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撑腰!嫡女重生后杀疯了》 第1章 重生复仇 今儿拂晓刚过,皇宫传来懿旨,裴家大少爷裴郁势如破竹,旗开得胜,特封大将军。 武将之首!掌握政权! 不大一会,裴府赭红色高门上的匾额更替。 “大将军府”四个大字明晃晃,照亮早已落败的裴家又开始繁衍生息。 “少夫人,二爷在外也记挂着你,说今夜要赶来歇息,让夫人提早准备着。” 云欢听着丫鬟春桃同上辈子一模一样的话语,唇边不住噙上冷笑。 上辈子她和庶妹去寺庙祈福,突遇山寨打劫,明明是裴家大少爷裴郁搭救,庶妹偏要诱导她是裴家二少爷裴承舟相救。 为报恩,她自愿下嫁裴承舟,可他始终不与她同房,直到兄长裴郁回归他才夜夜留宿。 可后来她才知夜夜在她房中留宿之人竟是裴郁。 她接受不了这个噩耗去质问裴承舟,他说兄长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军,他怎敢忤逆他。 裴承舟一语将所有错尽数推到裴郁身上。 在裴承舟的挑拨下她恨上了裴郁,仗着裴郁对她的宽待,伙同裴承舟弄死了他。 裴郁一死,裴承舟不再忌惮,将兄长沾染弟妹的事散播出去。 生前一世英名的大将军,死后无一人来祭奠。大街小巷上到八十老汉,下到三岁孩童,无一不在咒骂他。 为做样子博盛名,裴承舟对她好了几日,打着为她好的名义接了庶妹进府陪她。 好日子没过两天,她撞见裴承舟和她庶妹苟且在一起,算计着她的丰厚嫁妆。 算计着她的命! 他们将她欺辱致死,对外宣称她从噩梦中走不出来,趁他们不备自戕了。 夜色渐深,云欢所居住的玉清阁陷入漆黑。 院中未掌灯,与夜色融为一体。 云欢身处漆黑房间。她上辈子不理解裴承舟为什么不让院中掌灯,还自作多情以为是怕她羞涩。 这辈子才知自己有多蠢! 夜分刚过,一道吩咐声划破黑夜,穿透在云欢耳畔。 “玉清阁所有下人全部退下。” 说话之人是裴承舟身边的小厮,平常与裴承舟形影不离,他出现就意味着裴承舟来了。 正因如此,上辈子的云欢才没有多心。 “爷小心。”随着小厮的一声提醒,房门被打开。 裴郁步伐踉跄走进来,他双腿在战场上受了些伤,本不该站立行走。 可怕云欢疑心反抗,只能忍痛前来。 “夫君!” 云欢想到上辈子的委屈,不由鼻子酸涩,柔柔唤他。 上辈子到临死前,才知当初的山贼是裴乘舟和云飞燕蓄意谋划,为的是让裴承舟英雄救美博她芳心,只可惜被裴郁抢先了。 可他们还是联手设计误导了她。 闻她娇柔声,裴郁步子一僵,眸底掠过狐疑。 上辈子的她可没有这么柔情,甚是娇羞。 想到上辈子云欢竟然设计害死他,裴郁心里冷意翩飞。 他面色沉沉朝着床边走去,借着月色,依稀能看清她的曼妙身姿。 如同上辈子一样,安静坐在床边等着他的夫君过去。 来到床边,站在云欢面前,他居高临下俯瞰着她。 云欢感觉裴郁身上带着无形压迫,那股戾气压得她心口猛然跳动,大脑空白。 她敛眉不明所以,她记得上辈子的裴郁很温润,虽然也是不与她搭话,可那份柔情她察觉得到。 怎么这辈子这般? “夫君!” 裴郁冷寒犀利的眸光凝聚在云欢身上,侵蚀着她的感官,叫她快要窒息。 裴郁依旧未出声,大掌覆盖在她脑袋上,顺势滑落至侧颊爱抚摩挲。 云欢知他不会出声,便也不再唤他,侧脸迎合他宽大掌心的爱抚。 依着她讨好动作,裴郁眸色一沉。 在云欢心里他是“裴承舟”,所有她就这么爱裴承舟嘛? 是全然忘了说要嫁他之事! 半年前他得皇上密令悄然回京,搭救差点被欺负的云欢。 她害怕缩成一团,泪水糊了整张脸,递上自己绢帕,说救命之恩应以身相许。 可惜当时他是暗自回京,不能露面,也不能自报家门,只说会去寻她,便离开了。 可还没等他回京寻她,她先嫁人了,嫁的人还是裴承舟。 他气极,让人快马加鞭回来警告裴承舟,不要动她。 他以为云欢是认错了救命恩人,是被裴承舟诓骗了,对她事事容忍宽待,可她竟然联合裴承舟杀了他。 想此,裴郁将人暴戾往后一推。 云欢没有任何防备,身子不受控制后仰,本能地抓住眼前之人的腰封。 “呵~”裴郁低笑一声,由她带着倾压而去。 云欢摔在床榻,男人压上来。 她连一句话都来不及出,便被堵了口。 他甚是粗暴,满腔怒火体现在行动上。 云欢吃痛,可也忍着没有发出任何喊声来。 “夫君,你躺着就行,我来。” 裴郁腿脚不便,云欢不忍他牵动伤部,自告奋勇代替他。 裴郁粗暴动作一滞,眼底狐疑更甚。 这辈子的云欢怎么这般大胆? 要知道上辈子的她即使到后面怀孕,在这方面依旧是很羞涩的。 云欢见他依旧不出声,也不等了,直接翻身而上,跨坐在裴郁腰两侧。 她壮着胆子,学着裴郁取悦她时的样子取悦他。 裴郁心头一片滚烫,云欢的动作无疑是在抓挠他的心,让他不自觉想要靠近些,再靠近些。 可今晚的云欢太过可疑,上辈子她杀他的时候,也是这般温柔似水。 却一下要了他的命。 想罢,裴郁悸动的心被愤恨替代,有力大掌箍住她纤细皓腕,扯出她腰间丝绦,迅速将她反绑在床头。 云欢怔愣,这是要跟她玩花样? “......夫君!” 她看不清那人神情,只能借着投射进来的微弱月光注视他的身影。 她虽害怕裴郁会不会太过,可心里还是想迎合他,配合他。 “闭嘴!” 裴郁听不得她喊夫君这两个字,发狠道。 这是裴郁自来第一次发声,虽只两个字,却透着难以掩饰的凌厉和偏执,听得云欢心蓦地一沉。 她心里隐隐染上不安,暗忖不会是自己重生,改变了些什么吧。 容不得她多想,肩头便被人狠狠咬住,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嘶~” 她吃痛呓语刚出,唇瓣便被男人宽大掌心紧紧捂住。 肩头疼痛加剧,让她快要窒息昏迷。 她额头渗出一层层薄汗,五官痛苦敛起,想大喊出声,可嘴巴被堵着,发不出一丝音来。 事情发生的太快,她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所有思绪尽数被疼痛替代。 裴郁心痛云欢上辈子竟然会狠心杀自己。 他是真想狠狠折辱她! 第2章 深深烙印 想此,裴郁下手更重了些。 明明咬在云欢身上,可他眼尾红了一片。 痛色不忍多种情绪交织在眼底,全数被夜色掩藏。 云欢双手被绑着,嘴巴被捂着,身子被压着。 她挣扎不了一点,也不想挣扎。 虽然诧异裴郁的异常反应,但想到上辈子她杀了裴郁,想到刀子刺进心口的疼痛,她这点疼算什么。 裴郁最终还是没有狠下心,妥协似的松了口。 身下女人没有任何反应,他这才发觉她晕过去了。 云欢不知是因为嘴巴被捂窒息了,还是太疼,竟昏迷了过去。 裴郁轻轻叹了口气,阖上眼眸压下眼底复杂的情绪,半晌才缓缓睁开眸子。 他解开云欢手腕,为她擦拭额角渗出的冷汗和眼尾挂着的泪珠。 下床掌了灯来,昏黄的灯光在静谧的夜色下铺展开,映照出她容貌。 他细细睹过她,模样照旧,眉毛弯弯柳叶一般,鼻梁高挺,嘴唇红润而饱满。 看着弱不禁风,可着实狠毒。 杀起他来那叫一个毫不留情,冷冽而决绝。 裴郁别过眼,抚摸她肩头那一排醒目的咬痕,拿帕子擦拭过因咬伤而渗出的血迹,笑得偏执。 这印记深深烙印在她身上了,她一辈子都别想弄掉。 也别想躲过他。 翌日 云欢缓缓睁开眼,身边男人早已不见了身影。 她稍一动身,疼痛袭来,险些有些承受不住。 “嘶~” 她倒吸一口凉气,转脖去看肩头的咬痕。 一排印记很深,怕是会永远留在她身上。 云欢眸色暗淡,从这印记上足以看出昨晚之人心中的怒火有多甚。 裴郁怎么了? 怎么行迹与上辈子全然不同? “夫人受苦了。” 丫鬟春桃闻声进屋,伺候云欢洗漱更衣。 “老夫人等人还未归吗?”云欢坐在铜镜前询问春桃。 春桃答道:“老夫人和二爷去寺庙为大爷祈福,明日才归呢。” 听这话云欢嘲讽一笑。 裴郁今日归家,老夫人不在家等着迎接,却带府中一众人去了寺庙。 她名义上是为裴郁祈福,平安归来,让外人觉得她真是贤良淑德。实则是给裴郁一个下马威。 “收拾收拾,我们也去寺庙。”云欢抚动鬓边的流苏,言语清冷。 上辈子他们弄死她时,庶妹云飞燕炫耀说她怀了裴承舟的孩子,已经四个月了。 算算时间,就是这时候怀上的。 只怕去寺庙祈福的还有云飞燕。 现在赶过去,说不定还能见证一场活春宫。 “老夫人说寺庙山路不好走,怕夫人累着,不必去。”春桃从丫鬟手中接过木梳,为云欢梳妆。 她家小姐真是好命,夫君喜爱她的紧,连婆母也是个大好人。 小姐嫁过来半月,从未请过安,也未接手过什么庶务,整日里清闲得很。 透过铜镜,云欢瞥过说话的春桃。 人家的捧杀,这丫头和上辈子的她一样傻,竟真以为是为她好。 不过他们做到这个份上也是一种本事,上辈子到后来,连母亲都对她说好好过日子,除了老夫人和裴承舟,哪家还会对她这么好。 云欢执意要去寺庙,春桃也不再劝阻,只说山路不好走,让云欢衣着轻便些。 “啊!” 云欢正换轻装,腰间丝绦还未系好,一封信裹胁着劲风飘落在她脚边。 “快去看看。” 春桃护住衣衫不整的云欢,命令丫鬟快将窗户关闭,让护卫去排查。 “不用。” 云欢目光落在脚边的信封上,上面只一字。 啓 笔力劲挺,她认出这是裴郁的字迹。 春桃不理解,但还是听从云欢的话。 “都下去,你们什么都没有看见。” “是。” 春桃捡起信封打开,交给云欢。 简单几字,力透纸背。 白马寺,有好戏 白马寺就是老夫人和裴承舟去祈福的寺庙。 裴郁怎么会知道有好戏呢? 云欢想不通,命春桃将信烧了去,不要留下痕迹。 收拾好一切,云欢携春桃从后门走出。 玉清阁的下人全是她从母家带来的,短短半月,他们的手还没有伸进来,信得过。 但出了玉清阁便全是裴府的人,唯老夫人马首是瞻,避免他们去报信,她还是避着点。 “小姐,我们为什么要偷偷的?” 没外人时春桃还是喜欢叫云欢小姐,她见云欢不仅偷偷前来白马寺,还不走正路走小路,很是诧异。 “等会你就知道了。”云欢提着裙摆爬山路,累得气息不稳。 见状春桃也不多加过问,搀扶着云欢,怕她失足摔倒。 “小姐小心。” 云欢怎么说也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何时爬过这样崎岖之路,差点扭到脚。 “我没事,你也小心些。”云欢缓了口气,继续往上爬。 裴郁藏身在大树里,斜倚靠在树干上,在云欢踉跄之时下意识伸手而出,见她稳住了身形,缓缓收手握拳。 他还怕云欢不把他的信当回事,结果真来了。 算算时辰,药效正浓。 她一定能见证一场前所未有的好戏,看清她嫁的人是个什么玩意。 “施主这边请。” 云欢刚上寺庙便有小和尚迎上来,带她直奔裴承舟所居住的禅房。 春桃一头雾水,和尚这么灵验吗?他们还未开口,他就知道她们要找谁。 云欢知道这是裴郁的手笔。 可裴郁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明明上辈子不是这样的。 还是说上辈子裴郁也提醒了她,但是她给忽视了? 若非如此,云欢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裴郁怪异的行为,总不能是和她一样重生了吧? 应该不会,裴郁若是重生的,上辈子她亲手杀了他,他定恨透她了,又怎会帮她。 穿过僻静小路,院门刚过,便听见了不堪入耳的靡靡之音。 春桃顿了下脚,这是什么声音? 云欢显得镇定多了,她刚要谢过小和尚的指引,却早就不见小和尚的身影,好似他刚才并未出现过。 “小姐!” 春桃听着迷乱声,以为走错了地。 二爷那般爱小姐,怎会做这种事的! 云欢未出一字,径直来到房门前,一脚将门踹开。 第3章 禁忌画面 她用力之大,发出好一声巨响。 “小姐!” 春桃惊讶自家小姐的动作举止,却不想看见房中两道身影交叠在一起。 寺庙的禅房比不得府中奢靡,没有里屋外屋。 房门打开,里面的摆设一览无余,自然也没错过床上的那出好戏。 云欢矗立在门前,眉眼凌厉,大喝一声。 “你们在干什么?” 裴乘舟和云飞燕正不知天地为何物呢,一声巨响声惊得他们身体本能瑟缩。 根本来不及看清踹门之人是谁,慌乱往被子里钻去。 直到听见云欢的声音,裴乘舟动作一僵硬,转头望向门口。 “云欢!”他惊讶之声难掩。 云飞燕也听见了云欢的声音,没等她做出任何反应,又听裴乘舟惊讶声。 云欢! 真是云欢! 她怎么会来寺庙? 云飞燕同裴乘舟一样,震惊望向禅房门口。 “二爷?二小姐?” 春桃看清床上之人是谁,惊讶表情丝毫不亚于床上的两人。 “你们竟然背着我做这样的事?”云欢盛满怒火,音调陡然拔高质问。 初晨的寺庙寂静幽远,香烟袅袅,无人大声喧哗。 云欢的高声无疑打破了这份宁静祥和。 就近的洒扫小和尚面面相觑,走过去查看发生了何事。 只看见一副禁忌画面。 “欢儿!你听我解释,你……” 裴承舟想下床解释,可自己身无遮挡,只能拿被子蔽体。 “你们一个是我妹妹,一个是我夫君,竟然背着我苟且?还是在寺庙这种清幽之地,你们不怕遭天谴吗?” 云欢瞧着门前聚集了几名僧人,眼泪一秒夺眶而出,指着他们伤心欲绝的质问。 刚赶来的僧人正迷茫发生了何事,云欢的话可是给他们解释清楚了。 这位女施主的妹妹和夫君在寺庙…… 阿弥陀佛! “欢儿,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裴承舟知道不能再让云欢站在门口闹下去,不然他努力维持的声明会毁于一旦。 他顾不得那么多,想下床去捡衣裳穿。 可他刚带着被子一动,身旁的云飞燕叫喊一声。 “啊~” 两人不着寸缕,只有一条小被蔽体。靠在一起才虚虚遮住身子,分开定是遮不住的。 云飞燕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做这样的事被发现已然身败名裂,要是再被外人看去身子,那真是要被沉塘淹没。 裴承舟和云飞燕相识已久,对她是有一定感情的。 他咬咬牙,将被子让给云飞燕,自己不管不顾下床去拿衣服。 云欢才不会如他心意,大步走过去拿起两人的衣服扔出门外,再一个眼神给春桃。 春桃自小跟着云欢,小姐什么意思她一清二楚。 她轻叩首,转身跑出去。 “快来人啊,走水了。” “快过来救火。” 春桃扯着嗓门喊,生怕众人听不见。 二爷竟然在寺庙和二小姐做这样的事,想来两人早就勾搭上了。 亏他平日里还做出一副痴情样。 恶心! “欢儿!” 裴承舟手刚触到衣裳,衣裳便被云欢全数扔了出去。 他什么都没有抓到,只能抽出小榻上的锦帛稍稍蔽体。 “啪~” 云欢一巴掌甩在裴承舟脸上,恶心愤恨道:“你做出这样恶心之事,还有脸叫我欢儿?” 裴承舟是个娇生惯养长大的,哪里挨过巴掌。 他心里升腾起怒火,可他现在的境况不能和云欢相较量。 他冷瞥过云欢,拔步出去捡衣服穿。 他是男人,站在门口的僧人也是男人,根本不忌讳什么。 可他前脚刚踏出门槛,便看见一群人跑了过来。 男女都有。 裴承舟面上一慌,哪里还敢跑出去拿衣服,一溜烟折返回去,重新钻进被子里。 “啊?” 小小被子被男人分去一半,云飞燕露体在外,尖叫不已。 “闭嘴,再叫滚出去。” 这种时候裴承舟哪里还顾得上他的小心肝,把自己顾好就不错了。 云欢看着产生分歧的两人,讥笑而出。 趁着众人还未来到门口,她走过去朝着云飞燕甩了两巴掌。 上辈子云飞燕折辱她,扇她巴掌,这辈子她会全数还回去。 “姐姐,你听我……啊!” 云飞燕想装可怜示弱,不想云欢没有像以前一样听她把话说完,直接甩了她两巴掌。 “里面怎么了?不是说走水了吗?” 众人提着桶前来救火,可没看见火啊。 见人来得差不多了,云欢一秒变柔弱,眼泪吧哒吧哒掉,身子颤颤巍巍。 “云飞燕,你是我的亲妹妹啊!你要是喜欢姐姐的夫君,大可跟姐姐说,姐姐不是什么善妒之人,怎会不成全你们,你实在不该在寺庙和你的姐夫厮混在一起。” “裴承舟,我当初下嫁给你,你的誓言我还记得一清二楚,可新婚才半月,你就和我妹妹苟且。你若真这么喜欢飞燕大可与我说了娶她过门,怎么可以不顾她的名声做这种事?” 云欢虽哭诉着,可声音一点都不含糊。 尤其是两人的名字说得那叫一个清楚。 跟过来救火的人不止有寺庙僧人,还有前来祭拜的香客。 白马寺乃是京城最大的寺庙,只供官家大臣烧香拜佛。 裴家如今虽落魄了,但以前辉煌过。 更不要说裴家大少爷胜仗而归,得了加封,他们自然多了解一些。 而云家是京城数一数二的世家大族,不仅经商,还在朝为官。 半月前云家嫡女下嫁裴家,在京城掀起了轩然大波。 听见他们的名字,就已知道是哪家的小姐,哪家的少爷。 众人看着那两道蜷缩在被褥后的身影,再看看受不住打击,快要昏厥的云大小姐,露出惋惜表情。 云家大小姐的身份嫁皇子也使得,却低嫁落魄裴家。 裴二少爷当时说得好听,不纳妾不抬妻,此生只得云大小姐一人。 可也就才装了半月而已,本性便暴露了。 “欢儿!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先把门关了,有什么话咱们私底下说,别让外人看笑话。” 纵使裴承舟脸皮再厚,面对众人讥讽打量目光,面上也是一阵挂不住。 偏他现在受牵制着,不能做什么反抗,只能一味求着云欢,求她先把门关了再说。 云欢要的就是他们两人的私情暴露在众人面前,又怎会心软去关门。 裴承舟不是一贯爱演痴情戏嘛,今儿过后,且看他还如何演绎。 第4章 一出好戏 “我那么爱你,为了你带着十里红妆下嫁裴府,可你竟然……你竟然和我妹妹在一起苟且,她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啊,你这么做是要和我和离,娶我妹妹过门吗?” 云欢两行清泪止不住流下,痛心疾首捂着自己胸口,身子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跌倒在地。 “不,欢儿我不会,我这辈子只娶你一人,不会再娶别人。” 裴承舟一听和离有些慌了,立马表忠心。 他迎娶云欢是有原因的。 最开始因为她丰厚嫁妆,现在为能拿她牵制住裴郁。 裴郁喜爱云欢,云欢喜爱他。 只要他拿捏住云欢,裴郁便不用当回事,除掉他指日可待。 云欢以帕拭泪,斜睨过云飞燕的神情。 很是不好看呢。 她唇角漾起冷笑。 云飞燕刚和这男人云雨,此刻听他无情之话,滋味定不好受吧。 “我真是看错你了,你和飞燕已经……已经这样了,竟然还说只会娶我一人。难道你想用完就扔吗?飞燕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你让她怎么嫁人?哪家还敢娶她?” 云欢伤心欲绝,把一个痛心妹妹和夫君苟且,却又忍不住担忧妹妹以后的好姐姐,演绎得淋漓致尽。 在外看热闹的人嘀嘀咕咕起来了。 “云大小姐也太惨了,怎么遇上惦记自己夫君的妹妹。” “亏云二小姐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礼义廉耻尽数忘却,做出这等没脸没皮之事来。” “要我说云大小姐还担心她以后做甚,直接打死就是,留着她也是给家族抹黑。” “说是呢,这样的姑娘谁敢娶,死了倒清净。” 那些人的议论声不绝于耳,听得云飞燕脸色几变。 要不是条件不允许,她是真想晕过去。 “这是怎么了?”老夫人蔺婉月被春桃拉着赶过来看热闹。 蔺婉月正和寺庙主持诵经祈福,春桃不管不顾跑过去大叫,说是禅房出事了。 她不说什么事,只叫他们赶紧过去看就是了。 “发生了何事?” 春桃在前院大声喧哗,引得前院香客全数跟过来查看。 此时一个个伸长脖子都想看看发生了何事,让过来报信的丫头这般慌张。 哪想真是看见一出好戏。 “这是哪家不知天高地厚的?竟在寺庙做这样的事?” 这些人多是臣妇命妇,自然不惧怕什么,有什么大声直说。 蔺婉月看见床上是自己儿子和云家的二小姐,一贯和颜悦色的脸顷刻间转变。 春桃小跑着来到云欢面前,搀扶住她的身子。 她一个眼神,云欢便知道寺庙所有人都来了,不犹豫开始表演。 “母亲你看裴乘舟,他竟然和我云家二小姐云飞燕苟且在一起。还是在寺庙这种清幽之地,要不是我记挂着母亲夫君一夜未归,早早来寻,还真是发现不了他们的私情。” 她声音哽咽不已,面色痛苦,仿佛承受不住这种背叛,几近昏厥。 “小姐!小姐你要保重身子啊!裴家二爷和咱们云家二小姐做出这样的事,自会有人惩治他们的,你要保重身子。” 春桃也是不甘示弱,搀扶着云欢下跌的身子,心疼自家小姐遭遇这种事。 云欢和春桃两人依次说出裴乘舟和云飞燕的名字,这下所有人都知道床上苟且之人是谁了。 他们嫌恶地以帕掩鼻,若说是小夫妻倒还可以原谅,可这是妹妹和姐姐的夫君...... “云家乃世家大族,云二小姐不知从哪学的狐媚样,竟勾姐姐的夫君!” “这是云家二小姐和裴家二郎?”有人反应慢,惊讶出声。 “正是呢,刚刚说话之人是云家大小姐,半月前才与裴家二郎完婚。” “新婚才半月就和妻妹混在一起?”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起来,全然不顾正主能不能听见。 “娘!” 裴乘舟看见自家母亲,像是看见了主心骨。 蔺婉月脸色难堪到极点。 她儿子和云家二小姐的事她知道一些,并未管过,只说让乘舟注意些,别让发现了。 可他们竟在寺庙苟且,还被这么多人看个正着。 云欢不慌不忙,由春桃搀扶着看好戏。 蔺婉月对外是个千年不遇的好婆母,如今且看她是会丢弃自己的儿子,还是会丢弃维护的好盛名。 蔺婉月咬咬牙,走过去甩了裴乘舟一巴掌。 “你怎么可以背着欢儿做这种事,你对得起欢儿吗?”蔺婉月大声质问。 裴乘舟想着母亲出现可解自己困境,哪想一直宠爱自己的母亲竟然打了自己。 他不可置信,抬眼看蔺婉月。 蔺婉月朝他使眼色,示意他先示弱,稳住当前局面再说。 可不能让云欢失望提出和离。 蔺婉月不知道云欢和裴郁的事情,只知道云欢的嫁妆可抵一座城池。 为了那些嫁妆,她不可能让云欢和她儿和离,就是云欢死都不能离开他们裴家。 裴乘舟也不傻,立马会意母亲的意思。 “欢儿你相信我,我和云二小姐是被人陷害的,那人就是要让你误会,让我们心生嫌隙,你不要上他们的当。” 裴乘舟说得甚是诚恳。 “陷害?被何人陷害?你可说得上来?”云欢逼问。 门外的夫人们听见这话笑了笑,这是男人惯用的伎俩。 管不住自己,又不想担责,出事一味撇清自己。 实乃窝囊! 蔺婉月示意自己儿子放低姿态,顺势冷剐过云飞燕。 云飞燕一触到她的神情惊得低下头去,眼眶里满是泪水。 但此时的裴乘舟可顾不上她的情绪。 蔺婉月又一个眼神丢给自己随身的嬷嬷,让她去把衣服捡进来,把门关了。 云欢看见她的示意,并未阻止什么。 现在关门太晚了些,众人看得差不多了,里面的情况也都了解。 她敢保证不出一炷香,裴家二郎和自家娘子妹妹在寺庙苟且之事,必会传遍整个京都。 “欢儿别生气,母亲给你认错。你放心,等回去母亲定会严加管教乘舟,必不会让欢儿受委屈。” 蔺婉月走到云欢面前,拉着她的手安抚说着。 那亲昵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是母女呢。 “母亲,他和我妹妹......,这让我怎么能忍?” 云欢说话间潸然落泪,悲愤极了。 “好欢儿,母亲知道你受委屈了,你万不可因为这混小子气坏自己身子。” 蔺婉月耐着性子安抚云欢情绪。 “母亲你不必说了,裴乘舟当初娶我时可是与我爹娘立过字据,不会再娶妻纳妾,不会沾染花草,可这才新婚半月他就……,还是和我妹妹,恕我不敢再相信他。” 云欢伤心样,落下蔺婉月攀附在自己胳膊上的手,作势提步离开。 第5章 臭名昭着 蔺婉月怎会让她走,重新拉住她胳膊 “欢儿,母亲跟你保证,乘舟的夫人只有你一人,我的儿媳也只有你一人,旁的不三不四之人休想进裴府大门,母亲不认,乘舟也不会认。” “是不是?” 蔺婉月一声呵斥,刚刚穿戴整齐的裴乘舟立马跑过来认错,姿态谦卑。 “是是是,母亲说的是呢,这是一次意外,我保证以后再不会有,欢儿莫要生气,饶恕我这一回。” 这母子两人从一开始就为云欢的嫁妆筹谋算计。 如今好不容易娶到手,她的嫁妆还未出世,怎会让她就这样离开。 嫁妆进了裴府便是他们的,休想再抬回去。 云欢看着这对母子的嘴脸,只觉厌恶异常。 她瞥过云飞燕,慌乱穿着衣衫,听见裴乘舟和其母亲的话身子怔愣了片刻,随即像无事人一样。 可不说人家能干成大事呢,这份定力有谁能比得过。 云飞燕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知道裴乘舟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云欢。 她和裴乘舟相识许久,让裴乘舟迎娶云欢,算计她嫡女嫁妆,这个办法是她想出来的。 她和裴乘舟在一条船上,她不怕裴乘舟将她弃之。 “欢儿,你如今成家了,贸然回娘家不仅会让父母为难,还会让旁人看笑话。听话,跟母亲回府,回府后你怎么惩罚乘舟都行。” 蔺婉月见云欢不说话,以为她在纠结,便拿她家人出来说事。 她是有心眼的,知道云欢最在乎的是母亲。 云欢母亲家族世代忠良,一家子皆战死沙场,独留她一人。 云欢父亲娶她,看中的就是朝廷对她有愧这一点。 因为娶了云欢母亲,云家开始走仕途,没少利用云欢母亲世代忠良孤女的事来包装家族。 他表面与云欢母亲恩爱,私底下宠爱妾室,云欢母亲在家的处境并不好过。 想此,蔺婉月肯定云欢不会回家去给母亲增加烦恼。 云欢确实不会回家,也没想过和离。 上辈子裴乘舟死夫人,迎娶夫人妹妹。 那这辈子她也能死夫君,嫁夫君哥哥。 至于云飞燕…… 父亲虽然宠爱妾室,但对妾室所生的子女并不宽待。 今日事一出,父亲怕是会直接打死她。 就是不死也得丢半条命,谁让她那父亲最是注重声名。 云欢猜得没错,他们连山门都未出,便看见云家的管家带着小厮前来捉云飞燕回去。 “大小姐!”管家很是惋惜的声音。 云欢以帕掩面,没说话,别过眼径直下山去,伤心样任谁都能看出。 管家是看着云欢长大的,见状哀叹一声。 “二小姐,请吧。” 相比较对云欢,管家对云飞燕的态度差了不是一点点。 和自己姐姐的夫君在寺庙发生苟且,二小姐已然臭名远昭,成为京都众千金的反面,连带着云家的脸面都没了。 可惜了大少爷刚刚随裴将军胜仗而归,那点点的荣耀要被这个老鼠给毁了。 云飞燕知道自己回府定会受苦,她心里着实有些害怕,求助视线看向裴乘舟。 哪想裴乘舟压根没在意她,在蔺婉月的示意下,快步追云欢而去。 云飞燕双手紧握,咬着嘴唇。 “还请管家告知云大人,裴家虽落魄了,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裴家大门。” 蔺婉月大声道,确保前面的云欢能听到。 她这话一是在讨好云欢,二是在警告,警告云家别想将云飞燕送他们裴家来。 云飞燕一个小庶女,出嫁哪里比得上云欢的嫁妆。 云欢的嫁妆可是她母亲母族的所有资产,还有云家准备的嫡女丰厚嫁妆。 她自知道孰轻孰重。 云飞燕身子晃了一下,如今她除了嫁裴家再无路可走。 可裴老夫人这话无疑是堵了她最后的后路。 云飞燕昨晚一夜未眠,好一番放纵,又受到惊吓,此番听这话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管家淡淡然,只命人抬走,朝蔺婉月一拜,转身离去。 众人散去,蔺婉月神色突变。 “云欢来白马寺,怎府中无一人来禀?”她凌厉质问身边嬷嬷。 嬷嬷全程跟着蔺婉月,哪里知道府中发生了什么。 “夫人,府中之事......” “府中之事你不知,云欢上山你也不知吗?怎会让她径直撞到乘舟屋去?” 蔺婉月知道这些个下人要推卸责任,一语堵回去。 嬷嬷埋下脑袋,不再敢出声。 她们一直守在山门口的,并未见少夫人前来,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寺庙? 蔺婉月狠狠瞪过下人。 现在回府,白白打乱了她的算计。 蔺婉月不是裴老爷的第一原配,而是原夫人生下大少爷裴郁后难产身亡,念着孩子还小,老爷便又娶了原夫人的庶妹蔺婉月续弦。 蔺婉月最开始对裴郁好了一阵,直到后来生下裴乘舟,便开始算计裴郁,想将他赶出府去。 可偏偏裴府落魄了,裴老爷病逝,裴郁最是争气,撑起落魄裴家。 这让蔺婉月怎能不嫉妒。 此番裴郁胜仗而归,蔺婉月本该在门口迎接,接受裴郁的行礼,可她却躲寺庙来。 如此裴郁便只能独自进府。 裴郁归来未见母亲,未行礼,不孝这顶帽子摘不掉。 礼部一参一个准。 裴郁打了胜仗,得了加封,嫉妒他的人有的是,朝堂上三言两语便可挫他锐气。 没人会去深究事情的真相,只会说母亲为了他寺庙祈福保平安,他却不知孝道,打了胜仗便不知天高地厚,不见母亲不行礼。 蔺婉月现在只期盼着裴郁已经进府,这样她可想法子将不孝帽子扣他头上。 “春桃,大少爷那边你可让人去通知了?”云欢压低声音问。 寺庙的一出戏演完了,该换场戏演喽。 春桃点头,“小姐放心,奴婢让人去通知大少爷切莫进府,奴婢还应小姐要求留了侍卫在裴府门口等着,怕大少爷不听劝阻执意要进府,好及时拦下他。” 云欢听罢安心不少。 上辈子裴郁没等蔺婉月径直进了府,因此被诟病了好长一段时间。 虽说裴郁全然不在乎,但她不想再让他遭受那种无妄之灾。 云欢脚步加快,想要快些回府。 因裴郁对蔺婉月冷淡得很,怕是不会好好留在府外等着行礼请安。 第6章 故意为之 上辈子她还觉得裴郁太过不识好歹,这辈子才知他是早就看清母子俩是什么德性,不想搭理他们的那些手段。 云欢来到马车前,还未上去呢,裴承舟的声音至身后传来。 “欢儿!” 云欢眸底掠过厌恶,要不是想让他身败名裂,成为过街老鼠,她是真想直接杀了他。 云欢脚步不停,稍稍斜眼看过春桃。 春桃会意,转身过去拦住裴承舟的步伐。 “少夫人这会正在气头上,还请二爷谅解。” 裴承舟望了一眼云欢背影,不屑从眼底划过,一闪即逝,消失不见。 若不是母亲要求,他才不会上来哄她。 云欢还有脸气他和云飞燕苟且!她昨晚不也是和裴郁…… 瞧云欢坦然自若,没有受累的样子,难道裴郁并未碰她? 裴郁还真是爱云欢,第一夜竟舍不得伤害她。 如此他得好好筹划一番,借云欢手早日除掉裴郁。 谁让他那么争气,外人提起裴府,只说先夫人所生的大少爷乃是人中龙凤,无人知他这个二少爷。 “怎就你一人?云欢呢?” 蔺婉月由嬷嬷等人搀扶走下来,看见裴承舟在马车前等着。 裴承舟无奈摊手,“人家压根不想见我,走了。” 蔺婉月一口气差点回不过来,她这个蠢儿子呦。 “你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在寺庙……还被她给亲自捉到?” 裴承舟也很是委屈,“我怎么知道她会突然来寺庙!” 蔺婉月哀叹出口气,事情已经出了,说什么都是无用。 “你只顾哄好云欢,余下事不用你操心,和云家二小姐断干净,若有必要,可舍弃她。” 蔺婉月叮嘱,她总是不舍多加责备承舟。 裴承舟抿着嘴唇,他和云飞燕相识多年,他们还算心有灵犀。 若说彻底舍弃她,他有些做不到。 “娘,不用到那一步,云欢最是喜欢我,有救命恩人那层身份,她不会作太久。” 蔺婉月听他这话就知他不舍云家二小姐。 “小心些。” 她没有多余话,但这三字足以表达她的意见。 她不会拆散他们,但眼下要小心。 “谢谢娘。” 裴承舟搀扶蔺婉月上马车,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 云欢紧赶慢赶回到裴家,发现裴府大门口空无一人。 裴郁不在,她派来拦他之人也不在。 云欢眸子微眯,难道是裴郁不管不顾,直接进府了? “小姐!大爷是不是已经进府了?”春桃担忧说道。 虽然她不知道小姐为什么要阻拦大少爷进府,但小姐肯定有她的道理。 云欢双手紧攥着绢帕,府门不见人,他应该是进府了。 她派来的人没有拦住裴郁。 云欢抿唇思考一阵,随即有了一个法子。 这个法子若是用得好,可反将蔺婉月一军。 让原本该指责裴郁的人全部指责蔺婉月。 想罢,云欢提裙进府,府中小厮仆妇见到云欢从正门走进来齐齐愣神。 二奶奶怎么会? 他们并未见二奶奶出府啊! 众人面面相觑,老夫人说二奶奶的一举一动都要向她汇报。 今儿二奶奶出府他们都不知,怕是少不了一顿仗打。 “快,御医来了。” 云欢刚要询问裴郁是不是进府了,一道焦急声传来。 她循声而望,只看见一男子带了御医急忙奔进府来。 云欢不认得这男子,但是瞧他的穿着,应该是裴郁身边的副将。 “怎么了这是?” 云欢心里隐隐感到不安,惊动了御医,难道是裴郁出事了? 副将苍临匆匆瞥过说话之人,见是云欢,不由敬重两分。 “将军双腿有恙,在府门站太久,承受不住栽倒了。”苍临低头恭敬道。 将军着急忙慌赶回京是为了云大小姐。 他可不敢得罪这位主。 “什么!伤得可重?”云欢面上闪过慌乱。 她原本的计划就是让裴郁装双腿病恙晕倒,哪知她计划没用呢,他真晕倒了。 “正请太医去瞧呢。”苍临看了眼身边的御医,回云欢话道。 “快去请母亲。” 云欢提步随苍临一起去看裴郁,还不忘表现出一副为蔺婉月着想的样子。 小厮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得云欢授意,飞奔着出府去寻老夫人。 云辉堂 裴郁躺在床上,太医为他把脉诊治。 堂屋高位上坐着一位大臣,听苍临介绍,这位是户部侍郎张鸿云。 为人雷厉风行,刚正不阿,不管是朝臣还是皇子,他都敢参一本。 云欢与之行礼寒暄,户部侍郎知道云欢的身份,不悦神情缓和了几分。 “裴老夫人还未归来吗?”张鸿云冷冷询问。 “是。” 云欢只一字,回答得甚是干脆。 听这话,张鸿云本缓和了几分的脸色又急速垮下。 “简直没有礼数!裴将军胜仗而归,承受双腿病痛折磨,等在府门口给母亲行叩拜大礼。可裴老夫人却迟迟不现身,这福是非得今天求吗?” 张鸿云最是敬重在战场厮杀保护百姓之人,见不得他们受屈辱。 云欢微微欠身,“张大人,母亲昨日便去了寺庙,许是不知道兄长今日回归。” “胡言!军队班师回朝,举国上下皆知,裴老夫人不知?” 云欢的解释并未让张鸿云消气,反而怒火更甚了几分。 早听闻裴家老夫人贤良淑德,今日怎会做这般没有分寸之事! 云欢垂低脑袋,没人看见她掩藏下去的眼底掠过快意。 “张大人,母亲是真想为兄长祈福。她可能是忘了兄长今日归家,不然怎会去寺庙,总不能是故意躲了吧!” 云欢为蔺婉月解释,可是她越解释,张鸿云的脸色越黑。 云欢本来就是想演一场这样的戏,如今台子都搭好了,她怎能错过。 张鸿云一开始没有想那么多,听云欢那句故意躲了,这才恍然大悟。 裴家有两位少爷,裴将军乃是先夫人所生,战功赫赫。 裴二少是如今的裴夫人所生,碌碌无为,听说今日还与云二小姐在寺庙行了苟且之事。 有出息的那个孩子不是自己所生,心里难免会有不满,今日是想借机杀杀他的威风。 看来传言真是不可信! “裴少夫人不必多言,今日之事我会禀明圣上,不会让裴将军白白受一遭罪。” 张鸿云话毕,似是不想在裴家待了一样,简单询问过太医裴郁的身体情况,转身出府。 “张大人息怒,母亲心思细腻,八面玲珑,惯会洞察人心,今日兄长回来她定是忘记了。” 张鸿云临走时,云欢还不忘添一把火。 蔺婉月心思细腻,八面玲珑,又怎会忘记全京城都知道的事。 定是故意为之! 看着张鸿云冷哼一声甩袖离去,云欢唇边漾起涟涟笑意来。 这辈子,不孝之罪休想强加在裴郁身上。 裴郁躺在病床上,眸底一片死寂,冰冷骇人。 云欢对裴乘舟和老夫人真是好,就算亲眼撞见裴乘舟与自己庶妹苟且,也满不在乎。 还不惜低下高高在上的头颅,放下嫡女的傲气,为他们求得谅解。 他烦躁地挥挥手,苍临懂他的意思,请太医出去说话。 房间只剩下云欢一人,她做足准备,绕过前屋走进去。 第7章 医术高超 “兄长!”云欢站在门边,出声唤他。 “过来。”裴郁没有情绪的音调。 云欢款款走到床边,注目望去。 经历两辈子再次看到这张熟悉的相貌,她心里一阵惆怅。 裴郁稍稍掀眼,视线侧移盯上云欢皓腕。 那里还残留着一圈红晕,是昨晚捆绑手腕时留下来的。 想到昨夜,裴郁唇边不禁荡开笑意,带着不怀好意的玩味。 裴郁不及弱冠便四处征战忧国奉公,身上自是带着一股凌厉肃杀之气,让人望而生畏。 这会笑起,倒让他显得温润了几分。 云欢觉察到他的注视,本垂下的手臂抬起搭在身前,不动声色抚起衫袖,露出如玉葱指和一截光滑小臂。 好让他瞧个仔细。 裴郁眸光一掠,“是弟妹云欢吧?”他饶有兴趣问。 “是,云欢见过兄长。” 云欢朝他俯身一礼,抬眼睨过去,与裴郁目光撞在一起。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织,纠缠。 裴郁平和盯着她那双眸子,含着娇弱水光,一眼便能让人溺在其中。 别看她本人娇弱无骨,握起刀来还是很有力量的。 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痛色被云欢捕捉到了。 她双眼微眯,怎么感觉裴郁怪怪的? “我见过你。”裴郁毫不掩饰盯着云欢看。 云欢身形一顿,被裴郁投射过来的灼灼视线盯得浑身不自在。 “兄长见过我?”云欢试探。 这辈子的裴郁难道要直接说出半年前救过她? 裴郁收了收眼神,“嗯,当年在宁老将军身边见过你一回,云小将军如今在我麾下。” 裴郁初出茅庐时在宁老将军身边学习过,那时便见过云欢。 后来又因云欢哥哥见过云欢几次,裴家落魄后云欢同她哥哥帮助过他。 只不过那些事云欢都不记得了。 云欢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她上前一步,视线落在裴郁受伤的双腿上。 “兄长双腿重伤,我正好会些医术,可为兄长瞧瞧。” 外祖家世代忠良,男人上阵杀敌,女眷便学医术。 她的母亲医术高超,她自小耳濡目染也不差。 正因如此,上辈子她才能轻而易举杀了身手矫健的裴郁。 一是因为裴郁对她没有防备,二是因为她知道刀子刺进什么部位能瞬间毙命。 裴郁眉眼冷了几分,他知道云欢会医术,她上辈子就是借着疗伤的幌子一刀杀了他。 “不用了,太医瞧过了,无碍。”他冷声拒绝。 他不能在同一个人身上栽倒两次。 云欢没成想裴郁会拒绝,略微诧异。 要知道上辈子他归家后,总是暗戳戳撩惹她。 如今这么好的接触机会摆在眼前,他怎么会拒绝? “兄长上阵杀敌,应该知道我外祖家的医术名扬天下,比宫里御医好上不知多少。” 云欢担忧裴郁的双腿,可他不让瞧,自己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觉得是裴郁不信她的医术会比御医好,特搬出外祖家的名头来。 她没有自大,当年的宁家男子能上马安天下,女子能行医悬壶济世。 裴郁凝神望云欢。 不愧是云家和宁家大小姐的嫡长女,身上自有不可一世的傲气。 他相信宁家的医术,他不相信的是云欢。 “双腿受伤乃是要紧事,我瞧瞧吧。” 云欢等不到男人回话也不等了,直接凑到裴郁身边俯倾下身。 裴郁眼底夹杂着考量,云欢不对劲。 上辈子的她可不会与他这么亲近! 除了试图杀他的时候。 男人身上的阳刚之气如同长了触角一般缠上云欢。 她抿动唇瓣,故作镇定挽起袖边,如玉纤手掀开被褥,轻轻覆盖上裴郁腿部。 裴郁视线落在云欢身上,一刻都不曾离去。 若云欢有上辈子的举动,他好及时出手制止她。 云欢医术高超,但她没有武功,论速度是快不过他的。 正想着,看见云欢拿起一旁的剪刀落在他腿上。 裴郁眉眼一凛,手臂伸出,有力大掌紧紧箍住她纤细皓腕。 云欢手腕上传来刺痛,动作被限制住。 她拧眉,惊疑探眸过去。 只见裴郁眼底印着殷红血色,悲愤痛色难掩。 云欢不明所以,“兄长?” “你拿剪刀要干什么?”裴郁厉声。 “剪开你双腿上包裹着的血布。”云欢眸光波动,审视着裴郁的反常。 太医只为裴郁把脉,没来得及为他清理伤部。 伤口有血水流出,应该是昨天直立行走,加重了伤情。 裴郁眉心压低,是他误会她了。 “抱歉,我被人刺杀过,着实害怕。” 裴郁桎梏云欢手腕的力道卸去,但他未立刻松开,而是虚虚扶在她腕臂上。 不知是不是云欢的错觉,她总觉得裴郁这话是在对她所说。 “兄长乃是大将军,小心些是应该的。” 云欢笑着抽回自己手来,白嫩肌肤上赫然浮现一道红手印,足以见刚刚之人用力多大。 云欢斜瞄而过,忍着火辣辣的疼痛剪开裴郁腿上的血布,拿干净帕子擦拭伤口。 许是怕裴郁吃痛,她凑近些轻轻吹着气。 热气喷洒在裴郁腿上,他气息逐渐沉重,被她触到的部位不自觉烫热起来。 云欢没有察觉到他的反常,检查过伤口。 不算很严重,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见此云欢暗暗呼出一口气,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药瓶。 正要敷药,看到裴郁双腿微蜷缩了一下,有些抗拒。 云欢动作一滞,这是不相信她? 明明上辈子...... 上辈子她好像并未给裴郁上过药。 就算如此,依着裴郁对她的喜欢,都不该是会防备她的。 裴郁这辈子的举止太过怪异,她要上个心去调查一番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是我失礼了,这药还是让苍副将为兄长敷吧。”云欢很识趣收手。 裴郁正有此意,上辈子的刺杀,让他这辈子不敢相信云欢了。 见男人不说话,云欢更加确定他是在防备她的。 她不免苦笑,上辈子他信她,她杀他。这辈子她想弥补,他倒不信她了。 云欢放下白玉瓷瓶站起身,因半倾下的时间有些长,加之肩上的疼痛,一时不妨脚步踉跄。 裴郁眼底淡淡惊慌,长臂展开拢住她晃荡的身体。 云欢被裴郁牵动着朝他带去,竟直接倒在榻上,跌进他怀里,稳稳落在他胸膛之上。 第8章 算计加深 裴郁大掌虚虚扶在她腰身上,回想到衣衫下的轻柔触感,他眸底染上迷蒙。 云欢大脑空白了一瞬,整张脸腾地烧红起来,仿佛能滴出血。 若是晚上倒也就罢了,青天白日实在不该。 她目光一触到裴郁便羞涩低下头,听见外头传来声响,慌忙起身,仓皇出逃。 裴郁转眸睨着那道逃离而出的背影,眸底思绪飘远。 “云大小姐!”苍临送走太医,拿着药进屋,和慌忙逃离的云欢撞上面。 云欢稳下心神,强装镇定点头,转身离开。 苍临扬眉,怎么感觉云大小姐怪怪的? 他拿着药进屋,看见将军手里把玩着一个白玉瓷瓶。 “将军!” 裴郁将手中白玉瓷瓶递给他,“去验验。” “是。” 云欢回到玉清阁,听下人来禀蔺婉月和裴乘舟回府了。 云欢只是听听便罢,并未像往常一样跑去见他们。 她不去见,人家便来见她。 “欢儿莫要生气,我真是糊涂了才做出那等子事,我发誓再不会和云飞燕有瓜葛,你莫要生气。” 裴乘舟脸皮不是一般厚,或者说他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可以不要脸。 云欢撂下茶盏,起身毫不犹豫甩了裴乘舟一巴掌。 “啪!”只听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房间炸响。 裴承舟怔愣一瞬,讨好表情顿变,阴险凌厉。 “云欢!你敢打我!” 他双拳紧握死盯着云欢,短短一句话说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好像下一秒就会打回去。 云欢稍稍抬头与他对视,傲气不拘。 “打你又如何?你敢打回来吗?” 以她的身份,上辈子若非裴承舟和蔺婉月演得太完美,又对外宣称是她自戕了,她不信他们杀了她还能平安抽身。 裴承舟拳头捏得“咯吱”作响,他真想一巴掌扇过去,可他不能。 他要是还手,云欢定会与他和离回云家。 他费尽心机好不容易娶到她,一切部署还未开始,不能毁于一旦。 “欢儿若是生气便打我出气,万不要气到自己身子。” 裴承舟不愧是蔺婉月的儿子,能屈能伸,伸缩自如。 云欢唇角微翘,丝毫不客气,又扬起一巴掌重重落在裴承舟脸上。 “你与我庶妹私通,她名声尽毁,你却说不会再与她有瓜葛,你让她怎么办?” 云欢扇两巴掌出气了,想着不能和裴承舟太快撕破脸皮,正好打他时手心传来刺痛,她借势眼眶蕴满泪花。 裴承舟被打得偏过头,眼底满是狠厉,双拳青筋暴起,气得隐隐在颤抖。 在他差一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听见云欢悲愤的质问声。 他身子微顿,回头看她。 云欢这么气愤是因为他说不对云飞燕负责? 是了! 云家大小姐菩萨心肠,对自己庶弟庶妹照拂有佳,怎会忍心看她陷入困境。 想此,裴承舟被打脸的怒火消散,重新讨好轻哄。 “欢儿,我说过此生只娶你一人便只娶你一人,旁人如何与我不相干。和云二小姐之事并非我所愿,你要信我。” 裴承舟听从母亲话,不管云欢多记挂庶妹,他都不能松口说迎娶她。 母亲说女人最是善妒,别管在外什么名声,一旦触及到自己的夫君,那便是另一幅模样。 云欢此番定是气他与飞燕苟且,在试探他的心思,只要他表明心意,她便不会再闹下去。 云欢挥手扬开他的触碰,转身离他远一些。 她刚刚的两巴掌确实是在试探,试探裴乘舟的底线在哪里。 现在看来他为了她的丰厚嫁妆,底线一降再降,甚至没有底线。 “你们之事已传遍京都,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云欢话语里满是哀怨。 裴乘舟见状便觉得母亲的话是对的。 女人都善妒,见不得自己夫君与别人苟且,哪怕那人是自己的妹妹。 “母亲已放话不会让云二小姐进裴府,欢儿不信我,难不成还不信母亲吗?” 裴乘舟现在只想哄好云欢,旁地都顾不得了。 裴郁回府了,能牵制住裴郁的只有云欢,他得拿捏住云欢,这样才能将他们玩弄在股掌之间。 “老夫人请二爷,二奶奶到正堂说话。” 裴乘舟刚提起蔺婉月,丫鬟便进来禀告。 云欢斜他们一眼,发觉这是他们的暗号。 若裴乘舟哄不好她,便由蔺婉月出面,母子两人轮番上阵,势要让她压下那股火去。 “欢儿,我们去见母亲吧。”裴乘舟急切邀请。 他从小也是娇生惯养,哪里做过哄人的活计,再哄下去他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性子。 云欢没有拒绝也未答应他,径直抬步随丫鬟去正堂。 蔺婉月现在怕是没空帮裴乘舟哄她。 裴郁摔倒,户部侍郎进府的消息想来蔺婉月已经知道了。 她现在要考虑怎么把这个事圆回来,维持住自己贤良的美名。 果真不出云欢所料,她刚进堂屋蔺婉月便拉住她的手诉说。 但不是为裴乘舟之事,是为户部侍郎和裴郁之事。 “你进府得早,母亲听下人们说你见了裴郁和张大人,他们如何?母亲真是高兴昏了头,竟忘了这么大的事。” 蔺婉月一句话把自己的算计,归功到听见裴郁回归太兴奋,昏头了。 蔺婉月愿意演,云欢怎会不陪她一遭。 “我是见了张大人,也解释说母亲忘了,可张大人不信,说要去禀明圣上。太医为兄长检查伤口时我瞧了一眼,情况很不好。” 云欢故作焦灼说道。 蔺婉月不好的神色更惨白几分,她没成想小小一件事,会捅到皇上那里去。 依着皇上现在对裴郁喜欢的劲,定会小惩为戒。 裴郁胜仗而归她理应也该受到加封,现在怕是没有了。 不仅如此,她还会被京城众人议论纷纷。 该想个什么法子应对呢? “母亲不必担忧,今儿你在寺庙呵斥裴乘舟和我云家二小姐所做之事,众人皆是看见了。您如此明白事理,旁人定相信您是有苦衷的。” 云欢宽解蔺婉月。 蔺婉月虚掩下眸子,若有所思。 今早她在寺庙所做之事众人皆知,那她可说是听见那荒唐事一时心急,忘了裴郁回归这等大事,忙去寺庙阻止。 这样她的名声可挽回,至于乘舟...... 可将所有错全数推到云飞燕身上去,说她不知礼数,勾引姐姐夫君。 再让乘舟表明此生只爱云欢一人,可解所有困境。 蔺婉月心下了然,拍着云欢手背。 “好欢儿,难为你受了那么大委屈还为母亲分忧。放心,今日之事母亲会查清原委,给欢儿一个说法,” 云欢委屈垂眼,并未搭话。 但她唇边噙上一丝笑意,一看便知是鱼儿上钩的欢喜笑意。 她就知道以蔺婉月的心思,她一点便可通。 蔺婉月想将所有错全推云飞燕身上,可想过云飞燕也不是个善茬。 再者她都对张大人说了,蔺婉月从昨日便上山进寺,而裴乘舟和云飞燕是今早被发现,怎么能说是一时心急上山的呢。 他们这次难收场噢! “乘舟,过来......你脸怎么了?” 蔺婉月想让裴乘舟过来给云欢认错,不曾想看见他肿起的侧颊。 第9章 长兄如父 云欢两巴掌扇在同一面,且用力之大,裴乘舟脸颊火辣辣的疼。 裴乘舟捂了一把脸,偷偷鄙过云欢,跟母亲无声诉说是她打的。 蔺婉月不舍极了,心里对云欢有了一丝怨言。 云欢真是不知贤良,竟敢下手打自己的夫君。 “是哪个混账东西打的我儿,快说,母亲定要狠狠惩戒她一番,不看看自己如今身处何方,是何身份,竟敢动手打主子。” 蔺婉月装作不知一切,站起身心疼检查过裴乘舟的侧颊,阴阳怪气叫骂。 裴乘舟以为母亲没明白,使眼色叫她别骂了,是云欢。 蔺婉月却不管不顾,依旧指桑骂槐发泄心中火气。 “这府里你最大,谁都不能欺辱到你头上来,磕一下碰一下她们都得褪层皮,更别提动手打脸,男子脸面是她能打的吗!” 云欢怎会听不出蔺婉月的弦外之音。 她无声冷笑,站起身来。 “母亲,是我打的。” 她话一出,蔺婉月叫骂声立马停下,裴乘舟略显幽怨的眼神瞥过母亲。 都使眼色让她别骂了,这下可怎么收场。 蔺婉月既然敢骂,又怎会不知如何收场。 她顿了片刻,旋即转身挂着笑。 “欢儿教训是应该的,只是这夫君脸面就是咱们女子的脸面,以后再打不得。” 蔺婉月拉上云欢的手,亲昵拍打着,语重心长道。 云欢沉着一张脸,“他和我妹妹做出那样的事,母亲觉得我打错了?” 蔺婉月微微一怔,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云欢虽娇气,但很识大体,嫁过来半月从未落过她的脸。 今儿是第一遭,可见今日的事真让她生了气。 “弟妹说得是极,裴乘舟今日所做之事不单单关乎他,还关乎裴家颜面,听闻云二小姐一顿杖责关禁闭,裴乘舟若不受责罚未免落人口舌。” 蔺婉月话未出,听裴郁低冽凌厉声传来。 堂屋三人回头观望,裴郁坐在轮椅上,由苍临推着而来。 他眉目肃然,严厉尽显,看着势要好好惩治裴乘舟。 裴乘舟有些怕裴郁,因他会真的打他。 “大哥!今日之事有所误会,并非我本意。”裴乘舟为自己辩解。 “是极,乘舟本是随我一同上山为你祈福,不想遭受这样的事,他定是被人诬陷的。” 蔺婉月知道裴郁的手段,急忙帮衬,顺道说明他们为何今日不在家。 云欢站起身,巡视过裴郁。 他双腿受伤,不好好歇着,怎可乱跑。 裴郁由苍临推着到前方,经过云欢身边时不动声色斜她一眼,继而收回思绪。 他只当云欢爱裴乘舟入骨,不想她也不是泥人,有几分脾气。 既如此,他便帮她惩治不忠之人。 “在寺庙和云二小姐行苟且之事的可是你?”裴郁稍稍掀眼,藐视裴乘舟。 “大哥,今日之事是......” “我问你这些了吗?你只回答我的问话便是。”裴郁淡淡的语气,透露着无形压力。 裴乘舟闭了嘴,想为自己辩解的话尽数含了回去。 他点点头,“是。” “既是你,便不要找那么多借口。云二小姐杖责二十关禁闭。你身为男子杖六十,扔出府罚跪两日。” 裴郁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长指搭在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敲击着,音调不高,让人不寒而栗。 他是有些私人恩怨在身上的,也着实狠。 杖六十已然皮开肉绽,再扔出府外跪两日,命怕是都没了。 “大哥!开恩!”裴乘舟腾地双膝跪地。 他说话间斜视过云欢,让裴郁看在他未动云欢,并把云欢献给他的份上,饶恕过他。 蔺婉月惊吓到站起身,看了眼跪地求恩的裴乘舟,又看向高高在上,主宰一切的裴郁,想要除掉他的心思愈发浓郁。 “寺庙之事不是乘舟的错,就算他有错,也不该如此重罚,杖责又罚跪,他遭不住。” 蔺婉月脸色有些难堪,不满意裴郁对裴乘舟的责罚。 裴郁不管不顾,他今天罚定裴乘舟了。 上辈子教唆云欢杀他,这个仇他得报。 “母亲,今日之事传遍京都,云二小姐已经受了罚,现在旁人的目光都落在裴家,想看看裴乘舟会如何,若是轻易放过他,有失母亲无偏无党之名。” 裴郁一番话处处为蔺婉月着想,为裴家着想,要不是云欢知道他什么心思,怕是会真信。 云欢掩眸轻笑,裴郁前些年也是年轻气盛,和纨绔公子哥起了冲突,打伤了那人。 那时的蔺婉月可谓是雷霆手段,铁面无私,绑了裴郁去赔罪。 世人不管真相如何,只说裴家主母不输男儿,执法如山,刚正不阿。 她博了好盛名,裴郁受了大苦。 蔺婉月脸色十分的难看,“就算如此,轻罚即可,杖六十再罚跪两日太狠了些。” 裴郁充耳不闻,长指一挥,苍临领命。 “带二少爷下去领罚。” 苍临吩咐。 裴郁带进府的都是自己的属下,铁血手段,却又知轻重,不会叫裴乘舟没了命,却能叫他半年起不来。 “娘!” 裴乘舟被苍临带人拖走,他不敢在这些将士面前挣扎,只敢求助母亲救他。 蔺婉月着急了,过去拉住裴乘舟。 “你若非要罚乘舟,那我便替他受罚,你让人拖我下去杖责吧。” 蔺婉月有多溺爱裴乘舟不必说,云欢扇两巴掌她都舍不得,更别提那么重的责罚。 “不是我非要罚他,是他做错了事,父亲已逝,长兄如父,我理应代替父亲教导他。” 裴郁这话让人挑不出错处。 长兄如父! 更别提裴家现如今都是裴郁支撑起来的,他的话裴家所有人都要服从。 “乘舟昨儿在寺庙为你祈福,保佑你平安归来,可你一来便罚他这般重,该多伤他的心。”蔺婉月开始拿亲情求得裴郁开恩了。 裴郁轻磕茶杯,漫不经心。 "才跪两日而已,母亲有何心疼的?当初我可是跪过五日。" 云欢微微吃了一惊,她竟不知还有这事。 想到上辈子裴郁对这对母子的疏离冷感,想来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裴郁稍偏头瞧过云欢,她酸楚的眼神太过摄人。 可见是还爱着裴乘舟,见他受罚于心不忍。 不忍心啊! 好啊,来求他。 若求得好,他会考虑松口。 “兄长,裴乘舟是有错,也该罚,但他说寺庙之事有隐情,若查出他是被人下套,那他着实不该受这么大的罪。” 云欢见裴郁左右为难,出言从中周旋。 蔺婉月是不会被裴乘舟受这么大罪的,僵持下去只会让裴郁动气。 "是,欢儿说得对,我是被冤枉的。" 裴乘舟对云欢的感激之情溢出表面。 裴郁爱云欢,她求情裴郁定会听。 裴郁确实会听,但心里更生气了。 “依弟妹看,应该怎么惩治?”裴郁仰头,饶有兴趣询问。 云欢的回答,决定板子打得有多重。 六十大板和十大板,受的伤可以是一样的。 第10章 承受不住 云欢扫视过跪在地上的裴乘舟。 他双目恳求,求她劝解裴郁放过他。 “欢儿,乘舟乃是你的夫君,他身子有个差池,对你不好。”蔺婉月也出言。 她不知裴郁觊觎云欢的事,只知道裴郁当年在云老将军麾下,云欢是他师父的孙女,他多少会给几分面子。 “母亲说的是。罚轻了难以服众,重了怕伤身子,不若同妹妹一样,二十大板,在门外跪两个时辰。” 裴乘舟不满意这个回答,他什么责罚都不想受。 可对上裴郁凛扫来的视线,立马闭嘴。 “欢儿......” 蔺婉月出声想让云欢重新答复,二十大板乘舟怎么能受住。 “母亲!” 蔺婉月话未出,云欢走过去搀扶起她,轻摇头瞥了一眼裴郁。 示意她别再求饶了,不然裴乘舟会受更重的惩罚。 蔺婉月闭嘴,不忍看着裴乘舟被人拖下去。 她要紧追而去,被云欢拉住。 “母亲,今日得罚,这种事就算被冤枉那也是两个人的错。总不是妹妹强压夫君的吧。” 云欢一语点醒了蔺婉月。 对,她得想办法把错全推云飞燕身上去。 她本不想拆散他们,可云飞燕给乘舟带来了多大的灾难,必须要舍弃。 裴乘舟被摁住打了二十大板,虽没有皮开肉绽,血肉模糊那么惨,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杖棍刚收,裴郁连药都未让人给裴乘舟上,直接丢出府外跪着去。 暴戾手段尽显。 “害怕?” 裴郁坐在廊下看着裴乘舟被拖走,瞥见云欢以帕掩鼻,语带讽刺道。 云欢垂下手,“不怕。” 她是医者,什么血腥场面没见过。 “弟妹确实不该怕。”裴郁冷然,带着嘲意。 她都敢杀人,怎会怕这些小场面。 云欢瞟一眼面前之人,怎么感觉这辈子的裴郁总是在阴阳怪气? 裴乘舟跪在门外受罚之事,经云欢有意散播传遍京城,就等明儿回家在云飞燕面前演一出好戏。 裴乘舟跪一个时辰便晕了,裴郁愣是让他在门口晕够两个时辰,才让人拖进来。 蔺婉月见儿子受这么大的罪,承受不住也晕了过去。 夜幕渐黑,今日的闹剧落下帷幕,云欢泡在浴池里开怀大笑。 刚重生第一天收获满满。 她很满意! 出浴更衣,屏退下人,云欢坐在床边等着裴郁来。 她不确定今晚裴郁会不会来,但她想让他来。 夜色越来越浓,玉清阁依旧未掌灯,漆黑一片。 云欢等了许久,困意渐渐袭来,裴郁还是没有来。 想来是不会来了。 云欢心里阵阵失落,阖眼熟睡。 夤夜,那扇门如同昨晚一样被人推开,一道颀长身影迈进来。 借着月色,裴郁凝视床上熟睡的女人。 他实在无法把这个杀他的女人,和当时帮助他,又递他绣帕,说要嫁他的女人联想到一起。 递手帕时眼底的爱意星光藏不住,杀他时眼底的狠劲戾气也藏不住。 不知怎的,裴郁心中火气翻腾起来,展臂粗鲁掀开被褥,压过去。 “啊~” 云欢被猛然惊醒,心脏狂跳不已,身体本能瑟缩,双臂撑开抵住他。 可男人不给她任何缓解的机会,如同昨晚一样反捆住她双腕,俯身咬在昨晚相同的位置上。 云欢疼得直咧嘴,脖颈高仰起破碎的弧度,被捆绑住的双腕紧攥在一起,思绪被蚀骨疼痛蒙蔽,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她实在想不通这辈子的裴郁怎么这般行径? 像是有很大火气一样。 难道裴郁也重生了?知道她上辈子杀了他? 这个想法一出,云欢立马否决了。 裴郁若是重生的,她上辈子杀了他,他怎会前来与她纠缠,还惩治裴乘舟。 云欢自认自己不大度,上辈子裴承舟杀了她,这辈子她要十倍偿还。 裴郁手段狠厉,比她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定是因为她的重生,改变了一些原有之事。 云欢在心里想着,肩上疼痛愈来愈烈,她身子止不住哆嗦起来。 裴郁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栗,慢慢收劲,最终松了口。 云欢额间出了一层冷汗,见他离去,身子卸力趴在床上,缓和着那股痛劲。 “夫君,你的身子......”云欢稍歇一会偏头询问倚在她身上的人。 裴乘舟今日受了罚,是来不了的,她不能露馅了。 裴郁刚压下的火又翻腾起来,未出一言,倾身上前与她耳鬓厮磨。 动作算不上温柔。 云欢仰着脖颈,她想攀住裴郁肩膀,可双腕被绑着,抽弄不开。 她略显无奈,上辈子怎么没发现裴郁爱折磨人! “轻点……唔……” 云欢有些承受不住他的粗鲁,求饶话刚出,嘴唇便被捂住。 裴郁似乎不想在这个时候听见她娇腻声调。 …… 夜幕退,旭日升 云欢睁眼,床上又只剩她一人。 她不知道裴郁是何时离开的,也不知道裴郁昨晚怎么并未更深一步。 上辈子第一夜裴郁很君子,柔柔抱着她浅睡。 第二夜才更深一步的。 可昨晚...... 云欢想不通。 裴郁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似的,昨儿才狠狠惩治了裴乘舟,今儿跟个没事人一样与蔺婉月寒暄,关心裴乘舟身子,还给他们都备了厚礼。 只是蔺婉月的情绪明显不佳。 因她昨日躲去寺庙,害得胜仗而归的裴郁身子不备栽倒。 圣上对她有些不悦,剥夺了本该属于她的赏赐。 她的辩解是那么的苍白无力,户部侍郎张大人为了戳穿她,特意去寺庙问了一回。 得知蔺婉月是前一日上寺的,并不是她所辩解的匆匆进寺。 谎言被戳穿,嘲讽尽数反讽在她身上。 一夜之间,她和裴乘舟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蔺婉月眼见事情已经这样,索性不再回应什么,一味称病不见那些来看热闹之人。 云欢用过早膳,拿着裴郁给她的礼物回了玉清阁。 刚进屋便迫不及待打开锦盒。 她知道里面是什么,是一对质地罕见的玉镯。 盒子打开,云欢脸色突变。 檀木锦盒里哪里有玉镯的影子,被一把锋利小巧的匕首所替代。 她怔怔举着锦盒,半天没有做出反应。 匕首! 和上辈子她杀裴郁的匕首不说一模一样,也是大差不差的。 裴郁真重生了! 不然怎会送她匕首! 第11章 以退为进 “呀!大爷是拿错盒子了吧?” 春桃端着茶壶走进来,见云欢讷讷不动,伸头过去瞄了一眼。 云欢吞咽一口,盖上锦盒。 刚要让春桃把匕首藏到看不见的地方去,听外头有人来禀。 “小姐,大爷让人送来的,说早上晕头拿错了盒子,这个才是给小姐的。” 春桃走出去看,进来时手里拿着锦盒,和云欢手上的一模一样。 云欢接过,打开一看,是上辈子的玉镯没错。 可她现在心里没底,没心思佩戴玉镯。 她将两只一模一样的锦盒置在桌面,思考真是裴郁拿错了,还是他在试探她。 如果裴郁重生了,会如何报复她呢! “既然拿错了,便将这个送回去。” 思考片刻,云欢若无其事拿起装有匕首的锦盒,让春桃送回去。 春桃点头,拿着盒子去了云辉堂。 裴郁正在看下头递上来的呈帖,闻声眼都未抬。 “送出去的礼哪有收回的道理,两份礼弟妹都收着吧,总有用处。” “是。” 春桃又拿着锦盒回去了。 她觉得大爷和小姐之间怪怪的,但是说不上哪里怪。 春桃离去,裴郁这才掀眼抬头。 把匕首给他送回来,难道她没有重生,什么都不知道? 那她为什么不一样了? 玉清阁,云欢听着春桃的回话,愈发觉得裴郁有可能重生了。 还总有用处! 杀他的用处吗? 云欢拿起匕首反复观看。 裴郁不愧是武将,挑选的这把匕首可比上辈子那把锋利多了。 既然裴郁相送,那她留下就是。 至于裴郁是不是真重生了,还需要进一步试探。 云欢收拾好情绪,带着春桃回了云家。 她进府未惊动任何人,未去见父亲,也未见母亲,直奔关押云飞燕之地。 看守云飞燕的小厮见是大小姐,忙应她要求打开了门。 在这个家里,云欢这个嫡女有绝对的话语权。 云飞燕昨天受了大罪,正狼狈匍匐在地上。 听见门响,她身子微动,抬头想要看来人是谁。 云欢走进去,背对着光,光亮将她身子拖长。 云飞燕眸光闪了闪,怎么会是云欢? 她要干什么? 惩罚她吗? 云欢居高临下藐视着云飞燕,上辈子她也这么惨过。 她这个人最是小肚鸡肠,定会让云飞燕更惨的。 她抬步间表情大变,紧张不忍,“父亲下手怎这么重?” 她两步到云飞燕身边,一时不防踩到了云飞燕的手。 云飞燕痛苦呻吟一声,云欢装不知道错开脚,俯身搀扶起她。 “妹妹受苦了!不怕,长姐带你出去,给你诊治。” 云飞燕惊疑云欢的改变,明明昨天她不是这样的。 “好妹妹你糊涂啊!你是个未出阁的女子,怎么可以做那样的事,你如今名声全毁你知道吗?” 云欢搀抱起云飞燕,恨铁不成钢惋惜出声。 “长姐!你不恨我吗?”云飞燕虚弱靠在云欢怀里,弱弱询问。 “恨!我怎能不恨。”云欢声茂并色。 云飞燕眸光一闪,狡辩之话未出,听云欢道。 “你们一个是我妹妹,一个是我夫君,我当时真接受不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头脑发热动手打了你。可打在你身,痛在我心,你知道吗傻妹妹。” 云欢抱着云飞燕,说个不停。 别以为就他们会骗人,她也很会骗人。 “长姐!”云飞燕染上哭腔。 “傻妹妹!”云欢也染上哭腔。 拼演技的时候,就看谁更胜一筹。 “长姐你放心,我不会跟你抢裴乘舟,也不会嫁裴家,养好伤后我会去寺庙出家,祈求老天保佑长姐和夫君恩恩爱爱。” 云飞燕极聪明,以退为进。 云欢笑了,云飞燕都在寺庙破戒了,还有脸去寺庙出家。 她有脸皮出家,寺庙都没脸皮收她。 还祈求他们恩恩爱爱,怕是祈求他们断子绝孙吧。 “说什么胡话,云家的小姐怎可出家。我已经跟夫君说好了,让他娶你过门。” “真的吗?”云飞燕听见这话太过兴奋,都忘记装了。 话出口她想起来,连连摇头,“不,我不嫁裴家,我怎么能嫁长姐的夫君。” 云欢全然不在意她的解释,“是真的,夫君愿意娶你,但......” 听见但,云飞燕心里一咯嘣。 “但母亲不愿意让你进门,我和夫君执意坚持,母亲,母亲一气之下惩罚夫君跪在府门口思过,夫君晕倒才让人带他进府,到现在都未醒。” 说到后面云欢哽咽,有些涕不成声。 这话她是胡说的,云飞燕若是不信可让人去查一查。 反正裴乘舟昨日确确实实跪在府门口晕倒了。 至于跪府门的缘由,蔺婉月下令不准声张出去,云飞燕去查也只会是老夫人不让说。 云飞燕五指微蜷,记起昨日蔺婉月当众人面说不会让她进门。 她眼底闪过狠意,得她助力娶到云欢,就想一脚踹了她,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云飞燕还是有心眼的,没有听信云欢的一面之词,让人去查了裴家发生的事。 查出与云欢所说无异后才相信云欢是真心要帮她。 “大小姐,二小姐来唤你去一趟。” 云欢见完云飞燕未着急回去,而是去见了母亲。 让母亲宽心,不要为自己着急上火。 同时也在等云飞燕来找自己,她好设计下一步路该怎么走。 听见鱼儿上钩了,云欢笑得恣意。 “云飞燕不是个省油的灯,你看不清深宅那些腌臜手段,莫要与她走近的好。” 云母听见下人来禀之话,觉得她这傻女儿竟然还宽待敌人 不禁暗忖从小到大将她保护太好了,未让她看清人心的黑暗。 “娘放心,我无事。”云欢拉着母亲的手安慰她。 “你有你的算计,但云飞燕也绝非良善,小心把小命算计没喽。” 云母戳戳云欢脑袋。 她女儿什么心思她最是清楚,想要报复,可也得看清对手的强大。 云欢歪着脑袋笑,拉住母亲戳自己脑袋的手。 “我知道了娘,我会小心的。”云欢和母亲道别,起身离开。 “夫人宽心,大小姐自小聪明,会无事的。”嬷嬷见云母心神不宁,宽慰她。 云母叹息着摇摇头,“本以为她下嫁会得一良人,哪想......” “大小姐有后路。”嬷嬷又道。 大小姐比不得当年的夫人,她有云家这个靠山。 老爷夫人闹了这许多年别扭,但老爷对云欢是极为宠爱的,必不会叫她在裴家受苦。 云母听罢只点点头,希望如此。 云欢为云飞燕求了情,她现在回到自己院子去了。 “妹妹唤我来何事?” 云欢知道云飞燕想让自己帮助她,但她还是装作不知道,避免云飞燕起疑心。 毕竟这个女人的心眼比藕眼还多。 第12章 都敢杀他 “姐姐,我如今这样的名声出家只会给寺庙抹黑,可裴老夫人又不同意我进裴家门,我真不如以死谢罪罢了。” 云飞燕伤心欲绝,作势就要撞上墙去。 云欢忙拦住她,“你不要做傻事,总会有出路的,母亲不同意那便想个让她同意的法子。” “能有什么法子?”云飞燕哭着摇头,不信会有两全的法子。 云欢故作心疼搀扶住她,亲昵着拉住她的手安抚。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和裴乘舟之事,也都知道你除了嫁进裴家再无后路。既然如此,何不将事情坦露在众人面前,说你与裴乘舟相见恨晚,去寺庙也是裴老夫人授意......” 云欢说着说着住了嘴。 “不行不行,不能这么做,母亲对我那般好,我不能教你这么做。” 云欢似是才察觉出这件事对老夫人不利,立马改口,也不安慰云飞燕了,站起身便要匆匆离开。 好像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姐姐!”云飞燕正认真听着,云欢突然的离去让她心急如焚。 现如今所有人都不帮她,连姨娘也躲她远远的,生怕她连累弟弟,只有云欢肯拉她一把。 “妹妹,我不能为了让你嫁进裴家,陷母亲于困境,母亲虽然阻止你嫁裴家,但对我是极好的。” 云欢双手揪着锦帕,撂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去。 她话都说这份上了,但凡云飞燕心眼少一点,都不会把自己的路走绝。 云飞燕盯着那道慌张离去的身影,唇边染上讥讽。 真是可笑,云欢还以为裴老夫人对她好是喜欢她,不过是为了她的嫁妆罢了。 不过云欢说得对,所有人都知道她除了嫁裴家再无退路,可裴老夫人生生断了她的退路,还对外散播是她蓄意勾引裴乘舟。 她不仁,就休怪她不义。 云欢出来后拿帕子反复擦拭纤手。 触摸过云飞燕,她嫌脏。 还未出院子,外院的仆妇急匆匆来禀:“大小姐,裴老夫人请你回去。” 云欢挑眉,蔺婉月是多怕她会和离呀。 她回家不过半日,她便让人来请了。 “春桃,我的绢帕好像落妹妹屋了,你去看看。”云欢与春桃对视上视线。 春桃秒懂,立马折返回去。 “春桃姐姐怎么又回来了?” 春桃是云欢的贴身丫鬟,其她丫鬟都对她毕恭毕敬。 “这不是裴家老夫人记挂着小姐,说等下日头毒,特差人来请小姐回去,小姐走到半路发现手帕不见了,特让我来找。” 春桃边说话边来回寻找,“瞧,找到了。你们忙,我要赶紧回去。” “好羡慕春桃,明明都是家生奴才,怎么她命这么好,侍候了大小姐。” 云飞燕院中的丫鬟羡慕道。 “谁说不是呢,咱们这位的名声臭了,要不是大小姐心软求情,她怕是得死在禁闭室。我听说裴老夫人明确表示不会让她进裴家门,她怕是嫁不出去了。” 云飞燕听着外头之人的议论,恨的唇瓣咬出了血。 她低目看着手中丝帕,倏忽一笑,阴险不屑。 云欢和母亲道别,走出云家。 “小姐,大少爷回来了,你不去见见吗?”春桃提醒。 大少爷和小姐都是夫人所生,兄妹俩关系甚好。 大少爷外出打仗两年,好不容易回来了小姐怎么也不见他去。 云欢也想去见兄长,可上辈子兄长得知裴郁沾染她之事,气得恨不得把裴郁骨灰挖出来扬喽。 虽然兄长现在还不知道她和裴郁之事,但他终究会知道。 “今日先不见了。” 云欢想先解决了云飞燕,再定夺以后之事。 春桃见此也不多说啥,搀扶云欢上马车。 马车缓缓离开云家,消失在拐角处。 “这妹妹是不能要了,回家来也不见我。” 站在阁楼上的云起略显不满揶揄道。 裴郁靠在轮椅上,视线盯着马车消失的方向。 他以为云欢回家是要和家人商量和离之事,哪想是搭救云飞燕。 她可真是菩萨心肠! “想来她是不敢见你。”裴郁淡然道。 云欢极有可能知道夜里和她缠绵之人是他,知道他和云起关系甚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云起,索性躲了。 “不敢?那你说错了,这世上就没有我妹妹不敢之事。”云起嗤笑道。 她这妹妹一出生便是掌心娇,说一不二。 说出的话就跟阎王爷的生死簿一样,划掉再收不回。 裴郁视线收回,并未言语。 他很赞同云起的话,云欢确实什么都敢。 都敢杀他。 裴郁垂着头,把玩手中小巧精致的匕首。 这把匕首是云欢上辈子杀他的匕首,他提前买回来了。 他想看看这辈子她还能杀他了吗! “你这五大三粗之人,怎么喜欢这小巧玩意了?” 云起瞧他一来手里便拿着这把匕首,可见是真心喜欢。 “我喜欢的东西多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裴郁握住匕首,放长视线看向远方,满面愁容。 云起觉得他怪哉,何时这么婆婆妈妈了。 “罢,今日约你来是想让你照看着阿娇,莫要让她在你家受屈辱。”云起坐下身,亲自倒茶给裴郁。 阿娇是云欢的小名。 云欢下嫁时云起在战场,回不来,也无法阻止,只能任由她下嫁去。 母亲信件上说裴承舟如何如何的好,不想才半月那裴乘舟便惹出这样的祸端。 “白天必不会叫她受屈辱。”裴郁接了他的茶,相当于应了他的事。 可说出的话有些怪。 好在云起心大,并未细究。 “我这妹妹娇气得很,惯爱掉泪,还要麻烦裴将军多护着。” 云起端起茶杯与裴郁相碰,以茶代酒,请他在裴家照看着云欢。 “确实爱掉泪。”裴郁回想那两夜,她都是泪眼婆娑的。 娇气是真娇气! “先谢过裴将军了。”云起误会云欢这两日在裴家洗泪洗面,叫裴郁撞了去。 裴郁轻叩首,“不谢。” 现在谢他,等知道真相怕是会杀他。 云欢前脚刚进府,后脚裴郁紧跟而来。 “弟妹别着急进府,马上会有一出好戏。” 裴郁声音至身后传来,云欢止步回望。 “兄长!” 云欢不知道裴郁出门了,以为他在院子休息养伤。 她视线从他双腿上扫视而过。 “弟妹的药很管用,腿伤好多了。” 裴郁让苍临去查验了云欢给的药,确定无误后才敢上敷。 云欢医术高超,且有银子购置上好药材,她的药是比太医院的药要好得多。 云欢担忧减轻了些,“等晚些我再拿些药给兄长。” “劳烦弟妹了。” 裴郁掀眼看她,声音清冷带着疏离,眼神却一点都不清白。 云欢微蹙额,斜视过周身。 一众下人全部低垂着头恭敬站立,并未敢正眼瞧主子。 云欢缓出一口气,扫视裴郁一眼。 裴郁的眼神也太露骨了些,上辈子他还知道收敛,这辈子是一点都不克制了。 “外头什么声音?” 两人相顾无言中,听外头传来一阵嘈杂声,隐约听见是云飞燕的声音。 “小姐,是二小姐在门口大肆宣扬前日她和二爷还有老夫人一起进寺,她和二爷之事老夫人全知,现在要老夫人松口让她嫁进裴家。” 春桃跑出去看了一眼,又快速跑回来禀告。 第13章 装模作样 云欢一时讷讷,她想过云飞燕会整出幺蛾子,不想她竟这么简单粗暴。 “快去请老夫人。” 事情闹起来了,云欢求之不得,差人去请老夫人来,看她如何收拾这场烂摊子。 云欢迈着细碎步伐想先出去看热闹,经过裴郁身边时站住了脚。 云飞燕这么大胆,不会是裴郁推波助澜的吧? 想到裴郁刚刚说有好戏发生,云欢觉得很有可能。 “兄长不去看热闹吗?”云欢半带轻笑道。 裴郁长指微动,让苍临推着他回去。 “累,我回去等着弟妹的药上门。”他最后一个音落下,身影已经不见。 云欢粲然一笑,她怎么有种被调戏的感觉? “小姐!”春桃出声。 她察觉小姐和大爷不对劲,两人像是看对眼了一样。 云欢回神,提步走出裴府。 云飞燕一袭淡雅衣裙,杏眼含着楚楚可怜的泪,跪在地上我见犹怜。 周围聚集了一众人,还有几顶轿撵,一眼就知是在朝官员。 应该是裴郁以商议事宜的名头邀请他们来裴府,让他们“无意间”撞见这一幕。 事情入了这些大人物的眼,怕是不会轻易收场。 “妹妹,你这是做什么?”云欢迈出脚的那一刻,神色突变,忧心忡忡。 云飞燕想见的人不是云欢,是蔺婉月。 云欢和裴乘舟,乃至裴大将军都同意她进裴家,只有蔺婉月不同意,那她今日便让她不得不同意。 “姐姐,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和裴乘舟不是被人陷害,我们相识已久,真心相爱,寺庙是我们几人一同前去的。” “什么!” 云欢如遭雷劈一般定在原地,满心满眼皆是不可思议。 “云二小姐慎言,不要在我裴府胡言乱语。” 蔺婉月听见通报匆匆赶出来,不想听见云飞燕坦白之声。 “我没有胡言,我和乘舟早就相识相知,老夫人你是知道的。” 在得知蔺婉月试图把所有错全推自己身上,云飞燕什么都不想顾忌了。 她现在只有嫁裴乘舟这一条路,为了这一条路,她会不择手段。 “母亲?” 云欢捂着心口,不敢置信般瞪望着蔺婉月。 蔺婉月几乎是勃然变色,惶恐走到云欢身边。 “欢儿莫要听她话,母亲不知这些,在母亲心里,儿媳只有你一人。” 她拉住云欢手宽慰,余光剐过云飞燕,让她闭嘴。 云飞燕才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姐姐,老夫人她什么都知道,她知道我的存在,还帮我们瞒着你。” “啪!”云飞燕话音刚落,蔺婉月一巴掌扇了过去。 “你闭嘴!” 蔺婉月恶狠狠瞪着云飞燕,哪里有以往的贤良淑德,面慈心善,整个一毒妇。 “欢儿莫要信她,她已然疯了,开始胡言乱语。” 蔺婉月挥手,让府中下人清退围观百姓,再将云飞燕拖走。 “我没有疯,我有证据。” 云飞燕蓦地站起身,走到蔺婉月身边扯出她身上的一方丝帕。 “姐姐知我绣工名冠京城,大可看看这针脚是不是出自我之手,还可去府中看看老夫人的所有绣帕,皆我相送。” 云飞燕说得肯定,也是实话。 她的绣工无人能敌,连宫里的绣娘都比不得,加之她云家二小姐的身份,她的刺绣可谓是千金难求。 不过云家不需要她以刺绣谋生,所以她的刺绣都是绣来送亲朋。 能得她相送绢帕,那人必定与她关系非常。 蔺婉月面色大变,没了血色。 当时京城中人都在夸云飞燕的绣帕,正好云飞燕拖乘舟送了她,她也就收下了。 料子绣工确实不错,她便时常带在身上,不想今天成了她的罪证。 云欢接过帕子,装样仔细查看。 半年前她得裴郁相救,将云飞燕送给她的绢帕递给裴郁,说要嫁他。 云飞燕目睹一切,连夜绣了一样的丝帕交由裴乘舟,让他携帕子领了救命恩人的身份。 当初他们用帕子误导她,现在她们也能毁在帕子上。 “小姐!” 云欢承受不住一样,帕子从手中脱落,身子摇摇坠下,春桃搀扶住她。 云欢的反应,变相证实了蔺婉月早就知道云飞燕的存在。 众人指指点点,亏蔺婉月还狡辩说是云飞燕设计了裴乘舟。 这下全暴露了吧。 想来她以往的贤良淑德都是装模作样。 怀疑一旦有了口,这个人的以往都会被扒出来,她的行为将会被重新定义。 事情还是那样的事情,可对她的看法不同了,事情也就不一样了。 “晕倒了?” 裴郁听属下来禀云欢晕倒,急得从轮椅上站起身。 “将军别急,府医去看了,说是急火攻心,无大碍。”苍临扶住他。 裴郁挥手让他退后,缓缓坐下身子,靠在后面。 是他太过心急了,他想让云欢早点看清他们的真实面目,未曾想云欢一时间能不能承受住那么大的打击。 上辈子裴郁死得太早,并不知道云欢后来发生的事。 所以就算他怀疑云欢可能重生了,也不知道她对他们是何心思。 更不知道云欢对他的改变,是不是想早点取得他的信任,除掉他后和裴乘舟恩恩爱爱。 “将军,要去看看吗?属下去安排。” 苍临从地上捡起掉落的卷轴,双手奉上,恭敬询问。 苍临知道裴郁对云欢的心思,也知道裴郁这两日宿在云欢房间。 因为当初是他快马加鞭回来,警告裴乘舟不要动云欢。 也是他亲眼见证裴郁和云起比试,裴郁打趣说输了把他妹妹嫁给他。 那天云起可是没有手下留情,但依旧没打过裴郁。 裴郁笑说回京就去云家下聘,不想隔天收到云欢要大婚的信笺。 “等晚上。” 裴郁沉默良久道,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苍临叩首,默默退至身后。 将军怎么就看上了云小将军的妹妹?人家都成人妻了,还是自己的弟妹,他竟还不放过。 苍临不理解,苍临叹息。 这禁忌关系,有将军受得。 云欢醒来是两个时辰后,天边压下暗影来。 她没有晕倒,但怕暴露扎了自己穴位,伪装成气急攻心晕倒。 “小姐,你可算醒了。”春桃红着眼上前,一副吓坏的模样。 云欢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担忧,她无事。 “我晕倒后还发生了何事?”云欢询问,这对她来说很重要。 第14章 投怀送抱 “老夫人说只要她活着,便不会让二小姐进裴家门,还说二小姐要是再敢胡说八道,就让云大人清理门户,你是不知道当时老夫人的脸色可吓人了。” 春桃为云欢倒水来浸口,滔滔不绝说道。 云欢满意地笑了。 蔺婉月也知道现在只有坚持不让云飞燕进裴家,才能挽回一些颜面。 她不让云飞燕进裴家,过后可说是以前看好两人,现在裴乘舟都成亲了,那些事便不作数了。 去寺庙也是云飞燕求着来,她一时心软答应了,不曾想害了裴乘舟害了她。 云飞燕今日所做之事,已经让蔺婉月对她没了半点好感。 云欢相信蔺婉月不会轻易放过云飞燕,当然她也不会轻易放过。 “裴乘舟那边如何了?”云欢话头一转问道。 她严重怀疑裴郁夹带私货了,裴乘舟身为男子,杖责二十竟然比云飞燕伤得还重,从床上爬不起来. “用了小姐送过去的药,说是今儿能下地了。” 云欢点头,裴乘舟得快点好起来,他好起来才能再次跌进深渊。 “我醒来之事不要对任何人说。” 云欢想到裴郁的反常,想试探一下他。 看他究竟是重生了,还是因为别的事发生了改变。 如果是重生的,那就说明他知道她上辈子杀了他,这辈子肯定会报复。 她得知真相晕倒,于裴郁来说就是报复。 “是。” 月色爬上来,裴府白天经历了一场好戏,晚上显得异常清净。 云欢白天睡够了时辰,这会子一点都不困,躺在床上冥想。 突听外面传来窸窣之声,男人轻缓的脚步声传过来。 云欢凝神倾听,难道是裴郁来了? 这真是让她不懂了,裴郁若是重生报复,她都晕倒了,他怎还会前来看她? 这就相当于她设计裴乘舟,他受伤后她再未去看过他。 因为这一轮她已经胜利了,再去看他也是为了筹划下一场戏。 房门被人轻轻推开,身影探进来,被月色拉长。 云欢抬手在自己穴位上按压,让自己脉搏呼吸变得浅薄,保持昏迷状态。 裴郁缓缓走进里屋,坐在床边探上她手腕,感受她虚弱脉搏跳动。 他暗自出口气,真是娇气,这点事都能昏迷一整天。 云欢感受裴郁抚摸自己脸颊,为她顺过飘在额前的青丝。 他的动作温柔缓慢,一如上辈子。 那份柔情即使云欢闭着眼,也能察觉到。 “阿娇!”裴郁低吟声。 云欢面上保持着昏迷样子,心里已经炸开了锅。 裴郁跟有两副面孔一样,明明前两个晚上不是这样的。 怎么她今日晕倒了,他倒柔爱起来了? 裴郁是重生了?还是没有重生? 云欢纠结,这两个念头反复在她脑海里横跳,她不敢轻易下定论。 不怪云欢感到怪异,因为裴郁对她的心思就是很怪。 裴郁一面记挂着那个帮助自己,说要嫁自己的女人,一面又忘不掉杀了自己的女人。 他对云欢有爱有恨,爱和恨来回横跳。 她生龙活虎时,他就想折磨她出一出上辈子的气。 看她昏迷了,他又控制不住自己怜爱起来。 裴郁睡在床上,揽云欢在怀里,抱着她阖眸浅眠。 裴郁内力深厚,怕他察觉到什么,云欢愣是没敢睁眼,被他抱了一晚上。 云欢带着疑惑陷入梦乡,醒来男人早已不见。 她不甘心,想试探出个所以然来,更衣后带着药直奔云辉堂。 “兄长可在?” “大爷在,二奶奶稍等,小的进去通报。” “烦请快些,我还要去给夫君和母亲送药。”云欢避嫌道。 在深宅大院,她和裴郁的身份是兄长弟妹,伦理关系,该避嫌。 “是。” 裴府中人都知道云欢会医术,见此并不觉得奇怪。 再说她又不是只给裴郁送药,还要给裴乘舟和蔺婉月送呢。 下人进去通报,很快出来迎接云欢进屋。 云欢带了春桃进去,余下的人全部等候着。 穿过前院甬道,到了后院便全是裴郁信得过的人了。 “春桃姑娘这边请。” 两人一进去,便有人过来支走了春桃。 云欢示意她去吧。 “云小姐请,将军在里头。”苍临出门亲自迎接云欢进屋。 云欢一进屋,苍临立马退出去,顺道将门关了。 云欢回身望了一眼,没当回事,走进里屋去,结果没人。 她正疑惑,听侧屋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她调转步伐过去。 帘子掀开,裴郁应是刚刚洗沐出浴,赤着上身在擦拭身体上的水渍。 裴郁不愧是武将,身板宽厚有力,结实的肌肉布满全身,魁梧却不粗笨。 见她明目张胆进来,还大胆观看,裴郁的动作倒显得有些僵硬了。 “弟妹可知这一幕要是被人瞧去,你名节尽毁。” 裴郁也只拘谨一瞬,很快恢复如常。 他坦然大方擦拭身子,不惧那道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云欢唇边漾起涟涟笑意,“这是兄长的内宅,若是传出什么闲言,兄长可该想想如何清理门户。” 裴郁随着云欢笑了,“弟妹说的是,若是今日传出闲言碎语,是我管教不严。” “兄长怎么大清早洗沐?”云欢莲步上前,嘴畔勾勒出盈盈笑意。 娇俏人儿骤然贴到眼前,裴郁眉头微不可察一皱,心里涌出不知名情绪。 他淡抿唇瓣,擦拭身子的动作不停,一语不发紧盯着面前人儿。 这几夜他们同床共睡,却未深进一步,他又不是死的,云欢明知故问。 云欢唇畔笑意加大,眉间蕴满春水。 清晨微冷气息愣是被两人眼神纠缠出几分炙热出来。 “我帮兄长擦。” 云欢如玉葱指挑起,从裴郁手中勾下锦帕来。 裴郁未用力,锦帕被勾离,掌心带起一阵丝滑的摩挲触感,烫得他心头起了涟漪。 他喉头上下滚动一圈,视线与她交汇,隐晦幽深。 云欢将锦帕缠绕在自己手上,上前一步贴得更近。 男人阳刚之气瞬间将她笼罩,侵蚀着她的感官。 她玉臂抬起,轻柔锦袖顺着白嫩小臂滑下去,露体在外。 在她手触碰到裴郁胸膛的那一刻,微凉掌心将她柔指紧紧包裹住。 “阿娇要干什么?勾引?投怀送抱?”亦或者是杀他。 云欢抬眼与他相接上目光,“不行吗?” 她眼神暧昧得快要让裴郁窒息。 “我算是你兄长!”裴郁哑着音。 “哪有怎样?”云欢浑不在意。 裴郁握她柔指的劲越来越大,与她对视,不放过她眼底的任何情绪。 没有窥探到杀意和算计之意,裴郁瞳孔微缩,撒开手,转身捞起衣服穿上身。 “弟妹该走了。”他下了逐客令。 第15章 心怀鬼胎 云欢凝了一口气,将手中锦帕扔在裴郁身上,转身离去。 白来一趟,什么都没有试探出来。 生气! 锦帕扔过来遮挡了裴郁的视线,他下意识晃一下神。 抬手抓住锦帕,再定眼站在眼前的人儿已经不见。 裴郁视线追随那道身影离去,如逢大赦一般重重呼出一口气。 将锦帕凑到鼻前,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云欢的气味。 他闷闷一笑,解开还未系紧的衣裳,拿着锦帕重新泡进冷水池子里。 “大小姐!” 苍临都做好为两人找借口的准备了,不想云欢从屋里愤愤走了出来。 这么快! 苍临瞪大眼,看了眼屋内,又看向云欢。 云欢回头,隔着缝隙望一眼空旷的房间。 这种摸不清一切的感觉真的让人心慌。 她不怕裴郁重生对她又爱又恨,也不怕裴郁折磨她出气,就怕裴郁会报复杀她。 上辈子她杀了他,这辈子不想让他杀了她。 “你们将军也忒没用了些。” 凝滞一会,云欢对身边苍临抱怨。 她语气有些大,相信里头的人定然能听见。 苍临神情肉眼可见变慌张,下意识看一眼屋内,没有任何暗器袭来,也未有危险肃杀之气。 他吞咽一口,云大小姐不愧是女中豪杰,敢这么说将军,将军还没有任何反应。 这要换了旁人,保管暗器已入体,让她见识见识将军到底有没有用。 云欢瞅着里头的人没什么动静,冷哼一声提裙离去。 裴郁的性子她拿捏不住,夜里睡觉得多个心眼,别一夜到黄泉。 苍临恭敬送云欢出云辉堂,回到房间去禀裴郁。 “将军,大小姐看着很不悦。” 裴郁轻嗯一声,着衣而出。 云欢生气了! 是因为今天的计谋没有得逞吗? 裴郁不知道云欢大清早来找自己所谓何事,反正不会是简单的送药。 云欢要干什么他还不知,要小心些,不能让她趁机再杀他一回。 这两人各怀鬼胎,都以为对方惦记自己那条命,生怕一不小心被对方给送走。 云欢拿着药来到裴承舟养伤的院落。 “欢儿!我听闻你昨日晕倒了,心里甚是担忧,只是身子不适没法去看你。” 瞧见云欢进来,正趴床上休息的裴承舟立马爬起身,讨好道。 云欢晕倒的真实情况他不知,只知道云飞燕来过后她就晕了。 蔺婉月厌恶极了云飞燕,下令昨日之事不许传出只言片语出来。 谁胆敢议论,轻则发卖,重则杖毙。 裴承舟养在园子里,等他听到信已是晚上了。众人都经过蔺婉月的警告,哪敢多言一句。 “昨儿二妹妹来过。”云欢睨过他,又伤心低下头,语气惆怅万分。 “欢儿!我不知道,我昨儿未出去过,一直在房中养伤的。” 裴承舟表忠心,心里不由对云飞燕起了不满,这个关键时刻她来做什么? 还嫌事情不够乱吗? “二妹妹很可怜。” 云欢对他的话充耳不闻,自顾自说着。 说到伤心处以帕拭泪,好不娇弱,让人心生怜爱。 裴承舟定定看着云欢。 云欢相貌倾城,身段弱柳扶风,一出场便能吸人眼球,此番伤心破碎样,惹人夺目。 “二妹妹说她与夫君真心相爱,愿嫁夫君,哪怕是妾。” 云欢说着故作伤心欲绝抬眼,不曾想瞥见裴承舟在盯看自己。 云欢眼底划过厌恶,一瞬消散,捕捉不到。 “我不娶她,我的娘子只有你一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是说说而已,是我想做到的。” 裴承舟可不敢松口迎娶云飞燕,昨儿母亲亲自前来,让他断了对云飞燕的心思,要想翻身,只能哄好云欢。 “那我妹妹怎么办?”云欢先是欣慰一笑,转而又担忧。 裴承舟捕捉到她一闪即逝的快意,云欢心里果真不想他娶别的女人。 “她的事与我何干?当初我在岳丈面前立过字据,但我未能遵守。今日我在你面前重新立张字据,我一定会做到。” “夫君!”云欢感动得快要哭泣。 有了这张字据,她骗云飞燕时会更有说服力。 裴承舟也不墨迹,当即下床为云欢立字据。 他这次写得比上次还诚恳,但又有什么意义呢,狗改不了吃屎,字据就是一张纸,又不能控制他的身体。 裴承舟写完后咬破自己手指,按了红血印给云欢,谦卑姿态十足。 “欢儿再信我一回,我定会对你更好。”他拥住云欢,再三保证。 “好。” 云欢虚虚靠在他肩头,笑得嘲讽。 “是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弟弟弟妹互诉衷肠了。” 裴承舟和云欢虚情假意演着戏,不曾想一道不善又嘲讽的声音传来。 是裴郁! 云欢慌了下神,怕他误会似的忙错开身,执帕擦拭面颊泪珠。 裴郁一身窄袖劲装,嘴上说着打扰了,可步伐不停歇,虚弱且坚定地走过来。 他视线从云欢身上转望过去,一副果真如此的模样。 他就知道云欢的那些改变都是装的,只为帮裴承舟再次除掉自己。 都是假的! 他瞳孔上下微颤,感觉有些气到了,眼尾挂上红猩。 裴承舟低头叩首略微行礼,“大哥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的身子。”裴郁脸不红心不跳说着关心之话。 云欢调整好心态迎面看向裴郁。 裴郁竟也改变了,学了他们那套。 表面母子情深,兄弟情深,背后玩命使坏。 “大哥宽心,有欢儿送来的药,我身子已无碍。”裴承舟邀请裴郁入座。 他说话时认真瞧过裴郁的神色变化,他知道裴郁爱云欢,是故意惹他伤心。 裴郁坦然自若,没当回事。 不就是药嘛,他也有。 “云二小姐之事闹得满城风雨,你不能一味躲在深宅,得想法解决。”裴郁话头一转道。 云欢眸子闪了闪,她怎么觉得裴郁要给她下套。 “大哥,云二小姐之事并非我所愿。” 云欢在场,裴承舟还是要装真心,装作只她不娶。 “是不是你所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和她苟且之人是你,且众人都知道了。” 裴郁把玩桌上杯盏,轻磕杯盖,“你娶了她吧,不能叫人指点裴家没担当。” 他语气轻轻,但不容置喙,不像是和裴承舟商量,像是直接命令般。 裴乘舟三言两语便可哄好云欢,那就让云飞燕嫁进裴府,且看云欢还能不能忍着不和离。 第16章 和好如初 云欢从裴郁一开口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听他说完果不其然。 他要裴乘舟迎娶云飞燕,是想报复她吗? 裴乘舟清楚知道裴郁的心思,是想让他娶云飞燕,逼云欢与他和离。 这是不可能的。 “大哥,我这辈子只云欢不娶。”裴乘舟深情凝望一眼云欢。 为了做样子,云欢娇羞一笑,不想被裴郁看了去。 云欢笑容一僵,忘了裴郁还在身边。 他会误会的。 裴郁不会误会,但会生气。 他捏茶杯的五指并拢,因太大力,指关节泛着白。 那模样,好像下一刻茶杯就会在他手里四分五裂。 “只云欢不娶!那你为什么还要和她妹妹苟且?”裴郁冷冽询问。 “大哥,与云二小姐苟且并未我所愿。” 裴乘舟心里是有些惧怕这个大哥的,此番他带着十足的压迫感,他着实有些承受不住。 “不是你所愿,你也与她苟且了。”裴郁长指松开茶杯,端起茶水浅啜一口。 不得不说裴郁很会审讯人,一直让那人陷入自己圈套中。 云欢眉心拧动,“兄长,再不去上朝怕会误了时辰。” 裴郁让裴乘舟迎娶云飞燕,会打乱她的计策。 她已经部署到了这一步,不会叫人阻拦。 裴乘舟正不知道该如何回复裴郁,他怎么回复都会跌入裴郁设计好的话术里,云欢出面为他解围了。 这让裴乘舟心里更加确定云欢深爱自己,不想自己娶别人。 裴郁缓缓放下茶杯,眸色晦暗。 云欢在为裴乘舟解围?不想裴乘舟娶云飞燕! 他仰头睨向云欢,云欢也盯着他。 两人眼底暗流涌动,谁都不让谁。 最终还是裴郁先软下心,他收回视线,站起身离开。 不待裴乘舟和云欢松口气,桌上茶盏倏爆裂开,茶水淌了满桌,沿着桌边流淌而下,形成一道水柱。 云欢羽睫轻颤,看出来了,裴郁气得不轻。 裴乘舟还保持着拘腰姿势,看着聚集在地上的水渍,暗叹裴郁内力深不可测。 杀他只怕是不容易。 “夫君,去见一见妹妹吧,好好与她说说,莫要再让她做傻事。” 不管刚才的情况有多惊险,云欢都没有忘记她今天来的主要目的。 裴乘舟直起腰板,“我不见她。” 云欢锦帕缠手,纤手隔着衣衫覆盖在裴乘舟胳膊上。 “你与我说了这么多,又立了字据,我信你。去见见妹妹,也算让她死心。” 裴乘舟得去见云飞燕,见了才会让这件事发酵到最大。 “欢儿!”裴乘舟抬手,想叠在云欢手上,被云欢眼疾手快抽离开。 云欢低头以帕擦泪,极不情愿自己夫君去见别的女人,却又无可奈何一般。 “母亲不满妹妹,这事莫要让她知道。妹妹那边我去传话,待定了时辰与夫君说,见过面,这事也就算尘埃落地了。” 云欢伤心说完,捂着脸跑出房间。 裴承舟望着那道身影远离,略显得意地笑起。 这两日发生了这么多事,他正想寻个机会去见见云飞燕,让她暂时先忍一忍,不要意气用事。 可怕云欢察觉,未曾施展,此番由云欢出面牵线最为稳妥。 云欢一出院脸色秒变,哪里有伤心样子,全被欣喜覆盖。 她拿出裴乘舟立的字据,忘乎所以笑得开怀,裴府下人都能感受到她的高兴。 二奶奶可见是和二爷和好如初了。 云欢就是要让下人们误会,可她不知道是,躲在暗处的裴郁也误会了。 裴郁沉沉眺望她欢快身影,手中暗器几次差点射出,毁掉云欢手中的那张字据。 不就是字据嘛!跟他不会写一样。 他一天能写上百封。 苍临等人默默后退垂低头,将军差不多行了,再震怒下去他们要吓断气了。 云欢高兴小跑着去见蔺婉月,穿过花圃,疏忽察觉到一道凌厉视线在注视着她。 她蓦地止步,陡然转身回望过去。 亭台高楼寂静无声,周围也是没有任何异常。 云欢收回视线,是她的错觉吗? 想来是,她重生后太疑神疑鬼了。 云欢身影消失后,裴郁才从圆柱后徐徐探身而出,暗自吐口气。 云欢没有内力,竟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苍临和身边侍卫对视一眼,看出来了,将军害怕云大小姐。 云大小姐看过来的那一刻,他躲闪快得都出残影了。 裴郁后觉刚才的行为不符合自己的身份,他张嘴想要解释,可一切解释话都显得那么苍白。 他一字未出闭了嘴,收回暗器,恢复往常冷漠,不怒自威的压迫感,抬步离去。 苍临几人相视一笑,抬步跟上裴郁。 “母亲!”云欢来到岚院,见到蔺婉月,笑得止不住嘴。 “欢儿来了,快过来。” 蔺婉月躺在床上养病,看云欢一改愁容,便知乘舟哄好了她。 云欢真是喜爱乘舟,如此甚好。 “母亲,夫君给我立了字据,说他再不会和妹妹见面,也不会再跟她有任何瓜葛。我想通了,我和他是夫妻,是一体,出事要共同进退。” 云欢说起这事娇羞作态,大度从容。 蔺婉月欣慰地拉住云欢的手,“好欢儿,你能这样想真是太好了,只要你们齐心协力,旁的事都碍不着你们的眼。” “母亲说的是,欢儿记下了。”云欢恢复往常样,细听蔺婉月教诲。 蔺婉月心中这件大事终于落心。 昨儿云飞燕来闹一通,云欢晕倒。 她怕云欢醒来回娘家和离,特意叮嘱乘舟务必哄好她,不择一切手段。 现在看来他儿真是有本事。 在蔺婉月和裴乘舟面前演完戏了,云欢又回了云家。 去云飞燕面前演戏。 “姐姐!” 云飞燕昨日被裴府下人强行带回云家,并让云大人好生管教。 她受了大苦,差点被活活打死,还是裴郁出面救下了她。 “妹妹你糊涂啊!你怎么能去裴府门口闹呢?父亲和我婆母最是注重面子,你这不是打他们的脸吗?” 云欢今儿未向昨天一样心疼搀扶住云飞燕,而是皱着眉责备。 “姐姐,我,我是鬼迷心窍,我怕嫁不进裴府,我这辈子就完了。”云飞燕说得悔恨异常。 其实是裴郁跟她保证,让她去裴府门前闹,必会让她嫁给裴乘舟。 “你闹归闹,万不该指认婆母。妹妹你这次闹太过了。” 云欢知道云飞燕去闹是得裴郁教唆,为了不让裴郁失面,她将错归到云飞燕闹太过了。 云飞燕一阵惊慌,当时蔺婉月的态度刺痛了她,她没想太多,不想误了事。 “姐姐,我现在该怎么办?” 云飞燕现在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压根就没想过事情会闹到这步田地。 “我也不知该怎么办。婆母被你气晕了,吩咐了一众人,必不会让你嫁进裴家。” 云欢哀叹一声,以手支额愁容满面。 “若我现在有身孕的话,或许还有几分说话的权利,可求婆母许你进门,可我......哎!” 云欢再多话都化成一声哀叹。 云欢说者有意,云飞燕听者也有意。 怀有身孕! 是了! 裴家子嗣凋零,若是她怀有裴乘舟的孩子,于情于理都该进裴家。 第17章 出尔反尔 转眼间,云飞燕一个想法已经起了。 “我就是这命,千不该万不该和姐姐夫君纠缠在一起。我死不足惜,死之前我想见裴乘舟一面,与他说清一切,让他今后务必好好对姐姐。” 云飞燕病美人一样倚在榻上,两行清泪留不止,为自己所做之事悔恨终生。 云欢瞧上一眼她,虚假的掩面哀痛。 “妹妹放心,我定帮你实现此心愿。” “姐姐!” 云飞燕哭在云欢怀里,云欢安抚她脊背。 在对方看不见的时刻,两人脸上皆露出阴谋得逞的笑来。 云欢走出云飞燕院子,瞧着阳光都明媚了许多。 “小姐,去看看少爷夫人吗?”春桃问。 云欢沉默后摇摇头。“不了,还是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去见他们,免得他们担忧。” 云欢所做之事没有告诉给任何人,不想他们担忧。 云欢还没有走出云家,云母身边的嬷嬷提着食盒追了上来。 “夫人做了小姐最爱吃的核桃枣泥糕,本想送去裴府,哪知小姐来了,那便一道带去吧。” 看着食盒,云欢鼻子不由有些酸涩。 她点点头,“替我谢谢母亲。” “小姐快不要说这话,母亲为子计深远,夫人永远是你的退路。”嬷嬷将食盒交给春桃,护送云欢出府。 马车上,云欢打开食盒,看着核桃枣泥糕眼眶湿润。 上辈子她死后,父亲不知何感受,母亲定要哭瞎眼去。 她拿起糕点,夹杂着百般滋味一起咽进肚里。 倏地,马车停下。 “小姐,是大少爷身边的小厮。”春桃禀告。 云欢放下未吃完的核桃枣泥糕,擦拭过唇畔,走出马车。 云起和裴郁在茶舍二楼,一眼便认出这是裴家二奶奶的马车。 瞧着马车来路,想来是又回云家去了。 “哥哥我离京二年,回京两天,妹妹连我都不来见,是想见谁去?” 云欢刚踏进茶舍,连里头有几人都没有瞧清,便听见自家哥哥阴恻恻的埋怨声。 她张嘴,同样揶揄话未出,看清裴郁也在里头。 裴郁在,那便不能跟在家里一样和哥哥打闹。 “哥哥刚回京我便想去看望你,只是后来忘了。” “忘了?是想见的人太多,没排上我吗?”云起不信她的鬼话。 不想见他就不想见他,别整那些没用的。 云欢略显无语鄙过云起。 收敛啊哥! 没看到还有人在嘛? 她端庄秀丽的形象都要被毁了。 云起才看见云欢给她使的眼色,他回头望一眼自顾自煮茶的裴郁。 妹妹怕裴郁! 是了,就裴郁那五大三粗,心狠手辣暴戾的样子,哪个弱女子不怕。 觉察到兄妹两人挨个地谛视,裴郁稍稍抬目睹过去。 云欢云起一怔愣,窥探别人被发现了。 “妹妹气色很不好,最近是有什么伤心事吗?” 云起演的有点过了,这两天裴家发生的事谁人不知。 云欢刚进茶舍,还听楼下有人议论呢。 “我何止气色不好,我都快没气了。”云欢由云起带着坐过去,低声嘀咕。 云起眸子亮起,还是这样的云欢熟悉。 倍感亲切! “阿娇这么能说会道,以后必定得一良人。”云起笑着,含糊不清说悄悄话。 云欢扬眉,良人在这坐着呢。 就怕他知道真相接受不了。 “兄长!”云欢入座前乖巧行礼。 “坐。”裴郁飘出一字,未抬目光。 云起让云欢坐裴郁对面,自己坐两人中间。 “这是我妹妹阿娇,现在也是你弟妹,你们应该见过了吧?”云起跟媒婆一样坐在中间介绍着。 裴郁轻嗯一声。 何止见过,都睡过了。 云欢瞟望他一眼,这一本正经的样子,也不知是谁在夜里失控。 “阿娇,在裴家受委屈了找他。裴乘舟那混账敢惹你就跟裴郁哥哥说,让他揍他。” 云起愤愤道。 他原本想冲进裴家好好教训一顿裴乘舟,可母亲不让,说他有那牛劲给后院花朵松土去。 “裴郁,我们是兄弟,我的妹妹就是你的妹妹,你可要护着她,不要让她伤心落泪。” 云起吊儿郎当是真的,和云欢打闹是真的,怕她受委屈也是真的。 “我会护着她。”裴郁煮茶倒茶,云淡风轻道。 他会护着云欢,但不要让她落泪怕是做不到。 且已经晚了,她晚上哭好几回了。 以后还会继续哭。 云欢闻声而望,裴郁这话是真的还是诓骗哥哥的? “有你这句话我安心多了。” 云起很相信裴郁,不是相信他的为人,而是相信他的手段。 他听说了,裴郁惩罚了裴乘舟。 在裴家有他给阿娇撑腰,阿娇才不会受委屈。 裴郁倒了一杯茶,展臂端到云欢面前,眸子暗淡又映衬着柔光。 云欢细密羽睫轻轻眨动,凝神相望一眼便默默低下头。 “快喝快喝,说那么多话早该渴了。” 可不说云起心大呢。裴郁那么露骨的眼神他都没察觉出不对劲来。 “对了,刚说到你有喜欢之人?互相喜欢还是你单方面爱慕?” 裴郁将茶点往云欢位置移近些,云起看见一边询问裴郁,一边将茶点全数摆到云欢面前。 “多吃些,不要怕胖,以后入土都会瘦成一把骨头。” 云起示意云欢快点吃。 云欢除了无语还是无语。 她是个姑娘家,难不成要魁梧成他和裴郁那样去? 但裴郁在,她只端庄点点头,拿起一块糕点小口咬着,倾听裴郁的答复。 裴郁长指转到杯身,“我救了她,她说要以身相许。” “英雄救美,这桥段经久不衰啊!” 云起像是来了兴趣,端起茶一饮而尽。 “是哪家的小姐?为何不让皇上赐婚?”云起又问。 在边关众将士坐一起聊到娶妻生子,裴郁难得开口,说他打了胜仗不要任何赏赐,只求一桩婚事。 可回京后也没见他在皇上面前提起这件事。 “她出尔反尔,不想嫁我了。”裴郁低头,遮住眼底的黯淡。 “啊!” 云起哪知道是这样的情况。 都怪他多嘴一问,扎人家伤心处了。 云欢闭着嘴唇嚼着糕点,不怎么敢抬头和裴郁对视。 这事是她理亏。 但她是被误导的。 裴郁这话是故意说给云欢听的。 他调查过,云欢是误以为裴乘舟是她的救命恩人,才不顾一切下嫁的。 可哪知人家只顾埋头吃着糕点,压根没有听他的话。 “弟妹见过她,甚是熟悉。”他不放过,再次点醒云欢。 希望云欢察觉到什么不对劲来,不要再陷进裴乘舟的谎言里。 “阿娇见过?还熟悉?她熟悉的千金我都认得,是哪个?” 说闲话云起很有兴趣,势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第18章 阴阳怪气 云欢拿起一块糕点塞云起嘴里。 “吃吧,别说话了。” “唔~”云起被堵了嘴。 “兄长要吃吗?”云欢再次拿起一块糕点问裴郁。 她的意思很明显,吃糕点喝茶,闭上嘴。 裴郁唇边勾着嘲意,自嘲一笑。 看来云欢深爱裴乘舟,他说啥都不好使。 “我要吃核桃酥。”他点名,语气沾着挑逗。 云欢眼眸闪烁,唯一的核桃酥在她手里,已经被她咬了一小口。 她抬目,裴郁目光灼灼盯着她手里的核桃酥。 云起被云欢塞的一大块糕点噎到了,正疯狂喝茶试图咽下去,没空关注他们的情况。 云欢垂了垂眼帘,伸手将核桃酥递了过去。 裴郁抬手去接,宽厚大掌从她滑嫩手心抚过,对着缺口位置咬了下去。 云欢匆匆瞥一眼便别开,脸颊莫名起了红晕。 “你要谋杀啊!噎死我了你就没哥哥了。” 云起咽下去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揶揄云欢。 他嗓子还难受着,说完后咳嗽了好几下。 云欢咬着糕点,小眼神翻过云起,她都不想和云起搭话。 “你瞧瞧,我不过说她两句,她就这样,真不知道旁人如何忍得她。” 云起跟裴郁嗔怪,但没有丝毫怒意,玩乐打趣一样。 “别响你那大嗓门了。又不会死,再说就算死了我也能把你给救回来。” 云欢示意云起闭嘴吧,不要让她丢人。 云起哼一声,端起喝茶。 裴郁掩着眸,他有些伤心了。 云起死了云欢能救活,可云欢上辈子杀了他后没有救他。 这就说明云欢杀他不是一时起义,且没有后悔。 回到裴家时天边已经暗下,雾蒙蒙的。 一进家门,蔺婉月便差人来邀请云欢过去用晚膳,说是就等着她呢。 她不慌不忙更衣,前往膳厅。 只见裴郁,裴乘舟,蔺婉月三人已经入座在那,就等着她到来。 云欢扬眉,她走时裴郁还未走,他怎么到这般快? 裴郁靠在椅背上,矜贵中带着些慵懒,垂着眼没有情绪。 “欢儿快来,坐母亲身边来。”蔺婉月招手让云欢过来,尽显她好婆母的姿态。 云欢笑吟吟地走过去。 “母亲!兄长!夫君!”她逐个寒暄,这才俯身入座。 “你母亲身子可还好?本要与她约聊一二让她宽心,在裴家必不会叫你受委屈。只是我这身子你也是看到了,不中用喽,尽耽误事。” 蔺婉月对云欢倾诉着自己的无奈。 “母亲有些气到了,但说全依着我的意思。” 云欢未宽解蔺婉月好话,敲打一下,又喂颗定心丸。 出这么大事云家定是有所不满的,但云家不会强制要求什么,一切路全由她自己定。 蔺婉月听出云欢话中意思,“明儿让乘舟陪你去趟云家,给你父母赔个不是,也好让他们出出气。” “娘!”裴乘舟有些胆怯。 若说云起未归他倒还敢去,可云起回来了,京城谁不知道云大少爷最宠爱自家妹妹。 非皮给他扒掉一层不可! “去。”蔺婉月只一字,裴乘舟再不敢说话。 蔺婉月是宠溺裴乘舟,但她眼光放得长远。 这次的事闹太大,光是哄好云欢还不行,还得在云家老两口面前赔个不是。 这样他们才会宽心,才不会觉得乘舟是个胆小懦弱,没担当之人。 这也是为以后做打算,毕竟他们是奔着云欢巨额嫁妆去的。 “是。” 母亲发火,裴乘舟哪敢不听。 他弱弱应下,但是眼神里透露着一丝惧意。 蔺婉月瞧见了,暗自吐口气,今晚得好好跟乘舟叮嘱一下。 忍一时气,未来才能成为人上人。 云欢淡淡应下,她正愁没个好法子把裴乘舟和云飞燕聚在一起。 可巧他们上赶着来了。 真是好极了。 裴郁全程都没有说话,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蔺婉月安抚好云欢后斜了裴郁一眼,不满看不起一样。 她亲自给云欢和裴乘舟夹了菜肴,独独略过裴郁。 云欢这事尘埃落地后,就要着手对付裴郁了。 “谢谢娘!”裴乘舟接下蔺婉月夹的菜,炫耀似的道谢。 裴郁再出色又怎样,他没有母亲,永远不会知道被母亲宠爱的感觉。 云欢看着夹在自己碟子中的菜,眸色一黑。 明知裴郁没有母亲,还在他面前刻意上演母子情深的画面。 膈应谁呢! “母亲,兄长回来已有几日,今夜这餐家宴是为兄长准备的吗?” 云欢故意为之,今夜的佳肴就没有裴郁喜爱吃的,且看蔺婉月如果将死马说成活马。 蔺婉月面色一凝,一瞬恢复如初。 “郁哥儿多吃点,这几日母亲身子不好,为你接风洗尘之事落下了,今日咱们一家难得聚这么齐,该高兴些。” 裴郁未动筷,眸光淡扫膳桌时望云欢一眼。 “还是让乘舟多吃些,我在外粗糙惯了,吃不下这精细膳食。” “兄长不爱吃这些吗?”云欢顺着他话问。 苍临站在一旁,闻声连连搭话,“将军从不爱吃这些食物。” 他跟将军有些年程,早就知道蔺婉月佛口婆心,看不惯她那副样。 “是吗?我当这餐家宴是为兄长准备的。”云欢故作惊讶。 “都怨我这几日身子不好,未像以前一样盯着下头人做事,才叫他们偷奸耍滑,胡乱应付。” 蔺婉月为自己开脱,话毕捂着胸口轻咳几声。 “你去,盯着厨房做些郁哥儿爱吃的来。”蔺婉月吩咐近身嬷嬷。 “是。” 蔺婉月三言两语便将自己摘除了去,但是马威已经下了。 她是要变相告诉裴郁,这个家虽然是他在支撑,但掌家之人是她。 她不开口,他连喜欢的菜都吃不到嘴里。 苍临脾气有些暴,上前一步就要与之争论两句,被裴郁拦住了。 苍临气鼓鼓后退。 他就没见过这么奸猾之人,如今整个裴家都是将军在支撑,她怎么敢这么做的? 她就不怕将军搬出裴家,与他们分家吗? 苍临不知为何,云欢可知。 是因为裴乘舟娶了她,她带来的嫁妆够裴家肆意挥霍好几辈子。 蔺婉月只顾拿捏住她就好了,哪里还会去恭维裴郁。 云欢斜视裴郁,他全然不在乎这些,可见对这些已经麻木。 不知怎的,云欢有些怜悯裴郁。 “下人不好好当值教训一顿赶出去就是了,母亲何必为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人动气。”裴郁淡淡口吻。 蔺婉月笑容有了一丝僵硬,裴府下人全是她的人,大多数都沾亲带故的,她怎么可能赶出去。 “下人疏忽在所难免,教训一顿警个醒就是了,不用那么狠。” 蔺婉月皮笑肉不笑,暗讽裴郁太狠心了。 裴郁唇角微扬。 “这些狠心之事我已经替母亲做了,母亲还是菩萨心肠的裴老夫人。” 蔺婉月嘲讽,裴郁也不甘示弱。 第19章 好好历练 两人话里话外都在揶揄讽刺对方。 “郁哥儿什么意思?”蔺婉月笑容僵硬在脸上。 “老夫人,下人拿着将军沙场求来的银钱却不好好做事,不将主子放在眼里,将军已于晌午处置了他们。” 有些话裴郁不好说出口,这时候鲁莽的苍临便发挥了他最大的用场。 蔺婉月将筷子狠狠拍在桌上,笑意不复存在。 “这么大的事,你也该请我的示下。”她冷声。 “不过换府中下人而已,能是多大的事。”裴郁面无表情,淡淡语气。 他的满不在乎和蔺婉月的愤怒形成鲜明的对比。 云欢吃了口菜,默默放下筷子,以帕擦拭过嘴唇等着看好戏。 原来裴郁也是会反抗的,上辈子的他处处忍让,她还以为他很在乎和蔺婉月的母子情呢。 蔺婉月头脑清醒,也只糊涂了一瞬,很快调整好面部表情。 “确实不算大事,可裴府下人众多,一下子全换了新的来,怕是不知如何当好差,误了你的大事就不好了。” 明明是蔺婉月生气裴郁换走了她的人,可现在却说是害怕误了裴郁的大事。 当真是什么话都能从她嘴里出来。 云欢眸底带笑,她这两日演了太多戏,如今看别人演戏是另一番感觉。 裴郁似是察觉到云欢的趣意,不着痕迹睨她一眼。 “母亲说得是,新人该有人带领管教着,母亲上了年纪力不从心,不若让弟妹费心些,好好管管。” 云欢眸光一掠,没想到看热闹看自己身上来了。 裴郁让她管教新人,是想让她掌家吗? 捧杀! 还是挑拨离间! 裴府自打蔺婉月进门便是她掌家,到现在几十年了,如今要将她架空,她心里怕是不会痛快。 蔺婉月脸色真有一瞬的不自在。 “欢儿还小,正是好玩的年纪,懂得什么轻重,掌家的重担不该压她身上。” 蔺婉月深明大义护着云欢,不想她为庶务操劳烦心,又是好婆婆的嘴脸。 “母亲入府便掌家,那时比弟妹还小。再者正因为不知轻重才要历练,不然怕是会做出惊天地泣鬼神之事。” 裴郁语调拉长,意味深长之意明显。 他绝对在暗讽云欢上辈子杀他之事。 云欢凝眸不加掩饰看着裴郁,一时间她竟不知裴郁是为她好,还是想设计打压她。 裴府下人一夕之间全换,可见是裴郁早就计划好的,全换成了他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裴郁让她掌家,府中下人们听她指挥是好事,不听她指挥,她的颜面将会扫地。 云家大小姐,裴家二奶奶,竟连一个小小的裴府都掌管不好。 她身为女子还有何作为! 严重的话还会牵连到她的父母,质问她父母是如何教导的她。 云欢冷寂一般的眼神,让裴郁眼眸接连闪烁了几下。 她是不是误会了? 裴乘舟斜眼看过云欢和裴郁,裴郁才回来没几天就要把掌家权讨要给云欢。 可见云欢夜里是会勾引人的。 亏她还总是一副傲娇嫡女的做派。 膳厅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压抑,几人各怀鬼胎。 蔺婉月最先反应过来,笑着缓和气氛。 “我那时是被逼无奈,身边没个帮衬的,可是受了好些苦。现在欢儿嫁过来,我受过苦必不会再让她受。” 蔺婉月说话间拉着云欢的手,甚是爱护。 云欢回握蔺婉月,笑着和她上演婆媳情深。 “母亲说的是,我懂什么轻重的,别惹出大乱子闹笑话。” 云欢顺着蔺婉月的话说道。 她知道裴郁决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 他说让她掌家,那必然是早就决定了,又怎么会因为旁人的三言两语动摇呢。 “弟妹想躲懒?” 裴郁什么应付客套话都没有,只几字就知他并没有把蔺婉月的话放在心上。 “那倒不是。”云欢轻摇头。 “既如此,弟妹便拿出云家嫡女的姿态,也好让裴府的下人长长见识。” 裴郁不给云欢和蔺婉月拒绝的机会,直接定了下来。 云欢的嫁妆还没有出世,这个家全靠裴郁养,他有绝对的话语权。 云欢纠结一般看向蔺婉月,“母亲,我心里有些害怕。” 她暂时还不能和蔺婉月撕破脸,主要她不知道裴郁让她掌家是好事还是坏事,还是先拉拢住蔺婉月。 "别怕,你兄长也是想让你历练历练,若是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母亲。" 蔺婉月心里难受一阵也便想开了。 云欢是乘舟的夫人,是她的亲儿媳。 让云欢掌家,掌家权还是在她手上。 而且还有个好处,那就是府中一应缺断了,云欢也好拿自己嫁妆补上。 “谢谢母亲。” 云欢窥探到她算计的心思,面上不显露分豪,感激应下。 蔺婉月让人将账本拿出来,正要交给云欢,被裴郁提前拿走了。 “我离家多年,不清楚府中的开销支出,带回去看看,劳烦弟妹回头来找我取。” 裴郁知道裴乘舟绝不是表面上那么君子,下三滥的事他没少干,账本怕是没有表面那么干净。 他不能丢一个烂摊子给云欢,带回去理一理再说。 蔺婉月不想裴郁翻账本,刚要阻止,裴郁已经拿着账本离去。 她心里不免有些惊慌。 裴郁的银钱官家直接送至裴府,每每到账,乘舟都会挥霍一空,根本留不到一家子使唤。 现在裴府的花费都是变卖家产来的。 尤其为了迎娶云欢,裴家缺了个大口,这半个月她正想法补呢。 这要是让裴郁翻出来,那真是没了脸皮。 还有她利用裴郁名头收敛钱财,利用裴郁为一些人求一官半职的事都会瞒不住。 云欢小口吃着菜,余光窥到蔺婉月不安的神情。 裴家早就入不敷出,要是让裴郁知道裴乘舟拿着他沙场用命求来的钱逛窑子,包花魁,赌博,怕是会直接打断裴乘舟的腿。 这些事裴乘舟瞒得密不透风,上辈子她也是到死才知道的。 还是裴乘舟亲口跟她说的。 他说她被裴郁玷污,他恶心,宁愿去睡花魁也不会看她一眼。 云欢不想看母子虚伪的脸,稍用两口找理由回去了。 回到玉清阁,云欢怕裴郁会像那晚一样猛然扑过来,洗沐后喝了杯茶,坐在朱窗边刺绣,等着裴郁。 她给裴郁的绢帕是云飞燕绣的,她不想他贴身带着那方绣帕,想绣一块替换了来。 裴郁双手抱胸靠在树下,一瞬不瞬凝视坐在窗边的女子。 夜风徐徐吹拂进去,抚动云欢散落在肩侧的青丝,她稍低头顺过去,一举一动美如画。 云欢感觉自己绣了许久,手臂都有些酸麻,裴郁还是未来。 难道今日不来吗? 云欢想着,放下绣架,转头看向朱窗外。 第20章 谋划一二 一道黑色身影入了眼,还不等她看清,那道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云欢心一惊,站起身扫视过院落。 寂静无声,没有任何异常。 是她等裴郁等出幻觉了吗? 云欢哀叹一声,关窗灭烛火,上榻歇息。 明天还有一场大戏要演呢。 这一夜裴郁没有来,整个裴府安静极了,不知是不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片刻安静。 梳洗更衣,云欢去前院。 只见裴乘舟神采奕奕等候在堂屋,蔺婉月坐在他身边不知教导着什么。 裴乘舟一副受教的模样。 “欢儿来了,快过来。” 云欢笑着走过去,同两人寒暄问安。 用过早膳,裴乘舟和云欢带着谢礼,踏上了前往云家之路。 “这些礼都是夫君和母亲准备的吗?” 云欢坐上马车,看着府中下人一趟趟搬出箱子,诧异这两人真是豁得出去。 舍不着孩子套不出她的嫁妆。 “有一部分是母亲准备的,有些是兄长准备的。” 这些礼的出处都能查到,裴乘舟并不打算隐瞒。 云欢就说以裴乘舟和蔺婉月的性子,怎会准备这么多谢礼。 要知道当初给她的聘礼,也只不过是比寻常姑娘家多了一些罢了。 而且大多都是些无用之物,真要折算成银子,怕是还没有裴郁给她的那副玉镯钱多。 她当初真是被救命之恩糊了眼。 “兄长准备的?兄长怎么会准备?”云欢明知故问。 裴乘舟娘亲还在世,他们回娘家的礼实在不该裴郁这个兄长来备。 “长兄如父,他备的是父亲那份礼。”裴乘舟说得坦然自若。 既然裴郁都说了长兄如父,那他就应该尽到做父亲的职责。 云欢唇边无声讥讽,裴乘舟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这时候算计着长兄如父,想杀他的时候怎么不说长兄如父? “春桃。礼单给我。” 云欢不想与他说什么,掀起车帘一角,吩咐春桃。 春桃应了一声,跑去讨要了礼单,双手奉上。 云欢粗粗翻阅而过。 礼一大半都是裴郁所出,蔺婉月只出了一点点,还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 亏裴乘舟好意思说蔺婉月出了一半。 回到云府,云欢和裴乘舟先去见了母亲。因父亲上朝去了,还未归来。 “回来便罢,拿那些礼作甚!”云母司元珊说着。 云家家缠万贯,不差那些个礼。 “母亲,这些礼大半皆是裴家兄长所出。”云欢为裴郁在母亲面前博好印象。 这辈子她一定要嫁给裴郁,该提前让家人知道他,明白他的好,不至于到时接受不了。 “可是裴大将军?”司元珊问。 裴郁如今风头正盛,京城谁人不知。 前日她和几位夫人坐一起闲聊,讨论不知哪家的千金能入那位大将军的眼。 “是,母亲知道他?”云欢笑着。 司元珊点头,“你兄长常提起,京城那些个臣妇也都中意他。” 听母亲前段话,云欢有一种夸自家夫君的自豪感,可听见后半段,笑容瞬间垮下。 倒是她忘了,裴郁未娶妻,又是炙手可热的权臣。 京城中哪家不想嫁女儿给他。 “怎么了?脸色突然这般难看?”司元珊瞧出不对来,抚住她肩膀询问。 云欢察觉自己在母亲面前失控了,笑容重新染上面颊。 “无事。” 跟在云欢身后的春桃知道小姐和大爷绝对看对眼了。 她家小姐的身份,确实更应该嫁大爷。 只是可惜啊! 司元珊观察过云欢的强颜欢笑,又扫视过春桃的惋惜,心蓦地一沉。 阿娇不会和裴大将军...... 绝对不可以! 虽说裴大将军确实比裴乘舟好,但阿娇已经嫁了裴乘舟,她便不能和别的男子有瓜葛,不然她名声尽毁。 就算阿娇和裴乘舟和离了,也不能二嫁裴家。 她绝对不会让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语印在阿娇身上。 “太傅夫人很看好裴大将军,太傅嫡女可能会成为你长嫂。你与她自幼一起长大,以后在一家也能相互有个照应。” 司元珊抚摸着云欢的脑袋,故意说道。 原本她不想掺和到那些里头,但事关阿娇,她得谋划一二。 世间男子多的是,阿娇可以跟任何人有纠缠,独独不能跟自己夫君的兄长。 云欢强撑着笑意点点头。 这件事上辈子确实发生了,但最后不了了之,因裴郁不同意。 想来这辈子也会如此。 “乘舟呢?”司元珊改口道。 “在外头屋里呢。”提起他,云欢显然没了刚才的兴致。 她的变化司元珊又怎会察觉不出来。 “他是你的夫君,是你当初非要下嫁之人。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他既决心改过,你给他一次机会。” 司元珊本也对裴乘舟另眼相待了,但如今知道了云欢和裴郁之事,她还是想着缓和一下夫妻之间的关系。 “好。” 云欢没有反驳什么,乖巧点头应答。 她给裴乘舟机会了,但他能不能抓住就不得而知了。 母女俩有一搭无一搭闲聊着,直到云文柏和云起下朝回来,众人才齐聚一堂。 “岳父岳母,前两日是小婿鬼迷心窍,做出了罔顾祖宗礼法之事,也伤了欢儿的心,本无颜再来见两位,可我着实喜爱欢儿,不忍她整日郁郁寡欢,特来求得两位的谅解。” 众人入座后,裴乘舟起身来到正堂中央,俯身一拜便开始说作。 他绝对得了蔺婉月教导,这番话让人挑不出错。 云欢面无表情,掩着眸没有一丝情绪。 云文柏本来震怒,裴家是落魄家族,裴乘舟娶了他云家嫡女,却又跟二女纠缠在一起,但裴郁战功赫赫,现如今是武将之首,他还是要给几分薄面的。 “既真心悔过,此后好好对欢儿就是。”云文柏深思熟虑后说出这句话。 司元珊态度淡淡,裴乘舟入不了她的眼,但怕女儿做出错事,只能点点头。 相比较二老的深谋远虑,云起从始至终一脸愤怒。 要不是理智压着,他是真想冲上去暴揍裴承舟一顿。 就是这么个玩意娶了他的好妹妹。 阿娇眼不是一般的瞎啊! 早知她嫁这样的人,还不如让她嫁裴郁。 云起的嫌弃之意藏都藏不住。 裴乘舟觉察到了,额头渗出一层汗珠,心里起了惧怕。 都怪他当初嫌弃习武太苦没有坚持,不然现在何须怕他们这些粗鲁的武将。 “裴二爷今后要小心些,我的长剑可不长眼。”云起威胁。 第21章 撞个正着 裴乘舟身子更弯了一些,“兄长放心,我今后定百倍对欢儿好。” “哼!”云起并未应答他的示弱,冷哼一声。 “好了,都是一家人不要说那些话,用膳吧。” 云文柏没有斥责云起的鲁莽,只在他威胁完后说了句不轻不重之话。 一家之主发话,众人起身前往膳厅。 云欢刚出门,和小跑而来的春桃对上视线。 春桃不动声色朝云欢轻叩首,随即跟在云欢身后。 云欢望了一眼跟在云文柏身边,低头说道着什么的裴乘舟,唇边笑意加大。 笑吧,马上你就笑不出来了。 云起不想和裴乘舟一道走,稍落两步等着云欢走上前来。 “干什么!”云欢跟自己大哥丝毫不客气。 “没大没小,连声哥哥都不叫,我以后都不疼你了。” 云起嗔怪着,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石坠子递给云欢。 云欢鄙过他,双手接过吊坠。 “这出彩之物不像是你的眼光能相中的。老实说,从哪偷来的?” 云欢和云起一同长大,都无比了解对方。 单看这坠子清冷秀气,不像是他哥哥这粗鲁之人会相中的。 别是哪家大小姐送的。 “裴郁身上扒来的。我瞧着这坠子和你腕间玉镯很配,玉石养人,你多带些,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云起把他的强盗之举说得那叫一个坦然自若,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云欢眸子轻挑,这坠子是裴郁的? 这坠子也不像是裴郁会随身佩戴的啊! 她不解,高举起玉石坠子细细睹过。 细看来何止与她腕上的双镯相似,简直就是一块玉石打造出来的。 看坠子的形状,应该是她手镯的边角料雕琢出来的。 她将坠子掌到阳光下去看,镂空花纹隐约像个欢字。 “你从裴郁身上扒下来,他没有反抗?” 云欢收起坠子,一本正经询问云起。 “先前是不给,我说要给妹妹去,他就没再说什么了。”云起解答。 云欢点点头。 来到膳厅,云起好久都不曾和自家妹妹一起用膳,挤了裴乘舟到一边去,和云欢坐在一起。 云欢本就不想和裴乘舟靠近,此举正如她心意。 云家二老也对裴乘舟有所不满,自然不会说什么,权当是下马威了。 裴乘舟有些拘谨,但想到母亲的叮嘱,还有今日能见到云飞燕,咬牙将所有委屈全咽下去。 他不咽下去也没办法,没人会为他出头,他也没有反抗的能力。 用膳到中旬,云欢看向春桃。 春桃秒懂,来到裴乘舟面前为他斟酒,不动声色说云飞燕在等着他,让他趁众人都用膳的时机快些去吧。 裴乘舟看向云欢,云欢没有和他眼神交流,和兄长母亲说着话。 裴乘舟把她的行为认作是纠缠住云家的人,为他争取更多的时间。 想此,裴乘舟站起身,悄悄退了出去。 春桃回到云欢身边,和她相视一笑。 云欢和云起说着话,突然察觉到裴乘舟不在。 她疑惑:“夫君去哪了?” “别管他,许是无趣出去透气了吧。”云起回答。 众人都没有把裴乘舟的突然离去记挂在心里。 这里是云家,裴乘舟今日登门是认罪来的,哪敢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哥哥你不要对乘舟恶意这么大,他虽然做错了事,但是已经知道错了,我们应该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 云欢善解人意说道。 这话得到了一致好评。 云文柏难得点头,“欢儿说得对,她和裴乘舟怎么说也是夫妻,是该体谅些。” 司元珊放宽了心,阿娇为裴乘舟辩解,说明她心里还有他。 她还怕阿娇对裴乘舟死了心,转而爱慕上裴郁呢。 现在这样最好。 那些人伦禁忌之事都不会发生。 云起也就只是嘴上不满说说而已,总不会真的叫自家妹妹和离。 “也就这一次,他若敢有下次,我定不会放过他。”云起不罢休放狠话。 “哥哥消气,若有下次别说你,我都不会放过她。” 云欢表面在安慰自己哥哥,实际上是给在座的家人警个醒。 裴乘舟第一次犯错她原谅了,再有下次,不会轻易原谅。 云起很满意云欢的烈性。 就是要如此,可不能为了那劳什子情爱把自己搞得可怜兮兮。 一家四口难得坐在一起团聚,之间关系融洽,竟也生出几分和睦幸福来。 可这一切马上就要消散了。 “夫君怎么还未回来?春桃你出去找找,别是走岔路了。” 云欢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使眼色给春桃。 春桃懂,应声便要离去,不曾想和外院匆匆跑来的小厮差点撞在一起。 “慌慌张张成什么样子?” 司元珊虽和云文柏闹别扭,但整个云家还是她当家做主。 “夫人,出事了。姑爷和......” 小厮哐当一声跪在地上,正要诉说那不堪一幕,看见云欢在场愣是住了口。 “夫君怎么了?” 在众人还没有细细回想小厮的话,云欢焦急站起身询问。 “夫君可是出事了?”她像是担忧一般,接连问了两声。 小厮垂着脑袋不敢抬头看主子,“姑爷没有出事,姑爷和二小姐在......被巡查的管家抓个正着。” 小厮的话没有说太明白,但该说的都说了,众人都门清,哪会听不懂。 云欢身子一晃,险些脚步踉跄跌倒。 “小姐!”春桃眼疾手快跑过去扶住她。 司元珊也帮扶了一把,“阿娇,不要太激动,许是下人看错了。” 司元珊说话间一个凌厉眼神投射在小厮身上。 仿佛在说大小姐还在,谁让他这般口无遮拦的。 小厮本就垂低的脑袋更低了。 “这还是在云家他就这般没个顾忌,在外面指不定会如何放肆,他在哪?我非打死他不可。” 云起心疼妹妹,看她伤心样子怒火中烧,腾地站起身就要奔出外去。 那架势看着是真要打死裴乘舟。 “云起!”司元珊搀扶着虚弱的云欢,喊了云起一声。 可云起不管不顾,径直奔出外去。 “快,快跟过去拦着点大少爷。”司元珊焦急道。 “是。”小厮忙起身追了出去。 “阿娇!”司元珊眉头深深皱起,抚慰着云欢的脊背。 “我要去看看大哥,别让他把夫君打死了。”云欢眼眶满是泪水,担忧道。 “小姐,都这时候了还管他作甚。”春桃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声音。 云欢不管不顾,让春桃搀扶她跟过去。 她得去看,去看裴乘舟的惨样。 第22章 死路一条 无奈,春桃只能搀扶着云欢大步走出膳厅。 司元珊要跟出去,被云文柏拦了下来。 “坐下吃饭。”云文柏给司元珊夹菜。 “女儿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竟然还能吃得下去?”司元珊心痛质问他。 云文柏放下筷子,语重心长道。 “飞燕不是个善茬,欢儿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孩子的事情先让她们自己解决,咱们现在过去能怎么办?义愤填膺让他们和离吗?” 不得不说云文柏的话很有说服力。 云起已经冲了过去,裴乘舟少不了一顿打。 阿娇也匆匆赶了过去,他们现在还不知道阿娇会作何打算,过去确实不好做抉择。 “女儿不是你生的,你是一点都不心疼。” 尽管司元珊认同云文柏的话,但还是没有给他好脸。 云文柏突然被冤枉就真的很冤枉。 “这话亏良心啊!欢儿是我的第一个女儿,云家的嫡长女,我啥时候亏待过她?她出嫁差点把云府搬空了。” 云文柏想说不爱欢儿这个名头他不背。 “怎么!给欢儿那么多嫁妆你心疼了?觉得欢儿配不上那么多?”司元珊逮着话头质问。 云文柏嘴巴一张一翁,什么解释话都显得那么的惨白无力。 “我何时这样想过?我......算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懒得争论。” 云文柏妥协的话,在司元珊听来又是另一番趣味。 她冷哼一声,“是了,这要是妹妹,夫君哪会这般敷衍,恨不得趴心口去聆听她的委屈。” 云文柏一阵沉默,这说孩子的事,怎么又扯别的事上去了。 “你想去便去看看吧,别真把人给打死了,好歹也是大将军的弟弟。” 云文柏狡辩不过司元珊,索性直接转移话题。 司元珊正有此意,站起身要走出去,瞥见云文柏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不去?” 她藐视眼神上下打量而过,不爱女儿的名头已然给他焊在身上。 云文柏脑袋有些疼,抬手揉揉太阳穴。 “我去意义就不一样了!你先去探探欢儿的意思,宽解着她,让她不必为后路担忧。我云家的嫡长女就算和离,也能嫁得出去。” “嫁不出去我云家也养她一辈子。”云文柏怕司元珊又揪他短,末尾补了这么一句。 这话司元珊爱听,她没再揶揄讽刺云文柏,走出膳厅。 云文柏重重哀叹一声。 他知道云飞燕不甘居于欢儿之下,可她实在不甘这么急功近利。 云欢紧赶慢赶,还是落云起一大截。 “大哥!”她加快脚步,朝着那道身影喊道。 可云起像是没听见一样,身影消失在拐角。 云欢敛眉,裴乘舟可以挨揍,但不能伤太重,不然后面的戏还怎么演。 但眼下想太多都是无用,还是快些赶过去吧。 裴乘舟和云飞燕苟且的地方是一间杂物房,云欢一进去,就被里面的味道冲得皱起眉。 灰尘霉味,还有不可言说的味道交织在一起,真是让人接受不了。 “裴乘舟,敢辜负我妹妹,你找死。” 云起愤恨的声音落下,紧接着就是拳头暴击的声音,还有裴乘舟的求饶哀痛声。 云欢大步走进去,云飞燕被几名仆妇压在一旁,仆妇看在她是个姑娘家的份上,让她穿上了衣裳。 此刻不算太狼狈。 想比较裴乘舟就没那么幸运了,赤着上身被哥哥拳拳击打。 “大哥!别打了。” 云飞燕对裴乘舟绝对是真爱,这时候还想着他,泪流不止出声阻拦。 她想上前,可被仆妇压着,动不了。 云起听见这话下手更重了,“你娶我一个妹妹不行,还要染指另外一个,我今天废了你。” 不管大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小一辈之间的关系是很好的。 就算是装,也装得很好。 云起爱护云欢这个亲妹妹,对云飞燕这些个庶妹也不差。 此番真是气急了,下手之重,裴乘舟感觉自己要死了。 “哥哥别打了。”云欢见差不多了,上前制止云起。 “你别拉我,我今天非打死他不可。”云起不管不顾,还要揍他。 “云起!”云欢拉住云起的胳膊,急得喊出了他的名字。 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人就死了。 人死了他们有理也变没理了。 云起震惊转头看向云欢,“你直呼我名字?” 云欢:...... 现在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吗? “哥,别打了,不能再打了。”她央求。 她哥哥虽然是武将,但平时没这么冲动。 今天事关乎她,才叫他失了控。 “你直呼我名字?”云起像是受伤了一样,松手起身。 他妹妹为了一个负心汉,竟然直呼他的名字。 太令他伤心了! 云欢现在没空去安慰云起受伤的小心灵,她得先看看裴乘舟如何了。 还好,他哥哥虽然气到了,但也知道打人不打脸。 裴乘舟脸上没有一点伤,伤全在身上。 “欢儿!” 裴乘舟被打懵了,缓和一阵后抓住云欢的手腕,看样子是要解释。 云欢挣脱开,表情哀痛,“既然你这么爱妹妹,那我成全你们。” “不,欢儿。你听我解释......” 裴乘舟想解释,可他和云飞燕再次被人逮个正着,还是在云家,他什么解释都无用。 他也不知道云飞燕怎么回事,一看见他就扑过来,他原本是想克制和她商量一下计策,不知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解释?你今天来云家就是解释赔罪的,却这般着急又和飞燕混在一起,你让我如何信你?让我家人如何信你?” 云欢不顾裴乘舟的拉扯,站起身与他隔开距离,大声质问。 裴乘舟想起身去哄云欢,可身体上传来的痛让他五官凝起。 “欢儿,我错了,我赔罪,我发誓......” “发誓?你昨日立的字据还在,有什么用?你的发誓跟狗叫有什么区别?” 云欢拿出裴乘舟立的字据掌在手中,情绪已然失控。 事情到了这一步,云欢已经打算和裴乘舟彻底撕破脸了,所以不用顾忌什么。 “你再信我一回,就一回。”裴乘舟央求。 这次的话他说得极为认真,起码目前很真。 云欢嗤笑出声,笑容里满是对裴乘舟的不信任。 她冷冷两字,“和离。” “不,我不和离。”裴乘舟爬起身来到云欢身边,想抱她入怀。 云欢不墨迹,狠狠推开他。 裴乘舟身上受了伤,本就站立不稳,被猛然一推直接仰翻在地,狼狈至极,哪里还有进云家时的意气风发。 云飞燕看见这一幕着急了,挣扎着要过去搀扶起裴乘舟,可被仆妇禁锢着。 云欢一个眼神投射过去,仆妇立马松开她。 云飞燕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裴乘舟面前,“乘舟,你没事吧?” 她试图搀扶起裴乘舟,但被裴乘舟一把推开。 裴承舟有些不悦,这个时候云飞燕上赶过来做什么? 想让云欢误会加深吗? 裴乘舟要避嫌,云飞燕偏不。 她和裴乘舟被云欢抓了两次,她现在只能紧紧抓住裴乘舟这根藤蔓,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第23章 相似手帕 云欢看着心生嫌隙的两人止不住冷笑。 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善类,现在就看谁的心更狠。 事实证明,裴乘舟的心更狠些。 在云飞燕再次贴过来时,裴乘舟直接甩了她一巴掌。 “欢儿,刚才是她贴过来的,这一切都是她设计的,我是无辜的。” 裴乘舟不仅要伤云飞燕的身,还要伤她的心。 云飞燕知道这个男人薄情,可没想到被人抓个正着,他也能把所有错全推她身上来。 这事确实是她设计的没错,但他就没有一点错吗? “姐姐,我和裴乘舟几年前就相识,我们已经互诉衷肠,现在我人都是他的了,此生除了他再嫁不得旁人,还请姐姐开恩,允许我进裴府。” 裴乘舟想撇清干系,云飞燕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坦露一切。 她当初让裴乘舟娶云欢确实是为了她的嫁妆,现在云欢也已经嫁给他了,嫁妆也都抬进裴府了,要想往出抬怕是不容易。 既如此,她得为自己谋划了。 “你在胡说什么?我是不会娶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裴乘舟大声厉吼云飞燕,眼神凌冽,试图恐吓住她。 他以前觉得这个女人有野心有心眼,现在看来也是蠢货一个。 这时候她上赶个什么劲! 是怕云欢不跟他和离吗? 云欢看着互咬对方的两人,心里一阵畅快。 上辈子恩爱两不疑的人也能互相叫骂,她还以为这两人的情爱有多深呢。 原不过如此。 都不用更深的试探,就可以瓦解。 “你求我帮你,你说要了结一切,你就是这么了结的吗?”云欢没忘记演戏,不敢置信来到云飞燕面前呵道。 云飞燕抬头睨了云欢一眼,又迅速垂下了头。 这怨不得她,要怪就怪云欢太蠢,怪她耳根子软,听信她的话。 “啪!”云欢一巴掌毫不客气扇在云飞燕脸上。 “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云欢双目盛满怒火,几乎是破口而出。 这句话上辈子得知真相时她也说过,不过那时候她是蜷伏在地上的那个,云飞燕是站在她面前趾高气扬的那人。 现在全换了过来,也算是为当初的自己报仇了。 云飞燕这两日挨了很多的打,豁出去了。 只要能让她嫁进裴家,别说一巴掌了,就是十巴掌她也是愿意的。 “姐姐,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打就打吧,只要让我嫁进裴家就行。” 云飞燕一副为了裴乘舟不择手段的样子。 “你做梦,我是不会娶你的,我的夫人只有云欢一人。” 几乎是云飞燕的话刚出,裴乘舟的话便紧压而出。 “欢儿你信我,再信我这一回,就一回。” 裴乘舟跪膝而行来到云欢身边,握住她的小臂,祈求她再给他一次机会。 这时候的裴乘舟比任何时候都真诚。 这一刻他心里是真有些怕,也是真的想和云飞燕彻底决裂。 母亲说得对,云飞燕只会害他,帮助不了他。 能帮他翻身的只有云欢一人。 云欢垂眼,冷冷看着裴乘舟,心灰意冷一样甩开他的手。 “我不会再信你,你既与我妹妹早就相爱,那便娶她吧,我不会阻拦你们,也不会碍你们的眼。” 裴乘舟摇头如拨浪鼓,重新扯住云欢衣衫。 “我不娶她,欢儿,我们在一起不容易,你想想我当初在山贼手中救下你,你递给我帕子,说要嫁我,那些事你都忘了吗?” 裴乘舟见云欢死心了,聪明地提起了以前。 不提救命之恩还好些,一提起救命之恩,云欢眸色刹如寒箭,似要活剐了裴乘舟。 她上辈子的不幸都是从那天开始的,裴乘舟现在还有脸跟她提。 “你真让我恶心。”云欢冷冷说完,掉头就要离开。 “欢儿!那帕子我一直带在身上,我是爱你的,心里也只有你,你信我。” 没有蔺婉月在场时,裴乘舟也很能豁得出去。 他从自己散落的衣裳里找到帕子,扬在手里企图让云欢看见后心软。 可云欢径直走出房间,没有回头。 这一刻裴承舟的内心很是慌乱,只想着赶紧回家去找母亲。 让母亲给他出谋划策。 云起站在一旁冷眼盯着裴乘舟,好几次忍不住上去踹死他。 直到看见裴承舟拿出来的手帕,他眸光闪了又闪,大步过去从裴乘舟手中夺下手帕。 “大哥!”裴乘舟不知道云起要干什么,还以为他又要揍他。 “滚!” 云起冷呵一声,裴乘舟立马抱着自己的衣服逃似地跑出去。 云起撑开帕子细细睹过。 他没有看错,这帕子与裴郁的一模一样。 边关得空时,裴郁总会拿出一方丝帕细细端详,任谁都能看出他是在睹物思人。 他们曾问过娟秀帕子从何而来。裴郁笑说是心爱之人所赠。 问他心爱之人是谁,他说回京便知道了。 半年前妹妹遭遇山贼,被人所救之事他听说了。 凑巧的是裴郁半年前悄悄回过京。 所以……裴郁所爱之人是他妹妹! 妹妹半年前是被裴郁所救而非裴乘舟? 那为什么裴乘舟会有一条一样的手帕? 想着,云起转移视线到瘫坐在地上的云飞燕身上。 这绣工出自她之手,是她设计阿娇! 让阿姣嫁给裴乘舟于她有何好处? 云飞燕正掩眸思考怎样才能准确无误怀上裴乘舟的孩子,不想一道灼灼审视目光打在她身上。 她抬头,是云起黑沉着的脸。 “大哥!”云飞燕心里一咯嘣。 这个大哥对她不差,她心里对他是有些敬意的。 “你做出这样的事有什么脸叫我大哥!留你在云家只会给家族抹黑。来人即刻送二小姐去庄子上。” 云起捏起手帕,吩咐下人。 不管云飞燕是何心思,他都不会让阿娇受到伤害。 云飞燕脸色大变,“大哥!” 留在云家就算受苦,她也还是云家的二小姐。 可要被送到庄子上,那就说明她被云家舍弃了,她的事云家不会再插手,任由她在庄子上自生自灭。 “大哥,这事要请父亲的示下,父亲他......” “这个家我还是说了算的,别说送你去庄子上,就是当场杀了你,父亲也不会说什么。” 云飞燕不想去庄子上,可眼下只有云起一人,她提议去见云文柏。 有云文柏插手,她起码能保住命留在云家。 可她的心思被云起无情破灭。 “即刻起程。”云起挥手让人带云飞燕走。 云飞燕被拖出去时还在求饶,只可惜云起的心思不在她身上。 云起死死捏着手帕。 好个裴郁,他把他当兄弟,他却肖想他妹妹。 第24章 偏欺负她 云欢走出房间便和司元珊撞上面,她投进母亲怀里。 司元珊什么话都没有说,带着她回了自己院子。 “你安心在家住着,裴家要给个说法的。”司元珊安慰云欢。 云欢点头。 她已经将这件事散播了出去,裴乘舟衣衫不整,慌乱跑出云家的样子被很多人看到,已在风口浪尖上。 听下人来禀哥哥把云飞燕送去了庄子上,这事也会掀起不小的风潮。 现在就等裴家母子上门,让这件事到达顶峰。 道听途说终是假,只有他们母子备着厚礼,带着说客上门,才会彻底坐实。 夜幕将至,司元珊让云欢歇在自己院子,云欢拒绝了。 她不确定裴郁会不会夜探云家,安全起见,还是回自己院子吧。 经历了两辈子,云欢再次睡进自己的闺房,感觉幸福满满。 她重生了几天,做了那么多事,都感觉好不真实。 现在回到自己的家,睡在自己的床上,她才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 云欢倚靠在床边,翻看着家里的账本。 裴郁要她掌家,她正好借今天的空随母亲学习下。 刚翻过一页,她房间的烛火摇曳一晃,抬眼间已全灭。 云欢心里一惊,坐起身来,却撞进一个结结实实的怀抱里。 云欢被他抱个满怀,身子不由有些木讷。 裴郁真来了! 他胆子也太大了些,是一点都不怕哥哥或者府中护卫发现。 “你......” 这是在云家,且她今日刚与裴乘舟闹翻,样子还是要装的。 “弟妹不知道我是谁吗?”裴郁竟直接出了声。 云欢双手微蜷。 裴郁这是要干什么,跟她坦露一切吗? “兄长怎么会来?”云欢诧异声。 “那天早上弟妹招惹过头,我把持不住了不行吗?” 云欢不打算说破,裴郁也不说破,侧头在她耳边温热吐息。 云欢稍偏头,“这是在云家,兄长还是收敛一些。” “我若不呢!” 几乎是话刚落,他便压倒她,准确无误吻上来。 云欢攀住他的肩膀,并未反抗承受着。 “阿娇不反抗?”他气息不稳,甚是粗笨。 “总归你不会真来,为什么要反抗。”她这话说得在理。 裴郁不是意气用事之人,就算想和她...... 也不会选择在云家。 “谁说我不会真来?这张床是阿娇从小睡到大的,在这里肯定很快乐。” 裴郁竟也学了那些混不吝的浪话。 云欢抿着唇,“别闹,这是云家,府中护卫都是我哥哥一手调教出来的,比一般护卫警醒些。” 她哥哥也是个将军,府中护卫都是经他一手调教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注意。 “怕那些护卫做什么?连你哥哥都是我亲自调教出来的。”裴郁不惧什么。 云欢有些无语,在裴家的时候也没见他这般浪样。 怎么到她家了,倒显露本性了? 噢~ 应该是她要与裴乘舟和离之事,裴乘舟回去与蔺婉月说了。 府中现全是裴郁的人,将这事告诉他不奇怪。 难怪,感觉他今日甚是高兴呢! 想此,云欢双手缓缓收紧,压裴郁身子更下来些。 裴郁听见她要和离很高兴。这说明他爱她,想娶她。 那他就不是重生的。 若是重生的,上辈子被她杀死,这辈子她不信他还会无脑爱她。 她不信世上会有那么作贱之人。 裴郁大掌抚过云欢双臂,纤手,又顺着她玲珑曲线摸索一趟,连枕头床褥都没有放过。 确保没有什么利器,也没有银针之类能杀他的东西,这才和她厮磨在一起。 他爱云欢,但他也着实害怕。 他怕在最高兴的时候被她毙命。 云欢不理解裴郁刚刚的行为,在她身上摸索她可以理解,但是在枕头床褥上摸索就很奇怪。 他是在找什么东西吗? 云欢昂着脖颈与他纠缠,止不住想他刚刚的举止。 裴郁身子埋下去,云欢攀不住他肩膀了,便想抱住他的脑袋。 可哪知她手刚落在他脑袋上,双腕便被禁锢住。 男人力道有些大,惹她浑身一激灵。 怎么了? 她话未问出声,腰间丝绦再次被扯出来,捆绑住她手腕,箍在床头。 云欢:...... 爱绑她手腕? 这是什么癖好? 那双会杀他的手被控制住,裴郁安心多了。 不绑着老是担心她会杀他。 腰间丝绦被抽离,衣衫敞露开。 裴郁刚要更深一步,听外头传来云起惊疑的声音。 “阿娇!你房间烛火怎么突然灭了?春桃说你还在看账本,不会这么快就歇息了吧?” 听自家哥哥声音,云欢浑身一僵硬,像是被人点穴一样一动不敢动。 裴郁的动作也随之停了下来。心里暗忖云起不愧是他带出来的人,回家竟也这般警惕。 阿娇房间的烛火灭得异常,他立马察觉到不对寻了过来。 云欢不敢说话,扭了扭身子,示意裴郁快将她解开,她就说哥哥和护卫会有所察觉。 裴郁还不信,现在总信了吧! 女子曼妙身子被压得严严实实,她扭动间他什么都能感觉得到。 裴郁眸色一暗,恶趣味一样咬了一下。 云欢差点没忍住低吟一声,还是仅剩的理智让她住了嘴。 房间漆黑,她看不清男人的脸,但是能感觉到他在笑。 在得意的坏笑。 云欢无奈,只能隔着夜色狠狠鄙他,要他消停些。快将她松开,不然哥哥察觉不对会闯进来。 “妹妹!你睡了吗?”云欢刚想着,云起试探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次不同于上一次的轻松,语气间透着警惕。 云欢双手被绑着,只能双腿蹬动。 她长腿曲起,玉足踩上裴郁胸膛,催促他快点的。 往日要他慢些的时候他比谁都快,如今要他快些了,他偏欺负她似的慢吞吞的。 一点都不着急! 裴郁刚起身,细嫩玉足踩上胸膛。 他心一颤,一股滚烫感席卷全身。 大掌握住踩上来的玉足,喉头上下翻动,情欲蔓延。 要不是情况不允许,他真是不想放过。 云欢没想自己的踩踏也能让他起兴致,忙从他掌中抽回脚,转而在身侧点两下。 示意他现在不是闹腾的时候。 裴郁会意,也不吓她了,劲腰下沉倾过去,扯开捆绑她手腕的丝绦,将她拦抱起扣入怀,慢慢吐息。 “阿欢!我躲哪去啊?” 第25章 发现裴郁 云欢来不及回应他,因为云起的声音又响起了。 “阿娇!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云欢听得出来,她要是再不出声,哥哥会不管不顾冲进来。 “哥哥,我刚有些困了,哥哥有事吗?”云欢按住裴郁身子,侧头朝外喊道。 云起站在门口,一下就听出妹妹的声音有些不对劲。 想到护卫说大小姐房间的烛火一瞬全灭了,心里更加警惕。 “有事,我要与你商量些事情,你开门。”云起说话时握紧佩剑,要是察觉到不对好随时冲进去。 别是裴乘舟或者云飞燕找来的刺客。 “我今日有些困了,明天再商量吧。”云欢拒绝。 要是哥哥进屋,让裴郁躲哪去? 她敢肯定院子都被哥哥带人围起来了,裴郁不能贸然出去。 云起眉目一凌,“你不开门我进去了。” “哎别,我只着寝衣,哥哥等我换身衣服。”云欢心急喊道。 “快点啊。”云起暂时放弃闯进去的想法。 云欢应了声,着急忙慌推开裴郁,摸黑下地。 裴郁怕她磕了碰了,起身点亮了内屋的烛火,随后腾空而起藏到房梁上去。 烛火徐徐亮起,照亮云欢,她的身影随之印在明窗上。 云起隔着窗户认真瞧着,生怕妹妹的房间会有第二道身影,还好没有。 云欢环视过房间,没发现男人的身影。 藏得还挺快! 藏哪去了? 正想着,一些灰尘细末从头顶掉下来,她仰头看去。 只见裴郁双手抱胸倚靠在梁上,见她看过来稍稍歪头,示意他藏好了,放心,不会被发现。 云欢望着他,只觉心头轻轻一颤,跳得有些快。 裴郁不明所以,蹙额疑惑云欢怎么了? 怎么傻傻站在原地看着他? 云欢望着他倏忽一笑,她只是突然觉得上辈子的自己特别傻。 裴乘舟不会武功,怎么会是她的救命恩人。 这么大的漏洞她怎么就没察觉到! 如果上辈子的她没那么恨裴郁,或许能从他的一些举止里察觉到什么来。 那他们也就不会走到那样的地步。 想此云欢不由苦涩一笑,垂低下头。 她的苦笑刺痛了裴郁,上辈子她也常这样笑,在他说让她和裴乘舟和离,在他有意无意说一些警醒之话时。 她就是这样苦涩加讥讽的笑意。 云欢穿戴整齐打开门,“有什么话不能白天说,非打扰我睡觉。” 她尽可能让自己放松心情,同往常一样和云起搭话。 云起握着佩剑,没搭理她大步走进房间。 凌厉视线扫视一圈,没察觉到什么异常,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你还有脸说,我叫你这么半天你不应,你耳背啊!” 自家妹妹平安无事,云起忍不住和她唠叨起来。 云欢扯着嘴角,“这么晚你不睡觉,跑我院子叫什么?我又没死,叫什么魂!” “你……算了,好男子不和女子一般计较。坐下,说说正事。”云起今晚来是带着任务的。 帮父亲母亲询问云欢的意见,是想和离还是想继续过。 这样等明日裴家母子上门了,他们也好适情况应对。 “那些事明儿再说吧,我今晚很烦,让我歇会吧。”云欢坐下抱怨着。 裴乘舟和蔺婉月是不会让她和离的,她也没想这么快和离,她还要留在裴家继续报仇。 可裴郁在屋里,要是让他知道她不想和离,怕是会误会生气。 “你烦什么?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今日之事与你逃不脱干系,胆子太大了你。”云起狠狠点了下云欢的脑袋。 虽说裴乘舟和云飞燕确实有所苟且,但今日是裴乘舟上门赔礼认错之日,怎么就等不及在云家被当场抓到。 想到那两天阿娇频频往云家跑,肯定是她说了什么话让云飞燕心里起了危机感,这才不管不顾和裴乘舟黏在一起。 “我没有,你不准胡说,不然我告母亲去教训你。”云欢笑着反驳。 这事她可不会明面上承认。 “呦呦呦,还学会告状了。你以为母亲不知道你的性子?” 云起不加掩饰拆穿她的伪装,她的小心思他们都猜出来了。 “知道又如何!旁人不知道就行了。” 云欢也没想瞒着家人,他们知道又如何,总不会害她。 “你呀!那你这般做,可是想好和离了?”云起问。 云欢有些不自在,想偷瞄看一眼裴郁,又怕云起发现不敢看。 “这些话明日再说,明日再说。”云欢打马虎眼。 云起瞧她这样不由皱眉。 算计裴乘舟和云飞燕,看着是不想过了。可问起和离又支支吾吾,跟会被谁听去一样。 他略显无奈,蓦地瞄见云欢脖颈上有一点红痕。 他虽未成亲,但是男子,又怎会不知道这是如何来的。 想到她房间的烛火忽灭,他在外喊了半天都不曾应答,心下觉得有猫腻。 云欢瞧哥哥一直盯着自己脖颈,暗惊不会是裴郁留下什么痕迹了吧! 她笑着偏过脑袋,倒茶给云起。 “哥哥喝茶,喝完便回去吧,有些事明日再定夺。” 哥哥和裴郁一样,惯会从蛛丝马迹中察觉到什么。 得防备着。 云起依着她倒茶的举止,视线从她晕着红圈的皓腕上扫过,眉目一凝。 “早些休息吧。”云起抿了口茶水,站起身不动声色扫视过房间。 院子让人团团围着,那个男人插翅也逃不出去,肯定还在房间内。 敢染指他的妹妹,他今天死定了。 云欢喜悦爬上心头,起身送云起出门。 “哥哥早些休息。”云欢把着门与云起道别,待他回应便要关上房门。 云起走出房间后大手一挥,“都退下。” 妹妹房中有人,这关乎她的名声,马虎不得。 一众护卫得令立马退出去。 “你怎么不留个婢女在身边使唤?” 云起找话询问云欢,同时乜斜窥探房内,想找到那男人的藏身之处。 “我一觉到天明,用不着她们守着。”云欢在门口阻止云起。 哥哥心眼也太多了,总感觉他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既如此,好好休息。”云起故作放心样转身离去。 云欢松了一口气,可算把这祖宗送走了。 她关门,下意识微仰头扫过房梁。 云起一直留着心眼,见状立马明白男人藏在房梁之上。 这是个高手,怪不得他感觉不到任何气息。 知道男人的藏身之处,云起陡然掉头闯进房间,拔出腰间断刃对着裴郁疾驰而去。 “啊呀!” 云欢刚把门关闭,还未挪一步示意裴郁下来,房门猝不及防被人推开,一道身影闪进来。 她眼前一花,追着那道身影而去。 完了,是哥哥,他发现裴郁了。 云起射出的断刃是下了死手的,裴郁闪身躲开,不得以从房梁上滑落而下。 “裴郁!” 云起刚要发起第二轮进攻,看见男人的脸傻在原地。 第26章 夜夜觊觎 怎么会是裴郁! 他和阿娇? 阿娇是他弟妹啊! 云起原本以为裴郁只是以前觊觎过他的妹妹,妹妹成亲后他便放下了。 毕竟妹妹嫁的人不是别人,是他的弟弟。 可现在他竟然...... 裴郁被发现明显有些拘束,他和云起关系甚好,觊觎他妹妹这事是他理亏。 “哥,哥,误会,都是误会,兄长是来替裴乘舟送信的。” 云欢怕两人打起来,毕竟这事挺禁忌的,忙上前拉住云起胳膊劝阻,同时使眼色让裴郁快跑。 上辈子哥哥知道裴郁染指了她,要把裴郁尸骨挖出来挫骨扬灰的样子不像是假的。 人死哥哥连他的尸骨都不放过,人活着那还得了,不得扒他血肉。 裴郁不会跑,说到底是他先认识云欢。而且他不止一次在云起面前说过他爱慕云欢,是云起自己没听出来。 这怨不得他。 云起一双眼阴沉沉盯着裴郁。 “送信要摸黑送?要灭掉烛火送?要送到床上?” 云起愤愤不已,目光睨过云欢脖颈处的红痕,怒火中烧,拢起拳头袭击而去。 云欢的力气根本拉不住他。 裴郁心里虽然愧疚,但是不会白白挨打,不进攻只防守,不让云起近他的身。 云起陷入愤怒,只顾追着裴郁打,下手挺狠的,房间内的花瓶玉器打碎不少。 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 云欢没有武功,不敢上去阻拦,生怕被误伤。 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善类,一拳下去她半具身体就能入土了。 她缩着脖颈,捂着自己耳朵看两个大男人在她房间砸东砸西。眸子忽闪忽闪着,有些被吓到。 “云起!” 裴郁不想和云起动手,哪知这小子得寸进尺,招招下狠手。 “原来你的心上人是我妹妹!原来你夜夜觊觎的人是我的妹妹!你竟然觊觎我的妹妹!” 云起反复说着一样的话,可见被气得不轻,已然开始胡言乱语了。 裴郁抬手挡下他的进攻,“我提及过很多次,也说过回京要去云家提亲,是你没在意。” 云起拳头捏得咯吱作响,“原是我的错,是我愚笨,没吃透你话中真实意思。” “你现在知道也不晚。”裴郁还在拱火。 云起听罢再也忍不住了,飞起一腿与他拉开距离,不停歇执刀刺过去。 裴郁眼疾手快,拔出身后匕首挡下来。 “你疯了!敢拿刀刺我?”裴郁凌厉质问。 在战场上他们是战友,是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的,是永远不会拔刀相向的。 “我就敢了怎么了?大将军有本事赐死我。敢招惹我妹妹,别说拿刀对你,你的命我都能拿走。”云起不甘示弱吼道。 敢惹他妹妹,不管是谁,他照打不误。 裴郁也有些气性上来了。 两人又扭打在一起,哐哐砸东西。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再把人给招来。”云欢看不下去了,大声喊道。 可惜她的声音太小,起不到什么震慑力。 云欢无助,害怕,迷茫,彷徨。 上辈子被残忍杀害时她都没这么多情绪。 尽管她百般无奈,也知道不能再让两人打下去了,再打下去真会把府中侍卫招来。 到时直接震惊京城。 惊!裴家二郎白天在云家私会夫人妹妹,裴家二奶奶晚上在云家私会夫君哥哥。 那不完犊子了嘛! 她以后还怎么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裴乘舟和云飞燕! “娘亲?你怎么来了?” 云欢惊恐声飘在房间,落进云起和裴郁耳中。 刚刚还扭打在一起的两人表情顿变,闪身立马分开。 一个躲上房梁,一个窜下地。 “娘,你怎么......”云起手忙脚乱藏起短刃,窄袖胡乱抹过额角汗珠,装个一本正经。 可他视线在门口屋外扫视而过,哪里有娘亲的身影。 再看云欢双手抱胸,阴恻恻瞧着他们的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们被这小妮子给哄骗了。 “打啊!怎么不打了?刚才不打得挺好的吗?” 云欢双手抱胸来回踱步,藐视小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 “哎呦呦可是不得了,一个掌握政权的大将军,一个掌管武将的小将军,竟屈尊在我这方寸之地打个你死我活,砸这些小玩意算什么,你们有本事把这房顶掀喽。” 云欢踱步的时候碰到了被两人砸碎在地的瓷器,她一脚踢开,散落的瓷片发出刺耳声。 云欢的揶揄谁听不出来。 云起打的时候没发现,现在回扫一圈房内,一地狼藉。 裴郁讪讪从房梁下来,也是巡视过房间。 没想到他们刚才的打斗这么激烈! 云欢站在一地狼藉中,很不友善的眼神瞪着两人。 “说说吧,这一地狼藉怎么办?对外说我屋里进贼了?贼人只砸东西不偷东西?” 云起和裴郁对视一眼,达成协议,暂时歇下,等有空了再决一胜负。 “我给你置办新的。”裴郁财大气粗道。 云起点头赞同,“他就是那个贼人,让他给你换最好的。” 云欢的意思是让他们换新的吗?她问的是这一地狼藉谁来打扫。 若是让下人来洒扫,知道的人多了,母亲和父亲就会知道,到时询问起怎么解释? 总不能真说家里进贼了吧! 裴郁和云起渐渐明白过来,互相指着对方,“是他的错,他来打扫。” “你们一起打扫。”云欢看了看裴郁,又看了看云起,一视同仁道。 话毕,她坐在桌前,将桌上碎屑抖落在地,涮了下茶杯,倒茶喝。 裴郁和云起对视一眼,还能说什么,只能弯腰将倒地的案桌凳子扶正,洒扫屋子。 云欢坐在桌前看着,等洒扫完屋子,且看他们还有没有力气闹腾。 这两人不愧是被人伺候长大的,哪里干过这种事,洒扫期间又摔碎了两个花瓶,还有云欢最爱的一支玉簪。 云欢捂着胸口不忍直视,那根玉簪上辈子陪她到死,没想这辈子先走一步了。 “砰!”又一声瓷器砸地碎裂的声音,云欢惊得两眼一闭。 “两位大爷轻点可好?” 打架的时候都没有砸碎那么多。 这些瓷瓶遇见这两位爷,算他们命到头了。 好不容易洒扫完房间,两人坐在桌前连灌自己好几杯茶。 云欢站起身环视一圈屋子,明明摆设都是按照原样摆的,怎么就这么丑呢! “喝完茶赶紧回去吧,天亮了,我院中下人快来了。” 云欢也不管那些了,催促两人赶紧离开。 不管是哥哥还是裴郁,要是被人撞见在她房间留宿一夜,风言风语定跑不了。 第27章 是在玩火 裴郁看了眼时辰,只能点头离开。 他今夜来是想让云欢和裴乘舟和离,可什么都没有干成。 云起也惋惜,他本来是奉命来问妹妹的心意,结果光顾打架了。 “快说,你想和离吗?我好回去交差。” 裴郁从窗户先走一步了,云起走出屋子问道。 “暂时还不想。” 裴郁不在,云欢也不顾忌什么,直言道。 云起眯眼瞧着云欢,心里有好多话想问,但不知从何问起。 “不想和离?那你和裴郁怎么回事?他是你夫君的兄长。” 云欢不知道该怎么对云起说,主要是三言两语也说不明白。 “我和裴郁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 她想嫁的人本来就是裴郁,并不是现在所看到的兄长弟妹禁忌关系。 “还不是我看到的那样?你和你夫君的兄长......你这是在玩火。” 云起很担忧云欢,她和裴郁的事要是传出去,那可比裴乘舟和云飞燕的事还要大。 “哎呀!一时半会说不明白,你把裴郁的事忘掉,我有我的打算,等一切尘埃落定后我再与你说。” 云欢不想解释了,推云起快走,关上房门。 云起所有话都被一扇门隔绝掉了,他无奈又忧愁。 妹妹这边含糊不清,得去裴郁那边问个清楚。 不能让两人不清不楚勾结在一起。 “小姐,你一夜未眠吗?” 春桃等人进屋为云欢梳洗,看她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泪花闪烁,眼部还有些肿胀,猜测她一夜未眠。 云欢点点头。 那两位爷闹腾了一夜,才走没一会,她想小憩下都没个空隙。 裴乘舟和蔺婉月是真怕云欢会和离,早早备着厚礼,带着裴家族老上门了。 “早就想来瞧亲家,只是这身子骨不得劲,可不来我这心里又过意不去,昨儿特让乘舟先来请个安。哪知他回来时满身伤,我只叫他是遭了贼打,哪想出了那等子事。” 蔺婉月满脸堆笑,说的话也很有水平。 昨儿裴乘舟是来请罪的,却被她说成是请安。 言外之意就是她身子不好还惦记着亲家,叫儿子来请安。不想在云家遇见那样的事,你们云家是不是得给个说法啊。 “母亲说错了吧,昨儿我和裴乘舟归家,是为赎罪而来。” 云欢不想话头全由她带去,插了一句嘴。 “阿娇胡闹,你现在还是裴家儿媳,这还是你婆母,说的话你便听着受着,做媳妇的都这样,你要不想受只能回家来做你的千金大小姐。” 司元珊表面斥责云欢,让她不可与婆母顶嘴。 实际也是在对蔺婉月说,云欢是裴家儿媳时会教她敬重婆母,但不会一味让她忍受。 若她想和离,回来照样还是云家的大小姐。 蔺婉月笑容僵了一下,窥过云文柏一眼。 见他表情淡然,并没有反驳司元珊的话,心下知道云家不怕云欢和离。 她笑容转而恢复过来,更甚了些。 “欢儿最是有分寸,我喜欢她的紧,必不会叫她受半点气。倒是我这儿子不争气,常给我们找气受,昨儿回去我便狠狠训斥了他,他也知错了。乘舟,当着你岳父岳母面再给欢儿认个错。” 蔺婉月客套话说一番,命令裴乘舟按照商量好的快去认错。 姿态放谦卑,今儿定要带云欢回裴府去。 裴乘舟心下了然,来到云欢身前,恭敬一礼。 “欢儿莫要生气了,兄长和母亲昨日狠狠训诫了我,今日本罚我跪祠堂的,可母亲记挂着你,不顾自己身体,早起便带了我来请罪。” 云欢唇边漾着不着痕迹的冷笑,看来昨日裴乘舟在他母亲面前学了许多。 不顾身体早早来请罪,若是她不原谅,倒是她不识抬举了。 “这话你说了多少遍,你可算得出来?” 云欢呛了他一句,扭过头去。 生气意味十足。 裴乘舟瞄了自家母亲一眼,蔺婉月示意他继续哄。 云欢当初非要下嫁裴家,对乘舟的情谊又岂是说消散就消散的。 还生气着,无非是想让夫君低下头颅哄自己,不过是耍耍嘴皮子的事,又不会掉块肉。 裴乘舟头更低了些。 “这话我以前没做到,以后定会做到。你若是不信我,我可以撇下母亲,撇下一切,带你离开京城,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独自生活。” 云欢挑眼,回头看向身前男人。 她就说这对母子不会轻易让她和离,竟连抛下母亲这话都说得出。 这是要让她被世人谩骂啊! 骂她逼得夫君离开母亲,离开生长的地方远走他乡。 “欢儿,只要你和乘舟过得好,母亲怎么样都愿意。”蔺婉月添油加醋。 今儿两家商量事宜,是请了各家的宗亲族老的。 这些人多为迂腐,哪里会同意这样的事情发生。 云欢看着两人虚伪逼迫她的嘴脸,笑吟吟说道。 “母亲这话严重了,只要你和裴乘舟母子关系融洽,我就是与他和离都行。” 这话一出,一直沉默寡言的云起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才是他熟知的妹妹,不吃他们那些暗箭。 司元珊和云文柏对视一眼,眼底是笑意,是放心。 他们的女儿也不傻,可以听出旁人的言外之意,且不中他们的圈套。 蔺婉月脸色白了一圈,笑容差点消失。 “成一桩婚事不容易,欢儿再给乘舟一次机会,若再有下次,母亲先不饶他。” “欢儿,我知道错了,你再饶恕我一回。”裴乘舟帮腔。 “罢,事已经出了,也受罚了,下次不再犯就是了。” “既以认错,那便回去吧,总归你们才是一家人。” “当初下嫁满城风雨,才过半月又闹得满城风雨,都收收性子,莫要再让人看笑话。” 族老们也开始一人一句讨论起来。 他们说再多,最后都只有一个目的,让云欢消气,跟着裴乘舟和蔺婉月回去。 出嫁了就是别人家的妇,哪有一直住在母家的理。 这不是让外人看笑话吗? 再者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云欢有些太小性子了。 “既然乘舟软话来求你了,那便回去吧。” 司元珊瞧着云欢不想和离,等着时机差不多了,出声道。 云欢起身,款款一礼。 “是。” “岳母放心,我以后定会一心一意对欢儿。” 不管裴乘舟心里是何目的,这一刻话说得很是诚恳。 众人寒暄告别。 云起眼神追着云欢,示意她回去小心些,和裴郁之事不要被发现了。 第28章 私养花魁 云欢瞧见了,没有回应什么。 马车上,裴乘舟殷勤讨好云欢,但云欢表情淡淡,阖着眸子不发一言。 裴乘舟讪讪闭了嘴。 只要跟他回去就行,回去他迟早哄好她。 云欢稍稍掀眼瞥过裴乘舟。 等着吧,等一个月后云飞燕怀着身孕逼上门,到时且看他们母子怎么办。 云飞燕这次能不能真怀孕云欢不确定,但她的医术一定会让她怀上孕。 假怀孕也是怀孕。 当然这一个月她也不会白白放过裴乘舟,她没有由头整治裴乘舟,裴郁有的是。 裴郁听见属下来禀云欢跟着夫人二爷回来了,眸子狠狠一眯。 裴乘舟三番四次与她庶妹厮混,她竟还能忍着不和离。 裴郁心下那口气出不来了。 沉顿一阵,拿着地契赎身契前往正堂。 云欢爱裴乘舟是嘛! 那他就废了他。 看她还爱不爱。 苍临看着浑身戾气的裴郁,心里为裴乘舟捏了把冷汗。 不过裴乘舟也是自找的,尽干些偷鸡摸狗之事。 蔺婉月正拉着云欢的手,跟她亲昵诉说,裴乘舟坐在下方瞧着。不想看见裴郁气冲冲走进来。 云欢心一咯嘣,她跟着裴乘舟回来,裴郁不会误会吧。 她乖巧站起身,行礼请安。 “兄长!” 裴郁一进屋,视线便锁定在云欢身上。 瞧她那欢喜样子,可见是高兴的。 哼!对他时怎么就没这么笑过。 “起吧。”他淡淡道。 云欢听出他话里的疏离,心下暗忖裴郁真生气了。 晚上得好好哄哄他。 上辈子他们够苦的了,这辈子不想再苦下去。 裴郁向蔺婉月道了声安,坐上座。 裴乘舟站起身行礼,“兄长!” 裴郁扫向他,手中地契扔他身上,“瞧瞧你做的好事。” “怎么了这是?” 蔺婉月询问。 裴郁一来就发火,这是往常从没有过的事,蔺婉月隐隐察觉到不安。 难道裴郁从账本里发现了什么? “母亲可问问他,都做了哪些上不得台面之事。”裴郁眉目严厉,谁的面子都不给。 裴乘舟做的那些烂事他早就知道,也不会惹他这么大火。 但偏偏云欢跟着裴乘舟回来了,这让他怎能不震怒。 他又不能把怒火对准云欢,就只能对准裴乘舟了。 谁让云欢那么爱他呢! 迁怒这一招,可算是让裴郁学明白了。 “做了什么?怎么惹你这么大火?” 裴乘舟干的那些事蔺婉月知道一些,但是从没有过问。 在她看来那些都是正常的事,怎么就惹裴郁发这么大火。 在裴郁扔地契过来的那一刻,裴承舟就已经跪下了。 但要问他都干了什么事? 他干的事情那可多了去,不知裴郁具体问的是哪一件。 云欢刚给裴郁行完礼坐下,被他一声呵斥站起了身。 她怎么感觉裴郁是把对她的气发在了裴乘舟身上? 裴郁冷冷盯着下头的裴乘舟,“你在外逛青楼,进赌坊,购置宅院私养花魁之事,打量我查不出来?” 裴郁把裴乘舟所做的那些烂事说个明明白白,只有一个目的,让云欢早日看清他不是个好东西。 只可惜这些事云欢早就知道了,但眼下还是要装出震惊来。 “什么?他竟然在外做了这些事?还......还购置宅院养花魁?” 云欢难以置信地摇头,接受不了自己的夫君竟然是个彻彻底底的烂人。 “欢儿莫要相信片面之词,乘舟定是被冤枉的,” 蔺婉月才落脸把云欢接回来,生怕她一气之下又回去。 这次回去,可就不容易哄回来了。 “这些事定都是误会,你给乘舟一个解释的机会。”蔺婉月使眼色给裴乘舟。 “这些事我......我......”裴乘舟想解释,想证明自己是无辜的。 可他证明不了,因为这些事就是他干的。 裴郁敢光明正大质问他,定是已经查了个水落石出。 他再多的狡辩都是无用。 “这些事都是你干的吗?”云欢质问。 她由春桃搀扶着,眼眶染上红殷,隐有泪花打转。 “你敢说不是你干的!”裴郁紧随云欢的话逼问。 他语气狠厉十足,同时也信心十足。 裴乘舟要是不承认,他会直接拿出有力证据。 云欢闻声望向裴郁,裴郁正好也看向她。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织在一起。 裴郁对上云欢的目光,狠厉少了些,独添上一丝笑意。 似在无声诉说爱他是吧!那我有的是招整他。 云欢解读出来了,她微微挑眉。 她喜欢裴郁的这个好品质。 好好保持! 有本事整死裴乘舟。 云欢得意又不屑的眼神在裴郁看来是挑衅。 云欢在挑衅他? 认为他不敢? 那她且看着吧! 他敢保证裴乘舟再爬不起来。 “乘舟,你说话啊!” 蔺婉月见裴乘舟沉默着,心下一阵着急。 他解释或许还有些出路,若是沉默,那就变相证明了自己确实干过那些事。 裴乘舟眼眸微抬扫视过自己母亲,他不知该如何解释。 “那些事确实是我所做,但我是被好友诓骗了,后来得知那样做不好,我便都改正了,再没有做过那样的事。” 裴乘舟最近几天突飞猛进,没有蔺婉月的帮助,竟也能说出这冠冕堂皇之话出来。 云欢稍稍诧异一番,看来她的报复也让裴乘舟成长了。 浪子回头金不换。 他把这精髓演绎出来了。 裴郁唇边蔓延上笑意,“为花魁赎身,置办宅院也是被诓骗的?既然悔过为什么还要养着?” 裴郁不慌不忙,一步步质问裴乘舟,好让他落进自己圈套内。 裴乘舟知道裴郁不是个善茬,因此他的每一句话他都会斟酌半天。 “花魁是被家人卖进青楼的,她不堪受辱要寻死,我一时心软救了她,给她赎了身。她要以身相许,可我只爱欢儿一人,便拒绝她。可她一直跟着,我便只能先置了宅院让她住下,她想通后可随时离去。” 裴乘舟一番话说得完全没毛病。 既表明了自己对云欢的真心,也展现了自己的善心。 蔺婉月提着的心彻底落下,眉眼弯弯染上笑意。 她乜斜裴郁,看他这次如何收场。 云欢捏帕子的手一紧,不由为裴郁担忧起来。 裴郁全然不在乎,表情依旧是那样。 “那你半月前去探望她,也是怕她过得不好才去探望?”裴郁没有情绪的声音。 第29章 骑虎难下 裴乘舟点头,“是,我怕她一个弱女子会受人欺负,便隔三岔五去探望。” 蔺婉月感慨一声,“你是在做善事,为什么要遮遮掩掩的?眼瞧着被人误会,以后这样的事可摆在明面上。” 蔺婉月为裴乘舟自豪,不过不是自豪他做了那样的事,而是自豪她的儿子也有心机了。 “快些起来吧,你跪着娘心疼。” 蔺婉月一挥手,立马有人上去搀扶裴乘舟起身。 裴郁像是听不出蔺婉月弦外之音,端起茶杯浅啜一口茶水,置下后这才又轻轻开口。 “你最开始去青楼赌坊是被好友诓骗?” “是。”裴乘舟回答。 裴郁点头,“哪个好友?” 裴乘舟凝住了,这事是他胡编乱造的,怎么可能说得出来。 “问这些做什么?知道是哪个诓骗的还能找去不得?都是世家子弟,便过了吧。”蔺婉月解围。 裴郁笑了,“找他去又有何妨?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拉着我弟弟干那些下三滥之事。” 裴郁皮笑肉不笑,无形逼迫着裴乘舟和蔺婉月。 裴乘舟抿唇,“兄长,都是世家官员之子,况且我早就抽身,便罢了吧。” “罢?这种事怎么能罢?”裴郁表面云淡风轻,看不出他现在是喜是怒。 “说不出来那便亲自认吧。” 裴郁一挥手,站在门口的苍临得到示意,立马带了十几名纨绔公子哥进来。 那些人齐刷刷站一排,全部垂着眼不敢看上方的裴郁。 惧怕之意明显。 “认吧,是哪个?”裴郁手一指,让裴乘舟认。 裴乘舟傻站在原地,裴郁怎么敢的? 他怎么敢把这些大臣的儿子全部聚集过来审讯? 他不怕大臣弹劾吗? 裴郁若是怕,便不会这么干。 “还认不出?亦或者全部都是?”裴郁冷冽音调。 这话让下面的纨绔子弟更垂低了脑袋,不敢发一言。 蔺婉月惊到了,站在原地久久不得回神。 她才发觉裴郁的实力远超乎她的想象,她想除掉他根本不容易。 云欢想到裴郁会将那花魁找来指认,但没想到他找来了这些纨绔子弟。 她不由对这男人高看一眼。 上辈子她一心扑在裴乘舟身上,根本不曾注意过大将军的权力有多大。 这辈子还没来得及关注旁地。 今日一见,裴郁的权力不容小觑,能让这些世家子弟齐聚而来。 “兄长,事情都已出了,便让过去吧。”裴乘舟不能指认,也无法指认。 这些人每一个都与他进过赌坊,逛过青楼,当初为花魁赎身还是他们起哄的。 他指认他们,就是变相的把自己交代出去。 裴郁一声讥笑插进众人身体,他一个眼神丢给苍临,苍临立马又带着一位弱柳扶风的佳人走进来。 “二爷可好几天没来看奴家了,是不是又藏了其她相好的?”柳依依一进来,便压着嗓子往裴乘舟身边靠。 “你在胡说什么?”裴乘舟推开柳依依,使眼色给她。 柳依依看不懂一样,“二爷往日可不是这样的,往日一见奴家可是恨不得黏在奴家身上呢。” 云欢冷眼看着一切,裴郁有备而来,裴乘舟定会少半条命。 蔺婉月也明白,裴郁早已经查证了一切,那些话是在套乘舟呢。 有了花魁的指认,裴郁还是不放过裴乘舟,又让那些纨绔子弟挨个说出怎么与裴乘舟相识的,都干过什么。 他们每说一次,裴乘舟的罪就多一层。 云欢在一旁表演惊讶,震惊,不信,失望,死心。 情绪层层递进,春桃都看哭了。 裴郁随时关注着云欢的反应,就怕她会像上次一样承受不住晕过去。 “诸位大人可都听明白了?避免令郎惹出滔天大祸,还是带回去好生管教吧。” 裴郁一声话落,隔间门打开,走出十几名大臣。 他们朝裴郁一叩首,满面怒火带着各自的儿子走了。 云欢倒吸一口凉气,她只能说真有裴郁的。 不仅聚集了小的,还聚集了老的。 这事一出,京城中人谁还敢和裴乘舟走近,生怕被他大将军哥哥告到父亲那里去。 “裴乘舟一百鞭,去列祖列宗面前赔罪。” 待所有人都走尽,裴郁宣布裴乘舟要遭受的惩罚。 云欢瞳眸震颤。 一百鞭! 裴郁够狠! 也够恨裴乘舟! 裴乘舟一瞬之间脸色惨白如纸,满脑子都是求饶的意图,嘴巴却出不了声。 明显是被吓懵了! 不过想想也是,他算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听见这么重的惩罚命都能吓没了。 “不可以!” 蔺婉月惊慌失措站起身大声呵斥。 她对裴郁一直都是表面笑嘻嘻,背地里玩脑筋。 像现在这样明目张胆的动怒是第一遭。 她给裴郁无形压力,只要今天她在这里,裴郁休想动乘舟。 裴乘舟见有母亲维护,心里的恐惧减轻了一些。 裴郁又岂是害怕蔺婉月的主,也不在乎她的心情,他记挂的是云欢能不能承受着。 云欢现在也算是骑虎难下,纠结万分。 给裴乘舟求情吧,怕裴郁误会,自己也不甘心。 不求情吧,以后夫妻伉俪的戏码又不知道该如何演。 裴郁将云欢情绪尽数窥探,眸色暗下。 她果真还爱着裴乘舟! 这么舍不得裴乘舟,那他还偏要惩罚。 “今日之事牵扯甚广,若母亲不让我责罚,那我便上报陛下。他们都是准备科考的,想来陛下会考虑他们这样的人适不适合在朝为官。” 裴郁在威胁蔺婉月。 他今日罚定裴乘舟了,若是不让他罚。 好啊! 直接剥夺裴乘舟科考的资格,让他这辈子只能做个废人。 蔺婉月身子晃了晃,乘舟不会武,只有科考这一条出路,裴郁竟要截断。 虽说他们算计云欢的嫁妆,但那也只是钱。 身为男子,不只要有钱,还要有权。 “兄长饶恕,我再也不敢了。”裴乘舟慌乱极了,双膝跪地。 他虽求着裴郁,可眼神看的是云欢。 他想让云欢为他求情,又想让裴郁看在云欢面上饶过他。 云欢接收到裴乘舟的求助视线,纠结极了。 第30章 夜闯进来 蔺婉月和裴乘舟都看着了,不求情说不过去。 云欢纠结不下,索性两眼一翻,选择晕了过去。 “二奶奶!二奶奶!” 云欢这次晕倒是临时起意,春桃并不知情,被吓到了。 裴乘舟捶胸顿足,怎么这个关键时刻晕过去了? 云欢晕了,那他怎么办? 裴郁张惶站起身,脚步已经朝着云欢所在的方向而去,突觉这是在堂屋,蔺婉月等人都在。 他伸出的手握成拳头,脚步慢慢转变过来,对准裴乘舟。 “带下去。” “兄长饶恕!母亲!母亲救我!” 裴乘舟满目恐慌,已经不顾形象在地上挣扎爬行。 苍临不给他求助机会,让人架着拖出去。 裴乘舟被带出去前试图求助母亲,可母亲呆愣在原地,不知怎么了。 蔺婉月双眼满是惶恐,错愕看了看裴郁,又看了看昏迷的云欢。 裴郁对云欢...... 刚刚裴郁下意识的举止她全看在眼里。 怪不得,怪不得裴郁这次回来变了,原来是爱慕上了云欢,这几次是在给云欢出头。 蔺婉月在脑子里回想裴郁回来后发生的事,恍然大悟。 她慢慢倾身,木讷坐在椅子上。 好啊! 裴郁敢肖想自己弟弟的夫人,这事若抓到实际把柄,可趁机除掉裴郁,也可永远拿捏住云欢。 蔺婉月怔怔坐在那里,垂着眼算计着。 旁人只以为她是承受不住裴乘舟受的责罚,心痛失神。 裴郁让人送云欢回去休息,观察到她的脚步在潜意识挪动,看出她是在装晕。 他不安的心缓缓落下,心中担忧少了几分。 云欢装晕! 为什么要装晕呢? 是不想给裴乘舟求情吗? 这么一想,裴郁眸子倏忽一亮,心情好了不少。 鞭子落在裴承舟脊背上,整个内宅充斥着他撕心裂肺般的喊叫。 裴郁面无表情,坐在廊下看着裴乘舟受刑,同时等着蔺婉月来给裴乘舟求情。 可惜等了好一会,裴乘舟都快昏迷过去,蔺婉月还是没有出来。 裴郁不由对蔺婉月刮目相看。 以前她最是不舍自己儿子受苦,如今倒也这般能沉得住气。 自己儿子受酷刑,蔺婉月心里如刀割似的。 她绞着锦帕,嘴唇快要咬出血了,强迫自己不要出去。 裴郁是不会放过乘舟的,但也不会要了他的命。 既如此,何不借此机会让乘舟长长教训,也能让他更恨裴郁。 他们轻易杀不掉裴郁,但现在知道裴郁爱慕云欢,云欢爱慕乘舟。 那便来一招借刀杀人,事成后也可用失贞来要挟云欢。 一举两得! 蔺婉月才知道裴郁爱慕云欢之事,就已经将后路都想好了。 可见并非善类! 裴乘舟受完刑,被扔进祠堂闭门思过,府中上下无人敢去救他。 云欢在自己房间笑得花枝乱颤。 “小姐,时辰不早了,沐浴后休息吧。”春桃为云欢松开发髻。 云欢点头,宽了衣衫进内室浴池,靠在壁面放松身心。 也不知道裴郁今夜会不会来? 应该会来吧! 来干他昨晚未干成之事。 想到昨晚,云欢心里满是悸动,蕴含期待。 这辈子他很期待和裴郁...... 心情处境不一样,想来感觉也会不一样。 云欢光是想想唇边止不住地笑。 而她幻想的对象此刻正坐在案桌前翻看呈帖。 这两日忙着处理云欢和裴乘舟之事,他压下好多的公务。 裴郁扫了眼桌上的帖子,心里不免失落。 今夜怕是没空去见云欢了。 “将军,有人在查你。” 裴郁正认真翻看着帖子,苍临匆匆走进来,稽首跪拜。 “谁?” 裴郁毫无情绪询问,问话时眼未抬一下,浑身写着满不在乎,似乎不把那人放在眼里。 苍临抿了抿嘴唇,掀眼瞧过裴郁,又迅速低下头。 “是,是......”他支支吾吾。 裴郁眼皮轻掀,视线落在苍临身上。 能让苍临支支吾吾不敢说出来,那人定不凡,难道是三皇子? “何时这般墨迹了!” 裴郁撂下手中帖子,从堆积在一起的文书上找出弹劾三皇子的奏章。 “是,是大小姐。”苍临做足心里准备,咬咬牙说了出来。 话一出他下意识闭上眼睛,不敢看裴郁的面色。 裴郁翻奏折的手一顿,心头一紧。 “大小姐?” 尽管他知道大小姐就是云欢,可还是抱有一丝幻想。 “云家大小姐云欢,咱们府的二奶奶。”苍临哆嗦着声音回道。 裴郁五指蓄力,折子捏得快要皱巴在一起,眼底摄人之色尽数展露出来。 云欢查他干什么? 调查清楚后好杀他吗? “许是大小姐想多了解将军,才让人去调查的。” 苍临感觉出裴郁的戾气,心下有些不安,为云欢解释。 裴郁没有出声,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上辈子云欢杀他之事。 想到那种窒息心痛的感觉,裴郁狠狠甩出手中折子。 折子蓄着内力劲风,将案桌上摞在一起的奏章尽数扫在地上。 苍临垂低脑袋,不敢再发一言,只在心里为云欢默哀。 裴郁蓦地站起身,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苍临感觉到不对抬起头来,屋里哪里还有将军的身影。 这个时辰想来玉清阁的下人还没有退下,将军贸然冲进去怕是不好。 想此,苍临快速起身追了出去。 玉清阁,云欢刚要从浴池中起身,内殿烛火尽数被灭,吓得春桃等丫鬟惊疑出声。 “小姐别怕,快去掌灯。” 春桃最先反应过来,安抚重新落进水中的云欢,吩咐别的丫鬟亮灯。 “不用了,你们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云欢心中一悸,转而议起这是裴郁的手笔。 “小姐......” 春桃想说亮着灯吧,不然黑漆漆得多怕,可云欢打断她话。 “下去吧,我不怕。” 春桃见状,只得让一众丫鬟全数退下,自己也慢悠悠退出内室,关闭了房门。 云欢眼前一片漆黑,只能借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巡查房间。 房间没有任何动静。 云欢微微皱眉,难道不是裴郁? 她身子泡在水里,转身左右查看,周身晕开一圈圈涟漪波纹。 环视房间一圈,云欢叹出一口气。 是她太心急了,一有风吹草动就以为是裴郁。 刚要呼唤春桃等人进来掌灯更衣,不想余光瞥到纱帘后闪现一道身影。 云欢被惊到了,胸口猛然一跳,玉臂探到边缘,将裴郁送她的匕首紧握在手心。 裴郁不会这样鬼鬼祟祟的,那么这个人是谁? 谁胆子这么大?竟敢夜闯将军府! 她紧紧握着匕首,微眯着眼警惕瞧向那人。 裴郁耸立在帘后,一双眼里没有恨意和杀意,有的只是不可置信和不甘。 一如云欢上辈子杀他的时候,他没有恨她,有的只是些震惊和心痛。 隔着遥遥视线,两人目光在漆黑夜色里相交,带着十足的试探。 “兄长?” 云欢审查片刻,她感觉这个人像裴郁,但又不像。 第31章 压进浴池 裴郁双手握拳,听她呼唤声并未出声,而是一步步探身出去。 那张熟悉的脸在月色中晃了一下,云欢长出一口气。 真是裴郁! 可他周身散发出气息怎么与昨晚全然不同! 昨晚与她缠绵悱恻,今天又这般冷的眸光盯她。 裴郁来到浴池边缘,居高临下审视着水里的女人。 “兄长!” 云欢音调软和不少,她是很期待和裴郁纠缠,可裴郁一直躲闪着。 今夜倒是个极好的机会。 她身子浮动靠近边缘,波动时水声犹如铃铛一样发出清悦声,是最好的趣意。 云欢伸出玉臂,去撩裴郁衣袍的同时,想把匕首放回去。 不想手刚抬起,月色投射在匕首上映衬出一道寒光,刺亮人瞳眸。 裴郁眸子狠狠一缩,屈下身一把禁锢住云欢皓腕。 “弟妹沐浴,拿刀做什么?” 他翻身入水,将云欢抵在池子边缘,身子紧压上她玲珑身躯,危险至极的声音。 云欢眨眼的功夫,男人已入水。 因为他突然的加入,水波荡漾不平,一波波涌过来。 云欢来不得想其他的,她脊背靠在冰冷的壁面,身前又被烫热身子圈住,那种温差感让她思绪被尽数吞噬。 “我,我以为是贼人夜闯,一时害怕想要保护自己。” 堪堪适应现在的情况,云欢娇媚着声音说话,企图让裴郁彻底失控。 裴郁禁锢她腕间的大掌缓缓滑落至她纤指上,从她手上夺下刀来。 看清是他送的那把匕首,他低低苦涩一笑,眼尾挂上些红。 云欢这辈子若是用这把刀杀了他,那真是他活该。 活该爱上她! “夜闯你房间的人从始至终都是我,弟妹想防的人一直都是我吧!” 裴郁握着匕首,五指蓄力收紧,发出咯吱咯吱声。 云欢手抚在裴郁胸膛前,稳住自己身形,闻声敛眉。 “我何时......唔~” 云欢想解释一二,哪想唇瓣被堵住。 他强势极了,压云欢更紧。 云欢脊背与壁面紧密贴合,嵌疼了她。 她双臂抬起想勾住裴郁脖颈,想把自己的力道带到他身上去。 纤手刚从他胸膛攀上去,还没到脖颈,便被男人紧紧抓住。 她一声惊讶还未出,双腕又被男人拿丝绦捆住。 云欢凝滞了一瞬。 又来! 他这是什么怪癖啊! “你......啊!” 云欢想询问,哪知他将她捆绑住的双臂套上他脖颈,架在他宽厚肩膀上。 “为什么捆你是吗?” 裴郁身子贴得更近,主动接了云欢的话。 云欢被迫挂在他身上,微扬着脖颈,轻轻点了点头。 “因为我怕你杀我。”裴郁唇瓣凑到她耳边,惩罚似的咬一下。 云欢浑身一激灵,不知是因为他咬了一下,还是因为他说的话。 “你......说什么?” 她微抬头,想要看清他此刻的神情,但屋内一片漆黑,只能看到一个大概轮廓。 她只当裴郁捆她是什么癖好,哪知是害怕她杀他。 他真重生了! 裴郁低低笑了下,“让人调查我,是不是还想再杀我一次?” 他说话时也不停歇,下手很重,云欢能感觉到疼,但又刚好能承受住。 云欢蹙额,可以确定裴郁重生了。 怪不得他这辈子的行为那么怪异。 那他现在是什么意思? 报复她? 还是想折磨她? “兄长说的话我听不懂,我怎么能杀了兄长呢?” 尽管知道裴郁是重生的,云欢也不打算承认自己也是重生的。 她不承认,和裴郁兴许还有一线生机。若是承认了,那真是会分道扬镳。 裴郁是不可能和一个时时想杀他的人在一起的。 裴郁臂膀扣上云欢腰肢,用力收紧,嘞得她低闷一声。 “听不懂?没事,你迟早会懂。” 他语调玩味趣意十足,听得云欢心头侯然一跳,竟生出一丝惧怕之意来。 “兄长!”她隐隐哆嗦的声音。 云欢并不是真的有多怕裴郁,而是她现在赤着身,水池里的水开始凉了,加之裴郁的那些浑话,让她如坠冰窖。 反观裴郁衣冠楚楚,他的衣衫从始至终就没有解下,坚硬腰封时不时还硌着云欢。 “这辈子你别想再杀我。” 也不知是在水里裴郁失去了平衡,还是他故意似的,说完那句狠话,压着云欢一起倒在水池里。 要命的窒息感瞬间涌上来,云欢五官紧蹙,下意识挣扎。 可她双手被绑着,生死全由男人掌控,由不得她半分。 裴郁就是要云欢感受到濒临死亡的恐惧感,让她与上辈子的他感同身受。 就这裴郁还是不放过她,掐着她腰肢狠狠咬在肩头。 窒息感和疼痛感尽数袭来,云欢表情有些失控,双臂小幅度挣扎。 她不怕裴郁折磨她,但是能不能不要来这么刺激的? 她真怕裴郁一时玩过了,他们两人齐齐淹死。 她上辈子惨死,好不容易重生,仇还没有报完,不想轻易死掉。 对于她的挣扎,裴郁不理睬,只顾在她身上留下属于他的印记。 直到云欢没力气挣扎了,感觉真的要窒息而死了,他才吻过去给她渡气。 有那么一刻,云欢是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心中悔恨不甘,想要上去呼吸新鲜空气,想求救。 可是她做不到,她只能被裴郁压在水下等死。 裴郁抱着虚弱的云欢浮出水面,水流从两人头顶倾泻而下,糊了整张脸。 裴郁摇摇脑袋,在水下闷了这么久,别说云欢快窒息了,他脑袋也是闷闷的。 他轻轻叹息,宽阔掌心为怀中女人擦拭过面颊水渍,才察觉到她在哭。 云欢呼吸到新鲜空气,头脑恢复清明,心里却止不住后怕,眼泪也不受控制流下来。 她哭自己刚刚差点死了。 还哭老天爷既然让她重生了,为什么还要让裴郁重生? 是想裴郁恨她折磨她吗? 还是想看他们相爱相杀一辈子? “别哭了。” 云欢吓的双腿有些发软,根本不能站立,只能虚虚倚靠在裴郁身前。裴郁抱着她,指腹为她抹去眼泪,心里起了一丝悔意。 他刚刚不该为了私欲,让云欢体会死亡的感觉。 云欢偏过头,娇弱的声音,“别碰我。” 她心痛这辈子的裴郁竟会那么对自己,要知道上辈子...... 上辈子她杀了他,他应该是恨透了她。 裴郁心一沉,云欢还是厌恶他的触碰? 上辈子云欢知道夜夜留宿之人是他后,也是这般厌恶,但是又忍着厌恶和他缠绵在一起。 这辈子倒是直接不装了。 云欢双臂抽动,想挣开手腕束缚远离裴郁。 那种窒息感她再也不想经历了! 可纤细丝绦绑得太紧,她肌肤又长时间泡在水里,皮子磨破了都没有挣开。 裴郁眸色黯淡危险,抓住她手臂,解开束缚的同时又将她压进水里。 第32章 水下折腾 “唔......” 这一次云欢双手可以挥动了,但她还是上不去。 她的那点力气在裴郁面前根本不够看的。 裴郁这次下手比上一次还要狠,云欢昂起头颅,攀在他肩膀的指尖狠狠陷进他肉里去。 裴郁并不觉得痛,相反跟助力一样让他更加卖力。 那种窒息感又席卷全身,云欢双臂用力想要推开他,想要上去。 她心里一阵后悔,早知如此,她真不该在浴池里等着裴郁。 这纯属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们一起死吧。” 云欢推开裴郁脑袋刚露出水面,又被男人按了下去,同时听见他视死如归的声音。 不等她多想,身体又被水流覆盖。 云欢真的很想扇裴郁一巴掌,大声质问他死什么死? 老天爷好不容易让他们重生了,让他们可以重新选择一次人生,他却想带着她去死? 他怎么就没想着和她纠缠一辈子! 云欢双腿蹬动,双手拍打在他肩膀,示意他冷静,上去再说。 裴郁却像是专门欺负她一样,按着她不让她上去,真要和她一起去死的模样。 云欢见此生气了,真的生气了。 她欠他一命,愿意跟他一起去死。 但死之前她想解决好一切,想让仇人付出代价,想跟父母哥哥告别,不想再死得不明不白。 “......唔。” 云欢想说话,可一出声全被水流淹没。 裴郁也不是真的想跟云欢一起去死,他只是气云欢对他的态度,故意吓她的。 在水下折腾了许久,裴郁抱着云欢露出水面。 云欢二话不说甩了裴郁一巴掌,说是一巴掌,倒不如说是软弱无力的轻轻触碰。 “你太过分了。”云欢凶巴巴,没有丝毫震慑力的语气。 裴郁摸上自己被打的半边脸,并没有多生气,相反还低低笑了起来。 “我怎么就过分了?嗯?”他嗤笑玩味着。 云欢敛着眉,她感觉裴郁太割裂了。 上一刻还对她蛮横无理,下一刻又这般打趣起来。 怕他再突然发狂来那么一招,她没搭理眼前之人,转身想要出水去。 再纠缠下去,她命今晚非交代在这里不可。 她这样想,裴郁可不这么想,他只以为是云欢不想和他过多接触。 他动身就要拉住云欢。 云欢被吓了一跳,以为他又要按她进水里,不顾一切慌乱跑出浴池。 裴郁只抓住了云欢的脚腕。 云欢惊恐万分,一脚将男人踢进浴池里,捞起壁挂上的衫裙遮住身躯,跑出去。 裴郁没有防备,身子又掉入池子里。 他没有挣扎起身,任由自己跌进池水最深处。 这种感觉跟上辈子云欢杀他时一样。 刀子入体,她将他推进浴池,冷眼看着他沉下去。 那一刻她是厌恶他的,巴不得他死的。 云欢跑出去,外屋没有一个下人,想来是被裴郁清理过了。 她拿帕子擦拭身子,看着身上的咬痕不觉皱起眉。 裴郁对她绝对是有恨意的。 她以后得小心些。 换上单薄寝衣,坐在梳妆镜前擦拭湿漉漉的长发,却迟迟不见裴郁走出来。 她疑惑扔下帕子,走进后室瞧去。 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人的气息。 “裴郁!”她轻声唤他。 可惜没人应答。 走了? 云欢有些想不通,裴郁今晚看着是要来与她算账的,怎么折磨她一通就走了? 难道他不想和她...... 他怎么忍住的? 刚刚在水下他们纠缠在一起,他的反应她都能感觉到。 明明那么硬...... 却并未更深一步。 是恨着她,不想和她醉生梦死吗? 云欢捏着帕子,在心里暗下决定不能和裴郁爱恨纠缠下去。 他不想那她便让他想,她是医者,调个药让他失控还不是手到擒来。 她就不信他能忍得住! 云欢气愤地跺跺脚,转身去睡觉。 撩惹了她转身走掉,真有裴郁的。 这边裴郁一身湿衣,阴沉沉回到自己院子,苍临见状愣了愣。 怎么回来了? 还是这么回来的? 是被大小姐赶出来了吗? “将军!”苍临吩咐人去准备水,拿出干净衣服给裴郁。 裴郁解开腰封,脱下湿衣服,入了水池。 他满脑子都是云欢的身影,越控制自己不要多想,画面就越清晰。 内心莫名烦躁,只能泡在冷水里缓解。 一夜注定无眠,裴郁看了一夜的奏章,未阖眼直接去上朝。 云欢醒得晚,她本来想装体弱下不来床,但听春桃说蔺婉月病倒了。 是真的病倒了。 因裴乘舟伤势很重,夜里高烧不退,请了大夫来瞧说情况不是很妙,心急之下晕了。 “没人来请我吗?”云欢问。 她不信蔺婉月夜里没让人来请过她。 “来请了,奴婢说小姐昏迷还未醒,给拒了。” 云欢笑着点点头。 她坐在铜镜前,由春桃梳着发髻,思考等下见到裴乘舟该哭该闹,还是该生气。 毕竟昨儿个才捅出那么大的事,在众人眼中她深爱裴乘舟,知道那事肯定是要伤心难过的。 “不用描了。” 春桃要为云欢描眉画唇,云欢直接挡了她去。 既然昨日晕倒了,那就要有个晕倒后虚弱的样子。 打扮得花枝招展怎么行! 春桃和云欢对视一眼,立马知道她是何心思,本要上妆的手停了,专程往白里描了起来。 云欢真的很喜欢春桃,太聪明了。 收拾妥当,她拿着一些基本药赶过去。 裴乘舟本要在祠堂受罚,可半夜突发高烧,蔺婉月便做主让他回自己院子。 蔺婉月昏迷醒来后,便焦急守候在裴乘舟床边。 时不时让人去催云欢,得到的话都是二奶奶昏迷还未醒。 她心里甚是烦躁,尤其见云欢不慌不忙走过来,怒气直接表现在脸上。 裴乘舟是云欢的夫君,夫君烧了一夜,她竟这个点才赶过来。 “你不知道乘舟高烧吗?怎的这个时辰才来?要是他有个什么事,你身为他的夫人也不会好。” 自己儿子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蔺婉月装不住了。 云欢怎会平白受气,听罢有些失笑。 “母亲这气出得有些没来由。若不是他为花魁赎身,还购置宅院养着,兄长怎会罚他?母亲不说惩罚他便罢了,倒来说我的不是。是我教他那么做的吗?” 云欢语调不疾不徐,透着威压和不爽之意。 似乎在说未成亲前说的好听,不娶妻不纳妾。 可成婚才半月,他就闹出这么多事来。 光是外面的女人就有两个。 她还没来问罪他们,他们胆敢来请她的不是。 第33章 全部讨回 蔺婉月一噎。是她一时心急,倒忘了这事是乘舟的不对。 “欢儿莫要生气,母亲只是见乘舟这样晕了头。这事是乘舟的不对,等他醒来我一定重重惩罚。” 蔺婉月每次都这么说,可是从来没有惩罚过裴乘舟。 她也就是嘴皮子功夫,哄骗云欢罢了。 云欢像是生气一样未搭理蔺婉月,径直来到床边查看裴乘舟的伤。 不得不说裴郁是真的恨裴乘舟,都能看见骨头了。 云欢拿帕子捂了一下口鼻,招手让春桃拿着药和工具上来。 蔺婉月见状闭上了嘴,只期盼着云欢能治好裴乘舟。 昨晚大夫说以他的医术怕是治不好,还说云大小姐是府上二奶奶,又何必去请什么神医。 可见云欢的医术在京城是出名的。 云欢确实能治好裴乘舟这点小伤,但她不会心甘情愿地治。 她让春桃将裴乘舟喊醒,在他清醒的时候处理伤口。 裴乘舟疼得满头大汗,几近晕厥。 在他晕倒的时候,春桃将他喊醒。 “二爷莫要睡,你伤势太重了,睡着处理伤口不安全。” 所有人都不会怀疑什么,因为云欢的医术高超,因为云欢深爱裴乘舟。 云欢下手很重,趁势出一出恶气。 上辈子裴承舟虽没有这么折磨过她,但也差不多。 那她能放过嘛,自然是不能的。 她要把上辈子受的疼痛全部讨回来。 想着,云欢手下更用了些劲,裴乘舟疼得大喊一声,晕了过去。 云欢一个眼神,春桃又将他摇醒受痛。 蔺婉月站在一旁满目不忍看着,有好几次她都想出声制止,或者就让他晕过去吧。 晕过去还能少受些罪。 可听着春桃的解释,还有云欢满面愁容的样子,生生将不舍全数吞咽了下去。 血水一盆接着一盆往外倒。 蔺婉月不忍直视,最后直接背过身去。 云欢余光瞄见了,唇边止不住冷笑。 对自己的孩子满心不舍,对别人的孩子就可以肆意折辱。 她以前欺负裴郁时,可曾想过裴郁的母亲在天上该有多不舍。 上辈子她被折辱死时,她站在一旁冷眼看着,那时候她怎么不想想她死了,她的母亲该多心疼。 满腹恨意涌上来,一根银针直接扎穿裴乘舟手臂。 裴承舟凄厉惨叫一声,听得蔺婉月眼泪止不住流,恨不得上去为裴乘舟承受痛苦。 云欢也没有照死里整裴乘舟,还是留了一口气的。 她处理好了伤口,准备好药,示意裴乘舟身边的小厮喂下去。 小厮端来水,撑着裴乘舟身子,喂药进去。 看着黑色毒药丸随着救命药丸一同入体,云欢笑得腹黑。 这药裴乘舟就吃吧,以后有他受的。 “好了吗?” 云欢站起身来,蔺婉月立马跑过去查看。 云欢点点头,脚步踉跄差点摔倒,被春桃扶住。 “夫人!” “欢儿怎么了?”蔺婉月看见焦急询问。 她不是有多关心云欢,而是现在能救她儿的只有云欢一人。 表面样子还是要装的。 “我没事。”云欢气息不稳道。 “夫人昨天气急攻心晕倒伤了身子。刚才救二爷又消耗了一些精力吗,哪会没事!” 春桃表面担忧云欢,实则在打蔺婉月的脸。 夫人昨儿晕倒是因为裴乘舟干的好事,可夫人一睁眼还是不顾自己身体来救裴乘舟,老夫人还不理解夫人出言嘲讽。 蔺婉月怎会听不出来,她脸色变了变,转而染上担忧挂念。 “欢儿受苦了,快回去歇着去吧,近些日子府中的庶务无需你操心,母亲会去与你兄长说。” 云欢身子不适对蔺婉月来说可是好事。 她可以重新讨了掌家权来,早些拿回账本,也不至于让裴郁发现其中的不对。 “谢母亲记挂,只是我还年轻,累些是应该的,不能让下人觉得我一味躲懒。”云欢笑道。 想重新拿回掌家权! 蔺婉月做梦。 府中下人被裴郁换了个遍,要是再让蔺婉月当家,指不定又会全换回来。 蔺婉月皮笑肉不笑。 “当务之急还是要养好身子。你还年轻,不知道现在伤了身子等老了通身都是病,到时就是拿药过日子。” “母亲忘了我是医者,怎会让自己落到那步田地。”云欢淡淡回道。 话毕她不想再与蔺婉月纠缠,俯身一拜,由春桃搀扶着虚弱退下。 蔺婉月望着那道身影,察觉出云欢跟以前不一样了。 定是因为乘舟最近干的事伤了她的心。 等这次醒来她要好生叮嘱乘舟,让他消停一段时间,好好哄着云欢,最好让云欢怀有身孕。 女子一旦有了孩子就好拿捏了。 如果云欢不听话,也可以在她生产时去母留子。 孩子在裴家,云欢的嫁妆也就是他们的了。 蔺婉月为了云欢的丰厚嫁妆,无时无刻不在算计。 转眼天黑,云欢让春桃注意着裴郁,他若是回府了,可来禀告她。 只可惜一直到夜半,裴郁还是没有归来。 云欢躺在床上有些疑惑裴郁去了哪,怎这会子都未归。 她刚打着盹,春桃匆匆跑进来禀告。 “小姐,大爷回来了。” 一听这话,云欢所有困意都消失不见,腾一下坐起身来去换着丫鬟的衣裳。 春桃伺候着,欲言又止。 “小姐,你和大爷?” 云欢:“别误会,就是你想的那样。” "啊?" 听见别误会三个字,春桃心里还有些欢喜。可听见后面的话,她心一下子跌到谷底。 “小姐,这会不会太.......” 太有点不好了。 小姐和大爷这是伦理禁忌关系啊! 这要让旁人知道,可是会被唾骂死的。 “春桃,你是从小跟在我身边的,也是我最信任的人。你应该不想看见我在裴乘舟那个烂人身边蹉跎一辈子吧?” 云欢换好衣服,坐在镜子前梳妆。 “我是想让小姐幸福,可是大爷他......这要是被人发现……”春桃担忧极了。 “不会被发现的。” 云欢完全信任春桃,因为上辈子春桃至死都在维护她。 春桃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皱着眉为自家小姐梳头发。 收拾好一切,云欢和春桃来到云辉堂,苍临在外面守着,一眼认出云欢。 大小姐这是...... 苍临诧异看着云欢,不明白她打扮成丫鬟样子明目张胆前来是要做什么。 “在里面吧?”云欢小声询问。 苍临点点头,“将军还在忙。” 云欢了然,示意春桃可以回去了,她推门走进房间去。 第34章 妩媚惹人 春桃看着云欢的身影欲言又止,最后悻悻叹出一口气。 转眼见苍临满眼八卦望着她,似乎想知道大小姐怎么会来找将军。 “你家将军勾引我家小姐。”春桃瞪了苍临一眼,愤愤道。 苍临愣了愣,没有反驳什么。 毕竟人家说的是实话。 确实是他家将军一早就惦记着云大小姐,一回来就去勾引的。 但今晚他家将军还没有勾引呢,大小姐先上赶着来了。 可见是已经入了将军的陷阱。 “这种事你情我愿,怎么能说是勾引呢?”苍临试图辩解。 春桃冷哼一声,眼神里写满了不要脸三个字。 要不是他家将军先勾引,小姐会沦陷吗? 苍临抿着嘴唇无言以对,这事是他们理亏。 “主子之间的事咱们就不要掺和了,还是尽量瞒着吧,这要被别人知道可就震惊了。” “用你说。”春桃没好气一句,掉头离去。 苍临哀叹一声,瞅瞅将军做的这个事多么的不地道,让大小姐的丫鬟都看不起他们。 他转头望一眼屋内,也不知道大小姐进去后会和将军干什么。 云欢进去后直奔侧室。 裴郁坐在案桌前认真看着奏章,闻推门声和女子轻盈的脚步声,头都未抬,语气冰冷道:“出去。” 他是裴家大少爷,现在又是大将军,爬床这样的事见多了。 云欢闻他森寒冰冷声脚步一顿,没想到裴郁在外人面前是这样的。 她莞尔一笑,走进去,顺手关了内室房门。 裴郁眉目一凌,蕴含着阴鸷。 “不想死就出去。” 他声音比上次还阴狠一点,警告意味十足。 云欢唇瓣微扬着笑意,身段杨柳,腰间佩戴的药囊随着她行走间散发淡淡沁人香气。 她绕过案桌来到后面,柔指攀附上裴郁肩膀,慢慢向下滑去。 裴郁眼底划过一抹戾气,嗅到她身上莫名的香味,厌恶更甚。 他甚至都不想用手触碰这个女人,利用手中折子去击开她。 “将军,我来为你研墨。” 云欢眼瞧着裴郁会伤到自己,忙腻味出声。 裴郁顿了一下,准备攻击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他转头,惊异眼神上下打量过云欢,带着审查。 她怎么穿成这样来了? 她今夜来是要干什么? 云欢朝他歪头一笑,从他手里夺下折子。 “将军不要这么凶嘛!” 她靠他越来越近,那股侵蚀人思绪的香味浓郁异常。 裴郁任由她肆意撩惹自己,看着她靠近,身子一转坐进自己怀里。 云欢丢掉手中折子,纤手从裴郁肩膀滑落胸膛,笑得妩媚惹人。 “要做什么?” 裴郁捏住她胡乱动的手,低目沉声询问。 云欢歪头靠上他身,“投怀送抱啊!” 几乎是云欢话刚出,身子便腾空而起,被人压在案桌上。 桌上折子一应纸笔尽数被扫落下地,发出巨响声,压住了云欢惊呼的声音。 云欢身子猛然后仰,面色不自然慌张。 “害怕还来投怀送抱?”裴郁揶揄。 云欢吞咽一口,故作镇定,“谁说我害怕?” 裴郁唇角上扬笑了,身子向下压去。 云欢就知道裴郁忍不住。 结果是她想多了。 裴郁只在她唇瓣上蜻蜓点水般落下一吻,紧接着扶起她身子。 “时辰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裴郁淡泊疏离说完,和云欢拉开距离,起身去捡掉地的折子等。 云欢迷茫站在一边,久久不曾回神。 裴郁......竟然忍住了! 他明明...... 是她不吸引他了吗? 还是说他不想碰她了? 云欢盯着那道屈身捡取东西的高大身影,不信他有表面这么淡定。 裴郁想将捡取的折子放至桌上,云欢快一步过去挡了他的路,坐在桌前笑颜如花瞧着他。 裴郁双眸轻眨,云欢不对劲,她从来不会这般主动。 除非想杀他的时候。 他靠过去,将折子隔过她撂在桌上,双手叉腰睨着微仰在桌前的女人。 “想杀我?”他单刀直入询问。 云欢羽睫颤了颤。 她就说裴郁怎么会忍住的,原来是害怕她杀他啊。 应该是上辈子她杀他之事让他有了心理阴影。 但这辈子她真的不想杀他。 “兄长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杀你?” 云欢表现的无辜迷茫,不懂裴郁在说什么。 裴郁盯着她,昨晚太黑,没看清她狡辩时的表情,现在倒是瞧个真切。 看着不像是知道上辈子的事。 云欢尽可能让自己表现得坦然自若,上辈子的事不能认,起码杀裴郁这件事不能认。 坚决不能认。 “兄长若是不信,可亲自来搜身。” 云欢双臂抵在桌前,身子仰后去,一双魅眼里满是情迷。 裴郁呼吸加重不少,云欢的举止无疑在抓挠着他的心。 可他现在分不清云欢是真心还是假意。 在不确定之前,他不会把自己架在危险之上。 “我自会搜身,但不是现在。”裴郁靠近,一条腿横在云欢之间,满是戏弄。 云欢哼了一声,“那是什么时候?” “等我掌握一切,让你除了我再没有退路的时候。” 裴郁塌下腰,长臂展开,扯出云欢精心调制挂在腰间的香药。 他掌在手中看了看,轻嗅一下。 “跟我,不需要这些。” 他将香囊随手一扔,便进了旁侧的鱼缸里。 水波溅起,惊扰了正在休息的鱼儿,它们一拥而上围在香囊旁,似好奇这是什么东西。 云欢面颊腾地红了起来,想到上辈子裴郁的勇猛,好像确实不需要这些东西作为辅助。 裴郁眼底带笑瞥过羞涩的云欢,绕到后面坐下。 他宽厚掌心撑起云欢仰下的身子,“今晚怕是不能如阿娇所愿了。” 就算要,也得是他占据主动权,而非被迫。 云欢坐直身体,回头盯着男人看。 他一本正经,心无旁骛批注着呈帖,仿佛房间只有他一个人。 云欢有些不甘心,上辈子的他恨不得黏在她身上。 怎么这辈子就这么困难。 “兄长可要想好了,过了今夜,以后再想缠绵我可不依。” 云欢在威胁裴郁。 要来便今晚来,今晚她有心思,要是今晚他装个一本正经,那以后别想再动她。 第35章 由不得你 裴郁眼未抬,用心处理着公务。 “到时由不得你依不依。”他这话也是有几分赌气的。 只要他想,由不得云欢愿不愿意。 上辈子如此,这辈子依旧如此。 他是不会上云欢当的。 她今晚这般主动,指不定有什么阴谋等着他。 他不能为了一时的快乐,把自己的命丢掉。 “你.......”云欢气愤极了。 她咬着牙,双目瞪圆看着身前男人。 好好好,好的很呀! 她的一切都被他拿捏住了,连这种事也要听他的指挥。 她还偏不。 她不信他今夜能把持住。 云欢一时半会没了动静,裴郁以为她歇下了心思,暗自出口气。 云欢是他早就肖想的人,如今她主动投怀送抱,他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快想疯了。 只不过是在强装罢了。 还是那句话,他不敢拿自己的命去堵一时的快感。 只要命在,云欢这辈子都是他的。 不急于一时。 裴郁刚想着,手中呈帖又被夺走。 云欢专门激怒裴郁一样,将裴郁刚捡起来的帖子尽数扫落在地上。 整个人坐在桌上,双腿勾过去。 裴郁紧抿着嘴唇,看着那双腿攀附在自己腰间。 他呼吸凝滞了一瞬,掌心紧紧箍住她脚踝。 借着脚踝的力,他用力一拉,云欢不受控制跌在他身上。 云欢低哼了一声。 被砸疼了。 “不安分!”他凑到她耳畔呵气如兰。 云欢软软趴在他身前,“不安分你又能如何?” 裴郁笑了声,抱着云欢身子走进里屋。 云欢得意笑了,她就知道裴郁忍不了。 裴郁将云欢放在床榻上,欺身压上去。 云欢尽量迎合着他的欢愉,可还没感到快乐,她身前一空,双手被反捆在床头。 “现在就安分了。”裴郁站在床头,玩味笑着说道。 云欢愣了片刻,双手来回挣扎。 可挣扎不开。 “睡吧,”裴郁屈身揉揉她的脑袋,转身走出去。 “不是,裴郁,裴郁你放开我。”云欢挣扎着,仰头喊裴郁。 “想引人怀疑,阿娇就大声喊吧。”裴郁撂下这句话,把门关上了。 云欢这才肯定裴郁是真的不想动他。 这辈子的裴郁正的发邪! 要知道上辈子都不用她费什么心思,他先控制不住了。 今晚她都那样了,他还能忍住。 可见裴郁的心理阴影很大,怕她主动他会丢命。 云欢生气,但又不知道该生谁的气。 她也无可奈何,被绑着动不了,只能慢慢陷入睡眠。 裴郁处理着公务,到天边快亮才起身走进房间,看云欢睡得安稳,他点了她睡穴。 抱着她阖眸小憩一阵,屋外苍临提醒云欢该回去了,裴郁才抱着熟睡的云欢回到玉清阁。 云欢醒来发现在自己的床上,惊了一下,还以为昨晚的一切都是她的一场梦。 整整一天,云欢都坐在自己院子发呆。 思考怎么样才能和裴郁在一起呢! 裴郁总是拒绝她,让她心里没有底。 她不知道裴郁对她的心思,是不是还跟上辈子一样。 还是说裴郁这辈子也想学表面亲近,背地报仇那一套,所以才迟迟不碰她。 云欢越想越烦躁,捂着脑袋哀叹不已。 她这辈子报完仇之后,是真的想跟裴郁好好在一起。 不想再生出别的事端。 但就目前来看很难实现,因为裴郁对她有防备。 哼!都怪裴乘舟! “云飞燕那边如何了?”云欢询问春桃。 云飞燕自被送到庄子上后,一举一动都在云欢的监视里。 云欢送了药过去,并让庄子上的人好生对云飞燕,确保她能怀上身孕。 “小姐,一切都按你的计划在进行,二小姐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身体养得特别好。” 云欢点点头,“花魁柳依依那边如何了?” “柳依依已经从大爷手下接走,安排在山清水秀的地方养胎。”春桃回答。 云欢闻声笑了。 等一个月后,怀着身孕的云飞燕和大着肚子的柳依依同时逼上门来。 那场面一定很好看。 “小姐,她们怀了二少爷的孩子,是要收进来吗?”春桃不明所以询问。 按照一般夫人的心思,她们应该很害怕外面的女人怀上身孕,就算有了也赶紧想法弄掉,怎么到了小姐这里巴不得她们怀上身孕呢! “你觉得她们能进来吗?”云欢撑着下颌反问春桃。 春桃摇头,“以前肯定进不来,但若怀有孩子......” “怀有孩子她们也进不来。”云欢肯定道。 一个花魁怀的孩子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好事。说不好听了,估计裴乘舟都不敢确定花魁怀的孩子是不是他的。 又怎会让她进门。 而云飞燕被云家赶出门了,裴乘舟更不会为了云飞燕惹她生气。 裴乘舟和蔺婉月要是狠点心,说不定会搞掉她们肚子里的孩子。 想到那样的一幕,云欢只觉大快人心。 春桃不理解。 她不明白小姐都厌恶二少爷了,为什么还不和离?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思把二少爷的名声搞臭,让所有人都唾弃他。 春桃不知道上辈子的事,不知道云欢在裴乘舟伪装的面孔下受了多大的折辱。 上辈子云欢本可以自救的,但是裴乘舟和蔺婉月伪装得太好,以至于母亲和哥哥都觉得是她在无理取闹。 这辈子她就是要拆穿他们的真面目,这样才能出心中那口恶气。 一整天,云欢称病躲在院子里,未去看裴乘舟如何了。 为了面子功夫过得去,她命春桃送去了药。 反正也不是什么良药,送就送了,她还得了名。 何乐而不为! 是夜,云欢沐浴更衣,春桃为她擦拭秀发。 “小姐,今夜你还要去见大爷?” 云欢点头,昨晚没有得逞她很是不甘心,今夜非要再去试一试。 见此,春桃也不好多说什么,只为她整理罗裙。 云欢轻车熟路来到云辉堂。 说来也怪,她的玉清阁和裴郁的云辉堂大门相隔甚远,但后门只需要穿过一条林荫小道。 “云辉堂!云欢!” 云欢头顶披风帽檐,仰头看着云辉堂三个大字。 她也是才发现云辉堂与她的名字很相像。 听下人说这院子的名字是大爷亲自提的,有几年了。 几年前她还未及笄,那时裴郁就爱慕上她了。 云欢心里莫名的滋味,推开后门走进去,绕到后院。 “大小姐!”苍临看见云欢有些震惊。 这是怎么了,前几天将军往大小姐屋里跑,这几天大小姐往将军屋里跑。 这反差感太强烈了,中间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内幕吗? 云欢轻车熟路,看见苍临只挥挥手让他哪凉快哪待着去。 不要进来破坏她的好事。 她还就不信了,她拿不下裴郁。 第36章 不准娶她 苍临何其聪慧,匆忙点头退下去。 云欢走进房间,今夜裴郁没有处理公务,而是去了浴房洗沐。 推开浴房门之前,云欢有些退缩。 因为她想起了那夜的事情,她差点被裴郁淹死。 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裴郁,她豁出去了。 裴郁总归不会真把她弄死。 打定主意,云欢推开房间门。 房门传来吱嘎声,在浴池里的裴郁一下猜出是云欢。 因他吩咐过,除了云欢,再没人有胆子敢来打扰。 他装作不知道,阖着眸靠在壁面小憩,想看看云欢今夜会干些什么。 她这两日总是往他屋里跑,指定有什么阴谋。 他得小心些。 云欢蹑手蹑脚走进去,自认为裴郁没有发现,其实早已暴露。 小步来到池子边,云欢倾下身子,拿起一旁的帕子为裴郁擦拭身子。 她手刚触碰到男人胸膛,皓腕便被抓住。 “做什么?”裴郁未睁眼,声音清冷询问。 云欢转动手腕试图挣扎开,可力气小于他。 “我来侍候将军沐浴,为将军擦背。” 云欢挣扎不开也不挣扎了,直接软下腰肢往他身前贴去。 娇软狐媚样子十足。 裴郁缓缓睁开眼,凝神注视着云欢。 她的变化让他不得不防。 再者云起警告了他,让他不准动他的妹妹,否则要他的命。 这兄妹两人都惦记着他的命,他着实有些害怕。 怎么敢与云欢放肆缠绵。 “将军!我的手艺可好了,要不试试?” 云欢上半身几乎挂在裴郁肩上,徐徐吐着热气,卖力勾引着他。 裴郁唇边笑了笑,“那便下来侍候吧。” 几乎是他声音刚落,臂膀用力,拖了云欢下水。 云欢还想着自己慢慢下水呢,结果又是这样。 怕那夜的窒息感再次袭来,这次她学聪明了,男人拽她的同时,她紧紧攀在他身上。 身子全部下水,云欢笑了。 昨晚她处于弱势,今夜裴郁处于弱势。 他定是她的掌中雀。 云欢想得美,忘了男人不是个安分的主。 哪里会让她占据主导权。 裴郁一手扣住云欢腰肢,一手抓着她的两条手腕,她动不了一点。 “你放开我。” 云欢手被桎梏着,什么都干不成,有些生气。 裴郁却不听她的话,越箍越紧。 “放开你,你再杀我怎么办?”裴郁玩笑着说出这句话。 云欢表情凝固了一瞬。 “你总是说我会杀你,可我何时杀过你?兄长莫不是被人刺杀有了阴影?” 这个事她是不会承认的。 反正是上辈子的事,裴郁也拿不出证据出来。 裴郁盯着她的眼睛,澄澈迷茫,真像什么都不知道的。 “就算不杀我,你乱动怎么办?” 云欢不承认,裴郁也没有一直揪着追问。 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他若真恨云欢,便不会与她在一起纠缠。 不认便罢了,这辈子他小心些就是了。 “我乱动怎么了?我是女子,将军是男人,这种事总归是我吃亏吧。”云欢反驳裴郁。 这种事吃亏的是女子,裴郁一个大男人怎么扭捏得很。 “那我不让你吃亏。”裴郁趣笑着。 云欢黑了黑脸,挣扎手腕的力道更大了些。 “你先把我松开,我们好好商量一下。” 裴郁就是不松,还歪头好整以暇看着云欢,唇边泛着笑。 笑看她发脾气,笑看她在他面前耍那些不起眼的小手段。 云欢死活挣扎不开,有些生气了。 “你再不松开,以后休想碰我。” 云欢拿裴郁没办法,只能凶巴巴的威胁。 哪知裴郁听了没有任何反应,依旧紧紧箍着她。 “我想干的事,你能拦得住?” 他说话间视线上下打量过云欢,眼神不算清白。 他想要云欢,可这两天的云欢是上赶着来的。 俗话说得好,上赶着来的肯定是有所图谋,心思不单纯。 云欢依着裴郁的打量视线也向下看去,随即唇边印上嗤笑。 “将军,你真忍得住?” 别装,别看他嘴巴很硬,其他地方也是。 裴郁眸子倏忽一暗,身体灼烧起来。 他不让云欢露骨查看,抱着她的身子送到池子上去。 水声哗啦啦,浑身湿透的云欢坐在池子边。 “别闹了,明日太傅府设宴,裴家近日发生了这么多大事,你可是主角。” 裴郁随手拿起帕子盖在水上,遮住自己身躯。 云欢抹了一把脸颊上的水渍,侧过身看向裴郁。 “所以你真要娶太傅嫡女?”她质问这话时眉眼间隐有严厉。 裴郁双臂支撑在池子边缘,身子微仰慵懒倚靠着。 “太傅嫡女秀外慧中,乃是京城人人称赞的大家闺秀,多少人想求娶都不得,我为什么不能娶她?” 裴郁故意激怒云欢一样,说着违心的话。 果不其然,云欢听了这话脸色越发不好看,怒火显而易见。 “你不喜欢她。”她沉声道。 “权贵成亲,谈什么喜不喜欢,不过都是制衡之术罢了。”裴郁嘴角噙着笑,眼底却有微不可察的失落。 听他话,云欢身子突然一滞。 是了,裴郁手握重权,太傅只是众皇子的老师,并没有多少实际权利,且太傅迂腐正直,从不参与皇子争斗,所以太傅之女可嫁裴郁。 两家联姻,裴郁不会壮大势力。 她当初下嫁裴乘舟也是如此。 当初京城之人都以为她会嫁皇子,可皇上不会让她嫁皇子。 云家是钟鸣鼎食的世家大族,又在朝为官,哥哥是小将军,母亲全族忠烈,她的身份嫁任何皇子都会威胁到皇上的皇位。 所以在她提出要下嫁裴乘舟时,皇上才会毫不犹豫直接答应。 是因为裴乘舟就算娶了她,也掀不起什么风波。 只可惜这里头的门道她现在才知道。 “你不喜欢她,你不准娶她。” 尽管知道这里头的事,云欢还是威胁裴郁不准娶她。 因为太傅嫡女颜溪与她是闺中密友,手帕之交。 当初她下嫁裴家,颜溪好言相劝了许久,她没听,她们两人的关系闹得有些僵了。 现在看来颜溪说得没有错,无关家世门第,而是裴乘舟不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裴郁唇边笑意加大,似讥讽似打趣,“不娶她?难不成等着娶你吗?” 第37章 只想娶她 裴郁很想娶云欢。 那时他便想好了,如果皇上忌惮有兵权的他和世族云家攀亲,他会交出一切,只为求娶云欢。 只要云欢愿意,他会带着云欢远离京城,不再沾染朝堂之事。 只是可惜...... “可以啊!我会和离,然后等着你来娶。”云欢真诚说道。 她目前不和离是有自己的计划。 上辈子她见识过蔺婉月和裴乘舟有多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所有她不能贸然和离,不然会被他们反将一军。 她有自己计划,最后也会和离,更会嫁裴郁。 “呵!你凭什么认为本将军会娶你一个和离过的女人?” 想到裴乘舟都做那么过分了,云欢到现在还没有要和离的征兆,裴郁心里莫名来火,没好气拿话呛她。 云欢表情一凝,转而起了怒意。 “你刚说什么?”她质问。 她虽然嫁裴乘舟了,但还是清白之身。 裴郁明明知道,这还是他让人来警告裴乘舟不准动她的。 现在装什么! 瞧着她面色有了一丝怒意,裴郁眸子闪了闪,但还是嘴硬道。 “难道本将军说错了?你已是人妇,我还未娶妻,娶哪家的千金小姐不成,为何要等着娶你?” 裴郁歪头睨着隐有怒火的女人,要不是他让人快马加鞭回来警告裴乘舟,云欢早都和裴乘舟圆房了。 如果是那样,他毫不留情杀了裴乘舟,把云欢囚在身边,一遍遍掩盖掉裴乘舟留下的痕迹。 “算你狠,你回头别求我。” 男人的样子让云欢心中怒火无处发泄,她恶狠狠警告,感觉不解气捞起身旁帕子扔了过去。 裴郁抬手一接,笑得开怀。 “没打到,阿娇下次继续努力。” 上辈子他多想和云欢能这样打闹着相处,可她总是冷冰冰的,面对他的触碰嫌恶的不得了。 不想这辈子他只是拒绝了两次,她便这副让他受宠若惊的样子。 真好! 男人一贯都是不苟言笑,甚至狠厉的人,云欢从不知道他还有这么无赖的一面。 她又气又好笑。 气裴郁在不该打趣的时候打趣,笑裴郁明知道上辈子她杀了他,却还愿意同她在一起纠缠,看着她闹腾,甚至为她撑腰。 她手臂沿着池边缓缓滑落至水里,面上不怀好意,不知在憋什么坏。 裴郁将她表情全看在眼里,仰身靠在后面懒懒看着。 只要她别拿出刀来,这些小动作就由她去了。 就在裴郁以为云欢会趁机扑过来,缠上他的时候,她用手掬了一汪水,毫不客气扬在他的脸上,随后大笑着起身跑掉。 裴郁没来得及躲开,迎头浇了满脸,闪身过去就要扑上面使坏的人。 云欢看见后大叫一声,跑得更快了,边跑边说。 “啊!是你自己作的,你活该。” 裴郁追到池边便没再追去,倚在边缘注视着那道靓丽身影。 她也才刚及笄,若是嫁一个良人,该是这般活泼不谙世事。 云欢跑到门口回头,竟见裴郁没有追来。 她愣了愣,现在连激怒都不管用了吗? 行! 裴郁记住,这可是他自己选择的。 过了今夜,以后再想与她纠缠,可是不能了。 云欢冷哼一声,掉头离开。 看她生气无害的模样,裴郁笑地摇摇头。 他算是绑死在云欢身上了,回不了头。 他重新进水里,这才发觉自己刚刚拿来避体的哪是什么锦帕,而是云欢解下的披风。 他笑了,不再支撑身体,拿着她的披风后仰跌进水里,砸起一片水花。 云欢湿漉漉走出房间,苍临早就接收到裴郁的信号,跑去拿了干净披风过来。 “大小姐!” 苍临小跑着追上云欢,低垂着眼将手中披风交给云欢。 云欢视线下移,“云辉堂怎么会有女人的披风?” 这不是她的那件披风,看着像是新的。 裴郁无事准备新的披风做什么? 打算送她的吗? 苍临悄悄掀眼看过云欢,欲言又止,“是,是颜小姐托将军带给大小姐的。” 云欢眸子一亮。 颜溪! 当初为了下嫁裴乘舟,她和颜溪闹翻了,许久都不曾传信。 没想到她做了披风托裴郁带给她。 “颜小姐未出阁,怎么会和裴郁搭上话?” 云欢接过披风,想到颜溪要嫁裴郁之事,不由多问一嘴。 裴郁不爱颜溪,她敢肯定颜溪也不喜欢裴郁。 待字闺中时,她们坐在一起大胆聊过以后的郎君。 她因从小受外祖家的熏陶,说要嫁一个上阵杀敌的大将军。结果嫁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裴乘舟。 颜溪因太傅温文尔雅的气质,以后郎君想选一个清风霁月,有文人风骨之人。不想却要嫁给杀伐果断的裴郁。 这怎么能不算造化弄人呢! “最近几日京城有传言,皇上要为将军和颜小姐赐婚。颜小姐不想嫁,已经闹过一次了。将军便借与太傅谈公务的空隙,表明不会娶颜小姐,会亲自与皇上诉说,颜小姐知道后很感激,误以为是大小姐你求的情......” 苍临话说到这个份上,云欢该懂的都懂了。 是她自作多情了,她以为颜溪是记挂着她,没想到是误会了。 伤心了! “裴郁如何与皇上诉说的?皇上就答应他了?” 云欢不信一国之君决定的事,会因为裴郁的三言两语改变。 苍临轻磕脑袋,“将军说边关动荡,他无心娶妻。再者娶妻了便要长时间留在京都,少不得要与各位皇子接触,到时会身不由己。” 朝中之事外人不敢多加议论,苍临点到为止,云欢已经了然。 所以裴郁这辈子也是只她不娶,他拒绝皇上赐婚是在等她。 等她和离后娶她。 想此,云欢唇边蕴上笑意。 亏裴郁还在那装得满不在乎,装得嘴硬。 苍临一路避人,护送云欢回去。 春桃见云欢穿着湿衣服回来心疼坏了,忙吩咐人去准备热水沐浴。 现在天凉了,别着风寒。 翌日,太傅府设宴,邀请了云欢。 裴乘舟是云欢夫君,也在邀请之中,可他受伤严重,起不来床,只能云欢一人前去了。 出了府门,云欢看见蔺婉月在马车上等着。 这让云欢很是诧异,难道蔺婉月也要去参加太傅府的设宴吗? "欢儿来了!"蔺婉月看见云欢上马车,招呼她坐过来。 云欢收起疑惑,笑着坐过去。 “母亲也要去参加宴会吗?”她直接询问。 蔺婉月亲昵挽住云欢的手,好像近些日子不愉快的事情都没有发生,她和云欢之间还一如往常。 “自是,太傅夫人邀请了母亲,想来近日京中传言是真,你兄长要迎娶太傅之女了。” 蔺婉月说得甚是高兴,好像特别希望裴郁能够成家立业。 第38章 娇生惯养 云欢微不可查皱了下眉头,随即恢复平静,只点点头,未搭话。 蔺婉月斜眼观察着云欢的表情变化。 见她坦然自若的样子,暗忖云欢难道不知道裴郁爱慕她? 就算云欢不知情,等事情抖搂出来了,她也会受到牵连。 到时她的一切全在他们掌控中。 还怕她耍那些大小姐脾气! 来到太傅府,两人一下马车,收获无数的打量审视目光。 自从裴乘舟和云飞燕的事情出了后,云欢和蔺婉月还是第一次在大众面前露面。 这可真是让那些想看热闹的人来了兴趣。 “裴老夫人和裴二奶奶竟也出门了,家里的事情可都解决了?” 女人说的地方是非多,更不要说裴家落魄了,最近又出了这样的事情,这些人哪里还会忌惮什么。 她们聚集在一起笑着打量云欢,有一大半都是想看热闹的。 云欢看向说话那人,苏侍郎之女苏悦,与她颇有渊源。 知道她要下嫁裴家时,差点没把自己笑死。 “悦儿!” 苏悦的母亲还算是个通情理的,见自家女儿一来就找云欢的不是,试图制止她。 云欢虽然下嫁裴家,但云家依旧是炙手可热的世家大族。 裴家虽落魄,但裴大少爷如今已是权臣,哪能与前些年比较。 “有劳苏小姐记挂,事情都已处理好了,夫君和母亲跟我再三保证那样的事情不会再出,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我应该给他一个机会。” 云欢拉着蔺婉月的手,坦然大方笑着回苏悦的话。 苏悦上下打量过云欢,怎么换了一副性子? 以前可没这么沉得住气! “苏小姐都多余问,云大小姐敢出门,自然是所有事情都处理好了,至于怎么处理的,那是人家的家事,我们也就看看热闹罢。” 有夫人掺和进来说话。 “云二小姐被赶出云家可是真的?” “是真的。裴家二郎与云二小姐在寺庙被捉一次,在云府又被捉一次,真是生性放浪,也不知云大人是如何教导的。” “夫人这么好奇,不若宴散后随我回云家,当面询问我的父亲?” 云欢笑着,并没有因为那夫人的话生气,但语气很不友善。 那位夫人面色凝了一下。 她也就敢在外口舌两句,有什么胆子敢跑到云大人面前去质问。 “裴家最近出了很多的事,既然大家都很好奇,那我便解释一二。夫君是做了错事,但他已然悔过,母亲也训诫了他,他发誓不再犯,我信他,也信母亲。” 笑容没有从云欢脸上下去过,她解释完,搀扶着蔺婉月走进太傅府。 端庄秀丽,母慈媳孝,让想看热闹的人没了脸。 “好欢儿,在外就该维护自己夫君的名声,这样夫妻才会和睦。”蔺婉月很满意云欢刚才的那番话。 云欢受教着点点头。 蔺婉月别高兴得太早,等过些日子云飞燕和花魁大着肚子逼上门,她今日的这番话才会成为笑柄。 虽然她也会被人笑傻,竟听信男人的话。 但有什么关系呢! 她只是耳根子太软,信了婆母和夫君的欺骗之话。 当着众人面发誓不会再犯,保证会教训自己儿子,干缺德事的人又不是她。 入宴,云欢和蔺婉月被安排在下方。 看着离主位甚远的偏僻位置,云欢黑了黑脸。 要知道未嫁人之前,她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哪里会被安排坐在这种位置。 所以人啊,一定要看清自己的身份,不要为了所谓的爱情下嫁。 下嫁不会让他感动加倍对你好,只会让他觉得你就配嫁他这样的人。 蔺婉月虽然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待遇,但现在裴郁是大将军,说不定还会迎娶太傅之女,云家大小姐是她裴家的二少奶奶,这些人竟然还敢这么区别对待。 “欢儿莫气,母亲坐哪里都一样。” 蔺婉月不满这个位置,但她的名声不允许她与人争论这些小事,看见云欢也有些不满,试图挑起云欢的脾气。 云欢是云家大小姐,说话比她有用多了。 云欢怎会听不出来蔺婉月的弦外之音,她确实生气,但不会被人推着冒头。 “母亲说的是,坐哪里都一样。”云欢笑着搀扶蔺婉月坐下。 蔺婉月神色凝了起来,云欢从小众星捧月,竟也能忍受得住! “我坐这里无事,只是你从小娇生惯养,怕是不习惯。”蔺婉月煽风点火。 云欢自然不会随蔺婉月屈坐在这里,她要去找颜溪算账。 她刚刚瞧见颜溪在那边幸灾乐祸,这个位置定是颜溪在公报私仇。 “母亲坐着,我去去就回。” 云欢也不说去干什么,径直朝前走去。 看她昂首挺胸的架势,蔺婉月以为她是要去讨个说法了。 她唇角勾起笑意,等会云欢要是责罚下人,她可出面博个慈善的好名声,改一改近些日子的晦气。 近些日子也不知是怎么了,竟遇见些倒霉事。 云欢气势汹汹直奔而来,颜溪身子不自觉后仰。 这个架势是要打她吗? 云欢嫁人后越来越狂妄了! “我警告你收敛一点,这是太傅府,我的地盘。” 颜溪虽害怕,但气势没有输,双手抱胸警告云欢。 云欢瞧她那样不自觉失笑。 颜溪小时候落一次水后性情大变,总是说些乱七八糟之话。 “你把我安排在那么远的位置?是想折辱我?还是想看我笑话?” 云欢揪了颜溪站起身,质问她。 颜溪挥开云欢的手,气鼓鼓地说道。 “你别碰我,我跟你已经分道扬镳了,你的事我以后不会再管。你现在是裴家的二奶奶,就该坐在那个位置。那是你当初非要下嫁的家族,怎么,现在嫌弃家族落魄了?给不了你该有的荣耀?” 颜溪绝对在阴阳怪气,云欢都听出来了。 坐她们近些的千金小姐见状赶忙躲远了些。 颜小姐和云小姐当年是闺中密友,可不知怎的闹翻了,现在两人起争执,避免误伤她们还是躲远些。 云欢抿了抿嘴唇,她知道颜溪在气什么。 当初她要下嫁裴家,颜溪知道后愣了一下,不敢置信大喊“怎么会是你?”,随后死活不让她嫁。 问她为什么她又说不出来。 只说不准她嫁裴家,她要是嫁裴家,她就与她绝交 那时她被裴乘舟和云飞燕的迷魂汤糊了心,哪里会听颜溪的话。 “我的事你不会再管,怎么还托人带了披风给我?”云欢歪着脑袋欢悦说道。 言毕她还展示了一下身上的新披风,很是高兴的样子。 “谁说这披风是给你的?是他听错了。”颜溪当即反驳,生气地提步离去。 云欢不听她的话下嫁裴乘舟,就等着死吧。 她才不会和一个将死之人有往来。 第39章 这般难哄 云欢怎会看不出颜溪的倔强,耐着性子追了上去,拉住她。 “行了,别闹小脾气了,你知道我本不喜欢这种场合,今日是为了见你才来的。” “谁要你来看我!你没事在家多看看自己的夫君,别被害死了还觉得自己嫁了个好男人。” 颜溪打掉云欢的手,扭捏着性子,侧着身不与云欢正面对视。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云欢皱眉问。 颜溪的反应看着像是早就知道裴乘舟不是个好东西,可她被裴乘舟搭救前,她们并未和裴乘舟有过接触。 被搭救后她让人去查了,裴乘舟和其母亲蔺婉月,都是千年不遇的好人。 颜溪的反应实乃怪异。 颜溪眼睫不自觉轻颤,余光偷偷望过云欢。 “我一个养在深闺未出阁的姑娘知道些什么,我只是看裴乘舟面相不像个好人,警告你小心些。别一不小心被害了,到时我可不为你报仇。” 裴乘舟最是会装,她不知道裴乘舟会什么时候谋杀云欢,根本防备不了,也没法防备。 估计等她知道消息,云欢已经是一具死尸了。 云欢伸脖子去看颜溪伤心有点想哭的表情。 上辈子她走投无路时确实想到过颜溪,但因为春桃死了,她的信没送出去。 她被囚在深宅大院,不知道颜溪有没有来找过她。 “颜大小姐还会看面相呢!不若给我看看吧,看我以后能不能嫁一良人。” 云欢放下身段哄着颜溪。 颜溪含着水花的眸子瞥过她,冷哼一声。 “还嫁良人!你最好小心些,不然会英年早逝。” 话毕,她带着婢女头也不回离去,看着还在闹别扭。 云欢有些头疼,裴郁难哄也就算了,怎么颜溪也这般难哄! 不过颜溪肯定知道些什么! 难道颜溪也是重生的,知道她上辈子死得很惨,这辈子打算阻止,但她重生太晚,没有听颜溪的话? 不对呀!上辈子颜溪就阻止她了。 云欢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别伤心了!” 在云欢失落之际,裴郁的声音至身侧传来,同时递过来的还有一方帕子。 云欢回神看去,诧异裴郁这么快就到太傅府了。 她接过帕子,拿出一个锦盒递给裴郁,“你将这个交给颜溪吧。” 未出嫁前,哥哥差人带给她一块好玉石,她便和颜溪一起去雕琢首饰。 现雕琢的首饰要花费些时日,期间她被裴乘舟搭救,下嫁他,和颜溪闹翻。 首饰的事也就耽搁了,上辈子首饰一直未送到颜溪手上,这辈子不想留这个遗憾。 裴郁看着云欢吩咐的样子,不由黑了脸。 云欢是觉得他经常见颜溪吗?还托他送过去。 他和颜溪只是在公开场合见过几回,那件披风是颜溪托婢女带给他的,哪里就到了可以私下约见的地步。 他未接锦盒,“你自己送她吧,她是未出阁的小姐,我不常见她。” 裴郁这话似是在给云欢解释,又似撇清关系,不想云欢误会。 他昨晚只是嘴硬而已,除了云欢,他并不想再和别的女子有瓜葛。 也不想娶她们。 云欢听得出他解释之话,唇角止不住上扬起。 算裴郁还有点求生欲。 还知道来哄哄她。 “回去吧。”裴郁柔声对云欢说。 这是在太傅府,他们是兄长弟妹的关系,要保持些距离。 云欢知道这个理,转身要离开,哪知裴郁手突然抬起,惊得云欢脖颈瑟缩。 “碧钗松了。”裴郁扶正云欢发髻间的钗子。 云欢眼神上挑瞄过一眼,再从裴郁脸上扫过,略显羞涩地笑着。 “多谢兄长!” 她小声嘀咕一句,转身加快离开。 裴郁唇角压都压不住,盯着那道离去的背影。 晚上勾引他时的胆量去了哪?刚才都没接触,她脸就红了。 裴郁痴痴一笑,有人走过来,他面容一瞬恢复往常的冷峻,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大将军!” 有人行礼,裴郁轻叩首当做回应,拔步离开。 在太傅府门口找云欢麻烦的苏悦躲在后面目睹一切,眼底是欣喜的光。 她原本是想跟过来听听云欢和颜溪因何事闹翻,不想看见这样的一幕。 裴大将军和云欢! 他们现在是兄长弟妹的关系啊! 苏悦得意笑了,这件事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云欢会跟云飞燕一样臭名昭着。 “将军,刚刚苏侍郎之女躲在后面看见了您和大小姐。” 裴郁走出一段路,苍临跳出来禀告。 裴郁脚步蓦地停下,双眼凌冽剐过去。 苍临抿了抿嘴唇,这是太傅府,他们是客,手伸不了那么长。 他以为将军在公众场合多少会注意些,哪想到他会直接上手为大小姐扶正簪子。 “去告诉苏侍郎管好女儿,要是管不住,本将军可以让她变成哑巴。”裴郁撂下这句话,转身离去。 “是。”苍临领命。 云欢回到宴席上,并未走下去与蔺婉月一同入座,而是直接坐在了颜溪的位置上。 颜溪敢把她安排在那么远的位置上,那她就霸占她的位置。 “大小姐,这是我家小姐的位置。”颜溪身边的丫鬟上前小心翼翼说道。 云欢摆摆手,“我知道,等颜溪回来了我与她说。” 丫鬟点点头,刚要离开,云欢喊住她讯问颜溪近些日子在干什么。 坐在下面的蔺婉月看见这一幕误会了,以为是云欢强占别人的位置,府中丫鬟在劝阻,可云欢不听。 见状她站起身,想去展现自己宽容的一面。 “裴老夫人怎么就走了?正说二少爷的事呢,听说二少爷不仅与云二小姐私通,还为花魁赎了身,叫大将军好一顿训诫,到现在还下不来床呢。” 大声说话的是李夫人,她的儿子同裴乘舟一起不务正业,被裴郁逮到告知了家中老爷,也是好一番教训,到现在还下不来床。 李夫人不敢把这账算在自家老爷和裴郁身上,就只能记在裴乘舟和蔺婉月身上了。 毕竟是裴乘舟先被发现,才连累了那么些人。 周围人中也有儿子被牵连的,这下算是找到一个抒发口。 “亏二少爷平日里只读圣贤书的样子,哪知私下那么乱,云大小姐下嫁他真是瞎了眼。” “裴老夫人不是一贯严厉辨是非吗!二少爷做了这样的事,老夫人可有训斥他?” “我听说大将军要教训二少爷,裴老夫人拦着不让呢。” “这自己生的和别人生的就是不一样,对别人的儿子就是严母,对自己的儿子就是慈母。” “什么严母慈母,裴老夫人贤良淑德的名声早在大将军回来后便没了,还是张大人亲自参的。” “我知道张大人参过皇子,参过大臣,参妇人的还是头一遭。裴老夫人也是有本事。” 这话一出,所有妇人都跟着掩鼻嗤笑了起来。 第40章 出口恶气 谁让蔺婉月持贤良淑德的名声那么些年。 她们早就看够了她的惺惺作态,如今逮着错怎会不挖苦。 蔺婉月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这些妇人的品阶还没有她的高,怎么敢对她这么冷嘲热讽的。 她现在可是大将军的母亲,是云家大小姐的婆母,在这些夫人中是最尊贵的。 可这些人却不将她放在眼里。 “当日之事有所误会,你们并不知实情。乘舟若真是那般上不得台面,欢儿也不会到如今还在维护他的名声。裴家今儿出了个大将军圣眷正隆。改日乘舟科考,定也能昃食宵衣,尽瘁事国。” 蔺婉月也是聪明,不与这些人争论当初之事,而是把话头放在了别处。 裴家门楣高,裴郁是大将军,以后裴乘舟定也是个重臣。 不仅如此,裴乘舟还娶了云欢做夫人,云欢喜爱他的紧,出了那么多事,她还在维护自己夫君的体面。 不得不说蔺婉月手段高超,一下子戳了这些夫人的痛处。 她们家里的少爷各个都是纨绔子弟,上不了沙场,进不了朝堂,也娶不回一个死心塌地的千金小姐。 那些人极不情愿四散开,眼底是不甘。 蔺婉月最好一辈子顺风顺水,稍有差池,她今天的炫耀都将变成刺向她的利刃。 蔺婉月不屑瞥过那些人,提步赶到云欢身边去。 “欢儿,一个位置而已,坐哪里都行。我们今日受邀参宴,不要给太傅府添麻烦,也不要为难一个丫鬟。” 蔺婉月说话间主动去搀扶云欢,势要给她安上一个不敬之名。 云欢眼疾手快躲开,站起身反搀扶住蔺婉月。 “母亲来了,母亲快坐。” 云欢知道蔺婉月为何而来,定是误会她和丫鬟起冲突,特来展现她的通情达理来了。 “母亲喝茶。” 蔺婉月由云欢搀扶着坐下,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云欢已经奉了茶来。 她木讷地接过浅啜一口,云欢立马接下茶杯,又为她奉上点心。 外人瞧她那么熟练侍奉婆母,心下都以为她往日里也是这般侍奉的。 有这么好的夫人,裴家二郎竟还做那些偷鸡摸狗之事。 “欢儿......” 蔺婉月被伺候得有些拘谨,好不容易嘴里得空想问一句,不想云欢堵了她的话。 “母亲先歇息着,我去去就来。” 云欢撂下这句话站起身,拉着颜溪的丫鬟退下去了。 “去告诉你家小姐。” 丫鬟点头,去寻颜溪了。 云欢躲在后面看着,想给自己脸上贴金,她今天怕是帖不到了。 颜溪很快赶过来,从云欢身边走过。 云欢拉住她讨好一笑,颜溪知道她什么意思,但还是倔强着没给她好脸。 “你是哪家的老夫人!可是找不到自己座位了?” 丫鬟关切询问蔺婉月,声音很大,引众人频频侧目观看。 蔺婉月一凝,明显还不是很明白现在的处境。 “老夫人,这是我家小姐的位置。”丫鬟笑着解释。 蔺婉月愣住了,这位置不是云欢让她坐的嘛!难道不是云欢讨来的? “你家小姐是?” 所有人都看着蔺婉月呢,蔺婉月不想自己落脸,不想让人觉得她占了小辈的位置。 “我家小姐是太傅嫡女颜溪。” 听见名字,蔺婉月恍然大悟,上下打量过颜溪。 原来就是她要嫁裴郁啊! 既如此,她得亮出自己身份。 颜溪肯定会跟云欢一样讨好她这个婆母。 “我是裴家老夫人,裴大将军的母亲。” 蔺婉月未起身,坐在颜溪的位置上很有气势说道。 她不知道颜溪并不想嫁裴郁,只听说皇上要为裴郁和颜溪赐婚,便误以为是颜溪相中了裴郁,非要嫁裴郁。 蔺婉月本不想让裴郁迎娶太傅嫡女,但她知晓了裴郁爱慕云欢之事,便想着到时和颜溪联手,将这桩事抖落出来。 颜溪冷笑,她见不得蔺婉月这幅高高在上,等着她去恭维的样子。 还有脸说是大将军的母亲,她以往都是怎么对待裴郁的不知吗? “原来是裴家老夫人啊。”颜溪皮笑肉不笑说道。 蔺婉月点点头,她就知道颜溪爱慕裴郁,听见她的名头态度立马变了。 今日是太傅府的设宴,她要是被太傅嫡女处处恭维,必会在刚才试图折辱她的人面前狠狠出口恶气。 可她没高兴多长时间,听颜溪话头一变。 “裴老夫人的位置在哪啊!是没有人领着老夫人过去吗?怎么会让老夫人坐在了我的位置上?” 颜溪装样质问身边的丫鬟。 丫鬟垂下脑袋,“小姐,诸位贵客一来便有专人领他们去自己位置,至于老夫人为什么会坐在小姐的位置上,我不得而知。” “裴老夫人刚刚不还在自己位置上吗?怎么一转眼攀到这里来了?” 李夫人可见是恨透了蔺婉月,追着她来阴阳怪气。 位置都是按照夫人们现在身份分配的,能坐在上面的身份都不凡。 这些人虽不会像李夫人一样将喜恶完全表现出来,但也绝不是菩萨心肠。 他们半看热闹半讽刺瞧着蔺婉月。 最近些时日,她们无趣的日子都是靠裴家的囧事度过的。 如今能在现场看热闹,她们怎么能拒绝。 “这位置是云欢......” 蔺婉月瞧着众人的眼神有些不对,都将她认作是不喜主家分配的位置,仗着裴郁大将军的身份不管不顾攀附上来的,赶紧出声解释。 “颜大小姐莫要生气,母亲你快起来,这是颜家大小姐的位置,咱们的位置在最下面,这个位置咱们坐不得。” 云欢在一旁看着差不多了,跑出来搀扶起蔺婉月,弓着身子给颜溪道歉,姿态不要太谦卑。 “欢儿,这位置......” 蔺婉月想问这位置不是她讨来的吗? 云欢制止了她。 “母亲不要说了,这不是在咱们裴家,咱们要依着主家的安排来,不要给人添麻烦。颜大小姐不好意思,我代母亲给你认个错,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便算了吧。” 云欢一句话让众人误以为是蔺婉月不满颜家安排,特意到高座上来。 不仅如此,她坐的还是颜家大小姐的位置,被发现还不知悔改。 “母亲我搀扶你下去吧,你消消气,别伤到身子。” 云欢添油加醋,把自己树立成一个千年不遇的好儿媳。 蔺婉月感觉现在的场面有点不对劲,云欢说的话应该是她说。 怎么现在反过来了? 她斜眼瞧过众人的神情,知道她们都误会了。 这怎么可以! 第41章 被人指证 “欢儿,这位置是颜大小姐,你为何......” “母亲,颜大小姐不会嫁兄长,那都是些谣言,你不要再说了,这位置我们坐不得。” 云欢哪里会给她澄清的机会,她一句话刚出,云欢立马堵了回去。 要说刚刚众人还有点不理解蔺婉月怎么就坐到了颜溪的位置上,现在全懂了。 感情这是以为颜大小姐会嫁裴大将军,耍起婆母的主来了。 “我......”蔺婉月还想辩解,又被颜溪堵了去。 “原来是误会了啊!我无福,嫁不了裴大将军,可能要让裴老夫人失望了。” 颜溪一句话更是坐实了蔺婉月想在颜家耍婆母架子。 李夫人见状更加放肆讽刺起来。 “裴老夫人活这么久了,怎么还听风就是雨呢!在云小姐面前耍婆母架子不够,竟耍到颜小姐身上来了。” 众人捂着嘴笑了起来,惋惜地看过云欢,心疼她怎么遇见一个这样的婆母。 云欢歉意地朝众人点头,拉着蔺婉月走下去。 蔺婉月要辩解,云欢劝导她不要说了,言多必失,这看在众人眼中又是另一副样子。 “云欢!” 云欢搀扶着蔺婉月要坐回去,听颜溪喊住了她。 她回身看去。 “今日是颜家设宴,却闹出了不愉快,我一个小辈不想与长辈计较,你便留下为你婆母赎罪吧。” 云欢挑眉,恭敬应下,“是。” 云欢装模作样将蔺婉月搀扶坐回原位置,安抚好她的情绪,这才重新折返回去。 众人都摇头啧嘴,堂堂云家大小姐嫁人了,竟也这般侍奉婆母。 好儿媳啊! 云欢坐在颜溪身边,颜溪沉着一张脸,吩咐云欢为她奉茶。 要不是场合不允许,云欢真想把手中茶泼颜溪脸上。 胆子这么大,敢让她伺候。 “给你。”云欢放下茶杯,掏出锦盒递给颜溪。 颜溪瞄了一眼接过来,“别以为你这点小恩小惠我就会原谅你。” 云欢:...... “呀!这锦盒不是刚刚裴大将军偷偷交给云小姐的吗?” 苏悦一直等着时机将刚刚看到的说出来,可算是让她逮到了。 云欢眸子狠狠一缩,刚才她和裴郁见面,被苏悦看见了? “你胡说些什么!”颜溪冷眼对上苏悦。 众人一看又来好戏了,立马打起精神观看。 她们就爱参加宴会,每次都能看几出好戏。 这次是裴大将军和云大小姐! 云大小姐是裴大将军的弟妹。 天啦! 这么禁忌吗? 坐在下面的蔺婉月不自觉站起身。 裴郁送了锦盒给云欢?还被人瞧见了? 她眸底晦暗不明,今日把这个事抖出来也好,就没人记得她刚刚的事了,她也能更好的拿捏住云欢。 蔺婉月站在原地,准备着随时上去补刀。 “我刚刚觉得烦闷去后面透气,正巧看见裴大将军和裴家二奶奶在一起,这锦盒就是大将军给她的,我和我婢女都看见了。” 苏悦得意说完,让自己的婢女作证。 婢女点点头,“奴婢确实同小姐看见裴大将军和裴家二奶奶在一起。” “你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颜溪倏忽站起身,指着苏悦和她的婢女道。 苏悦和婢女吓得瑟缩脖颈,但还是强装镇定。 “裴大将军和云欢是一家人,一家人在一起说话很正常,怎么在你们眼里就变样了?”颜溪在为云欢辩解。 “就算是一家人,也得知道男女有别,要避嫌。”苏悦不怀好意笑着。 “照你这么说,你是女的,你爹是男的,你一出生你爹就得去死,因为要避嫌啊!”颜溪是懂反驳人的。 这话惹得好些人笑了起来,颜大小姐还是这般伶牙俐齿。 苏悦被怼得一时失言。 蔺婉月见状忍不住鄙过苏悦,看着来势汹汹,不过也是个草包,别人三言两语就唬住了。 “这是哪家的小姐在这里胡说八道。裴郁和云欢乃是我裴家的人,他们两人是兄长弟妹关系,说句话很正常,递个东西也很正常,怎么倒叫你误会了?” 蔺婉月走上前质问。 云欢缓缓站起身,苏悦敢这么说,绝对是看见裴郁给她扶簪子了。 她又看过蔺婉月,这时候蔺婉月站出来,是想为她辩解,还是给她抹黑? 颜溪使眼色给云欢,示意她别担心,这顶帽子扣不到她头上。 云欢眨巴眨巴眼睛。 苏悦说的是事实,她以后也会嫁给裴郁,有些话不能说太满,不然以后会打脸。 颜溪不自觉瞪大眼眸,不是吧姐妹,玩这么禁忌啊? 和夫君的兄长! 云欢眉眼弯弯笑着,示意颜溪暂时要帮忙瞒一下。 颜溪能怎么办,谁以后再说古人封建她第一个不答应。 这玩的花多了。 “若只是说句话倒真不会让我起疑心,但大将军替云欢整理了发髻。” 苏悦经蔺婉月一提醒,想到了这个十分重要的举止。 “什么!”蔺婉月惊呼一声,生怕别人看不出她的震惊。 其他人的面色逐渐凝重起来,若只是说一句话,递交个东西他们都没有很在意,但还有其他亲密举止,那就得注意些。 别真是什么有违伦理之事! 云欢知道自己不能再装沉默了,再不说话禁忌伦理的帽子摘不掉。 颜溪脾气暴躁,先忍不住了,指着苏悦吼道。 “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刚刚与云欢在后面说话的人是我,我与她一起从正堂过去的,许多人都看见了。” 颜溪话毕看向就近的诸位小姐夫人。 那会她生气走掉,云欢追上来的画面很多人都看到了。 那些人点点头,确实是如此。 苏悦被颜溪的气势吓到了,但自己的话已经出了,就不能退缩。 “刚开始云欢确实是与你在一起,但你走了之后她便和裴大将军走近。” 颜溪气得牙痒痒,这个人在作死。 只是撩个头发而已,她就能发现私情,心眼这么多晚上能睡着觉吗? 颜溪真要冲上去撕烂苏悦的嘴,被云欢拦了下来。 云欢扫视过颜溪手里的锦盒,想到近些日子裴郁要娶颜溪的传言,一招起。 “苏小姐说的没有错,颜溪走后我确实见了兄长。” 颜溪闻声一愣,凌厉回头瞪向云欢。 傻啊! 这时候说这话,就是变相承认了苏悦的指证。 苏悦眼底闪过快感,承认就好,她还怕云欢不承认。 蔺婉月垂下的眼眸里满是喜色,在深宅揭开裴郁和云欢之事,确实没有在公众场合揭开来的好。 今日在这里揭开,裴郁惦记弟妹之事将会大白天下,所有人都会唾弃他。云欢也会背上不守妇道的名声。 到时她和裴乘舟哄一哄,云欢还不是任由他们拿捏。 第42章 污蔑两人 众人齐齐坐直了身体,等着看好戏。 和云家关系好的夫人,忙差丫鬟去找云夫人和太傅夫人来把控局面。 云欢示意颜溪稍安勿躁,从她手中接过锦盒。 “苏小姐既然说了那些话,污蔑我与兄长名声,那还请我为自己和兄长辩解一二。” 云欢笑盈盈对着众人说道。 “苏小姐说兄长替我扶了簪子,可是我头上这支?”云欢拔下簪子询问。 苏悦看了一眼,不明白云欢问这个话是何意思,但还是点点头。 “是。” 云欢唇角微扬,点点头。 “再问一句,兄长除了替我扶正簪子,可再有逾越之举?” “你们是兄长弟妹的关系,扶正个簪子已是大逆不道,还想要何过分举止?”苏悦反问。 云欢笑了笑,不紧不慢打开锦盒,亮出盒子里的首饰,与她头上的簪子一模一样。 “想必诸位都知道皇上要为兄长和颜大小姐赐婚的事,也知道他们两人互相不满意,但两人不方便见面说明,怕被有心人看见四处传谣,便托了我做中间人。” “兄长说京城传言会让颜小姐名声受损,他很是过意不去,这簪子便是我代兄长为颜大小姐准备的歉礼。刚刚凑巧遇见兄长,便拿给兄长瞧了一眼。” “至于苏小姐说的兄长为我扶簪子之事,想来是苏小姐看错了,那是我拔下自己头顶的簪子,与兄长说是极好的材质,女子都喜爱得紧,让他宽心,颜小姐定会收下他的歉礼。” “原是这样,不过平凡的一桩事,被苏小姐说来是另一番意思,苏小姐不会还惦记着云欢一年前在宴会上训斥之事,故意报复了吧!” 云欢话刚落,颜溪立马接了她的话去。 一年前众人参加宴会,苏悦仗着自己是侍郎之女,看不起家世不如她的小姐,言语凌辱那位千金,是云欢出面训斥了她。 颜溪一说这事,众人恍然大悟。 应该是苏小姐记恨云大小姐训斥自己之事,故意诬陷。 不得不说苏悦心思够歹毒,这样的事一旦被安上就是百口莫辩。 苏悦是想让云欢翻不了身啊! 小小年纪竟有这么恶毒的心思。 一些夫人已经把苏小姐从儿媳人选里除名了,这样的人他们家族不敢娶。 苏悦见风评变了,疯狂摇着脑袋。 “不是这样的,云欢你敢做为什么不敢认,刚刚就是你......” “你这个逆女在胡说什么?” 苏侍郎收到裴郁的警告,匆匆赶来找自家女儿,但还是晚了一步,苏悦已经把一切都说出来了。 苏侍郎急火攻心,上去直接甩了苏悦一巴掌,怒斥她闭嘴。 他用力之大,让苏悦差点摔在地上。 “爹!”苏悦难以置信的声音。 “你闭嘴。”苏侍郎制止苏悦说话。 “还请裴老夫人不要轻信逆女之话,她是钟爱大将军不得,瞧见裴二夫人与大将军说了两句话,一时嫉妒口不择言。” 苏侍郎拘着身子给裴家老夫人赔罪,生怕蔺婉月会误会云欢,怕云欢会被人指点,怕裴郁会震怒。 他和裴郁都在朝为官,本不该这般忌惮。 可现下裴郁正在参三皇子,皇上也在试探三皇子,而他是三皇子的人,裴郁随便找个错处皇上就可除掉他。 这个逆女死了不足为惧,要是拉整个苏家下马那真是万死不辞。 苏侍郎的一番话惊到了所有人。 苏悦难以置信瞪着眸子,爹在说什么?爹这么说是丝毫不顾及她的名声! 蔺婉月小小吃了一惊,苏侍郎竟连自家女儿的名声都不顾,也要为云欢和裴郁洗清嫌疑。 云欢和颜溪对视一眼,眼底透着惊悚。 当爹得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番话,是已经舍弃这个女儿了。 苏侍郎正要拖着苏悦回去,不让她在这里丢人现眼,哪知司元珊和太傅夫人匆匆赶过去。 “是谁在辱没我的女儿!”司元珊一来便将云欢护在身后,凌声质问全场。 司元珊是忠烈之后,自有藐视全场的凌厉气场。 苏侍郎赔着笑,“云夫人息怒,都是这逆女在胡言乱语。” 云家乃是世家大族,不是他们可以抗争的。 “爹,我没有......” “你给我闭嘴。” 苏悦还不放弃,还想要拆穿云欢和裴郁,被苏侍郎狠狠怒斥闭了嘴。 不是担心苏悦会出意外,而是担心整个苏家会受到牵连。 “悦儿闭嘴,平时在家胡言乱语也就罢了,现在竟然丢人丢到了太傅府,快给云大小姐赎罪。”苏夫人听到信也匆匆赶过来,拉着苏悦给云欢赔罪。 谁知道她只是和其她夫人闲聊了两句,她的好女儿就给她惹出这么大的祸事来。 “和兄长说两句话就要被诬赖,那是不是说我以后得离我妹妹十里开外?” 苏侍郎还没有安抚好云欢和司元珊,听云起低沉嘲讽的声音传过来。 众人看去,只见云起和裴郁一同走过来,两人皆黑沉着一张脸,眼中透着狠厉,显然被气到了。 裴郁先且不论,单说云起。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云起最是疼爱自家妹妹,只要自己得空便陪妹妹解闷,得了什么好玩意也先紧着妹妹。 若说妹妹和兄长之间说句话都要被诋毁,那云起不知道得死多少次。 “裴大将军!云小将军!”一些人起身行礼。 云起还算没有昏过头,轻点头示意他们起吧。 “苏小姐没有人证物证,单凭着一张嘴就敢胡乱诋毁,这难道是云大人教导的!” 裴郁担忧视线从云欢身上匆匆扫过,不敢过多停留,阴鸷姿雎的眸光凛扫过苏悦,落在苏侍郎身上,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他以为这个女的会拿这件事做把柄要挟云欢,哪想她当场就给捅出来了。 没凭没证的就敢当着众人面大肆宣扬。 也不知道是她的命硬,还是苏家的人命硬。 “将军误会,都是这逆女歪曲事实,我回去定严惩不贷。” “我等着苏侍郎的好消息。”裴郁虽勾起一抹笑意,但看着更加阴冷了。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云欢裴郁等人不好当面发作。 裴郁这话是在威胁,拿整个苏家威胁。 苏侍郎只有严惩苏悦,才能保住苏家。 苏侍郎自然懂他的言外之意,连连点头,让苏悦给云欢赔罪,拖着便走了。 “苏侍郎是男子,可要离苏小姐远一些,不然会被人说三道四。” 云起轻易不放过,朝着他们的背影喊道,惹得众人失笑。 第43章 将错就错 云小将军话糙理不糙,若照苏小姐的话说,以后哪家有女儿出生,做父亲兄长的直接吊死罢了。 苏侍郎拘着身子朝众人一拜,快步离去。 “今日设宴本是想请诸位一聚,不想惹出这样的事来,欢儿受苦了。” 太傅夫人赔着笑,示意诸位不必将刚刚之事放在心上,来到云欢面前拉着她手安抚。 “我无事。” 云欢端庄秀丽笑着,余光瞥过裴郁,男人像是愧疚一样垂着眼,哪有刚才放狠话时的气势。 “欢儿今日受苦了,与自己夫君的兄长走近一些竟也被人瞧去诋毁。你们都是裴家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那人真是无话可说,竟要搬弄这套是非。” 蔺婉月也上前亲昵拉住云欢的手,打趣着说道。 云欢长睫虚掩,蔺婉月说就说吧,还非得加上夫君兄长,住在同一屋檐下这句话。 本来哥哥把众人的思绪归到一家子血亲骨肉身上了,她这话直接让众人想起她和裴郁并非亲兄妹,现住在一起。 “母亲说的是,我常年在战场,回来这几日也是东奔西走,只在家宴上见过一会弟妹,得乘舟牵线劳烦弟妹准备歉礼,直到今日宴会才再相见瞧上一眼礼物,不想就被人瞧了去。” 云欢应付话还未出,裴郁撇清关系之话先落众人耳中。 这些人都知道裴郁得皇上厚爱,回京这几日时常进宫。 到这会众人彻底相信裴郁和云欢没有私情了。 云欢嫁裴家时,大将军正在战场上厮杀。 回来这几日也为国事操劳,忧国奉公、未明求衣。 让人准备的歉礼到今天宴会上才有空瞧上一眼,就这还被有心人瞧去大肆宣扬。 那人真是该死! 云欢和颜溪对视一眼,虽然裴郁澄清是好事,但她和裴郁之事是真的,避免以后反噬,关系不能撇太干净。 “这礼物我甚是喜欢,大将军和云小姐有心了。刚才若非苏小姐提及,我倒还真没注意裴将军和云小姐郎才女貌,只是可惜云小姐已经嫁人了,不然还真能将错就错。” “溪儿!胡说什么!” 太傅夫人阻止颜溪。裴家老夫人还在面前呢,怎么能说这种话。 颜溪瘪着嘴,圈住云欢胳膊。 “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那个裴乘舟最近闹出多少事来,欢儿嫁他着实屈辱,还不如和离嫁大将军的好,反正都是裴家的少爷。” 颜溪这话又让众人回想起裴乘舟近些日子干的好事。 颜大小姐说得没错,以云大小姐的身份,嫁裴乘舟那个烂人属实屈辱。 蔺婉月听罢面色有些不好看,但碍于颜溪太傅之女的身份,只能忍下。 “越说越胡闹,仔细找打。”太傅夫人责备的语气。 颜溪耸耸肩,“欢儿是我闺中密友,我心疼她的遭遇而已。” 太傅夫人无奈瞥过颜溪,笑着给裴老夫人赔罪。 “小孩子不懂事,老夫人不要见怪。” “不会。”蔺婉月咬牙咬着。 司元珊脸色沉了沉,看来云欢和裴郁之事颜溪也知道了。 她与太傅夫人交代了两句,带着众人离开。 “大将军一同走吧。” 经过裴郁身边时,蔺婉月喊他一起离开,明显是有事要说。 裴郁微叩首,让步请司元珊先行。 “娘......”云欢想说喊裴郁做什么,可被司元珊一个眼神止住了。 云欢被司元珊拉着大步走出太傅府。 云起跟在后面,他离开前和颜溪对视而过,似乎在说刚刚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她是不是知道什么。 颜溪调皮地歪歪脑袋,不告诉他。 云起无可奈何地吐气,跟上母亲和妹妹的步伐。 裴郁慢步跟在众人身后。 蔺婉月见状也告别,这些人的苗头又对向裴乘舟了,她不想留下成为这些夫人的谈资。 “裴老夫人留下再与众夫人说会话吧,我给裴老夫人安排一个好位置,不会叫老夫人去占别人的好位置。”颜溪不想轻易放过蔺婉月,喊话道。 别以为她听不出蔺婉月刚才是故意在引导众人,真是人面兽心。 众人又想起裴老夫人占坐别人位置之事,掩面笑了起来。 今天他们的快乐都是裴家人给的。 “溪儿!”太傅夫人制止。 “老夫人莫要见怪,来人,送老夫人出府。”太傅夫人笑着。 蔺婉月只得强装笑笑,转身离开。 一场闹剧就此歇下,太傅夫人主持大局,让诸位来客都忘了刚才之事。 今日是太傅府宴请,太傅夫人是主家,她们自然要听。 不能为了捕风捉影的事得罪颜家和云家,还有裴大将军。 云欢并不担心今日之事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来,她现在担心的是母亲动了怒。 司元珊拉着云欢上了马车,脸色铁青着很是不好看呢。 “母亲!”云欢攀住她的手,试图缓解气愤。 司元珊错开手,吩咐赶马的小厮快些走。 云欢只得悻悻作罢,心里不住为她和裴郁担忧了起来。 回到云家,刚进正堂,司元珊大喝一声:"跪下!" 云欢愣了愣,母亲是在让她跪下吗? 是了! 正堂再无人,母亲确实是在对她所说。 云欢不敢忤逆母亲,只得乖乖跪下。 一直等到裴郁和云起进来,司元珊都没有说斥责之话。 “这是怎么了?怎么倒叫妹妹跪下了?” 云起一进来便看见云欢跪在地上,脸色变了变,大步走进去要搀扶云欢起来。 “起来!” 云欢看了眼母亲的神情,摇了摇头,示意哥哥别管她。 裴郁从进屋,目光一直锁定在云欢身上,眼底染着不忍。 “大将军坐。”司元珊出声。 裴郁轻叩首,坐在离云欢最近的位置上。 云欢稍稍掀眼和他对视而过,又迅速垂下头。 “不知大将军可有中意之人?”司元珊简单明了询问。 “有。”裴郁未隐瞒。 “是哪家的小姐?”司元珊又问。 “娘!”云欢出声打断司元珊的问话,有些嗔怪,“你问这些做什么?” “娘与大将军说话,你闭嘴。”司元珊呵斥。 云欢唇瓣抿了抿,转而看向云起,求助自家哥哥。 云起递给她一个活该的眼神,让她和裴郁小心些小心些,哪知这就被人给发现了。 云欢很无语,现在纠结那事还有意义吗? 裴郁只是为她扶了下发簪,谁知道就被人瞧了去! 第44章 惹人怜爱 云起心累,不想说话。 但谁让云欢是他妹妹,不管不行啊! “娘,今日之事妹妹委屈,你不安慰也便罢,怎还怀疑她,多伤妹妹的心。” 云起给云欢使眼色,示意她亮出拿手好戏,哭一个。 云欢双眼轻眨,一秒掉下眼泪。 “哥哥别说了,我相信母亲也是为我好。”她哽咽不已。 司元珊面色一瞬变了,这....... 她也没说啥啊! 她都不舍得训斥阿娇,只是问了裴郁两句,她怎么就哭上了? “娘,你看妹妹都哭了,好端端的你惹她做什么?” 云起搀扶云欢起身,为她讨公道。 司元珊唇瓣张了张,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 阿娇和裴大将军扯上了禁忌关系,她不赶紧制止,等着东窗事发后名震天下吗? “阿娇......” “别哭了,快回府去吧。” 司元珊想说的话被云起截住了,云起招呼来丫鬟小厮,护送云欢回去。 “你就惯着她吧,等哪日闹出大动静,我看你如何收场。”司元珊没好气对云起道。 “娘放心,不会的。” 云起示意司元珊宽心,另一个主谋不是还在这里嘛。 舍不得责备妹妹,但是可以责备裴郁啊! 司元珊经云起一点拨,注意力又放在了裴郁身上。 阿娇走了,有些话可以明目张胆说了。 裴郁一本正经坐在那里,不惧两人审视眸光,只等着承受他们的怒火。 今日是他一时心急,没有注意,惹出这么大祸端,他会弥补的,旁人不敢说道什么。 云欢斜撑着脑袋靠在马车上,她已经猜到了裴郁会被母亲和哥哥训诫。 这天过后,裴郁不知是避嫌还是在忙,有几日没来找云欢。 白日里更是连他身影都撞不见,每天早出晚归,不知道在干什么。 “小姐,苏小姐死了。” 尽管云欢早有心理准备,听见这样的话还是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苏悦确实可恨,但苏家着实狠了些,怕牵连到家族竟弄死了她。 云欢心不在焉梳着头发,或许这是裴郁授意的,叫其他人不敢说半个字。 子夜,玉清阁的门被人推开,好几日未踏进玉清阁的裴郁走进去。 他来到床边,女人睡得正熟,满头青丝铺散在丝枕上,安静美丽,惹人怜爱。 他未像以前一样扑过去,相反怕惊到她一样慢慢躺下身,揽她入怀。 一夜好梦,云欢睁眼时裴郁早已离去,但她还是凭借蛛丝马迹发现了昨晚男人来过。 询问春桃,果不其然来过。 云欢不理解,既然昨晚裴郁主动前来,为什么还是不碰她呢! “小姐,今日去跟老夫人请安吗?” 云欢回神点头,“去。” 既然要做好儿媳的样子,那就得做全套。 来到蔺婉月的寿岚院,云欢款款行礼,敬茶,随后与她坐在一起说闲话解闷。 “近几日可见过你兄长?”蔺婉月问她。 云欢摇头,“未见。” 那天自太傅府回来后,蔺婉月总是在她面前提起裴郁,想来她是发现了什么,或者察觉到了,以后得小心些。 “现在既是你在当家,便去找你兄长讨了账本来,有不懂的可来问母亲。” 蔺婉月知道裴郁和云欢的事,但她不急,只要两人有私情,她迟早抓着把柄拿捏他们。 她现在急的是账本,自那日裴郁拿走账本后便未归还,好在裴郁在忙其他事,并未翻阅账本,不然那些上不得台面之事都会被发现。 要抓紧将账本要回来,她去讨要会引起怀疑,云欢去讨要正合适。 云欢黯淡的眸子倏忽一亮,蔺婉月这么着急想讨回账本,是不是账本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应该是,裴家二十几年都是蔺婉月在掌家。 她一时疏忽了将所有事都归在一个账本上,不想账本突然被人讨去,来不及处理。 “母亲不提及我倒忘了这事,午后我差人去拿。”云欢笑吟吟道。 蔺婉月满意地点点头,云欢不懂那些事,就算拿到账本也看不出来。 两人又闲话几句,一同去看裴乘舟。 用了云欢的药,裴乘舟伤好得极快,现已能从床上爬起来了。 蔺婉月对此直夸云欢医术好。 云欢只是笑笑,给裴乘舟用的药全是强效药,还夹杂着一点点的毒药,一起服用表面好得快,内里还虚着。 两人刚进院子,还未走进房间,听里头传来裴乘舟和丫鬟嬉笑打闹声。 蔺婉月面色一变,她还没有抓到云欢和裴郁的把柄,乘舟怎可这般放肆,再被云欢逮个正着可怎么办。 云欢浅浅笑着,充耳不闻一样让春桃推开门。 蔺婉月来不及阻止,门被推开,好在这屋子分里屋外屋,未一眼瞧见什么荒淫画面。 房门推开的那一刻,屋里的声音戛然而止,一个小丫鬟匆匆跑出来,看见蔺婉月和云欢吓得双膝跪地。 “老夫人!二奶奶!” 云欢未出声,等着看蔺婉月会如何抉择。 蔺婉月想抓她和裴郁的奸情,不想先抓了他儿子的奸情。 “你就是园子新来的丫鬟!抬起头来。”蔺婉月知道云欢在等自己表态,冷呵声。 那小丫鬟哆哆嗦嗦抬起头,明眸皓齿,当真生了一副好皮囊。 云欢觉得裴郁是故意的,故意把这美人放在裴乘舟的院子,引他做出格之事。 除了裴乘舟的宅院,她再未看见别处有这么标志的美人。 “果真生了副浪样,好好的男儿竟被你们这些玩意勾得没了魂,整日赖在你们的肚皮上,打死都不为过。” 蔺婉月震怒谴责。 丫鬟被吓得垂低脑袋,不敢发一言。 云欢不由轻嗤一笑,男人管不住自己,却怪女人生得美丽。 “母亲息怒,大清早动怒对身体不好。” 云欢搀扶蔺婉月走进房间,使眼色让春桃带下去套问。 看是裴郁安排的,还是她自己有心攀附,亦或者是裴乘舟一时起了色心。 春桃了然,搀扶起小丫鬟为她擦拭眼泪。 “好妹妹,再哭可看不清这张倾国倾城的脸了。” 春桃安抚住她,带着她去洗脸,攀谈。 “夫君可觉得好些了?” 云欢权当刚刚的小插曲不存在,满面笑容担忧裴乘舟身体。 裴乘舟有些捉摸不透,按照云欢前两次大怒的行为,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好多了。” 云欢号过脉,“确实好多了,再养几日便可下床行走。” 然后等着新一轮的暴风雨来。 蔺婉月听罢甚是高兴,等乘舟能下床了,他们该好好谋划裴郁和云欢之事。 也不知道乘舟知道自己夫人被裴郁觊觎,能不能承受得住。 蔺婉月明显想多了,因为云欢就是裴乘舟送给裴郁的。 三人坐在一起谈笑风生,其乐融融。 笑声飘出屋子,落在刚走进来的裴郁耳中。 他长睫微压,遮住眼底的些许失落。 云欢在他面前是一个样子,在裴乘舟面前又是另一个样。 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她! “竟聚这么齐,是我来得迟了。” 裴郁走进去打趣,没有惩治裴乘舟时的压迫感,满是家人之间的寒暄。 第45章 给他生娃 云欢坐在裴乘舟身边,见裴郁来了瞬间站起身要远离,生怕男人会误解一样。 可她脚步还未挪动,手腕便被人抓住,禁止她离去。 云欢一凝,回头一看竟是裴乘舟。 她眼底闪过嫌恶,不动声色想要抽离开,但裴乘舟抓得极紧,她挣不开。 裴郁朝蔺婉月行礼,入座,目光淡扫过云欢,又从裴乘舟抓着她的手腕上掠过,戾气浮现在眼底。 云欢心头一乱,她知道裴郁的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他不相信她了。 或者说他对她刚产生的那一点点相信烟消云散了。 云欢挣扎不开,又不能当众发火,便侧身试图遮挡住和裴乘舟的触碰。 “欢儿坐下吧,刚刚才替我检查了身体,别累到了。” 裴乘舟故意一般,臂膀用力拉着云欢坐在他身边,还说出这番挑拨之话。 云欢被迫坐下身,手腕用力抽离开来,眉眼虽笑着,却似刀子剐过裴乘舟。 裴乘舟没有察觉出云欢的狠意,以为她抽手回去是在外人面前羞涩。 他装模作样笑看着云欢,被裴郁罚了两次,他是一点都不想装了,故意和云欢亲昵只为惹裴郁动气。 裴郁不是爱慕云欢嘛! 那他就让他死在最爱之人的手里。 让他没命再惩治他。 裴郁双目阴郁极了,被那两道亲昵谈笑的身影刺痛,近些日子对云欢刚起的怜爱之心荡然无存。 他就知道她不爱他。 就知道她是在装。 上辈子她就很会装,这辈子想来依旧如此。 接近他只为杀他! “乘舟身子可好些了?” 裴郁手里捏着枚玉珏,大拇指摩挲着,语带关切问询。 裴乘舟笑呵呵,“多谢兄长关怀,有欢儿的细心照顾,好多了。” 裴乘舟是知道怎么说会惹裴郁心痛的。 他气自己事事顺从,未动云欢,可裴郁依旧对他下狠手。 该罚还是罚,一点面子不留。 既如此他还装什么呀! 他现在手上不仅有云欢,还有三皇子的有意拉拢,改日稳坐朝堂,还怕他一个武将不成。 裴乘舟养病这几日,三皇子托了人来探望,话中是拉拢之意。 裴乘舟怎会错过这大好机会。 只是他不知道三皇子贪污受贿,草菅人命,克扣粮草,置边关将士性命于不顾,害得裴郁差点战死沙场。 朝中武将以裴郁为首全在弹劾他,皇上震怒,下旨彻查三皇上所干的桩桩件件,牵连甚广,多少人被清算,三皇子岌岌可危。 三皇子拉拢裴乘舟并非看中他的才能,而是相中他裴郁弟弟的身份。 可惜裴乘舟不关注朝堂,不知道那些事,只怕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还会丢了性命。 “如此甚好。” 裴郁冷冽笑着,语调不疾不徐,云欢却嗅到了危险之意。 她双手紧握成拳,思考着该怎么讨好裴郁,让他继续相信自己呢! 她心里有些不甘,努力了那么久,裴乘舟的三言两语又让裴郁怀疑上她。 也怪上辈子她杀了裴郁,怪裴郁重生了。 所以他心思敏感,疑神疑鬼不相信她是正常的,谁都怕会走上辈子的老路。 裴郁怕,她也怕。 云欢斜视睹过裴郁,男人正好侧着眸子。 见她看过来眼底一片冷然,哪里有前两天打闹时的柔爱。 云欢微掩下眸子,心中万分惆怅。 “欢儿刚还说乘舟不日就可下床,待他养好身子,也该为咱们裴家开枝散叶了。” 蔺婉月帮衬着裴乘舟,故意膈应裴郁。 云欢眸底掠过戾气,这母子两人今天是商量好的一样,存心给她添堵,存心让裴郁更加记恨她。 “开枝散叶!”裴郁重复嘀咕一遍蔺婉月的话,淡漠凉薄。 “是呢,你还未娶妻,裴家的香火总得要延续,不然百年之后我可怎么见你们的父亲。” 蔺婉月哀叹说着,说完还偷偷睨过裴郁很不友善的神情,得意一笑。 知道裴郁爱云欢,以后还怕拿捏不住他。 “母亲宽心,待我好起来,定让母亲尽快抱上孙子,你说是吗欢儿?” 裴乘舟接了话来,满是爱意的询问身边的云欢。 云欢不知想到了什么莞尔一笑,幽幽回应:“正是呢。” 蔺婉月过段时间确实能抱上孙子,还是两个。 希望他们到那天还能这般开心。 裴郁扫过笑得畅快的云欢,嘴角勾起轻蔑,眼底冷意沉浮。 想生孩子! 可以啊! 给裴乘舟生孩子是不可能,得给他生。 他这辈子一定会活到孩子出生。 一定会断了云欢爱裴乘舟的那颗心。 云欢冷不丁瞥过裴郁,被他阴鸷眸光吓了一跳,眼底笑意敛去几分。 裴郁不会是误会她想给裴乘舟生孩子吧! 想此,云欢心里竟起了几分惧怕之意。 只因上辈子提及生孩子后,她当天晚上被裴郁好一番折腾。 那天晚上他以往的克制没有了,柔爱没有了,也不管她的哭泣求饶,狠心拉着她放肆一夜。 完全不管她能不能承受住,只顾按他的心意来。 她只记得自己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此后更惧怕裴郁了。 这辈子的裴郁本就没有上辈子的柔爱,肆意发狂,如今再被生孩子刺激到,不得失控发疯啊! 想到自己可能要面对的非人折磨,云欢手心起了一层薄汗,扯着手帕咬着嘴唇,一字不再发。 蔺婉月又言语上激了裴郁几句,可男人都是一副淡漠的模样,她便也没了兴致。 裴郁从不在口头上争论什么,他的手段是一击毙命,要么不出手,要么就让他们再无还手的能力。 寒暄几句后,蔺婉月眼神示意云欢。 “欢儿,这家现在归你管,跟你兄长讨回账本来母亲教教你,莫要闹出笑话才是。” 云欢表面上顺从点点头,“我等下差人去兄长院中取。” “弟妹亲自来取吧,账本上正好有些问题要与弟妹交代。”裴郁接了云欢的话。 云欢前几日总爱往他院子跑,怎么今日取个账本却要别人来取。 是因为那几天的计谋没有得逞,恼羞成怒了吗? 云欢面色有些不自然,这时候裴郁亲自要她去取账本,是想折磨她吗? 裴乘舟眸子一暗,云欢是他的夫人,裴郁都敢当着他们面明目张胆撩惹她了吗? 要云欢去他院子干什么! 强迫吗! 蔺婉月倒没有想那么多,脑海里只有裴郁的那句账本有些问题。 她心里有些惊慌,难道裴郁看出什么来了? 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她虽一时疏忽将所有账目都记在一起,但一般人是看不懂的。 更不要说裴郁近些日子在忙国事,哪有时间细细翻阅账本。 “欢儿跟你兄长去拿吧,拿回来母亲可好好教导你。”蔺婉月催促云欢跟着裴郁去。 云欢点头,账本绝对有问题。 她得提醒提醒裴郁,别是蔺婉月借着裴郁的名头在外敛财了。 裴郁站起身与蔺婉月告别,嘱咐裴乘舟好生修养,转身离开。 云欢跟随裴郁走出院子,男人的背影气场强大,脚步也极快,丝毫不在乎她能不能跟上。 云欢提裙小跑追着他,“兄长!” 第46章 捆绑手腕 她出声想让男人等等她,可男人充耳不闻,大步流星走进云辉堂。 云欢实在追不上了,站住脚跟喘着粗气,盯着那道身影甩她远去。 苍临以为裴郁是有什么要事,或者不知道云欢在身后跟着,特意提醒了一下。 结果被一记凌厉眼刀剐的瞬间闭了嘴。 “大小姐!” 苍临落后两步想要等等云欢。 可一个太快,一个太慢,他实在不知道该跟着谁,只能站在原地催促云欢快一点。 云欢深深呼出一口气,提裙慢悠悠走进云辉堂。 今天的裴郁着实让她有些害怕,她不想去拿账本了,想等两天再说。 可她的逃避举动怕是会惹裴郁更怒,更加肆意发狂。 她不是不愿意和裴郁恩爱,也不是怕他折磨,而是她受不住,那样的他真是太可怕了。 完全不听她的解释和求饶,流的眼泪像是能激发他的兽性一样,让他越发横冲直撞。 “大小姐!” 来到主屋,云欢站在门口迟迟不进去,苍临不理解喊她。 云欢眸子微闪,紧张得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她尽可能让自己放轻松,努力告诉自己裴郁不可怕,裴郁是在乎她的。 上辈子裴郁失控是她言语刺激的,这辈子她不会再说嫌恶他,死也不会给他生孩子之类的话,他应该就不会发疯。 想罢,云欢迈步踏进去。 房门一瞬关闭,惊得云欢下意识回头看去。 不想男人欺上身来,抓着她手腕压在门框前,整扇门都震颤了下。 “怕我?” 裴郁捏住她的下颌,嗤笑着嘲讽,两个字说得狠厉至极。 今天才是云欢的真实面目吧,前两天都是她装的。 她上辈子怀孕后装作不怕他,装作很爱他,装作与他打闹,让他放下戒备心,然后一刀杀了他。 云欢后背紧贴在门框上,肩膀被男人一手死死扣住,压得她不得不缩下身子。 她忍着痛,抬头凝望他染上殷红的瞳眸,掷地有声说出两字。 “不怕。” 裴郁死死盯着她眼睛,眸色深得可怕。 云欢没有退缩,与他四目相交,两人视线在空中炸开火花。 “呵~” 裴郁扣押云欢肩膀的手,缓缓上滑到她光洁的脖颈上,五指倏地用力掐住她脖子。 “我是不是太爱你了,让你觉得可以拿捏住我?可以在我面前再三耍计谋?甚至可以杀了我?” 他说话间五指蓄力收拢,云欢面色痛苦,有些呼吸不上来。 她僵硬地摇晃脑袋,“不......” 她想说这辈子的她不是这样的,可脖子被掐着,出不了声。 怕男人失控,她双手胡乱拍打着他掐自己脖颈的手,想让他先放开。 裴郁双目赤红,脑海里都是云欢假装爱他,然后一刀杀了他,再站在高处轻蔑看他沉下去的身影。 “相,相信我。”云欢从喉咙深处断断续续哽出几个字。 云欢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裴郁寒眸一凝,手上差点掐死她。 “相信你?上辈子你也是这么说的,上辈子你也是求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了,可你呢?” 裴郁双手有些微颤,眸光偏执,不可直视的凌厉。 “可你杀了我,你竟然杀了我。” 裴郁重生回来有半月了,还是难以置信云欢杀了他。 前两天他不想提及质问,是不想打破和云欢的那点美好。 尽管知道她可能是装的,可她说相信她,他还是甘之如饴相信。 可她干的种种事,在裴乘舟面前是那样的娇软可人,让他还怎么相信她? 要等到刀子再次刺进身体才能看清吗? 云欢被掐得有些窒息了,她指尖嵌进男人结实而充满力量的手臂上,想让他吃痛放开。 知道裴郁是重生的,她一直害怕会有这样的场景。 没想到真的来了。 裴郁果真不出她所料,根本不给她任何辩解的机会。 不过她也没有辩解的话头,上辈子杀裴郁是事实,这事她赖不掉。 云欢指腹湿滑黏腻,像是掐出血了,可男人依旧不松手。 裴郁又怎么会感觉不到痛,他视线下移扫视一眼,满是刺痛。 云欢掐他这么狠,她舍得这样掐裴乘舟吗? 她不舍得。 她就仗着他喜欢她,不管不顾欺负他。 察觉到钳制脖颈的大掌撤掉,云欢长长呼出一口气,紧接着弓身咳嗽起来。 不等她缓过那股窒息的冲劲,双手被炙热掌心箍住,冰凉绳子捆上双腕。 她拧眉看去,裴郁眼神冷厉,拿绳子三两下缠紧她手腕。 “既然你这双手不安分,那便绑着吧,绑着就安分了。” 裴郁长臂展开捞起云欢腰肢,带她进内室扔上床。 云欢蜷缩的身子下意识往后退了些,却被男人拉到眼前,顺手扯开她腰间丝绦。 倾压而上。 云欢因为刚才的掐脖气息有些不稳,脸色苍白,呼吸还未均匀又被男人堵了口。 她双眸蒙尘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他眼眸冰冷骇人,却又满是她的身影。 裴郁双臂紧紧圈住她身子,使劲把她往自己身上带。 被她盯着也没有停下来,一言不发将所有怒火体现在行动上。 云欢被他咬痛,眼尾滑下晶莹泪珠,不想被裴郁看见误会了。 “不想?觉得跟我屈辱?”他皱眉蹙眼,苦涩笑着。 云欢立马不顾疼痛摇头反驳,“没有,我没有。” 求求老天爷了,不要再让裴郁误会了。 再误会她真的会死在榻上。 裴郁轻呵一声,明显不信。 云欢还能说什么,只能说上辈子的她把事做得太绝,这辈子无路可走了。 “裴郁,我愿意,我真的愿意。” 云欢表明自己的决心,放松身心迎合裴郁。 “你当然愿意,等我放松警惕了你好顺利杀了我。” 讥讽笑意未从裴郁脸上下去过,在她身上摸索的手猛然停下,捏住那柄锋利的匕首。 云欢心跳骤然一停。 糟糕!是裴郁送她的匕首。 她只是想带在身上防身,并不是要杀他。 裴郁刺痛苦笑着,用力从她身上抽出匕首来。 匕首出鞘,刀刃闪着森寒的光,看一眼就知锋利无比,能一下要了人性命。 “这是你送我的,我一直带在身上,只是想防身,并不是要杀你。” 云欢求生欲特别强,连连解释,不想裴郁误会。 裴郁自嘲一般笑着,笑出了声。 他能相信云欢吗? 上辈子的经历告诉他,不能。 他手腕蓄力,甩出手中匕首。 匕首裹胁着凌厉劲风刺破空气,死死钉在门框上。 云欢眼一闭,不再做无谓挣扎,等着裴郁发泄怒火。 裴郁现在不相信她,她说什么都是无用的。 裴郁不放过她,又从自己腰间抽出云欢上辈子杀他的匕首。 “认识这个吗?”他掌到她眼前,低冽声质问。 第47章 粗鲁至极 听见男人厉声质问,云欢徐徐睁开眼睛。 她本没有在意,可看见裴郁手中的那把匕首时瞳孔不受控制地震颤。 裴郁......竟然将这把匕首买了回来! “你果真也重生了,还骗我说没有。” 裴郁死死盯着云欢,不放过她的任何表情变化,见她这副惊悚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就是在骗他! 骗他说喜欢他。 骗他说没有重生。 骗他说不知道杀他之事。 不待云欢说句话为自己辩解,匕首在裴郁手中翻转,用力刺下来。 云欢瞳仁波动震颤,这一刻她以为裴郁要杀了她。 她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反抗,任由那把匕首对着自己刺下来。 裴郁哪里舍得杀云欢,匕首刺进她身体时转动手腕,转而刺进枕头里,割断她的几缕青丝。 云欢吓得身体本能瑟缩,锋利匕首在她脑袋旁,她余光还能窥探见它反射过来的寒光。 好半晌,场面死一样的寂静。 云欢弱弱吞咽一口,努力稳住情绪。 “你信我,最后一次。”云欢说的祈求。 她重生的事是瞒不住了,再装傻会让裴郁越发不相信她,认为她满嘴谎话。 只能应下,祈求他再信她一回。 就这一回。 她不会再骗他。 “信你!”裴郁自嘲,满是苦涩笑意,“再信你,我就活该被你杀。” 云欢眉眼微扬,摇头示意裴郁不要这样。 她想要攀住裴郁,抱着他好好解释上辈子的事,可她的手被捆着,裴郁也不相信她的话。 裴郁不管不顾扯开她的衣襟,埋头咬下去,粗鲁至极。 “你不要这样,裴郁。” 云欢挣扎着想让裴郁先停下,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可裴郁不听,也不停。 “裴郁!” 云欢气息不稳的音调,尤其从喉咙深处溢出的闷哼,莫名撩人。 “闭嘴!” 裴郁头未抬起,宽大掌心伸上来捂住云欢的嘴巴。 似乎不想在这种时候听见她的声音,听见她的欺骗。 不是裴郁不给云欢解释的机会,而是就算云欢将上辈子的事完完全全解释了,裴郁也是不会信的。 因为欺骗的话上辈子的云欢说了不少,裴郁也全信了。 结果呢! 还不是被她给亲手杀了。 亲手杀他的人是云欢,千真万确是抵赖不掉的。 所以她的所有话他都不会再信,不爱他那就恨吧。 这辈子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云欢一起做亡命鸳鸯。 云欢瞧着裴郁发狂的举动,就知道自己今天逃不掉了。 她哀哀叹气,这事她想了那么久,谋划了那么久,本想在美好的情况下进行。 结果还是这样被强迫。 命啊! 听见她的叹息,裴郁越发粗鲁。 这是逃不掉认命了,还是装作想让他心软? 上辈子的他确实会心软,但这辈子不会了。 别说叹息了,她就是哭,他都不会收手。 裴郁打定主意后扯开她衣衫,正欲解自己腰封,门外响起苍临哆嗦颤抖的声音。 “将,将军。” 闻声,裴郁攀附行走的手顿了一下。 “什么事?”他凌声,很是不满在这种时刻被打扰。 门外的苍临吞咽一口唾沫,他都听见动静了,知道将军和大小姐在...... 但眼下情况特殊,他只能硬着头皮来打扰。 “皇上召见。”苍临回复。 裴郁眸色一瞬恢复清明,情欲消弭殆尽,只是还有些不聚焦。 “我知道了。”他应道。 得到回应,苍临飞一般逃离。 云欢看着趴在自己身前的男人,心里又惋惜又庆幸。 惋惜又成不了。 庆幸这次没成,她不必承受那非人折磨。 裴郁若是温柔倒还好说,她能承受住。 可他发起疯来她真的遭受不住,更不要说现在还是第一回。 一番折磨下来她非得褪层皮不可。 “如你所愿了。” 裴郁捕捉到她眼底庆幸的神色,半带揶揄轻笑道。 云欢眨巴下眼睛。 这话说得,怎么就如她所愿了! 她并没有逃避啊,只是不想他那么粗鲁而已。 裴郁低目,审视打量过云欢的身体。 云欢有些羞涩,双腿微蜷起来。 裴郁唇角勾笑,抬手拉拢住她衣衫,将扯开的衣带重新系上。 衣衫怎么解下的,又照原样穿了回去。 穿戴整齐后,他视线扫到她的脸上。 云欢紧抿着嘴唇不发一言,与他四目相对。 裴郁真的很分裂,应该是她上辈子创伤的。得想个办法治疗一下,再来几次,她就得死在他手里。 裴郁不知该说什么,沉默着。 说好话吧,他落不下那个脸。 说难听话吧,怕云欢会越来越恨他。 索性闭嘴。 他翻身下床,听云欢支吾一声。 转头望过去,是云欢示意他将手上的绳子解开。 他长睫虚掩,臂膀展开拔出插进枕头里的匕首,一下割断捆绑云欢双腕的绳子。 云欢双手一松,呼出一口气,转动手腕活动筋骨。 她半坐起身,瞧着裴郁重新系紧腰封,将那把匕首别在腰后,又走到门前拔下匕首,入鞘,递给她。 前程未出一字,双目沉沉,一看就知道他在生气。 云欢咬着嘴唇,湿润般眼睛仰看着他,带着讨好和祈求。 “你别再绑我了,很疼的。” 她伸出手去接匕首,柔指抚在裴郁手背上。 裴郁视线侧移到她手腕上,白皙柔嫩,晕着一圈红痕,看着像是被人重重采撷过的一样。 他捏匕首的手更紧,云欢能明显感觉到他指关节突起,连带着小臂都蓄着力。 “你杀我的时候怎么不怕我疼?” 裴郁想说不绑她双手,他没有安全感,总感觉下一秒她会拿出匕首杀了他。结果出口的话是这样的。 讽刺意味甚浓。 云欢一凝,这事没完了。 她能预料到裴郁以后都将拿这句话呛她。 裴郁掰开她手心,将匕首放在她掌中。 “好好拿着,拿着以后杀我。这把匕首比那把锋利,你不用使那么大劲。” 想到上辈子云欢杀她时使出了全身的劲,裴郁就止不住揶揄。 云欢嘴角抽抽,她就说这事没完了。 “我......” 云欢想说什么,裴郁已经转身走出房间了。 满腹话语重新含回去,云欢盯着手中匕首看,旋即烦躁地扔在榻上。 这都叫什么事啊! “将军,账本要给大小姐吗?”苍临知道云欢来云辉堂之事,特意询问。 裴郁拿湿帕子擦拭手背上的血迹,是那会云欢抓的。 别看人轻轻一个,劲是真不小。 “先不给。”他说道。 近些日子在忙别的事,账本还没有翻开看。 但他知道里面藏着大事,因为那些送礼的人他已经在朝中遇到了。 “是。” 下属牵来马,苍临小跑过去牵到裴郁面前。 裴郁甩甩手,翻身上马。 苍临要上另一匹马跟随裴郁而去,被裴郁制止了。 “你去刑部或大理寺,拿一种捆绑人不疼的绳子来。” 第48章 新的咬痕 苍临大脑空白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将军是什么意思。 捆绑犯人不疼的绳子! 捆绑犯人的绳子哪有不疼的? “将军,捆绑犯人都是用的麻绳刑绳黑绳索,活能勒下一层皮来,哪有不疼的!” 裴郁一怔,“刑部那么多刑具,就没有不疼的绳子?” “没有。”苍临肯定道。 裴郁有些蹙额,明显不太满意这个回答。 “那普通绳子捆绑人疼怎么办?”他询问。 苍临有些凌乱,将军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将军,提交到大理寺或刑部的犯人都是证据确凿不可翻身的,谁会管他们疼不疼。” 将军搁这里怜香惜玉呢! 刑部大理寺是怜香惜玉的地方吗? 裴郁一直记挂着云欢叫喊疼,忘了刑部是要人命的地方。 “那你去找一种捆绑人不疼的绳子来。” 苍临:...... 将军说的每个字他都认识,怎么连在一起有点听不懂? 捆人的绳子! 不疼的! 啊? “将军,属下知道皇宫有一种捆绑名贵字画用的丝绳,据说不会损伤捆绑物。但只有皇宫有。” 属下是不能抱怨环境的,也不能一问三不知,苍临发动脑筋想到了这个东西。 裴郁了然,正好要进宫,顺手讨一些来,不然还得专门跑一趟。 裴郁走后,云欢便回自己院子去了。 怕被人瞧见,她特意走的小路。 “小姐,你身上......” 回到玉清阁云欢立即沐浴,春桃看着她身前新的咬痕震惊了。 前几日小姐身上也有咬痕,不过只有一两个,怎么今天这么多。 “无事。” 云欢让春桃不要大惊小怪,擦点药没两天就消下去了。 裴郁虽然表面疯狂,但还是很有理智的。 掐她脖颈时看着很用力,但没有留下痕迹,只有一圈淡淡的红晕,一会就能消下去的那种。 见状,春桃也不再说什么,伺候云欢洗沐,为她擦药。 不知皇上召见裴郁有什么要紧事,他一夜未归。 得一天空,云欢寻机会翻了翻自己的嫁妆。 “春桃,我记得嫁妆里有一堆缂丝,怎么不见了?” “小姐,缂丝珍贵,哪有一堆之多。”春桃听了云欢的话惊呼。 一寸缂丝一寸金! 且一般都是皇家御用,制成朝服。 是夫人母族覆灭,先皇赏赐,夫人未舍得用,分了一半给小姐,一半留着给大少爷未来的夫人。 “是,我记得很珍贵,去哪了?”云欢翻着箱子询问。 上辈子她未舍得用,死后全便宜了蔺婉月,这辈子不会了。 她想拿出来制成衣袍送给裴郁,和他缓和一下关系。 “在箱子里的,奴婢来找。” 云欢让开位置给春桃,让她寻出来,可春桃找了许久都不曾发现。 “怎么不见了!是装这个箱子的,我记得一清二楚。”春桃嘀嘀咕咕道。 “小姐,不会是有人偷拿抵了银子使去了吧?”春桃实在找不到,吓得脸色大变。 云欢冷嘲一笑,“总归不能是凭空消失了。” 裴乘舟为花魁赎身,购置宅院私养,出入赌坊。她倒未曾细想过他的银子从何而来。 京城的宅院不便宜,裴郁的俸禄可供养不起他。 想来是裴乘舟借了印子钱,等她的嫁妆一进裴家门,立马偷了东西去还。 裴乘舟也还算聪明,知道缂丝珍贵,往日里不会拿出来使,是压箱底传下一辈的家产,便以为她发现不了。 “小姐,要查吗?” 春桃还不知道是裴乘舟拿走的,直呼是哪个胆肥之人动了先皇的御赐之物。 云欢抬手制止,“先不要声张。” 云飞燕和花魁的那些事终归只是让裴乘舟名声受损,想要他死得惨,就得把事情往大了闹。 “那小姐还要布料吗?奴婢瞧云锦还在,云锦也很珍贵。” 春桃不懂云欢的谋划,但还是恭敬应下。 “就云锦吧。” 没有了缂丝,云欢只能退而求其次。 春桃点头,拿出云锦来,“小姐,是要请绣娘来裁量吗?” 春桃以为云欢要给自己做衣裳。 云欢凝了一瞬,他倒忘了还要量尺寸,“不用,我自己去量。” 春桃微微诧异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小姐是要给别人做衣服。 想来是给大爷! 找到想要的东西,云欢带着春桃走出去,不想蔺婉月匆匆赶了过来。 蔺婉月一进库房笑容满面。 “欢儿今日怎么想起来库房?可是院中缺断了东西?缺什么告诉母亲就是,库房太杂,不适合你来。” 蔺婉月太过古怪,上前挽着云欢走出库房去。 云欢见她这样不免有些怀疑,难道裴乘舟偷拿缂丝是蔺婉月授意的。 “我不缺什么,只是想来看看名贵料子,别被虫蚁啃咬了。”云欢笑着。 蔺婉月听罢明显松了一口气,“欢儿放心,平日里母亲都有叫下人来打理,不会出那档子事的。” 云欢唇边含上冷笑,蔺婉月不知道缂丝之事,那她这么紧张定是和裴乘舟一样,偷拿了她的嫁妆。 没想到啊! 她一直以为他们只是惦记她的嫁妆,没成想已经私底下开始偷拿了。 这是一早就觉得能吃定她,才会这般肆无忌惮。 上辈子她到死都没有查过嫁妆,不知道被他们偷拿走了多少。 “春桃留下理一理,看好些箱子都落了灰。”云欢跟随蔺婉月走出去,使眼色对春桃道。 春桃了然,应了一声重新进了库房。 蔺婉月不想春桃进去,春桃是云欢的陪嫁丫鬟,知道云欢的一切,怕是会发现丢了东西。 但她要是再阻止会引起怀疑。 蔺婉月心中纠结,最终想着赌一把。 云欢的嫁妆那么多,她们不可能一一记住,应该不会发现的。 蔺婉月和云欢走进亭舍东一句西一句聊着天。 蔺婉月的视线一直注视在库房那边,看着有些没底。 云欢不动声色抿茶,唇边笑意沉浮,偷拿她的嫁妆,这事得昭告天下才不算辜负。 “昨日去了兄长处,可兄长被皇上匆匆召见走了,未拿到账本。” 云欢轻磕茶盖,漫不经心说着。 蔺婉月只点点头,她现在的心思不在账本上,也没有怀疑云欢昨日和裴郁在宅院有什么亲密之举。 她现在只以为是裴郁偷偷爱慕云欢,两人进展哪会那么快。 再者她的人都被裴郁赶出府了,一时间手上无人,根本不知道派谁去监督。 “小姐,奴婢将箱子都擦拭了一遍,确实落了好多灰尘。” 一个时辰后,春桃擦拭着额角的汗珠走过来说,笑容满面,可见是发现了异常。 云欢看出来了,唇边冷笑更甚。 蔺婉月和裴乘舟是在找死。 敢偷拿她的嫁妆,都不用她费心设计谋,他们就已经入圈。 第49章 想捆云欢 蔺婉月松了一口气,她就说她们察觉不出来。 事情落地,蔺婉月和云欢寒暄两句,就此分开。 回到玉清阁,春桃关闭房门,来到云欢面前。 云欢示意她坐下慢慢说。 “是一尊纯金打造的佛像。”春桃坐下身告知。 云欢眸子微挑,难不成蔺婉月把金佛带出去置换成了银子? “奴婢收拾的时候老夫人身边的嬷嬷也来了,奴婢笑着跟她攀聊了几句,得知老夫人半月前参加过礼部三品官员的设宴,那官员被授予了提督的虚衔,乃是今年春闱的监考官。” 听了春桃的解释,云欢恍然大悟。 蔺婉月真是为了裴乘舟计深远啊! 知道自己儿子不是块料,便想着走歪门邪道。 如此甚好,每年春闱都有这样的事发生,今年正好整顿一下。 最好是闹到皇上那里去,且看谁还敢顶风作案。 “那监考官府邸最近可还有设宴?”云欢眼一转,心思起。 春桃摇头,“春闱将至,他们也要避嫌。” 云欢听罢笑了,如今这都是在朝官员的风气了。 估计今年的入选人已经内定好了,那些寒门之人无望。 想此云欢不免有些恼怒,十年寒窗苦读,指望着一飞冲天,可他们不知道状元探花早已经圈定。 想到这,云欢突然记起一个人来。 那人家境贫寒,却才华横溢,上辈子的状元本是他的,却被换成了裴乘舟。 他估计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答卷被人换了吧。 云欢闭着眼睛细细回想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家在何方。 上辈子她没有过多关注过这些事情,只是偶然间听裴乘舟说漏一嘴。 说那些贱民就该认命,一辈子驻扎在深渊里,怎可生出往上攀爬的心。 “小姐!”春桃见云欢眯着眼不回答,询问她现在该怎么办。 偷拿嫁妆之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云欢自然不会让这事轻轻落下,她唇瓣微张,“他不举办设宴,那就想办法让他举办设宴。” 只有进到他的府邸,才能揭秘他所干之事。 再将事情闹大,裁撤掉他,换新的主考官,还那些寒门之子一个公道。 春桃挑了挑眉,监考官怎么说也是朝中三品官员,如何能做主让他重设宴会? 云欢笑了笑,这就得求助裴郁了。 用过午膳,云欢带着春桃出门了。 马车前脚刚走,后脚裴郁的马疾驰而来。 “将军,那是大小姐的马车。”苍临见裴郁一直盯望着,回复他。 裴郁自然知道,只是他不知道云欢这个时辰不歇息,跑出府去干嘛了。 瞧马车离去的方向不是要回云家,倒像是要出城。 “春闱将至,让你找的人找到了吗?” 裴郁没有多想,翻身下马,手腕上缠着一根色彩鲜艳的丝绳。 “找到了,家境确实凄苦。”苍临回道。 裴郁轻笑,当然凄苦,不凄苦也不会被裴乘舟偷走状元的身份还无处申告。 上辈子裴乘舟中了状元后他就察觉出不对。 裴乘舟是个什么玩意他一清二楚,读的那点书也就哄哄云欢这个耳根子软的,怎么可能中状元。 他暗地里查,以为裴乘舟是作弊了,没想到他是直接偷换了别人的考卷。 可不等他拖泥带水将一众人全揪出来,就被云欢给杀了。 裴郁攥紧手中丝绳,低目瞄了一眼,想要捆绑云欢,肆意凌辱的心思旺盛。 他大步流星走进将军府,忽地止步,凌厉视线转望向马车离去的方向。 云欢是重生的,知道上辈子发生的事情。 难道她现在是去找那个人,想提前下手。 想此,裴郁瞳色瞬间冷下去,戾气一闪而过。 “将军!” 苍临正要让人牵着马离去,不想马背一沉,转眼一看裴郁已飞身上马。 “不必跟着。” 裴郁吩咐苍临回去休息吧,自己一手捏着丝绳,一手勒着缰绳,迫使马儿疾驰而去。 看样子是要追云欢而去。 苍临还能怎么办,回去休息了。 一夜未眠,他好困。 马车哪里能跑得过快马,云欢到张籍的茅草屋时,只见裴郁已经坐在院子里,与张籍侃侃而谈。 她愣了愣,脚步就此顿住,好半晌都没有恢复过来。 裴郁怎么会在这里? 是了,他是重生的,知道后面发生的事。 看见她的身影出现,裴郁余光一瞥,满是寒光。 云欢眼皮止不住地跳,知道裴郁又误会她了。 但她来找张籍不是为了裴乘舟,而是为了裴郁。 裴郁到底是武将,朝堂上有些事不能过多插手,会引起皇上的不满,这时候就需要培养一个心腹。 可她的这些话就算告诉裴郁,他也是不会信的,还会掐着她的脖子发疯大吼骗人。 两辈子了,云欢不要太了解裴郁。 张籍看见云欢明显愣了愣,他虽不认识云欢,但瞧她的穿着和通身气派就知不凡。 “这位夫人可是找错地方了!”张籍站起身恭敬询问。 他敢肯定自己不认识这等贵妇人。 听见张籍的“夫人”两字,裴郁本就凝起的眉峰越发锋利,隐有怒火和幽怨。 谁懂他从小相中的媳妇,离开京城时还未及笄,回来时就已是人妻了。 女子嫁人满头青丝尽数挽起,云欢丝毫不诧异张籍怎会叫她夫人。 “你是张籍!”云欢掠过裴郁询问道。 张籍恭敬叩首,“正是。” “那我找的就是你。”云欢释怀道。 张籍凝滞一下,转而起了担忧,思考自己得罪了人吗! “草民愚钝,不知夫人找草民所为何事?”张籍想不通。 “带你回将军府,让你参加春闱,成为新科状元。”云欢不隐瞒,将自己的决定全数说出来。 她这话不止是在对张籍说,也是在对裴郁说。 弦外之音是让裴郁不要误会,她来找张籍不是为了裴乘舟。 裴郁还是那个样子,情绪没有什么起伏,却额外添上一丝讽刺笑意。 跟云欢纠缠久了,他一听就知这又是她哄骗他的权宜之计。 要不是为了裴乘舟,能让她费尽心思亲自找来! 又在骗他。 云欢:...... 不想说话,要怪就怪上辈子的她骗惨了裴郁。 她一万个后悔! 张籍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带他回将军府! 那这位夫人是裴大将军的...... “是将军夫人吧!” 张籍身子更弯了些,望过一眼裴郁,对着云欢恭敬行礼。 他这是走了什么好运,竟让大将军和将军夫人都来寻他。 不过大将军和将军夫人为什么要分开来? 他表示不理解。 裴郁黑沉的神色在听见张籍的话后一瞬消散,唇角止不住上扬,压都压不住。 将军夫人! 他喜欢这个称呼用在云欢身上。 裴郁眼底蕴上笑意,怕在云欢面前暴露自己还爱她的真相,端起茶杯稍转头瞥向墙壁那头,不让他们看见他的得意。 云欢怔了怔,张籍这是误会了。 她转头看向裴郁,男人偏着脑袋,看不清面部表情。 云欢不由瘪嘴,她还以为裴郁听见这个称呼会高兴呢。 “我不是裴大将军的夫人,我是裴家的二少奶奶。将军的弟妹。” 云欢憋着一口气,既然裴郁不相信她,那她就气气他。 反正怎么做他都不会相信,倒不如用用激将法,还能和他缠绵呢。 第50章 又捆绑她 “啊?” 张籍有些不相信,看了看裴郁,又看了看云欢。 两人多么的般配,一个威武神气,一个娇俏可人,竟然不是夫妻。 可惜啊! “是草民失礼了。”张籍为自己的话道歉。 “没事,你收拾收拾跟我走吧。”云欢摆摆手,示意张籍随她走。 她能把张籍的作用发挥到最大。 张籍明显有些纠结,拿捏不准。 大将军和二少奶奶虽说都是将军府的人,可终归不是一屋的。 眼下两人一前一后来请他,他不知道该跟谁走。 “他怕是不能跟弟妹走了,因为我要带走他。” 裴郁的脸色在听见云欢的撇清话后重新黑下。 他站起身,特意加重“弟妹”这两字。 像是赌气似的。 云欢别想把张籍带走给裴乘舟铺路。 裴郁以为云欢知道上辈子的他在查春闱之事,这辈子为了不让裴乘舟露出马脚,提前带走张籍,让他成为裴乘舟的手笔。 有了大将军的这句话,张籍更不敢出声说要跟云欢离开。 大将军是手握重兵的权臣,二奶奶是妇人,跟谁走对自己以后有帮助张籍一清二楚。 但他也不会傻到主动说要跟大将军离开,这样会得罪二奶奶。 两人虽不是一屋的,但确是一家的,脸面还是要给的。 云欢抬头仰望裴郁。 男人高大魁梧,足足比她高一个脑袋,她每次和他对视都得仰望。 有时裴郁会自己塌下腰,不让她那么费力张望。 但今日的他腰板挺得笔直,她感觉比以往还高了些,脖颈要仰起弧线才能与他对视。 “兄长让我带走吧。” 云欢没有说什么多余话,只软软祈求而出,带着甜腻娇意。 裴郁瞳眸轻颤了下,下颌一低,注目而视。 女人柳眉弯弯,朱唇皓齿,娇俏脸上是淡淡的魅惑笑意,有祈求有娇软,如暗夜里勾人摄魄的妖精,让人不自觉想沦陷其中。 尤其是她昂起的脖颈,白皙修长,他一只手刚好可以掐住。 “我若说不呢!” 裴郁喉结上下滚动起伏,眸子有些暗芒,稍哑的音调。 他心里其实都想把人给云欢了,她有意做出这幅媚样子,他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都给她,什么都给她。 但想到给多了她就还想要他的命,便又冷漠起来。 “求兄长了。” 云欢全程目睹着裴郁,将他情绪变化尽收眼底,更轻柔娇软求着道。 她知道裴郁就是嘴硬,他心里其实还爱着她,只不过是被上辈子的她整怕了。 想想自己上辈子也是够狠的,为了一个烂人那般利用裴郁。 裴郁防备她是应该的。 云欢娇滴滴的样子让裴郁双手不自觉握拳,呼吸加重。 丝绳一直缠绕在他手上,要不是眼下的场景不合适,他真想捆了她,让她一个劲做出这媚俗样,在他身下哭泣求饶。 “兄长将人给我,我可以补偿给兄长其他的。”云欢稍歪脑袋,满眼的绮丽旖旎。 裴郁思绪紊乱,极具侵略性的视线死盯着云欢,带着不怀好意的恶劣,满是发疯想要索取的意味。 云欢笑吟吟,旁若无人地用媚眼勾着裴郁。 勾着他心软。 裴郁眸底暗流涌动,大手一挥,人给云欢带走。 “谢谢兄长,我就知道兄长是最好的。” 云欢没有得了人就忘恩负义,再次出声给裴郁一个不小的震撼,勾着他的心。 裴郁心跳止不住加速,目光像是被牵引一般往她身上瞧去,不自觉想要靠她近些。 他有些控制不住了! “春桃,带张籍回府。”云欢吩咐。 “是。” 张籍一直站在原地,虽没敢正眼看他们的面部表情,但他们说的话他一直有听进去。 就感觉怪怪的! 听着是很正常的话,但语气和他们之间的氛围有些不对。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云欢是故意的,往后张籍在朝为官,会是他们的心腹,她没必要瞒着他。 一开始就察觉到不对,比以后突然知道要好得多。 张籍朝裴郁一拜,跟随春桃离去。 虽然他心里想跟裴郁走,认为裴郁能帮助他更多,但眼下的情况他也只能跟着云欢离开。 二奶奶也不错,是大将军的弟妹,往后住在大将军府,总会和大将军见面的。 云欢深深望了一眼裴郁,眼神仿佛能拉出丝来,莞尔一笑,转身离开。 直到云欢乘坐马车离去,裴郁还站在原地没有挪动分毫。 张籍让云欢带走也好,正好来试试她的心。 云欢让春桃带着张籍先回府安置去,安置在玉清阁和云辉堂后面的小院里,一应物品都给添置齐全,让他可以不分心专心学习。 想着要给裴郁做衣裳,可云欢从未做过这些,路过成衣铺子,她走进去买了一套喜欢的衣袍,想着回去照着样子一比一做出来。 带着包袱坐上马车,腰身被人圈住朝后一勾,云欢差点尖叫出声。 裴郁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拖着她到马车最深处。 事物在云欢眼前天旋地转,再次定眼看去,才看清那张熟悉的面庞。 她嘴唇被捂着,只能瞪着眼惊讶望着他。 裴郁什么时候上她马车的? 裴郁认真看着她,眸色晦暗,可见是忍耐着。 他松开捂唇的手,将包袱从她手里扯掉,拉住她双臂背到身后去,手中丝绳缠绕上她皓腕。 这一幕他从拿到丝绳起就开始幻想了。 在张籍家时想要实现的欲望达到了顶峰。 他等不到回家,等不到晚上了。 “嗯~” 云欢侧脖去看,裴郁又捆绑她! “你别挣扎,这绳子不疼。” 裴郁将她脑袋掰过来对着他,吐息时飘出这句话,轻轻的,如同羽毛抚过云欢的心,撩她悸动。 云欢水眸波动着,深不见底,让人再也忍不住。 裴郁双手捧着她的脸颊,低头而去,准确无误落在早就想采撷的唇瓣上。 先是蜻蜓点水般一触,松开,视线与她交汇,再次吻上去。 循序渐进,不似往日的粗暴,异常柔爱。 云欢心被撩动起,这样的裴郁跟上辈子一样,对她小心的如同对待珍宝,生怕伤了她。 只是别捆她就更好了。 不知是在马车上,还是今天云欢的表现很得裴郁心,让他尽显柔情。 “二奶奶!” 云欢正闭眼迎合时,马车外传来春桃的喊声,惊得她浑身瑟缩。 第51章 一圈红痕 春桃话落,上手掀开马车帘子。 不曾想看见自家小姐衣衫半敞,被大爷抱在怀中厮磨着。 她脸色大变,当即遮住帘子,并守在跟前不让其他人靠近。 裴郁动作就此停下,双臂圈紧怀中女人,轻抚安慰。 云欢脑袋恢复几分清明,扭怩着身子示意裴郁快解开她,到将军府了。 可不能让人瞧出不对劲来。 裴郁不动也不说话,垂着眼,像是独自消化满身的火气。 半晌,他沿着她光洁肌肤到达肩膀上,脑袋虚虚埋进颈窝里,重重叹出一口浊气。 热气喷洒在脖颈,让本就敏感的云欢浑身哆嗦了下,下意识缩起脖子。 裴郁双眼满是迷蒙,探头凝视她,情欲正浓。 云欢亦是如此,面颊泛着桃花般的粉嫩之色,更显诱人。 裴郁薄唇张了张,似乎是想说些什么浪话。 但想到他们现在的处境,想到他们是在马车上,想到马车外守着很多人,又想到他做不了什么,生生按捺住了。 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又叹出口气,带着无穷的依恋和惋惜。 伸手为她拉拢住衣衫,该系的带子重新系好,解开她的手腕,将丝绳绕在自己手上。 云欢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尽管这个绳子够轻够软,但她肌肤娇嫩,还是勒出一圈红痕。 裴郁注视而过,眸子一挑。 这绳子他试过,让人捆得很紧,不疼的,也没有留下印记。 阿娇怎么还是勒红了? 裴郁大掌覆盖过去,指腹在她嫩滑手腕上摩挲。 有了他这个粗人的手做对比,才后觉他常年行兵打仗,哪有阿娇这般娇嫩的肌肤。 “二奶奶!” 春桃见云欢好半天都没有传出动静,怕外头的人起疑心,凑近些喊道。 “嗯。” 云欢应了一声,错身下马车。 裴郁靠在壁面,眸光落在云欢双臂勾着的披帛上,掩着的眸若有所思,倏忽一笑。 他怎么忘了披帛! 披帛够柔软,也够宽,必不会勒疼她。 云欢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披帛在以后的日日夜夜会成为束缚她的绳索。 “小姐,张籍已经安顿好了。奴婢得你吩咐去各大当铺询问了可有收缂丝,结果都是没有。” 春桃搀扶双腿有些发软的云欢回到玉清阁。 云欢摆摆手,示意春桃先不要说那些,先让她喝点水。 感觉嗓子要冒烟了。 春桃瞧她这反应,想起在马车上看到的画面。 “小姐,你与大爷也太……太胡闹了,在马车上……要是被人瞧见,可十张嘴都说不清。” 春桃不觉有些后怕,要是那会她将帘子全掀来,里头的一幕保管会落在别人眼中。 “放心,没到那一步。” 云欢连喝了两杯茶,喉头干涸才得到缓解,但远远还不够。 她近些日子光和裴郁胡闹了,却没有实际进展,再这样下去裴郁疯不疯她不知道,她先要疯了。 想到上辈子的那种感觉,云欢内心空虚极了。 春桃瘪了瘪嘴,终是没再说话。 “城里的当铺没有,就往城外找。或者找那种地下场子。” 云欢打定主意今晚要去拿下裴郁,但现在天还早,她可以解决点别的事。 “地下场子!”春桃从未接触过那些,有些迷茫。 云欢点点头,缂丝珍贵,裴乘舟也不傻,定不会拿到正规当铺去。 说不定裴乘舟没有拿缂丝抵银子,而是直接把缂丝转交给了为他放印子钱的人手上。 这样的话,就得求裴郁的帮忙了。 “暂时先不用管了。”云欢说道。 春桃点点头。 天边暗下,云欢简单用过晚膳便沐浴。 “小姐,大爷在院中休息呢。”春桃打听了消息来。 云欢就猜到是这样,昨夜裴郁进了皇宫,今天又忙了一天,他也不是铁打的,这会定在榻上休息。 沐浴而出,云欢特意挑了轻便的衣衫,披散着长发,连一根簪子都未戴。 再三检查过自己身上没有任何尖锐东西,这才宽下心,套着披风前往裴郁的院子。 云辉堂黑漆漆静悄悄的,屋外无人把守。 想来是裴郁晚上休息时不需要人伺候。 云欢推开房门,蹑手蹑脚走进里屋。 里屋遮着帷幔,黑漆漆的看不见一点月光。 云欢有点夜盲症,只能摸索着墙壁行走,不想撞到了什么东西,发出好一声巨响。 云欢顿住了脚步,暗忖这下肯定惊醒了裴郁。 从她推门时裴郁就已经醒了,知道是云欢没有起身而已,想看看她要干什么。 听见声响裴郁立刻下床,亮起一盏烛火。 微弱火光铺展蔓延,照亮漆黑。 裴郁赤着上身,眼里还有未消退的倦意,倚在桌边好整以暇盯着云欢。 云欢手扶着墙壁,微拘着腰,一副做贼的模样。 眼前有了亮光,云欢才发现自己走偏了。 她转头,看着裴郁挤出一个笑来。 裴郁微斜脑袋,一言不发等着她解释干嘛来了。 这么晚来他的房间,心思肯定不单纯。 云欢调转脚步朝着裴郁走过去,站立在他面前,二话不说抬手扯开披风的绳子,外披随之落地,露出她单薄的衣衫。 裴郁眸光一掠,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成拳。 “兄长可看清楚了,我今晚连一根簪子都未戴。” 云欢撩拨头发至身后,柔指拨开衣襟,双臂自然垂下,丝滑衣衫褪落在地,露体在外。 晶莹剔透,令人向往。 裴郁心蓦地漏掉一拍,双拳骤然掐紧,指尖陷进掌心里浑然不觉。脖颈肉眼可见的发红,周围空气炙热得仿佛要把他烤化掉。 “为了裴乘舟,你就这般豁得出去?还是觉得上辈子我们已经坦诚相见了,这辈子无所谓了?” 裴郁头脑发热一瞬便恢复平静,目不斜视盯着她瞳眸质问。 他语气不怎么温润,低冽清寒。 云欢刚要上前一步抱住他,闻声顿住了脚。 ? 裴郁在说什么! 她干的事就非得跟裴乘舟有关系吗? 她就不能是为了自己吗? “我是为我自己,不是为别人。我现在身上什么都没有,不可能趁机杀你。” 云欢解释完毕,上前一步贴上裴郁身,双臂展开拥抱住他颈腰,脑袋靠在他坚硬胸膛上。 裴郁是武将,身材不由分说魁梧结实。可云欢身段婀娜,体态轻盈,弱柳娇软。 裴郁真实感受到一切,身子愈发滚烫。 他心神微乱,呼吸不稳,但还是扣住云欢肩膀将她与自己分离。 “我说过一切要按照我的意思来,就算是这种事,也得是我想才能做,不是你想献身就行的。” 裴郁厉声道。 云欢抬眼,一下撞进他愤怒的眸子里,心里升起巨大的危机感。 裴郁真的不相信她了! 她都这样了他还是不相信。 裴郁喉头滚动一圈,扣住她身子转身压在案桌,顺势低腰捞起她滑落的衣衫,裹紧她身子。 一副不为所动,不被云欢诱惑的君子模样。 这一刻云欢知道自己完蛋了。 裴郁这辈子都不会相信她,不管她怎么做他都不会再相信她了。 她眼底略过失落,刚好被裴郁瞧去。 裴郁心一痛,五指掐住她脖子,将她往案桌上欺压。 “失望!没能如你所愿!”他不加掩饰的嘲讽。 “确实失望,我今晚就不该来找你,我该去找裴承舟。” 云欢双臂被捆进衣衫里,身子后仰悬空着,只能依靠裴郁的臂力稳住身形,但还是嘴硬激怒裴郁。 第52章 疼也受着 裴郁被她激怒得双目赤红,浑身颤栗。 他恨得牙痒痒,掐她脖颈的手蓄上些力,自己身子也倾下去一些。 “我告诉你云欢,你这辈子只能困在我身边弥补上辈子的罪,等我收拾了裴乘舟再跟你好好清算上辈子的账。想跟上辈子一样和裴承舟恩恩爱爱?不可能,永远都不可能。” 裴郁发怒,他鲜少唤云欢的全名,这次叫来是那般的凉薄。 云欢眉头皱起,心里起了密密麻麻的刺痛。 她现在的主动在裴郁眼里是计谋,是有利可图的。 但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我愿意......” 云欢想说她愿意为上辈子的错赎罪,可男人没听全,掐着她的脖子堵上她的唇。 云欢所有话被吞没,只能闭上眼睛承受,不想掐脖颈的力道加大了些。 “云欢,看着我。” 裴郁沉重喘息着,抽空暗哑几字,唤她睁眼。 想让她看清身前之人是谁,不要妄想闭着眼睛脑补成别人。 云欢缓缓睁眼,男人眼里满是幽暗的光芒,像是要吞噬掉她。 她眉头微皱,咽喉一动,有些不适应他的手掌紧掐。 有点疼! 裴郁察觉出来了,手腕虽松懈了一丝力道,但嘴上不饶人。 “是你勾的,疼也受着。” 今夜是云欢主动找来的,所以不管如何,她都得乖乖受着。 云欢不是不愿意受着,只是男人这高高在上命令的态度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裴郁以前不是这样的,当然云欢以前也不是这样的。 现在一切都变了而已。 裴郁还算没有彻底失去理智,咬过她的唇瓣,与之分开。 “不愿意就回去,苦着脸给谁看?” 裴郁错开目光,不去看她委屈想哭的表情,将地上散落下的衣衫捞起来,有些粗鲁地扔在她的身上。 明明是她自己找上门的,现在却是这副样子,跟他要强取豪夺一样。 他确实想强取,但…… 衣衫扔过来时晃到了云欢的眼,她下意识眼一闭,没有接住衣服。 衣衫又掉在地上,落在她脚边。 云欢咬着下唇,心里莫名升腾起一股屈辱感。 想她从小也是众星捧月的娇娇女,何时受过这等屈辱! 就算是上辈子裴乘舟算计她,到后来那也是明面上的折辱杀她,从没有这方面的侮辱。 她知道自己对裴郁有愧,也愿意弥补,但这种折辱她的方式恕她接受不了。 云欢被困在衣衫下的双手攥在一起,好半晌都没有任何动作,只掩着双目咬着下唇,看起来倔强不屈。 裴郁来到床边捞起衣裳穿上,察觉女人的呆愣他斜视而去。 她万千青丝披散在周身,嘴唇充血般又红又肿。衣衫略显凌乱,只堪堪遮住重要部位,余下的雪白肌肤尽数暴露在空气中,闪进他眼底。 搭配上落在脚步的杂乱衣衫,真就像是刚被人肆意采撷过的。 美的破碎! 云欢最终还是释怀了,忍着将衣衫回扔给裴郁,再上去扇他一巴掌的冲动,独自压下心里的那股屈辱感。 她双臂从衣衫下翻腾出来,衫衣因为她的挣扎差点滑下去,她及时抓住,躬身捡起脚边的衣衫,背过身将衣服穿戴整齐。 裴郁站在床边注视着她,将她的一切尽收眼底,一览无余。 云欢整理好衣裳,什么话都没有说,也没有挑眼去看裴郁,移步朝屋外走去。 裴郁眸子上下微颤,这才发觉云欢好像在闹小情绪。 是因为他没有上钩吗? 在云欢拉开房门,脚步踏出去之时,一条结实有力的臂膀勾住她的细腰,撞进一个宽阔结实的怀抱。 画面快速旋转,定睛一看已然在床榻上。 “我的房间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云欢还没有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个情况,裴郁复杂愤怒的声音响起。 她双手攀在裴郁肩膀上,从他肩膀起伏的幅度来看,他在生气,且气得不轻。 她视线巡回到裴郁脸上,男人怒目而视,似要吃了她。 “那你要我怎么做?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我来你说我别有心思,我走你说我心思落空,话都你一人说了,我怎么着都是个错。我上辈子是杀了你,我有罪,你杀了我报仇吧,来你掐死我吧。” 云欢心里本就因为被扔衣服有些不爽,是谅着上辈子杀了裴郁,男人对她有气的前提下才压下去。 可她都要走了,他将她抓了进来,又说这样发话。 这可真是让她没有了耐心。 云欢抓起裴郁扣在自己腰肢的大掌,落在脖颈间。 为了能让男人更好掐住脖子,她高高昂起头颅,眼神里的憋屈和痛心藏不住。 一副视死如归的态度。 裴郁五指被迫攀上她光洁脖颈,没有用力,只虚虚搭着。 他双目波动着,再三巡视过身下的女人。 她生气了! 欺骗他的人是她,杀他的人也是她,她还生气了? 该生气的人是他吧! 想此,裴郁眼底戾气浮沉,一手扣住她脖颈,一手掐紧她细腰,将她翻身压在床上。 云欢身子被调转,正不明所以裴郁要干什么,肩膀衣衫被扯下。 她一惊,掉头去看,却见裴郁对准脊背上那个已经结痂的牙印,覆盖咬了上去。 “呃不......” 那排印记好不容易结痂快要好了,这时候重新咬住必然会流血,二次受伤是很疼的。 可裴郁压根不听她的反抗,故意惩罚似的欺负上她。 “啊!” 云欢吃痛出声,冷汗一瞬浮现全身,双手双脚蜷缩起来,难捱地瑟缩颤栗着。 裴郁这次咬住不松口,抽手出来握上她的手,掰开她紧攥在一起颤栗着的柔指,与她十指相扣。 云欢像是发泄一般,指尖嵌进他的手背里。 可男人还是不松口,是云欢先受不住了,哀痛苦苦求饶。 “别,别咬了!”她呻吟痛苦声,“裴郁!求你了。” 她试图起身躲闪开来,可他力气很大,压得很紧,她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云欢实在承受不住了,拉来他的手臂发狠咬上去。 她用力之大,血腥味一下充斥进口腔,涩味蔓延。 裴郁眉头一蹙,松开了她。 云欢见状也缓缓松开了口。 裴郁手臂上的咬痕泛着白,在她松口的那一瞬间充血而出,鲜红血液沿着臂膀渗透进床褥间。 “你好狠。”裴郁瞧了一眼,痛心刻骨,“对我,你从没有心软过。” 第53章 咬出血来 裴郁自嘲的语气,他就知道是这样,一直以来都是他心有不甘。 云欢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她那会真是疼怕了,只想着让裴郁吃痛松开自己,不曾想咬过了头。 她手心忙按上去,制止伤口继续流血出来。 “你躺下,手臂别用力。” 血液沿着云欢指缝溢出来,她敛紧眉头,半跪起身示意裴郁快点平躺下,不要用手臂支撑着身体。 裴郁凝视过她紧张的神情,心情莫名大好,依着她的搀扶躺在床上。 云欢半跪在床边,一手抓住他手臂,另一手捞来被子摁住伤口。 “你手臂别用力,摁一会就不流血了。”云欢叮嘱裴郁,示意他别害怕。 这么点小伤裴郁自然不怕,但他喜欢云欢担忧他的样子。 云欢用力按了一会,拉开被子看去。 这个咬痕的位置就很神,在他手掌根部和手腕之间,穿上衣服刚好能遮住一点点,余下的是怎么也遮不住的。 “以后会留疤吗?被人问起我该如何说?直接说云大小姐,我的弟妹拉住我胳膊咬的吗?还是说我与人一夜风流,她承受不住咬来出气的?” 裴郁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手臂上还涓涓流着血,嘴就开始乱跑了。 竟是些不着调的浪话。 云欢重新按住伤口,没好气地望过他。 “你要不怕被世人指着脊梁骨骂,就说是我咬的。” “那怎么说?你给我找个借口。”裴郁稍侧过身,笑看着云欢。 裴郁想从云欢身上感受到爱意,感受到她在乎他。 哪怕有一点点,他都欣喜若狂。 云欢抿着唇,这个牙印很深,要包扎。几天后拆掉纱布也会是肿胀铁青的样子,只能慢慢养着。 裴郁要上朝,要见人,要处理公务,别人一眼都能看见他手上的咬痕,确实该想个完美的借口。 “你就说不小心被狗咬了。”云欢说得认真。 这个牙印很深,一般女人咬不来,且以裴郁的身份哪个女人敢咬成这样,不要命了。 裴郁唇边泛着笑意,完好的那只手抬起揉揉她的脑袋,帮她顺长发在身后。 “你才不是狗。”他掌心在她脖间摩挲,含笑道。 云欢没答话,松开被子下床拧了帕子来,为他擦拭伤口。 “药在哪?” 裴郁指了一下,云欢下床找了来。 挨个打开瓷瓶闻了闻,挑出两个来为他用药冲洗伤口。 “你这药都不行,我回头给你送些好的来。”云欢随意搭话。 “好。”裴郁应下。 处理好伤口,云欢刚要收拾起药瓶,被裴郁制止了。 “我看看你肩上的伤。”他看样子是要为云欢上药。 云欢也没有拒绝,背过身坐到裴郁眼前,将自己头发拨到身前来。 裴郁咬得虽狠,但是注意着力道,并没有流血出来。 他拿帕子轻轻擦拭而过,细心爱抚。 “今晚来找我有何事?”裴郁问。 他不信云欢只是单纯来投怀送抱的。 “嗯,今年春闱的考官李大人,我觉得他家得有场设宴,你觉得呢?”云欢回头,与他四目相对。 裴郁轻点头,“你觉得他家得有,那就得有。” “京城中的达官显贵最好都来参加,最主要的是张鸿云张大人得参加。” 云欢见他应下了,趁机提要求。 裴郁不由多审视她两眼,“想要谁的命直接说,不必那么麻烦。” 裴郁一听就知道云欢要策划一场大事,但没必要那么麻烦,看谁不顺眼直接杀了就是。 云欢瘪了瘪嘴,“好大口气,我想要皇子的命你能除掉吗?”她近乎撒娇的语气。 裴郁未有震惊之色,拿起云欢刚刚给他上药的瓷瓶。 “几皇子?”他问得随意极了。 这下轮到云欢震惊了,裴郁真的只是大将军吗?这感觉都手眼通天了。 “我不要谁的命,我只是想要一场宴会,鸿门宴,可以吗?” “可以。” 裴郁答应得爽快。 云欢都低三下四来求了,他怎么会不答应。 只要不想上辈子的事,只要不想云欢会杀他的事,裴郁就想给她最好的,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趁我现在心情好,还有什么事直接说,过了这会,我不保证会心平气和听你讲话。” 裴郁为她上药,暂时对她放松警惕。 有时候裴郁真佩服自己的胆大妄为,明知道跟云欢在一起久了自己会不设防,会威胁到自己的命,可还是想跟她在一起纠缠。 云欢丝毫不怀疑裴郁是在说假,就他这两天的状态那真是喜怒无常。 她不知道怎么一下就惹他震怒了,不知道怎么一下又惹他欢悦了。 “还有你帮我查一下地下黑场,看看有没有人最近收了一批缂丝。” “缂丝!”裴郁反问,“喜欢?想要?” 这玩意皇宫还不多的是,为什么要从那种地方找? 云欢喜欢,他寻些来就是了。 “不是我想要,是我嫁妆里的缂丝不见了,我怀疑被人偷拿去换了银子,想查查是谁。” “呵!”裴郁听这话笑了。 缂丝!嫁妆! 除了那两位,谁还敢偷拿? 云欢是不清楚他们的为人?还是不清楚自己的地位? “你笑什么?”药上完了,云欢回身与他面对面坐着。 裴郁放下手中瓷瓶,语气又变嘲讽,“你觉得会是谁偷拿的?你觉得谁有胆量偷拿?” 他虽询问,但听着像是质问。 云欢不明白裴郁怎么又恼了,刚才不还好好的? “我是有怀疑对象,但总得拿到实际证据才能去对峙吧?” 她知道是裴乘舟拿的,但总不能什么证据都不找,直接跑去质问裴乘舟是不是他偷拿了缂丝吧? 裴郁讥笑加大,笑得垂下了头。 “我看你有证据也不舍得指认他,还会为他辩解他是有苦衷的。” 云欢拧眉,裴郁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她要是不想指认,收集证据做什么? “我不会。”她试图解释。 “你会。”裴郁直接堵了她的话。 云欢张开的唇瓣缓缓阖上,不知该说什么。 她没有明白裴郁气愤的点是什么。 裴郁也没有明白她的心思是什么。 两人怄气着,僵持着,谁都不退一步。 “走了。” 最终还是云欢享受不住他如炬视线,拢起衣衫下床,赌气离去。 她以为裴郁会追自己,结果没有。 云欢走到门边顿了顿,最终打开房门离开。 裴郁握着双拳,被咬到的部位撑开,血液重新蔓延,从包裹着的白布底流出来。 听见开门声,他捞起眼前的瓷瓶用力甩出去,砸在墙上发出“砰”一声巨响。 第54章 食髓知味 走出外屋的云欢听见了动静,脚步一滞,回头望一眼。 手受着伤还这么有劲,可见是没什么大碍。 想此,她转身离去。 这一夜注定不眠,云欢倒还好,裴郁却生一夜闷气。 黑夜渐渐消退,替代上雾灰。 玉清阁房门被人推开,刚浅睡着的云欢立马睁开眼。 这么早是谁? 不会是裴郁吧! 除了他也没别人。 云欢弯唇一笑,昨晚瞧那个生气的劲,还以为最近都不会再理她了,结果一夜未过就找来了。 她没有起身去看,相反还翻过身背对向墙壁,将寝衣拉下来点,露出裴郁留下的咬痕。 听着那人在里屋门外停顿了一会,随后推门进来。 云欢没有任何反应,装作熟睡的样子。 那人一步一挪来到床边,站立在床边不再动弹,如同猛兽一样盯着她。 云欢察觉到有些不对,这个人不像是裴郁。 难道是...... 她心里一咯噔,徐徐睁开眼眸,转身看去。 果不其然是裴乘舟。 云欢双目一缩,裴乘舟这么早来她房间做什么? 是想看她在不在? 还是看裴郁在不在? “夫君?” 尽管诧异和厌恶,云欢还是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她半起身,将寝衣拉拢住,拿被子将自己身子围住,略显羞涩的模样。 裴乘舟仔细打量着云欢,寝衣单薄,她肩膀脊背身前的咬痕红痕展露无疑。 裴乘舟知道这是裴郁的杰作,看云欢的反应就知道昨晚裴郁又宿在她房中了。 哼! 云欢是他的夫人,裴郁却不准他来玉清阁,自己倒是夜夜不落。 可他如此听话换来了什么,他还不是该罚就罚,下手那般狠。 云欢依着裴乘舟的打量目光从自己身前扫视而过,拢被子更紧,羞意更明显。 “夫君夜里太过放纵,以后轻点可好!” 裴乘舟大清早来恶心她,那她岂能放过他。 裴乘舟听了这话眼底闪过厌恶,虽说他连青楼花魁都爱不释手,但他嫌恶裴郁,自然也反感被他碰过的女人。 不过当着云欢的面他还是要装的,毕竟在云欢心里夜夜与她纠缠的人是他。 他还要利用云欢杀了裴郁呢。 “好。”裴乘舟走到床边坐下,笑着说道。 云欢扯着被子,将自己紧紧包裹着。 她现在还不知道裴乘舟来是所谓何事,得留个心眼。 “夫君怎么起这么早?”她笑问。 裴乘舟也不知道自己来所谓何事,只是想到那天裴郁当着他的面叫云欢去云辉堂,心里便十分不得劲,不知憋着一口什么气。 但那天他还下不了床,只能叫人去打听发生了什么。 得到的结论是裴郁被皇上传召进宫了,一直到昨天下午才归。 他便想着裴郁可能会来找云欢,想来看看,要是能撞见两人在一起最好。 结果裴郁够谨慎,这么早就已经离开了。 “我有些事。时辰还早,欢儿再休息会。”裴乘舟一副深爱云欢的模样。 这幅模样上辈子真欺骗过了云欢,但这辈子的云欢看着只觉虚伪。 “夫君也再休息会吧。”云欢抱着被子往里挪去。 她丝毫不怕裴乘舟会见色起意,就算起色心,也不会是今天。 在裴乘舟眼里,她昨晚刚和裴郁厮混过,就在这张床上。 他那般憎恶裴郁,怎么可能睡他睡过的床。 云欢猜得一点都没错,裴乘舟摇头,“我不休息了,你再睡会。” 裴郁和云欢在这张床上不知厮混过多少回,他睡不下去。 云欢也不矫情,装作昨晚受累的样子揉着自己的腰肢,慢慢躺下身。 想到裴乘舟那天在裴郁面前说的激怒话,云欢面上闪过狡黠的笑。 “夫君,我觉得我这次能怀上孩子,你说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云欢满目星光看着裴乘舟,全然一副沉浸在与他的温柔乡里。 裴乘舟眸子猛闪,他倒是忘了这一茬。 以裴郁和云欢频繁的劲,云欢迟早会怀有身孕,到时他还得认下这个孩子。 想到那一幕他双手紧攥,怒目而视云欢的腹部。 “你觉得昨晚一定会怀上身孕吗?”裴乘舟意味深长地询问。 云欢是医者,她说会怀上身孕想来一定会怀上,避免他喜当爹,还是提早下手以绝后患。 “大概率会,毕竟昨晚夫君是很......” 云欢说到这里有些难以启齿,羞怯望过裴乘舟,垂下眼去。 裴乘舟大清早接连受到好几次打击,暗地里差点把牙咬碎。 裴郁就真那般猛吗? 让云欢接连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知羞耻,一点大家闺秀的脸面都不要了。 “真有那么好吗?”裴乘舟虽笑着,但是后槽牙咬得极紧。 “当然,每次都是一整夜,这房间哪都有我们纠缠的身影。”云欢一语双关道。 她以后都不想在这个房间见到裴乘舟,他听了这话最好愤怒甩袖离去,到死都不再踏足玉清阁。 裴乘舟冷笑僵硬在脸上,视线不受控制巡视过房间。 裴郁整日里一副禁欲,不近女色的做派,没想到背地里是这样的。 得把裴郁的这个软肋告诉给三皇子。 美人计也是可以诱惑得了裴郁的。 裴乘舟是个烂人,便以为所有人都跟他一样的烂,看见漂亮女人就控制不住自己。 “欢儿,我们先不要孩子好不好?” 裴乘舟还惦记着云欢可能会怀有身孕,他不想喜当爹,这个孩子不能要。 “为什么?那天和母亲在一起,不是说要开枝散叶吗?”云欢惊异反问。 裴乘舟愣了愣,那天他那般说是故意膈应裴郁呢。 “我还想和你多独处一段时间,有个孩子我们都不方便。”裴乘舟转眼想了一个完美的借口。 云欢被他的话惊到了。 她从始至终都知道裴乘舟会装,只是不知道他这般能装。 这绿帽子他戴得还挺自然! “也是,就夫君夜夜食髓知味的劲,现在有个孩子确实不方便。” 裴乘舟既然敢说,云欢自然也敢应。 就看是她恶心到裴乘舟,还是裴乘舟恶心到她。 裴乘舟见她答应先不生孩子,也不恼她说的那些刺激话,很是满意地笑了笑。 “我让下人去熬避子汤。” 裴乘舟说着就要起身去吩咐,可见是真不想让云欢怀上身孕。 云欢唇边浅笑看着裴乘舟,避子汤说好听了是一碗汤药,说难听了就是毒药。 里头有水银和砒霜。 喝多了确实会不孕,有可能还会死。 爱与不爱真的很明显。 “不用麻烦。”她拒绝。 第55章 闹脾气了 “我等下在穴位上扎一下就好了。” 云欢不在乎裴乘舟对她的态度,无所谓。 但若是裴郁对她说这话,那她指定要好好给他科普一下避子汤为什么能打掉孩子。 裴乘舟见状越发满意得不行,心下认为云欢爱他爱得难以自拔,什么都愿意听他的。 这样最好,到时让她杀裴郁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欢儿早膳想吃什么,我吩咐厨房去做。”裴乘舟跟逗弄猫狗一样,见她听话自愿给个甜头。 “都可以。” 云欢从不去膳堂用早膳,但是今天得去。 她得去看看裴郁手上的伤如何了,再看看他的情绪如何。 昨晚她都没敢多停留,生怕裴郁折磨她。 难得起个大早,春桃看着裴乘舟和云欢一同出来愣了愣。 小姐不是和大爷? 怎么现在又和二爷纠缠起来了? 云欢和裴乘舟一同走去膳厅,只见裴郁已经坐在里头用着早膳。 裴郁要上朝,起得最是早。 平常他都是一个人用膳,直到离开都不见其他人来,今天倏忽见到云欢和裴乘舟一同前来,怔愣了会。 可也就一瞬,转眼眸子暗下,对那两道走近的身影很是不爽。 他略抬眼,裴乘舟心一跳,不自觉吞咽一口。 尽管他都要下定决心对付裴郁了,但看到裴郁的样子还是止不住惶恐。 脚步下意识往外挪了挪,与云欢拉开些距离。 云欢瞧见了两人的暗流涌动,眼底笑意浮沉。 裴郁吃醋了! 吃醋是好事,证明他还爱着她,这两天的失控只是在出气。 “兄长!”云欢走过去行礼。 “大哥!”裴乘舟紧接着乖乖行礼。 裴郁轻叩首,“坐。” 眼下蔺婉月不在,云欢挑了一个离裴郁近的位置坐下,裴乘舟则挑了一个偏远的位置。 云欢入座后斜眼去瞧裴郁,想看看他手腕上的伤。 裴郁被咬伤的是左手,此刻他单用右手用膳,左手垂在膳桌下,叫人看不见伤势。 云欢垂了垂眼,裴郁用完膳就要去上朝了,要赶紧为其上药。 “兄长左手怎么了?” 裴乘舟和下人在,云欢总是不能肆无忌惮上去上药,也不能说太露骨的话。 裴郁喝粥的动作一顿,稍稍斜眼瞥过她。 “被圈养的金丝雀咬了。”他面无表情道。 云欢眼眸接连闪烁几下,不得不说裴郁的这个借口就是比她想的要好。 一语双关,叫别人猜不透。 “兄长养金丝雀了?”裴乘舟坐在下面有些拘谨,顺势搭话道。 早知道裴郁在膳堂,他就不该来与他碰面。 “嗯。”裴郁轻应一声,“还没有养熟,心有些野,总想着伤害我飞到别人身上去。” 他语调没什么情绪起伏,话落垂眼喝粥。 云欢竖起眉,别以为她听不出裴郁是在阴阳她。 裴乘舟听着也有些不对劲,裴郁说的不会是云欢吧? “我给兄长处理一下伤口吧,别感染了。”云欢毫不避讳盯着裴郁看。 “不麻烦弟妹了。” 裴郁一个眼神未分给云欢,冷漠说完,自顾自用着早膳。 云欢一怔,这是还生着她的气! 眼下在膳厅,云欢也不好多说什么,垂下眼帘食不知味吃着早膳。 “慢用。”没一会,裴郁放下筷子,站起身离开。 云欢顺势扫过他的左手,缠绕着白布,白布上有血迹渗透。 可见昨晚裴郁生了好大的火,没有好好休息,让伤口加重了。 云欢斜眼瞥过春桃,春桃会意,悄然退出去追上苍临。 “苍副将!”她出声唤住。 苍临止步,“春桃姑娘?” “这是我家小姐给大爷的药。”春桃没有多余话,将药奉给苍临,转身离去。 苍临看着手中瓷瓶,再看向已经走远的裴郁,心下知道大小姐和将军闹脾气了。 瞧将军手上的咬伤,那叫一个血淋淋,他早上包扎时都吓了一跳。 苍临拿着药追上裴郁,“将军!” 他将药递过去,裴郁接过捏在手心,眉目舒展了些。 “可说了什么话?”他问。 “没说......”苍临差点直白说出实话来,见裴郁刚舒展的眉头又敛起,话头直接一变。 “没说什么,大小姐只叮嘱将军少用左手,细细养着,还说让将军莫恼,对身体不好。”也对下属不好。 将军恼怒起来,连带着他们都没有好日子过。 这话明显受用,裴郁虽还是面无表情,但唇角勾起不着痕迹的弧度,大拇指摩挲着药瓶,通身气场温和下来。 苍临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 这边云欢随便用了两口,以身子不适为由回去了。 “裴郁可说了什么吗?”她问春桃。 春桃摇头,“奴婢把药给了苍副将,大爷未逗留,直奔府外去了。” 云欢听罢有些不开心,裴郁真真是生气了。 云欢回去一整天待在屋内,为裴郁裁制衣裳。 昨晚她不单单是投怀送抱去了,环抱裴郁时留心了他的尺寸。 “小姐,你何时做过这种活计,别做了,请绣娘来做吧。” 当云欢再一次被针扎到手时,春桃满眼心疼劝解道。 云欢扔下针,站起身气鼓鼓看着裁制的乱七八糟的布料。 怎么就这么难呢! 为什么别的女子都做得衣裳,就她做不得。 “小姐,你亲手绣个绢帕就可以了,衣裳还是算了吧。” 春桃将布料重新折叠起来,拿出云欢快绣完的锦帕安慰着。 看见锦帕云欢挑了下眼,倒把这给忘了。 今天先把锦帕绣完送给裴郁,安抚住他的情绪,衣裳慢慢再做。 阳光渐渐流逝浅薄,天边替代上了雾灰,蔺婉月和裴乘舟差人唤云欢去膳厅用膳。 云欢不知道这母子两人安的什么心,以身子不适拒绝了。 天边黑透,玉清阁闯进来一位不速之客。 裴乘舟! 云欢看见他眉眼起了冷意,他晚上从不会来她的房间,这两天是要干什么? 不会是想觊觎她吧! “欢儿身子怎么了?晚膳都未用。” 裴乘舟自顾自走进房间,坐在桌前,担忧声询问云欢。 云欢直起身,不想同裴乘舟一同入座。 “一些小毛病,养两天就好了。” 云欢到朱窗边的软榻旁,半坐下身,拿起剪刀同春桃一起修剪花枝。 “还是要当心着身子。”裴乘舟回她。 云欢浅笑着答应,但眼底透着寒光。 “对了,后院那个男人是谁?下人说是欢儿带进府的?” 裴乘舟为自己添茶,随意与云欢搭话。 “是我请的老师,兄长不是说要我掌家嘛,那些账本我都看不懂,便请个老师学一学,才不会闹出笑话。” 云欢早就想好了对策,人既然已经带进了将军府,那便瞒不住。 不能让裴乘舟知道张籍也要参加春闱,不然会起坏心眼。 毕竟张籍的才能是摆在明面上的,遮不住。裴乘舟也绝非是个善茬。 裴乘舟像是信了,轻叩首,“确实有才情。” 这话惹云欢多看他两眼,张籍有才情裴乘舟是如何得知的? 难道裴乘舟已经见过张籍,并与他搭过话了? “夫君见了他?”云欢想要问话,态度不由软和起来。 第56章 厮混一起 裴乘舟撂下手中茶盏,起身在房中寻走,“一来我便见到了,今儿抽空聊了聊。” 他揪起软榻上的配饰摩挲在手里观看。 迎娶云欢那日,裴郁让人快马加鞭回来警告他。 不许他动云欢,不然定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他那时候是真的害怕裴郁,竟乖乖听了他的话未踏进过这个院子。 玉清阁这个院子是云家知道裴家落魄,怕他家大小姐过不好,花重金请人来修缮装饰的,富丽堂皇。 院名也是裴郁亲自提的。 玉!郁! 当真是毫不掩饰他的贼心。 “夫君怎会与他搭上话?”云欢听罢心下有些不安。 忘了交代张籍要小心些裴乘舟。 可这话说出来也怪,她身为裴乘舟的夫人,竟要让一个外人当心自己的夫君。 那天只顾试探裴郁对她的心了,没想那么多,后觉一想让裴郁带张籍进府她也能部署一切。 “瞧着是个读书人,惺惺相惜罢了。”裴乘舟扔下穗子,笑着说话。 云欢掀眼瞥过裴乘舟,她怎么感觉裴乘舟受了一次伤后有了底气。 是谁给他的底气? 朝中有人拉拢他吗? 得给裴郁提个醒。 “不早了,休息吧。” 又过了一会,裴乘舟来到朱窗旁,竟主动掩下窗,意味十足。 他以前一直不屑动云欢,因为她被裴郁用过。 但现在他想通了,被用过又有什么关系。 云欢再脏,能有青楼妓子脏嘛。 更不要说云欢的美貌在京城是数一数二的。 以前有云飞燕的教唆,加之裴郁的觊觎,他对云欢一直有偏见。 眼下云飞燕被赶去了庄子,云欢频频在他眼前现身,他才注意到她真是美得惊心动魄。 不睡白不睡。 云欢说到底还是他的夫人,裴郁已经用这么久了,该让他试试了。 云欢听见他的话眸子狠狠一眯,握剪刀的手不自觉捏紧。 裴乘舟怎么敢的! 春桃看出自家小姐的凌厉,起身对着裴乘舟道。 “二爷,二奶奶刚施针防止自己怀身孕,近几日身子怕是不行。” 春桃找了个完美的借口来。 裴乘舟听罢没有任何怀疑,毕竟在他心里云欢还深爱着他,愿意为了他扎针不怀孕。 他打听过了,裴郁往常来都是闭着灯,不敢让云欢察觉到什么。 所以云欢还不知道那些日子的人不是他。 “无妨,我只是想留下照顾欢儿。” 裴乘舟说得光明磊落,但是心里的阴暗只有他自己知道。 春桃被反驳,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转头和自家小姐对视,仿佛在说小姐不愿,她来顶替罢了。 她们这些陪嫁丫鬟本就是暖床的。 云欢读出她的心思,不由心中一暖,紧接着欣慰笑了笑。 这个傻丫头在乱想什么呢。 她怎么可能让她委身裴乘舟这个烂人。 她还要清清白白嫁心爱之人呢。 “你下去吧。”云欢笑着对春桃道。 春桃有些墨迹,慢吞吞地,再三巡视过云欢。 云欢使眼色给她,示意她不用担心。 她是医者,知道扎哪里会让人一秒昏迷。 现在还不能和裴乘舟彻底撕破脸,他要敢乱来,她扎不死他。 见此,春桃只能行礼后退下。 她心里担忧小姐,站在院中纠结一会,转身去云辉堂寻裴郁去了。 小姐是爱大爷的,必不想和二爷纠缠,得让大爷出面支走二爷。 大爷那般爱小姐,一定会赶来的。 春桃担忧自家小姐,但云欢压根就没想把这件事让裴郁知道。 怕裴郁知道后又误会,又发疯。 “欢儿每天晚上都在干什么?”裴乘舟将房门关闭,来到云欢面前亲昵询问。 云欢继续拿起剪刀,装样修剪花枝,但是剪刀的弧度却一直闪在裴乘舟这边。 裴乘舟见状不怎么敢靠近她的身体,生怕她误伤了他。 他压根就没有多想,只以为是云欢这个大小姐从没有做过这样的活计,手法生疏。 “我啊!”云欢剪着花枝,笑吟吟意味深长的样子。 “我当然是在房间沐浴洗漱,然后等着夫君前来。” 云欢说到夫君前来时,眼里的星光遮都遮不住,看得裴乘舟眼一眯。 不知道云欢知道每夜前来的人不是他后,该是何等的反应。 他突然间好期待看到那样的一幕。 以云欢刚烈的性子,怕是会拿着刀去杀了裴郁。 只是裴郁武功高强,云欢贸然前去怕是杀不了,只有让云欢先和裴郁苟且,待裴郁放松警惕,她再一击毙命。 到时他可将裴郁惦记弟妹之事散播出去,无论裴郁生前有多好的名头,死后全没有了。 云起那般爱云欢这个妹妹,不得把裴郁尸骨挖出来扬了啊! 裴乘舟只要想到那大快人心的一幕,心里一阵畅快。 连带着看云欢都越来越美艳了。 “时辰不早了,我们休息吧。” 裴乘舟心里有了对策,也不怕云欢手里拿着的剪刀了,伸手想从她手上夺下剪刀来。 云欢在他出手的那一刻立马闪身错开。 “好啊!”她笑吟吟的。 裴乘舟随云欢步伐走进房间去。 “夫君甚少这么早就来休息,今日是无事吗?”云欢褪下自己的外衫,随意半仰在床榻之上。 “我每日来得很迟吗?”裴乘舟装作不知道自己来得迟,脱自己衣服询问。 “很迟,每次来也不让人掌灯,夫君是怕我会害羞吗?”云欢歪着脑袋给裴乘舟挖坑。 “那今日我们亮着灯。”裴乘舟扔下衣服,来到床边入座。 等今晚过后,以后云欢和裴郁的每个日夜,她都将脑补成他的样子。 “欢儿!”裴乘舟长臂一展,打算拥住云欢。 云欢一巴掌拍过去,嗔怪着道:“今日这是怎么了?往日的你可没这般急。” “我这不是伤了几天,好不容易养好了,有精力了吗?”裴乘舟视线频频在云欢身上扫过。 说实话,第一眼见到云欢的时候他就惊艳了,很愿意娶她。 只是被裴郁差人来警告后,他对云欢的心思立马落空,但他心痒难耐,便和她妹妹云飞燕厮混在一起。 虽说云飞燕容貌不如云欢,但也是有点相似的,况且云飞燕从始至终完完全全属于他。 不像云欢,被人玷污过。 不过这都不是什么大事,只要裴郁一死,云欢就是他一个人的。 “讨厌。”云欢假笑着。 裴乘舟找死! 上辈子他虽心思歹毒,但是不屑动她。 这辈子是因为发生了那么多事,让他的心思变了吗? 竟然敢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 云欢猜得没错,经历了那么多的事,裴乘舟心思早就变了。 “欢儿!”裴乘舟满是情爱的眸子打量着云欢,靠过去。 第57章 他不信她 不管裴承舟以前对云欢有多深的算计,不管他的心思有多恶毒,起码在这一刻他是想和云欢纠缠不清的。 云欢也看出来了,手臂推开那具靠过来的身子。 “我身子不太舒服。” “我轻轻的。”裴乘舟心思已经起了,又怎么会因为云欢的三言两语就落下呢。 云欢笑出了声,柔指搭上裴乘舟肩膀,不知何时起手中已抓着一根银针。 裴乘舟是在找死! 要不是现在不能杀他,她都想用裴郁送她的匕首一刀结果了他。 依着云欢抚摸攀上来的动作,裴乘舟春心更加荡漾。 他就知道云欢深爱着他,身子不舒服也愿意和他在一起厮混。 “欢儿!如果我早一点认识你就好了。” 裴乘舟身子凑得更近了一些。 如果他那时候先认识的是云欢,而不是云飞燕,那他和云欢想来不会是这样。 “我们认识的还算晚吗?” 云欢指腹一点点摸寻着裴乘舟的后脖颈,打算找到穴位后一针扎下去。 “我认为很晚,但没关系,我们还有一辈子,” 裴乘舟忍不住了,欺身压过去,扣住云欢肩膀就要亲吻下去。 云欢眉眼一凌,亮出手中银针,正要扎下去之际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那声音光是听着就知道盛满了无数怒火。 云欢浑身一哆嗦,下意识看向房门口。 那人踢开的是外面的门,听脚步声他正在朝着里屋疾驰走来。 感觉里屋的房门也要被一脚踹开。 云欢好像知道是谁了。 是裴郁! 他知道裴乘舟今夜要宿在她的房间,发火了。 什么都顾不得直接冲了过来。 不知怎的云欢心里有些紧张,有种和人私通偷情,被夫君发现的恐慌感。 不止云欢惊恐看向房门,裴乘舟也是停下动作震惊看过去。 他心里是有一定期待的,期待这个人不是裴郁。 裴郁今夜不回府,就算回来也不会这般明目张胆前来。 然而事实狠狠打了裴乘舟的脸。 里屋房门被人用力一脚踹开,看那架势恨不得把房顶都给掀了。 房门踹开后,裴郁大步迈进去。一张脸阴沉得可怕,仿佛要杀人。 裴乘舟看见来人真是裴郁心里一咯噔。 裴郁这样前来就不怕云欢察觉到什么吗? 他胆子就这般大吗? 现在都敢明目张胆冒头了? 云欢看见裴郁那张暴戾,恨不得当场杀了裴乘舟的样子后,后知后觉慌忙推开横在自己身前的裴乘舟。 生怕裴郁会误会。 然而已经晚了,裴郁大步迈进来一眼就锁定在床榻上。 他看清床上是什么样子,看清她和裴乘舟纠缠在一起,更看清了她的手环抱着裴乘舟的脖颈。 裴郁双拳捏得咯吱作响,不自觉想要拔出别在身后的匕首,冲过去一刀杀了裴乘舟。 他眼底不止有震怒,还有些许痛心。 眼见为实!云欢总是说信她,信她。 他信了。 可她几次三番是怎么做的? 张籍住进将军府才不过一日,裴乘舟就已经和他搭上话了,两人还在一起探讨了。 现在她又和裴乘舟厮混在一起。 要不是苍临说云欢差人来询问他了,他不想让她失落,匆忙赶了回来,半路又遇见跑来的春桃,还真是撞不见这样的一幕。 裴郁今天一直在外面办事,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云欢,索性晚上不回家了。 但苍临劝说大小姐询问了他的踪迹,想来是想见他。 他纠结之下便回来了,不想刚一进府,就看见匆匆跑过来的春桃。 一问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 所以云欢询问他的踪迹,是想找机会和裴乘舟在一起厮混。 他一直忍着不舍碰她,她倒好,随便可以给别人。 “兄长!”云欢抿着嘴唇坐起身,看着有些拘谨。 “大哥!”裴乘舟也慢悠悠坐起身。 裴郁见两人还没有来得及做什么,丧失的理智恢复了一些。 “是我失礼了,没想到弟妹也在房间。你跟我出来。”裴郁盯了一眼云欢,随即对裴乘舟说道。 裴乘舟心里有些怵,裴郁会干什么? 云欢被裴郁那个眼神吓到了,哪里有空管裴乘舟的求助眼神,只在心里思考着自己的下场。 裴乘舟受不住裴郁恨不得杀了他的眼神,求助云欢。 结果发现云欢满脸惨白,失魂落魄揪着自己衣襟。 一看就知是被突然闯进来的裴郁吓坏了。 求助云欢是无望了,裴乘舟只能硬着头皮走出去。 怎么回事!他不是都差人以云欢的名义去打听裴郁的行踪了吗? 说是今夜不回来。 怎么会这么着急赶了回来? 裴乘舟想不通,如果知道裴郁这么快回来,他是一定不会来找云欢的。 这纯纯是在给自己找事。 裴乘舟绕过裴郁走出房间,前脚刚踏出去,后脚立马被苍临等人压住拖出去。 他连叫一声的机会都不曾有。 裴郁站在门口,阴沉沉眸光打在云欢身上,似要将她心头所有的伪装全部看破。 她真的有在好好骗他。 从上辈子骗到这辈子。 知道他重生了,这辈子就换个招数骗他。 云欢小心翼翼掀眼瞥过裴郁,眸底满是慌张,唇瓣动了动。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打算和他同房。”云欢弱弱说道。 裴郁没有搭话,只唇边泛着冷笑,眼底也被厉色渲染。 被他亲眼看到还在狡辩! 他盯着云欢,拳头捏得咯吱作响,脚步一动就要上前。 云欢浑身下意识一哆嗦,吓得双臂不自觉抱紧,身子也向后仰去。 尽管知道裴郁不会打她,但她还是怕。 怕裴郁折磨她。 别看裴郁平日里清心寡欲的样,在折磨她这方面可谓是得心应手。 裴郁看出她的害怕,眸子倏忽一痛。 云欢这样他上辈子见过不少次,明明怕他怕得要死,却为了裴乘舟还是假装很爱他。 裴乘舟就真的那般如她心意吗? 让她甘心为他做任何事! 云欢后觉自己可能有点太过应激,会惹裴郁更加生气。 “裴郁,我没有怕你,你别动怒,也别折磨我,我可以跟你解释的。” 云欢喟叹一声,站起身朝着裴郁走去,企图拉住他好好解释一番。 可裴郁不信她! 她说的话他一字都不信,又怎会听她的解释呢。 裴郁眼底带着十足的压迫感,她明明很害怕,却还是强装镇定而来。 是为了裴乘舟吗?是为了求他不要为难裴乘舟是吗? 想此,裴郁陡然调转脚步,流星大步走出房间,甩云欢扑了个空。 第58章 警告过你 云欢一愣,裴郁怎么突然走了? 现在是连纠缠都不跟她纠缠了吗? 裴郁昂首阔步跨出房间,站在院子里,冷眼剐着裴乘舟。 裴乘舟被苍临等人死死压着动弹不得,也抬不起头来。 裴郁眉眼厉色尽显,差一点,他再晚回来一会,他就沾染云欢了。 想到那样的一幕,裴郁什么理智都没有了,双目沉顿阴郁,活剐了裴乘舟似的。 他二话不说,闪身上前一拳直击裴乘舟胸口,再飞起一脚将他踹飞数十米远。 “我是不是警告过你?” 裴郁双目染着猩红,冰冷森寒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苍临等人在他击打过来的那一刻,立马撒手垂低脑袋。 听将军这般冷的声音,他们脑袋更垂低了些。 苍临暗自呼出一口气,幸亏他机灵,将大小姐询问将军何时回去之事禀告了,不然今晚得铸成大错。 裴乘舟身子不受控制飞出去,狠狠撞在坚硬的墙上,又如断线的纸鸢一样甩在地面。 猛烈的撞击让他口吐鲜血,趴在地上好半晌都没有反应。 裴郁看着是被气糊涂了,没了理智,上前去似要杀了裴乘舟。 苍临眼疾手快拦下,“将军,不可。” 裴乘舟就算再混账,那也是裴家的少爷,将军的弟弟,若是死在将军的手里,只怕会惹下大麻烦。 裴郁额头青筋暴起,双拳咯吱咯吱作响。 手腕上好不容易开始结痂的咬痕,因为他的大力动作重新崩开,涓涓血迹渗透白布,沿着腕骨流淌落地。 苍临瞄了一眼,拦在裴郁身前,不让他失控上去一脚踢死裴乘舟。 还好玉清阁的下人都被他支走了,大门也已经关了。 院内只剩下几名信得过的兄弟,还有吓傻在一角的春桃。 苍临巡视过院落,并没有看见云欢走出来。 将军已然是怒火中烧,难以控制,只有让大小姐来软话相劝呢。 苍临使眼色给春桃,示意她快进屋去把云欢喊出来。 春桃被吓得呆傻在一旁。 她只是怕小姐会受到伤害,哪想大爷会生这么大的气。 大爷刚刚揍二爷那架势她看出来了,下了死手的,根本没有留任何情面。 接收到苍临的求助视线,春桃木讷点点头,双腿僵硬跑进房间。 “小姐!” 云欢听见裴郁揍裴乘舟的动静了,但她不敢出去,她怕出去制止会惹裴郁更加怀疑她。 但眼下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再不去劝导,裴郁是真的会打死裴乘舟的。 裴乘舟还不能死,她的计划才刚开始实行。 云欢示意春桃躲在屋里不要出去,外面血腥的一幕她看着害怕。 虽说春桃从小跟着她,但她胆子特别的小,她练习医术的时候她从不敢看,更不要说见血了。 春桃确实被吓到了,不止被裴乘舟吐出的那一大滩血吓到,还被裴郁的样子吓到了。 发火的大爷真是太可怕了! 她相信外面传大爷心狠手辣,杀伐果断的暴戾手段是真的了。 云欢走出房间,裴乘舟像是快被打死了,强撑着身体要站起身,但好几次都没有站起来,最后彻底趴在地上。 像是昏迷了。 再看裴郁手上鲜血不止,青筋指关节暴起,看着还要上去补一拳。 “将军息怒。”苍临在前面劝着。 “裴郁,别打了,他要死了。”云欢上前拉住裴郁胳膊,扬头注视祈求道。 她没有开玩笑,裴郁那一拳一脚可谓是用尽全力。 他是武将,裴乘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且大病初愈,再打一拳真会死。 听见云欢的声音,裴郁像是有了一丝理智,他眼尾红出血,视线从裴乘舟身上转移到云欢脸上。 “别打了,再打救不活了。”云欢在诉说事实,也是在祈求。 裴郁盯着眼前的女人,一瞬不瞬,似要将她心头看破。 看清真实的她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云欢眼眸止不住地眨动,被裴郁盯得浑身汗毛直立。 她轻轻吐息,纤细手掌不断抚摸在裴郁蓄力的胳膊上,试图让他消下那股火来。 裴郁是有气,但也仅是对裴乘舟,对云欢只想与她纠缠折磨,并不会动手。 此番云欢的顺从很得他的心,让他憋在心里的那口气缓和了不少,周身凌厉气场也削弱下来。 “别生气,别生气。”云欢见这招有用,立马更加卖力抚慰他。 半躬下身子的苍临见状擦了把额头的冷汗,长长出了口气。 还是大小姐的劝阻管用。 话说二少爷怎么了?怎么一动不动的? 不会是死了吧! 裴乘舟还没有死,只是在昏迷和未昏迷之间。 他趴在地上,心想裴郁真是个疯子,在云欢的院子就敢对他动手,他就不怕云欢察觉出什么吗? 温热的血液糊满了裴承舟的整张脸,他隐约看见云欢受惊跑了出来,好像去求裴郁了。 裴郁肯定会听云欢的话,会放过他。 云欢确实在求裴郁,却是在求裴郁不要生气了。 裴郁生气,她晚上没有好日子过。 裴郁理智渐渐恢复,冷意消退,紧攥在一起的手掌缓缓松开。 他不知道云欢是真心还是假意,但她愿意花心思哄他,这就够了。 她既然要装,就得给他装一辈子。 云欢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但因为心下不安显得有些僵硬。 裴郁心里是爱她的,只是不相信她,没有安全感,她软下性子哄一哄立马好了。 哄好裴郁,云欢注意力放在了裴乘舟身上。 那一大滩血迹,看来她喂进去的毒药起了很大的作用。 现在当务之急是快些止住血。 她抽手松开裴郁,步伐一转朝着裴乘舟走去。 哪知裴郁刚舒展开的眉眼瞬间又蹙起,双拳重新握住。 云欢费尽心思哄他是为了裴乘舟! 这还用猜吗? 看她的样子就知道是。 苍临如临大敌,这个时候大小姐管二少爷干什么? 他们怎么可能会让二少爷失血过多死掉? 等大小姐劝好将军,他们自会找大夫来救治。 苍临要出声制止云欢,可对上裴郁警告阴狠的眸子,瞬间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只闭上眼睛在心里为大小姐默哀。 云欢又怎会想不到他们要找大夫来,只是她喂了毒药给裴乘舟,一般大夫治不了,只有她能治。 云欢走到裴乘舟身边,提裙倾下身,简单试探一下裴乘舟的脉搏。 不想她和裴乘舟发生肢体接触的这一幕刺痛了裴郁,惹他大步上前。 只觉一阵劲风扑面而来,云欢胳膊被攥住,拉她站起身,掐住她脖颈欺身压上,逼她后退抵在墙上。 第59章 他很好哄 “嗯?咳咳......” 裴郁这次下手比上一次重,云欢喉咙一痛,忍不住咳嗽起来。 她双手覆盖在裴郁大掌之上,只摸到黏糊的液体,是裴郁咬痕处渗透出来的血珠。 “裴......郁!” 她没舍得用力掐他,只虚虚抚在他手背上,眼睛盯着他,让他不要草木皆兵,动不动就恼怒。 裴郁瞳眸染上的红未消退,这会更红了一些。 “你真是一刻都不想装,刚安抚好我就去照看裴乘舟。”他厉声质问。 云欢眉眼敛动,“他会死的,我给他下了......” “你不是说不爱他吗?那他死不死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死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般担忧?”裴郁压她身子更紧,冷声质问不停。 云欢满腹话语被堵了回去,眼底是难以掩饰的愁容。 裴郁能不能听她把话说完啊! 上辈子的情况跟这辈子不一样。 在裴郁掐住云欢脖子抵在墙上的时候,苍临满目惊慌上前想要劝阻,可不曾有机会。 春桃也从屋里跑出来,可始终不敢再往前迈一步。 因为裴郁已然失控,虽然他们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失控。但那个样子让他们心里打怵,不敢上前一步。 眼下听裴郁的那句“我死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般担忧” 两人一时讷讷,对视一眼有些不明所以。 将军在说什么? 他什么时候死过? 苍临用心思考了许久,他跟将军好些年了,并不知道将军所说之事啊! 春桃也摸不着头脑,听大爷话中意思是和小姐相识已久,两人之间还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她从小跟着小姐,并不知道啥内幕啊! 裴郁的质问让云欢心里一酸,同时又有些无奈。 裴郁到底是在乎她的。 见不得她关心别的男人,尤其是裴乘舟。 “你不需要拿他跟你比较。你这辈子如果死了,我绝不苟活。” 云欢双手握住他的手,感受掌心中的黏腻,双目紧盯着他,说得格外认真。 裴郁正要因为云欢的前一句话发狂,不想听见她后面的话。 他眼眸接连闪烁几下,眼底的戾气一瞬消散,替代上动容和欣喜。 “殉葬?”他语调哪里还有刚才的森寒,满是快要溢出来的雀跃。 云欢能感受出他浑身气场的变化,水眸波动,十分肯定地点点头。 “对,殉葬,我会给你殉葬,我们死后埋在一起。” 裴郁只觉胸口轻轻一颤,被云欢的话撩动得软成一片,整个人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他视线与她纠缠,将她眼底真实不做作的情绪尽数窥探出来,不动声色缓缓抽回握在她脖颈上的手,虚虚落在她的锁骨处。 不得不说裴郁很好哄,更不要说哄他的人还是他一眼就相中的云欢。 想到自己刚刚粗鲁的行为,裴郁有些不敢和云欢对视,率先错开眼。 “你的话我记下了,到死都会记得。”裴郁垂下手,与云欢拉开距离。 “小姐!”春桃跑上前搀扶住云欢。 云欢摆摆手,示意她无事,暗自出了一口气,看向裴郁。 “你手上的伤要处理,我给你包扎吧。”她温柔说道。 今天的裴郁情绪很是不好,她不敢触霉头。 裴郁五指微蜷,斜眼瞄过云欢,轻叩首,算是答应了。 云欢扬唇一笑,上前拉起裴郁的胳膊,掌心覆盖上去,试图按压住伤口,不让血珠继续蔓延出来。 面对她的接触,裴郁十分受用。 两人一同从昏迷的裴乘舟身边走过去。 有了刚才的先例,云欢哪里还敢查看裴乘舟的情况,只眼神望过春桃,让她去拿药喂给裴乘舟。 云欢给裴乘舟下毒之事春桃都知道,也知道该他吃的药放在何处。 裴郁瞥见主仆两人的眼神交流,只眸色暗了下,再无任何反应。 他还是不相信云欢,但这不妨碍他爱云欢。 还是那句话,只要她愿意花心思哄他,这就够了。 剩下的他会自己防备着。 走进房间,云欢搀扶裴郁睡在榻上,结果裴郁不肯睡。 云欢瞧一眼就知道他是在嫌弃这张床被裴乘舟沾染过。 云欢略显无奈,但没有表现出来,搀扶他坐在桌前,再让春桃来换新的床褥。 “以后不要再让他近你的身。” 云欢拿来药箱,带血的白布还没有解开,听裴郁的声音落进耳中。 “好。”云欢乖乖应下,拉开他的手臂,拿剪刀剪开纱布。 她刚放下剪刀,剪刀就被一只手拿走了,放远了些。 云欢眸子一挑,看出来了。 裴郁还是不相信她。 怕她会趁机拿剪刀杀他。 带血的帕子扔进水盆里,干净的水立马被血稀释变浑。 云欢看着血珠直冒的伤口,止不住拧眉。 她昨晚没咬这么狠的,是裴郁不好好养着,拿这只手摔砸东西,又发火,才让伤口越发严重。 “你要注意些,不然真会留下一排印迹。” 云欢这话可不是在说假,裴郁往日里要处理公务,在手上留下一排印迹不好,所以她给他用的药都是顶好的。 可要是他再这样的不知节制,那她也回天乏术。 裴郁听这话竟莫名有些动心。 “你是说伤口再这样下去,你咬的牙印会一直留在我的手上?” 云欢低头处理着伤口,没有看出他眼底闪烁着的光芒。还以为他听见这话有些怕了,故作夸张道。 “对,还会很明显。” 听见这话裴郁安心多了,心下已经有了打算。 他一定要留下这个牙印。 上了药,包扎好伤口,云欢药瓶还未收拾好,只见裴郁站起身就要离开。 “嗯?” 云欢愣了下,裴郁今夜不宿在这里吗? 裴郁脚步一顿,受伤的那只手微微一缩,“我今夜有事要处理。” 云欢感觉裴郁怪怪的,但还是点点头。 “不要用左手,不要碰水,不要再让伤口复发。”她叮嘱男人。 “好。”裴郁应了一声,大步离去。 回到云辉堂,裴郁让苍临关闭房门,二话不说拆开包扎手腕的布条,再将伤口处新敷上的药清洗干净。 “将军?”苍临看见这一幕有些迷茫。 “是药有问题吗?”这是苍临的第一反应。 裴郁洗手的动作一滞,“不要多问,不要告诉大小姐。” 苍临点头,心下认为是药有问题。 大小姐送来的药将军都会让人检查,明显是不放心大小姐。 既然不放心,那为什么还要和大小姐亲近呢! 苍临想不通,更想不通大小姐做了什么事,为什么不得将军信任? “属下重新为将军包扎。”苍临上前。 “不需要。”裴郁拒绝得足够干脆。 苍临双眼越发的迷茫,将军最近怎么了? 从双腿受伤后就开始神神叨叨的,感觉有天大的怨言似的。 裴郁挥挥手示意苍临退下去,他要在手上留下云欢的咬痕。 这辈子都不会掉的那种。 第60章 会由着他 云欢说不能用左手,他偏不听,就要用左手看呈帖。 云欢说不能让手碰到水,他也不听,就要把水泡在水里。 单纯泡在水里他还不行,还要全身泡进冷水池子里去。 主打一个叛逆! 裴郁仰在池边,双手自然垂下落在池水里,感受腕间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 许久,他感觉手臂麻木了,抬起来一看。 只见伤口被泡得肿胀发白。 依着他抬起的动作,咬痕处隐隐沁出血珠来,且越来越大,像是要控制不住。 见状,裴郁起身出水,拿着药自己胡乱包扎了一下。 还是要养着点,不能把手作废了,也不能让云欢察觉到什么来。 想起云欢的主动讨好,裴郁心底一阵悸动,他很想和云欢在一起纠缠。 但他一直忍着,他要等到那一天的到来。 等到那天再肆意发疯。 云欢是重生的,那天她必不会挣扎,什么都会由着他乱来。 云欢惦记着裴郁手腕上的伤,起了个大早,趁着府中人都未醒来悄悄进了云辉堂。 裴郁昨晚睡得晚,这会还未起呢。 云欢轻轻推开房门,来到床边,注目而视床上的男人。 裴郁察觉到是云欢,没有睁开眼来,想看看她会干什么。 云欢微微倾下身子,柔指探上裴郁的脉搏,旋即轻笑出声。 裴郁昨晚的情欲够高涨的啊! 闻女人趣笑声,裴郁一开始还有些不明所以,怎么把个脉就笑了? 紧接着他便想起在军队时,军医常让那些将士清心寡欲,不要太频繁,说脉搏都虚成这样了。 有人不信问了一嘴,探脉能探出那样的事来? 军医说何止能探出来,还能探出他们有多少次。 云欢的医术在京都出了名,定也能探出来。 想到自己昨晚肖想着云欢...... 裴郁觉得自己有些没脸了,他手臂不自觉一动,装作翻身抽离出来。 云欢正探着脉呢,情欲之事暂且不提,这手腕上的伤怎么越来越严重了? 她正用心想要揪出是哪里出问题了,是她的药用错了吗?不然怎会不轻反重。 不想男人的手臂抽离而去。 她手下一空,思绪被打乱。 掀眼去看男人,耳垂有些发红,还有些许僵硬的身子,都在无声诉说着他已经醒了。 云欢歪歪脑袋,醒了怎么不睁眼呢! 是想试探她所来何事?还是想试探她会不会趁机杀他? 云欢无声吐息,裴郁不相信她这一点真是挺难受的。 她眼珠一转,恶趣味起。 柔指攀抚在裴郁胸膛,缓缓向上滑去,直奔他脖颈。 裴郁眼未睁,但是眉一凌,耳垂上的红晕尽数褪下,被警惕替代。 云欢果真等不及了! 看见他弱,就想要他的命。 云欢的手缓缓来到他的脖颈间,五指微蜷用力扣住。 男人脖颈粗犷,她一只手不能全握住,但是那种感觉挺不错的。 怪不得裴郁爱掐她的脖子,这感觉就是不一样。 裴郁全身警戒,虽还是未睁开眼,但云欢的举动终究是刺激到了他。 让他已然处在失控边缘。 云欢带笑的眼弯弯,裴郁还不醒来,是真不怕她五指用力一下子掐死他啊! 不过想想也是,就裴郁这身劲,她怎么可能掐死他。 云欢玩弄一会也不再胡闹了,要是真惹怒了裴郁,到时受罪的还是她。 她扣着他的脖颈,腰肢软下,徐徐倾下身,瞄准他紧抿在一起的唇瓣吻了上去。 别说,自己主动吻和被吻触感不一样。 真的不一样。 裴郁双臂蓄上了力,只等着云欢动手时一把制止住她。 哪想预料中的动作没有来,嘴唇却被柔软覆盖而住。 他的心骤然一停,漏掉了好几拍。 云欢......在吻他? 接受了这个事实,裴郁心脏狂跳起来,唇角止不住上扬。 云欢在吻他! 她在吻他! 她没有杀他而是在吻他! 裴郁有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还以为这是梦境,以为自己在做梦。 毕竟这样的一幕太过奢望,以前他想都不敢想。 云欢学着裴郁吻自己时的技巧吻他,生疏,但是很认真。 可能是她技术不行,身下男人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反应。 云欢皱眉,裴郁不是醒来了吗? 怎么感觉到她吻他没有任何反应呢! 裴郁是醒来了,心里也很激动云欢的主动亲吻。 但当那份激情散却后,剩下的就是怀疑了。 怀疑云欢这么柔情主动是要干什么? 是不是要学上辈子的手段,先诱惑他放松警惕,再一刀毙命。 裴郁不敢赌,不敢拿自己的命赌和云欢的一时欢愉。 当身前女人的唇瓣离开后,他一瞬睁开眼眸,如鹰隼般锐利的视线灼灼勾着云欢。 长臂勾下她的身子来,扯出她挂在臂膀上的披帛,反绑住她的手腕。 嗯,这下安心多了。 做完这一切,裴郁扣住云欢脑袋亲过去,有些忘乎所以。 云欢脑袋还是懵的。 她只记得自己想睁开眼睛看看裴郁怎么了,怎么没有反应,不想男人唰的睁开眸子。 还不等她做出震惊样子,身子被带到他的身前,披帛绕上她的手腕。 啊这...... 裴郁还是不相信她,在这种时刻也不松懈,竟还记得反绑住她的手腕。 可见上辈子她杀裴郁,给他留了多大的心理阴影。 她没有挣扎,迎合着裴郁的动作而去。 许久,裴郁气息有些粗重,他眼含情愫与云欢分开。 云欢正沉浸其中呢,才不想这么简单就完了。 她抽动手臂想要抱住男人,然而她忘了手臂被绑在身后。 云欢:...... 即使是这样,她也是不消停,身子紧贴过去。 “我们试试吧。” 云欢娇软着音,眼底满是涟漪,尽可能的惹裴郁失控。 裴郁圈着她的腰肢,瞳眸有些不聚焦,眼底却满是云欢的身影。 “乖,再等等啊。” 等到那一天,不用云欢祈求,他自不会放过她。 他非要将上辈子未做完的事都做到。 云欢小声低吟,带着疑惑。 “等什么?” 如今她人都在这里了,气氛也都烘托在这里了,也无人打扰,为什么要等。 等什么? 面对她的疑惑,裴郁只是笑笑,并未明说。 “到时你就知道了。” 第61章 欠他一命 云欢眉眼间疑惑更甚了些。 她真是搞不懂裴郁了,这辈子的他总是这样。 要说捆绑她手腕她倒还可以理解,是怕她杀他。 可是这种事情为什么要等呢! 明明上辈子的他没这么矜持的,一个月不到就让她怀有身孕了。 “上辈子这时候我都怀孕了。”云欢这话说得莫名委屈。 明明上辈子一刻也未等,怎么这辈子就这么难。 听她话,裴郁眼底掠过一丝痛色,更多的是惋惜那个没有生下来的孩子。 上辈子是他太自以为是,认为让云欢怀有身孕可以让云欢更好地接受他,他也会照顾好她和孩子。 可事实是云欢即使怀有身孕,也接受不了那禁忌乱伦之事,借着肚子里的孩子杀了他。 还说死也不会生下他的孩子。 想到那一幕,裴郁心底又蔓延起了丝丝痛意。 其实上辈子的裴郁对云欢来说不重要,好多事好多细节她都不记得。 但看裴郁逐渐变化的神色,云欢后觉自己可能勾起裴郁的伤心事了。 但她没有那个意思,她只是想让裴郁比较一下自己现在和上辈子的区别。 “裴郁,我没有惹你伤心的意思,也不会杀你。你上辈子惨死重生,你就没想过我重生也是因为惨死吗?” 上辈子的事云欢从没有跟裴郁说过,倒不是不愿意说,而是没有那个机会。 今日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时机,不得把话都说出来啊。 她不想和裴郁互相防备,互相试探。 然而她说的话裴郁并不相信。 裴郁听见她的话确实诧异了一瞬,但一想到云欢的身份,就觉得她不可能惨死的。 云欢是云家嫡女,天之娇女。 有云家在,裴乘舟和蔺婉月怎么敢害云欢惨死。 裴家比不过云家,更不要说裴乘舟还没有那个资本和云家斗。 云家手一抬就能将裴乘舟压死。 云起更不会放过裴乘舟,不把他剥皮抽筋都不是爱云欢的好哥哥。 “真的,你相信我,上辈子你死后我过得很惨,也很后悔。” 云欢关注着裴郁的面部表情变化,见他明显不信的样子,赶紧解释。 裴郁稍歪脑袋瞧着自己身前的女人。 别说,他还真不信云欢。 上辈子她也是说她何其的惨,博取了他的怜惜。 这辈子相同的套路他再信他就是傻子。 “别提上辈的事,伤感情。” 裴郁大掌慢慢从她细腰上抚摸上来,覆盖在她脸颊,爱抚摩挲,也是在警告。 警告云欢不要再耍花样,不要再提上辈子的事。 上辈子对他来说没有好事,全是噩梦。 “裴郁,你不能这样,你要听我解释,这样我们之间才不会误会,我......” 云欢想要解释的心思十分旺盛,然而裴郁不想听,手心堵在她的唇前,不让她再发出任何声音来。 云欢还能说什么。 只能说上辈子的她把路走绝了。 所有套路她都用了,没给这辈子的自己留下任何后路。 哎~ 无奈,彷徨。 裴郁双手捧起她垂下的脸颊,眼神勾着她与自己对视,大拇指指腹摩挲她细滑肌肤,唇瓣张开,话语偏执又薄凉。 “阿娇,我不管你有什么苦衷,你杀我是事实,这是改变不了的。你欠我一条命,欠我一辈子,这辈子什么解释都不要再有,我不听也不会信,毕竟上辈子的你也是这般能说会演。你只需要乖乖待在我身边,听我的话,弥补上辈子的罪。” 云欢水眸波动,心里惘然。 “我会待在你的身边,会弥补我的错,但你不能防备着我,这辈子我不想跟你有隔阂。” “我没有防备你,我只是不信你。”裴郁说得那叫一本正经。 云欢唇瓣张开一个字也哽不出来,裴郁这说的不就是一个意思嘛。 正因为他不信她,所有才防备她。 “裴郁~” 云欢面露痛苦,撒娇似的哭腔黏腻着裴郁,脑袋也挣脱开他的束缚埋进他脖颈里去。 她不是故作装成这样,她是真的想哭。 上辈子的一切都没有让她有想哭的念头,但看见裴郁这幅样子,她是真的鼻子一酸,想哭出来。 裴郁微扬脖颈让她能靠得舒服些,双臂环她脊背去。 轻顺安抚。 “你不必伤心也不必害怕。我会报复你,但不会杀你,我会和你纠缠一辈子。” 裴郁是会安慰人的,安慰的云欢憋回去的眼泪瞬间落下。 “老天爷怎么这样啊!让我重生为什么还要让你重生。” 云欢两行清泪止不住流,但并没有多伤心,而是委屈。 “呵呵!”裴郁听她的话有些哭笑不得。 他也不知道老天爷为什么会让他重生,可能是不想让他再承受一次,被心爱女子亲手杀了的痛楚吧。 “把我解开吧,我看看你手上的伤,怎么更严重了。” 云欢窝在他脖颈里独自消化了一会情绪,止住眼泪后抬起脑袋来。 裴郁眸子闪了闪,略显心虚地望向云欢。 她眼眶红红,唇角微抿,像是受尽了委屈。 裴郁轻嗯一声,双手绕到云欢身后扯开捆绑她手腕的披帛,抓起她的胳膊绕到前面来,再三巡视过手腕。 没有留下印迹,也不红。 想来是不疼。 “疼吗?用披帛绑着是不是比用绳子绑着舒服?”裴郁问得很是认真,像是不忍云欢手疼一样。 云欢微微失神,心情有些迷茫。 说裴郁对她好吧,他绑她。 说裴郁对她不好吧,他还担心绑她会疼。 “当然疼了。” 云欢不想再让裴郁绑自己,昧着良心说出这句话。 其实她一点都不疼。 裴郁听罢五官紧蹙,翻转云欢手腕再次巡视而过。 “可是这次没有红啊!”他疑惑。 云欢眉一挑,抽回自己手来。 “因为这次捆绑的时间短,再长些就红了。” 裴郁像是信了,点点头,同时思考着得多找几种能捆人的绳索来,多试试就知道哪个不疼了。 “我下次换别的绳子。” 云欢起身,裴郁捡起披帛递给她,她抬手接过,哪想听他那话。 “就不能不捆吗?”她挂上披帛,示意裴郁手过来,她看看伤口。 “不捆我不安心。”裴郁侧身递手过去,说得随意。 云欢解开白纱布,掀眼瞅过他,很无奈。 “怎么成了这样?你昨晚泡水了?”云欢看见裴郁手腕上的伤口惊得瞪大了眼眸,抬头直视他。 她昨晚用了顶好的药,不该是这样的啊! 怎么回事? 裴郁有些心虚,不怎么敢与云欢对上视线,眼神飘忽着。 “我昨晚沐浴时不小心沾了水。”裴郁解释,说话没底气。 “不小心沾了水?” 云欢是医者,可以从伤口的情况上看出是怎么回事。 第62章 跟你和离 “嗯。”裴郁点了点头。 云欢眯起眼睛,看过裴郁,再看过他手腕上流脓的伤。 这可不像是不小心沾了水,这是直接泡在水里了啊。 而且泡的时间还挺长。 但凡时间短点,都出不来这个效果。 裴郁目不斜视,不与云欢对上视线,不接收她的眼神审视。 “你昨晚沐浴了几次?” 云欢垂下眼帘处理伤口,随口询问,想从他的只言片语中推断这伤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一次。”裴郁面不改色答。 “一次?我看不止吧,是不是你长时间泡在水里了?”云欢反驳。 “嗯。”裴郁也不再嘴硬,她说了他便应了下来。 云欢眉深深拧起,“不是说让你注意些吗?伤口已经流脓了,再不注意会溃烂掉的,你胳膊不想要了?” 云欢处理伤口的间隙略带抱怨的语气。 “那这样会留下疤痕吗?”裴郁关心的不是胳膊想不想要的问题,而是会不会留下疤痕的问题。 云欢明显误会裴郁了,以为他是怕留下疤痕。 毕竟这个咬痕的位置太过特殊,一旦留下疤痕,所有与他接触的人都会看到。 她深深提了一口气,半天吐不出来。 “我尽量,从现在起你一定要注意,至于会不会留下疤痕,得看恢复的情况。” 云欢愁容满面说着。 昨天伤口的情况她保证不会留下疤痕,但今天不确定了。 只能说用最好的药养着,当然也还要裴郁本人多加注意。 裴郁心里窃喜,看来云欢也不保证了,如此甚好。 “好。” 云欢不再说话,专心为裴郁处理伤口,时不时敛起的眉眼看得裴郁心情不要太好。 云欢医术那般高超,能让她露出这样为难样,这疤痕他留定了。 好不容易包扎完伤口,天边已经亮起,云欢要赶紧离开了。 “这个锦帕给你。”云欢拿出自己亲手绣的锦帕交由裴郁。 裴郁明显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当初我递给你的帕子不是我亲手所绣,是云飞燕绣的,这个才是我亲手绣的,就是绣工没有那个好。”云欢解释。 裴郁眸子倏忽一亮,抬手接过锦帕来,指腹细细摩挲过上面绣着的乌鸦,唇角止不住上扬。 “已经很好了,我很喜欢,这乌鸦羽毛绣的黑亮黑亮的,很配我。” 云欢瞧他高兴自己也高兴,只是听他说乌鸦,表情顿了下。 “这是大雁。” 大雁是忠贞之鸟,她希望裴郁能懂她的心思。 ? 这下轮到裴郁怔愣了,他面色一僵,斜眼扫视过云欢,再三巡视过绣帕上的图案,瞳孔不自觉扩大。 这是......大雁? “我知道没有云飞燕绣的那个好,但我自小学的是医术,对这些不熟,要是太丑的话我再重新绣一个来。” 云欢有种丢脸的屈辱感,说话间上手想拿回绣帕。 裴郁一躲,将帕子塞进自己衣襟,又拿出那方以前的帕子还回去。 “不丑,很好看,我很喜欢。你再多绣几个给我。” 云欢唇边荡起涟涟笑意,她知道这是裴郁安慰她的话,但她爱听。 “好。”她接过云飞燕所绣的丝帕,望了眼窗外,“我先走了。” “嗯,好。”裴郁点头,视线落在她身上,目送她离开。 裴乘舟昨日被裴郁打成了重伤,幸得云欢的药及时救治。 虽保住了性命,但得卧床几日。 云欢估算着时间,裴乘舟这次好了正好能参加那场盛宴,事情闹大点裴乘舟和蔺婉月会被万千学子唾弃,裴乘舟也会因此失去参加科考的机会,紧接着就是迎接大着肚子的云飞燕和柳依依。 到时他的名声将彻底败坏。 “夫君如何了?” 云欢暂时还不能让裴乘舟察觉到什么,等着裴郁出府后,立马去裴乘舟面前演戏。 裴乘舟虚弱躺在床上,他感觉自己胸口疼得厉害。 昨晚裴郁是下了死手的。 他想让他死。 既然裴郁无情,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我无事,欢儿你莫要责怪兄长。”裴乘舟在云欢面前演戏,给她上眼药。 云欢眸子微不可察地动了下,裴乘舟这是要计划着处理裴郁了。 算算时间确实该到了。 “我怎会怪怨兄长呢,兄长那般稳重的人,能让他失控冲进院落,还动手打了你,想来又是你干了什么错事惹兄长动气了吧?” 云欢不仅未顺着裴乘舟的话说,还夸赞裴郁打压裴承舟。 这让裴乘舟心里有些不舒服,云欢不是爱慕他吗?怎么见他被打无动于衷? 她不应该愤愤不已痛骂指责裴郁吗? “我并未做什么。”裴乘舟装无辜。 “不可能。”云欢直接反驳了他。 “兄长回来也有一段时间了,我大概也了解,他不是个鸡蛋里挑骨头的人,定是你又惹怒了他。” 听见这话,裴乘舟面色有些难堪。 今天的云欢怎么回事? 她的夫君是他,不是裴郁,她怎么一个劲向着裴郁说话呢? “欢儿很了解兄长?”他晦暗询问。 如果云欢对裴郁的印象很好,那么他该怎么说服云欢杀了裴郁呢? 云欢浅淡的眸子微微含笑。 “谈不上了解,只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兄长为了这个家劳累操持,我都看在眼里,定不是会随意动手之人。” 云欢说到最后审视目光落在裴乘舟的身上,似在无声询问他是不是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还是又在外养了什么女人被发现了。 裴乘舟:...... 他想让云欢对裴郁不满,这怎么苗头对上他来了。 他摇头,澄清道:“我没有,最近我一直在家里养伤,根本没有做什么坏事。” “噢。”云欢随意地点点头,明显是不信裴乘舟的话。 裴乘舟不免有些心急,挨打的是他,被怀疑的也是他。 他最近怎么这么倒霉啊! “我什么都没有干,不知道兄长为何要那般。” 裴乘舟不满意云欢的态度,不放弃继续蛊惑。 “兄长那么做定有兄长的道理。”云欢也不吃他那套,直接笃定道。 裴乘舟一口气噎在嗓子里上下不得,云欢怎么回事? 明明昨天还帮着他劝裴郁,定看清了裴郁那副要吃人的样子,怎么今天倒帮裴郁说话了? “多谢欢儿昨夜为我解围。”一条路行不通,裴乘舟就换条路走。 云欢点点头,算是接受了他的致谢。 “嗯,你以后最好收敛一点,若再有下次,我定不会再帮你,还会跟你和离。” 云欢本想耗到裴乘舟死,但想到裴郁的样子,她改变主意了。 等裴乘舟声名败坏后她便和离,和离一样可以算计他的命。 第63章 备份大礼 先把裴郁哄好就是了。 裴郁再怀疑她几次,她生怕这条小命交代在他手里。 毕竟裴郁是武将,虽说掐她时手下留情了,但也不是她这个弱女子可以承受住的。 她是真的会死。 “欢儿,我不跟你和离,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我以后定收心在家里,待考取功名给欢儿一个很好的未来。” 裴乘舟听见和离不免有些惊慌,忙表衷心。 云飞燕被赶去了庄子,他再未与她联系过。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也不会和她联系了,先把云欢哄好再说。 而那些花魁青楼女子在他眼里就不是个玩意,他直接弃之就是了。 现下专攻云欢一人,哄她开心,借她的手除掉裴郁。 到那时这裴府还不是他说了算,何须忌惮别人的眼色。 云欢听见他的话只唇角漾起淡淡的笑来,让人分不清是嘲讽还是真心实意的笑。 “我信你,我说的是再有一次,再有一次我定与你和离,还会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让你后悔欺骗了我。” 云欢笑着,但看得裴乘舟莫名后背发凉。 裴乘舟心里有些发怵。 云欢从没有这样对过他,是因为他最近的行为惹他生气了吗? “欢儿放心。”裴乘舟赔着笑脸,只是有些僵硬。 云欢点点头,不再发一言。 不大一会,蔺婉月匆匆走了进来,她才知道裴乘舟受伤的事,心下着急,走得飞快,发髻都有些松散了。 “乘舟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又伤到了?我这苦命的儿子啊,刚缓好身子又倒下了。” 蔺婉月一进屋,看见云欢坦然自若坐在圆桌前,裴乘舟虚弱趴在床上。哪里还有高门贵妇的仪态,直接东倒西歪地哭喊。 云欢不慌不忙,为自己倒水添茶,也不起身迎接蔺婉月,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裴乘舟为什么会伤成这样,这个问题还是由裴乘舟自己来回答吧。 他定不敢说是裴郁打的,只能自己编造谎言应付蔺婉月。 裴乘舟知道自己受伤的事瞒不住,早就有了对策。 “娘别担心,我无事,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摔了一跤?”蔺婉月听见这个回答整个人愣了愣。 她以为是乘舟惹恼了云欢,云欢哥哥揍的。 没想到是自己摔的。 这...... “好端端的怎么会摔跤?还摔这么重?”蔺婉月收了收性子,来到床边打量而过。 裴乘舟没有明显外伤,但看他惨白的脸和虚弱起不来的身子,就知道内伤很重。 “不小心的。”裴乘舟回答,“娘别担心,我无事。” 裴乘舟都这么说了,蔺婉月还能抓住不放嘛。 毕竟她儿子是自己摔的,不是被人打的。 若是被人打的她必定能将这事闹起来,可眼下只能吃下这个亏。 “欢儿可看过了?伤得重吗?”蔺婉月话头一转询问云欢。 云欢撂下茶盏,笑吟吟的。 “娘放心,夫君无大碍。” 蔺婉月入座在床头,视线不住打量在云欢身上。 她觉得云欢变了,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变了。 反正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那便好。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娘只希望你们好好过日子就是了。” 蔺婉月又站在中间打圆场,因为她发觉裴乘舟和云欢之间有嫌隙了。 云欢没有反驳什么,只点点头。 裴乘舟也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见两人这般配合,蔺婉月也不再说什么,将不安的心放下去。 那些事已经出了,且已经过了,想来以后不会再发生什么。 只可惜蔺婉月要失望了,因为新的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了。 春闱考官李大人家在春闱前两天,莫名举办了一场设宴,邀请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参加。 说是要和大家探讨一下春闱之事,也是要安抚考生不安的心。 话虽是这般说,但众人一听就明白了,这是要收礼啊。 不收礼,谁会在春闱前大办宴会。 收到请帖的人家,有考生的都把厚礼准备了起来,结果冷不丁听见张鸿云张大人也会参加。 这张鸿云大人可谓是两袖清风,刚正不阿,谁都敢参一本,前阵子听说还参了裴家老夫人呢。 那可是裴大将军的母亲,还是在大将军胜仗而归时参的。 可见其真是公正廉明。 这样的情况下,谁还敢带厚礼,都只当是李大人和张大人联手举办这场盛宴,好杀一杀那些走歪门邪道之人。 “欢儿,李大人家的设宴,咱们总是不能空着手去,是否要备些礼?” 蔺婉月和裴乘舟都在邀请之列。 虽说蔺婉月早就送了礼,但春闱在即,她怕送礼之人太多,李大人给忘了。 可想到张大人前些日子刚参了她,心里又有些拿捏不准。 “当然要备礼,还要备份大礼。”云欢顺着蔺婉月的话说。 有了云欢这句话,蔺婉月心里踏实多了。 云欢是云家的大小姐,眼界比一般人高些,想来是可以看清局势的。 听她的准没错。 “欢儿觉得该备什么礼?” 蔺婉月这么问并不是要遵循云欢的意见,而是要云欢出这个礼。 裴郁已经把掌家权要走了,还未交到云欢手上,是自己让手下人掌管清理着。 她从中拿不到钱来,这种情况她也不敢拿。 她的体己没有多少,置换成礼物多少有点寒酸。 可不能送礼不成,反丢了面子,让李大人对乘舟不满。 “母亲不用管了,这个礼我出了。” 云欢看了眼坐在一旁丝毫不上心的裴乘舟,心下止不住冷笑,回复蔺婉月。 裴乘舟真是遇上了一个好母亲,自己做甩手掌柜,什么都交由母亲出面打理。 “好好好,如此甚好,正好母亲也不知道该送个什么礼。” 蔺婉月喜笑颜开,止不住恭维云欢。 花别人的钱,走自己的关系,真是妙啊。 “过两日就是春闱了,今日从李大人府中出来,你可要好好读些书了。” 坐上马车,蔺婉月对四仰八叉的裴乘舟叮嘱道。 蔺婉月也不想全靠送礼来换取裴乘舟的功名,还是要裴乘舟自己学点东西。 但他这个儿子什么样她也看出来了,不上心啊。 “我知道了娘。”无论别人说什么,裴乘舟都是一口应下。 什么都听,但什么都不做。 云欢掀眼瞅过对面的母子,眼底闪过玩味。 等今日过了,裴乘舟也不用读书了。 李大人的官职在京城中不算大的,监考官的名头也是现加封的,府宅并不是很大。 云欢故意来得迟,等他们到李府时,该到的人都已到齐了。 裴郁和张鸿云在上座,两人时不时轻叩首攀谈两句,唇边荡着礼貌笑意。 “裴大将军好威武啊!” “裴大将军还未说妻,也不知会相中哪家的小姐。” “以裴大将军的身份,定不会是相中我们。” “大将军洁身自好,至今未有过女人,做不了正妻,哪怕是妾也可以呢。” “谁说裴大将军没有女人?瞧他手腕上那排咬痕那么清晰,定是娇妾咬的,只是你我不知道罢了。” “那又如何?裴大将军的身份有个侍妾很正常。裴大将军已经算是清身洁行之人了。” 云欢刚踏进李府,便听见一众莺莺燕燕的小姐在议论着裴郁,眼神还时不时窥探过他。 满是欣赏爱慕之色。 第64章 嫁大将军 云欢听了这样的话不仅没有嫉妒,相反还有一种夸自己夫君的喜悦感。 听见别人夸裴郁,比夸她自己还高兴。 她上辈子一定是眼瞎了才会看上裴乘舟。 云欢放长视线望过高座上的男人,气宇轩昂。 不得不说裴郁外形真的很优越,不同于一般清风霁月的大少爷,他很是魁梧,却不粗狂,很有力量感和安全感。 确实很得京城中这些娇软千金小姐的眼。 察觉到视线,裴郁眸子淡扫过云欢,又不动声色掩下去,与张鸿云攀谈。 他像是故意似的,将有牙印的手臂露在外,好让人一眼就能瞧出他与人纠缠过。 且那女人还挺野的,胆大妄为,敢咬伤裴大将军。 裴郁此举就是要打破自己在众人眼中的刻板印象,让那些准备把女儿嫁给他的人都知道他并没有那么好。 裴乘舟跟在云欢身边,自然听见了那些人的谈论声。 他目光聚焦在裴郁的手上,真有一排牙印。 怪不得前两天裴郁缠着手腕,原来是被女人咬了。 咬他的那个女人定不是云欢。 若是云欢,她白日里看见他手上没有咬痕会起疑的。 只能说裴郁并没有他伪装出来的那般洁身自好,他也会沉迷美色。 蔺婉月的注意力全然不在这上面,她虽听见了那些话,但没往心里去。 男人嘛!很正常。 这辈子哪会爱一个女人。 裴郁和张鸿云攀谈一阵,张鸿云瞧见裴郁手上的咬痕,错愕了一下。 裴郁也老大不小了,这种事很正常。 但咬在这个位置,说明那个女人很是轻浮。 “大将军还是要注意啊!毕竟咱们是要面圣之人,留下这种痕迹终归是不好。” 张鸿云没有明着说,但该说的话也全说了。 裴郁知道他说的是啥,特意抬起手看了眼咬痕。 云欢这几日用最好的药给他养着,伤口恢复很快,但因为他的故意,还是留下一道很深的印记。 不过云欢说这个印迹会随着时间增长越来越淡,不过想要彻底消除怕是不行了。 如此甚好,很得他的心。 “是该注意些,以后不让她咬了。”裴郁另一手覆盖而上,泛笑道。 张鸿云窥探过裴郁恣意的表情,当即肯定那个女人在裴郁心中的地位不一般。 只是裴郁还未娶妻,一个通房这般得盛宠,会不会不太好? 裴大将军以后不会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来吧? 张鸿云原本还想把自己女儿嫁给裴郁呢,当下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还未成婚如此宠爱一个妾室,实在不应该。 裴将军看着不像是那般轻浮的人,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真是刷新了他的认知。 “裴大将军家里有人?” 张鸿云没有询问,但坐在另一边的大臣听见他们的谈话询问道。 毕竟他们都对裴大将军的印象是不近女色,只会带兵打仗。 从始至终未听过他有过通房,或者是中意哪家的小姐。 他们都以为他清心寡欲。 现在告诉他们裴郁其实并不是表现出来的那般清白,他在将军府藏了人。 这让他们怎么能不震惊。 这就说明美人计也是可以诱惑手握重兵的大将军。 对于这位大人的问话,裴郁只是淡笑而过,没有出声正面回应。 他和云欢再怎么说也是兄长弟妹的关系,这件事不到最后尘埃落定,还是不要轻易让人知道。 他之所以在手上留下咬痕,是想等云欢和离前,绝了那些想把女儿嫁给他之人的心思。 其他人见裴郁这个样子,肯定了心中的猜忌。 将军府有人,裴郁藏了人。 只是那个人身份卑微,只是个暖床的或者通房,不被大将军相中。 云欢和蔺婉月,裴乘舟走进来,一众人都站起身来迎接。 不为别的,只因他们是大将军府的人。 云欢点头示意,和他们轻叩首而过,算打招呼了。 “云大小姐真不愧是云家嫡女,嫁裴家二少爷可惜了。” “是啊!大小姐嫁大将军差不多。” “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是,这个二少爷前段时间闹出了多少丑闻,真是配不上大小姐。” “大小姐为爱下嫁,结果还是抵不过外面的莺莺燕燕。” 云欢等人走过去后,一众人又开始低声言论起来了。 当然是云欢示意的。 云欢已经打算好要和离了,用不了多久,所以要提前铺垫。 这样她和离后嫁裴郁,才不会引起误会。 “快不要说了,大小姐原谅二少爷了,她和大将军是兄长弟妹的关系,怎么在一起?” 有的千金小姐怕惹上事,忙打断身边之人的议论。 “怕什么?那天在太傅府颜大小姐都这么说了,当时很多人也赞同,颜大小姐和云大小姐关系甚好。颜大小姐说裴家二郎要是再有错处,她必定让自家姐妹和离嫁大将军。不为别的,就为那人是裴乘舟的哥哥,为气裴乘舟。” “哈哈,颜大小姐也是性情之人。” “这不是性情不性情,而是裴乘舟做的事不地道。” 这话众人都赞同, 云大小姐何等身份,下嫁落魄裴府已然高风亮节,她的夫君还不将她放在眼里,整日里偷腥,真是该死。 云欢听见了那些话,但权当没有听见。 蔺婉月和裴乘舟也听见了,两人脸上的表情甚是微妙。 这些人是裴郁专程吩咐的吧? 只为遮挡他觊觎弟妹之心? 定是。 裴乘舟暗自咬牙,他的风评已然不好了,得想个招挽回一下。 得从云欢身上下手。 “裴老夫人快请。”李夫人作为主家,亲自出来迎接蔺婉月,这可真是让蔺婉月无比有面子。 她挺直腰板,势必要打那些人的脸。 “李夫人好。”云欢和裴乘舟礼貌寒暄。 李夫人点点头,笑着请蔺婉月上座。 她捧着蔺婉月不止因为蔺婉月是大将军的母亲,还因为蔺婉月给她送了份重礼。 那么大一尊金佛,她最近考虑找个出路卖掉。 放在家里总是怕被人偷走。 只是可惜啊!云欢今日就是为了那尊金佛而来。 李夫人不仅卖不掉,还会惹上事。 同样惹上事的还有蔺婉月。 第65章 注意着点 “母亲!” 裴郁是晚辈,在公众场合还是要做样子。 他站起身来到蔺婉月面前,轻轻叩首寒暄。 云欢和裴乘舟也同他点头示意。 在几人抬眼间,云欢扫视过裴郁的手腕。 这男人是故意的吧! 明知道今天要参加设宴,也不说遮着点咬痕,还穿束袖衣衫,将那牙印完完全全露在外。 裴郁似是察觉到她的注视,故意将手外翻,好让她能瞧个仔细。 云欢还能说什么,她现在才后觉这男人是故意要留下这个疤痕的。 她就说这个伤口怎么总是不好,还以为是她重生后的医术不精了。 原来都是男人在捣鬼。 云欢掀眼,快速警告过裴郁,让他最好注意着点。 她现在还没有和离,这要让人知道了可不得了。 裴郁眸光依旧淡淡,未回复云欢。 “老夫人上座。”众人簇拥着蔺婉月坐到位置去。 待众人都坐下后,裴乘舟不知要干什么,替云欢递了茶水,似乎要彰显他对云欢的无微不至。 云欢挑眉,当众也不好驳面子,接过茶水浅啜一口。 放下茶杯后,她和裴郁对视一眼。 生怕男人看到会生气动怒一样。 结果还好,男人的注意力全然不在她身上。 见状,云欢宽心不少。 “李夫人将这院子打理得真是漂亮,瞧那花圃里的花。鲜艳无比,花团锦簇。” 云欢环视一圈,装作很欣赏李府院子的风景道。 李夫人本笑容满面的脸更开怀了。 “二奶奶喜欢花?我差人挖些送到裴府去。” 李夫人不愧是官员之妻,这话里的门道算是被她玩明白了。 云欢不过随口一句简单的话,她都能从中听出不一样的味道来。 这就把礼给送了。 “好啊!李夫人送我花,我也不能白拿,我嫁妆里正好有一尊金佛,便送给李夫人。” 听见金佛,蔺婉月脸色倏忽一变。 云欢嫁妆里的那尊金佛不是被她送给李夫人了吗? 云欢怎么可能还会有? 蔺婉月心里隐隐感到不安,她觉得云欢已经知道了,是在给她挖坑。 “瞧你,今日是众人在一起闲聊,怎可提礼之事,不妥不妥。”蔺婉月从中搅扰。 李夫人听见金佛也愣了下,随即开始欣喜。 她已经得了一尊金佛,如今再得一尊就是一对。 一对金佛得值不少钱。 她家老爷在朝为官,可是十年都挣不来一尊金佛的钱。 这一下子就得了两尊,果然手中得有实力啊! 云欢没有回答蔺婉月的话,而是等着李夫人的反应。 李夫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厚礼。 “今日本不该收的,但大小姐心里过意不去,不肯白拿花,非要回礼,我便勉为其难收下了。” 今日来人众多,李大人李夫人商量好了,谁的礼都不会收。 但眼下的情况不一样。 这个人是云家大小姐,送的还是一尊金佛,这让她怎么能不心动。 索性云大小姐找了一个借口给她,那她就顺势应下罢了。 “春桃!”云欢朝着李夫人笑了笑,转头喊春桃将盒子拿上来。 蔺婉月此刻有些紧张,开始攥紧手帕。 看见春桃拿着一个檀木盒子上前,她眸子狠狠一眯。 这盒子确实是装金佛的盒子,难不成云欢有两尊金佛? 她们要送礼前定会打开看一下,不会拿一个空盒子前来。 李夫人的眼落在檀木盒上,满眼欣喜藏不住。 李大人算是从底层摸爬滚打起来的,过够了贫瘠的日子,如今眼界开了,很难再保持以前的初心。 男女分开入座着,裴郁的视线却频频穿透过来打量云欢。 看着她在那边一步步设陷阱。 看着她暗自里露出势在必得的笑。 “大将军看什么呢?”裴郁看得次数多了,就有人察觉出问题了。 裴郁却不慌不忙,轻仰下巴示意他们看那边。 “李大人平常收礼吗?” 云欢好不容易设计了这场好戏,裴郁怎么能不帮忙。 李大人听见这话脸上表情有些挂不住了。 虽然这是众人心照不宣的事,但大将军明目张胆询问出来,就有些让人难堪了。 “大将军说笑了。”李大人含糊不清的话。 裴郁低低笑了声,“张大人如何看待朝中官员收礼之事?” 裴郁不再和李大人说话,而是将话头对准张大人。 张鸿云是出了名的廉政,这话问他,那简直是把那些收礼的官员往死里逼。 张鸿云愣了下,裴大将军这么问定有他的道理。 听说这次李府的宴会跟裴大将军有关,裴大将军还亲自来府上邀请他光临大驾。 他当时还有些诧异大将军为何会邀请他来,现在看是有猫腻。 大将军定是发现了什么事,请他来见证。 “朝中官员收礼若已成常态,那确实该敲打。按收礼贵重量刑,轻则扒去官服,扔上街乞讨。重则进天牢抄家处置。且看谁还敢顶风作案。” 张鸿云是有些手段在身上的,这套政策若是实行,那真是收礼前就已经知道等待自己的刑法是什么了。 可偏偏有些人不长记性,认为自己会是那个例外。 真是可笑! 裴郁笑着点点头,他现在算是知道云欢为什么要让张大人前来了。 这位大人是谁的面子都不会给,且疾恶如仇。 “张大人,李大人。”裴郁抬手示意两人看向云欢那边。 张鸿云不明所以看过去,只看见云大小姐从丫鬟手中接过一个檀木盒子,看着是要送礼。 张鸿云不由瞧两眼裴郁。 这云大小姐是裴大将军的弟妹,他们是一家人,大将军也不瞒着点? 李大人看见那样的一幕差点跳起来,脸色黑沉可怕。 都说了今日张大人前来,莫要在大人眼皮子底下耍花招。 他这夫人怎么不听啊! 这是要置他们全家的性命于不顾啊! “张大人不要误会,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我夫人不会做这样的事。”李大人二话不说先站起身狡辩。 “李大人别急,咱们再看看。” 李大人要吩咐下人去警告警告夫人,结果被裴郁给摁住了。 李大人不敢忤逆裴郁,自己的官职比不过他们,只能赔笑着慢慢坐下。 他在心里祈祷自己的夫人记得自己的话,不要收下这份礼。 可惜结果不会如他意。 云欢拿着盒子走到李夫人面前,笑容满面地打开盒子。 这一刻李夫人的眼睛都快亮了。 第一尊金佛到手的时候她震惊了许久,她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大块的金子。 没想到不出一个月,她又得到了第二块。 果然今年是吉祥年,老爷不仅升官了,她还收了厚礼。 云欢缓缓掀开檀木锦盒,这一刻不止李夫人的眼眸瞪大,蔺婉月和其他人的眸子也是瞪大。 裴乘舟则漫不经心坐在椅子上,好像没有察觉到周围气氛有些不对劲,或者说他没当回事。 认为周围都是女人,他不应该坐在这里。 可那边裴郁在,前两天刚被裴郁打了,他现在害怕得厉害。 云欢故作神秘,缓缓拉开。 檀木盒彻底打开的那一刻,所有人都齐齐探出脑袋来。 然而下一秒所有人都震惊瞪大了眼。 连不当回事的裴乘舟都不自觉露出惊讶表情来。 众人惊异过后,目光频频从云欢脸上和她手中的盒子上探查而过。 全都一个表情。 惊诧! 无比惊诧! 第66章 金佛丢失 这这这...... 蔺婉月双眼狠狠一眯,隐约察觉到什么不对劲来。 她脑海里有一个强烈的念头,可眼下的场合让她抓不住。 云欢看够了众人震惊的脸色,这才低目看向盒子,随即也露出一个惊恐的表情来。 “啊?金佛呢?” “金佛怎么不见了?” “春桃!春桃!” 云欢很是震惊的样子,惊呼自己的贴身丫鬟。 春桃早就等候在一旁,就等着小姐叫她呢。 得到信号,春桃立马跑上前来。 “这是怎么回事?这尊金佛是我的嫁妆,一直未曾有人动过,怎么现在成一个空壳子了?” 云欢像是动怒了,将盒子“啪”一下扔在春桃脚边。 春桃惶恐下跪,“小姐,奴婢不知,奴婢未动过小姐的嫁妆,不知道里面的金佛怎会不见了。” “你不知道?我的东西都是你管理,现在东西不见了你说不知道,我看你真是当差久了开始偷奸耍滑,信不信本小姐将你发卖出去。” 云欢厉声质问,是个人都能看出她的愤怒来。 她声音也很大,引得周围人频频驻足观看,都想看看云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从未见她发过这么大的火,今日真是稀奇。 裴郁镇定自若坐在原位置上抿茶,只余光徐徐扫过那道娇俏身影。 蔺婉月听见主仆两人的对话,眼直接一闭,在心里努力思考着该怎么办。 今日来人这般多,不能将这件事抖出来。 不然她将被人唾弃死。 “小姐,奴婢真的不知啊!”春桃跪在地上开始哭泣,无辜委屈样子十足。 “许是放错了地方也未可知,欢儿,今日是在李府,我们是客,莫要在人家的府宅里胡闹。” 蔺婉月心知肚明,知道那尊金佛被她给拿走了,此番定不想事情闹大。 尤其还是在这般场景下,她更要阻止云欢的胡闹。 云欢闻声只觉得心里一阵好笑。 蔺婉月真是什么话都由她说了,莫在人家府宅胡闹,这一番话直接将她认定是一个不识大体,只会胡搅蛮缠的女子。 不过蔺婉月现在越阻止她,越狡辩,等事情真相的时候她就会摔得越惨。 “母亲莫要劝阻,安心与人攀谈就是。这等丫鬟不上心当差,要她何用。” 今日的宴会就是为了蔺婉月和那尊金佛而来,云欢又怎么会轻易放弃呢。 她摆摆手示意蔺婉月不要心急,安心坐下看戏就是了。 蔺婉月话语被一噎,但眼下她也确实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她不知道云欢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是不是冲她来的。 李夫人一直在旁边观察着众人的反应。 云大小姐的金佛不见了,还是她的嫁妆...... 想到半月前蔺婉月带着一尊金佛进了李府的门,李夫人只觉得头皮发麻。 那尊金佛不会是蔺婉月私自偷拿了送她的吧? 目前看来极有可能是。 她当时也是被金佛迷了眼,虽清楚知道裴家落魄了,不可能有那么好的东西,但还是想着裴二郎迎娶了云大小姐。 依着云大小姐喜爱裴家二郎的劲,一尊金佛而已,大小姐和云家还不放在眼里,便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如今看来是给自己收了个大麻烦。 李夫人和蔺婉月悄然对视上视线。 李夫人虽怨恨蔺婉月偷拿东西送她之举,但想到这个人是大将军的母亲,是云大小姐的婆母,便生生压下火来。 人家说到底是一家人,云大小姐现在是不知道真相,待知道是自己婆母拿的,定也不会做出什么事来,到头来倒霉的还是她。 想此,李夫人悄然和蔺婉月对视而过,表情不算差,但也绝不是个好脸。 蔺婉月知道以李夫人的脑子,是已经猜出来了。 她现在不怕李夫人看不起她,只怕云欢知道她将金佛送人了。 她眼神示意李夫人去将金佛藏起来,不要让人发现,起码今天不能被发现。 李夫人勉强维持着笑意,这样的事还用得着蔺婉月说,为了她们李府的命,她也得赶紧去解决掉金佛的事。 她一个眼神给身后的丫鬟。 丫鬟点头,悄然退场。 谁也没看见丫鬟离去前和云欢快速对视了一眼。 “欢儿,这等杂事回头私下说就是了,在这等公众场合实在不妥。” 蔺婉月和李夫人分头行动,一个去藏金佛,一个安抚云欢。 并想办法给自己博个通情达理的好名声,给云欢安个蛮横无理的名头。 “杂事?”云欢唇边的笑意对上蔺婉月瞬间变冷。 “那尊金佛乃是娘亲在我出嫁前亲自请人打造,拿到白马寺开过光的,主持说开光后不可示面,要保留七七四十九天才可重见天日,不然会被反噬。” “今日刚好到日子,凑巧李夫人邀请前来赴宴,我便想着不能空手来,特意选了那尊金佛来,哪想不见了。” 云欢声情并茂说着,最后以帕掩面哭泣。 蔺婉月被她一番言论说得面色有些不好,尤其是那句会被反噬。 她这才想起来就是拿了金佛后,她和乘舟很是霉运,做什么都不行。 这是被反噬了! 不止蔺婉月,李夫人的面色也是极其难看,勉强保持的那点笑脸荡然无存。 金佛开过光,且要封存。 蔺婉月未到日子便拿给她,难道是要害她不成! 想到这里,李夫人对蔺婉月彻底没了好脸。 古人信佛,且这些老夫人家里都供奉着菩萨,云欢一番话可谓是直击他们的心灵。 其他人也都唏嘘不已,没成想那尊金佛那般重要,云大小姐也是实诚,竟将那么重要的金佛赠与李夫人。 “嫁妆不见了,那定是遭了贼。”有人顺口搭起话来。 “可不是,总不能是凭空消失,大将军该整顿整顿了。” “这关乎大将军何事?云大小姐下嫁裴家二郎时,大将军还未归来,裴府由老夫人掌管,丢了东西那也是老夫人监管不严的过。”早就看蔺婉月不满的夫人帮腔道。 “这话是极,这大将军为国征战,将军府交由裴老夫人打理,哪想出了丢窃之事。” “是该严查,金佛,且是开过光的,何等贵重。”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夫人们开始你一言我一语议论起来,无非是说蔺婉月掌家不严,出了这等丑事。 她们没有想那么多,没有想到是蔺婉月监守自盗了儿媳的嫁妆,只以为是普通的一桩盗窃案。 第67章 和她有关 “欢儿放心,既然是在府中丢窃的,那便不要心急,母亲回去定严查,势必会寻出来。今日是李府设宴,咱们还是莫要为这些已经发生之事争吵。” 东西是蔺婉月拿的,她生怕云欢给她当众抖搂出来,偏自己没有话头,便只能拿李府说事。 蔺婉月上前劝阻云欢,再使眼色给裴乘舟,示意他快来劝劝云欢,莫要让她再闹下去了。 裴乘舟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他沉浸在金佛丢了的悲伤中。 那么大一尊金佛啊,说丢就给丢了。 白白错失了那么多。 当初他偷拿云欢嫁妆去还债的时候,见过那尊金佛。 那可是纯金打造啊,通身闪闪发亮,让人爱不释手。 他当时想拿那尊金佛,但想着金佛是真金白银,便拿了些布料去偿还。 没想到那些破布那么珍贵,那些人见了直接将他的债全抵消了。 后来他跟云欢讨要过金佛,说想放在屋里,但云欢没给。 他为此还跟她冷战过几天。 结果现在丢了。 “这事确实得严查,回府拷问所有人,势必要揪出那手脚不干净之人。”裴乘舟站起身,满脸愤恨地帮衬云欢道。 蔺婉月两眼一翻差点晕过去,她这儿子到底在想什么呀,有没有把她的示意放在心上。 裴乘舟的心思压根就不在她的身上,自然也接受不到她的示意。 他心里只知道那尊金佛不见了,那是一大坨沉甸甸的金子不见了。 这让他怎么能不急,当即来到云欢身边义愤填膺说道。 云欢听见他的话唇边止不住含着笑意。 蔺婉月聪明一世,生出这么个蠢货也算是她罪有应得。 “夫君说的是了,那贼人那般大胆,竟连我的嫁妆都敢盗窃去,可见其心可诛,我们定要找出来,让她付出代价。” 云欢装样擦拭两下眼泪,转身对着裴乘舟道。 “好,都听欢儿的,定要将那人找出来。实在不行就报官。” 裴乘舟为了在外人面前装疼爱云欢的样子也是蛮拼的,为了能让她高兴什么都愿意说。 “嗯。”云欢高兴地点点头。 蔺婉月脸色不是一般的黑,“乘舟,今天是李府设宴,你且先带云欢回去吧,安抚她的情绪,让她莫要因为一尊金佛在各位夫人面前闹笑话。” 蔺婉月也是心眼子多,到现在还在为自己树立一个通情达理,贤良淑德的人设。 特意讽刺云欢身为云家大小姐,却为了一尊金佛在别人的宴会上这般闹腾。 实在不是一个大小姐该有的样子。 蔺婉月这话确实引起一些人的赞同。 那些人打量过云欢,看她的态度确实变了一些。 云大小姐是钟鸣鼎食之家的大小姐,从小千娇万宠,按理说见过寻常千金都未见过的大世面,该是知书达理,温婉可人。 怎么如今为了一尊金佛,在别家的设宴上露出这般模样来。 “母亲这说的是何话,那尊金佛乃是娘亲为我准备的,其意非寻常物可比。我今日拿出来也是听说李夫人是常年拜佛,救助百姓,菩萨心肠之人,得上天保佑,特才觉得只有那样珍贵的金佛才配她,哪知会是这样的。” 云欢像是接受不了蔺婉月的指责,两行清泪止不住流,身子也晃悠着。 我见犹怜! 李夫人被大夸特夸,那个人还是云家的大小姐,这才整个人有些洋洋得意。 “老夫人确实大题小做了,云大小姐乃是善心,只不过一时不见了东西心下着急,你话严重了。” 李夫人被云欢夸也丝毫不吝啬,转而夸赞起云欢来,顺势指责蔺婉月。 哼! 那尊金佛云大小姐本该是想送她的,要不是蔺婉月擅自做主偷拿出来,她现在至于这般遮挡嘛。 “娘,那么贵重的东西丢了欢儿自然着急。你说那话确实是有些不合适。”裴乘舟顺着李夫人的话一起说教蔺婉月。 母亲也是,那么大一尊金佛丢了她还不当回事,核算下来那得多少的银子,够他们裴家挥霍好几年。 蔺婉月被李夫人说还没有往心里去,这下被自己儿子说教,那真是心里难受极了。 “乘舟!你误会娘的意思了。” 蔺婉月知道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出声喊裴乘舟将注意力转过来。 裴乘舟漫不经心转望过去,只看见自家母亲在跟他使眼色。 他表情一顿,随意的心思消散了一些。 母亲这是什么意思? 那尊金佛丢失和她有关? 裴乘舟不愧和蔺婉月是母子,只一个眼神,他就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蔺婉月稍微闭了下眼,算是肯定了裴乘舟的猜忌,暗示让裴乘舟带云欢回去吧,别再闹了。 起码别在大庭广众之下闹。 裴乘舟眸子止不住地轻眨,心里有些恍惚和难以置信。 母亲为何要偷拿云欢的嫁妆? 她拿那尊金佛去干了什么? 那可是云欢的嫁妆啊,这要被发现...... 本朝是不允许婆家私用儿媳嫁妆的,更不要说偷拿嫁妆去变卖,那都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裴乘舟心里暗忖着,忘记了他也偷拿过云欢的嫁妆。 也可能是他觉得云欢嫁他了,所以云欢的嫁妆就是他的,而且他拿的嫁妆只是一些布料,云欢那么多的布料,发现不了的。 哪像母亲这般没有眼力见,竟偷拿了一尊金佛。 金佛那么大一尊,一下子就能被发现,母亲此举真是浮躁了。 蔺婉月使眼色,让裴乘舟不要傻愣着了,快带云欢离去吧。 让这场闹剧落下。 裴乘舟回神,虽然诧异母亲的举动,但那是他的母亲,他不能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欢儿我们回去,回去咱们好好巡查。” 裴乘舟话头一转对着云欢劝导道。 云欢早就发现了母子两人的眼神交流,她用帕子擦拭挂下来的泪珠,冷脸对跪地的春桃说道。 “你且先起来,待回去查询前因后果,我再定你的罪。” “多谢小姐,多谢小姐。”春桃激动得感激涕零,止不住谢恩。 “欢儿走吧。”裴乘舟见云欢很听他的话,莫名高兴。 云欢还爱着他,他还可以拿捏住她。 蔺婉月见状也很是高兴,云欢愿意走就好,原是她想多了,她还以为云欢发现了她偷拿金佛之事,特意设这个局套路她。 “快些回去吧,乘舟回去好好安抚欢儿,让她不要太过心急,一尊金佛而已,没事的。” 蔺婉月到现在还不忘装个和善面孔,甚至有那么一丝嘲讽云欢的意思。 裴乘舟心大,哪里会听得出他娘的话中之意。 他的小心眼一般只用在别人身上,对自己的母亲那是一百个没心眼。 此番见母亲再三维护云欢,便决定回去将这事压下来,不能让母亲背上盗窃的名声。 云欢听出来的,止不住冷笑。 蔺婉月高兴吧,马上她就高兴不起来了。 “小姐快看,奴婢瞧着那丫鬟手上的金佛就是您那一尊。” 春桃搀扶云欢要离去,还未走两步,看见远处从小路偷偷摸摸行来一丫鬟,当即便大声喊道。 第68章 他愿意做 云欢依声而望,是李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 好戏要上场了! 众人听见春桃的惊呼声全部转头看去,果不其然看见一丫鬟手中抱着一尊金佛,正鬼鬼祟祟不知要去哪。 李夫人见状面色一瞬间煞白,没了一丝血色。 这丫鬟怎么这般蠢,拿着金佛到处招摇。 这要被人发现了可怎么办! 李夫人的气色不好,蔺婉月的气色也好不到哪里去,那双眼睛里透着惶恐和算计。 估计正在思考该想个什么招推卸责任。 裴乘舟是见过那尊金佛的,知道就是云欢的那尊。 他瞄到李夫人和母亲有些失色的神情,当即便了然一切。 母亲拿金佛送了李夫人。 李大人是今年春闱的考官,母亲此举全是为了他。 裴乘舟还在心里自我感动起来了。 裴郁那边也随着春桃的一声惊呼齐齐望过去,正巧撞见那精彩的一幕。 裴郁眼底的笑意加深,云欢只说让他准备这场设宴,至于干啥未曾与他说过,也未再找他帮忙。 现在看来她早就筹谋好了一切,要当众揪出偷走金佛之人,再揭露官员收礼之事。 如此,他怎能不帮一把。 他一个眼神过去,苍临立马会意,闪身前去捉拿丫鬟。 虽知道丫鬟已是云欢的人,不会跑,但还是要将人捉过来,不然太假。 这样的体力活他愿意做。 苍临:将军别往自己脸上贴金,这体力活是他在做。 丫鬟见有人来捉她赶紧要跑,但苍临的身手又怎会让她逃跑。 苍临从她手里夺回金佛,抓着她去见主子。 李大人见状吓傻了,这尊金佛被发现了,这是他贪污受贿的证据。 这下完了,什么都瞒不住了。 本来刚才他就已经如坐针毡,听见云大小姐说金佛不见了便想到了这尊,但好在前面还能控制得住。 现在是真的完了。 他是真没想到裴家老夫人送礼,竟然是偷云大小姐的嫁妆? “李大人前去看看吧,这毕竟是你府上的丫鬟。” 看着丫鬟捉到了云欢面前,裴郁对李大人说道。 他言语轻快,但却不容商量。 李大人缓缓站起身来,双腿有些打颤。 “不是什么大事,女眷们解决就是了,我们就不要去掺和了。”李大人强装镇定,不让对方看出什么不对劲来。 但是他惨白的脸有谁看不出来。 裴大将军轻笑一声,“在本朝偷窃乃是重罪,更不要说还是如此贵重之物,且还是云大小姐的嫁妆。” 李大人受惊到额头渗出冷汗来。 他当时不知道这礼是云大小姐的嫁妆啊,若是知道,死活不会要。 “扶李大人过去看看。”裴郁让属下搀扶住李大人,好戏才刚上场,他怎么能退缩呢。 贪污受贿,调换寒门学子的试卷时怎没这般恐慌! “张大人一并去看看热闹吧。” 李大人被属下架着过去,裴郁笑着邀请张鸿云一道过去。 张大人是阿娇点名要的,自然要到前面去实现他最大的价值。 看到这里,张鸿云已经有所察觉到什么了。 云大小姐当众送礼,礼不见了,却出现在李府...... 这一切太过凑巧,天下怎会有这般凑巧之事。 不是有意为之真是说不过去。 “裴大将军是发现了何事?”张鸿云站起身询问。 “张大人去看看便知道了。”裴郁笑着,也不说是什么事,只恭敬抬手请张大人一同前去。 张鸿云深深看了裴郁一眼,若是为了百姓为了寒门学子,这个忙他很愿意帮,裴大将军实在不该防备着他。 罢 去看看吧。 “大将军请。”张鸿云同样抬手示意。 裴郁轻叩首,抬步同张大人一同前去。 眼瞅大将军和张大人都前去看热闹了,这下参宴的许多人都挤过来不少。 春桃从苍临手中接过金佛,又转交递给云欢。 云欢拿着金佛左右仔细查看而过,“这真是娘亲为我准备的那尊金佛。” 随着她的一声落,所有人都开始叽叽喳喳起来了。 “这丫鬟是李府之人,云大小姐的嫁妆怎会到她的手上?” “若说一个丫鬟敢偷云大小姐如此贵重之物,我是不信的。” “这没人会信吧!这是何等的大事,谁不要命了去偷这等贵重之物。” “依我看何苦在这里猜忌,直接将这丫鬟拖去大理寺,保管她什么都招了。” “正解,一个丫鬟的嘴能有多硬,刑具加身,撑不过一轮便都招了。” 李夫人的贴身丫鬟小红听见这话身子抖了抖,忙不迭朝着云欢磕头。 “大小姐开恩,大小姐明察,这金佛不是奴婢偷拿的,就是给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偷拿大小姐之物。请大小姐不要将奴婢送往大理寺,求大小姐了。” 小红像是吓坏了,止不住叩首求宽恕。 云欢示意春桃将她扶起来。 春桃走上前,从地上拉起小红来。 “我且问你。这金佛不是你偷拿的,怎会到你的手上?”云欢语气淡淡询问。 丫鬟还未来得及搭话,李夫人先冲出来指责丫鬟。 “好大胆子,我只当你是个心善的,念及你家中有重病的父亲,年幼的兄弟妹需要照拂,特意留你在府中做事,可你手脚如此不干净,竟做出这等子事来。” 李夫人可不敢让这件事公之于众,特意拿丫鬟的家人威胁她,让她闭上嘴,方可保家人平安。 丫鬟听见这话身子抖了抖,像是真被威胁到了。 春桃搀扶她胳膊的手用力捏了捏,让她不必害怕李夫人的威胁。小姐早就猜到李夫人会有这招,特意将她的家人都转移了。 京城郊区外的大宅子,只要她今天做实了李夫人和蔺婉月所做之事,那宅子就是她的了,也会还她自由之身。 小红被春桃一提醒,顿时悔悟清醒。 被李夫人压榨久了,她差一点不会反抗了。 “这金佛是......” 第69章 垂死挣扎 “在这里审这些做什么,今日大家是来参宴的,这样的事直接移交官爷就是了。” 蔺婉月及时出现打断小红的话。 她现在心里很是慌张,一旦从小红这里开了一道口,那必定再也收不住。 一层层排查下去,很快就会到她的身上。 届时她偷拿儿媳嫁妆之事将会名震京城,谁人背后都将唾弃指点她。 “对对对,移交官府。不要让这些小事扰了大家的兴致。”李夫人又帮衬道。 “既然母亲和李夫人都这么说,那我们便回去吧,将这奴婢带走再审,不要打扰别人的雅兴。” 裴乘舟不想自己母亲成为众矢之的,上前拉扯云欢,想要带她走。 云欢身子一侧躲闪离开,将怀中抱着的金佛给裴乘舟和众人看。 “实在不是我小题大做,而是这尊金佛大家都看得见,不菲,这要换算成银子,量得刑够死罪。” 云欢说完话,将金佛交由裴乘舟。 裴乘舟眼一亮,双手接过,双臂猛然一垂。 他这一动作让众人心下了然这尊金佛用料十足,确实该严查。 “是该严查,将这丫鬟交由官府。我们等消息就是了。”蔺婉月维持着表面的镇定自若,努力想平息这场风波。 李夫人接受到示意,立马帮腔,“对,将这丫鬟交由官府,李府绝不袒护,定会给大小姐一个交代。” 云欢视线从李夫人和蔺婉月身上扫视而过,带着十足的讥讽笑意。 这两人现在阻止吧,越阻止,到时真相袒露便越打脸。 “依本将军看这宴会属实无趣,偷盗乃是重罪,正巧我和张大人都在,云大小姐便审吧。” 裴郁同张鸿云到来,裴郁很是自然地站在云欢的身侧后面。 同时又淡泊疏离地拉来一些距离,不至于叫人怀疑什么。 张大人也是往前面一站,震场子。 裴郁和张鸿云的官位乃是这些人中最高的,其他人很自然地退后为两人开道。 李夫人心里直打鼓,尤其在看见自家老爷被裴大将军的属下搀扶而来时,心慌得厉害。 这是怎么了! 怎么惊动了大将军和张大人,自家老爷还被人架着。 “老爷!”李夫人走过去,从属下手中搀扶住李大人。 要不是条件不允许,李大人真是想厉声质问李夫人为什么不听他的话。 在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里,为何要收礼? 现在闹出这么大的乱子,可是怎么收场? 李大人虽是未出声,但眼神实在过于摄人。李夫人与他多年夫妻,一眼便知是什么意思。 李夫人有些抵不住垂了垂眼。 她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 她看那人是云大小姐,送的礼又那般贵重,便想着就算当众收下也无人敢说什么。 哪想变成了这样。 还事要怪就怪蔺婉月,没有本钱便罢了,怎么还偷拿儿媳嫁妆送人。 这不就是打肿脸充胖子,害人还害己吗! 蔺婉月接收到了李夫人异样的眼光,但是她现在没空管李夫人,她的心思全在赶过来的裴郁身上。 裴郁这时候赶过来定是要给云欢撑腰,那她该如何让这丫鬟闭嘴,让云欢消停下来。 裴乘舟本要拉着云欢离开,哪想裴郁走了过来,还站在云欢身侧,这让他没了那个胆子。 云欢稍稍偏眼,不动声色和裴郁对视而过,眉眼稍弯笑着。 不管这个男人晚上有多会折磨她,眼下站在她身边是真的很安心。 感觉她做的所有事都会有人兜底。 裴郁眸色淡淡的,未迎接云欢刚刚窥探过来的目光,但站在这里通身气场十足。 似在无声告诉云欢尽管按照她的心思来,一切有他在。 云欢知道他的意思,眼波流转,转而看向丫鬟。 “你且说这金佛为何在你手里?”她冷声询问。 丫鬟由春桃搀扶着,和任何人都接触不了,也不会受人威胁,全程都在云欢的计划里。 小红早就与云欢春桃接触过,她们许诺了很多好处,她自然也愿意揭露李大人和其夫人干的那些勾当。 但她毕竟是李家的丫鬟,对李夫人还是有些害怕的。 此番见云大小姐如此维护她,让贴身丫鬟紧紧站在她身边,不让任何人威胁到她,属实心安不少。 但避免引人怀疑,她还是摇摇脑袋,“奴婢,奴婢不知。” 卖主这事轻易做不得,要做也要在云大小姐的再三威压下被迫接受。 小红这话一出,李夫人明显松了一口气,只以为是自己的威胁起到了作用,但还是面色凝重,思考着该如何将这件事彻底铲除。 “云大小姐消消气,这丫鬟不知悔改,我定严刑拷打,还云大小姐一个公道。” 李夫人拿帕子擦了下额头渗出来的冷汗,在自家老爷的授意下强忍欢笑道。 蔺婉月也是紧张到双手起了薄汗,但她强装镇定。在心里努力告诉自己不能慌。 “既然李夫人都这么说了,欢儿我们便回去吧,相信李夫人定会给我们一个交代。” 蔺婉月走上前一步,微笑着面向众人,坦然自若,贤良淑德。 “不劳烦李夫人了,这丫鬟既偷了我的东西,那便由我亲自来严刑拷打。” 云欢礼貌拒绝了李夫人的好意,转而目光定格在小红身上。 “你若是识相点,老实将前因后果都交代清楚,我或许还能放你一马。若你还是嘴硬,那我定会让你知道什么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不会什么审讯的手段,但折磨人还是会的。” 云欢说话时眼微垂,居高临下睥睨小红,带着不可直视的凌厉感。 周围人从未见过这样的云欢,一时间愣了愣。 往常的云大小姐最多娇气些,像今日这般狠辣神色,真真是第一次。 李夫人和李大人对视一眼,心里暗叫不好。 李夫人嘴唇有些发白,她眼神示意蔺婉月快想办法,这事因她而起,她理应摆平。 蔺婉月要是能收场便不会这般为难了。 她看向裴乘舟,只期盼着裴乘舟将云欢带走。毕竟云欢是爱裴乘舟的,以往还算听他的话。 “欢儿别动气,你要审人便审,我们带回去审。莫要气坏了身子。”裴乘舟当即便劝解云欢。 云欢拿帕子甩开他的手,“我不生气,我只想要一个结果。为何我的嫁妆会出现在一个丫鬟的身上。我是不信一个丫鬟有胆量偷拿,这里面必定有什么隐情。” “这能有什么隐情,定是这丫鬟财迷心窍了,依我看直接乱棍打死便罢。”李夫人皮笑肉不笑道。 现在只有这个丫鬟死了,一切才能死无对证。 第70章 肆意攀咬 “啧啧,都说李夫人菩萨心肠,这也有狠心的时候。乱棍打死!还是自己的贴身丫鬟。” 看热闹,且与李夫人有矛盾的夫人张嘴嘲讽。 李夫人面色一凝,极其不自然。 “我虽心疼她,但她手脚不干净,那我也容不下她。”李夫人在给自己找补。 “不,这金佛不是奴婢偷的。夫人饶命。” 小红像是被吓到了,又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哀嚎哭泣。 “那这是怎么一回事?只要你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本小姐定保你平安,可你若是不说,那也免不了受一番皮肉之苦。” 几乎是小红的话刚落,云欢不给任何人插话的计划,直言威胁,语调不善。 “云小姐饶命,这金佛不是奴婢拿的,是......” “小红,你可要想好再说话,你若是胡搅蛮缠攀咬别人,不止我伤心,你的家人也会失望的。” 小红的话说到一半,李夫人厉声打断,恶狠狠威胁。 那副嘴脸在场之人一看就知道有猫腻,这次的事情不一般。 李夫人察觉到自己失态了,仅一瞬,立马又挂上虚伪的笑容来。 “我也是怕这奴婢会胡乱说话,想着提前敲打一下,让她谨慎些。” 李夫人这番话说得漂亮,但众人已经察觉到不对来了。 这事定跟李夫人有关,但至于怎么有关,还不知。 李夫人有些心虚扫过众人的脸庞,在蔺婉月身上停顿几秒。 她平常不是惯会装贤良淑德嘛,今儿怎么哑巴了? 蔺婉月不是哑巴了,而是今天这个场合不适合她说话。 这是李府,她是客。且丢东西的人是她的儿媳。 若她一直劝阻云欢,别人会怀疑到她头上来。 蔺婉月刚刚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她打算舍弃李夫人。 这丫鬟是李府之人,最后承受不住定然是会供出李夫人。 若是李夫人再肆意攀咬她......她不认就是了。 她送礼之事无人知,连裴乘舟都不知,李夫人没有任何证据。 没有证据,怎能赖到她的身上来。 李夫人瞳仁波动,裴老夫人这是要舍弃她了? 蔺婉月想独善其身怕是不行! 偷了儿媳嫁妆送她,她怎可能让她平安无事。 女眷们吵闹个不停,男客们只觉头疼。 裴郁面色淡淡,也不着急,只等着云欢要是控制不住场面,他会出面。 张鸿云最是听不得这些妇人口舌之争,抽得一会空,他声音浑厚道:“莫要再吵闹了,这事关乎云大小姐,依着云小姐的意思来。” 张大人声音不疾不徐,但却不容置喙。 他上位者的姿态摆在那里,谁敢再多说一句。 李夫人只得闭上了嘴,但心有不甘,和李大人对上视线,似乎是想让李大人出出主意。 这事不能闹出来啊! 贪污这事一旦有个口,必定再瞒不住,以前的都能被查出来。 李大人又何尝不知,可眼下的情况根本不受他控制。 他这才察觉到一些不对劲来,这场宴会是裴大将军提议的,他为了讨好大将军便答应了。 现在看来大将军是早有预谋,势必要将他贪污受贿之事抖出来。 李大人恍然大悟,悔之晚矣。 云欢朝张鸿云轻叩首,算是谢他的出面制止。 张鸿运点头,示意云欢审吧。 今日这么多人,最好拔出萝卜带出泥,将朝中祸害一窝蜂全给端了。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实回答。这尊金佛怎会在你的手上?”云欢出言极快,透着难以掩饰的震怒。 小红身子抖了抖,似乎是不敢说。 云欢又道:“想要隐瞒,可要想好自己能不能承受住后果。” 李夫人屏气凝神,指尖陷进了掌心中,生怕这丫鬟下一刻会说出实情来。 蔺婉月虽也慌张,可看着比李夫人还好点。 裴乘舟不敢发一言,只因裴郁走了过来,还站在云欢身边,他只能乖乖后退。 裴郁身姿提拔,单手负在身后,坚定站在云欢身侧。 春桃暗示小红不用再坚持了,说出来吧。 信号一出,小红立马稽首跪拜,“大小姐饶命,金佛之事奴婢真的不知。是,是夫人让我将金佛藏起来的。” “一派胡言!我何时吩咐过你这事?” 小红的话刚落,所有人都还没回过神来,只听李夫人一声呵斥,惊得那些人一哆嗦。 “既是胡言,李夫人反应为何这般大?” 看热闹的夫人手帕小心抚在胸口处,独自承受那一声呵斥。 “还能为何?从一开始李夫人便阻止云大小姐调查真相,如今丫鬟这话一出,还有何不明白的。” “话虽如此,可这金佛本就是云大小姐要送李夫人之物,李夫人为何要提前去偷呢?” “这里面必定有什么隐瞒。咱们且先看着吧,这事绝对不一般。” 李夫人满眼恶毒地警告小红,可小红被春桃护在身后,她接触不了一点。 蔺婉月在听见丫鬟的指认后两眼一闭,心脏不自觉跳动两下,感觉大脑一片空白。 终究是走到这一步了。 她拿金佛时怎么也想不到云欢会翻她的嫁妆,更想不到这事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昭示出来了。 “李夫人先莫慌,我不会听信丫鬟的一面之词,我会查证,若查出是这丫鬟肆意攀咬,定严惩不贷。”云欢语气出乎众人意料的平静。 李夫人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来。 “你既说这金佛是李夫人让你藏起来的,那你可知这金佛为何会出现在李府?”云欢询问小红。 小红叩首,“奴婢,奴婢不敢说,但这金佛真不是奴婢偷的,奴婢不敢偷盗这等贵重之物。奴婢也没有那个能力偷盗此物。”小红哽咽不止。 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人听了小红的话,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是呀! 云大小姐的嫁妆在将军府,谁有那个胆子去大将军府偷东西?谁有那个能耐从大将军府偷出东西来? 就算这金佛是云大小姐今日带出来后被盗,那也不是一般人可以盗走的。 云大小姐身边的护卫奴婢不知有多少,没人可以不动声色盗走金佛。 如此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将军府有人和李府勾结,两人合伙将这金佛给偷盗了。 至于这人是谁,就看云大小姐如何审问了。 蔺婉月站在一旁寒毛直竖,这丫鬟一句话就将所有的人思绪全拉回去了。 如此看来这丫鬟早就与云欢商量好,借着今日将所有事抖出来。 云欢早就发现她的嫁妆不见了,且知道是她偷拿的,这么做是要让她声名尽毁。 她不记得做过什么事惹云欢这般恨她! 第71章 一手设计 裴乘舟担忧的神色看过自家母亲,还算孝顺地搀扶住她的身子。 “娘!”裴乘舟忧愁之声。 蔺婉月轻点头,示意裴乘舟她无事。 她放长视线而去,落在前面高高在上的云欢身上。 她就发觉云欢变了,但一直说不上来哪里变了,现在是全明白了。 云欢定记恨乘舟所干之事,一直拖着不和离是要报复她们。 最近发生的事情细细想来都是云欢的手笔,都是她一手设计的。 蔺婉月心慌的厉害,从始至终所有事都在她的掌握之中,现在这一切都变了,这让她很是不安。 “你说的乃是真话?”云欢斜瞄过蔺婉月,唇边荡漾起浅笑,继续质问小红。 “奴婢若是撒谎,必定天打五雷轰,请云大小姐明鉴。”小红重重磕头,说得十分诚恳。 李夫人神色已失,大脑嗡嗡嗡作响,看着像是要晕过去一样。 她也确实想靠晕过去躲避这一切,但云大小姐在场,她的医术整个京城谁人不知。 她前脚刚晕,后脚就能被扎醒。 云欢视线移到李夫人身上,“李夫人可有话要说?” 李夫人是大臣之妻,云欢终究是不能像审问丫鬟一样审问她。 要给几分薄面。 李夫人什么话都不想说,可她不得不说。 “云大小姐莫要信这贱婢的一面之词,这金佛云大小姐本意是要赠我,我又何须提前去拿?” 李夫人说的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这金佛云欢既然决定送李夫人,那迟早是李夫人的,李夫人确实没必要让人去偷。 “李夫人说的是,那就是这奴婢在说谎了!”云欢笑吟吟的,透着微不可察的晦暗。 “奴婢没有说谎,奴婢说的是实话。这金佛真是夫人让奴婢去藏起来的。”小红为自己辩解。 “你既说你没有说谎,那你可知这金佛李夫人从何而来?为何要让你藏起来?若你说不上来,那便是你在撒谎。” 云欢脸色倏忽一变,声音也添了不少冷意,像是没有了耐心一样。 是啊,这事她一言他一句的,各抒己见,确实拖得够长了。 “奴婢没有撒谎,奴婢说得上来,奴婢什么都知道。”小红被逼得急了口。 “那你说,我的嫁妆为何在李夫人手上?李夫人又为何要让你去藏起来?这其中有何隐情?”云欢逼问。 小红跪在地上眼一闭,大声吼道:“是裴老夫人送给李夫人的。” 嘶~ 小红这话像是消音器一样,一出声全场再无任何声音,连呼吸声都不曾有。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幽幽看向大惊失色的蔺婉月。 闹半天那个家贼是裴家老夫人啊! 裴家老夫人偷拿儿媳嫁妆送给李夫人? 李大人是今年春闱的主考官,裴家二郎要参加科考...... 在场的这些人哪个不是八面玲珑,只言片语稍稍一重叠,便可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 这事算是彻底闹大了,收不了场了。 “大胆奴婢,胆敢污蔑我母亲。”裴乘舟真是好儿子,所有人都还未反应过来,他先为自己母亲讨公道了。 裴乘舟到底是个男子,平时虽懦弱,但发起火来的气势还是有的。 小红吓得一哆嗦,不自觉往后缩去,生怕这位二爷会打她。 春桃护住小红身子,给予她安慰。似在无声诉说别怕,有她和小姐在,定不会让她受皮肉之苦。 小红感动得眼泪直流,当初云大小姐找上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抱着一死的心态了。 这样的事她见过不少,那些奴婢也都死在了当场。 但为了家人能过上好日子,她这条命不要也罢。 谁成想大小姐真的在保护。 “真是大胆,你这话是在说母亲偷拿了我的嫁妆,赠与李夫人?” 云欢上前一步隔开裴乘舟冷剐小红的视线,声音隐有怒火道。 “奴婢说的都是实话,这都是奴婢亲眼所见,奴婢半点谎话都没有。” 有了云欢和春桃的鼎力相助,小红什么都不再忌惮,直言道。 “你还在攀咬我母亲,来人,将这贱奴拖出去打死。”裴乘舟彻底听不下去了,指着小红恨不得扒皮抽筋。 小红身子瑟缩,脑袋垂地。 “这是李府,还是消停些比较好,你说呢?”裴郁冷冷出声警告裴乘舟。 裴乘舟冲天的火焰一瞬间浇灭不少,气势也不自觉弱下。 “大哥,这贱婢在诬陷母亲。”裴乘舟想让裴郁出面将这事压下。 毕竟他们是一家人,母亲出什么事,于他们来说都不算什么好事。 裴郁不为所动,只警告视线瞥过裴乘舟。 “只要身正,何须怕那些流言蜚语。”裴郁这话说得那叫一个公平公正。 众人心下了然,大将军不会帮自家的老夫人。 “大哥......”裴乘舟还想说些什么,但对上裴郁不近人情的神色,什么话都说不来。 可他确实不能看着母亲白白落人口舌,便将主意打到颜欢身上。 “欢儿,这事关乎母亲,咱们回去再审吧。”裴乘舟想把这个事压下去,起码不能在人多的地方公开处刑。 云欢安抚一笑,“就是因为关乎母亲,所以才要当众审问个明白,不能让母亲白白受污蔑。” 云欢说完便不再多说什么,身子一转对准李夫人,“夫人可有话要说?” 李夫人唇瓣张了几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云欢面上是浅淡的笑意,“李夫人,如这丫鬟所说,以她的能力是偷不了这尊金佛的。就算把她活活打死该审的也还是要审。这尊金佛究竟是如何出现在李府的,这事要严查。李大人在朝为官,自然知道刑部和大理寺的手段,李夫人可该想想府中一众人进了刑部,还能守口如瓶吗?” 云欢在威胁李夫人,是个人都听得出来,李夫人也能听得出来。 李府最近收了各路送来的礼,府中下人都是见过的,若真把他们送到刑部去拷问,不仅那尊金佛之事瞒不住,连其他之事也瞒不住。 不如将蔺婉月舍弃,云大小姐见是自家婆母,说不定便不追究了。 李夫人掩眸思考间,就已做好了决定。 蔺婉月眼瞅不妙,李夫人这是要舍弃她来保护自己。 蔺婉月刚想着,听李夫人自爆的话语。 “这丫鬟说得没错,金佛确实是裴家老夫人送来的,只是我并不知道这是云大小姐的嫁妆。” 第72章 偷拿嫁妆 李夫人是个聪明人,也是个自私的人。 若是她一口咬定不认,那云欢真得从别处寻突破,可她一下子就认了,那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 李夫人的话无疑又惊到了众人。 如此说来,是裴老夫人偷拿了云大小姐的嫁妆送礼? 啧! 这真是打肿脸充胖子。 云欢有些接受不了,满眼皆是惊恐,“李夫人在说什么?你是说这金佛乃是母亲送你的?” “正是。”李夫人十分肯定回答。 云欢以帕掩面来遮挡自己的震惊,转头看向蔺婉月。 “母亲为何要这般?母亲看中我的嫁妆直说就是了,我还能不给吗!私自拿了送李夫人,白闹这一出误会让人看笑话。” 云欢的话将众人心思拿捏住了。 裴家老夫人早就看中了云大小姐的嫁妆,云大小姐也愿意给,但老夫人不好意思明说,便偷拿了去。 嘶~ “胡言,我何时送你过东西?”蔺婉月自是不会乖乖应下。 李夫人笑了笑,威胁道:“裴老夫人想抵赖,可要想好身边的婆子丫鬟能不能受得住刑法。” 蔺婉月噤声了。 “欢儿,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裴乘舟强颜欢笑,想拉住云欢的胳膊让她不要再追究此事。 哪知云欢胳膊一扬甩开她,像是生气了。 不止云欢生气,旁听之人也有些生气了。 自古女子的嫁妆夫家动不得,抄家都不算在其中,可裴家却明目张胆偷拿了去送人。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蔺婉月大脑几近空白,面对众人异样的眼神她有些哑口,却清楚知道自己要是再不说点什么,便只能坐实这个名头了。 她想狡辩,可李夫人已经认下。她身边的嬷嬷也都经受不住刑部的审问,到头会让她更加难堪。 “母亲哪知道这是欢儿的嫁妆,只不过是让嬷嬷去库房随手拿的,不曾想竟是拿错了。” 蔺婉月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说得那叫一个从容不迫。 云欢就知蔺婉月不是个消停的,这种借口都用得出来。 “是拿错了吗?”她疑惑反问。 “定是,定是嬷嬷不知拿错了。”裴乘舟帮腔道。 “可裴家不是落魄了吗?当初迎娶我之时,你们说裴家已没了家底,只拿几件小玩意充当聘礼糊弄了去。如今嬷嬷拿出一尊金佛,母亲就没有怀疑过是拿错了?还是说裴家是有家底的,只是不想用在我身上罢了。” 云欢正面对上裴乘舟和蔺婉月,语调不疾不徐,满是质问。 裴乘舟一噎,这说金佛之事呢,云欢怎么扯到聘礼之事上去了? 蔺婉月表情也是很不好看,云欢今天是铁了心要让他们在外人面前丢面子。 众人因为云欢的话又议论起来了。 “云大小姐当初下嫁,听说聘礼少得可怜,还都是大将军所出。细细想来裴家二郎和老夫人未出一个子,就迎娶了云家大小姐。” “何止,云大小姐还带着十里红妆下嫁裴府,如今连嫁妆都被偷了去。” “这手算盘打得好啊,偷拿儿媳嫁妆之事败露,便说是拿错了。你们家有没有那么贵重的东西不知道吗?” “哈哈哈,这是实话。我看哪是拿错了,分明就是想送礼,为了面子偷拿儿媳嫁妆,被发现又狡辩。” “这对母子不是极好的人嘛,竟也能做出这种事来。” “那都是做给别人看的罢了。裴家二郎说是只娶云大小姐一人,山盟海誓惊天动地,如今看来跟狗叫有什么区别。” “云大小姐还是快些回去清点自己嫁妆吧。裴家没家底了,那裴家二郎厮混的钱从何而来的?” “真是,往常倒是未细细想过。” 云欢失望透顶看着裴乘舟,“没想到我当初的情谊终究是错付了。” 裴乘舟想制止这些人乱嚼舌根,可说话之人太多,他根本控制不住。 蔺婉月脑子混乱得很,她根本静不下心来思考,生怕自己说错一句话又让旁人抓住辫子。 李夫人见舆论全朝着蔺婉月和裴乘舟去了,高兴地差点跳起来。 就是要这样,她得找人去散播些谣言,坐实蔺婉月偷拿儿媳嫁妆之事。 这样所有人都会议论蔺婉月,没人会把矛头放在她的身上。 他们贪污之事也能瞒住了。 李夫人想得天真,然而现实不会如她心意。 张鸿云目睹全过程,对蔺婉月的印象彻底败坏。 上次大将军之事后,他就发觉裴家老夫人并不像传言那般,如今又出了这等子事。 蔺婉月偷拿儿媳嫁妆之事只是道德问题,不会入刑。但李府收受贿赂之事得严查。 张鸿云站起身,议论的众人全都噤了声。 张鸿云视线从众人脸色扫视而过,未出一言,与裴郁轻叩首,拔步离去。 去向皇上请旨,彻查李府。 李夫人还在沾沾自喜,觉得张大人走了,这事落了。 李大人却觉察出不对劲来。张大人走时脸色很不好看,也未与他寒暄道别,只怕是要去请旨查李府。 “老爷,没事了。”李夫人笑着对李大人说。 李大人气不打一处来,今日要是她安分点别收那份礼,事情至于变成这样嘛。 现在还看不出形势,还敢说没事了。 “啪!”李大人一巴掌重重落在了李夫人脸上,“蠢货。” 李夫人被打懵了,尤其周围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呢,羞愤难堪大过那一巴掌的疼痛。 “老爷!”李夫人捂着侧颊,震惊看着满脸怒火的李大人。 李大人简直要被自己这个夫人气死了,他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李夫人后知后觉到什么,面色一大变,随即跟上自家老爷的步伐去。 主家都离场了,看热闹的宾客们自然也要散场了。 她们视线几次从蔺婉月身上扫视而过,不出一日,裴家老夫人偷拿儿媳嫁妆之事会名震京城。 到时她蔺婉月以往所积累的好名声都将毁于一旦。 让她往日里再那般高傲,且看她以后还有什么脸塑造贤良淑德,不畏强权之名。 蔺婉月将那些人的讥讽表情全看在眼底,双腿僵硬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只觉得自己头脑空白,无地自容。 一切辩解之话都出不来,因为那些人嘲讽的眼神太过瘆人。 “娘!” 裴乘舟察觉到蔺婉月的不对劲,忙搀扶住她,担忧间不悦眼神掠过云欢。 不满她为什么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做,这不是置娘于不顾吗? 云欢莫名笑了,裴乘舟担心他母亲啊! 别担心,他马上就该担心自己了。 蔺婉月的一场戏结束了,该他的戏上场了。 “娘你别往心里去,我扶你回去。” 裴乘舟冷剐过云欢,没有读出她眼底的异样。搀扶蔺婉月的胳膊走出李府。 不想迎面撞见了催债之人! 第73章 下一场戏 他们怎么会来? 他的债都还清了啊! 李府参宴的宾客陆陆续续走出来,看见魁梧高大的几人顿住了脚。 这些人是谁? 云欢瞧着府门口的异样,就知人已经到了。 她使眼色让春桃将小红带走。 李府马上就会有官兵来查检,小红帮助了她,她说过会保她的命,自然会保下她。 春桃点头,搀扶小红站起身来,带着她离开。 云欢随之而动,眸光稍歪和身侧的裴郁对视而上,一个眼神投射过去,暗示他将金佛带走。 裴郁斜眼看她,唇角微勾似笑着。 阿娇要将这金佛给他? 云欢未敢与裴郁过多交流,敛回眸光,提步走出李府。 去演下一场戏。 裴郁站在原地久久未动,等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在拐角时,才从苍临手中接过金佛。 金佛确实有些分量,金光闪着人的眼睛,怪不得能整出这么多事来。 拿着金佛,裴郁提步而出。 刚才还聚集在李府内的宾客们,此刻都拥在李府门口,不为别的,只因为又有好戏可以看了。 裴郁视线放长而去,只见一批人马恣意横在裴乘舟身前,为首之人怀里还抱着一卷东西。 那东西拿布紧紧包裹着,看着很是贵重。 裴郁双眼眯了眯,这不是云欢让他在地下场子寻找的那批人吗? 他只是给云欢说了下他们在哪一块活动,没成想这小妮子直接把人给找了来。 让这些人配合演场戏可不容易,云欢定许诺了他们贵重之物。 要他说何必如此破费,浪费那么多钱还不如来找她。他直接去清缴,也能让这些人乖乖听话。 但眼下说再多都是徒劳,人已经被云欢找来了,他就只能看戏喽。 裴郁将手中金佛交给苍临,自己双手环胸倚在李府大门前,眉眼弯弯看着前面好戏。 云欢察觉到裴郁的注视,稍微斜眼瞅一下,随即打量着那些人和裴承舟。 裴乘舟有些懵了,不明所以。 他的债不是都还清了吗?怎么这些人还会找来? 为首的那人骑在高头大马上,长得甚是粗犷,满脸的凶相。 裴乘舟一时间不敢有任何动作。 蔺婉月未见过这些人,但瞧着裴乘舟的拘谨,便想着这些人与她儿子有关。 “乘舟,这是?” 裴乘舟吞咽一口,搀扶着蔺婉月,“没事,娘,我们走。” 裴乘舟见这些人只看着他,也不说话,心下认定不是来找他的。 他的债已经清了,定不是来找他的。 蔺婉月半信半疑,跟着裴乘舟挪动步伐从一侧走去。 不想身子还未转过去,听那人大呵一声。 “你小子拿皇家的东西来抵债,是想让我们丢命吗?” 那人不止长相粗狂,连声音也是尖锐得很。 众人听他这话眉目蹙紧,谁胆子如此之大,敢拿皇家之物去还债? 裴乘舟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裴乘舟觉得他们找错人了,因为他不知道那匹布是皇家御赐。 “呵,装傻?”那些人因为裴乘舟的话放肆大笑起来。 为首之人将手中外布撕开,露出里头珍贵的缂丝。 “这乃缂丝,是皇家御赐云夫人之物,云夫人又为云大小姐添做嫁妆。你身为男子偷拿自己夫人的嫁妆,还是御赐之物来躲债,当真是丢我们男人的脸。” 那人愤恨不已,话落将缂丝高举起来,好让众人看个清楚。 “真是缂丝!” “现在不是缂丝不缂丝的问题,而是裴家二郎也偷拿了云大小姐的嫁妆。” “啧啧,云大小姐这是扶贫来了吗?带的嫁妆不是这个偷,就是那个惦记。” “此言差矣,云大小姐的嫁妆只有裴老夫人和裴家二郎惦记,我等惦记不上。” “就是说云大小姐真该去查查自己的嫁妆了。毕竟家贼难防,别到头来十里红妆只剩下几个空箱子了。” 这位夫人绝对是在挖苦裴家母子,但云欢爱听。 云欢瞳眸上下轻颤,透着不可思议。 “夫君你也......你也偷拿了我的嫁妆?”云欢这话问得那叫一个悲愤。 “我没有,欢儿我没有。”裴乘舟自然不敢承认。 “没有?裴家二爷敢做不敢当啊!我这还有二少爷签字画押的字据,二少爷要不要看看啊!” 那人一手拉缰绳,一手抱着缂丝,十分嚣张地挑衅裴承舟。 “大小姐可要看清楚了,这样的人不值得嫁。”那人说完,将手中缂丝扔给云欢。 云欢抬手稳当接住,装样认真检查起来。 “真是我的嫁妆!” 云欢满眼的愤恨,直接抬手甩了裴乘舟一巴掌。 “欢儿!你听我......” 裴乘舟欲要解释,不想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发出清脆声响。 “这是我的嫁妆,是母亲为我准备的,是外祖一家英烈皇上所赐,你竟拿这等珍贵东西抵了债?” 云欢恨铁不成钢,又失望至极的声音。 “这缂丝是宁氏一族战死沙场,皇上给宁家大小姐所赐?” “正是呢,不然云大小姐能这般气愤。” “这裴乘舟忒不是个东西了,竟偷拿这样的东西去抵债。” “他要是个好东西,还会做出那等子龌龊之事吗?” “以前不是说裴家老夫人和裴家二郎都是极好的人吗?现在看哪里好了?” “以前那都是为了迎娶云大小姐装出来的,现在云大小姐娶进家门了,不想装了呗。” “这样的人真可怕,心思多深啊!” “他们名声败坏没事,就是会牵连到大将军,有这样的婆母,哪家的千金还敢进裴家门,嫁大将军。” “大将军是大将军,他们是他们。分家不就是了。” “说得容易,分家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裴乘舟听着众人议论的声音,面颊是火辣辣的烫热。 他知道自己今天是彻底惹怒云欢了。 但他真不知道这烂布是什么缂丝,也不知道是皇上赏赐。 他只是看云欢有那么多的布匹,便随手抽了最下层的来,想着不会被发现,哪想还是被发现了。 蔺婉月本为自己的事烦闷,哪想自己的儿子也出了这样的事。 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揭晓而出。 这让她不得不怀疑,今日之事是有人故意为之。 是云欢还是裴郁? “这缂丝我们是不会收了,还请裴二爷凑好银子,我等明日亲自上门收债。一千六百两,一分都不能少。” 那些人话落也不墨迹,挥马离去。 第74章 我们和离 听见数额,看热闹的人又叽叽喳喳起来了。 他们虽在朝为官,但一千多两银子也不是容易赚来的,除非贪污受贿。 裴家二郎倒好,随手就欠了人家一千多两。 “多少?一千六百两?这么多?” “你不知道裴家二爷在青楼豪掷千金为花魁赎身之事吗?就他那大手笔,才欠一千多两真是不算多。” “还有这事?我只听说他与云大小姐的妹妹在一起厮混,被大小姐捉到好几回。” “那你知道的有点少,裴家最近的丑事可多了,你回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亏这母子俩往日里装得那叫一个正经,私底下尽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我们做了什么事与你们何干?你们......” “乘舟!” 裴乘舟到底是年轻气盛,听见别人揶揄讽刺之话再也受不住了,直接指着那些人咆哮,却被蔺婉月给拦了下来。 蔺婉月拉住他,制止他在众人面前摆脸。 今日来人这么多,还有不少官员,乘舟要是不管不顾冷着脸,那今后在京城将寸步难行。 裴乘舟一时间真是恼火了,被母亲拉住才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稚嫩。 裴乘舟无权无势无官职,连拔了牙的老虎都算不上,怎么可能会让那些见惯大场面的官家老爷夫人畏惧。 都没把他当回事! “有什么事咱们回去再说吧。”蔺婉月已经认命了,今日之事她再翻不了盘,多说无益。 旁人倒不用记在心里,唯一需要上心的是云欢。 只要她的心还在乘舟身上,那便好。 裴乘舟在蔺婉月的示意下也慢慢反应过来,刚刚被云欢在大庭广众下扇一巴掌真是懵昏了头,忘了现在的场景于他不利。 “欢儿消消气。我这么做都是有苦衷的,我们回去,回去我再与你慢慢诉说。” 裴乘舟压下心中的不悦和屈辱,上前好性劝云欢。 云欢侧身错开他,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他。 “那么多的嫁妆,你非得拿这唯一的缂丝,你不止不将我放在眼里,还不将我的家人放在眼底,更不将我外祖一家放在眼里。裴乘舟,我们和离。” 云欢悲痛交加,眼眶红红喊出最后这几个字。 她大声厉喊并不是心中有多气愤,而是确保那头的裴郁能听见。 裴郁想听她这句话很久了,听见定会高兴的。 裴郁确实高兴,唇角压都压不住。 他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双手抱胸,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满目注视着那道身影,眉眼皆带着笑意。 裴乘舟如遭雷劈,整个人有些愣然。 云欢看见他与人厮混都没说过要与他和离,现在只不过是拿了点她的嫁妆,就要与他和离了。 这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欢儿,和离太严重了,我又没做什么,不用到那一步。”裴乘舟耐着性子上前继续哄云欢。 云欢最是承受不住他的诱哄,不管什么事,只要他哄一哄她准没事了。 云欢唇边含着讥讽,这就是她上辈子不顾阻拦非要嫁之人。 现在看来她眼真不是一般的瞎。 “和离。”云欢冷冷两字,抱着缂丝转身离去。 围观的宾客自觉为她让开一条道,云大小姐及时止损也是好的,裴家二郎并非良配。 那缂丝说好听了是皇上赏赐,说不好听了就是宁家满门忠烈换来的慰问品。 裴乘舟这厮竟偷拿去抵了债。 当真不是君子所为! 蔺婉月推裴乘舟,示意他快追上去。 今天他们已经失去很多了,不能再让云欢和离。 云欢进了裴家门,便别想再出去。 裴乘舟得到推力立马追了上去,母亲说得对,现在什么都不用管,当务之急是先安抚好云欢。 云欢和裴乘舟相继离去,蔺婉月也一句话未说,直接离开。 众人发出一声嗤笑,一哄而散。 裴家这对母子也还算是有点脑子,知道现在一切都再难以挽回,便想法抓住云大小姐这一棵大树。 烈女怕郎缠。 依着云大小姐往日里爱慕裴家二郎的劲,怕是和离不了。 不过那都是后话,就夫君和婆母偷拿儿媳嫁妆之事,够京城谈论几日的了。 “将军,我们不回去吗?” 大伙散得差不多了,可倚在门前的裴郁未有任何动作,苍临上前询问。 裴郁掩着眸子,今日之事定会传得沸沸扬扬,云欢要和离之事也会闹得满城皆知。 裴乘舟定会死缠烂打不和云欢和离,就看云欢那边是什么意思。 她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还是真心想跟裴乘舟和离。 “今夜不回。”裴郁说完,起身朝相反的方向去了。 明日再回去,就能知道云欢是不是真心想和离的了。 苍临点头,起身跟上裴郁而去。 云欢抱着缂丝坐上马车,命令车夫快走。 等裴乘舟赶到时,早已没了云欢的身影。 云欢并没有回云家去,而是去了裴家。 她没有消停,一回去就让人将自己嫁妆搬出来清点。 裴乘舟和蔺婉月赶到府宅时,只看见云欢将她的嫁妆箱子全数抬了出来,箱子齐齐打开,她站在一旁拿册子清点着。 蔺婉月和裴乘舟神色一瞬间转变了,这是觉得他们还拿了她的其它嫁妆? 两人一对视,蔺婉月深深呼出一口气,示意裴乘舟耐着性子去哄哄。 云欢这会正在气头上,做出的事情难免不好看。 “这是做什么?”裴乘舟笑着迎上去,从云欢手里拿回册子来。 云欢想躲,但裴乘舟横在她的身前,她没躲过去。 “我在清点嫁妆,和离。”云欢被抢走册子也不恼,满眼冷漠看着眼前之人。 还带着一点点的厌恶。 裴乘舟都看在眼底,但眼下他不能发火。 “不过是一桩小事,提和离就太过严重了。你若是生气我拿了你的嫁妆,那我以后不拿就是了。” 裴乘舟觉得偷拿嫁妆而已,又不是在外有女人了夜夜笙歌,云欢至于这般上纲上线。 云欢简直要被他的无耻言论笑死,她冷呵两声。 “你按照你的意思来,我按照我的意思来。写和离书,明儿一早两家人来商议和离之事。” 云欢不给裴乘舟任何面子,淡漠吩咐完,转身和春桃去清点别处的嫁妆。 裴乘舟捏册子的手不自觉收紧,云欢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 以前她不是这样的,以前她可好骗了。 裴乘舟无奈,他求助看向自己母亲。 蔺婉月也不想低头去哄云欢,但眼下的处境容不得她愿不愿意。 “欢儿生气是应该的,都怪我们拿错了东西。母亲给你补上,咱们一家人不可因为这点小事就离心。和离太过严重了,乘舟身为男子不会影响到什么,但欢儿你身为女子可要被人指点的。连带着娘家也要被人戳脊梁骨。” 第75章 这是偷盗 蔺婉月一秒添上笑容,来到云欢面前拉住她的手语重心长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为云欢考虑。 云欢眼底满是讥讽,抽出自己的手来。 “我的娘家若是怕被戳脊梁骨,当初就该打断我的腿不让我下嫁裴家,现在也不至于让京城中人议论纷纷。”云欢在奚落。 当初她下嫁裴承舟,在京城掀起了轩然大波。 蔺婉月噎了一下,表情顿变,随即又添上笑意。 “咱们不说那些往事,单说今天。你现在是裴家妇,和离会让娘家蒙一层羞。你母亲是忠烈之后,云家又是钟鸣鼎食的大家族,本就爱招惹是非,若你成亲两月便和离,怕是会将他们推上风口浪尖。” 蔺婉月私心为自己,却句句都是为了云欢好,为了云家好。 蔺婉月话虽自私,但也不全是错。 云欢自然也知道自己和离后会给家族带来什么,可她要是不和离,会让裴郁再三误会她的。 “娘亲是忠烈之后,谁人敢议论?只怕到时和离后遭人议论的是你们裴家吧。毕竟裴乘舟婚前说得极好听,可婚后才两月便闹出多大的事来,遭人非议的又怎会是我?” 云欢知道蔺婉月在威逼利诱她,但她不打算听。 蔺婉月肆意贬低她的家族,那她也能诋毁他们。 说到底还是她更有底气些。 她有退路,但蔺婉月和裴乘舟没有。 且看他们还如何拿话来呛她。 蔺婉月早就知道云欢对他们没有了耐心,说的话也是让人难以接受,但都还算好,哪知今天这话是一点面子也不给。 “欢儿莫要说气话,和离是你和乘舟两人的事,你们都会受到非议,但这种事说到底还是女人吃亏些。” 蔺婉月是不会让云欢和离的。 他们为了能迎娶云欢耗费了多少的心血,如今才成婚两月,他们才在众人面前站起来,乘舟还没有借助云欢闯出一番天地,怎么能和离。 “我说的不是气话,从裴乘舟在外面与人厮混时我便想和离,是你们再三保证不会再有此事,我才歇下心来。可现在你们竟然......” 云欢这会哪里把他们当做是婆母和夫君看待,抬手指着,想破口大骂说出好听话来,可又碍于身份难以启齿。 “欢儿!母亲和乘舟知道你生气,但那都是些小事,东西已经收回来了,外人也看过笑话了,这时候咱们一家人就要团结,不可再生事端让外人更加指点。” 蔺婉月为了不让云欢和离也是满拼的,不顾云欢一而再,再而三的冷脸,上去拉住她的手就要安抚她消气。 蔺婉月的厚脸皮云欢早就见识过了,但真逼到这个份上了,才知自己往日见到的只是一些皮毛而已。 “欢儿,母亲都落下脸同你讲和了,你就别再闹了。”裴乘舟上前帮助蔺婉月道。 云欢后退离他们更远些,冷眼讥讽看着他们。 “你们该庆幸我是个千金小姐,不能做泼皮无赖之事,不然你们以为能这般蹬鼻子上脸?” 云欢的嘲骂,让蔺婉月和裴乘舟的神色再也控制不住耷拉下来。 “云欢,我们怎么说也是一家人,你说这话就有点过分了。母亲又不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你至于揪住不放吗?” 裴乘舟心疼自家母亲都好脾气哄云欢了,可她竟然还是不知好歹,颐指气使的。 云欢唇边冷笑更甚,随手捞起脚边放置的瓷瓶,朝着裴乘舟砸了过去。 “裴乘舟,你和你母亲偷拿我的嫁妆。一个去还债,一个去送礼,你们做出这般恶心之事,世人都难忍。今日在李府哪个不是对你们指指点点的?你们现在有脸来寻我的不是?还说这种往自己脸上贴金之话?你们偷拿了我的嫁妆,难道还要我反过来哄你们不成?” 裴乘舟不会武功,云欢扔瓷瓶时用力之大,直对着裴乘舟脑门去的。 裴乘舟一时不防备,躲闪不及,瓷瓶从他的侧脑擦过去,瞬间砸出血珠来。 这下可不得了,蔺婉月眼神一变,忙用帕子捂住裴乘舟冒血的部位,凌厉对准云欢。 “反了反了,你这是做甚?乘舟再不对也是你的夫君,你怎可拿东西砸他?” 蔺婉月质问云欢,恨不得上去将她扒皮抽筋的声音。 云欢不为所动,她早就想砸裴乘舟和蔺婉月了,但一直不曾有机会,今天好不容易得个空,还能放过他们不成。 今天晚上,她定要将裴府闹个鸡犬不宁。 “夫君?他算哪门子的夫君?在外与我妹妹厮混,为花魁赎身养花魁,进赌场,偷拿我嫁妆抵债,我都嫌他恶心。跟他在一起我还怕自己会得病。” 云欢今晚不回云家,就是想闹腾一番,好出出积压在心里的那口恶气,此番是彻底放开了来,指着裴乘舟和蔺婉月厉声呵斥。 “你,你,他是你的夫君。”蔺婉月说她不过,开始有些气急败坏了。 主要是云欢说的乃是事实,他们算是被云欢捉到了小鞭子,没有了半点的话头。 裴乘舟双眼愤恨瞪着云欢,这个女人竟然敢三番四次敢打他。 “云欢,你别太过分了。” 裴乘舟捂着自己被砸破的脑袋,阴沉着出声。 “我就过分了你能奈我何?你敢打我吗?你敢砸回来吗?你不敢,你没那个底气也没那个胆子。我告诉你裴乘舟,别说砸你了,把我惹急了我能一把火把你们这宅子都烧了。” 裴乘舟和蔺婉月被云欢气得哑口无言,不知道说什么好。 主要他们还是相信云欢真能干出这样的事来。 “不就是拿了你的嫁妆吗?现在嫁妆都重新回到你手里了,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你总是提这件事有意思吗?”裴乘舟凝了好一阵才咆哮道。 蔺婉月也帮衬着道:“欢儿,有些事别太冲动,你现在是乘舟的夫人,不是云家大小姐,做事之前要多思量思量,莫要做出让自己后悔之事。” 蔺婉月生气云欢打裴乘舟,但眼下更重要的是先稳住云欢。 什么是对牛弹琴云欢现在才深有体会。 这母子两通身的理,觉得他们做的很对,别人做的都是错的。 “我后悔?我做的最后悔的事就是嫁给裴乘舟。我告诉你裴乘舟,拿而不语谓之贼,不告而取是为窃。亏你读书十载,竟连这个理都不知,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吧?还好意思说是拿了我的嫁妆?你们这是偷,你们偷了我的嫁妆。” 第76章 彻底闹翻 云欢满脸的厉色,掷地有声控诉他们。 蔺婉月咬着牙,一张脸彻底黑了下来,再没有了半点要哄云欢的意思。 裴乘舟一个大男人,被说偷娘子的嫁妆也是一万个不愿意,他涨红着一张脸,恶声恶语。 “你说什么呢?你话不要说得太难听。”裴乘舟指着云欢怒吼。 云欢丝毫不惧怕裴乘舟,他不敢拿她如何,甚至都不敢动她一根寒毛。 “准你们做还不准我说?你们要是怕被别人说,那就别偷拿我的嫁妆。要当婊子还要立贞洁牌坊。真以为天下便宜全你们一家的,真以为所有人都是蠢货就你们是聪明人。不要太看得起自己,这世上没几个人是傻子。” 云欢的挖苦话语毫不掩饰,话说到这个份上,算是把脸皮彻底撕破了。 裴乘舟一张脸铁青,指着云欢的手指都在颤抖,但还是不敢上前动云欢一下。 云家如日中天,云起也在京城,更重的是裴郁在裴府。 他胆敢动云欢一下,保管整条胳膊都会被废掉。 “云欢,你要说就说吧。但我告诉你,我是不会跟你和离的,你这辈子都休想离开裴府。” 裴乘舟知道孰轻孰重,只要不与云欢和离,那他就还是云家的女婿,即使声名狼藉,外人也终究会给他几分面子。 云欢一声讥笑插进他的身体里。 和离不和离,还由不得裴乘舟来做主。 “云欢,你骂也骂了,气也出了,就此消停下吧。你嫁乘舟不容易,和离也不容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别咄咄逼人。” 借着场面的一时空,蔺婉月哀愁出声阴阳云欢。 好似今天的一切都是云欢造成的,事情走到这一步都是云欢的错。 蔺婉月拉扯裴乘舟,让他先消消气,把今晚应付下来再说。 裴乘舟叹出一口浊气来,“差不多可以了。自古没有哪个儿媳敢打自家夫君,更没有哪个儿媳敢对婆母盛气凌人。云欢,我们对你包容,你也要识相些。” 云欢深深提了一口气,她不想跟这对母子再说什么了。 他们像是没长那耳朵,或者说他们听不懂人话。 “你和你娘,就像是那砸碎的瓷器。”云欢指着地上她砸裴乘舟时碎裂的瓷器,阴阳怪气道。 蔺婉月和裴乘舟低头看了一眼,有些不明所以。 瓷器! 什么意思! “不琢不成器,琢了也是一堆垃圾。”云欢讽刺至极的声音。 话落,她不再管蔺婉月和裴乘舟母子俩的脸色,转身走进自己的玉清阁。 “春桃,将嫁妆都清点清楚,收拾好,就是砸了也不让贼给偷走。” 云欢身影走出好远一段距离,嘲弄的声音还回荡在两人的耳中。 “是,大小姐。”春桃回应一声,开始清点嫁妆。 蔺婉月和裴乘舟面面相觑一眼,眼底只有一个想法,要想办法拿捏住云欢。 至于怎么拿捏? 要么让云欢怀有孩子,要么让云欢和裴郁的私情暴露出来。 怀有孩子这事的等,不适合当下的处境。 那就只有让裴郁和云欢被人当场捉到,到时他们这些小事都不值得一提。 “娘你别管了,我有云欢的把柄,我会想办法让她再没有底气。” 裴乘舟没有将裴郁和云欢之事告知自己母亲,主要是怕她年纪大了接受不了。 但眼下不得不告知了。 蔺婉月何其聪慧,只和自己儿子对视一眼,立马猜出他也知道了裴郁和云欢之事。 “娘,你早就知道?”裴乘舟惊呼。 蔺婉月点头,“我看出裴郁对云欢有情。” 裴乘舟听罢有一瞬的沉默,看来娘还不知道夜夜和云欢厮混之人是裴郁。 想到这里,裴乘舟眼眸突然一亮。 母亲不知道夜夜与云欢厮混之人是裴郁,云欢自己也不知道啊! 那他何须设计他们,直接将真相告知云欢。 以云欢的性子怎会忍得住,必定会杀了裴郁出气。 眨眼间,裴乘舟心中就已经有了对策。 “云欢终究是你的夫人,设计的时候安全些,别让裴郁真得手了。” 蔺婉月还是比较传统,又想利用裴郁拿捏住云欢,又不想裴郁真玷污了云欢。 裴乘舟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裴郁早就得手了,还差那一次的。 但那些事娘不知道,还是不要说出来惹她动气。 反正一切很快会尘埃落定。 云欢,他拿捏定了。 云欢回到自己房间连打好几个喷嚏,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裴乘舟和蔺婉月在算计着她。 以那母子俩的情况,想要算计她,只会从裴郁身上下手。 让她和裴郁背上兄长弟妹私通的名头,到时不仅可以让裴郁的名声彻底崩坏,还能拿捏住她。 一举两得! 云欢拔掉发髻上的朱钗,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唇角微勾着笑意。 这辈子裴乘舟休想借她的手除掉裴郁。 说起裴郁,怎么没见他回来? 他去哪了? 他难道不想知道她会如何做吗? 不管怎么说,她今天当着众人面说要和离之事裴郁听见了,想来是不会误会她。 云欢宽衣洗沐,准备好好休息,明天再与他们应对。 裴乘舟是不会和她和离的,这个时候就得加一剂猛药,让他不得不和离。 云飞燕怀上了,花魁的肚子也大了。 该让她们出现了。 洗沐而出,云欢长发披在身后,还在往下滴着水。 刚从耳房出去,便看见外屋有一道身影。 是裴乘舟。 云欢双眼一眯,今天都闹那么难看了,裴乘舟竟还来她的房间。 他要干什么? 总感觉他的心思不单纯。 云欢抬手,伺候她的丫鬟立马拿来外衫裹紧她身子。 来到妆台前,云欢由丫鬟擦拭着湿发,目不转睛,对外面的裴乘舟不理不睬。 好半晌,直到她的头发擦拭干净,云欢都没有听到屋外之人有任何动静。 她眉头皱了皱,稍稍斜眼去瞧裴乘舟。 正巧看见裴乘舟在掩眸思考着,不知在憋着什么坏。 云欢半眯下眼,按照裴乘舟和蔺婉月的心思,要么是想让她怀有身孕,好利用孩子拿捏住她。要么就是想揭露她和裴郁之事。 让她如同上辈子一样恼羞成怒,对裴郁下狠手,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云欢猜的果真没有错,丫鬟刚离开,裴乘舟起身走了进来。 第77章 坦白真相 “欢儿,你还在生我的气吗?”裴乘舟的脸皮也是够厚的,丝毫忘了那会被云欢所骂之事。 云欢瞥了他一眼,未发一言,起身从镜前离开,与裴乘舟拉开距离. 裴乘舟立马追了过去,还试图抬手拉她的胳膊。 “有何事,说。” 云欢嫌恶地挥开他的手,没赶他出去是想听听他会说出啥样的话来。 “欢儿别恼了,我有事要与你说。”裴乘舟也不恼云欢对他的态度,依旧舔着一张脸。 可见他今天来确实是别有用心。 云欢冷睨过他,已经知道他会说什么事了。 今日她发了那么大的火,裴乘舟除了告诉她夜夜觊觎她之人是裴郁之外,还有什么事会让他这般有底气。 “这件事我也不知该如何诉说,哎,这对欢儿来说太过残忍,我真是不想告诉你真相。” 裴乘舟见云欢虽不搭话,但等着听他说接下来的事,误会云欢还对他有心,只是今日之事惹恼了她。 让她一时失了控。 裴乘舟故作那番为难之话,是想让云欢心里起好奇,追着他询问到底发生了何事,这样他难为情之下一口说出来才不算太假。 可惜云欢猜出了他什么心思,自然不会顺着他的心意来。 “不说出去,我要休息了。” 云欢厌恶的眼神鄙过裴乘舟,真的很不想和他待在一个屋檐下。 裴乘舟刚沾沾自喜的神情,在对上云欢这样的眼神后消散了。 云欢......这是嫌弃他? 她还嫌弃她?她也不看看自己,明明是他的夫人,每晚却和裴郁在一起厮混。 裴郁是谁,那是他的兄长,也是她的兄长。 不知廉耻! 还有脸嫌弃他! “欢儿你且坐下,这件事事关重大,我怕你一时半会接受不了。” 裴乘舟压下对云欢的看不起,重新染上笑脸道。 他说话间还试图上手搀扶云欢坐下,担忧云欢承受不住的心思演绎得惟妙惟肖。 裴乘舟三番四次的触碰让云欢不免有些恼怒,她直接闪身来到存放针线做刺绣的篮子里,拿起剪刀对着裴乘舟。 “我再跟你说一遍,你有话便说,再动手动脚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今天的云欢像是吃了火药一般特别暴,看着抵在自己眼前来的剪刀,裴乘舟双手不自觉抬起来,瞄一眼剪刀后木讷点点头。 云欢果然还在生气他和别的女人厮混之事,但没事,她马上就会知道她也不是什么清白之人。 她每晚也在与人厮混,那人还是裴郁。 云欢冷哼一声,拿着剪刀来到桌前坐下。 裴乘舟刚要走过去和云欢说话,不想女人又将剪刀对准了他。 “有什么话站在那里说,说完滚。”云欢冷冷警告道。 裴乘舟脚步就此顿住,不满意云欢对他的态度,但为了以后的日子,他只能忍。 “好,欢儿你先把剪刀放下,我怕你等下会误伤自己。” 裴乘舟站在原地不敢前进一步,但还是装样劝解着云欢。 “说,不说出去。”云欢懒得听他的废话。 裴乘舟不会觉得自己这样会挑起她的好奇心吧? 她想说不会,真的不会。 裴乘舟还想寒暄几句,但女人不给他任何机会。 他只能咬牙道:“欢儿可还记得咱们刚成亲的时候,我半月未你圆房。” 裴乘舟也不傻,没有将真相一下子说出来,而是一步步引诱。 云欢冷嘲出声,转眼上下打量过裴乘舟,未出一字,眼神却示意他继续说。 她倒要看看裴乘舟如何将真相说出来。 裴乘舟再三审查过云欢,想看看她是什么样的反应。 目前看来很不屑,甚至有些愤怒。 裴乘舟将云欢的这些表情归功到他刚才的那句话上。 成婚半月不与云欢圆房,即使后来裴郁回来顶上了,但那件事终究埋在云欢的心里。 这对她来说是屈辱。 “欢儿,当初并不是我不愿意圆房,而是有苦衷。”裴乘舟脸色倏忽一变,像是有天大的怨言一样。 他演得那般好,云欢觉得自己不给点反应有点没意思。 “你有何苦衷?”云欢饶有兴趣问。 原来陪人演戏是这样的感觉,上辈子的裴郁可是陪她演了好久,直到他死。 “我,我对不起欢儿。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裴乘舟想要说出来,可话到嘴边又难以启齿的感觉。 “对不起我?”云欢接下了他的话,“你别告诉我每晚与我同睡之人不是你?” 云欢见裴乘舟磨磨唧唧不说出来,还试图演戏,忍不下去了直接自爆。 闻她言,裴乘舟表情差点垮掉。 云欢......云欢知道了? 他面露震惊,还有一丝的惊悚。 “欢儿你......” “我怎么了?不会被我猜对了吧?” 云欢身子一斜,柔指闲闲撑着颈侧,一双眼里是玩味的戏谑。 猜的? 刚才那话是云欢猜的? 裴乘舟想想也觉得是,裴郁定是不敢暴露自己的,云欢不会察觉到什么,就算她聪明知道了,按照云欢的脾气怎会安然无恙。 “尽管这事很残忍,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你猜对了。”裴乘舟像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咬咬牙说了出来。 云欢知道自己该配合演戏了,她微勾起的嘴角一瞬间弯下。 “你说什么?”她有些不相信反问。 裴乘舟要的就是她这样的反应,心下有些狂喜。 “欢儿,我知道这个事让你难以接受,但我不想再瞒着你了,我要告诉你真相,每晚和你同床之人不是我。”裴乘舟落魄说道。 云欢缓缓站起身,眼底是惊慌失措。 “那些个夜晚,和我缠绵的人不是你?”云欢错愕反问。 裴乘舟纠结了一瞬,郑重点头,“没错,我不想再瞒着你了,欢儿你打我吧,是我对不起你。” 裴乘舟幡然悔悟,痛不欲生。 云欢面色有些不好看,一步步来到裴乘舟面前,扬起手重重甩了他一巴掌。 “裴乘舟,你竟然为了拿捏我,编造出这样的谎言来。你真是个混账东西。” 裴乘舟没想到云欢会打他,更没想到云欢竟然不信他的话。 虽然他谎话连篇,但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会胡言。 “欢儿,你一时间难以接受我理解,但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要相信我。”裴乘舟不顾脸颊疼痛坦白道。 第78章 娶你好难 “信你?我信你的还少吗?可你都是怎么做的?你现在竟然为了拿捏我,连这种谎话都能编造出来,你真不是个东西。” 云欢眼底的怒火昭然若揭,亏是她手上没有刀,不然都能一刀杀了裴乘舟。 裴乘舟摇头,“我没有说谎,欢儿你信我。” “滚出去。”云欢不听他话,勒令他消失。 裴乘舟见她这样不近人情,咬咬牙直接将真相说了出来。 “不管你信不信,每天晚上跟你缠绵之人不是我,而是你我的兄长,手握重权的大将军裴郁。他很早前就觊觎你,可惜他娶不到你。见我娶了你他便威胁我不准动你。我没办法啊欢儿,他是权臣,是大将军,更是我的兄长,我要是不听他的话,他会杀了我的。” 裴乘舟一股脑将所有话全道了出来,随后紧盯着云欢的表情变化,想从她脸上看出惊慌恐惧出来。 云欢也确实露出了这样的神态,可也仅一瞬间便转瞬即逝。 “为了污蔑我,你连自己的兄长都不放过。出去。” 云欢像是被他无耻这话气到了,大步迈到床边拿起裴郁送给她的匕首,横冲直撞刺向裴乘舟。 裴乘舟心一颤,云欢不会武功,是真的会伤到他。 他来不及劝说什么,只得连连后退出房间。 刚出房间,房门便“砰”一声关闭。 裴乘舟呼出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慌乱,趴在门前作势安抚云欢。 “欢儿你不要多想,我跟你说这些不是嫌弃你。我既然娶了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照顾你一辈子,你不要......” “滚!” 裴乘舟的话还没有说完,里头传出一声巨响,随后是云欢歇斯底里的吼声。 听见这样的动静,裴乘舟像是才满意了,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来。 云欢这样的态度定是因为一时半会接受不了。 无妨,让她一个人冷静冷静,再将以前的事情好好想想,定能发现些蛛丝马迹。 到时她就会想法除掉裴郁。 他们鹬蚌相争,他渔翁得利。 甚妙! 裴乘舟舒心了,近些日子的阴霾一扫而空,大摇大摆走出玉清阁。还吩咐玉清阁中的下人不准去打扰云欢。 “小姐,二爷离开时可高兴了。” 裴乘舟前脚刚走,春桃就将玉清阁的院门关闭,前往房间给云欢报信。 云欢将匕首收起来,讪笑着奚落他,“也是难为他想出这一招来,可见是已经把他逼到绝路上了。” 春桃命人打了水来,让云欢将手浸在水中,缓解缓解红肿。 刚刚打裴乘舟那一巴掌是用了全力的,手都有些肿了。 “那接下来怎么做?”春桃拿了些玫瑰花瓣进水里,随口搭话。 “不急。”云欢拨弄两下水,“李府那边什么情况?裴郁是不是没回来?” “李府已经被官兵包围了,因李大人是春闱的考官,怕寒了那些平民学子的心,皇上下令严查。听说是张鸿云张大人亲自查抄记录。那些人什么时候送的礼,送了多少,谁送的,都要一一查出来。待查清后此次送礼的学子无论身份贵贱,一律不得再参加春闱,终身与朝堂无缘。” 春桃拿着帕子,稍弯腰与云欢说着话。 “大爷还未归,不知去了哪。” 云欢点点头,皇上应该也是想借着这次的事整顿一下朝堂风气,朝中需要贪官,但更需要的是有才能之人。 若人人送得一尊金佛,都是裙带关系,那活谁来干? 总是不能让那些世族垄断了所有,还是需要新鲜血液的倾注。 “小姐,你真的要和离吗?要不要奴婢去知会老爷夫人一声,好让他们有个准备,明日不至于打个措手不及。”春桃递帕子给云欢问道。 云欢擦拭着手。她是想和离的,但看蔺婉月和裴乘舟的样子怕是不会让她轻易和离。 她回家的话必会牵扯出两家的族老来,那些人都是些迂腐至极之人,是不会让她和离的。 而且一旦牵扯出长辈来,事情就变得麻烦了。 左不过是让她忍,女子都是这样过来的。 说不好听了还会牵扯出她当初不顾阻拦,非要嫁裴乘舟的话来堵她的嘴。 云欢只要想到那些事就有些头疼,她既然都重生了,为什么不能重生在未嫁给裴乘舟之前呢! 现在和离真是麻烦,历朝历代就没有几个和离成功的女人,更不说和离后嫁给前夫君的哥哥。 一不小心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小姐别忧愁,若小姐真想和离,夫人定会去为小姐求得一道圣旨。” 春桃从小跟着云欢,见不得她这般忧愁。 云欢自是知道她一心想和离的话,不管两家的族老同不同意,母亲都会帮她去求一道和离的圣旨。 但皇上答不答应就不知道了,毕竟她才成婚未满两月。 她和裴承舟的婚事是皇上赐婚,成亲两月又要皇上下旨和离。会让皇上觉得天家皇威受损,觉得是母亲仗着母族的军功,不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如果不让皇上下旨,那不管是她和裴承舟商议好的和离,还是她们胁迫裴承舟签下和离书,都得去告知皇上一声。 到时还是会让皇上觉得没面子,会以为他们将婚姻当成儿戏般。 没打算和离前未想这么多,如今到了和离这一步,才发觉前路上还有不少绊子在等着她。 惆怅! “春桃,你去找裴郁来,悄悄的。”云欢想了想吩咐春桃道。 春桃点头应了声,悄然退下。 云欢双手撑着下颌,胳膊肘支在桌面发呆。 其实和不和离没那么重要,反正他们的面子已经撕破,裴承舟最后都是要死的。 她不在乎那么多,但怕裴郁会误会。 大将军府今夜的烛火亮如白昼,几个院子彻夜未熄灭,可见白天的事给他们一个不小的打击。 云欢等了许久,终是未见裴郁前来,她困意袭来实在挡不住,便以手支额抵在桌前打着盹。 后半夜,玉清阁的房门被人推开,裴郁身姿挺拔走了进来。 推开里屋的房门,只看见女人支额阖眸,困极了的样子。 裴郁不自觉放轻脚步,走进去后关闭房门,先灭掉屋内亮堂堂的烛火,再轻手轻脚来到桌前抱起熟睡的女人。 云欢等了大半夜控制不住,这会睡得正熟。 身子落进温暖的怀抱,她只觉舒适自在,脑洞埋进裴郁胸膛。 “裴郁~” 云欢像是知道裴郁来了,但是自己太困了,提不起精神来,在他怀里呢喃呓语。 “我在。”裴郁温软的嗓音,柔得像是能掐出水来。 怀中女人听见他的回应再没了动静,彻底放心睡熟了去。 裴郁抱着云欢来到床边,贴着身子放她入睡,指腹撩开她飘散在额前的碎发,粗粝的掌心在她脸颊爱抚摩挲着。 “阿娇,娶你好难啊!” 良久,裴郁柔和的声音在漆黑的夜里响起,带着几分沧桑,有种看遍世间百态的荒凉无助感。 第79章 春纱帐暖 云欢睡得不知所云,只知道身边有人陪着她,她很安心。 漫长的黑夜终将消退,云欢那股困倦褪去,记起自己还未和裴郁说和离这个事,一瞬间惊醒过来。 眼一睁,只看见外头的天还蒙着灰。 “做噩梦了?” 身边响起男人的声音,云欢欣喜望去。 裴郁没走,他昨晚一直在陪着她。 “嗯,我梦见你不相信我,你不爱我了。”云欢直接扑在男人胸膛上,撒娇意味十足。 “不会。”裴郁臂膀抬起,轻轻安抚云欢的情绪。 “你相信我?”云欢听见他的回复,抬起头,眼底带笑说道。 裴郁情绪倒是没什么起伏,唇边挂着还算舒心的笑意,“我不会不爱你的。” 云欢就知道,裴郁爱她,但是不相信她。 “你也可以相信我。我真的在打算和离了,但是你知道的,我和裴乘舟的婚事是皇上所赐,所以想要和离没那么容易。” 云欢半具身子趴在裴郁胸膛之上,双手攀住他的脖颈,甜蜜恩爱的样子在跟他谈论和离之事。 裴郁听罢只是眸子稍暗了些,再没有什么情绪变化,轻嗯了一声,算是应了她的话。 他知道成婚容易和离难,这桩婚事还是过了皇上的手,想要和离难上加难。 但依着云家在京都的地位,还有云夫人的身份,想要和离倒也没那么难。只是会让云家名声受损,会让皇上对云家不满。 云欢是云家女,考虑自己家族是应该的。 “你不高兴了?”云欢察觉出他的些许失落,稍抬起些身子看着他问道。 裴郁凝着一口气,转眼盯着伏靠在自己身前的女人。 “那你是何打算?”他这话问得认真。 他多么希望云欢能够自私点,能为了他不管不顾和裴乘舟和离。 “我会嫁你,真的会嫁你。”云欢保证。 她虽保证,但怎么嫁裴郁真是个问题,她目前看不到希望,也不知道以后的路会是什么样子的。 “嗯。” 裴郁掩着眸随口一应,再什么话都没有说,双手搀扶云欢从自己胸膛落下,作势就要起身离开。 “你相信我。” 云欢才不会让他这样离开,胳膊一展重新压裴郁躺下身,连带着长腿也压过去。 裴郁深深看了她一眼,眼神莫名意味,明明什么话都没有说,却又什么都说了。 “不相信没关系,我会让你相信的。”云欢也不恼他的防备,笑着说道。 话落,她斜眸看一眼窗外,还没有大亮。 长指一勾挑起腰间丝绦来,看向裴郁时的眼神带着索取,并不清白。 意思显而易见。 裴郁躺着没有动,但喉头上下滚动。 “这是讨好还是补偿?”他暗哑着声音问。 云欢愣了下,什么意思? 讨好? 补偿? 裴郁是觉得她和离不了,这是在讨好他不要生气,也是在补偿他? “都是,我除了暂时不能嫁给你,什么都可以给你。” 云欢想明白后丝毫不矫情,顺着裴郁话道。 裴郁心头一片滚烫,看向她时的眼神逐渐的晦暗。 “我给你生个孩子吧。” 云欢整个身子都翻在裴郁的身上,双臂挂住他脖颈,热气喷洒在他的耳畔,惹他心底一阵阵的战栗。 “生孩子,想走上辈子的路?” 裴郁抓住云欢的手,眉眼笑着,但是笑意未进眼底去,只沉浮于表面。 “才不是,我是真的想给你生孩子。我这辈子绝对没有杀你的心,我发誓。” 云欢立马摇头否定裴郁的猜忌,表忠心。 她最近的表现都这么好了,裴郁怎么还是不相信她? 裴郁捏着她的双腕,将她满脸的真诚看个透彻。 “好。” 一息功夫,裴郁像是有所释然一样说出这个字。 不管云欢是不是真心爱他,这辈子他都会将她绑在身边。她既想要孩子就给她一个孩子。 世人不是常说孩子可以困住母亲嘛! 他上辈子没捆住,这辈子再试试。 云欢听见他终于答应了立马喜笑颜开,笑得眉眼弯弯,眼底深处仿佛有星光一般明亮。 裴郁一时间看呆了,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全身心相信云欢了。 这个想法一出,立马被上辈子云欢杀他时的画面所替代。 他不能放松警惕。 云欢想要抱住他,可双手被男人大掌桎梏着。 她差点忘了裴郁的癖好了。 “来来来,把我双手捆住。捆住你就放心了。” 这一刻云欢只想着拿下裴郁,让她漂浮不定的心能有一个归宿,什么都愿意配合。 只期盼着裴郁不要突然想起什么伤心事,扔下她一走了之。 裴郁低低笑了声,翻身而上,举她双手过头顶,随手捞起一条锦帛缠绕上她手腕。 固定在床头,裴郁视线从纤细白嫩的手腕上扫过。 红色锦帛缠绕在她腕间,衬得她的肌肤如玉,可怜无助。 裴郁眼里是纯粹的黑,深不见底的,呼吸变得极端。 视线下移落在满眼含情看着自己的女人身上,指腹为她顺了顺身前的长发,尽数拨到身侧去。 缓了一会,才伸手将她揽进自己怀里。 云欢心跳剧烈跳动着,怦然心动的声音吞噬着她的一切。 炙热的体温,顺着指尖传递过来...... "喜欢什么样的?"裴郁气息不稳,俯在她的耳畔。 上辈子他们什么都做过,裴郁也算是询问云欢的喜好。 喜欢他什么样子对她。 “都行。”云欢微微偏头和裴郁贴在一起。 好半晌,裴郁才从喉咙里哽出一声回应来。 春纱帐暖, 天边泛起亮光,将军府却像是陷入沉睡一般静悄悄的,除了内院传来的摇晃声响,真再没了半点音。 云欢额头满是虚汗,双手难捱地拧动着,似乎想逃出约束攀在他的脊背上。 裴郁看出来了,大掌抽空过去为她解开枷锁。 双手可以自由活动,云欢没有耽搁一下直接攀上他的脊背。 心里舒服多了。 裴郁似乎也是喜欢这样的,加快不少。 云欢五指蜷缩起,不受控制在他身上划出一道道刺目的红痕。 天边彻底大亮,玉清阁的大门紧锁着,春桃站在门口候着,时不时幽怨看过那旁的苍临。 仿佛在说你主子不要脸,天都亮了,还不放过我家小姐。 苍临无奈啊! 他也很着急,这眼瞅着就要耽误上朝的时辰了。 春桃一个眼色示意苍临上,她把玉清阁的下人都赶在院外去了,这天都亮了,再不开门会引人疑心的。 苍临看了眼时辰,壮着胆子上前叩门。 第80章 带你回家 “将军,水已经准备好了,再耽搁怕是会误了上朝的时辰。” 昨夜李府发生了那么大的事,裴家的人牵扯在其中,今日早朝皇上定会问话将军, 将军可不能不去啊! 苍临说完好半晌,里头都未再有任何动静。 苍临和春桃对视一眼,主子应该是听见了吧。 裴郁确实听见了苍临的话,他抱起云欢前往耳房洗沐。 “好累啊!” 云欢趴在他肩头,有气无力说着。 裴郁带她下水,听罢不由嗤笑一声。 “你又没动,还累?” 云欢:...... 好像确实是,但她为什么会这么累呢! “休息吧。” 裴郁为她擦干净身子,换上寝衣,重新抱着入榻,叮嘱一句后走出房间去了,随苍临从后门出去。 云欢躺在干净的床上,看着愁容的春桃,止不住发问。 “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小姐怎么这时候和大爷在一起了?这要是不小心怀上身孕可怎么办?”春桃皱着眉道。 小姐和二爷刚闹翻,近些日子是不会和好了,要是小姐这时候不小心怀上身孕,那就说不清了。 “我就是要怀上身孕啊!”云欢换了个睡姿,说得坦然自若。 这个孩子不仅是她想要的,还是用来安抚裴郁的。 不然裴郁老是不相信她,她做什么都会被他猜忌是别有用心。 “啊?”春桃惊道。 眼下的情况不适合要孩子,小姐跟裴家两位爷纠缠不清,这孩子生下来算谁的啊! “别担心,我不会让自己落入口舌之中。”云欢掩面打了个哈欠,示意春桃下去吧,她休息会。 真的好累! 还好疼。 春桃点头离去,吩咐院中洒扫的丫鬟都轻着点,二奶奶在休息。 云欢这一觉睡熟了过去,只可惜不是自然醒的,而是被春桃唤醒的。 “小姐,夫人指派少爷来接您了。” “嗯?哥哥来了?”云欢睡眼惺忪,半坐起身缓了好一阵才道。 “是,在正堂,来者不善,二爷直接称病躲了,是老夫人和大爷接待着。” 春桃找来衣衫伺候云欢更衣,跟她诉说着外头的事。 云欢听她的话只是笑笑,裴乘舟还真是怂,怕哥哥,怕裴郁。 收拾好一切,云欢前往正堂。 一进去便和裴郁对上视线,男人往常都是玄色暗色系衣衫,看着成熟稳重。今天难得穿一身暗红加黑色的锦衣,看着精神抖擞,不让人觉得亮眼,却又能一下看出他的不同来。 云欢略带羞涩地垂了垂眼,唇边噙着腼腆笑意。 裴郁眸色淡淡的,深情又随意快速瞥过云欢。只瞅见她穿着浅粉色衣衫,娇嫩可人,联想到那时候的感觉,他心底莫名一阵悸动。 但在外人面前,尤其在蔺婉月面前,他没有表现出什么太摄人的目光来。 裴郁的心思不在深宅,还不知道他和云欢的事已经被蔺婉月知道了。 他只知道在云欢和离前,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个事。他是男人无所谓,但云欢是女人,会遭受最大的恶意。 “都是些小事,欢儿昨晚也打了乘舟出气,就让过去吧。回娘家实在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蔺婉月知道云起今天来所谓何事,也不会让他如愿带走云欢,权衡着利弊。 云起望过蔺婉月,未再搭理她阴阳怪气的话语,直接看向自家妹妹。 看她有没有受罪,有没有伤心。 哪知看见自家妹妹羞涩瞟他身边的男人。 云起眉一竖,两人都这般明目张胆了吗? 他轻咳一声,示意云欢稍微收敛一点,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不是他们的私人小屋。 她这样,倒让他没了信心为她讨伐公道。 云欢睨自家哥哥一眼,转而垂低下头去。 可是不能让哥哥知道她和裴郁该做的都做了,不然依着哥哥的性子,怕是会和裴郁打个你死我活。 云起再三审视过云欢,今天的云欢很不对劲。 按理说遇见这样的事她该嚣张该气恼,可今天却显得莫名有些娇羞。 而且一看见裴郁,那娇羞感更加强烈了。 啊这...... 让人很难不怀疑他们的私情更近一步了。 想到那一步,云起很是不友善的神情剐过裴郁。 好个裴郁,都说了事情没有定性前,不准动她妹妹,结果他全当耳旁风了。 裴郁察觉出云起阴恻的眼神,坦然自若,没有露出一丝慌张来。 事情他都做了,还会怕? “哥哥,你怎么会来?”云欢率先打破沉默道。 云起的视线重新收回在云欢身上,“昨天发生了那么的事,母亲很担忧你,一早便催促我来看看。” 云欢就知道是如此。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蔺婉月从中调和道。 “夫妻闹矛盾是常事,不是什么大事,还请亲家母放心。云欢什么事都没有,乘舟不会和女人动手。倒是云欢打了乘舟,这事就这样过去吧,咱们便都不提了。” 蔺婉月真是有一张会避重就轻的嘴,有利于自己的放大说,不利于自己的直接不说。 云欢打了裴乘舟这事,云起自来已听了不下十次,句句都有提及。 “我妹妹虽被宠坏了,但也不是什么不讲理之人,打了裴乘舟这事定是有原因。至于什么原因,老夫人一清二楚。发生那么大的事情,她只是失手打了裴乘舟一下而已,不值得一提。这要在云家,我都敢说她能把云家一把火烧了。” 云起在朝堂多年,怎会没点嘴皮子功夫,他不仅不搭理蔺婉月的话,还反击了过去。 他说话时面色坦然,眉眼间带着一些笑意,又让人觉得他只是随口说的,倒没那么多的意思。 蔺婉月假笑着点点头。 云欢打了乘舟还不值得一提,这是说要连她也一并打了,才称得上是大事嘛! “阿娇想回家去吗?哥哥带你回去。”云起转头询问云欢。 云欢眉眼弯弯淡笑着,“全凭兄长做主。” 云起扬眉,今儿这般乖,倒是让他有些不适应。 蔺婉月可不会让云欢跟随云起回去,这次回去不管最后会不会和离,都得他们低下头来哄云欢。 他们最近出了这么多的事情,实在是丢不起那个脸了。 “事情发生了,云欢也出气了,那便就想办法让事情尘埃落定,一直挂在口头上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一味躲避也不行。” “想尘埃落定?可以,便让两人和离,我们云家会去求一道和离圣旨来。” 蔺婉月到现在还打算和稀泥,这让云起很是不爽。 虽说他妹妹是下嫁的,但这不代表他们母子可以一直欺辱妹妹,他们云家不是好惹的。 “和离!和离太过严重了,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云欢和乘舟成亲本就不容易,这才成婚不足两月而已,和离怕是会惹人议论纷纷,不是个稳妥之法。” 蔺婉月听见这个话差点急得跳起来,当即便不同意这个事。 第81章 妻离子散 “我妹妹嫁裴家这二月,哪天不是让人议论纷纷的?这两月裴承舟可闹出多少事来?早知如此,我当初就是打断她的腿,也断不会让她跟你们裴家之人染上关系。” 蔺婉月不说那些事还好,一说那些事,云起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往常都是云家父母出面,云夫人怎么说也是个知书达理之人,说话虽有别样的意思,但面上还算过得去,没这般难听过。 而云起是个武将,又是云家的大少爷,自是意气风发,说话不会拐弯抹角,直来直去的不中听。 云欢斜眼瞟了哥哥一眼,要是她嫁裴乘舟时哥哥在,那她可能真嫁不了。 哥哥虽说不会将她的腿真打断,但是会 把她关禁闭,再去把裴承舟的腿给打断。 裴郁摩挲着大拇指,听得出云起是在点他。 裴家之人也包括他。 云起不想他的妹妹和他染上关系。 至于什么原因?那可能是云起觉得他是个粗糙之人,不会疼女人,不想他如花似玉的妹妹嫁给粗鲁的他受苦。 蔺婉月面上的假笑有些维持不住了。 “不说那些无用之话,既进了裴家门,那便是一家人,裴郁你说了?” 蔺婉月眼见着事情的走向不受她所控制,便想把裴郁拉扯进来。 裴郁爱慕云欢,自然是不想她回云家去。 回去他可就见不到云欢了。 裴郁眸光淡然,云欢回不回云家于他来说都无所谓。 她在哪他都能找到她。 “既然云小将军来接弟妹了,那便全依着他们的意思,毕竟这事是裴乘舟理亏。” 裴郁算是说了句公道话,也是句私心话。 云欢回了云家,云大人和云夫人说不定会让她顺势和离。 毕竟她的夫君和婆母连偷拿她嫁妆之事都做得出来。俗话说谋财害命,财都被拿了,命也就不远了。 想到这里,裴郁突然全身一顿,寒眸一凝。 云欢说她上辈子也是惨死,他还一直不信,怕是她编慌来诓骗的他,如今嫁妆这事都出了,倒也就不难猜了。 云欢的嫁妆养活一座城池都没问题,名下的一排排铺面还在进收着白花花的银子。云欢要是一死,她的这些嫁妆就会和夫家的财产合并,娘家是不能要求退还的。 想到此,一贯淡漠的裴郁浑身竟有些发寒,寒毛直竖。 所以上辈子他死后,云欢真的过得很不好?被裴乘舟和蔺婉月杀害了? 想到裴乘舟和蔺婉月厌恶他的劲,被他染指过的云欢定也会被他们所厌恶。 云欢……该是受了多大的屈辱! 裴郁抬眼看向下方的女人,眼底已蕴满了猩红,悲痛交加,心脏也在一阵阵抽痛着。 云欢有些不明所以,这是怎么了? 刚刚还好好的,裴郁是怕她不跟哥哥回云家去吗? “一家人谈什么理亏不理亏的,乘舟有错,云欢打了夫君也有错,这事便就这样过去吧。今日京都流言四起,还是不要再给那些人议论的话头了。” 蔺婉月不满意裴郁的回答,又在搅和。 “我不过是打了裴乘舟一下,母亲你便一直挂在嘴上,那裴乘舟和我妹妹厮混,借钱养花魁,你和他一起偷拿我的嫁妆,这桩桩件件我是不是也应该挂在嘴上?才一巴掌而已,又不是要了他的命,至于让母亲这般小心眼再三叙述吗?” 云欢误会裴郁了,以为他这个反应是不满意她的态度,昨晚她怼他们母子时裴郁没看见,当即便回怼蔺婉月给裴郁看。 蔺婉月一噎,强颜欢笑给自己找补。 “自古就没有娘子打夫君的先例。” “自古也没有夫君和婆母一起偷拿儿媳嫁妆的先例。” 云欢愿意惯着他们的时候他们说什么都行,不愿意惯着了,他们以为他们是谁? “嫁妆这事是个误会,且东西你都拿回去,实在不必挂在嘴上。”蔺婉月眉眼冷了几分,不自然的神态。 云欢以帕掩鼻闷闷地笑了,讽刺至极。 “打他这事也是个误会,我不过是随手扔了一个瓷瓶,是裴乘舟自己凑过来不小心被砸到的,关我何事?且不说他的命还在,就单说那个瓷器,那可是皇上御赐,裴乘舟没有接住让它给碎了,这可是大罪啊。”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蔺婉月要搬弄那套无理是非,那云欢自然也不会放过,且看谁的脸皮子厚。 话说到此,蔺婉月的表情彻底消失了,晦暗得不行。 “既然都是误会,那便让这事过去吧,日子还是要过,不能因为一些误会就闹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蔺婉月的心态不是一般人可以比较的,仅一小会便调整好了情绪,说的话左不是让这个事落下。 云欢和云起对视一眼,不自觉摇头一笑。 云起摇头叹息着,他才算是见识到了深宅妇人的无赖,可比那些地痞流氓还要难缠几分。 “罢,事情既已出了,便不会轻易落下。阿娇随我回去,至于和离之事回去再慢慢商议。” 云起不想再跟蔺婉月这个妇人缠了,他只想带妹妹回去。 云欢很自然地站起身,要随自家哥哥离开。 这种时候娘家就是她最好的后盾,她自然要听哥哥的话,不能让蔺婉月看笑话。 蔺婉月急了,一下站起身来。 “欢儿还是留下吧。昨晚那瓷瓶砸到了乘舟,他这会情况很是不好,连床都起不了,这要醒来听说你回娘家了,急火攻心下出点事可怎么办是好。” 蔺婉月还以为云欢爱慕着裴乘舟,眼见事情无可奈何,便拖出裴乘舟来,想让云欢心软留下。 毕竟云欢以前太过爱乘舟,短短两个月说不爱了没人会信。 云欢还未说话,云起嘲弄一笑。 “皇上已经下旨,李大人斩首示众,府中女眷流放。与李府有过来往瓜葛之人统统受责罚。降职的降职,罚俸的罚俸,丢命的丢命。有大将军在朝堂上求情,皇上才免去老夫人和裴乘舟的责罚,只下旨裴乘舟终生不得科考。一个无法科考之人,又无武功。上不能提笔安朝堂,下不能上马定天下,留在这世上有何用?” 云起这话是在赤裸裸的奚落,裴乘舟这样的人很多,也不碍他的事,但这个人是他妹夫的话。 那还是直接去死比较好。 第82章 下跪道歉 云欢早就见识过自家哥哥的毒舌,此番还算能稳得住,只唇角不自觉勾起笑来。 蔺婉月是一点都把持不住了,云起这话是在咒她儿子去死啊! “这话严重了,俗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乘舟的一生才开始,怎可被定义。” 蔺婉月不满意云起的话,但眼下也不敢跟他争执什么,生怕他一怒之下带着云欢回娘家,那样的话他们就没有了翻身的能力。 “老夫人真是爱子啊!”云起揶揄道,“大将军像他这个年龄时,已经打了胜仗,手握军功。反观裴乘舟还活在深宅大院里混日子呢,他的人生也可以看到头了。” 云起虽然生气裴郁觊觎他的妹妹,但对他的事迹是很欣赏的。 少年将军,意气风发,现在已经成了手握重权的权臣。 世上有多少人拼死都到不了他这样的地位。 裴郁突然被夸还有点受宠若惊,尤其这人还是最近看他不怎么顺眼的云起,更震惊了。 裴郁斜眼瞄过云起,这么看得起他,还不是警告他不准动她妹妹。 蔺婉月尴尬笑笑,裴郁和裴乘舟都是她养大的,她还把裴郁有意往歪来养,不想他是最有出息的那个。 这让她怎么能不生气。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想来乘舟会改过自新,奋发图强。欢儿再给他一个机会,咱们一家人好好生活比什么都强。” 蔺婉月不想跟云起去聊什么出息不出息的,乘舟被限制科考了,那他此生还能有什么大的出息。 只能说是走商人这条路。 且不说乘舟不是那块料,就单说为商也是需要大额本金的,他们怎么拿得出来。 现在只有先留下云欢,以后的事都才好商量。 “这事还是请老夫人和裴乘舟来云家与我父母商议吧。”云起的态度很坚决,今天必定要带走云欢。 云欢也不墨迹,提步就要离去。 “说了这般多怎么还是放不下啊,你回云家也不是个事,总是不能一而再因为这些小事煽动两家的族老,再者你们的婚事乃皇上赐婚,和离怎么着也得去请示皇上才行。” 蔺婉月见状有些急了,使眼色给贴身嬷嬷,让她快去喊裴乘舟。 云起说到底也不敢一怒之下打死乘舟,但云欢今天要是回云家去了,那他们真就一败涂地。 嬷嬷接收到蔺婉月的示意,慌忙跑了下去。 云欢错开蔺婉月试图拉她的手,转身离远些。 “你们也知这婚事乃是皇上所赐?既是皇上所赐,裴乘舟怎敢成婚半月便与别的女人有染,怎可盗取皇上所赐之物去抵债?裴乘舟都不怕皇上降罪,我又何须怕?做错事的不是我而是你们,该怕的人也该是你们。” 云欢真是看不得蔺婉月这幅自私自利,却还要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当真是让人作呕。 “乘舟他知道错了,和离之事牵扯甚广,不是说和离就能和离的,欢儿莫要意气用事。”蔺婉月劝解。 “他总是知道错了,从上次被我抓到就说知道错了。到现在还是知道错了,他确实知道错了,但是他从来都不知道改。还越发胆大。” 云欢想和蔺婉月保持开距离,但蔺婉月不让她逃离,追着过来碍她的眼。 面对她无赖之举,云欢真是又厌恶又生气,真想一巴掌扇过去。 但她不能。 她虽然打了裴乘舟,但那人是她的夫君,和她是同辈,打了也就打了,不会遭受什么非议。 但要是失手打了蔺婉月,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蔺婉月是她的婆母,又是长辈,打了她的话,以蔺婉月的性子怕是会到处宣扬,到时就是她遭人口舌了。 “这些事都可坐下来慢慢说,回云家不是上策。”蔺婉月只拦在云欢面前,拉着她不许她离开。 站在一旁的云起满脸的阴沉,这就是她妹妹的好婆母,蔺婉月真该庆幸他不能跟她动手,要换成裴乘舟,他直接一脚踹飞出去。 裴郁像是早就见识到了蔺婉月的真面目,此番安稳坐在桌前,面色坦然得很。 “不要闹了,事情到了这一步,便让弟妹随云小将军回去商议,再定夺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裴郁发话道。 “能有什么事?世间夫妻要都因为一点小事闹别扭分开,那岂不都和离了?” 裴郁的话刚落,蔺婉月的反驳之话紧接而出。 她对裴郁说话,可没有了对云欢说话时的耐心,态度甚至可以用不屑恶劣来形容。 裴郁压根就不在乎她什么态度,眸色淡淡的。 云欢转眼看过裴郁,又看过蔺婉月,眉目皱起来。 她们母子全靠裴郁养着,竟然还敢对他这个态度。 “我觉得兄长说得对,事情闹到了这一步,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如果你觉得偷盗是小事的话,那我便报官,让官爷按偷盗处理。” “偷盗?你和乘舟是夫妻,怎么能说是偷盗呢。”蔺婉月不想这个名头安在自己儿子身上。 云欢直接笑出了声,“他行的就是偷盗之举,只因为和我是夫妻,就可以不算作偷盗了?夫妻关系何时是你们的保护伞了?” 云欢这话问住了蔺婉月,让她无话再说。 云欢想随着云起回去,不想裴乘舟赶了进来,一来便直奔她的身边。 “欢儿,你莫要再生气,这事都是我的不对,我以后会改,是真的会改。” 裴乘舟虽然忏悔着,可视线频频瞟在云欢和裴郁身上。 瞧着两人面色坦然,没有他想象中的暗流涌动,不满的同时又有些诧异。 不应该啊! 按照云欢的性子听见那样的话不该是这样的反应。 难道是因为他最近的行为让云欢不相信他了吗? 可就算是不相信,也不该是这样的反应啊。 “裴乘舟,你说的话我不会再信,一个字都不会再信。”云欢厌恶的声音。 裴乘舟听罢眉眼一缩,所以是云欢不信他的话,才不将那件事放在心里? 这怎么可以,他还指望着云欢发火杀了裴郁呢。 “欢儿,我说的并非都是胡话,起码昨晚之事千真万确,若有半点虚言,天打五雷轰。” 裴乘舟心下着急,竟发起了誓。 云欢只是冷冷一笑,不信的意思显而易见。错过他走到自家哥哥面前,要回娘家去。 云起看见裴乘舟拳头都硬了,就是这么一个懦弱,毫无男子气概之人娶了他最上心的妹妹。 想打死他。 云欢拉住云起的胳膊,示意他可不能胡来。 昨晚她才打了裴乘舟一下,蔺婉月就一万个不愿意,今天句句都提及。要是哥哥再打他的话,那真是不得了。 “走吧。”云起也不是什么冲动之人,带着云欢朝外走去。 裴乘舟和蔺婉月见状眉头一皱,云欢这次怎么这般难哄?他们都低三下四求她多少回了,她竟还是这样。 裴乘舟心一横,竟直接过去跪在了云欢面前。 第83章 为何下嫁 比起以后的荣光,这点屈辱又算得了什么呢。 云欢被惊了一下,裴乘舟为了留下她,真能豁得出去。 “欢儿求你不要离开,我不能没有你,你要走了我就不活了。”裴乘舟开始撒泼耍赖。 “你,你一个大男人怎可如此懦弱?” 云起在军中多年,见的都是有血性的男儿,今日也被裴乘舟这无耻样惊到了。 身为男人,却如此不堪,真是丢男人的脸。 “我只是不想欢儿离开,我爱欢儿,我不能没有她。”裴乘舟膝行前进,来到云欢脚边,企图抓住她的裙摆。 云欢毫不犹豫后退两步。 云起想护在云欢身前,不想裴郁比他更快一步。 “起来!” 裴郁高大身躯遮在云欢身前,眼眸微垂,居高临下冷怒道。 裴乘舟身子哆嗦了下,他心里对裴郁还有恐惧感,但那点害怕在失去云欢面前一文不值。 裴郁不敢杀他,他又何须怕他。 “大哥,我是真的爱欢儿,我不能没有他,求你让我们在一起吧,你不要在横在我们中间了。” 裴乘舟被逼急了,有些口无遮拦起来。 但他清楚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话,这些话意在警告裴郁最好不好动他,不然他就把那些事都抖出来。也在对云欢示意他昨晚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他们之间还夹杂着一个裴郁。 裴郁眸子狠狠一眯,透着不可直视的凌厉。 裴乘舟最好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话,不然他定会让他为此付出代价。 裴乘舟仰头看着浑身阴鸷的男人,神色有些僵硬,吞咽一口唾沫来缓解自己内心的紧张。 被他戳中心事,裴郁恼羞成怒很正常。 裴郁也怕云欢知道真相,怕云欢恨他。他要好好利用这点,让云欢成为他除掉裴郁的刀。 云欢躲在裴郁身后,男人魁梧身子将娇小的她遮挡个严严实实,仿佛为她撑起了保护墙。 她压根就不在意裴乘舟的话。裴乘舟现在之所以还有底气,是以为她不知道每晚之人是裴郁,以为裴郁会害怕他说出真相。 实际他们早就知道了。 站在一旁的云起眼眸微缩,裴郁和阿娇之事裴乘舟知道了? 按照裴乘舟无耻的样子,怕是会为了拿捏住阿娇,将此事大肆宣扬,到时可不好收场。 蔺婉月心疼看着跪地的裴乘舟,他的儿子何时受过这等屈辱,都怪裴郁和云欢。 要不是他们一个不要脸,惦记自己的弟妹。一个心狠,不原谅自己的夫君。会把她儿逼到这一步嘛。 “云起,带着云欢走吧。”裴郁摄人视线警告过裴乘舟,稍稍回头对云起说道。 他的意思很明显,他在这守着,看谁还敢阻拦云欢离开。 云起深深叹了一口气,拉着云欢就要离开。 哪知裴乘舟膝盖一转,直接扯住云欢的裙摆。 “欢儿你真的狠心抛下我离开吗?我那么爱你,你不要离开好不好?” 裴乘舟心里发怵,怕裴郁控制不住会打他,但眼下顾不得那么多,他要留下云欢。 云欢皱眉,后退两步要扯出自己的裙摆,可他抓得极紧,根本不撒手。 “我警告你最后一次,撒手。” 裴郁双手紧握成拳,捏得咯吱咯吱作响,阴鸷姿雎的眼神冷剐在裴乘舟身上。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他发火了。 裴乘舟抵不住他摄人视线,死死抓着云欢裙摆的手松了松,但还是没有完全松开。 他确实害怕裴郁,但现在更害怕云欢会一走了之。 “乘舟在挽回他的夫人,你为何要再三阻止?” 裴乘舟上下不得,蔺婉月便过来指责裴郁。 她这话说得很有水平,裴乘舟挽回云欢是不想一个家就此消散,但裴郁却三番四次阻拦,这是何心思。 裴郁一个眼神未分给蔺婉月,压迫视线落在裴乘舟身上。 “松手。”他已然要控住不住自己了,要是裴乘舟再不放手,他会一脚踹过去。 “大哥,我在挽留我的夫人,你便不要管我们之间的事。”裴乘舟壮着胆子说道。 他在赌,赌裴郁不敢当着众人的面打他。 然而他赌错了,裴郁又怎么会怕他们。 裴郁眼底厉色一掠,他给过他机会,是他不要的。 既如此,休要怪他。 只见裴郁飞起一脚踹在裴乘舟胸口上,用力十足。 裴乘舟根本没有任何还手的能力,身子被重创,不受控制朝后飞去,砸在了门框上。 一声肉体撞门,又砸在地的声音响起,还有男人虚弱轻咳的声音。 “你这是做什么?你打乘舟做什么?他是哪里得罪你了吗?让你下此狠手,你心思也太狠毒了些。” 蔺婉月看见自己儿子的惨样心疼坏了,忙过去搀扶住裴乘舟,满脸不舍,转头怒骂裴郁。 云欢眸子一亮,裴郁怎么当着蔺婉月的面打裴乘舟,这不知要被她给传成什么样子。 云起微微惊讶张开嘴,裴郁为了阿娇打自己的弟弟! 这个行为甚好。 很得他的心。 他虽也算是裴乘舟的兄长,但终究是个外人,这时候裴郁上手无人敢说什么。 “我是他的兄长,你们不常说长兄如夫吗?那我便有权利教训他。” 裴郁对蔺婉月的怒骂丝毫不记心,薄凉淡漠道。 话落他没再关注蔺婉月恨不得吃了他的眼神,示意云起带云欢走吧。 “欢儿!”裴乘舟捂着自己的胸口喊云欢。 相比较上次,这次的裴郁下手轻了些,他没有昏迷,也没有吐血,还算清醒着。 裴郁下手轻也并不是心软,而是那些讨债的人就会上门,裴乘舟要清醒着面对。 一千多两银子,这个银子他不会出,且看蔺婉月和裴乘舟如何拿得出来。 云欢不在意裴乘舟的呼唤,跟着云起走出正堂。 “云欢,乘舟为了你都受伤了,你竟还要离去,你真是好狠的心啊!你既然不爱他,当初又为何要嫁他?你这不是害他吗?” 裴乘舟虽清醒着,但身子受到了些重创,有些提不起气来。蔺婉月不想忍了,站起身道德绑架云欢。 听见蔺婉月质问她为何要下嫁之类的话时,云欢顿住了脚。 云起察觉到不对劲回头看去,只看见云欢垂落在身侧的手蜷缩起来,眸底翻腾起滔天恨意来。 看着恨不得将裴乘舟一刀剐了似的。 云欢死咬着后槽牙,转过身看着那对母子,唇边满是嘲讽和嗤笑。 “我当初为何要下嫁裴乘舟?这话得问裴乘舟啊!问他是怎么蓄意谋划,顶替他人,又是用了何等龌龊手段让我嫁了他?我还没有说他害了我的一生,你们倒先反过来倒打一耙,你们有何脸面说是我害了他?分明是他害了我的一生。” 第84章 上门讨债 不仅如此,他们还害她嫁不了心爱之人。 云欢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眸光转看向裴郁,眼底一瞬间泛起泪花。 上辈子受的罪和悔恨在这一刻尽数蔓延进她的心头,让她泪水糊了视线。 裴郁站在堂屋静静看着云欢,心里揪起一阵阵的疼痛。 云欢知道当初是他救的她?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上辈子她杀他的时候,知道他才是救她之人吗? 裴乘舟惊得心跳都停了两秒,云欢知道了,她什么都知道了? 那她现在不爱他了? 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报复他? 蔺婉月是知道这个事的,当初她还参与其中谋划来着。但她一直让乘舟将这个事瞒住,云欢又是从何得知的? 云起看着眼前的妹妹,眸底带着思考。 他后来问了裴郁当初搭救之事,又让人去查了,才知确实是裴郁救的阿娇,但是被云飞燕和裴乘舟截胡了。 云飞燕绣出一模一样的手帕,让裴乘舟无意间与阿娇见到面,再无意间露出绣帕,阿娇便误会当初救她之人就是裴乘舟。 但他查到这一切费了些精力,还是威逼利诱云飞燕身边的丫鬟才知道点蛛丝马迹,又拼接找到的线索这才得出结论。 阿娇又是如何得知的? “不是的,欢儿你要信我,我对你是真心的。”裴乘舟由丫鬟搀扶站起身来,摇头否认一切。 云欢冷笑出声,嫌弃嫌恶的眼神深深刺进裴乘舟的身体,转身离去。 裴乘舟快走两步想要追上云欢,不想外院的小厮慌忙跑进来禀告。 “大爷,门口来了一批人,说是来找二爷讨债的。”小厮跪地对裴郁道。 那群人看着凶神恶煞的,二爷怎么与那样的人打上了交道? 裴郁恍若未闻,挥手让小厮下去吧。自己转身入座高堂,抬臂抵在桌面,视线掠过裴乘舟和蔺婉月,落在蓦地止下步来的云欢身上。 云欢止步,她倒忘了今天还有这件大事。既如此她还回什么娘家啊,等着过两天尘埃落地了再回。 她已经让人去接云飞燕了,不出两人云飞燕就会上门来。大着肚子的花魁也会寻上来。裴乘舟将彻底翻不了身。 她得留下来,这样才能演绎心死。 云欢回身,穿透过遥遥视线,落在正堂中央的裴郁身上。 男人依旧是那副无情绪的表情,只眼底透着凄凉来。 “老夫人,大爷,二爷,那些人在门口叫嚣着让二爷还钱,招来了很多看热闹的人。” 小厮又跑进来通报。那些人不敢闯进将军府来,便只能在门外叫嚣着。 可在门外会惹来很多的流言蜚语,要赶快去解决。 裴郁神色依旧是淡淡的,摆明了不想管这件事。 裴乘舟脸色不知是被吓的,还是被裴郁刚刚打的,反正难看得很。 他和母亲对视一眼,两人明显都将这件事给遗忘了。 或者他们以为那些人会缓两天再来,哪想这么快就来讨债了。 这么短的时间,他们从哪找来一千多两银子去? 蔺婉月安抚裴乘舟稍安勿躁,既然事情已经出了,那便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 可她能有什么办法,她的办法只是让裴郁或者云欢出面解决。 他们一个不缺钱,一个不缺权。 随手一挥就能将这件事给解决了。 裴乘舟却有些拿捏不住,看云欢的态度怕是不会帮他。而他刚刚又得罪了裴郁。裴郁最是看不起他,怕也不会帮他。 蔺婉月却不这么以为,裴郁是大将军,那些人在大将军府门外闹腾,丢的也是裴郁的脸。 而云欢现在还没有和裴乘舟和离,是裴乘舟的夫人,那些讨债之人从裴乘舟身上要不来钱,也可去跟云欢要。 谁让云欢和乘舟是夫妻,是一体。 “欢儿,家事咱们先且放下,先一致对外,解决了外面的事再议家事。” 蔺婉月不想去求裴郁,便先将目标对准云欢。 毕竟女人心软,最是禁不住哭诉。 云欢笑地揶揄,她留下来可不是为了给裴乘舟还债的,而是要逼着蔺婉月拿出裴郁母亲的遗物。 裴郁母亲去世前将嫁妆全给了蔺婉月,求她续弦后能善待裴郁。只从丰厚嫁妆中留了一块玉给裴郁,但蔺婉月瞧着那块玉的质地极好,便私自拿了,一直未还给裴郁。 正好借着这次的机会让她将玉吐出来。 “裴乘舟欠的东西与我何干?怎么?你们还打算偷我的嫁妆补窟窿?”云欢出言嘲讽。 蔺婉月步伐一顿,“你们是夫妻啊,他的荣辱与你息息相关。”她试图给云欢洗脑。 云欢毫不掩饰地笑出了声,“夫妻?马上就不是了。” 纵使蔺婉月脸皮再厚,这会子也是舔不下脸去继续哄云欢了。 “你真是被云家娇养坏了,这个脾性除了我和乘舟,还有谁会容得下你。”蔺婉月开始贬低云欢了,是想让云欢恼怒。 云欢唇边笑意扩大了些,当一个人恼怒贬低你时,那便是她想占的便宜没占到,开始恼羞成怒了。 “旁人能不能容下我便不劳您操心,你现在该操心的是那一千两的银子从何而来。” 云欢垂在身侧的手抬起交叠在身前,身子稍微松懈一些,透出一丝慵懒和看不起。 蔺婉月看她样子就知道她要站在一旁看热闹了,不打算管这件事。 她也实在是落不下脸去求云欢,冷哼一声走进堂屋。 裴郁一条胳膊搭在桌上,半具身子斜斜靠在椅背上,这一刻的气质与云欢出奇的相似。 根本不怕裴乘舟这事会殃及池鱼,他们只想看热闹,不打算插手。 看见这样的一幕,蔺婉月想要求助他的心思破灭了。 既然裴郁不想帮,那她又何必在最讨厌的人面前落脸。 她虽然没钱,但有东西啊。 裴郁母亲的嫁妆她近些年使用得差不多了,只剩一块上等美玉。 既然裴郁不愿意帮忙,那她便拿那块玉抵吧。 云欢不知道蔺婉月的心思,为了让她拿出那块玉道。 “没钱啊,拿物抵。就跟你们偷拿我嫁妆一样,只要东西够贵重,什么债都能抵。” 蔺婉月掩眸思考,像是确定了,侧身吩咐老嬷嬷:“去,将我放在床下的盒子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