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府帝女》 第1章 灭门 黑压压的乌云聚集在紫禁城的上方,狂风呼啸,轰隆隆的雷声从远处传来。 痛。 此时盛安瑶只觉得整个人像被撕裂一般的疼痛,肩上、腰上、腿上处处都痛,血水染红了地上的石砖。 她堂堂盛将军嫡女、浔王明媒正娶的发妻没想到能落得今日这般下场。 她心如死灰地跪坐在地上,突然像疯了般开口求道:“陛下,求您看在我父兄忠心耿耿的份上饶盛家一条生路吧,所以罪责我一人承担。” “陛下,是我写信让父亲和兄长带兵来圣京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我求求你放了他们吧。” “陛下,念在你我多年情分就请放过他们吧。” 盛安瑶声音沙哑的已经快说不出话来,她只能拼命地磕着头。 石砖上一片殷红,额头上的血混着泥土流下。 从前那不可一世的模样早已不见。 “大家可都听见了,盛安瑶已亲口承认,是她亲自率领盛家军反叛。多亏陛下圣明,提前防御才能抵住叛贼。” 城墙之上皇后萧氏满脸得意之色。 这些年盛安瑶一直霸占着陛下已令她非常恼火,今日她终于亲眼看着这个贱妇跪倒在自己面前,萧氏心中满是兴奋。 她暗暗发誓今日必要灭她满门,让她再无翻身之日。 “陛下。”城墙上另一名身穿华服的男子求道:“陛下登基盛家应当首功,不如陛下开恩,放老将军及其家眷告老还乡吧。不使那些忠心耿耿效忠陛下之人寒心啊。” 陛下眸光微闪,未有片刻犹豫只冷冷开口道:“盛将军意图谋反,杀,其家眷同罪。” 城墙上站满了待命的弓箭手,只待陛下一声令下便可万箭齐发。 “哈哈哈。” 她突然放大笑,直到此刻她才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为了助他登上帝位,她背叛夫君,残害手足。 如今整个盛家都跟着她陪葬,她不信不甘。 自觉地喉咙一紧,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城墙之下,一百五十余人齐刷刷地跪在地上,等待着死亡的到来。他们个个都是训练有素的将士,不惧生死,视死如归。 随着箭羽的落下,一个个应声倒地。 一只箭羽正中盛安瑶心脏,此时身体的疼痛还远不及心里的恨。 “求陛下放过臣妻。” 此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正是浔王殿下。 马儿一个踉跄使得浔王从马背滚落下来。 他拼命的从地上爬起来又摔倒,反复几次站都站不稳。 他还是坚持着连滚带爬的朝着盛安瑶的方向跑去。 “浔王殿下莫怕,此女子所做之事与殿下无关,殿下莫要惊慌。” 萧氏不屑的说道,眼中满是鄙夷。 “求陛下放过臣妻,求陛下放过臣妻。” 浔王一遍遍的说着,一遍遍的磕着头,额头上的血一滴滴的落下。 盛安瑶看在眼里,她张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她只能在心里想着,“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我不应该背叛你。” 她抓紧腰上的半枚玉佩,手都渗出了血。 此时电闪雷鸣,疾风骤雨。 雨水混着将士们的血水流了一地,染红了这无情的世间。 盛安瑶双眼充血,拳头紧握,在心中想着:“如果再来一次,哪怕一次,我一定要杀了你,杀了你。” 浔王殿下望着陛下离去的方向,见嘶吼已毫无意义,便冲盛安瑶的方向继续跑去。 只见他一步一个踉跄,最后扑倒在盛安瑶的面前,“瑶儿,瑶儿你等我,我来陪你。” 耳边传来“叮”的一声,此时的盛安瑶早已闭上了眼睛。 听着浔王的这句话她竟然觉得自己以前那么傻,这么一个人在自己身边却不知道珍惜。 第2章 重生 黑暗,眼前是无尽的黑暗。 身上的疼痛已渐渐淡去,盛安瑶觉得自己浑身冰冷,摇摇晃晃,耳边有人在说话。 “世子妃,世子妃。”婢女玲珑轻轻摇晃着她。 盛安瑶感觉身下软绵绵的,自己明明刚死在紫禁城坚硬的石板上,身下是混着泥土的血水,怎么现在……。 身体被人摇晃着,盛安瑶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人。 玲珑? 是玲珑,那个与萧氏、洛元齐联手将盛家推向深渊的人。 盛安瑶一个激灵,毫不犹豫的一脚将玲珑踹翻在地。 “世子妃饶命。” 玲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慌忙起身跪地求饶。 “你怎么笨手笨脚的。伺候世子妃这么久了怎么还这么毛躁,还不快下去。” 秋霜给玲珑使眼色,让她先出去躲一下。 “世子妃,您这是怎么了?” 盛安瑶看着秋霜眼泪止不住的落下,她只觉得浑身发冷没有力气。 坐在床榻之上一脸疑惑的小声嘟囔着:“我不是死了吗?” “呸呸呸。” 秋霜朝地上假装吐了几口道:“世子妃莫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咱们世子妃千秋万岁呢。” 明明自己死在了万箭穿心之下,身上现在还能感受到箭射到身上的刺痛感,为什么却…… 她突然想起什么,瞪大了双眼焦急的询问道:“父亲母亲呢?” “老爷和夫人都在南疆驻守啊。世子妃您这是怎么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难道上天听到我的祈祷,让我重活一次,亲手复仇? 她看着秋霜,想到了前世秋霜为了救她被人玷污后又被建王杀害。 自己曾经一直不把她放在心上,没想到她竟然是最忠心的。 她在床榻之上紧紧地裹住身体,努力平复心神。 既然老天让她重生,那她定要把盛家所受之辱全部讨回,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玲珑现在还不能杀,我要让她付出比死还惨痛的代价。 还有建王洛元齐,萧琳琳。 “我这是怎么了?”盛安瑶只觉得头痛欲裂。 “世子妃,咱们去万寿寺为王妃祈福,刚出府门您就晕倒了。” 万寿寺祈福? “果然天不负我,给我机会手刃仇人。”她仔细回想着。 那年与洛元齐约定,待她探得洛元逸私兵藏身之处时与他在万寿寺传递消息。 前世建王亲自去往浔阳偷得私兵名册、账目呈于陛下。 不仅如此他还杀了浔阳郡守,诬陷浔王要造反。 陛下得知后勃然大怒,赐死浔王。 但念在浔世子洛元逸与其母一直在圣京为质,便饶过其性命。 但浔世子也再无继任太子的可能。 当今陛下虽后宫佳丽三千却并无无子嗣,听说是当今陛下弑父杀母引来的天谴,具体情况无人知晓。 陛下思量再三决定从建王洛元齐,浔世子洛元逸,檀世子洛元笙中选拔继承太子之位的人选。 朝臣人心惶惶,惴惴不安,生怕站错了队伍。 以前的盛安瑶是不怕的。 她父亲母亲是为国驻守的大将军,夫君是浔世子,建王又对她情根深种。 这样的身份天下能有几人,她总这样认为。 建王是这些兄弟里最早继承王位的。 盛安瑶尤记得第一次遇见建王时的情景。 那时候的他也不过五六岁,那么小的人母妃父王相继离世。 他面色苍白、身体孱弱却强撑着办完了父王的丧仪。 做事周到细心,有条不紊,大家都称赞他将来定是可造之材。 确实最后也是他登上了帝位。 那时的盛安瑶见他小小年纪沉稳干练便也生了爱慕之意,当然他待她也是很好的。 现在她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阴谋,自己一直在建王的算计之中。 她这样的身份就注定她永远不可能是她自己,她身后背负着两个家族的兴衰荣辱。 这一次她真的不敢轻举妄动。 盛安瑶想到十万盛家军都被洛元齐杀害,自己的全家也都死在他的箭下就满腔怨恨。 “这次我一定要让他生不如死”她在心中暗暗发誓。 她走到窗前,感受阳光的温暖。 回想着从前与洛元齐的谋划,“该怎么办呢?又不能与洛元逸商量,要是让他知道自己背叛他,他会怎么样?上一世他愿意为了我去死,这一世呢?自己决不能再连累他。” 第3章 偶遇 “叫玲珑进来。”盛安瑶努力让自己心情平复。 “世子妃。” 玲珑刚进屋便赶忙跪下,她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世子妃发这么大的脾气。 “今日我身子不适,你替我去一下万寿寺。替我好好跟建王解释一下。这个是浔世子藏匿私兵位置的地图,你拿去交给他。” 秋霜从梳妆台上的盒子里拿出一张地图来递给玲珑。 “我今日也不知怎么了,没伤到你吧?” “世子妃哪里的话,是玲珑服侍不周,该打。” “你不记恨我就好。等一下我让福全备车,你现在就去,也不着急回来,一定要让建王气消了才好。” “是。奴婢这就去办。” 玲珑虽低着头但也能隐隐的看到她脸上难掩的喜色。 约莫过了一刻钟,在确定玲珑已经出发以后盛安瑶叫来了秋霜。 “备车。” “世子妃我们这是去哪里啊?” “兔儿岭。” 盛安瑶想到前世父亲率兵来圣京救驾之时路过兔儿岭,那里有一伙山贼,相传他们无恶不作。 之前朝廷也曾派兵镇压,但他们个个阴险狡诈,借助山林的地势四处躲藏弄得官府也拿他们没办法。 有一次为了抓他们官府竟然下令烧山。 即使这样也没抓到一个人,连尸体也没见到,官府便上报说山贼已经被烧的连灰都不剩,草草了事。 当时父亲回京途径兔儿岭时本想为民除害,带着十万将士将他们一举歼灭为百姓造福。 没想到他们个个大义,听说是盛家军到了,他们便主动投靠,要为国家尽一份力。 可没想到的是父亲刚要进城就被洛元齐埋伏,十万大军就这样全部丧命。 护城河都被染成了血河,银枪折断,尸横遍野。 战士们到死都手握兵器,脸上眼睛里都是疑惑和不甘。 他们是来救驾的,为什么临死却背上了叛国的罪名。 “吁~。” 此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打断了盛安瑶的思绪。 “发生了什么事?” 秋霜掀起帘子探出头问道。 “不知道哪来的乞丐挡着路不让走。” 马夫低声小心回复着,却转头对着乞丐怒喝道:“什么人胆子这样大,浔世子妃的马车也敢拦。” “求求大人行行好吧。我母亲病重,求您施舍点银子让我给母亲治病吧。” 只见眼前乞讨的只是两个孩子,大的看起来十一二岁,小的只有五六岁。 “求大人救救我母亲,若再没钱治病恐怕姐姐就要被发买了。” 小男孩跪着磕头,一边磕一边哭着说:“求求大人了。” 圣京城内是不让乞讨的,两个孩子从牧舍来到这里定是遇到了难事。 盛安瑶本心软听到这便听不下去了,掀开帘子盯着小女孩看。 “问世子妃安,我叫盼儿,今年十二了,若王妃不嫌弃我愿去府上伺候,当牛做马。” “你这孩子倒是机灵。秋霜多拿些银子给他们吧。” 又看向地上跪着的两人道:“等你母亲病好了,你再来浔王府找我。” 两个孩子接过银子连连磕头谢恩。 “世子妃还真是善心呐。” 马蹄声由远及近,她凝目望去,但见一人骑在马上慢悠悠的走来。 行至她的面前时,那人勒马停住。 原来是檀世子洛元笙。 “问檀世子安。” 盛安瑶恭恭敬敬行礼。 洛元笙回礼道:“嫂嫂不必多礼,今天怎么有闲心出来闲逛啊,是要去万寿寺吗?” “对,母妃最近身体欠安,妾身特去为母妃祈福。” 盛安瑶回道,心中却疑惑洛元笙为何说自己要去万寿寺,念头一闪而过,只能先糊弄过去。 “世子若无其他事,请恕妾身告退。” 洛元笙微微欠身道:“如今朝野纷争,嫂嫂还是远离的好,荣华富贵皆是浮云尔。” 说罢便纵马而去。 马车上盛安瑶回想上一世洛元笙也是这样提醒我的,可是我当时并未在意。 如今想来,他能独善其身,也不无道理。 洛元笙是陛下皇兄檀王所出,檀王本也是先皇属意的太子人选,奈何檀王一次出巡后非要娶商贾之女,先皇无奈同意了这门婚事。 檀王也因此不再干预政事,失去了争夺太子位的机会,可能正是这个决定换得了今后锦衣玉食的安稳日子。 现在的洛元笙颇有檀王风范,为人谦和,淡泊名利,温温君子之风。 第4章 鬼村 “大当家的,嫂子被人绑架了。”兔儿岭的山贼大喊着进门。 正在喝酒的韩瑞听到这话摔碎手中的酒杯道:“谁这么大胆,竟敢绑架老子的女人。” “是一个娘们儿,她自称是浔世子妃。” “浔世子妃?她现在在哪?” 毕竟是皇家的人,大当家的听了也有些害怕,莫非自己的筹谋被浔世子发现了? “就在门外。” “他们多少人马?” “就两个人。” “什么?这娘们儿真不怕死啊。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走,哥几个一起去瞧瞧这皇家的女人长什么样子。哈哈哈。” 说着一群人向外走去。 大当家走到门口,见门外只有一辆马车,领头的是一位年轻女子。 她秀雅绝俗,亭亭玉立,碧绿色的衣服衬得她皮肤格外白皙,束着头发,显得十分干练。 而她的身边自己的夫人被一个丫鬟拿刀架着。 “快放开她,别等我出去将你打个半死。”韩瑞怒喝道。 “大当家的,火气别那么重啊。我此次前来是有要事与你商量,咱们进去谈吧。” “你这丫头胆子倒是大,你就不怕我们把你吃了吗?哈哈哈。” 韩瑞身边一个体格健硕的糙汉笑着喊道。 韩瑞朝他的后脑门打了一巴掌,大汉痛地捂着脑袋不再说话。 “世子妃见谅啊,我们这都是一群大老粗,没见过你这么漂亮的……” 娘们儿二字还未说出口就被夫人大喝道:“韩瑞,休得无礼。这位娘子是盛将军之女。” 此话一出韩瑞立马正色道:“盛将军之女?还不快开门,请盛娘子进来。” 门口的山贼听到命令后赶紧开门放行,盛安瑶一行人进了山寨。 山寨占地倒是挺大,茅草屋十多间,看来人手应该不少。 “大当家的,恕我冒犯。若不是韩夫人带路我恐怕一辈子也寻不到你人。”盛安瑶面带愧色说道。 “无妨,不知盛娘子如何找到我夫人的。” “前年,知府为了抓你放火烧山,最后什么都没有搜到,我就觉得有问题。肯定是百姓中有你们的人。你们若隐在百姓中定是不会被发现的,有心之人其实还是会发现的。” “盛娘子真是机敏聪慧,什么也逃不过你的眼睛。不知盛娘子此次前来有何见教啊。” 盛安瑶四处看了看并未说话。 此时堂内站满了人,都是来看热闹的,她生得太美,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韩瑞明白了她的意思,“你们都下去杀牛宰羊,晚上我和盛娘子不醉不归。” “大当家的,不必了。喝酒误事。” 盛安瑶眼神中另有深意,韩瑞似乎感觉到有什么很严重的事情。 “你们都下去吧,我和盛娘子有事商量。” 见众人退去盛安瑶开口道:“我知道你也是被逼无奈才带着兄弟们落草为寇。今后你能不能为我做事,我保你平安富贵,不再过这颠沛流离的日子。” “说实话,我也想为盛将军效力,能为国捐躯是大丈夫所为。” “不,不是跟父亲,是效忠于我。” “盛娘子我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只是不知你有什么事情能用到我们兄弟。若你说出来我们定全力以赴。” 韩瑞是仰慕盛将军威名,但不代表他要效忠一个后宅妇人。 这些兄弟都上有老下有小的只是跟着他混口饭吃,若跟着她卷入皇家争斗那就犯不上了。 “你前阵子是不是带人截了一批粮草。” 盛安瑶就知道他不会轻易帮忙。 “是,盛娘子怎么知道。” 那一次真是收获颇丰啊,韩瑞想起那次的事情甚是得意。 “你截的是建王送往建宁封地的。” 盛安瑶的话一出韩瑞整个人都懵了。 “是他?怎么是他。” 但韩瑞的眼睛里不是害怕而是恨意。 他眼中尽是仇恨,回想起十年前发生的一切仿佛就在昨天,历历在目这辈子都无法忘怀。 看他神情如此变幻,盛安瑶问道:“怎么?你跟他有仇?” “你知道赵家村吗?”韩瑞问道。 “是那个鬼村?” 一夜之间所有人都死于非命的那个鬼村? “鬼村,哈哈。”韩瑞干笑了几声。 “我本不姓韩,而是姓郑,韩是我夫人的姓。我十岁那年母亲匆匆归家,发生什么事我也不知道,她只说要搬家,然后我们就迁去了赵家村。待我十六岁成亲之时,赵家村却莫名被人屠村。我因为婚后三天陪妻子回门而逃过一劫。记得走时我们都开开心心,娘说多带些东西去,她给我们装了满满的一车。” 说到这里韩瑞眼底泛起来泪光。 他尴尬地笑了笑,掩饰眼里的悲伤。 “可谁知道,等我们回来的时候整个村子的人都莫名被杀了,爹娘一个也没有幸免。就连我哥哥刚出生的儿子也被掐死在襁褓之中。这帮畜生,让我抓到定将他们千刀万剐。” 说到这里他用拳头将面前的桌面锤出一个大坑来。 “可皇天不负有心人,那天我下山回家,途中见到一伙人穿着玄色雨花锦长袍,上面绣着的藤纹与我母亲死的时候手上抓着的布料是一样的。我就猜想此事和他们肯定脱不了干系,便截了他们的粮草。但是当我逼问他们主人是谁时却都不回答,甚至都咬舌自尽。” “我猜想这幕后之人定是身份显贵,要不他们为何宁死也不说出是谁。今天你来我才知道原来是他。” 听他说完后盛安瑶问道:“那你想怎么做?” “自然是找到他,然后杀了他。千刀万剐难消我心头之恨。” “这样,我知道他在哪。今天来我就是想找你帮我除掉他的。看来咱俩有共同的敌人啊。” 盛安瑶心想你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苍天都不绕过你。恶事做尽真是活该。 她将建王今日在万寿寺的事情告诉了韩瑞,顺便请他除掉与他在一起的玲珑。 两人商议完毕盛安瑶起身往外走,突然她想起来什么开口道:“大当家的,我能问你要个东西吗?” “可以,只要是世子妃看上的都可以拿走。” “那我就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只见眼前白光闪过,一颗人头落到地上,血喷涌而出。 “多谢了,事成之后再见。”说罢盛安瑶便离去了。 被杀的正是在门口出言不逊之人。 这人平时就打家劫舍,欺辱良家,因他与韩瑞同出自赵家村,韩瑞不忍心痛下杀手才留他苟活至今。 如今他也算是遭到了报应,只吩咐其他兄弟将他的尸体草草掩埋。 韩瑞担心建王离开万寿寺,便马上集结人马前去报仇。 第5章 复仇 一大早上外面吵吵嚷嚷,吵得盛安瑶无法入睡,她做起身来问道:“外面发生了何事?” “回世子妃,建王出事了。”回话的是冬梅。 “是么?” 盛安瑶没有一丝惊讶,因为他知道韩瑞这个人还是有些真本事的。 当时在圣京城外他一人斩下数十颗人头,勇猛异常,这点事还是能办好的。 “是呀,世子妃您是没看到啊,那两人浑身被扒个精光就那么挂在城门之上,浑身血淋淋的,头发披散着,浑身每一处好的地方。 听说建王好像被凌迟了,身上没有一块皮肉,深的地方都见了骨头,血淋淋的可吓人了。 听说还被打断了腿。人发现的时候还有一口气,建王妃已经接回王府救治了,怕是活不成了。” 韩瑞有点本事啊,竟然把人折磨成这样还不死。 冬梅说到这里不禁抱住了身子打了个寒战。 她见盛安瑶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不说话以为吓到了她,便连忙安慰道:“世子妃不要怕,那恶人进不了咱们世子府的。” “我没事,你继续说,另一个人是谁。” “是玲珑。今早府上去查看的小厮说是玲珑。” 冬梅像想起来什么一样惊呼一声,“世子妃,玲珑不是去了万寿寺见建王了吗?她竟然?” 她有些后怕,多亏不是世子妃和她一起去的万寿寺,要不然被挂在城墙之上的就不一定是谁了。 “玲珑被人挑断了手筋脚筋,失血过多已经死了。” 冬梅抹着泪,想着以前一起在王府的日子,总觉得不真实,昨天还和自己嬉笑的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 她又有些庆幸,庆幸世子妃没派自己去万寿寺给建王传话。只能说她红颜薄命了。 淅沥沥的小雨下了好几天,今天终于放晴了。 院子里新开的牡丹散发着淡淡的花香,在微风下轻轻摇曳着,优雅又怡然自得。 陛下派浔世子去南郊大营练兵,已经有大半个月未归了。 盛安瑶有些想见他,上一世临死前,他跪在城墙下为自己求情的样子她这辈子都不会忘。甚至他还要和她一起死。 浔世子归家第一件事便是来看她。 “瑶儿,最近可好?小厮说你昨日晕倒?” 世子牵起盛安瑶的手,引她坐在榻上。随后世子拿起橘子细细地剥着。 “劳烦世子挂心,妾身一切都好。妾身只是记挂世子在外是否睡得安稳。” 盛安瑶接过橘子眼神关切地打量着世子,看他有无受伤。 “不用担心,我没事。练兵虽苦,也不过是些身子上的劳累,不要紧的。这点苦我还是能受得了。” 世子摸摸她的头安慰道。 “好甜啊,给你也尝尝。” 盛安瑶将橘子递到世子面前。世子用嘴接过,盛安瑶脸微微泛红,这青天白日的世子羞不羞,说罢便转过身去。 世子轻轻拦过她,抱在怀里却什么也没说。 过了好一阵儿世子才开口道:“建王死了。” 盛安瑶眼底闪过一丝慌张。 随即她正了正心神说道:“建王也是命苦的,出生后便没了母亲,父亲也在他年幼时过世。 如今刚娶了王妃,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就发生了这种事情,真是命运多舛啊。” “是,王兄对我很好。对你也很好。” 盛安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被他发现了? “前厅的宴席应该准备好了,我们一同过去吧。” 盛安瑶起身说道拉着浔世子一起往出走。 前厅内灯火通明,屋内已备好酒菜,只等世子入座。 盛安瑶刚进屋便看到洛元笙也在,洛元笙正与浔王妃闲叙家常,看样两人聊得很是开心。 见浔世子进来洛元笙连忙起身道:“兄长近来可好啊。” 他俩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比别的兄弟好些。 “我一切都好,咱们兄弟许久未见了,便想着邀你前来畅饮几杯。” 说罢浔世子拍拍洛元笙的胳膊,示意他坐下来。 “今天我带来了几瓶好酒,咱们兄弟两个不醉不归,哈哈哈。” 洛元笙命人将酒抬了上来,“兄长快尝尝味道如何。” 浔世子拿起酒杯闻了闻,“这酒可是陛下赏赐?” “正是,兄长好记性。那日你说此酒味道甘醇,入口绵柔,甚是喜欢,我便记下了。之后进宫特跟陛下讨了此酒。” 洛元笙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又说道:“兄长,你可知建王昨日被人扒了衣服吊在了城墙之上。 陛下听闻此事令太医前去医治,可惜建王受伤太重,太医用了最好的药也无力回天了。” “也不知道是谁下手这么狠,这是要置他于死地啊。” “听说是一伙山贼盯上了万寿寺的香火钱。 万寿寺随处郊外但是听说那里的大师很是灵验,总有达官贵人前去参拜,今日可能收的善款多了些,招来了山贼的惦记。” “如今世道乱,咱们还是在家里待着别乱走了。笙儿你也是,平时要多加小心啊。” 浔王妃听着建王的事很害怕地叮嘱道。 “母亲放心,檀世子是最有福的人,一定没有事的。” 盛安瑶回道。 洛元笙不争不抢,肯定是最有福气的人啊。 “嫂嫂你也尝尝吧,这酒不醉人的。” 洛元笙示意下人给盛安瑶把酒满上。 “你也尝尝吧”浔世子也附和道。 “那好,妾身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罢也将酒一饮而尽。 今天盛安瑶特别开心,建王已除,大仇得报。 浔世子又平安回来,以后自己只要专心辅助于他,定能使他继承大统。 她想着以后安稳太平的日子更开心了。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已经活不到那日了。 第6章 我又重生了 盛安瑶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寝殿了,这一路她欢喜异常,终于可以放心睡个好觉了。 她只觉得喉咙火烧一样疼,肚子里胃里翻江倒海,整个身体一会儿向坠入火海一般灼热,一会儿又向掉入冰窟一样寒冷,她蜷缩起来。 “大夫你快看看我们小姐怎么了?为什么一直高烧不退啊?”玲珑焦急询问。 “我这就去开两副药,你喂小姐喝下应该很快见效。”大夫来到案前写下药方交给玲珑。 已是晌午盛安瑶才从床上爬起来,她狠狠地伸了个懒腰,这一觉睡得她浑身酸痛,可能是酒喝多了吧,她想着。 “秋霜,现在什么时辰了” “小姐您终于醒了,现在已经巳时了。” 盛安瑶望着眼前回话的丫鬟,她只觉得喘不过气来,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 “好痛。”她叫出了声。 “我的小姐啊,您掐自己能不痛么。您这是怎么了?” 玲珑?玲珑不是死了么?和建王一起被吊在城墙之上。秋霜亲口告诉我的,难道她也背叛了我? “秋霜。”她惊恐万分,疯了一般往门外跑去,边跑边喊着:“秋霜。” “小姐怎么了?”秋霜听到喊声连忙进屋。这个时候的她还是个二等丫鬟,只负责小姐院子里的洒扫。 “给小姐请安。”秋霜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大气都不敢喘。 盛安瑶已跑到屋外,她愣住了,眼前哪还有什么牡丹花。 但见金碧辉煌的楼阁被池水环绕,这,这里是将军府,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她怎么睡了一觉就回自己家了啊。 “秋霜,你怎么在干那些活?咱们什么时候回得将军府?” “小姐是不是烧糊涂了啊?”玲珑伸手摸盛安瑶的额头,“烧已经退了啊。秋霜,你去再请胡太医来,咱们小姐怕是让他治坏了呢。” 盛安瑶满脑袋疑惑,玲珑还活着,秋霜还是二等丫鬟,她们叫我小姐。 “现在是哪年?” “庆平二十五年啊,小姐你怎么了?” 玲珑急得要哭了出来,真烧傻了夫人不得让我们陪葬啊。 盛安瑶是二十八年八月初八与浔世子成亲的,可现在却是二十五年!盛安瑶彻底懵了,难道我又重生了?我又死了?怎么会?她满心的疑惑。 她感觉到不可思议。 回想这昨天发生的事情,与洛元笙浔世子还有浔王妃一起饮酒,难道是洛元笙?或者是哪个下人给她下毒让她在睡梦中死去。想到这里只觉得头疼,这件事情现在恐怕已无从查起。 看着这熟悉的景色感觉一切好像做梦一样,她多希望自己真的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 其实回来也好外面的世界太可怕了,她过了两世都被人杀害了,而且第二世都不知道凶手是谁。她只觉得自己好蠢,即使重生一百次还是会被不同的人杀死。 这一次她没有开心,只有害怕和无助。 “小姐,咱们还是回屋吧,这风大,您身子刚好别又着凉了。您鞋子都没穿呢。” 冬梅见盛安瑶脸色不好赶紧上前劝道。 屋内梳妆台上放着一封信件,上面红色的火漆蜡格外刺眼。 “这是?”她拿起信。 “营帐外西行三里,山洞见。” 还记得第一世时自己心悦于建王,每次陛下举办狩猎她都跟着去。 前世盛安瑶与建王在山洞相约互诉衷肠,建王说要娶她,用一辈子来疼她,她信了。 直到男人最后灭了她满门,她才知道原来他一直在利用自己,他看上的不过是自己将军之女的身份。 第7章 狩猎 正是这次狩猎在与建王约会完回去的路上她碰到了黑熊。 在生死存亡之际浔世子出现救了她。 浔世子抱着受伤的她回到了营地后,陛下觉得他俩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决定要赐婚于她。 一开始父亲、母亲是不同意的,嫁给皇家意味着要参与朝堂之争。 盛家手握十万大军,本就处境尴尬,若是成了哪一方身后的势力就必然引得陛下的猜忌,后果可是谁也承担不起的。 但是不知为何,浔世子私下与母亲见了一面后,母亲竟答应了婚事。 盛安瑶很是不解,她哭过闹过也无用。母亲只说浔世子人品肯定没问题的,以后朝堂之事不要掺和就好。 陛下赐婚她也不能反抗,没办法只能奉旨成婚。 盛安瑶不知道她还要不要嫁给浔世子,前世他们接触的好像并不多,结婚六年也未有子嗣。 浔世子总是在南郊替陛下练兵,少有回家的时候。 “算了,还是先处理建王的事再说吧。”盛安瑶只觉得想得头痛,这些弯弯绕绕的自己怎么也学不会。 这次去一定要叫上大哥和二哥,他俩武艺高超,这样我再遇到黑熊就不怕了。 “母亲,这次狩猎可不可以让大哥和二哥陪我一起去啊?” 盛安瑶像个小猫一样在母亲身上蹭着。 盛母眼中含笑故意捉弄道:“都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一样撒娇。” 想起母亲与自己一起在紫禁城城下被箭射杀时的样子,盛安瑶忍不住哭了起来。 母亲那时候也没有责怪她,只觉得是自己对不起女儿,没有好好教育她怎么分辨是非。 “怎么还哭了?这算什么事啊,还值得你哭一场啊。”盛母用帕子轻轻地拭去她眼角的泪。 “去,都去,让你三哥也陪你去。正好让他们都见识见识盛家儿郎的本事。” “去狩猎你可要小心,别被人伤了啊。”大哥盛安靖在一旁说宠溺的说道。盛家就这一个妹妹,大家都当宝贝一样宠爱着。 “妹妹别怕,有三哥在呢,一定能保护好你的。”盛安保拍拍胸脯保证到。 “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保护小妹呢,别到时候自己被狼叼走了。哈哈哈”盛安保话刚说完便引来哄堂大笑。 盛安瑶看着眼前的场景觉得自己好幸福。她不要嫁人了,以后就跟着父亲母亲还有哥哥们一起生活。这就是她期盼的生活。 狩猎场上。 盛安瑶骑在马背上,手握长弓,风姿卓越不输男子。 所骑之马名为碧蹄,马蹄如碧玉,身姿轻盈。 此马是二哥盛安忠亲自挑选的,最适合在林中奔跑穿梭。 陛下下令此次狩猎最多者有赏,射杀黑熊者赏千金。 “盛家丫头,你跟着朕做什么?” 这次盛安瑶可不敢自己私自行动,她一直跟在陛下身后。 “嘿嘿,臣女第一次狩猎,不知道要怎么做,所以跟着陛下学习学习。” “那你自己小心些,别伤到了。” “多谢陛下关心。”她口中谢着陛下,心里想着多亏没撵我走,这陛下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兔子,兔子。”盛安瑶叫到。 陛下端正身体,拈弓架箭,前推后走,待弓满时箭羽破风而去,正中兔子腹部。 侍从快速将兔子捡回。“陛下好箭法。”还不忘拍马屁。 “瞧见没,遇见兔子要射,差点让你吓跑了。” 陛下回头看了眼盛安瑶假装训斥道。 “是,陛下圣明,臣女受教了。” “一会儿再见到小动物你也试试。” “是,陛下。” 没过一会儿就听远处传来声响,动静很大,不像是一般的小动物。 “陛下小心。”盛安靖驱马来到陛下身侧,抽出腰中宝剑护驾。 声音越来越近,距离不足百丈时看清对方身影,竟是只黑熊。 “快,护驾。”宦官陈福惊恐地喊道。 第8章 他也是重生的? 侍卫们纷纷拔出剑来,将陛下挡在身后。 黑熊跑起来及其笨重,轰隆隆的整个地面都跟着颤抖起来。黑熊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发疯般的跑着。 侍卫拿起弓箭向它射杀,可它并没有逃跑的意思,反而跑的更凶猛了。只听它怒吼一声,震得人心里都跟着抖了起来。 盛安瑶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前世她就差点被黑熊拍死,没想到这世她还是遇到了。 没几步它就跑到了眼前,伸出手来就将面前的侍卫扑倒。一巴掌下去,人的半张脸都没了,侍卫的刀从它身上划过却使它变得更加凶猛。 众人一时没了办法,只能将陛下护在身后。 盛安瑶见大事不好,掏出腰间长鞭向黑熊抽去,那黑熊躲也不躲直直的迎了过来。 众人只见一道身影腾空而起,躲开了黑熊的攻击,地上霎时间腾起一阵尘土。 黑熊身体笨重,趁它起身之际,盛安靖一剑砍下它的左臂。黑熊嗷嗷直叫,疯的更厉害了横冲直撞的。 盛安瑶身体瘦小灵活众人只见她一扬鞭,缠住黑熊脖子,竟直接骑在了黑熊的脖子上。 她接过盛安保扔来的匕首,直直的插进黑熊的脖子上。黑熊挣扎的厉害,将她甩了下去,一口鲜血喷出。 随着血液的流淌,慢慢的黑熊也没了力气倒了下去。 “好。不愧是盛将军的孩儿。赏,你们三个通通有赏,尤其是盛安瑶,这丫头真是女中豪杰啊。哈哈哈”见黑熊死去,陛下夸赞道。 “多谢陛下夸奖。陛下这里危险,请您先回皇帐休息。剩下的卑职处理。”盛安保跪在陛下面前请示到。 “好,快将盛安瑶带回去好好医治。” 陛下说完便率领侍从们回了皇帐。 “你带妹妹回去疗伤,我处理黑熊。”盛安靖朝盛安保吩咐道。 盛安保搀扶着盛安瑶往营帐方向走去,她满身是伤,马是骑不了了。只能等宦官回去找辆马车来。 盛安保看着盛安瑶满身的伤心疼不已,“你怎么这么逞强,哥哥们是死了吗?让你一个姑娘家出头。” “三哥,我没事。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吗。” 盛安瑶站起身,强装镇定的说道。 “好什么好,好你就自己回去吧,没人管你。”盛安保气的丢下她独自走了。 盛安保说的也是气话,哪能真的不等她。他在不远处的树下坐着,足足等了一刻钟也不见盛安瑶撵上来。他有些慌了,赶紧回去找她。 他寻了回去,并未见到盛安瑶,倒是地上多了一块和田玉。 这个和田玉是母亲收复南疆时得来的,给他们兄弟四人和妹妹一人一块。 这玉上刻有“安瑶”二字。盛安保拿起玉佩转身回去找大哥盛安靖。 哗哗的水声一直在耳边响起,吵醒了被打晕的盛安瑶。她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想要伸手去摘蒙在眼前的黑布。一用力她感觉手腕生疼,原来自己的手脚都被捆住了。 “我不会死在这吧,我才刚刚活过来啊。”盛安瑶急的眼泪就要掉下来了。但是听着这水声有些熟悉。好像是,山洞。 对,就是山洞,是她与建王约定想见的地方。第一世他们两个就是在这里私定终身。 “你醒了?”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她不会听错的是建王,这个声音她到死都不会忘。 “齐哥哥,你绑着我做什么?”盛安瑶强做镇定,用以前称呼他的方式叫着他。 “你叫我什么?难道你不记得了?” “我记得什么?” “记得上一世我是怎么死的啊。”建王语气沉重,可以听得出他有多愤怒。 确实,建王恨不得也将她千刀万剐,腿打断,扒光衣服悬挂于城门之上。 上一世,自己还未来得及大展宏图就被一伙山贼杀害。他被挂在城墙上,羞辱大于伤痛,他知道他这辈子完了。他一心想着如果又来世一定要让伤害他的人也尝尝这个滋味。 或许是老天有眼,在他死后又让他重回十七岁,让他替自己报仇。 “什么上一世啊?齐哥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盛安瑶一阵惊恐。什么?他竟然记得前世的事情。他也是带着记忆重来的吗? 突然眼前的黑布被扯掉,她只觉眼前一阵白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睛。 待看清楚才确认自己确实在山洞之内。这个山洞外有一层水幕,不仔细看是不会发现水幕之后有个山洞的。这也是他们两个机缘巧合下发现的。 “你是真不记得了吗?”建王凑近盛安瑶,直视着她的眼睛,希望能把她看穿。 “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齐哥哥,你快放开我吧。”盛安瑶装着可怜,极力隐藏着眼底的恐惧。 “你在骗我。”建王沉稳的声音中略带着兴奋。 “哈哈,你就是在骗我。” “我没有。” “说,你为什么要那么对我。我全心全意的待你,你怎么会想置我于死地?” “呵呵,全心全意?你敢发誓你接近我不是为了我将军之女的身份吗?有了我你就有了十万盛家军的支持。你敢发誓吗?” 盛安瑶藏不住了,她想起这个男人根本不顾念情分,将她全家一百多口在城墙之下乱箭射死的情景她就痛不欲生。 “发誓?我为什么要对你发誓。你配吗?你对得起我对你的信任吗?”建王疯了一般的吼道。 “知道我要嫁给浔世子你是不是很开心。你一直想在他身边安排眼线却不能,我嫁给他你就能光明正大的利用我了是不是?” “是又如何,不过是不手中的一枚棋子,还敢奢求跟我白头偕老,共享盛世。你这个傻女人,只配做我成功路上的垫脚石。” “我要折磨你,让你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说着建王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来。 上一世韩瑞在折磨他之前将一切告诉了他,就是为了消磨他的心智,让他知道他深爱的女人要置他于死地。 他是不信的,但是细想想万寿寺相约之事只有他们两个知道,那时候他万念俱灰,或许他是真的爱过她的吧。要不为什么心会这么痛。 但是心的痛比不上身体的,韩瑞将他的肉一点点割下来,腿打断。 他恨她,恨她的背叛,恨她的狠心。 他要让她也经历他所受的痛苦。 第9章 我救了你三次 “你混蛋。” “我是浑蛋,那你是什么?蛇蝎毒妇吗?” 建王拿起边上的匕首把玩着。 “这个你想试试吗?”他拿着刀一步步向她逼近。 “我用它在你身上一点点,一点点地割。把你的每一寸肌肤都割下来。刚开始会有些痛,会害怕,不知道下一刀会割向哪里,心里的痛苦比肉体的痛苦更折磨。你会浑身颤抖着,血一滴滴地流下。但是慢慢地你就更绝望了,你就会求我快点杀了你。我等着你向我求饶。” 他面目狰狞,恶狠狠的说着自己前世的经历,种种情形涌上心头不禁得更加痛恨。 “这个地方我已经告诉了我大哥,他找不到我一定会来这里。” 此话一出建王一怔,然后走向洞口向外查看一番。 见洞外空无一人,建王回身骂道:“贱人,你又骗我?” 他刚转过身,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原来盛安瑶已经起身掏出腰间的软鞭甩向建王。 这个地方她记得。 有人居住过的痕迹,她身下就有许多碎瓷片,在建王说话的间隙她割断了手上的麻绳。 建王立马反应过来,左右闪身快速朝盛安瑶身侧袭来。 哪能给他反击的机会,盛安瑶连连后退,软鞭犹如巨蛇般灵巧狠辣,将建王抽打得浑身伤痕累累。 刚与黑熊一战盛安瑶已耗尽大半力气,现在抽打起来还是有些吃力。 她只觉得胸口一紧一口鲜血喷出,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摔倒。 建王趁她不备扔出匕首,直逼她的喉咙。 此时耳边有风声掠过。 原来是两支箭羽穿过水幕射向建王,正中其右臂。 右臂受伤导致他扔出来的匕首偏了方向,只是从盛安瑶的脖颈处擦过,渗出一点点血来。 “谁?是谁?” 建王捂着胳膊慌忙躲在暗处,忍痛将胳膊上的箭拔下来。 “我大哥要来了,你打不过他,你就等着再被打断腿吧。我若是回不去他们肯定知道是你做的,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建王试探着往外看去,又一支箭羽射来。 好在他躲得快,差点被射中脑袋。 吓得他赶紧往深处逃去。 水幕外的人跳了进了,见危险已除盛安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的脸就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盛安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营帐内。 四周一片漆黑,她觉得心里很不安。 “秋霜。”她试探着叫着。 “小姐,你终于醒了。快去通知将军和夫人。” 来人正是秋霜,她先嘱咐玲珑,又拿出火折子将油灯点亮。 玲珑心里也很不爽,明明自己是一等丫鬟,现在却让她压了一头。 也不知道小姐怎么了,自己衣不解带地侍候她病愈,回头来竟提拔了秋霜那丫头。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小姐喜欢秋霜,她的地位倒不如秋霜了。 “我是怎么回来的?” 和黑熊大战一场,又与建王打架,她感觉自己浑身哪哪都疼。 “三少爷领着人在外面寻了您好久都没找到,他们都急坏了。后来是檀世子身边的罗斌您送回来的。” “怎么是他?他有说什么吗?” “没有,他只说是在林子里发现您的。小姐,太医已经给您看过了,黑熊伤到的只是皮外伤。小姐,您脖子上的划痕是谁干的啊?”秋霜很是关心。 “檀世子现在在哪?”说着盛安瑶便要起身下床。 “小姐,您需要静养。檀世子说了,约您后日巳时在他找到您的地方见面,他说您应该知道是哪。” 第二日,盛安瑶一整天都待在营帐内养伤。 哥哥给拿来的都是上好的药膏,抹上了见效快又不留疤痕。 她却没有用,这疤痕就是给自己的警示,她告诉自己永远不要相信男人。 三哥盛安保、四哥盛安国怕她无聊还特意留下来陪她聊天。 “你怎么气性那么大,我只不过与你玩笑,你竟然就走了。害我找了你半天都没找到。” 三哥说着把玉佩递给盛安瑶,“以后小心点,可别再弄丢了。” 之前盛安瑶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将重生之事告诉他们。 建王现在什么都知道了,以后肯定会针对盛家,早点告诉他们也好让他们早做准备。 “我们一同去拜见父亲母亲吧”盛安瑶还是觉得得告诉家人。 “不行,你身子还没好,不宜走动。我去请他们过来。”盛安国起身向外走去。 盛家一家七口坐在营帐里显得有些挤。 盛安瑶屏退左右,将第一世自己怎么与建王两情相悦,怎么嫁给浔世子,怎么让整个盛家陪她一起死于圣京的事情告诉他们。 第二世自己找山贼报复建王,自己也莫名其妙地死了。 谁知道第三世建王竟然也带着记忆回来了,他将自己掳走,脖子上的伤就是他弄的。 他现在一定恨透了盛家。 “你说的是真的吗?妹妹你不是病了吧?脑子烧糊涂了吧?”盛安保问道。 “那你这次回来就给事先告诉我们,这样我们也好想个应对之策。多亏檀世子相救,要不你又死在他的手里了。”母亲眼中泪光闪烁。 她是心疼盛安瑶,她怎么独自面对了这么多,自己竟然什么都不知,什么忙也帮不上。 就这么想着她走上前抱住了盛安瑶。 “母亲,不要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就是怕这样的事情再发生所以才将事情告知你们。” “那你第二次是怎么死的你有怀疑的对象吗?现在建王在明,就不知道暗中的人是谁。” 盛将军觉得此事甚是荒谬,但是看到女儿脖子上的伤痕他也不得不相信。 要不是如此建王为何会无缘无故伤害她呢。 “我怀疑是檀世子。当时我与浔世子虽不是十分恩爱但也是相敬如宾的,他应该不会害我吧。但是……”盛安瑶想起什么。 “之前檀世子劝诫过我远离朝堂太子之争,但是我没有听。莫不是他看劝不了我才痛下杀手的?” “他既要杀你为何这次要救你啊?” 盛安靖觉得不可能是檀世子。 他与檀世子自幼相识,他淡泊名利一直只在骑射武学上用功,并不像是争权夺利之辈。 “我实在不知。”盛安瑶想得头痛。 一家人商量着明日多派些人手保护盛安瑶,以防檀世子对她下毒手。 还有玲珑也是要处理掉的,不忠心的丫鬟留不得。 终于到了约定的日子,盛安瑶穿戴整齐便迫不及待地赶往约定地点。 她现在浑身是伤不宜骑马,是盛安保赶着马车送她过去的。 眼前的瀑布被阳光照射得波光粼粼,微风拂面甚是凉爽。 瀑布边站着一名男子,身穿雪青色对襟窄袖长衫,衣襟和袖口处用竹青的丝线绣着翠竹。 遗世独立,俊美绝伦,只是他眉头微蹙。 在抬头看见盛安瑶的一瞬间眸光一闪,眼中的愁绪都消失不见。 “给世子请安。”盛安瑶恭恭敬敬的行礼。 “嫂嫂多礼了,不对,我现在应该还不应该叫你嫂嫂。”洛元笙戏谑道。 “你怎么知道?你记得?”盛安瑶满脸诧异,我的天呀,怎么都是重生来的啊。 “我不光记得,我还救了你三次。” 第10章 虚情假意 “你这个笨蛋,怎么这么容易死啊。”洛元笙拍拍盛安瑶的脑袋感慨道:“为了救你我废了好大的力气,你可好好活着吧。” “是你?” “怎么,你还以为真是菩萨显灵啊。为了救你我特意跑到高山族,请了他们族长给你做招魂仪式,谁知道你求生欲这么强,竟然真的成功了。” “话说回来你第二次是怎么死的啊?” “难道不是你吗?”盛安瑶小声嘟囔着。 “什么是我?你以为是我杀的你吗?我有病啊,杀你又救你?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洛元笙非常生气,自己每次都劝她远离朝堂,谁知道她非但不听还要惹那些不该惹的人。害自己废很大力气救她,最后还说是自己杀了她。 “那能是谁?” “你就没怀疑过枕边人吗?” “你说浔世子吗?不可能,他没有理由啊。你也是知道的第一世他还要同我一起死呢。” “什么同你一同死?你说他?他在你死后可是把你扔在乱葬岗不闻不问的啊。要不我怎么有机会接走你的尸体,给你办招魂仪式啊。” 洛元笙很惊讶,眼前这个姑娘傻得很啊,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要救她了。 “他那些都是做戏做给洛元齐看的啊,我的傻姑娘。他见洛元齐真的对你没感情了,就赶紧与你撇清关系,甚至将你们一家的尸体都不管不顾,扔在乱葬岗任由野狗撕咬。我找到你时你……” 想到这里他不忍心再说下去,“都是过去的事了,提它做什么。” “还有第二世。” 洛元笙观察着盛安瑶的表情,见她没有反应便继续说道:“第二世你刚死,他便急忙娶了户部尚书曹家的千金,听说曹家千金已经怀有身孕了,你说不是他对你下的杀手还能有谁?” 盛安瑶觉得天旋地转,她紧咬下唇直到渗出血来,紧握着的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中。此时她只觉得脊背发凉,不住地抖着。 “你不会对他还有感情吧?”洛元笙试探性地问道。 “没有。”她当时嫁给他也是因为陛下赐婚,而且她当时心悦的是洛元齐。 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住地劝自己,自己并不爱他,他的背叛对于自己来说并不算什么。 现在只是觉得他可怕,与他生活六年竟不知道他是怎样一个人。城府极深,让人细思极恐。 “那你当时为什么同意嫁给他,我记得盛将军当时还是极力反对你嫁入皇室的。” “是我母亲,浔世子与我母亲私下谈了些什么我也不知道,反正之后父亲母亲就同意了。” “难道是因为这个?”洛元笙用手指了指盛安瑶腰间的半枚玉佩。然后从袖口里也拿出了另外半枚。 “你怎么也有?” 洛元笙的半枚与自己的那半枚对在一起正好是一枚完整的玉佩。 “这是我母亲给我的,她说另外半枚给了一位故人,可能就是你母亲吧。”洛元笙将自己那半枚收了起来。 “我记得浔世子当时是戴着这枚玉佩的。既然是你的,又为何在他身上。” “之前他与我打赌来着。他一直很喜欢我这枚玉佩,来到这里后他便和我打赌,看谁打的猎物多。 他若是输了就将新的的蒙古马送给我,我若是输了就将玉佩借他戴两天。 可没想到他竟然把主意打到你身上了。” “这玉佩有什么来历吗?” 盛安瑶从未问过母亲玉佩的事情,只是小时候看着好看就一直戴在身上了。 “这玉佩是我外祖母送给我母亲的。” 洛元笙想起了他们小时候的事情。 第11章 玉佩来历 洛元笙五岁时便与母亲一同进入圣京为质,那时候一同进京的还有浔世子。 当时浔王妃有孕在身,所以不能与他一同进京。 浔世子因为年纪太小,陛下体恤将他交由檀王妃照看。 浔世子年纪只比他大年纪大一岁,但是却比他成熟许多,一直像个大哥哥一样照顾他。因为年纪相仿又人生地不熟的所以两个人很是亲近。 质子的日子并不好过,两个人住在小小的院子里,有好吃的好玩的都一起用,有人欺负他们两个人就一起上。 他们最爱听的就是檀王妃年轻时带领商队各处做生意时的故事。 檀王妃本名云澜儿,她家是江陵有名的富商,自幼她便不喜欢待在闺阁绣花弹琴。总是缠着父亲母亲让她前往各地做生意,女孩子家不宜抛头露面,她宁愿扮成男子模样也要同父亲一起出去。 一次在去往宁夏的路上遇到了山匪打劫,要看货物要被人抢走,她却无能为力。 好在关键时刻六名侠客从天而降,将云家的商队救下。 听闻姑墨国作乱,他们六人正欲前往陇右帮助盛将军平叛。途经此地刚巧遇到云澜儿的商队被打劫,便出手相救。 一番闲聊后听闻他们要前往宁夏几人正好顺路,便决定先护送他们安全到达宁夏后再前往陇右。 六位侠客中有一名唤萍儿的女子,同为女子云澜儿羡慕她能行走江湖,行侠仗义,便与她结为好友。一路上二人有说有笑,游山玩水好不快活。 分别之日云澜儿将母亲给的玉佩送给萍儿作为信物。 谁能想到日后她们一位嫁给了檀王,一位嫁给了盛将军,二人至此再无往来。 浔世子小时就很爱听檀王妃讲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塞上江南让他很是向往,他也时常向洛元笙借玉佩把玩。 “浔世子很细心,应该是看你戴着玉佩,猜到了你母亲就是那名侠客,所以借我母亲的名义与你结亲吧。”洛元笙若有所思。 “也许吧,即使后来我母亲发现他并非故人之子,但碍于是陛下赐婚只能将错就错了吧。”盛安瑶也是如此想的,但就现在而言这件事已经不是最要紧的了,毕竟这一世赐婚之事应该已经错过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尽快除掉建王,要不然我们盛家很危险。他为什么会带着记忆回来?” “我也不知,可能因为你们二人是同时死的,他应该死的时候很不甘心,才会阴差阳错跟着重生。” 洛元笙也不明白,当时高山族族长说会有意外情况,应该就是这个吧。 盛安瑶突然想到什么,“你知道赵家村吗?” “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我记得韩瑞说过,建王屠村的事情,当时赵家村就是一夜之间被屠。那里肯定有什么秘密。” “我这就派人去调查。”洛元笙说完转身要走,刚走了几步见盛安瑶没有动作他回头问道:“你还有别的事吗?” “你为什么要救我?” 洛元笙笑笑只是看着远方不说话。 可能是因为恨吧。 第12章 屠村 这夜月亮被乌云遮住,透不出一丝月光。 林子里大片的鸟群像受到惊吓般都散去了,村子里的狗此起彼伏地叫着。 黑夜中一行人快速地向村子逼近。 到了村口领头的示意大家分头行动,不要使任何一个人逃走。 他们进到人家院子里直接破门而入,看到人不管老弱妇孺抬刀便杀,血水四溅窗上、墙上四处都沾满了鲜血。 “杀人啦。”有人捂着伤口大叫着从屋里跑出来,但是话音刚落一颗人头也落在了地上。 喊声将附近的村民吸引了出来,看到眼前一幕瞬间脊背发凉,心跳加速。有些胆子小的瘫坐在地上,直接被暗卫杀掉。有些胆子大的,边跑边喊:“杀人啦,快跑啊。”可没跑几步也死于刀下。 瞬间哭声、喊声、刀剑声此起彼伏。 有些人拿起镰刀、锄头抵抗也无济于事,这帮人武艺高强,村民根本无法与之对抗。 有些人跪着求他们放过自己的妻儿父母,但是他们都像没听到一样一个也没有放过。 他们还是来了,屋内正抱着婴儿的老妇人心一沉,面露惧色。她躲了这么多年,还是没能逃过。自己死不足惜可自己的孙子才刚刚出生,还没见过这大千世界就要陪着老婆子一起死在这帮恶人的手中。 “母亲,外面杀人了,你带着麟儿快跑吧。”妇人的大儿子说道。 “我不能走,他们要找的就是我,我走了你们都逃不掉。” 妇人将孩子递给大儿媳道:“你带着麟儿走,去韩家村找瑞儿。去了就再也别回来了。” 眼见儿媳没有反应她催促着,“快点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现在走也来不及了吧。” 话音刚落门便被一脚踹开。 “周嬷嬷,别来无恙啊。”领头的人说道。 “是你?” 周嬷嬷看着眼前的人很是熟悉。 这是她在先太子府当差时关照的一个小侍卫,名叫富成。 那时候的他长得瘦小,时常被大一些的孩子欺负。要不是周嬷嬷总去给他送吃的,带些药给他,他早就死在那些孩子们的手里了。 太子府是什么地方,哪有人会在意一个奴才的生死。 “是我呀。我要是不来恐怕也没人认得您了,这要是杀错了人,王爷可是要怪罪的啊。” 富成一脸的笑,看得周嬷嬷一阵胆寒。 “王爷不是死了吗?怎么还要追杀我们。” “是,老建王已死,但是我们的新主子还是希望斩草勿尽啊。” “我求你看在往事的情面上,你放过我的儿子和孙子吧,我跟你回去。” 周嬷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到。 “就是因为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我才杀了全村的啊,要不然都被抓回去,那王府里千百种折磨人的刑具用下来,他们谁会说些什么我也不知道啊。但时候要是牵连更多的人怎么办。” “尤其是你这刚出生的孙子,这么小小的人。” 富成示意属下抱过襁褓中的婴儿,大儿子和儿媳死命护着不撒手。 暗卫见这两人不识时务便二话不说,抬起手中闪着银光的刀就直挺挺的刺入大儿子的胸膛。 女人见夫君死在刀下,便起身要和那人拼命,暗卫一挥手,刀从女人的脖颈处轻轻划过,瞬间血喷溅而出。 男人一侧头嫌弃的躲开了喷溅过来的血水。 “祥儿、丹儿。” 周嬷嬷撕心裂肺的叫喊着,使劲摇晃这他们的尸体,“我求求你了,救救他们吧,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告诉他们。” “你说了也无妨,整个村子的人都被我杀光了,就算知道了也只能带到地下了。下去后你要和他们说,他们的死都是因为你,别怨错了人。” 富成举起手中的刀砍向眼前妇人。 刀冲着妇人的头颅砍下,突然有人扔出一把剑来,正射中富成的右臂,他手中刀稍稍一偏落在妇人的腿上。 第13章 建王身世之谜 “谁?” 富成捂着手臂冲门外大喝,却未见人影。 他示意属下前去查看,只见那人刚走到屋外,一道血便喷溅到窗户之上。 富成见大事不好连忙捡起地上的刀要杀了正爬向屋外的周嬷嬷。 他刚弯腰,刀还未捡起只觉得脖子上一阵凉意。 “好汉饶命。” 富成停住手中动作定在原地不敢动,生怕一动那剑划破自己的脖子。 “他们求你的时候你可曾放过。” 听着耳边一阵女声传出,富成放下心来。 他心想一个女人能有多厉害,嘴角不屑地一撇,刚要说话却发现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怎么看到自己的腔子在喷血?“我,怎么能,看到自己的身体?” 来人正是盛安瑶和洛元笙。 从那日盛安瑶与洛元笙说完赵家村之事后,洛元笙便派人盯着建王和赵家村的动静。 今日二人正在狩猎场参加陛下设的酒宴,就得知赵家村有人闯入。 好在两处离得近,二人骑快马刚好赶到救下周嬷嬷。 盛安瑶上前抱起还在郑祥怀中熟睡的婴儿,他这小小年纪就失去了父母,她满眼透着心疼。 小厮罗斌扶起趴在地上的周嬷嬷道:“嬷嬷别怕,我们是来救你的,我们先离开这里。” 周嬷嬷那时在皇后宫里当差,也就是现在的太后。 先太子洛千川在世时,突然有一天皇后命她和吴嬷嬷去老建王府伺候怀有身孕的建王妃。 先前她们只当建王的陛下赏识,所以王妃怀孕让她们伺候在侧。 后来才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太子时常去建王府探望建王妃。 慢慢的她们得知建王大婚时伺候建王妃的侍女都被打死了。 二人很是疑惑,大喜之内为何会杀人。 一日建王醉酒在王妃处发疯,二人才知事情真想。 原来太子与建王一直交好,大婚当日太子醉酒误入新房,眼见建王妃面若桃花,明眸皓齿,被一身红衣衬得更是明艳动人。 太子起了非分之想,将王妃据为己有。 建王发现之时已经为时已晚。 不久后便传出建王妃怀有身孕,怀的便是现在的建王洛元齐。 自那以后太子便时常来府中探望,时间长了二人渐渐有了情愫。 可是纸包不住火,此事很快被陛下知晓。 陛下将太子禁足,还未到孩子出生太子就死于府中。 听说是被陛下训斥,郁郁寡欢,整日酗酒最后失足淹死。 待孩子出世后,陛下赏万金与建王,并下旨封他为建世子。 陛下之意不明而喻,建王也不敢多说什么。 建王妃自觉愧对建王,当日悬梁自尽。 周嬷嬷眼见大事不妙逃出了建王府,带着家人躲到了赵家村。 而吴嬷嬷却没有这么幸运,一家都死在京中。 老建王独自将孩子带到五岁也去世了。 建世子这五年来并未感受到父爱,他也不知道为何母妃自尽,父王为何不喜欢自己。 直到父王去世后他才从建王的暗卫口中知道事情真相。 为防止走漏风声,他命令暗卫继续寻找周嬷嬷,终于还是找到了。 周嬷嬷一家躲了十几年,还是被建王的人发现。 自己死不足惜,就是大儿子、儿媳也被她牵连,只留下尚在襁褓的孩子。 小儿子郑瑞和媳妇回娘家探亲这才幸免于难。 “恐怕先太子和先建王的死没有那么简单吧。” 洛元笙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在建王府,先太子怎么就能走错房间,正好进了新房呢。 但是这些已经无从得知。 “是呀,怪不得第一世建王能这么轻易地获得太后的信任。” 盛安瑶回想着第一世。 那时建王告诉陛下洛元笙领兵围城是要造反的时候,就是太后在旁煽风点火,陛下最终信了,传旨召回驻守南疆的盛家军。 最后使得盛家军在圣京被建王埋伏。 “你当时为什么会围城?”她看着洛元笙,露出不解的神色。 洛元笙并未说话。 因为什么?因为他要杀了建王。 第14章 好险没被捉奸 盛安瑶回到家中,将建王身世告诉了父亲母亲。 “看样太后是要扶持建王当太子啊。毕竟是自己的血脉。”盛将军沉思着说道。 “此事还是要尽早告知陛下,若是陛下真被太后和建王联合逼宫,那盛家就等着被灭门吧。”盛安瑶说道。 “有我盛家军,他应该不会翻出什么花样来。就怕太后在后宫对陛下不利。” “等端午宫宴咱们还是要先透露给陛下才好,让他早做准备。” 盛将军一时也没了主意。“这事还是得好好筹谋一下。” 还不等盛家想好对策,先来的是一道出征的圣旨。 近日,姑墨国时常来犯,陛下很是头痛。 建王上奏盛将军一家忠勇,定能解陛下燃眉之急。 陛下准奏,便下旨派盛将军及盛安靖、盛安忠、盛安保一同前往西北平定战事。 未到端午盛将军一行就出城了。 这一日盛安瑶正在家里读书,有下人来报,大理寺寺正家的小姐贾知薇到府上拜访。 两人本就是闺中密友,近日被重生的事弄昏头了,盛安瑶都忘了和她联系了。 只记得她前一世早有心爱之人,一直与家里对抗迟迟未嫁,最后的结局她也不记得了。 当时自己脑袋全被建王填满,听不得半句说他不好的话。 可偏偏贾知薇就是不喜欢建王,总是在自己耳边说他不好,从那以后两人就断了来往。 所以她的事盛安瑶也不知道了。如今想想自己真是后悔没有听她的话。 盛安瑶将她请到了花园。 “你怎么这么久不来见我啊。”贾知薇刚见到她就抱怨道。 “听说你在狩猎场上救了陛下,你快和我说说怎么回事。” 贾知薇就喜欢这些事情打打杀杀的事情。 盛安瑶将自己与两位哥哥联手击杀黑熊的事讲给她听,她听后十分兴奋。 “你太厉害了,看样还是得学武啊,关键时刻能保护自己。” “你父亲能让你学验尸已经很不错了,你还想学习武。” 从小就看父亲办理奇案要案,她就很着迷。 她总偷偷地看一些查案的话本,或者研究前朝的一些旧案。 久而久之耳濡目染之下自己也知道了不少。 但是从未亲自实验过,“要是哪日能亲自验尸就好了。” “别了,哪有尸体让你验啊,你还是专心看话本吧。”盛安瑶打趣道。 两人在花园里说说笑笑的好不热闹,日头快要落了她才起身告辞。 端午宫宴这日,母亲早早就起来做准备。 盛安瑶就十分不开心明明宫宴晚上才开始,非要起这么早。 她年纪还小,正是贪睡的时候。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紫禁城内灯火通明,一座座宫殿气势恢宏,屋檐上的琉璃瓦被照得仿佛闪着金光,盛安瑶看着眼前景象不由觉得惊叹。 此时她们母女正坐着软轿前往皇后所在的景仁宫。 进宫后二人先拜见太后与皇后,再由宫人引至宫宴场地内。 这皇宫富丽堂皇,看得她不由心生好奇,“这后宫的宫殿好像都很新啊。我记得陛下登基之时曾说过百姓疾苦,国库空虚不宜大肆修葺宫殿啊。” “是,陛下曾说过不许修葺,但太后觉得还是要修缮一下的好,免得失了皇家威严。毕竟宫里每年都会举行各种宫宴,要是太寒酸也不好看。”引路的宫人答道。 恰巧此时正碰见一群人朝另一座宫殿急匆匆地赶去。 盛安瑶细看,领头的是萧琳琳的妹妹萧珊珊。 这次狩猎也同第一世一样,陛下将庆国公府的嫡小姐萧琳琳嫁于建王为妻。 还记得第一世时,萧琳琳当上皇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以不敬陛下为由赐死萧珊珊。 萧琳琳的母亲早逝,头几年她的父亲对她还很好,但随着继母的进门,父亲对她也不是很上心了,所以她一直在祖母处养着。 与妹妹萧珊珊不同,萧珊珊出生后家里视她掌上明珠,要风的风要雨的雨,宠爱的不行。 上次狩猎陛下赐婚,萧珊珊嫉妒得很,她觉得只有自己才配做建王妃,那个整日在祖母身边的丫头凭什么。 今日端午宫宴定让她身败名裂。 盛安瑶却懒得去看她们这些腌臜事,同母亲一起去往集英殿。 “嬷嬷,快去通知皇后吧,有人秽乱后宫。”萧珊珊跟领头的嬷嬷说道。 “小姐不急,等看了再说。” 这嬷嬷也是宫中老人了,知道这些闺阁女儿的手段,来来回回就那么几招。 若不是萧珊珊设计的,怎么能这么巧被她发现什么,再说谁有那么大胆子敢在皇宫造次。 若真有实证再去禀报不迟,若冲撞了贵人,她就是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啊。 “就是这间屋子,我亲眼看见萧琳琳被一名男子带进去了。” 萧珊珊指着眼前的宫殿大声说道。 “开门,再不开我踹了啊。” 萧珊珊一个眼神,身边的丫头心领神会,上前叫门。 “萧琳琳你心里若没鬼就赶快出来,我进去抓你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快开门。” 萧珊珊不耐烦了直接将门踹开。 屋内确实有人,却是她身边的丫鬟品儿和她提前安排好的宫人。 众人见到眼前场景都脸一红,别过头去。 “珊珊,你怎么带我们看这个啊。” 一位小姐看不下去了,怒斥道。 说完便转身离去,其他人见状也都跟着走了。 她一惊,慌忙进屋查看,可哪有姐姐的身影。 “妹妹你是在找我吗?” 萧琳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什么?她竟然没在屋里?不可能啊,我亲眼看见的怎能有假。 “你、你。”萧珊珊说不出话来。 “妹妹,今日宫宴,有很多贵人都在,你就不要胡闹了。免得让别人看笑话,丢了我的脸面不要紧,国公府的脸面可丢不得啊。” 听她说这话,萧珊珊的丫鬟赶紧上前将自己小姐扶走,“小姐这是眼花看错了吧,我扶您去偏殿休息一下。” 她确实被萧珊珊设计,喝下带有催情药物的茶水。幸好遇见建王及时将她带走,要不然躺在这任人羞辱的就是她了。 她十分庆幸陛下将她许配给这样有才华的男子。 第15章 端午宫宴 宫宴之上歌舞升平,觥筹交错。 看着殿中各大臣阖家团圆的景象,陛下不免有些失落。 他如今已经三十多岁,却并无子嗣。与皇后唯一的孩子也在几岁时去世了。 世间皆传是他弑父杀母篡位的报应,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并没有。 父皇和太子弟弟早逝他也十分伤心。 如今年岁已大却无人继承皇位,弄得朝堂人心惶惶,终日不安。 今日陛下特意请来高山族族长,在端午宫宴上进行占卜,以求得后宫嫔妃能早日诞下子嗣。 祭祀台上摆满了猪、羊、鸡、谷物等贡品。 只见族长手握摇铃,面绘蛇身图腾,身穿彩色长袍。 在祭台上做起法来,口中念念有词。 不一会儿仪式完毕,族长恭敬行礼道:“陛下,上天警示继承皇位之人必是正统血脉,陛下不必忧心。” “是陛下会有子嗣吗?族长可否明示?”太后闻言大喜。 “时机成熟自见分晓。” “可惜我福薄,这么多年也没有一个子嗣。 哎,也可惜太子弟弟死得早,他若是有血脉在世也好继任大统啊。” 陛下深深叹息道。 他心说难道真有天谴一说? 族长闻言并不说话,深鞠一躬后带领众人离去。 临行前瞥见远处的洛元笙,心中疑惑道:“此人与我见过?” 听到这话盛安瑶很是不解,难道陛下知道建王是太子血脉后会将皇位传给建王? 若如此那盛家岂不是遭殃了,这身世看样是不能拆穿了。 建王是太后的孙子,太后肯定是希望建王继承王位。 若陛下有子嗣那建王肯定没有希望,所以陛下为何无子嗣就不言而喻了。 盛安瑶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这太后看着与陛下亲厚,实际却如此狠毒。 盛安瑶正想着,突然萧琳琳不小心将酒撒到了她身上。 “哎呀,妹妹我不是有意的,你没事吧。”说着她便上手给盛安瑶擦身上的水渍。说是擦水渍其实那手在盛安瑶的身上摸了个遍。 盛安瑶刚反应过来,只见她袖口里关于建王身世的证据便掉落在地。 这……盛安瑶慌了神,连忙要将地上的信件捡起来。 “妹妹,这是什么你竟如此紧张啊。”萧琳琳抢先一步,将信件捡起。 “我能看看吗?”说着便要打开。 “别,那就是我平时写着玩的,难登大雅之堂。姐姐还是快还给我吧。”说着她上手去抢。 “那是何物啊?”皇后被这边的动静吸引。 “难道是妹妹给哪位情郎写的信吗?不会是檀世子吧,我看你们最近好像走的很近啊。”萧琳琳一脸坏笑道。 “姐姐说笑了,檀世子是何等身份,岂是我能高攀的。” “盛将军威名远播,他家的女儿怎能这般自谦啊。你若真对檀世子有意我可以替你跟陛下请旨啊。”皇后是真心觉得二人般配,才说出此话。 “回皇后娘娘,我也檀世子只是交好,并未私情,请娘娘收回成命。”盛安瑶吓得连忙跪地道:“我盛安瑶绝不嫁进皇室。” 此话一出盛夫人心中一沉,怎么能如此顶撞皇后啊。 “哦,盛小姐何出此言啊?是觉得我皇家儿郎配不上你吗?” 皇后面上并无变化,只是语气变得威严起来。皇后也无意为难盛安瑶,她只是好奇到底什么事能让萧琳琳费如此大的力气。 “是臣女无才无德,配不上檀世子。” “小女口无遮拦,请皇后恕罪。” 盛夫人也跪下求情,“臣妇教女无方,惊扰皇后了。” “哎呀,妹妹确实对檀世子无情,这信是写给浔世子的啊。” 萧琳琳打开了手中的信件,故作惊讶地大声喊了出来。 盛安瑶闻言连忙抢过信件查看,看过后只觉得天旋地转。 第16章 浔世子被赐婚了? 什么?这不是建王身世的证据吗?怎么变成了写给浔世子的情书? 其实萧琳琳也很意外,建王让萧琳琳想办法让大家都知道这份证据。 可她没想到竟会是情书,难道建王是要挑拨兵部尚书曹家与盛将军的关系?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原来你中意的是浔世子。那你为什么说出不嫁皇家这样的话?” 皇后命人拿过信件,不解地问。 “可惜,在狩猎场时陛下已经赐婚浔世子与曹尚书家的千金了。” 皇后有些同情道。 曹小姐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盛安瑶不禁发问,她没错过什么啊。 “狩猎场盛家三兄妹联合击杀的黑熊,其实它先攻击的是我。” 曹小姐慢慢起身娓娓道来。 “说来都是我不好,非缠着哥哥带我去打猎,可谁曾想竟遇到了黑熊。 幸亏浔世子及时赶到将我兄妹二人救下。但是那黑熊却逃跑却遇到了陛下是我们不知道的,对亏当时妹妹在,要不然我们曹家就有难了。” 说道这里她向盛安瑶深施一礼表示感谢。 “曹姐姐不必客气,护卫陛下是我们盛家的责任所在。” 盛安瑶心想:这浔世子真是准备得够充分啊,看骗不到我,就用同样的手段骗了曹雅竹。 “看来盛家妹妹是不可能原谅曹妹妹了啊。” 啊啊啊啊,这个搅屎棍。 盛安瑶恨不得给她一巴掌让她多嘴。 “请皇后明察,这封信并不是臣女所写。其实只要一比对字迹就知道不是臣女所写。” “是皇后娘娘,臣妇也能作证,这不是瑶儿亲笔,定是有人栽赃,辱我女儿清白。”盛夫人声泪俱下,“他们这是看我夫君不在家,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 “盛夫人何出此言啊,盛将军为国效力,我又怎能让你们母女在后宫遭人欺辱啊。” “信的事大家权当不知道,谁要是传出去毁了盛小姐的名声别怪我无情。”皇后正色道。 “是。”所有人都齐齐答道。 待宴席结束后,皇后单独叫了盛安瑶留下。 “臣女参见皇后。”景仁宫内,盛安瑶跪在大殿之上。 “快起来吧。”皇后说话很是温柔,语气中尽是疲态。 “你那信中到底写着什么,让萧小姐如此费心?” “其实是建王身世的证据。” 盛安瑶打算与皇后明说,只有这样才能将建王和太后扳倒,他们盛家才有活命的希望。 “你继续说。” “建王是先太子与老建王妃所生。” 这个消息吓到了主座上的人,她眼珠一转,心中已经有数了。 原来陛下无子嗣竟是因为她。 盛安瑶将周嬷嬷所说之事悉数告知皇后,又将心中猜想陛下无子嗣的原因说出。 “皇后娘娘,这一路走来臣女发现宫中所有嫔妃的宫殿都重新修葺过,是否太过奢靡?” “这都是母后的主张。难道,你觉得这宫殿有问题。” “臣女猜想,这后宫无子嗣的原因或许就在于这些新修的宫殿。” “好,你容我想想。”皇后面色更加难看。 她不敢相信陛下和她如此敬重的母后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情来,那可真令人胆寒。 回府的路上盛夫人还心有余悸。 “瑶儿,皇后娘娘没再说什么吧?” “没有,娘娘应该很伤心吧。” “那封信不是建王身世的证据吗?怎么变成了你写给浔世子的情书了?” “定是有人调包了。但是我也得感谢他,阴差阳错地救了盛家。” 调包信件的人应该就在自己身边,最有可能的人就是玲珑了。 她可能是要保护建王,日后好投靠建王。可没想到陛下如此敬重太后,竟能让太子的子嗣继位。 若陛下知道太后的所作所为还会怎么选? “是呀,我今天隐隐听着,陛下的意思是要传位于建王啊,要真那样我们盛家恐怕就完了。” “写信的人为什么偏偏选浔世子啊?” “多亏他选了浔世子,世子是陛下赐婚,定不会再娶你。若是真写了檀世子,恐怕赐婚的旨意就下来了。”盛夫人安慰道。 “来人呐,查,都给我查,到底是谁偷换了小姐的信。”盛夫人前脚刚踏进府门就开始发作。 “夫人,发生了什么事?”管家同禄见夫人回来如此生气,赶快小跑着来迎接。 “怎么了?这种吃里扒外的事情就发生在我眼皮子底下了,你是怎么管得下人。” “小姐进宫前所有伺候过的人都来前厅。” 夫人很少发脾气,这次管家也有些害怕,赶紧召集小姐房里的人来前厅。 “冬梅姐姐,这是怎么了?”玲珑趁乱凑到冬梅身边问道。 “你不知道,今天小姐险些被皇后娘娘打了。”她贴着玲珑耳边说着,脸上都是惊恐之色。 玲珑心底一喜,看样是她想告发王爷却上报了假的证据,被皇后训斥了吧,要不然夫人也不能这么生气。趁现在混乱,她从后面的狗洞悄悄地溜了出去。 盛府的前厅内站满了人。一眼望去却不见玲珑。 “小姐,玲珑跑了。”冬梅说着,悄悄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盛安瑶。 这边建王府内建王气地将屋内的茶杯碗盏全都摔了。 一名小厮来报:“王爷,有一位名叫玲珑的姑娘求见。” “滚,让她滚,什么人都敢来见我。” 建王怎么也想不通,好好的证词怎么就变成了情书。 “等等,你说谁?玲珑?让她进来。”建王突然想起来这个在寿安寺和他一起被强盗欺辱的丫头。她来找自己做什么。 “拜见建王。”玲珑跪在地上,面带喜色,“王爷,这个是奴婢从盛小姐身上换下来的您身世的证据。”说着她递上了一封信。 “哦?本王什么身世?” 小厮将信递给建王。 “奴婢说错了,这是,这是” 建王心里十分激动,赶紧打开信件,随后他怒意涌上心头,直接将信件扔在玲珑的脸上。 “贱人,竟敢戏弄本王。你三番两次地害本王好事” 玲珑很诧异,“这是王爷的身世啊,奴婢怕陛下知道后容不下王爷,才将信件调换的啊。” 她捡起扔在地上的信件,这哪是什么口供,这是盛安瑶写给浔世子的情书! “来人,把她拖下去打死。”建王怒不可遏,拍着桌子狠命喊道。 玲珑高喊着饶命,却没得到半点同情。 第17章 陛下为什么不赐死她 盛府这边。 “打死了?” “打死了,人进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没一会儿就抬出来扔乱葬岗了。”秋霜回到。 “打死就好,她个背主忘恩的东西。”冬梅附和着。 “周嬷嬷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福全一早上来说周嬷嬷和小娃娃已经送到郑瑞身边了。小姐为何不把郑瑞招到府上来?” “不必。” 盛安瑶想着,此次能替郑瑞保住母亲、侄儿已是不易,希望他以后改邪归正好好过日子。 宫里的消息迟迟未送来,盛安瑶却等来了一个坏的消息--盛将军遇袭了。 盛将军一行刚到边关,就被姑墨国偷袭。好在盛将军经验丰富,让盛安靖作为前锋部队先行出发,这才保住了大部队和粮草。但盛安靖却身中数箭,手下的将士损伤大半。 “建王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通敌。” 盛夫人拍案而起,“我就应该和他一起去,你爹也不知道能不能应付得来。” “先让父亲查查军队里的细作,再想办法找到建王通敌的证据。明日我就递帖子上去,看看能不能进宫去见皇后娘娘。” 这都过去好几日了,皇后那边还没有消息,再不想到对付建王和太后的办法盛家就完了啊。 帖子递上去四日盛家才得以进宫。 软轿停下,盛安瑶下了轿却有些懵。这哪是皇后的景仁宫,大殿的匾额上赫然写着御书房三个大字。 “公公,咱们是不是来错了地方。我要见的是皇后娘娘。” “这是上头的意思,我们也只能照办,小姐安心便是。”公公说完后恭敬地退下了。 难道陛下有意袒护太后。 恍惚间大殿内传来了争吵。 “陛下,我天儿才四岁啊,落入水中活活淹死。她身边的嬷嬷亲口承认就是她派人干的,陛下为什么不赐死她?” 皇后声音凄厉,高声质问陛下。 “那是朕的母后,即使真是她派人做的朕也不会如此狠心。现在就是几个恶奴蓄意挑拨再加上你自己的无端揣测罢了。” “陛下,那建王是太后的亲孙子,她能不为了自己的孙子谋划吗?” “母后待朕亲厚,定不会这样做的。你也累了,回去歇息吧。” 陛下言语中透着疲惫和无奈。 毕竟自己年幼时一直由太后抚养,虽然后来太后有了太子弟弟,但她对自己也是很好的。 即便她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母后应该不能的。 “宣盛安瑶觐见。”周公公走出殿内喊道。 盛安瑶走进殿内,殿内并没有十分华丽,简单地摆放着几张桌子,上面堆满了公文。 殿门和柱子上的漆都有些剥落了,显得十分破旧。 “臣女盛安瑶拜见陛下。” “起来回话,赐座。” 听到这话小太监赶忙拿来一个小圆凳让盛安瑶坐下。 “听说是你查出了建王身世?你很能干。” “陛下恕罪。” 盛安瑶吓得赶紧跪在地上,后背冒出许多冷汗。 “怎么,那个嬷嬷偏偏让你碰上了呢?” “臣女也不知。臣女击杀黑熊那日被建王绑了去,他口口声声说要置臣女于死地,您看臣女脖子上的疤痕就是他干的。” 说着盛安瑶抬起头来让陛下看清,过去这么久那疤痕还隐约可见。 “臣女为防建王再次追杀,便决定早些离开狩猎场。谁知道路上经过一个村镇,里面哭声四起。臣女进去查看后发现有人在屠村,好在路上碰见打猎刚回来的檀世子,才救下几户人家。经过一番询问才得知屠村的真正目的。” “你本可以私下告诉朕,你是怕建王以后报复你们盛家吗?” “陛下,建王虽是皇家血脉,但来路确实不明。若日后百姓议论起来有伤前太子声誉。先皇将他囚禁不也是这个道理吗。” “若陛下执意要立他为太子,臣女也无话可说。食君俸禄忠君之事,无论谁是太子我盛家依旧效忠陛下,佑我朝黎民平安,保一方太平。” “哎。” 陛下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知你盛家忠心,可太后,太后毕竟是朕的母后啊,她待我还是很好的。” “退下吧。” “是,臣女告退。”盛安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眼陛下。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两只凹陷的眼睛没有一丝生气。他应该也很无奈吧,身为帝王连崩溃的权利都没有。 第18章 太后往事 出了御书房盛安瑶坐着软轿被送往慈宁宫。 屏风后盛安瑶听着皇后与太后的谈话。 “陛下让你来送我?” 太后安坐在榻上,神情自若,优雅从容。 “母后,您怎么下得去手,陛下待您如生母般敬重。” 相比与太后的镇定,皇后显得有些激动。 “陛下让你来送我走吗?” 太后并没有回到,只是重复着刚才的问题。 “没有,陛下说让母后迁居行宫。” “他还是不够狠心啊,这样做皇帝可不行。” 太后听后并没有欣喜,眼底隐隐闪着泪光。 犹记得那一年的春天,积雪融化青草复苏,一年一度的皇家狩猎如期而至。 萧家三小姐策马扬鞭,驰骋在茂密的山林间。 林子里的鸟儿被她惊起,小兽也四处逃窜。 只见她身后跟着的男人,双手离缰手握长弓,即使马儿剧烈起伏对他也没有丝毫的影响。 随着弓箭的射出一只小鹿也应声倒下。 “太子好箭法。” 萧三小姐明眸皓齿,阳光下更加明媚动人。 “你可愿做我的太子妃?” 男人一时心动,竟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那就看您有没有这个本事啦。” 萧三小姐本就性格豪爽,如今正在兴头上扬鞭抽打马儿往更远处跑去。 “太子莫要再往前走了,前面危险啊。” 两人正在骑的兴起并未将侍卫的话放在心上。 临近傍晚远处传来轰隆隆的雷声,大雨伴着狂风卷积而来。 两人被困在一处茅屋里,浑身湿漉漉的。 好在屋里有些茅草和干柴,够他们凑合一晚。 就这样陛下赐婚于二人。 没几年太子继承帝位,太后以皇后无子为由为陛下充盈后宫。 其中一位苏贵人甚讨陛下欢心,诗词歌赋样样精通。 在她被宠幸的第二年便诞下皇子。 “你是嫡母,孩子就交给你抚养吧。” 某月的十五,陛下来到皇后宫中,将刚满月的大皇子交给皇后抚养。 大皇子的衣食起居皇后都格外尽心。 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能有孩子,这个孩子是她的依靠,是她的全部。 几年后,母亲进宫来看她,说是从外面带了些药来,说是能保他诞下皇子。 本来她是不肯的,可突然有一天陛下却说:“孩子终究是要跟生母在一起的。” 母亲的药确实好使,没过几个月她便有了身孕。 不久便诞下麟儿。 大臣纷纷上奏,请求陛下立嫡子为太子。 因此好多臣子被打入天牢,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 即使这样还是有很多大臣不计自身荣辱继续上奏。 陛下无奈只得立幼子为太子。 可能是因为药物的缘故,太子身子一直就不好。 再加上父皇的偏心,皇后每日郁郁寡欢。 太子渐渐的心思也重了起来,因此从小到大总是疾病缠身。 太子十六岁那年建王大婚,太子前去观礼。 那日几杯酒下肚太子便醉了。 下人将他带到厢房休息,说是里面备了佳人伺候。 再后来听说建王妃怀有身孕,建王来见皇后说了那晚发生的事。 这才知道太子房内的“佳人”竟是建王妃。 无奈,皇后派手下嬷嬷前去照料。 皇后与建王约定,由萧家出面联合大臣向陛下提议免除建宁三年赋税,准建王可招募五千私兵。 谁知道此事竟被苏贵妃知晓,她将此时告知陛下。 陛下盛怒之下将太子囚禁太子府,打死太子手下护卫。 与百官商议废黜太子。 太子是什么心性啊,他本就不受父皇宠爱,又经此一事不堪重一病不起。 一日在院中散心不小心落入湖中溺亡。 与他一起落入水中的还有大皇子的大女儿洛元霜。 “我恨啊,凭什么?他怎么就这么容不下我的儿子?” 说到这个太后声泪俱下,她双拳紧握突然面目狰狞道:“我要杀了他。” 正巧长白山进献东北虎两只,大皇子自请驯兽,待万寿节时作为贺礼为陛下祝寿。 万寿节这日两只东北虎在驯兽师的指挥下乖巧听话,钻火圈、过独木桥,引得陛下欢喜异常。 “大皇子深得朕心啊,为表嘉奖朕要立他为太子。” “谢陛下。”大皇子与苏贵妃起身谢恩。 “恭喜陛下,恭喜太子,恭喜苏贵妃。”大臣们纷纷送来祝贺。 “恭喜妹妹了。”皇后看着苏贵妃面带微笑,眼中却隐隐的都是杀意。 “这长白山的猛兽也不过如此嘛。” 说着,陛下起身朝虎笼走去。 “陛下,此凶兽怕是野性未除,陛下还是远离的好。” 驯兽女劝道。 “无妨。” 此时陛下已走到虎笼前,那老虎本来老老实实的趴在台上,不知怎地突然发了疯般向陛下扑来。 两只锋利的前爪出现在陛下面门,张着血盆大口,发出低沉的吼叫。 陛下蓦地向后一仰吓晕了过去。 陛下本就年事已高,再经此一吓身体愈发的不好了。 皇后酷爱骑马射箭,谁也不知她年少时便与驯兽女是好友。 自陛下生病后大皇子执掌朝政。 苏贵妃侍奉在侧寸步不离,可没过多久陛下就驾崩了。 大皇子顺利继承皇位。 有大臣上奏为何在苏贵妃的照料下先皇病情不好反而越来越坏直至病逝呢? 陛下亲查,从苏太贵妃送给先皇的药里查出来毒药,那药与先皇食用的长寿丸相克。 在大臣的逼逼迫下陛下不得已只能赐死生母,迎嫡母萧氏为太后。 “这就是你杀我儿子的原因?” 皇后掩饰不住心中的怒火大声质问。 “她能杀我的儿子,我为什么不能杀你的儿子?” “我要让她断子绝孙,永生永世不得好死” “哈哈哈。”太后仰天大笑,泪水顺着脸颊落下。 第19章 太后驾崩了 回盛府的路上盛安瑶想了很多。 太后父亲庆国公手握兵权。 苏贵妃乃苏夫子长女。 苏夫子为天下所有学子敬仰的文学大家,门生无数,凡入朝为官者大多出自他的门下。 这个男人娶了两个女人便一手握兵权一手得到天下学子的支持。 曾经那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约定在权利和野心面前不值一提。 这些女人的真心不过是他争夺帝位的手段,他何曾有过真心。 次日陛下下旨,建王久不回封地,特赐他与萧家长女萧琳琳回建宁成亲,即刻起程。 并赏下黄金珍宝无数,建宁免一年赋税。 太后因思念先皇与先太子过度悲伤,不日前往行宫调养身体。 这日清晨母子三人在正堂内叙话。 “母亲,现在各路藩王、朝中大臣都给陛下进献美女。咱们用不用也……” 盛安国试探着问母亲。 毕竟他家也没有什么美女,唯一的美女么,妹妹勉强算是吧。就这么想着他的目光投到了盛安瑶的身上。 盛安瑶已出落的亭亭玉立,圆圆的脸蛋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显得十分可爱,跟美貌还是差点意思。 再想想她拿起匕首击杀黑熊的样子,陛下见得到她应该会觉得后背一凉吧。 “你还是我亲哥吗?主意都打到我头上了。” 盛安瑶在他面前发起疯来。 算了算了,自己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这么疯的丫头恐怕嫁不出去了吧。 “你父亲在军中已经查出到建王通敌的证据,顺带还查出了浔世子的眼线。不日就会将人证物证送回圣京。” “至于美人就算了,咱们盛家最好还是不要参与这些事情。一个建王就整得盛家焦头烂额。” 盛夫人坐在正堂之上笑着看两个孩子吵吵闹闹,待他们嬉闹完才正色道。 “是,母亲说得对。大哥的伤怎么样了?” 盛安保十分生气,为什么三位哥哥都可以跟随父亲出征,自己却要留在家里。收到大哥受伤的消息后他恨不得马上冲去边境,助父兄一臂之力。 “并无大碍,但是跟随他的将士死伤大半。” “建王竟敢通敌。”盛安国一拳锤到面前的桌子上,顿时桌子被震出细细的裂缝。 “幸亏他跑得快,要不然我这就冲进建王府杀了他” “哥哥慎言,祸从口出。” 管家同禄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道:“夫人,宫里传来消息,太后驾崩了。” “陛下终究没放过她。”盛安瑶摇着头叹息道。 “好像不是陛下。听到这个消息陛下震怒,将太后身边的宫人全部关进了大理寺,下令严查。” “母亲,女儿跟贾知薇打听一下情况,毕竟他父亲是大理寺寺正,她应该能知道一些消息吧。” 说完便起身告退。 贾府里。 “我不嫁,我不嫁。你们就是逼死我,我也不嫁。” “要嫁,父亲就自己嫁吧。 哥哥说了那林平悠留恋秦楼楚馆根本就不是好人,他还有个外室。 母亲,这样的人你怎么放心我嫁过去啊” 屋里瓷器花瓶被贾知薇摔得粉碎。 “你就嫁了吧。本来说好要嫁的是三郎,可谁知他家竟攀上了国公府的小姐。 全圣京知道咱们与他家正在议亲,若你不嫁过去就怕坏了名声日后不好议亲啊。” “母亲,是他家言而无信,为什么要我承担这个后果啊。” “林家拿国公府来压咱们,你父亲一个小小寺正也无能为力啊。怎么说他也是与郡主定过亲的,咱们如此拒绝置得颜面与何地啊。” “母亲,您就忍心女儿跳进那个火坑吗?” 想到女儿今后的日子,母女俩抱头痛哭。 “夫人,小姐,盛小姐来了。”下人上前禀报。 “见过贾夫人” 盛安瑶在外面听了许久,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礼部侍郎林家那个不争气的三郎早几年就有了外室,圣京内没有人愿意将女儿嫁给他。 他们便假意约定贾知薇与他家小郎君定亲,实则将消息透漏出去说议亲的是大郎。 那林平悠大了她整整十岁,她怎么肯。 想来定是那外室有了身孕才着急娶亲的吧。 林家拿国公府来压她,使贾家进退两难。 “瑶儿你来了,你快帮我想想办法。”贾知薇哭得满脸泪痕。 “瑶儿你劝劝她吧,如果不嫁人以后她可怎么办啊。”贾夫人满面愁容。 “夫人,嫁人是女子一生的大事。 若真嫁得不如意,那就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现在知薇姐姐尚在闺阁您都不能护着她,这以后真受了欺负,您让她怎么活啊。” “那怎么办?你让我们怎么办啊?” “夫人,听您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啊。” “是,我母家是建宁的……” 贾夫人说道这里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盛安瑶微笑不语,毕竟是人家家事,说再多就不好了。 “我去与夫君商量,若真是嫁给林家三郎我薇儿这辈子就毁了。 若林家肯就此罢休还好,若不肯我贾家也不是吃素的。” 送走贾夫人,盛安瑶又开解贾知薇,“你父母也是没有办法,这身在朝堂不得不顾及国公府的威势,咱们做儿女的也得体谅。” “我都懂,就是那林平悠太不成体统了,我实在不愿嫁。” “妹妹,你今日来有何事啊?” “看姐姐今天心情不好,还是改日再说吧。” 盛安瑶欲言又止。 “是为了太后的事吗?”贾知薇压低声音说道。 建王和太后的事情她还是有所耳闻的,毕竟建王屠村陛下并未惩罚,太后莫名迁出宫去,萧琳琳又莫名对她百般刁难此事必有联系。 但其实细节却不得而知。 盛安瑶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她。 但是隐去了自己重生的部分,现在想起来全家灭门的场景她都心有余悸,不想贾知微跟着她伤心。 “女子自古就是他们男人争权夺利的牺牲品。 我不求嫁得一心人,只愿他能善待我就好。” “姐姐别说这伤心话,咱们的前程还是要自己争一争。” 贾知薇只是笑笑不说话。 怎么争?女儿家的命运不过是从一个院子被送进另一个院子。 即使进了皇宫也不过是院子大些,宫墙高些罢了。 “太后是被人毒杀的,那些宫人不论怎么拷打都说不知道。 父亲的意思下毒的人或许早就跑了,这些宫人可能真的并不知情。” “但是陛下龙颜震怒,必须要个结果出来,大理寺人人自危这才不敢上报。” “原来是这样。” 贾知薇伤心,盛安瑶一直陪着她直到傍晚才回家。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檀世子都等您好久了。” 冬梅在府门口等盛安瑶回来。 “你怎么不去贾府找我,省得让檀世子着急啊。” “檀世子说了,您与贾小姐交好您二人一定有好些话要讲,让我们不要去打扰您。” “小姐,建王死了。”冬梅此话一出盛安瑶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第20章 建王死了 “建王带王妃萧氏出门游玩,不慎失足落水淹死了。”冬梅继续说道。 从建王回建宁,盛家就一直派人跟着以防他做出什么不利于盛家的事。 “派去监视建王的侍卫怎么说?” “建王落水一事侍卫觉得甚是蹊跷。具体细节他们也不知道,他们赶到的时候建王已经死了。” 说话间二人已来到了前厅,只见母亲和洛元笙坐于堂上。 “参见世子殿下。”盛安瑶深施一礼。 “免礼,建王的事你听说了吧?”洛元笙开口道。 “是,刚听说了。” “陛下的意思是让你我二人前去建宁查明建王死因。” “他不是失足吗?”盛安瑶深感诧异,“谁敢在他的封地上动手?” “陛下觉得太后的死跟建王的死有关,让咱们一起都查了。” “瑶儿,你看看,这只信鸽很像你送给建王的那只。” 盛夫人让婢女将信鸽交给盛安瑶。 盛安瑶将信鸽腿上绑着的字条打开,上面却一个字都没有。 她很是不解,他都死了还有时间恶作剧? 她不知道其中的含义,只能将字条收到。 “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你先收拾东西,明早卯初我在南门等你。” 说罢便起身告辞。 “瑶儿,你此次前去会不会有危险啊。他死不足惜,你要是不想去我现在就上奏陛下。” 盛夫人是不希望她去的,一是路途遥远,一定会有很多危险;二是她与洛元笙男未婚女未嫁的,单独在一起难免遭人非议。 “母亲,您放心。贾知薇应该也要回建宁,女儿叫上她一起。” 盛安瑶将今日贾府之事说于母亲听。 “自古女子出嫁就是很重要的事,贾寺正有些着急了。” “你快去安排人通知贾府一声,正好贾夫人娘家在建宁,你们一同去我还放心些。” 次日清晨。大街上冷冷清清的,只有早餐铺子的叫卖声。 盛安瑶坐着马车前往南门与洛元笙汇合。 “瑶儿。” 她掀起马车的帘子往外望去,只见贾知薇带着贴身侍女静儿向她这边走来。 “知薇姐姐,快上来。”盛安瑶高兴地冲她摆手。 第一世她们无话不谈,只因为建王二人才产生嫌隙。 在盛安瑶这里算起两人已经好久没有这么亲密的出游了,她很珍惜这次机会。 “伯父知道你去建宁吗?” “不知道,我是偷偷跑出来的。” 不知何时洛元笙来到了马车旁,听见贾知薇是偷偷跑出来的他脸上闪过一抹笑意。 随即正色说道:“没事,我派人和你父亲说,我亲自送你去建宁他应该能同意。” “多谢世子殿下。” 贾知薇第一次见到檀世子。 只见他一身青衣,骑在马之上,手持长剑,五官俊美,温文尔雅。 不知为何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一股凄凉之意涌上心头,她只觉得心脏狠狠地痛了一下,泪水竟不知不觉地留了下来。 盛安瑶吓了一跳连忙柔声问道:“薇姐姐,你怎么哭了啊。” 继而转头又对洛元笙说:“就怨你,你吓到姐姐了,还不快道歉。” “贾小姐恕罪,檀某不是有意的。” “无妨,吓到檀世子了。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 她拭去脸颊上的泪水接着说道:“咱们还是快些赶路吧,我怕父亲发现再把我抓回去。” 一行人出了城门赶往建宁。 渐渐官道上行人多了起来,盛贾两位小姐在车里聊得很是开心。 “要歇一歇喝点水吗?”洛元笙问马车上的人。 “这才刚出来一个时辰就休息啊?” 盛安瑶觉得他也太小瞧自己了吧,虽然自己久在深闺但毕竟是将门之女,骑马射箭不在话下,这点路程根本不算什么。 “瑶儿,别这样和世子讲话。” “世子,您骑马累了吗?需要歇一歇吗?” 贾知薇探出头看着马上的檀世子道。 “我不累,主要是怕小姐不长出门受不了颠簸。” “啊,原来不是问我啊。姐姐,人家是问你呢。”说完盛安瑶捂嘴坏笑起来。 真是好久没这么开心了,她从重生就一直在为盛家担心,现在终于能放肆地大笑了。 “瑶儿,你别胡说。”贾知薇脸羞得通红。 “贾小姐不用那么客气,叫我洛元笙就好。” “叫我洛元笙就好。”盛安瑶重复着。 “话说咱俩认识这么久,你怎么不让我叫你洛元笙啊,哼。”两人被盛安瑶调侃得很尴尬…… 就这样一行人一路说说笑笑赶了五日的路程。 “世子、小姐,前面就是豫州了。咱们在这休息一日吧。”洛元笙的护卫罗斌说道。 “好,你派人先去找家上好的客栈,让知薇……”洛元笙觉得这样叫有些失礼连忙改口道:“让贾小姐和盛小姐好住得舒服些。” “是。” 几人在一家名叫悦来轩的客栈住下。 “好几天没好好吃一顿饭了,今天可得多吃点。” 盛安瑶让店小二把招牌菜都上一遍,她今天要吃得饱饱的。 “听闻贾小姐精通断案。” 洛元笙看着贾知薇问道。 “只是略微知道些。我只是从小就喜欢这些,父亲总给我拿些陈年旧案来读,也不算精通。” “正好贾小姐跟我们一起去应该能帮上忙,不知道小姐可否有时间啊。” “真的可以吗?我还没办过案呢。” 以前都是在案卷上看,这次能亲临现场她想想就觉得兴奋。 “我带你去。”洛元笙眼角含笑注视着贾知薇。 “菜齐了,各位慢用。” 店小二的话打断了这片暧昧的气氛。 第21章 你有帮手啊 “大家来评评理,这人怎么吃饭不给钱啊。” 远处店小二揪着一位书生的衣领。 远远看着书生骨瘦如柴,面黄肌瘦,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所致。 “我是没钱,可是我可以在你这打杂还钱啊。”书生说道。 “你这不是吃霸王餐吗?我们店里不缺杂役,你快把饭钱结了吧。” “您就行行好吧,我上京赶考,刚来这没几天钱就被人偷走了,我实在太饿了才出此下策的。” “要不这样,我这里有幅字是我自己写的,您看看能不能顶饭钱。” 说着书生从箱笼里拿出一幅字来。 “好字啊。”“真是好字啊。” 打开来只见上书: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出自北宋张载《横渠语录》) “我不识字,也看不懂你这写的什么。你快给我钱吧。” “谁要觉得你字好就买了去,帮你把账结了。” 店小二看看四周围观的人群。 刚刚还在夸字好的人却都不说话了。 “我看看。”盛安瑶拨开人群走了进来,“字是挺好。”她其实也看不懂,只是觉得比自己写得好多了。 “小姐既觉得好那就买了去吧。”书生连忙说道。 “不买,我又看不懂,我要它干嘛。” “他吃了多少钱的东西,我帮他付了” 身后有女声传来,原来是贾知薇。 她不忍心读书人被如此作践才出来帮他解围。 “姐姐。”盛安瑶刚要说什么就被贾知薇打断。 “说话算话?”店小二确认道。 “本小姐一向言出必行。” “二两银子。” “多少?”贾知薇很是震惊,转头看向书生道:“你吃什么了?这么多钱,难道你家是黑店?” “小姐可别瞎说,他把我这的好酒好菜都点了一遍,您自己看。”说着指向一旁的桌子。 只见桌子上摆满了盘子,每道菜都吃得精光。 “把字还给他吧,钱我出。” 贾知薇虽然心疼,还是交出了银子。 回到座位上盛安瑶摇摇头说道:“姐姐,你可真好心。” 两位小姐都是头次出门,所以对什么东西都兴致盎然。大包小包地买了好些玩的。 “咱们要不回来再买吧。” 洛元笙真是逛累了,这两个女人啊,逛起街来可真有精力。 “好吧,反正回来的时候也路过这里。到时候给嫂子们多带些好玩的回去。” 盛安瑶说着一手拿着糖人,一手拿着糖葫芦转身要往客栈走。 “那人。” 一旁的巷子里有两个身影特别熟悉。 洛元笙一瞧原来是客栈里吃霸王餐的书生和店小二。 “疼疼疼。” 罗斌上前一把薅住书生的脖领子,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店小二吓得拔腿就跑,没跑几步就被洛元笙抛出的剑挡住了去路。 那剑深深地插在一旁的墙壁上,店小二腿一抖就跪下了。这要是失手插在他身上能直接把他刺穿。 “大侠饶命啊,这都是他的主意。” 店小二吓得把什么都说出来了。 “你瞅你那个样子。” 书生鄙夷地看着店小二。 “你们要做什么?”又挣开罗斌的手,正了正衣领,头一昂说道。 “你怎么好意思呢,书生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竟然做这等龌龊之事。”罗斌说道。 “钱是那小姐自愿给的,我又没逼她。字也是她自己不要的,与我何干。” “你这就是利用别人的善心。” 罗斌气得伸手就要打,可还没等拳头落下眼前就出现了几名壮汉。 “嘿,你小子还有帮手啊。” 第22章 此地不宜久留 二话不说几人就冲了上来,直奔洛元笙身后的两位小姐。 “世子快走。” 罗斌挡住壮汉,让洛元笙带着两位小姐先走。 不等他们反应几名壮汉齐齐冲了上前来。 只见罗斌当胸一脚将一名壮汉踢翻在地,转身回旋,单腿横扫将一左一右两名壮汉鞭扫倒地。 这边一人趁他不备来到盛安瑶身前,他刚伸手要抓却被鞭子缠住手臂,盛安瑶稍一用力那人的胳膊就脱臼了。 只见软鞭翻飞将眼前的几人打得惨叫连连。 几人见情形不对转身就跑。 这边书生和店小二早就没了身影, 他们只以为是书生的帮手并没有上前去追。 就是几两银钱的事不必大动干戈。 几人回到客栈准备早点休息,这几天一直在路上睡得很不舒服。 盛贾二人还是睡一间客房,两个人一路走来有说不完的话。 眼看接近亥时了两人才睡下,第二天巳时两人才醒。 秋霜伺候二人洗漱、穿戴完毕后,洛元笙敲门来送早餐。 “你起得早啊。”盛安瑶招呼道。 “你们也饿了快尝尝。昨晚睡得如何啊。” 说着他端起粥递到嘴边刚要喝,只听门外小声传来一句:“小心有毒。” 洛元笙立刻警觉起来,“谁?” “是我,白言。” 门被人推开,门外的人走了进来,原来是骗了二两的书生。 “有毒是什么意思?” 贾知薇拔出银簪放入粥中,不一会儿就见银簪发黑。 白言悄声说道:“我刚才看见有个人鬼鬼祟祟地,往锅里不知道倒的什么。” 盛安瑶看着发黑的簪子眉头紧皱,“这为什么会有人投毒啊?” 洛元笙想到什么问道:“昨天巷子里那几个壮汉是?” 书生一脸茫然,“啊?不是找你们寻仇的吗?” “不好,快走。” 说着起身抓起贾知薇的手就往外走。 几人只觉得晕晕沉沉,一股困意袭来还没走到门口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几人已不在客栈,盛安瑶挣了挣发现手脚都被绑着。 身上却没有痛的地方,好在没有受伤。 见几人醒来,蒙面之人走到三名女子面前说道:“你们谁是盛安瑶。” “我是。”秋霜开口道。 蒙面人看了看她,“你真当我傻啊,你穿的啥,那两位穿的啥。” 蒙面人将剑指向秋霜的脖子,“说不说,不说我就杀了她。” “我是。”盛安瑶答道。 “听说你收到了建王的信?” 建王的信?那张空白字条吗? “是。” “交出来,饶你不死。” “不在我身上,在我的包裹里。” 蒙面人将他们的东西一起都带了来,就怕东西不在他们身上。 “胡说,我都翻遍了什么都没有,说到底在哪。” “那么重要的东西我能随便放嘛。我当然是放在隐蔽之处了。你将我松开,我给你拿。” 蒙面人倒是听话,命人松开了盛安瑶。 她快速地伸手掏出腰间软鞭,用力一挥。 谁知这鞭子竟毫无反应,越使劲越觉得手臂无力,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蒙面人讪笑道:“别白费力气了。” 他们当然是有所准备的,本想在粥里下药毒倒他们却没想到会有人通风报信,只能对他们下了迷药。 那药能使人武功暂无,越想用力越没有力气。 蒙面人讪笑一声开口道:“你最好给我乖乖听话,否则别怪我无情。” 说着他抽出了手中的剑,指向秋霜。 “快点,不然我杀了她。” “小姐,别听他的。” 秋霜刚说一句话,那蒙面人就用剑划破了她的肌肤,渗出一丝血来。 “你别伤害她,我找给你就是了。” 纸条确实不在盛安瑶身上,这一路她与贾知薇就在研究它的秘密。 贾知薇看过不好破案的话本,用神秘药水在纸上写字,再用水一泡或者用火一烤就能显出字来。 但是她们二人试了各种方法,都没看见一个字。那纸条都让她俩霍霍的不成样子,交出去也无妨,保命要紧。 她将纸条交给蒙面人,那人接过纸条很是疑惑,就为了这脏兮兮的东西? 打开里面却一个字也没有,“竟敢耍老子。” 说着他举起剑就要杀了离他最近的贾知薇。 第23章 险些遇害 剑刚要落下就受到了阻力,只见一把剑将他挡住,震得他虎口生疼。 蒙面人厉声喝道:“你是何人?此事与你无关,休要多管闲事。” “四哥。” 盛安瑶见到盛安国在这里很是意外,当初他要一起来,母亲并未同意。 “原来是一伙的。” 四五个蒙面人齐齐向他袭来,只见他剑气横扫,刀光闪烁,招式凌厉,竟将几人逼得连连后退。 几人见不敌对方转身仓皇而逃。 “四哥,应该抓一个审一审的。” 也不知道几人有没有同伙,这一次侥幸逃过了,下一次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那我现在就去。”他转身要去追那几人。 “别追了,他们不会说的。” 洛元笙在后面劝道:“一看他们就是受过训练的,抓来也无济于事。” “这个混蛋,死了也要给我找麻烦。他为什么给我发这个东西?” 盛安瑶气得只想爆粗口。 “或许他的本意就是要让这帮人追杀你呢。”洛元笙解释道。 “他就这么恨你吗?” 贾知薇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 重生之事盛安瑶真的不想再跟更多人提起,免得他们跟着伤心。 “那这些人的背后是不是就是杀建王的凶手啊。” 种种迹象表明就是凶手所为。 他怕建王将自己的身份透露给盛安瑶,所以才会沿路追杀。 “不管这么多了,咱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免得他们再集结人手杀回来。我们武功还没有恢复,你一个人够呛能护住这么多人。” 盛安瑶牵起贾知薇的手就要往外走。 “啊啊啊,吓死我了。” 众人闻声转头查看,原来是二两书生白言。 他早就醒了,趁对方不注意缩在角落里。 这事本就与他无关,但是他通风报信,坏了对方好事他怕遭到报复,所以偷偷躲了起来。 “他们把你也抓来了?” 洛元笙看着角落里可怜兮兮的白言说道。 “还是要多谢你告诉我们粥里有毒之事。” 贾知薇深施一礼。 罗斌上前解了他的绳索。 “不用谢,我白言是正义之士,路见不平必然拔刀相助。” 说着他做着把刀的动作,接着嘿嘿一笑,“当然也是要还你们人情,我可不白拿你们钱的。” 这白言是进京参加会试的。 本朝会试定于八月,每三年一次。由礼部主持,尚书以下副都御史以上官员监考。 他因家境贫寒,只能边赚钱边赶路,这一路坑蒙拐骗的也不知道骗了多少人。 贾知薇觉得这样的人不配做官,清正廉洁才是为官之道。 盛安瑶却不这么觉得,官场讲究随机应变,人情世故。他若不这样可能连进京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饿死在路上了。 白言乃黔中人士。 黔中已连续两年大旱,农民颗粒无收。这两年里朝廷倒是发了不少赈灾粮,但是到百姓手中所剩无几。 黔中尸殍遍野,贪官污吏盛行。白言励志定要高中,待到殿试之时将黔中之事告知陛下。 几人知道后很是赞同白言所行之事,拿出些银两给他做为进京的盘缠,约定等回京再叙。 路上。 “四哥,你怎么在这。” “母亲不放心你,让我暗中保护你。都怪我一时疏忽害你差点出事。” 其实盛安保跟着他们一起出了圣京。 那日见他们在巷子内与几名壮汉发生冲突,他便跟踪壮汉,看是否能发现幕后之人。 谁知竟让贼人有可趁之机,不仅对方底细没查到,连自己妹妹也身陷险境。 盛安瑶觉得这一路都有再发生危险的可能,得尽快赶往建宁才好。 几人连夜奔袭,马不停蹄赶往建宁。 数日后安全到达建宁,远远地便看见城门之上挂着白幡。 几人进城后,贾知薇先去拜见舅父。 盛安国还是在暗中保护他们,这样一明一暗以便行事。 盛安瑶与洛元笙等人前往衙门了解情况。 盛安瑶坐在马车里,洛元笙骑着马走在前面。 郡守卫青云带着衙役等一干人等在衙门之外。 待洛元笙走到面前,卫青云连忙上前施礼道:“世子,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本以为您带着两位小姐赶路总会慢些。” 圣安瑶从那车上下来走向卫青云问道:“你怎知车内是两位小姐?” 卫青云见到盛安瑶先是一愣,神情复杂随后开口“这位小姐便是盛将军之女吧。” “正是。见过卫大人了”盛安瑶微微俯身见礼。 洛元笙见状并不言语,下了马直奔府衙而去,“建王的尸首现在何处?” “禀世子,建王的尸首已葬入王陵。” 卫青云紧随其后。 “你不知本世子要来调查建王之死?” 洛元笙满身怒气瞪着卫青云说道。 “禀世子,我们已经调查过了,建王就是马受了惊,连人带车一起落水中,此事与旁人绝无关系。” “是有很多人亲眼所见,下官并无虚言。” 卫青云一副任你怎么查也查不出凶手的表情。 “有许多人看见?为什么他们不施救?” “啊……”卫青云支支吾吾的道:“可能是他们并不识水性吧。” “哦?那你的意思是让本世子就这样禀报给陛下?” 第24章 琼楼花魁 将案卷呈上来本世子要亲自过目。” 郡守将二人带到二堂,并命人把建王的案卷拿来。 “卫大人在建宁做了多少年官啊?” 盛安瑶问道。 “也没多久,也就十余年吧。” 卫青云昂着头略显骄傲地说道。 “建王始终不在建宁,这里怕是全都由大人做主了吧。真是辛苦大人了。” “不敢当,不敢当。食君俸禄忠君之事,即使建王不在我也要做好为下官的本分,下官是陛下的臣子。” 卫青云好像听出了盛安瑶此话的深意连忙解释道。 衙役将建王的案卷送来,洛元笙翻看案卷后并未说什么。 “世子和小姐是不是饿了呀。我这就命人带您去用饭。” “卫大人有事你就先忙去吧,我们这里不需要你照顾。” 盛安瑶有事要与洛元笙商议所以急忙赶走卫青云。 “怎么样?” 卫青云走后盛安瑶赶紧来到洛元笙身边,拿起案卷翻看,“这毫无漏洞啊。证人供词全部完整无误让人找不出一点错漏。” “是呀,未免避免也太过完美了。” “看样子,他是不会配合我们了。” “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做?开棺验尸吗?建王已经被葬入王陵,想必这帮人不会轻易让我们开棺吧。” 盛安瑶很是不解,这些人为什么要阻拦自己查案,难道背后有什么秘密? “不急。等明天。咱们先去见见证人。” 洛元笙指着眼前的饭菜又道:“你不是饿了吗,咱们先吃饭吧。” 饭后二人一同召见了证人,证词与案卷记录毫无出入。 这都过去多久了,几人证词竟一字不差。 二人觉得很是蹊跷,但也没办法只得放他们离开。 盛安瑶去李府接贾知薇回来,等到开棺的时候,还指望着她帮忙验尸呢。 洛元笙则带着罗斌在建宁城内四处逛逛。 二人逛累了便在一处街边小店歇脚。 这一趟下逛来只见建宁城内一片祥和,百姓安居乐业。 足以证明卫青云还是有所作为的。 所以建王回到建宁,最不希望他回来的应该就是郡守卫青云了。 所以他猜想此事和卫青云定脱不了干系。 “听说琼花馆的玉柔姑娘要举办比武大会。” 洛元笙二人正商量着接下来的计划,突然被边上百姓的对话吸引。 “是呀。这玉柔姑娘我还见过一次呢,那真是柔若无骨,千娇百媚啊。” 另一位男子回道:“听说建王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见了她。那可是从圣京回来的大人物啊,什么样的美人儿没见过,不还是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吗。只可惜,唉。” “可惜建王命薄啊,这美人儿还没入怀就死了。” “嘘。”一人做着噤声的手势道:“这种事咱们可别瞎说。” “怎么,王兄难道知道什么内情?” “内不内情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建王回来了,有人的地位就不保喽。” 这个王姓男子举起酒杯神秘一笑一饮而尽。 “算了不说他了,这种事不是咱们老百姓能管的。只是可怜他全家都死了,没人能替他伸冤呐。” 这名男子突然感慨起来。 这卫大人也挺好,政治清明、为官清廉。 建王听说是从圣京赶回来的,那肯定是做了错事啊。 这样的人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人,万一残暴冷血滥杀无辜可怎么好,死了就死了吧。 他们这番话倒是和洛元笙的想法不谋而合。 “诶,你们是不是在说花魁玉柔姑娘啊?” 罗斌端着茶碗凑过来问道。 “你也知道?”王姓男子道。 “玉姑娘大名谁人不知道啊。就是不知你说的比武大会是?” “对,王兄你快给我们讲讲。”另一位男子说道。 原来这琼花楼是建宁最大的花楼,楼内女子多才多艺,相貌品行都是举世无双。 就连洒扫的丫头都眉目清秀惹人喜欢。 这建宁的达官显贵、富家子弟几乎都光顾过。 花魁玉柔是几年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她一来整个楼里的人都黯然失色。 但她只卖艺不卖身,就连建王都没有俘获她的芳心。 就算这样权贵们也愿意为她一掷千金。 近日不知为何她突然兴起说要办比武大会,谁能获得魁首便满足他一个心愿。 但是消息极为隐蔽,只在权贵之间流传,像他们这种平民百姓连见她一面都难,还妄想参加比武大会。 那王姓男子也只是见过她背影就对其念念不忘。 “那怎么才能参加比武大会?”罗斌问道。 “你?还是算了吧。比武大会需要请帖,这帖子现在黑市都卖到一千两白银了。” “啊,我就是问问,这么贵我可买不起。” 罗斌尴尬起身回到座位上。 “世子,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洛元笙是想去,但是又怕贾知薇误会便道:“咱们先去李府拜见贾知薇的舅父吧。” 罗斌从小就跟着檀世子,自然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不怀好意地笑道:“是,得通知一下贾小姐。” 洛元笙给了他一记爆栗,让他胡说。 第25章 圣女 李府内。 盛安瑶被贾知薇带到内宅,两人说着在府衙发生的事。 随后又将建王的案卷交给贾知薇查看。 “这未免也太严谨了。连几时出门,几时宴请,与谁喝酒都写得一清二楚。这一看就是有人监视啊。” 贾知薇见过不少案卷,都没有此份详细。 “是呀。怎么有这么细致的案情记录,分明就是有人事先安排的。” “那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开棺验尸。”盛安瑶一字一句地说道:“但是建王已被葬入王陵,卫青云恐怕不会轻易让我们开棺。” “这么早就下葬肯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想被咱们发现。” 二人商议着却迟迟没有结果。 不久便有下人来报,“小姐,有位自称洛元笙的公子求见老爷。老爷让我来叫二位小姐过去。” 二人相视一笑,贾知薇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他竟没有自报身份而是以小辈之礼求见,这份心意贾知薇是懂的。 前厅李府老爷李明川接见了洛元笙。 虽然他没自报家门,但是从他的言行举止来看也不是常人。 而且贾知薇也曾告知此次回建宁是与檀世子一路,这么看来此人便是世子了。 他不愿拆穿只是配合着不声张,二人聊着卫青云做官这些年里所做的政绩。 “檀世子。”贾知薇躬身行礼道。 李明川假装大吃一惊,赶忙从主位上下来行礼。 “贾小姐客气了,这以后要还这么见外的话恐怕行事多有不便啊。” “不可,在外礼数不能废。” 李明川可不希望他俩走得过近,免得旁人知道了说闲话。 妹妹此前特意写信来说明贾知薇来意。 她如今圣京已经不好说亲了,这来了建宁再被人抓到把柄说三道四,以后怕是在这里也不好议亲了。 而且这檀世子是陛下看中的人,万一将来赐婚…… 不说别的,这要是赐婚给盛安瑶那薇儿该多伤心啊。 所以现在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李舅父客气了。” 洛元笙这点事还是懂的,自古女儿家的清誉最重要。 “本世子此次前来是想问问琼花楼花魁玉柔姑娘的事。” 洛元笙尴尬开口。 “怎么?世子也同建王一样,刚来建宁就迫不及待想抱得美人归啊?” 李明川很是生气,果然这男人靠不住。 “李舅父误会了。是听说玉柔姑娘要举办比武大会,我想问问大人能不能弄到请帖。” 洛元笙慌忙解释道,可千万别误会啊。 “哦?听说比武大会魁首能与玉柔共度良宵,世子是……” “大人真的误会了。我是要调查建王之死,听说建王死前见过玉柔姑娘,所以我才想见见她问问情况。” “啊,原来是这样。”李明川点点头道。 完了,真的解释不清了。 “还有一事。” 算了算了说正事要紧,贾知薇会懂他不是那样的人的,洛元笙这样想着。 “我想开棺验尸,可否请贾小姐与我一同前去。” “世子是怕仵作有问题?” “是,贾小姐精通此事,就在旁边看着就好,不必亲自动手。” 贾知薇是肯定要去的,她只是在书本上看,早就想亲自去现场看看了。 她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求着道:“舅父,你就让我去吧。我保证不胡来,就跟着瑶儿妹妹,好不好。” 其实他还是想让贾知薇与檀世子多接触的,看这样这两人应该是有情的。 万一此事办得好,陛下知道有薇儿的功劳便同意了婚事呢。 “去吧,但你要注意安全。” “多谢李舅父。”洛元笙赶紧深施一礼以示感谢。 “大人,我刚才来看见一位大师,可是府里出什么事了吗?” 洛元笙来时李明川正与建宁人人敬仰的圣女叙话。 此女人呼风唤雨、医术、占卜无所不能,在百姓心里名望颇高。 马上是一年一度的祭祀大典,祈祷今年风调雨顺。 圣女此次前来是与李明川商议祭祀事宜的。 李明川是建宁首富,每年都是他出资赞助。 毕竟他家的生意、田地比较多所以更为依赖。 盛安瑶听闻建宁还有此等人物甚是高兴。 想要开棺验尸必须要有百姓的支持,之前她还愁如何进行,现下便有了主意。 “劳烦李舅父带我等去拜访圣女吧。” “盛小姐为何要见圣女?” 盛安瑶将计划全盘托出,几人觉得可行。 第26章 天谴 唯有李明川心有不满,毕竟是祭祀若真出了事影响了生意怎么办。 “李舅父放心,待事成回京述职时本世子定将李舅父善行告知陛下。” 盛安瑶听到后偷笑,这洛元笙是威逼加利诱啊。 用世子的身份威胁,又用以后的圣恩利诱,不亏是他啊。 李明川稍作思考,便同意了盛安瑶的提议。 一行人前去拜访圣女,商量对策。 “大夫,你快给我看看吧,我这是怎么了?” “先给我看吧。”“先给我看。” 一家医馆内,好几个人围着大夫吵道。 那大夫起身查看,只见他们身上、脸上都长着密密麻麻的红疹。 又给他们把了脉,从脉象上看几人都没有问题。 “你们没病啊。”大夫擦了手以免传染。 “那我们这是怎么了?”为首的男子问道。 “这,老夫不知。你们最近有没有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没有。”众人纷纷答道。 “我一早起来就发现了,起先并未在意,谁知竟然越来越多。” “是呀,我还说是不是过敏呢,但是这东西不痛不痒,就是看着膈应人啊。” “那玩意能传染。” 一旁等待看诊的病人大喊道。 他来的时候身上并没有红疹,只等了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了。 “你们快些回家吧。” 其他病人都害怕起来,都起哄着撵他们走。 “不行你们去问问圣女吧。” 医馆内有人提议,人太多根本没人注意到是谁说的。 众人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到齐齐往圣女住处赶去。 这人群浩浩荡荡,原本只三五个人,等到了地方已经有十多个人了。 “求见圣女。” “请圣女出来救救我们吧。” “圣女。” 一群人在门外叫喊。 大门被人从里面缓缓打开。 只见一女子头戴帏帽,手拿拂尘站立于大门正中间。 她扫了眼门外众人,语气略带惊讶的说:“血疹?” 众人一听脸色大变。 血疹他们是知道的。 相传那年我朝萧老将军奉先皇之命攻打新罗。 萧老将军神兵天降所向披靡,不久便大胜新罗。 带兵回京途中士兵就是感染的这个病,全军上下无一幸免。 先皇派人查探才知,萧老将军攻入敌城后竟然带兵屠城。 全城百姓无一幸免。 所有人都说这是天谴,是上天的惩罚。 为表歉意,先皇特将自己与苏贵妃的爱女永平郡主,也就是当今陛下的亲妹妹嫁与新罗王以平天怒。 不知是不是先皇的诚心打动上苍,士兵们的红疹同时消失了。 从那以后人们就称这种病为血疹。 “是天谴。”人群中有人喊道。 “是呀,这肯定有冤情啊。” 众人议论纷纷。 只见圣女抖动拂尘。 众人只觉浑身舒畅,精力充沛,再看看对方血疹竟然消失了。 众人齐齐跪地感谢。 “血疹只是诸位可别再提了,当今陛下英明神武,哪能有什么冤情啊。” 圣女留下此话便转身离去。 “冤情可不就有一件,那建王是怎么死的现在都不知道呢。” “不是说淹死的吗?” “怎么早不淹死晚不淹死,偏偏回建宁死了。” “是呀,这么说还真是蹊跷啊。” “郡守说的那几个证人我是认识的,他们说他们去的时候马车已经掉进河里了。” “那就是郡守找的假证人呗,” “你们快别说了。” 这几日百姓之间流言四起,议论纷纷。 府衙内。 郡守卫青云皮笑肉不笑地与洛元笙说道:“世子好手段啊。” “卫大人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啊。” “世子真不明白也好,加不明白也罢。弄出这么多事来无非就是想开棺验尸。”卫青云亦然一副破釜沉舟的姿态,“毕竟死者为大,建王乃我建宁之王,我等定不会让他死后受此等羞辱。” “怎么?大人还能只手遮天不成。” 洛元笙心说:这老狐狸倒是挺冠冕堂皇的啊。 第27章 开棺验尸 祭祀当天,全城百姓几乎全聚于此,场面盛大。 圣女站在祭台之上,口中念念有词挥舞拂尘。 百姓齐齐跪拜,十分虔诚。 最后一步则是圣女乘船祭牲,就是将牲口投入江中,以保一方水土。 此船船身不大不小适中,船中有一头绑着的牲口和几名壮汉。 圣女登船,行至江中挥舞拂尘念道:“神明在上,请受牲口之礼,愿五谷丰登,风调雨顺。” 说到这里几名壮汉将牲口投入河中。 “以此赤诚之心,献于天地神灵。” 以此祭祀结束,众人驾船返回岸边。 可刚行出不远船身倾斜,不知为何船竟要翻了。 几名壮汉纷纷落入水中,好在这些人都会水没有受伤。 岸上的人都慌了神,这什么意思?神明不接受供奉吗? 这真是前所未有啊,百姓吵吵嚷嚷乱作一团,只能焦急地寻找着圣女。 但见圣女轻轻一纵,腾空跃起,蜻蜓点水般从江中飞来。 众人见此纷纷跪拜,这真是神女啊。 圣女上岸后直奔祭台,她割开手掌的皮肤,血一滴滴渗进香炉之内。 “以吾之血祭天地,神灵在上护我建宁子民……” 话还没说完只见祭台燃起熊熊烈火。 百姓还没反应过来,一瞬间祭台上所有的东西都化为灰烬。 圣女端坐正中周身火光环绕犹如升仙一般。 口中却吐出一字,“冤。” 见状百姓一时间以为自己见到了神灵,赶紧跪拜祈求保佑。 圣女提高音量又喊一字“冤”然后就晕了过去。 她是很愿意配合的,这一番操作下来百姓可就真当她是神灵,以后更虔诚了。 自此建宁城内众说纷纭。 有担心神灵降罪的,有说圣女飞升的,说这是圣女在渡劫的。 不知是谁带头说起了建王之事。 有人就说神灵借建王之事与圣女沟通,让她惩恶扬善,为建王主持公道。 “不能让建王枉死,毕竟他也是建宁的王,总得有一个说法啊。” 有人喊道。 “实在不行就开棺验尸吧。”听到这话没人敢接话。 “还建王一个公道。” “验尸,验尸,验尸。” 百姓们齐声喊着。 远处的高楼之上,卫青云观察着这边的动静。 他冷眼瞧着那几个喊声最高的都是陌生面孔,他招呼手下衙役,“把那几个人给我抓回来。” 定要看看问问他的幕后指使是不是檀世子,这煽动民愤,装神弄鬼的,自己定要向陛下参他一本。 眼见官兵越来越近,有人喊道:“官府来人了,快跑啊。” 人群四散逃开,哪还能找到那几个人的身影。 洛元笙动作倒是快,以圣女的名义让百姓们签请愿书。 他带着请愿书来到县衙找到卫青云道:“卫大人,可否行个方便啊。” 那欠揍的样子,卫青云也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他哪知檀世子有这等通天的本事。 无奈只得同意。 盛安瑶提议带上圣女一起去,万一那天卫青云再找事怎么办。 他们能煽动民愤,他亦能。 第二日,盛安瑶、贾知薇、洛元笙、卫青云、圣女等一行人乘马车赶往王陵。 一路上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村民。 昨天圣女渡河,欲火焚身的桥段已经广为流传,甚至添油加醋传得神乎其神。 大家都想一睹圣女风采。 老幼妇孺都出来看。 但人多起来难免误伤,眼见一孕妇在被挤进人群之中。 这几日她将要临盆,想着同夫君进城买些婴儿用品。 哪知道这山间小路之上怎么这么多人,便将她与夫君冲散了。 混乱之中只觉腹痛,她捂着肚子扶着马车喊了起来:“我要生了。” 听到此话卫青云身子微微一颤,“停车,快停车。” 卫青云匆忙下了马车,“来人,快扶她进我的马车带她去医馆。命人都散开,再聚众者杀无赦。” 衙役听后赶快驱赶人群,将孕妇扶上马车。 此时她的夫君也正好赶来,对着卫青云连连感谢,直呼青天大老爷啊。 “怎么?卫大人识得此人。” 这倒是夸张了些,聚众就杀人?盛安瑶不解,掀开帘子探头问道。 “不认识。”卫青云也觉得自己做得有点过,连忙说道:“自古这女子生产就是大事,所以着急了些。” 见卫大人的马车被衙役赶着进城找稳婆了,盛安瑶道:“卫大人,要与我们同乘一辆吗?” “不了不了,毕竟男女有别,我还是骑马吧。” 说着他一跃上马,这马骑得倒是挺好,一看就是练家子了。 不一会儿一行人便来到王陵前。 众人焚香,叩拜以示尊重。 开棺,验尸。 第28章 花魁是男的? 贾知薇跟随仵作前去查验尸体,距建王死已过去半月的时间。 他先是用水泡过,后又天气炎热置于棺中,尸体腐烂程度可以想象。 开棺后尸体腐烂之味一出,很多人都忍不住干呕起来。 卫青云看到这种情形放下心来,转身出了陵墓。 即使这样建王的脖子上也隐隐可见勒痕。 贾知薇第一次验尸,格外细致地里里外外跟着仵作看了一遍。 只能说那个场面十分变态。 仵作命人烧了温水,他将颅骨洗净,将温水慢慢从囟门灌入,并未见有泥沙从鼻孔中流出,就足以证明他是死后被人扔进水里的。 他们又打开建王妃萧琳琳的棺椁,只是为了确认她脖子上是否有勒痕。 待尸检结束,盛安瑶带着贾知薇去旱厕待了半刻。 要去去她身上那奇奇怪怪的味道。 贾知薇一路上兴奋地给盛安瑶讲她看到的情形。 盛安瑶下车吐了好几次。 最后得出的结论两人都是被勒死的。 回到县衙只见李明川已将琼花楼的请帖送来,共三张。 “这,你俩也去吗?” 洛元笙拿着请帖问道。 “去呀,你一个人怎么顾得过来。诗词歌赋你最在行,你会会那玉柔姑娘,我俩就暗中调查。那里都是权贵,我得看看能问出什么来。” 盛安瑶抢过请帖,生怕他不让她们去。 “可是,那种地方……” “世子不必担心,琼花楼此次比武大会男女都可去。琼花楼是高雅之所,并非世子想的那样。” 卫青云在一旁插话道。 “卫大人也有?”洛元笙指了指请帖。 “那是自然,但是内人不让我去,所以……”唉,略感惋惜啊。 “怕是卫大人将请帖在黑市卖了吧。” 盛安瑶调侃着。 “嘿嘿,确实手头有点紧啊。这修大坝、建学堂都需要钱。我这也是各取所需嘛。而且这也不违规矩吧。” 确实,建宁可以说是路不拾遗,百姓富足,可以说他将这里治理得很好。 洛元笙偷偷瞥了眼贾知薇,见她脸上没有什么变化,便放下心来。 也不是,还是有点伤心,她怎么能没反应呢。 贾知薇也清楚自己与檀世子并无可能,所以只能装作不在意。 她笑笑道:“我也想看看这琼花楼花魁到底长什么样。” 比武大会当日,琼花楼中。 这琼花楼富丽堂皇。 一楼舞台居中,四周环绕着许多开敞的小包间。 里面坐满了今日赴会的客人。 二楼房门都大开着,只待今日主角登场。 没等到花魁,等来的是琼花楼的鸨母王妈妈。 众人连连起哄,“叫玉柔出来啊。” “各位稍安勿躁。”鸨母示意大家安静,“咱们先进行比武,待决出头三名来,玉柔将在后院亲自接见。” “那你快说怎么比吧。”有人跃跃欲试。 “先两两对决,胜者进入下一轮,如此再比。比试进入前十名者均有奖励。” 说着她用手指着楼上的七位佳人说道。 这上面的已经都是妙人了,可想而知那玉柔会是什么样子。 台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良莠不齐。 大家都开始热身,希望赶紧见到玉柔。 这一轮轮比试下来,之后只剩下盛安瑶、洛元笙和一位江湖侠士裴羡。 “你也跟我们过去吧。”贾知薇不会武功,留她在这盛安瑶不放心。 到门口的时候贾知薇被护院拦下,“你不能进去。” “为什么不行。”盛安瑶刚要上去争辩,就被洛元笙拦下,“罗斌,你在这护卫贾小姐安全。她要是要回李府你就先送到回去。” “可是世,公子你的安全怎么办?” 罗斌十分担心,这里武功高强的人很多,虽说世子可以打败他们,但是若一起上的话世子可能会有危险。 “无妨。” 说完三人在清官的带领下往后院走去。 三人被带到一处花园,一旁是潺潺溪水,另一旁的亭子里只见一人坐于琴前。 只见纤纤玉指轻拨琴弦,慢抚轻柔,悠扬的琴声传来,让人闻之欲醉。 三人慢慢走近,这人也不急着起身。 “玉柔姑娘?”裴羡先开口道,紧接着他弯腰施礼。 裴羡这人长得倒是谦谦公子,不失风度。 随着他的话语,玉柔的琴声逐渐加快。 着琴声起先听着让人神情舒畅,现在听起来却像刀子般直入骨髓。 洛元笙和裴羡二人痛的捂住了耳朵,只有盛安瑶全然没事。 她不通音律啊,刚进来时她实在不知这琴声有何好听的。 后来见二人痛苦的捂住耳朵,她才知道这琴声是玉柔用内力催动,杀伤力还很强。 她几步便来到玉柔面前,鞭子一甩,差点打到琴上。 玉柔抱起琴一转身躲过了这一鞭子。 只见玉柔腰身纤细,眉清目秀,那双丹凤眼尤其的特别。 这人,盛安瑶一个恍惚。 这人怎么这么面熟,她仔细回想着,“是你。” 三人看着眼前这人,虽然穿着打扮是女人模样,但明明就是个男人嘛。 怎么花魁还能是男的? 第29章 花魁来历 此人乃是礼部尚书玉知初之子,本名她也不记得了。 大概是四五年前,那时候建王和盛安瑶都很小。两人相约秋游,正巧路过尚书府。 远远地就听见府内传来哭声、打砸之声,府门外站着许多看热闹的百姓。府门口站着两名看守的锦衣卫。 建王派人打听才知道是因为会试舞弊一案,玉知初监察不力被陛下革职抄家。 当时的玉柔因不满14岁,可以不被流放充军,而被锦衣卫撵出府。 陛下下旨抄家,不论何罪都没有人敢收留他。盛安瑶看他可怜,建王才派人将他接走送往建宁。 那时他说要送他去学堂,以后考取功名为父伸冤,可为何? “怎么?小姐认识我?”当时盛安瑶在马车内,他并不知道马车里还有其他人,所以没见过她。 “你父亲是户部尚书玉知初?” “唉,都是些陈年旧事了。”玉柔甚是羞愧,觉得自己有辱家门。 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当时真不如跟他们一起流放。 盛安瑶察觉出他的心思,安慰道:“你父亲应该也很希望你好好生活吧。不管怎样你现在吃喝不愁,还能继续弹琴就很好了。” 她记得他被撵出府的时候怀里还抱着一架古琴。 “尚书府抄家的时候,我在建王的马车上。”听到建王二字,玉柔眼神一下就暗淡了。 沉思片刻他看着裴羡说道:“这位公子,我让人带你前往正厅,那里有为你准备的宴席。” “为什么撵我走?那他呢?” 他指着洛元笙道:“他也没通过你的考验啊。” “这位是檀世子,他与这位小姐是一起的,所以可以留下。” “诶,诶,诶。”他话还没说就被护院架了出去,他也很想看热闹啊。 “你们是来问我建王的事吧。” 洛元笙直截了当的问道:“是的,听说他回来后第一个见的就是你。” “对,他来打听建宁的情况。我这里权贵聚集,他想知道谁的消息我都知道。”玉柔心里清楚,自己只不过是他用来监视这些人的棋子。 “那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问了郡守卫青云。” “还有呢?” “再没有了。” 这点线索对他们来说显然是无用的。 不管怎么说建王对他来说都是救命恩人,他仔细回想着建王回来前后建宁发生的事,“其实有一点很奇怪。” “什么?” “卫大人总是半夜去一家赌馆。” “郡守去赌馆?”盛安瑶很是奇怪。 虽说我朝对于赌馆管理得不是很严,但一个郡守总半夜偷偷摸摸得去是做什么呢。 “我带你们去看看。”说着他带领两人走进临街的一栋小楼。 从二楼往下看去正好有一家赌馆。 “这一切会不会太过顺利啊?”盛安瑶看着赌馆陷入沉思。 “你是怕会有陷阱?” 洛元笙也觉得一切似乎太简单了,他为什么偏偏选这家赌馆。 “不管是不是陷阱,我们都得会一会这个卫青云。” “我通知四哥召集点人手,等卫青云进赌馆后咱们打他个措手不及。”说完两人就要往外走。 “小姐,玉某还欠您一个心愿。” “你能告诉我们这么大的事就算是满足我的心愿了。”盛安瑶回道。 “不可,建王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这只算是报答他的。” “那你等我事情都办完了再说吧,我们这几天还是要借贵宝的一用的。” “这不算什么。”玉柔施礼恭送二位。 二人来到前厅,与罗斌贾知薇汇合。 洛元笙将贾知薇送回李府,盛安瑶则去找盛安国商议召集人手的事。 入夜,洛元笙与盛安瑶站在琼花楼后院的小楼上监视着赌馆的一举一动。可已接近子时卫青云还没有来。 “都这么晚了他可能不会来了。”盛安瑶一身男装坐在窗边,稍稍有些困意。 “不妨再等等。”一旁弹着琴的玉柔耐心劝道。 这边梆子刚打了一声,就见一人手提食盒进了赌馆。 “来了。”洛元笙推了推身边昏昏欲睡的盛安瑶。 第30章 老建王竟然没死 二人起身下楼,此时盛安国已经集结了人马,悄悄地将赌馆团团围住。 赌馆里的人还不知情,都沉迷于赌桌之上。三人进了赌馆开始寻找卫青云。 “诶我说你玩不玩啊,不玩别在这捣乱。”赌馆的掌柜见几人只是四处看又不下场,便让打手去撵人。 看盛安瑶没有理他而是继续往前走,打手便伸手要抓她的衣领。 手还未够到她身上,就被罗斌抓住直接把打手的胳膊拽脱臼了。 打手痛得大叫,“大侠饶命。” 见此情形,掌柜怒喝道:“好大的胆子,知道这是谁开的赌馆就敢来闹事。” 正说着掌柜只觉得后背一凉,他转头正看见一把剑架在自己脖子上。 他连忙小声赔笑道:“咱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赌馆里有人见此情形大喊:“快跑啊,杀人啦。” 众人本来都玩得兴起,一听杀人了都纷纷往外跑。只见那人也不着急跑,反倒趁乱将赌桌上的钱都装进自己的口袋里。 竟然是裴羡。 盛安瑶指指他没说什么。 众人跑到门外被守在外面的盛安国都抓了起来。 “卫青云在哪?”盛安瑶走到掌柜面前问道。 “卫、卫大人?这我怎么知道啊,我们这是小赌馆,郡守怎么会在这啊。” “你刚刚说这家赌馆是谁开的?”盛安瑶离得远倒也听得清他刚才的话。 “没谁,没谁,我瞎说的。”掌柜谄媚地笑着。 “瑶儿。”盛安国见里面的人都出来了,妹妹还没出来不免有些着急就赶紧进来看看。 “四哥,把他也带回去,给我好好审审。” “好。掌柜的请吧。” 盛安国将掌柜带出去,和外面的人一起押到衙门。 建宁一直治安很好,值班的衙役从来没抓过这么多人,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这就去禀报卫大人。”一名衙役说道。 “行,你去吧。” 盛安国心说:你家大人被我围在赌馆里了,看你能不能叫来。 这边赌管内,盛安瑶确实没找到卫青云的下落。 “你们在找什么啊?”裴羡在她身边一遍遍地问着。 “你再说话,我就把你也关进衙门。”吓得裴羡赶紧闭口不言。 “明明亲眼看他进来的啊。” 洛元笙回道:“是不是身形相似的人啊,毕竟没看见正脸。” 可是看了一圈也没有身形想似的人啊,只有一个可能。 “密道。”二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衙门内,卫大人紧忙上前给盛安国行礼。 盛安国亦有官身在,是陛下亲封的奋武将军,虽然品级没有卫青云高但毕竟是圣京来的。而且他父亲是正三品征南大将军,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卫大人客气了。”盛安国很是疑惑但也没忘了回礼。 “大人这是从哪里啊?” “府里啊。我刚睡着,衙役来报,我就赶紧赶过来了。”他边说边整理衣裳,假装不理解盛安国的意思。 “这些人是?”他指着堂下站着的二十余人问道。 “这些人聚众赌博,大人处理吧。” “赌博也不是什么罪啊。”卫青云抬眼看了看盛安国那充满正义的脸又突然改口道:“他们宵禁出门犯了大错。来人把他们关起来。” “大人,我们在屋里就没出去啊。” “是呀大人,我们都是白天去的。” 有些人大着胆子喊道。 但是也没什么用,都被盛安国的气场镇住了。都乖乖的跟着衙役去了监牢。 卫青云问道:“檀世子没跟将军一起来吗?” “没有,你要见他?” “不见,我就是问问。要是没事我就告退了。” 赌馆内三人一起找暗道机关,寻了好久都不见。 裴羡用手戳了戳盛安瑶。 “干嘛?”她不耐烦地问道。 “你说机关可不可能在这啊。” 裴羡将手伸向柜台下,果然地上开了一个洞口,竟然是地窖。 三人面面相觑。 盛安瑶开口道:“你怎么知道机关在那?” “刚才我看见有人进去了啊。” 盛安瑶说着:“那你不早说。” 这边罗斌点燃蜡烛已经先下去了。 “你也不让我开口啊。”裴羡觉得自己很委屈。 在罗斌确认没有危险后,几人才下去。 走了很久才进入地窖,刚下来时明显感觉温度降低。 这里竟然是冰窖,看这数量只怕建宁大半的冰都在这里了吧。 人们冬日会储存冰块以供夏日使用。 向里面走去,四人大惊。只见一处空地上竟摆着一口棺材。 几人走近,只见一名女人躺在棺材里。脸色惨白毫无血色,皮肤已有溃烂之象,看样子已经死了很久了。 “这人怎么这么像老建王妃啊。” 在宫里存的往年狩猎图里洛元笙见过此人的画像,那是狩猎后庆功的场景,老建王妃坐的远,他看的不是很清楚。 “原来还有人记得她啊。”沧桑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众人回头看去,他约莫四十左右的样子,器宇不凡,一身素衣也难掩贵气。 “敢问您怎么称呼?”盛安瑶恭敬地问道。 “以前时他们都叫我建王。” 他很随意地说出来,但对四人来说犹如晴天霹雳。 第31章 我宁愿从未认识你 “建王不是……”裴羡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 “死了。”老建王只是一笑。 原来他当年是假死,他本想杀了洛元齐这个野种,奈何当时的皇后看得紧,他没有机会下手。 只有装死等洛元齐回封地再动手,可他这一等就是十几年。 他在建宁已经有了自己的势力,在得知陛下与太后因为建王之事生了嫌隙之后这才有机会毒杀太后。再等洛元齐回到建宁,他就立刻派人杀了他们夫妇。 谁知这边刚得手他就被人抓到这里来了。 “那建王妃是怎么回事?”盛安瑶问道。 “唉,其实我们是有感情的,要不是那日。” “这事不是你安排的吗?”抓住太子把柄,让皇后出面为建宁求得免除三年赋税的旨意。 他痛苦地捂着头说道:“本王也是没办法啊,建宁连年大旱,民不聊生。 千不该万不该牺牲一个女人去求得利益啊。毕竟还有五千私兵的事没说,看他这样难过盛安瑶也没在开口。 “公子,并未发现卫大人踪迹。”罗斌从进来就开始寻找卫青云,“后面还有一个出口,他应该是从那逃了。” “刚才给您送饭的人呢?”洛元笙询问老建王。 “并未见到,每日都有人给我送饭,但我不知此人是谁。” 暂且只能这样,四人将老建王送入府衙关进大牢。看看时辰已经是寅时了,盛安瑶已经困得不行抓紧回去补觉。 这一觉睡得倒是踏实,直至未时才醒。她醒来见秋霜正在收拾行囊。 秋霜见她醒了连忙上前服侍,“小姐,世子说明天咱们就回圣京。” “哦,通知薇姐姐了吗?” “不知道,世子没说。小姐饿了吧,饭都备好了。”饭后盛安瑶决定去李府,两人刚要动身只见洛元笙走来。 “正好,我要去见薇姐姐,世子一起去啊?” “她不回去了。”洛元笙在椅子上坐下。 “为什么?薇姐姐亲口跟你说的吗?” “不是。”洛元笙只说了这么一句,他看着远处再未多说一句。 “我去问问薇姐姐。”盛安瑶起身要走。 “她说过,最后悔的就是认识我。”语气里透着淡淡的忧伤。 “何时说过,我怎么不知?” 盛安瑶很是好奇,这一路他俩也没单独接触啊,这事她怎么不知道。 “第一世……” 那天洛元笙从皇宫出来,他刚坐上马车便觉得车里有人。 因为没有感受到危险所以他没着急发作,只是假装不知。 路上见许多家丁到处寻人他便问罗斌发生了什么。打听后得知大理寺寺正的女儿贾知薇因不满与林平悠的婚事,逃婚了。 逃婚,世子觉得这位小姐很是胆大包天啊。他吩咐罗斌不回世子府转道去别院。 那是京郊的一处私宅,那里山清水秀风景极好。过了许久马车才停下来。 “你不下来吗?贾小姐。”洛元笙下了马车后询问道。 见没有动静他也不着急,只是静静地等着。 约莫过了半刻钟车内的小姐才悄悄地露出了头。她望着眼前的这位公子道:“不知该如何称呼?” 罗斌美滋滋地答道:“我家公子是檀世子。” 他心说:还是我家世子厉害捡个媳妇,这贾小姐还挺漂亮的。 贾知薇慢悠悠地下了马车,对洛元笙恭敬行礼,“臣女拜见世子殿下。” “贾小姐不必多礼,在这叫我洛元笙就好。” 就这样贾知薇先暂住别院,洛元笙派人通知贾寺正叫他不要担心。贾知薇在别院只住了几天,便被送回家中。 二人交往期间性情相投十分谈的来,渐渐的互生情愫,却没有越了规矩。因而人年纪太小,洛元笙决定过几年选个时机向陛下请旨赐婚。 几年后洛元笙打算请旨时却遇上了宫变。洛元齐那小人趁陛下病重联合太后将陛下软禁了起来。 为逼洛元笙造反,他竟派人掳走了贾知薇。他派人将贾知薇的肚兜送到檀王府中。 盛怒之下洛元笙率兵围了皇宫,本是逼迫洛元齐说出贾知薇下落。 没想到洛元齐却借口说他要造反,逼陛下传位于他,并召回远在千里之外的盛将军。 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便将贾知薇的下落告知于我。 等我赶到之时,她…… 想到这里洛元笙泣不成声,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被五六个士兵圈禁能发生什么可想而知。 待洛元笙见到她时她衣衫不整,伤痕累累。 他说:“我来接你回家。” 她沉默不语,随后抽出长剑自尽了。 死前她说:“我宁愿从未认识你。就算有来生我也不想再见到你。” 他知道要不是因为他,她本应在后宅里安稳度日,即使过得不如意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是他对不起她。 贾知薇死后他将那几个士兵凌迟处死,就算这样也难解他心头之恨。 那时他派人寻找复活的办法。 他恨洛元齐,也恨盛安瑶,他恨盛安瑶帮助洛元齐夺位。 但是当他站在城墙之上,看到十万盛家军在圣京城外被洛元齐设伏击杀后,他突然不恨了。 这世界成王败寇,他只恨自己不争不抢保护不了心爱之人。 当时他在城墙之上为盛家求情,其实他比谁都想杀了洛元齐。 奈何他的父亲母亲还在洛元齐的手里。他试了各种方法让贾知薇复活可都无济于事。 他知道她伤透了心,这辈子下辈子都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直到他再次遇见她。 她眼神清澈,还是那般单纯可爱。 这次他不敢再说爱她了。 第32章 幕后主使 “我不怕。”贾知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薇姐姐。”盛安瑶擦掉眼泪起身迎接。 “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前世,但即使有现在也跟以前不一样了。洛元齐已经死了,没有人能再伤害到我。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贾知薇来到洛元笙身边,“你是不相信你自己嘛。” 盛安瑶带着秋霜离开,给二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趁现在她要去琼花楼找玉柔。 后院,玉柔正给贵客们弹琴助兴。待客人都走了后,他来到小楼上见盛安瑶。 秋霜感慨这不细看就是女子啊,生得真美啊。 “你可愿于我一同回京。”盛安瑶问道。 “我回去能做什么?圣京花魁吗?”玉柔自嘲着,他这样子回去就是丢父亲的脸。 “自然不是,你相信我的话我要替你父亲伸冤。” “可是……”他有些犹豫,一介女子怎么上朝堂告倒朝廷官员,即使她是将军之女。 “我做不到还有檀世子在,他你还不相信吗?” 玉柔低头不语。 “你若相信,就跟我一起回圣京。”说完盛安瑶起身告辞。 她就算不能替他伸冤,也要救他出这火坑。 “盛小姐,盛小姐。”琼花楼门口裴羡一直在等她出来。 盛安瑶抬头看见是他抬脚便要离开。 这小子还纠缠不清,“盛小姐,你别走啊。” “你找我何事?”盛安瑶不耐烦道。 “你为何能赢过玉柔的琴音啊?你教教我或者咱俩比一场。”说着他做着打架的姿态。 “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说这些,你不要缠着我了。” 本来她就为怎么替玉柔平反而心烦,现在让他纠缠得更加不耐烦了。 “你不要生气嘛,那给你吃糖人。” 看盛安瑶如此生气他也消停了下了,买了路边小贩的糖人哄她开心。 盛安瑶接过糖人并未说话。 裴羡问道:“你这是要回去了?” 盛安瑶白他一眼,裴羡慌忙捂嘴赔笑。 他就这样陪着盛安瑶回到住处。 “你还要继续跟着我吗?”她回头问道。 “对呀,你去哪我就去哪。” “你是无赖吗?” “嘿嘿,我等你有心情了和我比武啊。” 盛安瑶见他不可理喻跟他说不明白,就任由他跟着了。 回到住处见洛元笙与贾知薇已将误会解开,她十分开心。 洛元笙先将贾知薇送回李府后,盛安瑶、洛元笙、罗斌和盛安国前去监牢探望老建王。 还未走近,就听衙役大喊:“死人了。” 几人面面相觑,赶紧跑到老建王所在的牢房发现他已悬梁自尽。 他手里握着一封信。 命人将他放下来,细细检查一番已无生还的可能。 洛元笙打开信件查看,他面色一沉,将信递给盛安瑶。 这是老王妃的遗书。 遗书大概内容为: 太子喝醉被送往后院之事已被建王妃发觉。 为自保她将舞姬穿上喜服送到太子床上。 当时太子由于迷药所致,并未看清侍奉之人模样。 只是后来听下人说的跑出的人身穿喜服。 太子走后建王为保证建王妃顺利怀孕,与她同房三日。 至那以后就再没召见过王妃。 王妃有身孕后多次请求面见建王,都被建王赶了出去。 随着太子日日来照料,面对他的细心善良,王妃渐渐爱上了太子。 诞下子嗣那日太子守在门外寸步不离,听到她痛苦太子也跟着痛哭。 孩子还未满月就传来了太子失足落水的消息。 建王妃伤心过度,又因心里觉得愧对建王,便自尽了。 她留下遗书希望建王能善待亲子。 信中还说了与太子同房的舞姬只知是从新罗来的。 因为那舞只有新罗人会跳,是太子特意送给他们新婚助兴的。 难怪老建王会自尽,他一直虐待和杀害的是自己亲生的儿子。 真是令人唏嘘。 “他怎么自尽了啊。”郡守卫青云的声音远远传来,“真是可怜啊,他怎么能杀自己的亲儿子呢。” 盛安瑶看着假装痛哭的卫青云说道:“卫大人,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新罗人吧。” “正是,我祖籍就是新罗。蒙陛下开恩,新罗子民亦可上朝为官。” 卫青云恭恭敬敬的说道,满眼都是对陛下的敬仰。 一旁的裴羡看着这人眼熟,他想了好久才开口道:“诶,你不就是昨晚在赌馆里给建王送饭的人嘛。” “休要胡言,我昨晚一直在府里,不信你可以问盛小将军。” “那我可不知。说不定我来时你刚从赌馆赶来呢。” 盛安国也确实不知。他当时围在赌馆外亲眼见到有人进了赌馆送饭,却未看清是谁,看身形倒是像卫大人。 “卫大人,小女子有一事不知,那日你对那要生产的妇人为何如此紧张?” “自古女子生产就很危险,我作为父母官关心一下也很正常。” “是正常,可你的反应也太强烈了吧。是不是因为那舞姬生产时一尸两命的缘故?”盛安瑶大胆猜测。 “什么舞姬,我不知道。”卫青云连连否认。 “而且你又没看信怎么知道他杀的就是自己的亲儿子呢。”他们来时已将洛元齐身世告知于他,此时他若没看信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沉声片刻卫青云突然哈哈大笑,“这一切是我做的又怎样?洛元齐是他杀的,他自己又是自尽,这一切与我何干?” 是呀,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他并不害怕他们知道。 相反他正想让他们知道,因为他要确认一个人的身世。 第33章 好大的本事 那舞姬是卫青云的亲妹妹,名唤卫莹。 因擅长跳舞,连同其他几名舞姬一同被进献给太子。 太子又将她们转赠于建王。 他跟随妹妹一同来到圣京,进入建王府当差。 他励志读书考取功名,励志要将妹妹赎回来。 可谁知那一夜后妹妹便怀有身孕。 他本来不想让妹妹生产的,可是妹妹偏不听非要保住这个孩子。 因为练舞的原因导致卫莹早产,最后她大出血死于难产。 “我恨啊。”卫青云想起往事捶胸顿足,“我要报复他们,这一家都是坏人,我拦了王妃派去找建王的侍女,拦了他们之间的信件,甚至截下了她的遗书。哈哈哈。”说完他大笑,“我要让他们全家陪葬。” “那孩子呢?”盛安瑶问道,毕竟是太子血脉,若还存活于世应该让他回归皇家。 “诞下一名女婴,可这孩子天生身体不好。可惜我花光了身上的银两也未能将孩子治好,我一个男子带个孩子实在不便,无奈只得将孩子送到一户有钱人家。” “是谁家?” “瑶儿,我来时见贾小姐找你,你去看看她有什么事。罗斌你同瑶儿一起去吧。”盛安国打断他们的谈话。 “她不是刚回李府嘛。那你继续问,我去去就回。” 见盛安瑶离开裴羡也跟在后面一起走了。狱中只留下了盛安国和洛元笙。 待他们问完话后将卫青云请进了牢房,“卫大人,就请您先将就一晚,具体怎么处置你等我们商议完再做决定。” “好,那就麻烦几位快些。我等得起,百姓们等不起。”卫青云说着大步进了牢房,找到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卫青云被檀世子关进县衙大牢的消息不胫而走。 盛安瑶出来后并没有见到贾知薇,她有些纳闷,却并未在意。 好久没这么轻松了,终于将建王的事情都了结了。 她有些想母亲了。 见她开心裴羡赶紧上前说道:“我知道有一家好吃的酒楼,要不要去喝一杯啊。” “好呀。” 从来到这里就没有好好地吃过一顿饭。 酒楼之上,盛安瑶问起裴羡的身世。 他只说自己是江湖游侠,以天为盖以地为庐。 漂泊到此处本想一睹花魁之风姿,却没想花魁竟是男的。真是失望啊,失望。 现在好了,他决定从今以后就跟着盛安瑶了,他还等着跟她比试呢。 盛安瑶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不通音律,只跟他说你去找罗斌吧。要是他能打败罗斌就可以和自己比试。 她真希望罗斌能原谅她,她也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的。 就这样二人喝酒直到深夜。 第二日,盛安瑶还未起床就听见外面吵吵闹闹的。 “发生什么事了?”她只觉得头好疼,昨晚酒喝太多了。 秋霜递上醒酒汤道:“小姐醒啦。外面聚集了好多百姓。好像是替卫大人求情的。” 盛安瑶将醒酒汤喝下后说道:“求情?” “是呀,不知道他们从哪得的消息,说世子要将卫大人带回圣京由陛下裁决。”这卫青云倒是聪明,我们知道利用民意他也知道。 但不得不说他确实是好官,百姓不希望他走也是真心的。 盛安瑶梳洗穿戴完毕后出门查看,只见门外齐刷刷地跪了好多百姓。 四哥盛安国在旁安抚道:“卫大人应该怎么处置我们还未下定论,大家不要着急。” “卫大人是好官啊,你们就放了他吧。” “求求你们了。” “卫大人为官清廉,你们一定是抓错了。” “对,放了卫大人。” 百姓越说越激动,眼看就要冲上来了。 “大家稍安勿躁。”洛元笙的声音从百姓身后传来,“本世子是陛下钦点来建宁调查建王一案的。 此案疑点颇多,我们只是找他问点问题而已。大家放心我们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是真的吗?” “那你们为什么抓人。” “对呀,凭什么抓人啊。” 有胆子大的继续问道。 罗斌拔出剑来怒喝道:“我等奉皇命来此,若不想死的赶紧退下。”此话一出再无人敢回话。 过了一会儿有声音道:“我们不怕死,我们要卫大人。” “对,不放人我们就不走了。” 所有人又齐齐跪下,下了必死的决心。 洛元笙无奈只得对罗斌说:“去请卫大人。” 见罗斌犹豫,他又道:“快去。” 没多时就见罗斌押着卫青云向这边走来,百姓们纷纷上前问候。 卫青云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说道:“大家不用担心,我没事。就是檀世子有些案子上的事问我,问完了自然就放我走了。” 他看着洛元笙,面露得意之色。 他们确实拿他没办法,他顶多算个知情不报,纵容罪犯之罪。 几人没办法,只得放他走。 洛元笙道:“我会如实向陛下禀报的。” “那就多谢世子了。”他有没有做错什么,只要世子如实说,陛下定不会怪罪。 第34章 赐婚 在卫青云劝说下很快百姓就都散去了。 卫青云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问道:“世子何时起程返京啊?” “怎么?我在这里耽误大人办事了?” “那倒不是,世子返京下官肯定要送您一程啊。” “大人客气了。”洛元笙转身回府又道:“罗斌,送客。” “卫大人,请吧。”罗斌做着请他离开的姿势。 盛安国很是生气,“他竟然用百姓威胁咱们。” “那也没办法,谁让他得民心呢。”盛安瑶回道。 “那怎么办,就这么放过他吗?” “他也没做错什么,说什么放不放的啊。咱们只要如实禀报就好,陛下自有决断。” 几人商议明早起程。 走前洛元笙要先去李府与李明川商议他与贾知薇的事。 正好盛安瑶也要去找玉柔,让他明天跟她一起回京。 李府内,贾知薇这几天心神不宁。 她担心舅父不同意他与洛元笙之事,一直未敢开口。 侍女来报檀世子求见,她便急忙来到前厅。 “薇儿是我妹妹的心头肉,你能答应好好照顾她吗?” 李明川坐于主位之上开口问道。 “请李舅父放心,我定会好好爱护她。这次回京我就向陛下请旨赐婚。” 见檀世子如此诚心,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事还得我妹夫贾寺正定,毕竟婚姻大事。” “那自然,但舅父的认可对知薇来说也很重要。” “听说檀王不曾纳妾啊。” 他对檀世子自然满意,只是嫁进皇家面对那些后宅女人,薇儿应该力不从心吧。 洛元笙起誓道:“舅父放心,此生我只娶知薇一人,绝不纳妾。” “当真?” “当真,天地可鉴。” 此时的他当真是只爱贾知薇一人的,但是世事难料,有些事不是他能左右的。 贾知薇听到这话心里十分开心,“舅父,你们说什么呢?” “来,薇儿,你就跟檀世子回京吧。过几日舅父就派人送嫁礼,定让你十里红妆。哈哈哈。” 这桩婚事三人都很满意。 这边玉柔早已收拾好行李,与鸨母辞行,只待盛安瑶来找他。 可是等了一天也没见她过来,他有些失落。 盛安瑶来后与他解释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并带他去往自己的住处。 玉柔什么都没有带走,除了那把古琴。这是他父亲留给他的唯一的东西。 第二日一早一行人便起程返京。 这一路他们走走停停,完全没有来时的担惊受怕。 裴羡一路都缠着罗斌比武,罗斌看盛安瑶的眼神都变得很幽怨。 裴羡身手十分高强,尤其是轻功更是出神入化。 每次眼看罗斌要输了,盛安瑶都出来阻止说裴羡耍赖,总是找各种理由让比试停下来。 所以二人并未真正分出胜负,罗斌也很清楚并不是裴羡的对手。 盛安瑶问玉柔的真实名字,毕竟玉柔怎么听也不像是男人的名字。 “玉荣,我的真名叫玉荣。” 这么一路说说笑笑几人很快就回到了圣京。 盛安瑶和洛元笙进宫复命。 与他们同时到皇宫的还有盛将军首战告捷的战报。 二人刚到御书房就见浔世子洛元逸也在殿上。 “臣拜见陛下。” “臣女拜见陛下。” 二人一同跪地请安。 “快起来。”陛下笑意盈盈道:“辛苦二位了。” 陛下看向盛安瑶;“朕刚收到前线的捷报,你父兄真是勇猛,不愧是朕的大将军啊。” “为陛下效力是盛家的本分。” “建王之事你办得也很好,朕要封你为安宁郡主,以示对盛家的嘉奖。” 盛安瑶连忙叩头谢恩:“谢陛下恩典,臣女愧不敢当。” “哈哈,不止如此。你盛家真是双喜临门啊。”说完陛下哈哈大笑起来。 只见洛元逸面带喜色上前解释道:“小妹心悦于你二哥盛安忠,我特请陛下为二人赐婚。” 盛安瑶大惊,即使是前世并不曾听说洛元珍对二哥有意啊,这洛元逸打的什么主意。 第35章 孟妃有孕 “承蒙错爱,家兄一介武夫配不上郡主。” 洛元逸道:“安宁郡主客气了,陛下已同意赐婚了。” “陛下。”盛安瑶刚要说些什么就被陛下打断了。 “此事就这么定了,待盛安忠打仗归来便让他俩完婚。”迫于陛下威压盛安瑶只得叩头谢恩。 “恭喜安宁郡主了。”洛元笙知道盛安瑶不悦但是碍于陛下赐婚他就得恭喜。 “你来看看这个鞭子如何。”陛下言罢,王公公命人将鞭子拿呈上来。 这鞭子由极细的丝线编织而成,柔软而坚韧。鞭柄为和田玉所制,洁白无瑕,滑润如凝脂,触手冰凉。 “朕特意命人为你而知,特嘉奖你护驾有功。快看看可否喜欢啊。”盛安瑶接过长鞭十分欣喜,细看鞭柄上竟刻着蟒纹。 她刚要说什么,陛下便开口道:“这是朕特意赏你的,你受得起。” 言罢又看着洛元笙问道:“此次檀世子办案有功,你想要什么恩赏啊?” 洛元笙跪地郑重行礼。 “这是做什么?”陛下疑惑。 “陛下,臣想求个大恩典。” “哦,你说。”陛下饶有兴致。 “臣想求娶大理寺寺正贾欢之女贾知薇,忘陛下成全。” 陛下听后沉思片刻道:“你与你父亲一样,不爱名利只爱美人啊。好,朕成全你们。” “谢陛下。臣这就回去准备聘礼。” 洛元笙终于松了一口气,多亏陛下没随便找个世家贵女赐给他。 此时洛元逸开口道:“臣听说孟妃怀有身孕了,恭喜陛下。” 陛下眉眼中忍不住的开心,“还是孟妃有福气。” “是呀,这都是檀世子的功劳啊,慧眼识珠将孟妃送于陛下。” 洛元逸顺道也恭喜了洛元笙。 孟妃?洛元笙仔细回想着也想不起她是哪位。 但是还得跟着赔笑道:“恭喜陛下。” 陛下好像想起来什么问洛元逸:“这笙儿都要成亲了,逸儿打算什么时候完婚啊?” “臣不急,母妃身子不适,等她身体好些再说吧。” “逸儿真是孝顺啊。好了,你们先退下吧。” 三人躬身行礼退出御书房。 刚出来趁四下没人盛安瑶问洛元笙:“孟妃是谁?你举荐的?” “之前各路藩王进献美女之时,我手下门客也让我进献。但是这事都交给他们去办的,我也不知道都有谁。” “这么大的事你就这么马虎?” “我当时也看了名单、家世,可并不记得有姓孟的女子啊。” “恭喜檀世子了。” 洛元逸一直跟在他们身后,这时突然开口道:“这孟语蔓刚进宫就深得陛下欢心升为孟妃。 现下又怀了子嗣,若是男胎必会成为太子,檀世子未来可作为摄政王也未可知啊。” “浔世子,这话可说不得。” 洛元笙连忙阻止避免他再继续说下去。 孟语蔓,盛安瑶努力回想着这个名字。 只是耳熟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只见远处皇后宫里的太监前来传话:“拜见浔世子、檀世子。安宁郡主,皇后娘娘有请。” 刚进景仁宫宫门就见皇后与另一位嫔妃在一片牡丹花丛前赏花。 盛安瑶上前行礼道:“拜见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介绍道:“这位是孟妃。” “拜见孟妃娘娘。”盛安瑶看着孟妃的脸,以前的种种涌上心头。 这哪里是洛元笙的人,她明明是洛元逸的人啊。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记得第一世,某一日浔世子归家带了一位身世凄惨的美人儿。 他说:她在街上卖身葬父很是可怜,便接回了家中。 因为这事盛安瑶还与他大闹一番。最后浔世子将此女子送去哪了她也不知道。 看着眼前的孟妃不正是那女子嘛。 “安宁郡主请起。” 孟妃看着眼前女子,不愧是将军之女风姿飒爽、气质高雅、仪态不凡。 眼里却尽是鄙夷心说:可那又如何,浔世子最中意之人不还是我。 这样想着她出口问道:“听说郡主心仪浔世子?” 盛安瑶大惊:“此话怎讲?” “端午宫宴郡主身藏情书一事已在圣京传开,现在已经是一段佳话了。”什么佳话,我看是笑话吧。 想到这她不小心笑了出来,“可惜,陛下已赐婚浔世子与曹小姐,否则本宫还真想成全你们呢。” 盛安瑶很是不悦,“那些谣言孟妃娘娘还是不要听的好,安心养胎最为重要。” “也不是本宫要听,这件事人人都在传。郡主追求浔世子不成又痴缠檀世子,跟着人家去了建宁,怎么?檀世子也未看上你?” “臣女与檀世子去建宁是奉了皇命的。别人不知娘娘还不知吗?” 盛安瑶眼中满是怒气,难不成她还喜欢洛元逸?要不然为什么要为难于我。 这是皇后看二人语气都不和善便出言道:“孟妃怀有身孕,不宜久站快去歇息一下吧。” 孟妃径直朝亭子走去,连句谢恩都没有丝毫不把皇后放在眼中。 皇后身边的丫鬟思月小声嘟囔着:“她也太不把娘娘放在眼里了。” 另一个丫鬟思云小声提醒着:“住口。郡主还在呢。” 孟妃看了眼石桌上的茶说道:“皇后娘娘许久没怀孕怕是忘了,嫔妾有孕喝不了茶。” “妹妹觉得酸梅汤可好?”皇后也不恼只是询问着。 “全凭娘娘做主。” “思月,去端碗酸梅汤来给孟妃解渴。顺便给郡主也端一碗来。” 盛安瑶接过酸梅汤行礼谢恩:“多谢娘娘。” “还是这酸梅汤合嫔妾口味。想来我这胎定是男孩了。” 听了这话皇后也不恼,只是柔声道:“妹妹福气好。那么多妃嫔同时进宫,就妹妹怀了子嗣,这胎定能如愿。” 应付完孟妃,皇后继续跟盛安瑶叙话:“本宫找你也不为别的,陛下的意思你既封了郡主,盛夫人也要授予诰命。 明日圣旨就会传下,盛家做好准备就是了。” “多谢皇后提点。” “你家大郎……”皇后说到这顿了顿。 第36章 檀世子大婚 “大哥怎么了?” 皇后稍稍犹豫这要不要开口,最后却说:“没事,你不在的这几日你大嫂已经生了,你快回去看看吧。” “是吗,这么快就生了。那臣女告退。”盛安瑶想到自己第一世就很喜欢这个小侄女,香香软软的甚是可爱。 刚出宫门就被罗斌叫住,原来洛元笙出宫后就一直在宫门口等她。 洛元笙问道:“郡主,皇后找你何事?” “檀世子怎么这么客气了。”盛安瑶调侃道,转而面色凝重:“我见到孟语蔓孟妃了,你猜她是谁的人。” “洛元逸?” “正是。见了她我才记起来,之前我在浔王府见过她。那是她楚楚可怜地求我让她进府做侍女伺候洛元逸。她说刚见到世子就对他情根深种,让我成全她。” “这事你不要操心了,我去处理。她毕竟是从我府里出去的,要是出了什么事也是我被抄家流放,他倒是撇得干干净净。” “他料定即使咱们发现也不敢去揭发此事。他真是好歹毒啊,我以前竟然没发现。”一想到自己第一世睡在这样的人身边她一阵胆寒。 “他还让二哥娶洛元珍,这是要拖我盛家下水啊。也不知道他用什么办法让陛下同意的。”盛安瑶气得直咬牙。 “或许这也是陛下的意思呢。” “陛下……”盛安瑶也不敢再想。 福全早已备好了车在宫门外等待。 二人商量完后盛安瑶和裴羡便坐马车回了盛府。 一进府门她便着急去见大嫂。 小人儿跟她第一世见到的一样可爱。 盛安瑶嘟囔着:“不都说这侄女都长得像姑姑嘛,她怎么和我一点都不像啊。” 盛夫人先是一愣,后慢悠悠地说:“这孩子才多大,能看出什么来啊。你刚出生的时候也这样皱皱巴巴的。” 盛安瑶将今日在宫里发生的事告诉了母亲,几人一番商议却未有结果。 盛夫人命人给裴羡准备了房间,随后盛家儿女沐浴焚香等待明日接旨。 第二日,陛下身边的良策公公前来宣旨。 封盛安瑶为安宁郡主,盛夫人为正三品诰命夫人。 赐婚三哥盛安保与洛元珍。 特封盛安靖为正二品骁骑将军。 众人接旨谢恩,盛夫人又命人给公公些茶水钱。 思月上前送上贺礼:“这是皇后娘娘的一番心意,盛夫人笑纳。” “多谢皇后娘娘。臣妇改日进宫谢恩。” “那恐怕要多等些日子了。” “怎么?娘娘病了?” 思月上前小声说道:“娘娘被陛下禁足了。昨天孟妃回寝宫后便觉得身体不适,太医说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那与娘娘何干?”盛夫人还是不解。 盛安瑶想了下说道:“难道是因为酸梅汤?我也喝了并没有事啊。” “说的就是,但是陛下不听娘娘解释,连面都没见就下令禁足了。” 说完思月便告辞离开。 只知孟妃受宠却不想竟这般受宠。 皇后特意派思月来说这话的原因是什么,盛安瑶却不知。 还有大哥特封为骁骑将军也是她没想到的。 这边洛元笙回檀王府后便开始张罗大婚之事,忙得焦头烂额。 三书六礼仅五天就都弄好了。 大婚当日门可罗雀,换以前的洛元笙是不敢想的。 但是继建王倒台之后,显然陛下对他委以重任,而陛下宠妃也是出自檀王府。 所以各路大臣纷纷前来祝贺。 圣京内十里红妆十分壮观。 洛元笙今日神采奕奕,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格外高兴。 贾知薇头戴喜帕,只听得轿外热闹非凡,自己的心也跟着狂跳。 檀王府女宾席上。 盛安瑶真的为贾知薇感到高兴,她热情地招呼着宾客。 大家也都纷纷祝贺她被封为郡主。 盛家是不打算操办的,毕竟所有的荣誉都是建立在士兵的出生入死上。 所以大家只能借此机会祝贺。见盛安瑶如此高兴,萧珊珊却嫉妒得不行。 她走上前来挑衅着:“安宁郡主好本事,攀不上浔世子和檀世子,当个郡主也好啊。” 这是贾知薇的大婚盛安瑶并不想破坏,只想着快点将她打发了便没有理她。 谁知她竟不依不饶,在妇人堆里说三道四。 但是盛家如今颇得圣恩,所以没有人敢附和。 见盛安瑶不回话,她却更加嚣张:“人人都怕你,我就不怕。” “就凭她也配被封为郡主,我萧家也是将门之后。想当年我太祖征战沙场之时,你盛家还不知道在哪里讨生活呢。” 第37章 告御状 她这话倒是激怒了盛安瑶,说她还能忍,说盛家绝对不行。 没多时就见有丫鬟给萧珊珊传信:“萧小姐,浔世子约您现在在后花园的湖心亭见面。” “好,我知道了。”萧珊珊见无人注意,起身前去赴约。 离老远她就看到湖心亭中有一男子在等她。她心想世子是不是后悔与曹家结亲,所以才约的她。 她越想越开心,恨不得现在就飞到浔世子身边。 她走近后行礼道:“问世子安。” 见男子不说话,她莞尔一笑准备伸手去拍男子的后背。 可手刚一伸出就被一条软鞭缠住,将她摔翻在地。 不等她反应过来又一鞭抽来。 “谁,谁这么大胆。”她怒吼道。 “你祖宗我。”盛安瑶说着将她推入水中。 “救命,救命。”她在水中不停地挣扎着。 “求我,我就救你。”谁知道她倒是有骨气,在水里倒也不挣扎了,任由自己下沉。 等她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名陌生男子的怀里。那人浑身湿漉漉的,想必就是他救了自己,连忙感谢。 那男子坏笑道:“不用谢我。” “萧姐姐,你,你怎么?男女授受不亲啊。”盛安瑶大叫着,羞红了脸。 萧珊珊这才注意到远处的岸边已经围满了人,都在对他俩指指点点。 丫鬟赶紧上前给她披了披风。 她怒吼道:“这位义士是见义勇为,没有非分之想,你们不要瞎说。” 那男子起身道:“小姐美若天仙,身材曼妙。裴某甚是喜欢,小姐就不要害羞了。” 萧珊珊脸臊得通红,指着盛安瑶和那名男子道:“你,你无耻。你们是一伙的。我要杀了你。” 说着就冲上来就抓盛安瑶。 盛安瑶一躲,萧珊珊竟直接抓到了亭子的柱子上。 好不容易留的指甲竟生生被折断,手指也血淋淋的。 盛安瑶看着就觉得痛随即哎呀的大叫一声。 她顾不上疼又冲向盛安瑶,却被裴羡一手拽住将她揽入怀中,“美人儿,你好香啊。” 一脸享受的模样。 萧珊珊使劲挣脱出他的怀抱,灰溜溜地跑了。 “都散了吧,散了吧。”裴羡笑着撵人。 “怎么样,给你出气了吧。” “表现不错,奖励你一个大鸡腿。” “别呀,你跟我比武吧。罗斌忙得很没时间和我比,要不咱俩先比吧。” 又来,吓得盛安瑶赶快跑了。 萧珊珊满身湿漉漉地回了庆国公府。 国公爷坐在正堂之上,萧珊珊哭着把今天的事讲完,却省去了自己挑衅的部分。 他还未说什么,却见庆国公之子萧恒脸涨得通红拍案而起,“盛安瑶真是欺人太甚,仗着父兄军功胡作非为。明天我就去御前参她个私德不休。” 庆国公劝道:“还是算了吧,盛家现在炙手可热,咱们能忍则忍吧。” “父亲,这盛家丫头都欺负到咱们头上了。珊珊的名节若是有损以后可怎办么议亲啊。” “这琳琳刚嫁到建王府就被人杀害了,多亏盛家小姐查出真凶。看在这件事的份上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不行,父亲怕他盛家我不怕,明日我就去告御状。” 萧恒看了眼哭哭啼啼的女儿满眼的心疼,竟然如此羞辱我的女儿。 此时萧珊珊满心欢喜就等着看陛下如何惩治盛安瑶。 庆国公心道:完了,若告到陛下处我国公府再无翻身之日了。 第38章 萧家被免官 第二日,御书房内。 萧恒老泪纵横细数萧家往日之功,“萧家满门忠烈,没想到老了却被一个丫头片子这样欺辱。” 又让萧珊珊露出伤来给陛下看,只见她胳膊上血淋淋的一道伤痕。 她想起盛安瑶那一鞭子又委屈地哭了出来:“求陛下做主。” 陛下问道:“国公爷为何没来。” “家父昨夜听得此事被气病了,现下正在府中修养。” “可派太医看过了?” “多谢陛下关怀,看过了,说并无大碍修养几日便好了。”陛下又道:“没有你们庆国公府,就没有朕的今天。可以说这太平盛世都是你们萧家的功劳啊。” “臣不敢居功,都是陛下治理得好。” “爱卿你等着,我这就传安宁郡主进宫,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陛下吩咐良策将盛安瑶带到殿前来。 这边盛安瑶接到口谕,头戴帷帽乘马车入宫。 她进入大殿之内先行礼参拜:“臣女拜见陛下,见过萧大人。” 陛下见她如此打扮很是诧异,“你为何头戴帷帽?” 萧珊珊心想让你在这装神弄鬼,一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盛安瑶怯生生的答道:“陛下,臣女面容有损不敢惊驾。” 陛下饶有兴致地说道。“帷帽摘下来让朕瞧瞧怎么个有损。: 她慢慢摘下帷帽显得很难为情。 “抬起头来。” 盛安瑶缓缓抬起头来。只见她眼眶乌青,脖子上也有深深的抓痕,看着比萧珊珊的伤还要重些。 陛下见此问道:“你这伤是怎么弄的?” 盛安瑶拭去眼角的泪水委屈地说道:“是萧姐姐抓的。” “你胡说。”萧珊珊起身就要打盛安瑶。 盛安瑶也不躲就直挺挺地受着。 萧大人眼见自己女儿上当,当即吼道:“快住手,陛下面前岂容你造次。” “萧姐姐为了抓我指甲都伤到了,陛下一验便知。陛下不信可以问问别人,好多人都看见了。” 当时是有很多人在岸边围观,都见到萧珊珊朝盛安瑶扑去,又听见盛安瑶大叫一声。 萧珊珊真是有口难辩,“陛下是她先辱我在先。” 二人各执一词,陛下默默回到椅子上,几人还在争论不休。 突然陛下将案上的砚台摔在地上,几人见状连忙下跪不敢多言。 这时良策公公上前禀报:“陛下,督察院御史莫知源有要事求见。” “不见。”此时陛下正在起头上。 “他说上报之事与此事有关。” 陛下思忖片刻,“宣。” 莫知源进殿后先行礼问安:“臣参见陛下,安宁郡主。” “你又有何事?” “陛下,臣参庆国公之子萧恒侵占民田,强占民女,逼死百姓。” 良策将他手中的奏折递给陛下过目。 萧恒大惊,这说萧珊珊的事呢怎么就扯到自己头上了,连忙跪地道:“陛下,臣冤枉啊。” “冤枉?”陛下将奏折扔到他的面前,“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明明白白地记录在册,你还想抵赖不成。” “陛下,这些都不是臣做的啊,请陛下明查。” “来人,拟旨。庆国公之子萧恒罔顾国法、草菅人命斩立决,其女萧珊珊以下犯上、藐视皇权杖三十。” 说道这里陛下稍有犹豫又开口道:“念在庆国公平定新罗之功,朕不忍其老年丧子,特准其告老还乡,萧家子孙永不再用。” 萧恒吓得面色苍白,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生怕陛下改了主意。 萧珊珊听后当场昏死过去。 出了紫禁城,盛安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盛府。她只是想教训一下萧珊珊,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 贾知薇在盛府等候多时,见盛安瑶平安回来也松了一口气,“元笙说你与萧家殿前对峙,我真是为你担心。” 她又将昨日洛元笙找莫知源,让他状告萧恒之事告知盛安瑶。 原来从萧琳琳与洛元齐赐婚之后,洛元笙就开始调查庆国公。 洛元齐对贾知薇所做的种种他都铭记于心,势必要将洛元齐身边的人都处理干净。 昨日听闻盛安瑶与萧珊珊起了冲突,他知道萧恒爱女如命定不会罢休。 所以他将整理的证据交由督察院御史,由他检举揭发最为妥当。 贾知薇看她满脸的伤心疼到:“你看你,何苦把自己弄成这样。” “我这不是怕陛下怪罪嘛。可不曾想……” 陛下为何如此恼火,难道是因为太后死了,他想将萧家斩草除根? 借着这次闺阁小事发作。 “孟妃的事你们查的怎么样了?” “正在查。” “难为你们了,回来就开始张罗大婚之事。又要顾忌这些。” “咱们之间何须如此客气。你寻找白言之事可有结果了?” 回圣京盛安瑶第一件事就吩咐人寻找白言, 这个书生身无分文也不知道怎么在圣京度过这么长时间的。他还要考取功名为家乡百姓惩治酷吏呢。 盛安瑶本想将此事告知陛下,但无凭无据指控朝中官员不是明智之举。 朝中众官员听到庆国公被免官后都人心惶惶,仔细回想是否得罪过盛家。都觉得安宁郡主嚣张跋扈、恃宠而骄,成了他们不能招惹的存在。 圣京的百姓人人却都在传,安宁郡主为民请命、除暴安良,是人人敬仰的神仙般的人物。 这几日盛安瑶都在家里哄刚出生的小侄女。 “大嫂,孩子起名了吗?”她问还在月子中的大嫂林氏。 “没呢,我想等你大哥回来起。” 盛安靖虽是武将却十分有才学,二人夫妻恩爱琴瑟和鸣。 这日福全来报找遍全城的客栈也并未寻到白言。 反正闲来无事,她打算亲自去找。 第39章 惩治恶霸 盛安瑶与裴羡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这一天走下来,裴羡不禁感慨道:“我去过这么多地方就圣京是最好的,这大街上连个乞丐都没有。要是天下都能如此就好了。” “我以前也这么觉得,可是现在想想这是皇城,肯定要清街啊。每天来来往往这么多达官贵人,怎么能让乞丐在京城啊。” “那乞丐都在哪啊?” “好像在京郊,一个叫牧舍的地方。” 裴羡突然想到什么,“你说这白言没有钱,会不会在这个地方啊?” 二人商量好后骑马往京郊牧舍赶去。 牧舍原是前朝皇室训马的地方。由于占地面积大、平时养护耗资巨大,陛下下令停止使用,就这样渐渐就荒废了。 一些无家可归的人慢慢聚集在此。原本用来围住马群的栅栏成了他们的“围墙”。 有些本事的恶霸占了以前驯马人的屋子。有的人在这里建起一间间茅草屋,只能勉强遮蔽。 牧舍内已被占满,其他人就在外围一圈圈地建起茅屋。 裴羡看看牧舍看看盛安瑶,若有所思道:“这么大的地方这怎么找啊,不行让福全来吧。” 旁边一群小孩子见两人衣着华贵,都远远地看着不敢上前。 他们从小就被教导这里是圣京,若是得罪了权贵就别想活着了。 盛安瑶朝他们招招手,有胆子大的孩子慢慢靠近两人。 她拿出一个铜钱来对着面前的小孩道:“你们谁能告诉我,最近有没有外乡人来啊。” “这里好多外乡人,我们都是。”他们好些是来投奔亲戚的,最后亲戚没找到,身上又没有钱只能在这落脚。 盛安瑶将铜板扔给他,接着问道:“最近半个月来的有没有?”孩子看到钱都跃跃欲试,但是他们真不知道有没有。 盛安瑶见没人说话不免有些失落。 “有。”一个怯生生的女孩声从后面传来。 看她的穿着倒是比别的孩子好些,身上的衣服虽然旧,但是很干净,补丁处的针脚也极为精致。 盛安瑶让她上前说话。 “半月前有一名男子来过。十日前我去城里给王婆婆送她定制的衣服时,带回来一位哥哥,还有前天有位大哥哥来过。”小丫头仔细回想着这半月见过的人。 “这三人之中有没有一位书生。” “还真有。” 盛安瑶掏出一锭银子接着问道:“那你知道他住在哪吗?” “我带你们去吧。”小丫头在前带路。 这里人口众多、错综复杂、闷热异常。要是没人带路还真可能迷路。 他们来到一间茅草屋前停下。这也不能说是茅草屋,就只有一侧有断墙头上还有一个草棚子,里面却没有人。 小丫头跑进去找了一圈,“他可能买书去了吧,昨天大坏蛋来把他的书抢走当厕纸了。” 盛安瑶好奇:“大坏蛋是谁?” 还不等小丫头告诉她,就看见远处五六个男人手拿木棍,在另一个小男孩的带领下朝他们这边走来。 “钱就是他们给我的,我看见他们身上还有好多。”小男孩指着盛安瑶这边说道。 小丫头害怕地说道:“大坏蛋来了,姐姐你快跑吧。” 裴羡护在盛安瑶身前,又对小丫头说:“你快藏起来。” 为首的男人坏笑道:“乖乖地把钱交出来大爷饶你一命,不然。” 身边另一名长相猥琐的男人贱兮兮地说道:“大哥,这美人儿好看啊,抓了给我当媳妇吧。” “给你?我还没媳妇呢。” “对对,大哥先享用。” 裴羡气着吼道:“嘴巴都给我放干净点,小爷好久没打架了,就拿你们练练手。” 一人举着棍子冲了上来,直奔裴羡的脑袋,裴羡用剑一挡将那人弹开。 “你小子有点本事啊,都给我上。”一声令下几人齐齐冲来。 面对眼前的刁民裴羡剑并未出鞘,只是左右抵挡着。 他一个回旋,单腿横扫就将来人全部踢翻在地。 倒下的几人倒是很执着,忍着疼爬起来继续打他。 为首的那人见一旁的盛安瑶看起来弱小可欺,径直冲她冲了过去。 第40章 湘绣 盛安瑶拿出软鞭,在空中舞动犹如银蛇般灵动。几鞭落下打得他皮开肉绽。 那人双眼通红举起棍子又冲了过来,盛安瑶用软鞭卷起旁边一块大石头朝他砸去,正中男人小腹。男人在地上捂着裆部翻身打滚痛得眼泪直流,看样子是废了。 其他人被他的惨叫声吸引,见到他这翻状况都慌了神。又见打不过二人,只能扶起他先去找大夫。 见他们都走了,小丫头出来劝道:“你们快走吧,别等他们一会儿回来报复你们。” “那你怎么办?” 他俩是小丫头带过来的,若就这么走了他们一定会去报复她的。 “我不怕,他们来我就打他们。”她学着盛安瑶刚才甩鞭子的动作。 “你叫什么名字?”盛安瑶看她有些眼熟却记不起来。 “我叫盼儿。” 盼儿?她想起什么问道:“你是不是有个弟弟啊?” “没有。” 没有吗?她怎么记得有呢。 他们来到盼儿家,可谓是家徒四壁。 盛安瑶不忍心看盼儿受欺负,而且盼儿又如此细心聪慧,也深得她的喜欢。 便决定领着她们母女二人回盛府。 回去的路上正好碰到往牧舍赶的白言。 白言本要拒绝盛安瑶,但听说她们是在他住的地方打起来的,吓得他赶紧跟他们走了。 秋霜给母女二人安排了住处,盼儿十分开心,从小这么好的屋子她见都没见过。 盼儿母亲却很不好意思道:“我们就是穷苦人家,住不了这么好的屋子。或者我可以做工来报答盛小姐的” 秋霜劝道:“小姐吩咐的,你们安心住就好了。府内下人够用,不需要你们做什么的。” “不做工,我也可以刺绣。你看这是我绣的。”说着她从袖口里掏出一方手帕。 秋霜本要拒绝但是看这帕子,“湘绣?这是你绣的?” “对,是我绣的。” “你这么好的手艺怎么不去丝绣坊啊?”她苦笑着没说话。 原来盼儿母亲名叫苏静,祖籍潇湘最善湘绣。与夫君来圣京探亲,途遇歹徒夫君为救她被杀。 她独自一人寻亲不成,没成想竟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只能留在圣京做工,可她大着肚子没几日就被赶了出来。 她只能接一些缝缝补补洗衣浆洗的伙计。待月份大些没有人用她,她只能住进牧舍。 多亏她有手艺在身,虽住得不好但好歹有口饭吃。到了牧舍后也时常被盼儿口中的大坏蛋欺负。 要不是盛安瑶救她们出火坑,还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 盛安瑶这才知道第二世盼儿的弟弟是怎么来的了。她也不后悔将那人弄废了。 她看着秋霜拿回来的帕子,上面是一只小鸟羽毛栩栩如生,眼球有神,下一秒感觉就能听到它高歌了,不禁敬佩道:“她竟有此等手艺。” “是呀,不愧是湘绣,这只鸟仿佛要飞了似的。” 盛安瑶突然有一个想法,她找到苏静商量皇后生辰能否替她绣一份贺礼。 “能为宫中贵人效力我求之不得,不知何时要啊?” “怎么也得十月绣好,后期还要找人装裱。”盛安瑶算着日子。 “那就绣一幅座屏吧。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取其中一部分来绣如何?”苏静建议道。 她以前一直想试着绣一下却没有那么多银钱,这次也算是满足了她的心愿。 盛安瑶这就着人准备材料,又在外面招了两名绣娘给她做帮手。 她想起牧舍那些怯生生的小孩子,有些于心不忍。 第二日便派人将他们接了过来,顺便将那些为非作歹的坏人都抓了起来。 盛府内另辟了院子让裴羡教他们习武,玉荣教他们读书习字,空闲时再教教古琴。 这一来盛府就热闹了起来。 见盛安瑶每日忙得焦头烂额盛夫人刚开始还很开心,渐渐地她便开始担忧。 这些孩子饭量大得惊人,再这么吃下去怕是将军府都吃光了。 盛安瑶也一直在研究让他们赚钱的法子。 这湘绣惟妙惟肖,若献于皇后必会得到赞赏,到时风靡京城必会大赚一笔。 想到这她也开心起来,立马寻找圣京有名的绣娘教授孩子们绣艺。 这么些孩子总有的几个有天赋的吧,到时或有能继承湘绣的也未可知啊。 第41章 当街刺杀 会试前白言求见盛夫人与郡主。 正堂内。 白言深鞠一躬道:“盛夫人、郡主近日多有叨扰,白某特来辞行。” 盛安瑶问道:“那你考完去哪住啊?离放榜还有好长时间呢。” “在哪里都可以安身,若不是临近会试,我也不会来府上叨扰。” “那就预祝你金榜题名。” “多谢,告辞。” 秋霜拿了二十两银子给白言做为他日后的盘缠。 会试很快结束,各省考生聚集于此圣京城内热闹非凡。 很多考生沉迷在这繁华京都,日日贪杯豪饮。近日频频传来有考生酒后坠河的消息可惜救上来时都已经死了。 这件事大家也并未在意,毕竟往年也有过这样的事。此时玉荣却觉得这件事情另有蹊跷。 直到一日有人当街刺杀考生。 这日盛安瑶约了贾知薇去圣京最有名的绣坊考察。 二人看完后正乘马车回府的路上,就听见前方打砸之声,百姓叫嚷之声不绝于耳。 盛安瑶掀起帘子示意裴羡去看看。 只见两名蒙面人直冲书生门面砍来,剑尚未落下就被裴羡弹开。 蒙面人见有人阻拦直接大喝道:“休要多管闲事。” 裴羡却道:“檀世子妃车驾在此,谁敢造次。” 两人见是檀王府的马车互换眼神后转身逃走了。 这边书生大喊:“裴羡,快抓一个回来审审。” 裴羡不禁大惊:“白言?” 裴羡听到此话立马上前追赶,刚走到他们消失的巷子口就看见两人躺在地上打滚。 他们本来已经逃了的不知是谁将他们打伤扔到这里。 裴羡叫来护卫将二人带回盛府审问。 原来白言并没有花他沿路挣来的钱,他要用这些钱为家乡百姓筹粮。他这一路能省则省。会试结束以后,他怕错过放榜并没有回牧舍。 他白日里在闹市写字画画卖钱,每日挣的钱连吃喝都不够。到了晚上他就悄悄溜进一家店铺休息,等清晨伙计开门时再溜走。 被发现了无非就是打骂一番,他就再换一家铺子。就这样他躲躲藏藏的度过了好些日子。 这帮刺杀之人总是找不到他,无奈只能白天动手。 就有了刚才那一幕。 有下人将此事报与洛元笙,他急忙赶到盛府查看贾知薇是否受伤。 刚将人带回府中没多久裴羡就审完那两个蒙面人,他们经不住吓唬立马招了。 原来是林天修派他们晚上刺杀白言,可白言实在难找逼得他们只得白天动手了。 至于刺杀的具体原因却不得而知。 盛安瑶纳闷道:“刺杀这种事为什么不派个专业的人来。” 裴羡回道:“这帮人也是立功心切才私自刺杀,他们也没想到一个书生这么难杀。还有也不知道是谁在暗中帮助咱们。” 白言此刻惊魂未定,“我正在街上卖字他们就冲了过来,可吓坏我了。” 盛安瑶问道:“你最近有得罪什么人吗?” “没有啊,白某一向本本分分的。” 盛安瑶白了他一眼,他赶忙改口道:“那都是过去做的事了,在圣京诈骗白某可没那个胆量。” “那就怪了。难道是因为会试?” 突然盛安瑶想到什么看着白言说道:“要真是因为会试的话,你被刺杀是不是就说明榜上有名啊?还有那些落水的学子,因为有人冒名顶替,所以才会被杀?一定是这样的。” 白言不语。 洛元笙说道:“若真是这样的话,那此事定要在放榜前让陛下知道,否则即使真相大白你还是不会被录用。” 盛安瑶道:“世子,你要不派人去调查一下那些考生的过往,看看有什么相似之处。” 洛元笙补充道:“此次会试主考官是礼部尚书曹璟,若他与此事有关那浔世子定然也参与其中。怪不得他不着急与曹雅竹成婚,原来是避免牵连啊。” 盛安瑶想到第一世时就听说有学子被当街刺杀,但此事很快被洛元逸压了下来。 自己当时并未在意,没想到那人竟是白言。 可惜那时的白言没有现在这么幸运得以逃脱。 原来他在那时就与曹雅竹有往来。 既如此曹雅竹怎能容许他与我成亲的呢? 显然他这是抓住了曹家的把柄。 盛安瑶努力回想着以前的蛛丝马迹。 洛元逸的书房是不让任何人进入的,一直由浔王妃手下的嬷嬷打扫, 她无儿无女毫无弱点可言,想从他那里下手就很难了。 玉荣听闻此事匆忙赶来:“听说白兄被人当街刺杀?” 他见白言没事就放下心来又道:“此事是不是与会试舞弊有关?记得我父亲主持会试之前也有人来府里送礼,希望能放宽一二。” 盛安瑶不禁问道“礼部侍郎林天修?” 玉荣道:“是的。父亲当时并未同意,谁知最后竟被他们陷害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待众人离开后洛元笙才开口道:“我记得第一世洛元齐派锦衣卫查抄林府,发现了他与曹璟、洛元逸关于会试舞弊的书信往来、账目账册。” 盛安瑶大喜,“看来想要破此案这些书信是关键之处。裴羡轻功好,让他去林府走一趟怎么样?” 入夜,裴羡一身夜行衣穿梭于屋顶之上。 片刻间便来到林府。 这是一间三进三出的宅子,院子不大在屋顶之上一览无余。 他很快找到书房位置,将屋顶瓦片挪开一道小缝观察着里面的动静。 第42章 浪荡子 屋内一男子跪在地上,一名小厮手拿竹杖立于身侧。看林天修那架势是要对他施以家法。 只听那男子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无愧于心。” 林天修气的直抖,“圣京城传遍了你流连秦楼楚馆,还未成亲就养外室,是我冤枉了你吗?” “林大人,你明知你口中的外室是谁还这样说,难道还不是故意陷害吗?” 眼见说不过,林天修气急败坏道:“给我打。” 那小厮抡起竹杖就打了过来,闷闷打几声下去,那男子硬生生地扛了下来。 “之前你逼我娶贾知薇,就是为了让你的三儿子赶快娶国公府的小姐。可惜人家宁可逃婚也不肯嫁于我,你的如意算盘算是白打了。” 说着他大笑几声随即又开始干咳,竟咳出血来。 “要不是你声名狼藉人家怎会不嫁。” “我声名狼藉,还不是因为你们,你们这就是自食恶果。” 林天修气得抢过小厮手中的竹杖就朝他打了过来,口中念叨着:“我让你再胡说。” 那人起身躲开,夺过竹杖一把扔在地上道:“我胡说?今日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今后你休想再打我的主意,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管家进入书房小心翼翼地说道:“老爷,下人来报那名书生还没找到。” “混账,他们竟敢当街刺杀。他们当这是什么地方,这是皇城。此事若是被陛下知道了,林家一家上下的名还要不要了。” 他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继续说道:“多亏浔世子出面摆平此事,要不然我林家就完了。” 裴羡听着这说的是白言在街上被刺杀之事。 “可是”管家踌躇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说。” “接走那书生的是檀世子妃和安宁郡主。” “什么?”完了,落到安宁郡主手中林家算是废了。 他立刻吩咐道,“快,将我与曹尚书、浔世子的书信都拿出来烧掉。” “可是烧了的话以后他们要是出尔反尔怎么办?”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是保命要紧啊。” 书信,听到这二字裴羡脸色一喜,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这边他刚拿出书信,就听到外面大喊,“走水啦,走水啦。老夫人的寿安堂走水啦。” 林大人一听是母亲房间,他只得将书信放回暗格之中,然后和管家前去查看。 这边裴羡刚要下去,就看到刚才挨打的男子返回书房。 他将书信偷走了几封,又从另一处暗格中取出了一本册子,看着像账册。 他偷偷溜出门去,裴羡也一直跟着他。 到了一处巷子,人竟然消失了。 裴羡正四处寻找,突然有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在找我吧?” 裴羡心想这人身手竟比我还高,受了那几杖还能悄无声息的跑到我的身后,这人绝不是他们说的浪荡子。 那人看清裴羡的脸后又开口道:“你是檀世子的人?” 见裴羡不说话,他又问道:“你是安宁郡主的人?” 今日在街上他见过裴羡救那书生,只是不知道他是这两人谁的人。 裴羡只一句,“将账册交出来。” 那人并未将账册交出,只是说道:“带我去见郡主,我有事与她商议。” 裴羡自知不是他的对手,只能答应他的请求。 裴羡将他带到盛府。 再说这边,盛安瑶与贾知薇偷偷潜入衙门停尸间探查学子死因。 五位学子面色发青似有中毒之相,贾知薇又解剖其中一人,其肺部并未有积水,想必是被人毒死后被人扔进水里的。 二人将几人都验完发现死因相同。 等盛安瑶的时候刚好看见裴羡带着一男子在屋内等她。 这人便是林平悠。 “拜见郡主。”他恭敬行礼道。 “你找我何事?” 林平悠将账册和书信拿出道:“这是郡主想要的吧。” 盛安瑶接过账册,“做这事的人是你父亲。” 她不相信有人会背叛自己的亲人,而且这种人能信任嘛,她不确定。 “他不是。” 盛安瑶诧异地问道:“林大人不是你父亲。” 林平悠没有回答只是愤慨道:“人人都说我是浪荡子,流连于秦楼楚馆之间,未成婚就有外室,可你们哪知道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我空有林家长子的名号手里无权无势,至今还尚未婚配,还不是他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 说到这里他一时气愤竟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第43章 林家恶行 裴羡上前扶住他,跟盛安瑶说道:“他刚被林大人打了,先给他疗伤吧。” 这林大人下手可真狠,林平悠后背新伤加旧伤,触目惊心。 包扎好后,他将自己的身世全盘托出。 陛下还在潜龙之时曾与侍妾生下过一个女儿洛元霜。 此女一出生便带有腿疾,待她再大大时双腿已不能行走了。 苏妃心急为这孩子整日担忧。 礼部侍郎林天修趁机让人给苏妃传信,同意自己的儿子与洛元霜定亲。 苏妃非常高兴,命人给林家送去无数珍品。 可林家老大人却不肯自己的孙子娶一个废人, 他道:“就算她是郡主又如何?再说如今太子还在,他一个大皇子能有机会登基吗?你这般投效,万一将来他失势你让林家如何自处。” 林天修觉得父亲说的不假,在他与苏妃联系之前就想好了对策。 林氏老家的旁支现已落没,他家的儿子刚出生。 此时林天修的夫人正要生产,他已经派人将那孩子接过来。 到时就说夫人生的是双胎即可。 即使苏妃发现也无碍毕竟孩子是记在林府门下,这满城权贵还有谁会娶那个废人。 盛安瑶打断他问道:“就算他当时因为此事将你接进京城,那毕竟对你也是有养育之恩的啊。” 他讪笑道:“是呀,养育之恩。” 本来儿子被接进圣京城,林平悠的生母也是十分高兴的。 他家道中落,正愁没有一个让儿子接受良好教育的机会。 正逢此时林天修来接人,他们都十分高兴,以为是时来运转。 可后来林天修的生母知道自己儿子被接回去只是为了让他娶大皇子的女儿,她已然听说那孩子天生残疾。 他们夫妇便上京城找到林府,打算要回孩子。 可哪知那林天修竟如此歹毒。 将他生父生母活活打死不说,还派人去老家将他的两个姐姐都接来圣京。 将他们丢到望香楼里,逼良为娼。 后来洛元霜与太子一起死在太子府的荷花池内, 他在林家的地位也一落千丈,此时他在林府受尽凌辱。 他一直觉得是自己做得不够好,父母才会偏心弟弟。 自此他愈发努力勤勉,却还是不被二人喜欢。 待他大些了从别的兄弟口中无意间知道此事。 他花光了积蓄将姐姐救了出来,养在林府外。 可那老鸨说什么也不放妹妹娇儿走,说只要每月给足银钱不会让她接客的。 就这样他总去望香楼探望妹妹,不使她再受欺负。 勉强才保住了娇儿的名节。 这就有了圣京人口中流连秦楼楚馆,养外室的浪荡子名号。 自此他刻苦习武,杀人挣赏金、建商铺赚钱。 圣京不让他做生意他就去外地做,就算挣不了多少钱,能够保住娇儿的他就满足了。 但总这样也不是办法他时刻准备着揭穿林家的恶行,如今正是时候。 他想着这件事完事后再求郡主和檀世子将妹妹救出也是有可能的。 盛安瑶听到这些一阵唏嘘,她道:“如今你将账册偷出他定会有所发现,咱们要尽快告知陛下才好。” 第二日清晨在各朝臣还未下朝之时,白言便敲响了登闻鼓。 在大殿之上浔世子听到鼓声心中一惊,他没想到盛安瑶行事如此之快。 昨日刺杀今日就敲登闻鼓,他们将此事未免想得也太简单了些。 好在昨晚林天修派人来禀告书信被偷一事,他已做好万全之策。 第44章 敲登闻鼓 原来林天修看着下人将老夫人院中火扑灭后回到书房。 立时便发现书信少了几封,他打开另一个暗格发现账册也不见了。 他愤怒的大喊道:“逆子,逆子,我就应该杀了他。” 林平悠他是杀不得的,若是让陛下知道林平悠不是他亲子,那就是欺君之罪。 这孩子也不知道在哪习得一身武艺,多次派人暗杀也不见得手。 看样子只能对望香楼里的那位动手了。 他马上派人通知浔世子和曹尚书。 登闻鼓这边值班的官差刚吃完早饭等着交接却等来了敲鼓之人。 一官差上前呵斥道:“何人敢敲登闻鼓,不要命了。” 说着他便要赶人。 “我要状告林天修、曹璟会试舞弊,收受贿赂,买凶杀人。昨日我在街上差点被歹人杀害。” 他这一喊很多百姓纷纷驻足,只有当时在场的人知道此事,事后被人威胁都不敢多言。 这些百姓都还没听说过,所以议论纷纷。 “你可知告御状是要先受三十杖刑的。” “我知道,来吧。”说着他便躺在了行刑的椅子上。 意料之中官差打起来没有那么疼,三十大板很快就完事了。 官差却很诧异,今早不知怎地吃完早饭后就集体拉肚子。 这又要打板子,谁也不敢使劲,就怕一使劲憋不住再崩了出来。 一个个下手自然就轻了许多。 朝堂之上陛下饶有兴致:“何人击鼓啊?” 良策公公上前回道:“回陛下,是一位学子。说是要告林天修、曹璟会试舞弊,收受贿赂,买凶杀人。” 曹璟吓得连忙跪地大喊冤枉。 陛下道:“是不是冤枉传上来对峙一番即可,不必惊慌。” 浔世子上前道:“陛下,会试舞弊此事干系重大应交由大理寺查办。” “无妨,既敲了登闻鼓咱们就一起听一听。” 良策马上将白言带了上来。 大殿之上他毫无惧色,从容自若跪地叩头:“学生白言拜见陛下。” “学生要状告林天修、曹璟会试舞弊,收受贿赂,买凶杀人。” “你已参加过会试,不论录取与否都是我朝举子。你可知状告当朝官员是要有真凭实据的,现在后悔还来得及。”陛下提醒道。 “学生知道。” “那好,有什么冤情尽管说。” 白言先叩头后说道:“学生昨日在街上被人刺杀,事后刺杀之人亲口承认是礼部侍郎林天修指使的。 圣京内已有五名学子死于非命,经调查他们都是先被毒死而后扔进水里的。只是时间紧迫学生并不知道是谁对他们下的毒手。” 良策将口供、验尸结果呈给陛下。 林天修并不在场,他此时正在礼部办公。 管家赶紧来报:“大人不好了,那书生敲登闻鼓告到御前了。” 听闻此事林天修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心说:全完了,这书生怎么下手这么快啊。 大殿之上。 陛下问道:“那你为何告礼部尚书啊?” “陛下,学生有证人证明曹尚书就是幕后主使。” 曹尚书慌忙站出来道:“陛下,臣是冤枉的啊。” “曹尚书别怕,你若真是冤枉的我定处死这举子。” “传证人上殿。” 见无人应答,良策又唤一遍:“证人上殿。” 这边林平悠本是要上殿做证的, 可他在等待的时候有小太监在他身后小声道:“听说望香楼在竞价娇儿姑娘。” 此话一出林平悠大惊失色,转头去寻说话之人,却已分不清是哪位。 原来昨晚浔世子就派人吩咐老鸨等他消息,看今日是否要让娇儿见客。 一大早老鸨就吩咐众人开始准备。 这娇儿是林平悠心头所爱之事很多人都知道,却没有机会见一面。 如今此消息一出很多人赶来,只为一睹芳容。 娇儿穿着一袭红衣,头戴盖头坐在望香楼的某间屋子里等待迎接她接下来的命运。 第45章 沉冤得雪 “草民拜见陛下。” 林平悠出现在大殿之上,他跪地叩头问安。 此话一出洛元逸、曹璟大为震惊。 他怎么会在大殿之上?怎么他不顾妹妹死活了吗? “陛下,草民为白言作证。林天修雇凶杀人,会试舞弊。现特将林天修与曹尚书的往来书信、账册呈上。” 良策接过书信、账册交于陛下查看。 曹璟吓得跪地求饶:“陛下,此乃诬告啊。” “诬告?你自己看看,证据确凿你还如何抵赖。” 陛下将书信丢在他面前。 那上面交待着会试舞弊的种种细节。 他吓得慌了阵脚看着浔世子求他帮忙。 浔世子却一副大义凛然之态,“陛下,会试乃为国选拔栋梁之才,不想却被这群小人从中作梗。他们这是要回我朝根基啊。” 陛下看着这账册里与洛元逸的有关的往来记录冷脸道:“浔世子可有参与啊?” 洛元逸并不惊慌回道:“陛下,臣不敢。” 这些账册只能说明他们之间有往来,并不能作为证据。 陛下并未言其他只是开口问道:“没有就好,那你说他们该怎么处置。” “臣不敢多言,此事应交由刑部审理,还天下学子以公道。” 陛下思忖片刻便下令刑部务必要在放榜前将此事查清。 刑部尚书上前领命。 望香楼内已有价高者来到娇儿卧房。 那人一点点靠近,嘴里念叨着:“娇儿别怕,今天就让哥哥来疼疼你。” 然后直接扑了上去。 他将盖头掀起,怎么娇儿是个男人? 这一张男人的脸化着大红唇,将他吓得够呛。 他起身往外走却被打晕在地。 “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敢往老子身上扑。” 裴羡将盖头扯下扔在那男人身上,从窗户一跃而下跑了。 昨晚盛安瑶特意嘱咐裴羡今日一定要盯紧娇儿,别被有心之人利用坏了大事。 裴羡来时娇儿正在反抗,被人打了后绑起来化了妆穿了喜服。 他趁人不注意,悄悄溜进来将娇儿送出去,自己顶替她在这里等。 刑部动作也快,几天就将事情查清。 曹璟、林天修会试舞弊抄家流放。 又查出当年玉家之事是被曹林两家陷害, 但玉知初全家在流放的路上遇害,被查出此事是林天修杀人灭口。 最后林天修被判斩首。 陛下知道林平悠之事后十分愤怒,特赦了林娇儿除了贱籍。 至于浔世子洛元逸。 洛元笙上奏陛下浔王在浔阳囤集私兵。 陛下当时并未发作,派人细查一番后召见浔世子进宫。 殿内陛下看着手中的折子,眼中并未见有怒意只平静地问道:“听说浔王囤集私兵。” 听到此话洛元逸惊恐万分跪地道:“陛下,此事万万没有可能,父王忠君爱国定不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此事你不知?” “陛下,臣不知也不信。” 陛下将折子合起来看着他茫然不知的脸,想着他是否真的不知道。 “好了,你起来吧。朕已查明此事与你无关,都是浔王自作主张。” 他想了下又开口道:“你与曹雅竹的婚事尽早办了吧。” “陛下,她父亲刚刚……” 话还没说完,就被陛下打断:“无妨。” 待浔世子回王府后陛下的旨意传来。 浔王斩首。 念在浔世子、浔王妃及洛元珍在京为质免其罪责,但其终身不得回浔阳封地。 随后浔世子再三上折请求面圣,陛下都驳回了。 不久就传来浔王妃谢罪自尽的消息。 陛下念其情深义重特许将遗体送回浔阳与浔王同葬。 浔王府内娶亲送葬。 …… 玉荣跪地感谢洛元笙、盛安瑶为他父亲洗刷冤屈。 盛安瑶连忙上前扶起他,“玉大人为官清廉,不与他人同流合污值得我们敬佩,可惜救不了他的性命。今后你就在府上帮我教导孩子们吧。”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玉荣与孩子们关系十分要好,他自然也舍不得孩子们。 “好,我定会好好教育他们,让他们成为有用之才。” 这边杏榜放出,白言成功成为贡员。 现在可以安心等待殿试了,离他为民请命的日子不远了。 第46章 一眼误终身 忙了这些日子盛安瑶都没顾得上盼儿那边。 今日不忙她先去了苏静处看她寿礼做得如何了。 见寿礼才刚刚绣了一点,她不免有些着急问道:“这能在皇后生辰之前绣好吗?我用不用再给你找些帮手啊。” 苏静接连几日忙下来是有些累但并不觉得困难。 “郡主不知,这东西啊急不得,慢工出细活。我们一起做的话应该可以。” 盼儿和几名绣娘都在边上打下手。 盛安瑶看着一旁的小丫头,这孩子机智、善良又细心。 再看她学习湘绣的样子十分认真。 请来的绣娘都夸她有天分,盛安瑶很是欣慰,觉得她是自己捡到的宝贝。 “盼儿,姐姐要开绣坊的话你要不要帮忙啊?” “我能帮忙吗?”小丫头眼中透着兴奋。 盛安瑶摸着她的小脑袋鼓励道:“可以呀。你跟着母亲好好学,到时候你就做京城最厉害的绣娘怎么样。” “好。我还想跟着姐姐学鞭子,到时候惩恶扬善。” 苏静在一旁听到这话不好意思地说道:“小孩子瞎说,郡主别见怪。” “没事,你要学到时候我教你。” 三人嬉笑着聊了好一会儿盛安瑶才带着盼儿离开。 她要找个铺面,先把需要的东西准备好,待寿宴结束就等着名震京城了。 贾知薇觉得她对苏静太过有信心,盛安瑶只说你要是看过她的手艺定会觉得惊艳。 这世家小姐什么没见过,盛安瑶能这么夸她那定是不会错的,便没阻止她。 这边殿试已到,由陛下亲自命题监考。 白言不负众望榜上一甲三名荣获进士之位。 马上临近中秋,陛下欣然决定邀各位学子进宫同庆,白言、玉荣都在其中。 白言找到玉荣学习进宫规矩,并打算和玉荣一起去成衣铺子买些好点的衣裳。 玉荣想起小时候与父亲进宫赴宴的场景十分感慨。 只是那时候父亲官位不高,只能在宫殿外面的宴席就座,但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 二人还未出门这边盛安瑶就将在成衣铺的师傅带来了。 “快,我把师傅带来了,给你俩量体裁衣。” 说着示意店伙计将盛安瑶筛选过的布料也一并呈了上来。 “多谢郡主好意。” 她见白言脸上不安的神色便猜到他为何事担心,“在我盛府哪用你掏钱啊,这算是送给你入仕的贺礼了。” 她故意深施一礼逗白言道:“恭喜进士郎了。” 白言连忙回礼,“郡主这是折煞学生了。” 盛安瑶不禁感叹这二两书生可没有在豫州时好玩了。 裴羡在一旁道:“真羡慕你们,我也想进宫去玩玩。” 玉荣笑笑道:“这皇宫是你玩的地方嘛,你就老实在府里教孩子们练武吧。” 一说起武裴羡就来了兴致,拉着盛安瑶问她现在是不是有时间和他比武了。 盛安瑶白了一眼玉荣赶快溜了,这裴羡还在后面紧追不舍。 “你去找林平悠啊,他武功比我好得多。” “对呀。”裴羡一个转身翻出院墙去了林平悠的别院。 林府失势林平悠因举报有功并未受到牵连。 陛下怜其身世还承认他与洛元珍的婚事,并表示是皇家对不起他,害得他家破人亡,让他以后有事尽管进宫来找他做主。 此话一出上门说媒的人就多了起来,哪个人有这种福分让陛下言愧。 所以那些商贾们纷纷找到媒人做媒,有人甚至直接送来了小姐的画像。 裴羡到时林平悠刚送走几位媒人。 裴羡瞧着那些画像笑话他道:“真是有福气啊,这么多人相中你了啊。我看看,诶,这个漂亮你瞅那大眼睛比郡主的大多了。这个鼻子比郡主的还高,你再看这个,哈哈哈,郡主可比她漂亮多了。” 林平悠无语,他咋就这么喜欢郡主啊。 “郡主是何等人物,这些小门小户的怕是入不了你的眼。” 见他说话带刺裴羡瘪瘪嘴道:“怎么说到你心上人了?” “没有,您别见怪,我哥哥最近心情不好,总是说话带刺。” 裴羡抬眼望去,眼前女孩微施粉黛,一双星眸如秋水般清澈明亮。 此人正是林娇儿。 第47章 直言进谏 林平悠见是她开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姐姐说哥哥现在还没回来,怕是被媒婆缠住了,我特来看看。” 她目光扫过裴羡,这人长身玉立、手握长剑潇洒威武,不禁脸上一红道:“这位是?” “裴羡。”他又转头给裴羡介绍:“这是我妹妹娇儿” “见过裴哥哥。”女子深施一礼,举手投足很是稳重。 “见过娇儿妹妹。倒是比那日在望香楼看着更好了些,险些没认出来。” 听到他夸奖娇儿脸更红了,抬眸望着裴羡,可眼前的人只看了自己一眼就跟哥哥说话去了,再未多看自己一眼,她不禁失落。 在望香楼初见之时娇儿就对他念念不忘,刚听门房来报说有男子来找哥哥,她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前院碰碰运气没想到真是他,心中欢喜得很。 可见眼前之人一口一个郡主,哪里把她放在心上了,她不免有些失落。 她劝自己:人家是盛将军之女,又是陛下亲封的郡主,自己无父无母又是从望香楼被赎回来的,怎么跟郡主比。 她是哭着回后院的。 姐姐林慧儿看她这样子有些好奇:“怎么了?你哥哥训斥你了?” 她摇摇头没说话。 “那这是怎么了?”见她还不说话起身要去询问林平悠。 娇儿一把将她拉住,将裴羡的事告诉了她。 慧儿心疼地抱住她哄到:“我的傻妹妹,郡主和裴羡都是咱们的恩人。你不要将恩情和爱情混为一谈。像咱们这种人以后找个本本分分人家的嫁了就算是好的了。” 娇儿委屈道:“可陛下已经说了咱家是被人所害,也澄清了咱们的身份。” 就算这样百姓的眼光也很难改变,很多事情不是解释了就过去了。 可就算如此慧儿也不忍心将这些话说给她听,这孩子还是无忧无虑地好。 于是开口安慰道:“没事,让你哥哥探探他的口风。” 这边林平悠与裴羡打了个平手,这仗打得酣畅淋漓。 林平悠一扫心中的阴霾,一口酒下肚开心了不少。 “你武艺这么好,来郡主府教孩子们武艺吧。那群孩子里还是有几个学武的好苗子的。” “算了,现在娇儿也出来了,我倒是不用做赏金猎人了。我打算带着她们去外乡,那里有我开的铺子。” “换个地方也好,免得有人闲言碎语的。” 想起刚来圣京时百姓的传言,裴羡不禁有些心疼他们兄妹三人。 林平悠想到刚才娇儿看裴羡的神情无奈开口道:“你觉得我妹妹怎么样?” “娇儿啊,长得很可爱,懂礼数守规矩,一看就是被你教育得很好。在那种地方还能这样单纯可爱,你这个哥哥真是费了很多心思啊。” “你对她……”他顿了顿看着裴羡提到娇儿时只是单纯的欣赏并无其他意思,就知道这话没有再说的必要了。 “没事,来喝酒。” 二人举杯决定今晚不醉不归。 中秋宫宴,白言和玉荣小心翼翼的在皇宫中行走。 由宫人引着二人来到了各自的位子上。 陛下很是爱才,给今科进士留了殿内的位子。 席间陛下问白言:“你祖籍是黔中?” 白言刚要起身,陛下连忙示意他不用起身,“宴席之上不必多礼,坐着说就好。” “谢陛下。”白言言谢后还是起身跪地,“陛下,黔中连年大旱,百姓苦不堪言。” 陛下安慰道:“你放心,朕已拨款去黔中救济灾民。” 白言又重重地磕了一头道:“陛下恕罪,臣有话要讲。” 陛下看他如此郑重心中大惊,难道赈灾出了问题。 “有话就讲。” “黔中百姓并未见过赈灾粮,不禁如此郡守吴永年还借机收刮百姓余粮、强占土地。百姓卖儿卖女苦不堪言。”说到此处白言放声痛哭。 陛下听到此处拍案而起,看着宴席中的大臣问道:“此事可有人知晓?” 殿中无一人敢应答,都低着头不敢生怕自己受到牵连。 陛下努力平复心绪问道:“谁愿前往黔中赈灾?” “工部尚书可愿去啊?” 殿外工部尚书听到召唤急忙跪地告罪。 “督察院御史可有愿去的啊?” 鸦雀无声,无人应答。 陛下再忍不住大骂道:“这群废物,朕养你们就是为了给朕添堵的嘛,这点事情都做不来。难不成你们同流合污欺骗朕与百姓?” 这边本是男女分席而坐,皇后听闻陛下动了大怒,也跟着惊慌起来。 听说提起此事的是白言,皇后略有不悦地问盛安瑶:“陛下动怒了,这黔中灾民的事你可知道啊?” 盛安瑶起身行礼答道:“臣女知道。” “为何偏偏今日提起此事,待散席后再说也不迟啊。” “本意是散席后明日再报的,不知白言为何今日提起。饶了皇上皇后兴致,臣女该罚。”说着盛安瑶跪地磕头致歉。 “本宫并无其他意思,只是现在陛下正在气头上可如何是好。” “皇后娘娘可准许臣女前去看看,父亲不在女儿自当为国尽忠。” 皇后犹豫片刻道:“那你去看看吧。” 第48章 被绑架 “郭相你说朕派谁去好。” 大臣纷纷看向郭相,心中祈祷别点到自己的名字。 这种得罪人的事都不愿意去干。 那黔中郡守吴永年背后肯定有大人物啊,要不然他一个郡守怎敢做此掉脑袋的事。 郭相不慌不忙起身行礼道:“回陛下,赈灾乃大事不容忽视,最好派皇家的人前去以安民心。” 陛下琢磨着赈灾人选:“如今建王已死,浔世子又身体抱恙,只有檀世子了。” 浔世子双亲的死对他打击很大,大婚当日重病不起今日未在宴席中。 檀王早已不理朝政,檀府一干事等均由檀世子做主。 檀世子听见陛下此话起身答道:“臣愿前往为陛下解忧。” 陛下表示同意对他大加赞赏。 “你也刚刚成亲,朕本不愿你们夫妻分离,怎奈朕需要你啊。” “为陛下分忧乃臣分内之事,先有国才有家。” “好,朕敬你。” 大臣纷纷举杯,心道:敬勇士啊。 这边盛安瑶刚到宴席看到大家都在敬檀世子酒,心中就有数了,她上前请命道:“陛下臣女愿与檀世子同往黔中。” 听闻此话陛下传来赞许之色:“朕这满朝文武还不及一位女子。” 以盛将军在外的威望盛安瑶若跟着前往对赈灾应该有所助益,再则建王案中根据檀世子的奏折来看这女子倒是足智多谋,“朕准了。” 这边盛安瑶回到女眷席上,贾知薇借祝酒的机会来到盛安瑶身边问前面的情况。 听到她说洛元笙被陛下派去赈灾她心里五味杂陈。 “薇姐姐放心,这次我同他一起去,定不会让他受伤的。” 皇后下手的孟妃不屑的说道:“现如今还是盛家备受皇恩,这建王、浔王纷纷倒台这盛家倒是如日中天啊。” 盛安瑶知道这孟语蔓和洛元逸之间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她出言讽刺定是因为洛元逸的原因并没有理会。 只是盛夫人解释道:“皇恩浩荡,盛家有再多的荣耀也是陛下赏赐。” 孟妃白了她一眼刚要开口却被皇后抢先,“盛夫人何必如此谦虚,盛将军威名远扬,盛家几个兄弟也英雄善战,陛下还指望你们固守江山呢。” 说着她提起酒杯敬盛夫人一杯。 “还是皇后会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后有求于盛家呢。”孟妃出言讥讽。 自从她怀孕后就有恃无恐,后宫新进的宫嫔众多只她一人怀有身孕,她便愈发嚣张连皇后也不放在眼里了。 盛安瑶不爱听她说话,起身告辞前去更衣。 这边偏殿她撇开宫女独自在殿内休息,不知怎地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一阵冷风袭来,盛安瑶蜷缩起身子,她只觉得身下摇摇晃晃,耳边传来若有若无的哭声。 她睁开眼四下漆黑,眼前隐约能看见几名少女身穿白色外衣缩在角落里。 “哭什么哭啊,你们把孟老太爷伺候好了,以后要什么有什么,不比在这宫里伺候人强啊。”前面牵着马车的太监劝道。 盛安瑶仔细观察这四周,她在被绑着手脚在一辆马车上,一路畅通无阻看样子应该出了皇宫了。 她努力挣脱着却使不上力气,旁边几名少女也同样被绑着手脚。 “我这是怎么了?”她小声问道。 其中一名少女见她醒了回道:“你睡了好一会儿了,你是不是也是被他们抓来的啊?” “他们要把咱们送哪去啊?” “孟家别院,孟老太爷那。”想到这少女又哭了起来。 孟老太爷?这活了几世她也没听过有这号人物啊。 “你别哭啊,你快再跟我说说这孟老太爷是怎么回事啊。” “孟妃总从宫里挑一些宫女来伺候他,却没见一个回去的。咱们这次肯定回不去了。” “她送人皇后也让?” “她总是借口我们做错事,稍不合她心意就处罚我们。皇后也不好说什么,由着她往外送人。” 这孟妃真是太嚣张了,这次的事定是她干的。 盛安瑶对着车外大喊:“吾乃安宁郡主,快放我下来。” “什么郡主啊,郡主还能在这车上,休要糊弄我了。你们就安安心心的去,老太爷会疼你们的。别胡闹了,小心我打死你们。”车外的人喊道。 车后面一个小太监听到此话有些犹豫了,“赵公公,今天中秋宫宴来了好多贵人怎么别抓错了人。” 为首的公公道:“这是孟妃特意交代的,哪能有错。”他想了想又说:“就算错了也不关咱们的事,咱们就是听令行事。这来来回回的一个多时辰,别耽误了老太爷的正事。” 那小太监还是有些不安,趁他们不注意偷偷返回宫去。 第49章 孟老太爷 与这外面月黑风高不同,院子里灯火通明下人们忙忙碌碌十分热闹。 马车的帘子被风吹起,就看到小厮从屋内抬出一具具女尸。 每具女尸都神色夸张,看不出是痛苦还是高兴。她们衣衫不整,脸上、露出来的肌肤上都伤痕累累。 这老太爷竟有这等癖好,怪不得送来的宫女没有回去过的。 这时马车停了,赵公公掀开车帘道:“都下来吧,进去都长点眼力见,老太爷不会亏待你们的。” 赵公公带着她们从后门进去,盛安瑶此时觉得体力有所恢复却没没有着急逃走而是谨慎的观察着周围。 殿内水晶玉壁为灯、珍珠为恋、紫琉璃为帐、金砖铺地奢华无比。 白玉骨麒麟双头香炉里袅袅吐着芬芳的香烟。 女孩们虽从宫里出来却也觉得这里更为华丽。 前面传来水声,走近看就见殿中有个水池,连着外面的温泉水,池中水汽氤氲几名女子身穿薄纱衣在池嬉笑追逐着。 盛安瑶看她们的神态好像喝醉了般。 “老太爷,孟妃送来的六名宫女到了。”赵公公朝远处恭敬的说道。 见无人应答,赵公公很识趣的退下。 盛安瑶看向远处纱幔纷飞模糊间只能看到榻上躺着一个人。 “看着样子咱们别想活着回去了。”盛安瑶跟一起来的五名宫女道。 她们也都看见那女尸的惨状,心中十分害怕。 “那怎么办啊?” “咱们一会儿一起把那老太爷……”说着盛安瑶做着弄死的手势。 看她们不说话,盛安瑶补充道:“你们别怕,我是安宁郡主,等出去后这事绝对和你们无关。” “你是郡主?”一个胆子大的宫女问道:“那你怎么也在这啊。” “我也不知道,我在偏殿休息醒来就在马车上了,这事等我回去再查,你们只要配合我就好。” 几名宫女听到有生的可能都点头表示同意。 盛安瑶走到池子旁对着池内的女子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那孟老太爷异常残暴她们还有心思嬉闹,看起来很蹊跷。 “哎呦,这个小娘子美啊。” 顺着说话声看去,一个年近七旬皱巴巴的老头从纱幔内走了出来。 “来,让我好好瞧瞧你。”说话间他就走到了面前。 盛安瑶刚要逃,只觉得浑身没有力气,她挣扎着起身想道:不对呀,刚才明明体力都恢复了,现在怎么? 她只觉得此处眼前人影绰绰,耳边传来悠扬的乐声使她飘飘欲仙。 反应过来应该是中了迷香了,她摔碎桌子上的瓷碗,拿起碎瓷片在大腿上狠狠一扎,一阵刺痛传来瞬间整个人都清醒了。 那老太爷走到几个新来的宫女中将她们带入温泉水中,几人欢声笑语载歌载舞与老太爷嬉闹着,眼前景象不堪入目。 那老太爷回头看着她道:“终于送来个有趣的了。” 中了迷香还能如此清醒。 老太爷饶有兴致的从温泉池中出来,直到看见盛安瑶站的地上有一滩血迹。 “你这丫头有点本事啊。”说着向她扑了过去。 盛安瑶一个转身躲了过去,她伸手摸挂在腰间的软鞭却什么也没摸到。 她将纱幔扯下用力抖动着将纱幔拧成一股向老太爷甩了过去。 老太爷反应有些慢,没能躲过这一下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盛安瑶越是反抗他越觉得兴奋,他大笑着去扯那纱幔,奈何盛安瑶甩起来异常熟练,非但没扯到又挨了好几下。 他有些生气从身上抽出一把短剑来左劈右砍的,盛安瑶将纱幔往空中一抛,那老太爷追着将纱幔一下下劈开散落一地。 第50章 把他们眼睛都挖了 趁此时她先将后窗打开通风,后又将香炉扔进温泉池中。她一个翻身滚到温泉池边,摇晃着和她一起来的宫女,“快醒醒,快醒醒。” 不多时宫女们都清醒过来,见到披散着头发的老男人拿着短剑追赶着纱幔,她们尖叫着从水中跑出来。 屋子外的守卫早就熟悉这样的声音,心中暗道:这老东西玩得真花花啊。 盛安瑶又扯下一道纱幔拧成一股勒向老太爷的脖子,喊道:“快抓住他的手脚。” 孟老太爷只觉得脖子一紧他挣扎着马上要挣脱开的时候,就觉得手脚被人扯住了,此时他呼吸困难浑身没有力气慢慢向后倒去。 一瞬间空气重新进入肺中,他刚感觉恢复些那些女子纷纷上前压住他的四肢。盛安瑶捡起地上的短剑一把刺向他的胸膛。老太爷痛快地大呼一声后没有呼吸。 门外守卫听声音暗道不好连忙进门查看,打开门眼前一幕吓得他们大叫。为首的上前查看老太爷的情况,其他守卫将宫女们团团围住。 此时盛安瑶手拿短剑站在众人中间。 “你们怎么敢?”见老太爷已经没有呼吸,为首的守卫抬刀就要砍盛安瑶。 盛安瑶一个侧身躲开守卫的刀又大喝一声:“我是安宁郡主,谁敢造次。” “胡说,郡主怎么可能在这里。” “那就要问孟语蔓了。” “大胆,孟妃名讳也是你敢叫的。”为首的侍卫见她如此不敬继续说道:“把她抓起来,交给孟妃处置” 看着一步步向她逼近的守卫她厉声喝道:“你们可想好了,现在论罪的话顶多是听命行事还有活着的可能,若本郡主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就是抄家灭族之罪。想死的就尽管过来吧。” 她将短剑举过头顶,等着他们出手。 此话一说守卫都不敢再向前,他们看着为首的守卫等着他发话。 “你说你是郡主,有什么证据?” “你们在宫里定有线人,你现在派人进宫去问问看安宁郡主在不在宴席之上。” 他略有犹豫,刚要派人却听外面整齐有力的脚步声,听这声音应该像军队?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几人同时被打翻在地。 那人将身上的斗篷迅速披在盛安瑶的身上,顺势把她揽入怀中,“瑶儿,你没事吧?”他声音颤抖,眼中尽是温情与担忧。 “我没事。”盛安瑶看着此时的裴羡,有一点恍惚,这种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 院外盛安国的声音传来,“来人,把这院子给我围起来,一个人都不许放出去。” 裴羡抽出长剑要将地上痛得打滚的守卫们都杀了,盛安瑶出言阻止,“他们都是孟语蔓罪行的证人,现在还杀不得。” 裴羡带走盛安瑶时留下一句话:“不杀也要把他们的眼睛都挖了。” 马车上盛安瑶听着屋内一声声的哀嚎,说不上为什么她就是觉得眼前这个人不一样了。 陛下得知此事十分震怒,念在孟妃怀有身孕只是禁了她的足,又下旨对盛安瑶多加抚慰,皇后送来一颗夜明珠以示歉意。 洛元笙上奏请失察之罪,陛下宽慰他莫要放在心上,此事与他无关让他安心前往黔中赈灾。 一道旨意下来所有针对洛元笙的流言蜚语也随之消失。 此次赈灾白言也一起去,其一他熟悉当地民情能更好地协助檀世子,其二若真查出郡守吴永年私吞皇粮、抢占民田就由他继任黔中郡守之职。 盛安瑶交代了母亲,让她盯着铺面的装修。又嘱咐盛安保好好守着盛家。 盛夫人很是欣慰,“瑶儿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嫁了人才好啊。” “两位哥哥还没成亲呢,我不着急。再说母亲不想让我多陪陪您吗?”她像小猫一样缠着母亲撒娇。 “我看裴羡就挺好,就是不知道他家世如何。” 第51章 山匪截粮 “啊?母亲不要瞎说,我俩只是朋友。” 盛安国笑道:“朋友?我看可不像,你没看到那天他紧张的样子。你要是不拦着他恨不得把那些守卫都杀了。” “我都好几天没看见他了,不知道他去哪了。” “这几天他在教白言骑马。白言听说你连婢女都不带了,就为了早日到达黔中,他也不想耽误事就求裴羡教他骑马。你要不要去寻寻他?” 盛安瑶犹豫着要不要去找裴羡,犹豫着犹豫着就到了出发的日子。 别说白言这马骑的倒像是那么回事,二人来到约定的城门,老远就看见城门口聚集了好多百姓。 看着百姓将一袋袋粮食搬到车上,盛安瑶不解地问洛元笙:“这是怎么回事啊?” “这些百姓听说咱们要去赈灾,都自发地来捐粮。都这装了好几车了,那边那些是京中的商铺送来的。” “我朝百姓真是善良可敬啊。”说完盛安瑶向前来送粮的百姓深鞠一躬:“本郡主替黔中的百姓谢谢大家了。” 百姓纷纷回礼表示同情灾区人民,希望能尽绵薄之力,愿二人此行顺利。 待所有东西都收拾好已经接近中午了,一行人浩浩荡荡刚上了官道。就看见林平悠的马车在前面等着他们。 “林兄怎么在此。”洛元笙先开口问道。 “我们要搬去豫州生活了,听说你们今天也要路过此地特来等候。”他看向几人又道:“怎么不见裴羡。” 盛安瑶没有说话,白言看看她又看向林平悠回道:“我也好久没见到他了。” “他本就是江湖侠士,可能将军府的生活他适应不了又回归江湖了吧。”盛安瑶也不知道他哪去了,以前他每天都缠着自己,现在他突然不见了还有些不适应。 “郡主说的是真的?”林娇儿掀起车帘面色焦急。 “我也不知。” 林平悠松了口气,明显裴羡是不喜欢娇儿的,见不到人也好让娇儿断了念想。于是他提议,“咱们一起上路吧,反正去黔中会路过豫州。” 眼看天色渐晚洛元笙提议大家就近安营扎寨,几人正在水边抓鱼就听见兔儿岭上传来马群的嘶吼之声。 几人先是一怔,都没想到救济粮也有人敢抢? 待那群人走近为首的挥舞着大刀说道:“交出粮食饶你们不死。” 因为是赈灾粮洛元笙此次并未带太多护卫,赶车的看见这阵仗都吓坏了。 盛安瑶出来一眼就认出他是那个在郑瑞山寨中被他砍下头颅的大汉。 “怎么?赈灾粮也要截?” “我管你什么粮,我们这帮兄弟也饿啊。”说完他放声大笑转而又色眯眯地瞧着娇儿道:“这小娘子可比李屠户家的好看多了啊。” 他本是相中了山脚下一户农家的女儿,这次就是带兄弟去抢人的,没想到在路上遇见这么多粮食,还有更美的小妞。 娇儿被他一指吓得连忙躲在林平悠身后。听见他侮辱自己妹妹,林平悠眼神中闪过一抹狠厉,随即抽出长剑将他打落在地。 兄弟们看他被欺负都下马准备和林平悠打上一架,盛安瑶出言阻止:“你可是兔儿岭的山贼?” “是。”本以为他会出言反击,没想到竟是个怂包,欺软怕硬的主。 “带我去见你们大当家。”这兔儿岭是郑瑞的地盘,她倒是要问问怎么能将这种人留在身边而不多加管束,任由他欺辱百姓。 “我就是大当家。”在这大汉一脸贱笑回道:“小姐有什么吩咐尽管招呼,小的无所不从。” “那郑瑞呢?” 郑瑞和此人真是同乡,他仿佛看见了一线生机连忙讨好道:“自从赵家村被屠后他领着母亲和侄儿去了异乡。” “去哪了你可知道?” 他摇头道:“不知。” 洛元笙心有不解,但听这意思大概是猜到了郑瑞前几世应该是这兔儿岭的土匪头子,他安慰道:“他能带着母亲过安稳日子也未尝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盛安瑶点点头,然后不怀好意地看着大汉道:“是不是我要什么你都能满足?” “是,只求小姐饶在下一命。” “哎呀,那倒是不行。”盛安瑶眼神如冷刀子般异常凌厉,“我要的是你的脑袋。” 这边将山匪全部处理后,盛安瑶和洛元笙前往兔儿岭山寨。 洛元笙一把将大汉的头颅扔到众山贼面前,“你们大当家已经被我杀了,你们都散了各自回家莫要再干欺男霸女的事。” 他听说这些山匪都是附近村里的百姓,为了讨口吃的不得已才落草为寇,如今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希望他们能珍惜。 “等我再回到此处,你们若还在这里休怪我无情。” 第52章 饿殍载道 第二天,盛安瑶、洛元笙、白言商量着分头行动。黔中郡守吴永年知道他们要去赈灾一定会沿路派杀手截杀,他们得分头行动才能保证安全到达黔中。 盛安瑶与白言先行前往黔中,洛元笙带着粮草紧随其后,派人冒充二人与粮草同行免得引起怀疑。三人商量好后,二人到了晚上连夜赶路。 黔中郡地界流民越来越多,此处大地干涸、千里无禾、饿殍载道。 等到罗蒙县时只见城门紧闭,流民全都守在城门外不能进去。 “婆婆,这城门为何关着啊?”盛安瑶俯下身问一位在路边坐着的老婆婆。 “防我们呢?” “为什么防你们啊?” “县令说灾民太多了,救济不过来了,让我们去别的县看看。” “那你怎么不走啊?” “走不动了,死在路上还不如就留在这里省得给孩子们添麻烦。” “老婆婆,吃点饼吧。”一男子经过他们身边将饼分给婆婆。 老婆婆摆摆手拒绝道:“我快要就不行了,这饼你留着给别人吧。” 其实从老远盛安瑶就看见他在发饼,便问道:“你都给他们了,你吃什么啊?” “我马上就要进城了,进城就有吃的了,这些饼可以分给他们。” “你为什么能进城?” “唉,说来惭愧啊,不提也罢。” 说完他朝城门走去,“在下李继周,黔中书吏前来拜见知县大人。” 见城内并无反应他又喊道:“在下李继周,黔中书吏前来拜见知县大人。” 这时城墙上有守城兵探出头来喊道:“叫什么,没看见那么多流民在下面嘛,要是让他们涌进城内你能担得起这个责任嘛。” “在下黔中书吏前来拜见知县大人,小哥通融通融将城门打开,放我进去吧。” 那人又询问了他的姓名后道:“那你等着,我去禀报大人。”看这人不像是流民,任谁也没那个胆子冒充朝廷官员,城门守卫前去禀报县令是否放行。 没多时那人就回来了,“大人说了不认识什么书吏。每日午时开城门一个时辰,你再等等吧。” “这我能等这些流民等不起啊,他们眼看都要饿死了。” “我们只管守好城内其他一概不管。”说完他便不再回话。 “书吏心系百姓,为何会流落至此?”白言上前深鞠一躬问道。 “说来惭愧,在下名叫李继周,考上进士之后陛下迟迟未分配职务,便回了黔中老家,郡守看我在家无事就让我做了书吏。我劝郡守开仓放粮不得被他卸了职。” “那你一人来此也无济于事啊。” “能救一人算一人,这一路赶来各个县都城门紧闭,有的县还听我劝开门放粮,有的就如这般。”他指着紧闭的城门叹道:“李某一路走来不为别的只为无愧于心。” 坐在地上的婆婆听见李继周为民请命不得开口劝道:“大人别费力气了,就算城门开了也不会让我们进去的。我们沿途经过的县没有一个让我们进去的,要不也不会走这么远。” “婆婆,那你们是怎么坚持到这的呢?”盛安瑶不解从筑城一路到这里怎么也需要几天的时间,这中间就没有人救济他们嘛。 “吃树皮、草根,连土里的蚯蚓都吃光了。”老婆婆越说越虚弱,她慢慢地倒在了地上,盛安瑶上前将她扶助。“我是实在走不动了,就在这等死吧……”说完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盛安瑶无力的看着眼前的灾民,她来到城门拿出软鞭向天狂甩三下,鞭梢划破长空发出刺耳般长鸣令人胆寒。 城墙守卫上前查看,“何人在此放肆。” “吾乃安宁郡主,奉陛下之命到黔中赈灾,还不快快打开城门。” 早就听说檀世子与安宁郡主要来赈灾,可没想来得这么快。守卫慌忙回去禀报,没多时县令亲自开门迎接。 “罗蒙县县令章冲拜见郡主、世子殿下。” 白言看他将自己认作檀世子,吓得连连摆手,“在下新科进士白言。” 见章冲身后跟着数十名士兵,盛安瑶不禁皱眉问道:“章县令你这是什么意思?” “回郡主,这城外流民众多,下官怕哪个不长眼的伤了郡主。郡主里面请。” “让这些流民都进城,开仓放粮。” “郡主不可啊,这城内百姓众多,粮食数量有限,给这些人吃了城里的百姓怎么办?” 一边的师爷跟着附和道:“也请郡主多为城中的百姓考虑,这余粮确实不多了啊。” 第53章 开仓放粮 “我是郡主还是你是,开城门。”眼看流民就要坚持不住了,再不开仓放粮都要饿死在城外。 “郡主莫要生气。”章县令先安抚盛安瑶,再吩咐手下人:“来人,开城门。” 城门一开大量灾民涌入城中,李继周在后面一遍遍喊着:“都别乱跑,去县衙门口等着一会儿施粥。” 县令在城中辟出一块地来让人熬粥、搭棚。 “就这么点粮?”盛安瑶站在粮仓内,里面只有十几袋粮食。 县令满面愁容,“是呀,这黔中大旱已有两年,这两年城内百姓吃光了所有的存粮啊。” “那陛下送来的赈灾粮呢?”常理来说百姓家应该有余粮的,盛安瑶先安下不说,待查清后一并问罪。 “别的县比我们严重,所以并未收到赈灾粮。” 盛安瑶看看他,又看看李继周道:“你不是书吏嘛,你随章县令去县衙,将他的话记录下来,记录后让他画押,免得日后冤枉了他。” “是。章县令请吧。” 见二人走远了白言气愤道:“这粮食定是让他贪污了。每年征收那么多粮食,怎么就没了,而且这城里有钱人不少怎么可能都吃县衙的存粮。” “先去看看施粥的情况怎么样了,别再发生暴乱。”盛安瑶打算晚上潜入县令家看能不能打探出什么来。 这边粥已经熬好分发给灾民,盛安瑶刚过来就有灾民大喊:“是郡主。” 人们纷纷下跪感谢救命之恩。 她看看灾民碗里的粥竟是汤多米少,“怎么这么稀?” “回郡主,他们饥饿多时,若暴饮暴食容易撑死,所以先少吃些等缓过来再加量。”施粥的小厮答道。 棚子也已经搭得差不多了,地上铺了干净的稻草。这秋日晚上也是很凉的,好在城内的百姓纷纷将自己多余的被褥捐出来。 盛安瑶吩咐大家注意防疫,又命人寻了大夫给灾民诊病避免谁有传染性疾病。 入夜盛安瑶一袭黑衣潜入县令府邸,书房内县令与师爷商议赈灾一事。 “大人,郡主看样来者不善呐,在皇粮一事上撒谎并非明智之举。” “那又怎样,她就带个书生来能掀起什么风浪来。让灾民进城已经给了她面子了,别得寸进尺。” “粮食都派人偷偷运出去卖了,这黔中连年干旱,粮价一天比一天高,这次真是大赚了一笔。” “倒是小瞧那些富商了,能掏出那么多钱,要不说无奸不商。” “真是,多亏大人下手早,再晚一天就被郡主发现了。” 盛安瑶气得浑身直发抖,灾民苦不堪言,他们竟将陛下送来的赈灾粮卖给了富商。她抽出腰中软鞭要上前问个清楚,趁现在还赶趟把粮食换回来。 可她还未出去就有人一手捂住她的嘴将她拦下,她心道:谁这么大胆。回头看去竟是裴羡。 她一惊眼中露出喜悦之色,“你怎么在这?”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随后裴羡将她带到一户宅子前,大门推开后盛安瑶更震惊了,“这是?粮食?” “对,确切地说是赈灾粮。” “怎么在你这?你买的?”她倍感惊讶,这一院子的粮食都被章冲拿去卖了。 “知道你要来黔中,我怕你出事特意先来打探一下有没有危险。路过此处正好瞧见他们拉出去的粮食,我就截了回来。车夫都交代了,是县令吩咐他们拉去卖的。”裴羡一脸骄傲,一副求夸奖的表情。 盛安瑶看到他这个样子十分搞笑,但还是夸道:“裴兄真厉害,受瑶儿一拜。” 瑶儿二字一出,盛安瑶想到什么,不禁脸一红。裴羡却并未看见,他还沉浸在自己截粮的成果之中。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裴羡指着这些粮问。 “这章冲怕是留不得了,要是把粮再交到他手里他定还会转手卖出去。” “那就废了他,你可有信任的人?” 盛安瑶倒是想到一人——李继周,若真像他所言为民请命来到此处,他又有功名在身,那他最合适不过了,可是此人信得过嘛。 见她犹豫裴羡开口:“是不是和你一同进城的李继周?” 盛安瑶一脸疑惑地看着他:这他都知道? 刚要开口就听裴羡朝身边的侍卫吩咐:“卓林,你去查查。” “是,公子。”卓林听令后转瞬消失在黑夜中。 第54章 组织灾民修渠 公子?盛安瑶看裴羡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她也未多问。 这两天他们就在罗蒙县等卓林探查回来,顺便走访了城内的富户,大家都表示愿意慷慨解囊捐出家中余粮。这两天的功夫就差不多将县衙的粮仓填满了。 章冲心里美滋滋的看着填满的粮仓,但面上一副为民担忧的样子,“还是郡主面子大啊,这下灾民有救了。” 他这张面孔让盛安瑶觉得恶心,他现在肯定盘算着这些粮又能卖多少钱呢。 “章大人这些应该够灾民等到下批赈灾粮了,再有流民请大人一定开门收容。” “那是自然,有粮我心里就有底了。之前真是县里无粮怕他们引起暴乱,到时难免有死伤啊。”他犹豫再三又问:“郡主这是要走了?” “暂时还不走,等这边灾民都稳定下来了再说。我看这附近有条江。” “那是芙蓉江据此地不远。郡主可是要引那江水来治理旱灾?” “正是。我打算让在城中召集百姓和灾民一起修渠,以防来年大旱。” 章冲附和道:“郡主此法甚妙,一来灾民有事做不至于祸害百姓,二来若真能成功也是为民造福的一大幸事。” 白言在城内监督施粥之事,盛安瑶带着李继周、裴羡前往芙蓉江查看情况。江水虽然不多但是引到田中灌溉还是够的。几人研究了路线、施工方案,回城又找了铁匠打造工具,来来回回又折腾了两天。 这日盛安瑶来到灾民住处召集灾民询问:“你们可愿留在此处修渠?若有愿意的来这里报名。”她指着李继周所在位置,“男子参与修渠者提供食宿,每月可领工钱。女子负责缝制衣服被褥、做饭洒扫等,也有工钱可拿。老人小孩除外。” 灾民纷纷前去报名,他们都是朴实的庄稼人,流浪多日好不容易有了可以收容他们的地方,他们也不想白吃别人的。 裴羡来到她身边,原来是卓林回来了,“郡主,我查过了李继周确实是多次劝说吴永年不成反别他卸职的。也问了他家附近的邻居,此人平时乐善好施,品行端正。我顺便去了趟筑城衙门,将吴永年派往各处的赈灾粮册誊抄了一份。”他将账册递给白言查看,安册上所写赈灾粮确实下拨到各县,但数量却少了一半之多。 “这下你放心了。”裴羡挥挥手示意卓林退下。 “总要找个信得过的,这些百姓已经够苦的了。” “你要是再信不过他,宅子里的粮食就先不给他。我派人看着,他若真是可托付的到时再给他也可以。” 两人商议完后来到县衙将章冲叫上堂来审问,起先他还不认,奈何人证物证 俱在他抵赖不得。 盛安瑶下了他的官印将他关进大牢,待回京时押回京城交由陛下处置。同时上书陛下禀明缘由由李继周暂任罗蒙县县令一职直至陛下再派人来接任。 这边都交代好了四人欲前往筑城,出发前盛安瑶建议大家分头行动,因在罗蒙县耽搁太久,吴永年怕是已经想好了对付他们的办法,他们一明一暗方便行事。 盛安瑶、白言二人先行来到筑城,裴羡、卓林随后扮成灾民暗中行事。 四人快马加鞭来到筑城,安原计划分别进城。筑城并没有紧闭城门,相反城门大开。郡守吴永年在见远处二人策马而来,赶紧下了马车迎接。 “下官吴永年拜见郡主。”他一身布衣,皮肤晒得黝黑,满脸的疲惫之色。 盛安瑶下马回礼,“吴大人为何会在此处?” “下官听说陛下派郡主来黔中赈灾,下官日盼夜盼终于把您给盼来了。”说着他声泪俱下,掩面而泣。 白言与盛安瑶对视一眼,满脸的诧异:他这是演得哪出啊? 见吴永年哭得泣不成声,他身旁的师爷赵书豪接着说道:“郡主有所不知,自从黔中郡大旱吴大人是日夜担忧,夜不能寐,凡事亲力亲为,这人都瘦了一圈。吴大人之心只是天地可鉴啊,竟还有小人上奏陛下诬陷吴大人。”说到此话时他恶狠狠的瞪着白言。 收回目光他深鞠一躬,“请郡主为大人做主啊。” 第55章 戏精吴永年 白言刚要开口反驳,盛安瑶伸手拦住了他,“那是,我来此处一是为了救济灾民,二就是要为吴大人正名。吴大人若真是爱民如子那陛下定不会轻饶诬陷之人。” “谢郡主。”吴永年躬身行礼又问道:“郡主舟车劳顿,是先去县衙歇息还是……” “先看看灾民。” 相比于罗蒙县的萧条,这城里商户、百姓竟然生活照常,一切都井井有条。虽然眼前景象看着繁华,可盛安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总觉得百姓看她的眼神不像是罗蒙百姓眼中的期盼,说不上哪里不对就是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 此时正是施粥之时,灾民手中都捧着粥碗小心翼翼地喝着,那碗里粥更稠些。待走近些盛安瑶才发现,这碗里竟然米糠掺半,“吴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她将桶里剩余的粥盛出一碗递到吴永年面前。 吴永年接过碗并未回话,只是将粥一饮而尽,还用手将碗中剩余的米糠都吃了。 赵书豪在一旁附和道:“自从干旱大人就与民同食,最严重的时候也一直坚守着一线指导。大人爱民之心真是天地可鉴啊。” 白言听到此话都觉得恶心,他从筑城出发之时这吴永年还在强征赋税,逼得百姓卖儿卖女,甚至拿田地相抵。现在他倒是装得人模狗样欺骗郡主。 盛安瑶故作赞同地夸赞吴永年,“吴大人真是爱民如子。可我实在好奇,这粥里为何会有糠?” 吴永年在旁解释道:“郡主有所不知,这连年灾害城中的存粮已经不多。这一锅米够二十个人吃一顿,若加了糠就够四十个人吃一顿,能多救的人数一倍有余。” 赵书豪极尽谄媚在一旁附和,“多亏吴大人出此主意,这才不使流民无粥可食啊。” “可这糠……”这糠哪是人吃的东西,白言刚要出口质问,一行人就被远处的声音吸引。 只见远处一孩童与扮成流民模样的卓林正在谈话,却被不知哪来的人打断了,见那妇人面露惊恐之色急忙将女儿带走,嘴里还小声嘀咕着什么。 “怎么此人你认识?”吴永年眼尖一眼就看出其中有问题,他偷偷示意赵书豪前去查看。 白言将这些尽收眼底,他伸手做出请的动作一边说着:“吴大人仁心仁政,是黔中郡百姓的福气啊。”他又对盛安瑶道:“郡主,是不是让大人带咱们去看看粮仓。” 盛安瑶看他那样子怕是发现了什么附和道:“正是,咱们去看看粮仓还够吃几时,也好早日做些筹谋。” 待几人转身裴羡二人马上跟上赵书豪,看他接下来的动作。 这边吴永年并未察觉只是继续恭维,“听闻郡主在罗蒙县组织百姓募捐,又组织灾民修建水渠,希望郡主能在筑城因地制宜广施仁政。” 到了粮仓粮食确实很多有满满三大仓,看样吴永年是做足了准备,若不是有白言和李继周的揭发,盛安瑶都要相信他是真的一心爱民了。 “既然有这么多粮食,为何让百姓吃糠?”白言发问。 “这大旱也不知何时能过去,能节省就节省些,毕竟能让百姓坚持得久一些。而且我府中上下都在吃,并不会对百姓有伤害的。”解释完他又转而对盛安瑶说:“郡主也累了,不行去寒舍休息吧,现在开支紧张只得委屈郡主了。” “既然粮食充足,暂且先将糠换掉。”吴永年葫芦里装的什么药还是得慢慢查,若此时百姓出了问题那就糟了,“再派些大夫给他们检查身体,注意别发生瘟疫。” 吴永年听令连连附和夸赞盛安瑶英明。 这边一行人来到吴府,进门就见府内无一仆从,府内也甚是简陋,梁柱之上漆都已经脱落了。 白言见吴夫人亲自奉茶不禁问道:“府上为何如此简陋?为何不见有下人服侍?” 吴夫人笑容略微僵硬解释道:“先生有所不知,因着黔中连年灾害夫君将银钱全都换成了粮食,自然无法修缮府邸。至于下人,我自幼也是穷苦出身这些活还是做得来的。” “那真是辛苦夫人了。” “不辛苦,老百姓们比我们尚有栖身之地,可怜那些百姓。”说着她竟掩面哭泣起来。 “夫人,你先下去吧,别打扰了贵人休息。” 盛安瑶道:“麻烦吴大人将赈灾粮账册帮我拿来。” “是,一会儿就遣人给您送过来。”说完两人告辞退下。 “这吴永年……”白言紧绷着脸刚要说什么就被盛安瑶打断。 第56章 粮让山贼截了 这边盛安瑶四周察看一番才让白言继续。 “他真是无耻,我就不信他没有破绽。” “能做到如此地步真是煞费苦心呐。”盛安瑶不由得有点佩服吴永年。 到底如何做还要好好谋划一番,几人用完午饭便在吴府散步,说来奇怪府内怎的不见家中公子小姐呢。众人好奇可这家连个仆人都没有,都不知道要问谁。 此时洛元笙以护送粮食到了黔中,第一站就是罗蒙县。他命李继周派人将捐粮送往各处,自己带着罗斌赶往筑城与盛安瑶汇合。 刚进筑城他就觉得此城甚是诡异,他并未着急去县衙而是在一家酒楼二楼的包厢中坐着,他特意选了个靠窗的位置细细观察。 这里的百姓看似与平常无异,可细心观察就会发现他们好似提线木偶般一举一动都大有深意。街边每隔二十米就有一人在旁监视百姓,每每有做错之人都会被抓起来,可他竟看不懂到底错在哪里。 到了傍晚他才下楼前往吴府找盛安瑶。 此时吴永年正好将赈灾粮的账册拿了来,盛安瑶之前已经看过了,她还是细细地翻着。 “吴大人,这赈灾粮送来的数量与发出去的数量相差一半还多,这是为何?”她合上账册问道。 “这……”吴大人面色凝重不知如何开口。 “吴大人是有什么顾虑吗?吴大人的为人我已经知道了爱民如子,若有困难说出来大家好一起解决。”此时洛元笙刚好进门,见吴永年支支吾吾的出言安抚。 “这位是?” 盛安瑶介绍道:“这位是檀世子。” 吴永年连忙躬身行礼,“世子一路辛苦了。” “无妨,先说正事。”他坐到主位之上,一脸严肃地看着吴永年。 吴永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是下官办事不力,请恕下官死罪。” 洛元笙见此情形也是十分配合,连忙起身将他扶起,“快快请起,吴大人忠君爱国怎会有过错,即使有也是下面的人办事不力。” 他起身后解释道:“刚刚郡主问少的粮哪去了,真是惭愧啊。黔中郡内有一伙山贼,他们打家劫舍无恶不作,下官曾多次派人围剿不得,有一次被逼无奈烧山也并未将其逼出。” 盛安瑶听到此处一愣,此剧情甚是熟悉啊。她记得郑瑞所在兔儿岭也是如此情形,不会这大当家是他吧。 “近年连年干旱,百姓家无余粮,他们穷途末路竟打起了赈灾粮的主意。说起来也是下官无能不能早日除掉山贼。”说着他又要下跪。 洛元笙将他扶起,盛安瑶继续问道:“那为何他们只截一半的粮食?是人手不够?” “其实他们把所有粮食都截走了,粮仓里和各县下发的粮都是下官这些年囤得自家吃的粮食,不够的下官又花重金在外购买。下午白进士问下官府上为何如此简陋之时,下官真是愧不敢言啊。” “那真是为难大人了。白白掏出那么多银钱却不公之于众。” “为了百姓再苦也得坚持,下官作为黔中郡守立誓与灾民共进退。” 该问的都问了,洛元笙道:“吴大人连日操劳也是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洛元笙气的拳头紧握,“这人真是谎话连篇。我这才来几天就看见多少百姓饿死在路上,他若真有所作为百姓怎会如此。” 这时裴羡跟踪赵书豪回来,他并未着急说今天的事情,而是先将卓林前日来筑城打探李继周身份时遇到的事情给大家讲了一遍。 那日卓林来到筑城之时城内并没有提供灾民休息的地方,不仅如此他们还放纵灾民在城中肆意抢夺,只有那些交了保护费的百姓才能幸免于难。 当时他救下一户被灾民抢粮的人家,就是今日那小丫头的家。 卓林假扮流民被小丫头认出,她刚上前与卓林交谈就被旁边吴永年的人制止,这才弄出了动静。 “这吴永年真狠,他竟让赵书豪将那母女俩灭口,幸亏我在暗中帮她们二人躲过一劫。我怕晚上他再派人去她家,便将她们带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没被人发现是你们做的吧?”盛安瑶问道。 “没有,各位要去看看吗?” 盛安瑶略略思考片刻说道:“还是你去了解一下情况吧,一来这吴永年十分细心,我怕他晚上再来监视我与世子。二来她们母女对你二人没有戒心,应该会如实相告。” 裴羡只好再回到母女藏身之处询问,看来盛安瑶对他真的十分信任。 路上卓林开口道:“公子,你真要帮郡主除掉吴永年吗?” 第57章 只手遮天 裴羡并不在意只淡淡地道:“这种人祸国殃民留着也无用。咱们正好用他敲打一下京里的那位。” “是,公子英明。” “你继续跟踪赵书豪,这事他肯定没完。”卓林领命消失在夜色中。 真如盛安瑶所料夜里吴夫人特意给她送来宵夜,二人聊了许久起身告退。洛元笙那边也是被吴大人缠住诉苦。 裴羡这边,那妇人将所知之事全部告知。 这吴永年所说的用自己囤粮填补粮仓之事纯属胡说,赈灾粮都被他拿去卖了,粮仓里的粮是他从城里富户和百姓家搜刮的。若谁家交不出粮就得卖儿卖女卖得抵偿,若是再不听就活活打死,他说流民这么多死一两个百姓没人知道。 得知郡主马上到达筑城,他强迫每家派一个人前去做人质,若有人在郡主面前胡说或者做了什么不该做的,就将他们全家灭口。可具体人关在什么地方就不得而知。 现在她们逃走了很担心孩子的爹被他们杀害,夫人跪地求裴羡赶紧将人救出。 那边赵书豪见母女二人被人救走急忙到吴府禀报,谁知郡守与檀世子有事商谈迟迟未出来见他,情急之下他直接派出守卫通将那妇人家的男丁杀掉。 卓林见赵书豪派守卫出去,便一路跟踪见那守卫在一个山洞前左顾右盼,确定四下无人后进了山洞,没多时他将一名男子带出,在他要解决那名男子之时卓林出手将那人救下。 那守卫见有人来救急忙往吴府通报,可谁知在半路被卓林拦下。 卓林开口问道:“你这是要去哪?” 那守卫不是卓林的对手,刚才被他打得浑身是伤,此刻又遇见他吓得连忙跪在地上满脸惊恐道:“求大侠饶命。” “我只问你,回去你怎么回禀?” “我就说……就说……”这人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就说他死了。”卓林提醒他。 那人连连点头,“对,他死了,我和他缠斗一番后将他杀了。” 卓林扔下五两黄金,“我也不白让你办事,就是一条贱命死不死没人察觉,你不必害怕。” “是,小的明白。”这人本就贪财,那人死不死与他也没有关系。这可是五两黄金啊,这辈子他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他将黄金捡起藏在衣服里匆忙跑回吴府。 赵书豪并未发觉有什么不妥,便安心的回了家。 守卫正满脸开心地往家,突然觉得脖子一凉,还没等他看清来人就被杀了。 那人将他扔进乱葬岗,“那五两黄金送你了算是买命钱。” 这吴永年夫妇真能说,足足说了好几个时辰才离开。第二日盛安瑶睡到了巳初,她一出门遇见了同样刚刚睡醒的洛元笙,真耽误事。 他们躲过吴永年的监视,在某处住宅见了裴羡。 “这吴永年真是只手摭天啊。”盛安瑶心里生出一股怒气,“我要在粥棚开设公堂,我就不信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作证” “你还是做好没人站出来的准备吧。”洛元笙也不想说丧气话,但就现在的情形来看够呛有人能站出来。 待盛安瑶走后,卓林询问裴羡:“公子为何不把百姓被囚禁在山洞的事情告诉郡主。” “告诉有什么用,就咱们几个,就算把山洞里的百姓救出来,吴永年定会以城里百姓相要挟,到时情况还不如现在。瑶儿一心想着百姓,我怕她贸然出头,吴永年要是破釜沉舟以一郡之力抵抗咱们几个怕是抵挡不住。” “公子说得有道理。” 罗斌在粥棚一角将书案布置好,白言写了竖条幅立于书案两侧上书:陛下之命,为民伸冤。 灾民百姓来了一波又一波,他们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匆匆就走了,白言在一旁吆喝,“郡主奉陛下之命来此地为你们申冤,希望大家有冤情的尽管来。” 赵书豪在一旁看着,一连两日无人问津。 盛安瑶从原先的信心满满到现在一言不发。 白言出言安慰:“郡主也别灰心,他们亲眷在吴永年手中,不敢站出来也是情有可原。” 盛安瑶不禁反问:“那你为何就敢上京城直言面圣?” 第58章 冒出来的人证 “白某自幼父母双亡,只有像我和李继周这个孑然一身的人才敢出来作证。当时与我一同进京赶考的学子也都不敢言,郡主也有家人应该能理解吧。” 是呀,若有人将自己父母抓去她也会为了他们的性命委曲求全。 “咱们再等一日,若再无人来就算了。”她还是希望有人能站出来。 这几日城内源源不断地涌入灾民,施粥时总有新面孔,盛安瑶见灾民中有一熟悉面孔。她若有所思转而抬高音量对白言说:“这连日在此久坐太累了,我先去那边的宅子里休息一下,你在这等人来吧。” 那宅子是吴永年特意为盛安瑶腾出来白日里休息的。 赵书豪心道:“不过就是个整日养尊处优的小姐,即使是将军之女又如何,这几日都撑不住真是受不了一点苦。”见盛安瑶走远他也懒得再看,回府衙跟吴永年回禀去了。 那人领完粥趁看守不注意悄悄溜进盛安瑶所在的宅子。 “郑瑞?”待看清楚来人后盛安瑶一脸惊讶,“你怎么在这?” “多谢郡主救命之恩。”他压低声音跪地谢她救母亲和侄儿的恩情。 “快起来。”盛安瑶抬手示意他起来,“你怎么在这?” “郡主,我有吴永年偷卖赈灾粮的证据,但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吴永年的人盯得太紧。 “那未正我还到此处来寻你,你要是没等到我就明天再来。” “好。” 盛安瑶开门查看门口有没有人,见无人郑瑞才悄悄离开。 她心里有很多疑问,他为什么在这?他为什么假扮流民?他怎么找到的证据?她特意等了一个时辰才从宅子里出来,她内心焦虑如麻,面上却强装镇定。 见白言还是一个人在那里坐着,她叫道:“咱们回去吧,看样这筑城真没有冤情,大家都冤枉吴大人了。” 白言猜到她应该是有了什么线索,赶忙跟上盛安瑶往县衙走。 洛元笙这几天都在县衙查看黔中各种账册,一点破绽都没发现。 见盛安瑶回来他还有些纳闷,“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看咱们就是白费力气,这筑城让吴大人治理得很好。咱们一会儿去城外转转,看能不能像罗蒙县一样修渠灌田。” “哈哈哈。”盛安瑶刚说完,吴永年笑着从外面走进来,“下官见过郡主、世子。” 洛元笙问:“吴大人何事啊?” “听闻郡主要查看水源修渠灌田下官特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这吴永年真是无时无刻不在监视他俩,盛安瑶心里如此想,面上依旧神态自若,“有吴大人带路那最好不过了。” 可得好好累累他,省得他晚上来缠着他俩不能出去。 在城外转了一大圈,吴永年累得不行,这二人非要步行着去,说是能更好地制定修渠策略,没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一圈走下来脚底出了好多水泡。 “吴大人这体力还是得加强锻炼啊。”洛元笙调侃道。 “哎,不及世子年轻力壮。” 几人回城时,盛安瑶见城门口守卫异常之多不禁好奇:“这城门外为何这么多人把守?” “城内现在百姓很多,下官怕山匪冲进来抢粮。” “若他们扮成流民模样大人可认得出来?” “诶,他们若来定身带武器,这城门守卫盘查甚严不会让他们进来的,而且……”说到这他突然停了下来。 盛安瑶好奇,“而且什么?” “啊,这么多人守卫肯定对他们有震慑作用。” “还是大人心细。” 入夜吴永年真是累着了倒头就睡,其实还多亏了卓林带来的迷药。赵书豪也知道郡守累了识趣的没来打扰。 趁着天黑罗斌将郑瑞带到裴羡藏身之处后,罗斌与卓林在外守着。 郑瑞将自己的经历讲给各位听。 第59章 吴永年察觉不对 因为那时怕建王报复,郑瑞连夜带着妻子、母亲、侄儿一路向南走,直到来到了黔中。黔中正如现在这般大地皲裂、尸横遍野。他们原本准备的粮食、盘缠被别人一抢而空,走投无路之下他便组织了几个流民一起落草为寇,专抢途经此处的富,直到后来队伍越来越壮大,已有百余人。 起先他也纳闷这帮人的粮食是从哪来的,无意间他下山巡视,经发现官府的人与他们沆瀣一气。 几天前他又截了一批粮草,顺便把人请上了山。这帮人怕死就将与官府高价买入赈灾粮的事说了出来。 他们把买来的粮再更高的价格卖给百姓,不少人因为一小袋粮卖儿卖女。他们将买来的孩子送进了各个地方的青楼,利用他们赚更多的钱。 他早就听说郡主和世子前来赈灾,奈何这筑城是进来容易出去难啊。他们严防死守,不让一个人出城,没办法为了见他们,他只好亲自过来。 盛安瑶气得浑身发抖,“这帮人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洛元笙冷哼道:“这种地方他们就是王法,熟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咱们来了这么久一点便宜都没讨到,倒是处处受他掣肘。” 裴羡想到什么问:“那你自己进来了,那些弟兄们呢?” “他们都等在城外,只等我燃放烟花他们就杀进城来。” “那好,正好我还有事与你们说。”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卓林已经探查到被他们囚禁的百姓的位置,就在不远处的山洞里。” 盛安瑶道:“那太好了,咱们得尽快将百姓们救出来,这样就百姓就敢喊冤了。” “是得尽快些,卓林杀了他们一个守卫,想想这几日他们应该就能发现。” 几人商议好对策后便各自回房休息,养精蓄锐迎接明天的反击。 盛安瑶一早是被门口的哭闹声吵醒的,她到门外时吴永年正领着一妇人往正堂去。 “大人,我家李成已经几天没回家了,他是犯了什么错让大人关起来了吗?求大人放了他吧。”妇人跪坐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双手直拍大腿。 “这是怎么回事?”吴永年看着一旁站着的赵书豪问道。 “大人,我头几天是派他出去办了件事,可他办完就回家了啊,我也几天没见到他了。”赵书豪也觉得冤枉。 “你派他干什么事了?” “这个……”他看看一直在门口站着的盛安瑶,欲言又止。 吴永年见盛安瑶也在,只得安慰妇人,“你别担心,我派他出去办事了,过几日就回来,你回家等着去吧。” “那大人派他干的什么事啊?我家李成从来没离开家这么久过,我是在担心。” 吴永年一脸的不耐烦,他很想发脾气将妇人轰出去,但这样的话他一直维持的好官形象就崩塌了。 但是还是隐约可见他面色一沉压低语气道:“他出去办公务了,你快回家去。” 那妇人见他生气吓得赶紧跑了。 盛安瑶见刚才吴永年那样子不自觉地开口嘲讽:“吴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这些百姓好好跟他们讲都没有用,公务哪是能随便告诉他们的。”片刻后他继续说道:“郡主有事?” “没事,我先出去了。”看样那妇人口中的李成应该就是卓林杀掉的守卫,眼见事情败露他们得抓紧行事了。 这边赵书豪将那日派李成出去杀百姓的事告诉了吴永年。 “你坏我大事。”吴永年眼中凶光毕露,“多带些人将洞里的人都杀了。” “是。” 赵书豪刚要走就被吴永年叫住,“站住,把洞里的人都转移走。再让守卫守住城门,现在起没我命令谁都不许进出。” “就连郡主和世子也?” “对。”他想了想面露凶光,“这里没有郡主和世子。” 见赵书豪没有动作,他催促道:“快去。” 吴永年心一横派出城中高手准备追杀盛安瑶、洛元笙。 第60章 百姓鸣冤 赵书豪召集人手前往山洞,见他走远洛元笙、裴羡、罗斌一齐动手将城门看守放倒,他们大开城门迎山匪进城。 赵书豪带人到了山洞只看见守卫们的尸体,这里哪还有什么百姓。 昨夜盛安瑶等人商量完后卓林便翻出墙去,拿着郑瑞的信物找到他的弟兄们。他们连夜将百姓移走,又回到筑城附近,等待今日城门打开。 所有人进城后将城门关闭,这边赵书豪领人在城门下叫门却无人应答。 那边盛安瑶前往吴府捉拿吴永年,却被一群高手拦路,几番较量两败俱伤。 洛元笙对着他们喊道:“识相就赶紧弃暗投明,我们已经拿到吴永年作奸犯科的证据,你们这样只能同罪处罚。” 对面却十分忠心,即使受伤也绝不退让。 这时盛安瑶对着百姓喊道:“你们的家人我已经找到,现在我们已经将他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了,你们不再受人挟制。” 她见百姓都有所反应又继续补充道:“他们和吴永年是一伙的,抓住他们,你们就能和家人团聚了。” 百姓们闻言纷纷冲上前将几人团团围住,人一时有些多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盛安瑶一行离去。 等他们到时吴永年却不在府内,吴夫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郑瑞一直在吴府门口监视他却并未见他出来。 盛安瑶猜想府内一定有密道,她同吴夫人讲:“吴永年弃你而去,你还有替他遮掩吗?” 吴夫人知道他只顾自身安危却弃自己于不顾满眼失望,“他书房内有密道。” 其实这个密道还是吴夫人自己发现的,他从未告诉过她。 吴夫人带几人来到书房密道入口处,这密道竟通往一处大的宅院,他们分头行动,没一会儿就找到了正在收拾金银珠宝的吴永年。 此时百姓已经安全回家,赵书豪带着守卫被守在城外的山匪全部拿下。 公堂之上,洛元笙坐在主位之上,盛安瑶在一侧椅子上坐下。 白言在另一侧书案边执笔记录,罗斌则带着百姓们在衙门口击鼓鸣冤。 “传。”一声令下受到过吴永年残害的百姓纷纷上堂跪地喊冤。 最先开口的是一位老婆婆,她与孙女相依为命,因为交不上粮食赵书豪将孙女抢了去,至今下落不明,邻居皆可作证。 第二位一体型略显肥胖的男人,他本是当地一名小地主,家里田地颇多,这吴永年以他田地管理不善为由强行将田地占了。这几年本就大旱,田里颗粒无收怎地就成了他的错了。 第三位鸣冤的竟是当地原本一富户,他本想投机取巧赚些倒米的国难钱,谁知吴永年以次充好。将原本说好的精米里掺了米糠,他来找吴永年理论却被反咬一口说他诬陷父母官,强行派人没收家产,他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扮成乞丐混在流民之中。 第四位、第五位、第六位…… 这些百姓都是被吴永年强征余粮害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最后郑瑞将他截到的与吴永年勾结的富商带上公堂,将吴永年转卖赈灾粮一事公之于众。此事直接激起民愤,百姓纷纷跪地请求将吴永年斩首为民除害。 洛元笙开口安抚并传吴永年、赵书豪上堂。 二人手脚锁着铁链被压了上来,吴永年不肯认错站在堂中抬头看着二人,“我竟小看你们了。”此话说完他看见公堂两侧站着的山匪说道:“你们竟敢勾结山匪陷害朝廷命官。” 百姓一听堂中站着的是山匪都面面相觑,他们怕送走饿狼又来猛虎。 盛安瑶见百姓对他们存有质疑开口解释道:“百姓们评评理,这些人都是被吴永年逼得走投无路才当了山匪,他们从不曾侵占你们分毫。他们虽是山匪却不像吴永年欺男霸女、倒买倒卖。” 此番话给众百姓吃了定心丸,他们都不再受吴永年蛊惑。 第61章 垂死挣扎 洛元笙一拍惊堂木,指着堂下之人喝道:“吴永年,你不要在这出言蛊惑,只说你认不认罪。” 他发疯似的怒吼,“我不认,你们联合起来陷害我,我告到陛下那里去,我要告你们。” 见他实在冥顽不灵洛元笙只好下令先将他待下去,择日再审。 打开地牢一股霉味直冲脑门,即使是连年干旱也除不掉地牢里的晦气。狱卒带着两人来到关着吴永年的那一间。 吴永年盘着腿坐在地上的稻草上,他双目紧闭丝毫没有公堂上的狼狈之相。听见有人在自己面前站定,他睁开眼质问:“你们囚禁我就不怕得罪圣京里的人吗?” 洛元笙见他自己说了接着问道:“京里的何人?用不用我替吴大人传个消息?” 吴永年白了他一眼,“真以为你们是世子、郡主他们就不敢动你们吗?”看面前二人没有反应他接着道:“人总有弱点,或者是亲人,或者是爱人。” 盛安瑶最恨别人要挟她,她将软鞭抽出抬手就要打他。 他也不紧不慢,“怎么郡主是要严刑逼供吗?” 洛元笙伸手拦住了她,“你真以为你能平安进京?现在已经证据确凿,难道那人不会为了自保而舍弃你?” 听到这话他眸光一闪,微微发怔,他也知道上面人的狠厉,怎会为了保他而暴露自己。但自己若是将他供出只怕妻儿老小也会性命不保,想到这里他又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 见他不说话二人也拿他没办法,洛元笙派罗斌看好吴永年,别让他被灭口了。 二人带着衙役来真正的吴府没收家产,即使吴永年不承认,但他的罪行已经是铁证如山了,现在只得先没收家产再带他回京等陛下圣裁。 这府内将附近的民宅都占为己有占地面积堪比王府,府内种着名贵的绿植,这绿植生长茂盛一看就是下人精心打理的。 洛元笙看着吴永年的老母和孩子不禁开口道:“他不敢说应该是为了保全妻儿吧。” 盛安瑶气着说:“他自己丢下妻子逃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他的妻儿,他抢占民田强抢民女的时候怎么没想过那些人也有家人要保护。” 这人就是认定他们不会拿他家人威胁他。 从府内搜出珍宝、黄金、银两不计其数,他一个郡守竟贪污至此。 白言将府中人数、来历一一记录在册,盛安瑶将吴永年抢来的百姓之女都烧了卖身契送出了门。 被抢女儿的百姓都等在府门外,家人团聚都连连感谢郡主救命之恩。 等人都散去了,只留下一名女子站在府门口不知所措。 盛安瑶问她:“你家人怎么没来接你?” 女子鼻子一酸哭了出来,“我没有父母了,他们被吴永年给杀了。” 盛安瑶上前安慰她,“你别着急慢慢说。” 她将自己被抢的经过说了出来。 她姓周名乔,是当地人一名富户的女儿。那天正是她大喜之日,吴永年听说新娘相貌出众便起了歹念,派人将她掳了过来。 娘家和婆家同时来官府要人,却被吴永年以诬陷之罪没收家产,她父母上京告御状的途中被他半路截杀尸骨无存。 她泣不成声讲述自己的身世。 盛安瑶上前安抚道:“你别哭,你家还有什么亲人吗?” 她摇摇头,忽地跪地求盛安瑶收留,“书画刺绣我什么都会做,只求郡主收留。” 都是可怜人,家里养了那么多孩子也不差多收留一人,盛安瑶想着就将她扶起,“你会刺绣?” “会,郡主请看。”听到她对刺绣感兴趣周乔赶忙将自己绣的手帕递给她。 盛安瑶想到日后要开绣坊肯定需要好多绣娘,指着那帮孩子们长大还有好久,如今这里就有现成的。 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周乔,问她是否愿意跟自己去圣京,周乔十分欢喜地同意了。 盛安瑶张罗着在流民和百姓中寻找愿意与她去圣京的绣娘,一日下来报名人数竟有数十人。对她们进行了考核,层层筛选最后选定了十二人,她们的湘绣技艺都不在苏静之下。 盛安瑶看着她们说道:“你们现在跟着我,我也会好好待你们,若有一日谁想离开了我也不拦着,希望大家不要忘了初心。” “是,我们愿意跟随郡主。”众人表明心意。 此时裴羡正躺着吴府花园里的躺椅上闻着花香晒太阳,卓林在一旁请示,“公子,吴永年怎么处理?” 他略略思考片刻道:“杀了吧。” 天空中盘旋着随时准备俯冲的老鹰,连年灾害就连老鼠、蛇都被灾民抓去吃肉。这些老鹰没办法只能盯上路边的尸体,它们发出凄厉的鸣叫划破长空令人胆寒。 第62章 假线索 白言带盛安瑶看了他之前的住处后,那里已经被流民占了,盛安瑶见他们一家三口可怜便没再说什么,只是让他住在假吴府中。 白言将他们初见时那幅“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字挂在正堂之上。 盛安瑶问道:“这字是谁写的?”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但是再看到这字还是不禁赞叹。 “这字出自苏夫子之手。” “那个名满天下、门生无数的苏夫子?” “正是。” “你为何会有他的字?” “实不相瞒,下官祖父也是他的门生。” “苏夫子的门生大多都入朝为官,不知你祖父是?”她仔细回想着朝中姓白的官员。 “郡主。”他突然跪下,“郡主对白某又救命之恩,白某本不该隐瞒,但此事事关重大请恕白某不能直言。” 盛安瑶看他如此激动,连忙将他扶起,“我无意打听你家的家事,你若不想说就算了。我只希望你能做到如苏夫子所写的那般。” 吴永年的事已经处理好了,洛元笙决定明日押解吴永年回圣京。 可这时罗斌却来报吴永年死在了狱中,他奋力撞到墙上直接扭断了脖子死在了罗斌面前。他一直守在吴永年身边,并没见有人与他接触,只得上报畏罪自杀。 黔中郡由白言暂代郡守之位,洛元笙、盛安瑶、裴羡即刻起程回京复命,由罗斌护送从吴永年家没收的家产和盛安瑶选出的十二位绣娘回京。 郑瑞也决定带着母亲、妻儿一同回圣京。 几天的赶路终于到了鄂邑,裴羡提议找个客栈歇息一晚再走,人不累马也累了。 几人选了酒楼二楼一处靠窗的位置饮酒聊天。 这时楼下的声音吸引了他们,只见一辆马车停在了酒楼门口,一男子将缰绳交给店小二后对身边另外两个人说:“你俩跟着去好好看着,里面的东西丢不得。” 二人答应后跟着马车去了后院。 剩下的三人进了酒楼点了些牛肉和酒。 为首的男子见怕几人贪杯提醒道:“都少喝点别误了事。” 一男子回道:“我说你也太小心了,这还有好长的路要走,你就让哥几个喝点解解乏吧。” 见他们不听劝说,那男子简单吃了几口后起身道:“我去把他俩换过来,你们在这最好安分点。”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吧。”那男子不耐烦地回道。 待那人走后两人开始嚼舌根,一男子道:“就他天天板着个脸,喝点就能耽误什么事。” “就是,大惊小怪。诶,我听说。”他看看四周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听说吴永年死了,那咱们还送那东西去圣京吗?那东西值不少钱吧!” “你傻呀,你敢不去嘛,他是到了但京里的那位不还在嘛。咱们只管拿赏钱别的啥也别想。” “说的也是。来来来,继续喝酒。” 看马的那两位被替换了上来,先是吐槽为首的那人几句,接着四人丝毫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喝得伶仃大醉。 盛安瑶和裴羡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二人对视一眼。裴羡到后院跟看车的男子道:“楼上有四位喝多了,我看是跟你一起来,所以特来告知你一声。” 那人出言感谢后同裴羡一起上楼,此时盛安瑶溜进马车内。 马车内放着一个大箱子,盛安瑶将它打开,里面是一尊贵翠佛像,看样子像天然形成的,很是珍贵的样子。 她心说: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不贴封条?本以为要费多大力气呢。 “怎么样?”见她回来洛元笙急忙问道。 “是一尊佛像。”盛安瑶若有所思,“既然是吴永年送出去的,那必是送给幕后之人的,咱们跟着他们,看看到底是给谁的。” “以他们的行进速度咱们要是跟着他们的话定会误了回京的时间。”洛元笙思考片刻,对裴羡说:“裴兄这边能否派出来人帮忙盯着?” 裴羡微微一笑,“好,那就让派卓林去,他功夫好必不会打草惊蛇。” 吃完饭后天色已黑,几人分别进客房休息。 趁他们熟睡卓林来到拉车那人的房间,拿出一包银子来,“这是公子赏你们的。” 那人接了东西连连感谢。 “记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还有送完东西赶紧离开圣京,若是被人抓住了我可保不住你们。”卓林说完也不待那人回话就离开了。 连日赶路几人终于回到圣京,城门守卫见二人回京连忙进宫回禀陛下。 盛安瑶、洛元笙则先回各自府上沐浴更换朝服准备进宫。 第63章 神乐观 陛下在御书房召见了二人,“此次赈灾二位辛苦了。” 洛元笙答道:“多谢陛下关心,为陛下分忧是臣的职责所在。” “是朕识人不明,将吴永年派作黔中郡守,害百姓流离失所。” “陛下莫要介怀,是吴永年起了私心罔顾国法与陛下无关。陛下成日操劳国家大事,岂能因他之错自责。” 盛安瑶附和道:“就是,他这种人就是当官以后不知道克己复礼,怎么能怪陛下。” 陛下哈哈一笑,“听你们这么说朕宽慰不少。” “陛下不要忧心,通过臣女这几日的观察白言甚是妥当。” “朕听说你组织灾民修建水渠可是真的?” 盛安瑶不好意思地说:“臣女这些微末剂量不足挂齿。” “赈灾无小事,你此举甚妙。这庄家种起来了,百姓就有了希望,朕应该赏你。你要什么尽管提。”陛下说完又看向洛元笙,“还有你。” 盛安瑶跪地谢恩,“与灾民相比臣女过得很好,不敢再奢求什么,但臣女却有一事。” 见她略有迟疑陛下道:“但说无妨。” “臣女听说神乐观马上举行选拔大典,陛下知道前户部尚书玉知初之子玉荣在盛府,臣女斗胆请陛下准许其参加此次大典。” 陛下听后不解,“你为何不求朕让他直接进神乐观?” “玉荣自小痴迷古琴,其琴技绝不在神乐观提点之下。” 陛下闻言哈哈大笑,“怎么安宁郡主也能听懂他的琴?”毕竟盛安瑶音痴这事圣京很多人都知道。 琴棋书画是圣京女子必学的技能,她小时就因为学练琴练跑了五位琴师,自那时再无人敢登门教授其技艺。 盛安瑶被羞红了脸,洛元笙出来解围道:“陛下,玉荣的琴技臣也是听过的,跟提点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好朕准了。诸事你与神乐观提点商议吧。”陛下收了笑容道:“那你呢?要什么赏赐。” “回陛下,为陛下办事是臣的本分,臣不敢居功,并无所求。” “这次你们办得很好,朕总是要赏你们些什么的,你二人回府等朕的赏赐吧。” “谢陛下,臣告退。”二人起身告退。 回府的路上盛安瑶坐在马车内,洛元笙骑马缓步与其同行,“这事你应该提前和我商量一下的,神乐观掌管皇家祭祀舞乐,若玉荣对陛下心存介怀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到时牵连盛家怎么办。” 盛安瑶听后一惊,是呀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一层,“那怎么办?让他不要去?” “既然此事陛下已经知晓他就必须去。” 他怕吓到盛安瑶连忙安抚道:“你也别担心,回去以后试探一下看他作何打算。” “好。” “母亲,女儿回来了。”盛安瑶一进府门就飞奔到正堂拜见母亲。 “瑶儿回来了。”盛夫人眼含热泪抚摸着女儿的脸,“怎么瘦了这么多?” “母亲也瘦了,可是想女儿想的啊。”她调皮的问着,逗母亲开心。 她又看到一旁的小侄女白白净净可爱至极,小家伙在大嫂的怀抱里折腾个不停,“来,让姑姑抱抱。” 一家人其乐融融。 第二日,盛安瑶吃完早饭后去查看孩子们的课业。一看她回来孩子们将她围在中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玉荣在旁看着差不多了就叫孩子们都下去了,“郡主回来了。” “你也太客气了,这次来是有正事要和你说。” 二人来到花园亭子里坐下,秋霜将茶点奉上后退在一旁。 “神乐观选拔大典还有一个月就开始了,我已经将你的名帖递了上去,你得准备着了。” “郡主。”玉荣听到此话心中十分高兴,“多谢郡主,玉荣无以为报。”说着他就要跪下。 “你此次一定要好好表现,为你父亲争光。” “是,可惜我不通诗书不能靠考科举振兴玉家,但得此机会若能进入神乐观也是好的,多谢郡主成全。” 盛安瑶稍稍安心,看样玉荣并未因抄家一事憎恨陛下,只是一心想着借此机会重振玉家。 第64章 绮罗坊建成 她告诫道:“如今你在盛府,又由我举荐参加大典,若日后成功入选希望你谨言慎行,莫步你父亲的后尘。” “是,我一定不会丢了盛家的脸面。”说着他起身道:“我这就去练琴。”匆匆就往外都忘了行礼。 盛安瑶看他走远叮嘱秋霜道:“告诉孩子们这段时间别打扰他,让他专心练琴。” 一抬头见盼儿在亭子边看着她,她招招手盼儿才敢走近,“盼儿见过郡主。” “别客气,叫我姐姐就好了。你怎么在这里?” “娘说贺礼已经绣得差不多了,问您去不去瞧瞧。” “走,咱们一起。” 一路上盛安瑶问了她读书刺绣学的怎么样了,又问了关于别的孩子的事情,见她条理清晰、事事回的细致甚是满意。 历时三个月多盛安瑶节选的《千里江山图》的一部分终于要绣好了,由于时间紧迫只能绣一小部分制成座屏当贺礼。 以针代笔、以线晕色将山峦、渔村、水榭亭台展现得惟妙惟肖。 “真是好手艺啊!”她不禁感叹。 “郡主谬赞。”苏静十分谦虚有礼。 “我从黔中带回来一些绣娘,她们也很擅长湘绣,但是与你比是差很多。到时还麻烦你帮我好好教一二。” “郡主客气了,我定当尽全力教导。” 盛安瑶看她这手艺、教养实在不像出自寻常人家,可她有意隐瞒就不能强迫于她。 她带着苏静去母亲装好的绣坊验收。 房子位置在城南与盛府稍稍有些远,但价钱合适。二人来到小楼前只见匾额上写着“绮罗坊”三个字罩着红布尚未揭开。 往里走一楼是供宾客选布料的大堂,二楼是为贵人量体的单间。 中间小院中间种着几棵松树,下面是潺潺流水颇有意境,沿着连廊往里走,左侧是伙计的饭堂和厨房,右侧是库房。 正对着大门这边是一楼绣娘们的工作的地方,里面摆放着卷绷等用具。二楼、三楼是绣娘们休息的地方。 “这里以后就交由你掌管了。”盛安瑶看着满眼喜欢的苏静说道。 “郡主,我不行。”苏静从未经营过绣坊,不知道要如何做。 “你只管放心去做,招待好客人,监督好绣娘就好,剩下的事交给我处理。” “是,我一定尽心尽力。” “你去看看还需要添置些什么。” 苏静行礼告退直奔后院。 裴羡在门口等着盛安瑶,见她出来说:“卓林跟丢了。” 盛安瑶脸色一变,“卓林功夫不错,怎么几个人能跟丢了。” “他们进了圣京直奔碧云轩,卓林守了一夜也并未见人出来,再去寻时老鸨却说他们早就走了。”见盛安瑶面色沉重他又连忙解释道:“是我的错,应该多派些人的。” “这也不能怨你,他们有意躲着,卓林也无能为力。”这幕后之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揪出来。 盛安瑶每日就是看着孩子们习字、练武、刺绣,没事再与贾知薇出去逛街。玉荣则是将自己关在屋里每日练琴。 罗斌将绣娘送来时刚好苏静将千里江山图绣好。福全老早就去了城门接到绣娘就将她们直接送往绮罗坊,她们在黔中吃了很多苦,如今来到这里很是感激郡主的好意,都暗暗发誓一定不要辜负了郡主。 盛安瑶让她们先修整五日,又发了银钱让她们采买自己需要的东西。 接下来就是苏静对她们进行考察和教导。 盛安瑶让绣娘给她量体,“反正也得练手,你们先按我的尺寸做出一件湘绣的成衣来我看看。” 很快一个月过去到了神乐观选拔大典,毫无悬念玉荣入选了,成为一名乐生。 随后就搬到神乐观居住,但是他的日子并不好过。 因为成绩第一,有人借机生事将他没有比赛资格的事传扬了出去。 第65章 美救英雄 一日一名叫史无谦的乐生将他拦下,“呦,这不是魁首嘛,你初选时排名第几啊?” 玉荣低着头不理会他继续往前走,他却不依不饶挡在他面前,“怎么不敢说啊?是不是你攀上了哪位高枝被塞进来的吧。” 身边的乐生也跟着起哄。 “你们这是做什么?”玉荣身后一女子喝道。 她是今年刚选拔上来的舞生,在大典上极为欣赏玉荣的琴技,她一直想找机会认识玉荣,今日刚来到乐生堂就见到此景象。 “他的琴技大家有目共睹,成为魁首也是名正言顺,怎么你们是在说提点和知观三位大人有意包庇吗?” 神乐观设提点一名,知观两名,他们也是此次大典的主考官。 “我可没说,这话是你自己瞎猜的。”见她这么说那人急忙解释,又说道:“那你说他初选时为何不在,现在却突然冒出来了。” “我看你就是嫉妒,嫉妒他琴技在你之上,你有这功夫不如多练练。” 史无谦被她说得面红耳赤,“我才没有,我们史家老太爷是琴技大家,我怎么可能嫉妒他,” “你家老太爷是大家关你什么事啊?又不是你是大家,你在这刷什么威风。”说完她又看着跟着起哄的乐生说:“怎么?你们家里都是琴技大家?没空练琴有空在这贬损别人。” 她说完大家也都散了不想自讨没趣,史无谦见状只得跟着走了,临走时留下一句,“你们给我等着。” 女子朝他翻了个白眼,“等着就等着,想谁怕你似的。” 人群散开后,玉荣躬身感谢她仗义执言。 “玉公子客气。”她一改刚才强横模样转而变得十分娇羞地说道:“我叫成巧慧,在选拔大典上见公子琴技出众,小女子特来请教。”见他不说话成巧慧又说:“不敢打扰公子,只求公子将选拔时弹奏的那曲教我就好。” 见她诚心要学,玉荣问道:“姑娘客气了,但你是舞生为何要学琴技?” “我本来就喜欢弹琴,去年考过乐生却未中选,不得已才改为舞生。”她有些惭愧。 “那好,待姑娘有空玉某定会教你。” 成巧慧拦住要走的玉荣,“我现在就有空。” “……” 这日贾知薇寻盛安瑶一起去万寿寺,以前清冷小路今天却格外热闹。 盛安瑶看着窗外那么多的马车问道:“今天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多人上香。” 贾知薇低声说道:“妹妹不知道,这外面都在传万寿寺求子特别灵。” “是吗?”她纳闷之前两世怎么没听到这样的传言。 “户部侍郎赵大人家的夫人多年求子不成就来这试了试,没想到回去就有了,还有礼部侍郎王大人家的夫人。” “来上了一次香就有了?” “那倒不是,王夫人来来回回跑了四五趟才有的。” “薇姐姐这是着急了?”盛安瑶看着她的肚子调侃道。 “能不急嘛,虽然檀王妃没有怪罪,可我总觉得不好。”檀王妃为人和善,从不苛责于她,可对她越好她就越觉得不安。 “你们新婚后世子就忙于各种事情,现在回来了你也可以安心了。” “所以我这不就来求求嘛,希望老天保佑我早日怀上子嗣。” 二人从万寿寺出来的时候竟然下雪了。 —— 皇后寿宴只邀请了在京的皇室亲眷。 盛夫人没有接到邀请,贾知薇知道后怕盛安瑶孤单特意绕远来接她同往皇城。 浔世子的妹妹洛元珍也进宫了,她一直不满陛下的赐婚,听说在府里闹了几次后不知为什么就妥协了。 宫殿外她恶狠狠地瞪着盛安瑶,“你已经是郡主了,为何还要与浔府联姻?要不是你们……”她眼中含泪指着盛安瑶和贾知薇哽咽道:“要不是你们我父王、母妃何至于惨死。” “珍儿。”洛元逸和洛元笙从远处走来,他见妹妹无理及时出言制止,“今天是皇后寿诞,你别胡闹再惊了圣驾。” 他走到跟前用手绢替妹妹擦干眼泪,“在家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忘了吗?” “可他们是杀害父王的凶手,哥哥怎么还能和他谈笑风生呢?” 他低声呵斥道:“父王私自囤兵犯了重罪,是父王咎由自取,你别怪别人。你跟我走。”说完就要拽着她往大殿里走。 “哥哥?”她满脸震惊的看着洛元逸,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第66章 皇后生辰 二人刚走几步就见皇后娘娘出来了,所有人一起行礼问安。 皇后笑意盈盈地说道:“大家不必多礼,今天没有外人,咱们怎么舒服怎么来。” “皇后娘娘最是和善,咱们都别拘礼了。” 盛安瑶听着声音很熟悉,他回头看去,竟是裴羡? “参见羡王。”思云、思月行礼道。 “皇后娘娘都说了,今天不必拘礼。”他上了台阶几步就来到了大家面前。 “洛元羡?”洛元逸见到他很是意外,“你何时回得圣京?怎么不差人来通报一声。” 他满脸歉意道:“王兄莫要见怪,我是为皇后娘娘祝寿的,所以没有声张,罪人之子还是低调些好。” “说来惭愧,我父王也……” “王兄节哀。” “没事,今日你来了,借娘娘的酒咱们一醉方休。”二人大笑着一起进了大殿。 洛元笙、盛安瑶、贾知薇三人大为震惊,他竟然就是羡王。 席间洛元羡多次看向盛安瑶却未得到回应,他端着酒杯来到盛安瑶桌前开口道:“安宁郡主,我请你一杯。” 盛安瑶起身回敬,“羡王客气了。” 洛元羡靠近她,她稍稍往后退了一小步却被拉住,盛安瑶没想到他会在大殿上拉她,手一抖酒撒了他一身。 盛安瑶赶紧抽出帕子为他擦拭衣服上的酒,“我不是有意的。” “无妨。”他捏住她的手。 盛安瑶脸一红急忙把手抽了出来,帕子留在了他的手中。 “皇后娘娘,请容臣去更衣。” “思月,你带羡王去。” 见他走远,盛安瑶赶紧喝酒压惊。 一旁的贾知薇将二人拉扯的细节看得清清楚楚,小声问道:“你俩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盛安瑶只觉得莫名其妙。 酒喝得差不多了,宫人们将大家送来的贺礼一一呈上来给娘娘过目。 檀王府送东珠万年仙寿盆景一盆。 浔王府送红木镶玉白花屏风一幅。 安宁郡主送千里江山图座屏一幅。 看到此处皇后娘娘坐在上位突然开口,“安宁郡主。” 盛安瑶听到召唤回过神来起身回道:“娘娘请讲。” “这幅千里江山图的座屏是你绣的吗?这针法细腻逼真,颜色绚丽、气势磅礴,我看得实在是喜欢。”思月从堂后将座屏取来供大家欣赏。 “皇后娘娘喜欢就好,臣女哪有这等手艺,这是我偶然认识的一位绣娘绣的。能讨娘娘欢心是她的福气。” “世间还有这样的妙人,哪日有时间你带她进宫,我想见见她。” “是。” 李相送贵翠佛像一座。 …… 只见思云手中捧着的佛像通体翠绿,全身无雕琢痕迹仿佛天然而成的,竟是那日在客栈见到的贵翠所制的佛像。 她与洛元逸对视一眼,吴永年背后之人竟然是李相? 过了快半个时辰洛元羡才回来。 洛元逸开口问道:“王兄怎么这么慢,是逃酒吗?” “你应该了解我,喝酒怎么能少了我呢。”他端起酒杯向众人谢罪,自罚三杯。 “王兄,我们的贺礼都送了,你的呢?” “我今日要送皇后娘娘三份贺礼,稍后大家就知道了。” “那好,我们都等着看呢。” 洛元羡给他杯中倒满酒,二人你一杯我一杯地好不痛快。 没多时洛元逸就扶着额头说:“王兄好酒量,我不行了,喝不进去了。”话没说完他就趴在了桌子上。 盛安瑶纳闷他的酒量一向很好,今天怎么没几杯就醉了。她来到洛元笙身边小声道:“今天可有好戏看了。” 二人心思不谋而合。 此时洛元逸已经被宫人扶去偏殿休息了。 “皇后娘娘不好了,皇后娘娘不好了。”一名小宫女边喊边往这边来。 思云出言训斥,“住口,这么多贵人在呢,你这样子成何体统。” 仔细看她竟是孟语蔓的贴身宫女翠柳,她满脸惊慌回禀道:“皇后娘娘,我们娘娘落水了。” 第67章 羡王的寿礼 皇后大惊从座位上起身道:“什么?仔细说。” 翠柳忍不住啜泣道:“我们娘娘听说贵人们都来给皇后娘娘贺寿,她觉得不来有失礼数,可谁知才走到御花园,就被浔王推下了水……” “怎么可能,哥哥不会做这种事的。”洛元珍听她提到了哥哥急忙辩解。 “郡主,是奴婢亲眼所见,浔王喝得醉醺醺的,他看见我们娘娘就要跟她单独说话,可没说几句他突然恼羞成怒将娘娘推入水中。” “这么冷的天,娘娘还怀着身孕呢,请皇后娘娘做主。”翠柳说完朝地上使劲磕了几个头。 “人救上来了吗?” “救上来了,也请了太医。” “快,我去看看。”说完她起身朝孟妃宫里走去。 殿内众人都慌了神,尤其是洛元珍,她撵上皇后哭诉道:“请娘娘明察,哥哥不会做这种事的。” 几名宫女将她拦下,思云劝道:“郡主安心,陛下此时应该也在孟妃那里,如若浔王是被冤枉的,那陛下一定会还他公道的。” 盛安瑶上前扶着她安慰道:“郡主别哭了,陛下明察秋毫定不会冤枉浔王的。” 洛元珍甩开她的手,指着面前的众人怒吼着:“你们到底是谁要害我浔王府?是谁,说到底是谁。” 洛元羡上前一掌打到她脖颈处将她打晕,对宫女道:“把她扶下去休息。” 这边思月跟着皇后娘娘走在前面,思月语气稍显兴奋道:“她得意这么久终于糟了报应,希望她肚子里的也没了。” “住口。”皇后呵斥道:“陛下极其看重此胎,若真出了什么事我能脱得了干系吗?” 自从太后出事以后,陛下就再也没来过景仁宫。如今在她生辰宴上又出了这事,孩子若是保得住最好,若保不住不知陛下会怎么处置她。 还没进宫门就听见孟妃的惨叫声,殿外宫人将一盆盆热水端进屋内,出来时水已经染成了红色。 皇后看着那些水不由得一个踉跄,思云扶住她小声唤着:“娘娘。” 皇后整了神色,整理了衣裳卸下钗环后往屋内走。 陛下在屋内踱步,见皇后来了他气愤地指着皇后说不出话来,最后无奈只是拂袖叹气。 皇后知道这孩子是保不住了。 就这么站了两个时辰,孟妃终于醒了,她面色惨白捂着肚子哭喊着:“我的孩子。” 陛下听见哭声急忙进屋询问:“到底是谁干的?” 陛下本就对她没什么感情,只是看在她肚子里孩子的份上才对她多加照看,如今孩子没了,他比谁都要恨。 “陛下,是浔王,是他将臣妾推入水中的,陛下为臣妾做主啊。” “洛元逸在哪?”陛下朝良策吼道。 良策公公小心翼翼的回道:“奴才派人将他绑起来了,他就在宫门口跪着等候传召。” 陛下沉思良久抬头说道:“赐死吧。” “那郡主呢?” “浔王犯错和郡主有什么关系?” “那皇后娘娘呢?” 孟妃开口道:“陛下,此事是我不好,不应未经传召私自去皇后寿宴,这不关娘娘的事。” “爱妃心善啊。”陛下对良策说道:“让她回去吧,今天是她生辰我就不过去了。” 此时洛元逸已经醒酒,完全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他也纳闷自己明明没喝多少怎么就醉了。 他还没弄清楚状况就听良策公公说:“王爷,您就体谅一下陛下吧,陛下好不容易盼到龙子,如今却因为你没了。不管此事是不是您做的,孟妃一口咬定就是您,那就只能是您了。” “公公,我求求您让我去见见陛下吧,难道陛下就不想查出真相吗?” 良策叹口气道:“陛下要的不是真相是结果,陛下震怒这结果就得您来承担,谁让娘娘开口指认您呢。” 他想了想问道:“王爷可有证人?” “没有,我当时醉了什么都不清楚。那让我见见孟妃?”他想不明白孟语蔓是他的人啊,她为什么要陷害自己。 良策劝道:“王爷您还是上路吧。陛下说此事与郡主无关,此时您若是惹恼了陛下,到时候怕是连郡主都保不住啊。” 皇后回到寝宫还心有余悸,她屏退左右独自在镜子前梳着头发。 “我还是觉得皇后娘娘簪发好看。”有人从背后环抱住了她,不用看她也知道是羡王。 第68章 皇后求子 此时他从怀里掏出一支玉镶红宝石发簪戴到她的头上,那玉触手生温,红宝石犹如燃烧的火般浓烈、鲜艳。 “你真美。”羡王说着吻上了她的脖颈。 皇后只觉脖间一阵酥麻,“孟妃的事是你做的?” “是我送你的生辰礼,怎么样喜欢吗?” “是不是太过分了?” 羡王目光柔和而坚定地望着她,“还有更过分的,皇后娘娘要不要试试?”他站起身来到皇后面前,双手从她的腰间穿过欲将她抱起来,动作间流露出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与温柔。 皇后脸上泛起红晕,却还是用手抵住他的胸口道:“别,让陛下发现了怎么办?” 羡王反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他正为没了的孩子伤心呢,没时间来看皇后,怎么你不喜欢?”说完他站起身要走。 皇后的手稍一用力他又贴了过来,他笑道:“口是心非。” 在二人一番深情缠绵之后,皇后满脸好奇地问道:“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娇弱。 “她母亲和弟弟在我手上。” “你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说完她身形轻转坐在他的身上。 羡王目光深邃凝视着她,见她全力以赴地投入其中开口问道:“我给你的药按时吃了吗?” “吃了半个月了,真有用吗?” “当年太后就是吃了这个药后怀的太子,你只要听我的肯定没问题。” 羡王缓缓起身轻柔地将她揽入怀中,“明天你就请旨去万寿寺常住求子。” “好。” 紫禁城上方老鹰的嘶鸣声划破天际。 一道身影翻过城墙,落地时腿一软险些没摔倒,他小声念叨着:“这女人可真厉害。” 老鹰的叫声吵醒了在书房门口守夜的罗斌,他抬头看着紫禁城上方盘旋着的老鹰心中一惊。 盛安瑶回到府内让福全派几个得力的人监视李相府,他既然是幕后之人那肯定会漏出马脚来。 天越来越冷,可盛安瑶的绮罗坊却热闹非凡。世家贵族的小姐们听说皇后娘娘对绮罗坊的绣娘赞不绝口,便都来这定制衣裳。 可绣娘总是有限的,盛安瑶放了话数量有限先到先得。绮罗坊一开门就看到各府的家丁排着长龙,这么冷的天也真是为难他们了。 苏静挨个登记在册,后面的人都排到明年的冬衣了,劝了也都不走。 没办法只得盛安瑶出面,“后面的就不要再排了,等明年可以做了我再亲自去府上告知。” 来得晚的只好回府了,不知是谁家的家丁眼看下一个就是他家了,却被告知明年再来,家丁十分恼怒在门口闹了起来。 盛安瑶询问后得知是李相府家的,便道:“给他登记上吧。”她小声对苏静说道:“先去李相府上你亲自为小姐量体裁衣。” 家丁盯了李相几日也没见他有何异常,无非就是上朝、回府、带着夫人去酒楼吃饭,这中间也没接触过什么人。几个常拜访的门生也是朝中小官,怎么看也不像是贪腐之人。 苏静晓得轻重即刻便跟着家丁去了李相府。 苏静刚给李澜之小姐量完体,二人正在屋内选着花样,就看李相推门进来。见有人在他刚要走随口问了句,“怎么又裁衣服?” 李澜之满心欢喜道:“父亲,这是绮罗坊的绣娘,她的绣品连皇后娘娘都赞不绝口呢。” “那让她绣一件衣服得多少钱?” “五十两。” 李相刚要开口说那就做一件吧,却听李澜之接着小声道:“黄金。” “什么?”李相惊掉了下巴,他这宰相一年的俸禄才多少,够这丫头这么败家。 “走走走,我们不做衣服。”他又回来欲将苏静撵走。 “父亲,就是件衣裳嘛,女儿喜欢,女儿求求您了。”李澜之撒着娇。 “不行,这一件衣裳能养活上百人了,你怎么这么败家。”李相越说越生气,言语也更加激烈。 李澜之脸一红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苏静见事情不妙赶紧开口解围,“相爷,这件衣裳我们免费为小姐做,就当是替百姓感谢您的付出。” “不要,不要,李福,送这位娘子出去。” 苏静走到李相面前低声道:“相爷,这也是安宁郡主的意思。” 第69章 太子门生 李相面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锐利,“郡主这是何意?休想用一件衣裳来贿赂我,老夫一世英名怎能栽在她的手里。” 见他拒绝得如此坚决苏静赔礼道:“相爷误会了,郡主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见小姐喜欢,成人之美罢了。” “告诉你家郡主,我与盛家分庭抗礼,她不必这般示好。”说完拂袖而去。 苏静回到绮罗坊时盛安瑶还未走,她上前回禀:“李相没收。” “说是我给的了吗?” “说了,他说郡主是贿赂他,要毁他名节。”她顿了顿又道:“还说他与盛家分庭抗礼,郡主不必示好。” 盛安瑶不恼反而笑道:“李相真是豪爽,是我错怪他了。” 李相若不是幕后之人,那定是有人假借李相之名吸引我的视线,掩藏真正的幕后之人。 此事就只有洛元笙和裴羡知道,她想了想那定是裴羡做的了,从一开始他就有意接近她。 洛元羡从皇宫里出来的第二天就有人传信与他,约他当晚在望香楼见面。 望香楼内灯火辉煌、歌舞升平,洛元羡由老鸨引着来到了二楼的雅间内。 他饮着酒闭眼听着楼里头牌弹琴吟唱。 “王爷好雅兴啊。” 洛元羡睁眼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人。 来人恭敬行礼道:“下官礼部侍郎顾初见过王爷。” 洛元羡摆摆手示意他就座,待来人坐好又亲自为他斟酒,“你很能干。” “王爷见笑了,下官一小小户部侍郎能有什么本事。不过是仗着陛下的恩典混口饭吃罢了。” “张大人这饭是用金碗盛的吧。” “王爷为何要出言污蔑下官呢。” 洛元羡嘴角一撇,面带讥笑道:“若是郡主知道了,你猜她会怎么想?” “那只能多谢王爷替下官处理了某人。”他拿起酒杯敬了羡王一杯。吴永年被檀世子看得很紧,只有羡王这样的人才有本事将他灭口。 他接着说道:“若是郡主知道是王爷做的,王爷又该如何自处。” 洛元羡面色一冷,盛安瑶疾恶如仇的性子定会与他决裂。 “容下官多句嘴,就算王爷告诉了郡主也无妨,下官贱命一条本就是为郡主而准备的。” “你就那么衷心于她?” 顾初低头思索着,郡主是太子唯一的孩子,太子又对他有再造之恩。他只恨当时没有护住他的性命,让他被陛下所害,如今若能好好辅佐郡主也算是报答了他的恩情了。 “现在王爷知道我是谁了,就不必派人查了,闹得人尽皆知的不好。”说完他起身行礼告退。 待他走后卓林低声问道:“公子,咱们还盯着他吗?” “不必了,只要他不害瑶儿就好。”他是要娶盛安瑶的,盛安瑶的人就是他的人。 顾初走在圣京最繁华的街市上,看着眼前的富贵景象,想起与太子初见时自己的狼狈模样不禁感叹,“太子门生何止我一人。” 他们耗尽心力筹钱召集人马就是为了助建王登基,如今才知大家都认错了,好在之前藏得严密没被别人发现,如今也是该和郡主见面的时候了。 …… 盛安瑶忙着绮罗坊的事一直没得空去见贾知薇,谁知她今日倒是来了。 盛安瑶拿出一件绣娘们头阵子照着她的身形绣好的衣裳来,“薇姐姐,这个送你。” 贾知薇见到此衣甚是高兴,“看你送皇后的生辰礼我就很是喜欢,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有把握能开绣坊了。” 她接过衣裳眼里尽是喜爱之色,上面绣的梅花仿佛活过来了一般,“谢谢妹妹了,听说此衣有钱也买不到。” 盛安瑶笑道:“衣服卖得倒是不贵,就是我这人手有限,我也不愿她们太忙。对了薇姐姐来找我是还要去万寿寺求子吗?” 贾知薇甚感惋惜地说:“去不成了,因为孟妃小产的事皇后娘娘特请出宫为她祈福。” “此事不是不干娘娘的事嘛。” “说是那么说,可毕竟孟妃是要赴娘娘的寿宴。” “恐怕不光祈福,娘娘是不是也听说万寿寺求子灵验,特去求子的啊。” 贾知薇脸上浮现出一抹八卦的神色压低声音道:“听说要在万寿寺待一个月呢,看样娘娘这次是铁了心了。” 二人又说了些话约着年前去湖边赏梅,看天色晚了贾知薇便乘车回府了。 绮罗坊的绣娘们游走于各大豪门世家之间,可并未听说谁与吴永年有关,盛安瑶想不到法子却没想到那人竟自己找上门了 第70章 我想娶你 腊月初一盛安瑶与贾知薇约好一起去湖边赏雪观梅。 正下着雪天比平时还暖和些,盛安瑶在湖边的亭子里看着梅树上的花朵密密匝匝,随着微风拂动散发着淡淡清香。 洛元羡在远处梅花小径上,目光穿过稀疏的梅林,落在亭子中一袭淡蓝色长衫的少女身上。 盛安瑶感觉到一股灼热的目光望着自己,她却不敢回头。 孟语蔓的事她想了好久,本以为她是浔王的人,直到浔王被陛下赐死她才知道,原来孟语蔓的背后是羡王,她有点害怕这个男人了。 “让妹妹久等了,是姐姐来迟了。”贾知薇的声音传来,她接着解释道:“元笙非要一起来为了等他就来晚了些。” 洛元笙看向贾知薇时眼中满是宠溺,盛安瑶不禁羡慕道:“你们可真好。” 贾知薇害羞道:“妹妹早些嫁人就不用羡慕我们了。” “瑶儿想嫁人了?”不知何时洛元羡已到几人身侧,他扶着腰笑着逗她:“嫁给我可好啊。” 几人一怔盛安瑶回过神来板着脸说:“王爷说笑了。” 他俯在盛安瑶的耳边说:“不急,等你想好了再回答我就好。” 盛安瑶微微后退。 “这么巧。下官礼部侍郎顾初拜见王爷、世子、世子妃、郡主。”他来得早,见郡主独自在亭子里便要上前问好,他还没走到亭子前,就看见洛元羡往郡主身边凑,他只好出言打断。 洛元羡微微扬起嘴角满是轻蔑:“好巧。” “这天吃羊肉锅子最好,下官带了上好的羊肉来,几位可否赏光啊。”语气中带了几分期待和热情。 “你觉得呢?”洛元笙询问贾知薇的意见,“正好车里有几坛好酒,让罗斌拿过来咱们共饮如何。” “好。” 几杯热酒下肚几人觉得寒气尽消,洛元笙带着贾知薇去湖边赏梅,顾初看看羡王道:“王爷可否让下官和郡主单独说几句。” 洛元羡把玩着酒杯道:“我若是不呢?” 顾初也不恼,只是似有深意地笑着,“这天寒地冻的羡王可要保重身体啊,您这腰痛怕是劳累过度所致,下官认识个大夫,哪天带去替王爷瞧瞧怎么样?” 洛元羡眉头一皱将酒一饮而尽,“大人切记谨言慎行。” “多谢王爷教诲,下官定当谨记。” 盛安瑶满脸疑惑,自己平时与他并无往来,他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青州东莱郡掖县金矿坍塌一事郡主可知道?” “不知。” “正逢年下,有人贪财冒进带着矿工去开采已禁采的矿洞,导致十余名矿工遇难。” “谁这么大胆子?陛下可知道?”她又转念一想,“顾大人为何将此事告诉我?” “郡主宅心仁厚可愿为死去的矿工做主,为他们讨回公道?” “此话何意?” “下官愿请旨让郡主前去查探此事,郡主可愿意?” 盛安瑶不解地问道:“我去倒是可以,可是为何大人为何觉得我能处理好此事?” “那下官就当郡主答应了,请郡主回去准备着,下官告退了。”他脚步轻快,好像早有预谋一样。 见顾初匆匆离去,洛元羡回到座位上问道:“你俩聊什么了?他看着很开心的样子,反倒是你一脸的不开心。” 盛安瑶想到李相的事情,她有点忌惮洛元羡了,所以她只是摇摇头并未说话。 “你放心,我是真心想娶你,不是为了盛家的兵权。” 这话盛安瑶觉得很熟悉,何时听过她都快忘记了,而且不止一个人同她说过。 她笑了笑苦涩里透着无奈。 盛安瑶回到府中就收到了绣娘们今天收集到的消息:掖县金矿,具体事件不详。 没几日贾知薇便来到盛府,一见到盛安瑶她赶忙将在洛元笙那听到的消息告诉她。 户部、工部几名官员联名上奏陛下,掖县金矿私自开采已有十余名矿工遇难。陛下问派谁前去调查,几位大臣纷纷进言陛下由安宁郡主前去。 一是陛下无子,若此次皇后未能求得皇嗣那太子人选要在檀世子与羡王中选,为防止结党营私这二人不便参与其中。 二是你在黔中赈灾一事做得大家有目共睹,觉得你没私心绝对能办好此事。 陛下当时并未决定只说再考虑一下,或许真叫你去也未可知。 盛安瑶很是惊讶,这顾初竟有这种本事? 第71章 太子之女 盛安瑶当晚就找了四哥盛安国商议掖县金矿一事。 盛安国问道:“妹妹要我怎么做?” “此事交由东莱郡郡守处理即可,可为何要闹到陛下那里,我觉得这其中肯定有问题。”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要不就是郡守不知此事,都是掖县县令所为。要不就是此事幕后之人就是郡守。” 盛安国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盛安瑶继续说道:“我想让四哥先去趟东莱郡,查查那个郡守到底有什么问题。” 当晚盛安国便乔妆出城前往青州东莱郡。 没多时陛下真下旨命盛安瑶于除夕前将掖县金矿一事调查清楚。 盛夫人满腔的委屈,“这眼看就除夕了,朝廷那么多官员为什么非要让你去。” “母亲不必担心,此次前去并无危险。”她知道顾初既然她去定是做好了准备,此次恐怕不光是查金矿这么简单。 盛安瑶拒了洛元羡同行的请求,仅带着秋霜日夜兼程赶往掖县。 可当她来到掖县后,掖县县令吴远直接将整理好的案卷文书、证人证词交给她。那私采金矿之人正是青州东莱郡郡守赵安永。 盛安瑶不解,“既然吴大人已将此案查明,为何不上报陛下?” “下官想请郡主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让下官做青州东莱郡郡守。” “我为何要帮你?” 他突然跪地道:“那赵安永贪财好色,不堪重任,矿工在他手下苦不堪言。下官虽有心却奈何无法以与之对抗,只得求助郡主。下官知道郡主一心为民,若知百姓疾苦定会为百姓做主的。” 盛安瑶单手将他扶起,“吴大人快请起,这赵郡守真如你说那般不堪?” “正是,郡主若不信可问问那些矿工,或者亲自前去东莱郡调查,下官定帮郡主查出真相。” “我来掖县,那赵郡守为何没来?” “下官怕他销毁证据,找了金矿的苦主拦路,让他无法抽身。” 这吴大人倒是有些本事,也不知道盛安国那边调查得怎么样了。 盛安瑶思考片刻,她微微一笑坐回主位开口问道:“帮大人可以,但是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她总觉得这件事有蹊跷,这么多官员费这么大的劲让陛下同意她来查此事,仅仅是为了让吴远当东莱郡郡守? “郡主现在国库空虚,又逢黔中大旱,虽然吴永年已经被郡主处置没收家产,可那些就是他所经手钱财的全部吗?大量钱财所经手的人数应该是郡主无法想象的。” 他慷慨激昂继续说道:“一个小小贪官就敢如此嚣张,那金矿呢?若没有一个信任的人看守,又会背地里成为多少人谋利的工具呢?” “可我怎知你是不是那个值得信任的人呢?” “殿下乃太子之女,臣等一心辅佐怎会欺骗。” 他此话一出盛安瑶心如被重锤击中一般,只觉得天旋地转,要不是坐在椅子上她差点就晕过去。 她声音颤抖缓缓开口道:“吴大人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吴远看她此刻面色苍白,为了大业不得不继续开口道:“卫青云的妹妹卫莹当年所生之女确实殿下啊,之前臣等错将建王当作殿下,好在没酿下大错。” 此时她已听不进任何话,只是挥挥手示意吴远不要再说了。 “殿下不信臣可以问问你四哥盛安国。陛下当年狠心杀了太子和自己的亲生女儿就是为了坐上帝位,如今臣等将殿下寻回恳请殿下替太子讨回公道啊。” 难怪当时审问卫青云时四哥谎称贾知薇寻她将她支开,如今想来竟是因为这个。他们事后不处置卫青云也并非因为百姓求情,而是她的身世不能被陛下发现。 “他说是我就是我?” “若不是建王父子已死,卫青云是不会告诉我们殿下的去处的。他亲手将还在襁褓中的殿下放在盛府门前,看着盛安靖将您抱进府中再未出来,这怎能有假。” 盛安瑶有些坚持不住了,一下子听到这么多消息她很难接受,吴远见此只得先行告退。 她又一次感受到重生时那种无力,原来洛元齐当时那么顺利登上帝位竟是因为他们。 第72章 三位哥哥要回来了 盛安瑶一夜未睡直到秋霜来报盛安国来了时她才起。 看着哥哥她却问不出口,既然她不想离开盛家,那她是盛安瑶还是太子的女儿对她而言有关系呢。只要她还在盛家,那她就是盛安瑶。 “东莱郡郡守赵永安确实有问题,这一路上都是金矿的苦主,还有些被他强占妻女的百姓堵在路上。”盛安国自顾自的说着,见妹妹没反应他侧目看着她,“妹妹,你怎么了?” 盛安瑶正了正神道:“我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那吴远呢?” “他倒是把掖县治理得挺好,这掖县真是个好地方,百姓生活富足,要是本朝上下都如此就好了。”可惜,即使陛下再清明贪官污吏依旧盛行。 “四哥,咱们回家吧,我想娘了。”盛安瑶眼底含泪看着盛安国。 “那你这边都处理好了?”见她这样盛安国有些不知所措,“妹妹要回去咱就回去,我这就去备马。” 出了门盛安国叫了秋霜问了盛安瑶这边的情况。 秋霜道:“昨晚吴远大人来与小姐说了好久的话,他走后小姐就这样了。” “说了什么你知道吗?” “不知道,当时吴大人让我出去他说有重要的事要跟小姐单独讲。” 此时刚好吴远进门,见盛安国在此他行礼道:“奋武将军也来了,下官给郡主送赵郡守近年来侵占民田、强抢民女的罪证来了。” 盛安国将他拦住,“我们要回圣京了,等回京后禀明陛下另派别人来调查,大人还是先将证据收好吧。” “让他进来吧。”盛安瑶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吴远赶忙进屋。 盛安瑶质问道:“吴大人早知赵永安做的这些事情为什么不告知圣上?非要等到今日。” “赵永安与建王早有联系,下官一直以为……” “以为他是你要效忠之人所以才放纵他敛财残害百姓?” 吴远吓得急忙跪下,“郡主恕罪,下官一心只想为太子报仇,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你口口声声说太子是陛下所害到底有何证据?” 吴远只好将他知道的都说了出来,“老建王当时为保建宁百姓出此下策陷害太子,当时陛下身为大皇子得知此事后将事情告诉先皇。后来趁太子醉酒将其推入池中,洛元霜年纪尚小与太子关系要好,此事被她撞见,大皇子才将她灭口也扔进了池中。” “此事郡主的侍女看见,她怕被灭口跑到了太子太傅郭恒那里。那郭恒是苏贵妃的表哥,当时就将她灭口了。我们发现她时她还一息尚存将此事告知。” 郭恒,太后的堂兄,看样太后将儿子托付错了人啊。 自古皇家为陛下之位争个你死我活,建王是陛下也是。 如今顾初、吴远这帮人在朝堂势力不小,如今又有金矿在手,再集齐兵马那之后的事可想而知…… 可盛安瑶谁也不想帮,这些事不是她能左右的,现在她只想回盛家做盛家的女儿。 盛安瑶道:“我不知道你们要做什么,我只能如实上奏陛下,其他就看圣意如何了。” “是,不需要郡主说什么,只要如实上报即可。” …… 盛安瑶回禀完陛下后归家正好赶上吃年夜饭,盛安瑶告诉大家,“陛下说父亲大胜姑墨国,不日三位哥哥就可以归家了。说还带了个质子回来,反正陛下十分高兴,说等二哥回来就和洛元珍完婚。” 大嫂好奇地问道:“陛下还让二兄弟娶郡主啊?” 盛夫人叹息道:“她也是可怜,父王没了母妃也跟着去了,剩下个哥哥也被陛下处死了。瑶儿当时你在宫中,孟妃的事你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大嫂继续道:“说来也奇怪陛下为何不先查一查。” 盛安瑶摇摇头道:“不知道,只知道当时在场的宫女都说是浔王推的,连孟妃都这么说,接生的嬷嬷说是个男胎,陛下盛怒直接处死了他。” “哎呀,这除夕也就别说这些了。”大嫂听着害怕,“母亲也该准备准备二兄弟成亲的事宜了,她家没了做主的人,咱们可不能薄待了人家。” 盛夫人想想也是,“这事还真得我亲自去办,到时候咱们风风光光的大办一场。” 吴远顺利当上青州东莱郡郡守,他派人送来二十位湘绣绣娘以示感谢。 第73章 喜事丧事一起办 这日终于迎来了哥哥们回来的消息,管家同禄来报三位少爷已经到了京郊,马上就要进城了。 盛安瑶和盛安国高兴一起骑马往京郊赶去。 二月二,春风虽至但寒意未退,山间的积雪在太阳的映射下闪着银白色的光。盛安瑶身着一袭如火的红衣,策马奔腾在蜿蜒的山道上,仿佛一团燃烧的火焰在雪地中穿梭。 马车内的人掀起窗帘的一角,远远地就看见了她。那抹红色在银白的世界里格外醒目。她扬起手中的马鞭,一路向前。她的身影在雪地里跳跃,在冰雪的映衬下,显得如此耀眼。 盛安忠、盛安保见到二人也格外兴奋,策马迎上前来。 “二哥,三哥你们终于回来了,大哥呢?”盛安瑶四处看也没看到盛安靖的身影。 盛安保眼睛一红差点哭了出来,他哽咽道:“妹妹,大哥战死了。” 队伍的后面士兵们护扶着的一口棺椁。 盛安瑶从马上摔了下来,盛安忠翻身下马将她扶了起来。她甩开二哥的手跌跌撞撞地朝棺椁扑了过去。 盛安忠不忍见她伤心,在她脖颈处一击将她击晕过去,随后抱起她来到马车前询问道:“狄格王子,让她与您共乘一车可好?” 侍卫阿桑经过主人同意后回道:“可以。”然后掀起帘子将盛安瑶扶进马车。 车内他看着她,虽然昏迷着但泪水依然滑过脸颊,她呼吸轻柔眉头紧皱,一张脸涨得通红却也难掩姿色,不禁让人怜惜。 盛安瑶醒来的后换上孝服前去守灵。 没多时二位哥哥从宫里回来,三哥盛安保说:“陛下让二哥尽快成婚。” “可你大哥……”大嫂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孩子还等着他取名字呢,他怎么就这么走了。” 盛安忠哭着道:“大哥当时就中箭身亡了,为稳军心不得不隐瞒下来。再后来怕你们伤心就没敢提,直到今日不得不回来。” 盛安瑶想起皇后的欲言又止、陛下的封赏,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盛安保接着说:“陛下说大哥丧期与二哥成婚不冲突,而且趁郡主还在热孝期还是尽快完婚得好。” 盛安瑶愤怒起身,“欺人太甚。” 大嫂缓缓开口,“没办法,陛下是怕咱们军功太盛敲打咱们呢,谁让这天下姓洛。” “大嫂。”盛安忠怕大嫂说出什么过分的话赶忙出言阻止。 盛安瑶心道:姓洛就可以为所欲为吗?她突然有些心动。 但想想那一世的洛元齐射杀十万盛家军,第二世的洛元逸一杯毒酒将自己送走,这一世的洛元羡手段了得,她又不禁害怕。 …… 成婚这日洛元珍一身红衣之下藏着白衣,如今这件婚事对她而言不过是无尽的束缚与痛苦。 盛府亦是如此,没有成婚的喜庆,红色灯笼外罩着一层白纱,下面挂着白色的花篦。 没有礼乐、宾客,只是简单的家宴。 …… 贾知薇知道盛安瑶难过,特来找她去万寿寺散心。 “昨日皇后娘娘觉得身体不适,找了太医院的刘太医去看你猜怎么着?”贾知薇故作神秘地跟盛安瑶说:“皇后娘娘竟然真的有喜了。” 盛安瑶也深感意外,“这万寿寺这么灵?” “是呀,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算一算日子娘娘腊月初的回宫,到现在可不就两个月了吗。” 到了万寿寺人比平时又多了许多,盛安瑶来到一座殿前,看着里面神态庄严,面容慈悲手持法轮的菩萨发呆。 “施主要卜一卦吗?” 盛安瑶双手合十默念生辰,摇了一只灵签,上书:“世事无常人难定,凤凰涅盘亦无用。荣华富贵皆是空,恩怨情仇抛脑后。” “凤凰涅盘亦无用,凤凰涅盘亦无用。”盛安瑶低头反复的念叨着这句话。 “施主心中之事恐怕很难办成,凡事天注定莫要强求啊。” 她心道:强不强求的可能已经由不得我了。 第74章 初相识 后院一处僻静的亭子中,盛安瑶一手持黑子、一手持白子互相博弈,眼见二子你追我赶不相上下。 “下这里应该会更好些。”寻着声音看去眼前男子皮肤黝黑,双眼深邃又明亮,下颚轮廓分明,虽然身穿中原服饰却也难掩西域气质。 盛安瑶见有人打扰也不恼,做出请的手势道:“公子可愿来一局?” “好。” 盛安瑶眉头未蹙,目光紧锁在棋盘黑白交错之间。她手指轻轻摩挲棋子在找寻最佳的落子之处。 对面男子面色沉静黑子一落,盛安瑶顿感一惊,她发现自己竟落入了他的陷阱之中。不禁心里默默赞道:这男人棋艺了得深不可测。 贾知薇在月亮门下唤着盛安瑶,“瑶儿,咱们回家啦。” 盛安瑶应声后起身告退,“公子棋艺高超,小女子认输,这就告退了。” 那男子问道:“小姐咱们何时能再见?” 盛安瑶笑笑没说话就走了。 …… 盛安瑶一直听说云中郡百姓富庶便决定将绮罗坊分店开设在那里,她将京里的店铺全权交由苏静负责,她带着十名绣娘前往云中郡。 这来来回回一折腾就是两个多月,她和秋霜到圣京郊外时已是深夜,想着这里离京城这么近应该没有危险,二人便漏夜前行。 可谁知刚进了一片林子中,就有几名蒙面人冲出来拦住了二人的去路。 秋霜喝道:“大胆歹徒,你可知眼前这人是谁就敢拦路?” 蒙面人一副好奇模样,“是谁,你说来听听。” “安宁郡主。” 此话一出歹徒哈哈大笑,“找的就是她。兄弟们都给我杀了别留活口” 另一人却说:“大哥,这小姐长得倒是漂亮,不如先让哥几个快活快活。” 另一人也附和着:“是呀,大哥,这平时看够了那几个娘们儿,哥几个也换换口味啊。哈哈哈” 那大哥见此情形也动了心思,“那就留条命给她。” 盛安瑶抽出软鞭趁其不备几下将他们抽倒在地,然后与秋霜策马往圣京方向跑去。 几人见状赶紧上马追赶,这边还未到圣京城门就被几人撵上,“我看你往哪跑。”为首的男子抽出长剑就向盛安瑶袭来,她躲闪不及胳膊被刺伤了。 远处马蹄声由远及近,只见两名男子身后跟着一群人。 盛安瑶灵机一动朝那人大喊道:“我们在这里。” 那人也十分配合带着人往这边赶来。 几个蒙面人见此情形道:“竟然还有帮手。” 待对面的人来到跟前,几人二话不说就和对面的人打了起来。 盛安瑶带着秋霜趁机逃跑了,身后却还跟着两个人。 只听那人喊道:“小姐别怕,是我。” 听这声音好像那天寺庙里下棋男子的声音,盛安瑶勒马停住,“你怎么在这里?” “我被人追杀,好在遇见了小姐,多谢小姐救命之恩。” “这么说正好,我也是被人追杀。”说完二人相视一笑。原来竟如此巧。 见盛安瑶胳膊上流着血那男子慌忙说道:“小姐,你受伤了。” 盛安瑶看了看,“没事,前面是东莱郡,咱们先进城再说吧。” 四人进城后找了家医馆买了止血的伤药,又找了家客栈歇脚。 第二日,那男子前来寻盛安瑶吃早饭,没想到刚到门口正好盛安瑶开门要出去。 “小姐,你这是?” “我们打算趁天亮赶往圣京。” “只怕路上再遇到危险,小姐还是先通知圣京的家人再做打算吧。” 盛安瑶想想也是,看那群人的样子不像是打家劫舍的山匪,若真是有人执意要取她性命可如何是好。 那男子见盛安瑶犹豫继续说道:“小姐伤情未愈,也不宜奔波。听说这东莱郡百姓富庶,咱们来一次就好好逛逛如何。” “好。”盛安瑶吩咐秋霜回圣京通知家里派人来接。 这边她与男子在街道上闲逛,她问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叫我墨丹就好。那小姐如何称呼?” “阿瑶。”说完盛安瑶就被街道边的小贩吸引去了目光。 墨丹小声念叨着:“阿瑶,阿瑶,名字真好听。” 这东莱郡的夜晚比圣京还要奢靡,道路两旁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二人选了一家人少的酒楼吃饭,席间两人相谈甚欢。 阿桑突然进来在墨丹耳边小声说着什么,墨丹起身致歉,“阿瑶,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还未等盛安瑶开口,墨丹在阿桑的带领下出了门。 盛安瑶无趣,在酒楼上往下看,只见吴远此时正在酒楼门口。此时下人在吴远上边说了什么,吴远抬头看见二楼的盛安瑶,他弯腰行礼。 吴远动作到是快,不知何时就上了楼,“殿下何时来的?怎么独自在此处?” “我途径此处,待几日便离开所以并未去府中打扰。” 此时墨丹面色沉重回到席中,他看见吴远暗暗吃惊,但面色并未有变,“阿瑶,这位是?” “这位是家中远亲,吴叔。”她又向吴远介绍道:“这位是路上遇见的一位朋友,名叫墨丹。” 吴远起身告辞,“殿,阿瑶,我先回府了就不打扰二位雅兴了。” 阿桑轻轻碰了下墨丹的胳膊,墨丹并未开口只起身相送。 盛安瑶见阿桑急切的样子想来他刚才着急叫墨丹出去定与吴远有关,她开口问道:“吴叔这么晚了为何在此处?” 吴远见有外人在并未开口。 “无妨,墨丹不是外人,吴叔有事尽管说。” “我出来做些生意上的事情。” 阿桑终究是沉不住气,“偷卖私盐可是违反你朝律法的。” 吴远看着他只是一笑,不屑道:“他只是要求与我见上一面,我并未答应他所提之事。难道吃顿饭也违反律法吗?” “你……”阿桑还要说些什么,被墨丹拦下,“吴叔莫要见怪,阿桑是我父亲留给我的人,平时我敬他如长辈,所以他一时失了礼数。” “无妨。”吴远朝盛安瑶说道:“没别的事那我就先走了。” 第75章 相知 待吴远走后,盛安瑶才好奇地问道:“阿桑说的私盐是怎么回事?” 墨丹本不想将这些事告诉盛安瑶,可他想了想还是说:“那天在京郊追杀我的人就是贩卖私盐之人。”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父亲就是被他们所害,我要查出幕后之人替父亲报仇。刚才与吴叔见面之人就是我查到的线索之一,只是不知他背后还有没有其他人。” 盛安瑶想到刚才他出门时的情景,“你跟出去发现什么了?” “跟丢了。”说这话他有些失落。 “那明日我帮你问问如何?” 墨丹眼中闪过欣喜,他知道如果郡主肯帮忙那是再好不过的了,“那便多谢了。” 盛安瑶犹豫了许久才开口道:“你父亲贩卖私盐?” “我不知道,但他们都这么说,所以我想问问清楚。”墨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可父亲死了,母亲也不在,我不知道该问谁。” 盛安瑶小心翼翼的问:“你母亲去哪里了?” “我母亲改嫁了,可能她不记得有我这个儿子了吧。毕竟……”她现在的儿子很优秀,优秀到可以做姑墨国的国君,而我只是区区质子。 他心中自嘲,区区质子。若不是为了替父报仇他也不必来此处,也不会遇见她了。 “毕竟什么?”盛安瑶心生好奇。 “没什么,明天还要请小姐帮忙。” 盛安瑶没再逼问,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因为都有心事所以喝多了些酒,二人走在大街上,这喧嚣好似能让人忘记痛苦一般,他们放声高歌、肆无忌惮。 此时一旁的酒楼之上洛元羡注视着二人,眼中浮现出杀意。 卓林不觉浑身战栗,“王爷,都查清楚了,是皇后娘娘派的人。” 洛元羡将手中的酒杯掷了出去,“她太过分。” 后面的话他咽了下去,这女人想要的太多,本王已经成全了她,她还想要本王为她守节不成。 若不是她,瑶儿怎能与那质子相识,他恨不得现在就冲进皇宫质问皇后。 但他并不知道,狄格墨丹进京那日在城郊一眼就爱上了那个一身红衣扬鞭策马的姑娘。 第二日二人约了吴远在酒楼见面,吴远只说与那人第一次见,并不知道他的幕后之人是谁,承诺帮她调查。 墨丹见盛安瑶面带失落心里就已经清楚了,他安慰道:“阿瑶,你别难过,这件事我自己去查就好了。” 饭后吴远单独与盛安瑶说了实情,那盐贩的幕后之人竟是洛元羡,因不知道墨丹身份,所以才没将实情说出来。告诫盛安瑶要提防那些与她亲近之人。 吴远走后盛安瑶犹豫要不要将实情说出,此时之间盛安保、盛安国向这边走来。 盛安国看见妹妹高兴地跑过来道:“妹妹,我们还说去客栈寻你呢。” 盛安保见到墨丹却是一愣,他施礼道:“狄格王子怎么在这里?” “那日我被人追杀好在遇见了阿瑶。” 盛安瑶想起那日也是十分凶险。她并没有追究墨丹隐瞒身份的事情,那是他的权利,但既然现在知道了理应避嫌。 哥哥生气她自己出去不安全,给她带了二十多个护卫又买了马车。回去的路上盛安瑶就被困在马车里,哪也不许去。 她掀开帘子就看见墨丹骑着马在身边守着,见她失落墨丹问:“有心事?” 看着远处放风筝的小孩,盛安瑶哽咽着:“小时候,大哥总领着我们出去放风筝。” 墨丹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失去至亲的痛他也清楚,什么语言都无法治愈。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开口道:“父亲去世那年母亲就改嫁了,他们把我关在一间小院子里。我差点冻死在那个冬天,多亏阿桑的照顾我才勉强活了下来。” “我在院子里无聊,阿桑以地为纸以树枝为笔教我习字,练武。春日里我就看着外面的风筝,我好羡慕它们飞得又高又远。那天趁看守不注意我就从坏了的围墙那钻了出去,我永远记得在草原里奔跑时吹过耳边的风,那是自由的感觉。可没多久我就被抓了回去” 盛安瑶突然对他产生了兴趣,“然后呢?” 他苦笑着:“那次打得太狠了,我再也不敢逃了。”他看了眼天上的风筝继续道:“它们看着自由自在其实和我一样,被什么拴着飞又飞不远。” “可……你是王子啊。”盛安瑶不想揭他伤疤却又实在好奇。 “他不舍得让自己的儿子去,我主动上奏来此为质。”他看着盛安瑶笑笑,“多亏来了。”要不怎么能遇到你。 “咳咳。”盛安保在后面注视着他二人,隐隐觉得气氛不对。 他不顾盛安瑶幽怨的眼神开口道:“狄格王子还是跟我走在一起吧,别耽误瑶儿看景色。” 很快几人到京后便分开了。 这次回来吴远又给盛安瑶带了好多从黔中无依无靠的女孩,黔中灾情虽有好转但还是很多人卖女换粮,之前盛安瑶帮了他大忙,他们也要尽全力回报她。 哥哥上朝带回来个消息,不知哪位大臣竟上奏羡王无召回京是为大不敬,现在皇后娘娘生辰已过羡王为何还不回陇西。 又有大臣有异议,先皇只是禁足先羡王,未曾限制如今的羡王所以不走也情有可原。一时双方势力僵持不下,陛下没办法只得原地禁足羡王。 直到前日新罗国使臣前来送信,新罗王妃也就是陛下亲妹永平郡主再添麟儿,特请陛下赐名。 也不知羡王用了何种手段让陛下同意派他前往,若此事办妥则恕其罪。 陛下召见盛安瑶,此次前往新罗她身为本朝郡主替陛下进宫陪伴王妃,趁机将新罗防御图带回。 原来防御图刚被盗便被新罗王发现,他下令将新罗内所有可疑人员都关了起来,整个新罗国人心惶惶,那图就在王宫内并未递出。 本来陛下还担心无法拿到防御图,没成想赶上新罗王妃生子,借此机会刚好可将防御图悄悄取回。 第76章 迷情药 盛安瑶刚从皇宫出来就遇见在宫门口等她的狄格墨丹。 他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想找你出去逛逛,府上人说你被陛下召见,我就来此处等你了。” 不知怎的盛安瑶看见他也觉得开心,“你想去哪里。”说着她上了马车。 墨丹拿出一个风筝更加脸红地说道:“想不想同我去放风筝?” “好,不过……”盛安瑶看着这个歪歪扭扭制得不是很好的风筝不由得笑了出来,“这是你做的?” 墨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第一做。” “已经很好了,我还不会做呢。那咱们去城南的湖边吧。” 城南的湖边有好大一片空地,两人放着一个风筝好久才成功,玩累了他们就得坐在草地上休息。 墨丹看着眼前笑得明媚灿烂的盛安瑶道:“突然觉得有根线拴着也很好。” 盛安瑶疑惑道:“为什么?” “这线是牵绊也是牵挂。” 盛安瑶好像懂了他的意思,又好像没懂她问道:“牵挂的是什么?” 墨丹刮了下她的鼻子笑笑,复又看着风筝越飞越高。 此次前往新罗盛安瑶决定沿路了解民风民情看看绮罗坊能不能在北面开分店,所以此次特意带着盼儿一同前往。 进了关东倒是平安无事,五月的天一片片农田里玉米早已长得有半人高了。再继续走就是高山密林,人烟稀少。 这一路盛安瑶一直在马车里很少与洛元羡说话,他也不恼就在马车旁跟着,遇到好玩的事就讲给她听。 卓林却很生气,跟洛元羡抱怨道:“咱们为了她遭皇后娘娘算计,如今她却这样对你。” 洛元羡却很自责:“都怨我,不小心让皇后发现了我对瑶儿的心意,害她落于险地,这是我欠她的。” 很快一行人进了安东,安东都督薛世友亲自迎接,设宴于都护府。 二人在此稍作休整,洛元羡见盛安瑶对此处充满好奇便道:“过了浿水就快到了,咱们在此多待几日也无妨。” 这安东县的集市卖的多是山货、野生小动物。野鸡、野鸭、野兔子看着好看吃着也美味。 洛元羡见她喜欢特意备了好多,又准备了当地的美酒。 盛安瑶一口酒下肚辣的眉头紧皱,不由地叹道:“好辣。” “别看这里夏天凉爽,冬天那叫一个冷,喝上这酒身上就暖和了。”说完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盛安瑶刚喝了几杯就觉得浑身燥热难耐,不自觉地开始解自己的衣服,“热,好热。” 再看洛元羡额头渗出密密的汗珠,他头晕目眩盯着眼前的女子,只觉得体内一股莫名的火沸腾燃烧。 他一把握住盛安瑶正在解衣服的手道:“这酒有问题,你快醒醒。” 盛安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他的手覆上来时她觉得自己想要与他再近,再近些。她控制不住心中的火焰,向他这边靠了过去。 夜色如墨,摇晃的灯影若明若暗,洛元羡一时恍惚看着她迷离的双眸,一步步向自己靠近。 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燥热,呼吸一时都变得急促起来。眼见盛安瑶离自己越来越近,洛元羡难以抑制。 正当他要亲近之时,只听盛安瑶口中小声念着:“墨丹。” 他先是一怔,随即将手附在盛安瑶的唇上,慢慢靠近亲在自己手背上。 洛元羡强忍着推开门,守在门口的盼儿见盛安瑶醉倒在桌旁,只听洛元羡声音低沉中带着些颤抖吩咐道:“照顾好她。” 后院卓林跪在池边,“王爷,都是属下的错,您责罚属下吧。郡主一直拒绝您,属下实在看不过去……” 洛元羡泡在池中闭着眼,一遍遍回想着刚才的情形,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停下。 他无奈只得挥了挥手道:“罢了。” 卓林带着女子退下,这女子是薛世友亲自为羡王准备的。他没想到会被羡王直接退回来了。 盛安瑶起来后揉着脖颈,昨晚的酒可真烈,没喝几杯就头昏脑涨的。她走出房门就见洛元羡穿戴整齐地站在门口。 她问道:“昨晚酒喝得多了些,我没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吧?”她以为自己应该是耍酒疯脖子磕到哪了,要不为什么会这么痛。 洛元羡眉头皱着,面色难看道:“你,不记得了?” “啊?”盛安瑶一惊,自己真是做了什么吗?“我昨天是不是失礼了啊?” “没有,你喝醉了,之后我就让盼儿扶你休息了。你很好。”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生病了吗?”她伸手摸了摸洛元羡的额头,确实有些烫,“怎么这么烫?” 洛元羡并没有躲,他握住盛安瑶的手,想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疼。”盛安瑶叫着抽出手。 洛元羡正了正神色道:“我没事,咱们出发吧。” “不差这一天了,你还是先养好病再去吧。”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他说这话时一步步逼近,直到盛安瑶靠在墙上退无可退他才停下。 盛安瑶看着他一改往日的戏谑,眼里全是柔情不禁避开视线,“你病了,还是先治病吧。”说完她扯着洛元羡的袖子将他拉进房间。 命人请了大夫熬了药,看着洛元羡喝完睡下了才走。这一天他睡得倒是安稳。 第二日一行人过了浿水正式进入新罗国,虽一水之隔可这边却与安东完全不同,百姓众多更有烟火气些。 新罗未与我朝交好之时,他们的文化均来自于高句丽、百济。而高句丽与百济一直为我朝附属国,文化自然也是从我朝传播过去的。 永平郡主嫁于新罗王后,在我朝的帮助下新罗与高句丽、百济形成三足之势。期间新罗王常派使者前往我朝,开始对我朝文化进行大规模吸收。 随着这些年新罗国的逐渐强大,新罗王野心勃勃欲统一朝鲜半岛,所以这些年对我朝格外殷勤。 一行人进入新罗国后就有使者在此等候,又走了几日才到国都,暂作修整准备第二日觐见新罗王。 第77章 逆子闯殿 夜晚的新罗宫殿不如紫禁城那般辉煌,宫殿不算大却也灯火通明。大殿之上歌舞升平,管弦丝乐之声与圣京无异,最起码盛安瑶是觉得都一样。 新罗王举起酒杯高兴地说道:“皇恩浩荡,承蒙陛下抬爱,劳烦王爷与安宁郡主跑这一趟。敬陛下。”说着他将酒杯朝向圣京方向恭敬一敬后饮下。 殿中众人也举杯共饮。 “新罗王客气了,陛下特派我等前来送上贺礼,另陛下钦定世子名讳。”说完示意卓林将陛下手书奉上。只见红底的纸上写着“金剑兰”三字。 洛元羡解释道:“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陛下愿世子承新罗王位,与我朝永世交好。” 盛安瑶心道:这是要人家永远成为他手中的利剑吧。 王后面露喜色吩咐下人道:“快呈上来我看看。”接过帖子后她大喜过望,“还是皇兄心疼我儿,这名字我喜欢。”随即将帖子递给新罗王看。 “什么东西,我也看看。”声音从殿外传来,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门外。 身着一男子身着锦衣,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拿着剑,闯上殿来。他仰头喝了一口酒后道:“什么好东西,让我看瞧瞧。” 新罗王见此情形大怒,“混账,你怎么出来的。” 他将剑举起,本应通体银白的剑却滴着血,“我把他们都杀了,哈哈哈,都杀了。” 他将酒一饮而尽后将酒壶掷到地上继续道:“父王就想用那几个人困住我吗?今日弟弟大喜,我也要来贺上一贺啊。” 永平郡主虽上了年岁可面色红润,性子柔和,一看就知道新罗王平日里待她应该是极好的,二人夫妻和睦。 可偏偏是续弦,前王后诞下一子后因病离世。殿上闹事之人正是前王后之子金永昌。 永平郡主前两胎均为女子,他本以为能顺利继承王位没成想这胎竟是儿子。又听说天朝又派来使臣一口一个世子的叫着,他心中不满喝多了酒,杀了看守的侍卫跑了出来。 新罗王拍案而起,“胡闹。这殿上有贵人在,你也太过放肆了。来人,将他拖下去。” 侍卫见他那架势一时竟不敢上前。 他双目充血恶狠狠地指着王后骂道:“毒妇,你勾引父王将我弃之不理,现在又要夺我王位。”说着他拿着剑直直地朝王后走去。 盛安瑶见侍卫都不敢上前,她将软鞭一甩缠住金永昌的胳膊。金永昌没想到她会出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侍卫见此上前收了他的剑,将他押着跪在地上。 新罗王大怒,“你竟对王后出言不逊,如今我看也不必留你在新罗了。等羡王回朝之时你就随他一起去吧。” 金永昌的面色从震惊慢慢转为失望,他跌坐在地上高声质问:“父王忘了母后了吗?” “你还有脸提你母后,就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我才免你死罪。让你去天朝也是为你好,你这性子这里怕是已经容不下你了。” 说完新罗王命侍卫将他押了下去,转而对羡王道:“是我不好惯的他无法无天,你将他带回去,让陛下处置吧。” “您也不必动怒,少年年轻气盛也是有的,到时陛下定会对他多加管束。” 宴席散了后盛安瑶被留在王宫与王后作伴。 王后拉着盛安瑶的手道:“你是盛将军的女儿?” “回王后,是。” “你也不必客气,在这里就当在自己家一样。” “是,新罗王看样子对王后很好。” 王后一脸害羞,“不知怎的这年纪大了,还跟孩子一般。”随即又看着盛安瑶道“我远远瞧着你长得倒是有点像太子哥哥,这近看眉眼更像了。” 盛安瑶心中一惊,面色却如常,“人么都长这个样子,一个鼻子两只眼睛,好像也很正常。” “是呀。”王后眼神一时竟黯淡了下来,“昌儿平时很是恭敬孝顺,今天也不知怎地这样鲁莽,没吓到你吧。” 见到盛安瑶的模样,她不禁想到太子哥哥。忽而又想起陛下还是大皇子时与太子之间的事情,不禁伤感。 现在自己的儿子也面临这样的处境,也不知他们兄弟是否会为争王位斗个你死我活。 盛安瑶安慰道:“王后没受惊就好。好在王上向着王后,否则大王子这样王后早晚要吃亏。” 王后笑笑看着怀里的世子说道:“其实我只愿兰儿能健康长大,别的与我都无所谓。” 有婢女来报卧房已收拾妥当,盛安瑶辞了王后回到房内熄灯准备就寝时,就听见有人从外面开门进来了。 那人蹑手蹑脚来到床前,伸手要掀被子时只觉脖颈一凉,她笑道:“郡主好身手。” “你是何人?” 那人转过身,屋内昏暗看不清来人是谁。 “郡主不需知道我是谁,只要收好这个。”她说完将一幅卷着的地图拿了出来。 盛安瑶接过她心道:应该就是陛下所有的防御图了吧。 这图不大一个手掌刚好拿得住,接过图后她盯着那人想要看清容貌。 却听那人继续道:“凡是出宫之人必要接受盘查,郡主应该也不能例外,您现在还是先想想怎么将此物带出宫去吧。” 待那人走后盛安瑶又躺回榻上,她将地图拿在手中细想着后日出宫怎么能躲过盘查的事情。 第二日她寻了一个好地方,站在占星楼的二楼之上便能将宫门口的情况一览无余。 宫中盘查甚是严密,竟需要在侧面的房内脱衣查验,就不说别的她这天朝郡主怎能任由她们侮辱。 盛安瑶来到王后房内,此时世子睡得正香,王后便带着她到后院花园中闲逛。 “王后,这宫中有何事发生?我看这盘查甚是严密的样子。”盛安瑶觉得这宫里压抑、沉闷,刚待了一天她就有些透不过气来。 王后解释道:“王上之前丢了东西,原也不打紧。但王上却觉得不能养成宫人们手脚不干净的习惯,下令彻查,这才看管严了些。” 盛安瑶心说:这王后被王上照顾的心思单纯,对王上的话竟没有一丝怀疑。 见盛安瑶脸色不好,王后继续道:“郡主也别怕,还是拿这里当家一样,安心住下便是了。” “是。”盛安瑶回应着不去再想。 第78章 王后的青梅竹马 用过晚饭后王后赏赐了好些东西,盛安瑶也将准备好的湘绣肚兜拿出送给世子。这肚兜是盛安瑶走前苏静连夜绣好的,盛安瑶也很惊讶她竟如此有心。 王后见了很是喜欢道:“这圣京内竟有这般手艺的绣坊?上次听闻皇后娘娘生辰郡主送的也是湘绣。” 盛安瑶回道:“机缘巧合让我遇见这位绣娘,她的手艺能得王后夸赞是她的福气。” 王后反复看着肚兜稍有疑惑道:“这手艺……”竟这般眼熟。 她忽然想起一事来,她虽然面色如常,心中却五味杂陈,这些年的恩爱她竟忘了当初那个人。 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盛安瑶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 “你能给我讲讲她的事吗?” 盛安瑶将如何与苏静、如何识得她的才能、如何将绮罗坊开起来的事情一一讲给她听。 王后不禁唏嘘,“以前那么骄傲的人,怎落地如此。她提没提到过一个叫苏南的人?” “未曾。但是此次前来跟在我身边的孩子就是苏静的女儿。” 王后听后双眼闪过一丝惊讶,“快叫她进来让我看看。” 盼儿很知礼数行礼参拜很是标准。 王后细细看她的脸,红着眼眶不由得说道:“都说外甥肖舅,我看不假,这长相与她舅舅真是一模一样。” “回王后,母亲在家也常说我像舅舅,她总是对着我哭。” “你舅舅……”王后想到这里说不下去了。 盼儿道:“我也不知道,母亲只说舅舅出门后就再未回来。母亲和父亲上京就是为了寻他。” 听到此话她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身边的侍女是王后的陪嫁,见此她赶紧屏退众人安慰道:“王后,这都是以前的事了,您不要再想了。” 见她还是人忍不住低声啜泣侍女继续安慰道:“若是王上知道了,再因此事与您生了嫌隙可怎么好。这小世子还这么小,若是因此被王上嫌弃该如何是好。” 王后努力平复心情可身体还是不住地颤抖:“萧将军攻打新罗本是得胜归来,可谁知路上出了那种事情,父皇将我从潇湘召回让我和亲。可我,可我与表哥……” 此时门却被人从外面打开,只见原本还笑意盈盈的王上见到王后满脸泪痕不禁紧张起来,“宁儿这是怎么了?” 待看见她手中的肚兜后才反应过来,此时侍女引着盛安瑶已经退下了。 王上伸手将她搂在怀中,轻轻擦拭着她的眼泪道:“宁儿若想表妹,我们就把她接过来吧,以弥补我对表哥的亏欠。” 盛安瑶回到住处想起王后的话,小时候隐隐听说过永平郡主出嫁前一直待在外祖家。她出嫁后不久苏夫子辞世,苏家一落千丈,这其中缘由谁也不知。 以前只觉得苏静不简单,没想到她竟是苏夫子的后人,苏南是王后口中的表哥吗?他们到底有什么恩怨? 盛安瑶只觉得脑袋很乱,此时也不是想这件事的时候。她来到桌前,上面摆放着王后送给她的礼物。她将盒子打开,那里面刚好能藏下防御图。 心想着王后赏赐的东西他们应该不敢盘查吧,可谁知出宫时还是被宫人拦下。 盛安瑶面露不悦,盼儿出言道:“王后赏赐之物你们也敢盘查吗?” 那婢女怯生生地道:“郡主莫要为难奴婢,王上口谕凡出宫的人和物必要查验。” 说完她便要检查那些盒子,盛安瑶心中惊讶道:“大胆,连王后的东西都敢碰。” 见她生气婢女齐齐跪在地上,拦着她们的去路。为首的婢女继续说道:“请郡主息怒。” “郡主何必动气,她们要查就让她们查吧,王后不会介意的。”来人却是王上身边的侍女阿聪。 她出面自代表王上,盛安瑶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得任由她们查验。 这边将盒子打开挨个检查完却并没有发现什么。 阿聪待侍女向盛安瑶赔礼道:“郡主莫要见怪,这宫里出了事,王上的意思她们也不得不从。”说完她命人将一个锦盒拿来道:“这是王上为盼儿准备的,她是王后故人之女,王上亲自选了送来的。” 盛安瑶接过锦盒刚要打开,却被阿聪按住,她凑上前来小声道:“郡主,出宫再看。” 盛安瑶双手捧着锦盒问道:“此物可要盘查啊?” 阿聪笑道:“王上赏赐之物自是不用的。” 盛安瑶转身要走,却看到一人伫立于占星楼之上,那锦衣华服一看便知是王上。 “恭送郡主。”侍女在身后行礼。 出了宫门,洛元羡和金永昌已经在门口等候了。 那金永昌显然是喝了酒的,他坐在马车内掀起帘子看着宫门口,见盛安瑶才出来没好气地道:“郡主面子真大,害我们在此白白等了这么久。” 盛安瑶也没搭理她,上了另一辆马车,洛元羡骑马至车前问道:“没事吧?” 此时盛安瑶迫不及待地打开阿聪给的锦盒,这地图竟在盒内,这锦盒明明是王上……,难道阿聪是那晚送图之人?可这图明明在王后赏赐的礼物之中,难道是她半夜偷偷拿走的? 反正东西已经到手她平复心情回道:“没事,咱们起程吧。” 洛元羡知道事已办妥不能久留,当即下令回圣京。 大队人马日夜兼程,快到安东时金永昌才反应过来,“你们这么着急不会是从王宫里偷了什么东西吧?” 见二人不答话,他大惊又问道:“真偷了?” 二人白了他一眼继续赶路,前方已经能看到浿水了。 …… 进了安东行进速度就开始减慢,这金永昌时常从队伍里消失,卓林不得不时刻盯紧他。 终于回到圣京,盛安瑶、洛元羡带着金永昌面见陛下。 听到金永昌殿上欲刺杀永平郡主之事陛下也只是笑笑,“昌儿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冲动些也是有的。既然新罗王将你送来,那朕也得对得起他这份信任。” 陛下稍加思索道:“檀世子性格温和、饱读诗书,年岁也与昌儿相仿,二人倒是可以一起学习进步。” 第79章 请求赐婚 金永昌倒是安分,恭恭敬敬行礼谢陛下关照,而后就退下了。 殿中盛安瑶将拿到的防御图交到陛下手中,说明来龙去脉后问道:“那阿聪是新罗王的人,她给的图可信吗?而且新罗王好像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 陛下从案边又取出一张相同的图来道:“他很聪明。” 从图中看新罗目前针对的是高句丽和百济,他之前已将防御图送于陛下,他知道陛下定不会信,才有了盛安瑶前去偷图的事情。两份一模一样的图尽可打消陛下的顾虑。 见陛下高兴洛元羡突然跪地请旨,“陛下,臣有一事相求愿陛下成全。” “有什么事尽管说,朕定会尽可能的满足你。” 洛元羡看了眼盛安瑶复又对陛下道:“臣想求娶安宁郡主为妻。” 陛下一怔,看了眼盛安瑶突然大笑道:“你可愿意啊?” 盛安瑶跪地一字一句道:“回陛下,臣女不愿。” “你……”洛元羡没想到她会直接拒绝刚要说什么就听见外面有人报:“皇后驾到。” 已有将近两个月未见到洛元羡,今听说他二人进宫复命皇后便急匆匆赶来。可谁知还未进门就听见洛元羡请旨赐婚,她不顾大着的肚子疾步走进殿中。 她先是对陛下行礼请安,复又道:“妾身听闻羡王要求娶安宁郡主?” 此时她看洛元羡的眼中尽是怨恨,他明知自己对盛安瑶很是介意,如果他娶别的女子就算了,可他是真的爱盛安瑶。想到之前他为了盛安瑶和自己做对的事情,她控制不住的恼火。 “其实这也是一门不错的姻缘……” “陛下。”这是皇后第一次打断陛下的话,她却全然不顾陛下脸上的震惊继续说道:“为陛下尽忠乃是臣子的本分,没听说过办成什么事就要赐婚的。而且对于羡王私自来京之事陛下如何处置还未定夺。” 见她如此激动陛下不禁皱眉:“皇后今天怎么了?” “妾身只是……”皇后竟一时语塞。 一旁思月连忙解释道:“皇后娘娘怀有身孕,最近总是心情不好,请陛下恕罪。” 陛下摆摆手,“罢了,皇后说得也对。” 盛安瑶见陛下改了心意连忙叩头谢恩,在洛元献愤怒的眼神中退下了。 陛下接着对洛元羡道:“朕有意成全你,可你也看到了安宁郡主是个刚烈的,朕不想勉强她。若她带着怨恨与你成婚恐怕你二人不得善终啊。” “多谢陛下体恤,是臣无能,臣只希望陛下能多给臣些时日。” “她心里没有你,你这又是何苦呢。” 待洛元羡告退后,陛下叹息道:“这羡王竟跟他父王如此不同,这般重情义。” 皇后冷笑,见陛下看她,她赶忙道:“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洛元羡出了宫门却见盛安瑶等在门外,她快步向自己走来。 还未等她开口,洛元羡几步就上了马,扬鞭而去,只留盛安瑶在原地发怔。 秋霜见状好奇道:“羡王这是怎么了,平时他恨不得住咱们府上,今天怎么丢下小姐自己走了?” 盛安瑶没有说话,这样也好,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有些事情不能强求。 “阿瑶。”熟悉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盛安瑶心中隐隐有些紧张,她掀开帘子看去,正是狄格墨丹骑着马走在车旁。 “饿了吗?”他从怀里掏出一份点心来递给盛安瑶。 “我得先回家跟母亲和兄长报个平安。”她一边吃着点心一边说着,眼里含着笑。 “我送你,到将军府我再离开。” 街上一车一马缓慢走着。 盛安瑶回了府母亲早已命人准备了一大桌子好菜。 席间她发现盛安忠夹菜的手并不利索,又看看洛元珍满脸的愧疚,她大概是猜到了。 饭后听秋霜讲,洛元珍从嫁过来就没给母亲请过安,不仅如此那夜还刺伤了二将军。 可二将军并未追究,这几日她突然转了性子,不像之前那般蛮横了。 盛安瑶道:“再硬的心也有捂热的时候,二哥哥性子温和,她若是实心实意过日子,以后和二哥定会和和美美的。只是可怜了大嫂……” 她心情不好,便独自出门去了。 刚出了门就看见墨丹在门口等她,她惊讶道:“你怎么在这里?你就没回去?” 他微笑着点点头。 盛安瑶看着略带怒气门房道:“狄格王子在你们怎么也不通报一声。” “不怪他们,是我不让通报的,你刚回家肯定想跟母亲说说话,我不想打扰你。” “那你为何还等在此处?万一我今天不出来呢?” “不出来我也想等。” 此话一出盛安瑶只觉得心里暖暖的,墨丹拉起她的手边走边说:“这些日子你不在,圣京内开了一家极好的酒楼,我带你去看看,那里唱小曲的真是一绝。” 盛安瑶真想说她听不懂曲子,但是念在他在这等这么久的这份心意,她还是跟着去了。 曲儿好不好听她不知道,反正酒是挺好喝的,没有安东酒的浓烈。 酒过三巡盛安瑶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她被天上的星星吸引,摇摇晃晃起身想看个清楚。 可还未到栏杆处脚下一个不稳眼看就要跌倒,可身子一歪只觉得身下软绵绵的。 她抬头看,竟直直地对上莫丹的脸。二人四目相对,莫丹俯身便要欲吻下去。 脑中突然闪过一些记忆,好像不属于自己的记忆。那场景,她跌跌撞撞扑向洛元羡往他的怀里钻。 盛安瑶瞬间脑子清醒过来一把推开莫丹,她捂着胸口一时竟觉得有些上不来气。 莫丹以为是自己唐突了,他连忙抱歉道:“我……不是有意的……”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手扶着栏杆大口喘着粗气,难道在安东,在安东她与羡王在那晚…… 虽然第一世她已为人妻对这些也很熟悉,但却是与浔世子,可如今…… 她不敢再想下去,只想向洛元羡问个清楚。 “我有事,先离开一下。”盛安瑶说完就匆匆离开了。 第80章 他不是好人 脑袋昏沉沉地走在这繁华的街上,她一时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意。她要去质问洛元羡为什么趁人之危。 可真到了羡王府她又不敢进去,或许真是自己投怀送抱呢? 她徘徊踌躇着…… “怎么?你这是后悔拒婚了?” 闻言转身盛安瑶看到同样身形摇晃的洛元羡。 她红着脸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蹦出来一句,“我不是……” 洛元羡冷笑一声道:“你就算后悔了,我也不想要你了。” 盛安瑶眼见他要进府,只得开口问道:“那晚……安东那晚,我们俩……有没有……” “我若说有呢?” “啊?”盛安瑶脸色发白,一时头晕一个踉跄差点倒地。 洛元羡见此不禁自嘲,难道自己就这样不堪,让她嫌弃至此吗?他转身开口道:“你放心我不会趁人之危。”尤其那人还是你。 走时他留下一句:“今日你不选我,终有一日你会来求我的。” 盛安瑶想着他终究不是卑鄙之人,待她再回到酒楼时墨丹还在此处等着。 墨丹见她匆匆而来,并未问什么,只淡淡说道:“我送你回家吧。” “好。”踌躇着盛安瑶还是没忍住问道:“你就不好奇我去哪了吗?” “你想说自然就说了,若不想说我也不会强求。不管怎么你现在不是在我身边吗。” 眼看到了盛府门外,盛安瑶不禁说道:“这些天我有些想你。” 墨丹眸光闪烁,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真的吗?我也很想你。” “关于你父王的事你查得怎么样了?” “自从上次就后就全无头绪,我的人手还是不够。” “那用我帮你吗?” 听到这话墨丹笑笑将她揽入怀中。虽然第一世盛安瑶嫁于浔世子为妻,对男女之事已经知晓,可此时她还是抑制不住狂跳的心。 “你若需要便和我说,我……”她很想说出幕后之人就是洛元羡,但是现在的墨丹之是一名质子,在这里无人无权,在姑墨国也无根基,说出来不就相当于让他去送死吗。她实在不忍心说出口。 墨丹揉揉她的头说道:“没事,有些事情还是要我自己去面对。如果这些都查不出那我以后还怎么保护你。” 见他这样盛安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转身回了盛府。 第二日一早秋霜才想起一件喜事便急忙禀报盛安瑶,“小姐,檀世子妃有喜了。” “真的啊,那薇姐姐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咱们现在就去她府上瞧瞧她吧。”盛安瑶挑选好贺礼便登门道喜。 盛安瑶由下人引着来到了檀王府后院,此时贾知薇正与金永昌在赏花闲聊。 贾知薇见她来十分高兴,连忙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你可算回来了,离开这些日子我都想你了。” 盛安瑶盯着她的肚子调侃道:“你有肚子里的这个小宝宝还有时间想我啊。” 贾知薇不好意思地说:“这小宝宝也想小姨啊。” 盛安瑶看了眼金永昌转而对贾知薇说道:“薇姐姐,你怎么和他在一起?” “陛下下令让元笙教导他礼仪,可不巧今日元笙被户部赵大人叫了去,说是询问一些关于黔中赈灾的事。所以只得我亲自招待他了。” 盛安瑶端起茶盏还未喝下听到这话不禁问道:“户部赵大人?那个在万寿寺求子的赵大人?” “正是。” “这黔中出什么事了吗?” “不知道。”见盛安瑶若有所思她又说道:“别想那些了,咱们只管吃茶聊天就是了,你快给我讲讲你去新罗的事情吧。” 盛安瑶将一路走来发生的事情讲给她听,“这金永昌心思缜密,你可离他远些别让他骗了。” “郡主这话奇怪,我骗她做什么?”金永昌刚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就听见盛安瑶在说他坏话,心中不免生气。 盛安瑶怒目而视,“我不知你来这出于什么目的,但是你最好离薇姐姐远些。” “来也是陛下让我来的,郡主有什么意见可以去找陛下说。” 贾知薇见盛安瑶生气赶忙出言阻止,“只这一次,我听你的再也不见他了。” “世子妃你这是何意,我觉得咱俩还是很谈得来的。” “薇姐姐都说不见你了,你就不要再纠缠了。现在檀世子不在,请你离开好吗。” 听见此话金永昌更加气愤,“我就不走,有本事你找陛下说去。” “你不走我们走。”盛安瑶说着便拉起贾知薇的手欲走。 贾知薇见她执意如此只得对金永昌道:“王子还是先回府吧,等世子回来我再差人去告知你如何?” 金永昌见此只得拂袖而去。 安稳的日子没过几天,就听二哥说兵部弹劾安东都护薛世友。 说他任人唯亲、独断专行、谎报军队人数吃空饷等罪名。 羡王在殿上为薛世友争辩,被兵部说他包庇,此次去新罗必将收了他的好处。 陛下心生疑虑派督察院御史莫知源前往安东调查此事。 盛安瑶听后很是震惊,这安东她也是同洛元羡一起去的。 那里民风淳朴,薛将军豪爽直率,在那虽然没停留几天但是薛将军不像是他们说的那种人。她只希望莫知源能秉公处理,还薛将军一公道。 可她哪知弹劾薛将军只是一切阴谋的开始。 这边还未等对薛将军的调查结果出来,那边已经有人开始弹劾杭州将军、伊犁将军,罪名都差不多,什么占地为王、不尊陛下。 最后弄得朝堂上武馆人人自危,生怕哪天弹劾到自己头上。 就连盛将军也在其中,说他拥兵自重,朝廷的军队成了他盛家军,这盛将军心中还有没有陛下。 盛安忠三兄弟联名上奏表明对陛下的敬重之心,却未得到回应,反而弹劾之声更大。 礼部侍郎顾初、洛元羡均传信于盛府说他们会尽力周旋,让盛安瑶宽心。可陛下的态度让盛家如何安心。 这洛元笙见大事不妙让贾知薇约盛安瑶在万寿寺见面详谈。 寺中盛安瑶一脸忧心等于后院,洛元笙扶着贾知薇却姗姗来迟。 见此她只得迎了上去,“这朝中大臣为何纷纷上奏针对武将?” 第81章 盛将军回朝 细想想这一切都是从金永昌来此后才发生的,来圣京的路上他一直想办法离开队伍,就是为了让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局面。一切来得太快,都不容她多想。 洛元笙安慰她:“陛下对各路将军早就起了戒备之心,现在趁此机会扫除一些人看样是不可避免了。” “这可如何是好,我父亲不是这样的人,他们为何出言污蔑。” 洛元笙只得出言安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今只得盛将军请旨告老才能罢休了。” 盛安瑶一拳锤在石桌之上,仔细思量着,“我盛家对陛下忠心耿耿,我大哥为国战死,如今就换来这样的结果。” “那你还想怎样,如今只有盛将军回朝这帮文臣才能罢休。而且你现在还是郡主,你母亲诰命犹在,如今不牵连家人已是皇恩浩荡。” “也只有这样了。” “如今只希望这件事被按下来,别愈演愈烈才好。你和羡王商量一下,别再进言求情了,他越说陛下就越恼,再这样哪天再认为你们盛家是他的同党就全完了。” 盛安瑶细想也是这个道理,之前她只顾着辩解,忘了陛下心思极重。如今朝臣纷纷进言盛将军忠君爱国也无济于事,难免不是陛下心存芥蒂。大臣越帮盛家就越是把盛家往火坑里推。 盛安瑶回去后传信顾初、洛元羡不必再为盛家求情,又派人快马传信与盛家军,望他请旨回朝告老。 待盛将军奏折呈上后陛下立马停止对盛家的训斥,下旨请盛将军回朝复命。 此时盛安瑶才知什么是帝王无情。 盛将军进京时特选了午夜,怕有人借百姓对盛家军的尊重之心闹事。若是百姓夹道欢迎,更会引来陛下的忌惮。 陛下对盛将军一阵嘘寒问暖后同意其辞官养老的请求,又升了盛安忠、盛安保、盛安国为官,让他们三人入兵部训练新兵。 盛将军归家后盛安瑶愤愤不平,“父亲,陛下就这么不信任盛家吗?” 盛将军也只是感叹,“如今战事已平,是时候休养生息了。我也老了不适合领兵作战,只可惜盛家儿郎无用武之地。” “陛下让我去取新罗防御图的目的原来在此,如今新罗与我朝交好全力对付高句丽和百济。姑墨国也已平定,如今真是飞鸟尽良弓藏……” 见她失言,盛将军赶忙出言阻止:“瑶儿,莫要再说了。”转而看向他们兄妹四人道:“如今我也只愿你们兄妹能安稳度过余生。” 盛安瑶想起大哥惨死战场的事情,突然就明白了父亲的苦心。 盛将军接过小孙女抱在怀中,“我的小孙孙快些长大,到时祖父教你刷枪。” 小女孩在盛将军的怀中挥舞着双臂,可可爱爱地道:“刷枪、刷枪。” 逗得大家愁容尽散。或许这样才是盛家最好的结局吧。 如今父亲已辞去官位,哥哥也担任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职,盛安瑶也安心过自己的日子。每天就是督促孩子们功课,去绮罗坊也更勤了。 墨丹查私盐的线索也断了,如今盛安瑶只是一个名义上的郡主,想要帮他就更难了,她也不希望他再去冒险。 这日二人相约去踏青,走累的二人直接坐在草地上,盛安瑶见墨丹此时心情不错开口问道:“如果你查不出父王之死要怎么办?” “如果真查不出我也只得认命了,如今我只要知道父王为人正直,绝不会对不起姑墨子民就够了。” 见他如此看得开,盛安瑶心中十分欣慰,若他执着于此那她还真不知道此事应该如何办了。 可事情往往就是不尽如人意,偏偏就在此时二人遇到了那个在东莱郡与吴远接触的人。 阿桑原是在附近巡视,却见一群人运着货物往山上走。他悄悄跟上去就见那人在一旁监工,所以赶紧来报。 “咱们先观察观察,既然发现了藏匿私盐的地方就不怕他们跑了。”墨丹思索着继续说:“等晚些咱再来。” 盛安瑶见他无心继续游玩只得道:“我同你一起吧,还有个帮手。” 夜晚人都散去了,只几个人在山洞口守着。一守卫满口抱怨着:“这要是来点小酒该多好。” “可好好看着吧,这里面是要脑袋的东西。”另一人道。 “这荒山野岭地哪有人来。”他打了个哈切往山洞里走,边走边道:“你守着吧,我去睡会儿。” 还未等他进去就见一身影闪过,二人立马警觉起来抽出刀来,“谁。”却并未离开。 墨丹小声道:“他们倒是机警,若守在洞口不走可如何是好。” “我去。”说罢盛安瑶起身朝洞口走去。 待二人看清来人后恭敬道:“郡主?”羡王爱慕郡主之事人尽皆知,今日在此见了郡主他们也不敢失礼,忙问道:“不知郡主为何在此处?” 盛安瑶装作受惊的模样道:“我出来踏青,不小心与兄长走散了,见此处有火光便寻着光过来了。你们是谁怎知我身份?” 二人面面相觑,一守卫道:“我们是这的村民,郡主之前收了恶霸,我们都很感激郡主。这样我送郡主回京中吧。” “你?”盛安瑶面色犹豫,这荒山野岭孤男寡女怕是不妥吧。 见盛安瑶面露难色,急忙开口:“郡主若是不放心,那我兄弟二人一同送郡主下山吧。” 另一守卫听他这样连忙示意他留下看守,可他偏不,继续说道:“我兄弟二人也只是在山中纳凉,闲来无事送郡主一程也是好的。” 盛安瑶脸上绽放出一个笑容来,“那就多谢二位了,你们就将我送到山脚下即可,剩下的路我认得。” 二人一见郡主高兴连忙一前一后带路显得格外殷勤。 见几人走远,墨丹和阿桑偷偷潜入山洞。阿桑捅漏一个袋子,白花花的盐从里面流了出来,“公子,是盐。” 这山洞里足足上百袋盐,二人确认后急忙退出山洞。 只听那两人回来的谈话,“这荒山野岭的盛府也放心郡主一个人在山上,连个寻她的人都没有,若是王爷知道定要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