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暴戾九千岁宠妻无度》 第1章 督公大人疯了? “速去传旨,广邀天下术士。” 片刻停顿之后,方才缓缓说出下半句话,“为皇后招魂。” 众人听到这句话,无疑都说上官翊疯了。 这世间怎么会有能让人起死回生之术? 凌峰听闻指令,轻掀寝宫珠帘,所见景象让凌峰极为震惊,他瞥见上官翊颓然地坐在地面,脚畔尽是狼藉酒瓶。 昔日乌黑秀发,一夜之间竟白霜般一根不留.…... “孤不信满天神佛,可如今孤比任何人都希望有神明的存在。” —— 屋中的窗扇半开着,细碎的光芒透过窗前开的正浓的花射进屋内,柔和的影子打在屋内的人身上,沈扶楹今日难得一副女儿家的装扮,在案前提笔写字。 只是这毛笔字写得歪歪扭扭,与她的气质长相不符,但她已经很尽力了。 阿彩端着一杯热茶,不动声色的靠近她,看到沈扶楹歪歪扭扭的字迹也没有吃惊,似乎早已经习以为常。 毕竟她家殿下自一年前落水,这字迹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不知沈扶楹是太过入迷还是思绪飘向了远处,在阿彩出声以后才有所察觉。 “少时春风得意马蹄疾,不信人间有别离。”阿彩在一旁轻轻念出沈扶楹写的字,靠近她便问:“殿下是在思念谁家的少年郎啊?” 沈扶楹揪着阿彩的耳朵,故意皱着眉头,“你这个臭丫头,如今都敢打趣本宫了是不是!” “看我怎么收拾你。”沈扶楹撸起袖子,作势便要打她。 沈扶楹追着阿彩跑出去,却不想迎面撞上了一个男人,“诶,慢点。” “皇兄,你怎么来了?” 沈扶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后退了半步,葫芦画瓢地行了一个不标准的礼,“你莫不是要劝说我回去?” 见沈扶楹对他冷淡,沈景琰伸出去的手强行伸了回来,看了眼周围寒酸的布置眼中闪过一丝嫌弃,“你是一国公主,岂能长时间呆在这种穷乡僻壤?” 到底是他从小宠爱的妹妹,沈景琰的目光柔和了几分,道:“扶楹,别任性,皇兄一定会争取的,让婚期往后延,或许有一日便能除了他们,你不必和亲,也不用嫁给一个太监。” 沈扶楹耷拉着眼皮,全然没了兴趣,这些说辞不过是骗说她回京城罢了。 她可不是那个傻乎乎的沈扶楹,怎么会听不出来。 “皇兄,小时候你我兄妹二人关系最好,如果有一天…权力和亲情之间你会选什么。”沈扶楹问出这句话,久久未得到回应,心底早已了然。 沈扶楹声音平淡,“和亲也好,嫁权臣也罢。身为公主,享天下俸禄,便总要为这天下做些什么。” “皇妹…” 沈景琰似乎还要说什么,他后悔来找妹妹了,他的妹妹,北昭的长宁公主理应是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觉得他宠爱的皇妹跟之前不一样了。 以前的皇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如今虽也不差,但却喜欢舞刀弄枪,在京城外的一处庄子豢养面首,与京中世家小姐大打出手… 也与父皇母后甚至他,疏远了许多。 若说她怕的人,应当只有那一人。 全然没了那副端庄的样子,反而变得巧舌如簧、行事乖张… 沈景琰离开以后,阿彩围上来询问,“殿下,奴婢准备好了细软,今夜我们便离开?” “不必了。”沈扶楹一把拉住阿彩的手,怔怔地说。 阿彩听到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殿下,您之前说的誓死不和亲,虽然您那时候对督公大人极其感兴趣…可如今…” 沈扶楹笑了笑,抚弄着头上的步摇,“本宫不是掉进湖里被水把脑子冲洗干净了吗?一个杀人不长眼的阉人罢了,不过是长了一张好看的皮囊,本宫怎会喜欢这种人!” 阿彩明显不相信沈扶楹的话,沈扶楹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和宫上下除皇后娘娘外皆宠爱她,陛下允许沈扶楹随意出入御书房,说到底嫡公主到底是不一样的。 这样的存在,想要什么样的驸马不成?只是沈扶楹一句话,撒撒娇的事情。 “殿下,莫不是二殿下用您的面首威胁您回去了?”阿彩飞快地在脑袋里思索原因,最终得出了这个结论。 沈扶楹拍了拍阿彩的脑门,“别胡说,去收拾收拾东西,明日动身回京。” 阿彩知道自家殿下定是不愿意的,她是小女子,不懂什么国家大义,只知道自己从小跟到大的主子能开心便好了。 于是,她极不情愿的应道:“是。” 沈扶楹说方才那些话的时候心口带着微微的疼痛,看着退出去的阿彩,她的手抚在心口处,自语道:“沈扶楹为何你的心里都是他?” 当她说起上官翊的时候,她的心竟然还是会痛,大抵是真正的沈扶楹想告诉她,她心里一直都有上官翊。 京城。 “这是哪一年?”上官翊浑浑噩噩的睁开眼,便瞥见了自己身上的蟒纹官袍,在旁边侍奉的小太监,是一个生面孔。 小太监头一次来上官翊身边伺候,看到上官翊醒了,见他凝眉,还以为是自己将他吵醒了,吓得话都说的哆哆嗦嗦的,“回…回…回督公,如今是晌午。” 上官翊眯了眯眼,虽是刚醒过来,但声音却格外清冷,淬着凉意,“本座的意思是,如今在位的是哪个皇帝?是沈景琰吗?” 他的话一说出来,吓得小太监头上的帽子都要掉了,连忙跪下,“督公,切勿乱说,今年是永和二十七年。二殿下怎会是皇帝,小心被有心人听了去。” 上官翊愣了半晌,随后大笑起来,“成了,成功了…” 小太监看着一会儿笑,一会儿面露严肃的上官翊,生怕上官翊一个不注意就命人砍了他的脑袋,叫他尸首分家。 原本小太监已经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趴在地上不动声色的往外挪去,却冷不伶仃的听到一句话。 “长宁公主在何处?” 第2章 儿臣请旨前去和亲 小太监想了好多种话,最终选了一个比较中立的话说,“公主…公主,奴才不知…” “你平时不注意宫内的消息吗?这样如何伺候的好主子!” 小太监一听,倒是他们下人的错了,今儿要是有命离开这里,他一定多给管事公公塞些银钱,给他换份差事。 “督公大人恕罪,是您之前发了怒,说以后长宁宫那位的事情不用来报…” “而且自…自从从公主落水,奴才很少看到公主在宫中走动。” 纵使有小太监的提醒,上官翊也没有想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上官翊思索半天,也不记得前世什么时候沈扶楹落过水,他紧张的手微微攥紧,“公主落水?她可还好?” “督公,那日是您不…不小心把公主推下去的…” 小太监的话一落,上官翊瞬间吸了一口凉气,他知道这肯定不是他不小心,而是他真的把他夫人推下去了… “本座何时…” 上官翊的话未说完,便停了下来,“讲讲为何。” “这是一年前的事情了,长宁公主抓着您的衣袖,不让您走,宫内宫外素来是知道您讨厌与女人接触的,便将公主甩开了,可公主没站稳,直接落了湖,被人救上来以后性情大变,也不缠着您了。” 上官翊越听,脸色就越黑。 他记得上一世,沈扶楹是求着皇帝赐的婚。 上一世他认为沈扶楹嫁给他不过是皇室的一个阴谋,他手中有权,有可以动摇北昭根基的东西。 后来发生的事情,他逐渐明白,沈扶楹嫁给他,并没有任何阴谋。 只是因为,她喜欢他。 可他都没能护住她… 转眼便来到了第二日。 傍晚,上官翊手持一串佛珠,正跪在佛像前。 “督公,长宁公主已回京,据说公主刚回来便去了御书房。” 听着凌峰的话,上官翊心中暗自盘算,其实他是做了很久的内心挣扎,这才没有急着去见沈扶楹。 虽然重活一世,但是在没有成婚之前,他不允许有任何纰漏发生。 按时间算算,他的阿楹也该求皇帝赐婚了。 想着,他手中不断摸索着佛珠,嘴角上扬。 见一旁的凌峰迟迟不动,上官翊敛了敛神色,“还有何事?” “宫中传来消息,长宁公主请旨去和亲。” 上官翊把玩佛珠的手突然停顿了下来,力气之大直接将佛珠捏碎了。 他当即起身,还未等凌峰抬头,上官翊在凌峰身旁走过,带起了一阵风。 凌峰的视线追随上官翊而去,“督公!” 上官翊根本听不到后面的凌峰喊他,他此刻只想快点入宫。 宫内。 沈嗣敬见沈扶楹来了,笑意挂上嘴角,“回来了?那边有御膳房新做的桂花糕,快尝尝。” 沈扶楹跪在御书房中,“儿臣参见父皇。” 沈嗣敬这几日身体每况愈下,沈扶楹担心不已,可沈嗣敬从未逼迫过她,正是如此,她更要替他分忧了。 “你这孩子,今日这般守礼,是不是闯祸了?怕父皇责骂你?”沈嗣敬看着反常的沈扶楹,忍不住开口问道。 沈扶楹迎着他的目光,“儿臣想清楚了,愿去和亲。” 沈嗣敬嘴角的笑意荡然无存,连奏折都没心情看了,半晌吐出一句话,“又在说什么浑话,你哪里也不用去。” 沈扶楹坚定地跪在地上,目光直视着沈嗣敬,语气中充满了坚决:“父皇,儿臣心意已决。和亲之事,既能为国分忧,又能保百姓安宁,儿臣责无旁贷。” 去和亲,虽然不知道结局如何,但好过嫁给上官翊。 如今世家大族都知道长宁公主的荒唐事迹,曾经受宠也比不过名声这东西。 但她更不想在上官翊那里蹉跎半生了。 沈嗣敬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女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叹了口气,声音中透露出无奈与担忧:“一旦去和亲,你便再也不能回北昭了,背井离乡,其中利弊你也知晓。” 沈扶楹抬起头,“儿臣知道。” 沈嗣敬没好气的说:“你什么都知道,不可为的事情你就要和父皇对着干,留在父皇身边承欢膝下不好吗?这样你还能时常进宫陪陪父皇,而且…” “父皇打算送你皇姐和亲,此事不容再议。”沈嗣敬眼中露着决绝,很明显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沈扶楹一听,有些着急,“可皇姐不是嫡出,他们要的是北昭嫡出的公主,儿臣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那又有何难?” 这声音让沈扶楹浑身一震,直接僵在了原地。 “参见皇上。”上官翊嘴上虽是这么说的,但身子的动作却慢了半拍。 他先前都是不行礼的… 今日也是当成了习惯,差一点忘了。 如今沈扶楹在此处,他也要给足了他这位未来岳父的面子不是? “他们要嫡出公主,那便把二公主交给皇后娘娘抚养便是。”上官翊立在沈扶楹身后,说话间全然盯着沈扶楹的背影。 见上官翊行礼,沈嗣敬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好好好,这主意好!” 沈嗣敬很满意上官翊说的话,他平日里都是不爱管这些闲事的,也不知道今日哪根筋搭错了。 沈扶楹皱眉,难道她又嫁不成了? 那万一… 万一以后还是嫁给上官翊怎么办? 沈扶楹最后颓废的走出了御书房,但她脚下的步子不慢,似乎在躲瘟神一般。 “殿下留步。” 清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沈扶楹回头便望见身着蟒袍的上官翊。 这张脸,确实生的极为俊美。 就连她第一眼见到的时候也曾动心… 可这男人和女人一样,越美的女人越会骗人,越俊俏的男人越心狠… 沈扶楹后退了一步,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督公大人何事?” “是本座扰了殿下去和亲,殿下心生不快?” 她的心思被上官翊一语道破,这让她有些慌乱。 她看向上官翊,那张俊美的脸庞在阳光下显得更加冷峻,一双深邃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 第3章 把上官翊“气死”了 沈扶楹心中一紧,她知道自己无法在上官翊面前掩饰什么。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慌乱,然后抬起头,对上上官翊的视线,轻声说道:“督公大人误会了,本宫并非不快,只是……只是有些意外。” “督公向来是不爱管这些闲事的,今日倒显得多此一举。” 上官翊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缓缓走近沈扶楹,当他的身影完全笼罩住她时,沈扶楹几乎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龙涎香,“殿下的意思是本座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沈扶楹听了,微微蹙眉。 这上官翊到底是在骂谁? 沈扶楹壮了壮胆子,上官翊权利再大也是臣子,是奴才,她堂堂嫡出公主干什么要怕他? “可不就是,督公大人日理万机,哪里还轮得到操心本宫的婚事。” 沈扶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几分倔强。 上官翊微微一愣,他没想到沈扶楹会如此直接地反驳他。 前世并未见过沈扶楹这一面,说道:“殿下还是第一个敢这样跟本座说话的人。” 说着,上官翊上前一步擒住了沈扶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压在了一旁的柱子上,“你要和亲,本座自是不允。” 沈扶楹被上官翊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她挣扎着想要挣脱他的束缚,但上官翊的力气极大,她根本无法动弹。 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沈扶楹能清晰地感受到上官翊身上散发出的强烈气息。 她抬头看向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似乎藏着无尽的怒火和欲望。 沈扶楹心中一紧,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这个男人,他不是曾经不喜欢原主吗? 如果不是他把原主推进了池塘,她也不会穿越而来,她只是睡了一觉,却莫名其妙成了北昭公主。 “督公大人,请自重!”沈扶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愤怒。 但上官翊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反抗,他低下头,在沈扶楹的耳边轻轻说道:“自重?本座从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 上官翊眸中染笑,“正好,本座现在有时间,殿下教教本座?” “你!本宫才不会教你!你爱会不会。”沈扶楹的脸颊因为愤怒而泛起淡淡的红晕,更显得她娇俏可人。 他轻笑一声,松开了钳制着沈扶楹的手,却转而用指尖轻轻刮过她的脸颊,声音低沉道:“既然殿下不愿教,那本座便自己学。” 沈扶楹被他的举动惊得呆住了,她从未见过上官翊这样的一面,那眼神、那动作,都让她感到心跳加速。 她想要后退,但上官翊的身影却像一座山一样挡在她面前,让她无处可逃。 阿彩连忙跑过来,看样子是有急事,“奴婢参见督公,参见公主。” 听到熟悉的声音,沈扶楹立刻将头露了出来,正瞧见立在上官翊身后的阿彩,“阿彩,怎么了?” 阿彩皱着眉,“殿下,何公子得知您回京了,吵吵着要见您,说要是再见不到您,他就把庄子拆了。” 阿彩的话音刚落,沈扶楹的眉头便轻轻蹙起。 她瞥了一眼身旁的上官翊,只见他依旧保持着那山一般沉稳的姿态,似乎对这一切并不在意。 沈扶楹深知何子盛的性格,他若真的发起脾气来,恐怕整个庄子都要遭殃。 “阿彩,你先去安抚他,就说我稍后就到。”沈扶楹轻声吩咐。 她转向上官翊,脸上露出歉意的笑容,“督公,本宫还有急事先行一步。” 沈扶楹有皇帝给的腰牌,可以随意进出皇城。 上官翊点了点头,然后率先离开了,看着上官翊越走越远的背影,沈扶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悄悄地从她身边溜走。 上官翊一直攥着拳头,直到走到尽头才一拳头砸在了一旁的柱子上,“凌峰,新上任的官人可有姓何的,把他贬黜。” 凌峰从一侧现身,“督公,朝中并未有姓何的大人。” “听上去,倒像是公主京城外面庄子上的养的面首。” 听到这句话的上官翊双眼一黑,带着不确定的口吻,“面首?” 凌峰还未察觉到上官翊的不对劲,他点了点头,“是的,殿下自一年前就开始在庄子上养面首,京城人尽皆知。” 养面首,人尽皆知… 上官翊紧紧握着拳头,那架势似乎要将何子盛大卸八块。 上官翊阴翳的问:“你可知道,庄子在何处?” “在城郊西边。” 凌峰回答后,上官翊便打算去会会这个何子盛。 他驾着马,身后跟着整齐的官兵。 这哪里是去会会,明明是过去要命的。 庄子上,前庭灯火通明。 沈扶楹被左三层右三层的拥护着,她饶有兴致的跟这些人分享趣事。 这才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啊! 左拥右抱,个个都是俊美的男子,最重要的是他们只争宠,绝不耍手段。 “殿下,您出去这么久,都不想我们吗?”白衣男子递上一大串葡萄,言语中是说不尽的委屈。 这道抱怨声传来,便止不住了。 “就是啊!殿下一回来说了这么多有趣的事情,一看就是把咱们抛之脑后了。” 沈扶楹刚要开口,“我…” 何子盛将白衣服的男子挤到了一旁,他头上别了一支玉簪,倒是别有一番风味,“殿下哪里会想你们,殿下这是想我了,才特意回来的!” “好了好了,你们不许闹。”沈扶楹掩面而笑。 砰 庄子的大门被人从外面强行撞开了,清一色的官兵跑了进来,上官翊紧跟在后面,他手中拿了一把扇子,在看清沈扶楹身边的状况以后… 一群面首? 沈扶楹皱眉,“督公,本宫的门可是碍着您的眼了!” 可惜沈扶楹注定不能听到上官翊的回答,因为她把上官翊气的晕死过去了。 看着直接倒下去的上官翊,沈扶楹右眼突突跳个不停,感觉她自己闯祸了。 “督公!” 凌峰手急眼快的扶住了上官翊,对着沈扶楹说:“殿下,庄子上可有厢房和医官?” 第4章 虚惊一场 沈扶楹愣了愣,连忙小鸡吃米虫般的点头,“有有有,阿彩你去叫宋医官过来,子盛带着他们去厢房。” 上官翊要是在她庄子上出了事情,那就完了。 不仅她完了,整个京城都要跟着抖一抖。 庄子上的人慌张的进进出出,可以用鸡飞狗跳来形容,只有榻上的男人格外安逸。 不知过了多久,上官翊蓦然睁开双眼,眼神顿时变得阴翳,他身上的玄色金龙锦缎袍子显得异常刺眼,“怎么回事?孤怎么又回来了?” 他的眼睛扫视了一番,将目光放在了忙进忙出的道士身上,“你过来。” “陛下,您怎么醒了?”方去尘掐指一算,“您可是大悲大喜过?若是动怒,便见不到皇后娘娘了。” 上官翊揉了揉眉心,“何时能再回去?” 方去尘递给上官翊一颗药丸,“陛下,服下这颗丹药,贫道再做一场法事。” 上官翊并未怀疑,直接将丹药吞了下去。 “陛下切记,得偿所愿还需还愿。”上官翊意识涣散前,听到有人在耳边低语。 许久,上官翊再次睁眼,还是那座熟悉的宫殿。 “到底怎么回事!今日孤见不到阿楹就把你们的头都剁下来喂狗!”上官翊发疯的砸着殿中的一切,将疯皇二字表现的淋漓尽致。 庄子上,宋医官正在为上官翊施针,沈扶楹站在屏风后,时不时往里面张望,“他何事能醒?” “半个时辰便可,督公这是一时急火攻心,不碍事,最严重的是他的心病。” 宋医官收起银针,“督公脉象促快,似有心症,心病还需心药医。” 沈扶楹见医官走了,她自然也是要离开的。 沈扶楹离去,屋子顿时空荡起来,只剩下凌峰一人守着上官翊。 半个时辰后。 上官翊悠悠转醒,“这是哪儿?” 守在一旁的凌峰惊喜道:“您终于醒了,刚才您一进庄子就晕了过去,吓坏属下了。” 上官翊无奈一笑,想起梦里的狼藉,他干着急了半天,想不到竟然是梦。 只是这梦境,他也怕有一日会成为现实,上官翊垂在身侧的手攥紧,眸中闪着偏执的光,“凌峰,你派人去丰州一带寻一位叫方去尘的道士,将人带回来。” 这话听的凌峰一愣,倒也没有多问,立刻下去办了。 凌峰出去后,上官翊才开始打量这间屋子,外面天色渐暗,案上正燃着熏香,侧面墙壁挂了一副山水名画。 屋内虽不华丽,但布置典雅,一看便知出自沈扶楹之手。 咣当。 屋门被人推开,男子手中端着托盘,是宋医官熬的药,“督公,该喝药了,喝完请回。” 何子盛傲娇的瞥了上官翊一眼,也没有将药递过去,转头将托盘咣当一声放在了红木桌上,嫌弃的瞥了一眼碗中的药,他可是加足了料,今儿就给上官翊一个颜色看看,叫他有苦说不出。 上官翊起身,看着此人穿着不凡,不会是下人,庄子上的男人… 上官翊看着那碗加过料的药,脸上笼起一层阴云,神色越发薄凉,“不过是长宁公主一时兴起的玩物,你还自豪上了?” 何子盛听了并不恼火,反而掩面大笑,倒显得欲盖弥彰,“听闻殿下先前有两个选择,一是和亲;二是嫁给督公。殿下宁愿背井离乡去和亲,可见督公大人连个玩物都算不上。” 上官翊眉头一压,神色凌厉,“本座今日就取了你的狗命。” 上官翊话音未落,便听到沈扶楹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那如银铃一般的笑声涌进上官翊的耳朵,霎时间让他的心沸腾。 “怎么送个药送这么久,可让本宫好等。” 何子盛凑近了上官翊,神秘的笑了笑,“督公,打个赌。看看殿下更在意谁,不过你输定了。” 上官翊抬眼,还未作出回应,就看到何子盛自己扇了自己一巴掌,直接扑到了门口,彼时沈扶楹刚好进门,何子盛立刻转头跪地求饶,“督公,小人不是有意的。求督公饶命。” 比起沈扶楹的慌乱,上官翊显得更加淡然,半靠在柱子旁,好像这一切与他没有半分干系。 沈扶楹眉头染上怒气,“督公,你为何打本宫的人?” 上官翊看着何子盛演的正起劲,沉默片刻,忽而笑了,“殿下不问问前有后果吗?” 沈扶楹蹙眉,“问什么,他的伤难不成是自己打的?况且本宫刚才听到督公说要取何子盛的性命了,看督公现下已无大碍,庄子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请回吧!” 说完,就要带着何子盛离开。 却被身后的一股力道拽住了,上官翊硬生生将人扯了回来,“我没有打他。” 何子盛本来自己下手就不重,一见上官翊缠着沈扶楹不放,他立刻扑了上来,“放开殿下,殿下千金贵体岂容你放肆!” 可何子盛还未够到上官翊的袍子便被上官翊一脚踹飞了出去,不错,的确是飞出去了… 看的沈扶楹有些目瞪口呆… 何子盛口吐鲜血,上官翊才回过头,狭长的眼底带着几分委屈却又让人不宜察觉,“这才是我打的。” 沈扶楹早就看明白了是何子盛自导自演的一出戏,若是轮到上官翊出手,他必然说不了话,这不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沈扶楹与上官翊本无冤无仇,可怪就怪上官翊把真的沈扶楹推进了水里,所以不管真相如何,她都不会站上官翊那一边。 沈扶楹面色焦急,“何子盛!” “你下手为何这般重?” 上官翊一手将沈扶楹捞在怀中,微凉的指尖划过她的侧颈,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已经很轻了,要不下次再轻一点?” 上官翊说的确实是实话,若是往日他一定把何子盛剁碎了喂狗,如今他要积德行善才行,不能随意杀生。 “你放开本宫!” 沈扶楹挣扎着,可先前学的拳脚功夫都派不上用场,打在上官翊身上的拳头就好像再给他挠痒痒。 过来拖拽何子盛的家丁看了一眼屋内的情形,立刻低下了头,拖起何子盛便火速离开了。 第5章 有苦说不出 上官翊任凭沈扶楹捶打,语气软了不少,“阿楹,跟你父皇请旨嫁给我好不好,不要想着去和亲了。” 沈扶楹看着神色怪异的上官翊不由得心里嘀咕:这上官翊莫不是有什么受虐倾向? 想着便一脚跺在了他的脚面上,“本宫才不嫁!” 上官翊吃痛的松开了沈扶楹,低头看了一眼留在他黑色金纹靴子上的脚印。 沈扶楹冲出院子,才后知后觉刚才慌乱中她竟然给了上官翊一脚… 上官翊这个人若是有仇当场就报了,应该不会等… 如此沈扶楹也不太过担心,直接去了何子盛的院子,他早已经醒了,踏进院门便听到何子盛的哀嚎声,“诶…轻点,疼。殿下怎么还不来看我?我都被上官翊伤成这样了。” 给他上药的阿彩力道加重了几分,咬牙切齿,“何公子,您好端端干嘛去惹督公,如今你是命大,要是他今日想杀你泄愤,怕是殿下都护不住你。” 何子盛右手拿着冰袋敷脸,他的脸也微微肿胀,被踢出去的时候脸着地了,直接挂了彩,好像被猫挠了一样。 “我这不是给他送药去了吗!好心没好报!” 沈扶楹走进去,叹了一口气,“自有家丁给他送药,用不着你亲自去。” “今日本宫护着你,那是因为看不惯上官翊,但是如果你要惹是生非,本宫也绝不姑息。” 何子盛将头扭到一旁,赌气说:“他动手了,殿下又不是没看到,还是说殿下又见异思迁,看上了上官翊!” “你啊!这叫活该!”沈扶楹走到何子盛身侧,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指戳了戳何子盛的脑袋。 何子盛立刻认真的盯着沈扶楹,“殿下,您不会真的会嫁给上官翊吧?” 沈扶楹耸了耸肩,“本宫还没想好,但目前和亲这条路恐怕行不通了。” 何子盛小声嘟囔,“不去也好,至少我还能见到你。” 沈扶楹看着瘫在榻上的人,终究是心软了,毕竟是她搜罗来的绝世美男,她自己得心疼着,“好了,以后你也不会跟上官翊碰面,今天的事情本宫不罚你。” 沈扶楹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本宫明日还要回宫向母后请安,夜深了,去休息了,你愿意嚎,就小点声音。” 听了沈扶楹的话,阿彩在一边捂着嘴偷笑。 一夜无梦,次日。 沈扶楹起身梳妆完毕,望着上官翊所在的厢房,“阿彩,上官翊走了吗?” 阿彩仔细的检查着沈扶楹今日的头饰,去见皇后要格外小心,不能被挑出一点错处,不然今日沈扶楹又要受罚了。 阿彩歪着头,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侧头看着沈扶楹,“督公昨儿夜里就走了,奴婢看督公走的匆忙想来是有要事。” 沈扶楹被她盯的不自在,“你这样看着本宫干什么?” “殿下鲜少问起督公,莫不是昨日一见,殿下真的又被美色蒙蔽了?” 沈扶楹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别胡说,好了吗?” 阿彩检查了一遍没有问题,说道:“好了,可以出发了。” 阿彩刚推开门,何子盛便冲了过来将阿彩扒拉到了一边,“诶?何公子您做甚?” 阿彩转过头便看到何子盛对着沈扶楹支支吾吾的说着什么,至于是什么,她还真的听不出来,倒觉得如今的何子盛跟鸭子叫一般。 沈扶楹皱眉,凑近了些,“你说什么?” 何子盛比划着,一手端着东西,一手掐着脖子,“他…” 何子盛说了半天,沈扶楹也没懂他的意思,倒是阿彩将何子盛拽到了旁边,着急的说:“何公子您就别添乱了,要是嗓子不舒服就去找宋医官看看,我家殿下又不会看病,如今急着入宫,耽误了时辰可怎么是好。” 说完,就把何子盛丢在了身后,他瞪着眼,脸气的通红,“唔…他害…” ———— 高耸的宫墙将墙内墙外分割成不同的世界,墙外是寻常百姓的嬉笑声,有灯火烛光,人间亲情;墙内深宫高墙,困住了多少女子的一生,沈扶楹唏嘘不已。 一声声金玉碰撞的清音,由远及近,一步步踏入深宫庭院,步辇上正坐着假寐的沈扶楹,她的裙子上绣着飞舞的蝴蝶,满是灿金色纹路。 路过的宫人纷纷行礼回避,许久,步辇缓缓落下,阿彩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殿下,到清凉台了。” 阿彩扶着沈扶楹走下步辇,她抬眼望见匾牌上的三个大字:清凉台。 一进门便能望见台中有一女子翩翩起舞,如墨般的青丝随风舞动,因保养的甚好,脸上并未留下多少岁月的痕迹,她略施粉黛,不同往日的端庄,这才是真正的她的母后,当今的皇后娘娘,赫连衔月。 听闻当年赫连衔月一舞动天下,最后被她的皇爷爷指给了她父皇,可是羡慕坏了一众皇子。 一舞毕。 赫连衔月从宫人手中接过帕子轻轻扫去浮汗,才望向一旁的沈扶楹,“听闻是你皇兄去寻你才舍得回来的?” 沈扶楹行礼,“儿臣参见母后。” 比起见到沈嗣敬的随意,沈扶楹在面对赫连衔月的时候多出了几分淡漠。 她抿唇,良久才开口,“皇兄的确去寻儿臣了。” 赫连衔月看着那张与她极为神似的脸庞,并未叫沈扶楹起身,反而是带着怒气一拍桌子,“胡闹,你当初说走就走,凡事都由着自己的性子,当初活下来的为什么不是本宫的政儿,为什么是你,你还如此不懂事!” 沈扶楹面色如常,早已经习惯了赫连衔月这般对她,未作声,沈扶楹直接跪在了地上,“母后息怒,儿臣领罚。” 赫连衔月冷哼,“那你就在这里跪着好好反省吧!” 说完,赫连衔月便换了儒裙,回宫去了。 当初赫连衔月怀的是双生子,可是她生产的时候难产,先生下了沈扶楹,而沈景政足足过了一天一夜才被生出来,因为在肚子里待的时间太长了,生下来的人早就没了气息。 第6章 上官翊心疼了 说到底,是因为沈景政在娘胎里吸收营养过盛,夺走了属于沈扶楹那一部分的营养,导致胎体太大,而沈扶楹生出来的时候很小,皱皱巴巴的像个小猴子,根本不像足月生产的孩子,有好几次都险些丧命。 可好在原主聪慧,颇得皇帝喜爱。 阿彩一同跪在地上,伸手为沈扶楹遮着太阳,可是日头越来越大,沈扶楹的脸上露出一层细汗,朱唇本就未点唇红,一下子苍白了不少。 阿彩看的着急,“奴婢去请皇上!” 阿彩正要起身去,却被沈扶楹拉住了,“别去了,父皇近日被边境战乱所扰,他的身体远不如去年,别再让本宫的事情叨扰父皇了。” 沈扶楹看向陪在自己身边的阿彩,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母后没让你跪着,你去那边等本宫。” 阿彩跪着不动,撇着嘴,“殿下就气死阿彩吧,您看看那边站的都是什么人,是殿下的人却跟殿下不是一条心,殿下就应该把她们都赶去慎刑司。” “傻丫头,本宫知道你忠心。”沈扶楹看着墙角的一众宫人,那些都是赫连衔月拨给她的人。 良久,沈扶楹脸色越来越白,阿彩拿出帕子为沈扶楹擦了擦汗,看到附近来往的宫人时不时往这边张望,“殿下,外面日头毒辣,您千金之躯怎么受的了啊!” 阿彩忍不住抱怨,“娘娘对殿下也太狠心了,您好歹是她的亲骨肉…” “背后议论主子,可是要拉出去杖毙的。” 闻声,阿彩惊慌的向身后望去,上官翊玄色蟒袍加身,腰间扎着玄色金丝纹带,完了… 沈扶楹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这宫里除了上官翊之外,还有谁会注意她主仆二人在说什么。 上官翊从凌峰手中接过伞,立在沈扶楹身侧,一道阴影打下来,沈扶楹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上官翊棱角分明的下颚,他身材修长,腰背挺直,两道剑眉为他增添了不少凌厉,负手而立。 “跪多久?” …… 沈扶楹没说话,阿彩瞥了一眼,“回…回督公,娘娘没说要跪多久。” 上官翊低下身子,伸出手欲拉起沈扶楹,“督公,本宫还没有跪完。” 上官翊哪管这些,直接低下身子将沈扶楹抗在了肩上,“没跪完?殿下是要在这里过日子吗?” 说完,他瞥了阿彩一眼,“跟上。” “你放我下来!”沈扶楹挣扎着,上官翊的步子倒是快了许多,“不放。” “你混蛋!”上官翊不堪其烦的皱了皱眉头,而心里默默把这笔账记在了赫连衔月头上,若不是她罚跪他夫人,他也不至于被夫人骂。 上官翊直接将人带回了东厂,都不曾在宫中停留。 “明日本座要去丰州城一趟,你同去。”上官翊可以不带沈扶楹去,但又怕自己去了耽搁好几日,赫连衔月又找沈扶楹的晦气。 沈扶楹被上官翊放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说:“不去,明日书院有课。” “那些东西,殿下若想听,本座请最好的太傅专门给你讲。”说罢,上官翊看了阿彩一眼,阿彩秒懂。 阿彩上前,上官翊十分自然的给她让出了位置,“殿下!去嘛!” 见沈扶楹还没有动静,阿彩摇着她的胳膊继续说道:“阿彩还未去过丰州城,听闻云台山顶有一座寺院可灵验了,您就答应督公吧…就当让奴婢见见世面,这样也能躲开皇后娘娘一阵子。” “好吧!” 在听到肯定的答复后,上官翊抬腿走了。 阿彩看着那抹修长的背影,也算说了一句中肯的话,“殿下,这样看来督公除了是个太监以外,倒还挺怜香惜玉的。” 沈扶楹愕然,“能不能别犯花痴,他估计哪根筋搭错了。” “你忘了他当初怎么对本宫的了,现在又来献殷勤…” 阿彩瞬间闭嘴了,她虽觉得督公不错,但奈何殿下不喜,那她自然是要跟她家主子站在一边的。 “没人教过殿下不要背后说人坏话吗?”上官翊不知何时去而复返,手上还多了一个小瓷瓶。 沈扶楹瘪了瘪嘴,她背后说人闲话,是她没理,她闭嘴。 阿彩一眼便知上官翊手上拿的是什么,转头看了看沈扶楹,感觉沈扶楹也不愿意让上官翊上药,“督公,奴婢来给殿下抹药。” 阿彩将头低下,不去直视上官翊的眼神,哪怕是刀子,她也看不见。 上官翊扫了一眼阿彩,浑身散发出强烈的压迫感,“你下去吧!本座来。” 双方僵持不下,沈扶楹未发话,阿彩也一直抬着手,要接那瓶药。 上官翊看着如出一辙的主仆二人,差一点又气过去,这样的沈扶楹当初在他的府邸到底是怎么被欺负成那个样子的? 沈扶楹手心微微冒汗,“阿彩,你下去吧!” 阿彩得到指令,俯身退了出去。 上官翊勾唇,“你身边这丫头不错。” 忠心、护主。 可沈扶楹却会错了意,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督公休要打本宫婢女的主意,本宫还打算日后给她寻一个好…” “呵…”上官翊没忍住发出轻笑,蹲下身子,将她的鞋袜脱下,衣裙上翻至膝盖,“本座对小丫头不感兴趣,只会对阿楹感兴趣。” 这是他第三次叫阿楹了,叫的如此顺口,就好像曾经叫过很多次一样。 他低头望见膝盖已经泛着青紫色,心疼道:“清凉台的鹅卵石最是硌人,她让你跪你便跪,膝盖不想要了?” “她是本宫的母后,罚本宫也正常。”上官翊从瓶中取出药水,在手掌揉开,冰凉的掌心抚上沈扶楹的膝盖,顿时传来一阵清凉。 上官翊动作轻柔,骨节分明的手指时不时触碰到沈扶楹一旁的肌肤,“你大可以找皇上,他也不会看着你挨罚,可你偏偏自己受着。” 沈扶楹拨弄着自己的头发,将手中的细汗不着痕迹的擦在衣裙上,“父皇忙于政事,这等小事不用麻烦他。” “那你来麻烦我,我不怕麻烦。” 第7章 原谅我可好? 说罢,上官翊起身,用另一只没碰过药的手轻轻抚摸她的头顶,“我知你在后宫艰难,阿楹我可以做你的靠山。” 沈扶楹转念一想,有上官翊做靠山,她就能横着走了。 但天下真的有这种掉馅饼的好事吗? 抱大腿这种事情沈扶楹自然是懂,若能化干戈为玉帛也不失是一件好事。 “你的条件?” 上官翊精明,肯定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还未想好,欠着吧!”似乎看出沈扶楹的顾虑,“不会让你为难的,我的条件在你能力范围内。” “这可不行,万一督公临时变卦,本宫去哪里说理?” 上官翊失笑,没想到还挺谨慎。 上官翊从怀里掏出三本奏折,递给沈扶楹,接下来的话说的自己都要信了,“最近弹劾本座的折子不少,皇上与本座怕是要受奸人挑唆,阿楹向来讨皇上欢心,帮我美言几句便可。” 沈扶楹扯了扯嘴角,“就这?” “嗯。” 沈扶楹打开奏折,这是丞相递的折子,第一本参的是上官翊滥杀无辜、残害忠良。 第二本参的是上官翊严刑逼供、屈打成招。 第三本… 沈扶楹啪一声合上折子,这些事情对于东厂而言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也不是头一天有人递折子弹劾他。 沈扶楹眼底带着审视,“这些对您来说不是小意思?还需要本宫美言?” 他不置可否,“自然,不然本座免不了要被训斥,贬黜都是有可能的,左右阿楹都不亏,如何?” 沈扶楹点点头,表示同意,并非沈扶楹真心想同意,而是上官翊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二人一直僵持不下。 沈扶楹得出一个总结,提出这条件无疑就是上官翊脑子有泡,她还真的不信她父皇会把他贬黜。 沈扶楹同意后,上官翊还是唧唧歪歪不肯离开,似是想起先前沈扶楹的话。 上官翊双手支在椅子两侧,靠近了沈扶楹脸颊,与她四目相对,柔声说道:“将你推入湖中是我抱歉,我混蛋,对不起,公主殿下大人大量原谅我?嗯?” 沈扶楹哪里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过男子,脸颊蹭一下便红了,她伸出手,放在上官翊胸口处,与他间隔开安全距离,支支吾吾的说:“督公说笑了,事情过去了,我…我不记仇。” 上官翊眼神炙热,似乎要将眼前的人烤化一般,“可是阿楹方才…” 沈扶楹将头扭到一边,故作咳嗽,“咳咳…咳,原谅你了。” 她心想:上官翊怎么变了一个人似的… 听到身前的可人儿说着违心的话,上官翊也不戳穿,反而是得寸进尺的说:“今晚宿在东厂吧,明日好动身。” 上官翊一脸的无所谓,反正他什么都没有,全身上下最厚的也只剩脸皮了。 沈扶楹为难,亮晶晶的眸子望向他,“督公,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东厂都是男子,不太方便…” 上官翊手指缓缓描摹沈扶楹的眉眼,他长得高,只得俯身,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阿楹是觉得我一个太监能做什么?” 上官翊说话波澜不惊,毕竟宦官都不喜欢别人去说那些事情,他倒是坦然… 沈扶楹盯着他,知道自己今天走不了,目前看上官翊也没有对她那么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想用她要挟她父皇? “留就留下,我…我有什么可怕了!” 沈扶楹想着,她全身上下也没什么值钱的地方,要说图点什么,无非就是美貌和拿捏一下她父皇。 前者不担心,后者也不必太担心。 因为她父皇也没少被上官翊拿捏,不过好在上官翊并未有私心。 沈扶楹身体往后靠了靠,才出声,“我就住这一间。” 上官翊手上动作一顿,“你确定?” 屋内的对话悉数飘进了凌峰耳中,在屋外的凌峰轻轻弹出半个脑袋,想看一眼,这发展也太快了吧… 这间屋子是上官翊的,平时都不让人进来,如今公主要住进来,督公不会发飙吧? 紧接着凌峰就注意到了一股视线,是阿彩,阿彩冲着凌峰瞪了一眼。 他讪讪的收回了视线。 沈扶楹抬眼,动了动唇,下一秒便撞进了男人发笑的眼眸,“怎么?我住不得吗?” “住得,住得。”上官翊难得挂着浅笑。 “诶?上官翊你笑了!” 沈扶楹就跟瞧见什么新鲜事儿一样,高声喊了出来,然后立刻捂住了嘴,“我…” 主要是方才上官翊发自内心的笑,让他整个人都暖了许多。 上官翊将笑容收起,站直了身子,“你叫我什么?” 沈扶楹不说话了,后背开始冒冷汗,努力的在想上一个在他面前喊他全名的人怎么了?据说是被五马分尸了,死相惨烈。 短短几秒,沈扶楹已经想了好几种她的死法了。 上官翊耐心的询问,“别怕,再叫一声。” “上官…翊。”沈扶楹声音极小,小到似乎在上官翊心头挠痒痒。 “以后就这样叫我,在东厂随意一点,想出去逛逛吗?”沈扶楹惊讶,他竟然让她直呼他名讳? 这些皇子公主,哪一个见了他,不得低声下气的喊一声督公大人。 沈扶楹好奇的往门外探了探头,“听闻东厂的墙面都是用人血染成的是吗?” “传言。” “我听宫里的老太监说东厂半夜闹鬼是真的吗?” 上官翊心突突直跳,这谁说的,这句话岂不是挡住了他的追妻之路? 他连忙说:“假的,谁跟你乱嚼舌根?” “我也就听听当个乐子。” 上官翊将手臂递过来,俯下身,“阿楹好奇,那咋家便带你逛逛。“ 沈扶楹伸出纤细葱白的手搭在了上官翊玄色的袍子上,借着他的力道起身。 不得不说,这件事情能让沈扶楹吹好久,能让上官翊这样搀扶,她还是头一位。 凌峰一脸凝重的走过来在上官翊耳边低语,上官翊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说:“让他哪里来的滚哪里去。” 沈扶楹竖着耳朵都没听清凌峰在上官翊耳边说的什么。 他沉着脸,“不滚就杀了!” 第8章 各说各的 凌峰得令便要去办,却又被上官翊喊住了,“等等,打一顿就好了,留一口气。” 上官翊时刻谨记要积德。 二人顺着走廊走出庭院,是一个较为宽广的空地,偶尔有巡逻的锦衣卫路过,纷纷向他二人行礼。 看着众人吃惊又不敢多言的模样,“看起来他们很怕你。” 身侧的凌峰立刻出声,“督公体恤下属,这些人是尊敬督公。” 沈扶楹笑意盈盈的瞥向凌峰,那眼神分明是说信你就有鬼了。 北昭活阎王这个称呼也全然是空穴来风。 她抬头看着那张天生带着几分薄凉的面孔,“你去丰州城做什么?” “还愿。”上官翊也不隐瞒。 沈扶楹愣了下,反复咀嚼上官翊的话,“还愿?你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有所求?” 上官翊剑眉微挑,暗哑的嗓音中含着丝丝笑意,“再厉害也是人,只要是人便会有所求。” “可你什么都有了,你还想求什…”沈扶楹心里咯噔一声,同时上官翊也看了过来。 “难道你想求的是…”皇位…最后两个字沈扶楹不敢说出来。 上官翊迈着细碎的步子,确保沈扶楹能够跟上他,“对,上官翊此生,唯一所求。”便是你。 此刻,两个人神色各异。 沈扶楹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指尖深深掐进掌心,“那你这不还未成功,怎么去还愿了?” “因为早晚都会如愿。” 沈扶楹耳畔一热,上官翊喷洒的热气全部打在了她的耳边。 上官翊还纳闷,怎么看他的阿楹神色越来越怪… 沈扶楹转移话题,用手指着不远处的一座院子,“我们去那里看看!” “你还是不要去那边了,我们去花园吧,东厂的花也很漂亮。”上官翊轻哄的声音不断传来,飘进风中,又从风中传到远方。 是夜。 沈扶楹穿着藕粉色的里衣,安安静静的趴在榻上,手中拿了一个话本。 “哈哈哈,这个爱了!亲她啊!快亲!” 这是沈扶楹托阿彩从庄子上取过来的话本,她正看到的津津有味。 这可能是她打发这些无聊的生活最有用的方式了。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又小心的关上,屋内安安静静的,只有沈扶楹翻书的声音,“阿彩,本宫腰疼,你给本宫捏捏腰。” 一双冰凉的手覆上沈扶楹的腰身,力道刚好,沈扶楹翻动着书,给阿彩讲解,“话本里面的公主竟然主动嫁给了宦官!可人家这个是个假太监…” “阿楹希望我是假太监?” 低沉悦耳的嗓音从榻边响起,沈扶楹一惊,翻书的手顿住,立刻便要起身,却被上官翊按住了,“不是说腰疼,我给你按按。” “不…不用麻烦督公了…不疼了。”沈扶楹猛然坐起身,便要爬下去拿衣服,上官翊顺势将人捞进了怀中。 他的衣服带着凉意,紧贴着沈扶楹的后背,上官翊将头埋在了她的脖颈处,“嘶…疼。” “跟我叫什么?” “上官翊。” 上官翊得到满意的答复,又将她整个人转了过来,面向他。 他夺过沈扶楹手中的话本,“不许看!” 沈扶楹皱眉,那个话本他不能看,因为…因为… 上官翊将那一页读完,眼神似冬日的暖阳,细碎又耀眼,“我问过太傅了,阿楹的功课似乎做的不好,原来是将心思放在了这上面。” 似乎是看完了,上官翊将话本丢在榻上,沈扶楹瞪了上官翊一眼,“我乐意,那是本宫不想学,不然肯定是最好的。” 他冷冽的气息将气鼓鼓的沈扶楹团团包围,她的脸红了不少,上官翊冰凉的唇在她额间落下一吻,沈扶楹睫毛轻颤,攀扶着他肩膀的手微微攥紧。 上官翊抬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哑着嗓子说:“阿楹,我可以吻你吗?” 沈扶楹瞪大了眼睛,被这句话说的忘记了脾气,“吻…” 她的话未说出口,上官翊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腰肢,将她整个人带向自己,沈扶楹双手抵在他的胸口,夹杂着喘息,被迫仰头承受着上官翊的吻,带着毋庸置疑的霸道,还有一种无法表达的感觉… 沈扶楹捶打上官翊,吻你妈啊,老娘的初吻… 能不能听人把话说完… 许久,上官翊松开了沈扶楹,看着迷离的可人儿,勾唇,“你养了一庄子面首,看来不过是虚张声势。” 上官翊一个重活一世的人怎么可能察觉不到这是沈扶楹的初吻呢? 为此他沾沾自喜。 原本因为沈扶楹维护何子盛的事情有些生气,如今倒不觉得了。 “大…大胆,你怎可以…”沈扶楹的嘴唇麻麻的,这个上官翊可不像是头一次吻别人。 这样的世间绝色,沈扶楹自然是喜欢的,可惜是个大反派,还是害的她穿成北昭公主的大反派,自古权臣有几个好下场? 答应与他去丰州城还是大意了,她沈扶楹家财万贯,自己去岂不是更美哉。 上官翊摸了摸鼻尖,眼神中带了几分懊恼,似乎在埋怨自己为何吓着沈扶楹,“早晚都是一个屋子里的人,有什么大不大胆的。” “谁跟你是一个屋的人?”沈扶楹蹙眉,视线落在上官翊的薄唇上,心里嘀咕:明明是个太监,却还是如此撩人,沈扶楹你要稳住! 上官翊眼底染上笑意,“如今不就是在一个屋里?” 沈扶楹见他力道松了,立刻弹开了,抓起屏风上的衣服就披在了身上,“你来我这儿做什么?” 上官翊平静的说:“这是我的房间。” 沈扶楹愕然,怪不得当时上官翊神色怪异,“那麻烦给我换一间。” 说罢,便去拿剩下的衣物,上官翊两腿随意叉开,双手悠闲地置于膝盖,“没有空房了。” 沈扶楹愣在原地,心中一阵无语。 她回头看向上官翊,那张俊美的脸庞此刻却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 “没有空房了?”沈扶楹有些不信,东厂可不小,今日逛下来她的脚都酸了,怎么可能连一间空房都没有。 第9章 亲娘的算计 她转身打算走出去亲自去寻,却被上官翊一把拉住。 “别费力气了,”他低声笑道,“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也没人敢说还有。” 沈扶楹铁定了要走,“那我去住今日锁着的那个院子!” 上官翊脸色一沉,松开了手,“去吧,那院子里吊死过好几人。” 上官翊话刚落下,一阵邪风吹灭了屋内的烛光,月光皎洁,柔美的月色透过窗子洒进屋内,一道白色的影子缓缓升起,“鬼啊!” 沈扶楹从小就怕鬼,走夜路的时候总觉得身后跟着人,经过这一吓小脸顿时惨白。 慌乱中沈扶楹直接扑到了上官翊身上,男人也是给力,直接将沈扶楹捞在怀里,用身上的外袍将她围住。 上官翊紧抿着唇,周身气场变得阴狠乖戾起来,一手轻轻拍打着沈扶楹,“装神弄鬼,滚出来!” 外面的凌峰脸上的笑意止住,顿时蔫了,拿着那个“鬼”走了出来。 “督公,属下知错。” 凌峰秉持着先认错准没错的原则。 上官翊将怀中人圈了圈,“自己去领罚吧。” 凌峰抱拳应下,“是。” 沈扶楹探出头,意识到自己与上官翊的姿势,她尴尬的挪了挪身子,“上官翊你可以松开我了。” 上官翊拦腰将她整个人抱起来,转身将她放在榻上,“安置吧!” 上官翊欲走,却发现自己的外袍被沈扶楹捏在手中,“你去哪儿?” 软糯的声音传来,竟带着撒娇的意味,上官翊勾唇,拍了拍她的手,“我还有些折子要看,就在案前,安心睡吧!” 沈扶楹躺下,看着上官翊走向案边,这才闭上眼睛。 上官翊正襟危坐,熟练的在折子上勾勾画画。 夜色深浓,他望向榻上熟睡的人,眼前这一幕竟与前世重合。 清晨,沈扶楹掀开轻帐,便透过缝隙望见椅子上的人支着头,双眸紧闭。 上官翊熟睡的脸庞不似清醒时凌厉,带着些许平和与放松。 沈扶楹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前,“阿彩…” 阿彩正在门外守着,“殿下,您醒了?奴婢给您梳妆。” 沈扶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本宫自己来,上官翊还没睡醒,吵醒了他,咱俩脑袋搬家。” 阿彩后怕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然后郑重其事的点头。 片刻后,又开始同情沈扶楹。 自家殿下这一夜肯定过的煎熬。 案上的人睫毛轻颤,嘴角上扬,似乎又睡着了。 沈扶楹换了一身劲装,未施粉黛,这样出行才方便。 上官翊也不知何时醒的,待沈扶楹收拾完,他整个人早已在外等候多时。 难得今日他未着官服,换了一套黑色的锦袍,淡漠的神色拒人于千里之外,当看到沈扶楹从屋内走出来,这才柔和下来。 “走吧!” 二人坐上马车便一路无话,倒是时不时听到凌峰与阿彩的拌嘴声。 上官翊掀开帘子,“安静点,再吵丢河里喂鱼!” 转头看向马车内昏昏欲睡的沈扶楹,他指间轻敲膝盖,丰州城距离京城较远,地处偏僻。 皇宫内。 赫连衔月躺在贵妃椅上,凤眸一瞥,“一群饭桶!公主呢?” 掌事太监周棋飞跪在地上,细长的声音传来,“回娘娘的话,奴才派去了两拨人去请殿下,还未看到殿下的影子,就被上官翊赶了出来。” “上官翊!” 周棋飞谄媚道:“娘娘,昨日上官翊扛着殿下走的,您说会不会是…” 赫连衔月伸手观察着自己的护甲,漫不经心的说:“那时候让她去接近上官翊就没成功,还被扔进了湖里,能成什么事儿!” 周棋飞抬起头,似乎看到了希望,“如今皇上身体屡屡抱恙,已经有了想要立太子的心思,若是能将上官翊拉拢过来,太子之位非二殿下莫属啊!” 赫连衔月紧拧眉心,“上官翊向来保持中立,恐怕不好掌控。” 周棋飞笑了笑,“如今上官翊正对长宁殿下感兴趣,娘娘何不顺水推舟,助上官翊一把?” 赫连衔月担忧,“本宫对她极差,就怕来日羽翼丰满,便与本宫作对。” 周棋飞讪笑,连道:“怎么会呢?生养之恩大过天,殿下还是掂量得清的。” “说到底,她能有这造化还多亏了本宫让她罚跪清凉台。”赫连衔月言语中带着自喜,将一切都归功于她。 赫连衔月这才打量起周棋飞,看到他嘴角的红肿,“你这脸是怎么了?” 周棋飞拧着眉头,捂着伤口处,表情比哭了还难看,“奴才这是被上官翊身边的人打的。” “不急,等琰儿继承大统,便让你好好出气。” 殿外的宫人走了进来,“娘娘,二殿下来了。” 赫连衔月坐正,脸上慈爱的目光加深,“快让琰儿进来。” 沈景琰气冲冲的走了进来,“母后,皇妹被上官翊带走了,楹儿素来胆小,您快派人将她接回来。” 赫连衔月又倒在贵妃椅上,朱唇轻启,“上官翊若是看中那丫头也是她的福气。” “福气?母后,上官翊是个阉人,楹儿跟了他还有什么福气!”沈景琰气的不轻,但他又不敢自己去找上官翊要人,只能来找自己母后了。 赫连衔月垂眸,打断了沈景琰接下来的话,“琰儿,一个妹妹换一个太子之位,值吗?” 刚才还中气十足的沈景琰顿时没了声音,连同刚才的火气都降下去不少,“什…什么?” 赫连衔月说的话就好像水滴石穿的最后一滴水,让这原本就淡泊的血脉亲情变得不堪一击。 她眸色沉了沉,“北昭向来是立贤不立长,大殿下身体不好,难以继承皇位,你的竞争对手主要是齐贵妃的四殿下还有顺妃的六殿下,别的母后倒是有几分把握…只是顺妃的母族有兵权在手,不得不防。” “上官翊不仅仅是掌印太监,他还可以调动皇上的禁军,只要有他相助,我儿定成大事。” 沈景琰确实对那个太子之位动心了,不想做太子的皇子算不上好皇子。 第10章 求来的姻缘 从一出生他的目标便是皇位,可是地下的弟弟们越来越出色,父皇注意到他的次数变越来越少。 他犹豫道:“可楹儿之前百般不愿,想来如今也是不愿意的。” 赫连衔月冷哼,凤眸微微眯起,“她愿不愿意,她说了不算本宫说了才算。” 三日后,丰州城内。 路面潮湿,应是才下过细雨,空中挂着淡淡的彩虹,映出七色斑斓。 丰州城并未有传闻中那般破旧,反而是民风淳朴,家家户户富足,时不时传来孩子的嬉戏声。 往来的商人也不少,直接带动了丰州城的经济。 凌峰在前面和来人低语几句,随后便拽着缰绳来到了马车旁。 “督公,我们的人回来了,已经找到方去尘了,那老头想跑,被我们的人捉住了。”凌峰将那人的话带到,马车内的人正在闭目养神。 凌峰后又开口询问,“我们可是要先去云台寺?” 上官翊并未急着回答,看向身旁的人,“可累了?” 沈扶楹摇了摇头,“不累。” 上官翊熟练地开口,仿若是多年夫妻,“今日先去云台寺,明日带你好好逛逛丰州城。” 沈扶楹抬眼,看了看外面,此时还未晌午,怎么还需要明日在逛? 云台山下。 此地山势挺拔,四周参天的古树交织在一起,藤蔓顺势而下,唯有这一条崎岖的台阶山路可供通行,云台寺香火并不鼎盛,想来是去寺中一趟并不方便,一般的富贵人家乃至寻常百姓都不愿爬这么高。 沈扶楹看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阶梯,她不确定的开口,“我们…走上去?” 上官翊未开口,在石阶处跪下,缓缓叩首。 沈扶楹在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推了推身旁的凌峰,“上官翊究竟求了什么东西,需要一步一台阶的叩拜?” 凌峰摇头,他是真的不知道。 不过想来,能让他家督公这样做,他所求的,一定是比他的命还重要的东西。 上官翊嘴唇紧抿,听着身后小声询问的声音,恍惚间回忆起那一年。 大雨滂沱,山路崎岖。 他也是像如今这般一步一叩首的磕到了云台寺门前。 那时,血水早已和雨水融合,他此一生从未有过这般狼藉。 上官翊缓缓张开手心,手心的皮肉早已翻起,他好似察觉不到疼痛,水珠顺着脸庞滑落,让人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我一生手染鲜血,生死无悔,可你们不能拿走我夫人的命。” “她明媚、善良,从不曾伤过一人。” 旁人笑他,唾弃他。 甚至求佛也是别人出的馊主意,为了让上官翊难堪。 他不惧,他宁愿被欺骗,也不愿接受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这一刻回忆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上官翊眼尾滴落一行清泪,唇边还荡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笑那些人天真,也笑自己得偿所愿。 只因为如今他的阿楹就站在他身后,纵使拜尽满天神佛,他也甘之如饴。 许久,已经能看清前面云台寺大门上的牌匾。 沈扶楹跟在不知疲倦的上官翊身后,此时的肚子已经开始咕噜噜叫了。 一双手伸到了沈扶楹面前,是凌峰的。 他手里赫然躺着的是用糕点坊精心包装的小盒子,沈扶楹素来爱吃的那一家,千金难求。 沈扶楹欣喜的接过,凌峰终于明白了为何督公亲自去糕点坊买糕点,原来是为了博美人一笑。 于是,凌峰赶紧为上官翊说好话,“殿下,这是督公亲自买来的。” 凌峰觉得自己给上官翊加把劲儿,他们督公就可以早日抱得美人归了。 东厂也不至于冷冷清清的,连个女主人都没有。 沈扶楹盯着那道背影看了一会儿,他为何知道她爱吃这家的糕点,想着边吃边上台阶,终于到顶了。 盒子里的糕点也见了底。 云台寺的慧贤大师正在寺门前,似乎早已经等候多时,“阿弥陀佛,施主所求何事?” 上官翊缓缓施礼,这个慧贤大师前世他便见过,当时还给他了一把伞,惋惜的说了句,有些事情已无力挽回,施主还是不要过于悲痛。 便请他下山去了。 他回头宠溺的望了沈扶楹一眼,嘴角荡起弧度,“大师,在下是来还愿的。” 慧贤大师看了一眼不远处正与婢女说笑的人,“阿弥陀佛,施主心中所想,定能达成所愿。” “听闻慧贤大师卦象极准,在下想为和我一同来的姑娘,求一卦。”既然是来一趟那便不虚此行。 慧贤大师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施主请。” 沈扶楹三人快步跟上,寺庙中宁静祥和,钟声远扬。 路过佛殿,硕大的金身耸立,似乎在俯视着下山众人。 殿内的禅坐上有四五个僧人正在诵经祈福,大殿前左侧的空地上立着一棵参天古树,神秘悠扬。 慧贤大师一路引着四个人来到了一间僻静的禅房,阿彩与凌峰守在门外。 禅房内还有一个小僧人,正在打扫。 上官翊还未等慧贤大师问,便直接报上沈扶楹的生辰八字,坐在一旁饮茶的沈扶楹顿时手一哆嗦,面色惊讶的望向上官翊。 慧贤大师掐指一算,前一秒气定神闲,下一秒却皱紧了眉头,“怎么会?” 上官翊不由分说的伸手将沈扶楹的手包在掌心,“大师,可有不妥?” 慧贤大师端详了一会儿,缓缓开口,“这姑娘八字极好,应当是天生凤命。” 上官翊点头,其实这样说也不错,他前世确实封沈扶楹为后,为天下女子之首。 沈扶楹攥紧了手,凤命?难不成沈氏王朝要覆灭了? 慧贤大师继续说道:“可姑娘出身高门,又是凤命,恐有王朝颠覆之象,是福是祸,也未可知。” 上官翊听的认真,目前说的这些都是前世发生过的,想来今生的走向也差不多。 “女施主及笄那年应该是遇到过灾祸,如今却让人参不透…恕老衲直言。” 及笄正好是去年,上官翊把沈扶楹推进水的那年。 上官翊悬着一颗心,大手摩挲着沈扶楹的手背,“大师但说无妨。” 第11章 寻到方去尘 “敢问施主,女施主的双亲可在世?” 上官翊身子微微后仰,挺得笔直,“阿楹父母兄弟齐全。” 慧贤大师摇头,万分不解,“奇怪,卦象显示女施主并无双亲尚在人间,也无兄妹,生来便亲缘单薄。” 话落,上官翊与沈扶楹神色各异。 半晌,慧贤大师起身,“施主,此卦不能再算了,请回吧!” 上官翊不死心,为何不能算了? 正欲说什么,却被旁边的人拉住了,“算了,我们走吧!” 待二人消失在门口,一旁的小僧人便开口问,“师父,您为何不直说那女施主明明早就该…” 一旁的小僧人还未说完,慧贤大师手中的佛珠线便断了,佛珠自上而下散落的满屋子都是。 慧贤大师摇了摇头,弯腰去捡地上的珠子,苦笑,“命运轮回,凶吉自有天定。” 上官翊紧抿着唇,亲缘单薄?他的阿楹是这天底下兄弟姐妹最多之人,皇室虽尔虞我诈,这好歹是血脉至亲,再不济还有皇上,也不至于成了慧贤大师口中那般。 “你怎么了?难不成你要屠了云台寺泄愤啊?”沈扶楹看着此时上官翊阴云密布的脸,觉得上官翊真的能做出这种事情。 上官翊愣了一下,前世他还真干过… 他挑眉,“阿楹提议甚好。” 沈扶楹没想到上官翊会顺着她的话来,脸白了一分,“算了吧,一点小事不至于。” 上官翊停住脚步,手搭在沈扶楹肩膀上,轻声说道:“涉及你,再小的事情都是大事。不过你放心,如今我不会轻易取人性命。” 除非万不得已。 沈扶楹盯着上官翊的眸子,似乎想从里面找出他说谎的证据,可惜,那眸子泛着光,如同一片汪洋,那般真诚… 下山的路比上山要难走许多,沈扶楹揉了揉膝盖,见上官翊继续走着,她快步跟上,殊不知这一切早已落入了上官翊的眸中。 上官翊侧身,明晃晃的背影直接挡住了沈扶楹接下来的路,他半弓起身子,低声说:“上来,我背你。” 沈扶楹犹豫片刻,将手环上了上官翊的脖子,好歹她自己不累了不是吗? 上官翊的步子慢了许多、稳了许多。 他在这世间的珍宝此刻正在他背上,上官翊想这下山的路再长一些,走的再久一些。 阿彩在一旁抿嘴笑,她家殿下这不是刀子嘴豆腐心吗? 凌峰凑近了阿彩,用胳膊肘轻轻肘了阿彩一下,试探性地问道:“要不我背你?” “神经。”阿彩白了他一眼,这俩字儿还是跟她家殿下学的。 丰州城内,安平街道一辆华丽的马车驶过,一眼便知里面的人非富即贵。 上官翊一手托着正在熟睡的沈扶楹,高立在两侧二层建筑悬挂着一串串红色的灯笼,这未到夜晚,仿佛已经感受到热闹。 “凌峰,回驿站。” 上官翊的声音由内传入凌峰耳中,马车碾压过地面上细碎的石子,发出嘎吱的声响。 驿站。 上官翊刚想将沈扶楹抱下马车,后者悠悠转醒,“到了?” “嗯,到了。” 上官翊率先下了马车,随后将手伸到了马车旁,似要搀扶沈扶楹下马车。 沈扶楹望了一眼,直接略过了上官翊的手,自己跳下了马车。 对此,凌峰轻叹一声,“看来如今是流水有意,落花无情喽!” 上官翊淡然的收回手,指尖轻搓,失笑,“卸磨杀驴的本事学的倒是炉火纯青。” 他跟在沈扶楹身后,刚进驿站,店小二便迎了上来,“几位住店还是吃饭?” 凌峰递上腰牌,“做些吃食,一会儿送去楼上的雅间。” 店小二望见腰牌,立即点头哈腰,“您放心,这就给您准备,上面请。” 上官翊单独给沈扶楹安排了一间屋子,之后便出去了,沈扶楹百无聊赖的在屋中等着。 上官翊则是在隔壁见了一个很重要的人,“诶幺,这位官人啊!小人不知何时得罪了官人,为何抓小人。” 上官翊坐在主位,手里盘着佛珠,面前的人衣衫褴褛,还没有留起花白的胡子,但是眉宇间依稀能够辨认出是方去尘年轻时候的模样。 “方去尘。” 方去尘瞪大了眼睛,惊讶道:“您认识我?” 他不过是在这附近云游闲逛,理应不会有人知道他的名号,就连给人算卦,他用的都是假名字。 这人能够准确的叫出他的真名,可见身份并不简单。 上官翊抬眼,神态冷峻,“自然。” “本座可以许你荣华富贵,你可愿帮本座做事?” 方去尘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您是?” 凌峰在一旁蓦然回道:“我家主子是东厂提督上官翊。” 闻言,方去尘心底早已经打起了退堂鼓,东厂提督啊,恶名远扬,谁敢在他手底下做事,那不是找死吗? 再者,就他这三脚猫的本事,混口饭吃倒是可以… 方去尘神色变了变,“贫道早已经看破世间万物,不在乎荣华富贵,贫道怕是与督公大人无缘。” 说完,脚下动了动,便想离开。 方去尘打开房门,门外正站着两名蓝色飞鱼服的锦衣卫,他刚要踏出去,两道剑柄便横在了他面前。 上官翊自顾自的斟了一杯茶水,“你想要什么,本座都能给你。” 他皱眉,冷言说道:“但是想走,不行。” 方去尘伸出手擦了擦额间的汗,转身便对上上官翊即将发怒的眸子,前世他许给方去尘数不尽的金银,他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眼神中流露出的对金银珠宝的贪婪又是装不出来的,可如今他又什么都不要,着实奇怪。 方去尘回头,“不知督公大人想让贫道做什么?” 上官翊勾唇,“你随本座回东厂,需要你时,自然会传你。” “上官翊,你好了没?饭菜上齐了。”闻言,人还未至。 沈扶楹走到门前,原本挡在门口的二人立刻闪开,她抚了抚手腕处的玉镯,见到屋内有个衣衫破烂的人,微微挑眉。 看着衣服倒像是倒是道士所穿的衣服。 第12章 看呆了 只是他混的可真差,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方去尘自是听到了这道柔美的声音,他侧目看去,一惊。 明明是带着笑的眸子,却未达眼底。 墨色的秀发挽起,唯有一支钗独傲于头顶一侧,丰州城内何时有过如此明艳动人的女子,方去尘都不由得呆滞几秒。 而上官翊的目光早被吸引了过去,“怎么不自己先用?” 沈扶楹迈着碎步,“这不是想要犒劳一下督公大人亲自背我下山。” 上官翊侧眸含笑,“花我的钱?犒劳我?” 沈扶楹眼珠轻转,撇嘴道:“花我的也未尝不可。” 沈扶楹从腰间的袋子里掏出一颗珠子,塞进了上官翊手里,“诺,穷得只剩这个了。” 那是一颗夜明珠,虽然极小,但在北昭却价值连城。 “我收下了。” 转头望向方去尘,“你且先想想,想好了就差人来回话。” 方去尘收回视线,略加思考,就在上官翊即将踏出屋子时,他沉声道:“贫道愿为督公大人效犬马之劳。” 上官翊未回头,满眼皆是沈扶楹。 凌峰挤了挤方去尘,恶狠狠地说:“再看把你的眼挖出来。” 那赤裸裸的眼神,凌峰看了都觉得不舒服,幸好他家督公没瞧见。 方去尘立即收回视线,“敢问官人,那姑娘是?” “那是长宁公主,你最好离殿下远些,免得血溅当场。” 刚出来沈扶楹便打趣,“我竟不知,你何时信这些。” 上官翊眼眸温和,“你不知道的还很多。” 沈扶楹心想,莫不是最近弹劾他的人太多了?心理出现问题了? 两间房挨得很近,沈扶楹推门进去,阿彩正侯在一旁。 沈扶楹肚子饿了许久,本打算自己先用膳,可阿彩一直在她耳边叨叨,让她请上官翊过来一起用膳。 要不是从小就长在身边的丫头,沈扶楹都要怀疑阿彩是不是被收买了。 阿彩这丫头与她颇亲,许是被说的不耐,这才起身去寻了上官翊。 这不,桌上的碗里还放着刚啃了一口的鸡腿。 沈扶楹虚心的将鸡腿往袖子里藏了藏,“快吃吧!” 说完,自己坐在了原来的位子上。 宁静的屋内,传出上官翊的声音,“今夜丰州城有灯会。” 沈扶楹咬了一口鸡腿,嘟囔道:“今年上元节灯会我便夺了魁首,无趣。” 上官翊将另一只鸡腿放入沈扶楹碗中,感兴趣道:“我记得公主们学的都是女德女戒,如此还夺得了魁首?” 北昭不许女子读书,纵使出生皇室,公主们学的都是女德、女戒、女红… 无处不在宣扬:女子无才便是德。 若是大街上有女子突然出口成章,那必然会引来众人侧目嫌弃。 沈扶楹接过帕子擦了擦嘴角的油渍,徐徐说道:“这有何难?书院的太傅甚是无趣,口口声声说什么女德、女戒,女子不可干政议政,为何女子天生要依附男子而活?” 上官翊眉宇之间闪过一丝挣扎,他想起前世他从地上捡起的那张宣纸… 他特意去寻沈扶楹让她提笔,可沈扶楹拿起笔,久久无从下笔,半晌,她将笔重新放下,跪在地上,“妾,写不出。” 那时北昭国破,沈景琰身死,她早已不是尊贵的长公主,而是任人宰割的阶下囚,且沈氏一族只剩下沈扶楹一支血脉。 可如今的沈扶楹轻松拿下魁首,不可能一首诗都做不出来,上元节他有印象,今年最后一道谜题甚难。 全场也只有一位蒙面女子答了出来,没想到竟是她的阿楹。 上官翊脸上的疑惑褪去,面上浮现出笑意,“阿楹所言极是,天下本该男女平等。” 沈扶楹正在干饭的手顿住,嘴里被食物塞的满满的,她重重的点头,给他竖起一根大拇指,含糊不清的说:“英雄所见略同!” 自从穿越到这里,沈扶楹发觉自己和这里的人格格不入,动不动就要叩要拜,要打要杀。 重点是她与那些人争辩,一个个没有认同她的。 以至于她名声狼藉。 如今倒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她说的是对的。 夜。 丰州城灯火通明,两旁的店铺均挂起了彩灯,许多彩灯交织散发的光芒倒显得夜空之上的圆月孤寂,也不知月宫上的嫦娥是否会羡慕人间的烟火。 “糖葫芦,又大又甜的糖葫芦!” 沈扶楹披着红色外袍,身侧的上官翊紧紧跟着,被小贩的叫卖声吸引了过去,“老板,糖葫芦怎么卖!” “三文钱一串,您瞧瞧这糖葫芦一个个均匀有光泽,而且都很甜。” 沈扶楹指了指最高的那串糖葫芦,眉开眼笑,“我要这个!” 上官翊扔给小贩一锭银子,“不用找了。” 千金难换她一笑,如果可以,上官翊希望沈扶楹能一直这样笑。 小贩捧起银子,连忙说:“谢谢公子。” 在上官翊走后,小贩将银子放在口中咬了一口,确定是真的,脸上浮现出喜悦。 这能把他所有的糖葫芦都买下来了。 “花灯,放花灯了!” 老板见到上官翊连忙喊住,“这位公子,要不要买花灯?” 上官翊随后拿起一个兔子花灯,老板继续说:“拿着花灯去前面的护城河许愿,求姻缘是最灵验的。” 上官翊挑眉,来了兴趣,“姻缘?” 老板点了点头,“对啊,公子还未婚配吧?或许能遇上意中人。” 在旁边看玉镯的沈扶楹看到上官翊驻足在一个摊位前,忙上前,“上官翊!你在看什么?猜灯谜在前面。” 听到声音,上官翊对着老板说:“不必了,我的意中人来了。” 话落,沈扶楹已经行至身侧,上官翊带着宠溺的语气询问,“要不要去放花灯?” 沈扶楹看向摊位上做工精细的花灯,点头,“好啊,我还未放过花灯。” 老板见沈扶楹的样貌,先前在想到底什么样的女子能配上这个位公子,如今可是掌了眼了。 他从身后拿出一对鸳鸯灯,递了过去,“公子和姑娘果然是郎才女貌,在下看这对鸳鸯花灯就不错。” 第13章 巧遇张时眠 “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沈扶楹欲辩解,“我们不…” 上官翊赶忙扔给老板银子,拉着沈扶楹便走,在即将涌入人群中才留下一句话,“会说话,剩下的本座赏你了。” 老板前秒自喜,后一秒手一抖,银子掉在了地上。 本座… 那位公子刚才自称本座? 这天下,只有京城的掌印太监才会这样称呼自己… 他赶忙将银子捡起来,庆幸自己没有说错话,也不知道谁家的姑娘这般倒霉,老板惋惜的摇了摇头。 二人随着人群来到了护城河旁,河中近处远处飘洒着不少花灯,映出点点星光。 一旁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有笔墨。 上官翊拿起笔递给沈扶楹,“把你的愿望写上。” 沈扶楹接过笔,连同拿笔的姿势都不怎么正确,歪歪扭扭的也不知写了什么字。 她有意躲着上官翊,便不叫他看。 倒是上官翊写的时候,沈扶楹忍不住偷瞄,上官翊用手挡了挡,“被你看见就不灵了。” 两人将花灯放入河中,沈扶楹对着花灯吹气,据说花灯飘得越远,愿望就越容易实现。 上官翊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凌峰,凌峰点了点头消失在夜色中。 沈扶楹见自己的那盏花灯飘远,这才放心下来,回头说道:“走吧,不然一会儿猜不了灯谜了。” “好。” 他二人寻着方才出来的路向那条最热闹的街道走去,远远便听到猜灯谜处的人喊,“今年的猜灯谜答题最多者可以得到店家珍藏的好酒,醉仙酿一坛。” 沈扶楹回首,“今日听驿站小二说过,丰州城最有名的就是醉仙酿。” 说完,她挤进了热闹的人群中,上官翊护在她身后,为她挡住了身后人群的拥挤。 台子上的人手中拿着一个锣,敲了一声,他声音洪亮,“今日第一题,两点天上来,打一字。” “是关!” 人群中传出一道男声,众人给他让出一条路,人群中传来小声的议论声,“他怎么来了?这还有咱们什么事儿啊!” 沈扶楹看向那人,那人也刚好看向沈扶楹,男子青衫傍身,修长的手指随意流转于手中的玉石之上。 “公子答对了!” 在男子身旁还有一位比他矮上一头的男子,那人拍手叫好,“时眠哥,我要他身后的醉仙酿!” 张时眠… 上官翊垂手立在原地,这声音也同样落入了上官翊耳中。 此人是丰州城张知府的长子,听闻年少时痴傻,后来生了一场大病,人也恢复了正常,都说张时眠会是今年的新科状元。 可惜…人站错了队。 思绪被拉了回来,“第二题,打开信来半字无。” 人群泛起小声的议论,沈扶楹欲开口,却被身后的人抢了先,“白芷。” 上官翊紧贴着沈扶楹后背,本就披了外袍,藏在外袍下的手精准无误的扶在沈扶楹腰肢上,惹得她微微颤栗。 沈扶楹怒瞪了他一眼,上官翊低头细语,“想尝尝醉仙酿?” 她睫毛轻颤,朱唇一张一合,带着满满的自信,“我自己也可以赢回来。”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谜题全部被沈扶楹包揽了,别的本事没有,论猜谜题、作诗,她还是有把握的,毕竟自己知道那么多诗人的诗句。 “时眠哥!你快答啊!都被她答对了,也不知一个女子怎么能答出这么多!”张时眠身旁的人气急败坏的说。 “接下来是我们的最后一题,这是我们幕后东家所作,我们出上联,各位客官对下联,谁对的好,谁胜!” “快出题吧!”台下百姓催促着。 台上的人笑了笑,“上联:人有生老三千疾,各位请作答。” 人群中私语,“这…作诗我可不擅长。” 张时眠蹙眉,似乎在斟酌什么样的下联才更完美。 沈扶楹勾了勾唇,这首诗她有印象,取自《梦游沈氏园亭》。 她胸有成竹的声音从左侧传来,“唯有相思不可医。” “好,答得好!” 二楼正饮茶的人听到后,神色一凝,“青莲,去把这位姑娘请上来!” 酒楼外,店家的小二从身后抱起酒坛,递给了沈扶楹,“姑娘,您的酒。” 沈扶楹接过,酒醇厚浓郁的香气萦绕在鼻尖。 “散了散了!没想到最后被一位姑娘赢了去。” 人群渐渐散去,他二人也准备离开,一位穿着青色莲花刺绣衣裙的姑娘缓缓而来,“二位留步,我家公子欣赏姑娘才华,想请姑娘二楼雅间一聚。” 沈扶楹一听这才是个新鲜事儿,还有人欣赏她的才华。 上官翊将沈扶楹揽入怀,“天色已晚,我家夫人舟车劳顿,该回了。” 青莲俯身行礼,他二人不便前往,自是不会多加阻拦。 青莲离去后,沈扶楹将上官翊的手臂扒开,“人都走远了,还演上瘾了?” 上官翊眸中含笑,“这不是阿楹也没戳破我?” 他二人正准备回驿站,迎面冲出一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喂!这醉仙酿你们说拿走就拿走吗?” 这人与沈扶楹同高,她一早便注意到那人耳朵上的耳洞,竟是一个女子。 沈扶楹掩面,将怀中酒塞进上官翊怀里,别的不知道,但上官翊武功高强,酒在他手里安全极了。 “这位公子说笑,醉仙酿是我赢来了,为何拿不得?” 阮诗掐着腰,一脸神气,“我时眠哥在这里,你看谁不让着,他可是未来的状元郎!” “奥?状元郎呀!”沈扶楹看了一眼上官翊,朱唇轻吐,“也不知你这美娇娘能不能配上状元郎。” 阮诗震惊,眼神带着几分躲闪,今日她是偷跑出来的,不能被人发现身份,她磕磕巴巴的说:“你…你胡说什么!” 随后她掐着腰,觉得沈扶楹不过是虚张声势,毕竟这么多人都没能识破她女儿身,这人怎么会看一眼就知道呢? “等时眠哥一举高中,看怎么收拾你们!” 沈扶楹挑眉,“我等着他,一、举、高、中。” 张时眠上前拉了拉阮诗,沉声道:“别胡闹了。” 第14章 狐假虎威 遂拱手,“姑娘多有得罪,诗儿骄纵惯了,在下给二位赔个不是。” 阮诗神色漠然,甩开了张时眠的手,厉声说:“时眠哥!你干嘛要对他们说好话啊!明明就是他们抢了原本属于我们的魁首!” 沈扶楹觉得好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你们都不曾作答,我怎么抢你们的了!” 阮诗将头扭向一边,眼神落在上官翊脸庞之上,神色更加怨恨,“若不是你,时眠哥马上就想出来了。” 同为女子,为何她身边就站着这样一位青年才俊,而她却即将被家里卖给一个老男人做妾,今儿出来也是为了给自己某一条生路,便把主意打到了张时眠身上,可谁知这张时眠连坛子酒都没能给她争来。 不是说他满腹经纶、学富五车吗? 沈扶楹听着她十分聒噪,不动声色的揉了揉耳根子,便要离开。 可谁知阮诗得寸进尺,又挡住了沈扶楹的去路,“把酒留下。” “有本事来抢啊!”沈扶楹横眉,阮诗拍手,暗处的家丁瞬间涌出,沈扶楹见情况不秒,率先躲到了上官翊身后。 他们出来未带一兵一卒,如今便是吃了人少的亏。 上官翊侧目瞟见正在她身后缓缓探出半个头的人,语气轻佻,“刚才不是很硬气?” “人太多了,你打得过吗?打不过,咱俩就跑。”沈扶楹眼眸清澈,十分认真的询问。 上官翊揉了揉她的头,“那传出去,本座岂不是很丢人?” 阮诗指着上官翊身后的人,咬牙说道:“给我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众人蜂拥而上,张时眠甚至来不及阻止。 上官翊上一秒正与沈扶楹谈笑风生,下一秒抬脚便将其中一人踹飞至路旁的小贩摊位。 上官翊将怀中的酒丢给沈扶楹,“乖乖站好,别乱跑。” 上官翊将外袍解下,直接披在了沈扶楹头上,将外面的情况遮了个严严实实,只能听到各种各样的惨叫声,百姓之间的慌乱声。 上官翊一手负于身后,另一只手从一侧掐住了那人的脖子,微微用力,却并未下死手。 沈扶楹微微掀起头上的外袍,便望见上官翊高大的身影立在身前,为她挡住了所有冲过来的家丁。 上官翊仅仅用一只手就解决了数十名打手,阮诗害怕的往后退了退,就在上官翊打算秋后算账的时候,沈扶楹叹了一口气,将外袍扯下,“我们走吧!” 这下阮诗不敢继续拦着了,她如今可没有能冲上去的打手了。 待二人走远,阮诗便看到原来上官翊站立的地方躺着一块腰牌,阮诗上前拿起牌子,手一抖便将手中的腰牌掉在了地上,“东…东厂提督…” 不过片刻后,她又重新将腰牌揣进了自己怀里,传闻中暴戾狠辣的东厂提督怎会是个小白脸呢? 不可能。 他应该是一个又老又丑的大太监才对,这个人肯定不是,但应该大有来头。 她阮诗就应该配这种能文能武又秀气的男人才对。 “诗儿你拿的什么?”张时眠看到阮诗似乎往怀里塞了什么东西,上前来询问,可阮诗早已经将东西揣了起来。 阮诗转身,讪讪一笑,“没什么,时眠哥今日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不然爹爹该着急了。” 张时眠看着匆匆离去的阮诗,总觉得她有什么不对劲。 沈扶楹抱着一坛子酒,走几步便回头看看,上官翊嗤笑,似乎看穿了沈扶楹的心思,“看什么呢?追不上来,我把他们腿打折了。” 沈扶楹将怀里的酒递给上官翊,“那你不早说。” 上官翊伸手接过,映着街道上的光线才看到他的手骨节处微红,似乎是刚才打架时留下的,“你也没问我啊!” 注意到沈扶楹的视线,上官翊垂眸看了一眼,“许久不曾亲自动过手了。” 可不,上官翊一句话就会有数不尽的锦衣卫往前冲,可不就是用不上自己亲自动手。 二人刚到驿站门口,便听到里面的争吵声,“凌峰你是不是眼瞎啊,撞了我一身水!” 阿彩愤怒的声音从里面不断传来,凌峰的声音弱了许多,“真的对不起,阿彩姑娘,我没看到你。” 阿彩掐着腰,将吵架的本事和沈扶楹学了个十足十的像,“我这么大一个人你看不见啊!” 沈扶楹与上官翊对视一眼,快步走了进去,“阿彩,怎么回事?” 阿彩见沈扶楹回来,连忙迎了上去,跟沈扶楹诉苦,“殿下!您可回来了,就是他,奴婢刚出来他就撞了上来,浑身湿漉漉的,身上还带着许多泥渍。” 沈扶楹看向阿彩的衣裙,确实染上了泥土,再看向凌峰,他更惨,身上都湿透了,脚上和衣袍上都有许多泥渍。 沈扶楹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你这是掉河里了?” “殿下,您还笑。”阿彩着急的看了沈扶楹一眼。 沈扶楹刮了刮阿彩的鼻子,“你啊,自从来了就天天和凌峰斗嘴,你们先去换套衣服吧!” 阿彩极不情愿的说:“好吧…” 临走时,阿彩瞪了凌峰一眼。 沈扶楹跟着阿彩去了屋里,凌峰则是跟着上官翊进了隔壁的房间。 上官翊将就放在桌子上,左眼跳了跳,“让你取个花灯,怎么弄的这样狼狈?” 凌峰抱拳,“回督公的话,那护城河人太多了,属下一时不察被一旁的百姓挤进了河中。” 上官翊狭长的眼眸舒展开来,薄唇轻启,“东西呢?” 凌峰从怀中掏出一个皱皱巴巴的早已经看不出什么图案的花灯。 上官翊接过,勉强还能看到上面的字,就是有些难看,“你确定没拿错?” 凌峰连忙解释,“没有没有,整个护城河只有为数不多的鸳鸯灯,属下一直盯着殿下放的那个了,不会错的。” 沈扶楹这一手的烂字,真的是没法跟她的样貌相提并论。 “愿沈氏江山万世太平。”上官翊缓缓读出那句话。 上官翊声音碎在耳畔,一字一句都变得极其温柔,“那本座便护沈氏江山万世太平。” 第15章 把咱俩串成筛子 阿彩换好衣服,沈扶楹一拍脑袋,“阿彩,本宫的醉仙酿还在上官翊那里,你去取来。” “是。” 阿彩转头出去,沈扶楹将最外面一层衣衫褪去,正欲躺下休息,一侧冰凉刺骨的剑身便搭在了她的脖颈上,沈扶楹缓缓举起手,声音放低了不少,“壮士,有话好好说。” 黑衣人粗着嗓子,一听便知不是京城人士,“刚才跟你在一起的人是上官翊?” 沈扶楹心里咯噔一声,寻思难道是上官翊的仇家? 沈扶楹否认道:“什么上官翊,我不认识上官翊啊!” 黑衣人眼中并发出怒火,手上的力道紧了紧,厉声道:“臭婆娘,敢骗我,刚才我可是看到上官翊护着你了。” “这位壮士,我们无冤无仇的是不是,你要是跟上官翊有什么深仇大恨你就去找上官翊啊,跟我有什么关系。” 沈扶楹顿了顿,又说:“不要滥杀无辜。” “认不认识试试就知道了!” 说完,黑衣人拽着沈扶楹从二楼的驿站一跃而下,沈扶楹惊呼,“上官翊救我!” 砰一声,是窗子被撞破的声音,屋内的上官翊追出来时,只看到黑衣人的衣角。 暗处的人立即出动,追着黑衣人去了。 黑衣人带着沈扶楹行动慢了许多,很快便被上官翊的人追上了。 “都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把她丢下去!”黑衣人神色慌张,带着沈扶楹不停的往后退去,他身后便是万丈悬崖。 四周早已经被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围了个水泄不通,弓箭手拿着弓箭,那箭刃早已上了弦,只等一声令下,对面的人就会变成筛子。 沈扶楹的脸色白了几分,她并不认为上官翊会护住她的性命,毕竟他这个人最讨厌别人威胁他了。 她袖口下的手微微攥紧拳头,正思索着如何保命,或者不会死的很难看,前面的人群便动了动,让开了一条路,拥簇着疾步走来的上官翊。 沈扶楹慌张的望向上官翊,“本座不过去,把人放了,给你留一条生路。” 上官翊扫了一眼,沈扶楹心中腹诽,上官翊这几日对她还算不错,说不准她死后还能帮她收个尸。 “生路?大不了我拉着她一起死!” 上官翊的眼底染上几抹阴郁,紧接着变得凌厉起来,深沉带着些低哑的声音响起,“你威胁本座?” 上官翊甚至都没抬眼,仿佛一抬眼就会看到什么腌臜的东西。 黑衣人看到上官翊后明显激动了很多,连同手上的剑都紧了几分,“上官翊!你当初杀我大哥的时候不也是威胁我大哥吗?实话告诉你吧,今日你爷爷敢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上官翊似乎在回忆这个人是谁,毕竟隔的时间太久了,他早就忘记了这个人口中的大哥是谁,不过他上官翊也绝非是草芥人命、惹是生非之人。 说话间,沈扶楹的脖颈已然被划破,上官翊看似不在意,实际上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沈扶楹连忙开口,“别激动!别激动!这位壮士,有话好好说啊!你想要什么,能办到的我们都能答应你。” 虽望不见脖颈上的刀剑,但沈扶楹额间依旧冒出了许多冷汗。 黑衣人凶神恶煞的说:“闭嘴吵死了!你做的了上官翊得主吗?” 沈扶楹顿时小脸憋的通红,她确实做不了上官翊的主。 奈何现在自己在人家手上,纵使再有脾气也不能发作。 沈扶楹皱眉,“我自然做不了主,那你绑我做甚?上官翊根本就是个大魔头,他不会救我的,你看着吧,他一会儿就把咱俩一起串成筛子!” 看着沈扶楹那副不怕死的模样,上官翊心惊肉跳,生怕那黑衣人一激动伤了她。 转眼间,上官翊又有些伤神,为何他都尽力做好每一件事情了,他的阿楹还是觉得他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自从重生回来,上官翊还未曾取过任何一人的性命,见黑衣人如此猖狂,他内心的疯狂此刻怎么也压不住了。 他从一旁的锦衣卫手中取过弓箭,望着黑衣人,眼底带着嗜血的笑意,令人捉摸不透。 而后他从一名锦衣卫背后的箭篓里拿起一支沉甸甸的铁箭,缓缓地拉弓上弦,仿佛在那一瞬间便决定了黑衣人的生死。 沈扶楹抿了抿嘴,紧张的想要挪开,“你看吧,我说什么来着,我的死活他才不会管呢!” 可上官翊拉着弓,却迟迟没有松手,其实上官翊射箭很厉害,他完全可以一击命中对面的黑衣人,可是他犹豫了… 因为在他手上的不是别人,是阿楹,他不能赌,也不敢赌。 上官翊拉着弓的手紧了紧,他闭上眼,冷声道:“你要怎样才能放了她?” 黑衣人大笑,“哈哈哈,看来今日绑对人了!” 紧接着黑衣人神色变得癫狂,“我要你死!” 沈扶楹皱眉,这黑衣人也太高看自己在上官翊心里的地位了。 还让上官翊死呢! 这黑衣人纯属是给脸不要。 依她所见,在这样下去,一会儿这个黑衣人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至于为何不放箭,应该是怕回去被朝中那些他的死对头盯上吧,还有他把公主带出来,结果出事了,也不好交差。 上官翊缓缓放下弓,那指尖已然被勒出血痕。 沈扶楹看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劲,“上官翊你可别犯傻啊!你我本就没有什么交情,没必要为了我…” 上官翊上前一步,黑暗中丝丝缕缕的鲜血早已经染红了他的掌心,那股腥甜逐渐在空气中弥漫。 “别怕,我这就来救你。” 黑衣人剑从沈扶楹脖颈移开,指向了上官翊,“上官翊你别再上前了,不然…” 上官翊猛然冲上前去,将剑刃握在自己手中,鲜血顷刻间喷涌而出,顺着他的手滴落在地面,镶嵌进土壤里。 沈扶楹呆滞的看着这一幕… 上官翊出拳狠戾,另一只手快速将沈扶楹拉至怀中,那人被上官翊击落悬崖,他垂下眼眸,犹如盯紧了自己的猎物一般。 第16章 你的死活,与本座何干? 沈扶楹窝在他怀里,微微仰头,上官翊刚好能看到她洁白脖颈上那一抹刺眼的伤痕。 他的手轻抚上去,“疼吗?” 沈扶楹闻言,还有几分后怕,立刻抱住了上官翊的脖子。 她在耳边感受着上官翊逐渐沉重的喘息声。 上官翊喉咙里传出一阵低笑,拍着沈扶楹的后背,“好了好了,没事了,我们回去。” 在沈扶楹望不见的地方,上官翊脸上阴云密布。 他将自己的外袍脱下,蒙在了沈扶楹头上,他的外袍很大,将她整个人包裹的严严实实。 在黑暗中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沈扶楹顿时觉得自己被一个人揽腰抱了起来,不对是扛在肩头! “你干什么!”沈扶楹闷闷的声音从衣袍里面传出来。 可是她并没有等到男人的回应。 “回最近的庄子。” 其实上官翊在丰州城是有自己的庄子、铺子的,去庄子比在驿站待着更安全。 这一点是他疏忽了。 沈扶楹一直被蒙着头,好似走了很久,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躺到了床上的。 上官翊将她放在榻上,还特意掖了掖被角。 上官翊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盯着外面的夜空,眸光泛着冷意。 看来他是重生回来,让那些人太安逸了,所以随便的阿猫阿狗都敢过来打他阿楹的主意。 上官翊出去时带好了房门,凌峰早已在外面等待,“督公,人带回来了,还有一口气。” “让庄子上的医官给他诊治,别让人死了。” 凌峰点了点头,“已经让医官去了,这个人应该是宋彻的弟弟,当时抓捕宋家时唯独少了他。” 宋彻… 上官翊想起来了,宋彻身为父母官,监守自盗,贪污了许多朝廷派下来的赈灾款。 “等他醒了,仔细审问看看他背后有没有人指使。” 上官翊不觉得一个小人物能够精准的将沈扶楹捉去。 待沈扶楹再醒过来的时候,她的伤口早已经处理好了。 上官翊穿着玄色的袍子,正坐在案前,手中拿着一本折子,另一只手也早已经缠上了纱布。 沈扶楹看着正襟危坐的人,直接从床榻上翻身起来,可是脚下却被毯子绊了一下,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空气顿时静谧片刻,原本安静看折子的人也被惊动了,还未等沈扶楹抬眼,一双缎面黑色皂靴映入她的眼帘,“这又是闹哪一出?” 本来摔的不是很疼,可… 他如今站在身前,沈扶楹觉得自己刚才似乎摔得有点严重了。 “起来。”上官翊一抬眼就看到这沈扶楹趴在地上,也不知道又是唱的哪出戏,当即便沉下脸说道。 “腿…软了。”沈扶楹脖子往后面缩了缩。 屋内安静的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上官翊上前一步,伸出手便将沈扶楹捞了起来。 一时间,屋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她抿嘴说道;“你为何要救我?” 说着,便要借着上官翊的力道起身,可她的脚腕处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还未站稳,便直接趴在了男人怀里,葱白的手还刚好扑在了上官翊的胸口处。 现在真的后悔死了,为什么就是站不稳呢?还扑进了他怀里… 倒还不如直接死在那个黑衣人手上。 上官翊面色依旧,连垂在身侧的手都不曾动过半分,沈扶楹抬起头。 他的眸子撞进沈扶楹眼中,鼻梁高挺,线条分明的下颚,简直就是天下女子梦寐以求的如意郎君模样。 上官翊垂眸,看着怀里的小女人,她那双清澈的眸子,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 他眉头微微蹙起问道:“殿下可看够了?” 沈扶楹回过神来,脸一红,将眸子瞥向了别处,便想着从他怀中退出来,可是发现自己的脚太不争气了。 “我的脚好像崴到了。” 上官翊沉着脸,但还是伸出了手臂,将她揽腰抱起。 “你为何觉得我不会救你?”上官翊沉着声音说道,顺势将扛在肩上的沈扶楹,随后毫不怜惜的扔到了榻上。 幸好这榻格外柔软,不然她又要摔着自己的屁股了。 死太监,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 沈扶楹看到他冷着一张脸,她原本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给咽了下去。 上官翊蹲下身子,将沈扶楹的脚握在手里,检查一番,“没什么事儿。” 沈扶楹讪讪的收回脚,上官翊抬脚便要离开,沈扶楹这才忍不住开口说道:“难道不是你想将我与那个人一起杀了吗?” 上官翊身形一顿,脚下忽然停了下来,留给了沈扶楹一个背影,“我何时说要杀你了。” 随后又吐出一句话,“再说了,殿下亲口说的,你的死活,与本座何干?” …… 好一句,与本座何干! 沈扶楹咬了咬唇,强忍着脚腕的疼痛,站起身来,中气不足的说道:“那你还不是救了…” 上官翊转身,双手负在身后,深邃的眸子泛着光,周身的气场瞬间冷了几度。 本来是想离开这儿的,但转念一想,自己若是走了,沈扶楹定然不会主动来寻自己。 这刚抬起来的脚,又收了回去,屋内的气场冷了下来,沈扶楹打了个寒颤。 上官翊带着几分无奈,“你怕什么?我很凶吗?” 你不仅凶,你还杀人如麻… 沈扶楹点了点头,上官翊清冷的嗓音响起,岔开了话题,“早膳已经备好了,让下人带你过去吧!” 沈扶楹声音有些闷闷的,“你不去吗?” 上官翊听到沈扶楹的声音顿时没了脾气,语气软了下来,“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你自己先去。” “那阿彩呢?” “我已经派人去驿站接她了。” 她抿唇,紧接着她拖着被崴的脚凑近上官翊,纤纤玉手攀上他的蟒袍上,整个人几乎贴在了他的身上。 她微微仰头,虽然脖子受了伤,也并没有影响到美观。 看着那双令人捉摸不定的眸子,贴着他的耳畔,红唇微张,“我这人向来知恩图报,昨日是我欠你的,等回京我一定在父皇多多美言你几句。” 第17章 剁碎了喂狗 上官翊身子微僵,表面还在故作镇静,“好。” 看着沈扶楹脸上的疤痕,上官翊又说道:“我给你找了医官,脖子的伤痕很浅不会留疤的。” 说完,他拂袖离去。 上官翊一路去了庄子上的地牢,脑海中却想起方才沈扶楹主动贴近自己的时候,他心跳的剧烈。 沈扶楹一头雾水,怎么感觉上官翊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地牢中,能听到一滴滴水落下的声音,在整个空荡荡的地牢中显得尤为清晰,重点是还夹杂着一个人的哀嚎。 “没有人指使我,我全家上下都是死于上官翊之手,若不杀他,世不为人!” 宋舷被医官用药吊着命,还时时刻刻保持着清醒。 可他的嘴很硬,纵使遍体鳞伤,也吐不出半个有用的字。 凌峰为上官翊搬来一个椅子,他闭着眼,不知是否是在聆听鞭子落在皮肉上,那皮开肉绽的声音。 宋舷怒呵,“上官翊,你这个阉人不得好死!” 审问了许久,宋舷从一开始不停的谩骂,到如今已经不能发声。 凌峰凑近上官翊,“督公,再打下去,恐怕人就不行了。” 上官翊俊逸的笑颜中泛起嗜血的寒意,声音低沉,“既然无用,那就剁碎了喂狗吧!” 得令后,一旁的护卫便将宋舷身上的绳子解开,“不可,不可!” “督公,不能杀了此人啊!” 方去尘慌乱的跑了进来,连守在地牢外的人都没阻拦。 上官翊示意手下的人停下,阴郁的声音从薄唇中吐出,“为何?” 凌峰狐疑的盯着方去尘,他知道自己主子格外看重方去尘。 方去尘附在上官翊耳边低语,上官翊挥手示意方去尘退到一旁,微凉的指尖划过佛珠,“把他的手脚剁了,治好了丢出去让他在丰州做个乞丐吧!” 轮到一旁的方去尘傻眼了,怎么还给剁了,不是说不能剁吗? 方去尘有些着急的看着,上官翊狠戾的眸子瞥向方去尘,带着几分偏执,“你还有什么事儿?” 看着那股眼神,方去尘心中警铃大作,“没…没事了。” 上官翊神色缓和,“那就退下吧!” 他可以不乱伤人,但前提是别动他的逆鳞。 前厅。 沈扶楹正在用膳,阿彩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殿下!” 阿彩眼睛有些红,冲到沈扶楹面前,将她整个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您没事吧,奴婢担心了一晚上。” 沈扶楹放下手中的饼子,回了阿彩一个安心的笑容,“没事,你看我这不挺好的。” 她这一转头,阿彩立刻注意到了脖子上的纱布,“这刺客简直胆大包天,奴婢这就去寻督公,让督公取了这人的狗命!” 说罢,阿彩便真的要去寻上官翊,沈扶楹拉住了阿彩,摇了摇头,“你不去,那人也未必活的了。” 阿彩带着几分自责,“都是奴婢不好,奴婢应该守着殿下才对。” 另一边,宋舷被切去了手脚,已经疼的彻底昏死过去了。 上官翊闻着浓浓的血腥味,微微蹙眉,轻掩住口鼻。 凌峰出去了一趟,递上一块帕子让上官翊擦手,随后便凑到了上官翊耳边,“督公,宋舷前几日去过赫连家。” 上官翊专心的擦着五指上的血迹,听到话后手上动作一顿,“皇后?” 他随手将帕子丢进正在燃烧的炭火里,嘴角勾了勾,“有趣。” 赫连衔月若是想知道他的踪迹并不难,虽然她对沈扶楹不好,但也不至于为了杀他动自己的亲骨肉。 凌峰说:“督公,那位怕不是想要看看殿下在您心里的分量?” 上官翊眉角轻压,笑得令人毛骨悚然,“她如今不是看到了。” 上官翊之所以杀伐果断,是因为他一直都是孑然一身,如今被赫连衔月得知自己宝贝她的女儿,恐怕就要冲着沈扶楹开刀了。 “准备准备,明日回京。” “是。” 上官翊抬手摸向自己的腰间,可是腰间除了玉带别无它物,他微怔,腰牌不见了… 上官翊处理完所有事情已过晌午,他轻车熟路的来到沈扶楹的屋前,阿彩正守在门口,“奴婢参见督公。” 阿彩施礼,眼神看向地面,不敢直视,“殿下正在午睡,还请督公稍等片刻,奴婢先去通传。” 上官翊摇了摇头,“不必了,本座等一会儿便是。” 阿彩顿住脚步,重新站在了原处,只是这次压力有点大,上官翊就站在她不远处,立得笔直,一动不动的盯着房门,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阿彩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她紧张的擦了擦额头,又装作若无其事。 上官翊只是寻常瞥了阿彩一眼,狐疑道:“很热?” 阿彩如临大敌,“督公恕罪,奴婢…奴婢只是…” 咯吱 这时候门被打开了,沈扶楹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阿彩,你跪在地上做什么?” 沈扶楹望向上官翊,上官翊原本疏离的眸子立刻变的火热起来,他摊了摊手,表示跟他没关系,沉声说道:“我只是问问她是不是热了。” 闻言,沈扶楹直接让阿彩起身,上官翊也不至于说谎,估计是阿彩太紧张了。 “起来,你先下去吧!” 待阿彩退下,沈扶楹才转过头,“来了多久了?” 上官翊勾唇,“刚来。” 身后被太阳直晒的凌峰默默的擦了一把汗,他家督公说谎也不打草稿。 明明已经在这里快站了半个时辰了,一听阿彩说沈扶楹在午睡,就不“敢”再进去了。 沈扶楹不确定的问,“你找我有事?” 上官翊上前,“那日说过带你逛逛,今晨太忙了,刚才得空。” 沈扶楹早就憋得慌了,这个庄子并不大,也没什么特别的。 她清早起来也想过要出去的,结果被上官翊的人拦了下来,说是没有上官翊的命令,他们不敢将她放出去。 一听要带她出去,顿时眉开眼笑,“那你等我一下!” 片刻,沈扶楹便从屋里出来了,她腰间多了一个钱袋子。 第18章 认错了人 上官翊打趣,“要买东西告诉我便是,哪里需要自己带银钱,难不成我偌大的东厂还养不起一个你?” 沈扶楹摸了摸腰间的袋子,“那怎么能一直让你破费,昨日你才救了我,想要什么你就说话,本公主给你买。” 上官翊犹豫一下,随后认真的问:“当真?” “当真!”沈扶楹重重的点了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虽是小女子,但向来说话算话。” “那走吧。” 阮府。 阮诗坐在院子里,张时眠已经派人来了好几次了,她都闭而不见。 她手中拿着那腰牌把玩,跟随她父亲一同回来的大官正好看到那腰牌。 周恒远远便望见,立刻迎上前,“姑娘可否将手中腰牌给本官一观?” 阮诗将腰牌攥在手中,本来不打算给,怕有人阻止了她的好亲事。 可奈何不住阮经天那即将活波她的眼神,最终还是递了上去。 周恒拿着腰牌,想起手底下的人说起的话,又看了看阮诗,难不成… 周恒不确定的开口,“阮大人,不知这位是?” 阮经天难得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一股笑意,“这是小女。” 他望向阮诗,一个眼神示意阮诗,“还不见过周大人!” 阮诗立刻恭敬的行礼,“阮诗见过大人。” 阮经天还是欣慰的,这个女儿虽然无用,是他跟一个通房丫头所生,但好歹老实本分。 不敢忤逆他。 片刻后,周恒恭恭敬敬的将腰牌还给了阮诗,提醒道:“阮小姐,此物贵重,还是不要轻易示人。” 周恒是京城来的大官,不日便要返回京城,阮经天本想让周恒美言几句,可是京中的官员怎么会看得上他这个小官的阿谀奉承。 阮经天看周恒毕恭毕敬的模样,立即问道:“大人,不知小官升迁的事情…” 周恒拍了拍阮经天的肩膀,笑眯眯地说:“阮大人,您可是生了一个好女儿啊!令千金有大福气,升迁的事儿您就放心吧!” 说完,周恒便告辞了。 “周大人,下官送您。”阮经天徐徐跟上周恒的步伐。 街上。 “姐姐,可怜可怜我吧,我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一个衣衫破烂的小乞丐拉住了沈扶楹的袖子,眼里满是哀求。 沈扶楹拿出一锭银子,正欲放上去,却被上官翊拦住了。 沈扶楹不解的看了上官翊一眼,小乞丐欲走,却被上官翊直接揪住了脖领子,将他整个人悬在了半空,“你干什么?放开我!” 周围的百姓指指点点,“这人长得斯斯文文怎么欺负小孩子!” 很快周围的百姓围了上来,沈扶楹听着周围的指责声越来越大,拉了拉上官翊,“你快把孩子放下!” 丰州城民风淳朴,最是见不得这些欺辱孩童、老人的人。 上官翊不为所动,“这小男孩有手有脚,四肢健全,大可以找个地方做个学徒,混口饭吃。” 他未抬眼皮,对着身边的人说:“你摸摸自己的钱袋。” 沈扶楹一摸,钱袋还在,只是里面早已经空空如也。 “他什么时候拿走的?”她手里抓着钱袋,她记得刚才钱袋并未离开自己的视线啊… 上官翊轻而易举的从他身上搜出了属于沈扶楹的银钱,他黑着脸,“报官吧!” 小乞丐终于出声了,他的眼睛湿漉漉的,十分可怜的开口说道:“不能报官,大哥哥您行行好,我也是迫不得已才抢了姐姐的钱,我娘等着这钱救命呢!” 沈扶楹一听,确实很可怜。 “上官翊…帮帮他吧!” 上官翊对着不远处的凌峰说:“把庄子的医官请来,去给他娘诊治。” 小乞丐眼神中不免流露出一抹慌乱,结巴的说:“不…不用那么麻烦,我娘不喜欢见生人,你们给我点钱我自己去抓药就好了!” 上官翊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小乞丐,他早已经看穿了小乞丐的阴谋,只是不说破罢了,毕竟这些手段可是他当年玩剩下的,是的,不错,大名鼎鼎的北昭九千岁以前也做过乞丐。 不过那些事情都说来话长了… “那可不行,本座心善,既然碰上了便帮到底。” 原本聚在一起的百姓也听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连连称赞,“这位公子好气度,不计前嫌的给这孩子的娘亲看病。” 小乞丐顿时骑虎难下,早已经像泄了气的皮球,突然涨红了脸,闷闷地说:“对不起,是我骗了你们,我是一个孤儿…” 沈扶楹犹豫,“算了吧,他还是一个孩子,好好教导也当作给他一个机会。” 听了沈扶楹的话,上官翊将小乞丐放了下来,语气依旧冷漠,“前面有个绣春坊,那里的老板娘会收留你。” 小乞丐点了点头,“谢谢大哥哥。” 事情一解决,围观的百姓尽数散去。 沈扶楹抬眸,“你怎么知道他将我的钱偷了去?” 上官翊神色缓和,睨视了一眼沈扶楹,“方才他拉住你的时候,就已经将银钱拿走了,有时候太心善,绝非好事。” 确实,这些人专挑少女、妇人下手,因为这些人容易心软,很容易上当受骗。 沈扶楹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二人顺着长街游逛,买了不少东西。 只是上官翊大包小包的拎着,沈扶楹只管挑就完事了。 “三皇姐喜欢珠钗,我觉得这珠钗很配她,你觉得呢?” 沈扶楹手中举着一支白玉珍珠雕花珠钗,在上官翊眼前晃了晃,他点头表示赞成沈扶楹的话。 紧接着便听到沈扶楹垂头丧气地说:“三皇姐不争不抢,素日里也与我交好,如今却因为我就要去和亲了…” 上官翊出言安慰,“宫中局势复杂,三公主本就不受重视,她母妃又是罪臣之女,将来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去处,若是她运气好,此次便可平步青云。” 沈扶楹终是放心不下,担忧的开口,“那万一他们会杀了和亲公主泄愤呢?” 上官翊摇头,“不会的,双方既已休战,他们征战多年也需要整顿,如今该担忧的是西部和北部。” 第19章 吃醋的上官翊 沈扶楹皱眉,“看你这样说,皇姐嫁过去倒是一件好事?” “那可汗是刚即位的,在叛乱中先王后遇害,三公主嫁过去便是正妻,日子虽不好过,但也不会缺了她的。” 上官翊倒是没说谎,北昭皇室出美人,包括沈嗣敬的后宫中也是美女如云。 生出来的孩子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沈扶楹又象征的挑了几件礼物带回去,上官翊瞥了眼自己手中的东西,“你买这么多小玩意做甚?” 沈扶楹笑道:“好不容易来一趟丰州,才发现这里竟然有这么多稀罕物件,带回去给我皇姐还有我庄子上的人啊!” 庄子… 上官翊拎着礼品盒子的手青筋暴起,沉着脸一声不吭。 沈扶楹掰着手指,一个个数着人… “父皇、皇姐、阿彩、何子盛…” 一大串人名下来,上官翊的脸色更黑了,这么多人偏偏没有他。 可上官翊偏偏不死心的问了句,“你是不是丢下了个人?” “啊?”沈扶楹又在心里盘算了一遍,坚定的摇头,“没有啊,没少。” 上一世,都是沈扶楹主动,这一世倒过来,上官翊倒显得不是很得心应手。 上官翊眸光微动,不再理会沈扶楹。 “你帮我看看这个呢?”沈扶楹手里拿着一对泥人,长得甚是可爱。 上官翊不语。 似乎又回到了沈扶楹追着上官翊跑的日子。 “上官翊你看看这个!” “…” “上官翊!” “上官翊…” 又逛了半个时辰,上官翊全程没讲一句话。 沈扶楹坐进马车里,迟迟等不到人。 她掀开帘子,“为何还不上…”她的话顿住,便看到上官翊翻身上马,他微微夹了马腹,马蹄踏着青石路缓慢的走着。 而男人始终没有回头。 沈扶楹将帘子重新放下,自语,“怎么回事,生气了?” 庄子上的护卫将买来的东西全部运到了沈扶楹住的屋子,上官翊刚回来就没了踪影。 连着凌峰。 凌峰在暗室中看着身前散发着阵阵凉意的人。 良久,上官翊徐徐说道:“你可有过喜欢的人?” 凌峰咯噔一声,“督公,您说笑了。属下一直都再办差,哪里有时间去喜欢他人。” 上官翊听了,蹙起眉头,“你的意思是本座给你安排的事情太多了?私人空间不够?” 凌峰对上上官翊那即将吃人的眸子,连忙否认,“不不不,属下办差乐在其中,况且属下还没到成婚的年纪。” 虽然不知道上官翊为何突然问他这种事情,但是他在上官翊身边多年,也是知道上官翊脾气的,出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应该是吵架了… 凌峰踌躇半天,决定还是开口问问,毕竟事关他家督公的终身幸福。 凌峰小心翼翼的开口,“督公,可是因为殿下才不开心?” 上官翊一只脚蹬在椅子上,整个人倚在镶金的椅背上,一手支着头,言语中透露出浓烈的无奈,“本座对她不好吗?” 凌峰立即说:“督公对殿下的心天地可鉴,属下从未见督公这般有过耐心。” 上官翊话锋一转,“可她买了那么多东西,给她庄子里养的面首,但凡是他能叫的上名字的都买了礼物,还多出来了不少。” 凌峰小心斟酌,再听到最后半句的时候眸子闪了闪光,“督公,殿下是不是要把剩下的送给您啊!” 上官翊睁开眸子,那模样如同看白痴一般,“她说多出来的是有几个她忘记名字了,所以一同带回去。” 上官翊沉声说道:“你能想到的本座会想不到?” 屋内的沈扶楹将所有东西整理好,提前放进了马车里。 “阿彩,这是给你的!” 沈扶楹手里有个四四方方的盒子,阿彩受宠若惊的接了过去,原以为沈扶楹只给主子们买了礼物,原来也有她的份。 沈扶楹含笑,“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阿彩将盒子打开,里面安安静静躺着一个白玉镯子,上面映着七彩的光芒。 “好看!” 沈扶楹喝着茶,看着面前乐开花的人,心头一暖。 阿彩戴上玉镯试了试,又很快摘了下来,放进了盒子里,沈扶楹不解,“怎么不戴着?” “奴婢经常干活怕弄坏了殿下的心意,闲暇时看看就好了。” 沈扶楹摆了摆手,“你是我的贴身婢女,使唤宫里其他人就行了,戴上!” 沈扶楹从阿彩手中拿过盒子,取出里面的玉镯给阿彩戴上,她知道阿彩这丫头跟着她也难,风光无限又如何? 看她不顺眼的人可是后宫之主,自然有些大宫女、太监给阿彩气受,而阿彩从未跟她提过只言片语。 但这并不代表沈扶楹不知道。 好在那些人也不敢明面上如何,毕竟有沈嗣敬在,谁也不能难为了沈扶楹。 沈扶楹拉起阿彩的手,“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呢,你怕什么。” 阿彩踟蹰片刻,缓缓说道:“殿下,娘娘本就对您不喜,我们还是…” 沈扶楹示意阿彩坐下,“这些年,本宫该做的都做了,母后一直觉得是本宫害死了政儿,所以一直苛责本宫。” 风吹起沈扶楹的青丝,她言语中带着惋惜,“诸事均已酿成,早已无力挽回,本宫没办法让政儿活过来。” 阿彩不免为自家主子感到委屈,“这种事情娘娘怎么可以怪您,当初小殿下本就夺走了您大部分的营养,才导致难产…” 沈扶楹本就觉得这种事情很无语,若不是她先生出来,恐怕要一起胎死腹中了。 不过转念一想,若是沈扶楹胎死腹中,那是不是就不会穿越过来了? 她支着头,合了合眼,“这些年鲜少听到关于政儿的事情,估计也是母后不愿提起,所以本宫也不回宫中,这样母后也能心静。” 阿彩点头,“奴婢是一百个赞成您这样做的,只是皇上估计会时常念叨您。” 阿彩突然想起曾经偷听墙角的一件事情,“奴婢还听之前宫中的老嬷嬷们提起过,当初太医诊断娘娘怀的是双生子,皇上很高兴。” 第20章 练字 “还生出了立储的想法,可后来小殿下夭折,这立储君之事便搁置到了现在。” 沈扶楹目光一凛,“你说父皇曾经有立政儿为太子的想法?” 阿彩见沈扶楹微愣,“对啊,殿下没听嬷嬷们提过吗?” 沈扶楹蹙眉,“本宫只知道立贤不立长,若是父皇想要立一个襁褓中的孩子为太子那才是惹得众大臣反对。” 片刻,沈扶楹喃喃自语,“如果真的有此事…怕是…” “殿下的意思是有人想要…”阿彩口无遮拦的就要将那句话说出来,沈扶楹示意她不要说出来。 “此事你知我知,不许跟第三个人说,不然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阿彩点点头,沈扶楹回眸,“你去问问上官翊什么时候启程回京。” “是。” 待阿彩走后,沈扶楹不由得觉得脑袋痛,这生在皇家果然不是什么好事。 沈景政究竟是被人害死的还是真的因为难产缺氧而死,恐怕还要仔细查一查当年的事情。 夺嫡之争,最大的受益人也就那几个,她皇兄不会的,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沈扶楹扶着头,叹息,“这件事还是会去问问父皇吧!” 阿彩去了很快便回来了,“殿下,督公说明日咱们就回京。” 沈扶楹养在榻上,百无聊赖的挥了挥手,示意阿彩可以退出去了。 晚饭沈扶楹也没有出去吃,她的屋内扔满了皱皱巴巴的宣纸。 守在一旁的阿彩缓缓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在沈扶楹用完案上的最后一张宣纸后,看写出来的字迹还是令自己不满意。 她将宣纸拿起来在手中团成一个纸球,紧接着便冲着门口扔了过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前来寻她的上官翊胸口。 上官翊看着宣纸在和自己的胸口碰撞后,应声落地,他弯腰捡起皱皱巴巴的纸,打开以后是很熟悉的龙飞凤舞的丑字。 跟那日花灯上的一模一样。 “你不去吃饭就在写这个?” 沈扶楹将手中的笔放下,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不想吃。” 上官翊勾唇,从一旁的书柜上重新取出一叠宣纸,“我教你。” 他将宣纸平铺在案上,拿起一旁的笔递给沈扶楹,沈扶楹接过,垂头丧气的说:“我已经练过很多次了,一直写那个样子。” 她的眼睛瞥了一眼一旁的字迹,又飞快的合上。 上官翊绕至沈扶楹身后,宽阔的胸膛将她整个人环在其中,显得格外娇小。 沈扶楹呼吸一滞,毕竟上官翊紧紧贴在沈扶楹的后背上,他右手附上沈扶楹白嫩细腻的手背,提笔带着她在纸张上写下了一个字:楹。 上官翊的呼吸声在沈扶楹耳边轻轻拂过,仿若挠痒痒般刺进了她的心里。 沈扶楹偏过头,正好望见上官翊俊朗的侧颜,还未等她仔细欣赏,便听到上官翊沉声说道:“专心一点。” 沈扶楹立即慌忙的低下了头,未瞧见上官翊勾起的唇角,似乎带着几分得意,又带着几分欣喜。 “你看这样是不是好很多了?”上官翊松开沈扶楹的手,轻声说着。 这次写出来的字苍劲有力,一看就不是沈扶楹写出来的。 沈扶楹重新把笔丢下,“可这是你拿着我的手写的,不是我自己写的。” 上官翊睨了一眼,缓缓道:“你再练练。” “练也练不出来,要不然也不至于…”沈扶楹声音越来越小,反而是一脸郁闷的看向了正前方即将堆成小山的纸团。 第二日,几声清脆的鸟鸣声透过窗子传了进来,沈扶楹趴在案上熟睡,身上还披着黑色的外袍,一看那精细的做工和纹路便知道是上官翊的。 庄子外面的人早就忙碌了起来,一辆辆马车在外面整齐的排列好,就等着主人一声令下。 上官翊朝着屋内走来,伸出手屏退了周围的下人,沈扶楹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翘起,面容也显得格外稚嫩。 她唇角带着笑意,似乎是梦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督公,京城急报。” 来人手中捧着一只信鸽,它的右腿上绑着提前卷好的纸,上官翊从属下手中接过信鸽,将信缓缓打开,目光很快冷了下去。 “老东西动作倒是不少,既然他这么迫不及待跟本座作对,本座还是要回他一份大礼的。”说话间,上官翊早已经将传来的信撕成了粉碎,更看不出是何人的字迹。 沈扶楹自然是要睡到自然醒的,她醒后,一行人便启程回京了。 京城,清早就下起了蒙蒙细雨,一位身着墨绿色宫装的妇人跪在御书房门前,身上衣衫早已经被打湿了,痛哭流涕道:“皇上!月儿也是您的骨肉啊!不能让月儿去和亲,此次一去恐怕我母女二人再无相见之日啊皇上!” 沈嗣敬身边的总管太监陈正在一旁连连摇头,带着几分不忍的劝诫,“良妃娘娘,皇上圣裁,定是有自己的思量。” 良妃见陈正靠近,一把拽住了陈正的衣服袖子,急切地说:“陈公公您再给本宫通传一声!本宫今日一定要见到皇上!” 陈正露出为难之色,“良妃娘娘,您这不是难为奴才吗?皇上现在正烦,不愿见人。” 良妃的手缓缓落下,原本带着希望的眸子黯然失色。 她原以为皇帝对她是有情义的… 她低着眸子,不久一双明黄色的鞋子落入她眼眸中,她如一潭死水的眼睛再次翻滚起来,良妃跪着往前蹭了蹭,刚好扒住沈嗣敬的腿,“皇上,求皇上收回旨意,月儿她自幼体弱,这两年才好些,草原风吹日晒,饮食又与中原大相径庭,让月儿去无疑是送命啊!” 沈嗣敬伸出手将良妃扶起来,叹气,“朕,会派太医令跟随和亲队伍出发,好生照顾我们的月儿。” “即日起,朕封你为贵妃,赐封号珍,别淋雨了,快些回宫去吧!”说完,沈嗣敬急匆匆的走了。 良妃身边的大宫女秋红凑上前来,为良妃撑起伞,不免忧心道:“娘娘如今怎么办可好?皇上是铁了心要送咱们公主去和亲了。” 第21章 丞相林素怒斥上官翊 良妃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沉吟半晌,“秋红,你立即给本宫的哥哥送信出去,让他在朝中给皇上施压,月儿能不能留下,就看这一次了。” 秋红将伞交给旁边的宫人,便立即去办了。 良妃名为林洛巧,是当朝正一品丞相林素之妹。 说是妹妹,这是当初良妃盛宠,沈嗣敬将她改名换姓,这才成了林府小姐。 朝中早已经划拨为两股大势力,一股拥护上官翊,一股拥护林素。 而上官翊与林素又是死对头。 次日早朝,林素连同各大官员的折子便递了上来。 内容都是弹劾上官翊的。 林素给其中一个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刻往侧面迈出一步,高声说道:“皇上,臣有本要奏。” “上官翊的办法不可行,一旦被南越发现我们调换了嫡出公主,势必会卷土重来。” 紧接着便有人附和,“对啊!皇上,三公主在京城也小有名气,明眼人好好探查一番就能知道人被调包了。” 沈嗣敬高坐在龙椅上,似乎有一种天然的威压,尽管他的权利几乎被架空了,依旧不能影响他的威严,“那你们的意思是让五公主去?” 说话间,又站出一个人,“当今皇后娘娘只有五公主这一位女儿,只能是五公主!” “请皇上收回成命!”朝中近一半的人跪在了地上。 沈嗣敬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将今天说话的人一一记在心里。 下朝后,上官翊早已回到京城。 沈嗣敬回到御书房时,上官翊正在御书房内悠闲地饮着茶,沈嗣敬偏过头,“你还有心思喝茶?” “皇上稍安勿躁。”上官翊斟了一杯茶递给沈嗣敬,沈嗣敬没心思喝那杯茶,直接推到了旁边。 “你和楹儿这几日相处的如何?” 沈嗣敬八卦的心燃起,上官翊漫不经心的说:“还凑合!” 他看了看四周只有上官翊一个人在,疑惑的问:“楹儿呢?” 上官翊看上去完全不急,慢吞吞地说:“在东厂,眼下她在东厂比在皇宫安全,没人敢去我东厂抢人。” 实际上,上官翊刚一回来就将沈扶楹拎回了东厂,派人看着她。 沈嗣敬听了还有些疑惑,怀疑自己的小棉袄漏风了,就算在东厂呆着,那至少也可以来见他一面吧? 沈嗣敬缓缓走上一旁的椅子,缓缓叹息,“那你想出办法来没有?要是你没想出来,朕可做主把楹儿许配出去了,免得这群狼子野心的狗东西惦记着朕的宝贝。” 上官翊面色明显不好看了,神色变了变,手中转动佛珠的动作愈发快了。 “对付他们又有何难?” 他凑近沈嗣敬低声说着自己的计划。 沈嗣敬跟着连连点头。 上官翊站直身子,“届时皇上就把事情推到我身上便是了,林素还不敢怎么样。” 翌日。 沈扶楹刚用完早膳,便听到门外一阵阵骚动。 沈扶楹寻着声音望去,“阿彩,这是什么情况?还有人敢在东厂喧哗?” 阿彩连忙过去看了眼,回来道:“殿下,外面是丞相,看起来很生气。” 林素一早就来了,只不过一直被上官翊的人堵在门外。 “上官翊!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这个阉人!怎么处处都要与本官作对?” 一声声比这个更难听的话一句句传来,上官翊才不紧不慢的踩着青石台阶走了出来。 而院内,沈扶楹费力的爬上了高墙,悄悄探出一个头,看着外面这一副“热闹”的场景。 阿彩在底下急的不行,伸出手护着沈扶楹,“殿下您小心点!” 沈扶楹回过头对着阿彩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阿彩忙点了点头。 林素与上官翊难得对上一次,虽然两个人以前互不对眼,但也未和今日一般撕破脸皮。 沈扶楹不由得好奇起来,这位督公大人究竟做了什么,才让林素这么气急败坏。 看着气急败坏的林素,上官翊也心情大好,“丞相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一见上官翊来了,林素伸起正气的颤抖的手,“你!你是不是给皇上递了折子?” “怎么?丞相大人弹劾本座,本座不计前嫌向陛下讨了封上,封林二姑娘为公主,不日前往和亲,这多大的福气啊!”说着眼神往旁边的高墙上瞥了瞥。 林素胡子都被气直了,瞪着眼,大有一副要和上官翊不死不休的感觉,“这天大的福气,你怎么不自己去享受?” “本座又不是女子,不过丞相若是需要,本座再递折子便是。” 这句话不就是说林素婆婆妈妈的跟女子一样。 “你!你是在说本官是市井妇人吗!” 上官翊俊逸飞扬的笑意中,让人从心底生出一阵寒意,又带着几分得意,“本座可没说。” 上官翊也懒得与这些闲杂人等多费口舌,“凌峰,他们吵得厉害,扰了本座清净,把这群人好好请出去。” 凌峰得令以后,身后瞬间出现了五六个身着护卫,一并驱赶林素以及林家的下人。 “你这个杂…” 凌峰听着那些难听的话本来怨气就很重了,还未等林素口中说出更难听的话,一脚边冲着他的腰踹了过去。 扑通一声,林素一个不注意就被踹倒在地,摔得头昏脑胀,但更加气愤的则是被上官翊的属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踹了出去。 “上官翊,你藏着公主又有何用!难不成她堂堂北昭公主一辈子要窝在你这东厂?她何以配得上公主的尊称!” “南越要的是嫡出公主,如今你把本官的女儿换上去,就不怕他们知道了威胁我朝边境!” 上官翊听到林素骂他是阉人,没恼火。 但听见林素说沈扶楹配不上公主的尊称,他怒了。 “让他滚。” 伴随着上官翊凉薄且夹杂着些许怒气的声音,还未等林素从地上爬起来,凌峰直接拎起了林素将他整个人摔进了马车中。 隔着很远的距离都能听到林素头部磕在木板上的声音。 他的人,还轮不到一个无关之人评判什么。 凌峰一拍马屁股,用了十成力气。 马儿顿时撒腿跑了出去,有没有车夫驾车,林素在里面可有的受了。 第22章 三公主的疏远 沈扶楹嘴角弯弯,这个丞相之前三番五次给她父皇施压,如今被上官翊这样教训,简直大快人心。 一转眼,站在门口的上官翊便不知所踪了,沈扶楹回过神,伸着脑袋,嘟嚷道:“人呢?刚才还在这里。” 沈扶楹从侧面看向阿彩,而阿彩一直对着沈扶楹挤眉弄眼。 “阿彩,你眼睛怎么了?” “下来!” 一道声音传来,沈扶楹觉得背后飕飕的发凉,她有些木纳的转过头,带着笑,“上官翊你怎么过来了?” 沈扶楹转过身,欲从青瓦上翻身而下,转头却踩空了一块瓦片。 “啊…” 整个人摇摇晃晃的从高墙上坠下,沈扶楹闭着眼心想,这次的死相一定很难看。 可久久没有传来疼痛,反而是被一双强劲有力的手臂托住了,上官翊将人稳稳的抱在怀里,沈扶楹能感受到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声,有些急促… 沈扶楹挣脱,轻而易举的从上官翊怀中下来,“我…看看热闹。” 上官翊“嗯”了一声,继而说道:“皇上想见见你,一会儿我派一辆马车送你进宫。” 沈扶楹点点头,“我正好想去见见父皇呢!” 沈扶楹说到此处就有点郁闷,偌大的东厂没一个人听她的话,跑都跑不了。 上官翊的动作也快,马车很快牵了过来,沈扶楹坐在上官翊的专属马车里,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宫内。 沈扶楹百无聊赖的掀开帘子,正好看到那抹纤瘦的身影,“三皇姐!” 随着一声喊叫,前面的人顿住了身子,却并未回过头。 沈扶楹赶忙从马车上下来,提着裙摆跑向沈扶月,她拉住了沈扶月的衣袖,“皇姐,你最近身体怎么样?可还会不舒服?” 沈扶月双眼无神,轻瞥了一眼,“托皇妹的福,我最近身子无碍。” “那就好!太医叮嘱皇姐要好生休养,父皇那边…”沈扶楹觉得和亲之事还是要好好解释一番,免得变成她二人之间的隔阂。 结果这话还未曾说出口,却被沈扶月打断了。 沈扶月一下子甩开沈扶楹的手,眼尾略红,“沈扶楹!你让父皇将我远嫁,现在连累的我表妹要去和亲了,如今你又何必来我这里上演姐妹情深的戏码!” 沈扶楹手里一空,“皇姐,不是的…” 还未等沈扶楹说清楚一切,沈扶月便绕过她离开了。 阿彩急忙过来,看着沈扶楹自责的模样,“三公主也是,殿下也没办法左右皇上的想法。” “罢了!下次再和皇姐好好解释吧!” 沈扶楹抬腿往御书房走去,陈正见沈扶楹来了,立刻笑脸相迎,“殿下您来了,快进,皇上等您好久了。” 沈扶楹点头微笑,由阿彩守在门口,她自己走了进去。 “父皇!” 沈扶楹迈进正殿的门槛,便喊道。 沈嗣敬在房中听得真切,“来了?” 而御书房旁边早已经准备好了沈扶楹的座椅,还有吃食。 沈嗣敬带着宠溺的笑,指了指摆在桌上的盘子,“你快尝尝吧,快马送进京城的荔枝,新鲜着呢!” 沈扶楹坐在一侧,轻车熟路的拨开荔枝,放入口中。 沈嗣敬边批改奏折边与沈扶楹搭话,“这次去丰州玩开心了吗?” 沈扶楹口中含着冰镇过的荔枝,含糊不清的说:“丰州民风淳朴,常有商队来往密切,经济倒是不错,并非传闻中那般落后、匮乏。” “那你和上官翊呢?” 沈嗣敬满怀期待的看着她,结果沈扶楹接下俩的话将他的心浇了个透心凉。 “此人,危险,不可深交。”说完,沈扶楹拿起栗子糕塞进了口中,大口大口的嚼着。 沈嗣敬倒是先不愿意了,他将笔放在砚台上,“不是…怎么就危险了?青年才俊啊,权力大,身边又没什么莺莺燕燕…” 沈扶楹起身,走过去摸了摸沈嗣敬的额头,进而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朕没说胡话。” 沈扶楹甚至怀疑上官翊给她父皇灌了什么迷魂汤,“父皇,虽然他与林素互相抗衡,林素那老狐狸与上官翊斗了好几年一丁点便宜都没捞到。眼看着上官翊权力大的都要篡位了,您还说的出这话。” 沈嗣敬瞥了沈扶楹一眼,略带不满,“看人不能只看表面,肤浅。” “好好好,儿臣肤浅。那父皇重用上官翊为何当初让儿臣不去和亲就要嫁给上官翊…”沈扶楹停顿了一下,大胆的猜测道:“难不成,父皇一开始说的和亲就是一个幌子?您之前中意的驸马人选是上官翊?” 沈嗣敬带着偏爱的笑愈发明显,“你这傻丫头,说什么呢,和亲之事怎能作假?这南越和亲,除了上官翊没人敢跟他们抢着娶你。” 沈扶楹问道:“所以父皇宁愿让儿臣嫁给宦官?也不愿让儿臣去和亲?” “肤浅。” 沈扶楹嘴巴抽了抽,她这样很肤浅吗? 若是看重上官翊的样貌那才是真的肤浅吧… 沈嗣敬片刻后,又同沈扶楹解释,“父皇想把你留在身边,放眼朝野上下,能娶你的这个人非上官翊莫属。因为只有他胆大包天…日后被人谈起来,左右不过是一桩风流韵事,又何必太过在意。” 继而说道:“去和亲,虽不至于丧命,但行差踏错半步,便是无尽的深渊。” 想来也是,虽然沈嗣敬宠爱她,可她这一年评风有点差劲儿,纵使是公主,世家大族也没什么人想娶,倒是可以一道圣旨择一良婿,可是未必能对沈扶楹好。 上官翊确实待她不同,沈扶楹暗自吐了吐舌头,日后还是不要说上官翊的坏话了。 沈嗣敬望着沈扶楹,语重心长地说:“上官翊这个人能护住你,父皇以前没什么把握,现在倒是有了。” 沈扶楹扯了扯嘴角,牵强的扯出笑容,“您快别说了,儿臣与上官翊两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人,您有时间多批几本折子吧,别乱点鸳鸯谱了。” 第23章 十几年前的谜团 沈嗣敬叹息,未继续说什么。 再说下去,恐怕沈扶楹都觉得上官翊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沈扶楹双手放在沈嗣敬的肩头,为他捏着肩,“父皇,儿臣有些事情想问问您。” “你说。” “当年您是打算立政儿为太子吗?” 沈扶楹问出这句话,沈嗣敬睁开了微闭的双眼,犹豫许久才开口,“朕当时确实生出了这种心思,但是主少误国,就算要立太子,也要等他大一些,可风声就这样传开了。” “母后当时生儿臣和政儿的时候父皇可在场?” 他似乎在回忆当年的情景,“当年正好秋闱,朕不在宫中,等得知你母后生产的消息,便快马加鞭回来了。” 随后惋惜地说:“可惜啊,虽是双生子,却只有你活了下来,不过也是万幸。” 沈扶楹想到了什么,赶忙询问:“那父皇可见到了政儿的尸体?” 沈嗣敬摇了摇头,“朕回来的时候,政儿早已经被埋进了皇陵,当时朕一回来便看到你自己在榻上,那么小,那么皱皱巴巴的,仿佛轻轻一碰就不行了。” 他说着,目光也变得和蔼慈祥了起来。 沈扶楹若有所思的说着,“儿臣与政儿是您登基后的第一子和第一女,后宫多少双眼睛盯着,母后能平安将政儿生出来已是不易。” “对了父皇,当年接生的产婆可还在?” 沈嗣敬摇头,思索道:“有一个没多久便回老家养老了,还有一个因为犯了宫规被处死了。” 沈扶楹皱眉,这事儿也太巧合了。 刚接生完,便回家养老了。 而另一个恰恰犯了宫规,国母生子,按理来说会找有经验的产婆,不应该那般没有规矩才对。 “父皇可还记得那个产婆犯了什么错?” 沈嗣敬也没怎么回忆,纵使回忆一番也想不到什么,毕竟他日日忙碌,没有太多心思注意这些,更何况早已过去十几年了,“记不清了,不过朕记得是景琰发落的那个婆子。” 沈景琰? 她实在是想不通了,“那当时伺候母后的宫人呢?” 沈嗣敬解释道:“因为政儿生下来便是死胎,那些宫人因伺候不周,全部赶出宫去了。” 以前沈扶楹全然没有询问过这些事情,沈嗣敬好奇的说:“你怎么想起问这些来了?” 沈扶楹加重了几分捏肩的力道,平淡地说:“没什么,儿臣就是问问当年的事情。” 沈嗣敬伸出手拍了拍沈扶楹放在他肩上的手,安慰的说:“你也不要怪你母后,好歹你是她的亲骨肉,关键时刻还是会护着你的。” 赫连衔月从双生子后,便一直没有怀孕,都说是当初在月子里没有调养好。 沈扶楹微微一笑,声音带着几分灵动,“儿臣明白,父皇这么疼儿臣,儿臣也心满意足了。” 沈嗣敬似乎想起了把沈扶楹养大的不易,小时候每日宫中都拿很多补品,为她滋补,他哑着声音,仿佛在安抚自己一般,“公主也好,皇子也罢,都好。” 沈扶楹原本捏肩的手,化作拳头轻轻捶着沈嗣敬的背,“那父皇把江山给儿臣坐坐?” 这话倒是惹得沈嗣敬好好大笑,他这个女儿啊,恐怕是把皇位让给她,她都不一定坐。 于是他打趣道:“你这丫头,怎么还想当女皇帝?” 沈扶楹轻轻歪头,略作思考后拖着尾音说道:“儿臣这不就是说说,当皇帝多没意思,整日被国事还有臣子烦心,还不如一个人游山玩水来的自在。” 沈嗣敬只笑不语。 陈正候在殿外,时不时能听到殿内父女俩人传出来的笑声,生在帝王家,亲情向来是最无用的。 可此刻,想必沈嗣敬才是真的开心。 半个时辰后,沈扶楹才从御书房出来,沈景琰便迎面而来,他先是眼前一亮,“楹儿!你回来了,昨日皇兄新得了一个小玩意,一会儿带你去看看。” 沈扶楹行礼,“皇兄。” “改日再看吧,我还有事情。” 沈景琰抓住了沈扶楹的衣袖,蹙眉,“楹儿可还是怪皇兄?” 沈扶楹笑了笑,环住了沈景琰的手臂,“皇兄,哪里话,你可是楹儿的亲皇兄,楹儿何时怪过你。” 她身上的花香缓缓飘入沈景琰的鼻中,沈景琰扯出笑,“那就好,既然今日你有要事,那改日再看。” “好啊,皇兄来此处想必是有要事找父皇商议,我就先走了。”沈扶楹麻溜的松开沈景琰,与之保持一个安全距离,脸上的笑意却未减半分。 沈景琰点点头,离开后,沈扶楹一回头便对上了上官翊的眸子。 她向前走去,“你怎么来了?” “起风了,来接你。” 沈扶楹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拿着外袍,一看就是女儿家的,而且是上好的蜀锦,整个北昭找不出五匹。 上官翊站在那里,手臂弯曲,外袍对折放于手臂上,又如黑夜中的星光耀眼。 与此同时,良妃的寝宫内。 一名宫女匆匆进来,手中捧着一封密信,她的脸色苍白,慌忙来报,“娘娘,林丞相被气得不轻,宫外传回来的信儿说督公大人向皇上递了折子,封了林二小姐位公主,让林二小姐去和亲。” “什么!”女人姣好的面容出现一丝裂痕,指甲深深掐进了肉里。 “林丞相如今也是急得焦头烂额。” 良妃接过信看完后气的将手旁边的果盘用力的扫在地上,忿忿道:“上官翊怎么屡屡跟我们作对!” 来报的那个宫人凑近良妃,小声道:“听闻,这些时日督公大人跟五公主走得很近,会不会是…” 良妃皱眉,睨了他一眼,语气颇为不耐,“你是要跟本宫说上官翊色令智昏?” 继而又说:“他一个太监,还能妄想公主不成?” 良妃靠在软榻上,缓缓开口,“本宫最是见不得这些阉人兴风作浪。” “哥哥也是,怎能被一个阉人气的晕了过去。”良妃的脸色愈发阴沉,她的目光透过半开的窗棂,望向远方。 第24章 祸起 她的手指在软榻上轻轻敲击,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阉人?”良妃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她缓缓坐起身,脸上闪过一丝狠厉,“即便是阉人,若是挡了本宫的路,本宫也绝不会放过他。”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阴狠的光芒,仿佛要将整个皇宫都笼罩在她的阴影之下。 紧接着,良妃将手中的信撕碎。 上官翊二人在宫内并肩而行,沈扶楹好奇的问道:“父皇看起来格外信任你,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上官翊微微一笑,他侧头望向沈扶楹,轻声说:“信任非一日之功。” 说着,上官翊脚步放慢了许多,望向远方,仿佛陷入了回忆。 沈扶楹看了眼身后的宫人,“你别跟着我了,我今日出宫便回庄子了。” 上官翊询问,“不在东厂多住几日?” 她扯起笑,连忙说:“就不叨扰你了。” 这次上官翊也没有继续坚持,放任沈扶楹独自离开了。 沈扶楹是坐着马车回的庄子,还未进门便听到里面乱哄哄的。 她示意一旁的护卫不要出声,倒是要听听她不在的时候这些人怎么说她。 “要我说殿下就是把咱们忘了个一干二净,这都许多日了,进个宫就不回来了?” 一道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来了来了,打听到了,殿下几日前跟东厂的那个大头目出城去了!” “什么!” 何子盛最先拍了桌子一脸不可置信,他是来庄子上最早的一个,在众人眼里他也与沈扶楹最为交好。 “子盛,你与殿下关系好,可要好好劝一劝殿下,跟着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有什么好的。” “这是自然,我一定…” 门被护卫推开,同时响起一声,“长宁公主到!” 院子里的众人立即噤声,转头望向沈扶楹,何子盛往前跑去,“你怎么和他出城去了,之前一直嚷着不喜欢他了,可转头就丢下我们在庄子上自生自灭。” 沈扶楹如今是一个头两个大,无奈地摇了摇头,目光扫过院中那些穿着华服、悠闲自在的众人,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苦笑。 她轻轻叹了口气,仿佛要将胸中的郁闷一吐为快。 “我何时让你们自生自灭了?”沈扶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责备,却又透露出几分无奈,“看这庄子,哪一处不是精致华美?你们身上的衣物,又有哪一件不是上等绸缎?哪里像亏待了你们。” 沈扶楹说着,缓缓走进院子,她的身影在日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纤细。 她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何子盛的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柔和:“还在因为那次的事情?” 何子盛最是记仇,沈扶楹是知道的。 平时只有他捉弄人的时候,哪里轮得到别人捉弄他。 “反正我就是看不惯上官翊!” 阿彩在一旁帮腔,“何公子,您还真的是又菜又爱玩,若不是你存了整蛊别人的心思,督公又怎么会跟你这个小人物计较。” 一听这个,何子盛急了,指了指阿彩,“诶?我说你这个臭丫头,你向着谁呢?咱们才是一伙的好不好?” 阿彩瞪了何子盛一眼,“谁跟你是一伙的?谁对我家殿下好,我就帮谁说话。” 何子盛吃惊,连问:“难道我对你们殿下不好?” 阿彩略作思考,“没有督公好。” “你…你…” 阿彩还冲着何子盛扮了一个鬼脸,随后躲在了沈扶楹身后,何子盛一时间还拿她没办法。 而另一边的东厂内,一间昏暗的房间里摆满了奇奇怪怪的纹路,中间正坐着身着道袍的方去尘。 自从方去尘随着上官翊回到京城,他就特意讨了间屋子,以便自己的大计。 嘴里还振振有词的念叨着什么,上官翊站在门外许久,才推门进去。 “如何了?” 方去尘听到身后的动静,缓缓转过身来,行礼后才面露难色的说:“贫道无能。” 上官翊走进房间,目光落在桌上的那些纹路和图案上,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走近几步,仔细观察着那些复杂的纹路,半晌,他拧着眉头问,“怎么回事?” 方去尘见状,轻轻一笑,他站起身,走到上官翊身边,“贫道夜观星象,发现紫薇星最近的一颗小星暗暗失色,敢问督公,皇上身边最亲近的妃嫔、子女是何人?” 上官翊淡淡道:“皇上并无亲近的宫嫔,子嗣倒是格外偏宠长宁公主。” 方去尘听了,伸出手指,掐指一算,忽而大惊失色。 上官翊原本挺拔的身姿变得凝重,立即向方去尘投去了一个冰冷的眼神,“怎么?有何不妥?” 他缓缓地说:“督公,如此看来紫薇星旁边那颗小星便是公主了。” “小星黯淡失色,唯恐公主殿下…有被人夺舍之症。” 上官翊听了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面色一瞬间变得凝重冰冷,“荒谬!简直无稽之谈。” 他的愤怒如同狂风暴雨般席卷整个屋子,双眸中闪烁着寒光,紧握着拳头,骨节处发出“咯咯”的声响,方去尘见状,连忙后退几步,脸上露出几分惊惧。 一早便知在上官翊手中当差不易,但是他方去尘宁愿一搏。 上官翊深吸一口气,他的目光再次扫向桌上的纹路和图案,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声音夹杂着冰冷,“你确定没看错?” 方去尘连忙说:“贫道不会看错的,敢问督公大人长宁公主这些时日以来可有不妥之处,或者与之前有什么地方不同?” 此话一出,上官翊想到了从一年前开始避他如蛇蝎的沈扶楹。 想到了在京城豢养面首的沈扶楹。 更想到了倔强的沈扶楹。 前世,沈扶楹是那般柔弱,在他的东厂被算计得连骨头渣子都快没有了。 许久,上官翊才缓慢地开口,“并无不妥。” 他想清楚了,不管怎样,他决不允许任何人对沈扶楹不利,哪怕是他前世最信任的方去尘,也不行。 “这件事情不得外传,不然你知道下场。”上官翊眸子里没有温度,仿佛在跟一个死人说话。 第25章 自荐枕席反被抓? 上官翊话音落下,便飞快的走了。 只留下方去尘一个人暗暗摇头,“看来还是要想想其他办法了。” 沈扶楹此刻正躺在贵妃椅上,她换了一件鹅黄色的宫装,光线打在她的脸上,卷翘的睫毛印出一排阴影。 阿彩在一旁拿着团扇正在给沈扶楹扇风,而何子盛坐在一侧,手里拿着针线还振振有词,“殿下果真不爱惜我给你的东西,这荷包都坏了这么一大个口子你才发现。” 沈扶楹闭着眼睛,耳充不问,倒是阿彩,一直是沈扶楹的嘴替,“何公子,你已经在这里重复这句话三十遍了,您自己不觉得烦,殿下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何子盛不满地说:“殿下,你看看你的婢女!” 沈扶楹伸出手,“可是缝好了?给本宫看看。” 何子盛利索的将荷包递上前去,那荷包经过何子盛的修补,简直跟新的一样。 沈扶楹打量一番,“你这绣工堪比皇宫的绣娘啊!” 说实话,北昭男子向来不会武,便懂文。 可这个何子盛胸中无点墨,也不会功夫,倒是在这些女儿家的东西上格外细心。 “殿下喜欢就行!” 何子盛就是这样,会因为沈扶楹一句算不上夸奖的夸奖而开心。 沈扶楹将荷包揣进怀里,嘴角带着浅笑,“不错,你今晚陪本宫用膳吧!” “好。” 风悄悄带起何子盛的衣摆,轻轻拂过他的脸庞,他坐在沈扶楹的对面,眼神专注而温柔,仿佛此刻的沈扶楹就是他眼中最美的景色。 沈扶楹轻轻靠在贵妃椅的扶手上,微微偏头,阿彩在一旁静静地站着,手中的团扇轻轻摇动,带来阵阵凉爽的微风。 随着天色渐暗,殿内点起了明亮的宫灯,何子盛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沈扶楹的身上,“殿下,小厨房已经将饭菜摆好了。” 沈扶楹借着一旁的扶手起身,“那就去用膳吧!” 阿彩扶着沈扶楹走去正殿用膳,何子盛在后面紧跟着。 沈扶楹喜欢吃肉食,餐桌上近一半都是各种肉类的食物。 他很会照顾人,时不时给沈扶楹夹几口菜,就如同寻常的夫妻一般。 可只有何子盛知道,沈扶楹对他并无男女之情,反而是沈扶楹对他有救命之恩,何子盛庆幸自己长的俊朗,这才能顺利留在沈扶楹的庄子。 这多亏了他随他母亲… 庄子上的婢女端着茶壶上前,“殿下,这是小厨房准备的花茶。” 沈扶楹凑近了闻了闻,一股好闻的花香涌进了鼻头。 “放这里吧!” 何子盛手急眼快的拿起杯子给沈扶楹斟满,“殿下请用。” 沈扶楹含笑问道:“又不是第一次和本宫一起吃饭,你紧张什么?” 说完,便将那杯花茶一饮而尽了。 殊不知,何子盛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了拳头。他的心猛地一沉,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沈扶楹那平静如水的面容,心中却如同翻江倒海。 沈扶楹似乎并未察觉到何子盛的异常,她继续享受着美食,偶尔与何子盛闲聊几句。 而何子盛的心却始终悬在半空,他不敢看沈扶楹的眼睛,生怕被她看出自己的心虚。 她擦了擦嘴,此刻已然是吃饱了。 沈扶楹面色潮红,笑吟吟的盯着旁边的人看。 何子盛坐在圆凳上没有动,轻声询问,“殿下,可要安置?” 沈扶楹双眼如秋水般波光粼粼,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看透,声音有些飘忽,“唤…唤阿彩来,本宫有些热。” 说完,沈扶楹竟伸起她的手拉扯自己身上的衣服,领口微微张开,春色却不外露。 殿内气氛一时有些暧昧,烛火的跳跃为两人平添了几分柔和的光影。 何子盛上前扶住了沈扶楹乱动的身姿,沈扶楹的后背紧紧贴着何子盛,“阿彩…” 沈扶楹轻启朱唇,声音如同春风拂面,可仅仅是唤出了阿彩二字,便被何子盛捂住了嘴巴。 “唔…” 何子盛唔得有点紧,险些让沈扶楹无法呼吸,意识到自己动作粗鲁后,他才松了些力道。 凑近了沈扶楹的耳朵,声音带着几分诱惑,“殿下,京城人人都传您豢养面首,丢了皇家颜面,可他们都不知道您一直以礼相待。” “今日让我服侍公主殿下可好?” 在沈扶楹看不到的地方,原本那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全然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格外的偏执与疯狂。 沈扶楹转头,迷茫的眸子对上何子盛,她怎会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异样? “何子盛…本宫不舒服,帮本宫叫宋医官。”沈扶楹借着他臂膀的力道起身,身体早已经摇摇欲坠。 她奋力想向外面走去,却被何子盛环住了腰身,他埋在沈扶楹的颈肩,热气全然喷洒而上。 “殿下,我初见你便喜欢你。” “可我没想到你会是北昭公主,我留在京城,就是为了有一天你真的喜欢上我,可是上官翊最近的举动,我怕了,我怕他会把你抢走…” 何子盛嘟嘟囔囔说了一大堆,沈扶楹全然没有听进去。 门外,长廊里。 “督公大人,小的先去通传一声!” 拦路的人是负责何子盛起居的家丁,这个人还是何子盛与沈扶楹出游时,何子盛救下的,所以对何子盛格外忠心。 上官翊哪里会等着,直觉告诉他要发生什么事情。 他今日穿着玄色暗纹的袍子,外面披着大红色的外袍,走起路来带着风,剑眉紧皱在一起。 小安还打算拦上一拦,上官翊手腕一转,一把匕首附在了小安脖颈上。 这下小安害怕了。 只听到上官翊阴冷的声音,“怕死就滚开,别挡着本座。” 也不怪上官翊发火,今晚的庄子家丁全部被何子盛遣走了。 格外的安静。 自从他进了庄子的大门,便被这名家丁百般阻挠。 夜色如墨,庄子里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还有小安的慌张声。 他加快步伐,推了推门,却发现里面被人插上了。 突然,从屋内传出一阵微弱的呻吟声,上官翊心头一紧,直接踹门而入。 第26章 赐婚 映入眼帘的却是沈扶楹好端端的躺在贵妃椅上,何子盛正在给沈扶楹擦脸。 听到咣当一声,也惊动了屋内的二人。 沈扶楹的眼中还带着迷茫,何子盛则是微微蹙眉,“督公,您进门不敲门吗?” 上官翊嘴角勾起淡漠的嘲讽,似乎在看一个小丑,他冷声道:“本座来的是本座未过门的夫人的房间,还需要敲门?倒是何公子,别失了身份。” 沈扶楹听到上官翊的话,眼中迷茫渐渐散去,“未…过门的夫人?” 上官翊所言也有道理,沈嗣敬先前就打算赐婚,对外格外宠爱自己的长宁公主,可是却忍心将她嫁给一个宦官… 这其中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何子盛见状也不恼怒,放下手中的毛巾,淡淡道:“既是督公驾到,在下自然不敢久留。只是,殿下身体不适,还请督公多多关照。” 他的话语虽淡,但言辞之间却透露出对沈扶楹的关切。 上官翊并未答话,只是冷冷地瞥了何子盛一眼,直至看着他消失在门口。 刚才何子盛悬崖勒马,他是想做驸马不假,但不想沈扶楹恨他… 一旁的小安见何子盛出来,连忙迎上前,主仆二人对视一眼便离开了。 何子盛之所以放心将沈扶楹交给上官翊是因为他没有生育能力,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屋内,沈扶楹面上的潮红逐渐退去,隐隐还会有些许燥热,她不安分的小手被上官翊擒住,眸色微深,“这般没有防备,看来还是早日请岳父大人赐婚。” 深夜,时不时传出上官翊的低喃声,怀中的人倒是睡得香甜。 上官翊无奈的笑了笑,怀里的小人只负责点火,不负责灭火。 清晨,第一缕霞光透过窗子,上官翊寻来了阿彩,让她守着沈扶楹,自己则是入宫见皇帝去了。 今日朝臣不上朝,他倒是省事儿,直接去了沈嗣敬的寝宫。 “督公,您来了。” 守在外面的陈正瞅见上官翊面露笑容,丝毫不敢怠慢,“皇上方才还念叨您呢,快请。” 上官翊轻步踏入沈嗣敬的寝宫,只见殿内陈设雅致,香炉中轻烟袅袅,带来淡淡的檀香气息,具有安神的作用。 这还是上官翊寻来的,掺杂了上等的安神香。 沈嗣敬正坐在龙榻上,手中翻阅着一本兵书,眉宇间透着一丝疲惫。 “咳咳咳…”沈嗣敬剧烈的咳嗽着,整个人显得异常虚弱。 上官翊早已经了然,前世沈嗣敬是因为皇子夺嫡被活活气死的。 如今距离夺嫡时日越来越近了… 沈嗣敬见到上官翊,他放下兵书,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来了?” 上官翊恭敬地行了一礼。 沈嗣敬点了点头,目光在上官翊身上流转,似乎在打量什么,早已经猜到上官翊为何而来。 他忽然轻叹一声,道:“上官翊,你与扶楹的婚事,朕已经已经决定了赐婚了,只待选个吉日,便可完婚。” 上官翊抬眸,眼神中透露着决然,“如此甚好,还是尽快吧,以免夜长梦多。” 沈嗣敬从一旁拿出早已经拟好的圣旨,“皇后也同意这门婚事,朕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也只有你能护住她了。” 他的话里充满了无奈,如果可以他也想一直保护着自己的女儿,可是他的身体早已经不允许了。 这些日子不过是在强撑。 听到赫连衔月也同意,上官翊勾唇冷笑,皇后的如意算盘,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只是上官翊对谁能登上帝位并不感兴趣,左右也动摇不了他的根基。 所以这个皇帝是沈景琰也好,其他皇子也罢。 只要是不会伤害沈扶楹,他都可以不管。 “稍后,便让陈正去宣旨吧!” 上官翊神色软了些,“皇上放心,臣会好好照顾殿下的。” 沈嗣敬点了点头,其实很早他就开始为沈扶楹物色夫君了。 只是觉得这些世家大族的公子哥,没有一个人能配得上他的掌上明珠。 所以才一直搁置。 圣旨一旦下达,一定有人反对,说他昏庸糊涂,但沈嗣敬不在意这些。 只要是能保护住沈扶楹,做什么都可以。 他不求能够名垂青史,那些史书都是由后人编写的,写成什么样子也与他无关。 沈嗣敬的目光透过窗棂,望向远方,仿佛看到了沈扶楹年幼时的模样,她那时天真烂漫,无忧无虑。 “扶楹虽贵为嫡公主,但她幼年过的不好,朕给再多关爱也始终觉得亏欠她。” 他缓缓起身,走到窗前,双手负于背后,叹气,“先前朕一直觉得选你做驸马不是明智之选,你不喜欢扶楹,近些时日你的所作所为朕都看在眼里。” “上官翊,朕的宝贝女儿你一定要善待她。” 沈嗣敬语重心长的说:“哪怕来日你回去,也不能欺她辱她。” 上官翊说:“臣不会回去,此生不娶平妻不纳妾,殿下嫁给臣,便是上官翊唯一的妻。” “朕信你,只是你的气性太大,这些年早应该原谅他们了。” 上官翊听完,沉默不语。 “咳咳咳…罢了,你们的事情朕这个老头子也管不了,你们自己看着安排吧!” “今日,你也搬去庄子上住吧,顺便把她庄子上的人赶走,都要成婚了,还跟外男牵扯,不成样子。” 上官翊自然是认同沈嗣敬的,他比任何人都希望那些人远离沈扶楹。 “不急,这件事情还需要慢慢来。”上官翊倒是自在,丝毫不急。 沈嗣敬听了立刻转过头,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还慢慢来?朕还想着在有生之年看到你们结婚生子!慢慢来,等朕有了外孙,朕都烂没了。” 上官翊嘴角挂着淡笑,只是整个人怎么看都是一副冷冷的模样,“皇上您又糊涂了不是,臣是个太监,哪里有生育的能力…” 沈嗣敬瞥了上官翊一眼,片刻挥了挥手,“下去吧!” 上官翊走后,去遇到了皇后身边的大宫女。 “督公,我家娘娘请您到清凉台一叙。” 第27章 上官翊的警告 上官翊原本可以不去。 但听到清凉台三个字,又想起了赫连衔月让沈扶楹罚跪的场景。 上官翊示意她带路,这里距离清凉台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来往的宫人一个个避开上官翊。 终于,上官翊站在了清凉台门口,未等待通传,他自己直接走了进去。 他与赫连衔月平视,强大的威压向着她袭去,让赫连衔月觉得十分不自在,后背都微微泛起一层细汗。 上官翊薄凉的唇紧紧抿着,看着赫连衔月的目光带着阴戾,声音也不自觉的冷起来,“不知皇后娘娘有何贵干?” 赫连衔月向来优雅端庄,她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唇角带着笑,“督公大人,本宫知道你最近和扶楹走得近,昨日本宫已经向皇上请旨,为你和扶楹赐婚。” “哦?本座头一次听说竟然有当母后的急着将自己的亲生女儿送给一个太监。”上官翊的剑眉狠狠蹙了起来,像是看穿了赫连衔月,对她这种行为而感到不耻。 赫连衔月牵强的扯出笑容,“督公严重了,您可是一直洁身自好,扶楹能嫁过去,也是福气…” “本宫是她的母后,自然希望她过得好。” 赫连衔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着,上官翊也不打断,听着她的话,上官翊都快气笑了。 上官翊慢条斯理的说:“皇后若是爱说这些无用的,本座时间宝贵,先告辞了。” 他的步子才刚踏出去,赫连衔月便按耐不住了。 “慢着!请留步!” 赫连衔月也不拐弯抹角,上官翊根本不吃那一套,估计他此刻早已经知晓她找他来所谓何事。 “督公,你既然娶了本宫的女儿,就应该与本宫站在一队…” 上官翊等待着赫连衔月的下文,“如今皇上龙体有恙,各位皇子纷纷有所异动,本宫想让琰儿做太子…” 上官翊嘴角讽刺的笑意逐渐敛去,“与本座有关系吗?” 她急忙说:“自然是有,琰儿是扶楹的亲皇兄,他以后做了皇帝,扶楹便是最尊贵的长公主,督公的地位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皇后觉得本座会稀罕?” 这句话倒是堵的赫连衔月哑口无言,确实上官翊早已经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利,他在皇帝面前说话举足轻重。 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会成为一众皇子拉拢的对象。 看来,在上官翊这里行不通,还得去找沈扶楹… 见赫连衔月无话可说,上官翊又道:“不过…倘若本座心情好了,或许会帮一帮皇后。” 赫连衔月扯上一抹笑,“督公您请说。” 他不急不躁,“阿楹上次在清凉台伤的极重,还淋了雨,本座见不得有人欺负本座的夫人。” 上官翊眼角淌着猩红,带着几分病态,这副模样只有他临近发怒的时候才会表现出来。 “皇后娘娘,您觉得应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好呢?” “督公…那日扶楹顶撞本宫,本宫只是略施小惩,后来下了雨,本宫再命人来询扶楹时,早就不见了踪影。” 赫连衔月自然没有派人来找沈扶楹,倒是派人一直监视着沈扶楹了。 上官翊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看来皇后诚意不够…” “那就等想清楚再来寻本座。” 沈扶楹醒后,昨夜的事情已经隐隐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一开始和何子盛吃饭,吃着吃着她就不记得到底发生过什么了。 听到屋内的动静,阿彩立即上前,“殿下,您醒了?” “传膳吗?” “传吧!” 很快,各种精致的菜肴便摆满了桌子。 兴许是过于油腻,沈扶楹闻着饭菜的味道竟然有几分不适。 她拧着眉头,阿彩很快发现了沈扶楹的不对劲,“殿下,您怎么了?是这些菜不合口味吗?” 沈扶楹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没什么胃口。” “不好了不好了!” 一个人冒冒失失地跑了进来,阿彩呵斥,“殿下还在这里呢,怎么如此不懂规矩,什么不好了?” 来人是庄子里的管家,洛成海。 也算是被沈扶楹救的人。 沈扶楹这一年鲜少待在宫中,一直都在不停的到处捡人… 久而久之,便形成了这么大一个庄子。 洛成海缓了缓,对着沈扶楹说:“殿下,东厂的人来了,把咱们庄子围了!” “他们来干什么?”原本沈扶楹要送入口中的米粥停在了嘴边,她将勺子放下,言语中露出震惊。 她最近没犯事儿,也没得罪上官翊… 沈扶楹起身,带着阿彩和洛成海出去了。 刚进入前院,便看到一箱子一箱子的东西被抬进庄子… 至于里面是什么,沈扶楹不清楚。 还有几个人抬着一张案板… 大有一副来这里过日子的模样,想当初沈扶楹刚买下这庄子的时候,也是这样大张旗鼓的摆放进来了许多家具。 “站住!你们这是做什么?” 凌峰注意到那抹火急火燎的身影,立即迎了上去,心里想着管她是不是公主,反正她是未来的督公夫人,“参见殿下,这些东西都是我们督公的,从今儿起督公便要住在庄子上,特意命属下来送东西。” “住这里?”沈扶楹带着恼火,又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沈扶楹倔强的身影立在他们需要走的必经之路上,将路堵住,“怎么东厂那么大住不开了?你家督公是如来吗?不经过本宫允许,谁也不能把东西放进庄子里!” 凌峰为难,解释道:“殿下,这次真的不是我家督公…” “是皇上。” 沈扶楹脸上的神色一顿,“父皇?父皇让他来住的?” 凌峰见沈扶楹有所松懈,赶忙继续说道:“督公稍后就到,殿下有什么事情还是去问督公吧…” 他的话音未落,便听到外面响起一声马的嘶鸣声,紧接着白色衣袍的人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明晃晃的圣旨。 上官翊很少穿这种白色的衣服,倒是衬的他异常俊美。 他刚在东厂接了旨,便立即收拾东西赶过来了。 “阿楹。” 沈扶楹淡淡的别开眼,怎么回事,刚才她竟然看呆了几分。 第28章 林府姐妹 “上官翊,你这不合规矩吧?” “自然是合规矩的。” 上官翊将手中的圣旨递给沈扶楹,沈扶楹打开后,惊愕的瞪大了双眼。 只见圣旨上,清楚明白地写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长宁公主,系皇后赫连氏所出,为朕登基后第一女,身份贵重,朕疼爱甚矣。特赐长宁公主与东厂提督上官翊得佳姻,择日完婚,钦此。 …… 沈扶楹发着呆,手里的圣旨又被上官翊夺了过去… 沈扶楹手里一空,“诶?” “看完了就该还给我了。” 上官翊将圣旨护在怀里,就开始发挥自己厚脸皮的特异功能了。 “本座住在殿下旁边那间屋子里,把东西搬过去…” “那间屋子是我的!”何子盛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小安早就去给他通风报信了,说是上官翊带着家底住进来了。 他就赶紧收拾了一下赶过来了。 就听到了上官翊要霸占他的屋子,他自然是不乐意的。 上官翊紧抿着嘴唇,眉宇之间的烦躁加剧,“凌峰,把他的东西给本座丢出去。” 凌峰立刻带着几名护卫去“帮”何子盛收拾屋子… 何子盛也顾不上求沈扶楹,慌慌张张的跟着一起跑回了屋子。 凌峰拿什么,何子盛便伸出手护着什么。 两个人不停的推搡着。 沈扶楹看着这场闹剧,大喊,“都住手!” 何子盛的发型早已经乱蓬蓬的了,委屈的抱着一个花瓶,“殿下…” 沈扶楹捏了捏眉心,“你搬去隔壁…” 上官翊在一侧得意的看着何子盛,他鲜少这样,毕竟他想要的唾手可得,头一次因为一个女人的选择而得意。 夜色深浓,整个京城笼罩在夜幕之下。 林丞相府,只有后院一处雅致的屋子透出亮光,窗户半开着。 隔着很远便能听到瓷器四分五裂的声音,这正是林素的二女儿林芳若住的地方。 林芳若骄纵,是林素与林夫人的掌上明珠。 这次是上官翊直接向沈嗣敬举荐的,林芳若也有几分敢怒不敢言。 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发发脾气。 “小姐!您当心点,别伤了自己…” 旁边的婢女急得团团转,看着满屋的狼藉和碎片,生怕林芳若不小心摔倒了,划伤自己。 但又不敢过多的劝诫。 “为什么是我?” “都怪姑母!若不是她为了护着自己的宝贝女儿,我怎么会被拉下水!” “我可是要嫁给未来太子的人,怎么可以代替公主去和亲,我去了还有活路吗?” 林芳若如同出笼的小兽不断的吼着。 云罗拧着眉头,“小姐,老爷和夫人向来是最疼您了,一定会想办法的。” “这件事情良妃娘娘做的确实不地道…老爷帮她向皇上进言,如今出了事,她也没有派人回来问问。” 林芳若听了云罗的话,眉心紧紧拧在一起,许久,她的眼神亮了亮,寻了一出干净的椅子坐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立刻回头问:“那个贱人呢?” 云罗答道:“今日她去厨房偷东西吃,被夫人教训了一顿,关在柴房了。” 之前林芳若从来没问过那位,今日突然问起,不免让云罗疑惑,“小姐怎么突然问起她来了?” 林芳若勾唇,手指拂过一旁的绿植,“皇上说和亲不假,但是也没说让谁去和亲啊…” “她也是林家人,不是一直想做爹爹的好女儿吗?本小姐就给她这一次机会。” 林芳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缓缓起身,带着云罗向柴房的方向走去。 夜风拂过,她的衣裙轻轻飘动,却掩不住她心中翻涌的怒意,她的脚步沉重,似乎在宣泄着自己心中的怒火。 柴房的门被林芳若大力的推开,一股潮湿腐朽的气味扑面而来。 林芳若目光如刀,直刺向角落中瑟缩成一团的身影——那是林府里一个不受宠的庶女,名叫林芳华。 她瘦小的身躯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更加孱弱,眼中满是惊恐与无助。 林芳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林芳华,你不是一直想做爹爹的好女儿吗?” 原本蜷缩在暗处的林芳华浑身一颤,不敢抬头看她。 “现在有个机会,只要你去,爹爹就认你做女儿。” 林芳华弱弱的开口,那双眼睛在“我本来就是爹爹的女儿…” 啪 林芳华措不及防的挨了林芳若一巴掌,她的脸上沾满了泥土,根本看不出是否红肿。 倒是林芳若嫌弃的甩了甩手,又借着光线看了眼自己的弄上泥渍的袖口,“这可是上好的云锦,结果因为你这个下贱坯子弄脏了,真的是扫兴。” 林芳若的眼神似乎想要将她凌迟,“你母亲爬上了爹爹的床才生下了你,爹爹他不认你,你以后不准说是爹的女儿!” 林芳华的脸火辣辣的疼,她伸起脏兮兮的手,“妹妹,我是你姐姐啊…我娘比夫人早进门三年…她才是…” “你别胡说八道!是你娘不守妇道,做出那种苟且之事!” “要不然爹爹怎么会对你如此厌恶!” “有你那个水性杨花的娘,谁说得准你到底是不是爹爹的亲生女儿!” 林芳华眸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她没想到林家人也会这样觉得。 原本林芳华才是嫡出的大小姐,后来林素当了大官,抛妻弃子… 她娘早就郁郁而终了。 而她在府中,过得连条狗都不如… 终于,林芳华抬眸看向她,“你刚才说有个机会,是什么?” 林芳若淡淡道:“和亲。” “皇上封林家女为公主,前往南越国和亲,你这一去说不准就是荣华富贵,总比在这里蹉跎岁月好…” 林芳华自然知道若是好事定然不会落到她的头上,“既然这么好,你为何不去?” 林芳若没了耐心,觉得她问题太多了。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去还是不去?” 良久,林芳华缓缓吐出一个字,“去。” 听到满意的答案,林芳华开心的笑了。 “云罗,把姐姐带出柴房,好生伺候。” 第29章 他怕不是傻了? 晚膳过后,沈扶楹坐在案前,练字。 她还是写现代的字得心应手,娟秀的小字写得格外漂亮。 “殿下!我新得了话…” 门被推开一条缝隙,何子盛的声音传了进来,沈扶楹抬起头还未看清他的人,便听到他继续说道:“诶,上官翊你放开我!” 上官翊一把抓住了何子盛的衣服领子,动作迅速的将整个人拽走了。 “大晚上的,何公子自重!” 上官翊的声音在走廊上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何子盛的脸颊因挣扎而泛红,眼中闪烁着惊愕,“你是不是有…” “啊!” 两人的身影在昏黄的烛光下拉长,何子盛被拽得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 他挣扎着回头看向屋内,只见沈扶楹已经放下笔,静静地透过窗户看向他们,“你们能不能消停一下?” 上官翊见状,更是加快了步伐,将何子盛推了出去,随后转身回到了沈扶楹房中,“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 “上官…” 上官翊大步流星的上前几步,将座位上的沈扶楹抄在了怀中,“夫人…有何吩咐?” 他眼角带着戏虐的笑,似乎挑逗沈扶楹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 沈扶楹推了推他的胸膛,只觉得他胸口硬硬的,想必衣袍之下定是完美的身材… 想着,沈扶楹咽了口唾沫,“我…我不认!我又没与你成婚,你…你别乱叫。” 上官翊言语中带着几分强势,“皇上亲自赐婚,你就是本座的夫人。” 话锋一转,“还是说阿楹觉得跟着我受委屈了?” 他摩挲着沈扶楹的软腰,目光猝不及防地落在宣纸上。 这字体… 倒是不曾见过… 沈扶楹用旁边的书本将她写的字盖住,“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没有阿楹我睡不着。” 说完,上官翊把沈扶楹搂得更紧了。 沈扶楹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搞不明白,之前那个冷血狠戾的东厂提督去哪里了? 难不成这天下会有长相相似之人? 想着,沈扶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上官翊。 “你先松开我…” 上官翊本来还想再抱一会儿,奈何怀里的猫儿一直乱动,他只好恋恋不舍的松开了手。 “上官翊,前几日你说要与我握手言和,但现在你是不是太放肆了?纵使你权势滔…” 上官翊精准的在沈扶楹的唇上亲了一口。 “你…” 上官翊又亲了她一口。 沈扶楹震惊的看着眼前面色如冰霜的男人,他是怎么做到亲了她两口,脸不红心不跳的? 上官翊微微挑眉,整张脸似乎都在说,如果你在继续说,我还亲你。 沈扶楹干脆转过头去,不再说话。此刻她的心跳如同被拨动的琴弦,紊乱又急促。 她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升温,仿佛被烈火灼烧,而那火源,正是眼前这个看似冷漠却又异常放肆的上官翊。 有这京城第一美男的称号,却被所有人避之如蛇蝎的上官翊。 上官翊的目光像猎人盯着猎物,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侵略性。 他缓缓靠近,沈扶楹几乎能感受到他呼出的热气在自己侧脸轻轻拂过。 她紧张地闭上了眼睛,不敢直视那双深邃的眼眸。 许久都不见上官翊有其他动静,他在沈扶楹耳边停住了所有动作。 他轻轻地笑了,那笑声格外低沉带着愉悦,他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阿楹,我以前从没想过会有一个人,能让我如此心动。” 沈扶楹转过头,看着曾经亲手害死原主的人… 沈扶楹犹豫不决的问,“你喜欢上我了?” “嗯。” 沈扶楹暗自思索上官翊话语的真假程度。 片刻,她便做出了决定,圣旨已经下了,恐怕没办法收回去了。 嫁给上官翊,若是他一直能这样对自己,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还不用经历生孩子的痛楚… 这简直是天下女人梦寐以求的生活好吧? “我知道了。” 沈扶楹木讷地说了一句,上官翊抱着她的动作没有改变。 半夜,一道黑影从庄子的围墙上敏捷的翻出去了。 次日。 沈扶楹翻了一个身,难得睡了一个一个懒觉。 也不知道为何今日的何子盛没有闹,之前沈扶楹睡懒觉,何子盛早早便将她闹醒了。 今天倒是安静,沈扶楹起身,正好瞥见院中的那抹身影,上官翊拿着弓箭,眼睛上蒙着一块黑布,只是抬手落手那一瞬间,弓上的两支箭飞射出去,稳稳扎在了靶中心。 原来上官翊的箭术这么准?闭着眼睛都能直中靶心。 沈扶楹突然想起丰州城之行,上官翊举起弓箭,许久都不曾松手… 莫不是他说的真的,喜欢上她了? 可自从一年前落水事件后,沈扶楹只是远远的望见过上官翊一两次。 最近这段时日才熟络起来。 上官翊耳朵动了动,早就听到了身后的动作,他立在原地,眼上的布依旧没有扯下来,“阿楹可要试试?” 沈扶楹出了房门,上前几步,“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上官翊不语,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沈扶楹微微一愣,目光随即落在了上官翊那线条分明的侧脸上,他的耳朵轮廓清晰,即使蒙着眼睛,他也能洞察四周的动静。 上官翊见没有回应,便知道她呆愣住了,嘴角微扬,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是满意。 他缓缓扯下眼上的黑布,露出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此刻正带着几分戏谑地看向她。 沈扶楹回过神来,心中不禁有些尴尬,她轻咳一声,试图转移话题,“你的箭术这样厉害,在丰州城为何还想放他走?” 上官翊笑了笑,将手中的弓箭递给了她,绕至沈扶楹身后,教她拉弓上弦,才缓缓说:“我此生最珍贵之人就在他手中,不敢赌。” 此生最珍贵之人? 是她吗? 上官翊的手轻轻覆在沈扶楹的手上,引导着她感受那弓弦。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紧紧将沈扶楹的手包裹在其中,“你放松,将注意力集中在箭尖,看准你要击中的目标。” 第30章 书院撑腰 上官翊的声音格外温柔,就像是傍晚的微风拂过脸颊,带着几分瘙痒,直冲心房。 上官翊正在专注的教沈扶楹射箭,而沈扶楹的视线早已经盯紧了上官翊。 他早已经察觉到了那股视线,沉声道:“专心点,一会儿我送你去书院。” 经过上官翊的提醒,沈扶楹才想起来今天书院里有课。 她虽然不喜欢学习女德之类的… 但这不妨碍她喜欢与书院的夫子吵架拌嘴。 每次都将那群夫子气的哑口无言,想想就大快人心。 想着这些沈扶楹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上官翊带动着沈扶楹微微用力拉动弓弦,缓缓松开手指,箭矢骤然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最终稳稳的落在靶心,上官翊接过弓,重新放在架子上。 阿彩原本轻快的步子,在看到上官翊之后慢了下来,“殿下,督公,早膳好了。” 阳光透过树叶洒在青石铺就的地面上,映出斑驳的光影。 屋内早已经布满了各式各样的菜品、汤羹以及沈扶楹素日里爱吃的点心。 上官翊示意阿彩退下,转身亲手为她盛了一碗粥,又将一块糕点夹到她的碗里。 他的动作细致入微,那般娴熟仿佛曾经做过无数次。 沈扶楹指着头,打趣,“督公可是经常帮别人夹菜?” 上官翊悬着的手停顿,他的眼底泛起一样的情绪,缓缓道:“仅你一人。” 上官翊确实没说谎,别的人还轮不到他亲自夹菜,因为都不配… 他前世今生只给沈扶楹一个人夹过菜。 沈扶楹拿起那块糕点,咬了一口,“不信。” 少女带着几分灵动的笑,她才不信上官翊所言。 传闻他身边从未出现过女人,可是他跟她相处起来却得心应手,根本不像完全没接触过女子。 书院。 沈扶楹是最后一个到的。 虽然以前也是迟到,但今日却被书院的女夫子拦了下来。 “长宁公主,您又迟到了。” 女夫子冷着脸,沉声道。 沈扶楹回头看了一眼,慢慢悠悠走过来的人,理直气壮地说:“迟到了,然后呢?” 女夫子看着沈扶楹嚣张的模样,立刻说:“您屡教不改,将今日学的东西抄写…” “本座今日亲自送殿下前来,不知可晚了时辰?”上官翊徒步往这边走来,露出一抹薄凉的笑。 他的眸中带着审视,说出的话显然是毋庸置疑,仿佛她敢反驳一下,就能将她捏碎。 随着上官翊距离她们二人越来越近,周围的气氛仿佛凝固了。 女夫子脸色一变,忙不迭地躬身行礼,“督公大人,公主殿下是…是…”她支支吾吾,一时间竟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来解释沈扶楹的迟到。 上官翊的目光扫过女夫子,微微颔首,却未言语。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沈扶楹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快去吧!” 沈扶楹点了点头,她可要快一点,今天有好戏呢! 沈扶楹刚走,上官翊的眸子顿时冷了下来,修长的眼角染了一层阴戾的猩红,“平日里你就是这样对她急声厉色的?” 女夫子立刻跪在了地上,“督公饶命。” 上官翊的目光如同两把锐利的刀,直刺女夫子的心头。他的声音冷得仿佛能将人冻僵:“你等如此对待殿下,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女夫子浑身颤抖,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触怒了这位权势滔天的督公。 上官翊阴沉着脸,“既然不懂得尊卑,今日起你就不用再书院呆着了,收拾东西,滚。” 女夫子这一次算是彻底丢了饭碗子了,以后也不会再有书院聘用她了,世家大族更是不会。 另一边… 沈扶楹早已经落座,听着上面的夫子讲着三从四德、女子不得干政… 在书院的都是世家贵族的小姐和皇亲国戚。 沈扶楹全程没有听进去一个字,刚坐下便研磨画起了王八。 一转眼已经画了好几张宣纸,夫子依旧在台上滔滔不绝的讲着。 这个夫子一直和沈扶楹不对付,她走过沈扶楹旁边,沈扶楹调皮的眨了一下眼睛,她手急眼快的抓起准备好的宣纸,贴在了夫子的后背上。 惹来了少许笑声,还有一部分在奋力憋笑。 上官翊早早便注意到了沈扶楹的动作。 宣纸上,一只栩栩如生的王八跃然纸上,仿佛正欲从纸中爬出,与这沉闷的学堂形成鲜明对比。 上官翊静静地站在门外,目光落在沈扶楹那洋溢着顽皮笑意的脸上,眸光深邃,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夫子注意到课堂上众人的异常,“安静。” 她也奇怪,今日是怎么了。 有一双手附上了女夫子的后背,将那张画着王八的宣纸捏在手中,带着恼怒冲着沈扶楹说:“皇妹,你怎可开这样的玩笑?在夫子后背上贴这种东西。” 说话的人是沈扶月。 沈扶楹暗暗叹气,看来父皇赐婚之事真的得罪了她。 女夫子在看清纸上画的东西时,气的涨红了脸,“长宁公主,您平时日不好好学习就罢了,怎么能在学堂上不尊重师长…” “这般顽劣,我定禀告皇后娘娘。” 上官翊慵懒的笑着,“幺,本座来的是不是不赶巧?正遇上夫子训人?” 他一进来,学堂的人便开始窃窃私语了。 这些姑娘大多数都是养在深闺,听过上官翊的名号,却从未见过上官翊本人。 “他好俊秀啊!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 “洛姐姐,您可是有未婚夫婿的,这个就不要和姐妹们抢了吧?” 这些闺阁小姐不认识,但是女夫子却都认识上官翊。 女夫子恭敬的回答,“督公大人见笑了。” “殿下顽皮,方才本想教导殿下一番。” 她也是个聪明人,上官翊再不济也是皇帝面前的红人,万一哪句话说错了,她就完了。 上官翊越过女夫子,停在了孱弱的沈扶月面前,他伸出修长的手,众人以为他要扶沈扶月,都露出一抹失望。 第31章 林芳若暗中挖苦 上官翊双眼并未去看沈扶月,而是平淡的开口,“东西。” 沈扶月后知后觉的将沈扶楹画的东西递给了上官翊,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许多。 上官翊看了以后,嘴角弯起邪性的笑,反倒是格外自豪地说:“画的不错。” 随后看了眼一旁的女夫子,他的阿楹似乎跟她不是很对付啊… 不然也不会一上来就捉弄她。 想着,上官翊漫不经心的举起手中的宣纸,装模作样的将宣纸上的王八与女夫子比对,最终得出一个看似中肯的结论,“跟你挺像的。” 女夫子面色一僵,那画中人分明是王八,却被上官翊如此轻描淡写地评价,她怎能与王八相提并论?她可是皇后身边的人… 女夫子抬眼便对上官翊那轻佻的模样,勉强挂起笑脸,“督公大人,说什么便是什么。” 这下,其他人终于听清了。 眼前这个俊朗的少年郎,就是恶名远扬的上官翊。 是皇上钦点给长宁公主的准夫婿… 上官翊自然是感受到了学堂内的变化,他已经收敛很多了,怕吓到阿楹还有同她学习的小姐们。 但她们一副怕得要死的模样是为何? 想着,上官翊嘴角微微扯动,“继续讲吧!” 他漫不经心的走向一旁的椅子,他的位置刚好能瞥见沈扶楹的侧颜… 而庄子里,阿彩在他二人离开后不久,就发现了何子盛… 他被结结实实地绑在了椅子上,嘴上还塞上了东西。 见到阿彩以后,他急切的发出声音,“唔唔唔…” 阿彩心头一惊,急忙走近何子盛,小心翼翼地拔出了他嘴里的布团,“你怎么被绑在这里啊?” 何子盛顿时大口喘着粗气,声音中满是惊恐:“该死的上官翊!我跟他势不两立!” 其实也不是上官翊把他捆起来的,而是凌峰。 何子盛便默认上官翊授意的,事实上上官翊没让凌峰这样做,但他知道何子盛被捆起来了。 他边说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无奈绳索绑得极紧,他只能徒劳地扭动着身体。 阿彩连忙去解他身上的绳子,“你总跟督公对着干做什么?以后他是殿下的夫君,得罪他你定没有好果子吃。” “我…” 他支支吾吾许久,才说:“我要找殿下说理去!” 阿彩连忙喊住他,“殿下今日去书院了。” 何子盛心生疑惑,平日里阿彩从不离开沈扶楹,“那你为何不陪同殿下一起去?” “督公大人陪殿下去的啊…督公说今儿他们不回来了,下午带着殿下去策马。” 何子盛抓狂的在屋内走来走去。 又是上官翊… 平时都是他陪着沈扶楹用早膳,今日上官翊肯定得意忘形了吧! 书院的早课下了。 沈扶楹也没有带什么东西,上官翊正不在此处,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不过她自己也可以回去,却被一道身影挡住了去路,“臣女参见殿下。” 沈扶楹仔细打量眼前的人,最终将她的样貌姓名家世对上了。 这正是丞相府的林芳若… “免礼。” 林芳若是贵女之首,在京城小有名号,她面色红润,说话也不急躁,“臣女看殿下与督公情比金坚,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沈扶楹心想,这不就是过来找茬吗? 她安静的听着她说,见她没有了下文,“还有呢?” “臣女早听闻皇上赐婚,今日得见督公,也明白昔日里殿下为何那般痴迷…” 林芳若正好背对着门口,她未瞧见疾步走来的人。 “如此,本宫多谢林小姐,只是林小姐还是多为自己考虑考虑吧。” 沈扶楹先前也没有得罪过林芳若,但是她最近频频找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害,臣女已经在和平武大将军府的公子议亲了。”林芳若嘴角勾起浅笑,似乎在故意攀比。 平武将军府… 适龄的公子应该是平武夫人的二公子,大公子早在前两年便成家了。 沈扶楹记得她父皇亲自封了林芳若为公主才对啊。 “本宫记得父皇封了林二小姐为公主,如今竟与将军府议亲了?” 林芳若轻笑,“殿下想必是误会了,皇上封的乃是臣女的姐姐,姐姐比臣女年长三岁,知书达理,是比臣女最合适的人选。” “皇上先前下旨封的是林府嫡女,本座记得你那姐姐是个庶出。”上官翊突然在林芳若身后出声,他的眼神凌厉如鹰,盯着林芳若时更是冷冽如冰。 林芳若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只见上官翊正站在不远处,她脸色一僵,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盈盈一礼,“督公大人。” 上官翊并未回应她的行礼,而是冷冷地开口:“林小姐,本座记得皇上的旨意是封林府嫡女为公主,你姐姐身为庶出,如何能顶替嫡女的位置?” “还是说林素把老东西想要偷天换日不成?这可是欺君之罪。” 林芳若脸色微变,心中不禁有些慌乱。 她只想着炫耀一番,毕竟她现在心中有气,罪魁祸首也是面前的沈扶楹。 如果她痛痛快快去和亲,就不会牵扯到她。 不过她即将嫁给上官翊了,这样想心中便有几分解气。 而她也是故意说自己在议亲的,她根本不会嫁给什么平武将军府的公子,她要做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林芳若强笑道:“督公大人误会了,臣女的姐姐是嫡女,只是这些年在外住着,前些时日才接回家中,现在也鲜少出门。” 上官翊朝着沈扶楹招了招手,“走了,不跟蠢货计较。” 沈扶楹自是不理林芳若的,绕过林芳若便同上官翊一同走了。 林芳若的表情顿时扭曲起来,上官翊这个该死的东西竟然说她是蠢货? 等她成了皇子妃、太子妃,在当了皇后,她一定杀了上官翊! 上官翊带着沈扶楹去了他的马场,里面养着不少良驹。 “督公您来了。” 管理马场的人见到上官翊的身影,立马像狗腿子一般的跑了过来。 见沈扶楹好奇的打量着周围,他对着旁边的人吩咐道:“给殿下牵一匹温顺的马过来。” 第32章 上官翊的赤焰 话落,便有一人牵着一匹马走了过来,这匹马通体雪白,还是他国进献的。 被沈嗣敬赏给了上官翊,如今看来又被上官翊送给了沈扶楹。 “督公,这雪鹰是最温顺的,殿下骑着它,绝对安全。” 沈扶楹倒是相中了身后的那匹红鬃如火,身形矫健有力的宝马,她指了指,“那匹马叫什么?” 管事看了一眼,“回殿下,那匹马是督公的马,名唤赤焰。” 上官翊看出了她的心思,解释道:“赤焰认主,若是想骑它需要多跟它亲近亲近,不然你上不了它的马背。” 上官翊并未说谎,当初他刚养赤焰的时候,它还是一个小马驹,格外不服管教。 若说赤焰是千里马,那上官翊必是伯乐。 换了其他人恐怕早就放弃驯服了。 赤焰身型硕大,比寻常的马匹高出许多,毛发锃亮,一看就是上官翊喂养的极好。 沈扶楹看向赤焰的目光越来越喜欢,这不由得让上官翊看愣,前世,沈扶楹也很喜欢赤焰。 沈扶楹看向管事,“你可喂马了?” 管事摇了摇头,“还不曾。” “今日本宫来喂赤焰,它平日里吃什么?” “赤焰的粮草都是单独存放的,奴才这就给您取来。”管事说完,转身去取了。 上官翊挑眉,“喜欢赤焰?” “它很漂亮。” 上官翊丝毫没有犹豫,“那我把它送给你。” 此话一出,就听到不远处的赤焰发出强烈的不满,不断地嘶吼着,马蹄也不断的蹬向地面,那力道似乎想把地面踹出一个窟窿。 见状,沈扶楹笑了笑,“看来赤焰不同意,都说君子不夺人所爱,我虽不是君子,也不能因为喜欢就讨过来。” 沈扶楹忍不住在心里泛起了嘀咕,这个上官翊本事大,就连养的马都心眼子多… 上官翊从随从手中接过缰绳,“那今日先带你熟悉熟悉雪鹰,改日在骑赤焰。” 她望了眼马鞍子,犹豫道:“我从未骑过马。” 上官翊早已经料到了她不会骑马,今日本来就是打算独处,皇上虽未言明他们何时成婚,上官翊打心底里是希望沈扶楹开开心心的嫁给他,而不是因为一道圣旨。 “无妨,我教你。” 雪鹰很温顺地站在原处,公主娇嫩,上官翊自然不放心她独自上马。 所以他先将沈扶楹扶上了马背,他紧随其后,自己便翻身上马,上官翊拉着缰绳,一手紧紧环住沈扶楹纤细的腰身,将沈扶楹整个人圈在了怀里,这还是沈扶楹第一次骑马。 雪鹰通体的毛发在阳光下镀上了淡淡的金光。 沈扶楹今日穿了一套玫红色的衣裙,如同那寒冬腊月里争相开放的红梅,明艳动人。 上官翊双腿轻轻一夹马腹,原本没有动作的雪鹰突然动了,沈扶楹被轻轻晃了一下,立即抓紧了缰绳,似乎感受到胸前的人颤抖,上官翊腾出手,将她整个腰身都环抱其中,柔声道:“别怕,有我。” 碍于沈扶楹害怕,他控制着雪鹰,走的极慢。 马场的风带着轻微的香草气息,吹起了沈扶楹两侧的发丝。 上官翊简单的带着沈扶楹在马场转了几圈,上官翊率先下马,紧接着将自己的手递了上去,沈扶楹借着这股力道稳稳的落在地面上,下马后沈扶楹的脚有些软。 管事见二人下马,连忙迎上来接过了上官翊手里的缰绳,“殿下,赤焰的食物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喂了。” 沈扶楹欢喜的一路小跑过去,抓起了一旁的嫩草,赤焰的伙食不错,很新鲜… 不过看这家伙的模样,应该很挑食。 沈扶楹将草递过去,赤焰也不认生了,直接从沈扶楹手中夺过了嫩草,悠闲自得的吃了起来。 可是它吃着沈扶楹递过去的粮,却不让沈扶楹碰。 沈扶楹悄摸摸的跟赤焰说:“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马。” 赤焰好像天生带着一股高傲… 一下午沈扶楹跟着上官翊在马场选马,“你的箭法也好,能否教给我?” 上官翊点头,欣然同意,“自然可以。” “那我能跟你一样厉害吗?”沈扶楹自然是惦记上了上官翊的箭术,她自己也请过师父教自己功夫,但是却学了个花拳绣腿,等到用到的时候反而不管用了。 如今上官翊就在自己眼前,此时他还住在她的庄子上,收点利息总没错吧? “可以。” 东厂… 方去尘身前摆满了各方搜集来的情报,他拿起其中一份仔细端详。 方去尘看着上面讲述的沈扶楹这一年来的事迹,眼神中迸发出精光,“性情大变…” “即使如此,那就对上了。” 跟在方去尘身边的人,忍不住问:“师父,上次督公不是说这件事情不要管了吗?” “你师父我这是在帮督公看清眼前人,你懂什么。” 方去尘将头扭到一边,看着手里掌握的线索,嘴角勾起,这简直是给了他天大的机会啊! 如此可人,跟着上官翊岂不是可惜? 方去尘的小徒弟方瑜见他耳充不闻,便退下了。 正因为提前离开,没有注意到方去尘从袖口里取出来的画像…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贪婪… 仿佛画中人此刻就在眼前。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瓶瓶罐罐,这些都是他从各处提炼出来的“好东西”。 再过几日就可以炼制成药丸,方去尘笃定上官翊既然信神,那一定相信世界上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这些提炼方法,他可是想了许久,只是需要一个契机将东西进献给上官翊。 前世,方去尘也做过这些。 如今只是时间线提前了,上官翊提前找到了方去尘。 傍晚,一辆简陋的马车在上官翊的马车旁缓缓驶过,帘子被一双细嫩的手掀起,而恰巧一阵风吹过,掀起了上官翊马车窗子上的帘子。 沈扶楹精致的侧颜措不及防的闯入对面马车里的少女眼中,少女眼中立刻迸发出恨意。 第33章 阮家升迁 “怎么是她?” 阮经天轻咳一声,迫使阮诗回过神,“怎么了?” 阮经天轻咳一声,这才成功地将阮诗的思绪从远处拉回到现实之中来。 “没事。” 看着自己女儿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阮经天只当是她初到京城,被这繁华景象所震撼,倒也没有多想什么。 阮经天只是笑着说道:“没事便好,我的乖女儿,你觉得这京城如何呀?是否比咱们家乡要热闹许多呢?” 阮诗听后,微微一笑,轻声回答道:“爹爹,女儿觉得京城确实繁华无比,令人目不暇接。女儿一时之间有些看入迷了,还请爹爹勿怪。” 这些日子,阮经天对阮诗格外上心说话也是和颜悦色。 一直旁敲侧击为何那位周大人会对她恭敬有加,还帮他升了官,阮经天自己都没想到会这么快踏入京城,这可是天子脚下啊! 多少人挤破了头想要进来,如今这个机会被他等到了。 但是阮诗口风紧的很,半点消息都没问出来。 阮经天见状,自然不能把这块金疙瘩嫁出去,反而是连夜退了婚事,不惜搭上了许多金银珠宝赔罪。 阮诗的心思早就飘去了远方,刚才那个女人坐的马车过于华丽,想必也是那个世家的小姐。 自己先前在丰州城得罪了她… 不对不对! 阮诗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那怎么能是她得罪了她呢? 明明就是她抢了原本属于自己的醉仙酿。 想着,阮诗嘴角带着笑,似乎又回忆起了刚才的场景,少女明媚的模样,似乎旁边还坐着一名男子… 莫不是… 看来,等安顿好了,她还要仔细打探一番,看看那到底是谁家的公子哥。 那日看他穿着,一定是非富即贵。 又拿着东厂的腰牌,那肯定是贵了。 阮诗已经想到自己嫁给他的模样了,她的腰板挺直,马车缓缓前进,恍惚间,仿佛是她的荣华富贵在向她招手。 下了马车,上官翊立在沈扶楹身侧,不紧不慢的跟着她细碎的步子。 上官翊伸出手臂,护在沈扶楹腰身,但并未触碰,只是悬在半空,语气暧昧,“阿楹生辰快到了,可有愿望?” 沈扶楹今日玩得尽兴,早就有些累了,完全没注意上官翊的眼神,她疑惑道:“说起生辰,我倒是奇怪了,你为何能将我的生辰八字说的一字不差?” “阿楹是我心仪之人,我又怎会记不住你的生辰。” “可有愿望?” 上官翊的声音当真是带着宠溺,就好像沈扶楹提出在过分的要求他都能答应。 沈扶楹转过头,这才发现上官翊离自己很近,她的脸一下子红了,心跳也不受控制地加快。 “我……我不知道。”她低下头,声如蚊蝇。 上官翊笑了笑,凑近她的耳边,轻声说道:“不如,今年本座替你许一个愿,愿本座的阿楹平安喜乐,常伴吾身。” 他的气息吹在沈扶楹的耳朵上,她的心更乱了,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吹落了树上的花瓣。 上官翊伸出修长的手接住一片花瓣,递到沈扶楹面前,“就像它一般,纵使飘落,也永远有本座接着。” 类似的话,上官翊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 上次直白的说他可以成为自己的靠山,如今又说这话。 上官翊最擅长的便是得寸进尺,这不他整个人都要贴到沈扶楹身上了。 沈扶楹后退一步,故作镇定的说:“距离生辰还有好几日,生辰之日再说愿望吧!” 说完,沈扶楹也不等上官翊点头,独自跑开了。 身后是上官翊的轻笑声,这不禁让沈扶楹的步子更快了些。 沈扶楹直接回到了屋内,阿彩在半路上看到了沈扶楹,连忙行礼,“殿下,您回来…” 而面前的人似乎都没注意看阿彩,一溜烟儿钻进了屋子里。 “这是怎么了?”阿彩凑近了屋子,刚才她似乎望见她家殿下的脸有些红。 沈扶楹回到房中,才缓过来自己刚才为什么要跑啊? 她轻轻拍了拍脸颊,过了一会儿才响起了阿彩的敲门声,“殿下,皇上今日派陈公公来,让您明日和督公一同入宫。” “知道了,可告诉上官翊了?” 按理来说沈扶楹未出嫁应该住在宫内,可沈嗣敬纵容着她的性子,这个女儿想做什么他都不拦着。 阿彩并未向沈扶楹禀告何子盛的事情,有些事情孰重孰轻她还是分得清的。 “未曾。” 以往上官翊应该会不要脸的追过来,今日许久不见动静。 阿彩继而又说:“督公去东厂了,好像是有急事。” 上官翊还没未踏进后院,方去尘派来的人便来寻他了,赶去了东厂。 他踏着沉稳的步子,他抬头看去,狼眸如剑,泛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光,“派人寻本座,何事?” 原本端坐在位子上沉思的方去尘立即跪在地上,“督公,这是贫道这几日观天象还有搜集到的东西。” 方去尘双手举起数张宣纸,立在上官翊身后的凌峰会意,立刻上前接过了方去尘手里的宣纸,恭敬的递给上官翊。 上官翊大致的看了一眼,看向方去尘的眸子不自觉地闪过凌厉,“方去尘,你可知道构陷公主是何罪?” 方去尘自然是有些害怕,但是这几日他了解到上官翊原本就很讨厌女人,一年前还将沈扶楹推入水中,想必对沈扶楹的喜爱也没有多少,他从中作梗也没有什么妨碍,如此想着,便愈发大胆起来。 “贫道所言,没有半句虚言。” 上官翊不断的打量着方去尘,他自然不会信方去尘所言,但是对于种种情况又不得不去疑心。 阿楹却是变了许多… 这一点上官翊无从辩解… 方去尘浑身一抖,从怀又掏出了一个盒子,里面躺着一颗黑乎乎的药丸。 上官翊看着这药丸极为熟悉,好像就是他前世吃的… “这是何物?”他故作不解。 方去尘连忙说:“这是贫道研制出来的药丸,服下后会吐露真言。” 第34章 方去尘作死 看出上官翊的犹豫,他决定再加一把火,“督公,贫道知道您心系殿下,但这药丸也能检验殿下真心,而且没有副作用。” 方去尘自己说这话也没底,他也不晓得这药丸过后会有什么副作用,只是为了自己的计划… 屋门口,一抹玫红色长裙微微露出,沈扶楹将二人的话尽数听了去,上官翊察觉异样,目光骤然扫了过来,“谁?滚出来!” 他的声音如寒冷刺骨的风,惊的沈扶楹一激灵。 随后,她整理了一下衣裙,从容淡定的走了出来,又将视线放在了那颗黑乎乎的药丸上… 方去尘也没料到沈扶楹会突然到来,惊恐地说:“贫道参见殿下。” 上官翊的眸光逐渐回温,“你怎么来了?” “父皇传旨让你我明日入宫,本宫以为督公大人今日要在东厂歇下,所以特来告知。”沈扶楹虽然和上官翊说着话,但目光未离开药丸。 这些江湖游士研究出来的东西,谁敢吃啊… 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出来的,当年秦始皇追求长生之术… 沈扶楹俯下身子,想要取出药丸,却被方去尘阻止了。 她转头望向上官翊,上官翊紧盯着方去尘,“给她。” 迫于两道实现的压力,方去尘只好拿出来了。 沈扶楹拿着药丸自己打量,带着意味深长的笑,“道长说这颗小药丸可以让人口吐真言?” 方去尘硬着头皮说:“回殿下,的确如此。” 沈扶楹眼神亮了亮,将药丸往方去尘嘴边递了递,“那…道长吃了吧!” 方去尘连忙摆手,“殿下说笑,此药丸一颗耗费人力物力极大,贫道用不上这么好的药…” 沈扶楹眨眨眼,“你不吃?” 既然不吃,那她可就要借势了。 随后,沈扶楹回头,一脸委屈的看着上官翊,“上官翊,此人怀疑我的身份,皇家岂容他一介草民质疑?既是吐真丸,让他服下便知真假。” 沈扶楹本就不信天下有什么吐真丸,现代有测谎仪,但那都是多少年之后的事情了。 上官翊挥手,唤来身后的人,格外纵容沈扶楹,大有一副沈扶楹杀人他递刀的架势。 方去尘看着即将过来控制他的人,整个人都慌乱了起来,连忙往后退去,慌忙中从袖口掉落处折叠整齐的宣纸。 沈扶楹眼尖地发现了地上的宣纸,她上前捡起,方去尘想要阻止都来不及,她展开一看,上面竟是她的画像。 只是画中人的姿态有几分… 上官翊看到这幅画,眼神变得深邃起来,瞬间变得如利刃一般,“这是你画的?” 方去尘点点头,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督公…您听我…” 他吓得浑身颤抖,原本就是被沈扶楹美貌吸引,后来几次相处他觉得上官翊对他信任有加,就生出了其他心思… 上官翊心中窝火,上前一把掐住了方去尘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提起,语气冰冷,“老东西,你找死?” 他没想到,自己前世费尽心思找来的人,却对他的阿楹生出了不该有的龌龊心思。 沈扶楹见状,她开始翻动方去尘屋中的摆设,上官翊立刻命人帮沈扶楹翻找。 最终翻出来两个提炼用的炉子,还有一种特殊的矿石。 这矿石泛着红色,沈扶楹又看向一旁未用完的朱砂,心里已经了然,“上官翊你可知道这是何物?” 沈扶楹将矿石举起,解释道:“这种矿石是可以提炼出丹砂。我猜测此药丸含水银,就是刚才搜出来的东西,提炼水银需要用的丹砂,也就是朱砂。” 沈扶楹拧着眉头,“这药丸吃多了,可就归西了。” 沈扶楹的声音并不大,但却重重的砸在了上官翊心上。 上官翊脑海里浮现出他每次吃药丸的情景,确实他后来感觉身子百般不适,但那时候他自己早已经丧失了活下去的信念,并未宣太医把脉。 难不成他是被活活毒死的? 如果沈扶楹知道他心中所想,必然告诉他,是。 一旁的凌峰翻出来几张画卷,打开看了一眼,顿时面色通红,随将画合上,神情凝重,“督公…这…” 上官翊看向欲言又止的凌峰,“支支吾吾的是什么?” 凌峰不敢言语,只好将画卷递给上官翊,而方去尘早已经被人压了起来。 上官翊微眯着眼睛,接过画卷后,目光变得凶狠,他不曾想自己竟然引狼入室… 沈扶楹瞧见上官翊的模样,他眼中的一闪而过的戾气尽数落进了沈扶楹眼中。 上官翊舌头顶了顶腮帮子,低声笑了起来,带着几分妖艳,再抬眼时,墨色的眼底翻滚着疯癫的血红色,他的声音犹如地狱爬出来的魔鬼,“凌峰,把人带去东厂大牢,本座亲自伺候。” 凌峰唤来两人,架起方去尘强行拖着他就走了。 而方去尘此刻才感受到害怕,“督公!饶命啊!贫道…不不不草民不敢了!” 他的喊叫声越来越远,沈扶楹看着上官翊极力忍耐的模样,不由得好奇那副画上到底是什么。 “画里有什么?让你如此气愤?”说着,沈扶楹上前,想要一看究竟。 上官翊将拿着画卷的手藏在身后,泛着寒光的眸子一瞥,“阿楹还是不要看了,免得脏了阿楹的眼。” 沈扶楹放弃,既然上官翊不让她看,那她肯定是看不成的… “我派人送你回去,明日再去接你入宫。” 上官翊握着画卷的手微微收紧,今夜他还有事情要做。 沈扶楹自然是不愿意走,第一次有人想要“谋害”她,她还想着在这里凑个热闹,“我想留在东厂…” 上官翊另一只手将人捞入怀中,突如其来的靠近使得沈扶楹惊呼一声,他忽略掉沈扶楹的娇声,随后单手将沈扶楹抱起,自己坐在了椅子上,而沈扶楹此刻便坐在他腿上。 上官翊手环在她的软腰上,浑身散发着强烈的安全感,上官翊低头用自己的鼻尖轻轻蹭了下沈扶楹,“阿楹这样爱凑热闹?” 第35章 疯批上官翊 上官翊温热的气息打在沈扶楹脸上,她皱眉,“他污蔑我,我自然不能这样一走了之。” 说着,沈扶楹暗自动了动身子,可腰身被紧紧扣住不得动弹。 但是上官翊态度强硬,言语中带着威胁,“阿楹不走,那我们便做点别的?” 沈扶楹闻言,缩了缩头,“做什么?” 上官翊依旧低着头,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脸颊上,带着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他的唇瓣轻启,声音低沉,“阿楹很快便要嫁给我了,不如我们提前…” 沈扶楹的脸颊瞬间染上了一层绯红,她心中涌起一股不安,这个上官翊满脑子都是什么事儿? 再说了,他行吗? 沈扶楹想着,眼神不自觉的往上官翊腹部瞥去… 上官翊伸手,勾起了沈扶楹的下巴,迫使沈扶楹看向他,“听话,回去。我定给你主持公道。” 上官翊面色泛起一阵烦躁,这却不是因为生气,而是… 沈扶楹眼下必须走。 她并不死心,还想着据理力争一番,“我…” “本座让你回去!” 上官翊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他犀利冷锐的眸子落在沈扶楹美艳动人的侧脸上,带着几分命令的口吻。 沈扶楹皱眉,看,这才是真正的上官翊。 一直以来他都是如此厉声厉色,那双曾经对她温柔如水的眼眸,此刻却像深渊一般深不见底。 沈扶楹感受到他身上的寒意,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她可不想再被丢进湖里了。 这个男人一旦发怒,后果将不堪设想。 上官翊的手猛地收紧,察觉到自己的语气不佳,他将沈扶楹纤细的腰肢紧紧扣住,语气温和下来,“回去吧,等我处置了他,便回庄子,你放心我定给你好好出气。” 沈扶楹自然不会触怒上官翊,乖巧的点了点头,上官翊这副模样,她还是远离一点好,免得血溅到她身上。 她从他身上下来,腿上突然一轻到让上官翊有些不适应,某处早已经因为肢体的接触有了反应,所以上官翊才赶沈扶楹离开,他怕自己把持不住,怕自己吓着他的阿楹… 沈扶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上官翊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起身,向着东厂大牢的方向走去。 牢房内昏暗幽闭,处处潮湿,也可见老鼠。 上官翊踏入牢门,血腥味和腐朽的气味扑面而来,铁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关闭,回荡在空旷的牢房内。 方去尘被五花大绑在木桩上,脸色苍白,身上已然被施以鞭刑,“督公…饶命。” 上官翊走近,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直勾勾地盯着方去尘。 “你可知罪?”上官翊的声音冰冷而低沉,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 方去尘颤抖着声音,试图辩解:“我……我……” 然而话未出口,便被上官翊一声冷笑打断:“觊觎本座的阿楹,你也配?” 上官翊的冷笑在昏暗的牢房内回荡,带着刺骨的寒意。 “本座看重你,可你真叫本座失望啊…”上官翊的声音低沉而威严,他伸手轻轻整理着方去尘凌乱的衣领,那动作轻得像抚摸一件易碎的瓷器,可却让方去尘由衷感到一阵恐惧。 “你那个小徒弟,本座已经让人带过来了。” 上官翊的声音冰冷,眼底翻起猩红,“得罪本座,一个也别想活。” 他的话音刚落,牢房内便陷入了一片死寂。 方去尘的脸上血色尽失,他瞪大了眼睛,他知道自己不能活着离开东厂了。 当初不该被美色所诱… 如今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的命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别…别杀我…” 上官翊嗤笑,“不想死?” 方去尘疯狂的点头,血水和汗水交织在一起,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那就老实说吧,那药丸到底是什么东西。” 方去尘断断续续的说:“药…药丸功效其实是我随便编的,根本没有奇效…” 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你的意思是你什么都不会?” 方去尘点了点头,赶紧说:“我就是一个江湖骗子,哪里会什么算卦…而且我从未说过自己会什么啊,是您突然找上了我…” 只不过他们谁也不知道,就是被这么一个江湖骗子误打误撞的猜对了,沈扶楹那具身体里早就换成了旁人。 上官翊脸上蒙上一层阴云,眼里的戾气扩散到四周,乃至全身。 上官翊冰冷修长的手指狠狠捏在方去尘的伤口上,方去尘顿时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上官翊的肤色比寻常男子要白上几分,妖艳的红色在他手上绽放,“凌峰。” 上官翊伸出手,凌峰立刻会意,拿起了沾满辣椒水的鞭子递到上官翊手上。 上官翊接过鞭子,面无表情地凝视着方去尘。 他缓缓举起鞭子,方去尘的瞳孔猛地收缩,那鞭子落下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牢房内。 “啊!”方去尘惨叫出声,那鞭子带着辣椒水狠狠地抽打在他的身上。 他拼命挣扎,想要挣脱束缚,但那双被绑得紧紧的手腕,根本无处可躲。 而上官翊似乎使用了全身的力气,每一鞭子都结结实实抽打在方去尘痛感最重的地方。 上官翊在心中默默的数着,方去尘当真该死! 竟然敢骗他! 亏他还去还愿,费劲心思的找他,可到头来自己竟然是被活活毒死的! 想着前世种种,上官翊手上的力道又重了,绑在木桩上的人早就没了动静,他才停下。 “凌峰,把他泼醒。”上官翊眼底阴鹜地睨着方去尘,昏过去多没意思。 上官翊身上的白衣不知何时被溅上了血迹,在上面开出了大朵的红梅,格外妖冶。 凌峰领会,当即一桶水浇了下去,“咳咳咳…” 上官翊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慢悠悠的饮了茶,心思飘忽,“本座赐你一个怎样的死法呢?” 他心里将东厂的刑罚想了一遍,总觉得哪个也是便宜了他。 最终,上官翊的实现停留在一把匕首上。 上官翊默默起身上前,将匕首拿在手里把玩,他勾了勾唇,眼中泛着诡异的光,“凌迟吧,本座亲自来。” 第36章 梦见前世 上官翊对着方去尘摆出了一个薄凉的笑,“只是…本座下手不知轻重,可能会有点疼。” 他凑上去,用匕首划开了方去尘腿上的肉。 上官翊身为东厂的头目,清楚的知道如何下刀会让人痛苦。 牢房里断断续续传来方去尘的惨叫,上官翊的瞳孔散发着兴奋,听着他的惨叫,上官翊的面容才舒展开来,他就是喜欢听这些人惨叫… 方去尘的徒弟被迫压过来看着方去尘一点点死去,着急却又无能为力,他恶狠狠的盯着上官翊的背影,“我要杀了你!你放开我师父!” 上官翊手里的匕首用力送入方去尘的小腿,方去尘疼的倒吸一口凉气,紧接着就听到上官翊冷如冰窖的声音,“杀本座?” 他嗤笑,看着细胳膊细腿的人,只觉得那句话十分可笑,周身散发出杀气,“那就要看看你命大不大了。” 笑话,进了他东厂的人,还妄想能出去报仇?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方去尘才咽气。 凌峰看了眼地上散落的碎肉,若不是长期见到这种场面,恐怕他早已经呕吐出来了。 方去尘的双腿和手臂都只剩下血淋淋的白骨,没有半点皮肉包裹。 这哪里是凌迟啊,明明就是抽筋剥骨… 他家督公跟在刻花一样,将肉全部剔除,一开始都不曾动方去尘的要害… 上次这般场景还是上官翊刚接管东厂的时候。 上官翊左眼四周溅上了方去尘的血迹,衬得他整张脸苍白似有些带着病态。 指尖的血落在地上,白色的衣衫也要不得了。 凌峰查看一番,确保方去尘彻底没了气息,才问道:“督公,方去尘的那个小徒弟怎么办?” 那人早已经被吓晕过去了,上官翊瞥了眼,就这种货色,还想杀他?多做做梦吧,梦里什么都有。 随后上官翊踏着沾满血腥的地面向外走去,也不曾看地面的凌乱,“丢给本座养的黑豹吃。” 他上官翊从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斩草除根的道理还是懂的。 充斥在上官翊鼻尖的血腥味,纵使出去也不曾散去。 夜色如浓稠的墨汁,上官翊踩在地面的脚印也隐隐有血迹,宛若地狱出来的修罗。 血红色的脚印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黑红… 周围的风似乎都凝固了,只剩下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野兽的嘶吼,他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而那溅在脸颊上的血迹更增添了几分诡异的美感。 东厂的一处佛堂里传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是上官翊,发疯了… 他将屋内的摆设尽数摔到地上,他差点…差一点就信了方去尘… 片刻后,他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这才动身去了庄子。 沈扶楹一头乌发柔软的铺在榻旁,房间静谧的只有她轻微的呼吸声。 朱唇微翘,睫毛轻轻颤动,娇媚无比。 阿彩寸步不离的守在门口,见那道急匆匆的身影袭来,她放低了声音,“督公,我家殿下已经睡下了。” 上官翊敛眸,“那本座明日再来。” 他离开后,阿彩才皱眉,督公身上似乎有一股血腥味… 屋内的人并未察觉这些,轻轻翻动身体后又沉沉的睡去了。 上官翊回到屋子,他疲惫的捏了捏山根,今日见了血腥,他体内的暴力因子疯涨。 他未去榻上就寝,而是靠在椅子上,不知不觉便进入了梦乡。 梦中… 已过六旬的方去尘龙袍加身,将他的尸首随便掩埋。 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徒弟缓缓走近大殿,“师父…您知道那是毒药?” 方去尘带着得意,捻动手指,“我自己亲手调制的药丸,怎会不清楚成分?这疯皇根本不配为天下君主!” “为了一个女人大动干戈!” “徒儿在宫中见过先皇后的画像,确实是世间少有的美人,也不怪上官翊那般上心。” 方去尘露出的表情无疑不是在说上官翊愚蠢,“再美有何用?还不是香消玉殒了。” 上官翊在梦中只能看着这幅场景,可转眼间方去尘便暴毙而亡了。 他惊醒时,正逢凌峰前来敲门,“督公,该用膳了。” 上官翊猛地坐正,扶手擦去额头渗出的冷汗。 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不再是梦中的大殿,而是自己熟悉的房间。 他揉了揉太阳穴,这个梦让他有些头痛,梦里的真实又不像是假的… 上官翊仔细回忆前世诸多细节,从他放出皇榜到方去尘主动寻来,他说被上官翊的真心感动,所以才来帮他。 他为了达成目的,给了方去尘至高无上的权利,无数的金银,心底早已了然。 上官翊定了定神,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殿下可起身了?” 门外再一次响起凌峰的声音,“殿下已在前厅了。” 上官稍作整理,身着一袭华丽的暗紫色袍子,随凌峰一同前往前厅用膳。 候在一旁的阿彩见状,上前为上官翊盛了一碗汤羹。 沈扶楹端庄的坐着,举手投足间都展示出皇家的高贵。 她学这些其实都像模像样,上官翊坐在她身边的时候,沈扶楹明显一僵身子。 脑海里浮现的是昨日上官翊冰冷的话,沈扶楹暗自为自己捏了把汗,又悄悄的去瞥上官翊。 这一瞥,正好撞进了上官翊的深眸。 上官翊嘴角勾起笑容,一只手支着太阳穴的位置,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沈扶楹。 而沈扶楹就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被抓包了,她的脸色微红,将头重新埋下去,默默的扒着饭。 他含笑调侃的说:“我好看吗?” “噗…咳咳…咳。” 上官翊的问题着实呛了沈扶楹一口,见状上官翊伸出手缓缓拍着沈扶楹的背,凝眉,“慢点。” 上官翊伸手拨弄着她的碎发,眼神包含着无尽的宠溺,“阿楹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 沈扶楹小声道:“我才不是看你呢,你一点也不好看…” 上官翊低笑,他对自己的样貌还是有把握的。 第37章 良妃找茬 “阿楹在看我身后的柱子?” 沈扶楹将一块肉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几乎没经思考,便脱口而出,“我在看凌峰!” “……” 在后面降低存在的凌峰突然觉得四周杀气肆虐,措不及防的打了一个冷颤。 上官翊一记刀眼投过去,凌峰不得不挪动身体出去了。 饭后,二人乘着马车前往皇宫。 沈扶楹身着鹅黄色宫装,衬得她肌肤白如初雪,衣裙上用针线勾勒的图案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芒。 发侧两边的步摇跟随着马车的颠簸摇曳生姿。 上官翊一手扶着沈扶楹,可谓是威风凛凛。 一旁的宫门口,在他二人掠过时,才缓缓走出一个人。 秋红在一旁说:“娘娘,如今长宁公主可是威风得很,皇后也跟着扬眉吐气一把。” 良妃冷哼一声,“这种没根的东西,有什么可威风的。” 随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前往坤宁宫。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良妃来的最晚,行礼也傲慢。 但赫连衔月一直摆着一张恰到好处的微笑,这便是一国之母,应有的气度。 “赐坐。” 一旁的怜贵人夸赞道:“良妃娘娘头上的发钗很漂亮,想必费了不少心思才打造出来。” 良妃作势摸了摸头上的发钗,“这是前几日皇上送给本宫的,整个北昭仅此一支。” 赫连衔月眼神微微一动,却依旧维持着笑容,“本宫听闻那支发钗上镶嵌的是西域进贡来的宝石,真是难得一见的美物。” 良妃得意地扬起下巴,仿佛整个后宫的荣宠都集于她一身,“皇后娘娘所言极是,皇上对本宫的确宠爱有加。” 她轻轻拨弄着发钗,一旁的嫔妃们见状,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却又不敢表露得太过明显。 良妃说话的时候,嘴角弯的恰到好处,又匆匆瞥了眼赫连衔月,“只是本宫来的时候碰巧遇上了长宁公主,殿下正跟她的驸马爷入宫见皇上呢。” 剩下的妃嫔均不敢做声,毕竟大家都知道这位驸马爷是上官翊,都怕自己口无遮拦说错了话,最后传到上官翊耳中遭到报复。 赫连衔月凝视着良妃,缓缓开口,“扶楹的生辰快到了,皇上打算给扶楹大办生辰宴,也打算借助生辰宴为适龄的公主挑选驸马。” 赫连衔月别有深意的看了良妃一眼,纵使良妃身后有整个丞相府,也斗不过她。 她是在变相的告诉良妃,她是各位公主的嫡母,挑选驸马有一半是她说了算的。 众妃嫔又小坐了片刻,才散了。 洛嘉上前,“娘娘,这良妃如今胆子也太大了,不过一个罪臣之女,真以为关键时刻林家能保她?” 赫连衔月眼光犀利,淡漠地说:“这次和亲之事,林素可是出了不少力。” “把自己的女儿搭进去都在所不惜,本宫还真的觉得关键时刻,林素会保良妃。” 良妃是罪臣之女的事情并没有被很多人知晓,当初还是林素提议让良妃入了林家,这样既有一个强大的母族做靠山,又能在后宫站稳脚跟。 洛嘉蹙眉,“这丞相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搭进自己的亲生女儿,却一声不吭。” 赫连衔月朱唇微张,“他能说什么,如今朝堂上,上官翊与林素分庭抗礼,上官翊如今已是本宫这边的人,而本宫与良妃素来不和,林素是拉拢不过来的,尤其是良妃还有八皇子…” “娘娘放心,八皇子尚且年幼,跟他的哥哥们比还差很多。” “但也不得不防。”赫连衔月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八皇子虽年幼,昨日皇上才夸赞八皇子聪慧。若任其成长,日后必成大患。” “那娘娘打算怎么办?”洛嘉问道。 赫连衔月轻咬嘴唇,思考片刻后道:“眼下最要紧的,是要稳住上官翊。他在朝堂上的势力不容小觑,必须确保他始终站在我们这一边。” 她又想到了上官翊那日在清凉台说的话,若是想拿下上官翊,还是要从沈扶楹这里动手,半晌,她沉声道:“吩咐小厨房做几道公主爱吃的菜,留她在宫中用膳。” 洛嘉带着几分为难,“娘娘,殿下许久不在宫中,恐怕摸不清殿下的喜好。” 赫连衔月捏了捏眉心,带着几分疲惫,“那就多做些送过来,总有她爱吃的。” 想必赫连衔月自己都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要主动讨好这个被她厌弃的女儿。 “殿下,督公您们可来了,快请进。”守在殿外的陈正早已经等候多时,沈扶楹乖巧的点头,“陈公公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您请。” 陈正自然是留在了殿外,就不便往里面去了,他要把着门不让别的娘娘来打扰。 今日殿内,点着上好的龙涎香,散发出的香氛沁人心脾。 沈嗣敬手里拿着一份名单,是今年进入殿选的人。 沈扶楹微微俯身,“儿臣参见父皇。” “臣参见皇上。” 沈嗣敬抬起头,看着一同走进来的两个人,慈祥的笑了笑,“快起来吧,赐坐。” 随后拿起之前案上看的名单,“这是今年殿选的人名单,你看看。” 一旁伺候笔墨的小太监连忙将名单接过,递给了下面的上官翊。 上官翊随意的看了一眼,张时眠的名字放在最前,他对此并不意外。 前世张时眠就是状元,直接入京任职了。 后来在新帝登基的时候,因为拥护良妃所生的八皇子被绞杀。 “这第一名叫张时眠,对文章都很精通。” 沈扶楹觉得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第一名… 她微微眯眼,略显无辜的凤眼如清澈见底的潭水,让人一眼便能看出她心中所想。 她想到了,在丰州,遇上的那个人不就是张时眠吗?那个女扮男装的丫头还对着她们大打出手。 起初沈扶楹还以为那女子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如今看来这个张时眠胸中确实有点笔墨在。 沈扶楹一直觉得能够脱离书本才能学到新的知识,如今的科考存在诸多弊端。 第38章 定下婚期 “儿臣倒觉得如今的科考过于死板,考生只懂得死记硬背,却不会举一反三,这样很难培养出人才。” 上官翊暗自勾唇,连忙附和,“殿下所言极是。” 沈嗣敬看着这小夫妻二人一唱一和,小棉袄再一次漏风了… 上次觉得漏风还是在沈扶楹倒追上官翊的时候。 这还没成婚呢,若是成了婚恐怕就没他这个做父皇的什么事情了。 不过说到底,自己不就是为了给女儿找个出路吗? 等自己驾崩,众皇子一定会互相残杀、争夺皇位,林素他信不过,镇北侯府这几年势弱,不是合适的人选。 北昭一共有两个侯爷,镇北侯和镇远侯,镇北候有两位公子,镇远候膝下无子。 两家都是满门忠烈,祖上三代都是在外战死,所以才会封侯拜相。 “那你二人有什么好建议?” 上官翊看着沈扶楹跃跃欲试的模样,示意沈扶楹说:“儿臣认为可以在殿选时出几道题目,比如身为一方父母官,若是遇上瘟疫、旱灾…这些突发情况,如何解决面前的困境,答得最好者便是今年的状元。” “这主意不错。” 上官翊嘴角含笑,他有点骄傲了。 沈嗣敬沉思片刻,眸子忽而一亮,“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前几年考取功名的人也没有做出什么成绩,可见是太过死板,今年便试试朕的楹儿说的法子。” 就在上官翊看这张名单的时候,沈嗣敬似乎想起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又说道:“镇北侯还有世子不日便要回京了,咳咳…咳…” 沈扶楹上前轻轻拍着沈嗣敬的后背,面色担忧,“父皇,您身体不好,还是要注意休息,如今太医调养了数月,怎的咳嗽日渐频繁。” 沈嗣敬摆了摆手,“无妨,老毛病了。” 他重新看向上官翊,“替镇北侯接风的事情就交给你办吧!” 说完,沈嗣敬还将视线落在了沈扶楹身上,似乎在观察她的脸色。 见沈扶楹面色如常,才缓缓回神。 上官翊垂眸,摩挲着纸张的手停了下来,用无声来表示同意。 沈嗣敬看着二人是越来越喜欢,“今日你二人就留在宫内用膳,再过七日便是楹儿生辰。” “这次生辰,在宫内大办,也将你们二人的婚事昭告百官。” 沈扶楹乖巧地立在沈嗣敬身后,轻声说道:“父皇…” “朕看你们二人相处甚好,打算将大婚定在半年后。”话音未落,便瞧见上官翊蹙眉,沈嗣敬解释道:“楹儿是朕唯一的嫡公主,成婚这种大事不能马虎,也不能委屈了楹儿。” 上官翊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那是自然,殿下可有意见?” 沈扶楹撇着嘴,一个她父皇,一个上官翊,两个人都拍板了,她在提意见有用吗? “没有。” 沈扶楹回答后,上官翊的嘴角弯起,浑身上下透露着愉悦。 听到这话最开心的莫过于沈嗣敬了,立即说:“朕先拟旨。” 沈扶楹一下子便看透了自己父皇的心思,这不就是怕她反悔吗? 沈扶楹抿唇说道:“父皇放心,儿臣不会反悔的。” 陈正拿着白色的拂尘不慌不忙的走进来,“皇上,皇后娘娘身边的洛嘉来了。” “让她进来吧!”沈嗣敬低着头看不清是什么神色。 洛嘉走进来,行礼问安,“奴婢参见皇上、殿下、督公大人。” “何事啊?” “回皇上,今日娘娘在坤宁宫准备了酒菜,特请皇上,殿下还有督公过去用膳。” 赫连衔月的举动,不仅震惊了沈嗣敬,还让沈扶楹大吃一惊。 赫连衔月可从来没这么好过,至少在沈扶楹穿过来的这一年。 全场只有上官翊最镇定,他就知道赫连衔月会想方设法的拉拢他。 上官翊望向惊讶的沈扶楹,那一刻眸子昏暗,他的阿楹大抵是渴望得到赫连衔月的爱吧… 只不过这次上官翊猜错了,如今的沈扶楹才不需要虚情假意的亲情,她在这个世界唯一惦念的只有沈嗣敬一人。 当年原主落水,她魂穿到沈扶楹身上,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沈嗣敬。 那关怀的目光,还有见到沈扶楹醒来的喜悦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她本是孤儿,可是因为一次离奇的穿越,她才有了家。 沈嗣敬第一时间并不是答应,而是看向沈扶楹,沈扶楹点头,“那便去吧!” 沈嗣敬是希望沈扶楹去的,毕竟这有利于她们缓和母女关系。 后面,沈嗣敬和上官翊商议一些事务,沈扶楹坐在偏殿吃着糕点。 直到晌午,三人才浩浩荡荡的前往坤宁宫。 正在贵妃椅上歇息的赫连衔月听到门外响起一道尖锐的太监音,“皇上驾到——” 赫连衔月从容的起身,一旁的洛嘉扶着她。 她往前走了几步便拿开了原本附在洛嘉手里的手,柔声道:“臣妾参见皇上。” 沈扶楹同时行礼,“儿臣参见母后。” 沈嗣敬上前将赫连衔月扶起,又望向一旁青玉瓶子里装点的木芙蓉,神色微微震惊,“皇后今日宫殿里换了木芙蓉?” 赫连衔月面上流露出的笑意似能融化冬日的寒冰,眼神又自然地瞥向沈扶楹,“花房新送来的,臣妾记得扶楹喜欢木芙蓉,特意留了两盆花房培育出来的新品种,等回去时让她带着。” 沈扶楹听到赫连衔月的话,她抬头望向那两盆盛开的木芙蓉,花朵饱满鲜艳,木芙蓉是锦葵科木槿属,原本盆栽是种不开的,可见花房的人确实费了些心思,让它提前开花。 赫连衔月亲自领着她走到那两盆木芙蓉前,柔声说:“花房只培育出两盆新品种的木芙蓉,待根茎大一些可以种植在你的庄子上…” 她漫不经心地瞥向一旁的上官翊,“或者东厂也可以…” 沈扶楹看着赫连衔月那柔和的眼神,微笑却不达眼底,“谢谢母后,我很喜欢。” 赫连衔月见她开心,眼中也露出了满意的笑意,此刻倒是显得母慈子孝。 第39章 皇后“示好” 竹苓从坤宁宫小厨房走出来,恭敬地问,“皇上,娘娘,是否传膳?” 赫连衔月点头,竹苓立刻下去准备了。 坤宁宫的宫殿内,赫连衔月轻抚着玉瓷茶杯,几人纷纷落座。 片刻后,竹苓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宫殿门口,她手捧托盘,上面摆放着精致的瓷碗和银筷。 她小心翼翼地走进殿内,托盘上的菜肴散发出诱人的香气,赫连衔月微微转头,目光落在竹苓手中的托盘上,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扶楹,你看看可有你爱吃的菜?” 一盘红豆糕摆到了沈扶楹面前,上官翊不动声色的将一旁的水晶虾仁换到了沈扶楹面前。 看着不解的赫连衔月,上官翊挂着淡然的笑,“殿下幼时娘娘不曾照看,恐怕不知晓殿下对红豆过敏。” 赫连衔月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惊愕,目光迅速转向沈扶楹。 只见沈扶楹正专注地看着托盘中的菜肴,她的脸色虽未变,似乎早已经习惯了。 上官翊轻描淡写地拿起水晶虾仁,放在沈扶楹的碗里,动作自然流畅,“你爱吃的。” 沈扶楹微微低头,避开了赫连衔月投来的目光,她拿起筷子轻轻触碰着碗中的虾仁,抬眸,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上官翊似乎比她想象的更了解她。 一顿饭下来,沈扶楹只用好好吃着碗里的饭,每次她想吃什么,上官翊都能准确无误的做出预判。 饭后,赫连衔月留下沈扶楹说话,沈嗣敬与上官翊继续商议事情去了。 赫连衔月手中执起剪刀,精心地修剪着盆栽,“你看母后这盆栽如何?” 沈扶楹上前仔细打量,“儿臣看着眼熟,这可是皇叔进献的那盆?周身躯干宛若游龙,这样上乘的盆栽培育出来已是不易。” 后者点了点头,将剪刀放下,“母后看上官翊如今对你很上心,当初让你去接触他却百般不顺,如今是用了什么法子?” 沈扶楹如今不排斥上官翊,也摸不准自己是否喜欢他,“父皇让儿臣嫁,儿臣嫁就是了,没有法子。” 赫连衔月坐在软榻上,眉心微低,“看你的样子,应该还不知道,上官翊在你提出要去和亲之后,过了几日便去求你父皇赐婚,原本你父皇确实有意将你许配给上官翊,可后来你因他落水,便一直搁置…” 沈扶楹脸色瞬间一变,双眸微抬,“母后是说上官翊求的父皇赐婚?” 赫连衔月眼中闪过精光,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是啊,扶楹你可还记得当初答应母后的话?” 沈扶楹哑然,她不知道… 她怎么会知道赫连衔月与原主说过些什么。 不过她不笨,隐隐也能猜测出来。 上官翊势大,必然是一众皇子争夺的对象。 而赫连衔月自己也有皇子,所以一开始…原主是为了帮沈景琰稳固地位! 沈扶楹肩膀微微颤抖,她不敢想象如果沈景琰做了皇帝,等待上官翊的会是什么。 废了他?亦或是杀了他? 就在她沉思的时候,赫连衔月的眸光变得高深莫测,作为沈嗣敬还是太子时的侧妃,能够一举拉下正妻,自己成为皇后的人物… 她最懂得如何攻心… 也就是PUA。 亦或是早早就看出了沈扶楹的不乐意,赫连衔月叹了一口气,缓缓起身将沈扶楹的手拉过,紧紧握着,“母后这些年对你并不好,也一度因为政儿迁怒于你,其实母后心里清楚,这些都跟你没关系…” “以后母后一定会好好补偿你,把曾经欠你的,都给你补回来。” 沈扶楹最心里默默吐槽:不补回来了,因为你真正的女儿已经被你作死了。 赫连衔月将她自上而下打量一遍,意味深长地说:“扶楹,你不会怪母后吧?” 沈扶楹挂起职业假笑,“不会。” “还有你庄子上的那些男人,还是趁早赶出去为好,你若是于心不忍,便给他们安排好去处。” 赫连衔月装作苦口婆心的模样,“上官翊如今对你好,你不要惹他生气…” 母女二人又说了许多“体己话”,天色将晚,沈扶楹从一脸疲惫地离开坤宁宫。 今日是她最累的一天… 果然,赫连衔月宫斗冠军的称号不是空有虚名,步步挖坑,等着沈扶楹跳进去。 之前一直在宫外住,加上因为落水,她也正好远离上官翊,这让赫连衔月将她视为弃子,如今她即将于上官翊大婚,才殷勤起来。 刚踏出坤宁宫,便望见夕阳西下,上官翊清隽俊秀的背影,身姿修长,一手背于身后。 或许沈扶楹不知道,仅仅那一眼,便注定了他们会纠缠一生,至死方休。 上官翊转身,剑眉一挑,“来了。” 沈扶楹留给上官翊一个眼神,走在他前面,声音才缓缓传来,“走吧,宫门快关了。” 他掩去眼底的涌潮,低笑一声,“我还以为你要留在你的绯乐宫过夜了。” 沈扶楹轻柔的声音飘进上官翊耳中,“绯乐宫已经一年不曾住人,伺候我的人也被我调去了庄子上,恐怕早已经是遍地尘土,还如何住人?” 上官翊目光下敛,“皇上将你生辰宴交给我办,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 “什么私心?” 上官翊扶着沈扶楹迈过一个门槛,“这生辰宴,宴请的都是群臣和家眷,跟一群老头子、妇人在一起有何意思?当初是打算带你去京城闹市转一转。” 沈扶楹疑惑,“老头子?” 她是见过百官的,虽说见得不够全面,但是至少也见过一多半了。 沈扶楹将眉头打成死结,随即浅笑,“我怎么记得左右二位将军家中有公子,模样甚是俊美,怎么就都是一群老头子了?” 上官翊闻言,从牙缝里缓缓挤出一段话,“阿楹所言极是,本座听闻镇北侯之子顾萧也是一位翩翩公子,而且不日便要返京。” 沈扶楹抬眸,倒是第一次听说顾萧这个名字。 不过上官翊为何老盯着她看? 沈扶楹边走边发呆,猝不及防地被上官翊拉到了他身侧,“啊!” 第40章 阮家注定是双方弃子 上官翊一脚便将小太监手里的桶踹了出去,恶臭味弥漫了一地。 惊魂未定的小太监看清来人,连忙跪下,“督公,恕罪!” 沈扶楹这才反应过来,若不是上官翊,沈扶楹就会和那个提着粪水的小太监撞个满怀… 上官翊早已敛去了先前的笑容,脸色低沉的可怕,“你要恕罪的不是本座。” 小太监这才看向一旁紧紧抱着上官翊胳膊的沈扶楹,头嗑在地上啪啪作响,“殿下恕罪,奴才险些冲撞了殿下!” 沈扶楹看了眼上官翊,欲开口。 却被上官翊再一次抢先,他扬起下颚,嗓音冷淡至极,“毛毛躁躁,如何在宫里当差?” 上官翊收回视线,带着沈扶楹转过身,面上柔情似水,嘴上不合时宜的响起一句冰冷刺骨的话,“拖下去吧!” 跟在上官翊身后的太监立刻上前堵住了那名小太监的嘴,将人拉了下去。 沈扶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却被上官翊扶正了头,“别看,容易做噩梦。” 沈扶楹猜不到那个小太监的结局,于心不忍,“他只是不小心,是不是太残…” 上官翊低下头,紧抿起来的嘴唇扯出一抹笑,“阿楹觉得我残忍?” 在外人看来,此刻他们像新婚恩爱的夫妻,低喃私语。 沈扶楹确实是有那种想法,但她不敢说。 上官翊耐心的解释,“那人是良妃宫里的,纵使三公主去和亲不成,也是得罪了良妃,这不过是想寻你晦气。” 沈扶楹是知道这一点的,粪水是有专门的宫人管理的,根本用不到妃嫔宫里的人亲自来挑。 “你只是看了他一眼,怎么就知道他是良妃宫里的?” “见过。”上官翊说出这两个字,沈扶楹都忍不住佩服他的记忆力,若是换了她仅仅见过是记不住样貌的。 凌峰这时追上来,冲着上官翊使了一个眼色,告知他人已经处理掉了。 “督公,那个人是良妃宫里的小成子,林丞相送进来的小太监。” 上官翊眼神陟转,声音冷硬,“良妃若不安分守己,本座不介意提前送她去地府阖家团聚。” 沈扶楹连忙制止,“别啊!父皇最宠良妃了,你把良妃除了,父皇会难过的。” 上官翊看着面前单纯的人,感到一阵头疼,“阿楹,你早晚会明白什么叫斩草要除根,良妃全家都被先皇抄斩,她不可能一点也不恨。” 那时候的良妃就是沈嗣敬的一个小小侍妾,满门抄斩却唯独留下了这个孤女。 可见良妃并不是良善之辈,要不然也不能哄的沈嗣敬违背先帝旨意。 一行人走至马车旁,沈扶楹率先进了马车,上官翊紧随其后。 京城中一处新置办的宅院。 “阮兄,恭喜啊!” 来人正是那日的周恒,如今他与阮经天可是走得极近,“近几日本官被公事缠身,如今才得空过来道喜。” 阮经天早已经乐开了花,“不妨碍,不妨碍,快进来坐。” 周恒进而说道:“皇上将如此重任交给阮兄,想必飞鸿腾达指日可待。” 阮经天见到是周恒立刻受宠若惊的将人迎进来,“银翘,看茶。” 稍后转过头,脸上的笑意便止不住了,谦虚道:“周大人,可不敢当,这次还多亏了您提携。” 周恒摆了摆手,“诶!此言差矣,就算本官不提携阮兄,阮兄调入京城也是早晚的事情。” 周恒回来后,便叫属下探查了一翻,确定上官翊的确去了丰州城,想必是在那里便看上了阮经天的女儿,所以才将贴身的腰牌给了阮诗。 只是周恒派去的探子也是一个死脑筋,他说查查上官翊行踪,这名探子确实只查了上官翊的行踪,都没有探查有谁随行。 阮经天坐在正堂的主位上,听着周恒娓娓道来,“皇上下旨命阮兄修筑桥梁,京城外的那条护城河,年久失修,有的地方已经开始塌陷,无法行走,过两日朝廷的拨款下来便可以动工了。” 阮经天忍不住好奇,“敢问周大人,朝廷拨款多少修建桥梁?” 周恒默默的伸出五根手指,阮经天瞪大了一眼睛,他当了这么多年官,等到朝廷的银钱到他管辖的区域时,早已经所剩无几。 如今哪里清楚周恒这五根手指是多少银钱,“五千两?” 周恒失笑,“五万两白银。” 阮经天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啊,他身子微微前倾,总觉得是自己听差了,“这么多?只是加固一下桥梁,就需要五万两?” 周恒提点的恰到好处,“朝廷拨款总有富余,剩多剩少全看阮兄如何安排。” 阮经天的心猛地跳动起来,他为官数年,自然听出了周恒的弦外之音。 他双手颤抖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却感觉苦涩的茶水都变得甘甜起来。 他抬头看向周恒,眼中满是感激,“周大人,我定然记着您的恩情。” 周恒满意地点点头,他知道阮经天已经上钩了。 他轻轻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阮兄言重了,我们都是为朝廷办事,理应相互扶持。” 周恒欲言又止,“不过,这五万两白银毕竟数目不小,阮兄在修建桥梁时,还需得小心谨慎,切莫出了差错。” 阮经天连忙应道:“那是自然,周大人放心,这件事情我定然办好。” 阮诗作为这次阮经天升官最重要的功臣,直接住进了这处宅子里最大的房子,身边的下人也从原来的一人增加至四人。 身上的藕色衣裙也是最新买来的,就连花样都是今年新出的。 她迎迎福身,“女儿见过爹爹,见过周大人。” “阮小姐快快请起。” 周恒见是阮诗,连忙叫她起身。 寒暄过后,周恒动身离开了阮府。 彼时,沈扶楹等人已经回到了庄子,此刻沈扶楹正被何子盛缠着,上官翊在屋中与凌峰商议,愤愤不平,“督公,您怎么让皇上将修建护城河桥梁的事情交给了新上任的阮大人?” 上官翊刚下完白子,又落下黑子,不经心地说:“谁去都是贪,本座何不遂了他们的意。” 第41章 东离死士 院中,何子盛围着沈扶楹转了转,“今日这么晚才回来,皇后没有难为你吧?” 沈扶楹摇了摇头,何子盛知道赫连衔月一直针对沈扶楹的事情,所以也排斥沈扶楹去宫里走动。 沈扶楹坐在圆石凳子上,幽幽开口,“本宫如今倒是借了上官翊的势,母后不曾刁难,反倒是开始拉拢了。” 夜色如银光倾洒在院中,映照着沈扶楹清雅的面庞。 她微蹙的眉宇间透露出一丝淡淡的忧虑,何子盛站在一旁,目光关切地落在沈扶楹身上,“也对,皇后向来如此。” 寂静的院中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沈扶楹警觉地抬起头,只见一道黑影在墙角处闪过。 何子盛瞬间警觉,护在沈扶楹身前,低声喝道:“什么人?” 黑影并未回答,只是迅速朝沈扶楹扑来,手中寒光一闪,竟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何子盛迅速将沈扶楹推开,这才避开了要害。 随后黑衣人目标便改成了何子盛,招招狠戾,想置他于死地。 何子盛不会武功,只能东躲西藏,“殿下!去找上官翊!” 沈扶楹突然恍然大悟,刚才都忘记了她庄子上还住着一尊大佛。 她转身正要离去,谁知那黑衣人剑峰一转,直逼沈扶楹命脉。 若是这一剑刺中,沈扶楹便活不过今晚了。 可刺痛并没有传来,只听到剑捅入皮肉何子盛发出的闷哼声,沈扶楹这才回过头,原来是何子盛挡住了刺过来的剑,他双手死死抓住剑身。 “走啊!” 何子盛怒喊一声,沈扶楹立刻冲出去寻上官翊,正逢拐角便撞进了上官翊怀中。 身侧的凌峰立即冲了出去,黑衣人一脚将何子盛掀翻在地,凌峰与黑衣人厮打在一起。 沈扶楹慌忙的跑到何子盛面前,“你…你没事吧?” 何子盛捂着头,脸色苍白而又带着痛苦,额上冷汗淋漓,他紧咬牙关,鲜血顺着手臂落在青石板上,开出朵朵妖艳的血花。 他神色阴暗的望向沈扶楹,没有回话。 沈扶楹的双眼瞬间被惊恐填满,她将手帕放在何子盛的胸口,想要阻止那不断涌出的鲜血。 上官翊走上前看了眼何子盛的伤势,伤口在左肩,按这个距离判断没有伤到要害,原本不想管这个烦人的家伙,可奈何他的阿楹担心,加上何子盛是为了保护沈扶楹才受伤的,他才开口,“没事,死不了。” 说话间,黑衣人与凌峰几招下来,凌峰不敌,他眼中闪过一丝嘲讽,攻势更加凌厉。 紧接着凌峰便被黑衣人一脚踹了出去,可凌峰并未着地,上官翊面色不改,一只手稳住了凌峰,这才从他身后缓缓走出。 “你是东离死士?” 刚才上官翊也在观察黑衣人的身形、动作。 上官翊的声音在夜色中如冰刃般冷冽。 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恢复了冷漠。 他并没有回答,而是再次挥动手中的匕首,上官翊越过凌峰直接上前与黑衣人打了起来。 月光下,两人的身影交错,剑光闪烁。 上官翊的身手矫健,每一次闪避都恰到好处,凌峰大喊一声,“督公,剑!” 说完,凌峰便将手中的剑丢了出去。 黑衣人在上官翊的面前却显得力不从心。 功夫再高的人,都有弱点。 上官翊在没有跟他交手之前便注意过了,不过五招,上官翊抓便住了黑衣人的破绽,一剑挥出,直接刺穿了黑衣人的喉咙。 宋医官也被唤了过来,阿彩与凌峰扶着何子盛回了屋子。 沈扶楹正要跟进去,却被上官翊挡在了门外,“在外面等吧,处理伤口会有些血腥。” 沈扶楹点点头,寻常何子盛受一点伤都要矫情半天,如今倒是一声不吭。 上官翊从凌峰手里拿过外袍,贴心的披在沈扶楹身上,“夜里风凉。” 沈扶楹拢了拢身上的衣服,站在门外,月光洒在她的侧脸上,映出她担忧的神情。 她紧握着双手,时不时地向屋里张望,上官翊则是派人处理了杀手的尸体。 “凌峰,去东厂调一批侍卫过来,再查查那人是怎么入的城。” 上官翊觉得有些奇怪,东离国距离北昭路途遥远,而且从未有过摩擦,不应该直接派出死士。 除非这庄子上,还有东离的人。 他脑海中走马灯一样的掠过那些男子的面容,最终盯紧了房门。 难不成是何子盛? 屋内,何子盛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额上冷汗密布。 每当宋医官正在给他伤口消毒,他都会微微颤抖,但始终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许久… 门才被宋医官推开,沈扶楹上前,“怎么样了?” 宋医官福身,“回殿下,何公子伤口无碍,多休养几日便可。” “那…本宫进去看看他。” 沈扶楹轻轻推开门,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 她缓缓走近,只见何子盛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胸前露出白色的纱布,似乎是听到了屋内的动静,何子盛警惕的睁开双眼。 在望见来人的一刹那,何子盛的眉头微微一皱,“殿下怎么来了?” 沈扶楹从荷包里取出一颗糖,递给何子盛,“当然是来看看你啊,你也是为了救我…” 何子盛微怔,薄凉的眸子轻佻,缓缓伸出左手,将那颗糖接了过来。 “本…咳咳…咳,我没事…” “阿彩去后厨煎药了,等喝了药再休息。” 上官翊在门口和凌峰低声交代完所有事情,这才抬脚进屋。 “醒了?”上官翊目光带着审视,打量着榻上的人。 他望向沈扶楹,“让底下的人伺候吧,夜深了,你该休息了。” 何子盛淡淡一笑,“是啊,殿下先去休息吧。” “那我…” 上官翊直接将人抱了起来,沈扶楹原本要说的话直接卡在了喉咙里。 二话不说的将人抱回了屋子。 “你干什么啊!” “阿楹,别想那么多,我让宋医官去盯着,你也不会医术,好好休息吧。” 不等她说话,上官翊贴心的给她带上门,凌厉的扫视一周,从暗处便出现几个人,“主子。” “想办法取到东离太子的画像。“ 第42章 接风宫宴 得令后,几人瞬间消失在了无尽的黑夜中。 这两日沈扶楹不曾出门,上官翊好像也因为东离死士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 而何子盛大多数时间卧在榻上,沈扶楹只能和庄子里剩余的人打打牌,消磨时间。 阿彩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殿下,殿下!今天镇北候和世子回来了!” 沈扶楹默默的抽出自己手中的牌打下去,嘴里说着,“奥,回来就回来呗…” 阿彩看着神色淡然的沈扶楹,踌躇道:“殿下…您不去看看世子吗?” 沈扶楹脑子里快速的思索一番,最终想起来了上官翊跟她提到的那个人名,“世子谁啊?顾…萧?” 阿彩连忙点头,“是,正是顾世子。” “本宫记得父皇让上官翊为镇北候接风,想来会有宫宴,到时候自然会碰面。” 言外之意就是她不去。 “殿下,该您发牌了!” 一旁的人笑着催促,一阵阵欢声笑语传来,响彻在整个院子里。 谁也没注意到一边正立着一个人,直勾勾的盯着沈扶楹,他冷哼了一声,语气冰冷的说:“水性扬花!” 果然不出所料,又打了两圈,上官翊的人便到了,告知沈扶楹晚上接她入宫赴宴。 沈扶楹临行前,去屋中看望了一下何子盛,她将参汤放在桌子上,见男人正在熟睡,对着一旁的小安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之后便离开了,屋门正关上,何子盛才睁开眼睛,小安上前将他扶起,“主子,上官翊在调查您的身份,我们可要…” 小安做了一个摸脖子的手势,却被何子盛用眼神制止住了。 “不要轻举妄动,这几日找机会离开京城。” 小安犹豫片刻,“主子,可要带着沈扶楹?” 何子盛右手肘支在榻上,托着太阳穴的位置,本着受伤的缘故他赤裸着胸膛,竟有些风流之态。 “带她做什么?麻烦…”何子盛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 先前他被暗算,一路出逃,失去了记忆,被沈扶楹所救,才一直留在庄子上,若不是那日来的死士,他根本恢复不了记忆。 眼前的小安,自然也是他的人。 沈扶楹穿着繁琐的宫装,掀开马车的帘子,一旁的男子伸出手臂,沈扶楹看去,这倒是一个陌生的面孔,先前也不曾见过。 “奴婢见过顾世子。”一旁的阿彩往后退了几步,福身问安。 顾萧身穿墨蓝色锦袍,披着披风,眉目英气,好生随意自在的模样,原本紧抿的嘴唇因见的相见的人缓缓勾起。 沈扶楹打量片刻,心里暗自想:原来这就是顾萧。 又看向一旁来往的朝中大臣,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随即,沈扶楹轻轻搭上顾萧的手背,借着他的力道下了马车。 顾萧忍不住打趣,“怎么?五年不见,殿下变得如此高冷,连声萧哥哥也不叫了?” 他眉眼温柔的盯着沈扶楹看,沈扶楹浑身一震,感情是个老相识啊… 突然想起她父皇那个眼神… 上官翊有意无意的提及… 还有阿彩所说的接风… 不过她倒是会顺着坡爬,嘴角很快扯起微笑,眯了眯眼,“我这不是想看看萧哥哥会不会主动跟我搭话。” 沈扶楹与顾萧乃是正儿八经的青梅竹马。 顾萧比沈扶楹年长三岁,又与沈景琰是至交好友,所以关系格外好些,在四下无人的时候沈扶楹会称顾萧一声哥哥。 顾萧十分自来熟,一直跟着沈扶楹侃侃而谈,忙碌完的上官翊正过来寻沈扶楹,便看到他二人并肩而行。 上官翊上前,“顾世子,方才见到镇北候似乎在寻你。” 顾萧眼下刚回京,还不知道沈扶楹与上官翊即将成婚之事,“那我先过去看看。” 与沈扶楹道别后,上官翊凑上前,“在殿中等了你许久都不见人影,原来是在叙旧。” “叙旧”二字,上官翊咬字极重。 沈扶楹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上官翊,无奈地说:“督公大人可是恼了?” 打趣道:“我同男子说话,督公便生气,那岂不是要气死。” 上官翊神色不明,如今许多事情脱离他的掌控,早知道就不应该松口,就应该尽早成婚。 上官翊未接话,他觉得自己要抓紧一点,不然到手的夫人跟别人飞了也未可知。 “你不是喜欢夜明珠,我差人从金鳞带回来十颗色泽匀称的夜明珠,今夜便给你送去。” 沈扶楹听了,两眼泛光,面上露出喜色,“多谢督公。” 既然得了好处,自然也要给上官翊好处,“我对顾萧无意,既然已经赐婚,你我便好好相处。” 上官翊眉宇舒展,“宫宴片刻后才开始,去御花园逛逛如何?” “好啊!” 眼下天色还不算太晚,沈扶楹欣然同意了。 如今这个节气,花开的不算太多,但是赏赏鱼,吹吹风还是不错的。 他二人未带随从,走进一处假山才听到有人窃窃私语,“你是未瞧见,那顾世子长得是一个风流倜傥,眉宇间英气十足,听闻还身附军功。” 另一个人惋惜道:“早知道我也去伺候了。” 沈扶楹并未放在心上,由上官翊扶着往前走,“上官翊,若是你我成婚,你会支持我皇兄吗?” 上官翊眸光流转,“阿楹想让我支持他吗?” 沈扶楹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母后那日便有拉拢之意,但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上官翊宽慰,“放心好了,有我在,不会掀起什么大风浪的。” 上官翊所言极是,但是他不可能一直留在京中,届时,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你在宫里当差多年,有没有听说过母后当年诞下双生子一事?” 上官翊神色平静,“自然听说过。” 看着沈扶楹的神色,上官翊问道:“怎么了?” 她犹豫道:“我觉得蹊跷,可是在宫中如今除了父皇,我信不过任何人。” “皇家向来如此,流传出来的话真真假假,没有人在意。” 上官翊对此事也疑心,但是他的手还不想伸那么长。 要是什么事情他都要管一管、查一查,岂不是要累死。 只是上官翊又问了一句,“阿楹是想让我帮忙查吗?” 沈扶楹摇头示意,“我已问过父皇,当年的人都不在了,已经无从考证。” “这有何难?”上官翊将身子微微底下,让自己的头与沈扶楹平齐,双眸含笑,“你亲我一口,我帮你查。” 第43章 如果那个人…是我呢? 沈扶楹正欲说什么,却瞥见那两道明黄色的身影,连忙将上官翊推了推,福身,“儿臣参见父皇,参见母后。” 她一福身,上官翊随即摆正了身子,脸上的笑意尽数掩去。 沈嗣敬与赫连衔月对视一笑,“朕什么也没看见。” 沈扶楹暗中剜了上官翊一眼,上官翊本就在沈扶楹身后,他的大手略微用力的在她腰间一捏,以示对刚才的不满。 “宫宴就要开始了,一起过去吧。”赫连衔月间时间差不多了,开口道。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早已经点起了宫灯,异常明亮。 大臣们见沈嗣敬来到,纷纷起身,“臣参见皇上,皇后娘娘,长宁殿下。” “众爱卿免礼。” 沈嗣敬伸手示意众人起身,“今日是镇北候携世子凯旋,特设宫宴,诸位爱卿无需多礼。” 众人落座,乐师便开始演奏了。 沈扶楹不留痕迹的打量着那位名声京城的镇北候,顾天驯和顾萧二人长得极为神似。 依稀能在顾萧身上看出顾天驯年轻时的模样。 顾萧是长子,刚出生时正是打了一场胜仗,圣颜大悦,还曾格外嘉奖镇北候,而后顾萧自幼跟随镇北候四处征战。 次子顾淮则是从文,跟随顾夫人在京中。 自古便是,领兵出征亲眷留守,也是帝王为了防患于未然。 毕竟一去不回、起兵造反的将领不是没出现过,这还是她皇祖父那时候的事情… 沈嗣敬瞥向镇北候身边的顾萧,沉声询问,“顾萧的年纪该成家了吧?” 顾萧起身,余光正好瞥见再尝试糕点的沈扶楹,随后带着敬意,“回皇上,顾萧已报效家国为己任,暂时不想儿女私情。” 沈嗣敬眸子微亮,口中连连称赞,“好,顾天驯你养了一个好儿子,朕在京城早就听说了顾萧的英雄事迹,这将来必定是我北昭的栋梁之才啊!” 顾天驯连忙起身,谦虚道:“皇上谬赞了,犬子不过是尽臣子之责,还是皇上决策有方,才能让此次大获全胜。” 这镇北候可是一个人精,一句话将沈嗣敬捧高,又谦虚了自己的功绩。 沈嗣敬身子前倾,一只手撑在大腿上,“好了好了,不用谦虚,这次大胜归来,朕一定好好赏赐你父子二人,可有什么想要的?” 沈嗣敬最后这句话,问的是顾萧。 顾天驯的官职已经很高了,再求便不是加官晋爵了。 顾天驯看了一眼自己儿子,只见顾萧轻轻摇头,示意顾天驯不要说。 这时,一个宫人端了一盘点心上前,“殿下,这是二殿下让奴才拿来的。” 沈扶楹摇头便望见沈景琰看着她,微微点头示意。 宫宴过了大半… 对于宫宴,沈扶楹实在提不起兴趣,百无聊赖的在座位上掰着手指头。 上官翊早早就注意到了,从后方绕致沈扶楹身后,殿内的丝竹声彻底掩盖了上官翊的脚步,直到上官翊弯腰凑近她才察觉到。 “可是无聊了?” 沈扶楹猛然回头,脸颊便这样从上官翊嘴角擦过,他轻笑着,似有意无意的挑逗。 她慌忙的看了一下四周,发现此时没人注意到他们二人刚才的举动,这才咬了咬牙,在上官翊耳边说:“你离我这么近干嘛。” 上官翊眸中闪过愉悦,“我这不是问你要不要出去透透气。” 沈扶楹未回答,但是身体早已经做出了选择。 她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走在了上官翊前面,路过时还故意撞了一下上官翊的胸口。 沈扶楹暗自吃痛一声,内心忍不住咆哮:上官翊身上铁打的吗?撞了一下这么疼… 因为肩上的疼痛,沈扶楹的表情变得稍微扭曲,但很快恢复了正常。 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带着几分倔强,头上的流苏跟随着她的步子摆动。 上官翊眼神往身下瞥去,片刻迈着步子便追了上去。 “这宫宴向来无趣…” 沈扶楹知道上官翊跟着,便开口说话。 上官翊一手背在身后,“那我先送你回去吧,接下来也没我什么事情了。” 黑夜里,上官翊不动声色的靠近,那只搭在身侧的手灵巧的拂上沈扶楹的腰身,将人往身边拉了拉。 沈扶楹挣脱了一下,并未挣脱开,小声地与他说着,“上官翊!这不合礼数,你前些日子还说弹劾你的人多,今日众大臣都在,你小心…” 她抬头望去,正巧撞进了那双清明的墨色眸子,上官翊轻笑,仿佛对那些人嗤之以鼻,他满不在乎的开口,“呵…本座怎会怕那群蠢货?” 听了他的话,更是瞪大了眼,上官翊那次果然是在骗她。 上官翊手臂一用力便将沈扶楹抱在了怀中,他示意沈扶楹不要说话,然后他的声音夹杂着几分勾人的意味,“我们回去看看那些珠子。” 沈扶楹并不排斥上官翊的触碰,反而心里有些小鹿乱撞,而且上官翊的声音不像寻常的太监那样又细又尖,反而格外低沉、清冷。 等会儿… 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的秘密啊? 足以被灭口、抛尸荒野的秘密… 沈扶楹被他抱在怀里,心情与神色变了又变… 上官翊借着宫道上的烛光,隐约看清了沈扶楹的神色,她的脸色有些白,“怎么了?不舒服?” 沈扶楹按下心头的慌乱,“没…” 两人不再说话,半晌,一道微弱的声音从下巴处传来,“上官翊,你有秘密吗?” 他紧盯着前方的路,“为什么这样问?” 沈扶楹抬头,只能望见他的下巴,“你先说有没有。” 他说:“每个人都有秘密。” 沈扶楹轻咳一声,“如果有一天你的秘密被别人知道了,怎么办?” “简单,杀了便是。”上官翊的回答干净利落,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她踌躇了许久,才硬着头皮问,“那如果…那个人是我呢?” 看着怀中人紧张的模样,上官翊忍不住要逗逗她,“也杀了,不过…” 此话一出,惊的沈扶楹手心冒出一层冷汗,“不过什么?” 虽然她并不确定自己心中猜想是不是对的,但是朝夕相处,免不了有什么秘密会被她撞破。 上官翊松开了抱着沈扶楹的手,“先上去。” 第44章 孤是东离太子,楚长寻 沈扶楹迈上马车,便听到上官翊的声音传来,“阿楹若是心里有我,结果就不一样了,那样我就不会欺你瞒你,自然也不存在秘密。” 沈扶楹迟迟没有说话,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上官翊掀开车帘,坐在了一侧,不满的说:“怕了?你就不会说你心里有我?” 沈扶楹支支吾吾的说:“可…可我不知道。” 每一次与上官翊接触,她承认,她的心确实不受控制。 上官翊悄声道:“慢慢来,现在心里有没有,我不在意,以后会有便好。” 虽然她不排斥上官翊,但他对她格外的好,好过了头,总会觉得有几分不安心。 “上官翊,我有什么好的你喜欢我?还是父皇许给你什么好处。” 上官翊失笑,“你有什么好,有什么不好,与我喜欢你有何干系?” 马车缓缓行驶,从起初的寂静,到繁华的京城夜市。 沈扶楹在宫宴上也饮了几杯果酒,脸上微染坨红… 夜幕下,沈扶楹轻抚了下自己的青丝,“你送我回来,万一宫宴上有什么事情…” 上官翊帽子上两侧细长的流苏垂下,尽显华贵,象征着他在北昭的地位,“能有什么事,我让凌峰在那里守着,不会出差池的。” 马车行至庄子外,缓缓停住了车。 夜静的能够听到两声明显的鸟叫,庄子四周均有护卫驻守,可算是围了个水泄不通。 而沈扶楹也只是往两侧望了望,她已经习惯了,更何况这些人能够更加确保自己的安全,何乐而不为。 上官翊下了马车便立在旁边不曾走动,提起裙摆的沈扶楹走出两步后,又退了回来,微微转头,“你不进去吗?” “你先进去,我跟成涛吩咐点事情。” 成涛是上官翊调来的护卫头,庄子上的安危全权由他负责。 待沈扶楹离开后,上官翊并未去寻成涛,而是抬脚走进了庄子对面的竹林,落叶在他脸侧滑过,四周静悄悄的,偶尔有风声吹动竹叶的声音飘入他的耳朵。 再往前行至几步,便出现几个黑影。 “主子。” 那几人纷纷抱拳,微低着头表示对上官翊的尊敬。 夜幕之下,笼罩起了上官翊的神色,“如何了?” “这是东离太子的画像。”其中一道女声说道,随后从怀中拿出一张折叠好的画像。 一旁的人说:“属下们一路探查,东离太子名叫楚长寻,半年前被自己皇弟暗算,已经失踪多日,楚长寻此人心狠手辣,十分危险。” 上官翊接过,立马有人拿出火折子照亮。 “说来,这东离皇帝太子已经失踪半年,他一直没有重新选择一位太子,这就不怕楚长寻真的死了。” 借助微弱的光亮上官翊看清了画上的人。 上官翊的脸色微变,还未等他做出反应,庄子上就有人惊恐的喊了一声,“来人啊!有刺客!” 闻言,上官翊顾不得其他,手里的画像也掉了,疾步向庄子冲去。 之前在原地的人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上官翊赶至庄子门前,原本守在门前的两名护卫均已气绝身亡。 他上前拾起一人的佩剑,两名护卫胸口都插着一枚暗器。 上官翊伸出手利落的将剑从剑鞘中拔出,随即扔至脚边。 他抬腿往庄子里走,映着月光以及庄子上的慌乱,他整个人显得更加冷冽。 里面早已经乱作一团,家丁纷纷出来抵御刺客,婢女慌忙的躲藏着,有几名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上官翊直冲沈扶楹的屋子,在路上遇到的刺客也被他轻松解决掉了。 “阿楹!” 上官翊推开房门,屋内空无一人,桌上精心摆放的糕点全都散落在地上,其中两块还被人踩了两脚。 他的眸中顿时泛起了惊涛骇浪,拿着剑的那只手臂青筋暴起,“一个不留。” 此话一出,屋顶四道黑影朝着庄子的东西南北疾步而去。 上官翊有四名贴身暗卫,取自琴棋书画。 而就在上官翊来屋子之前,沈扶楹就被人掳走了。 那些人冲进来死伤近一半,上官翊安排的人都不怕死,牟足了劲儿往前冲,那群人一丁点便宜都没捞到。 何子盛将一把匕首横在沈扶楹身前,“何子盛,你干什么,放开本宫,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楚长寻。” 楚长寻正往门口走,便听到夹杂着怒意的声音,他失笑,挟持着沈扶楹转过身子,“你的人消息到快,这么快就被你查到了。” “她一向待你不错,如今这样对她不合适吧?太子殿下。” 上官翊的剑刃上还滴着血,一字一句的说道。 沈扶楹被巨大的信息量冲昏了,一时间都忘记了自己被人挟持着。 她自语道:“太子?何子盛你不是孤…” 楚长寻嗅着沈扶楹的芳香,眼神冰冷,一字一句让人将他接下来的话听得异常真切,“孤是东离太子,楚长寻。” 楚长寻的话在沈扶楹耳边炸开,“楚…你是楚长寻!” 完了… 北昭近几年与东离摩擦不断,双方都想取而代之,可以说是天生的仇家。 虽然东离国土小了点,但北昭在军事上也没比东离好多少,总结来说就是一副空壳子,幸好朝中有两位武将,能保边境无虞。 她这个公主落到楚长寻手里,算是当到头了。 这时,弓箭手涌入庄子,将楚长寻以及他身边的护卫围起来,“上官翊,让你的人退后,不然孤杀了她!” 上官翊挥手示意弓箭手后退,楚长寻见状带着沈扶楹一步步往后退,再走几步就迈出门槛了。 他看准时机,对着沈扶楹背后一掌,她借着这股力道毅然扑向前方,而楚长寻与剩余的三名黑衣人一同消失于夜色。 上官翊早已有所准备,在沈扶楹扑上前的那一刻,便上前伸出手臂,刚好将人捞入怀中。 他微抬头,神色稍加放松,“追。” 沈扶楹一想起每日共处的人竟然是东离太子… 她就觉得胆战心惊。 只是这楚长寻也太没良心了,当初若不是她救了他,他早就暴尸荒野了。 第45章 财迷沈扶楹 上官翊以为沈扶楹是被吓的才不说话,“还没来得及看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吧?” 上官翊一出声,沈扶楹才有了动静,“带你去看。” 二人行至库房,沈扶楹这才从腰间掏出钥匙,将房门打开,钥匙分两把,一把在她这里,另一把在洛成海手里。 库房没有灯,打开房门便能望见幽幽散发着光亮的夜明珠,只是…夜明珠怎么在地上! 沈扶楹小跑过去,将夜明珠拾了起来,上官翊点燃了一旁的烛火,此时才发现库房带着几分狼藉。 窗子也是开着的,沈扶楹气得直跺脚,“肯定是刚才那些人!” 对着门外的阿彩喊道:“阿彩!快给本殿清点一下这些宝贝少没少。” 阿彩闻言,连忙上前。 这些都是沈扶楹的命根子,阿彩是知道的,赶紧从旁边的匣子里拿出本子,仔细核对。 见到慌忙的主仆二人,上官翊半倚在门口,嘴角微勾,原来还是个财迷。 次日,庄子上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阿彩为沈扶楹挽上惊鸿髻,左侧插了一支凤钗步摇,右侧是三支金钗。 身着金丝白纹梅花锦裙,沈扶楹随意的将手搭在梳妆台上,对着铜镜打量今日的妆容。 阿彩将手中的帕子放下,嘴上不慌不忙的说:“殿下,这何子盛太没良心了,他走就走,竟然还劫持您!” 沈扶楹叹息一声,平淡的说:“以后庄子上不要再提起这个人了。” 洛成海敲了敲门,“殿下,督公命人送来了您生辰当天要穿的衣裳,要不要看看。” 沈扶楹的声音在房内响起,“这些不都是由宫内负责吗?衣裳就不看了,能穿就行。” 说着,她又描了描眉。 洛成海继续说:“听凌护卫说这衣服样式是督公亲自画的,命人赶制出来的。” 亲自画的? 这样一说,沈扶楹倒是来了兴趣。 “拿进来看看!” 洛成海得到肯定的指令后,紧着推开了屋门,身后跟着一名婢女,看到拿到明艳的黄色衣裳,沈扶楹挑眉,阿彩上前将头饰取下,又将衣裳展开,惊喜道:“殿下,督公费心思了。” “这料子是今年最新的,还有这样样式,奴婢还从未见过…” 比起阿彩的惊喜,沈扶楹显得淡定许多,上官翊的心思确实别出心裁。 全北昭,也拼凑不出一套这样的衣裙。 这款式是上官翊仿照前世画的,上面还自己改动了一些。 沈扶楹伸手轻轻掠过衣裙上绣着的祥云,“拿给本殿试试吧!” 洛成海闻言,立即带着随从退了出去。 阿彩将沈扶楹的外衣褪去,为她穿上衣裙,金黄色的丝线顺着衣裳纹路蜿蜒,裙摆上绣着几朵祥云,最后拿起玉带束紧了腰身,就连那腰带上都带着几颗珍珠,颗颗圆润饱满。 阿彩忍不住惊叹,“竟然和殿下的尺寸分毫不差。” “殿下穿上这套衣裙,更显得贵气了呢!” 沈扶楹摆了摆袖子,“没想到上官翊还有这一手?” 阿彩笑的眯起眼,“殿下,督公对您可真好。” 沈扶楹带着宠溺,“你个鬼丫头,天天为上官翊说话,本殿嫁给上官翊,你就要整日和凌峰抬头不见低头见了,还这样起劲。” “奴婢有法子治他!” 主仆二人在屋内时不时传出谈笑声。 东厂,上官命人将这些金银珠宝运去庄子,都是这些年得的宝贝,价值连城。 凌峰跟个狗腿子似的跑过来,“督公,让属下去吧!” 上官翊一身紫色蟒袍,黑发束起,腰间扎着与蟒袍同色系的金丝纹带,他意外的眯起眼睛,“吩咐你的事儿办好了?” 凌峰高兴的回道:“回督公…” “本座突然想起来,有个贪污的案子还没办,你去把犯人提出来审审吧!”说着,上官翊忽略掉凌峰要碎掉的神色,拍了拍他的肩头。 凌峰无奈地挠了挠头,只能闷着头去审犯人了。 上官翊独自走回屋内,嘴角勾着笑,凌峰是最早跟着自己的,他的心思,上官翊明白。 心里盘算着,等他顺利抱得美人归,就想办法撮合一番。 也并非上官翊对凌峰不放心,只是前几次的相处上官翊都看在眼里,他们二人就好像是欢喜冤家,一见面就拌嘴。 沈扶楹刚歇下,便听到阿彩说:“殿下!督公又送东西来了!” 她散乱着发丝,迷茫的坐起身子,“送什么来了?” 沈扶楹慢吞吞的从榻上爬起,便听到阿彩的声音再一次传来,“珊瑚手串一对、白玉镯子两对、鎏金凤钗步摇一对…” 门被沈扶楹打开,阿彩凑上前,“殿下都是好东西呢!” 沈扶楹停在那对鎏金凤钗步摇面前,将步摇拿在手中把玩,嘴上扯出一抹明艳的笑,她最爱的就是金子! 沈扶楹伸出葱白的手指先从几个托盘里点了点,“除了这个、这个…剩下的放进库房,让阿彩清点。” “殿下!” “督公送来这么多好东西,殿下可要回礼?” 沈扶楹停顿片刻,从身上解下一枚玉佩,“把这个送去吧!” 阿彩见状,连忙接了过来,没想到她随口一说,殿下竟然将如此贵重的东西拿了出来… 这块白玉本是一对,殿下还未出生时,皇后娘娘命人特意打造的,此白玉百年难得一遇。 另一枚跟着政儿殿下进了陵墓,这一枚沈扶楹自有便带在身上。 可事实证明,阿彩想太多了。 沈扶楹根本不知道这块白玉的来头… 阿彩将白玉用盒子装好,转交给前来送东西的人,“这是我家殿下给督公的回礼。” 那人双手接过,恭敬道:“那奴才先回去了。” 上官翊正在处理折子,房间里只有折子翻动的声音,沈嗣敬有病在身,又尚未立储君,所有的事情几乎都交给了上官翊与林素。 那人候在门外,敲了敲门,“督公,奴才送东西回来了,殿下看到那些小玩意很高兴,还让奴才带回来了一件礼物作为回礼。” 上官翊将手中的折子放到一旁,“进来。” 他推开门,手里拿着一个细长的盒子,将盒子放到上官翊手边,后退了几步。 上官翊起初拿着盒子打量一番,伸出修长的手将盒子上的绳子解开,里面赫然躺着一块上乘的白玉。 他眉宇间立即涌上无尽的喜悦,前世一幕幕在他脑海中倒放。 这块玉,他记得! 前世还被他摔坏了。 第46章 试探沈景琰 前世是他们大婚当日,沈扶楹在新婚夜将这块白玉送给他,她的话至今历历在目,“督公,这块白玉是我自幼带在身上的,对我意义非凡,今日你我结为夫妻,将来可是生同寝,死同穴的。” “我把它送给你。” 可上官翊却发了疯,把那块玉摔碎了… 那日,沈扶楹无声的流着眼泪,上官翊摔门而出,自此以后再也没有去见过沈扶楹。 再后来就是他被朝臣算计,被拉下马,所有人悉数散去,只有沈扶楹没走。 那是一年寒冬,她握着他的手,与他一同跪在雪地里,坚定地说:“没事,我陪你东山再起。” 那日他才发现原本嫁给他的公主,已经那般瘦小,他亏欠了她那么多… 距离沈扶楹生辰还剩四天。 众大臣都收到了生辰宴的邀请。 林丞相府却翻了天,“女儿不想让她去!” 林芳若同林夫人耍着脾气,自己已经把皇上亲封的公主让给她了,自己依旧是一个小小的郡主,怎么如今还让她入宫! 想着,林芳若眼底的恨意止不住的涌出来。 林夫人倒是有远见,“他既然要去和亲,是必要露露脸,让你爹跟同僚们介绍一番,不然林家悄无声息的将人送去和亲,倒显得我们心虚…” 林芳若着急的说:“可爹爹不是说这次皇上有意给众皇子、世家公子小姐赐婚,她都要去和亲了,干嘛还要站一个位子!” 林夫人端正的坐着,保持着世家大族的涵养,“她去和亲已成定局,你担心什么?” “放心,我的女儿一定会是未来的后宫之主。”林夫人眼里泛着光。 林素一进门就听到自家夫人的话,赶忙呵斥,“又胡说什么!好端端的做什么后宫之主,在外面找个好人家相夫教子不好吗?” 林夫人一拍桌子,“芳若想做太子妃怎么了?你不是要扶持八皇子吗?你去跟你妹妹说,让她的儿子娶芳若!” 林夫人出生高门,自是不怕林素。 林素也有些惧内,可今日却异常坚定,“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临近生辰,沈扶楹则是住进了宫里,每日都被赫连衔月找来喝茶,与其说是喝茶,倒不如说是变相探听她的意思,如今她与上官翊真真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 宫内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不少,她倒是格外怀念在宫外的日子。 赫连衔月坐在软榻上,她表情淡淡的陈述着,“琰儿,如今你皇妹即将嫁给上官翊,朝中还有一位林素需要拉拢,母后这些日子探查过了,林素打算让自己的庶女去和亲,那嫡女必须是你的皇子妃。” 闻言,沈扶楹心虚的喝了一口茶掩饰自己的尴尬,她可没想掺合进去这场夺嫡之争。 结果她的便宜母后和便宜皇兄已经将自己纳入他们的阵营了… 不过不碍事… 外面的事儿有上官翊,她并不觉得上官翊混迹朝堂这么久,一点后手都没有。 沈景琰与沈扶楹一人坐一边守着赫连衔月,他脸上露出适度的笑,“儿臣早就听闻林二小姐为闺中女子典范,她做皇子妃自然是极好的,儿臣全听母后安排。” 赫连衔月满意的点点头,“朝中无非就是这两股势力,在其他的都是些清流,不足为惧。” 很快沈景琰便蹙起了眉头,“母后,林丞相是良妃的兄长,林家应该会扶持良妃的八皇子上位吧?想必也不会痛快嫁女。” 赫连衔月眼中闪过算计,她岂能想不到这一点,缓缓开口,“良妃毕竟不是林素有血缘关系的妹妹,若是林素真的扶持八皇子。那便用些手段,让林芳若不得不嫁,只是那样到时候她便做不得你的正妻了。” 沈景琰的正妻,家世门第都必须是最出挑的。 而且一定要全力支持沈景琰。 若是林素阻拦,那这第二条他便不能让赫连衔月满意。 她望向一旁不停喝茶的沈扶楹,“阿楹,你可见过上官翊能够调动禁军的令牌?” 沈扶楹汗颜,“那种重要的东西,儿臣怎会见过。” 赫连衔月将话说得异常轻松,“待你们成婚,你想办法打听出来上官翊的令牌在何处。” 沈扶楹则是沉思,自己若是被发现一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见沈扶楹沉思,赫连衔月自认为自己很了解这个女儿,语重心长的说:“母后知道,你这一年并不想跟上官翊接触,待你皇兄成就大业,母后便准你们和离。” 沈景琰双手置于膝盖,忙望过去,“对啊,等以后皇兄定给你找一门好亲事。” 沈扶楹面上微笑,“我尽力吧!” 实际上心口不一,她若是真的嫁给上官翊,还真的不能坑上官翊。 赫连衔月始终拿自己当做沈景琰夺嫡之争的垫脚石。 试想,一个给太监做过对食的公主,哪个名门望族愿意娶? 一盏茶后,赫连衔月阖眼,“你们回去歇息吧!” “母后乏了。” 沈扶楹与沈景琰一同跪安,踏出了坤宁宫。 她提起裙摆,迈过坤宁宫的门槛,“皇兄对这件事情可有把握?” 沈景琰回道:“祖父已经劝说了几位老臣全力支持我,只要是我不出错,就不会有问题。” “如此便好。” “对了,母后生产那日,皇兄可是一直伴在身侧?” 沈景琰边说边露出一抹哀伤的神色,“是啊,当时母后流了很多血,我年幼,看着一盆盆的血水被宫人端出来,那一刻是怕极了。” 沈扶楹顺着他的话继续道:“母后生我和政儿确实受苦了,索性是保住了一条命,依我看那些接生的婆子们都应该好好赏赐,毕竟当时母后难产,有可能都会一尸两命。” 沈景琰似乎并不想过多地谈论这个话题,他嘴唇紧抿着,也不知想些什么。 “自然是,那些人确实该赏…” 沈扶楹叹息一声,面上故作惋惜之态,“害…若是当初活下来的是政儿就好了,他能够帮衬皇兄。” 他的神色顿时阴沉下来,轻声说:“胡说什么呢?” 在沈景琰心里,他希望自己能够多一些皇妹,不管是自己母后生的,还是其他后宫妃嫔生的。 母后生的亲妹妹便对他们好一些,另外一些,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关键时刻,也只有一母同胞的血脉亲情能够起作用。 “皇兄倒是希望有个皇妹。”说罢,沈景琰抬起手欲抚摸一下沈扶楹的头,却被一把折扇抵住,不得已悬在了半空。 第47章 沈扶楹年少欢喜之人 突然被人打断动作,沈景琰面色有几分不悦,立刻转头,便对上一潭黑眸… “二殿下。” 上官翊将折扇收回,沈景琰也恢复了往日温润如玉的模样,“原来是督公大人。” 上官翊不动声色的站到沈扶楹一旁,沈扶楹见人来了,忙和沈景琰说:“皇兄我先回绯乐宫了。” 三人正站在岔路口,沈景琰的宫殿与沈扶楹的宫殿一左一右相隔甚远。 沈景琰与沈扶楹交换了一下眼神,便回自己宫中去了。 路上,上官翊抿嘴,也不问沈扶楹,还是她自己憋不住了,主动说:“今日我去母后那里喝茶,你就没什么问的?” “问什么?” 上官翊这句话可算是将沈扶楹问住了。 沈扶楹倪了一眼,嘴里嘟囔,“没什么…” 上官翊稍微往后站了一些,沈扶楹刚好到他的胸口处,清冷的声音传来,“你不喜欢去坤宁宫,日后不去就好了。” “可母后日日差人相邀,不去岂不是故意躲着。” 上官翊眯了眯眼,“那我让东厂的人把绯乐宫围起来,你就在里面呆着,也清净。” 沈扶楹与他对视一笑,“也成。” 上官翊敛了神色,像是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那件事情有眉目了。” 沈扶楹停住脚步,转身,“可是他?” 上官翊摇了摇头,示意沈扶楹边走边说:“不清楚,但查到一名宫人,是当初伺候皇后的,她没多久就回家去了,还得了不少赏钱。” “我想见见这个人。” “我已经派人去了。” 沈扶楹继续说:“刚才我试探过皇兄,可是他似乎并不想提当年的事情,如今种种迹象,他无疑是能登上皇位最有胜算的人…” 试想,若是赫连衔月有两位皇子,而且沈嗣敬还有过立沈景政为太子的想法,他就更加…有嫌疑了。 上官翊轻声说:“朝中不少人支持你皇兄,皇上估计很快就会选出储君。” 沈扶楹疑惑的问道:“你的人也支持他了?” 上官翊懒懒的将眸子往下一扫,“你是他亲皇妹,不用我授意,在外人眼里我们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沈扶楹等人离开坤宁宫后,赫连衔月才缓缓睁开眼睛,回忆着几年前的事情。 “我要嫁给顾萧。” 彼时的沈扶楹还未长开,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被殿内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你说什么!” 别说是赫连衔月了,就连沈嗣敬也颇为震惊,本是未出阁的女儿家,不应该自己主动提及这些事情。 沈扶楹不以为意,看着因为震惊已经站起身来的赫连衔月,气势也不曾低过半分。 “自幼,顾萧待儿臣的好更胜亲人,他俊朗少年,儿臣怎么会不心动?”沈扶楹手指微微蜷缩,脸上的表情真真的表现出来,下意识的盯着高位上的人看了过去。 赫连衔月一甩长袖,脸色极为难看,大声呵斥道:“你堂堂公主,说这些话不觉得羞耻吗?我本想再过几年给你寻一门好亲事,” “按母后的话说,既然生来便要嫁为人妇,那儿臣为何不能嫁给自己心仪之人?” 沈扶楹脸庞白皙微微抬起,淡淡的笑意挂在唇边,给人的感觉确实冰凉透骨。 给人的感觉并非全然无害… “你可知道他父亲镇北候,在朝中有多少对头?他顾家世代掌管军权,自古以来,武将有几个有好下场?” 是啊,就算没有好下场又如何? 纵使这般,顾萧既娶,她便嫁定了! 后来,沈扶楹拧不过赫连衔月,还是放弃了,自古以来婚姻之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再后来,赫连衔月有意无意总带着沈扶楹出没上官翊所在的地方,那时候的沈扶楹还小,根本不知道他是东厂的提督。 赫连衔月便想着将计就计,牺牲一个孩子的幸福,换一生的荣耀。 可是那时候的沈扶楹失败了,为此她还将她痛骂了一顿。 赫连衔月在贴身宫女的呼唤声里回神,“娘娘,如今长乐公主也长大了。” 赫连衔月睨视四周,悠然开口,“可不是吗?既做了本宫的女儿,就要为本宫的大业付出点什么,不然她哪里对得起本宫的生养之恩。” 此时的镇北候府内。 镇北候望着喝茶的大儿子,忍不住问:“那日为何不让为父请皇上下旨赐婚?” 顾萧勾唇,“一去边关好几年,殿下与我疏远甚多,还是不要操之过急,免得吓着她。” 正在一旁温书的顾淮将书本攥在手里,“父亲和大哥说的是哪位殿下?” 顾萧双手叠于胸前,谈论起她时,眉眼带笑,“自然是长宁公主。” 顾淮再一次攥紧了手里的书,抬眸,“还好那日父亲没有为大哥求娶公主。” “为何?” “父亲与大哥刚回京,恐怕还不知道,前些时日皇上已然为长宁公主…赐婚。” 听到此话的顾萧瞬间炸开,他蹙着眉头,“谁?” “东厂提督上官翊。” 顾萧回想起那日… 上官翊望向自己不善的眼神。 顾萧愣在原处,“怎么会?” 这些年他在外征战,无非就是想快点回京… 可如今他回来了,心上人也近在眼前。 却告诉他,她要成婚了。 “我去问问!”说罢,顾萧便起身,想去宫中。 顾淮将人拦下,“大哥!长宁公主早就不是当初那个长宁公主了!她这一年行事浪荡、整个京城名气…” 他的话都未说完,就被顾萧的拳头招呼上了。 “闭嘴!” 兄弟二人就这样僵持着,还是顾夫人从偏厅过来,微微皱眉,“怎么刚回来就打架?” 顾夫人站在他二人中间,生怕再次动手,顾萧自幼长在军营,手劲儿不是一般的大。 顾淮的脸顿时红了一片,顾夫人耐心地说:“你弟弟说的不错,长宁确实要嫁给上官翊了,而且她这一年在京中名声很是不好…” 说着,顾夫人眼中闪过一丝疼惜,之前的沈扶楹明明是那般喜人… 也是她十分中意的儿媳。 第48章 生辰风波 日子一晃,便到了沈扶楹生辰当天。 “殿下,督公已准备好了马车,接您出去呢!” 听到阿彩附在耳边的话,一身寻常百姓衣着的沈扶楹顿时站起身子,询问道:“其他事情可安排妥当了?” 阿彩郑重的说:“殿下放心!您就开开心心跟督公去游玩吧,绯乐宫有奴婢守着!” “好,我们生辰宴之前便赶回来。” 沈扶楹走在宫道上,一路上都没什么人。 看来是被上官翊打点好了,因为她父皇下了旨,这几日都不准她去宫外住了。 沈扶楹又在宫里憋不住,只好让上官翊带她出去了。 大老远沈扶楹就望见了上官翊的马车… 她一路小跑过去,旁边的凌峰见了连忙让开,“殿下,督公在马车上等您。” 沈扶楹点头,踩着矮梯上了马车,可不… 上官翊两腿叉开,后背绷得笔直,双眼紧闭着,倒是温润不少。 “我来了。” 沈扶楹小声的说了句,上官翊才睁开眼睛,眼神中不免透露着疲惫。 上官翊一脸柔和,“今晚京城来了许多卖东西的小贩,带你去看。” 沈扶楹此刻再也忍不住了,马车里不由得传出她细微的抱怨声,“我都快憋疯了,父皇这几日不让我出去,出宫令牌都成了摆设了…” 沈扶楹前两日看着金灿灿的令牌,都想直接熔了它… 上官翊一阵失笑,“前两日有人给我送了万两黄金,等明天我派人给你送去庄子上,至于令牌熔不得。” 沈扶楹凑近了点,眼睁睁的圆圆的,不可置信的问:“你贪的?” 上官翊拨弄了一下沈扶楹散落的青丝,嘴角的笑意不减,“别人送的。” 自从得知沈扶楹喜欢这些,上官翊每日都变着法的给沈扶楹送东西。 倒是没来见她一面,加上看到上官翊的疲惫之色便知道最近的朝堂不太平。 听着四周小贩的叫卖声,沈扶楹探出头,“这几日倒是热闹!” 上官翊将沈扶楹的动作尽收眼底,前世的她不曾这般活泼灵动。 “最近来了几个商人,带来了许多南越那边的特色,所以热闹了些。” 沈扶楹拉着上官翊下了马车,他始终守在沈扶楹身后距离半步的位置,若是遇上熙攘的人群,上官翊便抬手将沈扶楹护在身侧。 沈扶楹从路边的摊位上拿起一张兔子面具,自己戴上,“好看吗?” 上官翊点头,眉目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消散,“好看。” 她又在摊位上挑了挑,最终选择了一个狼头面具给上官翊。 可奈何上官翊太高了,她伸手才勉强够着。 沈扶楹略带不满,一拳头正好打在上官翊胸口,“你低一些。” 上官翊吃痛一声,面色未改,他照做,隐藏在暗处的暗卫纷纷吃惊,他们竟然看到自家威风八面的督公大人在沈扶楹面前低头,笑意盈盈的让她给他戴面具!!! 只有远处的凌峰心惊肉跳的望着这一幕,生怕他家督公露馅… 沈扶楹麻溜的系了一个蝴蝶结在上官翊脑后,抓着上官翊的袖子便前往另一家。 身后的凌峰默默拿出钱袋子,付了钱,这才跟上。 月光皎皎,各酒楼里烛火摇曳,沈扶楹是夜里出生的。 上官翊带着她在闹市转了一圈,看天色差不多便带着她到了忘仙楼。 忘仙楼是京城视野最开阔的酒楼了。 今夜顶楼安静的一个人都没有,很明显是被沈扶楹身后的这个大人物包场了。 在忘仙楼上能望见皇宫城楼上看不到的景色。 上官翊指了指远处,“看那边!” 黑漆漆的,沈扶楹什么也没看清。 沉寂片刻,就在刚才上官翊手指的方向,一道道金色的光直冲夜空。 随后便在无尽的夜空中炸开,流光溢彩,照亮了远处的一片星空。 上官翊背于身后的双手探出,放在了沈扶楹肩头,沙哑的嗓音传来,“阿楹,生辰快乐!” 他又从一旁拿出一支精巧的簪子,上面雕刻着木芙蓉,与白色的珍珠形成对比,簪子尾部还刻着沈扶楹的闺名。 上官翊拿到沈扶楹跟前,“这簪子,轻轻扭动便是暗器,你跟在我身边定会危险重重,但阿楹放心,我能护住你。” 他给沈扶楹演示一番,她赶忙接下,这倒是与众不同的生辰礼物呢! 沈扶楹又将簪子递给他,“帮我带上吧!” 上官翊接过簪子,将簪子小心的簪在沈扶楹头上,此时的烟花还未停息,空中的流光映在二人侧脸上,犹如上天精心雕琢的仙子。 他轻抚上她的脸颊,上官翊修长的手抬起了沈扶楹的下颚,身子微微前倾… 眸光流转之间,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二人。 “督公!我们该…” 凌峰的突然闯入,让二人都措不及防。 沈扶楹连忙将上官翊往外推了推,自己也往后退了一小步。 前者脸黑的要死,后者怕的要死。 凌峰立刻将双眼捂住,“督公恕罪,属下啥也没看见!” 上官翊凌厉的扫视凌峰,紧抿的嘴唇,不知是怎样按耐住要杀人的冲动,最后化作两个字,“走吧!” 一辆马车从喧闹的人群驶过,缓缓靠近宫门。 耳边吵闹的声音逐渐散去,越隔越远… “我先回绯乐宫,换衣裳。”沈扶楹跳下马车,言语中带着兴奋,可见今日玩的开心。 与上官翊道别后,沈扶楹打算走最近的一条宫路回去换衣裳,步伐略微快了些。 举办宫宴的大殿附近有个池塘传来阵阵交谈声,“嬷嬷,我真的没有拿!” 一旁的老嬷嬷上前拧了一把看上去楚楚可怜的人,厉声斥责,“你叫这么大声做什么!生怕惊动不了宫里的贵人吗?到时候你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 说完便将林芳华推倒在地,手不停的在她身上拧着,另一个人捂着她的嘴不让她喊叫出声,婆子嘴上还振振有词,“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这个庶女抢我们小姐的风头了!” “若不是小姐不想去和亲,这样好的亲事怎么会落到你头上?” “今日我就替小姐好好教训一下你这个小贱蹄子!” 沈扶楹原本以为是哪个宫里的奴才在教训人,如今听到和亲、小姐这些字眼,她心里也明白是谁。 不就是她母后想让她皇兄娶得那个人吗?林芳若。 听着林芳华哽咽的声音,躲在一旁的沈扶楹再也按捺不住了,立即冲出来,“住手!” 第49章 上官翊慌了 “谁允许你们这样对主子的?”沈扶楹面色不善,她知道古代可以视人命如草芥,权贵可以凭一句话决定他人生死,可却不知道还有奴才敢欺主。 “你是何人?劝你赶紧走,不要管这些闲事,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那婆子叉着腰,脸上长了不少横肉。 闻言,沈扶楹上前一步,眉头紧拧,“这闲事我还管定了。” 两个婆子对了对眼,原本以为恐吓一两句这人就吓的不敢多管闲事了,如今倒是一副一定要管闲事的模样。 其中一个偏胖的婆子在另一个婆子耳边念叨,“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这丫头解决了。” “而且这丫头瞧着是个面生的,身上的一身装扮还如此普通,想必不是哪家的小姐。生辰宴在即,更不可能是公主,想来应该是哪个宫里的宫女,趁着主子不在出来躲清闲。” 宫里冤死的亡魂不在少数,这个人今日悄无声息的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当回事儿的。 心里想着,那婆子望了望身边的林芳华,量这个小贱蹄子也不敢说是他二人动的手! 况且这样总比让这个宫人将丞相府的丑事被传出去强。 她二人身后是丞相,其中一个又是林二小姐的乳娘,在林府的地位也是无法撼动的。 不过出了什么样的事儿,丞相府都会保他们! 想着,两个婆子变得更加有底气,连同目光都变得凶狠起来,一步步靠近了站在水塘旁边的沈扶楹。 上官翊在去宫宴的路上等了沈扶楹半天都不见人来,抬脚便打算去寻,走了一段路便看到一脸急色的阿彩。 见到上官翊的阿彩立马跑了过来,好似看到了能够做主的人,她气喘吁吁的说:“督公,您回来了?我家殿下呢?” 上官翊说道:“她回宫换衣裳了。” 阿彩蹙眉,因为着急的缘故脸色微红,“不对啊,奴婢一直在宫里等着了,始终不见殿下回来!” “没回去?” 上官翊连忙寻着那条小路追去,刚才沈扶楹便是从小路回去的,在宫里应该也不会出事。 只是生辰宴快要开始了,她这个主角不在场,有些不合适。 上官翊步子快,靠近水池时,似乎听到了一道落水的声音,此刻什么都顾不上了,健步如飞的朝着声源寻去,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 可不要出了事情… 刚到水塘边,便望见沈扶楹正在水塘中央,不停的挣扎。 无人知晓,如今的沈扶楹本是会凫水的,可是她的脚好像被水草缠住了… 沈扶楹挣脱了几下,发现根本动弹不了,真倒霉… 水时不时没过沈扶楹的鼻腔,她也跟着呛了好几口水,不停的向上扑腾着。 难道我就这样死了吗?沈扶楹在心底暗自想道。 不过也好,她能回到现代吧… 但沈扶楹又觉得如今这副死相有点太难看了。 沈扶楹露出头,奋力地喊:“救命!” 岸上的婆子一个死死捂着林芳华的嘴,威胁道:“不许喊!你喊了我们一个也跑不了,你也跑不了!” 另一个婆子不知从哪里取了一根竹棍,用力的抽打沈扶楹,妄图用竹棍将她抽打下去,不让她发出叫喊声。 上官翊刚过来便看到这幅场景,本是黑夜,但他的黑眸清楚的捕捉到了沈扶楹所在的位置,“阿楹!” 原本正用竹棍拍打沈扶楹的婆子见有人冲过来,大惊失色。 一旁正在被婆子死死捂住嘴的姑娘发出小兽般的唔唔声,上官翊顾不上其他,上前一脚将距离水面最近的婆子踹下了水。 他也快速的纵身跃入水中,身后拿着灯笼赶到的凌峰一脸焦急,督公身上还有伤,这下伤口恐怕又要发炎了。 这边闹起来的动静不小,引来了不少宫人。 这个地方属于比较偏僻的,到了晚上几乎是没有人走。 沈扶楹今日是为了图个方便… 沈扶楹看到一个人影游向自己,视线早已经变得模模糊糊,她伸出手想要触碰那人。 却发现自己早已经筋疲力尽… 只不过既然有人来了,她应该也不用死了。 上官翊伸出手抱住了沈扶楹的腰身,将她往上一拖,却发现她身下似乎有什么东西。 他屏住呼吸潜入水底,处理了沈扶楹脚腕上缠绕的水草,彼时沈扶楹已经昏迷,他贴上她的唇为她渡气。 甚至上官翊自己都未察觉到自己的手一直都在哆哆嗦嗦的抖动。 他是一个不知道怕字为何物的人,冷血无情,可是在面对沈扶楹,他总是最脆弱的那一个。 随后他没有犹豫,托起沈扶楹往上游去,把昏迷的沈扶楹抱上岸边之后,他脚下步子紊乱,没走几步,便将沈扶楹放了下来,解下自己早已被湖水浸湿的披风,但好在是颜色是深色。 他将沈扶楹用披风裹的严严实实的,上官翊白色的袍子被红色渲染,在脱下披风后便更加明显。 凌峰看到微微蹙眉,他知道上官翊的伤口裂开了。 沈扶楹的意识逐渐清醒过来,伸出纤细白嫩的手臂娴熟的环住了上官翊的脖颈。 沈扶楹咳了几口水出来,如获重生一般的打趣道:“得了,刚才喝饱了,恐怕你准备的食物先吃不上了。” 上官翊用手抚了抚她脸上的水渍,声音发沉,带着浓烈的不悦,“这时候了,还贫嘴!。” 语气虽然不好,但夹杂着他的心疼与怜惜。 “怎么回事?” 沈扶楹抬起头,看了看,可怜兮兮的说:“我撞见了两个婆子欺主,她们怕事情败露,想杀我灭口…” 这种语气,上官翊哪里受得了啊! 气更是不打一出来了,被他踹进水池的婆子还在里面不停的扑腾。 没有上官翊发话,谁也不敢下去将人捞上来。 上官翊浑身也湿漉漉的,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传入沈扶楹鼻尖… 紧接着她环住上官翊脖子的手越发紧了。 她的手下移,正好摸到了热乎乎的血… 借着光,她发现手上一片血红,连忙出声,“你受伤了?” 第50章 上官翊殿斩婆子 上官翊边回答,边望向一旁,刚才他看到还有一个婆子,如今倒是跑得快,不见了影子。 “不碍事。” 上官翊的声音夹带着不轻易被人察觉到的冷漠,“凌峰,别让那个婆子死了。” 凌峰赶紧下水将那个肥如猪头的婆子拽了上来,还嫌弃的甩了甩手腕。 “阿彩,回绯乐宫。”上官翊回头看了阿彩一眼,这才迈着步子往绯乐宫走去。 一旁的阿彩连忙跟上。 他的声音依旧传来,那声音并听不出来有什么情绪,“等本座回来再跟你算账。” 你,自然是指的那个婆子。 上官翊眼里一闪而过的杀意,只因天色昏暗,没有落入任何人的眼睛。 大殿上。 赫连衔月看着空空如也的位子,忍不住蹙眉的望向沈嗣敬,“扶楹和上官翊怎么还未到?” 沈嗣敬摆了摆手,“想来一会儿就到了,还未开始,再等等吧!” 赫连衔月望向坐在林夫人身侧的妙人,“本宫瞧着芳若格外讨喜,若是得空可以常来坤宁宫坐坐。” 林芳若在家中就与林素谈崩了,林素死活不同意她与八皇子成婚,她是八皇子名义上的表姐,又怎么会害了八皇子呢? 也不知道她爹怎么想的,根据林夫人打听到的,如今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便是二殿下沈景琰,如此她也不必再去考虑姑母的儿子了! 林芳若笑容适度,“臣女也觉得看着娘娘十分亲切,而且臣女在书院跟殿下一同学习,也互相认识。” 一个婆子悄然走至林芳若身侧,在她耳边低喃,林芳若听后大惊,“你们怎么可以在皇宫伤人?可知道是何人?” 婆子犹犹豫豫地说:“那丫头穿着一身平民百姓的衣裳,想来是个宫女,只是后来救她的人看起来大有来头,而且二人举止亲密!” 林芳若根本没把这件事情当回事,丝毫不在意的说:“想必是宫里哪个不安分守的私通侍卫,不要担心,本小姐这就去跟爹爹说!” 绯乐宫,上官翊将沈扶楹安置在寝宫内,让阿彩替她换衣服,而上官翊转过身后那张脸便迅速的沉了下去。 凌峰拿着佩剑,此时正候在绯乐宫门前。 上官翊阴沉着脸从凌峰手中抽出剑刃,提剑行走在长长的宫道上,凌峰小跑跟上去,忙说:“督公,属下已经命人将那个婆子带去大殿了,是林府的。” 上官翊没有回应,全身紧绷,后背的白色衣料浸满了红色的血水,在原本潮湿的衣服上散开。 他踏进殿门的那一刻,杀气弥漫,看的沈嗣敬心惊肉跳。 林夫人看着上官翊如此放肆的走进大殿,气急的半句话都说不出,只能怒气冲冲的盯着上官翊,“这里是宫内,督公持利器难不成心怀不轨!” 上官翊并未行礼,他浅笑一声,眼神深幽,“丞相府中的婆子谋害公主,不知丞相夫人作何解释?” 说罢,原本落了水的婆子便被凌峰扔进了殿内。 “皇上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奴婢不知道那是长宁公主啊,要是知道是殿下,奴婢也不敢啊!再说哪里有公主穿着贫民百姓的衣服在宫里游走…” 那婆子连滚带爬的上前,一直不停的磕头,地板也跟着发出闷闷的响声。 殿内,百官齐全,今日本该是沈扶楹生辰宫宴。 听着婆子的话对上官翊来说无疑是火上浇油,“这般说来,今日若不是殿下,你还是要推?” 沈嗣敬可算是明白了,这婆子险些害了他的女儿… 一旁的林芳若冷眼剜去,只见刚才回来回禀的婆子低着头一言不发。 她竟然骗她! 什么叫一个宫女? 她竟然把沈扶楹推下去了! 原本她与沈扶楹并不对付,不过也只是言语上冲突些,况且如今她要嫁给沈景琰,就必须跟沈扶楹打好关系。 这下倒好,全被自己的乳娘和这个婆子搅合了! 林夫人站出来,好歹也是有正儿八经诰命的妇人,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说:“督公,这奴婢做事,我们主子尚不知情,你总要说道一番到底为了何事,竟惹得督公大人动了刀剑。” 上官翊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婆子,“你说!” “奴婢…奴婢…今日在大殿旁边的水池旁陪大小姐,后来大小姐脾气上来就要打骂奴婢,殿下便冲了出来,跟我们起了冲突…奴婢失手…不小心将殿下…” 上官翊眼底瞬间闪过厉色,原本平淡如水的面容上浮现出怒火,“满口胡言乱语!” 他扫视一圈,并未发现林芳华的身影,倒是觉得站在林芳若身边的婆子很是眼熟。 那婆子显然已经被吓破了胆,她哪里知道那个时辰沈扶楹竟然去了,而且还被上官翊抓住了,之前因着天色昏暗,未看清上官翊的容貌,如今迎着光线,她看的可是清清楚楚。 顷刻间,婆子的双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声音带着说不尽的悔恨,“奴婢有罪!” 林芳若身边的婆子突然跪下,她自己都是一惊,龙椅上的沈嗣敬发怒,“到底怎么回事!再敢隐瞒,朕绝不轻饶。” 这次是林芳若旁边的婆子先开的口,“回…回皇上,奴婢二人今天在水池旁边教训…教训大小姐,殿下突然出现阻止我们,我们看殿下穿着普通,以为是哪个宫里的宫人,怕事情传出去对丞相府名声不好…所以才…” 林夫人见状立即转头望向龙椅上的人,“皇上,这件事情由丞相府的下人造成,请皇上交给臣妇处理,定给皇上皇后一个满意的答复,来人啊!” 林夫人长着林丞相得势,自然也跟着狂妄许多。 “慢着。” 上官翊眸中的阴霾密布,说话的声音也跟淬了冰渣子一样。 他上前一步,与跪在大殿的婆子几步齐平。 面色挂笑,可笑意却未达眼底,眼神中带着寒光,透露出一抹狠戾,“林夫人一个妇道人家,想必对打打杀杀的事情不擅长,还是让本座代劳吧!” 第51章 上官翊怒削林素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他便挥动手中的剑,手肘一转剑锋划过了婆子的脖颈,在上面留下一道深见骨髓的刀痕,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溅在了上官翊白衣上。 那婆子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最后瞪大了眼睛倒地。 “啊!”林芳若吓得惊呼起来,脸色瞬间惨白了一个度,后才觉得悲伤,那是她的乳娘啊… 除了她娘和爹以外最亲近的人… 就这样被上官翊一剑封喉。 不仅是林芳若,其他官家小姐哪里见过这等血腥的场面,有两个已然晕了过去。 另一个婆子似乎已经预见了自己的结局,连忙看向一旁的林芳若,语气带着恳求,“二小姐救救奴婢,奴婢是按照您的吩咐才…” 林素听到那婆子即将说不利于自己女儿的话,立即呵斥住,“住口!” “皇上,是臣治理不严,才让家中出了这种刁奴。” 婆子听到林素这样说,便知道她已经成为弃子。 今日无论如何都是死路一条,她蓦然睁开双眼,利索的站起身子往外面跑去。 上官翊微微抬起下颚,他就保持着一个姿势,现在殿外都是他的人。 跑不了… 果不其然,刚跑到殿门口,婆子站在原地不得动弹,口中喊着,“殿…殿…” 跑出去的另一个婆子张大了嘴,似乎痛到不能呼吸一般。 沈扶楹手上力道加重,婆子身上的血直接溅在了她脸上。 婆子不可置信的看着沈扶楹,沈扶楹将刺入她体内的簪子拔出,她才缓缓倒下身子… 她则是侧过身躲过了婆子倒下去的身子,手里还拿着黑色的披风。 她可不是一个绝对善良的人,对于害自己的人更不会心慈手软… 朝臣带着几分震惊,久久不能回神。 上官翊后背上触目惊心的红色血迹,看得她心惊胆战… 沈扶楹往前走了几步,边走边低头重新将簪子簪好,行至大殿中央,福身行礼,“儿臣参见父皇,参见母后。” 起身后,第一时间为上官翊披上了披风。 倒是上官翊面对沈扶楹突如其来的好意,原本逐渐散去浑身的冰冷。 他抬手抹去沈扶楹脸蛋上鲜红的血迹,嗓音沙哑,“有我在,何需脏了自己的手。” 沈嗣敬看着两个人,真是越看越般配,反而是高兴极了,哪里有什么打算治罪的想法。 林素看着一个上官翊大殿杀人,后面又来了一个沈扶楹在大殿公然杀人。 这不就是两个活阎王凑在一起了吗? 林素上前,“皇上,纵使臣家的奴婢再有错,殿下与上官翊公然在大殿泄愤杀人,传出去恐怕会影响皇家威严。” 上官翊目光森冷,“林丞相贵人多忘事,刚才林夫人不是亲声说要给皇上一个交代,可殿下不日便要与本座成婚,林府不仅仅要给皇上交代,给殿下交代,也要给本座交代。” 上官翊随意的瞥了瞥两个人的尸体,嗓音变得惫懒,“便是能给本座最满意的交代,至于别的本座不感兴趣。” “倒是今日本座心情好,就不取丞相的狗命了。” 林素气的脸色泛白,正欲说,沈扶楹却比他快一步,跪在地上,开始了她的表演。 “儿臣求父皇母后做主!” 她奋力的挤出几滴眼泪,沈嗣敬一看沈扶楹落泪,连忙说:“起来说,起来说,别哭,父皇在呢,给你做主。” “父皇,儿臣竟不知丞相府的下人如此没有规矩,竟然在皇宫公然欺负到主子头上。” 沈扶楹抬眸,那一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儿臣路过水池,听到那两个婆子异口同声诬陷丞相府庶女偷了东西,这两个婆子胆子如此之大,定是有人纵容!” 林芳若虽然当初承认林芳华府中嫡女,但仅仅是口头上的,并未更正,府中的下人全都不认,自然这个嫡女的名号便做不得数。 “儿臣不过上前阻止,那两个婆子竟然起了杀心,在宫里都如此胆大妄为,不知在宫外又会祸害多少条人命…” 林素怒目而视,“殿下!您不要含血喷人!” 上官翊见沈扶楹被林素凶,哪里会受着,他不着痕迹的挡住了林素万般恨意的眸子,“丞相一大把年纪了,不用本座教什么是尊卑吧?” 说着,上官翊笑出了声,夹杂着几分阴寒,“还是说丞相府的规矩确实如此?” 一旁未说话的顾萧,往身侧一瞥,“丞相大人,说这话有些失了身份。” “殿下是君,她有什么理由诬陷你。” 林素憋红了脸,“长宁公主与上官翊串通一气!皇上还未发落这两个奴婢,他二人便取了她们性命,如今自然是死无…” 上官翊扔起手中的剑反手握住剑柄,抡起手臂用力的冲着林素扔去,剑刃划过一条冷冽的弧度。 林素整个人早已经被吓傻了,来不及躲闪,就连距离他最近的顾萧也是冷眼看着。 剑“嗖”一下,刚好插在他的官帽上,将官帽死死嵌在他身后的红柱上。 林素脸色剧变,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帽子早已不在头顶,露出了花白的头发,他低吼着,“上官翊!本官今日何时得罪过你!” 上官翊也懒得看他,一个发疯乱咬人的老头子,有什么可看的? 他冷笑一声,唇色泛白,“这不就得罪了?” 林素指着上官翊的手指都忍不住颤抖,狠狠盯着他,“本官可是正一品!你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上官翊从怀中掏出腰牌,亮给他看,“丞相自从先帝在时便做了官,想来也认识这东西。” 林素眼神闪了闪,顿时变得哑口无言。 他的确认识。 先帝曾经下令,让原东厂提督惩治贪腐,特赐一枚令牌。 皇权特许,东厂若是查处有大臣不敬皇室、贪污腐败… 便可杀之。 而上官翊正是原东厂提督魏迟认下的干儿子,后来上官翊将魏迟软禁,自己做了这只手遮天的九千岁。 这也是为何众人皆怕他三分原因,魏迟在时无恶不作,近乎到了挟天子令诸侯的地步。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物,被上官翊毫不费力的逼下了位。 第52章 亲自包扎 林素看着上官翊的模样,对方似乎真的有将他大卸八块的想法。 后来瞥见上方龙椅上的人带着几分不悦,只能拱手说:“殿下恕罪,是臣莽撞了。” 林夫人心有不甘的望向沈嗣敬,似乎想让沈嗣敬做一个和事老。 沈嗣敬偏过头,不去理会林夫人的目光,“一切交给上官翊处理。” 外面的凌峰带着一名浅蓝色衣衫的女子缓缓走进大殿,主仆二人互相交换了神色,凌峰抱拳,“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此女是林丞相府的大小姐,那两个婆子便是对她大打出手,这才牵涉公主。” 林芳华跪在地上,落落大方,脖颈间还透露着不正常的红色,仔细看去便知那是掐痕。 “臣女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上官翊转身,薄唇轻启,“两个婆子已死,你身为当事人,所言想必更为真实。” 他眼神紧盯着林芳华,上官翊并不熟悉丞相府的庶女,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秉性的人。 若是这时候反咬一口,倒是麻烦。 上官翊狭长的眸子眯起,但倘若她胡说八道,他也送她上西天。 林芳华死死咬着唇,嘴唇泛起一抹白,良久才开口,“臣女确实被府中两个婆子欺负,殿下出手相救,她们便起了杀心。” 她的声音落下,大殿没有任何响声,倒是林夫人和林芳若一直盯她看,林芳华收回视线,因是害怕的缘故,身子微微颤抖,但她腰杆挺得笔直。 上官翊点头,眸子扫视众人,“众臣可都听清了?” 众大臣附和,“听清了!” 他又阴翳的看向林家人,“今日是殿下没有性命之忧,倘若今日她有半分闪失,这把剑上的血就会是你林家的血。”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林素身上,缓缓开口,“丞相林素治下了不严,罚奉半年,林二小姐嫉妒庶姐、纵容府中奴才行凶,行为乖张,褫夺郡主封号,禁足府中三月。” 听到这话的林芳若顿时懵了,她愣在原地,片刻后才冲出来跪在殿上,“皇上,皇后娘娘!这不关臣女的事情啊!臣女不知道…为什么那两个婆子过去欺负姐姐…” “臣女是无辜的…” 沈扶楹偷瞄了上官翊一眼,便知道他还在为了之前书院的事情为她出气。 赫连衔月微微蹙眉,她怎么会看不出林芳若的小心思,刚才的婆子与她交谈,那些神色也全然落入她的眼中。 这林小姐不是善类,不是皇子妃最好的人选… 做个侧妃还勉强可以。 沈嗣敬将话接过,“好了!如今这两个刁奴均已伏法,丞相府治下不严,理应担责。” 这件事情并不能扳倒林素,亦没有证据。 就好似一个插曲,没有影响到其他人。 沈扶楹坐到位子上,与上官翊低喃,“我已经请了医官,你后背的伤需要处理一下。” “好。” 沈嗣敬多饮了几杯酒水,铿锵有力的声音传至大殿每一个角落,“今日是公主生辰,朕要宣布一件大事。” “几日前,朕已为朕的长宁公主赐婚,想必你们早已听到风声了吧?” 何止听到了风声,朝堂之上分为两派,因为这件事情差一点打起来。 碍于上官翊正坐在殿内,刚才又出手整治了林素,林素一党还带着几分后怕。 顾萧一口一口的闷着头喝酒,一旁的沈景琰看到,冲他微微抬起酒杯。 待沈嗣敬说完话,生辰宴也开始了。 沈扶楹与上官翊纷纷离席。 绯乐宫内。 上官翊看着眼前的人微微蹙眉,“怎么是个女医官?” 女医官听了上官翊冰冷的话,心跳加速,她来的时候可没人说是给上官翊处理伤口… 沈扶楹正在摆弄金元宝的手停下,抬头看向正欲发脾气的人,“她医术也很好,今夜没有其他当值的医官了,将就一下吧!” 宋慈是宫内唯一的女医官,医术是得到过沈嗣敬认可的。 上官翊坐在软榻上,不动分毫,宋慈也不能直接将他衣服脱下,只好抖着声音说:“还请督公,伤不避医。” 宋慈那个伤字,咬音极重。 殿中的气氛一下子到了最低,沈扶楹转起身子,对着宋慈摆手,“下去吧,药箱留下。” 宋慈利索的退出去,沈扶楹叹了一口气,素手抚上药箱,“我帮你上药。” 这时候沈扶楹才庆幸,自己曾经好歹是学过简单的包扎,如今倒是派上用场了。 上官翊手放置腰带上,缓缓解下。 露出了左肩膀,背后是狰狞的剑伤,不仅如此四周还有许多疤痕。 沈扶楹皱眉,她原以为高高在上的东厂提督生活的应是多么滋润。 万事不必亲为。 可他后背上的伤痕又作何解释? 沈扶楹轻轻蘸取他背后的血迹,“怎么受伤了?” 上官翊仿佛察觉得不到痛,语气格外轻松,“小伤而已,过几日便好了。” 上官翊肩上的伤口不浅,看样子也知是新伤。 “你在东厂怎么会受伤?” 上官翊不语,便是不想告诉沈扶楹,她蹙眉,“你不说,我就去问凌峰。” 手上的力道也略微加重,说到底上官翊的伤口再次崩开也是为了救她,理应关心一下。 不然上官翊如此不爱惜自己的性命,他哪天一命呜呼了,受苦的还是她。 说不准就要背负一个克夫的名头。 片刻后,上官翊才开口,“当年皇后宫中的那个宫人在入京的途中遭遇了刺客,我才不小心受了伤。” 沈扶楹手上一顿,清秀的脸上写满了愤怒,“你都受伤了,可见对方是想取了那宫人性命?” 没想到这件事情还真的有猫腻。 上官翊点头,眉间轻蹙,“她索性是保住了一条命,已被我秘密送去一处庄子修养,这件事情还需要搁置一段时间。” 沈扶楹已经为伤口消了毒,敷上了最好的金疮药。 “这件衣服不能继续穿了,我命阿彩准备了衣服,你换上。”沈扶楹瞥了一眼上官翊身上的衣服,垂在一侧的手抬起指了指桌子上干净的衣物。 第53章 沈景琰的正妻之位 上官翊眸子落在那套衣服上,神色亮了亮,起身将墨蓝色袍子拿起,率先穿上了白色的内衫,随后将外袍披在身上,熟练的在手臂上系上臂衣。 沈扶楹早就在上官翊换衣服的时候出去等着了。 见他出来,上下打量一番,眉目染笑,“倒还挺合适的,只是我这里没有备下乌帽,先将就一下吧!” 上官翊轻抬手臂,歪头,目光紧随她而去,“如此便挺好。” 沈扶楹看向拿来宫灯的阿彩,对着门前的人说道:“你现在不宜活动,就留在绯乐宫偏殿休息吧,我去宫宴上看看,母后今日打算给皇兄选皇子妃…” 沈扶楹欲言又止,垂下的眸子被卷翘的睫毛遮住,看不清神色,“只是…这林二小姐恐怕成不了二皇子妃了。” 上官翊眸子微暗,也不知心里在盘算什么,“林家有八皇子,他没道理扶持一个与他没关系的皇子,可如今朝堂之上,沈景琰说话也有分量,如此,林素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做不到改变皇上立沈景琰为储的想法。” “林府探子来报,林芳若本想嫁给八皇子做皇子妃,林素一党便可以专心辅佐八皇子,但林素坚决不准,她这才把目标放在了沈景琰身上…” 沈扶楹低眉,“那我去看看…” 说罢,她便拉着裙摆拾阶而下,“阿彩!赶紧跟上!” 上官翊看着消失在绯乐宫门口的身影,双手负于身后。 彼时,一道黑影落下,“主子,那名宫女情况有点不妙,要不要提前审问?” 上官翊勾起一抹残忍地笑,“可查出了刺客的来头?” “好像是沈景琰的人。” 上官翊似乎在已经猜到了,那些人一出现目标便是那个宫人,所以当年之事另有隐情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要不然过了这么多年,谁会大费周章的对着一个毫不起眼的宫人下毒手。 他口吻冷峻,并未留给前来报信的人一个眼神,“多派几个医官过去,救不活,他们也不必回来了。” 说完,上官翊甩袖转身,回到了偏殿。 沈扶楹到达宫宴的时候,众人正在畅饮,沈嗣敬已经为好几个人点了鸳鸯谱。 她倒是安稳的坐在一旁,等着好戏开场。 如果她猜的不错,赫连衔月会选择昭武将军之女做沈景琰的皇子妃。 将来的沈景琰正妃与侧妃想必会是一文一武,如此两家也可以相互制约,总不会一家独大。 赫连衔月早已经将在场的官家小姐打量了一遍,心里也知晓哪位已经议亲,哪位尚在闺中待嫁。 她目光投向一旁正在与同僚攀谈的程将军,语气威严,“程将军,本宫见令爱知书达理,想必是你与夫人教导有方,不知可曾许配人家?” 赫连衔月的声音回荡在大殿,她的目光落在程将军的脸上,似乎在等着下文。 程将军起身,拱手作揖,“回皇后娘娘的话,犬女年岁尚小,未曾许配人家。” 赫连衔月眼中满意的光再也不加掩饰,她转向沈嗣敬,柔声道:“皇上,你觉得程将军的女儿如何?” 沈嗣敬偏过头,在他眼里的程锦玉确实落落大方,昭武将军手里又有兵权,将来也是助力… 可同样也是隐患… 微醺的沈景琰听到赫连衔月询问程将军,他微微一愣,随即望向程将军的女儿。 那是一个穿着淡粉色裙装的少女,面容清秀,一举一动都透露着自己出身高门的涵养,是个十足的名门闺秀。 倒不像是武将家里出来的,可见程将军对这个女儿甚是疼爱,更舍不得她舞刀弄枪。 原本专心听赫连衔月说话的程锦玉见沈景琰望过来,不禁娇羞的低下了头。 如此好戏,沈扶楹怎能错过呢? 她支着头,另一只手里攥着一粒花生米,目光流转于三人之间,先看了看沈景琰,又看了看程锦玉… 那娇羞的面容,沈扶楹早已了然,恐怕这位程小姐早已经对她皇兄芳心暗许了吧? 要不然也不会这般… 说来也是,沈景琰虽比不得上官翊好看,但好歹也是北昭能排的上名号的美男… 若不是因为他是她亲皇兄,恐怕她早就将人掳去庄子了。 沈扶楹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这荒唐的想法,立即摇了摇头,将视线重新投放到别处。 她瞟过大殿上的每一人,这些人有一半不过豆蔻年华,若是要成亲还是要等的,而赫连衔月给沈景琰相中的都是如今便可成婚的,想着,沈扶楹又将眼睛落在了林芳若身上… 林芳若气的脸发红,要知道率先选出来的可是做皇子妃的人。 如今只剩下沈景琰还未被赐婚。 再看看先前赐婚的对象,太子必定非沈景琰莫属。 而她林芳若要做太子妃就必须是沈景琰的正妻。 明明刚才赫连衔月注意到了自己,想到这里,林芳若愤恨的瞪了林芳华一眼。 若不是这个贱蹄子还有沈扶楹,如今在殿前大放异彩的应该是她才对! 林芳华本就与林芳若同席,她的眼底迸发出恶狠狠的光,手死死捏住林芳华的胳膊,声音压的极低,“都是你这个贱人…回府再跟你算账!” 林芳华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始终低眉顺眼的一言不发。 与此同时另一边在这个空档便敲定了沈景琰的皇子妃人选。 “本宫倒是看着他二人有缘,不知程将军可愿将令爱嫁入皇室?” 赫连衔月看似是在征求程将军的意见,实际上这件事情程将军也不好拒绝。 程将军抱拳,“回娘娘的话,锦玉顽劣,恐怕难以…” “本宫倒是看程小姐稳重的很,就如此定下吧…从今往后,她便是琰儿的皇子妃。” 说罢,又看向沈嗣敬,“皇上,此事还需要您颁下一道赐婚的旨意…” 赫连衔月面中带笑,似乎有意今日便敲定此事。 林芳若听到这话,强忍住自己的脾气,若是在丞相府恐怕面前的桌子早已经掀翻在地了。 她目光投向程锦玉,面露阴狠,皇子妃的位置只能是她的! 被赐婚了又如何? 她也有法子让她嫁不成… 第54章 伺候本座? 程将军一家起身谢恩,站在程夫人身后的程锦玉都露出一丝笑容。 沈扶楹喝着茶水,饶有兴趣的端详着程锦玉,看上去这位程小姐还挺高兴的,殊不知自己一只脚早已经迈入了深渊。 皇子妃有什么好的,将来若是沈景琰败在哪位皇弟手中,这不就是摆明的炮灰吗? 程将军的模样倒是带着几分不愿,谁也不想将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不是吗? 可奈何,沈嗣敬也同意了赫连衔月的提议,此事已是板上钉钉。 程锦玉重新落座,林芳若看准时机,举起杯中的酒水,面露得体的微笑,“恭喜程妹妹了,之前一看就知道妹妹是个有福气的,如今这不是应验了。” 在人看不见的地方,林芳若死死扣住瓷杯,将眼底出血那一抹恨意隐藏的极好。 程锦玉倒是有些意外,毕竟身为丞相府嫡女的林芳若,又是第一才女… 林芳若自持清高,素日里是最看不起她们这些武将出身的女子,觉得她们低俗、粗鄙。 纵使程锦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她的父亲官职不低,但与顶起北昭半边天的丞相比起来还是差了点。 林芳若的优越感便是从此处而来的。 程锦玉甜甜一笑,同样是举起了手中的茶盏,“多谢林姐姐,只是妹妹不会饮酒,如今只能以茶代酒了。” 两人的杯子在空中交汇,林芳若倒是率先坐下,林夫人在她耳边低语几句,林芳若顿时眉开眼笑。 月光倾洒在红色的宫墙上,绯乐宫偏殿门前的一棵梨树裹着嫩芽,细看去上面正栖息着几只小鸟。 偏殿的上官翊此时正拿着一本书仔细观摩,沈扶楹这间屋子的书架上有许多书,每一处的布置似乎都在告诉上官翊她有多爱读书。 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倒是没见沈扶楹读过一本… 前世上官翊并未踏足过绯乐宫。 绯乐宫内的布置是一众皇子公主之间最好的,还是沈嗣敬在沈扶楹刚出生事命巧匠修建的。 殿内冬暖夏凉,满宫内,也只有绯乐宫如此。 上官翊保持着原来的坐姿,指尖翻动书页。 也不知书里的内容是否看进了心里… 良久,他的耳朵微动,听到了不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靠近他所在的偏殿,但他知道这并不是沈扶楹,所以他并未抬头,继续悠然的看着书。 这时,偏殿的门被小心翼翼的推开了。 片刻后,走进来一位穿着白色薄纱的女人,她面露羞涩,薄纱垂落至脚面,而那薄纱之下,若隐若现… 是何意思,不言而喻。 女人将门轻轻带上,发出吱呀一声响动,她连忙往向案前的上官翊,生怕引发出动静打扰到他而前功尽弃。 见上官翊坐在原处,都未抬头,她才松了一口气。 上官翊余光倒映出那人的身影,他握着书的手骤然攥紧,带着嘲讽的笑出了声。 女人赤着脚,不慌不忙的往前走了一小步,“督公日理万机,今儿让奴家伺候督公吧!” 她说话极其自然,仿佛私底下已经练过无数次了。 上官翊眸中没有任何情愫,就连眼中的厌恶也被他掩饰的很好,“伺候本座?” 闻言,女人欣喜。 要知道,这可不是头一次有人为了讨好上官翊给他房里塞女人。 可那些女人最后死的很惨,就连举荐她们的人第二天都遭了殃。 久而久之,上官翊厌女的消息便彻底传开了,更是无人再敢自作主张,也没有人敢爬上这位督公大人的床榻。 直到上官翊亲近沈扶楹,有一些官员便开始蠢蠢欲动了。 上官翊自她进入屋内就已经发现了,她背后的主子倒是花了不少心思,此女有三分神似他的阿楹。 她纤细的手轻轻勾起碎发,楚楚动人的看向上官翊,声音娇媚入骨,“长宁殿下是公主,皇室的高傲,哪里能够真正的伺候好督公…” “还是让奴家来吧…”女人说完,已经行至上官翊身侧,便顺势往上官翊身上倚去,整个人摆出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 只是上官翊快她一步,蹭一下便从椅子上起身,女人扑了空。 就连唯一要接触到上官翊的衣角都被他用手中的书挡住了。 后者脸色阴沉的可怕,“你如何能与本座的阿楹相提并论?” 上官翊随意打量一眼,那眼底的嫌弃自然是掩饰不住的。 他轻叱一声,“穿成这样,是要给自己送殡吗?” 话落,脸上的笑意尽数敛去,女人一听立马跪倒在地上,膝盖接触地面发出轻微的响动。 “督公饶命!” 上官翊伸手弹了弹自己的衣摆,重新坐在了椅子上,眼神冷冽,“长得三分像阿楹是你的福气,可拎不清自己的位置,这福气也变成了晦气。” 女人缓缓落泪,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开口道:“督公,奴家自知无法与公主相提并论,也不敢妄图取代公主…” 上官翊轻微弯下身子、伸出手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将人往身前一扯。 女人吃痛一声,紧接着便觉得呼吸困难,原本白嫩的脸蛋也变得越来越红,脖颈间的青筋暴起… 上官翊点头,眼神中的不断翻滚的风暴收敛许多,“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沈扶楹待着是在无趣,生辰礼已经收入库房了。 她便偷偷溜了出来,踏进绯乐宫后,正准备去偏殿看看上官翊,却听到屋内有另一名女子的声音,“只求与督公一夜春宵…” 沈扶楹瞪大了眼睛,她真的想进去看看是谁这么勇敢… 敢和上官翊这样说话。 沈扶楹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倒是没去打扰上官翊二人,她反而是轻轻扒在窗子旁边,看不清里面,也不敢贸然惊动里面的人。 屋内的上官翊露出一副令人难以捉摸的神情,眼尾泛红,声音缓缓传出,“既是你家主子的心意,送来的美人岂能辜负?” 第55章 你化成灰我也认得你 女人闻言,更是欣喜。 都顾不上此时自己的小命正掌握在上官翊手中。 门外的沈扶楹听到这句话,吃惊的捂住了嘴巴,没想到上官翊私下里竟是这样… 她扒墙角便更起劲儿了。 上官翊唇角泛起残忍地笑,若有所思的开口,“本座记得今日来的时候城门口聚集着一群乞丐…” 还不等女子深思,上官翊的神色顷刻间变得阴翳,原本抓着女子脖子的手猛然一甩,就将人甩倒在地。 伴随着她轻微的惊呼声,上官翊阴沉沉的声音响起,“丢去城门口。” 话落,便有一人从侧面的房瓦上一跃而下,快速的翻身进了偏殿。 直接伸手拉起了跪在地上的人,翻窗而出。 上官翊悠闲地用帕子擦了擦手,将帕子丢到一旁,随后端起茶盏,“阿楹还要听多久?” 沈扶楹一紧张,心里咯噔一下、前面的窗子直接被她推开了,面面相觑之下,她睫毛颤动了一下,“也没多久…刚回来。” 上官翊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嘴角荡起弧度,“进来。” 沈扶楹绕过门,走了进来。 “我这也是怕打扰了你的雅兴。” 上官翊漫不经心的扬起眉头,“可要离宫?” 她寻了一处坐下,“今日不回,在绯乐宫呆一晚,明日再离开。” 她将茶壶拿过来,自己斟了一杯,心情愉悦不少,“母后选了程将军的女儿做皇兄的皇子妃,我看林芳若那张脸都快黑透了!” 还未等上官翊阻拦,她便一口将杯中的“茶水”饮尽。 “咳咳…咳,好辣!” 沈扶楹精致的五官紧皱,因为口中传来的麻辣感,眼里被憋出一滴泪。 上官翊赶忙拍了拍她的背,“这是酒…” 沈扶楹没好气的说:“那你不早说!” 他反笑,“你喝的那么急,我还没来得及说。” 门外的凌峰与阿彩头一次默契的对了对眼神。 生辰宴散去。 赫连衔月只选了一位正妃,还未给沈景琰选侧妃,这段时间定不会风平浪静,至于赐婚的圣旨,明日便会颁下。 一夜无梦。 次日清晨,一辆马车率先驶出皇城,里面的沈扶楹正在假寐。 马车行至许久都不见停下,沈扶楹手指轻轻掀起马车窗子的帘子,看着马车缓缓从南门离开,疑惑道:“不回庄子吗?” 上官翊坐的笔直,阖着眼道:“昨日我的人来报,那名宫人情况不好,也就这一两日了。” 沈扶楹点点头,回应着上官翊的话。 眼神倒是又注意到了一个人,那女人身上裹着破破烂烂的衣服。 里面似乎隐隐透露着白色的薄纱,那小模样带着些许惊恐。 甚至还有些疯癫… 嘴里不停的低喃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沈扶楹又瞟向不远处的乞丐,回头看了看马车里若无其事的男人。 她没忍住,缓缓开口,“你这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好好一个美人…可惜了!” 上官翊眼底闪过宠溺,柔声道:“我怜惜的玉从来都只是你。” 骑马在旁边跟着的凌峰拉着缰绳,夹了夹马腹,与马车齐平。 “这女子是督公的对头送来的,把她丢出来的时候在她指甲里发现了毒药…” 凌峰语气平淡,似乎这样的事情层出不穷,已经遇见过很多次了。 沈扶楹了然,将帘子缓缓放下。 又走了许久,周围的动静逐渐变得安静,只有马儿拉着马车驶过留下的轻微响声。 “吁!” 上官翊将沈扶楹扶下,一处僻静的院子展示在眼前。 带来的护卫直接将院门围起,凌峰率先将门推开,院内坐着一名年迈的医官。 “草民参见督公。” 牧回以前是一名江湖游医,根本不知道沈扶楹的身份。 他后来一直跟着上官翊,也是这几天才调回来。 不过见上官翊立在沈扶楹身后,也明白沈扶楹的身份在上官翊之上。 上官翊沉声问:“如何了?” 牧回禀告,“叶柔昨日醒了一个时辰,她的伤太重,督公若是要问重要的事情,还是要提早,以免她一口气上不来…” 他叹了一口气,身为医者,他如今也是无能为力,“草民连同您新派来的医官联合诊治,如今也只能吊着她一口气。” 沈扶楹侧过脸对着上官翊说:“我们进去看看吧!” 屋内,弥漫着各种草药的味道。 两侧候着医官,随时待命。 在看向榻上的人脸色煞白,仿佛下一秒就会一命呜呼。 心口处的伤又微微往外渗血,让人胆战心惊。 沈扶楹面色为难,“她昏迷不醒,我们如何问她问题?” 上官翊未作声,示意牧回上前,牧回手中拿着银针,在叶柔的穴位上针灸。 他又说:“叶柔有些疯疯癫癫的,你有点心理准备,别被她吓着。” 沈扶楹点头,上官翊则是站在她靠前的位置,黑眸紧紧盯着。 牧回果然厉害,几针下去,叶柔已经有苏醒的迹象。 “督公,草民已经施针,叶柔片刻就能醒来。” 说完,一众医官顷然退下。 叶柔缓缓睁开双眼,她觉得自己睡了好久,侧过头,恍惚间望见那张脸,她的神色巨变,“怎么是你!你为什么没死!” 她侧脸的发丝撇向一边,露出了一道狰狞的疤痕,从五官能看出叶柔当年也算得上是个美人。 可惜了,变成如今这般… 上官翊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正准备说话,却被沈扶楹阻止了。 她蹙眉,“你说的谁?” 叶柔的眼神在沈扶楹和上官翊之间来回游移,冷笑一声,不屑道:“赫连衔月你装什么?你妄为一国之母,结果自己就是一个妒妇!” 沈扶楹倒是听出来了,这中间似乎还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叶柔本就伤势过重,沈扶楹这张脸与赫连衔月长得极为相似,恍惚间认错也有可能。 “你认错人了。” 沈扶楹否定自己是赫连衔月,可是叶柔的模样越来越激动,她疯狂一般的吼叫,“我不会认错的!你化成灰我也认得你!” 第56章 疯癫叶柔 她向被什么刺激了一样,疯狂地从榻上爬起,要扑到沈扶楹身上,连表情都变得扭曲,“赫连衔月!你应该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死的!你不该活着!” 可上官翊就在沈扶楹身侧,叶柔无疑就是以卵击石,还未等她靠近沈扶楹便被上官翊甩到了地上。 从她的发丝和脸上的皱纹就能看出来,叶柔这些年过得不好。 可是当年叶柔离宫是拿了不少银钱走的,她不可能挥霍的一分不剩,让自己如今变得如此凄凉。 叶柔发丝凌乱,就那样跌坐在地上,“要不是她从中作梗,我就是皇上的妃子了!” 她狼狈的坐正,“都怪她!活该他儿子死了…” 宫里的宫女有很多都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有成功的便有失败的。 这个叶柔一定知道很多当年的事情,关键是当年在坤宁宫内伺候的宫人,到现在只有她一个人还活着。 沈扶楹低眸看着地上的人,“我叫沈扶楹,你口中的人,是我母后。” 叶柔轻轻地笑,“你就是当年的双生子喽?” 沈扶楹说:“我有事情想问你,你告诉我实话,我便送你回去。” 叶柔停住声音,神情依旧不正常,“问什么?当年的事情不都问过了?还问什么?非要折磨死我们才甘心吗?” “我该说的都说了!” “你们不信,我有什么办法?” 沈扶楹夹杂着不明的情绪,开口问道:“当年皇后娘娘生产之日你是宫里伺候的宫人,双生子之一生下来便是死胎,你可见过那胎儿?” 叶柔像是听见什么稀罕事儿一样,往前凑了凑,“我一个人微言轻的小宫女,怎么能看到小殿下?” 她停顿一下,笑道:“刚生下来的时候…活的…是活的哈哈哈…” “都是赫连衔月自己作恶多端,孩子才死了…” 沈扶楹赶忙问,“男婴是活的吗?是不是男婴?” 叶柔抬起头,低喃道:“活的,有气儿的,小皇子健壮…” 上官翊拉住了激动的沈扶楹,“为何皇子后来没了气息?难不成是你们这些宫人伺候不周?所以才编造了皇子一出生便没了气息的谎言?” 叶柔马上反驳,“是他…是他冲进殿里第一个抱了小殿下!” 沈扶楹皱眉,“他是谁?” 话一出口,叶柔立刻噤住了声音,“嘘,不能说。” 随后自顾自的说:“他说过以后要娶我的,不叫我说…” “还给了我很多银子,让我出来避避风头…” 之后不管再问什么,叶柔都是摇了摇头,什么也不肯继续说了。 无奈。 上官翊二人只能退了出来,坐在前厅交谈。 沈扶楹望向候在身侧的牧回,不疾不徐的问:“叶柔还能撑多久?” 牧回已经从凌峰那里得知这位是当朝五公主,未来的督公夫人,恭敬道:“回殿下,叶柔早些年身体亏损严重,这次重伤能醒过来已是万幸,若是没有药材续命,恐怕活不过几日,也有可能一断药人就不行了。” 上官翊开口,“找到叶柔的时候她的精神就有些不正常,有时候疯言疯语做不了证词,但未必是假话。” 沈扶楹支着头,头上的步摇轻轻晃动,脸上的忧愁也不减半分,“可是她口中的他是谁呢?” “皇后生产,除了父皇、几位高位的妃嫔、皇子还有太监,除了他们别人根本进不了坤宁宫…” “而且当时父皇尚未归来,叶柔又说那人口口声声要娶她,还能准备大量的金银…” “难不成是?” 二人异口同声的说:“皇子。” 仿佛一切说法都说得通了,再生下政儿,赫连衔月膝下就有两位皇子了,无论是夺嫡还是培养出更优秀的皇子都多了几分胜算。 但沈扶楹觉得更多的是因为当时皇宫流传的立太子的谣言。 沈扶楹抬头对上那双墨色的眼眸,动了动唇,开口道:“可是当时皇子尚且年幼,怎么可能筹谋这么多?” 上官翊斟酌良久,“大皇子当年不过十岁的孩童,二皇子八岁,确实不太可能…” “会不会是哪个后宫的妃嫔假借别人的名义做的此事?” 在旁边的牧回突然说:“督公,草民有事禀告。” 上官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面,“说。” 牧回继续说:“昨晚叶柔一直说胡话,言语之间总是叫着景琰殿下。” 沈扶楹呼吸一滞,忙看向牧回,“你确定没听错?她叫了我皇兄的名字?” 牧回跪在地上,“草民所言句句属实,叶柔喊了好多次,所以草民才敢笃定。” 上官翊用余光撇了牧回一眼,牧回起身退了出去。 沈扶楹红了眼,她不敢相信如果真凶真的是沈景琰,那原来的沈扶楹自出生起这些所谓的灾祸都是因为自幼宠爱她的皇兄造成的… 作为唯一的嫡公主,她应该是被母后宠在手心的宝贝才是。 沈扶楹回过神,敛眸说:“我先前确实有些怀疑皇兄,可是他当年才八岁,八岁的孩童怎么有胆子做这些?” 上官翊轻轻应声,“不要用正常孩童去衡量皇室,况且这些都只是叶柔说的胡话,别想太多。” 沈扶楹点头,眉头依旧紧锁。 大皇兄病重,如今变来变去,还是沈景琰成了最适合储君的人选。 若真的是他做的,等真相大白那一日,不知道赫连衔月是否会悔恨不已? 自己多年苦心筹谋,为孩子争夺的储君之位,早在第二个皇子出生时就被自己的亲生儿子算计… 沈扶楹喃喃自语,“上官翊,你说要是真的是他做的怎么办?” 上官翊从容淡定的说:“做了孽,就要还。” 确实,他若是那么小就有如此心思,那当真是太可怕了。 恐怕自己都是他算计的一个棋子。 沈扶楹微微挑眉,似乎想到了一个不错的主意,“我们可以炸一炸叶柔,皇兄本来就要迎娶程家小姐了,若当年真的是皇兄许诺了叶柔,多年的梦想破灭,恐怕她会更激动。” 第57章 劫持沈扶楹 只是… 若真的是沈景琰,这个叶柔岂不是太容易信任别人了? 几岁孩童的话,还能当真,可不可笑? 上官翊望向门口的凌峰,“听见了?还不去办。” 凌峰抱拳离开。 等上官翊将沈扶楹送回去的时候,已经接近晌午。 一旁的人来报,“督公,东厂…” 那人声音很小,几乎是附在上官翊耳朵边说的。 他转头,“东厂有要事处理,我让人送你回去。” 沈扶楹欣然同意。 她在马车里闭目养神,这个地方与她的庄子离的很远,好在车夫驾马车比较稳。 许久,马车轮子突然进入了一个大坑,直接陷了进去。 沈扶楹被晃了一下,连忙抓住了一旁的座子,这才稳住了身形。 为首的人上前,声音带着点紧张,别人会觉得上官翊是一时兴起对沈扶楹好,但是他们可是得了死命令,见沈扶楹如见上官翊,她的话同他一样有分量。 “殿下恕罪,马车轮子好像进了猎户设的陷阱,属下这就把马车推…” 他的话未说完,便被远处飞来的暗箭射穿了胸腔。 马车外有一瞬间陷入了死寂,下一秒围在马车周围的人纷纷拔出佩剑,做出防御的姿态。 马车内的沈扶楹的心猛地提了起来,她紧紧贴着车厢,手里浸出了些许冷汗。 沈扶楹透过帘子的缝隙,看到为首的那人倒在了血泊中,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被鲜血染湿。 藏在草丛里的黑衣人一跃而起,双方打成一片。 “送殿下离开!” 另一个管事的人抽出空档对着身后的人喊道,身后的二人立刻退回马车附近,车轮还没有弄出来,现在拉车肯定是来不及了,只能带着沈扶楹直接跑。 “殿下,我们送您离开。” 听到马车外的话,沈扶楹心下一横,掀开了帘子,利索的跳下了马车。 他们一路往官道上跑,只要到达官道就安全了。 可前方却早已经被另一伙黑衣人围起来了。 护送沈扶楹的二人挡在她身前,一步步往后退去,“我们是东厂的人,谁敢阻拦?” 本想用东厂的名声吓退众人,车马华丽猜想不过是想劫些钱财。 可黑衣人却对二人的警告嗤之以鼻,他们东家可是说了,干完这一票,就给他们兄弟万两黄金。 出去避避风头,这辈子都不用干这些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日子了。 为首的黑衣人声音粗犷,“东厂?你们是东厂的,老子让你们走…” 还未等三人高兴,就听到黑衣人继续说:“但是…身后的小丫头,得留下!” 两名护卫见根本没得商量,一人挥剑上前,另一人继续护着沈扶楹。 “殿下,我们往回走。” 可那些黑衣人怎么会让他们离开,数十名黑衣人对战两人,本就是寡不敌众。 那个声音粗犷的大汉更是力气颇大,一脚便踹断了其中一人的肋骨。 另一人被三人的剑刺穿,沈扶楹拔腿便跑,今日穿的衣裙却直接勾住了一旁的树枝,牢牢的缠绕在树枝上的倒刺上。 沈扶楹觉得她最近确实有点倒霉了,出来都遇见这种事儿。 她使劲拽着裙子,却纹丝不动,急的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再抬眼的时候,黑衣人已经走到了她身边… 黑衣人虽然蒙着面,但是沈扶楹能猜测出黑色的面纱之下是什么样的丑陋之色。 他靠的极近,才眯起眼睛,笑嘿嘿的说:“这小模样长得真俊!” 他正要上前,却被一旁的人拦住了。 “大哥,东家说了,只绑人,不撕票…” 听了一旁的人说的,他烦躁的摆了摆手,沈扶楹见二人交谈,便想逃走。 却被男人反应过来,跨步上前一手记劈在了沈扶楹后脖颈上。 一行人火速扛起沈扶楹消失在原处。 最终在一处废弃的屋子前停下,沈扶楹被绑的结结实实。 一群人在那里嘀咕,“她怎么还不醒?” 距离沈扶楹最近的人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确定她还活着,对着一旁的人问:“老二是不是你手劲儿太大了?” 被男人叫做老二的人眼中带着嫌弃,“她们这些女人就是娇气,我就轻轻一打…” 沈扶楹的发型早已经在他们带着她在林间穿行的时候凌乱了,本就是娇生惯养的,脸上不知何时被树枝刮了好几道红痕,在脸上尤为清晰。 她睫毛轻颤,心里暗想:轻个鬼啊?自从她醒了,自己觉得脖子后面酸疼酸疼的,明明就是下手没轻没重的,非说别人娇气! 手上被绑了绳子,她在后面的石头上慢慢的上下蹭去。 突然门被人用力推开,围在沈扶楹身边的人连忙起身。 “大哥!” 黑三将手中的大刀咣当一声扔在地上,扯着嗓子说:“还没醒?” 旁边的瘦子推了推胖子,开玩笑道:“一直没醒,一定是老二下手太重了。” 自从黑三进了屋子,沈扶楹就觉得自己身上有一道炙热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她。 她轻微蹙眉,这样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黑三上前,松了松腰间的带子,“这小娘子长得挺水灵,将人直接交给她倒是吃亏了…” 说着,眼中流露出一抹贪婪。 沈扶楹继续闭着眼,原来是有人故意要绑架她啊… 可是她近日没有跟别人为敌啊。 旁边的人立刻将人拦住,“大哥,这次的东家咱恐怕惹不起…还是别…” 黑三哪里会理会他的话,此时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一手就将拦在前面的人推倒在地,还不在意的说:“老子会怕她?一个小娘们儿,她敢说什么老子连她一起办了!” 黑三的咸猪手直接上前抬起了沈扶楹的下巴,就在这一瞬间,沈扶楹睁开眸子,目光流转,一口便咬在了黑三的手上。 “啊!臭婆娘,你敢咬我!” 黑三的腰带早就被扔在了地上,他反手就给了沈扶楹一巴掌,头上的簪子也随之落在地上。 他恶狠狠的说:“你最好乖一点,不然这么好看的脸就会多几个巴掌印!” 第58章 让你保命,不是自戕 沈扶楹几乎是在这一瞬间手上的绳子便被她蹭断了。 她斜过身子,试图伸手将上官翊送给她的簪子捡起来。 可是黑三率先扑了上来,眼底闪过精光,语气也变得怪异,“原来你早就醒了?” 他眯了眯他那双小到几乎看不见的眸子,“醒了好啊!不醒才没意思!” 黑三长得极胖,眼睛也很小,可以用贼眉鼠眼来形容他,脸上还有不少痘痘。 沈扶楹被黑三扑在了地上,后脑勺还直接磕在了身后的石头上,发出一道声响,她吃痛的闷哼一声。 她努力的往后靠去,语气不悦的说:“我是当朝五公主,你们有几个狗胆?” 虽是说着话,彼时沈扶楹的手不断的摸索着簪子,神色清明,只要她拿起簪子,就有机会杀了黑三… 另一只手死死的攥住衣裙,可眼看着黑三那个香肠嘴就要贴上来了,引起了沈扶楹的生理不适。 黑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回头对着自己的兄弟们笑,“老二,你没打她脑袋吧?怎么傻了!” 沈扶楹额头露出细汗,看来绑架她的人根本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这群人听嗓音也不是京城人士。 黑三淫笑道:“你是五公主,我还是她老子呢!” 说着,他的嘴再次要贴上来,她强忍着恶心。 在他距离她的唇还有点距离的时候,猛然抬起腿冲着黑三的胯下踢去,黑三吃痛的从沈扶楹身上弹起。 黑三捂住胯下,痛得龇牙咧嘴,嘴里依旧放下狠话,“老子今儿就弄死你!” 沈扶楹趁机将簪子攥在手里,迅速从地上爬起。 她紧紧盯着黑三,眼神逐渐变得冷冽,她将簪子拧开,露出了里面锋利的刀身。 将最锋利的一面对准了黑三,双手死死抓住簪子的另一头。 黑三见状,一挥手,身后的几个狗腿子早就抄起家伙围了上来。 众人想看笑话一样盯着沈扶楹,黑三大笑,压根儿不以为意,如果沈扶楹会功夫也不会等到这时候在用,黑三只当是她太不听话了。 “吆,还有武器呢?” 他左右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弟兄,“兄弟们,一会儿下手轻点,陪小娘子好好玩玩。” 沈扶楹在他们即将上前之际,飞快的将簪子上的刀对准了自己。 “你们别过来!” 她自然不是真的要寻死,她不会那样傻,就算死也应该是她对面这群人先死,她刚才从这些人的话里听出了端倪。 背后要绑架她的人,似乎只是想绑架她,并未说过危及她的生命或者让这些人毁了她的清白,至于做什么她不知道。 但不会是为了杀她,不然她早就死了,更不会像现在一样跟这群人周旋。 这群人也不会让她死,不然没办法跟别人交差。 沈扶楹将簪子往自己脖颈送了送,紧贴着她的脖子,“再过来我就刺下去了!” 还未等人反应,一支箭破窗而入,直接刺在了黑三后背上。 黑三直直的倒了下去,挣扎了几下过后便一点生气都没有了。 剩余的几人想要拉起黑三,却发现对方没了气息。 那个被唤作老二的男人率先举起了手中的刀,眼神犀利的看向外面,“咱们杀出去!给大哥报仇!” 他们握紧手里的武器,便缓缓靠在了一旁的门后,一人探出头观察外面的情况,嗖一下。 一支箭直接扎在了他的眼睛上,随着那股冲力,整个人向后倒去。 他吃痛的喊着,“我的眼睛!” 看着对方利落的箭法,心里产生余悸,“莫不是来救这个女人的?” 他们行踪诡秘,况且距离仇家很远,特意逃过来的,根本不会被仇家发现。 几人回头,身后哪里还有沈扶楹啊… 只有半开的窗子以及窗子上因为着急翻出去,留下的一块手帕。 不知是谁暗骂一声,“我们一定是被那个臭女人骗了!绑的人应该大有来头。” 一道微弱的声音传来,“刚才那个女人说自己是当朝五公主…难不成是真的?” 看着倒在血泊的兄弟,他们后悔也为时已晚。 这次他们是踢到铁板上了。 上官翊在外面悠然拿起一支箭,对着门射去。 他回东厂的路上便察觉到了异样,没想到这群人的手如今伸的这么长了。 就连他身边都有了…对他不忠之人。 不过当然了,这样的人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等他赶回来的时候早已经一片狼藉,留下的人死的死,伤的伤,他这才顺着踪迹追了过来。 他黑眸瞥了一眼身边的凌峰,微微挑眉,凌峰再不去,这群人一会就被他自己杀完了。 凌峰冲着身后的人挥手,“务必保证殿下安全。” 上官翊的人从两侧分别包抄。 众人冲进来后,反抗的人便杀了,上官翊比他们晚一步进入屋子,“督公,没找到殿下!” 他环视一圈确实没有发现人。 上官翊目光凌厉盯着唯一还有气息的人说:“人呢?” 这个人正是之前被射瞎眼睛的那一个,他看到满屋子的人也傻眼了。 此时他也知道,他们真的被那个人耍了,要是知道绑架的人是当朝公主,别说一万两黄金了,十万两他们都不干啊! 他连忙摇了摇头,用那只不瞎的眼睛观察眼前的男人,一看就是一个惹不起的大人物。 随后他磕磕巴巴地说:“我不知道,我们再回头的时候人就不见了…” 躲在屋子暗处的沈扶楹见是上官翊,奋力推开了身上的伪装,她一直都没有离开这间屋子。 之前打开窗子,不过是为了打个掩护,让众人觉得她逃走了。 本以为这些人会跑去追她,或者双方激烈的打起来,谁知道…屋子里的人被上官翊带来的弓箭手尽数解决掉了。 上官翊上前,双手扶着沈扶楹的肩膀,言语中带着些许后怕,语重心长的说:“跟你簪子是让你自保,没让你自戕。” 沈扶楹微怔,抿了抿唇,心里想:他竟然看到了? 这不就是误会她的意思了吗? 第59章 督公近日人逢喜事精神爽喜欢喂狗 上官翊看着沈扶楹凌乱的衣衫,并未询问什么,只是自顾自的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披在她身上。 又从她手里将簪子取出,亲自为她簪在了头上,如今的发梢已经凌乱,倒是显得违和。 “以后别犯傻。” 沈扶楹倒是不打算解释,只因为有一个想法慢慢从心底萌芽。 她暗自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拼命挤出一滴眼泪。 这下可把上官翊彻底整慌了。 他连忙擦了擦沈扶楹眼角的泪,“怎么了?是哪里受伤了?” 沈扶楹垂下头,摇了摇头。 没人注意到沈扶楹垂下头后,嘴角挂的一丝笑容。 上官翊轻轻拍着沈扶楹的后背,眼神冰冷扫视过去,“凌峰,把他剁了。 他还故意停顿一下,随后眯了眯眼,“喂狗。” 被射瞎眼睛的人惊恐的想要挣脱束缚… 凌峰早就知道了上官翊处置人的方法,他们督公大人最近人逢喜事精神爽,喜欢把人喂狗。 最近被提审的死刑犯,嘴硬的、作恶多端的,一律被他家督公大人剁碎了… 他可是眼见着养在东厂的那几只大狗最近圆了一大圈。 而且他每次去喂食的时候,那几条狗都直勾勾地盯着他,凌峰都害怕下一秒它们就会把他吃了。 凌峰还疑惑呢,之前上官翊从来没有这样过… 他们不会知道,上官翊前世当了帝王后,就喜欢把犯了大错的人喂狗吃。 地上的人赶紧大喊,“不要!不要!” 语无伦次的说:“我们不是故意要绑她的!是有个女人。” 至此,他好像是抓住了什么重点,连忙继续说:“对…有个女人主动找上了我们,答应事成之后给我们一万两黄金,我们只图钱财,不图人命啊…” “你们不能杀我!我可以帮你们联系到背后的人。” 见上官翊还是不为所动,他愤愤地说:“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是谁要害你吗?她的言谈举止看起来不像是贫民百姓,你们都来头不小,何不在暗处看完这出戏。” 他的兄弟都死了。 都怪那个女人,他就算是死,也要拉着她做垫背的。 沈扶楹抬头看向上官翊,“给他一个机会吧。” 上官翊自然会答应沈扶楹的请求,只是那个人见好不收,“我帮你抓住背后的人,你饶我一条命。” 上官翊手里的折扇骤然合上,嘴角勾起冷艳的笑,“好啊,本座…让你走。” 四周的人散去,隐匿在屋子周围。 上官翊坐在偏屋里,正好能看清住屋的情形。 被射瞎眼睛的人名叫姜承业,他并未告诉上官翊他们,他们早已经与背后的东家商量好了,今晚交人。 上官翊倒是有耐心的喝着茶,沈扶楹靠着墙,时不时看一眼上官翊,心里忍不住震惊。 他在这里已经喝了好几壶水了… 沈扶楹往上官翊旁边凑了凑,轻声细语地说:“你…可以…” 他分明的下颚线在沈扶楹眼中一览无余,上官翊淡定的喝了一口茶,随着他的吞咽,喉结微微滚动。 他转头,微微低头,二人鼻尖仅有一指的距离,他声音暗哑,“可以什么?” 沈扶楹正想往后退一退,却被上官翊直接拉住了,他抵在头上的额间,悄声低语,似乎带着某种暗示,“我不可以…” 沈扶楹面色桃红,神色动容,将他推了推,坐正身子,嘟囔道:“耍什么流氓啊?” 上官翊则是无辜的眨了眨眼,“我可什么都没说,是阿楹自己想歪的。” 她别过脸,声音带着扭捏,“我的意思是之前说教我武功还算不算话?” 敲门声响起,门外的凌峰靠近门口,“督公,有一辆马车朝我们的方向来了。” 姜承业也没闲着,将众人的尸首处理好,以免被她看出端倪。 凌峰来报没多久,一辆马车缓缓驶入众人的视线,是一名头戴斗笠的人驾着马车。 看身型便知道是位女子。 姜承业看到人来了,连忙迎上去,不悦道:“你可来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岔子呢!” 女人戴着斗笠,声音清冷,看清姜承业的模样后,蹙眉,“你这是怎么搞的?” “事情办好了?人呢?” 姜承业伸出手指着女人,一脸愤恨,“你当时可没告诉我们那个女人身边的人都那么厉害,我们折了好几个兄弟,得加钱。” 女人随意地笑笑,将人打量一番,眼神中带着浓烈的不屑,“之前说好的一万两,你想临时加价?” 她随意挑了下斗笠下的眉,“黑三呢?” “让他来跟我谈!” 姜承业瞪着那只完好无损的眼睛,染上怒气,指了指自己射瞎的眼,“看到了吗?我的眼就是因为给你们绑人才瞎的!” 他说着,眼神往女人身后的马车看去,“或者让你们主子来说!” 女人勾唇,“我家主子没来,马车上有一万两,赶紧让你们的人出来搬,然后把人交给我。” “一群亡命之徒,还想跟我家主子谈条件?” “你!” 上官翊在偏殿冷眼看着院中的人争吵,沈扶楹总觉得这个人说话异常的熟悉,小声道:“上官翊,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人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他神色淡泊,“没听过。” 上官翊缓缓煽动折扇,眼眸里折着细微的光,他确实不会注意一些小人物的声音。 沈扶楹喃喃自语,“听着像是云罗的声音。” “云罗是谁?” 她把上官翊往旁边挤了挤,自己又看向那名女子,开口说:“云罗是林芳若的贴身丫鬟。” 她疑惑道:“只是林芳若才被禁足,想来也搞不出什么动静。” 一旁的凌峰见姜承业实在是套不出幕后主使,挥手示意众人将他二人围了起来。 女人凌厉的扫了他一眼,“你骗我?” 姜承业冷哼一声,“我的兄弟们都死了!早知如此,我们断然不会接这一单生意!” 她自然不会留在这里任人摆布,转身掏出腰间的匕首便要冲出去。 可她却不是凌峰的对手,仅仅用了两招就将她制服了。 第60章 没说让你活着走 上官翊将偏门推开,携着沈扶楹往院中走去。 姜承业也闪到了一边,给他二人让路。 上官翊的人早已将拿着火把将院子围住。 凌峰伸出手将女人的斗笠扯下,斗笠之下是一张十分陌生的脸。 沈扶楹正好能看到她的模样,她皱了皱眉头,她认错了? 竟然不是云罗。 女人在看到上官翊的时候明显面如死灰,仿佛生的希望也破灭了。 没想到,他找上门还挺快的。 早知道就不应该冒险,虽说富贵险中求,如今是只有危险,没有富贵了。 凌峰附在上官翊耳边低语几句,上官翊待在这里的时间,凌峰可是没闲着,他调查出了这群人的底细。 上官翊眼底的戾气一闪而过,“都带走吧,那个…还是剁了喂狗。” 姜承业听了发疯般地大喊,“你言而无信!你说的我帮你抓到人,你就放我一条生路!” 他是被人压着才没有冲上前来。 上官翊眼睑低垂,折扇在手中有节奏的轻轻拍打,“本座是说让你走了,但是本座没说让你活着走啊!” 在他眼里,无论死活,都能走。 姜承业被压着骂骂咧咧的走了,他心里早已得出一个结论,京城中人太奸诈了! “督公!马车里什么都没有!” 上官翊只是抬眼扫了下,意料之中罢了。 刚下凌峰冲出来的时候,这个女人利落的拿出了手中的匕首,就证明她是有备而来的。 既想带走沈扶楹,又想让这群人彻底闭嘴。 上官翊将沈扶楹扶上马车,抿唇道:“先回庄子吧,这次凌峰送你回去。” 沈扶楹登上马车,回头望着他,“那你呢?” 他的眸子染上愉悦,“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就回去。” 沈扶楹点头,伸手将帘子掀开,马车里黑漆漆的,她摸索着坐下。 凌峰驾着马车离去,上官翊才折返回来。 他端详了片刻,伸出手向着女人的下颚处摸去,利落的从女人脸上撕下一张人皮面具。 月光透过门口的枯树,打在女人的脸上。 上官翊的面色一点点沉下去,将手中的人皮面具仔细观摩,冷笑一声,“雕虫小技。” 只是这等做工的人皮面具… 北昭是做不出来的,那她是从哪里得来的? 据上官翊所知,东离有一能工巧匠专门制作人皮面具。 他抬起头,看了眼被按在地上的女人,果真让沈扶楹猜对了。 此人正是云罗。 “是你啊…” 上官翊将手里的人皮面具扔到云罗跟前,他看了眼月色,本想今晚早些回去陪他的阿楹,看来得往丞相府走一趟了。 半个时辰后,上官翊带着人将丞相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丞相府静悄悄的,众人似乎已经沉睡。 他立在门前,两侧均站了人,一个人上前敲了敲丞相府的门,“开门!” 一阵阵敲门声传来,上官翊似乎没了耐心,他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半步,语气冷漠,“砸了。” 他的话刚落,身后的人涌上前,那架势想要拆了整个丞相府。 府内,负责看守的家丁打了一个哈欠,就在外面的人要破门而入的时候,他才慢吞吞的将门打开一条缝隙,睡眼朦胧的问:“三更半夜的,谁…” 砰 门被两侧的人一脚踹开,丞相府的家丁也清醒过来了,一睁眼便看到了上官翊那张乌云密布的脸。 家丁像是见了鬼一样,磕巴的说:“督…督公。” 上官翊抬脚迈入丞相府,盯着黑漆漆的院子,眉宇间染上烦躁,没想到这林素把丞相府又收拾的这么好了? 他记得那时候他直接把丞相府给砸了,没想到早就被复原了,不妨今日他在给他毁一次。 上官翊瞥了眼跪在地上的家丁,漠然的声音响起,“去,把老东西叫起来,还有林二小姐。” 家丁自然知道这是神仙打架,赶紧起身跑去找林素了。 免得殃及到他们这次小娄娄。 闲来无事,上官翊砸了他摆在院内的石桌,不跌不忙的在前厅的院前转悠。 半晌,林素和林夫人急匆匆的跑来,脸色都变了一个色儿。 林素指着上官翊火急火燎的往这边赶,就连衣服还没有扣好,声音带着慌乱,“上…上官翊,大半夜的,你有病啊!” 他看了看四周,瞥见被上官翊砸坏的物件,气更是不打一出来,“发疯就去东厂大牢,别在丞相府撒野。” 每次上官翊来丞相府都没好事儿,不是烧他这个,就是砸他那个… 上官翊侧头,一双剑眉微扬,“本座就是有点毛病了,所以来丞相府讨药。” 随即从一侧的人手中取出剑,修长的手指从剑身划过,漫不经心的说:“只是…本座这病啊,得见血。” 他说完,眼神直接瞟向林素, 林素看着嗜血的上官翊,后背爬上一抹凉意,“你这又是干什么啊!” 上官翊拍了拍手,后面就有人将云罗压了上来,林素看着发型凌乱的云罗,瞪着眼,“云罗?你不应该在小姐房间守夜吗?” 云罗咬着唇,林素并不知道她做的事情。 林芳若假装穿好衣裳,故意耽搁了点时间才跑了过来,看着被围着的丞相府,一群人面色不善,就知道出事儿了。 况且这个时间了,云罗还没有回来。 她装模作样的问:“爹爹,这是怎么了?” 林素将林芳若往身后推了推,林夫人拉着林芳若,林素呵斥,“你跑出来做什么?” 她这才看到一旁的云罗,皱着眉头着急道:“云罗?你这是怎么了?” 上官翊看向林素身后的人,语气散漫的意有所指道:“林二小姐真不知道,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林芳若扯了扯嘴角,勉强才露出一抹笑,眼神打量了云罗一番,“督公大人哪里的话,我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 云罗挣扎了几下,眼神闪过一丝惊慌,“上官翊,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别难为我家小姐!” 上官翊跟听笑话似的,眉眼蒙上一层寒意,“难为?” “就凭她…也配?” 第61章 她不是沈扶楹?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上官翊嫌弃,林芳若轻咬嘴唇,眼中的恨意被睫毛遮盖。 上官翊看着眼前的女人,前世林芳若成了沈景琰的皇子妃,没过月余,册立太子的圣旨便下来了。 她也成功的成为了太子妃。 后来更是无恶不作。 前世云罗一直都是林芳若的左膀右臂,帮她做了不少恶事。 上官翊余光扫视云罗,眼中露出寒冰之色,“那你口中的主子呢?难不成丞相府的人勾结敌国加害公主吗?” 林素一听更是急了,声音都颤抖起来,“你把话说清楚,上官翊你这不是诬陷人吗?” “突然抓了丞相府的人就想给本官扣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吗?” 他也懒得去费口舌,示意一个人上前说明情况。 原本在上官翊右侧的人上前一步,眼神均是漠然,“丞相,五公主被一伙儿黑衣人掳走了,我们的人死伤大半,后来是丞相府的云罗去接应的,口口声声说着什么主子。” 他故意停顿了片刻,才继续说着:“若是丞相和林二小姐不认,那东厂有理由怀疑丞相府通敌叛国,意图伤害皇室中人。” 这只不过是要给林素施压,上官翊自然知道若是勾结敌国被谋害的首当其冲是皇子。 上官翊在一旁勾唇,越过那人走上前,“要不本座给丞相一点时间好好商量商量?” 他的话刚落,林素的脸便黑了下来。 不管是林芳若故意绑架沈扶楹,还是通敌叛国这都是牵连亲眷的死罪。 林素转身,语气严厉,“到底怎么回事!” 他的女儿,他自己还是有点了解的。 云罗是林家的家生奴才,从小就跟着伺候林芳若,通敌叛国的几率几乎为零,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是他的好女儿,绑架了沈扶楹。 林素话一出,林芳若打了一个寒颤,“爹爹…女儿…” 林芳若瞥了一眼云罗,心里早已经有了答案,“女儿也不知道,今晚早…早就歇息了,至于云罗…” 她欲言又止,肩膀不自觉的颤抖,“今日女儿看她有些不舒服,做差事也心不在焉的,便让她下去休息了…” 林素捋了捋胡子,眸色微暗,他知道林芳若说谎了。 他自然不能将自己的女儿推出去,那样他也会受牵连。 只能选择牺牲掉云罗。 另一边沈扶楹换了一身素衣,早已经沐浴完了,她半靠在软榻上,时不时往窗外巴望。 却始终都没望见那个身影,沈扶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明明才分开这么一会儿,她怎么会想上官翊呢? 阿彩在一旁侍奉,轻轻用梳子理着沈扶楹的发。 “殿下,今日太惊险了,日后不管您去哪里奴婢都要跟着您。” 沈扶楹回头看了阿彩一眼,打趣道:“你日后也是要成家的,岂能一直跟着本宫?” 阿彩像是想到了什么,脸顿时红的像个苹果,支支吾吾道:“殿下又打趣奴婢!” 丞相府内,林素上前一巴掌打在云罗脸上,云罗有些发懵,呆滞的看了林素一眼。 紧接着耳边就传来林素弃兵保帅的话,“你这个贱奴,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去绑架公主!” “如今本官也不能因为你是家生奴才就护着你,你要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不知为何,云罗张了张嘴却未发出任何声音。 她的神色一下子暗淡下去,嘴角勾起笑,眼神毅然看向不远处的石柱子。 她本就会些拳脚,找准时机便挣脱了束缚,冲着石柱撞了过去。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根本没有人来得及反应。 云罗缓缓倒地,头顶流出的血淌在地上,她睁着眼睛仿佛死不瞑目。 上官翊见人撞柱而死,眼神瞟过当时按压云罗的两人,“连个人都拉不住,没吃饱饭吗?” 他转身,率先走出了丞相府,云罗都死了,纵使知道是谁,根本没办法给林芳若定罪。 上官翊幽幽的声音传来,“赏给他们点饭吃。” 那二人腿一软跪在了地上,“督公饶命。” 上官翊口中的赏他们饭吃并不是给他们一点饭吃,而是让他们不停的吃,知道撑死为止。 暗处一个伤痕累累的人正要走出来,却被身后的人死死捂住了嘴巴。 “唔…” 身后的人力气很大,拖拽着那个人就往院里去了。 看着上官翊走远,林素转身,一巴掌招呼在了林芳若脸上,“混帐东西,如此蠢笨,做事情还要留下把柄,今日整个林家险些被你害死!” 林夫人看林素打了林芳若,立马上前拦着。 上官翊回来时,沈扶楹的房间还亮着,他推开门,“还没睡?” 沈扶楹从软榻上起身,此刻她未施粉黛,声音中透露着疲惫,“回来了?” 他心头一暖,这感觉就像是自己的夫人在等自己回家。 “嗯。” “这么快就查出来了?”沈扶楹眨了眨眼,上前一步。 上官翊手不安分的将沈扶楹拽至身前,“那个人就是云罗,应该是林芳若指使的,只是云罗撞柱死了,明天细细审了那个人在说。” 突然被上官翊一拉,她一下便跌进了上官翊的怀里,看着男人突然放大的俊脸。 心里不由得再次可惜道,太可惜了,长这么好看… 沈扶楹并未挣脱,默许了他的动作,毕竟今日人家可是救了自己,“可是那个人跟云罗长得一点也不像啊!怎么会是云罗?” 她却没有察觉到,上官翊骤然收紧的手,他的目光再次看向沈扶楹时,那抹柔情早已经荡然无存。 上官翊蹙着眉,而沈扶楹还在叽里咕噜的说着,“你是怎么发现她是云罗的?” 直到附在沈扶楹腰间的手不断收紧,她感觉到痛意,这才惊呼,让上官翊回了神。 上官翊脸色阴沉的可怕,强烈的控制着自己的手不抖,“你竟不知道这个?” 沈扶楹被他的话问的发懵,她歪过头,“我应该知道什么?” 上官翊紧盯着沈扶楹的脸,似乎想从中找出一丝破绽,可是… 一点也没有! 第62章 阮诗要斩她全家? 沈扶楹被上官翊盯的发毛,“怎…怎么了?” 上官翊淡淡道了句无事,便找借口离开了。 面对上官翊突然的疏离,沈扶楹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出门后的上官翊面色阴沉的可怕,极少有人知道,沈扶楹早就命人寻找过人皮面具,为此皇帝甚至一掷千金。 这件事情还是上官翊去办的,她怎么会不知道云罗为何会变换相貌。 上官翊心都乱了,犹如乱拨的琴弦。 可是刚才沈扶楹的脸上并没有使用人皮面具的痕迹,那张脸确确实实是她的。 上官翊并未在庄子留宿,而是直接回了东厂。 凌峰看着一晚上暴怒的人,他立在一旁也不敢上前。 突然,上官翊转头望向他,“凌峰。” “属下在。” “你说这天下会有长相一模一样的人吗?” 他猝不及防的话,让凌峰不知所以。 “督公说笑了,这天下有相似之人,哪里会有一模一样的人啊,除非是双生子!” 上官翊思量许久,也确实是这样。 原本不好的情绪被吹散了不少。 一晃半月。 上官翊最近一直没有出现在沈扶楹面前,而沈扶楹这几日倒是和程锦玉走的有些近。 程锦玉打量着沈扶楹的庄子,“你这庄子格外雅致,倒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庄子一侧有山有水,空气也清新不少。 程锦玉自从上次不请自来,便要日日到访。 沈扶楹淡淡地饮了一口茶,“程小姐若是喜欢也可以在庄子上小住。” 程锦玉开心的握住了沈扶楹的手,欢喜道:“那我简直是太高兴了,只是丞相夫人举办了茶宴,邀请了我们,等茶宴过后你不要嫌弃我叨扰就好。” 面对程锦玉的娴熟,沈扶楹显得十分不自在,毕竟她与程锦玉不过片面之缘。 她突然就跟她这样亲切,难不成是因为成了沈景琰的皇子妃? 然后想提前讨好她这个小姑子? 不过程锦玉倒是提醒了她,茶宴的事儿,她也收到了帖子。 就在明日。 而且来送帖子的人是自丞相夫人入府就跟着的老嬷嬷。 还一直说请她务必到场。 沈扶楹挂着笑,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那是自然,随时欢迎。” 次日。 阿彩拿着两套衣裙,“殿下,您穿哪一套。” 沈扶楹瞥了一眼,“蓝色吧!” 阿彩伺候沈扶楹更衣,忍不住说:“殿下穿什么都这么好看!奴婢给您盘一个好看的发髻!” 沈扶楹摇了摇头,“丞相夫人突然宴请京中的夫人小姐,低调一点。” 丞相府,有人为了讨好丞相早已经到了。 沈扶楹倒是成了姗姗来迟的那一位。 她一进门便瞥见了正中间光彩夺目的人,那不正是尚在禁足的林芳若吗? 林芳若也看到了沈扶楹,不同于往日的,她一脸笑意的迎了上来,“臣女见过殿下。” 以她为首的京中小姐纷纷行礼问安。 “大家不必多礼。” 林芳若从一旁拿起茶杯,贴心的端了过来,“臣女还以为殿下因为上次生辰宴的事情耿耿于怀,不来了。” “臣女敬殿下一杯,就当为府中的婆子赔礼了。” 沈扶楹睨了一眼,并没有接林芳若递过来的茶盏。 林芳若神色哀伤,又道:“难不成殿下还是心里介怀?” 沈扶楹这才接过茶盏,“怎么会呢?本殿也不是小气之人。” 见她接过,林芳若眼中闪过一抹得意,她又自顾自拿起一杯茶,与沈扶楹对饮。 其实沈扶楹并不喜欢茶,身为一个现代人她更喜欢一些果茶,甜而不腻。 这茶带着一股淡淡的青苦味。 沈扶楹懒得应付这些贵女们,自己一个人在一处躲清闲。 却听到一道尖锐的声音,“怎么是你!” 沈扶楹偏过头去,先瞥见了那一抹青绿色的长裙,再往上挑,便看到阮诗的模样,她微微蹙眉,觉得面前的女子有些眼熟,却忘记了在哪里见过。 阿彩气不过,还没有人敢在沈扶楹面前如此大呼小叫,正要呵斥,“大…” 沈扶楹伸出手拉了一下阿彩的袖子,示意阿彩不要说话。 “这位姑娘认识我?” 阮诗看着沈扶楹穿着普通,身上衣服的样式也不是最新的。 想必她是哪家不受宠的庶女,上次穿的华贵,也不过是榜上了贵人。 “自然是认识!” 阮诗早已经把沈扶楹带入成一个身份低微的人,自持清高道:“丞相府是什么地方,轮得到你一个小门小户乱逛?” 沈扶楹挑了挑眉,小门小户? 她要是小门小户,那所谓的大门大户长啥样? 她笑道,“看起来姑娘是哪位大人家的千金喽?我这种小门小户确实上不了台面。” 阮诗掐着腰,一副得意的模样。 “本小姐问你,上次跟你一起的公子是谁家的?” 阿彩看着她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气便不打一出来,沈扶楹思索一番,她从未跟别人出来过。 若是说公子…那应该是说的上官翊。 沈扶楹勾唇,“不知姑娘说的是哪位公子?我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姑娘。” 阮诗一股脑的说:“丰州城!难不成你忘了?还抢了本小姐一壶酒!” 沈扶楹这才把面前绫罗绸缎的人与那日穿着普通的人联系在一起。 她将阮诗上下打量,“姑娘这一身衣服不俗,想必花了不少银子。” 据她所知,阮诗的父亲应该是一个小官,小官的话俸禄可没多少。 怎么可能穿得起这么好的绫罗绸缎? 难不成是最近升迁了? 阮诗脸上得意,“算你识相,这衣服可是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 她脸色变了变,“差点被你带偏了!快告诉我那日跟你在一起的公子是谁?” 沈扶楹扶了扶头上的簪花,“那个人啊…你找他有何事?” 阮诗上前,本就长得小家碧玉,此刻却带着几分凶狠,“要你管!赶紧告诉本小姐,不然有你好果子吃,我爹爹如今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惹了本小姐小心你满门抄斩。” 第63章 被算计了 阿彩听得一阵气急,沈扶楹倒是不慌不忙地看着阮诗。 “你当真要找他?” 阮诗点头,沈扶楹上前一步,她比阮诗略微高一些,附在她耳边说了一个地址。 阮诗这才露出了笑容,退后一步,收敛起心中的喜悦,“算你识相,本小姐走了!” 阿彩看着阮诗无法无天的模样,愤愤道:“真是瞎了她的狗眼了,连公主都不认识!” 说完,阿彩又问道:“殿下她刚才找的公子莫不是督公?” 沈扶楹留下一抹笑,继续往前走着,“是啊!” 阿彩忍不住幸灾乐祸,“那殿下告诉她的是?” 沈扶楹靠近椅子,坐下,慢悠悠说道:“东厂的地址。” 阿彩笑出了声,谁都知道上官翊不喜女色,若是阮诗主动凑上去,被上官翊认出来,恐怕有苦头吃了。 阮诗从沈扶楹这里得了消息,也顾不上茶宴,她本来就不能引起这里的人注意,自然也不会有人注意她是否还在。 她从正门大摇大摆地离开,一路走到了东厂。 阮诗看了眼气派的宅院,觉得自己真的是找对人了,她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她一定要让那天的公子爱上她。 良久,她迈着坚定的步子往里走去,却被门口的守卫拦了下来。 守卫语气不善,“这位姑娘,你有何事?” 阮诗勾唇,“我找人啊!” 说完,她便要往里走。 “东厂重地,不可擅闯。” 阮诗扬了扬下巴,“我可是你们大人未来的夫人,得罪了我小心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两名守卫对了对眼,谁不知道他家督公大人早就与五公主有了婚约,这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自称未来夫人的人,他们自然是不信的。 阮诗皱眉,低头要从袖口拿出腰牌,身后却响起了一道声音,“何事喧哗?” 听到声音,阮诗猛然回头,那张朝思暮想的脸闯入她的眸中,她立刻带着笑意迎上去,“你还记得我吗?之前在丰州城有些误会,我爹是新晋的翰林院典薄,今日我特来跟大人赔罪。” 阮诗说话间偷偷打量上官翊,只是上官翊一袭白衣,微微阖了阖眼,清冷的嗓音响起,“翰林院典薄?” 阮诗面露笑容,“对,我叫阮诗,你叫什么名字啊?可有婚配?” 正儿八经家的世家小姐是问不出这样的话的,可见阮家家教一般。 上官翊冷哼一声,“区区八品官的女儿有何资格知道本座的名讳?” 在阮诗自报家门的时候,上官翊已将人彻底对上了。 之前在丰州城,还有如今她爹修桥的事情。 原本修桥的事根本落不到一个翰林院典薄身上,只是眼下朝中可用之人甚少。 阮经天又做过县令,对这些事情想必也有些了解,这才看似顺理成章的落在他身上。 他又打量了一番阮诗的穿着,看来这个阮经天已经上套了… 阮诗脸色有一瞬间难看,一旁的凌峰早就竖起耳朵听到了动静,立刻狗腿子的跑过来,“您不是说要去看夫人?马车已经备好了,这几日不见您想必极为想念夫人。” 他口中的夫人自然是沈扶楹,这倒是回应了阮诗那句可有婚配。 而后半句则是告诉阮诗,他家督公与夫人情比金坚。 凌峰的话传入阮诗耳中,她脸色变得更加难堪了。 她喃喃自语,“你怎么会有夫人呢?” 后来她又想到那张明媚的小脸,今日茶宴邀请的都是未婚的小姐们,所以口中的夫人不是那个人。 那他们为何在一起? 阮诗喊住了欲上马车的上官翊,“等等!” “你有夫人,怎么还和未出阁的姑娘同行?看公子和您夫人关系甚好,想必你也不想让你夫人多心吧?” 上官翊脸一下子黑了,“所以呢?” 阮诗急忙说:“我可以帮你保密,但你也不能这样拒我于千里之外啊!” 上官翊转身望向阮诗,眉头微皱,也不知道面前的女人擦了多少香粉,他隔这么远都能闻见那股刺鼻的香味,“替我保密?那如此看来本座还要多谢你了?” “倒也不用,你现在陪我去吃顿饭就好了!” 上官翊抬眸,大清早的吃什么饭? 他倒要看看这女人搞什么鬼。 他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好啊,凌峰改道去酒楼。” 阮诗自顾自的上了上官翊的马车,凌峰看着一旁青筋暴起的男人,此刻眼中正在酝酿一场风暴。 上官翊出手阔绰直接将整个酒楼包了下来,阮诗靠近了他一些,“公子,我初到京城,有很多事都不懂,还请见谅。” 他饮着茶,漫不经心的说:“阮小姐威胁人倒是挺有本事。” 阮诗松了松领口,“您说笑了,阮诗不过是爱慕公子,若是有机会侍奉在侧,那边最好不过了。” 说完,还对着上官翊抛了一个媚眼。 突然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响起,“不好了!” 上官翊看了一眼,房门被凌峰用力推开,“怎么了?” “刚才殿下身边的人来报,殿下突然身子不适,眼下人正在丞相府的厢房休息,属下觉得不妥…” 凌峰的话还没说完,上官翊连忙往外走,丞相府于沈扶楹来说就是龙潭虎穴,近半月自己没去看她,她的胆子也越发大了,难不成忘记了前些时日的事情了? 实际上,阮诗来寻上官翊不久,沈扶楹便觉得有些头昏,由丞相府的一个婢女引路去了厢房休息。 沈扶楹心底产生了一阵不好的预感,她觉得浑身都有些燥热。 此时的阿彩也不知道去了何处。 门外也传来窸窸窣窣说话的声音,“赶紧去吧,一会儿我就带着人过来抓。” 那人还有些犹豫,“你这样做保险吗?” “怎么你不想娶沈扶楹了?她可是万年难遇的美人啊…就算留给上官翊他也不行啊…” “好,等我娶了她,一定记得你今日的恩情。” 沈扶楹挣扎着起身,这地方太危险了。 她必须离开。 可她刚从榻上起身,差一点就跌到了。 一个男人直接扶住了她,咸猪手也摸上了她的腰身,沈扶楹抬眸,“周落淮?” 第64章 公主背着督公偷人? 周落淮一脸淫笑,“殿下,好久不见啊!” 其实周落淮长得不错,有京城浪子之称,别人在他这个年纪都已经建功立业,只有他还在啃老。 沈扶楹想要避开他的手,皱着眉头问道:“你来干嘛?” 周落淮舔了舔嘴唇,“我听闻殿下有些不舒服,所以特意来给殿下看看。” 沈扶楹用指尖狠狠掐进肉里,让自己保持着清醒。 从进了丞相府,她只有在林芳若那里喝过一盏茶,除此以外再也没碰过其他东西了。 沈扶楹提高了音量,“阿彩呢?你出去把阿彩叫进来!” 周落淮上前一步直接将沈扶楹堵的无路可退,再往后便是床榻了。 他的手抚上腰带,眼中闪过一丝淫邪,“殿下还是省省力气吧,这附近的人都被我支走了。” 紧接着,周落淮将她整个人往榻上一推,嘴里还振振有词,“本来要你风风光光嫁给我就好了,可你那个母后死活不同意,那就别怪我用别的手段了!” 沈扶楹被他甩了一下有些发懵,脸上的红晕也更加明显。 门外听着动静的林芳若扯出一抹邪笑,若不是因为沈扶楹,她的奶娘也不会死。 都怪她! 还有皇后,明明中意她了,却没有把皇子妃的位置给她,那她就搅坏她的好事。 再过一会儿,她可就要带着人过来捉奸了。 她与周落淮的计划了并没有捉奸这一项,周落淮是想事成之后逼迫沈扶楹自己向皇帝说明。 跟上官翊硬碰硬,说实话,周落淮还真的不敢。 林芳若离开煽动众人去丞相府的花园,与此同时上官翊也踏入了前厅。 他倒是没有惊动别人,直接将厢房的门一个个踹开,终于在最后一间房门前听到了屋内的挣扎声。 上官翊伸手将门推开,也不知是不是榻上的人没听见,还是怎么的。 他上前拍了拍周落淮的肩膀,周落淮的上衣已经褪去,不耐烦的说:“混帐东西,敢来打搅本公子的好事!” 周落淮一回头便对上了那张即将发怒的脸。 “督…啊!” 上官翊将人往后一甩,周落淮便顺着一个弧度直接摔在了地上,与地板来了一个亲密的接触。 他瞥了一眼沈扶楹,还好她的衣服都还在,只是脖领微微敞开,露着里面的蝴蝶胎记。 那一刻,内心唯一的顾虑也烟消云散了。 凌峰立刻上前将人制服,神色悠悠,“督公,有一群人往这边赶来了!” 上官翊还未开口,身后的人便抓住了上官翊的手,她在他手臂上蹭了蹭,目光迷离,“你好凉啊…” 看着沈扶楹这副模样,上官翊对着凌峰吩咐,“堵上他的嘴,从窗户离开。” 凌峰得令后,屋子里瞬间只剩下了上官翊二人。 沈扶楹的唇中不断发出诱人的轻哼声,她半眯着眼,伸手揽过了上官翊的脖子,便要将自己的唇往上送。 近距离的接触,上官翊几乎能看清沈扶楹脸蛋上细小的绒毛,她的眼尾微红,似乎先前受到了惊吓。 看着她这副模样,上官翊后怕,若是他再来晚一步,恐怕就会被周落淮得逞了。 她的小手轻轻摩挲着上官翊颈侧的皮肤,就在她的唇即将贴上他的那一刻,上官翊猛然一个翻身,将沈扶楹压在身下。 手掌覆在沈扶楹的香肩上,落下一个深吻。 另一只手捏住了沈扶楹乱动的小手,上官翊的吻落在她的脖颈,沈扶楹微微仰头。 门外,一阵阵妩媚的声音传出,叫人浮想联翩。 林芳若的步子停在门前,目光中露出惊恐,“天啊…这可是殿下休息的房间,谁这么不要命竟然在里面…如此伤风败俗。” 在场的小姐,若不经过林芳若刻意提醒,谁能知道这是沈扶楹休息的厢房。 这不,此话一出便有人立刻上道,“难不成是殿下?刚才殿下饮了茶就不见踪影了,莫不是看上了姐姐府中的家丁?” “对啊,之前殿下名声就不好,今日真的是远闻不如一见。” “可是殿下跟督公大人婚事将近,这样做哪里把督公放在眼里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如此也是达到了林芳若想要的效果了。 林芳若神色为难,一副自己不能做主的模样,“赶紧去叫我娘过来!” 丞相夫人来的也快,神色凝重,“光天化日竟然做这种事情,来人啊!给我把门踹开!” 一旁的小厮听到命令,立刻上前一脚将门踹开,林夫人率先往里走,地上倒是有男人的衣裳,屏风后是二人交缠的身影。 今日来的大多是未出阁的姑娘,极少的是家里亲眷陪同来的,只是她们的动静似乎惊扰了床榻上的人。 上官翊慢条斯理的从榻上起身,右手背于身后,他的上衣早已经飞到了地上,仔细看就能发现地上凌乱的仅有他一个人的衣服。 他安抚下沈扶楹,赤着脚走下榻,懒散的眯着眼,“哪个活腻歪的,敢打扰本座?” 上官翊未穿上衣,露出健壮的身材,胸膛高挺,身上的刀疤给他增添了几分凌厉的美感。 林芳若瞥了一眼,又匆匆低下头。 上官翊未错过林芳若眼里的震惊,确实林芳若也不知道里面的人怎么就变成了上官翊。 如此她的计划又被打乱了… 林夫人也没想到里面的人会是上官翊,脸上的怒意尬住,“怎么是你?” 上官翊拿起衣裳,套在自己身上,“夫人希望是谁?” 林夫人往屏风后面望去,却被上官翊不动声色的挡住了,“夫人还不出去?” 林夫人陪笑,“今日是个误会,扰了您的兴致。” 她想了想,眼下还是不能跟上官翊撕破脸,今日她女儿安排的事情她也是才知道的。 难免没什么纰漏,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好。 上官翊转过身,走向床榻。 沈扶楹用被子半遮着脸,不理会上官翊。 上官翊将人拉起,在她鼻子上一刮,眸子下移,“小没良心的,可还不舒服?” 第65章 催情蛊 沈扶楹躲在棉被里没有动,谁知道这个上官翊竟然… 她的眸子掠过上官翊的右手,又匆匆收回视线。 上官翊挤出一丝笑,“你啊,才出了那一档子事儿,就是不长教训。” 沈扶楹待脸上的潮红褪去才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和发钗。 “周落淮呢?” 上官翊重新绑好臂衣,将手伸到她面前,“被凌峰带去东厂了。” 沈扶楹抿唇,将手缓缓覆上,两人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阿彩候在门外,前不久她被人支走了,一直被拦着不让回来,感觉就是出事了,所以找了个人给上官翊递了消息。 与此同时,一道圣旨也到达了沈景琰的住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太祖时,本朝以立贤为原则,经朕考察二皇子沈景琰品行优良、机智聪慧、深得民心,故今日起封皇太子,授以册宝,正为东宫,钦此。” 路过前厅时,众人行礼。 沈扶楹二人走的匆忙,直接赶回了东厂。 一位与林芳若交好的小姐凑过来说:“林姐姐,你瞧瞧,五公主那个神气的样子。” 林芳若手中的团扇遮住了半张脸,看不清团扇下的神色。 “这再正常不过了,她是公主,又得了一个有权势的夫君…” 凌峰一回来就将周落淮关进了私牢,这里是上官翊专门解决私人恩怨的地方。 周落淮那身华丽的锦袍早已经在拖拽中被划破了。 袖口还沾了不少血迹,看着越走越近的凌峰,周落淮不安地说:“凌峰!我爹可是兵部尚书,你一个跟在上官翊身边的小蝼蚁敢对我用刑?” 凌峰从腰间利落的取出匕首,在周落淮的脸上拍了拍,“周公子,你说你惹谁不行啊,非要惹我家督公。” 他叹了一口气,像是已经看到了周落淮的命运一般,“得了,督公生气了,你那个兵部尚书的爹也救不了你。” 凌峰目光一凛,拽住周落淮的右手,手起刀落。 他的小拇指便与手分了家,昏暗的房间里传出周落淮杀猪般的叫声。 凌峰将他的小拇指收起,刚才他可是观察了许久,发现周落淮的小拇指上有一颗黑色的痣,极容易辨认。 这才发现将他的小拇指切下来。 伴随着周落淮的喊叫声,上官翊也回来了。 沈扶楹跟在上官翊身后,只是这血腥的一幕并未被她瞧见。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让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揪紧了一侧的衣裙。 烛火摇曳,将上官翊冷峻的侧脸倒映在一旁的墙壁上,他缓缓走向凌峰,目光扫过周落淮那张因恐惧的脸庞上,他一直养尊处优,捅了天大的篓子都有他爹给摆平,如今才感觉到后怕。 “取来了吗?” 上官翊从喉间挤出一句话,凌峰应声点头,手中的匕首在烛火下泛着寒光,“属下取了他的手指。” 他嫌弃的看了一眼被丢在一旁的断指,“给周大人送去。” “告诉他,自己管教不好儿子,本座便替他代为管教。” 沈扶楹从上官翊身后探出脑袋,看着疼的呲牙咧嘴的男人,出生道:“周落淮,你怎么找到我休息的厢房的?背后是不是有人指使?” 周落淮经过这么一圈,自然知道自己被林芳若算计了,要不然怎么会搞出这么大动静? 他往前爬了爬,一抹狠戾爬上周落淮的脸庞,“有啊!你放我出去,我就去找那个人算账!” 上官翊眯眼,“来人,好好伺候周公子。” 他的话落下,有两名大汉便走了进来,上官翊阴测测的声音响起,“既然周公子管不好自己多出来的腿,那便不用要了。” 周落淮意识到不妙,在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上官翊在沈扶楹未探头看的时候,就用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别看,脏。” 周家和林家是一个战线的,上官翊自然不会轻而易举杀了周落淮,将他放出去看两家狗咬狗岂不快哉? 沈扶楹的视线被遮住,耳边的声音不断放大,是周落淮的惨叫声。 看着那二人越走越近,“不要!上官翊,我…我以后不敢碰她了,你饶了我!” “公子放心,我们两个刀法熟练,不会让您太痛苦的。” 周落淮的四肢被固定住,只能不断的扭曲着身子,“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随着周落淮的一声惨叫,嘎然而止。 他晕过去了。 上官翊嫌弃的看了一眼,“等周大人来要人,就直接把人丢出去。” “告诉他,冤有头债有主,好好问问他的儿子做了什么。” 上官翊拥着沈扶楹离开,还将医官找来,“赶紧给她诊脉,之前她应该是中了药。” 医官将手指搭在沈扶楹手腕处,原本放松的眉头紧皱在一起,沈扶楹观察着医官的表情,终于踌躇的开口,“可是本宫的身子有何不妥?” 上官翊的视线往医官身上一扫,他顿时压力大了起来,“殿下…感觉还有哪里不适?” 沈扶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处,“我觉得这里有一股暖流,有些灼热感。” “今日可是吃了什么东西,或者喝过什么?” 沈扶楹有时候并不会用早膳,今日便是,直接去了丞相府,“今日去参加茶宴,只在宴会上饮了一杯茶。” 医官将手拿开,恭敬地跪在地上,“督公,殿下的脉象…好像是中了东离的催情蛊,虽然…现在没发作,这种蛊每月十五都会发作一次,发作时如同烈火焚烧、万蚁噬心…” 他的每一个字说出口,都足以让沈扶楹震惊。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问道:“可有医治的法子?” 医官沉默良久,“东离皇室应该有这种蛊的解药,只是东离与我国的关系…此方法怕是行不通。” 沈扶楹一听,她这岂不是完蛋了? 没救了… 医官又说:“不过若是…阴阳调和便可以控制催情蛊。” 他说的极为小心,沈扶楹不日便要嫁给上官翊,此时他说出这种话,他都怕自己会被杀了泄愤。 沈扶楹面色一滞,这…这不是要给上官翊扣一顶帽子吗? 第66章 沈景琰封太子 一时间,屋内的人都去看上官翊的神色。 上官翊示意沈扶楹躺下,他则是与医官走了出去。 “督公,殿下的蛊还是有办法解的…” 上官翊神色凝重,“本座知道了,你下去吧!” 医官自然是可以理解上官翊的,五公主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儿,他自然是无能为力,如今也只能干着急。 凌峰快步行至屋前,“督公,东西送到了。” “属下刚才见到了两位官员,他们说皇上立了二殿下为皇太子。” 凌峰本以为自己说了这番话,上官翊会询问一番,可是他什么也没说,一副他早就知道,漠不关心的神色。 他挠了挠头,看着又回到屋里的上官翊,疑惑道:“奇怪。” 兵部尚书周安仓看着下人呈上来一个四四方方的木头盒子,正疑惑里面是什么,未干涩的血迹顺着缝隙流了出来。 一旁的周夫人与婢女面色紧张,惊呼了一声。 到底是周安仓见多识广,看到这个场面完全不慌。 他伸出手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截小指,周安仓立刻瞪大了眼睛,拿着盖子的手哆哆嗦嗦的将盖子扔了。 因为那颗黑色的痣,他熟悉。 是他儿子周落淮从出生就有的,周夫人也上前,在看清那截小指以后,眼眶中顿时蓄满泪水,“淮儿!老爷是淮儿的手指啊!” 他揪住端着盒子的家丁的脖领,“是谁!公子呢?” “是…是督公身边的凌峰护卫送来的。” 周夫人面色惨白,“老爷你赶紧带人去救淮儿啊!淮儿落到上官翊手里哪里还有活路?” 周安仓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这不就是上官翊挑衅他的底线吗? 他猛地推开家丁,指节因过度用力变得毫无血色,“混帐东西!” 他大步流星地朝门外冲去,“带着人跟本官去东厂要人!” 周安仓带着人直奔东厂。 他刚到东厂,凌峰便率先走了出来,毫不畏惧的迎上了周安仓的眼神,他身后还拖着一个人,血迹顺着他的衣服流了一路。 这一幕,可把周安仓疼坏了。 他赶紧招呼身后的人将周落淮接过来,“你们欺人太甚!把本官的儿子怎么了?” 而凌峰似乎是跟着上官翊久了,对于这些官人的鄙夷、不解,统统都不看在眼里。 他依旧挂着笑脸,彷若看不到周安仓已经垮下来的脸,“周大人,今日令公子可是得罪了公主,我们督公也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手下留情了,留了他一条命。” 话是这么说,周安仓的脸色依旧铁青,他怎么不知道上官翊给过谁面子? 周安仓愤怒的一甩袖子,“不知道本官的儿子到底怎么得罪了公主,竟被他上官翊动用私刑?” 凌峰也不急,“殿下不日便要与督公成婚,令公子今日在丞相府可是好生的威风,不仅骂了我家督公,还试图调戏公主。” 周安仓自然知道周落淮的几斤几两,看见一个好看的姑娘便走不动路了,尤其是看到沈扶楹那样的。 之前在他面前可不是一次两次喊着要娶沈扶楹,只是被他拦下来了。 如今他还警告过自己的儿子不要来招惹沈扶楹,他就是不听! 看着在暴怒边缘不断徘徊的周安仓,凌峰会心一笑,“这件事情等周公子醒了,您还是问问周公子吧。” 周安仓自己也觉得丢人,毕竟现在没有治他的罪,别的话没说,带着昏迷的周落淮离开了。 在一旁憋笑的凌峰突然忍不住了。 也不知道周安仓回去以后看到他儿子残缺不全的身子会气成什么样儿。 他往东厂里面瞟了一眼,只是他家督公又要被递折子弹劾了。 上官翊步入屋内,沈扶楹正在翻看他书案上的册子。 “皇上封了你皇兄为太子。” 沈扶楹闻声抬头,清澈的眼眸迅速转向上官翊,“意料之中。” 她轻轻放下手中的册子,站起身来,“你刚才出去和医官嘀咕什么了?我是患者,理应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 她停在上官翊面前,上官翊揉了揉沈扶楹的头,“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就带你去东离找解药。” 她仰起头,目光与上官翊对视,试图从他眼中找到开玩笑的迹象。 “东离和我们根本没办法好好相处,刚才医官也说了,解药在东离皇室手中,还是别白费劲儿了。” 他轻轻抬手,拂过沈扶楹耳边的碎发,眸中带着戏虐,“那殿下的意思是,每次都让我帮你?” 沈扶楹不自觉的后退一步,脸上再次爬上红晕,“谁叫你帮了!” 她越过上官翊,往屋外走去,轻柔的声音传来,“我回宫一趟,叶柔的事情你抓紧一点。” 上官翊转过身,她已经跑出去一段距离了,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阿彩扶着沈扶楹上了马车,往宫内驶去。 走在宫内的宫道上,沈扶楹倒是遇上了许久未见的沈扶月。 “三皇姐!” 沈扶月睨了一眼,与沈扶楹不同的是她端庄有礼,“五皇妹如今可是风光无限,二皇兄刚被封了太子,可是要赶着去庆贺?” 沈扶楹上前一步,“三皇姐说笑了,我进宫来看看父皇。” 她的心里早已经泛起了嘀咕,毕竟沈扶月自己可是有亲皇弟的,谁都会希望自己一母同胞的兄弟成为太子。 “即使如此,五皇妹还是不要耽搁了,赶紧去吧!” 沈扶楹自然不会去打搅沈嗣敬,这个时候她父皇已经在看折子,所以与沈扶月告别后,直接去了坤宁宫。 而沈景琰刚被封了太子,如今正在坤宁宫与赫连衔月谈论大婚的事宜。 “你如今成了太子,与程家小姐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母后还打算在世家贵族里选几个帮你。” 沈景琰点头,他的衣服换成了储君才能穿的金丝袍,“全凭母后做主。” “待你皇妹入宫,还是要好好敲打那丫头一番,让她多亲近一些上官翊,早些拿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沈扶楹站在门外,听着里面母子二人的对话。 她简直就是一个无人问津的小可怜好吧… 第67章 露端倪 “殿下,您来了!” 洛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沈扶楹猛然回头,“洛嘉姑姑,我刚来。” 赫连衔月往外轻轻探头,“进来吧!” 沈扶楹轻提起裙摆,中宫的门槛比别的宫殿高上许多,露出淡粉色精致的绣鞋,“儿臣参见母后。” “听闻父皇下旨,封了皇兄为太子,我特意过来看看。” 沈扶楹的目光在他二人身上停留片刻,“想必皇兄的婚事也要抓紧了。” 沈景琰点头,看到沈扶楹的那一刻扯出笑容,“我与母后正在商议这件事情。” 周府。 “诶幺!我的儿啊!这是怎么了?” 周夫人一看到面色苍白的周落淮被人从马车里驾出来,一颗心瞬间揪了起来。 周安仓呵斥,“赶紧让开,别挡着路,让人去请大夫!” 她这才慌忙的点头,招呼过一旁的人,“还不赶紧去找大夫!” 周安仓眉头紧蹙成川,周夫人紧跟其后,眼眶泛红。 “快,快!把少爷扶进房里,动作轻点!”周安仓一边吩咐着下人,一边亲自上前扶着周落淮,以免他从上面掉下来。 周落淮半睁开眼,想要张嘴说话,却发现自己因为过度虚弱发不出任何声音。 大夫很快就到了。 所有人都留在门外等候,周夫人搅了搅手里的帕子,“怎么会这样?她这简直欺人太甚了!” 她擦着眼泪,“淮儿犯了什么错,竟然被打成那样,身上流了那么多血…” 周安仓被她弄的烦心,“哭什么哭!一个妇道人家遇到事情就知道哭哭啼啼的,我刚才检查过淮儿没有什么伤口,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确实,凌峰没有给周落淮用邢,只是取走了两块他身体上的肉而已… 周安仓在屋门前来回徒步,“要不是你平日里纵容他胡作非为,今日怎么会这样?” 周夫人面对周安仓的指责十分不服气,“淮儿自幼这样,而且他也有分寸,何曾把事情闹大过?” 周安仓一甩袖子,“你知不知道他今日色胆包天的想要轻薄五公主,还被上官翊抓了个正着!” “本官本来就和上官翊对立,如今这不是被抓住了把柄!” 周夫人听了,气焰也小了很多,“我们家也不差,若是淮儿娶个公主也受得起,只是五公名声都快烂透了,也只有这种阉人喜欢!” 她此时不知道,她的儿子也要成为其中的一员了。 周安仓没好气的剜了她一眼,“你给闭嘴!不知道什么叫隔墙有耳吗?你要不要再喊大点声音!” 他此时气愤到了极点,“等这个逆子醒了,我一定好好收拾他!” 周夫人手紧紧攥着胸口处的衣衫,“淮儿都受伤了,你还想着责罚,你能不能心疼心疼我们的儿子啊!” “慈母多败儿,淮儿就是被你这样宠坏的!” 他们二人不断地吵闹着,屋内的大夫也看完了周落淮的伤势,忍不住摇头,本着救死扶伤的原则,他强忍着给周落淮上了药。 见大夫出来,周安仓赶忙问:“大夫怎么样了?” “周公子失血过多,命是保住了,只是以后恐怕…” 大夫面上惋惜,实则心里痛快,这个周落淮仗着自己有个当官的爹,强强民女的事情都能干出来,也不知道是哪位大侠仗义出手,“周家无后啊!” 周安仓夫妻二人听了,如惊雷一般刺入他们的心,周夫人这才后知后觉的自语,“无后?怎…怎么会无后呢?” 大夫惋惜道:“公子被人净过身了。” 周夫人差一点没站稳,这下连周安仓都慌了。 周安仓颤抖的伸出手,“是不是看错了?” 大夫伸手往上提了提自己医药箱的背带,“草民为医数年,这种一眼就能看穿的事儿还是错不了的,若是大人有疑虑,可自行移步去看。” 周安仓命人将大夫送走,一人才匆匆赶至,“大哥,这是怎么了?淮儿又闯祸了?” 周恒挂着笑,似乎因为某些事情很高兴,他宽慰道:“别愁眉苦脸的,他犯了什么事儿弟弟我都能给他摆平了!” 周恒是周安仓的亲弟弟,周安仓顿时苍老了不少,原本的气焰也灭了不少。 他摇了摇头,“没用了,这件事情摆平了也没用…” 他又看向周夫人,“大嫂,这是怎么了?” 周夫人哭哭啼啼的说:“淮儿被上官翊的人净身了。” “什么!” 周恒眯了眯眼,“大哥大嫂你们放心吧,此仇必定向上官翊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周安仓回神,“对,那件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周恒点了点头,“阮经天已经上套了。” “为何要选他?此人和上官翊有什么联系吗?” “此人跟上官翊没有联系。”周恒停顿,随后缓缓说:“但是上官翊与阮经天的女儿有些渊源…” 他压低了声音,“阮诗手里拿着上官翊的贴身腰牌,而且前不久上官翊去过一趟丰州城,想必关系匪浅。” 周安仓点头,“这次也够上官翊吃一壶的。” 坤宁宫。 赫连衔月叹息,“若是政儿还在,本宫也不必这般步步为营…” 沈扶楹抿唇,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眼神却不自觉的像沈景琰瞥去。 纵使沈景琰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可是在赫连衔月提及政儿的时候,他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明显攥紧了许多。 之后不过是唠了些家常,沈扶楹二人一同退下。 沈扶楹笑着说:“恭喜皇兄了!” 沈景琰露出一丝淡笑,“你这丫头,父皇新给的赏赐里有一对红珊瑚耳环,稍后我派人给你送去。” 沈扶楹点头,随后说:“皇兄,前几日我见到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她好像是以前宫里的人,嘴里也疯言疯语的。” 听闻,沈景琰眸色一聚,声音也骤然提高了不少,“你在哪里看到的!” 沈扶楹肩膀一颤,“我…我就在京城啊…” 沈景琰似乎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恢复了平时温柔颜如玉的神态,“若是下次再看到她,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皇兄,知道了吗?” 第68章 阿彩道破的“秘密” 沈扶楹装模作样的点点头,手里抓着两块糕点,将其中一块塞进了嘴里,含糊不清的说:“我知道了!” 良妃从一侧走来,面露微笑,“太子殿下,五公主。” 沈景琰扫了一眼,最近良妃的动作不少,无非就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做嫁衣。 如今他被封太子,想必心里十分不爽。 一阵沉默过后,良妃身后响起了一个孩童的声音,“母妃!” 软糯可爱的八皇子扑到良妃身边,“儿臣参见母妃。” 良妃抚了抚沈景澹的头,“澹儿快见过皇兄和皇姐。” 沈景澹往后缩了缩,沈扶楹倒是没在意,将手里的糕点递过去,“来,给你吃。” 沈景澹的小脸上惹上厌烦,一把拍开了沈扶楹的手,他紧皱着眉头,“我才不要吃你给的东西!你们巴不得毒死我呢!” 沈扶楹嘴角的笑容尬住,蹲下身子,“小八,你这是说什么吧?我们是血脉至亲,怎么会害你呢?” 一旁的沈景琰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沈景澹将脸扭到一边,“怎么不会?我也是皇子…” 良妃低下身子,一手捂住沈景澹的嘴巴,尴尬的说:“五公主,您别听小孩子说的话。” 沈扶楹缓缓起身,拍了拍自己手上的糕点残渣。 她严厉的说:“澹儿还不跟皇兄和皇姐道歉!” 沈景澹一下子甩开良妃,“我才不要道歉!本来就是!太子应该是我的。” 随后他指着旁边的沈景琰,“那天表姐入宫就跟我说了,现在他却成了太子,都是他抢走了我的太子之位!” 良妃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八皇子带回去!” 沈景琰伸出手拦住了要带走沈景澹的宫人,“等等。” 良妃上前,“太子殿下,童言无忌,本宫回去定会好好管教。” 他带着沉静的笑,“本殿自然知道童言无忌,只是怕有人故意离间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沈景琰蹲下,脸瞬间垮了下来,“八弟,谁教你这样说的?” 沈景澹充其量不过是个孩童,被沈景琰冰冷的语气一吓,便不知道说什么了,眸中挤出一抹清泪,“是…是表姐…” 沈景琰挑眉,“林丞相府的林芳若?” 他勾了勾唇,松开了原本扣住沈景澹的手。 良妃见状,连忙让宫人将沈景澹带走了。 沈景琰顺着沈扶楹的视线,“东宫还有一盘,一会儿你带着走。” “那就让翠竹去取吧!” 沈扶楹和沈景琰道别,阿彩赶忙上前扶住沈扶楹,嘟囔道:“这林小姐胆子也太大了,不仅一直针对您,还故意教坏八皇子,这对她有什么好处啊!” “若是让皇上知道了,肯定会发怒。” 沈扶楹叹气,“她啊,就一直这样,别理她,小八是个孩子,还能坏到哪里去。” 阿彩撇了撇嘴,开玩笑道:“殿下,我们之前入宫都没见过八殿下,如今倒是长大了不少…” “只是…” 阿彩的声音嘎然而止,沈扶楹转头,“怎么了?” 她眨眨眼,语气带着皮巧,“只是…奴婢说了,殿下可不要怪奴婢…” 沈扶楹弯眼一笑,“好,不怪你。” 阿彩斟酌一番,似乎在考虑这句话怎么说出口,“奴婢觉得八殿下长得不像皇上。” 沈扶楹覆在阿彩手掌上的手微微攥紧,“那自然是像良妃娘娘了!” 阿彩挑眉,直言道:“不对,奴婢倒是觉得八殿下的眼睛像丞相大人呢!” 沈扶楹赶紧伸出右手捂住了阿彩的嘴,她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秘密,“你别胡说啊!会掉脑袋的!” 阿彩瞪着眼用余光扫视一番,见四下无人这才安心下来。 沈扶楹将手缓缓放下,阿彩凑到沈扶楹耳边,“可是丞相跟良妃娘娘不是亲生兄妹…” 她伸出手戳了戳阿彩的脑袋,“你啊!” “脑袋里究竟装了什么,总不能是良妃跟丞相…”沈扶楹的声音断了。 眼神微变,似乎想到了什么。 对啊… 当初林素为什么一心想要救下良妃啊… 经过阿彩这样点播,又想起沈景澹的模样。 “走,出宫去!” 阿彩反应过来的时候,沈扶楹已经走出去了,“诶?殿下,等等奴婢啊!” 也不知道这一年她家殿下吃了什么,跑得是越来越快了。 沈扶楹第一反应是去找上官翊,他比她年长,肯定知道点什么。 沈扶楹从马车上跃下,阿彩还在后面慢吞吞的跟着。 她看向门口的凌峰,“你家督公呢?” “奥…我家督公在书房…这个时候正…” 凌峰的话都没讲完,沈扶楹便跑了进去。 “殿下!您慢点…” 路过东厂门口的时候,阿彩被凌峰喊住。 他一把拉住阿彩,“这是怎么了?” 阿彩将凌峰扒拉开,“哎呀,这个时候你别添乱。” 阿彩往里面追去,留下凌峰一个人在门口凌乱,“诶?不是…我怎么就添乱了?” 上官翊刚换好药,系着衣裳上的带子,“主子,东离太子已经回到东离了,我们失手了。” 他淡淡的开口,“不急,楚长寻非池中之物…” 上官翊的话未说完,便听到屋外的动静,横眉一挑,“谁?” 屋内的人立刻会意,从门口伸出一只手将人直接拽进了屋里。 沈扶楹本来就是刚来到书房,听到屋内有人说话,就想离开,可是却被一只手抓了进去,“啊…” 上官翊在看到露出的衣角便看清楚了来人是谁,他连忙上前扶住了沈扶楹,“没事吧?” 沈扶楹抬起头,眼中带着水雾,刚才上官翊扶住她的时候,她不小心撞到他的胸口上了,眼下鼻子有点酸疼。 上官翊斜了那个人一眼,他立刻低下了头。 他一挥手,“下去吧!” 屋内的那个人便消失了。 沈扶楹此时的正尴尬的扑在上官翊怀里,她的脸色微红,正要起身,却被上官翊搂的结实。 他的嗓音暗哑,带着不明的情愫,“不是回宫贺喜?这么一会儿不见就跑回来了?” 第69章 误打误撞而已 上官翊又贴近了几分,“莫不是想我了?” 上官翊身上散发的龙涎香味道刺激着沈扶楹的每一根神经。 他的声音带着诱惑,手指轻轻挑起一旁的流苏,在指尖绕圈,“怎么不讲话?” 虽然这并不是他们两个最亲密的一次接触,但足以让沈扶楹的心乱作一团。 “那个…我…我不是想你,我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沈扶楹又推了推上官翊,将男人眼中的情愫撇去一旁。 上官翊缓缓松开怀里的人,“你说。” “今天入宫我见到了小八。” 上官翊抬手斟茶,嘴里振振有词,“可是那小屁孩对你不敬?” 沈扶楹笑了笑,无奈道:“难不成你觉得我是来找你告状的吗?” 上官翊坐在椅子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子,“自然…” 沈扶楹瞪着眼,刚要说他,便听到他的话继续传来,“我的阿楹不可能那么小肚鸡肠。” 她寻一处坐下,支着头,“我已经好久没见过小八了,今天还是阿彩提醒了我。” “当年良妃的母族被斩,只留下她一个人,不光我父皇保她,就连林丞相也保她…小八长得不像父皇,更不像良妃,倒是像极了…” 上官翊嘴角挂着冷冽的笑,“像林素。” 沈扶楹抬眸望去,“你怎么知道的?” 上官翊看了她一眼,其实这件事情也是前世无意中得知的。 正是因为这件事情才加速了沈嗣敬的死亡,上官翊还记得前世沈嗣敬第一个得知了这件事情,就在拟旨要赐死林素等人的时候… 沈嗣敬暴毙而亡,可对外称他却是重病缠身。 沈扶楹挥手在上官翊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没什么。” 上官翊似笑非笑的看着沈扶楹,“阿楹是猜测林素与良妃有染?” 她轻咬下唇,目光移向窗外,“我也不敢确定,毕竟这件事情关系到皇室颜面…” “今日小八对我和皇兄言语中有颇多敌意,他说是林芳若说的,是我皇兄抢了他的太子之位。” 上官翊挑眉,“那你不妨猜猜满朝文武家的小姐,谁愿意去做你皇兄的侧妃?” 沈扶楹白了他一眼,“那还用说?” “如今父皇的旨意都下来了,大家肯定是挤破了头都想把自己的女儿送进来啊!” “而且看那个程小姐也是个好拿捏的主儿。” 上官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着桌面,“看人可不能只看表面,程锦玉外面乖巧,私下里什么样子却不得而知。” 沈扶楹往前凑了凑,“你的意思是说,这个程小姐表里不一?” “我也不知道。” 上官翊提醒道:“不过良妃那档子事儿,你别插手,里面太乱了。” 沈扶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能耐,对此并没有反驳。 “我明白…”她目光移向上官翊的胸口,“你的伤怎么样了?” “一点小伤,早就好了。” 上官翊放下杯子,“今日搬过来东厂吧。” 沈扶楹好像是想到了之前医官说的话,顿时一脸防备,双手护在胸前,“做什么?” 上官翊失笑,忍不住要逗逗眼前的人。 “你做出这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干什么?本座还能对如此干瘪的身材感兴趣吗?” 干瘪? 沈扶楹皱眉,她这副身材虽不是前凸后翘,但好歹是凹凸有致,哪里像上官翊说的干瘪了? 可上官翊见沈扶楹一股防备的模样,笑出了声,“搬来东厂,我教你骑马射箭。” “我还要学剑!” 上官翊倒是不赞成,“功夫是从小练起,你现在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间了,学习一下基本的功夫能保命就很不错了。” 他不觉得沈扶楹能够坚持下去,自然也没打算认真教。 毕竟在上官翊眼中,他能够保护好沈扶楹。 沈扶楹站起身子,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那不行,我学,我的身体柔韧性很好的!” 她这具身体好歹是自幼习舞,也并非全然没有功底。 沈扶楹双手掐腰,奶凶的说:“你可不能故意糊弄我,我要学真本事。” 上官翊对所有人对有办法,唯独在面对沈扶楹的时候… “好,那你可不要叫苦。” “稍后,我便让凌峰去庄子上将你日常用的东西取来,你呢,就在这里陪着我下一盘棋。” 沈扶楹撸了撸袖子,“好啊!你不知道我下棋很厉害的!” 上官翊从一旁取出棋盘,对着门外的阿彩说:“你去找凌峰,让他跟你回庄子取东西。” 阿彩连忙点头,她现在巴不得立刻消失在原地呢,如果会遁地,就好了。 就不用在这里吃一肚子狗粮了。 沈扶楹率先抓起了白色的棋子,素手执白子,将白子落在了棋盘正中央。 上官翊从罐子里摸出一颗黑子,缓缓落在一处,才说:“应该黑子先走才对。” 她继续落下白子,眼神却未离开棋盘,嘟嚷道:“规矩都是死的,人是活的啊,黑子白子谁先行不一样啊?” 上官翊抬眸,眼底浮起爱意,“好,白子先行就先行吧!” 几个回合下来,上官翊原本轻松的眉头紧皱,因为他发现沈扶楹棋艺不错,他这才认真起来。 上官翊拈起黑子,沈扶楹紧跟其后。 可是他并不知道,沈扶楹不过是误打误撞罢了。 沈扶楹的章法乱了起来,上官翊提醒,“认真点。” 她愣了下,“我很认真了…” 第一局,上官翊胜。 第二局,上官翊胜。 第三局… 沈扶楹直接将棋盘往上官翊的方向推了推,声音也倦了不少,“不玩了,不玩了,一次也赢不了。” 上官翊没有说什么,嘴角一直带着笑,将棋盘收起。 沈扶楹从书案上抽出一张纸,又拿了两支毛笔。 “我带你玩一个好玩的!” 她沾了墨水,从上面画了两横两竖,形成一个井字。 上官翊陷入了知识的盲区,“这是什么玩法?” 沈扶楹耐心的给他做了一个示范,“我画对号,你画叉号,三个一样的连成一条线,便是谁赢了。” 第70章 练武,做什么都需要努力 上官翊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沈扶楹玩这个都已经好多年了,自然是把上官翊赢了。 他倒是没有玩不起,看着沈扶楹赢了一局又一局,眼神更加温柔。 沈扶楹自从进了上官翊的书房,嘴里就没停过,原本在书房里的三盘子糕点,都被沈扶楹吃到了低。 再伸手去拿的时候,已经没有了。 取东西回来的凌峰本来想问问沈扶楹在东厂住在哪里。 还未敲门就听到里面传出的笑声,与以往不同的是,他竟然听到他家督公笑了!! 沈扶楹趴在桌子上笑的合不拢嘴。 而她却不知道用完晚膳后,她会彻底笑不出声。 夜晚… 沈扶楹捏了捏自己发酸的脖子,“我困了,我去休息。” 她看向阿彩,之前是阿彩跟着去取的东西,“我住在哪里?” 阿彩抿唇,没有开口,只是冲着沈扶楹使了个眼色。 上官翊将毛笔放下,“让凌峰带你去。” 在门框上倚着的凌峰一瞬间弹起,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殿下请。” 天色昏暗,东厂外面的灯笼少得可怜,夜晚也是阴森森的。 沈扶楹攥紧了阿彩的袖子,阿彩便知道自家主子是怎么了。 阿彩带着安慰,“殿下别怕,还有凌峰呢!” 实际上,阿彩比沈扶楹还要小上一岁。 她只记得,绕了好几个弯才到了她住的地方。 凌峰将她们引过来,马上就退下了,都来不及等沈扶楹说什么。 沈扶楹挑眉,转头用黑眸盯着凌峰丛丛离去的背影,“他跑这么快做什么?我很像什么豺狼虎豹吗?” 阿彩想要说话,却又闭上了嘴。 沈扶楹不在管他,伸手推开了房门。 “累死了!阿彩,帮我放水,我要沐浴。” 沈扶楹一屁股坐在榻上,坐了一下午她的屁股都有些麻,她直接躺在榻上,好闻的龙涎香充斥在鼻尖,让她一激灵。 这个味道跟上官翊的好像啊… 她皱眉,这才注意屋子,“这间屋子…有点熟悉啊…” 阿彩低下头,“殿下,这就是督公的房间。” 沈扶楹从榻上惊跳而起,“凌峰怎么把我带这里来了?你今日不是跟着了吗?咱俩去找找。” 阿彩看向一旁崭新的梳妆台,上面还摆放着沈扶楹的首饰,硬着头皮说:“殿下,您的东西被直接放在了督公房间里。” “凌峰说了,最近客房都满了,只能让您和督公挤一挤了。” 沈扶楹才不想跟上官翊挤一间屋子呢,她看着在旁边的阿彩,眯了眯眼,“那你住哪里啊?我跟你住一间。” 阿彩无奈的笑了笑,似乎打定住了,“殿下,这不合规矩,奴婢住的是好几个人一间的房子,您哪里能跟我住啊…” 沈扶楹翘着二郎腿坐在榻上,此时的阿彩已经全部招了。 这个馊主意是凌峰出的。 目的就是为了促进她跟上官翊的感情。 沈扶楹审视一番,“真没房间了?” “凌峰就是您去找空房,所以今日他将附近的厢房都安排上了人…” 她点了点头,这个凌峰也是好样的,能够煽动阿彩跟他一起干这件事情。 沈扶楹起身,自然不能出去睡露天的院子,“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阿彩说:“殿下刚才不是说要去沐浴吗?” 沈扶楹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哈欠,“突然感觉太困了,不洗了。” 阿彩退出去,沈扶楹哪里还有那副睡眼朦胧的模样。 她看向床榻上的被褥,伸手将被褥抱了下来,在地上打好了地铺。 自然不是她要睡地上啦! 而是上官翊。 沈扶楹从一旁拿出崭新的被褥重新铺好。 另一边。 凌峰狗腿子似的催促着上官翊回屋,以前不管上官翊忙到多晚,凌峰从来都不会多嘴。 今日的话倒是格外的多。 自从将沈扶楹送回房间以后,他已经催了他五六遍了。 上官翊合上最后一本折子,黑眸紧盯,“你又做了什么好事?” 凌峰递上一杯茶,“保证是天大的好事情。” 这个凌峰,经常干一些没脑子的事情,这一点上官翊是知道的。 他起身,路过凌峰的时候指了指他,“那本座便看看是什么好事,如果不是…那你就去蛇洞。” 蛇洞是上官翊派人专门做的,里面养了好多蛇,是给那些嘴硬的人设立的一项刑罚,一般没人愿意过去看一群蛇。 凌峰咽了一口唾沫,他家督公经常这样威胁他。 只不过他干了蠢事儿以后,上官翊也只是在后面扇他脑袋一巴掌。 上官翊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自己屋里的不寻常。 榻上的小人早已经睡熟了,不安分的小手揪着胸前的被褥。 他瞥了一眼门口张望的凌峰,又看了看地上已经为他打好的地铺,往后退了几步,“你今晚睡院子。” 原本还带着笑的凌峰,顿时将脸垮了下来,“督公…这…这…您不高…” 上官翊斜眼,“睡地铺,你高兴?” 凌峰一拍脑袋,他忘记了,上官翊屋里有备用的被褥,他忘记收走了。 最后只能不情愿的睡院子去了,他今日可是听会夜观星象的朋友说今晚有雨。 好在现在不是盛夏,没有蚊子,外面还带着点凉意。 沈扶楹蹬了蹬自己身上的被子,她未脱衣裳,上官翊将被子掖了掖,轻轻捏起沈扶楹的鼻子,她因呼吸不畅而皱着眉头,随后伸手将上官翊扒拉开。 “来福别闹!” 沈扶楹翻了一个身,继续睡得香甜。 留下榻边的人,上官翊攥紧了手,来福,一听就知道是男人的名字。 上官翊的眸子危险的眯了眯,周围的气氛骤然变低,鬼使神差的伸出手狠狠在沈扶楹脸上捏了一把。 以示惩罚。 她哼唧一声,没有醒,只是脸上的红印子久久不散。 次日。 沈扶楹被一声敲锣打鼓的声音震醒,一下子便坐了起来。 阿彩在一旁喊,“殿下该起来晨跑了!” 沈扶楹理着头发,好看的眉头拧作一团,“晨跑?” 阿彩看清沈扶楹的脸以后,惊慌道:“殿下!您的脸…” 第71章 入狱 沈扶楹被吵醒本就不爽,“怎么了?我脸上有花吗?” 她翻身下床,走到铜镜面前… 铜镜里的人右边的脸颊青了一小块,沈扶楹伸出手摸了摸,不痛不痒的。 “这怎么青了?” 沈扶楹心里嘀咕难不成是自己睡觉的时候撞在了周围的床角上? 她只能暂时给自己一个这样的解释。 “阿彩,帮我遮一遮吧!” 沈扶楹边收拾好了以后,又去前厅用了膳。 今天她没有繁琐的发髻和衣裙,一头乌黑的头发高高束起,红色的劲装让她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她的脸上只抹了一层粉,如今的持妆效果不是很好,等一会儿一出汗便要花了。 阿彩将门推开,沈扶楹跨步走出去,上官翊听到声音回头,“走吧!” 整个东厂很大,尤其是练武场,上官翊自己有一队人马,今日倒是早就清了场。 一路走过来,不知道上官翊在哪里拿了一根细长的木头,“跑吧,十圈。” 沈扶楹眨了眨眼,还以为入自己听错了。 “什么?十圈…” 上官翊歪头,带着轻笑,“对啊,十圈,这个只是热身。” 沈扶楹看了一眼偌大的练武场,顿时就泄了气儿,“这么大,等我跑完十圈,都要吃中午饭了!” 上官翊将细长的木棍轻敲在掌心,发出声响,“你要是跑慢了,我就用这根棍子打你了,所以你得跑快一点。” 沈扶楹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法子啊,逼着她快点跑吗? 她深吸一口气,又看了看练武场,自己好久都没有运动过了,肯定跑不完十圈,这样想着,她的双脚却像被灌了铅般沉重。 “太长了,我感觉没人能跑完…” 沈扶楹说完,似乎感觉这句话有点问题,她不动声色的看了眼上官翊,“除非那个人不是人。” 她这句话才成功堵住了上官翊接下来的话。 上官翊将木棍随手扔在一边,这本来就是虚张声势拿过来虎她的。 “我跟你一起跑。” 听到这话,沈扶楹满意的点点头。 那抹红色劲装在阳光下显得耀眼,汗水逐渐浸湿了她的发梢,顺着脸颊滑落。 她伸出手边跑边擦脸上的汗水,她不自觉的皱眉,偏过头便看到跟着她平齐的上官翊,他的呼吸匀称,不似自己呼吸声都变粗了。 脸上的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擦掉了,沈扶楹的脸色浮现出红润,而脸上的那么青紫色的痕迹鲜明易见。 她的步伐越来越慢,气喘吁吁的问上官翊,“你怎么一点也不累啊?” “别说话,调整呼吸。” 阿彩从一旁备着水,与凌峰站在墙角。 等沈扶楹跑完,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不行了…累死了。” 此刻她觉得腿后面的肌肉发紧,连牙都微微疼痛。 阿彩便赶紧将水递了上去,上官翊接过凌峰手里的帕子,他自己脸上也带着细汗,转身蹲在了沈扶楹身边,抬手给她擦汗。 在她脸蛋的那抹青紫色的痕迹处,他的手微微停顿。 他眼中闪着光,“休息一下,今天先扎马步。” 上官翊不知道,他如今教沈扶楹的武功,日后真的能派上用场。 甚至还救了他一命。 沈扶楹已经认命了,她在跑步的时候就想过了,只要能学到真本事,苦点就苦点。 一名太监慌里慌张的跑了过来,还撞了阿彩一下,凌峰手急眼快的捉住了阿彩的手臂,这才没倒了。 凌峰对着那个小太监喊,“干什么呢?如此没有规矩!” 他赶紧跪在地上,“督公恕罪,殿下恕罪!” 上官翊将帕子攥在手里,“何事?” 他是刚来当差的,哪里见过外面那种阵仗,还以为是出事了,所以整个人就慌了。 “皇上身边的陈公公来了,还带了侍卫,让您去宫里一趟呢!” 上官翊起身,“告诉陈正,本座换身衣服便来。” 他又对着沈扶楹嘱咐,“自己扎马步,然后今天就可以休息了,我很快就回来。” 沈扶楹点头,“赶紧去吧,父皇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叫你。” 上官翊换了衣服便去见了陈正,“督公请吧!” 御书房门外,陈正通传以后,上官翊才进去,他的脚刚迈进去,一个茶杯便在他脚旁边摔的四分五裂。 御书房内,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上官翊脚下步子一顿,绕过了茶杯的残渣。 他快速扫视四周,龙椅上的沈嗣敬面色沉如深潭,那双锐利的眼眸中怒火中烧,正死死盯着他。 沈嗣敬手里的砚台丢出去,险些砸到上官翊,在他的衣衫上留下了几滴墨渍,他的脸涨红,许久才说:“上官翊,你好大的胆子!” 上官翊不动声色,目光硬是没在旁边跪着的人身上停留。 缓缓上前几步,躬身行礼,语气却是不卑不亢:“臣参见皇上,不知皇上龙颜大怒,所为何事?” “这个人是你安排的?” 沈嗣敬开口,他才注意旁边的人,上官翊漫不经心的起身,“臣不认识。” 沈嗣敬将腰牌扔了下来,“这不是你的腰牌吗?” 上官翊弯腰将腰牌捡起来,“是,前些日子不小心遗失了,怎么在皇上这里?” 沈嗣敬看着上官翊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暗自摇头,“腰牌是在他女儿身上发现的,你最好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 “此腰牌确实有两块,一块在臣这里,另一块…” 阮经天听了,悄悄去看上官翊,难不成这就是中意自己女儿的人? 那他一定会帮自己的。 阮经天也是后悔了,他没想到自己贪了点银子就那么快被发现了。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想着,阮经天将头埋得更低了,未等上官翊说完,他便开口,声音略发颤抖,“皇上饶命,臣一时糊涂才犯下大错,臣愿意将功补过。” 沈嗣敬声音很大,看得出来他很生气,“怎么补过?你知不知道那是十几条人命啊!才加固的桥,怎么会塌了?” 说完,他又咳嗽了几声。 沈嗣敬怒瞪着阮经天,“是你!贪了修桥的银两,朕平生最恨的就是你们这些贪官!现在巴不得杀了你!” 第72章 竟然会为了他担心? “来人啊,把阮经天压入大牢。” 沈嗣敬摆了摆手,两名侍卫便从外面进来了,阮经天看准时机一下子扑过去抱住了上官翊的大腿。 阮经天此刻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我的女儿是阮诗啊…您救救我…” 上官翊一脚将人踹开,看着自己白色的袍子上被阮经天蹭出来的手印,整个人都濒临在暴怒的边缘。 得罪沈嗣敬不会死的那么快,但是得罪上官翊必定会血溅当场。 “本座可不认识什么阮诗,你认错人了。” 阮经天本来觉得自己的女儿攀上了一个大人物,自己这条命是可以保住的,可是现在到底是眼前的人翻脸不认人还是阮诗骗了他? 整个人被上官翊踹的有些发懵,也忘记了求饶。 沈嗣敬对着两边的人不耐烦的说:“还愣着做什么?把他拖下去!” 东厂。 沈扶楹扎完马步,便坐在亭子里休息。 她从旁边的水里胡乱的洗了把脸,“上官翊怎么还没回来?” 上官翊并未带着凌峰,他自然是陪同沈扶楹,帮她纠正错误。 “督公想来是被事情绊住了脚,属下已经派人去宫门口等着了。” 她半趴在石桌上,阿彩看着一脸疲惫的沈扶楹,“殿下今日可是累坏了?要不就算了吧,奴婢看您太累了,往日去学堂都没这样。” 沈扶楹摆了摆手,耷拉着眼皮,“那不一样,我去学堂是逼不得已,我学功夫是感兴趣。” 阿彩只笑不语,她终于发现可以治她家殿下的人了。 片刻,凌峰派去的人匆忙回来,神色有些不自然,覆在凌峰耳边说着,沈扶楹倒是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她自然也没有偷听的习惯。 只是凌峰的神色变了又变,看样子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沈扶楹抬头,“怎么了?” 凌峰赶忙说:“殿下,有个犯人不招供,属下过去看看。” 他又对着阿彩挤了挤眼,“阿彩,一会儿你直接陪殿下回去休息吧,今天也没有别的东西练了。” 凌峰说完,唤着那人匆匆离开。 沈扶楹接过团扇,轻轻在手中拍打,“阿彩,你觉不觉得凌峰好奇怪…” 阿彩将花茶递过去,低眉笑着说:“殿下,他不是一直怪怪的吗?”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 凌峰和一众人都乱了起来,“凌护卫,我们要不要去找侯…” 凌峰立刻打断那人的话,“不行,督公说过此生不再回去,如果我们擅作主张去搬救兵,督公回来肯定饶不了我们。” “这件事情督公定是另有安排。” 一开始听到上官翊被皇帝关进大牢的消息,凌峰确实有点慌,但在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也冷静下来了。 之前他跟上官翊的布局,便是针对这个人。 昨天才彻底“得罪”了周家,今天便等不及了… 夜幕缓缓降临… 晚膳依旧是不见上官翊。 就连整个东厂的气氛也被压的极低,沈扶楹终于嗅出了一丝不寻常。 “阿彩,上官翊还没回来吗?” 沈扶楹看向刚从外面回来的阿彩,阿彩的发丝有些潮湿,像是淋过了雨。 阿彩拍了拍身上,“殿下,外面开始下小雨了,刚才奴婢在外面碰见了凌峰,他说督公还未回来。” 沈扶楹自己也觉得奇怪,这还不到一日。 她竟然有些关心上官翊的去向。 “阿彩,你找个人,拿上本宫的腰牌入宫一趟。” 看着阿彩一脸我懂你的表情,沈扶楹作势要打她,阿彩躲到一旁,“奴婢明白,其实殿下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心里还是关心督公的。” “谁关心他了!本宫是突然想起父皇的右腿时常疼痛,这一下雨恐怕又要疼了,派人去看看罢了!” 阿彩看破不说破的点头,“好,奴婢明白了。” 沈扶楹褪了衣裳,缓缓踏入浴盆,她中午小憩了一会儿,醒了就全身酸痛,如今泡泡澡觉得舒服不少。 阿彩派去的人回来的快,沈扶楹穿衣服的时候,阿彩便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门发出巨大的响声。 “殿下,不好了!” 沈扶楹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倒不是因为阿彩说的不好了,而是被突然进来的阿彩吓了一跳。 沈扶楹披上衣服,“这么慌张做什么?” 阿彩都来不及歇歇,语无伦次的说了好几次才将话说完整,“督公…督公他…被皇上打入大牢了!” 毕竟在所有人眼里上官翊是无所不能的。 沈扶楹的脸几乎是勃然变色,她怎么也没想到今日入宫会变成这样,他那么厉害一个人,权势滔天的九千岁啊,不是说她父皇都要让他三分吗? 怎么就入狱了? 沈扶楹眼底浮现一丝诧异,“怎么回事?” 阿彩喘着粗气,明显是听了消息一路跑过来的,毕竟东厂门口距离内院很远,她说:“城西有座桥塌陷了,有十几个人遇难,皇上就宣了负责修筑工程的阮大人进宫,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情和督公扯上了联系,回来的人还说那位阮大人有督公大人腰牌。” 沈扶楹眉心微蹙,将扣子系好,拿起披风,“阿彩,备车。” 阿彩赶紧为她打开了房门,“早就准备好了!” 沈扶楹嘴硬道:“我自然不是去救上官翊,我只是怕父皇太生气,所以去看看。” 阿彩自然不争辩,她就看看她家殿下要装到什么时候。 沈扶楹拿起伞就往外走,阿彩慢她一步,跟在后面。 这次停在马车前,沈扶楹都没用人搀扶,一下子便上去了。 一路上,沈扶楹催促着车夫快一点,就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情感上的变化。 宫门口,一辆马车极速的行驶,侍卫将车马拦住,沈扶楹露出脑袋,她的秀发散落,宛若刚出尘世的仙子。 沈扶楹手里攥着令牌,面色不善,“本宫的车也敢拦?活腻歪了?” 第73章 金元宝儿臣也收了 守门的侍卫看清沈扶楹的脸庞,跪在地上,“臣参见殿下。” “开门,本宫要见父皇。” 他们不敢耽误,赶紧将宫门打开,若是别的人想要这个时辰入宫,那想也不用想,沈扶楹的特权他们早已经当成家常便饭了。 马车缓缓驶过,前面一段路不能坐着马车,她置身跳下马车,青丝随着她跃下的动作飘动在夜空中。 阿彩刚从马车里探出脑袋,沈扶楹早已经跑出去了,“殿下,您慢点!” 御书房。 陈正看着一路披头散发的人,赶紧上前拦着,天色昏暗,以至于他自己都没看清来人。 直到靠近才看出来,陈正停下了动作,“殿下,您这么晚了怎么来了?” “我要见父皇。” 陈正陪笑,“皇上已经要就寝了。” 沈扶楹越过陈正,她是他看大的,倒也是随意不少,“御书房的灯还掌着,陈公公你别拦着我。” 陈正看着身边的人过去,慌乱的喊了一声,“殿下!” 沈扶楹没搭理,自然也没看到陈正露出的那抹笑,他无奈的摇头,感叹道:“还真让皇上说准了,知女莫若父啊…” 沈扶楹未经通传,快步上前便推开了御书房的门,“这谁啊!怎么这么没规矩?” 良妃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沈扶楹深呼一口气,她迈着轻盈的步伐,丝毫不蹙良妃。 沈扶楹只是不愿意当恶人,实际上她要是蛮横不讲理,谁也把她没办法。 就算是皇后在这里,她针对的是良妃,赫连衔月一个字都不会说,毕竟她们两个斗了这么久了。 “良妃娘娘,本宫来的不巧?” 先闻其声,后见其人。 沈扶楹闯入她的视线,倒是让良妃哑口无言。 沈嗣敬抬头,眼睛跳了跳,“你怎么这样过来了?” 沈扶楹瞥了一眼良妃,她也知趣,微微欠身,“臣妾一会儿再过来。” 良妃绕去了偏殿,沈嗣敬招呼沈扶楹过来,“你这样成何体统?披头散发的。” 沈扶楹面色如常,“儿臣的名声差也不是一天两天,不碍事。” 她悄无声息的打量着御书房,一旁的桌子上摆着一杯茶,里面能看到热气,沈嗣敬原先一定在这里跟什么人谈话了,自然不会是良妃。 因为老祖宗传下过规矩,妃嫔一般不得踏入御书房,就算进了,也不能在书案前随意畅饮。 沈扶楹又看向沈嗣敬,沈嗣敬从她一进屋就开始观察她了。 沈嗣敬放下手中的书,咳嗽了一声,“你眼睛来回瞟什么呢?” 沈扶楹上前捏着沈嗣敬的肩,“父皇,我听说上官翊被您抓去了。” 沈嗣敬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恍然大悟,“你专门为这件事情来的?” 话锋一转,“关心他?” 沈扶楹撇嘴,青丝垂下,遮住了她眸子里的神色,声音急了些,“儿臣才不是关心他,而是关心自己。” 沈嗣敬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半开玩笑的说:“哦?此话怎么讲?” 沈扶楹将头发别于耳后,眼眸清澈,“上官翊入狱,对儿臣没好处,还没出嫁呢,夫婿便入狱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沈扶楹克夫呢!” 最后几个字,抬高了点。 顿时,屋子里安静下来。 沈嗣敬皱眉,“哪里有那么严重?如今和亲的事情已经敲定了,你嫁不嫁都…”没影响。 “父皇,上官翊犯了何事?” 沈嗣敬摸了摸鼻尖,“负责修桥的阮经天,有上官翊的腰牌,贪了不少钱,这些钱在他府中没找到,可不就是孝敬上官翊了!” 钱? 沈扶楹心里咯噔一下,她记得上官翊给她送来了不少金元宝… 她的手里浸出细汗,难不成是阮经天孝敬了上官翊,然后上官翊借花献佛又把元宝给她了? 见沈扶楹的手上动作顿住,沈嗣敬问道:“怎么了?” 沈扶楹的手指微微颤抖,她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扯出笑容,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窗外,掩盖自己的紧张,她这个会不会被一同治罪? 脑海中迅速闪过上官翊派人将金元宝送来后,她抱着金元宝啃了一口的画面… 果然乱收东西不是好事… 如今倒是不得不为他求请了。 沈扶楹将手垂下,绕至沈嗣敬身前,跪了下去,“好端端的下跪干什么?” 半晌后,她才重新将视线聚集在沈嗣敬身上,“金元宝…儿臣也收了。” 沈嗣敬瞪大了眼睛,这什么情况? 自己还炸出来一个? 沈嗣敬闻言,站起身,绕过书案,几步跨到沈扶楹面前,蹲下身子,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带起来,“你收了谁的?” 沈扶楹乖巧的低下头,避开了沈嗣敬直射而来的目光,声音细若蚊蚋:“就是…前些日子,上官翊派人送来的金元宝。” 她自然不是怕沈嗣敬,有的事情还是要装模作样一番的。 继续说:“上官翊说…说是给儿臣的聘礼之一,您是知道的儿臣就喜欢这些金银…” 说到这,她脸颊微红,察觉到这些话里有问题,连忙补充道,“儿臣原想着退回去,可…可想着他一片好意,便暂且收下了。” 沈嗣敬哪里不知道她的意思,不是聘礼的事,而是他这个女儿啊,看见金子就走不动路。 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沈嗣敬当然不知道那么多白花花的金子对一个现代人的诱惑力。 沈扶楹蹭一下又跪在了地上,“父皇要罚就一起罚儿臣吧,上官翊就算是收了他的贿赂…钱也是儿臣花的…儿臣愿意受罚。” 沈嗣敬伸手想要把人拉起来,却没拉动。 他摆了摆手,转身边走边说:“你赶紧出来吧,朕看她这架势打算长跪不起了。” 沈嗣敬话音未落,一旁的屏风后面发出轻微的响动,传出爽朗的笑声,随后才走出一个人。 沈扶楹余光看到一双黑色的靴子停在她旁边,眼前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手心里有一颗熟悉的痣,她猛然抬头,正好撞进了男人带着笑意的眸子。 “殿下,该起身了。” 第74章 嘴欠的喳喳 上官翊展颜轻笑。 沈扶楹看向旁边的茶水,原来那是给上官翊准备的,刚才亏得她一路着急忙慌的跑过来。 她一巴掌拍掉上官翊的手,“你没事?” 时间回到三个时辰前,阮经天被拉下去以后,屋内陷入了安静。 沈嗣敬心虚的看了一眼上官翊,刚才他可是用砚台砸他了。 沈嗣敬气得胡子都直了,“你这次太不小心了,怎么会跟这件事情牵扯在一起?” 陈正也赶紧搬来了椅子,上官翊笑道:“皇上怎么知道我是不小心?” 沈嗣敬看着上官翊那副即将要算计人的模样,心里哪里还不明白。 这不是别人算计上官翊,而是被上官翊算计了。 别人插上毛比猴精,上官翊没插毛都要成精了。 “你故意的?” 沈嗣敬有些着急,“如今你马上就要与楹儿成婚了,这些年朝臣都被你得罪了大半,类似的事情你不避着还往上凑…” 说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剜了上官翊一眼,“你的腰牌怎么回事?怎么在阮家姑娘身上?你跟她什么关系。” 上官翊眼中弥漫起一层冰冷的杀意,“丰州城,丢了一块。” 其实这一环,上官翊也没有猜到谁成想正好被阮经天的女儿捡了去。 沈嗣敬松了一口气,喃喃道:“没关系就好。” 沈嗣敬之前是真的生气,就是怕上官翊三心二意的。 上官翊端起陈正递过来的茶,观察着里面茶的颜色,“皇上打算怎么处置阮经天?” “这些蛀虫,严刑审问,若是能抓住周家的错处,便一并处置了吧!” “皇上,你可知道阿楹身边是否有一个叫来福的?” 沈嗣敬皱眉,略作思考,脑海里完全没有这号人,就连个宠物都没有,他摇了摇头,“没有。” 上官翊不经意的蹙眉,转瞬即逝没有被沈嗣敬察觉。 他又看向气定神闲的上官翊,“你跟楹儿怎么样了?” 他将凌厉的神色收起,只有提及沈扶楹的时候才会柔和下来,“还不错。” 沈嗣敬有些着急,“什么叫还不错?她的心意呢?朕是希望你们可以两情相悦的。” 他看着上官翊那副不着急的模样,咬牙切齿道:“顾家小子回来了,楹儿跟他可是青梅竹马,他看楹儿的眼神,你没发现吗?你还不着急!” 上官翊漠然的开口,似乎对于一切都是运筹帷幄,“既然有皇上着急了,自然轮不到我这个太监着急。” 沈嗣敬被狠狠噎了一口,他摆手,“得了,你在御书房呆着吧,朕帮你试探一下。” 回忆完。 沈扶楹耷拉着脸,“父皇,到底谁是你亲生的啊…” 她白了一眼上官翊,“你笑什么,我不是给你求情,我是怕以后没人给我送金银首饰。” 上官翊勾唇,“我知道。” 沈嗣敬下一秒便开始赶人了,“行了,回去吧!时辰不早了。” 两人出来,两人的手不经意间触碰在一起,沈扶楹赶紧把手抽回来。 她犹豫的问出声,“你…给我送去的金元宝…是贪的吗?” 上官翊伸出手在沈扶楹脸蛋上轻轻一捏,“不是,放心拿着。” 沈扶楹放心了。 两个人再回到东厂的时候已经深夜了。 沈扶楹打了一个哈欠,善解人意的说:“好困啊…对了,东厂的空房间帮我收拾出一间,总不能一直占着你的屋子。” 上官翊轻哼,“可我乐意让你占着。” 他顿住脚步,“今夜我不回屋,你去休息吧!” 沈扶楹疑惑,“那你去干什么?” “阮经天刚被收入东厂大牢,自然要去审审他。” 沈扶楹自己回屋,上官翊看着那么娇小的背影,心头一暖。 很久… 都没人关心过他了。 自从他阿娘去世,这世间对于他来说最淡泊的就是亲情了。 他在原处站了许久,直到凌峰过来寻他。 次日,清晨的鸟爬上树梢叽叽喳喳的叫着,窗户上落了一只可爱的八哥“大懒虫,快起床!” 它盯着床榻上熟睡的沈扶楹,嘴里讲着,“大懒虫,快起床!” 沈扶楹皱眉,谁敢骂她是大懒虫啊? 掀开榻上的一层薄纱,屋里没有人,她挠了挠头,自己嘀咕,“难不成是做梦了?我明明听见有人喊我大懒虫。” 她脖子往外面探了探,今天倒是安静,想必是上官翊忙着呢,所以没来让阿彩喊她起床。 “大懒虫!你醒啦?” 身后又想起那道声音,沈扶楹顺着声音寻去,便看到那只八哥正歪着头看她。 沈扶楹转过身,撸起手上的袖子,“我看你才是大懒虫!” 不知道哪里飞来了一只破鸟,大清早的也不会说点好听的。 等上官翊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沈扶楹追着一只鸟在屋子里乱跑。 沈扶楹穿着宽松的寝衣,发丝凌乱,嘴里还一直念叨着,“你这个破鸟!有种别跑!” 她轻巧地跳跃着,试图捕捉那只在屋内盘旋的鸟儿。 八哥灵活地在桌椅间穿梭,“大懒虫!大清早不起床的大懒虫!” 上官翊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对着屋内唤道:“喳喳过来!” 那八哥看到门口的人,立刻飞了过去,“啊啊啊,督公来啦!这个臭丫头说要拔光我的毛,督公要给喳喳做主啊!” 上官翊伸出手,喳喳便落在了他的手里,沈扶楹还未回头就听到了这个破鸟告状。 沈扶楹作势就要冲过来,“没礼貌的鸟!” 喳喳往上官翊身后躲去,原本有些落下风的喳喳顿时神气起来了,主子来了,它自然也不用怕什么了。 但是喳喳马上就被上官翊坑了。 上官翊看着沈扶楹微红的脸蛋,头顶的细汗就证明她跟喳喳已经追了好一会儿了,自己也是知道的整个东厂,除了他自己,嘴巴最欠的就要数喳喳了。 这一点像是得了上官翊真传。 上官翊将喳喳捉在手里,“我帮你把它拴起来,闲暇时跟它斗斗嘴也不错。” 喳喳看向沈扶楹那样将它千刀万剐的神情,便一个劲儿的挣扎,“不要啊!没天理啊!督公不爱我了!” 第75章 床下密道 上官翊另一只手里抓着链子,可见就是专程将喳喳送过来给沈扶楹的。 看着被拴起来的喳喳,沈扶楹拿着毛笔轻敲了它几下,“你在跑啊!” 喳喳没了刚才的气焰,毕竟它现在可是一个阶下囚… 她转头看向上官翊,他眼底的乌青一眼便知昨晚没休息好。 沈扶楹坐在铜镜前,用梳子梳着头,“问出来了吗?” 上官翊抬步走至沈扶楹身后,从她手里夺过梳子,漫不经心的给她梳着头。 “天底下再严的嘴,也扛不住东厂的刑法。” 想来也是这样。 上官翊极为认真,就在沈扶楹以为他只给她梳一梳头发的时候,没想到他已经动手给她盘发了。 沈扶楹吃惊道:“你还会盘发?” 他眼眸下挑,手上动作轻柔,又带着些娴熟,“会。” 上官翊给沈扶楹盘的是个比较简单的样式,“上午我没时间陪你,你自己去找凌峰,下午我带你去选马。” 沈扶楹有点坐不住了,微微瞪大了些眼睛说:“选马?” 上官翊未抬头,“要选一匹好的小马驹,你把它养大了,这样以后它只认你,你们之间的配合也会好很多。” 正想问问上午去做什么的沈扶楹顿住了,他眼底的乌青那么明显,应该是去休息吧… 于是,她点头,“好。” 上官翊盘好发就离开了。 沈扶楹对着铜镜观察,没想到上官翊舞刀弄枪的一双手这样巧。 阿彩端着水进来,看到沈扶楹正坐在铜镜前,惊奇道:“殿下,您自己终于学会盘发了!” 原主自然是会盘发的,但是穿越过来的人不会啊… 她也让阿彩教过她,只是太麻烦了,没学成。 沈扶楹看着格外激动的阿彩,无奈的摊开双手,“不是我盘的。” 她的手抚在发髻上,喃喃自语,“是上官翊。” 阿彩将毛巾浸湿,“奴婢听闻督公以前是伺候过宸贵妃的,应该是那时候学来的…” 沈扶楹将耳坠戴上,“上官翊伺候过宸贵妃?” 阿彩将毛巾递过来,“对啊,殿下忘了吗?那时候督公还是个小太监呢,不过那时候督公长得俊俏,还被好多人认成了女孩儿呢!” 沈扶楹尴尬的笑了笑,将目光撇去一旁,她哪里知道这些啊… “都这么多年了,那时候还小,早就记不清了。” 想到上官翊如今的模样,就能倒映出他小时候。 这也难怪,他后来会被原东厂提督收为义子。 沈扶楹上午跟着凌峰学了几招简单的拳法,虽然不太精准,也没什么力道,总归是能葫芦画瓢的比划下来了。 晌午,沈扶楹瘫软的躺在榻上,如今她是将上官翊的房间彻底霸占了。 躺在榻上真的太舒服了,沈扶楹开心的在榻上打了一个滚,脚一不小心便踢到了榻边的一处。 只能听到啪嗒一声,整个床榻便直接塌陷下去了,连带着沈扶楹一起。 “啊…” 被拴在一旁的喳喳,发出一阵银铃一样的笑声,只是模仿的并不像人,“掉下去啦!掉下去啦!摔死啦摔死啦!” 沈扶楹连人带被褥一起掉进了黑漆漆的洞里,她的眼眶中挤出泪花,哎吆了一声后,说:“疼死我了…” 一只手不停的揉着屁股,嘴里叫骂,“该死的上官翊,这不是有病吗!” “干嘛在睡觉的地方弄这么一个陷阱啊,再高一点我就小命不保了。” 周围黑漆漆的,她摸索着墙壁想站起来,突然… 她摸到了一个圆乎乎的东西,上面还有两个洞,沈扶楹伸出另一只手一起摸,这… 沈扶楹瞪大了眼,身体直接往后稍去,脚下踩到了一根圆木棍,直接又摔在了地上。 刚才她好像…好像摸到的是人的头骨… 沈扶楹紧张的咽了口唾沫,立刻攥起刚才让她绊倒的木棍放在手里防身用。 同时也不停的安慰自己,谁家床底下能有人的头骨啊,不能,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儿。 于是她再次顺着墙壁,慢慢移动,不久便发现了一个烛台。 旁边放着火折子,这才点燃了蜡烛。 沈扶楹将烛台上的蜡烛取下,勉强照亮了附近,这里看上去是一个甬道,她向原来的地方照去… 缓缓靠近…那是两个人的白骨,她的脸刷一下变得惨白。 因为她顺着余光看到了手上那根发白的“木棍”。 这哪里是什么木棍啊,分明是骨头! 沈扶楹被吓的一激灵,赶紧将东西扔在地上,胡乱的在自己身上擦了擦手。 她举着蜡烛向原来掉下来的地方看去,太高了根本没办法出去。 “有没有人啊!” “喂!” 手里的蜡烛没有多少,耽搁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任何动静,沈扶楹心里一横,直接迈起步子往前走去。 上官翊总不能在这个黑漆漆的洞里养什么洪水猛兽吧… 前面或许有出去的路。 她一瘸一拐的挪动着身子往前走,耳边时不时传来水的滴答声。 越往里走,血腥味就越浓。 沈扶楹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烈,“不会真的让我猜对了吧,这个变态不会在这里养了什么狮子老虎的…” 联想到一开始那里放着的… 极有可能是它们吃剩下的骨头。 难不成今天她也要成为盘中餐了? 心里的戏越来越丰富,她的腿就像是压了几十斤的石头,再也迈不动步子了。 “咳咳咳…” 前面传来一阵咳嗽声,在整个通道里回荡,吓得沈扶楹差点扔了手里的蜡烛,“谁!” 沈扶楹的心猛地一紧,没有任何人回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紧握着蜡烛的手不住颤抖。 她咽了口唾沫,抬腿往里面走去,这是一间屋子,应该是尽头了。 沈扶楹观察着,可是自己的视线不足以将整间屋子的结构看清楚,未知的恐惧再一次用上心头。 这时候,她的身后传来一声尖细的声音,这人的话带着几分轻笑,似乎从她刚进入这里便发现了她。 “这里除了送吃的的人,很久都没有其它活人来了,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