子上挂不住,三步并两步走上前,一脚踹翻那丫鬟, “没用的东西,丢人现眼!” 她又拽住苏南月的胳膊, “苏南月,你今天不道歉休想走!” 苏南月看着胳膊上的手,正想说话,忽然斜地里插来一道声音, “魏少夫人,有话好好说。” 苏南月回头,竟然是她的继母宁氏带着个老嬷嬷匆匆赶来。 “魏少夫人,我们家南月犯了什么错,我替她给你道歉,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算了吧!” 苏南月瞪大了双眼,心中的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 宁氏她是有什么毛病? 她哪只眼睛看到她犯错了? 一直都是陆瑾毓在找茬好嘛! 可是当着外人的面,她又不能直接怼宁氏,毕竟狐狸老爹好脸面名声。 “宁姨,你不必理会她。” 说完她便准备离去,这里她是一刻都不想待了。 可是宁氏却没有这个打算,“南月,从前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别伤了和气!” 她扮作一副好继母的形象,转头又和陆瑾毓道,“魏少夫人,我们家南月就是这个犟脾气,你别和她一般见识,我带他给你道个歉。” 陆瑾毓自觉有了台阶,冷哼一声,“苏南月,看在丞相夫人的面子上,今日我暂且不与你计较。” 说着,又一脚踹在地上的丫鬟肩膀上,“废物,还不起来跟上!” 苏南月心里生了好大一口闷气。 这个继母! 她今天来最好是有事! 否则她不介意去狐狸老爹那里告一状! 原本两人都是相安无事的状态,井水不犯河水,今天她脑子抽什么风跑过来管她的闲事! “南月啊!”宁氏转过头,敦敦教导,“出门在外,不要和人发生冲突,这样我和你爹都会担心的!” 苏南月真的想翻个白眼,可众目睽睽之下,她不得不考虑苏明威。 原本她和狐狸老爹的关系就如同在走钢丝,容不得一点差错。 不过苏明威,下次送一点点东西可不管用了! 得加倍! “宁姨,这么巧,您也是来逛街的?” 宁氏抓起她的手,故作姿态拍了拍,“我不是来逛街的,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找我?”苏南月疑惑了,“您有什么事?” 宁氏:“前些日子你弟弟洵之回来了,当时你在江南,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一家人总得聚一聚联络联络感情!你看有什么时间回来吃个团圆饭!” 苏南月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她的继母宁氏可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 会因为一顿团圆饭专门来找她? 她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不过,苏洵之回来了,确实也好久没见他了。 苏南月可不是怕事的性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况且,她也确实想见见苏洵之了。 对于这个弟弟,感情称不上多好,可也不差,是君子之交淡如水那种。 最重要的是,苏洵之曾经帮过她。 那时候她还没嫁给陆瑾年,苏莹莹在家里嫉妒她,想要下巴豆惩罚她。 不知怎么被苏洵之知道了。 苏洵之趁着夜色偷偷给她塞了小纸条这才免了巴豆之苦。 自那时候起,她就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有了些好感。 “还是宁姨想得周到,女儿一直未能在父亲膝下尽孝,是女儿不是,这么多年辛苦你你了。”苏南月故作羞愧,“我都有时间,宁姨看着安排就好。” 宁氏原本还准备了一箩筐的话,没想到苏南月简简单单就答应了,让她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不过想到她的计划,她展开笑脸,“南月长大了,你爹听到这话定然高兴。那就这么说了,后天晚上,回苏家吃个团圆饭!” 苏南月微笑点头。 宁氏高高兴兴走了。 与桃儿擦肩而过。 桃儿进来,满头大汗,举着手中的油纸包,“我的天哪!这玉锦坊的人也太多了,我抢了好久才抢到这一点!” 苏南月笑了笑,“辛苦你啦!我们去其他地方吃饭吧!” 桃儿疑惑,“不在这里吃了?之前发生了何事?我进来时看到门口那个王家的小姐在那哭天喊地拽着陆……魏少夫人不让走。” 苏南月挑了挑眉,“她们还在那里?” 桃儿摇摇头,小声道:“陆瑾毓应该走了,我进来的时候她正上马车。王小姐在拼死拼活拦的不让走。” 听到陆瑾毓走了,苏南月八卦的心思又起来了,“走,瞧瞧去。” 逼进门口时,传来断断续续呜呜咽咽的哭声。 苏南月一出门口就看到王馨云双眼直直瞪着远处一辆疾驰的马车。 她一手虚虚捂着脸,脸上挂着泪珠,眼神中的愤恨仿佛化为实质。 旁边她的丫鬟偷偷抹着泪,不停的叫着:“小姐,我们先去医馆看看伤口吧!破相了可怎么办!” 王馨云回神,一巴掌打在丫鬟脸上。 “少乌鸦嘴!还不带路?” 丫鬟被打,一手捂着脸,却仿佛并不在意,只开心笑着,“这边!奴婢打听了,这边一家医馆一定能治好您的脸不留疤!” 王馨云跟着她的脚步渐渐走远,只不过时不时转头,愤愤瞪向马车消失的方向。 柳青瑶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表姐,你们京城的人,都如此…彪悍吗?” 动不动就甩巴掌? 不是说的,大家闺秀最重规矩的吗? 苏南月:……满脸黑线! 这个让她怎么解释! “没有!你做好你自己就行!但是,不能被别人欺负了,遇到不讲理的人,你就得比他更不讲理!” 柳青瑶:…… “是这样吗?” 桃儿在旁边一个劲摇头。 不是这样! 表姑娘您可别被我们姑娘给带歪了! 苏南月笑了笑,没回答。眼神落到渐行渐远的王馨云身上。 今天这出戏明显的都是恶人。 苏南月嘴角一勾。 王馨云被毁了脸,一定很恨吧! 刚好,王馨云也不是什么善茬,今天没还手,不过是因为王太傅斗不过手握重兵的摄政王陆瑾年而已。 可若是她知道陆瑾毓的秘密呢? 苏南月冷笑一声。 从前她不与陆瑾毓计较,那时看在从前两人还没有直接的冲突矛盾上。 可做错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的命还没有那么廉价,想杀就杀的! 第116章 晚宴 苏南月悠哉悠哉往回走,路过城南的时候,突然看到许多人聚集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论着什么。 苏南月隐约看到里面有穿着官服的衙役正在驱赶人群。 “太惨了,这都被泡变形了吧……” “到现在没人来领,这估计都死多长时间了,太臭了!” “看这身上伤口,死之前没少受折磨啊!” …… 苏南月眉头一皱。 这是有命案了。 城南,属于鱼龙混杂的地区,死一两个人也算常见。 可她眉头突突直跳,总觉得这个人身份不简单。 她招来桃儿,让她去打听一下。 桃儿很快回来了,“前两天开水放闸,这尸体突然被冲出来的,仵作初步检查死了至少有一个月了,男性,差不多弱冠之年,手上有茧子,应是会武之人,死相很凄惨。” 苏南月点头,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周围有符合的人,索性不想了。 柳青瑶在一旁撇嘴,“我这京城第一日游,可真够印象深刻的!” 苏南月噗嗤一笑。 她真够倒霉的,又是吵架又是死人的。 因着此事,她们也没了逛街的欲望,时间也不早了,索性一同回去了。 刚到家,苏南月便铺开纸张,用左手提笔写了个纸条。 随后折好,又招来阿燕,耳语了几句,特地嘱咐道,“不可留下踪迹,不能让人知道是我一手促成。” 阿燕点头,轻声退出去,走到门口习惯性看向门左边,却见桃儿正聚精会神看着一封信。 看信的桃儿脸色羞涩中带着复杂,还带着丝紧张。 阿燕重重咳嗽一声,就见桃儿吓得一激灵,第一时间将手背在身后。 视线触碰到阿燕,心虚的移开目光。 “你……你走路怎么都没有声音的!” 阿燕视线落到她背在后面的胳膊上,点点头,脚尖一点飞走了。 桃儿:…… 她不自觉松了口气,看着阿燕离开的方向,神色复杂。 他刚才没看到信的内容吧? 一日时间很快过去,宁氏邀约是在晚上。 下午,苏南月穿着一件丁香色仙鹤纹的刻丝褙子,下身一件鹅黄木兰裙,衬得她整个人珠光宝气,容姿焕发。 柳青瑶也穿了件白底撒朱红小碎花长身褙子,整个人温婉恭顺,一看就是江南生长的美女。 苏南月领着她一起去了丞相府。 一进门,只有看到苏洵之站在门边不远处,见到她,并无多少激动之色,却带着淡淡的笑意,对着她行了书生礼,“洵之给大姐姐请安。久不相见,大姐姐可还好?” 苏南月眼前一亮,停下脚步,也带上淡淡的笑,“我一切都好,三弟今日回来,日后可就在京城读书了?” 人真是有趣的物种。 苏洵之和苏莹莹明明是同父同母,可苏莹莹就长了一张宁氏刻薄寡淡的脸。 苏洵之却不同,他不像宁氏,十几岁的年纪已然有了狐狸老爹的一丝风采,温文俊逸,让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是!日后就在上林书院读书了。”苏洵之说完又转头看向一旁的柳青瑶,“这位就是柳家表妹了吧,在下苏洵之有礼了。” 柳青瑶绯红的脸,行了礼,“苏表哥。” 其实按照血缘关系,苏洵之和柳青瑶八杆子都打不着,只因为苏南月母亲,这才有了表哥表妹之说。 苏洵之笑了笑,转身往里请,“大姐姐和表妹一路奔波劳累了,快请。” 正在此时,从前院又走来一行人,为首的是个偏偏俊美男子,见到苏洵之和苏南月一行人,颇为惊讶了一下,随后快步走过来。 “洵之,今日府上来客?我不知,春光的客人。” 随后那男子不等苏洵之回话,对着苏南月和柳青瑶两人作揖,“赵符这厢有礼了,我本不知二人今日前来,唐突了。” 苏南月没动,柳青瑶准备回礼,看到表姐没动,她的动作又收了回去。 苏洵之却冷了脸。 今日府中都通知到了,因着大姐姐是和离之身,特地交待了下人见到人别嚼舌根子,因此,赵符这蹩脚的借口看起来就是无稽之谈。 “她不是什么客人,她是大姐姐,苏家正儿八经的主子。” 苏洵之还是冷声做了介绍,随后对着苏南月羞愧道:“这是我同窗,叫赵符,受父亲招揽,一直住在苏府。” 苏南月了解了。 这年头的同窗和以前的同学不同。 以前同学们岁数都差不多大,可同窗不一样,岁数相差大的能有十几岁。 比如眼前的赵符,年纪差不多快到弱冠了,比弟弟苏洵之大了三四岁的样子。 苏洵之话音刚落,赵符吃惊的看过来,“原来是苏家大姑娘!赵符无礼,冲撞了姑娘,这里给姑娘赔罪了。” 苏南月冷冷哼一声算作回应。 反正以后也没交集的人,何必在此多费口水。 抬脚就准备往里走,这是家宴,没必要搭理一个外人。 可她如何也想不到,宁氏匆匆忙忙从里面赶过来,一句话就是邀请赵符参加晚宴。 “哎呀南月你来了!”宁氏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随后看到赵符,“赵公子,我们正准备吃晚饭,赵公子要不要一起?” 苏南月:……? 说好的家宴? 苏南月冷冷看着宁氏,随后注意到了一旁的苏洵之竟然也皱起了眉头,满脸不赞同地看向自己的母亲。 “娘,大姐姐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让赵公子过来作甚……” 赵符却微微弯腰行礼,不知从哪抽出来一把扇子,捏在手里作揖道:“丞相夫人邀请,赵符受宠若惊,恭敬不如从命。” 随后,唰一声打开扇子,故作风度翩翩扇了两下,对着苏南月笑着,“苏大姑娘,先请!” 苏南月和柳青瑶对视一眼。 快要压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了。 他该不会以为自己这样,很帅吧? 不会吧?不会吧? 而且,到了此刻苏南月再不明白宁氏找她回来吃晚饭的目的她就是傻子了。 只是,她看人的眼光真不咋地。 而且,宁氏是真的不懂狐狸老爹,他怎么可能会容忍自己女儿嫁给连幕僚都算不上的人? 这么拙劣的伎俩,都不需要她亲自动手就能解决! 第117章 晚宴二 穿过花厅来到正堂,狐狸老爹已然坐在主位上等着了。 苏南月第一时间便眼神告了宁氏一状。 她看向父亲,在身后人来之前对着宁氏那边撸撸嘴,随后又撇撇嘴。 意思是让他管管自己老婆,不知道又在发什么疯。 苏明威对着她眨了眨眼,随后微笑喝了口茶,“回来了!” 苏南月微笑,“嗯,让父亲担心了。” 身边柳青瑶上前一步,对着苏明威跪下直接磕了个头,“柳氏青瑶给丞相大人请安,感谢像你之前对柳家的相助,柳家铭记于心,日后若有需要,柳家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苏明威温和一笑,“起来吧,今日是家宴,不必如此多礼。洵之啊,给你大姐姐和表妹安排好座位,传膳吧!” 苏洵之点头给苏南月引路。 其间那个赵符不敢在苏明威面前造次,倒是安稳了一阵。 苏洵之故意将赵符的座位安排离苏南月远远的,好让苏南月舒服点。 可是…… 苏南月一抬头就能看到他,也挺膈应的! 一排排丫鬟端着菜肴进来,宁氏这顿饭确实是下了功夫的。 荔枝白腰子,三脆羹,鸳鸯炸肚,螃蟹清羹,鲜虾做成的山海兜,梅花形状的山药膏刚出锅不久,还散着白腾腾的雾气,香气扑鼻。 一道道精致的吃食摆上桌。 四周都是不采服饰的丫鬟,一顿饭吃下来食不言寝不语,只有银箸碰撞的叮当声。 饭毕,丫鬟们用鱼贯而入,端着漱口盂布帛等物,服侍着主子们漱口洗手。 苏南月再一次感慨古代贵人们的富豪生活。 就算是在现代一段没有做的这么精致的。 这边,苏南月本人都在感慨,更别说饭桌对面普通人家出生的赵符了。 他几乎每一步都做的小心翼翼,生怕别人看出来他不甚熟练。 苏南月微微冷笑,视线又转到宁氏和苏莹莹身上。 今日苏莹莹格外的安静柔顺,一双眼睛却火热非常,静静看着饭桌上的赵符和她。 苏南月忍不住吐槽,苏莹莹该不会以为自己会对着赵符一见钟情吧? 丫鬟们又鱼贯而出,桌子上只剩下苏家一家人以及赵符。 苏明威刚准备开口,宁氏却忽然道,“老爷,南月刚回来,你别说些有的没的,让小辈们自己说会儿话,我们在这里他们都不敢说话了。” 说着,半推半就拉着苏明威往外走。 苏明威挑了挑眉,走之前还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苏南月。 苏南月秒懂。 狐狸老爹这是让她自己解决! 解决个屁呀! 你老婆弄出来的这些事儿,让她解决? 随着苏明威和宁氏的离去,苏莹莹面有一些压制不住她的“洪荒之力”,暗戳戳坐到苏南月身边。 “阿姐~”苏莹莹说。 呦! 还真是难得。 这位竟然会叫她阿姐。 苏南月不动声色,“二妹妹~” 苏莹莹一噎,二妹妹,你才二! 不过现下重要的不是这个,她清了清嗓子,又往前凑了些,眼神暧昧, “阿姐,你觉得那个赵符怎么样?” 苏南月顺着她的话往赵符的位置看了眼,嘴角微勾,“赵公子生得风流倜傥,能被爹爹看中,选做预备幕僚的,想来才学也不凡。” 苏南月说一句,苏莹莹就兴奋一下。 待她说完,苏莹莹按耐不住,急切问道,“阿姐你觉得他很不错对吧!赵公子至今未婚呢!” 这话指向性很强,苏莹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苏南月娇羞的模样了。 苏南月却反而有些诧异。 她睁大眼睛问着,“啊!是吗?他已经这个年纪,家里还没给他进行分配吗?该不会……是有何隐疾吧?” 在苏莹莹笑容一寸寸垮下来之前,苏南月又拍拍她的肩膀,故作安慰着, “不过二妹妹不用担心,你如此看好赵公子,若他真有什么隐疾,爹爹和宁姨也会为其整治的。但不会让妹妹嫁给一个有暗疾的你说是不是!” “你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看好赵公子了!”苏莹莹眉头拧成一个疙瘩,不明白明明给苏南月看的人,怎么就说到她头上了。 苏南月张大嘴巴诧异道,“妹妹刚才问我觉得赵公子怎么样,不是想让我给妹妹长长眼?” “我还以为是妹妹看上了赵公子,所以急不可耐告诉我呢!哎呀,宁姨也真是的,赵公子竟然不是妹妹看上的人,那他来参加什么家宴,害得我以为他是家中给妹妹内定的夫婿人选呢!” 苏莹莹被这番话气的脸色潮红。 “苏南月!你别给脸不要脸!我什么时候说看上他了!他明明是爹爹给你相看的夫婿人选!” 苏莹莹倒还不算笨,知道把狐狸老爹扯出来当大旗。 不过,她终究还是抬嫩了,这就沉不住气了。 这下也无需苏南月出手了。 不过样子还是要做做。 她仿佛不可置信,拿着帕子捂住了嘴,“爹爹?怎么会这样?爹爹明明答应过我……” “呜呜呜……爹爹是不是嫌弃我给他丢人了!我知道自己给家里丢人,从摄政王府搬出来之后就没有再回过苏家,如此,爹爹和宁姨还是如此看待我吗……呜呜呜……” “二姐!你说什么呢!爹爹何时有这个打算!大姐姐,你别听二姐胡说。” 苏洵之突然大吼一声,指着苏莹莹怒目而视,随后对着柳青瑶作揖, “表妹,劳烦表妹先将大姐姐扶进去梳洗一番,此事随后再解释。” 当下毕竟有外人,不好当着赵符的面不给二姐面子,可是今日二姐的所作所为他委实不赞同。 看到柳青瑶点头,扶着苏南月半推半就进了洗漱间,苏洵之这才松了口气。 到了这个时候,他若是还不知道母亲和姐姐的打算他就是个傻子了。 他转身对着赵符赔礼道歉说:“赵兄,实在见谅,苏家没有这个意思,她们就是姊妹之间的玩笑话,赵兄不必介怀,时间也不早了,我送赵兄回去。” 他心里压着怒气,可是他不知道赵符是不是也被母亲买通了还是丝毫不知情。 他必须将后续处理好,绝不能让大姐姐的名声沾染丝毫。 第118章 色胆熏天 苏南月哭了。 她装的。 进了净室,苏南月就收了脸上的虚假的伤心,扒在屏风后瞧热闹。 看到苏莹莹脸色铁青,差点没笑出声来。 一转头见着苏洵之回头看了一眼,苏南月赶忙往后仰身,像是个心虚的小孩。为了真切,她还特地洗了手,弄出些水声。 苏洵之这才放心带着赵符离开。 晚宴的氛围被打破,算得上不欢而散,以这个局势,今天估计也见不到老狐狸了。 过了会,有丫鬟过来传话,“老爷说了,大姑娘是去是留只需一句话,今日这事,不会外传。” 苏南月撇嘴,这狐狸老爹可真够精的。 他只说不会外传,可没说会帮她出气。 言下之意,她气不过就自己动手报复回去,也不会外传。 可是当下。 她总不能当着苏洵之打他姐,那是不给他面子啊! 她还挺喜欢这个弟弟的! 算了! 苏南月转头看向赵符离开的方向。 算计她?那也要让她们尝尝反噬的滋味! 苏南月整理好衣服,带着柳青瑶“怒气冲冲”离开了苏府。 此时已是上灯的时候了。 街道上却依旧灯火辉煌。 苏南月后知后觉的想到,今天好像是十月二十,在京城算是个小集市的日子。 今日宵禁会比往常晚一个时辰。 街道两旁的小贩并未因为夜幕降临而有所稀疏,反而更加繁华。 苏南月心痒的厉害,“我们下去走走!” 她好久没吃路边摊了! 穿越到书里之前,她是公司的总裁,平日里连轴转忙的和陀螺一样,可一有点时间她就喜欢去小吃街吃点东西。 那里有人间的烟火气,和平日里的骨干精英生活很不一样,自由散漫,能抚慰她焦躁的灵魂。 柳青瑶也双眼一亮。 苏南月能看出来,她平日里就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新生活,自然是想活的不一样。 两人一拍即合,在桃儿愁眉苦脸之下下了马车。 路旁边有卖豆腐花的。 苏南月果断坐上了小桌,来了一碗香气扑鼻的豆花。 柳青瑶也开开心心点了一碗。 只是,当她看到苏南月在白嫩嫩的豆花碗里加上酱油辣椒和一些咸菜时,愣住了。半晌才呆愣愣问道:“豆花,不是加糖的么?” 苏南月听了这话,也愣怔了一瞬。 她噗嗤一声笑了。 感情在古代也有南北口味的差异啊! 她还以为只有现代才有这样的问题呢! 苏南月没有直接回答,她饶有兴致问着,“那你们的粽子是什么味道的!?甜的还是咸的?” 柳青瑶又愣住了。 直到现在,才终于有了一丝她在北方,南北差异巨大的真实感。 苏南月也不等她回答,直接对着老板说,“给这位姑娘鲜豆花,不加咸的。” 古代糖和盐都是好东西,不要咸的就基本不加东西,只吃个鲜。 “好嘞!”老板热情答应着。 南北差异大,她们这些小贩最是理解,有的吃咸,有的不加咸,她们都理解。 接近十一月的天已经有了些凉意。 一碗热腾腾的豆花下肚,冲散了这些凉意,整个身体暖了起来。 苏南月吃完,带着柳青瑶晃悠悠的逛着,还让桃儿去给她买糕点了。 不经意一个回头,苏南月仿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之前陆瑾毓婚宴上推她下水的那个胖公子! 只一个瞬间,苏南月就招来阿燕,让他飞速观察。 她从来都是记仇的人! 之前在婚宴上吃了那么大一个亏,后来发生那么多事,还真让这个小胖子逃了这么久! 苏南月看着消失在人海中的身影,冷笑一声,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 只是她还未反应过来,袖子就被人轻轻拽了拽,苏南月回神,就看到柳青瑶有些惧怕的指了指前方。 苏南月转头看去。 只见一个男子双眼色眯眯盯着她,他皮肤黝黄,一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模样,身上还酒气熏天,熏的苏南月鼻子都快失灵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和苏南月有过一面之缘的定远候! 苏南月忍着恶心,不准备理会他,拉着柳青瑶就要走。 可她的路被拦了。 只见定远侯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脸上挂着色眯眯的笑意,“这不是苏大姑娘么?苏大姑娘也出来逛街?” 他连站都站不稳,却固执地拦着不让她走。 苏南月本就对他没好感,若不是两人没有交集,井水不犯河水,她早就有行动了。 她声音透着冷意,“定远侯!我们貌似不熟,还没到见面需要打招呼的地步,告辞!” 没想到,今日定远侯喝了些酒,色胆包天,硬是要拉扯几句: “话不能这么说……嗝~!苏家大姑娘从前与我那前妻可是闺蜜,如今大姑娘可有我前妻的消息?” “前妻?”苏南月冷冷笑了一声,“既然已经和离,现在你打听她做什么?!我们不熟,好狗不挡道,让开!” “说好听点叫你苏大姑娘,”定远侯脸色也冷了下来,“说难听点,不过就是个没人要的破鞋!苏南月,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傲!” 说着他突然伸出手来,就要上前抚摸苏南月的脸颊。 苏南月正准备动手,却被柳青瑶拉开护在身后。 苏南月微微惊讶了些,就听柳青瑶用着有些结巴的语气威胁着,“这位公子,你要干什么!如此……如此京城脚下,大庭广众面前,你敢这么动手动脚!就不怕我们……我们报官府吗?” “报官?”定远侯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去呀!本侯爷倒是要看看,官府敢不敢拿我怎样!” 说完,他看着柳青瑶越来越苍白的脸,又色心渐起,“哎哟小美人!你这姿色也不错!勉强够格当本侯爷的通房丫鬟,怎么样!让本侯爷好好疼疼你吧!” 说完就向着柳青瑶扑了过来。 定远后色胆包天,可他却知道柿子拿软的捏。 苏南月他只敢调戏,可这明不见经传的小美人,就算是弄死了也只是责罚一些不痛不痒的东西而已。 他想的挺美,只是刚扑过来,还没扑到人,就觉得腹中一痛,接着整个人都倒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噗的吐出一口血。 第119章 异象突变 苏南月才不管他是不是侯爷。 敢打她的主意,还直接扑她罩的小妹,给他一脚都是轻的,没将他打死就不错了。 不远处,定远侯瞪大眼睛看过来,没想到苏南月会直接动手,干脆利落,他简直不可置信。 到底是谁给这个女人的胆子?! 他可是堂堂侯爷! 而这边,苏南月踹了一脚犹不解气,眼看着柳青瑶吓得浑身发抖,她撸了撸衣袖,也不管周围围了一圈的人,三两步走上前去,对着刚爬起来的定远侯,轮圆了胳膊,啪啪就是两巴掌。 “好!” 周围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反正定远侯在京城也没有多少名声可言,上次差点打死自己发妻的事才过了没多久,这又色胆包天想调戏苏家大姑娘。 刚才周围的人可都看得清楚。 是他喝醉了酒,不顾形象体面大街上调戏人! 虽说是皇亲国戚,可这样的身份又如何?做的不对,做的恶心,就是皇帝也不行! 苏南月揉了揉手腕,转过头对着看呆了的表妹道:“你解气了没?不解气你也来上两脚!” 柳青瑶从刚才的惊吓,到此刻的惊吓。 吓着吓着,还真就不怕了。 看着自家表姐明晃晃的挑衅话语,之前那股子惧怕忽然就烟消云散了。 “不用了表姐,我没事。” 虽说不怕了,可骨子里的规矩教养容不得他做出如此动作。 苏南月也不强迫她,啧了一声,转身往回走。 正在此时,异象突变。 只听身后呛的一声,接着就是柳青瑶突然的尖叫声,“表姐!” 苏南月回头,就见一道银光划过,不知何时爬起来的定远侯心生恶意,不知从哪摸出一把匕首,对着她就冲了过来。 “臭娘们!你去死吧!” 他脸色狰狞,当街被打的屈辱和酒后不清醒的脑袋让他做出了如此胆大妄为的事。 眼瞅着匕首就要到眼前,苏南月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说时迟那时快! 斜地里忽然飞出一道黑影,一脚踹翻那定远侯,直将他踹飞到几米之外,更惨的是,随着他一声尖叫,众人这才看清,他握的匕首竟然直接被一脚踹回去,扎进了另一边的胳膊上,鲜血如注。 苏南月转头,有些意外。 竟然是多日不见的萧景悦。 他神色有些慌张,大步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眼,“苏姑娘,你没事吧?” 苏南月只觉得身上背了座大山。 又欠他一次…… 人情债是还不完了是吧! 她摇了摇头,“谢谢江公子,我没事。” 萧景悦见她果真没事,身体放松下来,点了点头,左右查看了下,“苏姑娘,天色不早了,这里不安全,快些回去吧。” 苏南月却感觉到有些微妙。 他说这里不安全。 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还是说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上次她从灵隐寺走的匆匆,苏南月隐隐感觉到京城出了事。 可一回来,一切正常。 这是暴雨前的宁静,还是粉饰太平的假象? 仿佛知道苏南月的疑虑,萧景悦抿了抿唇,随后又点点头。 苏南月心里一沉,也不欲在此纠缠。 她点了头就走。 身后萧景悦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这才转身看向定远侯。 正准备有所动作,随从流光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他眉头一皱,吐了个字,“走。” 走之前,深深看了眼还躺在地上挣扎的定远侯,看了流光一眼,流光会意,无奈点了头,萧景悦这才放心离去。 苏南月刚走没两步,迎面撞上带着一队人马,各个穿着制服,腰间带着制刀。 为首的,正是一脸怒气的陆瑾年。 苏南月:…… 今日真是热闹。 “苏南月!”陆瑾年眉头紧锁,一脸的怒不可遏。 苏南月有些莫名其妙。 她从江南回来以后就没见过他,也没做过什么事。 要说有事吧,她确实有些小动作,可还没开始发酵呢! 他这一股子怒气从何而来? 苏南月:“摄政王?幸会幸会!王爷有何贵干?” “苏南月!”陆瑾年几乎是咬牙切齿怒吼出声,“你就这么……耐不住寂寞水性杨花?” 苏南月:你大爷! 苏南月简直快被气炸了肺。 你大爷的! 你才耐不住寂寞水性杨花! “陆瑾年!别给脸不要脸!你哪只眼睛看我耐不住寂寞水性杨花了?自己思想龌龊,看什么都带颜色!” 她刚才被人调戏都没有如此愤怒。 此刻只想撕烂他的嘴! 不知道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啊! 陆瑾年双眼微眯,抬手指向不远处,“若不是你蓄意勾引,定远侯为何会独独对你言语轻佻?” “这么快就找到下家了?可你的眼光着实不怎么样!” 苏南月简直无语凝噎。 这还受害者有罪论了! “陆瑾年!少给我没事找事!这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是他调戏我!本姑娘我天生丽质,沉鱼落雁,定远侯色胆包天调戏我,和我有什么关系!” 莫名其妙! 她话刚说完,周围便有百姓解释。 “是啊王爷……苏大姑娘是无辜的……” “王爷你怎么不讲理呀!我们都看到了,苏姑娘不理会他,他自己扑上来的,还准备刺苏姑娘一刀呢!” …… 陆瑾年脸色肉眼可见的烦躁。 他抬手指着不远处的定远侯,“身为皇亲国戚,丢皇家的脸面,调戏苏丞相之女,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来人!给我狠狠的打!” “这下你可满意了?”陆瑾年看向苏南月,带着丝自豪和上位者的蔑视。 不远处,定远侯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着实渗人。 苏南月看着他这幅模样,简直没眼看。心里暗暗怀疑,这货到底是怎么当上男主的? 她心里因着刚才萧景悦说的话微微烦躁,开口道,“那就谢谢王爷了!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陆瑾年没听到自己想要的话,浓眉倒竖,不依不饶道: “哼!定远侯色胆包天,那萧皇子呢?护花使者?你们之间何时如此亲密了?之前还有说有笑,看来好事不远了呀!” “到时候,本王要不要送你一份贺礼呀!” 第120章 打你就打你咯!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苏南月有些好笑。 今天还有上赶着送业绩的不成? 她揉了揉之前发麻的手掌,又准备跃跃欲试了。 可惜,这送上门的业绩她没能接受到。 柳青瑶拉着她的手,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强行将她的蠢蠢欲动扼杀在摇篮里。 不远处的定远侯惨叫声在继续。 陆瑾年逃过一劫尚不自知,仍然还在喋喋不休,“苏南月,你想摆脱我嫁给萧景悦!你休想!不说我和他的关系,单说他敢不敢娶你!” “你这样不知检点的女人……” “啪——!” 苏南月怒火中烧,挣脱柳青瑶的束缚,直接一巴掌拍过去,直接将陆瑾年打的撇过了头。 “闭嘴!”苏南月吼道,“陆瑾年,你再这样污蔑我试试!” 陆瑾年身旁的护卫立刻涌上来,将一行人团团围住。 周围的声音有一瞬间的凝滞,围观的百姓都屏住呼吸,生怕连累自己,连不远处的定远侯都没了声息。 气氛一时诡异到极点。 陆瑾年一手捂着脸,慢慢转过头,发现自己被护卫围在外,吼了一声,“让开!” 护卫面面相觑,散开了些。 人群分开一条道,两人相顾对峙,陆瑾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苏南月!你竟然敢、打、我!” 苏南月轻笑,“打你就打你咯,还要挑场合?要不要我焚香沐浴再戒斋三天再来打你?” “再说,也不是第一次了,你还没适应?” 陆瑾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从前她打他至少是在人后。 他以为今天他帮她出了口气,她会顺驴下坡,求他复合。 她做那么多不就是为了引起他注意么? 现在,他给她这个机会。 定远侯色胆包天,敢觊觎他的女人,该打! 他就当众打定远侯就是给她面子。 可她,非但不感激,竟然打他! 他左右看了看,看到周围百姓脸上闪过的看八卦的表情,狠狠咬了咬后槽牙。 “苏南月!算你狠!” 他转身欲走,维持着他作为摄政王最后的体面! 可他这些自家护卫呆愣愣看着他,就是不知道给他让路! “滚开!” 护卫反应过来,赶忙让出一条道。 可又有不识相的上前询问,“王爷,定远侯怎么处置?” 陆瑾年一脸阴鸷,阴狠看向昏迷的男人,声音带着令人胆寒的气势,“废了!” 护卫点头,带着肃杀之气将人拖走。 周围百姓看着拖了一路的血污,浑身一抖,识相的纷纷散开。 很快我,苏南月这边就没了围观的人。 她叹了口气。 这都什么事啊! 什么稀碎的人生! “走吧!” …… 太后的慈安宫里。 萧景悦总觉得心神不宁。 “你这是有心事?”太后随手剥了个橘子递过去,宫里的日子都是数着日子过的,她时不时叫萧景悦过来陪陪她。 萧景悦摇头,“皇祖母,没有,就是身体还没好全。” 太后打量了他一眼。 她什么事没见过? 这是有心事了啊! 她不动声色转移话题,“上次刺杀的人可有眉目?” 萧景悦道:“没有,无外乎那几个吧……” 他帮苏南月挡刀一事被他瞒了下来,当时只有他一人,又不在寺里,只要身边的流光不乱说话,就不会让皇祖母知道。 太后眉头皱起,“你是怀疑……” “不,不会。” 皇帝虽不是她亲生,但是朝夕相处了这么久,他们之间也有了微妙的默契。 比如这次,她明面上让萧景悦去江南帮她置办货物,皇帝便不会打她的脸直接派人刺杀。 而且,她始终不信皇帝会那么绝情。 虎毒尚不食子呢!何况是人? 萧景悦微笑,算是答复了。 他掰开一瓣橘子,一点点细心挑了上面的白色纹路,直剥了一盘子这才递过去,“孙儿记得皇祖母不爱吃这上面的精。” 太后眼底闪过一丝欣慰和心疼。 “一个橘子而已,推来推去的。皇祖母身边还有几个得用的。” 萧景悦笑笑,“孙儿的一片孝心只能孝顺皇祖母了。” 太后脸上的心疼更甚。 母亲去世,父皇不爱。 只有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奶奶,还要看着皇帝脸色,不能太过偏袒。 萧景悦低下头,适时问着,“皇祖母,听说父皇准备给七皇弟挑选太傅了?” 太后心里不是滋味。 皇帝膝下正式的皇子有三,三皇子,五皇子,七皇子。 除了老七,其他两个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太傅,也就是等于阵营势力。 而老七如今才十岁的年纪,皇帝也准备开始挑选太傅。 可萧景悦如今快十八了,不说太傅了,连个皇子的名头都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太后握了他的手,“你且去吧,这事皇祖母会给你做主!” 萧景悦不受皇帝喜爱她知道。 可是起码,要有一两个自己的心腹。 她老了,陪不了他多久了。 以后遇到事,总有个一起商量的人。 萧景悦起身跪地,眼眶湿润,“谢皇祖母。” 若不是被逼无奈,他也不想让皇祖母为他奔波。 可他没办法了。 他暗处的情报网被端了几个窝点,损失了好几个精英骨干。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这时,他得知了摄政王府与五皇子勾结,准备吞下西北军粮一事。 且,西北那边他们也和金国达成了共识,战报此刻已然从西北往京城发送,相信再过个两日就会到了。 他现在必须要有个明面上的势力,再次进入那个人的视野。 不管那个人处于什么目的,想光明正大做手脚弄死他也好,还是想让他暴毙也罢。 以那个人的思维,这次护送一职,一定会落到他头上! 而这,也就是他的目的。 五皇子已经娶了京城贵女宋家,有了岳家的助力。 若是此次再拿到那比军饷,得到摄政王的辅助,那么日后必定是五皇子的天下。 等待他的,必死无疑! 他不能让这次的军饷一事有丝毫误差。 而且,两人的阴谋诡计必须得在其他人的帮助下曝光! 他,只能做给那个人的诱饵! 第121章 坚持的可笑 魏家,富华园。 魏连成看着眼前不什么搭理自己的妻子,叹了口气。 “瑾毓,摄政王府确实权势滔天,可王太傅也是三朝老臣,你就当给为夫一个面子,亲自去王家道个歉。” 陆瑾毓实在是烦躁的很。 她不耐烦的瞪了魏连成一眼,冷笑一声道:“你当真是为了摄政王府?你是怕给魏家带来麻烦吧?虚伪!” “是!你怎么看我都好。可你众目睽睽之下害的王太傅的孙女毁了容,这个台阶怎么着都要给!不仅仅是对魏家,难道摄政王府就一定能逃脱干系吗?” 陆瑾毓小嘴一撅,“我不去!” “还不是因为你!无名无职的,害得我被当初的小姊妹笑话!当初嫁给你时你怎么说的?你说你会上进,如今呢?我哥哥给你阶梯你都不往上爬,你这叫上进?” 魏连成抿了唇没再说话了。 当初娶陆瑾毓,他是真心想娶她的。 不为了权利,只是因为喜欢。 可如今他有些动摇了。 当初只觉得她任性的天真可爱,丝毫没有其他大家闺秀一般的做作。 可如今他才明白,她的任性是建立在他的自私与毫无底线之上。 她任性是因为她不在乎。 魏连成甚至觉得,她也不在乎嫁给他。 好似除了开心,除了恣意的感觉,她对一切都不在乎。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念头,可这个想法深深埋进他的脑海里,越来越根深蒂固。 难道当初他们不是因为相互喜欢才婚嫁的吗? 他以为她会懂他。 可事实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他承认,他确实没用,也没有多少上进心。可那是因为,他不愿意用自己的尊严去换取。 他如今是以学子的身份兼顾从九品吏目。这个官职可以分派,也可以内部推荐。原本这是他自己从学院里争取过来的,通过院正写的推荐信正式上岗的。 正是因为此事,他才离开学院回了京城,随后才遇到夫人陆瑾毓。 可如今,他每次去衙门里,所有人都对他客客气气,暗地里说他是得了摄政王的势,还说他要不了多久又会升迁。 魏连成明白,娶陆瑾毓必然会遇到这些事,只要他坚守本心,和夫人好好过日子,这些声音自然渐渐就没有了。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陆瑾毓竟然要求摄政王给他直接开后门。 这他接受不了! 他连着拒绝了两次,这让陆瑾毓大发雷霆。 他忽然觉得,陆瑾毓每次气的大声辱骂他,是因为她生气还是发自真心就是如此觉得,他真的有些分不清了。 当初看到她的喜欢雀跃在一次次失望中麻木。 他试过缓和,忍让,有些效果。 可她依旧我行无素。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他只觉得心累。 可人是他娶的,他该负起责任! 魏连成忍了很久,见她一副免谈的模样,终于,转身往外走。 “你去哪里!?”陆瑾毓声音在后面响起,“你是不是要代替我去王家道歉?” “我警告你!王馨云是咎由自取!你不许去!” 她可太了解他了。 性格懦弱,优柔寡断,还不愿意得罪人。端着一副虚伪的谦谦公子模样,实则一点手段都没有! 她无论怎么打他骂他骂,他都照单全收,一点没有严青哥哥的男子汉气概! 魏连成步伐顿了一瞬,没有转身,只清晰道: “陆瑾毓,你可以任性,可以打我骂我,但你不能拖累魏家,我也不允许你做任何对不起魏家之事!” 陆瑾毓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转头看着他。 这还是他第一次反抗自己。 从前不管她如何说如何做他都只会愤怒的忍受。 就算是上次她和婆婆发生冲突,她当他面说了婆婆,他没气,还替婆婆向她道了歉。 她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说个不字呢! 在她看过去时,魏连成也转过身看向她,说:“我知道你对我不满,可是如今你我已是夫妻,我是真的想和你过一辈子的。” 随后又低下声音轻轻道: “当初我娶你的喜悦也是真心实意的。” 说完,步伐继续,大步离开。 陆瑾毓却大受震撼。 他真的和严青很不一样,他从不会说一些甜言蜜语,可是但凡她说的话,她都记在心上,喜爱吃的东西,他也时时记着,有机会就给她买。 从前和严青哥哥一起浪迹江湖时,他们同吃同住,严青哥哥也照顾她,可从未如此细致妥帖,起码,记不住她的口味,也记不住她小日子。 可是,严青哥哥说他需要她……说她是他此生挚爱啊! 陆瑾毓咽了口口水。 她有些迷茫了。 她摇摇头,将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 苦笑一声,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怎么老是想到严青?还将魏连成和他比较。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这边,陆瑾毓心事重重,那边,魏连成也不好过。 他厚着脸皮央求母亲和他一起去了王家。 可王家的人并不买账。 因为王馨云被毁容,又因为和摄政王府千金起了冲突,原本好好的一门亲事告吹了。 王太傅一把年纪,到了晚年,竟然被一个小辈欺负到头上,气的吹胡子瞪眼。 “哼!一人做事一人当,老夫知道此事与你们魏家无关!老夫也知道摄政王府瞧不起我王家,可是如今,是他摄政王府欺人太甚,老夫不会放过陆家!” 魏夫人也气的不轻,胸口都感觉堵了一团气,可她不得不开口,比起自己,她更心疼儿子,自己的儿子她知道,如今心里也不好受,她若是不心疼,他就苦死了。 魏夫人咧嘴笑着,“王大人言重了!误会!王小姐此事是我儿媳不对,她也想来道歉,奈何她也怕的不行,昨夜回去就发了烧,可这事我们得拿个态度来,不是她不愿意来!” 魏连成看着一向要强的母亲,因着他,如今低声下气给人赔礼道歉,嘴中的苦涩蔓延,垂下眼,第一次认真考虑这段时间以来,婚姻带给了他什么。 或许,他的坚持是不是荒诞可笑? 第122章 王馨云的扭曲 王太傅原本不准备放过魏家。 他是三朝老臣,被一个小小的魏家欺辱自己的孙女,害得他孙女如今连亲事都不保,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可正在他准备发难之时,管家却突然跑到他耳边小声说着,“老爷,小小姐要求见一见这位!” 管家的手小心指向魏连成。 王太傅一愣,没明白自己孙女这是想要干什么。 不过自从昨天破相回来,她便将自己关在房里谁都不见,这也是王太傅着急上火的原因之一。 如今,好不容易肯开口,他倒是想到了男女大防,可规矩哪有他孙女的命重要,当下也没说其他的,对着魏连成没好气道,“魏公子,借一步说话。” 魏连成和母亲面面相觑,不明白王太傅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也没有违拗。 “我孙女自昨天回来便不吃不喝,也不见人。”王太傅说到这话,声音带着丝心疼,能不心疼吗?自小看着长大的娇娃娃就这么被人欺负了,他却没有办法。 魏连成脸上带着愧疚,作揖道:“是拙荆的错,等她病好了,一定让她过来赔罪。” 虽然如此说着,可他心里也没底,但是现下也只能先应答着。 王太傅却哼一声,“别假惺惺的。你那夫人路看不透,老夫阅人无数,还能看不透不成?” 魏连成脸色有些难堪,又有些生气,想出口反驳维护自己的妻子,却又不知该如何出口。毕竟王太傅也没说错。 “我找你,不是为了和你磨这些嘴皮子。”王太傅叹了口气,“老夫是想让你答应一件事。” 魏连成有些惊讶了。 王太傅在之前一直说话强硬,可如今却带着祈求。 不知是为了何事? 还是说想以此事为要挟,让他做些什么事? 他脸色沉了沉,“太傅有事,晚辈理不应推辞,可晚辈也有自己的原则,能力之内,晚辈定当尽心尽力。” 王太傅见他如此模样,反而有些欣赏。 这话说的极不圆滑。 就差直接指着他鼻子说,想让我给你做脏污之事,没门! 可就是这样的性格,反而透着真诚。 他一辈子,见惯了圆滑的带着面具的人,见到这种有话直说的,还真觉得舒服。 不过,此事倒是他想歪了。 “魏公子想差了。”王太傅道,“是关于我孙女,她刚差人说想见你。” 魏连成这次更惊讶了。 他以为王太傅会要挟他做事,这才将话直接说明白,可没想到是因为王小姐。 “老夫想请求魏公子,若是一会儿那丫头有过分的举动,请魏公子先别介意,她如今破了相,老夫怕她受刺激……”会想不开。 魏连成连连作揖。 “太傅大人放心,这是晚辈该做的。” 他抬头,看到王太傅眼含泪花点头,摆手让他去,心里很不是滋味。 父母之爱子,都是无时无刻的。 他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母亲眼中带着担忧和焦急,看到他的目光,带着丝询问。 他走过去,安抚道:“母亲,王小姐说想见见我,我去去就回。” “连成~” 魏连成拍拍她的手道,“母亲放心,连成心里有数。” 说完便阔步而去。 王家,桑南院。 王馨云独自一人坐在梳妆台前,捏着手中的纸条,前前后后翻看了多次,没找出丝毫蛛丝马迹。 纸条上只有几个字:陆瑾毓婚前打过胎。 这纸条是她今天早上在猛然出现的。 她刚看到内容时,简直震惊的无以复加。 从前她和陆瑾毓是闺蜜,可自从三年前她有嫂子后,她便常常“生病”,她基本没见过她。 但是,她在从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中知道了一件事:陆瑾毓有个喜欢的人叫严青! 陆瑾毓甚至有一次在和她见面时,悄悄利用她和那个男人见面。 王馨云心跳加速,她那时候么没把这当回事,以为他们两人只是有往来而已。 可这纸条上的内容说明他们二人早已… 王馨云心里也在纠结。 当初她和陆瑾毓很是要好,若是今日一旦和魏连成说了,此事恐怕很难收场了。 而且会给王家带来灾祸! 但若是就这么算了的话,她又不甘心! 她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脸上长长的疤痕红肿难看,想遮掩都遮不住。 她抬手,在摸到疤痕的前一秒收了指尖,攥紧拳头,指甲狠狠掐进肉里。 “陆瑾毓!我绝不会让你好过!”王馨云心里如是想着。 “小姐,魏公子来了。” “让他进来!”王馨云声音带着沙哑。 屋外的两人却都愣住了。 丫鬟有些不知所措,魏连成则是觉得不合礼数。 在两人踌躇之时,眼前的门吱呀一声打开,王馨云带着面纱自里面出来。 “魏公子,走吧!” 丫鬟松了口气,准备跟上,却听她家小姐道:“鹿棋不必跟着。” 魏连成不知王馨云什么意思,抬脚跟上去,没有开口。 “魏公子,您是什么时候认识的陆瑾毓?” 魏连成道:“一直听过她是陆家千金,认识其人是在今春五月。” 王馨云轻笑了笑。 “几个月,您觉得她是什么样的人?” 魏连成抬眼看过去,想从王馨云脸上看出点什么,却一无所获。 “若是王小姐因为此事对拙荆怀恨在心,想让我说几句她的不是,在下恕难从命。” 王馨云有些诧异。 她一直以来没见过魏连成,一直以为他就是传闻中为了攀附权贵娶的陆瑾毓。 可今日他这认真的语气,隐忍的不满,反而不像是演的。 他难道对陆瑾毓是真心的不成? 一瞬间,王馨云的心里扭曲了。 她那样的人,凭什么还能得到如此的真心?! “魏公子当真是爱护她。可是魏公子,我和她认识了十几年了,你觉得她为何会破我的相花了我的脸?” 魏连成嘴巴张了张又闭上。 他回答不出来。 “魏公子,她是什么样的人,你如今也该心知肚明。你觉得她如此心高气傲,为何会选择你们魏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家族?” 魏连成眉头紧锁。 “魏公子,陆瑾毓在魏家有用过你们魏家的府医吗?” …… 第123章 出事了 苏南月回到梅花胡同的宅子里时,月色已经笼罩了大地。秋天的夜色里,夜里的虫鸣很少,四周安静无声。 “吱呀——” “吁~” 马车停下。 苏南月率先跳下马车,回头去拉柳青瑶。 正在此时,守在门口的吴嬷嬷眼尖,匆匆走上来,在她耳边小声道:“姑娘,小少爷出事了!” 苏南月眉头紧锁,心里那股不安此时终于得到了验证! 她将柳青瑶稳稳扶下车,回头道:“什么事!说仔细了!” 吴嬷嬷看了柳青瑶一眼,见苏南月没让她避嫌,这才扶着她家姑娘的手一边走一边说,“小少爷被一帮围得严实的人抬……送了回来,说是……说是……染了天花!” 苏南月心下一惊,可一旁的柳青瑶更是直接惊呼出声,“天花?那可是会感染的呀!” 苏南月眉头拧成了一个结。 抬头瞧了瞧天色,已经月上中天,估计这会儿店铺基本都关门了。 她呼了口气,嘱咐阿燕,“去!到药铺里买些艾草,石灰,醋以及烈酒等消毒的东西,还有发烧类的药物,敢发烧沾边的都买,这些东西速速买了带回来。” “还有,这些买完了,去买几头牛回来,动作要快!” 阿燕知道事情严重性,一个飞身消失不见。 苏南月又回头,问吴嬷嬷道: “什么时候送回来的?送回来之后安置好了吗?这一路有无进行消毒?” 吴嬷嬷不大听得懂“消毒”的意思,但是大致意思是明白的,“做了!这一路都有好好的用艾草熏香烧过。小少爷安置在前院的清风苑,那里偏僻,离人远。就是……就是……除了小少爷的书童,其他人都不敢过去。” 苏南月点头,这个倒是可以理解。 这个宅子里所有的仆人,从前的很少,基本都是新买的。 忠诚度不是很高,不可能为了才两个月的新主子去卖命。 “有没有请大夫?” “这就是另一个难题了,可能是大晚上的,没有大夫愿意过来!” 苏南月眉头又紧紧皱起。 这个时间点真的有些要命。 “这样,拿着我的帖子去摄政王府,让摄政王府去请太医。” 吴嬷嬷很是惊讶,“姑娘……”摄政王府会为了小少爷去请太医吗? 苏南月也不知道。 但她必须得确认,此事到底和市政王府有无关系。 按理说陆瑾年不会丧心病狂现在就对陆念安下手。 这其中必有蹊跷。 但现在她没有精力去管那些,现下先将陆念安的病医好是大事。天花这病在现代来说很陌生,可在古代可是会死人的!致死率极高! “去买白巾,经用醋水浸泡,再用艾草熏好,要多,还要快!做好了我们去瞧瞧小少爷!” 吴嬷嬷看着苏南月,眼里涌现出泪水,“欸!老奴这就去!” 她是苏南月的乳嬷嬷,可也是看着陆念安长大的,早就把陆念安当成小主子了,陆念安被送回来的时候只远远看了一眼,她也想去看看,可家里很多事都等着她去安排,她知道轻重缓急。 如今,看着自家姑娘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冷漠,她心里暖洋洋的。 不一会儿,阿燕回来了,连带着买了几头牛,牛在来的路上。 苏南月又让他去请大夫。 不能光靠着摄政王府请太医。 事情一件一件有条不紊安排下去,这个府里也有了主心骨,苏南月转头,这才看到柳青瑶还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表姐,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苏南月摇摇头,“这几天暂时别去外面了,天色不早好好回去休息吧。” 既然天花已经传出来了,京城必定会有一场大浩劫。 这病不仅致死率极高,传染性也极高! 就看上面如何安排了。 “好!”柳青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她如今什么都不做,不添乱就是在帮忙了。“表姐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 说完,带着自己的丫鬟进了府中。 苏南月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却还在想着此事。她猜测,陆念安在书院里,要么是运气不好,撞枪口上,要么,就是有人故意为之。 她回京城这段时间,没听到有天花的消息,而且今晚街道上还如此热闹,看着也不像是天花蔓延的样子。 此事,人为操纵的可能性极大! 回了院子里,苏南月闭上眼,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最近的日子可能不太平了。 起码,她这宅子里不太平。 吴嬷嬷进了,带着几条白葛巾,“姑娘,这是按照您的吩咐做的,您现在要不要去看看?” 苏南月睁眼,“去!现在就去!把那几头牛带上!” 牛刚刚被人送到了府里。 吴嬷嬷有些疑惑,不知道这几头牛什么作用,但还是听话的吩咐人去做了。 “还有,最近但凡接触清风苑,从里面出来的东西,全部都需要经过消毒,不管是人还是物!这样的白葛巾用一次之后就焚毁!” 苏南月系上白葛巾,又换了一身衣服,全副武装好,看着身边的人,也全都带着“白口罩”,点点头,向着清风苑而去。 清风苑里。 苏南月看着躺在床上的陆念安,他意识已经模糊不清了,不断呓语着,是不是拿手挠着身上。 陆念安原本白皙的皮肤也泛着红色,一个个小小的红色斑点在皮肤上浮现,有的斑点已然有了水泡的样子,亮晶晶的。 情况比她想象中好些,照这个情况看应该还只是初期,控制的好应该不至于没命,但是能不能留疤就不好说了。 苏南月抿唇,“带上手套,将他的两只手先用柔软的布包起来,要包牢实了!” 吴嬷嬷红着眼答应了一声。 陆念安的书童三元却道:“嬷嬷,交给小的吧!您要照顾姑娘,接触了小少爷,也不放心的。” 吴嬷嬷看了他一眼,没再坚持。 苏南月倒是对他多看了几眼。 这个书童不错,对陆念安倒是忠心的很,看来陆念安平日里的行事不错,书童都甘愿为他卖命。 正在几人松了一口气时,外面突然传来桃儿焦急的声音,“姑娘不好了!外面来了许多官兵将府上围了起来!” 第124章 被困 苏南月神色一凝。 深更半夜,官兵来的这么快这么多,苏南月不觉得这是巧合。 她看了床上的陆念安一眼,对着三元说道: “这里交给你,稍后我会让大夫过来,你,包括每天照顾小少爷的人,每天都要喝一碗汤药,强身健体的,还有你们的休息和日常饭食要格外注意,千万不能劳累,照顾小少爷的时候都要带上白葛巾,照顾小少爷的人最近不要出院子,尽量避免被传染和传染别人。” 三元知道事情严重性,点头郑重道:“姑娘放心,三元会照顾好小少爷。” 苏南月提了口气,带着一众人往外面走去。 估计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大门一打开,门口黑压压的全是身穿墨黑色官服的衙役。 正中间站着两个人,正中一个是九门提督刘大人,侧边一位是京兆尹的吴大人。 两人分布排列,目光直视开门的苏南月。 苏南月抬头昂首,声音不急不徐不卑不亢: “刘大人,吴大人,不知二位大人深夜前来有何贵干?” 前面的刘提督站着没动,一旁的吴大人手指一伸,“大胆刁民!见了刘大人和本官,还不速速下跪!” 苏南月还未说话,一旁的刘提督就摆摆手,带着和蔼的表情,“欸~吴大人不必如此,我等深夜前来,不是为了显摆官威的。” 吴大人赶忙换上笑脸,“是是是,刘大人说的是。”说完他便退了半步,站在刘提督身后。 刘提督这才转身,以公事公办的态度道: “苏姑娘,深夜打扰,我们接到通知,说您家的小少爷患有强传染性的天花,为了保证京城的治安,现在,我们需要对你这个府邸限制出入,请苏姑娘配合一下。” 苏南月看着两位官员一个白脸一个红脸,演得有模有样,心里只想冷笑。 官场上虚伪的嘴脸展露无遗。 “刘大人的意思,是将我等软禁起来?” “此言差矣!”刘大人微微笑了笑,“刘某自认态度还算温和,且这么做也是为着京城的治安,若是这天花一不小心传染出去,苏姑娘想必也知道后果。” “当然,每天我们都会送来府中必备的菜品粮食等物,祝小公子早日痊愈。” 苏南月劝某人皱起眉头。 只有日常用品,没有说药物。 是故意不说,还是…本就没有! 在她还在思索之际,只听柳大人忽然沉声道: “来人!将这苏家整个围起来!在她家小公子痊愈之前,一个苍蝇都不准放出去!” 苏南月脸色又是一沉。 若之前还不确定陆念安染天花一事是被误挡还是冲着他去的,现在百分百确定了。 ——对方就是想将陆念安和自己捆绑在一起一网打尽! 刘大人嘴上说的好听,会每日提供必备的必需品。 可提不提供是一回事,有没有问题又是另一回事! 这里面想动手脚的地方太多了! “苏姑娘?请回吧!我们安排的人手就在府外,不会打扰苏姑娘日常生活!” 刘提督脸上挂着阴侧侧的笑容。 苏南月如今是白身,虽说有个狐狸老爹罩着,可鞭长莫及,这里毕竟不是丞相府。 如今不能硬碰硬,府里还有陆念安高烧不退,现在硬碰硬,结局只会更坏! 当下只能忍! 苏南月咬牙,轻笑了一下,“我知道了,多谢刘大人提醒!” 九门提督,京兆府尹!她记住了! 此背后之人竟然能驱动这两个大部门,看来实力不弱。 不知道陆瑾年在里面有没有扮演什么角色! 说曹操曹操到。 只见远处哒哒哒,急急忙忙跑来一队人。 苏南月转头,竟然看到骑在马上的陆瑾年。 他脸色阴沉,一边脸上还带着红肿,彰显着之前苏南月下手丝毫不留情。身后跟着一对橙色衣服的护卫,中间还围着一辆马车。 陆瑾年骑着马狂奔到身前,翻身下马,看也没看刘提督和吴大人,走到苏南月面前,“苏南月,你怎么照顾的孩子!好好的怎么会染上……” 说到这句话,似乎看到了府边围着的一圈官兵,他眉头皱了皱,一转身见到刘提督和吴大人早已后退了几步。 陆瑾年平日里骄傲自大,但并不代表他是个蠢的,相反,能做到言情文男主,他脑子并不笨,只一个照面就知道了这背后必有算计。 他眯了眯眼,看向两位大人,开了口,但话语却是对着苏南月说的,“太医我已经请来了,是儿科圣手袁太医,就在后面的马车里,先带着太医去看安儿,我随后就来。” 苏南月看着他的背影,松了一口气。 起码现在来看,陆瑾年很关心陆念安染天花一事,此事的发生应当也与他无关。 她点点头,轻轻说了句“谢谢。” 虽然她也能找来大夫,但是太医显然是后世的专家级别,更权威更有保障。 她等着太医过来,急匆匆带着人去往清风苑。 至于这里,陆瑾年和另外两位的交谈,她插不上手,但是她知道,陆瑾年不会眼睁睁看着陆念安出事,这就够了。 陆瑾年眼角余光看到苏南月带着人进府,再转过头时便沉了脸,“刘提督,吴大人,二位深夜在此,可真是辛苦了!” “王爷谬赞了,”吴大人率先笑呵呵阿谀奉承道:“王爷深夜来此,下官相信,王爷和下官都一个目的,那就是为着这京都的安定。” “安定?”陆瑾年揉搓着手上的扳指,“吴大人当真是心系百姓,只是不知道是为着这京都的安定,还是为了你们背后主子的安定!” “摄政王此话何意?”吴大人吃了一大惊,“我等都是效忠朝廷,我的心天地可鉴!王爷这是血口喷人!” “嗤——”陆瑾年混不在意,转头看向一旁的刘提督,“提督大人是特地前来,还是,也是为着…京城百姓的安定?” “误会…误会…”刘提督一个劲地摆手,擦着额头的汗,“下官受吴大人邀请,晚上到他家吃饭,不想遇到这样的事,便一同前来……下官……都是误会啊~王爷!” 第125章 牛不会感染天花 苏南月带着袁太医去了清风苑,一路上,袁太医看着一行人按部就班,一起带上白葛巾,消毒处理,脸上浮起惊叹之色。 “苏姑娘从前接触过此类病患?” 苏南月摇头,原主本身没有接触过,但是她在后世经历过三年疫情。 那三年,该熟悉的流程,该如何消毒处理的步骤早已铭记于心。 袁太医如获至宝,“此套流程可以在日后全线推广,苏姑娘可介意?” 苏南月摆摆手,“这些都是小事,袁大人先跟我们来看看陆念安的情况!” 袁太医这才正了脸色,麻利的收拾好东西,跟了上来。 来到房间,此时陆念安已然清醒了。 他看到苏南月第一眼却是往后退了退,“母亲,他们说我是……,这病会传染,母亲快快出去吧,日后别再来了。” 苏南月白了他一眼,轻轻道,“这病并非没有治愈的可能,你别胡思乱想,身上痒了,不许挠,当心毁容!” 袁太医接话,“小少爷,苏姑娘说得对,您请伸过手来,给老夫把把脉。” 陆念安听了两人的话,心里疑虑,不过还是乖乖伸了手。 袁太医拿过烛火仔细看了他的脸色,皮肤,又拿了帕子搭在他手腕上,闭着眼仔细摸脉。 过了半晌,他睁开眼,也未收回帕子,旁边的书童三元自觉将帕子收起来,这帕子沾了陆念安,已经不能用了,会集中销毁。 “小少爷的情况比想象中好一点,只是病症初期,但随后随着病情加重,他身上会瘙痒难耐,如刚才苏姑娘所说,会存在毁容的危险。” 苏南月双眼一眨,“袁大人的意思是,他现在治疗的话,治愈的可能性很大?” 袁太医摇头,“此症凶险异常,谁都没有绝对的把握治好,但当前的情况确实比想象中要好。” “老夫会开个药方,以及他身上涂抹的药膏也一定配给你,之后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苏南月没说话了。 当前情况还没恶化,已经是好消息了。 她点头,让桃儿领着他去开药方。 她转过头对着三元道:“之前我让人买了几头牛,这几头牛交给你。少爷用过的东西,吃过的吃食,以及其他的,尽量让牛感染上此症。” 三元眉头微皱,不明白苏南月的打算,但还是乖乖点头,“小的知道了。” “牛?”袁太医的话音自身后响起,“苏姑娘为何要找来牛?” 苏南月脸色一红,她总不能说是因为后世上网听说过天花是被牛消灭的吧? 但是她只是听说,并不知道其中的过程,因此她猜测大概是让牛感染上天花,然后用脓包液去抵抗天花。 她想了想轻轻开口,“我在外游玩时,偶然听说牛可以抵抗天花,因此有这个想法,想试试让牛感染天花后能不能多增加一些生存希望。” 可袁太医的话让苏南月心里发冷。 “苏姑娘的想法真是奇怪,牛怎么会感染天花?从未听过有牛感染天花的。” 牛不会感染天花? 她转头看向三元,三元也不大明白,但是战战兢兢点头,“没听说过。” “苏姑娘不用问了,老夫当年是过来人,老夫小时候感染过天花,因此才敢这样跟着进来看病。” “那时候家里还穷,老夫感染天花时家中人都害怕,就让我住在牛棚,成日里与牛相伴,知道这些不奇怪。” 苏南月心不断往下坠。 牛不会感染天花,那后世那些说牛可以治疗天花的,难道都是假的不成? 那陆念安岂不是只能靠硬扛? “不过,苏姑娘这话倒是提醒我了。” 袁太医面露疑惑,“苏姑娘说牛可以治疗天花,此话可信吗?” 现在,她也不知道可不可信,只能赌一把了。 苏南月点头,“可信!” “当初老夫感染天花时,家中父母皆不管我,只有每日照顾牛的阿嬷不忍心,照顾于我,可神奇的是,阿嬷年纪不小,却没有被我传染,当时老夫以为只是巧合,如今,确实要重新思量一下了。” “牛~天花~” 袁太医眉头紧锁,在屋子里踱步。 在苏南月看来,袁太医这副模样完全就是后世科研人员的普遍精神面貌。 他对此事有着极其浓厚的兴趣。 现在不是为了救治陆念安了,他是陷入自己的世界,想要将这个问题搞懂了! 可苏南月不想管那些,她只想着要将陆念安治好! 正在此时,三元哭丧着脸从房里出来,语气急切:“姑娘,小少爷他开始发疹了,一个个大水泡奇痒无比,小少爷控制不住想去挠!” 苏南月正准备随他一起去,忽然背后传来一声大叫。 “发疹……”袁太医兴奋的哈哈大笑,“对!发疹子……我怎么就没想到!哈哈哈哈哈!我想到了,我想出来了……” 苏南月:…… 她不准备理会他,想进去看看陆念安,却突然被袁太医一把抓住,差点摔得一个踉跄。 “苏姑娘,老夫想出来了!不过现下只是理论阶段,能否帮老夫一个忙,去找几个患有牛痘的患者进来!” 苏南月不动声色挣脱他的手:“袁大人,这恐怕无能为力了,刚才进来的时候你也看到了,府外都是官兵,我现在也出不去!” 袁太医这才惊觉自己有些失态。 他稍微咳了一声,“真好办,老夫是摄政王请来的,他们总不至于……” 苏南月摇了摇头,“估计大人也不行!” “大人刚才说想到了,您是想到了什么?” 说到这个,袁太医又开始兴奋起来,“老夫那个阿嬷,常年与牛相伴,曾经得过牛痘。牛痘的症状与天花何其相似?” “老夫刚才粗略得出个结论,得过牛痘的患者,估计得天花的概率小,或者,得过也不至于死。” 牛痘? 苏南月心中一动。 难道,之前是她想错了。 不是让牛得天花,而是让人得牛痘? 她一改之前不帮忙的态度,微微一笑,“袁大人放心,我这就给你找人过来!” 第126章 起疑 京城的风起云涌,定远侯丝毫不知。 他在夜半时分醒来。 醒来时,周遭一个仆人都没有,他口渴难耐,却发不出声音,只觉得后背和腿麻木的没了感觉,又一阵阵痛。 他努力伸手想要够着不远处的茶壶,却徒劳无功,垂直的手臂“啪”一声落到床边。 他觉得,他可能活不过今夜了。 正在此时,门口传来“吱呀”一声,他用尽全力偏过头,月光下,来人的影子被拉的老长。 他突然生出一股寒气。 一股敏锐的直觉:来者不善。 果然,不一会儿,他的目之所及处停下了一双白色长靴。 这靴子华美异常,来者,非富即贵。 他还没等人开口便直接求饶,“饶命…饶了我……我愿意做任何事!” 来人脚步一顿,突然嗤笑一声。 接着,他便听到来人清冷的嗓音,“可以,命留下,手砍了!” 定远侯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只见眼前黑影一闪,接着,“噗嗤——”,手腕一股巨痛,他的双手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掉落在地! “啊——!” 定远侯凄惨的叫声,终于引来了仆人,可那两人黑夜的不速之客早已没了踪迹。 …… 翌日清晨。 定远侯在疼痛中醒来。 管家脚步匆匆,引进来一位年迈的老中医,“侯爷,这是京城有名的肖大夫,他曾经跟过军,所以手段有些狠,您忍一忍!” 定远侯不耐烦道:“废物!不知道拿着帖子去太医院请太医吗?” 管家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王爷,京城昨夜突然传出有天花,太医院忙的脚不沾地,老奴……这位肖大夫还是老奴好不容易请来的!” 定远侯卡壳了。 天花?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都好好的,怎么一夜之间变了天? “既然侯爷不信肖某,肖某还是不在这碍侯爷的眼了,告辞!”肖大夫年纪一把,但不愧是做过军医的,脾气依旧硬的很,直接从椅子上站起身就要走。 管家赶忙阻止,半是利诱半是威胁,“肖大夫,侯爷不是这个意思!您大老远跑过来也不容易,最近就在侯府住下来,我会着人好好服侍您!” 肖大夫冷笑一声,正想说话,定远侯道:“那就有劳肖大夫了。” 肖大夫这才不情不愿的拉下脸,眼瞅着屋子外人影闪动,他抿了抿唇,重新坐下来。 他仔细处理着伤口,又看到整齐的发青的断手和胳膊,摇头道,“老夫无能为力,接不回来了。” 定远侯一瞬间心如死灰。 强烈的恨意翻涌。 昨晚那人他不知道是谁,可始作俑者他却知道:摄政王陆瑾年! 他发誓,有生之年比和他不共戴天! “侯爷还是收敛着些脾气的好,您正是伤患,心情不好有碍伤口愈合!”肖大夫的话语幽幽响起。 定远侯抿唇,不再言语。 肖大夫见他这模样,冷哼一声,拿过绑带,简单粗暴的开始包扎,惹来定远侯痛苦的哀嚎。 …… 魏连成回去的路上,脑海里一直在回荡着王馨云的话:“她如此心高气傲,为何会选择你名不见经传的魏家?” 是啊! 她为何会选择魏家。 当初他以为,陆瑾毓和他是两情相悦, 可如今,他的自欺欺人被挑破,他也没办法再欺骗自己,只能开始正视问题。 那么,她嫁过来是因为什么。 还有王馨云的那句,“陆瑾毓可用过魏家的府医”,这是什么意思? 陆瑾毓陪嫁里有位老先生,医术很是高明,她只信赖他。 当时他也没有多想。 可如今,这里面有什么蹊跷不成? “连成,你在想什么?”魏夫人一直盯着她儿子瞧,可她儿子脸上闪过一个又一个表情,却始终没有开口。 王家小姐和他说了什么?难以启齿吗? 魏夫人不想给他太大压力,见他不说话,也沉默下来。 半晌,却听到她儿子轻轻开口,“母亲,魏家的中愦暂时不用交给瑾毓,还是由您做主,她这次做的太过了,等她什么时候成熟些再说吧。” 魏夫人吃了一惊。 他儿子爱儿媳她是知道的,她劝阻过,也挣扎过,都没用。最后,只能妥协。 她不愿意儿子夹在她与他妻子之间。 交出中愦,是她忍让的第一步,也是她上次就答应的。 可如今,她儿子竟然让她先别急着交付。 他是因为此事,看清了? 不,应该不是。 之前来的路上,他还没有如此态度。 那么是什么让他改变了想法? 她突然有些不安,这样的儿子,让她陌生又心疼。 “可是王小姐说了什么?” 魏连成却笑了,只是笑得比哭还难看,他摇摇头,“母亲,没事。过去了,王家不会再找我们麻烦了。” 是的。 王家不会追究此事了。 他也不知道为何。 若是王馨云知道他想什么,她会说:“因为她要搅了陆瑾毓这场婚姻,这已经是她报复的最好手段!” 可魏连成不知,魏家也不知。 他只得靠猜。 他猜测,她的话半真半假,就是为了让他们夫妻不和。 可他愧疚,因为,他有了疑虑。 马车摇摇晃晃到了魏家,一进门,门房传来消息,“少爷,最近可别外出了,尤其别去学院,之前有人打听到,学院里有天花传染出来。” 魏连成心里一个咯噔,转身就想去衙门问清楚,可门房手更快,一把拉住他,“衙门之前有衙役过来传信,让您最近休沐三日,等着处理好府上的事。” 魏连成眉头拧成一个结。 他很烦。 衙门给他开的方便之门太多了! “连成,传言恐怕不是空穴来风,天花是大事,你先在家中休沐三日看看情况吧。” 天花? 府医。 魏连成心里一动,咽了口口水,转身扶着母亲的手进门,“好,一切听母亲的就是!” 将母亲送会院子,他招来小厮,“去将府医找过来,给家中众人都请个平安脉,若是有症状,尽早隔离开。” 小厮领命去了。 魏连成看着小厮的背影,垂下眼帘,但愿,一切都是他想多了。 第127章 风起云涌 慈安宫。 皇帝陆瑾逸信步来到宫门口,大宫女落秋和太监黄公公赶忙带着人上前行礼。 “母后可在休息?” “启禀陛下,太后正在礼佛。”黄公公答。 “礼佛?”陆瑾逸声音端的漫不经心,抬步向内走去,“那朕且等一等吧。” 太后着人去叫他过来,如今他过来了自己却在礼佛。 呵! 这般的小儿伎俩啊! 当他还是当年任人拿捏的三岁小孩吗? 黄公公战战兢兢给威严的帝王泡了杯茶,而后站到一边与落秋对视一眼,无奈叹气。 太后本可以安享晚年的年纪,如今却要为了萧皇子奔波。 半晌,隔间的门被打开,落秋眼尖,上前扶起门帘,迎来面容微憔悴的太后,也迎来了丝丝缕缕的佛前烛火香。 “皇帝来了。”太后抿起嘴角微笑了笑,“久等了吧!” 只说久等,却不说让落秋叫她。 可见,她是故意晾着他。 陆瑾逸眉目淡淡,无悲无喜,仿佛带着不会变化的面具,“母后礼佛辛苦,朕等等也是应该。” 叫着母后,又用了朕。 太后端起茶盏抿了口,皇帝这是在回她的下马威啊! 时时刻刻提醒她,他如今是帝王,不是当年她可以拿捏的小小皇子。 太后微晒,再一次领略到什么叫最是无情帝王家。 “听说皇帝要给小七挑选太傅?” “是!小七过了年就十一了,是时候挑选太傅了。” 太后整理着手上的佛珠手串,不急不徐问着:“可有了人选?” 陆瑾逸眉头微挑,撩起眼皮幽幽扫了一眼,而后不动声色道: “暂时有两个人选。一个是九门提督刘大人,他是清流世家出生,祖上出过一门三状元的才气,只是如今稍显没落了。不过刘提督本身也是三甲及第,文采自不必说。” 太后点头,“看来皇帝很是看好他。” “是…!”陆瑾逸指尖敲着桌沿,眉目散漫,“就刘墉珂本身来说并没有什么,可他娶了个好妻子!” 太后略微思索就想到了刘墉珂娶的是骠骑将军谢令的女儿,谢令手握兵权,长期驻扎西北,虽然不在朝堂,可虎符是脚踏实地的。 这可是一个好靠山。 太后叹了口气。 “那还有一位是谁?” 陆瑾逸微顿了顿,而后意味不明笑着问道:“母后可是想为萧景悦谋划?” 太后微蹙眉头,“皇帝,怎么说,他也是陆家的种!” 陆瑾逸直到此时脸上的面具才闪出些裂痕,他嘴角淡淡勾起一抹凉薄的弧度,将原本想说的内阁元老换成了苏明威。 “是苏明威,他这些年政绩斐然,又是当年的解元出身,和朝中众人都不牵连。” 太后微蹙眉,抬眼想着皇帝看去。 面前的帝王已经不复当年稚嫩的模样,如今的他,脸上带着厚厚的伪装,让人猜不透。 苏明威苏丞相权柄不可谓不大,却是朝中难得的孤臣。 既没有兵权,也没有结党,是独属于帝王党派的几个大臣之一。 太后眉眼倦怠,眼角微微下垂,闭上眼,手下转动着佛珠。 她何尝不知道帝王临时换了人。 “那皇帝是怎么想的?你看着安排吧,几个皇子都有了太傅,景悦那孩子吃过太多的苦,如今既然认回来了,你当一视同仁。” 陆瑾逸站起身,惊得一旁的公公和宫女赶忙跪下,“儿子知道了。想来母后也没有其他事情,母后好好休息吧。” 他迈脚往外走去,走了几步,忽儿脚步一顿又折返回来,走到太后身前指着佛串笑着道: “母后可愿意割爱?进来舒妃偶然梦见佛祖,儿臣记得母后这串佛珠是开过光的,想来也应了她的梦。” 太后抬眼,无声对上他的视线。 陆瑾逸只淡淡笑着,却没有求人的态度,说的是佛串,其实只是母子两人之间的角逐而已。 半晌,太后垂下眼帘,慈祥道:“舒妃这些年也没个子嗣,这佛珠就送她,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吧!” 落秋拿过托盘,太后将佛珠放了上去。 陆瑾逸眼神透着倨傲,“那就谢过母后了。” 说完,挺步而去未再回头。 落秋一路托着托盘,小跑着才能跟上。 身后,太后重重叹了口气,疲惫的闭上眼睛。 …… 苏南月动作很快。 没到一天的时间就找来了六个人,年纪都不大,都十几岁的样子,有两个甚至才十岁左右。三个正在得牛痘,三个是曾经得过牛痘的。 且六人都未得过天花。 袁太医看着眼前一排的瘦瘦小小,面黄肌瘦的身影,眉头紧锁,“苏姑娘,这些人,太过瘦弱了。” 虽说得出结论,得了牛痘不易得天花,可毕竟只是在理论上,若是他们猜测错了,那可是要死人的。 苏南月叹口气,她也知道这些人看着瘦弱,想来抵抗力差,若真的染上天花,估计就没命了。 可是没办法。 阿燕一说要去照顾天花的病人,没有哪家愿意让家人明晃晃的送死。 这几个还是家中实在揭不开锅了这才卖儿卖女的。 六个人,四个女孩,两个男孩。 “那要不然,养一段时间?” 袁太医也无法,让他们休整两天,先看看,调整一下状态。 苏南月点头。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不过还是给六个人安排在了清风苑的外层,相当于隔离带的边缘。 她清楚的记得后世治疗预防天花病毒就是和牛有关,这一点绝不会错。 如今又看到三个牛痘症状患者,那和天花的症状基本相似。 后世疫苗的作用机理,不就是注射灭活的病毒让身体产生抗体么? 此刻,苏南月对于得牛痘可以免疫天花一事的概率提升到了百分之八十。 还有二十,要看这几个人的测试结果。 有了这层底气,她对于将人安排在清风苑一事也没了疑虑。 她看着一个个睁着大眼睛,怯生生看着她的孩子们,抿了抿唇。 众生皆苦,剩下的只能看他们的造化了。 八成的把握若是还没有保障,那只能说他们命该如此了。 第128章 有人造访 苏南月的日子算不上好过。 门口每日里都有官兵把手,虽说因为陆瑾年的警告,他们不敢太过分,可是终究是带来不便。 府内运送也换成了陆瑾年的人。 他也知道这其中有弯弯绕绕,不敢交于他人之手。 苏南月可以肯定,此事他确实不知情。 那夜过后,她便没再见过他了。 不过这些她都不关心。 眼下重要的是陆念安。 他如今清醒的时候很少,大部分都在发烧,且无意识的乱挠才是最大的问题。 她已经吩咐人每一个时辰给那些水泡的地方消毒止痒了,可效果甚微,且越来越多的红点在迅速集结。 苏南月这几天可以说是忙的脚不沾地。 治疗是袁太医的事,她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做做些微小事,例如做些电解质水补充陆念安的身体电解质紊乱,做好他的护理工作等。 她大部分时间是在处理隔离和预防。 毕竟宅子里还有很多奴仆,京城也不止她一户人家。 这期间,她出不去,恍惚有了后世三年疫情防控的感觉。 但她现在不一样,没有手机,她外边的消息都进不来。 这日,她刚刚处理了一批清风苑换洗下来的衣物和物品,前院有人通报,“姑娘,有个赵公子进了府。” 赵公子? 苏南月一时没想起来,她不认识什么赵公子。 她带着疑惑去了花厅,没好气的扁扁嘴。 竟然是赵符那厮! 苏南月差点没被气死! 赵符这狗东西不要命了,里面有天花也往里闯! 更主要的是,如今这府里,只能进不能出! 苏南月气的浑身发抖。 宁氏定是故意的! 她知道这府里如今的情况,故意让他进来的! “赵公子!如今这府里危险重重,赵公子也不怕要了命!” 赵符裂开自以为温润的笑意, “这几日听闻苏姑娘府中之事,心里实在放心不下,这才冒昧前来探望,苏姑娘勿怪!” 苏南月嘴角抽了抽,艰难咽下想骂人的话,“赵公子不会不知道如今你进来,就出不去了吧?” 赵符显然一愣,好像真的不知道一般。 “这……是赵某欠考虑了。” 赵符面露愧色,嘴角却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 “那只能麻烦苏姑娘暂时给在下一个安身之所了。” 他作揖,垂下的眼眸里带着得意。 只要他在府里住下,孤男寡女共处一府,说出去,没有关系也会变得暧昧。 苏南月若是识相,最好的办法就是嫁给他,否则,嫁给谁都会对她名声不利。 苏南月见他如此虚伪的面孔只觉得恶心,走到他身前,慢慢道:“若我说、不、呢?” “什么?”赵符猛然抬头,脸上还有未收起的得意与错愕。 苏南月缓缓笑了,笑容却不达眼底, “我说,我不愿意!我不会给你一个安身之所。要么,现在滚出去!要么,……呵呵!” 赵符显然没想到苏南月会突然发难。 他脸上的笑容都维持不住,只得尴尬咧着嘴,“苏姑娘说笑吧!这……在下现在想出去,门口的官兵也不让啊!” 苏南月脸上的笑容收起,冷冷扫了他一眼,不带任何温度, “谁和你说笑!” “你背后之人没告诉过你,我可是不讲情面的吗?敢打我的注意,就要做好被我措骨扬亏的准备!” 一股寒意爬上赵符的脊背,他心下震惊。 苏南月竟然连他背后之人都知道! 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入圈套! 他后背发凉,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他此刻才发觉眼前这个女人,并不是传闻中那般,她是比传闻中更加狠辣果断! 他后悔了。 当初宁氏找上他时他还在窃喜,还觉得苏南月破壁之身嫁给自己,他有些吃亏了。 可现在,他是连娶她的念头都不敢想了! 这样的女人,太可怕了! “苏姑娘,在下无意冒犯,……”他咽了咽口水,说话都语无伦次,“现在真的出不去,苏姑娘你原谅我,……在下就住几天,等官兵走了我绝不纠缠……苏姑娘你给在下一个机会……啊——!嗷——!” 苏南月没等他说完就动了手,一脚踹在他下身,直打的赵符一瞬间弯下了腰成了一只弯背虾。 “哼!死性不改!晚了!” 她揪过赵符的头发,强迫他抬头与她对视,“出不去?呵!死人可以出去!” “求你……放过我……”赵符眼眶湿润,泪水滚落,可眼珠子里更多的却是惊恐。 “放过你?” 苏南月拍拍他的脸蛋,随即有些嫌恶的盯着自己的手——赵符这脸上都油腻! 恶心! 她一把扔了手里的头发,招呼桃儿给她打水洗手。 桃儿只瞥了一眼赵符,便没看见一般从他身旁跨过去。 “你说说,我饶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你也知道,我是个商人,亏本的买卖我可不做!” 赵符卡了壳。 他脸上白里透青,弓着身子尽量让自己体面一点,不敢将仇视的目光看向苏南月。 可苏南月也不是傻子,他心里的小九九早就摸的一清二楚! “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你们先招惹我的!还不许我还击了?” 苏南月洗好了手,拿过一旁的葛巾慢条斯理擦着手指。 “我时间宝贵,没功夫和你在这耗着!你若是再不说,我可就……” 赵符一个激灵,浑身开始发抖。 “我……我说!” 他不知道苏南月要他说什么,只能循着本能含糊不清。 “嗯~!来,说说当下,你可以为我做什么?” 苏南月微微一笑,她忙的很,没工夫和宁氏耗着,能让赵符和宁氏狗咬狗一嘴毛是最好不过了。 “在下……在下愿为苏姑娘当牛做马!”赵符已经疼哭了,可是现在更加欲哭无泪。 他不知道苏蓝月究竟要他干什么呀! “免了!你这样的人我可不敢用!我也不让你做什么,你不是想娶苏丞相的千金?苏丞相可不止一位千金!” 赵符豁然抬头,有些不敢置信。 苏丞相的千金除了眼前的苏南月,就只剩下…… 苏南月点点头,“你只管去做!剩下的我会帮你的!” 第129章 桃儿的异常 打一棍子给颗枣,苏南月不信赵符还会反抗。 果然,赵符冷汗淋漓,答应下来。 不过,他加了条件:事成之后,他要苏家帮他进官场。 苏南月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那也得事成之后啊! 他能不能成还另说呢! 而且,他若是真有本事事成了,狐狸老爹自会帮他运作,哪里需要自己出手。 不过最后的最后,苏南月也没放过他。 屋外的官兵只听苏家的府里穿来阵阵嚎叫,接着,大门猛然被打开,官兵们捏紧了佩刀想里看去。 只见几个粗壮的婆子跟着苏大姑娘身边的吴嬷嬷走出来,她们手上拎着一个“血人”,走到门口,往他们的方向一扔,随后嫌弃般的拍拍手。 “官爷辛苦了!”吴嬷嬷皮笑肉不笑,“我们现在出不得府办事,只能将人交给你们了!” 官兵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接话,难不成让他们给收尸? 在他们疑惑之际,吴嬷嬷又开口道:“哦!差点忘了,这人只是晕过去了,袁太医看了伤势,死不了,若是出了门出问题了,可怨不得我们府上!” 说完,也不理会众人惊诧的眼光,带着一众婆子又雄赳赳气昂昂的回去了。 在苏南月面前,吴嬷嬷吐槽道:“哎呦,这扮演坏人还真有些考验演技,差点就没绷住!” 桃儿在一旁噗嗤一声笑岔了气。 苏南月也被逗笑了,“辛苦嬷嬷,只是不这么做,宁氏是不会放过赵符的,更可能直接就知道他反水了。” 吴嬷嬷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含泪水:“姑娘受苦了。” 苏南月笑了笑,拍了拍吴嬷嬷的背给于安慰。 桃儿也眼眶湿润,悄悄离开屋里,出来透透气。 吴嬷嬷和她都想到的是姑娘从前被送到庄子上的那段时间! 那时候她还小,懵懂的跟着姑娘一起去了,后来才知道,庄子上,还不如一般的农家,那个庄主被继夫人嘱咐过,姑娘差点没死在那! 再后来,姑娘被接了回去,再后来就是嫁人,又休夫。 一桩桩一件件,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桃儿低着头,姑娘和从前不一样了。 她,也和从前不大一样了。 她从怀里掏出几张纸,纸张是上好的橙心纸,已经被她折的有些泛黄,可她还是时不时拿出来看看。 上面么有多少内容。 第一张纸上面有一首诗: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注:宋,晏几道,《临江仙·梦后楼台高锁》) 桃儿指尖在“当时明月在,微雨燕双飞”上流连不去。 随后才翻过第二张纸。 这次是一幅图。 只见上面雕廊画栋,屋脊飞檐,好不壮观。 而在这飞檐之上,有两个相互偎依的小人正在看月亮,在那两人之下,是两道相互牵手的影子。 只有影子,没有人。 可桃儿却在那阴影上,在交叠的双手上看了很久很久…… 脖子处突然有一丝痒意。 她目光一瞥,却见一缕不属于自己的黑是秀发落在她肩膀。 她惊了一吓,迅速抬头,这才发现阿燕不知何时站在她身旁。 她做贼心虚般将纸折起来藏在身后,羞红了脸,先发制人般说道:“你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啊!别人的东西乱看什么!” 阿燕抬眼看她,半晌说一句,“这里太晒了,回去吧。” 桃儿皱眉,这才猛然发现自己站的地方阳光正晒,而他身量很高,刚好遮挡了强烈刺目的光。 她嗫嚅了下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垂头走了。 儿身后,阿燕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喜欢画吗? 那幅画上的地方,他好像看到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他摊开自己的手,骨节处的老茧像熏肉一样蜡黄,手掌各处狰狞的疤痕也如蜈蚣一般到处爬行。 这是一双杀人的手,断拿不起画笔的。 他叹口气,握着丞相府的书信推门而入。 苏南月展开信,内容不多却足够震撼! “疯了吗!狐狸老爹估计要气疯了!” 皇帝在没通知的时候直接下旨让狐狸老爹当萧景悦的太傅! 苏南月能想象到苏明威收到消息时候的震怒。 他的仕途原本就艰难,困难重重。 为了当孤臣,他第一任妻子娶的商户,第二任妻子娶的小门小户的宁氏。 本以为牺牲如此之大可以一路顺遂,没想到皇帝来了这一出! 这是直接将他的仕途断送了。 狐狸老爹信中没有任何情绪,可苏南月知道他定然是又埋怨的。 他在等苏南月的解释! 苏南月不知道是否是因为上次无意救了萧景悦,后来在灵隐寺又和萧景悦有牵扯这才让皇帝起了疑心,牵连到狐狸老爹,可她真的是偶然。 她放下信,心事重重。 这下子,一池春水全都被搅乱了! “小姐,摄政王要见你!”桃儿进来回话,“他在门口处,让您出去。” 苏南月:哈??? 什么脑回路,见她还有她恭候大驾吗? “不见!” 本来就烦着呢,此刻他过来搅什么局啊! 别以为这次他做了点微不足道的事情就可以抹去从前那些恶心事! 桃儿犹豫道:“您还是见一见吧!我看摄政王他……脸色挺不好的,而且这次太医和府里的物品,也多亏了王爷才如此顺利……” 苏南月皱着眉头看了眼桃儿。 她总觉得这两天桃儿有些不一样。 可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总之要说的话,可能就是女人天生的直觉吧。 “桃儿,你……如今帮着陆瑾年说话?” 桃儿脸色一下子变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没有,奴婢知错了。” 苏南月眉头皱的更紧了。 奴婢? 她觉醒后就没让身边的人如此称呼自己。 桃儿这是怎么了? 慌慌张张忘了怎么说话? 苏南月甚至脑洞大开的想着,不会也是和她一样,被人穿越了吧? 不过很快被否定了。 这就是桃儿,她知道,就是不知道她最近遇到了什么! 第130章 陆瑾年来干嘛! “桃儿,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桃儿结结巴巴道,“没,我就是刚刚被一条虫子吓了一跳,忘记了。” 苏南月叹了口气,不过也没多想。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去见见吧!” 其实她也想见见陆瑾年,这么多天她虽然有阿燕传回来一些消息,但是太被动了,也不知道门口的人要关到几时,打探一下情报也不错。 大宅大门已经打开,陆瑾年不知从哪端来一张桌子,正在大门口一侧坐着喝茶。 苏南月简直无语了。 跑她家门口喝茶,他脑子有病! 更无语的是,看到她来了,后面护卫模样的人哼哧哼哧又搬来一张桌子,摆放在了大门口另一边。 两人隔着一个大门,且对外。 苏南月:…… 不知道的,还以为大门口要摆戏台子了! 苏南月扁扁嘴坐下来,白了陆瑾年一眼。 小样儿,这么怕死! 看到她人,陆瑾年冷笑一声,讥讽道:“苏南月,没想到你还挺有本事!都被关起来了,竟然还有风流书生愿意冒死进府,怎么?怎么不和他一起坐一对风流鬼?” 风流书生? 苏南月大脑短路一时没想起来他说的是谁,看到桃儿对着一旁地上未干的血渍努努嘴,这才想起来,他说的是赵符! 哈! 苏南月自动将他的阴阳怪气过滤成夸赞, “多谢王爷夸奖!没办法,本姑娘天生丽质,王爷当年不也是本姑娘的裙下之臣?” “你!”陆瑾年被她说的有些恼羞,“哼!恬不知耻!” 苏南月瑶瑶对着他举杯,“彼此彼此!” 不过这一次,陆瑾年竟然没有三两句话就被她激怒。 看来他这次过来不完全是为了打口水仗。 果然下一刻,他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开始难看起来,瞪着苏南月道:“苏丞相要做萧景悦的太傅,此事可是你从中捣的鬼?” 苏南月瑶瑶撇了他一眼,然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她要是有那个能力让皇帝听话,干脆让皇帝直接传位给她好了!还费什么事儿绕这么大个圈子。 不过他的话提醒了她。 外面的人大部分是不是都是这么想的? “你以为是为了他好?”陆瑾年阴阳怪气的声音又响起,“你不知道,如此做,让他进入大众视野,只会加速他的死亡!” “什么意思?”苏南月眉头狠狠皱起。 陆瑾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些什么? “呵!”陆瑾年不但不回答,反而回了一个嘲讽的笑。 苏南月:……我忍! 不过他下一句,却带着些真心:“安儿如何了?” 苏南月也默了下来,“就那样,不算好,也不算差。” 陆念安那边她时时盯着,暂时没有出岔子,而且因为她消毒工作做的好,府里现在还没有人员感染。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时间短,毕竟这才第三天,若是传染了也是有潜伏期的。 苏南月抬头,对着下面离得远的官兵努努嘴,“这些,是谁的手笔,查出来了吗?” 说到这个,陆瑾年有一瞬间的沉默。 “这个你不用管,你给安儿照顾好就行。”他开口,眼眸里凝结了一层冰霜。 苏南月却气的跳脚。 她知道若不是陆瑾年,他必定会去查背后之人,她今日过来就是为了套情报的。 可他竟然不说! 那她来干什么? “哼!不说拉倒!” 陆瑾年缓缓抿了一口茶水,才道:“你在府里…,小心些,别被染上了。” 苏南月挑挑眉,陆瑾年这是在关心她? 呵!他和她说话都离三丈远,假惺惺说这些干啥? “没什么其他事情我先进去了。” 被人围观喝茶也还挺尴尬的。 苏南月准备起身,却突然发现桃儿呆愣愣的。 她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了陆瑾年身边的长风。 这…… 旧情复燃了? 她刚劝自己过来见陆瑾年不会是为了看长风吧? “我劝你一句,若真想帮他,销声匿迹是最好的方式!” 陆瑾年的话音带着悠悠的风声吹到苏南月的耳畔。 他,指的是萧景悦? 陆瑾年和她说这个干什么? 苏南月回首,眼神犀利看向陆瑾年,猜测着他今日过来的目的。 应该不单纯是为了讥讽她,亦或者是为了安儿? 可他只问了一句,就转移了话题。 所以,他究竟是来干嘛的!? 她扫了眼两边的茶几,还摆了这么大的阵仗! 以他惜命的性格,她这边的茶几他估计也不会要了…… 苏南月想不通,便也不想了。 套不到消息她就自己查! 她头也不回的进府去,只留下眼神复杂的陆瑾年。 若是苏南月问他,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来,只是听说了苏明威将要当萧景悦的太傅,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苏南月从中牵线! 可一想到这个可能他就心里不舒服。 不知不觉间,到了她府门口,看到那些官兵上前询问,他才回过神。 既来之,就问问吧! 不过,结果是好的,他已经知道了,这事不是她做的,这就够了。 只是,想到门口的官兵,他眼神阴鸷下来,哼!两面三刀的东西!他不会放过他! …… 定远侯没了一双手,脾气愈发古怪。 这两日,他将府里的人折腾了个遍。 但是因着他的身份,又无人敢违拗,让他愈发嚣张,肆无忌惮起来。 而且,他还找到了比打人更加有乐趣的东西。 看着别人被凌辱,被折磨! 这日,定远侯正看着自己护卫凌辱一个丫鬟,以此为乐,肖大夫忽然进来。 他看了眼满地狼藉的现场,冷笑一声,拔了剑将那名护卫通了个对心穿。 接着,他脱了外罩披在丫鬟身上,道,“你何去何从?若是想死,我可以帮你!” 丫鬟拽紧身上的衣服,眼泪嗒滴落下,对着肖大夫磕了个头,“请肖大夫帮我带句话给爹娘,婉儿不孝,不能给他们送终了!” 接着,便抬起头闭上了眼。 肖大夫长剑一送,人便歪到在地。 他转头,看向定远侯,眼神带着愠怒。 定远侯被吓得尿在了床上,可依然嘴硬,“你不能杀我,我是定远侯,是皇亲国戚!你杀了我你也逃不了!” 第131章 内幕 肖大夫眼神微眯,意味不明笑了笑,将剑一扔,抽出一块帕子慢条斯理擦着手上的血渍,道:“侯爷说什么呢!肖某只是在帮侯爷治病而已!” 定远侯见他果真扔了剑,没有了杀意,这才狠狠放松下来,这一放松,才惊觉到自己的狼狈。 没了恐惧的情绪,阴狠的心便泛起来。 他面色不渝,“肖大夫,你为何要行凶?” 肖大夫却气定神闲一般笑了笑,“侯爷如今身体不好,之前我给侯爷把脉,侯爷有身子亏空之像,故而您还是克制些的好!” 肖大夫见他不信,也起了抬杠的心思,“你不信?嘿!我治疗外伤是一把手,我治疗男人的隐疾也是各种高手!当年在军营里,那可是大把大把的人找我医治!” 定远侯半信半疑。 肖大夫冷哼一声,“你还别不信!就你们京城里的贵人,经过我手里的也是能说出姓名的!还有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老夫我也看过的!” 定远后挑了挑眉。 心里却思索着他说的这人是谁。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得排除那些太监…… 难道是……摄政王? 随即又想到陆瑾年结婚三年都无子嗣,还从他庶兄那里过继了孩子。 难道当真是他有问题? 定远侯心中一惊,不动声色问着,“肖大夫说笑了,此等身份之人不去找太医,还能找你个名不见经传的军医不成?” “嘿!”肖大夫大为不悦,撸了撸袖子将他的汤药碗往桌上一掼,“我还能撒谎不成?” 他冷笑一声,上下打量了床上的人一眼,嘲讽说着, “侯爷只是从前风流好色了些,如今萎靡不振而已,日后养一养身子,还有重振雄风的一天。可那位王爷就没您这么幸运喽!……” 肖大夫说到这里摇了摇头。 “也不知你们这皇亲国戚是否从小便在明枪暗箭中长大,那位爷儿时估计受过伤,如今不仅萎靡不振,半天才能抬头,还早早就完事了!” 他叹息一声,“好好的男儿,也这么无用了!也不怪他会在这事上纠结惆怅到心里扭曲啊!只能找阿谀奉承他的人身上找存在感了!” 肖大夫声音带着些惋惜,可定远侯却越听越心惊,越听越兴奋! 皇亲国戚,王爷,在下人身上找存在感,这一桩桩一件件,不都直接指向陆瑾年么! 他果然没有猜错! 他本就恨极了摄政王陆瑾年,若不是他,自己也不会落得今日这般下场! 此刻骤然听到这样的消息,他怎能不兴奋? 陆瑾年! 定然后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 你也有今天! 你给我等着! 明的不行,让你身败名裂还不行吗? 他低下头,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让眼前的肖大夫看出来。 殊不知,肖大夫早已注意到他的一举一动,见他若有所思,轻轻扯了扯嘴角。 “来,该换药了!” …… 苏南月坐在书桌边,有些头疼。 两天时间过去,府里已经有些人开始感染症状了。 她只得将这些人也统一放在了清风苑。 不过也有好消息:苏南月今日刚刚得知三元竟然也曾经得过牛痘,且他现在每日活蹦乱跳,丝毫没有感染天花的迹象。 这让苏南月信心大增。 要知道,三元可是每日里接触陆念安最多的人,帮他上药,帮他梳洗,甚至陆念安平日里喂饭喝水现在都要三元帮忙。 再一个就是袁太医,他清楚说过曾经得过牛痘,而且算是陆念安亲密接触的人物之一,他如今也无任何异样,甚至每日里还故意碰一碰陆念安,焦急的证明着他的猜测。 其他六人现在第一天让他们休整一下。 明后天先安排着吧! “姑娘。”阿燕推门进来。 苏南月懒懒瞥一眼,又收回视线继续发呆。 这几天阿燕充当了百晓生的角色,天天传递消息,可是都没啥有意思的,都是些烦人的事! 想必今天也是一样,没啥新鲜事。 “姑娘,在门口捡到这个,我瞧着怎么有些眼熟?” “嗯?”苏南月抬起头,认真看向桌上阿燕带回来的东西。 那是一个半新不旧的青绿色剑穗,被水泡得有些发白,剑穗中间打了个金银线的络子,络子不算精致,却算得上华丽。 苏南月也觉得非常熟悉。 她凑近看了看,一股股异味传来,仿佛在水里泡的许久的汗渍,馊味扑鼻! 她皱着眉头偏了偏头,却越看越觉得这打络子的手法眼熟。 拿起书桌上的毛笔,用笔杆子那端捅了捅,青绿色的剑穗翻了个身,露出落字下面小小的“毓”字。 毓? 陆瑾毓? 苏南月终于知道在为何熟悉了。 这手法不就是她那前小姑子打出来的那粗糙的络子么! 那这剑穗……是严青的? 魏连成是个学子,家中虽然都是武将,可他却丝毫不会武功,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更不会用剑了。 严青的剑穗怎么会在她的府上? “你在哪得的这个?可有其他东西在一起?” 苏南月站起来,提着毛笔挑起剑穗走向外面,她要亲自去看看,如今外面还有官兵,服内护卫也都时刻在岗,这东西是怎么悄无声息入府的? “在院墙之下,树上挂着,说来是我每次出府的路上。”阿燕在前面领路。 “那你可有发现异常?” 阿燕皱眉摇头。 苏南月沉默了。 严青曾经来过府上准备刺杀她,可最后却无功而返。 她与严青可以说只有这一次交集。 那么这枚剑穗此时出现在府上,又是为何? 严青如今如何了? 陆瑾毓早已堕胎嫁人了,按照严青的性格,要么远走高飞了,要么就是被陆瑾年关了起来。 “就是这棵树上,可以肯定送过来的时间不长,我之前出去这时还没有,回来时就挂在上面了。” 阿燕脚尖一点飞到树枝上,“嘎哒”一声,直接将那根枝桠劈了下来。 苏南月赶忙跑开,只听砰的一声响,树枝就落到她原先站的地方,溅起阵阵灰尘差点迷了她的眼。 第132章 谁爱去谁去 苏南月满头黑线。 阿燕的思维当真……很杀手。 她左右抬头看了看,没发现可疑迹象。 又低头在树下找了找,忽然,看到一小块衣物布料。 那布料,…怎么说呢! 夹杂着淤泥和各种看不清颜色的东西,形成了五彩斑斓的黑,但是有一块暗色十分明显,很像是血渍。 反正就是,恶心,非常恶心那种! 而且这衣服布料她还见过,就是之前严青身上的,虽然是黑夜,可她记得清楚,就是这个。 苏南月已经有八成的把握可以确定严青应该是出事了。 对于一个剑客来说,剑就是他的命。 剑穗和衣料能在这里,且带着浓厚的血渍,已经够说明问题了。 但是,这人是谁! 目的又是什么? 苏南月有些诧异。 难道说严青或者从外地回来,或者从牢里逃出来了,想要借她的手报仇不成? 可,她能做什么? 简直莫名其妙的! 而且,那人不会就在周围看着她吧!? 苏南月略一思索,便撇撇嘴,伸出笔杆子,指着地上的衣料对着一旁的仆人说着,“把这两样东西全都扔出去!” 真是晦气! 阿燕想都没想,拿起刚劈下来的树枝,一边挂上剑穗,一边挑起地上的衣料,刷的一下就扔了出去。 一秒都不带犹豫的。 苏南月很是满意。 若是当真有人在暗处监视,估计得被气死! 呵! 她才不管别人送来这个干什么的,借刀杀人这玩意儿,只能她借别人的刀,别人休想借她的刀! 而且,不管是陆瑾年还是陆瑾毓,如今都不关她的事。 苏南月拍了拍手掌,大摇大摆往回走。 不理会院墙外面官兵传来的骚动声。 也不知道外面现在怎么样了,萧景悦太傅一事,估计会掀起不小的风浪,她也得提前做好准备! …… 萧家书房。 萧景悦坐在玫瑰椅上淡然喝着茶,看着眼前自从进门就发呆的好友魏连成,不知从何处寻找话题。 “照我说,那皇帝小儿就没安好心!”一旁身穿宝蓝色杭绸的男子,刷一声打开扇子,自作风流般扇了扇,“苏明威那个老狐狸,这次一定恨透了你,你那个计划还要继续进行下去?” 萧景悦抿了抿唇,水润的眸子里浮现出零星的狠厉。 “去!”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林温玉叹了口气,端起茶盏,眉头微微揪起来,用一种近乎埋怨的眼神看向他, “你当真不要我们这些兄弟了?” “连成,你说是不是?” “连成……连成……?你在想什么呢!” 林温玉喝了口茶,见魏连成没应声,收起扇子敲了敲他的手臂。 “啊?什么?”魏连成一脸的懵懂,却笼着一层哀愁。 “魏大少这是怎么了?”林温玉挑着眉头,“为情所困不成?” 萧景悦手指摩擦着椅子扶手油光瓦亮的边缘,心里暗暗搭着话,可不就是为情所困么! 当初他与陆瑾毓喜结连理时,他因为苏南月落水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后来,看他那般意气风发,他便咽了那些话,真心祝福。 可这才多久,他便如同换了个人。 萧景悦也心下无奈,英雄难过美人关呀! “没什么,就是有些精神不济。”魏连成伸手揉了揉舒展不开心的眉心,缓缓说着。 “哦~精神不济。”林温玉重复一句,带着揶揄。 “行了!说说你们的看法!若是我不在,京城,你们可有把握找出那位的弱点?” 说起这个,其他二人便正色起来。 “虽说没有十全的把握,但是八成是有的!”林温玉神色微敛,眼神却平静无波。 “应该没我这边什么事儿,我不会拖后腿!”魏连成低下头。 他的人生,仿佛走向了尽头,一年到头所见都是黑暗。 “连成,你,还好吗?”萧景悦终究是没法再装下去,关心道。 魏连成却就势起身,“最近休息不好,若没其他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对了,回头让大夫直接联系我就好。” 他这次过来是想让好友萧景悦帮忙找个靠谱且信任的大夫。 他淡淡起身离去,回想着这两日的事情。 那日他从王家回到府里,听到天花传染,动了心思,回复第一件事便是让府医检查府内众人。 这其实就是借口。 是他试探陆瑾毓的借口。 王馨云说的话终究还是在他心里栽下来怀疑的种子。 可结果也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当天,陆瑾毓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拒绝了。,说第二日检查也是一样的。 当天魏连成便觉得有些蹊跷,但是陆瑾毓也没说不愿意接受把脉,他心里也未下定论。 府里人口众多,第二日还是继续诊断。 这日,陆瑾毓和他大吵一架,还搬出来摄政王威胁,可他心里有刺,怎么说都要让她号脉。 陆瑾毓见他当真铁了心,便气鼓鼓的坐下诊脉。 结果却是一切正常。 魏连成本来很是愧疚和庆幸。 还想着王馨云果然是为了让他们夫妻不和。 可,自己的小厮无意间说看到了府医夜里悄悄幽会丫鬟被抓了,正被教训着呢。 他心里猛然不安起来。 怀疑的种子,又开始在他心里生根发芽,瞬间长成参天大树。 他知道自己不对,可这种事说不清道不明,他的思想告诉自己,陆瑾毓有问题! 他也很纠结,最终,他选择了卑鄙无耻的一条路——找个自己信得过的大夫试探一番。 他知道这样的做法很无耻。 可他更加忍受不了思想的折磨。 若陆瑾毓是真心的,每天对他呼来喝去他也甘之如饴。 可他知道,陆瑾毓不是真心。 她看不起他,看不起魏家的每一个人,甚至在外时,说的更多的身份是摄政王府千金,而非魏家少夫人。 “吁——” “大少爷,到家了。” 魏连成坐在马车里闭上眼睛,深吸口气,随后缓缓将浊气吐出来。 既然已经决定走到这一步,那么,便干脆些吧! 他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 若是陆瑾毓没有问题,他便用自己的后半生去偿还这份愧疚! 第133章 回避型人格 魏连成下了马车往家走。 刚进自己小院的院子门,迎面就飞来一件物品。 他往右一闪才及时避开。 “哐当——”茶盏破碎在地,四分五裂,冒着热气的茶水溅了他的脚踝,一阵温热。 “你还知道回来!逼着我把脉,自己跑出去风流快活?” 陆瑾毓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一下一下摇着,手里还拿着苹果,画面无疑是美好静谧的,话语却尽显刻薄。 魏连成摆摆手,让下人收拾了茶盏。 他抬脚,一步步走进,看着阳光下脸色红润的面孔,她骄傲抬着头,眼中盛满了不屑。 一个身影猛然蹦入他脑海里——那是他母亲在王家低声下气求人谅解的姿态。 “看着我做什么!之前你还说你娘会在你好了以后将管家权交给我!她人呢?!” 陆瑾毓“嘎嘣”一口咬下苹果,满眼的不耐烦。 因为这管家权,她也不知道吵了多少次了。 可能是那次魏夫人发威给她留下了心里阴影,现在她学聪明了,不会正面和魏夫人对着干,但是会暗中怂恿魏连成。 让他夹在中间去对抗他母亲。 就比如,之前婆母还口口声声说着决不会将管家权交给她,可魏连成去说了几次,竟然真的同意了。 如今,只要多催着他就行。 不过她也很烦,原以为魏家是好拿捏的,没想到嫁进来完全不是她想的那样,就连眼前对她千依百顺的夫君,最近也对她有所不满了。 想到着,她眸光闪了闪,笑着说,“夫君,我只是想多为家里出点力!我可是下嫁,你连管家权都不给我,传出去我很没面子的!” 陆瑾毓软了声音,也不能一直打棒子,偶尔给个枣的做法,她做的也熟悉的。 而且,他好像有所怀疑。 昨天,非拿着“天花传染”的借口,逼着她也过个脉。 她拿出来自己带的老中医都不行。 她的身子曾经落过胎,是断断不能露馅的! 好在她用了缓兵之计,声称不舒服,第二日诊脉。 前天夜里就买通了府医。 只不过,她没想到,那老头竟然是个好色之徒,公然要她的陪嫁丫鬟。 她当然不肯,原以为此事会就此结束。 未想到,昨天事成之后,那府医竟然变本加厉,不收手,反而变相威胁于她! 最后她只得退让一步,让那丫鬟陪他。 人倒霉,喝水都塞牙缝,就那么一会的功夫,府医就被抓了! 幸好她的丫鬟跑得快,没被抓。 至于那个府医,她只能说他命不好了! 陆瑾毓就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因此,她在看到魏连成时,一个茶杯就砸了过去。 她要先发制人! 魏连成垂下眼帘,拿着大拇指揉了揉酸胀的眉心,这才几个月,他却越来越不想回家。 “此次王家一事你做的太过分了,我已经和母亲说,暂时不交给你。等你什么时候,……,我再让母亲将管家权交给你。” 除了心有怀疑一事,其他时候,魏连成都是能让就让的。 也从不会对她撒谎。 可能是因为祖父和父亲都是武将,魏家也没有弯弯绕绕的心思,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所以,哪怕魏连成是个文角,哪怕他学识不错,玩心里那些弯弯绕绕的他都不屑! “你说什么?” 陆瑾毓这次是真的怒了。 她等了这么久,忍着恶心和他在一起,虽说大部分时间都是随着自己的脾气,可也有时候小意讨好他的时候。 她忍了这么久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能拿到魏家的管家权,能掌握中愦,她好补贴陆家? 之前得了魏连成的话,她都拍着胸脯在娘亲面前保证过了,如今竟然告诉她,不给她了! 这怎么可以!觉到不行! 陆瑾毓气的脸色发红,但是看到眼前男人隐忍的怒气,忽然平静下来。 她眼圈微红,蒙上一层水雾, “魏连成!你究竟把我当什么了?我为了你下嫁,你们魏家竟然这样对我!你真不怕我哥找你算账吗?” 魏连成看她梨花带雨的脸,心底一软,将人搂进怀里,“不会很久的!王家此时正在气头上,若是传出去,他们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陆瑾毓气的直接推他一把。 抬起眼,狠狠看向他,从什么时候开始,连她故作小意温柔都打动不了他了? “魏连成,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说完这句话,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自己心里好委屈。 想到有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她的心里又酸又涩,还夹带着些不知所措。 但她没有多想,只以为这是憎恨的感情,她指着他骂道: “你是不是也看不起我!我是摄政王府的嫡女,还由得你小小魏家看不起吗!娶了我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告诉你魏连成!你要是敢在外面有其他人,我就将那人剁了喂狗!” 陆瑾毓一口气说了许多,气得语无伦次。 可就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她最多的是威胁他,却没有一句针对他母亲,针对婆婆。 这可不是她的风格。 当初她可是魏家人一起骂的,一个也没放过! 若是苏南月知道她这个转变,只会叹息她看不清自己,这在后世叫回避型人格。在陆瑾毓心里,她虽然依旧看不起魏家,可她已经在接受了,她骂魏连成,却开始尊重他的母亲。 魏连成已经不知不觉走进了她的心! “别闹,我没有!”魏连成走向她,准备再次搂着她,却被陆瑾毓狠狠推开。 “你滚!我不要见到你你个骗子!” 陆瑾毓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如此伤心失望,可她心里像是堵了千斤重的铁,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魏连成抿唇,低下头吩咐宝珠,“好好照顾少夫人,她如今在气头上,不想看到我,我一会儿再来。” 宝珠如今每次在他们吵架时候都瑟缩在一旁,再也不敢帮着自家小姐说话了,原因无他,只是被打怕了! 上次,魏夫人杀鸡儆猴,她差点就丢了一条命去! “我知道了大少爷,奴婢会照顾好小姐。” 第134章 是严青哥哥! 魏连成走了,陆瑾毓又一次赢了。 可她不知为何高兴不起来,心里空落落的,再也没了从前打骂他时的爽快感觉。 她怒气冲冲一屁股坐回摇椅上,摇了两下,越摇越心烦,又豁然起身踹倒一旁放果盘的凳子,上面的东西噼里啪啦的撒了一地,她看都不看往屋里走去。 “咻——” 陆瑾毓只觉得眼前一花,有什么东西自屋顶掉下来。 “谁!滚出来!” 她下意识退后一步低头看去,是一个青绿色的半旧的剑穗。 宝珠连忙跑过来查看情况,见到这东西,下意识想要去捡。 下一秒,她的手腕就被人抓住。 “别动!”陆瑾毓紧紧抓着宝珠的手,不让她上前,自己的身子却慢慢往前。 她不可置信! 地上这个东西她可太熟悉了! 看到这剑穗的一瞬间,他心底的震撼如惊涛骇浪,翻滚汹涌。 这是她送给严青哥哥的剑穗! 她慢慢蹲下身,顾不得鼻尖的些许异味,伸手向前。 “小姐!”宝珠惊叫一声,想要拉开她,却不料反被陆瑾毓推开。 “滚!”陆瑾毓面色阴冷,像是护食的凶狼,一把捞起剑穗紧紧握在手中,“吩咐下去,让院子里的所有人都离开!没我的吩咐,不得踏进屋子一步!” “即便是大少爷来了也不行!” “还有,你也走开!” “可是……”宝珠内心焦急,可是这明显是有人扔进来的,当下只是扔一个剑穗,若是对方在暗处射箭的话…… “你耳朵聋了!快滚!”陆瑾毓双眼渐渐泛红,牙齿都轻微打颤。 可如今身在魏家,她必须得克制一些。 宝珠无法,只得照做,招呼着大伙儿离开。 陆瑾毓见人走了,控制不住的身体开始猛烈颤抖起来,伸过手,看着熟悉的剑穗,牙齿猛烈颤动,她能听到“哒哒哒”的声响。 慢慢伸出另一只手,颤抖的扶着一旁的柱子,还快要站不住了。 忽然。 “咻——铮——” 又是一声。 陆瑾毓豁然抬头,看到一只箭稳稳当当插在柱子上,箭尾黑色的羽毛轻颤,发出阵阵嗡鸣。 她下意识看向箭尾所指的方向,只见一道黑影一闪便不见了。 她赶忙提起裙摆跨步追去,嘴里叫着,“严青哥哥!是你吗!” 她抬头看向四周屋顶,空无一人,可她不死心,依旧叫着,眼泪无声滚落。 “严青哥哥,我是毓儿啊!你出来!你是不是来找我了!严青哥哥!” 半晌,还是两个人影都没有。 她蹲下身,咽下心底的苦水。 转头跑回去,自柱子上拔下箭羽。 箭上绑了一封信,她哆嗦着手指,捻了两次才捻开信。 信上只有一幅画。 威武庄严的城门边,护城河的河水波涛汹涌,在护城河旁,有一堆百姓围着一个躺在河边被打捞上来的人。 而那个人的脸,她化成灰都认识。 ——那是她的严青哥哥啊! 这幅画是什么意思?她的严青哥哥怎么了? 她又拿起信纸看了看,这是普通的纸,京城任意一家书店都能买到,作画也是很简陋的线条,想来也不能通过这些寻找到线索。 她的严青哥哥到底怎么了! 陆瑾毓内心倍感焦急,站在门口左右踱步。 不行! 既然话中给了线索,那她就去画中之处找一找! 她急匆匆向外跑去,带上宝珠,来不及和府里说一声,就套马离去。 陆瑾毓未注意到,在她打开院子门急匆匆往外跑时,站在身后的魏连成。 他定定站在远处,看着自家夫人的背影,直到那身影消失也未挪动一步。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月挂枝头,远处传来陆瑾毓回来的动静,魏连成才有了些知觉。 他隐在黑暗中,转身,慢慢离去,一脚一脚,步履阑珊。 …… 入夜,苏南月打开窗户,撑着胳膊看着天上的星星。 秋天的尾巴里,猎户座已经很明显了,连在一起的三颗星星,中间那一颗格外明亮。 忽然,眼前的星星被黑色遮挡,一张温润的脸逐渐显露出来。 清润的眉眼,挺拔的山根,清透的薄唇,在灯火与星辉之中,显得格外飘飘欲仙。 苏南月眼眶睁大,眼中有一瞬间的惊艳。她眨眨眼,半晌才反应过来。 随后,脸上不自觉红了。 ——她都活了两辈子了,竟然还会被小鲜肉的颜值晃花了眼。 是萧景悦。 “你……”苏南月张张嘴,刚说了一个字,又舔了舔唇,只觉得口干舌燥。 “抱歉!”萧景悦嘴上说着抱歉,眼神却带着丝笑意。 “府外许多官兵,萧某只能出此下策,苏姑娘勿怪。” 苏南月眉眼乱飞,就是不敢直视面前的人,这人在这情况下,她怕自己控制不住喷鼻血的冲动啊! 她挑起话题,尝试让自己分心, “这么晚了,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萧景悦脸上的笑意敛去。 他是过来告别的。 灵隐寺时,他不辞而别,随后来到京城,他又忙得脚不沾地。 如今,他要走了,生死不知。 他想在走之前解释一下,顺便,再看她一眼。 “上次灵隐寺,萧某确实有正事,苏姑娘勿怪,萧某在这给你赔罪了。” 他弯腰作揖,又露出身后大片的星空。 苏南月从未觉得,天上的星星竟然也有这般黯淡无光的时候。 她又咽了咽口水,“正事要紧,我还未正式谢过你的救命之恩呢!” “你是有紧急事情要回京吧,回京之后好像也很忙。” 萧景悦点头,“嗯。” 只是有些事情,不宜和她说。 他也不想,说出来白白让人担心。 若是他一去不回,那她,就当他是人生中的过客吧! “对了!这次上头那位,为何会突然将我那狐狸老爹只给你当太傅?” 苏南月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儿,此事不仅关乎萧景悦,也关乎她的狐狸老爹。 如今,她能这么顺风顺水在京城里立足,丞相府嫡女的身份功不可没。 说一千道一万,她和狐狸老爹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她必须得保证自己的利益! 第135章 拥她入怀 “苏姑娘消息灵通。”萧景悦轻轻一笑。 这个消息公开是在苏南月被围困之后,可她还是知道了消息,这就是一句调侃。 “不过萧某还未去往丞相府,消息公开,圣旨还未下,这两日上面那位被天花一事绊住了脚,无暇顾及到我。” 说到这里,他明媚的笑容变成了苦笑。 苏南月有些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圣旨未下,消息却传开了,代表着这是圣上默认传开的。 借着天花一事的借口压下,一来是想给萧景悦一个警告,二来,也是想试探一下萧景悦和苏明威两边的态度。 “那我爹那里就没有所动作?”苏南月啧啧称奇,以狐狸老爹的性子,竟然没有表态? 萧景悦却忽然抬眸,看向苏南月。 其实他也有些诧异。 若是以往,苏丞相大可以去往御书房求旨,不坐这个太傅。 可他没有。 他什么动作都没有。 苏丞相就这样坦然接受了这件事。 这件一步差错就可以毁了仕途的事。 他不禁有些多想,苏丞相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圣旨没下,可下了口谕,透露了消息,萧景悦不好直接上门询问。可估计也不远了,七皇子选太傅就在明日,他预计也就在明日,就会有结果了。 “没有,丞相大人的胸怀不是我等可以比的。” 萧景悦无声拍了个暗屁。 但是说话极为别扭,眼神也没之前坦荡,耳朵变成微微的粉色。 苏南月眨了眨眼,随后扑哧一声笑了。 这不是她第一次见萧景悦如此别扭了,但是是如此近距离看他变脸。 高颜值变脸,只会让人觉得分外可爱。 她笑得花枝乱颤,却没注意到此刻是在窗户边,“砰”一声,额头撞上一旁的窗扉,立刻疼的眼泪直冒。 她感觉额头那块青筋都疼得突突直跳,她拿手揉了揉,被撞的地方立刻开始火辣辣的发烧起来。 忽然,一阵阵清凉的微风拂过,发烧的地方,一阵清凉舒爽,局部降着温。 苏南月一愣,下意识抬头,忽然撞进一双关切又温柔的眼眸中。 “你没事吧!”萧景悦仔细检查着被撞的地方,见那边只是轻微红肿,并没有破皮,心下一松,一低眸,便和苏南月视线撞了个正着。 想到他刚才情急之下做出的吹伤口的举动,此刻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他撇过眼神,不敢与她对视。“咳……得罪了。” 苏南月却仿佛忽然看懂了什么。 她看他撇过脸,眼中闪过一抹光。一手捂着额头,忽然轻轻“嘶~”了一声。 眼神却直勾勾盯着他。 果然,下一瞬,原本还不好意思的某人忽然紧张起来,回过头准备查看她的伤势。 却不料一回头,四目相对。 他想再次躲避已然来不及了。 苏南月伸出双手,忽然捧住他的脸,眉头微皱, “萧公子,你在怕我?” 萧景悦感觉着脸颊两边柔嫩的触感,脸上豁然发热起来,眼前的女子在此时近的仿佛呼吸都能听到。而她身上那一股股清冷的药香萦绕着鼻尖,让他整个背都不自觉僵直。 他垂下眼帘咽了咽口水,只觉得喉咙处干涩异常,口水滚落的瞬间拉的嗓子微痛。 整个身体好似都不是他自己的了! 他不敢反抗转头,生怕她再一次受伤。 “呼吸…!”清亮的女声响起。 “什么?” “我说,你可以保持呼吸,别把自己憋死!” 萧景悦这才惊觉,自己刚刚……竟然直接屏住了气,生怕呼吸重了,眼前这样的景象便像梦一般直接支离破碎了。 “苏…苏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 苏南月其实也没想那么多,她刚才猛然发现,萧景悦好似在与她拉开距离。 这是一种微妙的感觉。 就好比在灵隐寺,萧景悦虽然也很腼腆,却并不抗拒她的靠近,甚至,带了点点的喜悦。 可刚才,她能感觉到萧景悦…的迟疑。 苏南月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心里有了疑惑就去验证。 果然,萧景悦在抗拒。 不是她自作多情啊,但是,人会在这么短的时间,改变态度这么大? 而且,从今晚他之前的表现来看,这种抗拒还不是发自内心的,而是外在的因素影响。 这就耐人寻味了。 她想知道那个理由。 所以,她此刻,是在试探。 试探他的态度。 “萧公子,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吗?”苏南月捧着他的脸没放手,直视着他的眼睛,能看出来他在听到这话的一瞬间的慌张。 第一次相遇? 是在寺院里的柴房! 也是……他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冒犯了她的地方。 可是如今,他自身难保,他又有何脸面再说那些对她负责的话? “苏姑娘……萧某…在下……” 萧景悦在她的视线之下,有些语无伦次,可那说谎的话,他说不出口。 或许,还带着一丝不甘心。 他此次九死一生,可他不就是为了那个唯一的生吗? 若是他可以回来…… 萧景悦牙关一咬。 不! 他一定可以回来! 他要娶她! 为了娶她,他也一定会回来! 萧景悦突然坚定双眸,将她一把搂紧怀里,紧紧箍着,浑身紧绷,如同一张绷到了极致的弓箭。 苏南月眼看着他慌乱,直视他的逃避,步步紧逼,没料到他会忽然抱紧自己。 她的双手由原本捧着脸,被迫变成搂住他的脖子,且还是垫着脚尖那种。 原本萧景悦就高,何况他们如今,中间还隔着窗户…… “阿月……”轻轻的呢喃吹过耳畔,让苏南月耳朵痒痒的,忍不住歪了歪头。 她知道他们这样太过暧昧了。 可是,可能是今夜的星空太过安静,可能是被撞的脑瓜子有些不清醒,可能是他之前太过可爱身上的味道又太过好闻…… 她没有推开他。 静静聆听着他胸口之下咚咚咚的心跳声与她的重合。 “别动!阿月,我就抱一会!” 怀中的人头发蹭的他胸口有些痒,让他更加紧张,整个人已然飘飘欲仙。 “你等我回来!” 第136章 蜻蜓点水 半晌,苏南月只听见搂着她的男人呼吸乱了节奏。 她抬头,原本想要出声说些什么。 可她一动,这个男人就将她搂的更紧。 他近乎是要将她揉碎了,揉进身体里去! “嘶~”苏南月有些吃痛。 “对不起,”头顶闷闷的声音带这些慌乱,苏南月抬眼,看到了他微红的双眼,“弄疼你了。” “你等我回来!” 萧景悦咽了口口水,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什么,猛然放开她,转身就走。 “欸——”苏南月一把抓住他的袖子。 她还没问他呢! 他说这话莫名其妙的,肯定是发生了什么让他觉得难以掌控的事,所以才会如此态度。 可如今,他…… 苏南月想半天,找了个理由:如今他是老爹的学生了啊!他和老爹荣辱与共,坐上了同一条船了! 萧景悦的脚步被袖子上轻轻的力道绊住,他顿住,豁然回头,又狠狠拥住了苏南月,在她发顶轻轻落下一吻:“阿月,等我回来。”娶你! 说完,拽出自己的衣袖,张开双臂,脚尖一点,向着府外斜飞出去。 只一瞬,就消失在星空之下。 苏南月:…… 你大爷! 她还没反应过来呢! 你要做什么事,你起码说一下啊! 萧景悦,你好样的! 她咬牙一阵气恼,暗自跺脚生闷气,对着窗外龇了龇牙。 眼前忽然落下几缕头发,一道狰狞的疤痕闯入眼帘,苏南月吓了一跳,尖锐叫了一声。 “姑娘……”阿燕从屋檐上飞下来。 苏南月:…… “你大爷!大晚上的,玩什么倒挂金钩,吓我一激灵!” 她抬手拍着胸脯,翻了个大白眼。 也对,若不是阿燕放水,萧景悦也进不来。 不过……! 苏南月转头,“刚你一直在屋檐上?” 那岂不是说……她和萧景悦…咳…被看到了? “没有,”阿燕脸上的表情又便回冷漠,“我对这没兴趣姑娘可以放心,我见人走了才过来的。” 苏南月:我谢谢你啊! “姑娘你没事吧!怎么了?”门哐当一声被人暴力打开,桃儿紧张的声音传进来。 “发生了什么事?我在外听到你……阿燕?这么晚了你在这干什么?” 桃儿一进来,看到苏南月没事,心下松了口气,随即又看到阿燕,很是诧异。 “刚才怎么回事?阿燕,是不是你没保护好姑娘!”桃儿双眼一瞪,还挺像那么回事。 阿燕灰褐色的眼眸转动过去,定定看了会儿桃儿,随即对着苏南月点头,“姑娘,若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苏南月此刻,忽然感觉到了“暗潮汹涌”。 她转头看向漆黑的夜空,星光点点,今晚的星空还真是黯淡呀!没有“某些人”好看也就罢了,这咋还没有“戏”好看呢! 果然,她转头之后,桃儿喋喋不休的声音再次响起: “阿燕!你听不到我说话吗?刚才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你玩忽职守,发生了什么事!我跟你说要是姑娘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拼了……” 阿燕抿了抿唇,一句话没有反驳,却也没有走,耐心听着她说完话。 “好了桃儿!是我自己被吓到了,和阿燕无关…” 桃儿噎了噎,没说话了。 阿燕这才瞥了她一眼,转身脚尖一点飞走了。 苏南月:…… 一个个的都是空中飞人不成?! 当天夜里,苏南月难得的失眠了。 第二天一大早,苏南月顶着大大的黑眼圈,打着哈欠出来的时候,迎面撞到袁太医兴高采烈跑过来,拉过她就往清风苑跑去。 “苏姑娘我跟你说,你可真是我的大恩人呀!若是这个牛痘果真有效果,那你我就是举国的大功臣,是要名留青史的哈哈哈哈哈!” “老夫可真要感谢摄政王,还要感谢当初他拉我来的时候将刀架在我脖子上,要不然我也不会过来。” 苏南月白了他一眼,抬手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说了半天,你到底有什么进展,哈~~” 袁太医却诡异的有一瞬间的沉默。 苏南月眉头微皱,脸色板正道:“袁太医,你对安儿做了什么?” 她明显感觉到身侧的人有一瞬间的心虚。 袁太医一边系着消过毒的白葛巾,一边心虚的扭过头,吸了吸鼻子,“也没什么……” “就是……就是这两天看到我和三元都没事,我想验证一下牛痘是否真的有效,就让一个正在患牛痘的患者接近小少爷,结果你猜怎么着?” 苏南月掀起眼帘幽幽扫了他一眼,袁太医尴尬咳了一声:“那个…那个牛痘患者小姑娘,一点事都没有。” “所以呢?” “所以,我去了些那小姑娘的牛痘脓液,在小少爷身上试了试……” 袁太医看着苏南月越来越黑的脸色,加补了一句:“但是效果很好!小少爷身上的痘就一天就有了好转的迹象!” 虽说结果是好的,可苏南月还是气的半死! 这只是陆念安运气好! 若是他们的理论是错的,那陆念安就是不死也会脱层皮! “袁太医!”苏南月气的胸腔堵了一团火,“这里是我的府上!那是我儿子!我希望你在救治的基础上能先学会如何尊重别人!” 她怒斥完也不等他再说话,疾步朝着清风苑而去。 清风苑里。 陆念安靠在枕头上,看着一旁的三元眼神温和,“三元,多亏你了。” “小少爷你说的什么话,照顾你都是应该的,而且啊,夫人和袁太医一起捣鼓出了个结果,他们说我这样得过牛痘的人,不容易得天花的。” 陆念安眼神一亮,急切问着,“是吗?以前怎么没听说过?是袁太医研制出来的新方法?” “是夫人和袁太医一起讨论的,据说,还是夫人先提起的!” “真的?”陆念安舔了舔唇,眼里满是温情。 从前,他只觉得自己的继母心软无主见,继父说什么就是什么,可自从前几个月,她仿佛就不一样了。 她会为了她自己谋划,也会为了他做好部署,可他能感觉到继母的…敷衍,仿佛他就是…额顺带的一样。 可这次天花,他却感觉不一样了。 或许他们“母子”之前没有其他母子的温情,感情很淡。 可她却愿意进来看他,愿意冒险照顾他甚至不是敷衍了事,每天都会亲自盯着。 他心里渐渐汇聚出了一个声音。 她,就像是姐姐一样,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他。 第137章 陆念安的选择 “哎呦我的少爷,我还能骗你么!” 三元今日也很高兴,小少爷比前两日好多了,人都清醒了。 他给陆念安手上的水泡上了药,待药干了,又重新拿了个步“手套”套上,狠狠扎起来。 小少爷睡着时候,或者无意识的时候会拿手挠,为了让他不至于挠破留疤,夫人可是做了几手准备。 “我知道……”陆念安轻声呢喃,尽管包着手让他很痛苦,身上也痒的出奇,可他始终记得那日清醒时候,母亲说的话。 她不想让他出事,连留疤都不行! 好在,他好像真的快挺过来了。 “夫人来了!”三元听到动静,忽然笑着开口。 陆念安一怔,抬眼便见他刚刚还在想的人自门口进来。 她看起来憔悴了不少,平日里容光焕发的容颜都带着些许蜡黄,带着个白葛巾,看不清下半部分脸部,可眼下的青黑映的更加显眼。 她果然为了自己操心了不少! 陆念安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他突然有些害怕。 她若是觉得自己这样是个累赘怎么办? 她要是觉得自己如今的模样丑陋可怖怎么办? 她要是因此,不愿意接近他了怎么办? …… 脑海中的想法只在一瞬间,随即,他垂下眼帘,淡淡笑了。 终于明白了,圣人常说的为情所困、患得患失的感觉。 原来,这样的感觉就是如此。 原来,他竟然也会有如此的时候。 原来,这样的感觉,明明不算好,他却不愿放下。甚至从前感觉不屑的东西,如今竟然如获珍宝。 他重新抬眼,双眼明亮如星,看着眼前眉宇间笼着淡淡怒气的苏南月,心里告诉自己。 ——从此,她便是你唯一的亲人! “拜见母亲。”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那里不舒服?” 苏南月仔细盯着陆念安瞧,见他淡定微笑看着她,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随即,见他脸上还有许多的水痘,且之前的痘印还未消,新的一波又长上来,不自觉的笼了眉毛,“这脸上的痘痘怎么还没下去?这脸千万不能花了。若是痒,让三元给你点上药膏扇扇风。” 说到这里,苏南月又心头一动。 袁太医配的药里有止痒的功效。 但是能不能再搭配一些譬如芦荟胶那样的快速修复皮肤祛疤的一些东西呢? “儿子明白了。”陆念安很喜欢她对自己的关心,让他心里缓缓流过暖流。 “母亲是不是想问学院里发生了什么?” 苏南月被陆念安的话扯回思绪。 她点点头,之前就问过三元,可三元只是个书童,说了半天都说不明白,甚至连陆念安什么时候被人算计的都不知道,只知道陆念安倒下了,他去请大夫,大夫诊断出来后就说是天花,他们便连夜被抬了出来。 一切仿佛都是被设计好的一般。 而书院里,更是铁桶一般,仿佛和外界直接失去了联系,苏南月让阿燕买消息都买不到学院里的动静。 陆念安敛了神色,“孩儿愚笨,被人算计了,让母亲担心了。” 苏南月心神一凝,也正了神色,她就知道是有人下暗手! 这个天花不是说刚接触就会染上的,起码需要陆念安接触一段时间。 而且暗中之人为了不让人发觉,必定做的更加隐秘,这样就大大增加了这病的潜伏期。 按照她从江南回来的时间来算,起码她回来时已经动手了,甚至更早! 怪不得她在江南最后几天没有来的心慌意乱,女人的直觉果然最准。 若是她晚回来个几天,府里还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到时候不管是封锁了府上也好,还是耽误了治疗也也罢,对陆念安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孩儿大致知道是哪几个人动的手,可却不知背后之人,这个,需要劳累母亲了。” 陆念安说话带着愧疚,却激发了沉在心底的狠厉。 那几个人,该死! “无妨,你是我的继子,即便是如今我与摄政王府毫无干系了,你也是我认定的家人,你只管告诉我是谁!剩下的,交给我!” “是!母亲!”陆念安心中的烦躁与狠厉一点点被抚平。 他说了几个名字,让苏南月留意。 那几个都是学院的学子,但是他们定然只是小喽喽,幕后之人并不知道。 苏南月点头,“我知道了!” 随后她叫进来一个人。 是那个被袁太医叫进来伺候的“试验品”,一个长牛痘的小姑娘。 小姑娘看起来八九岁的年纪,可实际已经和陆念安同龄,十一岁了,长期的吃不饱让她分外的瘦小。 她一进门,规规矩矩跪下,一磕到底,却一个字也没说,因为她说话不清楚。 她算是半个哑巴。 “这个小姑娘是昨天自愿过来伺候你的,我觉得,也算是一种缘分,你来决定她的去留。” 袁太医倒是没有丧心病狂到无耻逼迫的地步,他是征求了几个孩子的意愿的。 当时其他孩子都迟疑了,只有这个小姑娘站了出来。 苏南月很欣赏,也有些佩服,当下的社会女子不易,她愿意给那些拼了命的人一个机会。 “母亲,可以把她交给我吗?”陆念安想了想,开口提了要求,“这样的女子,想来人品不会太差。孩儿想给她一个栖息之地。” 苏南月抬眼,问着,“你想怎么做?” 原文里,陆念安是后世的帝王。 苏南月想知道,他若是有了自己的能决定的事,会如何抉择。 陆念安笑了,“她能站出来,说明她很有勇气,也算是我半个恩人。” “我会请求母亲教授她学识和她喜欢的事,学会一项技能,到时候,是去是留,由她自己决定。” 苏南月抬眼,呆呆看着陆念安。 忽然觉得,他比自己想象中要开明。 在这样重男轻女的时代,苏南月以为,他最多会给她提供一份安稳,让她活在自己的庇护之下。 可他没有。 没有要求这样的贫穷小姑娘做他的丫鬟,也没有请求她将小姑娘当做一般女子一样娇养,而是选择让小姑娘自己选择命运。 即便这个世界对女性来说并不公平,可他的做法,对小姑娘来说,却已然是最公平的做法了! 他尊重她,没有剥夺她能自主选择的权利! 第138章 观棋 在这样的时代之下,苏南月听了这话,却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若是从前,她是因着陆念安以后会成为皇帝将他当做一个保障,那么此刻,她忽然生出一丝愧疚来。 她如今,发自内心的开始喜欢这个孩子了。 她五感交杂,最后眉眼弯弯点头道,“好!母亲将她交给你,但是,你请你记住今日的话,不要让母亲失望!” 陆念安却收敛了表情,严肃的点头,“孩儿谨记!” 竟是有变回以前的严肃恭谨的模样。 苏南月却觉得安心。 起码他此刻是真心的。 “你有没有名字?”温润的少年音带着些沙哑,他最近几日都在发热,嗓子也吃不消。 小姑娘跪在地上并未抬头,却摇着头。 “那么今日起,你就叫观棋吧。”陆念安的声音带着丝惆怅,苏南月甚至能听出来着话语里的无奈与怜悯。 观棋。 观棋不语真君子。 苏南月看着陆念安,嘴角带起些笑意,他真是个内心柔软的孩子。 小姑娘有口症,他就取名观棋。 用他的方式维护着她柔软的内心。 不过,陆念安才十一岁的年纪就懂得这么多,是不是太过早熟了些? 苏南月呆呆回忆着自己十一二岁时候。 好像还在小学玩泥巴? 额…… 两人都没注意到,地上跪着的新得了名字的“观棋”头埋在地上,面上却早已泪流满面。 她慢慢攥紧瘦弱的小手,眼神慢慢从迷茫变得坚定! 摄政王府。 江柔儿看着眼前自从昨日从梅花胡同回来就一直发呆的男人,原本松开的拳头又一次攥紧。 苏南月! 明明都已经被休出去了还如此阴魂不散! 之前在江南那些杀手都是吃干饭的吗?怎么不刺死她! “王爷,妾身昨日新买了一件衣裳,妾身穿给您看啊~” 江柔儿柔柔抱着陆瑾年的后腰,柔软的地方在他后背上蹭着,小手还在他胸口乱摸。 可下一瞬,她的手就被人捉住。 男人抓住她一只手,转身浅浅扯动了下嘴角,一副疲惫姿态。 “柔儿,别闹,本王在想事情。” 他扒拉开她的手,转身朝着卧室走去。 竟是丝毫未被江柔儿搅乱心神! 江柔儿慢慢咬紧下唇,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慢慢笼罩在心头。 不,她不能再如此被动! 她要自己主动出击! 如今,陆瑾年和苏南月两人毫无干系,可若是他们旧情复燃呢? 江柔儿想到昨日她收到的情报:陆瑾年在如此紧要关头还去了苏南月的宅子,虽然只是遥遥相对,但是两人之间的气氛比从前好了许多! 没有了之前的针锋相对! 甚至,还遥遥举杯对饮! 江柔儿越想越乱,想到自己小姐妹对自己的“忠告”,她的危机感前所未有的强烈。 若是苏南月成功度过这次危机,府里重新解封了,陆瑾年会不会就会心软…… 会不会因此看懂了他的心? 是的。 江柔儿已经知道了陆瑾年的心。 他不过就是个懦夫而已!因为苏南月的强势和身份,让他没了自信,所以才会宠爱对他百依百顺的她啊! 他连自己的内心都看不清! 不过让她有了可乘之机。 在苏南月府里解封之前,她得寻个机会,让她静悄悄的消失! 江柔儿心里默默盘算着。 她如今的优势,在于她在他身边,而苏南月不在。 陆瑾年如今却什么?他有权有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缺一个自己的孩子! 可是…… 说到孩子,她有些泄气。 陆瑾年他……实在是外强中干啊! 她每次都努力的在勾引,引导,甚至各种魅惑人的手段都使出来了,可是他、 她至今未怀上孩子! 她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找个机会私下里看看大夫吧。 现在她都有些分不清到底是他的问题还是自己的问题了。 会不会是曾经她喝过几次避子汤的缘故? 那药难道太猛了伤了身子? 不行,她得秘密找个大夫看看! 说干就干,当天下午,她就借口出去买首饰的空档,悄悄找了从前的姐妹帮忙找了大夫。 她带着惟帽坐在椅子上,心里忐忑看着眼前,大夫皱紧眉头又一下子松开,随即又皱紧。 “大夫,如何了?”她的小姐妹在一旁焦急问着。 “这位夫人是否之前有过鬼胎之症?” 江柔儿一咯噔,和小姐妹对视一眼,但她留了个心眼,“何为鬼胎?” “妊娠数月,腹部增大,如一般孕子之身。可后许时日却隐隐作痛,下身反复流血或下水泡如蛤蟆子,称鬼胎。” 江柔儿凝神一想就知道这不是自己的病症,可在小姐妹之前,她不好说,只能一脸为难说着,“梅儿,你先出去,我有事问问大夫。” 梅儿回了她一个了解的眼神,往外走去,还贴心关上了门。 江柔儿见人走了,问着,“大夫,那我的身体有问题吗!?最近肚子一直没动静。” 大夫却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向她。 这位夫人……最近一年左右都没有房事的迹象啊…哪来的孩子? 不过他还是半信半疑抬手又搭了上去,他觉得既然这位夫人这么问,或许是他诊脉诊断错了? 可是,还是如此。 “敢问夫人您多久一次房事?” 为了减削她的疑虑,他还特地加了一句,“夫人不用担心,身为大夫,只是为了了解病情。” 江柔儿听了,果然放心了些许。 她低着头,小声将情况说明完毕。 大夫基本可以确定,这位夫人的夫婿定是有问题的,但是,他看着面前面带惟帽的夫人,想来,身份不简单啊! “夫人身体没问题,可能是忧思过重,您放宽心,您这身子老夫打包票没有问题!” 江柔儿心里还是有些疑虑,问着,“那我曾经吃过些猛药,有落下病根吗?!” 大夫了然于心,有些人非得吃些药才安心,他笑着道:“夫人放心,老夫已经诊断出来,体内有些虚,中宫微寒,不过都不妨事,老夫这就给您配一副方子调理身体,吃上两个月自然无碍了!” 江柔儿这从松了口气,微笑着点头。 待她出来时,正看到小姐妹倚在楼梯口看热闹。 “在看什么?” “楼下那个,妻子与人私通还怀了孩子,若不是这次因祸得福查出来他根本生不出孩子,那男人还被蒙在鼓里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江柔儿的心却轻轻一动。 第139章 立太傅 翌日。 七皇子挑选太傅一事在皇城里轰轰烈烈展开。 说是挑选,其实早已内定好九门提督刘墉珂,其他人不过是走个过场。 国子监里。 皇帝陆瑾逸一身明黄龙袍坐在上首,低下个大臣围坐两旁,围着中间的几人。 刘墉珂坐在人群中间,排四个候选人的左边第一位,斜眼看着右边几位,他眼中的傲然一闪而过。后续三位有三朝元老王太傅的次子,两年前的新科状元,和内阁大学士。 几位学识和人品无不是万里挑一人中龙凤。 “众卿平身,各位皆是朕精挑细选给我儿的太傅人选,今日,几位就来一场激烈的辩论吧,让朕开开眼界!” 陆瑾逸扫视群臣,视线慢慢梭寻,最后落在站在皇子一排最后一位的萧景悦身上,眉头微挑,得意之色尽显。 萧景悦容色淡淡,眼神中的冷漠一闪而过。 他也不是真的需要个太傅,他只是需要一个站在人前的机会罢了。 不过。 萧景悦转头,视线落在群臣之首的苏明威身上。 为何他不反抗? 按理说,那个人只会从七皇子挑剩下的人中随便指一个给他当太傅,特别是王太傅的次子和新科状元这两人,一个家道已然落寞,一个刚刚起步毫无根基,对他都无甚助力,指派这二人,还能得个贤明的称呼。 他为何要指派孤臣苏明威? 苏明威虽是孤臣,可他的办事能力却是无可挑剔,就如苏南月无意间说出来的称呼:老狐狸! 他是真的如老狐狸一般狡猾,硬是凭着自己的本事一路升上了中书令的位置。 忽然,对方像是有所感知一般。 苏明威微转头,直接和萧景悦对个正着,他不急不缓,慢慢朝着萧景悦点个头致意这才垂下视线,落在场中央激烈辩论的几人身上。 圣心难测,但是这么多年苏明威早就明白一个道理。 那便是,孤臣,自然不用怕。 圣上此举看似在断送他的前程,可是,他已然位极人臣,再上头便是皇亲国戚了。 他已经是群臣之首了,可他儿子不是。 如今陛下此举,必然有他的用意。 “刘大人高才,我等佩服!”场中忽然有人高喝一声,接着便是四下群臣的喝彩声。 苏明威抬头,就见场中刘墉珂站起身,对着四下拱手,笑眯眯道:“各位承让了!” “哈哈哈刘爱卿好文采,彦儿,你可满意刘爱卿做您的太傅?” 七皇子陆念彦上前一步,脸色涨红,激动的行礼的手都在抖,“儿臣多谢父皇成全!儿臣自幼便对刘大人向往有佳,如今能得刘大人当太傅,是儿臣之幸!” “七皇子过誉了!”刘墉珂微笑作揖,态度不卑不亢,并没有因七皇子的夸赞而有所得意。 “好!”陆瑾逸大掌一挥,“小李子,拟旨!” 李公公在一旁低头应了,随即上前一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九门提督刘墉珂文识出众,品行端正,今……” 群臣以及皇子们黑压压跪倒一片。 李公公声音尖锐带着抑扬顿挫,却丝毫不提前几日放出来的要指派苏明威为萧景悦太傅一事。 直至念完,刘墉珂磕下头,“臣刘墉珂遵旨!”双手接过圣旨,他脸上的傲气才显露些许。 “平身吧!彦儿今后就交给刘爱卿了。”陆瑾逸声音带着欣慰,又对着陆念彦道:“彦儿以后可以好生上进,才不枉费朕这一片心意!” 七皇子磕头应是。 陆瑾逸摆摆手,“今儿就到这里吧,朕乏了……” 萧景悦慢慢咬紧牙关。 那人竟是丝毫不提他之太傅一事。 他强忍着怒意,心头思索着若是错过这一次,还能从何处找到机会…… 忽然一个太监急匆匆进来,到李公公耳边低语了几句。 李公公眉头微皱,转身在陆瑾逸耳边说了。 只见陆瑾逸眸中冷光一闪,漫不经心勾起一抹凉薄笑意,“太后一番心意,朕怎能辜负?宣!” 李公公唱喏:“宣~!” 随着声音落下,黄公公带着落秋一道进入场中,落秋姑姑手上还捧着一个托盘。 众大臣面面相觑,眼神交流,显得几分诡异。 他们皆知太后宠爱萧皇子。 而今日,前两天沸沸扬扬的消息——要将苏明威指派给萧皇子当太傅的事今日竟然是无人敢提。 太后过来,会是因着此事吗? 可,如此皇室内战,他们就会成为池鱼! 有大人看到其中的弯弯绕绕,抬手擦了擦汗。 “参见陛下,见过各位大人!”黄公公带着落秋一同行礼,随后他便站到一旁,显出中间的落秋来。 “陛下,太后娘娘听说今日皇子们一同寻太傅,特此送来贺礼,祝七皇子和萧皇子学业日进。” 落秋托盘中的有两个锦盒,显然是一人一个。 可这话却是赤裸裸的打脸。 毕竟从头到尾,只有七皇子一人找太傅,而萧皇子一事,提都未提。 陆瑾逸往座椅背上一靠,嘴角的笑意加深,扒拉下手腕上自太后那里要来的佛珠在手中把玩着,却未出声。 大臣们擦汗的人越来越多了。 “孙儿谢过皇祖母!”萧景悦上前一步,受了贺礼。 七皇子迟疑看了皇帝一眼,见父皇没反应,这才咽了咽口水上前接了礼。 落秋回礼。 随后又道:“太后还有话对九门提督刘大人,中书令苏大人二位大人说,请二位大人上前一步。” 陆瑾逸脸上的笑容淡了。 他抓着手中的佛珠,只觉得这佛香位太过扰人心神,让人不自觉软了手脚心肠。 看来,这不是个好东西! 刘墉珂倒是坦荡,他上前一步,站在落秋身前行礼。 太后不是冲着他来的,是冲着隔壁的老狐狸来的! 或者说,是拿老狐狸当靶子,和皇帝打擂台呢! 苏明威知道太后的意思,可他依旧不慌不忙,他上前一步站到刘墉珂身侧,也行礼。 落秋点头致意,随后往后一步,黄公公占了出来,一甩浮尘,正准备出声,忽然一道声音自后方传来。 “且慢!” 第140章 交锋 “且慢!” 陆瑾年往前一步站了出来,俊逸的容颜之上隐隐的是一层意味不明的笑容。 “摄政王!”落秋福身,“王爷是有何事?” 陆瑾逸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又闪过一丝阴冷。 无论他如何与太后争斗,那也是他们母子之间的事。母后可以反驳他,他也可以不给母后面子,可其他人不行! 更何况那个人是摄政王! 他手握兵权,还能直接摄政,有时候有些问题他还要看他的脸色! 摄政王这个位置自一开始便不该世袭! 陆瑾逸心里如此想着,脸上却未表现出分毫,微微弯唇,展露一个笑容道:“皇弟是有何事?” 陆瑾年转身对着陆瑾逸行礼,“陛下,皇姑母慈祥,给几个侄儿带来了礼物。” 他脸上微红低下道,“可是臣弟想到了自己的孩儿,安儿,如今安儿生死未知,我这个做父亲的也无可奈何,只能感慨命运。” 他将头转向黄公公和落秋,“所以臣弟今日想帮着安儿向皇兄讨一份恩典。” 黄公公与落秋对视一眼。 “哦?说来听听!” 陆瑾逸微微挑眉。 这个陆瑾年是什么意思? 他打断黄公公说太后口谕,意思显而易见,就是打断苏明威成为萧景悦的太傅。 可他明明可以袖手旁观,看着他和母后龙虎相斗,他从中得利。如今这般,他反而得罪了两方。 是什么,让陆瑾年如此在意,不惜得罪自己和太后二人,也要从中作梗? 陆瑾年撩起衣摆跪下,动作行云流水,优雅至极,可说出的话却让百官吓的恨不得找个地缝就地钻进去,好逃离这三方的修罗场。 “启禀陛下,臣弟想帮安儿讨一份恩典,安儿如今已然十一岁了,和七皇子年龄差不多,今日臣弟看着七皇子得了太傅兴高采烈,臣弟想着安尔如今还躺在床上生死未知,便想弥补一份愧疚。” “请陛下应允,让中书令苏丞相给安儿当恩师!”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声音也抑扬顿挫说得很是动听。 可一番话说下来,全场鸦雀无声,竟然是无一人敢出声当这出头鸟。 陆瑾年竟然想在太后下旨示意之前,截胡苏明威当做陆念安的老师! 陆瑾逸眼波流转,在陆瑾年和黄公公之间来回巡视了几圈,这才既不可闻勾起嘴角。 这局势瞬间扭转,他反而成了看戏之人。 黄公公也被陆瑾年这一出弄的有些迟疑,他转头与落秋眼神交流,随后才做下决定:萧皇子固然重要,可一次的忍让没有什么,日后可以再议。若是这次太后与摄政王对上,那太后的地位就显得微妙了。 不能为了萧皇子让太后身处两难之间。 黄公公和落秋固然是为了太后着想,可也有着他们自己的私心。 萧皇子再怎么说也是皇子,即便是这次未得太傅也只是原地踏步而已,可不能让太后因此因小失大! 陆瑾逸见场中无人应声,朗声道, “皇弟有此一片心意,当真感人至深,黄公公,母后那边叫苏大人出来是有何事要交代?” 黄公公行礼跪下,代表着此话不是太后原话,“启禀陛下,太后娘娘说,二位大人乃是朝中重臣,劳苦功高,特此嘉奖奖励一番。” 他隐去了原话中将苏明威与刘墉珂一般,作为太傅身份的说法。 萧景悦站在七皇子身边,面色无波,眼神却看向陆瑾年。 他心里没有对太后与黄公公的抱怨,之前龙椅上的那位要走时,他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如今也算不得多大失望。 可是,陆瑾年为何要横插一脚? 他眉头微蹙。 他与陆瑾年几乎没有交集,他得太傅也不会有损五皇子利益,影响不了他二人的算计,那么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张脸。 苏南月那张明媚动人的脸。 随即他又摇头失笑,怎么会是因为她。 他之前调查过,陆瑾年对苏姑娘那可谓是薄情寡义。将一个男人的狠厉做到了极致! “嗯!”陆瑾逸满意黄公公的回答。 他自己给,和别人逼着他做决定可是两个概念,如今,黄公公的退缩,让他心里分外熨帖。 他手中转动着佛珠,想到儿时他没有母妃的庇护常常被他人欺负,是母后让他有了依靠,有了他遮风避雨的港湾。 那么如今,就再给他遮挡一次吧!鹬蚌相争,才能渔翁得利不是吗? 他嘴角一勾,有了决策。 “皇弟一片爱子之心拳拳,让朕也惭愧不已啊!不过,皇弟莫不是忘了,苏丞相乃是安儿的外祖父,安儿有何疑问,随时都可以请教,难道身为他的外公,苏大人还会藏私不成?” “苏大人,你可会对安儿藏私?” 苏明威站在场中央半天,身为此次漩涡的中心,他却毫无慌乱之意,此刻被问起,也只是作揖,腿不抖手也稳,笑着说, “陛下说笑了!安儿若是如此上进,老臣做梦都要笑醒了!恨不得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怎会藏私?” 皇帝陆瑾逸哈哈大笑起来。 陆瑾年却气的脸都憋红了。 皇帝与苏明威之间的一问一答,看似在开玩笑,实则就是告诉他,苏明威做不了陆念安的老师了。 陆瑾年心里一阵烦躁。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可一想到苏明威要做萧景悦的太傅,一想到苏南月会因此与萧景悦多了许多接触的机会,他整个人就气的想杀人。 之前,苏南月就与萧景悦之间有些千丝万缕的羁绊,如今若是因为苏明威,加深两人的牵扯。 苏南月会不会真的有可能与萧景悦有情? 一想到这种可能,他就恨不得一剑捅死萧景悦! 苏南月是他的女人,谁都不得觊觎! 就算是皇子也不行! 此路不通,他就开辟别的路。 陆瑾年皱眉思索着,如何不让萧景悦与苏明威之间有联系。 可就在他思索之际,上首的陆瑾逸开了口,“皇弟,念你一片爱子之心,皇兄就将国子监祭酒廖大人指派给安儿当老师如何?” “不过你之前请了苏丞相,如今苏丞相若是因着朕一个决定有所落寞反而不美了,那便这样吧!景悦如今已然不小,之前是朕疏忽了,如今,就指派苏丞相当景悦的太傅吧!” 第141章 峰回路转 场中几人纷纷跪下谢恩,黄公公和落秋更是暗自庆幸,过程有些崎岖,结果却是好的。 殊不知,此番太后被陆瑾逸当枪使了一回,暗中和陆瑾年关系紧张起来。 毕竟,老王妃可不是吃素的。 陆瑾年脸色铁青,可旨意已下,他便没了转圜的余地。 不过,他并不是毫无收获。 国子监祭酒廖大人,虽说在朝中官职不大,只有从四品,可这影响力着实不小。 他眉眼微抬,看向中间留着两撇小胡子的廖大人,他学识渊博,能力更是出色。且年纪轻轻便已经是内阁内定的大学士人选,有生之年极有可能会成为首辅! 之前他指名苏明威,陛下临时换人本就棋差一招,断不会换一个不入流的。 且不说学识与日后的官职,单单说国子监。 安儿若日后可以自由出入国子监,那便能结识许多未来的肱骨之臣,且还可以通透本朝教育机构内部运作,这才是安儿最大的受益! 皇帝选的这位,让他无法反驳。 “臣弟,谢陛下隆恩,等安儿病愈,臣弟一定带着他给陛下磕头谢恩。” “欸~~自家人,说什么两家话…!”陆瑾逸起身,言笑晏晏走到陆瑾年身前亲自拉起他,仿佛两人真的是好的同穿一条裤子的亲兄弟一般。 “皇弟可给朕提了醒,安儿如今情况如何,可有好转?” 陆瑾年没有来的有些心虚,他点点头,“已然好多了,多谢陛下关心!陛下……” “报——八百里加急战报!” 突兀的马匹嘶鸣声打碎了这兄友弟恭的画面,陆瑾逸脸色瞬间肃穆下来,抬眼看向匆匆自马上滚落下来的情报员。 那是一个年轻的小将,骑着一匹黄马,马前额头系着个“西”字的“抹额”,马尾插着个白色的小锦旗,那是军中八百里加急情报的特种标志。 ——边疆有重大战役情报! 李公公不敢丝毫耽误,两步并一步拿过他手里的情报承了上去。 陆瑾逸打开布帛,眼珠转动一目十行,脸色也渐渐黑了下来。 萧景悦脸色也沉了下来。 看来,西北的硝烟终究是吹到了京城。 只是,陆瑾年和五皇子他们怎么敢的! 卖国求财! 想到之前灵隐寺云游子道长留的消息,年后将会有大旱灾,萧景悦紧皱的眉头就松不下来。 如今国库颇丰,可若是被陆瑾年与五皇子如此打劫,那么到明年旱灾之时,会有多少百姓饿死,这次灾难又会给整个国家带来多少年的一蹶不振! 他不敢想象那种场景。 这一次,他必须去!他不能让这批军饷落入那两个狼狈为奸之人的手中! “岂有此理!” 陆瑾逸一甩衣袖,脸色怒不可遏。 “金国国主过世,还是我们大晋不计前嫌扶稳了他耶鲁上位,如今这才区区几年,他便变了脸,竟然敢侵犯我朝边境!” “你们跟上。来人!叫几位大将军去御书房,朕要和他们商讨如何反攻回去!” 他面沉如水,大步挺胸向外走去。 可话音刚落,就有一位年迈的大臣站出来拦住他的去路, “陛下,三思啊!如今我大晋与金国签订的二十年和平盟约才八年,您此时贸然出兵,有违盟约,以后,他国谁敢与我大晋再签订盟约啊!” “严大人此言差矣,如今是大金国率先违背盟约,我们只是被背叛的可怜人而已…” “兰大人,不过盟约,如今大晋刚修生养息有了些许的缓和,如今若是再次开战,百姓民不聊生啊!” …… 陆瑾逸脸色一黑到底,他大喝一声,“够了!”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群臣战战兢兢跪下,黑压压一片,异口同声,“陛下息怒!” “苏丞相,你怎么看!” 苏明威磕头,“陛下,臣以为,战事不可懈怠,可也不能如此草率决定。” “陛下可以先调动周边几个城池一部分兵力和军粮,这番派情报员速去边境查探,另外让大将军集结兵力,做好支援的准备。” 萧景悦眉头微动,抬眼看向苏丞相,心下对他直接叹服起来,只是他还未感叹完,苏丞相的下一句,让他恨不得拍手称快。 只听苏明威幽幽补加了一句, “若是查探为真,金国果真不顾盟约,那么陛下便可以大张旗鼓,将我大晋雄风展露,趁着如今金国元气未恢复之际,直接长驱直入,将金国并入我大晋的领土!” 若是从前对苏明威只是停留在圆滑之上,此番,他不得不感慨,苏明威当真是有着七窍玲珑之心! 他相比也明白了这其中有些蹊跷,因此直接将他们的后路堵死!金国得了小惠小利与其中一些人合作,骚扰边境以骗取军饷。 可若是这样的代价会有灭国的风险呢? 金国不仅不敢再试,反而还可能直接弃卒保车将幕后给供出来! 果然不愧是老狐狸! 萧景悦心胸灼热。 如此说来,他是不是可以多加了些选择。 起码,不是只有那一条路可走! 或许,苏明威会是他此次最大的生机! 他抬眼看向陆瑾年。 却见对方并没有表情,只是眼神空空,仿佛神游天外。 萧景悦眉头又微微皱起,总觉得有什么事不太对。 “唔~苏爱卿说的有理,都平身吧。此事去御书房再议!” …… 国子监的消息一五一十进了苏南月的耳朵里。 听到陆瑾年打断黄公公时,她眉头一扬,不明白陆瑾年横插一杠子到底要干什么。 不过,他给陆念安争取来了国子监祭酒廖大人倒是出乎她的意料,让她差点没笑出声。 她突然开始没那么讨厌他了! 陆瑾年好啊!虽然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可歪打正着当了廖大人的学生,那可是别人想要都要不来的机遇! 苏南月捂着嘴笑出了声。 “姑娘,本次小少爷染天花一事背后之人有了些线索了!”阿燕说。 苏南月从窃喜中抽离出来,眉心一动,抬眼问着,“是什么线索?可有查探出来是谁?” 第142章 再去暗巷 “一个叫赵杰的学子,他之前与小少爷忽然套近乎,随后每日都送一些东西。”阿燕道,“作案动机可能是小少爷抢了他三甲名额。” 苏南月点头,陆念安本就是学霸。 “一个学子断断弄不到带着病毒的东西,可查到背后之人?” 阿燕摇头,“这就是诡异的地方,他丝毫美与外界接触。” 苏南月气恼咬牙,“那这个赵杰什么来历?” “是隔壁雍州知府赵越的儿子,也是骠骑将军谢令的外孙,赵杰在京中就住在谢家。” “雍州知府?”苏南月眉头微皱,出现了好多元书里没有的人物。 如外祖家,比如现在的赵杰以及骠骑将军这些人。 不对! 雍州知府赵越?原文还真提过一嘴! 这不是在后续旱灾之中捞金的人物么? 后续被陆瑾年捉拿下,成为了成就他名声的重要一笔!当时还轰动了整个京城,因为实在敛财太多了! 而雍州赵家也是陆瑾年亲自带人抄的家,这其中,会不会也有一些猫腻? 苏南月揉了揉眉心,感觉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不过这个赵家…… 她不可能放过! 她不管他们什么目的,但是敢算计陆念安,她就不可能会放过他们! “短时间内我们查的话,可能会毫无头绪。但是有个地方,一定知道内幕。”阿燕道。 苏南月抬眼看向他,突然福至心灵般说道,“你说的可是…那个地方?” 阿燕点头。 “今夜可否?” “可!” 当夜,月明星稀。 苏南月披上黑色斗篷,在阿燕一个纵身下就离开了府里,丝毫没有惊动府外官兵。 苏南月被阿燕带着在空中连续跳了好几次,刚站稳,就扶着一旁的大树干呕了几下。 谁能告诉她一声,为啥电视里内容轻功飞来飞去都飘逸的很,她只觉得头晕目眩,这比晕车可厉害多了! 她真的讨厌这样的晕! 呕! 阿燕抱着手站在一旁目不斜视,但仔细看,会发现他眼角余光里透着些笑意,非常浅的笑意。 “走吧!别耽误时辰!”苏南月擦擦嘴,招呼着阿燕。 阿燕敛了神色,走在前面。 两人在巷子里七拐八拐,走到了一个满是乞丐和流浪汉的巷子里。 那些乞丐和流浪汉蓬头垢面,见有人来,个个探头看过去,却在看到阿燕的一瞬间就将脑袋缩了回去,顺便还将自己的手脚也缩进角落里,生怕惹了这位的眼。 两人来到一个懒懒抖着腿的白胡子老头面前。 “当当——”金锭子的声音清脆欲滴,直直落落进老白面前的碗里。 老白抬头,就看到熟悉的笑脸打着招呼,“又见面了!” 他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女娃子,你又来了?这次是要什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领头往里走去。 虽然有黑燕子护卫,但这个女娃子给钱大方,他也乐得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想到这里,他稍稍斜眼看向黑燕子。 只见他如今戾气全消,身材依然干瘦,可却肉眼可见的有了人气。 老白暗暗点头,他果然没看错,这个女娃子是个宽厚的主。 看来黑燕子算是找了个好归宿! 这次……该不会再杀了自己的雇主吧? 他身后,盖着半张脸的美艳红唇缓缓吐出几个字,“想买一个消息。” 老白一愣,带着他们穿过前面的暗巷,左拐右拐,竟然来到一个房屋面前。 屋子面前站了一个黑衣人,见到老白他们,抬手做了个动作。 老白顿住脚步,乐呵呵道,“女娃子,这是倾城里的百晓生,要买消息可以进去找他,不过他的消息可不便宜!” “没关系。” 老白仿佛早有所料,“这会儿里面正有客人,你可以在这等一等,也可以逛逛,看看有没有想买的。” 苏南月点头,脑海里忽然想起萧景悦,他迫切想要知道从前萧家的事,或许这里可以买到呢? 她加问了一句,“这屋里的人什么都知道吗??” “非也!”老白知道她想问什么,主动解释道:“百晓生知道大部分秘密,可也有不知的。有的问题他需要时间,您可以提交定金,若限定期限内没给出答案,可以退还您的定金。” 苏南月点头。 “吱呀——”前面的门被推开,里面走出一个人,也同苏南月一般戴着帷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高挺的鼻尖和薄薄的红唇,以及圆润的下巴。 苏南月却瞳孔一缩。 只因在鼻尖之上,一粒黑痣分外显眼。 她眼神上下扫视那人一番,和印象中陆瑾毓的身形也差不多。 苏南月眉头轻蹙,看来这段时间被困在府上,确实错过了很多事。 只是身形很像,鼻尖一粒黑痣,单单这两点不足以证明眼前之人就是陆瑾毓。 不过若真是她的话那就有意思了。 陆瑾毓竟然会背着陆瑾年来到这里,显然是在调查一些不希望摄政王府不希望他知道的事。 会是什么呢? 苏南月转念一想,就想到那日在府中看到的剑穗。 她当时嫌晦气,直接让阿燕丢了出去。 想来黑暗中确实有人想要借她的手去对付陆瑾毓,或者是联系上她。 “女娃子,可以进去了。我老白就在暗巷这里,若有什么需要可以和我说。” 苏南月对着老白一点头,“多谢。” 随即,她又拿出一锭金子放进老白的碗里,喜的老白眉开眼笑。 “刚才出来的女子,麻烦帮我注意一下,若我出来之前走了便罢了,如果是没走,麻烦帮我指个方向。” “女娃子,好说好说!” 苏南月抬脚往前,推开门。 里面是个两进的套间,外间只一张桌子,空无一人,中间一个巨大的屏风隔开了里间。 “主子进去,仆人侍卫留在外。” 开门的黑衣人冷酷说着。 阿燕一只眼犀利转过去,两人视线对上,空气中仿佛都能看到噼里啪啦的火花。 “进来吧,我可不吃人!” 正在僵持之时,里间传来一个温润的声音,却透着一丝丝桀骜不羁。 可苏南月又是一愣,她总觉得这声音在哪听过。 第143章 幕后黑手 苏南月对阿燕微微一笑,示意他稍安勿躁。 随后,她抬脚进去,穿过落地竹节百鸟朝凤的屏风,便见到一人带着银色狐狸面具,跪坐在梨花木的矮茶几后,自顾自斟茶。 见她进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苏南月点头,关注点却诡异的落在他带着面具如何喝茶上。 面具是个狐狸面,竖起两只耳朵,是红色,眼睛上是狭长的两个洞,鼻子和嘴都很小。 “您要问什么?”温润的声音再次响起。 苏南月回神,坐到他对面。 “先生可知摄政王的养子身染天花一事?” “此事不算秘密,姑娘是在与在下说笑?” “不,我要问的是,这背后之人。” 银面男子手托下巴,低头沉吟一会。 苏南月眉头微蹙,有些失望,还说是“百晓生”,不过如此! 半晌,对面的男子才歪歪头开口道,“你这个问题联系太深,需要加钱!” 苏南月:……?? “你知道?” 对面的男子嗤笑一声并未回答。 抬手又开始斟第二杯茶,而之前的第一杯茶纹丝未动。 “知道,且确定,还有风险。所以,要加钱!” 苏南月诧异看了他一眼,眼神逐渐凝重。意识到此事后面必定有着天大的阴谋。 “你要多少?” 对面男子轻笑,“那就看那位在姑娘心里的份量了。您能给多少?” 苏南月嘴唇紧抿,不知对面是在戏耍她还是当真是这个意思。 “你开个价吧!” 男子抬手,五指张开,比了个五。 五千两! 一个消息五千两! 苏南月知道贵,可这也贵的离谱了。 折合成华夏币的话快要一百四十万了! 不过,装疯卖傻向来是她的特长。 “你也别五十两了,我给你一百两,当做给你买壶茶。” 对面男子收了手摆弄眼前的茶具,慢条斯理丝毫不恼。 “姑娘也不必装疯卖傻,五十两有五十两的消息,您出五十两,我自有五十两的人物。可五千两有五千两的价值。” “且五千两这个价格还是低了,对姑娘来说,这五千两花的值。我给姑娘的是亲情价格……” 苏南月:…… 你大爷的亲情价! 杀熟价差不多! “你的意思是,背后之人不止一人?” “不!只有一人,可五十两的人物,是姑娘自己就可以查到的,比如,上林学院里那个赵杰!” 苏南月瞬间惊了。 她一出事就着人调查了,直到今天才有所线索找出一个赵杰,这“百晓生”就这么利落说了。 不过苏南月也更加惊讶此事背后的人。 赵杰只值五十两,可这幕后黑手却值五千两,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成交!你说!” 对面男子拿着茶具的手一顿,慢慢放下茶具,自一旁拿出纸笔来。 他左手执笔,眼神带着笑意,洋洋洒洒写完一页吹了吹,含笑递了过来。 …… 苏南月脚步沉重往外走。 事情比她想象中更加严峻。 忽而想起还没问萧家之事,她绕过屏风又回转。 只见“百晓生”正拿着一根长长的“吸管”一头插在茶杯,一头插进面具“嘴”里。 听到脚步声,他抬头。 两人就这样直愣愣的四目相对。 苏南月尴尬一笑,连问题都忘了问,“呵呵…您继续……” 她转身就跑,直到跑出了屋子范围,到了暗巷的地界才停下脚步。 那个面具人给她的感觉太违和了。 违和中带着诡异的熟悉感,与周遭的世界格格不入。 她轻呼一口气,这才发现身旁的阿燕朝他努了努嘴,示意她看前面。 苏南月转头,才发现老白在不远处悄悄指了个方向。 寻着他指的方向,苏南月缓缓向前,前方渐渐传来一阵嘈杂声。 “你这个贱种,弄脏了我的鞋子就想一走了之?这可是御赐的东珠做的!今天你不赔钱,休想离开!” 尖锐的声音带着凌厉的嘶喊声渐渐逼近。 苏南月已经可以确定,那个黑斗篷就是陆瑾毓。 “我见那位要走,女娃子你又确实想见,便自作主张使了个小计。”老白不知何时站到她身旁,小声道。 苏南月抿唇颔首示意。 阿燕摸出一锭金子一闪而过就进了老白的兜里。 老白笑眯眯道:“姑娘爽快。这孩子到了没多久,快养不活自己了,这才为了点钱铤而走险,差点被打的半死。” “不过姑娘放心,需要赔付的银子我们会出,不需要姑娘在另掏腰包。” 苏南月:…… 要是她不出这一锭金子,老白绝对没有这么好说话。 不过能确定陆瑾毓也值了。 就是可怜那个被打的半死的孩子了。 那真是一个孩子,看起来不过八九岁,满身的泥污,身上剩一道浅一道全是疤痕,有刚被陆瑾毓打的,也有旧的。 不过让苏南月诧异的是,那孩子有一双蔚蓝色的蓝眼睛,很漂亮,也很闪,在这黑夜之中仿佛星辰一般闪耀。 老白悄咪咪走上前。 “这位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他将您的鞋子弄脏了,您就是打死他他也赔不出来。” “不如这样吧,老朽给您二十两银子,也算是给您的赔礼了。” 苏南月嘴巴一撇。 她那一锭金子值两百两银子了,结果他只拿二十两。 陆瑾毓犹不服气,“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今天……” “哼!”老白却冷哼一声,也没厉声呵斥,只不疾不徐说着:“姑娘,别给脸不要脸!你是谁对我来说不重要,若是相比权势,你还大不过天王老子!” “就是皇帝老儿过来,也得乖乖按照我的规矩办事!是条龙,也要给我盘着!” 他的声音甚至说得上温和,可话语却让人不战而栗。 陆瑾毓一下子给吓住了。 她还想再说什么,老白却不给她这个机会。 一旁有个三大五粗的壮汉朝着地上扔了两个银锭子,那两个银锭子咕噜噜滚到了被弄脏的绣鞋边。 “姑娘,原本我还想同你好好说话。如今,呵呵……” 老白温和开口,“要么,捡起地上的银锭子转身离开。要么把命留下!” 第144章 奸细? 陆瑾毓仅仅可见的薄唇紧抿,半晌,对着一侧的丫鬟道:“你去!” 这是选择忍气吞声了。 也是,在这样的地方,她还是这幅样子过来的,到时候真被弄死了扔哪里都没人知道。 保命要紧! 老白几不可笑的轻嗤一声,并未反驳。 一旁的同样衣服的丫鬟战战兢兢蹲下身去,刚伸出手,只见寒光一闪,一柄匕首直直插进她的手背,深可见骨。 “啊——” 鲜血淅淅沥沥低落下来,苏南月抬手揉揉鼻子,隆重的血腥味夹杂着暗巷乞丐的特殊气味,着实不好闻。 忽然,腿上有些轻轻的扯动感。 苏南月低头,那原先还在陆瑾毓身旁的小男孩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她脚边,见到血腥的一幕,偏过头不敢看,靠在她腿边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阿燕伸手过来就要抓人,被苏南月制止了。 这么小的孩子,害怕也正常。 在老白的地界,只要他以后还想做生意,就不会有威胁。 她弯弯唇,轻轻道:“你别怕!不会有事的!” 苏南月这边小意外并没有阻拦陆瑾毓的怒吼声: “你们什么意思!” 陆瑾毓一把捞过侍女,整个人吓得肝胆欲裂,只能用愤怒掩盖惧怕。 “我有说可以让他人帮着捡吗?”老白声音依旧不疾不徐,丝毫不为那血腥的一幕所动。 “姑娘,再给你三个数!你若是不捡,可就别怪我老白不讲情面了!” “三!” “二!” 陆瑾毓口中牙齿咬的咯吱作响。 她从未受过如此大的屈辱! 但她在江湖上混过几年,知道有些人当面不能得罪。 暗巷! 她记住了! 来日,她一定要她哥将整个暗巷都扫清!看他们怎么猖狂! “哼!” 陆瑾毓草木皆兵,立刻弯腰捡起银锭,银锭刚拿上手,才发现老白并没有报最后一个数。 一瞬间,羞辱委屈之心将她紧紧包裹。 她似乎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轻贱的眼神以及羞辱她的嘲笑声。 “我老白言而有信,姑娘可以走了。” 老白见苏南月站在一旁半响未有动作,便知道她已然不需要这位姑娘,只是为了确定她的身份而已。 陆瑾毓愤愤然转头看向四周,似乎想将每一个人的脸孔记下来。 当看到苏南月以及苏南月腿边的小男孩时,那种愤怒的情绪到达了顶峰。 她薄唇都带着颤抖。 苏南月在她看过来时,心虚偏过头闪身到黑暗中。 不料,那个小孩竟然也随着她的腿一起挪动,仿佛是她的腿部挂件。 苏南月:…… 再抬头时,陆瑾毓已然走了,老白来到她面前。 “女娃子,喜欢他可以买下来,这孩子还算乖巧。”老白笑眯眯的道。 苏南月:“老人家眼神不好,确实该去看看眼睛。” 明明是这孩子黏着她! 这么小的孩子买回去干什么?玩养成系列吗? 咦惹~ 她还没有这样的癖好。 “女娃子,别看这小子灰头土脸的,他长相可标志着。平日里好多人想买他都不卖呢!今日,估计是看你合眼缘,真不考虑一下?” 还没等苏南月回答,老白就转头问下那小孩,“你可愿意跟着这位姑娘回去?” 暗巷里的买卖残忍血腥,却又极度的公平公正。 买家愿买,卖家愿卖,才是一桩生意。 只不过,这卖的东西是人而已! “我……我愿意。”小男孩小声开口。 苏南月却耳尖的发现一些不对劲。 小男孩说的是大晋当朝的官话,可他说的极为别扭,仿佛卷着舌头,有些烫嘴一般。 这样的情况苏南月从前见过。 那是她上学时候的时候,身边一个毛国留子说华夏语时的感觉! 这孩子…… 再结合他一双蓝眼睛,苏南月几乎可以确定,他不是本朝人! 不是本朝人的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还沦落到了暗巷这样的地方…… 苏南月瞬间在脑海里脑补了一出谍战大戏!这娃子该不会是敌国奸细吧? 她脑海中闪过一些想法,改变了原本准备冷漠旁观的决定。 倒不是说她对大晋有多热爱,而是,她习惯于将那些不可控因素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可控的总比未知的强。 这是她多年事业打拼总结出来的经验。 不过她还是会试探一下底线。 “哦?可我不愿意买呢……” 小男孩抬头,可怜巴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头,小声说着,“我很便宜的,你可以带我走吗?我……我只要一两银子……” 老白:…… 他偷偷斜眼看向一旁的阿燕,他隐在黑暗中,看不清脸庞,但是能感觉到他整个人紧绷的气势。 这怎么一个个到这女娃子面前就只要一两银子了?要不是暗巷规定最低一两银子,他们是不是都要白送给她,甚至倒贴?! 这女娃子很有钱的,你们争点气行么! “哦~一两银子也是银子,我没有零钱呢~~”苏南月漫不经心说着。 老白嘴角微抽,心想这孩子估计是走不了了时,只听那孩子抽抽噎噎道,“呜呜呜~~那……那我以后还给你行吗?我…我吃的少,也很能赚钱的!” 老白嘴角抽动的幅度更大了些。 疯了! 这一个个的都疯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事他管不了。 他往后一步,当做看热闹了。 “呵~那你有什么能打动我,我可不养闲人!” 小男孩低着头抹着眼泪,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苏南月眉头紧锁。 这样的人能当奸细?那个傻子组织培养出来的? “我可以买下你!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我这里不养无用之人,你若是想回来当个大少爷,那你趁早死了心!” “我知道了!”小男孩却忽然停了哭声,双眼亮晶晶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有用的!我不会偷懒的!” 他满脸的污泥与血迹竟然在他的笑容之下变了模样,仿佛发着圣光的天使,整个人都圣洁而耀眼! 苏南月撇眼,生怕自己会软了心肠,给了老白一两银子,带着人匆匆而去。 第145章 热搜榜单 回了府里。 苏南月也没理会小男孩,只看了眼陆念安,便去睡了。 躺在床上,她左思右想睡不着。 “百晓生”给的答案出乎意料,却又情理之中。 竟然是五皇子陆念游! 五皇子比萧景悦还小一岁,却早早娶了妻,也是京中贵女。 可他一直都在西北呀! 他把目标盯在陆念安身上干什么! 苏南月眉头一跳,突然想起哪里有联系了! 西北,那是骠骑将军谢令的地盘! 而之前的赵杰,可不就是谢家的表兄? 苏南月胸脯起伏不定。 皇子内斗,为何要害她家安儿! 好啊…! 惹到她头上,可别怪她心狠手辣! …… “好了!好了!真的都好了!” 袁太医高兴的手舞足蹈,又转到三元和观棋身边,两人皆无异样,别说染上天花,就是咳嗽一声都是没有的!有的只有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苏姑娘,这都是苏姑娘的功劳啊!不行,老夫一定要上奏一封,给苏姑娘挣个功劳回来!” 袁太医整个人激动的压根听不进苏南月的话。 不过如此也好,能进宫就有机会先进行她的复仇第一步! 她转头对着阿燕低语几句,看着阿燕出去,苏南月眼底闪过冷漠的光。 一步步来! 不着急! 第二日,两条消息同时在京城里炸开了锅。 第一,是摄政王的继子感染天花病愈了,并且,其治疗的袁太医还与苏丞相府的嫡长女初步培育出了能预防和治疗天花的所谓“育苗”。 第二,坊间传闻,摄政王陆瑾年竟然有隐疾,那里不行,无法拥有自己的指示。 苏南月收到第二条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是哪个天才?! 这事按理说只有她和江柔儿知道吧?还有其他人吗? 这个念头刚划过脑袋,苏南月就预感不妙,陆瑾年不会又脑子秀逗了找她麻烦吧? 天哪!冤枉呀! 她最近都被困在府里好吗! “姑娘,摄政王来了。” 苏南月眉头一皱,不会真如她所料,陆瑾年脑子进水过来兴师问罪吧? 不会吧?不会吧? 不过她还是出去了。 现如今,能帮她出府的只有两个人,陆瑾年和狐狸老爹。 可苏南月不确定狐狸老爹到底站不站在自己这边,所以她不会放过陆瑾年这个梯子。 花厅里,陆瑾年隐在阴凉下,抬头看着屋外湛蓝的天空,满脸的郁气。 听到声音,他转过头来,“安儿好了?怎么不见人?” 苏南月莫名其妙松口气。 只要不是脑子秀逗了就好,若是为了出府让她忍受着陆瑾年的傻波行为,那还不如一刀了结了她! “确实好了,袁太医说最近还不宜见风,而且,只是暂时放出消息给其他人一个心理准备,不然安儿出来其他人都会吓跑的。” 陆瑾年脸色回暖了些。 “不过,如今安儿好了,这府门好像还打不开?” 陆瑾年对外瞥了一眼。 “此事你倒不用担心!有我在,他们还不敢真的关你们母子!” 苏南月:…… 不是大哥!你已经被我休了!你说这话是又被哪个霸道总裁附身了吗? “外面现在有一些……谣言,你别听别信……交给我就好。” 陆瑾年说完,不等苏南月说话,转过身大步离去,只是那步伐中带着些颤抖。 苏南月:脑子有病? 我管外面那些什么谣言! 您老今天过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 关我什么事儿呀?咱俩早结束了好吗! 老娘早休了你了… 而且,那不是谣言啊…… 那是事实啊! 大哥,有病就去治,真的,也就多笑话笑话你! “哈哈哈哈哈……”苏南月突然笑得乐不可吱。 他陆瑾年也有今天! 呵! 当初,他一巴掌将“苏南月”直接拍死,坐享她的嫁妆,搂着美人逍遥快活的时候怎么也不想想可怜死去的苏南月呢? 原主甚至,没有一个好好的葬礼! 欺人太甚! “姑娘,查清楚了。确实是那日的东西,送到魏家了。昨夜陆瑾毓回去后今日就在魏家发疯了!”阿燕说。 “那魏家怎么样?”苏南月其实还挺心疼魏家的。 她对那个大公子印象不差。 “夫妻俩吵了一架,似乎是因为昨天白日里,魏家少爷找了大夫给陆瑾毓摸脉,陆瑾毓答应了。随后两人就大吵一架,今日吵的更凶了!” 苏南月真的张大了嘴巴。 今天是什么日子,竟然这么多喜事连连! 那陆瑾毓的脉是可以摸的吗!摸了脉她怀过孩子的事就暴露了啊! 不过结合之前严青的剑穗,她大概能猜出一些东西。 陆瑾毓定是以为严青回来了,所以破罐子破摔,甚至期盼着魏连成发现好与她和离。 所以大吵了一架。 可又是何事让她昨夜去了暗巷? “可有其他消息?昨日陆瑾毓吵完架去了哪里?” “去了城边,护城河边。” 苏南月疑惑了,“护城河?” “据我猜测,那日我们所见的那个……被水冲出来的尸体,预计是之前与我交手的那个年轻人。” 苏南月瞪大了眼睛,“你是说那日的尸体,就是严青?” 阿燕点头。 好家伙! 要真是这样,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姑娘,又有新消息了!”桃儿气喘吁吁闯进来。 “摄政王不举的谣言不攻自破了!据说江侧妃怀孕了!” 苏南月挑挑眉,“江侧妃?” “对!她站了出来,说她已经怀孕了,摄政王不举的消息不攻自破,老王妃当众抬举她,封她为侧妃。”桃儿一边大口喝着水,一边绘声绘色说着。 “那陆瑾年呢?他有什么反应?” 桃儿灌了一大口茶,“摄政王还没到府里的时候就听说了这事。” “但是他进府的时候好像不愉快,看都没看江柔儿,径直过去了。” 苏南月心里痒的抓心挠肝。 这该死的封府! 这样的大戏都让她错过了! 不过,江柔儿这胎肯定是有蹊跷的。 之前就说她怀有身孕,后来不知怎的又悄无声息的没了。 这次,又会整什么幺蛾子? 难道是假的?为了撑门面,就为了帮陆瑾年洗刷谣言? 苏南月觉得,老王妃应该不至于出这样的昏招,难不成真的怀孕了? 第146章 陆瑾毓要和离 下午,苏南月实在撑不住,午休了会儿。 刚一睁眼,袁太医兴冲冲的跑过来,疯疯癫癫的道:“我递上去了!我递上去了!” 苏南月:什么玩意儿递上去了? 袁太医:“苏姑娘,我们的是对的!所有的患过牛痘的人都不会再染天花,即便是染上也不会致命!这可是天花啊!苏姑娘,我们解决了这个千古难题!” “只要儿时种上牛痘,就不会再惧怕这样的病了!” 苏南月:…… 后世天花都灭绝了,也没您这么兴奋。 袁太医:“上午摄政王来的时候,我让摄政王帮老夫带去了这份奏折,相信过不了多久,陛下的旨意就会下来了!” “苏姑娘!我们要名流千史了!” 袁太医激动的差点抱上来,苏南月赶紧往后退了一步,这才避免了他的发疯。 “你什么时候找上去的?” 她震惊了。 陆瑾年可是她亲眼看着走的…… 算了这不重要。 “姑娘姑娘!接旨!太后懿旨!” 苏南月狐疑看了一眼袁太医,这嘴巴开了光? 她不敢耽误,整理衣服,匆匆去了正院花厅。 过来宣纸的还是位老熟人,黄公公。 他笑容和蔼的打着招呼,“苏姑娘安好,赶快跪下接旨吧!” 苏南月心想安定,跪下身。 花厅里瞬间扑簌簌跪下一片,没有一丝声音。 “传太后懿旨,中书令苏丞相之女,苏南月,才华横溢心系百姓,与太医院太医袁一鸣共同……” “今特解了苏宅的限足令,并于十日之后举办宫宴,庆祝此次盛举!” 苏南月心下一松,终于解除软禁了。 “草民接旨。” 黄公公笑眯眯的走到苏南月面前,小珊说的, “恭喜苏姑娘如此盛举,太后娘娘和陛下商议了,会在宴上给封一个郡主头衔,咱家先在这里恭喜苏姑娘了!” 桃儿极有颜色拿了个沉甸甸的荷包递了过去。 苏南月道,“谢谢黄公公了。” 黄公公眼睛眯成一条缝,随后状似无意的开口道,“咱家也就说句话的事儿,可确实有人跑断了腿才能这么快解了苏姑娘的限足令呢!啊呵呵呵~” 苏南月一愣。 脑海里瞬间印出一长俊逸非凡的脸庞。 原来是萧景悦? 若不是黄公公说,她还真以为是陆瑾年呢! 随即她又有些羞愧。 想到那天晚上两人之间的轻微暧昧,脸上便有些灼热,她又给了一个荷包,“多谢公公了。” 黄公公这才眉开眼笑走了。 解了限足令,心中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苏南月换了件衣服,戴上帷帽,就想出去逛一逛。 多日没出门,她实在是憋坏了。 让桃儿叫来柳青瑶,姐妹俩逍遥快活去逛街去了。 只不过刚走到主道上,苏南月忽然发现许多人仿佛朝着一个方向赶,且脚步匆匆去看热闹的样子。 她随便扒拉一个人问着,“发生了何事,你们都要往哪里去?” “去县衙!摄政王那位千金和魏家公子正在里面大闹和离呢!去晚了就见不着了!” 苏南月眼睛一亮,拉着柳青瑶就随着人群一起过去了。 刚出门就有这么大一个乐子,她可不能错过。 京兆尹衙门里。 魏连成站在大厅里,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而他对面,陆瑾毓却怒气冲冲指着他的鼻子骂着,“魏连成!你就是个孬种!都到了如今这一步,你竟然还装聋作哑!” 魏连成仍旧低着头,认她打骂不还手。 “今日这和离书,你签是不签?!”陆瑾毓彻底没了耐心,拍的公堂的案桌上嗙嗙作响。 衙门外看戏的百姓一片唏嘘。 “这魏公子真是个孬种啊!这婆娘都这样了,他竟然一言不发,要是老子,早给那婆娘打的鼻青脸肿了!反了天了她!” “咦~说不定是姓魏的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呢!” “这摄政王府造了什么孽啊!风水不好啊!怎么一双儿女都是婚姻不和这个下场啊!” 苏南月听着身边各种各样的议论声,尤其说摄政王府风水不好,她可不认同。 他们纯纯就是人品不好,那宅子从前可是出过两门状元的,谁说风水不好! 不过魏连成的隐忍真的叫她意外。 陆瑾毓的老底都知道了,他还傻乎乎的不放手。 这就是舔狗的终极版本? 柳青瑶也探头过来轻声道,“表姐,那位魏公子好可怜的样子,他好似有苦难言。” 苏南月:…… 柳青瑶,从前的你也不是恋爱脑啊!如今怎么见一个男人就说可怜? 虽然他也确实算可怜的,可是如此舔狗着实没必要了兄嘚! “瑾毓别闹了!跟我回家,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陆瑾毓却忽然红了眼眶。 她近乎疯狂的开始嘶吼,“魏连成!回不去了!回不去了你死了那条心吧!你还不明白吗!自一开始我就在利用你!你要当闹钟要当到什么时候!” “现在!立刻马上!在和离书上签字!” “你若不签字,别怪我心狠手辣,直接去圣山面前将你休了!我还会昭告天下,我对你做过什么,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怎么当这个孬种的!” 魏连成抬起头,眼眸深深看向她。 半晌,他终于妥协。 “好,我签字。你不用逼迫我,日后,你保重好自己,也要保重好孩子。” 此话一出,瞬间炸开了锅。 柳青瑶使劲摇着苏南月的袖子,“你看我就说,他定是有原因的,原来是这个陆……他夫人怀孕了,哇!这样的男人也太有担当了吧!” “这个陆姑娘,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真是想不明白她!” 苏南月也叹了口气。 若是按照一直以来的种种来看,魏连成确实算得上是负责的男人了。 不过,她总觉得今日的陆瑾毓有些奇怪,这只是一种感觉,具体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 就比如说,魏连成如此情况下定是不同意和离的,为何陆瑾毓坚定了心思,就算是在公堂对骂也要将婚事和离了? 而且,听到了满意的答案,陆瑾毓不应该是高兴吗? 为何她却背过一边,哭了? 第147章 回苏家 京兆尹吴大人坐在公堂上战战兢兢不敢吱声。 毕竟这位可是摄政王的妹妹。 他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此时插声。 忽然,他见到远处有一道明媚的身影进来,他大喜过望赶紧将人请进来。 “摄政王爷,您看,此事如何?” 陆瑾年大步流星跨进衙门,见到陆瑾毓,眉头微皱,“你又在闹什么?是魏家又给你气受了?” 话是对的陆瑾毓说的,视线却看向魏连成,仿佛陆瑾毓只要敢答应一声,立马就将魏连成撕碎了。 “不是,是魏连成太过孬种,我不想再跟他过了!你今日若是拦着我,今日就别想你妹妹活着走出这个大门!” 陆瑾毓转头看向陆瑾年,脸上一片决绝,眼神甚至带着愤恨。 陆瑾年被呛到,不敢相信这是陆瑾毓对他说话的态度。 从前陆瑾毓虽然骄纵,可也会对他和言细语,甚至撒撒娇,如今却像是仇人? 他隐隐觉得自己妹妹变了。 “你先理智一下,回去再说好吗?” “不!这是我自己的事!你已经毁过我一次了,你还要再回我第二次是吗?” 陆瑾毓说到这里,眼神里的恨意仿佛化为实质。 陆瑾年心没由来地一跳,这话什么意思?她知道了什么? 这些话说的很小声,苏南月没有听真,正当她准备踮着脚尖往里看时,就被一群衙役赶了出来。 “衙门重地,闲人退散!” 苏南月戴着帷帽,只好拉着柳青瑶一起又出来了。 不过她今日出来还有一件重要之事。 所以此刻热闹看完了,倒也没了太大的遗憾。 她拉着柳青瑶一路晃悠悠到了苏府。 门房见到他,立马开门,“老爷料到大姑娘今日要回来,早早让我们给留意着,让您来了直接去书房,老爷真是料事如神。” 苏南月笑了笑,她爹那个老狐狸能猜到也不算什么。 刚进门,就见苏洵之远远跑过来,头上一头的汗,“长姐,……” 他跑到跟前,气喘吁吁,“长姐,你回来了?你们没事了吧?” 苏南月笑了笑,“我这不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不用担心,对了,交给你个任务。” 她将柳青瑶往前一推,“长姐现在要去书房一趟,麻烦你照顾一下表妹喽!” 苏洵之笑容裂开,“没问题,长姐放心去吧!” 柳青瑶脸上微微有些红,显得有些拘谨,苏南月拍了拍她这才去了书房。 她今日可是带着要事来的! 不过,她没料到竟然在书房见到一个熟人。 “苏姑娘。”萧景悦见到她的一瞬间就浑身紧绷起来,咽咽口水,起身就想告辞,恍惚有种见老丈人的感觉。 可为何她来之前的时候没有呢? “萧皇子不必如此多礼,想必你们之前也认识了,还承蒙萧皇子情,救了小女一命。” 苏明威的声音带着看透一切的锐利,阻止了萧景悦接下来的话。 苏南月笑笑,倒是大大方方行礼坐下。 忽然想到之前狐狸老爹没有去圣上面前辞去当萧景悦太傅一职会不会也有着这方面的意思? 不过随即她又摇了摇头,狐狸老爹还是狐狸老爹,他们之间他们之间只有利益只有利益,哪有父女情! “你们在聊什么?” 萧景悦没说话,苏明威却挑眉,三言两语将事情说清楚了,“之前西北战报,金国违背盟约,萧皇子想护送军饷去西北。” 苏南月呆呆看向萧景悦,这事听上去就惊险异常,不说路上的风险,单单上头那一位有多想弄死他就已然让他孤军奋战了。 她忽然想到那天夜里,他过来苏家是不是就想到了结局了? 苏南月不自觉握紧了手心,问道:“那如今是何打算?” 她斜睨了一眼自家老爹,以他的性子,既然说出来了,那必然不是为了吓唬她的,估计是有了决策或者新的进展。 “不过,老夫猜测这是一场阴谋,为了就是以军饷养战!日后好有源源不断的军饷!” “所以老夫提议,先自周边调遣军备,再伺机调查,并放话出去,金国若是毁了盟约,那就让他们彻底消失!” 苏南月倒吸了口气,心里狠狠竖起大拇指! 果然不愧是狐狸老爹,这样的招数都想得出来?他也不怕真的是金国来犯? 萧景悦仿佛看出她的心事,解释道: “你不用担心,我早已查明,确实是他们的阴谋。” “而且这话已经传到了西北。相信过不了多久,五皇子就会回宫了!” 萧景悦说到这和苏明威对视一眼,双方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丝什么。 想来,京城就要变天了! 不管是哪一种,这话放出去,金国必然反水!他们承受不住这样的结果!或许可能会直接交出幕后主使,来一波反水。 而五皇子再西北必然待不下去了,不管回来是洗脱罪名也好,是划清界限也好,都要先把自己摘出去再说! 苏南月不得不感慨,老爹直播玩的溜呀! 不仅直接解决了西北的骚乱,免了萧景悦护送之策,还将五皇子召回了京城。 这可谓是一举三得呀! 不,或许还有更多! 比如,揪出了五皇子党! 说到五皇子,苏南月气的牙痒痒。 “父亲,我今日回来也是为了此事。”苏南月自怀里拿出一个信封, “当初安儿感染天花就是五皇子党!直接下手的是雍州知府赵越的儿子赵杰。” “这是雍州知府赵越这些年所犯的罪证!劳烦明日父亲上奏陛下!” “剩下的还有谢家证据还在进一步搜查中。” 从前看书时候所以一笔带过,可有些细节苏南月还能记得一些,因此查起来倒是飞快。 谢家就没有这么神速了。 苏明威收敛了表情,拿过信封拆开,一目十行看下去,表情却越看越严重,最后竟有些不可思议。 “好啊!真是好啊!好一个蛀虫!” 他没想到一个雍州知府,这些年竟然能贪污这么多银两,还有一些重刑犯,私下换囚犯,甚至还在私盐里插了一脚! 这里面的每一桩罪,都足够满门抄斩! “你放心,此事重大,明日我就上奏!” 第148章 风云又起 书房谈事完毕,苏明威却让苏南月送送萧景悦。 这让两人都微微有些不自在。 毕竟在父亲眼皮子底下,有种被父母抓包谈恋爱的即视感。 苏南月脸皮发烫,她还没谈呢! 不过她身旁的某人是不是这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两人并排走在苏家院子里,距离不近不远,却谁都没有说话。 忽然,一个丫鬟打扮的下人匆匆走来,一下子撞到苏南月身上,苏南月一个趔趄,竟然被撞到一边险些摔倒。 下一秒,她落入一个有力的怀抱。 她茫然抬眼,萧景悦略带微笑的眼带着让人沉醉的柔情,她忽然就觉得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变得稀薄了。 “苏姑娘,可以起来了。” 话是如此说着,可他手上没有任何放开的意图,但是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苏南月羞红了脸,挣开他,这才打开手心,那里是一张纸条。 “明日下午,御景楼。” 没头没尾的七个字,苏南月确实嘴角一勾,轻轻笑了。 这是赵符有了初步计划或者说有了初步进展,需要她出面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陷阱,不过她也不怕就是。 将纸条收好放进袖子里,一抬头却忽然感觉气氛不对劲。 她转眼,萧景悦薄唇紧抿,脸上的笑意已然消失了大半,剩下的一些怎么都凑不出温润的感觉,反而有些隐忍不发的味道。 苏南月莫名感觉到他好可爱,挑了挑眉,说着,“明日你可有空?” 萧景悦看过来,身上的冷意消息,又有了些温润之感,“苏小姐邀约在所不辞。” 苏南月忍不住的嘴角上扬。 她还没说邀约呢!萧景悦就顺杆子往上爬,和从前腼腆的模样简直大相径庭。 又这样逛了一段路,遇到苏洵之和柳青瑶,这才分开各自回去。 苏明威的速度很快。 第二日上朝之时,皇帝陆瑾逸收到奏折大发雷霆,当下便命令大理寺受理此案。 苏明威还倚老卖老,卖了一波惨。 “陛下,老臣那外孙被赵越那儿子坑害的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啊!昨日老臣听说梅花胡同接除了禁足令,老臣这悬着的心才放了下去啊!” 苏明威一直在朝堂都是不苟言笑的,如今猛然卖惨,陆瑾逸除了诧异之外,也不得不卖他一个面子,毕竟才让他当了萧景悦的太傅,此事怎么说都得给一个说法。 “苏丞相不必恼怒!此事是由你上奏,那边有你一起协助调查,作为此次调查的主官。如何?” 此话一出,其他官员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雍州富饶,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 而刚才皇帝震怒,显然这雍州知府瘫痪了不少,让他调查此案,也就是变相的默认苏相可以借着职位便利,抄没家产时让他上报数量。 可别小看这一项,其中的油水可大着呢! 苏明威这才顺驴下坡,“多谢陛下。” 陆瑾逸嘴角抽了抽,最终还是拿起另一份奏折,“这是五皇子的奏章,他说此次事件完全被蒙在鼓里,如今已拿下罪魁祸首,正压着囚犯返京。众爱卿对此事有何见解?” “启禀陛下,臣以为,五皇子年纪尚小,受奸人蒙蔽很正常,理应查清此事,不能妄下断论。”京兆尹吴大人站出来说。 “启禀陛下,臣以为吴大人此言差矣,五皇子如今已然十六,且已娶妻,已经不是孩童,此事是推脱罪责还是被人蒙蔽,不好说呀!”另一个年迈的大臣站出来。 第一时间,朝堂之上一片争吵之声。 “够了!五皇子已然启程,朕已经着人通知他快马加鞭返京,到时候是真是假,一查便知!”陆瑾逸龙袍一挥,“今日早操至此为止,退朝!” “恭送陛下!”朝堂之上黑压压又跪下一片,眼瞅着明黄色的衣袍消失在朱红色门外,朝中大臣这才三三两两窃窃私语起来。 “苏相好大的手笔呀!上来就是雍州知府,看来苏相又要如日中天了。”九门提督刘雍珂似笑非笑说着。 雍州知府与他可以说是堂连襟,此番苏丞相直接上奏皇帝,打得他们措手不及,甚至连通风报信的时间都没有! 当然,就算他们提前知道,苏南月也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她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一个都别想跑! “刘提督说笑了,若是提督大人没事,老夫就先走一步了。”苏明威微微点头笑了笑,随后理都没理直接离去。 之所以答应苏南月上奏这份折子,看中的也就是生命与钱财。 而且他料定,陛下会让他当主审。 否则平白无故得罪人的事,他可不干。 可他已经老了,他的儿女还年轻,儿子更是心性不成熟,他需要给他官途铺好路。 且,他已看出五皇子这是在自寻死路,才敢如此大张旗鼓的将奏折呈上去。 苏南月得知今日的消息后,只淡淡一笑,她爹出马,还不需要她操多余的心。 现在,只等着爹出门,就是屠宰那两位的好时机! 翌日下午。 苏南月穿着一套普通的衣服,戴上白色帷帽,甚至还修饰了一下脸型,即便惟帽被打翻,也不会一下子就认出他是谁来。 御景楼里。 赵符哆嗦着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时不时看向楼下人有没有过来。 见到一个穿着华贵的女子进楼,赵符下意识心脏一紧,眼皮撩了一下屋子侧面的房顶。 他没看错,那女子入了楼,便径直朝着他的房间走来,果真是丞相府大姑娘。 赵符咽了口口水,立刻回到桌边,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随即又眼神查看四周,视线从香炉里焚烧的香气,封死的窗户上一一略过,见一切正常,他才松了口气。 “咚咚咚——” 每一步脚步声都仿佛走在他的心坎上。 赵符又咕咚灌下一大口茶水,满眼紧张的盯着门口瞧。 而门口之上的房梁上,一个黑色的影子也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只要人踏进这门,他便能保证一击必中! 第149章 解决 吱呀—— 房门被打开,赵符抬眼,苏南月却站在门口迟迟不进门。 他额头慢慢流下冷汗。 “苏姑娘,请进。” “呵——不急,我们等等人!”苏南月声音不疾不徐,仿佛在游花园。 赵符却急了,他眉心一皱,准备上前去“请”,身后却忽然传来异样。 “砰!”窗户发来一声剧烈的声响。 赵符回头,两扇窗门大开,原本钉死的木销从中间齐齐断开。 一个与房梁之上相同装扮的黑衣人跳了进来,一进来便向着房梁之上的人而去。 只听嘎巴一声,竟然是一个照面就将房梁上的人一击致命!那人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便从屋梁直接摔了下来,发出巨大的咚的一声响。 苏南月这才拍了拍手,缓缓走进门,慢慢插上门。 “现在,你可有何话要说?” 赵符吓得浑身颤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姑娘,我是被逼的!宁夫人拿着我的母亲威胁我!我没办法呀,求您饶了我,你们饶了我吧!” 他头磕的咚咚响,眼泪鼻涕直流,连说话都模糊不清。 苏南月端起茶杯慢条斯里倒进一旁的香炉中,那里面焚烧着催情之物,且还是劣质的!简直就是对她的侮辱! “行啊!我可以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说过,我会帮你!” 她回眸,眼神里带着冰冷。 她从不用背信之人,即便是之前赵符反水,她也不是真心想帮他,都是利用而已。 赵符却浑身颤抖。 因为他已经知道接下来苏南月要他做什么了。 她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赵符脸上惨白。 他现在真的后悔了,当初不该打相府的主意,搅进这趟浑水,如今,被反噬自身难保。 “姑娘在此小心,我去去就来。”阿燕扛起地上的黑衣人脚尖一点朝着窗外飞去。 “说吧,你们是用什么方式当做信号的?”苏南月依旧慢吞吞坐下,丝毫不怕赵符此刻对她不利或者逃走。 除非他不想要自己和母亲的命! 赵符颓然坐下,“你进门半个时辰后,她们自然会带人过来……”捉奸。 苏南月点头,看来不需要多做什么。 不过有一件事还是需要做的。 阿燕不一会儿又回来,怀里扛着一个人——苏莹莹。 苏莹莹此刻已然完全昏迷,被阿燕摔在床上就没有任何反应。 苏南月嘴角一勾。 “下面就该到你了!” 赵符好了咬牙最后决定豁出去了,他猩红着眼扑上去就开始扒苏莹莹的衣服。 苏南月还示意他先弄了血在床单上。 眼看着扒的差不多了,苏南月让阿燕先从正门出去。 阿燕一身黑衣,刚好与之前的黑衣人符合身份,苏南月方方面面都想得周到,随后不过一会儿,阿燕便将苏南月自窗户接走。 此局,就看一会儿宁氏给不给力了! 她自隐月阁换了套衣服,又重新梳妆成花枝招展的模样,随后和萧景悦大大方方的见面。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了。 苏南月在斜对面的茶楼里看到宁氏带着一群贵夫人怒气冲冲上了御景楼。 好戏即将开始! 她拉过一旁的萧景悦,两人手牵着手相视一笑,朝着楼下走去。 刚到御景楼门口,便听到里面声嘶力竭的呼叫声:“光天化日之下!你个没良心的,要是想要我们家闺女,大可以光明正大去相府下聘!你这偷偷摸摸算什么本事!” 苏南月眉头一挑。 好!很好!非常好! 她要看着宁氏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丞相夫人,你就这么确定里面这位是……” “我当然确定!我之所以叫你们来,就是为了给我们家做个见证,是这个书生刻意勾引的我们家女儿,与其他人无关!” 其他夫人面面相觑,但是,有热闹不看是王八蛋! 有夫人坐不住了,急吼吼的让人开门。 宁氏眼里闪过得意,并不阻止。 苏南月笑眯眯的围上来,“呦!宁姨,您也在这儿逛街呢?” 宁氏听见声音大吃一惊,察觉出不对,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哐当一声,大门被打开,里面传来惊恐且熟悉的叫声,“啊——滚出去!你们滚出去!” 她顾不上其他,扒拉开人群就见自家闺女莹莹抱着被子惊恐的看向她们,而地上则是一片凌乱的碎布。 “是你?”宁氏豁然转头,眼神阴鸷看向苏南月,“是你是不是!你这个贱……” “啊——你们滚啊!滚——”苏莹莹猛然抱着头突然尖叫,宁氏气的压根吐血却不得不先安抚莹莹。 “是我该死,是我……”赵符经过一番心里争斗,豁然跪倒在地,磕头道:“我与莹莹是真心相爱,往母亲成全!” “母亲……”宁氏双眼发晕,脚步都踉跄了,“谁是你母亲!” “母亲!莹莹已经是我的人了!望母亲成全!”赵符又一个头重重磕在地上。 直接将宁氏磕的眼冒金星。 “宁姨,我看你还是别棒打鸳鸯,成全了他们吧!”苏南月倚靠在门边,阴阳怪气的说着。 宁氏颤抖着唇转头看向她,忽然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现场一阵手忙脚乱。 苏南月嘴角逐渐扬起,赶忙指挥着人将宁氏抬进隔壁房间,又让人找来大夫,如此忙活了下去,整个酒楼都知道了此间发生的事。 随后她对着各位夫人道,“各位夫人对不住了,我们丞相府暂时有事,还望海涵,我在楼下设了两桌酒菜,各位夫人请移步吧。” 其他夫人见状,纷纷表示理解。 一个个下了楼,自然有小二带着她们去往包厢。 只是她们会说些什么,就不是苏南月能管得着的了。 苏南月站在楼梯上,对着楼下的萧景悦眨眼,萧景悦回了一个温柔笑意,示意身旁的大夫上楼,任凭苏南月调遣。 一切准备就绪,已然成为定局,苏莹莹将要嫁给赵符,而宁氏,永远只会瘫在床上了。 苏南月对自己的计划很是满意,等到狐狸老爹回来时早已成定局。 到时候他就是再无奈,再气愤,也只能和她乘同一条船,毕竟五皇子要回京了,不是吗? 第150章 来旧人 消息传的很快,不出半日,苏南月回宅子的时候,吴嬷嬷已经收到了消息。 “姑娘,此事是不是您……” 苏南月抬眼,看到吴嬷嬷眼中的担忧与惧怕,没应声。 吴嬷嬷又继续道,“宁氏不是好对付的,姑娘,您太冒进了……而且,怎么说也是一家人!” 苏南月却忽然嗤笑一声,“一家人?” “吴嬷嬷,您别忘了,当年我母亲本可以平平安安生下我,我也本可以在相府里像个普通的贵女千金一般长大!” 吴嬷嬷准备劝阻的动作一顿,豁然想起十六年前的事。 那时,姑娘的亲生母亲,也就是前夫人柳氏原本怀孕时一切顺利的,后来遇见了宁氏,两人一见如故迅速结为好友。 一次宁氏过来看望夫人时,夫人提前发动了。 一时间手忙脚乱,幸好府上早安排了接生婆候着了。可不知怎么的,去叫接生婆的人迟迟没回来,好不容易等来了人,夫人和姑娘已经去了半条命了! 后来,夫人好不容易生了姑娘,可却落了病根,下面更是一直淅淅沥沥的止不尽,没多久,便撒手人寰了。 后来调查才得知,那次宁氏是特地挑着接生婆宿醉时,将催产的药粉下入了夫人的吃食中! 可怜夫人在世时,还托付她多多照顾姑娘,可她是如何做的? 陷害姑娘,更是将她送到庄子上养着! 若不是姑娘福大命大,早就死在那乡野里了! 想到这里,吴嬷嬷原本要说的话在舌尖滚了一圈,又吞了回去,无声叹了口气。 “吴嬷嬷,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苏南月知道吴嬷嬷想说什么,无法就是宁氏虽然蹦跶,但是她都一一化解了,没对她造成伤害。 可是,要知道,宁氏一开始就不是奔着失败去的,她是奔着毁了她的目的而来,其心可诛! 吴嬷嬷沉默了,看来她是真的老了,以后,只管服侍姑娘就行,其他的姑娘自有主意! 主仆两人携手往回走,刚走到一半,门房有人传:“姑娘,有个叫刘苒的姑娘拜上了门。” 苏南月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想起来刘苒是谁。 随即忽然想到,这不是刘英儿给自己改的名字麽!她忽然激动了起来,“快!快传进来!不行,我亲自去接!” 刘英儿怎么忽然过来了? 她不是在杭州开茶楼么?她还给她拨了几个管事过去。 况且,京城这个地界,她以为刘英儿再也不想踏足这里了。 这里是她的伤心地。 苏家这宅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苏南月走了一刻钟才到门口,远远的就看到大门之外一个白色的身影,身材纤瘦苗条,带着个惟帽,见她过来,立马掀开了头上的白色惟帽,那憔悴的小脸,不是刘英儿又是谁? “你怎么来了?这山高水远的,你就一个人来的?” 她刚接近,忽然扑过来一个白色得身影,苏南月一时不查差点被吓的摔倒,幸而被刘英儿扶了一把这才没有摔个狗吃屎。 她定睛一看,却原来是一条壮硕的小狗! 那狗狗全身雪白,只猫儿大小,头顶上有几缕银辉色毛发,正摇着尾巴在苏南月脚边嗅来嗅去,好不欢快。 “雪白!安分些!”刘英儿小脸一板,对着狗狗凶凶的叫了一声。 雪白听了,嗷呜嗷呜叫着,似乎是有无限委屈无处诉说。 刘英儿摇了摇头,转头对着苏南月道,“不用担心我,我是跟着别人车队一起来的,茶楼也没事,没出现问题。” 苏南月看着狗狗,想起这是她送给刘英儿的狗狗,都长这么大了。 随即听到她的话,心里差异,“那你这是……” 刘英儿不好意思低下头,腼腆笑了笑,又抬眼,说道:“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苏南月却忽然鼻头一酸。 她过来这样曾经布满伤疤的地方,只为了亲眼看她一眼。 定是安儿染天花府里被封一事被她收到了消息,这才马不停蹄的赶过来。 “一路上辛苦了吧?”苏南月帮她掖了掖耳鬓的碎发,看着她颇显憔悴的脸,心里的酸楚越来越深。 她眨眨眼睛,擦了泪,立马吩咐一旁的桃儿道:“快!去给我卧室收拾收拾,今晚刘姐姐先住在我屋里,等明儿客房收拾出来再搬过去。” “欸!”桃儿也眼泪婆娑走了。 苏南月正准备走,雪白又咬着她的裤脚,她稀罕的紧,抱起它。 小家伙竟然也不怕她,反而尾巴摇的更欢了。她摸摸它的背,它就乖乖巧巧安静窝在怀里,也不动了,只留在外面的尾巴一甩一甩的可爱极了。 “啧啧!这家伙果然爱美人!”刘英儿揶揄了一句。 苏南月成功被逗笑了。 之前的心酸也消散了不少。 她带着刘英儿去往望月阁,这是陆念安的院子,他自从天花好了,苏南月就将他移出了清风苑,那里原本也就是客院。 如今的清风苑依旧是一些被感染者隔离的场所,虽说有了治疗方案,可是需要时间,而且也不能整个家里都充满病毒,交叉感染那就没个头了。 袁太医如今也没走,依旧在清风苑里观察那些患者,做做实验,他已经快将清风苑折腾成一个小医馆了。 “母亲!”陆念安自屋里出来行礼,一抬头视线落在苏南月怀里的狗狗身上,便粘住不动了。 如今他除了脸上还有几颗红点点,其他的地方丝毫看不出来感染过天花。脸色也恢复了水润的痕迹。 “这是你刘姨,特地从江南过来看望母亲和你的。” “刘姨。”陆念安身板挺直,端端正正行了晚辈礼。 “不用如此拘谨。”刘英儿自手腕脱下一串珠子,“来的匆忙,我也没给你准备见面礼,这串珠子你拿去玩吧。” 刘英儿伸出去的手被苏南月按下。 “我带你过来不是为了薅你东西的,再说,你若真有心,什么时候不是送,不在于这一时,何必匆匆忙忙的拿你心爱之物?” “刘姨,君子不夺人所爱。况且,您是母亲的朋友,就是我的长辈,合该安儿孝敬您才是!”陆念安小大人一样,说的一板一眼的,就是视线时不时的瞟向狗狗,显示出他的内心。 第151章 生变故 刘英儿也没再强求,她来的确实匆忙了些。不过她看出来了陆念安喜欢狗,当下也起了心思:陆念安什么都不缺,不如送个小狗? 苏南月带她过来,其实就是认人的意思,是真的把她当家人了。 她想,以后刘英儿估计也不想再回那个家了,那么便一起当亲人吧,如今江南的茶楼应当差不多快装修好了,估计开业到稳定也就一年的时间。 此后,她便有了归宿感了。 她又带着她见了管家谭麟以及吴嬷嬷,苏南月便带着她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不过,小狗被陆念安留下了。 看着陆念安那近乎贪婪的眼神,苏南月苦笑不得,又心软了,便答应给他玩一会儿。 “难为你还惦记着我,这个城市,你过来,定然是下了决心吧!”苏南月有些心疼。 “也没什么,如今,我已经不是刘英儿了。”刘英儿眼尾泛红,却又笑着道,“我如今已经不怕了,起码,在你的地盘不怕!” 开铺子比想象的要难,她又是个女人,若不是有几个掌事的和柳家撑着,她估计都坚持不下去了。 可是,她挺过来了! 如今,她已然悄然改变! 正在两人说着悄悄话的时候,桃儿忽然匆匆忙忙从外面进来,焦急道:“不好了姑娘,小少爷那边出事了!” 苏南月眉头微皱,心里还想着她刚去见过,这么一会儿,陆念安能出什么事儿呀?难不成被狗给抓了? “怎么了?” 桃儿欲言又止,最后焦急催着,“哎呀姑娘,三言两语说不清,你赶紧去看看就知道了!” 望月阁。 陆念安抱着小狗,看向面前的袁太医,薄唇紧抿。 袁太医拿着指甲蘸了一点点药汁放进嘴里,眉头紧紧皱起,肯定说着,“对没错!这是血中花无疑!” 陆念安也跟着眉头竖起。 血中花是一味毒药,无色透明,轻微苦味,混在药里基本判断不出。可这药性却很强,就刚刚袁太医舔的那么点,就足够让他舌尖麻痹了。 若是今日陆念安将一碗喝下去,便死的不能再死了。 今日说来也是赶巧。 陆念安好不容易有机会和狗狗一起玩耍,又没了苏南月在跟前,自己在屋子里便放开了些。 三元端来汤药,他就摆着手,让三元放在桌子上一会儿再喝。 可是雪白顽皮,一个不小心打翻了碗,整个屋子里都是浓重的药味。 若是一般人也就罢了。 可偏偏恰逢袁太医过来诊脉,他一进屋就闻到了这味道不对。自己开的药方,且之前一直都是他亲自煎药,什么味道他一闻便知。 他阻止了所有前来收药的人,亲自查探一番,得出结论。 当下,陆念安立马站起身,小脸上满是冰霜。 如今宅子里刚刚解封就出了此等大事,可见宅子里不安全! 他深呼吸一口气,随后有条不紊的一一安排。 “袁太医,麻烦你在这等候一阵,再看着此处的下人,三元,你去将今日接触过药材和煎药的人全部找到关起来,再去让人叫母亲过来。” “好,老夫就坐在此处了。”袁太医看着自己医治好的小家伙如此临危不乱,心里很是欣慰。 “是!”三元领命,脸色凝重的下去了。 苏宅的一番大搜查悄然拉开帷幕。 苏南月赶到的时候,望月阁里一片肃穆。 来的路上,桃儿也大致说了情况,可苏南月更多的却是疑惑。 如今,到底是谁下的手! 若之前在学院,五皇子为了什么目的让陆念安染上天花还说的过去,可如今他自身难保,且还在路上,他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再去招惹一个对他威胁不大的人。 那么,又是谁想要毒害陆念安? 苏南月脑海中过了几个人,可如今都没发现有作案的嫌疑和动机。 “母亲,人我已经都抓起来了,还有这些人,是接触过的,一个没漏,请母亲做主。” 苏南月:…… 你都做差不多了,她还做什么主…… “做的不错!这次事件是冲着你来的,又是在咱们自家宅子里,母亲将此事交给你,你来处置。”说到宅子里,苏南月的语气已然冷气森森。 不过是这段时间有些忙乱,就让人钻了空隙!这幕后之人最好祈祷着别被她给揪出来!否则!她绝对不会心软! 陆念安抬眼,有些诧异。 母亲一向对他的事说不上多关心,可也不会如今日这般放手不管,难道是…… “谭麟,一切配合小少爷的行动!另外,以后多给小少爷配几个乖巧懂事的小厮放院子里,这人手着实少了些。” “是!”谭麟应声,看了一眼陆念安。 他能感觉到从此以后陆念安便和从前不一样了,从前姑娘和小少爷之间,更像是维持着表面和谐的陌生人,而今日之后,两人之间便有了羁绊。 “孩儿多谢母亲。”陆念安将手中小狗交给谭麟,规规矩矩跪下,磕了一个头。 他人虽小,可已经能辩是非,体会他人感情了。他能感觉到苏南月的真心,心里对她的感激和孺慕之情又多了一层。 “孩儿日后定当奋发图强,以慰母亲一番苦心。” 苏南月:小学霸,可以了!大可不必如此!你以后就是不努力是一个人上人。 不过这话心里吐槽也就罢了,面子上还是要装一装的。 她欣慰一笑,道:“好!有你这句话母亲就放心了!” 她放手让他处理府中事宜,走到袁太医身边坐下,问道:“这血中花产自哪里?我好像在哪听过!” “哈哈哈,苏姑娘听过是必然的。当年太祖立下太子当晚,太子便在东宫被人以此毒伤了性命,太祖皇帝震怒,一边命人彻查,一边封禁了此毒,后来,此毒便成了禁忌。” 苏南月点头,怪不得如此熟悉。 袁太医还是隐晦了。 这不就是萧家当年的罪名之一么! 她看过谭麟写的话本子,有点印象,哪里是袁太医所说的什么太祖! 她压根就没看过有关于太祖的书! 不过,此毒已经被封禁了,如今重现江湖,这其中会不会又是什么惊天的阴谋阳谋等着她? 第152章 各自成长 陆念安做法虽然稚嫩,可有吴嬷嬷和谭麟在后面掌着,倒是没出大的纰漏。 很快,一轮结果出来。 是出门采买药材的一个小厮,这么人这多天的消耗,府中原先备的药材已然耗尽,最近开始出门购买。 暗中之人就是利用此机会,将浸湿吸收了血中花毒性的黄连交换了,因为都是苦味,竟然骗过了煮药的药童。 苏南月依旧没动,听着陆念安报上来的成果,欣慰道,“安儿长大了,那么母亲问你,如今,你需要做什么?后面又如何处理呢?” 陆念安原先眼中闪过喜悦,听了这话,又低头沉思,半晌,抬头道:“母亲,孩儿以为,此事有一可有二,府中之人需要彻底排查一次,得用放心之人放可留之。另外,那小斯必定不是一人之力,定有其他同党,或在府中或在府外,需要顺藤摸瓜找出幕后之人。” 苏南月这次是真的有些欣慰。 陆念安身为从前在摄政王府里基本不说话的小透明人物,虽有学霸属性,可她总感觉他的存在感不强。 而且,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学霸不通人情世故的感觉……,也可能是对后世的书呆子形成了刻板印象,可如今来看,陆念安虽然小,可想的倒是周全。 只不过有一点,他没顾虑周全。 “府里无辜之人,对于此次排查鄙人心生怨气,如何平服?” 陆念安双眼睁大,心中暗暗对母亲又多了一层认识,他道: “可让管家散播下去,若有发现身旁异样,且查实者,赏一吊钱。而那查实者则当着众人之面重重罚之,如此恩威并施之下,方可服人。” 苏南月笑了笑,“安儿觉得此法可行那便去试试,办法总比困难多!” 陆念安没想到母亲竟然会放手,完全由他主导,不免有些紧张,毕竟一直以来他只要读好书就行,其他的事最多就是管好自己的院子。 “别怕!有母亲在,出不了乱子!”苏南月知道他的顾虑,不过,有些路总要自己走过才能知道过程中的险阻,纸上谈兵是不行的。 陆念安心下稍定,不过,他已经瞧出来自身的弊病了,其一,他的人手严重不足,身边几乎只有一个三元,勉强加一个观棋,还不能传话。其二,他之前的方法实施下去,保不齐仆人会私事公办,因私废公,毕竟每个人都有私心,而且在府里这些日子难免有摩擦和排挤,他保证不了所有人的真实性,若是都来上报,他很难辨别真伪。 陆念安薄唇紧抿,转身回了书房,寻思着解决之策。 摄政王府。 陆瑾毓趾高气昂指挥着人将东西搬进从前的院子里。 江柔儿闻声出来,见到她,眉头微蹙,有些不满的问着:“毓儿妹妹,你也太冲动了些!有什么纠葛就非得闹到和离的地步了?” 陆瑾毓在江柔儿来的时候压根没拿正眼看她,此时听到她说话,忽然嗤笑一声,“妹妹?呵!我从不知道我还有一个姐姐!少给我乱攀关系,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江柔儿被她的话一噎,有些没转过弯来。 陆瑾毓这什么意思? 是她自己和离的,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她不过是问了一句,用得着这么粘枪夹炮的怼回来? 不过,想到她人刚回来,自己也不好上赶着就给脸色,只得忍了气道, “毓儿妹妹,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嫂子我不跟你计较。不过你这次的确做的太冲动了些,回家若是有什么不适你尽管报回来便是,我相信王爷一定会给你做主的,何必就闹到了这个地步,平白的损了自己的名声!” 江柔儿自认为这番话说的隐忍又大度,合情合理,又扮演着一个好嫂子的形象。 却不料,陆瑾毓听了以后却勃然大怒,她转过头冷笑一声,声音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 “魏家如何与你有何干系!就凭你也敢攀扯魏家!你算个什么东西!青楼妓子出生,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也就我哥瞎了眼能看上你!” “你!”江柔儿浑身发抖,她左右看了看,周围仆人全部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喘,可见是都听到了。 她是真的没想到,陆瑾毓说她也就算了,竟然丝毫不顾她哥的感受,她如今可是摄政王的侧妃,这句话说出来,她哥的尊严也被放在脚下踩! 她气的牙齿都在打颤,咯咯咯咯的响,胸腔极度闷住,半句话都反驳不出来。 好半晌,好不容易理顺了气,她这才说着:“陆瑾毓,我与王爷见面之前可是清清白白的清官!你少污蔑好人!我若是失了身,王爷怎么可能会要我!” 江柔儿眼角迅速变红,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将柔弱可怜的姿态展现的淋漓尽致。 “切——!”陆瑾毓却不吃她这一套,“谁知道呢!反正你们对这样的情况也早有准备,毕竟,我一个落过胎的都能嫁出去,不是吗!” 江柔儿睁大双眼,惊恐看着她。 陆瑾毓是疯了吗? 这样的事,大庭广众之下就说了出来,她不只不过她哥的名声,她连自己的名声也不要了,疯了!真的疯了! “够了——!” 忽然的怒吼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陆瑾毓转脸,她哥正一脸怒气冲冲,极度不满看向她,仿佛她再做让他不满的事,他就会从身体里撕裂出一个野兽,将她吞噬。 “你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快对你嫂子道歉!”陆瑾年常年习武,之前两人的对话又如此大声,他虽离得不近,可话语清晰入耳。 他觉得自己的尊严被陆瑾毓踩在了脚下! “王爷,毓儿妹妹怎么说柔儿都没关系,可是……毓儿妹妹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竟然说您……说我与您……呜呜呜~——”江柔儿抽出帕子,沾了沾眼角,却半天都没有擦去那滴泪。 “王爷,柔儿在遇见您之前真的是清白的,这一点王爷要为柔儿做主啊~——,要不然,柔儿只能以死明志了!” 第153章 一巴掌 眼看着陆瑾年眼神带着些心疼又带着些烦躁,陆瑾毓无声勾了勾嘴角,心里却失望至极。 直到如今她才看清了些东西,看清了些人! 从前她浑浑噩噩,过的如同行尸走肉,如今,仿佛有人给她当头一棒,将脑袋敲的清明了些,这才看清,原来从前的自己竟然是那么愚蠢! 可是,原来虞城的不止她一个,像她哥这样仿佛神一般存在的人,竟然也会败倒在这些小把戏上。 呵! 陆瑾毓觉得有什么宏然大物在心里悄悄的坍塌了,让她失望的同时,也逐渐认清了自我,肯定了内心的想法。 “还不赶紧给你嫂子道歉!你嫂子如今受不得气!” 江柔儿听了此话,泪眼婆娑抬手抚摸着肚子,委屈的扁了扁嘴。 “哼!嫂子?就凭她也配?”陆瑾毓叹息着摇了摇头,嘲弄笑道:“哥,你莫不是忘了,我的嫂子名叫苏南月,是丞相府正儿八经的嫡女千金,是京城第一美人,更是亲自把你休了的那位!就凭这个千人骑万人上的……” “啪——!” 清脆的声响让周围一圈人都倒吸了口凉气,江柔儿更是吓得收了眼泪,话都不敢说了。 陆瑾年睚眦欲裂,双目猩红瞪着她,胸口起伏不定,唯独还伸向前面的右手却稳的很,丝毫没有颤抖。 “哥,你打我!你为了她打我!”陆瑾毓简直不可置信,从小到大,陆瑾年从未动手打过她一次,从来都是娘亲罚他的时候站在他身前,如今竟然为了这么个女人对她动了手! 陆瑾年看着眼前女孩通红的脸颊,心里瞬间心疼,可如今又骑虎难下。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前面听她说江柔儿的时候,他内心只是有些许难堪,觉得妹妹如今对他颇有些不尊重了。 可这情绪但在理智之中,他想或许是妹妹如今正和离,心情不好,回头慢慢教育也是可以的。 可他后面越说越离谱,当说到苏南月时,不知怎么的,他竟然愤怒到失去理智。 想都没想竟然一巴掌扇了过去。 打完之后他就后悔了。 他怎么会打妹妹! 他怎么可能会打她…… 可陆瑾毓的质问更是让他难堪。 因为他打心底已经知道,他不是为了江柔儿,而是为了苏南月。 可这话让他如何说出口! “王爷,小姐,老夫人叫你们过去。” 正在气氛焦灼之时,老王妃身边的成嬷嬷匆匆走来,算是打了个圆场。 陆瑾年顺驴下坡,“此事容后再说,刚才是哥冲动了,先去母妃那里吧。” 说完,他率先转身离去。 江柔儿原本不想追上去,她不想掺和进他们兄妹之间的斗争,最后只会自取其辱。 可她一想到今日陆瑾毓对她的羞辱,她又不甘心就此罢休。 心理只挣扎了一瞬,便跟上陆瑾年的步伐匆匆离开,只留下满脸愤恨的陆瑾毓。 陆瑾毓看着两人双双离去的背影,眼神忽然变得凌厉,不复之前见到的跋扈和刁蛮,反而更像是怨毒。 忽然,她觉得身体有些异样,肚子那边一阵一阵的紧缩感传来。 “小姐,走吧,再迟一些老王非要怪罪的。”宝珠轻声提醒着。 陆瑾毓被肚子吓得白了脸,扶着宝珠的手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小姐?你怎么了?累着了吗,要不先回去休息,老王妃那奴婢去说。”宝珠有些焦急。 陆瑾毓感觉缓过了劲儿,一抬手,恶狠狠道:“不必!我们现在就过去!” 江柔儿毕竟又要在娘亲面前说她坏话,她可不能让她如意! 宝珠诧异看着陆瑾毓,忽然觉得她看不懂自家主子了。 自家小姐这几日所作所为她全都看不懂,可是身为奴婢,她也不需要懂。 只是,她觉得自家小姐好像变了。 从前,她不会对着江柔儿,也就是如今的江侧妃说话如此刻薄,也不会暗地里阴阳怪气的说王爷。 更不会,当着下人的面揭她自己的短。 就好像,她已经豁出去了。 什么都不在乎了,破罐子破摔! 这个想法把宝珠吓了一跳。 要知道她可是陆瑾毓身边的大丫鬟,若是陆瑾毓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她呀! 就好像之前在魏家,陆瑾毓刁蛮任性,魏夫人为了杀小姐的威风,也是拿她直接开刀。 想到那次魏夫人着人打的三十大板,她就浑身颤抖。 自小到大在小姐身边,她何曾受过这样的苦! 从那以后,她便认清了自己的位置。 她只不过是一个奴婢! 所以此次,即便她知道小姐变了,她也是眼观鼻鼻观心,做好自己奴婢的本分就够了,其他的事她不想掺和! 可是如今,好像快兜不住了! 老王妃院子里。 陆瑾年端正坐在一旁端着茶杯发呆,江柔儿跪在老王妃脚边,哭哭啼啼说着刚才陆瑾毓的话。 老王妃眼神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嫌弃,看在她如今肚子的面子上,勉强耐着性子催促着成嬷嬷,“那个孽障来了没有!快去将人给我叫过来!” 她又抬手拍了拍江柔儿的手,道, “你放心,如今我既抬你做了侧妃,就代表着我把你当做年儿的房里人了。如今不论是谁欺辱了你,那便是与我陆家过不去,母亲今日定会为你做主!” 江柔儿这才抽抽噎噎的磕了个头,“多谢老夫人。” “乖!慢着点,别动了我的乖孙!”老王非见她如此利落磕头,魂都快吓飞了,赶紧让成嬷嬷搀扶她起来。 “下次可别这样了!你也知道毓儿被我和年儿宠坏了,你日后让着点她就是了,若是惊着了我的乖孙,你拿什么来赔!” 左一个乖孙,右一个乖孙。 江柔儿听着心里憋了一肚子的气。 那也要你儿子争气才行啊! 当初苏南月跟了他三年,如今她也快跟了陆瑾年大半年了,别说乖孙了,就连个影子都见不着! 如今要不是她机灵,在陆瑾年被污蔑这个档口及时站出来说自己怀孕了,她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怀上孩子当上侧妃! 第154章 保不住了 “老夫人,不是柔儿小心眼,实在是毓儿妹妹此言太过……伤风败俗,还污蔑了王爷的声誉,再说,柔儿也绝不会让我肚子里的孩子还没出生就遭受如此非议!” 老王妃心里也有些烦躁了。 从前的江柔儿哪里敢如此说话,这就是拿着肚子在威胁她! 真以为怀了个金疙瘩她就是整个王府的女主人了不成?也不照照镜子看看,毓儿有说错一个字么! 如今,竟然要她去罚毓儿不成? 正说着,成嬷嬷耳尖,老远就听到动静,道:“老王妃,小姐来了。” 老王妃一下子拍开江柔儿的手,道:“你先好好坐着歇歇,今日之事,母亲会为你做主的!” 话虽如此说着,眼神却瞥向门外。 江柔儿咬牙,不得不退回来,她也不愿意再在陆瑾毓面前做如此卑躬屈膝的动作,仿佛如此就能在她面前挺直脊梁骨,活的有尊严。 “母亲。”陆瑾毓进门还算平静,“您叫我。” 老王妃却敏感的感觉到自己女儿变了,若是从前她早咋咋呼呼求自己做主了,如今竟然平静的连被打一事提都不提。 看着她半边脸上红肿的厉害,老王妃终究心疼了,“这脸怎么肿这么老高!成嬷嬷,快快快,快去拿冰块再煮一个蛋,赶紧消消肿!” “哎!”成嬷嬷应了声,下去的很快。 老王妃一把拉过陆瑾毓就搂进怀里,“你说说你,造的什么孽呀!和离这么大的事儿你也不和我商量一声?魏家做了什么你告诉我,我今日非撕了那叶瑾不可!” 叶瑾是魏夫人的闺名,老王妃以为这次又是陆瑾毓的婆婆从中捣乱,这才让小两口有了嫌隙。 “没有!”陆瑾毓摇了摇头,“是我看不上魏连成了!不想在魏家待着了,况且魏家已经知道了我从前堕胎一事,女儿没脸再待在那里。” 她斜了一眼一旁的江柔儿,眼神里充满挑衅。 你先来的又如何? 这是她的娘亲,只会偏帮她! 江柔儿看到她眼神里的得意,暗暗咬牙,却一声没吭。 “知道了又如何!他们还敢翻了天不成!有我在,有你哥在,你怕什么!毓儿,别任性,赶紧收拾东西回去和魏连成好好说说!” “我不要!”陆瑾毓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我才不要回去!我好不容易和离了,如今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再回魏家!” 她好不容易强逼利诱让魏连成答应和离,怎么可能会回去。 而且,她回来只是报着一个目的,如今事情还没做呢,怎么可能就这样回去? 她再次斜眼看向江柔儿,视线从她的肚子上溜了一圈,嘴角几不可见勾了勾。 江柔儿只觉得陆瑾毓看过来的眼神犹如毒蛇,在身上慢悠悠的爬着,阴狠又黏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猛然低下头狠狠咬她一口。 这感觉来的莫名其妙,可又如此真实。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这感觉不是空穴来风。这让她浑身都不舒服,后背更是一股股的发寒。 “简直胡闹!” 老王妃见她像是铁了心思,便明白她不是玩玩而已,这是铁了心了不回去了,她怒不可遏。 想当初,为了将她嫁给魏家,费了多少心思,又疏通了多少手段,这才从魏老将军那里得到了一句肯定。 可如今,她想要的助益一分没拿到,陆瑾毓就想将这个棋盘都掀了,她怎么敢的! “毓儿,好好听话,母亲只有你一个女儿,母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老王妃声音带着蛊惑,轻轻揉揉拍着她的头,最后,又轻轻柔柔的说了一句, “你该知道和母亲作对的下场!当初那事你是忘了吗?” 这无疑是一句重击。 老王妃这是明摆着威胁了。 毕竟当初陆瑾毓不听话,不仅要私奔不说还怀上了孩子。最后的下场便是严青杳无踪迹,而陆瑾毓也被迫落了胎,还嫁了人。 可没想到,这句话不仅没有威胁到陆瑾毓,反而彻底激发了她心里的怨恨。 “为我好!哈哈哈!为我好!!”陆瑾毓哈哈大笑,可笑着笑着,眼睛便濡湿了。 她抬手,不在意地擦去眼泪,冷着声音说着: “什么下场?我如今说不回去就不回去!你难道还能要我的命不成!” “你!”老王妃没想到她会这样说话,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当初你爹走了,是谁一手把你俩拉扯大!如今翅膀硬了,不听娘的话了是吗!” “母亲,您别动气,毓儿妹妹如今正在气头上,想来,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之前还那么诋毁我呢!” 江柔儿终于逮到机会阴阳怪气了一句。 这话简直就是贴着老王妃的脸说风凉话:看,之前我被气得不轻你还站着说话不腰疼,如今自己也落个被怼的下场了吧。 老王妃气的不轻,又被陆瑾毓顶的下不来台,只能愤愤瞪她一眼。 可江柔儿才不管。 如今她已是老王妃亲自点的侧妃,地位是板上钉钉的事,再说,她肚子里还有一个“金疙瘩”。 现在,她可不怕老王妃,也就说一句出出气,最多瞪一眼,晾她也不敢如何。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然乱成了一锅粥。 老王妃看了眼儿子,却发现他已经面无表情,眼中空无一物,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就连毓儿顶撞她,他都没有反应。 “好好好!一个个都翅膀硬了,我拿你们没办法了是吧!”老王妃被一个两个气得不轻,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成嬷嬷,将这个逆女拖进祠堂,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放出来!” 成嬷嬷立马带着几个婆子过来抓人。 “我不要!”陆瑾毓看着成嬷嬷靠近,瞬间尖叫,挣扎的要跑,却被一个粗壮的婆子一脚绊倒。 陆瑾毓只觉得肚子一痛,刚才那一阵缩紧的感觉再度来袭。 她忽然感觉到恐慌,心里有个预感,这个孩子或许保不住了。 “娘亲,我肚子好痛!求求你给我找个大夫!娘亲求求你!我肚子好痛!” 老王妃板着脸,刚要说话,江柔儿却阴阳怪气道,“毓儿妹妹,这样的小把戏你也使得出来?我们可不是傻子哦!” 第155章 桃儿的心事 在放手锻炼陆念安的同时,苏南月也不是完全无事可做。 她当日便花了银子,务必要找出此次下毒的幕后之人。这一次,幕后之人很是小心,几乎没有什么马脚,你分外让人头疼。 夜里,苏南月才终于放下心神,刘英儿见她如此劳累,本不欲打扰他休息,可苏南月哪里是闲得住的性子? 当下便拉着她一起谈心。 桃儿悄悄退了出来,站在门外开着天上的月亮叹息。 她最终还是舍不得姑娘。 不过,另一方也割舍不下便是。 或许时间久了,便会渐渐淡忘吧。 “在想什么?”忽然的声音自背后传来,桃儿吓得一个机灵,差点从阁楼上摔下去,幸好身后之人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捞了回去才免了她的无妄之灾。 “你走路怎么都没声音的!”桃儿吓得惆怅的心思都没了,只剩下心有余悸。 “我刚才叫过你了,是你自己太投入没听到。”阿燕扶稳她便收回手,也站在走道上抬起头看着月亮。 月光下,他脸上的疤痕狰狞,可桃儿却不觉得恐怖,反而多了几分安全感。 她叹了口气。 若是能像阿燕一样,心无牵挂多好。 “你有心事。”阿燕说。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桃儿眉毛微挑,转脸看向他,“你没有心事?” 阿燕几乎不会说这么多话,如今说了这么多,只能代表他和自己一样,有心事。 “有。”阿燕回答的很干脆,“所以我来解决它。” 桃儿抬眼,看向他的眼睛。 可下一瞬却忽然垂首,无端地心虚起来。 他的眼太过灼热和明亮,让她无所适从。 “呵呵……心事哪里是那么好解决的。”桃儿抬手扇了扇脸,有些尴尬。 下一秒,正在扇风的手被人捉住,手背上灼热的温度几乎让她的脸颊温度瞬间爆棚。 “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欸——!”桃儿还没做好准备,整个人突然被拽飞了,失重感传来,她下意识攀紧了搂着她的人。 “可是姑娘那边……”桃儿第一个想到的是自己走了,姑娘那边怎么办。 却没有发现,她并不抗拒阿燕带她离开,甚至都没告诉她将要去哪儿。 “不用担心,我已经安排好了。”阿燕明白桃儿的性子,因此在来之前已经和管家谭麟说了,后面的事无需他操心。 “那你要带我去哪儿?”桃儿第一次独自和他一起离开。她被晚风吹的有些眯眼,不太敢往身下看,只有每次落脚之时才敢微睁开眼瞄一眼。 从前两人也有过如此“飞”的时候,不过那时候都是非常有必要跟着自家姑娘的时候,像这样两人“单独出来”还是第一次。 “到了你就知道了。” 大约过了半炷香时间,他们终于到了。 桃儿睁眼第一眼只感觉有些熟悉,却不知道是在哪里。 她抬眼看向阿燕,却见阿燕竖起食指贴在她唇上,做了个“嘘”的动作,抬手指了指前方。 桃儿转头,硕大的月亮挂在枝头,眼前的屋檐和记忆中分毫不差。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她扭头看向四周,随后只觉得阿燕荒唐又大胆! 这里,竟然是摄政王府的屋顶! 也是长风送给她画的那幅画的地方! 桃儿不可置信抬眼看向阿燕。 他疯了嘛?这里可是摄政王府!若是被当做刺客抓到,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桃儿在摄政王府待过三年,深知这里的恐怖。 她吓得连呼吸都有些不畅,焦急拽着阿燕的袖子要他赶紧走,周围的一切动静都瞬间被放大,总觉得自己是不是被发现了。 阿燕却疑惑看向她。 她不是怀念这里吗?为何他带她过来,她反而看都不看? 他几乎是有点空闲时间就四处搜寻才找到那幅画里的地方,他以为她是怀念这里。 “快点走吧……被人发现就死定了!”桃儿几乎是说着气音才将话说出来,双腿抖如筛糠。 阿燕低头沉吟了几瞬,苦思无果,见她真的着急便准备先带她离开。 只是异变突生,桃儿太过焦急一个没站稳踩动了瓦块,弄出了声响。 只见楼下一声暴喝,“谁在那里!出来!” 阿燕整个身体瞬间僵硬,连呼吸都忘了。 她视线缓缓下移,清冷的月辉下,长风一手扣着扣子,硬朗的脸上满是餮足。而他身旁,一个粉色下人服装的丫鬟捂着脸的身影一闪而过。 桃儿呆呆看着,眼泪无声流了出来。 原来,一切都是她自相情愿,一切都是男人的甜言蜜语。 掌心忽然传来灼热,桃儿呆呆转头,忽然眼前天旋地转,等他再回过神来时,已经到了梅花胡同,回了家。 “你是为了他?”阿燕说。 桃儿吸了吸鼻子,不理会他的问题,“我先回去了。” 胳膊被一只大手抓住,桃儿顿住脚步,就听见阿燕再次问了相同的问题,“你的心事是因为他?” “关你什么事!你能不能不要管我的事!你是我的谁!” 桃儿忽然失控的吼着,回眸,眼眶的泪水扑簌簌落下,却倔强的睁大双眼瞪了过去。 “我……对不起。”阿燕语塞,半晌才反应过来,自怀里拿出一个帕子,却不敢抬手帮她擦泪。 桃儿视线垂落,就见她一直找不到的帕子出现在那双布满茧子的掌心之中。 她忽然忘记了哭。 随后她忽然哭的更大声,一把扑进他的怀里,锤着他,“你混蛋!黑燕子,你混蛋!呜呜呜……你们都欺负我!呜呜呜……” 阿燕呆愣愣的不敢动,脊背瞬间僵硬,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一向杀伐果断的人,忽然间不知所措起来,只能笨拙的缓缓的拍着她的背,已示安慰,双臂却在不知不觉之间,渐渐箍紧。 一直到桃儿在他怀里不知不觉睡着了,他才将人打横抱起,送回房去。 转眼,却再次来到摄政王府中。 黑暗里,长风皱眉看向蒙面而来的人,不明所以。 阿燕却不说话,只淡淡道:“你配不上她,以后,别再找她了。” 长风上前一步想要说什么,阿燕手起刀落一柄飞镖划过他的脖子,颈间瞬间有些湿热,他抬手一抹,手中是黏腻的血腥味! 他抬眼,黑暗中来人说着:“我说到做到!去了,就别走了!” 说完,那一抹身影便消失不见。 第156章 苏洵之的自私 翌日清晨。 苏南月与刘英儿梳洗完毕,一抬眼便看到进门的桃儿红肿的眼泡。 她心下诧异,还未等她询问,窗扉上传来一阵异响,她回眸,就见一只灰扑扑的鸽子扑楞楞的停在那里,“咕咕咕咕”的叫着。 桃儿立马起身前去抓过鸽子,抽出腿上的竹签递给苏南月。 苏南月垂眸,一目十行。 是萧景悦传过来的消息,她让他派过去的大夫被丞相府退回来了。 苏南月皱了皱眉头。 狐狸老爹如今在雍州,丞相府里如今疯了一个,躺了一个,能做主的只有她同父异母的弟弟苏洵之了。 难不成是被他察觉了什么? 正思索着,管家谭麟过来,“姑娘,丞相府苏家公子来访。” 苏南月闻言扬了扬眉。 看向谭麟的目光带这些兴味。 这也是个妙人,他不说苏洵之是她的弟弟,只说是丞相府的苏公子。 仿佛丞相府的苏公子与她没有丝毫联系,只是一个正常上门的普通人罢了。 苏南月点头,道:“你帮我照顾一下刘姑娘,我去去就来。” 她对着刘英儿点了点头,便往前厅而去,她预计着苏洵之过来也是为着大夫一事。 或许,是过来兴师问罪的? 苏南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果真是过来兴师问罪的,那么,他就要等着接招了! 花厅里。 苏洵之听到动静转过头,果然见到长姐莲步款款走过来,步伐不疾不徐,妆容精致红润,丝毫不受母亲和二姐姐的影响。 他忽然松了口气,弯腰行礼,“长姐。” 苏南月随意点了点头,坐到主位上,“坐吧,想喝什么茶?” “我都可以。” 苏洵之微也有些不自在,看了一眼苏南月身边的桃儿,终究还是乖乖坐下,等着丫鬟上茶水再说。 空气一时之间有些静谧,只有苏南月轻叩茶盏的声音。 苏洵之咽了口口水,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却惊觉这不是普通的茶,而是他儿时爱喝的六安瓜片。 一时之间,内心的愧疚达到顶峰。 原来长姐什么都记得,她什么都知道…… “长姐,我……”苏洵之欲言又止。 “桃儿,去库房里找些药材给公子带回去。”苏南月见他的模样,支开桃儿。 待桃儿走了出去,苏洵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更加紧张了。 索性,他直接起身,对着苏南月跪了下去。 “长姐,我知道我的要求有些过分,可是,我还是要求你,饶了母亲这一次!” 他知道这不是长姐的错,是母亲和二姐咎由自取,可是再怎么说,那也是他的母亲啊! 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母亲就这样在他面前出事。 他这一跪倒是让苏南月诧异了。 看来,狐狸老爹也有自己的考量,一开始他就知道宁氏的为人,生的这个儿子没有交给宁氏管教,而是他亲自教养。 可是狐狸老爹为什么会教出这么个心软的儿子来? 原文中,她与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没有过多接触,唯一的记忆点便是那次他的善意提醒。 后面,直到她被一巴掌“拍死”都没有再见过这个弟弟了。 她不清楚他的为人,这也是她之前会猜测他过来兴师问罪的原因。 可他竟然是来求她高抬贵手的。 这倒是出乎她的预料。 这一举动直接让苏南月对这个弟弟改观。 他倒是三观很正,只是还有些稚嫩,看中感情,也太过优柔寡断了些。 但是,他还没明白,有些人,不是她原谅一次就会罢手的。 而这些事,也是会反噬的! “我可以原谅这一次,那么下一次呢,再下一次呢!?若是她们作出你无法兜底,父亲无法兜底,甚至连整个丞相府都没法兜底的事儿,你还会要求别人原谅她吗?” “不……不会的……母亲不会……”苏洵之下意识想要反驳。 “你是说宁姨不是那样的人吗?”苏南月厉声打断他的话,“你的意思是,当初是年幼的我太过恶毒才会被送到庄子上,是我的母亲遍访天下名医,走过了鬼门关也没那个命享清福,是吗?” 苏洵之脸色渐渐惨白。 他颓然跌坐在地,神色已在崩溃的边缘。 当年的事,他不是没想过。 可是事情已然发生了,他想过又能如何?还不是只能当个鸵鸟,塞住自己的耳朵,蒙上自己的眼睛,在长姐回来的时候只当一切没发生过。 他承认,他自私他懦弱。 可他更多的是无奈。 一边是他的母亲,一边是他喜爱的长姐,他只想装聋作哑,当做一个局外人。 可如今,他却不得不选择。 他不忍母亲出事,却又不想长姐怨恨他,所以,他来了。 来求长姐的原谅。 可此刻,长姐明明白白的讽刺,才让他知道,他有多自私。 他不该把所有的痛苦都加诸在眼前这个瘦瘦弱弱的女子身上。 他闭上眼,眼皮颤抖,半晌,自卷翘的睫毛之下,滑落一行泪水。 “我知道了长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伸直身体,狠狠磕着头,仿佛这样折磨自己,就能抹灭心中的一些愧疚。 “嗯。”苏南月淡淡放下茶杯,“丞相府如今没有主子,我也不留你了,你一起去吧。” 说完,不再管依旧磕头的苏洵之,起身离去。 而另一边。 谭麟站在门口位置,神色虽从容不迫,背在身后的手却紧张的紧紧握起,时不时暗暗瞥一眼房中安静坐着的刘英儿。 像!真的像!太像了! 从刘英儿刚进府时他就注意到她了。 她的长相还算妍丽,可吸引他的却不是这点,而是她的面相和他未过门的妻子简直一般无二。 多少年了! 他已经多少年没见过他的妻子了! 谭麟在对方抬起头时,迅速收回视线,为了掩饰,他还特地转过头看向外面。 “谭管家似乎是有话要说?”清亮的女音带着些拘谨的疑惑。 “没,刘姑娘误会了。”谭麟心里紧张的简直不知要如何说话,忽然看到院子门便苏南月的身影,他迅速行礼道:“姑娘回来了,在下若有不周之处,还请刘姑娘海涵。” 说完,脚步匆匆走了,背影称得上是落荒而逃,只留下一脸疑惑的刘英儿和苏南月面面相觑。 第157章 他来了 苏洵之会做何种选择,苏南月不关心。可若是有可能,她还是努力一下,将他拉到自己的这一方来,单看接下来苏洵之如何做了。 毕竟她和狐狸老爹的关系简直就是在走钢丝,说不定因为什么,她就是被抛弃的那个。 苏南月叹了口气,一转头就看到桃儿跟着她走路,马上就要撞到前面的柱子了还未发觉。 苏南月眉头微蹙,不明白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一把拉住她,免得她撞柱子的结局,“你怎么了?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 桃儿被这一拉吓得一激灵这才回神,“我……我……姑娘,我没事。” 苏南月抿唇,没在继续了。 她不愿意说就算了。 今日她还有些要事,暂时也顾不上询问她。 她匆匆吃了点东西,便着人吩咐陆念安,今日要带他出门。 前些日子七皇子谢师宴上,因着陆瑾年横插了一脚,让她家的安儿捡了个大便宜,陛下下令让国子监祭酒廖大人做陆念安的老师。 前些日子,陆念安还没好全,苏南月便也不打算让他出门,着人去了信给廖大人。微妙的是,这国子监祭酒廖大人竟然也丝毫不回应,仿佛没有收陆念安为学生这么回事。 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他不属于陆瑾年的阵营,知道陆瑾年也看不上他,索性不来沾边。 第二种,便是他不想掺和进此事。陛下当时指派他为陆念安的老师,可当时陆念安尚在天花之中,谁也没有料到陆念安会活着出来。 而现在此事也过了许久,他与陆瑾年谁都没提,仿佛十分有默契地认为此事不作数。 可苏南月却要将此事板上钉钉! 不管廖大人处于何种心理,这国子间的大门,陆念安是一定要进的! 原文中,陆念安最后可是皇帝! 虽说现在偏离了太多的剧情,可以陆念安这样学霸的属性,日后就算不是皇帝,也必定是高位。 如今这个年纪进国子间你看一看,了解一下当朝教育背后的运转机制,对他有好处的。 苏南月一直觉得陆念安学霸有余,可实践不足,所以在知道陛下给他指派了国子监祭酒当老师的时候,苏南月差点嘴角没翘上天。 陆瑾年总算干了件人事儿! “母亲,您叫我。”陆念安自外面进来,身着一身月牙白宝相花纹锦袍,个头还未长开,可一身风度翩翩已然初步成型。 想来长大也是个美男子,不知道要迷死多少京中闺秀。 苏南月满意点头,让桃儿收拾了一番,这才说着: “嗯,前几日陛下派了廖大人为你的老师,此事想来你也有些耳闻。前些日子,你身体不佳,今日我便带你去拜访老师。” 陆念安点头,乖乖等候在一边,像一个乖小孩。 苏南月失笑。 他可不是什么乖小孩,他在原文中虽说是捡漏,可也有着一份胆识在里面的。 那时候,几方动乱之下,几位皇子都惨遭毒杀,可皇亲国戚也不只陆念安一个,再远一些的血脉也是有的。 这时候,就要靠胆识了。 其他人见状不妙,全都不敢当那个出头鸟,是陆念安站了出来,躲过了明枪暗箭,这才坐上了那个位置。 苏南月再一次检查了一下要送的礼物。 有前朝名画,也有遗迹孤本,还有一方名贵砚台。几种礼物,包含了文学的几个方面,苏南月就不信廖大人没一个喜欢的。 虽说是陛下亲点,可他们也不能失了礼数,带一些拜师礼也能迅速拉近廖大人与陆念安的关系。 毕竟在后世,敷衍教学与认真教学差别还是很大的。 “走吧,去迟了可就不礼貌了。”苏南月笑了笑,带着陆念安出了门。 可他们刚到门口,还没上马车时,就见前面“哒哒哒”跑来一匹马。 “吁——” 陆念安抬脸。 阳光之下,来人的脸被罩的有一瞬间的恍惚,让他甚至没反应过来此人是他许久未见的继父。 默了一会儿,他才弯腰行礼,“父亲。” 只问候了一句,便自觉后退一步,退到了苏南月身后半步。 甚至微微侧了侧身,不让陆瑾年看清他的眼神。 陆瑾年也微微发愣。 他也许久未见陆念安了,甚至都快忘了陆念安的长相了。若不是此次天花事件,他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个继子。 不过当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左右看了看,见下人正在搬运着送的礼物,有画有盒的,想来是去拜访谁。 随及,看到她带着陆念安,那么答案便呼之欲出了。 “你们这是要去拜访廖大人?”陆瑾年挑了挑眉,他今日过来,还真就是为了此事。 “巧了,本王今日也是为此事而来。” “你?”苏南月表情一言难尽。 不应该呀。 这陆瑾年最近不知道发什么疯,怎么有事没事都喜欢往她这跑! 按理说,以他的性格,她那么对他那么羞辱他,搁从前他只会过来冷嘲热讽,什么时候会这么好心,帮着陆念安去拜访? 不过,如果他是真心的,总比她出面强。毕竟她是一个女子,见外男还得是男子方便些,且,有摄政王这个名头在,不管廖大人适合心理,面子上总要过得去,何况此事还是陛下钦点。 “怎么?不欢迎我?”陆瑾年心里有些异样。 他最近也不知怎么了。 在家待着越来越烦躁,特别是见到江柔儿那种甜蜜温柔的话,只觉得无趣。 脑海里反而越来越想念从前与苏南月在一起的日子。 两人之间虽然不像此时如此针锋相对,可苏南月也不像江柔儿那般,百般迁就于他,说话也只捡他喜欢听的说,就像一个假人一样。 而且,他也不明白,为何听到江柔儿怀孕了,他的第一想法竟然是,若是苏南月怀了他的孩子该有多好呀! 他一定会教那个孩子宠如珍宝,一定会将自己全部的心血爱意给那个孩子。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是脑海里苏南月的影子折磨的他什么事都听不进去,只想疯狂见他一面。 所以,他来了,不论以何种理由。 第158章 栽培之心 “我只是在想,你为何会来?”苏南月是真没想通这个问题。 她早已和陆瑾年划清了界限。 除了这次安儿天花事件他帮了点小忙以外,其他的他们好似也没什么交集了。 他不会以为他做这一点,能让自己回心转意吧? 呵呵呵…… 苏南月抖了抖浑身的鸡皮疙瘩。 应该不会吧…… “苏南月,你这说的什么话,安儿也是我的孩子!我做父亲的带他去拜访老师不是天经地义的?” 苏南月浑身抖了抖。 这陆瑾年怎么回事?说话声音怎么这么个腔调? 他从前那些霸总语录呢? 苏南月有些狐疑看了他一眼。 真就这么巧? 她刚好要带安儿去拜访老师,他就来了。 难道是府里有内鬼? 可是不应该呀! 她也是今晨才让人准备东西,就算有内鬼也没有这么快的。 苏南月哪里知道,带着安儿找老师只是陆瑾年现场编出来的借口,她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一点。 “行!既然你来了,那边一起去吧。安儿,你和摄政王乘坐一辆马车,你们也好久没见,聊一聊吧。” 陆念安下意识退了半步,嘴角抿了抿,最终还是没有反驳,行礼道:“是”。 苏南月也没去管他们父子,让下人重新套了辆马车,转身进了后面的马车,一起出发了。 今日休沐。 廖大人也一早就收到了苏南月的拜帖,若是还出去,那是铁了心不想要这个学生了。 好在,廖大人早已让门房等候了。 门房一见苏家的马车,便立马迎了上来。 看到第一个下车的是摄政王,愣了神,一边寒暄迎着,一边眼神提示另外一人去通知主人。 陆瑾年今日没受苏南月的白眼与刁难,心情颇好,心里想着,苏南月果然还是放不下他的。 经历了安儿天花一事,想来苏南月也是怕极了,这才有心给他台阶,想要与他增进感情。 他乐得给她这个机会。 几步走到后方马车,苏南月刚探出身,他抬手准备拉她下来。 马车上准备下来的身子愣了愣,随后避开他的手往下一跳。 陆瑾年收回手,也不恼怒。女人嘛!大庭广众之下总是不好意思的。 “哈哈哈!不知摄政王,…额…苏姑娘驾到,府上真是蓬荜生辉呀!” 不多时,廖府里出来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留着山羊胡,一副老成学究做派,只是说话声音大如洪钟,远近都听得真。 廖大人本名廖青莲,取青莲圣洁之意。可别小看他,当年科举之时,那可是本朝以来三甲及第的第一人! 乡试、会试、殿试,次次都是一次及第,成为了当时最年轻的小状元。那时意气风发,和眼前的小胖男人简直天差地别。 苏南月抬眼撇了撇这个微胖的身影,这跟青莲压根沾不上边呀! 苏南月心里暗暗吐槽廖青莲的同时,却不知廖青莲心里也想哭。 人人都说摄政王与王妃感情不和,两人还吵架上了金銮殿。 可如今,隔离的夫妻双双过来。 这让他怎么叫人啊! 看摄政王的表情,叫苏姑娘吧,得罪摄政王。可是叫王妃吧,估计又得得罪苏姑娘了。 这两人真是头疼! 怪不得当初皇帝都是直接一道圣旨将他们轰了出去。 而且…… 看着眼前这架势,这些礼物和仆人都像是苏姑娘带过来的。 可是,万一呢! 堂堂摄政王带着儿子参拜老师,总不可能空手而来吧?万一其中有一两件是摄政王给的,让他怎么回答? 好在,他新收的这个学生弟子够机灵,给他解了惑。 只见下车后,风度翩翩的少年郎上前两步,对着他行了礼道:“廖老师,学生陆念安拜见老师,这是母亲送的一些心意,望廖老师勿要嫌弃。” 廖青莲心理诧异。 这摄政王竟然真的空手而来。 同时也对苏姑娘高看了一分。 原本他以为这些东西是两人合伙凑在一起的,如今看来全都是苏姑娘准备的。想来苏姑娘时格外看中陆念安,也是格外瞧得起自己。 “哈哈哈,念安不必多礼,苏姑娘也客气了。”廖青莲赶忙迎着几人进府,“来来来,快请进。” 陆瑾年脸上的笑容有些微僵硬。 不过片刻便自然开来。 他是过来帮助陆念安成功拜师的,送礼这些小事本该就是当家主母的事,再说,她是陆念安的母亲,他不出这些东西也不算失礼。 确实算不上失礼。 毕竟,苏南月原本都没打算让他来。 还是她想着先摸清楚廖青莲的为人,这才让他一起过来的。 廖青莲很是主动配合,一路好生招待,在拜师礼环节之中,也是格外配合。 原本他只是反应淡淡,直到他准备了一场现场考校。 为了顾全面子,他开始选的题目都是较为简单的,且让摄政王和苏姑娘都到外间等候。 可是,他发现陆念安学识非常渊博,远超自己想象。 于是,便愈发不可收拾。 现场又增加了难度,想试探一下他的水平。 结果很是让他满意! 他试出来的结果让他震惊!若是当年他十一岁时,也未必能有这样的见识和理解! 对于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来说,能有如此理解和深度,代表他平日里所接触的文章都不差。 其实在收到陛下旨意之后,他曾经去调查过陆念安。 可收到的结果,太过让人满意。 他是从寒门学子升上来的,太明白这些学院里,特别是有着皇家贵族学院之称的上林学院其中的势利眼。 所以对于这份太过让人满意的结果,他反而有些看不上眼,嗤之以鼻。 原本以为陆念安的成绩都是靠着他在学校利用摄政王的势力得来的,却不想结果是这样。 他竟然真的有如此真才实学! 这结果,让他很是意外。 可同时,又让他很是兴奋。 身为国子监祭酒,他太过明白国子监里,大多数监生的水平如何。 没想到,陆念安十一岁稚龄,竟然相比较与中等水平的监生也不差! 是个好苗子! 廖青莲从原本的完成任务,到如今是真心对陆念安怀了一分栽培之心。 可就在他激动之时,房门忽然被推开,摄政王居高临下看过来,“廖大人,让你做安儿的老师可是陛下金口玉言,就算他水平差了些,你也不可心生不满。” 第159章 请受老朽一拜 廖青莲回头,有些诧异。 他以为陆瑾年是在谦虚,可看到他眼中带着淡淡的威胁之意,忽然就有些愤怒。 如此优秀的继子,他竟然不知? 子不教,父之过。 自古以来,孩子的教育都是父亲的职责,可看他的模样,难不成这都是苏姑娘用的心? 他愤怒的同时对陆念安又多了一份怜爱。 他自幼父亲便过世了,是母亲一手扒拉他长大的,很多时候他多想有父亲能帮他解惑,可是没有。 如今,他以为陆念安是幸运的,能找到一个愿意接纳他,还如此用心的继父,却不想,他继父陆瑾年竟然丝毫不知! 他低头看向陆念安,果然,在他眼中看不出丝毫对陆瑾年的孺慕之情,有的,只是淡淡的熟人的眼神。 他忽然就想将这孩子纳在自己的羽翼保护之下。 “摄政王说笑了!安儿是个好孩子。他很优秀,老夫也很欣喜能收到如此优秀的学生。” 他说的是真心话,也是真心很喜欢这个孩子。 陆念安抬眼,眼中闪过对他喜爱的感激。 可这话听在陆瑾年耳朵里就变了味。 他心里暗忖:这廖青莲真是个老狐狸!他不过是小施手段他就顺杆子往上爬,不过,能让安儿开心也值了!还算这个老东西有点眼力劲! “廖大人喜爱就好,日后还要多多仰仗廖大人了!” 廖青莲原本收到陆念安的眼神,心里的怜爱更甚,可一回头,看到陆瑾年眼中未收起来的讥讽,好心情瞬间就被打散了。 哼!还堂堂摄政王!真是愚不可及! 误会他自己继子也就罢了,现在还把他看成了溜须拍马之辈!他什么意思! 廖青莲能成为大晋三元及第第一人,自有他的骄傲之处,他一直到如今还在国子监祭酒的位置,与他的这份骄傲不可谓无关。 可如今,陆瑾年平白无故的就看轻了他,让他感觉自己的品格受到了侮辱! 廖青莲对陆瑾年的脸色也就不好看起来。 “摄政王言重,此事是老夫的职责,还用不着摄政王来提醒,老夫自然会尽责!考核已结束,摄政王爷,您先行吧!” 他语气的忽然转变让陆念安微微侧目。 他貌似有些明白母亲让他出来跟着廖大人学习的缘由了。 书上的东西是死的,可人不一样,每个人都不同。眼前的廖大人说翻脸就翻脸,丝毫不在乎父亲的权势,可见父亲刚才是做了什么让他愤怒。 那么这个是什么呢? 这就是母亲让他跟着廖大人学习的原因吗?让他在国子监接触人,或者说,是官员,而不是学院里单纯的孩童。 陆瑾年眉头微皱,可见陆念安在场,他敛下怒气,转身出去了。 行至外间,苏南月正在悠哉悠哉喝茶,丝毫没有担忧之色。 陆瑾年心里升起一股郁气。 她竟然丝毫不紧张! 不管怎么说,陆念安也是她的继子,虽说不是亲生的,可毕竟是她自己千挑万选的,她竟然丝毫不关心! 恰在此时,苏南月抬头,一眼就看到陆瑾年眼中的郁气和不满。 她挑了挑眉,暗自思忖,这是在里面受气了?可是他受气,关她什么事!莫名其妙! 陆瑾年感受到了她的无所谓,更加气愤,阴阳怪气说着:“苏南月,里面可是安儿在考核,你竟然丝毫不紧张,你就是这么当母亲的?” 苏南月喝茶的动作一顿,正想回话,陆瑾年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苏姑娘久等了,刚才老朽考校令郎时,发现他当真能称之为‘神童’,学识渊博,知识面之宽广令人赞叹!苏姑娘当真教出个好儿子呀!” 廖青莲自屋内走出来,丝毫不在意陆瑾年,也毫不吝啬在陆念安面前,就这么直白的夸赞起来。 一句话,苏南月也忘了之前陆瑾年的话,满脸笑容与自豪。 陆瑾年却突然黑了脸。 而陆念安则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 “苏姑娘想必花了不少心思,天下难得有您这般的胸襟与用心,老朽佩服!苏姑娘请受老朽一拜!” 说完,他忽然站直身体,恭恭敬敬对着苏南月行了一礼。 苏南月却觉得心虚尴尬极了。 这陆念安的优秀哪里是她培养的,人家天生自带学霸属性,她最多也就是将自己压箱底的几本孤本送给他而已。 她赶紧扶起他,“廖大人言重了,快快请起,我可受不起。” 两人这一唱一和,彻底将陆瑾年的脸弄成了黑铁锅。 尤其是廖青莲这一拜,对他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讽刺。看似一句话都没说他,可貌似又什么都说了!就好像在怼他之前质问苏南月的话。 最要命的是,他还不能说什么。 因为人家压根就没说他呀! 陆瑾年暗暗咬牙,视线落在苏南月身上,瞬间又埋怨起她来。 陆念安学识好怎么不早说? 亏他还想着帮帮他们母子,帮助陆念安顺利拜师。 可他们竟然联合起来戏耍他! 真是岂有此理! 这几日他是脑子秀逗了,竟然成日里还想着她! 呵!果然,苏南月这样的女人就不该出现在他的生命里!还是柔儿好,温柔又体贴!比这个满脸心计的母老虎不知道强多少倍! 而另一边,微微害羞的陆念安将几人的神色都看在眼中,当他看向继父略带着些愤恨的眼神时,心里有些发怵。 他拽了拽苏南月的袖子道,“母亲,我们已经打搅老师多时,老师好不容易有一天休沐,我们便不打扰了吧。” 苏南月也正有此意。 一方面,她此刻被廖青莲恭维的非常心虚,让她尴尬的脚趾抠地。 而另一方面,她也看出了陆瑾年的不满之色,有些担心日后他会对付廖大人。 此刻陆念安提出了离开,正中下怀。 “那我们便不多打扰了!” 廖青莲亲自将二人送上车,直到马车走到看不见这才转身回去。 而另一边,苏南月坐在马车里悄悄松了口气。 刚才她的尴尬呀!就差没找个地方钻进去了! 不过,想到刚才陆瑾年脸黑成了锅底,苏南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只是,她不知道,回府后她就笑不出来了。 第160章 爱的魔力转圈圈 马车哒哒,没过多久便到了梅花胡同。 苏南月心情不错,开开心心下马车。 只是,她刚下马车还没站稳,身侧忽然传来一声怒吼:“苏南月!你个不要脸的小贱人!” 苏南月眉头一皱,转头看去。 江柔儿双眼猩红,就那么直愣愣的扑了上来。 苏南月吓了一跳,赶忙指挥着周围的人架住她:“拦住她!快快!” 开玩笑! 不论如何,此刻的江柔儿那可是响当当的有名的“孕妇”! 若是她又来什么坏点子,给她头上扣一顶害她流产的帽子,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人家可不会管她们是如何纠缠的,也不会说是江柔儿故意撞上来的。 他们只会说是自己这个“前妻”不孕,生不出孩子,嫉妒这个正主怀孕,这才害的她流产。 要不然怎么说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呢! 苏南月反应速度极快,在江柔儿扑上来的一瞬间立马往后躲去,两人绕着马车在马路中间“爱的魔力转圈圈”。 “贱人!你给我站住!”江柔儿仿佛疯了一般指着苏南月,“你口口声声说与王爷没有关系,如今又借着继子的由头勾搭王爷!你个贱人,我今天非撕烂你的嘴!” 江柔儿越说越激动,气的脸红脖子粗。 她最近整日里担心受怕,害怕自己吃假孕药的事被爆出来。 她想快点怀孕好以假乱真,可陆瑾年丝毫不搭理她不说,今日竟然还光明正大来找苏南月! 而苏南月今日也大不一样。 和离之后,苏南月每次见到王爷不是打就是骂,可今日线人来报,苏南月竟然好言好语的和王爷说话,两人还亲亲热热的带着陆念安出去玩去了! 这一玩就是一天! 两人是不是出去约会了?他们是不是旧情复燃了! 这是江柔儿脑海里唯一的念头。 而她在看到苏南月下车的一瞬间,巨大的恐慌瞬间席卷了她的心,让她压抑多日的情绪终于爆发。 “你有病吧!有病就去治!你忘了你肚子路还有一个?那可是个金疙瘩!你就不怕这个金疙瘩又被你折腾没了?” 苏南月是真的有点担心。 她倒是不担心江柔儿的身体,她是担心麻烦呀! 若是江柔儿当真在她府门口没了孩子,以摄政王府一家都有病的性子,她日后怕不是要逃离京城? 听了苏南月的话,江柔儿好似终于找回了些理智,可她虽放缓了脚步,依旧没有停骂她。 “柔儿!”陆瑾年忽然一声吼。 江柔儿浑身一个激灵,这才忽然回神一般发现自己在做什么。 可是看着周围看热闹的人,她也有些慌了。 她站定脚步,不再追着苏南月,也闭了嘴,转头,满脸泪水看向陆瑾年。 “王爷……呜呜呜……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呜呜呜……” 她哭的不是很大声,像小猫一样呜呜咽咽,却很能抓住男人的保护欲。 “他们都说您要苏姐姐,不要柔儿了,呜呜呜……可是王爷,我已经怀了你的骨肉,我不想离开您……” 陆瑾年原本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 他抬眼看向江柔儿。 发现她今日很是不同。 从前的江柔儿,柔柔弱弱,被人欺负了也只会哭。 可今日,她追着苏南月跑了好几圈,还颇有些泼辣的骂人,让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样的柔儿他还没见过。 可着实有趣又可爱。 如今看她如此柔柔弱弱的又说怕自己不要她了,他之前被苏南月和廖青莲弄遭的心渐渐被填满。 他搂过她,抬手擦着她脸上的泪珠, “傻瓜!我怎么可能不要你!今日是给安儿拜访老师而已,不是你想的那样!” 江柔儿被他搂着,呆愣愣看向他。 她以为陆瑾年会怒不可遏,可他没有,反而展现出了两人刚认识时的温柔与耐心。这让她有些受宠若惊,她低下头,娇媚唤了声,“王爷!” 陆瑾年视线下移,落在她的肚子上。 他今日被陆念安的事气的要命,当时他就在想,日后生出儿子,定然要培养的比陆念安更加优秀!好好搓搓苏南月的锐气! 不知不觉间,他的手便抚摸上了怀揣着希望的肚皮。 可他没发现,手下肚皮的主人身体却瞬间僵硬,深秋的天,手心渗出细细密密的汗。 难道是被发现了? 不!不会!大夫都被糊弄过去了,可见这假孕药的厉害之处。陆瑾年是不可能知道的。 不过她还是试探问着:“王爷,您还从未摸过他呢!柔儿还以为王爷不喜欢他……” 陆瑾年眼中闪过一抹异样,似希望,又似是痛苦。 具体的感觉,恐怕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半晌,他微微弯唇,“怎么会呢!这段日子疏忽了你,柔儿不怪我才好!” 江柔儿放了心,两人你侬我侬得互相偎依在一起。 苏南月却觉得辣眼睛的很。 可她又不能回家。 因为他两站的位置,好死不死,正在她家门口中间,她还没莫准今日江柔儿来的目的,不敢轻易靠近,害怕她真的“讹”她。 原本以为两人很快就会离开。 可如今,两人你侬我侬,秀恩爱秀个没完,她是真的有些烦了。 没看到陆念安那个小朋友还在这里么! 你两这样,也不怕以后给陆念安留下心理阴影! “喂!我说!你两有完没完!!要秀恩爱秀孕肚回家秀去!这可是我家门口!!” 江柔儿回过神来,低下头故意表现的害羞,实则心里暗暗爽了一把! 苏南月一直以来都是压在她头上,如今,她也有嫉妒的时候! 呵! 不过,她一直在王爷心里都是一朵小白花,如今好不容易让王爷回了心意,她可不会忘了自己的形象。 她上前一步,故作尴尬道:“苏姐姐,柔儿不知道今日你们是给安儿拜访老师,是柔儿误会了,柔儿这就给你……” 她话没说完,却忽然被人搂住腰往后一带,吓得话都吞了回去。 她抬眼,就见王爷一年不屑道:“你又没错!给她道什么歉!” 江柔儿睁大眼睛,仿佛不可置信。 王爷这什么意思?难不成竟然鼓励她去挑衅苏南月? 第161章 讹人精 要说江柔儿有什么优点,随机应变能力绝对是第一位。 一瞬间舌尖的话就拐了个弯,由道歉变成了暗中挑衅。 “原来是柔儿误会姐姐了,姐姐早些和柔儿说就好了,柔儿又不是小肚鸡肠之人非霸占着王爷不放,姐姐何必如此上敢着偷偷摸摸见王爷呢!” 她转脸速度之快让人始料未及,连一旁的陆瑾年都未反应过来。 苏南月更是被她一番话说的差点心梗。 什么叫她上赶着偷偷摸摸? 到底是谁上赶着呀!她和陆念安一起拜见老师,是谁特么要跟着一起去的啊! 若不是因为陆念安,此刻陆瑾年收到的早已是两个大逼兜了! 也就江柔儿把他当个宝,像陆瑾年这样的垃圾,垃圾回收站都嫌弃的好嘛! “大姐!也就你这样的爱盯着别人不要的垃圾!自己的狗看不好你就给他拿绳子拴着!没得跑出来到处乱舔,弄得别人一身腥!” “你!王爷……您看苏姐姐说的什么话啊!” 江柔儿没想到苏南月说话如此难听,连敲带打的将她和陆瑾年一起骂了。这些粗俗之话她不是不会,当初在香音阁里没少和人对骂。 不过那些话都不堪入耳,她如今身份不一样了,自然不能再说那些粗俗的话。 可当下,斯斯文文柔柔弱弱的说话又说不过苏南月,可让她憋屈死了。 苏南月的话确实不好听,陆瑾年脸色也不善,苏南月竟然将他说成是垃圾!是狗! 呵!刚刚利用完就翻脸不认人了! 苏南月你可真是好样的! 眼看着周围围了不少人,陆瑾年脸上闪过难堪。 “没什么,她是自己生不出孩子来,就嫉妒你有了孩子!柔儿,别理会她,我们走!” 说完他搂着人就要离开。 苏南月受了一肚子气,刚下车就被人骂,随后又阴阳怪气说她上赶着勾引陆瑾年,如今又被说生不出孩子来! 以她的暴脾气她能忍? 原本她还注意一些形象,可当着这么多人面,陆瑾年都不在乎,她在乎什么! 只见桃儿不知从哪摸出了大扫帚,苏南月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扫帚就冲了上去! “陆瑾年!你给我站住!” “啊——” 被陆瑾年搂在怀里的江柔儿第一时间看到了举着扫帚的苏南月,第一反应就是推开陆瑾年,赶紧往后跑去。 陆瑾年一时没查,被江柔儿推了个正着,差点摔倒,凭着自己的武功底子刚站稳身,眼前突然一黑,紧接着便是劈头盖脸的竹丝条的抽打。 “我让你乱说!我让你造谣!打死你!打死你!” 苏南月一下一下追着他抽,而陆瑾年在第一次被打后就完全忘了反应,只凭着本能到处闪躲,两人就这样在马路上你追我赶,周围看热闹的人哄笑一堂。 “哈哈哈哈哈!苏姑娘还真是彪悍啊哈哈哈哈!” “依我看,她就是这样母老虎才被休的吧?” “大胆!你不知道摄政王是奉旨被休吗?你竟然敢质疑圣上的决定!” “啊呸呸呸!我这臭嘴!该打该打!” 江柔儿站在人群一旁,双目呆滞看着场中你追我赶的两人。 这一瞬间她忽然有一些恍惚感。 场中二人虽然是苏南月在打陆瑾年,可她怎么看怎么刺眼,此时此刻,二人竟然如此的契合,她仿佛是个永远也插不进去的陌生人。 江柔儿慢慢攥紧手心。 插不进去,那就拆了! 她抬手慢慢摸向自己小腹,若是刚好还能给自己日后“流产”有个退路的话,苏南月也还算是有点价值! 想到这里她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看到陆瑾年被大扫帚打的毫无招架之力,脸上都是血条,衣服也被打的破破烂烂,她看准了时机,一把朝着陆瑾年扑了过去。 “王爷小心!王爷你快走……啊——” 江柔儿突然加入战局,让苏南月始料未及,想再抽手已然来不及了,可她不愿意为江柔儿“流产”买单。 只见苏南月拿着大扫帚猛然在空中转了个弯,大扫帚的重力直接将她带的转了个圈,就要摔倒在地。 下一秒,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苏南月抬眼,直直撞进一双深邃温润的眼眸之中。 是萧景悦。 她脸上微有些发热,不知道她拿着大扫帚发疯的场面他看去了多少。 “你怎么来了……” 萧景悦双眼沁出些笑意,正准备说话,只听一旁传来江柔儿太过尖锐的惊叫。 “啊——!王爷!我的肚子……” 刚刚她算准了苏南月大扫帚的方向准备让苏南月背锅,可不想,她推开了王爷,摆好了姿势,就差被打倒在地了。 可不想,大扫帚竟然硬生生转了个圈,直接转过去了。 这让她如何摔? 现在若是追上去又太假了! 若不追上去,她又赖不了苏南月! 电火石光只见,她就做了决定。 她惊叫一声,随后应声而倒。 瞬息之间,只要她一口咬死了被打到了,晾其他人也没看清,即使看清了也不敢说什么! “王爷我的肚子好痛啊——我们的孩子!救救我们的孩子!” 陆瑾年三步并两步回转,看到江柔儿痛苦的捂着肚子,布满血痕的脸上瞬间愠怒。 他现在是真的发怒了。 他眼圈渐渐发红,回首,恶狠狠瞪向苏南月,却见她被萧景悦搂在怀里,愠怒的感觉更甚,一股火气直冲头顶,压都压不住。 “苏南月!大街上搂搂抱抱,你看看你还有没有个千金大小姐的模样!” 说完,他自己也一愣,耳边听着江柔儿痛苦的啼哭声才回过神来此刻的重点是什么。 “柔儿还怀着孩子呢!你怎么如此恶毒!你就这么嫉妒她?你自己身体有问题生不出孩子,怎么有脸嫉妒别人!” “慢着!打住!”苏南月挣扎着从萧景悦的怀里起来,撸了撸袖子,指着地上的大扫帚道:“陆瑾年你是不是眼瞎!你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老娘我的扫帚在这里!我连这个讹人精衣角的边边都没沾到好吗!” 第162章 证据确凿 周围看热闹的人有起哄的。 “是啊我们都看到了!苏姑娘的扫帚直接扫过去的,根本没有打她!” “就是!是江侧妃自己摔倒的,摄政王你可不能冤枉好人!” …… “啊~——王爷~柔儿的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呜呜呜……柔儿求求王爷,救救我们的孩子啊!”江柔儿见陆瑾年有所迟疑,又扯着陆瑾年的袖子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陆瑾年原本有些动摇的心又被打散了。 他满脸怒容,大声吼道:“你还敢狡辩!若不是被你打到,柔儿何至于摔倒在地!谁知道是不是你故意扫到他然后扔在这里的!” 周围传来窃窃私语声,有点头附和,有疑虑不定的,都在猜测此事到底和苏南月有无关系。 苏南月却懒得和他理会了。 “我说你们俩,到底是谁的孩子?一个摔倒在地只知道哭,一个只知道来问责!你妈是真的不担心孩子是吗!还不赶紧送去看大夫去!” “苏南月!你是不是心虚了!” “我心虚!我要打她还需要如此费心机?” 苏南月算是看出来了,江柔儿这胎是必定有鬼无疑了。 今日,她是吃死了要栽赃给她了是吧! 好啊! 不是要“流产”么! 她就直接点打她一顿再说! 她气势汹汹就要捡起大扫帚,忽然,胳膊被一只灼热的大手拉住。 苏南月回头,就见萧景悦紧抿着双唇微微对她摇了摇头。 紧接着,她便被他一股力道拉了过去,直接拉进了他的怀里。 “交给我。” 耳畔轻轻拂过一阵暖流,苏南月觉得耳朵上酥酥麻麻的痒,还未伸手,那真温热的感觉就已离开。 萧景悦将苏南月拉进他怀里说了一句,紧接着便将她往身后一藏,站到她前面做出保护的姿态。 “皇叔,你说苏姑娘拿着扫帚扫到了江侧妃,可凡事都要讲究证据!皇叔可不能血口喷人。” 而对面,陆瑾年看到他两人如此亲密,双眸一眯,嘴角的弧度渐渐下压,显然已在愤怒的边缘。 “血口喷人?我看她是心思歹毒!” “哼!她嫉妒柔儿怀有身孕,这是作案动机,而柔儿又因她这一扫摔倒在地,这是证据。这周围一圈都是人证。你还要什么证据?” 萧景悦轻轻哼了一声,还未说话,忽然感觉握着苏南月的手一沉。 把周围忽然传来一阵哄笑声。 萧景悦一愣,回头一看,顿时哭笑不得。 只见苏南月正歪倒在地,抬手指向陆瑾年,嘴巴里大声嚷着,“刚才我打你,你怀恨在心,这是作案动机。现在我摔倒了,你推的,这就是证据。” 陆瑾年气的还未说话,周围的起哄声却越来越大。 “哈哈哈哈哈!这苏姑娘太逗了!这都能赖上摄政王!” “哎呦喂,笑死我了。苏姑娘可真是个人才。” “不是你们都没听出来,苏姑娘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她这完全说的就是摄政王嘴巴里的原话呀!” “你才听出来吗!苏姑娘就是在讽刺摄政王呀!” 陆瑾年听着周围的哄笑声,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又尴尬又难堪。 “你少在这混淆视听!刚才究竟什么样,大家都有目共睹!若不是你的大扫帚扫到了柔儿,她怎么可能会摔倒!难道还是他自己摔倒的不成!” “皇叔此言差矣!”萧景悦在众人哄笑的时候就已经回身扶起苏南月了,他不愿意让她在众人面前被如此说笑。 随后他上前一步,扒拉开自己的脖子道,“皇叔你看,这是我刚过来时被苏姑娘扫到的地方。” 他话音一落,苏南月就已经上前踮着脚尖查看了。 果然在白皙的脖颈上,一道红红的痕迹红肿的扒在那里,像一条丑陋的肉乎乎的红色毛毛虫,还微微破了皮的那种。 “什么时候搞的你怎么不说呀!”苏南月看着这道痕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其实也没什么,也就是被竹条抽的而已,苏南月小时候就是被妈妈这么抽到大的,可如今看到萧景悦脖子上的痕迹,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泛酸。 她也没搞明白这是什么感觉。 “没关系,皮外伤都算不上。”萧景悦却对着她微微一笑安抚道,随后视线上移看向陆瑾年道:“皇叔,看清楚了吧,这才叫证据。” “陆瑾年!你好好看清楚!这才是证据,你那所谓什么的摔倒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陆瑾年被两人一唱一和的态度弄的额头青筋直跳。转头看向江柔儿,见她从头到尾精致雪白,哪里有丝毫被打到的痕迹。 江柔儿也心里一个咯噔,随即抬起帕子擦着眼角,暗中指引着:“柔儿幸运,没有被直接扫到,否则非得破相了不可!” 陆瑾年一听,也明白过来。 转过头冷哼道:“听到了没有…!柔儿只是被扫到了衣服!当然没有你这样的痕迹!” “哦?是吗!”萧景悦笑了笑,“那江侧妃还真是幸运,比不得在下皮厚,否则,估计还真是会破相也说不定呢!” “哼!你知道就好!”陆瑾年不知可否。 “哎呀,可是在下与苏姑娘还真是有些缘分呢,脖子被扫到了,身上也没能幸免。” 说着,他忽然指向胸口靠肩膀的一处明显的裂口,还用指头挑了挑,好让人看清楚。 别人看没看清苏南月不知道,她看着他挑起衣襟的地方,忽然想起了当初在灵隐寺里他替她挡了暗器的地方。 就是在这附近。 “皇叔,可看清楚了?” 萧景悦来的时候正是苏南月调转大扫帚的时候,与江柔儿属于同一“批次”的受害者。 按理说不可能一个人完好无损,一个人不论身上还是衣服上都挂了彩。 这下子,江柔儿是真无法辩驳了。 她脸色憋的通红,终于想起了她的“金疙瘩”,她要找大夫保住她的“金疙瘩”。 如今证据确凿不是苏南月打的,而是她自己摔倒的,就算她说是吓得也不顶用。若是她再“出事流产”,老王妃就第一个不放过她! 这个孩子,此时不能“掉”! “王爷,快去叫太医,柔儿肚子好痛啊!救救我们的孩子呀!” 第163章 抢大夫 一番闹腾,江柔儿倒是在这个关键时候想起了要看大夫了! 周围群众也不是傻子,见此,都窃窃私语,但是因着江柔儿和陆瑾年的身份,竟然没一人敢大声说出来。 此事实在匪夷所思,超出他们的认知。 江侧妃竟然会为了诬陷苏南月,自己摔倒害自己流产?! 这这这……这是个正常人能想出来的事儿?按照常理,江侧妃怎么也得护住这个孩子呀! 神奇的是,陆瑾年竟然直接接着她的话,刚才还毫无紧张之色,言辞犀利质问着苏南月,此刻,却忽然浑身紧张,满脸的担忧看着江柔儿,仿佛刚才质问苏南月耽误时间的不是他一样, “柔儿别怕!本王这就带你回府!我们找最好的太医,孩子一定会没事的!” 他一把抄起江柔儿,向着一旁江柔儿的马车里跑去,脸上红肿交织的痕迹显得颇为狰狞,他一动,身上的衣服竟然像彩条一样,随风飘了起来,一条条的,像后世非主流的乞丐服。 整个过程竟然是一眼都没看苏南月,也一句道歉都没有。 苏南月:…… 噗嗤!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真的感觉很神奇。 这种智障行为,难道是被剧情所控制了?可是,看他的样子,也不像呀! 不过,看着他脸上被扫帚打出来的条条杠杠和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裳,苏南月突然也就释怀了。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谁会和一个傻笔计较呢对吧!何况还是一个被她打的如此凄惨的傻逼。 她回过头看向萧景悦,有些不好意思。 “刚才谢谢你呀!要不是你,我估计就得背锅了。” 萧景悦温润一笑,忽然歪了歪头,露出脖子上的红肿。 “那么苏姑娘准备给在下什么谢礼?”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渐渐红了,连耳朵根上都染上了粉色,可目光一瞬不瞬看着她,丝毫不躲避。 苏南月挑了挑眉,有些诧异看过去。 这还是从前那个说句话都会腼腆半天的萧景悦? 这怎么越来越有老油条的架势了! “萧皇子帮了你,不若苏姑娘就以身相许吧!” 人群里不知是谁忽然吼了一声。 这一声响彻洞天,苏南月就是想当听不见也不行。 她面上微囧,回头瞪了那个方向一眼,“去去去!热闹都看完了,赶紧散了!散了吧!” 态度虽然坦坦荡荡落落大方,可面上却悄然灼烧起来。 她对着萧景悦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进去吧。” 说完,也不理会萧景悦是否跟上来,率先低下头往前走去,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而身后萧景悦却微微弯了弯唇,大步流星跟了上去。 …… 摄政王府。 江柔儿一路哀嚎着被抬进院子里。 府医早已等候在侧,老王妃也得了消息过来探望。不大的房间里竟然满满当当挤了一屋的人。这阵仗不可谓不大! 老王妃看到陆瑾年抱着江柔儿进门,第一眼都惊呆了, “你们怎么回事!你……王爷你的衣服你这脸是怎么回事?谁……是不是那个晦气的?” 见陆瑾年不耐烦,她又回归正题: “那江柔儿是怎么回事!肚子里有我的金孙呢怎么还这么莽撞!又去找那个晦气玩意干什么!啊?!我的金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们两个!” 江柔儿眼角泛红,此刻是真的后悔了。目的没达成还惹了一身骚!日后想要出门估计就难了。 陆瑾年面色不耐,随口应付道:“母亲,您别说了,当下让柔儿赶紧看大夫要紧。” 老王妃噎了噎,还是先紧着看病要紧。 府医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正准备过来诊脉,外间忽然又传来一阵骚乱。 府医压下心底的疑惑,只听外头传来一个丫鬟歇斯底里的嘶喊: “王爷,老王妃,江侧妃,宝珠求求你们,赶紧找个大夫给小姐看看吧!小姐快不行了!” 陆瑾年皱了皱眉头,往回走去,却被老王妃一句话打了回来。 “不用理会!先紧着我的金孙要紧!” 陆瑾年疑惑,“怎么回事?毓儿怎么了?” 他知道昨日妹妹回来和母亲有些不对付,可母亲不会连妹妹的身体也不顾的,听着外间宝珠传来的声音又太过凄惨,让他放心不下。 “哼!女儿家的小把戏罢了!” 老王妃拿着佛珠坐在一旁玫瑰椅上闭了眼,心里却讴的要死。 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冤孽! 从前非要跟着一个江湖浪客也就罢了,还弄出了孩子来! 她好不容易摆平了,如今又怀着肚子和离! 她都不知道这个女儿是不是来讨债的! 她和离就和离吧,可昨日刚回来,就和自己的嫂子闹的鸡飞狗跳,好似是故意要和家里作对一样。 老王妃拨动佛珠的动作加快,心里也更加烦躁。 就在刚才,江柔儿摔倒的消息传回来,让她们先把府医请过来候着,好做好准备。 可没多久,毓儿的大丫鬟宝珠就过来,哭哭啼啼说毓儿的肚子也不好,还说都见血了!让府医赶紧过去看看。 呵! 哪能就这么巧!早没事晚没事,偏偏就急需府医诊脉保胎的时候有事! 她活了一辈子了,年轻的时候,老摄政王也有过妾室通房,她什么腌臜事没见过?!这样抢大夫的小伎俩竟然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她压住心里的戾气,睁开眼说道: “你此时还是安心候在这里,免得我的金孙出现什么意外!” 陆瑾年的脚步一顿。 想到之前在苏家门口的一幕,有些心虚,但是那边是自己妹妹,看宝珠这模样,也不太像是装的,便指派了一个三等丫鬟,“你去看看小姐怎么回事!尽快回话!” 那丫鬟战战兢兢去了。 可没过一盏茶的功夫又哆哆嗦嗦惨白着脸回来了。 “王王……王爷!您赶紧去看看小姐吧,小姐她……小姐她……她流了好多血啊!” 她话音刚落,老王妃眉头一皱,从玫瑰椅上站了起来,手心死死抓着佛珠,“你说什么!你说毓儿怎么了?” 第164章 怨恨 “母亲,妹妹必然是动了胎气!这可如何是好!”陆瑾年忽然一阵慌乱。 嘴里问着如何是好,却大步流星走进屋里,就要来拉府医过去。 “不行!” 陆瑾年被老王妃一把拉住胳膊。 “大夫刚刚才进去,江柔儿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道怎样,你现在让大夫过去,那我的青春怎么办!” 陆瑾年眉头一皱,“可妹妹肚子里的也是您的孙子!她都见血了!柔儿也就摔了一跤,一路上都没事,到现在也没见见血,定然是没有那么严重的。” 他说着,心也渐渐柔软起来。 那可是他的妹妹呀!是他从小疼爱到大的妹妹呀!若是因为此事有个三长两短,他决计会愧疚一辈子! 陆瑾年在母亲犹豫之时撸下她抓着胳膊的手,下一瞬,却被她用更大的力气钳住。 “不行!不可以!” 老王妃红着双眼,进入歇斯底里的叫着, “她肚子里的只是魏家的种,可柔儿肚子里却是我们陆家的血脉!你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孩子,我不能让他出现任何意外!哪怕是你妹妹也不行!” 陆瑾年在这一瞬间从自己母亲看到了超越亲情的冷漠和近乎疯狂的执着。 他不明白母亲究竟是怎么了,经历了什么让她变得如此陌生。 “娘!那是我亲妹妹啊!您怎么能这样冷漠!” 不想,老王妃却眼神阴鸷看向他,“是谁都不行!我让人给她请大夫,但是,府医现在不能动!他必须得保证我孙子的安全!” 说完,老王妃看也不看他一眼,拂袖进了屋子里。 一旁的成嬷嬷见状,赶紧吩咐小厮拿着拜帖去太医院请太医。 做完这一切,看着呆愣愣的陆瑾年,叹了口气走到他身旁,苦口婆心道: “王爷,您不能怪老夫人,从前您和……那一位,三年没有孩子,还养着死去的庶长子的血脉。老王爷在世时就格外偏疼那庶长子,这么多年,想抱一抱亲孙子已经成了老夫人的执念。” “如今,老夫人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或许您觉得老夫人有些无情,可是,你也看到了,小姐这么多年折腾的这些事,桩桩件件哪一件不是老夫人操的心。这一次,是小姐太不懂事了。” 成嬷嬷点到为止,也随着老王妃的脚步进了屋子,留下陆瑾年一个人,呆愣愣看着跪在地上的丫鬟发呆。 而另一边,毓悦园里。 陆瑾毓只感觉到肚子一阵一阵的发紧,而身下又一股热流冲出,接着便是刺鼻的腥臭味。而她的脸色,仿佛比她素白色的中衣还要白。 宝珠站在一旁拿着帕子捂着嘴,不敢大声哭出来。 “宝珠,大夫来了吗?” 宝珠不敢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只能安慰着,“快了!王爷已经着人过来看了,王爷心里还是有小姐的,大夫一会就会过来,小姐留着些力气,好好休息一下,别想太多,都会好起来的。” 陆瑾毓却惨然一笑。 她笑的犹如寒风中快要枯萎的鲜花,绽放着最后一丝妖娆。 可笑着笑着,眼角的清泪顺着眼尾滑落下来,晕湿了一小片枕头,她摇了摇头: “宝珠,不用说了,不中用了!” 曾经体会过这种感觉,所以此刻她格外明白,这种剥离的感情,最是让人痛苦。 两次为人母,却两次都非她所愿的流了。 陆瑾毓轻轻闭上了眼睛。 她从未想过,只不过是没有听她的话而已,回到家中竟然会再一次经历一次这种丧子之痛! 昨日她确实心中有气,刁蛮了些,可她只是想闹一闹,抒发出心中的戾气。 可她从未想过,就因为这样的小事,那个他撑了这么多年母亲的人,竟然会用这样的方式惩罚她! “小姐不要多想,江侧妃摔倒,老王妃也只是想先保住陆家血脉而已……” 陆瑾毓闻言,却忽然睁开眼睛,只是眼中的猩红,透着狠辣的决绝。 哼! “保住陆家血脉?呵呵!宝珠,你不懂,你不了解她。” 昨日,她的肚子已然有了些流产的先兆,她苦苦哀求,老王妃也明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可她仍然将她关在祠堂里两个时辰。 整整两个时辰!! 她出来时第一时间就找了府医,府医叮嘱她要静躺着养着。 她害怕再次出事,便一日都没有出来。 可好巧不巧的,下午的时候,听说江柔儿去找了苏南月。 想到这位前大嫂,而且想到她前一个孩子流的疑点重重,她心绪有些不稳,竟然不小心摔了。 她知道这胎如今不稳,摔倒的一瞬间便卧床休息,也喝了保胎的药,可让宝珠去请大夫,却被老王妃以要等着给江柔儿诊脉为由拒绝了! 她想让宝珠去外面请大夫,府中却没有马车,让母亲去请太医,母亲嘴里答应的好好的,一转头太医到现在都没到! 呵呵! 还真是她的好母亲啊! “呜呜呜……小姐,我再去催催!您等着!”宝珠实在是受不了自家小姐如此的模样,她看了心会难受的厉害。 她出门,这才敢放声哭出来。 忽然,院子里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她抬头,看到太医院的太医拎着医药箱脚步匆匆进门。 她喜极而泣,拿着袖子擦了泪,这才招呼着人, “大人,这里!您快点给小姐看看!” “小姐小姐!太医院来人了,小姐你有救了呜呜呜……” 可是。 太医很快就从房间里出来,他摇着头叹息道: “太迟了呀!早点怎么不请大夫呢!用保胎药,再施以针灸艾灸,后续卧床,这孩子可以保住的!” 宝珠紧紧咬着帕子,看着床上陆瑾毓呆愣愣看着屋顶,眼中的光一点点变得灰暗,仿佛有温暖的橘光从她身上渐渐褪去,换上的,是一层隐在黑暗中的战栗。 而摄政王府的东边,老王妃双眼含笑,捏着手里的佛珠,双手合十对着天空拜谒,“阿弥陀佛!多谢菩萨保佑!我的孙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阿弥陀佛!” 第165章 上药 梅花胡同。 苏南月刚带着萧景悦进了府,两人不知不觉就绕着府里走了一圈。不想,路上遇到了柳青瑶,便坐在湖边的亭子里聊了会儿。 苏南月让人提了药箱过来。 同药箱一起过来的,是她派去监视陆瑾毓的人传回的消息。 “她流产了?那…那……魏公子怎么办?” 柳青瑶双眸睁大,显然不可置信。 前几日,她和表姐一起看热闹的时候,还在唏嘘陆瑾毓和魏公子两人的事。 如今得知陆瑾毓流产了,柳青瑶的第一反应是觉得魏公子太可怜了。 苏南月不自觉看了过去。 就连一向眼神不乱飘的萧景悦也忍不住打量了眼柳青瑶。 柳青瑶这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 “没……我就是觉得魏公子这样有些太过意难平了。” 苏南月和萧景悦对视一眼。 两人眼中皆有些笑意。 “没事,一时的伤痛而已。再说对于魏公子来说,和陆瑾毓没有孩子牵绊,可能是最好的结局了。”苏南月说。 她是真这么觉得。 若是以后陆瑾毓又要发什么疯,总不至于在牵连魏连成。 两人如今这样的结局,虽令人唏嘘,但是在苏南月看来,对魏连成是最好的结局了。 “嗯。柳姑娘不必担心,魏公子还年轻,自会有他自己的真命天女出现。如今和陆姑娘断了干净,日后也会少一些纠葛不清。” 萧景悦也轻轻开口,说话却意有所指。 苏南月微微侧目,挑了挑眉。 萧景悦一向不会对他人之事置喙,今日怎么还说了这么多? 随即想到魏连成和他暗中有些来往,想来是真心为自己兄弟博一份体面。 能听出来两人的话隐隐带这些不对劲,柳青瑶脸色胀得通红,豁然起身, “我……我想起来院子里还晒着书,我先回去了,表姐你和萧皇子安好。” 说完,急匆匆就走了,脚下生风。 苏南月看着她的背影,噗嗤一笑。 转过头对着萧景悦说着,“你们可别打我府上的主意。青瑶还小,上次一起出门,刚好看到陆瑾毓和魏公子在公堂对峙,这才多问了两句,实则与魏公子并无接触,两人并不相识。” 苏南月语气淡淡,可话语里带着微微的警告, “她自小养在江南,不懂得人心险恶,也不懂得京城的纷纷扰扰。我如今既带她出来,自然会尊重她自己的决定。” 萧景悦也正了脸色。 一双清润的眼眸中带着丝丝受伤,“苏姑娘就是如此看待在下的?” 他谈了口气。 “他人之事我一向是不参与的,只是连成,唉~不说也罢。” 萧景悦垂下眼,他与魏连成自小结识,他那一腔坦诚的赤子之心,却落得如今的结局,他心里也不好受。 苏南月微笑了笑。 “我知道,可人各有命。可感情之事,不能建立在可怜之上,萧公子,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萧景悦抬头,忽然觉得此刻的苏南月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她说,感情不能建立在可怜之上。 她的意思是不是,在她心里,自己并不可怜,只是值得被爱。 萧景悦自知事的年纪,周围看他的眼神,可怜中带着畏惧,那么多人,生命中那么多过客,唯独皇祖母是将他看作正常的孙子,看作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而不是被遗弃的皇子,或者是萧家的后人。 如今,又多了一个苏南月。 他看着苏南月的侧脸,眼眸中渐次浮现出淡淡的温柔的心动,像是一只奶乎乎的小猫在他的心里,用柔软的肚子和头,一点点蹭着,让他恨不得心都化了。 他的视线太过灼热,以至于苏南月想不注意到都难。 她微微有些不自在,脸颊渐渐灼烧起来,眼神乱瞟,忽然看到放在一旁的医药箱,心神慌乱之下,原本准备让小厮帮忙的话也变成了,“萧公子,我给你上药。” 萧景悦一愣。 收回视线,脸上渐渐红了。 但是,并未拒绝。 上药而已,而且如此大庭广众之下,他也并未逾矩,就是有些不好意思。 两人都闹了个大红脸。 不过苏南月倒也是坦诚,说了也就说了,上个药而已,也没什么进一步动作,再说,此刻可是在她自己家,下人就算见到也不会乱嚼舌根。 她打开医药箱,取出消肿的润肤霜。 类似于后世的芦荟胶,是她与袁太医一起研发的,暂时只在自己家里用,之前在陆念安身上试过,去疤痕效果很好。 现在刚好试一试消肿止痛的效果。 她用指腹蘸取了些,低下头,看向他的脖子,轻轻揉了上去。 手下温热的皮肤细腻白皙,堪比一般女子的肌肤。脖子中间位置,他的喉结仿若矗立在肌肤上的小小灯塔,漂亮又挺立。 揉了片刻,苏南月眼尖的发现,他脖子一片的肌肤渐渐变成了粉色。 她抬头,果然见他脸色红的似血,耳尖的颜色仿佛都可以滴出水来。 “噗嗤——”苏南月没忍住笑了。 萧景悦喉结动了动,忽然一只大手袭去,蒙住了她的双眼。 而被蒙了眼的苏南月则笑得愈发放肆起来。“萧景悦,你放开我!我还要给你上药呢!哈哈哈哈……” 萧景悦害羞时候的样子太过好玩了,让人忍不住想欺负他! 两人笑闹之际,一旁忽然传来一些动静。 “咳咳……” 萧景悦赶忙放开了她。 脸上的红色肉眼可见的又加深了些许。 苏南月假咳了一声,整了整头发,这才转过头去。 阿燕靠在廊檐下的柱子旁,一手还滴溜着一个个子不高的小孩。那孩子棕褐色的头发,蓝绿色的眼睛,长相颇为精致。 嗯? “这孩子是……”苏南月只觉得这个孩子有些眼熟,可是在哪见过又想不起来。 “姑娘你忘了,暗巷,一两银子。”阿燕话语简单,苏南月恍然大悟。 那日在暗巷里买的疑似细作的一个孩子! “他刚才一直躲在这里,”阿燕抬手指了指一处草丛,那草丛坡高,刚好可以遮住他小小的身影,“姑娘如何处置?” 苏南月却脸色爆红。 那她刚才和萧景悦之间的玩闹岂不是都被他看到了! 第166章 裴骁 阿燕将那孩子往地上一扔。 那孩子被扔的七荤八素,小嘴一憋,可还是忍着没叫出声。他抬头,看着亭子里的两人。 苏南月和萧景悦的视线也看向他。 “说吧!有什么话从实招来!”苏南月淡淡说着,随即转头看向阿燕。 阿燕来家里这段时日,一些情报工作就交给他了,更何况还是一个疑似奸细的人,买回来之后就密切监视着一举一动,丝毫没有放松。 阿燕却摇了摇头,否认着,“没有,今日之前,并无其他异常之处。” 嗯? 苏南月疑惑了。 “而且,他比一般的孩子更加的天真懵懂,根本不像一般的平民之子,仿佛是哪个贵家少爷忽然被人掳走,五谷不分,还娇气的很。”阿燕继续说着。 哈? 苏南月看向阿燕,眼神里有着震惊。 阿燕淡然点头,“嗯。被人排挤会偷偷哭鼻子,自己的衣服也洗的乱七八糟,若不是实在饿极了不会碰馒头,肉食吃的时候也挑剔的很。” 苏南月的目光重新回到了孩子身上。 果然见他的衣服,黑一块白一块的,压根没洗干净,还有些地方穿的都不周正。 苏南月:…… 哪个傻子会派这样的人来当奸细! 她亏了呀! 不过还有些希望。 说不定真会是什么流落民间的大家贵族呢! 苏南月呼了一口气,咬着牙说着, “将他带下去吧,平日里多照顾着些,顺便暗地里再悄悄打听打听,哪家的小公子丢了,就按照他的条件去找!” 阿燕强忍着笑意答应了。 不过他今日过来是有消息要带给苏南月的。“姑娘,苏丞相刚刚回来了。” 苏南月又是一惊。 从京城到雍州,虽然是连壤,可去一趟也要半日多的时间。 她狐狸老爹这才去了几日?这么快就回来了?是听说家里出了事吗? 苏南月心理不断下沉,已经做好了和狐狸老爹拉扯的准备了。 忽然,落在桌子下的手传来一阵温热。 苏南月抬眼,就见萧景悦眼中带着心疼,无声的对她笑了笑。 他在安慰她。 苏南月摇了摇头,她想说,即便是狐狸老爹翻脸她也不怕,可却并未抽开手。 “不要!别拉我!大姐姐我有话说!”有些歇斯底里的喊叫拉回了她的思绪。 “姑娘。”阿燕的声音也带着无奈。 苏南月转眼望去,却见阿燕提溜的孩子在空中胡乱挥舞着,挣扎着不愿意下去。 她微微扬了扬下巴,“放下吧。” 她也想听一听这孩子到底要说什么。 阿燕放下人,那孩子一溜烟的窜进凉亭里,却不敢真的靠前去,站在两人不远处一瞬不瞬盯着她……身旁的萧景悦。 对! 一瞬不瞬盯着萧景悦! “你们认识?”苏南月疑惑问着。 萧景悦眉头皱了皱,仔细看向那孩子,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认识。” 他的记忆极好,见过的人基本不会认错,此人确实没见过。或者可能是几年前见过,如今长大变了模样也未可知。但是,如此奇特的外貌他也不会记错才对。 “这棕发碧眼,是哪里人?”苏南月问着。 萧景悦也看着这孩子的样貌,脑海里闪过几个地方,可又都不大像。 外面的阿燕却答道:“金国。” 苏南月好奇道:“你见过?” 阿燕:“杀过。” 苏南月:…… emmmm,行叭!这很阿燕! 萧景悦却忽然惊讶道:“你说他是金国皇室之人?” 阿燕:“不确定,但金国皇室确实是棕发碧眼,尤其是上一届国主。” 苏南月恍然大悟想到阿燕曾经的凶名,天下第一杀手,杀的就是这金国的国主。 怪不得他说杀过……,感情是真的杀过呀! 苏南月事先落到那个孩子身上。 那孩子此刻不再盯着萧景悦,而是转过头,战战兢兢盯着阿燕,整个身子都抱着一旁的石柱上,瑟瑟发抖。 苏南月想过去,那孩子却先她一步,直直冲了过来,一头钻进了她……身旁的萧景悦怀里。 苏南月:…… 小白眼狼!到底是谁将你买回来的! 萧景悦也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微微虚搂着他,拍着他的背。 “你别怕,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依旧钻在他怀里,瑟瑟发抖,紧紧扒着他的衣服,但是小声回答了他的问题,“我……我叫裴骁。” 苏南月见状,让阿燕先下去。 看来,可能是听阿燕说他杀过人,所以这孩子此刻特别害怕,这样待在萧景悦怀里也不是个事儿。 阿燕依言下去。 苏南月:“你是谁,为什么会认识萧皇子。之前躲在外面在偷听什么?” 裴骁:“我……我可以保证,我没有恶意。之前不是刻意想偷听的,我是来找……找萧哥哥的。” 苏南月:“萧哥哥?” 萧景悦也很诧异,问道:“你认识我?” 裴骁怯生生点点头。 “我过来京城,有个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找到萧哥哥。” “我曾经在一个地方遇到了一个人,他救过我的命,可最后,他却为了救我而死。临行前,他让我给萧哥哥带一句话。” 裴骁说完,就眼巴巴的看着苏南月,言里的意思不言而喻:这话你不能听。 苏南月:!!! 到底是哪个大冤种,将他买回来的!! 不过她到底是起身离开了。 离开前,萧景悦还歉意看了她一眼。 苏南月摇了摇头,“不用道歉,这孩子你若喜欢你也可以带回去,今日天色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准备一番了,你们说完了就直接回去吧,我就不送了。” 萧景悦眼中闪过一些落寞,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起身送了她。 苏南月往回走去。 这裴骁看起来不像是奸细,反而像是逃落在民间的……大家贵族。 算了。 都已经买回来了,想那么多也没用。 不过,狐狸老爹接下来会如何呢?也不知在她与宁氏和闺女之间,狐狸老爹会选择谁。 而且,也不知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将会如何抉择。 唉! 苏南月叹了口气。 今夜,估计又是一个不眠夜了。 第167章 交 锋 苏南月猜的没错。 入夜时分,月挂枝头,苏南月迎来了身穿黑衣的狐狸老爹。 苏明威脸上挂着些沧桑与憔悴,可一双眼睛精光熠熠,完全看不出疲惫。 “你宁姨的事是你做的?”苏明威神色淡淡,看不出表情。 苏南月看着丝毫不避讳的苏明威,低头失笑。 也对,以狐狸老爹的性子,还不屑于为了这些事拐弯抹角。 “是!” 苏南月给予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她可以在后面加一些借口,比如是宁氏先动的手,比如她只是将计就计。 可她也不屑,对付宁姨,原本就在她的计划里,只不过对方的提前动手让她将一些事提前了而已。 苏明威双眼眯了眯,一股气势从他身上发出来,无声的威压凸显开来。 苏南月却丝毫不惧,抬眼直视回去。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撞,一边似狼如虎,一边却如巍峨大山,丝毫不为所动。 谁也不输谁! 半晌,苏明威却忽然笑了。 骇人的气势如潮水般散去,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形象一层又一层铺叠开来,又回到在世人面前书生丞相的模样。 他抬脚,径直走到苏南月身侧的另一张太师椅上,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茶叶后抿了口茶,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丝毫没有在他人府上的不自在之感。 苏南月将茶几上的果脯往他面前推了推,整理衣袖,并未对他的动作有所不满。 苏明威放下茶杯的手微顿,拿出一颗蜜饯放进嘴中,一瞬间一张脸就皱成了一朵花。 但是,在酸味之后,他的眉间又舒展开来,眼神慢慢变得惬意,最后缓缓阖上眼。 好久没有吃到这么正宗的果脯了。 他闭着眼,身体却没动,还是端坐的姿势,手指敲击着太师椅的扶手。 “你弟弟找过你了?” 半晌,他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眼神中的惬意与情绪已然敛的干干净净,毫无踪迹。 “是。”苏南月重新端起茶杯,缓缓吹动飘在上面的茶叶沫子,眼神意味不明,“我让他回去考虑一下,人总得有所取舍。” 苏明威转过头看向她,眼神中暗光涌动,默了几秒忽而轻轻笑了,“很好。我不在的日子里,你将弟弟教的很好。” 这话的意思,就是不打算追究她的责任了,也就是默认宁姨技不如人。 “多谢父亲夸奖。”苏南月回了一个标准礼貌的假笑,可微扬的眉头还是出卖了她心里些微的得意。 “呵。” 苏明威收回视线,靠坐在椅背上,岔开了话题,“赵家已经全部落马,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的消息从哪里来的了?” 苏南月转头也看向他,“难道父亲不知?” 苏明威摩擦的指尖,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哦?我为何要知?” “嗤——。” 苏南月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明明什么都心知肚明,就是不说,就是等着合适的时机。 上次是她拿着物证去求他办事,还欠了个人情。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脸皮真厚! 明明是他自己想要,却偏偏让人上赶着求他,在她这里如此,在圣上面前也是如此! 偏偏还拿他没法!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苏明威也不计较她的态度,笑眯眯问着。 “父亲不用试探我,上一次是赵家,下一步就是谢家。只是如今,我人单力薄,要好好计划一下。” 苏南月认准了目标就不会让人轻易死去。 就像赵家一样,她身边有阿燕,对付一个赵杰简简单单,可她偏偏不愿意,她偏偏就要让赵家整个家族洇灭!声誉扫地! 苏明威脸上的玩味收敛了些,轻蹙的眉头正色起来。 “谢家是个庞然大物,京城中势力和姻亲遍布,不好对付。” 苏南月心里嗤笑了一声,不过嘴上却说着: “我知道,父亲不必担心,我会小心不会牵连到丞相府。” 得了此话,苏明威脸上的神色好看了些,起身说了句:“那你自己小心,府中还有诸多事宜,我先回去了。” 说完,便隐入了黑暗之中。 苏南月重重呼了口气,这才揉了揉坐麻的腿。 和这老狐狸说话真是费劲,时时刻刻都得端着,还得想着不能叫人给得罪了。 桃儿见人走了,才敢进来,扶着苏南月在院子里走动了两圈,舒缓一下腿,这才扶着她回去睡了。 月已上中梢,桃儿关门出来,也准备洗漱一番,忽然空气中传来一声破空之音,紧接着便是两道衣寐撕裂之声。 她吓了一跳,赶忙回头看去,清冷的月辉下,忽然自空中坠下一人。 她往后跌坐在地,手脚并用往后直退,抬眼才发现眼前的人有些眼熟。 竟然是多日不见的长风! “哼!苏府之地你也敢闯,找死!”阿燕也跟着跃下来,站在桃儿身旁,伸出一只手。 桃儿微愣,可她两脚有些不听使唤,只得将手搭在阿燕手上借力起身。 “桃儿……” 长风话语里带着些受伤,他看向两人拉在一起的手,声音带着嫉妒,“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阿燕站直了身体,待自己两腿有些知觉了就放开了阿燕的手,“你找我做什么!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阿燕也在一旁嗤笑,“三更半夜不睡觉,找良家子?” 桃儿听了更加愠怒。 想起那日去摄政王府时见到的景象,长风作为摄政王府的侍卫长,竟然在夜半和府中的小丫鬟…… “你滚!”桃儿嘶吼。 “你闭嘴!”长风指着阿燕愤愤道。 两人同时出声,又同时噤声。 长风转头看向桃儿,神色哀求道,“桃儿,我没那个意思,我求求你给我一个机会!那晚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对你的心是真心的!” 阿燕斜了眼,回头看向桃儿。 看到她眼中明晃晃的难堪,他刚想出声,就听桃儿道:“你走吧!不要再来找我了,从此以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她转身进去了。 长风还想上前再说,被阿燕的身影挡住,“听不懂人话?以后再进府,格杀勿论!” 第168章 狐狸老爹真狐狸! 苏南月这一觉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 她刚醒,管家谭麟就递来一封信。 是赵符送来的,约她见一面。 苏南月手指敲击着桌面,想来是想问她求个底。 不过,赵符的胆子也真够大的,上一次那么坑她,如今还敢来找她。 “姑娘,上次那赵符就没有好心思,这次还敢求上门,姑娘不用理会,让他自生自灭去!”桃儿见了,愤愤然说着。 苏南月却摇了摇头。 “去啊!怎么不去!” 她到时要听听赵符要说些什么! 狐狸老爹昨日回来,想必是有了些什么雷霆手段让他慌了神! 不过,狐狸老爹除非拼了苏莹莹的名声不要,否则,以她那日的手段,这事儿京城里早已传得沸沸扬扬,是不会说到好人家的了! 两人约在茶楼。 苏南月戴着帷帽,直到过了半个时辰才赴约。 一进门,就看到二楼上赵符急得团团转,见到她过来,瞬间下楼,可能是想起从前自己的事,怕苏南月不信任他。 “姑娘,我知道您不信我,可任意定一间房,我来出银子便是。” 苏南月弯了弯唇,“不用了,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吧,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这下子给赵符急的脸都红了。 他深深作揖道:“姑娘,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想征求您的意见!” 脸色快憋成了猪肝色。 苏南月起了兴趣,随意订了间房,领着人进门。 赵符果真沉不住气,一带上房门,直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苏姑娘救命!求苏姑娘救救在下!” 苏南月眼中的兴味更加浓烈。 狐狸老爹究竟做了什么,让他害怕成如此模样? “哦?说来听听!我爹让你做什么了?”她坐在上首,一手撑着脑袋,紧紧盯着下面跪着的赵符。 只见他一张脸皱成了老太婆模样,满脸的焦急,眉宇间还有数不清的哀愁与后悔。 “丞相大人他……,”他又一磕到底,“苏丞相让在下当做此次雍州刺史贪慕一案的证人,还是以……” “嗯?”苏南月挑眉。 “还是以赵越赵大人私生子的身份!” 哈! 这话给苏南月震惊得无以复加。 怪不得昨天夜里狐狸老爹关于赵符和苏莹莹一事只字不提。 呵! 她还以为是狐狸老爹认命了。 毕竟在学子中赵符也不算太差,嫁给赵符,只要他稍加运作,以后还是可以有所作用的。 万万没想到啊! 果然不愧是狐狸老爹呀! 在这紧要关头,他还能想出如此诡计! 玩不过玩不过! 苏南月心底里感慨,这狐狸老爹当真是只老狐狸,玩不过他! 赵符本身也姓赵,其父早亡,独自和他母亲长大。 如今刚出了雍州刺史贪墨一案,狐狸老爹竟然将目光放到了此案身上。 赵符以其私生子的身份状告赵家。 其一,好处自是不必说,能进入陛下的视野,还可以得一个大义灭亲的名声。 其二,在这个关头,谁也没想到他人会冒充赵家人。 狐狸老爹这是在赌! 赌陛下会为了名声轻轻放过这个私生子。 如此,赵符就直接进了大众视野,而赵家的一些东西,也要“物归原主”。当然不是指金银,这些抄家的东西定然是不会还给他。但是会有其他的“补偿”。 比如官职。 这是一场豪赌! 但是对于狐狸老爹来说,损失微乎其微。 毕竟,若是成了,苏莹莹便风风光光嫁的“赵家”。 可若是赌输了,也是赵符命一条,于他无关。 且,到时候他可以说,赵符设计陷害他闺女入局,就是为了他去办“雍州”一案。 如此,在过些时日,将苏莹莹嫁去外地,也就十拿九稳了。 妙啊! 苏南月托着下巴思忖着。 若是成了,陛下就必定会在众人面前歌颂赵符的品质,狐狸老爹顺势在陛下面前请旨赐婚,不仅全了陛下的面子,让陛下欠他一个人情,还让赵符日后的官途得到了保证。 毕竟过了陛下的眼,日后只要不行差踏错,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可唯一的风险就在于,赵符能否活下来。 “求姑娘救命!救救我吧!”赵符脸上憋的通红,连眼睛也变成红彤彤的兔子眼。 苏南月看着他的模样,一点点摇了摇头。 “赵符,人心不足蛇吞象。如今这泼天的富贵摆在你面前,就看你肯不肯闯一闯了!” 苏南月悠悠说着,带着丝丝的诱惑: “你不了解我爹,即便是他不让你做此事,你成功娶了我妹妹,日后得来的,也只是日复一日的灰败。” “你该庆幸你也姓赵!让我爹有了可乘之机,否则,你此刻已然无用了。” 赵符的脸色一寸寸变得灰白。他由跪地的姿态变得跌坐下去,仿佛是对自己命运的臣服。 两行清泪滑落,此刻,他曾经对京城的憧憬,彻底的破碎开来! 苏南月起身摇摇头缓缓走了。 谁的人生不是稀碎,他该庆幸它还有利用价值! 其实赵符还有一条路可选。 那便是做个假死的假象,死遁,从此远离京城,带着他的寡母彻底消失在众人视野。 可以他的野心,怎么会甘心呢? 苏南月又去自己的隐乐阁逛了一圈,如今,丝绸生意已然到了正常轨道上,她的丝绸都是从外公家调来的,比其他地方要好一些,因此短短两月也打出了些名声。 眼看着日落西山,她逛累了,便回去了。 可刚踏入府中,管家谭麟就走到她身旁道:“姑娘,今日上午,您刚一走,就来了位公子,看衣着不似凡人。一直等到之前日暮西山,见您未归,留了句他明日再来,便走了。” 苏南月微微皱眉:“哦?可知他是谁?你们都不认识吗?怎么也不派个人告诉我一声?” 谭麟道:“他戴着帷帽,但是出具了宫中的金牌。” 苏南月一惊。 金牌,那是皇室之人才有的。 “他说今日冒昧,让我等不必特地去寻您,我午后派人去找了姑娘,可总是迟了一步,您看。” 正说着,外面一个小厮骑着匹马气喘吁吁回来。 原来是错过了。 苏南月眉头微微拧起。 皇室之人?还戴着帷帽。 又是谁? 第169章 求药 翌日。 苏南月顶了个大大的黑眼圈起床。 昨天夜里,他想了很久也没想出到底是谁。 皇室之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她曾经当摄政王妃时,基本都接触过。 她打着大大的哈欠,被桃儿一顿折腾,终于可以见人了。 吃过早食,果然没一会儿,谭麟就来报,“姑娘,那人又来了。” 苏南月顿时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带着他儿急匆匆走了。 谭麟目光在另一旁同样吃着早食的刘英儿身上转了一圈,这才抬脚跟上苏南月的脚步。 刘英儿直到感觉到那视线没了,这才抬头看向谭麟的背影,清眉微蹙。 花厅外,苏南月见到人,顿足,远远观察着。 来人果然戴着帷帽。 是名男子,很是清瘦,穿着一身白衣,几乎瘦得快要皮包骨头。 而且有个很奇特的现象:他没有露任何部位,除了脸上,还有手。 他的手一直藏在宽大的袖子里,偶尔露出来时,能看到戴着白色的麂皮手套。 苏南月抬头看着天上明晃晃的太阳。 虽说已是深秋,可也不至于现在就戴手套吧! 苏南月重重咳了一声,抬脚进入。 男子回头,依旧戴着帷帽,向她行了礼,“苏姑娘,冒昧打扰了。” 苏南月挑了挑眉,疑惑道:“阁下是……” 白衣男子道:“我是陆念霄,苏姑娘,从前我们在宫宴上见过。” 三皇子陆念霄? 苏南月努力在回忆中寻找着有关三皇子的画面,记忆中,他们只有几面之缘,可三皇子断不可能是这么清瘦的身影。 “三皇子?您为何要……” “此事说来话长。苏姑娘能否并退左右,在下今日前来,是有事相求。” 苏南月对着桃儿点点头,几人下去,还贴心的将门关上。 “三皇子请坐,有什么事您但说无妨,我能帮上忙的一定会帮。” 苏南月想起来了。 这就是原文中丝毫没有存在感的三皇子。 甚至死的时候都悄无声息,一点消息都没有,在原文中甚至只是一笔带过。 苏南月忽然就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一个皇子的死在文中也只是一笔带过的程度。 如今看他如此清瘦的模样,难不成是得了什么怪病? 眼前的三皇子却并未落座,只是又做了一揖,道:“苏姑娘,在下今日过来,其一是为了感谢苏姑娘的救命之恩。” 他自一旁拿出一个锦盒递过来,“此乃在下的谢礼,望苏姑娘不要嫌弃。” 苏南月很疑惑,打开锦盒,是一块近乎透明的水头极好的玉佩。 “我知苏姑娘不缺什么,这是在下的一个承诺,日后若有想用在下之处,尽管拿着玉佩到三皇子府,在下能做到的,一定竭尽所能。” 苏南月蛾眉轻蹙,抬手将锦盒推了出去,“无功不受禄,三皇子,我没为您做过什么,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 “苏姑娘不必推辞!”三皇子却坚持给她,“若不是苏姑娘和袁太医研究出来的扛天花的办法,我估计此刻已经是一堆白骨。” 苏南月眼眸睁大,不可置信看向他,“三皇子,你是说……” 三皇子陆念霄点点头。 苏南月倒吸了一口凉气,忽然发现从前的一切都说得通了。 怪不得! 怪不得陆念安能感染上天花。 她就说对方怎么会如此大费周章,就为了能扳倒陆念安! 原来他只是附属品,真正的目标是眼前这位! 也难怪那时候他派人去查上林学院的时候,什么消息都查不到。 原来不是消息查不到,而是被皇家封锁了! 试问谁敢与皇家作对啊! 而原文中的一笔带过也可以说得通了! 自古感染天花都是一件大事! 若是好了,便是与天争命,若是死了,便是天罚!这在皇室之争中,很是忌讳! 苏南月如此想着,想到原文又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此说来,她算是间接改变了原文中三皇子的命运了吗? 原文里,陆念安没有去上林学院,因此没有这一次所谓的天花事件。 而三皇子,应当是死于此次。 而现在,三皇子好生生的站在他面前,是不是可以说明,她是有改变剧情的能力的! “苏姑娘,在下此次前来,其实还有一事想求苏姑娘。” 三皇子脱下手上的麂皮手套,一瞬间,苏南月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只见上面密密麻麻,遍布疤痕。 “苏姑娘,在下面戴帷帽实在是无奈之举,并无意冒犯姑娘。在下脸上身上,都如这手上一般,实在是无颜见人。” 他声音带着隐忍的愤恨。 苏南月很能理解这样的感觉。 虽然逃过一劫,保住了命,可如此容颜是断断不能当皇帝的。 他定然是对幕后之人恨透入骨了吧。 就是不知道,他是否知道这背后之人就是他的好弟弟了。 “在下今日过来,二来,是为了能求药。望苏姑娘不吝赐药。” “赐药?” “是!在下打听过安儿堂弟,他一身青衣,容颜依旧,甚至更胜从前。不像我,弄得如此狼狈,苟延残喘保住一条命。” 他说的自嘲,语气中无不羡慕。 同样是感染天花,一个如今健健康康,白皙漂亮。 他却如同黑暗中爬出来的恶鬼一般,瘦的不是个人形,脸上身上还遍布疤痕,任谁看了都会恶心。 “所以在下想问苏姑娘讨这味药物。望苏姑娘成全!” 说完,他再次作揖,一揖到底。 苏南月却有些为难。 不是她不愿意给,而是她不知道这药是否真的有效。 后世芦荟胶确实有效,可是如今技术有限,她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之前给陆念安用的都是袁太医为主的药膏为主,加入了一点点的芦荟元素。 “苏姑娘担忧什么在下知道,若是无效,或者副作用,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在下绝不会怨姑娘。” 苏南月叹了口气。 派人叫了袁太医制作了两瓶送给他。 三皇子眼神中的激动不似作假。 “苏姑娘,今日冒昧打扰了,我就不多叨扰了。” 三皇子临行前又再次拜谢,“这里,先送给姑娘一个消息。” 他顿了一顿继续道:“五皇弟今日入夜就会入京,苏姑娘可别被烟雾弹迷了眼。” 第170章 萧家人 直到三皇子走远,苏南月依旧皱着眉头看着他的背影。 原文中,三皇子存在实在太弱,让她下意识觉得此人是良善之辈。 可刚才他一番话,苏南月又不太确定了。 若是没有势力,断断不会知道五皇子提前回来的内幕。那么,他提醒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定然是知道天花的幕后之人是谁。 此刻告诉她,究竟是让她多加防范,还是想借她之手铲除对方? 不过,五皇子提前回来,对她确实有所帮助。 根据消息,五皇子将会在两日后抵达。 苏南月没想到他还会来这一手,这是不眠不休一路上都在赶路啊! 苏南月嘴角微勾。 想必是,她端了雍州知府赵家的老巢,让他心急如焚了吧! 哼! 皇族内斗,她管不着。 可他不该将手伸得太长,连陆念安也遭了殃,那么,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阿燕!”苏南月喊道,“这两日特别注意五皇子的动向!” 提前两日回来,必定需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等两日过后,正大光明出现在人们面前时,他在想要做些什么,也得掂量着些。 阿燕悄无声息的来,又悄无声息的离开。 苏南月回到房间,一眼就看到了在发呆的刘英儿。 “在想什么?”苏南月问。 “哦!出来有几日了,如今你们都好,我就想着该回江南去了。” 苏南月有些舍不得。 不过江南如今在装修,过不了多少天就要开业了。 “你想好了吗?” 刘英儿点头,“呆的够久了,该走了。” 苏南月想了想,“在过几天吧,可以吗?” 太后会在宫宴上封赏,苏南月想让刘英儿做一个女使,有了一官半职,也好护着她一点。 刘英儿不明所以,但是欣然答应。 这天夜里,阿燕果然来报,五皇子已经秘密入京。 苏南月眼神微闪,让他继续监视着,另外还给狐狸老爹和萧景悦送去了信。 而另一边,萧景悦正坐在自己府上,面前站着一位净瘦的小老头。 若是仔细看,会发现这小老头正是之前去往定远侯府上的那个肖大夫。 肖大夫笑咪咪开口, “你要我做的事我都已经做了,如今,是你那皇叔有个‘好皇婶’,一个有孕的消息就打破了我们大好的局面,这可不能怪我!也不知道她是真有孕还是假孕,要是真有了身孕,那就有的好戏看喽!” 肖大夫曾经还真的给陆瑾年把过脉,不过当时是以平安脉的理由,这事儿他谁都没说,可眼前这位也不知怎么地就知道了此事找上了门。 “此事不急。”萧景悦眉目微敛,脑海中思索着其他事情。 “我且问你,有没有什么手段或者是药物,能让人的肤色还有头发都变了颜色。” 肖大夫两只眉毛高高挑起,一副调侃的模样,“嘿哟!你火急火燎把我叫过来,就为了问这个?” “幸好老夫医术高明,定远侯如今好的差不多了,要不然就凭你那一刀,别说砍了一双手了,你简直就是要他的命!” 哼! 萧景悦冷哼一声。 谁让他色胆包天敢调戏苏姑娘!砍他一双手算是便宜他了! 若不是为了后续对付陆瑾年,他还有些作用的话,他早就是一抔黄土了! 不过,如今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他抬眼,看向肖大夫,“肖大夫见过?” 萧景悦摒气凝神,微有些紧张,若是真有,那么,他就有八成的把握确定那个人的身份了! “岂止是见过!老夫还帮着士兵们改过!”肖大夫一屁股坐在板凳上,翘起一只腿,端起茶杯大口大口灌了下去。 “嗨——!”一口茶下肚,他摆了摆手,“算不得什么大事儿!说的神乎其神,其实也就是障眼法!” 萧景悦恍然想起肖大夫从前是军医,所属军队就是与金国交界的城池。 金国人与大晋不同,两国的人,发色瞳孔与肤色都有些微差异,军队时不时又要混入人群打探情报。想来,就要通过改变肤色与发色等,不让人察觉。 他双眼发亮,双目炯炯看过去,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激动起来。 “头发颜色肤色倒还简单,最难的就是眼睛的颜色。”肖大夫说着,微有些感慨,“好在有些人天生眼睛颜色就有些区别,做做简单的伪装就行。若是没有,那只能通过熏眼睛来改变颜色,唉——!可这后遗症可大了……” 当初最开始不懂时,有多少士兵就因为此种方法,到最后视力模糊看不清楚,甚至变成了抓眼瞎。 萧景悦心脏一点点收紧。 昨日在苏府,那个叫裴骁的小男孩告诉他,有个黄发蓝眼的年轻男子曾救过他一命,并且让他转告自己一个地方:尚书房。 萧景悦想了许久都想不明白。 但是他隐隐有一种感觉。 此人,与萧家有关。 但是,裴骁明确说了,此人是黄发蓝眼,因此萧景悦不能确定,才有此一问。 因为他觉得,如此重要的事,萧家之人若不是濒临死亡的危险,不可能再次转给其他人。 “是萧家人?”肖大夫疑惑问着。 萧景悦点头,“我或许,要去一趟西北。” 肖大夫惊讶,“这个时候?过几日宫宴,几个皇子都在,你若缺席,那一位不知道会不会……” “扣扣——” “公子,苏姑娘来信。” 萧景悦一愣,肖大夫笑眯眯闭了嘴。 萧景悦拿了信一目十行,眉头紧锁,“五皇弟,提前两日回京了。” 肖大夫却很惊讶,“我们的人不是一直都在盯着?” 萧景悦摇头,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或许,已经被五皇弟警觉了也说不定。 “那我们……”肖大夫眉头紧锁。 “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萧景悦揉了揉眉心,几件事杂乱在一起,让他都放心不下。 那个人提前回来,京城定然是不能走了。可交给其他人去找萧家人,他又不放心。 思来想去,他只能想到如今待在苏姑娘身边那个人了。 第171章 刁奴 翌日,苏府。 苏南月刚醒过来就被陆念安请了过去。 她想带着刘英儿一起去,刘英儿却摇了摇头,“你去吧,我今日有事想出府一趟。” 苏南月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嘱咐谭麟看顾着些。 望月阁。 苏南月带着桃儿刚进门,就见院子路呼啦啦跪了一地的下人,陆念安板着小脸不苟言笑,而袁太医倒是悠哉悠哉坐在主位上,丝毫不在意这是在苏家,俨然把自己当做苏家的一份子了。 苏南月看到袁太医,满头的黑线。 现在的太医都这么闲的吗?不用回去当值的? 不过看到着院子里的人这架势,她眉头微挑,这是唱的哪出? “母亲!”陆念安这两天,肉嘟嘟的小脸肉眼可见的又消瘦了些。 竟然比之前染天花之时还要憔悴些。 “这是怎么了?”苏南月示意他起来,自顾自坐到另一边的主座上,看了眼袁太医。 袁太医耸耸肩,表示他也是云里雾里。 “母亲,孩儿不负所望,这些人,或轻或重,皆与外界有所联系,请母亲发落。” 苏南月看着乌拉拉跪了一地的仆人,有男有女,又老又少,和桃儿对视一眼。 好家伙! 这苏家还是个筛子不成? 她知道有些人不忠心,短时间也没有那个心力培养出一匹死忠之人,她已经严加防范了,可她没想到还会有这么多! 莫名的,她有一丝丝心虚。 “姑娘,求求你饶了奴婢吧!奴婢不敢了!” “姑娘,奴婢没有啊!奴婢是被冤枉的啊!” “姑娘,小少爷是被人蒙蔽了,小人没有对姑娘不忠啊!望姑娘明鉴啊!” “就是!小人不服!小少爷就凭一句话就说小人不忠,小人不服!姑娘您得给小人一个说法!” 下面仆人闹哄哄的一片,都开始哀嚎。 开始还是求饶之声,后面见有人说不服,又开始改口说自己没有,实则就是打死不承认,不见棺材不落泪。 到后面义愤填膺,都是在哀嚎不服气的。反正法不责众,若是不能妥善解决,还能都拉出去打一顿不成? 苏南月抬了抬手,示意下面安静。 仆人叫喊的声音逐渐小了。 她又抬头看向陆念安。 只见陆念安小脸苍白,完全没料到还有这种操作,今日若他没有拿出实证,不知该要如何收场。 实证,大部分都是人证加异常之处。 他本着宁可抓错也不放过的原则,将这些人都拎了过来,没想到却会引发这样的局面。 母亲会不会觉得,他没处理好? 他豁然抬起头,却见母亲只是看着他,眼神中没有责备,只是平静看过来。 他悬着的一口气悄悄松了下去。 “先把他们带下去吧。”苏南月声音淡淡,“想必,你已将这些人登记造册了。” 陆念安点头,这些人他都登记调查过,一个个筛选出来的。 待闹哄哄的人群下去,苏南月才慢悠悠端起茶杯道:“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陆念安有些垂头丧气道,“母亲,孩儿没想到他们会如此……如此不承认。” 袁太医一口茶差点呛着。 苏南月也紧抿着嘴角,不让自己喷笑出声。 陆念安想说的是……如此不要脸吧! 他一直在学院里学习,虽然有些同学也会不要脸,可他身为摄政王的养子,又是学霸属性,遇到的事自然是比其他人都好很多。他没想到一向所学的君子之道在这些奴仆身上完全不灵验。 可以说,他之前的日子基本都是顺风顺水,所遇之人也都礼仪规矩俱全,很少遇到如此不要脸不讲理的“刁奴”! “让母亲失望了。”陆念安的表情带着明晃晃的失落。 苏南月却轻轻一笑道:“那倒是没有。” 陆念安抬眼,眼里闪过诧异。 苏南月继续道:“你才十一,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很正常。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该做的,是想办法如何去解决,而不是再此伤心失落。” “这次只是小小的挫败而已,而且,尚且来得及补救。” 陆念安果然是学霸,闻言,眼神中的失落渐渐被困惑取代,他已经在思考如何补救。 苏南月和袁太医对视一眼,安安静静在一旁喝茶,甚至两人拿着茶杯当做酒杯互相碰了碰杯。 好半晌,陆念安道:“母亲,若是我舍弃这帮人,会不会对苏府有所影响。” 苏南月挑了挑眉,这孩子还真是有上位者的风范,才一会儿就想到了其中的关窍,只不过如今才十一,从前又没管理过事务,所以才显得有些稚嫩。 可是他能想到不顺着这些碉楼的意去证明这个清白,而是直接将他们都打发了,这已经是上位者该有的思想了。 她放下茶杯,认真开口道:“安儿,你为主,他们为仆。本就有权利决定他们的去留。如今,你不过是要博个名声而已。” “可这个名声,不能顺着他们的意给,得是你自己的意。我说的你可明白?” 陆念安又低头思索了片刻。 “母亲的意思是说,暂且不说他们是不忠,只说自己缘由,或人手太多,或用着不顺,再给他们一笔遣散费,是吗?” 真聪明! 苏南月点头。 “说着容易,但是要让所有人都闭嘴,你还需要再做一件事,恩威并施才是硬道理。” 苏南月抬头看向他,眼中的锐利直直刺向他,陆念安小脸渐渐白了。 他明白了苏南月的意思。 挑一个蹦哒的最厉害的人,杀鸡儆猴! 苏南月也不逼他。 如今这事,他已经做的很好了。 只是现在他年纪还小,有些人性考虑不到而已。 她站起身,“没关系,若是你不愿意,便交给吴嬷嬷吧。你的人生还有很长,这次的事只是一件小事,不必太过放在心上。是日后,你必须得从此事上得到教训,凡事不可太过天真。” 陆念安抿了抿唇,再次作揖,“孩儿谨记。” 苏南月点头往外走,还没出院门的时候,身后传来陆念安坚定的声音:“母亲,不用麻烦吴嬷嬷了,交给孩儿吧。” 苏南月回头,笑着点了点头。 不同于此处的事,刘英儿此时,正满脸愤愤瞪着眼前蓄意挑事的前夫! 第172章 还想和我同归于尽? 猫狗集市上。 刘英儿带着谭麟一起正在挑选小狗准备送给陆念安。 万万没想到仅仅出来这一次,就遇到了她前半生的梦魇。 如今的定远侯更加嚣张跋扈。 他直接派人将刘英儿围在中间,言语粗俗:“嘿嘿嘿,美人儿,今天你可跑不了了!” 可能是因为没了双手的缘故,他做事更加无所顾忌,仿佛破罐子破摔一般,只要弄不死他,他就肆无忌惮! 起初,刘英儿带着惟帽,和谭麟还有一个小丫鬟一起,行事也低调。 可坏就坏在,定远侯认出了他们一行人是苏家的。 上一次的痛苦犹在眼前,为了此事,他甚至付出了一双手的代价! 这口气让他如何咽得下! 谭麟上前一步作揖道:“定远侯,我们是苏家女眷,平日里和侯爷也无交汇之处,望侯爷行个方便。” 定远侯却看都未看他一眼,眼神直接粘在了后面的窈窕身姿上。 今日刘英儿虽然戴着帷帽,可她的身形与柳青瑶相似,又都属于江南婉约派美女,让定远侯直接认错了人。 他打死也想不到,自己所围的人竟然是他早已不知去处的前妻! 刘英儿几乎要气的吐血。 京城之大,此地又是猫狗集市这样的平民老百姓聚集地,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这个畜生! 刘英儿紧紧咬紧牙根,双手攥得铁紧,胸腔里的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喷出来。可在这恨意之中,还带着惧怕。 她太怕了! 这个人就是个畜生!是个野兽! 他丝毫没有人性的!那些曾经在他手下差点被打死的经历犹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一一浮现。 刘英儿双唇渐渐颤抖,整个背脊都僵硬起来,不知是恨意还是惧怕的凉气至小腿肚渐渐爬上来,她整个人都止不住的战栗。 她忽然就想豁出去,拿着刀一把将眼前之人捅死!大不了同归于尽! 胳膊忽然被人拍了下。 刘英儿抬头,就看到谭麟担忧的眼神。 理智逐渐回笼,刚才那一刻的冲动也渐渐消散。 她此刻不能给苏南月添麻烦。 也更加舍不得如今好不容易得来的大好时光! 原本她可以顺利和离,全亏了苏南月。 若是因为一个人渣搭上了她后半辈子的幸福,得不偿失! “姑娘先回去,在下在这里撑着。” 谭麟的温声细语轻轻拂进耳里。 刘英儿却惨淡一笑。 不可能的。 单就周围这些侍卫,不可能放他们任何一个人走! 她太了解眼前这个禽兽了。 他欺软怕硬,仗着自己定远侯的身份已经不知做了多少恶事,今日来到这里,他的身份在周围都是最高的。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今日,他们逃不过去了! 想到这里,她也不藏着掖着,抛弃了从前的胆怯,一把掀开了眼前的惟帽。 “陆风,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我是谁!” 定远侯陆风睁开浑浊的双眼,仔细盯着眼前的人瞧。 看了半晌才发现好像不认识,可又有些眼熟。 他咧开一嘴黄牙,看似绅士实则猥琐笑着,“呦,小美女你认识本侯爷?!是不是被本侯爷英俊潇洒迷了眼?本侯给你个机会,现在跟我回家去,我能让你当个贵妾!” 他一把撞开前面拦着的谭麟。 一双眼眸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小美人。 可是,眼前的人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感觉太过熟悉! 他微微皱起眉头,思索的究竟是在哪里见过。 谭麟挣扎着想要再过去,却被后面两个侍卫直接摁了下去。 刘英儿见到谭麟被人打倒在地,有些愠怒。 她皱着眉头,要上前一步大声道:“陆风!你竟然连我是谁都没认出来!呵呵!真是可笑!” 定远侯陆风收敛了脸上的表情,仔仔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 刘英儿才不管他是如何想的,坚硬开口,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你我之事与他人无关!你将他们都放了,我跟你回去!” 而定远后也终于在此刻认出了人。 “刘英儿!贱人!竟然是你这个贱人!”他下意识想要用手去打,举起胳膊才发现自己已然没了手,只有一节短短的残肢。 “哈哈哈哈!陆风,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恶人自有恶报!苍天饶过了谁!” 刘英儿开始还真没注意到他的断肢,见到他只觉得恐惧和恨意并发,还真没留意到他如今的模样。 此刻骤然看到他失去了双手,一股子快意直冲脑海,那种爽快的感觉压都压不住! 他陆风也有今天!哈哈哈哈!真是报应不爽! “贱人!”陆风被她笑的,瞬间想起自己的狼狈。他一脚踹了过去,直接将刘英儿踹飞了好几米,摔倒在地,噗的一声吐了一口血。 她头顶的惟帽也被这一脚直接踹的松散了,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几圈,最终停下。 这下子,原本看热闹的人都看清了刘英儿的长相。 原定远侯府的侍卫也看清了眼前的女子,正是他们从前的主母。 一时间,都窃窃私语起来。 “原来侯夫人长这么漂亮,从前那瘦的真没看出来。” “怎么还叫侯夫人,她已经奉旨和离了。” “还敢跟男子逛街,也不怪侯爷如此恼怒。” “侯夫人不是说已经回常州城了吗?怎么还在京城?” …… 刘英儿被他的窝心脚踹的差点起不来。 这样的疼痛她曾经受过无数次,却从未反抗过一次。 如今,她不想再像从前一般。 她打开了丫鬟过来搀扶的手,凭着自己的力量,一点一点爬起来,最终,挺直了腰杆站在了定远侯面前。 她闭上眼深深吐了口气,再睁开眼时,眼中只剩下决绝。 “锵——!” 她一把抽出身旁一个侍卫的刀,一步一步走向前。 “陆风!如今你我已无瓜葛!若是你再敢肆无忌惮,别怪我手下无情!” 陆风看着此时刘英儿的神色,心里没由来的一阵发怵。 她的眼神太过尖锐,仿佛能将他的脑袋直接穿一个洞。 可就是这样,他愈发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威胁,他不可能会让眼前的人骑到自己的头上。 “刘英儿!你想干什么!难不成还想和我同归于尽?真是自不量力!” 第173章 废了他 “你别忘了!如今我是常州城知县的女儿!被你当街为困,言语羞辱,若是今日自尽在这里,你说皇帝会不会让你赔命!” 陆风却开口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刘英儿,你还是如此的天真!你以为陛下会为了你一个女子,还是自戕的女子,为难于我?本侯可是开国功臣定远侯之后,当年开国祖帝特地吃的我们祖先姓名。你以为凭你,就能撼动我定远侯的位置?” 刘英儿拿着刀狠狠咬唇。 是了。 她如今虽是自由身,可真的威胁不到他! 可她还是颤抖着双手拿起刀,架在脖子上,紧紧闭上双眼。 若是曾经没有见过光明也就罢了,可他如今已经彻底回不去从前的时光了。 与其折磨而死,不如就此结束。 下一秒,她手里的刀被打落。 她睁眼,看到谭麟喘着粗气打量着她的脖子。 见她没事,狠狠松了口气。 “刘姑娘,你好不容易得来的大好时光,不能就因为此事结束。”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说完,他转头看向定远侯。 “侯爷,小人是苏府账房先生,小人不才,有秀才功名在身。今日你们要动刘姑娘,就得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大晋律法,秀才在当地的支线虎牙里都可以不用下跪,可见其地位。 他特地强调是苏府的账房先生,一来,账房先生只是雇佣关系,并没有卖身为奴。二来,他特地说的苏府,也是想让定远猴忌惮丞相府苏家。 可他没想到,这些对于定远侯没用。 “哈哈哈哈!从你尸体上踏过去?你以为你是谁?” 陆风哈哈大笑,仿佛他的话就是一个笑话。 跟着他一起的侍卫见状,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丝毫没有将两人放在眼里。 谭麟脸色渐渐苍白。 他从前想过刘英儿之前或许会很苦。 可当他真正接触到定远侯时,才发现他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恶劣与猖狂! 他几乎不能想象从前刘英儿在侯府里过的是什么日子! 他苦笑着回头,对着刘英儿道:“对不起,没能帮到你。” 抿了抿唇,他才说了两人相识以来第一句逾矩的话,“刘姑娘从前,过的很苦吧。” 有些人,活着,就已经拼尽了所有的力气。 刘英儿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谭麟会对她说这么一句话。 她知道不合时宜,可却忍不住的鼻头泛酸。 即使上次和离回家,父母也是说她命不好,可从未有人问过她,过的苦不苦。 “谢谢。” 她哽咽出声。 如今,能有这段日子的幸福快乐,已经够了。 “哼!当着本侯的面,今日你侬我侬!真当本侯是死人?” 定远侯陆风看着两人眉目传情,气的脸都红了。 这个贱人!好好的侯夫人不当,和这个穷鬼眉来眼去!呵!今日,这个穷鬼不死也得残! “来人,给我打!” 一旁的侍卫围拢上来,仆人随主,侍卫脸上也一脸的邪笑,看向刘英儿的眼光带着猥琐。 刀鞘带着锋利的气音挥下。 谭麟一把将刘英儿护在身下,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大部分的打。 刘英儿习惯性躲藏,可她豁然抬头时,看到的就是谭麟将她护在身下,见到她抬头,常白的脸上还虚弱笑了笑,用口型说了一句,“别怕。” 眼泪一瞬间滑落。 曾经的梦魇中,她多么希望有个人能护住自己,挡住她所有的灾难,可是没有,什么人都没有,只有她自己。 或许是谭麟给了她勇气。 又或许,是曾经的自己支持着她。 她某人嘶吼了一声,一把推开了谭麟,拿着刀向着定远侯陆风就冲了过去。 今日,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她要于他同归于尽! “快快!拦住她!” 刘英儿此时,只有一腔的恨意无处发泄,周围的侍卫见她如此,还真不敢上前。定远和陆风狼狈地往后躲。 突然,他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猛然跌坐在地,紧接着眼前银光一闪,刘英儿的刀落了下来。 “啊——!” 刘英儿只是凭借着自己的本能往下挥去,并无章法,一击只插中了他的大腿。 待她看清,想对着他的胸口再补一刀时,猛然被人从背后抱住,“刘姑娘!冷静!刘姑娘!杀人是要偿命的!” 慌乱之中,定远侯的侍卫们也都围上来,此事今日收不了场了! “杀!杀了他们!”定远侯疼得直抽气,大腿上的血汩汩往外流着,血腥味很快蔓延开来。 几个侍卫上前,就要去扭两人。 正在此时,斜地里传来苏南月叫声,“慢着!” 而一旁侍卫摸上刘英儿身上的手也被一枚石子打中,“嗷——”的一声,捧着自己的手跳起来。 苏南月匆匆赶来,看到刘英儿和谭麟两人虽带着伤,可确实完好无损,松了口气。 再转头,看到地上鬼哭狼嚎的定远侯,视线一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好啊!好的很! 都落得如此地步了,还在这里蹦跶! 若不是平日里她出手大方,今日有人认出来他们是苏家的,想着得些银钱告诉了她。今日刘英儿和谭麟怕是都保不住了! “阿燕!直接废了他!挑断他的手筋脚筋,让他日后再不能下床!”苏南月面无表情道。 “你敢!”定远侯睚眦欲裂。 “姑娘不可!”谭麟也一瘸一拐过来。 他知道轻重,刚才刘英儿可以是自卫,可若是苏南月如此做,那就是藐视皇家,藐视律法! 苏南月却不打算放过他。 她斜睨了一眼阿燕,阿燕挑挑眉,利落上前,在人还没看清他的动作之时就抽出了侍卫的刀。 他一步一步走上前。 陆风见他来真的,冷汗都吓出来了。 他撑着胳膊往后蹭着,双眸睁大,面色恐惧, “你别过来!我可是定远侯!是皇亲国戚!你们若是敢如此,陛下必定不会放过你!” 阿燕丝毫不为所动,依旧气定神闲往前走。 “苏南月!你今日要是敢动我,陛下定会摘了你爹的乌纱帽!皇室的尊严岂容你放肆!” 苏南月抬眼看他,却忽然道:“慢着!” 第174章 报复的开始! “慢着!”苏南月看向定远侯陆风面无表情道。 她眼神带着肃杀,带着咬牙切齿的憎恨,就是这样的人渣,不知道害了多少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这话落在陆风耳朵里却以为他的话起了作用。 他松了口气! 看来苏南月也有怕的时候,他还真以为她天不怕地不怕呢! 有怕的就好说! 他忍着自己当下的狼狈,微微讥讽道: “苏姑娘,识时务者为俊杰。可别为了一时的义气,葬送了一辈子的前程!” 苏南月却忽然讽刺地笑出声。 “你以为我会放了你?哈哈哈……” 这笑声直接让定远侯惊悚地汗毛直竖。 还不等他询问,就见苏南月拉过刘英儿的手,将刀柄放在她手心,用力握紧,眼神灼灼看向她,“刘英儿,你敢不敢!” 刘英儿抬头,红色的眼眶里尽是狠厉。 “苏姑娘,我叫刘苒!” 苏南月忽然笑了,身形往旁边一避,鼓励中带着诱惑道:“去吧!阿燕,教教刘姑娘。” 阿燕瞥了一眼地上的定远侯,看着他脸色惨白着又开始往后蹭,忽然一刀插在他另一侧大腿上定位,在定远侯呼天抢地的哀嚎声中让开一条路,“刘姑娘,请!” 他视线扫过周围一圈,那些侍卫皆举着刀,怯怯不敢上前。 蜷缩在地的定远侯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到一步步朝他走来的刘英儿,眼神里的恐惧爆发到了极点。 眼前的刘英儿早已变了模样,和之前瘦弱的身躯与憔悴的蜡黄脸截然不同。 定远侯颤抖着唇吼叫道:“刘英儿!……” 见自己的叫声没用,他又软了口气,“不,不要!英儿……我错了,你打我骂我都行!我错了……我当初不该打你,我就是个畜生,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这一次,我求求你饶了我这一次!” 刘英儿抿着双唇并不理会。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让我弥补你,回头,我回头就将府里的所有妾室全部都遣散了好不好?从今以后我只爱你一个,只有你一个!” “英儿!不!不要!一日夫妻百日恩,不要,我是爱你的呀!” 他此刻的悔恨与害怕交织,细细密密组成了一个网,将自己裹住,密不透风。 “陆风!事到如今你才说这些话!你真让人恶心!” 刘英儿面色凝重,对着阿燕剑指的方向狠狠一刀下去。 “噗嗤——”血花飞溅,刘英儿却眼睛都不眨一下,继续对准下一个地方。 “啊——你这个贱人!”定远侯陆风痛得浑身抽搐,嘴里没一句好话,周围的群众也都一片哗然,却没人敢大声嚷嚷。 定远侯府的侍卫眼睁睁看着自家主子如此,全都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一个个都不敢上前。 今夜过后,定远侯府要变天了! 随着陆风再三次的惨叫,最后一次,他仰天长啸一声,谩骂声还没出口,脸色一白倒了下去,彻底晕死过去。 “还不将你们主子抬回去医治?”苏南月瞥了眼一旁的侍卫首领,看着他们慌慌张张抬起定远后就走,冷笑一声走到刘英儿身旁。 刘英儿此刻早已面如菜色。 看到陆丰走远,忽然哐当一声扔掉了手里的刀,整个人恍若虚脱了一般,骤然向着一旁倒下去。 幸而苏南月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姐姐,你没事吧?走,我们回家!” 苏南月心疼的要死,招呼着桃儿赶紧将人扶到马车上去。 刘英儿却忽然拉住她的手,“等等!” 她左右寻找着,终于在人群的角落里看到跟随她而来的丫鬟。 那丫鬟会意,提着个篮子战战兢兢走上前。 刘英儿紧张兮兮从她手里夺过篮子,掀开盖在上面的绸布,露出里面一只奶黄色的小奶狗。 见奶狗睡得正香,丝毫没有被周围的事情所打扰,刘英儿轻呼了口气放下了心。 “姐姐你就是为了它,才出来的?”苏南月有些惊讶。 刘英儿点头,“我见安儿喜欢,你和安儿又不缺什么,所以想着借花献佛,用你的主意没费什么心思。” 苏南月却忽然感动到想哭。 在江南听闻自己遇到天花,他孤身一人千里迢迢赶过来只为了能见一面放下心。 而如今,明知京城是她的伤心之地,明明不愿出门,却偏偏为了给安儿买份礼物,亲自出来挑选,甚至在打算同归于尽之时,让丫鬟带着礼物躲远一些。 她…… 世上怎么能有如此痴傻之人! 苏南月一把将她抱入怀里,眼中的泪一滴滴滑落。 “姐姐,从此你就是我姐!明天我就让我爹认你做干女儿,我们做一辈子的姐妹!” 刘英儿虚弱的笑了笑,“傻子!不用了,能认识你,已经是我的福气了。我不奢求太多,如今这般就已经知足了。” 她笑了笑,又看了看地上的一滩浑浊血渍,面上笼罩了一层薄薄的担忧,“可是,如今你……” 苏南月冷笑一声,“姐姐大可放心,我既然敢如此做,就定然有我的办法!姐姐,你等着吧,如今只是开始!” 她抬头,沿着血渍蔓延的方向一路看到道路的尽头,眼神里尽是狠辣与愤怒。 她不会轻易放过他,也不会轻易让他死。 她要让他尝尝曾经被他折磨的人的滋味,亲自尝下自己所造的果! “姑娘,该走了。”桃儿在一旁看着地上的血,心里一阵阵发怵。 阿燕无声挪动着位置,状似无意替她挡住了大部分血腥的画面。 桃儿抬眼看了他一眼,低下头便避开视线。 苏南月点头扶着刘英儿。 刘英儿却转头看向站在她们身后的谭麟,对着苏南月道:“今日多亏了谭管家,我在这里谢谢谭管家了。” 她微微福身致礼,才继续道: “苏姑娘,今日谭管家为了救我冲撞了那个畜生,如果可以……” 苏南月却摇摇头,正待说话,一个声音忽然插了进来,苏南月转头,只见萧景悦也抿着唇脚步匆匆走过来。 “如此,不若将谭管家借给在下一段时日如何?” 第175章 风流韵事 一场闹剧轰轰烈烈收场,此地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几人一起来到梅花胡同。 “所以,你认为让裴骁给你带话的人,你觉得会是你们萧家人?” 苏南月也诧异起来。 没想到随意买回来的一个小不点,身上还有如此的机遇。 而且,她也真心为萧景悦高兴,这么久了,终于有了点消息。 谭麟坐在一旁,眉头微皱,“西北吗?”他抬眼看向苏南月和……刘英儿。 西北太过遥远,而且,他又是一介书生,很难适应西北的气候。 不过,萧家。 “好,我去!” 萧景悦喜出望外,他一直很尊敬谭麟,他虽不是萧家的人,可萧景悦早已将他当成自己的姨夫了。 他起身,对着谭麟深深作了一揖。 “晚辈萧景悦,代替萧家之人拜谢先生。” 其实,他更想叫出那一声,姨夫。 可若是叫了这一声,他又怕谭麟想起伤心往事。 “萧皇子不必如此,此事也是在下唯一能为你所做之事了。你要做什么在下帮不了什么,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谭麟如此说着,也是如此想着。 曾经答应过不会插手萧景悦寻找真相,可如今,仅仅只是找人而已,人要说的话已经交代清楚了,萧皇子也是想保住萧家为数不多的血脉。 萧景悦却连连摆手,“先生大义,已经让晚辈感激不尽!晚辈看先生身上有伤,身体要紧,此事不急,养好身体才是道理。” 萧景悦也知道西北气候不佳,谭麟一届书生,若是带伤去必然增加风险,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他会愧疚一辈子。 谭麟点点头没说什么,率先退下去了。 桃儿看着屋子里喝茶的两人,悄悄退了出去。 屋子里一时间陷入静谧。 “你……” “今日……” 半晌,两人忽然同时出声。 苏南月看了他一眼,见他的脸颊绯红一片,突然噗嗤一声笑了。 “你先说吧。” 萧景悦垂下头,并未推辞,“关于今天定远侯一事,苏姑娘不用放在心上,只需要将一事透露出去,就可以挽回局面。” “哦?”苏南月来了兴致,凑近些坐到他身旁,双眼亮晶晶看过去。 萧景悦脸颊更红,连耳朵尖都变成了粉色,但是却并没有躲避,反而凑近了些,小申在他耳旁说了几句。 苏南月凑着耳朵听着,耳廓传来微微的酥痒,差点让她没听清萧景悦说的内容。 不过当她听到陆瑾年时,那些原本旖旎的心思通通飞到九霄云外。 她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看向萧景悦问道,“此话当真?真的是定远侯散布的消息?” 萧景悦点头,掐头去尾保留了一部分道: “抱歉,具体怎么得的消息萧某不便说,但是,皇叔不能……咳……可能没有子嗣的消息确实是定远侯散布出去的。” 萧景悦说这话时有些心虚,他不可能告诉她是他主动设计的此事,他害怕苏南月会觉得他是心机深沉阴暗的小人。 虽然帮着惩治了陆瑾年,可终究不是什么光明的手段。 苏南月却不管这些,她脸上笑容不断扩大,嘴角几乎快要咧到耳朵根。 “哈哈哈哈哈!果真是报应不爽!我还在纳闷是谁做了这样的好事,原来定远侯还有这样的本事!” 原本她还准备用自己的功劳换取定远侯的一条命,可如今,貌似中间还有可利用的空间! 可以借刀杀人! 不! 不能便宜了陆风那个人渣! 那么她牺牲一些声誉,换来定远侯一世的折磨好像也不算吃亏? 她眉头微挑,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 “对了,最近我爹那里会有些新动作,你先做好心里准备。” 苏南月得了他一个消息,便也换一个消息给他。 反转赵符一事迟早是要公开的,萧景悦作为狐狸老爹的学生,想必比其他人知道的要更早一些。 “你说的是赵知府家的事吗?” 苏南月挑眉,“你知道了?” “略有所知。”萧景悦点点头,却有些疑虑,“之前竟然不知雍州知府赵越竟然还有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此话一出,苏南月差点将自己喝的茶水喷了出去。 狐狸老爹也太损了! 他今日直接给赵符的母亲与赵越编了一段风流往事! 如今,赵符还未完全出现在大众视野,若是忽然就认祖归宗未免太过刻意。 可若是先以一段风流韵事打开人们的认知与思想,再让赵符出现在大众视野,人们只会将原本有些疑虑的事确定下来,而不是产生质疑。 而且,狐狸老爹都是根据赵越的生平改编的,七分真三分假,真假掺和,最让人分不清。 萧景悦有些疑惑看着她,不明所以。 “苏丞相这步棋,实则是为了赵符。”苏南月笑够了,解释道,“就上次御景楼那个,被众人围观的赵公子,还记得吧!” 萧景悦低头沉思了一会,忽然恍然大悟。 他没想到此事还能如此发展。 “这么说,如今市面上这些风流韵事岂不是……” 都是子虚乌有的? 苏南月点头。 如今赵越已经在牢里了,赵家的人大部分都被抓进去,其他的人躲的躲藏的藏,即便是知道真相又如何,巴不得利用这些转移众人视线,断断不会出来澄清的。 这也是狐狸老爹聪明的一点。 这些风流韵事无伤大雅,他也断定众人不会出来澄清,而且风流韵事最是人们津津乐道,茶余饭后的谈资,可谓是传播最快的一种方式。 若是一开始就说赵符是私生子,那么必然要多出许多波折来。 萧景悦一脸的赞叹之色。 “老师不愧是老师!” 赞叹完了,他忽然意识到此事的重要性,他可以从中布局,以此达到自己的一些效果。 想到这里他也坐不住了,起身告辞。 苏南月笑着点了点头。 互惠互利才能长久发展嘛!看,这就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送走了萧景悦,苏南月转头准备回去时,在路口遇到了正准备过来请安的陆念安。 他今日肉眼可见的萧条了些许。 不过此时,脸上虽有些疲惫,这也有着完成事后的解脱之色。 他作揖,“母亲,那些家仆具以处理妥当,请母亲过目。” 第176章 蛛丝马迹 苏南月有一些意外他的速度。 这时效,她不过才出去了一趟就办好了? 苏南月点头,“说来听听。” 陆念安低下头微有些不好意思,“孩儿将其中人证物证俱全的一个小厮打了二十大板,让所有人观刑,事后将人拖去了府衙,报了官。” “剩下的人,孩儿先是以此次天花一事为借口,给他们赏了一些铜板。随后又说府中如今下人居多,准备减去一部分人员,若有自愿离去者,可以多加一些遣散费。” 苏南月眉头微挑,感慨着陆念安的成长速度之快。 这就是明晃晃的阳谋啊! 之前这些人被抓起来,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自己的底细,如今又听到主家这边说,心里早已有了计较,苏家这是容不下他们了。即便是留下来,也得不到主家的信任。 开始,陆念安拿着出头之鸟威慑众人,让他们担惊受怕,现在又给他们一个台阶,这一套组合拳下来,大部分人的想法都是借着台阶离去,而且还是拿着遣散费以正当的理由离开。 如此,即便是其他府里知道了苏家遣散仆人,也没有了攻击的理由。 这一仗打的漂亮啊! “很好!”苏南月笑眯眯的说着,“此事辛苦你了,这两天歇歇吧,再过几日过了宫宴你就该和老师去学习了。” 陆念安因着天花一事,苏南月给他暂停的学业,不管是学院还是老师廖青莲那边都打过招呼。 如今,身体也好的差不多了,生活也该步入正轨了。 “孩儿谢母亲教诲!” “母亲,还有一事孩儿有些存疑。在这批人中,有两名出身与香音阁息息相关的女子,孩儿觉得或许有些蹊跷。” 苏南月心里一个咯噔。 香音阁? 江柔儿从前呆的花楼? 呵!好啊!真好啊! 她没有在摄政王府里安插眼线,江柔儿反而还给她这里插了钉子! 苏南月心里冷笑,面上不动声色微笑着,“我知道了,此事你不用管了,交给我来就好。你忙自己的就行。” “还有你父亲之前记在你名下的那处田庄,之前一直都是我给你打理,如今你可以培养一些自己的人,试着交给他们去做。” 之前苏南月从陆瑾年那里坑来一处田庄是直接记在他名下的。 陆念安抬头,有些诧异,又有些恐慌。 “母亲,是孩儿做错了什么吗?” 苏南月摇头认真道:“没有,一来这原本就属于你的东西,之前我只是代为打理。二来,你也该要有属于自己的势力和心腹。” 不管未来走向如何,以陆念安的头脑,绝对会是一方大人物。 现如今让他接触这些,虽有些为时过早,可她相信,早些准备总比不准备来的强。 “孩儿知道了。”陆念安作揖离去,腰杆挺直,俨然有了小大人的姿态。 待她回院子里时,天已经擦黑了。 见她进来,刘英儿蹭一下站起来,怀里紧紧抱着小狗狗,表情上惊恐未定。 苏南月叹了口气。 今日果真吓着她了。她赶忙走上前搂抱住她, “姐姐,别怕,是我!” 刘英儿这才松了肩膀。 “我……我没事,过两天就好了。那个……谭管家怎么样了?” “受了点伤,皮外伤居多,未伤及内脏。” 刘英儿明显松了口气。 门扉有轻微的扣扣声响起,苏南月没有理会。她慢慢安慰着刘英儿,一点点安抚她,直到她慢慢睡着这才出来。 天空中,银月高悬,阿燕站在走道上,影子拉的老长,见她出来,微点头道:“姑娘,五皇子那边跟丢了。” 苏南月轻叹一口气。 五皇子提前两日回来,明日便是他书面上的“回京之日”。昨日他仿佛没有丝毫行动,她猜想今夜必定会有所动作,让阿燕加派的人手盯着。 可结果还是跟丢了。 看来五皇子的势力在京城之中也不同凡响,最起码比她这些眼线要专业些。 “算了,将人撤回来免得打草惊蛇。” 阿燕点头。 “还有,你亲自去一趟摄政王府,调查一下江柔儿有没有参与过之前的下毒事件。” 苏南月脸色冰冷。 今日陆念安说的消息,让她有些惊醒。 江柔儿之前一直没有对陆念安下手,是当真没有这份心,还是一直没有机会。 如今,江柔儿又“怀孕”了,苏南月相信,以江柔儿的野心,无论如何这个孩子如今都会生下来了。 那么,她还会允许陆念安影响她孩子的路吗?毕竟陆念安可是上过陆家族谱的。 阿燕眉头微蹙,沉重点头,一转身就消失不见。 可过了半个时辰,他又回来了。 “摄政王府里,江侧妃不在府中。” 苏南月诧异至极,“不在?陆瑾年和她一起出去的?” 阿燕摇头,“是她独自出去的,外面的人都不知道,我潜进她的房间,发现江侧妃竟然是一个丫鬟扮演的。” 苏南月:“那陆瑾年人呢?” 阿燕:“摄政王在书房,好似喝醉了。” 苏南月眉头皱得更深,直觉这里面有什么事是会影响整个剧情走向的,可她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理不清楚。 阿燕:“江侧妃这里暂时没找到关于下毒一事的蛛丝马迹。” 苏南月抿唇让他走了。 她脑子里一团乱麻,她得找个地方理理清楚。 而另一边。 江柔儿穿着丫鬟的服饰,在前面黑衣人的指引下,左拐右拐来进了一间普通的民宅里。 经过了前面的几个拱门,黑衣人带她来到一个房间前。 “江侧妃,主子在里面等您,请吧。” 江柔儿神色带着紧张,看了一眼凶神恶煞的黑衣人,终是推开了门。 门内一片漆黑,就连窗户都用厚重的帘子遮盖起来,丝毫亮光也无。 江柔儿心里的惧怕越来越明显,跨进门的脚吓得往后缩了缩,却不料,背后忽然传来一股推力,她整个人直接被推摔进了房里。 “啊——!”她吓得失声尖叫,引来的却是沉闷的关门声。 “哐当——!” 第177章 五皇子 “噼啪——” 屋子里陡然亮出一丝光线。 江柔儿抬头,惊恐看向光源的地方,才发现那里有一个人。 那人年纪不大,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天庭饱满,五官端正,穿着一件金丝绣边的月牙色锦袍,此刻,他站起身,拿着火折子点燃身前的蜡烛,举手投足之间一身的贵气显露无疑。 江柔儿后退一步撞上房门。 “五皇子!您不是……不是明天才回来!” 五皇子陆念柏抬头撇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江……哦不!如今该叫皇婶婶了,别来无恙?” 江柔儿深呼口气,端起职业的假笑。 “五皇子说笑了,我只是侧妃,当不起您一声皇婶婶。” 她心里扑通直跳,生怕说错了一个字。 “呵!”陆念柏随意一笑,指着前方的凳子,“婶婶不必拘束,坐吧。今日侄儿叫婶婶过来,并没有其他事,只是想和婶婶聊聊天。” 江柔儿一步一步挪过去,生怕走快了一步,前面的人就化身猛兽一口将她吞了。 “五皇子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她可不信眼前这位深更半夜将她招来,只是为了拉家常。 “欸~”陆念柏故作叹了口气,自顾自斟了一杯茶,“婶婶怎么就这么看我呢!在西北这些日子,侄儿可是时常想起婶婶呢!” 江柔儿也终于蹭到了他对面的位置。 她不敢不听他的话,可也不敢就这么坐下去,只堪堪挨着凳子坐了小半个屁股。 陆念柏见她如此模样,眉头一挑,端起茶杯抿了口,慢条斯理的模样像足了一副世家贵公子的姿态,可出口的话却显得格外下流。 “婶婶是不愿意坐在那里?要不要坐到侄儿怀里?侄儿不介意伺候伺候婶婶。” 他如此说着,眼神也上下梭寻着她,可眼底丝毫没有情欲,有的只是高高在上的对她尊严的蹂躏和亵玩。 江柔儿渐渐白了脸,身子都轻轻颤抖起来。她不敢忤逆他,只能往里坐了坐,陪着笑道: “五皇子别取笑我了。” “哼!”陆念柏却忽然失了笑容,茶杯往桌子上一掼,里面的茶水应声撒出,飞溅了一小坨水渍。 “取笑你?你自作主张,在苏家用我的人手对陆念安下毒时怎么不想想后果?” 江柔儿战战兢兢,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团。 她知道陆念安之前染天花一事是眼前之人动的手,当时她还开心了一阵,以为这样确实万无一失。 可没想到,陆念安竟然那么命大!竟然活着出来了! 那时候她刚诊过脉,调养身体,大夫说可以怀上孩子,她就开始格外注意陆念安了。 毕竟若是她的孩子出生,那么陆念安就是他孩子日后最大的阻碍! 她不允许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联想到之前五皇子也想着陆念安死,她便大着胆子,借用了他的人脉,下了毒! “妾身日后再也不敢了。妾身只是想着帮助您除掉陆念安!” “呵呵!”陆念柏忽然放声笑了。 下一瞬,他的笑容猛然收敛,表情也凶狠对着她,“脏了,舔了!” 江柔儿吓得牙齿都在打颤。 她起身,隔着桌子,忍着浑身退缩的惧怕伸出舌头,在触碰道他手的一刹那,眼前的手猛然缩了回去。 “是桌子脏了!” 江柔儿缓缓攥紧拳头,低下头舔着桌子上的茶水。 刚舔了一下,下巴忽然被人钳住,她被迫伸长脖子抬起头,眼圈渐渐红了。 “啧!皇叔还真是会怜香惜玉。”陆念柏玩味轻轻啧了一声,随后状似无意问着,“可有了?” 江柔儿被他捏着下巴,说不出话,奋力摇着脑袋。 下一刻,陆念柏忽然变了脸,一把甩开她,冷哼一声,“废物!” 江柔儿眼泪无声滑落。 可她丝毫不敢出声。 之前五皇子的人找到她,让她务必要怀上陆瑾年的孩子。 可她不论怎么努力,就是没有。 再后来,摄政王无能的谣言四起,她看准了时机,想借此上位,便问五皇子的人要了假孕药。 那人说着,若用了此药,就必定要在药效失效之前怀上孩子。 可此时已经过了好多天了,她甚至连和陆瑾年圆房的机会都没有! 她眼泪又大滴大滴落下。 “妾身知道了,请五皇子赐药。” 她准备来强的了。 陆念柏的脸色又好看了些,他微微笑着,“乖!怀上孩子以后,整个摄政王府就是你的天下,侄儿也会帮助黄嫂嫂的!” 看着他和煦的笑容,江柔儿却只觉得浑身发冷。 眼前这个人太过喜怒无常,只要一句话,甚至一个动作让他不开心了,他可能会立马发作,丝毫不给反应的机会。 “我……妾身知道了。” “唔~~”陆念柏手指搭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你擅自行动,害得我的人整个被清理出苏家,这笔账侄儿先给婶婶记着,日后再算。” “婶婶,你可一定要加油哦!” 这话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江柔儿浑身发抖,低头说着,“我知道了,半个月内一定会给您满意的答复!” 江柔儿在房间里待了不过两刻钟,她走出房门时,依旧是门口的黑衣人领着路,带着人原路返回。 陆念柏看着江柔儿的背影,敲击着桌子的手指停下,指腹无意识摩擦着桌面,嘴角牵起,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 翌日。 苏家来人时,苏南月正顶着两个黑眼圈在洗漱。 “姑娘快些,李公公已经等候多时了,太后宫里的落秋姑姑也来了。” 苏南月一边慌乱的整理着衣服,一边询问着,“可以打听清楚是什么事?” 桃儿眼神亮晶晶的,“塞过了!喜事!大喜事!” 她踮起脚尖在苏南月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一脸的高兴。 “落秋姑姑还带了一整套的头面庆贺姑娘呢!” 苏南月也露出了笑容。 昨天夜里她整理思绪整理了大半夜,想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可还是没有什么头绪。 今日一大早就听闻这样的喜事,也算是一个安慰吧! 第178章 圣旨 苏南月穿戴整齐,出了前院就看到李公公和陆念安相谈甚欢。 陆念安年纪虽小,一言一行却落落大方的紧,有了苏家小主人的姿态,李公公和落秋姑姑都露出欣赏赞叹的神色。 “李公公,落秋姑姑,久等了。”苏南月步伐不紧不慢,并未因为来迟了懊恼。 李公公见了她,笑眯眯道:“不着急,咱家也休息休息。” “既然苏姑娘来了,那么收整收整,接旨吧!” 苏南月带着陆念安等一众人赶紧站好,端端正正跪了下去。 李公公打开明黄的圣旨,尖细的唱喏声响彻整个院子,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苏丞相之女苏南月才华横溢,菩提救世,研制出天花的解决方案并成功研制出预防天花的药剂,特此封苏家嫡女苏南月为郡主,授“嘉陵”头衔,赐封地。追封其母柳氏为一品诰命夫人,授“柳夫人”头衔。钦此~!” “嘉陵郡主,接旨吧!” 苏南月笑容弯弯,“微臣接旨!” 她心潮澎湃,同时心里的一颗大石头落了地。 要知道,自古以来除了皇家后人,其他女子想要说一声“微臣”,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可她如今有了。 她不仅有了品阶,她还给原主的娘亲,也就是柳氏追封了诰命夫人。 此举虽不起眼,可对于整个京城,乃至整个大晋来说都是史无前例的! 在人们一致的观念里,只有生儿子,儿子争气才能给自己的母亲挣得这个诰命夫人,可如今,她做到了! 她成了整个大晋朝,第一个为自己母亲争取到了诰命夫人称号的女子! 或许这其中有柳氏已经亡故的原因,毕竟给死者追封只能算是锦上添花,可苏南月却觉得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无论如何,也算是有了先例不是吗! 对于整个大晋,乃至于整个天下来说,她们已经看到了希望! 这个时代埋没了太多有才华的女子,她不介意多闯出一条路,帮助她们披荆斩棘! “多谢李公公,多谢落秋姑姑。” 苏南月落落大方,桃儿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大荷包递了过去。 “嘉陵郡主,恭喜恭喜,这是太后娘娘赐给您的贺礼。”落秋姑姑上前,将手中的锦盒送了过来。 “过几日便是宫宴,此时赐圣旨,就是为了在宫宴之上给嘉陵郡主庆功。”李公公笑眯眯地道。 苏南月心下了然,怪不得如今赐了圣旨。之前太后透露的消息明明是在宫殿之上赏赐晋封,如今却提前来了圣旨。 虽是一个小小的时间差,但是结局却大不一样。 如今这样,更像是将军赢了胜仗凯旋回来庆功一般。主题明确,就是为了她苏南月!而之前举办的宫宴并没有明确是为何而办。 虽是一个小小的改变,却能让她的名声更上一层楼! 试想一下,全京城的达官贵人都去参加宫宴,结果宴会之上却封赏了她,那些世家小姐或许会羡慕或许会嫉妒,更多的却是质疑,不一而论。 可若是此次宴会主题明确,苏南月就像是主角一般,那些世家小姐不论是何种想法,都会给皇帝和太后一个面子过来恭贺她。 如此,女子的地位也会在潜移默化之中提升。 这个结果苏南月很满意。 送走了二人,苏南月笑眯眯的让人整顿一下整个府上,预计不一会儿得到消息的人都会送来贺礼。 这日是个特殊的日子。 这边梅花胡同里刚接完圣旨,各家闻风出动,而那边,京城门口,五皇子回京的阵势丝毫不减,他骑在马上,高调现身。 他穿着一身月白衣服,头戴玉冠,一副斯文有礼的模样。 周边有百姓认出来他,会恭敬行礼,而他会谦逊回礼,好一个翩翩佳公子。 五皇子陆念柏在京中声誉一向不错,在去往西北之前,拥有仁爱的名声。曾经帮助大理寺破获了数起案件,并且为了一个平民百姓,不惜将一个大官员拉下马。 自那以后,他就在京中有了仁爱,再生包青天的名声。 如今,去了西北两年,不少百姓仍旧记得他。 仪仗队一路向前,前前后后占据了整个街道,队伍的中间还拉着一辆囚车,里面坐着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看不清楚脸。 聚集的百姓越来越多,都在道路两旁对着队伍指指点点。有不少人对着五皇子点头,对着囚车里的人愤愤,甚至还有拿着手里的东西砸囚车的。 忽然,一个人猛然冲出人群跪倒在五皇子的马前。 五皇子原本走得不快,这男子忽然冲出来惊了马,那匹马扬起高高的蹄子,眼见着就要踩踏在那人身上。 好在这几年在西北不是浑水摸鱼,他很快调整好姿态,一把勒紧缰绳调转方向,擦着那擦着那帘子男子的肩膀险险踏了出去,这才虚惊一场化解了男子血溅当场的局面。 “锵——”周围的侍卫围上来,侍卫首领一把抽出刀架在男子脖子上。 “什么人!竟敢拦截五皇子的仪仗队!还不速速散去!” “五皇子,草民有冤要诉!实在走投无路,望五皇子可以还草民一个公道!” 那男子一副书生模样,脸色惨白,一双眼睛凹陷,瘦骨嶙峋,穿着一身深蓝色破旧的直稠,上面还打了几个补丁。 拿刀的侍卫却不理会,将刀往前送了一分,威胁着:“什么道理!有缘就去大理寺去衙门,拦截我们五皇子的仪驾作甚!” “大人!我堂堂一介秀才,我能不知道这个道理?”男子双眼含泪,满眼的绝望,“都没用!都没用啊!” “我从家乡的知县告到京城,又从京城的衙门告到了大理寺,可是有什么用?他们官官相护,只说是拙荆的错,是我们自食其果!” 周围的百姓议论纷纷,有想起来的在一旁接话讨论着。 “这不是之前在大理寺门口被打了一顿的周秀才吗?咋的?上次差点去掉了一条命,这次他还要告啊!” “唉!这周秀才也是可怜,自己的妻子被人强掳了去,结果出来却说是他妻子自愿的。也不知道到底谁真谁假!” 五皇子看着周围指指点点的百姓,瞬间捏紧了手中的缰绳。 他骑虎难下! 第179章 入局 今日是他回京第一天。 若是当着众人的面他不予理会,那么曾经他费尽心思营造的名声定会受损。 可此人的事迹他也略有耳闻。 他的妻子太过貌美,被路过的达官贵人看中,连骗带强被掳了去,最后却被折磨而死。 死相凄惨无比,让人闻之生寒。 周秀才在当地也小有名气,与其妻也恩爱非常。 一时间接受不了,一纸诉状将这位大官告上了衙门,结果可想而知。 可他不甘心,一路告到了京城。 在大理寺诉告时,被大理寺以诬陷官员为由,将其痛打了一顿扔了出去。 那一顿打差点要了他半条命,如今猜好了一些,却仍然不长记性,告到了五皇子这里来。 百姓只只点点,窃窃私语。 “这周秀才也算是个情深意重之人,唉,天意弄人呀!” “咋就这么想不开哩!这官官相护,他能讨着什么好?不如拿这点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去勒!” “之前好像听人说,他母亲去闹,被上级的人一推,断气儿了!” “真的假的呀!杀人偿命的呀!他们敢这么嚣张?” …… “五皇子明鉴!拙荆死的冤枉!请五皇子为草民做主!” 五皇子陆念柏坐在马上,手指被你捏的生疼,眼神定定看向前方的男子。 忽然间叹了口气。 他抬手摆了个手势,侍卫首领立马放下了刀后退一步。 周秀才眼神中燃起了希望的光,砰砰砰磕起了头,额头都被磕破了也丝毫没有停止。 “你起来吧。”五皇子翻身下马,声音温和,带着剧烈的痛惜上前伸手就要扶起他。 周秀才往后一缩,“草民谢过五皇子!草民日后定当牛做马,结草衔环!” 陆念柏却并不接他的话茬,只谦逊着以公事公办的模样说道: “你不必如此,如今案子还没有审理,到时候以证据说话。” 这话却获得周围百姓的纷纷赞叹。 “好!” “好样的!” “五皇子这话说的在理!我们都愿意相信你,都听你的!” 五皇子对着周围的人点头致意,“谢谢!谢谢!” 随后弃了马,上了马车,带着人一起浩浩荡荡朝着皇宫的方向出发。 马车里,五皇子的脸色便猛然黑了下来。他咬牙切齿,之前看起来温润的眼角陡然变得凌厉,阴狠的神色在眼眸中渐次浮了出来。 在街道路旁的二楼上,一身宝蓝色杭州直缀的公子站在窗户旁,一手摇着扇子,一手端着茶杯轻轻摇晃着。 一直到见到队伍离开才转过身,与身后之人碰了一杯。 “这一次是冲着谁去的?”林温玉歪歪斜斜靠在桌子旁,端起茶杯放在唇边抿了口,眉头一条对着旁边的人说着。 对面,萧景悦端正坐在太师椅上,一手翻阅着书本,丝毫没有理会对面人的意思。 “喂喂!你这就没意思了啊!是你将我叫出来看戏的,如今又在这当哑巴!”林温玉啪的一声合上男子面前的书本,不满意地看向他。 “且等着就是!”萧景悦淡淡道。 “总不会一上来就是冲着你那个弟弟去的吧?他会这么容易上当?”林温玉很是狐疑。 萧景悦却答非所问,“上次让你调运粮食的事做的如何了?” 林温玉吧唧一下坐在自己这边的椅子上,一副累到瘫了的样子道:“你还好意思说!真不知道你脑袋瓜里想什么,马上入冬了囤些粮食我能理解,可你这买的也太多了!” 他又一咕噜坐起来,托着腮,胳膊肘杵在桌子上,拿着扇子一下一下敲着:“唉!你是不是在哪养着私兵呢!要那么多粮食!” 萧景悦却忽然皱起眉头严肃看向他。 林温玉缩了缩脖子,抬手轻轻打了打自己的嘴,声音都带着些委屈,“知道了知道了!当心隔墙有耳!我知道了…!” “粮食的事已经办得差不多了!不过有一件事我要和你说一声。” 林温玉脸上桀骜不羁的神色收了起来,露出了些凝重,“我在收粮食的时候,发现还有两批人也在大肆收粮食。” “两批?”萧景悦疑惑。 “对!两批!”林温玉点头。 萧景悦抿紧了唇。 苏南月知道旱灾之事,会去收粮食他能理解,可这还有一批人是谁? 难道说,云游子道长除了他们,还告诉了其他人? “可有打听清楚背后这人是谁?” “没有。”林温玉翻了个白眼,以为谁都和他一样,打听清楚了还在这打哑谜呀! 萧景悦觉得此事有些蹊跷,“此事你关注一下,这背后一定有什么。” “我说,你把我当牛使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个准话?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钱吗!你知道赚那些银子有多难吗!你知道……” 萧景悦忽然抬头,眼神带着无奈,“那我说了你会信吗?” 林温玉卡了壳,“为什么会不……信……” 可当他看到萧景悦递过来的纸张时,却只觉得荒谬。 “就因为这?萧景悦!你疯了!你知道我……” 他一下子蹦起来,“那可是我的全部家当呀…!” 萧景悦却忽然笑了。 “全部家当?” “咳……”林温玉心虚咳了声,“不是全部也是大半!” “是嘛!”萧景悦只是笑了笑,端起茶杯,看破不说破,“那再帮我办个事儿吧!” 林温玉抿唇不言。 “谢家在西北发现的金矿,也该出来见见世面了!” 林温玉悄悄吐了口气,这事儿好办,是他最拿手的本家事。 “所以,这一次你到底是冲着谁去的?” 萧景悦却淡淡说着,“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林温玉:…… 等等等!等你个头啊等! …… 苏家。 苏南月没想到等来的第一个人竟然是有几日不见的苏洵之。 他今日下巴上有些轻微的胡渣,脸上苍白中透着不自在的青黑,显得整个人都老了好多岁。 显然是临时决定过来的。 “你怎么来了。”苏南月诧异问着。 “我……”苏洵之结结巴巴道,“我是来恭喜姐姐喜获郡主头衔的。” 第180章 人参 苏南月挑了挑眉,“是父亲让你过来的?” “不是不是……”苏洵之连连摆手,“是我听说了阿姐的事,自请过来的,我……阿姐是不是不欢迎我。” 苏南月弯唇,“怎么会呢!都是一家人,怎么会不欢迎你!不过,你日后是以什么身份来的呢!我的弟弟,还是,我的敌人!” 苏洵之听了这话,猛然站起身,面上带着惶恐,“阿姐!我……” “世界上从来没有两头讨好的事!今日你能过来,我还是以弟弟的待遇对待你,可若是你在如此优柔寡断,下一次可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苏南月抿了口茶水晃悠悠说道。 唉! 狐狸老爹那么好的基因,怎么生了这么个楞头青的儿子呢! 苏洵之想要左右逢源,两头讨好,这么贪心,可要不得! 苏南月抬眼看着他。 狐狸老爹还挺看重这个儿子,而且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也不是无可救药,要不要推他一把? 倒是可以小小的提点一下父亲。 苏南月心里盘算好了,面上不动声色,开口道:“洵之,你如今已经十五岁了,再过几年变弱冠,并不小了。” 苏南月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父亲年纪大了,从前我娘亲虽无大才,但管理家事,生财有道,且和京中众位夫人私交都不错,这几件事做的是无可挑剔的。” 苏洵之文言低下头涨红了脸。 在这几个方面,宁氏那可是差远了。 “阿姐并不是说宁姨不好,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往后拖后腿。” “你在学院中读书也该知道,官场如战场,每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父亲这么多年走得有多么辛苦,你看不见也想象不到。” “阿姐我……”苏洵之想要开口,苏南月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这一次,父亲出远门,宁姨是怎么做的我相信其中内情你比我还清楚。我并不是为自己开脱,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我当真出了事,柳家和父亲的关系又会如何?” 苏洵之豁然抬头,睁大眼睛看过去。 “呵!”苏南月轻嗤一声,“以你的头脑,我不相信你想不到这些。还是说,因为是你的母亲所以你不愿意去深想!你只愿意将伤害加诸在我身上!” “你只愿意相信你的母亲还没那么坏那么蠢!” 苏南月字字珠玑,将所有的矛头利益直接摆出来,将所有他不愿深想的东西一如此的方式直接插进他的心脏。 苏洵之站在花厅中央,脸色愈发苍白。 他恍恍惚惚后退了一步,碰到了身后的椅子才站稳身子。 他转身,慢慢朝外走去,整个人仿佛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 不过,苏南月既然打算推他一把,就不会这么快放过他。 在他即将踏出门口之时,苏南月又晃悠悠的说道:“当然!你可以当一辈子的缩头乌龟,被父亲保护在羽翼之下,就像你姐姐一般,闯了弥天大祸,如今父亲还是头发苍白给他收拾的烂摊子!” 苏洵之的脚步顿住。 垂在两侧的双手紧紧握起,整个身子都轻微颤抖。 最后,他抬起一直垂着的头颅,仰天深深吐了口气,一言不发走了。 苏南月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 狐狸老爹将他保护的太好了,活该让他多练练的。 送走了一个,又来了一个。 苏南月叹了口气,将三皇子送贺礼的人接了进来。 “苏姑娘,恭喜贺喜!主子让属下转告您,多谢您赠送的药膏,效果显着,主子说,玉佩的事您放心,一直做数。日后若有其他需要,也可去找他。” 那人将手里的贺礼递了过来。 苏南月轻轻一闻就知道是药材,想来是回馈之前她赠药之谊。 “替我多谢三皇子的美意,若有时间,我希望可以去贵府上拜访。” 苏南月心里有一丝动摇,她想去三皇子府看一看这个药效到底好到了什么程度,能让三皇子特地过来感谢一番。 若真是有效,或许可以加开一个美容去疤的店铺。 苏南月手上的铺子不多,加上江南还没开业的茶楼也才两个,而且她来自现代,比任何人都知道化妆品行业的暴利。 “若是郡主能来,主子必定欢喜。在下不多打扰,先告辞了。” 苏南月心里盘算着开铺子,忽然想起来一个人。 不过…… 苏南月蹙了蹙眉头,叹息着摇了摇头。 想要试验此药去疤的药效有很多办法,可不能让刘英儿再去揭开伤疤了。 她打开锦盒,里面竟然是一只老人参。 人参干净,保存的很好,细细密密的胡须爬满了锦盒。 是个好东西! 苏南月点点头,随即想到什么,对着外面叫了声,“桃儿!” 桃儿进门,看到人参也是一番惊叹。 “姑娘,这么好的人参,我拿给袁太医瞧瞧,准把他乐的合不拢嘴!”桃儿调笑着,一手麻利打包好就要送到清风苑去。 袁太医平日里最喜欢好东西,看不得一点浪费,上了年头的东西他都喜爱,都好好珍藏着,上次无意间看到了苏南月的珍藏都走不动路了。 也是他赖在苏府不愿意走的理由之一。 苏南月却眼疾手快一手按住盒子, “不!将这个打包好,给陆瑾毓送过去。” 桃儿没注意听,或者是有些不可置信,“什么?姑娘你说送去哪里?” 苏南月笑了笑,“没错,就是摄政王府!” “可是……”桃儿急了,这人参一看就不是凡品,这成色与气味,算得上是难得一见的珍品了。 就这么拱手送给了摄政王府? 桃儿一千个一万个舍不得! 苏南月仿佛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摇摇头笑着说着:“送去吧!没关系,这人参还会再回来的!” 桃儿蹙了蹙眉头有些狐疑,不知道自家姑娘在打什么哑谜。 还会再回来? 摄政王又不是傻子,这么珍贵的东西,还会再送回来吗!? 苏南月仿佛想到了什么,又说道: “啊对了!稍等一下,待我手信一封,随后你送去摄政王府时,一定要交代,这是送给摄政王千金陆瑾毓的!” “还有一件事我要交代你去办。” 苏南月低下头在涛儿耳边说了几句,桃儿点点头不情不愿的打包着人参盒子。 第181章 离间 桃儿端着锦盒和信来到摄政王府门口。 她对这个地方实在是没有好感。 不论是摄政王,还是他的侍卫…… 她和门房说了来意,门房动作也很快,很快,宝珠就匆匆忙忙跑了过来。 看到桃儿很是惊讶。 “桃儿?”宝珠开口道。 “嗯,我们家姑娘听说了陆姑娘的事,想着从前好歹姐妹一场,今日新得了一只老人参,让我送过来给陆姑娘补补身子。” 桃儿将锦盒和信件往宝珠手里一放,点点头转身就走。 宝珠甚至都没来得及说上一句感谢的话。 她看着桃儿的背影,心下震惊。 从前陆瑾毓和苏南月,关系说不上仇人,但是绝算不得好。 如今小姐第二个孩子没了,此事摄政王府没有多加隐瞒,若有心的一打听就知道了,可是至今好几天了,没有一个人过来探望过。 没有! 一个都没有! 没想到第一个过来探望的,竟然是苏南月! 她心下触动极深。 古人常说,人在低谷才知道其他人的脸孔,才知道身边的人到底是人是鬼。 此话果然不假! 陆瑾毓收到了锦盒也触动了一番。 可更多的却是心虚于愧疚。 ——她曾经央求着老王妃去刺杀苏南月! 她心情复杂,打开了锦盒,本以为只是普通的药品,养生的东西之类的。 可眼前栩栩如生的老人参就这么直直的撞进她的眼球里。 连一旁的宝珠也惊的张大了嘴巴。 “小姐,这……这苏姑娘是不是送错了礼?” 她们原本就出自摄政王府,自小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这样的东西,一眼就能看出不是凡品。 陆瑾毓抿唇没说话,打开了一旁的书信。 她一目十行,看到最后竟然抿唇不语。 苏南月信里只说了一件事:她才知道摄政王府的人将严青的死算在了她头上,特地写信过来解释一番。 这个人参也算是两人相识一场,慰问她的,信里还说,日后二人的恩怨一笔勾销。 陆瑾毓苦笑一声。 一笔勾销? 苏南月还是和从前一样,又傻又天真! 从前她那样可着劲欺负她,她都一一忍耐,后来还为了讨好她,买了很多首饰衣服,甚至她买给严青的东西都是她付的钱。 苏南月真的太傻了! 陆瑾毓靠坐在床,泪水沿着眼尾滑落。 是啊!就是这样一个傻姑娘,她又是如何对待她的呢? 找人打砸她的店铺,找人做局想要毁了她的声誉,甚至,找人刺杀她! 刺杀没有成功,萧景悦替她挡了毒。 滔天般的悔意忽然涌入心田,陆瑾毓捂着脸低低的哭了。 好一个一笔勾销! 可是,她欠的太多太多了! 怎么勾销的了! “小姐,您如今还在小月子呢!可不能哭了!”宝珠惊呼一声,放下锦盒,赶紧拿着帕子安慰,她们如今在王府里也不好过,若是被……那位知道了,又要阴阳怪气了! 只是,怕什么来什么。 正在此时,门口忽然传来几个扯高气昂的声音。 “呦!这回娘家的弃妇还有脸哭呢!是不是又被哪个情郎给抛弃了?” 来人声音尖锐,带着赤裸裸的讽刺。 陆瑾毓止了哭,恶狠狠瞪了过去。 那是江柔儿身旁新上来的大丫鬟芝兰,不是府里原本的家仆,据说是和江柔儿一道长大的姐妹。 “你!你放肆!”宝珠气不过,指着她的鼻子骂:“你算个什么东西也干如此侮辱主子!” 宝珠在气头上,还想再骂,却被江柔儿轻飘飘的两句话揭了过去, “芝兰,那是摄政王府的千金,你怎么能这么说!还不给小姐道歉!” 芝兰立马变脸,乖巧上前赔礼道歉,“是!奴婢刚才心直口快,冲撞了小姐,小姐大人有大量,应该不会和我一个小小的奴婢计较的,对吧!” 她笑得一脸得意,就差没把小人得志几个字贴在脸上。 陆瑾毓果真被气的不轻,可她毫无办法! 自从回来,她母亲就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如今江柔儿怀了孩子,还一切都以她为主,她被欺负时,权当看不见。 事后还安慰她,要她忍忍,等江柔儿生了孩子再收拾她。 可陆瑾毓知道,她母亲变了。 她母亲不再是一心向着她了,如今在母亲心里,心心念念的只有这个孙子,连管家权都给了一大半给江柔儿! “你们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们,给我滚!”陆瑾毓冷冰冰的回应着。 如今她还在做小月子,等她下了床,定要撕了这人的嘴! 还有……! 陆瑾毓目光隐晦瞥了眼江柔儿的肚子。 那日,她孩子离她而去的时候,母亲就说江柔儿危险重重,孩子就要不保了。 可后来她听说,江柔儿都未见红,只是有些受惊,养养就好了。 而她的孩子,却永远的离开了她! 这让她怎么能不恨! 凭什么! 她的两个孩子都死在了她们手里!而她的孩子却好好的! “呀!这人参成色真好!王妃,这人参您带回去补补身子,真好可以养养胎!” 芝兰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未收起来的人参。 这可是好东西,就算不识货的一眼也能看出这人参很好! 江柔儿转眼,一眼就看中了。 她来摄政王府也有大半年了,人参这样的也见过一些,可从未见过品相如此好的。 想起五皇子要她尽快怀上孩子,她心里狠狠的心动了。 这个不仅可以补身体,还可以以它为借口接近陆瑾年喝下那个药。 她和芝兰过来本就是想打听一下苏南月送了什么好东西,如今她的地位不同以往,以这个为借口也无可厚非。 且,如今摄政王府没有多少银钱,她也是想看看苏南月和陆瑾毓是否私下有交情,好从陆瑾毓下手得到些实惠! “确实不错!这人参当真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江柔儿微微一笑,与芝兰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 宝珠像个护犊子的老母鸡: “你们当着无耻!这是苏姑娘送给我们小姐的!你们凭什么擅自做主就要拿去补身子!” 第182章 闹翻 “苏姑娘?你们小姐?”芝兰嗤笑一声,尖细的声音带着些讽刺, “也对,如今也只有那个同样被休弃的苏姑娘能与你们共情了!” “你们小姐如今也是夫家不要的弃妇了,还有什么脸说什么小姐!哪家的千金小姐像你们这样的?” 陆瑾毓咬了咬牙,眼睛狠狠瞪向江柔儿,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个芝兰,压根就是江柔儿找来羞辱自己的! 她强自忍耐,不接话茬,只冷冷说着:“这是我的东西!我如今虽不得势,可我终究是摄政王府的千金!你难道真不怕我告诉我哥吗?带着你的两条狗,滚出去!” 江柔儿还确实被吓到了一瞬,不过一旁的芝兰见势不妙,对着江柔儿带来的另外一个丫鬟挤眉弄眼。 那丫鬟见了,不声不响地将锦盒直接夺了过来。 宝珠看到的时候已经迟了。 她没想到,眼前这几个人这么无赖,不给就偷就抢!这还是堂堂摄政王府吗?这简直比普通的农家百姓都不如! 虽说在魏家的时候魏夫人强势了些,可姑爷却始终站在她家小姐这一边,宝珠两边一比较,顿时觉得在魏家的日子那简直舒服到上天! 不说魏夫人不来找茬的时候,就是魏夫人让小姐站规矩那几天,虽说辛苦了些,可从未言语羞辱过,甚至在小姐回来后,姑爷还买了些东西作为补偿! 可如今回了摄政王府,老王会看似疼着爱着,嘴上说的和花一样,可小姐躺床上到现在也没见老王妃派一个人过来问问。 她始终没想明白这其中到底怎么了! 而且,老王妃从前不也是很讨厌江柔儿,甚至为了小姐直接伤江柔儿的面子么!怎么如今全都颠倒过来了! 宝珠看不通透,陆瑾毓如今却看得透透的。 老王妃从前常挂在嘴边的疼爱,在利益面前,在她的孙子面前,全都算个屁!自己如今和离回来,没了利用价值,还给她蒙羞,让她丢了颜面,在她心里,这个女儿还不如死了! 但是,这些都不是江柔儿可以欺辱她的理由! 她从前蠢,看不透江柔儿的为人,成了她手里的刀。现在,她可不会那么蠢! 属于她的东西,欠她的,她都会一一让他们偿还! “宝珠,退下吧!” “小姐,她们……简直欺人太甚!” 宝珠气不过,想再上前,却不料刚上前一步,就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 “啪——” “啊——!”宝珠惊叫一声,被打的头直接撞到一旁的桌子上,顿时血流如注。 “宝珠!”陆瑾毓顾不得自己的身子,忙翻身下床查看她的伤。 宝珠整个人软软扒在桌子上失去了力气,一侧的额头破了个大口子,血沿着侧脸流下来染红了半边衣襟。刺鼻的血腥气直钻鼻尖,让原本就眩晕的陆瑾毓差点呕了出来。 两人一同使力,好半晌,宝珠才喘着气儿坐起来,抬起脸,另一边红色的巴掌印高高隆起,看的人触目惊心。 “哼!这死丫头差点冲撞了我们侧妃,我只是小施惩戒!以后,看你还敢不敢!” 芝兰的声音尖细中带着愉悦的小人得志,仿佛两人悲惨的遭遇取悦了她。 “芝兰,行了,知道你护主,下次点到即止!”江柔儿也在一边帮腔。 陆瑾毓缓缓闭上眼睛,时时有的呀,心中滔滔的怒火燃烧,她咽了咽口水,一言不发起身走了出去。 屋子里又是惊叫又是吵架的,竟然没有一个人过来看望,可见这外面的人要么被收买了,要么就是不想惹事的。 短短几日,这江柔儿倒是好手段! 她出了屋子,顾不得深秋的冷风,找到了远在院子门口的一个下人, “去找府医过来!” 下人看着眼前陆瑾毓憔悴的模样,诧异震惊又害怕,她两边都不想得罪。 “呵!我如今是落魄了,可我要弄死你一个下人,还是很简单的事儿!” 那仆人听了往地上一跪,战战兢兢道:“奴婢不敢了,奴婢这就去!” 做完了这些,她扶着院子门,微微喘着气,听到身后传来一些动静,她回头看去。 只见江柔儿带着两个丫鬟,步履款款向外走,路过她身旁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过一阵子我就要举行册封侧妃大典了,谢谢瑾毓提前送给我的贺礼,我十分喜欢,我就不客气的拿走了。” 她拍了拍身旁丫鬟怀里抱着的锦盒,一脸的得意,随后不顾她苍白的脸色,扬长而去。 芝兰路过她身旁时,壮士无翼用肩膀撞了下她,若不是身后就是院子门,这一下非得将她摔倒在地不可! 陆瑾毓看着几人的背影,双手紧握,指甲慢慢牵进手心里犹不可知。 江柔儿!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撕开你虚伪的面目,变成人人嫌弃的过街老鼠! 陆瑾毓如何做想的江柔儿并不关心。 她笃定,以陆瑾毓的性子,绝对不会去陆瑾年那里告状,况且,她如今身怀“子嗣”,即便她去告状又如何? 她只要装柔弱一分说自己没有,说自己被诬陷,再装腔作势的扶着肚子,摄政王府里,老王妃和陆瑾年就不会对她如何! “柔儿,这可真是个好东西!我们把它卖了吧,卖了我们就发财了!”芝兰打开锦盒,对着里面的东西两眼放光。 江柔儿却板起了脸,“你今天也太过分了些,让你阴阳怪气几句也就行了,别忘了你如今是在哪里,真要出了事我也帮不了你!” “哎呀怎么会呢!”芝兰委屈地拉着她的胳膊,道,“我这还不是为了给你出气嘛!你从前可不止一次在我面前说过这个陆瑾毓如何扯高气昂,如何对你呼来喝去,我这不是想着让你舒坦么!” “行了行了!这个人参我们动不得,放在这里,我自有妙用!”江柔儿打一棒子给个甜枣,又将人参直接留了下来。 芝兰嘴唇撅的老高,可刚被呵斥了一顿,此刻也不敢再开口了。 江柔儿看着眼前的人参,想到五皇子交代的话,微微咬牙,将所有人都轰了出去。 第183章 甚是有趣 五皇子说的话历历在耳。 十五日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可难就难在,十五日时间并不是说得手就行,而是要怀上孩子! 五皇子身边的能人异士不少,各类丹药药材种类数不胜数,连七日就能摸出喜脉的大夫也有。 也就是说,她得在七日内怀上孩子!过了七日即便怀上孩子,十五日之内也摸不出来喜脉了! 可是,最近这段时间,陆瑾年别说是碰她了,就是后院也不曾踏入过!除了那日里她摔了一跤被抱回来以外,这接连半个月竟然从未踏入过她的房门! 想要怀上孩子只能来硬的。 她打听了,陆瑾年每日下午都会在书房小憩,到了夜里有时反而会出府,下午绝对是最佳的时间。 她忐忐忑忑计划了一宿,终于决定先下手为强,为了孩子,为了地位,为了她的一条小命,她豁出去了! 翌日中午。 江柔儿早早做了参须炖鸡汤,用黑漆描金的食盒装了送了来。 刚走到门口,就有门房的人拦住她,“侧夫人,王爷不在书房,侧夫人不妨再等等,等王爷过来了您再送来。” 江柔儿当然知道陆瑾年不在,她是专程掐着点提前过来的,否则她怎么在里面布置? “我知道了,我就在里面等一会儿吧,相信王爷一会儿就过来。” 门房的人有些为难,他没有说话,却站在路中间一步不让。 江柔儿皱了眉头,“你好大的胆子!我是摄政王府的侧妃,我难道还进不得书房?” “这……”门房迟疑了。 江柔儿冷哼一声,直接拿着身子撞了上去。 门房的人吓了一跳,立马往旁边侧了身子让开了路。此时江侧妃的身子可金贵着呢!他要是给碰出个好歹来,这项上人头就保不住了! 成功走过去的江柔儿顿住了脚步,转身看向他,指着院子外道:“你,站到那边去!我不想看到你在这!臭死了!” 门房的人摸了摸鼻子,听话的走远了。 他的职责就是看着书房,在院子外也行。 江柔儿进了书房,立马关上了门。 从食盒里掏出一个荷包,走到墙角的香炉里,抓了一把放了进去。 深褐色的香立马被点燃,袅袅挪挪上升起一股青烟。 江柔儿嘴角一勾,满意盖上了香炉盖。 她又从腰间拿出一包药粉,走到净室倒了一半进正在火上温着的水壶里。 做完了这些她悄悄提了一口气,在净室里一层层脱了自己的衣服,随后换上薄如蝉翼的纱衣。 玲珑的曲线若隐若现,堪堪遮住了重要地方,江柔儿搂着自己,健步如飞跑进了书房的床榻上,钻进了被窝里。 摄政王府正堂。 陆瑾年正坐在主位上等着人,忽然,长风走到他身旁耳语了几句,陆瑾年眉头微皱,脸色一沉,问着,“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属下已经查实!主子,如今怎么弄?” 陆瑾年眉头紧锁,豁然站起身,吩咐道,“若一会儿五皇子来了,让他在书房稍侯,我去去就来!” “是!” 陆瑾年大步流星向外走去,牵过下人牵过来的马匹,一脚跨上,扬长而去,丝毫没见到街道对面阁楼上,五皇子摇着扇子邪魅一笑的面容。 “唰——!”五皇子陆念柏收起折扇,敲打着手心,一步一步向外走去,“走吧,时机到了!我们该去布局了!” 他大摇大摆走进摄政王府,果然迎来了长风的等候,“五皇子,我们王爷让您在书房稍候,王爷去去就来!” 陆念柏拿着折扇大度一笑,“皇叔有事,做晚辈的等一等也应该的!带路吧!” 长风将人带到了书房院子外就停了脚步,他做完了任务,该去保护王爷了。 “五皇子怠慢了,若有合适可转换下人!” 陆念柏微微晗首,“有劳长侍卫。” 随后大步跨了进去。 只是刚进门,他就感觉到了不一样。 空气中弥漫的味道他太熟悉了。 呵! 五皇子邪魅一笑,对着身后之人说道,“想办法拖延时间。” 身后的人会意,点点头走了出去。 五皇子随手关上门,并从里面直接上了锁。他一步步往里走去,嘴角的弧度越来越高。 “皇婶婶,出来吧!我知道是你!” 他嘴角带着愉悦,觉得此事甚是有趣。 甚至,还动了一些其他的念头。 比如,若是未来的摄政王府的当家人是他的孩儿又如何? 这个念头如附骨之蛆,越念越深。 他双眼开始猩红,忽然就觉得这个游戏有趣了起来。 半晌没有听到动静,他转头在书房里搜寻了一圈,没有半个人影。 只有床上的被子,一抖一抖的。 他嘴角开始变得邪肆,抬手端过桌子上的人参炖鸡汤,拿着汤勺一勺一勺搅着,笑的阴柔,“皇婶看来喜欢玩躲猫猫的游戏!那么,侄子要来找喽!哈哈哈哈!” …… 经过了昨天的热闹,今日苏府便逐渐冷清下来。 苏南月正给怀里的小家伙喂牛奶。 她怀里搂着一只小狗,只比巴掌大一点,淡黄色的毛发,黑豆般的眼睛,声音像小猫儿一般哼哼唧唧的。 刘英儿抱着雪白在一旁指导着,雪白看到这只小奶狗,表现的异常兴奋,一会儿窜过来一会儿窜过去,好似在说:给我玩玩。 “刚买回来的小狗先试应两天,若是不小心养不活,安儿又该伤心了。” 刘英儿买回来当天并没有送给他,而是先领回来养着。 “还是你比较专业,当初我什么都不懂就送给你,看来你养的很用心了。”苏南月有些尴尬。 “还很谢谢你!雪白陪我度过了许多难捱的日子,我现在已经离不开他了!” 苏南月叹了口气,这大概就是后世那些空巢老人喜欢养宠物的原因吧。 只有它们会陪着自己,一心一意不分离。 “姑娘,门房传话,府外有一名乞丐,指名道姓说要找你。”桃儿推门进来,疑惑的说着。 “乞丐?”苏南月确认了一遍。 “对!乞丐!”桃儿囧着眉毛重重点头。 第184章 告御状 苏南月只一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窍,知道了来人的身份。 乞丐若是无事到门口,她的门房也不是吃干饭的,想来,要么有什么后台,要么,门卫那里打不过又轰不走,只得派人来叫她。 “走吧!”她整理了下衣服,抬脚往外走。 门房说的没错,来人确实是个乞丐,浑身破破烂烂,却并不显脏,人也生得三大五粗,一看就是练家子。 想来是真的打不过! 苏南月点头致意,“这位壮士…” 她话没说完,对方就不耐烦打断她,声如洪钟,“在下受人所托,给姑娘寄封信。”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恭敬奉上,随后一抱拳,“在下任务已完成,告辞!” “欸——!”桃儿刚刚往袖子里掏荷包,一抬头,人已经走远了,她上前两步想要叫人喊回来,对方却压根就不理会。 苏南月噗嗤一笑道:“算了。” 世界上就是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人,有些人不拘泥于世俗,活在自己的世界,何尝不是一种自由呢? 苏南月揣着信回了屋子,打开一看,果真是自己料想的那般,是老白送来的。 想她如今的身份,唯一和乞丐打交道的也就是老白了。 不过他有些诧异,老白竟然会送信来。 果然还是她给的太多了! 一目十行看完了信,苏南月嘴角紧抿。 老白来信说,最近有人在各地寻找棕色头发蓝色眼睛的孩子,年岁和上次她买的那个都差不多,让她多多注意。 苏南月眉头一挑,想来是让她藏好了人。那群人估计来者不善! 想到裴骁那孩子,苏南月就想到萧景悦,这孩子十有八九和萧家一事牵扯颇深,这个消息得告诉他才行。 不过,她刚准备叫人传消息过去,萧景悦那边竟然传消息过来了。 且十万紧急: 定远侯陆风醒了后,直接叫人抬着他进宫告御状去了! 苏南月一拍桌子,怒道:“呵!我还没去找他算账,他倒是先来触我的霉头!好啊!这次,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本事!” 刘英儿在一旁听了,上前一步拦住她。 “妹妹,此事因我而起,挑断他手筋脚筋也都是我一人所为,我这就去御前拦下所有罪责,妹妹你别去!此事与你无关,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苏南月嗤笑一声,“姐姐,你以为我去干什么的?呵!他以为告御状就可以让陛下为他做主?痴人说梦!” 刘英儿疑惑了,半信半疑问着,“妹妹此话怎讲?这事,妹妹有主意了?” 苏南月拉过她的手微微一笑,“姐姐,此事你放心!保准不掉我一根毫毛!” 刘英儿闻言,没在说话,可心里仍旧是止不住的担忧。 苏南月叫过桃儿,在她耳旁耳语了几句,听的桃儿苦苦皱起一张脸,“姑娘,此事可行吗?而且,会不会让人误会啊……” 苏南月微笑着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可行不可行,做了再说!置于误会不误会,有什么关系呢,随他人说去吧!” 桃儿苦着一张脸下去了。 萧景悦的消息来的很及时。 下午,当李公公过来传旨的时候,苏南月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嘉陵郡主,那定远侯此次是有备而来,郡主可要做好准备!” 苏南月笑了笑,塞了个荷包过去,“多谢李公公提醒,若是嘉陵有哪里做的不对,还望你公公早点提点着些。” 李公公掂了掂荷包,笑得心满意足,嘴里谦虚着,“不敢当不敢当!郡主可快些着吧,否则不知道那定远侯又在陛下面前说些有的没的呢!” 苏南月不再墨迹,收拾好东西,对着桃儿使了个眼色就朝着宫里去了。 刚到宫门口就见黄公公笑眯眯站在一旁,看到二人,特别惊讶的说道:“哎呦!这可不巧了嘛!” “太后他老人家正让咱家去宫外召见嘉陵郡主去聊聊天呢!哪成想让陛下先了一步!” 他眼角眉梢都写着笑意,仿佛根本不知道定远侯入宫告状一事, “陛下体恤,省得咱家多跑了趟腿了!李公公,麻烦您在陛下召见后,着个小宫女儿将郡主送过来,也省得咱家在太后面前吃了落挂!” 李公公闻言,微微一笑,“这个自然!陛下召见,咱家先带着郡主去了,黄公公,有缘咱再叙叙。” 说完,皮笑肉不笑就要往前走。 两人分属阵营不同,平日里也就书面子情,此时,黄公公站在这里说这番话,无非就是些微的震慑作用。 苏南月和太后亲近,皇帝别太过分! 苏南月走上前,对着黄公公点头致意,在人看不到的地方塞了个荷包,轻声道: “多谢公公跑腿,劳烦公公带个话,让太后老人家不用太过担忧。” 这话说给谁听的,黄公公了然于心。 太后与皇帝之间的争斗在之前的萧景悦一事上初见端倪,她可以为了萧景悦出头,可绝不会为了她得罪皇帝。 那么,黄公公此时在这里做这个架势的意思,只能是那个人的手笔,也不知他是如何让太后退一步,做到如此境地的。 黄公公笑眯了眼,“郡主放心,咱家一定带到!”他行了礼,这才匆匆回去回话去了。 “郡主,请吧!”李公公一拂袖,做了个请的姿态,眼神却盯着黄公公的背影,轻轻哼了一声。 苏南月心里啧啧称奇。 一个是太后身边的大公公,一个是陛下身边的大总管,这两人之前还有些渊源不成? 但是当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远远的看到御书房,苏南月感慨着上一次过来时,还是为了陆瑾年。 之前休夫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最后直接闹到了陛下面前,她用之前陛下欠下的人情债,大笔一挥,让陛下赐了圣旨。 再次来到这里,从某些方面来说,依然是“为了陆瑾年”。 御书房越来越近,撕心裂肺的哭声也渐渐传入耳膜。 “陛下!你可要为老臣做主啊!想我家祖上,为了大晋的江山,吃了多少苦,如今老陈被人这样欺负,陛下!你要为老臣做主啊!” 第185章 认罪 “郡主留步,咱家进去通报一声。”李公公对着门口两个小太监使了个眼色,一溜烟的进了门。 里面的哭声戛然而止。 随后便是帝王威武的声音,“让她进来!” 苏南月深吸了口气,抬眼,在李公公笑眯眯的手势中再次跨进了御书房的门槛。 “微尘嘉陵,叩见陛下。”苏南月行礼,眼神却不自觉瞥向一旁踏板上的人。 定远侯陆风眼中殷红如血,正双眼愤愤瞪向她,那眼神恨不得将其扒皮抽骨,喝其血啖其肉! 苏南月低着头,对着他的方向微微勾了勾嘴角,眉头得意上挑,激的定远侯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如今没了手还被挑断了手筋,连抬胳膊都抬不起来,只能拿眼神看向她,“陛下!你看她,你看她何其嚣张!” “他不仅将老臣害成如此模样,他还侮辱我!陛下啊!您要是不给我做主,老臣只能含恨入黄泉了!” 呵! 苏南月差点没笑出声。 这家伙竟然还拿死来威胁帝王!不知道皇帝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威胁吗? 当真是愚不可及! “陛下,微臣没有!”苏南月辩解,可辩解的毫无意义。 皇帝陆瑾逸闻言,将头从成堆的奏折中抬了起来,他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放下紫毫笔端过茶杯喝了一口,这才道: “哦?你没有?你没有挑了定远侯的手筋脚筋还是没有当众羞辱?” 这事儿在整个京城都闹的沸沸扬扬,作为皇帝他不可能不知道,可苏南月是苏丞相的嫡女,苏丞相之前刚刚办理了雍州知府贪墨一事,给国库增加了不少收入,此刻他还不想过河拆桥。 定远侯不来,他也乐得装哑巴。 “微臣……”苏南月头上冒气冷汗,说话都结结巴巴,“微臣该死!请陛下责罚!” “嚎~?”陆瑾逸微微诧异,此举压根不符合苏南月的性子。 从前和其夫摄政王陆瑾年都敢冲,如今却在这里当鹌鹑,真当他是瞎的? 这小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 他决定不动声色,“李公公,你来说说,嘉陵郡主此罪怎么判。” 李公公却吓得一咕噜跪倒在地,“哎哟!陛下耶!奴才就是一打杂的公公,您可饶了奴才吧!” 定远侯却忍不了了。 “陛下,她目无法纪,当街残害朝廷命官,还言辞羞辱皇室,败坏皇家名声,陛下,这样的罪够她死一万次了!” 苏南月不闪不避看向他,眼神带着锐利的冷意,讥讽道:“怎么,侯爷是不是还想说株连九族,满门抄斩?” 定远侯被她的眼神吓到,瑟缩了一瞬,可想到他如今早已成了废人,为了能杀了苏南月,他就是豁出命去也值得。 他梗着脖子吼道:“苏南月!你别说那些,我说的话,你认是不认!” 苏南月微微一笑,“你说的话,我认!那你说,我该作何处置?” “陛下你看,她认了!陛下,你要为老臣做主啊!杀了她!快杀了她!”定远侯激动地浑身发抖,大声吼着,声音震震,几乎要震穿人的耳膜。 陆瑾逸不悦皱着眉头,呵斥一声,“够了!你们两要发疯就出去!这里不是给你们发疯的地方。” 苏南月耸耸肩,表示她一直都很平静,发疯的不是她。 不料,陆瑾逸却转头看向她,“嘉陵,你来说说。” 苏南月心里冷笑一声。 她猜的果然没错,如今,她有“天花疫苗”为保护伞,又有狐狸老爹保驾护航,皇帝刚刚颁布圣旨封她为郡主,此刻受罚,岂不是活生生打自己的脸? 定远侯想要动她,也不看看他有没有那个能耐! 不过,皇帝都是冠冕堂皇的,此刻问话就是在给她台阶,也是在给自己台阶。 苏南月深深磕头,“陛下!微臣所做之事,尽数认罪,可微臣也有苦衷,请陛下为微臣做主!” “你!”定远侯有些慌了,他猜不透这皇帝到底什么意思。 他自小便是纨绔子弟,犯了错皇帝也从未说一声,一直都是家中父母惩戒他,如今二老去了,他更加放肆,从没把皇帝放在眼里,多年来当这个闲散侯爷,胡作非为,皇帝也基本没找过他。 原本他以为,凭借着祖上的功德,要账杀一个小小的弃妇最是简单不过。 何况这贱人还如此目无法纪,将他害得如此地步,这明眼人都知道该如何判! 可皇帝偏偏去问那个贱妇! 他直觉有些不妙,直接出声,却被进门的一个小太监打断了。 “启禀陛下!中书令苏大人求见!” 苏南月一愣,没想到狐狸老爹竟然来了。这出戏里,她还真没有预留狐狸老爹的戏份。 陆瑾逸正头疼着,听了此话,立马扬手,“宣!” 脚步声逼近,苏南月回头,就看到自家老爹沉着脸,一脸紧张之色跪了下去。 “老臣叩见陛下,老臣此次过来,是想求陛下一个恩典!” 他笔直的跪着,声音铿锵有力,“老臣教女无方,惹的她胡作非为,当街挑衅朝廷命官,发生了争斗,望陛下看在老臣多年兢兢业业的面子上,让老臣代为受罚!” “苏丞相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定远侯简直要气得冒烟。 这文官的一张嘴着实厉害啊! 他如今这副模样,到他的嘴里,就成了挑衅朝廷命官发生争斗!这是争斗?这明明就是想要他的命! 苏南月也低垂下头,差点没有喷笑出声。 狐狸老爹这大事化小的本事着实厉害! 而且,他说他要代为受罚,当真是个老狐狸! 他明明知道刚立了大功,不仅拔出了一根蛀虫,还丰盈了国库。 从赵家那里,抄家抄出了整整三十万两的白银啊!全都上交给了国库! 这事让陆瑾逸舒展了眉毛,龙颜大悦! 三十万两! 什么概念啊! 她带着二十万两的银子,可以说在京城中已经能横着走了,那赵家里是装了个聚宝盆还是什么,竟然能抄出来这么多! 有了此事在前,陆瑾逸就是看在钱的面子上,也不会多为难他! 第186章 是为了我吗? “苏爱卿快快请起,你看你说的什么话!正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吗?”陆瑾逸微笑着让李公公扶起他,赐了座。 苏明威也不矫情,坐在太师椅上,眼帘一掀,和对面的苏南月对了个正着。 苏南月抖着眉:你怎么来了? 苏明威回应:不希望我来? 苏南月:没有没有,孩儿只是不想累着您。 苏明威眉头一挑,垂下眼帘,没有回话了,只是嘴角微扬。 这个女儿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自袖子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了李公公,“陛下,吾儿固然有错,可定远侯也并非无辜之人。这是他对吾儿的所作所为,是他欺人在先,吾儿只是正当回击罢了!” 苏南月眼珠转了过去,她很诧异,苏明威竟然还做了这么多? 可是,这步棋明明是她自己准备说的呀! 苏南月:…… 行! 真行! 好你个狐狸老爹,真不愧是老狐狸! 小小一个举动,您老人家爱女儿的好人设就立下来了!让皇帝以为他有了软肋,让柳家也更加死心塌地! 您老真厉害! 苏南月忽然想到后世的一句话:出门在外,人设都是自己给的! 她如今可算是见识到了! 若不是她几次和老狐狸交锋,若不是几次差点被老狐狸抛弃,她都要相信老狐狸是爱她的了! “混账东西!当街调戏苏丞相爱女!人家饶了你一次已经给足了你面子!如今你还有何话要说!” 陆瑾逸怒的一拍桌子,指着定远后破口大骂。 “从前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如今你竟然变本加厉!还敢跑到朕面前搬弄是非,你真当朕是个眼瞎耳聋的!” “陛下冤枉啊!”定远侯气得脸色通红,可他躺在那里起不来,也翻不了身,只能慢慢蠕动着角度看向陆瑾逸。 “陛下!我固然有错,可我也不能被当街打成这样!您看看我!您看看我呀!手筋脚筋被挑断,就算是个犯人也不能到如此地步吧!那时候这个贱妇是真想要老臣的命啊!” 陆瑾逸沉默了几瞬,想来也觉得苏南月做的太过了。 他转过头看向苏南月,“嘉陵,你怎么说!当街行凶,此乃大罪!” 苏南月瞥向苏明威,见他老神在在,如老僧入定。 得! 人家的戏演完了,回头还得靠自己。 她猛然磕下头去,眼睛慢慢红了,声音却倔强着:“陛下明鉴!微尘如此做,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为了……” 她说着说着,便哽咽了。 “为了什么?”陆瑾逸手指搭在桌上,来了兴致,他倒要看看这女人又要耍什么花招。 苏南月抽抽搭搭的哭着,就是不回话,将在场的几人弄得面面相觑。 “刷刷刷~” 又有轻微的脚步声自门口传来。 苏南月却突然在此时抬手指向定远侯,大声吼出来,“我是为了摄政王!是他,是定远侯污蔑摄政王不举!微臣气不过……” 周围的声音如按了暂停键一般,整个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忽然,身后又出现更加稳重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一声怒吼, “苏南月!” 苏南月仿佛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回头。 陆瑾年背对着光,满脸怒气,一步一步走进殿内,眼神中的锐利仿佛能将她洞穿。 “王……王爷……”苏南月低声呢喃。 “你说谎!我没有!不是我,他说谎,陛下,她是胡说的,你不能相信她!”在这紧张的气氛中,有些人却破防了。 定远侯浑身剧烈颤抖起来,他明明做得那么隐秘,苏南月怎么可能会知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她一定是在说谎! 她一定是胡说的! 这一声吼将几人的思绪通通拉了回来。 苏南月猛然低下头,心虚一般有过相反的方向,只是嘴里却说着,“没有!我没有说谎!陛下可以明察!” 陆瑾年视线灼灼看着眼前的女子。 他如今的心情百般复杂,有激动有惊喜,也有迟疑和不信。 他想要看着苏南月的眼睛,可苏南月背对着他,甚至低垂着头,这幅姿态愈发表现的他心里名为欣喜的萌芽渐渐升起。 就在这时,狐狸老爹登场了,他皱着眉头道:“陛下,此事我等……”插不上手啊! 他的眼光向来精准。 此时一眼就看出来苏南月的计划。 且以这个理由撤退,合情合理天衣无缝,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剩下的,就是摄政王与定远侯的恩怨了。 不说其他的,为了摄政王的颜面,为了苏南月刚才吼那一声,皇家两兄弟就不会为难苏南月。 “皇弟啊!你来的真好,刚才嘉陵所说……咳……关于你的事,这是你与定远侯的恩怨,朕就不便插手了。” 摄政王一向手握重兵,此事结局也一定是不了了之的,皇帝如此说,既给了苏丞相面子放了苏南月,也给了陆瑾年台阶,一举两得! 陆瑾年却仿佛没听到陆瑾逸的话,走到苏南月面前,道:“你之前所说,是什么意思?你是为了我?” 他脸上的表情忐忑不安,有着紧张与期待,仿佛整个世界都不重要了,只为得一个答案。 苏南月心中却哀嚎了起来。 为了你个头啊! 下次她再也不要和陆瑾年挂钩了,这步棋走的有些恶心到她了! 她只是想让陆瑾年与定远侯有个恩怨,以便日后定远侯死的更加保险而已,不至于会牵连到她。 而且,以这个理由,她也更容易利用他些。她后续给他额外做了准备,只要他上套了就可以为她所用。 哪成想他如今又开始发疯了! 之前陪她去见廖青莲的时候不是还挺正常的吗?怎么又开始犯病了! “没有!只是终究夫妻一场,再说,定远侯当街欺辱我,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而已!” 她低垂着头,声音也显得有些低沉。 这在陆瑾年眼中就是心虚的表现。 或者说,他如今已经有些魔怔了。 无论苏南月怎么回答,他都会在心里找一个理由骗他自己。 他紧张的呼了口气,舔了舔唇对着皇帝道:“陛下!臣弟有本启奏!” 第187章 又起风波 陆瑾年原本有些迟疑,之前一直都没查到是谁下手散播谣言,如今却查的轻而易举,且他手上收集的这些罪证来的太过容易了些,就仿佛是有人送到他手边来的! 可如今,苏南月的几番话,让他心潮澎湃,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只想着在她面前表现一番,此时将她捞出来是再合理不过的表现方式了! 他定了定神,自袖子里掏出一封奏折, “这是定远侯这些年所犯下的滔天罪恶,望陛下明察!” 陆瑾逸凝神看折子,脸色越来越黑,看到最后,竟然直接将折子往桌上一摔,脸黑如锅底,指着定远侯的手指都在颤抖: “当街围困良家女子,逼的人家要生不得要死不能,还有被侮辱后悬梁自尽的,你怎么说!这些年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为你只是好色了些,可手段还是正经的,没想到养出了你这么个畜生!” 他气的浑身都在发抖, “就是我这个皇帝也没你逍遥!天子脚下当街行凶,你怎么敢的?啊?谁给你的勇气!是朕吗?” “陛下,臣知道错了!您饶了臣一命吧!”定远侯如今是真的怕了,之前苏南月不过是一介女子,他从未放在心上。 可如今不一样了。 陆瑾年那可是摄政王! 还是以奏折的形式呈上去的,这就不是私人恩怨能了结的! 若是陛下当真成立立案组,他这条命保住的够呛!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划过,将他吓得脸色惨白。 若是陛下当真觉得他这个废物无用了,要杀鸡儆猴该当如何?! 同时,他又记恨上了苏南月! 都是她!都是这个贱女人! 若不是她,他怎么会与刘英儿和离,又怎么会色迷心窍与摄政王交仇,此时又怎么会落得如今的地步! 都是这个贱妇! 定远侯又惊又惧,眼睛死死瞪向苏南月,在这惊吓之中,直接晕死了过去。 陆瑾逸没想到他如此废物,当下下了判决: “嘉陵郡主自保反击,实属无奈,定远侯咎由自取,因着其往日里嚣张跋扈目无法纪,如今贬为庶民,随其自生自灭!” “嘉陵郡主受到惊吓,赏赐白银千两,布帛十二匹,玉如意一对以示安抚。” 陆瑾逸说完,捏了捏眉心,指着定远侯陆风的担架说道,“先给找个太医瞧瞧吧!免得死在了皇宫里!晦气!” 说完,竟然觉得室内一片污浊,丢下几人扬长而去。 苏南月磕下头谢礼。 再次抬头时与狐狸老爹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狐狸老爹满脸宽慰,起身对着陛下的背影磕头,“老臣谢过陛下恩典!” 苏南月垂下眼,眼前忽然多了一双黑色的鞋子。 她抬头,就看到陆瑾年走到他面前,目光灼灼,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声音带着溺死人的温柔:“南月,没事了,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你之前调查谣言,是为了我吗?” 他眼神中闪烁着温柔与期待,仿佛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改口问着,“这样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你告诉我,那丁然后早已死一万次了!” 说到这里他又露出骄傲的神态。 眼角眉梢都透露着:看吧!没有我,谁能保护你!被人欺负成这样! 苏南月强忍着恶心,打掉他的手,平静开口,“摄政王爷!今日多谢你解围,可咱们桥归桥路归路,早已不是一路人,还请摄政王爷自重!” “你!”陆瑾年眉头微微皱起,声音也不复之前的温柔黏腻。 “月儿,此间无事,走吧!”狐狸老爹适时开口,他此时还不想和陆瑾年变成敌人,若是再放任苏南月,等会儿不知又该说出什么话来! 苏南月心里冷笑一声,“不必了爹爹!之前入宫时,太后她老人家着黄公公叫我过去,此刻该等急了!” 她行了礼自顾自退下,留下黑脸的陆瑾年和笑容莫测的苏明威。 慈安宫里。 萧景悦和太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是不是瞥一眼宫门口的方向,明显的心不在焉。 太后见他如此,微微抿着唇露出一抹笑容。 随即又一番感慨。 到底,对苏南月有些不满。 这不是个安分的! 之前和摄政王的事就闹的沸沸扬扬,那时她心疼她,喜欢她,是基于她只是作为一个女子而言。 可如今,她孙儿告诉她,心悦于她。 这就有些不合格了! 不说她不安分的性格,单单说她的人,她可是嫁过人的!还是摄政王! 这二嫁之人,如何能配得上她的孙子! 且摄政王与他们虽说都是皇室之人,可她心里明白,摄政王与皇帝之间,日后必将有一番争斗的! 但是,想到如今萧景悦所面临的局面,她又不忍心泼冷水。她甚至想着,或许她孙子和苏南月只是私交甚好,今日只是想让她出手保住苏南月,才这番言语。 她应了。 因为她知道,今日她的所作所为不会得罪皇帝。今日,苏南月也不会有事。除非有什么特殊情况。 她当了一辈子的太后了,若是这么浅显的局面都看不清,也不用在这皇宫里混了。 孙子可能是关心则乱吧! 正想着,落秋进来禀报,“嘉陵郡主来了!” 苏南月踏入慈安宫,带着早已准备好的礼物和太后见礼。 “一直以来都没有时间好好过来谢谢太后娘娘,今日还是拖了陛下的福。这些是我的一片心意,望太后您别嫌弃。” 她说完,笑眯眯的走到太后身旁,眼神却在空中与萧景悦的视线交汇。 她能看到萧景悦见她时候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心里暗自发笑。 果然是没长大的孩子。 她都那么多保护伞了,还能有什么事? 只是,她今日的事走的太过顺利,可能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眼。 就在三人寒暄之际,黄公公忽然匆匆忙忙跑进来,又惊又惧道: “不好了太后!定远侯……定远侯他留了遗言,咬舌自尽了!陛下那边大发雷霆!要嘉陵郡主速速回去!此案重判!” 第188章 惊险 “究竟怎么回事!好好说清楚!”太后震惊了。 刚刚判决结果才出来,这会儿忽然急转直下。 最坏的结果还是来了! “据说,是在太医医治过程中,醒了过来,可他接受不了这样的处决结果,一气之下,以命相要挟也要将……将嘉陵郡主拉下马!”黄公公也战战兢兢。 苏南月眉头微皱,想到定远侯陆风此人,总觉得哪里不对。 不过陛下如此急召,她不能拖延。 她福了福身,就要回去。 萧景悦豁然起身,“皇祖母,孙儿还有事,先下去了。” 他转过头和苏南月并齐,快到宫门口时,抿了抿唇半晌才道:“郡主且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苏南月心中也没底。 这该死的定远侯,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个时候死! 只要能活过今日,他回去死了,陛下必然不会过问一声。 可如今死在皇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地下就算是为了皇室的颜面也不可能忍气吞声。 事情有些棘手了! 这一次就算是陛下有心要保她也不行了。 她抬头,微微叹气,“做人事,听天命!你还有自己的事,不必为了我……” “你说的是你心里话?”萧景悦脸色微正,一脸的严肃。“如今到此地步,你说这些,是存心让我心里难受!” 苏南月脚步一顿,在这紧张的氛围中,忽然觉得他有些可爱。 他这一本正经的表情当真好玩的紧。 不过现在若是没忍住笑出来,他会被气死吧! 苏南月抿着嘴角努力憋笑。 忽然觉得也没什么过不去的。 不过是死了个定远侯!陛下还能怎样?让她以命偿命吗? 最多不过是回到从前罢了! “我知道了,我先过去了,你不必担忧,尽力就好。” 萧景悦依旧紧绷着脸,微点了点头,向着宫外大步而去。 时间紧迫,他可不能浪费。 苏南月深吸口气,再次回到御书房。 与刚才截然不同,此刻御书房内,陆瑾逸低沉着脸,不苟言笑。也不知是气她太过放肆,还是气定远侯给他这么难堪的局面。 “叩见陛下!”苏南月此刻也不敢触霉头,直接略过称呼,省得这小气吧啦的帝王听了来气。 “来的时候听到了吧!定远侯死了!给你个体面,你自己说吧,该如何做!”陆瑾逸淡淡开口。 呵! 去你的给你个体面! 说的好听,给她体面,不过就是要她自己自觉一些,自请处分,他对苏明威有个交代,面上也不至于太过难看! 果然不愧是帝王家。 苏南月轻呼一口气。 告诉自己要镇定,不能被这皇帝带了节奏,现在绝不能承认!一旦认了,就成了定局,死都拉不回来了! 她跪在地上,抿着唇不说话。 陆瑾逸眉头微皱,一脸不悦看向她,“怎么?你不服气?” “微臣没有!”苏南月开口,同时说了微臣这个词汇,代表着她不愿放弃这个身份。 此话一出,陆瑾逸怒不可遏,他抬眼,面色表情逐渐转为阴鸷。 “你没有!呵!那你为何不说?还是你觉得,如今有太后保你,你便可无视朕!别忘了,朕封你为嘉陵郡主,也可直接收回!” 看吧!此前无事发生一般,一旦沾染上利益,便会瞬间变脸,这般小事都能联想到太后,皇家之人当真是将薄情寡义发挥到淋漓尽致。 “陛下,冤枉!定远侯欺辱于我,霸凌百姓,对于当街行凶,苏南月无怨无悔!若是再来一次,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苏南月重重磕头。 陆瑾逸却忽然被气笑了。 “呵呵!他是罪孽滔天,可你是谁?这就是你当街行凶的理由?还是你觉得,我这个皇帝在你眼里形同虚设!整个天下都是由你在主持,你觉得正义之事便可无视戒律朝廷?” 苏南月紧紧咬牙,一声不吭。 陆瑾逸脸色紧绷,震慑出声: “来人!苏丞相之女苏南月,无视朝堂,目无法纪,先拖出去打三十大板,再交由大理寺审理……” 苏南月心里一惊。 陆瑾逸说的是苏丞相之女苏南月,没有称呼她为嘉陵郡主,可见此道圣旨已经作废,事后必回收回。 她心里震惊的还不止于此,而是没有审理就要先打三十大板,可见陆瑾逸已然震怒,同时也是给所有人一个闭嘴的信号! 若是谁敢求情,可就不止三十大板了! “咚——!” “咚——!” “咚——!” 沉闷的鼓响声响彻整个皇宫上方,打断了陆瑾逸剩下的话。 陆瑾逸双眼一眯,抬眼看向窗外,鼓声震天,树枝上栖息的鸟儿朴树树飞向天空。 这是登天鼓! 此鼓一出,鼓声震天,身在皇宫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就是为了让百姓的冤屈能直达天听的。 可是自登天鼓设立以来,几乎形同虚设,只因能敲响这登天鼓的条件太过严苛! “李德发,怎么回事!”陆瑾逸问。 李公公神色肃穆,至屋外匆匆走进来,走到陆瑾逸身边,支着手悄悄耳语了几句。 陆瑾逸听到一半,眼光就看向殿下跪着的苏南月,眼眸中的暗色一闪而过。 “苏南月,你可知这是何物?”陆瑾逸听完,却问了个不着边际的东西。 苏南月直觉很不对,却只能顺着话回答,“是登天鼓。” “那你又可知,敲响这登天鼓,意味着什么!”陆瑾逸依旧不着边际。 苏南月耐着性子回答,“意味着此人收过了刀山火海之刑,有天大的委屈要诉说天听!” 是的! 想要敲响这登天鼓,必须得忍受常人所不能!走过满是尖刺的地面,再走过炭火铺就的长长甬道,还有力气去敲鼓! 且,圣上虽然知道,可依旧需要他们提供证据! 提供证据何其困难,尤其是小小百姓,有了冤屈,证据不足的比比皆是! 这才是这登天鼓形同虚设的最大原因。 “呵!”陆瑾逸笑了,却笑得嘲弄。 “苏南月啊苏南月!那你又可知,如今,敲鼓的,又是谁?” 第189章 更多的人! 一股无法言说的恐惧蔓延到苏南月心中。 她以为此时这登天鼓响只是巧合。 可陆瑾逸这么一说,就绝不可能是巧合。 这登天鼓就是为她敲的! 她脑海里走马灯一般闪过无数人的脸孔,最后定格在那张坚毅的面孔上。 柔美而坚毅。 苏南月颤抖的唇,一字一句说着,“是…定远侯前夫人,刘英儿!” 陆瑾逸脸上的笑容扩大,很欣赏的鼓起掌来。 “啪啪啪——!” “不错!苏南月,没想到她竟然能为了你豁出命来!” 果然是她! 苏南月眼泪瞬间填满了眼眶,刘姐姐啊!刀山火海之刑,她是怎么忍受过来的呀! 苏南月一磕到底,“陛下,妾身有罪,求陛下放了刘姑娘,她是一个好姑娘,本次伤害定远侯一事与他无关,求陛下开恩!” 陆瑾逸嘴角牵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有意思!当真有意思! 明明是两个不相干的人,却能互相为了对方豁出命去。 苏南月之前还一副死不认罪的态度,如今却为了刘英儿服软。 他不急不缓端起茶杯,低头,慢慢吹拂着杯子里的茶叶。 皇宫上方,鼓声依旧震天,“咚——”,“咚咚——”,一声一声,敲在殿里几人的心弦上,连茶杯里的茶水仿佛都随着这响声泛起涟漪。 苏南月心里急的不行。 她不知道如今刘英儿经历过那些刑法后变成了如何模样,若是落下残疾,或者直接丢了命,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她再一次重重磕头。 “求陛下开恩!” 陆瑾逸却依旧不说话,手指在桌面,随着这震天的鼓声一下一下敲着,仿佛很享受这美妙的时刻。 苏南月牙齿都在打颤。 正准备再次让步,说出什么让陆瑾逸心动时,屋外忽然传来李公公为难的声音。 “萧皇子,您不能进去呀萧皇子!陛下正在和苏姑娘谈话,没有召见您不能硬闯呀!” 他话语如此说着,却不敢强硬阻拦,一路跟着萧景悦走到了殿内,这才跪下对着陆瑾逸请罪。 “陛下,萧皇子他……老奴拦不住呀!” “废物!退下去吧,别在这碍眼!”陆瑾逸轻哼一声,收敛了刚才享受的表情。这一声废物,也不知是在说你公公还是在说萧景悦。 李公公却如负重释,磕了头退了出去。 苏南月微微回头,就见萧景悦背对着光,看不清表情,可笔直僵硬的身体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他深吸口气,僵着背跪了下去,“叩见陛下!” 陆瑾逸却不吃他这一套,恶狠狠瞪着他: “混账东西,你如今胆敢硬闯御书房!明天是不是就敢拿着剑抵着朕的脖子!” 萧景悦却忽然抬头,讽刺一笑,“不管我说什么,在您心里,早已给我下了定论,不是吗?” 陆瑾逸:“歪门邪理!今天你擅闯御书房是事实!” 萧景悦:“那定远侯是个什么货色,你心里一清二楚,如今人死了你就要拉个垫背的,还找一个手无寸铁之类的女子,这就是你所谓的帝王心胸!” “整个京城鼓声震天,您选择无视!试问,只有您一人长了耳朵,整个京城的人全部跟着聆听!让这天下人如何说您,又如何堵得住这悠悠之口!” 陆瑾逸脸色一寸寸黑了下去。 但是当下没有立刻反驳萧景悦,而是叫来李公公,“去!将人召进来。” 他抬眼看向李公公,李公公早已是人精,秒懂了他的意思,立刻回到:“嗻!陛下英明神武,心系百姓,听到这登天鼓,第一时间了解情况,马不停蹄联系官员,现招愿者进殿候审!” 陆瑾逸闭眼点了点头,挥手让他下去。 做完了这些,他才回头看向萧景悦,“他们的事朕可以受理,可你,又该当如何?” 萧景悦却笑了笑。 “我这条命,活到如今也是苟延残喘。您不是早就想拿去了吗!只可惜,老天貌似不收!” 陆瑾逸紧紧抿着唇,目露凶色。 当年之事,他就不该留下这个祸害! 萧家之人,一个都不能留! 苏南月转头看向萧景悦,目含担忧,萧景悦似有所觉,回转过头,对着她安抚般的笑了笑。 苏南月心里的酸涩开始流淌。 刘英儿如此,萧景悦也是如此。 他们一个个为了自己,都可以豁出命去。 同时,苏南月也在告诉自己。 她还是太过渺小,才能让人随意拿捏!这笔账她记下了,日后再不会有如此被动的时候! 又是一阵脚步声匆匆传来。李公公尖细的声音再次响起: “陛下,陆小少爷来了,说是要见见苏姑娘,您看这……” 陆小少爷?陆念安? 他怎么来了! 他这个时候过来干什么! 苏南月双眼诧异看向殿门外,却只看到厚重而冰冷的墙。 她又回头看向李公公。 李公公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 李公公也有些意思,陆念安进来,他本可以不理会直接将人打发了,却还是进来禀报了一声。 不算多么大的事,却是变相的给苏南月一个提醒。 果然都是在这皇宫里成了精的人,在自己职责之内,尽量的四处逢源,谁都不得罪。 陆瑾逸眼神落在殿下跪着的苏南月身上,不说话,过了半晌才道,“让他进来。” 他倒是要看看,这苏南月到底有些什么本事,能让这么多人倾巢出动!若是他再扣一会儿人,是不是还能钓来更多的人! 这陆念安也是奇怪。 明明是皇室中人,虽说只是个庶出,可后来却自愿跟着苏南月走,现在甚至为了她,甘愿来到这皇宫。 这孩子他有些印象,为人低调自有一番风流,可见不是池中之物,如今却甘愿为了继母崭露头角,不在藏拙。 有些意思! 苏南月回头,双目灼灼看向殿门口。 只见陆念安一脸严肃,紧抿着唇,一步一步不骄不躁走了进来。 对着陆瑾逸,他也没有表现出多余的表情,仿佛眼前的人只是一个长辈, “晚辈陆念安,拜见皇伯伯!” 第190章 死要见尸 陆念安叫的是皇伯伯,又是如此年幼,短暂的将殿里的氛围缓和了些。 连陆瑾逸也放松了些许,微笑着道,“是念安啊,都长这么大了!过来看望你母亲?” 陆念安微微弯腰行礼,面容腼腆,但是说话口气却不急不缓,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回皇伯伯的话,看望母亲是其一,其二,侄儿听闻母亲一事,有个疑惑,故特此来解惑。” “哦?”陆瑾逸挑了挑眉有些诧异。“说来听听!” “定远侯此次受伤颇重,此时在皇宫之中不幸丧命,与母亲其实关系不大。” 陆念安娓娓道来,“安儿也知道这其中有一些安儿不懂的弯弯绕绕,可是,如今人是何模样,刚才还好好的,如今却说丧了命,皇伯伯,安儿其他的不懂,但是也知道眼见为实的道理。” 他说话不紧不慢,条理清晰,逻辑严谨,还以他的角度诉说着自己的困惑,其实只有一个目的:要当面见见定远侯! 他还有没说的话。 如今说人没了,总要给人看看!你说没了就没了?我不信,说不定是你们合伙起来骗人的! 不过这个意思只能揣摩,陆念安说的是以孩童视角,避免了陆瑾逸的过多理解。 苏南月暗中对陆念安竖起大拇指,真是好样的! 她之前只想着如何对策,没有想到从根本出发。 或许这其中会有转机也说不定! 而且,她之前第一时间听到消息时,特别怀疑,因为一直以来,以她对定远侯的了解,此人是绝不可能轻易轻生的! 此时再想起来,割裂感特别强烈! 陆瑾逸嘴角抿了抿,对着李公公使了个眼色。 李公公立马打圆场,“陛下,那刘氏已经被带到了,您看何时处理?” 苏南月心里紧张起来。 刚刚燃起的一丝疑惑和转机只能搁置下来。 陆瑾逸看了一眼苏南月道:“带进来。” 不一会儿,沉重的脚步声逐渐逼近,苏南月再也忍不住上前接应她。 只见刘英儿脸色惨白,身下的裙琚一片血色与灰黑粘连在一起。她一步一步都走的极为缓慢,每走一步,她的脸色就痛苦一分,额头的汗水就流下几缕,看起来好不狼狈。 苏南月眼眶瞬间湿润,她走到她面前,抬手就要去看她的脚,却被刘英儿一把拉住。 刘英儿惨白着脸却露出一抹真诚的微笑,“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苏南月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滑落,她没想到会让刘英儿受这样大的委屈,这样大的罪! 她心里的自责与后悔此刻如海浪般汹涌而来。 定远侯!她就该直接将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了! 没想到死后还被摆了一道! 刘英儿拍了拍她的手,跪倒在地: “妾身刘英儿,叩见陛下!刘英儿敲登天鼓,是想面见陛下,定远侯当街被行凶一事,是妾身一人所为,与嘉陵郡主无关!望陛下明察!” 苏南月立马反驳,“不是这样……” 却被刘英儿直接打断:“陛下,当日围街之人众多,您随意抽查几个都可以得到这样的结果,嘉陵郡主是为妾身出头,当日,妾身被定远侯围困在街上,若不是嘉陵郡主及时出手,妾身此刻已然入了黄土!请陛下饶了嘉陵郡主!若要怪罪,就怪罪到妾身一人头上!” 陆瑾逸沉着脸,不露自威:“这就是你敲响登天鼓后要说的话!” 刘英儿叩头下去,“是!” “哈哈哈哈!好!真好!苏南月,你果真是好样的!这笼络人心的手段,朕自愧不如!”陆瑾逸说得阴阳怪气,眼神梭寻着殿下的几人,似笑非笑。 苏南月双眼含泪,心里的激愤再也忍不住。 她抬眼看着陆瑾逸道:“陛下,我知道定远侯死在皇宫,您得给明眼人一个交代,可是,您是一国之君,真的不曾想过,如何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吗!如何给那些被欺辱过的百姓一个交代吗!” “大胆苏南月!你想要造反不成!”陆瑾逸重重一拍桌子,眼神里的愤怒肉眼可见。 “皇伯伯!”陆念安忽然“扑通”一声跪下,脸上还有些惊惧,可丝毫没有退缩,“安儿带了太医过来,请皇伯伯允许安儿带人去验证一番!” “混账!”陆瑾逸一把拿起桌子上的一本奏折就砸了过去,苏南月眼疾手快一下子扑了过去,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她回头,就看到萧景悦站在她身后,手指泛白,紧紧捏着灰褐色的木头奏折,手心有血渍一滴滴往下滴落。 他回过头,隐含关切,“你们没事吧?” 苏南月摇了摇头,看向怀中的陆念安,见他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并无其他大碍,这才松了口气。 “反了!反了!一个个都反了天了!”陆瑾逸怒不可遏,指着几人,横眉倒竖,“来人!将这几人拖出去,……” “皇帝!”威严的一声质问自门口传来。 太后扶着落秋的手一步一步走进来。 “闹够了没有!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定远侯,你瞧瞧你们,闹到了什么地步!” “悦儿,给你父皇道个歉!还有安儿你也是,看把你皇伯伯气成什么样!” 她对于殿下跪着的几个人目不斜视,径直走到书桌旁边的太师椅上坐下。 “母后!您怎么来了!”陆瑾逸不愧是帝王,喜怒全凭心情。 刚才还对几人怒斥,此刻依然可以平静的和太后说着话。 萧景悦和陆念安只依照着太后的话,给皇帝赔礼道歉,其他的话一句不多说。如今有了主心骨,他们也不用住之前一般,一盘散沙。 苏南月抬眼看向萧景悦,眼神示意他太后是怎么回事。 萧景悦只是笑笑,让她稍安勿躁。 “哀家若不来,整个皇宫是不是都要翻了天了!”太后没好气的接着话。 “咦?”太后左右转了一圈,发现殿上并没有其他东西,“不是说定远侯以自身性命为保,怒斥嘉陵郡主目无法纪,为非作歹,残害皇室么?” “怎么,没见他的尸体?” 第191章 仁君 太后的要求无法拒绝。 陆瑾逸摆了摆手。 李公公立马下去安排。 陆念安上前一步,鞠躬作揖行礼,“皇伯伯,皇奶奶,安儿带了一名太医过来,能否让此位太医一同前去查看一番。” 这一次,不仅陆瑾逸惊讶了,在场的所有人纷纷转过头去看向他。 此子从进来到现在,脸上虽有惊惧之色,可一步一棋皆缓缓图之,没有因为紧张害怕而有所懈怠,也早就算好了这一步。 他才十一岁呀! 陆瑾逸双眼一眯,仔仔细细打量起陆念安来。 从前怎么从未发觉,摄政王竟然还有个如此了不起的继子!苏南月和陆瑾年两人藏的可真严实! 苏南月默默挡开了陆瑾逸的视线。 陆瑾逸收回视线,刚想说话,就听太后说道,“已故之人,也没什么好查的,不过你既然带了太医过来,相信你也自有分寸,不会乱嚼舌根,让他去吧。” 陆瑾逸脸上又黑了黑,不过终究给太后一个面子。 哼! 太后还算有点脑子,还知道敲打他们不要乱说话。话说的还算中肯,并不是一味的偏帮他们。 “安儿谢过皇奶奶!” 苏南月回头,就见李公公出去后,袁太医的脸一闪而过,她心里放心了些。 只是, 她视线重新落在陆念安身上。 安儿这孩子,从定远侯死亡到他入宫的时间来算,他紧紧就一盏茶的功夫就想到了这么多吗? 陆瑾逸压抑着情绪,抬眼看向殿下的几人, “好了,结果只是一个保证,那么我们来说说,刘英儿,你说是你一人所为,与苏南月无关,那么苏南月呢?你怎么说?” 苏南月还未说话,太后倒是开了腔。“这就是之前击登天鼓的那一位?” 她看向刘英儿,眼神带着惊奇。 “是!”刘英儿磕头,顺便行礼。 “到时个清秀的美人!”太后点头,这位的事迹她也知道,打心里也有着心疼,“哀家倒是新奇,你既然已经和离,为何又会出现在京城,又为何与定远侯再结梁子?” 她问的家常,仿佛此刻在宴会上,和人说说话一般。 陆瑾逸眼神里的戾气一闪而过。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母后是在拖延时间。 可如今的局面,再拖延也无用!该来的总会来!他们还能再次翻盘不成? 陆瑾逸嘴角微翘,带起一抹讽刺的笑。 底下,刘英儿把她与苏南月以及和定远侯的恩怨简单说了,太后听的入神,眉头都微微拢了起来。 一直到听完,太后也忍不住骂了起来,“看着人模狗样,怎么竟然是畜生不如的东西!” 几人正说着话,李公公忽然从殿外匆匆走进来,还未来得及走到陆瑾逸身旁,门外忽然传来侍卫统领粗犷的声音:“启禀陛下!京城皇宫城门处忽然聚集了一大批百姓,要求释放嘉陵郡主。” 殿内几人安静的几瞬。 连匆匆忙忙的李公公也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殿外,不知此时该不该说那个消息。 陆瑾逸噌的一下站起身,怒拍桌子喝道:“他们聚集在一起,要求朕释放嘉陵郡主?谁组织的!他们要干什么,替朕做主不成!” 侍卫统领跨步进殿,身上的皮甲沉沉作响,“启禀陛下,这些聚集的百姓,均是被定远侯欺辱过霸凌过之人,他们聚集起来,说嘉陵郡主是好人,替天行道,这样的人不应该被定远侯污蔑!” 苏南月也微微错愕,随后看向如释重负的萧景悦和微微松了口气的刘英儿,瞬间明白了。 “岂有此理!”陆瑾逸一声怒吼。 太后却忽然站起身,对着陆瑾逸微微一笑道:“既然皇帝还有事务要忙,哀家便不打扰了,悦儿,来陪皇祖母回去!” 萧景悦面上一怔,看向苏南月,有些迟疑。 太后却忽然转向陆念安,抿了抿唇道,“安儿,你也随哀家一起走吧!” 苏南月抬眼,看向两人,点了点头。 事情到了如今的地步,该做的,想必他们都做了,后面,只能靠她自己了。 “是!”萧景悦和陆念安异口同声。 陆瑾逸黑着脸站在书桌后,没有回话。 太后一左一右扶着两人,走的依旧端庄优雅,只是在跨步出去时,终究是回头对着陆瑾逸道:“皇帝,顺应民意,才能走的长远!哀家言尽于此,唉~——” 说完,跨步离去。 陆瑾逸依旧黑沉着脸。 他觉得今日,他的威严受到了严重的挑衅!一个个的,都不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李公公看着陆瑾逸的黑脸,吞吞吐吐一脸为难。 陆瑾逸眉头微皱,喝道:“跟了朕这么多年,怎么还这么小家子气!有什么话就说!” 李公公慌慌张张跪下,“启禀陛下!那定远侯……那定远侯并不是含恨自尽,而是毒发身亡,被人摆弄成咬舌而死的模样!” 陆瑾逸简直气笑了。 刚才他还觉得陆念安这孩子太过小心了些,这是在皇宫之中,竟然还有人会骗他? 可如今,事实证明,这一查还真查出来猫腻!竟然有人设局借他的手! 呵! 吃了雄心豹子胆! “那个太医揪出来了没有?” “陛下,知道此事后奴才立马让人去找了他,可谁知,他已自尽死在了自己家中!还有一封忏悔信,说曾经给嘉陵郡主诊脉时被其辱骂,怀恨在心,这才一时鬼迷心窍,撒下如此弥天大谎!” 李公公跪的愈加恭敬,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递了上去,“这是那位太医的忏悔书,请陛下过目!” 陆瑾逸一把夺过心一目十行,最后狠狠摔在桌子上。 “一派胡言!查!就是翻个底朝天也要给我查到!” 李公公战战兢兢下去了。 侍卫统领还跪在地上,“请陛下明示,城门口聚集这批人作何处置!” 陆瑾逸没有理会他的话,转头看向苏南月,“嘉陵郡主果真手段高明!如今定远猴死的蹊跷,朕不与你计较,可若日后你再如此胡作非为,别怪朕翻脸无情!” 苏南月直接磕了头,表情愈加恭敬。“微臣多谢陛下开恩!陛下宅心仁厚,实乃仁君。微臣代替宫门口聚集的百姓,多谢陛下为他们做主!陛下,此乃好事,是陛下传扬美名的好机会!” 陆瑾逸:“哦?好事?呵!” 第192章 结束 “是!陛下贤明!为了他们,重新审理了定远侯一案!并未了他们做主,判处了定远侯!是乃大快人心,是为国为民的好皇帝!”苏南月一口气说了许多。 她此话风险很大,变着法子的在逼迫陆瑾逸做选择。 可对应的,对陆瑾逸的诱惑也很深。 即便是陆瑾逸知道苏南月是故意的,这为国为民的好名声也还是深深诱惑着他。 此事已然成了定局,定远侯的死如今从毫无意义变成可以利用的工具,是个人都会知道该如何选择! 可陆瑾逸就是看苏南月不爽! 如此做,也就意味着他的退让,意味着此局是苏南月赢了! “微臣所有的一切都是陛下在背后支持,包括研究利国利民的天花疫苗一事,为了三皇子,也是为了天下百姓!是陛下命令妾身不计后果,全力以赴!” “这,才有了单单梅花胡同里的苏家被官兵围困的现象!” 苏南月以退为进,又一顶高帽子甩了出去,陆瑾逸似笑非笑,不过脸色好看了些许。 他开口道,“在念霄一事,确实还得感谢你!他去过你府上了吧!” 苏南月谦逊道:“三皇子宅心仁厚,微臣并没有为他做什么,却来感谢微臣,微臣惭愧!” “罢了!”陆瑾逸坐下身子,抬手揉了揉眉心,一副好说话的样子。 他摆摆手,你先下去吧,母后想必关心的紧,先去慈安宫给她老人家请个安,今日关于定远侯一事,出宫后自有定论。 苏南月与刘英儿对视一眼,大大松了一口气。 “多谢陛下!”苏南月磕头,“微臣还想讨陛下一个恩典。” “苏南月!”陆瑾逸咬着牙,“别太过分!” “陛下,刘姐姐为了微臣,甘愿受如此刀山火海之刑,微臣愿意和刘姐姐结为姐妹,望陛下做个见证!此后,刘姐姐便是微臣的孪生姐妹!” 陆瑾逸:…… “此事嘉陵还是告诉苏丞相来的比朕更加合适!不过你也算是有情有义了!刘英儿在定远侯一事上,多番磋磨,朕便封你当嘉陵郡主身边的一个女官,日后负责管理郡主的封地,你可愿意?” 陆瑾逸满意看着苏南月与刘英儿眼中闪过的惊喜之色。 此事也就是顺手的事,他不介意给这些小恩小惠。不过是说出去好听罢了! 苏南月却不觉得! 刘英儿此前一直忐忑,靠着就是一份赴死的决心,可她心里却矛盾至极,长期处于被打压的环境中,没人告诉她以后的路该如何走,走的是否是对的! 如今,陆瑾逸的这个旨意虽说不是多大的事,她日后派遣一样可行,可却给了她勇气与信心,也是直接承认了,她值得! 刘英儿双眼含泪,对着陆瑾逸重重磕头,“谢陛下!” 苏南月扶着她出了殿门,便一把抱起她,看着她血淋淋的双脚,满眼的心疼。 刘英儿却摇了摇头,凑到他耳边轻轻的说:“没关系,早做好了准备,没有看的这般严重。” 可这话苏南月怎么会信? 不过当下,她只能再走一趟慈安宫。 不管是陛下的提醒也好,还是太后的好意,她都不能一走了之。 苏南月猜想,陛下必定是要太后低头的。 慈安宫里。 苏南月抱着刘英儿匆匆进来的时候,袁太医早已等候多时,她们一进门就送进偏殿里医治去了。 太后也一脸心疼看着刘英儿,眼神里满是欣赏和怜惜:“这孩子也太拼命了些!” 她转头看向苏南月,“以后你可要善待她,这孩子一路走来太过辛苦,后面总该要甜了。” 苏南月重重点头,“刘姐姐如今已是我的姐姐,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了她去!” 太后这才露了笑。 不过一转头看到等候在殿外的李公公,太后微微叹了口气。 自己养大的儿子,她再清楚不过。陆瑾逸身为帝王,从前的恩情如今只是面子上过得去,害怕被人戳脊梁骨而已,可他内心里最是薄情不过,今日她几次三番驳了他的面子,如今不过是等她开口而已。 她转头看向萧景悦,嘴角笑了笑,对着落秋低语了几句,随后对着苏南月等人道。 “嘉陵,今日之事因你而起,哀家知道你受了委屈,可是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有共赏之有错就罚,你服是不服!” 苏南月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跪倒在地,“嘉陵明白!” 萧景悦见情况不对想起身说几句,却被落秋按住了肩膀,他回头,就看到落秋微微摇了摇头。 萧景悦抿了抿唇,看了眼太后,终究是没有出声。 今日,皇祖母帮的已经够多了,不能再给她添麻烦。 而且,他也相信他说了那番话后,皇祖母会做出何种选择。 “今日,城外百姓聚集皇宫门口,此事必须有人出面,哀家就派你过去,每家每户慰问扶持,宣扬皇帝的美名。” 苏南月松了口气。 此事就是太后不说她也会去做,如今太后说了,不过就是全了皇帝的面子,且破些财而已。 相较于这些人救了她的命,破些财而已,不算什么。 萧景悦也微微松了口气。 他就知道,皇祖母疼他,今日,他确实有些晕了头了。 “好了,罚过了,接下来就说说你受的委屈。” 太后暗中瞥了自己孙子一眼,他那紧张的模样让她有些好笑又有些不自在。 看来她孙子竟然是真心的。 这可有些难办了。 “有了太后这话,嘉陵就不委屈了。”苏南月言笑晏晏,给太后带着高帽,“只要太后以后多多疼我就心满意足了!” 一时间,将太后哄的团团转。 “这话可不作数。”太后笑着道,“小李子,去告诉皇帝,城外的百姓交给嘉陵去处理,今儿个嘉陵也受了委屈,让皇帝将嘉陵的赏赐翻倍,就说是哀家的意思。另外,哀家这里额外给佳宁赠送一副头面,两批去岁新晋的织云锦。” “还有定远侯那边,也从哀家的库房里送挑一些送过去,以安抚定远侯一门新丧。” 李公公听了,这才笑眯眯的进来跪下,“嗻!太后的话,老奴一定带到。” 第193章 尘埃落定 有了太后的退让,皇帝的圣旨不一会儿就带到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嘉陵郡主顺应民意惩治定远侯陆风,今查实确属其实,罚定远侯贬为庶人,压入大牢永世不得出狱。” “特赐嘉陵郡主食邑千户,配女官一名。赏赐白银两千两,布帛二十四匹,玉如意一对,玉佩一对以示隆恩,钦此!” 读完圣旨,李公公笑眯眯的道,“恭喜嘉陵郡主,日后可要多多照顾我们这些奴才!” 苏南月心里冷笑着皇帝的无情,这些东西如今估计都是太后出了,他得了美名,还要她处理城外的百姓。 那些百姓若是要做到满意的地步,那可是一大笔银子! 不过她面上恭敬接旨。 毕竟不论怎么说,雷霆雨露均是天恩! 桃儿送走了李公公,苏南月这才对着太后叩谢。 “今日多谢太后出手,您的大恩大德苏南月谨记在心!” 太后瞥了一眼自己的孙子,笑着摇了摇头,扶着落秋的手道:“嘉陵起来吧!哀家只是见不得女子太过受苦,天下女子不易,能帮一把是一把!哀家累了,先去看看刘英儿。” 说完,缓缓走向里殿。 留下苏南月与萧景悦两人在大殿之内。 苏南月走到萧景悦身前,笑了笑,“那些百姓是你找的?” 萧景悦低下头,声音带着歉意,“抱歉,那时候太过紧急,我没有想着让刘姑娘拖延时间,可是最后…,总之,是我不好,对不起!” 苏南月叹了口气,坐到了椅子上,两人都没说话。 她承认,萧景悦帮她她确实该感激,可又确实愤怒于他利用刘姐姐拖延时间。 这,几乎触动了她的底线。 她宁愿自己担下杀害定远侯的罪名,打不了也就是收回现下的钱财和地位,这些相较于刘英儿来说,也不值一提。 “我不是为自己辩解,刘姑娘在上去之前,我们给她做了处理,脚上涂了厚厚的膏药,肖大夫还给她做了防护,这样她才能够击鼓。”萧景悦的声音略带着些无措,仿佛做错了事的孩子,不知该如何做才能挽回。 苏南月倒是狠狠松了口气。 “走吧,去看看!”她起身,此事仿佛才有了勇气去面对。 之前她言辞自若,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逃避。 刘英儿对她如此恩情,她不知道,也不敢去面对这样的结果。 如今听了这话,她忽然有了勇气,或许,她的脚并没有想象中的眼中呢? 怀着这样忐忑的心,她起身往里走,浑身却不可控制的发抖。 胳膊忽然被人拉住,下一瞬,她整个人就被人抱紧在怀里。 “对不起,是我太过无用!”萧景悦低低的声音带着丝受伤。 今日,他除了做这些,其他的事,竟然什么都做不了!他竟然如此无能! 若是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他这么多年来的隐忍又有何用? 他渐渐攥紧双手,紧紧将人箍进怀里。 苏南月被他抱的猝不及防,还未说话,忽然感觉到他的身体抑制不住的发抖。 她叹了口气,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是她错了。 她的无能,不能迁怒到他头上。 日后,她一定要更加强大,不必再如此战战兢兢! 今日之事,她记下了! 那个背后使小动作弄死了定远侯的人,洗干净脖子等着! …… 琉璃宫中。 舒妃斜坐在贵妃椅上,看着脸色淡漠的五皇子轻轻叹了口气。 “柏儿,此事只能说天不遂人愿,母妃还搭进去一个太医,实在是没办法的事!” 陆念柏回神,对着他的母妃柔柔一笑道:“母妃误会了,孩儿并没有埋怨母妃的意思,母妃勿要多心,孩儿是在担心表哥。” 舒妃眉目果然松散了些,笑着道:“你哪里是担心那个混小子!你是惦记着五皇子妃吧?放心,谢觐那孩子也是本宫看着长大的,他有分寸!” 谢觐便是骠骑将军谢令的儿子,也是舒妃拐着弯的母家人。自小与陆念柏算是一起长大,也是舒妃眼皮子底下的人了。 今日谢觐护送着五皇子妃宋如玉回京,大约晚些时候到,舒妃特意在宫中设宴接风洗尘。 五皇子陆念柏面露腼腆,“母妃莫要取笑儿臣!谢家哥哥孩儿还是很放心的!” 正说这话,大宫女满脸喜色的走进来,“到了!到了!谢公子带着皇子妃到宫门口了!” 舒妃眼神一亮,扶着她的手起身,“快快!快伺候本宫梳妆!” 陆念柏看着舒妃的背影,提起衣摆坐在侧边的太师椅上,面上的羞敛之色尽数褪去。 今日这一出奇计本可以打压苏南月,让陆念安失去了些威胁,也能够让萧景悦暴露些破绽。 只可惜,半路杀出个刘英儿拖延了时间,又被陆念安识破的计谋,这一出计策不仅没成功,反而要隐藏处理一些人以擦干净屁股避免被查到! 偷鸡不成蚀把米! 陆念柏薄唇紧抿,眼神中带着丝丝阴狠,低垂着头,浑身的戾气迸发出来。 陆念安!之前还真是小看了你! 就是不知道,你那个继父老子有了“自己的孩子”后,还会不会站在你身后扶持你! 还有苏南月和苏明威! 苏明威那个老狐狸!一手扩大事态就成功将他辛辛苦苦在西北下的棋盘给端了!让他怎么能不恨! 如今回京还要背负一个嫌疑的罪名,让他有手都不能出!憋屈的要命! 幸好,从前有一些和摄政王在一起合作的证据可以拉他下水,现在陆瑾年想要插手不干了,也要看他同不同意! “来了来了!” 舒妃自寝宫里出来,看着殿外的一队人,欣喜说着。 陆念柏回神,转头看去,就见领头一人,面色沉稳,剑眉星目,身材却粗犷,即便是在深秋都能感觉到一身腱鞘的肌肉。 “谢觐哥!”陆念柏起身迎了上去,“一路辛苦了!” 谢觐转头,迎面对上陆念柏的视线,不由得意一笑,朗声拥住他道:“哈哈哈!好小子!终于回来了!” 第194章 暧昧… 舒妃拉过儿媳妇的手在里面拉着家常,陆念柏在外殿和谢觐品着酒。 谢觐头一仰,辛辣的酒直接入喉,他咧着嘴问着: “怎么样?陛下对西北一事,可有怪罪到你头上?” 陆念柏摇头,神色颇为凝重,举起酒杯微微荡着, “回宫以后,父皇至今只在回来时见了我,随后一直未传召。” 看来,他那个父皇对他的戒心颇重! 估计暗地里也在派人调查! 不过如今能查到的,都是他想让人知道的了,既然没成功,那边成仁! 谢觐眼中闪过一抹不屑,嗤笑一声道:“呵!这皇家贵族,还真是比我想的要更加薄情啊!” 父子不像是父子,倒像是互相堤防的仇人,面上还要恭谨着虚伪的面孔! 陆念柏没说话,一口干了杯子里的酒。 谢觐接着又问道:“今日之事我听说了,后面怎么回事?按理说此事该天衣无缝才对!” 谢觐很是奇怪。 按理说整个太医院里,个个都是人精,他们的人过去打过招呼,里面的人惯会见风使舵,按理说,决计不会出现关键地方掉链子的事。 陆念柏又是一阵烦躁,低沉着声音道:“都是陆念安!那小子上次天花没死,真是便宜他了!” “陆念安?”谢觐疑惑了,他小小年级还能有如此大的能耐不成? “嗯!”陆念柏点头,替他和谢觐各斟了一杯酒,“他不知从哪招来的一个老太医,竟然对苏南月忠心耿耿!掉脑袋的事竟然也敢往外突突!” 谢觐漂亮的剑眉微拧,双目一瞪,“呵!念柏你放心,那个太医逃不过我手里去!” 陆念柏听了反而摇头,“太医不过是个小角色!真真厉害的,还是陆念安!从前,是我小瞧他了!” 谢觐将酒杯往桌子上一放,手中的酒杯应声而碎,“这有何难!他还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不成?你且等着,等哥哥给你报仇!” 陆念柏也站起身,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谢觐哥,此事不可冲动,只能细细思量!别忘了他还有一个手握重兵的继父!若真将他给惹恼了,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谢觐眉毛拧成了一个结,缓缓坐了下来,“柏弟所言言之有理!那你说,该怎么做,只管和哥哥说一声!” 陆念柏重新给他拿了个酒杯斟了一杯酒,面容缓和了些许,“有哥哥这句话,弟弟就安心多了。两日之后就是宫宴,或许那时候就是我们的绝佳时机!……来干杯!” “干!”谢觐举杯和他相碰,仰头一口喝了下去。 …… 刘英儿的脚果真如萧景悦所言,保护的很好,虽说看着伤痕累累,可皮外伤居多,没有落的残疾的地步。 听到这个消息,苏南月狠狠松了口气! 脚上丑一些就丑一些,可若是落了残疾,那就低人一等了。 不过,以后终究不能再走长路,也不能负重过度,还要细心养护,脚上的皮肤和指甲几乎全部坏死,如今的医疗并不发达,只能等着它自己慢慢养护。 继萧景悦之后,刘英儿也坐上了轮椅。 苏南月看到她的模样,不禁囧囧的想着,她怕不是受了什么诅咒,怎么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倒了八辈子血霉! 处理好刘英儿的事,接下来就该是城外百姓之事了。 不过这次,她不是一人前去。 她看着马车里,脸颊微红的萧景悦,想到之前对他的迁怒,她脸颊也泛起灼烧感。 “咳……今天,谢谢你。”苏南月咳了一声,缓解尴尬。 萧景悦转过头看向她,耳尖都泛起粉色。 “能帮上忙就好。” 苏南月笑了笑,“帮上忙了,真的很感谢。这些人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收集了?” 这些人都是受过定远侯陆风的残害和霸凌之人,若不是之前就做过调查,早早收集了这些人的资料,不可能会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将这些人聚集起来“闹事”。 “这个,挺早的。”萧景悦有些不好意思。 “在上次我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苏南月问着。 萧景悦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笑着道:“比那,还早些。” “还早?”苏南月想了想,“不会是……他那一双手是你砍的?” 苏南月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可思议。 眼前的人温文尔雅,一直都是谦谦君子一般,没想到也会有如此狠厉的一面? 萧景悦闻言正色道,“是!是我砍的!可是,他那双手想要……想要占你便宜!任何人都不可以伤害你!” 他表情认真严肃且内疚,“还是我不够强大,不能正大光明保护你!” 看着苏南月微愣的双眼,萧景悦忽然紧张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过心狠手辣?会不会觉得我无用?” 苏南月呆呆看着他。 看着他好看的眼睛里闪过慌乱,看着他白皙的额头沁出大颗的汗珠,看着他语无伦次开始解释着。 “苏姑娘,你……你给我些时间,我一定会……我……” 苏南月忽然伸出一根指头压在他的唇上。 “嘘!”苏南月说。 “没有。” “我没有嫌弃你,也没有觉得你的行为狠辣无情,是我,我也会如此而且做的比你还要狠!” “以后不用再说这些。” 苏南月重重呼了一口气,感受着手指尖传来的他唇上的湿润,忽然见心跳加快。 她触电般的想要缩回手,却忽然被人抓住。 萧景悦抓着她的手,抿着唇,喉结吞了口口水,胸口起伏加剧。 他缓缓靠近,就在两人皆紧张的时候,忽然,马车一个急刹,两人因为惯性猛然向前扑去。 苏南月更是整个人都扑到了萧景悦的怀里!她抬头,就看到萧景悦有些紧张的神色。 突如其来的动作打破了之前的暧昧,两人脸上皆有一丝尴尬。 “姑娘,到了!”车夫的声音响起。 苏南月和萧景悦两人同时缩回身子,端庄坐正,一人整理着头发,一人铺打着衣服,谁都不敢再抬头看一眼。 “姑娘?可以下车了!”桃儿的声音就在门口出响起,吓得苏南月赶紧道:“哦哦!来了!” 第195章 宫宴1 有了萧景悦和金钱的双重buff叠加,处理这些百姓很顺利,不过浪费些时间金钱而已。 “苏姑娘,谢谢你!我代替我死去的女儿给您磕头了!” 忽然,人群中一对老夫妻老泪纵横对着苏南月磕下了头,这一举动仿佛连锁反应一般,周围的人纷纷都跪了下去。 “苏姑娘!谢谢你呀!你真是个大好人!” “苏姑娘,感谢你为我们老百姓除害了呀!终于把那个畜生绳之于法!” “苏姑娘,谢谢你!” 周围一整片都是为了自己或者是为了家人感谢她的话语,苏南月一个一个扶起来,嘴里说着: “不敢当不敢当!大家快快请起!此事是圣上英明,将定远侯绳之于法!日后,这个畜生再也不会出来为非作歹了!” 她可不敢当这个美名,若是传到了圣上耳朵里,以他的小心眼,不知道是不是又记恨上了她! 萧景悦一路陪在她身边,甘心当一个陪衬。 这些百姓虽然都是他聚齐起来的,可若是能给苏南月带来名声,他不介意再做的多一些。 太阳西斜,苏南月也终于累的瘫软在酒楼包厢里。 萧景悦给她斟了杯茶,笑着道:“这么累?” 苏南月一手撑着额头,吭吭唧唧:“今日超载透支了!” 萧景悦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为有些羞敛道:“我会一些推拿之术?可以帮里揉揉。” 只是最后一句已经小若蚊吟。 苏南月并没有听清,随意点了点头,脑袋昏昏沉沉,竟然就这样迷瞪了过去。 萧景悦走上前,脱下自己的外罩,照在她身上。日光西斜,细碎的暖光之中,苏南月头顶细碎的绒发仿佛都被镀了一层金色。 萧景悦慢慢减轻了呼吸,看着她绝色的侧脸,缓缓低下头,微薄的唇印上她的发顶。 苏南月,今日的我太过渺小。 你等我! 等我有资格与你并肩而立时,再昭告天下,你是我的。 …… 两日的时间一闪而过。 在这次与定远侯的较量之中,苏南月完胜。在百姓之中的声明和地位也从从前津津乐道的和离之事转变成了有才华的女子!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称呼她为苏姑娘,从之前对她天花疫苗一事的质疑,到如今的肯定与相信。 苏南月不知道,在短短的时间里,越来越多的女人开始看到自己身上的闪光点,而不是一味的相夫教子,敬重公婆。 她们的思想正在缓缓的朝着一个方向转变! 两日后,宫宴如期举行。 苏南月穿着嘉陵郡主的朝服,头戴朝冠,一身威严庄重却不失优雅高贵。 刘英儿也穿着一身女官服,在苏南月的强烈建议下,坐在轮椅上进了宫。 她可以顺应本意,做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可是,因为她淋过雨,所有更加希望那些躲在自己幻想世界龟缩的女子能够睁眼看看,能够有些勇气,能够多考虑一个选择。 她,从那个狰狞的沼泽中爬出来了,她见到了阳光,她如今,真的活的很好! 当初若不是看到苏南月和离,若不是她的事迹给了她活下去的勇气与信心,她如今早已是一具尸体!不仅如此,陆风那个畜生还会继续残害更多的人! 所以今日,她站出来了! 她要告诉所有为婚姻而苦的女人,没有了男人,她们照样活的漂亮! 两人装扮好,苏南月让人去叫柳青瑶。 因着谭麟要走了,她自告奋勇,这段时间一直在跟着谭麟学管家。 苏南月见她难得有想学的东西,也放心将府中的东西交给她。 三人拾掇好了,走到门口时就看到了早已等候在侧的陆念安。 如今的陆念安依旧是之前的模样,可苏南月却觉得经过这段时日,他眼中的坚毅更加坚定了些,举止投足也不再如之前畏缩。 苏南月笑着点头。 这是好事! 她环顾一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成长,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人生,而她,也将要完成自己的使命! 两辆大马车在夕阳的余晖中渐渐驶离梅花胡同,苏南月撩起车帘,看着金黄色铺就的青石板街道,看着延伸至尽头的宫墙,她慢慢攥紧手心。 华灯初上。 宫宴上觥筹交错。 作为今日的主角,苏南月大方有礼的回应着各路前来恭贺的夫人小姐。 苏南月知道,很多人如今都在背后质疑她,如今的恭维也不过是给皇家一个面子,不过无所谓,她不在乎!至少她们今日不敢当面嘲讽! 她对着眼前的人笑笑,寒暄了两句便借口离开。 刚转过走廊的转角,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她的熟人——陆瑾毓。 她的脸色有些黄,面上薄粉遮盖不住的憔悴,纯色也泛着不正常的青紫。 见了她,陆瑾毓也诧异了一瞬,不过并没有如从前般对她冷嘲热讽。 苏南月今日有要事,不愿与她纠缠,微点头算是招呼过就要转身走。 擦身而过之时,耳畔忽然传来轻轻的一声,“谢谢你。” 苏南月微愣,转头看她。 今日的陆瑾毓和从前很不一样。 最后一次她还是在她与魏连成和离时的公堂上,那时她虽然刁蛮跋扈,可看起来也比此时有人气。 对!就是人气! 此时的陆瑾毓,看起来仿佛是一具穿着人皮的木偶,死气沉沉。 见她回头看过去,陆瑾毓低下头,又一次开口道:“谢谢!” 她转过头,神色无波,可这一瞬间苏南月竟然在她眼中看到了一丝属于人的气息。 是在谢谢她送过去的人参? 可是依照她从前的性子,一根小小的人参,还不至于让她谢两次吧! 陆瑾毓怎么了? 苏南月微微皱眉,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不会,她已经派人盯着摄政王府了。 “不客气!也算是相识一场。”苏南月没有过多的寒暄,因为她知道,她与陆瑾毓永远都是两个世界的人。 陆瑾毓抬头眼光微动,忽然看到不远处一个身影,她冲着苏南月点了点头,转了个弯朝着远处走去。 第196章 宫宴2 苏南月转过头看着她的背影,心口微微紧张起来,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不过,依照她今晚对自己的态度来看,起码如今在陆瑾毓的心里,她还不算是敌人。 苏南月低头微微一笑。 陆瑾毓没有将她当做敌人,可是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在江南,若不是云游子道长,萧景悦就已经丧失了一条命! 不能因为她这边如今都过去了就成为了原谅史作俑者的借口! 做过就是做过!即便她如今不想和她为敌! 不过,当务之急倒不是她,只能说等她空了手有时间再慢慢清算! 苏南月转头,慢慢走远。 宫宴还未开始,男女活动的地方被分开,中间隔着一座巨大的御花园。 陆念安带着三元去更衣,正拐了个弯走到人少的地方之时,前方迎面走来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 他微微侧身站到青苔砖的侧边,谦谦君子般礼让对方先过。 可谁料,那男子目不斜视,看到他仿佛没看到一般,还故意挑衅般的往他这边撞过来。 陆念安眉头微皱,后退一步,却并没有没有用,男子撞上来的力气大的惊人,他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最后还是扶着三元才站稳了身子。 “你这人怎么走路的!”三元火气上涌,指着对方鼻子就开骂。 陆念安微微抿唇,不想在母亲的庆功宴会上因为他搅乱了规矩。 他瞥了一眼三元,三元气鼓鼓的闭上了嘴,扭过头不愿看他们。 陆念安对着那男子与他身后的随从微点头,不愿多做纠缠,抬脚就准备走。 谁料,他没有找对方的麻烦,对方反而先找他的茬来。 只听吧嗒一声,一个清脆的玉佩碎裂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陆念安眼前就被那男子黑色衣服的随从拦住了去路。 “这位公子,你刚才撞了我家公子,把我家公子从小就佩戴的玉佩撞碎了。公子,此事,你们准备怎么赔偿?”随从眉眼带着轻佻,不屑说道。 三元那个暴脾气,之前一次陆念安被撞他也就忍了,此刻明显的栽赃嫁祸,他岂能忍? 他立刻站出来骂道: “你们是有什么毛病?知道我家公子是谁么!栽赃嫁祸也要做的隐秘些吧!当我们是傻子不成!” 陆念安驻足,眉头紧锁。 此时可以确定,这两人是冲着他来的。 可是,为什么? 他根本不认识这两人! “敢问你家公子是……” 那随从却阴阳怪气般抖着身子道:“哎呦呦!我好怕呀!这是谁啊!在这皇宫之中,莫非是天王老子不成?” 三元被气的半死。 他立马上前撸起袖子就要上,被陆念安一把拉了下来。 他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脑海里疯狂转动。 这两人用如此拙劣的借口,目的为何? 陆念安此时此刻反而镇定了下来,他站直了身体,上下打量了眼主仆二人。 那男子只顾着撞人,而后都是他的随从开的口,他反而站在一旁挑着眉看戏。 陆念安仔细注意男子的穿着,如今深秋的夜里,他竟然穿着夏日的轻裳,且是利落的胡袖式样。 陆念安心中一动,再观其面色,五官端正,脸皮泛红微干,嘴唇也有着深深的唇纹。 他心下微定,沉着道:“原来是谢公子!久仰!若是安没记错,安与谢公子无冤无仇,此乃第一次见面,谢公子上来就如此栽赃,是否太过火了些!” 谢觐眉头挑得更高了,眼神中带了丝兴趣,视线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圈,半响才开口道,“摄政王府的继子,陆公子?” 当着别人的面说继子,这话说的丝毫不客气,甚至有些侮辱的意思。 陆念安没动,默了一瞬才道:“家母是嘉陵郡主。” 谢觐微愣。 过了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忽然哈哈哈大笑起来。 有意思,真有意思! 放着手握重兵的摄政王继父不要,竟然认一个被休弃的弃妇当母亲!而且从这来看,他竟然是心甘情愿跟着那弃妇走的。 他脑子是傻的不成? “哈哈哈哈!陆念安!有人和我说你是个劲敌,如今来看,竟然是个傻的!没意思!” 陆念安松开的眉头又紧紧皱起。 他很敏锐地抓住了对方话里的漏洞。 有人!劲敌! 可是如今,他除了在学院的硬核考试中有竞争之外,和其他人并无利益冲突。 他眼珠转动了一瞬,忽然看到不知为何就想起之前遇到的一系列事件。 被染天花,被下毒,到今日的被刁难。 这一桩桩一件件,背后是否都是同一个推手? “我无意和你起冲突,谢公子,今日宫宴,陛下和太后都在,想必你也不想闹的太过难堪!”陆念安道。 谢觐却直接嗤笑了一声,整个身子屈到了一边,歪着头像个小混混一般,“你以为我会在乎?” 他爹是骠骑将军谢令,他一起长大的兄弟是五皇子,他拐着弯的姑母是当朝舒妃,有权有兵,即便是皇帝也要看着点他爹的面子,自小到大,他还真没怕过谁! 陆念安沉了脸。 看来今日是不能善了了! 他冷冷说道:“你待如何?” 谢觐看着他认怂的模样,心里愈发不屑,亏得陆念柏还将他看成了心腹大患,不过如此! 他舌尖舔了舔腮,似笑非笑说着,“简单!我的玉佩是自小随身携带,能保命的!如今被你打破了去,你赔一个一模一样的给我也就行了!” 他说是如此说,可这玉确是即为名重的,一模一样的天下仅此一块呀! 陆念安也知他是故意为难,开口道,“没有!” “没有?”一旁的随从当即又跳了出来,阴阳怪气的说着,“没有你说什么狗玩意儿!主子,他堂堂摄政王府的继子,竟然连一块玉佩都没有!哈哈哈哈,真是可怜!” 谢觐一抬手,那随从立马闭了嘴。 谢觐笑容加深,毫不掩饰眼底的讽刺,“没有也行!只是自小到大我已佩戴惯了的,折合现银就算你十万两白银吧!你看如何?” 第197章 宫宴3 陆念安气急轻轻笑了一声。 “呵!”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这个模样和他母亲苏南月开大招时候有三成像。 从前他一直不明白母亲所说的一些话,比如有些人就是欠骂,有些人就是贱骨头。 他当时还觉得母亲的话太过粗糙,如今,真的自己遇到了,他才觉得母亲说的还是太保守了。 “谢公子,”他慢悠悠的走上前,捡起地上一块玉佩的碎屑,冷着声音道:“这块玉佩价值十万两白银!可真是不少啊!这玉佩很珍贵吧?三元,你看看,十万两的玉佩,长长见识!” 他将玉佩随手一丢,丢进三元的怀里,三元手脚麻利一接,果真对着玉佩碎块研究起来。 “哇塞!这十万两白银的玉佩碎片就是不一样唉!你看,这里面还有着不一样的颜色!”三元声音老大,带着异常的兴奋。 谢觐和随从:…… 那是随手从铺面上拿的一块玉佩,里面有着杂质而已! “哇塞,公子你看,这个预制如此纯粹,白的发光,脆的如石头,果真实价值十万两的玉!” 那是劣质玉不通透,水头好的玉可没有这样的结构和材质。 谢觐皱了皱眉头,总算知道了俩人唱的什么戏。 “陆公子,赔还是不赔你给句话,在这里耽误时间算什么?” 陆念安叹息一声,十分不好意思的作揖道,“谢公子实在抱歉,十万两银子对于谢公子来说或许是九牛一毛,可对于我来说,那就是天大的数目,可不得要好好看看,实在不敢莽撞行事!” 谢觐嗤笑一声。 “你母亲那可是号称京城第一首富,你会没有十万两银子?” 陆念安惊讶了一瞬,“呀!谢公子这话说的不对呀!我母亲是我母亲,我是我,在一则,他有多少银子与你有何关系,我只管赔你这玉佩的价值!” 说完他顿了一瞬,沉了声音讽刺道:“还是说谢公子就是瞅准了我母亲有钱,特地在此设了局?” 谢觐面上一沉,还以为眼前这个小布点是个好拿捏的,原来也不过是缓兵之计。不过,他今儿个也并不是真的就拿此事想要怎么着,只不过是想给他一个难堪罢了! 他缓缓上前两步,正想要做些什么威胁他,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大喝。 “谢觐,你想要干什么!” 陆念安和谢觐同时回头,就见陆瑾年黑着脸走了过来。 他大步走到陆念安身旁,瞥了他一眼,随后看向三元,“怎么回事?在这嚷嚷什么?” 三元一看陆瑾年来了,立马打了鸡血一样,将事情来龙去脉突突突的说完了,丝毫不给谢觐和随从插嘴的机会。 陆瑾年脸色越听越黑,转头目光阴鸷看向谢觐,“谢公子,我儿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如此设计污蔑?” 谢觐却不慌不忙,抬手慢条斯理整理了衣服,对着陆瑾年拜了一揖,“摄政王爷!晚辈谢觐有礼了!” 陆瑾年薄唇紧抿,这一刻忽然觉得有些恶心。 他声色厉荏质问着别人,对方却彬彬有礼对着他行礼,弄得他仿佛无理取闹一般。 “谢公子,本王耐心有限!麻烦你解释一下,如今你与我儿有些冲突,据本王了解,这是你单方面挑衅。” “这种事王爷可不能胡说!我与陆公子只是在开玩笑,”他说的话带着礼貌,神色却颇为不屑,丝毫看不到之前的是他开玩笑的举动,反而透着一股你能奈我何的态度。 陆瑾年眉头紧锁,忽然火大。 他两步上前,紧紧盯着眼前之人,“谢公子,呵!记住了,回宫的路上多派点人!” “滚!” 谢觐也沉下了脸。 他没想到摄政王如此不顾脸面,当着他的面就敢如此嚣张。 他长大后待在西北的时间较长,身边的人无一不是奉承着他,何时受过这等窝囊气。 不过,想到眼前人的身份,他咬了咬牙,转身瞪着自己的随从,“废物!还不快跟上!” 说完,大步而去! 陆瑾年看着他的背影,嗤笑了一声,对着陆念安道:“安儿,这样的人,下次再遇到,不用惧怕,直接打到他满地找牙即可!” 陆念安很想翻一个白眼。 就他和三元的小身板,能打得过谁? 不过这也提醒了他,他如今的人脉势力确实太少了。 他转过头,对着陆瑾年深深作了一揖,“今日多谢父亲解围。” 陆瑾年有些得意,摆了摆手,“去吧!若是有任何麻烦随时可以来找我!” 陆念安也不矫情,行礼后直接退下。 谁也没料到,这次看似不起眼的小插曲,却让他们卷入了天大的麻烦和阴谋之中。 陆念安这边闹的不太愉快,苏南月今日却是风头正盛。 她为了避开喧闹的人群,走到了御花园中,不料,迎面遇到了一男子。 她本欲走开,那男子见了她,直接走了过来。 “嘉陵郡主!”男子作揖。 苏南月挑了挑眉,这声音相当熟悉,可这人却确实没见过,她不认识他。 见她微笑点头,十分生疏的模样,男子微微一笑,自报家门。 “苏姑娘,在下陆念霄。今日特地过来谢谢苏姑娘的。” 陆念霄? 三皇子! 怪不得,怪不得他声音这么熟悉她却不认识,她确实没有见过他长得何种模样。 “是三皇子呀!幸会幸会!” 她抬眼,仔仔细细打量着眼前人。 男子眉眼之间生的很像陆瑾逸,鼻梁高挺,薄唇微红,当然这些都不是她观察的重点。 她仔细盯着他脸上的皮肤瞧。 只见,脸上微红,仔细看能瞧见脂粉遮掩的点点红色。不过如今华灯初上,乍一看是看不出来的。 好了这么多? 这才几天? 她做的药效没有这么快吧? 对方仿佛知道她的目的,见她目光灼灼,微微红了脸,却并不避讳,大大方方的说着, “还要多谢苏姑娘赐药之情,否则,在下怕是今后再不能见人了。” 苏南月疑惑道:“三皇子过誉了,能帮上忙就行,只是三皇子这好的这么快?只用了元太医送来的那些药物吗?” 第198章 宫宴4 三皇子一愣,随后摇了摇头。 “非也!” 他微有些不好意思,“在下那里有一位老太医,每日给在下针灸去毒素,故而在下的情况能好一些。” 苏南月一听,眼睛一亮。 她就知道,就算是在后世,芦荟这玩意也只是辅助作用,中医果然博大精深没有让她失望! “果真?”她笑了笑,“三皇子可否为我引荐一下,若是可以,日后我想与三皇子一起合作!” 陆念霄眉头微挑,微微露了笑脸。 眼前的女子让他很是惊讶。 这么一说,他瞬间就明白过来她想要的合作是什么。 不得不说,她的眼光很是锐利,这也是让他很佩服的地方。他知道她与旁人不同,可是,她这头脑也太过敏锐了。 他微笑点头:“荣幸之至!” 苏南月此刻的商业头脑高速旋转起来,与三皇子就他的情况又做了一些深入了解。 谁都没有注意到花丛后面一闪而过的身影。 就在两人聊的正尽兴之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怒吼。 “苏南月!” 苏南月一愣,回头就看到陆瑾年黑着脸怒气腾腾走了过来。 他身后还跟着一脸幸灾乐祸的江柔儿。 苏南月微微拧眉,冷着声道:“摄政王爷,有何指教?!” 陆瑾年看着她这张无辜的脸,眼中的愤怒仿佛化为实质。 他之前刚刚帮了陆念安,自觉对苏南月母子二人有些恩情,正洋洋得意之时,遇到了江柔儿。 “哎呀刚刚吓死柔儿了!这劳什子的宴会,怎么有人这么恬不知耻,竟然在御花园中坐下那等龌龊之事!抱在一起就啃,羞死人了!” 他当时还很不屑,可是当他继续向前走时,一面又遇到两人正在讨论着此事。 “真是她?嘉陵郡主今日不是主角吗,竟然这么大胆?” 他当时听到就觉得有些不对,听到后面一人说话,果真验证了他的想法。 “哎呀你别说羞死人了!对面可是个皇子呢!说到底是个被摄政王休弃的弃妇,如今能攀上个皇子,可不得紧紧抓着!御花园那是什么地方,可刺激着呢!” 他当时听到就怒不可遏。 一股子气愤直冲天灵盖。 苏南月! 亏他之前还在皇上面前帮她说话,帮他洗脱了定远侯的罪名,今日还帮她儿子解围,呵呵!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 皇子? 那皇子是谁? 用猪脑子想都知道一定是萧景悦! 他这么多天冷眼看着两人暧昧,渣男贱女凑在一起,如今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恬不知耻! 他想都没想直接拉起江柔儿,让她带路,亲眼看到她在与人约会! “苏南月你当真不要脸?!他是什么人?那从前是你的侄子!你也下得去口!” 他说的话当着不客气,唬的苏南月直皱眉头。 真的很莫名其妙! 什么乱七八糟的! “陆瑾年,今晚我不想和你吵架,你这话什么意思?”苏南月忍着脾气道。 “呵!还不想和我吵架!你也不瞧瞧,你怎么能厚着这张老脸!”陆瑾年丝毫不客气。 苏南月咬牙,正准备说话时,有人抢在她前面。 “侄儿拜见皇叔,拜见皇婶婶!”陆念霄上前一步,阻止了二人的硝烟。 陆瑾年闻言眉头一皱,直觉声音有些不对,他转头,看到了一张略有些陌生的脸。 “你是……”他疑惑了。 “皇叔真是贵人多忘事,侄儿是陆念霄。”三皇子有些郁闷的说着。 苏南月却在心里啧啧称奇。 三皇子在原文中就有些小透明的属性,没想到如今事件轨迹全都改变了,他这个属性却依然没有变。连一向对皇子了如指掌的陆瑾年都没认出来,这算不算是这个世界的一大bug呢? 在原文里,三皇子连死都是默默无闻的。 “三皇子?”陆瑾年睁大了眼睛,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他竟然没认出来。 “正是侄儿!”陆念霄点头。 见状,陆瑾年又微微皱了皱眉头,转头看向四周,仿佛在找什么人。 陆念霄疑惑道:“皇叔是在找什么?” 陆瑾年找了一圈没看到其他人,转过头来问道:“这里就你们俩?一直在这里吗?” 陆念霄有些明白过味来,不动声色的问着,“皇叔是在找什么人吗?从之前到现在,一直就我和嘉陵郡主在这,没见到其他人。” 陆瑾年脸色沉了下来,往后撇了眼江柔儿,看到她心虚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懂的? 苏南月却不想在这里陪着他发疯,讽刺开口,“摄政王,我早已和你说过。我们如今已是陌路人,请你不要再纠缠!” 陆瑾年闹了个乌龙,咬着牙不说话。 江柔儿却在此时忽然上前一步,微笑着说,“姐姐说的什么话呢!姐姐和王爷早已没了关系,这时大家都知道的事实,如今姐姐再次强调,是想重新吊起王爷的胃口吗?” 陆瑾年斜了她一眼,终究是没有阻止。 苏南月在他的侄子面前如此说他,丝毫没将他的脸面放在心上,那他也就没必要给她留颜面! 江柔儿在苏南月开口之前,突然又话锋一转,咯咯咯笑了起来, “哎呀你看!我和姐姐开玩笑呢!我们家王爷呀如今没有那个心思理会姐姐呢!他呀,如今忙着帮妾身挑选首饰衣服和头面,他怕妾身太过操劳,影响肚子里的孩子呢!” “再过半个月便是妾身的侧妃礼,到时候请姐姐务必赏些脸面,准时参加呀!” 江柔儿说完,温柔的偎依进陆瑾年的怀里,伸手敲敲戳了戳他的胸膛。 陆瑾年在她说后面话的时候脸色便黑了下来,江柔儿说过无数次这样的话,可这一次不知为何,他却有些心虚。 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心理,直到最后江柔儿一下子钻进他怀里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 他正准备推开她,忽然听到前面苏南月的冷嘲热讽: “呵!那真是恭喜恭喜啊!看来你们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你们放心,我一定一定一定会准时参加!” 第199章 宫宴5,可怜虫! 陆瑾年一瞬间觉得苏南月的嘴脸特别可恨,他冷冷推开江柔儿,抬脚就要走,却被她一把拉住。 江柔儿貌似很不满意苏南月的回答,皮笑肉不笑说着,“还有嘉陵郡主,麻烦管管您的儿子,当初你在带走他的时候就说了和摄政王府一拍两散,如今还恬不知耻的把着我家王已作甚?” 陆瑾年瞳孔一缩,一股巨大的心虚笼罩在心间,抬头慌慌张张看向苏南月,正准备解释,江柔儿又打断他的话。 “毕竟我家王爷已经有了自己的骨肉,你和你儿子,可以说与我家王爷毫无关系,对吗嘉陵郡主?” 陆瑾年拢着眉头死死看向怀中的江柔儿,忽然发现自己不认识她了。 今日的江柔儿句句咄咄逼人,一字一句都在讽刺着苏南月,远远没有平日里的温柔大气。 仿佛察觉到他的视线,江柔儿抬头,不闪不必看向他,随后嘴角一弯微微笑着说,“王爷您说是吗?柔儿肚子里的孩子,您给取好名字了吗?” 她说着,拉过他的手轻轻抚摸上肚子。 陆瑾年却感觉手指仿佛被火灼烧了一般,瞬间缩了回去,也把钻进他怀里的江柔儿推出去一段距离。 “柔儿,不可如此没有规矩!”他低下头不敢看苏南月的眼睛,害怕她讽刺的目光,余光却不断瞄向她。 “哎呀!王爷怎么还害羞上了!嘉陵郡主不会介意的!”江柔儿被推开,娇嗔了一句为自己找补。 “呵呵!摄政王与王妃果真郎情妾意,我与三皇子就不在此打扰二位了,告辞!”苏南月被两人恶心到了,抬脚就走。 走了两步就遇到了萧景悦。 看到他的一瞬间,注意到身后陆瑾年的视线,她加快了些脚步,和萧景悦说说笑笑离开了这里。 陆瑾年目光看向她的背影,当看到萧景悦过来时,想上前去理论一番,却被江柔儿拉了一把,失去了先机。 此刻看着几人越来越远的背影,他忽然攥紧手心,一把甩开江柔儿的胳膊。 “你闹够了没有!江柔儿,今日是在皇宫之中,我懒得与你计较,可若是日后你再胡乱说话,你试试!” 他双眼猩红,睚眦欲裂。 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究竟在气什么。 没想到,一向温柔懂事大气体贴的江柔儿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陆瑾年,你真是可怜!你再对着苏南月摇尾乞怜,你再通过不断挑衅不断惹她生气这样的方式引她注意,你没发现吗?” 她不仅大笑,她还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真是可怜虫!她若是给了你一个笑脸,你就会把整个摄政王府抛之脑后!陆瑾年,你真是最大最可怜的那个可怜虫!” 陆瑾年气血上涌,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冲着一个地方而去,他忘记了思考忘记了控制自己,只凭着自己的本能,狠狠的甩出去一巴掌。 “啪——!” 江柔儿被他一巴掌狠狠摔倒在地,殷红的血渍从嘴角流了下来,她捂着脸颊,看着地面,就这样呆愣愣的伏趴在地上,显然被他这一巴掌给打懵了。 一直过了半晌,她才回过头来,眼睛血红如丝,噙着大颗大颗的泪,有一种凄惨而破碎的美。 可她并没有哭,而是微微勾唇,鲜红的血渍随着唇角蜿蜒流下,一大滴滴落在地。 她笑了,用嘴唇无声说了三个字:可怜虫! 陆瑾年瞳孔猛然一缩,浑身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他转身,拂袖而去,可平日里高大英勇的身影,如今却显得狼狈而落魄。 “哈哈哈哈哈!”身后的江柔儿忽然发出无情的嘲笑,刺激着陆瑾年脚步越来越快,踉跄着往前,不敢停下一步,也不敢再回头看,仿佛那里的是一个洪水猛兽! “哈哈哈哈……呜呜呜……” 江柔儿笑着笑着,忽然就开始哭了。 她这一生,荣华过,富贵过,卑微过,乞怜过,被人利用过,也利用别人过,唯独没有被人爱过。 她拿起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泪。 其实,有的时候她真的很羡慕苏南月,为什么她就能得到所有人的爱,为什么她就可以自由自在,任性地随意打骂着陆瑾年,而她,永远只能卑微的活在尘埃里。 这样的日子,她真的过够了! 不过好在,这样的日子就要结束了! 她拿起帕子轻轻擦着,冷不丁背后忽然出现一个声音。 “哎呦,这不是我那如花似玉,名动京城的花魁皇婶婶么!” 江柔儿一听这声音浑身就打了个哆嗦。 她缓缓抬头,果然在道路尽头看到了缓步而来的邪魅的身影。 五皇子陆念柏拿着一柄白色的折扇,不顾此时是在深秋季节,一下一下轻缓地摇着,慢慢走到她身前。 待看清楚她脸上的泪,他微微挑了眉“唰~”一下收了折扇,半蹲下身用着扇子顶端挑起江柔儿的下巴,语气轻蔑, “怎么?皇婶婶独自一人在此垂泪?” 江柔儿此时此刻,身子早已抖成了筛糠。之前摄政王府书房里的回忆一幕幕冲击着她的脑海。 她控制不住抖动的下巴,回答着五皇子的话,“没…没有,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她不敢不回答,因为她知道,若是不回应他,后果将会更加严重。 “呵!”陆念柏嘴角微勾,看着她双眼微眯,“皇婶婶,你不乖哦!”。 江柔儿咽了咽口水,大着胆子说道,“五…我五皇子,如今是在宫宴,被…被人看到了……”不好。 “嗯~”陆念柏点头,伸出一只手,语气瞬间变得温柔起来,“皇嫂,地上凉,还是先起来吧!侄儿扶您!” 江柔儿下意识想往后回避。 可一对上他的眼神,吓得僵直在原地,任由他扶着自己起身,有轻微的气流声拂过耳畔,江柔儿听到五皇子压低声音戏谑着说道: “皇婶婶的意思是,没有人的地方就可以了是吗?” 他说完话立马分开,让江柔儿差点以为刚才的话语是错觉。 她抬头,只见五皇子扶起她后便微笑点头,仿佛谦谦君子一般,转身向着一边走去。 只是空气中留下了一道淡淡的声音,“还不快跟上!” 第200章 宫宴6,初识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江柔儿战战兢兢跟在五皇子身后,没看到不远处一双带刺的眼睛。 待他们走后,陆瑾毓慢慢从柱子后面绕了出来,眼神里出了震惊,还有着出奇的愤怒! 江柔儿!竟然敢如此对待摄政王府! 如今,抓住了这个小秘密,江柔儿,等着吧!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她攥紧了手心,听到后面有声音,迅速左右看了看,随后若无其事的走向了反方向的路。 她今日来宫宴,只是想见见那人,可是没想到走到这附近时,不然不见了人影,随后就看到了刚才那炸裂的一幕。 陆瑾毓此刻心里又急又气。 一边埋怨着哥哥眼光不行,挑了这么个祸害,一边又开始后悔着从前,苏南月当他嫂子的时候多么好呀!她那时候怎么就不知道珍惜! 还有她哥陆瑾年,当真是个瞎了眼的! 站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她皱了皱眉头悄悄往前走去,意外的看到了那个她日思夜想的人。 她双眼瞬间红了。 刚抬脚想走上前,却发现他身旁有一个女子。而他,正搂着那女子,姿势暧昧。 那女子生的眉清目秀,她隐约好像在哪见过。 陆瑾毓咬紧下唇,缓缓捂着嘴蹲下了身。 是了! 他身旁也会有其他人,她,已经没有资格再站在他身旁了! 她近乎贪婪的努力睁大眼睛,想要将他的身影印刻进心里。 而前方,魏连成扶了一把柳青瑶,看她已然站定,便放开了手脚。 “姑娘,得罪了!”魏连成道歉。 柳青瑶没想到会在这么尴尬的境地遇到他,脸上羞红,只声如蚊吟:“没!多谢魏公子相助,若非魏公子,青瑶估计要摔进湖里去了!” 她羞的要命。 怎么偏偏就是这个时候,她路过湖边,惊叹这里的美色,往前走了两步,却不想脚下湿滑,一不小心就要摔倒,幸好这位魏公子经过,扶了她一把,不然今日又不知该是什么样的境地了。 “你认识我?”魏连成诧异。 随后想到什么,颇为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是上次我和捉襟吵架和离,看到的吧!” 说到这里,他脸上闪过一丝落寞。 不远处的陆瑾毓眼泪决了堤,大颗大颗往下滚落。 她的夫君啊,永远都是这么君子。 是她福薄,若是有下辈子,一定给你生儿育女! “不是不是!”柳青瑶却连连摆手,脸色涨得通红。“我……我没看过你说的……” 她不是个习惯撒谎的人,上次两人大闹和离,她确实是在场的,不过那不是她第一次认识他。 她林林总总见过他几次,可是每一次,他给她的感觉都很好,只是生不逢时。 “在那之前我就认识魏公子了,听他们说你很有才华,只是,只是……” 她只是了半天没只是出来,脸颊却越长越红。 魏连成却低头一笑,“没关系的姑娘,魏某和…陆姑娘有缘无分,姑娘也不必介怀。既然姑娘无事,那魏某便告辞了!” 柳青瑶福了福身,礼貌回应,“今日多谢公子。” 魏连成点头致意,正准备转身离去,忽然, “嗖——”破空声响起。 眼前的女子毫无预兆倒了下来。 他赶忙双手扶住,同时抬头,眼神犀利看向四周。 陆瑾毓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紧紧捂住自己的嘴,一动不敢动。 “啊——嘶~”柳青瑶呼痛。 魏连成皱眉低头,就看到怀中的女子巴掌大的脸紧紧皱在一起,额头也渗出豆大的汗来。 他顾不得暗中之人,开口询问:“姑娘你怎么样!” 柳青瑶疼的呼气都带着灼热。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那么疼!! 她想回去看看,不过当下她腿上痛的厉害,只有求助眼前的人。 “我的腿好像受伤了,痛得厉害,只能麻烦魏公子了。” 魏连成视线移了下去,却只看到飘逸的裙摆,没由来的,他脸上温度上升了一分。 他为自己的龌龊念头感到羞耻。 赶忙抬头看向四周,随后指着不远处一个凉亭,“那里有个亭子,我先扶你过去休息一下,再给你找个太医过来看看!” 柳青瑶点点头,扶着他的胳膊一点一点往前挪。 可是腿那边不知道为何,越来越痛,他头上的汗珠也越来越多。 她咬牙一声不吭,正准备自己扛下来,就见身旁的人停下了脚步,头顶忽然传来一声,“得罪了!” 紧接着,她便被人直接抱了起来。 她忍不住双手直接攀上他的脖子,惊呼出声。做完了这个动作,才发现两人太过暧昧了些。 她低下头,有些扭捏,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就听男人忽然沙哑的来了一句,“别动!” 柳青瑶浑身一僵,低头靠在他脖子上,真的不敢动了。 魏连成此刻也不太好受。 自从和陆瑾毓分开后,他一直没有和女人接触过,包括他院子里原本有几个丫鬟都被他打发到母亲院子里。 之前刚抱起她的时候,就感觉不大一样。 怀里的女子身量看着不小,可抱上手才知道,骨架太小了!又小又轻,他几乎快要抱不住! 他抱着她得腰,可她的腰还没有他的一环之抱长,而且非常柔软,他都怀疑她每天有没有吃饭。 不仅如此,她身上仿佛还有一种若有似无的香气直钻鼻尖,弄得他鼻子痒痒的。 他很刻意的控制自己不去看她,才能克制住身体里的异样。 可是,不知为何她却在身上扭来扭去,扰乱他的思绪,让他神思不属。 感觉走了很久,终于走到了凉亭中,他将人放下,坐在了石椅上,这才狠狠松了口气。 “姑娘所属何家?我为姑娘找来家中之人。” 柳青瑶的脸此刻红白交加。 她腿痛的厉害,可是又不能当着外人的面在此大庭广众之下掀开裙子看腿,只能回答魏连成的话。 “劳烦魏公子,我是嘉陵郡主带过来的人,劳烦公子帮我传个话,我在此处等着。” 魏连成有些诧异,不过点了点头,左右看了看,转身离去。 第201章 宫宴7 夜黑风高,不远处几点灯火。 陆瑾毓缓缓往前走着,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她轻轻道,“人已经走了,出来吧!” 夜里的风缓缓吹过,吹的树叶哗哗作响,只是没有半个人影。 “呵!”陆瑾毓讽刺一笑,说道,“见我那么关注魏公子,你就着急上火,给他来了个英雄救美好让我没有回头路,不是吗!” 她脸色渐渐冷了下来,“若是再故弄玄虚,信不信我直接撂挑子不干了!你的目的也别想达到!” 她说的激动,丝毫不顾及对方。 忽然,一到身影挡在她面前。 她眯了眯眼,看着眼前一身锦袍,却戴着面具的男子,讥讽道:“怎么!舍得出来了?” 男子也并不生气,只是淡淡看过来。 “你怎么知道?” “呵呵!”陆瑾毓低低笑出声,“从之前你将严青的东西送到我面前开始,我就知道了,只是,我是心甘情愿入局的而已。” 她是爱上了魏连成,可不代表她放下了严青。 那个人,或许没有魏连成好,可是,那也是要她自己放下才行! 何况,她的严青哥哥…… 为了她,已经去往另一个世界了。 她眼眶渐渐湿润了。 男人诧异了,“你知道?” 陆瑾毓抬起猩红的双眼,苦笑一声,“你要的不就是这个结果吗?怎么?不满意?” 男子不说话了。 “不过我警告你!”陆瑾毓收敛了笑意,视线变得锐利,“我可以配合你,可是,我并不是傻的!那个男人你动不得!” 男子呵呵呵笑起来,“没想到,你竟然还是个痴情种!行我就满足你!” “还有以后,我要有需要你须得配合我的行动!否则,你谁的仇都报不了!” 男子仿佛在沉思,半晌没有说话,最后才转头看向远方,无声叹了口气。 “若有什么需要,吹响这个骨哨,会有人来听从你的吩咐。” 他自怀里掏出一个物件,轻轻一抛,扔进了陆瑾毓的怀里。 陆瑾毓拿起骨哨看了看,黄灰白的颜色,透着一丝诡异。 男子忽然恶作剧一般笑了笑,“这可是你的情哥哥的指骨,怕吗?” 陆瑾毓一愣,眼泪一瞬间滑落。 她将骨哨好好珍藏进怀里,抬头,“谢谢!” 谢谢,让他留在世上的痕迹多了一些。 谢谢你,让我不至于孤军奋战。 男子没说话,只一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陆瑾毓捏紧骨哨,抬脚大步望宴会厅走去。 苏南月与三皇子分别后便和萧景悦站在廊桥上看风景。 不过,两人聊的内容可不是风花雪月。 “上下都打点好了,你可以放心。”萧景悦微笑道。 苏南月点头,“谢谢,此计成功,就能让谢令直接回京,到时候五皇子一党就可以逐个击破了!” “就是没有找到那刘墉珂的把柄!否则,五皇子便不足为惧!” 说到这里,萧景悦眼中的光芒一闪而过,他安抚到,“不急!棋要一步一步下,路也要一步一步走。我们还有时间!” 苏南月当真以为他只是安慰,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对嘞,你和三皇子,认识?”萧景悦状似无意问着,实则手心已经出了汗。 刚才他过来时,见两人一边走一边有说有笑,他了解苏南月,若不是熟悉之人她不会有如此放松的神态。 苏南月挑了挑眉,抿唇扬起嘴角,就是不说话。 萧景悦也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看向远方不再问了。 忽然,桃儿慌慌张张从远处跑过来,见两人在廊桥之上,老远挥了挥手。 两人眉头轻皱,对视一眼,一前一后走了下来。 “怎么回事?”苏南月道。 桃儿也紧紧皱着眉头,指着一边的一个宫女道:“这个小宫女说有急事要见您!” 小宫女长的斯斯文文,大大方方对着苏南月和萧景悦磕了头, “郡主,萧皇子,有位自称是柳姑娘的人,说是您带过来的,如今崴了脚,在湖边的凉亭里等着您过去。” 苏南月赶紧上前,“是不是一位穿着青色衣服,大约这么高的姑娘。” 小宫女重重点头,“是的郡主!那姑娘还说,与你们一起来的还有刘女官。” 苏南月连连点头,“是了是了!她在哪?快带路!” “慢着!”萧景悦上前一步拦住,“你是哪个宫的宫女,我怎么从前从未见过你!” 小宫女低下头,不闪不避回答道,“回萧皇子的话,奴婢是钟鸾宫的宫女,今日是被临时抽调过来的,萧皇子不认识奴婢情有可原!” 她得姿态豪不心虚,让萧景悦的怀疑稍稍放下了些。 苏南月刚才关心则乱,如今被这一打岔,也想起了这里是皇宫,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万事谨慎些总归没错。 她现在又开始犹豫了起来。 “柳姑娘身旁可有何人?”她问道。 进了宫里后,她被人围得团团转,柳青瑶和刘英儿两人又是不愿意太过和人打交道,便和她说了,两人结伴而去了。 可如今,宫女只说了柳青瑶一人。 她也有些怀疑。 宫女一愣,想了想后缓缓摇了摇头。 “没有,只有柳姑娘一人。” 苏南月皱着眉头和萧景悦对视一眼。 若是说谎,必定会说的更像一些,比如两人在一起。 如今看来这宫女没有胡说,只是不知为何两人走散了。 她点点头道:“走吧!前面带路!” 萧景悦也跟着她的步伐,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是这宫女做的一切都坦坦荡荡,连他都没有看出来丝毫破绽。 要么就是,对方很坦荡。 要么,对方的每一个动作都受过训练。 可是他跟了上去,对方也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若是当着是冲着苏南月去的,看到他跟了上来,理应阻止或者寻求借口才对。 可这个小宫女没有任何动作,难道当真是他想多了? 还是说,让他离开的借口在前方等着他? 他看着前面几人的背影,眉头微蹙,快走两步紧紧跟了上去。 他一定会寸步不离,不让苏南月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第202章 宫宴8,落水 小宫女的脚程不算快也不算慢,但是能看出来她有些急。 苏南月心里点点头,这符合当下她的心里,心中的警惕放下了些许。 不一会果然走到一个湖边,远远看着有一个凉亭矗立在岸边。 她闭了眼瞧了瞧,凉亭里果真有一个穿着绿色衣服的身影。 她心下有些焦急,顾不上前方小宫女,越过她朝着凉亭而去。 惊险就发生在这一刻。 当苏南月与她擦身而过时,忽然猝不及防的被推了一下。 她的身侧就是深不见底的湖水,此刻重心不稳,眼看着就要跌落下去,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忽然一把抓住前面推她来不及收回去的手。 只听扑通一声,二人双双跌入湖中。 事情发生的太快,只不过须臾之间,萧景悦发现情况想要拉人已经来不及了。 他定睛往水下看去,却见水面平静丝毫没有波澜,心下一慌,狠狠吐了口气。 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而且一落入水中,竟然诡异地没有丝毫波澜,水下定是另有玄机。 他一抬头,对着黑暗处沉声道,“我现在下水,出水面的,若不是苏姑娘,格杀勿论!还有若是人来,直接将人扔出去!” 这一出预计是设计好的,要么在水里要么在地面,两边都得防! 桃儿站在一旁都快哭了,萧景悦扭过头道,“去找太后身旁的落秋姑姑,就说是我让你去的,要快!还要带厚衣服!” 桃儿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紧张看了下水中,又看了看萧景悦,狠下心一扭头跑远了。 他脸上带着肃穆,抬手脱下外衣,余光扫了不远处的凉亭一眼,哪里还有什么青绿色的影子? 黑暗中,阿燕点点头,严正以待。 只是可惜,他是个旱鸭子。 做好了准备,萧景悦从一旁的深水草中摘过一个长长的芦苇杆子,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只留下草丛后藏着的两件衣服。 深秋的天,水中温度骤降,萧景悦刚入水就动了个哆嗦。 他还忍着浑身的异样,深吸口气,一下子潜了下去。 水里黑漆漆的,除了水面上一点亮光,基本看不见任何东西。 他努力调整着自己的节奏,告诉自己不要急不要慌,一点点摸索着。 突然,背后猛然传来一个力道,萧景悦转身狠狠一踹,才瞧见对方是那个之前被苏南月带下去的小宫女。 小宫女会些水性,可不是太好,眼见着在水里待了不少时间,她有些憋不住了,上来换换气。 可就正好被撞了个正着! 萧景悦游到她身后边,直接用之前接下来的腰带勒住她的脖子。 眼瞅着她张大了嘴咕嘟咕嘟冒着泡,萧景悦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 那宫女眼球瞪大,临死之际眼神看向一个地方,随后缓缓停下了挣扎。 萧景悦放了手,眼看着她落入湖底,转身朝着她瞪的地方游去。 里面越游越黑,萧景悦还住呼吸,轻轻换了口气。 泡在水里的滋味并不好受,可是他知道,有一个人在等着他! 忽然,他脚下仿佛踏到了什么东西,随后有一双手直接拉住了他的脚踝,一个用力,他的身子猛然下坠! 这双手突如其来,让他没做好准备,整个人慌乱了一瞬,双脚拼命的蹬着,却始终摆脱不掉那双手。 水中和陆地完全不一样,他完全使不上力气,只能任由这双手将它拖下去,最后忽然感觉到脚踝上一沉,再低头时已经动不了了! 那人完成任务,正准备完美隐身,忽然从背后传来一道巨大的力。 他脖子被人狠狠套住! 历史再一次上演,眼前的水泡咕噜噜网上冒,他惊恐的手脚胡乱挥舞,可就是使不上力气。 脖子上的力道越来越紧,他口里的药丸也失去了作用,他双目圆瞪,渐渐没了力气。 萧景悦不会被他骗到,狠狠用腰带打了个死结,这才放手,去看自己的脚踝。 这人竟然在水下布了局,绑着石头的绳子赫然套在他的脚上! 水中视线实在有限,他摸索着,直接用匕首隔断了绳子,动作之大,直接倒在了一旁的地上。 这才发现,他身下有些柔软。 他大惊,转头就看到苏南月惨白的一张脸,双眼紧闭。 萧景悦顾不得其他,吸了一口气,捏紧芦苇管,对着她的唇贴了上去…… 阿燕在树上等的心急,眼看着萧景悦下去游一会儿了,仍不见动静。 他眉头轻皱,不远处忽然传来些许声音。 他转头,就看到不远处,桃儿抱着衣服着急往这里跑,前方却有一个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那人一身太监服侍,一手抓着她的手腕,尖细的嗓音道:“这是哪家的小丫鬟!适合咱家的口味,来,跟着咱家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桃儿气得浑身直哆嗦,想抬手给他一巴掌,另一只手也被抓住,被捏的生疼。 “大胆!我可是嘉陵郡主身边的大丫鬟,你若是敢对我不敬,信不信直接将你脱层皮!” 那太监听了,不仅不怕,反而更加嚣张。 “哈哈哈哈哈!嘉陵郡主?小小丫鬟信口雌黄!再说了,嘉陵郡主又怎样?还能为了你得罪了三皇子不成?我可是三皇子身边的,得脸的很!哈哈哈哈!” 他说完,不顾桃儿的挣扎,强行拉着两只手就要拖走。 阿燕站在树上,随意扭过一只树枝。 “咻——” “啊——!” 那太监忽然捂着自己的手,惊恐大叫,在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眼神更加惊恐了。 桃儿一瞬间从他的桎梏中脱离出来,抬脚就要跑。 那公公眼见着她要跑,顾不上手上湿淋淋的都是血,一个跳起,一把抱住她的腿,一只手死死抓住她的脚踝,弄的桃儿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阿燕薄唇不自觉抿紧,他又折过一段树枝,对准太监。 桃儿正抱着衣服,一个摔倒,衣服尽数散落在地,她脚踝被人抓住,直接拿着另一只脚踹了过去。 只听“啊——”的一声,她踹的公公忽然不动了,随后隆重的血腥味直刺她的鼻尖。 她被吓到了。 正准备惊呼一声,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叫她,“桃儿!别怕!是我!” 第203章 宫宴9,正式开始 相比较与桃儿的惊魂未定,落秋姑姑来的倒是一帆风顺。 可能是知道大局已定,无法挽回,落秋姑姑带着七八个宫女匆匆而来的时候,声势浩大,竟然没有一个人阻拦。 值得一提的是,落秋姑姑过来的时候,发现有好几波夫人小姐都正准备往这边来。 她们听人说,这个湖上有一座亭子,最近被开了光,凡是到过亭子的人,都会得到一段好姻缘。 她微笑着将遇到的夫人小姐们都劝了回去,不过她心里也留了个心眼,找了个心腹让人去查。 到了岸边,远远的就看到萧皇子跪在地上,浑身湿漉漉的,双手正用力压着一个人,而一旁,一位青色衣服的姑娘脸颊通红指挥着:“对!就是这样,压下去!” 落秋姑姑心下诧异,不过现在反应迅速,她带来的宫女迅速上前行动起来,拉开帷幕将人团团围住,一丝一毫都不漏缝隙出去。 她站在一旁,队伍中走出一个女官模样的人,看到他们的模样,也是微微错愕,随即站到一旁。 她仔细观察着苏南月的脸色,发现她的脸色有所好转,心下特别诧异,到了这个地步他可以出手了。 她拿出随身带的针灸,摆摆手让两人过来,随后查看了下苏南月的身体,姿势摆正,拿起长针缓缓扎了下去。 “咳咳——”苏南月猛然醒来,向着一边就吐水。 萧景悦和桃儿几人激动起来。 落秋走上前,伸手拍了两下,就有两个力气大的婆子迅速上前,拿起一个担架一样的东西放在一旁,其他的宫女将几人团团围住,桃儿包括柳青瑶在内的女性,全部都戴上帷帽披上统一的披风,一丝一毫都不露出来。 落秋冷眼看了一圈,确保几人无误,随后沉着声音道:“好了!走吧!” 宫女们迅速散开,走在队伍周围,中间围着的几人,丝毫看不到样貌衣服。 落秋是宫里的老人了,所过之处无人敢问,宫中的奴才都自行避让,只敢在他走后窃窃私语。 “这是怎么了?哪家的夫人这么大阵仗?” “不知道,好像是有人落水了!万幸,没有被男子碰了身!” “看这架势,地位不低呢!” …… 这样的消息迅速传遍整个皇宫,可就是不知道落水之人是谁。 有小道传言,是今日的主角苏南月,立马就有人站出来,说是某位大臣的女儿,说得有鼻子有眼。 人们面面相觑,疑惑了。 在众多的烟雾弹中努力寻找一个真相的人们傻眼了。 众说纷纭,而且其中还有好几个世家小姐站出来承认落水的就是她的,搅的宴会之上不知道究竟该相信什么。 在这众说纷纭之中,宴会开始了。 众人维持着礼貌的假笑,眼神却在梭寻着可疑之人。 水换了装,谁重新梳了鬓发,几乎逃不出那些眼神犀利的夫人小姐的眼睛。 只是她们的算盘再一次落空。 只见宴会之上,好几个夫人小姐都换过了衣裳,一时间又疑惑起来。 在这样的氛围里,皇帝陆瑾逸带着一众妃嫔浩浩荡荡而来。 众人噤声,他坐上位置,扫寻了一圈,忽然笑着问道,“今日朕可是专程为了嘉陵郡主为百姓谋福祉设的宴会,结果,这嘉陵郡主不见了!哈哈哈哈!” 他自认幽默,底下的一众大臣和夫人也只能跟着笑,还有开玩笑的说着,“嘉陵郡主可能是害羞了!这是怯场了!” “哈哈哈哈!”众人哄笑一堂。 在这笑声之中,忽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女音:“谁说本郡主害羞了!站出来,本郡主要和他比一比这厚脸皮!” “哈哈哈哈!”现场又是一阵笑声,众人转头一看,只见苏南月穿着正式的郡主朝服,扶着太后的胳膊缓缓而出,头戴朝冠,打扮的一丝不苟,妍丽中呈现出不可直视的神圣端庄。 众人一愣,面面相觑。 传闻中落水的就是这位的争议和嫌疑最大,可如今来看,根本就没有这回事,她甚至还不如前面几位换过衣服的嫌疑大。 人群中,有两人脸色发青,暗暗咬牙,他们后续布置的东西无用了。 这本就是为了苏南月设置的宴会,如今主角到场,陆瑾逸也就不耽误,直接让李公公宣旨。 苏南月正了脸色,恭恭敬敬的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嘉陵郡主……” 当着众位大臣的面,苏南月完成了郡主的分封仪式,授予了郡主的牌册和玉牌。 堂下众人,羡慕的有之,嫉妒的有之,还有咬牙切齿的,不一而论。 萧景悦看着场中端庄大气的人,心中升起一股自豪。 他的眼光果然没错,这个女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定然不会是众人口中的那样,如今,她终于完成了这华丽的蜕变,变成了真正的人上人! 而他,也要加快脚步追上她! 册封仪式进行的很完美,在场的人也很给皇家面子,纷纷举着酒杯庆贺苏南月喜提嘉陵郡主头衔。 这一点,苏南月早有准备。 她端着的酒杯里是一点点酒加上一杯的水,她可是有大事要做的,不会任由自己处于这样被动的情景。 不过为了逼真,她还故意求饶,还求助了几个夫人小姐帮她挡酒,一时间,场面再度攀登到气氛的顶点。 人们欢笑着,恭维着,觥筹交错,仿佛在场的人都是万众一心的好友,同盟。 只是,在这欢声笑语中,又有多少人是披着人皮面具呢? 起码苏南月是这样的。 她大笑着,和众位夫人应酬,她脚步已经有些虚浮了,众位夫人却还是在不停的恭维敬酒。 “啪嗒——” 仿若一不小心,她手中的酒杯应声落地。 周围也瞬间安静了一瞬。 随后,有那圆滑的嘴里直说着,“岁岁平安,岁岁平安!” 苏南月笑着点头,“对!岁岁平安。” 她嘴里说着,还打了个酒嗝,眼神中却闪过一抹锐利的光。 “不好啦!死人了!” 第204章 宫宴10,暗潮 宴会上,灯火通明,推杯换盏。 而不远处却传来一阵接一阵的惊恐尖叫。 “啊——死人了!”看到的小宫女被吓得摔倒在地,连滚带爬往旁边跑。 “啊——啊啊啊——死人!”旁边的人顺着小宫女的视线去看,纷纷被吓到了,做鸟兽状散开。 短短一刻钟,宴会边缘死人的消息迅速蔓延开来,尖叫声,斥责声,还有猜疑声不绝于耳。 这不小的骚乱很快惹来了宴会的护卫队。只见一群群黑色的带刀侍卫神色肃穆往那边走,一脸的严肃。 苏南月正被人团团围住,当侍卫首领进来禀报时,整个宴会厅针落可闻。 皇帝陆瑾逸颜色黑的彻底,询问的来人,“何人?” “启禀陛下,是……是……” “说就说!吞吞吐吐!” “是骠骑将军的嫡子,谢觐谢公子!” 陆瑾逸傻了,连带着周围的一圈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惊得合不拢嘴。 “你说谁?”陆瑾逸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双目灼灼盯着侍卫首领,又问了一遍。 只是不需要他回答,陆瑾逸便勃然大怒,拿起一个杯子狠狠掼在地上,一瞬间,酒杯碎片崩裂迸裂开来,又惹来了人群的一声惊呼。 “皇上!”一道悲呛的女音忽然响起,震慑着人们的心神。 舒妃自陆瑾逸身后站出来,头上的珍珠步摇因为她剧烈的动作震颤不已,她眼含泪珠,双眼猩红,颤抖着身子冲着陆瑾逸撕心裂肺的娇吼道,“皇上!陛下!觐儿是妾身从小看着长大的,你一定要替他做主啊!找出凶手,妾身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陆瑾逸上前一步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心疼的擦拭去她眼底的泪珠,“爱妃放心!不用你说朕也会严惩不贷!” 周围的人终于从震惊之中反应过来,皆窃窃私语。 “谢家这一辈可就这一个独子,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眼珠子一样的疼的,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骠骑将军手握重权,这么多年在西北守护边境,如今唯一的嫡子落得这般下场,也不知他会如何做想!” “这可如何是好呀!这……” 众人议论纷纷,哀叹者有之,蹙眉者有之,可都是当官的,政治嗅觉十分敏锐,为国为民担忧者则更多。 显而易见,他们是怕骠骑将军忠心不定,做出什么不利于百姓不利于江山社稷的事来。 在这议论纷纷之中,陆瑾逸携着舒妃及一众大臣,神色肃穆,大步走向事发场所。 银月挂中天。 缕缕清辉洒下,配合着北风悠悠的呼啸,“嗷呜——”,“嗷呜——”,仿佛是谁的冤魂在嚎叫。 清冷月辉之下,苏南月站在陆瑾逸身后,看清楚了那躺在假山下惨白的脸。 谢觐整个人呈“大”字型躺在假山上的草地上,他双目圆瞪,死死的看向天空的银月,嘴巴微张,而脖子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弯折。 身上伤口淋漓,没有一块好肉,有些地方甚至深可见骨,翻开的皮肉正滴答滴答往下滴着血,惨不忍睹。 可诡异的是,这些伤口看起来都不像利器所致,仿佛是摔落到尖锐的石头上划开的一般。 也难怪第一个看到的小宫女会惊恐成这样。 宫里死人很常见,可死相如此凄惨如此诡异的还真不常见。 众人跟随着陆瑾逸看到人的一刹那,舒妃还有几个夫人就脱离了队伍冲了过去,哭天抢地的哀痛叫着。 其中有一位年纪稍大的妇人,眉眼和谢觐有几分相似,她哭的最为悲惨,跪扑在他身上,大声嚎叫: “觐儿!觐儿啊!你睁开眼睛啊!你睁开眼睛看看为娘啊!觐儿,你怎么这么狠心,丢下为娘就走了啊!我儿啊!” 紧随其来的就是李公公派过来的仵作和东厂的查案太监。 因为又涉及到谢将军家,因此陆瑾逸将案子又联合了大理寺协助调查。 很快现场就被清理干净,而一众大臣也被请去了宴会正殿。桌上的美食也被清理了一番,重新换上了美味佳肴,还有可口的点心和酒水,只是,众人早已无心在吃喝之上,甚至有些人看着红彤彤的食物类还会恶心想吐。 陆瑾逸铁青着一张脸,不涉案的官员皆屏气凝神,一个个正襟危坐,脸恶心呕吐都强忍着,生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人,倒霉的就是自己。 在这一分一秒都是煎熬的情况下,李公公终于带着仵作进了大殿。 大理寺卿张大人阔步而来,一进大殿就拿出一张写好的奏折呈了上去,陆瑾逸打开奏折一目十行,舒妃在一旁也分外焦急,可还没有逾矩到伸头去看。 等陆瑾逸看完了,脸色又阴沉了一个度。 舒妃这才急不可耐凑上前。 陆瑾逸抿着唇将奏折递给她,话却是对着大理寺卿说的,“可有嫌疑人?” 大理寺卿张大人还未说话,一旁的舒妃却忽然发了疯。 “岂有此理!是谁!究竟是谁,胆敢如此胆大包天,在宫宴之中公然行刺骠骑将军之子!陛下,这背后之人就是在蔑视您!您一定要将这目无法纪之人行凌迟之刑!” 她此刻被谢觐之死完全冲昏了头脑,顾不得此刻是在大殿之上,也顾不得当着文武百官大臣以及他们夫人家眷的面,如此大吼大叫,不仅失了宫妃的礼仪,其他说的话还是赤裸裸的在提醒各位大臣以及陆瑾逸,谢觐在这里出事,就是皇帝的失职!与皇帝脱不开干系! 陆瑾逸脸色愈发的黑。 这么多年,他以为的舒妃的温柔小意此刻全部坍塌,只余下愚蠢和厌恶。 可偏偏,皇宫里的妃嫔除了皇后,竟然无人敢此刻喝止她。而皇后,在她的亲子二皇子死后,便诚心礼佛在不问世事。 若是陆瑾逸开口,未免失了身份,又有些撇清关系的嫌疑。 正焦头烂额之际,忽听一道清丽的声音: “皇上,舒妃娘娘刺激太过,如今有些魇住了,您还不赶紧着人将舒妃娘娘带下去休息休息!” 第205章 宫宴11,汹涌 陆瑾逸转眼,就看到苏南月站起了身,眼神里充斥着担忧。 他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不枉费他得罪皇室众人,帮她摆平了定远侯的局。 他摆摆手,示意底下的照做。 这句话在场所有人都没资格和身份去说,可唯独苏南月可以。 其一她是今日的主角,自然该照顾着其他人。其二,苏南月本就是嘉陵郡主,有官职在身,自是不怕舒妃的地位以及惹了她的后果。其三,苏南月之前与袁太医共同研发出了可以预防天花的牛痘疫苗,此刻说舒妃魇住了,其他人虽然半信半疑,可又合情合理。 她一开口,解了陆瑾逸的围,却得罪了舒妃。 只见舒妃转头对着她怒目而视,声音尖细而刻薄:“苏南月!敬你一声嘉陵郡主,我自认从未得罪你,可你为何如此待我!” 将她带下去,那么谢觐之死的局面就会变的被动。 如今人已经去了,说再多也无用,还不如好好利用一把,将几个碍事的拔除掉才是正理! 可如今苏南月一句话就将局面扭转了过来,把好好的优势变成被动的劣势! 若是被对方有意利用,那他们这边…… 底下的奴才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太明白陆瑾逸的意思,且有明白的,又不愿意当那个出头鸟去得罪舒妃,一时间竟然无人敢上前。 “都杵着干嘛?还不将人带下去?一群狗奴才,朕的命令都敢不听了?” 看着奴才们的迟疑,陆瑾逸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 且看向舒妃的眼中带上了一抹猜忌。 舒妃平日里看着不显山漏水的,温柔解意的紧,可如今连底下的奴才都敢不听他的命令,对舒妃投鼠忌器,难不成,她平日里的温柔和柔弱都是装出来的不成? 陆瑾逸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个道理,看向舒妃的眼神也带着忌惮。 没想到连同床共枕了二十年的女人竟然还瞒着他私下有所行动,那还有什么是真的! 舒妃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怀疑,她仍旧扮演着悲愤的情绪和苏南月对呛。有小太监过来,她直接将人推开,就是不走! 她觉得,她不能走,如今他们这边多个人就多一份力,正是铲除对方棋子的好时候,她不想放弃。 她如此想着,可台下的五皇子却将他父皇对母妃的越来越不满的神色看在眼里。 他又看向母妃,只见母妃见到他时,还眨了眨眼睛。 一时间,他有些被气懵了! 这个蠢货! 这样的时候,不知道男人是最不耐烦的吗?她竟然恃宠而骄,平日里他教的东西通通都扔到狗儿肚子里去了不成! 他见事态却来越恶劣,忙站起身上前,先对着父皇行礼,“父皇,母妃身体不适,请您原谅则个,孩儿这就带着母妃离去。” 陆瑾逸已经忍到了极限,绷着脸对他点点头。 陆念柏这才走到为有些错愕的舒妃身边,扶着她的手,轻轻道:“母妃,孩儿送您回宫休息!” 舒妃自陆念柏上前时就知道自己坏了事,可她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待听到陆念柏轻柔的声音时,她却忽然背脊僵硬,打了个寒颤。 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他说话越温柔,说明此时他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果不其然,他扶着她的手,力大无穷,她感觉自己的胳膊都快碎了,一阵阵的痛感自胳膊上传来,疼的她在这深秋的夜里额头冒汗。 大殿中的人看到,无不夸赞。 “这五皇子果真是个孝顺的!一边是好友,一边是母亲,百善孝为先,倒是个好的!” “哎呀!你看娘娘额头的汗珠,当真是被郡主说对了,被魇住了不成?” 有人眼尖,发现舒妃额头的冷汗不断坠落,有此猜测。 一时间,其他人都偷偷观察起来。 人们心里震撼,从对苏南月的半信半疑到有些相信,紧紧不过半柱香的时间。 连他们自己都没发现,苏南月说的话如今已经能左右他们的想法,她在一众大臣中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陆念柏知道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可他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一个。 他抬头看向苏南月,眼神中带着凌厉。 她究竟是为什么要将母妃踢出局? 因着苏南月一句话,舒妃不得不提前离去,如今,连累的他都要有一段时间的空窗期才能回来继续盯着。 好在如今刚开始,还没正式开始搜集到有效的证据,他还有时间,且母妃离去,倒是可以帮他做一些事。 这个转变倒是可以接受。 苏南月仿佛察觉到他的视线,转头,不闪不避迎了上去。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空气中仿佛都有着噼里啪啦的火花在闪烁。 一直到五皇子扶着舒妃自侧门离去,苏南月才收回视线。 一时间,大殿里针落可闻,谁都不敢说话,毕竟连最受宠的舒妃都差点吃了落挂,他们还是闭嘴为妙。 陆瑾逸经过之前五皇子的懂事,脸色好看了不少,他将之前的奏折递给李公公,让他呈下去给大臣们轮流翻阅。 不是他不愿意直接说,而是谢觐一来死的蹊跷,二来,这奏折上写的,他说不出口,实在是太过了。 奏折所写,谢觐乃是被人毒杀。 可死前遭受了巨大的折磨,他被人敲碎了浑身上下每一根骨头,再从假山上丢下来,最后毒发窒息而死。 他所中之毒,也阴狠无比,乃是赫赫有名的血滴子。 说来话巧,这血滴子的原料,还是自西北一带才有的药材。 这血滴子药如其名,中毒后,会浑身发疼发痒,呼吸不畅,最后窒息而亡。而浑身上下皮肉绽开的地方会血流不止,直到流干身上的最后一滴血! 之所以有名,就是因为这死亡的痛苦,比其他毒药加起来都折磨。 它既有痛,也有痒,还有窒息。是剧痛,疼到骨子里那种,巨痒,痒入骨髓。 以此总结,谢觐在死前,承受过巨痛巨痒和窒息,且他浑身的骨头都碎了,这样的疼和痒无法缓解,只会加剧! 连陆瑾逸都暗暗啧舌。 这谢觐就是是得罪了谁,用这样阴狠的毒来对付他! 第206章 宫宴12,临危不乱 舒妃走了,场面再次寂静下来。 此时的大理寺卿张大人才战战兢兢擦擦额头的汗,弯腰拱手对着陆瑾逸道: “谢公子之前长年活动在西北,也是今年才回来在上林学院读书,据微臣调查,谢公子在上林学院里颇为用功,读书也很是勤奋,几乎不和其他人有过冲突。” 短短的一番话,说明了谢觐短短的一生。 之前常年活动在西北,就算得罪了人也不会在京城里动手,而在上林学院里又没有和其他人有过恩怨。 “可是据微臣所知,今夜宴会之上,不知为何……” 张大人说到这里,抬头看了眼苏南月,看的苏南月直皱眉头,直觉不好。 果然下一秒,张大人一开口就是王炸。 “据微臣所知,谢公子自西北回来以来,就今天夜里与嘉陵郡主的养子陆念安陆公子起过冲突,再无其他。” 一时惊起惊天浪,整个大殿的人猛然倒抽了口凉气,纷纷转头看向苏南月与陆念安母子二人。 苏南月也是微微错愕看向坐在她身旁的的陆念安。 陆念安倒是没有抬头,正襟危坐毫不慌张。 这个模样与之前遇到些许小事惊慌不已的样子早已相去甚远。 苏南月看他的模样,不仅没有感觉到紧张,反而在这样不合时宜的境地中,感慨起陆念安的快速成长来。毕竟之前他遇到事后慌张不知所措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如今不过是短短半月不到,竟然能做到在文武百官面前面不改色,连一向看人比较苛刻的苏南月也不得不在心里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原小说中最后能做上皇帝的人,这心理素质真不是一般人能练出来的! 不仅文武百官看向陆念安,连皇帝以及一众妃嫔也看了过来。 陆念安在众人的视线之中,挺直了脊背,抬起头缓缓看向苏南月,第一句话是:“母亲!此事非我所愿,给你添麻烦!” 苏南月没想到他第一句竟然是这个,心里有个地方忽然坍塌了下来,她微微一笑,“母亲信你!无事,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不惹事,可也不怕事!” 陆念安原本看向她的眼神里平静无波,可此刻听了苏南月的话,原本平静的双眼忽然亮了起来,看向苏南月的眼神也带着笑意。 虽然不合时宜,可他真的很感动。 何其有幸,寄养在她的名下,读书识字这样的基本之事是他从前很难接触到的事情,因此他格外珍惜,努力向上,经过几年终于赶超了同龄,他以为这样已经算很幸运了。 可是,母亲却和继父和离了。 他曾经迷茫过,可是一直以来,他都知道,没有母亲,他永远没有这个机会,他在陆家那么多年,陆瑾年从未抬眼看过他一眼。 所以他跟着母亲走了。 他以为母亲最多只会和从前一样,和不是,母亲将他转入上林学院,他感染天花之时,没有为了生命避之不及,反而天天慰问,给他加油给他鼓励,让他感受到从未享受过的母爱。 后来,母亲就开始教他为人处事,开始培养他的势力,放手让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管家之事,她没有过多限制他的想法,只让他放手去做,若是错了,她会提醒他,是他坚强的后盾。 那一刻他才明白,什么叫爱子之深切则为之计深远,很多东西不是读死书就可以明白的,所以,他迫不及待学习新的东西,锻炼自己,而如今,到了他校验成果的时候了! 他知道母亲竟然不会落他的面子,可是起码会有些抱怨,可不是,母亲说的这番话,句句再说给他听,依旧在以事教人,深深感动了他。 从前,他不敢动,他怕给母亲惹来麻烦。可如今才知道,有些麻烦是会自动上门的! 母亲说的对,不惹事,可是也不怕事! 一味的防护自己,只会让自己变得畏首畏尾,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他站起身,对着母亲一揖到底, “谢谢母亲,孩儿明白了!” 苏南月点头,看着在自己身边一点点长大的孩子,有种心虚却无比雀跃的窃喜的成就感。 虽然不是她亲生的,可他一直将他看作自己的“弟弟”。 他的举动,一丝一毫毫无停滞,行云流水,看得人赏心悦目。 越来越有世家公子的风范了! 两人这番剖白与对话看在这位大臣的眼中,纷纷点头,与自己的家属窃窃私语。 “这孩子教养的真好,临危不惧不慌不乱,是个好苗子!” “不可能吧,这孩子自从过去到陆家以来,一直不显山露水,也没听说和别人有过过节,怎么偏偏今日就……” “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怎么就这么巧?” “是呀!这下子可麻烦了!这张大人说的话也真实有效,可这陆家这孩子也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从未听说过啥事啊!” “就是说呀!会不会是隐藏的太好了?上一次不还是染了天花来着?怎么其他同学没有染天花,就他染天花了呢?” “你的意思是,他这天花是和别人有过节,被人报复所为?” “嘘!我可没说这话,这可是你说的!” “嗨!你是没说你不就这意思吗!还打什么哑谜!虚不虚伪啊你!话说你是有什么小道消息?” “我还真有………” 众人议论纷纷窃窃私语,陆念安却挺胸抬头,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样。 苏南月也微微一笑看向张大人道:“张大人,有话不妨直说,若是当真有过节,和他的死也并无太大干系吧!你若是有证据可以直接拿出来!你是大理寺卿,总该不会为了一个过去就推断我们和死者有什么关系吧!” 大理寺卿张大人点点头认同了他的话,正准备继续说,殿门口处忽然一阵骚乱,骚乱中闯进来一妇人,蓬头垢面,衣衫凌乱。 她一进大殿就指着苏南月,“苏南月!证据确凿!你和你那继子狼狈为奸!快还我儿命来!” 第207章 宫宴12,惊险 妇人蓬头垢面,一进大殿就开始发疯。 就连他身后的侍卫也不敢上前,不为别的,只因为这妇人是谢觐的母亲,谢吴氏。 她之前陪同儿媳妇一起跟着谢觐的尸体去了停尸的地方,哭天抢地。如今不知为何忽然听到了消息,立马过来找苏南月算账。 她几步上前,一转眼就到了苏南月面前,抬起手就准备打苏南月的耳光,揪她的头发。 不得不说,此刻大殿里,谢吴氏一出手还真没有人敢阻拦。 大殿之上大多是文武百官居多,所带家属也不愿意趟这趟浑水,可谢吴氏又是一介妇人,又刚刚死了儿子,皇帝就算是想拦也拦不住。 而且,苏南月猜想陆瑾逸此刻的想法也很简单,先用她当个出气筒也不错,平息一下谢家的怒火,起码不会惹火上身。 可苏南月却不会惯着她。 在他的手伸过来的一刹那就擒住了魔爪,眼神冷酷,“你儿子的事关我什么事!少在这里无理取闹!” 谢吴氏仿佛疯了一般,嘶吼道:“你这个贱人!养出来的儿子也贱!我儿一向不与人结仇,为何偏偏就跟你儿子结了梁子!一定是你们嫉妒我儿子的才华,嫉妒我儿子比你们好,这才杀了他!” “苏南月!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她不要命的忽然伸出另一只背在后背的手,而那手上,明晃晃的银光一闪而过!赫然是刚刚仵作验尸箱子里的工具剪刀! 苏南月也吓了一跳,本以为她只是发疯,却不料竟然连剪刀都偷了出来,她的心一颤,想要躲开,可之前抓着对方的手刚松开就被对方死死钳住!她被抓住了!她挣脱不开! “苏南月!你去死吧!”剪刀在空中一闪,一瞬间就扎了下来! “啊——”周围传来一阵阵的惊呼声! 苏南月眼瞅着刀刃落下,挣扎不开,一脚踹进妇人胸口,妇人猝不及防被踢倒,手上也失了准头,剪刀尖朝着苏南月的大腿扎去。 苏南月所有的努力都做过了,千钧一发之际也来不及收脚,只能倒吸口气等着巨痛来袭。 “嗷——” 一道惊悚的尖叫声猛然钻进苏南月的耳膜,震得她耳朵一瞬间失去了声音,甚至产生了耳鸣。 她一瞬间,听不见任何声音。 想象中的疼痛也并没有传来,她抬眼,就看到身前挡着一人,浑身都在颤抖,高大的身影遮挡住了她的视线。 是萧景悦。 他怎么来了? 正在苏南月疑惑时,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气,她一惊,响起了这是什么时候。 一把拉开他,就看到他的手紧紧捏着剪刀口,而剪刀的尖端也深深扎进了一侧的肉里,血水正顺着他的手心往下滴。 苏南月仿佛都能听到滴答,滴答,血液落地的声音。 可是没有,她现在耳朵里只有“滴————”的耳鸣。 她听到自己说话声带着颤抖,“你怎么样?” 她看到萧景悦转头对着她关切说了什么,可她听不见,她只能看着他的唇试图猜测他是不是在问,“你没事吧?” 见她没回,萧景悦准备一掌打到妇人身上,却被人拉住。 “萧皇子,陛下让您先下去!” 看着侍卫首领走过来,面无表情对他说着话,萧景悦脸色直接黑了。 他抬眼看向主位上的人。 自他知道自己母亲的事他就知道他当真是凉薄,可他没想到那位凉薄到不顾他人的眼光,赤裸裸的豪不遮掩。 前一刻还在为苏姑娘开办宫宴,下一刻就可以用她来平息谢家的怒火,只为了向谢家表示他没有偏帮! 他惧怕谢家手中的兵权,只想让谢家在苏南月身上泄愤! 他看向苏南月,只见她呆呆看向自己,脸上有着从未见过的脆弱以及面对一切的迷茫。 一时间心里生出万丈怒火,凭什么! 凭什么她就要做这个怒火的承受者! 他转头看向侍卫首领,一字一句沉声道:“宫宴上公然行凶,你该带下去的人不是我,而是行凶之人!” 侍卫首领呆了一瞬,没料的一向对外示弱的萧皇子会当着皇帝的面公然驳了他的面子。他下意识看向上位,果然见到中年的陛下脸色不好看。 他不敢触犯天子的威严,又不想得罪小皇子和嘉陵郡主,只能挑了个中间的,对着左右二人道,“你们俩去拉谢夫人,萧皇子,您跟我走吧!” 萧景悦眉头一皱,第一反应就是他走了谁来保护苏姑娘。 可是恰恰在此时,苏南月对着他微微笑了笑,仿佛示意她安心。 萧景悦抿紧了唇,不更新的问了一句,“你要我走吗?!” 苏南月微笑了着重重点头。 侍卫首领见缝插针,赶忙拉过他轻声道:“你看,嘉陵郡主自己可以应付,再说这大庭广众之下,您也要为嘉陵郡主的名声考虑!” 萧景悦收敛了表情,对着苏南月深深看了一眼才跟着走了。 倒是留下了傻乎乎的苏南月。 她眼睁睁看他往外走,一时着急拉住他道:“你的手!” 她疑惑了,刚刚萧景悦对她说了什么?她看着他的唇磕磕巴巴翻译过来好像是“你要仵作吗?” 她当然要仵作出来帮她摆脱眼前的困境,可是,一转头他头也不回的走了让她有些懵圈。 找仵作需要他自己亲自去吗?叫个小太监不就好了? 不过倒是有两个侍卫又来拉前面的谢夫人。 她悄悄松了口气。 今夜可真够刺激的。 想来是之前落水时耳朵进了水没有恢复好,如今又被尖锐的声音刺激,成了暂时性的耳鸣。 应当一会儿就好了。 萧景悦对她笑了笑,有说了句什么她没看懂,随后,看着小太监来拉谢夫人,眼看着几人拉过人,他也放下了心,竟然真的走了。 只是,他还是低估了长年手握重兵之人的气焰。 目的不成,他们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谢吴氏被人拉着,挣扎着,甚至拿嘴撕咬着侍卫抓她的手。竟然真的让她逃脱了出来。 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时,她直扑苏南月。 一个耳光就打了过去! 第208章 宫宴13,纠缠 苏南月的注意力集中在萧景悦的背影之上,加上耳朵暂时失去作用,她还没习惯过来,一时间竟然没有察觉到谢吴氏的靠近。 待她终于看道人影时,对方已经到了她面前。 她轻呼一声,阻挡不及,下意识抱头下蹲。 她惊奇的发现,耳边风声呼啸,随后她的耳朵仿佛通了气一般,那个气孔越来越大,周围的声音也渐渐映入耳膜。 “母亲你没事吧!” 安儿担忧的声音自一旁响起。 她抬头,就见陆念安一边脸红红的,但是正满脸关切的看着他。 而那个谢吴氏,正被三元死死抱着,“小少爷,你和姑娘快走!我制服她!” 苏南月看着陆念安脸上的红肿,想到方才萧景悦握住剪刀的样子以及鲜血淋漓的手,怒火中烧。 从刚才起,她就一直在被动! 谢家在没有明确证据的时候就敢如此对她,正当她是软柿子好拿捏的不成? 还是说他们自一开始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可是不管哪种,当下,她都不会让谢吴氏好过! 她将陆念安拉过一旁,缓缓走到谢吴氏面前。 谢吴氏见她过来,挣扎的更加厉害,一锤一锤敲打着三元的背,嘴中的咒骂声音更大,“你个贱人!你怎么不去死!去死!去给我儿子陪葬!” 苏南月冷笑一声,并不和她对冲。 而抱着谢吴氏的三元却有些吃力了,他涨红了脸吼道:“姑娘你快走!我快要抱不住了!她简直比过年的老母猪还难按!” 苏南月撸了撸袖子,狠狠一巴掌甩在谢吴氏脸上,换来了她片刻的静默。 “啪——!” 谢吴氏不可置信一边捂着脸一边瞪大眼睛看向她,“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谁给你的胆子,你竟然敢打我!” 苏南月扬了扬眉,有些疑惑。 她之前当众挑断了定远侯的手筋脚筋,她以为自己已经凶名在外,那么眼前这位说的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只一瞬间她就明白了。 谢吴氏的丈夫是谢令。一直手握冰泉常年居住在西北,在京城,众位夫人对她皆是众星捧月,别说打她,就是一句重话都没有过,让她产生了一种天大地大,他们谢家最大的错觉。 “不敢打你?你以为你是谁?摄政王不认识吗?我不是照样打?” 谢吴氏捂着脸,眼睛狠狠瞪着她,却沉默了。 这话她无法反驳,谢嘉释手握重权不假,可是,对比皇亲国戚的摄政王,那还是差了一截,何况,苏南月打的还是陆瑾年本人! 苏南月斜了一眼不远处的陆瑾年,惊奇的发现他板着脸瞪着她,却沉默着没有出声反驳。 苏南月挑了挑眉,一瞬间变明白了当下的局势。 她如今被迫和陆瑾年站到了同一条船上。他们的敌人有谢家,有皇帝,还有躲在暗中的幕后推手,此刻实在不宜内讧。 谢吴氏彻底冷静下来,她看着苏南月,看似异常冷静问着:“就因为两个孩子之间发生了点口角冲突,你这个致我儿子与死地吗?” 看似冷静,实则还是在发疯。 或者说,是在给苏南月挖坑。 这句话看似没问题,实则结局已经确定,问的是原因。 你是不是因为两个小孩的冲突,才要置他于死地。 无论苏南月怎么回答,是或否,结局都是她杀死谢觐。 皇帝和大理寺卿张大人还有众位大臣都在朝堂之上,而且现在皇帝有意让他承担怒火,她要是顺着他的话回答,不能保证会不会变成最后她的口供! 苏南月站在一旁,讥讽一笑,淡淡说着,“你儿子,死的真惨啊!” “被人,一根,一根,敲碎了骨头,被敲的时候,他还没有死,他哭嚎着,他尖叫着,他忍受着巨大的痛苦,期待着自己母亲能来救他!可是没有,他的母亲正在喝酒,和人相谈甚欢,甚至不知道他正在面临的痛苦……”苏南月一个字一个字缓缓的说着,配合着表情,配合着谢觐死时的惨像,眼神一瞬不瞬盯着谢吴氏,刺激着她。 “啊——!你闭嘴!你闭嘴!我要杀了你……” 谢吴氏这一次是真的疯了。 她不计后果,不再用手敲打着三元,而是抓狂的抓着自己的头发,痛苦的哀嚎着,尖叫着,俨然是一个濒临崩溃的疯子! “苏南月够了!”一道威严的声音忽然插进来。 苏南月转头,陆瑾逸正面色沉沉盯着她,对她的不服从很是不满。 “让其家人将谢夫人带下去。”陆瑾逸缓缓开口,确实在维护着谢家。 苏南月抿唇没吱声,眼神示意三元放人。 那个年轻的妇人很快慌慌张张走了进来,她对着陆瑾逸福了福身,转头就去扶谢吴氏。 只是她刚接近谢吴氏,谢吴氏便猛然爆发,一巴掌甩在她脸上,嘴里还清晰说了一句,“贱人!连我儿子都伺候不好!要你有何用!没用的东西!” 妇人低着头,一手捂着脸,仿佛习惯了这样的对待,另一手仍旧去扶谢吴氏,声音很轻:“母亲,我们快走吧!夫君那里还需要您主持!” 她临走之际还抬起头,对着苏南月歉意的笑了笑,仿佛对于自己婆婆做的事不好意思又不敢公然道歉,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表达。 苏南月看着她红红的脸,一瞬间想到的就是刘英儿。 刘英儿从前也是如此,可是她的苦难来源于自己的丈夫,可是眼前的妇人苦难却是来源于婆婆。 苏南月心里叹了口气,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妇人带着谢吴氏下去,大殿里的众人坐在自己座位上,已然有些麻木了,这戏剧性的一幕接着一幕,比唱戏的还有趣!有些人甚至当真在座位上吃吃喝喝起来,纯当看戏! “闲杂人等已经退下,安儿,你来说说当时你和谢公子是什么情况,发生了什么冲突!”见事态平息,陆瑾逸像是看不到陆念安肿的高高的脸,淡然开口道。 陆念安站出来作揖,正要说话,大殿大门又一次敞开,五皇子陆念柏挺胸阔步走了进来。 第209章 宫宴14,偏帮 五皇子进殿,脚步不疾不徐,看起来温润如玉,只是,苏南月和陆念安却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阴狠。 陆念安抿了抿唇,这才缓缓开口,将之前与谢觐相见以及发生口诀的全过程都说了出来。 只是,他虽是实话实说,可一字一句却格外像是为自己开脱,格外的让人怀疑其真实性,让底下的一众大臣嗤之以鼻。 “陆小公子,按照你口中所说,你是一点错都没有,谢小公子为啥要针对你?”有大臣和谢家走的近,闻言不满说的。 陆念安转头看向那位大人,彬彬有礼回道:“这个问题晚辈也不知,不知可否请这位大人来为晚辈解惑?” 苏南月挑眉看着陆念安,差点喷笑出声。这样子怼人的陆念安也太可爱了些! 那大人面色涨红,怒吼出声,“是你俩发生冲突,我怎么会知道!” 陆念安站直了身子,铿锵有力阵地有声: “既然如此,那么大人又如何知道晚辈是在为自己推脱?事件经过晚辈已说得清清楚楚,大人有不懂的可以提出来,且,我与谢公子的事,不止我二人在场,还有各家的小厮,可以向他们求证!” 那位大人脸色涨成了猪肝色,自讨没趣,砰的一声拂袖坐下,“懒的与你这小儿争辩!” 苏南月却扑哧一声笑出来。 “隋大人这不叫懒得与我儿争辩,是无理说不过吧!” 陆念安看向苏南月,眼中孺慕之色渐起。母亲是在用真实行动告诉他,他的身后有她! “古人诚不欺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堂堂……哼!懒得与你们呈口舌之争!”隋大人自觉失了面子,为自己找补。 “那么我请问隋大人,您今日坐在这宫宴之上是为了何?”苏南月淡淡开口讥讽着。 今日宫宴本就是为了苏南月设的,也就是他口中的“女人”,若是他开口辩驳,得罪的就不是苏南月一人了,甚至还会被误以为对皇上的决定有异议,对朝廷不满。 隋大人脸色一变,愤愤咬牙看了眼苏南月,不再说话了。 “够了!嘉陵你先退下,让安儿继续说!”陆瑾逸耐心渐渐消磨,没工夫在此与他们扯嘴皮子。 苏南月也见好就收,眼神示意陆念安别怕,万事有她兜底。 陆念安眼神梭巡一圈,对着底下的大臣昂首挺胸问道,“众位大人,还有谁有何疑问,现在尽可以提出来!” 他身姿从容,脸上丝毫不见慌乱之情,他遇事冷静的态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增长。 见底下安静一片,他才微微含首道,“既然无人有异议,那晚辈就继续了!谢公子身边的仆人摔碎了玉佩却栽赃给晚辈………” 这一次无人再敢说话,陆念安声音不疾不徐在大殿里响起,说到激愤之时,他也是声音平静,引得众位大臣却纷纷惊呼不已。 待最后说到摄政王时,你有纷纷转头看向陆瑾年。 苏南月也有些诧异,此事竟然还涉及到了陆瑾年,会不会就是为了他? 苏南月实在找不到陆念安得罪人的理由,她可以保证,在今日之前陆念安都不认识谢觐。 虽说两人都是在上林学院,可是年龄之差相距甚大,学院里也会将年龄差较小的人群放在一起。 如今涉及到了陆瑾年,苏南月皱着眉头思索着这个可能。 她带走陆念安的时候并没有禁止他与陆瑾年来往,只不过之前陆瑾年脑子进水一样尽做一些迷惑行为,陆念安也不愿意和他接触。 如今像是脑子转了弯一样,偶尔有时候看着有些人样。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有什么疑惑可以询问晚辈。”陆念安不疾不徐说完结束语。 大殿之内一篇窃窃私语。 大多是因为陆念安说的话有些太过匪夷所思。 谢觐乃是骠骑将军之子,又因谢家这一辈只有他一个独苗,名声在一众大臣之中也有所耳闻,大多数见面之时也是彬彬有礼的模样,可到了陆念安嘴中,仿佛就是那仗势欺人的恶霸。 “你说这陆公子说的话可不可信?” “可信度不大!还说谢公子栽赃嫁祸于他,预计敲诈勒索,十万两白银,这不是扯淡了么!” “就是!以谢家的权势,区区十万两白银还没放在眼里!” “哎呦兄台,这话可不兴说啊!” “非也!下官倒是觉得陆公子的话有些道理,他没必要说谎!” “对对对!下官觉得十万两白银对于谢家来说也不算小数目了,或许他们真的想找茬也说不定!” 一片窃窃私语中,有人半信半疑,有人嗤之以鼻,有人皱着眉头觉得此话为真,不一而论。 这时,大理寺卿张大人再次开口道:“陆公子,本官有几个问题想要询问!” 陆念安点头,“张大人请!” “你说谢公子上来就刁难你,那么请问你与谢公子之前是否有过过节?”张大人道。 “并无,可以说,再此之前,晚辈只知其人,从未认识过。”陆念安淡定摇头。 张大人:“那你说谢公子为何一见面就认出你,还故意刁难?你这不是自打嘴巴么?” 陆念安依旧毫无波动,“晚辈不是谢公子,确实不知他为何一见面就故意刁难,可晚辈可以确定,谢公子认识晚辈,此次也是故意在那边等着晚辈的!” “你的意思是,谢公子故意等着你刁难你,然后他知道自己今晚可能会遭遇不测,故意栽赃嫁祸于你?”张大人讥讽笑着摇了摇头,“陆公子,你说的话未免太过牵强!” 他的话咋一听有些道理,其实是基于凶手是陆念安和苏南月的基础上往前推的,实则就是狗屁不通! 陆念安听完,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他一直以来表现的都是温文尔雅,此刻也是真的有些气了。他可以接受任何提问,但是不接受这样的偏帮陷害! “看看!脸色变了吧!装不下去就别装了陆公子,不要用虚伪的面孔在这里装作无辜的受害者!” 第210章 宫宴15,扯皮 “陆公子,还不实话实说!”张大人神色笃定说着。 这话偏帮性太过明显,苏南月在一旁听得直咬牙,正准备站出去说两句,却被陆念安拉住了。 她低头,就看到陆念安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一瞬间就浇灭了苏南月的怒火。 好! 好样的! 此时此刻的陆念安竟然还如此淡定,果然不愧是原文中最后捡漏的人,果然不辜负她花费了大功夫将他弄出来! 她后退了一步,挑了挑眉,双手抱胸准备看戏。 陆念安见苏南月后退一步,还给他一个加油的眼神,心里一瞬间充满了力量。 他想,他一定不会让母亲失望! 以后,他也可以挑起担子,给母亲减轻压力,他一点要快快长大,给母亲遮风挡雨! 他低头深吸口气,随后抬头,昂首挺胸,看向张大人的眼神中带着犀利。 “该说的我刚才都说了,陆大人,你可以提出疑问,可是你连证据都没有,光凭着自己的猜测就说我说谎,张大人身为大理刺青难道从前所判的案子全部都是由此得出的结论吗!” 陆念安字字珠玑,直接反讽。 张大人被气的吹胡子瞪眼,“小小庶子!尔敢口出狂言!” 陆念安却连理都不理他,直接转身对着陆瑾逸作揖,口中恭恭敬敬,“皇伯伯,安尔该说的都说过了,但是张大人貌似对安儿有所成见,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肆意污蔑安儿撒谎,还请皇伯伯明鉴!” 张大人也慌了,拱手对着陆瑾逸就道:“陛下!你也听到了,这庶子胆敢对微臣出言污蔑,这是赤裸裸的泼脏水呀啊!” 陆念安:“怎么?张大人对晚辈是合理的推断得出结论,晚辈以此为由推断出张大人从前判案的过程就是污蔑了?怎么?只许张大人放火,不许晚辈点灯?” 苏南月在一旁听的热血沸腾,忍不住大声嚎了声:“好!安儿说的棒!” 陆念安却是看了她一眼,低下头,脸颊和耳尖瞬间变成了粉红色。 “你!你你……你个毛头小子你知道些什么!本官做官这么多年,每次案件都是公平公正,由得你出言污蔑?”张大人气的要死,拿手指着陆念安不停的点着,“你你你”了半天。 见实在说不过,转头对着陆瑾逸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陛下!您看到了,老臣被一黄毛小儿欺负了!陛下你要为老臣做主啊!” 陆瑾逸有些头疼,这大理寺卿着实无用,连个孩子都摆不平! 他抿了抿唇,正准备开口,另一旁的陆念安又开口道:“皇伯伯,安儿并非信口雌黄,然而这里是有证据的!” 陆瑾逸张了张嘴,半天不知道说什么,最后还是道:“哦?” 大理寺卿张大人脸又黑了黑,瞪向陆念安的眼神凶神恶煞,恨不得将其扒皮抽筋。 陆念安淡定抬眼与他对视,嘴角勾起微笑,自怀里拿出一个帕子来。 帕子是浅灰色的,层层包裹,陆念安细长的指尖一角一角翻开,仿佛在打开一件心爱之物,他表情认真,整个动作也格外的赏心悦目。 惹得大殿之内的人议论纷纷,都在猜测着他说的证据是什么。 “你说这陆公子是不是虚张声势?” “不知道啊!之前说的就离谱,什么都是谢公子的错,拒不承认谢公子之死于他有关,现在又说他有证据,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对!一般人谁会吵完架之后还保留证据的?这怕不是有备而来?” 在众人窃窃私语之中,陆念安打开了帕子,露出了躺在中间的一块白色的碎玉。 下面众大臣看不清,可是离他相近的皇帝陆瑾逸以及大理寺卿张大人都看清了。 陆瑾逸眉头微皱,大理寺卿脸色当场就黑了。 因为这碎玉不用看也知道质地不好。 “这就是你所说的,刚才谢公子栽赃嫁祸给你的从小佩戴的玉佩碎片?” 陆念安点头,“对!就是此玉佩!请皇伯伯过目!” 他将玉佩碎片交给李公公,李公公将帕子连带着玉佩碎片都呈给了陆瑾逸。 陆瑾逸看着碎片,不可置信轻轻拿起来查看,就这么个玉质,就是刚才所说的十万两白银的? 就以这个品质来说,值不值个十两银子呦!还说是什么谢公子从小佩戴的!简直荒谬!这怕不是陆念安故意耍他的吧? 他看向陆念安,眼带怀疑。 陆念安站得笔直,丝毫不怯。 陆瑾逸抿了抿唇,让李公公讲这玩意儿呈下去给各位大臣观摩。 底下又是一片唏嘘声。 只因这个玩意闹起一场纷争,甚至说是一场命案,实在是匪夷所思。 这个玉质,比街贩上随便顺来的都差,将军府里怕是一个下人带着都比这个要好,若说是这样的开口要价十万两白银?谢公子是傻子吗?还是他以为陆公子是傻子!? 大多数人都是持怀疑态度,且越来越觉得陆念安之前说的完全就是胡说八道! 仿佛是为了验证他们心中所想,就在这时,大殿的门再一次“吱呀——”一声被推开。 这次的动静还挺大,几乎是所有人都下意识的转头看过去。连苏南月和陆念安也不例外。 来人还是个老熟人。 陆念安看着之前在路边对他冷嘲热讽,还将玉佩摔碎在地的谢觐的小厮,穿着一身黑色衣服,脸色惨白,双目猩红,一步一步仿佛承重一般走向大殿中央。 “小人谢家阿三,叩见陛下,叩见各位大人。”他扑通一声跪下。 听到这个介绍,场中各位大臣又倒出了一口凉气,唯有大理寺卿张大人满眼的兴奋,站出一步道:“你就是谢公子身边的书童谢阿三?” “小人正是!” “刚才,陆公子所说,在路边与你家公子发生了冲突,随即你摔碎了玉佩栽赃嫁祸给陆公子,要求他赔偿十万两白银。且陆公子给出了当时你所说的玉佩碎块!你瞧瞧是不是这一块?” 张大人将手中的玉佩碎片递上前给那人瞧了瞧。 这谢阿三却猛然吼道:“不是!陆公子在说谎!” 他眼中闪烁着熊熊的怒火看向陆念安。 第211章 宫宴16,两份玉佩碎片 谢阿三猛然抬头,双目猩红,看得人鸡皮疙瘩直起。 他眼中闪着愤恨,仿佛要将眼前的陆念安千刀万剐了。 “陆公子,我家公子与陆公子素未谋面,从前亦不曾有过过节,我不知道为何陆公子要如此刻意抹黑我家公子!对您有什么好处?” “众所周知,谢家只有我家公子一根独苗!不说我家公子有多优秀,可最起码他也称得上是京城四公子之一!怎么到了您的口中,就是如此恶霸之辈?” 他说的义正言辞,常年跟在谢觐身边,耳濡目染之下,说话也条理清晰,表现的也不卑不亢,自有一番姿态。 倒是得到周围一片人点头附和。 “说的有道理呀!从前从无过节,总会第一次见面就如此恶言相向?” “就是!还扯什么如此劣质的玉佩开口就要十万两白银!这不纯纯的扯淡了吗?” “这个书童可算是说到我的心里了!谢公子那可是京城四大公子之一,到陆光子嘴里怎么就变成了恶霸了?” 众说纷纭,但此刻几乎是清一色的倒向一边。 只因之前陆念安说的太过离谱,给出的证据也太过荒谬,前两人之前毫无过节。 说两人一见面就给他难堪,还用如此毫无理智的行为栽赃嫁祸索赔十万两白银,当真是荒谬之极! “启禀陛下!”谢阿三再一次磕头,将众人窃窃私语的声音又压了下去,“与陆公子相同,小人这里也有证据!” 这一句话又捅了马蜂窝。 “不会吧不会吧?他不会也有玉佩碎片吧?” “怎么了!就许别人有他没有是吗?说不定那陆公子给的就是假的呢!” “可是……这个……” 陆瑾逸实在被下面的人吵的受不了,重重一拍桌子,“肃静!” “你说你也有证据?可是玉佩碎片?” 谢阿三点头,“启禀陛下!正是!此玉佩是将军大人特地找人自西北收到的上好的和田玉,由慧明大师亲自开过光的,自我家公子满月以后就一直戴在身上,从未卸下来。” “玉佩被陆公子摔碎,那也是公子从小佩戴到大的,晓得理应将玉佩收集起来。” 他说着,自怀礼珍而重之拿出一个小锦盒,打开锦盒,里面是一丝绸质地的帕子,他将东西也交给李公公手上,又重重磕了个头: “如今,被陆公子摔了个粉碎不说,陆公子还拿此等劣质东西搪塞于人,实在是欺人太甚!求陛下为我家公子做主!” 他话语哽咽,说的好不可怜,看得一众大臣纷纷倒向他那边。你原本还有些质疑的人,如今也神色复杂看向陆念安直摇头叹气。 整个会场之上,竟然只有苏南月淡定喝着茶,丝毫不为眼前场景所动。 就连那边的陆瑾年也微微皱着眉头,看向陆念安的眼神里带着不赞同。 他眉头微微皱起,似乎不知此刻该不该说,可到底是没忍住闻道:“安儿,究竟是怎么回事?在我去之前,你们究竟是如何发生的冲突?” 陆念安淡淡回视过去,声音平静,“父亲,该说的安儿都已经说过了。” 言下之意,刚才他所说的都是真的,是你自己不信,还要再问一遍。 苏南月在一旁看不惯,插嘴道:“陆瑾年,你也不看看什么场合,能不能别给安儿添乱了!” 陆瑾年被怼,暂时偃旗息鼓。 陆念安有些诧异看向苏南月,轻声问着,“母亲!你相信我吗?” 苏南月无所谓的耸肩笑了笑,“我为什么不信呢?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何况是人?” 陆念安第一次听到如此怪异的言论,可不得不说,言之有理。 他所遇到的事虽算不上匪夷所思,可实在有些荒谬,连他自己说的时候都有些不信,为何明明不认识的陌生人第一次见面要如此冷嘲热讽,还以那样劣质的手段栽赃陷害十万两白银。 这是他最想不通的地方。 那摔碎的玉佩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是骗子,为何谢觐要用如此低劣的方法? 也不怪陆念安不知,若是他问了,苏南月会明确的告诉他,谢觐摔的不是玉佩,是人情世故! 若是一般人,无论以什么借口开口要钱,别人为了寻求爬上去的机会或者害怕报复,自会顺杆子往上爬。有些人等的往往就是这个机会,一个塞钱的机会! 而若是不同意,用一块如此劣质的玉佩,恰恰可以洗脱他栽赃陷害的罪名,若是他人询问,他可以解释成开个玩笑。 无论成功与否,他都是胜者,捉弄别人得到快乐! “陆念安!你来看看吧!” 上面突然的声音,将几人的思绪拉了回去。 陆瑾逸坐的端庄,桌上摆了两份玉佩碎片,一份水润通透,即便是摔成粉碎,也能一眼就看出来他的品质和价值。 而另一份,白的像路边随便的一块石头,毫无水质可言,更别说价值了,就是送给人都丢分! 两份天壤之别的玉佩碎片被摆在一起,那样对比的效果尤为明显。 陆念安回神,视线落在那一份玉佩碎片之上,半晌轻轻摇了摇头,“安儿没见过!也从未在谢公子身上见过!” “嗤——”张大人嗤笑一声,“你之前都不认识谢公子,自然是没见过这玉佩!” “就是呀陆小公子,这玉佩我可是有幸再一次宴会之上近距离观摩过,就是右边这一块,可惜啊可惜!” “若是以右边这块玉佩的价值来说,谢公子说的区区十万两白银已经是给你面子了呀陆公子!” 确实。 若是按照右边这一块玉佩来说,棋本身肯定是不止十万两白银的,可是谁让他有加持buff呢? 本身就是好玉,又是自小佩戴,又是慧明大师开过光的,这样一加持下来,十万两百元都算是轻的! “陆公子!若是以这块玉佩来说,那么可以鉴定你之前所说部分为真!” 张大人气焰又开始嚣张起来,“剩下那部分,还请陆公子补充完整!毕竟如今也有人证在此,你若是说一点假话,也要看看别人答不答应!” 第212章 宫宴17,兵不厌诈 “张大人,您要我说什么?我该说的我都说了!信不信那是您的事!”陆念安此刻的态度很是强硬。 张大人脸上闪过狠辣。 “好,那本官且问你几个问题!” 陆念安丝毫不惧,“张大人请!” “陆念安,你说你在路上行走时,谢公子与其仆人拦住了你,是也不是?”张大人问道。 “是!”陆念安答。 张大人低头,看向跪着的谢阿三。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明明是陆公子拦住了我们公子,还出言挑衅!” 一语又激起千层浪,众位大臣议论纷纷,大部分都说此举才是正理。 “哦?可还记得陆公子当时说了些什么?”张大人又问。 “陆公子说,他是摄政王之子,说我们公子永远也别想在京都超过他。还说……还说……”谢阿三说到最后吞吞吐吐。 张大人:“还说了什么?” 谢阿三:“还说,谢将军只是常年守着西北的一个傀儡,摄政王才是……才是……只手遮天的第一人!” “混账!”坐在上首的陆瑾逸怒不可遏,狠狠一拍桌子,发出砰的一声响! 他转头阴鸷看向苏南月和陆瑾年,声音带着阴柔,“苏南月,你就是这么教孩子的?” 苏南月心里撇了撇嘴,怎么,你怎么不带上陆瑾年! 还不是不敢! 她站出来带着谦逊,“陛下,所以您是相信了这吓人的鬼话,从而不相信自己的侄子,您认为这下人说的话就是对的是吗?” 陆瑾逸呆了。 他此举只是想震慑一下苏南月和陆瑾年,并不是真的想问罪。一般人只会恭谨应承,防止天子一怒,还有反过来质疑的? 底下大臣们心里的弯弯绕绕,他心里不说门儿清,但最起码知道个大概。 可是如今苏南月这一问,把皮球直接又扔了回来,让他不得不表态。 其实对于苏南月来说,这就是个坑。 她从来都知道对于别人的指证和质疑,自证是最没有用的事,当下的情况就是如此,与其自证,不如把问题抛回去! 陆瑾逸脸上黑了黑,清了清嗓子,假意咳嗽了一声才说道:“此事还未下定论,朕也是听了这话心里生气!多余的话别说了,还是先听听二人的争辩吧!” 苏南月这才不屑心里翻了个白眼。 而一旁的陆念安看着连皇伯伯都被母亲一句话怼了回去,心里大受震撼! 那可是皇伯伯呀,母亲竟然不惧怕他的威慑,公然挑衅,而皇伯伯竟然丝毫没有办法!母亲威武霸气! 果然,任何时候只要自己处于不败的地位,不论对方是谁,都无所畏惧! 不知不觉间,陆念安生生受了苏南月的影响,正在潜移默化的改变着自己的行为方式。 谦谦君子,也可以有攻击性的一面! 想到这里,他忽然转头看向底下的谢阿三,语气平静问着,“你说我说谎?那么我请问你,在此之前,我与你家公子可有过节?” 谢阿三见他来势汹汹,爷表现的看似丝毫不惧,抬起头傲然道:“你一个小小孩童,我家公子身为四公子之一,还不屑于一个孩童有过节!” “……”陆念安有些无语,他又继续道,“那你说我上前挑衅你家公子,可有证据?” “这……”谢阿三额头冒汗,半天说不出话来。 看到这里,苏南月差点笑出声。 学霸就是学霸,现学现卖的功夫用的是炉火纯青! 陷入自证陷阱怪圈就回处于被动! 张大人恨铁不成钢,怒斥一声,“陆念安,别在这混淆视听,此事暂且不言论,继续往后说!” 陆念安嘴角微扯,初步尝到了甜头。 “那说说关于两份玉佩碎片的事吧。”陆念安轻轻说着,“谢阿三,你说,你家公子的玉佩碎片是右边那份,是吗?” “是!千真万确!各位大老爷们可以去找谢家的奴仆验证,我家公子所佩戴的玉佩基本每个家仆都知道,家规里也有写,若是拾取到了第一时间就要归还。”谢阿三说的激动,他之前没说出理由,此刻急切的想证明自己说的真实性。 “那你说说,你当时是如何将这玉佩摔碎的?”陆念安丝毫不给他反应的机会,随口说着。 “小的当时拿过玉佩直接往地上……”谢阿三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扭头凶神恶煞看过去,“你炸我!我们家公子的玉佩我哪里敢摔!” 只不过这越描越黑的做法却并没有明显的效果,底下一众人已经看得目瞪口呆。 人们从坚定的受害者是弱势群体这一言论中清醒过来,现在处于半信半疑的状态。 “怎么回事?他刚才说什么你听到了吗?他拿起玉佩往地上……干什么?往地上一摔吗?” “这不是陆公子炸的吗?” “你没干过的事你会顺嘴说了?” “那倒不会!没干过的事怎么说?” “嘶~~——有猫腻啊!” 这几乎是所有大臣此刻心里的想法,他们或许不完全相信,可是也有所怀疑。 谢阿三听到周围大人们议论纷纷的话语,身子抖了抖,内心深处无限恐惧与慌乱。 他刚才一时情急说漏了嘴,若是回去,必定会被重罚! 不!从公子出事开始,他就已经没了活路了! 他越想越怕,越怕越想,整个身子都抖如筛糠,肉眼可见的汗珠从额头冒了下来,这一副模样落在其他人眼中,则是更加验证了他们心里的怀疑。 陆念安看着他的模样,面上平静无波,并没有因为这一小次的胜利而有所松懈。 他忽然大声呵斥道:“谢家阿三!还在撒谎!还不从实招来,你家公子究竟是为何而死!为何你家公子身消玉殒,而你还活得好好的!是不是被人收买!快说!” 谢阿三原本就在发抖,又被他突如其来的爆喝声吓到,战战兢兢整个人都抖成了一团,他蜷缩着自己,抱着头颤抖的声音回道: “不!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不是我害的我家公子!小的当时在帮公子做事啊!当时小人不在呀……大人冤枉啊!不是我啊!” 第213章 宫宴18,反转 众大臣纷纷唏嘘。 这……这就破防了? 张大人恨铁不成钢,隐晦看了眼一个方向,脸色阴沉。 眼看着谢阿三逐渐沉浸在自己的恐惧中,也要发疯了,张大人摆了摆手,密码有几个侍卫上前将他拖了出去。 与此同时,之前搀扶着谢吴氏的妇人被带了上来,指认那玉佩。 那妇人正正经经看了看,随后指着右边的和田玉玉佩碎片,认真点头,“此玉佩正是夫君所佩戴的,他日日都带在身上从不离身!” 加上之前谢阿三的证词,此刻有两人都指证此玉佩为谢觐所佩戴。 结局仿佛已经注定。 陆瑾逸看向陆念安,眉头微皱,轻轻道:“安儿,你还有何话要说?” 陆念安不骄不躁,作揖道:“皇伯伯,他们二人可以证明此玉佩是谢公子随身所带,可是谁又能证明此玉佩就是当时摔碎的玉佩呢?” 众位大臣听了纷纷傻了眼。 “这……这角度有些刁钻啊…!” “这不是信口雌黄吗?” 张大人率先跳了出来,“黄毛小儿!陛下在此,当不得你如此放肆!你是将我们都当做傻子吗!” 陆念安不理会他,对着陆瑾逸行礼又道:“皇伯伯,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但是大理寺卿张大人貌似分不清这个问题的本质,安儿觉得,皇伯伯有必要对几个官员进行实事考核,以便区别开有些脑子转不过来弯的人!” 他话刚说完,苏南月和桃儿两人站在一旁,差点就笑喷了。底下有些大臣也差点喷笑出声。 她们当着没见过陆念安还有如此损人的时候,这可真是头一遭! 张大人这次被气的直接跳了脚。 “陛下!微臣的命也是命啊!您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微臣被一个黄毛小儿欺辱到头上?” 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砰砰砰的磕着头,“陛下不惩罚此人,微臣今日就长跪不起!望陛下明鉴,给微臣一个说法呀!今日谢公子被摔的玉佩明明就是这上好的和田玉,到了陆公子嘴中,就是这扔了都不值钱的破石头!” “陛下难道要留着一个信口雌黄,满嘴谎言的黄毛小儿在此吗!” 陆瑾逸脸色也沉了下,对着陆念安道:“安儿不可放肆!张大人为国为民做了许多贡献,岂容你三言两语就污蔑得了的!” “还有这玉佩一事也别说了,人证物证证据确凿,你抵赖……” “砰——!” 大殿大门忽然传来巨大的声响。 众人已经纷纷转头看去。 “慢着!”只见萧景悦站在门口,微微喘着气,手里捧着一个盒子,身后跟着一队宫女太监们,个个都气喘吁吁。 这一转变惊讶了大殿内众人。 “放肆!”陆瑾逸被驳了面子勃然大怒,拿起一旁的茶杯直接摔了过去,“皇家就是这么教你礼仪的!” 萧景悦抿着唇,走上前直接跪了下去。 他身后忽然站出来一个宫女,众人一看,不是太后身旁的落秋姑姑还有谁? “陛下息怒!”落秋姑姑上前一步,对着皇帝陆瑾逸行礼,规规矩矩,给了他极大的面子,这才道:“萧皇子如此急切并非失了礼仪,而是因为他找到了关键的证据!” 众人一惊,陆瑾逸双眼一眯,视线落在跪着的萧景悦身上。 萧景悦将手中锦盒高举,低头对着陆瑾逸道:“父皇明鉴!孩儿找到了关键证据!此锦盒内是孩儿带领着一众宫女太监在谢公子与陆公子发生争执的地方一点点搜寻的玉佩碎片,虽然很小,可是能够证明一点。” 此言一出,众人议论纷纷,都在猜测着这玉佩碎片到底是哪一块。 落秋姑姑自他手中接过锦盒呈了上去,口中还说着,“这玉佩碎片啊,是萧皇子一点一点自旁边的草丛中扒拉出来的,当时啊很多宫女太监都在帮忙寻找,都是众目睽睽之下,做不得假的!” 这是在告诉众人,他们一行人没有作假的可能。 众位大臣也纷纷看向这一队的小宫女们,发现不愧是太后宫里出来的大宫女,做事妥帖周到的很,只见这些宫女太监们各个宫里的都有,且互相掣肘,的确是没有说谎的可能性! 物证被送到陆瑾逸面前,他打开来看,彻底惊呆了。 只见盒子里密密麻麻摆的是比灰尘大不了多少的细碎的玉屑,有的几乎拿手指都捡不起来。 可是,无一例外,都是左侧的玉佩碎片。 他脸色再都黑了下来,摆了摆手让李公公将盒子送于各位大人查阅。 而另一旁,苏南月视线落在萧景悦身上。 只见他纯色微有些发白,靠近耳朵和脖子的地方又微微泛红。 她眉头微皱,想到了某些事,心里添了些担忧。 之前她被害落水,是他跳下去救的她。 此事,只有几个人知道,可是并不代表没有发生,这会儿,他又出去一趟,在路口中吹着冷风,他这脖子和耳朵通红,会不会有感冒的风险? 仿佛是注意到了她的视线,萧景悦抬头,两人视线撞了个正着。 看到她略带担忧的眼神,萧景悦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担心。 苏南月抿唇,正在此时,底下一众大臣的说话声也越来越大。 “真是匪夷所思!万万没想到啊!” “啊这……就这么个玉佩,开口就要十万两白银?” “之前是老夫狭隘了!陆公子没少受老夫的……咳咳…” 陆瑾逸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如此,安儿果真不愧是摄政王和嘉陵郡主的养子,品性学识俱是上佳,段段不可能在如此小事上开口说谎!” 一句话就摘了陆念安之前所受的所有委屈,苏南月白眼简直要翻到天上去了。 正在此时,五皇子陆念柏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缓缓走到大殿中央,谦谦君子的模样,双目微微泛红,“父皇!孩儿也相信此事与安儿无关,可是谢公子也只是与安儿开个玩笑而已,并不能说明谢公子就是故意挑衅!” “你看,皇叔过去了以后,谢公子不也乖乖放人了吗!” 第214章 宫宴19,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扯皮了半天,陆念安费了好大的力气洗脱了自己的罪名,却被五皇子轻轻松松一句玩笑话给带了过去。 饶是陆念安如今这么好的定力,此刻也有些不岔。 他想上前去理论,却被苏南月一把拉住。 苏南月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理会。 如今局势诡谲,太后虽说是站在他们一边的,可是对面变成了五皇子,那边就不好说了。 不管怎么说,五皇子也是太后的孙子。 不好太过驳了他老人家的面子。 果然下一步,落秋姑姑见他俩没有出声,和蔼可亲的笑了笑,这才上前一步道:“五皇子说的话奴婢不懂,想来谢公子与陆公子二人自有争辩,奴婢该做的事已经做完了,陛下,奴婢告退!” 说完,她领着萧景悦便走了。 意思非常明显。 萧景悦只能帮到这了! 毕竟之前,萧景悦为了将证据及时送到还得罪了陆瑾逸,此刻不带走他,恐怕也会生变。 正在他们出去之时,侍卫首领匆匆与他们擦肩而过,一进门双手抱拳跪地,“启禀陛下!微臣刚才查到作案嫌疑人!不过目前已经……已经自杀赎罪!” 一语惊呆众人。 在他们还在为谢陆二人扯皮的时候,竟然查到了作案真凶。 “作案是淑妃宫里的一位小太监,目前已经畏罪自杀,身上有他遗留的谢罪书,说是受了五皇子的挑拨,暗中残害了谢公子,又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因此畏罪自杀!” 侍卫首领说着,掏出一封血淋淋的血书来交给李公公,李公公神色肃穆,转呈给陆瑾逸。 底下众人沸腾了。 世人皆知五皇子与谢家走的近,若真是五皇子所为,那他不是自斩手臂吗?没有谁会这么傻! 五皇子陆念柏这是最吃惊的那个人。 这招式何曾熟悉! 他怎么也想不到,前两天他刚刚用此招数杀了定远侯给苏南月找麻烦,如今竟然变本加厉还回来! 他抬眼看向苏南月。 只见苏南月不闪不避,迎上他的目光,带着淡淡的讽刺。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且直接拿血! 五皇子陆念柏气的牙根直咬,咯吱咯吱的响,手指也紧紧攥起。 好! 好的很! 苏南月呵呵! 苏南月看向他,仿佛看一个傻子。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是吧!只许你五皇子对她设计,还不许别人还击了! 其实苏南月选择动谢觐是一早就预谋好的。 她想要给陆念安报仇,幕后的几个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然而这几个人,家大业大又盘根错节,唯一能将他们连根铲除的办法,就是釜底抽薪! 好在陆念安有个继父老子暂时还能帮他遮挡些风雨,让她可以胆子更大! 目标选定谢觐,其一,是因为之前感染天花一事,就是他一手撺掇的。那个赵杰就是一个傀儡,真正的幕后推手是谢觐! 其二,苏南月想要对付谢家,骠骑将军谢令远在西北,若是他无事,那么整个谢家就不会撼动分毫!想要整垮谢家,只有将谢令从西北捞回来。 而如今唯一让他回来的方法,就是家中有事! 苏南月看着陆念柏,所以叫微微勾起。 眉头一挑,被人算计的感觉如何? 陆念柏嘴唇紧抿,无声跪了下去,“父皇,孩儿冤枉!” 底下的大臣早已炸开了锅,一个个都不可置信。 刚才他们还在扯皮,如今却一致对外对这个结果有所怀疑。 幕后真凶是五皇子?绝对不可能! 这位皇子究竟是招惹了何人? 众人纷纷猜测,且越来越有望几个皇子之间的争斗上猜想。 三皇子则成了最佳人选,他坐在人群中间,有大臣的目光时不时瞟向他。 “岂有此理!”陆瑾逸今日不知第几次发火,将血书往下一扔,直接扔在了五皇子陆念柏的面前。 “柏儿,你自己看看!” 陆念柏拿起地上的血书一目十行看了过去,随后重重磕下头,“父皇!孩儿冤枉!求父皇为孩儿做主!” 陆瑾逸摆了摆手。 如今众目睽睽之下,就算是想偏袒也要走个流程。 “擢大理寺卿,以及兵部协助审理此案,加上事出在皇宫,李德发,督促东厂的人一起协助调查。” 几人领命应下。 陆瑾逸又道,“柏儿,此事涉及到你,你肩上所有的重担暂时卸下来交由他人管理,草案期间,你就在皇子府里待着吧!” 五皇子陆念柏双手紧紧握起,可又无可奈何,只得磕头谢恩。 他低下头,眼神朝着自己身边的小厮看过去,示意他接下来的行动取消! 可是,有些事不是他想取消就取消的! 他原本今日是带着任务来的,如今他回京本就是带着些许的怀疑在身,这样的日子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所以他想到了一个月后接待金国使臣的任务。 金国经历过上一次恐吓之事,金国皇帝为了表达诚意,为了让大晋打消顾虑,特地送了公主来和亲!一个月后即将到达! 此事简直是与他绝配! 他不敢肖想尚娶公主,可是他可以揽下接待时辰的活,如此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父皇也会卸下对他的怀疑,再次重用他! 可是此刻,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闹剧一出,他为了避嫌,直接被软禁了! 若是此刻有人提出此事,那这个任务绝对落不到他头上! 不行! 就算他落不到,也不能白白便宜了其他人! 他眼神中闪过阴鸷,示意自己的小厮赶紧去做。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的目的再此,其他人的目的也在此! 只见一个老城颤巍巍站出来,对着陆瑾逸行礼道:“陛下!今日太多事宜,陛下没顾得上谈谈金国和亲一事,请陛下早日下旨,确定接待人员的人选啊!” 陆念柏跪在地上,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他微微抬眼,视线梭寻一圈,最后落在了坐在一旁,微微笑着的三皇子身上! 大殿之内,除了三皇子,此刻无人能够胜任! 好你个陆念霄! 第215章 宫宴20 果不其然,立马有一位大臣举荐三皇子。 苏南月视线落到场中,看到五皇子愤愤的神情以及三皇子的悠然自得,嘴角无声勾起。 斗吧斗吧! 此事转折在她的计划之外,不过效果也还不错。 她正准备收回视线之时,与三皇子在空中撞了个正着,他对着她微微点头示意,谦和有礼。 苏南月微微颔首。 可能对方不知道五皇子暂时落马究竟是不是她所为,可是,就凭三皇子这反应能力,抓住时机一拥而上,这个行为,就不可能是碌碌无为之人! 苏南月视线落在自己的养子陆念安身上,微微叹了口气。 也不知此事究竟是好是坏。 若是无意间给他树了个强有力的敌人,那就是她的罪过了。 结局可想而知,最终三皇子拿下了此次的胜利,在陆念柏吃人的眼光中,三皇子陆念霄跪地接受任务,“孩儿领命!” 宴会举行到这里,外面已经月沉如水,宴会等该到此结束了。 可是,仿佛所有的事都发生在同一天,陆瑾逸揉着额头,眼睁睁看着又一人缓缓走如大殿。 “草民赵符,叩见陛下。” 苏南月抬眼,看向场中的狐狸老爹。 她就说,狐狸老爹将赵符这步棋布置了那么久,到现在都藏着掖着,不知要什么时候来出来溜溜,原来是在这等着! “你是……”陆瑾逸不耐烦的揉着眉心,他已经想要走了。 狐狸老爹苏明威站起身,走到大殿中央道:“启禀陛下,此子,老臣实在不知如何处理,遂今日老臣私自做主,将此人带过来面圣。” 狐狸老爹转过身对着赵符道:“赵公子,你自己说说吧!” 他双手一拢,站到一旁,事不关己的模样让苏南月一愣。 苏南月直呼好家伙! 苏明威这态度直接表明了,后面怎么编全看赵符自己,与他无关! 陛下信与不信,都与他无关,可若是最后成事了,将来与苏莹莹就是一段佳话! “草名赵符,乃是扬州人士,家住……” 赵符倒也是个人物,面对如此情景,一举一动也皆有一番姿态,没有怯场,也没有被吓住,更没有因为心虚而表现的任何不适。 苏南月嘴角微撇,想来他骗一些富家千金着实有一套,早已练成了面不改色的习性。 “此次赵家覆灭,草民才知自己的身份,可草民不愿与赵家为伍,愿意当做人证,指证赵家,可……” 说到这里,赵符狠狠磕了个头,“草民只想为母亲正名,母亲一个人含辛茹苦将草民养大,草民只想母亲能名正言顺抬起头,堂堂正正做人!” 明明是他想要认祖归宗,得到赵家的一份传承,可如今赵家全家入狱,实在不能以正常的理由加入。 而在陛下面前以母亲的理由,正好! 况且,他大义灭亲,就看陛下如何选择了! 果然听到这里,陆瑾逸感觉到匪夷所思。 在赵家如今风雨飘摇之际,竟然有人敢大着胆子撞上来。 赵家贪污,虽然不至于株连九族,可也是举家关押的,后续大概率是男丁流放女眷充公。 在如此境况之下,没有人会怀疑赵符的真实性。 况且…… “说到赵家,前段时间赵家的风流韵事你们听到了没?” “你说的是……嘿嘿嘿嘿……你也听说了?” “看不出来呀,这赵越从前我玩的这样花!” “关键是,流落在外还有一个血脉!还这么优秀!这赵公子,年纪轻轻便考上了秀才!” “真的呀!那可比他嫡子有用多了,听说那个赵杰……哎哟品行一言难尽!” “谁说不是呢!看着这个赵公子也是一表人才呀!” “………” 陆瑾逸听着底下大臣的窃窃私语,心里更加笃定无人会在这风尖浪口之上,冒充赵家人! 他眉头微微皱着,思索着此事的妥善解决方案。 这赵符,能在这风尖浪口上勇于站出来充当人证,证明他毫无畏惧,朝廷正缺这样的人才。 可他是赵家之人,若是如此,以后其他世家纷纷效仿……也是伤脑筋! 他视线落在苏明威身上,缓缓开口道:“苏爱卿,此事你怎么看?” 苏明威眼底溢出笑意盈盈,老好人的回着,“陛下,此事正是老臣头疼的地方,赵家处决之日赵家一案就要落幕,可此人老臣实在是处理不妥,还请陛下明示!” 陆瑾逸微微叹了口气,心里暗暗骂着老狐狸,又将皮球踢了回来。 正在他想要开口“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时,大臣之中,忽然站起一人。 “陛下!臣妇有话要说!” 九门提督刘墉珂的夫人站起来,神色微微有些激动。 她说完这一句,从座位上站了出来,直接惊呆了她身旁的丈夫刘墉珂。 “陛下,赵家一案中,赵夫人乃是臣妇的妹子,臣妇有话要说!” 陆瑾逸挑了挑眉,对于这些官员的盘根错节略有些无语。 “刘夫人有何话要说?!” “陛下,对于此人,”刘夫人指着跪在地上的赵符,“流落在外变为外室!外室之子,我朝向来不屑,更别说让其认祖归宗!况且,其母亲一事尚未定论,如今光凭此人一人之言,臣妇觉得有些欠妥!” 这话就是在质疑了。 苏南月眉头微挑,在座众人,男性居多,女人和孩子只占了极少数。而男性是不会觉得这方面有问题的。 因为不论是从利益,还是名声,不论哪一方面,赵符此举都太过冒险。 这也是狐狸老爹高明的原因。 因为没人能想到,他就是赌皇帝的心! 而他自己也没有任何损失,即便输了,对于苏莹莹来说,只不过是名声有损,换一个地方继续嫁人也就好了! 可是对于赵符,他别无选择! 他只能硬着头皮去冲,只能将自己表现的,自然,理所当然,乃至一往无前! 刘夫人说的战战兢兢,可陆瑾逸却听懂了: “刘夫人的意思是,此人乃是冒充赵家血脉?可是此举他图什么呢?” 第216章 宫宴21,死而复生 “是!在大晋,外室之子向来无存在感,甚至有私生子之说……”刘夫人跪倒说道。 “胡说些什么!”刘墉珂忽然站起身,怒斥一声,随后跪倒在地,“陛下恕罪!拙荆不懂,老臣这就带拙荆下去。” 刘夫人刚说完就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 她吓得赶紧噤声。 不为其他,只是因为陆瑾逸本身的身份就有争议。 而私生子这三个字,几乎贯穿了他整个童年! 陆瑾逸当年,是被养育在行宫之中的! 若不是当年太后去行宫时痛失爱子,又见他可怜,这才生了养育的心思,恐怕当今这皇位之上坐的是谁还未可知! 众所周知,私生子这三个字在朝堂之上就是禁忌! 也怪不得刘夫人说这三个字时,刘墉珂会如此大的反应。 陆瑾逸脸色黑青。 之前对于此事的兴趣也开始廖廖,不过倒是更加偏袒向赵符了。 不过既然有人提出了质疑,那边不能如此轻易下定论,否则不能服众。 “赵符,你可有人证或者物证,证明自己与赵家有所联系?”陆瑾逸开口。 赵符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他其实内心慌的一批。 丞相大人告诉他时,他着实被吓了一跳。 即便是经过这么多天的训练与努力,此时跪在殿中,仍然止不住的想要战栗,可是他不能!他极力克制自己的身体,说话声音尽量控制的平静,但是此刻,让他自己找证据,他哪里来的证据! 一切都是都是给他铺路,现在问他要人证或者物证,他真没有! “启禀陛下,草民……草民……”他额头微微冒汗,说话也开始结巴。 “草民自小以为自己亲爹已经逝世,因此……并无证据证明。” 此话一出,原本深信不疑的人们已开始疑惑。 既然没有证据证明,那他怎么就如此笃定这赵家就是他亲爹? 正在此时,狐狸老爹苏明威淡然站出来一步,“启禀陛下!此是微臣已经查清。” 他站直身体转头对着外面道:“进来吧!” 众人又开始疑惑,纷纷伸长了脖子看向门口。 深红色的大殿门又缓缓打开,一位脸色微红的郎君缓缓往里走去。 待走的近了,众人才看清,这哪里是面色微红,这分明是脸上被打的充了血! 这副尊容面圣,以及众位大臣,实在是有辱斯文!不过因这是丞相带来的人,众人皆不敢有所言语。 “草民周秀良,拜见陛下,拜见众位大臣!”那男子缓缓跪下,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极其艰难。 此话一出,其他人尚未有所反应,可是坐在一旁的五皇子脸色却突然黑了下来。 他抬头,脸上充斥着不可置信的神色。 苏南月注意到他的脸色,又看向苏明威,只见狐狸老爹脸上依旧端着和煦的笑容,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永远的神秘莫测。 她眉头微挑,不明白狐狸老爹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不过一定是与五皇子有关! 陆瑾逸眉头微微皱起,看向苏明威的眼神带着疑惑,“苏爱卿这是何意?” 苏明威拱手道:“陛下,此为人证,且是一个特殊的人证!” “哦?那你来说说吧!”陆瑾逸道。 “草民周秀良,原本是扬州人士,与这位赵公子本是同乡,草民可以证明,赵公子乃是雍州前知府赵越的子嗣!”周秀良说着。 “草民与赵家原本不属于一个村,可是三年之前,草民的妻子回去娘家之时,被当时的两位大人看中,这才丢了性命,草民因此认识了这位赵公子!” 陆瑾逸听得云里雾里,皱着眉头说着,“还不速速说来!究竟是何缘故!” 周秀良重重磕头,声音悲切:“草民的妻子死得无辜啊!三年前,草民陪着妻子回娘家探亲,恰好遇到前雍州知府赵大人去往赵家,还安抚了当时的赵母,草民亲眼见证了赵大人认子的全过程!” “而当时,有着赵大人,以及其连襟,九门提督刘大人,” 他说到这里,他忽然抬手指向一个方向,而那方向,所指的人正是九门提督刘墉珂! 刘墉珂瞪大了眼睛,好好看向大殿中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人,忽然面色一变,整个脸都沉了下来。 “这位刘大人,在草民与妻子路过之中,看中了拙荆,第二日竟然不顾草民与妻子奋力的反抗,硬生生将拙荆带走了!” 一时激起千层浪。 这一番话信息量太大,整个大殿瞬间炸开了锅,连坐在主位上的陆瑾逸都匪夷所思看向刘墉珂。 刘墉珂瞬间慌了,面对众人的眼神,只颤抖着手连连摇头,“不!不是我!我没有!他撒谎!” 可是别说其他人了,就连他身旁一直不敢做声的刘夫人此刻都不可置信看向他。 下一秒,刘夫人发了疯一般狠狠一巴掌甩在他脸上,歇斯底里道:“好你个刘墉珂!我自从嫁给你,可有任何地方亏待过你!啊?当我谢家是好欺负的不成?” 整个大殿之内的男人都抖了一抖,这声音好大,这样彪悍的女人,也就只有那几位能消受的起! 仿佛感觉到周围人的看法,刘墉珂看着众人的眼神,从震惊到同情,他此刻也顾不上面子不面子,低下声音哄着道:“夫人别闹!连你也不信我吗!为夫是无辜的,别闹了好吗?” 谁知道他如此低声下气,却并不能得到刘夫人的谅解,反而变本加厉! “刘墉珂,我告诉你!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呵!”说到一半,刘夫人忽然换回了些理智,她冷笑一声,扑通一声坐了回去。 刘墉珂轻轻松了口气。 不过当下还有大麻烦! 他看向五皇子,眼里闪过巨大的疑惑。 只因这周秀良不是别人,正是五皇子“回京”那日,当众拦截车队,向五皇子求助的周秀才! 而这周秀才状告的也不是别人,正是五皇子党中最具有威胁性的一位——九门提督刘墉珂! 可是,据他所知,这周秀才早已被五皇子秘密处理了,怎么如今就会出现在这公堂之上! 他们一定是中了别人的圈套! 第217章 宫宴22 刘墉珂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最终打定主意,坚决不能承认,摇头说不! 看到对面五皇子对他点了点头,他心里大石头稍稍放了下,拱手对着陆瑾逸道:“陛下!老臣冤枉!老臣从未和赵大人……老臣从未强娶过什么农家女!这人,我见都没见过!” 陆瑾逸眉头微皱,实在烦的不得了。 今天这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堆一起了! “周秀良,你说刘大人残害了你的妻子,你可有证据?”陆瑾逸淡淡道。 周秀良双目猩红,抬眼看向陆瑾逸,“草民这三年来一直在不断的状告,也一直在不断提供证据,可是陛下,自草民的县衙,一路状高到大理寺卿,却没有一人敢动刘大人,他们官官相护互相勾结,将草民提交的证据早早全部都处理了!” 他又重重一个头磕了下去,“陛下明鉴!草民不仅要状告刘大人,草民还要状告五皇子,当日,五皇子回京,草民拦截五皇子车马想让他给草民一个公道!可是……可是……五皇子他却将草民骗了去,企图暗中杀害草民,草菅人命!” “陛下!草民又问您一句,这天子脚下究竟还有没有王法!” 此刻不仅陆瑾逸,连台下一众大臣都纷纷道出了一口气。 这周秀良,胆子也实在太大了些! 五皇子陆念柏立马站了出来,“父皇!孩儿冤枉!” 陆瑾逸紧抿着唇,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 “瞧瞧你办的什么事儿!” 苏南月嘴角溢出冷笑。 陆瑾逸这并不是在气恼官员所作所为,也不是在气恼这事所带来的影响,他是在气恼此事又牵连到了皇家,气恼他的臣子做的不干净,拖累了他! 薄情寡义到了极点! 可是他又注重面子,不可能当众展示自己的无耻,这才有此一怒! 果不其然,苏南月的猜测是正确的,只听陆瑾逸下一句说道:“兹事体大,三言两语也说不清,不过你若是有冤屈,朕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周秀良,朕如今着苏丞相办理此案,因着是你妻子涉案,着太后身旁的女官落秋姑姑协助调查,你看如何?” 周秀良激动万分,眼含热泪,深深磕下一头,“谢陛下!草民叩谢陛下大恩大德!” “嗯!”陆瑾逸忍着最后的耐心,挥手让人下去。 狐狸老爹站出来领旨。 苏南月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得意之色。 她微微撇撇嘴。 这一招转移矛盾,着实厉害的紧! 因为,事情发展到这里,苏南月敢肯定,在朝的大臣,谁还在乎,或者说谁还记得赵符这个“外室子”究竟是不是真的?! 高啊! 实在是高! 苏南月对自家的狐狸老爹着实佩服! 她穿书到这个世界,自家这狐狸老爹的手段是最让她佩服的! 要知道,后世关于这些计谋,关于这些套路,都有系统的说法。 可是在这古代,纯属靠七窍玲珑之心! 靠孙子兵法? 苏南月表示,看这个书也需要悟性! 把书背得滚瓜烂熟,到了要用的时候依旧傻子一个,有何用? 只是可惜了,这狐狸老爹生的三个孩子,没有一个遗传了他如此七窍玲珑的心。 原主那个恋爱脑就不说了,竟然还有苏莹莹这样的傻缺,弟弟苏洵之脑子也没有多灵光。 唉! 真是可惜了! 不过,这周秀才,又是谁安排的? 这周秀才肉眼可见的不是狐狸老爹的手笔,毕竟此事涉及到皇子之争,可毕竟是他引荐的,狐狸老爹想必知道一些内幕。 苏南月脑海中闪过一张宛如刀削般的俊容。 是了! 赵符之事,她曾经和那人提过一嘴,没想到他竟然能将计就计,做戏还做出一个全套来了!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假参半,如此,两人的计谋算是殊途同归。 妙啊! “柏儿,最近你事物缠身,朕给你一段时间,去将自己的事处理好,否则,你也不配做这个皇子了!” 陆瑾逸略带疲惫的声音传来。 这话不可谓不重,五皇子陆念柏端端正正跪了下来,生怕一个动作做得不标准,惹的陆瑾逸更气。 陆瑾逸也没理会他,说完这段话,他站起身,“此次夜宴至此结束,众爱卿自便吧!” 陆瑾逸双手往后一拢,大步离去。 留下大殿里面面相觑的众人。 皇帝离去,其他妃嫔自然不敢多待,呼啦啦又撤走了一小部分。 见皇帝真的走了,众位大臣再也不压抑着自己的性子,三两凑作一堆讨论起来。 不怪他们,今日的夜宴,那可谓是高潮起伏,一浪接着一浪,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像以前的宴会,世家小姐落个水那已经是顶天了,可今日,落水那一段都不够看! 又是中毒死人,又是虐杀,后来还牵扯到官员夺妻,真假私生子一事。 仿佛所有的大戏争先恐后的上台,看得人眼花缭乱。 苏南月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巍然不动。 刘英儿和柳青瑶自后面的位置走上来,凑到她身边。 两人脸色都白的吓人,纷纷拍着胸脯。 “表姐,你没事吧?之前你可吓死我了!我的心到现在还砰砰直跳!”柳青瑶之前吓得快哭了,她还是头一次如此直面苏南月的危险。 苏南月摇摇头,安抚的拍了拍两人的肩,随后转头准备让人叫太医过来,给陆念安的脸上药。 可她一转头,惊奇的发现陆念安身旁正站着一个小姑娘,真小心翼翼的在给他上药。 小姑娘苏家丫鬟的衣服装扮,扎着两个圆啾啾的丫鬟发髻,却显得朝气可爱。 正是之前在陆念安天花之时,苏南月买回来的带着牛痘的小女孩之一。 刘英儿见她呆愣,噗嗤一笑,和苏南月咬耳朵。 “这小姑娘叫观棋,不会说话,在府里的时候我看她可怜,谭管家就打发她照顾我了,今日便也带着一起进了宫。” “后来在谭管家那里才知道了这小姑娘的事,她啊,可勇敢着呢着呢!” 刘英儿言语之间满是对小丫鬟的疼惜与欣赏。 苏南月转头看她,忽然心里一动,一个念头萌生发芽。 第218章 宫宴23,又见陆瑾毓 观棋如今在府里,虽说是丫鬟,可是谁也没有多使唤她,连刘英儿也只是让她做一些轻巧的事。 经过了苏家这半个多月的滋润,观棋如今虽然依旧瞧着瘦弱,可精神气早已大不一样! 而且,由于长期营养不良,这几日她的身体也是疯狂的吸收养分,其他不明显,可皮肤,如今是肉眼可见的变好了! 苏南月和刘英儿咬耳朵,“要不然,你领回去当做养女吧!” 刘英儿一愣,并没有回答,显然是想经过深思熟虑后再做决定。 几人有说有笑,苏南月忽然感觉到一道犀利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烫着她几乎忽略不掉。 她回眸,就对上了五皇子陆念柏近乎嗜血的眼神。 他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面上带着微笑表情,若是其他人,或许会误以为是深情。 可苏南月不是恋爱脑,她深深的知道,眼前这个人是皇子,心底城府极深的那一位! 如今面上虽没有愤恨之色,甚至带了一丝笑容,可这笑容面具之下,不知是怎样黑色的心肝! 他,可能会采取报复。 不,是一定会! 苏南月抿了抿唇,拿起桌上的酒杯,隔空遥遥与他对饮。也不理会对方是否看到或者听到,示意之后直接张口喝了下去。 陆念柏一愣,随后低下头,肩膀一耸一耸的,仿佛对于今夜的事再也承受不住压力,放声痛哭。 可只有他身旁的书童知道,他是在笑。 是的。 他只是在人群前,压抑不住自己,只得埋着头,假装失意,却是在桌下恣意大笑。 他笑苏南月的有趣。 真是太有趣了! 多少年了,从未遇到过如此有趣的对手! 苏南月彻底激起了他争强好胜的心! 他要将这个女人踩在脚下! 他一定要让这个女人尝尝失败的滋味! 敢算计他? 那就要做好被他报复的准备! 陆念柏趴在桌面上,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深,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 若是一般人看到,会以为他高兴到了极点。 只有近亲的人才知道,他这是愤怒到了极点! 陆念柏越是愤怒,他的表情就越是扭曲,嘴角的笑容就越大! 一旁的书童看着他颤抖的肩膀,心里有些害怕,一转头看到舒妃派来的人,仿佛是看到了救星! 他稍稍后退几步,做好心理准备,免得殃及无辜。 “五皇子,舒妃娘娘叫您过去!” 陆念柏调整好心态,抬起头随意点了点头,乖巧的跟着他走了。 只是,刚踏入无人来往的小道时,一道锋利的掌风忽然袭向来人的脸颊。 一旁默默看着的书童:他就知道!!! …… 鉴于陆念安之前的“舌战群儒”,如今的陆念安算是“小有名气”,不断的有朝中的青年才俊上前攀谈。 这些人惯会见风使舵,所持有的原则就是与谁都交好! 当然,有这样一群人也就有他们的对立面。 几个谢家的小弟义愤填膺,堵着陆念安,还美其名曰切磋。 他们是有备而来,各方面都招了人手就是为了给陆念安一点苦头尝尝。 至于后面畏罪自杀的小公公,还有那封谢罪书,他们是不可能会信的。 不过也是,恐怕朝中大臣就没几个相信的! 谁不知道五皇子于谢家向来交好,他实在是没有动机去杀谢觐。 苏南月留下这么一封书,目的也不是为了让陆念柏就凭这一点就轻松下马,这是不可能的。 毕竟五皇子在京城中长大,势力盘根错节,不可小觑。 不过,正是因为如此,众人都知道是假的,陆瑾逸才会放心让人去调查,才会让陆念柏象征性的“软禁”起来。 而她苏南月要的就是这短短的空隙。 只要这短短几天就够了! 苏南月撇了他们一眼,她相信陆念安自己会处理好,便不再理会。 正在此时,忽然一个宫女打扮的人冒冒失失的冲撞过来,一下子撞倒在苏南月身边。 惊的苏南月差点惊呼出声。 那宫女也仿佛吓了一跳,掏出自己的娟子赶紧给她擦拭。 苏南月薄唇紧抿,也不在乎自己身上的一些污渍,专心致志盯着眼前的宫女。 眼前之人不是他人,竟然是之前宫宴开始之前,无意中撞见的陆瑾毓! 她都惊呆了。 陆瑾毓到了如今,竟然也有如此一面。 她竟然会动脑子打扮成宫女的模样! 所以说撞过来时演技有些拙劣,可是相比较于从前的直来直去,让所有心思都写在脸上,此刻最起码看不到脸上的心思了。 陆瑾毓有些慌张,一边擦着帕子一边口里念叨着,“对不起嘉陵郡主,我这就给您擦干!” 她擦拭的时候手竟然有些抖! 最后,状似无意在苏南月怀里塞了个东西这才转身。 只是一转身,抬头就撞见了柳青瑶。 她仿佛定格了一般,脚下生了根,看着眼前的女子微蹙的眉头,关切的询问着苏南月,说话做事每一个动作都精致的仿佛天上的仙女。 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他了吧! 而且,她是……苏南月带来的人,真好,想必人品也不会太差! 苏南月看出了陆瑾毓的不对劲,她看到柳青瑶就仿佛失了魂一般,连自己要干什么都忘记了。 苏南月重重咳了一声,开口说道:“无事!你先下去吧!以后不要再这么毛毛躁躁!” 一句话拉回了陆瑾毓的心神,她低下头,逃也似的跑走了。 苏南月看着她的背影,捏着手里的布头,若有所思。 她总觉得陆瑾毓仿佛变了一个人。 可是这与柳青瑶又有什么关系? 为何她一见到柳青瑶,就仿佛失了魂一般走不动路了? 苏南月转头又看向柳青瑶,百思不得其解。 那眼神看的柳青瑶直发毛。 她小心翼翼问着,“表姐,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其实她心虚的很! 具体就不说了,可是如今每每想到那个人,她就忍不住的脸红心跳! 苏南月微微一笑,神秘道:“我们青瑶是个大姑娘了,你瞧今日大家都在,有没有瞧上哪家的公子哥儿?表姐去给你说媒!” 第219章 宫宴结束又生变 苏南月将陆瑾毓送来的东西贴身收好,动作自然流畅,连一旁的柳青瑶和刘英儿都没怎么注意到更遑论其他人。 陆瑾毓能以这样的形势送给她,定然不是简单的事! 苏南月不动声色看了一圈周围的人,忽然注意到身旁的身影。 萧景悦!!!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她怎么一点都没感觉到! 她看了一下,大部分人都沉浸在三三两两小团体的讨论中,很少有人会注意到他。 苏南月悄悄松了口气,轻声问着,“你怎么来了!” 一旁的刘英儿和柳青瑶很有眼色的站远了些。 萧景悦微微一笑,自身后拿出一个小瓷瓶出来,打开瓶塞,倒出一粒黑乎乎的药丸出来:“秋天天凉,这是我专程让太医给你配的驱寒的药丸,和着水吃下去就成。” 他伸手送过来,又端过一旁的水杯细心试了试水温才递了过来。 苏南月有些惊讶。 之前落水,她已经重新沐浴过且喝过姜汤了,没想到他这么细心。 姐还做出了小药丸! 在这个时代,是不流行药丸的,市场上也几乎买不到这样的产品,中药的“趁热喝才有药效”这句话的威慑力不是盖的! “怎么想起来做成这个样子?是你找的太医吗?” 萧景悦脸红红的,有些羞敛,不过并未退缩,“是肖大夫,他从前是兵医,很多时候药物都是来不及现做,就做些这样的药丸以备不时之需。” 苏南月暗暗纳罕,还真不多见。 “放心吧,药效很不错!这次进宫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儿,没有带,让他现做的,所以才晚了些!” 萧景悦说完,解下自己腰间的荷包,打开来,里面竟然是一盒包的话梅! 他微笑着说道,“不苦的!我带了你爱吃的果脯,你喝完药立马含进嘴里就行!” 苏南月睁大了眼睛。 这话梅不是…… 她不可置信抬眼看向他。 话梅还是在灵隐寺里时候,那时候他中了毒,她拿出来想让他好受一点才给他的,没想到他一直记到现在。 苏南月心里很感动,又有些不知所措,随意打趣一句道:“这该不会还是几个月前的吧?” 萧景悦却仿佛当了真,连连摆手,“不是!你放心!这是我特地找人按照你那个味道复刻的!绝对新鲜!” 苏南月原本有些感动,可见他如此憨傻的模样,又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萧景悦脸色微红,知道她只是说笑,也不生气,只是说道:“苏姑娘,你若爱吃尽管吃,我让林温玉在梅花胡同拐角处开了一家蜜饯果脯的店,以后你想吃什么说一声就好!” 苏南月这下子笑不出来了。 想她堂堂一个后世出来的人,到现在才第二家店开业,身边的人却是想开就开! 不行! 开店的计划要加快速度了! 她要抓紧时间把弄美容的店开起来! 萧景悦也没想到随意一句话,竟然激起了苏南月的斗志,看着她眼神里燃起的熊熊斗火,低头无奈一笑。 他就知道,她不是一般女子! 林温玉还让他这样说呢!还和他打包票说对方一点会感动的一塌糊涂! 萧景悦宠溺笑了笑,林温玉实在是不了解她啊! 苏南月正想着自己如何开店,忽然旁边的一位大臣激动的说着,“那周秀才背后一定是有幕后主谋的呀!就是不知道这次皇子之争,究竟谁是赢家!” 声音大的苏南月都听到了。 她微皱了皱眉头,忽然想起来这事,不过自己猜想是一回事,情报就要具有准确性! 她抬头看向萧景悦,眼神无声询问着他。 萧景悦表情不变,却对着他微微眨了眨眼睛,露出了难得俏皮的一面。 苏南月心放回了肚子里。 果然是他! 且和她那狐狸老爹联手,这一出强强联合,互惠共赢,着实将了五皇子一军! 正在众人说着话的时候,李公公忽然返回来,“众位大人,时间也不早了,陛下口谕,今夜诸位大人所见所闻皆是朝堂之事,关乎国家社稷,望众位大人三思!” 他一拂扬尘,对着众人微微颔首便走。 留下一殿面面相觑的大臣。 苏南月嘴角讽刺一勾。 陆瑾逸意思再简单不过:到点了,政委大人也该回去了!可是今夜之事,关乎朝堂社稷,更加关乎皇室之事,希望你们回去以后管好自己的嘴,若是有不听话的,后果自负! 不过这位大臣也都是人精,当下就有人三三两两窃窃私语,成群结队向外走去。 苏南月也随着众人的脚步往外走。 今夜遇到这么多事,说真的,她真的很累了。 她与萧景悦并肩而立,距离不算远,可也没有很近,若是以“萧景悦送老师的女儿一程”为由,也不算诟病和逾矩。 只是,她想安安静静当一个美郡主,偏偏天不遂人愿,有时候偏偏好事找不上人,坏事天天盯着你。 苏南月刚带着一众人出了大殿的门,一旁忽然撞上来一个身影。 速度快的差点将苏南月都吓了一跳。 “啊——!”可还没等她惊叫出声,对方倒是率先喊叫了起来。 她转头一看,嚯! 老演员了! 这怕不是又来碰瓷的吧? 只见江柔儿人柔柔弱弱歪倒在地上,借着宫殿里昏黄的灯光,看着好不可怜。 她惊呼一声后就在那边不断的啜泣着:“嘉陵郡主,我知道你嫉妒我如今怀了王爷的孩子,可你也不能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就对我下手啊!这是摄政王爷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孩子,柔儿是万万不敢让他有事的!” 她一手捧着肚子,一边赶紧求人去叫太医,“快快!我的肚子好痛!求求你们哪位好心人帮我叫个太医!我的肚子好痛啊!王爷~你在哪里啊!” 她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可怜,而说的话又透着浓浓的八卦味道,这一下子就迅速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原本准备离去的大臣又站在门旁驻足观望。 这么一出前妻和现任的好戏,他们可舍不得离开! 第220章 无力感 苏南月简直要气死了! 这江柔儿最近行事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不就是怀了个金疙瘩?她还当真以为凭着肚子里的那二两肉,就能无法无天了? 当真是欺人太甚! 苏南月轻笑一声道:“你确实要找太医过来好好给你瞧瞧!不光要看看肚子还要看看脑子!我是真没想到,竟然还会有你这样蠢笨如猪的人!” 她说话丝毫不留颜面,惹的一众大臣以及夫人笑出了声。 “你三番两次想要栽赃嫁祸于我,到底想要得到什么呢?陆瑾年的记恨?还是他人的耻笑?” “这么多次,你见我在乎过吗?你就当真不怕我不当这颗棋子,直接将你的肚子……将你打杀了掀了棋盘?!” 苏南月不屑的轻嗤一声道:“我两交手不说百次也有五十,可大部分时候,我是不屑与你计较的你知道吗?长的不赖,可怎么就不长记性?” 她每说一句,江柔儿的脸色就惨白一分。 她紧紧捂着肚子,丝毫不松懈,仿佛真的怕苏南月不管不顾直接废了她的金疙瘩。 这心虚的表情出卖了她的动机,惹的众人纷纷睁大眼睛! 可是,她也不想啊! 可谁能救救她啊! 想到那个人让她给苏南月添堵,想到他眼神温柔口气还带着轻笑地下达着命令:“哪怕是赔上你的命!听明白了吗?” 她就浑身发抖。 相比较而言,还是苏南月好对付多了,最起码,苏南月有底线! 就像从前,陆瑾毓怀孕那次一样,她明明可以置身事外,不与摄政王府有任何牵扯,可她还是写了信提醒了。 这就是她一直不怕苏南月的地方。 因为她知道,即便是苏南月再气,只要不触及到她的底线,她就不会做什么! 她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就是阴沟里的老鼠,每天都在偷着别人的幸福。而苏南月就是那个被偷的人,她每天都盯着她,只要看她过的好,她就会嫉妒的发疯! 明明陆瑾年已经被她抢来了,明明她是胜利者,可是为什么她的生活依旧一团糟! 有时候她也唾弃这样的自己。 可是,这是她唯一的路,除了这条路,她永远也得不到她想要的! “别装了!你的伎俩用了那么多次,就不会腻吗?”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头顶忽然响起苏南月的呵斥声。 一向心态沉稳的她此刻竟然有一丝的感动。 ——苏南月也就只会如此吓唬人,可是她不会有生命危险! 可是,若是不按照那人的想法去做,结局就不一定了。 江柔儿此刻的心里感慨万千,从未有这么一刻,觉得苏南月是如此耀眼。 “还装!”苏南月不耐烦了,撸了撸袖子准备亲自动手。 “苏南月!你在干什么!”关键时候,关键人物登场! 陆瑾年自大殿里出来,怒吼出声。 “哎呀!摄政王来了!你们说他这次是帮着新欢还是旧爱?” “这个……明显是新上任的这位想给旧爱来个下马威啊!” “这江侧妃有些太过于不识好歹了,嘉陵郡主那可是女中豪杰,哪里就局限于如此小事上!” “摄政王应该也会看清局势,帮理不帮亲!” “明明是江侧妃找茬,如今息事宁人才是道理!毕竟大庭广众之下,有辱斯文!” 众位看戏的议论纷纷,皆说着自己的观点。 可陆瑾年偏偏没有这方面的觉悟。 他看着挨在苏南月不远处的萧景悦,想到刚才他去找皇兄之前时,两人站在一起时的模样,他只觉得碍眼极了! 他嫉妒的发疯! 她是他的女人,没有他的允许,她怎么敢和其他人说说笑笑! 这么多天,他一直去找她,一直在帮她照看着陆念安,今夜他还帮着陆念安摆脱了困境,难道他做的还不够多吗?究竟要怎么样,她才能消气! 如今,为了气他,竟然还和其他男人走这么近,当真以为他没有脾气的吗? 她要这样,那就互相伤害啊! 想到这里,陆瑾年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他走上前蹲下身,“柔儿你怎么样?” 她故作深情,温柔抱起江柔儿,转头对着苏南月道:“若是你想要以这样的方式引起我的注意,那么我警告你!柔儿是我的底线!如今我与江柔儿,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我们一家人很幸福!” 这番言论听的苏南月直接惊到了下巴。 啥玩意就她想引起他的注意了? 这个问题不是早就解释过了吗? 不对啊! 这一段不应该是她和陆瑾年刚分开时候的剧情吗?他脑子坏了? 苏南月此刻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同时有种惊悚的感觉,她觉得陆瑾年脑子不正常了,如今他已经到了和她和平相处的时候了,怎么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不仅苏南月震惊,连被他温柔以待的江柔儿都没转过弯来。 要知道,今晚她才刚刚羞辱过他! 她以为这个男人从此以后都不会再理会她了,可他这一举动让她看不懂了。 “陆瑾年!你有病吧!你看不到是江柔儿故意撞上来的吗?”苏南月依旧不信陆瑾年会说出那么傻逼的话。 “苏南月!柔儿已经怀了我的孩子!你栽赃陷害也要有个度!她会为了陷害你拿肚子里的孩子当赌注吗?” 苏南月撇嘴,只想说,这样的事她做的还少吗? “苏南月,我知道和我分开你很不甘心,但是到此为止了,我如今和柔儿是真心相爱的!” 说完,陆瑾年便抱着江柔儿大步离去。 留下风中凌乱的苏南月。 苏南月:…… 这两人特么都是学金融的吧,特么这么省金! 一家子的神经病! 众位夫人和大臣也是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纷纷唏嘘不已。 还有几位夫人忽然就上前来和她聊天,字里行间充斥着对她的安慰和同情。 没想到一次意外之举,竟然让她收获了几个夫人和小姐的帖子。 弄的苏南月哭笑不得。 不过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江柔儿若是再多来几次苏南月会被烦死! 得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才行! 第221章 狐狸老爹的反常 等苏南月好不容易回到苏家,她感觉天都快蒙蒙亮了! 要知道这可是在古代啊! 她一向睡的比较早的! 这一夜给他熬下来她感觉她心肝都憔悴了! 但是现在她还不能睡! 她从衣服里掏出陆瑾毓给的东西,一点点打开来看。 这个东西,陆瑾毓能如此珍而重之地以那样的方式传递给她,必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 果然。 在不知道什么布帛上迅速写的几行字,给苏南月整个人都看呆了! 这……这是什么文字! 每一个字她都认识,可是组合在一起,给她的脑干都要弄萎缩了。 江柔儿?出轨?五皇子?疑似怀了他的孩子? 苏南月:…… 她翻来覆去又看了几遍,确定他没有看错,直接瞳孔地震! 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天空,她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好小众的文字! 哈哈哈哈!他陆瑾年也有被戴绿帽子的时候! 真是笑死人了!也不知道此刻陆瑾年知不知道这事,会不会在家里大发雷霆,将江柔儿大卸八块呢?! 想到这里苏南月心里就乐开了花。 果然恶人还需恶人磨,这个江柔儿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和那个魔鬼搅和到了一起,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说不定被人卖了还要给他数钱! 嗯? 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 苏南月眉头一皱,忽然想起这是背后所隐藏的信息。 江柔儿是什么时候和五皇子搅和在一起的? 她舔了舔舌头,抽出一张纸,将之前所发生的事件列了出来。 她得好好捋一捋。 若是陆瑾毓给她的这个消息为真,那么…… 上次天花一事背后已经确定是五皇子一党,可是后来的下毒事件至今都未查出来。 而下毒事件一出,苏家就整个清理了家仆。 其中就有江柔儿的几个眼线。 当时她还想着,江柔儿没有足够充分的理由也没有足够的实力去做这样的事,若是她和五皇子当真搅和在一起……那么未必就没有机会了! 苏南月冷笑一声。 她还真是小看了江柔儿那个女人,以为她只会耍耍嘴皮子装装绿茶而已,原来有些人,天生就是贱骨头! 若是她没做还说得过去,可若是她做过了,呵!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想到这里她推开门,招来阿燕,在他耳边小声嘱咐了几句,尤其嘱咐两边都盯着,若是江柔儿再次盯脱了,就去五皇子那边找人! 她就不信找不出蛛丝马迹来! 阿燕领命去了。 苏南月揉了揉眉心,桃儿早已放好了洗澡水,这么一天折腾下来,着实累人。 这一觉,她睡到了日上三竿,一起来就听桃儿说萧景悦来了。 苏南月面上微囧,有些埋怨桃儿怎么不叫她起床。 桃儿捂着嘴偷笑:“是萧皇子不让我叫你的,你可别冤枉我啊!” 不过手上却加快了梳妆的动作。 好不容易梳妆好,一打开门,和谭麟撞了个正着,谭麟压着声音道:“姑娘,苏丞相来了!” 苏南月有些意外,狐狸老爹一向都是深夜来访,这还是第一次大白天光明正大的过来。 他是有话要说还是做给其他人看? 苏南月心里带着疑惑重重来到花厅,果然见到狐狸老爹和萧景悦都在花厅里。狐狸老爹坐在上首,端着茶杯惬意吹着,大摇大摆的端着架子,仿佛苏家的主人。而萧景悦则是不被他待见的亲戚一般,站在略微下首的位置,还拱着手正在行礼。 苏南月眉头一挑,看着两人这么衣服诡异的画面,莫名有点喜感。 “爹爹,萧皇子,你们再说什么?” 两人皆转头看过来,却诡异的对她的问题沉默了一瞬才转移话题。 苏明威率先开口,“咳咳咳……那个……为父今日过来是听说萧皇子在苏家,想问一下关于昨晚那位周秀才的情况。” 苏南月:…… 骗人都不打草稿! 明明是你们两人一起设计的昨晚那一出,现在告诉她打听周秀才的情况! 呵呵! 苏南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安安静静看着他们表演。 大有一种你们继续的架势。 萧景悦摸了摸鼻子,苏明威正了正身子,自觉止住了话头。 空气中一时之间陷入一种诡秘气氛。 半晌,苏明威放下茶杯道,“那个南月啊,你宁姨……你也别放心上,她如今身子骨虚弱,最近又迷上了神佛,如今已经到家庙里去了。按照如今的走向,你妹妹估计也快要嫁出去了,有时间你就回去看看吧!总不能让家里空了……” 苏南月有些诧异。 宁氏那样的人会信神佛自请去家庙? 打死她都不信! 这其中定然是有些故事,可是如今当着萧景悦的面她又不好开口问,只得隐晦提问道:“宁姨恢复的怎么样?上一次没注意将她气着了,也不知道如今有没有原谅女儿!” 这话说出来,在场的三人一个都不信! 你那叫没注意? 那就是专门对着她去的! “没事,哪有长辈会和子女计较的!如今她已经信奉佛祖,佛祖会原谅你的。” 苏南月:…… 这老狐狸!打死就是不说宁姨的事,打太极! “所以爹爹,宁姨去家庙是您的主意还是……?” 说到这里,苏明威难得的沉默了一瞬。 没有打太极,没有忽悠。 半晌,才道:“是你弟弟。” 苏南月微微挑眉,没想到会是苏洵之。 不过,她悄悄看了一眼感慨的苏明威,想必有这位的功劳在里面。 不过,狐狸老爹此刻的心情应该是复杂的。 毕竟,他是苏洵之的父亲,和宁氏在苏洵之心里的地位一样,他是在亲手将刀子递到了苏洵之手上,未来就看苏洵之作何选择了! 苏南月向来冠会做表面功夫,想到这里,甜甜开口说着: “爹爹,我相信弟弟做此选择定然是有他的苦衷,何况,宁姨的事我管不了,您的事我还是有话语权的!” “日后弟弟若是不听话,你尽管来告诉我,我这个做女儿的给您出气!” 第222章 护卫 苏明威带着欣慰的笑容点了点头,只是道:“有时间回去看看吧!你弟弟他……” 他没有说完,只是象征性的拍了下苏南月的肩膀,随后带着萧景悦走了。 苏南月:…… 这个狐狸老爹!你自己走就走,带着你的学生走干嘛! 苏南月对着两人的背影呲了呲牙,没料到萧景悦忽然回头撞了个正着。 他眼底闪过笑意,用嘴唇无声说了两个字:等我。 苏南月这才又重新坐了下来。 果然,没过一会儿萧景悦又返了回来。 苏南月偷偷取笑他,“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不乖哦!” 萧景悦张了张嘴,以手抵唇轻咳了声,随后一本正经道:“我回来…咳……是想起有正事!那个上一次你递过来的消息说,有人在暗中寻找裴骁?” 说起正事,苏南月也收了玩闹的心思。 她点头道,“是!老白特地递过来的消息,应当是真!” 裴骁身份特殊,疑似某个大氏族的在逃公子哥,可是他又接触了疑是仅存的肖家后人,这就不好推断来人的目的。 要么是冲着裴骁本身的身份,要么就是第二种! 但是无论哪一点,裴骁当下情况都不容乐观。来者不善的概率极大! “那个……我可以将裴骁接走吗?留在苏家会给你增加麻烦!”萧景悦道。 苏南月撇了他一眼,微微撇了撇嘴。 这皇室之人说话就是不一样,明明是他自己不放心,偏偏说是怕给她带来麻烦! 不过若是站在萧景悦的角度倒是也能理解,毕竟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放弃过查萧氏一族的事,却一直都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如今好不容易无心插柳有了线索,换成任何人也会希望裴骁万无一失! “可以!你若不放心,大可以带回去!还有,你那里有没有靠谱的侍卫或者是护卫之类的推荐?安儿年纪也不小了,常年在外身边没个人护着我不放心!” 苏南月眉头微微拢着,这事他考虑了有一段时间了。 原本想着去老白那里再去找几个。 可是暗巷那样的地方,鱼龙混杂,全国各地的人都有,轻易也查不到来处,当时若不是第二日就要走,她也不会当夜去暗巷里买人。 虽然最后误打误撞捡了个宝,可这并不能说明暗巷是个好地方! 思来想去还是找靠谱的地方最好。 毕竟安儿那可是未来的小皇帝,也可算是她的杀手锏了! “有!你若是放心,我可以直接找两个过来给安儿当护卫!”萧景悦思索片刻后说着。 他也没有过多解释这护卫的出身,但是他相信苏南月不会那么看扁他! 果然苏南月听了后喜出望外,连连点头:“好好好!明天就给我送来,不一会儿,一会儿你就给我送了行不!” 萧景悦堂堂一个皇子暗中布下的势力,那肯定都是贵在精而不贵在多呀!培养出来的能用的那肯定都是顶顶好的! 苏南月正愁着呢,萧景悦一开口一送就是送俩! 两个好啊! 自从有了阿燕,她是深刻体会到了一个实在不够用啊! 萧景悦无奈笑着点头。 心里想的却是林温玉那边定然又要暴跳如雷了! 这心里若是被林温玉知道,他只会呵呵冷笑一声说:“你了不起!你清高!你拿我的辛苦劳动成果去泡妞!” 两人没说几句,外面有个小厮穿过拱门往花厅走来。 萧景悦抿了抿唇,对着苏南月依依不舍道:“先生还在前面等我,我先告辞了!” 苏南月点头,“那护卫过来的时候我让人将裴骁给你带回去!” 萧景悦:…… 忽然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不过他但眼一瞥,发现那小厮竟然不是苏府的下人,反而有点像他三哥身边得脸的管事! 他眉头微皱,转头轻轻问道:“最近……你和三皇兄是有什么遭遇吗?” 他这话说的可怜兮兮的,顶着那张人神共愤的脸,眼神里充斥着受伤,仿佛街边被人抛弃的小狗,睁着大眼睛无辜的看着你。 苏南月心里一动,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本想逗逗他,可还没开口,实在受不了他这表情。 无奈一笑说着:“最近和三皇子有一桩交易,来往密切了些。” 萧景悦耳朵尖都红了,他低下头声若蚊吟:“你和三皇兄有什么合作,我也可以……” “噗嗤——”苏南月实在没忍住,噗笑出声。 这样表情的萧景悦真的很难得见,这也太可爱了叭! 可是下一瞬,她就笑不出来了。 萧景悦他……竟然直接跑了! 早知道就不笑他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门外,萧景悦与三皇子的管事擦身而过,待人走出一段距离后,他回头看向管事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 从前的三皇兄就是个透明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进入大众视野的呢? 这个问题他想不到答案,可是不可否认,他得加快脚步了! 毕竟,三皇兄的皇子妃嫁过来不到一年就香消玉殒了,如今的三皇兄可是单身! 他的心思苏南月不知道,三皇子今日派人过来主要是为了昨天说的太医合作一事。 三皇子这个人,怎么说呢,特别会来事! 就比如之前,他用了苏南月的药,戒药的时候就说,那枚玉佩是感谢救命之恩的。 其实,在商人的角度来看,那美女配则更像是投资。 让她给药的投资。 意思也很明显,我今日是来求药的,不论你给不给我都承你这份人情! 可是当时的情况,无论苏南月接不接受那枚玉佩,这个药都要给了!毕竟氛围到那了! 这类人,苏南月一直觉得他们都比较会来事! 还比如昨天夜里他刚说的想要合作的意愿,今日,都不用苏南月说,直接派了管事过来商讨合作事宜。将他的态度摆到最真诚的姿态出来。 对于这样的人,苏南月还是很愿意和他们合作的,只要后续不背刺,几乎也不会出现任何纠纷。 且三皇子有一点比较好。 他放的权够大! 就比如这次的技术,他没有丝毫觊觎的意思,反而准备将那个太医安排过来直接和苏南月这边接洽! 苏南月不得不感慨,真诚,是最厉害的杀手锏! 第223章 店铺事宜 “苏姑娘,鄙人姓严,是三皇子派来的管事,我们主子说了,一切事宜全凭苏姑娘做主,让小的配合您就行了!” 严管事笑眯眯的说着,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锦盒递了过来, “我们主子说了,这是他给苏姑娘的启动资金,里面还有一间铺子的房契,主子觉得那地段还可以,若是姑娘看上可以直接用,若是姑娘看不上,那就放着,一切全凭姑娘做主就行!” 苏南月:…… 这搞得她多不好意思! 三皇子这也太实诚了些! 不过真诚倒是真诚,有些事她还是要有底线和原则的。 她清了清嗓子,拿过锦盒,一打开,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一打银票。 苏南月手一顿,看向严管事。 严管事只是微微笑了笑,很是和善。 苏南月拿出银票,露出盒子底下的一张折好的房契,她打开房契看了看,又心底暗暗啧舌。 这三皇子当成好大的手笔! 这个铺子不是别处,是正当皇城正街的六间大门店!隔壁,一边是全京城最大的首饰铺子,据说其背后约莫是皇帝的私人管家所开的。另一边,则是另一家卖胭脂水粉的。 这一家背后势力也不小,不过倒是和她卖的东西有所冲突了。 虽说竞争越大客源越多,可是当下苏南月还不准备和这背后之人比较高下。 “这铺子的位置倒是不错,不过旁边这一家在京城开了有几十年了,算是老字号,若是我们开在他的旁边,有恶意竞争的嫌疑,容易得罪人!”苏南月暗暗叹息了声。 不过,可能这么快就拒绝这间门店,也有着苏南月另一番考量。 和三皇子在一起做生意,若是金钱铺子都是对方,如今你好我好大家好尚且好说,可日后万一有个什么,可就真不好说了! 如今大家都好,苏南月每个月分分红倒是不错,可万一日后三皇子看到这铺子管理的好,或者说管理的不好,不想开了或者想单独占为己有,他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将苏南月扫地出门了!那么她辛辛苦苦费了那么大周折开的铺子直接拱手让人,到时候苏南月哭都没地方哭去! 人啊,最不能考验的就是人性!就要把所有的方方面面都考虑清楚,避免日后麻烦来的时候没有准备! “是是是!苏姑娘说的不错!可能是主子当时没看好,若是不满意可以换一间铺子,或者重新租赁,此事全凭姑娘做主。”严管事此刻脸上没有了之前的些许轻蔑,多了些许赞赏。 他一直以为苏南月之所以名声大噪不过是因为身为丞相府的嫡女,有胆敢休了摄政王,不过是哗众取宠而已! 如今主子竟然头脑发晕想要和这样的女人合作开铺子,他打心眼里对此事有所抵触。 可是这么多年来,他自有一番自己的生存之道,遇到任何人都是满面笑容,因此,也从未得罪过人。 可如今听到苏南月如此说,心里带着些改观! 主子随意给的一间铺子,他竟然知道左右两边各开的是什么店! 这可是外面当管事的基本功!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 他赞赏的是眼前的女子竟然没有被犊子提供的这几间铺子所心动! 要知道这铺子的位置那可是开在最中间,算得上是全京城最显眼最好的那一排! 而且,若是想租这样的铺子,一年的租金都需要不少,如今主子将放弃主动献了上来,意思很明显,免费的不需要租金。 可眼前的女子竟然能抵抗住这样的诱惑,这一点非常难得! 因为,自己所开的铺子,就要知道什么是适合自己的,什么是价格再低也不能要的! 就比如这几间铺子,旁边已经有一家几十年的老字号了,如今再开一个相同类型的,不仅得罪人而且自打脸! 当初主子给这几间铺子的房契,里面未尝没有考验的意思。 眼前的女人到时让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不用了,回头我会去市场上观摩一番,到时候若有合适的铺子再和你们主子商量。”苏南月轻轻开口,打断了三皇子想要给房契的意思。 她的意思很明确,想要租赁,不想要你给的房契! 严管事笑呵呵的点头,“好的好的!您的意思小的会带到,还有关于刘太医的事,预约的下午让刘太医过来您府上,可是……” 说到这里,严管事脸上闪过一丝为难,“可是那位刘太医,小的观其本人的意思有些不太愿意,姑娘,先做好心理准备。” 苏南月眉头微拢,有些为难。 这三皇子……是在给她出难题吗? 不过办法总比困难多,先认识再说吧! 她点点头,“行!先认识一下也行,到时候再说吧!” 苏南月将锦盒又递了回去,“这些东西严管是自个儿保管吧,若是有需要我会和严管师商量。” 她可不会将这些东西放在自己这里,没得给自己找麻烦! 严管事眉头微挑,笑呵呵的抱着锦盒行礼下去了。 经过此事,严管事不会小瞧了苏南月。 苏南月吃过午饭收拾了一份准备出门,毕竟昨天谢公子命丧皇宫,且死之前又和她家的安儿有过冲突,今日无论如何也得给个面子前去吊唁一番。 不论如何说,谢觐毕竟是谢家的独子! 苏南月可不会与一个死人计较! 不过,她刚吩咐下去,立马就有丫鬟过来说:“姑娘!谭管家说事态有变,请姑娘稍等一会。” 嗯? 什么意思? 下午去谢家吊唁,这有什么变的? 不一会儿,管家谭麟走了过来,挥退了下人悄悄说着:“姑娘如今还是不要出门的好!” “谢家如今竟然拒绝一切前去吊唁之人!” 啊? 苏南月嘴巴张的老大。 也不怪现在才有消息。 原本有了白事就是下午前去的,现在时辰还早,零零散散有几家全去吊唁的刚刚被退了回来。 “谢家这是准备做什么?”苏南月眉头轻皱。 谭麟也摇着头,“暂时还不清楚,目前只是婉拒了前去吊唁的人,大门紧闭,还没有任何动作,但是想来也不远了!” 第224章 最亲的亲人 谢家的这一步操作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毕竟如果想要婉拒那么从一开始就会广布消息,可是他们偏不,偏偏等着别人上门之后再婉拒。 这站在任何一个角度都不会如此去做。 不说其他的,其他人上门你直接去之门外,本身就是一种打脸行为! 谢家这是被刺激的不管不顾,还是另有目的?总不至于狂妄嚣张至此! 苏南月眉头挑了挑,幸好她觉得昨夜没睡好,中午稍稍睡了一会儿,不然此刻被打脸的就是她了!再加上昨天她与谢家的冲突,这么一宣传,最后指不定传成什么样子! “再探,再报!”苏南月摆摆手,让谭麟下去。 谭麟点点头,走向门口,在门前站定,最后还是转身说道:“姑娘,在下可能要不了几天就要走了,日后也不知道如何,在此,多谢姑娘的收留。” 他深深作揖,一揖到底。 苏南月抿了抿唇,她还挺舍不得的,谭麟人聪明又圆滑,做管家这么些天处处妥帖周到,帮她省了很多事! 可是她也知道留不住他,毕竟他活着就是为了萧家之事,如今既然已经答应了萧景悦,那么走是必然的结果。 “身上的伤怎么样了?西北那边常年战乱,要自己多多保重!”苏南月问道,“若是有什么需要他可以跟我说,如果……日后没地方去,苏家的大门为你敞开!” 原本有些暧昧的话语,但是两人脸上均没有任何尴尬,谁都没往那方面想。 他们之间只有惺惺相惜的情谊。 “身上都是些皮外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萧家的事,在下也希望能早些解决。” 苏南月点点头,“走时候,自己去账户上支五百两银子当做我给你的盘缠吧。” 谭麟点头,没有说感谢的话,心里想的却是,若是他能活着回来,以后就在苏家当一辈子的管家! 原本在苏家,他只是想找一个避难之所。 可是后来,他渐渐有了家的感觉。 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人看轻他,他也不用刻意避讳,生怕一个不小心说错了话。让他很是舒心。 如今骤然要离开,他竟然生出一股不舍之情。 也许这就是亲人之间的感觉吧! 桃儿,吴嬷嬷,安儿,甚至是阿燕,都让他感觉很是亲切。后来的柳姑娘,……还有刘姑娘…… 谭麟深深叹了口气。 转身走向门口,打开房门,却见坐在轮椅上有些慌乱的刘英儿。 谭麟一时间呆怔了片刻,随后微笑的点了点头,“刘姑娘!” 刘英儿也有些心虚回了他一个礼貌的笑,看着他的背影离去。 苏南月转头时候就看到刘英儿在门口看着远去的谭麟的背影发呆。 她微微笑了笑,打趣道:“怎么?被我家的管家迷倒了?” 刘英儿脸上微红,但是没有回避,她没有这个心思。她疑惑着问道:“我不是有意偷听的,刚才听你们说谭管家要走?” 苏南月点头。 “他原本就不属于这里,在苏家可能也只是一个暂时的安全之所。如今只不过是回去他该去的地方!” 在苏南月眼中,谭麟始终是属于萧景悦的,他们本就该坐在一条船上,而不是被她一搅和到了她府里。 在她府上当一个管家实在是太屈才了! 如今回到萧景悦身旁才是他的归宿! 刘英儿点头,手里抱着狗狗,一下一下撸着,随后表情略有些纠结,无意说道:“昨天夜里,我好像看到青瑶妹妹……额,遇到了一个男人,两人之间举止有些近,我当时离得远,没太看清。” 刘英儿抿了抿唇,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想到她的前一段撕心裂肺的悲惨人生,还是开口说道:“青瑶妹妹如今比较小,可能是我多心了,不过,妹妹你还是多多问一下比较好。” 刘英儿话说的很委婉了。 她是害怕柳青瑶被人骗了。而且,她与柳青瑶只是共同居住在苏家而已,还插不了那个手去管她得事,昨晚她原本还看到了两人,不过一转眼之间就没了影子。 她后来还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 最后听到苏南月落水,她去到湖边又见到了柳青瑶。 不过当时太多事物缠身,她没有机会和苏南月说。 而且,这样的事说出来显得她好像有些插手别人的隐私一样。 可是她真的不愿意其他的人在走他从前的老路!婚姻的事情还是郑重一些比较好! 苏南月走到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姐姐你不用紧张!没有关系的!你的做法没有错!” 苏南月几句话就安慰了刘英儿忐忑不安的心。因为她知道刘英儿真的没有任何私心,她若是有任何顾虑就不会在她面前说这样的话。 她推动她的轮椅进门,再一次安抚道:“姐姐,天下女子众多,来自男子的苦难更多!我是连女人都不帮女人,还有谁会帮助我们?” “再说,你也只不过是提醒我一下,若是误会一场解开就好了!我和青瑶都不会觉得你多事!” 果然,刘英儿整个人都渐渐放松下来。 她对着苏南月点点头,仿佛卸下了巨大的包袱,“好!我知道了!” 不过马上又苦了脸,看着自己的双脚皱着眉说着:“不过我这个样子,如今定然是回不去江南了!你那边的茶庄……” 苏南月却微微一笑,上前狠狠搂住她。 “姐姐,你是为了我才伤了一双脚!如今只是皮外伤,我已经觉得很幸运了!若是你这双脚真的废了,我会内疚一辈子!” 她抬起头,认认真真看着刘英儿的眼睛,真诚说道:“刘姐姐,真的很谢谢你!如今我只不过是茶庄迟一点开业而已,已经是最小的损失了!相比较茶庄,我更愧疚的是你伤了这双脚!” “你真的很好!很好很好很好!” 苏南月眼眶里续上了泪水,抓着刘英儿的手微微哽咽,“你帮了我很多很多很多!不要一直觉得,是我在帮你!没有你,我如今还不知道是什么境地!或许,连在晋城待着的资格都没有了!” “所以不要再觉得自己没用,不要再觉得你对我而言是拖累,你是我的姐姐!是我如今最亲最亲的亲人!知道了吗?” 第225章 谢家的动作 刘英儿双眼含泪,哭的不能自己。 她紧紧抱住苏南月,仿佛抱住了自己生命中的唯一。 苏南月就是她生命中的那道光! 那时候,萧皇子将登天鼓这回事告诉了她,最后,忐忑的问着她,“或许会去了半条命,你还要上去吗?” 她记得当时的自己毫不犹豫的说:“这样就可以帮上忙了是吗?” 是的。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无用。 从来没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刚才苏南月却反复强调了一点:她很好!她是苏南月最重要的人,她是被需要的人! 自小到大,哪怕是在刘家,他仿佛只有联姻这一条路才能体现她的价值。 后来,她嫁给了定远侯陆风,可日子过得生不如死,娘家人也会问她过得好不好,更多的却是与陆风联系,仿佛她只是柳家和陆风直接联系的纽带。 如今这种被人需要的感觉,真好! 苏南月回抱住了她,闭上眼睛,默默想起的是现实生活中她的姐姐。 此时此刻,她们是彼此心里的慰藉。 “吱呀——”,门被推开。 两人有些不好意思的分开。 苏南月看向为有些错愕的桃儿,问着,“是谢家有什么消息了吗!?” 桃儿很快收敛了表情,摇摇头道:“不是,是萧公子送来了两个护卫,谭管家让我来说一声,他要去提裴骁送人过去。” “哦!”苏南月擦擦眼角,原来是这事! 不过,她刚准备出门,忽然就听外面一道的童声:“裴骁多谢苏姑娘的恩情,日后定会报答!” 他声音很大,还带着哽咽,听得人心酸。 不过苏南月却想笑。 他该不会以为去了就回不来了吧? 他以为自己把他给卖了? ……就离谱! 不过,他在这里的时候完全是当个仆人的呀,对他也没有额外照料,最多就是没做完活也有饭吃的地步,怎么就对她感恩戴德了? 苏南月表示看不懂。 不过她尊重。 她整理下表情,打开房门就看到裴骁哭的稀里哗啦的跪在房门口,满脸的泪花。 苏南月差点没绷住笑出声。 这孩子太搞笑了! 谭麟也一脸无奈看着他,到底是一句话没说,苏南月表示,古人果然是泰山崩于面而面不改色,这他都不笑场的吗? 苏南月轻咳一声,道:“嗯!跟着萧公子,你要听话,懂事!不能给萧公子带去麻烦!听到了吗?” 裴骁原本已经哭的很小声了,抽抽噎噎的糊的一脸的眼泪鼻涕,此刻听到苏南月这样说,“哇——”的一声,突然又哭了起来。 看起来像是个被妈妈抛弃的娃子一样,哭的撕心裂肺的。 苏南月满脸黑线…… 她不过是说了一句话啊!咋了就! “好了好了好了!别哭了!以后我经常去看你好不好!或者你经常回来看我!” 裴骁一听,哭声渐渐小了,又一抽一抽的问着,“我真的可以回来看你吗?我……呜呜呜……我是不是很没用啊!你为什么不要我呀…呜呜呜……” 苏南月:……!? 苏南月头更加疼了。 谁来救救她! 她蹲下身子,抱了抱小朋友,好说歹说才把小朋友哄走了,深秋的天累得一身汗,这娃子真是待不了一点! 下午没过多久,谢家的消息就传来了。 他们家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扶着灵柩直接来到了皇宫门口哭嚎!要皇帝陆瑾逸给一个公道,要不然,谢家女眷就当场自缢! 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不说是对死者不敬,单单昨天陆瑾逸已经将事情全权交给人处理了这事是只字不提,只说要皇家给一个交代。 什么交代? 这不就是对陆瑾逸的处理方式不满意! 没有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卷他们就闹! 简直胆大包天,眼里已经没有了皇家,没有了王朝! 或许原本只是有些猖狂,可是如今谢觐的死彻底让他们没了理智,如心只想着报复和仇恨。 而且,苏南月严重怀疑,骠骑将军谢令已经在快马加鞭回来的路上了,他们演的这一出,估计就是在拖延时间,等着谢令回来报仇雪恨呢! 虽说边将无诏不得回京,可是谢家如今这事,确实不好怪罪。 苏南月重重吐了一口气,直呼晦气! 昨晚好不容易将事情平息了,本以为以后就没她什么事儿了,谁知道谢家又来这么一出,这就是要皇帝将她交出去! 偏偏,陆瑾逸还真就是这么一个人! 他薄情寡义,为了自己的利益,交出去一个嘉陵郡主算什么?置于安儿,他就更不会管了!毕竟那可是摄政王的继子!前两天安儿的表现已经让陆瑾逸心生怀疑了,如今若是能借此机会除掉他还巴不得呢! 摄政王陆瑾年手里的兵权,他可是忌惮很久了! 苏南月坐在桌边,慢慢和着自制的“奶茶”,一边思索着对策。 她不能任由谢家和陆瑾逸的摆布! 得想个办法让她能够逃出他们的算计! 可是,谢家家大业大,又有什么办法才能让他们不去算计她呢? 唉!头疼! ———— 摄政王府。 陆瑾毓跪在老王妃面前,不可置信着说道:“娘亲,你连女儿也不信了吗?是女儿亲眼所见!那江柔儿和…人有染!她此刻怀孕了还敢如此嚣张,肚子里的孩子指不定是谁家的种!” 陆瑾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思索了一夜,想着毕竟是亲哥哥,自小对她疼爱有佳,而且,她也不希望江柔儿那个女人好过,因此下定决心过来母亲这里拆穿。 可是,母亲竟然不信她! 无论她怎么说,母亲就是不相信! 这江柔儿到底给母亲关了什么迷魂汤?短短时日,母亲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信,只相信她!还每每都向着她!偏心的简直没边! “娘亲!我对天启事,若有一句怨言,天打雷劈!江柔儿那个女人就是和他人有染,您相信我啊!您是我母亲,那是我哥哥,我怎么可能会骗你们!” 只是,她没想到这话说完,等来的不是母亲的懊悔,而是冷冰冰的一巴掌。 “啪——!” 第226章 祸患 一巴掌甩的又准又狠。 陆瑾毓直接被打向了一边,满脸的不可置信。 她捂着脸,转回头瞪大了眼睛看向老王妃,仿佛从来没认识过自己的母亲。 “娘亲!你打我!你为了那个女人打我!在你心里我到底还是不是你的女儿!”陆瑾毓愤怒怒吼出声。 而老王妃这边也懵了。 她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怎么就打她了呢!她没想打她的呀!那可是自己的女儿呀!虽说如今……可那也是自己疼了多少年的女儿,今日怎么就…… 正在她愧疚于心的时候,不能听到陆瑾毓的怒吼。 本就心虚的老王妃一下子恼羞成怒。 她自觉下不来面子,被自己的女儿指责,被自己的晚辈如此说话,她教育教育还不行了?!也不想想从前她出了多少篓子,从前都说是她教不好,那如今她就好好教教她! “你还敢犟嘴!” “我打你有错了吗?啊?” “你看看你如今自己的样子!你还有一个身为陆家千金的样子吗?你如今还知道自己是摄政王府的大小姐吗?” 老王妃一口气说了好几句,却越说越气,越想越是这么回事。 也不看看如今陆瑾毓什么样子了,简直就像个泼妇!害的她成了全京城的笑柄还不够!还不够!如今回到娘家还要霍霍一家人!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孽障! “这和江柔儿有什么关系!如今说的是这回事吗?如今说的是江柔儿与他人有染!母亲,你为什么就是不信我!”陆瑾毓也激动到了顶点,她很不服气。 是!从前她是有错,骄纵跋扈不知所谓,可是如今,骄纵跋扈的不是她了啊! 摄政王府的大小姐? 呵呵!有谁家的大小姐被欺负成这样?如今连下人都得看姜柔儿的脸色!她如今在陆家活的还不如一条狗! 而且如今说的也不是这事,明明说的是江柔儿与人有染,老王妃却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提这一茬。 什么意思! “混账东西!”老王妃脸色越来越难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也跟着尖锐出声,“就因为上一次没让大夫照顾好你的孩子,那个孩子被你折腾的小产了,如今竟然连你嫂子肚子里的孩子也恨上了是吧!你的心眼儿字小就如此小!什么都容不下!如今竟然胡说八道污蔑我宝贝孙子!” “陆瑾毓!我告诉你,若是我宝贝孙子有任何闪失,我拿你试问!” 陆瑾毓捂着脸歪在地上,双眼瞪的老大,完全不敢置信如此泼辣说话如此刻薄刁钻的人是自己的母亲。 她印象中的母亲一直都是优雅大方的。 从前,轻飘飘的三两句话就说的哥哥对苏南月横眉竖眼,之前,也是对江柔儿不冷不热。 如今她才明白,哪里有什么优雅大方! 呵呵! 只不过是有拿捏人的软肋罢了! 哈哈哈哈哈! 简直太可笑了! 真真正正的亲人,对她还不如一个外人! 如今想起来苏南月当她嫂子的那三年,每天对她嘘寒问暖,她想要什么第二天就捧到她面前。 是她自己有眼无珠,错把江柔儿那个鱼目当珍珠! 是她活该!她认了! 可以眼前的人是她的母亲啊! 从前对她那么疼爱的母亲,难道她从前做的一切都是假的吗?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 自从她和离回家,自从…… 是了! 是从她开始没有价值的时候!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瑾毓忽然哈哈笑了起来,可是,通红的双眼中,泪水却不断的滑落。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笑,就像她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一般。 她觉得自己整个人生就像一场笑话! 如今,终于该醒了! 她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一句话也没说,缓缓推开了上前想要搀扶的宝珠,就这样踉踉跄跄地往回走,一步也不曾回头。 母女俩的动静不小,江柔儿那边很快就收到了消息。 “柔儿,那贱人口口声声说亲眼看到你与他人有染,笑话!放着这摄政王府的大好富贵荣华不要,与他人有染?她脑子是秀逗了吗!” 芝兰语气不屑地说道,不过说完,她眼骨碌碌转了转,试探性的问着江柔儿又道: “那贱人口口声声说亲眼看到了!柔儿,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被她抓住了?” 芝兰故意嚣张跋扈说着。 不怪芝兰有此一问。 那日里,江柔儿去书房可是她看着去的!当晚江柔儿回来的时候,身上遍体鳞伤,从前在香音阁里同为姐妹,芝兰什么事儿没见过? 这男女一事一看就逃不过她的眼睛。当时她心里还想着,这摄政王看着这模狗样的,在男女之事上竟然如此变态! 可没想到,第二天她竟然听到人说摄政王头天下午压根没去书房! 这消息可给她吓了一跳! 她甚至一度以为江柔儿会杀了她灭口! 幸好她足够激灵,装作自己不知道的样子,江柔儿也压根没想起来这一茬,他才逃过一劫。 此时她偷偷瞄着江柔儿的神色,那心虚的表情,一瞧就露馅了! 江柔儿早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心虚了。她疯狂咽着口水,手指不自觉搅在一起。 难道是昨天夜里在宫殿中被看到了? 不过听到结果的时候他狠狠松了一口气。 幸好幸好!幸好从前的陆瑾毓足够作妖,那老虔婆才没有信她! 不过此事也给她提了个醒,以后他与五皇子见面要更加小心才行! 而且,陆瑾毓留着始终是个大患! 如今被她知道了自己的秘密,她会寝食难安的! “我能有什么把柄!不该你打听的别打听!你我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记住,我让你过来就是为了对付陆瑾毓,其他的事,你最好当瞎子当聋子!听到了没有!” 江柔儿听到她后面的话,应激出声,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口吻完全就是上位者对仆人的态度! 如今,她早已和从前的自己大不一样! 即便曾经是姐妹,如今芝兰也不过是自己身边养的一条狗而已! 不过想到以后或许会被芝兰发现异常,所以先给她敲打敲打! 第227章 露马脚 芝兰被她一吼,不仅没有害怕,心里反而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江柔儿她在心虚! 不过她马上就反应过来,此时不是摊牌的时候,只要抓住了这个把柄,日后不愁没有用到的时候! 芝兰低下头,做小伏低的答应了声“是”,可内心里更多的却是不屑! 下贱胚子就是下贱胚子! 江柔儿这也太不知足了些! 已经坐上了侧妃的位置,在这金碧辉煌,荣华富贵窝里了,竟然还想着偷汉子! 呵呵! 不过她可不会同情摄政王。 当初,摄政王是如何在香音阁里护着江柔儿甩苏南月脸子,她们这些香音阁里的人可都看的清清楚楚! 身为风尘女子,男子的薄情寡义早就司空见惯,因此,她们从不付出真心。 可是看到举世闻名的摄政王,依旧让她们心里好生失望! 那可是摄政王啊! 曾经风靡全国,对自己的发妻宠爱非常,甚至豁出命去的摄政王啊! 当真是因为摄政王妃人老珠黄了吗! 不! 只不过是男人的新鲜感而已! 原本还对这个世界的男人有所幻想,祈祷着最起码有一两个是与众不同的。 可是摄政王陆瑾年的所作所为狠狠的扇了她们一巴掌! 曾经她们有多幻想,当时的她们就有多破碎!但是,作为江柔儿的姐妹,又只能希望她脱离苦海。 如今,江柔儿成功了。 可是,芝兰看着如此的江柔儿,却只能感慨命运。当初的摄政王为了江柔儿背叛了前摄政王妃,如今的江柔儿又背着摄政王偷汉子。 呵呵,真是一报还一报啊! 苍天饶过了谁呢! 看这芝兰伏低做小,楚楚可怜的模样,江柔儿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过分了些。可是现在她静不下心,只能挥挥手让她先下去。 看着芝兰低头走出去的背影,江柔儿烦躁的抓了抓头。 不行! 她得和五皇子说一声! 这个陆瑾毓必须得除掉! 江柔儿对着屋子外的芝兰道:“我昨夜没睡好,想休息会儿,没有我的允许,不要进来打扰我!” 她这里陆瑾年基本不会过来,所以她不担心其他意外。说完,她急急忙忙进了屋子里换上了一身黑衣服走上了床上。 那里有个地道,原先是摄政王府逃生地道,如今却成了她的约会密道! 她自密道口出来就进了密道口到面的一家酒楼。又从酒楼后面坐车转移,如此就能做到不知不觉! 可殊不知,这一切都在他人的盯梢之中! 苏南月在摄政王府生活了三年,曾经的他虽然浑浑噩噩,可是原主爱陆瑾年那份心是真的! 在陆瑾年没有回来的日日夜夜里,她就如后宫中等待着帝王的妃子一般,数遍了摄政王府里的每一块砖! 之前,不知道江柔儿和五皇子搅和在一起也就罢了,如今知道了,那必然是有其他人不知道的联络方式。 苏南月就想起了曾经在摄政王府发现的地道。 当时她无聊还特地研究了一下地道口的方向,是通向一条不算偏僻的街道旁的一户人家。 如今苏南月让阿燕盯着江柔儿,自然不会放过这里! 当阿燕带回来的消息说江柔儿当真去找五皇子时,苏南月只觉得荒谬! 昨日陆瑾毓给她消息的时候她已经震撼过一回,如今再次听到消息,她仍旧感觉不可置信。 她如今已经搞不懂江柔儿到底是如何想的了!拿下了陆瑾年,以后一辈子的荣华富贵都有了,她如今勾搭上了五皇子,究竟是图什么呢? 苏南月很烦躁啊! 江柔儿到底图什么呀? “唉呀!这个小狗狗比雪白小时候还可爱呢!应该是刚出生不久,也就一个来月吧!好可爱的小宝宝呀!” 刘英儿在一旁喂着她买给陆念安的狗狗,经过了几天的调养,狗狗如今已经适应了苏家的环境,醒着的时候也活泼许多。 恍惚中,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苏南月嚯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将一旁的桃儿和刘英儿都吓了一跳。 “姑娘?你没事吧?”桃儿关切问着。 苏南月抿唇摇了摇头。 对呀!宝宝! 她记得曾经萧景悦和她说过,他身边有一个大夫曾经给陆瑾年把过脉! 就是定远侯曾经放出的谣言! 陆瑾年基本不会再有自己的孩子了! 之前,苏南月一直没有往子嗣方面想,是因为之前江柔儿用自己怀孕来打破了陆瑾年不能生养的谣言。 可是,若是这个孩子不是陆瑾年的呢?! 苏南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这个结论看起来比江柔儿和五皇子搅和在一起更加荒谬! 可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这一个可能! 这么一来,所有的事都解释的通了! 苏南月张大着嘴,咚的一下又坐回到椅子上。 太荒谬了…!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苏姑娘,你没事吧?”这次连刘英儿都忍不住问出声。 苏南月搓了搓自己的脸,长长呼了口气。 “没事没事!就是被震惊到了!” 眼前两个人还是少知道为好,她觉得自己要出去透透气,若是在这闷着她得憋死! 只是刚一出门,就遇到管家谭麟匆匆赶了回来,额头都是汗珠。 “姑娘你们没事吧?” 苏南月满头问号,“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谢家那边传来了消息!”谭麟刚刚将裴骁送到萧景悦那边,因为过几天就要去西北,也有话要问清楚,所以就亲自去了趟,谁知道回来的路上就听到仆人说着皇城门口谢家的事。 他听完之后匆匆赶了回来。 “谢家在皇城门口扶灵,严重影响了京城的治安,那边已经有官员提议让姑娘过去解决问题!我怕回来迟了,直接驾车回来了。后续如何暂时还不知道!” 苏南月冷冷地笑了。 呵呵呵! 这个谢家当着是无法无天! 这已经是明着威胁了! 也不知道陆瑾逸现在是什么心情! 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谢家在皇城里大闹? 他也不怕全天下的百姓都笑话不成? 第228章 拜访 苏南月招呼着桃儿重新梳洗换衣服,她要出门,她不能再坐以待毙! 这天下最不能赌的就是人心,况且还是薄情寡义的帝王的心! 如今谢家势大,连皇帝都不得不忌惮三分,更何况他一个小小的丞相之女。 她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借力打力。 她换了一身装束,最后带上了帷帽,从苏家后院的隐门直接溜了。 这个门是上一次天花事件之后苏南月特地让人开的,为的就是外面被人包围的时候能从里面跑出去。 今日她做的事见不得人,不能光明正大的走。 …… 五皇子府。 陆念柏端坐在椅子上,手中端着一杯茶,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人。 眼前的人跪在地上,梨花带雨看着他。 “五爷,柔儿所说句句属实,那陆瑾毓当真是和老王妃如此说的,若不是偶尔的人手留了个心眼,我们连被人发现了都不知道!” “五爷,你可要为柔儿做主啊!” 江柔儿使出了浑身解数,将从前在香音阁里所学的东西通通用了出来,这些本事好久没用,都有些生疏了。 如今的陆瑾年情绪变幻不定,而且,江柔儿一向比较心虚,最近都不愿意在他面前露面了。 “我们?”陆念柏轻笑一声,放下了茶杯,抬手整理了下袖口,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给她,声音也冷得近乎寒冬里的冰块一般。 “谁允许你说,我们?” 他的声线没有多大的起伏,可是江柔儿还是感觉到了一股发自内心的颤栗。 她抖着唇,改口道:“是……是奴家说错了。” “哦?”陆念柏终于抬起了眼睛,双眼微弯,充满了温和的笑意说着,“那你说,这个我们,应该怎么说呢?” 江柔儿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怎么说? ……能怎么说?这分明就是在羞辱她! 江柔儿牙关紧咬,不愿意开口,可五皇子哪里有这个耐心? 他轻哼一声,又慢条斯理的端起茶杯,一下一下扣着茶杯盖,“怎么?你是不愿意说,还是你压根没拎清楚自己的身份?” “若是你没拎清楚,……” “不!”江柔儿吓得跌坐在地,“奴家……奴家知道。” 她用力攥紧手心,手背上青筋必现,整个身体抑制不住的开始发抖,不知是被羞辱后气的还是害怕的,只听她闭上眼睛,颤抖着声音轻轻说着:“奴家……是爷养的……养的一只狗!” “呵!”陆念柏被她的识相愉悦到,慢慢抿着茶,品着这悠悠清香的茶水。 啧! 味道真不错! 他心情颇为愉悦,勾起唇角,手指对着江柔儿勾了勾,嘴里像是呼唤着逗弄着小狗一般,“嘬嘬嘬,来,叫一个!” 江柔儿双眼爆红,眼泪无声从眼眶中大滴大滴地滚落。她紧咬下唇,眼神中的屈辱与不甘仿佛化为了实质。 可是这里,无人心疼,没有人会在意她的柔弱无骨的表演。或者说,她的这份屈辱,只会让眼前之人更加的兴奋! 陆念柏眉头微挑,刚想站起身,外面就有动静。 “主子,嘉陵郡主求见。” 陆念柏一愣。 随即想到什么,嘴角勾起微笑,“有意思!” 他垂眸看向眼前跪坐在地的江柔儿,如皇帝赦免一般,轻轻摆着手,“下去吧!” 江柔儿如蒙大赦,大口大口喘着气,抖着身子重重磕了个头,“柔儿多谢五爷!” 随后便挣扎着起身。 可是,她的腿早已软了,连续挣扎了几次,最后还是在她惊恐的眼神中,被人拖了下去。 苏南月进来的时候,陆念柏正在书桌前站着,提着毛笔一笔一划的练着字。 她静默了几瞬,等他写完了一个字才开口,“五皇子!” 陆念柏这才仿佛看到她一般,放下笔,略带歉意道:“嘉陵郡主,啊!刚刚太过于沉浸,没注意到。失礼了!” 苏南月懒得和他虚与委蛇,礼貌回应,开门见山,“是我冒昧打扰了。” “这一次,我也本是偷偷过来的,想和五皇子谈一桩合作。” 五皇子惊讶了一瞬,状似无意般微微一笑,“嘉陵郡主此刻确实不该出现在这里!” 苏南月听懂了他的潜台词,他的意思是:你如今被谢家惦记上了,怎么有空来他五皇子府里找存在感。 苏南月也不是那等柔柔弱弱的女子,当下直接找了张椅子坐了,嘴里不温不火地怼道:“五皇子此刻也不该还待在五皇子府!” 他陆念柏的发小兼兄弟昨日死在了皇宫。不论如何,他今日是在谢家也好,是在宫门口也罢,是在陪舒妃也好,总之,不可能如此安安静静的待在自己的五皇子府! 除非,他是有何事想要不在场证明,或者是见何人! 五皇子陆念柏双眼微眯,犀利般的看了过去。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知道了什么? 不过,他也没点破。 这个女人确实不简单…! 刚刚是他先开始试探的,苏南月的这个回答也表明了她有和他说话的资本! 陆念柏心头思绪千思百转,最后收回目光,收敛了戾气,轻轻笑着说道:“在下这里一无所有,如今还被父皇厌弃,不知郡主看中了在下的什么,说来听听!” 他这话,说的是苏南月想要什么,他斟酌斟酌。也就是告诉苏南月,主动权在他手中。 苏南月可不会被他吓唬到。 她抬眼,迎着他的目光回视回去,不闪不避,甚至嘴角还带着轻松的笑意。 “也没什么!既然五皇子看不上我这里的东西,那就算了!您若是如此想,那我觉得我也就没有说的必要了!” “毕竟,您的东西比较金贵,您说是不是!” 五皇子:……… 这女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是什么你总要说出来我才能考虑一下吧?! 他嘴角的笑容卸了下来,目光沉沉。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最终,五皇子嘴角轻蔑一笑,毫不在乎的说着:“哦?!那我就不送了,来人,送客!” 呵!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求着谁! 第229章 合作 “啧!” 苏南月砸吧了下嘴,慢条斯理放下茶杯,站起身轻轻整理了下衣袖,仿佛丝毫不在乎能不能谈成合作。 “既然五皇子连自家的身家性命都不管不故,唉!那我这个外人要操什么心呢?您说是吧五皇子!” “可惜了那一家人,看来,我我只能当这个恶人了……” 苏南月说完,似笑非笑往外走。 五皇子陆念柏却瞳孔一缩。 一家人? 什么一家人? 是他最近翻遍了整个京城都没找到的那一家人吗!! 那一家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从西北带回来的副将的家眷。 原本,他已经答应了陈副将安顿好他的家眷,可是,就在他回京后的第二日,陈副将的家眷忽然消失了! 他派了许多人出去寻找,却始终没有任何消息! 陈副将是为了他,或者说是为了他与谢将军,还有摄政王几人背的黑锅。之前的军粮贪墨一事兹事体大,虽然没有成功,可毕竟需要一个人来扛。 掌握了陈副将的家眷,说是威胁也好,说是利诱也罢,主动权就掌握在他手心里。 可如今陈副将的家眷不见了! 若是被有心者拿来利用,改了陈副将的口供,那后果不堪设想! “慢着——!” 眼瞅着苏南月即将要走到门口,五皇子忍不住,蹭一下站起来,也不再伪装,开口问道,“苏南月,你想要什么!” 苏南月脚步停下,嘴角微翘,勾起一抹得意。 她转头,歪着头微笑道:“我要你杀了谢令!” “你疯了?”五皇子几乎没忍住惊呼出声。 苏南月无所谓的耸耸肩,“那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谈判第一条,永远不要被别人带着走。 五皇子脸色沉了下来。 他抿着唇应声道:“恕难从命!” 苏南月又耸了耸肩,无奈说着,“那没办法咯!我只好去会会天牢里的人了!” 金国挑衅,西北谎报军情贪墨军粮一案,作为皇帝的陆瑾逸自然是谁都不信,已经派自己的心腹去了西北搜集证据了,至今未归。 所以陈副将至今还关押在天牢里。 更关键的是,很多事需要他的口供,否则他要是死了,以陆瑾逸多疑的性格,定是不相信其他人给的答案!到时候再深入调查,结局更加不可妄想! 五皇子脸上完全褪去了平日里的温文尔雅,此刻戾气必现。在苏南月面前,他也不必带上假面,都是千年的狐狸,演什么聊斋啊! 他咬着牙根,压着嗓子道: “苏南月!你在找死!” 苏南月却轻嗤一声,毫不在乎的笑了。 “哈哈哈哈哈!陆念柏,你要是有种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 她笑的狂怔,就是咬定了五皇子不敢拿她怎样,毕竟,杀了她也无济于事,根本触动不了任何利益,且还会招来一些麻烦。 更何况她身旁还有一个第一杀手。 作为五皇子,将苏家列为对立一脉,不可能连她身边有个第一杀手的消息都不知道。 五皇子抿紧了唇,牙齿咬的咯吱作响。 他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被一个女人气成这样! “那你要如何!若还是说这样荒谬的话,那么也就请吧!” 苏南月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慢慢转回身往回走,晃悠悠坐到了椅子上。 谈判第二条,先放一条不可能完成的目标拉低对方底线,再来一个缓和的目标达成自己的目的。 “既然你杀不了谢令,那就让谢家交出兵权吧!到时候兵权花落谁家,你我各凭本事!” 苏南月抬起手,欣赏着自己的指甲,漫不经心的说着,随后抬起眼撇向他: “当然,在此之前,你得先将我的麻烦解决了!谢家若是还如此发疯,我不能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来!” 谈判第三条,虚中有实,实中有虚,真实的目的藏在一堆之中,往往是作为附加条件让对方完成! 五皇子脸色稍微缓和了些。 不过依旧不太好看。 虽然他和谢家走的近,可那也只局限于谢觐还在的时候。 如今自小一块长大的谢觐以这样意外的形式走了,对于谢令,他还真没多少把握! 从前谢觐在的时候,谢家与他是互惠互利的,谢觐的权力也很大,有些事情不需要经过谢令的准许,可如今形式却大不一样。 毕竟隔了一层! 若是长此以往,他必定会碍手碍脚,施展不开。 而且如今,谢觐一走,他隐隐有一种感觉:谢家,要不受控制了! 以今日在宫门口扶灵一事就可见一斑。 让谢家交出兵权掌握在他自己手里是最稳妥的办法! 可是,眼前这个女人,她要兵权,是为了谁?摄政王……还是萧景悦! 陆念柏讥讽道:“苏姑娘倒是难得的有情人!只不过,我为何要相信你!我又如何能相信你?” 苏南月仿佛看傻子一般转头看向他。 “五皇子,麻烦你搞搞清楚,如今到底是你着急,还是我着急?” 此时,这场谈判已经基本接近尾声。 可是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那陈副将的家眷不在她手里! 她只不过是炸他而已。 知道陈副将的家眷不在五皇子手中,是因为在原文里提过这一茬,这些人在陆瑾年手里!! 苏南月今日只是拿着这些人做筹码而已! 按照常理,没有人知道陈副将是被顶罪的,或者说没有人会知道他的家眷在五皇子手中,且更不会知道这些人还从他手里丢了! 苏南月就是利用这个漏洞加上她刚才采用了时间锁的压迫,才直接让五皇子相信这些人在他手里。 可是她一走,五皇子反应过来就会察觉里面的漏洞。 苏南月想到想到陆念柏平日里的为人作风,又放出一个烟雾弹道:“呵呵!既然你不急,那我也不操您的心了!唉!原本还准备咱们合作愉快以后,和您说一个关于西北的小秘密呢!现在看来应该也不用了!” 五皇子道:“什么?” “哦,没什么大事,也就是西北某个地方一个大型的矿山的消息来着!” 第230章 喜脉 五皇子心中诧异又紧张不已。 可是他不确定苏南月是否是在套话,当下心里警惕万分却没说话。 苏南月也安静的给他思考的时间。 西北的矿山是个大事,且她如今还没有那个能耐能撼动它,但是她只需要抛下一点影子,五皇子自然会忌惮! 有些是点到即止。 未知的恐惧才是最致命的! 半晌,五皇子终于缓缓开口,“嘉陵郡主,你还知道些什么?” 他知道,不打直球这女人是不会说实话的。 苏南月挑了挑眉,伸出纤纤细手作出合作的手势,“合作愉快?” 她这是在逼着五皇子给他一个态度。 如今不论他想与不想,他就只有与她合作这一条路可走! 陆念柏垂眸看着伸过来的手,黑着脸轻哼了声,算作回应。 苏南月可不吃他这一套。 若是想先稳着她,回头再另谋他算,那她可就哭都没地儿哭去了。 她也不恼他的回应,伸出去的时候往前一捞,就将他腰间的玉佩给摘了下来。 “你——!”五皇子下意识想要捞回来,却被苏南月轻轻一闪就躲了过去。 “哎呀!这如此好的玉佩,就当做信物了吧!啧啧啧!这水头还真好,若是五皇子反悔了,我还可以找五皇子妃要一笔报酬!” 打着开玩笑的名义实则威胁。 陆念柏简直要被眼前的女人气的七窍冒烟。从前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如此对他! 苏南月!他记住了! 不过说来奇怪。 到了这个时候,陆念柏心里反而没那么生气了,更多的确实有一种棋逢对手的胜负欲。 “苏南月,你最好祈祷别被我抓到把柄!” 苏南月收起手上的玉佩,漫不经心的回着,“那我就恭候大驾了!哦对了!如今谢家正在宫门口闹着呢,此事就麻烦五皇子啦!” 她做了个拜拜的手势,转过头一步三步的走了。 不过别看她如此兴奋,实则心里也紧张不已。 五皇子这个变态! 他之前竟然是在私会江柔儿! 她都闻到了江柔儿身上的那股粉脂味! 好色狂徒!大变态! 陆瑾年不是原文里的男主吗?江柔儿不是续集里的女主吗?怎么会弄到如今这个地步? 正胡思乱想着,阿燕悄无声息靠近上来,在她身旁轻轻说着:“姑娘不好了!苏府被围了!” …… 书房里。 陆念柏安安静静看着苏南月远去的方向,屹立不动,直到手下来报,“主子!谢家来人说,一切准备就绪,只等主子一声令下。” 陆念柏这才回神一般,抬手,“让他们稍安勿躁!” 下人应是,正准备出去,忽听陆念柏又道:“去!叫江柔儿过来!” 下人神色不变,恭谨退下。 江柔儿早就后悔今日冲动过来了! 她以为告诉了五皇子,可以除去陆瑾毓这个祸患,可是谁能想到,五皇子进人猖狂至此,丝毫没将陆瑾毓放在眼里! 她偷鸡不成蚀把米! 原本以为之前已经结束,心里还存着几分侥幸,可如今,前脚苏南月刚走,后脚五皇子就又来找她! 她战战兢兢一路走到书房门口,不愿意进去了。 哪知,里面忽然传来一声,“本皇子可不养不听话的狗!” 江柔儿下了一个激灵,赶忙推门进去。 她从未见过如此的五皇子。 五皇子向来说话做事都是笑容可掬的,虽然他觉得那些笑容有些瘆人,可起码是笑的! 她从未见过五皇子如今日这般,喜怒形于色! 苏南月到底和他说了什么? 她刚进来,还未跪下,就被人一把卡住了下巴。 陆念柏双目圆瞪,眼白中满是猩红,对着他怒目而视,“你有什么资格不听我的话!” 江柔儿简直要吓破了胆,心跳如擂鼓,咚咚咚直接撞击着胸腔,呼吸都仿佛喘不过来气,脸色直接白了一个度,结结巴巴说着,“奴家……奴家没有!” “呵!”陆念柏将她直接扔了出去,拿起帕子擦拭着自己的手,“谅你也不敢!” 江柔儿被他的力道一推,一个没站稳脚被扭到,脚踝处一阵剧痛传来,脸色瞬间煞白,豆大的汗珠自额头渗出来,沿着苍白的脸颊滚落。 陆念柏见她如此,更加烦躁。 转身走近她还会未说什么,忽然见江柔儿捂着肚子往后退,“不!五爷不可以!” 她神色间带着惊恐,拖着一只受伤的脚不断往后退着,纯色白的能和身后的墙壁有的一拼。 “五爷,奴家有孕了!五爷,你饶了奴家这一次!” 陆念柏原本就不美丽的心情更加烦躁不堪。 不过…… 江柔儿当真有孕? 他从不信任他人,当下招来下人让人请府医过来。 江柔儿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她刚才太害怕了,才会口不择言。 昨天夜里的一幕幕还浮现在眼前,让她心惊胆战,如今又看到他脸色黑如锅底,下意识就说出口了。 谁想到,五皇子竟然当真会找太医来给她诊脉!这段时间的舒坦日子,让她几乎忘记了,她在摄政王府里的大夫和如今五皇子府里的府医完全完全不一样! 她整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抖得厉害。 今日过来就是个巨大的错误! 如果再重来一次,她一定不会如此轻易羊入虎口。 府医来的很快,江柔儿甚至来不及和他说一句话便被强行扣住手腕。 她害怕,整个手臂几乎都在颤抖。 府医无奈道,“姑娘,放松!主子让我来给你看看脚踝的!” 江柔儿一愣,转头看向一旁的陆念柏,难道是她会错了意? 可是,五皇子怎么会…… 不! 只是这个分神的空档,府医已经三指捏紧她得脉搏,诊起脉来。 “恭喜姑娘,贺喜姑娘!” 江柔儿不敢说话,只抿唇不语。 “姑娘已有身孕,虽然现下脉搏很浅,但是确实是喜脉!” 江柔儿简直不可置信,她瞪大了眼睛,一手抚摸着小腹。 真有孩子了? 这是……五皇子的! 她咽了口口水,抬头看向陆念柏,心里却有了丝丝不一样的感觉。 五皇子他……应该是会喜欢这个孩子的吧? 第231章 想要造反吗 苏家又被人围起来了! 苏南月听到这个消息脸色便阴沉下来。 “是谁?带头之人是谁?” 阿燕道:“是京兆府尹吴大人。” 京兆府尹? 苏南月不屑冷嗤一声。 又是他!五皇子下面的走狗! 上一次,陆念安感染天花之时,带人围困苏家的就是他与九门提督刘大人。 如今,他竟然还敢来! 他也不怕当真惹恼了自己,让他有来无回吗? 这话还真不是苏南月自吹自擂,经过之前当街伤害定远侯一事,还成功脱罪,如今苏南月在京城可谓是凶名在外。 今朝复印吴大人如今又撞在枪口上,苏南月会有如此想法也不意外。 苏南月气的牙关紧咬。 带着阿燕脚步匆匆回了苏家。 如今她还不能光明正大的从前门回去,必须得从暗门回去。 刚进屋,桃儿听到动静,一下子扑了上来。 “姑娘你可算回来了!我们苏家又被上次包围我们的吴老头子给包围了!他要姑娘和小少爷去宫门口平息谢家人的怒火!” 苏南月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谢家的狗腿子! “更衣吧!谢家那边不用担心,不过如今这个吴大人,呵呵!让我们好好会会他!” 苏家门口。 京兆府尹吴大人站在正门口,眼神微眯对着门房的人叫着,“怎么?堂堂一个苏家,竟然没有主事的人不成?” 一旁的几个狗腿子衙役也拍着自家大人的马屁,“大人说什么呢!这本也就是个弃妇,连丞相大人都不要的闺女,能有什么主事人?不如大人将他收了当个小妾,给她口饭吃就行!” “哈哈哈哈哈!” 四周的衙役轰然大笑,毫不留情当着苏家门房的面说着荤话。 吴大人也没阻止。 他三角形的吊梢眼里尽是对苏家的蔑视。 呵呵! 以为当个缩头乌龟就可以了!? 如今,谢家的人就是盯上了苏家!他们不死也得脱层皮!想要全身而退?做梦! 见他们说的荤话丝毫不起作用,吴大人对着自己的手下使了个眼色。 手下的人会意,对着周围看热闹的人群拱着手道,“各位父老乡亲,各位请听我说,如今这苏家姑娘虽说当上了嘉陵郡主,可是昨日在皇宫之中,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大事!” “那谢家的嫡子谢公子被人谋杀在皇宫的假山上!此事,嘉陵郡主有巨大嫌疑!如今,谢家在宫门口扶灵,让我们的陛下交出嘉陵郡主与陆小公子。” “各位父老乡亲!我们都是按规矩办事,如果大家发现了最近苏家有什么异常的地方,麻烦大家踊跃去衙门里提供线索,若线索为真,就有厚赏!”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此刻才明白这一次苏家又被人围困的事件。 听了这话,百姓们窃窃私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谢公子不是谢将军的儿子吗?嘉陵郡主这是胆大包天吗,怎么敢杀他的儿子?” “这也不对呀!嘉陵郡主与谢公子无冤无仇,为何要杀他?为何要杀他?没道理呀!” 这就是刚才那人的高明之处。 他没有直接说,却将两件事情放在一起,故意引导百姓以为是苏南月杀人。 不论是败坏他的名声,还是有人提供线索,对于苏南月来说都是百害而无一利! 门房的人简直快要听不下去了。 可是他们主子一个比一个能忍! 正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质问:“敢问吴大人,您有什么证据证明,谢公子的死是阿姐造成的!” 吴大人和一众衙役愣住了,转头一看,来的人不是他人,正是苏城想唯一的弟子苏洵之。 他怎么来了? 吴大人和手下对视一眼,手下不动声色上前一步道:“苏公子,我等在按律办事,麻烦苏公子不要耽误妨碍我等办案!” 苏洵之却轻嗤一声,稚嫩的脸庞闪过一丝不屑,“办案?” “我怎么不记得谢家一案的办案人员里,有吴大人啊?” 吴大人脸上闪过一抹尴尬。 谢觐一案,陆瑾逸交给了大理寺卿和兵部协助调查,并且让东厂的人参与办案。 这里面,根本就没有他京兆府尹吴大人什么事,他吴大人好大个脸,说自己是在办案!其实也就是在自己找存在感! “你!你懂什么!苏公子,我记得这苏南月与你母亲关系不大好叭?苏公子好大的肚量,竟然还帮着这苏南月出头!怪不得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原来这宰相的儿子肚子里也能撑船啊!哈哈哈哈!”那手下尽情的扮演着自己的角色,极境嘲讽。 吴大人在一旁做好人道:“说什么呢!苏公子那是念着嘉陵郡主是他姐姐!如此重情重义之人怎么能如此说他…!吴某相信,苏公子只是一时想岔了!你!还不给苏公子道歉!” 那手下这才反应过来一般,对着自己自由开工扇了两巴掌,嘴里说着:“哎呦!您看我这嘴!该打该打!苏公子可不是那拎不清的人!哎呦您看我说的这什么话!哈哈哈!苏公子您别和我一般计较!” 一套组合拳下来,若是一般脸皮薄的人,此刻估计已经打了退堂鼓,顺坡下驴了。 可是,苏洵之却丝毫不理会两人的一唱一和,转头犀利对着吴大人道: “吴大人不必如此激我!我是母亲的儿子不假,可我是阿姐的弟弟也为真!今日之事,与母亲和阿姐都没关系!是你在滥用私权!” “若是在下没记错,陛下已经明确指出陆小公子和此案无关,嘉陵郡主与此案就更是毫无关联!” “吴大人,我想知道,此刻您集结了如此多的衙役集结苏家门口!究竟是要干什么?!抄家还是拿人?” 说到这里,苏洵之拱手对着周遭百姓说道:“各位亲朋好友,我是嘉陵郡主的弟弟苏洵之,我可以以我的名义起誓,谢家一案与嘉陵郡主毫无关系!众位也不要被有心之人故意挑拨,陛下都已经声明此案与苏家无关,是此人!” 他抬手指向京兆府尹吴大人,“是吴大人滥用私权,将整个苏家围了起来!” “吴大人,我都是想问问,你不按陛下的意思,阴奉阳违,是想要造反吗!!” 第232章 私生子 “你别血口喷人!”吴大人激动的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这是何等大罪,他他他他他怎么敢随随便便就往他头上扣帽子的! 吴大人的连撇小胡子都气得一翘一翘的,“苏公子,我敬你是丞相府的嫡子让你三分,可不代表我怕你!你在如此血口喷人,别怪我翻脸无情,叫人将你拿下!” 苏洵之却并不惧怕,他站在苏家门口,一手背在身后,宛然一幅柔弱书生模样,可他眼神坚定,站在台阶之上看向前方呼啦啦围的一圈人仿若神之蔑视,不紧不慢开口道: “我可没犯任何律法!反倒是你吴大人,在没有陛下的口喻和抄家令的情况下,擅自包围了苏家,我看,你这头上的乌纱帽也该松一松土了!” “大胆——!” “大胆——!” 吴大人气的大吼一声。 不过,旁边又有另一道声音与他的声音重叠。 吴大人转头看去,眉头微微皱起。 斜地里走来一人,是一个瘦弱书生的模样,面向微窄,眼眼吊梢,看起来竟然和吴大人有七分相似。 那书生模样的人一步一步慢慢走向吴大人所带的队伍里,那得意的模样与吴大人如出一辙。 神奇的是,整个队伍鸦雀无声,仿若未闻,竟然是默认了这男子的行径。 “你怎么来了!我这是外出办公,不是衙门,有什么事儿你等我办完再说!”吴大人面色不悦,压着嗓子对着他道。 那书生却微微一笑,对着吴大人安抚道:“爹,没事的!这是外出办公又不是在吴府,不会被大夫人发现的,您那么紧张做什么!” “再说!回去了又要被我娘唠叨!我这和您在一块,还能学习本事不是!” 吴大人闻言不再做声,算是默认。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吴大人的私生子,吴越签。 是吴大人娶妻之前的乡下妻子所生,然后他进京赶考中了举人,被吴大人如今的岳丈看中,榜下捉婿才有了如今的京兆府尹。 “下次注意点!京城里到处都是熟人,除了衙门,其他地方别来找我!”吴大人道。 吴越签和其母亲是近两年才到京城的,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的正房夫人至今只生了两个女儿,后院妻妾成群,竟然连一个儿子都没有! “知道了父亲大人!”吴越签微笑答着,眼里却闪过一丝得意和不屑。 他父亲院子里什么情况他一清二楚,否则他也不会三番四次到衙门里去找人,他父亲还能容忍的。 两人的对话声音很小,也几乎是在几瞬间,说完,吴大人还没反应过来,吴越签便轻蔑地对着苏家台阶上的苏洵之道: “这可是京兆府尹吴大人,你又是什么身份,敢对着吴大人这样说话!信不信,分分钟将你羁押进大牢!” 他自小生活在乡下,一直被人欺辱。 如今好不容易被亲爹认回,平日里该摆谱的时候,他向来毫不吝啬! 吴大人嘴角抽了抽,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毕竟自家儿子也是在给自己长脸。 再说,对面也不过就是苏丞相的儿子而已,并不是苏丞相本人,一无官职在身,二无自己的势力,而他背靠五皇子,又有何惧? 苏洵之在看到吴越签时,的确是愣了一瞬,不过也只是一瞬而已,立马就知道了此人是谁。 父亲是当朝中书令,对于朝堂这是和官员的家庭情况,父亲处理公务时从不避讳他。 只是他没想到,这京兆府尹敢如此胆大包天,私生子直接带在身边,也不怕其他人知道了举报他! 不过,对于这私生子挑衅的话,他丝毫不放在眼里。 父亲曾经说过,一击就要毙命。不然就别轻易出手! 不过,不能出手不代表不能嘲讽。 他淡然出声道:“鄙人不才,堪堪秀才而已,家父是当朝中书令,家师是文学大儒公柳先生,敢问兄台如此大言不惭,家父何人?又是从何处?” 打蛇还得打七寸! 这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他就不信这吴越签敢直报家门! 接他个胆子他也不敢! 吴越签被气的不轻,脸色涨的通红却愣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最后只得愤愤不平的说道:“靠着氏族,靠着父母,算什么英雄好汉!” 这话说的着实是得罪人,要知道,在当下的社会,基本都是氏族把控,世家大族盘根错节,亢泄一气,几乎是把控着大半个朝堂。 如苏丞相这般自己闯出来的人真的不多! 吴大人脸色一黑,正准备训斥却被人抢了先。 只听苏洵之噗嗤一笑,毫不掩饰嘲讽之意道: “哈哈哈!兄台说笑,我可没说我是英雄好汉!再说,你连父亲何人都不敢说的人,委实说不起别人!一张口就是指责别人靠着氏族,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你这般没有教养,看来令尊也不怎么样!我看是个混人也不为过!” 这话说的还算委婉了。 可绝就绝在,是当着别人的面骂他,关键吴大人他还不能出来承认苏洵之是在骂他! 吴大人脸色一黑到底,他一腔气愤无处发泄,一巴掌拍在吴越签的后脑勺上,恨恨道:“一边去!瞎扯什么威风!” “苏公子!别扯那些废话!今日,你是下定决心要插这一脚,定要与本官作对,妨碍公务了是吗?” “欸?!吴大人此话差矣!吴大人连这个公务都没有,怎么能说我是妨碍公务?”苏洵之依旧分毫不让。 他身后就是他姐姐。 上一次因为他的犹豫已经伤了一次她的心,这次,他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父亲也说过,“决定了,就去做吧!总要自己走过,才知道这条路是否后悔!” “呵!大胆刁民!胆敢造次,妨碍本官执行公务!”吴大人也不再废话,大喝一声,“来人呐!将这人压下去,先打十大板子以示警戒,随后压入大牢严加看管!” 苏洵之眉头紧锁,眼看着周围之人蠢蠢欲动。 楼梯下吴越签眼中闪过得意。 正在这时,自队伍身后忽然停下一辆马车,一道娇喝声响起:“吴江淮!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第233章 戏台子 所有人在这一声中都惊讶了一瞬。 视线纷纷转了过去,就看到一位打扮娇艳的妇人自马车上款款而下,身姿优雅,举止投足落落大方。 可吴大人和吴越签却一瞬间变了脸。 因为此人不是别人,真是吴大人如今的夫人周氏! 吴大人一瞬间对着其子使了个眼色,三步并两步走到周氏面前,“夫人,你怎么来了!” 而另一边,吴越签慢慢退到人后,想要伺机逃跑,只是还没跑两步,忽然被人一左一右架住,直接像提小鸡一般被提了起来。 他奋力挣扎着,怒吼道:“你们抓我干什么!你们是谁!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他正挣扎着,忽然眼前出现一双繁复华美的绣花鞋。 吴越签猜到了眼前之人是谁,他忽然间不再挣扎,一股巨大的恐慌笼罩在他心间。 随即他又想到,自己是父亲唯一的儿子,父亲不会将他怎样! 好似说服了自己,他缓缓抬头,就看到一双充满蔑视的眼睛。 “哼!你该知道我是谁!”周氏高抬着下巴,一点没在人前给吴越签留面子。 吴大人站在她身后,满脸焦急的给自己儿子使眼色。 吴越签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在濒临着崩塌。他咽了咽口水道:“您…您是吴夫人。” “嗯!”周氏嘴角一勾,还未说话,一旁的吴大人就急道:“夫人,您来就来了,还弄这什么阵仗作甚?!而且,我这还在执行公务,你别闹了,回去吧!这么多人没得让人看了笑话!” 周氏闻言,原本微翘的嘴角压了下去。 她转头看到周围的百姓确实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心头一时火气,讥讽道:“你都做出来这事,还怕人说?丢的是你的人又不是我的人!” “这人是怎么回事!别说你不知道!” 吴大人却始终死鸭子嘴硬道,“夫人您在说什么呢!这人是为父手下的一个下人,也不知道他碍着你什么眼,怎么就叫人将他绑起来了?” 吴越签听到这里,心里拔凉拔凉的。 不承认他他可以理解,可是也不能说他是下人吧!在他心里,他和他娘亲原来都是下人吗? 其实这个吴越签还真是错怪他父亲了。 只因这边衙门的衙役都是登记造册的,若是贸然冒充,不仅有把柄,还会更加惹怒周氏。而且,吴大人不确定周氏来此的目的是否就是知道了吴越签的什么,不管怎么说,他贬低吴越签,周氏心里才会平衡一些。 可吴越签不懂这里的弯弯绕绕,他只觉得是父亲看不起他! 可他现在依旧不敢动也不敢插嘴。 只能咬牙垂下眸子,将这笔账记在心里! “下人?”周氏惊讶了一瞬,随后更加讽刺一笑,“哈哈哈哈!下人!”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会有人会将自己的孩子说成是下人! 这真的是从一个父亲嘴里说出来的话吗?! “那好!此人得罪了我,我如今要打他以示惩戒,吴大人,您看如何?”周氏淡淡说着,她倒是要看看,这吴江淮到底能装到什么时候,他又会做到何种地步! “他……”吴大人额头冒汗,有些紧张道,“他如何得罪你了?” “我没有!我从来都没见过你,从何得罪你!你血口喷人!”吴越签也大声怒吼。 没想到换来的却是吴大人的一声呵斥:“你闭嘴!” 随后吴大人又立马变脸,讨好地问,“你看,他自己也说从未见过夫人!夫人是不是记差了!” “你不相信我?”周氏撇了他一眼,貌似云淡风轻,却将吴大人吓得脸都白了。 周氏也没给他反应的机会,对着一旁的下人说道:“不相信我也没关系,不过一个下人而已,来人,当众当街打十大板子!立刻执行!” 她身后立马有几个魁梧有力的婆子,抄起大吊凳子放好,上前就将人按倒在凳子上, “砰砰砰!” 周氏装备齐全,立马就有两个魁梧大汉抄起板子就砸在吴越签屁股上,打的他惨叫连连。 吴大人急白了脸,想上前又不敢上前的模样,看的周氏嘴角的讽刺更深。 “夫人!这可使不得呀!这这这……这会让为夫被人诟病的呀!” “不过一个下人而已!就算是在陛下面前,一个下人我也是打得的!”周氏毫不在乎,甚至还指了一下,“打!给我狠狠的打!用尽力气给我打!” 吴越签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当下“哎呦呦”“哎呦呦”的叫起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嚎叫着,骂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 “邦邦邦——!” 又是几棍子下去,吴越签早已被打的面如白纸,连呼痛的力气都小了些许,骂人的话更是没有了。 吴大人看着,心里更痛。 “够了!够了!夫人,十棍子到了!可别当着众人的面把人给打出事了!” 周氏却忽然很惊讶的看向他,故作疑问说着:“哦?夫君貌似很在乎这个下人?这个人和夫君有什么关系吗?说来听听,早知道和夫君有关我就不打他了!” 吴大人一愣,连连否认,“没有没有!只是这大厅观众之下,影响不好!而且夫人如此抛头露面,岳丈大人回头又要问为父了!” 周氏却不吃这一套,“少拿父亲来压我!哼!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此人是谁?吴江淮,你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真当我周家是好欺负的不成?” 吴江淮一惊,心里不断的往下坠,面上却装作不知道一般,反问着,“夫人在说什么!此人与我何干?夫人,我堂堂京兆府尹,朝廷命官,你可要想清楚再说!” 这是在提醒周氏,有什么事咱们关起门来好好说,可是当着大庭广众的面,有些话你要斟酌斟酌! 毕竟覆水难收! 私生子这个东西,毕竟影响私德,也是能被御史台弹劾的! 周氏被他这番话噎住了,抿了抿唇正准备回去。 忽然不远处又传来一声哀嚎。 “我的儿啊!你怎么了我的儿呀!” 第234章 一锅乱粥 那妇人穿的也算是绫罗绸缎,可周身的气质与周氏那就是判若两人。 这妇人一把扑到吴越签身上,张口就是大骂,“吴江淮,是不是你个负心汉,欺负我还不够还要欺负我儿子!儿呀!我们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她不是没看到一旁的周氏,只是她自小就在乡下长大,察言观色的能力让她知道该和谁去拼,又该怎样以最大的利益去威胁。 但是她也没惯着,只不过不点名道姓而已: “哪个天杀的贱人打我儿子呀!自己生不出来儿子,就嫉妒别人!” 吴大人脸色已经黑成了锅底。 他一把抓住妇人的手腕,怒吼出声,“云娘,你在干什么!” 没想到那个叫云娘的妇人也没惯着他,一巴掌甩到他脸上,吴大人的脸瞬间被拍得通红,云娘犹不解气,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个老东西!叫人把我们娘俩骗到这京城来,如今却这么对我儿子!我还以为你当真是有了良心,没想到却是打着打杀我们的主意!” “儿呀!我的儿呀!” 周围已然是哄笑一堂。 堂堂京兆府尹当街当众被打脸,还当着他自己夫人的面,仔细一瞧,他夫人竟然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眼中甚至带着些瞧热闹的意味。 一时间周围指指点点哄笑声更上一层楼。 吴大人被打的措手不及,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又不好不下猛手,只得用力抓其她的手,低声在她耳边道,“云娘,你到底要闹什么!” 这声音又低沉又凶狠,将还在发疯的云娘激清醒了。 自小在乡下长大,又和吴江淮认识的早,此刻她知道,眼前已经触及到男人的底线。 她闭嘴不了,可还是不愿意离开自己儿子身边。 一时间苏家大门前,围观的百姓从官府包围苏家开始,从私生子过来之后再到一家子的恩恩怨怨,这一次八卦是彻底吃了个够。 站在苏家大门口的苏洵之已经从防卫状态慢慢走了过来,居高临下正大光明的吃着瓜。 现场八卦的氛围也达到了顶点。 正在此时,苏家的大门缓缓打开。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去,苏南月站在第一位,带着一众奴仆款款走了出来。 再仔细一瞧,站在她身后的,竟然是萧皇子! 苏南月出门,见到苏洵之,微微一笑道:“辛苦了!” 一切都在不言中。 苏洵之并没有因为简单的三个字而有所委屈,反而觉得自己有些愧疚。 他原本想拦住的,可若不是后来吴大人自己的问题,想来这一会儿他已经被人按倒在地了。 因为苏南月的出现,下手的一家人暂时熄了火,吴大人也重新端起了官架子,理了理自己的官服,道:“嘉陵郡主,我等奉命让你去安抚宫门口谢家人,此乃天大的荣耀,望嘉陵郡主好生配合,不要推辞!!” 苏南月轻蔑一声,“我去你奶奶个熊!” ??? 吴大人:…… 一旁的苏洵之:…… “噗嗤——” 人群中不知是谁,没忍住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紧接着便是满人群的哄堂大笑。 吴大人牙根紧咬,没想到苏南月如此不给面子,上来就骂他! 只是他还未说话,苏南月又抬手指向一旁的……他的儿子! “这人是谁?”苏南月疑惑问着。 “嘉陵郡主!他是谁与你何干,如今你只要配合我们公务跟我们走一趟就行!”吴大人脸色阴沉。 “哦!是你们中的一个下人!”苏南月却并不理会他的话,自说自答,“可是依我看,他的面相有七分像吴大人,该不会是吴大人的私生子吧?” “苏南月!你少在这血口喷人!此人是谁跟这事有何关系,少在这儿混淆视听!”吴大人自然不可能承认此人是他的私生子。 “不是吗?我还以为是吴大人的私生子呢!” 苏南月故作惊讶说了一声,而后貌似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玉佩在手上绕着圈,“话说,吴大人刚才你说过来干什么的?” 她这个动作格外的显眼,让吴大人不得不仔细观察。 只是看到玉佩的一瞬间,他的脸色就变了! 那是五皇子的玉佩! 五皇子的玉佩怎么会在她那里! 吴大人心生蹊跷,留了个心眼,派了自己的心腹去皇宫门口查看情况。 苏南月也不阻止,耐心等着他。 不过这个时间,也足够她挑事儿了! 两次围困她苏家,正当她苏家是个软柿子不成? “既然此人不是吴大人的私生子,那我就放心了!” 只见她对着身后一招手,从后面立马上来两个魁梧有力的婆子,走上前就准备去拖趴在凳子上的吴越签。 这一动作将周围的人都弄的愣了一瞬。 吴大人可是上前一步拦着道:“嘉陵郡主!您这是什么意思?” 苏南月挑了挑眉,故作惊讶说着,“唉呀?吴大人这是做甚?他既然和你没关系,你干嘛拦着?” “之前此人在我苏家门口出言不逊,对着我弟弟趾高气昂,我身为一国郡主,惩罚个下人还不成了?” “你——!”吴大人被她的话一噎。 苏南月又道:“只是一个下人而已!吴大人连这个自由都不给?” 她故意拿着自己手里的玉佩晃了两圈,意在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身份! 吴大人沉默了。 一旁的吴夫人周氏不屑冷哼一声,眼波流转撇了眼苏南月,什么话都没说。 倒是那个云娘,铺在吴越签身上,又开始激动道:“你们都是什么人!这是我儿子!你们谁敢动我儿子我就跟谁拼了!” 她转头瞪着吴大人,“吴江淮!你倒是说句话呀!这个贱人又是谁,为什么你们都要伤害我儿子!” 吴大人嘴唇嗫嚅了两下,还没说话,苏南月代替他回答:“这事和吴大人有什么关系?他自己说的此人和他毫无关系,只是一个下人而已!” “我堂堂一国郡主处罚一个下人还不成了?” 云娘原本浑浑噩噩,此刻倒是听懂了。 她转头愤愤瞪着吴江淮,大声宣誓主权:“吴江淮!你当初瞒着我娶这个富家小姐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连自己亲儿子都不认!你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第235章 停妻再娶 一句话说的周围人纷纷瞪大了眼睛。 云娘生在乡下,不明白这句话的威力,可周围的人都不是傻子,特别是周遭的衙役和百姓,他们在京城中见多识广,这样的事迹比比皆是,后果也自然清楚。 一时之间人群就沸腾了。 “居然不是外室!这吴大人当真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停妻再娶!” “我的天!照这么说这周家的小姐还不是正妻,竟然是瞒着正妻娶的妾室?” “这私生子一个反转成了嫡子?” 苏南月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云娘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声,也懵了。 她只知道当初吴江淮抛弃他们母子去京城娶了妻子,可如今在他们口中,自己竟然是正妻?而自己生的儿子是嫡子? 乡下妇人自然不知道这背后意味着什么,只看到眼前的利益。 若是当真自己成了正妻,儿子成了嫡子,那么吴家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母子说了算! 想到这里,她勇气大胜,原本还有些害怕,此刻则更加坚定了自己的说法。 “无知妇人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吴大人脸色黑的冒烟,他快要被这泼妇气死了! 好好的做个官,想将自己的儿子接过来,如今却聪明的反被聪明误! 他抬手就给了妇人一巴掌,“贱人!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可知道,这样会让我们大家都入狱!” “哈哈哈哈!吴江淮,你也会怕!”没想到云娘不但没有被吓到,反而变本加厉发了疯一般地哈哈大笑。 吴江淮这样的威胁她早已司空见惯,只能说有什么恶因种什么恶果,如今这个时候,云娘反而不顾一切,谁伤害她儿子,他就和谁拼命! 苏南月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不轻不淡说着,“不会的!你和你儿子不会有事的!只不过这个男人付出点代价而已!不过,若是他真出了事儿,这个家不就是你儿子当家作主了吗?” 吴大人被苏南月这不要脸不要皮的话震惊住了。 这是什么人能鬼扯出这样的理由! 可是,更震惊的是,……云娘竟然真的听进去了! 他看着云娘低头思索的模样,恨不得再给她一巴掌, “苏南月!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那是我吴家,和云娘娘俩有什么关系!即便没有我在家,这个家也轮不到他们当家作主!”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旁一直看着戏的周氏忽然冷笑一声,“呵呵!吴江淮里当真是胆大的很!好得很!” 吴江淮心里一个咯噔,不可置信看一下自家夫人,立马安抚求饶的,“夫人你别听他们胡说!这些人……不是,云娘她……” 可是如今,他已经百口莫辩! “哦?你想说什么?”周氏周身散发着冷意,仿佛看死人一般看着自己的丈夫。 “你想说她不是你的糟糠妻,还是想说她只是你的一个外室??”周氏声音冷的很。 说是外室,明眼人明显不信! 云娘看起来比周氏老太多了! “夫人你不要听那个贱人挑拨离间!”吴大人此刻终于明白了,今天这一出出一幕幕,背后竟然是有人当推手的! 他转眼看向苏南月,双眼瞪的老大,红血丝遍布,睚眦欲裂。 “苏南月!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要搅的老夫家宅不宁!” 苏南月却不屑撇了撇嘴,“什么叫我觉得你家宅不宁?这人不是你儿子?这两位夫人不是您的夫人?这些都是我编造出来的不成?” 呵呵呵! 这些男人真是搞笑,自己做了的事,被别人捅出来就说是别人搅得他家宅不宁。 他自己做这些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以后会家宅不宁呢? 而且,她要纠正他一点。 他这已经不是家宅之事了,他还犯了律法! 停妻再娶,在本大晋朝律法中也是有先例的!那可是要流放的! 虽祸不及妻儿!但是他的儿子也别想走仕途了。 “苏南月!你欺人太甚!”吴江淮此刻,已经完全没了出来时的意气风发。 他不相信自己就如此走进了死胡同,转头对着自己夫人道:“夫人!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当时……我那时回乡的时候……” “不用再说了!吴江淮,你简直让人恶心!” 周氏自从吴江淮点她的时候就很少说话,此刻更是语气决绝: “也不用和我解释!我们周家还丢不起这个人!回去等着和离书吧!” 周氏说完,眼神深深看了一眼苏家的方向,有看向苏南月和刘英儿两人,眼神里闪过什么,随后收回视线慢慢走向自己的马车。 看也不看吴江淮和一旁的几人,眼神里的嫌弃仿佛他们一群人是一帮垃圾! 她原本听说自己的夫君在外有个私生子,还堂而皇之的将私生子带在身边。 她是听自己娘家人说的,娘家人还让他将私生子寄养在自己名下,她碍不下娘家的威慑,只得来瞧一瞧。 可如今来看,吴江淮竟然给她来了一个大大的惊喜! 原本,若真是私生子,她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毕竟周家需要一个京兆府尹的官职,互惠互利,女儿们的婚姻也只有这点价值。 可如今,呵! 他连官职都保不住了! 停妻再娶! 吴江淮他是怎么敢的! 别说周家,就是稍微有点交道的人都知道此刻这个时候划清关系才是硬道理! 她相信周家也会做更加明智的选择!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她竟然是松了一口气! 以后向嘉陵郡主一般,拿着自己的嫁妆,背靠着周家,带着自己两个女儿,日子岂不美哉? “夫人!夫人!”吴江淮刚想追上去,大腿忽然被一人抱住。 他回头,只见云娘头发散乱,抱着他的大腿仰着头,呲着一口黄牙,得意说着,“这下子,你就走不了了!” “吴江淮,踩着我们母子上去了一次,我不会让你再有机会猜我们第二次!” 吴江淮慢慢攥紧拳头,刚想爆发,之前派出去查探的人回来了,大老远朝着他喊道:“大人!大人不好了!谢家之人被……被五皇子请回去了!” 吴江淮整个人傻怔在原地,慢慢转头看向苏南月,随后白眼一番,直接晕了过去! 第236章 大功臣 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句话此刻突然具象化了! 苏洵之没忍住赞叹道,“阿姐!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一套连环计,用的太精彩了!” 苏南月却耸了耸肩,看着台阶下手忙脚乱抬人的衙役,漫不经心开口,“这可不是我的功劳!喏!大功臣在这呢!” 她将站在一旁摸着鼻子的萧景悦推了出来,嘴角不由的轻声发笑。 她没想到,萧景悦竟然还有如此腹黑的一面,不费一兵一卒,不费吹灰之力,直接就将吴江淮给整惨了! 五皇子党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可也有其对手。 苏南月对着三皇子府邸的方向撇了眼,心里暗暗啧舌。 这都将把柄直接送到他手里了,若是不把握机会,那可是会犯众怒的! 就是可惜了!白白便宜了一个人情! 萧景悦被苏南月说的有些脸红,脖子慢慢染上粉色,可是,面对着苏南月的打趣,他却坦然受之,心理甚至生出一丝抓心挠肝的痒意。 其实在上一次吴江淮围困苏家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着人调查吴江淮的情况。 对于情报一类的工作,他向来得心应手。今日吴江淮又一次带兵围了苏家。说不生气是假的,可他身为萧皇子,陛下的眼中钉肉中刺,若是在明面上帮助她,只怕苏南月也会步他的后尘! 加之,知道了其私生子想要表现自己,想要狐假虎威的心理,萧景悦立马便想到了一局! 萧景悦脸上带着些热度,看着苏南月轻声笑着道:“我只是顺势而为罢了,要说,还是苏姑娘厉害,几句话就唬住了吴江淮。” 说到这里,他视线下移,落到了苏南月手里的玉佩上,眼中闪过一抹受伤。 为什么? 为什么她有好多玉佩! 上一次是三皇子,这一次又是五皇子的! 他手指不自觉摸上了腰间的玉佩。 那是他娘留给他的唯一的念想。 他要不要…… 不! 这是他娘留给他的唯一的线索! 他抬起眼,目光温柔注视着苏南月。 爱她可以有千百种方式,可这一种绝对是不明智的。 苏洵之站在一旁,看向萧景悦的眼神都在放光。 他一直以为只有自家父亲才会如此腹黑,可没想到,父亲新收的学生也如此厉害!不愧是父亲!连收的学生都同他如出一辙! “萧皇子!”苏洵之站在他身旁,个子明显矮了些,可他毫不在乎,深深作了一礼,“虽然不是初次见面,可是洵之从未真正了解萧皇子,实在是失敬失敬…!” “从今以后,萧从今以后兄便是在下的挚友!望萧兄不嫌弃!” 他这呆呆的模样让周围一众人忍不住喷笑出声,刘英儿更是没忍住打趣道:“苏弟弟,人家是皇子,你和他交友,到底是谁吃亏啊!” 苏洵之刚才太过激动,此刻反应过来,才知自己有些托大,忙想解释,却被萧皇子阻止道: “我觉得很好!有洵之这样的挚友,我很开心!置于我皇子的身份,想必你们都不需要我多解释什么!只是,日后明面上还是与我少接触点,才不碍人眼!” 一句话说的颇为心酸。 刘英儿也知道自己有些过了,有些忐忑,苏南月却笑着摇了摇头,安抚她没事。 吴家带来的人终于找到了马车过来,几人正七手八脚的将吴江淮和吴越签抬上车时,迎面又来了一辆马车。 是陆念安回来了。 他过几天就要去书院了,这几日赶着去和自己的老师联络些感情。 陆念安下车,看着苏家眼前的阵仗,眉头紧锁来到苏南月面前,关切道:“母亲,您没事吧?” 苏南月微笑摇头。 陆念安上下仔细打量了她,直到真的确定她无事这才松了口气,转头看向不远处手忙脚乱的一群人。 他就这样看着那群人,一瞬不瞬的盯着,直到最后,眼神里泛出一股狠意。 小小的插曲无人在意。 吴江淮的队伍走了后,苏南月微笑对着周围看热闹的人笑着说,“各位父老乡亲,我苏南月行得正坐的端,此次谢家一事实在是受了牵连!我们也是无辜的受害者,可那位京兆府尹吴大人,不分是非黑白,强行将罪名压在我头上,幸好他及时收手,否则今日我就要被冤死了!” “各位,今日回去麻烦各位一定不要随意污蔑猜测,如果我有罪,大理寺和兵部会有相关工作而不是一个自身都有问题的京兆府尹!” 这话就是抓住了道德和法律绑架的漏洞,误导周围看热闹的人。 如此,他们会下意识觉得吴江淮自身都有问题,所做的肯定存在争议。 这就是苏南月想要的效果。 虽说她没必要去说这些,可是上一次的定远侯一事,让她知道了,在古代,舆论的力量虽说不是很大,可是只要关键时刻有用就是有利的! 而她只是陈述表象的“事实”而已,并没有歪曲朝廷的旨意。 周围的人们纷纷回应她, “郡主放心!我们有眼睛,不会给你抹黑!” “郡主今日这出戏太精彩了!下次有戏还叫我们啊!” …… 苏南月对着人群拱拱手便带着一群人进了门。 她要将今日之事复盘一下。 今日之后,可能就没有太平日子过了! 动了吴江淮,也就差不多等于正式和五皇子一派开战!她也被迫划归三皇子一派,或者说,五皇子一派的对立面! 昨日夜里,谢觐或许还好说,死于何人之手上未可知,如今对着吴江淮出手却是有迹可循的。 再加上苏洵之一直在门外与吴江淮互怼,苏南月想要撇清关系也是不可能的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 就在她感觉需要用人之际,谭麟竟然提出自己伤势差不多了,要去西北! “姑娘,感谢这段日子的收留之恩,小生无以为报,若是此番侥幸活了下来,谭某愿日后仅凭姑娘差遣!” 苏南月咽了咽口水,在这个节骨眼上,一向妥帖的谭麟却帮不了她,简直如同断了一臂! 第237章 回不去了 五皇子府外。 陆瑾毓揉了揉酸麻的小腿,眼神却一瞬不瞬盯着不远处的门口。 她蹲在你门口不远处的墙角里。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跟踪江柔儿,她要找到她得证据!家里的人都不相信她,那她就用自己的办法去解决! 不一会儿,五皇子府的侧门打开,走出来一个浑身都遮盖着黑斗篷的人。 陆瑾毓牙关一咬。 即便是那人从头到脚没有透露一丝一毫,可是,江柔儿就算是化成灰,她也能一眼就认出来! 那就是她,江柔儿! 江柔儿走出来,陆瑾毓正准备现身,忽然见到有两个侍卫模样的人跟在江柔儿身后,毕恭毕敬,陆瑾毓准备出去的脚步迟疑了。 江柔儿此人阴险狡诈,陆瑾毓收回了自己的脚步,再等一等! 马车渐渐走远,陆瑾毓这才从角落里出来,亦步亦趋地跟着,也幸好是在京城脚下大街道上,马车的速度并不快,她才能跟上马车。 只是,过一个拐角的时候,她只注意加快速度追上马车,并没有观察前面是否有人,猝不及防与人撞了个满怀,直接将她掀翻在地。 她爬起来,刚要跑,胳膊忽然被人拉住。 “陆瑾毓!你撞了人就想跑是吗?”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陆瑾毓回头,一眼就看到了面带罩纱的女子,趾高气昂地抓着她的手腕。 原来是他从前的小跟班,王馨云! 此刻的王馨云完全没有了从前在他屁股后面巴结的模样,眼神里带着愤恨,抓着她的手腕也用上了十成的力气! 陆瑾毓手腕被她抓的生疼。 “王馨云你放开我!”陆瑾毓一边焦急看了眼马车消失的方向,一边挣扎着想挣脱王馨云的桎梏。 可王馨云也是用了十二分的力气,自然不肯轻易放手。 “陆瑾毓你个贱人!终于让我抓到了你!”王馨云面容扭曲,瞪着一双大眼,眼里的红血丝,阴狠之色毕现无疑。 “你——!”陆瑾毓眼看着马车缓缓拐过街角,彻底在视线中消失不见,她气的狠狠瞪了眼王馨云,恶狠狠的道,“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你如今已经是弃妇!和我又有什么两样?当初你不是趾高气昂的吗?如今,那嚣张的气焰哪去了!”王馨云说的幸灾乐祸,殊不知,她自己也是个可怜人。 “谁和你一样!你是被人退掉,我是自己和离,你是没人要!而我,是不要他了而已!”陆瑾毓说着违心的话,维护着自己最后仅存的脸面。 可眼前的王馨云却忽然变了语气,带着引诱性的问着: “啊!!原来是你不要魏公子的啊!为什么呢?该不会是你死鸭子嘴硬吧?” 陆瑾毓想也不想,直接冷哼一声:“对!就是我不要他了!是我抛弃他的!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没人要吗!” 她说的畅快,等反应过来眼前的人表情不对,从狰狞恐怖变成了小意温柔时,已经来不及了。 她缓缓转过头,瞳孔兀然瞪大。 魏连成正站在不远处,抿着唇,面无表情看着她们。 陆瑾毓心里一瞬间如过山车,她想上前去解释一番,可她的脚却如千斤重,怎么都挪不了步子,只能眼睁睁看着魏连成对着他们虚弱笑了笑,随后潇洒转身混入人群之中。 一股绝望猛然涌上心头。 她一度恍如木偶,动不了自己的四肢,也发不出任何声音,眼中只有无尽的坠落深渊,心里无限的黑暗蔓延。 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 她在心里大声叫喊着。 可她发不出任何声音,甚至连张张嘴的动作都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啊————!” 猛然之间,她内心的情绪冲破了身体的禁锢,她抱住头,仰头朝着天空大声喊叫,锋利的指甲划破了肌肤,留下一道血迹。 这般模样将一旁的王馨云吓到了。 她有些心虚的往后退了退。 谁知这一个小小的动作,激怒了陆瑾毓,只见陆瑾毓一把扑了上来,不管不顾骑在王馨云身上,左右开弓。 “啪啪啪啪——!” 满屏都是陆瑾毓打她的耳光声,陆瑾毓几乎是歇斯底里的怒骂着:“贱人!就凭你如今的模样,你想勾引谁?也不瞧瞧自己的德行!就你这个丑样子,还想嫁给魏连成?你想都不要想!” 是的。 王馨云之前被退婚时就想把魏连成抢过来,今日这一出也是她以“陆瑾毓从前的小秘密的名义”,约了魏连成过来。 谁知半路上遇到了陆瑾毓,还恰好让他瞧见了陆瑾毓背后说他! 当时的王馨云心里几乎在仰天狂笑,当真是老天都看不过眼,都在帮她! 可如今陆瑾毓发疯的模样,让她彻底慌了! 陆瑾毓这个样子太可怕了! 她会被她打死的! “陆瑾毓!你想不想知道为何魏连成会与你和离?” 打折还得打七寸,果然这一句话直接让发疯的陆瑾毓呆滞了一瞬,停了动作。 王馨云趁机从她的魔爪之中逃了出来,快步走到自己的马车上,一边走一边骂着:“贱人!因为你恶人有恶报!自作孽不可活!” 陆瑾毓呆呆的看着她远去,跌坐在地,泪水沿着脸颊滑落,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是啊! 她自作孽不可活啊! 可是,她不甘心! 凭什么…! 凭什么那些人如今都在逍遥法外!而她的严青哥哥,却要遭受如此磨难! 她将脸捂进双腿间,不让任何人看见自己的脆弱,只是眼泪却如决了堤的洪水,汹涌澎湃! 她是不是做错了。 她是不是不该伤害自己,也伤害了那个人…… “啧啧啧!真是可怜呢!” 忽然的声音传入耳膜,陆瑾毓浑身寒毛倒竖,连哭都忘记了。 她缓缓抬起脸,看着眼前的银色面具,幽灵般的声音再一次如利剑般插进脑海: “如此脆弱,谈什么为他报仇?不如现在放弃吧!可是陆瑾毓,你如今已经回不去了呢!家,被你拆了。婚,被你毁了,孩子,也被你流了呢!” “现在放弃,好事没有回头路了呢!” 第238章 婚事 苏丞相府。 苏明威坐在书房太师椅上,瞥了眼下面跪着的赵符,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吹着上面的浮沫叶。 “你是有何话要说?”苏明威轻啄了一口,茶香清幽,让他心情都跟着好了起来。 “在下是特地过来多谢丞相大人栽培之恩!” 赵符说完就重重磕了个头。 “多谢丞相大人厚爱,晚辈一定竭尽全力,一定会对苏小姐一心一意!” 苏明威眼中闪过一抹光亮,嘴上却没说什么。 纵观整个京城,之前宁氏提及了很多次关于小女儿的婚事,都被他给推拒了。 不是没有好人选,而是,那些人选太好了! 他作为朝廷中的孤臣,是皇帝的心腹! 可就是这样的身份,让他在儿女姻缘之上更加注重! 之前,苏家和摄政王府的联姻,是陛下的意思。 而确实,之前大女儿也比较争气,前几年笼络住了摄政王的心,这门亲事便是众望所归。 可是,没出几年,发生了那样的事也是他没料到的。 正是因为有了大女儿的前车之鉴,小女儿的婚事便更加显得有些棘手。 更要命的是,从前的宁氏和小女儿,瞧着摄政王府的名头,竟然和大女儿比上了! 之前苏家和摄政王府的联姻,那是陛下想要用苏家牵制住摄政王。 可后来,摄政王说变心就变心,陛下这才不得不顺着苏南月的意思,让她休夫。其实陛下也就是顺势而为,因为那一刻开始,苏南月已经失去了价值! 可这些事,宁氏看不透,小女儿也看不透! 他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可如今,赵符的出现却让他看到了丝满意。 不说赵符此人其他秉性,但是那份圆滑确实是当官的人所具备的必须品质! 宁氏和他之间的交易,苏明威早已知道,可他不愿意去掺和。他只是私下里打听了赵符此人,宁氏虽说是算计,可她知道他的为人,知道他的底线! 其他不说,赵符此人作为丈夫,只要有苏家看着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在苏明威看来,贪财好色,不算太大的问题。 作为苏家的人,作为一个弃子,若是苏南月真被宁氏算计了去,那就算计了去吧!只能说明她不是宁氏的对手。 如今,情势竟然两极反转。 宁氏被逼入家庙,小女儿也被自己的计谋反噬,而他的儿子,今日听说了京兆府尹的刁难,第一时间也去了苏家门口。 他的这个原本准备舍弃的大女儿,不简单呐! 苏明威轻笑一声,表情中带着连他自己都未发觉的宠溺。 “行了!头也磕了,礼也行了,起来吧!”苏明威淡淡应着。 他可不信今日赵符上门只是为了道谢。 赵符眼珠转动一瞬,偷偷瞧了瞧苏丞相的表情,见他神色泰然,心下稍定,缓缓开口道: “丞相大人与晚辈有再造之恩,晚辈万不可做那等忘恩负义之事!其实那日在客栈,晚辈与……与苏小姐也只是……并未有肌肤之亲,望丞相大人斟酌斟酌此次婚事,无论什么结果,晚辈都坦然接受!” 赵符跪倒在地,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 可其实在苏明威眼中,他此刻可以称得上是漏洞百出。 眼前的赵符,看似是吃了大亏的模样将事实说了出来,其实也算是另一种方式的过河拆桥! 如今,只等着周秀良一事尘埃落定,他的身份便也板上钉钉。到时候,他虽说是以罪臣之子的身份立足的,可是无论如何,陛下都会赐下赏赐,他可以说是在陛下面前露了脸,只要抓住机会以后前途不可估量! 既然如此,那么对于他来说,他娶不娶小女儿就变得不是那么必要了。 而一旦联姻,以他的条件,必然是事事以苏家为主,这可不是赵符的风格。 还有一点。 苏明威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赵符恐怕是已经发现了,与他的大女儿相比,小女儿便有些不够看了! 赵符,他这是没瞧上他家莹莹啊! 所以,他提出此话,也算是一种试探! 不过,此次苏明威不仅没有拆穿他,反而愈加欣赏他! 倒不是因为他说的理由觉得他品行端正,而是他太会利用局势,这样的人,以后的日子过得不会太差! “哦?是这样吗?”苏明威岬了口茶,依旧淡然开口,“不过有用吗?你坏的是莹莹的名声,这事怎么算?” 赵符张了张口,有些意外苏明威的话。 他不知道苏明威说话的真假,从苏丞相平日里的言谈举止来看,不像是因为名声就要将女儿的婚事草草了事的人。 原以为他给个台阶,丞相大人就会顺驴下坡,直接取消这门婚事。可丞相的话当真让他犹疑的紧! 还是说,苏丞相当真是看上了他这个人?不可能吧!京城里那么多的青年才俊,他算哪一根葱! “丞相大人误会!晚辈是怕委屈了苏小姐!不过,若是丞相大人放心,晚辈再次发誓,愿意一生只要苏小姐一人,绝不纳妾……” “砰——!” 巨大的声响打断了两人的话语。 两人齐齐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只见苏莹莹气喘吁吁站在门口,双眼肿的核桃大,眼睛里满是委屈与不可置信。 “爹爹!我不要嫁给他!您当真要看着女儿嫁给这样的孬种?!” 赵符脸色一沉。 苏明威也拉下了脸。 他刚才想错了,这与苏南月相比,苏莹莹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啊! 想到那日在宴会之上,即便是被谢家人联合起来污蔑,苏南月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而如今,仅仅因为一件小事,苏莹莹就如此砸他的门大吼大叫! 怎么都是他的孩子!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赵符反应很快,立马起身对着苏莹莹作揖,“苏小姐消消气!在下赵符,今日过来也是为了此事!在下知道自己配不上小姐,所以是特地来与丞相大人商量婚事事宜的!” “若是苏小姐觉得此门婚事不满意,在下也愿意成全苏小姐。” 第239章 胡搅蛮缠 赵符这见缝插针的本事着实厉害。 一句话就将事情的矛盾点自他身上摘了个干净。 苏莹莹狐疑皱了皱眉头,直到确定赵符所言非虚,随后眸光殷切看向自己的父亲。 苏明威的视线在赵符身上转了一圈,眼神中的犀利与重量仿佛能化为实质,幻化成千万只蚂蚁在赵符身上撕咬,让他浑身都难受。 “爹爹!你说话啊!” 见自己父亲半天没说话,苏莹莹急了。 她几步上前娇哄着父亲,“爹爹!你可不能偏心!那个贱……姐姐已为人妇都可以利用爹爹的手腕成功和离,我不管,我此时还只是毁了些名声,远不及姐姐十分之一呢!这门亲事我不同意!我不要嫁给赵符!” 苏明威表情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并未吱声,反而转头看向了下面的赵符。 赵符心里一个咯噔,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他知道刚才的所作所为有些不地道,可是,自从在皇宫之中亲眼所见那么多世家贵族的大家小姐,不说如嘉陵郡主那般落落大方,淡定的处理事务的,就说其他家的世家小姐,也没有一个如眼前的苏莹莹这般,阴狠又愚蠢的! 所以说人性就是如此。 未到高位时,娶一个苏家小姐算什么。可如今眼见着地位就要水涨船高,便开始用挑剔的目光看待从前攀登梯的条件。 他也不想想,即便苏莹莹愚蠢,可终究是苏丞相家的女儿,只要苏明威丞相之位一日稳固,苏莹莹便有嚣张跋扈的资本! 不过此刻苏丞相的眼光让他无地自容。 他恍惚想到,此刻的自己还不是真正的“赵家的私生子”! 而赵家私生子这个身份,也只是丞相给他铺路的第一步而已。 他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觉得自己之前怎么就昏了头脑! 额头渗出一颗颗大汗,他原本有些混沌的脑袋此刻仿佛突然开了窍,飞速转动。只一个瞬间就知道了苏丞相看他眼神里的意思。 苏丞相是想看看他的能力! 他如何应对他如此刁蛮跋扈的女儿! 赵符深呼一口气,对着苏莹莹再次作揖。 “苏小姐,在下知道小姐看不上我,可是因为前段日子的事情……,可能还要委屈苏小姐。” 苏莹莹眉头一皱,转头看向他,眼神狐疑问道:“你什么意思?你刚刚不是说过来商议退婚事宜的吗?” 赵符咽了咽口水,卑微道:“可丞相大人两个女儿若是都在婚事之上有所变动,小姐日后怕是不好再找下家!若是苏小姐相信在下,可以先稳住这门亲事,若是苏小姐哪天当真不愿意了,等此事风波过后再行商议也不迟。” 苏莹莹眉头皱得更深了,她直觉不对,可眼前赵符的话又处处为她着想,她挑不出反驳的理由来。 女子名声重于天。 这个道理她不是不知道,当下也确实不宜再起风波。 苏明威看到这里,眉头微微挑起。 不论是哄也好,威胁也罢,赵符在哄女人这一套上确实有两把刷子。 此次先稳住,日后相信也有其他的手段教人一点一点引导到他需要的事上! 只要自己在位子上,他也不怕赵符翻起其他什么风浪来! 其实,他看中赵福还有一个其他的原因。 那就是其他的氏族,以苏莹莹的性格与能力,根本震慑不住,到时候别说是结亲,那是结仇! 反而是苏南月,如今的手腕不是一般女子可比的! 苏莹莹今时今日连他姐姐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赵符看到苏明威眼中的满意,狠狠松了口气。 不过也更加验证了他心里的猜想。 苏丞相果然没准备放过他! 还好刚才他反应的快! 他再一拱手,对着苏明威和苏莹莹道:“既然此刻婚事不宜有变,那在下就先行告退了!苏小姐,告辞!” 苏莹莹还沉浸在刚才赵符所说的话中,还没等她想明白呢,赵符就要走了。 这怎么行! 她今日来就是要阻止婚事的! 如今赵符在这里,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她怎么能放过如此好的机会! “你等等!”她一把抓住赵符的袖子,转头对着苏明威道:“爹爹!赵公子刚才说的什么意思,女儿不明白,可女儿就是不愿意嫁给他!今日他不能走!我必须得把这门婚事给退了!” 苏明威眉头一皱。 心里的失望更甚。 苏莹莹不仅愚蠢,还胡搅蛮缠的紧,宁氏也算是小意温柔,怎么生了个女儿如此德行! 是因为宁氏教养的结果? 不! 苏南月还是在乡下长大的,手腕眼界远远超越了一般女子。 看来,还是那句古话。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啊! “莹莹!不要胡闹!”苏明威声音透着冷漠,看向苏莹莹的眼神也带着威慑。 若是苏南月在这,估计能发现此刻的苏明威已然是失望中透着些愠怒了。 可惜,苏莹莹不是苏南月,她看不透,她也不懂! 她只是还在仍有着自己的脾气对着苏明威吼叫,“不要!爹爹你就是偏心!凭什么苏南月那个女人想要什么都行,我就不行!” “你把什么东西都给她!她都曾经成人人笑话的弃妇,你还上赶着送东西给她,安慰她!爹爹你的心到底是怎么长的!你根本就没爱过我和我娘!” 她说完,当真委屈上了,眼泪鼻涕横流,情绪愈加崩溃。仿佛全世界都欠她的,她这么多年锦衣玉食的生活过得委屈极了。 苏明威一开始只知道苏莹莹蠢。 如今算是见识到了她胡搅蛮缠的能力! 苏明威从未有此刻清晰的感觉到,苏南月和离以后不愿意回家的原因。 是啊! 于这样一帮愚蠢又固执,心还毒的人同在一个屋檐下,每天胆战心惊,这样的日子当真是生活吗? 他眼中闪过不耐烦,对着赵符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离开。 赵符收到丞相大人的眼神,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如释重负。 还好还好! 看这样子,丞相大人是准备关起门来好好教育教育苏莹莹了! 他又逃过一劫了! 不过一转头,想到以后还要娶她,赵符的脸又垮了下来。 第240章 质问 “砰——!”书房的门猛然关上。 苏莹莹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她身后的赵符已然不见了踪影。 她心里正委屈着,这巨大的关门声猛然将她的委屈放大到了极点! 如今四下无人,她更加肆无忌惮。 抬起脸,对着苏明威哭的稀里哗啦,嘴里还在叫嚷着:“爹爹!这门亲事你究竟是退还是不退!” “您若是不退!今日,女儿……女儿就……” 她气急了,眼神四下乱瞟寻找目标,企图吓唬她的父亲。最后看到他父亲面前的镇纸,一把抓起来,大声道: “爹爹!今日你若不退婚!女儿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她哭的眼泪鼻涕直流,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没看到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苏明威越来越黑的脸。 苏明威眉眼下垂,嘴唇紧紧免抿绷成一条直线。 听到前面的话,他都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对苏莹莹失望而已。 可如今,苏莹莹竟然愚蠢的用自己的性命来威胁他。 呵! 愚不可及! 他缓缓抬起眼,看向自己的小女儿,不冷不淡开口说着,“苏莹莹,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苏莹莹一愣。 此刻终于有些意识到事态的不对。 她抬手胡乱抹了把眼泪,这才终于看清自己父亲的脸色,那是早已不耐烦,已经处于暴怒边缘的神色! 巨大的心虚和恐慌席卷了苏莹莹的心,她终于肯开动一下她所剩不多的脑子。 不过,确实脑子转动了,却好像是在往相反的方向转动。 只见她缓缓开口说道:“父亲,是不爱女儿了吗?当真要看着女儿惨死在您面前吗?” 苏明威简直要被他愚蠢的女儿气笑了。 他勾起一抹嘴角,轻轻开口说着,“这几日,你都没出过门是吧!” 苏莹莹不明白父亲为何忽然问这个,不过还是乖乖回答了,“父亲原来也是爱女儿关注女儿的!那为何不为女儿考虑呢,为何不想一想女儿的想法呢!” “噗嗤——!” 苏洵之没忍住低下头,嗤笑出声,心里却已经将这个女儿彻底放弃了。 日后嫁给赵符以后,只希望她安分一些,别再作妖,否则他也没那个心思去帮她! 他冷淡出声, “苏莹莹啊苏莹莹!你没发现,家里少了个人吗?” 苏莹莹彻底愣住了。 家里少了个人? 这个家里那么多人,随便少一个下人她怎么知道!父亲这个问题真的是莫名其妙! 她疑惑摇摇头,“爹爹,那些不相干的人与我何干?今日我来只是为了退婚一事!” “不相干的人……”苏明威低低笑了出来,“是啊!在你的眼里只有你自己。” “自小,你吃喝不愁,狐假虎威欺压你姐姐,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没……”苏莹莹反驳,却被苏明威一抬手止住了话头。 “你的世界,只要你自己想要的你就要得到,你不愿意的就一定不要!” 苏明威呼了口气,“你的世界只有你自己,父亲母亲甚至是弟弟,都只是你获得物质的工具,是吗?” 苏莹莹听不懂,她只顾着摇头,“没有!父亲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小时候,小孩子哪里就懂姐妹相合的道理!如今我……” 她极力证明着自己,却被苏明威轻柔的一句打断:“你有多久没去看望你的母亲了?” 苏莹莹还在摇头,听到这里,猛然愣住了。 母亲? 母亲! 一股巨大的心虚瞬间笼罩住她。 这段时间她一直将自己困在房间,还没有关注过母亲的情况! 之前丫鬟给她说母亲病了,可她当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想也不想将丫鬟轰出去了。 可是父亲此刻忽然说到母亲。 是母亲出了何事? 她颤抖的嘴唇问向父亲,“娘亲她我娘亲他,她怎么了?” 苏明威只低垂着眉眼,并不理会她。 苏莹莹感觉到一股子寒冷在腿肚子上,沿着双腿往上爬,爬得她头皮发麻。 她忍不住跑出去,直接找了一个丫鬟问着,那丫鬟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支支吾吾说着,“夫人……夫人她……她诚心礼佛,已经在前些日子就去家庙里修行去了!” 丫鬟说完,趁着苏莹莹愣神的功夫一溜烟跑了。 只留下呆滞在原地的苏莹莹。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母亲她修行去了? 怎么可能! 所以说从前,母亲也去寺庙里捐过香油钱,可是母亲从来对她说的话都是,“凡事都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去要去抢!否则,什么都不是你的!神明也不可能帮助你!” 她不相信母亲就这样抛弃她和弟弟,一声不吭就去修行。 弟弟…… 对,还有弟弟! 弟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去修行的! 她又抓住一个仆人问着苏洵之的去处,得到的答案却让她更加的气愤:“少爷听说大小姐那边有人找麻烦,骑着马就去帮大小姐去了!” 她呆愣愣看着眼前的仆人嘴巴一张一合,可他所说的话却仿佛飘在天边。 “不…!”苏莹莹终于从自己的世界中挣扎出来,一路飞奔跑回父亲的书房,打开门就质问道: “爹!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将娘亲弄走的!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她可是你的妻子啊!” 苏明威对于她的回来早已有所准备。 他正在写字帖,听了这话,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温和笑了笑,“她是我的妻,那么在你心里,苏南月呢?她是你的什么?” 苏莹莹一时之间哑了声。 她立马反驳道:“我是看不惯她,可我从未害她!就算是想让她嫁给赵符,那也只是嫁人!” 苏明威继续道:“那你母亲如今在家庙里衣食无忧,又没有世俗的牵扰,这样的日子,不舒心吗?” 苏莹莹:“这不一样!” 苏明威:“哪里不一样?” 苏明威终于忙完了手里的字帖,放下笔抬眼看向她,犀利的视线仿佛能洞穿她的灵魂,他缓缓开口道: “你没害她?!” “苏南月回江南时,你当真没找杀手去杀她吗!” 第241章 打砸 苏莹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书房里出来的。 她只觉得此刻的自己浑身发冷,出了书房,明媚的阳光照在身上,可她只觉得一股股的寒意遍布全身,如此阳光竟然都没能驱散掉身上的寒冷。 她仰起头看向太阳,视线又围绕着苏家的宅院转了一圈,恍惚觉得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院子是如此陌生。 她漫无目的在家里走着,走到一处时,前方两个仆人忽然拦住了她的去路。 “对不起小姐,老爷和少爷吩咐,小姐不能再往前了!” 苏莹莹大大的眼睛抬起,视线穿过二人,落在他们身后的山上。 那里就是母亲所在的家庙了吧! 她本不想理会二人,抬脚就想往前走,可一想到刚才父亲和她说的话,抬起的脚步凝滞在空中。 “只要你将自己变得有价值,在我眼里才有分量!” “你姐姐也走过这个时段,不是吗?” “如今,只不过在你姐姐和你母亲之间,选择了对我有利的而已!” “若是你还学不会乖,那么你也没有在待在苏家的必要了!” 父亲的话,一句句一字字都仿佛如尖刀一般插进她的心里。 她浑身一抖,停在半空中的腿猛然收回,转身,如见了洪水猛兽般快速离开了现场,走到最后甚至狂奔了起来。 苏明威区区几句话,直接打消了宁氏十几年来的溺爱和真心,也不知宁氏知道她如此会不会伤心。 不过此乃后话暂且不谈。 苏莹莹气喘吁吁走了一大段路,一抬头,看到的竟然是弟弟苏洵之的院子。 想到之前仆人给她的答案,心里的一股无名火熊熊燃烧起来。 苏南月! 这个贱人怎么如此阴魂不散! 之前有那么一门好亲事她还不知道珍惜,如今她和母亲好不容易给她找了一门亲事,她不乖乖照做也就罢了,如今竟然害得母亲去了家庙,还抢走了弟弟! 苏南月! 贱人贱人贱人! 苏莹莹仿佛忽然找到了发泄的地方,心里狠狠咒骂着苏南月,甚至咒骂出声,不顾苏洵之院子里下人的面,一脚狠狠踹上她面前的常青树。 之后的场面便一发不可收拾。 苏莹莹拳打脚踢,将那棵常青树嚯嚯的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就是如此她仍旧不解气,气冲冲回了自己的院子,带上自己的丫鬟,套上马车直接去了苏南月开的丝绸成衣铺子——隐月阁! 刚下马车,苏莹莹便拉着丫鬟的手怒气冲冲的往店铺里走。 “哎哟!苏二小姐驾到,不胜远迎!” 隐月阁的掌柜的知道苏莹莹的身份,本着和气生财的态度,也算是热情招待。 可苏莹莹二话不说,一把推开掌柜的,拿起一旁挑衣服的杆子,直接踹上门口摆放着丝绸绸缎的架子。 “轰隆——!砰——!” 只听一声巨响,门口摆放的架子轰然倒地,这声响直接将原本在铺子里挑选衣料的顾客们吓了一跳,纷纷过来查看怎么回事。 苏莹莹见周围围了一圈人,气焰更加嚣张,抄起棍子指着一旁的人,“不相干的人员速速撤离!今日,这家铺子的主人惹了我,如若不走,稍后误伤就别怪我了!” 一番话说的嚣张至极。 周围的看客们纷纷傻了眼,甚至连店铺的掌柜也频频对她投来了看智障的眼神。 要知道,这里可是天子脚下,京城地段最繁华的几个地方之一! 在京城,摔倒了或许都会压上几个有权有势的,更别说如今这么多人了! 而苏莹莹竟然以这种命令的口气,趾高气昂的指着周围的顾客,大部分人脸色一瞬间就拉了下来。 不过,在京城地段还有一个大家都默认的规矩,那就是不插手! 正如之前所说的,天子脚下,哪里都有几个皇亲国戚,若是随意插手搅进了不该进的局里,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所以此刻,虽说说大部分人很不高兴,可他们还是谁都没有出头,只是默默出了店铺站远了些,准备凑热闹! 苏莹莹见此状况,气焰拔高到了顶点。 她心中的怒火无处发泄,抄起棍子对着店铺里的东西就是一顿打砸! “乒乒乓乓!砰——!” 刚开始的时候,店铺的掌柜还阻拦一二,可是在今年两个店铺伙计被苏莹莹打伤后,他便知今日这事他处理不了了! 他偷偷派人去叫苏南月。 他不是没想过报官,可对面是自家主子的家里人,这不大水冲了龙王庙么! 一旁看戏的人,也都窃窃私语。 “这不是苏家二小姐吗?他为什么要打砸自己姐姐的店?” “你不知道!?前段日子这苏家二小姐据说被人捉在酒楼里了……哎呦!今天这一遭,还是自那次事情之后第一次看见她出来呢!” “你这么说,他那次事件是被他姐姐陷害的!?” “这谁说得准呢!姐妹相争的戏码自古以来还少吗?” …… 苏南月正在和几人商量着对策,毕竟真成了五皇子一派的对家,就要做好许多准备,五皇子党可是如今朝中势力中数一数二的,再加上一个正在回京的谢令,到时候齐聚一堂,够他们喝一壶的。 所以,当她收到店铺掌柜的消息时,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幻听了。 她反复问了一遍:“你说谁?谁砸了我的店?” 传信的小厮气喘吁吁回着:“是苏家二小姐!您的妹妹!” 苏南月嘴巴张的能吞下一个鸡蛋。 苏莹莹在搞什么? 这个时候,她宁愿相信是五皇子派人砸了她的店,也不相信是苏莹莹在作妖。 第二个反应过来的是苏洵之。 他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一把拉过传信的小厮,沉声问着,“那她人呢?现在还在铺子里吗?” 传信人双手叉腰,深深吸了口气,点着头道,“是的是的!苏姑娘,你快去瞧瞧吧!那铺子里的货可都是最新一批运送来的!咱们的绣娘的那一批还没绣好呢!还有好几个贵人那边都订了货,如今被这一搅和,也不知能不能交货!损失惨重啊!” 第242章 赔偿! 苏南月怄的要死。 这个苏莹莹,猪脑子! 是一段时间没收拾她,她又在这找存在感了是吧! “阿姐——”苏洵之抿了抿唇不知道该如何说,他觉得好愧疚,可是又对自己的亲姐姐无可奈何。 很多时候他都很痛苦,家里人不和,他夹在中间,弄得左右不是人,精神内耗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 “你不用解释!若是你不愿意就留在这里或者回家吧,我得赶紧走了!” 苏南月收拾好了东西,带着桃儿和柳青瑶,点了一众苏家的护院,风风火火往外赶。 柳青瑶身为江南柳家人,对丝绸之类的比较了解,看看能不能挽回一些损失。 “阿姐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苏洵之只犹豫了一瞬,便毅然决然跟上她们的脚步。 隐月阁距离梅花巷子不远也不近,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她们便到了。 远远的就看到铺子周围围了一圈的人,其中夫人小姐居多,见到苏南月的马车,立马嚷嚷着让开了一条道:“来了!来了!正主来了!嘉陵郡主来了!” 苏南月一下马车就看到整个店铺里凌乱一片,而苏莹莹还在举着棒子对着店铺墙上的一幅字画泄愤。 “滋啦——” 那幅画便斜斜的从中间分裂开来。 这仿佛是一个导火索,下一瞬,整个铺子里的大物件,忽然之间便轰然倒塌,掀起烟尘滚滚,仿佛一场灾难! 苏南月看着眼前面目全非的店铺,再看向店铺门口,眼神充满挑衅的苏莹莹,那一瞬间,她真的想将这个傻逼狠狠揍一顿! 她脑子有病啊! 她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啊! 就这么被这个傻子给搅和了! “二姐,你在干什么呀!你为什么要将阿姐的店砸了啊!”苏洵之也张着嘴,不可置信看着眼前的一幕。 他知道自己的姐姐有时候冲动暴躁,可是他从未见过她杀伤力如此巨大的时候! 这是在干什么啊! 苏洵之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有时候甚至怀疑苏莹莹脑子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干什么?哈哈哈哈哈!”苏莹莹仿佛疯了一般,拿着棍子指着苏洵之,“我愚蠢的弟弟!你说我在干什么!你眼睛是瞎了吗!” 苏洵之:…… 究竟是谁愚蠢暂且不提,从前的苏莹莹也从未如此对他语气对他说过话。 究竟怎么了? 不过,下一瞬他便知道了答案。 “苏洵之!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你这个不忠不孝的蠢货!你以为你站在她那边,她就会放过你?呵!她那个贱人,她不过是利用你罢了!” 苏洵之脸色肉眼可见的涨的通红。 眼前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姐,可如今,却当着所有人的面骂他是蠢货! 行! 被自己的亲姐骂了也就骂了,她之前确实受了委屈,发泄一通他也受着。 可她说阿姐的不是,那他就得表态了! 毕竟之前他为了母亲已经伤了她一次,如今也确实是苏莹莹无理在先! “姐!别闹了!你今天这个像什么样子!你以后还要不要在京中立足!”苏洵之劝的算的上很温和,很委婉了。 可苏莹莹却不给他面子,依旧咒骂着:“你们这一对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娘亲怎么说也是你们的嫡母……唔——唔——” 苏南月可没有给她废话的机会。 她来的第一件事定然不会是顾着店了,她去询问店铺掌柜人员的伤亡情况。 好在掌柜的是个老手,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见情况不对,第一时间就是疏散人群,保护好几个伙计,抱着几个账本和几件镇店之宝就躲起来了。 这少了苏南月许多麻烦,她刚刚交接完就见苏莹莹又在前面显摆逞威风,她瞥了一眼阿燕,叫了两个婆子就要去抓苏莹莹。 苏莹莹一边跑一边还在叫嚷,阿燕一个石子就将逃跑不肯就犯的苏莹莹制服,两个婆子一把就按住了她,拿起一旁的都是灰的布头就塞进她的嘴里。 苏洵之张了张嘴,最后只是无奈闭上。 苏南月对婆子和掌柜使了个眼色,掌柜的立马将人带去了后院。苏洵之也跟着他们的脚步去了。 苏南月这才转过头,揉了揉眉心,无奈道: “对不起各位,今日之事实在对不住各位,我也没料到家妹会来这一出!她今日定然是受了什么刺激,大家多多海涵!” “如今我这铺子预计也要休整一番,待再重新营业之日,我苏南月承诺,所有物品八折优惠算是给大家的补偿!” 唉…! 今日算是损失惨重! 不过眼前这些人更加不能得罪! 如今她和狐狸老爹是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也没糊涂到不管不顾这些人。 就是有些不甘心! 回头她一定要多多上些眼药,多从老爹那里捞点好处! “嘉陵郡主也是不容易!需不需要我们帮帮忙?” “没事没事!就是令妹今日着实有点邪乎,你们还是赶紧找人去看看吧!” “刚才我出来时候扯坏了我的裙子,这衣服是上次我爹从波斯带回来的,你们赔不赔?” “赔的,赔的。”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也有上前商量事宜的,苏南月一个个回应,嘴都要应付抽筋了。 “谢谢,谢谢大家的关心,目前人手也还够,你们的心意我收下了!这边还有事就不送你们了。” “若是有诸如这位小姐的问题,有损坏的东西和物件,实在是对不住,大家可以移步这边,给咱家的伙计做一下登记,事后我们该赔的赔,该给的给,大家可以放心!” 这样的情况毕竟不多,赔付点钱就可以的事,她也乐得做个好人。 苏南月着一个伙计去了一侧的茶楼里开了个雅间,让他带着那些人离开安抚。 人群走的差不多了,她才转头看向身后的店铺。 搬运,清理,登记,清洁,一条一条吩咐下去,店铺也在逐渐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她和柳青瑶则着重查看那些布匹丝绸的损毁情况,能用的就用,用不了的也整理出来,登记造册。 第243章 开大 “你们就是这么赔偿的?你知道我的这个有多重要吗?耽误的时间你们赔的起吗?” 苏南月正在处理店铺事宜,忽然一阵吵嚷声越来越大。 “你一个下人懂什么!我去找你们老板!” 苏南月微微皱眉,一抬头就看到一个容颜稍丽的女子怒气腾腾冲着她就过来了。 她放下了手里一匹有些脏污的绸缎,拍了拍手,微笑道:“这位小姐,有哪里不妥吗??” “不妥?”那女子看着富贵,声音确稍显尖细,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我这批衣服是要赶在……赶在摄政王侧妃册封时穿的!如今只有十天了,你说说,你怎么赔!” 一瞬间,苏南月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此事说来也不算复杂,不过就是京城的基操而已。 她休了陆瑾年之后,摄政王府就没了女主人,此事与她来说是看不上眼的事,可对于那些多的世家小姐来说,就是一个天大的惊喜! 所以,哪怕是在江柔儿册封侧妃之位的仪式上,那些人过来的目的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已! 可是,这位小姐,您能别当着她得面说的如此直接吗?她这个摄政王府的前女主人的面……你真的不尴尬吗? “这位小姐选的是什么布料,十天时间能不能赶出来一件衣服?” 苏南月选择性耳聋,只抓着问题说。 旁边的伙计一脸为难,“姑娘,这位小姐选的是之前那匹八角星纹的云霞七彩云雾纳,那布料就那一匹,之前……苏二小姐来的时候,真好将衣服给打坏了!” 伙计说的分外气愤。 好好的,苏家二姑娘也不知道发什么疯! 偏偏如今,他们这主子也太好说话了,不但不报官,反而一根手指头都没动她!这不是平白给他们增加工作么! 要他说,就该将那苏二姑娘狠狠罚一顿才解气! “就是!你说说怎么赔吧!”那女子细细的眉毛紧紧抓在一起,声音又提高了一个度, “你该不会以为就退一下钱就行了吧?我去干什么的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懂?身在福中不知福,要不是只有你这还有货,当初我就不该在你这晦气玩意儿这里买衣服!” 苏南月:……请勿人身攻击! “敢问姑娘是哪家的,我这边会给到姑娘满意的解决方案,可以留下您的住址,到时候给您重新做好吗?” 苏南月说话已经足够和气了,就连她之前的话也忍着没反驳,可是那女子就是得理不饶人,看苏南月和气的模样不仅没有收敛脾气,反而破口大骂。 “刚刚你家的伙计都说只有一匹,你做?你怎么做?凭空变出来不成?晦气玩意儿!还让我满意,家里有几个臭钱了不起?谁稀罕你那三瓜两枣!……” “姑娘!注意你的措辞!” 苏南月也受够了,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大小姐跑这撒泼来了, “我已经在和你好好沟通说了,退款你说不行,我说重做您又不行!我不知道您究竟要怎么样!” “您到底要怎么样?啊?上天啊?你这么牛逼你爹娘知道不?啊?还有你嘴巴里的那几个字,我呸!” “你才是晦气玩意儿呢!一般人谁会瞧上你?在人家娶小老婆婚事时勾引人丈夫,你贱不贱呐?” 苏南月本就不是忍气吞声的人,这一次难得忍了次脾气,没料到,有些时候就不能收着脾气,否则受气的只能是自己! 当下塔火力全开,不等对方说什么,又继续道: “还跑我这耀武扬威来了,我就说你脑子是不是有泡?两耳朵中间夹的是鸿运当头666吗?能不能动动你的脑子!当初是我不要他的好吗?” “陆瑾年那个男人他就是祸害!他不旺妻你知道吧!你看看,你看看如今!在摄政王府的时候,我差点没被磋磨死!可是如今,我名利事业双丰收,现在我想找哪个男人不行?只有你,看中的只有那个男人!我呸!” 苏南月骂的畅快淋漓,不知不觉将自己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说的对方哑口无言,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得哑火。 一旁的伙计,以及周围几个收拾东西的人,都偷偷抿着唇,忍着不笑出声。 他们总算见识到自己掌柜的厉害了! 这也太厉害了些,像这样的恶人就得有恶人磨!不是,他们可没说自己掌柜的是恶人! 见对方终于平静下来,苏南月也软了口气,“这位姑娘,我话就撂在这,要是赔钱还是赔衣服你自己说,我们这边全权配合!待你若是胡搅蛮缠,得理不饶人,那我也没办法,咱们就官府见,对簿公堂,对谁都公平您说是吧!” 那女子听到这里,脸色也黑了下来。 低声威胁着,“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爹是谁?” 苏南月转过头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她一眼,说真的,这个小脸蛋长得还真有些小家碧玉,只不过周身的气质那就差远了! “不认识!我要是看见一个人就认识他是谁,那我还在这里当什么掌柜的!我直接掐出来八字去当国师算了!” 这一句话又让周围的人哄笑一堂。 女子的脸色由黑转红,又由红转青,好不精彩,最后恶狠狠地压着嗓子道:“我可是舒妃的外侄女!以后,还会是摄政王府的女主人!” 苏南月意外的挑了挑眉。 终于知道从一开始这女子嚣张跋扈的气焰从哪里来的自信了。 只是,五皇子她都不怕,更何况一个舍得生不出皇宫之外的舒妃?! 而且,舒妃如今都可以左右陆瑾年的婚事了!啧啧啧!他如今混的太差了吧!都让人欺辱到头上了! 苏南月一言难尽看着她眼中的得意。 呵! 狗仗人势罢了! “哎哟哟!还真没瞧出来!姑娘也姓舒?还是姓谢?”苏南月口气清新,杀人于无形,眼睁睁看着眼前的女子气急败坏的尖叫: “苏南月!得罪我,你就不怕五皇子和舒妃找你麻烦?” 第244章 赔偿 苏南月噗嗤一笑。 直接从怀里掏出之前亮给京兆府尹看的那枚玉佩,之前忙着商议对策,这块玉佩忘了放好,还踹在她的怀里呢,没想到还能派上用场。 女子瞳孔猛缩了一阵,认出了这块玉佩的来处,不可置信看了眼苏南月,“你……你……!苏南月,还说我贱,你贱不贱呢!” “嗤——!”苏南月已经懒得和她在说话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在她的世界里,女子与男子就是天壤之别,女子是不可能靠自己完成任何事的。 这样的人说再多也是白搭! “行了!既然你是舒妃的人,那我也没必要和你多费口舌,之后我自会去请示舒妃此事的解决方案。若你还是不满意,那么你自便吧!我这还有许多事儿,没工夫陪你瞎掰扯!” 说完,她也不管女子仍旧怒气冲天的面孔,自顾自帮忙去了。 苏南月说完,店铺里的伙计你都躲得远远的,当真没一个人过来理会她了。 女子自觉没趣,又震慑于苏南月掏出的那枚玉佩,只得悻悻而归。 看她终于走了,苏南月悄悄松了口气,抬脚去后院找苏莹莹去了。 这个二货! 也不知道是听了谁的挑拨,在这个时候找她麻烦! 进了屋子里,苏莹莹被人用软丝绑住了手脚,正挣扎着想要挣脱。 只是他手脚被绑住,嘴巴也被堵住,只能像个大虫一样在床榻之上扭动,也幸好现在是深秋时节,衣服穿的多,不然就是活生生一副不雅的画面。 见她来了,苏莹莹眼睛瞪得老大,眼神仿佛能吃人,直勾勾瞪着她,意思不言而喻。 听到有动静,苏洵之从一侧的耳房过来,就看到他的大姐和二姐互相瞪着眼,互不相让。 他一时间更加头疼了。 “阿姐……”他开口道,“二姐她……,我刚才问了,在家里去了爹爹的书房一趟,还有,见到了赵公子,预计是受了些刺激……” 他面带愧疚。 不明白好好的一个家为何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当初,阿姐和离时,他就在想,如今一家人团圆,他以后可以一起照顾她们了。 可如今的局面,无意不在昭示着曾经的他有多么的天真! 是啊! 阿姐和母亲她们,从来没有和平相处过!是他不愿意往深处想,是他,一直假装看不见阿姐受到的不公平对待! “阿姐,我想过了,如今铺子砸成这样,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苏洵之低着头,这段日子已经办好了学院的入学手续,随后就要去读书了,他确实帮不上什么忙。 “母亲临走时,将名下的铺子和田产分给了我们姐弟俩,此事我做主,直接将姐姐名下的一间铺子赔给你,另外我再私底下赔阿姐一间铺子,当做亏欠补偿,以后,二姐姐的事,我便不再插手了。” 苏南月当初挑的这个铺面好,前后左右拢了三四间的铺面,苏洵之说的铺子应该是只有一两间的门面那种,抵押两个铺子也差不多。 虽说看起来铺面值钱一些,不过说到底,货物以及名誉更重要。 见两人商量着如何赔偿,苏莹莹瞪着大眼睛,睚眦欲裂,恨不得将苏南月差吞入腹。 赔偿! 赔个屁! 那是母亲留给她的东西!凭什么要给苏南月!她不同意! 她在一旁扭的更加卖力,嘴里发不出话,只得发出“唔——唔——唔——”的声音以示抵抗。 苏洵之仿佛知道苏莹莹的想法,转过头,无奈揉捏着眉心,声音却沉沉道:“二姐姐,若是你不愿意,那我也不出那一间铺面了,两间都你自己出吧!” “还有,若是你不出,我不介意让父亲减去你的一半嫁妆!” 苏南月听了,只是随意嗤笑一声,声音不大,也并不搭腔。 可这轻轻一声却让苏洵之红了脸。 原因无它,只因为如今,他和二姐两人的铺面都是曾经属于苏南月的! 当年,苏南月的母亲柳氏留下来的不仅仅是巨额的银子,还有良田和铺面,那些铺子都是地段好,经营模式也好的。 这一次,他和父亲将母亲送去家庙,他才知道,母亲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 母亲竟然以各种各样的手段,将铺子都弄了来!各种巧立名目,各种以次充好,最后到阿姐手里的铺子竟然没有几个!还都不是好地段的! 父亲当时云淡风轻,可他的内心却久久不能平静,他知道他们愧对阿姐,可没想到,他们简直就像是吸血鬼一般,踩着柳夫人和阿姐的头往上爬。 这事让他看清了自己。 他不愿意做如母亲那般的人! 所以,当他听到苏南月那声轻哼时,才会下意识觉得愧疚与羞耻。 可苏莹莹不明白。 她只知道,如今她仿佛是被人抛弃的孩子,母亲被父亲送去了家庙,父亲对她恶言相向,甚至连自己的亲弟弟都向着“外人”不向着她。 这一瞬间,她的委屈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她双眼瞬间红了,豆大的泪珠滚落,灼伤了苏洵之的眼。 他略显无措的左右摇摆不定,想上去安抚,可又怕伤了苏南月的心。 苏南月看着他犹豫的模样,心里叹气。 终究还是太过年轻了! 远远没有父亲那个老狐狸一半的狠心! 不过,如此才是他这个年级该有的性情不是吗?若是当真都冷漠的如同行尸走肉,那人也就废了! 她叹口气,道:“我不知道你在委屈什么,若是我两调换过来,以你的性子,和我同归于尽都是轻的!” “苏莹莹,没有任何人欠你什么,从前,你有爹爹娘亲护着!有兄弟帮衬,爹爹后院也只有你们,再没有姨娘庶子,你的日子该是整个京城里都数一数二的舒坦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别说你是为了我!我可受不起!我母亲是堂堂丞相原配夫人,可我母亲被害,我自小在庄子上长大,加入摄政王府后也只有自己孤军奋斗!离开摄政王府,我连丞相府都没回去过!我招你惹你了吗?哪次不是你先和我作对?” 第245章 威胁 苏南月说着说着,眼眶也湿润了,她觉得胸口有一丝烦闷,也不知这是她自己觉得委屈,还是原主的感情在作怪。 此时此刻,她是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很委屈。 苏洵之站在她身后,一言不发,只是垂下的眉眼中透着极度的心虚和愧疚。 从前的这些,他都选择性忽略不见! 原来,阿姐只是从来不说,她只是不想让他们难受而已! 可是不说不代表不存在,她,只是自己默默承受着,而他,却选择了逃避! 他咽了咽口水,起身,拔下了苏莹莹口中的布巾。 “二姐姐,你我是一母同胞的姐弟,可阿姐也是我的亲姐姐!二姐姐,我不知道你对阿姐的恨意从何而来,可是,我要说的是,凡事有个度!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若是你能真心悔过,以后我还是你的弟弟!” 这话不可谓不重。 别看如今在两个姐姐之间,他选择了站在苏南月这边,可并不代表他不认苏莹莹。 如今是男权社会,日后若是苏莹莹被人欺辱,他也会毫不犹豫站出来。 可他今日这话,表明了,苏莹莹今日若是想不通,那么他便会放弃她! 这话的威慑力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对于苏南月,说不定还会嘲讽一番。 可对于苏莹莹来说,那简直比天塌了还要难受! 从小母亲就告诉她,弟弟是他以后的依靠,她以后的地位都靠着弟弟撑腰。 可如今,苏洵之这番话,直接戳中她惊恐的开关。 苏莹莹嘴巴里的布巾被拿下,可她被惊的说不出话来。 好半响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没!没有!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今天太生气了!” “所以你觉得我是弱着!你可以随意欺辱我,因为你知道我拿你没办法,我也不可能去报官,是吗?”苏南月冷漠嘲讽。 像她这样的人就是如此,仗着的无非就是别人的宠爱罢了! 苏莹莹红了眼眶,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可被苏洵之在一旁看着,他稍稍收敛了些脾气。 “我……我没有那个意思!” “可是苏南月,抛开这些不说,你难道真的就没有一点错吗?” “明明你都得到了那么多!为何还要回来和我抢!你什么都有了,你为什么还要抢我的!如今还要陷害我,我就要嫁给赵符了!那个浮夸公子,我才不要嫁给他!” 苏南月:……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那是你的吗?你要不要去看看我娘嫁过来时候我的嫁妆单?” 苏莹莹忽然抿唇,不说话了。可她还是不服气。 不过,最基础的察言观色还是懂的。 她知道今日她多说多错。 那她便不说话了。 不过要她给苏南月道歉?不可能! 苏南月只是斜视了她一眼,便不再理会。 “那就这么办吧!不过那两件铺子,要我自己选择!” 如今正好有一家店要开张,还在选铺子呢,若是有合适的,直接弄来当铺面真好合适! “好!”苏洵之没有二话。 苏莹莹恶狠狠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最终在苏洵之的压迫下,也没敢吱声。 此事算是暂时性告一段落。 “给他松了吧,找个人带他回去。”苏南月揉了揉眉心,外面还有一堆事儿,他可没工夫安抚她。 “二姐姐我送她回去,阿姐,今日之事……我替二姐姐给你道歉,日后我保证不会再发生了!”苏洵之低头垂脑。 苏南月却摇了摇头。 真的是!脑子没救了!哪天回去得和老爹说说,看着挺灵光的一个弟弟,怎么到了这事上就这么拎不清? 他是他,苏莹莹是苏莹莹,他替她道歉,道哪门子的歉哦! 她抬脚就往前走,却远远就看到柳青瑶正在和一个人说话。 那人背对着她,她看不清长相,只远远看着身量很高,长背瘦腰的,身材不错。看样子,自小也是经常锻炼的。 说到这个,苏南月不得不说一句。 在这古代里,唯一没亏待她的就是男人。 这时候,男人当真比后世好很多!! 先不说头发长,看起来文质彬彬,只说他们读书人,几乎都是会骑马射箭的,自小就注重形象,还有自小练武的也多,就导致整个世界她认识的不认识的,几乎人人都有一副好身材! 排除那些身量不高的,其他的她认识的各个身材都可以媲美男模的程度! 几步的路程,她怀着疑惑走的并不快,快到跟前了还听到了男人清越的声音,如泉水叮咚让人感觉舒适。 “柳姑娘不必介怀,魏某也只是举手之劳。” 苏南月只觉得声音耳熟,仿佛在哪听过,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她终于走到了近前,转过头,发现竟然是陆瑾毓的前夫魏连成! 他怎么在这里? 魏连成正在和柳青瑶说话,冷不丁看到苏南月,稍稍一愣,随后行礼,“苏姑娘!” 苏南月眉头挑了挑。 魏连成叫她苏姑娘,没有喊她嘉陵郡主,是个什么意思? 苏南月眼尖的发现,她过来之后,魏连成略有些不自在,而柳青瑶脸上都铺了层粉一般,红扑扑的。 她心下一惊。 这是几个意思? 她怎么有一种自己是个五百瓦超亮泡打灯泡的感觉? “魏公子怎么在这儿?” 魏连成眼珠转动了一瞬,视线投过柳青瑶,见她低了头不看他,这才微笑了下,回应苏南月,“苏姑娘,魏某之前就在附近,听自家小厮说这里出了事,特地过来看一下是否需要帮忙。” 他说话虽然口齿清晰,但能明显听出来其中的顿挫。 苏南月觉得,这应当不是他最开始要说的话,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让他改了口。 不过对于别人的好意,她倒是得感谢一番:“多谢魏公子的好意,暂时店里还能忙得过来,等此间事了,定着人感谢!” 魏连成摇手婉拒,“既然如此,魏某便不打扰。没帮上忙,有谈何道谢?这姑娘太过客气了!” 说完,他又作揖还礼,潇洒而去。 第246章 李梦 苏南月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他今日过来有些莫名其妙,哪里不对劲。可她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她转回视线准备回去,视线扫过街角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人影追着魏连成的方向而去。 那身影她太过熟悉了!在摄政王府里,她几乎是天天看着她的背影! 是陆瑾毓! 她不是吵着闹着要和魏连成和离吗? 如今怎么又去追着他? 前段日子还听说她孩子没保住,应该和魏连成再无交集了才对。今日找过去是想旧情复燃? 苏南月怀揣着满肚子的疑惑,八卦的看着那边。柳青瑶过来问着,“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苏南月随口道:“今日这魏公子来干嘛的?怎么感觉不对劲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柳青瑶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刷一下红了个彻底。 低声咕哝了一句,“我也不知道。” 随后脚步匆匆往里跑,脚下生风,只几瞬就不见了踪影。 苏南月还没反应过来,一转头人影都不见了…… 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神神叨叨的? 不过看着这满地的狼藉,她拍了拍额头,还是先干活吧! …… 皇宫里。 舒妃铁青着脸,扶着自己的大宫女的手回到自己的宫殿里。 刚一进门,门一关,只听“哗啦——”一声,屋子里的瓷器纷纷自桌子上跌落下去,应声而碎! “老不死的!”舒妃平日里的端庄温柔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尖酸刻薄的眉眼。 “那么一把年纪了,怎么还不死!!哼!还想插手谢家之事!” 她刚从太后的慈安宫里出来,太后今日召见她,明里暗里让她去劝谢家安分守己些,别闹幺蛾子。 呵! 谢家闹? 她怎么不说谢家嫡子惨死呢!谢家如今只是想报仇有什么错?! “哎呦我的娘娘呦!这话可说不得,当心隔墙有耳!”大宫女吓了一跳,赶忙上前安抚。 “何况,今日谢家不是在宫门口准备给那位一个下马威么!今日,那苏南月定不会好过!娘娘且看戏吧!” 舒妃这才心里舒坦了些。 大宫女着人摸摸收拾了地上的狼藉,又重新摆上新的,看上去竟然和之前一般无二。 不一会儿,门口有人来报,“五皇子来了。” 舒妃想到昨日和今日里,她受的委屈,忍不住在五皇子面前红了眼。 “柏儿,自小到大,我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如今,你们倒是舒坦了,留我一个赔了里子又折了面子!” 陆念柏进宫只是为了和母妃解释今日他帮谢家一事,不然以母妃的性子,估计又要闹小脾气,到时候不听话了就更不好控制了。 可他一进门,还未说话,母妃便委屈诉苦,让他着实头疼。 他耐着性子听着母妃的话,又安抚了几句,一直都找不到机会说谢家一事。 正在此时,宫里又来了一人。 陆念柏转头看去,眉头微微皱起。 是母妃的一个远房外侄女,李梦。 她怎么来了? 李梦是前段日子被接进京里的,李家出了事,她带着母妃的信物找到了他,便带她伺候母妃。 说是伺候,实则就是当做一个大家千金来养的,以后也会风风光光嫁出去,这些,他都知道。 只是,最近他好像没怎么听说她,上一次来就没见到她,今日看样子也是自宫外回来。 她经常出宫? 去干什么? 李梦见到五皇子,有些发愣。 随即行礼问安。 只是,今日她是着实有些气他的。 她和五皇子妃宋氏感情不差,今日知道五皇子和苏南月“有一腿”,让她当真很生气! 天下竟然有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 五皇子也是,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了苏南月那个贱女人! 除了长的好看点,身材好一点,有几个臭钱之外,她还有哪里只得男人喜欢的!怎么一个个都栽在她手里?! 李梦心里生气,可又不敢光明正大的瞪五皇子,只得暗搓搓的在他看不见的时候拿眼刀子刮两眼以泄心头之愤。 舒妃疏解了心头的委屈,心里畅快了不少,梳洗了一番便去让人准备餐食。 她一走,陆念柏便似笑非笑地说道:“李家妹妹,可是本皇子哪里得罪了你?” 李梦一惊,立马变了脸,挤出一丝微笑道:“呵呵,五皇子说笑!” “哦?那李家妹妹为何一直瞪我?难道是我看错了?”陆念柏不紧不慢的说着。 李梦没想到他背后竟然也像长了眼睛,她的动作都被看了去,心里一个咯噔立马讨好着笑着道: “哪能啊!五皇子定是看错了!如今,我都是承蒙娘娘和五皇子的恩惠才得以生活,我断然不会是那等恩将仇报的白眼狼!” “呵!”陆念柏轻弹了弹衣摆上的灰,“原来是我看错了,李妹妹如此说我就放心了!” 舒妃过来的时候,李梦脸都笑僵了。 她听到舒妃疑惑的询问,“你们在说什么?” 李梦一步蹦过去,抱住舒妃的手撒娇道:“娘娘,我们再说您的心地善良,才会接纳我这样的!” 她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语气却真诚道:“梦儿一辈子都不要嫁人,就在娘娘身边,伺候娘娘一辈子!” “说什么傻话呢!”舒妃拿出一根手指点了她的额头,“哪有姑娘不嫁人的!你呀!” 说着,舒妃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转头对着五皇子说道, “哦对了!柏儿,上一次梦儿在宫里遇到了摄政王,你说,如今摄政王妃位空悬,梦儿有没有这个机会?” 舒妃说到这里,有些小兴奋。 这是她自己想出的主意,她觉得这个主意简直棒极了! 陆念柏闻言,抬头看了一眼李梦,睫毛弯弯,眸子幽深,让人看不清情绪。 原来她在打这个主意! 呵呵!还真是不自量力! 摄政王府如今只有一个即将成为侧妃的江柔儿,后院就再无他人。 而江柔儿又是青楼出身,李梦是觉得自己好歹也是出身良家,怎么也比出身青楼的江柔儿强是吗? 第247章 完了 “柏儿?”舒妃又叫了一声。 陆念柏回过神,对着自己母妃微微一笑,笑容和煦,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母妃如今刚刚得罪了父皇,您还是思考一下如何挽回父皇的心。听说,那金国和亲公主年轻貌美,又精通蛊惑之术,说是来和亲,指不定也会入父皇的后宫!即便入不了父皇的眼,就如您所说的,摄政王妃的位置还空悬呢!” 他说的不急不缓,声音也悦耳。 只不过听在另外两人耳中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舒妃对于自己的儿子最是了解不过,如今当着外人的面,了当的说着要她去挽回陆瑾逸的心,这话已经是在警告她了。 ——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其他的是莫管! 后面那话说是给她听的也好,给一旁的李梦听的也好,总之,是让她们别高攀,胡思乱想,摄政王妃的位置不止她们盯着呢! 舒妃了解自己的儿子,知道此刻沉默才是最好的回答,因此她默默拿起手边的茶盏,战略性喝茶。 只是,刚来的小姑娘却不了解。 李梦只知道,面前的五皇子笑容和煦,想来也不是很生气的模样,她心里不服气,便又壮着胆子娇滴滴道: “可是,娘娘,五皇子,这摄政王妃的位置也要看摄政王的意思吧?若是他自己喜欢呢?” 陆念柏眉头微挑。 这世上敢如此和他说话的,眼前的李梦还是第一个。 之前苏南月说话很直接,但是她有底气有胆识,而眼前的李梦又是个什么东西?呵呵!不过是他母妃圈养的一条狗罢了,却看不懂主人的脸色,那么便只有烹之! 李梦还没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一旁的舒妃和大宫女连大气都不敢出。 陆念柏笑容加深,缓缓走到她面前: “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让摄政王对你刮目相看?” 下一瞬,他的手指钳住她的下巴,一双丹凤眼仔仔细细注视着李梦的脸颊, “靠你这貌若无盐的脸?” “还是,厚可比城墙的脸皮?” 陆念柏视线落在自己捏着的下巴上,嫌弃的“啧”了一声,慢条斯理拿出手帕擦拭着自己的手指。 他的手指细长而又骨节分明,拿着帕子擦拭的动作又分外的细致,仿佛在擦拭着一件艺术品,可脸上的神情却分外嫌恶。 这一系列举动直接将李梦弄懵了。 她左右看了看,却发现整个大殿里的人都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喘,针落可闻!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发现自己投靠的人究竟谁是主子! 只可惜为时晚矣! 她眨了眨眼,眼里迅速蓄满了泪水,转头向着舒妃娘娘求救,不远处的舒妃却仿佛没看见一般,将头转向别处。 自家儿子和远房亲戚,孰轻孰远她还是分得清的。 李梦看着周围都是人,可却没有一个肯帮她,她颤抖了一瞬,抖着唇紧张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正在此时,有宫女进来通报。 她斜睨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李梦,这才道: “启禀娘娘,嘉陵郡主着人送来了关于李姑娘衣服的赔偿方案,想问问娘娘的意思。” 舒妃娘娘好奇道:“什么衣服?” 李梦没想到,最后救她于水火的竟然是苏南月! 她舔了舔嘴唇,简单将事情说了,“娘娘不是让梦儿打扮好参加……出席宴会,梦儿就在嘉陵郡主的店铺里订购了衣服,谁想到今日那嘉陵郡主的妹妹不知为何打砸了她的店,连带着将这定制的衣物也损毁了。” 她说的看似公正,实则将自己嚣张跋扈的那一面给省去了。 舒妃自小娇生惯养,没听出她这话里的漏洞,可一旁的五皇子不是蠢货,他直接开口道:“一件衣物而已,嘉陵郡主不至于让人将赔偿方案送到了宫里来!” 他只说了半句,剩下的半句并未点名,可明眼人一下就能听出来这其中的玄妙。 舒妃也疑惑道:“是啊!一件衣服而已,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李梦紧咬的牙齿都在打颤。 被气的! 五皇子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就因为他和苏南月之间有见不得人的关系,所以在此刻处处帮她说话? 她想到之前五皇子捏着她的脸,当着众多人的面说她貌若无盐,心里的那股气愤就如古井泛波,咕嘟咕嘟冒着泡! “五皇子这话什么意思?她弄坏了衣服,商量着赔偿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还是说,五皇子是看着嘉陵郡主生的漂亮,就觉得是我欺负了她!” 她这话说的着实大胆,可她心里气愤不已,已经压不下这股怒气。 她视线向下,落在五皇子的腰间,状若无意的说着:“五皇子今日佩戴的三寒岁友的玉佩不及之前带的麒麟献书的玉佩水头好!” 不得不说,李梦的胆子着实很大! 她想借此玉佩来提醒五皇子,她已经知道了他和苏南月之间的小秘密! 她竟然威胁他! 她这么一说,宫里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五皇子的玉佩上。 舒妃也惊讶道,“你的玉佩呢?之前从不离身的!” “母妃,儿子不过换了一枚玉佩,没什么!”他说的无所谓。 只是抬头,看向李梦,忽然轻轻一笑。 那笑容深情缱绻,仿佛久别重逢的恋人,凝视着自己久不相见的的爱人,温柔拂面,满心满眼里只有她。 可李梦却忽然炸了毛。 一股阴冷自他的视线,爬上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恐惧!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唰的一声,她脸色猛然变得苍白。 完了! 他当真不怕她说出去吗?! 正在李梦浑身上下都颤抖的时候,五皇子忽然不再理会她,转头对着宫女问着,“你刚才说,嘉陵郡主的妹妹砸了她的店?丞相府的二小姐?” “是!”宫女进来汇报之前,已经将所有的来龙去脉都摸了一遍,此刻也说的清清楚楚。 陆念柏闻言皱起了眉头。 此时此刻,苏家二小姐忽然发疯砸了苏南月的铺子? 为什么? 这中间又有什么隐情? 第248章 官盐 五皇子手指摩擦着椅子扶手,眉目微敛,皱眉思索了半响,对着舒妃道:“母妃,此等小事也就不劳嘉陵郡主赔偿了,免得别人知道说我们小家子气!孩儿还有些事,晚膳就不陪着母妃了!” 他起身,谦虚行了礼,斜睨了一眼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李梦,眼神自若。 转身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母妃这几日将心思放在父皇身上即可,其他的事自有孩儿,谢家那边,母妃这几日避着些。” 舒妃眉头一皱,直觉她儿子说的另有隐情,可待她想问时,哪里还有儿子的身影? 她忧心忡忡,一转头瞥见缩在角落的李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本宫好心好意收留你,你却身在福中不知福!来人——” 舒妃此刻完全变了个脸色,完全没有在自家儿子面前的温柔与抒情达理,“将她的东西收一收,送过去吧!” 大宫女眼皮一撩,对李梦投去一抹同情,却不敢多说一个字,转身进了偏殿开始收拾东西。 李梦呆滞了一瞬,下一秒才知道她的下场是什么! “不!娘娘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叫我送过去!娘娘,您最是心善的,我还有用啊,我可以给您当牛做马,我是可以当你手中的棋子,娘娘求求你了!” 她的头一下一下磕在地上,很快额头就磕的红肿,破了皮,鲜血顺着额头流下来,好巧不巧滴落在之前五皇子随意扔的帕子上。 天道好轮回。 认不清自己的身份,还敢口出狂言,李梦短暂而灿烂的一生,或许就此落幕! …… 皇宫里发生了什么苏南月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整理铺子整理出了一肚子火! 上上下下将苏莹莹骂了个遍! 当天晚上,苏南月实在是忍不住这口气,直接跑进了苏家,给狐狸老爹狠狠告了一状! “虽说我算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是爹爹你也不能太过偏心!你瞧瞧苏莹莹如今都成什么样子了!你能不能管管!” 苏明威坐在太师椅上,安安静静的喝着茶,不反驳也不打断,只是拿眼睛认认真真瞧着她,看的苏南月毛骨悚然。 半晌,他忽而一笑,放下茶杯身子往后一靠,开口道,“什么因种什么果!” 言外之意,苏莹莹砸了她的铺子,完全是因为她之前将苏莹莹和赵符强凑在一起才得出的结果。 苏南月一噎,悻悻然闭了嘴。 其实两人都明白,苏南月回来告状不过是气不过而已,并不是真的要他做什么。 苏明威是什么人?这些小心思他一眼就能看穿! 不过他也没有太过分,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敲击着,淡淡说道,“说吧!又有什么事儿!” 苏南月心虚咳嗽了声,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自家的狐狸老爹。 回来告状只是借口,她回家的真实目的想必苏明威心里一清二楚,可是他就要她亲口说,就要她开这个口! 苏南月叹了口气,笑盈盈的说着,“父亲,女儿听说赵家抄家时,有一个密室,里面的东西可否让女儿瞧一瞧?” 苏明威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意味深长,也沉默了好久。 苏南月也不急,只淡淡端起茶盏喝茶。 她知道,苏明威一向求稳,是朝中的孤臣,这也是皇帝信任他的原因。 如今,若是将东西给了苏南月,等于打破了他的原则,偏帮三皇子一脉,或者与五皇子一派敌对。 苏明威重重叹了一口气。 “你听谁说的什么密室!哪里有什么密室!胡说八道!” 苏南月:…… 行吧! 谨慎小心,就是狐狸老爹的作风! 她也没想着一次就能完成。 不过可以确定,确实有这么个东西,而且那个东西确实在狐狸老爹手上,否则他不会有这么一个思考的时间。 这一点信息,已经足够了! 苏南月也是在原文中,推断出有这个东西的,可是具体是什么她并不知道。原文中,男主手握一件重要的秘密武器,在紧要关头,几位皇子逗得战火连天的时候,将五皇子党彻底掰碎。 如今这一炸,竟然真的炸出来了! 原文中的局势可和现如今不同。 原文中,谢家的气势如日中天,直接碾压了摄政王一头,不仅如此,谢家还在西北那边发现了一条矿脉,直接将其据为己有! 这些都是原文中有的。 这也正是上一次苏南月用来吓唬五皇子的筹码。 具体在哪个位置苏南月只能知道个大概,可就是这样的消息,真真假假掺杂其中,才能让人心生警惕,不敢轻易小瞧了去! “行吧!这是你的做官准则,女儿也不能强迫你不是?” 苏南月故作失落说着,下一瞬,她话音一转,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既然这个东西不能给我看,那么,赵家从前掌管的一些生意命脉,总可以露些给我吧?” 是的。 她自始至终看中的就只有这个。 前面那一系列操作只不过是铺垫而已! 和老狐狸对峙,就要做好充足的准备!而今天,苏莹莹就是那个最好的突破口! 苏明威斜睨了她一眼,直截了当戳穿她,“从一开始你看中的就是这个吧!” “或者说,你看中的是雍州的官盐权?” 苏南月惊得张了嘴。 狐狸老爹真是神了! 她就是看中了雍州知府赵越手中掌握的官盐权! 古代贩盐是需要许可证的!可她拥有的粗盐提纯技术啊!这是智慧的结晶,这请问哪一个穿越人士没有做过这样一个发财梦? 而且,这样的路子来财快! 她已经隐隐嗅到了这个世界不同以往的地方。 这个世界远远不同于原书中所说的。 比如,三皇子如今逐渐壮大。 比如,谢家有开始式微的趋势! 这一切不同寻常的地方,都让苏南月心里越发不安,她想要钱!有钱有矿,才能长久发展! 她得优势很大,有丞相老爹,有未来的小皇帝养子,还有巨额的财富。 这些,当下都是优势,可在未来可能会成为众矢之的! 所以她想要发展自身的势力! 想要发展,就要有钱! 这一条是她能想到的,来钱最快的途径了! 第249章 重生 “此事倒是不难。”苏明威松了口。 他可以负责搭桥牵线,对于苏南月能不能拿到这话语权,可就不是他的事了! 不过若是可以,他倒是想苏南月能拿到。 赚不赚钱倒是次要,自己的女儿他清楚的很,虽说有些狐狸潜质,可是她做生意凭的是头脑而非偷奸耍滑,对于后续他是完全不担心的。 这样的,反而有助于百姓。 之前卖的盐杂质太多了! 身为一国宰辅,他也有一颗心系百姓的心,抛开他女儿这个身份不谈,如她这般认认真真做生意的人其实真不多,特别是那些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皇商! 当初柳家也曾做过,只是后来太过良心,又无背靠大树,被人陷害差点灭了门!那一次可谓元气大伤! 苏明威叹了口气。 后来,就是苏南月她娘柳芸带着天价的嫁妆加入丞相府,这才安稳下来,落到如今低调的境地。 所以,这一次若是苏南月想去做,他不反对。 前些日子,他去雍州之时,眼睁睁看着底层百姓生活的水深火热。 明明离京城才短短数百公里,却仿佛天差地别,宛如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如今赵越一家被抓,可雍州的腐败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挖去的,只能徐徐图之。 “女儿多谢爹爹!”苏南月原本心里七上八下的,以为苏明威猜到她的目的会不同意,可不料苏明威却一口答应下来。 苏南月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只是有一点:苏明威当真没有女人不该抛头露面的想法! 这个思想,好似她接触苏明威以来他就是这样。她做什么苏明威从来只考虑利益,从未说过她是女子,不该去做的话。 这个时代,有这样的想法已经很难能可贵了。就是不知道苏明威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个观念。 苏南月心里有些感慨加感动,正想说几句话时,就被苏明威一句话打破了气氛。 “既然这样,你也不用太过感激,你弟弟如今心性有些不稳,就交给你调教些时日吧!” 苏南月:…… 丫的这老狐狸! 她刚准备和他说这事! “我可以说不吗?”苏南月嘴角扁了扁,“那是您儿子,我调教也不认真啊!” 苏明威却只幽幽看向她,一言不发。 苏南月闭了嘴。 行吧!为了官盐权,她忍! 等这名额拿到手了,她就一脚踹了苏洵之那个拎不清的! “那就这样吧!”苏明威捏了捏眉心,“日后你若有什么事,只看你弟弟被调教的如何!若是还如此优柔寡断,你也别来找我了!” 苏南月:…… 就逮着她的羊毛薅了是吧! 也不怕她将他的宝贝儿子折腾坏了! 苏南月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妥协了。 官盐的诱惑太大了。 回到府上已经皓月当空了,京都的天气温差很大,夜里如今已经可以哈出茫茫白雾。 苏南月鼻子冻的通红,洗漱完毕后在坐在小美人榻上看着话本子。 阿燕过来,带了个确定的消息:“已经查出来,之前小少爷的度确实是江侧妃命人下的。至于是不是五皇子的指令,就不得而知了。” 苏南月听完,没有任何意外,她早有预料。 至于五皇子有没有参与,已经不重要了!——他早在让安儿染上天花一事上就已经进了她的狙击名单里! 还有一事,阿燕眉头微皱,眉眼上的疤痕都狰狞了几分,“今日的江侧妃好似与其他时候不同,且更加小心翼翼。” 苏南月疑惑了,“什么意思?” 阿燕难得露出了费解的神色,“不知道,可是从前丝毫不注意的地方今日忽然就格外注意,生怕摔了碰了,孩子留不住。可是今日之前,并非如此。” 苏南月也听的云里雾里,连阿燕何时离开的都未发觉。 还是刘英儿推着轮椅走到她身边时才发觉夜已经深了。 刘英儿最近都是单独睡在偏殿,她如今是病患,苏南月也怕自己不小心会碰到她。 “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苏南月有些诧异。 刘英儿笑了笑,递过来一个包裹。 摸起来手感柔软,里面应当是衣物类的东西。 “明日谭管家就走了,我腿脚不方便,就不给他临行添堵了。这个里面是一间大氅,麻烦妹妹交于谭管家,多谢他那日的挺身而出以及最近的照顾!” 苏南月不解道:“你可以亲自交给他的。” 刘英儿却笑着摇了摇头。 “还是保持些距离吧。我如今已经有了崭新的世界,我的世界里也不需要夹杂不清的感情。” 刘英儿说的直白,让苏南月震惊的回不过神来。 发生了什么!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啊啊啊!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见到苏南月呆滞,刘英儿却放松般噗嗤一声笑。 “苏妹妹,这么惊讶?” 苏南月呆愣愣道:“姐姐,你是什么想法?” 她觉得谭管家还是不错的。亡妻经过了这么多年,他仍然坚守己心,在这个社会里真的很难得。 若是刘英儿和谭管家当真有些缘分,也不失为一种幸运了。 只是刘英儿却潇洒笑了笑,“我的人生经历过失败的婚事,我也并不是没有勇气去迎接第二次亲事,我只是觉得没必要而已。经历过,我已经无憾了。如今我的人生是完完全全属于我自己的!我相信可以靠自己的双手,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上一次,你说的那个想法,我想好了。我想要领养那个小女孩,可以吗?我有过婚事,有过丈夫,唯独没有的就是孩子!不过我会尊重她的选择。若是她不愿意我不会勉强。” “谭管家是个好人,可他也是个深情的人,我也不忍心打扰和破坏他对亡妻的那份纯粹的美好!” 苏南月张了张嘴,最后化为无声的微笑。 她张开手狠狠抱了抱眼前的人。 至此,她相信,刘英儿真的已经完全重生了!以后无论她在哪里,她都不用再担心了! “好!我会帮你们安排见面!” 第250章 铺面 翌日清晨。 苏南月将包裹交给谭管家时,他对着苏南月身后看了看,苏南月道:“刘姐姐让我祝福谭管家,一路顺风。” 谭麟低头看着包裹,眼神中的光黯淡了一瞬,随后笑了笑,洒脱行了礼。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苏南月早已将他当做亲人,乍一走,她还真的有些难过。 她给他准备了最坚固的马车和路上所用的盘缠,眼睁睁看着人逐渐走远。 她没给人准备小厮,护卫自有萧景悦那边安排,她能做的,已经做到极致了! 苏南月站在门口,感慨万千。 只是下一瞬,看着苏洵之的马车开了过来,她立马将刚才的离别怅然抛之脑后,心中只剩下咬牙切齿! 狐狸老爹这也太迫不及待了!! “阿姐,这是我和二姐姐所有的铺面房契,你挑一下,一会儿我们去过户。”苏洵之仿佛感知到苏南月的不高兴,说话都带着小心翼翼。 苏南月原本还挺不待见,这么一说立马来了兴致。 “我看看!” 昨日附加这个条件时,就是想看看当年她母亲的店铺位置都在哪里。 从前,这些店铺都在宁氏手里,她有些想法,想将铺子全部拿回来。 可如今,苏洵之顺着她这一边,稍微给他留几个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所有的铺子位置她必须得知道! 在这古代陪嫁可不是一般的说法,一个铺子的陪嫁并不是说只有一间房契,而是连带着里面的掌柜的以及小厮们的卖身契都在一起的! 这一点她相信宁氏也是清楚的。 所以,若是宁氏这些年没有作妖的话,这些铺子里的人或许还是母亲陪嫁的老人! 其实这也不难猜出来。 当年原主去庄子上生活的时候,身边只剩下了吴嬷嬷和桃儿。 以柳家千金柳云的身价,下人仆人不可能一个都没有!所以只有一种情况,那些人的卖身契全都被扣下来了! 你如今过了这么多年,留在苏家的人她已经不愿意去接触了。 当年没有护着她一起离开,那些人说好听点安分守己不愿意抵抗主子,说难听点,他们没有把她这个小主人当做真正的主子! 可是,那些在铺子里的人她还愿意去接触,他们常年待在铺子里,只有掌柜的每年将铺子的账本和收成交上去,其他的人,若是宁氏没有作妖将人全部解雇的话,那就应该还在铺子里! 她相信,外祖父外祖母当初千挑万选的陪房不会太差! 如今他两眼一黑瞎抓,日后她的铺子也会更加扩大,手上急需人手,这些人就是她现成的人,若是他们还愿意回来,甚至不用担心忠心问题! 这些心思,苏洵之自然不知道,他正在抽出几个店铺对比,因为苏南月要求要两个铺面在一起,这样就可以打通了直接弄一个大铺面。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批店铺里,还真有一个铺面的位置很适合苏南月开美容店,她记得那周边都是些卖女性用品的地方,但是卖美容品的不多,真的是绝佳位置,不过具体的要实地考察才行。 她抽出这个铺面,“就这个吧!” 这个铺面位置好,即便这一次做不成以后做个其他东西也可以。 苏洵之看了一眼,点点头,“行!那下午我就给阿姐转过去,阿姐等着我的消息就成。” 苏南月低头思索了一阵,“这样!这铺子先不急着转,我下午先去看看。” 这是一个刚好的机会! 若是这个铺子可用,那不妨就直接和三皇子敲定好了铺面位置。 就像之前三皇子直接拿着铺面的房契给她一样,她估摸着三皇子也不愿意铺子是她的,如今正是个好机会。 虽然铺子马上就要成为她的了,可现在不还是没有转户么!她也不算骗人对不对? 而且,她做人一向实诚,只要日后三皇子安分守己,她也不会做对不起人那码子事! 苏洵之不明白她的想法,但还是没说什么,乖乖照做。 下午,苏南月就将手头事宜交给吴嬷嬷和柳青瑶等人,带着刘英儿一起去看铺面去了。 铺子的位置位于城东,这一片不算繁华,但是却是为数不多的“富人街”中的一条道。 京城有几条“富人街”,这片区域里,几乎过来的都是有身价有地位的人,普通老百姓几乎不会来这里。 街道两边的铺子也都是非富即贵的富丽堂皇,卖的东西也是稀罕货。 和外面的普通热闹大街不一样,这里更加像是后世的大商场,里面都是各地有名的品牌,整个街道也安静祥和,没有那份杂乱无序,将整个档次都提高了不少。 苏南月在街口就下了马车,推着刘英儿慢慢走在街道上,看着两边的铺子,不断点头。 这地方当真不错! 卖的品种也很丰富,女性用品居多,神奇的是,古人也知道娱乐,这边隐隐有几家类似女性娱乐的场所,譬如下棋,弹琴,斗叶子牌和马吊。 是的。 这个时代已经有了马吊了! 这是苏南月刚刚才发现的新大陆! 之前在摄政王府,在丞相府,甚至在皇宫从未提听过,却在这条街道里第一次听到了这个词! 果然高手在民间! 她还进店看了下规则,规矩有所变化,和后世复杂版的麻将有些相似,牌面也多,多了春夏秋冬和梅兰竹菊的花色,这些花牌在后世已经快被淘汰了。 但是万变不离其宗,苏南月还是觉得亲切的很! 更加让苏南月诧异的是刘英儿。 她看着这“棋牌室”若有所思,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我可以在茶楼一侧设置如此娱乐的项目,供应茶水!” 将茶室和这些娱乐结合起来,在江南开设一个这样的店铺! 苏南月眼睛一亮,这主意不错! 要知道这个时代就是如此,能有如此闲情逸致去玩的人只有富家小姐太太,反正是有钱人! 而茶叶供应也是如此。 这两者的目标群体竟然一致的吻合! “好!你只管放手去做!不过,这样需要人帮你打点和众位夫人太太的关系,你回去物色一下!” 第251章 偶遇 这件事也就是个想法。 今天最大的任务是看店铺,她们看了一会儿苏南月便继续考察。不过刘英儿此刻对这个感兴趣,苏南月并将她留在这里,等过会儿过来接她。 刘英儿自然不会反对。 只是,刚出门,苏南月眼尖的发现前面一个人的背影看着格外熟悉,很像三皇子。 而那人背对着她,随着前方之人的脚步进了远处那家店里。 苏南月眉头微皱,只是多看了几眼,倒是没放在心上。 巧合的是,一直到了指定的那家门店门口时,苏南月一转眼又见到了男人。 当真是三皇子! 不过,三皇子身后有一人,带着帷帽,看穿着打扮像个女子,见到苏南月,反应迅速行了礼就退下走了。 而且,苏南月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 “嘉陵郡主!”三皇子眼中有一瞬间的诧异,行为举止倒是没有那女子的惊慌,只微微一愣神就过来问候一声。 “三皇子?”苏南月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但又不知道是什么,“真是好巧!这里也能遇到三皇子!” 她从街头看到街尾,确定自己所在的是女子街市,三皇子一没有皇妃,而没有姊妹,独身一人来到这街就显得愈发诡异了。 更不说之前与一个女子相会了! 没想到三皇子却表现的真诚的很,他微微一笑挠挠挠头,“这不是想着过来看看铺面吗!听说这一代是女子喜欢的街道,之前送给郡主的铺面,你又看不上,别想着过来都瞧瞧!” 苏南月:……?? 真就这么巧合? “那真是巧了!”苏南月微微一笑不露任何破绽,“我来此也是为了铺面一事!打听到这一家铺面,便过来瞧瞧!” 苏南月指着苏洵之那间铺子,上午已经被苏洵之打过招呼,若是有人来问,就说店家要租! 是的! 是租! 苏南月打算明面上和三皇子拥有一家不属于任何人的店铺,每个月给个租金就行。随后再让苏洵之将铺子的地契转过去。 如此,神不知鬼不觉。 毕竟如今这铺子当真不在她手上! 日后,她可以给三皇子保证,只要他那边不出问题,不背刺,她一定不会先背刺别人! 君子论迹不论心,她不会做那害人的事,但也要将主动权放在自己手心里! 三皇子一下子来了兴致,双眼一亮, “哦?我还以为你这几日会被绊住手脚,我想的这些小事儿就能做些就做些。” 他说的很是真诚,理由也充分:昨日她的铺子才被人砸了,他以为她很忙会没时间! 可苏南月却总觉得他真诚的有些过了。 直觉告诉她,这或许只是一个借口。 可如今,她摸不清思绪,找不出这事儿的头绪。 她放下这些思绪,热烈欢迎道:“那刚好!一起瞧瞧也不错!” 两人如今默契的协调一致,看起来团结合作,其实各怀鬼胎,真实想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进了店里,苏南月猜的不错,这边果然是一间两个门面的铺子,店铺不大,卖的是成衣,多以女子的成衣为主。 见有人进来,店小二热情招待。 “二位客官想要买点什么?咱们店里各种款式的成衣都有,若是不满意,还可以按照顾客您的款式去定制!” “这位客官一看就是富贵相,也不知什么样的仙衣才能入得了您的眼!” 苏南月有些好笑的看着店小二耍宝,连一旁的三皇子都忍俊不禁。 他去过的店一般都知道他的名头,自然是各种马屁胡乱拍,今日他穿着低调,又是跟在苏南月身后,着实体验了一把闲散富贵人的体验,别说,这体验还颇有些别有风味! 苏南月摆了摆手,停止了店小二的谄媚,“我是来看铺面的,你们掌柜的呢?” 店小二一听,神色一愣,眼珠一转给了个手势,“哎呀!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竟然没认出二位贵人,贵人这边,贵人这边请!我们掌柜的在里面!” 苏南月回头看了这人一眼,开玩笑问着,“在店里有你这个伙计当真是有福气的,你叫什么名字呀?” 店小二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回贵人的话,小的名叫柳大,是这店铺里的老伙计了!” 听到这里,苏南月心下一紧,他果真姓柳! 若是没有猜错,应当就是原本铺子里的老员工了! 心下骇然,但是她面上丝毫不露声色,对着三皇子笑道,“请!” 她笑容晏晏,回头看了一眼柳大,却见他不着痕迹对自己点了点头,笑容也不似之前的谄媚。 看来苏洵之一早就打过招呼! 苏南月心里有了底,安心跟着三皇子的步伐进去了。 有人好办事,加上三皇子一直都是以她为首的模样,丝毫不提反对意见,弄的苏南月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她一切都是按照市场行情来的。 这一点丝毫没有意义,她要的也不是这三瓜两枣! 因为这诸多原因,这一场合作几乎是势如破竹,地理位置也好,市场价格也合理,就连苏南月也难以找出理由不在这开店。 她很高兴,趁着三皇子在的时候,就准备一起商量一下店铺的布置。 掌柜的亲自送两人出来,言笑晏晏,安安静静,只等苏南月有需要的时候讲解一番。 而三皇子就更夸张了。 安安静静做一个美男子,还是一个提供情绪价值的美男子。 苏南月没注意到,此刻在外人看来,两人就像夫妻一般,三皇子就是温柔到骨子里,一切随着自己夫人的模范夫君模样,宠溺而温柔,一切都随夫人随心所欲。 苏南月在前方正在查看仓库的位置,脚下一个不小心踩中了什么,往后一个仰倒,一旁的三皇子眼疾手快,手一伸,扶在了她的腰上,阻止了她的惨剧。 苏南月眉眼一抬就看到了三皇子颇为不自在的神情。 她老脸一红,猛然挣扎着起身,只听砰的一声,脑瓜子嗡嗡响。 她没想到自己还在别人怀里,猛然站起来直接砸中了别人的下巴! “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两人异口同声,苏南月慌乱之下直接摸上了他的下巴。 随后,才感觉这动作有些过火。 刚想撤回来时,忽然听到身后一声怒吼,“你们在干什么!” 第252章 有问题 “你们究竟在干什么!” 怒吼声震耳欲聋。 苏南月转头,就看到许久不见的陆瑾年那张愤怒的脸。 苏南月:…… 她迅速撤回了自己的手。倒不是因为心虚,而是她手痒了。 不是,哥们你是不是拿错剧本了? 她在干什么,关他什么事? 而且不过是摔跤被人扶了一下而已,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 “我们在干什么关你什么事?!”苏南月这么想的便这么说了,顺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怎么?你觉得我们能有什么事!” 一旁的三皇子才回过神来。 他鞠了一躬,对着陆瑾年行礼,“皇叔!” 陆瑾年却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他,直接无视过去,对着苏南月持续输出。 “我管不着?”他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是我侄儿,苏南月,你到底懂不懂得避讳?!你曾经当过他的皇婶,如今还要当他皇子妃不成?” 苏南月被他这份惊奇的言论镇住了。 她撸了撸袖子,双手叉腰,输啥不能输气势。 “陆瑾年,你是不是有病!你自己马上要娶侧妃,我有管过你吗?” “呵呵!我娶侧妃和你嫁人有什么必然联系吗?还是你嫉妒了?”陆瑾年嘲讽出声,此刻仿佛终于看到了三皇子,转头对着他道: “还是说,三皇子对自己曾经的皇婶有什么想法?” 这一下子将三皇子给架了起来。 他回答也不是,不回答更不是,两边都不好做。 最后,只得涨红了脸出声道,“皇叔!侄儿没有那个想法,皇叔莫要误会。可如今嘉陵郡主也是巾帼豪杰,不输男儿。皇叔此言,颇有些对嘉陵郡主不公平!” 苏南月眉头一挑,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三皇子。 这小子,从前为何存在感等于无? 这一番言论说的不是挺带劲的吗? 原文里是如何规定的他的存在感很低的? 而且,苏南月总觉得在三皇子身上有哪里感觉不对劲,这种感觉非常强烈,有一种非常违和的感觉。 她有时候都觉得是不是想多了。 但是,这想法就是挥之不去。 “苏南月,听到了没有?”陆瑾年仿佛是打了胜仗一样,得意洋洋问着,“我侄子对你丝毫没兴趣!你也别舔着脸再想着接近其他皇亲国戚,告诉你,门都没有!” 陆瑾年这波操作属实有些恶心人。 苏南月都感觉他是不是疯了。 最让苏南月疑惑的是,如今这个阶段,他们应该是过了互相嘲讽的阶段,就像游戏里一样,互相嘲讽互相拉踩那属于第一赛季,此刻的进度应该已经过了第一赛季了。 怎么陆瑾年仿佛脑子抽抽了一样,还在第一赛季盘旋? 在苏南月以为的。 如今应该进入第二赛季的赛程了,比如陆瑾年娶侧妃,而她也有了自己的目标,应该进入这个阶段了。 怎么?人类在进步,把陆瑾年一个人丢下了? 想到这个离谱的理由,苏南月不由嗤笑出声。 “陆瑾年!你脸耳朵中间夹的是什么?知道我为何不要你了?你就是纯纯的脑子里都是屎!” 陆瑾年之前还表情自若,听到这儿便有些黑脸了。 只是他还未多说什么,一个柔弱无骨的声音便飘了进来,“王爷?您在里面吗?” 苏南月一愣,听出来这是江柔儿的声音。 她就说陆瑾年怎么会出现在这,感情是在陪着江柔儿逛街!! “呵呵!自己陪着美娇娘,还不准我出门了?”苏南月也讽刺道,“你哪来的大脸盘子!这年盘子不去军中当锅实在可惜了!油腻的都不需要放油就能炒一桌满汉全席了!” 苏南月说话向来不好听。 陆瑾年被打断,脸上不好看,连带着对进门的江柔儿也没有好脸色。 “这铺子晦气!我们去其他地方!” 江柔儿刚进来,一打眼就看到了苏南月和三皇子。 她愣住了。 还真是冤家路窄,她过来买点侧妃晋封需要的东西也能在这里遇到!还真是,缘分,妙不可说! 不过,如今的她可不再怕了! 她肚子里的,可是有真货的! “苏姐姐?还真是巧啊…!苏姐姐怎么也在这?” 她说话声音依旧柔弱,却带着点得瑟,“这不是过几日柔儿就要举行册封大典,今日王爷得空,就带着柔儿过来这边买几样礼物!没想到能遇到姐姐,当真是缘分!” 她话里话外都带着陆瑾年宠爱她得意味,若是平日里,陆瑾年也不会多给她面子演戏,可今日,陆瑾年听了,却瞥过眼,仔仔细细打量着苏南月,仿佛想从她脸上看到丝毫不悦的蛛丝马迹。 他不知道现在自己是怎么了。 他有时候很理智,有时候脑子却乱成一锅粥,最明显的就是在苏南月身边的时候。 他仿佛会被她所影响。 对于她不利的事,他会无需她说明就自发的阻拦,而且这个意愿很强烈。 可是,一到她面前,他就开始不受控制的去找她麻烦,甚至是,嘲讽她,伤她的心。 他心里很痛苦。 他极其不愿意这样做,可是他的身体仿佛不受他的控制。 还有一个不受控制的地方就是面对江柔儿。 面对他,他几乎觉得自己是两个人! 有时候,他对江柔儿的心仿佛是天下最爱她的人,恨不得将所有的好东西都捧到她面前。 可有时候,他不知为何,会恨她!恨她的存在,恨她逼走了苏南月,甚至,他还会连带着恨自己。 因为知道自己的想法,他这段时间也快被自己逼疯了。 他不断的远离江柔儿,也远离苏南月。 他想搞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可是,天不遂人愿,他每次有事躲着,总是能遇到。 比如今日,他去母妃那边,遇到了江柔儿,母妃还强制他带着江柔儿逛街。 才刚进第二家铺子就遇到了苏南月。 更加可怕的事。 他果真控制不住自己。 他觉得苏南月骂的句句在理,他都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他仿佛是个寄居在自己身体里的一个灵魂而已,而身体还在叭叭叭说着什么,那些都不是自己想要说的! 他究竟怎么了! 第253章 宋氏 这种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矛盾,让陆瑾年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扭曲。 正如他此刻,明知道江柔儿说的话会让人不舒服,可是他非但没有解释,反而仅仅看着眼前的人,想从苏南月脸上看到丝毫破绽。 仿佛是为了验证心里的想法,为了验证苏南月心里到底还有没有他! 可如此做法,注定是得不到他人的回应,哪怕给一点最基本的尊重呢! 苏南月没感受出陆瑾年的紧张,反而将他紧紧盯着自己的眼神,自动转化为对她的蔑视和得意! 她简直都要无语了! 江柔儿在一旁发疯也就算了,陆瑾年也跟着后面凑热闹,这两人果真是天生一对! 她没时间和精力应付这两个人,只得阴阳怪气的回着,“唉哟是的哟!江侧妃如今可是风头正盛呢!摄政王爷如今将你捧在手心里,那叫一个宠爱有加!哎哟那我可羡慕死了哟!” “切——!”苏南月皮笑肉不笑说完,又加了一句, “好了,那么恩爱的二位可以移步其他地方了吗?二位恋爱的酸腐气熏着我了!再待在这里,这个店铺都臭了!” 陆瑾年和江柔儿两人纷纷变了脸色,陆瑾年脸色变得难看,江柔儿得意中带着爽快,各自内心的想法是怎样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两人倒是默契的没有再说话,陆瑾年率先拂袖转身而去,江柔儿对着苏南月微微笑了笑,这才昂着头转身走了。 苏南月叹了口气,对着一旁的三皇子道,“今日大概也就这些,若有其他问题我会和严掌柜的说!” 三皇子看出了她的疲惫,点头体贴道:“既然这样那就如此说定了!若有变动,你可以随时提出来,我这边全力配合!” 苏南月低头沉思了一瞬,试探着问道,“这个铺子一切都好,就是感觉太过于小了些!回头我看看左右两边有没有愿意出租的,一起给他们租过来!” 三皇子不置可否,微微点头打了招呼便回去了。 苏南月重重呼了口气。 很好! 除了中间陆瑾年和江柔儿两个小插曲之外,一切进展的都很顺利! 只是可惜,不能进展太快今日就将租房契约签订下来,否则,会更加完美! 为了不引起三皇子的怀疑,她也随着他的脚步除了店铺去接刘英儿了。 而在她走后不久,三皇子则拐弯到了街道的另一家店二楼包厢,推门而入。 包厢里端坐着的,正是之前苏南月所见的戴着帷帽的女人。 她听见推门声响,也不惊讶,依旧慢条斯理的研究着手中的茶杯,“都解决了?” 三皇子随手将门带上,走到周边自顾自斟了杯茶,“嗯!能有什么不解决的?” 他喝得自在,旁若无人。 女子却轻轻笑了笑,银铃般的响声瞬间在房间里回荡。 “陆念霄,你累不累呀!我们在彼此面前,都放下面具不好吗?” 陆念霄闻言,只是垂下了眼眸,却并不应声。 “那李家的远房表妹被五皇子一句话,就被人绑进了府里。”女子也不恼,只说着自己的事。“你猜,她和我说了什么?” 陆念霄视线投过去,眼神中没有了在苏南月面前的温润,有的只是一缕缕的精光。 “她说,她亲眼所见,苏南月和五皇子有染!”女子声音不轻不重,还带着些颇有意味的兴致,仿佛只是一个吃瓜之人。 只是她话音刚落,对面的陆念霄便紧紧蹙了眉头。 “此话当真?” 女子不高兴的瞪了他一眼,“我还能骗你不成?” 陆念霄抿紧了唇,眉头如深深拧起的疙瘩,怎么都解不开,手指下意识的抚摸上茶杯的边缘。 过了半晌他才缓缓喝了口不太温的茶水,撩起眼皮道:“既然知道了此事,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那可是你的丈夫!你当真一点都不急?” 女子却无所谓的耸耸肩。 “表面夫妻罢了!如今,我是五皇子正妃,谁能越过我去?苏南月想有些什么,也要掂量掂量宋家的份量!” 没错。 这女子不是别人,真是当今五皇子妃,宋氏。 宋氏低调,几乎在一般场合都不出现,重要场合也只是匆匆一面便离开。 并不是她拿乔托大,而是她就是如此的人! 当初与她一同青梅竹马长大的人是三皇子陆念霄。 可命运弄人,三皇子娶妻时,宋家压根就看不上这个小透明! 最终的结局就是三皇子娶妻,而宋氏嫁人。偏偏,嫁的还是他的弟弟五皇子!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 可偏偏,他的妻子在孕期中一次意外不幸殒命。 偏偏,又让他知道了五皇子远远没有他看上去的那般单纯无辜,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残暴! 他想到嫁给五皇子的宋氏,他便忍不了! 于是,一直透明的人渐渐走出了自己的保护色中,成为了阳光之下的一枚活靶子! 当初的天花一事,就是走出透明保护色的一个开端! “你是如何想的?”陆念霄看向眼前的人,他不怕自己受伤,可是看到眼前的人难过他会不自觉的难受。 不料,女子却轻笑道,“陆念霄,你到底是个孬种!当初没嫁给你,可能是老天开眼!” 陆念霄脸色一点点变白。 他知道眼前之人骂的是什么意思,可他不敢去赌! 他害怕! 害怕宋家的难堪,更害怕五皇子对他们两疯狂的报复! 可他的迟疑在眼前之人看来就是赤裸裸的背叛。 她和三皇子联系上时心里有多快乐,如今就有多痛苦。 短短的时间,她从前十几年没看透的男人忽然就看透了。从前放不下的人,忽然也感觉没那么重要了。 她低低冷笑一声,状似无意说道,“你都能接受一个女人带着养子,为何对我却迟迟不说那句话?” “小小,你听我说!”陆念霄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被人打断, “陆念霄,你以为我这样出来见你,我们就有未来了吗?”宋氏闭上眼,再睁开,便已是满脸的决然,“陆念霄,就这样吧!以后不用再见面了!” 第254章 找上门 这一切苏南月都无从而知。 她只有一件事情太过顺利的错觉,让她感觉到有些担忧。 果然,第二日,这股子担忧变成了真。 翌日。 苏南月正在隐月阁里镇场子,不远处迎面走过来一队人。 “你就是陛下亲封的嘉陵郡主!?”女子带着些沙哑的嗓音在她面前响起。 苏南月凝眉,看向眼前之人。 那是一个容色颇为妍丽的女子,眼睛很大,带着些与世不同的怅然,眉宇间却难得有些英气,可见也不是不洒脱之人。 她穿着一身的素袍,只在外面加了间不俗的刺绣褙子,可这身衣服,看似简单,却处处都是奢华! 若不是苏南月本身就是卖衣服的,对于衣料颇有些研究,还真会当这一身衣物普通! 她内里的素衣便是千金难买的杭绸,上面都是暗色提花,外面的刺绣褙子上更是难得一见的精品蜀绣! 那栩栩如生的画面,苏南月此生难忘! 这年头,几大刺绣她几乎都见过,可唯独这蜀绣见的最少,原因无它,当初李大才子早已说清缘由: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这时代,交通极为不便,更不说大山深处的蜀绣了。 物以稀为贵,这一对比,蜀绣的价值自然就拔高了起来。 “这位小姐……”苏南月迟疑了一瞬。 眼前女子一旁的丫鬟却道,“郡主莫怪,我们家夫人乃是当今五皇子妃,有几个问题想问郡主,不知郡主肯不肯赏脸一起喝杯茶。” 苏南月闭上了嘴。 对方来者不善! 如今,肯互相给个台阶下,总比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撕破脸来的好! 苏南月微笑点头,对着身后的柳青瑶耳语了几句就带着桃儿跟着去了茶楼。 小小包间里,门关上的那一刻,对面的人大刺刺往太师椅上一坐,面色说不上友好道,“没有外人,郡主随便坐吧!” 苏南月站在那里没动,眼神跟随着眼前的女人。 此时,她卸下了高傲的伪装,眉宇间的英气更加浓烈。 她一直相信自己的感觉,眼前的女子找她不过是泄愤而已! “五皇子妃找我有何事但说无妨!” 五皇子妃宋氏眉眼一挑,有些疑惑看向眼前的苏南月,眼神中带着几分兴致。 从前,她所遇到的女子,每次见她如此模样,或多或少都会对她的行为带上些嫌弃与蔑视,可眼前的女子没有,见她如此,仿佛司空见惯,没有任何别样的眼神。 果然,那人看上的女子就是不一样。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心动了吧! “嘉陵郡主坐吧,省得到时候说我以势压人,欺负了你!”宋氏淡淡开口,语气却不自觉的和缓了不少,“喝什么茶?” “庐山云雾,谢谢!”苏南月也不矫情,这家店在她家旁边,她也略喝过几次茶水,这个庐山云雾算是他家一大特色,不得错过。 宋氏打发了自己的丫鬟去点餐,随后眼神便看向苏南月身旁的桃儿。 苏南月看了她一眼,桃儿撇撇嘴,不情不愿的出去了,临走时还贴心带上了门。 室内一时间一片静谧。 宋氏也不着急的模样,一遍整理着袖口,一边仿佛在发呆。 还是苏南月有些急了,她如今时间宝贵,可耗不起。 “五皇子妃,现在可以说了吗?” 宋氏呆滞的视线渐渐有了焦点,她凝神,视线落在苏南月的脸上。 京城里的事很多,关于苏南月的消息也很多,大闹御书房休夫,风风火火离府,红红火火创业,研制出天花疫苗,宫宴之上还舌战群儒大杀四方……,一桩桩一件件都是百姓津津乐道的事。 可是,在这所有的声音之下,还有一个原本对于女子来说天花板级别的“京城第一美人”称号的事,却仿佛只是锦上添花一般的存在,甚至于,对她来说,可有可无! 此刻,宋氏认真打量着苏南月的脸,忽然发现,若是光凭着这张脸,她大可以在整个京城里持靓行凶! 可她没有,她自始至终从未在美貌上有过二词。 宋氏此刻才恍然大悟。 原来,在她身旁的冲击是如此之大,怪不得连那人都情动了!更别说她那个表里不一的丈夫了! 见五皇子妃一直呆呆看着她,没有说话,苏南月眉头微微拧起,“我时间有限,若是没有其他事……” “苏南月,我可以和你交朋友吗?”宋氏说出这番话时,连她自己都被吓到了。 这话完全没有经过她得思考就直接脱口而出了! 她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立马改口道: “咳咳咳!我的意思是,我收到一个消息,想要找你确认一件事情。” 她自怀里掏出一枚玉石。 那玉石,和之前苏南月拿五皇子的玉佩不论是材质还是质地,都几乎一样。只一眼就能看出,那是同一快玉料做出来的东西! 苏南月一愣,摸了摸怀里,惊奇的是,她竟然还将这块玉佩带在身上。 她掏出来,大大方方亮在桌上,“五皇子妃说的是这件事?” 这下子轮到宋氏呆愣了。 她抬头,看着苏南月的眼睛,想从中看到一些得意的挑衅或者是被戳破身份的尴尬或者心虚。 可是,没有! 什么,都没有! 除了淡淡的惊讶外,那双眼睛平静的仿佛没有风的湖面,光可鉴人。 她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有些龌龊的小心思! “这事,你该问问五皇子,总的来说,就是我们之间算是一场,互相试探,又互相忌惮的……嗯……合作吧!” 宋氏的思绪被苏南月平静的声音打断,她低下头,埋下自己眼中的不堪。 只听前面的苏南月继续道: “啊对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五皇子还是挺宝贝这块玉佩的,不过,是我太没有安全感,趁他不注意抢过来的!你也别多想,我与五皇子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宋氏听出了苏南月的暗语。 苏南月的意思很明确,她与五皇子无关,且关系很不好! 可是,这样的话,对着她这样的身份说,真的好吗? 她为何和京城里所有的夫人小姐都不一样,甚至,她能感觉道眼前的人,有些不屑于那些虚伪和做作! 第255章 发难 宋氏看着对面的人,心里有些踌躇。 她说的话可信吗? 其实她心里知道,可信的! 可若是对方说的是实话,那他今日过来的目的又如何说? 她本来就是想找对面麻烦的! 宋氏垂下眼眸,手指不自觉捏紧。 当下,她还要继续装作不知无理取闹吗? 正在这个时候,响起一阵敲门声。 宋氏抬眼,便见自己的丫鬟走到她跟前招手在她耳边悄悄说着,“夫人,李梦小姐来了。” 她眉头微微蹙起。 李梦是昨日被送过来的,虽说舒妃送来的人对李梦颇为不客气,可她还是看在李家从前和舒妃有些姻亲的关系,没有做的太绝。 不过就是养个妾而已,她又不在乎! 可如今,她刚从府里出来没多久,李梦就跟上了她的脚步。 宋氏微皱的眉头拧得更深,是故意挑衅还是跟踪她?她讨厌被人如此注视着! 她摆摆手吩咐下去,“让她进来!” 随后看向苏南月道,“嘉陵郡主,我也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刚好是别人告诉我的,如今人来了,你们二人各执一词,那边当面对峙吧!” 这李梦来的倒真是时候。 她不愿意为了自己的良知为难苏南月,可又不愿意看着苏南月好过,如今刚好有个冲锋陷阵的,她在一旁看戏就是! 苏南月闻言,有些诧异看了眼宋氏,没想到五皇子的正妃竟然是这样的人物,让人……并不讨厌,甚至,她隐隐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这感觉来的莫名其妙,却很真实。 仿佛,她们属于同一种人。 “吱呀——”房门打开。 苏南月回头,就见到那日里咄咄逼人的女子进了门,那女子先给了她一个得意的眼神,随后才对着五皇子妃行礼。 “给五皇子妃请安。” 她神色算不上恭敬,甚至带着些敷衍。 苏南月看在眼里,看来,像她那样的蠢人,在任何时候都学不乖!苏南月又偷偷瞄向五皇子妃,想看看她是如何应对的。 可五皇子妃宋氏仿佛没看见一样,烦躁的应付了一声,就道,“昨日里,你说的话可作数?今日,我给你将人叫来了,你们却各执一词,那就当面掰扯掰扯,到底是谁在背后搞小动作!” 她的话几乎是想都没想,直接让人对峙。 可苏南月却微微一愣。 因为,她这话说的毫不客气,且针对性很强:她是说给那女人听的! 以这个情况来看,眼前的五皇子妃是信她的,可又为何让人和她对峙? 她撩起眼皮,看向对面低调示人的女子。 只见她眉眼之间拢着一层薄薄的惆怅和感慨,连眉宇间的英气都被这股多超善感柔化了不少。 看样子是有什么心事呢! 就是不知道她为何会想要找个人过来搓她的锐气了。 看来,有必要再了解一下五皇子妃的故事了! 苏南月不明白,可对面的女子已经开始对她发难: “嘉陵郡主,前日里,你不是很嚣张?怎么这会儿不说话了?” 李梦一看到苏南月那张脸就想起来五皇子说她貌若无盐几个字,她嫉妒的简直快要发疯! 她虽说没有多美,可也不丑! 不丑! 不丑! 她不丑! 可是她一到苏南月面前,就感觉自己像丑小鸭一样,在她旁边连个绿叶都算不上。 她攥紧了手心,又转眼看向五皇子妃。 一瞬间,她仿佛要天塌了! 五皇子妃长相不算很有攻击性,可是明艳大方,再加上她从来不愿意理会一些俗世,又喜欢素色的衣裳,此刻,在苏南月对面,不但没有被比下去,反而有一种超脱俗世的美! 仿佛九天下凡的仙女,微微蹙眉哀愁,不惹人间烟火! 一个是人间娇艳欲滴的烈阳,一个是遗世独立的谪仙,同框之中,竟然出奇的和谐。 而她,就仿佛两人身旁地里的泥! 她嫉妒的失了理智,不自觉加紧了手中的力道,连指甲深深掐进手心也未可知。 “嘉陵郡主,这位人家可是五皇子名正言顺八抬大轿娶的正妃!你放着好好的摄政王妃不做,非要做一个人人喊打的外室作甚!” 苏南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 咋滴?以为五皇子妃在这,她说几句,别人都是傻子就会按照她的话互相吵起来不成? 是她傻还是她当别人都是傻子?! 五皇子妃也被她的一番言论震惊住了。 就离谱知道嘛! 她说的很明显了,让她们两对峙,可她的意思也别说自己当她的后盾啊!也不知是什么让她觉得,她有这个底气去骂一个在朝都有地位的女子! 她怎么说得出口的! 而且面对苏南月,她明知道苏南月没做,可如今,李梦当着她的面骂她,让她都止不住的心虚。 她偷偷抬眼看过去。 苏南月却比她想的要淡定的多。 其实是宋氏不清楚,这种小开胃菜在苏南月看来简直就是小卡拉米。 之前和陆瑾年,和陆瑾毓等等人吵架的时候,特别是江柔儿那招绿茶类的,用的手段可比眼前这女人恶心多了。 那时候她都不怕,现在这样的情况她完全没放在眼里! “呵呵!这位姑娘,请问,你算哪根葱!我为何要和你说?” 苏南月慢条斯理端过眼前的果脯蜜饯盘子,拈起一颗放进嘴里,那动作,说不出的赏心悦目,可整个动作下来,却能明显感觉到对那女子的蔑视。 李梦气的不轻,胸口剧烈起伏着。 “我可是舒妃的姻亲,苏南月,你就算不给五皇子妃面子,起码也要给淑妃娘娘面子吧!” 苏南月却仿佛没听见一般,转头对着五皇子妃问道,“皇子妃,这狗吠的人谁啊?没听说过有这么号人物啊!她这嘴里只会喷粪的人说的话您也信啊?” 五皇子妃愣怔了一瞬,没反应过来。 李梦看这态度,气的嘴唇发抖,大叫一声就要扑过来, “啊啊啊——!苏南月你这个贱人!你说谁是狗!苏南月,受死吧!我跟你拼了!” 第256章 透漏 李梦当场就炸了。 她猩红着眼喊打喊啥就要过来抓苏南月的头发,势要以女子之间互撕的姿态展开一场决斗! 这可将对面的五皇子妃吓坏了。 她是来找茬的不假,可她不想以这样的方式啊! 若是今日苏南月真的被李梦给打了,那么她和苏南月必定是不死不休了! 她对上苏南月确实心里别扭可也没有多讨厌她,而且她也不想真的让她受伤啊! 可是眼下,她去往对面阻止显然来不及了! 她大喝一声:“李梦住手!” 可李梦仿佛没听见一般,高高扬起手,直冲冲的飞奔向苏南月。 就在大家都以为苏南月会被打之际。 只见对面的苏南月冷笑一声,猛然一踹身前的另一个绣墩。 那绣墩两头平中间圆,立在苏南月身侧,被苏南月一踹,立马失去重心,哐当一声倒下,真好挡了李梦的去路。 李梦眼看着绣墩倒下她却已经刹不住脚头,一脚趾撞上绣墩圆滚滚的身子上,痛的她双眼直接飙出泪花,双手下意识想要去捂脚趾,整个身体也失去了重心,直愣愣往前栽去! “啊————!” 只听尖锐的一声尖叫,紧接着就是整个屋子都仿佛抖动了一下,李梦整个人都趴伏在地,痛苦的呻吟着。 “啊——哦~我的牙!我的牙好痛!” 苏南月和五皇子妃回过神来,定睛一瞧,嘿!李梦的大门牙磕断了一半,此刻牙龈部位正殷殷往外流血呢!她整个人也弄的满头满脸都是血,瞧着着实有些骇人! “李梦……你……你没事吧?”五皇子妃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这事态的发展太过离奇,让人不可思议。 “呜呜呜……五皇子妃,你要帮我做主啊!都是苏南月这个贱人…你也看到了她这么欺负我!你可要为我报仇啊!” 李梦愤愤说着,嘴巴里还在痛,痛死她了,关键是一说话就漏风,这风吹的仿佛牙那边更痛了! 五皇子妃:…… 人是你要打的,地是你自己摔的,牙是你自己磕的,现在让她报仇?报哪门子仇! “别说了,先休息下吧!我找人给你送回去,给你找太医过来!你现在看起来很不好!” 李梦听出了她的意思,忽然挣扎起来,拿着血手指指向苏南月。 “你这个贱人!老天不开眼,你怎么不去死!男人们都昏了头了,怎么一个个都看上了你这么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从前当摄政王妃还不够,如今又要勾引五皇子!你这千人骑万人睡的娼……咳咳咳……” 她说的激动,没注意到苏南月越来越黑的脸色。 忽然不知哪里飞来一枚果脯,成功卡在她得喉咙里,打断了她的话,呛的她多吐了好几口血! “咳咳咳……!” 李梦艰难的咳嗽着,好不容易将喉咙里的异物弄出来,发现是一枚果脯,还是五皇子妃面前的那个类型。 她不可思议转头看过去,眼神中的泪花还在翻涌,似是在控诉她的背叛行为。 那眼神明晃晃写着: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却让我不要说!你怎么对得起我的付出,甚至于我如今还受了伤! 她的脑回路清奇,苏南月和宋氏都get不到,或者说,get到了可谁都不在乎! 苏南月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 她是真没想到这货脑子里是什么结构,这话是她的身份能说的? 不仅五皇子,还有陆瑾年! 她也不瞧瞧她自己的份量,以什么身份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李梦!你和谁的恩怨我不在乎,可是你听听你如今说的话,不仅仅是在泄愤骂人,更是将几位皇子和摄政王都编排上了!你以为你是谁?区区一个舒妃娘娘的远亲而已,也不看看自己的位置到底几斤几两!” 宋氏深吸一口气,说话毫不客气! 此刻终于知道李梦为何没有变成舒妃手中的一颗棋子,而是被退回了五皇子府里了! 就这样的脑子,放出去也是第一个祸害自己人的! 她又转过头看向苏南月,语气中带着歉意,“嘉陵郡主,无意冒犯!今日是我的不是,改日必定再登门致歉,今日还有些事,我先走一步!” 她点着头,想到李梦之前说的那些过分的话,又补加了一句,“我是真心道歉的!对不起!还有李梦的事,回去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你别放在心上,作为补偿,我听说你在找中医养生的大拿,我这里正好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她话没说满,可是诚意已经到了,她相信苏南月也会感觉到她的诚意。 该说不说,有时候,同频的两个人确实互相都能懂对方。 苏南月在她第一次道歉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她的真诚。 她不是为了眼前这个胡闹的女子道歉,她是为了她自己道歉!她为了一开始过来找茬而道歉! 苏南月心里慢慢放下芥蒂。 五皇子妃当真是一个妙人! 若不是站在不同的立场上,她甚至有点喜欢她了! 可是,她们之间注定是宿敌吧! 五皇子和她,只能活一个! 苏南月微笑着摇摇头,回应道:“我不知道你为何会针对我,想必你也有自己的理由,可是我要告诉你的是,这只狗倒是说对了一件事,五皇子在外确有其人,不过并不是我!” 她此话一出,场里瞬间安静了几秒钟。 对面的五皇子妃和李梦都不相信,苏南月就这样大刺刺的将这么隐秘的事说了出来! 李梦更是惊得冷汗淋漓,她不可置信看向苏南月,想从她脸上找到丝毫说谎的破绽! 可是苏南月说的就是事实,自然丝毫不怕不怕,还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劲头。 如今将消息放出来也是如此。 对面不是战斗力爆表么! 那么就让她们一起去和江柔儿战斗去! 也不知道恶心巴拉手段的江柔儿和愚蠢至极的李梦,两人到底谁更甚一筹! “至于具体是谁,我就不说了!相信你们自己自然能够查的到!” 她将食指竖起,“嘘!” “可别说是我透漏的哦!” 第257章 谢觐之妻 此话一出,对面两人表情各不相同。 五皇子妃没想到还真的有这么一个人,而李梦则是震撼,眼前的苏南月都已经被锤死到这个地步,竟然还能逆风翻盘!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五皇子妃和李梦也没有再留下的必要。 五皇子妃走的时候回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带着探究和些许的不舍。 苏南月砸吧了下嘴巴。 应该是不舍吧!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 苏南月没有急着回去,而是慢慢坐下来,自古自斟了一杯茶。 瞬间茶香四溢。 想到刚才那女人要找江柔儿的麻烦,苏南月心里就忍不住颤栗。 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去,她能不能瞧上这个热闹呢! 出了茶楼包间,楼下哄哄闹闹的,苏南月眉头蹙了蹙。 这茶楼一直在她家店铺旁边,平日里几乎没有什么声音,就算是堂客,也是听说书的喝彩声,其他时候几乎没有声音。 如今日这般闹哄哄的场面,着实难得。 大厅里是一位女子哭哭啼啼的哀求声:“母亲求求你了!自小到大我没有求过你其他事情,这一次我求求你了!就去这一次好不好!您不去,我在谢家都没法交代!望母亲怜惜!” 哀求声柔弱动人,仿佛能说进人的心里去,让人忍不住怜惜。 周围围了一圈的人,都是在看热闹的。 苏南月下楼,循着声音望过去,却意外瞧见一个有些眼熟的脸庞。 ——竟然是宫宴那日谢家的年轻妇人。 苏南月那日回来以后就对谢家做了功课,这年轻妇人正是谢觐的妻子刘氏刘佳。 她和九门提督刘墉珂属于同一脉,可刘佳的父亲官职并不高,且她和原主的遭遇几乎是一模一样,自小便失去了母亲,如今的母亲是她父亲娶回来的续弦。 可这个续弦张氏可和宁氏不一样。 刘佳也和她不一样。 说起来也都是可怜人,这个续弦张氏是出了名的控制欲强,连带着她爹都惧怕她,更别说当时还是小孩子的刘佳了。 虽未经历过去庄子上的苦,可待在府里未必不是苦难的另一种形式。 好在刘佳因为其乖巧的性格不知如何被谢家看上了,给足了面子八抬大轿娶进了门,这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苏南月当初收集到这些情报时,还嗤笑了一声。 就以宫宴上,谢家老夫人那强势的性格,这刘佳的日子就可想而知,肉眼可见的不好过,再加上安儿口中,蛮横无理的谢觐,哪里来的安生日子呢? 她都怀疑当初谢家看上刘佳,就是因为她的性格软弱可欺好拿捏,还捏准了她娘家不会为她出头。 “当初就知道你是个祸害!瞧瞧瞧瞧!怎么着了!才嫁过去没几年,就克死了自己的丈夫!你这样的祸害,就该去浸猪笼淹死!!” 底下说话的人正是刘佳的继母张氏,其尖锐的嗓音和楚楚可怜的柔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时间人群的声音都偏袒向刘佳那边! “这什么嫡母啊!看看这闺女,都被欺负成啥样了!” “你不知道吗!?这是远近闻名的泼妇,她家夫君都惧怕她!这前妻生的闺女哦!可遭罪了…!” “啊!看出来了,这母老虎看样子就不好惹!你看看她说话,多刻薄!” ……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而作为人们舆论主角的张氏,却毫不在乎,甚至高高昂着头,扫视了周围的人一圈,那眼神明晃晃的蔑视着一切人! 一时间,谴责她的声音更大了! “不就是嫁了个皇帝近臣,傲什么!” “哎呦!人家那是朝夕相处,你可小声点吧!别故意说漏了嘴,有的你家官人好果子吃!” “切——!” 张氏鼻孔里吭出声来,眼神又恶狠狠的盯着跪在地上哭泣的刘佳,银牙暗咬。 都是这个祸害! 当初那大师就说她是个祸害,克死了自己母亲还不够,如今又克死了亲夫! 看来以后还是少和她呆在一起的好,免得这霉运倒霉在自己身上! “去什么!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地位!那谢家如今昏了头了,敢在宫门口就闹起来,我们刘家可没有那个蠢脑子,也不瞧瞧自己几斤几两,就派你过来游说,我呸!” “去去去!别当着我路!滚一边去!” 张氏说的激动,手随意挥了两下,有一下直接拍到了刘佳的肩膀上,一时间刘佳忽然被她挥飞了出去,重重往后摔去。 而刘佳身后又恰好有个店铺的柱子,一时间,在众人没反应过来之时,她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撞上了柱子上。 “啊——!” 现场的人一片惊呼。 可还未等人们反应过来时,只听张氏更加尖锐的声音紧接着响彻店铺里,“我看你们谁敢去扶她!你这个贱人!和我使这样下作的手段!我压根就没碰到你!你别想着陷害我!” 周围的人瞬间安静了下来,原本有几个想要上前帮忙扶起人的夫人小姐一时间有些踌躇。 刘佳却是抖着唇,扬起额头红肿的伤口和滴着血丝的小脸,小声的哽咽着道,“是!是我的错,和……和母亲无关呜呜呜~~” 张氏见状,眼看着火气越冒越大,撸起袖子就准备动手。 而四周却再无一人敢上前! 苏南月心里却忽然感觉一阵酸楚,她不知道这是她自己的感情还是原主的,可这酸胀感越来越甚,最后,她深深叹了口气,提起脚步走上前去。 “夫人且慢!” 人群的目光瞬间转了过来,见到是她,自觉分开,给苏南月让出一到路来。 那边张氏见到是苏南月,瞥了一眼地上的刘佳,冷哼一声,这才转头看向苏南月道: “嘉陵郡主,怎么有兴致在此喝茶?!” 苏南月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张氏竟然真的会给她一个好脸色。 她还以为张氏会对她冷嘲热讽呢! 看来她也不是表面看上去那般暴躁无脑么! “路过而已,见夫人与令爱在此说体己话,过来瞧瞧。” 话一出,周围的人发出不小的嗤笑声。 苏南月这嘴可真会说,这现场都见血了,还是母女在说体己话?! 第258章 谢家的梦幻联动 “呵呵!”张氏也被苏南月这番话说的讽刺一笑,不过到底是没有拆台,只是不屑而已。 “嘉陵郡主这瞧也瞧过了,若是没什么事,那我们母女要继续说些体己话了!” 这张氏也是个妙人。 明明之前讽刺苏南月的话,可却没有拆穿,明明脾气火爆谁都不屑,却对苏南月还算客气,明明不想让她插手,却没有针锋相对。 一时间,周围的人也啧啧称奇。 自张氏嫁过来后,在刘家就是天,掌控欲极强,连刘舍人都对她毕恭毕敬,整个家都是她一把抓。 可如今,却对着苏南月客客气气的,当真难得。 要知道,之前这张氏可是连谢夫人请的媒人都没好脸色的,要不是这刘佳苦苦哀求其父亲,这门婚事说不定都成不了事! 苏南月却没有转身离去,反而是走到刘佳身旁,扶起人,掏出帕子按在她额头的伤口上,叹口气道:“女孩子家的容颜何等重要,夫人再生气,也别拿容貌开玩笑。” 这可不是苏南月夸大其词。 想想王馨云就知道了。 那还是黄花大闺女呢,就因为退了亲毁了容,如今竟然连下嫁都不行,至今没找到夫婿。 这刘佳如今死了夫婿,可她还年轻,日后还有无限可能,若当真毁了容貌,别说改嫁了,就是出门都会自卑! 听到这话,眼前的刘佳嗫嚅了下嘴唇,却没有说一个字,只是抬眼,感激看着她,眼眸里薄薄晕出一层水雾。 张氏站在不远处,在苏南月动作之时,只是静静看着,没有制止,也没有任何要阻拦的动作。 知道此刻听到此话,她自鼻孔里重重冷哼了一声,却终究给了苏南月时间简单处理了下伤口。 苏南月面前的刘佳浑身都带着颤抖,偷偷走到苏南月身后远离张氏的方向,时不时抬眼偷偷看向张氏,仿佛怕极了她忽然的发作。 随着刘佳的伤口裸露,周围的窃窃私语声也越来越大。 “当真是后母啊!这要是亲娘得心疼成什么样子!” “有了后娘就有后老子!这闺女一看就是受了不少委屈啊!看她那眼神,想来是怕极了!” “你看她身子一直在发抖,说不定在家里,是不是就要挨打的!” “还真是!这什么后娘!家大业大,怎么还打孩子呢!” …… 苏南月视线落到刘佳紧紧握在一起的小手,她小手还不安分的搅着自己的衣服,混合着之前滴落在上面的点点血渍,看起来可怜又绝望。 苏南月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 “别怕!没事的!有什么事,跟你父亲好好说吧!” 别人的家事,她毕竟不能多说。 刘佳低下头,吸了吸鼻子,夹杂着隆重的鼻音,轻轻应了一声,“嗯!” “呵!”不远处的张氏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不明所以哼笑了一声,随后又恢复成凶神恶煞的模样,尖锐着嗓子道:“还不走?要我去请你回去?丢人现眼的东西!” 刘佳身子一颤,乖乖走了两步才回过头来,恋恋不舍看向苏南月,用眼神说着感激的话。 张氏见她如此,才满意抽了帕子行了个不规不距的礼道,“嘉陵郡主安,那我们就不打扰郡主的雅兴,先走了!” 苏南月微笑点头,仿佛之前的强硬没有发生过。 周围又自动分开一条道让母女过去。 知道人走远了,周围的讨论声才渐渐变大。 还有一两个夫人凑到苏南月面前道,“郡主,刚才你不怕么!那么血淋淋的!哎呦!我腿肚子都打颤!” 苏南月微笑摇摇头,还没开口,那夫人就说出了她靠近的目的,“那你可知道她刚才哀求的啥事啊?” 苏南月有些疑惑,不过还是很认真的摇了摇头看向她,“不知道,你知道?” 面前的此人是御史台的夫人陆氏,平日里,御史台天天参这个,参那个,搞的他夫人陆氏在夫人们里人缘都不好了。 可她自己本身还是个小话唠,又找不着人说话,这可给她憋屈的呦! 她一听苏南月不知道,两眼一亮就絮叨开了,“你竟然不知道?说来和你还有些关系呢!” “最近那个谢家不是在宫门口搞了个扶灵么!后来不知道为何,被五皇子劝回去了!” 苏南月点头,这事她知道,五皇子还是被她逼过去的,而且这事有好几天了,自那之后谢家就熄火了。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在憋什么坏屁! “哎呦,现在谢家看到他一家之言不行,又搞了什么签名,要集百家之言面呈给陛下。” 啊??? 怪不得刚才那张氏骂谢家骂的那么难听!感情是谢家想把大家一起拖下水啊! “不会吧?你不知道啊?”陆氏见她的模样,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捂住自己的嘴,“你真不知道啊?” 苏南月很想翻白眼。 她上哪知道去! 谢家又没去找她,而且这个定然是隐秘进行的,这才一两天,不管是答应还是不答应的,那个不要命的官会说啊! 陆氏见状,忽然就缩起脑袋,四周转着看了一圈,那模样活脱脱的做贼心虚一样。 “那我和你说了,你可别说是我说的啊!” 她又看了周围一眼,仿佛是在确定有没有被人盯到,“就之前,那闺女是在求那母老虎去参加谢家的宴会。” “嗐!说白了,就是鸿门宴呗!去了的人大都心里清楚谢家要干什么,都是做好准备的!不想掺和的,早就找借口推了!” “不过,这谢家还是很看重刘舍人的影响力的,这不死活要拖着他去参加宴会!说起来,这宴会背后要对付的,还有你一个呢!” 陆氏拍了拍苏南月的背,有些幸灾乐祸的说着。 苏南月这才一阵无语。 终于知道刚才张氏那似笑非笑的一声讽刺笑声是啥意思了! 感情刚才她是在帮敌人一起对付帮她得人? 哎呦天呐! 世界就是如此魔幻! 这都啥跟啥啊! 苏南月简直想给刚才圣母心泛滥的自己两巴掌!这不,现世报来了吧! “哎你说!”陆氏没听到苏南月心里的吐槽,用肩膀撞了撞苏南月的肩膀道,“你说,这刘舍人这起居舍人的职位当真如此重要?让堂堂谢家的大少奶奶当街拦人啊!” 第259章 意外消息 呵呵! 苏南月也不好讽刺她,说不定这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呢! “起居舍人虽说是个小官,可是却是每日里都面圣的,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这刘舍人估计连陛下头上有几个虱子都摸清楚了!” 是的! 在古代,有这么一个官职,每日记录皇帝的言行和日常活动的,叫起居舍人。 虽说是个小官,却意外的重要,皇帝的喜好,偏爱,厌恶,甚至更细节的地方都知道,就说这个官重不重要! 若说揣摩皇帝心思嘴准的是内务大总管,那么起居舍人就能称为第二! 谢家当初娶刘舍人之女,也不知是否利用了这门关系走了后门,否则舒妃怎么会在后宫这么多年长盛不衰呢! 苏南月敢说,以上次宫宴,舒妃的脑子绝对做不到如此地位! “这样啊!那谢家和这个刘舍人一定有所勾结!回家就让夫君起一份奏折参他一本!” 苏南月:…… 大姐你如此豪迈,我有些怕! 陆氏看她震惊的脸色才反应过来自己说话太过了,讪讪笑着,“开玩笑的!我哪里有那个地位啊!” 她嘴上如此说着,实则眼神亮晶晶的,且脸蛋红润,身材也稍显丰腴,完全就是一副长在蜜罐里的蜜蜂一般,完全无忧无虑… 苏南月忽然感觉到她的可爱了。 想来她在家里和夫家都过的不错,才能如此不用考虑什么事无忧无虑的生活。 陆氏似乎是被自己尬住了,心虚道:“那个啥,有时间咱们再聊,我家里还有点事,我先回去了!” 她拍了拍苏南月的背,走的毫不留恋,脚下生风。 苏南月能感觉到她甚至想找条缝钻进去。看来,以后多交一个朋友也不错,家里的那两个有些太闷了些,可以找个这样的交交朋友。 她回到自己的铺子里,柳青瑶立马上来,仔细打量了几眼这才松了口气。 “听到隔壁有人在吵架一样,我派人都挤不进去,掌柜的说不是你我才松了口气!京城这边,说话带着这么不客气吗?” 苏南月想给她解释,可又不知从何说起。 算了! 京城的人文确实和将来不一样,以后她会慢慢适应的。 正说着,阿燕过来了。 还带回来一个颇为有趣的消息,“金国的和亲公主,撇下了核心队伍,自己提前来京城,说是要自己选夫婿!” 苏南月让阿燕最近一直关注西北的动向,主要是骠骑将军谢令的消息。 要知道,谢家如今有如此大动作,和这个主心骨脱不了关系! 而苏南月不敢保证,从战场上厮杀下来的谢将军会不会动用非常规手段,毕竟,正如他的儿子死的一样,人不知鬼不觉查不出来也就行了! 而且以谢将军的势力,即便是皇帝知道了是他所为,问不问罪还是两说! 所以,苏南月必须掌控他的动向,甚至,在推倒谢家这个庞然大物之前,都要时刻注意着自己和苏家的安全,前段时间给陆念安配置侍卫也有着这个原因。 可如今,金国和亲的公主动向当真是个意外之喜。 金国毗邻大晋西北,长期和谢家军打交道,如今,谢令无召回京,而金国和亲公主却在这个时候脱离队伍独自上京。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又或者,这其中会不会发生什么其他的事情? 此事预计还会有后文!她得先下手为强! 心里藏着事,和柳青瑶匆匆说了句就回去了。 在路过前院时,路过陆念安的院子时,看到哑妹观棋站在院子门口,看到苏南月,高兴的挥了挥手算是打招呼。 苏南月见她如今长开了,虽还是瘦,可脸蛋已经白白嫩嫩的了,招人稀罕的紧。 她走过去,在观棋略有些无错的表情想摸了摸她的头道:“你是在等安儿吗?” 观棋点点头,又用手在空中比划了几下,怕苏南月看不懂,又抬手指了指院子里干净的地面和整洁一新的各种物件,仿佛在说:我活都干完了,不是刻意在这偷懒! 苏南月笑了笑,又重新摸了摸她的头说着:“你别害怕!” “对了,有件事我想让你考虑一下,那个住在我院子里的刘阿姨你知道吧?她很喜欢你,想让我问问你的意愿,你愿不愿意当她的女儿!” 观棋双眼兀然睁大,仿佛有些不可置信,随即立马低下头,有些胆小的摇了摇头。 苏南月一眼便知道她的想法,蹲下身和她相同高度平视她的眼睛,“观棋!没关系,看着我,你很好,你不是任何人的累赘,我们是真心喜欢你!” 观棋闻言,怯生生抬起眼睛,眼睛里却亮晶晶的闪着光芒,承载着泪水和希冀。 可怜的小女孩,又不会说话,在亲生父母那边必然是长期受到打压和欺辱,变得卑微渺小而自卑敏感,对自己极度缺乏自信。 苏南月忍受不住,一把搂过她轻柔抱进怀里,声音都带着哽咽, “观棋!你是个很勇敢的人,当初是你主动站出来帮助我们解决了很大的难题,你很勇敢也很坚强,你也是被我们所需要的!没有你,我不会那么容易就攻克那个难关!” “所以,我希望你能过得好,你不欠我什么,相反的,你的勇敢给了安儿勇气,他也是看到你这么勇敢才会被感染着,坚强活下去!” 苏南月说话有夸大的部分,可也是基于事实。 自卑而又敏感的人最害怕的就是自己没有价值,苏南月希望她明白,她也是个被人需要,值得别人爱的人! 脖颈处传来一丝丝湿润,紧接着便是如洪水泛滥一般,湿润的地方越来越多,一声声哽咽自观棋小心翼翼的身子抖动之中发出来。 苏南月眼眶也湿润了,不过却很高兴。 能哭出来,说明她真的敞开心扉,愿意试着相信她了! 苏南月等她哭好了才认真和她说着, “我并不是命令你,而是希望你自己能考虑清楚,谨慎选择自己的命运。不论你是去也好,还是不愿意也罢,这里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我们苏家永远是你的后盾!” 第260章 弹劾 苏南月并没有要求她当场答应下来,而是给她时间去考虑。 她尊重她的命运。 正在两人说话时,有门房的人找来,说是有客来访。 观棋推了推她,让她先过去。 苏南月叹了口气,有些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过来的。 “那你好好考虑一下,考虑好了和我说!记在心里哦!” 观棋点点头,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快点去。 苏南月这才跟着门房的人去花厅。 让人意外的是,来的不是别人,又是三皇子。 苏南月在花厅里见到他,颇为震惊的挑了挑眉。 今日的三皇子打扮很不相同。 平日里,他都是白色锦袍,像是一般的富家公子,很是低调,存在感也不强。 可今日,他穿了玄黑色滚边四爪朝服,正肩圆领,看起来颇为帅气庄严,整个人气质一下子就上去了。 “是有什么事吗?还是对铺子的事有所疑问?”苏南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夸赞道,“这朝服很适合你!看起来气宇轩昂!” 三皇子没料到苏南月会如此直白的夸赞,原本准备开口说话,忽然舌头打结不知道说什么好,眼神漂移,虚虚窝手抵唇轻咳了一声,“咳咳!” 脸上却不自觉红了。 “咳咳……那个,今日过来打扰嘉陵郡主是想要嘉陵郡主配合我们调查一事。” 他颇为不自在的开口,话说的很正式,可声音却比刚才准备开口调低了几个音调,语气也变得柔软下来。 苏南月一愣,这才发现角落里还站着两名衙役打扮的人,见她视线看过去,纷纷撇过头眼神飘忽,假装他们什么都没看到。 苏南月简直想找个地方钻进去。 三皇子今日是来办公的!她刚才还当着这两人的面,“调戏”三皇子! 啊——! 整一个尬字了得! 苏南月尴尬的脚趾头扣地,只想当场离去。 只可惜,三皇子是在办公。 “嗯,有什么事,三皇子只管开口!” 小小的尴尬过去,三皇子摸了摸鼻子,这才开口说的:“今日早朝时,御史台弹劾了京兆府尹吴大人停妻再娶一事,父皇顺便将此事也扔给了我,听说是在这一带被人发现,所以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他说的颇为无辜,眼中甚至还带着一点点的不耐烦,仿佛做这样的事对他来说是个麻烦。 苏南月看着他的表情,颇有些无语。 大兄弟,大可不必如此! 你之前的真诚呢? 京兆府尹吴大人作为五皇子一脉的狗腿,处处有事他是真的上啊! 如今,御史台弹劾了吴大人,这里面的水就算不深,也绝对有眼前这人的一份。 加上皇帝还将此事扔给了三皇子,他怕是嘴角都裂到耳朵根了,现在又在这里装作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给她看的? 不过有一点,三皇子说的颇为保守了。 京兆府尹吴大人的停妻再娶,不是这一带发生的,而是她家门口!这也是三皇子颇给面子才如此委婉。 苏南月对他微微笑了笑,三皇子想除掉五皇子一脉,而她刚好和五皇子有仇,一个提供证据,一个充当判官,两人视线交接,一切尽在不言中! “是的!当时很多的百姓都看到了,他的儿子之前出来时没有说明身份,大家都以为是私生子,后来,他妻子也来了,没想到最后,他的第一人妻子过来说出了真相!” 苏南月淡淡回应,想到那个气质端庄的女人,忽然灵机一动说道,“当时吴大人的妻子也在,三皇子若是不信,可以去吴家询问一番,当时我记得那位夫人直接扬言说要和离的!” 不管怎么说,如今吴江淮的官位岌岌可危,而周氏看样子,对吴江淮也是没有感情的,即便有些感情,这次的事件估计也够她恶心一番的! 若是三皇子去了能找到她当这个证据给捶死了,事半功倍!且她的和离之路也会顺畅许多! 三皇子一愣,没想到苏南月会说出这个主意。 他低头思索了一阵,发现这个提议可能还真有点实施的可能! 不过当下先将眼前的事办完。 他转头对着一个衙役昂了昂头,那衙役屁颠颠跑过来,掏出一张宣纸在桌上铺开,又变戏法一般自怀里掏出一支笔,在舌头上舔了舔,笑着道: “麻烦嘉陵郡主说慢些,说仔细些,还有当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一说,我好记录下来!” 苏南月被他这一套行云流水弄的一愣一愣的,就那个舔毛笔的动作还有说不出的熟悉感,总觉得在哪见过可没想起来。 不过,她也没纠结,一五一十配合着他做记录。 三皇子一直坐在一旁没吭声,耐心十足的翻看着苏南月放在一旁的一本游记。 那是苏南月平日里用来打发时间的,不过确实能对大晋的地理风貌有些了解,她想着事情告一段落之后,有时间出去旅旅游呢! 从前在后世,每天和生产队的驴一样转,如今好不容易穿越了一回,不看看大好河山可惜了! 记录用了不少的时间,等衙役记录完,苏南月着实被问的有些渴了。 她还没起身去喝水,旁边就递过来一杯茶,苏南月也没多想,以为是桃儿体贴,拿过来就喝。 直到一杯茶喝完才反应过来,刚才的手有些不对。 她转头就看到旁边的人,哪里是什么桃儿啊!那是一身黑服的三皇子啊! 三皇子也被苏南月的行为弄的颇有些腼腆,脸上的绯色热气肉眼可见的升腾,而且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苏南月有些傻了,只能尴尬道谢,“谢谢啊!刚刚看你一直在看书,怎么?对这本书有兴致?” 三皇子这次貌似是真的有些害羞,看着她的眼神都带着些羞涩,腼腆的点点头微笑接过话茬, “不错!很久没看到这么详细的山隅图志了,苏姑娘这里总是能给我不同的惊喜!” 两人说话是为了缓解尴尬,可落在其他人眼中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不知何时,那个记录的衙役完工后早已溜了,屋子里只剩他们二人都没发现。 而苏南月笑着笑着,忽然觉得如芒在背。 她转头,却忽然看到花厅的屋子外,萧景悦就静静站在那里,直勾勾盯着她和三皇子,也不知站了多久! 第261章 别扭 苏南月:…… 造孽啊! 他什么时候来的! 而且,他一个大男人,来了就来了,一个人站在外面偷偷看算是几个意思!更要命的是,他眼中那微微痛苦,又微微受伤的表情是要闹哪样啊! 没看到她为了避嫌,将花厅的大门和窗户都打开了嘛! 怎么,打开了刚好给你机会偷窥了是吧! 苏南月满头黑线。 三皇子也发现了苏南月的不对劲,转头看去,正好和窗外萧景悦的视线对上。 一时间,两人谁也不让。 半晌,三皇子似笑非笑轻轻笑了一下,道:“萧皇弟来了啊!我这边刚好还有事,就不和二位叙旧了!” 他微笑着,表情如沐春风,对着苏南月点点头便背着手往外走,只是步伐着实悠闲,路过外面萧景悦身旁事,还停顿了一瞬,转头又对他轻笑了一声才继续往外走去。 萧景悦整个过程都是面无表情,连一直温文尔雅的表象都没了。 三皇子走过,他转头,看向三皇子的背影一路走远,一直到跨过大门都没收回视线。 还是苏南月实在受不了他的低气压,有些心虚开口,“你怎么来了?” 可这话仿佛又说错了,不知道触动到了他哪一根神经,他收回对外的视线,转过头看向她,确实抿了抿唇,半晌才道,“他来得,我来不得吗?” 他说的声音不大,甚至温柔的有些低深,苏南月差点都没听清。 说完话就低下头去,垂下眼帘,不让人看清他的情绪。 苏南月干笑一声,“呵呵,说什么呢!你这可误解我的意思了。” 她走到他身旁,迎着深秋的风,拢了拢衣服道,“外面风大,进去说话吧!” 萧景悦这次倒是没有别扭,跟着她的脚步直接进了门,只是当苏南月作妖,准备关门关窗时候,却忽然听到萧景悦低低的声音道: “不用了,男女授受不亲,如今只有我们二人,关了门窗对你的声誉不好!” 苏南月:…… 她伸在窗扉的手尬住了。 继续关也不是,打开也不是,有一个尴尬瞬间。 苏南月快要咆哮了! 大哥,别搞啊!你这样,让她怎么接下去话茬啊! 最终,苏南月决定关一半,大门留着。 毕竟全关了确实影响不好。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我?”苏南月故作轻松道。 萧景悦慢慢坐下,无意识捏起茶杯,也不知在想什么,刀刻般的下颚线绷的笔直,声音带着些沙哑道: “没有多久,刚刚才到的。” 苏南月忽然大叫一声,“萧景悦!” 萧景悦撩起眼皮,抬眼看向她。 “你在别扭什么?”苏南月走到他跟前直直看向他的眼睛。 萧景悦手中的茶杯一抖,茶水都溢出些许,沾湿了他的手指。 他视线只和苏南月对视一瞬就垂下眸子,咽了咽口水说道,“没有!苏姑娘在说什么,在下不懂。” 苏南月:…… 行! 呵呵! 她真的讨厌这样他磨磨唧唧的性格。 她一手扶着他的肩膀,一手抬起他的下巴,强迫他和自己对视,“萧景悦!我不知道你在别扭什么!但是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和三皇子一切都是正常的社交,从未有过亲密接触!” 一瞬间,萧景悦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他眸子里的光也随着苏南月的话越来越亮,最后,红红的脸蛋上一双亮晶晶的眼温柔看向她。 可是这个……嗯,姿态有些太过了。 那边的门还开着呢! 他咽了口口水,轻咳一声,“咳!苏…苏姑娘,你可以,先坐下来聊。” 他这模样,像极了被她欺负的小奶狗,还是颜值爆表的小奶狗,被她欺负了只敢嗷呜嗷呜奶声奶气叫两声的那种。 一时间,苏南月还真舍不得放下。 当下,她忽然有些不管不顾,放下手转身就去关门。 自己家里! 怕个毛! 她毫无犹豫,“咔哒”一声插上了门销。 转身,迎上了一双柔意的眼。 萧景悦今日穿了一身宽松款式的袍服,此刻端坐在椅子上,看起来乖急了。 苏南月觉得自己有些变态,看着眼前“嗷嗷待宰”的羊羔,甚至希望他忽然挣扎着叫救命! “苏姑娘,如此,便在也说不清了!” 苏南月挑了挑眉,不明白萧景悦是真不懂,还是故意矜持。她忽然起了恶趣味,逗着他道: “你对我没做过过分的事吗?还是你从前口口声声说的会对我负责是假的?” 苏南月说的是上次两人的拥抱,萧景悦想到的却是寺庙里的“亲密接触”,他以为苏南月是在提醒他他的“出格行为”。 萧景悦脸色红红,低下头,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捏紧。 “在下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如今男未婚,女未嫁,若是传入外人耳中……” “这是在苏家,传不出去的。”苏南月道。 且,花厅里谈密事也是会关上门的,此地本就是会客之所,一般府上为了避免冲撞了贵人,都是严禁闲杂人等过来的,苏府也不例外,因此这里只有几个大丫鬟可以出入。 当然,萧景悦几个这样经常来苏家的人除外。 萧景悦抿唇不说话了。 苏南月知道他性格别扭,“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 萧景悦站起身,看着她的眼睛道,“如此说,你是答应我了是吗?之前你从未回应过我的诺言。” “这我可没说过!”苏南月立马否认。 不是,这什么逻辑? 她只是对他有好感,想谈个恋爱而已。 也不一定以后就要成亲吧? 她忽然有些心虚,转身,一边走到门口准备打开门,一边嘴上说着, “行吧!既然你觉得不舒服,那我就随你,开着门吧!” 只是,她的手刚摸到门销还没用上力气,背后忽然传来一股力道直接搂过她的腰,连带着她的两只胳膊都被搂了进去。 有温热的气息吹拂在耳尖,潮湿的,灼热的,惊的她心跳都漏跳了一拍。 只听耳边他的声音轻轻拂过,带起一阵说不清的战栗,他道:“苏姑娘,我给过你机会的!” 第262章 纯情大奶狗 整个身体全部都被萧景悦搂住,甚至能听到他扑通扑通的心跳声,重重砸在胸腔上,紧张而热烈。 突然,她感觉脖颈处传来异样,温温的触感,她头皮一紧,紧张感沿着她得脖颈一路蔓延到头顶,直冲天灵盖! 萧景悦竟然在亲吮她的脖子! “可是,你还是我的!这一点,你休想改变!”萧景悦话音都有些模糊,勉强能听清楚。 湿热的感觉在脖颈肩迅速蔓延,甚至能感觉到萧景悦柔软而湿濡的唇舌在她雪白的肌肤上留下道道印记。 “萧景悦!你在干什么!” 苏南月有些慌了,这人是受了什么刺激,从一个纯情大奶狗,如何蜕变成如今这样! 只是印象中一向听话的人,此刻仿佛没听到一般,反而吻压的更为用力,手上更是紧紧扣着她的腰,不让她逃脱! 苏南月整个人都被他的气息包裹,脑袋都开始晕乎乎的。 她猛的咽了咽口水,食指插进他的发缝,将他的脑袋推开,“萧景悦!” 男人的动作停了下来,取代的是他颇为粗重的呼吸。 苏南月一股作气,将他的脑袋拔出来,就看到他原本绝色的脸蛋变得红扑扑的,眼角眉梢也染上些粉嫩,眼神中闪烁着暧昧不明的委屈如小狗般的眼神,那模样,简直是为魅魔在世,诱惑至极! 不过,他委屈? 到底被占便宜的是谁! 他委屈个毛线啊! 苏南月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说话,忽然被萧景悦勾住了手指,他张开嘴,一字一字都带着卷翘的尾音,声音沙哑中带着些微的勾引,“姐、姐!你是在、生我的气吗?” “轰——!”苏南月只觉得脑海中有一根弦炸了。 一瞬间脑袋一片空白,连之前是什么情况都忘了,眼前的人直接将她迷得三荤五素。 靠!!! 不带这样玩的! 太犯规了呀!! 可是…… 他叫她姐姐欸! 苏南月呆愣愣抬眼看着他,眼神里只有他的一举一动,以及渐渐放大的英俊的脸!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碰上了她的唇,随后一点一点慢慢碾磨,同时,也夺走了她的呼吸。 眼皮上忽然覆上一只大掌,紧接着,她的视线便归于一片虚无,她睫毛颤了颤,最后,缓缓闭上了眼,只剩下唇上的柔软一寸寸侵蚀着她。 “阿月——!吸气——!” 男人一声轻笑,将苏南月的思绪抽回,她这才惊觉自己刚刚憋气憋了好久,此刻差点眼冒金星。 缓缓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才想起刚才自己的花痴样,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偷偷抬眼,这才发现眼前的人含笑着双眼看向自己。 她一怂,率先躲开视线,结结巴巴道: “你,你别这么看着我!” 这厮长相太犯规了!这样看的她心跳都不在原来的频率了。 “呵呵呵呵……” 回应她的是一串颇为愉悦的笑声。 苏南月老脸又忍不住红了。 忽然,一双大手轻柔捧起她的脸,让她被迫和他对视。 他双眼盛满了柔情,嘴角微笑,右手的拇指轻轻自刚才他留下的姹紫嫣红上抚摸过,出口的只有简单一句,“阿月!你是我的了!” 苏南月:…… 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哪里来的纯情大男孩啊! 就接个吻,亲了亲脖子,她就是他的了? 她要是现在打碎他的梦,说她还有个前夫,他会哭的吧! 苏南月内心疯狂搓小手,这样的纯情大男孩哭的时候,会是多么无助啊哈哈哈哈! 不过当下,她只敢在脑海里抓马,面上压根不敢表露丝毫。 额头传来微弱的碰触,萧景悦将额头抵着她的,搂着她的腰,温柔又小心翼翼。 第263章 规矩 那天的屋子门是何时打开的,苏南月不知道。 等她回过神来时,已经在自己的房间里了。眼前的刘英儿抿着唇和桃儿说着些什么,可她听不太真,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最后,也不知怎滴,就睡着了。 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清晨! 这才神清气爽的生了个懒腰,脑海想起昨日的一幕幕,她一咧嘴,脚趾都在用力,浑身都不自在了。 不过好在有个小救星救了她的自我尴尬。 是观棋。 昨日下午她才和她说了要认女儿一事,今日就过来,会不会太过不慎重了? 不过当下她也没说什么,只听她要说什么。 观棋本身是个哑巴,在府里也是低调的很,就安安静静在书房里当差。 今日还是第一次见她主动来这边,从前,不说她的主院了,就是陆念安住的地方她都不怎么去,就在书房里呆着,鲜少出门。 她见到苏南月进来,递过来一封信。 苏南月诧异看她一眼,难道真的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不过她还是想错了,她沿着心里的内容一行行向下看去,脸色却越来越黑,越来越难看! 信封里的不是什么观棋的答复,而是陆念安书房里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东西! 一目十行看完,苏南月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胸口起伏,心里如海浪般惊涛骇浪! 这信,看做是挑衅也好,是先礼后兵也罢,但是,他只有一个意思,让她不要再轻举妄动,否则,他们不惜动用特殊手段! 没有署名,没有落款,是赤裸裸的挑衅! 可当下,和她局势愈发紧张的势力,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 谢家! 苏南月捏紧拳头,牙龈暗咬。 好一个谢家!好,好得很! “你是今天早上发现的这个信封,就谁都没告诉直接送过来了是吗?” 苏南月问着。 这几日陆念安跟着廖老师去了,不在府上,每日里的书房就观棋一个,今日她发现异常,只得告诉苏南月。 观棋点点头,又用手笔画着什么。 苏南月仔细看着,看了半天,……头晕眼花…… 算了。 苏南月揉揉眉心,观棋却急了。 拿过一旁的毛笔,在纸上写了起来。 不过,她握笔的姿势很是别扭,写出来的几个字也和她看到的古文不一样,不是多几笔就是少了两笔,歪歪扭扭,想来是刚学会习字的原因。 不过到底是能让人认出来, “内鬼。” 苏南月抬眼,“内鬼?” 观棋点点头。 苏南月眼神一凝。 苏家前段日子才上下清洗了一遍,还威慑了一众仆人,这才彻底的安生下来。 不想,短短半个月不到竟然又有内鬼! 而且这一次定然比从前藏的更加隐蔽,更加懂得隐藏自己。 苏南月对着她点头,自抽屉里掏出陆念安曾经写给自己的书信,装入之前那个信封里,递给观棋。 “此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当做什么事都未发生,特别是少爷面前,记住了,你没见过什么书信,只有少爷曾经勉励自己的话语!” 观棋脸色肃穆了些,郑重点头,双手接过信封,腰杆笔直,仿佛承载着什么使命般转身走了。 苏南月看着她的背影,想到此事背后的威胁,脸色沉了沉。 谢令还未回京,谢家就敢如此下马威,若是那老家伙回京了那还得了? 她之前安排的部署属于熬鹰,慢慢瓦解,如今看来,可能有些慢了。 她受不了这个鸟气!! 不行,她得重新想个办法,加快进程,最好,在旱灾来临之前收网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 摄政王府。 江柔儿坐在八仙桌旁,面前放着一碗水灵灵的芙蓉鹌鹑汤,她一手抚摸着肚子,一手搅动着勺子,嘴角微撇, “怎么每日里都是这些油腻腻的!我不想吃了!” 老王妃身边的成嬷嬷笑眯眯的道:“江侧妃还是多吃点,肚子里的小主子才能长得好!这可是老王妃特地给您安排的每日汤羹,您可别辜负了她的一番美意!” 江柔儿神色带着不耐。 最近她的日子过得舒坦急了,有了孩子后,她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担心被人戳穿了,除了每日里遇到陆瑾毓偶尔会被她阴阳怪气冷言嘲讽外,其他时刻那是一个随心所欲! 这能当王府的女主子真好! 苏南月那个女人,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她咬了一口汤喝了,成嬷嬷看着才见了笑脸,“江侧妃,这就对了!过几日就是您的册封大典了,最近可要养的壮实才有力气在册封大典之前去爬万佛寺。” 江柔儿愣住了。 什么意思?还要爬什么万佛寺? 那万佛寺上有八百零八级台阶,一步一步徒步上去,不得累死? 成嬷嬷察言观色惯了,见她脸上疑惑,心里不屑,嘴上却解释道: “是的侧妃,这是自古以来的惯例,册封之前为了表示虔诚,都要徒步上这万佛寺的慧明大师的指点和祝福,并且让大师细看其有没有福气,能不能给家族带来好事。” 这事儿是所有闺秀都知道的事,是当年始祖皇帝定下的规矩,一开始的意思是想考验人是否吃真心。只是如今有些变味了而已,但是如今这个习俗是延续了下来。 当初苏南月加进来时,经历了更多!不仅仅是爬楼梯了,还有祠堂里一系列的更加繁杂的事物。 也就只有江柔儿这样出生的人不知其规矩! 江柔儿脸上闪过一丝难看,她如今可是有孕在身,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不仅陆家不会放过她,连五皇子可能也会下狠手! “这个取消吧!我不想去。” 成嬷嬷闻言,有些傻了眼。 她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那可是始皇帝定下的规矩,她轻飘飘的两句话就想取消? “侧妃您说什么?老奴年纪大了有些没听清。” 成嬷嬷用个借口掩饰了一下,准备给她一个台阶,一般人应该都能听懂她的暗语。 可眼前的人仿佛一个傻子一样,又直愣愣的重复了一句, “我说,取消!我不想去!” 第264章 商议 成嬷嬷吓得话都不敢说了,只盯着眼前的女子,仿佛第一次见识到她的离谱。 其实,在老王妃身边也算是她的幸运,否则,在陆瑾年和江柔儿任何一人身边,她都会发现,比这离谱的事远比这多得多,这才哪到哪啊! 她见江柔儿当真不懂,只好嗫嚅了下唇,见她也喝了几口汤,这才小心翼翼解释道:“侧妃,这事儿可任性不得!这事儿是嫁入皇室之人必有的规矩!” 江柔儿原本还有些不耐烦,听到后面,不耐的表情收敛了些,不过没有表态。 她心里莫名有些得意。 一股子优越感油然而生。 连之前说过不想去的话都忘了,只听到了成嬷嬷说的那几个字:嫁入皇室! 是啊! 哈哈哈哈! 她要嫁入皇室了! 以后,她就是高人一等的存在了! 从前那些瞧不起她,欺辱她的人,她都要将他们踩在脚下狠狠蹂躏!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芝兰从外面走了进来,瞧见成嬷嬷也在,张大的嘴巴闭上了,对着江柔儿挤眉弄眼的对着老王妃院落的方向。 江柔儿手心一紧,捏着勺子的指尖一抖,洒落了些许汤汁。 她明白芝兰的意思:陆瑾毓有跑到老王妃那里去了!! 自从上一次陆瑾毓漏了马脚她就时刻注意着陆瑾毓的动向,如今,更是将人盯死了,不让她有任何接近老王妃的机会。 一次两次老王妃不信,可若是次数多了呢?她要让她没有机会说出来。 一想到刚才去万佛寺上台阶一事,她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这法子让她的心都跟着抖了一抖。 可一想到若是成了,她可以免除后患,她就忘记了恐惧。 她放下勺子擦擦嘴,对着成嬷嬷道:“成嬷嬷当真疼我,知道我不懂还解释一番。走吧,我们去母亲那里商量一下,这事儿我不太懂,刚刚也不是故意要您难堪的!嬷嬷千万别和我置气!” 要说江柔儿唯一的好处那就是能屈能伸的紧。 此刻,成嬷嬷一听这话,心里别提多舒坦了,她抬眼瞧了瞧江柔儿,心里也觉得这孩子比前摄政王妃顺眼了些,毕竟那前王妃可是定了许多的规矩,这不许那不许的! “江侧妃说笑了,这都是老奴的本分!” 江柔儿笑着又奉承了两句,两个就如好主仆一般,说说笑笑的去了老王妃的院子。 还未进屋子里,就听到陆瑾毓说着: “娘亲,你想啊!嫂子是个有福气的,如今又有了陆家的后代,若是这次能诚心走完那台阶得到佛祖的庇佑,日后,我们陆家必定会鸿运永昌,振兴奋强!” 江柔儿听了,脸上一阵扭曲。 这个陆瑾毓,从前还没发现啊! 什么时候学的这一手,现在学会了说好听的了!呵呵呵! 在青楼楚馆里待了那么久,这么点子小把戏她一下子就看出来了:陆瑾毓就是想让她去爬那个楼梯! 想想也对,她陆瑾毓有过两个孩子都流了,对这些注意事项必然是想然于胸,必然是知道过度劳累能够让胎儿自然流掉! 陆瑾毓当真好狠毒的心! 江柔儿暗暗咬牙,心里将这笔账记了下来。 只是她还未进屋,就听到了屋子里老王妃怜爱的声音,“我们毓儿长大了,知道为陆家着想了!娘亲很欣慰!我已经让成嬷嬷通知了,你嫂子这会儿已经知道了!” 屋子外的成嬷嬷听了,瞥了眼江柔儿,见她脸色有些不对,赶忙插上嘴,“老王妃,江侧妃来了,和您商量去万佛寺的事宜呢!” 只是她这一声非但没起到正面作用反而听得里面“砰”的一声,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 随后就是老王妃略有些嫌弃的声音,“毓儿你就是经不得夸!刚刚还说你长大了,如今怎么又这么冒冒失失的!” 江柔儿嘴角微勾,弯出一抹讽刺的弧度,抬脚踏进门。 而陆瑾毓则是吓得脸色都白了。 江柔儿来了! 什么时候来的,听到了多少?! 会不会已经知道了她的打算? 不过她转念一想,这个是她想要当上侧妃的必经之路,她又没有说错什么,为何要心虚! “吓到你嫂子了!还不给你嫂子道歉!”老王妃尖锐的声音瞬间将陆瑾毓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抬眼,疑惑看着自己的娘亲。 她不懂。 明明刚刚,两人还母女情深,互相诉说着心事,怎么在江柔儿靠近的一瞬间她的母亲就会如此干净利落的将自己的尊严踏贱在地。 这不合理,也不公平! 还有,她记忆中的母亲,是优雅的,是体面的,而眼前的犹如泼妇的老妇人,仿佛只是一个空有着她母亲躯壳的疯子! 这个疯子拿着她一颗真心恣意践踏! “娘亲,我只是失了手,没有故意要吓人的意思!”陆瑾毓颇为委屈。 如今的家里,仿佛没有她的一席之地一般,每个地方都让她感觉到喘不过来气。 江柔儿眼珠转动一瞬,乖巧行了礼道:“母亲,您这是做什么!妹妹丢了两个孩子,如今看到我肚子里有一个,不高兴是人之常情,母亲何必如此大动肝火呢!” 这话简直是杀人诛心,拿着尖刀狠狠往陆瑾毓的心窝子戳。 陆瑾毓原本有些畏惧的心瞬间被愤怒占满,她转头,恶狠狠吼道:“江柔儿!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只是,江柔儿还未说话,那边的老王妃忽然一声大喝:“够了陆瑾毓!你还要闹到什么!你嫂子说的不对吗?你丢了两个孩子,如此不祥之人就不要出现在你嫂子面前了!” 陆瑾毓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她的亲生母亲给她说的话吗? 陆瑾毓转头,看着躲在成嬷嬷身后仿佛一脸惊恐的江柔儿,只是在她看过去的时候,江柔儿在只有她能看到的角度缓缓吐了个口型:你的孩子、活、该! 一瞬间,陆瑾毓仅存的一丝理智也逐渐崩塌。 “啊————!” 她大叫一声,向着江柔儿冲了过去! 第265章 诡异 原本这些日子,她就特别的憋屈和心酸,可一直不太信自己的母亲会如此对她! 今日,她和母亲好不容易和母亲说说笑笑,她心里还特别高兴,觉得之前果然是她想多了。 可这片刻的温情,随着江柔儿的出现瞬间化为泡影。 江柔儿甚至不用动一根手指头,自有她的母亲亲自动手! 哈哈哈哈哈! 多么讽刺! 速度快的她想欺骗自己都不行! 所以,她冲了出去。 她要看看,在她和江柔儿之间,母亲到底选择的是谁! 尽管早已知道结局,可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大概说的就是她吧!没有亲眼看到结局,她不想相信! “我杀了你!”陆瑾毓冲了出去。 没想到,一瞬间,在所以人都没反应过来时,她竟然成功接近了江柔儿的身边。 她手里没有拿任何东西,到了身边,也没有瞬间下手,而是给所有人一个反应的机会,她要看看她们怎么选择! 她只是高高扬起手,眼看着要落下去,却被人一下子撞到一旁,腰背磕在桌角,痛的她呲着牙直掉泪! 她听到身后,母亲正声音尖锐的怒斥着什么,可她有些听不清,也不想听清了。 眼泪挂在眼角,她却哭着哭着就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太好笑了! 自己的女儿,竟然比不上一个出轨怀着别人孩子的青楼出身的花魁! 哈哈哈哈! 一股温热从胳膊上传来,陆瑾毓一愣,转头看去就见到陆瑾年满眼的心疼,扶着她起身。 “还好吗?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陆瑾毓更加呆滞了。 这个温柔的声音,她有多久没听到了?陆瑾毓有一瞬间的恍惚,好似在苏南月走之后,陆瑾年对她说话就一直都是隐藏着一丝不耐烦的,可如今,她的哥哥眼中竟然只有心疼。 她有些受宠若惊。 “大小姐一直都是冒冒失失的,王爷您自小看到大,最是了解的!”成嬷嬷在一旁搭腔。 陆瑾年紧促的眉头稍稍宽松了些,添上一丝笑意,点点头,“你看,自小到大还不长记性!这次疼狠了吧!” 原来是将刚才的冲突归咎于她不小心摔倒了! 陆瑾毓听懂了,可当下她不想理会那些。 她的哥哥此刻说话温柔的要命,陆瑾毓觉得眼眶里的什么东西遮挡了她看向这个温柔哥哥的视线,她抬手擦去,却在下一秒又遮挡住。 “好了好了别哭了!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哭鼻子!”陆瑾年轻轻拭去她眼的泪。 可没有用,他却擦陆瑾毓就哭的越凶! 最后无法,陆瑾年只好搂抱住她,像小时候一样温柔拍着她的背,一点点的哄着。 老王妃和成嬷嬷此刻诡异的沉默着,江柔儿在一旁差点把银牙咬碎,可她不敢出声,只能看着陆瑾年哄着人。 好不容易,陆瑾毓渐渐止住了哭声。 陆瑾年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岔开话题道:“刚才你们在说什么?” 其他人没反应过来,陆瑾毓直接抢在她们前面清楚的说道:“在在讨论嫂子去万佛寺祈福呢!那八百零八级台阶也太多了些!也不知道嫂子能不能有那个毅力爬上去!不过我相信嫂子一定会努力的,是吧!” 陆瑾毓说完,趴在陆瑾年怀里,一双眼得意看向江柔儿,示威一般。 江柔儿一口银牙差点没被咬碎了,她胸口剧烈起伏了一瞬,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那是自然!历来的规矩,我自然会遵守不会让你们为难!虽然那台阶实在是太多了,太医说可能会让这孩子有性命之忧。” 她顿了一瞬,满意看到老王妃变了脸色,这才缓缓继续道:“但是为了陆家,我和孩子都会一起努力的!只是怕我的一腔真心被人误解,那我就太伤心了!” 她说着,开始委屈的红了眼。 老王妃忍不住,开口道,“此话当真?太医真这么说的?” 江柔儿轻微“啊~”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啥不该说的话一般,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小心翼翼道:“额~——,没事,太医说若是诚心的话,就没事的!柔儿真的是诚心的!” “谁问你这个了,太医到底怎么说的?”老王妃有些急了。 凡事关于她孙子的事,那就是头等大事!哪怕一丁点风险,她都要阻止! 所以还未等江柔儿说话她又摆摆手, “算了,成嬷嬷,去将太医请过来,我亲自问他!” 成嬷嬷福身退了出去。 江柔儿拾取闭了嘴。 这可不是她乱说,是之前在太医哪里都问的一清二楚的,哪些可以做哪些不能做她心里门清! 这八百零八级,头三个月的去,那孩子是包没的! 别人都是册封之前去祈福,说白了,就没遇到过大婚之后去的,也就不存在像她这般怀着身子爬楼梯的! 老王妃吩咐完,又想起了祖制,一时间有些为难。 她转头看向自己儿子,想问他拿个主意。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只见陆瑾年整个人如红透的红麻虾,整个脸上包括脖子都是一片绯红!而他的眼神也变得很奇怪,眼神含笑,仿佛开心到了极点! 什么情况! “年儿,你怎么了!”老王妃震惊出声。 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陆瑾年身上。 陆瑾毓也疑惑抬头,看到哥哥的异常,心里的怪异感更加强烈,让她有些害怕,她轻声晃了晃他的胳膊道:“哥哥你没事吧?” 抬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发现还算正常,只是这表现着实吓人。 不料陆瑾年没事人一样,笑着低头问她,“你刚说,嫂子要去万佛寺祈福了?” 陆瑾毓皱着眉头点头,没敢说话。 只见陆瑾年温柔松开她,揉了揉她的发顶,说话莫名其妙,“我们毓儿长大了,没有之前不懂事了,听到你叫她嫂子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陆瑾毓浑身寒毛都快竖起来了。 只听陆瑾年继续自说自话道,“八百多几台阶,确实折磨人!也不知道她小胳膊小腿能不能经受得住!” 江柔儿脸上有一丝微笑,正在得意时下一瞬就直接打了脸。 陆瑾年转身往外走去,边走边说着,“我得买点她爱吃的去苏家好好哄着她才行!” 第266章 小漏洞 直到陆瑾年的背影走出去很远,屋子里都是一片静谧无声,几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陆瑾年竟然以为要册封的是苏南月! “哈哈哈哈!哈哈哈!” 毫无预兆的,陆瑾毓笑了起来,在安静的屋子里,笑声一层层涟漪荡开,又层层回荡,恐怖而渗人。 疯了! 都疯了! 哈哈哈哈! 她真的要笑死了! 看,这又疯了一个! 可笑着笑着,她又哭了! 那是她哥哥啊!活生生被几个人逼疯了! 怪不得她从之前就觉得这个哥哥如此怪异,原来,这压根就不是此时的哥哥! 这是那个曾经爱护她,宠着她,和嫂子一起笑的温柔的哥哥啊! 她眼泪模糊,转头又看到了头顶有些银发的母亲,她此刻完全没有了当初的雍容,憔悴的仿佛被人吸干了精气。 老天爷,你到底在开什么玩笑啊! 好好的一家人为何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到底是哪里的问题! 她低下头,却猛然感觉到身上一热,紧接着,剧烈的痛感让她不自觉一声尖叫,“啊——!” 她豁然转头,就见江柔儿满脸阴鸷盯着自己,而她刚被泼的浑身滚烫的茶水正袅袅冒着热气! “啊——!江柔儿!”陆瑾毓气急了,也不再假惺惺的叫着“嫂子”。 “啊呀!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江柔儿变脸的本事一绝,不过一瞬间就变成了一副愧疚关切的模样,立马上前拿着帕子就要给她擦拭。 只是还未碰到陆瑾毓,江柔儿忽然被一股大力推倒一般,向后跌坐下去,若不是老王妃接住了她,指不定要摔倒在地! 老王妃紧张的上下打量一眼,“怎么样?没事吧?肚子有没有事?有么有伤着我的乖孙?” 她说着,急躁的回头训斥道:“陆瑾毓!你怎么回事!就这么见不得你嫂子好?她不小心而已,你犯得着这么大力推她?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江柔儿急忙拉住老王妃,大方道:“母亲你误会了,妹妹她……” 她嗫嚅了下嘴唇,才委委屈屈的道:“是…是我自己不小心,和妹妹没关系!” 老王妃眼中带着怜惜,感动道:“你不用帮她说话!她都这么对你了,你呀!就是心太善良了!” 又转头,恶狠狠道:“陆瑾毓,你还不……” “够了————!!!” 陆瑾毓猛然叫道,尖锐的声音打断老王妃准备责怪的声音。 “你是我的母亲啊!是我的娘!你不是这个贱人的母亲!” 陆瑾毓脸色涨红,吼出了积压的怒火,“为何每次她欺负我你都是帮她不是相信我!” 老王妃被她吼的张了张嘴,眼神中仿佛闪过一抹心疼,可是这心疼转瞬即逝,立马又恢复成冷漠。 她龇牙咧嘴抬起手,手上一片绯红,且一片水渍,是刚才烫在衣服上,着急忙慌之下直接用手揭衣服弄的。 身上很痛,被烫的地方火辣辣的感觉一丝丝都沾不得衣服,一沾上那痛意就更上一层楼,可身上的痛此刻远远比不得心里的痛! “江柔儿!你还在污蔑我!” 陆瑾毓举起两只手两人看清楚,铿锵有力说道: “说我推你!那你身上怎么干干净净连个水渍都没有!我手上都是茶水,总不能你还是防水的吧!” 随着话落,老王妃视线下移,落到江柔儿衣服上。江柔儿今日穿的是缎面织锦,这个衣料沾不得一丝水渍,一点点都会晕开一大片,格外明显。可此刻她身上干干净净,连丝褶皱都没有。 江柔儿涨红了脸,没想到这一次陆瑾毓会找到她的漏洞。 她抬眼,委屈道,“妹妹你误会了,我刚才就说的是我不小心,是母亲误会了我的意思!” 陆瑾毓冷哼一声。 误会了她的意思? 她一向掼会用这些伎俩。 她可不信江柔儿的话,半个字都不信! 可有人信了。 老王妃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随后便是恼羞成怒。 “行了!是我误会了,你在这哇哇叫什么!一身的狼狈还不赶紧叫府医瞧瞧!” 陆瑾毓眼睛又一次感觉到酸涩。 可这一次仿佛已经没有眼泪了。 她的眼泪貌似哭干了! “吱呀——”房门被推开。 成嬷嬷的声音清晰入耳,“王太医,辛苦了,您好好给我们侧妃瞧瞧脉!我们老王妃啊,那是每日都惦记着呢!” 陆瑾毓一愣,面上有些难堪。今日她被咳到了桌角,有被泼了滚烫的茶水,在场的人每一个关心也就算了,竟然给一个不痛不痒的人请太医。她的心已经痛到麻木了!正准备起身走的时候,没料到江柔儿又开始作妖! “哎呦呦!我的肚子……” 她视线瞄了眼陆瑾毓,毫无预兆的倒在她的身边,原本就没站稳的陆瑾毓立马成了江柔儿垫背的。陆瑾毓感觉到又一阵刺痛来袭,让她的脸色白的像鬼。 之前被烫的地方仿佛磨掉了一层皮,现在随意沾一下都痛彻心扉! “咋了!咋了!啊?太医快过来瞧瞧!”老王妃和成嬷嬷刚才注意力都在太医身上,一时间没看清楚,手忙脚乱的给二人扶起来。 不过扶的是江柔儿,陆瑾毓只是随意搭个手而已,不至于在太医面前太过难看。 “太医——我的肚子有点痛!我的孩子是不是有事啊!” 王太医本就是安排过来的,知道江柔儿的猫腻,眼下像模像样的切脉又摸肚子,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就没分开。 “太医,我的孩子还好吗?影响我之后还去万佛寺祈福吗?”江柔儿柔柔的声音问着,急得快哭了的样子。 老王妃立马被点醒,问道,“对对对!之后万佛寺还有八百多的台阶,那我的孙儿会不会有事啊…!” 王太医闻言,瞥了一眼江柔儿,又看向老王妃,对她们的意思便了然于胸了。 他刚进来,江柔儿就叫嚷着自己肚子痛,他便知道什么意思了,如今只是顺路下坡而已。 “不太好啊!江侧妃此胎怀像不是太稳,去寺里可以,可上台阶是绝对不行的!” 第267章 如你所愿 人群身后的陆瑾毓拖着疼的直哆嗦的身子慢慢坐到椅子上。 她实在是太疼了。 只能坐下来缓缓。 可此刻听到这话,原本心里的想法早已不再指望了。 她此时只剩下麻木。 可是现实又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给她上了一课。 “哎呦呦!哎哟哟!我的肚子一阵一阵的疼,一阵一阵的缩着哟!”江柔儿面色煞白。 “哎呀!侧妃当真是由此感觉?”王太医吓了一跳,又确认了一番,“当真是一阵一阵收缩?” 江柔儿紧咬下唇点了点头。 老王妃着急道:“怎么样了?可是有什么说法?” 只听王太医沉吟了一会儿,摇着头说: “不妥不妥,侧妃这胎上不得那台阶呀!” “此刻已然有了滑胎之像啊!” 此话一出,老王妃和成嬷嬷互相握住对方的手,瞬间紧张起来。 “那就不爬!那劳什子的台阶,八百多阶,当初我爬的时候就累得够呛,如今偶尔又怀着身子,哪里受得那样的罪!” 江柔儿眼眶微红,睫毛垂落下来,带着愧疚说着,“可是!可是那是祖宗规矩呀!总不能任性!” 她抬起红红的眼睛看向王太医,柔声问着,“当真别无他法吗?有没有一种药物可以暂时保住胎儿……” 嘴上说着此番话,可却眼神示意王太医,将此事落到一旁的陆瑾毓身上。 可怜陆瑾毓,此刻还不知道接下来事情的离谱程度。 只听王太医故作严肃板着脸呵斥, “江侧妃这是疯了吗!这样的药物皆是猛药,就算一时起了作用也会掏空侧妃的身子!说不定日后一尸两命都有的!侧妃若是自寻死路,可别带上我王某!那我王某还要这个名声!” 江柔儿配合他低声啜泣起来。 老王妃见状赶紧安抚,“王太医息怒!是我家柔儿不懂事,您别和他一般见识!” 王太医这才冷哼了声,柔和了声音。 “别说是我没有这猛药,就是有,我也不会开!” “是是是!王太医您遵守医德,是难得的菩萨心肠!”老王妃随身附和着。 “不过这巧宗儿还真有一个!”王太医语气一转。 屋里几人眼神一亮,纷纷看向他。 王太医捋了捋胡须,恨铁不成钢说着, “上那万佛寺,无非就是诚意而已!他已然嫁入了陆家,那便是陆家的人,爬楼时也会带着帷帽,看不清样子。” “既如此,那是不是真的江侧妃又有何区别?换一个陆家女眷,诚心诚意就行。”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沉寂。 所有人都知道此话什么意思,老王妃和成嬷嬷甚至有些心虚的瞅了瞅陆瑾毓的方向。 陆瑾毓感觉有一股凉意直冲天灵盖。 转头,果然看到几人眼神莫测看向自己。 她反倒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她也不说话,或者说已经疼的没力气说话,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们,想听听他们到底还有何话要说。 江柔儿率先出声,不过这一次倒是没有再装柔弱推脱,而是又开始立爱子人设。 她一手抚摸着肚子一脸的愧疚,却坚定道:“妹妹,虽然有些对不起你,可是如今对于我来说,我的孩子更加重要!所以,嫂子请求你帮帮我好不好!” 陆瑾毓真的想一巴掌撕了她这虚伪的嘴脸,可她如今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而一旁的老王妃仿佛才发现她的异样一般,失声道:“哎呀!毓儿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惨白!王太医,快!给我家毓儿瞧瞧!” 陆瑾毓视线落在母亲身上,看着她脸上微微紧张的表情,心里的酸楚无限放大。 若是她还如从前那般,看不懂人心该有多好啊!此刻就不会看到母亲眼里毫无波澜的冷漠,就不会想到母亲是为了让她松口才做这些,只是为了打亲情牌。 王太医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脉时,眉头越绉越深,最后,竟然震惊的看向陆瑾毓。 这这这……这千疮百孔的躯壳,当真是一个摄政王府的千金该有的脉象? 眼前的女子算算日子,应当是才落胎不到两个月。不仅血气两虚,而且如今应当是恶露不尽,且又过度操劳,饮食上也没有得到良好的调理。 这躯壳已经崩到极限了! 若是再上这八百多级台阶,指不定哪里承受不住! 他抬眼看向一旁的江柔儿,很轻微的摇摇头,示意江柔儿,此人身体亏空严重,当不起爬楼的任务。 可江柔儿仿佛没收到他的信息一般,脸上微微发白的“撑着身子”走过来,焦急问道,“妹妹身体怎么样了?” 王太医不好回答了,只得继续查探其他地方。 有一处烫伤是在小腿上,他拿着工具箱,掀开衣物查探。 刚掀开,屋里的几个人就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只见外面濡湿的衣裙之下,一片淅淅沥沥的血渍沾在里裤上,染开了朵朵海棠。 王太医拿出剪刀剪开带血的布料,皱着眉头说,“这里肌肤被烫伤严重!此后一周估计会一直疼痛,怕是不好上这万佛寺。” 这只是他说的一个借口罢了。 医者仁心,他是有派系不假,可也不代表他没有自己的观点和做法。 不影响主子的事,其他都好说。 且,这陆瑾毓是真的亏损严重,而且刚刚落胎,此款不宜太过剧烈的运动。 不料,他话音刚落,身后的老王妃就反驳道: “烫伤而已,和祈福不冲突的。” 老王妃嘴里说着最薄情的话,满脸带笑的问着陆瑾毓,“是吧毓儿!母亲相信你不是那般自私自利的人对不对?!你享受了陆家那么多年的安逸和尊荣,此刻这么点小事而已,母亲相信你一定会为陆家咬牙坚持的!” 这话说的王太医都不忍心听,频频转头看向老王妃,心里琢磨着,偏心自家闺女的多,如今偏心儿媳的,还真不多见! 陆瑾毓垂下眼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她听到自己近乎冷漠的声音回答着:“若这是你想要的,那我便如你所愿!” 第268章 精神病 苏南月正在府中制定对付谢家的方针,门房说有人死活闯进来。 她眉头皱了皱。 如今,她已经是嘉宁郡主,一般人也不敢擅闯,是谁会如此胆大包天? 刚走到一般,就看到了陆瑾年。 苏南月有瞬间的疑惑,最近她对陆瑾年的感觉特别奇怪,仿佛有一种朦胧的触感,说不清道不明,竟然有一种思想上的共鸣。 这想法给苏南月吓了一跳,赶紧摇摇头甩掉这些离谱的错觉。 不过,是这厮硬闯进来? 陆瑾年? 不可能吧? 而且他手上提的什么?她最爱吃的玉锦坊的云片糕? 什么玩意儿!!她怎么有一种好诡异的感觉!!这货几个意思? 苏南月看了他一眼还未说话,对面的陆瑾年到时先皱了皱眉头埋怨起来。 “南月,终于见到你了!”他一边走一边回头,腰杆挺的笔直,仿佛还是从前那个风度翩翩的男主,说话也理直气壮,“南月你什么时候出了苏家住到这里了?让我好一顿好找!” “还有你们的门房怎么回事!见了我仿佛不认识一样,我自报家门反而拦的更厉害!” 陆瑾年走到跟前,自然而然伸出手中的云片糕,对着一脸呆症的苏南月宠溺笑了笑,“怎么了?你也不认识我一样!” “给!带了你最爱吃的云片糕,这可是排了好长的队才买到的!” 认识? 认识个毛线啊!! 苏南月一整个大脑完全空白,不明白眼前的人是真的傻了还是在玩抽象。 他他他他……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什么叫她出了苏家住到了这里? 她不是从摄政王府搬出来就直接住到了这里吗? 还有她的门房为什么不能拦他?他以为他是谁?搞得跟走自家后花园一样,还不能拦他! 最诡异的,还是他买云片糕。 他上一次给他买云片糕是什么时候来着? 苏南月当真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哦!貌似还是两年前,她替他挡了一箭躺床上的时候。 时间太过久远,她也记不清了,但此时他买云片糕,绝对是诡异中的诡异! 陆瑾年的大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有些温柔的深情,笑了笑道:“怎么了?傻了?” 苏南月舔了舔嘴唇不知该从何说起,见他的手一直伸着,便顺手接过了云片糕,不冷不热的问着,“你怎么来了?” 陆瑾年听到这话眉头微微皱了皱,有些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了?是我哪里没做好又惹你生气了吗?” 苏南月再次被他的话震惊到了。 微张着嘴抬头看向他,连自己之前想说什么都忘了。 不是大哥! 这是你对前妻该说话的态度吗? 不是啊,我请问呢!若是她没记错的话,过几天就是江柔儿侧妃的册封典礼了吧!! 啊?? 啊??? 你能别这么玩抽象吗!!! 她很害怕啊啊啊! 苏南月几乎可以确定他已经疯了,现在的情况就是,她想跑,挺急的。 见她没有说话,陆瑾年也意识到了不对,又上前走近了一步,声音温柔都能腻死人,“南月,你该不是后悔了吧?” 啥? 后悔啥? 苏南月有些莫名其妙,决定以不变应万变,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你今日过来到底什么事!” 陆瑾年嘴唇拧成一条直线,脸上的神色肉眼可见的从之前的温柔变得微微不悦。 “南月,别闹!你搬家什么的我都不和你计较了,可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之前去母妃那里,提到了去万佛寺祈福一事,这才想起来和你说一声。” “那八百零八级台阶不多的,我会和你一起走,若是你累了,可以借着我的力气爬上去!” 苏南月越听越觉得更加莫名其妙。 什么去万佛寺祈福,什么婚姻大事,什么八百零八起台阶? 大哥你真的别吓我呀!! 苏南月非常谨慎的问道,“陆瑾年,你说我们要做什么来着?” 陆瑾年这次真的有些生气了,他脸色沉了下来,语气也从温柔变成了冷漠,“南月,平日里任性也就罢了,可婚姻大事你还如此儿戏,你若再这样说,我可真要生气了!” 苏南月感觉自己简直像被雷劈中了一样。 神他喵的婚姻大事啊!! 他脑子瓦特了?还是回到了三年前? 该不会,骂他脑子有病骂多了,言出法随了吧? 苏南月谨慎往后退了一步,不想在此和他纠缠了。 废话,若是你大街上遇到一个精神病患者,你是跑还是留下来和他周璇!!傻子才选择后者吧! “那个,最近我的丝绸铺子被人砸了,我要去店里看一下,先失陪了!”苏南月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腿就往外跑。 陆瑾年反应过来之时,已经只能看见一个背影了。 他赶忙追着也跑了出去。 毕竟是练过武的,苏南月堪堪跨过大门口就被人一把拉住胳膊,差点跌了一个踉跄,直到被人扶了一把才站稳。 苏南月:…… 陆瑾年:“你跑什么!店铺里有事,我可以和你一起啊!我看谁有那个熊心豹子胆敢砸你的铺子!” 她跑什么他心里没数吗!躲的哪里是铺子,躲得是他啊他到底懂不懂啊! 苏南月感觉自己都要崩溃了,但是,求生的本能让她忽然想起,后世的时候心理医生曾经告诉过她,精神病患者不能忤逆,要顺着他的话说。 苏南月抿了抿唇,皮笑肉不笑说道:“没有没有,没有谁呵呵!” “你刚才说什么?去万佛寺祈福是吧?上那个台阶是吗?” 这事儿苏南月有印象。 当初原主为了爬这个台阶,活生生的差点去了半条命。 也幸好当初她在庄子上做活,体力还算可以,又被接回家里调养了一段时日否则,原主说不定当时就上西天了哪来的后面的三年! “没事的,那个台阶算是小事一桩,我会好好做准备的你放心!”苏南月笑的脸都僵了才换来陆瑾年些许的放松。 陆瑾年点点头,脸上露出点笑意,也带着些满意,“南月,我就知道你是最得我心意的人!” 第269章 又来 苏南月笑的牵强,将自己的手拽了出来,继续诱哄道:“嗯嗯,你放心吧!婚姻大事不可儿戏么!我知道,我懂的!你先回去吧,都说了婚前不能私下见面,不吉利的!” 她说着就拉过他的胳膊往外推。 这一推可不得了。 苏南月一个转身,就看到她身后不远处华丽丽的站着一个人,鬼斧刀削般的五官,硬挺的眉眼,脸色却难看的要命! 她下意识抖了一下,吓得手都缩了回来。 不是! 今天是啥倒霉日子啊! 一个陆瑾年像个诡异的时光穿越者也就罢了,怎么一转身,又遇到一个黑脸阎王! 萧景悦是啥时候站在那里的啊!她怎么一点都没听到动静! 她该怎么解释刚才她那一番话都是胡扯的啊啊啊啊! 真是要了命了! 就在这时,陆瑾年还好死不死的作妖,只见他颇为绅士的停下的动作,站到苏南月身旁,“原来是萧皇子,让你见笑了!这位是你的皇婶婶!” 陆瑾年好心的给萧景悦解释。 毕竟苏南月刚回京城没多久,许多人都不认识,也几乎没有人认识她,他如此介绍,少了双方的许多尴尬! 可这在萧景悦听来,却是赤裸裸的挑衅。 他闻言,嘴角直接勾起一抹笑,那笑的每一丝弧度都充斥这冷漠的讽刺。 他轻轻道:“哦?是吗?皇、婶、婶!!” 苏南月只觉得内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呼啦啦的卷起漫天烟尘呛的她张着嘴不知要如何生存。 婶婶她妹啊! 昨天还在啃着她的脖子叫她姐姐,今天就叫上婶婶了! 这世界也是够玄幻的! 苏南月急的想上前,却被陆瑾年一把拉住圈进他的臂弯。 他仿佛感受到了男人之间强烈的预感,直接搂着人宣誓所有权,“是!今日过来就是一起商议婚姻大事的!” 苏南月简直想直接堵上他的嘴。 越说越乱了!再说下去就解释不清了,萧景悦得爆! 她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一把抬手捂着了陆瑾年的嘴,让他没法说话,这才嘿嘿两声对着萧景悦道: “萧皇子,他说的我都可以给你解释……” 萧景悦:“是嘛!你解释,我听着!” 苏南月还在想着如何将事情捋清楚,却不料手被人拢了下来,紧接着就被人搂进怀里,不悦道:“你在说什么呢!为何要和他解释?” 萧景悦见状,却是低声笑了笑。一言未发,转身就走。 苏南月眼瞅着他走了,想叫他却被人猛然掰过头,紧接着便是一张放大的脸! 苏南月简直比吞了一只苍蝇还恶心,到了此刻,她再也忍受不了了,两手直接怼上他的脸。 “啪——!” “陆瑾年!清醒了没有!”苏南月气爆炸了,之前好不容易安抚好那别扭性子,如今有被陆瑾年搅和了。 之前念在他脑子有病,忍了又忍,可她发现忍受向来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这一巴掌,打的是陆瑾年,更是苏南月一贯的行事风格! 陆瑾年确实被打懵了。 这是他的南月?他的妻子? 他的妻子一向温柔体贴,连说话都不会大声,懂事的让人心疼,怎么会打人?! 而且,他再迟钝也明白了,她和之前萧皇子之间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她不是他的妻子吗! 怎么会和其他男人有关系!? 怎么可以和其他男人有关系! 陆瑾年满脸怒气,抓住苏南月的手腕,深深质问,“苏南月!你个贱人!你和他什么关系!” 苏南月手腕猛然被握,且力道非常大,痛的她差点掉眼泪。 她挣脱着,吼着,“陆瑾年!你又在发什么疯!我们已经结束了!是你亲手毁了我们之间的美好!” “你放手!快放开我!三年!我们婚姻三年!你都做了些什么只有你自己清楚!” 陆瑾年瞳孔一缩,不可置信看向苏南月挥舞着双手企图挣扎出他的手心。 他们……已经成婚三年了? 怎么可能?! 他们明明…… 不……不是…… 啊————! 头好痛! 陆瑾年突然头疼欲裂,紧握的双手松了松,苏南月趁机想抽回自己的手,下一瞬却被更加用力的攥紧。 “不!!不可能!!你骗我!苏南月你是本王的,怎么能去看其他男人!!” “啊——陆瑾年你弄疼我了!”苏南月大叫着,可陆瑾年压根听不见。 陆瑾年此刻双眼猩红,不停的质问怒吼,已经进了狂暴的魔怔状态,这个情况任何话任何人都听不下去了! 苏南月很绝望,正在她痛的掉泪时,眼前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手上的力道也送了。 她抬眼,就见陆瑾年脸上的表情凝固了,随后双眼一番直接摔倒在地,还抽抽了两下。 陆瑾年倒下,萧景悦的身影赫然出现在眼前,他正一手成手刀的形状,微皱着眉头垂眼看着倒下的陆瑾年。 苏南月揉着手腕,看到萧景悦,“哇…”的一声就扑了上去。 太可怕了! 这就是神经病啊! 她再也不要骂他脑子有病了! 刚刚真的太吓人了! “呜呜呜——!你怎么不管我!吓死我了!你还走了,你都不听我解释……” 苏南月一边控诉着,一边还在锤着他的背,主打一个她不好过,他是罪魁祸首也不能好过! 且,还有一点她不想承认。 她心虚! 尽管她和陆瑾年说的话都是胡扯,可是萧景悦可是古人,他也不知道听了多久,会不会当真! 只要她气势汹汹,她便是有理的! 她呜呜咽咽的说了许多,直到把一肚子的委屈害怕倒了个干净这才觉得好受了些。 萧景悦一直安安静静的听着,她捶他的背也毫无反应,还贴心的安抚的拍着她的肩膀,直到此刻看她缓过来了,才道: “地上的人还是早些派人送回去吧!深秋的天,一直躺着万一有个好歹会有大麻烦!” 苏南月一听就知道他定是生气了。 他面无表情,且连她的名字都不叫了!更不会甜甜的叫她阿月了!还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