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读心:小公主想当皇太女》 第1章 穿成被狸猫换太子的公主 (阅前排雷: 1.原男主不是男主 2.女主前期因为是现代人,会心软一些,后来在暴君的教导下会变得杀伐果断,成长型女主。) “把她抱走吧!” 贝婧初努力睁开眼,想要看清周围的情况。 但是她现在的视力比上辈子的近视眼还要模糊,一片马赛克什么都看不清楚。 只有耳边的声音告诉着她现在的环境。 把自己的手凑近看,是一双特别小的拳头。 难道她穿到了一个婴儿身上? “主子 ,不考虑了吗?做了决定,就不能回头了。” 床上刚生产完的妇人眼睛一闭,看都不看一眼。 “本宫要的是皇子!皇上说了,谁先产下大皇子,谁就是皇后!” 她不甘道:“丽妃那个贱人也要生了,本宫没机会了,公主又不能继承大统,有什么用?抱走!” 襁褓中的贝婧初终于想起了是个什么状况,这个身体的亲娘是个嫔妃,她想把生下的公主换成皇子,来争夺皇后之位! 天可怜见,她贝婧初穿越,穿了一个全天下最富贵的身份,却享受不了。 这和中了彩票,但开奖前一天拿去当柴烧了有什么区别! “呜呜呜呜呜~”她一嗓子嚎得响亮。 英妃见声响大了,赶紧吩咐:“别留久了惹人注意,赶紧把她扔出去!把本宫的皇子放到我身边来!” 贝婧初穿的是这本小说的副cp,这具身体是流落青楼的公主,长大后和被换到英妃身边的假皇子开启虐恋情深。 哦不,是单方面的虐真公主。要死,怎么这么倒霉,她觉得她扛不住第一轮的虐身。 要知道假皇子被英妃各种鸡娃,养成了一副变态的性格,把真公主折腾得死去活来的。 嬷嬷用手死死捂住贝婧初,不让她继续哭出声来。 帮英妃做事,她也是心里没底的,这可是调换皇嗣。 但主子说得对,一个公主能有什么用? 她要是抚养皇子长大的嬷嬷,以后皇子掌权封王,甚至登基,她就是风光无限。 反之跟着一个公主,最多得点钱财被荣养。 如果公主不受宠,还会被驸马拿捏,她也跟着一起受罪。 还不如赌一把,换个皇子来。 贝婧初眼看要被捂死了,乖乖的不再哭了才被松开。 她被混着生产时染血的床单一起,裹在一个盆子里被草草的抬出去,就像丢垃圾一样。 刺鼻的血腥味让她很难受,这时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急速靠近。 “孩子可平安?是皇子还是公主?”这是一道男声,莫不是她的便宜爹? 贝婧初想要哭出声引起他的注意,结果一只粗糙的大手比她更快的预判。 隔着脏污的布料盖住了她的口鼻。 “回陛下,母子平安,是个皇子。” 皇帝抚掌大笑:“好,都赏。” 【唉~亲爹就在外面,女儿在盆里躺着,我真的好惨呜呜呜呜~】 皇帝接过假皇子的动作一顿。 谁?谁在说话? 他环顾四周,宫人都弯腰垂头,没有人开口。 “你听到有人说话了吗?”他问蒋公公。 蒋公公一愣,回道:“未曾听见。” 【TM的亲爹要磨蹭多久!怎么还不进去。本公主要被这个老嬷嬷捂死了!】 盆里,嬷嬷,捂死。 皇帝抓到了关键字。 照壁的角落里,一个老嬷嬷一手端着盆,一手把手塞进盆里。 不注意不觉得,一看就非常奇怪。 正常人都是双手端盆,她却是把一只手塞进盆里捂住什么东西,那胳膊一看就是在使劲儿。 见皇上看过来,老嬷嬷心里一跳,盆差点没端稳。 贝婧初被抖了一下,晕乎乎的。 【这老太婆手劲儿不行啊!能不能端稳点儿。】 “你,把手拿出来。” 老嬷嬷见皇上这样命令,吓得手上更用力了一点,把贝婧初快从圆头按成扁头了。 她挣扎着,但新生的婴儿力气太小,就是蚍蜉撼树。 见人抗旨,皇帝直接拔出侍卫的佩剑,一剑斩了老嬷嬷的手臂。 “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木盆也因为剧痛被她拿不稳摔下去。 皇帝伸手在盆下稳稳托住。 【艾玛,终于能呼口气儿了。】 皇帝另一只手伸向木盆。 老嬷嬷连忙跪下,捂着血流不止的左臂,惊恐的阻止道:“妇人生产脏污之物,陛下不要脏了手。” 皇帝理都不理她,直接掀开了血布,露出了下面白白软软的小婴儿。 他声音含着可怖骇人的怒气,“这是什么?” 跟在后面跑过来的蒋公公也吓了一跳。 老嬷嬷瑟瑟发抖,战战巍巍的回道:“是……是一个小宫女和侍卫私通,生下来的孽种,奴婢这就把她处置掉。” “啊啊啊。”贝婧初伸出小胳膊,不服发出奶声奶气的叫。 【父皇,你别听这个老妖婆的,我是你亲闺女啊!妃子生产时抱走一个婴儿不是很奇怪吗?你查一查呀!别最后立了英妃为后,帮别人精心培养十几年孩子。】 不过很快她的小拳头就垂下来了。 【唉~估计是没查出来的,不然我是怎么被卖到青楼的。】 皇帝听到小奶音,又没见孩子说话,心中浮现了一个离奇的猜测。 他再次问蒋公公:“你听到有人说话了吗?” 蒋公公摸不着头脑,如实回答:“就是这个老嬷嬷在说话呀。” 很好,皇帝确定了。 他听到的是这个孩子的心声,瞬间的惊疑后,他镇定下来。 如果这真是他亲生的孩子,有特异之处又如何? 是祥兆,就代表他天命加身。是妖邪,他人间帝王,不信镇不住一个孩子。 现在最紧要的,不是这个神异的事情,而是她心声里透露出来的信息。 英妃是不是真的换了孩子,想要让一个野种来混淆皇室的血脉。 想到这里,皇帝眼中一暗。 英妃向来温婉柔顺,他不愿相信是她做的。 “查!今天这件事,给朕查清楚!” 贝婧初落入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被暴君亲自抱了进去。 英妃还真的早有准备,贝婧初真听到有小宫女的声音。 “陛下恕罪, 恕罪!奴婢罪该万死,不该秽乱宫闱,生下孽种,求陛下饶命,奴婢这就掐死这孽种!” 第2章 绑定治国系统 还没等贝婧初吐槽,皇帝就冷笑一声:“那和你私通的侍卫呢?” 宫里没阉割的只有侍卫,还都是他的御林军。 天子近卫,前途无量,府上娇妻美妾多得很,谁会冒着杀头大罪去私通小宫女。 英妃也慌了,侍卫是天子近臣,她确实收买不了。 但小宫女机灵,立即头磕的邦邦响,声音洪亮道:“奴婢爱他入骨,不会供出他的,要杀要剐,都凭陛下和主子处罚。” 窝在皇帝怀里的贝婧初都感觉到了气氛的凝滞。 “收买你的人,答应了保下你的家人吧?”皇帝声音如常,气息平淡,但是人都听得出其中的威胁。 小宫女被吓得冷汗直冒。 “可惜保不住了,宫女秽乱宫闱不至于满门抄斩,但从朕这里,就开始了。” 贝婧初伸出小手,竖起大拇指点了个赞,【不愧是**里人人害怕的暴君,就是残暴。】 被拆台吐槽,皇帝无语的看了她一眼,一头黑线。 小没良心的,他这是为了谁? 小宫女被吓住了,她知道陛下这是来真的。 她没面过圣,听说陛下残暴,但没直面过,这次体会到了暴君的可怕之处。 顶罪前她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但条件是英妃答应了她要保家人平安富贵。 还给了她一笔钱给老母亲治病。 如果全家被满门抄斩,她还图什么。 这时候她终于意识到了,帮着英妃欺骗皇帝,调换公主要付出什么代价。 她哆哆嗦嗦的问:“如果奴婢说了,是不是能保家里人不死。” 皇帝难得开恩:“就死你一个。” 但是敢换他的孩子,就只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在无尽的痛苦中死去。 英妃慌乱的声音传来:“住嘴!皇上,这宫女前后两套证词,她说的话根本不可信。” “信不信的,由朕判断,你让她先说完。” 小宫女为证清白,忙道:“奴婢从没怀过身孕,这个婴儿是主子生的。陛下不信可以找太医来为奴婢作证。” 贝婧初听着这一出大戏,忍不住吐槽:【英妃真的好蠢,想要儿子,说是龙凤胎不就好了。又保险,又吉利。唉~看这闹的。】 皇帝:……朕是不是该夸你聪明? 皇帝已经开始头疼了,这孩子机灵得过了头,欺君罔上的主意想得可顺溜。 要不是能听见她的心声,以后一定一骗他一个准。 很快贝婧初听到太医的声音:“这位姑娘确实未曾有妊。” “英妃,你还有何话狡辩。” 她期期艾艾的求饶:“都是妾身一时迷了心窍,求您看在妾身诞下公主,且尚未酿成大祸的份上,饶妾身一次。” 【笑死了,什么叫没大祸?本公主可是被卖到青楼去了,这还不大祸?……唉?暴君他查出来了?那我是怎么被卖的?】 皇帝人气得在发抖。 既然小公主能让人听到心声,那么会一点预知未来也不奇怪。 他的女儿,他的女儿! 应该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孩子,竟然因为这个毒妇的私心遭受这些。 “来人,把英妃废为庶人,打入冷宫。” “皇上,皇上,你不能这么狠心,小公主才出生,她需要亲娘啊皇上。” 听他拿贝婧初挡箭,皇帝更生气了。 “就是念在你生育有功,才留你一条性命,否则朕直接蒸了你。” 英妃不敢再求饶了,她知道皇帝不是吓她的。 再不知好歹,轮到她的就是刑讯而死。 “带下去。” 英妃被带走了,还有那些下人。 “查,同谋者,一律杖毙。” 突然,另一道属于婴儿的哭声响起。 皇帝才注意到今天的另一个主角,差点被换成他皇长子的男婴。 虽然他残暴,但并不想杀婴儿。 正思考如何处理,就又听到小公主的心声:【啊啊啊啊啊就是这个家伙,在**里看上了本公主,然后觉得一个青楼女子配不上他,就各种虐身虐心。等人死了才后悔,结果才知道了是自己占了人家身份。】 皇帝眉头一皱,虐待他女儿? “让朕想想,怎么处理那个孩子。”皇帝故作自言自语的思考,实际上是在问贝婧初。 贝婧初果然被引导了,在心里默默呐喊:【父皇,把他阉了给我做太监!】 “噗——”皇帝被手里的茶呛了一下。 不愧是他生的,好猛。 但是父皇是什么东西? 是做皇帝的父亲吗?父亲就父亲,皇上就皇上,还有合起来称呼的呢? 他纠正贝婧初:“乖宝宝,叫阿耶。” 蒋公公欲言又止。 贝婧初也无语:【我才出生没一天呢,就想让我开口说话,你的脑子是被刺激傻了吗?】 皇帝:…… 这时贝婧初脑子里响起一道声音: [滴,治国系统绑定成功,收集积分,可兑换商城物品哦~] 贝婧初脑子里响起一道电子音。 治国系统? 为什么要绑定她? 她只是个想当米虫的小公主啊。 你这个东西绑定暴君不是作用更大吗? 吐槽归吐槽,贝婧初还是打开了商城。 结果只有空荡荡的两样东西:武力符和智力符。 [系统,这个是干嘛的?] 系统:[就是字面意思哈亲。] 看着现在只有零的积分,贝婧初决心一定要找机会试一试。 她翻看着系统的操作页面,看到个【菜单】按钮点进去。 画面出现一页资料: 贝恒 身份:越朝皇帝。 年龄:22 好感度:50 [盯~新手任务:揭穿男主身世,阻止越朝江山流落外人手中。时限:六个月。积分:100] 男主,也就是丽妃怀着的孩子,比她晚了两天出生。 戏剧的是,他也不是暴君的孩子,是丽妃和别人私通生的。 贝婧初的豪情壮志被兜头的凉水浇灭了。 [什么!六个月?六个月我还不会说话,能做的了什么?男主的身份到故事结尾的时候都没有被拆穿,要我六个月就做到,你们确定这是人干的事吗?] 第3章 大皇子不是你的崽 但是系统没有任何动静。 贝婧初问它:[那不完成有什么惩罚吗?] 系统还是没声。 好吧,她确定了,这就是个只会发布任务的人工智障。 既然确定自己完成不了,贝婧初当场躺平。 她饿了。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婴儿突如其来的啼哭声吵得皇帝头疼。 “不哭不哭啊。”皇帝笨拙的哄了两句,发现没有一点儿用,就把孩子塞给了旁边的蒋公公。 被迫接锅的蒋公公也没抱过孩子,无措的抱着软热的一团,生怕摔了。 【饿啊——好饿啊——】 听到这句心声,皇帝才想起来,他闺女出生到现在还没吃上奶水。 立刻把早就准备好的奶娘找过来。 吃饱喝足的贝婧初不闹了,又变回了乖巧可爱的天使宝宝。 皇帝把女儿接过来,然后天使宝宝尿了他一身。 皇帝:…… 蒋公公:“哎哟皇上,这……这……,奴才送您回去换衣裳。” 【哎呀尴尬死啦,小婴儿憋不住尿啊。】 皇帝想扔,但忍住了。 算了,亲生的。 他回去换衣服,顺便把贝婧初带回自己的宣室殿。 这里发生的事很快就传到丽妃那里。 “你是说,英妃生了个公主,但她自作聪明拿了一个宫外的野孩子来换,结果被皇上发现,废进了冷宫?” 宫女点点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蠢货,这种事也敢干,那小公主呢?” 宫女回答:“被陛下抱回宣室殿了。” 丽妃一愣,“小公主竟如此受陛下宠爱。” 宫女不屑,“等主子腹中的小皇子出生了,陛下一定更宠爱,到时一个公主算什么。” “也是。”丽妃抚摸着隆起的小腹,太医已经查过了,九成是男。 等孩子出生了,她就能成为皇后。 她慈爱的抚着肚皮,呢喃着:“皇儿啊皇儿,你可要给阿娘争气呀~” 这边回去的皇帝给贝婧初念着礼部呈上来的名字,贝婧初哪个都不满意。 皇帝沉声想了一会,说道:“就以皇子字序排名为靖,改为从女婧。你为朕之长女,取一个初字如何?” 蒋公公不理解的看着皇上问着小公主,这么点儿的孩子能懂什么? 没想到刚刚还总是皱着小眉头的小公主咧开的小嘴,露出软软的牙床,咯咯直笑。 把老父亲的心都笑化了。 这时宫人来报:“陛下,丽妃发动了。” 【哎呀,男主要出生啦。】 男主?男主是什么? 皇帝正疑惑着,就听到贝婧初的心声:【就是这个孩子,以后即位,把国家祸祸没了,还把暴君的儿女全都杀了干净。】 贝婧初开始有了危机感:【怎么办怎么办?虽然现在是被救下来了,但是以后还是会被嘎掉。要不我多攒点银子,在新君上位之前赶紧跑路吧。】 什么?皇帝大惊,这个孩子竟然会葬送他的江山? 他还没消化这个信息,贝婧初又给了他一个暴击:【我爹好惨,在**里,不仅英妃换来的大皇子不是自己的儿子,丽妃生的二皇子也是别人的儿子。总共精心培养两个继承人,没一个是自己的。真的笑死,纯纯大冤种。】 说着贝婧初的小眼神儿偷偷往自己阿耶的脑袋上看去。 虽然眼睛没发育好的小婴儿只能看到一堆马赛克,但她总觉得那个头顶带了点儿绿。 感觉到女儿的视线,皇帝整个皇帝都不好了。 他一生操劳,励精图治,结果一辈子都在给别人养儿子! 最后江山还被人葬送了。 皇帝还想听更多的消息,但是贝婧初已经困了,小婴儿就是觉多。 年轻就是好,到头就睡。 皇帝:…… 那边丽妃艰难产下儿子,却迟迟没有听到皇帝过来的消息。 丽妃有点心慌,摸了一下儿子嫩嫩的小脸,对着自己的典侍宫女倾诉:“皇上不会是发现了皇儿的身世吧,否则长子怎么会不受宠呢?皇上不是做梦都想要个儿子吗?” 宫女赶紧捂住她的嘴:“主子这是生完孩子后不善思考了吗?隔墙有耳。小皇子的身世怎么会有问题?” 掌事宫女小声安抚她:“主子放宽心,陛下是什么性子,要是真起了疑心,咱们还能好生的坐在宫里吗?” 丽妃心虚:“那他为什么不来?英妃当时只生了个公主,皇上却一下早朝就赶过去了。” 宫女只能猜测:“或许是皇上更喜欢公主呢?” 丽妃捏住锦被的一角,眼神发狠。 “定然是英妃生的那个贱种,分走了我皇儿的宠爱。一个公主而已,什么用都没有,陛下也不知道来看看皇子。” 第4章 小公主是仙女吗 “陛下,丽妃母子平安。” “知道了。” 【唉?反应怎么这么平淡,暴君不是想要儿子想疯了吗?这时候怎么不赶紧去丽妃的宫里稀罕稀罕。】 皇帝听了有点牙痒痒想揍孩子,于是轻轻弹了一下贝婧初的脑袋瓜,力气很轻。 贝婧初都没感觉到皇帝是想打她,还以为在跟她玩。 既然知道不是自己亲生的,皇帝当然不会去关注了,他又不是冤种。 但是没有立刻拿下,是因为他要时间去找证据和奸夫。 他总不能过去抓人,说证据是小公主心里想的吧? 他继续在御书房处理事情,蒋公公通报贵妃求见。 【贵妃?这贵妃也是个牛逼人物,和暴君的弟弟上演叔嫂文学,那叫一个香艳一个刺激,我看*的时候可磕这对儿了。啧啧啧,我爹的后宫真乱。】 皇帝一愣,虽然他没听懂叔嫂文学是什么,但是他的后宫乱这句他是听懂了,猜到了个大概。 难不成,贵妃也干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还是和他的某个弟弟。 是亲弟弟还是堂弟。 虽然他堂弟一堆,亲弟弟就剩一个了。 一时间,皇帝觉得自己的头顶顶了一片青葱草原。 贝婧初在摇篮里无聊望天,听见一个女子的婉转的声音:“拜见陛下,妾身给陛下纳福。” “起来吧,什么事?” “陛下处理国事辛苦,妾身做了一点芙蓉糕来。” 食盒被接过,放到桌案上,但皇帝没有动。 他吃的东西都要先试毒。 这时候贵妃才说出了来意:“英妃获罪,小公主年幼失母,妾身是后宫里位份最高的宫妃,最适合抚养小公主。” 她都想好了,皇上连丽妃生大大皇子都不看一眼,小公主却自出生就带在身边。 她要是能抚养公主,还怕以后不得宠吗? 再说了,给小公主找养母,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了。 贵妃很自信。 没想到皇帝却说:“不用了,小公主朕自己养。” 这个孩子特殊,放在身边,才能听到她的心声,听到那些未来的神异之事。 啊? 贵妃目瞪口呆,没见过自己带孩子的皇帝。 她知道小公主受宠,可没想到这么受宠! “不是,皇上,历朝历代哪里有君王亲自养孩子的先例。” “先例总要有第一个,朕就是第一个。”皇帝不为所动,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 贵妃被弄懵了,那这样她还能得到什么好处? 皇帝已经不耐烦了:“还有什么事吗?没事就退下。” 他还有十几斤折子要批呢。 【啊?我爹要自己带我?好耶好耶,跟着阿耶吃香的喝辣的。】 皇帝嘴角微勾了勾。 【但是现在只能喝奶,能吃好吃的还要多久啊,这日子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皇帝嘴角的幅度更大了。 只是现在大皇子和贵妃的事都没解决,小家伙也没透露出细节。 他也不好直接问,小家伙要是知道自己的心声能被他听到,说不定以后就会加以控制了。 那他就听不到她真实的想法了,引导多了,他也怕小家伙看出来,所以皇帝只能等着。 贵妃刚走,贝婧初就听到蒋公公说国师求见。 【我爹的御书房人来人往的,接待的人挺多啊,跟菜市场似的。】 皇帝无语,让蒋公公把她抱下去。 接下来的事不能让她听到。 走的时候还不放心嘱咐,“找两个奶嬷嬷陪着公主玩,别让她睡太久,不然晚上又要闹觉了。” 才两天的时间,暴君已经掌握了奶爸的初级技能。 来人一袭道袍,全白的胡子和头发让老人看上去仙风道骨。 “国师,小公主之事可有眉目。” 他只是要求测算贝婧初的事情,毕竟实在太过离奇。 但没有把能听到心声这件事告诉国师。 顺便考验一下国师的能力,看他是不是神棍。 结果国师一打拂尘,说道:“小公主心灵纯净,容易引人窥探。” 皇帝眼神一暗,算这么准? 以前都以为这个老头是沽名钓誉,原来还真有两把刷子。 “那此事是好是坏?” 这种神异之事,他就怕影响国运。 不过现在来看,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知道了不少被蒙在鼓里的真相。 虽然这些真相让他心梗。 国师依旧淡然如鹤,只说:“天外之人,如使兵刃,善用者伤人,不善者伤己。” 皇帝明白了。 “天外之人,难道说,小公主是仙女下凡?” 国师沉默了,他想说不是,但是这种事情很难讲清楚,要讲穿越就要讲其它的原理,国师嫌麻烦。 所以国师选择沉默。 反正他是国师,神神叨叨一点很正常。 皇帝看他这个样子,以为是天机不可泄露,就让他回去了。 国师离开御书房,回到自己的摘星楼。 门关上,他摘下贴在下巴上的白胡子、套在头上的假发套和为了装老头戴上的假皮,露出一张帅绝人寰的面容。 仙气飘飘的帅哥往床上一摊,长舒一口气。 出个门真麻烦,生命在于静止,还是躺尸最开心。 贝婧初被蒋公公抱到后殿,交到奶嬷嬷手上就走了。 人前两个嬷嬷恭恭敬敬、尽忠职守的样子,等蒋公公一走,直接就把贝婧初放床上,两个人坐在一边唠嗑去了。 贝婧初被放的姿势不舒服,才出生没多久的婴儿没力气调整,就咿咿呀呀的提醒她们。 一个婆子看了一眼,觉得没问题,直接不管了。 另一个嫌她的声音影响了她们聊天,还咒骂了一句:“小蹄子一天天的一点儿都不安分,净找事。” 她骂的声音小,外面的人也听不到。 但是贝婧初怒了,举起小拳头抗议:“啊啊啊啊啊!” 【你才是蹄子,你全家都是蹄子!等我能说话了,把你们都削成蹄子。】 第5章 难怪暴君死那么早呢 皇帝走到后殿抱孩子回去,临近了就听到这一句。 他脚步一顿,这是又闹了什么幺蛾子?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两个嬷嬷没想到人来得这么快。 赶忙把贝婧初抱起来,装作认真陪着小公主的样子。 一切都没有破绽,除了贝婧初的心声:【刚才还骂我蹄子呢,怎么有人来了就不敢了?你倒是继续呀,别怂呀!】 两个婆子一见到是皇帝亲临,半蹲下行礼。 皇帝接过贝婧初,两个婆子犹豫着要不要起身。 因为皇上没走,也没喊平身。 这位可不是襁褓中无力反抗的小公主,一句话就能要了她们的命。 两个婆子保持着蹲着姿势,渐渐的腿酸了,开始抖起来。 “御前失仪,舌头割了吧。” 随侍在旁的蒋公公大气都不敢出,他也不知道那两个婆子怎么惹恼了陛下,只以为是陛下现在心情不好。 因为过于紧张,一不小心撞到了茶桌上,发出一声巨响。 他立刻跪下请罪,皇帝无语:“没事,起来吧。” 蒋公公站起来,原来不是陛下心情不佳。 皇帝吩咐蒋公公:“重新给小公主选两个嬷嬷,要品性温良的。” 那就是这两个婆子品行有问题了,也不知道陛下怎么看出来的,他就没看出来。 陛下不愧是陛下。 【哇,不愧是暴君,一言不合就打人。】 皇帝脑仁儿有点儿疼,小没良心的。 而且小家伙的心声还继续叭叭的:【完了完了,我以后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讨生活,不会也动不动就挨板子吧?】 皇帝不理解她在担心什么,这能一样吗? 她是他的公主,为什么要把自己和别人比? 气得他掐了一下贝婧初的小屁股。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出生第三天,贝婧初洗三。 小孩子少洗澡,只是象征性的沾了点水,图个平安长大的吉利。 但更重要的是,她的暴君老爹送了不少好东西给她。 还有各宫妃御和长辈们送的礼,各种翡翠、玛瑙、金银的长命锁等寓意吉祥的东西。 刚出生三天的贝婧初就成了一个小富婆。 【我要钱钱,我要钱钱。我不抱着我的钱钱睡睡不着啊!】 皇帝:…… 放到床上是不可能的,小孩子容易被硌伤。 但他还是把贝婧初抱到她的首饰箱前面,让她抓了两个自己喜欢的一边玩儿去。 【这就是上品翡翠的手感吗?这彩头,这种水,又胶,至少是百万级别的了吧。冰冰凉凉的好舒服呀~】 皇帝轻笑一声,瞧她那没出息的样儿。 身为他的长女,这才是开胃菜,只要没有发生换婴儿那种事。 她的人生唯一会吃的苦就是喝药。 不过是小财迷也好,很好收买。 皇帝把她抱自己的寝殿,指着中央的一个摆件,对着贝婧初炫耀:“初初,这个喜不喜欢?” 离得有点远,近视婴儿贝婧初看不见。 【这团发光的东西是什么?】 皇帝把她抱过去。 “这是一颗半人高的夜明珠,是藩国进贡的宝贝,初初对阿耶笑一个,阿耶就送给你好不好?” 皇帝有些得意,小样儿,这还拿不下你? 蒋公公再次震惊了,大到有半人高的夜明珠可是难得的宝贝,就是皇上也稀奇,他们打扫的时候都小心翼翼,比他的命都值钱。 再受宠的妃子都不敢讨要,皇上竟然说送给小公主就送了? 他前两天还以为皇上是心疼皇嗣,孩子和妃子不一样,他虽然不是个男人了,也能理解血脉亲情。 但是大皇子出生了大半天了,那可是皇长子。 皇上也没见过问一声,就围着小公主转。 真是奇了。 皇帝等着女儿露出讨好的笑,朝他讨夜明珠,却看到了贝婧初一脸惊恐的表情。 【什么!夜明珠!怪不得暴君死那么早呢!】 贝婧初在心里呐喊。 听到心声的皇帝也被惊到了,默默的往后退了半步,离夜明珠远了点。 夜明珠会让他死?难道有人在这上面下毒? 但是能近他身的东西都是重重检查过的,难不成是他近身伺候的人里出了叛徒? 第6章 老阴比和小阴比 【真是身在辐中不知辐,夜明珠里发光的都是天然的辐射物质,不知道的以为是什么好宝贝。】 这下皇帝听懂一些了,夜明珠是靠一种叫辐射的东西发光的,但这种东西对人有害。 而他寝宫里常年放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当然会死得早了。 皇帝忍不住摸了摸贝婧初脑袋上的胎毛,真是阿耶的小福星。 他正准备让人把夜明珠收下去毁了,就听到他那刚刚出生,本应该是最单纯年纪的小公主的心声: 【不过真的是暗杀利器,要是看谁不顺眼但难杀,直接赐一个夜明珠,让他日日放在床头,就可以等着他嗝屁了,人家死前都还要感谢皇恩浩荡。】 皇帝:……很好,很有想法,真是可造之材,这手段智谋一看就是他亲生的。 贝婧初抬头一看,自己的便宜阿耶正打量着自己,眼神看得她毛毛的。 好尴尬啊,贝婧初张开没牙的小嘴,露出格外纯良可爱的笑容。 把一边的蒋公公都萌化了,她的便宜阿耶却不忍直视的别开眼。 皇帝亲自抚养公主的事情,也很快传遍了朝堂。 没办法,每次大臣进御书房商讨事宜,都能看到皇帝的身边放着一个婴儿的摇篮,还会有婴儿时不时哼哼的小奶音,和庄严冰冷的御书房格格不入。 一次御史大夫忍不住劝道:“御书房乃议政重地,小公主有宫侍照顾即可,陛下带到御书房,未免……” 【是呀是 阿耶,让我到后面去玩叭,你在这里奋笔疾书一天几十斤折子,我都不敢出声打扰你。】 皇帝瞥了一眼无聊到妄图啃自己小脚丫的贝婧初,默默的伸手把她的脚丫子从小手里扯出来。 “小公主出生才多久,听到了什么要事,也没有泄露出去的能力,爱卿不要太古板了。” 御史大夫无奈拱手道:“可是一婴孩在这里,影响臣等陈词……” “小公主不哭不闹,只是在这里就能影响你。爱卿该反思一下你自己了,努力了吗?难怪几年了官职一点儿没长呢。” 御史:…… 该死的女儿奴,说不过你好吧。 【好棒的嘴皮子,这口才不愧是我爹。】 听到夸赞,皇帝的心情稍微好了点,本来以为接下来要在低气压度过的大臣,意外发现陛下这次竟然还挺好说话。 “陛下,雷将军近来行事愈加猖狂,竟然自掏腰包给军营将士犒赏,邀买人心。往长远计,恐怕有造反之嫌。” 御史大夫呈上奏本。 皇帝的眉头越看越皱的厉害,雷宁在军中的威望已经快比皇帝还高了。 有时候说话,比他这个皇帝更管用。 可惜了,这是绝不允许发生的。 哪天雷宁若是想反,振臂一呼,岂不是万众追随? 皇帝早就忍够他了,正好这次就把他杀了以绝后患。 正想着,又听到了闺女的小奶音: 【可惜了,这个雷将军是个忠心耿耿的将军,就因为我阿耶的多疑被凌迟处死了。要不是他死了,我爹的江山还能多撑一会儿。】 皇帝指尖的力道失控,把奏折捏出折痕。 这个雷宁怎么看都是乱臣贼子,皇帝不信他是忠心的。 真正忠心的臣子不会去挑战君主的权威。 皇帝有些怀疑,小家伙看到的那些命运都是真实的吗? “朕知道了。” 等大臣们走后,他把贝婧初抱起来,还把御书房的下人,连同蒋公公一起打发出去。 像是陪着小婴儿自言自语的样子,教导她: “初初,你觉得雷将军是个忠心的臣子吗?” 【当然了,**上写了,人家是你手下最忠心的武将,而且能力一流。就是因为你猜忌心太重,让人家冤死。】 皇帝也不生气,小家伙说的是事实。 他就是个疑心重的皇帝,但疑心不重的皇帝坐不稳龙椅。 他解释道:“他忠不忠心其实都不重要。” “啊?”贝.小婴儿.婧初发出一声带着奶气的疑问。 “作为皇帝,没有精力管手下的所有官员是不是忠心,人心最是难测,且不稳定。今天是忠臣,明天就可能被策反,除非有读心术。” 说到这里,皇帝沉默了一下,他现在确实能读一个人的心了。 “所以,皇帝只要保证,手底下的人没有威胁自己皇位的能力,这就是帝王心术。” 【果然是老阴比,心真黑呀。】 小没良心的。 刚还想出夜明珠暗杀计呢。 他要是老阴比,那她岂不是小阴比? 嗯......不愧是他的女儿,遗传得就是好。 “.…..朕做这些可不是完全为了自己的龙椅,亡国之君大不了一死。但是其他宗室,皇子公主,就是备受折辱,没一个能有好下场。” 贝婧初恍然:【有道理唉!但是我爹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他是觉得我能听懂吗?】 贝婧初露出怀疑探究的小眼神。 皇帝一改口风: “朕这些苦没有人知道,不能让人窥探到帝王心,也就只有对你这个听不懂人话的小婴儿说说了。” 贝婧初气得胎毛都炸了。 “啊啊啊啊啊!” 【你才听不懂人话,你全家都听不懂人话!】 皇帝:这傻孩子,怎么连自己都骂进去了呢? 他伸手把贝婧初的胎毛抚平。 他还是不相信,雷宁的反心早已呼之欲出,谁家忠臣良将结党营私。 那就看看,究竟是他女儿的预知准,还是他的判断准了。 第7章 小可怜女主 很快,雷将军被召进了御书房。 但臣子进御书房需要解甲,且不得佩武器。 暗卫们都已经埋伏在四周各个视野盲区,但凡雷宁行差踏错,说错一个字,等待他的就是原着里一样的下场。 只是好在,现在的皇帝给了他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臣雷宁,参见陛下,陛下圣安。” 皇帝让他平身。 “雷爱卿,金吾卫之事,朕决定移交他人,就不再劳烦你了。” 皇帝等着他反驳,金吾卫大将军之职是多么重要的职位,直接捏住了京城这个命脉,有不臣之心的武将怎么可能放过。 果然,雷将军为难皱眉:“可是......” 皇帝有些失望,看来小公主的预知能力也不准确。 他还真期盼着雷宁是个忠臣良将,毕竟他的能力没的说。 皇帝微微抬起手,角落里的暗卫蓄势待发,等着一击即中。 “可是臣没活干心里不踏实啊~” 皇帝:啊? 皇帝猛地把手放回去,差点冲出来的暗卫有一个刹车太急,身形没稳住。 差点从房梁上滚下来,被同伴一把拽住衣角。 夜行衣被扯开,露出了里面穿着的棉秋裤。 棉秋裤暗卫捂着面具重新跃上房梁。 没脸见人了,他一定会成为队内很长时间的笑话。 “不知道陛下想给臣再安排个什么职位?” “......朕本来想让你在家休养的。” 雷将军满脸纠结,请求道:“臣为陛下臣子,自当为陛下分忧。实在做不到白拿俸禄。只愿为陛下差遣,做个小卒也好啊。” 皇帝不信世上竟有这等热爱劳作的人,掌握实权的官员也害怕赋闲。 是因为一旦带俸休沐,虽然玩得开心,也会就此远离权利中央。 所以他觉得,雷宁只是说辞而已,实际上也只是舍不得丢掉官职。 于是他问:“那送你去庭北驻守如何?” 庭北地处偏远,且并无战事。 既远离权利中央,又难以立功。 有点野心的人都不愿...... 谢陛下。 皇帝:? 真的就一点野心都没有吗? 真的只是想给他分忧? 真的有如此忠诚之人? 世界好像逐渐变成了他不理解的疯癫样子。 迷迷糊糊醒来的贝婧初听到他们的对话要笑死了,【艾玛,还试探人家呢,好好的打工人他惹谁了你就怀疑人造反?多勤勤恳恳的驴,哦不,打工人呀。搁那些老板手底下睡着了都要笑醒。】 皇帝觉得贝婧初说的有道理,他误会了自己的驴,哦不,臣子。 而雷将军突然听见一阵小孩的声音,以为自己最近太累了没睡好,出现幻觉了。 “爱卿镇守庭北还是屈才了,其实朕这次召你来,是找你另有件事。你知道有不少人弹劾你结党营私,拉拢人心吗?” 雷宁十分错愕,“怎么可能?臣是万万没有胆子的。” 皇帝无语,做都做了你说没胆子。 “朕相信你。” 迷迷糊糊醒来的贝婧初听到他们的对话,有点惊讶: 【唉?这怎么和**的走向不一样啊?】 皇帝眉头微挑,小公主的心声他也不能完全听到,有时候就会有嘀嘀声掩盖了她的心声。 那些**是什么? 雷将军再次听到了一阵心声,不由错愕。 他眉头一跳,怀疑是刺客,想要冲过去保护皇帝。 那道声音又响起了:【那太好了,女主雷念儿就不会因为父亲被处死黑化,为了报复皇室,撺掇男主祸乱江山了。】 雷将军终于确定了,声音是从旁边的婴儿摇篮上传来的。 “陛下,那是?” “这是朕的长女,因失生母,暂由朕亲自照顾。” 皇帝说完一顿:“怎么?你也要劝朕不要把小公主放在御书房?” “臣不敢,陛下的决定,臣不敢置喙。”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这点比那些老顽固懂事多了。 却是个傻的,不知道将领收拢人心是大忌。 雷宁要是能听见别人的心声,早就当成妖物把人捉了,送到国师的摘星楼。 但这是陛下的公主。 他忠于陛下,也忠于陛下的皇子公主。 能在陛下真龙天子身边,还安然无恙的,肯定不是邪祟。 皇帝敲打了雷宁一番后,他终于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错事。 一身冷汗都被吓了出来。 “陛下,这些都是臣家中夫人的主意,臣听着有道理,没想到会犯大错。 臣是脑子不清楚了,还请陛下赏臣在家长休。” 好一个以退为进,看来雷宁的还是聪明的,就是被枕边风吹得找不着北了。 “你那个夫人……”皇帝本来不管大臣家中事,可是现在明显不是家事了。 “还是查一下吧。” 【哇哇哇,他夫人是间谍吗?刺激呀!】 皇帝是这样想的,但是不好直说。 雷将军被贝婧初的心声一下子点醒了,想到自己夫人的所作所为,更是寒毛直竖。 “臣告退了。”他要赶快回去查清楚。 出门后他还在想小公主心里说的话。 雷念儿不是他的大女儿吗? 是他的一个妾室所生,平时也不关注。 现在回想起来,这个孩子确实最乖巧,看向他的眼神也最孺慕。 原来他死后,这个孩子为了他还报复皇室。 虽然雷宁对皇上忠心一片,宁死也不愿意报复皇家。 但是听到女儿这样做,心里还是很感动。 看来以后要对那个孩子好一点,还要教导她要忠诚,就算他被冤枉了,也不能去祸国殃民。 雷将军回府时,正看见夫人所生的二女儿拔下姐姐头上的簪子。 “你一个庶女,也配和我戴一样的颜色,信不信我让娘亲打你。” 他的嫡女跋扈骄纵些,但他和夫人感情好,难免偏袒。 现在被害了一顿,去掉爱情的滤镜,才发现自己的偏心有多离谱。 雷念儿看见了父亲进来,投去了一个求助的目光。 但想到以前一遇到这种情况,他们也只会教育她,身为姐姐要让着妹妹。 所以雷念儿垂下眼,选择沉默。 第8章 总有刁民想害本公主 结果破天荒的,父亲斥责了嫡妹。 “你自己的首饰少了吗?为什么抢姐姐的,你的尊长之礼都学到哪里去了?” 雷宁是大老粗的武将形象,虎着一张脸十分吓人。 但雷楠儿更多的是震惊。 以往对她不论对姐姐做出多过分的事情,父亲母亲都纵容她。 偶尔她哪两天不闹了,甚至都会夸她长大了,乖巧懂事了。 今天只是抢个簪子而已,竟然就被说了一顿。 雷楠儿把玉簪摔到地上,砸了个四分五裂。 “我要去告诉娘亲!” 说罢就委屈的哭着跑了。 雷念儿看着摔碎的玉簪,小心的捡起来。 “不就是个簪子吗,明日爹爹给你个更好的。”他是个大老爷们不懂这些东西,但是知道往贵的买肯定错不了。 隔三差五的就给夫人和嫡女带这些小玩意儿。 雷念儿摇了摇头,“不一样的,这是爹爹送给我的生辰礼物,我只收到过这一次爹爹送的。” 雷宁这才想起来,这个是有一次他顺手带东西回来的时候,去小妾那里。 被提醒了是大女儿的生辰,随手就送了。 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偏心得太过分了。 进了正院,夫人在饭桌上开始责备他,怎么因为一个庶女就责骂楠儿。 雷将军不悦:“念儿也是我的女儿,是楠儿做得太过分了我才说她一下,都没有动手,你也太娇惯她了。” 雷夫人一丢筷子:“好啊雷宁,你还想动手?” 雷将军皱眉:“我没想......” 雷夫人已经掩面啜泣了起来,“你之前说过绝不会让人在我之前生孩子,却让一个妾室怀了孕,还舍不得流掉。让我楠儿好好一个嫡长女变成次女,她的委屈又怎么算?” 雷将军心软了,事情还没有查出来,他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夫人是细作。 小公主说的也不一定对啊。 不一定对的小公主正在御书房的内殿里,喝自己的幼崽营养液。 【啊呸,今天这奶味道不对啊,跟坏了一样。】 御书房的内殿和书桌就隔了一道木门,皇帝能听见小家伙的心声。 他觉得奇怪。 坏了?可是皇子公主喝的都是最新鲜的,直接母乳,怎么可能是坏的。 内殿里,奶娘按着贝婧初的头往胸口上去,贝婧初努力仰着还没有什么力气的小脖子,坚决不再喝一口。 【救命呀,谁来救救我呀,我不想喝她的奶,今天的奶好难喝!】 “去把小公主抱过来,尽快。” 蒋公公不废话,过去把贝婧初解救了过来。 贝婧初软趴趴的趴在便宜爹的胳膊上,松了一口气。 但是很快她就感觉肚子痛了。 【肚子好痛啊呜呜呜呜。】 伴随着这道心声,皇帝耳边传来小婴儿尖利的哭声,简直让他的耳朵受到了侵害。 要不是亲生的,绝对把她丢出去。 “传太医。” 因是皇帝请的,来的自然是太医院院正,纯白的胡子看起来很有信服力。 诊断后,他拱手道:“小公主并无大碍。” 【去你爷爷的没大碍!老娘肚子痛啊!这个没大碍送你要不要,是不是欺负婴儿说不了话啊,庸医!】 皇帝目光一厉,“小公主哭成这样,你说没大碍?连朕也敢糊弄了。” “回陛下,婴儿啼哭实属正常,并不能代表有不适。” 院正觉得皇帝纯属医闹。 贝婧初没办法说自己肚子疼,皇帝也不能说他能听到女儿的心声,这真是欺负小婴儿不会说话。 他正准备让人把这庸医拖下去,但想到了贝婧初说他是暴君的事,硬生生忍下了。 正好此时响起贝婧初的心声:【沈太医呢?找沈太医来就好了,他是全*医术最好的太医,但因为年龄太轻,不被相信能力,怀才不遇,之后瘟疫的时候研究出了药方,却被别人冒领了功劳。】 皇帝一听,还有这种事? “去再找一个医术好的御医来。” 他把蒋公公唤过来,低声吩咐:“找一位姓沈的御医。” 院正不服气了,陛下这是质疑他的诊断,还要另找一位太医。 整个太医院乃至全天下,哪里有比他医术更好的医者。 不就是小孩子哭闹,至于没事找事嘛。 太医院里,一个年轻的太医正在打理药材。 本来这种杂活儿应该是药童做的,可前几日他的药童不慎摔了。 他年纪轻,资历不够,不像别的御医有两三个药童,太医院就只给他配了一个。 所以现在只能他自己做。 即使他自认才华不输于别人,但医界就是以资历看人,再有天赋也得熬。 除非被贵人赏识。 可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沈太医何在?” 太医们抬头看过去。 “这不是蒋公公吗?您找谁呀?可是陛下传召?”一位老太医迎过去。 陛下的御前人,是个阉人他们也得巴结三分。 “陛下宣一位姓沈的太医。” “姓沈的太医?”那人愣了,他们太医院有姓沈的太医吗? 见那老太医不说话,蒋公公有些摸不着底。 难道太医院没有姓沈的太医吗?那不行,这可是圣旨。 今天就是当场抓一个改姓,也得带一个姓沈的太医回去。 角落里,沈太医犹犹豫豫的举起手:“是找我吗?” 他不确定,皇上找人看诊,也是找经验丰富的老太医,不会找他的。 “是沈太医吗?” 他点点头。 “那就没错了,跟杂家走吧。” 把人领到宣室殿。 “陛下,沈太医到了。” 第一次面圣,沈太医十分拘谨。 “来给小公主看诊。” 院正在旁边偷偷的撇嘴,陛下竟然不相信他,还找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来看病,真是昏了头了。 沈太医拨出贝婧初短短的食指仔细观察,再看了一番贝婧初的面色,最后问道:“小公主最近吃的是什么?” 皇帝回答:“就喝了乳母的奶水。” “那能否挤一些奶水让臣观察一下?” 院正插嘴发问:“怎么,沈太医,你诊出来了小公主是什么问题吗?” 院正觉得他在故弄玄虚,在陛下面前弄这些伎俩,也不怕掉脑袋。 第9章 这女人竟然把主意打到他的小公主身上 “没见到东西前,臣也不好判断。” 院正“切”了一声。 “还以为你是看出了病灶,结果是什么都不知道,在这里装腔作势啊。” 沈太医皱眉,回道:“要分辨小公主中的毒,确实要拿到东西才能准确判断啊,根据脉象直接开药,才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什么?中毒!” 【什么?中毒!】皇帝的声音和贝婧初的心声同时响起。 【宫斗还要从娃娃抓起吗?本公主都还没满月啊,为什么要经历这种东西!太过分了,究竟是哪个刁民要害本公主!】 院正更是不相信:“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沈太医一脸懵逼:“就是中毒啊,院正你没诊出来吗?” 院正却觉得他这是在阴阳怪气,反驳道:“婴儿的身体根本不能承受中毒,要是中毒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小公主的毒十分轻微,所以难以看出,症状也只是腹痛。一次两次倒没问题,如果长时间服毒,就会夭折。” 院正还想反驳,这时蒋公公端了一碗乳汁过来。 沈太医沾了一点来尝,“回陛下,确实是毒。但剂量很小,如果再晚一点,等人体内的毒素排出,臣也查不出来了。” 院正不相信,挤开他端起碗:“让我来。” 尝了一口后,他跌坐在地上。 完了完了,小公主中毒他竟然没发现。 “去给小公主开药吧。” 皇帝阴沉着脸,贝婧初肚子疼着都感觉到了一阵杀气。 真是好歹毒的计谋,如果不是他能听到小家伙的心声,估计就会信了那庸医的话,然后他的孩子就又一个“自然夭折”。 想到以前死的两个孩子,皇帝开始怀疑,是不是也有人为。 “把那个乳娘交往刑部大理寺,一定要把幕后主使挖出来。” 蒋公公准备下去,皇帝突然出声:“等等。” “朕要亲自查。” “至于你。”他看向太医院院正。 “技不如人,就退位让贤吧,朕的太医院不养废物。” 很快结果就出来了,是丽妃。 皇帝抱着贝婧初去了丽妃的宫殿。 丽妃这个月子坐得不好,本来皇上说了,谁先生下皇子,谁就是皇后。 她才想尽手段,不惜借腹生子。 结果好不容易生下了儿子,却连皇上的面都没见到,又何谈封后的事。 她实在心焦得睡不着。 听说皇上一心都扑在了之前英妃生的小公主身上,就起了歹念。 要是能让她和之前的皇子一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死了。 她的儿子就能入皇帝的眼了。 “皇上驾到——” “臣妾参见皇上。” 她施施然起身,本来以为皇帝会让她平身,说她生产辛苦让她在床上休息。 结果皇帝就这么看着她起来行礼,一点都没有阻止的迹象。 丽妃咬牙,只好让宫女扶着她下床跪下。 贝婧初喝完药终于不痛了,忍着困意想看现在的情况。 要是丽妃被放过了,她会气得现在就在暴君手上尿一泡的! 丽妃跪在地上,皇帝已经抱着贝婧初坐下了,半天也没让她起来。 丽妃忍不住问道:“陛下要不要看看小皇子,皇儿还没有见过阿耶呢。” 【哟哟哟,还小皇子,这户口上得真纯熟啊。】 皇帝没听懂上户口是什么东西,但大概猜测是户籍。 “不了,朕这次来是寻你有事的。”他对别人家的娃没有兴趣。 【怎么不看啊?你不看我想看啊!这可是男主,是男主!我还没见过活的男主呢!】 皇帝:…… “把孩子抱过来吧。” 蒋公公不解,皇上不是才说了不用吗? 怎么又改口了? 皇上以前做事果断得很,不是纠结的人呀。 真是搞不懂。 趁着这个功夫,皇帝把证据甩在了丽妃面前,“解释吧。” 丽妃疑惑地捡起地上的证词,一看。 “陛下,冤枉啊!一定是有人看臣妾诞下皇子,即将登上凤位眼热,想要陷害臣妾!只是一个公主,对小皇子没有任何影响,臣妾害公主做什么?” 丽妃膝行过去抱住皇帝的腿,美人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皇帝默默的把腿挪开,影响他抱孩子了。 她说的有道理,但皇帝登基以来审理了各种各样的案子,罪犯的动机都是正常人不能理解的。 “朕不在乎你下手的原因,你只要驳倒证词就行,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他悄悄瞥了一眼睁着大眼睛,努力看热闹的小家伙。 看见了没,阿耶可不是暴君,都给人自证清白的机会的。 丽妃辩驳不了,确实是她做的。 只能求饶:“陛下念在臣妾刚诞育小皇子的份上,饶臣妾一次吧。” 那可是他“唯一的儿子”,丽妃不相信皇帝会让自己独子的生母成为罪人。 贝婧初知道男主的身世,而且还有任务在。但她说不出来,只能发出小婴儿啊啊啊啊的声音, 让她有一种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八卦,看着周围人都不知道,但没办法说出来吓他们一跳的憋闷感。 【来了来了要开始了,丽妃因为生下男主,在后宫里横行无忌,害人无数,但皇帝为了保护男主的名声硬是忍了。看来本公主是白被毒了,呜呜呜我怎么这么惨呐~ 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两三岁,没了娘呀~我就是可怜的小白菜呀呜呜呜】 皇帝扶额,这小家伙又再演哪出呢? 但他也有一种暗戳戳的兴奋,要是女儿发现他明察秋毫,什么都瞒不过他。 并不像她预言的那样,被这些人蒙在鼓里。 会不会很崇拜? “呵。”皇帝发出一声冷笑。 “皇子?真的是皇子吗?” 【嗯?什么东西?我爹发现男主的亲爹不是他了?】 丽妃做这事也是谨慎,没让皇帝查到对方是谁。 他也是本着不打草惊蛇的想法,暂时不动丽妃。 没想到这女人竟然把主意打到他的小公主身上。 那就留不得了。 直接重刑下去,大理寺有一百种方法让她吐出奸夫是谁。 丽妃慌了,混淆皇室血脉是比毒杀公主更大的罪过。 前头英妃的娘家才被杀干净呢! “陛下,您在说什么?”她笑得实在勉强,一点都没有以前的娇媚,比哭还难看。 第10章 把男主给她做暗卫 “说吧,孩子的生父是谁?” 话说得已经如此明显了,丽妃就知道自己瞒不住了。 富贵险中求,她一路用手段上位尝到了甜头,终于迎来翻车的一天。 男主这时被抱了过来。 就算是狂拽酷炫叼炸天的歪嘴邪王男主,这时候也只是个婴儿。 但男主和别的小孩一出生就不同了。看那小鼻子大眼睛的,胖乎乎的又白又可爱,还吐了一个小泡泡。 小男孩出生以来看到的都是大人,猛然看到另一个小朋友,好奇的探着脑袋,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直接萌化了贝婧初。 贝婧初心里呐喊:【啊~好可爱的小孩,好想捏好想rua,宝宝让姨姨亲亲~】 皇帝怀里的小奶娃努力的探着身子想要亲另一个小奶娃,伴随着心声,怎么听怎么不和谐。 皇帝:别太荒谬。 他把贝婧初摁回去,襁褓一裹,强制关机。 【啊啊啊啊暴君!坏人!放我出去,我要玩小孩!】 皇帝假装听不到心声。 而贝婧初本来就困了,见没人理她,很快就睡了。 但是另一个小孩听到了心声,左看看又看看,也没看到是谁在说话。 懵懂的睁着大眼睛, “你如果供出全部党羽,朕可以考虑留你孩子一命。” 丽妃惊喜得不敢置信:“真的?谢陛下!谢陛下!” 她在皇帝身边伺候几年,了解他的性格。 狠厉残暴,遇到嫌犯直接重刑拷问,根本没有和他讲条件的机会。 而且给他戴了绿帽子,那孩子不可能活。 所以丽妃几乎喜极而泣。 皇帝懒懒的拍着怀里睡着的孩子,好心解释了一句:“要谢就谢小公主,你看见了。朕的小公主很喜欢他。” 他本来也不想留那个孽种的。 但是他想到自己的小公主刚才很喜欢那个孽种的样子,如果醒来发现他被自己处死了,又会觉得他是暴君了。 贝婧初醒的时候,听宫人说,丽妃和大皇子暴毙了。 【不会吧,暴君真把那两人杀了啊。男主虽然后来挺坏的,但现在还是个只会吃奶睡觉的孩子呢!连婴儿都杀,不愧是暴君!】 听到贝婧初开始腹诽他,皇帝庆幸自己把那个婴儿留了下来。 他让人把孩子抱过来,小婴儿还不知道自己的一切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好奇的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来回瞅。 看到了昨天看到的姐姐,高兴得咿咿呀呀的伸着小短手往贝婧初的方向靠。 贝婧初被男主可爱到了。 【幸好幸好,男主要是被噶了多可惜呀,这天赋这能力,要是收服了,可是世无其二的鬼才。】 皇帝听到贝婧初的心声,不禁开始深思。 如果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倒是有培养的价值。 刚感叹自己女儿心性稳重,多思善谋,就听到: 【而且男主夺帅啊!**上写了是让京城女子掷果盈车的帅唉!要不是他武功好溜了,得是下一个被困杀的卫阶。美人是世界的宝藏!少了一个都是重大损失!】 皇帝:…… 他觉得自己的遗传出现了问题,他明明不是好色之徒啊。 不过既然他女儿喜欢,做爹的当然是满足她啦。 他来到女儿的摇篮前。 “初初,你是喜欢小弟弟吗?” 贝婧初艰难的小幅度扭了扭脖子,算是点头。 “那把小弟弟给你做暗卫怎么样?” 第11章 皇家暗卫(婴儿版) 贝婧初瞪圆了眼睛,小小的婴孩脸上看出了震惊的表情,让人不禁觉得好笑。 【啊啊啊?这**崩得也太离谱了吧!我没被换走的蝴蝶效应这么大的吗!男主给我做暗卫?我能消受得了吗?】 贝婧初害怕的伸出两只小胳膊抱住寄几。 皇帝又一次听到“**”消音的嘀嘀声,眸色一暗。 每次到这种关键的时候,就听不到小家伙透露的信息了。 这个嘀嘀声难道是天界的记载凡人命运的命簿? 他的初初是司命星君这类能看见凡人命数的神官? “只是这个小弟弟应该叫什么名字呢?”皇帝状似疑问的说道,顺手把贝婧初弄乱的口水兜摆正。 【人家叫贝靖褚(chu三声),但是现在被发现身份了,我也不知道叫什么。】 皇家的暗卫以颜为姓,于是男主的名字就这么被定下来了:“那就叫颜褚吧。” 他继续去勤勤恳恳的批桌子上堆着的几十公斤的折子,要当一个好皇帝就得起早贪黑的当劳模。 贝婧初觉得这日子也太累了,还是当一个吃吃喝喝的小公主快乐。 颜褚和贝婧初两个孩子被嬷嬷抱着,互相咿咿呀呀用婴语交流了一会儿,颜褚也打着哈欠睡着了。 这时贝婧初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任务。 打开系统商城,发现积分变成了一百,刚好可以买一份智力符或者武力符。 贝婧初思考了一下,买了个武力符。 再打开开好感界面,发现多了两个人: 雷宁 身份:越朝南衙金吾卫大将军(从二品) 年龄:35 好感度:45 …… 颜褚。 身份:皇家暗卫(婴儿版) 年龄:0 好感度:50 贝婧初:......这个婴儿版就很灵性。 这个页面的人都是怎么出现的? 贝婧初没想明白。 她伸出小胖手,疑惑的抠了抠自己的脑袋瓜。 婴儿的皮肤太嫩了,一不注意力,就会被她自己抠出一条伤痕。 从埋头奏章里的老父亲伸出头来,眼疾手快的拿下了她意图抠脑壳的胖爪爪。 贝婧初被拿开爪子不开心了,往皇帝的手背上挥了一下小拳头。 皇帝有些惊讶,之前都没发现,小家伙劲儿挺大,一点都不像还没满月的小婴儿。 倒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贝婧初不知道,这一拳头是有代价的。 她这一揍,直接让狗皇帝以后把她送去练武了。 皇帝拿起一本奏本,是今年新呈上的供品。 他以前都是留一些自己感兴趣的,其它直接就赏给六宫各处和心腹近臣了。 但是这次……算了,都给他的小公主留着吧。 贝婧初的小金库在自己不知情的状况下又添一笔。 “陛下,淑妃求见。” “宣。” 淑妃提着食盒,软腰摇曳,款款走来。 “多谢陛下,让臣妾和贵妃姐姐亲自处置丽妃。” 她和贵妃以前也是生过孩子的,还都是皇子。 母凭子贵才当上高位妃嫔。 没想到孩子一天比一天虚弱。 婴儿夭折也常见,她们以为是运气不好,自己没福。 没想到都是毒奶水害死的! 能亲手处决凶手,也算是尽一尽她们做母亲的心,祭典孩儿的在天之灵。 两个皇子死后,皇上求子心切,许诺再生下皇子就封后。 那丽妃竟然好运的就怀上了。 幸好苍天有眼,她的儿子也死了。 “小皇子新丧,但陛下也要注意身体,好好用膳呐。” 【看来皇帝没把男主的身世公布出去,只是说他挂掉了。这样也好,不然那些被丽妃害过的人,以后可能会迁怒到男主身上。他现在不是皇子了,可不是任人揉捏吗。】 皇帝竟然有点感动,女儿终于没喊暴君了。 淑妃纤柔的手指端出带来的羹汤,倚在了皇帝身上,嗓音娇柔:“臣妾想要再给陛下生一个孩子。” 虽然上一个孩子没了她很伤心,但人还是要往前看,她要再生一个皇子。 以前不忙的时候,对于妃子殷勤,皇帝还是愿意配合甚至享受的。 但是皇帝一转头,旁边贝婧初睁着葡萄似的大眼睛,兴致勃勃的看着,小眼神儿散发出八卦的光芒。 亮得皇帝根本没法忽视。 皇帝:...... 他推开想要坐到他腿上的淑妃,“咳,小公主还在这儿呢,注意一点。” 淑妃娇笑道:“小公主年幼,又哪里懂得这些。” 第12章 将军是绝对舍不得动夫人一下的 【对呀对呀,我还小不懂,你们别管我,继续做你们的,我还没看过现场版呢!】 皇帝:真是晚节不保。 眼看着淑妃还想继续,皇帝沉下脸。 淑妃一见他的表情,就知道皇帝要发火了。 当下也不敢再献媚邀宠了,灰溜溜的回了寝宫。 【美女都这么勾引你了你还拒绝,你是戒过毒吗?又不造人又想要孩子,美得你呢!】 暴君22岁了,她都是长女。 古人在这个年纪,孩子都该会打酱油了。 不怪他着急。 皇帝:......也不看看是谁坏的他好事。 今天的御书房依旧热闹,淑妃刚走,雷将军又来求见。 “陛下。” 雷将军进门就扑通跪下,粗犷的声音却含满了哀伤:“臣已经查到了,臣的夫人竟然是鲁王派来的奸细,她的母家早就投靠了鲁王。” 但更让他伤心的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她竟然要臣死!” 贝婧初想起这个鲁王是谁,是皇帝的亲弟弟。 皇帝前两个儿子都被丽妃害死了,22岁才生下男主。 虽然男主都还不是他生的。 【我的爹哦~鲁王看你没儿子,一直等你驾崩之后他能上位呢。偏你还眼瞎的觉得你这个弟弟纯良无比,想要在他身上找一找兄弟情呢。】 原着里提了一句,皇帝夺位的时候和兄弟杀疯了。 所以上位之后,在仅剩的小弟弟身上找补兄弟情。 鲁王却盼着皇兄早死,他能捡漏继位。 毕竟短命一点的皇帝二三十岁就噶了,暴君人虽残暴,处理政事却勤政。 就连去后宫也不是贪图美色,而是抱着完成造人KPI的心态,硬挤出时间去的。 【按照你现在每天睡眠时间不足五小时的样子,哪天猝死也不是怪事。再加上你因为疑心病,自己手动提前弄死这些忠心你的文臣武将,他上位就没有阻碍了。】 皇帝:你礼貌吗? 听到这些话后他在想,其实最后被鲁王夺去了皇位,也比被冒充他血脉的颜褚坐着好。 结果贝婧初给了他一个暴击:【那小子还真他娘的是个天才,找到了家破人亡的女主,培养起来去迷惑男主,把他弄成昏君。最后把国家搞得一团糟,英才良臣全被嘎掉了。突族人打进来毫不费力,直接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皇帝一口老血喷出来,这个蠢货! 哪怕是王朝被推翻他都没这么生气! 因为那是内部斗争,最多是亡国。 可是被草原上的那些外族人打进来,那叫灭种! 亡国灭种,程度完全不一样。 所有的文化、习俗,都会被抹去。 而他的臣民会是亡国奴,会成为最低等的下等人。 皇帝气得眼前发黑,恨不得现在就掐死鲁王这个混账。 雷将军见皇帝黑到不行的脸色,以为皇帝是在为他鸣不平,心里感动坏了。 发誓以后一定要对皇上更忠心。 “你做得很好,不要打草惊蛇。” 雷将军回府时,一个五岁大的小女孩被婆子压着,跪在正厅前。 雷夫人高坐在八仙椅上,慢悠悠的喝着茶:“知道错在哪儿了吗?” 雷念儿倔强的不说话。 雷夫人直接把茶盏摔到了她身上,热烫的茶水泼了她一身。 雷楠儿坐在雷夫人旁边,高高在上的俯视自己最近不听话的姐姐。 “你最近是愈发嚣张了,竟然敢骂你妹妹。” 雷念儿梗着脖子反驳:“我没有!只是她不允许我课业比她好,我辩解了一句。” 雷夫人一拍桌子,桌上的瓷盘都被震了起来。 她怒道:“还敢顶嘴?来人,掌嘴,让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一个庶女,怎么敢比我的女儿更优秀。” 以前两个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是用不着她来出手的,下人见主母的态度,就知道该怎么对两个孩子。 结果雷宁那杀千刀的不知道怎么对雷念儿有了点父女之情,开始关注她了。 导致刚才楠儿让人把她扔到池塘里去的时候,都使唤不动下人了。 这怎么能行? 她今天就要让人看看,将军府里谁才是主人。 “你们干什么!” 雷将军暴怒的吼声传来。 雷夫人丝毫不慌,也不起身相迎,冲着门口的方向说道:“妾身作为嫡母,管教孩子都不可以吗?将军这是在生什么气?你可是对我承诺过的,在将军府谁都不能违抗我。” 雷夫人知道,雷宁喜欢她。 虽然是个大老粗,但对她是没的说。要不是长得太丑了让她无比恶心,说不定她都爱上他了。 别看雷宁现在吼得凶,一会儿准得来哄她,给她道歉。 屁都不敢放一个。 不过雷夫人不知道,那都是以前。 知道枕边人一直想杀了自己以后,雷将军被爱情冲昏的头脑终于清醒了。 “念儿,起来。” 押着雷念儿的婆子看了眼雷夫人的眼色。 雷宁见此更气了,上前直接把那个婆子踹翻,单手把雷念儿提了起来。 “你身为主母,不求你对庶出子女疼爱有加一视同仁,只是不苛待你都做不到吗?” 雷夫人被这阵仗吓到了,雷宁还从未在她面前这般发过脾气。 跟现在的比,他以前简直是没脾气似的。 “阿耶,你凶阿娘干嘛!” 雷楠儿从椅子上跳下来,两步跑到雷夫人面前挡着。 雷夫人也回神了,反斥道:“好啊雷宁,你竟然敢凶我!你这脸红脖子粗的事对谁说话呢!一个庶女而已,我都不能收拾,那我做这个主母有什么用。” 按照雷夫人的判断,这句话一出来,不论雷将军再生气,都会立马软了态度。 雷念儿站在旁边,刚才被父亲救下来的时候很高兴,但现在也不觉得阿耶会为了她去和夫人对着干。 她长到五岁,不明白大人的感情。 不明白阿耶为什么一直不喜欢她和姨娘。 但她知道,阿耶不会帮她们的,她只能靠自己。 雷念儿早就对父亲这个角色不抱期待了。 伺候雷夫人的下人也是第一次见到将军发如此怒火,但他们也根本不慌,一个个都跟事不关己一样看戏。 怕什么? 反正将军是绝对舍不得动夫人一下的,吵完之后过不了半天,将军就会屁颠屁颠来认错了。 第13章 逼皇帝过继子嗣 雷宁冷笑一声,要不是陛下让他不要轻举妄动,他早就把这毒妇休了! 看在她给他生了个女儿的份上留条性命而已。 “做了错事还倒打一耙,既然你觉得做主母没有威风,那你就别做主母了。” 雷夫人和雷楠儿怀疑自己听错了。 “阿耶,你......你在说什么?” 雷夫人把雷楠儿护进怀里,“杀千刀的,你在孩子面前说这些!她听了得多害怕!” 休妻之事都说出来了,管他是不是太气了没过脑子,这次雷夫人决定,不管雷宁说什么,一个月都不再理他! 雷宁拉起雷念儿就走了,还留下一句话:“今天起你就不要管家了。” 雷楠儿尖叫着不相信:“阿耶!你不怕阿娘不理你了吗?” 以前娘亲闹脾气不理他了,阿耶都很慌张的去哄。 雷夫人也是,等着女儿这句话之后,雷宁知错了来给她认错。 她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姿态倨傲。 没想到雷将军嗤笑一声:“不想理我?那正好,就别出正院了,免得你又去找别人麻烦。” 雷夫人这下也懵了,百试百灵的手段都不管用了。 “将军!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见雷宁不为所动的样子,雷夫人怒极反笑:“好好好,那你把我关起来吧。别想我再见你!” 雷夫人不信她真的会被禁足,她不能被禁足,要是长时间不能见到雷宁,那还怎么听父母的话,引诱雷宁去死。 雷将军不理她,带着雷念儿走了。 雷夫人目眦欲裂,她怎么也没想到,雷宁这杀千刀的竟真的敢把她关在这儿! 将军府的下人都吓坏了,以前他们都帮着二小姐欺负大小姐。 没想到大小姐现在翻身了,将军亲自把她从正院带出来,为了她还把夫人禁足了。 管事一看,立刻吩咐:“快,快去把以前扣下的大小姐和姨娘的衣裳炭火等分例全都补上,再送几件好的去赔不是。” 他儿子觉得没必要,“爹,夫人要是知道我们趁她失势的时候去讨好那小妮子,以后哄好将军了,指不定怎么收拾咱们呢。” 管事一听,也犹豫了下来,夫人的脾气是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 他儿子继续分析:“虽然不知道为何将军会如此生气,但是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等将军冷静下来了,还得去哄夫人呢。” 管事觉得有道理,夫人把持雷家五六年了,而且一直得将军的宠爱和敬重。 两人之前也有过争吵,都是将军去低三下四的去认错。 大小姐就算一时得到了将军的舐犊之情,也是万万及不上夫人的。 想到这里,管事放松下来,“那就不用管了。” 早晨上朝,皇帝把贝婧初也抱了上去,方便听她的心声来获得更多的信息。 好在他很有良心的没有把贝婧初叫醒,只是换了个地方睡。 贝婧初醒来时听到朝臣请奏皇帝过继嗣子。 “陛下已经及冠两载,膝下尚只有一女,为保社稷安稳,请陛下过继宗室之子。” 贝婧初立马揉了揉眼睛,打起精神。 她听说过历史上一个皇帝,因为无后,被朝臣逼着过继别人的孩子。 但是那个孩子继位后对他的女儿们不好,大公主还被驸马虐待死了。 不过那个皇帝仁弱,大臣才能成功。 但她的便宜爹可不是。 贝婧初已经能预想到他们要遭殃了。 “大胆,陛下正当壮年,何须考虑储君?你是诅咒陛下短命早死吗?” “当然不是!只是一直没有皇子,国祚不稳,朝堂难安呐!”大臣反驳道,朝龙椅的方向鞠了一躬。 “请陛下尽快过继嗣子。” 【看看看看,我这帅爹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听见贝婧初醒了,皇帝低头看见她咬着手指,惬意至极的小模样。 突然觉得很碍眼。 看不得她这么快乐的样子,好想送她去上学。 贝婧初不知道,自己下半辈子吃喝玩乐的公主人生,因为自己看戏太悠哉而改变了。 下面的人争论不休,皇帝垂眼看着,记下两个派别的人。 按照小家伙说的,鲁王不希望他有孩子,想要继承皇位。 那么反对过继的,就是鲁王手下的人。 支持过继的,提了人选的,忠于谁也不言而喻。 记清了谁是谁的人后,皇帝抬了一下手。 蒋公公见状上前,高喊一声:“肃静——” 堂下安静下来,皇帝才开口。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殿内空旷,不仔细听还会听不清楚。 但站在下方的大臣没人敢不仔细听,具都全神贯注,生怕听漏了一个字。 “中书令。” “臣在。” 中书令,是有实权的官员中最高位的臣子。 是天子心腹才能坐在这个位置,所以皇帝对他很失望。 “华原郡王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提议过继他的儿子?” 中书令不敢应答,只跪下呼:“臣冤枉,臣都是一心为了陛下考虑。” 皇帝也不需要他回答,无非就是嗣子继位以后封荫他的子孙,臭小子当了一朝权臣没当够,想要下一代也家门显赫。 皇帝沉声:“念在你以往的功绩,朕给你一次机会,只一次。” 中书令已经被吓得冷感涔涔,一瞬间峰回路转,不由大感皇帝隆恩。 “臣,叩谢陛下!” 朝臣们见此也不敢再议过继嗣子的事了,鲁王一党也放下了心。 第14章 生下来算什么,养的大才算本事 皇帝开始琢磨贝婧初上学的事,虽然正常皇子公主是三岁开蒙,但是初初心性成熟,一岁启蒙不过分吧? 除了学文,还有习武。 下朝后到了御书房,他对蒋公公吩咐道:“你去把贤妃叫来。” 听到贤妃,贝婧初想起了这个人。 实在是人设太鲜明了。 本来是一个文官庶女,在家和姐妹争一点点蝇头小利,勾心斗角的那种。 偏偏有一次智斗歹徒,被一个将军发现了她根骨奇佳,是不可多得的武学奇才。 将军要收她为徒,贤妃的家人自然都反对反对。认为一个大家小姐去练武是有辱斯文。 结果她第一次反抗迂腐的父亲,和家人断绝关系,毅然踏上习武之路。 学成后为了保护皇帝,被将军送进宫。 结果那群清高的,看不上武夫的家人又都围了上来拜舔贤妃。 但是贤妃早就不认他们了,只是把自己的生母接了出来。 皇帝也是知道贤妃进宫的用意的,所以比起妃子,他们更像是帝王和臣子的关系。 “陛下万福,寻妾身何事?” 贝婧初蹭着脑袋去看,一个柳眉妙目,弱质纤纤的美人儿立在那里。 如娇花照水,弱柳扶风。 谁能想到广袖下的肱二头肌能一拳把你打飞呢? 贝婧初啧啧惊叹,真是人不可貌相。 “贤妃,你说孩子习武是几岁开始好?” 贤妃深有体会:“当然是越早越好。” 师父就感叹她入门太晚被耽误了,否则天下无人能与她相争。 她就是豆蔻之年才开始学,都能被训练到进宫保护皇上的程度。 “哦~”皇帝觉得自己懂了。 他把贝婧初举到她面前,一脸真诚地问道:“那她要现在开始学吗?” 贝婧初:??? 贤妃:???别太荒谬。 贝婧初以为生到皇室就衣食无忧了,没想到碰到一个鸡娃的爹。 她直接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贝婧初被皇帝的鸡娃程度吓到了,怎么都哄不好,皇帝一挥手让人把她抱去偏殿。 正玩着,门口摸进来一个人。 橙色的华丽宫装凑到了贝婧初眼前,她躺着看到了贵妃的变态笑脸。 爸爸呀!救命!吓死宝宝了! 可惜皇帝远在御书房,听不到她的心声。 贵妃挤出人贩子一样的笑容,掏出一个金边镶玉的拨浪鼓。 “初初,喜不喜欢呀~” 贝婧初对拨浪鼓没有兴趣,但她对金子有兴趣,当即小手就抓上去。 “让本宫抱一下好不好呀~” 看在金子的面子上,贝婧初乖乖的没有闹,睁着一双bulingbuling的大眼睛,乖巧的看着她。 贵妃试探性的伸出双手,轻轻托起她,见她没有反抗,欣喜的把她抱了起来。 “初初真乖!”抱着贝婧初,她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夭折的那个皇子,要是好好长大的话,现在已经一岁了。 贝婧初被贵妃抱着走进御书房,皇帝抬头,颇为惊奇。 因为这小丫头常念叨着:【总有刁民想害本公主。】 除了他和奶嬷嬷,最多加一个蒋公公。 其他人一抱就哭。 “初初竟愿意让你抱着。” 贵妃稳稳的抱着贝婧初,笑答:“公主很喜欢臣妾呢,所以给公主找母妃的话,陛下要先考虑臣妾,孩子喜欢才是最难得的。” 【我就说你怎么突然送我东西,原来是想当我妈,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听到心声的皇帝破案了,原来是拿东西去贿赂小家伙了。 “朕暂时不打算给公主找养母,爱妃不必再求了。” 要找也不会是她,皇帝还记得贝婧初说的叔嫂文学呢。 他的贵妃可能和他的某个弟弟有私,只是皇帝想先处理鲁王的事,还没来得及料理她。 贵妃不死心,“臣妾只是想陛下有想法的时候,先考虑臣妾罢了。” 见皇帝开始不耐烦,贵妃打住话头,改口道:“那臣妾带小公主出去玩玩好吗?” 皇帝本想拒绝,但贝婧初的声音响起:【我要去看,我要去看热闹!在贵妃宫里说不定能看到她和鲁王约会的八卦呢。】 又是鲁王? 皇帝差点把手中的毛笔掰断,他还真是小瞧了他这个弟弟。 贝婧初被贵妃抱回淑景殿,玩了一会儿后,贵妃把她放下,提笔写些什么。 想来后宫也不能外男随意出入,贵妃和鲁王就一直互写书信。 贝婧初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贵妃正在书案前写着,就有一个男人从外头走了进来。 开口像是要出声的样子,余光看到旁边的奶娃娃。 男人被吓了一跳:“这什么东西?” 贝婧初:你才是东西! 贵妃回头,见到来人惊喜的喊:“阿怏,你怎么来了?” 她喜过之后便是慌,“亲王也不得私自入后宫,你来干什么?你快走。” 别连累我。 鲁王深情款款:“妙儿,我实在想你,一日不见思之如狂。我真的忍不住了,你难道不想我吗?” 贵妃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这个沉不住气的东西,要是被发现了他们都得完。 以皇帝的手段,连个全尸都留不了。 “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这个啊。”贵妃抱起贝婧初,“是陛下新出生的小公主。” 鲁王诡异一笑,“皇上的孩子又不止一个,生下来算什么,养的大才算本事。” 第15章 万一是真的仙丹呢? 这句话说完,就见贵妃阴沉沉的看着他。 贝婧初要笑死了:【这什么傻缺,贵妃才死了个皇子,你对着人家贴脸开大,还奇怪人家为什么选皇帝不选你。我真的,这已经不是直男了,这是傻缺吧。】 鲁王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道歉:“妙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喜欢那暴君的孩子,不是针对你的孩子。” 他过去把贝婧初放下来,拉起贵妃的手,“你想要孩子,我们以后还会有很多孩子的。” 被放下来的贝婧初:【我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 但是在场的人没人能听见她的心声,贝婧初只能睁着自己的钛合金狗眼看眼前的一场大戏。 没有手机的日子好无聊啊,何以解忧,唯有吃瓜。 此刻她就是瓜田里的猹。 鲁王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我找了一批会炼丹的方士,你找机会把他们献给皇兄。” “你想做什么?”贵妃警惕道。 贝婧初大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好家伙,炼丹。 多么熟悉的剧情,历史上各种皇帝,多少明君暴君都迈不过的一关。 当上皇帝之后就留恋权势,想要永远坐在皇位上,就追求修仙、追求长生。 以为那些道士献上的仙丹可以让他们长生不老,实际上都是掏空身体的东西。 鲁王一打扇子,自以为风流之态。 “当然是加速他身子衰败的。” 贵妃柳眉一竖,大骂他:“贝怏你有没有良心!让我去给你送死?” 鲁王忙揽过她的肩膀安抚她:“妙儿可是我的小心肝儿,我怎么会舍得让你死呢? 这道士炼的丹药我早就找人试过了,一开始吃了以后,会让人更兴奋体力更好。 到时候你作为献丹的功臣,皇上还会更宠你。” 说到这里,鲁王还忍不住,语气中带了点吃醋。 他搂着贵妃到小塌上坐下,贝婧初被放到旁边的软垫上听着他们密谋:“但只是短暂的让人精力更好,是以掏空身体为代价的。长此以往,他就短寿了。” 鲁王许诺:“待本王登上皇位,定许你做皇后。” 贵妃被皇后之位哄得有瞬间的向往,但她很快冷静了下来。 “如果我做了皇后,那鲁王妃如何自处?” “她?”鲁王毫不在意的说道:“给她封个贵妃就是了。” 这句话没起到安抚贵妃的作用,反倒让她冷静了下来。 这个男人风流多情,很会哄女人开心,拿来做个情人排遣深宫寂寞倒很好。 但现在就看出来了,他不是个能依靠的对象。 连发妻都说贬就贬,固然她靠着现在的爱情得到了皇后之位,以后他要是喜欢上了别人,还不是说废就废? 于是贵妃拒绝了。 鲁王有些恼羞成怒:“本王是看你在后宫不得宠可怜,才想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你竟然还不知好歹?” “那本王自己去。”说罢他甩手离开。 走到一半,见贵妃毫无挽留之意,他更大幅度的甩了甩袖子才走。 贵妃目送他离开后,抱起贝婧初,也没了再逗孩子的心思。 就把贝婧初抱回了御书房,正好撞上鲁王觐见。 但人已经进来了,再退出去显得可疑。 贵妃只能把贝婧初还给皇帝,期盼着赶紧走。 皇帝从贵妃手里接过闺女的时候就听到:【来了来了,鲁王过来一定是来献丹的,然后大吹特吹仙丹可以长生。 皇帝就是这样被搞垮身体的,又是造作又是丹药又是夜明珠,还硬生生撑到了男主长大。我爹这身体底子是真抗造啊!】 皇帝瞟了一眼台下的鲁王,不得不说他这步棋走得不错。 如果没有小家伙的提醒,皇帝觉得自己恐怕真会着了道。 谁能抵挡长生的诱惑呢?尤其是已经应有尽有,除了寿命无法控制的帝王。 “臣妾告退了。”贵妃行礼。 皇帝挥手同意她退下。 鲁王坐在下首对皇帝说道:“阿兄,臣弟最近拜访了一位道长,可炼制仙丹。那丹药臣弟吃过,一颗下去令人容光焕发、精力充沛,和仙丹无异。” 因为越朝国师的存在,整个国家对佛道之事还是很推崇的,对道士僧人更是尊重。 说着鲁王拿出一个金丝楠木盒,打开盒子,里面的软绸黄锦托垫着一枚鲜红色的丹药。 那“仙丹”的颜色红的鲜艳欲滴,都和普通的黑漆漆的药丸不同,看起来都更仙气。 蒋公公从他手上接过东西,呈到皇帝的书案上。 皇帝看着那枚丹药,忍不住想,连公主的心声和预言之事都有了,那真的有让人飞升成仙的丹药也不奇怪吧? 怎么就能证明,这丹药一定是损害人身体的呢? 万一是真的仙丹呢? 第16章 将军府的二小姐是多么的矜贵 贝婧初一看:【好家伙,比挨了巴掌的脸还红!这得添了致死量的朱砂和重金属吧! 【果然越漂亮的东西越危险。】 皇帝:......好吧。 “臣弟想着,阿兄乃真龙天子,如此仙丹,当然要您享有了。 这不,臣弟就去劝说道长为阿兄效力。 可道长是方外之人,说要心诚才愿意出山,除非皇上亲自去请。” 这也是他的幕僚们想的主意。 得道仙人要足够傲气,才有神秘感。 皇帝亲自三顾茅庐请的,才会让他信服。 鲁王等着皇帝问他道长身在何处,他再说出一座山的名字。 还没有具体的地点,需要皇帝自己去找。 找到以后,还会有道童阻拦,说师父下山游历去了,归期不定。 这样皇帝就会心急如焚,越发期待那个道长的到来,以后就会对那道士言听计从。 鲁王梦做得很好,已经快想到皇帝吃丹死了以后,自己登上皇位的画面了。 结果听到皇帝不甚在意的说:“不出山就算了吧,朕也不强人所难。” 鲁王:“啊?” “不是皇兄,人在的话可以天天吃仙丹,但人不在的话,只有臣弟求的这一颗了。” 皇帝眼皮都不掀一下,继续埋头自己的折子里回答他:“一颗就一颗吧,证明朕和长生无缘。” 高座之上的皇帝淡然得才跟个真正出家的人一样。 【牛逼!竟然能抵抗仙丹的诱惑,果然我阿耶不是一般的皇帝。】 贝婧初开始怀疑自己穿的是同人文,否则剧情怎么越崩越离谱了呢? 这下鲁王不淡定了。 一颗怎么行?一颗最多能毒死皇帝身边的那个婴儿。 都还不一定。 鲁王站在那里还想说什么,皇帝终于抬眼看他:“你去想想办法吧,尽量把人找来。” 要是把路全给人堵死了,他的好弟弟还怎么把戏唱下去。 【唉~果然炼丹是皇帝都逃不过的宿命啊。】 皇帝捏了捏皱着眉头的小家伙软嫩嫩的脸颊。 上朝的时候还聪明着呢,怎么现在就看不懂他是在将计就计了呢? 鲁王松了口气,虽然和预想中有偏差,好歹是把人安插进来了。 原着里千青道人是个大反派,因为献丹得到皇帝的尊重信任,在皇宫里很是张扬无忌,甚至一手遮天。 皇帝对他的器重,已经到了就是国师进言也不听的地步。 年幼的男主也被他欺负,是后来皇帝驾崩,男主登基以后才把这妖道车裂于市前。 但是这次他进宫却不是被皇帝亲自迎进来,而是被人带着从皇宫的某个角门里领进来。 然后被安排着住进了下人房里。 千青道人:这怎么和说好的不一样呢? 鲁王不是说,他会被陛下重用,然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吗? 他朝给自己带路的公公塞银子,问道:“公公,不知陛下何时召见我。” 太监颠了颠银子,太轻了,嫌弃的扔了回去。 “陛下日理万机,哪里是你这等无名小卒想见就见的。 等着吧,你自己每天把丹药交上去就行了。 陛下哪天吃着开心了,说不定就召见你了。” 但是一连好几天,皇帝都没有理他的迹象。 道士对自己丹药的效果产生了怀疑。 不对呀,他炼出来的丹,正常人吃下去都会精神亢奋,快乐得仿佛进了仙境。 皇帝吃了好几天,肯定会想见他的。 “陛下,今天的丹药送上来了。” 蒋公公端上来,皇帝说道:“以后不用朕过目了,直接送到沈太医那里去吧。” 贝婧初在摇篮里眨巴眨巴大眼睛:【**崩得好离谱,皇帝不是该嗜丹药如命,一刻也离不开吗? 怎么没有上当?竟然第一时间就识破了。】 皇帝有些得意,让他家小混蛋看看,自己的阿耶是个多英明神武、明察秋毫、洞悉一切的帝王。 沈太医听说有让人短期精神焕发,却不断掏空身体的丹药。 医学狂魔的瘾当时就上来了,对着道士送来的药丸连续好几天剖析成分,终于解了出来。 然后到皇帝面前禀报:“确实大部分都是损害人体之物,臣已经把所用药材都记录上来了。” 很好,届时治罪鲁王又多了一个罪证。 皇帝微微叹气,其实他还抱着一丝希望,万一真的是仙丹妙药呢? 最后结果证明,小家伙的预言不会有错。 日子过得平静,贝婧初快满月了。 皇上甚至下旨大赦天下,以示庆祝。 对于一个孩子满月来说实在过于隆重,大公主受宠的程度让人惊叹。 但朝臣们转念一想,皇上只有一个孩子熬过了满月,好不容易有一个活下来的,高兴傻了也可以理解。 因为贝婧初一直吵着要看女主,所以皇帝给雷宁交代了一声,让他把长女带上来参加公主的满月宴。 雷宁回府后给雷念儿的姨娘说了这个消息,桂姨娘欣喜若狂。 “改明儿我从箱底里找件好些的料子出来,裁件好点的衣服,让念儿漂漂亮亮的去赴宴。” “就这身儿有什么问题吗?”雷将军不懂衣料,面圣的时候穿官袍,平时对他来说能穿就行。 桂姨娘小声解释:“念儿身上的料子颜色不够鲜艳,都不像她这个年纪穿的。 还有料子也是次等的,要是让别人家看到,还以为将军养不起闺女呢。” 雷将军不悦:“那你怎么不知道拿好的衣服给你闺女换上?” 桂姨娘哽住,颇为无语:“那妾身也要拿得到好的衣料才行啊。” 雷将军终于明白过来了,他放在桌上的双手拢在一起,揣着手真诚的发问: “你的意思是说,之前夫人管家的时候,克扣了你们的衣料吗?” 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在一边缩小自己存在感,努力干饭的雷念儿都忍不住呛了一下。 阿耶好笨,她都知道阿娘是什么意思,阿耶竟然不明白。 桂姨娘:一定要问得这么直白吗? 这让她怎么接? 说是,就显得她居心不良,攀扯主母。说不是,万一这蠢驴直接就信了不管了怎么办? 不应该你自己悟到了以后,就直接勃然大怒,然后惩治那些中饱私囊的下人,再问责雷夫人,最后给她们母女补上被克扣的物资吗?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桂姨娘咬着牙应是。 “害!早说嘛,这么拐弯抹角的。本将军那里一堆好料子,待会儿给你送过来。” 说完以后他眼巴巴的看着桂姨娘,像是在等着夸他的样子。 等了一会儿后,没听见声音,见桂姨娘看傻子似的看着他。 雷宁有些疑惑:“还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事了! 料子是重要,但她是想用这个事情,去引出下人看人下菜碟,克扣她们母女的事。 正好将军在这里,可以帮她们母女立威。 结果这傻不愣登的直肠子,说是衣料,就只管衣料的事。 这段时间,借着将军来看女儿,桂姨娘和他相处得多了些。 她算是看出来了,和这个男人说话不能拐弯抹角的提醒。 必须直来直去的直接讲出来,否则他听不懂。 但是她犹犹豫豫的不敢说出来,雷念儿看不下去了。 “阿娘的意思是,那些下人总是欺负阿娘和我,今天阿耶在这里,她想让阿耶惩罚他们。” 桂姨娘用手帕捂住雷念儿吃完饭还没擦的小油嘴。 雷将军终于明白了,他一拍大腿: “哎呀你真急死了,直接说呀!还要本将军来猜你的心思吗?” 桂姨娘笑着应声,把雷念儿抱上膝盖。 很快管事来了。 雷将军直接开门见山:“你扣下了桂姨娘和大小姐多少东西?” 管事一听,直呼不好,在心里把自己的蠢儿子骂得死了八百遍。 都怪那臭小子出的馊主意,说不要为了大小姐得罪夫人。 这下好了,将军竟真的问责了。 ...... 一个时辰后,正院里。 小丫鬟向雷夫人禀报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夫人,管事因为克扣大小姐的衣料被罚了。” 雷夫人不解:“怎么早不追究晚不追究,偏偏现在来追究?” “听说是为了参加大公主的满月宴,然后发现大小姐的衣料不行。” 大公主的满月宴? 这可是结识显贵的好机会啊! 雷夫人把雷楠儿叫来,让人给她量尺寸,也裁一身新衣裳。 拉着雷楠儿嘱咐:“你那杀千刀的阿耶把阿娘关着,这次就是他带你去了。 公主的满月宴,参加的人都是达官显贵、皇亲国戚。 我们楠儿一定要穿最好的衣裳,让他们都看看我们将军府的二小姐是多么的矜贵。” 第17章 因为骂得太脏被消音了 到了贝婧初满月的这天,雷将军带着雷念儿出门。 马车帘被掀开,雷楠儿不悦的嘟着嘴:“阿耶好慢,我都等了好一会儿了。” 雷将军:? “你在这里干什么?” 雷楠儿不明所以:“参加大公主的满月宴啊。” “我没准备带你去啊。”雷将军站在门口也很懵。 雷楠儿读懂了雷将军话里的意思,伸手一指他旁边的雷念儿。 “她一个庶出都有资格去,我为什么不行!” 被冒犯的雷念儿也不生气,从妹妹生下来就一直这样,生气根本生不过来。 倒是雷将军头大,皇家宴会不是寻常官员之间走动用的,谁家会带小孩子。 要是不懂事冲撞了宫里的贵人,直接一家都遭殃。 只是大女儿是皇上钦点要去的,他才带着。 这边雷楠儿不依不饶的,撒泼打滚儿一定要跟着走。 雷宁无奈,只能把她也带上。 路上雷将军交代:“在皇宫不比家里,万事都要小心谨慎,不要招惹了贵人。” 雷念儿乖巧点头:“知道了阿耶,阿娘和我交代过的。” 窗边的雷楠儿兴致勃勃的看着街上的景色,不像是听进去话的样子。 “雷楠儿,我说的你听到没有!”雷将军声音严肃。 她终于转过头,略带敷衍的摆手:“知道了知道了。” 贝婧初被摆弄着穿上了红色的袄子,像一个画册里的年画娃娃那样。 虽然是她的满月宴,但小公主是不用出去迎客的。 外面的人好酒好菜,真正的寿星还是只能在寝殿里喝奶。 好在过了一会儿,雷宁带着女儿来了。 “臣雷宁,参见陛下。” 听到声音,昏昏欲睡的贝婧初一下睁开了眼睛。 【女主来了吗?女主呢?女主呢?人在哪里人在哪里?】 皇帝被一连串的问号轰炸后,吩咐奶嬷嬷赶紧把贝婧初抱到雷念儿面前。 眼前出现一个浓眉大眼的小美女,那对剑眉让人一看就知道随了爹。 【好飒的小姐姐呀!虽然还是个人类幼崽,但是长大以后肯定特别帅! 幸好这次我阿耶信了雷将军,没让他中计。】 贝婧初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咧开,脑海里又出现不合时宜的系统声。 [盯~发布主线任务,阻止将军府覆灭,防止女主成为祸国妖妃。任务时限:两个月。] [任务奖励:100积分。] 只会喝奶的贝婧初:...... 她当场给女主表演了一个笑容消失术,把雷念儿弄得心里毛毛的,不知道小公主怎么就不高兴了。 姨娘和阿耶交代过,在宫里万事都要小心。 幸好这时候皇上开口吩咐了:“雷小姐和初初去偏殿玩儿吧,朕和你父亲还有事相商。” 雷念儿松了一口气,只面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婴儿没什么压力。 御书房里,雷宁明显的心不在焉。 “你今天怎么回事?” 雷将军告罪:“禀陛下,臣今日将次女也带进了宫,现在把她一个人留在两仪殿,臣担心......”担心她惹是生非。 皇帝以为他是担心女儿,不甚在意的吩咐蒋公公:“你去把雷二小姐也领去偏殿吧。” 皇帝以为,都是雷宁的女儿,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 贝婧初在和雷念儿快乐的玩耍,她一天天在皇宫里看到的都是熟面孔,那两个小崽子也玩腻了。 便宜爹轻易不许没排查过的人近她的身,所以贝婧初能和陌生人玩很欢乐。 “雷念儿!你在哪儿?” 一听到这个声音,雷念儿拍哄她的手僵在了空中。 只见门口的宫侍领进来一个约四岁的小女孩,一张小脸上满是骄横。 “好啊你,把我一个人丢在两仪殿,你自己到后面玩来了!” 那殿上都是长辈和那些已经长大的小姐们在说话,说的什么她都听不懂。 又没有开席,无聊死了。 “这是哪里来的孩子?”说着就要上来捏贝婧初的脸。 雷念儿赶在嬷嬷前面打开她的手。 “你放尊重点!这是公主殿下。” 雷楠儿的关注点却不一样,她摸着自己被打到的手腕:“好啊雷念儿,你竟然敢打我!我要回去告诉阿娘,让她打你!” 贝婧初看见雷念儿明显害怕的一抖,伸出小手,对着雷楠儿咿咿呀呀的开骂。 那小表情生动得,比起是因为人小说不出话,更像是因为骂得太脏被消音了。 雷念儿见到贝婧初趴着小小的身躯帮她骂人,不由心里一软。 然后耳朵里传来一阵稚嫩的小奶音:【你这嘴腌了几年啊这么入味?人类进化的时候你是躲起来了吗?说话都不过脑子,长这么丑还来我面前辣我眼睛,乍一看挺丑,仔细一看更丑。长个脑袋是为了显高吗......】 一连串不停歇的骂人声朝着雷念儿砸来,她忍不住捂住了耳朵,发现没用。 而且除了正在激情骂人的小公主,没有人说话。 雷念儿仔细辨别,发现那声音是从小公主的方向传来的。 她把床沿边上扭着屁股骂人的小婴儿抱到腿上,声源就变成从腿上传来的了。 刚刚的声音,不会是小公主的心声吧...... 小孩子本就对志怪神仙一类的事情感兴趣,当下就暗戳戳的兴奋起来。 但是更让她惊叹的,是小公主骂到现在还没重复的丰富词汇。 这让从不会骂人的雷念儿恨不得当场拜师。 贝婧初虽然不会说话,但那个语气神态,一看就知道说的婴语不是些好话。 雷楠儿非常清晰的感觉到,这个婴儿在骂她。 反之,从出生到现在都没被别人骂过的雷楠儿立刻就炸了,父亲在进宫前交代的全都忘了。 更准确的说,是就没听进耳朵里。 “好你个小东西,你也敢骂我!” 她在家里放肆惯了,时常宴会被雷夫人带着出去的时候,因为父亲位高权重,在众人里也是众星捧月的存在。 那些个夫人小姐个个都来讨好她,雷楠儿养成了一副天老大地老二她老三的性子。 根本没有意识过,这世界上有她惹不起的人。 第18章 英妃祁氏听着外面的笑语声声 说上前做出打贝婧初的动作。 这下直接被旁边的嬷嬷擒住了按在地上。 【哈哈哈哈笑死,狂呢!怎么不狂了?】 小婴儿发出咯咯咯的笑,只是雷念儿看着,觉得有些......小人得志? 不行不行,她怎么能这么想小公主?小公主可是为了帮她才开骂的。 “刁奴!你们干什么?还不放开本小姐,等我阿耶来了,把你们统统都砍了!” 但是皇宫不是她的家,任她怎么喊,嬷嬷们都不敢放开妄图伤害小公主的人。 雷楠儿扯着嗓门儿吼的声音太大了,传到了御书房。没等报信的人过去,皇帝和雷将军就过来了。 【老爹老爹!你终于来了!有人欺负你的宝宝!】 贝婧初指着被压在地上的雷楠儿,看着皇帝用婴语控诉。 皇帝走过去,把贝婧初从雷念儿的腿上抱起来。 “说吧,这是怎么一回事?” 嬷嬷回禀:“陛下,这位小姐一进来就想冒犯公主,被雷大小姐拦下了,之后更是发了疯似的想要打公主,奴婢只好将人制服住。” “你放屁!贱婢你敢胡言乱语!明明就是这个小崽子先骂我的!” “孽障!你还不闭嘴!”雷将军一声怒吼暂时唬住了雷楠儿。 “你也不觉得自己说话离谱!公主殿下才满月,连话都不会说怎么骂你?” 但雷楠儿天不怕地不怕惯了,被吼了一声,委屈劲儿一上来,直接撒泼。 “我不管我不管,就不是我的错!阿耶你竟然吼我,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贝婧初看到自己便宜爹眉头皱得都快夹死一只苍蝇了,真的很好笑。 【哈哈哈哈从来没有人敢在皇帝面前撒泼吧哈哈哈哈,让我阿耶见识一下社会的险恶。】 小婴儿清脆又软哒哒的笑声,带着毫不掩饰的嘲笑。 皇帝:......笑吧,谁笑得过你呀! 雷将军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皇帝面,磕头请罪。 额头磕在地面上磕得邦邦响,很快就青了。 “都是臣教导无方,让她御前失仪。子不教,父之过。请陛下责罚。求陛下看在小女年幼的份上,让臣带回去亲自管教吧。” 刚才恐吓吼骂都不听的雷楠儿突然就安静了,她趴在地上,直愣愣的看着雷将军。 她听人说,皇上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但雷楠儿不觉得有什么。 她觉得最厉害的人就是阿耶,皇上再厉害能有阿耶厉害吗? 她的阿耶是大将军,大英雄。 那些人都害怕他,但她就不怕。 所以进宫来,雷楠儿也没觉得皇上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现在,一直高大伟岸的父亲跪在另一个人面前磕头。 雷楠儿傻愣愣的趴在那里,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皇帝揉了揉眉心,“那就廷杖二十,以儆效尤。” 雷将军叩谢:“臣,谢主隆恩。” 贝婧初蒙了:【啊?啊啊啊?不是他女儿干的蠢事吗?干嘛打她爹啊?罚的是不是有点重了。】 但是在场没有任何人理她。 雷将军听到小公主的心声不禁心里一暖,但是没有发出异议,而是请求:“臣想令次女观刑。” “准。” 板子打在肉上的声音一声声传来,雷楠儿眼神发直,像是失了魂儿一样。 贝婧初一个娃在自己的摇篮上,无聊的又打开了系统界面。 发现又多了一个人: 雷念儿 身份:越朝金吾卫大将军长女 年龄:5岁 好感度:43 原来女主都五岁了呀! 瘦瘦小小的,还真看不出来。 女主被灭门前的身世在原着里没怎么提过,只交代了因为灭门而黑化,贝婧初自然的就以为是为父母报仇。 今天看来,雷将军对她也不是很好。 看那个雷楠儿对她的态度就知道。 小孩子都是很懂大人心思的,要是父母对姐姐上心,做弟弟妹妹的只会敬畏姐姐。 那女主为什么要黑化? 这次赴满月宴,雷将军是走着来,被抬回去的。 雷楠儿从刚才起到回家,一路上都是呆傻的样子。雷宁本来想管教女儿,看她沉默了一路,就知道她终于是被吓到了。 趴在担架上的老父亲叹了一口气:“知道错了吗?” 雷楠儿回过神,轻轻的点头。 难得看到她如此乖巧,雷将军也心软了,换了语气,苦口婆心的教育道: “皇上是天子,至高无上,他的女儿是公主,是君。我们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今天的行为,就是杀了你也没问题。” 雷楠儿还小,但是也知道死亡是件很可怕的事,被吓得哆嗦了一下。 见此雷将军也不多说什么了,“回你娘那儿去吧,想想今天错在哪儿了。” 这是雷楠儿第一次平视阿耶,平时高大的阿耶就算蹲下来也比她高。 但他现在趴在担架上,一点也不雄壮。 她若有所思的回到正院,雷夫人看见她的样子,忙拉住她。 “怎么了这是?”一点活力都看不见了。 “阿耶说我御前失仪,然后他被皇上打了。阿娘,御前失仪是什么意思?” 问完这句话,雷楠儿看见永远胸有成竹的阿娘表情变得特别惊恐。 她被阿娘拉着上下打量,阿娘语气急切:“那你怎么样?你被打了吗?” 雷楠儿小小的脑海里,第一次有了皇权的概念。 那是可以令她无所不能的父母谈之色变的东西,令人惧怕,又……令人向往。 这边雷楠儿走后,雷念儿上前去关心道:“阿耶,你还好吗?痛不痛啊?” 走了一个漏风小棉袄,还有一个贴心小棉袄。 雷将军心里熨帖,笑得爽朗,对女儿摆摆手:“阿耶没事,不用担心。” 雷念儿倒也不担心,她的孺慕之情早就在这男人一次次的偏心里消耗完了。 只是姨娘交代过,让她多关心一下父亲。 孝顺,会让她更好过。 那时候姨娘抱着她哭:“我的念儿才多大,都是姨娘没用,要你小小年纪就学会争宠。” 看到人趴在担架上,雷念儿还有些幸灾乐祸,把出生五年以来悲伤的事都想了一遍才堪堪压下嘴角。 把大女儿也送走后,刚刚还虚弱趴着的雷将军一骨碌从担架上蹭起来。 宫里行刑的太监都是练过的,根据主子的指令用力。 看上去都是同样的力道,但实际上可以三棍子打死一个人,也可以让人廷杖百下而不伤。 他看着皮开肉绽的,实际上就是皮外伤,擦点药两天就好了。 应该是皇上授意过的,只是为了做给别人和他那胆大包天的小女儿看。 雷宁悟到了皇上的用意,一路上都在装虚弱。 雷将军一家被送回去了,但是贝婧初的满月宴没有因此受到一点儿影响。 两仪殿依旧热闹,就连平时不允许打扮的宫女,今天也能装扮上不合礼制的首饰,得到赏赐封红。 整个皇宫喜气洋洋。 就连冷宫的宫女太监们也能得到赏银。 被废掉的英妃祁氏听着外面的笑语声声,费力的睁开双眼,走出屋外。 第19章 如果没有做出换掉孩子的事 秋日的阳光柔和,但常年闷在屋子里的她却被刺得眼睛发酸。 “少使姑娘,今天有什么好事吗?” 祁氏叫得恭敬,她现在已经被废为没有品级的庶人了,就是最低等的宫女,也是从九品少使。 宫女疑惑:“连自己女儿满月的日子都记不清楚,你这也太……” 祁氏才想起来,她进冷宫已经一个月了。 如果没有做出换掉孩子的事,她现在应该刚出月子,抱着自己生下的小公主享天伦之乐。 但是现在所有热闹喜悦都与她无关,她喃喃道:“如果重来一次……” 祁氏眼神变得坚定,如果重来一次,她会更用心的布局。 直接让那个小妮子胎死腹中,一把火烧了干净,不让皇上发现一丝异常。 公主能有什么用,长大的只能嫁出去,换个皇子来,她才能做皇后,做太后! 临近开席,皇帝去了两仪殿,众人行礼后入座。 鲁王一点没察觉出自己的酒水有什么不对,喝了几杯之后就感觉头晕乎乎的,以为是今天的酒烈。 没一会儿,他高举酒杯:“臣弟贺陛下弄瓦之喜,本来以为去年就能吃到小侄子的满月酒的,隔了一年终于吃到了。” 此话一出,殿内瞬间安静,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 去年没吃到满月酒,是因为陛下的皇子两个都夭折了,鲁王简直是在老虎嘴里拔牙。 就算是皇上的亲弟弟,也不敢这么使啊! 贵妃和淑妃已经要摔筷子了。 皇帝手上的青筋也已经鼓起,昭示着他的愤怒,但脸上却眉头都不动一下。 “所以感谢上苍心怜,还留给朕一个公主。” “哈哈哈哈。” 鲁王笑道:“不是上苍心怜,而是一个小丫头片子挡不了路,本王才没下手而已。” 他得意得又喝了一口美酒,筷子夹起好几片烤鸭塞进嘴里,十分豪迈的醉汉模样。 “主子!”贵妃撑不住身体,从坐樽上倒了下来,身后的典侍宫女忙扶住她。 可是她整个人软倒了,根本扶不住,一双妙目却淬了毒,死死的盯着鲁王,像是要把人盯穿。 宴会的其他人也没觉得不对,贵妃是其中一位夭折皇子的生母,乍然听到鲁王的厥词,受到刺激很正常。 皇帝给蒋公公递了一个眼神,蒋公公立刻高呼:“禁军何在?速速拿下鲁王!” 铠甲战靴踩在地板上发出金戈之响,两仪殿外值守的禁军进来把鲁王擒住。 “大胆!本王是越朝亲王,尔等还放开你们的脏手!” 他酒里的药性发挥着作用,现在还没有意识到情况。 等人被押走后,殿内一片安静,歌舞响乐之声也停息了下来,乐师舞姬都安静的立在角落里,不敢再表演。 中书令对着夫人悄悄说:“陛下应该没心情再继续宴会了,等会儿我们可以回去偷袭,看孩子们有没有认真做课业。” 中书令夫人点头。 然后龙椅上传来皇帝低沉但雄厚的声音:“今日公主满月大喜,众卿不要被无耻小人扫了兴。” 他一拍手掌:“接着奏乐、接着舞!” 中书令:这你还吃得下? 宣室殿里的贝婧初迎来一天最快乐的时候,奶嬷嬷给贝婧初念着礼单。 什么中书令家送的玛瑙枕头。 贤妃娘家送的冰蚕丝。 还有她亲爹赐的十二时盘。 贝婧初算着自己越来越丰厚的小金库,笑得露出粉嫩嫩的牙龈。 嬷嬷露出慈爱的微笑:“小公主真是聪慧呢!才一丁点儿大就能听懂好东西了。” 尽心尽力的照顾了这孩子大半个月,嬷嬷是越看越喜欢。 【那可不!我最聪明了!】 嬷嬷:?谁在说话? 【你发什么呆呢!继续念呀!我还要听我的礼品还有那些?】 嬷嬷发现她能听到小公主的心声,这时皇帝走了进来。 她控制着自己行礼,不露出异样。 她们村里有一个孩子就是因为古怪被烧死了,要是其他人知道了小公主身上的神异之处,不知是福是祸。 她不敢赌,只能尽力瞒住。 嬷嬷继续念着:“国师送平安扣一枚。” “哦?国师送的?”进来准备抱贝婧初的皇帝转了个方向,走到那堆礼品面前,把那枚平安扣挑出来,举到贝婧初面前。 一根红线连着一枚通透的白玉平安扣。 看上去品质上等,油润细腻。 但是贝婧初穿越以来好东西见多了,这种玉在宫里只是随处可见的小玩意儿。 皇帝却郑重的把红绳拴在她的床头。 “国师送的东西可不是凡物,真的能保初初平安也说不定。” 国师? 好一会儿贝婧初才记起来有这么个人。 他在原着里的存在感太弱了,除了皇帝吃丹药的时候劝阻了一次,之后就没出过场。 【国师是什么厉害人物吗?那越朝亡国的时候咋一点儿用都没有呢?】 皇帝:……不提亡国的事,我们还是好父女。 嬷嬷听到后表情都要维持不住了,亡国? 那她今天起不能把银子全寄回家了,要给自己留点路费,到时候带小公主跑路。 贝婧初点开好感度一栏,又多了一个人。 阿鱼 身份:越朝大公主傅母(六品) 好感度:40 好家伙,不愧是皇宫,连奶妈都是个官。 难怪古话有言,宰相门前七品官呢! 每个人出现在系统页面上都是好感度40以上,是不是别人对她的好感度达到了40,就能出现在这里。 趁着贝婧初醒着,皇帝把她抱着去了内狱。 一盆水泼到鲁王脸上,他迷茫的睁开眼睛,然后像是看清了面前的景象,瞬间清醒。 “阿兄!兄长!我之前都是胡言乱语的,我是你唯一的弟弟呀!”他说着想爬过来抱住皇帝的大腿,被侍卫一脚踢开。 “捆上。” 只是简单两个字,就让鲁王被五花大绑在柱子上,毫无动弹之力。 他再次无比深刻的体会到,他向往的皇权是什么。 【好帅好帅!不愧是我爹,大反派还没发力呢就被抓了,简直是凉的最快的反派了。】 皇帝心情甚好的拍拍怀里的小婴儿。 “阿兄,我刚才是中邪了才会胡言乱语。请您原谅臣弟知情不报,其实两个小侄子都是丽妃杀的。 我是害怕卷入宫廷纷争才视而不见。” 本来就是丽妃下的手,到时候皇帝去查丽妃,他就能洗清嫌疑了,最后的惩罚无非是因为冒犯死去的皇子被禁足几天。 第20章 雷夫人都主动认错了 然后皇帝却补充道:“丽妃所用的毒来自西域,而你的铺面卖过西域的奇货。” “她早已招供,有一神秘人给她提供的毒药,想来就是你吧。” 贝婧初生气:【那我之前肚子痛也是这个王八蛋搞的鬼了?阿耶!削他!】 鲁王一下子慌了。 什么?丽妃不是暴毙的吗? 难怪突然就急症死了,原来是被查出了谋害皇子。 “你知道朕是怎么查出来的吗?因为她想要害小公主,朕才顺藤摸瓜查到。” “什么?这个蠢妇!”鲁王气急,真是猪队友。 都和她说了公主没有威胁不用管,多此一举害他被怀疑。 他这次没有给她送药,一定是那蠢女人自己之前偷偷藏了。 “哈哈哈哈。”鲁王发出低沉阴冷的笑声。 “没想到我殚精竭虑、步步筹谋,竟败在一个女人的嫉妒心上。” “那酒里是你下了药吧?本王酒量千杯不醉,怎么可能这点酒就胡言乱语。” 皇帝没有回答这个无聊的问题,反而给了鲁王一个暴击: “除了丽妃之事,金吾卫将军的夫人也是你的人吧?” 鲁王猛地抬头,不相信皇帝挖出了他埋得最深的线。 “很难接受?你的小手段实在太幼稚,连一个月的稚童都能看出来。” 皇帝这句话说的理直气壮,虽然他没看出来,但他怀里才满月的稚童看出来了呀~ 但是稚童不满意了,在心里着急: 【在这儿还叭叭啥呢!磨磨唧唧的,直接结果了他呀,反派死于话多知不知道?】 皇帝:…… 鲁王神情疯癫, “哈哈哈哈我是难逃一死了,但你以为你能活多久?” “你知道吗?你被保护得无孔不入的膳食已经被我加了东西,你活不了多久了。” 说完,鲁王等着看皇帝因为他的话而惊慌失措的样子,最好回去之后食不下咽、寝食难安。 但是皇帝只是把抱贝婧初的手换了一只,从蒋公公手上接过一个锦盒。 打开它,对着鲁王问:“你是说这个吗?” 被绑在柱子上的鲁王惊愕:“你……你怎么知道?” 【笑死,多明显的局,傻子才发现不了吧。】 一开始并没有发现的皇帝觉得自己的膝盖中了一箭。 “你很聪明,以长生来诱朕。当诱惑足够大的时候,确实会让人去忽略它的风险赌一把。” “当年朕夺嫡,就是如此。失败了就丧命。成功了,就坐在龙椅上,轻易掌握你的生死。” “对了,还娶到你心心念念的女人。” 鲁王被一步步逼得崩溃,没想到连贵妃的事他都知道了:“你都知道了什么?” 皇帝平静的回:“贵妃,你不是一直和她互通有无吗?” 贝婧初张大的了圆圆的小嘴:【牛逼我的爹,你竟然知道,原来你才是吃瓜第一人呀。】 皇帝无语,这小脑袋怎么一天天的就想着吃瓜呢!明明都是大事。 鲁王眼眸射出尖锐的妒意,“我只是晚生了几年,就连争夺皇位的资格都没有,为什么你的每次运气都可以这么好!” “坐上了这至高无上的宝座,还随随便便就娶了我喜欢的女人。” 贝婧初对他无能狂怒的样子表示不屑:【运气运气,也就你这种人才把别人的成功都归为运气。】 【我阿耶明明是靠睿智过人、明察秋毫、英明神武的智商!这种小计谋不是一眼就看穿?】 皇帝:……别夸了。 他汗颜! 鲁王说的不错,他运气确实好得令人嫉妒。 在天欲亡他之前,送来他的初初,他的小福星。 皇帝看在兄弟血亲的份上给了鲁王一个全尸。 从内狱回到宣室殿,他一直阴沉沉的,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宫侍们大气都不敢出,连脚步声的轻悄悄的,就更压抑了。 贝婧初不明所以,为了缓解气氛,冲着皇帝露出一个无齿的甜笑。 小婴儿软糯的笑脸终于让他的紧绷的下颌松缓了下来。 “你懂什么?你就知道笑。” 【我就是个孩子!我需要懂什么?我能懂吃了睡,睡了吃就不错了。】 她不满的嘟起小嘴。 皇帝的声音有点低落:“从今天开始,朕一个兄弟也没有了。以后朕的孩子争夺帝位,会不会也是除了胜利者,其余子嗣死绝的结局。” 蒋公公听到皇上对着小公主说的话,差点膝盖一软跪下来。 但是贝婧初的关注点不一样:【???不是还有姐妹吗?人家存在感低但是你不能忘了吧】 皇帝:……你说的有道理。 于是非年非节的,许多长公主府收到了陛下的赏赐。 她们欢欣之余也纳闷,只有少数人猜到了,或许是鲁王刚死,陛下开始顾惜和姐妹的手足之谊了。 树倒猢狲散,雷夫人也收到了来自娘家的信: “鲁王已死,计划终止。今后笼络住雷将军,也能保一世富贵。” 雷夫人拍着胸口,庆幸雷宁没被皇帝处死,否则她只能带着楠儿回娘家去。 没被成功后的鲁王提拔的娘家和将军府比起来,哪个更好当然不用说。 此时雷宁正在检查雷念儿写的课业,开始关注孩子之后突然想起来,念儿该到了读书识字的年纪了,就请了老师。 这时听到下人有请,桂姨娘见屋子里其乐融融的画面不忍打扰。 但正院的下人一脸倨傲:“姨娘还是放奴才进去吧,夫人这次是给将军赔不是的。你也知道将军对夫人何等情深谊长,夫人都主动认错了,哪有不原谅的道理? 要是耽误了,到时候夫人和将军和好,桂姨娘你和大小姐第一个吃挂落。” 桂姨娘想到那个场景,她也不信将军不会原谅夫人。 到时候被她记恨上了,她们母女的日子只怕更艰难。 只能进屋叫人。 “认错?”雷将军意味深长的说,“我还正好有事要找她。” 他粗粝的大掌摸了摸雷念儿的头,“念儿乖,阿耶去忙了。” 人走后,桂姨娘上去抱住女儿,两个瘦弱的身影看上去分外单薄。 想起他一听说夫人认错了,就毫不犹豫走掉的背影,桂姨娘心中酸涩。 脸贴着女儿软嫩的脸,几乎要落下泪来。 这段幸福的时光就要结束了吧,恐怕她们母女以后又会回到以前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日子了。 第21章 雷念儿想起来之前听到的大公主心声 雷宁进到正院,第一次见到雷夫人温柔小意的样子。 那声转了十八个弯儿的“将军~~~~~~”把他念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有事说事。”他一句话把她怼了回去,雷夫人脸色一下子就不好了。 可能是因为雷宁从来没有在她放下身段的时候拒绝过她。 这次她都已经主动认错了,自己的态度还如此冷硬。 这人心里该早就骂了他千百回了吧。 确实,她已经要维持不住自己的笑脸了,但想到娘家的交代,还是强撑起僵硬的笑,温顺的低头。 “将军~,妾身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善待将军的儿女。” “可我觉得,你这句话似乎并不是出自真心。” 被一而再撂面子的雷夫人发火了:“雷宁!我都已经和你道歉了你还要我怎样?以后我不针对雷念儿已经不错了,你还要我把她当亲生的对待吗?” 被偏爱的人有恃无恐,她一直都是被偏爱的那个。 “当初是你说不会有长子长女生在妾室肚子里的,是你先违背信用的!” 一般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对桂姨娘母女的苛待都会得到雷宁的谅解。 但是这次,他问:“所以你就要我死吗?” 雷夫人整个人一下子僵硬住了。 “将……将军这是在说什么?妾身怎么听不明白。” “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我们夫妻六载,我做梦也没想过枕边人会想我死!” 他死死捏住桌角,压抑冲动和怒火。 雷夫人十分惊慌,但还在狡辩:“将军!无凭无据,你为什么要如此冤枉妾身?” 一看就知道,她在心存侥幸,以为他是在诈她。 那好,那就让她死个明白。 “你明知道身为武将收拢人心是大忌,却一直劝我自行补贴军中兄弟。” “你明知道陛下忌惮结党营私,却一直以我的名义拉拢部将。” “你甚至在我的书房里放了伪造的谋反证据。” “谋反是什么下场?凌迟处死,九族尽诛。” “你们一家真是被鲁王忽悠瘸了,真到了那天,他会为保你们暴露自己吗?” 雷夫人的脸色随着他一字一句越来越白。 直到最后一句话说完,她终于爆发了: “你懂什么?” “你答应过长子长女必须我所生,但雷念儿出生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我能依靠的人。” “你的承诺,都是会因为你的感情和利益而变化的!” “你怎么就知道鲁王不会救我们?不过是你在臆测而已。” “我娘说的是对的,只要我阿耶能升官,到时候我要什么样的夫婿找不到?” 雷宁扶着额头,心里盈满失望。 “为此,你就不惜协助反贼,置我于死地?” 他拍手让人端上一杯酒。 “看在夫妻情分上,我求陛下免了你的斩首,改一个全尸。” 雷夫人突然就懵了,她想过自己会被休,但没想到死。 “什……什么?” “反叛之罪啊你这是,你以为是后宅争风吃醋小打小闹吗?” 她这下是真的慌了,无措的捉住雷宁的衣摆,苦苦哀求:“将军!将军我错的,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以后一定洗心革面,我什么都不想了我下半辈子进佛堂忏悔一生。” 但是雷宁见到她流泪满面的样子,不再觉得可怜可爱,只觉得可憎。 “进佛堂?你想得也太美了吧?谋反之人家眷中免于死刑的,也要流放苦寒之地。” “你知道吗?如果不是陛下信任我,给我将功补过的机会。我身上的肉会被一片片的刮下来,活剐三千刀而死。” “而我死后,念儿、楠儿都会被充妓。” 越说越恨,雷宁直接对仆人下令:“动手!” 任她再如何挣扎,也只能被掐着嘴角灌下去毒酒。 身体在地上抽搐着,一口血喷出后,结束了生命。 而没有人注意到,屏风的缝隙里露出了一只血红的眼睛。 雷楠儿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泄露出一点声音。 那边雷念儿看姨娘伤心,就想着聊天去转移她的注意力。 “姨娘,我上次看到大公主,好可爱呀!” “知道了,大公主可爱,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桂姨娘无奈。 “那我下次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大公主呀?” 好神奇,她可以听到大公主的心声耶,要是天天在她身边待着得多有意思啊! 而且能听到公主的心声,她就能知道公主喜欢些什么,就可以和公主拉进关系。 如果她能成为公主殿下的朋友,她和姨娘在将军府的日子就会好过许多。 桂姨娘犹豫道:“这……或许得等到公主周岁宴的时候吧?但是也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去。” “就没有能经常见到公主的办法吗?” 桂姨娘看着女儿写的大字,突然想到了一个哄她学习的好主意:“公主们长大了都要选伴读的,你要是学识优秀,就可能成为公主的伴读。” 桂姨娘摊开纸,笑眯眯的发出恶魔低语:“所以你要好好做先生布置的课业哦~” 雷念儿:……其实也并没有那么想见公主的。 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伴随着的是丫鬟的声音:“桂姨娘!大小姐!” 桂姨娘皱眉,不悦道:“不是说了要安静?影响到大小姐学习了怎么办?” “姨娘,大事不好了。”丫鬟气喘吁吁的说。 桂姨娘无动于衷:“何事也不能打扰大小姐学习。” 但是丫鬟下一句让她知道,还是有事能打扰大小姐学习的:“夫人被处死了。” 石破天惊,对二人来说宛若天雷。 “怎么回事?” “夫人的娘家牵扯进了谋反案,株连九族。” “怎么办?那我们……” 桂姨娘指着正院的方向骂道: “这丧门星!我可怜的念儿,那老妖婆活着没一点儿好处,死了还要拉着咱们母女一道!” 说完,她猛地站起来扒拉抽屉,找出自己为数不多的值钱东西。 一边对雷念儿和通知她们的丫鬟道:“你们也快收拾,我们要赶在朝廷的官兵来捉人之前逃出去!” 丫鬟犹豫着提醒:“那将军会不会很生气?” 桂姨娘快速的收拾东西,动作丝毫不停:“谁还管他生不生气,失不失望的。都要死了谁还管他?” 这时,雷念儿按住了桂姨娘,因为她突然想起来之前听到的大公主心声里的一句:【幸好皇帝信了雷将军,没让他中计。】 第22章 淑妃怀孕,初初不是唯一的崽了 或许,将军府并不会被连累。 现在将军府里乱成一团,得到消息的下人仆从都在收拾行李想要走。 还有四散奔逃的姬妾。 雷宁冷眼看着乱成一锅粥的样子,只有几个人不慌,反而走到他面前侍候着。 比如眼前这个,是个生面孔。 但以后就不是了。 “你怎么不跑?” 下人跪下:“奴才是将军从战场上救回来的,这条命就是将军的。” 也有人说:“奴婢是饥荒的时候逃进京城的,是将军收留我们,给了我们一口饭吃,一间屋子住,小人不能弃将军而逃。” 雷宁却怎么也想不起,因为他救过的人太多了。 但是知恩的却只有身边的这几人。 很好,借着这个机会,谁是忠仆一目了然。 “将军!”这时桂姨娘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旁边还牵了个雷念儿。 他又惊又喜,雷宁知道念儿不会抛下父亲独自逃命,但没想到桂姨娘也留了下来, “你们怎么来了?” 雷念儿被拉着走进来:“阿娘说出事了,然后说一家人,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 然后阿耶就被她这句话感动得热泪盈眶,第一次亲热的抱住阿娘。 嘴里只语无伦次的念着:“好……好好好。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妻? 雷念儿勾起甜甜的笑。 每次雷楠儿让下人按住她,不让她挣扎,然后往她的身上拳打脚踢的时候,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阿娘是妻,你姨娘是妾。所以你一辈子都只能被我踩在脚底下。” 雷宁看着女儿,尤其想到公主说,念儿在他死后还会想方设法给他报仇,更是感动得一塌糊涂。 这时雷楠儿带着哭腔的声音传过来:“阿耶~” 雷将军放开了桂姨娘,朝门口看过去。 “楠儿?” 雷楠儿红着眼睛过来伸手要抱:“阿娘没了,我只有阿耶了。” 雷将军眉宇一软,伸手把她抱起来颠了颠:“楠儿乖,还有阿耶在,阿耶会永远保护你的。” 听到这些的雷念儿垂下阴郁的羽睫,克制住自己冲到嘴边的质问:‘那我呢?我被欺负的时候,你这个做父亲的又在干什么?’ 贝婧初睡得正香呢,被一声巨大的系统提示音吵醒。 [任务完成,您的积分已经到账。] 嗯?什么东西?这就好了? 呜呜呜躺平就能拿积分的生活也太快乐了叭。 贝婧初立刻点出智力符下单,给自己的小脑瓜子开个光。 说不定多用几个之后,她能成为那种多智近妖的女军师。 啊~想想就觉得自己好帅。 贝婧初畅想着未来自己运筹帷幄的样子,越来越兴奋,现在也睡不着了。 偏过头去到处打量,结果贵妃正跪在下面。 她唇色苍白,像是被抽干了生气。 “陛下已经查到妾身和鲁王私通,妾身无可辩解,但求一死。只求陛下看在故去的小皇子的份上,不要牵连妾身的母家。” “准。” 这时一小太监一脸喜色的进来,在蒋公公身边耳语了几句,蒋公公也堆出了一张笑脸。 “恭喜皇上,天大的好事。刚太医诊脉,淑妃有喜了。” 贵妃离去的脚步一顿,但后宫的风风雨雨再也与她无关了。 皇帝听闻惊喜的笑了出来。 贝婧初也高兴,拍着小手:【好唉好唉,终于有二胎了,皇帝不再可着我一个小孩祸祸了。】 皇帝无语,小没良心的,还嫌弃当爹的祸祸崽子呢。 要不是他时刻关照着,她的小日子能这么滋润吗? 淑妃的寝宫里一片喜气洋洋,她坐在椅子上小心的护着自己的肚子。 “也不知道这个孩子会不会和大公主一样得宠?” 典侍宫女与有荣焉的回道:“主子这胎说不定是个皇子,大公主再受宠也只是公主,皇上当然会更偏心咱们。” “可是大公主都被陛下亲自带在身边养着了,其他孩子再得宠,还能越过她去?” 典侍不以为意,劝道:“大公主被陛下亲自抚养,是因为年纪小没有了生母。她生母只是个被陛下厌恶的冷宫庶人,连最低等的宫女都不如。 哪儿像咱们小主子,是您肚子里出来的。皇上爱屋及乌,当然会更疼爱咱们小主子。” 淑妃觉得说的是,她满目慈爱的把手放在小腹上。 “这是我的孩子,男孩女孩我都喜欢,我只想他平平安安长大。” 很快赏赐如流水般送来,淑妃的心里更美了。 一个小宫女走进来,边行礼边说道:“主子,宣室殿那边派人传话,陛下一会儿就来,让咱们准备接驾。” 淑妃脸上笑开,吩咐道:“还不快去备好茶水果子,陛下大半个月没来了,这次可要好好珍惜。” 典侍宫女也附和:“看看,陛下多关心咱们小主子,一听说有了就抽空过来,主子还怕比不过大公主吗?只是现在只她一个皇嗣而已,到时孩子多了,她算什么。” “主子现在又怀了龙嗣,还怕不能常见到陛下吗?” 算着时间,淑妃站在回廊下去等,一道玄色的身影由远及近,她微弯膝盖行礼:“妾身给陛下请安。” 奇怪的是陛下即使说了“快快平身”,却没有像上一次她怀孕时那样快步上来扶起她。 她起身,那抹玄色也走到了跟前,淑妃正想拉着皇上柔情蜜意一下,就看到他怀里乌溜溜睁着大眼睛的孩子。 淑妃:……好的,抱着孩子不能走快怕摔了她是理解的。 但是为什么来看她还要抱着孩子来啊! 淑妃扯起嘴角:“公主才满月,虽然襁褓够厚,但天气渐冷,陛下就这么带着公主出来,也不怕孩子生病着凉吗?” 说起这个皇帝就想扶额。 他也不想带,但是不带她玩,这小家伙就又哭又闹的,怎么都哄不好。 要是听不到她的心声,皇帝还能由着她哭,偏偏他还能听懂她在闹什么。 孩子带都带了,淑妃只好迎着贝婧初和陛下一起进去,然后给皇上奉茶。 第23章 大师算过了,说是那大公主克你肚子里的孩子 贝婧初看美人弱不胜衣的样子,在心里赞叹: 【皇帝真是好福气啊,后宫佳丽都这么漂亮。】 【看淑妃的眼神,都要拉丝了,这不得亲一个先?】 皇帝:……小小年纪的思想怎么这么邪恶?你是从哪里学的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等人走后,典侍宫女扶着送皇帝走的淑妃回去,边安慰道: “陛下是好不容易得了个健康的孩子,才如此宠爱。” “等咱们小主子出生后,一定不比大公主差。” 自从上次淑妃怀孕的消息传来之后,一切都很平静。 只除了贝婧初的奶嬷嬷们奶水越来越少了,她渐渐的都不够吃了。 或许是用了武力符的原因,她的力气比一般的婴儿大,同时吃得也很多。 “今日又没领到?” 贝婧初竖起小耳朵听。 一人摇头,“那太监说,淑妃现在腹中怀着皇嗣,他们要小心伺候。” “说是每日累的很要多吃点,把好肉好菜都拿走了。” 【好家伙,淑妃怀个孕也能影响到我?】 【偌大一个皇宫就缺他这两口了?吃个东西也要抢???】 鱼嬷嬷不忿:“她肚子里揣着皇嗣,咱们小公主就不是皇嗣了吗?” “出奶的食物不够,现在我们的奶量都不够小公主吃了!” “等陛下来接公主的时候,咱们把这件事告诉蒋公公吧?” “不行!”另一人否决道。 “我们回奶了,就不能再哺乳小公主了。” “然后被送出宫去,没有月银寄回家,家里都怎么办?”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她们都是穷苦出身的,否则谁会来做奶娘。 鱼嬷嬷反驳:“可是小公主要是饿坏了,更是大罪,到时候追究起来……” “不会的,她每顿还不是都吃了的,只是没吃够。” “最多小时候没养好身子,长大了身子骨弱。” “就是查也查不出是我们的问题,只要不说,谁知道孩子小时候吃不饱呢?” 贝婧初:【啊这……其实我自己知道。】 鱼嬷嬷听见小公主的心声,恨恨的看了这几个没良心的。 公主可聪明着呢,只是没到算账的时候。 她表面上装着同意她们,准备等到一个没人的时候单独告诉蒋公公。 然后今天贝婧初在御书房时的心声就围绕着一个字:饿 【饿呀~好饿呀~真的好饿呀~】 甚至在心里唱起了:【好饿好饿好饿,我真的好饿~】 直接把皇帝从奏折堆里唱了出来。 他皱眉,小家伙最近一直喊饿。 就算饭量变大了,一个小婴儿又能吃多少?几个奶嬷嬷还不够喂的吗? 这时蒋公公进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皇帝勃然大怒。 “岂有此理!刁奴!” 他不悦的看向蒋公公:“之前不是吩咐你去找品性好的奶娘吗?这就是你找的?” 蒋公公跪下:“奴才失职。” 皇帝一挥手:“那几个刁奴你自己处置。” 蒋公公退下了。 贝婧初听着事情的进展,好像是跟她有关,一脸问号。 【怎么回事?这就发现了?有人告密吗?难道是鱼嬷嬷?】 她就知道! 好歹能上好感度表的人不是白瞎的。 皇帝欣慰,确实是鱼嬷嬷,还好几个人里还是有一个忠心的。 然后皇帝还让人去传旨,把淑妃宫里那些狗仗人势的刁奴都惩治了一顿。 以前后宫都是贵妃管的,贵妃才死多久,这些人就散漫无纪了。 皇帝深刻的意识到,他要再找个给他管事的人了。 于是找来了贤妃,现在高位妃嫔死得只剩她和淑妃了。 皇帝也不可能把事情丢给一个孕妇。 但贤妃表示自己每天练功忙得很,没时间搞这些。 于是皇帝头疼了,到底该把后宫的事交给谁呢? 【芳昭仪啊,那可是管理型人才。偏偏被放进宫埋没了,我看着都觉得可惜。】 听到这阵小奶音,皇帝才发现自己念出了声。 他在脑子里翻了一圈,终于想起芳昭仪这个人,但是印象不深,平时都想不起来。 原来是管理型人才吗? 淑妃的宫人被罚之后,又接到芳昭仪晋升芳妃,还接管了她心心念念的协理六宫之权的消息。 气得直锤椅子。 “陛下这是给我下马威呢!不就是尚宫局的见本宫身怀龙嗣多孝敬了些,又怎么了?” “小孩子饿上几顿又不会死。 都是那个死丫头片子,害得陛下宁愿把协理六宫之权给一个昭仪都不给本宫! “本宫这个淑妃做得又什么用!” 典侍宫女只得哄道:“主子别气坏了身子,要是伤到小主子就不好了。” “陛下可是说了,谁生了大皇子就做皇后,您只要诞下皇子……” 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到时候登上凤位,别说协理之权,该是别人协理您,当务之急,还是要养胎。” 淑妃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是了,太医说本宫这次胎弱,不能动气。” 等皇帝再次抱着贝婧初来看她的时候,她皱着眉忧心忡忡。 “妾身和陛下都是身子康健的人,上次怀孕的时候还是强壮的孩子,怎么这次就胎弱了呢?” 【就是概率问题啊,又不是所有健康的父母都能生下健康的孩子。】 【太医都说了是正常的,但是当母亲的是听不进去的。唉,也能理解。】 皇帝也听过太医说是正常的。 但是他只能安慰淑妃的情绪,顺着她来。 所以淑妃说想让她母亲杨夫人去寺里求符送进宫来,皇帝也同意了,不是大事。 还特许了杨夫人进宫陪她待产。 至于为什么不问国师? 国师只在事关国运的时候才出山,比如初儿的神异之处对国运有影响的时候。 杨夫人第二天进宫了,还带来了一个消息: “我去找大师算过了,说是那大公主克你肚子里的孩子。” “果真!”淑妃惊讶的捂住了嘴。 杨夫人肯定的点点头:“错不了,那大师问我,你丈夫是不是还有其他姬妾生的子女。” “说是最大的那个克你的孩子。” 第24章 中书令,公主说你妹妹要噶了 淑妃摸着肚子,喃喃自语: “我就说,本宫和陛下身子都好,怎么会怀上孱弱的胎儿,原来是有个扫把星!” “阿娘你知道吗?就因为那小丫头,侍候我的宫人昨天才被罚了。” “真要让她再继续克下去,我的孩子还有降生的机会吗?” “后宫女人能怀皇嗣的机会不多,陛下现在子嗣少,这个孩子一定要生下来,万一是个皇子呢?” “怎么办啊阿娘。” 杨夫人伸手掐住一枝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五指用力。 花瓣被揉碎在掌中,溢出鲜嫩的汁液。 “富贵险中求,既然她的存在妨碍到了我们,那我们就让她不要存在。” 这时贝婧初正在研究系统的新出现的【情报】版面。 她点进去那个页面,被漫天飞舞的八卦震惊住了。 什么[王府弃妃,王爷跪求不和离] 什么[冲喜,我让战神侯爷醒来了] 还有什么[好孕娇娇,霸道国公掌中宝] [我考上状元后,前未婚妻跪求复合] 贝婧初:…… [系统,这都是什么东西?] 系统跟个人工客服似的: [亲,就是情报哈。要想发展好国家,就要了解情报。] [我们这是给你提供情报呢亲亲,是不是很贴心?] 贝婧初表示疑惑:[你这是情报吗?这都是小说吧!还是很炸裂的那种。] [艺术来源于生活哦亲亲,我们这是为了增加您的阅读欲望呢!麻烦给个好评哦~] 贝婧初:[好叭。] 她想点开看,却发现怎么都点不进去。 [亲亲,解锁情报是需要积分限制的。] 贝婧初看着为零的余额,心里的小人儿流出了面条宽的眼泪。 [可是我的积分被我花光了~] [亲,为了给您更好的体验,系统随即赠送您一个情报,请查收。] 贝婧初喜滋滋的点进去看。 婴儿生活太无聊了,看别家的八卦,哦不,情报什么的,最好玩了。 但是她看完以后怒火中烧。 【什么东西啊!】 皇帝被小家伙一声怒吼吓得一哆嗦。 这件事情还和贤妃有关系。 她的兄长一直仕途不顺。 就算有一个正一品贤妃的妹妹,但贤妃和孔家感情不好,不会主动帮他们。 然后孔大公子到现在还没有儿子,所以他的母亲孔夫人就着急坏了。 一点儿都没怀疑过是自己儿子的问题,只以为时运不济。 各种求神拜佛,但都没用。 当然没用了,我佛不渡傻逼。 直到孔夫人拜访一个天玉寺的大师。 【那和尚说她儿媳妇是克夫克子的命。】 【然后那老婆子真信了所谓的大师,回去之后逼着人家喝乱七八糟的符水。】 【特么的这种就不是人吃的东西,吃了不把人肚子都吃坏了吗?】 【那画符的朱砂是有毒的好不好?这是要杀人吧。】 【天玉寺呢还!谁家正经寺庙起这么个花里胡哨的名字?】 【然后把人关起来做法,现在关了已经大半个月了。】 【每天都不见光,现在都疯疯癫癫的了。】 【我特么的,你嫌弃人家直接和离了也好啊,越朝风气不错的,离婚了也不影响改嫁。】 【但这一对母子就是不放人,偏偏傻逼就把人弄起来折腾。】 【也对,他们才舍不得和离呢!】 【许小姐是他们答应了一生不纳妾才娶回去的高门贵女,是中书令的妹妹。】 【有一个可以在官场上提携他们的哥哥,他们怎么舍得和离呢。】 【笑死!人都快被关死了,还想着结亲呢!这是结仇吧!】 皇帝听着小家伙叭叭叭不停的心声,本来就当个消遣了。 虽然这家人有点不做人,但不做人的事太多了,他不可能一件件去管。 但现在一听,中书令的妹妹? 或许还是可以提醒一下。 他让人去传召。 过一会儿中书令来了。 皇帝很忙,也知道中书令很忙,所以他没有拐弯抹角。 “爱卿是否有一个妹妹下嫁?” 中书令迟疑。 皇上怎么一来就问他妹妹的事,难道是看上他妹妹了? 那可不行,她妹妹性子软,又单纯。 嫁进皇宫没个两天就得被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确实有一个妹妹,因为性子不好,嫁入高门容易得罪人。” “臣就将她下嫁了,有臣庇护也能好些。” 贝婧初:【好不了一点儿。】 皇帝忍笑,把贝婧初的心声复述了一下:“好不了一点儿。” 中书令:“啊?” “咳。”皇帝提醒道:“爱卿尽快去探望一下令妹吧,她现在状况不太好。” 为防止小家伙起疑,他补充了一句:“朕手下的人查到的。” 中书令心里一惊,皇上会派人暗中监察朝臣动向是正常的。 但仅限于有实权的大官,中书令怀疑自己家里也有。 这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他没想到陛下的耳目都已经伸到他妹夫家,那种细枝末节的小官家里。 防范之严密,心机之深沉。 十几年了,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他,现在发现,竟还是看不透。 更没想到陛下愿意把这件事点出来提醒他,就这一行为让他更加觉得幸好当年跟了个明主。 “谢陛下。” “等等,记得带上打手。” 中书令一听,都要动武了,看来真是大事。 他朝陛下告了个假,出宫后今日不回中书省了。 能让陛下直接提醒他,一定是很紧急的事了,就是不知道他妹妹怎么了。 他回家把官服换下来,中书令夫人见他还没下职就急急忙忙的回来,边帮他脱官服,忙问出了什么事。 中书令一边解着官服一边回答,因着不能把陛下的事说出来就找了个借口: “收到了妹妹的信,说她出了要命的急事,也没和我说是什么。” “对了,要不你和我一起上门拜访,这样还能说是串亲戚。我一个人去倒像是去砸门的。” 许夫人跟着一起上了马车,但是路上忍不住抱怨:“妹妹好好的在自己家能出什么事?” “妹夫是个温良的男子,对她也好。有事不会找自己的夫君么?都出嫁了还找自己兄长。” “能有什么天大的事是要命的?就是生了病也有大夫,还值得你特意告假回来一趟?” “我们儿子生辰的时候你都没告假回来。” 中书令只得给夫人陪不是,一边催促车夫快点。 许夫人双手环胸,一脸怒容。 第25章 中书令闯孔府救妹妹 到了孔家,门房拦住他们。 “主家没有吩咐过今日有客,二位下拜帖了吗?” 其实他认得,这是大少夫人的兄嫂。 但大少夫人在他们家里都只有被磋磨的份,她的娘家是需要多讨好的吗? 下人不知道官场上的弯弯绕绕,只上行下效,跟着主人家的态度来。 许夫人想发飙,但想着确实是他们失礼。 她逼着自己咽下这口气,瞪了中书令一眼,随即示意下人拿钱。 下人会意,掏出一锭银子,塞到门房手里,“劳烦大哥为我们通报一下。” 门房进去了,问了管事才知道今天夫人出门了,老爷和少爷都还在上值没回来。 他正准备回去打发掉那两人,却被管事拉了回来: “你小子,打听主家的下落做什么?是不是没安好心?” “要是不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看我扇不扇你。” 这时正好二少夫人路过,门房被捏着耳朵也不敢反抗,缩着脖子老老实实的交代: “门外有两个人想要拜访,我是来通报的。” “哦,这样啊。”管事也没有太在意。 他们家可是贤妃的母家,巴结的人很多。 还是中书令的亲家! 有这层关系,很多巴结不到中书令的人都会拐个弯儿来他们家。 他们孔家可拿到了不少好东西,收礼收到手软。 管事放开门房,不在意的挥挥手:“让人把礼留下就行,人走吧。” 这时二少夫人过来问:“是谁呀?” “回二少夫人,是大少夫人的兄长及其夫人。” 二少夫人:?!!! 管事:?!!! “那人呢?你请进来奉茶了吗?” 门房愣愣的回:“没有啊,还在门外站着呢!” 二人:!!!!!! …… 中书令在门外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尤其挂心妹妹。 只听见妇人的骂声由远及近: “中书令大人来访竟然还敢把人晾在门外,这个月的月银你别想要了!” 孔二少夫人疾步走过来,因为太匆忙,簪子都有点歪了。 她一边赔罪一边把他们往里请:“实在抱歉,下人不懂规矩,慢待了二位,我代公婆给二位赔不是了。” “您二位突然来访有什么事么?咱们去正厅说话吧。” 许夫人边走边说:“叨扰了,我们是来看小妹的,我夫君接到……?” 中书令拉住她,自己接话:“我今日路过贵府,顺道来看看小妹,敢问二少夫人,小妹在何处?” “这……”二少夫人犹豫了。 “大嫂今日外出不在家里,在何处我也不知道。” 但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明显的心虚。 所以中书令明显不信,身居高位的气势瞬间放出来:“再问一句,我妹妹在何处?” 许夫人也终于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难道真出了什么要命的事? 孔家能有这个胆子? 二少夫人惊慌道:“我是不会说大嫂被关在自己的屋子里的,您不要硬闯!” 中书令:……谢谢啊。 他拉着夫人,带着自己带来的四五个仆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他妹妹住的院子冲过去。 二少夫人和她的那两个婢女根本拦不住,还被推开摔了一跤。 等人走后,她才拍拍手,被丫鬟从地上扶起来。 女人的表情一下子静下来,丝毫看不出慌张。 反正她瞒也瞒了,拦也拦了,就是也怪不到她头上。 其实见到大嫂的惨状,同为孔家的媳妇,她又怎么不会感到唇亡齿寒。 能帮一把是一把吧。 但是一道尖利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刺透耳膜:“你们都瞎了吗?还不赶快拦住他们!” 这一发话,周围的家丁仆役全都动了,上前拦人。 中书令他们被围住。 他转身:“孔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孔夫人走上前,先是狠狠戳了一下二少夫人的脑袋:“没用的东西!” 她被大力戳了一个踉跄,只低着头不敢发一言。 稍稍出气,孔夫人过来冲着两人笑: “许大人,许夫人。我那二儿媳妇不懂事,都不知道把人往正厅引,让您二位都找不到路。” “哪儿有客人在主人家乱窜的道理是不是?”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拦着,许夫人也知道孔家觉得有鬼,于是回道:“我和夫君事情急,时间紧,只是路过来看看妹妹,看完就走。明日有空了,再来好生拜访贵府。” 孔夫人皮笑肉不笑的:“既然时间紧,就不耽误二位时间了。” “你们先去忙,人在这儿还能跑了不成?” “明日我带着老大家的来见娘家人可好?” 当然不行。 今天打草惊蛇了,明天还能看到真相吗? 见此中书令也不废话了,直接硬闯。 孔夫人大惊失色,“你们干什么们!来人,把他们拦下!” 周围十几号家丁把他们团团围住,个个都是青壮年。 终究是在别人府上,他们也只带了几号人,根本打不过。 许夫人不安地扯了扯中书令的手,“夫君,这人太多了,我们改日再来吧。” 虽然改日就会被转移证据,但至少先保证自身安全。 中书令扫了眼自己带来的一个个不起眼的仆从,淡声道:“动手吧。” 形势瞬间反转,孔家没想到,他们带来的人没几个,却个个都是练家子。 再回神时,拦在路前方的人已经倒了两个在地上。 旁边人反应过来想阻止,被一脚踢碎了膝盖。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拦在前方的人都失去了行动能力。 中书令拉着夫人就跑进去。 “追!” 后面的家丁听孔夫人的话追着,实际上都悄悄放慢了步子。 废话,着急追上去挨打吗? …… 许欣姝被绑在床上,床沿和床帐床顶都贴满了符纸。 屋里的窗户被封住,层层木板、布帘遮挡。 就是大白天也透不出一丝光来。 她已经分不清白天黑夜了,反正都是一样的黑暗。 她只能靠着侍女送饭的次数记着日子。 就连那餐食里也是拌入了酸涩的符水的。 但是她必须吃,哪怕吃了以后腹痛难忍。 因为这是她唯一的食物了。 第26章 认为自己下的那个蛋就是天下第一金蛋 但时间久了,也记不清是多少日子了。 婆母说她凶煞之气太过,克夫克子,要关在屋里去一去煞气。 许欣姝已经要疯了,不见光,还不能和人说话。 她只能一个人在屋子里自言自语。 下人听见她一个人对自己说话,还私下里传着。 说夫人果然英明,大少夫人真的已经被妖魔附体了,一个人在房间里不知道和谁说话。 许欣姝无处辩驳,无处申冤。 她想说不是的,她是因为被关起来了才自说自话,不是被妖邪附体。 但没有人相信她。 百口莫辩,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她好想家,好想兄长。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不会再信男人会一生一世爱护她的鬼话。 也不再不听嫂嫂的劝告,傻傻的相信下嫁就能幸福一辈子。 有没有人来救救她啊! 突然门开了,刺眼的光线再次进来,可能又是送饭的侍女吧。 许欣姝紧闭双眼,缓解突如其来的阳光刺激的眼球带来的酸涩感。 但她还是努力睁开眼,想抓住这来之不易的光。 “姝儿。”看见逆光而来的模糊人影,许欣姝以为出现了幻觉。 怎么会是兄长的声音,是她已经被关疯了,出现幻觉了吗? 许欣姝麻木的想。 直到熟悉的大手落在她乱糟糟的头发上,她才如梦初醒。 嗓子沙哑着开口:“兄长?” “是我。”许兰期声音哽咽。 妹妹的声音以前是如出谷的黄鹂一般清嫩,一听就知道是被保护得很好的,受家人宠爱的女孩子。 但现在却沙哑得如同六七十岁的老人。 他恨不得活剐了孔家的那群人! “兄长,他们欺负我!” 许欣姝哑着嗓子哭了出来,哭得撕心裂肺,像是终于找到了妈妈的孩子。 许夫人在门口看着,只觉得荒谬极了。 这小小的孔家,竟敢欺负他们许家的姑娘。 是觉得富贵日子过太久了,想给人生找找刺激吗? 许兰期让人找东西来,想把妹妹抬出去,却被许夫人拦住。 “小妹困在屋里一直不见光,你直接把她抬走,是让她不要眼睛了吗?” 许夫人解下自己的抹额,盖在许欣姝眼睛上打了个结,这才带人走。 就这么一耽搁,孔家的人就追了上来。 “许大人,欣姝是我们家的媳妇,你不打一声招呼就带走,是不是说不过去啊?” 许夫人都被气笑了,赶在丈夫之前就先回怼:“我们养了十几年,养得水灵灵的一个大姑娘嫁到你们家。” “还没两年就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还好意思说是你们家的媳妇?” “怎么?当我们许家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吗?” 事情被揭穿的时候,孔夫人就知道,许家是被他们得罪了。 但只要人不走,就永远是姻亲,他们越宠爱女儿,最后就会为了女儿低头。 许欣姝抓着许夫人的袖子哀求:“嫂嫂,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就是死也要死在家里。” 孔夫人端着一张假笑的嘴脸,轻声细语的说:“老大家的,瞧你说的,这儿不就是你的家吗?你还想去哪儿啊?” 对许欣姝来说,却是如恶魔般的低语。 她尖叫一声,直接往后缩,撞进了许夫人的怀里。 许夫人把她搂进怀里,“不怕不怕,姝儿不怕,阿兄和嫂嫂一定带你回家。” 然后她仰头:“孔夫人,敢问我家小妹是犯了何事?让你们糟践人至此!” 孔夫人这下瞬间来了底气似的,立马就挺胸抬头了,傲然道:“两位,也就是我们孔家肚量大,才愿意接受这样的媳妇。” “我找了高僧算过,我家老大自从成婚后,做事就处处受阻。” “成婚两年了,许欣姝肚子都没有一点儿动静。” “我们答应过许家不纳妾的,我就去找高僧给他们算一算。” “你们猜算出个什么?这许欣姝啊,是个克夫克子的命!” “我现在是给她改命,是救她呢!” “你们俩还不识好人心,出去了谁愿意要这种灾星媳妇?” 说着孔夫人越觉得自己才是有理的一方。 这话一出,许兰期快气死了。 “你儿子仕途不顺,是他自己没能力。” “他现在的职位已经是他能力能做到最高的职位了。” “在往上他把握不住会出乱子。” “我的妹夫,要是真有能力早就平步青云了!” “你儿子自己是个草包,却把这些怪到我妹妹身上。” “你知不知道,你每天把人关着,是会死人的!” “就是和离不嫁了,我妹妹也不需要你来改那劳什子破命!” 孔夫人一下子瞪圆了眼睛,手中的羽扇指着许兰期,抖着: “好哇,原来是你!” “我家老大才高八斗,丞相之才!怎么可能没能力?” “本以为你这个亲家还能帮衬,没想到是个拖后腿的!” 许兰期懒得再争辩,要是没有他,那个蠢货连现在的职务都没有。 但是,这种只活在自己世界里,认为自己下的那个蛋就是天下第一金蛋的愚人是讲不通的。 孔夫人还想再骂,这时孔家老爷回来了。 “许大人,许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孔郎中。”许兰期面色十分不好看。 “你自己府上的事,你问我怎么回事?” “这……”他见着许欣姝狼狈的样子,知道这次事情大了。 但他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呀。 只是还在当值的时候,自己家的下人跑来告诉他,中书令强行闯进他们府上。 所以他转头问自己的夫人。 后面许欣姝的丈夫慢慢的挪了过来。 见这个阵仗就想逃,然后被孔郎中一把抓住后领。 “臭小子还想跑,你都干了些什么?你媳妇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孔夫人见儿子被骂,忙把起因经过都解释了一遍,孔郎中听得额角直跳。 但是当务之急是安抚许兰期他们。 “许大人,在下忙于政务,甚少管束家里,让他们做出这档子事。” “但您放心,今后由在下亲自看着,绝不会再让这两个蠢货碰令妹一根手指头。” “您看,今日还是别带老大媳妇走了吧,免得让其他人家里看笑话。” 第27章 孔家是吗?给爷死。 “兄长……” 许兰期拍拍妹妹的脏乱的头发,丝毫不嫌弃。 “安心。” 许夫人听了冷笑,这孔郎中说的像是真诚悔过似的。 实际上还是不放人走,怕他们家和离,想要占着许家姻亲的位置。 但许欣姝嫁的是孔家的大儿子,又不是孔郎中这个老头子,公公再明事理有什么用? 等老的一死了,那孔老大还不是一样磋磨他们姑娘。 又嫌弃人八字不好,又想占着许家女婿的身份。 呸!美得他了! 许兰期强行要走,孔夫人和孔老大还想拦,被孔郎中吼了回去。 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玩意儿!中书令是什么人,是天子近臣! 连他的妹妹都敢虐待,孔郎中只觉得前途灰暗,这下他们惨了。 许欣姝被带回了许家,梳洗了一遍,到正院和兄嫂一起用晚膳。 她略拘谨的走进去,被关了二十多天,活泼大方的大小姐也开始自卑。 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童从凳子上跳下来,朝她跑过来: “小姑小姑,你回来啦!” 小孩子拽着她的衣角,往餐桌的方向拖过去,毫不掩饰的期待与热情。 “今天冬至,我们包了一大桌饺子!” “阿娘说因为小姑回来,她还特地派人去买了牛肉呢!” 许欣姝顺着小侄子的扒拉跪坐下来,前面是兄嫂温厚包容的笑意。 杀牛是犯法的,所以牛肉是有价无市的好东西。 费心的买到来迎接她,可以看出他们对她的欢迎,没有嫌弃她回家麻烦。 桌子上的饺子散发着腾腾的热气,她眼前也泛起了雾气。 这才是家的感觉,这才是真正的家人。 安置好了妹妹,许兰期第二天下朝后特地进宫谢恩。 坐在上面的皇帝摸了摸自己的良心,觉得自己不能抢女儿的功劳。 于是道:“其实你该感谢大公主。” “啊?” 中书令看了一眼正在啃手指啃得满手都是口水的贝婧初。 被cue到的贝婧初也有点懵。 “因为最近小公主喜欢听八卦,朕是为了大公主开心才搜集的。” 许兰期:…… 贝婧初:…… 【谢谢你哦我的阿耶,你真是太贴心了。】 许兰期被这个解释震撼到了,但也接受了。 于是对着摇篮之上的贝婧初也磕了个头。 贝婧初受到了惊吓:【夭寿啦!你做什么!我不会折寿吧喂!】 这时传来系统提示音:[叮~完成隐藏任务,成功解救农学天才许欣姝,奖励积分:100] ???什么? [还有隐藏任务?] 系统:[是的哦亲,八卦,啊呸,情报里面很多都包括隐藏任务呢。] [像这次的许欣姝是个农学天才,却在人们还没有发现她的天赋时就因为婆家的愚昧被磋磨死了。] [解救她就能获得积分哦~] 贝婧初更气了:【姓孔的一家也太不做人了。】 【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大放异彩的天才少女,就无声无息的死在了后宅,死在了一个骗子的胡编乱造里。】 皇帝敏锐的捕捉到了天才两个字。 【农学天才啊!可以培育粮食,让全国人民吃饱饭的农学天才啊!!差点就没了。】 【他们一家人的命加起来也没有一个许欣姝值钱啊!】 皇帝:!!!你说什么? 让天下百姓吃饱饭是什么概念? 就算小家伙用词夸张了点,只是提升了粮食的亩产。 对于国家对百姓来说都是极大的福祉。 尤其越朝是农业大国,农田税收才是国家收入的主要来源。 这种人才!这种人才! 竟然差点死在了孔家那些人的愚昧和偏见里。 皇帝差点心梗。 孔家是吗?给爷死。 回去之后,许兰期和妹妹商量怎么整孔家。 “你现在对他还有感情吗?” 当时他确实同意了让妹妹下嫁,但人是她自己选的,对她那个夫君稀罕的很。 “没有,我现在想到他就觉得恶心,只想与他和离。” 那许兰期就放心了。 他先是想让孔家签和离书,但孔家肯定不干。 他们也知道许欣姝是高门贵女,能给他们带来利益。 那就只能强来了。 孔郎中先是发现自己原本一片顺利的官途处处不顺。 那些对他笑脸相迎,平时行方便的同僚都开始有意无意的为难他。 而且上级更是给他派一些吃力不讨好的活。 这还是开胃菜。 没过几天,就有御史弹劾他贪污受贿。 笑话,朝中谁没贪过? 他不就收了一点儿孝敬吗? 孔郎中很清楚,这是中书令冲他开刀了。 他很生气,很不解。 小儿女家之间闹的事,至于牵扯到官场上来吗? 但是他再不服气也只能被打入大理寺天牢。 等孔郎中入狱调查后,孔家府上才终于慌了。 但是孔郎中本就是他们家官职最大的,他们求助无门。 孔夫人一脸屈辱的提议:“大不了我去给老大家的道个歉,让她把你们父亲放出来。” 仿佛去给人家道个歉是下了她多大的面子一样。 二少夫人忍不住呛声:“您之前都把人家折腾成什么样了,以为是道个歉就能解决的吗?” “那又怎样?我是她婆婆,是她长辈。我都去给她道歉了她还不原谅,就是她不孝了。” 二少夫人忍不住了,“不孝就不孝了,还能有命重要不成?” 孔夫人怒然:“你还顶嘴?你想被下堂是不是?” 这是个很重的威胁了,但二少夫人一点儿不怕,“下堂就下堂,当你们家的媳妇还能把命丢了,这婚离了也罢!” 说完站起来,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孔夫人被气得直捂心脏。 孔老大扶着她,着急道:“要不我去道歉吧,那女人很好哄的,当务之急还是救父亲出来。” 孔夫人叹了口气:“委屈你了我的儿。” 在她心里,自己儿子是男子,竟还要低下头给自己的娘子道歉,简直倒反天罡。 然后…… 然后他们被许家的人打了出去。 孔家大少在许家门前的街上抱头鼠窜。 一边好冲着许家大喊:“许欣姝你完了,你知道你你在玩儿火吗!” “如果你激怒我,那么你成功了——” 许家下人:……看来是他们打得不够狠。 第28章 陛下,臣女愿意 看许欣姝完全没有回心转意的意思,孔家人终于想到另外一个人,贤妃。 实在不是他们不想找,而是贤妃在闺中的时候过得并不好。 外边都以为他们是一家人,实际上贤妃早就单方面和他们断绝关系了。 但是…… 孔夫人想着,再怎么说,如今她亲生父亲蒙难,贤妃也是要帮一帮的吧。 然后她朝宫里递了个牌子。 被拒了。 贤妃连见都不想见他们。 此时贤妃正在御书房,向皇帝求情。 不过不是在为孔郎中求情,而是为自己的姨娘。 “届时抄家株连,希望陛下赦免妾身的姨娘。” 皇帝提醒她:“国有国法,但定罪之前,你可以去大理寺,让你父亲写一份放妾书。” 贤妃叩首:“谢陛下。” 在旁边听着的贝婧初对孔家得罪人的能力表示赞叹: 【这孔家也真强啊,一个中书令,一个贤妃,哪个不是好大腿。】 【这家人偏偏都能得罪透了,也是别家学不来的本事。】 贤妃走后,被皇帝传召的中书令和许欣姝来了。 许欣姝也听兄长说了,是因为大公主爱听八卦,陛下才为了搜集八卦监视到了孔家。 虽然听起来很离谱且不道德,但许欣姝还是对摇篮里小小的婴孩产生了好感。 只有被解救的人才知道,自己心里有多感恩。 她拿了一堆东西交给皇帝:“之前公主满月宴的时候,臣女被关在孔家没来参加,现在补上早就该给公主的贺礼。” 贝婧初一听到又来钱了,眼睛都亮了。 心里感叹许小姐真是个好人。 然后许欣姝就听到:【唉~该怎么让许小姐知道她自己是个农学天才呢?】 皇帝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许欣姝被突如其来的心声砸蒙了,发现没人说话,声音的来源是龙椅旁边的那个摇篮。 婴儿会讲话和能听到婴儿的心声,哪个都很恐怖好不好? 许欣姝很久才缓过来,接收到贝婧初话里的信息。 她是农学天才? 小时候她却是对那些东西感兴趣,她培育出的兰花惹京中贵族竞相追捧。 但是想研究稻苗一类的东西时,却被父母训斥,说不够高雅。 一天天与泥土作伴,一点没有大家小姐的样子。 所以被迫放弃了。 皇帝努力挤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询问:“许小姐有什么爱好吗?” 但是因为常年严肃的崩着脸,陡然这么故意的笑一下,看起来分外的诡异可怕。 就连追随皇帝十几年的许兰期都被吓了一个激灵。 陛下,你不要笑的这么恐怖。 许兰期不明所以,陛下不会是真看上他妹妹了吧? 于是代替许欣姝答道:“陛下,就是些琴棋之类的陶冶情操的东西。” “没别的了?” 许欣姝赶在兄长之前开口:“陛下,臣女还擅长培育植物。” 既然公主都说了她是农学天才,她为什么不勇敢一次? “好,那朕有事交代给你。宫中也有培育花草的女官,你便进宫来吧。” 许兰期一听,直接跪下:“陛下,小妹性格软弱,意志不坚,不适合在宫里当差。” “太极宫里能人辈出,舍妹在宫里只会给陛下添麻烦。” 皇帝一眼就看出了这小子在想什么。 “你是害怕许小姐在宫里受委屈?” 许兰期沉默不言。 皇帝站起来,走下台阶。 “你一来就擅自替她拒绝了,那你问过你妹妹自己的心愿吗?” 许兰期觉得陛下简直糊涂了,他妹妹能有什么心愿? 谁家好人想放着家里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不做,要进宫干活呀。 他问:“姝儿,你愿意吗?” 快拒绝了吧,看陛下这不死心的,非要他妹妹拒绝才肯放过。 真是的,一定要走这个形式。 “陛下,臣女愿意。” 许兰期:??? 他很疑惑,他想反对。 但是两个人都不理他,皇帝直接抚掌大笑:“好好好,朕给你三天时间,记得来任职。” 就这么愉快的顺利的,根本就不需要通过他的。 就决定好了。 中书令恍惚的出门,本来是去感谢公主殿下了。 结果来这一趟,她妹妹被陛下授予了职务。 要说看上人的话,不应该直接封妃吗? 搞不明白。 “姝儿,你为什么要答应?难道你是想做女官,从而成为陛下的妃子吗?” 许欣姝不悦皱眉:“兄长,女人这一辈子的追求难道就一定是要成为谁的妻妾吗?” “我难道就不能做我喜欢的事情?有我自己的追求吗?” 许兰期愣住了,他没想过这些问题。 他并没有想过妹妹以后一定要再嫁给谁,但心里也是把她当做要养一辈子的责任。 对于她的那些喜欢的东西,也只是当做她无聊时闲情逸致打发时间的东西。 从来没有想过妹妹也有自己的人生追求和自己的理想。 但是妹妹也是个人啊,是人就会有自己的思想。 为什么因为她是个女孩子,他就下意识的把他当成了只想吃喝玩乐、谈情说爱的娇小姐。 这一刻许兰期进行了反思。 眼看时间越来越紧,孔家终于答应了和离,签下和离书。 许兰期看着孔老大签字,把和离书好生收起来,一会儿拿去官府备案, “好了,我们签字了,你该把我父亲放出来了。”孔老大把笔一丢。 许兰期不屑嗤笑:“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要放你父亲出来?” “你把我们家姑娘作践成这副模样,还想我帮忙?” “现在是白天,不适合做梦。” 他总是斯斯文文的样子,骂人也是不带脏字的。 孔老大瞪大眼睛,“不是你说和离了就放过我父亲吗?” “我当然会放过,可是律法不放过。贪污受贿,你们就等着抄家吧。” 孔老大猛地起身朝许兰期抓过去,要抢夺签好的和离书。 但是他身后的侍卫上前把他拦住。 许兰期笑道:“很好,殴打朝廷命官,罪加一等。” 第29章 这公主命真硬 收到和离成功的消息,许欣姝松了一口气。 她终于可以脱胎换骨,去拥抱自己的人生了。 在皇宫里,她能继续培育植物,实现小时候未能完成的梦想。 进宫后,许欣姝先被分配了一大块院子,陛下给了她一堆这方面的书籍和种子给她研究。 唯一意外的是,大公主经常被抱来这边玩。 【好漂亮的小姐姐呀,孔家真不是东西!】 【要是我老婆这么漂亮,我肯定每天嘶哈嘶哈的馋她脸。】 【爱都来不及,竟然敢虐待。】 【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美女姐姐贴贴~】 把许欣姝都夸羞涩了。 许欣姝把她抱进了自己的寝室里玩,贝婧初这段时间终于体会了一把那些后宫妃子的深宫寂寞。 每天都是那些熟悉的人熟悉的景物,看得都烦了。 区别在于人家还能逛御花园,她只能看着御书房和宣室殿的天花板一个人啃自己的胖爪子。 现在换了个地方玩,贝婧初见什么都新奇。 不老实的伸着小手这里摸摸,那里摸摸。 花瓶里的白色山丹开得正艳,贝婧初伸着小手去摸花瓣。 “公主喜欢这个,臣送给您吧。” 贝婧初摇头:【不了不了,放在我那里没几天我就看烦了,还是别人的东西看着香。】 同样能听到心声的鱼嬷嬷忍不住露出慈爱的笑。 但是没过一会儿,就听到公主yue~了一声,然后吐了一大口奶。 鱼嬷嬷掏出帕子来把她擦干净。 连脖子里的小肉缝都擦得干干净净的。 细心程度完全满足了贝婧初的洁癖,很快又变回了一个干净宝宝。 但是接下来她们又听到了贝婧初的心声:【感觉头好晕啊~睡了睡了。】 然后倒头就睡。 小婴儿睡眠多说睡就睡也是正常的,一般没有人在意。 但他们二人刚才都听见了贝婧初说头晕。 两人一个去了御书房找皇帝,一个去太医院请太医。 皇帝已经麻了。 怎么先皇生的这一代皇子公主都好好的长大了,轮到他自己的崽就都多灾多难? 难不成真是他弑父杀兄遭的报应? “公主如何?” 沈太医诊断后面露难色:“……又中毒了。” 他不禁擦汗,这才几天啊,就又中毒了。 该说不说这公主命真硬。 不是说皇子才是高危职业吗?怎么现在公主也变高危职业了? 沈太医检查完最近贝婧初吃的东西也没有发现毒源,再看上边的皇上,怕是要砍人了。 果然,他声音沉沉:“宣室殿内,公主都能再次中毒。” “要是下次歹人想要迫害朕,你们是不是也防不住?” 一屋子人直接跪下。 皇帝揉着额角,平复想要砍人的心。 “如果找不出毒源,就别怪朕来一遍大清洗了。” 这时许欣姝都有点后悔进宫了,伴君如伴虎不是说着玩的。 但是要是不进宫,她也不能经常找小公主玩了。 ……等等。 “陛下,臣有奏。” “说。” “说不定问题不在宣室殿,而是在臣这里。” 面对皇帝锋利如刀的逼视,许欣姝硬着头皮推断:“公主经常去臣那里玩,说不定是在臣这里……” “虽然公主没有在臣这里吃过东西,但中毒,也不是只有进食那一条路。” 许欣姝越说思路越通。 “陛下的宣室殿重重防护,可臣的寝居里却毫不设防。要是有心加害公主,臣那里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说了这些,说不定会给她带来大麻烦,可是许欣姝更怕背后要害公主的人没被找到。 皇帝下令:“去,排查许姑娘的寝居。” 说完之后给许欣姝道了一声抱歉:“事不得已,让人搜查了你的闺房。” 许欣姝:你还怪有礼貌的嘞! 沈太医过去一起找,最后拿起那一束山丹花,连着花瓶一起端回御书房交给皇帝。 贝婧初躺在摇篮里盖着毛绒绒的小毯子呼呼大睡,殊不知外面已经忙疯了。 皇帝见她睡得没心没肺的样子不顺眼,rua了一把婴儿肥嫩的小脸,贝婧初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在rua她,下意识给了那人一个小拳头。 但是被武力符改造过的拳头不是一般的婴儿拳,猛地被砸一下还有点疼。 手贱的皇帝悻悻的收回大掌,这时沈太医带着搜查的人回来了。 “陛下,就是这枝水仙花。” 许欣姝惊讶:“水仙?这不是山丹吗?” 她对山丹水仙一类的植物不感兴趣,所以没有研究。 当时布置房间的时候,秉着初入宫廷不要多事的原则,也没有多加要求。 只问了一句花瓶里放的是什么花,然后尚寝局的人说是山丹。 沈太医解释:“山丹和水仙长得相似,但水仙气味有毒,更别说屋内放满了水仙。” “就是对大人来说也对身体有损,更别说小孩子了。” “而且,此花毒性甚大,恐怕是特意培育的。” 经排查,最后查出来是芳妃所为。 被召来的芳妃跪在下首陈词,说自己冤枉。 但所有查出来的从犯都指认是她安排的,再加上芳妃有协力六宫之权。 事情看起来已经明了了。 但皇帝靠在椅背上,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先回你宫里好好待着,等事情查清了,再出来。” 这就是禁足的意思了。 回宫后的芳妃越想越慌,陛下对大公主的宠爱如何她都是看在眼里的,要是最后真被栽赃到了她的身上,岂不是死路一条? 不行。 芳妃写了一封信交给宫女,让她一定送到正在清修的太后手上。 现在只有太后能救得了她了。 贝婧初睡饱了舒舒服服的醒来,猛地对上两个放大版的黑眼圈,吓的飙了一声尖叫。 把守在旁边盯着她的皇帝吓得虎躯一震。 【额滴娘啊!有鬼啊!救命!救命救命救命!】 皇帝:…… 小没良心的。 贝婧初叫完之后才发现,那个大大的黑眼圈是她爹的。 皇帝一声嘲讽般的冷笑:“你就睡吧,谁睡得过你啊。” 第30章 封建迷信不可取啊喂 好嘲讽,贝婧初不解,贝婧初委屈,贝婧初伸出小短手抱住寄几。 宝宝惹你了吗? “你知道你又中毒了吗?” 这句话给贝婧初干懵了,【好家伙!我就说怎么睡这么舒服醒不了一点儿,还以为是睡了个好觉呢,原来是又中毒了。】 【是谁!是谁!是哪个刁民要害本公主?】 皇帝扶额。 这时蒋公公来报:“陛下,审出来了,那些人确实是受人指示陷害芳妃,但并不知道指使他们的幕后之人是谁。” 事情到这里,最后可能就是一桩悬案。 但是贝婧初好气,不查到是谁,她喝奶都不安心。 然后她突然想到一个东西。 点进情报界面一通翻找,果然在犄角旮旯里找到了自己的‘八卦’。 【什么?是淑妃?这人有病吧,本宝宝哪里招她惹她了呀!】 淑妃? 但是有了答案,也不代表能做题了。 答题步骤还是得写对,最多就是能检查做错了没。 皇帝让他们继续去查。 好在他手底下的人也不是吃素的,抓住了淑妃的小尾巴。 皇帝把淑妃叫来御书房。 知到事情败露,淑妃楚楚可怜的捂着还一点幅度都没有的肚子。 “陛下,妾身和公主无冤无仇,若不是有原因,怎么会对公主下手呢?” 皇帝只觉得厌烦,嫔妃之间争风吃醋,哪怕是下死手,他都不在意。 但是不能害到他的孩子身上。 没看见他拢共就剩这一个崽子了吗? 要是淑妃是对别人下手,看在她肚子里怀了个孩子,皇帝甚至可以当做不知道。 甚至替她扫尾,给她压下去。 问题是现在这女人害的是他的小公主。 贝婧初也开始哼哼:【你说你说。】 我倒是想看看我每天就待在自己床上喝奶,还怎么能惹到你?】 【总不能是我的存在惹到你了吧?搞笑。】 淑妃接着就说出原由:“陛下和妾身子都强健,胎儿却弱。” “妾身觉得不对,于是问了高僧。” 听到这里,贝婧初已经有了预感。 果然,淑妃下一句就是:“高僧说,是大公主克了妾身的孩子!” 【卧槽!他爷爷的封建迷信不可取知不知道!】 【啊啊啊啊我真的!你自己不觉得荒谬吗?】 淑妃盈盈的跪在地上:“妾身只是一片慈母之心,害怕孩子生不下来。” “陛下,妾身肚子里的,有一半可能是个皇子啊。” “您真的要为了一个公主,置我们的小皇子于陷境吗?” 贝婧初气得把自己的口水兜扯下来,试图攻击淑妃,但是连摇篮的围边都没扔出去。 只能无能狂怒:【什么意思?】 【我就问你什么意思!】 【你不会是想让暴君亲自处决我,来保你肚子里的那个胚胎吧???】 【真是狗咬吕洞宾,亏我之前还高兴有二胎了呢!】 皇帝:瞧瞧,这就又暴君了,他还什么都没干呢。 见皇帝不说话,贝婧初慌了。 【妈呀妈呀妈妈呀!狗暴君不会真的想噶了我吧?】 【呜呜呜呜这年头亲爹也靠不住,我真是个小可怜呜呜呜,谁能比我更可怜呀——】 皇帝:……不就一刹没说话吗?怎么就又升级成狗暴君了? 忽视掉耳边鬼哭狼嚎的声音,皇帝垂着眸子打量淑妃。 “是谁告诉你,大公主克你的孩子的?” “是宫外的一位高僧。” 皇帝不让她囫囵过去:“是哪位高僧?” 【对!是哪个秃驴?竟敢在那里乱逼逼陷害本公主!】 淑妃支支吾吾的,她也忘了。 反正是母亲说的大公主克她的孩子,母亲总不会骗她吧? “是……是妾身的母亲去问的,妾身也不是很清楚。” 这又坏又蠢的模样让皇帝心累得闭眼。 “传杨夫人。” 然后又对淑妃说:“你先坐吧,别伤着孩子。” 淑妃以为陛下这是心疼她,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甜笑,扭扭捏捏的做到椅子上去了。 皇帝觉得眼睛疼,转过头看闺女洗洗眼睛。 但是眼前虽然是个纯稚可爱的小婴儿,耳边的声音却在提醒着她世界的真相: 【老登,一天天的迷信,还把主意打到本公主身上了。】 【我老爹一定要给我找回场子,你要是偏心不帮我,我长大了自己去打死那老登!】 【不仅打死那老登,还要拔你的氧气管!】 皇帝很想说一句小孩子不要说污言秽语,但是想想,人家只是在心里想,没说出来,是你自己要去听人家的心声。 皇帝只能认命的接受脏话的洗礼。 虽然不知道氧气管是何物,但小家伙说的感觉对他很有威胁的样子。 算了,惹不起惹不起。 但是听久了孩子的叽叽喳喳,皇帝倒觉得心里有些软软的。 到底还是天真的小孩子啊~ 淑妃听不到贝婧初的骂骂咧咧,只觉得御书房安静得压抑。 她扣着护甲,把金丝上嵌着的宝石都抠松了。 她不安的想,等会儿她母亲来了,他们也是占理的一方吧。 克兄弟姐妹的灾星呢,谁不害怕? 杨夫人到了,她先是行礼:“臣妇叩见皇上。” 【老登你给老娘说,特么的是哪个龟儿子说的本公主克这克那克天克地的!】 皇帝:……他努力忽视掉贝婧初的骂声。 “朕问你,你们说的大公主有碍胎儿,是哪个高僧所言?” 杨夫人不敢欺君,一五一十的道来。 说到是天玉寺的高僧时,贝婧初觉得有点熟悉。 【天玉寺?这花里胡哨的名字在哪里听过呢?】 【啊对了,之前许欣姝姐姐被孔家搞,背后就是那个什么天玉寺的和尚在那里比比的!】 【也就是许姐姐不在这里,我该怎么提醒他们?】 一听到这个,皇帝吩咐:“去请天玉寺的住持。” 杨夫人小声提醒:“陛下,天玉寺的僧人不问红尘,是不出寺的。” 皇帝冷笑一声:“不问红尘?只要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天,就得听朕的。” “去请,不来就绑。” “请不来高僧超凡的灵魂,就请来他世俗的躯体,除非他给朕当场圆寂!” 第31章 太后救淑妃 “陛下……”信佛的杨夫人想劝,说佛门之人不可冒犯,被淑妃拉住。 冒犯佛祖都别冒犯陛下。 【哈哈哈哈,我阿耶好帅!爱你~比心心~】 贝婧初伸出小短手,大拇指和食指交叉比了个心。 皇帝下意识的模仿着伸出两根手指,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脸瞬间黑了。 等待的御书房里落针可闻,只有婴儿奶乎乎的哼唧声。 杨夫人跪在地上,冰凉的冷意传到膝盖上。 可是皇上没有说让她起身,杨夫人也不敢自己起来,只好给淑妃使了个眼色。 淑妃平时也不敢贸然开口的,但是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孩子的存在给了她勇气。 “陛下,妾身的母亲还没起来呢。” “朕知道。” 埋头一本一本批着奏折的皇帝淡定的回答。 淑妃一下子泄了气,觉得有些委屈。 陛下为什么针对母亲她还不知道吗?不就是觉得她阿娘说的对大公主不利吗。 明明是大公主先克她的孩子的。 ...... 两人度日如年,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她们说的高僧。 结果“高僧”一进来就颤抖着跪下,结结巴巴地叩拜:“草民,草民参……参见陛下。” 【哦豁~草民~你这和尚不专业呀~】 确实,那和尚抖得跟筛糠似的,毫无得道高人的风度。 “听你说,朕的大公主会克朕未出生的皇嗣?” 说完,跪在下方的和尚表情难看,像是要哭出来了。 “这……贫僧……不是,草民,草民看这夫人穿着富贵,一看她女儿也是嫁的有钱人家。” “有钱人家谁没有两个姬妾生的儿女,就随便说了一个。” “草民只是想骗点儿钱,以为她们会拿着钱来找草民做法的。” “谁知道这两疯子……不是,谁知道两个贵人会想着杀人啊!” 听到这句话,杨夫人两眼一翻,差点厥了过去。 蒋公公吩咐宫女上前死命的掐住她的人中,才让人清醒了过来。 【笑死了真是,人家只是想骗钱,这俩蠢货却第一时间想害命。】 【果然人要作死拦都拦不住。】 【也就本宝宝福大命大,换个人现在尸体都凉透了。】 皇帝觉得很对,换个孩子尸体都凉透了。 对孩子出手,他是绝不能忍的。 被猛烈的掐人中后终于清醒过来的杨夫人被现在的状况刺激到了。 也不管是御前,顶着被掐得通红的嘴,直接就冲着那和尚骂道: “你个妖僧!你把我们害苦了!” 谋杀公主啊! 如果克命的说法是真的,倒还事出有因。 或许可以从轻处罚。 但现在这样是绝对不能收场了。 那假和尚也不想被扣上谋害公主的罪名,于是反驳: “我只是想骗钱,又不是想杀人。” “但凡有点人性的都是来问我做法,谁会直接拿小孩子开刀?” 这时被皇帝传召的许欣姝也到了。 皇帝问她:“之前说你克夫克子的寺庙是哪一座?” 想起那段往事,许欣姝现在都下意识发抖,但她如实回答:“天玉寺。” 和尚一开始还有些懵,他们天玉寺行骗也不止一个和尚,所以不知道许欣姝的事。 但一听到天玉寺三个字就知道,他们又得罪了一个贵人。 怎么就这么倒霉,得罪的全是贵人。 果不其然,高坐之上的人发出指令:“那从今天起,这种害人不浅的东西就不必存在了。” 然后让人把骗人的和尚拖下去。 其实皇帝听到淑妃说初初克胎儿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想过。 如果这句话不是出自这个神棍之口,而是国师批命呢? 那他会不会放弃这个孩子,来保护其他的孩子? 皇帝以前肯定会坚定的舍小家,保大家。 但现在他却犹豫了。 唉~自己养的孩子,终究是不一样的。 再是九五之尊,铁血帝王,他也是人心肉长的...... 问完话后许欣姝也走了,殿里还待解决的就只剩下淑妃和杨夫人了。 贝婧初知道淑妃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只要胎儿还在,皇帝应该不会处罚她。 但要是连杨夫人都放过了,贝婧初觉得自己长大后肯定会去拔混蛋老爹的氧气管! 不对,古代没有氧气管。 那就给他下老鼠药! 哼哼。 淑妃泪眼婆娑的求情:“陛下,阿娘也是护外孙心切,以后肯定不再犯了。” “她若是受罚,妾身伤心之下,也会伤到孩子。” “求陛下开恩,放过阿娘一次。” 皇帝略微迟疑,或许可以等淑妃生产之后再处置。 但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更不容忽视的事小家伙的心声: 【啊啊啊好气!好大的脸,你以为肚子里是怀了个免死金牌呢!】 【免死金牌都还有次数限制呢,这胎儿还是无限次的是吧?】 【放过孕妇就算了,还要放过你妈,那我是个小丑吗?我就白中毒了?】 确实,就算投鼠忌器不能将淑妃怎样,另一个罪魁祸首也要放过吗? “淑妃,你回宫去吧。” “那……陛下要答应妾身,不能惩罚阿娘。” 也就是自她有孕后,陛下温柔了起来,淑妃才忘记了他以前的凶残。 现在猛然想起来,她不敢想阿娘会面临什么。 【学到了学到了,这就叫得寸进尺吗?法律在你这里是摆设吧。】 皇帝声音一厉:“来人,把淑妃请回宫里,未到生产,不得出寝宫。” 搞那么多,直接禁足,根本不面对她的胡搅蛮缠。 淑妃当然不愿意,但是宫人直接上前绑人,避开腹部把人架回去。 杨夫人在一旁不停呵斥:“你们这些贱婢干什么?小心点儿!别伤着淑妃肚子里的皇嗣!” 场面一片混乱,淑妃挣扎的剧烈,宫人就算强行绑了也需要时间。 “住手!”随着一声大喝,门外走进一个衣着华贵的老妇人。 贝婧初知道她的便宜爹要生气了。 原着里这个暴君对权利有一种变态的掌控欲。 具体就表现在,就算是他的亲妈太后也不能随便进御书房。 所以皇帝没有给太后行礼,反倒不悦:“太后不是在佛堂清修吗?” “为何突然回宫,还连通报都没有一声就进来?” 太后知道皇帝的规矩。 但事急从权,她生气的走过来, “哀家日日祈福诵经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求皇帝子嗣兴旺。” “哀家要是不直接进来,你还想对怀着哀家孙儿的孕妇做什么?” 第32章 她竟然能听见大孙女的心声 淑妃似是看到了救星,挣脱开听命住手的宫人,朝着太后扑过去。 太后一惊,她身边的嬷嬷冲上去扶住淑妃。 接住人后埋怨道:“淑妃主子唉,您还怀着龙胎呢!可不能做这般危险的动作。” 淑妃扯住太后的衣袖:“太后,您一定要帮帮妾身。” “我们知错了,再也不敢谋杀大公主了。” “求您让皇上放我阿娘一次吧!” 太后把她扶正,问皇帝:“不是说芳妃害的公主吗?” 皇帝解释:“您消息滞后了,是淑妃干的。” 太后看了一眼淑妃的肚子:“就是如此,也得等孩子出生了再做处理才是。” “否则影响了皇嗣的身体……” 皇帝反对:“您的大孙女被投毒,也影响身体。” “淑妃怀胎还不足两个月就能闹这般大事,还有七个月。” “不做处理助长野心,朕实在不敢想,以后还会闹出什么风浪。” 皇帝眼眸微抬,声音听不出喜怒:“人的欲望若不加以限制,只会越来越大,欲壑难填。” “这些都是您教我的,母亲,您忘了吗?” 太后一愣,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 淑妃慌忙摇头:“不会的,妾身不敢了陛下。” 皇帝冷眼斜过去:“朕只信自己,把你关起来,没有兴风作浪的能力,朕才放心。” “公主年幼,身体尚弱,朕不想再经历丧子之痛。” 太后被淑妃的哀求声拉回现实,长叹一口气。 不管如何,现在保住皇嗣才是最要紧的。 见皇帝硬要发落,太后直接把淑妃护在身后。 “淑妃腹中的胎儿要是有个万一,陛下就没有丧子之痛了吗?” 皇帝很想说程度没那么重,素未谋面的胚胎和精心照料了两个月的女儿是不一样的。 但太后不给他机会。 “今天哀家在这里,看谁敢动淑妃。” 太后直接硬刚,但皇帝也不怕。 他和太后之间没多少感情,平时做个母慈子孝的样子来彰显他的孝道。 两人意见一致的时候就听太后的,意见不一致的时候就听他的。 当即准备让人把太后赶到一边去。 这时听到了贝婧初的声音: 【好饿啊~你们吵完了没有啊,不知道本宝宝该喝奶了吗?婴儿是不能饿肚子的懂吗?】 小婴儿的哼唧声吸引了太后,她朝摇篮的方向看过去。 因为放在龙椅旁边,放得高,她没看到孩子,只有一截红艳艳的衣角。 皇帝把贝婧初抱出来,交给蒋公公:“带公主下去喝奶。” 贝婧初见那边有人看她,下意识的笑了一下,特别可爱。 太后第一次有孙女,被萌了一脸血。 听说公主出生了一回事,真正看见的时候又是另一回事。 看见小婴儿粉雕玉琢、白白胖胖的脸蛋,她心里的血脉亲情一下子就燃起来了。 再看淑妃她们的样子,顿时面目可憎了起来。 但是还怀着的孩子也不能不管吧? 毕竟有一半的概率是个皇子呢,皇帝弱冠两年了都还没个继承人。 太后再看了眼贝婧初。 啊~好可爱。 “谋害公主确实可恶,皇帝自己处理吧。” 她说完走过来,从蒋公公手里抢过贝婧初。 “唉哟我的小乖乖,哀家是你大母,你认得大母吗?” 皇帝:? 淑妃:? 贝婧初:【大母是什么东西,是祖母的意思吗?】 一道心声穿进太后耳中,她愣了一瞬,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接着又是一道:【还愣着干嘛呀?本宝宝饿啊,快抱我去喝奶呀!】 【大母你要饿着你大孙女儿啦。】 太后:…… 太后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怀疑,她迷迷糊糊的就抱着贝婧初去了偏殿。 她竟然能听到自己大孙女的心声?这孩子跟她也太有缘了吧? 太后被支开,没人给皇帝添乱,他直接就让人给淑妃关回了自己寝宫。 淑妃被绑走之后,杨夫人知道即将到来自己的惩罚。 但是皇帝懒得和她打嘴炮,直接让人押进大理寺。 吃饱喝足回来的贝婧初听到两人只是被关起来,很不满意: 【奶奶的,我差点嘎掉了,这两个人就只是被关上?还免费吃喝包吃包住?】 【我@¥R%^F%RF哔哔哔哔哔哔哔——】 因为骂得太脏被和谐掉了,皇帝没有听到具体的。 但中间穿插的一些清晰明了的“暴君”、“昏君”、“狗皇帝”可以听出来,小家伙是气狠了。 但是皇帝很委屈,他没有准备轻轻放下,他只是没说,他已经在写圣旨了。 唉…… 皇帝只好找来御前近侍代笔,念出来让小家伙听到。 “淑妃,贬为采女,产后执行。杨家,诛一族。” 贝婧初听完后发现是自己误会便宜爹了,在他看过来的时候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又伸手比了个心。 但是吧…… 【诛一族也太狠了吧?事情只是淑妃和杨夫人干的,他们家其他人很冤的唉。】 【人在家中坐,罪从天上来。】 皇帝不以为意,小孩子童真善良是好事。 等她长大了就会明白。 杨夫人和淑妃的做事的动机是保住皇嗣。 一旦生下的是个皇子,就是皇长子,且淑妃会被立后。 那孩子长大后成功继位,杨家一家就会拥有满门荣耀。 那些被牵连的人,是被连累的。 但若是成功了,他们也是得益者,这就是家族,没有谁是无辜。 平静了几天,到了孔家被流放的出发日子。 孔郎中因为贪污之罪被处斩,孔老大的官位也因为连坐被罢免了。 一家人都被判了流放去了苦寒之地。 许欣姝向皇上请旨:“今日是孔家人上路的日子,臣想去送行。” 第33章 痛打落水狗 说得委婉,其实是痛打落水狗。 许欣姝是小家伙亲自盖章的农学天才,对于人才,皇帝一向很宽容的。 但是贝婧初一听到有戏看,就想去凑热闹:【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天天在宫里待着无聊死了,我也要去看!】 许欣姝听到小公主的想法,倒是想满足她的心愿,但是她请求出宫已经是破例了。 再给皇上说一句:可以带公主也一起出去吗? 有点冒昧了吧…… 皇帝揉着眉心:“许姑娘,带上初儿一起吧,她很喜欢你。” “是。” 皇帝把贝婧初交给她,并唤了一声:“颜仲。” 一个人影跳出来,吓了贝婧初一跳。 【不是吧大哥,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就是传说中的皇家暗卫吗?】 皇帝吩咐颜仲:“跟着公主,直到安全回宫。” “是。” 许欣姝抱着贝婧初出宫,宫门外中书令看见了他们,急匆匆的迎上来。 要走近了,然后猛的停住。 “你怎么把公主也带出来了!” 细听他的声音还有一丝惊恐。 “是陛下要我带公主出宫玩儿的。” 许兰期不信,“小婴儿需要出宫玩什么?” “别是那心脏的家伙又想了什么计谋,你还傻傻的以为只是带他女儿出宫玩一趟。” “被卖了都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许欣姝阻止他:“兄长,公主还听着呢。” 许兰期不明所以:“听就听咯,一个小屁孩还能听懂我是在骂她父亲吗?” 贝婧初:【妹想到吧,我不仅能听懂,我还听得懂懂的。】 许兰期还补充道:“就算她能听懂,她还能告我状不成?” 许欣姝:…… 贝婧初:……好像确实不能。 说着趁皇上不在,许兰期趁机捏了一把贝婧初的小脸蛋子。 “还是小婴儿的脸软乎,我们家那个臭小子都长皮实了。” 许欣姝头皮发麻,“兄长,公主是没法告状,但是暗卫可以。” 许兰期:……!!!!!! 什么!有暗卫你不早说! 贝婧初大笑,看起来软萌无害,但是许欣姝听到:【哈哈哈哈,你完了哈哈哈哈。】 闹了一阵,他们上了马车走到城门。 孔家一家人被换上了单薄的囚服,混在要流放的犯人里在寒风里瑟瑟发抖。 许欣姝扫了一眼,没看到二弟妹,听说她在孔家出事前就和离回家了。 那就好,这是唯一一个在那时偷偷帮她的人。 来来往往的百姓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孔老大瞪眼过去,骂了一声:“看什么看!” 一道鞭子朝他甩过去,官差喝骂:“吵什么。” 孔老大瑟缩了脖子。 抱着贝婧初的手臂一动不动,就停在那里。 贝婧初知道,现在许姐姐心里一定很爽。 这个人之前因为一个假和尚的胡乱批命就能把她关起来。 说一句话就让她受到如牲畜般的侮辱。 现在被官差押着,稍有不服就是打骂。 然后那个官差还走了过来,对着他们堆上谄媚的笑脸。 “两位贵人,人就在那儿,要说什么就说吧。不过最多等两刻钟,我们就必须出发了。” 他看许欣姝抱着孩子,还特别贴心的把鞭子交到许兰期手上。 “想出气就用这个。” 贝婧初:【贴心的嘞,而且还能收拾他们半个小时呢!许姐姐,冲鸭!】 许欣姝莞尔一笑,把小家伙交给兄长,然后从他手里接过鞭子。 “夫人,夫人!我在这里!你是来救我的吗?” 贝婧初小声呸了一声:【谁是你夫人?不是早和离了吗?真不要脸。】 他这么一喊,周围人都注意到了他们这边。 本来一行人锦衣华服,还跟着下人,就与周围格格不入。 更别说两人的气质,还有他们手上抱着的和福娃娃一样可爱的小孩。 许欣姝缓缓走近,后面的许兰期也抱着贝婧初上前。 清晰的看到孔老大眼里的期待。 孔夫人反倒是清醒:“你还指望着她救你呢?她不来害咱们就不错了。” 许欣姝只是笑而不语。 孔老大一听急了:“阿娘,你别惹姝儿,姝儿和我的感情多好,怎么可能不救我。” “你等着,到时候我回去了也会想办法救你们的。” 像是怕许欣姝反驳一样,他急忙的插话,想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但现在来不及了,早去干什么了呢? 许欣姝扬起鞭子就抽到他脸上,她只恨自己力气不够,不然一鞭子就能抽得他皮开肉绽。 孔老大“嗷”的一声叫出来,连连往后躲。 孔夫人倒是心疼儿子,上前拦着。 但是现在的许欣姝丝毫没有顾忌,来几个抽几个。 听着哀嚎和叫骂声,后来又变成求饶声。她打得都出汗了,才解了一口心头的郁气。 第34章 等女儿成年就给她送面首 官差走了过来:“二位贵人,时间到了,我们要上路了。” 许欣姝把鞭子扔回给他,瞥了一眼地上已经浑身伤口的人。 让下人拿出一袋满满的银子递过去,官差的脸都笑烂了。 “流放路途凶险艰难,囚犯不能过得太好对吧。” 官差掂着比他一辈子月银都多的钱袋子,直呼:“明白,明白。小的做事您放心。” 【牛逼,估计这两人是活不到流放地了。】 抱她的许欣姝有点手抖,从小天真烂漫的大小姐估计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贝婧初很喜欢她,因为她懂得反抗。 贝婧初以前遇到过无论被怎么虐待都不反抗,甚至深深爱着渣男的女生。 气得她长了好几个乳腺结节。 对于清醒的小姐姐,贝婧初就很想贴贴。 但是回去的马车上,许欣姝的兴致不高。 “兄长,你说女人为什么成亲后,就要低丈夫一等呢?” “因为自古世道如此。” 【放屁。因为你结婚之后就住他家了,周围都是他的家人,他的仆从。】 【但凡让他住你家试试,还不是任你拿捏。】 许欣姝觉得公主说得很有道理,但是许家是不会让她招赘的。 幸好,幸好她以后就是宫廷女官了,可以一辈子不用嫁人。 贝婧初乖乖的窝在许欣姝怀里的样子格外的可爱,尤其是又白又软小脸蛋。 奶香奶香的小宝宝让许兰期直恨自己没生个女儿。 “也不知道将来哪个混小子有这好福气能娶到咱们公主。” 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姝姝,你看我家那小子怎么样?” 贝婧初:【不是吧兄弟,我还是个孩子你都能想到这么远去了?】 许欣姝默默抱着小公主往角落缩了缩。 她觉得自己的侄子很可爱,但是他不配。 回御书房之后,颜仲给皇帝汇报今日的见闻。 皇帝听到暗卫的汇报,并没有对中书令吐槽他心脏有什么看法。 许兰期是他皇子时的伴读,都是一起长大的兄弟,谁不知道谁。 就是他登基后守着君臣之礼不敢再当面冒犯。 私底下说两句,皇帝的气量还没这么小。 他对于能力强、会做事的朝廷重臣还是很宽容的。 只要不大贪、不惹事、不造反,他都能包容。 而且皇帝想着,许兰期生的那个儿子也挺聪明的,长大了也是个人才。 但是听到许兰期打着主意,想让自己的儿子尚公主之后…… “朕的刀呢!” 这狗贼打的什么小算盘他不知道吗! 就他那流着鼻涕,光着屁股蛋子满院子撒丫子跑的小乌龟王八羔子。 也配得上他美丽可爱聪慧机灵善良大方开朗活泼文静纯洁天真温柔伶俐动人的初初? 做梦去吧! 第二天皇帝找芳妃的时候,芳妃邀他对饮。 酒是好酒,芳妃容貌虽然算不上美,只是端庄。 但半醉半醒,桃腮泛红之时,也很是可人。 芳妃煽情的讲这杯酒的来历:“这是妾身父亲在妾身满月时埋下的女儿红。” “一饮一滴皆是父亲拳拳爱女之心。” “埋着等妾身嫁人之时取出来喝,没想到世事无常,妾身竟有幸入宫为妃。” “这女儿红无法在婚宴上喝到,却有幸摆到陛下面前,让陛下品尝。” 说到这里,芳妃打趣道:“大公主才满月不久呢,陛下也可以现在埋一坛。” “待公主嫁人时,就是久经岁月的陈年佳酿了。” 酒过三巡,本是醉人之时,但皇帝立刻就清醒了。 埋女儿红?埋个屁! 芳妃见着突然就站起来的男人,又是惊惧又是疑惑。 皇帝面色沉沉,甚至咬牙切齿带着杀意。 芳妃害怕自己是不是哪里惹到了她,连呼吸都轻了。 老父亲的杀意是对着还不知名的未来女婿的,女儿才满月就被人提醒着她将来要嫁人。 皇帝觉得自己要心梗了,要不把适龄的男孩都鲨了吧? 不行,这太荒唐了。 那就不让闺女嫁人? 但是清汤寡水一辈子也太委屈他的小公主了。 招赘? 其实驸马尚主本就相当于入赘皇家。 最后皇帝一拍大腿,决定了。 等初儿成年就每年送她十二个面首,一个月换一个。 一月是芝兰玉树的翩翩君子型,二月就来一身腱子肉的肌肉猛男型。 三月鲜衣怒马少年郎,四月沉稳睿智老狐狸。 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他不信全部轰炸一轮,还能有大尾巴狼把他养大的小点心叼走! 既不用嫁人,也不会寂寞。 皇帝给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第35章 小公主说瘟疫要来了 远在宣室殿的贝婧初正跟鱼嬷嬷玩着,突然打了两个喷嚏。 【谁在骂本宝宝!】 鱼嬷嬷担心的探探贝婧初的额头,“公主别是凉着了吧,这大冬天还挺冷的。” 贝婧初:…… 【我的好嬷嬷,屋里的碳旺的我都快出汗了,我就是中暑都比着凉靠谱。】 这就是投胎成公主的好处了,冬天再冷,屋子里永远烘着红彤彤的炭。 望着窗外的萧瑟寒风,在屋里却只穿着单衣都很暖和。 十分的惬意。 要不是她太小了,现在什么都不能吃。 她往里加两个红薯、栗子,再架个烤架,上面放个陶罐煮奶茶,就更舒服了~ 现代的时候,在南方上学,教室里没有暖气。 里三层外三层的裹着,贴上暖宝宝都手脚冰冷。 更不用说古代,普通人的生活只会更艰难。 贝婧初知道古代的条件。 她在屋里享受,外面的普通百姓肯定又忍饥挨冻的,甚至冻死的。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在现代虽然少有人冻死了,北方的冬天也有不少流浪动物冻死路边。 但现在贝婧初只能先管好自己。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等她以后有能力了,再去帮别人。 …… 那边的皇帝想通之后终于开心了,面色由阴转晴。 拉着芳妃回屋,“爱妃刚才说到什么了?继续说,朕听着呢。” 大起大落被吓一跳的芳妃:您有病? 某天还是皇帝老爹奋笔疾书的批折子,贝婧初安逸的在自己的摇篮里当一个吃了就睡的小米虫。 睡得半梦半醒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什么。 【糟了,瘟疫要来了。】 皇帝知道有瘟疫这个事之后就一直想听,但是小家伙没有再透露过。 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里没有提是在哪里爆发的,只说是在京郊。】 【让我看看是什么原因爆发的来着?幸好我想起来了,不然就错过了。】 【不对,我想起来也没用啊!我又不能通知他们。】 【完了完了完了,怎么办怎么办,真是愁人呐!】 皇帝比她更焦急:‘你说啊,你说啊,快说啊,我听得到,真是急死个人了。’ 他左手不停的开合着盖碗的茶盖子。 蒋公公偷瞄了一眼,吓得拂尘都抖了一下,赶忙站好。 这种圣上正烦着的时候不能打扰他。 眼看着小家伙打算摆烂放弃了。 皇帝考虑,要不要直接告诉她,自己能听到她的心声算了。 【算了算了,我先看看。】 皇帝松了一口气。 贝婧初翻开情报页面,找瘟疫的事情。 也不知道系统排版是按什么顺序来的。 前面的都是些无关紧要但狗血的八卦,吸引着贝婧初蠢蠢欲动的小爪子。 但她忍住了,她要看瘟疫的事。 找到了。 【完了完了,这没办法呀,天气异常,连连暴雨,山洪爆发。】 【是死得人太多来不及埋引发的疫病。】 【这里面哪一环都不是人能阻止的,大灾之后必有大疫。】 【同理,瘟疫的传播前面也多半有灾难。】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 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但是皇帝回忆了一下自己学过的史书,发现确实如此。 忍不住把贝婧初抱起来亲她的小脸蛋。 真是阿耶的小福星,以后疫病的防治就又多一个规律了! 【啊啊啊你干嘛!老东西你胡子扎到我了!】 【本宝宝知道我很可爱,让人忍不住亲亲,但你亲我之前先刮胡子行不行。】 皇.22岁正当壮年.老东西.帝:……好的。 其实也没那么悲观。 既然知道是山洪爆发引起的,趁着现在还没有暴雨,可以提前加固防水的河堤,和引流的渠道。 朝廷每年都有拨款去修,只是多在夏汛之前,冬天没有准备,才打了个措手不及。 伤亡后发现死人立刻清理,不让那些人搞个停尸三天祭拜拖延时间。 只是这样一来不讲人情,他暴君的帽子就更摘不掉了。 唉~生活不易,暴君叹气。 如果再知道疫病源头的地点就好了。 小家伙也不负他所望,说了出来。 【是西郊的村子先爆发的,然后迅速感染,之后牵连到京城。】 【最后皇宫都受了殃及,太后也被传染之后死掉了。】 太后? 皇帝愣了神,没拿稳杯子,被新换上的茶水烫了一下。 蒋公公立刻跪下请罪。 虽然不知道陛下是不是他惹生气的,但认错总没错的。 皇帝这才回过神,让他起来。 虽然他和太后关系生疏,但到底是生母,再怨再恨,也不愿意看她死的。 所以一定要控制住这次瘟疫的源头。 结果小家伙的心声还没完,又给了他一记暴击。 【就是因为这个事儿吧,我的倒霉阿耶还被讨伐了。】 【本来夏季才是雷雨季节,发个洪水什么的也不奇怪,但现在都冬天了。】 【于是有人说是皇帝行事残暴,德不配位,触怒了上天才降下天罚。】 【一定要他下罪己诏。】 皇帝:…… 很符合他对那些酸儒学究的刻板印象。 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德行,罪己诏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小家伙继续吐槽:【封建迷信要不得知不知道?】 封建之主的皇帝:…… 贝婧初的小脑袋瓜还在转:【自然灾害就是自然灾害,还触怒上天?】 【你以为你们算哪根葱?皇帝又算哪根葱?】 【上天根本就懒得搭理你,懒得搭理人类。】 【人对蚂蚁来说也是上天。】 【人会在意蚂蚁里面谁当王了,谁杀了兄弟,有悖蚂蚁伦了,太残暴了吗?】 【不,你只会淡定的路过或者尖叫着路过。】 虽然,闺女的话都是向着他的,但皇帝觉得自己听着怎么就这么不得劲儿呢? 但是她的一席话让皇帝豁然开朗。 第36章 母子俩都没长嘴 他失笑。 自己活了半辈子了,一路披荆斩棘登上皇座,还没有一个小孩子来得清醒。 他以前也害怕过,人前不显露出来。 偶尔夜深时,会想着自己一生虽无愧于社稷黎民,但作恶多端。 他死后会不会下地狱,他的子孙后代会不会遭报应。 初儿说的有道理,上天可能懒得搭理他们。 否则他这样每天都在扣功德的人,早就该下去见阎王了。 皇帝被太后的“死讯”刺激到了,摆驾仁寿殿,给太后请安去。 顺便还捞上了贝婧初。 仁寿殿里,太后身边的蕙姑姑一脸喜色的小跑进来。 太后笑骂她:“多大岁数的人了,还这么喜形于色,是捡到金子了这么高兴?” “太后您就别打趣奴婢了,是陛下要来给您请安了,这会儿御驾已经在路上了。” 太后从小榻上起身,顿时也不困了。 “好端端的,怎么想起来看哀家了?” 蕙姑姑捡着她爱听的说:“陛下孝顺呢!也就是朝中事忙。” “现下可能得空了,就来给您请安了。” 其实正常的皇帝都是要给每天给太后请安的,以作孝道的表率。 但是现在的皇帝之所以会被评判为暴君,就是因为他行事从不顾及名声,不在乎后世史书之上的评价。 所以就是太后心疼皇帝处理朝政辛苦,免去了他的每日请安。 但是这个心疼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大臣们不知道,大臣们也不敢问。 贝婧初也被抱到了仁寿殿,太后一见她,笑得更灿烂了。 但是嘴上责备皇帝:“初儿才多大,这大冷天的你就把她带出来,也不怕凉着孩子?” 话一出口,太后就噤声了。 她和儿子的关系本来就僵。 不好好关心尽一番拉近母子关系也就罢了,还一出声就是责怪。 皇帝语气一如既往的冷硬:“太后多虑了,朕自然是坐暖轿来的,不会让公主顶着寒风。” “……嗯,好。” 贝婧初滴溜溜的大眼睛转着,看着这尴尬的气氛。 【其实阿耶是怪太后当年忙着争宠,不管孩子。】 【他都发烧在床上说不出话了,太后还在想着怎么讨好先皇。】 太后和皇帝同时一僵。 皇帝是被说中了心思的不自在,太后却是惊讶这孩子怎么知道? 【唉~我这阿耶孩子少,个个都疼爱,所以不知道不受宠的皇子是什么待遇。】 【皇子受宠无非是自己有出息,或者亲妈是宠妃。】 【但是小孩子没上学之前哪里看得出出不出息。】 【况且太出息的皇子不仅会被看中,还容易被忌惮打压。】 【太后就是考虑到这一层,才铆足了劲儿争宠的,才让皇帝以有蛰伏的机会。】 【都是很简单的道理,只是这母子俩当局者迷,没看明白。】 【而我这傻爹呢,当时年龄小又受了人的误导,以为太后只是把他当工具,就更恨了。】 【又都不长嘴,一个怪当妈的不关心自己。】 【一个嫌做儿子的又闷又硬,整天丧着个脸跟个石头一样。】 【直到太后得了瘟疫将死之际才说开,来个子欲养而亲不待,这不是闹呢嘛!】 不停歇的吐槽打的皇帝和太后两人脑瓜子嗡嗡的。 皇帝抱着贝婧初的手臂紧了紧。 原来阿娘并不是只在意父亲的宠爱,不在意他这个儿子。 不是把他当争宠的工具,获得权势、获得尊贵地位的踏脚石。 而是为了他能得到更好的资源,能顺利的韬光养晦,才去争的。 太后这才明白皇帝的性子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她记得这孩子小时候是很乖巧的,虽然不活泼,是个腼腆的性子。 太后最喜欢逗他了,一逗就害羞,惹急了还哭,特别好玩。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越来越生疏了。 等她注意到的时候,孩子已经不愿意和她说话了。 他们母子也没有开诚布公的谈过,心结又哪里是这么好解开的。 还有就是,她会死于瘟疫吗? 贝婧初不知道两个人在偷听,继续想着:【其实太后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妍太妃就是一心扑在儿子身上,母子俩感情多好啊。】 【但是没给孩子带来任何帮助,夺嫡的时候棋差一着输了。】 【再好的感情也只能一起到地下团聚去了。】 【比起孩子和她感情亲近,她应该是更希望孩子能好好的活着,荣耀加身。】 【所以这么多年,倒是没后悔,只能说是遗憾。】 【但是我阿耶后悔呀!悔死了呀!啧,真可怜。】 贝婧初看着他俩相顾无言干着急,急得都要会说话了。 太后古怪的看了皇帝一眼,实在想象不出来这没心没肺的小子伤心后悔的样子。 既然如此,就找个机会说开吧。 太后深吸一口气:“把初儿给我抱抱。” 贝婧初换到了太后怀里。 “初初,有没有想大母啊,大母还想把你带过来仁寿殿住呢。” “就是想着外边太冷了,怕你路上风寒放弃了。” “结果你那不靠谱的阿耶直接就带你出来。” 这次皇帝没有再反驳,只是微微低头听训,竟有种难得的乖顺之感。 “我们小宝贝有没有被冷到啊?” 贝婧初笑得甜甜的,简直是个活泼可爱的一个小肉团儿。 让太后之叹还是孙女好啊。 比她生的臭小子好多了。 来都来了,其实她有点想把孙女留在自己这里。 但是想到小家伙说的,她是因瘟疫而死的,到时候传染了她可怎么办。 皇帝难得的在仁寿殿待了许久,直到实在是没时间处理政事了才离去。 他看太后喜欢贝婧初,也是想把小家伙留在这里的。 但想到太后或许会感染瘟疫。 失去母亲已经是悲痛之事,他不能让女儿也染病离世。 抿了抿唇,皇帝还是喊不出阿娘。 绷着声音:“朕以后每日都来给太后请安。” 皇帝带着略沉重的心情走了。 他走之后,蕙姑姑都要喜极而泣了。 “太好了,陛下终于孝顺了。” 太后都无奈:“你这滑头,先前还说陛下孝顺呢,只是没时间。怎么?现在就自打嘴巴了?” “不对,是奴婢说错了,陛下是更孝顺了。” 太后哼笑一声。 回到御书房,门前站了个嬷嬷。 蒋公公认出,是特地派去侍候淑妃的嬷嬷之一。 主要是监管淑妃的起居饮食,禁足的同时,让皇嗣能够平安降生。 他请示了皇上之后,上前去问。 贝婧初被皇帝抱进了御书房。 过了一会儿,蒋公公回来了。 “陛下,是淑妃闹着绝食。” 第37章 瘟疫爆发 “咱们虽然封锁了淑景殿的消息,说杨家无事,杨夫人只是被褫夺了诰命。” “但淑妃不信,闹着要一定要见杨夫人一面,否则就绝食。” 贝婧初吐着小泡泡吐糟:【这时候智商上线了啊?】 【知道被发现了肯定下场凄惨,当时毒我的时候怎么就不怕呢?】 皇帝揉着眉心,“不吃就硬灌,灌不下去就随她。” 淑妃能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毒杀公主,就能看出她有多看重这个胎儿。 这是她和杨家以后荣华富贵的指望,只要杨家被灭的消息没有传到她耳朵里。 淑妃再是怀疑,也不敢对孩子做些什么。 想到这里,皇帝再补了一句:“告诉淑妃,如果皇嗣出了什么问题,朕诛她三族。” 【不愧是暴君啊,人家三族又是啥都没干无缘无故受牵连的。】 【万恶的封建社会。】 暴君本人并不理她的吐槽,越朝有越朝的规矩。 皇嗣和嫔妃都属于帝王,是帝王的附属物,不属于他们自己。 伤害皇嗣和嫔妃自残本就该祸及家人。 他欣慰于女儿的善良,但这些善良不该泛滥。 没几日,瓢泼大雨由天空洒下。 听着窗外哗啦啦的雨声,天幕都笼上了一层灰暗,似是在昭示接下来的灾祸。 皇帝后怕,幸好听了小家伙的预言,提前做了紧急防洪的工作。 恶劣的天气,大多数人都躲进了屋里,但总有些人冒着暴雨做事。 没人预料到这场暴雨的到来。 许欣姝焦急的把自己研究的植株都移进屋里,好不容易搬完,可那些植物早已积水,根都跑烂了。 一朝心血付之东流,住她旁边的宫女见她忙上忙下的搬,身上浸满的雨水把地板都打湿了一片,不由烦躁。 “还救什么呀,早都泡死了。你说陛下封你做五品女官,是看中你的才能。” “忙活这些天,什么东西都没搞出来。” “反倒是把地弄得湿透了,净给我们添麻烦。” 那女官早就不服了。 她在宫里熬了二十多年的资历,等了不知多少次机会才熬到这个位置。 突然就空降一个小丫头跟她平级,一天天还不用干活,净研究那些破植物。 好好的院子开一块地,说是什么试验田。 把皇宫搞得跟农家菜园一样,施肥臭气熏天的。 还不是什么都没弄出来。 “没能力就不要自命不凡,就知道给我找事。” 许欣姝失魂落魄的看着毁于一旦的幼苗,忽然生出了一股放弃的想法。 是不是她就该安于后宅,做不成一个有价值的人。 但是公主说她是天才,她可以让越朝的黎民百姓都吃饱饭…… 对,公主说了,她是天才,她可以的。 这次不成,还有下次,成功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她不相信自己,还能不相信公主吗? 同时,冷宫里也因为这次暴雨变得难捱。 年久失修,屋顶的雨水漏下来,把整个地板和墙面都全部浸湿。 床榻和被褥都湿漉漉的。 一阵阵的寒气渗入骨子里,祁氏目光空洞的盯着前方。 咳了两声之后,她突然死死捏住被子,把被子想象成了贝婧初。 恨不得把她捏死。 都是这个孽种,要不是生了她,现在她还是英妃,在寝宫里闲听雨眠。 怎么会在冷宫里受苦挨冻。 都是她! 都是她! 都是这个小畜生。 一连好多天的暴雨之后,虽然有损失,但因为紧急预防,没有小家伙预言里的那么严重。 皇帝舒了一口气,这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他让沈太医去西郊候着,如果有疫病出现的征兆立刻遏制。 为了让沈太医去西郊看起来不显突兀,他派了御医署里一半的太医去其它地方进行预防。 太医们本来都是在宫里给贵人们治病的,差一点的也是给宫人看。 都是养尊处优。 这一下把他们弄倒荒郊野外的村子里去救治普通人,说是防治疫病。 一个个都怨声载道。 不敢在皇上面前说出来,但私下里难免抱怨。 疫病都是要发出来才知道的,没人得病之前谁能预判到有人会得瘟疫。 陛下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但是皇上下令,众人都只能领命前去。 他们漫不经心的摸鱼偷懒。 直到东郊里,一个太医不耐烦的发放药物时,一个人倒在了地上。 他上前一看 ——瘟疫。 太医立马把早就准备好,将他懒得戴的面巾等护具戴上。 通知卫队把人群控制起来,并且上奏陛下。 做好这一切后,他回头,看着身后早就准备好的药材物资。 双膝一软,朝着太极宫的方向磕了个头。 高呼:“陛下圣明!” 消息传到御书房,惊呆了贝婧初。 【啊啊啊?不是说西郊爆发的瘟疫吗?为什么是东郊啊?】 皇帝觉得是因为这次西郊防治得好。 当时超过了小家伙说的期限也出没问题,皇帝以为躲过去了。 没想到还是来了。 贝婧初在一边召唤出系统:[统啊,你这个消息不准确啊,我要给你差评。] 系统解释:[亲,这只是原着剧情,但是您的到来会引起蝴蝶效应呢~] [有变化是很正常的,关于原着的情报只能作为参考,不能完全依赖哦亲。] 贝婧初:[我只是一个只会喝奶的婴儿能引起什么蝴蝶效应?] 系统:[亲,你要相信自己。] [一只蝴蝶在大西洋彼岸扇动的翅膀可能引起一场龙卷风。] [而你,我的宿主。你不是普通的蝴蝶,你是大扑棱蛾子。] 贝婧初:…… 皇帝急召沈太医去东郊,封锁城门并运送物资。 贝婧初回想这段剧情:【本来沈太医一直是个在太医院被忽视的底层小可怜,所以研究出了药方也找不到上奏给皇帝的机会。】 【他真的,我哭死,他都不求着邀功了,直接把药方拿出来。】 【但是资历不够,没人信他。白白耽搁了好长时间,疫病都泛滥了,京城里面和皇宫都是一具具被运出去的尸体。】 第38章 太后差点被感染 【直到皇帝发火要砍人了,太医院的人实在想不出办法了才死马当作活马医。】 【最后成功了,却被人抢了功,那些人为了防止败露还把他灭口了。】 【麻蛋,知不知道一个沈太医比他们这些操蛋玩意儿值钱多了。】 【他的天赋是能成为下一个药圣的!】 【说不定他要是在,暴君以后就不会死这么早。】 皇帝猛的合上奏折,纸壳子拍在一起的声音啪啪响。 很好,现在他被打回成暴君了。 但是想入迷的贝婧初根本没听到老爹愤怒的拍纸壳子的声音,继续自己生胖气: 【真的,美强惨啊。】 【幸好现在的发展是不一样的,要不然绝对气得我晚上都睡不着。】 皇帝按下贝婧初炸起的毛,胎毛在满月的时候剃过了,现在是新长出的小绒毛。 这次他不会再早死,小家伙提醒了他那么多,避开了一个又一个陷阱。 不说千秋万岁吧,多活个十几年还是能做到的。 …… 西郊。 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太医正在向沈太医请教。 问完之后,他豁然开朗。 “您才是真的妙手回春呐,从前下官见您资历轻,就多有偏见。” 老太医摸着胡子,“现在想来真是惭愧,果然英雄出少年。” “这太医院院正,你当之无愧。” “陛下就是陛下,知人善任,一个职位本就是能者居之。” 沈太医拱手回礼:“您经验丰富,自是我等不及的。” 这个白胡子老太医正是上一任院正。 原本他还对皇上直接撤掉他的职位,改立一个毛头小子而心怀怨恨。 不过一次失误,能证明什么。 这次下来,终于是被折服。 面对沈太医的谦虚,老太医欣慰的赞叹一声:“等你再长个几年,经验也就上来了。” “你如此天赋,才是可遇不可求,年纪轻轻已是一身本事。” “老朽都不敢想,等你年岁经验上来了,该是何等神医哈哈哈哈。” 老太医又接着道:“宫里的贵人已经有你这等人才了,我这把老骨头也没什么发挥的余地了。” “这几日治疗百姓倒是感慨良多,我已经向陛下交了辞呈,以后就去民间行医救人。” 他挥手阻止沈太医再开口挽留。 这孩子不善言辞,估计以为是自己的原因挤走了他。 “和你无关,老夫心意已决,沈太医不用挽留。” 沈太医茫然的眨巴眨巴眼睛。 不是啊,他是想说一路走好来着。 但是看对方高兴的样子,沈太医默默闭上了嘴。 有沈太医的药方,和早已准备好的防治手段。 疫病被很好的控制在东郊,城内消息灵通的人家虽然人心惶惶。 但没有波及进来,更不用说皇宫。 所以这次太后想孙女,皇帝又听贝婧初心里吐槽天天待在宣室殿太无聊,就把她扔了过去。 正好他也清静清静。 接到大孙女的太后高兴坏了,整个下午都在陪贝婧初玩。 仁寿殿里泛着淡淡的熏艾之后的味道,贝婧初从宣室殿到仁寿殿一路上闻到的就是这个气味。 艾叶燃烧之后可以一定程度上的抑制疫病。 正和太后玩着,一个小太监进来,按规矩在床幔的四个角落换上新的香袋。 [警报!警报!检测到强病毒靠近。] 贝婧初被系统突然出声警报吓得蹬了一下脚丫子,直接蹬到了太后脸上。 [检测来源中……] [检测成功,病毒来源:床角香袋。] 正好到了贝婧初换尿布的时候了,虽然她灵魂不是个婴儿,但也是憋不住尿的。 “就抱公主到哀家床上换吧,别去偏殿来回跑了。” “是。” 被抱过去离病毒越来越近的贝婧初:【你不要过来啊!!!!】 同时发出属于小宝宝的叫声,凄厉得让人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怎么了?怎么了?” 太后过来把贝婧初抱回来,一见连眼泪水都挂在圆嫩的小脸蛋上了。 “哎呀,怎么还掉金豆豆了呢?” 【呜呜呜那里有病毒,大母你也不要去,会感染瘟疫的。】 【我就说皇宫防范得这么严密,怎么还会让你染上瘟疫,结果是有人故意的。】 【但是这是你要睡的地方,迟早会感染的吧。怎么办啊呜呜呜。】 太后惊疑不定的看向床榻的方向,后退了好几步。 最后召来太医检查,发现是香袋的问题。 太后后怕的抱着已经睡着的贝婧初,真是幸好,幸好有初儿。 如果此时贝婧初点开系统页面,就会发现太后的好感度已经涨到50+了。 而且防止瘟疫爆发和避免太后死亡的支线任务也已经完成,就等她进去领积分了。 贝婧初一觉睡醒的时候已经回宣室殿了。 皇帝连夜审了一干人等,但还是断了线索。 【皇帝一路杀上位得罪了太多人,登基以后为了推行政策也阻挡了很多人的利益。】 【那些人杀不了皇帝,就通过太后让皇帝也染病。】 【但结果人家就是运气好,**里太后嘎掉了也没被传染上。】 听着小家伙的分析,皇帝攥紧了腰间的玉佩。 这还是小时候阿娘送给他的,前几日解开了心结才翻出来。 他和贝婧初想得一样,宣室殿是戒严等级最高的地方,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 要直接害他难如登天,就像之前淑妃想毒杀贝婧初只能从许欣姝那边下手一样。 要伤害皇帝,只能从其他人身上入手。 贝婧初就在宣室殿,而妃子要是染病,就是快死了皇帝也不会去看一眼。 只有太后还有可能在感染瘟疫以后,临死之际可以见一见皇帝。 哪怕是隔着重重防护。 玉佩上的纹路压得手掌心泛疼。 因为这些皇权斗争,勾心斗角害得连母亲都被连累,皇帝突然觉得有一丝心累。 见皇帝没有查出幕后之人,贝婧初偷偷摸摸的摸进情报商城里找。 结果一翻出来,【好嘛,是我想多了,人家就是冲着太后去的。】 【他们还知道精准定位,不伤及无辜,人还怪好嘞。】 【我还以为是冲着暴君去的呢,结果是芳妃的对家呀?】 芳妃的母亲和太后是闺蜜。 所以她所在的张家借着太后的荫庇,在京中也是排得上名号的人家。 第39章 芳妃归家 【起因是张家有个子弟,在学堂斗殴,打死了康家的儿子。】 【结果那小公子是康家这一辈唯一活下来的孩子。】 【就这么被姓张的活活的打死了,让人家怎么不恨。】 【康家只有一个小官,面对和太后关系好的张家根本就是螳臂当车。】 【就连要学堂把肇事者开除,学堂都不敢,为了巴结张家一直讨好肇事者。】 【但是你说巧不巧,死者的大姑正在宫里做宫女。】 【面对疼爱的小侄子惨死,又正值瘟疫爆发,干脆就赌一把,把太后弄死。】 【只要太后一倒,张家就什么都不算了。】 【但是吧但是,我祖母惹你们了吗?】 【京兆尹不敢管这些,你就不能递御状吗?】 【我爹虽然残暴但不是是非不分之人啊】 皇帝:谢谢夸奖。 有了方向,很快就查清楚了。 康家当然是依律处置。 张家那个把人弄死还不偿命的纨绔子弟也是被推出午门斩首的下场。 包括包庇之人,也视为从犯受罚。 皇帝把这件事告诉了太后和芳妃。 太后倒是觉得自己祸从天降,就因为提携自己的闺中密友就遭此一劫。 芳妃却是差点晕过去。 “母族跋扈,实乃妾身失察之罪,望陛下赐妾身归家省亲。” “妾身一定将张家收拾得规规矩矩,再也不给陛下和太后添麻烦。” 芳妃知道这时候不能推卸责任。 果然,此话一出皇帝满意点头:“准。” 太后不满的神色也平和了一些,芳妃就知道自己没走错棋。 但怪就怪在,说完之后,陛下怀里的公主突然扭动起来,朝着她的方向伸出两只小胳膊,露出讨好的可爱笑容。 【带我去带我去,我要去凑热闹,带我去呀~】 皇帝、太后:…… 皇帝并不想让她出宫。 但要是不满足贝婧初的愿望,今天她就会嚎一晚上来表达她的不满。 就算在隔壁也能听到。 为了自己的睡眠,他无奈的把贝婧初塞进芳妃怀里:“公主很喜欢你。” 芳妃抱住软软的孩子,根本不敢动,生怕摔了。 坐上回家的马车,芳妃都还糊里糊涂的。 怎么就把大公主给带出来了? 小孩子脸蛋圆圆的,粉雕玉砌小雪人似的,小手不安分的伸手去够车帘。 芳妃把她抱到能够到窗帘的位置。 小孩子转过脑袋,咧开嘴对她笑了一下表示感谢。 因为没牙,露出一排粉粉的牙肉,有种不太聪明的可爱。 然后她扒开车帘,有冷风透了进来。 芳妃怕她着凉,赶紧关上。 但是贝婧初不乐意了,又把车帘拉开。 反反复复的,芳妃的耐心终于告罄了。 “关上,小心风寒,要是真想看,只掀一条缝就行了。” 说完她就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真是傻了,才两个月的小婴儿听得懂什么人话。 她竟然妄图和一个小屁孩讲道理。 结果小孩子这次真的只是小小的掀开了一条小缝,然后趴在上面看窗外。 真是……太聪慧了吧。 又可爱又聪明,芳妃不由想到祁氏,大公主的生母。 这么机灵软萌的小公主,要是她的孩子,她爱都来不及,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祁氏那个贪心不足的,竟还嫌弃不是个皇子。 芳妃不明白,天下怎么会有母亲嫌弃自己的孩子, 小婴儿后脑勺对着她,就连后面的脑袋也是圆溜溜的。 唉~要真是她的孩子就好了。 这么想着,芳妃听到了一道稚嫩的童声: 【好香啊~馋死本宝宝了,现在的小吃总没有添加剂了吧?】 【可惜我只是个宝宝,我只能看着吃不了,嘶哈嘶哈。】 【好吃的,你们都等着吧!等本公主长大了再来宠幸你们!】 芳妃:? 什么东西? 谁的声音? 何方妖孽? 【啊~糖葫芦,那个扁扁的糖葫芦一看就很有食欲。】 【我就喜欢吃这种熟山楂做的,但是商家基本上都用的生山楂。】 【现在终于看到了,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伴随着小孩子激动的声音,和她嘴角滴到口水兜上的晶莹液体。 芳妃终于确定了,那个声音是小公主的想法。 她的第一反应是装作不知道。 要是把这件事说出来,万一陛下对女儿宠爱到已经不管她是不是妖孽的地步,只会杀了她灭口,来保护公主。 要是陛下觉得大公主的怪异之处是不详,处置了公主。 若哪天想起来曾经的父女之情,心里也会怨恨她这个告密者。 九五之尊的一点怨恨,就足以让她万劫不复。 明哲保身是芳妃的处世之道。 再者,闻着小婴儿身上的奶香,她私心里也不愿意这个孩子遭遇不好的事情。 就算是妖物,也不是她的错。 到了张家,贝婧初被芳妃抱下车,见到了耳闻已久的张家人。 当然是臭名昭着的耳闻已久。 一行人先跪完了芳妃,然后看到她怀里抱着个奶娃娃,不由问到:“这是?” “这是大公主。” 他们还没站直溜,就只能又跪下去给贝婧初磕头,呼公主千岁。 身份摆在这里,就算是个奶娃娃他们也得跪。 省亲的一应礼节走完之后,其他人终于退下,到了芳妃和父母闲话家常的环节。 芳妃抱着贝婧初落座在上首,只觉得恍如隔日。 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忍气吞声的小姑娘了。 其实作为张夫人亲生的,唯一的女儿,芳妃从小应该千娇万宠长大才是。 可惜...... 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张夫人一进屋,在只有他们三个人的场景下放松了下来。 当然忽略掉那些下人和芳妃怀里吐泡泡的贝婧初。 “芳儿,你大哥就要问斩了,最近你父亲是焦得焦头烂额。” “他自己也被皇上罢了职。你不知道,娘看着他这样子,真是心疼坏了。” “你是陛下的嫔妃,面圣容易,给你阿耶向皇上求求情。” “把你大哥放出来,我们以后一定会约束好他的。” 第40章 张夫人是恋爱脑 先不说这要求芳妃觉不觉得离谱,就是贝婧初都啧啧称奇: 【古代版中年恋爱脑啊。】 【太后都要气死了吧,自己的闺蜜一嫁人就变成了恋爱脑。】 【丈夫庶子庶女一大堆,私生子私生女数不清。】 【你说你不苛待,甚至关爱他们,是因为你心肠好,这没问题。】 【但问题是其他的孩子都能排到你亲生女儿上面去,尤其是庶长子。】 【因~为~那~是~相~公~疼~爱~的~孩~子~。】 【我~要~爱~他~所~爱~】 【yue~】 听着那阴阳怪气的话,芳妃嘴角一抽。 怎么听着这孩子比她还气? 怨愤被另一个人发泄了,弄得芳妃自己哭笑不得。 但是她终于知道如何归纳自己母亲的行为了:恋爱脑。 三个字是如此的通俗,却如此的精辟。 她还记得,母亲不受父亲喜爱。 母亲长相只能说清秀,比起后院里的环肥燕瘦,就是珍珠里的鱼目。 她就是遗传了母亲的长相,不能说丑,也不是多漂亮。 小时候,她总是在自己耳边抱怨父亲这不好、那不好。 说什么:“这个家里里外外都是我操持的,我真的累啊。” “你阿耶还在外面拈花惹草,人都虚了,我还得给他熬药膳进补。” “那火一盯就是几个时辰,你娘我是真的累呀,你阿耶一点儿都不会心疼人。” 小时候的芳妃还不懂,天真的心疼着操劳的母亲,劝她: “累就不给他熬了呀,再不行让下人盯着,哪里需要娘亲自盯火候?” 张夫人却说:“我不管他谁还管他?” “他离了我的照顾,身子虚了怎么办?” 芳妃还傻傻的劝着:“虚了之后正好就没办法出去惹什么花草了呀,不好吗?” 张夫人听候却话锋一转:“你这孩子,那是你阿耶,你怎么能这么说他?” 芳妃不明白:“不是阿娘先抱怨的吗?” 没隔几天,张夫人又向女儿抱怨,哭着:“阿耶对阿娘不好,他竟然打阿娘。” 芳妃心疼自己娘,劝她:“阿娘,你和他和离吧。” “以后芳儿照顾你,永远孝顺阿娘。我们不理那个男人了。” 没想到,阿娘却转头告诉了父亲。 她永远记得她得意洋洋的表情。 “知道吗?你女儿都说你对我不好,不配被我照顾,劝我们和离呢!” “但是我对你多好,无论怎么说都不肯,你现在知道该珍惜我了吧?” “知道谁才爱你了吧?” 张父拍案而起。 “什么!” 陡然站起来向她逼近的父亲像个怪物,那是芳妃一辈子的童年阴影。 是她第一次体验到张家的家法。 所有的兄弟姐妹都围着她,看她被打得一背上都是血,皮开肉绽。 母亲虽然在劝,却被父亲一句:“再拦信不信我休了你。” 她就退了回去,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那时候芳妃懂了,一切不以和离为目的的抱怨,都是秀恩爱。 祝他们锁死,天长地久,百年好合。 但当芳妃及笄以后,这夫妻俩竟然想把她嫁给一个得了花柳病的纨绔子弟。 就为了给张老大一份仕途。 笑话,那个连字都不一定认得全的,能有什么仕途? 她那个软弱的母亲嘴上说着心疼她,却是一句都不敢反对张父。 只一句:“我怕你父亲厌恶我,好芳儿,你帮帮阿娘吧。” 让芳妃一阵无力。 只好在太后知道了这件事,把她带进宫,封了嫔妃。 从回忆里出来,芳妃冷笑一声: “你们真以为,本宫这次回府省亲,是来看你们,给你们荣耀,和你们叙一场天伦之乐,演一出舐犊情深的吗?” “可惜,父慈子孝、其乐融融在我们之间,以前不存在,现在、将来、都不会存在。” 张夫人一哽:“芳儿......” 芳妃身边的典侍宫女上前一步:“夫人僭越了,主子乃天子妃御,夫人不可直呼其名。” 【就是就是,还以为是任你搓扁揉圆,随意拿捏的小孩呢!】 芳妃无奈的看了一眼小公主气鼓鼓的小脸,心里似乎都静了下来。 张父端着一张严肃的脸,就是典型的封建大家长的样子,看上去真有些唬人。 “为父母者,还不能呼女儿的名字,这是何等道理。” 典侍看了一眼芳妃的眼色,见她微微颔首,继续怼:“天地君亲师。” “主子为君,尔等为臣,自然排在孝道之前。” 被一再下脸面,张父的脸色终于挂不住了。 但他没说话,张夫人却急了:“芳儿,你这是不孝,怎么能忤逆你父亲。” “我们可以去大理寺告你的!” 【我去,这真是亲生的吗?这个时候,不孝可是大罪名。】 【一顶忤逆的帽子压下来,父母若真是去告,孩子是要坐牢的】。 【但凡有点人性都说不出这种话。】 【还是我爹好,我都尿他头上他都不骂我~】 芳妃险些维持不住表情,咳了一声才绷住。 实在是......无法想象冷肃沉稳的陛下被小孩子尿一脸的样子。 经过这一打岔,被自己的恋爱脑母亲威胁的怒气都散的快没了。 芳妃淡然微笑,甚至举起茶盏敬了一下他们。 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让张父和张夫人有些害怕。 这时候终于有了任他们拿捏的女儿已经蜕变的陌生感。 芳妃要是没有嫁给皇上为妃,只要抓着孝道的绳子。 无论什么事,她都会在这两个老不死逼迫下答应。 但现在不一样了。 宫里,或许她在那几个真正的贵人面前不算什么,但回了张家,她就是天。 虽然母亲被封了一品诰命夫人,但经过太后被害一事,已经被连坐回白身了。 第41章 物种的多样性 芳妃伸手请张夫人出去:“您去告呀,慢走,不送。” “需要本宫为你指路大理寺在何处吗?” “看大理寺卿敢不敢为了父亲您,得罪陛下的宠妃。” 虽然她算不上得宠,但后宫里也没有得宠的。 协理六宫之权都在她手上,位同副后,说一句宠妃也不过分。 两个人的表情明显的不好看,见威逼不成,张夫人嘴脸一变,一脸可怜的样子。 “儿啊!娘照顾你十几年。” “生你的时候难产,稳婆问我保大保小,我拉着她的手说,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 “幸运的我们都活下来了,做娘的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你却对你的老母亲恩将仇报。”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不孝女啊!” 说着张夫人捶胸顿足。 芳妃觉得不对,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这时耳边冒出小公主的声音: 【哟哟哟,还兴道德绑架呢!不过是自我感动罢了。】 【有些恋爱脑就是享受给男人生孩子的感觉,娘道满级修者。】 【你生人家的时候也没问过我芳妃姨姨愿不愿意呀!】 【说不定人家早知道出生以后要面对你们这对奇葩父母,宁愿烂在肚子里。】 芳妃微微瞪大眼睛,知识以一种奇怪的方式进入了她的脑子。 原来还可以这样。 芳妃清了清嗓子:“阿娘生本宫的时候,也没问过本宫的意见。” “要是早知道是碰上你们这对父母,本宫情愿被一碗滑胎药送走。” 张夫人愣了,这刁钻的角度把他们二人震得不知如何反驳。 好一会儿张父才伸出食指,颤抖的指着芳妃:“你......你你,你要是不想活,那你怎么还苟且在这世上,有本事你去死啊!” 即使知道他们是什么德行,乍然听到自己的父亲咒自己去死,芳妃心里还是有瞬间的难受。 但是很快她就调整了过来。 比起母亲,她更喜欢父亲的态度,可以让她的心迅速冷硬下来。 不像母亲,对她的好和呵护是真的。 但比不过父亲和父亲喜欢的其他孩子也是真的。 让她既无法放心的离开,又无法全心的孝顺她。 纠结拉扯,才最是难熬。 幸好这句话不用她自己出面,典侍就会替她还回去:“您确定吗?教唆妃嫔自戕,是要杀头的。” 张父脸色铁青,但不敢再说话了。 【你们吵得好激烈,虽然我爱听,但是不是忘了正事。】 贝婧初在心里小声吐槽。 芳妃当然没忘,她这个人一向以正事为主的。 不过这还是她为妃以后头一次以势压人。 第一次见到两个老不死的吃瘪,心里太痛快了嘛! “兄长的事和父亲被罢官的事情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我这次来是告诉你们。” “张家一朝势大,欺压他人,甚至连累太后,陛下震怒。” “太后已经不愿意再庇护母亲了,张家以后不能再借着太后的名义招摇。” 说到这里,芳妃顿了一下才接着道:“还有本宫的名义。” “但凡有一次被本宫发现,就与张家割袍断义,退出族谱。” 张父的反应是正常的,倒是张夫人,她朝芳妃这边扑过来。 芳妃倒是没什么,可是怀里还有一个贝婧初,她立马背过身去把贝婧初捂进怀里。 猛然被埋胸的贝婧初:...... 身材好好啊,要是她长大能有这个的三分之二就好了。 贝婧初嘴角留下羡慕的泪水。 周围跟着的其他宫人吓坏了。 这个动作对大人来说只是失礼,对小孩子来说可是重击。 要是今天公主在他们侍候的时候出了事,所有人都得死。 所以典侍骂张夫人的时候不再是乾坤在手、宠辱不惊的样子了。 “你这泼妇!没长眼睛看见公主吗?” “要是公主有个什么万一,你张家上下满门都赔不起!” 平时听到有人这么骂自己母亲,哪怕是再怨她,芳妃也听不得的。 但这个时候确实不一样。 她差点伤了小公主。 要是真出个什么,她回去也只有去冷宫和祁氏作伴的份儿。 被骂了一顿,张夫人终于清醒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张父更是差点被吓厥过去,他张家上下几百口人命,都差点被这疯婆子搞死了。 他板着脸开始训张夫人,越骂越狠,越骂越脏。 【几十岁的人了,老夫老妻,但是丈夫还是在别人面前一点脸面都不给她留。】 贝婧初叹了一口气:【真是不懂恋爱脑的想法。】 【同样是人,物种的多样性咋就这么丰富呢?】 小孩的脸色满是沧桑,让芳妃忍不住发笑。 放在古稀老人身上,就是看破人间的智慧。 但现在是放在一个才两个月的小婴儿身上。 只让人觉得可爱又搞笑。 第42章 收拾张家二世祖 原来这就是有孩子的乐趣,不是为了要一个在深宫中的依靠。 而是看她的各种反应就很有意思。 尤其,她还能听到她的心声。 她不是妖物,是祥瑞~ 眼看着张父越说越不成体统,芳妃一个眼神示意,典侍宫女上前阻拦。 “张老爷,主子面前,不可口出秽言,有辱主子贵听。” 张父不情不愿的闭嘴,张夫人才敢解释:“我,我也是太心急了,芳儿……芳妃。” “太后怎么会不管我了呢?我们可是三十多年的交情了。” 芳妃虽然恨其不争,但还是好心的给她分析:“只是庇佑母亲一个人,太后当然是没问题。” “但是您非要倒贴您这愚蠢的丈夫,还帮着他是非不分,纵容祸害。” “别告诉本宫,长兄的事情没有您出手。” “外头的人可不认父亲这个没用的东西,只认您这个被太后荫庇的一品诰命夫人。” “不对,是从前的一品诰命夫人。” “而你的包庇之举连累太后差点丧命。” “您什么时候脸皮那么厚,会觉得太后会为了你那拎不清的脑子,冒着危险继续管你呢?” 即使决心不管她,这时候,芳妃还是提醒了一下。 说完之后,张夫人沉默良久,就连张父都隐隐不安。 贝婧初和芳妃忍不住期待起来,难不成她真的想开了? 终于,她鼓起勇气,说:“芳妃,您怎么能说你父亲愚蠢呢?” 芳妃:…… 贝婧初:【凎!】 【玛德恋爱脑,僵尸都不吃。】 芳妃虽然不明白僵尸是什么意思,可能是某种鬼怪。 但这句话的浓浓嫌弃之意她是感受到了。 她自己也很嫌弃。 “总之本宫就一句话,不许再惹是生非。” 但是两个老顽固明显没有听进去。 不过没关系,她会让他们听进去的。 一宫女进来报:“主子,张家人的罪状已经收集好了。” 二老惊疑,芳妃伸出素手,“拿来。” 侍女恭敬交上去,芳妃翻开来。 贝婧初探着小脑袋去看,芳妃见状无奈一笑。 看她费力伸着短短的小脖子,实在很努力的样子。 芳妃贴心的把手下移一点,放到贝婧初眼前。 贝婧初看是看到了,但是:【尴尬了,看不懂啊~TAT】 这特么的篆体啊摔! 虽然她能认篆体,比如:秦始皇打钱那种。 (详图请看作话) 像这种语句通俗易懂,毫无阅读障碍的可以。 可是遇到芳妃手上那种文言文就不行了。 义务教育教育有九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她两只小胖手捂住眼睛,不想面对这个世界。 芳妃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实在太可爱了。 但是她的好心情在读到奏本上的内容时逐渐消失,秀气的细眉越皱越紧。 读完后,她把奏本摔倒桌上。 “好啊,真是好,你们还有什么惊喜是本宫不知道的。” 出了张老大的事情,她就知道这张家绝对有其他人一样的横行霸道。 于是趁着归家的功夫,让人去向家里的下人打探。 但没想到这么多。 简直是,丧心病狂。 本以为结束行程,已经各自回屋的众人又被叫了回来。 张七小姐语言恭敬,但任谁也听得出她的不耐烦。 “阿姊,有事能一次说完么?这一趟趟的来回跑,兄弟姊妹们也累啊。” 说完她打了个哈欠。 张七在家里一直都是受宠的那个,主要是受张父宠。 所以张夫人也跟着一起宠。 芳妃知道自己在她这里一直是个不起眼的姐姐,只是运气好进了宫。 他们可能认为,自己这次回来也是因为飞上枝头了,特地回来显摆的。 确实,她来都来了,当然要顺便显摆一下。 但更重要的,是收拾这群纨绔。 她找到张七干的事:“弘道二年,你因婢女打碎了你的花瓶而将其杖毙。” “你认不认?” 张七一愣,随即放松了下来。 “我还以为多大事呢,你这么严肃。不就是一个贱婢嘛,死了就死了。” 贝婧初震撼,这就是封建社会的贵族吗? 对人命一点也不在意,一条人命抵不过一个花瓶。 芳妃坐在上首,眉头夹得死紧。 “婢女可以责罚,但随意打杀也是犯法的。” 张七有一丝心虚,但理直气壮道:“那又如何,你能找到证据吗?” “找不到证据,就算是官府也不能奈我何。” 贝婧初有点惆怅:【确实,芳妃都是问的府中下人搜集来的。】 【而官府断案,除了人证,更要物证。】 【难道真的搞不了这群二世祖了吗?】 【管他的,我就是个看热闹的。】 芳妃微微一笑,官府是需要证据。 但是,这不代表她就拿张七没办法了。 “来人,上家法。” 长姐教训妹妹,不需要走流程。 这句话一说完,张父噌的一下站起来。 “你妹妹弱不禁风,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受得住家法。” “你但凡有一丝手足之情,就收回你的话。” 张七本来很害怕,但见到张父站起来说完,就又高傲的挺直了脖子。 “阿姊,你又把阿耶惹生气了,早就和你说过阿耶最疼我了,让你不要惹我的。” 贝婧初觉得自己可能年纪小小就要长乳腺结节了,真的好气哦这些人: 【还以为芳妃是以前那个害怕她父亲,一句话都不敢违背的小姑娘呢?】 【人家现在是妃子,是妃子你懂吗?】 【根本不用理这个老登。】 【看你那骄傲样子,等下被打的时候不要叫得太惨吧。】 芳妃脸色不好,贝婧初伸着小手去摸她。 【姨姨别哭,父母并不是都爱自己的孩子。】 【但你有权有势,你有的比他们俩多多了。】 【你虽然不能让他们爱你,但可以让他们求你。】 芳妃:……安慰得很好,下次别安慰了。 其实她刚出生的时候,还是受疼爱的。 那时候孩子还少,父母只有她和兄长两个孩子。 父亲还在她满月时,亲手埋下一坛女儿红。 但孩子越多,不会讨巧卖乖的那个就不值钱了。 等他们说完,芳妃思绪回笼,淡淡的出声: “当年我还未满十岁,阿耶便对我用了家法,还责令兄弟姊妹全来参观。” “儿的面子里子全丢尽了,本来可以策马扬鞭的体质,到现在也只能弹一弹琵琶。” 第43章 真千金要被换成假千金了 芳妃目光一厉,直直逼视他:“父亲当年有想过,本宫也是女孩子,正在长身体受不得罚吗?” 张父气势直接被压了下去,声音小了许多,底气不足:“就是因为你被伤了身体,所以我才知道不能随便对孩子动家法的。” “你都知道那玩意儿你受不住,就不要让小七再步你的后尘。” 芳妃冷笑一声:“本宫这是在救你们的命,要是再不知收敛,全家人都得一起玩儿完。” “打!” 张七被压住,下人拿出一根实木的,深褐色的,带着尖利倒刺的棍子。 一棍下去,皮肉被勾连着挂在倒刺上。 血把棍子浸染得更深了。 贝婧初脑补:【那玩意儿的颜色不像木头啊。】 【不会是张家人一代代受刑人的鲜血给它染成这样的吧?】 确实是,但是芳妃不想吓小孩子,当做没听到。 那东西曾经打在芳妃的身上,而她现在却成了使用者。 木棍没有思想,它象征着封建家族的权利。 打完之后,堵住张七嘴巴的布团被拿了出来,但她此时已经没有呼痛的力气了。 “疼吗?”芳妃坐着问她。 但是不可一世的七小姐连抬头的动作都做不了。 “当时被你杖毙的婢女也是这样疼,念在骨肉亲情,本宫还没把你打死呢。” “你做事要是真不露痕迹,我也不怪你。” “偏你如此嚣张,本宫不能放任你给本宫惹祸。” “抬下去吧。” 周围的其他人噤若寒蝉。 他们没犯事的,都在战战兢兢的回想自从姐姐进宫后,到底有没有惹祸。 而那些知道自己犯事了的,就更是两股战战。 很快,芳妃就叫了下一个。 她的笑容温和,被叫的张老三却觉得怎么看怎么阴森。 因为芳妃说的是:“强抢民女,逼良为妾是吧?” 张老三直接跪下磕头:“阿姊,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您饶了弟弟吧。” 芳妃点头:“认错态度良好,惩罚减半,动手吧。” “不……” 一下子他也被塞上了嘴,按在长凳上打了。 等一个一个把人收拾完之后,芳妃换了一下因为抱孩子太久而酸软的手臂。 庭院中一片血水,下人正在清理。 张家二老脸色铁青,张夫人被雷厉风行的阵仗吓了一顿,也不敢一开始那样摆架子了。 但还是小声抱怨:“芳妃,您这也太不给你父亲面子了。” “他毕竟是你父亲。” 【他~毕~竟~是~你~父~亲~】 就这一句话念叨一天了,贝婧初都会背了。 张夫人的抱怨和贝婧初阴阳怪气的心声同时出来,芳妃差点又没绷住。 贝婧初对恋爱脑无语得心累,埋在芳妃的胸口自闭去了。 芳妃不理自己恋爱脑母亲的抱怨,他们以为仅仅是下面子这么简单的吗? “自今日起,您二位就在府中静养吧。” 两人不可置信,“不用了,我们身体都好,不需要静养的。” 他们不愿意相信芳妃是要把他们禁足在家里。 “身体好不好的不重要,主要是不想让你们出去。” “你们两个造的孽也不少,只是为人子女不好对你们动刑,那就禁足思过吧。” 然后抱着贝婧初,头也不回的走了。 张家二老想上前拉她,却被带来的侍卫挡住去路,连一片裙角都挨不到。 她现在和他们已经是云泥之别。 回宫后,芳妃把贝婧初还给皇上,但是他却不在宣室殿,而是去了太后的仁寿殿。 芳妃为人谨慎,不敢把贝婧初丢给宣室殿的下人,一定要亲手交到皇上的手上。 所以就把她带着去了仁寿殿。 一进去,就听到太后的声音,一听就知道太后心情好。 意外的是,皇上也嘴角含笑,一派如沐春风的样子。 贝婧初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不是,你们俩怎么就和好了?】 【不是说皇帝和太后因为心结,到死之前都没有好脸色的吗?】 贝婧初摸了摸自己的小脑袋瓜,想不明白。 遭了,头好痒,要长脑子了。 太后把贝婧初接过去,对皇帝提了个要求道:“恒儿,初儿先留在哀家身边养着吧。” 皇帝也没拒绝,但是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太后,试图唤醒母爱。 太后无语扶额:“那就先在哀家这里玩几天,等初儿玩腻了就给你送回去行了吧?” 皇帝心想,也不知道是初儿玩腻了,还是您玩初儿玩腻了。 但是好不容易和太后和好,现在的他不敢说。 芳妃说完张家的事,太后赞她处理得很好。 然后就让她退下了。 不过芳妃临走时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 太后奇怪打趣她:“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就舍不得哀家了?” 芳妃腼腆一笑:“妾身能请小公主去妾身的熏风殿做客吗?” 原来是舍不得初儿。 太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孙女。 嗯,不愧是你,才出去几个时辰,就连芳妃也俘获了。 贝婧初得意的扭扭屁股:【嘿嘿嘿,我就知道本宝宝是最可爱的。】 太后对她的臭屁表示赞同,他们家初儿就是最可爱的。 不过嘛…… 太后抱紧贝婧初,对着芳妃状似嫌弃道:“滚滚滚,你这小妮子怎么什么都想要?让哀家先稀罕够了再轮着你。” 这就是答应了。 芳妃谢恩,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见状,太后给皇帝商量着:“要是给初儿找个养母,其实芳妃就不错。” “要不然别人一提起初儿的母亲,就是冷宫里的祁氏,多少还是拖累了初儿。” 皇帝有自己的思考:“朕想等立后以后,将初儿过继到皇后名下。” 太后叹了一口气:“你是说之前说的,皇长子之母为后的旨意吗?” 皇帝点头。 太后劝他:“还是撤了吧。”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妃嫔本就会为了自己的将来努力坐胎。” “你许给她们更大的利益,就是逼着她们去为了凤位冒险。” “初儿的事,是一件,丽妃的事是一件。” ”如果不是后位的许诺,淑妃也不至于走火入魔毒杀公主。” 皇帝听后沉吟片刻:“阿娘说的是,儿回去就办。” 皇帝走了。 贝婧初和太后玩却有得无聊,一点也没有八卦来得刺激,就打开了自己的【情报】页面看八卦。 【看看最近有什么乐子~】 随后小家伙心声就是一阵安静,太后虽然逗着她,但是语速都缓慢了。 只是贝婧初沉浸在八卦里,没有注意。 随后小家伙爆发出一阵尖锐的爆鸣声:【啊啊啊啊啊啊啊夭寿啦!】 【大母啊,你的侄女儿要被拐走啦!】 【什么破剧情,国公府千金小时候被拐走,家人千辛万苦找回来,养到了及笄。】 【结果接回来的是个假的!真千金在外边被磋磨了十年!】 第44章 救回被拐的真千金 【然后真千金找上门了,显而易见就是一对真假千金的大戏。】 【但是因为假千金一直知道自己是假的,这十年来就铆足了劲儿讨好国公府里的其他人,和他们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等人回来的时候,真千金反而成了外人。】 【信国公和夫人为了保全养女的尊荣,宣称亲生的才是收养的。】 太后:? 太后表示不能理解。 皇家是最看重血缘的,如果不是亲生,管你什么感情,没赐死就是她最大的感情了。 而且皇帝当时扭捏着不肯与她和好,但是该有的尊荣是给够了的。 比如加封小弟为信国公,还封了他的女儿做郡君。 有爵位的人,朝廷每年都是要给钱的。 他宣称养女才是亲生的,就意味着属于郡君的俸禄每年都给了那个来历不明的外人。 朝廷供养宗室,本来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现在还拿去养外人。 太后觉得弟弟简直是昏了头了。 然后贝婧初终于看到了结局,她爽了:【哈哈哈哈,幸好这个真千金不是个软包子。】 【牛逼,感觉还是个病娇。】 【既然你们都不爱我,都偏心一个外人,那你们就和我一起下地府吧。】 【直接投毒干掉一家人,成为京城里的一场大案。】 【让之后的好多父母都反省,努力平衡子女关系。那一代的小辈们都意外的兄友弟恭,笑死了。】 【女侠,真让我好生敬佩。】 太后:这是什么值得佩服的事情吗? 好吧,虽然受害者是她的娘家,但是换个视角来看真的很爽。 贝婧初查看着自己勇士表姑的地点,虽然真千金比她大不了几岁,但按辈分算就是她表姑。 她看着地图上逐渐往城门靠近的小红点:【哎呀!到北城门了,现在信国公府的人不会还没发现吧。】 【要说也真是的,信国公夫人给女儿选的什么丫鬟。】 【自己被好玩的东西吸引了注意,一回头发现小姐不见了,因为害怕受罚,没有第一时间上报。】 【就一个人自己焦急的找,以为自己很快找到了,到时候和小姐商量一下就可以把这件事遮掩过去。】 【结果耽误了三个小时,错过了最佳搜救时间。】 【我也没办法了,可怜的小姐姐,等我长大一点了再让人去找她吧。】 太后若有所思。 把贝婧初一个娃先放在床榻上,自己走到偏室去找能办事的人。 婴儿多瞌睡,贝婧初在想象着自己长大以后英明神武、从天而降。 把欺负小表姑的狗贼全部打倒,然后救小美女于水火的美好幻想中睡着了。 嘿嘿嘿,原着里描写的真千金是个大美女呢。 美女贴贴~嘿嘿嘿嘿。 救命之恩,当然要以...... 她在被一阵啜泣声吵醒了。 贝婧初嘴角挂着口水,不满的咿咿呀呀。 【谁?哪个狗贼?打断我和美女贴贴了知不知道!】 太后听后宠溺一笑,把贝婧初举起来:“初儿睡醒了啊,来,看看你表姑。” 贝婧初:? 一个粉白粉白的小姑娘把袖子从眼睛上放下来,一双大眼睛湿润润的,显然是刚哭过。 梳的的双环髻散了一半,精美的锦绣衣服上也都是灰。 俨然一个脏脏的小哭包。 不会吧不会吧,她不会有做梦成真的能力吧。 刚刚还梦到表姑,现在就见到人了? 但是也不一定。 她的亲戚很多,表姑也很多。 所以...... 不是她想的那个吧。 贝婧初点开真千金的定位。 发现点不开了,事件变成了金色。 显示:[已完成,解救化学人才] [请领取积分] 啊......不会吧。 值得一提的是,真千金投的毒是自己练的。 因为她比起一个个下毒这种低效率的方式,选择的是在国公府的大水缸里直接投。 毒素要是被稀释了,就不容易致死了。 但高浓度的毒药不是容易买到的,而且会提前走漏风声。 所以她就自己炼了。 这么一想,卧槽,天才啊! 她对自己的便宜表姑肃然起敬。 不怪她不敢认,原着里这个真千金虽然是美女,但是因为常年干活,是健康野性的美。 不符合京城贵女标准的美。 所以被信国公府嫌弃。 一群不识货的玩意儿,什么畸形审美。 但现在的小姑娘还没有经历过颠沛流离,是一个精致的瓷娃娃。 蕙姑姑拿了一件干净的披风过来,把瓷娃娃裹上。 “周小姐随奴婢进去洗漱吧。” 周欢酒对着太后小声道了声谢,然后才进去。 这功夫,被太后传召的信国公夫妇来了。 信国公一来就焦急道:“阿姊有何事急召,一定要臣和内子现在就进宫。” “酒儿方才失踪了,臣遍寻四周都找不到人,现下正着急呢。” 太后不紧不慢:“丢了多久了?” 信国公夫人急促回复:“回太后,才走失。” “才走失?” 太后哼笑一声。 信国公略觉奇怪,但信国公夫人却被刺激到了,以为太后在幸灾乐祸。 她平时是觉得不敢在太后面前失仪的,但今天女儿丢了,又在找孩子的关头被太后强行召进宫。 本来弦就是绷着,现在被一刺激,当下就忍不住了。 “妾身知道太后一直不喜欢妾身,连带着也不喜欢妾身所出的孩子。” “但您好歹是她姑母,不求您出力寻找,请您不要添乱好吗?” “先是不分时间地点、事态紧急的把我们夫妇召进来。现在又是冷嘲热讽。” “您也是一个做母亲的,求您体谅一个做母亲的心吧。” 太后被一顿输出懵了:“哀家何时说过不喜欢你?” 信国公不断的用茶盖撞击茶杯,大声咳嗽等小动作来提醒国公夫人。 但现在她就像一头被抢走孩子的母狮子,根本不管什么冒不冒犯。 “国公爷早就告诉妾身了,难为太后在妾身面前还能撑起笑脸。” “您嫌弃妾身出身低,配不上您的弟弟,一直都不满意我们的婚事,是他百般哀求,您才无奈赐婚。” “您不喜欢妾身,连带着酒儿也不喜欢,只是国公爷从中周旋,妾身在您面前才能有点脸面。” 国公夫人就像一个进入战斗模式的公鸡,再高大的巨人都敢上去啄。 太后问在一边捂着脸的信国公:“你就是这么在你媳妇面前污蔑你姐姐的?” 第45章 信国公夫人是同妻 信国公讪讪放下手,讨好一笑,不敢说话。 国公夫人看着这一幕,迟疑问道:“这是......?” 太后转过头:“弟妹,哀家从未嫌弃过你的出身,皇帝母族,已经是无上荣光,烈火烹油。” “如果娶一个大族女子,只会引得皇帝忌惮。是本宫敲打的他,让他择一出身一般,但温良贤惠的女子为妻。” 周夫人猛地看向信国公,满眼不可置信。 “夫君,你说,这是真的吗?” 在太后面前,信国公哪里敢继续说太后的坏话,只能以沉默妄图逃过去。 但逃避是逃避不了的。 周夫人明白了过来,发出一声惨笑,无力的软倒在椅子上。 仁寿宫很安静,只听得的贝婧初看戏的嘲笑声:【哈哈哈哈,翻车了吧,让你pua人家。】 贝婧初很理解她,一直被pua所以只信任丈夫,突然被告知真相接受不了。 不过好在现在周夫人被精神控制的程度还不深,还能救。 其实在真假千金的事情里,信国公夫人对周欢酒还是很有感情的,毕竟是自己生的,还养到了五岁。 但是信国公一直喜欢pua她,让国公夫人和周围的所有关系疏远。 最后只能依赖他一个。 还不停的贬低她。 诸如什么:“你身份低微,所有人都觉得我们不配,是本国公看上了你,你才有资格成为国公府主母。” “你的身份,嫁进国公府只能当妾的,是因为我爱你,才让你成为正妻。” “太后也瞧不起你,只有我才爱你,你只能依靠我,只有我才愿意接受你。” “你的娘家也不想你好,不然为什么想劝我们分开。” 在长久的精神控制洗脑下,他成功了。 所以国公夫人虽然觉得自己应该对亲生女儿好,但信国公却对她洗脑:“酒儿是我们养了多年的孩子。” “但是靛儿确是刚刚才找回来的,根本养不熟,你没看她恨我们的样子吗?” 因为身份调换,假千金占了真千金的名字,成了周欢酒。 而真千金却改名为周欢靛。 国公夫人虽然有一腔母爱,但还是被带偏了。 即使真千金最后报仇了,她也不知道其实母亲是爱着她的,只是被pua了。 贝婧初用小拳头捶了一下床沿,太气了。 【信国公之所以宠爱假千金,不是因为养了十年养出了感情。】 【而是假千金是他心爱之人,真正的白月光生的女儿。】 【是他喜欢的小厮的遗腹女。】 【对,信国公喜欢自己的小厮。】 【但因为要传宗接代没有在一起,被周老爷子棒打鸳鸯。】 所以,周夫人是同妻...... 【信国公为了让自己老攻的女儿成为周家大小姐,先是找人拐走自己的女儿。】 【不然周欢靛那一身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的打扮,谁家人贩子敢直接下手。】 【越朝买卖同罪,被抓到是死刑的。】 【真千金被拐后,那脑残就在一年后给了假千金信物,并且告诉她关于国公府的事。】 【小孩子长相变化大,一天一个样,再加上那些对的上的信物和记忆,众人还以为真的找回了人。】 【这个脑残还生怕自己的女儿回来抢走了白月光女儿的一点点母爱,洗脑周夫人不要对自己的女儿好。真他奶奶的绝。】 【要不是有脑子摔了的爹,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女孩,怎么能天衣无缝冒充公侯小姐十年还不被发现。】 看完这里,贝婧初都被干沉默了。 玛德,贵圈真乱。 贝婧初真的要骂人了,可惜现在还小,不具有语言攻击性,她只能忍。 唉~为什么要在还没法骂人的时候听到这些气人的东西,本宝宝真是太惨了。 太后被自家的八卦砸懵了,她从来不知道弟弟还喜欢男人,这对于她来说是无法想象的。 而再如何爱,再如何念念不忘,也不能把人家的女儿接过来顶替亲女儿。 真是......糊涂透顶。 太后对这个弟弟已经满是失望。 本来就没什么感情。 她父母是老来得子,她进宫的时候,信国公还没出生。 只是当上太后以后,按惯例荫封母家,给了他一个国公爵位。 现在发现是个糊涂蛋,就更不想理他了。 周夫人没失魂落魄多久,就强行撑起身子。 “谢太后提醒妾身,但现在小女还未找回。” 既然太后并不厌恶妾,望太后殿下念在血脉亲缘相助,妾身感激不尽。” 周夫人直接提裙跪下叩头。 信国公见状也只能附和着求一求。 但他胸有成竹。 那小妮子现在早就被运出城好几百里了,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她被送到了哪里去。 现在找肯定是找不到了。 太后和身边的宫人耳语了几句,让周小姐先不要出来。 她本来不想让两人担心,让她洗漱完直接出来。 但现在她改变了主意要让弟媳知道弟弟的真面目,不然侄女回去之后还会走丢第二次。 朝廷最后还是会把一个小厮的女儿认作郡君。 “哀家自会相助,可哀家一后宫之人,实在是你能力有限。” 国公夫人神色哀戚,“是了,那妾身告退了,妾还要去找女儿。” 信国公也做出敛眉哀愁的样子,想要告退。 结果太后话锋一转:“不忙,哀家能力有限,但可以找皇帝,出动御林军。” 国公夫人眼睛一亮,信国公也同时瞪大双眼,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说是惊喜的作态也说得过去,但太后却知道这个蠢弟弟是在想什么。 “阿蕙,传哀家懿旨,让皇帝全力搜救。” 信国公却上前拱手,阻拦道:“阿姊,小女怎当如此殊荣,出动御林军,阵仗太大了。” 第46章 周欢酒留在了仁寿殿 【好损呀我的大母,人就在后殿你说没找到。】 【现出原形了吧骗女人的渣gay。】 周夫人也知道,为了一个国公之女就出动御林军,实在是过于兴师动众,甚至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太后说要请皇上出手的时候,周夫人才喜不自胜。 但为了找孩子,这点僭越算什么,更别说是太后应允的。 没想到信国公竟然拒绝了。 周夫人差点站不稳,全身的骨头都仿佛冻住了。 她机械的转头去看自己的枕边人。 丈夫不是古板的性子,周夫人知道。 所以说因为阵仗太大而推拒,不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只能是......他不想找。 他不想找他们的女儿。 但周夫人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猜测。 信国公说完之后发现自己太着急了,但现在重要是阻止陛下御林军的介入。 一旦陛下出手,绝对能查出来是他在背后主使。 所以信国公坚定道:“小女不值得太后如此,求太后收回成命。” “是不值得如此,还是不愿如此?” 太后没那么多顾虑,直接点了出来。 信国公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的问:“阿姊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臣怎么可能不想找自己的女儿?” 太后意味深长的一笑,抬手敲了一下扶手。 下人会意去请人。 片刻后,一个精致可爱的小女孩走了进来。 她头发刚洗完还没完全烘干,有淡淡的水汽飘出来。 周夫人一下子就冲了上去:“酒儿!” “阿娘。” 周夫人把女儿搂进怀里,一点也不怕她未干的头发弄湿了自己的衣衫。 “哀家身边的姑姑见过酒儿,今日出宫之时遇上了,就正好找了回来。” 周夫人跪下,深深的拜下去,满是失而复得的哭腔:“谢太后,谢太后。” 令人动容。 贝婧初也被她的情绪感染。 但是现在如此爱自己女儿的人,却在养了假千金十年后,在丈夫的洗脑下,把自己女儿抛在一边。 不过这一世不会了,周欢靛,不对,周欢酒。 她的名字和家人没有被抢走,她会得到原本就属于她的全部。 母女惜别的时光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太后说:“抓到犯人的时候,哀家让人顺便审了审。” “结果却让人意想不到。” 她审视的目光射向信国公:“弟弟,你能猜到吗?” 其实她没去审,但从大孙女那里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以后。 用来诈他一下是没问题的。 信国公维持着难看的笑:“这......臣怎么猜得到,阿姊您知道的,臣一直小心谨慎,正身守法,就是不敢丢了太后的脸面。” “臣又没有仇家,谁知道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敢劫持信国公家的小姐。” “估计是歹徒见酒儿生的可人,起了歹念吧。” 他嘴皮不停歇的说着,看似有理有据,实则透出来的全是心虚。 周夫人摸着女儿小脸的手停住不动了,眼神呆滞空茫的看着丈夫。 太后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蠢弟弟自己出面雇的人手,就迂回了一下试探:“那歹徒说,收买他拐卖信国公小姐的,就是信国公府人。” 信国公滴下一滴冷汗,幸好他没让身边的人亲自出面,就算要查也不能直接查到他身上。 “臣治下不严,回去之后定和夫人清扫府中异心之人,不让酒儿再一次身陷险境。” 周夫人心里已经浮现出好几个可疑人选,府里的姨娘,虎视眈眈的兄弟。 她始终不愿意怀疑酒儿的亲生父亲会对女儿抱有恶意。 太后看周夫人的相信了他的样子,也没再说话。 现在没有切实的证据,不能一锤子给这蠢货打死。 但是一成年就入宫,在皇宫里厮杀成宫斗冠军的太后不是很明白,丈夫这种存在有什么值得依靠和信任的。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临走时,周夫人又跪下:“太后,信国公府鱼龙混杂,妾身怕酒儿再出意外,那真是要了妾身的命了。” “您能否收留她个几日?妾一定尽快清理好府里的人接她回去。” 周夫人言情卑微,但太后不是会因为别人可怜就答应的人。 要是放在以前,她倒是会答应。 皇帝不愿意见她,又没有孙辈承欢膝下,多少有些寂寥。 但现在有了大孙女,又靠着大孙女和儿子和好了。 太后一天天充实欢乐得紧,哪里有闲心再管一个孩子。 她刚想拒绝,在她怀里一直看戏的小东西在心里祈祷:【答应吧答应吧,我要和漂亮姐姐贴贴!】 太后:...... “可。” 周夫人欣喜若狂,拉着周欢酒谢恩。 信国公勉强也微笑着谢恩,像是与有荣焉的样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情绪内敛,知晓内情的人才知道,他是没办法再使手段换人而遗憾。 太后觉得再给周夫人提个醒,于是对着信国公说道:“你养在庄子上的那个女孩子,也一起接回来吧。” “弟妹贤良淑德,一个私生女而已,她容得下。” “但不是你的女儿,你甚至还想给她嫡出大小姐的身份,就不对了。” 信国公一直维持得还算好的表情瞬间裂开。 贝婧初还没和漂亮姐姐诶贴贴多久,皇帝就来抢人了。 “阿娘,初儿该跟朕回去了。” 贝婧初小短手扒拉着小美女的脖子不放法,周欢酒无措的看看太后、看看皇帝,再看看她怀里的贝婧初。 阿娘告诉她,在宫里要听陛下和太后的话,但没告诉过她,这两人要是意见不一致的时候,该听谁的话呀。 于是小小的她决定了,听自己的。 于是默默的用小身子遮住小婴儿,掩耳盗婴。 你们看不见她看不见她。 皇帝:......这是哪家的小屁孩儿? 第47章 信国公被贬 太后笑呵呵的介绍道:“酒儿,信国公长女周欢酒,你的表妹。” 皇帝有一种割裂感。 他知道信国公大不了他几岁,同理信国公的女儿也大不了他女儿几岁也是正常的。 但一个牙都还没换的小丫头是他表妹...... 嗯,宗室里这种事很多,他一个叔公昨天才满百天。 只能说辈分真是一个玄幻的东西。 皇帝上前把自己的不孝女儿掏出来,小家伙死死扒着人家小姑娘的脖子不松手。 他真用力也能分得开,但是伤到了哪个都不好。 贝婧初的心声传过来:【我不要离开漂亮姐姐,除非漂亮姐姐和我一起走。】 皇帝脸黑了。 像什么话。 自己女儿跟个傻子似的扒拉着人家。 最后好说歹说,答应明天再把她送过来,贝婧初才松开自己的爪子。 皇帝不知道太后为什么让侄女进宫住,他不理解但尊重,没有多放在心上。 结果小家伙一路上摇头晃脑的,那叭叭叭的心声穿进他耳朵里。 【信国公一家真是该死,周欢酒多好的一个化学天才,就因为他们偏心,心理扭曲就和他们同归于尽了。】 【一群只靠着太后的裙带关系,靠朝廷养的废物,也配让化学天才去和他们一起死?】 但听见他表妹是什么桦学天才,皇帝有点不明白。 可是听初儿的意思,这个桦学天才比她信国公一家人都重要。 不由继续想听听究竟是怎么个重要法。 果然小家伙的吐槽还在继续:【化学啊!化学的魅力是什么!】 【化学可以炼制炸药,在战场上不费吹灰之力横扫千军。】 【可以做出化肥和饲料,提高农作物和养殖的产量。】 【还可以制作药品,让天下人治病的成本降低。】 皇帝已经随着贝婧初的心声,描绘出了一幅越朝越来越壮大的美好蓝图。 看来那什么桦学天才确实是不世之材,皇帝内心激动。 然后又听见贝婧初的声音:【在现在化学都还只是炼丹的阶段,她就能靠着自己琢磨合成高浓度毒药,这得是何等天赋。】 【信国公却为了让自己小厮的女儿当国公府的嫡长大小姐,不惜毁掉自己的亲生女儿。】 【好好一个天才却因为他那狗血的,和小厮的爱情毁了。】 【信国公家要不识相点自己收拾收拾去死吧,别不识好歹让我表姑亲自动手。】 皇帝:什么东西?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皇帝每个字都能听懂,可是合到一起就不懂了。 还是说这是一种和越朝语言很相似的小国语言? 更准确的说,是表现出的信息实在是太毁三观,皇帝不敢相信。 这......这这,为了让自己喜欢的小厮的女儿,代替自己的嫡长女,就毁了她。 而周欢酒恰巧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皇帝觉得是天要亡他越朝。 他求贤若渴,偏偏朝廷的人才青黄不接。 原来一个个都因为各种家长里短的离谱事情夭折了。 要不是有贝婧初,他还不知道自己治下的良才被一个个磋磨掉。 皇帝很震惊,皇帝很生气。 皇帝想弄死信国公。 贝婧初只是很正常且平静的玩了两天。 就是白天找太后和周欢酒,晚上再回宣示殿,偶尔芳妃也会来找她。 之前的无聊完全没有了。 就在她日子过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听说了信国公被削爵的事。 而且是一撸到底,直接贬成了平民。 贝婧初先是惊讶,然后就是开心的去亲亲周欢酒小姐姐的脸。 【让你换人吧,现在做姓周的只是个平民了,做你的嫡长女还是什么女,根本没有价值。】 【而周欢酒却能靠着自己的才华装点自己的下半生。】 猛然听到声音的周欢酒微微屏住呼吸,又来了,那个声音又来了。 自从她进宫后就总能听到这一道声音,她说她的阿耶想要把她拐走,换成另一个人来当国公府的大小姐。 她想反驳,阿耶对她很好,但是阿娘说过,在宫里要谨言慎行。 她害怕被当成妖怪,所以一直装没听到。 这个声音好像是帮她的,但是周欢酒还是不相信。 阿耶对她虽然冷漠又不苟言笑,可是阿娘说,那是父爱如山,只是他不懂表达而已。 正说着,皇帝来了。 这里头除了宫人,就是周欢酒需要行礼了。 她有模有样的行礼完起来时,贝婧初死命扒拉着她:【啊啊啊坏蛋阿耶,现在天都还没黑呢,我才不要回去。】 皇帝:......人不要这么自恋。 他当没听到自己小自恋鬼的心声,他这次是冲着周欢酒来的。 自从知道了周欢酒是个人才以后,皇帝的态度都和煦了不少。 但是他慈眉善目的表情配上那种凶相,就很怪。 把周欢酒看得毛毛的。 “信国公……小舅被贬的事情,你们听说了吗?” 太后点头,周欢酒低垂下脑袋。 获罪的人是她的父亲,其实她是很尴尬的。 以前她还是公侯小姐,现在却只是庶人之女。 “朕这次来是要说小舅被贬一事,怕阿娘吃心。” 太后毫不在意的吃着点心,“你看哀家这胃口像是吃心的样子吗?” “皇帝孝顺,哀家是知道的,一定是你小舅惹了你不痛快。” 皇帝问一旁尴尬站着是周欢酒:“周娘子可识字?” 原谅他,那声表妹死也叫不出来。 周欢酒点头,虽然她才五岁,但去年就开蒙了。 大部分字都能认。 皇帝从蒋公公手里拿起早就准备好的东西。 “前几日周小姐被拐走,朕查到就是小舅所为。” “证词证据等,都已经整理在上面,你要是不信可以看看。” 皇帝完全没有把周欢酒当小孩子来看。 天才。 天才不是一般的小孩。 就和他闺女也不是一般的小孩一样。 周欢酒的小手快捧不住奏本了。 她也才是五岁的小孩,不是经历了十年的风浪,看透人间炎凉归来的真千金。 第48章 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皇帝也知道,让一个才五岁的小女孩相信自己的父亲要拐卖她,是一件很残忍的事。 就像他小时候,别人告诉他,阿娘是把他当成争宠的工具,根本不爱他一样残忍。 不过好在阿娘不爱他是假的,而周欢酒的父亲想害她却是真的。 但是皇帝才不管残不残忍。 他是要收服人才,就不能让人反而怨恨他。 皇帝必须要告诉周欢酒,他是为了给她主持公道才贬的她父亲。 不然他忙活一通,搜罗罪证。 却让周欢酒记恨上他就不好了。 说完之后,他见带不走没良心的女儿,就孤零零的带着人回宣室殿了。 贝婧初想继续和周欢酒玩,她却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贝婧初表示理解,三观被冲击了。 长这么大突然发现父亲坏掉了,人是该迷茫一下。 蕙姑姑来报:“太后,周夫人求见已经候在殿外了。” 周欢酒在仁寿殿住下之后,太后赐给了周夫人一块出入宫门的令牌,让她可以随时进宫看女儿。 不过周夫人懂事,没有使用过,这还是第一次用。 太后对着蕙姑姑笑道:“肯定也不是来拜哀家这把老骨头的。” 她对着周欢酒挥手:“去吧,你娘肯定想你了。” 周欢酒行了个礼,被带去了偏殿。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你们不要忽略我啊,这里还有一个小宝宝呢!】 太后对于贝婧初的到处想凑热闹的心态表示无语,谁家好公主一天天的到处打听人家的私事。 咳,虽然她也喜欢。 但是人还是要收敛一点是吧。 贝婧初见没人理她,不出声了,决定独自生气让太后猜。 结果还是没人理她。 于是更生气了,胖胖的小手抱着胖胖的肚子生胖气。 另一边。周夫人见到女儿,直接就是泪如雨下。 “酒儿,你爹那个死人,竟然想把一个下人生的野种来替代你。” 太后提醒以后,她就立刻去跟着查,直接逮住要转移地方的丈夫。 之后就顺着查到了往事。 说到这件事她就想吐,没想到自己一直依赖爱慕的丈夫竟然有断袖之癖。 说实话,把男子换成女子,也就当他在外面偷了个人。 虽然崩塌了丈夫在她心中的形象,严格说起来也没什么。 可是那杀千刀的竟然想为了一个小厮的女儿,换走她十月怀胎的辛苦养大的姑娘。 周夫人怎么能接受。 周夫人抱着女儿,没看见她的表情。 从陛下到母亲,不愿相信的真相一次一次的被证实。 周欢酒终于相信,父亲想要拐卖她。 所以,陛下贬了父亲的爵位,其实是在给她出气。 所以,之前听到的奇怪的声音是在帮她。 周夫人问周欢酒:“若是阿耶和阿娘和离了,你跟着阿娘走好吗?” 周欢酒点头。 宫门下钥前,周夫人必须出宫了。 按理说,事情已经查出来了,遵守约定的话,她应该把女儿接回去了。 但是家里情况复杂,她还没有和那个死人和离。 周夫人实在不愿意把女儿接回家,就没提这事。 好在太后也没有赶人,周夫人松了一口气走了。 出宫回家,信国公府已经被查封了,此时他们住的是剩下的庄子。 周誉,也就是前信国公。 他听到周夫人回来,着急的迎出来,满面笑容,倒像是对她这个妻子多么情深义重似的。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周誉去扶周夫人下马车,周夫人避开他的手,像是避开什么脏东西一样。 周誉的笑尬在脸上。 死女人,等他重新出头的那天,定然要把她休了。 再怎么说他周誉也是天子亲舅,也就是他犯了事让陛下生气了。 但是等陛下气消了,还能继续让他舅舅当一个平民吗? 他面子上能过的去? 也就是他周誉虎落平阳,才让一个女人踩到头上。 果然这贱妇是个只能共富贵,不能共患难的。 但这些思绪也只是在心里转了一圈,他面上丝毫都不敢表露出来。 只敢在心里想象,等以后恢复爵位时,周夫人跪在他脚边哀求他不要休妻的场面。 光是想想就让他浑身舒畅。 幻想太过投入。连周夫人都要进门了才回过神来。 而门房是周夫人陪嫁的下人,在周夫人的示意下也没有等他,直接关门。 周誉抢在最后一刻,撞开还剩一小道缝隙的门闯了进去。 “夫人,夫人,酒儿在宫里怎样?可还得太后喜欢?” 门口一个女孩怯生生的站在那里,一脸可怜样儿。 周夫人一阵恶心,她从前为什么会觉得这个男人好。 “你女儿孤身一人在宫里,你不担心她受没受委屈,有没有吃穿不习惯,却问我她受不受太后喜欢?” 说完之,周夫人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多可笑:“也对,你都能把她拐走换个野种来,我竟然还奢求你有一丝慈父之心。” “是我糊涂了。” 不等周誉开口,周夫人又接着道:“谁允许你把这个野种带到我面前脏我眼睛的?” 周誉不高兴了,这可是他心爱的小厮老攻的女儿,怎么可以说她是野种。 “夫人,孩子是无辜的,你嘴巴放干净点。” 周夫人即使已经知道了他的真面目,依旧会被恶心到。 “我嘴巴不干净?你刚才问酒儿真的是出于关爱吗?”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肮脏的脑子里是在想什么。” “你是希望酒儿讨了太后欢心,到时候太后给她挑个富贵人家,更好一点嫁给皇子,最好等长大了送给皇上做妃子。” “然后你就可以踩着酒儿,继续富贵了。” “周誉你这恬不知耻的贱人,你以为孩子小,她就不明白事理了吗?” “你做的好事我都已经告诉她了,你以为酒儿还会认你这个父亲吗?” 周誉没想到周夫人会告诉周欢酒:“你......你你你,你不怕孩子伤心吗?” “呵,伤心?人要是再被你坑一次,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我还怕她伤心?” 周誉底气虽然虚了些,但还是坚定道:“那又如何,我朝最重孝道,就算我这个做爹的让她死,那也是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第49章 周夫人回娘家 周夫人一把给他推开,周誉一直不锻炼身体,结果虚的被周夫人一把推倒,摔在地上,砸了个严严实实的屁股墩儿。 周欢芝过去,想要拉周誉起来。 周欢芝是周誉给她改的名字,和他女儿一样的名字。 仿佛这样,这个小女孩就是他和他心爱的小厮老攻生的女儿似的。 “阿耶,芝芝来扶你。” 周誉很给面子的爬起来,夸赞她:“还是芝芝好,和阿耶患难见真情,不像某个没良心的女人。” 他意有所指的斜了一眼周夫人。 周夫人冷眼看着这两人表演。 要说她真的无辜吗? 周夫人不信,因为这个贱男人的计划里,是等她女儿失踪后过一段时间,就找到这个孩子说是酒儿。 要是她不主动配合,是绝对做不到的。 就算这都是还没发生的是事,就算她真的是无辜的。 但这两人对于周夫人来说就是屎。 她不可能因为屎是无辜的就不嫌他臭了。 周夫人知道周誉的话是在借话暗讽她,所以也不装傻:“没错,你这种人,还指望别人和你患难与共?” “我们和离吧。” 周誉震惊。 他姐姐是太后,外甥是皇帝。 他又长的玉树临风、一表人才、相貌堂堂、风度翩翩。 他的老攻以前总喜欢掐着他的腰往墙上按,说他是个尤物。 怎么可能有女人想离开他。 幸好周誉这些话只是在心里想想。 否则周夫人的隔夜饭都会吐出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女人,你休想以这种方式引起我的注意,我心里的人只有那个男人。” 周夫人:...... 呕! 最后还是没有和离成,周誉死不签字。 因为他想着,现在他们家最出息的就是周欢酒,养在仁寿殿,稍稍努力就可以傍上皇亲国戚。 他是傻了才会把周夫人放走。 周夫人气得咬牙,吩咐人收拾东西回娘家。 但是她敲开娘家的大门,迎来的却是一个下马威。 她的胞弟和弟妇好像并不欢迎她回去。 “阿姊,姊婿这次被贬是真的再与爵位无缘了吗?” 周夫人看着弟弟期待的样子,无情的打破了他的期望。 “削爵这等事,你见过世上有几人还能官复原职的?” 弟弟当场给她表演了一个变脸,“所以阿姊这次回来是蹭吃蹭喝的咯?” “是你一个人回来吗?就多你一张嘴已经多了许多麻烦,可别再带什么拖油瓶。” 周夫人第一次知道,自己回从小生长的家里,是蹭吃蹭喝。 原来女人长大以后就没有家了。 进去以后,弟妇虽然也是礼貌客气的样子,但是话里话外都是催促:“阿姊这次小住是要几天啊?” 她还没有说话,直接就被弟妇一句话定为了小住。 枉她以前还借着信国公府的势,帮过他们摆平麻烦,结果一旦失势。 那时候这夫妻俩说得多好听,说:“阿姊,您有什么吩咐尽管找我们。” “您叫我们往东我们绝不往西。” 现在,她帮过的家人却没有感谢她的意思。 这时弟妇似是随口问了一句:“阿姊,酒儿怎么没带过来?” 其实并不是随口,李家弟妇是想知道周夫人这次回来是不是还要带一个人。 她和丈夫的想法一样,多一张嘴就多一笔开销。 说不定到时候一个一个的来,姊婿也会上他们家住。 直接一家子人扒到他们身上打秋风。 可能最后周欢酒出嫁的时候,还要他们家出嫁妆。 她一下子就把最坏的结果都想了一遍。 她可不想被穷亲戚吸血。 却听周夫人说:“酒儿在宫里侍奉太后。” 实际上是太后带孩子,一个五岁的孩子能侍奉什么。 太后又不缺宫人。 但是话必须这么说,因为要尊敬太后。 而李家弟妇也能听明白。 所以她一下子就惊住了。 “在宫里侍奉太后?” “是呀。”周夫人点头。 然后她就看到弟妇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阿姊好不容易回趟娘家,还是多住几天为好。” “您不知道,我那夫君特别想您,整天辗转难眠,就是怀念和阿姊的童年时光。” 周夫人:???真的吗?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 而且她带路的方向突然调转了一个,“瞧您看我这记性,阿姊怎么可能住这么偏的位置呢?” “就去您以前的闺房吧,我让我家闺女拾掇拾掇去其他院子,给您腾个地儿。” 周夫人:“不用了。” 弟妇笑着说:“是是是,那院子小了一点儿,我给您安排给最大的院子。” 周夫人:......你突然的热情令我好害怕。 正院旁边的院子是家里第二大的,下人正在紧急清扫。 李家弟妇庆幸着,幸好周夫人本来就是突然到访,她的说法能圆过去。 不然一到地方,说是准备好的院子却布满灰尘,那也太假了。 李尚廉,也就是周夫人的弟弟走了过来。 “这不是留给咱们儿子娶妻用的......?” 李夫人把他拉到一边去,食指抵在嘴上。 “嘘——” 李尚廉不明所以,但是降低音量:“不是说随便给她安排个地方,给口冷饭,让她住不了几天就识趣离开吗?” “这样我们是收留了她的,别人家也不会说我们忘恩负义。” “你这败家娘们,竟然拿我们准备起来给儿子成亲用的院子来给她住。” “怎么?还真感恩上了?” 李夫人神秘一笑:“你信不信,只要我说出来原因,你也会把她供起来?” 李尚廉想了想,实在想不出理由:“信国公被陛下亲自贬了,也起不来了,她还能有什么价值?我不信。” 然后他就听李夫人就说:“如果周欢酒住进了仁寿殿,被太后抚养长大呢?” 李尚廉突然朝着院子的方向喊:“你们这些人怎么一点儿眼力见儿都没有,让我阿姊站着看你们打扫,还不给姑奶奶搬张椅子上茶!” 李夫人:......第一次见活的狗腿子。 第50章 戏文里的负心状元郎 周夫人知道这两人态度转变如此之大的原因。 但酒儿却不可能真的在仁寿殿住到出嫁。 现在的荣光都是空中楼阁。 而在仁寿殿的周欢酒本人终于确定了,一直都在提醒她的奇怪声音,是公主的心声。 这这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周欢酒没空去琢磨心声的事,因为她要上学。 皇上直接把她丢到了弘文馆。 弘文馆是皇亲贵胄的专用学堂,其实以前周誉还是信国公的时候,周欢酒也是有资格来的。 但是周誉并不想为了她浪费名额。 为了跟上弘文馆的学习进度,周欢酒忙得昏天黑地。 格外的羡慕嫉妒整天搁那儿躺着呼呼大睡的贝婧初。 因为不好再打扰周欢酒,贝婧初也没有很想留在仁寿殿了。 等待多日的老父亲终于盼星星盼月亮,盼到没良心的闺女愿意回家了。 但是现在这个场面就很社死。 因为现在是科举的最后一关——殿试。 下面坐着疯狂写策论的这些考生都是已经成为进士的。 最后一关殿试,就是皇帝亲自从这些人里面选出状元、榜眼、探花前三甲。 其实探花的第三名很有水分的,说是前三甲,其实不一定是第三名,而是所有进士里长得最帅的一个。 庄严的考场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皇帝来回走着观察答卷的考生,十分威严。 如果不是他抱了个奶娃娃的话。 贝婧初尴尬得脚趾再抠了一座宣室殿。 [叮~发布任务,阻止探花童怀恩黑化。] [任务时限:三个月。] [奖励积分:300] 【嗯嗯嗯?童怀恩?】 这个人是原着里的大BOSS,在男主长大之后已经是一代权臣,而且是奸臣。 党同伐异、排除异己。 男主前期都要避这个权臣的锋芒,伏低做小。 结果竟然是黑化的吗? 贝婧初翻开【情报】界面一通好找,终于找到了童怀恩的八卦。 结果看完之后,她直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安静的考场上划出一道响亮的婴儿啼哭,埋头作答的考生齐刷刷抬头看过来。 然后又怕冒犯到皇上低下头去,但是眼神还是若有似无的往这边瞟。 皇帝:…… 他额头上都快冒出一个黑色的井字符号了。 现在他只想揍孩子。 把贝婧初抱下去,刚想警告这个小东西,就听到一阵不得了的信息。 【这是什么戏文一样的情节,花魁娘子和请穷书生两情相悦,资助他上京赶考。】 【其她姑娘都劝她,说是这种人都是负心汉。要是他没考上还好,最后可能还认了,只是要了你的钱。】 【等他考上了就是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 【但是花魁娘子还是赌了一次。】 【然后童怀恩考中了,还考上了探花郎。】 皇帝一听童怀恩的名字就知道是谁了,是他很看好的一个进士。 才华横溢,策论大胆又有可实践性。 如果不是太年轻了,他是准备点他做状元的。 正好他长相也十分俊秀,皇帝准备点他做探花郎,压一压他的锐气。 小家伙心声还在继续:【童怀恩金榜题名、春风得意之时,却并没有忘记花魁娘子。】 【都以为他是去骗钱的,却没人想到他们的感情是真的,他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香巧姑娘。】 【但是却被尚书右丞田虹看上他的潜力,想要榜下捉婿,去当他们家的女婿。】 【童怀恩当然不干,他自己有喜欢的女子,约定过等这次考完回去,不管结果如何都娶她。】 【田虹根本就没有把少年人的一腔真情当回事,他以为自己是男人,且是个大猪蹄子,就以为别的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觉得过几年,童怀恩步步高升,见到美女如云之后就忘了曾经的红颜知己。】 【他一边强迫童怀恩和自己的女儿成亲,童怀恩宁死不从,田虹也不能对皇上亲自点的探花郎做什么,就放了他。】 【童怀恩那时出入官场,天真的以为拒绝就没事了。】 【他衣锦还乡,带着聘礼,甚至在走到地方之前,还找了一个驿馆。】 【洗去一身尘埃,端端正正的梳好发髻,穿着朝廷发下来的探花服,甚至还臭屁的簪了花,欢欢喜喜的去迎她。】 【童怀恩知道,娶一个贱籍女子为妻,对自己的仕途不好,可那又如何呢?】 【没有她,就没有现在一跃龙门的童怀恩。】 【结果他到了地方,留给他的只有一座青坟。】 【这就是,他拒绝的代价。】 【田虹不能把皇上钦点的探花郎如何,对一个青楼女子,却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然后童怀恩就黑化了,权势成了他唯一的追求,他最后成功的报了仇,可是屠龙少年终成恶龙。】 【他再也找不回自己为生民立命的初心了。】 皇帝:……不是很懂。 但他尊重。 不就是一个尚书右丞吗? 对皇帝来说,也是和捏死一个蚂蚁一样简单。 …… 萍州,童怀恩被点为探花的消息先一步传回来。 怜花院里的姐妹都很高兴。 “香巧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地狱了。” 但是有人却酸里酸气的:“人家现在是探花郎,是官身。咱们连平民良藉都算不上,人家一朝龙在天,还能看得上她?不回来杀人灭口。抹去这个污点都算不错了。” 看香巧的脸色不好,一人打了一下那女孩:“你是不是见不得人好啊你。” 香巧本人虽然没底,毕竟大多数人都不看好他们,但她还是相信怀郎的为人。 这时房门被一脚踢开,木门撞到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鸨母企图拦着:“客官、客官,有什么事好商量,不要硬闯。” 领头的壮丁挥开她:“起开!” 然后看向屋里:“谁是香巧?” 第51章 许欣姝研究成功了 这凶神恶煞的样子,谁都知道是来找茬的。 屋里的姑娘们没人敢应,于是他随便抓了一个。 “你是香巧吗?说,不然划烂你的脸。” 说着掏出一把刀来,被抓的姑娘颤颤巍巍的指着香巧:“是她!是她!” 领头的把她丢开在地上,带着人朝香巧走去。 她强逼着自己镇定,开口的声音却是细碎的颤抖:“各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 “童公子考上探花你知道吧?现在他已经是官身了。” “现在就要进我们家里当姑爷了,听说他在老家还有一个麻烦。” “我们就是来绝了你这个后患的。” 这句话就像石子落入了平静的水面,周围其她的姑娘们互相对视,担忧者有之,叹息者有之,幸灾乐祸者也有之。 香巧死死握住身后的桌角,才让自己稳住身形。 原来,原来她竟真的招惹了一个薄情寡性的负心之人,甚至引来了杀身之祸。 领头的拿着刀步步逼近,香巧想跑,但一堆壮丁堵在门口,她知道自己根本跑不掉。 之前说酸话的那个女子却走近一步:“这位爷,咱们都是有自知之明的。” “一介蒲柳残躯,哪里配得上风光无限的探花郎。” “妾和香巧就先恭喜贵府小姐和童公子的新婚之喜了,香巧是绝对不会跑去他们跟前碍眼的。” “之前资助的钱财就当做新婚贺礼了,也不要了。” “到时候我们把她送远,绝不可能再让童公子见到的,就留人一命可好?” 她忍着惧意上前谈判,但是领头的把她也扇开,老爷说了,一定要把那个女人弄死。 他的距离越走越近。 突然门口再次喧闹起来,堵门的人全被打倒,童怀恩带着人闯进来,擒住了行凶的人。 事情还要从殿试结束后说起。 他拒绝了尚书右丞的请求之后,一个人踏上回乡的道路,却被陛下召见。 说尚书右丞已经安排了一队人马,去截杀他的未婚妻。 得了提示,他本来准备慢悠悠赶回来的动作一下子加快行程。 一路上快马加鞭,胯骨都快散架了,又一口气不敢喘的找了当地县丞借人。 才在最后一刻匆匆赶到。 见到屋内的情景,皇帝安排的埋伏在外面的人打了个手势。 [这小子赶到了,我们不用出面了。] 屋里,带来的官差制服住歹徒,童怀恩过去拉住香巧的手:“香香,你没事吧。” 香巧回过神来,微微一笑,见这个情况,她虽然疑惑,但也知道,肯定不是童怀恩想要她的命。 他们感情好的一点就是双方都有嘴,有什么误会就问,所以她问了。 “他们说,是你想杀我,嫌我挡了你的富贵路?” 童怀恩大惊失色:“竖子尔敢!” “这群直娘贼,杀人还要诛心,香香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你一定要相信我。” 童怀恩撒娇般的甩了甩她的胳膊,一双狗狗眼湿汪汪的。 被他这么一瞧,说什么都信他。 被推开以后一个人从地上爬起来的酸话姑娘被这两个的人的作态酸得倒牙,根本看不下去。 嫌弃的走开捂住眼睛。 好在被抓住的歹徒打断了他们的粉红泡泡。 “童怀恩,我家老爷可是从四品尚书右丞,你不过一介小小的探花,在我家老爷面前也不过是个蝼蚁。” “劝你识相点把我们放了,否则我家老爷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童怀恩刚才还让人心软的狗狗眼一眯,无端变得凌厉起来。 “不放过我?” “我还不放过他!” “千里迢迢想取我心上人的性命,以为是什么可以一笑了之的小事吗?” “谁给他田虹的勇气。” “我童怀恩,怀恩,也记仇。只要我还在官场上一天,就和他不死不休。” 歹徒被他的气势所慑,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他的底气何来。 童怀恩的底气来自哪里,当然是皇上。 官员一切的荣辱去留都是来自最高位置上的那个人,从皇上特意提醒他救人的时候。 童怀恩就知道,自己是在皇上那里挂了名的。 被皇上记住的臣子,晋升都会更顺畅。 他长到现在,年纪轻轻就成为探花,自然也是骄傲于自己的才华,相信自己的能力一定能得到重用。 然后,等他真正上职,忙得头昏脑涨,只想在家摆烂,连香巧想和他进行一些羞羞的事,他却只想睡觉之后…… 童怀恩:其实也不用这么重用的。 被关着等待问罪的壮丁们还满心期待着田虹去救他们,殊不知他早就被皇帝下了狱等待处斩。 看他因为被拒绝的婚事就杀人的熟练程度,证明这事早就不止一次了。 官官相护,却经不住皇帝的查。 一干人等都被下了大狱,甚至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判决下来的时候,他们就没有见皇帝资格了。 他收拾这些人根本就不需要和他们辩驳,就像他们想要别人的命,也只需要轻飘飘一句话吩咐一样。 贝婧初被这个结局爽到了,好事成双,许欣姝的研究终于初有成效。 她献上自己归纳的种植方法,神色激动:“臣根据京城的土壤和地域气候,总结了一套最佳的种植方法。” “只要按照这个方法,现在的小麦产量能再翻一倍。” 皇帝也很激动,大赞许欣姝:“好好好,有爱卿如此,真是朕之大幸。” 多一倍的粮食产量,就代表可以养活更多的人口,天灾的时候,朝廷也能有更丰厚的存粮去抵抗天灾。 就代表他的王朝稳定性上升了一个台阶,这让皇帝怎么不高兴。 虽然只是京城地区,但这只是个开始,只要许欣姝愿意去其它地方,到时候全国粮食产量提高也只是时间问题。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正用崇拜的星星眼看许欣姝的贝婧初,真是阿耶的好宝贝。 这个越朝没她不行。 正好,还没等皇帝说,许欣姝就自己提出来了:“等推广成功之后,臣想周游其他州府,为每个地方特别定制最好的种植方法。” “准,爱卿此番功绩千秋,朕给你封个爵位可好?” 对于人才,皇帝一向很大方,足够的好处才能让人给他卖命。 前朝的灭亡就是因为官员的俸禄太少。 第52章 许欣姝被投毒 寒窗苦读十几年,干着卖命的活儿,俸禄却只够一家人吃饱饭。 官员们为了挣面子贪污成风,让一个朝廷直接垮掉。 所以越朝的皇帝们吸取了经验,尤其是贝恒,对待自己的人格外大方。 但许欣姝却拒绝了。 “陛下赏赐,万不敢辞。但是现在封赏恐不能服众。” 因为她研究的成果只是预期中能翻一倍的收成,但真正的结果要等麦子真的结了一期再说。 “真正丰收还没有到来,臣希望堂堂正正的接受陛下的封赏。” 皇帝觉得有道理,最后只是升了许欣姝的女官品级。 她回到自己的寝居,一整个春光满面。 虽然面容憔悴,还有点头晕目眩。 但得出成果的惊喜压住了身体上的不适。 隔壁的女官出来看见她。 “欣姝又去面圣了啊?” “不愧是陛下喜爱的女官,陛下如此宠信你,怎么没封你做妃子啊?” 贺柔的语气温温柔柔的,像是好意关心的样子,许欣姝却觉得不适。 “阿柔,我是真的为陛下做实事,并非以色侍人,请你不要擅自揣测陛下和我的关系。” “也就是我们关系好,要是让别人听到了,你会受罚的。” 贺柔应声:“是是是,我知道了。” 但是听来一股敷衍的味道。 许欣姝皱眉,但是解释过好多遍了,她就是不信。 贺柔还像是为她好似的劝着:“趁着陛下现在还记得你,欣姝你最好讨个名分,否则一直女官女官的,哪里有妃嫔来得风光。” 许欣姝心累,也怪她。 一直身居高位,却没有做出成绩。 别人就猜测陛下和她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能有什么关系,就是帝王和臣子,东家和他用得顺手的店小二。 但是现在好了,等秋收的时候,她的成果大白于天下,一切流言都会不攻自破这么想着,许欣姝也懒得解释了。 不久升职的文书就下来了,相邻的女官都来恭喜。 却没人注意到其中一个人的笑里藏刀。 贺柔怨毒的笑意里带上一丝轻蔑,又升品级了啊…… 但是那又怎样? 还不是没有封妃。 她许欣姝说是正五品尚研,但见到六品的宝林还不是要行礼问安。 品级再高,地位也不如嫔妃。 不被陛下承认,估计也只是个玩物而已。 但是她步步高升的样子真让人觉得碍眼。 不,是从她空降来的时候就很碍眼了。 另一个女官注意到了许欣姝的面色,不由担忧道:“欣姝,你是不舒服吗?脸好白。” 许欣姝摸了摸自己冰凉的脸,并没有在意:“可能是最近没休息好,睡几天就好了。” 贺柔见状颇为泄气的跺了跺脚,决定下次加大剂量。 贺柔是许欣姝在宫里新交的朋友,她一直埋头研究自己的,想要急着做出成功,不让陛下和公主失望。 许欣姝没有时间交际,一直是贺柔主动和她交流。 虽然一开始嫌弃她把院子弄得乌烟瘴气,有一些口角。 但后来她不知道为什么想通了,就一直让着她。 贺柔还经常串门来给她送东西,许欣姝没时间招待她很过意不去。 就让她在自己的寝居随便玩。 但一个原本嫉妒你的人,忽然转变了态度,真的会是她变好了吗? 一个月前。 贺柔从太监手里接过偷偷带进来的砒霜,太监心里没底。 “阿柔,你告诉我,你要这玩意儿做什么?” 贺柔小心的把东西塞进怀里:“你放心,我绝不可能傻傻的对哪个主子不利。” “不过是清理一个碍眼的小丫头罢了,也不是要毒死她。” “只是要她难受,然后让她以为自己的屋子里的风水不合,让她换一个院子住。” 贺柔扇了扇鼻子,“你不知道,那人天天研究土里的东西,弄得院子里臭烘烘的,还总是带进来一身泥巴。” 那太监一听,不会出人命,也就放下了心。 在宫里,他们说是女官、是宦官,但也是最低等的人。 只要不出人命,有个小病小痛的根本没人会去查。 闹出人命了也只是麻烦一点。 但他们没想过,自己这次要下手的对象是被皇帝重视的人。 所以贝婧初这边。 [叮~发布任务:救下许欣姝。] [奖励积分:100] 贝婧初:? 又给本宝宝出了什么幺蛾子? 许欣姝又怎么了? 好好一漂亮小姐姐怎么就这么多灾多难呢。 她看了一下到底怎么回事,然后被无语住了。 [啊啊啊啊,狗系统,你怎么不早说!] [系统:因为许欣姝之前虽然少量中毒,但并没有生命危险呢亲~] [什么东西?非得人要噶了你才提醒吗?] 系统非常理直气壮:[是的呢亲,系统只在最后关头才会提醒的,如果宿主想要早点改变,需要勤劳翻看并时刻关注情报哦~] 贝婧初被这个奇葩事件搞得恼火。 【什么人呐这是!就因为人家比你优秀,比你升官快你就嫉妒人家。】 【投毒,投你祖宗!】 【这皇宫里跟个筛子一样,怎么谁都能弄点子毒药来。】 皇帝:...... 你说的好有道理,他的皇宫怎么跟个筛子一样? 所以这次是谁被投毒了? 很快他就听到了,是他刚刚提拔的许欣姝。 这下他坐不住了。 第53章 她怎么敢惹陛下重视的人 刚刚研究出成果的人才被投毒了,每一个人才都是越朝的瑰宝,失去了一个皇帝都痛心。 怎么允许他们被一群小人暗害。 皇帝抄起贝婧初就走。 贝婧初:?这飞一般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 贺柔看着许欣姝忙碌的身影,嘴角挂起温柔的笑。 她倒了一杯茶,把藏在指甲里的粉末融了进去,端到许欣姝面前。 “欣姝,这么久也该歇歇了,喝杯茶解解渴吧。” 许欣姝聚精会神的记录着幼苗的生长情况,没有听到,直到贺柔再喊了一声才回过神。 “不用不用,阿柔你自己喝吧。” 贺柔走近两步,直接把茶杯抵到许欣姝面前,许欣姝不好拒绝,接了过来。 虽然兄长说过,宫里和官场一样人心险恶,不要傻傻的去相信别人的笑脸。 别人的笑里可能都藏了刀,让她时刻注意防备,尤其是入口的东西。 但是吧但是,贺姐姐对她那么好,许欣姝没有姐姐,贺柔给她的感觉就跟亲姐姐似的,肯定不会害她的。 除了嫁人那次,没有经历过毒打的许.傻白甜.欣姝如此想。 正好她忙了很久,喉咙些渴燥。 贺柔一副大姐姐为她好的样子,温柔而坚定的注视着她喝下这杯茶。 温热的茶水涌入喉咙,带来一阵暖流。 贺柔的笑意也越来越大。 直到茶杯里的水越来越浅,只剩将将一口。 “陛下驾到——” 许欣姝放下茶盏和贺柔一起跪迎圣驾。 人未至,声先到。 一阵惊慌的心声传过来:【啊啊啊你怎么喝了!有毒的啊啊啊啊!】 许欣姝觉得,不会怎么巧吧…… 皇帝匆匆赶来,见到许欣姝旁边随手放在地上只剩一点茶水的盏,差点倒吸一口凉气。 凭着从小练就的本领才能维持着不动如山的端庄样儿。 “女医,去看看。” 女医奉命去查看许欣姝茶盏里的剩下的茶水。 皇帝解释道:“如今你对大越来说很重要,朕思前想后,决定派一位女医,来防止你的饮食等物有人毒害。” 其实他早就想过,许欣姝和周欢酒这种存在是需要保护起来的。 但是他想的是她们展露锋芒,被人盯上之后才派人的。 不然这二人的成就都还没做出来,还没昭告天下就大张旗鼓的保护,实在太扎眼。 会提前惹人注意。 但是皇帝没想到,他的好苗子没死在敌国的暗探手下,没死在反贼的暗杀下。 却差点折在了后宫女官之间的矛盾口角下。 真是……令人无语。 要不是初儿提醒了他,许欣姝要是因为这种可笑的原因命丧黄泉,皇帝觉得自己能站到宣室殿的屋顶上去骂街。 贺柔的心简直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想阻止女医,想要伸出手打翻那杯茶水。 但是迟迟不敢动,前面站着的人可是陛下。 是……以残暴闻名的陛下。 女医尝了一口茶盏里剩下的茶水,随后立马吐了出来。 “陛下,茶里有毒,是砒霜,量虽不小,但无碍性命。” 【哪里无碍性命了,许欣姝在**(系统)的预测里,喝完这杯就死了的。】 皇帝眉头一拧,“给许尚研诊脉。” 尚研是皇帝为许欣姝设置的官位,区别于一般女官,管的不是宫廷事务。 女医给许欣姝诊完脉,发出一阵尖锐的爆鸣声。 然后赶紧掏出银针,一针下去。 许欣姝:“yue~~~~~~” “许尚研之前就一直中着毒,只是之前的量小,症状也只是不舒服。” “但加上今天的,就危及性命了。” “人命关天,望陛下原谅臣擅自施针,有污龙目之罪。” 再漂亮的美女,狂吐的画面也着实不能看。 皇帝别开眼,还很有父爱的没忘记捂住贝婧初的眼睛。 “臣先去开药,但是熬药时间长。” “绿豆汤解百毒,陛下可让人熬大量绿豆汤给许尚研灌下去,灌到喝不下为止。” 等听到没声音了,皇帝问话:“许卿,投毒之人,你可有怀疑人选?” 许欣姝:…… “许卿?” 许欣姝:“yue~~~~~~~~~~~~” 皇帝:……好吧,你先吐吧。 找凶手的事先放到一边,现在重要的事救回许欣姝。 更何况,皇帝早就知道凶手是谁了,只是走个流程而已。 许欣姝先是吐得胃里的酸水都吐干净了,浑身无力的摊在地上,又被人架起来,捏着鼻子灌绿豆汤。 全程连说一句话的功夫都没有。 用来解毒的绿豆汤当然不可能加糖,许欣姝喝得整个人都绿了,肚子涨得要爆了似的。 她可能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绿豆。 以后绿豆的种植在她的计划表里还是延后吧。 但这些只是吊着命,中毒的症状还是很严重。 她肚子疼得很,头也疼,整个人都晕乎乎的,急促的呼吸着,张嘴贪婪的吸入空气,却依旧有着窒息感。 鼻血也不断从鼻孔里涌了出来。 如果不是被及时救了,她就会在这种痛苦中死去吧。 而且因为没有及时的催吐解毒,一定会更痛苦。 凶手是不会给她找太医的。 她的大好的后半生,就结束在刚刚有一点小成果的时候。 许欣姝晕过去的时候这样想着。 而贺柔回到寝居,想要销毁证据,她在桌子内侧开了个小暗柜,放着剩下的砒霜。 她看许欣姝那身强体壮的样子,吃了那么久的砒霜都和一个没事人一样。 她以为加大剂量只会让她更难受一点而已。 没想到直接毒发了。 更要命的是被皇上注意到了。 贺柔慌了,她把剩下的半包藏在袖子里,想出去毁灭证据,走到门口,却被侍卫拦住去路。 “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外出走动。” 贺柔退回室内,她撑开窗户,却发现窗户外面也站着两个侍卫。 她打开的瞬间,两个侍卫炯炯有神目光朝她看过来。 贺柔连忙退回去。 她焦急的坐着,一阵喧闹声传来,且越来越近。 是搜查的人。 他们到了她旁边的寝居了,马上就要到她这里。 她看着袖子里的半包粉末,打开,往高处一撒。 一些撒得不均匀的地方也被她抹开。 房间门被打开,搜查的人到了。 贺柔没想到这些人搜查的方式是这样的。 甚至连桌子都被翻倒了过来,她以为自己藏得极好的暗柜被暴露了出来。 就连地上的,因为撒了白色的粉末和别的地面有些颜色不一样也被看了出来。 原来这就是陛下御前人的能力。 地上颜色不一样的粉末混着灰被重新搜集了起来,贺柔知道自己完了。 她错了,她不该去招惹许欣姝的,让陛下重视的人,她怎么惹得起? 许兰期听说妹妹中毒了,匆匆进宫来看望。 “兄长早和你说过了,不要轻信他人,不要轻信他人。” 第54章 派人保护许欣姝 许欣姝终于理解了他:“难怪兄长做官以后变得奸诈狡猾了,原来外面的世界这般危险。” 许兰期:奸诈狡猾这个词是用来形容自己兄长的吗? 算了,问题不大。 来都来了,他想起一件事:“你记得在陛下面前提一提,昼儿还有一年就可以进学了。” “我想送他去弘文馆,本来以为十拿九稳的事。” “结果前几日长公主想给儿子求个名额,都被拒之门外。” “阿兄觉得你的面子可比我大多了,找个机会去求求陛下,给昼儿留个名额吧。” 许欣姝惊讶:“弘文馆的名额已经紧俏到连长公主的儿子都不收了吗?” 许兰期发愁:“要不然为兄也不会找你帮忙的。” 这时外头有人敲门:“许尚研,贤妃和芳妃两位主子来看你了,您方便吗?” 许欣姝:“不方便。” 宫女:? 她还从来没有听过这种回答。 问方不方便只是客气一下啊喂。 “我兄长在这里,劳驾两位主子稍等,我让兄长离开。” 嫔妃不适合见外男,这个理由倒说得通。 许兰期走了,贤妃和芳妃一起进来,还带上了沈太医。 贤妃依旧是淡淡的清冷神色,芳妃一直都是个热络的人,一进来就疾步走过来,把准备许欣姝重新塞回床上。 “行什么礼呀,你都这样了。” 她歉意道:“不知中书令在此,倒是我和贤妃姐姐来得不巧了,打搅了你们兄妹叙旧。” 许欣姝当然不敢接这话,“不敢,是臣和兄长让您二位久等了才是。” 芳妃不赞同:“深宫里见一次家人是多难得的机会,一入宫门深似海,早知中书令来,我们就不来了。” 芳妃眼神柔和似水,带着细微的怜悯。 就像在看什么同样困在太极宫的妃子,都是天涯同路人的感觉。 许欣姝:……不是,她不是啊,她真的就是个打工的。 等明年她就搬出去自己开府了,还要在越朝每个州府到处跑,去研究当地的作物。 许欣姝一阵头大。 贤妃自己找了个支踵坐下,似乎并不想加入她们商业互吹的样子,但是许欣姝和芳妃却不能真的不理她。 尤其是贤妃还是她们三个里品级最高的。 “贤妃姐姐不是还特意带了沈太医给许尚研看诊的吗?怎么坐一边去了呢?” 贤妃:“不是我特意带的,是陛下吩咐的。” “我看你二人聊得欢,不忍打扰。” 许欣姝、芳妃:这话怎么接? 芳妃被干沉默了,尴尬的退开位置,“您来,您来。” 贤妃带着沈太医上前,沈太医望闻问切一整套流程下来,贤妃也不说话。 就干巴巴的站在床边看着许欣姝。 许欣姝:……她好紧张,贤妃为什么要这样盯着她。 沈太医诊脉时叹了一口气:“孔贤妃,您吓着许尚研了。” 贤妃:?她很可怕吗? 贤妃只好默默退开。 “你别怕。” 许欣姝:“不怕。” 贤妃觉得不像是不怕的样子。 安慰道:“别怕,你以前还是我长嫂呢 许欣姝:救命,不要提前夫好吗? 这不是前任,这简直是前科。 芳妃都要看不下去了,贤妃看上去柔柔弱弱,清清泠泠的一个人。 结果那嘴,要不是她身居高位,这张嘴绝对能让她吃大苦头。 芳妃来打圆场:“都是过去的事了,就别提了。” 芳妃过来是因为后宫现在是她在管,出了乱子,她得过来安抚一下。 而贤妃则是过来看看她这个以前的嫂子。 离家之后,孔老大成家,她是没去的。 那时候他娶了中书令的妹妹,还写信到她这里耀武扬威了一番。 大意就是孔家离了她之后越来越富贵了。 结果没两天她就进宫封妃。 虽然失去了追求爱情的资格,但是可以把孔家人的脸打得啪啪响也是很不错的。 所以这次许欣姝中毒,贤妃就过来看看。 当然还有另一件事。 沈太医看完,又接过许欣姝一直吃着的药方,“臣和女医商讨一下药方的改进,给许尚研开药之后送过来。” 贤妃颔首:“去吧。” “芳妃也回去吧,我和许尚研有些事要说。” 芳妃看了一下二人,实在担心贤妃这张嘴会把许欣姝气出个好歹来。 但找不到留下的理由,还是带着人走了。 许欣姝有些尴尬,她知道贤妃和孔家人关系不好。 但怎么说,孔家也是她的娘家。 孔家因为她的关系,被兄长翻出了贪污之事被抄家流放。 许欣姝面对贤妃还是有点点心虚。 后宫又算是贤妃的天下,啊——贤妃不会弄死她吧。 呜呜呜,早知道还是不进宫了,好危险。 “莹莹。” “奴婢在。”一直站在贤妃身后的小宫女应声。 “以后你就跟着许尚研,贴身保护她的安全。” “是。” 许欣姝:? 不是找她算账的吗? 她为什么要一个小丫头保护,瞧那个小宫女水嫩嫩的小脸蛋儿,不知道及笄了没有。 “孔贤妃,这……莹莹看着也太小了,让她保护我,确定吗?” 贤妃:“小是小了点儿,但是打十个你没问题。” 她身边的说是宫女,其实能提拔到她身边的都算她半个徒弟的。 贤妃一个人自己在宫里练武没意思,喜欢捡根骨好的小宫女回去教。 有了徒弟以后才知道,之前师父骂他们的时候有多快乐。 许欣姝:? “不是,为什么要找人保护我?” “陛下交代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侍卫不便进内宫,陛下还给你拨了一支护卫队,出宫的时候都要带上。” 说到这里,贤妃疑惑的打量了一下许欣姝,绝对有秘密。 她是不信那些皇上看上的许欣姝的传闻的,因为那个没良心的男人对后妃才没有这么重视。 芳妃见过许欣姝以后没有直接回寝宫,反而去了宣誓殿给皇帝请罪。 “妾管理后宫不利,竟让人携带毒物进宫,请陛下收回妾的协理六宫之权。” 反正迟早都会算到她头上,还不如自己先来认罚,要是按陛下的脾气。 等着他来清算,就不是收回权利这么简单的事了。 没想到皇上却没有追究。 “这些人形成气候之前并不是你在打理后宫,而你虽有协理之权,但施展起来还是不碍手碍脚。” 其实皇帝一开始也觉得是芳妃的锅,他对后宫的事情并不了解。 差点就用了和前朝一样的处事原则:把事情交给下面的人了,办好了有功,没办好就是过。 但是贝婧初知道情况: 【人家才管几天就要求把这些宫人的势力都连根拔起。】 【人多的地方就有江湖,别看都是宫女太监,但是错综复杂的关系还真不少呢。】 【今天这个认姐妹,认干女儿,明天那个认干儿子干爹。还有些是真亲戚。】 【比如这次的人里面,就有不少宫人和太后身边的人攀亲,甚至蒋公公的干儿子都在里头。】 【芳妃要给太后身边和御前的人面子,当然不敢展开拳脚。】 所以皇帝明白了,难怪后宫都要皇后来管呢,而妃子只能是协理。 要人做事,除了要下达任务,还要给人相应的权利。 于是他把皇后凤印交给芳妃:“以后凤印就交到你手里的,不要再让朕失望。” 芳妃有些恍惚。 凤印……这就得到了? 虽然不是皇后,但是可以行使皇后的权利。 她捧着那盏玉印,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时间到了,在旁边候着的嬷嬷把贝婧初抱起来,往外面走去。 芳妃从得到凤印的喜悦中抽离出来,她带贝婧初省亲的时候,隐约记得喂奶的时间还要再晚一点,不由问道:“现在似乎不是喂奶的时候,公主是要去换尿布吗?” 皇帝当奶爸已经非常娴熟了,不用提醒就知道是要干什么。 “不,是排气。” “排气?”芳妃更疑惑了。 第55章 谁家好人看小婴儿放屁呀 见此皇帝邪恶一笑,“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芳妃走进宣室殿的偏殿,嬷嬷摆弄着小公主的腿,随着贝婧初的腿被摆弄着带来肚子的蠕动。 一阵阵连环不断的屁声响彻整个室内。 芳妃:大为震撼。 原来这就是小屁孩儿吗? 突然冒出来的芳妃的脸吓到了贝婧初:【啊啊啊啊啊,救命有变态看小宝宝放屁啊啊啊啊啊。】 这边屋里场面和谐又带着尴尬,掖庭里的氛围却完全相反。 掖庭牢房里,贺柔被和她关在一起的宫女骂惨了。 砒霜之物带进皇宫,除了在御医署之外,哪里都不能去。 贺柔能拿到是通过了宫人之间形成的利益集团,层层掩护。 别看都是下人,但皇宫里最多的就是下人。 前朝时,幼主继位,宫女太监甚至联合起来诓骗皇室财产。 上报价钱的时候,鸡蛋都要六两银子一个。 但实际上4枚鸡蛋只要一文铜板。 而现在越朝的后宫里也出了这等纰漏,宫人之间已经有足够的力量带毒药进宫。 皇帝决心整治,有关联的人全被下了掖庭,到了日子一起死。 一堆人全部都栽在了贺柔想要给许欣姝投毒这件事上,自然全是怨气想要发泄出来。 “你个挨刀的货,我们所有人都因为你的愚蠢完了。” “好好的去给皇上看中的人投毒,你管她嫔妃还是玩物,能入陛下眼里的人都是她的本事。” “你自己没本事还嫉妒人家,心眼儿是怎么长的?” “人就住在你隔壁不知道学着点儿?反而去各种小心眼儿的盼不得人好。” “你都和这种人处上好关系了,未来不是通天富贵?结果连累得我们所有人下水。” 说着,那宫女就上手打。 旁边的其她宫女也一起对着贺柔拳打脚踢。 她们的未来就是等死了,而且死之前还要在掖庭日复一日的做繁重的活计。 跟这里比,之前做最低等宫女的日子都是幸福的。 那些害怕和怨愤自然都要发泄出来。 而导致这一切的贺柔就是最好的出气筒。 还没到行刑的那天,贺柔就被折磨死了。 这是她害人的时候没有想到过的代价。 死了之后就被草草的拉出城外埋了。 不会有人关注,最后也只有许欣姝想起来的时候问了一下,才得知她的死讯。 经过许欣姝的事件以后,皇帝在周欢酒身边也放了一个女医和侍卫。 这两个都是越朝的未来,不能因为一些离谱的原因被祸祸了。 当然,他也没有忘记自己的最最最重要的小福星——贝婧初。 “颜仲。” 一道人影闪下来。 “属下在。” “以后就跟着公主,保护公主。” “是。” 一句异议都没有,令行禁止。 被训练好的暗卫就像没有思想的机器,只听主人的命令行事。 皇帝原本以为会听到贝婧初对他英明神武的夸赞,却听到了小家伙的吐槽:【怎么才一个呀?好抠哦~】 皇帝:……小屁孩儿,你懂什么? 颜仲,那可是颜仲 暗卫中的四大高手——伯仲叔季。 他直接就把第二的划给她了,这阿耶当的,还不够大方吗? 皇帝委屈,但皇帝不能说。 睡醒无聊的贝婧初又开始看系统里的八卦了。 但是她这次点进【情报】页面前,先点进了旁边的【好感度】页面。 这个东西不能经常点进来看,要是看见里面的人好感度一点儿没长那也太扎心了。 但是隔很久再点进来看的话,就会发现有人的好感度明显的涨了,贝婧初就会很开心。 今天又是到了收获好感度结果的时候了,贝婧初摩拳擦掌的点进去。 然后...... ??? 涨幅最大的是便宜阿耶,已经涨到79了。 太后的有60 还加了许欣姝、芳妃和周欢酒三个人的资料。 芳妃的起始好感还是55 原来芳妃的名字叫张夏沁。 嘿嘿,她就知道,像她这么可爱的宝宝谁不喜欢呢~ 贝婧初心满意足的转换到【情报】界面去。 一会儿之后...... 第56章 我佛不渡智障 【6,我就知道这里面的东西只会让我乳腺增生。】 【就说不婚不育保平安吧,他妈辛辛苦苦把他养那么大,结果就一心崇拜他那见不到几次的爹,我服了。】 【公主也过得这么惨吗?】 【那我长大了岂不是也很惨?】 此时贝婧初正在太后的仁寿殿。 太后听到大孙女心里嘀嘀咕咕的声音,抓到了重点。 公主过得很惨? 这是个怎么回事? 其实越朝公主地位不算低,至少相对于前朝。 但前朝的公主地位太低,帝王独女都能被婆家打骂。 遗留下来的风气,导致本朝的公主地位也没有太高。 皇帝不缺女儿。 只要没有像前朝那样闹得太过,不给皇室面子,都不太追究。 鲁王之前的地位崇高,是因为上一届的兄弟都被皇帝杀光了。 所以恒儿的名声略显残暴。 她也怀疑过,是不是作孽太多,才让恒儿子嗣艰难,现在也只有贝婧初一个女儿。 现在的问题是,到底是哪个公主过得惨,让她的大孙女都开始担心起了自己的未来。 其实别人担心没问题,她是不用担心的。 太后了解自己儿子护短的脾气,以他对女儿的宠爱,要是以后驸马一家敢让她大孙女受气。 上午吵完架,下午驸马没死的话,一定是他祖宗在地下贿赂了阎王。 她听见贝婧初继续在心里小声哔哔:【太可怕了,女人生了孩子以后就被激素控制了吗?】 【就这种儿子,你还要为了他的前程来求太后。】 【生他不如生块叉烧,还可以吃。】 【广德长公主啊,你知不知道你生的这块叉烧会害死你的呀。】 贝婧初为自己的便宜姑姑鸣不平。 这个封号太后很熟悉。 广德长公主的生母,先帝的邱贵妃,是太后的好姐妹。 生死之交的那种。 所以她一直对那孩子颇为照拂,关心程度快赶上皇帝了。 她不是说和驸马感情不错吗? 都生了两个孩子了,怎么会过得惨? 而且说她儿子会害死她。 那是大的那个还是小的那个? 不过小家伙说,广德会为了儿子的前程来求她。 那到时候就可以知道是哪一个了。 正好,今天是广德长公主进宫给她请安的日子。 大孙女还没见过姑姑呢。 正想着,又听到贝婧初的吐槽:【我错了,我就不该同情她的,其实她也是活该。】 【还求神拜佛呢,我佛不渡智障。】 我佛不渡智障…… 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长公主已经到了仁寿殿。 典仪引着广德长公主进来时提醒她:“殿下,今日大公主在仁寿殿,小孩子闻不得浓重的香味,您香囊的味道有点重,先交给奴婢保管吧。” 长公主摘下香囊,还掏出了一把金瓜子,一起交到典仪手上,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大公主是不是很得太后宠爱?” 典仪回答滴水不漏:“大公主也是龙子皇孙。” 主打一个不敢不答,但答非所问。 做到典仪女官的人,尤其是以太后的调教手段,她们是不会泄露一点主子的事情的。 当然那堆金瓜子是不会还回去的,太后说了,有人贿赂他们的话,该收就收。 拿了钱也没说一定要办事呀嘿嘿。 眼看到了仁寿殿主殿,长公主也没有问出来。 她一进去,行完礼之后,就看到了太后怀中的婴儿。 能被太后一直这样爱不释手,又是太后现存的唯一一个孙辈,估摸着也是受宠的。 但是她心中轻嘲,再受宠又怎样? 皇考在世的时候,她也是极为受宠的。 看现在,一朝天子一朝臣,等下一任皇帝继位的时候,这万千宠爱的大公主一样的无人问津。 广德长公主想好了怎么打开话头哄太后开心了:“这是大公主吧?白白胖胖的,一看就知道是个健康结实的孩子。” 太后被这一句话就哄得笑开了。 别管是不是奉承,谁不喜欢人说自家孩子健康呢? 尤其现在孩子还小,对她没什么期望,只要她能健康长大就行了。 贝婧初不理解:【看吧,也挺会说话的啊,怎么对你大儿子就不会好好说话呢?】 【不是不耐烦就是骂,对着小儿子就是各种阿娘疼你、阿娘爱你。】 【我还以为你不会好好说话呢,结果就只是对着大儿子不会好好说人哈呗,要不是**(系统)认证的,我都怀疑他不是你亲生的。】 【为什么做父母的不用考试就能直接生啊,很多人他就是不适合做父母啊,比如那个英妃,比如长公主。】 【像我阿耶这种好父亲却没几个娃,唉~。】 如果皇帝现在在这里的话一定感动得不要不要的,可惜他没在,听到的只有太后。 太后没怎么关心过长公主的亲子关系,不知道他们家还有这事。 看来每家人在外面人模人样的,实际上关起门来都很精彩啊。 也甭说别人,她和皇帝之前不也是看上去母慈子孝吗。 实际上是母呲子啸。 说说笑笑好一阵后,长公主终于说出了今天的目的:“太后,儿的次子也到了进学的年纪。” “谁不知道天下名师尽在弘文馆,儿幼年也是在弘文馆念书的。” “犬子也是皇室血脉,还是能够上弘文馆的门槛吧?” 确实够得上。 太后不太明白:“你直接把人送去就行了,找哀家做什么?” 广德长公主咬唇,她也是以为把孩子送去就行了,谁知道被拒绝了。 贝婧初倒是知道弘文馆为什么敢拒绝公主之子。 说起来公主之子也是皇室血脉,但皇室血脉多了,宗室一堆人。 只有真正的皇子公主才算尊贵,剩下的就是朝廷重臣。 当今皇上对朝廷重臣的看重比他们这些皇室亲戚重多了。 在皇帝眼里,宗亲都是要靠他养的废物亲戚,而臣子是给他办事,给他排忧解难的趁手好工具。 弘文馆的教学风格是精英教育,是建来给皇帝的孩子们上学的,一个学校的名额就那么点儿。 最优先的肯定是皇子公主,然后是他们的伴读。 如果这些人塞进去了以后,还有多的名额,就分给皇亲、重臣。 但是吧,现在重臣的孩子们都快塞满了,长公主要想把孩子弄进去,就只能来求皇帝或者太后。 所以贝婧初也开始担心自己的未来了,古代避孕措施垃圾得要死。 要是她自己有了娃,像广德长公主这样连个好的教育资源都要求爹爹告奶奶的,这个公主也当的太窝囊了吧。 除非嫁的驸马是个权臣。 但是吧,这种情况,要是她在外面看上某个小帅哥,不就不好包养了吗? 都穿成公主了,连养面首都不行,那这个公主有什么意义所在。 所以不能嫁权臣。 那该怎么办呢? 只能自己做一个有实权的公主…… 还是个小婴儿的贝婧初已经抓着自己没长几根的头发,开始为了自己的未来计划着怎么搞事业了。 第57章 长公主偏心二胎 广德长公主对着太后诉苦:“母亲,陛下看中那些臣子,宁愿把这些特权给臣子,也不愿意给宗亲。” “要儿说,这天下是贝家的天下,臣子说到底,也不过是咱们贝家的奴才。” 她想说皇上亲疏不分,但是不敢。 于是委婉道:“再怎么论,咱们和陛下才是一家人啊。” “给他们比皇室还高的特权,岂不是助长了他们的野心?” 太后的笑意渐渐消失。 贝婧初都无语了:【拿钱办事,拿钱办事懂不懂啊。】 【拿了好处才会给你办事啊。】 【人家臣子帮你管理国家,伴君如伴虎,做不好事情都是杀头的风险。】 【当然要给别人足够的富贵,别人才愿意冒这个风险啊。】 【又要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 【贝家是皇室,不是神仙。】 【汉族的神仙都要于民有用才给香火呢,你以为你算哪根葱?】 【如果臣子们都成为皇帝近臣了,连普通的宗室都超越不了,他们干嘛还要成为皇帝近臣呢?】 【反正也是白搭,不如摆烂。】 太后:! 难道她大孙女是天才! 这也太聪明了,帝王心术啊。 不用教都懂。 无师自通! 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不是个皇子! 虽然有点子遗憾,但是不妨碍她的嘴角咧得越来越大,逐渐和太阳肩并肩。 给了长公主一个错觉,以为自己说到了太后的心坎上。 她自信起来,开始自己的高谈阔论,越说越过分。 太后严厉的打断她:“广德,陛下自有决断,你纵然是他的亲妹,也不能妄议。” 广德长公主:“是。” “那犬子入学一事,可否通融?” 见太后略有犹疑,长公主跪下来:“母亲,您是看着儿从小长大的,阿娘从小就和儿说,要将您当做生母侍奉。” “虽然您不需要,儿却一直将您当做亲生母亲一样。” “您忍心看着您的外孙连入学都比别人差一截吗?” 太后随着她的话,想起了那个温和大气的女子,她和邱贵妃的感情极深。 贝婧初见太后心软了,偷偷摸摸的去看邱贵妃和太后的八卦。 然后就被感动到了,这是什么感天动地的姐妹情。 这种友情是真实存在的吗? 接下来的事情还没发生,系统里面没有。 但是贝婧初不用看都知道,太后一定会帮她的。 因为广德长公主是邱姐姐留下来唯一的孩子。 邱贵妃对太后实在是太好了,一个遗世独立与世无争的贵妃,为了太后,可以说是指哪儿打哪儿。 不问原因。 只要她说一声:“姐姐,你能不能帮帮我?” 邱贵妃就能替她赴汤蹈火。 她是周采女的时候就是如此,她坐上皇后之位了仍是如此。 要不是系统没写,贝婧初差点以为邱贵妃喜欢太后。 她都要磕cp了。 但转念一想,友谊比那些塑料爱情伟大多了。 所以同理,广德长公主求太后,太后也一定会答应的。 果然,太后说:“哀家找皇帝说一声,你和别的宗室怎么能一样?” “谢母亲。” 但是经过贝婧初的提醒,太后想到一个问题:“你次子是要到进学的年纪了。” “但是你的长子早就读书两三年了吧?当时你为何不为他求一个弘文馆的名额呢?” “那也是你的孩子,也是哀家的外孙。” 长公主的表情呆了一下,似是才反应过来:“儿……儿当时第一次做母亲,未曾想到这么多。” 贝婧初差点笑出来:【偏心就是偏心,不在意不想管,还找借口。】 【我大母也就我阿耶一个孩子,也是第一次做母亲,还不是养出了一个优秀的孩子。】 太后猛然一夸,差点脸红了,不过下一句话她就笑不出来了。 【唯一的缺点就是叛逆。】 虽然没听过这个词,但是两个字凑起来,太后很准确的理解到了其中的意思。 可不就是叛逆嘛。 对于长公主的心态,只有皇帝一个孩子,同时也只有贝婧初一个孙女的太后不明白,两个孩子之间偏心怎么能偏成这样? 还有就是,广德是来给次子求学的,按初儿说的,就是这个孩子会害死她。 广德长公主是邱贵妃留下的唯一女儿,太后是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要阻止事情发生,最好把人放到自己身边。 但是太后不可能去长公主府常住。 所以她说:“哀家最近有些念着你了,要求哀家办事,你就领着你的两个孩子来仁寿殿住一段时间吧。” “让哀家尝一尝含饴弄孙之乐。” 长公主一听笑开了,这可是天大的荣耀。 贝婧初烦躁的抓了抓自己头上稀疏的毛毛,把那几根毛抓得根根竖起,脑袋像一颗小海胆。 【不是很想见到她那个二儿子,糟心。】 太后:抗议无效。 长公主谢恩之后又开口了:“母亲,儿的长子死气沉沉的,说话也尖酸刻薄。” “到时候冲撞到您就不好了,还是次子为人开朗讨喜,活泼灵动,儿要不只带次子来吧。” 贝婧初忍不住了:【死气沉沉?人家只是个i人而已!】 第58章 长公主怒骂大儿 【他只是内向一点,不喜欢社交,你可以说他安静,也不能说是死气沉沉啊。】 【安静的孩子也比你喜欢的那个熊孩子好吧?】 【我已经能想象到老大有多不受你待见了。】 太后也想象到了。 皇帝小时候开始叛逆之后,也是不爱搭理人。 她都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孩子有多不好,只是伤心孩子不和她亲近了。 但是太后不了解情况,也没有直接出言指责。 等广德把两个孩子带进宫了,她再看看怎么一个事儿。 长公主回府,把这个消息告诉两个孩子。 小儿子赵钰一下子扑上来,眨巴着眼睛,卖萌道:“阿娘,进宫为什么是好事啊?” 长公主捏了一把小儿子肥软的脸蛋,爱得不行,慈爱又耐心的解释:“太后是越朝最尊贵的女人,在她的身边待过,证明你受太后的喜欢,别人都会尊重你。” “而且你到时候去了,不要叫太后,要叫外祖母,太后是你们的外祖母。” “只有人特别多的时候,才叫太后。” 小儿子似懂非懂的样子,但长公主不担心,这孩子最是机灵,嘴又甜。 到时候肯定能讨得太后欢心。 而且小孩子,犯了一些错,只要不是大错,陛下和太后都不会计较的。 小孩子能犯什么大错。 再说了,她的钰儿颖悟绝伦,只要稍稍教一教,那些规矩不都学透了。 此时的长公主还没有意识到熊孩子的破坏力, 说完之后,长公主才想起自己的大儿子。 赵钤站在一边,头微微低着,看上去十分怯懦。 长公主看着就来气,她的儿子怎么能是这样一副懦弱模样,哪里有半点儿像公子皇孙。 “赵钤。” 被母亲连名带姓的叫,赵钤下意识的僵住。 一般连着叫他名字的时候,就代表母亲生气了,赵钤很熟悉。 “你听清楚了吗?” 语气带着冷意,与之前和赵钰说话时的轻声细语就是天壤之别。 长公主一直自诩对待两个孩子公平公正,但只一次的对话,就是她自己也没察觉的偏颇。 但在赵钤眼里,差别明显得宛如鸿沟。 面的母亲的问话,赵钤点了点头。 “说话!” 一声带着怒气的呵斥冲出来,赵钤被吓得细微的颤抖了一下。 “听清楚了。” 他觉得自己说的声音已经很大了,但是母亲不满意:“你是狸奴吗?声音细得跟蚊子似的谁听得见,大声点!” “清楚了!” “大声!” 赵钤有点烦了,尤其弟弟还在一边看着,他没有余力去看弟弟的表情,但被其他人注视的感觉让赵钤难堪极了。 于是他用最大的声音吼了出来:“听清楚了!!!!!!” 这四个字把他的吼出的声音填满了他的耳膜。 这样,阿娘总该满意了吧。 然后,阿娘愣住了。 那对细细的眉毛纠在一起,整张脸变得狰狞扭曲。 一股恐惧的情绪充斥在赵钤的胸腔,他想跑,却一动都不敢动。 “吼什么!反了你!” “谁让你用这么大的声音和你母亲说话的!” 赵钤懵了,不知道母亲为什么生气。 但他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面临着一系列的辱骂。 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是。 弟弟做什么都能哄得母亲开心,而他做什么都只会让母亲生气。 骂完之后,长公主坐下来,瞥了一眼木楞的大儿子,只觉得又一股火往上窜。 “气大伤身,太医都说过要你娘少动气。你这个不孝顺的逆子,偏天天气我。” 赵钤下意识的反驳:“我没有……” “还敢顶嘴!” “你现在长本事了是不是!” “说你一句你能顶十句!” 赵钤憋屈的闭上了嘴,不再反驳,静静的等长公主发泄完。 长公主却反而吼道:“说话呀!” “你嘴是被缝上了吗?” “刚才不是很能说吗?说呀。” 赵钤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么做才行。 现在的他还傻傻的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对,是自己没有找到讨母亲欢心的方式。 是他自己太木讷,不像弟弟那样可以哄母亲开心。 他把一切原因归咎于自己身上,而没有去想过问题在于 不论他做什么,都是错的。 最后的一句话仍旧以:“你怎么就不如你弟弟一半懂事?”为结束。 赵钤什么也没有做,回到房里的时候却已经筋疲力尽。 那是一种从内心深处泛延而上的疲惫感,想黏胶一样糊住他的口鼻,包裹他的全身。 痛苦,却无从挣脱。 怎么办啊? 他不想在过这样的日子了,他不想在每天面对母亲的责骂怒吼和偏心。 可是他不知道怎么办。 有没有人能帮帮他,谁能帮他。 小孩子蜷缩在被子里偷偷哭,带着泪痕进入了今日的噩梦。 第二天赵钤三人一起坐马车往宫门的方向去。 马车上,赵钰问长公主:“阿娘,我这次在宫里,阿耶回来的时候,钰儿就见不到阿耶了是不是?” 一提到那个男人,长公主神色微敛:“见他做什么,在宫里当然不能随意出来。” 一听这话,赵钰不干了,拉着长公主的胳膊晃:“不要不要,我要阿耶。” “阿娘你让阿耶一起进宫来陪我!” 这像什么话。 以为太极宫是菜市口,想进就进的吗。 但是面对小儿子长公主耐心哄:“钰儿乖,阿耶是进不去皇宫的,等以后再找阿耶好吗?” 赵钰直接躺在了马车的地板上,蹬着两条腿撒泼。 “不嘛不嘛,我要阿耶!” “阿娘你一定是在哄骗我,你就是不想我见阿耶。” “他们说你是因为阿耶在外面找了别的姨娘,你生气了。” “但是他又没有不要我们,大母原谅他了,我也原谅他了。” “怎么就阿娘一直不愿意原谅他呢?” “阿娘你不要这么小气好不好?” 第59章 赵钤进宫 长公主有些伤心,但也没有吼他,反而好声好气的讲道理:“钰儿,有些事是不能忍的,有一就会有二。” 赵钰直接打断她的话:“有二就有二了,别人家的阿耶都有很多姨娘,而阿耶一个都没有,就因为阿娘是公主吗?” “你就不能忍一下吗?钰儿想要阿耶呀。” 长公主很是难过的样子,垂着头不语,赵钤看不下去了:“弟弟,怎么可以对阿娘这么说话,还不给阿娘道歉。” 赵钤一直是个温柔的兄长,准确的说是被迫温柔的兄长。 这次是他难得的严厉了一次。 甚至他觉得,自己的语气都不算严厉。 赵钰从来没有被这么说过,顿时钻到长公主怀里:“阿娘,兄长凶我!” 小儿子不闹着找爹了,还拱到她怀里来。 长公主顿时就忘了刚才的伤心,对着赵钤批评道:“赵钤,你为什么凶弟弟?” “阿娘和你说过多少次,要爱护弟弟,让着弟弟。” “弟弟比你小,需要关爱。” “你现在就敢对弟弟不好,将来长大了是不是还要打他啊?” 赵钤不明白矛头为什么又怼到他身上了。 直到到了宫门,下了马车,长公主都没有给他一个好脸色。 她拉着赵钰直冲冲的走在前面,赵钤在后面迈着步子跟上。 好在长公主为了顾虑赵钰的步伐,没有走得很快,赵钤追赶也很容易。 但是没过一会,赵钰走累了。 “阿娘,我累了,不想走了。” 长公主把赵钰抱起来,引路的典仪见状后退一步:“殿下仔细累着,让奴婢来抱吧。” 长公主没交给她,自豪道:“这孩子只认我,只让我抱。” 宫道很长,步行至仁寿殿的距离更长。 除了皇帝、太后和被赐特权的人。 其他人都没有资格乘坐步辇,再远也只能腿着去。 赵钰被长公主抱在怀里歇息,却没人关心也是个孩子的赵钤累不累。 终于到了仁寿殿,长公主不能再抱着赵钰了,就放下来牵着他。 一个人有两只手,她一只手牵着赵钰,另一只手空着。 赵钤抿抿嘴,没有去拉。 跟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和谐的背影跟着走进去。 他想,或许他没有进去,也不会有人发现吧。 “儿携着长子赵钤,次子赵钰,拜见母亲,母亲福寿安康。” 贝婧初坐在太后怀里,两只大眼睛视线都聚焦在最后面跪着的赵钤身上。 【好可怜啊,真的太可怜了。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看看,多俊俏的孩子哈,怎么就摊上一个仇人一样的父母呢?唉~】 这小老太太一样的话把太后干无语了。 别忘了你自己也是个孩子啊喂。 不要总是把自己当大人啊,这话说的还以为你是他大姨呢。 太后见自己大孙女挺喜欢赵钤,招了招手:“钤儿是吧,来外祖母这里。” 赵钤先看了一眼长公主。 长公主皱着眉,赶紧的偏了一下头,示意他快点过去。 磨磨蹭蹭的做什么,连太后的话都敢不听。 还请示她? 太后生气了怎么办。 赵钤走到太后身边去,因为不自在而有些僵硬。 太后打量了他一下,夸赞道:“是个俊俏端方的小郎君,不愧是广德你的儿子。” 赵钤受宠若惊,他很少受到夸奖。 他分不清太后是真心还是出于礼节的夸赞,笑了一下,唇边勾起两个梨涡。 腼腆清俊的小男孩实在是太可爱了。 但长公主好似看不见他的优点似的:“赵钤,太后和你说话呢,你就闷在那里,不知道回话吗?” “我平时都是怎么教你的你都忘了吗?” “回话。” 赵钤小声的回:“谢谢外祖母。” 但是长公主不满意:“声音这么小谁听得见?大声点去谢,但是不许吼。” 没等到赵钤再次鼓起勇气道谢,太后却不满的蹙眉:“广德,虽然道理是说当面教子,但仁寿殿是你管教孩子的地方吗?” 太后的语气突然严厉起来,以前她对长公主都是轻声细语、慈爱非常的。 突然的严厉也让长公主害怕,跪了下去:“母亲恕罪,儿惶恐。” 赵钰默默观察着这一切,他知道他娘是长公主。 虽然不明白公主是什么意思,但阿娘在家里的地位是最高的,就连阿耶都怕她,所以长公主就是很厉害的。 而长公主害怕太后,所以这个太后就更厉害。 更厉害的太后说话了:“哀家和你说话稍稍冷肃些,你就惶恐了。那孩子被你训上一顿,能不害怕?” “孩子是这样教的吗?哀家和你阿娘以前是这个态度对你的吗?” 长公主跪在下方辩解:“母亲,这也不怪儿。” 她把赵钰推到身前来:“您看钰儿,活泼懂事,儿就从来不会训他。” “昨个儿就说了,钤儿他沉闷得跟个老头子似的,儿也实在是没办法,根本教不了他。” 贝婧初不理解:【这夺乖的小男孩呀,这叫内向、叫安静、叫腼腆、叫社恐。】 【你这和逼社恐的孩子过年叫亲戚还过分,为什么人家就一定要活泼讨喜会说话。】 【就不能接受性格不同的孩子吗?你连正常的对你的娃都做不到为什么要生啊。】 【你生孩子就是为了要找一个出气筒吗?】 太后也不理解,以前皇帝也不爱说话,她也就接受了自己儿子是这个德行。 不明白广德长公主为什么会对自己的大儿子偏见成这种地步。 她看着也就是个比较害羞的孩子。 太后让宫人领着两个孩子下去,留着广德长公主在殿里单独问话。 她说话不顾忌,不怕伤到孩子的心,太后全不愿意小孩听这些。 “坐吧。” “钤儿是做了什么让你厌恶的事吗?广德,你别不承认,你对两个孩子的态度差别太大了。” 广德长公主垂眼沉默了一下,才说:“母亲,你以为儿不想疼钤儿吗?” “他也是儿身上掉下来的肉,儿也想对他和对钰儿一样。” “都是儿的孩子,儿能不心疼吗?是钤儿他和我不亲呐!” 她像是难受一般捂着胸口蹙起了眉。 “钰儿是儿从出生起就带在身边的,他的每一件衣服,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我亲自选、亲自教的。” 第60章 驸马出轨 “但是钤儿他……” 说到这里,长公主抬眼看了一下太后。 “钤儿从小养在阿婆身边,等接到儿这里来的时候,已经生疏了。” 贝婧初不太理解,广德长公主贵为帝女,但是性格却很懦弱。 她的婆婆稀罕大孙子,想要把她的孩子接过去养,广德长公主都不挣扎一下的,直接就答应了。 然后赵家老婆子死了,赵钤被送还给她,她却嫌弃自己的大儿子不是自己带大的,和她不如小儿子亲…… 贝婧初:【生疏到底是谁的错啊!】 【他小时候就被你婆婆带走,他那时候自己能做决定能反抗吗?】 【但是你是可以拒绝的,而且你拒绝轻而易举。】 【也对,人家就是算准了你懦弱不会拒绝要换成别的公主,敢和她说要抱走她刚生下来的孩子。】 【别人可以直接把那不要脸的东西撕一层皮。】 【结果你懦弱,但对着的自己亲儿子就不懦弱了,就窝里横了?】 【我真服了……】 太后听着大孙女义愤填膺的一顿不停歇的骂声,也只觉得可爱。 她没有这般激动,到了她这个年纪,风浪见多了,脑子不正常的人也见多了。 就是对自己亲近的人脑子不正常这件事,有点不适应。 “哀家看得出来,那孩子是想和你亲近的,你只要对他耐心一点。” 广德长公主下意识的就反驳:“母亲,不是儿不想,是儿做不到。” “儿也想对他好,但是只要一看到他有不对,做错了一点,就忍不住的发火。” “不是儿想,是真的忍不住。” 她的一番狡辩没有说服太后,,连贝婧初都没有说服。 【忍不了?那你对你婆婆怎么忍得了?对外人,甚至对下人怎么都忍得了,就对你大儿子忍不了。】 【不就是知道这孩子对你予取予求,乖顺听话,真心的爱着自己母亲吗?】 【说到底就是欺软怕硬,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比你软的,终于有出气筒了是吧?】 【烦死了,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长公主还说出了他不喜欢赵钤的另一个原因。 “那孩子长得肖似驸马,儿这么久了都没和母亲说过。” “驸马他偷偷瞒着儿养了外室,儿一看到他那张脸就难受,钤儿和他长得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儿一见到钤儿就想起驸马那令人作呕的样子,实在是没办法像对钰儿一样疼。” 说完,长公主还盼着自己迎来夸奖,让太后说她懂事。 发现驸马的不对,自己一个人苦苦忍着,也不给太后和皇上找麻烦。 多么孝顺的女儿,多么懂事的妹妹啊~ 但是,太后:“你为什么不说?” “驸马豢养外室,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说?” “你自己又处理不了,还瞒着哀家,瞒着皇帝,性格怯懦就算了,还自作聪明!” 长公主懵了,不是该夸她懂事吗? 怎么还开始训斥她了。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玄色缂丝上的金色龙纹映入眼帘。 “真是奇了,广德一向乖巧,竟有一天惹得阿娘动气,莫不是跟朕学的?” 太后、贝婧初:……你好有自知之明。 太后不想再和这两个逆子说话了,对着长公主微扬了下巴,“你让她给你说吧。” “听听她都瞒了我们什么。” 长公主说了驸马包养外室,自己隐忍委屈的事情。 皇帝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这种事情为什么不早告诉朕?” 长公主的声音逐渐底气不足:“这不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家务事吗?阿兄日理万机,哪里好抽出空来理我这点事。” “呵。”皇帝冷笑一声。 “你自轻自贱可以,但偏偏你生在了皇室,你是贝家的长公主。” “你的纵容,会让其他的驸马以为,公主可以肆意践踏!” 广德长公主无措了看了看太后,她没想到会有这种后果。 但是…… “阿兄,你是要惩治驸马吗?” “不行的,他是钰儿的亲生父亲。” “如果钰儿知道他因为我告状被惩罚的话,钰儿会怪我的。” 皇帝不理解,孩子因为父亲伤害了母亲而被舅舅惩罚,然后责怪母亲? 那这种孩子要来干什么? 直接打一顿不就好了。 打一顿还不清醒那就打两顿。 所以他一点儿没管广德长公主的意愿。 他又不是只为了她,是为了所有的公主。 以前的历任皇帝集权不重,权利大量流落在外人手里。 甚至开国时,世家的威望比皇族更高。 连天子也要看世家的脸色。 对各厢儿郎来说,五姓女比公主更受欢迎。 而驸马又因为皇帝想要拉拢世家,都选的世族子弟。 所以公主出嫁后的地位也不太行。 这种现象一直持续到现在的皇帝登基。 登基之初就直接屠了几个世家,当时的京城东部直接空了一半,鼻子灵敏的人,走在大街上都能闻见若有若无的血腥。 史书工笔,名声传唱,都掌握在文人墨客的笔杆子里。 动了世族的利益,于是贝恒在他们的笔下,被传为暴君。 但同时,再也没有世家敢去挑衅暴君的威严。 连带着这些驸马也收敛了不少,和公主有矛盾也不敢闹到明面上。 皇帝想要收拾人,想要整顿一下风气,也不可能因为人家骂了你姐妹一顿,就把他头割了吧? 那就真成暴君了。 但是…… 什么?你说有人骂了他大闺女怎么办? 皇帝:你好,请叫我暴君。 正好瞌睡来了送枕头,驸马也敢养外室是吧? 既然管不住自己下半身,那就别要那玩意儿了。 要到了驸马养外室的地点,太监带着皇帝的圣旨和人马,直接去了宅子抓人。 …… 梦园。 驸马正和外室打得火热。 那外室却有些焦急:“爷,您这都好久没回公主府了。” “公主要是知道了,会不会生气呀?” 驸马抱着外室又亲了一口,满不在意道:“出嫁从夫,长公主又如何。” “长公主也要贤惠大度、三从四德。” “她倒好,一个妒妇。我想给你一个妾室的身份,她都不肯让你过明路。” “真是委屈你了,槐娘。” 槐娘想避开,但是躲开他的动作又不敢太大,怕他看出来。 她是被人当礼物送给赵驸马的,身若浮萍,在哪里都不敢反抗。 “公主毕竟是公主,听说公主今儿进了宫。” “要是她告到圣人那里就不好了。” 驸马见美人躲闪,还以为她是含羞带怯的和自己玩情趣。 当下把人抓过来:“别怕我的心肝儿,那黄脸婆每个月都要进宫好几次,不也不敢说?” “皇上还能因为这点家务事就把我们怎么样不成?” “皇上也是男人,就算知道了,也会理解我的。” 第61章 阉了驸马 “再加上钰儿那小子好哄,给他诉诉苦,多说一些做阿耶的不容易,当驸马有多委屈,他就信了。” “那傻小子一直崇拜我得很,站在我这一边。” “长公主又对他宠爱非常,她怕儿子和她翻脸,看在钰儿的面子上,也不可能把我怎么样的。” 嘭的一声,门被砸开。 两人衣冠不整的样子直接暴露在阳光下。 赵驸马第一反应就是拉过被子遮住自己,一点儿没管刚刚还叫着心肝儿的外室。 槐娘只能自己扯过被子的另一角,往床里面缩。 “大胆!哪个不要命的刁奴敢来随意打扰!” 身穿宦官制服的太监走进来:“对不住了驸马爷,是杂家。” 那尖细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太监。 驸马愣了,不知道宫里怎么来人闯到梦园了。 “公公,您这是?” “陛下有旨,驸马跟着杂家回公主府接旨吧。” 迎接圣旨是个庄重的事情,当然不可能在他置办的外室这里。 太监说了一声:“带走。” 好几个侍卫一拥而上,把赵驸马架起来往外走。 连穿衣服的机会都没给他。 “不是,等等,你们让我整理好衣服啊!” “公公!你们什么意思!” “我可是广德长公主驸马!狗阉奴!你们竟敢这样对我!等我告诉长公主,你们等着吃挂落吧!” 他不停的扭动咆哮,但是侍卫们把他架的稳稳的,根本没有逃下来的可能。 眼看着就到宅子门口,他就要光着膀子上街了。 “公公,公公,求求您了,我好歹也是皇家驸马,只着一条里裤上街,有损皇家颜面啊!” 一直含笑不语的公公这才回头安抚他:“您别担心。” 赵驸马松了一口气,他就说,他好歹是个驸马。 这阉人肯定不敢连衣服都不给他穿,就上街的。 结果太监一句话还没说完,下半句是:“很快就不是了。” 赵驸马:? !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太监没给他思考的机会,直接让人把他架了出去。 京城的街道热闹得很,一出去。 周围的人见到个被架着走,赤裸着上半身的人。 因着侍卫开道不敢上前来看,但还是远远的围着看热闹。 而且这里面不一定都是老百姓,还有其他的达官显贵。 不出半日,他的脸就会丢得整个京城都是。 他度日如年的被抬回了公主府。 看到牌匾的那一刻,他甚至不是对暴风雨即将来临的恐惧,而是庆幸。 终于结束了,不用再被人像猴子一样观赏了。 一进去,站着一堆人同时转过头来看他。 全都是老熟人——各个在京城的长公主驸马和大长公主驸马。 再偏过头,旁边坐着一群女人,正是公主们。 一见到他被光着架进来,驸马们先不说。 公主们有的立马就偏过头去,拿袖子挡住脸。 但有那么一些,直接大喇喇的看过去。 但是一看那没二两肉的身材和九九归一的腹肌,嫌弃的撇了撇嘴,也不再看了。 太监让人把赵驸马绑上中间的刑架上,自己站在中央,背对着被绑住、堵上嘴的赵驸马。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陛下令诸位贵人前来的目的便是观刑。” “广德长公主驸马,公然豢养外室,陛下下令公主休夫,并施以宫刑。” “望各位驸马爷以此为戒,待公主应殷勤侍奉,无有违逆。” 两边一片哗然,一个出身高的驸马上前一步,对太监拱手问道:“公公,豢养外室确实有过,但施以宫刑,是否太过残忍了?” 其实他都没觉得有什么过错,但谁让他们娶了公主呢? 太监依旧眯眯眼微笑:“陛下说了,若是哪位觉得残忍,可怜赵驸马,就上来代他受刑。” 说话的驸马:“不残忍不残忍,一点儿都不残忍,是他罪有应得。” 赵驸马:“唔唔唔唔唔唔!” 太监转头,对着赵驸马道:“驸马爷,不对,陛下下令休夫了。” 他像是安慰似的:“赵郎君,行刑的人都是练过的,这把刀阉了不少人了,或许都是杂家用过的呢。” “很快,您就会成为和杂家一样的阉奴了。” 太监也是会记仇的,之前骂他的那句阉奴,以为他没听见吗? 他指挥人给公主们面前放上屏风,免得污了她们的眼睛。 驸马们就没这个待遇了,直面裤子脱下去之后的血腥。 伴随着一声惨叫,和流出来的鲜血,驸马们裆下一紧。 许多人甚至在回想自己以前到底有没有做过对不起妻子的事,还能不能补救。 他们不想被阉啊啊啊啊啊。 太监很满意他们的表情,经此一役,陛下的目的达到了,以后再无驸马敢骑到公主们头上去了。 但这一切,宫里的赵钤和赵钰还不知道。 尤其是赵钰。 长公主苦苦哀求不要告诉她的小儿子,皇帝和太后不是多嘴的人。 宫里知情的宫人都是他们的身边人,嘴也严。 唯一一个话多的是贝婧初,可惜赵钰听不懂婴语。 这件事就暂时被瞒了下来。 赵钰还心心念念的盼着他娘原谅他渣爹豢养外室的事情。 此时,周欢酒下学回来,准备抽出一天唯一的一点玩耍时间rua胖宝宝贝婧初。 但是仁寿宫里又多了两个孩子。 “你是谁?”这句话是赵钰问的。 旁边的宫女介绍:“钰郎君,这位是周小娘子,是太后殿下的侄女。” 说完周欢酒的身份,赵钰的打量变成了轻蔑:“哦~就是外祖母那个已经被贬为贱民的弟弟生的吗?” 第62章 周欢酒怼赵钰 宫女:你这话让我怎么接? 父亲爵位被削的事情,周欢酒一直没有什么感觉,周围人对她的态度都一样。 进宫后第一次感受到恶意的小姑娘顿时就红了眼眶。 “弟弟,说话怎能如此无礼,还不给周小娘子道歉。” 赵钰双手抱胸,趾高气扬的:“就你也敢说我?信不信我告诉阿娘,让她打你手心?” 赵钤知道,赵钰根本不怕他。 只能自己给周欢酒赔礼:“抱歉,周小娘子,我代弟弟向你道歉。” 周欢酒却不是能糊弄过去的软包子,“明明是他说话无礼,为什么要你道歉?” 她伸出小手指着赵钰,“你,给本姑娘道歉!” 刚开始的时候,周欢酒在宫里还是谨言慎行,但是现在住习惯了。 再加上每日天不亮就爬起来上学,弘文馆的压力又大,没时间去思考小心谨慎的问题。 她逐渐放飞自我,读书哪儿有不疯的。 而赵钰本来就是个小霸王,冲过去怼到周欢酒面前。 “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啊,你阿耶就是贱民,你就是贱民生的。” 周欢酒想骂回去。 但是赵钰使用重复大法:“贱民贱民贱民贱民贱民贱民贱民贱民贱民贱民贱民贱民贱民贱民贱民贱民贱民贱民贱民贱……” 周欢酒:啊啊啊啊啊好气! 赵钤站在旁边,想要劝劝左边的,插不进去嘴。 想要劝右边的,被周欢酒一把薅开。 走开,挡着老娘发挥了。 机灵的宫人已经去正殿汇报了。 贝婧初昏昏欲睡,不怪她,这俩真能唠啊。 便宜爹没待多久就走了,不知道他今天还剩多少斤折子。 茶水换了一盏又一盏,太后和长公主都如厕好几次,还能继续唠。 只要不提那些子糟心事,还是能看出太后和广德长公主的感情很好的。 这时一个小宫女带着担忧的神情走进来,在蕙姑姑耳边说了什么。 蕙姑姑听后面也带忧色,俯下身,在太后耳边悄声道:“太后,偏殿的钰小郎君和周小娘子吵起来了。” 虽然她说的声音很小,但是贝婧初就在太后怀里,再加上新耳朵就是好用。 所以贝婧初也听到了。 她瞌睡虫瞬间就跑了:【吵起来了?】 【吵架也太没意思了,打起来打起来!】 幸灾乐祸得不行。 太后有些好笑,打起来是不可能的。 仁寿殿都是她的人,两个小孩子吵架到无事,但是打起来,他们会阻止的。 太后含笑对着长公主道:“钰儿在那边和另一个小家伙吵起来了,咱们也去看看热闹。” 太后觉得是一件有趣的事,和长公主分享。 没想到长公主反应很大。 她噌的一下就从支踵上站起来,因为动作太大了,还眩晕着站不稳。 旁边的宫女立马扶住她。 “吵起来了?” “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小孩,竟敢在仁寿殿撒野!” “钰儿自幼乖巧胆小,一定要吃亏的。” “母亲,我们赶紧去看看吧。” 贝婧初被逗笑了:【吃亏哈哈哈哈,乖巧胆小。这滤镜厚得都看不清脸了吧。】 太后无奈地被长公主拉着一起去偏殿。 不巧,此时周欢酒正占上风:“你说你娘是长公主,看不起我父亲是庶民。” “但你一来就歧视我的出身,一点儿都看不出是公主之子,长公主也太惨了,怎么有你这个猪一样的孩子。” “你也就一个娘能拿得出手了,你又算个什么玩意儿有资格歧视别人。” “何不以溺自照!” 最后一句话骂人有点高级,没点歹毒的智商还真听不懂。 ‘你怎么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呢?’ 贝婧初有一种诡异的欣慰,周欢酒这段时间忙着进学没时间和她玩,还是学了点东西的呀。 长公主都顾不上必须走在太后身后的规矩了,直接大步冲过去。 太后抱着贝婧初,怕摔着她,也不敢走快了。 其他宫人更是不敢超过太后一步。 就这么没人拦着,直接就让她冲了进去,把周欢酒一把推开,然后把她自己的亲亲小儿子抱起来。 赵钰一见到母亲,立刻换了一张嘴脸,委屈的皱着脸,小声的喊:“阿娘~” 那声音,啊—— 这就是男版幼年白莲花吗? 要不是贝婧初看了系统刚才生成的八卦,可能都以为真的是赵钰受了委屈。 这演技,放在古代简直埋没了呀兄弟。 “不怕,不怕,阿娘在呢。” 安慰完赵钰之后,长公主转过来。 “母亲,钰儿进宫第一天就被人辱骂,儿怎么放心,怎么敢让他继续住在仁寿殿里。” 她是想朝太后讨要一个保证。 不想太后却挑了挑眉,“你是在威胁哀家?” 从最低阶的采女一路爬到皇后之位、囚禁四妃、杀太子、抢皇位,领着立政殿禁军和儿子一起屠龙的女人,怎么可能只是个普通妇人。 越朝的皇后是有兵权的,虽然不多,只有立政殿的侍卫禁军是直属于皇后的。 而且掌管皇宫一部分的武器库。 不过掌管武器库这一条被现在的皇帝废除了。 因为他上位的时候,太后开了武器库助他“父慈子孝”的事情让他意识到,皇后权力太大,皇帝屁股地下的椅子不太稳固。 太后平时的和蔼只是因为你不是她的敌人,就像一只吃饱喝足的猛虎,餍足的卧在阳光充足的草地上。 有人不小心路过她的领地,她也只是懒懒的掀起眼皮,看一下没两口肉,懒得去捕猎,任你在她的地盘过路。 但这不代表你可以扯她的胡子。 只好在,这个扯她胡子的,是她已经长大了的虎仔子。 所以她只是呲了一下牙,但足够震慑并不健壮的虎仔子。 太后甚至还给了她面子,没有明说赵钰并不是她求着要来仁寿殿的,而是广德长公主上赶着送来的。 赵钰过得好不好,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只是看着邱贵妃的面子上,保广德长公主富贵一生。 太后这里一个贝婧初,一个周欢酒,时不时皇帝再来凑热闹,已经够闹腾了。 还以为她是那个从前寂寞的、想要人陪伴的老太太吗。 广德长公主终于清醒了一下,太后是纵容她,但还是有限度。 太后不是软柿子,她搜寻了一下,找到了一个好捏的软柿子。 “弟弟被欺负了你就在一边看着?” “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吗?” 赵钤小声但坚定的解释:“阿娘,是弟弟先欺负周小娘子……” 长公主根本不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现在就学会胳膊肘往外拐了。” “老娘白养你六年了,辛辛苦苦把你生下来养到这么大,就是为了让你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人欺负你弟弟的吗?” 第63章 太后安慰赵钤 赵钤现在还没有练就以后帮贝婧初舌战朝臣,以一敌百的一张好嘴,面对母亲的责骂只能哑口无言。 贝婧初想要骂人了,虽然她只能用婴语。 但是还没骂出来,她的嘴替就出现了。 周欢酒被小宫女扶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灰。 哒哒哒的跑过去,挡在了赵钤面前,横插入一大一小的凝滞氛围里。 “他没有做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冤枉他呀?” “你真的是他的亲生阿娘吗?我阿娘说,没有做母亲的不疼自己孩子的,你一点儿都不疼他,他是你捡的吗?” “我每次问我阿娘我是哪里来的时候,我阿娘都会说我是她在垃圾堆里捡的。” “但是我不信嘿嘿,嬷嬷说了,我就是阿娘生的。” 长公主的脸色随着她的话越变越难看,难怪能和钰儿吵起来,一个不懂尊卑、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 “母亲,这是哪家的孩子?” 她还知道先问问太后,看这小孩的身份,再考虑怎么弄她。 “是哀家的侄女儿。” 信国公被贬一事,在京城里很多人都知道。 正常的爵位都是一封就能守一辈子,子孙还能继承。 这才封几年就被夺爵的很少,在京中掀起了一阵讨论。 长公主对周欢酒也没了顾忌。 “既然如此,罪臣之女也敢和钰儿叫嚣,母亲,您怎么能忍受仁寿殿中如此不成规矩。” 贝婧初:【不愧是能带出赵钰这种熊孩子的,我早就该明白的,熊孩子身后必定有一个熊家长。】 【要不然熊孩子第一次作妖的时候就被教育了。】 太后不知道熊孩子是什么意思,但很容易理解。 她第一次具象的见识了什么叫为母则刚。 广德以前说话都是细声细气的,没想到有了个喜欢的儿子,就跟疯了似的。 还是说她真的欺软怕硬,看酒儿是个孩子就觉得好欺负? 太后突然觉得自己的教育是不是真的有点儿问题。 “酒儿是哀家的侄女,按辈分来说,是你的表妹,是赵钰的表姨。” “你要说规矩,赵钰不敬长辈,岂不是错处更大?” 周欢酒惊奇的瞧了瞧赵钰,又转过头去看赵钤。 “我是你们的表姨?” 她小小的脑袋里大大的疑惑。 长公主不干了,“母亲!” “再闹,就把你的宝贝疙瘩领回去,弘文馆就别想进了,哀家的仁寿殿不是你们撒泼的地方。” 长公主不敢再闹了,狠狠的瞪了周欢酒一眼。 周欢酒回了她一个鬼脸,长公主的脸色更难看了。 贝婧初拍拍自己的小手,精彩,太精彩。 闹了一顿,娘三终于在仁寿殿安置下来。 第二天,长公主去拜访芳妃,她在后宫里住一段时间,还是要拜访一下现在的管事人。 赵钰凑在太后身边卖乖,他长得像广德长公主,所以也像邱贵妃。 面对他这张和好姐妹七分相似的脸,即使知道他品行不怎么样,太后也没有太扫脸色,甚至算得上慈祥。 但更让她心疼的,是另一个只会静静坐在一边不敢动的孩子。 “钤儿,你过来。” 赵钰不高兴的撅起嘴:“外祖母,钰儿想挨着您坐。” 太后身边的另一个位置是周欢酒坐着,只有这一个位置了。 周欢酒专心致志的啃着手里的饼。 咔嚓咔嚓咔嚓。 太后轻轻推开他,“钰儿乖,把早膳放到你房里吃如何?” 小孩子面对在自己房里吃饭的诱惑不太能抵挡,轻易就被支走了。 赵钤走过来,到了太后边上,也不敢坐下,规规矩矩的站着,微微颤动的睫毛显示出他的不安。 贝婧初看得不忍心:【这是受了多少气呀,好可怜的娃。】 太后摸了摸他的头,“刚刚看你也是想过来的,为什么不说呢?” “阿娘说过,弟弟小,做兄长的要让着弟弟,不能和弟弟抢。” 太后都想叹气了,广德这是造了什么孽。 要是她有两个孩子,宁愿两个孩子打闹争抢闹得她头疼,也不愿意其中一个委屈忍让。 “弟弟是小,但你也就比他大了两岁,也是个小孩子呢,有什么让不让的,想要什么就大声说出来。” “能不能满足,是大人的事,小孩子只需要说出来。” 周欢酒啃着手里的饼。 咔嚓咔嚓咔嚓。 她不是不想一起说话,但是她上学要迟到啦,要迟到啦! 咔嚓咔嚓咔嚓。 仁寿殿离弘文馆挺远的,太后为了让她多休息,都是让宫人掐着点儿叫她起床的。 周欢酒是一点儿时间都不敢耽搁,一穿好衣服就开始猛炫早餐。 张开深渊巨口狼吞虎咽的样子,跟饿了三天的难民似的。 咔嚓咔嚓咔嚓。 贝婧初听着太后的开明发言,已经预见了以后的好日子:【嘿嘿嘿,想要什么就说的话,我是不是想要大母库房里的好东西也会给我的呢?】 【哈哈哈,金子们。都到我碗里来,大母一定会给我的对吧?】 【先定一个小目标,搬空大母的库房!】 太后:……有你我是我的福气? 不,有你我是真服气。 赵钤:“可是,阿娘看见了,一定会骂我的。” 太后放下贝婧初这个黑心棉做的小棉袄,两只手握着赵钤的手,“没事,外祖母是你阿娘的阿娘。” “以后你放心大胆的说,她要是骂你,外祖母把她赶出去。” 周欢酒:咔嚓咔嚓咔嚓。 第64章 赵钤对长公主彻底失望 赵钤在大母去世以后,再一次感受到了亲情。 “嗯!” 他刚坐下来,周欢酒就噌的站起来,迅速抽过宫女递过去的手帕,随手一抹。 也不管抹没抹干净,反正这个步骤是做了。 她脚底抹油一样直接就溜了,只有渐远的声音回荡过来:“长姑再见——” 第一次见这种阵仗的赵钤目瞪狗呆。 贝婧初:【不要吃惊,过几天你也是这样子了。】 然后贝婧初的笑容逐渐消失:【等等,我在幸灾乐祸什么?呜呜呜弘文馆他们可以不去,但是我是公主啊,我必定会去的。】 【她的今天不是我的未来么?我还笑人家。】 贝婧初内心咬着小手绢嘤嘤嘤,穿越了还要体验读书的苦。 因为太后的一句话,赵家两兄弟不日也会去。 但他们还可以先松快几天。 用完早膳之后,赵钤和赵钰在仁寿殿的后院里玩。 主要是赵钰在玩。 广德长公主府虽然富贵精美,但和历代太后居住的仁寿殿比起来,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处处都是富贵。 先不说椅子木料,和那汉白玉雕制的围栏。 就是随便一盆花,都是尚功局的人精心培育的,都是外面见不到的稀有品种。 赵钰逗猫惹狗的看得稀奇,乱窜中,衣袍蹭在上面,揉下来了不少花瓣。 因着他们昨天才来,还没有配单独伺候的贴身太监,所以四下只有他们二人。 赵钤看得害怕,这些一看都是十分珍贵的花,外祖母看到了会不会生气。 “弟弟,你注意一下,花瓣都被你弄下来了。” “花本来就是要谢的,落一点儿怎么了?” 赵钰继续野猴子似窜上窜下,一不注意踩上了一块角落里没人发现的松动砖块。 梆的一声,一听就知道摔得结结实实,一点儿的水分都没有。 赵钤连衣摆都顾不上提,直接就跑过去。 “赵钤!你对你弟弟做了什么!” 长公主从照壁处拐过来,就看到这个景象。 钰儿趴在地上,头正磕在花坛上,而赵钤伸出双手,朝着钰儿的背部。 这让她很难不多想。 “不是,阿娘,我没有。” 他是想讲清楚的,但是恐惧的情绪包裹着他,他难以理清思路去讲事情的经过。 长公主跑过来,抱起地上的赵钰,他伤口处一行鲜血流了下来。 赵钤更慌了,不知如何解释:“阿娘,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啪!!” 长公主不由分说给了他一巴掌。 力道之大,赵钤的左耳一声巨响,随后陷入了沉寂。 广德长公主知道自己待小儿子要更好些,人心难免嫉妒。 赵钤生了嫉恨之心也是正常的。 今天看见这一幕,赵钤说和他无关,长公主是不信的。 人前一套背后一套,说不定这逆子就是趁着她不在,偷偷的欺负弟弟呢。 而钰儿年纪又小,在兄长的淫威下不敢告状。 “小小年纪就学会撒谎,我本以为你只是性格沉闷,没想到做人都不行,品行是人之根本!” “就算不是你做的,你就在弟弟身边,都不能看好弟弟,那就是你这个做兄长的过失。” “你就在这里好好反省吧!” 熟悉的厉声呵斥从右耳传来,左耳寂静无声。 而赵钤的脑子现在也消化不了那些话的信息,他只看着眼前的妇人如怪物般一张一合的嘴。 凶暴的、狞恶的、丑陋的、歇斯底里的。 此刻,他心底有什么东西碎了。 或许那个东西,叫孩子对母亲的期盼。 长公主匆匆忙忙的抱着她的钰儿走了。 猩红的颜色从赵钤的左耳里缓慢流出,但无人在意。 他第一次没有再听母亲的话,傻傻的罚站思过。 反正再听话,也没用的。 长公主正在正殿,抱着赵钰吩咐宫人找太医。 另一道人影从门口慢慢走进来。 【这是咋回事?失魂落魄的。】 【不是又被广德长公主骂了吧?】 【也对,长公主一进来就说是赵钤把赵钰推地上了,让人赶紧去请太医。】 【呵呵,本宝宝一个字都不信,就他那听话的乖乖样儿,敢推赵钰?】 【我阿耶突然好色了都比这可信!】 太后:…… 御书房的皇帝:“阿嚏!阿嚏!” 他连打了两个喷嚏。 “陛下可是受了寒?要召御医吗?” “不用。”他没觉得冷。 一想二骂三惦记,是哪个龟孙儿在骂他? 这边长公主一边抱着赵钰摇晃着安抚,扭头见赵钤走了进来。 “我不是让你在那里面壁思过吗?” “你现在翅膀硬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走近一点,却见他左边脸鼓鼓的肿起。 太后大惊,“怎么回事?” 她站起来,抱着贝婧初就往赵钤走过去。 “母亲不用担心,是儿给了钤儿一点小教训,这宫里没人敢对他动手的。” 【废话!】 【啊啊啊啊啊用你说!除了你谁会打才六岁的孩子!】 【连被称为暴君的我阿耶也不会对稚子下狠手的!】 贝婧初的视角比较刁钻,太后走过去也是从上往下看,但贝婧初被抱着的高度刚刚对着赵钤的左耳。 贝婧初:【救命啊!他耳朵流血啦!】 太后微微蹲下,去看他的被打那边脸的耳朵,果然有一丝血迹。 一惯见过大风浪的太后都想抬手捂嘴了,要不是手上还抱了个娃娃。 “钤儿,你左耳如何?” “回外祖母,听不见了。” 他回答的声音很淡然,一点儿也不像一个才六岁的小孩子,或许是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他还没意识到有多严重。 【**************,把亲生儿子打聋,你是***吗?这**还是人吗?】 【虎毒还不食子呢!畜生都干不出来,我真的********。】 这是贝婧初的心声被系统屏蔽得最多的一次。 “去叫太医!多叫几个!” 吩咐完之后,太后转过头怒视着广德长公主。 长公主此时呆坐在支踵上,赵钰拉了拉她:“阿娘?” “阿娘我疼。” 第65章 给赵钤换个妈 长公主猛然惊醒。 她终于放下赵钰,疾步走到赵钤面前蹲下。 “钤儿……” 她想去看赵钤的耳朵,但赵钤微微侧头避开,不想给她看。 “钤儿,对不起钤儿,阿娘不是有意的。” “阿娘只是太生气了,气你推了弟弟,不是真的要伤着你耳朵的。” 赵钤已经懒得再解释了,只是抗拒的往太后那边躲了躲。 太后把长公主和他隔开,“够了,广德你回去,钤儿现在不想看见你。” “母亲……” “回去。” 太医来了之后,赵钰撞到了脑子,倒是不严重,只是要静养几天。 反倒是赵钤这里,太医拱手:“臣实在是无能为力,太后或许可找院正一试。” 太后又传了沈太医,这才保下了赵钤的耳朵。 “幸好治疗早,小郎君还能恢复,但至少要三个月才行。” 长公主第一次抛下赵钰,守在赵钤身边,激动愧疚的泪水流下:“能恢复就好,能恢复就好。” 但是赵钤的反应却平淡得不正常,像是不在乎自己的耳朵还能不能听见一样。 贝婧初一眼就看出问题了:【绝对是心理不正常了。】 【也是,还能听见又怎样?】 【想到自己有这么一个母亲,对未来都绝望了吧。】 【别到时候抑郁了,别人还当他中邪了,当成疯病来治。】 按照古代对心理疾病的认知程度…… 【别说还真有可能当成疯了。】 太后也觉得不行,在这么下去,好好一个孩子不知道被广德长公主折腾成什么样。 “钤儿,你过来,来外祖母身边。” 先分开赵钤和广德长公主的距离,防止一会儿她情绪激动又伤到孩子。 赵钤走到太后身边,太后才朝着长公主开口:“哀家见你也不是很想要这个孩子,既然你不想做他的母亲,以后他就不是你的孩子了。” “母亲?” 长公主以为自己听错了。 “您什么意思?” 反之,一直木着脸不说话的赵钤抬起头,目露期待。 “字面意思,既然他的亲娘不像个娘,哀家就给他找个合格的娘。” 长公主的泪水干在脸上,满是仓皇:“母亲,儿是他的亲娘,谁还能比儿更疼他?” “您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待儿?” 太后冷笑一声:“谁?就连哀家都比你更疼他。” 如果不是听起来很奇怪,太后甚至想说,就连贝婧初都比你更疼他。 但是不能说,真的很奇怪。 长公主知道阻止不了太后的决定,于是问赵钤:“钤儿,你愿意换个养母吗?” 赵钤眨了眨湿润的眸子,此刻终于确定了太后话里的意思。 像做梦一样。 “我要换。” 长公主不相信:“你什么意思,你是不要阿娘了吗?” 赵钤:“对,我不要你了。” “我宁愿没有阿娘,也不要你做阿娘。” 他的声音缓慢,却坚定有力。 仁寿殿里沉默了一阵,良久,长公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好,好好好。” “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儿狼,连亲娘都不喜欢你,你觉得你这种性子,养娘能有多疼你。” “你就去吧,到时候别回来求我。” “母亲,儿带着钰儿去歇息了。” 贝婧初被今天的一出大戏惊呆了。 不是。 这就换妈了? 赵钤在原着里的结局是抑郁而死。 现在小可怜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贝婧初高兴得多喝了好几口奶。 唉~,她也吃不了别的啊。 因为仁寿殿请了太医,大孝子皇帝赶了过来。 “阿娘,请御医何事?是您还是初儿出事了?” 太后笑骂:“你就盼不着咱们祖孙一点儿好?” “一看您这精神头,就知道没事。还能说笑,证明初儿也没事。” 太后毫不吝啬的赞扬:“真是个大聪明。” 贝婧初突然笑出声来,另外两个人都不解的看着她。 【哈哈哈哈哈哈大聪明哈哈哈。】 皇帝:完了,他贝家又疯一个。 太后挥退其他人,皇帝就知道老娘又有事吩咐。 太后把之前的事都说了一遍。 皇帝听了满脸的问号。 对亲生的孩子能下手狠毒到把人的耳朵都扇聋了,这是何等的歹毒。 看看他,有个孩子都宝贝得不行。 他家那胆大包天的小家伙天天在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嘴里拔牙。 皇帝都舍不得动她一个手指头。 还有淑妃肚子里那个,就算看她再不顺眼,都要忍着不伤着孩子。 哪怕知道这个胎儿继承母亲的脑子,以后多半不太聪明。 他可能也会偏心一点儿自己带大的孩子,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但也不会厚此薄彼到苛待哪一个的地步。 他真的不能理解。 同时感叹上天不公。 人家不稀罕孩子的哐哐生,他想要孩子眼睛都绿了。 唉~就是难呐~ “你到现在都没一个皇子,要不要考虑把钤儿过到你名下。” “没说就一定要做储君了,将来有了亲生的就当多了个皇子,没有的话,就是唯一的选择。” “也不怕臣子们担心后继无人,眼睛瞄着那些个宗室打主意。” 皇帝一口茶喷了出来,兜头淋了贝婧初一脸。 【老东西,你干什么!】 皇帝:好好好,有事阿耶,无事老东西是吧。 贝婧初被带下去擦脸了。 皇帝对太后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他的皇位为什么要传给一个外甥,没儿子的话女儿不行吗? 这个想法只是一线灵光。 但是皇帝突然想到贝婧初,和他一样的奸诈险恶、诡计多端。 从小就足智多谋、老谋深算。 还和他一样的不做人。 要是皇子是个平庸无能的人,他真的要放弃一个鬼才,去立一个庸才做储君吗? 就因为初儿是女子? 皇帝陷入了思考。 太后得到了答案,也不纠结,开始进行第二方案。 咸宁长公主。 被擦香香回来的贝婧初听到太后传召这个人,就开始在系统里扒拉。 咸宁长公主婚后是姐妹里过得最滋润的。 无他,唯泼辣尔。 其她长公主还没有摸清皇帝的脾性,不敢逾矩。 但咸宁长公主却看准的皇帝是个专横且护短的。 先帝在位时还收敛着,贝恒一即位就不装了。 驸马和婆家想给她立规矩,当天就被她让侍卫抓了吊起来打,从此凶名远扬。 第66章 他就像阴沟里的老鼠 她把不听话驸马赶回去,自己在公主府纳了十几个面首,每天逍遥快活美滋滋。 不争气的眼泪从贝婧初的嘴角流了下来,简直就是她的理想生活。 咸宁长公主的愿望就是如何跳过男人,拥有一个孩子。 她不想生,她怕疼。 但又不想养和自己没有血缘的孩子。 再者,没有皇室血脉的孩子,皇家是不会承认的,她到时候想给孩子请个爵位都不行。 但是宗亲家的孩子都有自己的父母,她又不是皇帝,想抱一个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现在收到了太后传召,咸宁长公主从男宠的胸肌上爬起来,收拾收拾就进了宫。 “哀家要是不召你来,你早就乐不思蜀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吧。” 咸宁长公主过来,挽住太后的胳膊:“瞧您说的,儿就是忘了自己姓什么,也不能忘记母亲啊。” 不过她却是好久没来了,新的面首练了一身结实的肌肉,让她迷恋了好一阵,确实没想起来给太后请安的事。 咸宁长公主迅速转移话题:“上次见咱们大公主还是满月的时候,一转眼又长大了一圈。” “瞧这小模样,儿真是羡慕阿兄。” 贝婧初已经被夸习惯的,没感觉了。 哼哼,她就是无敌的小可爱。 咸宁长公主生得一副热烈的性子,也是受太后喜欢的。 不同于广德长公主因为邱贵妃的姐妹情受太后照拂,她是全靠自己去讨得太后的欢心。 太后觑了她一眼:“馋孩子了?你自己又不肯生。” 咸宁长公主还是一个理由:“母亲,生孩子多疼啊。” “您也知道,儿的生母就是难产去世的。” “这妇人生产,可不看你身份尊不尊贵,是公主还是皇后。” “该死的都得死。” “而且宗室的子嗣已经泛滥了,您就别催了。” “有这功夫,您还是去催阿兄吧。他一个皇帝,却还只有一个孩子。” “催了他就不能催我了哟~” 【就是就是,大母当时生完我阿耶之后不是也开始用息肌丸了嘛。】 【要不是为了皇位必须生一个,你估计也是不想生的啊。】 【话说息肌丸这种好东西,用了以后就生不了孩子,而且可以保容光焕发、青春美貌。】 【这种仙品怎么就失传了捏?还好这里有哈哈哈哈。】 太后:显着你了是吧。 “不催你,这次召你就是给你送孩子的。” 咸宁长公主:?还有这等好事? “您莫不是拿儿打趣呢。” 太后轻哼一声:“爱要不要。” 咸宁长公主:“儿总得知道是谁吧,不然总觉得您没憋好屁。” 太后:“哀家在你心里就是这个形象?” 咸宁长公主肯定点头。 太后:…… 贝婧初:【哈哈哈哈哈哈。】 太后给咸宁长公主说了赵钤的事。 咸宁长公主的反应也是不理解,“不过儿也没生养过,不知道有双子的母亲是什么心态。” “但钤儿来儿这里的话,只会是独子。” 想到白捡一个孩子,咸宁长公主笑得十分璀璨,“多谢母亲,头一个就想到了儿。” 贝婧初:【并没有,你想多了。】 太后战术性喝水。 “去见见钤儿吧,那孩子现在刚经历变故,心里肯定不安。” …… 此时赵钤正安安静静的看书。 坐了许久,身上酸软,他准备出去活动一下。 当时安排寝宫的时候,想着他们是一家人,就把他和赵钰安排在了相邻的两间。 以至于他只是出去走走,路过时,赵钰未关门的寝宫里,那些景象和声音都能大喇喇的闯入他的眼睛和没受伤的右耳里。 “阿娘,药好苦啊,钰儿可不可以不喝?” “良药苦口,喝了药你的伤才好得快,钰儿也不想变成一个小傻子吧。” 赵钰自然而然的撒娇:“钰儿不想变成小傻子,有没有甜甜的药啊?” “怎么可能有甜的药,我们钰儿是小男子汉,最勇敢了。一定可以克服这一点小小的困难的对吗?” 她说话温柔又耐心,此刻才像是一个母亲。 一直都是这样,赵钤就像一个阴沟里的老鼠,偷看着他们的母子亲情。 只是以前是带着羡慕嫉妒,期盼这些降临在自己身上的心情去看。 而现在只是麻木的瞥了一眼,自己走了。 等身上的困乏感散去,赵钤才回去。 广德长公主哄了好半天,终于让赵钰喝下药。 她这时才想起赵钤。 赵钤又回去看书了。 太医说他要静养,对这些书籍,虽不能理解其意,但他现在也只能看书来打发时光,快速度过这一段忐忑不安的时间。 因为正殿太后正在决定他的去处。 广德长公主总说他无能、懦弱、阴郁、不讨大人喜欢。 赵钤怀疑,像他这样的小孩,真的会有人愿意收养他,做他的母亲吗? 其实广德长公主那一句:亲娘都不喜欢你,谁又会喜欢你。 这句话一直回荡在他的脑海里。 如果没有人愿意收留他,他是要再次回到广德长公主府吗? 但是已经撕破脸了再回去,他的日子只会比以前更不好过。 此时的赵钤已经不再渴望来自广德长公主的母爱了,一旦期待落空,抽身出来,他才旁观者清的看清自己的处境。 一个稚童被迫长大。 “如果你现在反悔了,我还能原谅你。” 最不想听的声音出现了,赵钤抬头,看见一袭紫衫的女人走进来。 反悔? 他只后悔为什么投生到这个女人的肚子里。 她不喜欢他这个儿子,赵钤也不想要她这个母亲。 但如果真的没有人愿意收养他,此刻是最好的反悔机会。 赵钤开始思考,虽然他的内心,是极不愿意,极不愿意回去的。 一道艳红的身影款款走了进来,“还挺热闹,阿姊也在这儿啊。” 广德长公主回头,脸上挂起笑意,“阿莞来了,你今日是来给母亲请安的么?” 阿莞正是咸宁长公主的闺名。 第67章 生母养母修罗场 说来,先帝当初取这个名字的时候,是希望她温良纯洁的如茉莉花,结果出来的是带毒的艳丽罂粟。 属于名字和人搭不上一点儿关系。 她也热情的接话:“当然是来……” 咸宁长公主走过去,直直的越过笑脸相迎的广德长公主,走到赵钤面前。 对着他笑盈盈的开口:“是来看我的儿子的。” 悬着的石头落了地。 赵钤知道自己的未来有了另一个归处。 咸宁长公主是他的姨母,赵钤认识,也知道她膝下无子。 比起被有子的人家收养,咸宁长公主是他最理想的归处。 外祖母真的有用心的给他找养母。 小孩子乌溜溜的眼睛打量着她。 咸宁长公主以前不关注这个外甥,虽然这小子长相难得的秀气。 她的外甥很多,都是亲戚但不熟。 现在变成她儿子了,咸宁长公主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顺眼。 哎哟这小鼻子长得,还有这小眉毛,真俊呐这是。 后边的广德长公主的微笑僵在脸上,她转过头:“阿莞,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啊阿姊,是钤儿伤了耳朵,不是你伤了耳朵,怎么还听不清楚话呢~” 赵钤看得稀奇,这还是广德长公主第一次在别人面前黑脸,不是只会拿他撒气了。 “阿莞,我是你的阿姊,你竟然要与我抢孩子吗?” 咸宁长公主走了过去,拉起她的手。 赵钤观察着,他的这个养母会不会被他的生母说服,从而放弃他。 就听到咸宁长公主深情款款的声音:“阿姊,谢谢你给我生了个儿子~” 赵钤:?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广德长公主要气炸了,甩开咸宁长公主的手,张嘴想说什么。 这时太监端了一碗药过来:“大郎,该喝药了。” 黑漆漆热腾腾的汤药被端到赵钤面对,还没凑近,那股药味顺着他的鼻子直冲天灵盖。 熏得赵钤视线都飘了。 他如临大敌的样子让咸宁长公主想笑。 广德长公主温声开口:“快喝吧钤儿,凉了就不好喝了。” 咸宁长公主:“说的这是什么话,热的也不好喝啊。” 赵钤端起那碗乌黑的汤药,大人都更喜欢勇敢的、不怕吃苦的小孩,他要在新的养母面前留一个好印象。 赵钤猛喝了一大口,苦得令人作呕。 不行,他还是喝不下去。 广德长公主投去疑惑的眼神:“钤儿,怎么不喝了?” 咸宁长公主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儿:“小孩子怕苦不想喝药,你问他怎么不喝了。” “阿姊啊,这是你亲生的吗?连他怕苦都不知道,都看不出来。” “难道说他以前喝药的时候你都没看过,还是钤儿长到六岁了才生这一次病。” 说着她一整个阴阳怪气:“哎呀,长这么大才病一次,我们钤儿身体真好呢~” 广德长公主脸都红了,想辩解却不知道说什么。 赵钤长到六岁,怎么可能没生过病。 她虽有请太医,也去看望,但从来没有哄他喝过药。 都是看望他几次,他就自己好生生的又站回她面前了。 她真的,对这个孩子漠视了太多。 咸宁长公主上去揉了一把赵钤的头发。 “你等着,我去太后那里给你薅一把蜜饯过来。” 碍事的走了,广德长公主蹲到赵钤面前:“钤儿,阿娘知道之前冷落了你,世界上不会有人比亲娘对你更好的。” “你和阿娘回去吧。” 她目光陈恳,似是真的悔过。 但…… 知道他怕苦,一个是嘴上说着好听话,一个却是去薅太后的蜜饯。 嗯……虽然这样做显得太后很冤。 赵钤知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这是先生前几天刚教他们的。 等咸宁长公主回来的时候,赵钤嘴里的苦味早已经散了。 但蜜饯的甜味还是让他很开心,代表着被在乎。 “唔!” 咸宁长公主又往他嘴里塞了一颗,小男孩腮帮子撑得鼓鼓的,像个白嫩的小包子。 他们和乐融融的样子刺痛了广德长公主的眼睛,“钤儿,她刚刚认下你,自然会对你上心。” “但到底只是姨母,你觉得她真能待你视如己出、待你好一辈子吗?” 咸宁长公主捏了一把男孩的包子脸,“什么姨母,叫阿娘。” 赵钤对于新身份的转换还不太适应,但是他下定决心要迎来新生,这点难关算什么。 “阿娘。” 叫出来之后发现,并没他想象的难。 反而是一种压抑释放后的轻松。 咸宁长公主眼睛一亮,丹凤眼都睁成圆杏眼了。 “唉~~~~”答应的声音九曲十八弯,那叫一个神采飞扬,赵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广德长公主被自己的儿子叫别人娘的情景刺激到了,又想高声斥责。 但是赵钤却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她紧紧的握住拳头,长长的指甲把肉掐出深深的凹痕。 不行,现在的叱骂改变不了什么,只会把儿子越推越远。 她深呼吸一口气,“我还要去看钰儿,先走了。” 说罢逃也似的离开。 走到旁边的房间,赵钰被哄完喝药后正在午睡。 广德长公主看着孩子的睡颜,心里软了一片。 还好,她还有钰儿。 果然她做得没有错,钰儿才是最爱她、最孝顺的那个孩子。 另一边咸宁长公主翻着赵钤看的书,看他的课业现在是个什么水平。 “哟~尔雅,不错嘛,看得懂吗?” 赵钤老实摇头,这知识它不进脑子啊! 咸宁长公主:……好的。 “找个时间,为娘的给你改个姓。” 赵钤也明白,咸宁长公主的儿子跟着广德长公主的驸马姓,显得很离谱。 他问:“是姓冯吗?” 咸宁长公主的驸马姓冯。 “笑话,他也配?” “我的孩子为什么要跟那个死猪姓,当然是跟着我姓了。” “你以后就叫贝钤,这个名你用惯了,我就不改了,等你及冠之时,我再为你取字。” 因为两个孩子都受了伤,上学的事情就搁置了。 现在仁寿殿还是只有周欢酒一个娃苦哈哈的埋头书海。 芳妃过来时委婉的表示过一次:太后您之前不是说,把公主给我带两天的吗? 太后:你说什么?我老了,听不见。 芳妃:…… 第68章 乖钤儿,叫姨母 而咸宁长公主刚认了个儿子,现在正是上头的时候,公主府的男宠全都抛之脑后,也缠着太后要留在仁寿殿陪孩子。 见她对贝钤上心,太后也乐得让他们培养母子感情。 咸宁长公主在用膳时牵着贝钤过来,因小辈都是要向长辈请安的。 但是到了广德长公主这里,贝钤卡住了。 咸宁长公主提醒他:“乖钤儿,叫姨母。” “贝尽莞你别太过分,让我的亲生儿子唤我姨母,你不要太得寸进尺了。” 贝尽莞看她跳脚的样子,嘴角的弧度都没变一下,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 根本不理她。 只注视着贝钤,看他的选择。 “姨母万安。” 他的选择永远坚定。 不会再回去了,不会再回头了。 用了一只耳朵差点失聪的代价换回的爬出深渊的机会,他为什么要回去。 广德长公主此时才感到了一股钻心的痛意,她深切明了的知道,自己的孩子彻底的,没有一丝余地的不要她这个母亲了。 “赵钤,生养之恩大于天!” 她声嘶力竭的吼出这句话:“我生你出来,我十月怀胎生你出来,你这一辈都是欠我的!” 说完这句话,她像是脱力了一般站不稳。 宫人上去扶住她,她还直直的往下缩。 广德长公主眼睛充血,死死的瞪着贝钤,似是从地底爬出的恶鬼。 就好像他这一声姨母真的伤到了她一样。 贝钤不明白,自己对她而言不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出气工具吗? 不然为什么可以在他生病受伤的时候毫不关心,她这样在意的作态又是从何而来。 “你要走,那你拿什么来还你的母亲!你有本事去死啊!” 太后一拍桌子站起来:“广德!” “越说越不像话了,认养一事是哀家做主的,你有什么冲着哀家来。” “诅咒自己亲儿去死,你还说你配为母亲!” 广德长公主仇恨的视线转向了太后,“母亲。” “太后殿下。” “你答应过我阿娘会好好照顾我,护我一辈子的。” “她是为你顶罪死的!” “你却要把我的孩子送给别人,你答应过我阿娘的,你说她的女儿就是你的女儿,是你们的女儿。”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突然听到宫廷秘闻,咸宁长公主他们都惊了一下,昔日邱贵妃之死竟有这等隐情。 只有手握剧本的贝婧初稳如老狗,所以说是感天动地的姐妹情啊。 所以太后再不喜欢广德长公主的性格和脑子,也对她慈爱有加。 之前她和皇帝感情僵硬的时候,都去求皇帝给她最富庶的封地。 广德长公主的侍卫也是长公主之中质量最高的,都是太后亲自选的人,历年赏赐比起其他公主来说更是丰厚一大截。 也就是每次问她,在家里是否有难处、可否受委屈,她都说没有。 空有宝藏在手却不知道使用,一手好牌打的稀烂。 可能也就是傻人有傻福吧。 那张极相似邱贵妃的脸上满是怨恨,太后闭上眼,不愿再看。 “把她带下去,让她好生静一静。” 广德迟早有一天会明白的,她是为她好。 孩子离开身边,至少是活着的,是健康的。 是能看得见摸得着的。 要是一直被她有意无意的磋磨着,到时候真出了事,才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再悔恨也弥补不了了。 赵钰这时候凑上来,软糯开口:“外祖母,你别伤心,还有钰儿会乖乖陪着你的。” 咸宁长公主柳眉微挑,难怪她的新儿子争不过这小子呢。 看看这抓紧时间讨好人的机灵劲儿,知道谁才是最大的那个。 而贝钤呢? 低着头一个劲儿的抠手指甲呢。 唉~傻点儿就傻点儿吧,也不能退货不是。 闹完这一次的广德长公主不知道是想通了还是怎么的,又恢复了平静。 不同的是有咸宁长公主在,事情就开始有趣了起来。 贝婧初天天看他们修罗场。 像是为了气广德长公主。 广德长公主给赵钰夹了一筷子菜,咸宁长公主就给贝钤夹了满满一碗。 贝钤:好沉重的母爱。 广德长公主给赵钰拿了一堆玩具,咸宁长公主就给贝钤拿了一堆书籍策论。 这玩意儿可比那些小玩具稀罕多了,还有几个孤本。 贝钤:你是要杀了我吗朋友。 广德长公主温柔细致的亲自给赵钰换药,咸宁长公主就亲自一口一口的喂贝钤喝药。 但是吧…… “阿……阿娘。” 他还没完全习惯,叫起来有点别扭。 “您还不如直接让我一口干完,长痛不如短痛,长苦不如短苦。” 咸宁长公主略抱歉的把碗递给他:“我还以为你会很感动呢。” 贝钤:不敢动。 根本不敢动。 终于,广德长公主忍不下去了,对着咸宁长公主质问:“妹妹,你是在学阿姊?” 对着别人,她连质问都是温声细语的,生怕说话声大了点儿得罪了人。 她本就是个懦弱性子,只敢对自己的孩子疾言厉色,两次和咸宁长公主对峙都是情绪爆发之下。 “你都已经抢走了钤儿,为何还处处模仿阿姊,与我过不去?” 咸宁长公主正带着两个丫鬟,捧着一堆布料往贝钤的屋里去。 那孩子身上穿的衣服虽然不算陈旧,但款式不是最时兴的,料子也只是普通的绸缎。 单独看,配上他的小脸蛋儿,倒符合一个贵族小郎君的样子。 可是和赵钰站在一起就相形见绌了,那孩子穿的一身都是云锦。 以前怎么样她管不着,但既然是她咸宁长公主的儿子,吃穿住行必须是最好的。 她让人从自己的库房里把最好的蜀锦、云锦、晕构锦全部翻出来,准备给贝钤添置一批新的行头。 还有适合小郎君用的发饰、玉佩等物,做好送了一部分过来。 剩下的在公主府里放着。 她正带人去给贝钤量身好制衣裳,就被广德长公主拦住了。 “是啊阿姊,妹妹第一次做母亲,没有经验,迷茫得很。” “幸好有阿姊在一边,妹妹可以模仿学习。” “本以为只是照本宣科,妹妹既然是学着阿姊来的,钤儿对这些关爱可能都腻了。” “但没想到钤儿觉得很是新鲜呐,真稀奇,难道这些事,阿姊没有对钤儿做过吗?” “那妹妹多谢阿姊了,把钤儿所有对母亲第一次温情的记忆都留给我,我就知道,阿姊最疼我了。” 广德长公主被气得咬牙说不出话来,“你……” 你了半天也你不出来什么。 咸宁长公主把头一扬。像一只斗胜的小公鸡一样走了过去,留广德长公主在原地独自憋屈。 更让她憋屈的是,这段时间,贝钤这个孩子不再是从前那样阴沉沉的样子了。 他笑的次数也增加了,整个人都阳光开朗了起来。 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着她,贝钤不是天性沉郁,而是因为她做母亲不称职,才把一个好好的孩子变成那个样子。 广德长公主回到自己在仁寿殿暂住的寝宫里,解下脖子上的玉佛,摆在香案上。 拿出三根线香点燃,双手高举,虔诚祈祷。 愿佛祖保佑信女,一钰儿成功入学弘文馆,二钤儿能够回心转意。 她姿态谦卑,笃信神佛,但神佛又怎会怜悯因果皆由自己所铸之人。 第69章 赵钰知道驸马被阉 咸宁长公主去找贝钤的时候,贝钤依旧在看书。 “哎呀,我的钤儿这么努力呀!” 咸宁长公主过度的热情让贝钤不适应,但是被人在意的感觉比被忽视冷落的感觉好上太多。 他乖乖的接受下赞美,有些不好意思。 “外祖母说我们伤好了就能去弘文馆入学了,我想先看着,到时候给阿娘长脸。” 弘文馆三个字,把学渣贝尽莞拉回了当初孩提时进学的时光,眼前浮现出夫子在她没完成策论时,举着戒尺阴恻恻的笑。 顿时打了个寒颤。 “不用了不用了,弘文馆教的东西确实难,学不会也没事。” “重要的是去了之后,结识的都是皇子公主和重臣之子。” “等你们长成了是个人脉……” 贝尽莞看他一脸懵的样子,问他:“人脉,人脉是什么你懂吗?” 贝钤摇头。 “看来你以前的夫子只会教你们读死书。” 真不知道她阿姊有多不上心,给孩子找先生都不知道找好的。 “你是公主之子,又不需要通过科举才能进入官场。” “那些四书五经对你来说用处不大,反倒是人情往来,才是你该下功夫钻研的事情。” 见他眉头都要打结了,贝尽莞捏开他的两条眉毛。 “也罢,我是你娘,我会教你的。” 贝钤不解:“阿娘,夫子教的那些就不用学的吗?” “……倒也不是,也挺重要的,就是……很难。” “很难很难。” 对她来说可太难了。 贝尽莞不觉得自己新鲜出炉的傻儿子能学好,学得多么优秀。 她打听过,贝钤在外头的书院里是吊车尾的。 但是贝钤很自信:“阿娘,我一定会好好学出成绩来,让阿娘面上有光的。” 怕打击到孩子的信心,她摸摸他的头:“好好好,我们钤儿最聪明了,一定能给阿娘争光的。” 赵驸马被休且受了宫刑的事还是被赵钰知道了。 周欢酒下学回来就去找了赵钰,昂首挺胸、扬眉吐气的:“哈哈哈,你不是嘲讽我父亲是庶民吗?” “我同窗们都告诉我了,现在你父亲不仅是庶民,还是太监!” 赵钰气得涨红了脸:“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信不信我告诉我阿娘,让她打你。” 在赵钰心里,只要给阿娘告状了,那些他看不顺眼的人,包括兄长都会被罚。 所以他就喜欢用给阿娘告状来威胁。 但是周欢酒才不怕他,广德长公主又管不了她。 “你父亲已经被休了,他现在不是驸马了,他现在就是庶民了。” “你胡说!阿娘不可能休我阿耶的!” 周欢酒:“你还不信呢?不仅把他休了,他现在还是太监了。” “太监是什么意思?” “嗯……就是,就是男孩子尿尿的那个地方没有了。”那些同窗是这么说的。 赵钰瞬间觉得裤裆一紧,小男孩伤到那个地方也是很疼的。 “你闭嘴,我阿耶怎么可能没有尿尿的地方。” 他气急,冲过来去想打周欢酒,结果她身边那个不起眼的宫女直接把他拎了起来。 她伸直了手臂把赵钰拎起来,另一只手把他的双手钳制住。 任他在空中乱蹬,宫女也纹丝不动,力气大得很。 赵钰的太监过来想解救他,宫女伸出一只脚,把他也踩在地上。 现在两个都制服了。 周欢酒在赵钰冲过来的时候反应极快的想躲,但是没等她躲开,她就把两个人制裁了。 周欢酒一拍脑门,差点忘了,她躲什么躲。 这个宫女是贤妃送来的,说是会功夫,可以保护她。 但是没有发挥的机会,周欢酒都给忘了。 她看着胡乱挣扎的赵钰,顿时底气来了,很有狗仗人势的感觉。 “来啊来啊来啊,打不着打不着略略略略略略。” 宫女:……没眼看。 等周欢酒让宫女放他下来,赵钰哭着去找娘去了。 两位长公主此时正在正殿陪太后说话,赵钰哭着想跑进来,宫人在门口拦着。 “钰小郎君不要硬闯,先让奴才通报,太后宫殿,怎可随意进出。” 但是听说父亲被休还变成了太监的赵钰此时不管不顾的:“阿娘!” “你们这些坏人,我要让阿娘打你们板子!” “阿娘——我要我阿娘——” 熊孩子的嗓门特别大,把正在睡觉的贝婧初都吵醒了:【烦不烦啊!】 【老娘要睡觉!知不知道婴儿睡眠不够是会变笨的,我不想变得像你一样白痴好不好。】 【这是叫魂儿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爹死了呢!】 足见起床气特别重。 太后敛眉:“广德,钰儿这是怎么了,声音都把大公主吵醒了。” 广德长公主蹭起身:“母亲,宣钰儿进来吧。他平时很懂事的,现在唤儿的声音如此急切,想必是出了什么事。” 太后示意嬷嬷先把贝婧初抱下去,不要吵到她。 贝婧初却不干了:【别呀别呀,我不要走,醒都醒了,我也睡不着了。】 【如果不让我看戏的话不是白醒了吗?】 “等等。” 太后又唤住嬷嬷,“不用抱公主下去了。” 赵钰被放进来,被父亲的遭遇弄昏了头,连之前教的行礼都忘了。 一进来就直奔着广德长公主的方向冲过去:“阿娘!你凭什么休了阿耶!” 原主特辑:双生火焰 贝婧初十七岁生辰这晚的梦有些奇怪。 她就像一个第三视角的旁观者,在一边看着自己对镜描眉,绛色点唇。 一举一动说不出的风雅。 但是她自己是邋遢,啊不对,是不拘小节的人,同样的一张脸放在她身上,淡雅的气质显得这张脸都要美上三分。 她放下唇纸,转头直直的看着贝婧初的方向:“你终于来见我了。” 这一幕说不出的诡异,但贝婧初总觉得,她对她是抱有善意的,她不会伤害她。 “你是谁?” “你叫什么名字?” 她歪头,“名字?我只有名,没有字。” “一个无父无母的弃婴,谁来为我取字?” 弃婴? 是她猜的那个人吗? 贝婧初直接问了出来:“你是原主吗?” 她占了别人的身体,在原主面前实在没有底气。 而她温言一笑,出尘若仙子。 贝婧初不知道自己的脸还能美成这样。 “按照你的说法,是,也不是。” “我只是,一段记忆的载体而已,这具身体的主人,一直是你。” 这一句话信息量太大,贝婧初不敢置信:“什么意思?” 她对她有十足的耐心,解释起来没有半点不耐:“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你以为自己是异世之人,但你还记得,你在那里都经历了什么吗?” 贝婧初这才发觉,自己好像从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她一直认为她是从现代来的,但是她是怎么来的? 她以前叫什么名字? 她的父母是谁? 她的家乡是哪儿? 她上的什么学校? 她有哪些同学哪些朋友? 她们叫什么名字? 不记得。 统统不记得。 她过去的记忆一切雾蒙蒙的,就只是她固执的认为自己是穿越的。 但她从来没有真正想过家。 人怎么会不想家呢? 除非……除非她现在生活的地方,才是她真正的家。 贝婧初后背发寒,似爬上了无数的蚂蚁。 而与她一模一样的女子还是耐心的,静静的等待着她消化这些,一句都没有催促。 好在她被培养了多年的帝王之道,不过瞬息,已经恢复的淡然。 “那我为何懂这些异世之事?” 女子眼神飘向远方,不知在看何人。 “那人想靠你修改越朝的国运,自然要给你点儿东西,否则你拿什么去争?” 说着,她的眼神带上了艳羡:“你得到的一切,是我做梦也不敢想的。” 她走过来抱住贝婧初。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 一个身着太子蟒服,一根银簪挽发,气势凌厉,眉目凛冽。 一个穿着齐胸襦裙,珠翠琳琅,清婉若仙。 交缠相拥,如一株永世纠缠的双生花。 她在贝婧初的耳边轻声言语,安抚她燥乱的内心。 “去做你想做的事,不论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我和你一起体会痛苦,一起接受挫折,我知道你所有的无奈,能理解你所有的纠结,也和你共享同一份荣光。” “你在和自己的人性作斗争,你不想舍弃它,你还想做个人,这些我都知道。” “我们共用一个身体,一起出生,最后也会化作同一具枯骨。” “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无论结果是什么。” “无论你是高朋满座,还是众叛亲离,我会永远的在这里等你。” “贝婧初,别怕。” 第71章 把赵钰送回赵家 广德长公主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知道的消息,但她更在乎另一点:“钰儿,在太后面前怎可无礼?” “你在外面就大吼大闹,还吵醒了大公主。” “进来以后甚至连行礼都忘了,你在家里的时候是怎么跟阿娘保证的?” 广德长公主知道太后会对自己纵容,但不代表她的孩子惹了她不高兴,她也会接着溺爱。 但是赵钰此刻管不了什么惹不惹太后不喜了,他只知道自己的阿耶被阿娘休了。 阿耶说过,如果他和阿娘分开了,阿娘就会有别的驸马,有别的孩子,就不喜欢他了。 到时候他就会和兄长一样不受待见。 所以父母不能分开。 他一个劲儿的哭闹:“我不管我不管!” “阿娘你是不是真的休了阿耶?” “你和阿耶和好行不行,你就原谅他吧,阿耶和我说过了他会改的。” “我都原谅他了,为什么你不能原谅他。” 赵钰哭腔急切,步步紧逼,带着一种誓要让广德长公主现在就答应下来和姓赵的重新和好的架势。 贝婧初撇了撇小嘴:【我说怎么跟死了爹一样叫,结果不是死了爹是阉了爹呀。】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贝钤小可怜被他亲娘弄得死去活来,广德长公主又拿自己的小儿子没有办法。】 【而赵钰又特别崇拜他那个窝囊爹,跟被下了降头似的。】 【还被养得自私自利,广德长公主身强力壮的时候还好,装的还是乖巧的样子。】 【等她老了,中风瘫了的时候,赵钰连看都不去看她。】 【一个不能动弹、话都说不清楚的老人,下人当然懒得尽心伺候,浑身长满了热疮。】 【这时候她倒是想起来大儿子的好了,可是大儿子坟头草都三米高了。】 【好不容易赵钰良心发现去看她,却看上了她身边值守的丫鬟。】 【色欲心起,两个人就在那里颠鸾倒凤起来,不知道一边的亲娘因为吃得胃不舒服想吐,但没办法坐起来。】 【食物上涌堵住了气管,求救时,那两人正在做原始运动呢,哪里管得上她的动静,就这么憋死了。】 太后:…… 果然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但是奇事为什么会发生在她身边。 人活久了果然什么都能见到。 太后更发愁了。 要是赵钰害死广德长公主是最近的事,她还可以阻止一二。 等广德老了的时候,她估计也到地底下去了。 身前管不了身后事。 好在钤儿现在会活着,只希望他看在广德好歹生他一场的份上管管。 而现在能做的,只有让广德早早看清赵钰的心性。 这孩子虽然一张脸长得肖似邱贵妃,性子却更像他的亲生父亲。 反倒是钤儿,长相随了驸马,性情却像他的亲外祖母。 当初就不该让广德自己选驸马,她挑了个长相出众的,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赵钰在那里无理取闹,广德长公主却知道,她不可能和那个烂人继续做夫妻的。 不管是为了皇室的颜面,还是为了她自己。 “钰儿,阿娘问你,如果要在阿娘和阿耶之中选一个人,你选谁?” 她强调:“只能选一个人。” 赵钰不假思索:“当然是选阿耶了。” “你每天在家里什么都不做,就等着人伺候。” “但我阿耶学问可大了,也有本事。” “你就只是生了我而已,你们女人除了生孩子带孩子,你还会什么呀。”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哦豁~完犊子了。】 【大兄弟你有没有想过这里除了你全是女人。】 【那个姓赵的太监为了拿捏赵钰,背后到底偷偷摸摸的给他灌输了多少脏脑子的糟粕。】 【还好广德长公主不喜欢贝钤,他对他爹来说没有价值,不然贝钤也得被污染。】 贝婧初瞅了瞅太后的脸色,又瞅了瞅咸宁长公主。 咸宁长公主手边的糕点都吃不下去了,要不是顾惜着场合,都要直接下去教训人了。 不过此时她也没出言讽刺,看她那傻阿姊的样子已经够伤心了。 她胯下生出的血肉,被炼化成为了破开她心脏的尖刀。 她最宠爱的儿子却瞧不起她。 好的那个已经被她薅走了,落到她手里的,可是还不回去了。 咸宁长公主很好心的没有出声,但是东西是吃不下去了。 赵钰这小毛孩那一番话实在是把她恶心到了。 广德长公主想伸手扇这个白眼儿狼一耳光,刚伸出手,看到他下意识躲闪的动作。 想起了被她打伤耳朵的钤儿。 不行,小孩子很脆弱,她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她转而去握住桌角,死死抠住来缓解伤心和怒意。 手都在颤抖。 她没想到,没想到自己一直偏爱宠溺的小儿子,竟然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她。 自己的一腔拳拳之爱,俱都是喂了狗。 不,喂了狗都比给他强。 所以这就是她偏心的下场吗? 要不是太后和贝尽莞都在一边看着,她可能真的克制不住自己发疯。 【唉?唉唉唉?晕了晕了啊?】 广德长公主直接栽到地上,被气晕了。 太后赶紧吩咐宫人传太医。 诊断的结果就是气急攻心,开几服药,再静养。 几道银针下去,广德长公主悠悠转醒。 面对在她跟前哭唧唧的赵钰,她疲惫的开口:“好,好。” “既然在你心里,我这个当娘的连你阿耶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那你就去找他吧。” 赵钰也知道自己刚才心直吐出的真言让广德长公主伤心了。 但是为什么会伤心呢? 这都是事实啊,阿耶就是这么告诉他的。 只是他从母亲晕倒这件事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阿娘,阿娘,钰儿不是那个意思。” “钰儿只是想你们继续在一起,钰儿要跟着阿耶,阿娘不是最喜欢钰儿了吗?” “阿娘就和钰儿一起跟着阿耶呀。” 他所有的补救解释,在刚才的一番言论下都像笑话一样。 已经身心俱疲的长公主却不再被他的撒娇卖乖就糊弄过去。 甚至到现在,他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错在哪儿。 还在不停的想劝她原谅那个烂人,继续陷在那个深坑里。 广德长公主不由想到更可怕的,这个孩子以前一直说着让她原谅他阿耶,原谅他阿耶。 说是原谅,但他内心里却觉得他阿耶根本没有错也说不定。 她没有再理赵钰,而是对着太后道:“小儿无状,在母亲面前失礼了。” “再待在仁寿殿,徒惹母亲生气。” “儿就带他先回赵家去了。” 太后到没有不悦,如果她什么都不知道,可能还会这样。 但知道了广德长公主是如何死的,反倒乐得赵钰提早暴露自己。 只愿广德这次清醒一点,不要让她再操心了。 赵钰听到自己要被带走,想要装之前的伤还疼着。 手刚捂上脑袋,想起是阿娘和他一起回赵家。 万一这次就和好了呢? 于是若无其事的放下了手。 广德长公主带着人直冲赵家。 赵飞阳虽然被施了宫刑,但不会进宫做太监的。 他愿不愿意是其次,主要的是皇帝嫌弃。 而他又被皇室休弃,不可能再住公主府了,就搬回了父母留给他的宅子养伤。 “主君,广德长公主上门了。” 赵飞阳从床上坐起来,艰难的穿衣,下人抬来一把小轿,让他坐上去。 但就是跨上轿子这一两步都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在轿子上没事做,找身边的随从一吐心事: “贝锦若这次就算是道歉我也不会原谅她的,分明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她竟然还告到圣上那里。” “害得本驸马现在没办法出去找女人了,她就开心了是吧。” “没门儿,她害得我身体残缺,还想和我续夫妻之情吗?我就算是纯睡觉也要找别人睡。” 随从很想提醒他,他现在已经不是驸马了,而且不能直呼长公主名讳。 但是想想自己说了之后肯定受主君的罚,不说的话主君可能会遭殃。 他没思考多久,就选择了主君遭殃。 打了他就不能打我了哟。 很快,轿子停到了门口。 长公主这才掀开车门,从马车上下来。 见到赵飞阳半身不遂似的瘫在小轿上,便知道他伤得不轻。 真是,痛快。 她一个公主,出降于他,给他的仕途添了丰厚的助力。 却没想这人胆大包天骑到了她的头上,偏偏她还顾虑着给小儿子一个完整的家,忍着委屈不和离。 今天才知道,赵钰想要的家是有阿耶的家。 阿娘什么的,在他心里根本无所谓吧,毕竟是个只会生孩子带孩子的工具。 赵钰也在后面探出头来,“阿耶!” 呼唤中带着雀跃的欢喜。 他开心的从马车上蹦下去,刚一跳下地,感觉有点奇怪。 怎么这次阿娘没有烦人的唠叨着让他慢点? 第72章 狗贼养成计划 但是不重要。 “阿耶,你有没有想钰儿!” 贝锦若冷漠的看着他们父慈子孝的画面。 她精心呵护的儿子,只因为他父亲的三言两语,就可以一点儿都不关心她这个母亲。 他们两个才是一家人,她怀胎一场,就像是给赵飞阳白送了一个贴心懂事的孩子。 真讽刺啊,这就是报应吧。 赵钰蹦到赵飞阳那边,见他的样子,脸上浮出真切的担心,“阿耶你很痛吗?” “是因为不能尿尿了吗?” 童言稚语直接往赵飞阳的身上扎,一提这个他就觉得蛋疼。 但赵钰是他拿捏广德长公主的工具,赵飞阳现在还不好给他摆脸色,只强露出慈父般的样子。 “乖钰儿,阿耶没事。” 说完他看向广德长公主:“锦若,外头风大,我们进去说吧,我们一家三口好生叙一叙。” 他真是够不要脸的,还一家三口呢。 贝锦若轻笑一声:“我就不进去了。” “赵飞阳,你不会以为,我这次来是来挽回你的吧?” 赵飞阳笑容一僵,难道不是? 他不怕他真走了,届时钰儿怨恨她吗? 贝锦若看他们一大一小和谐的身影,一年前的时候,她看着只觉美好幸福。 现在看来,却是堵心。 “本公主是来给你送孩子的,赵钰不愧是你的种,一心想着你,全然不管我和他的母子之情。” “既然如此,这孩子就给你吧,本公主也不要了。” 不止赵飞阳愣了,赵钰也愣了。 “阿娘,阿娘你是说你不要钰儿了吗?” 他看起来相当可怜,换做平时,贝锦若早就心软软的去抱他哄他安慰他了。 但是她哄了四年,哄了一条中山狼出来。 现在他还只是狼崽子,等到长大了,得志时岂不是会猖狂。 赵飞阳也意识到,广德长公主对赵钰也失望了,这个孩子已经不能再牵制住她了。 “锦若,你怎么能如此狠心?” “钰儿才四岁,他不能没有娘,你怎么可以抛弃他?” 赵钰已经哭了出来。 好歹是她疼了四年的孩子,贝锦若被冻伤的心还是软了一分,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 “赵钰,我问你,父母之间只能选一个,你是选阿耶还是阿娘。” 赵钰的眼泪涌出来,“我要我要我都要,我就是都要嘛阿娘!” “你就留下来好吗?你不是最疼钰儿了吗?你不是最爱钰儿了吗?” “你喜欢钰儿都是假的吗?” 贝锦若已经知道他的选择了,她还是没养熟这个孩子。 她回身坐上马车离开。 赵钰凄惨的在后面喊她,贝锦若打开窗户探头回望。 她还是担心赵钰要是追着她的马车跑,会不会摔倒,会不会出事。 结果他呼唤的声音听来再是凄厉,但是一步都没有追上来。 贝锦若自嘲一笑,立场真坚定啊,是她自作多情了。 贝锦若泄力般靠在车上,身子随着马车的摇动,也如无根浮萍般的摇晃。 入宫一趟,她失去了两个孩子。 思及此,她蜷缩起身子,掩面痛哭。 哭声被马蹄和车轮的声音盖过,她不敢哭太大声。 被外面的下人听到,她的脸面不保。 …… 广德长公主因为儿子的事情伤心,这边咸宁长公主也在为儿子的事情发愁。 贝钤以前的先生完全是按教书呆子的方法教他的。 现在他年纪不大,道德感挺高。 他们贝家祖祖辈辈,至少历代皇帝都是狡猾的狗东西。 结果到了贝钤这里,出了个满口礼仪、满嘴圣人言,奉行君子之道的小古板。 真是祖坟冒青烟。 但是到了弘文馆会被那群小滑头欺负的。 贝尽莞决定给贝钤来一次思想的洗礼。 她虽然有了一个孩子,什么好的都想给他,可也不是无底线宠溺。 她给贝钤定了规矩,比如不能晚睡。 这可怜小孩以前玩具很少,她送了许多新奇的玩意儿给他。 其中一个九连环是他的心头好。 贝钤天天鼓捣、爱不释手。 有次大半夜的不睡玩得入迷,熄灯就寝时都月照西头了。 “昨儿个晚上你又不听话,偷偷躲在被子里玩了。” 贝尽莞绷着脸,严肃的批评他。 贝钤连坐都不敢坐了,乖乖站好:“阿娘我错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 哦豁,真好骗。 “其实我不知道你昨天晚上又玩儿了的。” 贝钤:“啊?” 贝尽莞:“我只是诈你一下,你直接就承认了。” 贝钤:“啊?” “所以你看,只要你死不承认,我就拿你没办法。” 贝钤迷茫了,“可是大人不是都喜欢诚实的小孩子吗?” “那是因为小孩子没有分辨是非的能力,被人骗了还帮别人数钱。” “要是不告诉家里人,就难以防范” “如果什么事都告诉父母,父母可以及时的排除危险,让他们带孩子方便。” “毕竟安全最重要。” “但你是公主之子,你身边有下人跟着,宫里有太监、外面有小厮。” “他们可以及时的保护你。” “等你长大了就会知道,成年人的世界是由谎言构成的。” “与其那时候再开始慌慌张张的闯入真实的世界,还不如从小就开始适应。” “成大事者都不是什么君子,都没有什么道德,比如你的皇帝舅舅,比如你的外祖母。” “但是你身边有什么你觉得奇怪,又无法判断的事,你也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 贝钤愣愣点头。 咸宁长公主教他的东西他以前所学的完全相悖。 她把他的一切认知都打破重塑,以至于此后的贝钤往无底线的道路越走越远。 多年后的贝婧初:“我每次觉得自己不是人的时候就去找贝钤,发现他都还没遭天谴,就知道我也不用遭报应。” 但是现在的贝钤还不是以后的狗贼,他还是个小孩子。 所以…… 咸宁长公主笑眯眯的。 “记住了?” “那我们就来算一算你昨天熬夜的账吧。” 贝钤头皮一紧,转身就跑,长公主弯腰脱下自己的绣花鞋举在手上,光着一只脚去追。 “小兔崽子还敢跑,你给我站住!” 第73章 推恩令 仁寿殿太热闹,太后也终于愿意把贝婧初放走了。 贝恒终于等到了一个能把小没良心的接回来的机会,迅速的就让人把她抱回来。 迟来一步的芳妃:不是说好该我了吗??? 你们两个怎么不讲道理的? 被争抢中心的贝婧初没心没肺,又回到老地方御书房了。 中书令一等帝王心腹在御书房和皇帝议政。 皇帝面对臣子的时候,说话的声音都带了一分威严。 “监察院有人弹劾华原郡王在封地仪制超了规格,比肩亲王了。” “长此以往,又成大患,朕倒是有意削藩。” “可是离上次先帝削藩也不过十几年,若是每代帝王都削藩一次,那诸王之位不稳。” “人心浮动,对我越朝江山的稳固不利。” “诸位爱卿,可有长远根除之策?” 一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诸王割据是历朝历代的难题,要是有办法早就想出来了。 皇帝头疼的揉了揉额角,这些心腹不是废物,但也不是事事都能解决。 而这种要对付宗室的事情也只能私下密谋,不能大声密谋。 他也不能广问天下良才。 就这么几个人的脑子,想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唉~”他叹息一声 他自己还能掌控弹压那些藩王,只是无法给后代铺路罢了。 那就只有看之后的皇帝能不能坐稳这个位置了。 但就算是他,也不希望有宗亲势大。 越朝是强盛富饶,不代表周边没有敌人。 一旦自己人打起来,它国必定趁虚而入,狠狠撕下你一块肉。 他正想让他们都退下,就听到熟悉的童音:【不就是推恩令吗?】 【现在的律法都是嫡长子继承大头,甚至全部的家产。】 【代代相传,当然越来越雄厚。】 【你就让那些王爷的其他儿子也继承封地、财产、军队。】 【他们跟猪下崽儿似的生孩子,一个王爷十几个二十几个儿子。】 【每个给他分一块,只要一代就分解完了。】 皇帝:!!!难道你真是个天才? 要不是有人看着,他都想把小家伙抱起来一顿狂亲了。 下面的臣子们见着皇上的表情从发愁到无奈到狂喜。 那笑容,大白牙都露出来了。 不是,这是什么很高兴的事吗? 许兰期觉得皇上跟中邪了似的。 他回到中书省,不久后,接到皇上让他拟稿推恩令的手谕。 许兰期:这……这这这。 这是何人想出的法子,兵不血刃的阳谋啊。 不是对藩王们说,就是要削你的势力。 而是状似仁慈的为每个宗室子考虑,让他们也能继承父亲的财产。 除了嫡长子,其他的儿子是没有任何保障的,哪怕嫡次子也不行。 但是一旦有了这个律法,藩王要是不执行,第一个闹起来的就是他的儿子们。 而且他们不可能少生几个来保障势力不被分割,因为孩子不是都能养得活的。 就连他自己家里,小时候兄弟姐妹五人,现在也死得就剩他和姝儿了。 另外三个都是夭折。 陛下前两个皇子接连夭折也无人怀疑,就是因为死两个小孩实在是太正常了。 他们不知道生下来的孩子能不能活到长大,为了保证自己后继有人,就只能铆足劲儿的生。 所以这个方法,简直是神计啊! 谁想的啊! 刚才在御书房的时候怎么不说呢? 许兰期简直像冲到皇上面前,问是哪位兄台想的了。 但是他忍住了,方才不说,私下里上奏,说不定这人就是陛下藏的秘密武器。 许兰期忍着激动的心开始拟旨。 等诏书下发以后,朝野震惊。 童怀恩回家后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兴奋的给夫人说起这件事:“陛下身边果然处处是良才啊。” “枉我恃才傲物,以为自己才华冠京城,是我太坐井观天了,陛下的身边才真是藏龙卧虎。” “究竟是谁的脑子,能想出推恩令这种东西?” “高,高啊,实在是高。” 香巧接过他换下的衣服挂上,“确实,明明白白的阳谋,就是告诉你要对付你了。” “当时对方就只能看着,没法反抗。” “接受了,至少他自己能富贵一辈子,不接受的话,抗旨不遵,陛下就有理由出兵削藩了。” 香巧也惊叹于那个人的智慧。 要是给以前的她说,成天泡在脂粉红尘里的姑娘当然听不懂。 但自从她遇到了童怀恩,他不是只与她闲谈风月,只调情,不谈爱。 而是什么都和她说,说他读书的见解,说他看到的惊艳的策论。 她现在连字都认不全,但是懂得却很多,就是因为他不会因为她听不懂,便败了兴致,不与她说话了。 而是耐心的解释。 所以她才会被吸引,在他入京赶考的时候,拿出自己攒下的钱财。 所以她相信他的人品。 现在的香巧已经对朝廷局势有自己的见解了。 远在封地的郡王们确实都气坏了。 华原郡王看着新出的律法气得手抖。 他手一甩,把册子扔在地上。 幕僚见了劝道:“王爷息怒。” “息怒?你没看到这是什么阴招?” “好一个分而化之,皇帝身边还真是能人辈出,推恩令这种毒计都能想出来。” “还不知道究竟是哪个狗贼想的主意,皇帝也知道把人藏起来啊。” “要是我知道是谁干的,绝对削了他!” 而被外界猜测的神秘人正在宣室殿侧殿喝奶,喝完后还打了一个奶嗝儿。 打了一个还不算,嬷嬷继续轻轻拍着她的背拍嗝,贝婧初一个接一个的嗝打出来。 这就是小婴儿丢脸的地方啦。 跟之前放屁要集中放屁一样,打嗝也攒着打。 太羞耻啦~ 随着推恩令的推行,贝婧初也要满百天了。 这次自然又是超了规制的大办。 礼部:办呗。 御史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出来阻谏。 陛下二十有二了,还只有一个女儿活过了百天,大办一场也不是说不过去。 没事,他高兴傻了很正常的,咱们让让他吧。 第74章 祁氏终于后悔了 雷家。 因为之前的患难之情,桂姨娘被扶为了正室。 但雷念儿和雷楠儿之间的地位并没有倒转。 自从她丧母,性格来了个天翻地覆。 不仅乖巧懂事了起来,还对雷将军认错,以前不懂事,欺负长姊,她知道错了。 是真的认错吗? 雷念儿不信。 真的悔过,不是应该求得被害的那个人的原谅吗? 为什么要去对着父亲认错。 坏人放下屠刀,仿佛就立地成佛了。 而好人哪怕做了一件坏事,就是千夫所指。 雷宁对雷念儿劝道:“妹妹以前年纪小不懂事,念儿一直都是最乖巧的。” “你是做阿姊的,原谅妹妹以前的过失好吗?” “阿耶最希望的,就是你们姊妹能够和睦友爱,到底都是一家人。” 雷念儿摸着自己手腕内侧,被火焰燎出的伤疤。 此时早已愈合,但是坑坑洼洼的丑陋疤痕,长在她的肉上,每到阴雨天时,都会泛起皮肉之下的痒意。 但她连抠弄来缓解都不行。 有次她没忍住,阿娘也不在,她就挠了几下。 抠破了疤没处理好,伤口又开始流脓。 当晚发起了高热,差点没救回来。 此后无论再痒,雷念儿也知道,她身上的这些伤疤是不能挠的。 她只能忍着,忍着她那些痒意自己消下去。 而她才五岁,这些东西将要伴随她一生。 这一切,都是因为妹妹的不懂事。 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念儿是做阿姊的,只要妹妹改了,我当然会原谅她的。” 身体违背自己本身意愿说出话,真的很难受。 原谅? 不可能原谅的。 她难熬的日日夜夜,仇人却说一句认错的话,就能揭过去。 但是娘说她还小,只能靠着父亲。 他因为她轻易就原谅雷楠儿露出的笑容,真是无比恶心。 “阿耶没别的事,念儿就走了啊,我还要做课业呢。” 雷宁笑呵呵的,“当然有了,这次公主的百日宴,陛下又点你去,回去给你阿娘说,让她带上你。” 雷念儿回去的路上心情稍好了点,终于可以又见到那个可爱的小宝宝了。 不说心声,就是去和公主殿下玩也是很开心的,她和阿娘一起去各家的满月和百日宴,见到的小婴儿没有一个比公主更可爱。 有一次阿娘和去参加门下侍中家孩子的满月,阿娘对着她直赞叹那孩子生得虎头虎脑的,霎是惹人怜爱。 雷念儿瞧了一眼,不太感兴趣。 要是她没见过公主,这个婴孩确实是最可爱的。 她小小声的和阿娘咬耳朵:“确实可人,但是和公主殿下比起来差远了。” 桂夫人不信:“有这般玄乎?那公主殿下真就生得人见人爱的地步吗?” 雷念儿肯定点头,就是最可爱的宝宝,不接受反驳。 桂夫人摸摸她认真的小脸蛋儿:“但是不管怎样,肯定没有你小时候来得甜软。” 雷念儿刚想反驳,桂夫人就捏住她的小嘴:“在阿娘心里,我们念儿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人的小女孩,龙女仙女来了,也比不上。” 一路回忆着,雷念儿走到了阿娘和自己住的院子。 她察觉到她的步子,抬起头看见她,笑容立刻舒展开。 “念儿回来了。” “快过来。” 真好。 阿耶不是她一个人的阿耶,但阿娘是她一个人的阿娘。 这一次的庆生的置办,还是传到了祁氏的耳朵里。 自她入冷宫,听说的两次大的宴会,都是为了庆祝贝婧初平安长大。 冷宫是个没人管的地方,宫人们议论也没那么多顾虑,况且他们说的也不是坏话。 “公主真是得宠啊,百日宴的规格都快赶上皇后的千秋宴才能有的了。” “看这赏银,好多啊。” “陛下就公主一个孩子,当然宝贝着啦。” “唉~下辈子我也要投个好胎,王公之家不敢想,只要能富贵就行了。” 另一个小宫女插进来:“富贵也不一定幸福,还要一个像陛下疼公主这样疼你的父母才行。” “说得也是,那我下次给三清道人许愿的时候再补充一下。” 她们因为得了银子,难得的高兴,有人扭头见到了不知何时站在门口阴沉沉的祁氏。 “站在傻着干嘛?今天的活儿干完了吗?” “你还以为自己是嫔妃,每天闲着没事干赏花看景呢。” 祁氏垂下头,“我现在就去。” 她回去重新拿起扫把,继续扫院子。 那个小畜生,竟然如此得宠吗? 不过一个没用的女儿,皇上为何会如此宠爱。 祁氏想不通,难道是因为他现在只有这一个女儿,还没有其他的孩子,所以格外新鲜重视些? 祁氏终于后悔了,那个小畜生还是有点用的。 至少现在她是皇上唯一的孩子,皇上再怎样也会对她另眼相看几分。 她如果没换孩子,把她留在身边养。 皇上来看公主的时候,自然可以留下他。 多来几次,还怕怀不上真的皇子吗? 也就是那时候丽妃那个贱人也在她之后怀了,她为了争后位才乱了方寸。 要是早知道丽妃的孩子保不住,她就能慢慢筹划了。 如果陛下后来孩子多了,忘了大女儿,那时她一定也怀上皇子了,那个小畜生也没用了。 祁氏终于有了几分懊悔,但和对孩子的爱没有一点关系。 第75章 暗卫都是消耗品 一场宴会忙的人很多。 暗卫们平时也会一直注意主上的安全,但这种大型宴会时更是重中之重。 人多就鱼龙混杂,正是宵小之人行刺的良机。 这种时候比平时更要当心。 暗卫统领颜伯安排百日宴当日的人手,并且对他们再进行了一场特训。 被派走的颜仲也被拎了回来,他是负责保护公主的,更不能掉以轻心。 他好好的给这群手下紧了紧皮才放人回去。 他自己也带着一身伤和疲惫回了住处。 特训不是说说的,没带伤回去证明没有训到位。 死几个人都不奇怪,上上次就死了两个。 这两次他们运气还好,都是有伤无死。 并不是每次都有这种好运气,暗卫是消耗品。 无时无刻不在淘汰。 就算他们每人都是久经训练,万里挑一选出来的。 对上那些非人的手段也扛不住。 但是扛不住也得扛。 颜伯回到住处,刚走进就听到了婴儿的哭声。 正是颜褚。 皇上直接把这个妃嫔私生的孩子扔给他,说是以后当暗卫。 但是要训练也不可能给几个月大的婴儿训练,颜伯只能被迫学会带孩子。 颜伯一阵头大,他今天因为特训回来晚了。 小孩子饿了也是正常的,但他的哭声不大。 孩子似乎能敏感的感知到自己待的环境并不安全。 颜伯去到后面,拿出一只碗,开始给绑着的羊挤奶。 暗卫的住处是不可能让奶娘进来的,而其他的暗卫,就算是女子,也不可能有奶孩子的本事。 皇上直接就把婴儿丢给他,颜伯只能去买了一只刚下完崽的母羊来,挤羊奶来给喂这个孩子。 乳白色的羊奶很快装了大半碗。 他把奶水端过去,婴儿看到他,似乎知道自己可以喝奶了,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 没流下去的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又好笑又可怜。 暗卫是不能有自己的感情的,所以他只心软了一瞬。 只有一瞬。 颜伯又去一个柜子里,拿出一个瓶子。 他往奶水里滴入了两滴药汁。 婴儿最多只能承受两滴了。 他把瓶子收起来。 这是给暗卫们的药,可以激发人的潜能,让人在习武之道可以更顺畅。 但不会给权贵们用,因为这是以寿命为代价的,极为损耗元气。 他面无表情的把加了药的奶水给婴儿喝下。 希望他能熬过层层的暗卫筛选,活着走到他面前。 想起那些血腥残酷的杀戮,他一个人站在尸体堆成的小山上。 只有他一个活了下来。 那是第一场考验。 对于现在的颜伯而言,是挥几下剑的事。 却是他永远抹不去的噩梦。 筛选他们的人把他放出来,对他说恭喜。 恭喜他活下来了,可以进入下一轮了。 颜伯垂眼,喂着一勺一勺喝奶正香的婴儿。 他不能对这个孩子生起慈爱之心,他能活下来的可能太小了。 与其到时悲痛难忍,不如现在硬起心肠。 最多最多,给他点东西,让他活下去的可能大一些。 …… 宫外,童怀恩还在忙着皇上派给他的一堆活儿。 香巧坐在她旁边没事做,拿起墨块开始研。 一圈一圈,清水在砚台上颜色渐深。 她纠结小声开口:“童郎,这种宴会,我就不去了吧。” “你也知道的,我的出身……” 童怀恩生气放下册本:“是哪个人又在你耳根子边上闲话了?” 香巧拉着他的衣袖:“不是,府里没人说,但没人说就不代表不是了。” “宫宴虽然可以带家眷,但并不是一定要带的,你一个人去吧。” “我去了,对你不好。” 童怀恩知道了,她又是担心自己的出身会影响他的仕途。 “巧儿,英雄不问出处,你是我的夫人。” “前朝也有教坊司女子入宫为妃,陛下不是那些掉书袋的老迂腐。” “他用人不会在意你夫人是出身如何,只会在意你能不能给他办实事。” “所以你不用担心你自己对我会不利。” 香巧沉默片刻,抬眼已是泪水涟涟。 “我不是完全为了你,你忙着朝廷的事,不参与妇人之间的宴席。” “你不知道她们的闲言碎语有多么难听,你不知道她们鄙夷的眼神有多么让人难受,你不知道她们的排挤有多可怕。” “我试过了,试过融入官家夫人的生活。” “我已经很努力、很努力的去接受了。” “但是我做不到。” “童郎,我做不到。” “我不想再接受她们的鄙夷了。” 香巧看他愣住的样子,终于说出来了。 这些话她憋在心底很久了。 她以前是什么都会和他说,但是渐渐的,不一样了。 现在他是探花郎,是陛下的心腹重臣。 年纪轻轻位高权重,要不是有她占着位置,不知多少王公贵族想要他做女婿。 就算是有她在,哪怕他娶过妻,只要他愿意休妻再娶,什么样的贵女娶不到? 香巧觉得自己和他的距离越来越大,他在花团锦簇的道路上一路前行。 而她仿佛还困在那个青楼里,只追逐他的背影一样。 以前他是百无一用的书生,她是身份低贱但有貌有财的花魁娘子。 他们是相互依偎的。 但现在是她完全的依附着他,就像菟丝子依靠着大树。 不一样了。 而他们的感情又在这天差地别的地位中能维系多久呢? 再多的山盟海誓,能比得过人不停滋长的野心吗? 当他发现她只是个累赘,当他发现娶一个大家小姐能帮他的时候,他又会怎么选择呢。 而现在,他对她失望了吧。 连这点小小的困境都不敢面对,又怎么配做天子近臣的夫人。 童怀恩握住香巧的肩膀。 怪他,他早该想的的,他以为自己在陛下面前得脸,就没人敢不尊重他的妻子。 但总有蠢的、有不怕死的。 她一定很伤心,一定忍了很久。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告诉你又有什么用?难道因为别人含沙射影的说了我几句,就去找上门要说法吗?” 童怀恩:“为什么不行?” ? “可是,可是这样你不就到处树敌了吗?” “何必为了一两句话的事和别人交恶?” “我......我和你一同去宫宴就是了,你别冲动。” 香巧不由骂自己,干嘛被那些妇人的教唆变得疑神疑鬼的不相信自己的枕边人。 他赤诚的心当然是毋庸置疑的。 童怀恩见她慌慌忙忙就答应的样子,朗笑出声,干净的带着和以前一样的少年气。 如果忽视那对浓厚的黑眼圈的话。 “对一般人来讲,和同僚上司交好关系,在官场中确实是最有效的方式。” “因为上面没人记得你,很难晋升。” 他自信一笑,“但你别忘了,你夫君我已经被最上头的那个记下了。” “别人是喜是恶,都不重要。” “况且……” 他的笑容收住了,“历来帝王最忌结党营私之事,朝臣勾连的势力过大,就会削弱皇上的权利。” “史书上不少皇帝都是被权臣控制过,当今虽然任人唯才,但比起一个四处交好的人,孤臣对皇上来说,才是最锋利的刀。” 第76章 算账 他对着已经呆住的香巧补充道:“而且若是势力过大,反噬其主,再是神兵利器,主人也会折了它。” “陛下……可不是什么狠不下心的良善之辈。” 他接触皇上的第一天,就在观察他。 他似乎很少发怒,并非世家书生口中的暴君。 或许是因为他们的所作所为在他眼里不过是小打小闹,不需要在意。 但是有些底线,是绝不能触碰的。 君王的疑心,他担待不起。 “所以巧儿,不必为了我强忍那些人。” 香巧被吓住了,“那我,那我之前岂不是给你找了麻烦?” 童怀恩擦掉她的眼泪,“未曾,你又没有去替为夫笼络人心。” “你说,都是哪些长舌妇,咱们现在就上门去。” 左谏议大夫的儿媳就是不喜欢香巧的一个。 她是小官之女,都是高攀了才搭上的秦家做二少夫人。 结果一个贱籍女子,竟然侥幸选到了一个潜力股提前扒上,做了官家夫人和她平起平坐。 甚至是比她地位更高的,因为她阿公虽然是正四品左谏议大夫,香巧的丈夫是正五品中书舍人。 但香巧是五品官员的夫人,她是四品官员的儿媳。 这关系就远太多了。 秦二少夫人心中不平。 她从小学习女德女训,德容言功样样突出才被秦家看上。 结果到不如一个贱籍女子学的一身狐媚子伎俩。 还与丈夫琴瑟和谐。 所以她看到香巧的时候,那身酸意就忍不住的往外冒。 说话夹枪带棒,处处含沙射影的贬低她的出身。 终于把人气得脸色铁青的走了才畅快。 但是等人走后,她又忍不住担忧起来。 这颗心吊着,但等了大半个月都没人上门算账,她就完全放下了心。 她就说嘛,不过是几句口角,甚至她都不是直接骂的。 难道因为童夫人听了她几句无心之言心里不痛快,就要把她怎么着吗? 她从小游走在官眷的交际之中,只要不是大仇,大家那些小摩擦小矛盾一过去,再次见面时还不是一样和和气气的。 仿佛之前的那些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也受过不少这般的闲气,凭什么她一个勾栏出身的就受不得。 而且等下次再见时,她也不会给好脸色相待的。 这种人,可不配她的好脸。 前段日子出言讥讽她的官眷多得很,法不责众。 他们还真能与一大群人为敌,挨家挨户的上门讨说法不成? 正想着,正院那边的下人来唤她:“二少夫人,主君请您去正院。” 秦二少夫人看天色,这都傍晚了,阿公叫她去正院? 这是出了什么事? 她稍稍整理了一下妆发,在下人的催促下赶了过去。 一行过照壁,没了遮挡的物什,她看到了屋内的场景。 阿公坐在上首,丈夫坐在右边。 左侧客位坐着的两人,一个正是她瞧不上的童夫人。 那旁边的男子,想必就是中书舍人童怀恩了。 果然是探花郎,真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 对比上她自己的丈夫的外貌,那是天差地别的距离。 她心里更不平了,凭什么她的命就这么好。 他们上门是来做什么? 难不成真是找她算账的? 不可能吧,她阿公虽然不是童舍人的上峰,但官位也是高于他的。 为了妇人之间的一些小事,直接上门打同僚的脸,他们不会这么做的。 秦二少夫人不信真有男人对自己妻子疼爱至此,男人都是自私自利见异思迁的。 只是还是提上了一颗心。 她进来之后见礼:“阿公安好。” “童舍人、童夫人安。” 香巧第一次上门掐架,有些紧张。 童怀恩冷淡点头,算是回礼。 她打完招呼后,朝着丈夫旁边的座位走去。 秦大夫阻止了她。 “老二家的,先别坐,问你点儿事。” 一听到不让坐,秦二少夫人暗道不好。 估计就是问责了。 但家事的话,是不会在外人面前给她下脸面的。 除非…… 除非是要给客人一个交代。 她一瞬间脑海思索了很多,想到过唯一得罪他们的就是那件事。 就因为一些拐弯抹角的诟谇? 她只觉得荒唐。 秦二郎这时也说话了:“阿耶,只是妇人家的几句争论罢了,您要训斥她也好说,还让人站着是不是太严厉了。” 秦二少夫人长得不错,秦二郎还是挺喜欢这个妻子的,见此情景,不免为她求情。 他又把方向对准香巧。 “童夫人,内子已经知错,下次必不再犯。” “您看就此揭过行吗?” 刚才他们已经听说了经过,别说只是指桑骂槐,是她自己对上了槐的位置。 就算是真直接辱骂了,他也没觉得自己夫人有错。 夫人又说什么了?还不是她出身本来就低贱,在他秦家那是做通房都没有资格。 不过是遇到了一个被她迷昏头的傻子娶她回家,怕是祖宗九泉之下都能再气死一次。 香巧攥紧了手心,用尽自身最大的勇气,轻轻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了,她不能临阵退缩。 童郎都把她带过来了,难道是想让她看一眼就放过她们的吗? 人要为自己说过的话付出代价。 秦二郎语塞,还想再说什么。 秦大夫阻止了他:“你先闭嘴。” “老二家的,你犯下口业,招惹了童夫人,这个你认吗?” 当然不能认。 “阿公,儿当时只是训了几句丫鬟,哪里就惹到童夫人了呢?” “或许是童夫人心思细腻,容易多想,加之有相似的经历,就伤怀上了呢?” 她只是在丫鬟湛茶的时候碰了她一把,然后对着被打湿衣服的丫鬟训谇而已。 说一些:“胸前湿着是要给谁看,以为谁都有运道勾得郎君魂不守舍,一跃从勾栏胚子变成官家娘子吗?”这类的话。 只要她不承认,就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她是针对的童夫人。 童怀恩却问:“既然阁下知道童某的内子有相似经历,还口不择言,这就不算无心了吧?” 秦二少夫人愣了一下。 不是,有这种经历不是应该自卑的藏着掖着不说一个字,好让别人慢慢淡忘吗? 你们怎么就大大方方的说出来了? 秦大夫下了判决:“有错当罚,你今夜就去家祠,在祖宗面前静思己过吧。” “阿耶?” 秦二郎不明白。 只是一些口角之争,何至于就受此重罚。 在祖宗面前当然是不能站着的,得跪着。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让她在祠堂跪一晚上。 现在天才刚暗下来,跪到拂晓时分得整整六个时辰,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受得了? “阿耶您好歹是正四品左谏议大夫,被一个五品的压在你头上作威作福,你还帮着他来训责自家人。” “你这个上级做得有丝毫脸面可言吗?” “逆子住口!” “既然你也没认识到错误,那你也去跪祠堂吧!” 秦大夫要被这个蠢儿子气死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是没错,但他和童怀恩能一样吗? 童怀恩是得天子重用的人,五品只是他的起点。 而他已经老迈,升到四品是靠资历一点一点熬上来的。 他大一级的品级在童怀恩面前毫无说服力。 眼看着他将来会平步青云,现在不趁着机会赶紧巴结就算了,还结仇? 左谏议大夫甚至庆幸他是现在就发难。 他给老二媳妇一点惩罚就过去了。 要是童怀恩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性格,暗暗记仇到以后。 他那时也两腿一蹬下黄泉了,这两个招人恨的傻子不知会被整成什么样子。 “童舍人,犬子不懂事,我给你的这个交代,你觉得如何。” 千万别记恨上他们家。 童怀恩满意点头,拉上自家夫人又往下一家去。 这年头蠢货只多不少。 童怀恩带着自己娘子一家一家的讨说法的事成为京城里一大奇闻。 有鄙夷他气度小的,有羡慕香巧嫁了个好夫君的,还有嘲笑那些因为挤兑香巧被罚的。 御史对于童怀恩的行为,呈了弹劾的奏折上到皇帝的御案上。 贝恒打开看了下,大意就是弹劾童怀恩小题大做,持心不正。 皇帝批了个“已阅”就下发回去了。 并没有任何措施。 还能怎样? 这点小事,给你回个已阅就不错了。 御史该感动得哭死才是,他甚至都没有已阅不回,他都还批了表示他知道了。 经此事后,香巧面前再也没有敢嚼舌根的人了。 他们都知道童怀恩是个护妻如命的,谁都不怕得罪。 第77章 弘文馆 休息了几日,贝钤的好日子也没有了,耳朵虽然要三个月后才能完全康复,但也不能真让他玩三个月。 养了几天,问过太医,可以去学堂了。 贝钤就被打包到了咸宁长公主府,收拾收拾去弘文馆了。 周欢酒下学回来,听说小伙伴走了还挺难过的。 主要是公主被陛下接回去了,她回来了不能再玩小孩儿,有个贝钤陪着也将就。 但是现在另一个玩伴也走了。 就算知道他会去弘文馆也掩盖不住周欢酒的悲伤。 在学堂和在家玩能一样吗? 学堂里的小伙伴多着呢,在家里只有一个啊。 难过得她只能吃下三碗稻米了呜呜呜。 太后:看着小嘴儿装的。 能吃是福,能吃是福。 第二日周欢酒到了弘文馆,果然见到了贝钤。 先生把他带到杏坛上,“诸位,这是你们新来的同窗,贝钤。” 一听到姓贝,学生们就估量到他的身份了,是个皇亲国戚,还是和皇上关系很近的那种。 不然来不了这个地方。 贝钤对着坛下的同窗们行了一礼,在先生的指示下自己拎着书箱往空位走去。 他在之前的学堂还有书童伴读,但是弘文馆只有皇子公主才有资格带伴读。 其他管你王公少爷还是重臣之子,全都得自力更生。 让你来就不错了,还敢挑三拣四? 他坐的位置离周欢酒很近,可能因为都是新来的。 见他坐下来,先生开始讲课。 贝钤的眼神渐渐亮起来,弘文馆的先生不愧是陛下请来给自己孩子讲学的,果然是高才。 非是之前的先生那样照本宣科,而是灵活的解释,举出实例,引学子们思考作答。 而且那些圣人言,也不是告诉他们,圣人说的话就是对的,而是让他们自己去想。 “今日书上这句,宰相肚里能撑船。” “是劝人为人处世,要豁达大度,不与人计较。” “而又有人言,有仇不报非君子,有冤不伸枉为人。” “这两句都是古语有云的为人道理,但意义却完全相反。” “所以,做人做事,并不需要听从一家之言。” “而是看你愿意去做什么样的人,用你自己的经历去总结,什么样的处世方式适合你的人生。” 这时,一个学生举手,先生点他起来。 学生问道:“先生,既然如今为人要听从自己,我们为何要学这些先人古语。” 先生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很是高深莫测:“这个嘛……” “方便你们以后怼人的时候有个模板。” “和别人辩论的时候引经据典的,多有学问啊。” 学生们:……好实用的样子。 贝钤震惊又迷茫的去看周欢酒:你们弘文馆的画风是这样的吗?? 周欢酒看见他懵逼的表情,骄傲的撅起小嘴。 哼,没见识了吧。 完全忘了自己第一天来时的震撼。 然后先生又布置了一篇策论让他们写。 周欢酒凑过来跟他说话:“下一堂是骑射课,你可别拖我们后腿。” 贝钤有点担心,以前他没学过骑射,肯定是会拖后腿的。 但更多的是新奇。 骑马唉。 谁不喜欢。 学生们安静的坐在位置上等待骑射先生来把他们领出去。 结果进来的是算术先生。 “你们骑射先生染了风寒,这节课我来上。” “啊——” 又要坐到中午不能活动了,学生们发出一片哀嚎。 骑射先生不应该身体很好吗?怎么老得风寒啊…… 先生拿着戒尺在书案上拍得哐哐作响。 “嚎什么!也不看看你们做题错了多少。” “老夫教过这么多学生,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 终于等到用午膳的下学时间,一群人好奇的围上来对他这个新同窗发问。 只有周欢酒不感兴趣,忙着回仁寿殿用膳,正午休息的时间本来就不多,可不能耽搁了。 旁边的讨论声继续。 “贝钤你好,你姓贝,你阿耶是王爷吗?” 贝钤微笑:“不是,我是随母姓的,我阿娘是咸宁长公主。” “哇——” “公主唉——” 有个男孩疑惑问道:“还能随母亲姓吗?我阿耶说了,孩子只能和阿耶姓。” 贝钤以前也有这种奇怪的误解。 但是现在嘛…… “我阿娘是长公主,自然是不一样的。” 在友好的交流里,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冒了出来。 “切~有一个公主娘很了不起吗?” “在这里,学业才是最重要的。” “哪怕被皇上亲自送进来的也不行,你说是吧,周欢酒?” 周欢酒背着书箱逃离学堂的小身影突然一顿,回头凶神恶煞的骂回去:“殷楚你有病吧,老娘招你惹你了!你长嘴就是为了讨打的吗?” 随后背上自己的书箱气哼哼的走了。 那男孩悻悻的闭嘴。 学经义讲学不怎么样,骂人倒是很擅长。 她是算术先生的心头宝,同时是其他先生的眼中钉。 每每其他先生见到她交上来的课业想要打她掌心的时候,算术先生都会挺身而出,以一己之力抗下所有伤害。 这小姑娘在这方面的脑袋瓜多灵光啊,可不能打坏了。 其他先生:我们打的明明是手…… 算术先生:我不听我不听,你们不能动我的得意门生。 殷楚问贝钤:“你从前是在哪里念书的,开蒙的时候怎么没过来?” 当然是因为他生母并没有为他求入学的资格。 贝钤忽略掉后面一个问题,说了自己读的书院的名字。 殷楚哦了一声:“那个啊,听过,还行吧。” “但是和弘文馆还是比不了的,你在以前的书院学得如何?” 贝钤低头抠手指,嗯,按阿娘说的,这种时候直接撒谎撒个大的,就说自己名列前茅才对。 出门在外的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但是要查的话太容易了,被揭穿的话很尴尬的。 所以贝钤折中了一下,说的是:“并不顶尖。” 并不顶尖,有可能是很差,有可能是中游,还有可能是一般好嘛。 他又没说谎。 殷楚拍了拍他,带着些高高在上自得。 “那你可要努力了。” “连那里的顶尖都达不到,在这里可是连中下游都排不上。” “你一个新来的要好好学,别拖累我们一起等你。” 贝钤表面:淡然点头,处变不惊。 内心:救命啊,他们都这么厉害的吗? 他以前就学得不怎么样,到了这里该怎么办啊? 可是方才先生讲的那些都很简单啊,后半堂课讲的《孟子》他也早就自己看过了。 先生是为了照顾他才讲的简单的吗? 先生真好。 殷楚又问他:“刚才先生讲的你都听不懂吧?” 贝钤疑惑抬头:“为什么会听不懂?” 第78章 有情人终成兄妹 “是不想听懂吗?” “不是很简单吗?” 殷楚:?少年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没说什么? 他不信。 好歹还是公主之子呢,怎么一来就吹牛呢? 你说吹就吹吧,别让人看出来呀。 在文钦书院都排不上号的人,到了弘文馆还能一跃拔尖儿了? 他要揭穿这个说谎不打草稿的纨绔郎君! 殷楚到自己位置找出自己的书拿过来,“贝钤,你能解释一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刚才先生讲的时候殷楚似懂非懂的,笔记也没跟上。 连他都没听懂,贝钤这个新来的肯定更听不懂了。 贝钤看了一眼,随后给他讲了一遍。 这下别说殷楚了,还没走的其他同窗都有点惊奇。 “贝钤你好厉害呀,我也有没听明白的,你能帮我讲讲吗?” 被挤开的殷楚有点恍惚,外面的世界发展得这么快吗? 文钦书院的普通学生现在都能吊打弘文馆了? 不行,他不信,绝对是运气。 最多就是他学经义比较擅长。 一定是这样。 殷楚又去翻自己的算术册子,现在他们学的是《九章算术》。 很难的,每道题他都要绞尽脑汁算上半天。 他都是好的,其他更有甚者根本想不出来。 就是来了一个周欢酒,干啥啥不行,做算术信手拈来,成为算术先生的宝贝学生。 除了她,就是自己最厉害啦~ 殷楚挤开那些人,把自己花了一天时间才解出来的难题递了过去。 见贝钤沉吟思索。 他想着,贝钤肯定做不出来,然后自己再教他。 同窗们看见又会觉得他很厉害了。 “答案是二十六丈。” 殷楚:??? “你是不是看过答案了?” 贝钤有点懵:“没有啊,怎么了?” “所以你是一下子就算出来了?” 贝钤不明所以:“应该算很多下子的吗?” 殷楚一掌按住册子,“那你说说,你是怎么算的?” 贝钤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甚至比殷楚自己想的方法简单多了。 “你一看就想出方法了?” 贝钤继续懵逼点头,“不然还要看很久吗?” 在场诸位:…… 感觉你是在嘲讽我们,但没有证据。 有一个周欢酒就算了,为什么这些新来的一个比一个逆天啊! 殷楚茫然的坐马车回家用午膳,食案上,殷父殷母发现了他在出神。 “大郎,你今日下学回来怎么恍恍惚惚的,是学堂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殷楚终于绷不住了,哇的一声哭出来,“阿耶,我不要去弘文馆了,外面的人好厉害。” 你在说什么东西? 他们问完话,简直哭笑不得。 就是弘文馆新来了一个厉害的小皇亲。 殷母安慰他:“他若真这般聪慧,以前必定也是拔头筹的,肯定是他谦虚了。” “真、真的吗?” 接二连三被打击到的男孩哭得一抽一抽的。 “别哭了,男儿流血不流泪,这点小事也值得哭啊?” “不然让你阿耶去给你查一查,他以前也定是出众的,只是换了个地方发光发彩罢了。” 说完才让殷楚冷静下来。 然而殷父也不是个敷衍完孩子就放到一边的人,等闲下来的时候就抽空去问了问。 随后殷父也一脸恍惚的回家。 “不应该呀?” 殷母问他:“怎么了?” “那钤小郎君以前在文钦书院的时候确实不行。” 说不行都算委婉的,能称得上一个烂字。 难不成,文钦书院现在已经能吊打弘文馆了? 殷父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怀疑。 因为贝婧初的百日宴是大办,弘文馆在这一天也放假。 学生们直呼公主千岁。 贝钤这天自然也不用上课了,对贝婧初的好感蹭蹭飙升。 因为在仁寿殿住过一段,他这次可以去宣室殿找小公主玩。 刚踏进去,一道没听过的软糯声音响在耳边:【蚊子蚊子!】 【为什么冬天还会有蚊子啊!】 【啊好痒好痒。】 【公主也会有被蚊子咬的烦恼吗?】 ? 什么声音? [叮~系统升级,好感度界面显示门槛提高。] 贝婧初再点开好感界面,发现留下的人好感都是50以上的了。 不过除了好久没见的男主颜褚,其他人都没变。 [统子,系统升级不应该是扩大检测范围吗?你怎么还缩小了?] [你这不是升级是倒退吧。] [亲,升级就是缩小范围呢,这是设定哦。如果对使用有什么问题,可以提交反馈的亲。] [贝婧初:那我可以选择不升级吗?] 人工客服礼貌但并不解决问题的回答道:[亲,这个是随着您年龄的增长自动升级的,除非您暂停时间呢亲~] 怎么感觉系统还有脾气了? 不确定,再看看。 贝钤侧耳再去听那道声音,却听不到了。 难道是他近日熬夜玩太久了,出现幻觉了吗? 贝钤后怕的拍拍自己的脸,从今天起一定好好睡觉。 周欢酒也在里面,两个小朋友一起和贝婧初玩。 玩着玩着,就见贝婧初的表情突然呆滞了起来。 皇帝原本准备来看看小家伙就去前面的宴会露个脸。 他来了,自然另外两个小朋友就退下去了。 结果一走进来就看到小家伙的表情呆呆的。 这是怎么了? 没等他开始担心,就听到了一个震撼的消息。 【不是啊,你们不能这样的。】 【好家伙,有情人终成兄妹。】 【不是,小姐姐,你不用担心配不上他的。】 【是你们俩根本不能配啊!】 【他虽然是尚书令之子,但你也是尚书令之女啊。】 【你俩的家世那是相当匹配,简直一样一样的,但是你俩真的不能在一起啊喂!】 贝婧初被新的瓜瓜震撼到了,贵圈是真乱啊。 第79章 这姐妹还是个病娇 这事还得从十几年说起。 那时候禹寄君还不是尚书令,还没有因帮助皇帝上位飞黄腾达。 更准确的说皇帝那时候都还是个小毛孩。 他从地方被提拔入京的途中坐船走水路,谁知遇上了水匪。 禹夫人掉入江中失踪了,禹寄君连着找了三天三夜,尸体也没找到。 久而久之没听到消息,就默认死亡了。 丧期过去,就扶了生下长子的妾室做了继室。 这中间还真没有阴谋,就是意外。 然而禹夫人当时已经怀孕了,但没有人知道。 她被冲走之后没有死,是撞坏了脑子。 然后被一个人牙子发现了,拐了卖给了一个男人。 买回去之后才发现带回的是个孕妇。 他们是不舍得买打胎药的,药材都贵着呢。 那些个人就想着让禹夫人把孩子生下来,再给他们生孩子。 结果禹夫人直接难产没了。 他们是想把女婴直接溺死的,幸好这时遇上了一个好心的夫人把她买回去做童养媳,取名忆果。 结果好景不长,那夫人家里做生意赔了,女孩就趁着宫女小选时进了宫做宫女,还可以补贴恩人家。 贝婧初长舒一口气,幸好她出生的时候没被换走,不然要好好生活真是太艰难了。 随后忆果结识到了尚书令的长子。 不要搞这么刺激啊,这不可以! 【救命,这姐妹还是个病娇。】 【在你变心之前杀了你,你就永远停留在最爱我的时候。】 【嘶~有点道理~】 【下次见面就要出人命了唉~】 【也怪禹大郎自己,有了喜欢的人还订婚。】 【啧~】 皇帝听到尚书令就知道是谁了,能坐到这个位置的臣子自然也是他的心腹之一。 尚书令禹寄君是在当年夺嫡的时候给了他很大助力的人。 自从有了这个小家伙以后,贝恒发现自己的以前见过的世面还是太少了。 他以为之前的事已经足够震撼了,没想到还有更震撼的。 就连他都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贝婧初的心声说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跟什么啊,他觉得自己的脑子都不够用了。 ...... 御花园的假山一角。 禹大郎满是歉意的对忆果道:“果儿妹妹,我心中的有你,但宫女都是皇上的女人。” “我们在一起只能一直这样名不正言不顺,偷偷摸摸的下去。” “被发现了还会被治罪。” “我……我要娶妻了,家里已经订了亲事。” “她家世不错,能给我的官途增添助力。” “这枚檀木簪,还是还给你吧。” 一支陈旧但不失精美的木簪递过来。 这是忆果的母亲唯一留给她的东西,幸好是木头的。 要是金银玉器,早就被那些人搜刮走了。 是他们以为不值钱,当时才送给了恩人,让恩人带着这个和她一起走。 后来有人认出了,这是价值千金的小叶紫檀,就是可惜泡了水,有了裂纹。 夫人说她生母应当是有来头,可惜无从查证。 现在信物被还了回来,忆果接过,面上还是很善解人意的样子。 “奴知道的,郎君有难处,奴与郎君能得一段缘分已经是三生之幸。” “但奴还没有准备好,下次见面后,我们再分别好吗?” 她还没有尝试过爱情滋味的时候,这个人来到她面前。 让她相信了世间有真情。 既然她的情被毁了,那他也别想活着了。 死在最爱她的时候,也算对她的情窦初开得了一个圆满。 本来禹大郎已经硬下心肠,想着她要是闹的话,到时候事发出来就倒打一耙,把事情都推到她一个人头上。 说是这个小宫女勾引他,而他持身立正,并不受诱惑。 毕竟他尚书令之子的身份,一个民间小选上来的小宫女想攀上他,也是很有说服力的。 虽然她们说起来都是皇上的女人,但大部分连皇上的衣角都碰不到,根本没有指望。 可是她直接就接受了,还满心满眼为他着想,禹大郎顿时就心软了。 当时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有一种熟悉亲切的感觉。 不就是再私会一次吗? 这都好多次了,不差这一次。 他答应了:“自然可行。” “忆果妹妹,我不会忘记你的。” “你等我,若是有机会,我会让你到我身边的。” 真是空泛的,虚无缥缈的承诺。 还是死人比较可信。 忆果垂下眼想着。 “混账东西!你在干什么!” 本是僻静的角落出现了一道声音,尤其是禹大郎万分熟悉的,父亲的声音。 他探头出去,眼前顿时一黑。 除了面前对他怒目而视的父亲,后边慢慢的踱步过来了几个人。 人少显然是不想让事情闹得太大。 可禹大郎也是面圣过几次的,看最前方走着的抱着着一婴孩的男子,还能不知道是谁? 完了完了,这还不叫闹大,这简直是闹得天大。 比被他阿耶捉住了可怕得多。 禹大郎扑通一声跪下,“参见陛下。” 忆果也跟着跪下叩拜。 她只是被突然的一声吼吓到了,等回过神来反而不惧。 自己和他同归于尽也好,被判罚也好。 反正都是一起死的。 “禹卿,朕可是一接到消息便告知与你了,别说朕不给你面子。” “如何处置,你拿个主意吧。” 看上去很宽宏仁慈的样子,尚书令腿软得都想和儿子一起跪了。 他知道陛下最烦被这些琐事消耗时间,若不是因为当事人是他的儿子,直接就是拖下去打死了事。 这一句说是让他自己拿主意,也不是他想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的。 真按他私心来的话,是他的儿子,他还想直接无罪释放呢。 但不可能的,要是拿不出个让陛下满意的惩处方式,他这个尚书令就做到头了。 是扶持他登基的功臣又怎样? 功臣也是臣,不是恩人,不能骑到君主头上去。 不听话的臣子就是没用的。 禹大郎本来以为大祸临头,却听得陛下说让他父亲拿主意。 他瞬时就松了口气。 好歹是亲儿子,肯定是能从轻处罚的。 不过回去之后可能免不了一顿家法了。 第80章 答应他的 禹大朗脑海里开始盘算着,怎么哭求才能让父亲心软。 这时尚书令跪下请罪:“逆子无状,祸乱宫规,请陛下赐其鸩酒一杯,以正视听。” 禹大郎双目圆睁:“阿……阿耶,您说什么?” 但在场之人都没有人搭理他。 尚书令虽然心痛难忍,但舍弃一个儿子,保全禹家,没有问题。 何况本就是他自己犯的事。 贝恒见他态度如此,脸色稍缓。 他对心腹一向宽容不少,这件事没有外传损伤皇家颜面,通融一二也不是不行。 “爱卿平身吧,看在我们君臣情谊上,且今日公主百日,不宜杀生,朕可以饶你家大郎一命。” “廷杖一百便算了吧。” 贝婧初被他这句宛如大发慈悲的话笑疯了:【哈哈哈哈太六了,廷杖一百便算了可还行。】 尚书令却是欣喜叩头:“谢主隆恩!” 皇帝确实开恩了,他还特意嘱咐了蒋公公一句要留条命。 但是禹大郎却不觉得是赏赐,他被架走的时候还在叫唤,“阿耶救我阿耶!” 只叫了一句就被堵上嘴拖下去了,随后传来的只有棍棒狠狠敲在皮肉上的声音。 另一个当事人也要罚的,按理说该直接赐死,而她又是尚书令的女儿。 可是尚书令并不知道,不会也为她求情。 皇帝就没有理由网开一面。 嘶~有点难办。 他只是担心尚书令以后要是知道了这人的身份,而人又被他赐死了,君臣之间产生嫌隙。 虽然臣子要是记恨他,灭了就行了。 但是少灭一个是一个吧,趁手的臣子很难得的。 可他也不能直接问禹寄君:爱卿,和你儿子私通的这个也是你闺女来着,你要不要为了她也给朕磕一个。 他已经能想象到他要是这么说出来,尚书令的表情是什么了。 幸好小家伙又在心里嘀咕了:【就是那个,那个簪子。】 【姐妹别傻着了,手攥那么紧干嘛啊,把你那个檀木簪子拿出来啊!】 【信物,这是信物啊,不然你就要死翘翘了。】 听完后,贝恒目光聚焦在她手上攥着的东西上。 露出的是半截乌木的簪身,但雕花被遮住,看不出来样式。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忆果听到陛下问话,以为是怀疑她偷盗了宫中物品吧。 先帝时就有宫人偷偷盗走宫中物品出去倒卖。 现在她与宫外人私会,有此嫌疑并不奇怪。 她张开了手掌。 “回陛下,是奴婢母亲的遗物,并非宫中财物。” 尚书令因着她在说话,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一眼。 这张脸有点熟悉。 再瞟了一眼她手上的东西。 哦,一个簪子。 看上去挺像小叶紫檀做材料的,还挺贵重。 那样式有点眼熟,和她发妻落水时戴过的有点像。 …… 什么?! 他再转头去打量忆果,突然发现她身上的熟悉之感是从哪里来了。 这宫女……这宫女和他的原配妻子长相有八分相似。 只是发妻走了十几年,禹寄君已经要忘记她的样子了,刚才才没认出来。 他想到自己现在在陛下面前,才忍着没有失态,而是奏道:“陛下,臣观此物略感熟悉。” “不知可令这位娘子将发簪供臣一观。” 忆果有些惶然。 “陛下明证,奴婢私通一事无从狡辩,但并未偷窃。” “此物是亡母遗物,尚宫局入宫时就有记录的。” 她以为尚书令说这话是怀疑她偷了东西。 皇帝只对尚书令淡淡颔首,发簪便被人从她手中抽去,放到了尚书令手中。 贝婧初在襁褓里搓着小手,等待这认亲一刻。 芜湖~刺激! 尚书令仔细观摩了一下,要是禹夫人其它的首饰,他可能还认不出。 但这个是他们家传媳的传家之物,他仔细的辨认着花纹样式,不敢相信却又确定了。 这就是他发妻的东西。 那……这个宫女…… “敢问这位娘子,芳龄几何?” “正值二八。” 对上了。 “你娘,现在还好吗?” 其实问出来的时候,尚书令就猜到不好了。 若是生活还过得去,又怎会参加小选,送她入宫为奴。 “她死了。” “生我的时候就死了。” “我没见过她。” “您问这作何?” 忆果察觉了一丝不对劲。 尚书令对着皇帝磕了一个响头。 “陛下,惭愧,微臣惭愧。” “臣自知无言求情,但……但这位娘子,或许是微臣失散的骨肉。” 说完这句话之后,尚书令觉得有点怪怪的。 他失散的女儿和他的儿子…… 他的脸绿了。 但是现在最重要是给崽子保命,他已经看出陛下的态度了。 只要他立场正确、态度良好,陛下还是愿意给他一点老脸的。 “臣不求其他,断手断脚、劓鼻剔骨也好。” “只求陛下饶其一条性命,让臣查清身世。” “今日大公主百日,不宜杀生,求陛下网开一面。” 他磕头的声音挺响的,抬起来的时候额头上红了一片。 怀里的小婴儿也“啊啊”了两声,像是附和的样子。 【嗯嗯,先别让她死,我还想看她逆袭成大小姐,打脸那些拐他妈的人贩子呢。】 【你都不知道他们有多过分的,那些人不遭报应的话我又会长乳腺结节的!】 皇帝让人来把忆果也拉下去,吩咐:“同上,杖一百,留命。” 忆果被人押下去的时候,却没有如禹大郎一般大喊大叫,而是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也是,突然知道自己的身世,有可能找到亲生父亲了,生父还是个大官。 可不得懵一下吗? 忆果消化完刚才的那些对话意味着什么,陡然露出一个狂喜的笑。 就连接下来要面临杖刑都不害怕了。 怕什么,等这一茬挨过去,她可能就是尚书令家的千金了。 以前她面临的那些阻碍、屈辱、难关,就是她动动手指就能解决的东西。 板子打了一下下来,巨痛无比,但想到未来的光明坦途,忆果死死咬住堵住嘴的布团。 施行人有分寸,陛下说留条命,就只是留条命。 等两人挨完就只剩一口气吊着了。 宫宴是不能带下人进来的,尚书令只得又求了皇上借他几个人,把两个坑爹的孩子抬回去。 …… 外面不管是热闹还是闹腾,都影响不到摘星楼的清净。 这里就像遗世独立的一小方天地。 国师看着命盘的轨迹渐渐偏移,鼻尖传来窗外遥遥的梅香。 这次,她似乎过得很好。 公主殿下,万寿长乐。 要记得答应他的。 不要让他等太久。 第81章 果然还是小孩子 赴宴的人逐渐到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处寒暄。 对这些官场上的老油条,宴会不是拿来吃饭的,是拿来拓展人脉交情的。 弘文祭酒和朝中重臣的关系尤为紧密,他们最得意的子嗣都在弘文馆待着。 孩子在他手上,做父母的都尽力的和他处好关系。 就连咸宁长公主见了他都去上前问候一声。 “祭酒,贝钤这孩子初入弘文馆,没添麻烦吧?” 祭酒回道:“长公主殿下放一百个心吧,先生们最近总是和鄙人提这孩子,说是难得教到这么有天资的学生。” “讲的几乎是一遍的明了了,稍加提点就能融会贯通,他近来很受先生们喜欢呐。” 咸宁长公主不太相信:“您是在同我说笑吗?” 弘文祭酒笑容小了些:“殿下,孩子若是真的聪慧,咱们可不能否定打压他,久而久之,好好的璞玉都给打碎了。” “贝钤这孩子是真有天资,您该骄傲才是。” 贝尽莞:我没想打压他啊…… 她是觉得奇怪,贝钤在文钦书院的时候课业很差,到了人才济济的弘文馆反倒成了前头的。 难道现在文钦书院的先生们比陛下找人请的那些大才更有教孩子的能力? 贝尽莞有些费解,决定去查一查原因。 此时雷家一行也到了,雷念儿被领去了宣室殿和寿星玩。 尚仪带路:“雷娘子,到了。” 雷念儿进去,发现殿内除了她一直期待的公主,还有两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孩。 周欢酒先凑了过去,“你是谁呀?” 能在这里的小孩,必定不是皇亲国戚就是重臣子嗣,就好比雷念儿自己一样。 她先介绍自己:“我叫雷念儿,是金吾卫上将军的女儿。” 周欢酒不是很懂金吾卫将军是什么概念,只知道话本戏文里说的将军都是上战场杀敌的那种。 反倒是贝钤一下子就明白了金吾卫将军的含金量。 咸宁长公主之前给他梳理了一遍朝中官员的关系。 金吾卫掌管宫中和京城巡防,必须是天子最为信赖的武将之一。 这女孩身份不简单啊,难怪能进宣室殿。 周欢酒傻乎乎的自来熟:“我叫周欢酒,是太后的侄女。” “那边那个以前很害羞但不知道最近怎么脸皮变厚了的叫贝钤,是咸宁长公主的儿子。” 贝钤:你礼貌吗? 他能怎么办,他只能回一个尴尬但不失礼貌的笑。 贝婧初听着他们三个在那里尬聊,开始哼哼唧唧。 【你们忘了我吗?】 【本宝宝才是今天的寿星唉!】 【别忘了你们是来陪我玩的啊喂!】 鱼嬷嬷立在墙边轻笑。 贝婧初自己找存在感,才让那三个想起了她。 但是小孩子看见新玩伴总是新奇的,隔了一会儿,三个就又凑一堆了。 被遗忘在一边的贝婧初咬着口水兜生气,太过分了,怎么可以忽略宝宝! 好在话题的中心又谈回她身上了:“公主殿下是陛下亲自养吗?” “那她的阿娘呢。” 被雷念儿问到这里,周欢酒说出自己打听到的消息。 当时皇上因为这事屠了祁氏一族,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 “公主也有点可怜的,她生母被废进冷宫了。” 雷念儿惊奇:“这样吗?” 周欢酒神神秘秘的,“听说是想要害公主,才被废了。” 贝钤惊讶的去看旁边的小小婴儿,原来她的亲娘也不喜欢她…… 和他一样。 甚至更惨吧。 至少广德长公主只是蠢,并没真心想害他。 因为同病相怜,他心里对这个身份尊贵的表妹有了几分亲近。 然后他听到了…… 【你们不要翻我的黑历史啊!】 【别聊了!来陪我玩啊!】 【算了,没人理宝宝,那就看八卦吧。】 贝钤:怎么回事?大白天的闹鬼了? 百日宴结束后,雷宁有事先回去了。 桂夫人在宫门口等着雷念儿。 见到女儿上马车,桂夫人掀开帘子牵她进来。 小女孩裹挟了一阵寒风带进马车。 “快暖暖,瞧你手冰的。” 见她恹恹的样子,兴致不高,桂夫人担心地问道:“怎的了?在宫里受了委屈么?” 雷念儿摇摇头,她只是不解,在思考问题。 “阿娘,为什么公主也是庶出,却过得如此幸福呢?” 她今天才知道,公主的生母是冷宫的废妃,但并不影响陛下对她的宠爱。 桂夫人听后叹息一声,轻声解释道:“其实真正的差距不在嫡庶之别。” “宠妾灭妻者有之,如你阿耶这样的也有之。” “但更多的人家根本不重嫡庶,只是看中嫡长子而已。” “男人若是瞧不起自己的庶出子女,那就不该纳妾生子。” “难不成,孩子是姨娘们一个人就能生下来的吗?” “生下来就是为了虐待孩子,连畜生都不如。” “所以,阿娘不爱阿耶,念儿能理解阿娘吗?” 雷念儿点头,不难理解。 “可怜的我的念儿,生到了他的膝下。” “从前阿娘想过,早知生下你来是让你受苦的,我当初就该寻一碗红花喝了,不该带你来这世上。” 说完这句话,她长舒一口气,看了眼女儿身上比之前好了十倍的锦衣华服。 “好在如今熬过去了。” “所以念儿,不要因为自己的出身看低你自己,这不是你的错。” “只是女子在家从父,父亲便是天,他喜欢谁,谁就高贵。” “他厌恶谁,谁就低贱而已。” 看她在深思,桂夫人静静的等着没有打断她。 雷念儿手撑住下巴,睁着一双天真的眼睛看她。 “阿娘,如果是女子当权,女子纳很多个男人,是不是就没有嫡庶之分了?” 桂夫人万万没想到,她的思路竟是朝着这样发展的。 雷念儿的话还未结束:“都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孩子,谁知道生父是谁?岂不就一视同仁了?” 桂夫人:…… 果然还是小孩子啊。 女人怎么可能当权呢? 不过她没有说,这孩子已经够懂事了,就让她在长大之前再做几年的梦吧。 第82章 校园霸凌 百日宴过去,咸宁长公主去了一趟文钦书院。 但是结果和她猜的不一样,那里的学生确实和弘文馆教出来的差远了。 她就说嘛,集天下最顶级的先生于一体的弘文馆怎么可能突然就差了。 所以这是为什么? 贝尽莞去找了贝钤以前的授业先生。 “你说什么!” “长公主!?” 赵钤的母亲竟然是越朝的长公主? 完了,完了完了。 他有这身份为什么不说呢! 院长见他惊异的样子,不禁奇怪。 他们文钦书院也是京中难得的好书院,显贵子弟来进学的并不少,何须如此惊讶。 “窦夫子?这是作何?” 窦夫子忙收敛神态,道:“院长,是赵钤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家世。” “突然知道是公主之子,在下才诧异了些” 这理由倒是说得通。 院长带着他去往茶室,一边嘱咐:“你是赵钤的夫子,对他应当甚为了解,长公主有事询问,你随我一同拜会。” 院长走着走着,后面的脚步声似乎不对。 他回头,见窦夫子在后面慢慢磨蹭着一小步一小步的走。 他不由催促:“窦夫子快点,不要让长公主久等。” “好的院长。” 就是这声音听起来不太情愿。 贝尽莞被请到茶室,好吃好喝的招待着。 没多久,门被敲响。 “进。” 一个白胡子老者推开门,“长公主殿下安,在下文钦书院院长,这位是窦夫子,令郎从前的先生。” “您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们。” 长公主招了一下手,示意他们坐。 二人这才在对面坐下。 “钤儿这孩子蒙上恩赐,进了弘文馆去。” “他此前在文钦书院课业奇差,本以为去了也只是凑热闹,不成想祭酒却与我说,这孩子是名列前茅的。” “所以贝某此番是想了解一下犬子耽误学业的原因,避免重蹈覆辙。” 这一下,她和院长都看向了窦夫子。 窦夫子抬眼迅速了瞟了一下他们二人,随后就垂下眼不敢再看。 他嘴角的笑意有点僵硬,干巴巴的回答:“兴许是文钦书院的教导方式不适合钤小郎君吧。” “毕竟弘文馆人才辈出,钤小郎君在那里能发挥出全部的本事也不奇怪了。” 他在敷衍。 长公主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驳道:“钤儿的天资是祭酒亲自肯定过的。” “只要他认完了字,就算没有先生教导,自己看书,也不至于会学得一塌糊涂。” 躺在靠背上的长公主微直起身,“窦夫子,贝某好歹是皇家公主,想查一件事不难。” “您要是今日撒了谎,承担得起贝某的怒火吗?” 窦夫子的额角滴下一滴豆大的冷汗。 院长也在一旁附和:“窦夫子,你只需要讲出来你对钤郎君的了解便是了,又不为难你什么,万不可隐瞒于长公主殿下。” 窦夫子抬袖拭去流到下巴处的汗水,补充道:“是奴记差了,确实有件事。” “钤郎君性子文静,和其他的学生相处并不融洽,在书院里难免孤寂了几分。” “小孩子嘛,或许因为被影响了心绪,就……” 他话说得委婉,贝尽莞却觉得没有这么轻松。 而且这位窦夫子方才支支吾吾的样子。 这里头,没有他的掺和,贝尽莞是不信的。 而教书的先生掺和进学生的事,她的钤儿还是不利的那一方。 咸宁长公主的眼神越发冰冷,院长也意识到了什么。 不过没等他们二人再说什么,贝尽莞已经站了起来,“快午时了,小儿下学的时候到了,就不聊了。” 贝尽莞刚公主府,贝钤的马车就后一步到了。 “阿娘!” 他蹦蹦跳跳的下来。 这种时候,贝尽莞也不会去提醒什么小心摔了。 摔一次就长记性了,反正又摔不死。 他朝着她蹦过来,眼睛亮亮的问道:“阿娘今天去哪儿了?是不是又趁着我不在偷偷玩儿去了?” “臭小子,老娘要去游乐,还需要背着你?” 他们一起走进去,午膳已经做好了摆上来了。 下人端上两盆撒了花瓣的清水给他们净手,贝钤洗得很认真,每根指头都认认真真的搓一搓。 “近来可有遇到什么事?” 贝钤听到母亲问话,顿了一下。 额……最奇怪的应该是他能听见大公主的心声? 小崽子鼻噶那么点儿大,心眼子还挺多。 但是这种事还是瞒着吧。 贝钤答了没有。 “那之前呢?” 贝钤洗完了手,接过手帕一边擦拭一边问道:“阿娘想问什么?直说就是。” “在文钦书院时,可有人欺负你。” 贝钤连回想的时间都不需要,直接点头道:“有啊,可多了呢。” 咸宁长公主微微张嘴,但是隔了几息才说出话:“那你为何不说呢?” 贝钤此时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他催促道:“阿娘快点动箸啊,我好饿~” 母亲对他很是放纵,但必要的礼节是不会少的,以免他在外无礼失态。 比如用餐必须由位高者先动筷子,就是一个规矩。 咸宁长公主拿起筷子在面前的炖肉上点了一下,无奈道:“吃吧。” 贝钤迅速夹起一块肉,就着稻米狼吞虎咽了起来。 不过是一种饿但斯文的吃相,架势虽猛,但优雅永不过时~ 他吃了半碗,腹中有了几分饱腹感,速度才慢下来,然后回答母亲刚才的问题:“都过去了,问题都解决了,不用说了呀。” “我从前受的委屈又不止一件,要什么都说,至少得和阿娘讲上个三天三夜也不停歇。” 咸宁长公主哽了一下才继续问道:“那……那时你为何不告诉你广德姨母?” 提到那个女人,贝钤的胃口都小了一半。 他喃声道:“我说了的……” 咸宁长公主的声音也放缓了不少,耐心询问:“那她是怎么处理的。” 贝尽莞差不多猜到了,估计不是什么好的解决方法,她想听听那个缺心眼儿的蠢女兄是有多蠢。 “她说……” “别人为什么不欺负其他人,就欺负你。” 第83章 追娃火葬场 “你这个臭脾气谁会喜欢,你反思一下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惹了同窗们的不满。” “你把你这性子改改,连同窗之间都相处不好,钰儿就不会像你这样。” 那些记忆,贝钤以为自己早就忘了。 但是回忆起来,又是那么生动的浮现在脑海,宛如昨日发生一样。 是因为他记性好,还是因为记忆深刻才忘不掉。 贝钤不清楚,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花多少时间去忘掉这些,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治好从前的自己。 那边母亲正咬牙切齿的想骂人却又生生忍住,导致憋红了脸。 贝钤心情好了一点。 还是幸运的,日子正在慢慢的好起来。 嗯……如果先生布置的课业再少些的话。 “岂、有、此、理!” 要不是怕吓到孩子,贝尽莞气得想掀桌子。 这段时日,贝锦若总是锲而不舍的来她这里串门、送东西。 可怜巴巴的哀求她,不顾自己做女兄的颜面,就求她让她见一见孩子。 贝尽莞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她是不可能让她把贝钤领回去的。 但见她诚心悔过,终究看着姊妹之情心软了一下,准备以后就以亲近的姨母关系来往。 天爷呀! 她聪明一世,还是有被亲情蒙了眼的时候。 要不是这个人是她的亲阿姊,她怕是直接把人腿打断丢出城外去。 看着就糟心。 和好? 关系好的姨母? 她也配? 当年邱贵妃也是个聪明人,皇考就更不用说了。 他二人是怎么生出贝锦若这个窝囊的蠢货的? 贝尽莞想不明白。 “钤儿,那你就不想报仇吗?” “就放过那群小畜生了?” 咸宁长公主说起小畜生来毫不留情,也不认为他们年纪小就能开脱。 年纪再小,做错了事就是错,伤害了别人就是伤害。 她的钤儿就不是孩子吗? 谁放过他了? 贝钤咽下去了嘴里的菜,笑道:“当然想的,我可是很记仇的,人我都记着呢,只是不急于一时。” “现在报复能做什么?不过就是通知他们的家人惩罚他们一顿,打完就过了。” “要是等他们长大懂事后,我把他们的求仕之路、生财之道一一掐死。” “他们不得不来求我这个以前任意欺负的软包子,这才是杀人诛心。” “而我不会因为他们的祈求就放过他们,就像我求他们的时候,他们也没有放过我一样。” 这是他第一次展示自己的黑暗面,但他知道,母亲能接受。 果然咸宁长公主没有表示否定,她只说:“现在报复,和以后报复,也可以都要。” 贝钤眨巴眨巴眼睛,贝尽莞在他说话之前阻住:“你别想歪主意,现在是该你专注课业的时候,阿娘帮你摆平,你只需要享受结果就行。” “多谢阿娘!” 贝钤直接写了一张清单给她,上面除了学生,还有一个窦夫子。 贝钤说:“我找他求助过的,他却是帮着那些凶手。” “儿从前不知世故,经过阿娘教导才明白,因为姨母不允许我暴露身世,其他人却都是明面上的贵族子弟。” “这个先生攀附权贵,自然去讨好那些人,不帮我并不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 贝尽莞浏览了一遍,收好。 “行了,阿娘知道了,钤儿等消息吧。” 等广德长公主再次拜访的时候,直接吃了一个闭门羹。 贝尽莞准备出去料理那些人,出门见到了贝锦若的马车就杵在她门口。 合着死缠烂打不走是是吧? 正好她来气,骂一顿再说吧。 “阿莞!” 侍女给她报了咸宁长公主出府了,贝锦若掀开车帘叫住她。 “你等一下。”她慌慌忙忙的从车上下来。 “今日是怎么了?为何不让我把东西送进去?” 那些是她送给钤儿的东西,贝尽莞觉得不要白不要。 养熟了的孩子,可不是生母送点儿好的东西来就能屁颠儿屁颠儿的回去的。 要是贝钤真干出这事,也就是她识人不清,那趁早看清了也好。 贝锦若也是长公主,她总不能把她赶出京城去。 同在一片天空,早晚是能碰到的。 但是今日听到她的光辉事迹后,贝尽莞烦了,看见她的东西也来气。 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阿姊知道妹妹现在出门是做什么吗?” 广德长公主摇头。 贝尽莞冷笑一声道:“阿姊真是生了个优秀的儿子。” “您还不知道吧,弘文祭酒同我道了喜,钤儿格外聪颖,在弘文馆学的东西信手拈来。” “我便奇怪了,为何这孩子以前在文钦书院不行呢?” “一查才知道,原来是一直被欺负呀。” “但是长公主之子被欺辱得无心课业,谁有这个胆子?” “问了钤儿才知道,原来他那个娘有跟没有似的,不仅不帮他撑腰,还反过来训斥他。” “阿姊还记得这事吗?” “你记得之前钤儿找你求助时,你说的是什么吗?” 广德长公主的脸色随着她的一字一句逐渐变得煞白一片。 贝尽莞讥讽道:“既然亲娘不顶用,妹妹这个养娘就有发挥用处的时候了。” “我得忙着去给钤儿撑场子了,否则别人都以为我的孩子好欺负呢。” “不过做阿姊的孩子确实好欺负。” “告辞。” 贝尽莞的马车远去,广德长公主站在原地良久,仿佛一塑僵硬的雕像。 直到丫鬟都站不下去了,小声问了一声:“殿下?” 贝锦若这才发现自己的腿已经麻了。 她再开口时,声音嘶哑:“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没资格做一个母亲?” “现在想起来,他以前多听话。” “我看到他那张脸,想起了赵飞阳,对他总是不耐烦。” “但除了那张脸,他身上没有一点赵飞阳的影子。” 她声音逐渐哽咽。 “为什么我到了现在这种境地才想通呢?” “他性情不讨喜又怎样?他长相不像我又怎样?” “当初怀他的时候,我明明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长大就好了。” “为什么等他出生了,我对他的期望越来越多,为什么要因为他没长成我期待的样子就失望呢?” 脸颊滑下一道道泪痕,被冬日的寒风吹得发疼。 第84章 当庭对质 【唉~躺太久了不舒服。】 被奏折淹没的皇帝听到心声,准备伸手去刨一下小家伙。 他手伸过去,结果手感不对。 摸到的是柔软的丝帛。 ? 孩子呢? 他有点慌的转头去看,贝婧初跟个被翻了壳的小乌龟似的蠕动着哼哧哼哧地翻身。 已经成功一半了,整个奶团子都挤到了摇篮边上。 还好尚功局做的摇篮重心稳,她那点儿体重不会弄翻。 唉哟,不错嘛! 都会翻身了。 皇帝暂时放下笔,兴致勃勃的看小家伙在那里拱。 啪叽! 躺着的小团子变成了趴着的小团子。 小屁屁看起来很软弹的样子。 咳……没事还是不要揍孩子。 一阵掌声响起来,“初初真厉害,学会翻身了。” 贝婧初听到皇帝的夸奖,骄傲的抬了一下小脖子。 她就是最棒的宝宝! 之后皇帝叫了许兰期来商讨事宜。 “陛下,关于民间佛道愈盛之事……” “什么?你怎么知道朕的大公主会翻身了。” 许兰期:…… 没事,能理解,他家臭小子出生没多久的时候他也这样,现在长大了还不是一样的讨嫌。 现在的贝婧初已经不是无齿之辈了,她下面的牙肉中间冒出了两颗牙尖尖。 长牙的时候牙齿很痒,贝婧初总是咬着自己的口水兜磨牙。 其实她是想吃手的,但是有点羞耻,还是咬口水兜吧。 她阿耶似乎想休息了,伸了个懒腰。 “蒋之贤。” “奴才在。”蒋公公回道。 “找些吃的来。” 看来是阿耶饿了。 贝婧初咬着口水兜,她什么时候才能吃上美食啊呜呜呜。 蒋公公带着四五个小太监,各拎着一个食盒上来。 “陛下,这是戚昭容送来的” “这是章婕妤送来的人参乌鸡汤。” “这是吴美人送来的玉露团。” “这是翠才人送来的牡丹燕菜。” “这是……” “奴才们已经试过毒了。” 贝婧初没见过老爹的其他妃子,也就在这种时候才感受到她爹是有后宫的。 吸溜~ 光是听着菜名她就开始分泌口水了。 【听着好好吃啊~】 【我什么时候才能吃啊——】 皇帝筷子夹菜的手停了一下,偏头一看,某个小家伙眼巴巴的盯着他手上的东西。 馋得不行。 他把筷子凑近小家伙的嘴,香喷喷的热气直往贝婧初鼻孔里冒。 啊~好香啊。 贝婧初忍不住张大了小嘴去咬。 那筷子猛地缩了回去。 “唉~吃不着~” 贝婧初:…… 皇帝还晃了晃筷子,一双眼直盯着贝婧初,那只手凭着感觉把萝卜丝送进嘴里。 嚼了两口还感叹了一声:“甚是美味。” 贝婧初:…… 【狗——暴——君!——】 【暴君暴君暴君!】 被小家伙张牙舞爪的骂了一顿,皇帝却觉得内心舒畅。 嗯,真有意思哈哈哈。 一个小太监进来禀报:“陛下,监察御史秦韵、国子监丞骆萍、中书右拾遗苗如正……” 小太监口气报出了好一串儿人名儿,跟贯口儿似的。 最后说了两个字:“求见。” 一句话说完,气都不喘一下。 真是说相声的好苗子啊。 不过贝婧初很疑惑:【这些人干嘛赶场子似的扎堆来啊?】 皇帝也有这个问题。 他让人把这些臣子传进来。 一群人老的少的各种年龄层都有,一进来就扑通一声跪下了,声泪俱下:“陛下——” “您要给臣等做主啊——” 贝婧初顿时兴奋起来,芜湖湖~又有八卦可以看了嘿嘿嘿。 连刚才被狗阿耶逗的气都散了不少。 面对臣子,皇帝刚才的狗比气质瞬间收敛,面无表情的一张脸看着十分具有庄重感。 “停,别哭了,不要耽误朕的时间,有事说事。” 风格一如既往的干净利落。 贝婧初无语吐槽:【对着中书令、尚书令这种的心腹就是一口一个爱卿。】 【一口一个朕不知道怎么该怎样抬举你~】 【尔用心之处,朕都体悟得到~】 【把人家唬得一愣一愣的,诱骗人家的忠心哈哈哈哈。】 【这话术真的太牛逼了,完全就是个传销头子。】 【要是你看中的重臣到你面前哭,你说不定还会给他上杯茶摸摸头,然后安慰人家做知心哥哥呢~】 皇帝:…… 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好使的臣子和一般的臣子当然要区别对待了。 他虽然不知道传销是什么东西,但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骂吧骂吧,他都已经习惯了。 监察御史秦韵是个老人了,但是能力不显,并不得皇帝看中,慢慢熬着才自从九品熬了一个正八品监察御史的位置。 “陛下,咸宁长公主今日带着人强闯文钦书院,把臣孙儿毒打了一顿。” “臣的孙儿只是个垂髫稚童,不知是何原由,竟要遭长公主如此狠辣的毒手!” 国子监丞骆萍补充道:“陛下,臣的长子也是,我们诸位都是子孙被咸宁长公主打伤的。” “据说是因为孩子们从前在文钦书院的时候和长公主之子起了矛盾。” “这是何等荒谬啊陛下,就因为几个小子之间的摩擦,就让长公主亲自下场对孩子动手。” “简直是,简直是……” “她甚至还带着部曲来横夺臣等府中财物。” “简直是强盗手段!” “公主的部曲本是为了保护公主,却被她用来洗劫臣子家财。” “这让其他的臣子如何安心。” “望陛下能替臣等做主,,让长公主殿下给臣等一个说法!” 咸宁确实是一个泼皮性子,但也不至于是非不分。 这是皇帝以前的想法。 但自从他知道贝锦若还虐待自己亲生的长子时,就觉得他这些姊妹,干出点儿他认知之外的事情。 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哈。 他让人去传咸宁长公主。 太监还没出去呢,门外的太监又进来通传了:“陛下,咸宁长公主求见。” 咸宁长公主进来,比那些哭惨的臣子镇定多了。 温婉的行完一礼起来后,转身对着后头的臣子们道:“我就知道你们这些老不死的要恶人先告状。” 贝婧初伸出尔康手:【我的亲亲姑姑唉!你说话的方式和你的脸不符啊。】 第85章 处罚 咸宁长公主转身又跪下请词:“圣上圣明,妹妹今日出手并未打残打死那些无状小儿,养上许多天就能养回来了。” “只不过这些无耻之辈见妾这次得罪的人多,便以为人多势众。” “圣上会为了安抚人心治罪于妾,或给他们一些好处。” 咸宁长公主顿了一下,随即掷地有声地奏道:“妾,天子之妹,咸宁长公主敬上,请陛下严惩其治下不严、纵溺子孙、欺凌弱小之罪!” 中书右拾遗一口老血几乎要喷出来:“长公主,令郎公主之子,如何算是弱小。” 贝尽莞冷哼一声:“连公主之子都敢欺辱,苗拾遗是否蔑视我贝氏皇族?” 一尊大帽子扣下来,他当然不敢接。 “当初令郎并未表明身份,犬子不知其为皇室中人,哪里算得上蔑视皇族?” “所以你承认纵容子孙欺凌弱小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属于小婴儿奶奶的笑声把嘲讽拉满,贝婧初捂着肚子。 【不行了,给我笑发财了。】 【这个老头是想笑死我好继承我的口水兜吗哈哈哈哈。】 连皇帝也差点绷不住。 咸宁长公主骄傲的仰着脖子,那眼神仿佛再说:‘一群小辣鸡,没一个能打的。’ 救命,怎么这么好笑。 御书房安静了一小会儿,除了贝婧初毫不遮掩的笑声的话。 一臣子站出来:“长公主殿下,您状告臣等,那为何要先将臣等的子孙抓起来动以私刑?” 他像是终于找到了反驳的地方,略带得意。 咸宁长公主此时闭了一下眼,像是平复着什么,再睁眼时,眼下浓密的睫毛挂上了一小点微不可见的晶莹。 “我倒想问你们的那些子孙。” “为什么要欺负我的钤儿?” “为什么要孤立他?” “为什么要羞辱他?” “为什么要踢打他?” “为什么要扯他的头发,撕毁他的书和好不容易做完的课业? “为什么要在他的座椅上放铁钉。” “为什么要要抢他的笔,他的银子。他们都不缺这些,却要以抢夺为乐。” “我率部曲抢了你们的财物,你们便不服告御状。” “那小孩子被抢了自己的宝贝,他找谁告状?” 见那人想抢白,咸宁长公主在他开口前堵了回去:“你想说,小孩子能抢的银两不多,不能和那些金银玉器相其并论?” “我还没有夺走你们的全副身家,孩子身上的那些东西,就是他的全部。” “他被名为同窗,实则恶鬼的人夺走了他的快乐。” “你们却觉得,只是孩子之前的闹剧,不重要。” “那我伤了你们的孩子,你们的反应怎么就大了呢?” “你们的孩子是宝,我的孩子就是草吗?” 这话他们还真不敢接。 谁敢说公主的孩子是草。 贝婧初都惊呆了:【贝钤这小子这么惨的吗?】 【这是怎么长大的呀,真是小可怜,还好有了个新妈。】 皇帝都想点头了,确实好惨一孩子。 现在所有人都默默地等着皇帝主持公道。 他声音扬声道:“咸宁长公主贝尽莞,滥用部曲,确实该罚。” 咸宁长公主叩头:“妾敢作敢当,自然认罚。” 她这次在赌。 如果她猜得没错,陛下不会为了这些尸位素餐的庸臣责罚她太过。 另一边告状的臣子们却期待着,长公主这次犯了众怒,陛下不会轻拿轻放吧。 也让这些王公贵族知道,他们下面的臣子官位虽小,却不是可以随便拿捏的。 贝婧初也揣着爪子,期待着结果。 皇帝朗声道:“那就罚你一年俸禄吧。” 臣子那边几乎是瞬间沸腾了,有人又颤颤巍巍的跪下:“陛下,这处罚是不是太轻了。” 咸宁长公主却捂着胸口,像是窒息的样子。 钱呐! 她的钱呐! 一年的俸禄啊! 这狗阿兄的心是真狠呐! 皇帝不置可否,罚的轻吗? 你要不要看看她那恨不得以头抢地的样儿。 贝婧初知道她阿耶就是个专横霸道的。 想要劝他改主意,要么有能力,要么有感情。 要么他被现实毒打意识到了自己的决策错误。 这些个人,不可能。 她在御书房这几个月,臣子们提建议,各式各样,观点想法的都一堆。 要个个都听,越朝早完了。 所以有时也不能怪皇帝刚愎自用,他必须有自己的决断。 一锤定音后,解决完咸宁长公主的惩处问题, 贝恒就来解决另一波人了。 别看他现在面无表情,甚至有些严肃,其实他内心挺高兴的。 他看不惯这些靠着资历熬上来,实则不堪大用的人很久了。 也不知道皇考当初是怎么选人的。 正好,纠着这个错误,把这些人的官都罢免了,给新生的能人腾位置。 他说出罢官之后,这群人立刻不纠结咸宁长公主的处罚问题了。 他们现在该关心的是自己。 “陛下,臣等才是受害人,为何还要反过来惩处我们?” 皇帝斥道:“越律中,是不是规定过,为官者不得欺压或放纵他人借自己名义欺压百姓?” “这次可以说是小儿打闹,但更多的,是你们未曾归束家眷。” “幸好贝钤是公主之子,才能闹到朕跟前来,若是一平民呢?” “敲登闻鼓吗?有几个人敢?” “若不是咸宁把这事闹出来,朕还不知道你们如此张狂。说起来,朕还该赏她才是。” 贝尽莞心中呐喊:那你倒是赏我呀! 赏我呀! 把我的钱还回来呀凎! 而此时的臣子们都被训得低着头。 他们实在没想到只是一个小孩子在书院被联合起来欺负了,还能上升到这种高度。 律法是规定了不能欺压百姓,但谁又会真的去遵守呢? 有权利为什么不用,只要不闹出人命,只要压下去不扩大影响,欺压了就欺压了。 他们的哭喊哀嚎上不了天听,他们的惨状不会被世人看见。 而他们只要给一笔银子,就能掩盖自己的罪行。 第86章 初心 这几乎是贵族间默认的,律法的条条框框规定得可多了,谁会去真的遵守呢? 监察御史秦韵,虽然马上他就不是监察御史了,但现在文书还没下发。 他踉跄的回到府中,不明白他们是去讨公道的,为何他自己反倒被罢了官。 他的大儿子出来迎他:“阿耶,如何了?” “陛下可有说如何处置长公主?” 秦韵呐呐点头。 秦大郎着急道:“那是如何处置的?” “罚俸一年。” 听到这话,秦大郎皱眉,“我们家孩儿被她带人打了一顿,现在还在哭。” “她带着人闯了这么多户人家,惹了众怒,陛下竟只让她罚俸一年吗?这算什么惩罚。” 秦韵苦笑一声:“众怒?” “我也以为是众怒哈哈哈,但是这个怒对他们一点儿威胁都没有。” “你知道你父亲我得了什么罚吗?” 秦大郎不可置信:“我们不是受害的一方吗?为什么还要受罚?” “那自然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让他祖父晚节不保。” “仗着自己家里有个监察御史,便敢肆意欺辱他人,觉得家里什么都能给他摆平。” “现在好了,踢到铁板了。” 秦大郎愤愤:“谁知道一个公主之子要隐瞒身份,早知道他的身世,我儿也不可能对他动手。” 秦韵摇摇头,“你还没有意识到错处。” 秦韵年迈的身躯失魂落魄的踏过门槛,头顶上秦府的牌匾依旧光亮如新。 但他却被岁月布满了痕迹。 纵溺子孙、欺凌弱小。 是的,这都是他该的。 是他忘了,忘了当年先生问他们为何要考功名时说的话了。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是他浸淫官场数十载,垂垂老矣之时,忘了当初意气风发的少年。 忘了自己的初心。 …… 上次百日宴回去后,尚书令让人顺着忆果给出的线索去查,得知禹夫人是大着肚子被买走的时候,基本确定了,忆果就是他的女儿。 虽然这个孩子也有可能是禹夫人在途中不幸被人玷污怀上的。 不管是不是他的,尚书令也准备认下。 没能及时找回发妻,让她在外漂泊至死,本就是他能力不够,对不起亡妻了。 要是因此怀疑忆果的血脉,那他这个做丈夫的还有担当吗? 但更让他愤怒的,却是那个偏远的小山村拐卖良民猖獗之事。 禹夫人的经历他没有办法查全,但从其她的女子被拐进去以后遭遇的那些,尚书令不难想象自己的发妻遭受了什么。 十年生死两茫茫。 少年夫妻的情谊让他心痛难当。 禹寄君攥住奏本,他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御书房里贝婧初无聊的翻着八卦,不是每个情报都有隐藏任务的,她不能一直看,积分不够花,就只能选着看。 而且这些东西虽然狗血又刺激,但是看多了,贝婧初有点腻了。 蒋公公来报:“陛下,尚书令求见。” 尚书令老泪纵横的走进来行礼。 皇帝起身去扶:“爱卿这是怎的了?有何难处慢慢说来,先看座。” 尚书令告罪:“微臣失态。” 他拿出自己调查到的东西,声泪俱下:“陛下,臣的亡妻失踪后是被人牙子拐卖到了这座叫妤山的深山里。” “果然是穷山恶水出刁民,这些人干的事,连畜生都不如啊!” “常人娶妻生子,无不是三媒六聘、以礼相待。” “但是这些人就是把女人当成生育的工具,不仅常常衣不蔽体,还……还曾发生过村子里好几个人共用一个的事。” 但是尚书令说不下去了,连开口都觉得残忍。 奏报已经呈给陛下了,他自己会看完的。 他的人去调查的时候,那村子里还关着不少女子,吃的是买主的剩汤剩饭,如厕就是饭盆旁边的另一个盆子。 食物与泄物放在一起,简直连猪圈都不如。 他的人还正撞上了一具女尸被抬到山上去埋了,那尸体形容凄惨,身上布满了凌辱的痕迹。 “陛下,臣都不敢想,亡妻当年失踪后经历过什么。” “若是不严惩那些人,臣到了地下都没脸去见她。” 皇帝看着奏本沉思,他自认残暴,都还不知世上有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况且,这些人是哪儿来的胆子? “朕记得,大越律法有令,凡拐卖良人为他人妻妾者,徒三年,买卖同罪。” “为何一村人皆犯事,当地官府却不作为。” 贝婧初叹了一口气:【我的傻阿耶哟~你出生起就一直待在京城,天子脚下,谁敢胡来?】 【就算你出去了,谁敢把不好的一面摆在一个皇子面前?】 【但是到了别的地方,别说县丞,就是村长都是土皇帝。】 【那些官差衙役都是从当地选拔的,和周围的村民都是熟人、亲戚。】 【当然会包庇了。】 皇帝没想到还被一个没有断奶的小崽子教育了。 但确实有道理。 然而贝婧初的心声还没停:【而且你要不要看看这个律法合理吗?】 【本来就男多女少,再加上允许纳妾,很多人根本娶不到妻子。】 【就算是被抓了,对他们来说,蹲三年的牢就能有个媳妇,真的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犯罪成本实在是太低了,根本不带虚的。】 贝婧初握紧小拳头:【等我长大了,早晚把这条给它改咯。】 【杀杀杀杀杀,全都杀杀杀杀杀杀。】 皇帝对尚书令道:“爱卿既有如此请求,朕自当满足你。” “朕会派御史去妤山,定然严惩罪人。” 尚书令起身谢恩:“臣还有一请,小女想随队一起返去,为母报仇。” 皇帝有些疑惑:“令嫒的伤势这么快就好了吗?” 百杖之伤,不躺上几个月不行的吧。 尚书令苦笑道:“当然是没好的,这样容不得她任性。” “所以臣想,把那些罪人运到京城,由小女康复后去亲手处决。” “也算是全了她的一片孝心。” 这个问题不大,皇帝允了。 第87章 拐卖 妤山。 一个大汉咧着嘴,露出一口黄牙。 “这个好,这次的货不错。” 而所谓的货,就是躺在木板车上的少女。 在他们的眼里不是人,而是货物。 大汉不舍地掏了几贯钱出来,“这可是我们一家人攒了好几年才攒下的。” 人牙子迅速的抢过钱,“这有什么的,还不如娶个媳妇儿贵呢。” “买一个这种丫头回去,你们九个兄弟都有媳妇用了。” 大汉憨笑点头:“也是。” 看上去就是最老实不过的憨厚人,谁知道他们做的却是人神共愤之事。 这个大汉还有些顾虑,问人牙子:“老兄,我听说,买卖良人是犯罪的,为什么你不卖奴籍的女人啊?” 人牙子嗤笑一声:“奴籍的女人你可买不起,不管是主动卖身还是从别家手里买回来,都是要成本的,转到你手上就要七两银子,你付得起吗?” “但是拐人可不需要钱,这才能便宜卖给你,否则我做的岂不是赔本买卖?” “至于犯罪什么的,还需要担心这个?” “昨日你们村里不是刚逃出去了一个,跑到官府告官,结果被衙役直接送回来的吗?” “呵呵,这里的衙役都是你们的人,甚至他们的亲娘都是被拐来的,谁会追究这些。” 大汉连连点头:“是了是了,多谢老兄。” 而正躺在木板上的少女食指在一边用力的抠住身下的木材,才强迫自己保持一动不动。 她幸运的提早醒来了,听到二人的对话,没有轻举妄动。 想要寻个机会逃走报官。 但又不幸的听到这些,直接掐灭了她逃跑的希望。 怎么办?怎么办? 她只是好好的走在街上,就有一群人过来抓她,说她是他们家的逃奴。 不论她怎么解释、怎么求助,周围的人群都冷眼旁观。 甚至有人支持他们抓捕她,信了她真的是逃奴。 她被药晕,醒了之后,就听到了这段话。 她该怎么办? 此时的御史已经带着人登上了妤山。 任务顺利的奏报被发往了京城,送到皇帝的御案上。 贝婧初咿咿呀呀的也想看,虽然她有情报系统,但还是要留点积分关键的时候用的。 她样子实在好笑,皇帝直接把奏本摊在她脸上。 “你也想看啊?” “看得懂吗你?” 上面的篆体字非常的工整,但…… 【看不懂。】 贝婧初委屈地对手指,【看不懂就不能拥有一颗想看的心了吗?】 皇帝好笑,拿起来给她念了一遍。 即使已经四个月了,蒋公公还是不习惯皇上对着小公主自言自语的样子,感觉变傻了。 随即他猛地甩了一下头,把脑海中那个大不敬的想法甩了出去。 皇上怎么可能傻呢? 皇帝给贝婧初念完后,把折子递给蒋公公,吩咐道:“送去给尚书令看一看吧,让他有个好心情。” 尚书令拿到奏折后,迫不及待的去找忆果。 本来女儿已经大了,做父亲的是不好进她的闺房的,但是她现在还在养伤。 他也不可能不顾她的伤把她传到主院,而比起让侍女传达,尚书令更想和她一起分享喜悦。 他敲响了门:“二娘,你是否方便,阿耶能进来吗?” 一阵脚步声走近,侍女打开了门:“主君请。” 他走进去,抬手去阻拦忆果想要起来的动作,“你还带着伤,在阿耶面前不用在意这些礼节。” “我们是一家人,犯不着如此生疏。” “御史已经进了妤山了,不日这一窝蛇鼠之辈就能落网。” “你且安心,很快就能为你阿娘报仇了。” 忆果笑了,“是吗?真好。” 妤山离京城地远,他们收到消息时,距离当地事情发生已经过了好几天。 所以两日后,系统弹出消息。 [隐藏任务完成,剿灭人口拐卖窝点,越朝稳定值+0.01,奖励积分:100] [耶~又可以看新的八卦了!] [系统:……亲,这边建议你给自己买点加属性的东西呢~] 贝婧初撅起小嘴:[统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为什么会是我的不对。] [你看,你又让我要勤翻情报,那我是不是需要积分。] [系统:是的。] [你又让我要买给自己加属性的东西,那我是不是也需要积分。] [是的。] [但是你每次任务奖励就那么点儿,能看的八卦,啊不是,情报。我不到一天就看完了。] [你说,是不是你的问题。] 系统的电子音逐渐没底气:[是我的问题吗?] 贝婧初忍住笑意:[当然是你的问题啦~] 眼看着逐渐cpu系统成功,它倒是反应过来了:[亲,这不是你分配的问题吗?] 贝婧初理不直气也壮:[怎么能是我的问题呢?分配分配,也得先有再分配呀!] [而且你那些有隐藏任务的情报又不标出来,重要程度也不标出来,这是你们系统设计人的漏洞。] [关于这不好的使用体验感,你是不是还该赔偿我?] [毕竟我被你们的标题吸引进去之后被某些霸道王爷霸道侯爷油到不少次呢。] [让我纯洁的小心灵都脏了,你们是不是还该给我精神补偿费?] 系统被逐渐带偏:[对哦,那该怎么办呢?亲你不要投诉好吗?我会补偿你的。] 贝婧初很“善良”的提出自己的条件:[没什么啦,多送我一点儿积分就行了。] 系统的声音有点低落:[可是我不能改变给积分的机制唉……] 贝婧初:[哦,那你说你怎么补偿我呢?] 这时系统的声音得意起来:[但是我可以修改商城的售卖价格,给宿主打折!] 还有这等好事? 贝婧初努力压住自己的嘴角,装作勉为其难的在脑海里对系统说道:[也行吧。] 系统很是愧疚的样子:[对不起宿主,都怪我没用。] 好家伙,好像cpu过头了,她安慰系统:[没事的统统,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统统。] 哄了一会儿,系统终于被她哄好,扭扭捏捏的说道:[在我心里,宿主也是最好的宿主呢~] 贝婧初内心突然涌现出一股骗小朋友的罪恶感。 造孽啊! 第88章 妤山 几日前的妤山。 一群村汉围坐在屋子里吹牛打屁,围着火堆取暖。 这一屋人都是一家兄弟,他们所有人都共用一个妻子。 于是他们解裤腰带的时候总是对她说:“你看,外头的女人都是一夫一妻,或者许多女人伺候一个。” “而我们兄弟几个一起伺候你,你享福着呢,别想着跑了。” 但是残忍的动作和伺候沾不上一点儿关系。 现在一人就在抱怨:“那婆娘怀孕了,现在用起来都不能尽兴弄。” “我们只能买得起一个女人。” 他想到了什么。 “听说皇帝能有三千女人,三千个啊,他一个人用得完吗?” 说着他问坐前面的人:“大兄,你见识最广,你知道皇帝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吗?” 那村汉嗦了一口白水:“那皇帝……皇帝的生活是怎样的……” 这他也不知道,但是没人知道,他就开始想象。 “皇帝种地肯定是用金锄头啊。” “金锄头啊——” “真有钱。” “不愧是皇帝。” 随着兄弟们的附和,老大越编越顺溜:“而且能经常吃肉。” “两三天就能吃一次肉吧。” 县里的地主家里都只能半个月吃一次肉,皇帝应该能两三天吃一次肉吧。 在他贫瘠的见识里,这已经是他能想象到最痛快的神仙日子。 “嘶~这冬天是真冷啊。” 他拿起火堆上烧着的破旧水壶,往缺了几个口的碗里倒水。 没倒两滴就倒不出来了。 他生气地把水壶掼在地上,怒骂:“那个婆娘死哪儿去了!” “是想要渴死我们吗?” 旁边一精瘦汉子皱眉阻止道:“大兄,你别这样。” 他心疼地捡起水壶拍了拍,“咱们家就这一个壶了,再生气也不能糟蹋东西。” 而这些人再渴,也懒得动一动去打水。 等到正中午,该吃饭的时间了,还没有人来给他们送饭。 刚才劝说的精瘦汉子焦躁起来:“这贱婆娘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不及时添水就算了,现在连吃的都不给我们送了!” 但是宁愿饿着,他们还是懒得动。 直到已经下午了,一个脸色发白的老妇人拿着一堆刚蒸好的粗饼匆匆跑过来。 她一进来,就有人咆哮:“你是死了吗?送个饭都要磨蹭这么久。” 女人慌张解释:“不是的,是我在厨房的时候肚子疼,孩子……孩子流掉了。” 她甚至不敢抱怨一声,为什么见她一直不过来,都没人去看她。 一个人直接就上来,直接大力地、狠狠地,踢到了她的肚子上。 “流个孩子就能当你晚做饭的理由吗!” “你不会给我们送完饭再说吗!” 女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不动了。 “四弟,你做什么!” 老大心疼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女人,“这可是我们花了四两银子买回来的,要攒好几年的钱呐!” “你把她踹死了,我们又只能重新攒钱买婆娘了。” “那怎么办?打都打了。” 老大把手放到她的鼻尖去感受气息,不知是不是太微弱了,没感觉到。 只能叹一口气:“那就算了吧,扔到后山去,正好这个都长丑了,咱们再攒钱买个年轻漂亮的。” 至于看病? 看什么病。 买药的钱都够买一个新的了。 他们把人拉出去的时候还见到了隔壁大云家买的媳妇儿。 这婆娘倒是奇怪,来了以后不像其她女的那样哭闹,反而十分乖顺好奇。 甚至对有了很多个男人表示惊喜,觉得幸福得享受不过来的样子。 估计是个傻的。 不过大云家真是幸运,他们也想买个这么傻的呢。 那些想逃的女人要调教起来多费劲儿呢。 遇到一个顺从的,大云家的男人突然来了兴致,装作憨厚想讨媳妇的农村人的样子,憨憨的对她好。 倒真像是一家一妻多夫的恩爱夫妻,蜜里调油似的。 但在她前面,他们家已经死了两个女人了。 大云媳妇见了他们板车上拉着的尸体,害怕地往屋里跑。 她跑回去找自己的夫君们求安慰。 男人们纷纷安慰她:“燕妞儿,你和那些婆娘不一样,我们不会这么对你的。” “你也看见那些人都是怎么对婆姨的了吧?知道你男人是怎样对你好的了吧?” “看看你多幸运。” 燕妞儿摸着自己微微鼓起的孕肚,虽然她被拐卖了,但这些兄弟几个都很憨厚,对她很好很真诚。 虽然让她离开了原本的家,也不能自己选择嫁人了。 但她也是幸福的对吧? 女人迷茫的靠在他们怀里。 另一边,被运走的刚死的女人就被抬去了后山,连个裹身的草席都没有,甚至连铲铲子埋一下,这几个人都懒得动。 连入土为安都不配,因为他们从没有将她当人。 御史一行人踩着未开发的山路上山。 虽然不知道陛下为什么要查这么一个小案子,但他们只听令便是。 开路的人拿着匕首和长刀,挥着手砍掉前方的藤蔓和杂草,尽力清出一条路来。 突然他发现了前方不对劲,有一块草堆奇怪的凹了下去,还有人走过,踩踏杂草的痕迹。 他扒开挡住视线的藤蔓,被吓了一跳,回头道:“御史,这里有个人。” 御史在队伍的中间,闻言走了上来。 一个脸色苍白的老妇人躺在泥巴地上,薄薄的裤子上一滩血迹。 他回身朝着一个方向道:“郎中来瞧瞧。” 郎中过来看诊,连连叹息:“御史,这妇人刚小产便遭了重击,又被这寒天冻地里吹了风。” “救过来的可能不大。” 御史只嘱咐:“郎中尽力便是,说不定,这还是一个证人呢。” 他们先上来一步就是搜罗妤山拐卖的证据。 陛下的意思,这些人不止是拐卖,还沾上了人命。 最好人赃并获,能直接判处斩。 第89章 求救 虽然不知陛下为何会注意一个小山村,但他们做臣子的,听命令就是了。 他上山之前先找了当地的县丞,说明了衙役和村民勾结、放任掳卖妇女之事。 县丞对此表示不知情,并愿意将功补过、协助调查。 清理掉和妤山村民勾结的衙役后,就会在他们后一步围村。 御史让人把女人一起带上了路。 到了村子,一众村民对突然闯入的外来者提起了警惕。 “你们是谁?” 御史带着笑和村长交谈:“仁兄,我们是去京城的游商,但是商队迷了路。” “小弟我本是探路找方向的,谁曾想也迷路了。” “这天色渐晚,不知各位好汉们能否行个方便,让我等住上一晚。” 村长直接拒绝:“不行,我们村里不可能给外人住。” 他身后的青壮们也抄着家伙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像是只要他们敢踏进村里一步,就立刻动手。 于是掏出一袋银子,诚恳问道:“给钱也不行吗?” “住一个人给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啊,就是放在京城最豪华的客栈,也能住个下房,在县里最好的客栈的上房都能住上十日。 一个普通人家一年的花用也才四两银子左右。 只是在他们村子里居住一晚上便是一两银子,这是何等富贵。 刚才还坚决不让他们进村的村民们直接摇身一变,成了店小二,根本不听村长的劝阻。 “您里边请,想住谁家就住谁家,我家宽敞,可以住三个人。” “来我家,来我家,我们兄弟几个都住外头打地铺去,床都给你们腾出来!” 一个人就是一两银子,多几个人上他们家住,他们岂不是就发了! 村长挥着手还在妄图阻止,一个大汉拦着他,“村长,我们平时给你面子。” “媳妇也是你帮忙找的,但是你不能不让我们发财呀。” 御史选了两家人,他们还是不要分散太开比较好。 晚上,这两屋人还杀鸡宰猪的招待他们。 要不是早知道他们的面目,一行人还真会以为这些人是淳朴好客的妤山村民。 御史把他们召集在一起,嘱咐道:“等会儿吃的时候迅速点儿,快点儿离席找个机会吐了。” “或者自己想办法别吃。” 一人发问:“您是发现什么了吗?” 御史摇头:“没有,但既然是以查拐卖的案子,你猜他们手上会不会有迷药。” “我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用,但出门查案,还是小心为上,别没完成上头交代的任务,反倒把自己的小命搭了进去。” “郎中,一会你要是发现有不对劲,就给我们一个暗号,如果症状是该立刻晕的,就打翻碗,我们直接装晕。” “如果是效果慢的,就摔筷子,我们下桌后再晕。” 众人点头。 菜都上齐后,郎中吃了几口,随即“失手”没拿稳筷子,掉到了地上。 “抱歉抱歉。” 男人爽朗出声:“没事,让我婆娘来收拾就好了。” 随后他冲着厨房大喊:“你耳朵聋了吗?” “还不快来给贵客换副筷子,老子养你就是吃白饭的吗!” “再听不到外头的动静儿,信不信老子真把你耳朵打聋。” 带着伤痕面容憔悴的女人走了出来,她知道,这群外来者可能是救她出去的希望。 但是她不敢求救。 上次有一家人,似乎是他们的远房亲戚,来妤山做客,在这里吃了顿饭。 女人鼓起勇气求救,反手就被揭发出去。 她被暴打了一顿关进地窖里,从此后她再也不敢求救。 御史一干人忍住不适感,这言语也太粗俗了。 但还是忍下来互相敬酒,喝了几杯一个大汉突然吐了出来。 “二壮,你就是不能喝酒的命,喝不了就别喝,上外面儿吐去,别让客人恶心。” 那男人说完了给御史道歉:“我这弟弟一喝酒就吐,偏偏又喜欢,我们难得喝一次酒就只让他尝了两口,没想到还是吐了。” 御史没计较,表示理解。 真正入夜,他们一行人装作药效发作,陷入沉睡的样子。 房屋真正的主人倒像是中药,直接睡昏死了过去。 御史一行人悄摸起来,找到了那个女人睡觉的地方。 或许是因为她没被允许上桌,此时倒是很清醒。 “这位娘子,我听你口音,不像妤山人,你是被拐来的吗?” “我们是官府的人,听说妤山人掳拐妇女,来此查案的。” “但这山上女人只有零星几个,你知道,其她人在哪里吗?” 如果这女人敢呼救的话,他带来的人会立刻劈晕她。 但是她好像是听不见一样,什么反应都没有。 光线昏暗,黑夜的山村里是不会点灯的,他们也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她是听不见吗? 不,她是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晕了头。 救她们的?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是她日夜期盼着、连做梦都不敢再奢望的意思吗? 她可以回家了? 可以不用再待在这里伺候一堆人,不用永无止尽的走在怀孕、生孩子、怀孕、生孩子的循环里了吗? 但他们是不是骗她的。 真的要冒着再被惩罚一次的风险去求救吗?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呆了太久了,害怕这难得的稻草又消失了,鼓起勇气忙说道:“我知道,我知道她们在哪里。” 二壮被尿憋醒了,起来发现一堆人朝着他们一家的屋子靠近,惊愕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二壮啊,这客人就在你们两家住下,你们是发了财了,兄弟们可是一个子儿都没得到啊。” “我们有几个媳妇才刚死了,还等着钱再买个呢。” “有好处怎么不大家分?” “我们就给他们下了点儿药,到时候把他们身上值钱的全都拿走,人杀了扔去后山喂野兽。” 房主人不太同意:“他们毕竟是外面来的,要是外头的人查到了,进了我们村儿,那不是老底全翻出来了?” “哪儿那么容易,到时候我们就说没见过。” “本来大家伙想拉着你一起分钱的,你要是再拦着,就别怪我们不给你们家留了。” 第90章 解救 二壮怕拿不到钱,就让他们进去了。 一群人抄着家伙进去打劫,一锄头往枕头的地方扎过去。 “大兄,空的!” 不少人也同时喊了出来,“没人!” 有人出去拿了把柴火进来,往屋子里一照,今天住进来的全都不在。 “二壮,你是不是把人藏起来了,人呢?” 二壮一脸懵:“我为什么要把他们藏起来,我都不知道你们晚上要来抢钱。” “嘿!我就不信了,两边加起来十几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对了,旁边大牛家不是还招待了一屋吗?大牛家的呢?” 一个人跑了进来问他们:“兄弟们,有看见人吗?大牛家里一个人影儿都没有。” 神了,闹鬼了。 十几个大活人一个都没了。 此时那十几个大活人正跟着女人走往一个偏僻的山洞里。 “你们叫我丝娘就好。” 她有一门刺绣的好手艺,绣的东西甚至被选过做贡品。 但是在这个地方,没有人会在乎。 他们买她们的作用就是做家务、干农活、生孩子。 比猪狗都不如。 她轻声介绍道:“你们来的时候,他们把人都转移到那里了。” “这个村每次有外人来,新来的那一批都被放在这儿的。” “只有待的时间久的,生了孩子,他们觉得已经自愿留下来的,才能在外面。” 可是谁说的,生了孩子就愿意留下来的。 能不掐死那些孩子,都是她的母爱了。 但她只能装作自愿的样子。 山洞里漆黑一片,冬日又冷,但是那些人不可能还体贴地准备炭火。 一个个都只能抱在一堆互相取暖。 “找到了。” 一道陌生的声音出现在她们耳边,或许是进村客人走了,她们又要被带回去了吧? 为了避免他们贸然进去受到惊吓,御史请带路的女子进去说明情况。 丝娘走进去,把现在的情况说了一遍:“他们是官府的人,是来救我们的。” “我们快点走,这是不多的机会了。” 她以为应该很顺利的,却没想到有人反对。 “官府的人才不可信,我上次跑出去告官,却是被衙役扭送回来的。” “谁知道他们是不是骗我们的,是不是为了检测我们的。” 这话一说,其她人也人纠结了起来,逃跑再被抓回来,会被打一顿关进狗笼里。 那地方哪里是用来关人的,手脚都舒展不开,只能屈膝缩着,一直弯着背,连换姿势都没有空间。 等他们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再放出来。 或许是好几天后了。 也没有饭吃。 很快人就撑不住了。 当初逃出去活下来的,就只有说话那个女人一个。 但还是有人站了出来:“反正待在这里和死了有什么区别,我愿意赌一把。” 渐渐的,更多的人都选择了走。 但是又有人犹豫了。 “就算回去了,又能怎样?” “我们失踪了这么久,名声早没了。” 御史带着人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听着里面的声音,抬头看了眼月亮的位置:“约戌时了吧?” 他直接走了进去:“众位娘子,愿意跟着我们离开的,就出来。不愿意的就继续留在这里,时间紧迫,再晚想要安全出去就难了。” 大部队还没到,他这次带来的都是些能打的,但要是和那群刁民撞上,还要护着这么多弱女子,毫发无伤是不可能的。 这下她们也不纠结了。 一个个都走了出来,但山洞里是漆黑一片,外面依旧也是黑的。 她们摸索着前路,尽力的为自己争取一份希望。 御史没想到,还有两个人选择留在里面。 “我家规矩大,回去以后,他们一定会嫌弃我不清白了,直接把我沉塘的,留在这里,至少还能活。” 御史也不强求,他是奉命来救人的,不是来逼着人去送死的。 少带两个人出去,陛下也不会问他的罪。 一路上摸黑走得艰难,姑娘们终日食不果腹、忍饥挨饿没有力气,时有摔倒的。 但是没有一个人吭出声,也没有一个人喊累。 她们都在努力地奔向自己的明天。 远远的看到了人,县丞迎了上来:“御史,人救出来了就快去休息吧,剩下的就交给下官了。” 那边发现没人之后,二壮突然想起来了自己买的媳妇,她和他们吃的不是一桌菜,没中迷药,会不会听到动静儿。 结果一看,人也没了。 “狗日的死婆子,又跑了,等她这次回来直接把腿打断,绑在床上就生娃算了。” 终于有聪明一点儿的人想到了什么。 “去关那些婆娘的山洞里!” “他们是不是官府来救人的?” 有人切了一声:“可拉倒吧,你们忘了?我兄弟和他小舅子都是班头。” “根本不可能。” 直到被拿下了,那人都还在叫唤:“捕翁们,我兄弟是你们壮班的班头啊!” “都是一家人!” “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不是一直不管我们的吗!” 突然被捕了,村民跟个个都惊讶不已。 原来买媳妇是犯罪的吗? 他们一直以为很正常的。 有人就理直气壮的叫嚣着:“凭什么抓我们!” “我们自己攒钱买的婆娘,想睡就睡,想打就打,想杀就杀。” “被买到我们家就是我们的人,凭什么抓我们!” 一个年轻面嫩的小捕快义愤填膺地踹了他一脚,直接把他踹翻在地上:“直娘贼,老子对你也是想打就打,再多狗叫一声儿试试?” 对着女人拳打脚踢的男人立刻就噤声了。 小捕快还非常公平地给了另一个说自己亲戚是班头的人一脚。 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脸,粗黑的脸被拍得通红。 “还班头呢?” “包庇买卖良家妇女,你们在牢里就能问他还是不是班头了。” 最后清算罪行的,妤山里面除了小孩儿,其他的没几个手上是没有人命的,几乎全部判了死刑。 但御史说圣上的意思是,把这些人运到京城去处刑。 县丞猜测,估计是这伙人惹到哪个身份不得了的贵人了。 被救出来的女子们也被送回了家。 但逃出了魔窟,就会幸福吗? 第91章 弃婴塔 丝娘回家,见到熟悉的院门,犹豫着敲了上去。 “谁呀?” 随着一声木门吱呀声响,一个陌生的妇人打开了门。 她警惕问道:“你是谁?” “请问……以前这户人是搬迁了吗?” 妇人不解:“没有啊,你找谁?” “娘子,外面是谁呀?” 熟悉的男声传来,一个人走近。 见到她的脸后愣了一下,随后不确定地问道:“阿姊?” 丝娘点头。 妇人疑惑道:“这就是你说的你家失踪的那个,绣一张手绢就能得一两银子的女兄?” “纠正你多少次了,是能卖五两银,绣娘只能分一点儿。” 妇人笑开:“那也很多了。” 她忙把丝娘拉进屋里:“好阿姊,你现在技艺可有精进。” 丝娘翻过手,看着自己遍布老茧的双手。 好的丝帛娇嫩,绣线也娇气。 需要绣娘的手柔嫩才能绣好,至少不能像她这样遍布老茧,会勾线的。 “我……绣不了了。” 妇人虽然没垮脸,但是笑容不比方才真诚了。 男人问道:“阿姊,你去哪儿了?” “你知不知道爷娘有多担心你,他们……” “爷娘呢?” 男人哽咽了一声:“阿耶本就生着病,听说你失踪了,一口气没上来就……” “阿娘本就着急你,阿耶这一走,阿娘没多久就伤心过度,也去了。” 原来回来了,迎接的是这样的噩耗。 她看着眼前熟悉的小院落。 这里以前是她的家,但是爷娘去世,这里成了弟弟的家,不是她的家了。 弟妇似乎不太欢迎她,她住不了太久。 想想她以前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出门的时候带什么颜色头绳好看。 想象着父母会给她订什么样的郎君,他们以后的感情会像阿耶阿娘一样好吗? 午时阿娘会做什么吃,是不是她喜欢的。 什么时候才能再去集市买东西,可是现在都没了。 那些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日子,就像美梦一样。 她的人生,从被拐走的那一刻,就碎掉了。 现在回家,现在修补,也只是烂的没有这么彻底而已。 或许会有其她的女子回家以后,迎接的是幸福的未来吧。 应该会有的,哪怕只有一个。 …… 御史回京给皇上复命,差事再小他也是好好完成了。 说到此处,他还讲了中间一个有趣的事儿:“臣本以为,这被困妤山的女子都是迫切地想逃离,对那些犯人恨之入骨的。” “没想到竟有个叫燕妞儿的,倒是真心爱慕上他们了。” “县丞带人去抓人的时候,那燕妞儿还死拦着不让抓她的夫君们,实在是稀奇。” “她又大着肚子,为了不伤到孕妇,衙役们抓人的时候很是废了一番功夫。” 贝婧初叹了口气:【这是出现心理问题了呀,斯德哥尔摩。是大脑为了让她不崩溃,强行让她“爱上”伤害她的人,只是这个世界没有办法治好她。】 【奶奶的,我早晚得把越律改成人贩子全死,把他们都杀咯!】 妤山路远,御史来回加办事过了快一个月。 可喜可贺,贝婧初终于能吃辅食了! 虽然只是没有味道的米糊糊,但嘴里不会永远是一股奶味儿了。 再一次吃到米饭的味道,贝婧初都快喜极而泣了。 嬷嬷勺子抡得都要冒烟了,还是赶不上贝婧初吃的速度。 把皇帝看的不停皱眉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个当皇帝的阿耶连给自己女儿吃饱都做不到呢。 这段时间临近新年,宫里也准备起来,房檐上换上了大红灯笼。 但是贝婧初在心里小声逼逼:【恕我直言,我觉得这一片红光看起来有点点恐怖。】 皇帝:那你不要言。 新年的时候,是一家团聚的时候,最容易引起人的思乡之情。 但是宫人们是例外,他们不可能回家过年的。 鱼嬷嬷也是其中之一。 她正在偏殿给公主喂米糊。 原本喂米糊不像喂奶一样需要避讳,陛下是让就在御书房喂公主的。 谁知的公主吃得太香,把陛下给看饿了,就又挪到偏殿喂了。 贝婧初咂吧着小嘴,一边看八卦来当电子榨菜。 看着看着,她吞米糊的小嘴儿慢了下来。 随后盯着鱼嬷嬷,很想说什么。 但嗓子只能发出咿呀的声音。 她只能在心里呐喊:【嬷嬷呀!你闺女,你闺女要死了!】 鱼嬷嬷手中的碗差点拿不稳。 她闺女......要死了? 乳母都是从刚生产完没多久,还在哺乳期的妇人里选的。 要祖上都身世清白。 选进宫后,就不能再与宫外联系,尤其不能再见自己的孩子,只能一心一意把自己侍奉的皇子公主当亲生的孩子一样照看。 除非主子恩准,这辈子都不能再见亲生子。 好处就是每个月可以寄对她们来说,如同暴富的俸禄回家。 鱼嬷嬷也是其中一个,她是穷苦人家出身,被选进宫的时候高兴坏了。 虽然这辈子都不能再见到女儿,但是她送回去的银两,可以让女儿过上富足的生活。 但是公主却说,她女儿要死了? 贝婧初咿咿呀呀的,还急切地挥舞着小手:【嬷嬷嬷嬷,你嫁的那个渣男拿着你的钱再找了一个。】 【说什么他们家只有你生的女儿,要有一个儿子继承香火。】 【然后那个后娘她看不惯你的女儿,说你反正也不会回家,养着一个小丫头浪费家里口粮。】 【然后他们现在商量着要把她扔进弃婴塔!】 【等等,弃婴塔是什么玩意儿。】 贝婧初戳了戳系统:[统子,弃婴塔是什么?] [就是抛弃婴儿的小塔呀,一种矮矮的,和塔长得很像的东西。] [不过因为封建社会的风俗,弃婴塔里的几乎都是女婴。] [不想要女儿的父母会把婴儿扔进弃婴塔,让其自己活活饿死。] [当然,饿不死也扛不下来的,弃婴塔会定时焚烧,方便清理,防止尸体堆满,以便下次再放婴儿进去。] 贝婧初:[我*******哔哔哔——] 第92章 流言 贝婧初仔细看了一下情报,骂得更凶了:【玛德,你还原本准备溺死?因为不忍心改成扔弃婴塔。】 【你再说一遍这叫不忍心?】 【你还觉得自己做父亲够仁慈了?】 【我****哔哔哔哔哔——】 比起贝婧初,鱼嬷嬷是更了解弃婴塔的人。 她们村里就有,许多人家都会把女婴扔进去。 她的爷娘总会对她说:“我们把你好好养大,没把你扔进弃婴塔,你就该懂得感恩。” “有几个人家愿意把女儿好好养大的?” 鱼嬷嬷一直觉得这是对的,所以她一直孝顺父母、听话懂事。 让她嫁给谁她就嫁给谁。 但是生了孩子以后才知道,这不是恩赐。 因为如果真的疼爱自己的孩子,再如何,也不可能舍得把她扔进弃婴塔的。 就像她对她女儿。 所以,只能说父母并不爱她。 但是,她生下来的女儿,要被扔进弃婴塔了吗? 小公主还在着急地想和她说话,白白胖胖的十分健康活泼。 她知道同人不同命,她不敢把自己的孩子和公主比,但只是安稳地活着,都不行吗? 不行,她要救她的孩子! 她要回家! 可是,皇宫哪里是好出去的。 偏殿的门外走进一道人影,芳妃笑着进来,一边打趣道:“咱们大公主在吃糊糊呀?” “今天没有放屁吗?” 贝婧初:…… 【过分了嗷~谁家好人天天提小宝宝黑历史的。】 芳妃走过来,蹲到贝婧初面前,贝婧初伸手给了她一个小肉拳。 芳妃以为才五个月的婴儿拳头不会具有杀伤力,结果这小肉拳打在她身上还挺有感觉的。 她不由笑开:“初初真结实。” 她伸手去接嬷嬷手中的碗:“我来喂公主吧。” 嬷嬷避开她,蹲身行礼:“芳妃恕罪,陛下说了,公主的吃食用具不得经过他人之手。” 皇帝实在是被各种投毒暗害整怕了。 芳妃也是个聪明人,发觉自己行为确实不妥。 “也是,陛下的旨意重要些。” 随后芳妃盯着贝婧初邪恶一笑:“姨姨不能喂初初吃东西,那姨姨只能吃初初了!” 贝婧初:【?这是什么逻辑?】 芳妃捏起贝婧初的小肉手,轻轻咬了一下。 贝婧初:! 【救命呀!有人吃小孩啦!】 小婴儿的小手跟个发酵了的小馒头似的,奶香奶香的,上面还有四个因为太胖了凹进去的小窝窝。 看着就很想戳一戳。 小手很肥美的样子。 芳妃觉得自己没有咬脸蛋儿已经很克制了。 小孩子一边警惕她一边乖乖喝糊糊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鱼嬷嬷喂完贝婧初,本来该把公主抱回御书房去了。 芳妃也知道这个规律,起身准备离开。 不能犹豫了。 鱼嬷嬷下定决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芳妃,奴婢有要事请。” 因为知道自己这样失礼。 她跪下后腰弯得极低,只微微抬头期待着。 芳妃被吓了一跳:“嬷嬷这是做什么?” 鱼嬷嬷先是磕了一个头才道:“奴婢知道,一入宫门深似海,要全心全意伺候公主。” “但是奴婢实在思念孩子,求芳妃恩典,放奴婢出宫!” 芳妃:啊? 你认真的吗? 芳妃表情收敛了起来,露出属于上位者的威严:“嬷嬷以为后宫是什么地方?”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人人都像你这般不知规矩,这宫里早乱了。” “思念孩子?多荒唐的理由。” “这宫里有谁不思家?就是妃御们都思念娘家,难道就能随意出宫探亲吗?” “看在你尽心伺候公主的份上,这次就饶你一次,但既有异心,也不必待在公主身边了。” “本宫会秉明陛下,将你调走。” 她正说着,却听到贝婧初奶乎乎的心声:【让她回去吧姨姨!】 【嬷嬷的女儿要死了,现在赶回去的话还有机会救!】 鱼嬷嬷内心焦急,芳妃说的这些她都知道。 她平时再想念孩子也能忍住。 可是她的女儿要被害死了呀! 虽然她也舍不得公主,但是公主锦衣玉食的在皇宫里。 她有众多仆从,有疼爱她的君父,太后、芳妃这些贵人也疼她。 而她的女儿,只有她一个母亲可以依靠。 她必须回去救女儿。 但是她说不出一个合理的原因,只能在地上一个个磕头。 “行了。” 芳妃抬手阻止。 如果是初初想让她回去,倒也可以满足小家伙。 “其她人退下。” 屋子里,另一个嬷嬷行礼退下去。 芳妃这才说道:“你记住,你并没有思念家里。” “你只是发现自己回奶了,不能再哺乳小公主。” “并且得了咳症,不宜再伺候在公主身边。” “你病好后身体变差,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还大字不识,留在宫中无用,本宫便将你逐出宫去。” “你可明白?” 鱼嬷嬷思考了一下芳妃口中的意思,这才反应过来。 “谢主子!谢主子!” “大恩大德,奴婢来生……” 芳妃打住她:“停!” “不必谢我,我是逐你出宫,不是放你归家,是你自己得了病被逐出去的,与本宫无关。” “切记。” 贝婧初举起双手冲着芳妃比了两颗小心心,芳妃直接上前去抱起她嘬了一口脸蛋。 可能是因为才满足了她的愿望,小家伙虽然惊恐地皱着眉头。 但是没有反抗。 哈哈哈哈真值。 “小初初生来就是要被姨姨吃掉的嘿嘿嘿~” 鱼嬷嬷动作极快,立刻就收拾好了行李出发。 何家村里。 一户人家正贴着大红的喜字,村民们正在他家里闹洞房。 有几个人没进去,看见屋里热闹的样子,撇撇嘴。 “这根子也太丧良心了,他媳妇在外头给他们挣钱养家,转头就另找了个。” “听说才生下八个月的丫头被他和他新媳妇儿扔进了弃婴塔。” “哎哟我滴乖乖。” 另一个人不赞同:“根子家就一个闺女儿,一个男娃都没有,再娶一个不断了香火是应该的。” “但是丢弃婴塔确实不对。” “你说穷的人家养不起丢了,倒是对的,但根子家里每个月都有他媳妇寄来的银子呢。” “现在家里都换上瓦房了,反手就把他之前媳妇生的闺女丢了,这也太不是人了。” “要不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爷呢。” 一人惊讶:“什么?根子他媳妇是去赚钱去了?” “不是说她跟男人跑了吗?” “.…..” “啊?跑了?不是说她死了吗?” “死了?不是说她偷人被抓了吗?” “.…..” 几个人面面相觑,已经不知道到底哪个传言是真的了。 第93章 救出婴儿 一个人坚定的站自己听到的观点:“肯定是跟男人跑了,这是根子亲口跟我家男人说的。” “她一个妇人家,出去赚银子,还寄回来?” “现在这世道哪里有女人赚钱的地方?就她那色相,去卖都赚不了。” “那些钱肯定是根子自己赚的,就是不知道谁传成了他媳妇寄回来的。” 一开始觉得是阿鱼出去赚回来的竟然被说服了,这世道哪里有女人赚银子的地方。 “一个跟男人跑了女人,看着她生的闺女确实来气。” “扔了也是能理解的,说不定还不是他的呢。” “根子都算心软的了,要是放我家,直接就溺死了。” 他们看着屋里热热闹闹、喜气洋洋的样子,不由羡慕道:“招娣这丫头嫁的真好啊!” “看看根子出手多阔绰,这婚礼办的,今天竟然都吃着肉了。” “听说她家的聘礼给了十两银子呢!” 另一人撞了一下她,“她长得跟个狐狸精似的,你看换个女人,根子愿不愿意给。” 闹洞房的人散去,屋里就剩下了新婚的两个。 招娣倚在根子怀里,想到了什么:“今天弃婴塔那里是不是该烧了?白天才把那丫头片子扔进去,可能都还没来得及饿死吧?” 满身肥肉的男人脸上一脸色迷心窍的样子,搓着女人的皮肤:“招娣呀,今天是咱俩的好日子,我们不提那个赔钱货。” “来来来,让我香一口。” “讨厌~死鬼~” 鱼嬷嬷日夜赶路,再次回到熟悉的小乡村,她来不及怀念周围的景物,跑着去往村里弃婴塔的方向。 囡囡。 囡囡还活着吗? 阿娘来救你了! 前面一个灰扑扑的小塔,葬送了无数没有反抗之力的弱小生命。 阴气森森。 阿鱼以前都不愿意靠近这个地方,光是看一眼都觉得要被什么东西缠上似的。 一个人正在扔着一堆枯枝进去,伴随着一声声嘶力竭的“住手!” 他举着火把扔到了枯枝堆上。 迎面奔来一个女人,点火的人以为大晚上的撞鬼了,吼了一声救命撒腿就跑。 那“女鬼”却没有追他,而是像飞蛾扑火一般钻进了火堆里,抱出来了因为浓烟呛起而大哭的女婴。 抱她的时候,阿鱼的手不可避免的触碰到了其他的尸体。 有的已经腐烂,浆水都流了出来。 因为火光,她看见了蛆虫在上面蠕动。 连一件包裹的襁褓的都没有。 “哇——” “哇——” 女婴在她怀里哭泣,但因为饿了一天,已经没有力气了,只是如蚊蝇般的声音哭着。 这孩子十分瘦弱,一点儿也不像八个月的婴儿。 阿鱼不由想到自己照顾的公主。 胖胖的手臂和藕节似的,不高兴了嚎起来震天响,吵得让陛下捂耳朵。 那才是健康的孩子该有的样子。 她以为女儿是那男人亲生的,他和阿公阿婆会好好照顾孩子的。 没想到,没想到。 现在她知道了,只有自己才是孩子的依靠。 要不是小公主是仙女,她的女儿今天晚上就被烧死了。 阿鱼解开衣带,给女儿喂奶。 小婴儿像是饿狠了,很快就喝空了。 但是她担心她身体有事,现在城门已经宵禁,阿鱼只能抱着她去找村里的赤脚郎中。 敲了好久郎中才开门。 “大晚上的怎么了?” 村里晚上是不会点灯的,蜡烛价贵,百姓家连油灯都用不起,入夜就睡了。 郎中被她敲醒,显然带着怨气。 “大夫,我家姑娘被扔进了弃婴塔,我去捡她的时候已经在烧了,她闻了烟,您看看有没有事儿。” 阿鱼说着,探了探她的额头。 “遭了,已经在发热了。” 郎中冷硬说道:“进来吧。” 郎中一边把她们领进去,一边讥讽道:“现在你倒是舍得了。” 都舍得拿钱来给孩子看病证明也不是养不起,还要扔弃婴塔。 这个当娘的可真奇怪,扔都扔了又来后悔。 医者仁心。 他虽然看多了生离死别,面对这种损阴德的父母也没有好脸色。 阿鱼抱着女儿跟在后面,以为郎中是听过他们家的事,在说她丢下自己的女儿去做奶娘,现在倒是舍得回来了。 她低着头没有说话。 进屋子后点灯。 “放这儿吧。”语气依旧生硬。 郎中检查完一遍后,说道:“明天去城里找个好点儿的大夫吧,我只能看出是染了风寒。” “但你应该舍不得花这个钱吧?” 阿鱼反驳:“这是我的女儿,花钱给她治病,我怎么会舍不得?” 尤其是宫里俸禄丰厚,再加上公主满月和百日的赏银,就更多了。” “她之前想着攒钱,要是真亡国了就带公主跑路,留了一半的银两下来。 这次全带回来,在村里怕是能当个首富。 郎中哼笑一声,不置可否。 他拿了一些草药熬出来,正准备给婴儿喂下去。 阿鱼阻止了他。 “你干什么?” “现在又舍不得钱了?不想给你女儿治病了?” “我告诉你,药我已经熬好了,不管她喝不喝,我都是要收钱的!” 这样一说,那些舍不得钱的父母才会想着花都花了,不喝白不喝,才不会阻止他给孩子喂药。 阿鱼一愣,解释道:“并非舍不得财物,而是婴儿脾胃弱,药性再小,对婴儿来说也猛烈。” “这样直接喂下去,对孩子是不是不好?” 这是以前公主喝药的时候太医说的,婴孩不能直接喝汤药。 第94章 昕儿不盼娣 “才出生的不能喝,八个月了可以喝了。” “怎么?你家孩子以前喝过药?” 阿鱼尴尬答道:“我……我不知道?” “我去了大户人家给娘子郎君当奶娘,走了几个月,回来发现自己的孩子被她爹扔进了弃婴塔。” 原来是这样。 郎中为自己刚才的无端猜测感到抱歉。 刚准备道歉来着,就看到了她手上的水泡。 “你手上这泡儿,最好也处理一下,不然化脓发炎了,会死人的。” 他递给阿鱼一瓶药膏,“这个就不收你钱了。” “我刚才起床脾气大,对你说话不中听,算是一点歉意。” “谢谢郎中。” 这些水泡应该是刚才救孩子的时候被火燎的,但是一点伤能换女儿的命,根本不算什么。 郎中打着哈欠:“我要回去继续睡了,孩子有什么再叫我。” “天亮了还没事的话,就可以直接离开了。” 阿鱼守着女儿直到太阳出来。 终于天亮了。 她没有先直接回去,在宫里的这几个月,最大的收获除了钱财,就是见识。 如果是以前,她会回去哭求、撒泼。 但现在,她想到了更好的解决方法。 阿鱼敲响了一户人家的门。 “谁呀!” “翠翠阿姊,是我,阿鱼。” 那人开门出来,小声惊呼:“你怎么回来了?” 此人正是在昨天喜宴上碎嘴的几个人之一。 她一开始站的版本是阿鱼外出赚钱去了,但是聊着聊着也被带偏了。 “你不是跟男人跑了吗?怎么回来还带着个孩子?” “现在回来,不怕他们捉你?” 阿鱼不明所以:“我是去赚银子了,什么叫跟男人跑了?这话是谁传的?” 不过村里的流言越传越离谱,她倒不奇怪。 那女人不信:“她们说得挺对的,女人出去哪里有什么赚银子的门道。亏我之前还信了你的话,为你鸣不平。” “昨儿我都被笑话了。” 阿鱼直接掏出一两银子,那女人眼睛都直了。 她们一家人几口人,虽然一年的花销加起来也有个几两银子。 但是用铜钱换算的,女人几乎都没摸过银子。 “翠翠阿姊别不信,我是去大户人家做奶娘去了。” “你要是帮我一个忙,我就把这银子给你做酬劳。” 贸然让她帮忙她肯定是不干的。 翠翠一直不想管别人家的事。 但是给银子,那就是雇主。 什么叫别人家。 雇主的事就是她的事。 “阿鱼妹妹,在外头站着干什么。” “快进来说,阿姊给你倒点水喝啊!” 阿鱼拒绝了:“不用了,我还急着赶趟儿呢。” “我想请阿姊,去状告何根杀女!” “还有,停妻另娶。” 扔女婴进弃婴塔是犯罪的,阿鱼进宫后才知道。 只是民不告、官不究。 大家都这样,便以为是理所当然的。 宫里的其她嬷嬷也有进宫后丈夫再娶的,只是大家不追究,就默认了。 她本来也没打算追究的,只要他们愿意好好对她的女儿。 可偏偏这家人非要把人逼上绝路。 他们要不是干出这档子事,她现在还在宫里给公主喂糊糊呢! 想想就生气。 但妻告夫是要坐牢的,妻子也是要坐牢的,不管丈夫是不是真的有罪。 所以,由别人家的来告,才是最好的。 翠翠都结巴了:“这、这,告官……” “这多大的事儿啊就要告官,你怀里这个是你家孩子吧?” “这不是都救回来了吗?”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家和万事兴。” 阿鱼都要被气笑了,但是她懒得反驳这些话。 和这些人说道理是没有用的。 她只问:“翠翠阿姊,你确定吗?” “我要是忍了,你可就没有钱拿了。” 翠翠:好像是的。 她立刻改口:“忍什么忍!” “丧良心的这么欺负我们阿鱼妹子,就该把他告上去!” “你放心,阿姊是站你这边的。” 明明是站钱这边的…… 阿鱼交代完之后,又找了一个人给她娘家送消息。 让隔壁村的娘家兄弟们都抄着家伙快点过来。 随后她杀到了何根家里。 同一个地方,茅草屋都变成了瓦房。 这五个月,她给这男人赚了不少钱啊。 他们却把她女儿扔进弃婴塔里。 简直是脏心烂肺的王八蛋! “何根子!” “你特么给老娘出来!” 冬天不是干农活的时候,人都窝在家里。 阿鱼这么一喊,周围的邻居全部出来看热闹。 何根家里也出来了个人,是根子娘。 “阿鱼!” “真的是你!” “不是说你不能回来了吗?” 他们也不知道阿鱼是去了哪户人家做奶娘,说是主人家要求保密的。 而且招募的人极其霸道,说去了就是一辈子不回了。 根子娘见了她狠狠一拍大腿。 “你早说你要回来,咱们也不至于新找一个啊!” “为了娶那个小骚蹄子给根子生儿子,花了十两呢!” “你说你要回来,这笔钱直接就能省下来了啊真是!” 阿鱼冷着一张脸:“为了新娶个女人可以花上十两,给我女儿一口饭都不愿意。” “还想生儿子?” “生一个我丢一个,把你们的宝贝孙子全扔到弃婴塔里去烧了!” 根子娘急了,哪怕还没有孙子,她也听不得这些:“你敢!” 她注意到了阿鱼手中的襁褓:“你把盼娣也带回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阿鱼懵了一下,随即脸直接黑了。 “你——说——什——么——” “你叫我女儿什么!” 她走之前给女儿取了名字的,叫丽丫。 虽然进宫后,见到了贵人都是怎么起名儿的。 她想起女儿的名字,觉得太俗了。 她找识字的同僚寄信的时候还提到过,把女儿的名字改成昕儿。 是太阳刚刚升起,天光破晓的黎明。 代表着希望。 但就是她觉得俗气的丽丫,都比什么盼娣招娣这种名字来得好。 第95章 颠倒黑白 孩子的名字是长辈对她的期盼,那时她是期盼自己女儿能长成个漂漂亮亮的女孩子。 但盼娣是什么,是希望她能有个弟弟。 是希望她阿耶有个儿子。 至于她,不重要。 这一家子人,竟敢趁着她走了,给她女儿叫这种恶毒的名字。 其心可诛! 根子娘没理解到她为什么生气,理直气壮地回:“就是盼娣呀。” “这么叫怎么了?” “常见得很,我自己就叫来娣呢。”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问题,甚至很骄傲。 阿鱼一阵心累,完全是鸡同鸭讲。 她此刻无比的庆幸自己被选进了宫,才能看到这个世界更广阔的的天地。 否则她的女儿即使活下来了,未来也会变成她祖母这样的人吧。 周围的邻居们纷纷探出头来看热闹。 一个个指指点点的:“唉,她不是跟男人跑了吗?” “怎么回来了?” “真是的,还有脸回来。” “我要是她呀,直接找个柱子撞死算了。” “.…...” 屋子里又走出来一个人,边出来边不耐烦的吼着:“谁在老子家门口惹事?” 一出来见到人,他呆住:“鱼娘……” 他难以相信站到他门前的这个女子是他之前嫌弃的又老又丑的妻子。 她常年干农活儿,皮肤粗糙。 脊背伛偻,走时还因为刚生完孩子,身材变胖走样。 看着就让人倒胃口。 可现在这个女子,虽然脸还是那张脸。 但却是匀停的丰腴。 皮肤细腻了不少,体态像是练过的,端端的站在那里。 脊背时刻都是挺直的,就是吵嘴的时候,也不像他娘那样躬身驼背、夸张地扭来扭去的。 最重要的是她身上的穿的衣服。 是舒适柔软的细麻,是温柔的蓝色。 而不是他们身上穿了七八年都舍不得换的,颜色被洗掉了,一身灰扑扑的粗麻。 在这种环境下,就显得非常的贵气。 不愧是去大户人家待了五个月的。 他本来愤怒的样子一下就殷勤了:“太好了!鱼娘你回来了!” “这下我们一家终于可以团聚了。” 阿鱼熟悉他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他惊艳的眼神是打的什么主意。 她恶心坏了,刚娶了新欢、刚扔了女儿,竟然还能再起色心。 阿鱼直奔主题:“没人想跟你放一些没用的屁!” “你是当老娘眼睛是瞎的看不见你家这一堆红色和喜字吗?” “你这是停妻另娶,我可以上官府告你的!” 根子娘听见这话立马急了:“你这个黑心肝儿的婆娘。” “你自己倒是拍拍屁股走了,留下我们根子连个根儿都没有。” “你自己生不出儿子生了个赔钱货,还不让根子再娶一个,你安的这是什么心。” “告啊!你去告啊!” “让官大爷们都评评理,你这个黑心烂肠的连个后都不给我家留啊——” 阿鱼一面淡然的看着老妇人坐在地上撒泼打滚,以前的她会慌张无措,会害怕村里其他人的议论指点。 害怕自己的名声不好。 但是现在,她只想笑。 一群法盲。 这个词还是公主殿下说的。 村里似乎有一个默认的规矩,就是能在村里解决的事情就在村里解决,村丑不外扬。 但这样的处理结果只会对她不利,用越朝的律法对她才是有利的。 当小范围的处理结果对你不利,而你又是占理的那一方,就把事情闹大。 闹得越大越好。 这也是公主殿下说的。 公主殿下真聪明。 不愧是她。 阿鱼等她撒完了泼,期间摸摸熟睡的女儿看有没有复烧,给她拢了拢襁褓。 淡定得甚至有一分优雅。 根子娘撒着泼,该配合她演出的她却视而不见~ 一个人的独角戏唱得十分尴尬。 声势渐渐小了下来。 阿鱼这时才悠悠道:“我要是不走,你们家能换瓦房?” “能有现在的好日子?” “能拿得出十两银子娶新人?” “吃着老娘的,用着老娘的,花着老娘的银子,扔了老娘的女儿。” “还倒打一耙,谁特么才是黑心烂肺!” 周围看热闹的已经不止邻居了,冬天本来就无聊,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他们这里。 看客们的风向又变了:“原来还真是靠媳妇挣的钱啊!” “那根子还再娶一个不是没良心吗?” “对呀,既然是他的娃,又不是养不起,还扔弃婴塔里面,这爷当得也太狠了吧。” 何老头出来的时候听到的这些。 他以为这娘俩可以解决的,没想到两个还没进来,就从床上爬起来去外头看看。 他急了。 他们家的口风说的就是根子自己赚的钱,发的大财。 要是让村里人知道他家根子是花的媳妇儿赚的钱,女人赚钱比男人还多。 那多丢人啊。 他使劲儿的杵着拐杖,中气十足的大吼道:“你在乱说什么!” “钱都是我们家根子自己赚的,你一个妇道人家能赚什么钱。” “简直是胡说八道!” 阿鱼见他的一身行头,哼笑一声:“胡不胡说的,你们家人清楚。” “你这拐杖看起来不错,没少花钱吧,我走之前还是用的根破竹竿呢。” “一边心安理得的用我的东西,一边还诋毁我。” “钱都给我还来!” “老娘就算是拿去打水漂听个响儿,也不愿意花在你们几个身上。” 何老头愤怒的杵着拐杖,就重复着四个字:“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大家别看了,这是我们家的家事。” “这婆娘之前偷汉子跑了,现在回来了正好我们给她绑回去收拾。” 说着,何根子直接过来想要对阿鱼出手。 看样子是想把她弄回去。 关上门来,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阿鱼闪身避开。 她干了十几年的农活儿,力气不比何根子小。 在宫里这几个月,为了给公主的安全添更多保障。 奶娘也是要学一点身手的。 她甚至会擒拿。 但是怀里抱着孩子施展不开,这周围村里人又是向着何根子一家的。 她肯定是处于劣势。 周围已经有人过来要帮着何根子抓她了。 不过算着时间,她娘家的兄弟要赶到了。 果然,不远处十几个抄着家伙的壮汉们跑过来。 那阵势,还挺吓人。 第96章 对簿公堂 她一看,不止兄弟,姊婿妹婿和堂兄弟们也来了。 亲戚多还是有好处的。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过来,阿鱼朝他们跑过去。 “兄弟们,这天杀的抢了我挣来的银两娶新人,还把我家姑娘扔去了弃婴塔。” “要不是我去得及时,孩子就被烧死了!” 当然,这样说只会让他们同情她而已,不会让他们感同身受。 所以,阿鱼补充了一句:“你看他家都盖上瓦房了,我寄给娘家的银子他给你们了吗?” 十几个人一听,登时就怒了。 什么? 钱呐! 阿鱼给娘家也寄了钱的,结果被这小子独吞了。 这能忍? “兄弟们,上!” “这死丫的吞的银子,今天怎么也要打得他吐出来!” 一行人气势汹汹,周围的“热心”群众气势哪里比得上一群被抢了钱的穷鬼。 现在这群人的怨气比厉鬼还重。 人群纷纷避让。 何根子被团团围住开揍。 他爷娘上来想要拦着,也一起被打。 事关钱的事,这群人可不管什么尊老爱幼。 他们新娶的新娘子出来看到这动静儿,忙躲回屋里。 阿鱼看见了,朝着屋里一指,喊道:“兄弟们!我给你们寄的十两银子都被拿去给她做聘礼了。” “你们记得去找她要啊——” 敢唆使把她女儿丢进弃婴塔,以为自己躲得掉吗? 要不是众目睽睽杀人抵赖不了,阿鱼能上去把她生撕了! 只见正在揍人的十几个大汉目露精光,跟饿极了的饿狼似的盯着房门。 随后猛的冲进去。 真“夺门而入”。 那看上去结实的木门直接被撞飞了。 随后就听到女人凄厉的惨叫声,还伴随着一声声的:“日泥玛!退钱!” 官差上门抓人的时候,就见到被告们一个个像一条破布娃娃一样瘫在地上,差点就没进的气儿了。 以前他们去拿人的时候,被告都是或抗拒咒骂或惊恐求饶。 还是第一次,被告看见他们跟看见了救星似的。 “捕翁!捕翁来了!” “救命!救救我们!” “救命啊!” 衙役们:……突然觉得自己变得伟岸起来了是怎么回事? 领头的人问抱着孩子,站在旁边楚楚可怜的妇人。 “这是怎么一回事?” 阿鱼抹着眼泪回答:“不知道啊,他们早上就是这么青一块紫一块的起床的。” 衙役:? 他看了一眼断了两条腿,只能坐在地上的何根子。 疑惑问道:“那他的腿?” 阿鱼脸不红心不跳的点点头:“和您说多少遍了,他就是断着腿走出来的。” 衙役:? 他找周围的人求证,问了一个村汉。 阿鱼也笑眯眯朝他的看过去。 村汉不由打了个哆嗦,再看她身后站着的一堆拿着家伙的大汉。 他猛地点点头:“就是这么出来的!” 衙役:……算了,先抬回去吧。 到了府衙,开堂审案。 阿鱼跪下道:“明府在上。” 说到这里,阿鱼还有些感慨。 她如果还是公主乳母,现在县丞还要对她行礼。 谁叫公主傅母的品级比他高呢。 但因为这些个烂人,她只能舍弃那一切了。 阿鱼把昕儿的襁褓被交了上去。 “这是小女被扔在弃婴塔时的襁褓被,上面还沾着其他婴孩尸体的尸油。” “至于证人,何家村皆知何根弃女之事。” “明府派人一问便知。” 阿鱼再拿出从何根家揭下来的大红喜字窗花。 “他家的红布现在还没有取,这位新妇的身上穿的还是红衣。” “这是停妻另娶。” “再有其盗窃之罪,奴将所得银两寄了部分回娘家,这家人却私自前往驿馆,拦截私吞银两!” 她是真的寄了一部分的,问他们却是没收到,那去哪儿了不是明摆着嘛! 县丞懒懒地坐在高处,这种家长里短的案子很多,这出还不算离奇,他略疲惫的打着哈欠。 “知晓了,被告有何要辩?” 何根家的人一听到要他们还钱,哪里愿意。 “明府在上。”他们也不知道要怎么叫县丞。 听阿鱼这么叫了就跟着学。 “这银子都是我们根子自己挣的,她一个妇人家,怎么可能挣银子。” 阿鱼都要被无语笑了。 胡扯着一个看似有理的理由,把公堂当成村子里似的,以为可以编排造谣。 以为别人不讲证据,只凭着他们一张嘴就直接信了吗。 “秉明府,奴此前侥幸被选入太极宫,每月的俸禄、赏赐,宫中皆有记载。” “一查来源便知。” 宫中的规定是选入宫时需要保密,防止被探子打听到其在宫中做事。 容易有宵小收买或拿捏其家人,威胁宫人为他们办事。 但是出宫后就不用再保密了,因为出宫后,让他们办事也办不成了。 “太极宫”三个字一出,高坐上懒洋洋的县丞瞬间眼睛瞪得像铜铃。 “太极宫?是……那个太极宫?” 县丞说着,双手抱拳朝着京城的方向,拱了一礼。 阿鱼觉得县丞不太聪明。 “整个大越上下,难道还有第二个地方敢称太极宫?” 是嫌九族的人丁太兴旺了吗? 县丞噌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站得太快了还晃了一下。 他连衣摆都来不及整理,慌忙地就下来扶阿鱼。 口中念着:“失敬失敬,恕鄙人眼拙,没看出来您的身份。” 第97章 芝麻汤圆初 “方才我就看着您气度高华不凡,不似池中之物,竟然是宫里出来的人物。” “快快起身,咱们同为圣上效力,也算得上同僚,您不必多礼。” 原告翠翠、被告何根一家:!!!? 县丞您在做什么! 您不是在审案子吗? 他们以前看戏,那戏里的官都可威风了,根本不会给百姓一个正眼的。 而且......宫里...... 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阿鱼。 她竟然是去了皇宫! 县丞扶着阿鱼起来,还赐了座,问道:“鱼娘子先前任何职啊?” 阿鱼方才不卑不亢,此时也没有小人得志的趾高气扬。 让县丞更是肯定她的见识。 “不才运道好,有幸伺候大公主,做了殿下一段时日的傅母。” “今日一案,望明府能还吾一个公道。” 县丞笑道:“自然、自然。” 他差点没忍住擦汗。 刚才一说到公主傅母,就知道这娘子品阶比他高,要不是出宫了,他还要见礼才是。 县丞打起精神来,案子就审得很快了。 什么? 此人竟然趁着妻子入宫,拿着妻子的钱还扔了女儿! 竟然还贪妻子的俸禄。 实在是太罪过了! 坐牢吧,一家人都去坐牢吧。 何根哭爹喊娘:“明府,夫妻本是一体,那婆娘挣的银子本该有我的一半。” “我拿走自己的钱财,如何算是贪?” 阿鱼不疾不徐地反驳:“我寄给你的银两早就有半数的,剩下的,就是你偷窃。” 阿鱼伸出被火燎出泡的双手,对着县丞道:“明府,我为了救女受伤,这家人是否该赔偿?” “自然。” 何根一家连着新娶的媳妇全都被拖下去蹲了大牢,而何家的所有财产都被判给了阿鱼。 实际上这几人挥霍了几个月,剩的所谓家产远远不够。 所以他们还要签借据,刑满释放后还要还给她。 阿鱼长舒了一口郁气,呵呵,扔吧。 现在好了,她不是他们家的媳妇,而是他们家的债主。 结束后,她带着女儿走出县衙,垂头看着脚下的街道。 何家村风气不好,她一个人孤身带孩子,免不了被说三道四。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他们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可不是她拿出了证据就能消停得了的。 虽然她不会往心里去,但听着也烦。 不如在县城寻个住处,做点什么小生意。 但在县城里,独身一人带着孩子,也不容易。 嫁人的话,阿鱼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 但或许未来某天,她撑不下去了,还是会改嫁吧。 只希望她的下一任丈夫不是另一个何根。 阿鱼正思考着未来,县丞从里面追了出来。 “鱼娘子留步!” 他匆匆上来,拱了拱手:“鄙人有一不情之请。” “您能否赏脸去寒舍,做小女们的女先生?” 见阿鱼呆愣,他立马道:“鄙人知道我家不比宫里,请鱼娘子去是委屈了。” “只要您肯赏脸,在下必将您奉为上宾。” “对那群小妮子们也不用恭恭敬敬,您是先生,想教训就教训便是。” “俸禄也是可以谈的。” 县丞费尽自己的三寸之舌,想抓住这个机会。 这可是宫里出来的人啊,别的不说,就是眼界、礼仪,也够他女儿们学了。 他还有做着梦呢,要是以后女儿们有机会嫁入高门,也不用因为不会礼仪而被嘲笑。 从小便被宫里出来的嬷嬷培养教导,以后定比那些贵女都来得端庄。 最关键的是,这位鱼娘子做过公主殿下的傅母。 以后定亲的时候,一说他家的姑娘们是由公主的傅母做先生,教导长大的。 无形中身份都要高出一大截。 跟皇家沾光的东西,那都是镶了金边儿的! 阿鱼没想到还有这等机遇。 进宫一趟,就算出来了,也给她谋了下半辈子的富足安稳。 两人一拍即合、相谈甚欢,彼此都觉得自己赚大发了。 这件事结束没多久就是新年了,阿鱼带着女儿找到了过年的地方,太极宫里也是喜气洋洋的一片。 前朝宫宴结束后,皇帝邀请太后一起去了宣室殿。 贝婧初不能一起去两仪殿凑热闹,太后就把周欢酒送去了宣室殿陪她玩。 贝婧初现在可以坐起来了,周欢酒满足地吸着奶香奶香的小宝宝,贝婧初满足地贴贴漂亮姐姐。 怎么不算双向奔赴呢? 因为要陪两个小的,两个大人宴席上都留了几分肚子。 热腾腾的元宵端上桌子,是年夜的最后一道甜点。 象征着一家团圆。 皇帝看了一眼自己拿着个小勺子挖菜糊糊吃的女儿,和正在给女儿打气的老母亲。 顿觉温馨十足,这就是他想要的团圆。 至于周欢酒…… 嗯......表妹也算家人吧。 周欢酒筷子夹了个汤圆,伸到太后面前,大声说道:“长姑你看!是初初!” 汤圆白白软软,又弹又滑。 坠夹在筷子上面,饱满得快露馅儿了。 还是黑芝麻馅儿的。 贝婧初:昂? 太后看了一眼,哈哈大笑。 “是挺像的哈!” 贝婧初:懵逼抬头jpg. 吃完元宵之后,周欢酒给太后拜年。 太后笑着赏了她一个小红钱袋。 贝婧初看到了,也蹬这小腿儿摆着小手朝着太后作揖。 太后看得咯咯直笑,皇帝一脸黑线。 贝婧初想起自己的阿耶也是个大金腿,努力地的转过小肉腰,朝着皇帝也连连作揖。 尤其她因为过年穿了一身大红色的袄子,眉心被太后拿胭脂点了一个圆圆的红钿。 看着跟画上的福娃娃似的。 贝婧初举着小手,期待的大眼睛盯着他。 “啊啊啊!” 【红包啊!】 太后笑得不行,这孩子太可乐了。 两人给了她红包之后,太后接过贝婧初,问她:“大母带你去再要几个红包好不好?” 财迷初一听,眼睛都亮了,摇着小脖子疯狂点头。 太后带着她到贤妃和芳妃处搜刮了一圈,在贝婧初的指示下,连许欣姝都没有放过。 贝婧初在红包的环绕下打开了八卦界面,看看京城里今天晚上有没有有趣的事情。 不出所料,京城里最尴尬的年夜饭应该就是尚书令家的了。 忆果和禹大郎两个人伤都没完全养好,但也能下地去吃年夜饭了。 旧人相见分外尴尬。 就算是分手了,也得回家吃年夜饭哈哈哈哈哈! 唯有广德长公主府上显出一丝寥落。 她在宫宴的热闹后回到了公主府。 同为长公主,贝尽莞的位置离她很近。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钤儿了,他似乎长肉了,脸颊微微的鼓了起来。 在贝尽莞身边总是笑眯眯的,小眼神儿似乎憋着什么坏主意。 格外的活泼。 是她从没见过的鲜活舒坦的样子。 像一个她以前期待的,这个年纪的小男孩的样子。 第98章 二公主 皇帝的御案上放了几颗金橘。 这是许欣姝研究出来的反季种植方法。 他们说以前冬天别说金橘了,就是有两颗嫩瓜秧子都只有皇帝才吃得起。 哦不,现在皇帝也吃不起了,省出来给贝婧初捣菜糊糊了。 冬天里肉反倒比菜容易得。 然后许欣姝直接送了一小筐金橘上来,皇帝表示很惊喜。 但是贝婧初怀疑,许欣姝的住处肯定还给她自己留了一份儿的。 只是阿耶不好意思要。 皇帝很惊喜的收下了金橘,但表示这种只有权贵才能用的技术研究出来意义不大,爱卿还是把时间放在提高粮食产量上面。 贝婧初坐在自己的小床上,努力伸出小胖爪,去够桌子上的金橘。 【近了,近了。】 【还差一点点。】 “啪。” 轻轻的一声响,手手被打了。 【坏人!暴君!你竟然打小宝宝的手!】 【我不要跟你好了!】 【现在你开心了吧,你这个冷漠无情的人。】 皇帝:…… “就这么吃,酸死你。” “牙长齐了吗就想啃,等会儿给你捣果泥。” 听到可以吃了,贝婧初一下子就忘了被打手手的生气。 咧开只有四个小牙的嘴,笑容甜得跟个大白兔奶糖似的。 【嘿嘿嘿,阿耶最好了~我要和你天下第一坠坠好!】 皇帝:你比朕还阴晴不定。 他叹了一口气,带孩子七个月跟感觉自己沧桑得跟老了七年似的。 阿娘到底是这么把他带大了还没被气死的? 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进来,在蒋公公耳边说什么。 蒋公公听后亦是一脸急色,道:“陛下,淑妃要生了。” 贝婧初激动了:【昂?】 【二胎要出来了?】 皇帝直接站起来准备去就日殿,突然想起来自己太激动忘了还有个崽。 回头一看,贝婧初眼巴巴的朝他伸出小胳膊:【我也要去,带我也去嘛!】 皇帝把她抱起来裹好,现在虽然开春儿了,倒春寒也是冷的。 淑妃在主殿生产,皇帝不可能站在院子里吹冷风,就在偏殿等着。 贝婧初无语的皱着小眉头。 就算是等着妃子产子,她这劳碌命的阿耶还搬了一堆折子来看。 啊这…… 这就是传说中的日理万机吗? 皇帝这个位置简直不是人当的。 贝婧初第一次见妇人生产,有不少盆血水被端出来,又一盆盆干净的水被送进去。 但是没有听到淑妃叫喊的声音。 她疑惑道:【怎么没声儿啊?】 【不会是晕过去了吧?】 皇帝疑惑的看了眼疑惑的小家伙,大眼瞪小眼。 为什么要有声音,生孩子又不是靠喊。 或许是淑妃已经生第二次的原因,这次生产结束得很快。 “陛下,母女平安!” “恭贺陛下喜得公主!” 虽然他更想要个皇子,但能多一个活着的孩子也满足了。 皇帝走过去时才听到婴儿的哭声。 和初初出生的时候能把他哭得耳朵疼的嘹亮哭声不同,这个孩子哭得跟小猫似的。 让他实在担心能不能养活。 他抱了一下,皱眉道:“太轻了,杨采女到底是怎么养胎的。”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因为之前谋害大公主,淑妃从生下龙胎的那一刻起,就被降为采女了。 贝婧初在蒋公公怀里伸着脖子去看妹妹。 【咦~好丑。】 【怎么像个吗喽?】 贝恒:你礼貌吗? 总觉得你说的不是什么好词。 算了,被亲姊姊嫌弃一下没关系吧。 反正她也听不到。 皇帝吩咐:“将二公主抱去公主殿吧。” 贝婧初知道公主殿是什么。 她刚出生的时候就有人问过为什么不把她送去公主殿。 除了皇后和六妃九嫔,其她妃子是不能把孩子带在身边的。 因为高位妃子养娃还是亲娘补贴孩子,而到了低位妃嫔这里,月俸分例是远远比不上公主皇子的。 说不定还要孩子反贴妃子。 所以公主就送到公主殿,皇子送到千秋殿。 贝婧初手捏着自己的双下巴思考:【怎么公主住的地方名字就这么直接,皇子住的地方名字就怎么好听呢?】 思考了一会儿思考不出来,贝婧初选择放弃。 主殿内,杨采女生产完,强撑着一口气问进来的宫女:“怎么样?” “陛下是什么反应?” 宫女如实回答:“陛下见二公主体弱,很是生气。” 杨采女咬牙,她宁愿相信是有人克她的孩子,也不愿意相信是自己运气不好,生了个病弱的女儿。 但事实摆在眼前,那个所谓的高僧就是骗子,她只能接受现实。 见二公主迟迟没被抱进来,她带着希冀问道:“二公主呢?” “怎么没抱进来?” “是陛下看着觉得担心,决定也亲自照顾吗?” 宫女忍了一下,才能保持淡然地回应道:“未曾,公主已经被送去公主殿了。” “什么!” 要不是刚生完,她都能跳起来。 “本宫十月怀胎的孩子,陛下为何要将她送去公主殿?” 宫女提醒她:“杨采女,采女是不能将公主带在身边的,这是规矩。” “而且您现在也不能再称本宫了。” 杨采女难以置信:“你叫我什么?” “杨采女,陛下有令,您谋害大公主,被贬为采女,产后执行。” “要求瞒着您,是为保您不动胎气。” “您不会真以为伤害公主,是可以轻轻揭过的吧?” 杨采女听到这段话,连产后的虚弱都不顾了,努力撑起身想下地去。 “不可能,定然是你这贱婢在胡言乱语,本宫先为陛下诞下皇子,现在才为陛下诞下公主。” “陛下不可能这么对我,我要去找陛下。” 但是宫女们都没有拦她,她们都忙着收拾主殿。 等收拾完了,她们就走了。 采女是没有贴身宫女的,杨采女现在已经不算她们的主子了。 杨采女起身,脚踩到地上,刚生完的人没力气。 直接摔了。 但是周围宫人冷眼旁观,没有人来去扶她。 一点儿都不像她肚子里还怀着的时候,这群人围着她,生怕她碰了磕了。 杨采女痴痴地笑着,原来是秋后算账。 她还以为看在皇嗣的份上,陛下会给她一次机会。 突然,她想到什么。 “杨家呢?” 第99章 忆果报仇 “我的娘家呢?” 一个宫女回答:“当然是被您连累,满门抄斩了。” 杨采女崩溃地趴在地上哭嚎。 宫女当然不是好心。 这女人前段时间仗着自己肚子里怀着皇嗣就各种作、闹。 把她们一堆宫人弄得心力交瘁。 偏偏皇嗣出了事,他们全都要问责。 现在终于是出了一口恶气。 而此时宣室殿的皇帝又收到了两条好消息。 “陛下,大喜呀!” “章婕妤、吴美人,二位都有喜了!” 蒋公公说完后,皇帝没反应。 贝婧初一看:【艾玛,高兴傻了。】 【完犊子了,一国之君成傻子了。】 皇帝:...... 他确实高兴得呆住了,在小家伙的腹诽中无语地反应了过来。 这小家伙是一点儿都不但心他孩子多了以后没那么宠她了呀? 到底谁傻? 皇帝很不服气。 “知会芳妃一声,晋章氏、吴氏为妃。” 想了一下,似觉不妥。 他加了一句:“先拟旨,晋芳妃为贵妃。” 不然后面的一个个都升上来了,一个管理后宫的,位份却压不住,会生乱子。 再者,张氏对初儿的喜爱他都看在眼里。 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因为装出来的是温柔照顾,而她却是暴风吸娃。 用初初的话说,就是变态得像有案底似的。 贝婧初晃着脑袋:【又是熟悉的晋升流程,怀孕了封妃,生下来了封四妃。】 【之前那个贵妃和淑妃就是这样,之前的英妃和丽妃也是这样。】 【一点新花样都没有,没意思没意思。】 小家伙的吐槽他已经习惯了。 就是有点不对劲。 心声似乎越来越小...... “陛下。” 蒋公公小声开口:“公主爬走了。” 他猛地看过去,只见贝婧初挥着短手短腿,已经爬到宣室殿门口了。 她是直接从摇篮里爬出来的? 这小家伙骨骼如此惊奇? 不对,不是,她会爬了? “去抱过来啊,你们也不拦着?” 蒋公公很委屈,他们也想拦着,但是小公主完全不像个才会爬的婴儿,一溜烟儿就窜老远了。 等他看见的时候,都已经蹿到御书房正中了。 贝婧初挥舞着有力的小胳膊,吭哧吭哧的努力爬着,这系统出品的武力符就是好用哈。 她觉得自己的手脚可有劲儿了。 眼看着就爬到外面天空下了,被宫人抱起来放在了皇帝的怀里,迎接他的死亡射线。 ...... 年后,忆果能下地走动了,而妤山的罪犯也被押送到了京城。 押送罪犯不会让他们借助工具赶路,他们是被押着徒步走过来的。 听说一路上死了不少。 忆果撇撇嘴,真不经造。 尚书令带着她去了牢里。 “欺辱你母亲的那家人还活着吗?” 忆果搜寻了一圈,目光钉在了角落处的一个老头身上。 此时他缩在角落里,瘦骨嶙峋,和她小时候记忆里的高壮完全不一样。 或许不是那时的他强大,而是那时的她太弱小了。 才会觉得一个流氓无赖,是她永远越不过去的槛。 小时候她被夫人买走,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直到夫人家里落败,这个人却趁着夫人家垮了上门要钱。 不给钱就弄死他们一家。 他们似乎从没受过律法的惩治,格外地豁得出去。 没人敢拿着自己家人的性命以卵击石。 夫人在他们的威胁下给了钱,再带着家人搬家,才躲开了阴影。 但夫人家里却因此雪上加霜,没有了翻盘的本金,错过了最后的翻盘机会。 这些由她带来的劫难,她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她和她的母亲,都毁在了这一群人渣手里。 没想到峰回路转,她的生父竟然是当朝尚书令。 她竟然是大越最顶级的贵女。 她生父的权势,让县主、郡君见到她,都要礼让三分。 她终于有能力,偿还夫人一家的恩情。 “是他,阿耶。” 忆果指着角落里的老头。 尚书令使了个脸色,老头就被狱卒拎了出来。 “饶命啊,饶命啊。” “你们抓我出来干什么?我认我认,我全都认,不要再打我了!” 老头被绑在了刑架上,尚书令问他:“十六年前,你可曾买下过一个傻女?” 他猛地点头,“是是是,我是买下了一个傻的,我招我招,我什么都招,求你们不要打我!” 忆果嗤笑一声:“当初那些女子求你不要打她们的时候,你手下留情了吗?” “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还说一堆无意义的废话,是不是想混淆视听?” “一看就不老实,先来个三十鞭吧。” 随后牢中便是一片惨叫和血腥气。 等鞭完之后,他再不敢说一句废话。 忆果问他:“那你还记得我吗?” 老头摇头:“没、没见过贵人。” 忆果笑得温柔,“我就是你买回的那个傻子生下的,一出生就差点被你溺死,被买走之后你还上门勒索的那个女婴啊。” 她的表情甚至是灵动中带着俏皮的。 老头却被吓得面无血色,嘴都白了。 这个人,肯定是找他算账的。 “贵人!贵人!是贱婢有眼不识泰山!” “我知道错了,是我不该,您手下留情,不要再打我了!” 忆果回答:“只要你老老实实地答了,我自然不会对你用刑。” 老头以为自己逃过一劫,松了口气。 忆果却问出第一个问题:“你对我母亲动过几次拳脚,分别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因为什么原因。” “每一次都给我回答清楚。” 老头努力地去想,但是他面对买来的女人,想揍就揍了。 怎么会特意的去记这些。 忆果就是在故意为难他。 所以他也尝到了和之前的那些女人一样,无处申诉、伤痕遍体的感觉。 他们被斩首的这一天,忆果也去观了刑,亲眼看着他们一个个人头落地,她才开心。 第100章 贝嫣羽 皇帝翻出一本折子,打开一看,是几个礼部呈上来的二公主的名字。 皇帝选了一个。 合上折子,他抬起头,四处寻找贝婧初。 自从小兔崽子会爬以后,除非她睡了,不然不可能在她的小窝里找到人。 皇帝只得把宣室殿各处有棱角的危险地方都包起来,再让宫人看住她别让她爬出去。 再把她睡的摇篮改成矮矮的小床,省得她爬下去的时候摔了。 蒋公公适时提醒他:“陛下,公主在那儿。” 贝恒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小兔崽子爬到了矮桌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矮桌上他的乐舞瓷俑抱下来啃着。 贝婧初正啃着开心,脑袋上似乎毛毛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盯着。 她一抬头,发现阿耶正嫌弃地皱着眉头看着她,和她手里的瓷俑。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长牙的时候牙牙痒吧。 反正看到什么东西就想往嘴里塞。 啃人家的东西被抓包了,有点尴尬唉~ 贝婧初嘿嘿一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把瓷俑摆回了小矮桌上。 纯白色的瓷俑湿哒哒的,沾了不少口水。 皇帝只觉得那瓷俑不能要了。 糟心呐! 结果贝婧初没放稳,那瓷俑掉在了地上。 幸好地上为了让她到处爬,垫上了厚厚的地毯,没有摔碎。 差点闯祸了。 贝婧初抠抠脑袋,乖巧地爬到皇帝身边去。 奶声奶气地叫他:“阿阿!” 【阿耶!】 这叫人怎么气得起来? 而且皇帝本来也没生气,只是无语。 他把贝婧初举起来:“妹妹也有名字了。” “叫贝嫣羽。” “啊啊啊。” 【知道啦。】 贝婧初等着皇帝放下她,自己再去到处乱窜。 她这个月已经快把宣室殿的边边角角都爬完了,闭着眼睛都知道哪儿是哪儿。 什么时候才能去外面呢~ 正想着,传来一阵失重感。 贝婧初:??? 【不是,你是要丢了我吗阿耶?】 【不至于吧。】 【宝宝有那么招人烦吗呜呜呜。】 没伤感两下就被接住了。 皇帝抛得也不高,手都没离开孩子的腋下。 贝婧初终于反应过来了,原来是举高高呀! 【还要玩还要玩!】 抛了好几次,贝婧初才消停。 自从贝嫣羽出生以后,贝婧初每天都被阿耶抱着去瞧瞧妹妹。 刚出生的吗喽,啊不,刚出生的妹妹不要扔,养着养着就好看了。 过了一个月就长成一个新团子了。 贝婧初一进门就闹着要下地:【放开我,我要自己爬!】 皇帝只好把她轻轻放在地上。 好在公主殿的地是他特意交代一定要擦干净的,小兔崽子自从会爬了以后在手上都待不住了。 贝婧初嘿咻嘿咻地爬到妹妹旁边,小婴儿还在睡。 贝婧初不满意地唧唧哝哝:【怎么每次过来都在睡?】 【生前何须久睡,死后必将长眠。】 【别睡了起来嗨呀!】 皇帝:你自己也天天睡老久,还吐槽别人…… 不过贝婧初也没有去吵醒妹妹,就是在她周围爬来爬去,跟女巫做法似的绕圈圈。 似乎感觉到了姐姐的怨念,贝嫣羽伸了个懒腰,睁开不怎么清醒的眼睛。 她看了贝婧初一眼,张开小嘴笑了。 贝婧初也跟着笑,一个没牙,一个长了四颗门牙。 画面十分有喜感。 正笑着,太后走了进来。 “在外头就听见两个小家伙的笑声了,哀家就知道,你把初儿也带过来了。” 贝婧初努力伸长脖子去看她后面,太后捏了一把她肉嘟嘟的脸颊。 笑道:“别看了,你酒酒表姑来不了了。” 听到这句话,贝婧初不高兴地垂下脑袋。 随后太后补了一句:“是被先生罚留堂了,过不来的。” 贝婧初突然就笑出声了。 哈哈哈哈,果然快乐是建立在周欢酒的痛苦上的。 过了一会儿,一个小宫女急匆匆的进来,在蕙姑姑耳边说了几句。 蕙姑姑传达:“太后,咸宁长公主携驸马求见。” “驸马是带着伤来的,两人似乎是闹了矛盾。” 贝婧初赞叹地“呀”了一声:【瞧着说话的艺术,两人似乎是闹了矛盾。】 【明明就是我的好姑姑把驸马又押着揍了一顿吧哈哈哈。】 在场的两个大人也不傻,也能理解到蕙姑姑说的意思。 皇帝轻笑一声:“阿莞聪明,知道朕不喜欢处理他们这些家长里短的事,跑来叨扰阿娘。” “阿娘先去吧,朕也该回去了。” 他把贝婧初抱起来,塞到太后怀里。 “初儿肯定也想凑热闹,阿娘完事了以后再派人把初儿送回来吧。” 每次有这样的事,他家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家伙都要去吃瓜。 皇帝已经放弃挣扎了。 贝婧初瓜兮兮地地被塞到太后怀里,一脸懵逼地看自己阿耶交代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是,我想凑热闹的心这么明显的吗?】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不是,我还不会说话呢!】 贝婧初挥着小手抗议,总觉得自己被嫌弃了是怎么肥四。 但是一到仁寿殿,这四处弥漫的八卦的味道瞬间就冲走了被阿耶嫌弃的不开心。 贝婧初兴致勃勃的看冯驸马肿起来的熊猫眼。 【哇哦,这熊猫眼好对称哦!】 太后:…… “说吧,你二人怎么回事?” 咸宁长公主刚懒洋洋的开口,话头就被冯驸马拦了下来。 “禀太后殿下,臣有幸被选为驸马都尉,自当万分荣幸。” “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咸宁长公主不愿孕育子嗣,皇家又不许臣等纳妾。” “就算过继了一个贝钤,那也不是臣的亲生血脉,还随皇姓。” “臣不敢要求公主为臣孕子,哪怕这是为妻者应尽的义务。” “臣只想求纳几房妾室延绵子嗣,不让冯家绝后。” “可公主自己一边面首诸多,一边又不许臣纳妾。” “臣只提了一句,便将臣打成这样。” 第101章 冯驸马作妖 要不是之前赵飞阳因为养外室被阉掉了,冯驸马都想先斩后奏的。 他觉得自己无后,皇家也不能做得太过,绝了他们的后。 要真这样,实在是太不近人情。 所以他先找长公主商量,结果直接被她二话不说让侍卫按着揍了一顿。 自从先皇驾崩后,这女人跟受刺激了似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了。 刚成婚的时候明明也不是这样啊? 因为亲爹死了就性情大变了吗? 冯驸马想不明白,他相当委屈,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委屈。 他说话的时候顶着一对大型黑眼圈,看上去确实很惨。 贝婧初抿着小嘴,忍住不要笑出声。 等他叭叭完了,咸宁长公主才手肘撑着头,懒懒地出声:“让你读书,你非要说喂猪好。” “多读点儿书吧我的驸马,带你出去我都嫌丢人。”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舜不告而娶,是为无后。” “意思是,不孝有三,未尽到后辈的责任是最大,舜不告而娶,没有尽到孝道,没有尽到后辈的责任。” “看你肚子里那二两墨水叮当响。” “也就一张脸还能看,本公主就算想跟你聊人生哲理诗词歌赋都聊不起来。” “要是孩子继承了你的脑子,本公主会被气死的。” “连闺房之乐都玩儿不明白,还想生孩子?” 太后:…… “尽莞,收敛一点,房中之事还是私下说吧。” 太后担心地看了一眼怀中的小婴儿。 主要是别教坏小孩子。 贝婧初努力地拍着小手,捧场地给姑姑鼓掌。 见驸马被她说得哽住,咸宁长公主干脆一鼓作气:“母亲,儿说了不想生孩子。” “再说了,如果儿生了个亲生的,难保钤儿不会吃心。” “这孩子好不容易才解开心结,到时候儿一个不慎疏漏了,又给他打回原样去。” “那儿得怄死。” “驸马想要后代也是人之常情,纳妾也是决不允许的,开了这个先例,以后就会得寸进尺。” “不如就让儿和离了吧。” “准。” 太后立马就答应了,连思考都不需要。 离个婚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冯驸马一脸疑惑:??? 反应过来了以后,他的表情变成了惊悚。 “不是,太后殿下......” “臣没想和离呀!” 他本就是胸无点墨,全靠着父亲是先帝心腹才娶到了公主。 可一朝天子一朝臣,今上登基后,他的父亲只被安排了一个看似荣耀的高品级闲职。 实际上早就远离了权利中心。 他的所有富贵以前靠父亲,后来靠妻子。 冯驸马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不可能参加科举考上功名。 就连在考试时贡院里熬上几天的那点苦,他都吃不了。 父亲要是卖着老脸去,倒也能给他求个闲职。 可比起驸马天天在家躺着就能拿俸禄,再闲的职也得每天去点卯上职。 还没有驸马来得威风。 他只是想纳妾生个儿子,没真的想和离啊! 他说完那句话后,连贝婧初都没忍住,再也抿不住小嘴了,轻轻笑了出来。 咸宁长公主更是无语了。 “怎么?既想占着驸马都尉的荣誉,还想纳妾生子?” “猪脑子,美得你呢!” “滚回去写和离书!不然我就休夫了。” 冯驸马被吓坏了,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最后指天发誓绝不纳妾,绝不再起二心,绝对将贝钤视如己出。 这才让咸宁长公主勉强点头放过他。 咸宁长公主拍拍他的头:“行了,哭哭啼啼的让人看笑话。” “赶紧把眼泪擦擦,出去被人看到了,又该笑话你了。” “你是我的驸马,可不能让别人笑话。” 冯驸马哽咽着:“公主你真好,你这么好我竟然还想纳妾,我真是太不是东西了。” 贝婧初被眼前的发展惊得下巴都拉长了。 【这这这......这cpu的手法也太熟练了吧!】 她茫然的寻找着,到底是自己的问题,还是这个世界的问题。 抬头一看,太后的表情虽然还算冷静,但是贝婧初对自己大母的了解,太后此刻也是非常震惊的。 好吧,是咸宁姑姑的问题。 她好牛逼。 咸宁长公主还没有结束,她对驸马说:“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还有事和母亲谈。” 冯驸马抽抽搭搭地走了,甚至略显娇羞。 贝婧初很好奇:【不是,既然你拿捏他杠杠滴,他怎么还总搞事呢?】 好在太后跟她的嘴替似的问了出来。 贝尽莞扶额。 “母亲也能看出来,他脑子不是很聪明,好了伤疤忘了疼。” “过几个月就又抽风了。” 太后好奇道:“既如此,你和离了也行啊,一了百了。” 咸宁长公主答道:“您也知道儿的公主府面首不少,驸马之位被占着时还好。” “要是空出来了,那群美人天天争风吃醋要上位,儿的老腰消受不起。” “驸马脑子虽然不行,脸还是不错的。” “跟养一个笨蛋小狗差不多。” “看他时不时地作妖,就当逗闷子了。” “收拾起来也不麻烦。” 太后:“所以你们就来麻烦哀家?” 【所以我大母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 贝婧初的心声和太后的疑问同时响起,祖孙俩互相看了一眼,都觉得太后像个冤种。 咸宁长公主讨好一笑:“儿说和离,他还以为儿是在唬他呢。” “换成您来讲,他直接就吓傻了。” “而且儿这不是怕您在宫里无聊,特意给您找点乐子嘛!” 太后婉拒:“哀家真是谢谢你了......” 说完后,咸宁长公主正了神色。 “这次找您,确实有件要事。” “儿有意为钤儿请个爵位。” “儿知道,公主之子,也不是个个都能封爵的。” “要么是自身功勋,要么是母亲荣宠。” “儿自认没那个脸皮,但......” “钤儿虽然认在我名下了,也改不了是锦若阿姊所出。” “赵钰那小子明显是个靠不住的,锦若阿姊晚年,也只能靠钤儿了。” 贝尽莞手用力捏着手绢,要承认自己养得优秀健康的孩子生母是别人,她不太高兴。 第102章 太孝了 但她要为钤儿争所能争得的,最高的地位。 “母亲,邱贵妃一定希望锦若阿姊晚年可以安度的。” 不出所料,太后答应了:“哀家会交代皇帝的。” 邱贵妃永远是她的心病。 太后亲自把贝婧初送回了御书房,顺便和皇帝说起这件事。 给个爵位而已,对皇帝不算什么。 更何况贝钤本来就是皇室血脉。 不过,见咸宁长公主如此自在,皇帝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阿娘,你要不要也找几个面首?” 太后:???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皇帝倒是很认真地道:“阿耶已经故去多年,再说了,做后妃侍奉君王,哪里有养面首让人侍候来得快意?” “阿娘抚育朕长大,连这点都享受不了,那朕这个做儿子的也太不孝了。” 太后:可是你对你阿耶也太孝了。 “阿娘喜欢什么类型的?要不朕先给你找两个试试?” “还是别找太多了,先一两个吧,太张扬了不太好。” 太后:你也知道不太好啊…… 可是莫名心动是怎么回事? “可是将来若到地下见了先皇……” 太后有点犹豫,贝婧初心里小声逼逼:【都篡位屠龙了,找个男人还纠结什么?】 太后觉得非常有道理。 她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先找两个吧,哀家也想试试别人为我争风吃醋的感觉。” 皇帝:“安排。” 一段时间后,太后的男宠被伪装成太监送进了仁寿殿。 再等贝钤封候的流程走完时,贝婧初已经断奶了。 她断奶完全就是个乖乖宝宝,不哭不闹的。 不给喝就不给喝,辅食对她的诱惑更大。 宫人们真的很有智慧,只是糊糊都能绞尽脑汁地给她换花样。 这天贝婧初吃饱喝足被抱回御书房,皇帝还在奋笔疾书。 一旁蒋公公欲言又止。 一看这情况,贝婧初就知道了。 估计是看用午膳的时间都快过了皇帝还没吃饭。 而他进入状态了,蒋公公不敢打扰,打断了他的状态会被拖下去打板子的。 贝婧初爬到皇帝的脚边去扯他的裤腿,可现在他正在一个专心致志的时候,连自己的娃都忽略了。 “阿阿!” 【阿耶吃饭!】 “阿耶!” 这一声和心声不一样,心声像是隔着一层蒙蒙的雾,而小孩子稚嫩的声音却是毫无阻隔地在耳边炸响。 皇帝笔尖一顿,朱红的墨迹晕开。 他猛地垂下头,看趴在脚边的婴儿。 原来听她真正说话,真正叫阿耶,和心声是不一样的。 贝恒有四个孩子,被害死了两个。 今天,是他第一次听到小孩子真正叫自己阿耶。 “阿耶在。” 他是一个父亲。 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的意识更深刻。 他是这个小家伙的父亲。 “吃换换!”贝婧初说话还不习惯,咬字不清晰。 但是皇帝和她沟通起来毫无障碍。 他一把捞起贝婧初:“走,用膳去。” 贝婧初很开心地拍手手。 然后狗比阿耶又说了一句:“你看着朕吃。” 贝婧初很生气:【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初初……好!” “阿耶……坏!” 贝婧初咬牙切齿地艰难说出几个字。 皇帝赞赏地点头:“嗯对对对。” 透着一股子敷衍的意味,贝婧初气得咬了他一口,玄色的龙袍上留下一滩口水。 会说话以后贝婧初就陷入了叫人的日子。 先被带去仁寿殿叫了好半天的大母,芳妃听到消息又凑过来听她叫姨姨。 唯独周欢酒在她这里没听到想要的。 “初初,叫表姑。” 贝婧初小手一指:“酒酒!” “叫表姑。” “酒酒!” “表姑!” “酒酒!” 周欢酒说累了,贝婧初也喊累了,翻着圆圆的肚皮摊在地上不出声了。 周欢酒:…… 行吧行吧。 酒酒就酒酒吧。 第一次听到“阿耶”的皇帝很感动。 但第一千次听到“阿耶”的皇帝很崩溃。 小东西在宣室殿爬来爬去。 饿了的时候:“阿耶!” 困了的时候:“阿耶!” 开心了:“阿耶!” 爬太快撞到头了也“阿耶!!!!” 阿耶阿耶阿耶阿耶! 皇帝觉得自己现在听到“阿耶”这两个字都害怕。 果断把她丢给了太后。 霍霍你大母去吧! 贝婧初被送到仁寿殿的第一天,酒酒下学回来时就蔫头蔫脑的,就连她最爱的初初宝宝都提不起她吸娃的兴致了。 太后一看,这问题大了。 绝对不是被先生训了那么简单的事。 “酒酒,你肿么啦!” 贝婧初爬到周欢酒身边。 周欢酒不被允许抱宝宝,小孩子力气小,怕摔了她。 所以她也趴了下来,对着贝婧初说道:“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嘿!” 随后抱着贝婧初一顿猛吸! 吸完之后,心情好一点了。 她放开贝婧初,贝婧初快速溜走躲到太后身边。 【呜呜呜好可怕~】 太后一边给受到惊吓的大孙女拍背背,一边关怀周欢酒:“今天怎么不高兴呀?” “是有谁欺负你了吗?给长姑讲讲。” 周欢酒摇摇头。 “没谁欺负我,我可是长姑的侄女,谁敢欺负我?就是我觉得怪怪的。” “倒是学堂里有个同窗时不时地被其他人欺负,有一次我看不过去给他出头。” “他十分感激我,一来二去的我们就成了朋友。” “然后我知道了欺负他的那个人,他们两家不对付。” “能进弘文馆的家世都不差,他却不敢呛声,就一直被骂。” “他是我的朋友啊,我当然看不过,我就帮他。” “可是每次我帮他的时候,他就拉着我说:算了吧,大家都是同窗。” “他说:酒酒你大度一点,一点小事就别计较了。” 周欢酒拧着秀气的眉毛,陷入了纠结。 “明明我是在帮他啊,为什么说我计较呢?” “而且因为这个,我在学堂的风评变成了得理不饶人的人。” “大家反倒夸他君子之风、宰相肚里能撑船,是个大气量的人。” 太后一听就知道那个学生是打的什么主意。 但她还没来得及开解周欢酒,贝婧初已经爬过去了。 “酒酒……傻傻哒!” 周欢酒:…… 你不太礼貌。 第103章 城市套路深 贝婧初抱住周欢酒的腿。 【傻酒酒哦~】 【这根本不是朋友。】 【这是一边劝你息事宁人,一边心安理得享受你带来的好处。】 【是借朋友之名,踩着你来抬高他的名声啊。】 小宝宝话还说不清楚,在那里跟个小大人似的叹气。 太后稀罕地过去亲亲她。 “连初初都看出酒酒傻傻的了,初初真聪明!” “mua~” 贝婧初:放弃抵抗jpg. 终于被太后亲完了,贝婧初松了一口气。 随后周欢酒蹦了过来,“我也要亲!” 贝婧初:!!! “放我下去——” “救眯呀——” 太后不知道周欢酒能听到心声,再给她分析了一遍。 周欢酒显然听进去了,第二天上学的时候雄赳赳气昂昂地去了。 今天的酒酒不是昨天的酒酒了! 她掐点儿到了弘文馆,随着时间快到上课的时候了,学堂里连着蹿进来了不少学生。 大部分都是最后的这段时间踩点到的。 但会有习惯勤奋的,总是早早地就来了。 比如她的新“朋友”,就是其中一个。 齐昀拿着自己带的小糕点走了过来,“酒酒,昨天的事你别生气了。” “我只是胆子小,不敢和他们起冲突。” “殷楚的父亲是门下侍中,官行宰相职,我家得罪不起。” “但是我真的很感谢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真挚,看上去是掏心掏肺的为你好。 如果不是在他身上已经吃了好几次亏了,周欢酒一定以为他不是故意的。 齐昀没把周欢酒的拒绝放在心上,女生就是好哄。 之前就是这样,只要和她道个歉,她一会儿就不怄气了。 计时的沙漏还剩最后一点儿,贝钤慢悠悠地走了进来,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徐徐地掏出一个大茶缸子,往里里面抖了点茶叶,然后拿出自己带的水壶,往茶缸子里倒水。 最后嗦了一口。 “啊......舒服~” 周欢酒:...... “养生养得太早了吧你。” 贝钤:“你不懂。” 家里的面首叔叔们说了,男人要身体好,未来夫人才会喜欢。 贝钤觉得很有道理。 先生进来了,学生们安静了下来听课。 待到午间休息的时候,齐昀觉得周欢酒怎么都该气消了,为什么还不来找自己。 他开始有点慌,又跑到了周欢酒的座位上。 “酒酒,你还在生气吗?” 见周欢酒不理他,齐昀也来了脾气。 “那算了,本来我以为你是好人,把你当朋友的,没想到你竟然这样。” 说着背起书箱,扭头就走了。 周欢酒这个暴脾气能忍,她刚想追上去开骂,被贝钤拦住了。 等学堂里走得只剩他们两人时,贝钤才悠悠道: “殷楚的父亲是门下侍中,齐家空有爵位,但他父亲是个尚书,实权方面被殷家压了一头。” “齐昀应当是不想直接和殷楚起冲突,但又想压殷楚一头。” “而你背靠太后,身世上能压住殷楚的,在整个弘文馆里只有你。” “他当时究竟是被欺负,还是......” “见你在,故意挑起殷楚的怒火,利用你一点就着的脾气和过于浓厚的正义感让你替他出头呢?” “你有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最后,贝钤叹了口气。 “酒啊!” “你长点儿心吧!” 周欢酒:…… 不是,你为什么能看出这些弯弯绕绕,你这样显得我很呆唉! 他们的套路这么深吗? 她还只是个孩子她不应该经历这些。 好可怕,她想回家嘤嘤嘤。 周欢酒撅起小嘴不高兴:“那你怎么现在才说?” “看我这么多天犯蠢很好玩是吗?” 贝钤利落点头:“挺好玩的。” 周欢酒:…… 说不赢这家伙,她决定拿辈分压人。 “你一点都不礼貌!” “我可是你表姨!” 贝钤努力忍住自己不要翻白眼。 “我前几天和你说你听得进去吗?” “你那时保护欲爆棚以为他真是什么小可怜,对他不好的见谁咬谁。” “我要是提醒你,就你这傻兮兮的样子,定会觉得我也对他有偏见,故意针对他。” 贝钤端起自己的大茶缸子嗦了一口,叹道:“也不知道你怎么回过味儿来的。” 周欢酒低头沉默,她实在不好意思说是才九个月的小公主提醒她的。 真的太丢人啦! 周欢酒悄悄咪咪的凑近贝钤:“你是怎么看出来这些的?为什么我看不出来?” 贝钤骄傲地甩了一下头发,“因为小爷聪明!” 好嘛,原来齐昀一开始就是为了利用她的身份,她还以为同窗之间的友谊都很单纯呢。 唉~周欢酒陷入了惆怅。 难道一起学习,一起玩耍的感情都是假的吗? 周欢酒不太懂,但她知道,齐昀是不能继续交好了。 她要和他绝交! 午后学生们又来上课,在先生来之前,殷楚贱兮兮地凑过来。 “哟,周娘子今天怎么没有随时随地跟在齐昀后面啊?” “闹矛盾了?” “还是人家不理你了?” 纯纯讨嫌来了。 但是周欢酒点了点头,干脆回答:“不和他玩儿了。” 殷楚:? “这是怎么个事儿?” “你不是最护着他了吗?” “我和他之间的矛盾你非要横插一脚,说我欺负人。” 听起来有那么一丝丝委屈。 周欢酒想到贝钤提醒的话,略心虚地问:“就是......我第一次给齐昀出头的时候。” “那天是他先来招惹你的吗?” 殷楚奇怪的问她:“不然呢?小爷回去逗蛐蛐儿不快乐吗?” “为什么要留下来骂他?骂人会快乐吗?” 说完这句,殷楚沉默了一下,才道:“......好像是挺快乐的。” 周欢酒心累地往桌子上一趴,被人当成傻子耍了一道。 要不是初初和贝钤的提醒,她只怕被坑得连裤衩都不剩。 第104章 臭脚男孩 “你也真是的,我和齐昀之间的事你插什么手。” “看看你这脾气,人家说得没错啊,你就是得理不饶人。” “齐昀就不计较这些,人家大度、脾性好。” “可能有时候说话直了点,再加上我也是个暴脾气,就总是忍不住对他发火。” “其实完了之后我都后悔了,人挺好的。” “你要揍我的时候他还拉着你呢!” “每次你骂完我,他还会来找我道歉。” 周欢酒好气。 原来每次她给他抱了不平之后,这人还去找对方道歉背刺她。 要不是遇到的是殷楚这种不记仇的傻子,她绝对会被针对。 周欢酒丢起一本书砸向他,“你觉得他好就找他去,在我面前说什么。” “烦死了。” 殷楚接过书,委屈巴巴地说:“找他就找他,凶什么嘛!” 周欢酒气呼呼地坐了一会,被贝钤戳了两下。 周欢酒转过头,疑惑地看着贝钤,眼神儿明晃晃地写着:干嘛? “你刚才扔的那本是下节课要讲的。” “先生本来就看你不顺眼,要是见你连书都没有……” 那就等死吧。 他没说后面那句,但是一切都在不言中。 周欢酒:!!! 她冲到殷楚的位置上把书要回来。 这时候齐昀又来了。 见到殷楚,他友好地打了个招呼。 “殷楚,你和酒酒又闹矛盾了吗?” 周欢酒拧眉提醒道:“不要叫我酒酒。” 这是只有亲近的人才能叫的。 “酒酒……你又在闹什么脾气。” 他的话带着纵容,像是在哄不懂事的小孩子似的。 弘文馆的学生年龄差距是很大。 但齐昀比她大不了两岁,这样子非常违和。 “难道就因为我拉着你,不让你发脾气吗?” “可是酒酒,大家都是同窗,一些偏见而已,我能忍的,我也是不想让你树敌……” 贝钤在旁边抱着自己的大茶缸子看戏。 周欢酒打断他的表演:“殷楚你快收拾他吧,你们不是对家吗?我受不了了。” 齐昀:??? “每次替你出头的时候你都拉着我。” “你自己忍吧,本姑娘不陪你玩儿了,我们绝交吧。” 差点就收拾到了,可惜上课时间到了,先生来了。 周欢酒很坚定的绝交后,齐昀可遭老罪了。 他之前得罪的可不止殷楚一个,没了周欢酒给他挡着,在弘文馆遭人排挤。 最后受不了了退学回家了。 周欢酒心情舒畅地回到仁寿殿。 初初小公主正被太后的抓着两只小手努力站起来。 “酒酒快过来,看初初能站了。” 周欢酒丢下书箱跑过来,被她期待地注视着,贝婧初有点不好意思。 【别这么看着我呀,压力很大唉!】 但是听到的两人无视了她的意见。 婴儿的腿脚站起来还有点费力,贝婧初尽力多站了一会儿。 觉得腿软了,然后被太后拉住了。 太后把她慢慢放到地上。 “太厉害了初初会站了。” “比你阿耶站得早,肯定很快就能走路了。” 贝婧初也期待地想早点会走。 【嘿嘿嘿,到时候就可以撒丫子到处跑了,他们就管不了我啦!】 太后:你想多了…… 离翅膀硬还早得很呢。 贝婧初自己扶着墙练习站,慢慢的一个月之后可以扶着墙走了。 周欢酒又一次回来吸小宝宝的时候,贝婧初一脚蹬在了她脸上。 “泥奏凯!” 周欢酒:怎么有点酸唧唧的? 不确定,再闻闻。 贝婧初被抓住了小脚,放到周欢酒凑的鼻尖上闻了两下。 “大母救命呀!” 【有喜欢闻小孩脚的变态呀!】 周欢酒此刻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确实有点说不清。 她放开贝婧初,贝婧初都不用走的了,换成自己最擅长的爬。 嘿咻嘿咻地努力爬远,快速远离变态! 太后揽过爬过来的贝婧初,也略带嫌弃和不解地问道:“酒儿你……” “最近是有了什么特殊的癖好吗?” 周欢酒:我不是我没有。 你不要乱说! 她解释道:“长姑,是初初的脚臭了!” “以前是奶香奶香的。” “现在是奶臭奶臭的。” 贝婧初:? 【你礼貌吗?】 “不.....不臭!” 她才反驳完,就被太后拉了过去。 被逮住小脚闻了一下。 “确实酸唧唧的。” 贝婧初:...... 贝婧初不开心了。 【之前还叫人家香宝宝,现在就嫌人家臭了。】 【坏人!你们都是坏人!】 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不过眼泪都没流一滴。 就是干嚎,纯纯一个小戏精。 明摆着想让人哄。 太后好笑地把她抱起来,哄道:“没事的没事的。” “小孩子都这样,没走路之前都是香香的,一走路小脚丫就臭了。” “这证明我们小初初能干,走得多。” 贝婧初捂着耳朵:【不听不听,大母念经。】 太后:...... 想打孩子怎么办? 但是想着亲孙女,太后还是忍住了。 “你阿耶小时候脚也是奶香奶香的,长大就臭了。” “尤其是十一二岁的时候,上完骑射课回来。” “一脱鞋履,那脚啊——” “臭得把他屋里的花都熏死了一盆。” 贝婧初和周欢酒同时张大了小嘴。 周欢酒惊叹道:“真的有这么臭吗?” 太后肯定地点头。 皇帝表哥在她心中冰冷威严的形象,“啪”的一声,碎掉了。 贝婧初回忆了一下。 【好像阿耶现在脱鞋的时候不臭了。】 【可他以前竟然是个臭脚男孩哈哈哈哈哈。】 见小家伙笑了,太后就知道卖儿子这一招是管用的。 周欢酒沉思了片刻。 “我好像明白了一个道理。” “什么?”太后问道。 “没用的东西都是漂亮的,比如小宝宝的脚。” 贝婧初觉得她在嘲讽她:【你还是嫌我臭!你自己肯定也臭!】 她从太后身上爬下来,朝着殿外爬去。 【待不下去了,待不下去了。】 【本宝宝要离家出走!】 最后当然是被捉了回去。 才会爬的小屁孩儿没有离家出走自由。 第105章 许承昼 当皇帝开始想自己闹腾的女儿,忍不住把她接回去时。 小家伙的视线总盯着他的鞋。 把皇帝看得脚趾抠地。 这小兔崽子到底在干嘛?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破案了。 【这个脚以前真的有大母说的那么臭吗?】 皇帝:...... 阿娘究竟给他女儿说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啊! 秋日正是丰收的时节。 京郊开辟的一块田地交上来了这次小麦种植的实验成果。 皇帝把许欣姝召来,她因为长时间待在户外,皮肤黑了许多,且明显地粗糙了。 但是精神气却很足,一双眼充满生机与希望。 或许是因为一些影响因素,产量并没达到许欣姝说的增加一倍。 但也增加了八成。 说明了研究许欣姝的方法是可行的。 “朕不敢贸然推广至全京城,只能一步步扩大改良的范围,不能及时给爱卿封赏。” “让你受委屈了。” 许欣姝受宠若惊。 陛下对她简直是和风细雨得过分了,就连兄长有时都会酸两下。 他从小就跟着陛下了,在他身上讨到的笑脸还没有许欣姝进宫后这些时间来得多。 太惨了。 他想闹了! 但是他不敢。 许欣姝请辞:“臣愿游历四方,为大越诸州寻找最适合增产粮食的方法。” “待封赏之日,陛下再召臣归京吧。” 皇帝有点犹豫:“爱卿此时无正当官职,游历大越容易受阻。” “何不等上个三五年,接到封职之后在走,州府官吏皆不敢怠慢。” 不能现在封官的原因很无奈。 女官皆是管宫廷之事,没有出宫的女官。 在宫外采买选人的事,都是由太监操办。 女官一旦入宫,再出宫就永远不能回来了。 所以许欣姝要游历州府并无正当官职。 贝婧初在旁边皱着小眉头骂骂咧咧:【一群纨绔子弟就能因为祖辈荫蔽封官。】 【哪怕什么功绩都没有,就能得到职位。】 【许姊姊这么优秀,只是因为没有女子做官的先例,就必须要先立个大功才能服众。】 【好生气,烦死了!】 听到心声的许欣姝翘了翘嘴角,公主气鼓鼓的样子像个小河豚,想捏。 皇帝已经习惯了,也不知道一个才十一个月大的小孩子哪儿来这么大脾气。 这也生气,那也生气。 好在是他的女儿,不然换个家世,哪家夫婿受得了她。 这么一想,皇帝瞬间有点小得意。 许欣姝坚持请辞:“谢陛下为臣考量。” “但人生有几个五年呢?” “韶华易逝,现在是臣精力最足,热情正盛,最是少年意气的时候。” “不过是路途艰难了一些,但比起在家里虚度年华,颓废放纵。” “臣宁愿面对那些。” “臣希望在有生之年,能让更多的人摆脱饥贫。” 这个理由皇帝不能拒绝,他道:“朕会给你多派些护卫,望卿平安归来。” 千万别死了! 这句话他没说,有点不吉利。 贝婧初被许欣姝的豪言壮语说激动了,爬过去,坐在了许欣姝边上,伸出两只小胳膊。 “抱!” 许欣姝在皇帝点头后,把公主抱了起来。 艾玛真结实呀! 要不是她现在力气变大了,准得出丑。 宝宝你有点重了唉...... 许欣姝取了通关文牒,回屋里收拾包袱。 随后出宫拜别兄嫂。 许兰期不是很同意。 “朝廷难道就没别人了吗?要靠你一个女孩子去游历研究。” “我大越人才辈出,才有人创造的方法种出来亩产增了八成的小麦......” 许欣姝打断他:“兄长,那个人就是我。” 许兰期:? “陛下想等京城推行以后再为我封赏。” 许兰期扶着心口缓缓坐下,口中念着:“等会儿等会儿,你让我缓缓。” “你是说,陛下说的那个藏起来的奇才,是你?” 许欣姝点头。 许兰期被震撼了一把,好一会儿才消化了这个消息。 他们祖坟什么时候冒青烟了吗? 不行,改天得去看看是不是祖坟着了。 这时许夫人带着儿子也来了。 兄妹俩默契地止住这个话题。 “我们家的兄弟姊妹只剩你我二人了,你一个人离京,兄长怎么能放心。” “你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多危险啊!” 许欣姝:“陛下给我安排了一车的侍卫。” “......” 不行,他还是担心。 “那你银两够吗?” “穷家富路,在外面没钱寸步难行。” 许欣姝:“陛下赏了我五箱黄金。” “......” 许兰期:“哦。” 许兰期看着自己让人抬出来的那些珠宝。 木然道:“既然陛下赏你了,那你阿嫂准备的财物你应该不需要了吧,那我就......” 需要的,需要的! 许欣姝拦住他。 “在外出行钱当然是越多越好啦~谢谢阿嫂。” 许夫人回以一笑。 许兰期神色复杂道:“陛下对你的优待也太好了,为兄甚至觉得自己用处不大。” 许欣姝:......你没觉得错,本来就用处不大。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嘞。 但是见兄长心情不好的样子,她还是善良地住嘴了。 许大郎哭窘着一张小脸:“姑妹是要走了吗?” “什么时候回来啊?” “能不能不走啊?” “姑妹走了,阿昼以后就难见到你了。” 他是真伤心,还哭出来了两根鼻涕,看得许兰期和许夫人一阵嫌弃。 许欣姝:...... “平时我在宫里你也难见到我啊......” 许大郎哄不好了:“那不一样。” 许欣姝对着兄长求救,眼神示意:哄哄你儿子。 许兰期走开了。 许欣姝又求助嫂子。 许夫人转过头当看不见。 谁弄哭的谁哄。 许欣姝只好安慰他:“乖啊昼儿,姑妹会回来的,大概过个三,哦不四......五六七八年?” “就回来了。” 许大郎一听,哭得更伤心了,伤心得许欣姝以为自己死了。 这小子在号丧。 看哄是哄不好了,许欣姝决定以毒攻毒。 “听说昼儿要进弘文馆了。” 许承昼挂着鼻涕,疑问道:“那和姑妹要走有什么关系。” 许欣姝笑得幸灾乐祸,发出来自地狱的声音:“以后你就要寅时二刻便起床,每天做课业奋战到晚上。” “一年到头只有过节才能休息,根本没时间想姑妹啦~” 许承昼:...... 许承昼跑去找亲爹算账去了。 边跑边喊:“骗子!你不是说弘文馆很轻松的吗!” 许欣姝松了一口气,祸水东引果然是兵家良策。 第106章 抓周 贝婧初的周岁宴也依旧热闹。 到了抓周的环节,地上的红布上摆满了吉祥寓意的物件。 有象征了学识渊博、才华横溢的书册。 有象征精通理算,财运亨通的算盘。 象征武艺高强,身强体健的金匕首。 绣线、福袋、毛笔、金汤匙等等等等。 贝婧初被阿耶放到红布中央,皇帝拍拍她,指了一下。 “去抓吧,抓到什么就是你的。” 贝婧初回头,确认似的问了一次:“真哒?” 皇帝点头:“真的。” 虽然抓周只是一个美好的寓意期待,但众人还是好奇地去看大公主能抓个什么。 只见贝婧初爬呀爬,爬到了红布的角落。 那里放了一把檀木梳。 嗯,梳子,很符合女孩子。 到时候就奉承陛下,说公主将来一定天香国色。 然后,贝婧初抓住了红布的一角。 抓着那一角爬到了另一边,上面的东西都被裹挟着往中间裹去。 贝婧初再爬往了另外三个角落,红布一卷,里面的东西叮叮当当响。 整块布团起来比她人还大。 贝婧初乐滋滋地抱着布团。 “我哒!” 皇帝:...... 众人:...... 贝婧初紧紧地抱着布团,眼巴巴地看着皇帝,再次强调了一遍:“我哒!” 【你说了我抓到就是我的,不能反悔。】 【反悔就是坏阿耶!】 皇帝:...... 要不是众臣都在下面看着,他要维持自己的威严形象。 皇帝简直想捂脸叹口气。 他真的会谢。 这时,许兰期笑呵呵的恭贺道:“大公主这是有统帅之才呀。” “一网打尽,哦不,揽尽天下有才之辈。” 看着陛下的脸色变好,臣子们暗骂中书令老狐狸。 纷纷说好话恭维。 回到宣室殿后,贝婧初继续练习走路。 她的腿越来越有力量了,离能自己走肯定不远了。 她不乐意让宫人扶着,这样很久才学得会走。 不会走的小宝宝不能到处撒欢儿。 初初我呀,也有一颗向往自由的心呢! 她自己扶着墙练习。 地上铺的毯子让她摔了也摔不疼。 一岁生日这天晚上,她突破自己,放开墙。 走了出去。 能走了! 还走了好几步! 贝婧初自信地又跨出去两步。 “啪叽。” 摔了。 爬起来的时候看到一只玄色的锦靴,顺着靴子视线往上,是阿耶面无表情的脸。 “嘿嘿。” 贝婧初装乖一笑。 [叮~系统升级,好感度查看下限提高,请宿主及时查收。] 贝婧初一看,剩下的人里都是60+的了。 就剩下阿耶、大母、芳妃、周欢酒。 嗯? 还有一个远在宫外的鱼嬷嬷。 阿耶的好感度有90了耶! 贝婧初瞅了一眼他臭臭的脸色。 嗯......不太看到出来。 真的有这么喜欢她吗? 看着不太像呢。 第二天,贝婧初大早上被拉起来送到了弘文馆。 贝婧初:? 被迫带个孩子结伴而行的周欢酒:? 俩孩子大的牵着小的互相懵逼。 周欢酒试探地问她:“陛下这是认真的吗?” 贝婧初:“窝也不知道哇。” 双双沉默了。 周欢酒怜爱地摸了摸贝婧初的头发。 现在她不是一个稀疏的秃头小宝贝了,软软的浓密的头发已经有几寸长了。 可怜的孩子,本以为她上学就够惨了。 没想到公主一岁就被送过来了。 这是人干的事? 看来陛下的名声还是没错的,果然是暴君呐! 贝婧初还没有选伴读,宫女背着她的书箱进了弘文馆。 她是不是该庆幸她是公主,可以让人帮她背东西。 但她如果不是公主的话,就不会有一个把娃一岁就送去上学的狗阿耶了呀。 贝婧初垂头丧气地被宫女牵着,踉踉跄跄地走进去。 她果然跟学校这种地方犯冲,一进去就仿佛被吸干了精气似的。 蔫蔫的。 周欢酒朝着中堂去了。 贝婧初去的是稚堂,从最初的习字开始教。 而其他人皆是已经认字了才能来弘文馆上学。 但是这个殊荣贝婧初一点儿也不想要。 她走进稚堂,先生瞬间绽放了一个笑容,脸上的褶子都伸开了。 “公主来了?” 请入座。 先生面上和蔼微笑,其实昨天听到公主被送过来的时候,却是一整个无语住。 就算开蒙再早,也只听过三岁开蒙的。 昨日周岁宴结束后,祭酒来吩咐,先生都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什么叫明日就送大公主过来? 祭酒也是一脸无奈的表情。 可能和他一样的心情吧,想说陛下的坏话但是不敢。 这太离谱了。 好在祭酒说,陛下只是嫌公主精力太旺盛了,让他给她找点事情做,别一天天的去烦陛下。 想到家里的孩子们以前闹腾的样子,先生竟然理解了。 可怜天下父母......啊不,现在可怜的是他了。 不就是帮陛下想些花样带孩子嘛! 食君之禄,分君之忧。 问题不大......吧? 先生给贝婧初准备了一个小册子,上面的画栩栩如生。 “这个是甜瓜,来,和我读,甜——。” “甜——” “瓜——” “哒——” ? “是瓜,不是哒。” “是哒,不是哒。” 先生:...... 甜瓜。 “甜哒。” “瓜。” “哒!” 贝婧初有点不好意思,她知道是甜瓜啦,但是舌头有那么点不听使唤。 牙齿又漏风,说不清楚啊! 好在先生没有纠结太久,继续带着贝婧初玩,不不不,带着贝婧初学习。 眼看着要到日中了,先生终于意识到了教导公主的好处。 可以提前溜。 “公主很棒,我们午后再复习吧。” “公主还小,可以晚一个时辰再来学堂,不用和中堂的学生一起。” 正好他也可以来晚点儿。 现在先生觉得被调过来带孩子真好啊! 他可以迟到早退了,好开心。 而且公主还不难带,和他家里听不懂人话,非要凶一顿才能安静下来的皮猴子不一样。 一整个日升时都乖乖的坐在那里。 这么乖的孩子,陛下竟然嫌烦?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第107章 贝婧初上学 贝婧初觉得这个地方有点像幼儿园。 还是她自己的私人一对一幼儿园。 还好还好,她以为阿耶真的残暴到送她这么一个一岁的小娃娃上学呢。 看来阿耶还是做人的。 先生牵着贝婧初下学了,甚至路过中堂的时候还愉快地吹起了口哨。 正在讲课的先生:??? 正在上课的学生们:??? 周欢酒一拳捶在手心上。 大意了,她还是最惨的那个。 公主年纪小,可以早点下学。 她还要再听一个时辰的课。 贝婧初的到来在弘文馆并没有引起风波。 因为整个学堂只有贝钤和周欢酒认识她。 其余学生以为是哪个先生家的小辈。 直到好几个月后许承昼回家时,许兰期才问他:“这段时间你见到公主了吗?” 许承昼:“什么公主?” “一个一岁半的小娃娃,陛下将公主也送到了弘文馆。” 这种事情没必要大肆宣扬,很多人都不知道。 他本来也不知道,是今日在御书房随同僚一起和陛下议政的时候寒暄了一会儿。 问起来怎么好久没见公主了,才得到的消息。 许兰期还记得自己当时的沉默,才一岁就送去上学,人干的事陛下是一点儿不干啊。 许兰期教育儿子:“公主尊贵,不能随意冒犯,有机会的话,最好能和公主做朋友。” “男女之间的友谊只有幼时才是最好培养的时候,长大一点儿就有男女之别了。” “如果你和公主关系好,将来公主出降,你的机会很大。” 高门之家的孩子不能完全当孩子,权势之争你死我活。 尤其昼儿是嫡长子。 有些道理懂得越早越好,就算一知半解,也不能茫然无知。 “大公主从小是陛下亲自带的,未来必定受宠。” “她的夫婿,只要不是个扶不上墙的废物,陛下一定会全力提拔。” “就算看驸马不顺眼,为了女儿的面子,该提拔还是提拔。” “当今和先帝不一样,子嗣少。” “就算不是大公主,其她公主也是金贵的。” “但都不及大公主。” 许承昼想思考着,如何让公主能和自己做朋友。 “其实才一两岁的小孩和她玩好还是很简单的,只要善意地接近就行了。” “接近之后,最好还离间公主和其他人,如果她只有我一个朋友的话,我以后的胜算更大。” “这个年龄的小孩子应该更喜欢吃的玩儿的吧?” “金银财宝这些收买的效果或许还不如送碟糕点?” 许兰期赞许点头。 父子俩就这么完美避开了正确答案。 另外几个今日在御书房听到消息的,回去也提点了自家儿子。 公主来和你们做同窗了,该抓紧的抓紧。 皇帝还不知道自己只是想找个先生带孩子,自家崽就被惦记上了。 他正在吩咐宫人烧水洗娃。 夫子也真是想得出来,带着小兔崽子去玩泥巴。 午后白白净净的小丫头送过去,傍晚回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个小泥猴了。 好好好,反正不他洗是吧? 虽然也不是皇帝亲自洗,但是看着总不得劲儿。 谁家公主玩儿泥巴的? 但是贝婧初洗完澡之后就困过去了,看起来像是累着了,也没有精力到处乱窜还阿耶阿耶喊个不停了。 皇帝做了一个决定,谁说公主就不能玩儿泥巴了? 泥巴怎么了? 泥巴可以让他清净! 因为先生说了不用太早去,贝婧初都是睡到了自然醒才悠哉悠哉地去学堂。 路过中堂的时候,学生们见到外面走过的小孩儿,好几个都从后门溜了出去。 弘文馆是允许讲课途中如厕的,自己悄悄地去再悄悄地回来,先生不管。 拉屎自由非常有。 于是先生翻了一页书再抬头。 下方空了好几个位置。 先生:?集体如厕? 茅房够装吗? 几个子弟跑上来围到了贝婧初旁边。 被几个人一围,贝婧初被吓了一跳。 别是来打她的吧,她就上了一个幼儿园,也没得罪人呐。 难道是弘文馆里也有打劫低年级的不良少年? 不至于吧。 贝婧初瞅了一下跟在自己身边的宫女。 虽然是个大人,但是一起对付五六个熊孩子也够呛吧? 贝婧初已经在记下这几个人的脸,准备回去找阿耶告状了。 许承昼手里提了一个小盒子,双手捧上递给贝婧初。 “公主殿下安,初次见面,这是我家里厨房做得最好吃的贵妃红,公主尝尝。” 贝婧初摸着小胸脯。 “吓死我了,原来是送礼的啊,我还以为你们是来打我的呢。” 宫女接了过去。 几人一一送完。 贝婧初有点恍惚。 因为送的全是糕点和糖。 怎么有点像她阿耶的后宫妃子们,一个个地往宣室殿挨个送吃的的样子呢? 贝婧初努力忘掉这个奇怪的想法。 几个男孩也是面面相觑。 不是,你们怎么都送吃的啊? 他们本以为,要讨一个小孩喜欢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可这么多东西,一个孩子吃得完吗? 竞争好激烈。 贝婧初也看出来了,因为她是公主,这些人想和她拉关系。 既然如此,嘿嘿嘿...... 她内心深处的坏水开始咕噜噜地冒。 “你们是不是想做本公主的小伙伴?” 许承昼还想矜持一下,不要太快表露出自己的意图。 但旁边人都点头了,他要是说不的话,连第一关都过不了。 贝婧初仰着小脖子,用最纯良的小奶音说道:“本公主喜欢听话的小伙伴哦~” “你们谁最听话,谁就成为我的朋友。” ...... 中堂里,贝钤点了点周欢酒,等她看过来的时候示意她出去。 两人走到学堂外,周欢酒出声问道:“你干嘛?” “刚才一连五个人出去,没有一个回来,再加上公主来了弘文馆。” “我怀疑,是那几个人听到风声去找公主了。” 周欢酒还是不明白:“找公主就找公主了,他们再找公主,我和公主也是最最好的。” 她小表情还挺骄傲。 贝钤捂脑袋:“你长点儿心吧!” “公主年纪才多大,那几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第108章 错了,下次还敢 “殿下虽然......”虽然心眼子多。 算了,这个不能说。 “殿下到底只是个一岁半的小孩子,他们想要的是殿下的注意力。” “但公主只有一个,他们要是为了争宠,没分寸把殿下带坏了带偏了怎么办?” 周欢酒猛地反应过来:“对哦!” “你怎么那么聪明呢?” 贝钤:你怎么那么傻呢? 等二人找到他们的所在地时,只见一个小娃娃站在树底下指挥着。 “那里那里!往左一点。” “你们好笨啊!怎么连爬树都不会?” “加油加油,快拿到了!” 五个平时一副端庄持重样子的小郎君们,一个个挂在树上,朝着一个鸟窝为目标向上。 衣冠散乱,灰头土脸。 一个不会爬树的站在地下,都快急哭了。 下面的小公主蹦得可欢了。 在那里加油鼓劲,还在加砝码:“第一个拿下来的,就是我今天的盆友!” “你们快快的哦~” 【有点可惜唉,弘文馆里没有蜂窝,不然......嘿嘿嘿。】 【算了算了,别这么搞,我不能这么残忍,我是个善良的宝宝!】 周欢酒:?似乎不用谁带坏,你本来就很坏。 “这就是你说的,怕他们带坏公主?” “这究竟是谁带坏谁呀?” 贝钤:...... 这个发展是他没想到的。 早就知道这小孩心眼子多,没想到还真能降得住这群子弟。 失算了失算了,不愧是他的表妹。 第一个小郎君掏到了鸟蛋之后,在上面欢呼了一声:“殿下,我拿到了!” 贝婧初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许承昼不擅长爬树,被远远地甩在下面。 最先拿到的小郎君一点一点地爬下来,眼看还差一点就落地了。 一只手伸出来,一个回手掏把他怀里的蛋掏走了。 小郎君受到惊吓,直接掉了下去。 许承昼跳下来,把东西捧到贝婧初面前:“殿下,我才是第一个拿回来的。” 贝婧初把那几颗蛋蛋接过来:“好吧,那今天你就是本公主的盆友啦。” 其他三人:卧槽?还能这样。 被抢蛋的小郎君哭唧唧地爬起来。 “明明是我第一个拿到的,你是强盗!” 他一张开嘴,嘴里一片红色。 【?不会吐血了吧?】 贝婧初捣腾着两条小短腿跑过去,“你没事吧?” 小郎君摸了一把自己的嘴,再拿开时,手上多了一颗牙。 再仔细一看,门牙缺了一块。 贝婧初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只是牙掉了而已。】 周欢酒:......牙掉了,而已? 贝婧初发现身边多了两个人,还是两个熟人。 她的小可怜表兄和酒酒。 “嗨~” 周欢酒:别嗨了,你能不能尊重一下别人的牙? 周欢酒蹲过来,“这可怎么办呢。” 贝钤安慰他:“没事的阿昙,只是掉了颗牙而已,不影响吃饭的,就是说话漏风而已。” 阿昙哭得更大声了。 贝婧初吩咐自己的小宫女去找太医来。 然后她踮着脚尖尖去摸阿昙的头:“没事的啦,牙掉了还会长的。” 阿昙终于不哭了,带着希冀地问:“真的吗?” 这就触及到几个小孩子的知识盲区了,他们还没开始换牙。 “可是阿娘说不让我多吃糖,牙吃坏了就好不了了。” “公主你一定是在哄我的呜呜呜呜~” 贝婧初头疼,他娘胡说八道方便了自己,却给她幼小的心灵造成的麻烦。 她两只小手往腰上一插,理直气壮道:“我是公主,我说会长就会长。” 她指着阿昙的嘴:“本公主命令你,一定要长出来!” 阿昙被她的气势镇住了,公主好厉害,竟然还能命令他的牙。 以至于后来他换牙时,逢人就说公主是仙女,连他的牙都听她的话。 这件事在昙小郎君长大后一度成为他的黑历史。 阿昙被哄好了,又想到自己被抢走的鸟蛋:“公主,鸟蛋是我先拿下来的。” 贝婧初:“我知道啊,但今天的朋友不是你哦~” “为......为什么呀?” 贝婧初解释道:“你看啊,如果我交代你去取一个东西,结果你拿到了,却在半途被人抢走了。” “没交到我手上,算完成任务了吗?” 阿昙摇头。 “那假如你是一个将军,我让你去打一块地盘,你攻入城门了,以为成功了。” “下一秒你发现被围了,是别人的计策,这叫你赢了吗?” 阿昙摇头。 “所以嘛!” “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送到我手上的才是第一个。” “看在你受伤的份上,这次我就不罚你了,你好好反思吧。” 阿昙虽然还没想明白公主为什么要罚他,但是公主这么说,肯定有她的道理。 “公主真好,谢谢公主!” 贝婧初有点点心虚地摆摆小手:“不用谢。” 在一边目睹全程的贝钤:......很好,不愧是他妹妹。 这么想着,贝钤的耳边突然出现一道声音:【哈哈哈哈真好骗!】 贝钤:......阿娘说的对,贝家没有好人。 弘文馆里学生受了伤,都请了太医来,惊动了司业。 一看,原来是有人带头逃课胡闹。 按照规矩,这群学生得罚,带头的人更得重罚。 不过嘛......他不敢。 于是他上报给了祭酒。 这种操心的事还是上级来吧,他只是一个听话的小下属而已。 祭酒:...... 你不敢,他就敢了吗? 他要是今天敢把大公主拉过去打手心,明天陛下就能砍了他的手。 于是祭酒把这件事上报给了皇上。 您自己的闺女,您自己教育去吧,他管不着。 收到消息的皇帝:...... 小兔崽子真是一刻都不给他安宁。 贝婧初的小轿回到宣室殿,她被宫女抱下来,进殿的脚步犹犹豫豫的。 皇宫里的消息传到宣室殿很快的,阿耶应该知道她闯的祸了吧。 回去会不会喜提被竹笋炒肉丝? 贝婧初转身,决定逃去仁寿殿避避难。 但是她的小轿还远远的时,太监就已经进去通报了。 所以贝婧初刚准备溜,蒋公公含着笑意的声音就出现在身后:“殿下,陛下让您快进去。” 逃不了了。 贝婧初扬起一抹乖巧可爱的笑容,试图萌混过关。 但是被臭阿耶捏住了命运的后颈脖,拎着衣领子直接提溜了起来。 暴君声音阴恻恻的。 “胆子越来越大了啊?” “带着师兄们逃课,还撺掇人去爬树掏鸟窝。” 贝婧初小声反驳:“要是他们不逃课来找我,我也没办法带着他们去爬树啊~” “天天窝在学堂不烦吗?我这是帮他们强身健体,亲近自然,他们应该感谢我。” 皇帝被气笑了。 “你还有理了?” 眼见要挨揍了,贝婧初立马装乖。 “阿耶我错啦~” 【下次还敢!】 皇帝:......要不是能听见心声,他就被糊弄过去了。 不行,得给这个小混账一点教训! 第109章 错了,下次不敢了 许承昼下学回家,被父亲问起今日的成果。 “怎样?和公主说上话了吗?” 许承昼思索着点头:“说上了,公主还说我是她的朋友。” 许兰期挑眉道:“不错呀,这么快就和殿下成为朋友了。” “阿耶你别高兴太早,我觉得不太对劲。” “怎么不对劲。” 许承昼皱着眉,“说不上来,就是不对劲。” 总觉得自己被耍了。 ...... 第二日,贝婧初睡足了起床,摊在小轿上打盹儿。 “殿下,到了。” 贝婧初揉揉眼睛起来。 嗯? 不对。 这里不是弘文馆。 牌匾上的字她也不认识,先生说了等她两岁再教她认字。 “这是哪儿啊?” 宫女回答:“回公主,是咸池殿。” 哦~这不是贤妃住的地方嘛。 等等,贤妃。 死去的记忆开始攻击她。 贝婧初想到了自己刚出生没多久,阿耶举着她问贤妃要不要让她练武。 难道说...... 救——命——呀—— 咸池殿的门口走出来一个纤如西子的美人。 但是贝婧初知道,美人能一拳把她捶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进去吧,大公主~” 贤妃美人说话也温柔,如江南淅淅的烟雨。 但是在贝婧初的耳朵里和黑白无常索命没区别。 “阿耶,我错啦!” 她直接往宣室殿的方向跑,贤妃两步跨上来,捉住贝婧初命运的后颈皮。 “跑什么?” “我很可怕?” 贝婧初听到的:敢说我可怕,揍得你阿耶都认不出来哦~ 她流着小珍珠摇头:“不可怕,一点儿也不可怕。” 贤妃:???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这孩子这么怕她? 她寻思她也没虐待过她呀? 贤妃单手把贝婧初拎了进去。 跟拎小鸡仔儿似的。 她对于陛下的吩咐感到荒谬。 当初大公主才出生没多久就想着让人家习武。 被她劝阻了以后,一岁半还惦记着,又送过来了。 就算是幼儿打基础,四岁开始练就行了。 这年纪的小孩子能干嘛,蹲马步都蹲不好。 多动一动就够了。 宫女放了一个小球在贝婧初面前,贤妃递了一根有点粗的小棍子给她。 “看见前面地上那个洞了吗?” 贝婧初顺着贤妃指的方向看过去,地上被挖了一个小坑。 “捶丸玩儿过吗?” “公主今天只要把球打进那个洞里就算成功了。” 贝婧初有点感动,贤妃比狗暴君像人多了! 还带着婴儿肥的两只小手捏住棍子,朝着球全力一击! 小球呈抛物线飞出去,砸到了咸池殿的墙上。 哎呀,用力过猛了。 贝婧初哒哒哒的跑过去捡球,贤妃跟着一起过去。 她走一步的速度刚好是贝婧初跑两步的速度。 贝婧初捡起小球,抬头时发现,宫墙被她打出来的球砸出来一个小坑。 ? 她力气这么大吗? 难道是因为在系统那里买的武力符? 贝婧初不好意思地道歉:“对不起嗷,贤妃姨姨,给你的地方砸了个坑坑。” “我给你小金豆好不好呀~” 贤妃是好人,带她玩,贝婧初愿意给她金豆豆。 她说完之后,贤妃的视线从那个小坑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那眼睛,怎么说呢? 像是刚从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出来似的,那叫一个炯炯有神。 贝婧初头皮一紧,有种不妙的预感。 “什么贤妃姨姨?” 好吧,上来就叫人家姨姨,是不太礼貌哦,毕竟人家和她又不是很熟...... “叫师父。” 贝婧初:啊? 啊啊啊? 这时宫女通传:“主子,芳贵妃求见。” “请进来吧。” 芳贵妃一进来就奔向了贝婧初。 “初初有没有想姨姨?” “有的。” “小骗子,想姨姨的话早就来熏风殿了。” 说完之后她去拉贤妃:“好阿姊你悠着点儿。” “初初还小,你可别像训练你那些小宫女一样练她。” 贤妃皱眉:“我是那般没分寸的人吗?” “自然不是。” 贤妃看向贝婧初:“练她当然要比练其他人更狠才行啊。” 芳贵妃点头:“就是......嗯?” 贤妃摸着贝婧初的头发,像是见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这种苗子,不好好练简直是暴殄天物。” “被我遇到了,还能放任她浪费自己的天赋吗?” “不存在的。” “初儿乖,师父一定让你成为在世高手。” 贝婧初:【我不要!!!】 【好可怕!!】 炸耳的声音在芳贵妃耳边响起,但是初初在那里乖巧地站着,一副不敢反抗的样子。 既然贤妃阿姊都说有天赋,那是真有天赋了。 她第一次见到贤妃阿姊这种饿狼看宝贝似的神情,她肯定是不会放过小初初的。 对不起啊初初,姨姨这次也帮不了你咯~ 好在日子并没有贝婧初以为的可怕,可能是因为她真的还小吧。 贤妃并没有带她练力量,只是教了她一些基本功招式,让她练一下。 被纠正完的贝婧初再做时,贤妃赞许点头:“一般人第一天做这些姿势都不能维持住。” “因为对身体的掌控力不够,你在习武一道真的根骨上佳。” 一辈子教这么个徒弟就值了,完全可以做她的衣钵传人。 贝婧初装累了,开始喘粗气。 “行了,今天动了这么久,初儿应该也累着了。” 【其实并没有很累呢嘻嘻!】 贤妃:谁在说话? 第110章 绝对是谋杀 贝婧初发现,贤妃总能判断出她什么时候才是真的坚持不住了。 不愧是大越第一女高手。 眼力真好。 真有经验。 贝婧初觉得有点点点点累了,想偷懒。 清了两下嗓子,有气无力道:“师父,我累啦~” 【虽然不累,但是好想坐下哦,练招式一点都不舒服。】 贤妃:...... 说真的,这孩子演得真像,说不定去唱戏都能混个角儿。 简直了,鬼精鬼精的。 要不是她能听见这孩子的心声,不知道会被她偷了多少懒去。 浪费了多少潜力。 这简直是神迹,既然她能听见这孩子的心里话,就证明她是上天送给她的徒弟。 偷懒? 不可能。 贝婧初练了不知道多久,这次是真的累了。 【初初我呀,已经是一个废初了呢,呜呜呜呜呜。】 “好了,休息吧。” 贝婧初:“谢谢师父!师父最好了!” “爱你哟~” 说完这两句话,她直接有“啪叽”一下,软趴趴地摊在了地上,直接和大地母亲亲密拥抱。 看得出是真累了。 看把孩子折腾的。 贤妃摸着自己的良心...... 似乎没摸到。 练完之后,贝婧初坐着小轿去公主殿看妹妹。 这时候的小奶娃最软嫩了,撸娃的快乐谁能懂! 贝嫣羽现在已经能站了,章妃和吴妃分别生下了大皇子和三公主。 被晋为了章德妃和吴淑妃。 大皇子出生后,皇帝改了排行规则。 将皇子公主和到了一起,也就成了三皇子和四公主。 三皇子出生的时候,一些人猜测大公主最受宠的地位会不会被抢走。 毕竟德妃所出的是陛下至今唯一的皇子。 皇上对三皇子确实十分看重,但大公主根本没受到丝毫影响。 被陛下亲自抚养的依旧只有她一个。 小孩子精力足,贝婧初到公主殿的时候又是元气满满了。 一进去,贝嫣羽被嬷嬷看着,正在到处爬。 贝婧初刚进门,小婴儿见到她,就是一个甜笑。 随后一滴口水,顺着她笑时咧开的嘴角滴答了下来。 蠢萌蠢萌的。 贝嫣羽双手双脚都在用力爬过来,贝婧初也走过去。 她去抱妹妹。 嬷嬷阻止道:“公主别。” “您年纪小,力气可能不够,别让二公主压着您。” “也省得把二公主摔了。” 贝婧初收回手,其实她觉得自己抱得动的。 她连墙都能砸个坑,抱个孩子有什么抱不动的。 低头一看,小家伙还眼巴巴地看着她,委委屈屈地瘪着小嘴。 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不抱她了。 这谁顶得住! 贝婧初是顶不住的,她昂首挺胸、气势汹汹地走到嬷嬷面前。 “我力气够的!” 但是这句话完全没有可信度。 嬷嬷恭敬答道:“奴婢未有质疑殿下,只是以防万一。” “也是为了二位殿下的安全考量。” 下一刻她就不吱声了,因为贝婧初环住了她的腿。 “殿下,您这是做何。” “唉——” 随着贝婧初发出如同拉屎时用力的声音,嬷嬷的双脚逐渐离地。 被举的嬷嬷:!!! 旁边的其他宫人:!!! 几息之后,贝婧初放下受惊了嬷嬷,旁边的宫人都围上来。 “殿下,殿下您还好吧?” 贝婧初往地上一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这次是真累了。 贝嫣羽见姊姊也躺在地上,和她一样的高度了。 欢欢喜喜地爬过来。 然后......整个小肉团趴到了贝婧初脸上。 贝婧初:......要了老命了。 她要不能呼吸了。 谋杀,这绝对是谋杀。 贝婧初伸爪想把小东西扒拉下去,但小婴儿死死抱着她的脑袋不松手。 揪着她头上的几根头发,攥得紧紧的。 “放手放手,要秃了啊!” 最后是宫人们合力才把她扯下去的。 扯下去的小爪子里还抓着贝婧初的两根头发。 被这么一闹,贝婧初的发型也乱糟糟的了。 变成了一个鸡窝。 贝婧初顶着鸡窝头回到宣室殿。 此时皇帝正和太后闲话,太后路过宣室殿进来看一看儿子。 “说起来,近日初儿乖觉了不少,没那么顽皮了。” “恒儿用的什么法子?哀家可不信你舍得罚她。” 皇帝端起茶杯饮了一口,高深莫测道:“阿娘您要知道......” 一岁半的逆子怎么斗得过二十有三的逆子。 太后:......你也知道你是逆子啊。 你还骄傲上了? “太后、陛下,大公主回来了。” 太后笑道:“快把公主领过来。” 贝婧初出现在门口,太后和皇帝都疑惑了。 嗯? 这是哪家的小疯子? 仔细一看,哦,是他们家的啊。 等等,你今天都经历了什么?? 太后不解的眼神扫向皇帝:这就是你说的小逆子斗不过大逆子? 皇帝:...... 日子一天天过去,贝婧初上午去弘文馆,下午去咸池殿。 结束后就去公主殿玩奶娃娃。 或者去德妃和淑妃那里,去看新鲜出炉的另外两个小娃娃。 行程满满的,忙得飞起。 就连阿耶要找她,除了吃饭和晚上回宣室殿睡觉那会儿都要排时间。 晚上贝婧初玩完了弟弟回来,被阿耶逮住了。 “改天给你选两个小宫女,你要阿耶帮你选,还是自己选?” 小孩子能伺候什么人。 贝婧初明白,现在选的这两个就是她以后的心腹预备役了。 小选的宫女里面也会有小孩子,比如绣活、做首饰器物这些技能要从小教。 皇子公主身边的心腹也是选小孩,从小跟着伺候大的。 才能如指臂使。 “自己选!” 【万一阿耶给我选两个丑的怎么办?】 【我要小美女,要在我身边待一辈子的,必须是养眼的小美女!】 皇帝:…… 他还真没考虑过看脸。 比如他身边从小跟着的蒋之贤,现在都是一个肥太监了,一看就知道吃得好。 他也没觉得如何,够趁手够忠心就行了。 算了,还是让她自己选吧,她自己的人,当然要她喜欢才行。 “过几日,朕让六尚局各自推荐资质好的女孩,你自己选吧。” 贝婧初摇头:“不要人推荐的,我自己去选。” 【他们推荐人,肯定会给自己谋好处的。】 【推荐上来的,多少都沾关系。】 【不知道是谁的什么亲戚或干女儿。】 【而且那些小宫女因为被推荐了才会选到我身边,你猜她最后是会感激我,还是感激推荐她的管事?】 【更好的英才却可能因为没有后台,被埋没了。】 【推荐是节省时间的做法,但我觉得,自己要使一辈子的心腹,多用一点时间亲自考察,是值得的!】 正想着,贝婧初的头被阿耶使劲儿揉了一把。 “不错,聪明。” 贝婧初不明白这有什么值得夸的,但是毫不心虚地收下。 她本来就是聪明宝宝嘛! 第111章 杀鸡儆猴 从弘文馆回宣室殿的路上会经过尚食内院。 路过的时候贝婧初听到了一阵哭声。 “停。” 小轿停下,贝婧初问身边的宫人:“你听到有人哭吗?” 宫人摇头。 那声音很小,是压抑着的低泣声,不仔细听,很容易就忽略了。 可能是她年龄小,听力好才能听到吧。 贝婧初从小轿上下来,找到哭声来源的方向。 就在尚食内院里。 这时候正是准备午膳的时间,内院里该没人才是。 贝婧初推门进去,是一个看上去四岁左右的小宫女,努力抓着比她人还长两倍的扫帚在扫地。 她眼睛红红地流着泪,但是不敢哭出声的样子,只压抑地哽咽着。 可爱得像一只被欺负了的小白兔。 贝婧初顿时保护欲心起。 漂亮姐姐,初初来啦! 而贝婧初开门进去后,她似是受到惊吓般看向门口。 “你是谁?你是新来的吗?” 宫人们都在贝婧初后面跟着,从里面看出去,只看得到她一个小娃娃。 贝婧初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衣服,拉拉袖子。 开始怀疑人生。 她......看起来就真的这么不像个公主吗? 真的就像阿耶所说的那样,像个不知道哪座山上跑下来的野猴子吗? 贝婧初委屈。 小宫女是这次小选被卖进宫的,不知道宫里的规矩,再小也不可能选一两岁的孩子进来。 贝婧初身上的衣裙,是通体的湖绿色朵花纹印花绢所制。 是街面上找也找不到的东西。 是西域贡品。 且湖绿色在宫中,是只有公主才能穿的颜色。 但是小宫女才进宫,没有见过听过,就不识货。 以为是哪个新来的年纪更小的宫女。 贝婧初转回身去小声吩咐宫人:“你们在外面等着嗷。” 随后她跑进去,到了小宫女旁边:“你怎么啦?” 小宫女却不答:“你是新来的吗?现在是用午食的时候。” “你快去吧,要是去晚了,她们忙着准备主子们的午膳,你就只能饿肚子了。” “那你怎么不去?” 这句话一说完,小宫女彻底绷不住了。 蹲下去嚎啕大哭:“呜呜呜呜,姑姑罚我不许吃饭呜呜呜呜。” “可是我好饿呀,阿娘说进宫了就能吃饱饭了,可是为什么我进宫第一顿就不让我吃啊呜呜呜。” 她哭得实在是猝不及防,贝婧初被整懵了。 唉,不是。 她不是来安慰人的吗? 一句话有这么大杀伤力吗? 她没办法,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早上从阿耶碟子里顺的水晶龙凤糕来。 “你吃这个吧。” 贝婧初摊开包着糕点的油纸。 精致漂亮的点心经过一上午的折腾,在贝婧初的怀里压得稀碎。 卖相十分不好。 甚至有点点恶心。 宫女小姐姐用一种怀疑的表情来看她。 “真的很好吃。” “你不吃就没了哦。” 饥肠辘辘的小宫女伸手抓了一点,放进嘴里。 随后眼睛一亮。 “太好吃了!” “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阿娘果然没说错,宫里就是好。” 贝婧初把油纸递给她。 “她们为什么不让你吃饭啊?” “今天姑姑在讲话的时候,我没忍住鼻子痒,打了个喷嚏。” “我真不是故意的,但是姑姑说我态度不端正,宫里不允许这样。” “就罚我扫地,不许吃饭。” “姑姑说念在我第一次犯,只是轻罚。” 太天真了孩子。 宫里规矩再严,也没严成这种地步。 除了御前和典礼这种重要场合不许出意外,平时还是讲人性的。 这姑姑明显就是杀鸡儆猴,这个小宫女被当成鸡立威呢。 放宫斗剧里活不过片头曲。 不过还是个小孩子呢,智商不够也正常。 毕竟不是每个宝宝都像她这么聪明的嘿嘿!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华三丫。” 好接地气的名字。 问完名字,贝婧初的肚子突然有感觉了。 她只来得及说完一声再见,就迅速遁走。 恭桶恭桶,本公主憋不住啦! 皇帝坐在桌前等了许久,小家伙才姗姗来迟。 “今天怎么回事?为何回来这么晚?” “我去拉屎了。” 皇帝皱眉:“皇家公主,怎能口出污言秽语,有辱斯文。” “你用词文雅一点。” 贝婧初沉思了一会儿,犹犹豫豫道:“那就......我屁股yue了?” 皇帝:......别说了,更有画面感了。 你是会造词的。 那边贝婧初走后,尚食内院的人都回来了,三丫还没扫完院子。 那么大个内院,一个才四岁的小女孩怎么可能快速的清理完呢。 就算清理完,教引姑姑也会挑错出来的。 “姑姑,您布置的要求实在是太难了,我做不到。” “这点小事都做不到,那以后主子吩咐你做事,你也都说做不到吗?” “你是宫女,不是祖宗!” “要当祖宗,趁早去撞死,下辈子投个好胎。” “进了宫,你们就是当奴才的命。” “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让你们去死,也只能去死。” “别说什么做不做得到。” “洒扫没完成还敢顶嘴,晚食也不用吃了,你就饿上一天再说吧。” “院子记得扫完。” 三丫被当着众人的面责骂,比起又饿又累,更觉得丢脸。 好像钻个洞,把自己埋到里面去。 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看得出十分无措。 情绪是会传染的。 其余的小宫女被她崩溃的情绪传染,全都目露惧色。 教引姑姑欣然点头,很好,效果达到了。 虽然有其它的方法,但这个最简单,最明显。 只需要毁掉一个小女孩的自尊心,就能快速达成她想要的目的。 第112章 巴掌和甜枣 让她们惧怕,让她们服从权威,让她们听话。 多划算啊。 教引姑姑突然注意到了三丫的嘴角处有一小点糕点屑。 她猛地走过去,伸手狠狠地擦下她嘴角的碎屑。 粗糙的指腹,磨得她嘴角的皮肤火辣辣的疼。 “这是什么!” “好啊你!” “罚你一顿不吃,竟然学会偷了。” “偷盗之罪,按宫规,杖五十。” 她伸出手指,上面一颗白白的碎屑。 三丫惊慌失措,杖五十,她会死的吧。 “姑姑,不是我偷的,我没偷,是一个小妹妹给我的。” “给你的,那你说,谁给你的?” 她不知道,她还没来得及问她的名字,小女孩就慌慌张张地走了。 “姑姑,我不认识她。” 教引姑姑嗤笑一声:“是你为了脱罪编出来的吧?” “编个理由也不会编像样一点,不认识就给你送吃的?” “这宫里人人明哲保身,谁会好心没有一点好处,无凭无故地就帮你。” 她转身问旁边站成一队的女童们:“谁帮的她?” “谁能作证是有人帮她带的食物,都可以站出来。” 女童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甚至都不敢和教引姑姑对视,就怕被点上去。 和倒霉的三丫一起,经受无妄之灾。 听训受罚。 见女孩们惧怕的样子,教引姑姑很满意。 “你是真的偷了,还是没偷,不重要。” “你证明不了自己没偷,那你就只能是偷了。” 三丫不知道怎么证明,她只能把自己知道的全部都说出来。 声音带着急切的哭腔:“姑姑我真的没有。” “我就在这里扫院子,然后门开了,一个看上去两岁的小妹妹进来了,然后给了我这个。” “里面包着糕点,我就吃了,真的不是我偷的。” 三丫掏出自己吃完糕点后剩的油纸。 纸皱成了一团,油腻腻皱巴巴的。 教引姑姑捻着两根手指,嫌弃地接过去。 并嘲讽道:“你在说笑话吗?” “撒谎成瘾张口就来。” “宫里怎么会有两岁的小宫女,最小也要四......” 说到这里,她的话卡了壳。 两岁左右的,不一定是小宫女,还有可能是...... 公主。 陛下最宠爱的,大公主。 弘文馆到宣室殿,会经过尚食内院旁边的宫道。 她利落地把刚才还嫌弃的油纸摊开,到处翻找,果然在一个角落,找到了徽记。 这个徽记并不能说明是御用的,但却是主子们用的。 “你说,那个给你送食物的女孩,身材外貌样子,戴的什么首饰,穿的什么衣服?” “在什么时间遇上的?” “事无巨细的,全都描述出来。” 三丫仔细回想,但是她没学过什么词,只能用自己寥寥的语言来形容。 “头上扎了两个圆圆的包包,用绿色绳子绑着,绳子下面挂着白色的圆珠子。” “也是绿色的裙子和上衣......” 说到这里,教引姑姑基本确定了,就是大公主。 新来的不懂宫里的服饰规矩,她却是再清楚不过的。 这小丫头运道是真好,竟然能被大公主碰上。 现在正该是大公主选贴身侍女的时候,既然已经和殿下见过面了。 那,被选中的可能就会大一点。 教引姑姑清了清嗓子,给自己找台阶道:“听起来倒像是真的。” “我去查证一番,若确有此事,就免了你的责罚了,当做冤枉了你的补偿。” 三丫讷讷点头。 “行了,都散了吧,你也先回去歇着。” 她转身出去,装作去查证的样子。 真让她查她可不敢,打听公主的行踪,被发现了解释不清楚,就是居心叵测。 三丫回到自己住的大通铺,宫里最低等的小宫女都是十几个人睡一张床的。 只有做了高级女官,或者主子的大宫女,才有自己的房间。 她什么时候才能有自己的房间呢? 刚才一同听训的女童都在这个屋子里,见她进来,一人上来把她堵在门口。 “一点规矩都没有。” “你爷娘没教过你吗?” “你竟然还敢偷东西,你这个小偷!” “你自己不守规矩就算了,还连累我们一起站在大太阳地下陪你一起挨骂。” “晦气死了,还想进来休息?” “你出去。” 在场其他人都看着不阻止。 小孩子看不出来是教引姑姑的手段,只觉得被连累得在烈日地下站了许久。 一个个怨声载道的。 不敢反抗教引姑姑,就把出气的矛头对准了比她们更弱小的人。 “我真的没偷!” 她不知道自己的辩解是多么的苍白无力,也不知道自己面对的不是是非黑白,而是人性之恶。 “我也不知道在宫里连打喷嚏都不行,我以后会忍住的。” “管你以后干嘛,现在你出去,看到你就烦!” 两人在门口僵持着,这时教引姑姑走了进来,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 “三丫,跟我来。” “对不起,是姑姑冤枉你了,确实是别人送给你的,姑姑和你道歉。” “你跟我过来,姑姑补偿你呀。” 三丫跟着教引姑姑走了,转头却见刚才拦着她的女童呆呆地站在原地。 身后有隐约的声音传来:“姑姑现在喜欢她,你怕是惨了。” 三丫心里有隐隐的快意。 教引姑姑把她带进自己的房间,此时另一个室友不在。 屋里只她们二人。 她一脸慈爱地解释:“三丫啊,不是姑姑针对你。” “你们初来乍到,一个个的小女孩,天真不知道宫里的凶险。” “我们都是宫里最下等的奴才,你们言行不注意分寸。” “惹恼了主子,要是主子心情不好,随意就将你打杀了,咱们也没处说理去不是?” 她夸张的描述着宫里的险恶可怕。 实际上主子并不能随意打杀宫人,但她,需要这个可能有大好前程的小女孩全心全意地信赖她。 “别看姑姑对你严厉,姑姑都是为你好。” “我要是成婚生子,女儿也该和你一样大了。” “你们在我眼里呀,就跟孩子一样。” “姑姑只是想让你们记住谨言慎行的生存之道,才能在这个富贵迷人眼的地方活下去。” 打一个巴掌,再给一颗甜枣。 最可耻,也最有效。 第113章 仗势欺人 三丫被感动得泪眼汪汪的,“我知道了,多谢姑姑。” 教引姑姑笑意更加深浓。 “我见你欢喜,不如你认我做干娘吧。” “深宫里不见家人,咱们就彼此依靠,做个伴了。” 三丫纠结了一会儿,终于败在她的温情面目里。 “好的,干娘!” 此后,她在新入宫的小宫女里面风头无两。 端午节,弘文馆休沐。 贤妃也难得放贝婧初歇一天。 贝婧初早上起来,先吃了一口粽子。 不过只被允许吃一口,小碗就被阿耶拿走了。 “吃一口意思意思得了,糯米难克化,到时候你肚子疼了又要烦朕。” 吃完早膳之后,皇帝命人呈上来一根五彩绳,系在了她的手腕上。 “端午后的第一场雨时,再把它丢到金水河里去。” “这是祈福庇佑你长命百岁的,小心点,别玩儿丢了。” “要是等你疯回来,朕发现它不见了,你就等着屁股开花吧。” 贝婧初不高兴地瘪着嘴。 【哼哼,丢了我就去找大母求救,不可能被打的嘿~】 皇帝:......大逆子好像斗不过小逆子怎么办? 贝婧初先去了仁寿殿,出来时手上又多了一根绳。 再去了咸池殿和熏风殿,手上变成了四根绳。 从公主殿出去再去找三弟和四妹玩儿了,章德妃和吴淑妃又给她捆了两根绳儿。 所以贝婧初回到宣室殿的时候,绳子不仅没丢,还多了五根。 她的右手像是被绑架了一样。 皇帝:......人缘挺好啊。 这不得长命六百岁起步? 宣室殿外,宫人在门前挂上了艾草菖蒲,祈辟邪之效。 皇帝寝宫的艾草当然不能和民间一样,直接捆一捆草就挂上去了。 而是编成了寓意吉祥的各种形状,挂上可做装饰。 贝婧初回来,想起了自己最近交的两个小姐妹。 一个是之前被欺负哭的华三丫。 一个是另一个被系统盖章的机关术天才,好好培养话,就是暗器宗师的程度。 弘文馆里的女孩子就只有她和酒酒,所以贝婧初一直找不到其他的小姐妹。 阿耶虽然允许重臣们送女儿进学,但不约而同的。 所有人都会把这个机会留给儿子,哪怕是庶子、私生子,甚至侄子。 有一个人,就是曹侍中的侄子。 贝婧初问的时候,他骄傲地说:“堂姊堂妹们都是女孩。” “叔父说了,等她们嫁人了,就是别人家的人了。” “只有我才是曹家的延续,她们进弘文馆,最多也是以后嫁得好一点,帮衬曹家一把。” “但我来了,以后为官入仕的路就更顺畅,可以延续曹家的风光。” 学堂之上无罗裙,原来,连权贵也是一样的。 他们让女孩读书,只是因为对他们而言,送女儿进学所费的金钱不值一提,无甚痛痒。 但这个机会若是变得稀缺,就像每家只有一个名额的弘文馆。 那他们,也不会把这个珍贵的机会给自己的女儿。 哪怕像曹侍中,他只有女儿。 贝婧初猛然想到,雷宁也是能把雷念儿或雷楠儿送进弘文馆的。 但一个都没有。 他是不是,一直把这个机会留着,留给他那连怀都还没怀上,且此生都不一定会有的儿子呢? 他对雷楠儿的宠爱,一直是女主的心结。 原着里,女主和原身在教坊司的时候,她就一直对自己童年的不幸耿耿于怀。 后来原身把她当成亲姐姐时,才让女主意识到,原来妹妹是一个美好的存在。 不应该像雷楠儿那般。 但现在想来,雷念儿的童年阴影甚至有几分可笑。 雷宁再疼爱雷楠儿,愿意为了她委屈长女。 也不愿意把她送到弘文馆来。 念儿、楠儿。 这两个名字,不就是更隐晦的招娣、盼娣吗? 那时候,一股无名的难受、憋闷感从贝婧初心底蔓延上来。 不是愤怒,而是无可言说的、不可宣泄的憋闷。 她现在还没到选伴读的时候,而她那两个亲妹妹都是还在吃奶的奶娃娃。 酒酒被先生们每天布置的课业压着,天天指天开骂。 贝婧初要找小姐妹,只能找小宫女了。 实在是太难了。 她换上一身最低调的服饰,去找华三丫了。 她们每天中午都会约着玩的。 到了老地方,时间到了,却不见人。 贝婧初决定亲自去找人。 走尚食内院门前,里面传来一阵争吵声。 “这是我领回来的艾草,你要要,你自己去领就是了,为什么要抢我们的!” 贝婧初趴在门边偷偷支个脑袋看。 后面跟着的宫女离得远远的,因为贝婧初不想暴露身份,和华三丫产生隔阂。 但是宫女此时忍不住上前来,低声道:“殿下别这样,小心点儿。” “您这姿势,到时候她们突然推门出来,容易让您的脑子,变成被门夹过的脑子。” 贝婧初:“......好的。” 她抱着脑袋乖乖地离远了些,保护自己的脑子。 里面的争吵声还在继续,说话的是一个年纪稍大点的女孩,约么六七岁的样子。 “你们再去一趟就是了,尚功局远,我们不想跑。” “拿了你们的又怎么了?” “华三丫,我知道你背后有掌饎,但我姑姑是尚食女官。” “奉劝你不要惹我,不然你干娘掌饎之位保不住。” 华三丫明显被这句威胁吓到了。 她放下抢回来的艾草和菖蒲,说道:“是我,是我要你还东西的。” “和我干娘没关系,你不要,不要这样。” “你想要,就拿走吧。” 对面的人却气焰更嚣张,趾高气扬道:“现在我不高兴了,你想要我放过你干娘,就给我跪下磕头。” “必须三个响头。” 华三丫气急:“你太过分了。” “不愿意?那我回去就让姑姑革了你干娘的职。” 贝婧初惊呆了。 尚食她都见过的。 是两个温温柔柔、和蔼可亲的宫女。 第114章 糊弄小孩 对着她恭恭敬敬,不敢有一丝怠慢。 她不知道尚食的职位权力有这么大,竟然尚食的侄女,都可以凭着她在其他宫女面前作威作福。 其实想想也知道,她是公主,她的阿耶是太极宫的主人。 这里所有的宫女太监,无论再大的官职,在她面前,都要跪下请公主万福。 她觉得宫女太监都差不多,是因为对她来说,都是俯视的存在。 而他们之间,也有自己的阶级。 眼见着三丫犹豫着,那人没耐心了,招呼着她的跟班上前去,就要强行制服。 贝婧初一看,这不行啊。 她的小伙伴在她面前被欺负,以后说出去,她初初公主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住手!” 但或许是因为人小,她觉得自己已经很大声了。 可是她们还是没听到的样子。 啊这…… 回廊转角,一人走了过来,见到了趴在门口的小孩。 “殿下。” 贝婧初回头,正是一位尚食。 “请大公主安,您怎么在这儿。” 贝婧初过去扯住她的衣角往内院里拖。 “别请安了,里面打起来啦。” 正常情况下,小孩子是拖不动大人的。 尚食当然也不是不懂事的人,她准备跟着公主的力道走进去。 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时,生生被公主拉动了。 这是正常小孩子该有的力气吗? 还是说皇家公主就是不同凡响? 在她们之后,贝婧初后面跟着的宫人也都站到了门口。 公主虽然让他们离远一点,但他们必须保证公主在他们的视线内。 尚食一进去,内院里的人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刚才还气焰嚣张的女孩瞬间变得如一只小猫咪般乖巧。 她走上来想拉尚食的一只胳膊,“姑姑,这小娃娃是谁呀?” 尚食刚想说话,就被三丫的惊呼声打断:“漾漾,不得无礼,还不放开尚食。” 尚食位高权重,要是介意漾漾无礼的行为,那漾漾以后的日子就难了。 她才多大,不能就这么被厌弃了。 大家都是小宫女,就连她认了个掌饎做干娘,也难帮到她。 三丫这句话是对着贝婧初说的,她对三丫用的,是原着里原身的名字——漾漾。 “我……”贝婧初想解释。 但是三丫已经小跑上来了,拉开了她的手,把贝婧初护在后面。 “尚食,漾漾她还小,不懂规矩,要是对您有冒犯,求你原谅她一次。” “我……” 贝婧初想说话,却被她捂住了嘴。 “乖一点,别乱说话,我这是在帮你。” 她手上沾着淡淡的艾草味,贝婧初眨巴眨巴眼睛,安静了下来。 摆烂。 反正迟早会知道的。 尚食过来把三丫的手拿开。 “你胆子也太大了,还不快放开公主殿下。” “没眼色的东西,你应该请求大公主不要计较你的无礼才是。” “令殿下受惊了,这丫头冲撞了您,请您指导,该怎么责罚。” 贝婧初在三丫惊愕的神情中尴尬地笑笑:“没事没事。” 撒谎这件事她还是有丢丢心虚的,虽然不多。 随后,贝婧初的笑意瞬间收敛,对着尚食道:“刚才内院里的争吵我可全部看见了。” 忽略掉公主脸上的婴儿肥,尚食竟从中看出一丝陛下的影子。 尚食觉得自己出幻觉了,这点点大的小娃娃,只是身份尊贵,还能讲什么气势不成。 尚食屈膝行礼,恭敬回答:“回殿下,宫女们矛盾争吵时有,惊扰到了您,奴婢会整治的。”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她们吵架很正常,没必要管。 但是因为惊动了她这个大人物,就警示一下,让她们以后收敛一点。 而不是说她们这种行为不对。 换个真的快两岁的小孩来,指不定就被她糊弄过去了。 贝婧初不想和她争论,对着三丫道:“你说,刚才她是怎么威胁你的。” 好在三丫没有拖后腿,从呆滞中反应了过来。 “回公主,她说,如果我不听话,就革掉我干娘的掌饎之位。” 前几日,贝婧初知道三丫认了她的教引嬷嬷为干娘的时候无语了一阵。 三丫还为她干娘说话,说教引嬷嬷都是为她好,想让她快速学会宫里的规矩才罚她的。 明显就是被忽悠了,教规矩哪里需要用下面子折磨的方式。 贝婧初说了一句,却被三丫情绪激动地反驳了回来。 那就算了吧。 贝婧初的人生信条是:尊重他人命运,只救自救之人。 和三丫玩,是因为长辈们虽然疼她,也愿意耐心陪她。 但都是在逗小孩。 没有人会把她当同龄人,平等地对待。 而隐瞒身份和小宫女玩,却是一种平等地相处的感觉。 但是玩伴脑子有时候短路了也是没办法的。 毕竟不是每个小孩都像她这么聪明啦~ 就连现在已经变狗的贝钤表兄,以前也是个小傻子呢! 现在三丫说起对面的人想革了她干娘的职,也是义愤填膺的。 唉~ 还好现实没有宫斗剧那么恐怖。 这放宫斗剧里活不过片头曲呀。 尚食见状,知道事情不能小而化无了,狠狠瞪了侄女一眼。 “谢殿下教诲,奴婢定当惩治她,不让她再仗势欺人。” 贝婧初有点恼,完全就是觉得她一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可以敷衍过去。 尚食态度很恭顺,但真实的措施是一点不干啊。 说要罚,但连怎么罚都不说一下。 快两岁的小孩子确实什么都不懂,这人的方法是没用错。 只可惜遇上的是她。 贝婧初挥了挥小胳膊,把自己的宫人叫过来。 “给本公主搬个坐具来,再让一个人去请芳贵妃。” 都不需要找阿耶告状的,要不是她还小,甚至找贵妃姨姨都不用。 贝婧初气呼呼地坐下。 糊弄小孩,真是太过分了。 但没关系,她靠山多着呢! 第115章 你是真饿了 此时想要护着侄女的尚食慌了阵脚,冲着在阴凉地悠闲坐着的小公主跪下请罪。 “奴婢御下不严,自当请罚,犯事人等口出不逊,掌嘴二十。” “芳贵妃摄六宫事,事务繁忙,此等小事,不用劳烦主子们的。” 宫人在贝婧初旁边打着扇子。 贝婧初抱着自己冰镇过的小水壶喝果汁。 喝完了一小壶,冰冰凉凉的好快乐。 她把水壶往旁边一放,“再来一杯。” “殿下,陛下说了,您不能饮太多凉食。” “哦......” 贝婧初拿回自己的壶,举起来往嘴里倒。 好不容易才抖了一滴下来,比琼浆玉液还难得。 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实现冰饮自由啊。 贝婧初抱着自己的小壶唉声叹气。 完全没有理尚食意图大事化小的鬼话,没必要去和她浪费口舌。 熏风殿离得远,来回需要不少时间。 尚食内院除了尚食请罪的声音,安静得落针可闻,乌泱泱的一堆人,却是大气也不敢喘。 贝婧初泰然自若地拉了根草芯,和三丫玩斗草。 但是这回,却是每次都赢。 开始几局还挺高兴的,第五次的时候就意识过来了。 这和她自己在宣室殿和宫女太监玩没什么不同。 贝婧初盯着断裂的草芯,心情复杂。 果然啊,扯上身份差距,对面的人就会自然而然地开始奉承你了。 久而久之,人怎么会不飘? 认为自己就是理所应当的处处厉害。 难怪古装剧里的皇帝都要隐藏身份,去结交女主角呀。 贝婧初扔掉草芯,没意思,不玩了。 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芳贵妃打头出现在门前。 “听说初初找我,姨姨直接就更衣过来了,连簪子来不及多戴两根呢。” “这是怎么了?路上我已经听说了,这种腌臜事竟撞到了咱们大公主的眼皮子底下。” “你们这尚食内院,够乱的啊。” 说这句话时,芳贵妃的双眼一眯,视线扫过因她到来,知道自己难逃一劫所以瘫坐在地的尚食身上。 “你说的那些话,他们已经转述给本宫了。” “仗着公主年纪小,便想着欺上瞒下,糊弄主子。” “借公徇私,连你的侄女都可以逞威风,想革谁的职,便革谁的职。” “你这尚食才是不用做了,按宫规,廷杖之后,没入掖庭为奴吧。” 宫规里,滥用职权,只是降职,最重革职而已。 这后面的惩罚,是因为她欺瞒公主。 尚食也知道,她想要求饶,却被芳贵妃带来的人堵住嘴拖了下去。 她的侄女,和跟着她一起欺压别人的小团体都吓得脸色苍白。 在她们心里高不可攀的尚食女官,要处置,也是主子一句话的事。 她们知道,但第一次亲眼目睹。 贝婧初虽然觉得没必要告诉阿耶,但一直关注着自家孩子的皇帝没多久就收到了消息,了解了前因后果。 他把不省心的孩子拉过来,试探道:“你的贴身宫女,有人选了吗?” 贝婧初点头。 “虽然选谁是你的自由,但是阿耶还是想说一句选人不能只看脸,心性忠心才是最重要的。” “她要学会自己解决问题,而不是添麻烦,有事了躲在主子身后,反而要你解决……” 贝婧初越听越迷惑,感觉是很具体的在指向某个人。 “阿耶你在说什么呀?” “你是以为我要选华三丫吗?” ?难道不是吗?不然为什么对她这么关注。 见他疑惑脸,贝婧初拍了一下自己肥肥的大腿。 “哎呀当然不是啦~” “我只是找不到人玩,找个玩伴而已,玩了几天有感情了,见她有事就帮她出头了。” “玩伴玩不下去了可以随时换的,贴身宫女不能说换就换,这又不是看谁顺眼就能直接定的。” 她心里小声吐槽:【又没有手机、没有电视、看书又不认识篆体。】 【这一天天的日子怎么过呀,可不得找点事儿做打发时间吗?】 小家伙又在说些他听不懂的东西了。 手鸡? 殿事? 或许是一种玩具? 良久,皇帝扶额叹气:“你是真饿了呀......” “什么都吃得下。” 贝婧初:? “怪阿耶,没及时给你选玩伴。” “让你太孤独了,连区区小宫女都能处出一丝友情来。” “看来不能再拖了。” 他问道:“你自己心里有伴读的人选吗?” 贝婧初想到一个人,她弱弱地问:“年龄有要求吗?” “这个,虽然是没有的。” “你选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也行,就是比较离谱。” 贝婧初无语望天:【我当然知道离谱了,我又不傻,哼!】 “雷念儿可以吗?” 皇帝没有意见,“可以,但是重臣之女选了一个,另一个就要从勋贵之中选了。” “你是公主,代表皇家,伴读的人选,也代表她们背后的势力。” “你选了谁,就意味着朕现在抬举谁。” “如果两人皆来自一处,那些老家伙又要多心,胡乱揣摩朕的用意了。” 成年人的世界好复杂哦。 贝婧初低头沉思:【勋贵之家……】 【其实酒酒是最合适的,但是她已经在弘文馆了,选她这个名额不就浪费了吗?】 【我还是想多一个女孩子能来这里。】 【但是我不认识人啊,我也不知道选谁好。】 【算了,这个头秃的问题教给阿耶吧。】 【秃阿耶不秃我。】 “我不知道,我听阿耶话,阿耶选谁就是谁!” 她回答得乖巧无比,只有听到心声的皇帝知道,小逆子依然是逆子。 没事,他习惯了。 阿娘说被孩子气着是正常的,正常的。 这是亲生的、是亲生的。 不能扔。 第二日,雷念儿就被一纸诏书召进了宫。 伴读应该和公主住一起的,但宣室殿不宜进外人,她被安排在了旁边的公主殿。 同时,太极宫下诏,令海徐郡王之女,墨晴郡君贝婳入京,为大公主伴读。 皇帝对贝婧初解释:“郡君已经是大越适龄女孩中最高的爵位了,公主伴读,当选郡主、县主才配得上。” “可惜你的叔伯们已经被阿耶砍完了,没有亲王。” “你姑姑们生的女儿还没有成功活下来的,所以没有年纪小的县主。” “储君还未册封,自然也没有郡主。” “只能选个郡君凑合了。” 【叔伯们已经被阿耶砍完了……】 【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第116章 杀手亲娘 “公主的伴读,除了睡觉,都要时刻陪在公主身边。” “和宫女的区别就在于不用干活,还要陪着公主一起学习。” “自然也会安排人服侍你的,雷娘子只需要陪伴好公主。” “公主学什么,你就学什么。” “当然,殿下若是交代你做事,定要你伺候,你也只能照办,不可违逆。” 嬷嬷交代完规矩,让雷家收拾东西,准备着送他们家姑娘进宫。 雷念儿被母亲拉着手,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伤感:“阿娘从前哄你,说你可能被选为伴读,没想到还成了真。” “这一进宫,便只有假日休沐才能回家了。” “阿娘真是舍不得。” “以前你在家里便低你妹妹一头,好不容易熬到现在的地位,却又要进宫侍奉别人。” 雷念儿听她说完,字句坚定地解释:“阿娘,不一样。” “殿下,和雷楠儿不是一种人。” 桂夫人努力笑出来:“是的,侍奉殿下是荣耀,对你日后说亲大有好处。” “进宫后,你要记着,若是你比殿下学得好,也不要表露出来。” “该藏拙藏拙。” “有些人,是不喜欢下属比自己更优秀的。” “若升起嫉妒之心,就遭了。” 雷念儿觉得母亲考虑太多了,她道:“阿娘,公主不是那样的人。” 桂夫人摇头:“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才见过公主几次。” “再可爱的小孩,长大后未必不会变,阿娘只盼你平安。” 她一片慈爱关心,雷念儿招架不住,点头答应。 雷念儿进宫后,皇帝深感提前找伴读是个明智的决定。 小兔崽子有了陪玩的,就不来祸祸他了。 整天带着雷念儿满皇宫乱蹿,跟巡视自己的领地似的。 这天贝婧初蹿到了德妃的延嘉殿,三皇子五个月了,刚刚才长出两个下门牙。 哭起来嘴老圆了,两个牙牙立在中间,可爱得很。 德妃被他哭得头疼,但贝婧初觉得不重要。 玩哭了还给德妃就是了,哈哈。 一进延嘉殿,德妃就给贝婧初分享了个好消息。 “这几日裕儿开始试着吃辅食了,我命人捣了些果泥给他。” “裕儿本爱哭闹,怎么哄都不肯睡,但是他偏偏喜爱那石榴汁。” “喝上一小碗就安静下来,满足地睡去了。” 看得出德妃被小老三天天哭,逼疯了。 贝婧初有点小骄傲:“德妃姨姨,我小时候可乖啦~” “只要吃饱喝足了就不哭不闹。” “偏偏阿耶还说我不好养,我明明很好养的呀。” 德妃赞同:“陛下是没带过难带的孩子,才会有这种错觉。” “大公主最懂事了,咱们让让他吧。” “好的哦,我最懂事了。” 在一边一直没说话的雷念儿:? 你们背着陛下说他的坏话,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阿耶不是说,圣心难测,就算是背后也不能议论陛下一句不好吗? 不确定,再看看。 不过为什么,这次进宫没再听见公主的心声了,难道是因为她会说话了吗? 贝婧初玩弄着弟弟嫩嫩的小脸蛋,小家伙在她手上毫无反抗之力。 一共有三个小娃娃可以轮流玩,贝婧初觉得自己的人生达到了巅峰。 好可爱呀~ 好想一屁股坐死! 贝婧初甩甩头,把脑子里的邪恶想法甩出去。 但是不知道小老三又哪根筋不对了,突然哭了起来。 婴儿哭起来的穿透力非常可怕,贝婧初直接后退好几步。 离摇篮远远的,看着他哭。 啊,嘴真的好圆呐。 德妃把他抱过去哄:“不哭不哭啊,裕儿乖,阿娘给你喂你最爱的石榴啊。” 随着一小杯石榴汁被他喝掉,贝靖裕渐渐止住了哭声,乖乖地睡了过去。 不是,这么神奇吗? 贝婧初看着眼前这一幕,总觉得不对劲。 这不像是被安抚了,更像是......晕了? 等等等等,这症状有点像过敏啊! “德德德......德妃姨姨。” “嗯?” “三弟一喝石榴汁就睡这件事,你有没有问过太医。” “没有,这是昨日才发现的,况且这个需要问太医吗?” 刚说完这句话,德妃的脸色就变了。 “大公主都知道些什么?” “难道是有人在石榴汁里下毒?”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皇长子的身份就是危险。” “我日防夜防,所有食物都让人试毒。” “凡是裕儿能接触到的东西都每日排查,伺候他的人也看得紧紧的。 “竟还是没防住歹毒之人。” “你知道是谁要害裕儿吗?” “公主都知道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 看得出德妃的精神状态立即就紧绷了起来。 任谁知道自己的亲儿子被害了,这个反应都是正常的。 贝婧初能理解。 但是,这不是谁害了他呀。 是日防夜防,亲娘难防。 “不是毒,德妃姨姨,你冷静一点。” 德妃一边深呼吸着,“冷静,我很冷静,公主快说吧。” “或许,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叫......过敏?” 德妃茫然地摇头。 贝婧初戳系统:[统砸,古代版的过敏叫什么?] [特禀体质。] 贝婧初又重新问她:“那特禀体质呢?” 这下德妃就知道了。 “但是特禀体质,不是容易起红疹、发痒吗?” “裕儿他......” 贝婧初瞅了一眼被亲娘坑了,可能是晕过去的弟弟。 怎么办,有点想笑。 “先别纠结了姨姨,你召太医来问问吧。” 太医诊完之后,贝婧初被德妃狠狠抱了一下。 “多谢公主。” “要不是你在,裕儿可能就被我愚蠢地害死了。” 从她身躯的颤抖中,贝婧初感受到了她的后怕。 “没那么夸张啦,太医都说了弟弟的症状很轻,除非吃很多,不会危及性命的。” “就是长期吃这个影响身体健康和脑子而已啦~” 德妃:并没有觉得被安慰到呢。 不过她还是缓过来了一些。 “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金银财宝一类的,公主都不缺。” “不不不!我缺,很缺,非常缺!” “快用钱砸死我吧!我不介意的!” 德妃笑了,让宫人拿上来一个首饰盒,一打开便是琳琅满目的翡翠。 颜色比阿耶的脑袋还绿,一看就是好东西。 第117章 “善良” 好玉不雕,但里面一个绞丝镯,能看出匠人的技艺精湛。 “谢谢姨姨!” 德妃摸摸她,“该是姨姨谢谢你。” 延嘉殿离宣室殿近,听说德妃召了太医给三皇子看诊,没多久,皇帝就出现在了这里。 一行人齐齐行礼。 贝婧初跳过去,“阿耶你来啦!” 然后被暴君抓住命运的后颈皮,拎了起来,塞给了后面跟着的蒋之贤。 “裕儿怎么了?” 德妃的表情很奇怪,而且立刻就跪下请罪。 “妾身照顾三皇子不周,请陛下降罪。” 皇帝沉下脸:“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难不成有乱臣贼子敢对裕儿下手?” 那这手段也太通天了,裕儿和初儿两个孩子身边的保护是最严密的。 连这种级别的防护都能冲破,皇帝实在想不到是何方神圣。 【别说了阿耶,你没看见德妃都汗流浃背了吗?】 听到小家伙的心声,他发现德妃的神情并非是愤怒,而是害怕? 皇帝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听完德妃哆哆嗦嗦地解释完原委后。 皇帝:......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有危险的时候,亲娘就是最大的危险吗? “都是妾身失职,请陛下责罚。” 皇帝无语了一阵,也没打算重罚。 世上母亲更多还是爱儿女的,像祁氏和贝锦若这种才是比较少的奇人。 应该是比较少的吧? 贝恒开始怀疑自己,毕竟有了初儿后,他的好多认知都被颠覆了。 唉~ “罚你一个月的俸禄,就抵给初儿做奖赏,你看如何。” 贝婧初欢呼:“好耶!” 德妃放松下来,这已经是极轻的惩治了。 见三皇子无事,皇帝准备回宣室殿继续当劳模了。 他朝自己的小兔崽子伸出一根食指,“走吧,弟弟都晕了,你先放过他吧。” 贝婧初走过去,伸出小爪子,抓住阿耶的手指头,一路牵着回去了。 小孩子只配抓手指。 ...... 弘文馆总是有学生给贝婧初送礼物,自从摸到她喜欢金银财宝之后,大家都开始送值钱的东西。 夫子觉得这样不行,这天带贝婧初玩儿的时候,他终于开始教一点正经的了。 “雷小娘子可曾学过《孟子》?” 雷念儿点头。 “那你可还记得《鱼我所欲也》中,万钟则不辩礼义而受之,下一句是什么?意思又是什么?” 雷念儿对答流利:“万钟则不辩礼义而受之,万钟于我何加焉。” “万钟,意为高官厚禄,如果有高官厚禄便接受,却不管是否合乎道德礼仪,那么这万钟对我而言有什么好处呢?” “也就是圣人言,高尚的品质道德,比财宝名利更重要。” 夫子赞赏道:“课业不错。” 他转头看贝婧初:“殿下以为如何?” 贝婧初思索着:“万钟则不辩礼义而受之......” 先生满意地摸着胡子,还是会反思的,小孩子好好教,未来也是一个正直有气节的公主。 贝婧初想通了,拍了一下小手给自己鼓掌,回道:“万钟则不辩礼义而受之,万钟于我美滋滋!” 先生:......完了,没救了。 或许隔壁教中堂的那个老头子会喜欢这个学生。 雷念儿:?这跟我学的怎么不一样? 下午,雷念儿陪着贝婧初一起去了咸池殿。 公主被迫练武,伴读的雷念儿也跟着被迫练武。 “啧啧啧。” 贤妃啧啧感叹。 “你这根骨也不错啊,看来是继承了你父亲的天赋。” “生在武将之家,怎么都六岁多了,还没开始习武?” “要是再晚两年,你的上限就低下来了,到时候就和我一样了。” 遗憾被她平静地讲出来,她平静地接受了,自己被耽误天赋的事实。 贝婧初却忍不住脑补:【呜呜呜,师父有没有幻想过,自己要是从小习武,现在会是怎样的优秀呢?】 【或许大越第一女高手的女字,就能去掉了吧,直接就是第一高手。】 【呜呜呜呜好难过,眼睛有点酸酸的。】 贤妃听着小孩子最真挚的心声,一阵暖流涌在心里。 她万分疼爱地看着贝婧初。 “初儿。” “昂?” “师父一定会狠狠训练你,把你的所有潜能都激发出来的。” 贝婧初:???!!! “师父我是哪里惹你不高兴了吗?” “没有啊,初儿这么乖,不要乱想。” 【可是你这样我很难不想啊喂!】 贤妃顺手捏了一下贝婧初的小脸蛋子,转头问雷念儿:“你父亲是怎么想的?” 雷念儿沉默了一下,似是在回想她父亲的话。 几息后,她说道:“父亲说,女孩子习武不好。” “男人都喜欢弱女子,我和妹妹要是习武出来,倒时候难找婆家。” 这句话结束,贤妃清冷娟秀的面容渐渐扭曲。 最后没忍住似的骂了出来。 “他奶奶的,有病吧!” “他是在养女儿,还是在给别人家养媳妇?” “简直跟我父亲一样脑子有坑。” 【师父真是一如既往地,说话一点儿都不拐弯抹角呢!】 一切的幸福都是对比出来的,正在练习招式的贝婧初很满足。 因为雷念儿被贤妃压着蹲马步。 雷念儿蹲得大汗淋漓,说话都断断续续的。 “孔......孔贤妃,为什么公主只用练招式,而我要蹲马步啊?” “这个呀,初儿也就快两岁,年纪小,身子骨撑不住。” “你已经六岁多了,可以开始了。” 说着,贤妃的目光瞥向贝婧初:“你也别太得意,人家六岁才开始炼。” “你四岁时,我就要这么搞你了。” “要撑住哦,小初初~” 贝婧初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缓缓消失。 她俩从咸池殿出来,贝婧初躺在小轿上摊成了咸鱼。 她好心地往旁边挪了挪,拍拍身边的垫子。 “念儿阿姊,你也上来吧。” “殿下,这不合规矩。” “没事的啦,这点小事我做主了,阿耶和贵妃姨姨不会说什么的。” 雷念儿有点感动,她就知道,雷楠儿怎么配和公主比。 公主是最善良的小仙女。 刚想着,就听到一阵小孩子细声细气的心声:【念儿是个小菜鸡唉~】 雷念儿:...... 第118章 贝婳 半个多月后,贝婧初等来了自己的另一个小伙伴。 墨晴郡君贝婳。 定人的时候她就在翻系统的情报了。 阿耶选人肯定不会考虑太多,只看身份合适。 但是贝婧初觉得,对小伙伴的了解多一些更好。 系统的设计一点都不高科技,连搜索功能都没有,贝婧初只能一个个翻。 她吐槽完这个问题,系统不高兴了好几天。 好在,小伙伴来之前还是找到了。 她就说这人怎么有点耳熟,原来还是在原着里出现过的路人甲。 贝婳长大后被男主赐婚给了他的宠臣。 她像一个从小被培养出的当家主母一样,兢兢业业地给丈夫管理家产、打理庶务、生儿育女。 那宠臣的家产挺大的,在她的管理下都是井井有条。 厉害呀,贝婧初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要知道,那个宠臣因为贪得太多,最后亡国的时候,家产抵得上大越国库十年的税收了。 但贝婳能打理得一丝不乱。 这是何等举世无双的管理型人才。 连贵妃姨姨都比不过长大后的她吧。 而最后亡国之时,她的丈夫却率先投降,并将她献祭出去。 以贝氏皇族的郡君祭旗,作为他投诚的投名状。 她的头颅在城门前被斩下,高高悬挂起来,以作示威之用。 看得贝婧初骂了一声脏话。 随后,她又发现了一个华点。 贝婳的丈夫,是从前霸凌过贝钤的人之一。 贝婧初直接捏紧了小拳头。 麻蛋!让她遇到了,她得弄死他! 这天贝婳终于抵京,为了迎接小伙伴,贝婧初难得不用去咸池殿。 她和雷念儿两个高兴得一起在原地跳了两圈。 “放假了放假了!耶!” 要知道师父训练起来是真恐怖啊。 她阿耶不喜欢别人进宣室殿,贝婧初就和雷念儿一起到公主殿等人去。 女眷入宫要先拜见芳贵妃,等人的时候就顺便玩一下贝嫣羽。 小家伙现在已经能被牵着走了,嘴里还能含含糊糊地说一两个字。 “姊......姊。”然后咧着嘴傻笑。 贝婧初抱住小家伙开吸。 好香啊,难怪贵妃姨姨他们都那么爱吸她。 小朋友吸起来又软又香的,好可爱。 “嫣羽是不是长姊的小玩具?” 小孩奶声奶气地答道:“是!” “谁是长姊的小玩具?” “我!” 答得那叫一个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一边的雷念儿:...... 伺候的嬷嬷们:...... 又玩了一会儿妹妹,宫女进来报:“大殿下,墨晴郡君求见。” “快快快,把她带进来。” 进来的小姑娘也就三岁的样子,却绷着一张严肃的小脸。 她端端正正的走进来,再行了一个极为标准的礼节。 贝婧初忽然想通了,为什么她明明有一个成年人的灵魂,却偏偏不被怀疑呢? 难道是因为太幼稚了? 至少跟贝婳比起来,她像个长不大的傻子...... 想到原着里,贝婳的丈夫嫌弃她古板无趣。 贝婧初就觉得他不识好。 【这叫无趣吗?这简直就是狠人啊。】 【好堂姊,你知不知道你才三岁啊喂!搞这么端庄干嘛。】 【这是小孩姐吧。】 听到心声的雷念儿深以为然。 这也太稳重了。 这份稳重持续到了第二天,贝婳随着贝婧初一起接受贤妃的训练。 孩子承受不住贤妃的辣手摧花,直接崩了。 在咸池殿哭得那叫一个凄惨。 贝婧初过去伸出小手拍拍她,安慰道:“没事啦堂姊,你只是第一天痛苦一点,明天就很轻松了。” 贝婳打着哭嗝,期待地问:“真的吗?往后不应该更累的吗?因为越学越难啊。” 贝婧初道:“真的,今天师父发现你是个菜鸡以后,后面就不会想着训练你了。” “你只用练点强身健体的就行了,那不就轻松了吗?” 贝婳:...... 雷念儿笑了,公主不止说她是菜鸡,而是平等地创飞每一个人。 雷念儿心里有了一种诡异的平衡感。 小孩子的友谊来得很快,没几天就混熟了。 贝婳偷偷地和贝婧初讲小话:“当初接到陛下的旨意,爷娘教导我,宫里规矩森严。” “于是请了礼仪嬷嬷一路上教导我礼仪。” 贝婳瞅了眼贝婧初,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 “他们还说,公主自幼在皇宫长大,定然也是极重规矩的......” 说着,贝婧初发现,贝婳看向她的眼神有些欲言又止。 她不服气了。 她怎么了? 她只是一个比较温柔大方随和随性的公主罢了。 难道说她不重规矩吗? 她重的啊! 她的规矩就是规矩,哼哼! ...... 贝婧初两岁时,系统又升级了,但是好感度页面的人还是很多,甚至增加了好些个。 阿耶、大母、念儿、酒酒、芳贵妃、师父、贝钤、阿鱼都在上面。 好感还全部到了七十以上。 有点开心耶~ 她就知道自己是很讨人喜欢的啦~ 这时,贝婧初也选好了另一个贴身宫女。 小姑娘是个社交达人,遇见一个人,没在两分钟之内唠熟了,就是她发挥失常。 五分钟之内,连别人里衣里裤是什么颜色都能套出来。 当时要不是系统提醒,贝婧初自己都差点把自己背着阿耶又惹了什么祸给交代出去。 于是贝婧初对她进行了一次小小的警告,让她不能套自己的话。 小姑娘认错之后解释道:“奴婢只是想让殿下对奴婢的能力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贝婧初:......那确实太清晰了。 她的名字也是一个比较接地气的,小姑娘觉得自己的名字不好听。 于是请求道:“求殿下赐名。” 赐名,在宫里,是只有他们的主子才有的权利。 贝婧初还没有说要收她,她便委婉地提出这个请求。 是真的聪明。 但是这可就为难贝婧初了。 给人取名字好难呀! 该叫什么好呢? 从诗里想一个,但是该从哪首诗里取呀? 有些诗意境很美,可表意幽怨,给人家取那种,会不吉利吧。 贝婧初纠结得抠脑壳。 伸出爪子抠了两下。 唔~有点油了,好像该洗头了。 第119章 过目不忘的小公举 没人说话,气氛一时沉默。 良久,小姑娘眼神有些惶恐地请罪:“是奴婢自以为是了,以为公主向奴婢问话,是有意奴婢的意思。” “请殿下原谅奴婢冒犯之罪。” 贝婧初有点懵,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原来她没文化,纠结了太久,让人家以为自己没有想收她的意思。 贝婧初很坦诚:“没有啦,是我还没开始学写字,不通文墨,不知道给你取什么。” 小宫女的表情呆滞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是因为这个原因。 贝婧初一点也不心虚,她就是没文化怎么啦? 谁家两岁的小孩要才高八斗啊。 最后贝婧初掉了好几根头发,才想到了一个‘长烟一空,皓月千里。’ “那便叫做皓月吧。” 之前就看好的机关术小天才的名字也不是很好听,就赐了:‘长烟’。 有了伴读和贴身侍女的贝婧初走路都是雄赳赳、气昂昂的。 但是随之而来又一个不好的消息。 她在弘文馆自由的时光到头了,先生开始教她识字了。 先生先问道:“墨晴郡君可识字?” “回先生,还不曾学。” 先生点头,表示知晓了。 他又问道:“雷小娘子已经识字了是吗?” “回先生,已经识了两年了。” “好,那你便自己玩吧,但是不能出声打扰。” 贝婧初眼睁睁地看着雷念儿手伸进她自己的书箱里,掏出来了一个话本子。 她翻开,坐在一边优哉游哉地看。 遇到有趣的情节还憋着笑,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来。 自己的辛苦固然可怕,可小伙伴的逍遥更让人心寒。 【不是,凭什么啊!】 听着公主殿下的不服,雷念儿更开心了。 那边先生开始教写字了 他先示范着写了一遍,然后对着贝婧初说道:“初识字很难,只看一遍定然是记不住的。” “我多写几遍,殿下什么时候觉得自己记住了,就说停。” 说着,先生提起笔,就要再写一次。 他的笔尖还未落下,贝婧初就喊了一声:“停。” 先生抬头时,表情带了丝疑惑,问道:“殿下是没听明白么?” “等您记住了再喊停。” 他又重新抬笔欲写。 “停。” 再抬头时,他的神情已经有些愠怒了。 “殿下,这一年老夫带着你玩乐,但现在是真正开始学习的时候了。” “玩乐之心该收起来了。” “说了等你记住了,再喊停,不要捉弄先生。” “殿下虽然是公主,但也要有尊师之道。” 贝婧初怕怕地往贝婳那里缩,先生好凶哦。 她小小声地解释:“没有啊先生,我没有捉弄你,我就是记住啦。” 先生直叹气。 “老夫桃李满天下,教过许多学生,从来没有谁看一遍就能记住的。” “公主是聪慧,但是学业一事上,还是要估量好自己的实力,不要吹大话。” “谦谨方为上道。” 贝婧初茫然地眨巴眨巴眼睛,不是很明白:“可是我没有吹大话呀,我真的记住啦。” 先生失笑,把笔递给她。 “那公主殿下就临摹一遍吧。” “不过殿下要是临不出来,回去要写一百个大字哦。” “先生正式教你的第一课,便是量力而行。” 贝婧初乖乖点头,看上去是个态度很好的乖宝宝。 但是只有雷念儿听到:【我才不会乖乖罚抄呢,到时候不行就拉着念儿一起抄。】 雷念儿:……其实有的时候,你可以忘了我的。 贝婧初回忆了一下先生的笔画顺序,捏着毛笔写。 最后写出来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字。 先生把纸拿起来看,虽然很抽象,但是先生知道,是没错的,她是真的记住了。 “这......这......” “殿下确实聪慧。” “但是现在记住了,不代表就一直能记住了,还是要勤加练习,避免遗忘。” 贝婧初受教,乖乖点头。 【但是我怎么有种感觉,我学会了是不会忘的呢?】 雷念儿翻话本的手顿了一下。 殿下好自信。 夫子见贝婧初记住了,开始教下一个字。 下一个字成功地写了出来。 夫子便问道:“你记住了这个,那第一个教的呢?” “还记得吗?” “可别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捡一个丢一个。” “学了一天下来,什么也没记住。” 这能忍? 贝婧初拿起笔,又把学的第一个字歪歪扭扭地写了出来。 把纸拍在先生面前,骄傲地扬起小脖子。 “我没忘的!” 先生笑着夸赞:“好好好,没忘,殿下聪明伶俐。” 就这样边教新的边复习前面的,半个日升就过去了。 先生问贝婧初:“今天教的一百个字,殿下都记住了?” 贝婧初点头:“嗯。” “时间还早,先生还可以再教一百个,我早点学完了,也可以和念儿一起看话本了!” 先生笑骂道:“出息。” 此时,贝婳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声音传来:“先生,可是我还没记住。” 贝婧初视线转过去,孩子都要哭了。 初见时的端庄沉稳那是一点都见不到了。 “堂姊,你是哪个没记住呀?初初教你呀!” 贝婳抿了一下嘴,纠着眉头。 “我......我几乎都没记住。” 贝婧初:...... 先生:...... 真是抱歉,教了一个冰雪聪明的学生太激动了,忘了旁边还有一个正常人。 先生和贝婧初面面相觑,他:“这可如何是好?” “弘文馆不允许为了伴读而耽误皇嗣的学业。” “旁人就算差距再大,靠勤奋也可弥补一二。” “但是殿下过目不忘,郡君又要与殿下同进同出,追赶起来可就难了。” 小堂姊的头都要垂到地上去了,看来被打击得不轻。 漂亮姐姐这样,贝婧初怎么看得下去? 她打着商量:“要不堂姊午后就不去咸池殿了吧,继续在弘文馆学识字?” 贝婳犹豫道:“可以这样么?孔贤妃不会生气吗?” 第120章 长烟 “那你今日午后先在弘文馆吧,我去问问师父。” 傍晚,累成死鱼的贝婧初和雷念儿被抬到公主殿。 “堂姊,师父说了,你不去可以的。” 贝婳有点感激:“是因为公主帮我求的情吗?” “不是呀,师父说堂姊学了和没学区别不大,去不去都没什么的。” 贝婳:...... 第二天授课时,雷念儿不被允许再看话本子了。 先生说话时眼角眉梢都在飞。 “雷小娘子不如先去中堂预习一下吧。” “毕竟殿下识字的速度太快了,没多久就能追上你们了。” “早点开始学,也能晚一些被殿下赶超过去。” 雷念儿默默地收拾好书箱,背上往中堂的方向去。 阿娘之前还说,让她不要出头,学得比公主好的话不要表现出来。 现在她只想问,她和阿娘之前的自信到底是谁给的。 殿下这样的妖孽,是想超就能超得过的吗? 她压力真的很大啊! ...... 贝婧初没想到,小宫女刚收,就给她闯祸了。 皓月在交际上虽然出色,干活却比较笨。 好在她的贴身宫女只用做些轻省的活计。 就这样,她也不慎打碎了皇帝送给贝婧初的缠枝莲瓷瓶。 看着眼前一地的碎屑,贝婧初就知道她完犊子了。 皓月惊惧不安地跪下来,跪得太快,没注意到一块瓷片就在她的膝盖下面。 一扑通跪下去,膝盖处的裙子上就染了一片红色出来。 但是她完全没在意:“奴婢该死!求殿下饶命!” 不疼吗? 是没在意,还是不敢在意。 肯定是会受罚的,她听蒋公公说,上次阿耶心情不好的时候,一个小太监在他面前打碎了杯子。 直接就被拖出去打了板子。 后来,她就没再见过那个小太监了。 要是让阿耶知道了,她还能再见到皓月吗? 做这个决定并不难,贝婧初说道:“皓月你先起来。” “你记住,这个东西是我不小心碰碎的,和你没关系。” “你是帮我清理时,才受的伤。” 皓月呆呆地望着她。 【要是我打碎东西,阿耶眼皮子都不会眨一下,但是她不行,这个锅还是我来背吧。】 【贡品是珍贵,都是我的小钱钱,摔碎了挺心疼的。】 【但是,她毕竟是个人啊......】 她,是个人吗? 皓月还记得,入宫后,教引姑姑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进宫的那天起,他们就不算个人了。 是主子的工具、物件。 只有好用和不好用的区别, 好用的,就被一直留着,不好用的,便放在一边,或销毁处理掉。 所以她一直都在寻找自己的价值,寻找自己对主子有什么用。 她做菜不行、做服饰也不行。 做很多都不太行。 六尚局的师傅们都嫌她天资低,不想收她。 好在她嘴甜讨人喜欢,过得也算不错。 但皓月知道,下人就是下人,下人是不算人的。 她的生命,根本比不上那些贵重的物件。 而今天,她却听到了一个声音说:她毕竟是个人...... 这是小殿下的声音,她没有张嘴说话。 皓月清楚的看到她没有说话。 但是她来不及细想是怎么回事,汹涌的情绪已经完全包裹住了她。 殿下还在说:“你怎么哭了?” “没什么的,不是大事,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找太医给你看看。” 贝婧初拉了她一下,要不是太矮了,她能直接把皓月提起来。 但是太矮了,提不起来。 阿耶的暴君名声果然恐怖,看看孩子哭的,这都吓成什么样了。 事情就按照贝婧初商议的进行,但她忘了一个人。 他存在感太低了,以至于久了,贝婧初都没想起来。 颜仲。 听他汇报完后,贝恒捏了一下眉心。 该说不说这孩子确实天性纯善。 他从未教过她要仁慈待人,她自己便学会了宽仁待下。 如果她愿意做一个饱食终日、只问富贵的公主。 贝恒会高兴于自己的孩子性情善良。 但,他从初儿的心声中,读出过她的野心。 如果她真的对自己坐的这个位置有想法,那仁善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女子为君是自有帝王之说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 前朝倒是有过一个女婴被其母冒充皇子继位。 但一年后就被杀,称“殇帝”,至今未被史书承认。 每一场制度的改革都是伏尸百万。 她面临的阻碍太艰难。 良善与野心,对她来说,不能共存。 何况那孩子天纵之才,还有神异之处,做一个游手好闲的公主,太浪费了。 贝恒挥退颜仲,有些头疼地用手撑着太阳穴。 罢了,她还小,才两岁。 还能好好教。 贝婧初此时还不知道自己的阿耶为她操碎了心。 她正在琢磨着弄椅子,拿着一张自己画的图纸和长烟沟通。 “我知道图纸不是这样画的,但是我画不来嘛。” “就是有四个腿儿撑着,用来坐人的,能理解吗?” “这个椅子腿就......就做得比我的小腿短一点。” 长烟点头:“那挺短的。” 贝婧初没听清:“?你刚刚说的什么?” “没什么,殿下您听错了。” 长烟拿着贝婧初画出来的图去尚功局领材料了。 进了尚功局,路过她以前住的下人房时,长烟听到了一阵声音。 而被议论的主角正是她。 “真不知道公主是怎么想的,我们这里个个都比大妞厉害,公主却偏偏选了她。” “嘘!你不要命了?连公主也敢议论?” “要说也只能说是她不知走了什么运道,不能说是公主看走眼。” “再说了,人家现在已经不叫大妞了,我们见了她,也得叫一声长烟姑娘。” 另一人说道:“确实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 “我们做簪子、雕玉佩,比她强多了。” “她就一天天的鼓捣她那些木头,主子们穿戴都是金银玉器,点翠描金。” “就算戴木头,那也是降香紫檀、黄花梨这样的。” “谁会稀罕那些破木头?” “我听姑姑说,她还问教不教打铁呢。” “她要是想学炼金炼银还能理解,哪个主子会戴铁呀?” “简直是个怪人,也不知怎么就入了大公主的眼,直接跃龙门到宣室殿做贴身大宫女了。” 第121章 兄弟 长烟没有管,直接去领了木料。 跟着公主就是好使,以前她好说歹说才能领到一些废料。 但是报出公主的名头,拿到的就是大红酸枝。 长烟以前连摸都没摸过。 女史殷勤地递上来,还问道:“殿下是想做什么?” “长烟姑娘需要尚功局做好了送过来吗?” 长烟摇头,只说:“给我派个助手吧,殿下想要一个坐具。” “坐具?这里还有上好的支踵,奴婢现在就能给殿下拿几个,不用姑娘劳动去做的。” “不是支踵,殿下想了个新东西。” 女史立刻笑着点头表示理解。 送走长烟后,徒弟跑上来问她:“师父,殿下想出来的什么新鲜玩意儿啊?” 女史拍了一下她的脑壳,呵道:“谨言慎行。” “主子们想出来的是什么不重要。” “这是他们的乐趣,咱们只用听着,给东西,然后记录好就行了。” 徒弟有些肉疼:“这么好的红酸枝,能抵咱们好多月钱了,就这么让人糟蹋了啊?” 女史又拍了一下她的脑壳:“再说这种话,我就要把你嘴缝上了。” “什么叫糟蹋?就算殿下拿回去扔着玩儿烧着玩儿,那也是该的。” “做废了又算什么,能搏主子一笑就算值了。” “你这些话要是让人听到,别怪师父我保不了你。” 长烟在前面走着,后面两个太监抱着木料跟在她身后。 她伸手问:“是不是很吃力?匀一些工具给我拿着吧。” 太监立马往后躲开。 “可不敢,长烟姑娘的手是近身服侍殿下的,怎么能做粗活?” “我们来就好。” 长烟也不再坚持。 回去时又路过以前住的下人房,房门被推开了。 她们走了出来,和长烟直接面对面。 曾经的同伴向她问好:“长烟姑娘好。” 有礼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方才在嚼的什么舌根。 长烟神思一动,问道:“我刚才似乎听到你们在说我不配被公主选上?” 几个人脸色突变。 她们入宫不久,还没学会像年纪大的宫女一样收敛情绪,少说少错。 一个人颤颤巍巍地问道:“长烟姑娘,我们知错了,您不要告诉尚功好吗?” 长烟突然想起来,自己作为大公主贴身的女官,是可以直接找尚功局的最高阶女官的。 从人人嫌弃的怪人,突然职位变这么高,长烟还有点不习惯。 既然可以告状,为什么不告状? 她没有说话,直接走了,留几个人在原地纠结懊悔。 回去之后,长烟开始捣鼓殿下吩咐的东西。 成品出来了,她试着坐了一下。 确认结实不会摔着人了再交上去。 贝婧初收到自己期待已久的小椅子,直接就坐上了。 舒服啊~ 还是椅子好,比支踵舒服多了。 她的腿可以伸开了! 支踵坐久了还是有点难受的。 贝婧初献宝似的搬着自己的小椅子去找皇帝,却发现他没在御书房。 问人才知道,他去了佛堂。 可是阿耶也不是什么信佛的善信啊? 去佛堂干嘛? 贝婧初有点好奇地追过去。 佛堂里的皇帝正在点香,小太监悄声进来,被蒋公公拉了出去。 “陛下心情不好,不是早说过吗?这时谁也不许打扰。” “你是不想活了吗?” 小太监苦着脸道:“可是大公主在外面,我不敢拦着殿下啊......” 蒋公公沉默了一下,随后夸赞道:“算你灵光。” 贝婧初走进佛堂时,皇帝正在烧纸钱。 纸钱被铜炉里的火焰吞噬一点点化为灰烬,承载着生人的思念寄托。 也不知道会不会送到故人手上。 这是真的会下到黄泉的东西,还是活人弥补遗恨的方式? 贝婧初也不知道。 两个牌位,分别是皇长子和皇次子的牌位。 “初儿来了,来见一下你的两位阿兄吧。” 两个在原着里作为背景板,被一笔带过的,被鲁王害死的两个婴儿。 贝婧初都快忘了他们了。 但看皇帝熟练的上香烧纸的动作才知道,阿耶虽然不提,却一直没有忘记过两个死去的孩子。 他声音沉沉:“朕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一个好皇帝,但朕却绝不算一个好父亲。” 因为自负和对鲁王的一分兄弟之情,让他的两个儿子夭折。 因为防止外戚,不想立后,对后宫疏于管控,让初儿差点被换走,颠沛流离。 贝婧初不知道他在忧郁什么,她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没有啊,初初觉得阿耶是世界上最好的阿耶!” 【就是有时候狗了点。】 皇帝轻笑了一声。 “当初杨氏对你不利,朕应该在她产下嫣羽之后赐死她的。” “但朕总想到你死去的阿兄,杨氏是他的生母。” “所以希望初初原谅阿耶难得的心软。” 他深吸一口气后,再开口时,无比郑重:“初儿,以后,如果你和弟妹们有怨,阿耶不求其他,只盼你给他们留一条命。” 贝婧初有点懵地答应:“好的。” 【好好的,怎么说这个?】 【弟弟妹妹们很可爱的啊,我怎么会杀他们?】 【我最多打他们的屁股!】 听着小孩子稚嫩天真的心声,皇帝苦笑了一声。 可爱吗? 幼年时,他与兄弟们也是感情极好,甚至亲密无间的。 在千秋殿嬉笑玩闹、在弘文馆一起挨夫子的骂,骑射比赛时谁都不服谁。 少年时光里的烦恼,只有不明白为什么,阿娘不让他和其他兄弟多玩。 但他不会听话,他会偷偷溜出去找他们。 后来才明白阿娘是对的。 感情越浅,拔刀相向时,才不会心痛。 可惜已经晚了,所以后来他才会对鲁王那般纵容,来填补自己失去的兄弟之情。 幼时,皇考也是疼他的。 但幼弱可爱狼崽子们一旦长大,长出锋利的獠牙,想要占领地盘的时候,童年的感情又算什么? 尤其是,地盘只有一块,权利只有一份的时候。 就连皇考,也是被他...... 贝恒闭了闭眼,不愿意再想昔日的画面。 而他的孩子们,还剩多少友爱温馨的时光呢? 贝婧初只觉得阿耶的眼神很复杂,她不喜欢被这样看着。 就好像他穿透了重重时光,见到了一个注定会孤独的人。 第122章 练字 可她怎么会孤独呢? 她是最讨人喜欢的贝婧初呀。 她的身边,一定会有很多很多小伙伴的! 皇帝收回视线,转移回了两个牌位上。 他淡声道:“世间的规矩,说夭折的孩子不能入祖坟。” “因为他们早早的走在了父母前面,令父母伤心,是不孝。” “但朕觉得很没有道理,是不是有些人人,出了事总喜欢怪在更弱者身上。” “分明是父母没有保护好他们,却要求孩子顽强地活下去。” “所以朕让你的两个阿兄进了皇陵,那群老迂腐说,朕不顾祖宗规矩。” “真是好笑。” 此时的皇帝不是一个独断专行的暴君,而是一个因为孩儿离世而伤心的父亲。 【阿耶真的有在珍惜自己的每一个孩子唉。】 这么想着,贝婧初又被揉了一下脑袋。 【可恶,我的发型!】 出了佛堂,他身上沉郁的气息立刻散去。 仿佛从未发生过,仿佛从未有想念那两个离世的皇子。 但其实不是,贝婧初有观察过,阿耶很少缅怀过去。 他就像给自己设定了一个时间,只能在这时候伤心。 其余的时候,就做回那个果断无情的皇帝。 她伸手抓住他龙袍的一角,把他往宣室殿拉。 一路拉回了她自己的寝宫。 “阿耶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贝婧初把小椅子搬过去,拍了拍椅背。 “坐这个腿就能伸直了,坐很久的话就没那么难受了。” 【也不知道阿耶是怎么做到一天坐这么久的。】 【屁股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真的不会得痔疮吗?】 本来有点感动的皇帝:...... 他还是起身,去满足一下漏风棉袄难得的孝心。 随后他发现了一个问题:“初初啊,阿耶坐这个也伸不开的。” “你能伸开是因为你腿短。” 贝婧初:...... 【早知道不给你了,哼!】 大孝女贝婧初还是让长烟再打了个大的椅子和高脚桌子,势必要让狗暴君品尝到高脚椅的美妙。 别说,换了高脚的桌椅后,皇帝觉得舒服多了,至少不会坐久了以后腿酸。 他的漏风小棉袄难得御了一次寒。 大孝子皇帝坐舒服了以后,给太后也打了一套。收到太后的好评后,干脆给宫里全换了一遍。 上行下效,官员权贵之间也流行起来,最后流传到民间。 因是贝婧初想出来的东西,又被称为“公主椅”。 知道名字之后的贝婧初:不是我想的啊喂! 有点惭愧啊怎么办? 而一开始做出椅子的长烟此时正在做新东西。 贝婧初搬着自己的小椅子在旁边看。 “长烟,你这是要做什么啊?” 长烟盯了一眼贝婧初头顶的毛,说道:“殿下可以戴簪子了。” 好奇地支出脑袋:“所以你是要给我做发簪吗?” 长烟动作不停。 “我想给殿下做一把簪中藏剑,把簪子上端拉开,就能抽出一把小匕首。” “那样子应该很帅。” 贝婧初点头附和:“是很帅,可是皇宫规定,除了侍卫不得携带武器的,尤其是面圣。” “而我们恰巧就住在帝王寝宫耶。” 长烟默默停下了大逆不道的动作,盯着眼前还没有成功的原料,小姑娘像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 贝婧初不逗她了,孩子眼里都没光了。 “没事没事,只要报备了就可以的,你做出来之后我给阿耶说一声就好了。” “真的吗?”孩子真的被吓到了。 贝婧初心里起了一丝丝不多的愧疚。 “真的真的,只要你做好的都跟我说就行了。” 长烟做出来的簪中藏剑并不精致,看上去就是一根普通的乌木簪子。 匕首和鞘的缝隙被隐藏得很好,严丝合缝,平平无奇。 长烟解释道:“其实手柄处是可以雕花的,但是拔匕首的时候手感不好,影响您拔刀的速度。” “奴婢觉得,比起华美,杀伤力更重要些。” 总觉得长烟杀气好重的样子…… 贝婧初宝贝似的把簪子插进自己的小揪揪上。 一定老帅了。 嘿嘿,她也是有暗器的人了! 但是贝婧初忽略了自己的头发不够长,所以发包也很小的问题。 长烟看着公主头上的揪揪上支出来的发簪,陷入了沉默。 还是不说了吧。 她高兴就好。 贝婧初戴着自己的暗器去学堂了,学完之后,夫子却是一脸纠结。 “这两个月,殿下识字学得都差不多了,可以去中堂了。” 说到这里,他还有些飘飘然地喃喃道:“这得是别人一两年才能学完的啊......” “也没有哪个皇嗣在稚堂开蒙了两个月就升中堂的经历啊。” “按规矩,殿下是要在稚堂待满一年的。” “早知道殿下聪颖至此,当初老夫该早点教你的,何至于等到两岁。” “唉~唯一的缺点就是字太丑了。” 贝婧初:先生你可以不说最后一句话的…… 她看了一下自己的字和贝婳对比。 好吧,是丑了点。 人家是认认真真一个一个的大字练出来的。 她因为记得快,写完一遍就过了。 “今日殿下便开始练字吧,等什么时候练好了,什么时候就可以去中堂了。” 贝婧初不太想练。 先生正色道:“字如其人,读书人常以字观人。” “殿下字迹如此潦草,别人也会觉得殿下是一个无规无矩、行事潦草的人。” 贝婧初理直气壮:“可是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啊。” 先生:...... “但你至少要写得让人看得懂吧?” “看看殿下这字迹,除了教你的夫子我,别人还以为你在画符呢。” “其实殿下要练好字很简单的,只要注意形就行了。” “墨晴郡君字形很好,就是力道不够。但年纪小,长大后手劲自然能上来。” “就算写不出力,也可走娟秀之道。” “殿下手劲力大,写字时不会发虚,力透纸背……” 话音刚落,一张纸就被贝婧初划破了。 先生:......一天天使不完的牛劲。 第123章 简直不是人 “殿下,是力透纸背,不戳烂纸背。” “你悠着点儿。” 贝婧初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我尽量哈。” 最后还是被押着练字了。 正常情况下,除非皇上问起,皇嗣的学业状况是不会主动上报的。 但是先生觉得,大公主这个情况太特殊了。 简直不是人的程度。 先生找上了司业,司业带着去找他祭酒。 祭酒不赞同:“殿下的学业固然重要,但弘文馆就是为了帮陛下分担子嗣的教导问题。” “如果皇子公主们有什么事都要去找陛下,那我们这弘文馆还有什么用呢?” “公主的事,咱们能自己解决就自己解决吧。” “对了孙夫子,公主的课业怎么了?让你这么稳重的人都一定要找陛下?” 孙夫子道:“殿下两个月前开始识字。” 祭酒拎起茶盖子,撇了一下茶沫子。 “这个我知道。” “现在殿下已经识完了。” “叮当”一声。 茶盖摔在了茶碗上,震颤了两下。 “你说什么?什么叫识完了?” 孙夫子淡然道:“就是启蒙书上的字已经认完了,如果不是字太丑的话,已经可以去中堂了。” 真是没见过世面,看看他多淡定,多有高人之态。 祭酒缓缓张大了嘴。 良久,他才发出声音:“这,这事确实要禀报陛下一声。” “但是你确定吗?两个月就认完了。” “要是夸大其词,那可是欺君之罪。” 孙夫子无语地保证:“本来早就认完了,还是我怕公主学得不牢固,定要再让她温习一遍的。” “殿下就是天资卓越,祭酒不要因为没见过,就不信。” 孙夫子说得一脸漫不经心,仿佛当初被惊掉下巴的不是他一样。 但是祭酒仍明显怀疑的样子让孙夫子很伤心,他的话就这么不可信吗? 祭酒解释道:“不是我不信先生,实在是你说的过于匪夷所思。” “还是确认一下再报给陛下比较好。” 他跟着夫子一起来到了稚堂。 贝婧初正努力收着力临摹练字。 先生说,能考上功名做官的人,别的不说,一手字是分外工整的。 因为皇帝没那个耐心,在奏折上一个个认他们独特的字迹。 孙夫子自己写字也有风格,可是一写正式的奏本,直接震撼的贝婧初。 好家伙,这是打印机成精了吗? 原来人真的能修炼成打印机的。 贝婧初现在的字她自己也承认很丑。 她虽然很自信,但也是有审美的。 她被自己的字丑到了。 但练了一上午,认认真真地慢慢写,至少能让人认出来写的是什么了。 感觉有人在打量她,一抬头,原来是校长,啊不是,这里叫祭酒。 “祭酒好呀!” “殿下安,听孙夫子说,殿下已经把字认完了?” 贝婧初摇头。 祭酒瞥了孙夫子一眼。 好你个老小子,也开始吹牛皮了呀。 他就说,两个月就认完字,这也太逆天了。 根本不可能。 这时却听大公主说道:“世上的字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认完呢?” “就算启蒙的那几本书上的认完了,也总有生僻的字呀。” 祭酒脖子僵硬地转回来。 “殿下刚才说什么?” “您的意思是,您两个月就学完了?” “不然呢?还要学好多个月吗?”说完这句话,贝婧初觉得有点不对。 往旁边一看,一直默不作声的贝婳把笔撂下不干了,满脸委屈的看着她。 啊,对不起啊堂姊。 初初不是故意的。 祭酒不相信的样子,他让贝婧初把她的启蒙书递给她。 开始抽查上面的字样,让贝婧初写出来。 半个时辰后...... “祭酒你行不行啊,再写下去我这本都要写完了。” 祭酒沉默了。 他合上书本还给贝婧初,恍惚地走了出去。 孙夫子跟着追出去。 祭酒拉着他,叹道:“真不是人啊!” “我这就写折子,这么大的事一定要报给陛下。” 回去后,他边写边惋惜摇头。 这种旷世奇才,要是个皇子,只怕现在就可以直接投靠了。 除非她自己胸无大志,不然任谁能争得过她呢? 可惜,可惜呀。 他拿出奏本,提笔的手都在抖,无法掩盖住激动的心。 为人师者,收了一个颖悟绝伦的学生,这本就是一件值得激动的事情。 于是皇帝批奏本正烦的时候,翻到了这一本。 脸上的神色瞬间由阴转晴。 甚至放声大笑。 以至于傍晚贝婧初回宣室殿吃饭的时候,见到他的笑容被吓了一跳。 阿耶的语气温柔的实在不像话:“初初啊~” “累了吧~” “来来,快来坐下,阿耶让御膳房做的全是你爱吃的菜。” “还有,你不是看中朕的那块纱织六扇屏风很久了吗?阿耶就送给你了。” “你可以去朕的私库里再挑几件你喜欢的东西,阿耶都送给你~” 越说,贝婧初越害怕。 说话柔和得贝婧初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揣着小手乖乖地坐下,背挺得直直的。 非常慌张,小脑袋瓜也乱糟糟的。 【呜呜呜阿耶是被夺舍了吗?】 【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不要啊!】 【阿耶虽然很狗,但是真的很好啊。】 【或者说,这是我最后的晚餐了吗?】 【难道这顿吃完我就要上路了?】 【我也没干什么坏事啊。】 【就是把阿耶的茶拿去煮了茶叶蛋而已呀,贵的茶煮出来的茶叶蛋好像是比普通的茶叶香一点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还有......】 贝婧初不知道小秘密已经被听光了,心里还在不断碎碎念。 贝恒:...... 真是意外之喜。 这种事情,并不在暗卫的汇报范围里,他还真不知道。 随着贝婧初心里越来越多的胡思乱想,皇帝的笑容逐渐消失,变成平时一样的臭脸。 贝婧初长舒一口气。 【对味儿了,这才是正常的阿耶。】 吃完后,贝婧初擦嘴时,阿耶问道:“朕最近茶叶的消耗比以往快些,本以为是喝得多了。” “但是似乎有人查到,是某个小家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