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小小姐她是幕后大佬！》 第1章 京城第一神偷的失败 （以下是补充的简介） 叶家是知名的军政世家。 大少爷叶琛是政界新星，廉洁奉公、兢兢业业。 二少爷叶煜是军部少将，铁血丹心、武艺高强。 而小小姐叶纯——在军警大院的众壮汉眼里，是个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柔弱画家。 简而言之，是个脆皮。 ———————— 所有人都不知道。 “脆皮”叶纯有一个系统，犯罪顾问系统。 前世，她是世界排名第一的“纯恶”犯罪集团首脑，全世界大半的罪犯都是她的手下和信徒，人送外号——“犯罪界的王”。 这一世，她看着满大院的军政人员和条子，果断躺平。 某日，她看着刑警竹马身后被手铐拷着的一个少年，问：“怎么这少年和我一个手下有点像？” 系统：“这就是你的手下，因为时空紊乱，他们也被带到这里了。” 想起那些罪犯手下们对她的疯狂崇拜程度，只想摆烂的叶纯：“......” 她一定要捂好马甲！但...... 系统：“宿主，您的吸引罪恶体质还在，无法解除。” 【女主守序邪恶，请勿代入三观】 —————— 正文开始： 华国，京城。 在地铁站出站口蹲了一个小时后，我盯上了一个漂亮的少女。 她穿着一身白色长裙，纤细的腰肢被一个青色的腰带束起，腰间系着一支玉笛。 一头乌黑的长发被蝴蝶结松松地扎起，发尾软软地垂在脑后，五官精致而迷人。 白裙少女一手拿着一个雪白的手提包，一手拉着一个同样雪白的行李箱......那行李箱看起来小巧、却沉甸甸的样子。 出站口有电梯，但出了电梯后，还有数十级台阶，她不得不把手提包放在行李箱上，慢慢地往台阶下方搬动。 先说一句，我并不是那种喜欢随意搭讪的轻浮男人。 尽管，她确实很漂亮，双目犹如清澈的湖水，色若春晓、肤如凝脂，唇色浅淡如三月桃花。 貌若谪仙，真是沉静而风雅的气质。 但更吸引我的，是这位美人身上的东西：那一身看似普通的白色长裙，是桑蚕丝面料做成的，定睛看去，还有隐隐的暗纹浮现。 而她身上的那个雪白手提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L家时下的最新款，啧，若是再加上那手腕上的钻石手链和名表...... 一身行头起码要八位数起。 再看看这位美人：柔柔弱弱、似乎提不动手提箱的样子——典型的娇贵富家小小姐啊。 这回，我这京城第一神偷——铁定发财了！ 我笑了笑、走上前去，礼貌地问道：“小姐姐，要人帮忙提吗？我看你一个人拿着这么沉的行李箱，太累了。” 听到我的话语，这位白裙少女停下搬行李箱的动作，惊讶地看了我一眼——那一眼似乎可以把人看透，我像是一个被扒光衣服的裸男，站在她的面前。 错觉吧。 我心中想着，面前的白裙少女的眼中恢复了平静的神色。 “谢谢你。” 她干脆地放开手，把行李箱上的手提包拿起,将行李箱推向我的方向。 果然是错觉。 我接过行李箱，扛到肩上，边扛着心中边腹诽：啊，真是被伺候惯了的小小姐，这么轻易地就把行李箱交给陌生人搬了，防备心也太低了。 我三步并做两步地下着楼梯，待我下完楼梯发现，身后的白裙少女距离我还有五六级台阶。 瞧瞧吧，这漫不经心的神色——也不怕我立刻拿着行李箱跑了。 我耐心地等这位小小姐下完台阶。 在她拿回行李箱时，我不经意地侧身，敞开的风衣掩住了我的动作。 果不其然，她一点儿也没发现，眉眼弯弯地笑着，向我表达再次的感谢：“加个联系方式吧，我把搬运费转你。” 这种简单的帮助居然还有钱拿！ 小小姐果真是出手大方。 不过，要是给了联系方式，我这京城第一神偷就像是随意搭讪的花心大萝卜，太调价了。 说不定，被她的家人知道有异性朋友，还会给这位天真的小小姐带来不幸。 况且，我已经拿了她的东西，就放过她吧...... 多种乱七八糟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我朝她挥挥手，离开了。 走到街角转折处时，我喜悦地摸向风衣口袋：要是没有意外，此时，那里应该放着一串价格惊人的钻石手链。 “......” 我摸了个空： ——也许、是在另一个口袋？ “这......” 我摸索着，脸上的笑意僵住了。 那个口袋中不仅没有钻石手链！连我刚刚偷来的一部手机也不翼而飞！ 淦！老子的钱包呢？ 老子刚刚偷的——那么凉的一部手机呢？ 都还没捂热呢！ 京城第一神偷反被偷！奇耻大辱啊！传出去岂不是要被同行笑死？ 是谁！究竟是谁？！！！ 谁能从我这京城第一神偷的手中偷东西？？？！！！ 我仔仔细细地回想：偷完那位白裙少女后，我可没有近距离接触过其他人...... 难不成？！！！是她？ 就算拉着行李箱，以她那柔柔弱弱的体力，也不可能走太远...... 或许、她还在那里！ 穿着风衣的男人飞快地奔向刚刚的地铁出站口...... 地铁口车水马龙，人们忙碌地的往返，却唯独不见刚刚那位白裙少女。 人呢？！！！ ...... 此时，被京城第一神偷念叨着的白裙少女叶纯，早已进入一旁的高档商场。 那钻石手链早已被叶纯戴回到手腕上，闪烁着blingbling的光芒。 她就这么一手拿着手提包，一手拖着行李箱，漫无目的地在商场中闲逛着。 犯罪顾问系统在她脑海中问：【宿主，你打算像电影里那些玩离家出走的小孩一样吗？】 叶纯扯了扯嘴角，不谙世事的假象骤然破裂。 她的面容上缓缓露出一抹锋利而嘲讽的笑：“要不是昨晚那件事，你觉得我至于这样？” 系统想起昨晚，顿时觉得有些尴尬：【哈哈，宿主，这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哈哈......】 ...... 昨晚，京城一号军警大院A区，叶宅。 叶纯如同往常一样，在书房里画国画，就在狼毫笔下的墨荷即将成形时，一声呼喊从窗外传来。 “放开我！你凭什么抓我！” 听到这声音，叶纯的笔不自然地一抖，一滴浓墨在洁白的宣纸上引开。 啊，这画废掉了。 与此同时，自前世过去就消失许久的犯罪顾问系统出现了。 它打招呼道：【宿主，好久不见。】 叶纯放下笔、把画揉成一团，随意扔到一边的纸篓中，道：“系统，你怎么回来了？” “不是说当初结束任务、把我投放到养老世界后就告别吗？” 犯罪顾问系统继续用无机质的声音道：【很抱歉，宿主，您的养老世界因为时空紊乱，出现了一些特殊的来客。】 “是吗？”叶纯正想走到窗边看看情况时，门铃响了。 她打开门。 面前站着的男人面容俊朗而眉眼深邃，身高将近一米九，宽肩窄腰，深蓝色的刑警制服包裹着上身结实的肌肉，金色的肩章在制服上熠熠生辉，腰间别着一把警用枪，深黑的长裤笔挺，皮鞋同样是同色的深黑。 男人是一名职业刑警，当然，不是一般的刑警。 他住在叶宅隔壁，是萧家的独子、叶纯的竹马，名叫萧景安，毕业于华国公安大学。 此时，萧景安正一脸无奈地对叶纯说道。 “小纯，有人爬你家墙。” 听闻萧景安的话，叶纯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叶宅的墙被她装了智能防盗系统，能够轻易爬上去而不发生警报的,显然不是等闲之辈。 叶纯看向萧景安身后——一个穿着黑色运动服的少年被一对“白金手镯”拷住，生无可恋地垂着脑袋。 少年黑色的兜帽下，白金色的碎发若隐若现。 这熟悉的感觉...... 叶纯一怔，在脑海中问系统：“怎么这少年和我一个手下有点像？” 系统一板一眼地回答道：【这就是你的手下，因为时空紊乱，他们也被带到这里了。】 什么？！！！ “这就是系统你说的特殊来客？” 这一瞬间，无数罪犯手下的面容在她脑海中呼啸而过。 犯罪顾问系统：【是的，宿主。】 叶纯沉默地看着萧景安身后的少年。 仿佛心有所感，少年也抬起头看向她，黑色兜帽随之滑落，露出一张昳丽到张扬的脸。 两人对视。 —————— 第一位手下登场！ 纯姐名字是我刚好看到的一句诗中拿出来的：朱熹的《念奴娇·用传安道和朱希真梅词韵》：“临风一笑,问群芳谁是,真香纯白”。 第2章 半夜凉初透·守序之恶 少年眯起一双猫咪似的瞳孔，微微歪头打量了面前的叶纯一番，在确认了什么之后。 他身子一歪，就要往叶纯身上倒去。他笑眯眯道：“姐姐，好久不见~” 萧景安见状，“刷！”地伸出手，拧着少年的领子把他提溜着，皱起眉头斥道：“站好！堂堂男子汉，就知道往人身上倒，像什么样子？” 看到少年正了正身姿，萧景安脸色缓了缓，对叶纯道：“小纯，这小子刚刚爬你家墙时，我正好路过。看他的说法，你认识他？” 认识，当然认识了。 眼前的少年有着一头白金色的微分碎盖，瞳色翠绿，如同森林中的嫩叶，夺人心神。 叶纯心道：这少年名叫何初透，是前世的第一神偷，要不是眼力极好的萧景安，估计其他人来了，也难以看清他的踪迹。 毕竟，这乌漆嘛黑的，何初透也穿着一身黑，真是“半夜凉初透”啊。 希望保安室看到监控不会以为他是鬼。 叶纯心下想着，面上却仍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道：“景安，这是何爷爷的孙子，名叫何初透。” “何爷爷的几个孙子我都见过，可......”萧景安疑惑说着，脑海里闪过一个模糊的人影。 他恍然大悟：“何初透？这就是那个因为想去娱乐圈而被家里上家法打了一晚上，结果还是参加选秀节目逐渐成为顶流偶像的那个——何爷爷最小的孙子？” “咳。”叶纯轻咳一声。 当着别人的面说他被打什么的...... 萧景安后知后觉地止住了话头，觉得有些尴尬后，他转移话题：“我就说，这小子看起来没二两肉的样子，怎么进得来的？原来是何家人。” 军警大院本就有严格的探访制度，特别是他们这里。 他又道：“以后不能随便爬别人家墙，快给小纯道歉。” 何初透盯着叶纯，慢吞吞地道：“姐姐，对不起。” 叶纯：“没事，你们要进来坐坐吗？” 闻言，萧景安摇头拒绝：“我待会儿要去执勤，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的犯罪率都高了许多......” 听到这话，叶纯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既然是误会，我帮你打开手铐。” 萧景安拿出钥匙，想要帮何初透打开手铐，却发现，不知何时，少年已经打开了手腕上的一对“白金手镯”，正拿在手上把玩。 “......” 一阵沉默后，萧景安震惊：“你怎么打开的？” “这很难吗？” 何初透把手铐塞回萧景安手里。 “当然，这手铐可是采用的最新技术......” “那看来这技术得再改进一下，”何初透勾了勾唇，朝他摆摆手，“行了，别打扰我们叙旧，你快去执勤吧。” 萧景安问：“你不回何家？” 何初透冷哼：“接着被打吗？” 萧景安抽了抽嘴角，离开了。 何初透顺势关上门，打量了周围一番后，看向叶纯。 “姐姐。” 少年昳丽的脸上，那双翠绿的猫瞳亮得惊人、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白裙少女：“真是让人感到惊喜呢，我们的纯恶首脑......” “如今可是个名气极大的画家。” 他说着，笑眯眯地抱住了叶纯。 叶纯温和地揉了揉少年白金色的发丝，确认他的面容不是伪装后。 她问道：“初透，你怎么成了何爷爷的小孙子？是因为穿越吗？” “我和他是一个人，” 何初透顿了顿，道：“确切地说，姐姐认识的那位神偷何初透，是我的前世，上周在O洲Y国表演完后，在化妆室时我晕倒了，再次醒来时——我想起了前世的记忆。” “两世记忆融合后，我发现，这一世的记忆中，身边有一个人也叫叶纯，” 叶纯想起前几天网上爆红的“顶流何初透耍大牌”的新闻，意味深长道：“于是,你就坐飞机回来，为了确认真假，把O洲的下一场S国巡演推迟？” 啧，这小子，翘班啊。 “没办法，姐姐的职业变化太大了，”何初透朝叶纯眨眨眼，变戏法般地掏出一串蓝色的钻石项链往她的脖子上戴，说，“军警大院里的所有人都说姐姐是宅女呢，天天宅在家里画画，也不出来运动一下。” “该不会，姐姐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 昨晚的回忆历历在目，时间回到进行时。 叶纯边拖着行李箱边走着。 她想起躺在手提包里那串熠熠生辉的蓝色钻石项链，哭笑不得地对系统道：“你确定是缘分吗？” “初透这家伙在Y国巡演时，顺便还把Y国博物馆展出的海洋之心给拿出来了。” 叶纯头疼地扶了扶额。 她就说，怎么“顶流何初透耍大牌”下面，还有一个热搜：爆！着名宝石“海洋之心”，于Y国博物馆失窃！ 【这足以说明，他对宿主您这位大姐头的孝敬之心！宿主，您天生就该是犯罪集团的首脑！】系统上道地拍马屁道，【您就应该站在犯罪网的中央，有条不紊地操控着纯恶信徒们的一切！】 叶纯觉得有些不妙，道：“该不会又有新任务了吧？不是说好了这世养老退休的吗？” 她前世所在的世界是一个犯罪人数极多的世界，在总人口中，遵守法律的人数与犯法的人数基本成四六开，甚至，犯罪人数还在不断增加。 那个世界的天道为了让世界不走到崩溃的边缘，选中了叶纯，让系统协助她：让叶纯成立名为“纯恶”的犯罪集团，使罪恶变得有序，让必要之恶来阻止不必要的恶。 可以说是以毒攻毒了。 【很抱歉，宿主，】犯罪顾问系统带着歉意道，【那个世界因为你的离开，又开始暴动了。】 叶纯闻言，说：“我记得，我制定了新的规定，让集团来制裁不必要的恶。在我离开后，这个新的规定也应该继续下去。” “难不成，‘纯恶’中出现了叛徒，敢违背我的命令？” 说到这，叶纯的眸中闪过一丝冷光。 【不，恰恰相反，】系统道，【因为您的小弟和信徒们对您过于疯狂的崇拜，在您离开后，他们几近疯魔，擦着您规定的边缘做了不少事，几乎搞崩了世界，引起了时空紊乱。】 【您也听萧景安说，最近这个世界的犯罪率升高，很大部分也是他们的原因。】 【因此，此界天道需要您的帮助，】 【请继续您的守序邪恶吧，尊敬的犯罪顾问大人。】 —————— 景安：景明山河壮，安邦守四方。 初透：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李清照《醉花阴·薄雾浓云愁永昼》。 第3章 中药奶茶·挚友 叶纯没有被系统的话语打动。 她淡淡反问：“根据初透那小子的话，他的灵魂可是一早就过来了。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世界濒临崩溃，也许确实是他们的锅。” “可是，要是我没猜错的话，时空紊乱，是两界天道故意引起的吧。” 【我亲爱的宿主，你真是一如既往地聪慧，】 因为叶纯的这句话，犯罪顾问系统仿佛觉醒了什么，原本无机质的语气逐渐变得感情充沛起来。 它低声说着，仿佛引诱人心的恶魔：【此界天道说，这里的世界近几个世纪过于稳定了，】 【就像诸子百家，新思想的出现往往是由于制度的崩溃与重塑，它需要一些新的东西加入，】 【刚好，您前世所在的世界又过于混乱，于是，两界天道的交易达成了。】 【您的头号信徒们会在此界的某处恭迎您的降临。】 叶纯轻轻叹气，说：“前世够累了，现在我只想捂好马甲。” 摆大烂、画画、听曲、退休什么的，才是人生目标。 系统持续引诱道：【宿主，想必您也察觉到了，在我离开那段时间，您的吸引罪恶体质还在，无法解除。】 【这并不是系统带给您的，本就是您的命格。】 叶纯沉默：“......” 这也是她和系统当初契约的原因之一。 叶纯一出门，身边总是会有莫名其妙的犯罪案件发生，可以说是死神体质了。 不过，看样子，现在宅家画画已经躲不了人了。 她边想着，边踏入一旁看起来装修得十分古朴大气的茶饮店。 店员小姐姐被叶纯谪仙般的容貌震了震。 “你好，欢迎光临，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她热情地迎上来，问道。 这家店内几乎坐满了人，叶纯在一个空位上坐下，问：“有什么推荐吗？” “咱们家是着名的中医开的，主打中药奶茶，时下正火，健康养生，”店员小姐姐把菜单递给叶纯，“您看看您要点什么？” 叶纯看着菜单上的配料表，慢吞吞念道：“来一杯温补奶茶，不要奶不要糖，桂圆、玫瑰、红枣......这些也不要。” “啊？”店员小姐姐一愣：那不就是一杯纯粹的红茶？ 叶纯：“就这样。” 店员小姐姐反应过来：“好的，您稍等。” 叶纯对系统道：“我要是拒绝会怎么样？” 【宿主，我们是双向选择的，我永远尊重你的决定，不过，相信这次任务的奖励你会喜欢的，】犯罪顾问系统循循善诱道，【此界任务完成后，您将会获得——】 【神的力量。】 神的力量么？ 叶纯拿起刚到的红茶抿了一口。 她和系统是属于互惠互利的关系，前世的奖励是每打败一个罪犯，就会获得这个罪犯的相应能力，没想到这次...... 叶纯正想着，隔壁坐着的一位青年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请问一下，女士，是这里的茶不合口味吗？” 叶纯转头看去，那青年看到她的脸，瞪大了瞳孔，震惊开口：“叶神？！！！” 他喊的极大声，附近几桌的视线都朝叶纯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咳，我就说，谁的口味那么独特，原来是叶神，”青年尴尬地轻咳一声，又对叶纯笑道，“叶神，还记得我不？” 青年穿着一身月白色的休闲服，双眼清澈而明亮，一束明亮的灯光打在他线条优美的脸上，整个画面显得温暖而富有生活气。 “......” 叶纯看着青年笑得阳光开朗的样子，一幕幕回忆在她脑中走马观花般的闪过。 几秒后，一个画面中的男孩与眼前的青年隐隐重合，她道：“陈眷书？” “哎，就是我啊，叶神还记得小弟的名字真是让我倍感荣幸，”陈眷书喜滋滋开口，“想当年在华科大少年班，叶神可是一骑绝尘，次次满分！” “高出我等凡人二三十分！” “叶神的风姿实在令小弟佩服不已啊！” 听着这熟悉的沙雕话语，叶纯抽了抽嘴角，问道：“你不是去M国深造了吗？” 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地谦虚。 陈眷书比她大三岁，他10岁进入少年班，也是远近闻名的天才，刚好和叶纯是同一届。 相比于叶纯的次次第一，陈眷书可以说是万年老二。但这家伙极其心大，在少年班里，这两个人玩得最好，可以说是挚友了。 学了四年毕业后，陈眷书选择去M国读硕读博，叶纯则选择留在国内当画家。 “读完博在国外教了几年书后，也是时候回来打理一下家里的几间药铺了，”陈眷书眼里仿佛带着明亮的星光，滔滔不绝道，“我刚刚回来没几天，算算日子，叶神，我们也有7年没见了吧......” “这一家中药奶茶店刚好是我家开的，那边还有不少蛋糕点心。叶神，你想吃什么随便拿，我请客。” 他边说着，边摸向裤袋想掏出手机：“这7年来，我手机也换了两三个，我们重新加个联系方式吧，你手机号多少？或者我扫一下你。” “哎？我去、我手机呢？刚刚不是还放在裤袋里的吗？” 裤袋中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陈眷书脸色一变，慌忙站了起来：“我想起来了，出地铁站的时候有个穿风衣的男人撞了下我，该不会是被他顺走了吧？” “别紧张。” 叶纯抿了口红茶，慢慢说道：“看看是不是在衣服口袋里面。” 闻言，陈眷书翻了翻衣服口袋。 他惊喜地拿出手机，一拍叶纯的肩膀：“真不愧是叶神啊，来来来，我们重新加个好友。” 叶纯拿出手机扫码。 系统在她脑海中赞叹道：【宿主，你真是越来越强了，神不知鬼不觉就把刚刚的手机放回他的口袋中，估计连监控也拍不清你的手速。】 【我就说……宿主你怎么突然来奶茶店了，原来是为了把手机还给失主。】系统调动着刚刚叶纯进入店内的画面，道，【果然，一坐下就把手机还了啊。】 叶纯对系统说道：“只不过，没想到……失主竟然是老同学。” 两人加了好友后。 陈眷书乐呵呵地问：“叶神，你等下有空吗？这么久不见，不如一起吃个饭叙叙旧？” “不了，”叶纯指了指一旁的行李箱，道，“我搬家，准备过会儿就走。” “这样啊，你现在住哪？” “京城郊外，紫山龙湖。” “这么巧！我现在也住那里，”陈眷书欣喜，又问道，“我住C区3栋，叶神，你住哪个区？” 叶纯听罢，也有些惊讶。她回道：“我住C区1栋。” “那敢情好，空闲时我们又可以探讨学术问题了！” 陈眷书说罢，想起什么，又道：“哎，等会儿，叶神，你家不是在三环及以内吗？” “京城房价这么贵，你还搬到京郊？” 叶纯：“我在那边买了一套当画室。” “啧啧啧......这大手笔，真是让我等凡人羡慕嫉妒恨！” ———— 眷书：“眷属书千卷，生涯酒一杯。题名选胜去，挈友逐缘来”。——杜谷《羁旅》 第4章 相思子1·意外 在商城中的奶茶店聊了一会儿，出来后，叶纯和陈眷书来到路边。 紫山龙湖C区1栋的两边是2栋和3栋。 因为刚好是邻居，所以两人一块儿打车回去。没过几分钟，一辆白色的特斯拉停在他们面前。 “德德打车提示您，司机师傅已到，请乘客尽快上车。” 提示音从陈眷书手机中传来。 “我来吧。” 陈眷书把叶纯的行李箱放到后车厢，率先为她拉开车门，眨了眨眼：“叶神优先。” 叶纯失笑。 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肥胖中年男人，一双眼珠子通过车内后视镜在叶纯窈窕的身姿上流连了一会儿，问道：“美女一个人？” “不是。”陈眷书坐到叶纯旁边，关上车门，拿出口袋里刚买的香水喷了喷。 淡雅的花香在车内蔓延开来，沁人心脾。 叶纯轻嗅这味道，奇怪地看了看陈眷书：怎么这家伙去外面一趟回来，都用上女士香水了。 司机笑了笑，边开车边唠道：“这位小帅哥看口音不是京城本地人啊，看样子，是和女朋友逛完街，去那边看房吗？” 陈眷书被司机的说法吓了一跳。 他连忙摇摇头：“不是。” 叶神不是他女朋友。 “也是哦，紫山龙湖可是豪华别墅区，房价那么贵，小年轻都难以买得起，你们是来探亲的吧......”司机自顾自感叹道。 他指了指自己方向盘旁边的屏幕，说：“我这辆特斯拉也是工作几年后才买上的，这台采用无人驾驶技术，我现在基本可以解放双手了。” 他说着，双手离开方向盘，拿起座位旁的一壶水给他们递过去：“一路过来探亲不容易吧？后座那里有个小抽屉，里面放了一次性纸杯，喝点水？” “叶神，要喝水吗？”陈眷书问坐在一旁的叶纯，道。 “不用。”叶纯看了一眼那壶水，又看向驾驶座旁的屏幕。 看罢，她那一双原本圆润可爱的杏眼微微眯起，仿佛笼了一层看不清的薄雾。 “哦，叶神不喝我也不喝。” 陈眷书对司机说道：“不用了，谢谢司机师傅，我们刚从奶茶店出来，不渴。” “那好吧，”司机收回手、遗憾地叹了口气，给自己倒了一杯。 司机边喝着水，视线边在叶纯清纯风雅的脸上看了一会儿，在陈眷书看过来前，还是不舍地转过头去。 叶纯察觉到他的意图，轻轻笑了一声。 那声音不高不低，陈眷书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连忙看向她，道：“叶神，你这笑容也太可怕了。” 叶纯敛起笑意：“怎么了？” “你当年一个月连发三篇SCI论文就是这么在班里笑的，”陈眷书感叹，“亏我还以为你那段时间上课睡觉，知道真相的时候......我和班里的同学一样，整个人都裂开了。” “你这说法也太夸张了，”叶纯顿了顿，奇道，“我记得，你当年最擅长的不是拓扑学吗？怎么现在跨专业跨到法医去了？” 拓扑学是数学的一个分支。 华科大少年班也分好几类，两人当初都是理科实验班出来的，陈眷书和叶纯一样，当时最擅长的都是数学。 他这乍一下转到法医去，属实是令叶纯意外。 “等等，叶神，你怎么知道我现在在当法医？”陈眷书震惊道，“我并没有提到过吧？” “这很容易看出来，”叶纯随意道，“放松时，你的右手食指和拇指几近贴在一起，中间隔着的恰好是一把手术刀的厚度，其余三指和食指呈现一个弧度，这是手术刀握法中常见的握持势，这已经可以确定是从事医学方面的专业。” “至于为什么不是寻常的医生而是法医，你口袋中放着的笔录本、外套里面露出的警服一角，已经说明了一切。” 说到这，叶纯笑了笑：“不出意外的话，你前几天已经被京城市公安局聘请，并且，在去奶茶店视察前，你刚好在附近的公安局开完会。” “眷书，恭喜了。” 陈眷书怔怔地看着她这一大通叙述，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只得长叹一口气，拍了拍叶纯的肩膀：“这敏锐的观察力......叶神，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让人佩服。” “真是让我等凡人自愧不如啊！” 叶纯失笑，调侃道：“不是吧？眷书，你该不会认为自己这个21岁的MS理工大学的教授还是凡人？” 闻言，陈眷书微微翘起唇角、摆了摆手道：“我现在已经不教书了，如今不过挂个名当个荣誉教授而已。” “哪比得上叶神，可是占据了发明界专利的半壁江山......” 俩人正闲聊着，车内的导航语音播报道：“目的地已到达，车辆停稳后，还请乘客尽快下车......” 紫山龙湖在半山腰。 据说每一栋别墅都是由世界顶级建筑师设计，各具风情，犹如世外桃源般散落在郁郁葱葱的树木之间。 通过后座半开的车窗，清新的空气顷刻间扑面而来。 紫山龙湖小区门口设置在山下，除了服务人员，整座山都是只有这里的小区业主才能出入。 并且，小区管理严格，除了大门口有门禁，不同分区也有门禁。例如，A区的业主就不能去B区，除非那边有熟人带进去。 车慢慢地停在门口的岗哨前，保安礼貌地上前，敲了敲司机的窗户，道：“网约车进入小区，还请业主出示门禁卡或者通过刷脸认证才能进入。” “司机师傅，”陈眷书对司机道，“麻烦把车窗再摇下一点，我刷个脸。” 司机没有回答，前座一片沉默。 “司机师傅？” 陈眷书又喊了几声。 司机还是没有反应。 陈眷书无奈地对叶纯道：“司机是不是睡着了？” 他正想出声让保安看看后座、放他们进去，结果，车前的门禁自动升起。 “？？？” 在门前站岗的保安看到，那辆没在小区系统登记的白色特斯拉，从经过门禁那一瞬间开始，一下子飙得飞快。 “不是，这怎么开始飙车了？！！！” 陈眷书慌忙道：“我头晕啊，麻烦师傅你开慢一点！” 如风驰电掣般，白色的特斯拉如同猛兽一般冲上七弯八拐的山道，车尾留下一道缤纷的火花。 叶纯用胳膊肘捅了捅他，提示道：“司机没在开，现在还是无人驾驶。” “啊？不是吧？” “刚刚不是显示目的地已到达了吗？” 陈眷书惊恐地朝前座看去，只见，驾驶座旁的屏幕上，之前的导航页面已经消失不见，反而闪过一堆乱码，不断地闪烁着。 十分诡异的是，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脚在疯狂地踩油门，随着山道越来越弯曲，方向盘旋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卧槽！这无人驾驶不会抽风了吧！” 陈眷书几乎快要“裂开”，他看向一旁依旧淡然的叶纯，道：“叶神你为什么还能这么淡定啊啊啊——” “没事，快到了。”叶纯看着周围的景色，道。 就在陈眷书以为车会直接撞上C区的门禁时，C区的门禁和在山脚下的大门门禁一样，意外地如出一辙，在车子离门禁10米远之前，就自动升起。 这辆仿佛被魔鬼附身的白色特斯拉如同一匹被放养的野马一样，冲了过去。 “我********”陈眷书被吓得开骂。 突然。 “滋啦——”一个华丽而帅气的漂移，车速骤减，轮胎紧紧地咬住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一个急刹车后，车停了下来。 叶纯看到，车的旁边，正好是C区一栋。 “滋滋滋——” 导航的屏幕闪了闪，似乎恢复了正常。 车内，甜美的语音播报恰好响起：“您的专属VIP服务已完成，记得给个好评哦，亲！” “好评你妹！” 陈眷书骂了一句、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连忙推开车门，道：“叶神，你先下车。” “我怎么不记得，德德打车还有专属VIP服务……” 他边咕哝着、边把手够到前座，断开自动驾驶模式、熄火，拔出车钥匙。 屏幕熄灭了。 “司机别睡了！赶紧检查一下你的车，不然等一下开回去可能就没命了！”陈眷书用手用力晃了晃司机的肩膀，想把他晃醒。 就在他刚松开手时。 “咚——”一声闷响。 刚下车的叶纯淡淡回头，就看到——司机朝着副驾驶的方向、直挺挺地倒下，头部无力地侧倾，口吐白沫，水壶被他撞翻，乱七八糟的液体混在一起。 “喂！你没事吧？” 陈眷书正想伸出手，在看到司机裸露在外的皮肤时，顿时瞪大了眼睛。 “叶神，你快打急救电话！” 第5章 相思子2?“是你！” 叶纯从善如流地打了急救电话。 同时，陈眷书从衣服口袋里翻出医用口罩和手套戴上，迅速检查着。 不过几秒，他叹了口气：“果然，呼吸已经停止了。” “我刚刚就看到，皮肤上出现淡紫色的尸斑，并逐渐向周围扩大。预计死亡时间在1到2个小时左右。” 叶纯放下手机，眸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我们从商场打车到这里，要2个半小时。” “他的死因看出来了吗？” 陈眷书翻了翻司机的眼皮，在尸身上摸索着：“视网膜出血、口吐大量白沫......肾功能衰竭......呼吸困难......从而引起心脏骤停、呼吸性窒息而亡。” 过了一会儿，他从车内出来，一脸凝重道：“是中毒导致的。” “具体是什么毒，还要等警察来了，采取死者的血液样品去做毒物检测。” ...... 救护车很快到来，警车和保安们紧随其后。 “已经没救了。”负责急救的医生从车内出来，朝刚下警车的几位警察道。 一位警察边看着手机上的信息，边对旁边的男人道：“萧队，死者是德德打车的司机王大柱，据报案人的说法，她和同伴上车时，司机还问过他们要不要喝水......” “这是从打车平台那边调过来的车内录音情况。” 萧队边听着，在看到车旁的叶纯时，他震惊开口：“小纯？” 萧队正是萧景安。 见此，叶纯点点头：“景安。” 后头提着箱子的于法医看到叶纯旁边的陈眷书时，也愣了愣：“陈主任？” “于法医，你认识？”萧景安疑惑道。 于法医对萧景安解释道：“陈眷书主任是我们局里新来的法医，年纪轻轻的，已经是特级专家了。” 陈眷书：“过奖过奖。” 萧景安听到这个名字，愣了愣。 叶纯提醒道：“景安，你忘了？眷书是我在少年班的朋友。” “我就说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萧景安一拍脑袋，对陈眷书道，“那就麻烦你把案发过程详细说说。” 陈眷书：“好。” 听完情况，萧景安心道：小纯他们和死者仅仅有一面之缘，基本可以排除作案动机。 车内录音也表明，司机是在喝下水之后，才身亡，看来很大情况，毒就被凶手下在水里。 “情况怎么样？”他道。 于法医从车内探出头来：“萧队，确实是中毒，如陈主任所说，要提取死者血液去做毒物检测，不过，最近的检测中心离这里大概要3个小时的车程。” “正好我家有实验室，就在隔壁的3栋，可以当场出结果，”陈眷书道，“于法医和我一起来？” “好，把水壶内的水也一起拿去送检。” 萧景安点头，对一旁的警察道：“小周，你通知一下被害人王大柱的家属。” “好的萧队！” 检测结果很快出来。 “是相思子毒素，”于法医擦了擦脸上的汗，道，“水壶中的水和死者血液中都有这种毒素，这玩意的毒性是蓖麻毒素的70倍左右，不知道谁这么狠。” 于法医刚说完，周警走过来，对萧景安道：“萧队，家属到了，是王大柱的老婆，名叫谭思。” 谭思一脸憔悴地下了车，看到王大柱的尸体时，更是崩溃地尖叫了起来：“老公！你怎么了？！！！” 叶纯看到，要不是几个警察拦住她，她就要扑上去了。 “呜呜呜——老公你死得好惨啊！” 在警察的阐述中，她终于接受了丈夫死亡的事实。 谭思一边哭泣着，一边道：“究竟是哪个贱人害死了我老公！” 谭思四下看着，在看到叶纯那张清纯而精致的面容时，推开一边没留意的警察，朝她冲了过去。 她愤恨地指着叶纯，想要用指甲划花她的脸道：“对！是你！一定是你这个贱人杀了我老公！” 围观的保安和业主们惊呆了。 ...... 在谭思快冲到叶纯身前时，萧景安眼疾手快地把她控制住了。 他紧皱眉头，道：“什么叫她杀了你老公？说清楚情况，她只是乘客之一，和你老公只有一面之缘。” “看看她这张脸！她不过是一个卑鄙无耻、插足我们婚姻的小三！” 在众人的围观下，谭思哭着大声诉说：前不久，她发现丈夫的手机VX中加了很多陌生人——都是十几到二十多岁的年轻女性，并且，他们的聊天记录一片空白！ 不过，她查到丈夫的手机上有许多的汇款记录，都是丈夫转给她们的，除此之外，手机相册中还有大量、被P去脸的裸照！ 谭思就猜测，一定是丈夫在外面养了情人！于是，谭思就加了这些年轻女性的VX，并通过裸照威胁她们，让她们把钱打回来。 “一定是你不想还钱！所以和同车的帮凶一起，把我老公毒死了！” 谭思面目狰狞地对叶纯道。 闻言，萧景安脸色冷了下来，他对周警官道：“把死者王大柱的手机拿去恢复VX的聊天记录，并且......” “好的萧队。”周警官眼里闪过一抹诧异，他看了一眼谭思，快步走到一旁，打起电话。 这时。 “当然不是叶小姐了，” 小区保安刘队长走过来，一脸不屑地打断了谭思的话，“叶小姐可是我们C区1栋的业主，在我们紫山龙湖住的都是有钱有身份的人。” “C区1栋更是这里的楼王，而至于你口中的帮凶？陈先生可是隔壁3栋的业主......他们怎么可能因为那点小钱就杀人？” “我看，是因为你不满自己老公出轨，就下毒杀了他吧？” 听罢，业主们面露鄙夷地看向谭思。 “我没有！”谭思涨红了脸，争辩道。 叶纯手指轻点腰间的玉笛，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时间差不多了。 三秒后。 “我靠！” 周警官震惊地盯着刚刚恢复数据的手机，发出了一声惊呼。 他慌忙地举着手机，对萧景安道：“萧队，有新发现！死者王大柱疑似是一名犯罪嫌疑人！” “什么？！！！” 第6章 相思子3·此物为红豆 周警官把手机递给萧景安。 萧景安一目十行地看着手机上的浏览记录，俊朗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冷色。 周警官快速地说着：“王大柱是一个小微企业的老总，常常利用打车司机这一副业身份的便利，多次把单独打车的年轻女性带到一些偏僻的地方实施迷奸，同时拍下她们的裸照。” “事后，王大柱逼迫这些女性添加他的微信再拍新的私密照、实施PUA等洗脑方式后、再给大量封口费......” “迷奸？” 于法医愣了愣，说：“可是，刚刚我和陈主任在水壶里的水里只检查到了相思子毒素，并没有检查到迷药。” “有没有可能，王大柱今天并没有打算犯案？”周警官疑惑问道，“毕竟这次的乘客有两位。” “......” 萧景安默了默，他的视线在叶纯清纯精致的脸上顿了顿。 他很清楚自己的漂亮青梅对一个男人的杀伤力——许多男人就喜欢这种看起来又纯又欲、穿着小白裙的年轻女孩。 任何一个自诩定力强的男人，在看到他青梅这张脸时，定力都会大打折扣。就连自小见惯的他自己，也不例外。 “不可能，再检查一下车内的其他地方。”萧景安说完，看向谭思。 奇怪的是，这个女人在听到自己的丈夫是犯罪嫌疑人时，脸色只是变了变，与之前的疯狂相差太大了。 “萧队，车上的一次性纸杯杯壁上有大量迷药！”陈眷书匆忙地从3栋的方向跑过来，轻轻喘息着说道。 他边说着，边看向叶纯：“幸亏刚刚叶神让我把纸杯也拿去测一下，这提醒了我。” 周警官闻言，也想起了平台发过来的车内录音。他连忙翻了翻后座的小抽屉，随后喊道：“萧队，这些一次性纸杯都放在后座的一个小抽屉里！” 听完，萧景安脑中里面立马划过一道闪电。 原来如此。 “相思子，又名鸡母珠，是一种常见的植物。它的种子因为色泽艳红，常常被串成手链拿来卖。” 他看了看手机上同事发过来的消息，神情严肃地对谭晶道:“刚刚我让小周派人搜查了被害者王大柱的住宅，也就是你们的住所。” “警察在卧室中搜出了大量的相思子串成的手链，这些手链是你三天前在网上购买的。” “你的电脑上还有网购记录，厨房里的一台小型研磨机器上有相思子种子粉末的残留。” “整颗吞服相思子的种子并不会中毒，但是，如果研磨成粉末，半颗种子的分量就可导致中毒。” “要是没有司机提醒，乘客是不会知道有一次性纸杯的。显然，这些抹了迷药的纸杯都是供给特殊的“目标”女性顾客。” 陈眷书接话道：“司机一般不会喝，但因为我们拒绝了，所以司机倒在自己的保温杯中喝了。” 萧景安看向谭思的眼神逐渐锋利起来：“迷药是在纸杯上，他敢喝下，说明他认为水是干净的，或者说，水原本是干净的......” “谭思，作为王大柱的妻子，想在自己丈夫的水壶中下毒，想必很简单吧？” “你在说什么？” 谭思反驳道：“我那么爱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你的确很爱他，所以，你的下毒目标不是他。”萧景安慢慢道，“而是他的目标对象。” “毕竟，水壶里的水，本来就是他打算给女性乘客们喝的。” “结果，阴差阳错，那杯水反而被王大柱喝下。” “什么？！！！” 众人不可置信地看向谭思。 “......” 谭思慢慢低下头去，再一次抬头时，她仿佛换了一个人。 “是，我就是要毒死那些贱人！” 谭思的脸色变得极其扭曲而疯狂。 “谁让那些贱人勾引我老公？不然他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萧景安握紧了拳头，俊朗的面容冷沉。 他怒斥着打断道：“真是够蠢了！你认为一个犯人犯案的原因是受害者的问题吗？” 就像有些女人认为丈夫出轨是小三小四的错一样，她认为丈夫强奸他人是受害者们的错误......真是可笑！ 萧景安没有再理会谭思的接下来的话，等到了法庭上，这个愚蠢的女人休想靠律师来摆脱罪责。 “带走！” 叶纯看着这一幕，嘴角慢慢地翘起，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 谭思被周警官等人拷上“白金手镯”、带回了警局，围观众人也逐渐散去。 “小纯，你怎么突然来这边了？”萧景安帮叶纯把后车厢的行李箱搬下来，说道。 “兰亭雅集快开始了，我过来这边住一段时间，找找新作品的灵感。”叶纯说道。 萧景安挑了挑眉，脸上闪过一丝怀疑，“你确定吗？上一年的雅集你也没这样。” “这地方你5年前买下，而这几年你来这里的次数......” “我一个巴掌都可以数得清。” “这个问题，你不是很清楚吗？”叶纯看着他，眼里全是无辜的神色。 她对外的形象一直是个画画的宅女。 “......你还是要多运动一下，” 萧景安叹了口气，上下看了看叶纯：“你这小胳膊小腿，看着就像是个脆皮。” 叶纯的眼角抽了抽。 【你说谁脆皮？】 犯罪顾问系统不满地在叶纯脑里叫嚣着：【我亲爱的宿主，出手！让这嚣张的小子闭上嘴巴！】 “是啊，叶神，”陈眷书也在一边絮絮叨叨道，“还是要多运动才好，我之前几天几夜不睡觉泡实验室，结果晕倒了，还是要在晚上十一点前入睡为好，我们要珍惜自己的身体，才能投入到研究中去......” “我妈也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平时要多喝点菊花枸杞茶，养生好啊......” 不过几步路，陈眷书就说了一箩筐的话。 萧景安脸色僵硬起来。 他看向叶纯，眼神示意：这家伙真的是MS理工大学的教授？说好的理科男都很沉默呢？ 他是当教授后才这样，还是一直都这么话痨？ 叶纯默默回望自己的竹马：一直都这样。 到了门口。 叶纯问道：“要进来喝杯茶吗？” 陈眷书想起了一些事情，回道：“我就不了，今晚还有点事。” 萧景安把行李箱递给叶纯，本来想答应的，但忽然，一个电话打到他的手机上。 他接起电话，听到对面接线员说的话后，神色渐渐严肃起来：“好的，我会去一趟。” 萧景安对两人道：“你们最近晚上不要外出，不知怎么回事，最近的犯罪率......有些高了，京城似乎最严重。” 三人在门口分别。 萧景安上了车，快速往案发现场而去。 他边开车边回忆着刚刚的毒杀案：司机的死有些蹊跷。要是有凶手，怎么可以确定司机一定会喝水壶里原本准备给目标的水？ 还有，自动驾驶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飙车、而门禁都恰到好处地升起...... 想了一会儿后，无果。 萧景安失笑地摇了摇头：说不定只是系统抽风，司机的死只是个意外…… 看来，老天都看不过这强奸犯，要收了他。 况且，案都结了，他还想这么多做什么？ 真是当刑警当久了，想什么案子都觉得有阴谋。 ...... 目的地在人民三路，离紫山龙湖不远，很快就到。 这是一条普通的小吃街。 萧景安回神，想起刚刚接线员告诉他的话：报案人是一名环卫工，半小时前清扫大街时，在垃圾桶里旁的大黑袋中——看到了人的脚趾！ 第7章 首富碎尸案1?幽灵凶手 三天过去。 京城市公安局，一个大办公室内。 此时，这里聚集了由京城市内的刑侦精英人才组成的调查小组，公安局局长萧爱国和几个高官也坐在这里。 这都是因为三天前发现的一桩、性质极其恶劣的碎尸案件。 “该案件的基本情况已经确定，现在来复盘一下，” 萧景安站在台上，神情凝重地看着下面紧急成立的调查小组成员，道：“此案件起因如下：11月1日那天，人民三路小吃街的一位环卫工人捡到垃圾桶旁的黑袋，想翻一下看看里面有没有空的矿泉水瓶之类的废品，结果看到里面有人的脚趾。” “当天晚上到达后，我发现，那个黑袋中，装着的是人的尸体，并且是被分成极其细碎的尸块。” “2日到3日，在人民四路街头、平安街街角、颐喜公园桥底、紫城商城里......群众和调查的警员们都陆续在这11个地方发现尸块。” “刚刚经过陈主任和于法医等同事们的鉴定和基因库里的DNA对比，死者只有一人，是住在紫山龙湖高档别墅小区、C区2栋的......” “华国首富，张誊世。” “因此，我们把该案暂名为——首富碎尸案。” 萧景安按下遥控器，屏幕上的PPT切换到下一张图片。他说道：“这个地图上，12个案发现场的位置已经用红笔勾画出来。” “各位可以看到，这12个案发现场之间的间隔不远。” “下面由陈眷书主任为我们讲解一下尸检的情况。” 陈眷书快速地走上台，接过萧景安手中的话筒，并通过遥控器调出相关资料。 随着他的动作，屏幕上显示出数十张尸检报告和尸块的图片。 最后，屏幕定在一张图片上。 看到这张图，台下的调查小组成员们都纷纷倒吸一口凉气，高官们更是脸色发白。 “嘶——” “这、这、这......” 这张图片上显示的，是一具被零零碎碎的尸块拼起来、勉强成形的尸体，上面的血迹已经变成深褐色，血液下的肉块颜色已经接近黑色，形状极其可怖。 在座都是刑侦领域的精英人才，光是尸体，自然不会让他们的脸色大变。 问题是，这张图片极其特殊。因为，这图上的尸体——没有皮！ “死者张誊世的皮肤，被凶手完整地剥了下来，”陈眷书慢慢道，“有3000多块碎肉，我和八个同事拼好尸体，一共花了四个小时。” “陈主任，我有个问题，尸体为什么几乎是扁平的？”台下的一名高官问道。 “问得很好，” 陈眷书顿了顿，以不忍的语气道：“因为，除了皮肤，尸体......” “还没有骨头。” “......” 萧景安接着道：“在12个案发现场周围的区域，警员们大力排查过，但仍然没有疑似装着死者骨头的东西。” “案发现场的监控有显示凶手的模样吗？”萧局长问道。 “有，不过......” 萧景安打开另一个屏幕，屏幕中显示出一段视频：一只惨白的幽灵慢悠悠地游荡在热闹的大街上。 它提着一个大黑袋，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黑袋扔在了案发现场的垃圾桶旁边。 “幽、幽灵？”台下一人震惊出声。 “不会是幽灵抛的尸吧？” 其他人打断：“唉，不对，我看周围有吸血鬼......” “还有女巫？？？” 萧景安：“那天正好是万圣节前夕。穿着幽灵这种白床单服装的人有很多，凶手打扮成幽灵的模样混迹在人群中，并不起眼。” “不过，要是凶手没穿增高鞋之类的，从身形上看，基本可以判定他是一个身高为185左右的男人。” “其他监控呢？”萧局长问道。 “有的地方，例如商场，为了省电关掉了晚上的监控，而其他地方......” “监控被黑了。” 气氛冷凝下来。 陈眷书接着道：“尸体肉块有冷冻过的痕迹，肉块的切口十分平整，验过了，是手术刀的痕迹。” “死者的皮，肉，骨也被细致地分离，凶手擅长解剖，极可能从事医学相关行业。” “并且，凶手十分谨慎，案发现场没有留下其任何DNA。” “另外，”陈眷书点了点屏幕中的两处，说，“尸体还缺了一双手。” ...... 会议结束时，已经临近傍晚。办公室内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 “砰！” 周警官一拳砸到桌面上，怒冲冲道,“萧队！这个凶手也太猖狂了！” “到现在还没凑齐死者的全尸！” “景安啊，” 萧局长一脸沉重地对萧景安道，“上头十分重视这个案子。华国首富被幽灵碎尸这件事，凶手的手法极其残忍，已经引起了政商两界高层人士的关注。现在已经是11月4日了，案发后的第三天了。” “伯父放心，我会尽快查明凶手。” 萧局长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我就放心了。” 萧景安：“周警官，你跟我去死者的住处那边看一下情况。” “好的萧队！” ...... 路上，夕阳的余晖照在路边的残雪上，反射出点点辉光。 周警官开着车，奇怪道：“萧队，你说，究竟是多大仇啊，凶手为什么要把首富尸体碎成3000多块？还硬生生地把人剥皮、抽骨？” “还十分神奇地，把首富的一双手砍下来，到现在都找不着？” “或许，凶手有什么变态的癖好？” 萧景安一边回周警官的话，一边拿出手机，看起华国首富张誊世的个人资料： 张誊世，56岁,未娶妻,但是有多个情人,没有儿女...... 他翻了翻张誊世情人们的资料，都是从事艺术相关行业的：小有名气的钢琴家、画家、小提琴家、舞者、模特......都有。 他看了一会儿，找不到什么头绪后，又看到一条：张誊世对情人们一向很舍得花钱。 看来，情杀的可能性不大。 萧景安又看起张誊世的人际关系，令人失望的是，张誊世并没有什么积怨已深的仇家。 商业竞争对手倒是有一个。 近期，誊世集团有一个至关重要的竞标项目，主要竞争对手是——宋氏财团的独子，宋奕。 不过，宋奕是凶手的可能性也不大。 萧景安认识宋奕：宋奕是混血。他的外祖家是O洲那边某大家族的掌权人。 前不久，宋奕的外祖父刚去世。 为了处理那边的遗产问题，宋奕已经在O洲那边呆了将近3个月。 萧景安翻了翻朋友圈，十五分钟前，宋奕这家伙还在VX朋友圈发了一张O洲的风景照，并且带有定位。 他揉了揉太阳穴，再次抬头时，发现已经到了。 两人下车，进入张誊世的住所。 第8章 首富碎尸案2?特殊的收藏品 紫山龙湖C区，2栋。 破门而入后，萧景安和周警官快速巡视了客厅一番：漂亮的波斯地毯上摆放着高档的皮质沙发，水晶吊灯还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在一旁的墙壁上，还挂着几幅高雅的字画。 “灯还没关，”萧景安皱了皱眉，“说明他当时只是想着短暂地离开一下。” “怎么这么安静,他的保姆和佣人呢?”周警官问道。 “张誊世一直以来都是独居生活。” “独居？” 周警官嘀咕道：“张誊世都56岁了,这个年纪独居的富豪们可不多,一般都是会请佣人照顾的。” 两人在一楼查看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上二楼看看。” 就在萧景安在张誊世的卧室里查看，觉得一无所获时，他听到周警官在另一边喊道：“萧队，书房的门锁上了。” 锁上了？ 目前来看,这么多房间，唯一一个上锁的就是书房,难不成......这个书房有问题？ 萧景安快步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咔哒。”撬锁的声音响起。 “怎么这么黑？” 他看到，书房的门被打开，周警官拿着手电筒，呆立在门前，一动不动。 “怎么了？” “萧、萧队......”周警官的声音颤了颤。 萧景安心中顿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他快步走到书房门前。 书房里面没有开灯，透过手电筒的强光,萧景安看到：一排排的书架上，摆放的并不是书籍,而是各种各样的标本——涵盖了昆虫和各种动物的尸体。 这些标本看起来已经摆放了很久,有的甚至已经褪去了颜色,透露出强烈的腐朽气味。 “没听说过张誊世有这种生物学家般的爱好。” 萧景安拍了拍周警官的肩膀，说道：“不用担心,不过是一些动植物的标本而已。” 他走进书房开灯，漆黑的书房里面亮起灯来。 “不是这里，”周警官深吸口气，指了指右边的一个角落，说道，“是那里。” 萧景安朝那个方向看去,瞳孔缩了缩：那个角落——一个高大展柜最中央的一格，有一个罐子，罐中..... 竟然泡着一双人的手！ 开会时，陈眷书讲过,肉块拼成的死者尸体还缺一双人手！ 难道...... 凶手把张誊世的手砍下来之后,又恶趣味地放到了他的展柜里面？！ 萧景安对周警官道：“陈主任就住在附近的三栋，你立马打电话联系一下他,让他过来查验一下这双手的DNA是否是张誊世的。” “好。”周警官拿起电话。 同时，萧景安用戴着手套的手，检查起展柜。 ……不知道他摸到了哪里。 “滋啦——” 一阵机械的转动声响起。 萧景安警惕地退后，而他面前的展柜——竟然整个开始旋转起来！ 最终，展柜旋转呈九十度，露出一个入口。 “这，里面还有密室？” 周警官放下电话，面露震惊。 “你在外面看着，我进去看一下情况。”萧景安说完，便进入门内。 他一进门，门内的感应灯就亮起。 这是一个空间约60平米的小房间，地面被打扫得很干净，不过，和外面不同的是，这里并没有摆放书架，而是在三面墙壁上做了内嵌的玻璃柜。 柜中的每一个格子也没有摆放动植物标本，而是——摆着一双双人的手。 感应灯光下，这些美丽的断手显出惨白惨白的光芒，苍白而静谧。 这… “真是畜生！！！” 萧景安低声骂了一句。 拍照取证后，他上前观察：每一个摆了手的柜子右下角，都贴着一个标签，上面写着人名。 “李雅珊、何玉玉、章若丝......” 这不都是张誊世情人们的名字吗？！！！ 萧景安忽然想起，之前的一些新闻报道：钢琴家李雅珊不再登台演出，小提琴家章若丝年纪轻轻就退出音乐界、舞者何玉玉转行、名模范......等，这些都是当年被媒体们大肆报道的新闻。 张誊世没有儿女。 所以，她们真的是情人吗？ 真是细思极恐…… 他进来时就留意到，房间中央有一套桌椅，上面摆放着一本极其厚重的笔记本。 萧景安翻开笔记本翻看：果不其然，张誊世拥有极其强烈的恋手癖！ 年轻的艺术家们往往会成为他的目标对象。 他为了永远地欣赏这些艺术家们的手，竟砍断了他们的双手！ 被他砍断手后，有的人以情人的名义被他囚禁，有的则受不了打击，自尽而亡...... 这本笔记本写下了他的目标名字，以及藏品的“艺术照”、收藏地点、收藏日期...... 萧景安的眉头越皱越紧，他快速地翻阅着这本笔记本，一行行名字看过去。 起初，他的情绪还勉强稳定。 直到，萧景安看到最新的一页的最后一行上，写着一个名字： ——叶纯，美少女画家。 收藏地点，A柜中央。 什么！ 小纯也成为了这死变态的目标？！！！ 萧景安狠狠地握了握拳头。 愤怒之下，他紧紧地攥住了笔记本，险些把它给撕碎。 “......” 要冷静，这是证物。 11月1日晚上那天，小纯的手还在。 萧景安深吸一口气，反射性地去看A柜的中央——是空的。 幸好。 他再仔细地看笔记本关于叶纯那一栏：上面并没有写收藏日期。 这时。 “哒、哒、哒......”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进了密室。看到柜子里的“艺术家们的手”时，他的眼中闪过轻视与不屑。 似乎在这个男人眼里，这些被首富张誊世费尽心思搜罗的“特殊收藏品”，都不值一提。 他认为，有更完美的藏品。 “！” 仿佛被什么奇怪的东西沾上，萧景安条件反射性地转头，看向这男人的方向。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一个拿着手术刀的恶魔。 “萧队，陈主任到了。”外面，周警官的话打破了萧景安的想象。 他定睛一看，这男人——确实是陈眷书。 但是，他的气质和之前几次见到的陈眷书，有些不一样。 至于是哪里不一样……似乎过于冷淡疏离了些，和之前阳光开朗的样子完全不同...... 其他的，萧景安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 不过，或许是自己想太多了。 “陈主任，麻烦你了。” 第9章 首富碎尸案3?诡异的树林 “怎么样？” “这里面的、和外面书房里那个，都不是张誊世的手，看样子，都是女性的手。” 看过柜子里的特殊收藏品后，陈眷书对萧景安和周警官两人说道，“检查完后，等会儿统一搬到3栋去做DNA检测，核实手的主人们。” 在他们交流时，周警官已经通知了调查小组的人。 知道张誊世因为恋手癖而犯下的恶行后，其余小组成员也在赶来的路上。 不一会儿，就有人陆陆续续地到达2栋进行现场分析。 这时，已经临近深夜。 紫山龙湖的C区中心是1栋，1栋左右两边是2栋和3栋。 2栋到3栋的路上稍远，途中还要经过一片小树林和湖泊。 一群人搬运着证物要去往3栋。 稀薄的月光透过乌黑的云层照在林间，参差不齐的树影在寒风中摇曳。 在散发幽绿光芒的地灯衬托下，树林莫名显得有几分阴森。 到达一个三岔口时，陈眷书指了指靠右的那条路，道：“走这条路吧，其他路的路灯这几天坏了。” 萧景安看向中间和左边的路,果然看到那两条路前方黑蒙蒙的。 “好。” 右边的路上，路灯果然足够明亮，脚下的路照得极为清晰。 走到一半，萧景安如同一只敏锐的猎犬般，停下脚步，在空气中嗅了嗅。 不对劲。 他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问身旁众人：“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血腥味？” “血腥味？”周警官也停下脚步。 “萧队，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闻到一点。” “刚刚还以为是错觉呢。” 众人纷纷道。 就在这时。 最前方的一名年轻警员突然尖叫了一声。 “啊——” 萧景安匆忙上前，急声道：“发生什么事了？” 越过众人时，萧景安的瞳孔猛地缩了缩。 他看到，那先前尖叫的年轻警员，有一半的身体——居然被血液染红！ 鲜红的血迹浸湿了他的警服和手，而湿漉漉的血液还在往地上滴。 “……” 萧景安顺着血液滴落的上方看去，那警员头上的树枝上，挂着一根惨白骇人的腿骨。 那根腿骨似乎是刚从人体中抽离出来，上面的血液还没有凝固。 “啪嗒！啪嗒！啪嗒——”的血液滴落声在寂静的人群中，显得极为清晰。 “萧、萧队，你看那边的树。”那名警员指着右方，颤声开口。 随着那名警员的声音，人们都往右方看去。 只见，路边的右方——几棵树的树枝上,都挂着或大或小的人骨，未干涸的血液淅淅沥沥地往下滴，发出细碎的声响。 “……” 萧景安狠狠地握了握拳。 点了一队人后，他严肃地打开手电筒，道：“一队跟我过去查探，小心为上。” “二队留下看好证物。” “凶手可能还在附近。” “另外，陈主任，也要麻烦你过来统计一下这些骨头的数量。”说完，萧景安掏出腰间的枪，对着前方进入树林中。 这...... 未免太恐怖了！ 一队的人越往前走，越心惊。 像是夹道欢迎一般，一阵风吹过，两边树枝上的骨头发出空茫的碰撞声。 “咚、咚、咚——” 萧景安脸色发沉。 就像是对待什么艺术品一样，死者的下肢骨、躯干骨、上肢骨，皆被这个凶手细致地从人体内分割出来，用红绳悬挂在树枝上。 随着这些骨头的响声，他们慢慢的来到小树林的深处。 “看前面！”周警官震惊道。 在这条林道的终点，一个头颅安安静静地摆在林地上。 左侧的一棵树木横出来一根树枝，空荡荡地挂着一块东西，像是一块轻薄的布，在微风的吹拂下，缓缓飘荡着。 众人定睛一看，那悬挂飘着的——正是一张保存得极其完整的人皮！ 而那张人皮的脸，正是张誊世！ “我靠！” 周警官低骂一声。 他正要冲上前查看。 萧景安连忙拦住他，低声说道：“看清楚，前面有光。” 在那张被当成帘幕的人皮后面，有微弱的白色光芒透了过来——是LED灯的灯光！ 透过皮上灯光的暗影轮廓，可以看到，有一个人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东西，对着一张桌子上的东西做着什么。 极有可能是凶手在解剖！ 萧景安心下定了定，他对身后众人打了个手势。 警员们悄声前进，枪口纷纷对准人皮后的人。 “呼——” 狂风乍起,那块悬挂在树枝下的人皮被这股大风掀起一角，露出湖边坐着的一个纤细背影。 好机会！ 萧景安猛地冲上前，用枪指着那人的后脑勺。 “前面的，立即举起双手！转过身！” “你已经被警察包围了！” 那人听到声音，顿了顿，放下手中的东西，举起双手、转过身来，露出一张精致的面容。 貌若谪仙，清纯风雅。 似乎是觉得手电筒的光芒太刺眼，少女一双漂亮的杏眼闭上，眼角落下几滴生理泪水。 “你、你不是......”周警官愣了愣，看向萧景安。 萧景安看着这个极其熟悉的人，连忙放下枪，震惊开口：“小纯？！！！” “你怎么在这里？！！！” 这人正是叶纯。 她神色莫名地放下手中的毛笔，往旁边走了一步，露出身后桌子上的宣纸、颜料、墨砚等物，说道：“我来这边画画，找找灵感。” “......”众人沉默，眼神诡异地在穿着白裙的少女和她身后的画具上飘忽。 “你这......大半夜地画画？”周警官狐疑道。 “有什么问题吗？” 叶纯指了指湖中的锦鲤，道：“这里湖中新养的锦鲤不错，在月色下看更是别有一番趣味。” “我专门让保安帮我搬了桌子和画具过来，虽然围绕湖边有一圈地灯，但是还是要有便携的LED灯照明。” 萧景安看向她的画作：几条或金或红的锦鲤跃然于纸上,仿佛是活物一般。 他伸出手轻触宣纸，画上的墨痕和颜料皆未干，宣纸上还带着一丝余温。 萧景安心下松了口气。 叶纯看着宣纸上被他指尖带出的墨痕。 她无奈地放下手，拿起一支毛笔添了新的一笔，盖住这道墨痕，边画边问：“景安，我看你们匆匆忙忙的，是有什么事吗？” “把手上的颜料擦擦。”叶纯递过去一张纸巾。 萧景安默了默，他看着自己那淡定至极的青梅，接过她递来的纸巾，慢慢说道：“小纯，你就没听到吗？” “听到什么？” 叶纯疑惑道：“我刚刚一直面向湖边画画。” 萧景安深吸口气，道：“你转过身，仔细看看后面的树枝上挂着什么。” 叶纯看到树上悬挂的骨和皮时，眼神颤了颤。 “啪嗒！” 她手中的毛笔掉到地上，草地被血迹染红。 “这、这是怎么回事？” 叶纯愣神：“我们小区里出了命案？！！！” 毕竟从小一起长大，萧景安盯了叶纯一会儿后，想： 她惊愕的表情不似作假。 他打了个手势，身后众人的枪口不再对着叶纯。 “是这样的……” 萧景安把这件首富碎尸案里，能说的都对她都说了一遍。 “听你这么说，凶手的身高185左右，擅长解剖？”叶纯边听他的描述，眼神边古怪地看向一旁的陈眷书。 “还极可能从事医学相关行业？” 第10章 首富碎尸案4?消失的双手 因为叶纯的那一句话，有几人甚至也用诡异的眼神看向了陈眷书。 “......”陈眷书不语，默默地盯着叶纯。 就在气氛逐渐冷凝下来时。 “小纯，”萧景安无奈道，“你就别逗他们了，不可能是陈主任。” 叶纯眸中闪过一丝笑意：“我说得不对吗？” “尸体的死亡时间对不上，” 萧景安叹气：“凶手是在10月31日晚上抛尸块，陈主任等同事验过当时拼起来的尸体，张誊世的死亡时间可以判断是在10月18日到20日之间。” “而陈主任那时，还在M国。” “我是26日回到华国的，”陈眷书移开视线，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其他人把树上的骨头、皮......等证物收好。 “看来，叶神你的推理能力有所退步啊。”他玩笑道。 叶纯不置可否。 “开个玩笑罢了，” “等下你们回3栋做尸检时，带上我怎么样？”她摊了摊手，道。 陈眷书手一顿，道：“乐意之至，叶院士。” ...... 两个小时后。 C区3栋，陈眷书住处。 一实验室内。 “怎么样，死亡时间确定了吗？”萧景安靠在墙上，看着陈眷书和于法医几人的动作，问。 “和肉块一样，这些骨头和皮被长时间冷冻过，检测不出具体时间，”于法医摇了摇头，道，“还是那句话，时间只能压缩到10月18日到20日之间。” “不过，刀检有结果，依旧是手术刀的痕迹。” 叶纯坐在一边，百无聊赖地看着尸检台上的一堆死者骨头。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道：“你们什么时候拼尸体？” “等死者的肉从局里运过来吧。”陈眷书摆弄着显微镜，问道，“怎么了？” 叶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骨头的数量不对。” “我看看，” 陈眷书转身、看向尸检台。 他扫视了上面摆放着的骨头一圈，眼中闪过一丝暗色：“......死者的手还没被找回来。” “等等，” 萧景安有些懵地看着尸检台上七零八落的一堆骨头，不太确定道，“不是，你们就这么......看一圈？会不会太草率了？” “要不要仔细拼一下再确定，你们怎么就知道这里面没有手骨？” 叶纯和陈眷书同时转头看向他：“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这还用说？” “......”萧景安失语。 陈眷书就算了，毕竟人家是学医的！但是，小纯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不是...... 算了，萧景安突然想起：除了画家，叶纯还是院士来着。华科大少年班的人就没有一个正常人，不是天才、就是变态。 至于叶纯是天才还是变态…… 萧景安正想着，叶纯就对他解释道：“正常的成年人一共有206块骨头，一只手骨有27块，两只手就是54块骨头，而这里，只有152块骨头。” 萧景安愣神。 他心道：......问题是，你们怎么就这么一看就看出来的？都不数一数？ “只要扫一眼，就可以在脑中瞬间完成人体骨骼的重组画面，”陈眷书看出了他的疑惑，说，“这很简单。” 萧景安转头看向于法医：“你也看出来了？” 于法医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指了指自己身旁不远处的另一个尸检台：“不过，我是看死者的人皮看出来的。” 萧景安定睛一看：尽管血迹有许多，他依然可以看出，这是一块不完整的人皮。 很明显，死者人皮的两个手臂的位置下，依旧有着整齐而利落的切口。 切口下——没有手的部分！ 张誊世喜爱收集女性们的手作为标本，其中，大部分是他的情人的双手。 那么，这是来自他情人...... 或者...... 有关人员的报复吗？ 萧景安想起张誊世密室中那本——写满了他的目标名字的笔记本。 他疾步走出实验室，对外面客厅坐着的几个刑警道：“立刻带队去查一下张誊世那本笔记本上的目标名字，和她们身边的人！” “着重留意有医学背景的！ “看看在10月18日到20日之间，这些人是否有可疑行踪！” “有关那本笔记本的资料，我已经让人拍照整理过，发在调查小组的群里了。” “记住！要仔细排查！” “萧队放心，我们这就去办！”几个刑警点头，离开了3栋。 萧景安回到实验室，边看陈眷书等人做检测，边想：凶手大费周章地把死者的肉分成3000多块，又剥皮、又去骨地...... 就像是和死者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而奇怪的是，第十三个案发现场——紫山龙湖C区的湖边树林里，凶手还极具艺术性地在树枝上，挂上了骨和皮。 根据小纯在实验室时对他说的话：她来到湖边画画的时候是傍晚，这个时间，帮她搬桌子和画具的小区保安们也能作证。 她和保安们，当时并没有看见树林里被挂上骨头和皮。 但是，小纯在那里画了很久的画。 也就是说——从傍晚到深夜之间，凶手就在小纯身后做这些事情，却没有对她下手。 为什么没有对她下手？ 萧景安思索：凶手就不怕......布置那些“艺术挂画”的时候被小纯发现吗？ 还是，凶手做了类似万圣节那晚的幽灵伪装，对孤身的在场者并不在意。 他张扬地把死者的腿骨悬挂在路边，吸引人们的注意力是更想把树林里悬挂的艺术品们，堂而皇之地被人们观赏吗？ 还是，他之所以没有对叶纯下手，是因为...... 凶手就是她本人？ 1栋旁边就是2栋，她实在是很有机会作案。 “......” 不、不可能！ 萧景安抿唇，脑里闪过白裙少女坐在书房看书的样子，连忙摇了摇头：这家伙平时就是个死宅，除了实验室就是书房...... 叫她出门跑步都不愿意...... 而且，张誊世的死亡时间在10月18日到20日之间。那几天，他还看到小纯在军警大院里画画。 “萧队。” 陈眷书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萧景安的胡思乱想。 “怎么样？”他问道。 “死者的骨头和皮，以及现场采集的一些树枝证物......皆没有检测到凶手的DNA，”陈眷书摆弄着显微镜、淡声说，“这位凶手实在是太谨慎了。” 叶纯听出他语气中赞赏的意味。 她的唇角隐秘地勾起，看向萧景安，说道：“这下麻烦了，我记得，那个树林里没有监控。” “景安，你打算怎么办？” 萧景安正想说话，这时，他的电话接连响起。 “......” “好的，我知道了。” 萧景安听完调查小组成员们传来的报告。挂断电话、和叶纯等人打过招呼后，他走出了3栋。 这时，已经是黎明时分。 微弱的阳光透过云层，把点点碎金洒在被积雪覆盖的大地上。 萧景安盯着地面回忆：案发的湖边树林，当时林地上的积雪中，除了保安和叶纯的脚印，并没有显示其他人的脚印。 保安们皆有不在场证明。 在刚刚，调查小组的人也对他说——他以为的首富情人们和她们的家属等，在10月18日到20日之间，皆不存在可疑行踪。 那，凶手为什么要特意把骨和皮挂在树枝上，让人发现？是因为艺术细胞吗？ 有些喜爱解剖的医学疯子也曾走火入魔，把人给分尸。 不...... 他摇头。 如果凶手只是为了单纯的分尸，又何必把张誊世的手单单砍下来。 那双手，到现在都没找到。 排除张誊世情人及有关人员的报复...... 若凶手不是因为憎恨“张誊世因为恋手癖而做出的收藏行为”，也不是因为艺术细胞和走火入魔，是出于什么心态...... 在冷静地分尸抛尸后，把骨和皮挂上树枝引人注意，又把首富的手单单留下来？ “如此游刃有余......似乎并不担心被发现......” 萧景安越想越觉得混乱，他强制地让自己结束了头脑风暴，望向远处。 薄雾和地上的积雪连成一片，几乎覆盖整个视野。 更像是一个看不清的谜团了。 他闭了闭眼。 三天前，也就是案发的11月1日当晚——还有发生什么吗？ 萧景安有一种预感，凶手依旧在京城的某处。 第11章 （相思子完＋首富碎尸案5）·礼物 三天前，11月1日晚上。 紫山龙湖，C区1栋。 和陈眷书和萧景安分别后，叶纯拉着行李箱穿过门前的花园。 还没进行瞳孔验证，两扇雕花木门就无声地为她打开。 华丽的水晶吊灯下，坐在客厅红木沙发上的两位少年同时抬头朝她看来。 “姐姐~你回来了啊~” 一位白金色短发的少年容貌昳丽、翠绿琉璃色的猫瞳在灯光下显出肆意张扬的神色——正是何初透。 另一位少年...... 叶纯眼神顿了顿、心道：真是意料之中。 那少年有着一头雾蓝色的短发，穿着一身藏蓝色小西服，耳上戴着一枚闪亮的蓝宝石耳钉。 乍一眼看去，让人产生他是人鱼王子般的幻觉。 在看到叶纯时，他停下手中敲打电脑键盘的动作，原本冷酷的神情缓了缓：“老大。” 大门无声地关闭。 叶纯在沙发上坐下，道：“苏幻，终于肯见我了？” 明明少女的语气极淡、眼神也极其平静，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雾蓝短发的少年，也就是苏幻。 听到叶纯的话后，他几乎是顷刻间，就无声地跪在叶纯身前，低声道：“抱歉，老大，我......” “我知道，苏氏科技的小少爷，一出生就是你。” 【苏幻确实是胎穿。】系统道。 叶纯慢慢说：“但，我没想到，你整天就知道通过监控来捕捉我的行踪，” “我有好几次给你传过消息，你却不来见我，非要暗中盯着。” “军警大院里里外外的监控已经被你查看过无数遍了。” “苏小幻，你这是什么癖好？” 一旁的何初透闻言，不可置信地看向苏幻。这家伙之前可是最喜欢亲近姐姐的，难道...... 他要这样通过特殊的方式来引起姐姐的注意？ 苏幻大约沉默了有一分钟。 他低声回答：“只有全球的网络系统都在掌控中，才有颜面见老大。” “否则，我苏幻就配不上世界第一黑客的名号。” “但是，又控制不住地去看您，” 说着，冷酷少年的耳垂染上淡淡的红晕：“如今，无论老大是想要控制核反应堆，还是入侵银行或者数字货币、人肉搜索任何人的信息......” “小幻皆能为您实现。” “......” 何初透目瞪口呆。 叶纯一时无言：苏幻外表冷酷，但实际上，算是她的狂热事业粉，从前就想着让她一统...... 看来如今也...... 犯罪顾问系统：【宿主，苏幻可真是一个忠心耿耿的信徒！他给你准备的惊喜，想必你也察觉到了吧？】 说到惊喜。 叶纯对苏幻道：“起来吧，你控制了刚刚那辆车的无人驾驶和门禁，司机的死亡是你策划的？” “是的，老大，” 苏幻起身，眸中闪过一丝冷色，“在看到监控时，我顺势入侵了德德打车软件的后台，” “这些低级罪犯的个人信息在我这里都有记录，八九不离十，那打车司机盯上了你。” 敢盯上他们“纯恶”集团的一把手，呵，死吧。苏幻冷着一张脸，心想。 叶纯点了点头，过了几秒，她又道：“不过，不只是你。” 苏幻默了默，眼神有些飘忽。 叶纯漫不经心地想着：相思子毒杀案中，司机喝水的行为难以预测，水壶里的水是他原本准备给目标的水。 想让他把水壶中的水倒进去喝并且死亡，有三个注意事项：第一，司机的保温杯内是空杯。 第二，要让司机感到口渴。 还有额外的第三点，相思子种子串成的手链毒性并不大，因为种子被串的过程中，相思子毒素容易挥发。谭思仅仅只是用手链的种子研磨，司机可没那么容易死。 第一点和第三点很简单。 “初透，你把司机保温杯里的水顺走了。”叶纯垂下眼睫，道，“研磨机器中的粉末，也被你掉包了，换成了挥发量极少的相思子种子粉末。” 苏幻看向何初透。 何初透一怔，笑道：“姐姐果然厉害。” 至于第二点...... 叶纯心中已经有了人选。她思索着，拉开行李箱。 在看到行李箱里面的东西时，叶纯顿住了：在整齐的衣物旁，有一个精美的白色礼盒，被金色的系带绑起。 谁放在这里面的？ 她记得，出门前行李箱内，可没有这个礼盒。 叶纯好奇地拆开系带，在看到礼盒内的东西时，她的杏眼微微睁大。 何初透看到她的神色，也凑过来、看向礼盒内：深红的天鹅绒垫上，缤纷的五色糖果铺了满满一层。 在糖果的中央，静静地摆放着一个南瓜形状的透明玻璃瓶。 透过玻璃，叶纯看到了瓶中的——一双断手。 这对断手曾经是一个中年男人的一部分，被人用锋利的刀刃从手腕处精准地切下后，又被福尔马林浸泡在瓶中，以此进行防腐处理。 不得不说，保存得相当完好。 瓶子旁边放着一张白色卡片，上面写着一行字：首领，万圣节快乐。 叶纯：“......” “哇塞，那个医学疯子又给姐姐你送礼物啊！” 何初透鼓起掌来。 就在三人看着礼物感叹时——“叮咚！” 1栋的门铃突兀地响起。 何初透：“姐姐，怎么办，要把这礼物收起来吗？” 苏幻把电脑转向叶纯的方向，门口监控的画面通过屏幕显示出来。 他说道：“是您的同学，陈眷书。” “要开门吗？” “不用收起，让他进来，”叶纯笑了笑，“这个人，你们也认识。” “......？” 苏幻带着心中的疑惑，按下电脑上的enter键，雕花木门再次打开。 一分钟后，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青年踏着月色走了进来。他与白日阳光开朗的模样截然相反，全身都散发着一种冷淡而疏离的气质。 “好久不见，诸位。” 青年对三人打了声招呼，在叶纯身旁坐下，看了看她手中的南瓜瓶。 “这个礼物怎么样？”他问道。 “和之前的相比，依旧让人觉得一言难尽，”叶纯把南瓜玻璃瓶递给他看，话锋一转，又道，“所以......” “我现在该叫你眷书，还是书倦？” 她的这句话一出，何初透和苏幻都瞪大了双眼，看向青年。 陈眷书是叶纯这世的同学，而陈书倦——则是叶纯前世的手下之一、让人退避三舍的“医学疯子”。 “通常，陈眷书在白天出现，我则在夜晚出现，”陈书倦随意道，“至于叫什么......” “都依你，我的首领。” 他话音刚落，犯罪顾问系统就在叶纯脑里放起烟花：【亲亲宿主这么快就发现了~给宿主打call~】 “所以，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况？”苏幻问道，“双重人格？” 何初透也跟着感叹：“那可怜而单纯的MS理工大学教授知道你做的事吗？” 陈书倦接过叶纯递来的南瓜瓶，把它放回礼盒中，说道：“客观来讲，我们并不是双重人格，而是一体双魂。因此......” “眷书也知道，甚至，他还参与了这个毒杀案。”叶纯接过话，伸手从陈书倦口袋里摸出一瓶粉色香水。 在金色的耀眼灯光下，这瓶香水显出艳丽的深粉光泽。 “他还真配合你啊，书倦。” 陈书倦，或者说陈眷书，就是第二点的人选。 “瓶子上没有logo，” 叶纯把玩着那瓶香水，说道，“毫无疑问，这香水是你自己调配的女士香水。” 她随意地往空气中喷了喷，一股熟悉的淡雅花香弥漫开来。 这香气和她和陈眷书打车时在车上闻的，一模一样。 “女士香水最容易激发男性的荷尔蒙，司机自然会感到口渴，”叶纯笑起来，“只要用一瓶简单的香水，就可以补上这个毒杀计划的漏洞。”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优秀，我的书书。” 陈书倦轻叹：“正如你，我亲爱的首领，你不也发现那壶水有毒了吗？” “并且，你没有阻止那个司机喝下去。” 叶纯淡淡一笑，如一汪清泉的眸中落入粼粼的波光：“我为什么要阻止呢？” 强奸了那么多个女性的人渣，戏剧性地被自己的妻子毒死，不好吗？ 第12章 首富碎尸案6·回国（凶手视角篇） 10月18日。 一艘豪华游轮正在公海上行驶。 在这艘游轮的顶层甲板处，一名侍者彬彬有礼地拦下了陈眷书，说道：“您好，这里是贵宾拍卖区，麻烦出示一下您的请柬。” 陈眷书停下脚步，从衣服口袋里拿出请柬递给侍者。 看过请柬后，侍者恭敬地为他引路，道：“陈教授，欢迎您。” ...... 前天，陈眷书的同事卡尔教授给他塞了一张请柬。 卡尔教授神神秘秘地对他说：“亲爱的Chen，在航行期间的傍晚，这艘名为“海洋幻梦”的豪华游轮将会举办几场特殊的拍卖会。” “你会感兴趣的。” ...... 特殊的拍卖会？ 有多特殊呢？ 反正这游轮途中经过魔都港口，他正好顺路回国打理药铺，省下一笔交通费。 陈眷书边想着、边看起甲板上的情况：这里的空间极大，露天泳池和酒吧有许多，数十张桌子和舒适的椅子被精心摆放好，基本都是3到5人一桌。 此时，贵宾拍卖区已经是人声鼎沸。 在侍者的引领下，陈眷书经过各色娱乐设施，在一个离拍卖台不远处的桌子旁坐下。 此时，这张桌旁也坐了一个中年男人。 看到陈眷书坐下，那中年男人打量了陈眷书一番，迟疑着问道：“你是......G省医药陈家的陈少？” 陈眷书闻言一愣。 自从在M国教书后，鲜少有人喊他为陈少，这个称呼，一般只有商圈的人才会这么叫他。 面前中年男人的脸和财经新闻的一张脸重合——他是华国如今的首富，誊世集团董事长，张誊世。 陈眷书朝他点点头：“张总，久仰大名。” “在这里看到医学陈家的人，张某还真是颇感意外，”张誊世大笑，“我还以为你们医学陈家不参与这种项目呢。” 这种项目？ 陈眷书一顿，随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受人邀请参加罢了。” “不过，为什么拍卖品没有预先放上甲板来展出呢？” “当然有，”张誊世指了指不远处，“那些穿着粉色衣服的都是拍卖品。” 陈眷书看向他手指指的方向：在一个饮食区旁，站着不少穿着粉色衣服的帅哥美女。 这！ 这个特殊拍卖会之所以特殊，竟然是因为——拍品皆是人！ 陈眷书再一看四周：买家们不是各国政要，就是商界名流。 “他们的衣服上都贴着号码牌。” “届时，主持人会叫号，陈少想拍第几号，直接按下椅子旁的按钮出价即可，”张誊世在一旁解释道，“当然，陈少第一次来这种拍卖会，就别破费了。” “如果陈少不嫌弃，看上什么，张某请客。” 尽管被身体内的另一个灵魂震惊过多次，陈眷书还是觉得自己笑得有些发僵。 他按下心中的震惊，笑问道：“哦？张总这是？” “实不相瞒，张某有事相求......”张誊世搓了搓手，从西装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一个加密文件夹，随机点开一个文件，递给他看。 陈眷书看到：这个名为何玉玉的文件里，除了一张关于她的全身照，其他全是一双双关于她双手的图片。 前期的照片只是审美向的拍照，到后面，这些照片的倾向逐渐变得扭曲——这双手，已经是被切下来、泡在罐子里的模样了。 张誊世又给他欣赏了几个其他文件里的“收藏品”。 “陈少，你觉得这些手美丽吗？” “美丽吧。”陈眷书想到什么，不走心地回答。 “你也觉得十分美丽吧，可惜......” 张誊世边翻着相册，边感叹：“这些美丽的手终究会随着主人年龄的老去，而逐渐变得皮肤干枯、失去光泽。倒不如......” “在它们最美的时候，切下来！” 说到这，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狰狞，随后又很快放松下来:“这样，它们的美丽就是永恒的了。” “不过......” “这些终究只是次等的藏品，”张誊世指了指置顶的文件，“这个，才是顶级收藏品。” “这也有分等级？” 陈眷书被勾起了好奇心，他凑过去看向那个置顶的文件名，上面是： ——叶纯。 陈眷书怔了怔：叶神的名字？？？ “这是我的下一个目标藏品，”张誊世对他道，“这双手的主人是一位美少女画家。” 张誊世点开文件：置顶的一张照片是——一位容貌绝美的白裙少女在竹林间绘画。 “......” 叶神，不，这个少女还是...... 首领...... 仿佛被这张照片触碰到了什么开关，原本笑容阳光、穿着白大褂的青年低下头去。 没有人意识到，再一次抬头时，他的气质瞬间变了。 张誊世把文件里让人偷拍来的照片往下滑，还在滔滔不绝地向他说着自己的藏品：“这是我见过的最完美的手，看看，这莹莹如玉的肌肤，光是通过外形来看，就可以看出她的骨骼是如何的精致，连这指甲，都透着粉色可爱的光泽......” “要是能摸一摸她的手，并把这双手永远地保存在我的收藏室里......” 他的语调狂热而痴迷。 “咳。” 陈书倦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把自己的一只手伸到给张誊世眼前：“张总，那你觉得我的手怎么样？好看吗？” 张誊世一愣，仔细地打量了他的手一会儿。 不到一分钟。 张誊世就遗憾地摇了摇头，说：“优雅而修长，你这双手也很漂亮，可惜，是一双男人的手。” “不过，想必你这双手，拿起手术刀来十分稳当。” “陈少，张某可是十分崇拜你们陈家的医术，这个顶级藏品拿下来时，可不能出一点差错......您看？”张誊世谄媚笑道。 “一点小手术而已，”陈书倦淡淡道，“只是，这拍卖会上的拍品......” 张誊世心领神会：“陈少看上了哪个拍品？” 陈书倦轻扯唇角，凉凉地说道：“我的实验室正好缺一批实验品。” “这有何难，”张誊世摆了摆手，大笑道，“虽说这海洋幻梦的主人不是张某，但做今天拍卖会的主，张某还是没有问题的。” “一言为定。” ...... 拍卖会提前结束了。 晚餐时间来临，一个豪华包间内，陈书倦和张誊世两人正在用餐。 “陈教授，您打算什么时候取货？” 一名侍者进入包间，恭敬道：“我们海洋幻梦上，还支持一些售后的特殊服务，有专业的实验团队为您......” “可以快递吗？”陈书倦打断他。 侍者愣了愣：“当然可以。” 陈书倦随手拿过一旁的餐巾纸，“刷刷刷”地用笔写下一个地址，把餐巾纸递给侍者：“送到这里。” “好的，那就不打扰您用餐了。” 侍者接过纸条、恭敬退下。 陈书倦的对面。 张誊世开了一瓶红酒，拿出两个酒杯，问：“我记得，陈少也是明晚回国？” 他把一杯递给陈书倦。 “没错，我和张总一样，都在魔都港口下，”陈书倦笑了笑，拒绝道，“谢谢张总好意，我不喝，万一影响接下来的手术就麻烦了。” “理解理解，医生嘛......” 张誊世不在意地放下，自顾自地喝起来，“听陈少这么说，你接下来也要去三层？” “三层有什么特别吗？”陈书倦淡笑着反问。 “陈少啊，就别和张某打哑谜了，” 张誊世又饮了一杯，说，“侍者刚刚都说了，拍卖会结束后，会有专门的医疗团队在三层为买家服务，器官移植还是其他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 “况且，陈少，你不也是收到卡尔教授的请柬，来到这里的吗？” “但我并不是在3层做手术。” “那是在哪里？”张誊世拿着酒杯，醉醺醺大着舌头问。 “......” 陈书倦低头，轻声说了三个字。 “什么？” 张誊世凑近他、问道。 “在这里。”陈书倦重复道。 “这里？拍品不在这里......”张誊世意识到什么，手一松。 “......！！！” 顷刻间，一种被白蛇盯上的阴冷覆盖了他的全身。 “啪嗒！” 酒杯摔得粉碎，红酒在华贵的地毯上流淌。 “你、你给我的酒里下药？” 张誊世颤抖着，却无法动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面穿着一身白大褂的青年起身，向他逼近。 “为什么？” 他慌张地问：“陈少，我没有得罪你的地方吧？” 陈书倦没有回答，拿出口袋里的手术刀。 张誊世看到那把刀，惊恐道：“你、你别冲动！想要多少钱都好说。” “很诱人的提议，”陈书倦轻轻叹气，“可惜，你偏偏想要拿她的手。” 首领的手，他都没碰过。 如此完美的实验体，他至今都没舍得动手，又怎么能被这种对医学一窍不通的人染指呢？ 他慢条斯理地说道：“那么喜欢切别人的手，不如把你自己的手也切下来吧。” “放心，” “最后才会挖你的眼珠子，这个药会让你保持最清醒的意识。” “在这期间，张总就好好地用这双眼睛看着——你会先失去双手，然后清醒地看到自己会被先剥皮、刮肉、剔骨......” “啊——” ...... 一个半小时后。 陈书倦脱下手套，慢悠悠地出了包间。 “陈教授，” 在门口等候的侍者看到里面的场景，毫不意外地问道：“您需要我们帮忙处理、抛在海里吗？” “不必，”陈书倦拿出一张清单，递给他，“万圣节正好要到了，准备一下这些东西......” “我要亲手做一份小礼物，给一位心爱的美人打个招呼。” “好的。”侍者接过清单，正想退下。 陈书倦又道：“等等。” “您还有什么吩咐吗？陈教授。” “帮我跟卡尔打声招呼。” “对他说，包间的隔音不错，还有，下次做交易，没必要这么拐弯抹角。” “是。” ...... 次日晚。 “海洋幻梦”游轮在魔都港口停靠，陈眷书如往常一般笑着、拿着一个极大的行李箱，慢悠悠地下了游轮。 而在“海洋幻梦”的后方，有一艘更大的游轮在暗处，朝他行注目礼。 ———————— 陈书倦：他恋手？正常。 什么？ 恋的是首领的手？我这就让他分尸！ 第13章 首富碎尸案7·一体双魂 时间往后倒。 现在是11月5日的清晨，尸检完毕后，萧景安、于法医等人已经离开了3栋。 这里，就只剩下叶纯和陈眷书。 叶纯盯着陈眷书，身穿白大褂的青年正背对着她，有条不紊地收拾着实验台。 “嗒、嗒、嗒......” 叶纯觉得有些无聊，她敲击着桌面，问道：“收拾好了吗？” 五分钟后。 “呼......” “终于收拾好了，都七点了啊。” 陈眷书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说道。 “抱歉，叶神，久等了，我去做早餐给你。” “最近我名下的一个实验室新研发了一种大米，煮粥应该......”陈眷书边说边转身，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瞳孔瞬间放大。 “叶、叶神？！！！” 少女垂眸、双手撑在他身侧的实验台上，精致的脸庞几乎要贴上他的胸膛，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散发出清贵的香气。 近在咫尺。 “那个，叶神，” 陈眷书背部紧紧贴着身后的实验台，结结巴巴地开口：“太、太近了......” 这个距离，几乎要把他抱在怀里。 叶纯伸手在他的白大褂中摸索了一会儿。 最后，她掏出一个塑料袋子包着的东西在他面前扬了扬：“我说，书书啊，你就把这分尸的作案工具，这么明目张胆的放在口袋里？” 塑料袋中装着的，赫然是一把沾满血的手术刀。 白大褂青年看到少女手中拿着的东西时，神色在阳光和冷淡中反复变幻。 明明是同一张脸，却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神态，在一分钟内，这两种神态已经变换数次。 “叶神，我让他出来跟你说吧。”陈眷书刚无奈地说完，脸色就淡了下去。 “......” “首领，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陈书倦眼中划过一丝流光，问道：“我认为我做得很隐蔽，还是，你觉得我作为京城市公安局的法医，在死者的死亡时间那里做了手脚？” 叶纯看着他的脸色变化，玩味地把刀塞了回去，拍了拍他的胸膛，道：“书书啊，公安系统那边，显示你是24日坐飞机从M国回来的。” 无论是陈书倦还是陈眷书,都不会在他引以为傲的医学知识上撒谎,死者确实是在18日到20日之间死的. 他并没有模糊死者的死亡时间。 “但是，在奶茶店那天，我闻到，你的身上有海上的湿气。” “这说明，19日坐游轮回国后，你又回到公海上搞实验了。” “在1日那天，才再次回到华国陆地上。” “......那24日那天的，是谁？”陈书倦淡然反问，“我的头等舱机票还在，就在我的书房，要拿给首领看吗？” “那就走吧。” 叶纯没有拒绝他的提议。 她转身，走出实验室，轻车熟路地往二楼书房走去。 二楼书房很快到达。 “机票在这。” 陈书倦轻声说着，拉开一个柜子，“您要......” “那种极其容易伪造的东西，就不用浪费时间看了。” 叶纯边说着，边往另一个方向走。她在一个雕花的纯白书柜旁停下，旋转了下书柜旁边的花瓶。 “......” 书柜无声旋转了180度。 一个和陈书倦长得一模一样的青年被放置在了书柜的后面。 这个青年像一台未被唤醒的机器一样，沉睡着、一动不动。 “24日那天、以及案发现场出现的幽灵，都是他，所以，才会检测不到DNA，”叶纯的指尖碰上那个青年的脸，戳了戳，“手感不错，和真人的皮肤几乎一模一样。” 她转身看陈书倦，问道，“在这个世界，你把仿生人制造出来了？” “......是。” 叶纯对脑内的系统道：（看来你和这里天道想要的变化，很快就要来临了。） 犯罪顾问系统：【那？】 叶纯淡淡道：（我同意了，我会控制他们的犯罪。） 【是，正在生成契约合同......】 【生成完毕，请宿主按下指印~】 系统投放出看不见的契约合同，指印确认处，正好落在仿生人的右脸上。 叶纯又戳了戳仿生人的脸。 【契约达成。】 【尊贵的宿主，犯罪顾问系统将为您开放新的功能。】 (......之后再说) 叶纯心道：她似乎看仿生人的时间太长了，身旁的一道视线简直......如芒在背啊。 “19日和30日这个时间，您是怎么知道的？我明明抹除了监控的痕迹。”陈书倦盯着她放在仿生人上的手，眼里闪过一丝暗光。 他想：果然是完美的手，不过，不止是手...... “还是说，卡尔，是首领您的人？”他不走心地猜测着，逐渐变暗的双眼依旧紧盯着少女的手。 陈书倦没有意识到，他眸中隐含的狂热和痴迷，比起自己亲手杀死的那位恋手癖首富——更胜一筹。 “不是。” 说到这，叶纯话锋一转，突然问道：“书书，你又想把我当实验体了？”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陈书倦语调缓慢，“事实上，仿真人的皮肤和手感并没有那么好。” “是吗？” 叶纯笑了笑，伸出手在他脸上戳了戳：“告诉我，海洋幻梦上，你拍下的其他实验品呢？” “啊，”陈书倦迷恋于她的触碰，情不自禁地更加贴近她，“他们都去我的药材厂里打工了。” “又玩那些药啊，”叶纯顺势捏了捏他的脸，轻笑着问道，“缺人了？” “人不缺，阿三国器官买卖盛行......比起缅北更为猖獗。” 陈书倦垂下头、在她颈窝吸了一口。 闻到熟悉的冷香后，他满意地勾了勾嘴角，却仍用可怜兮兮的语调说道：“但是，首领，来到这里后，我都没多少经费来做实验了。” “还经常找不到合适的小白鼠，卡尔那个家伙想把我拉入器官买卖的非法行当。” “我这种守法的医生实在是很为难。” 【嘀嘀嘀——警报！】 【宿主，你小弟好茶！】犯罪顾问系统一脸愤慨地说道。 【我还记得，当年器官买卖、基因编辑、活体实验......做得最多的就是他！】 叶纯一顿：“很快就有了。” “很快......是什么意思？”陈书倦又蹭了蹭她的手，疑惑道。 “昨天，我让人把卡尔举报了。” 叶纯淡声说：“从现在开始，他的那几条器官链就归你控制了。” 至于经费，她有的是钱。 不过，也是时候去找她的理财管家回来了。 第14章 浮生茶馆 紫山龙湖，C区一栋。 客厅电视里，传来主持人甜美的播报声：“近日，京城多名女性失踪，失踪女性年龄多在18至35岁之间，现今仍未有下落，警方正全力调查中，望广大市民出行注意安全......” “哒、哒、哒......” 苏幻坐在沙发上摆弄着几个芯片，听到脚步声，转头看向刚下楼的叶纯。 她换了一身闲适的装扮，雪白的旗袍外搭天青色的毛绒小外套，腰间依旧用淡绿的丝绸系着一支玉笛。 叶纯看了客厅一圈，问：“他们呢？” “何初透去练舞室练舞了，陈眷书在3栋的地下室里面解剖，”雾蓝发色的少年摸了摸耳钉，又问，“老大，您这是要出门？” “我去一趟茶馆。” “需要我一同前去吗？” “不必。” ...... 京城六环，一条豪华商业街。 一辆白色的跑车缓缓前进，周围的车看到这辆车的嚣张车牌——“科A00001”后，纷纷退避三舍。 拥挤的车道硬生生空了一大段出来。 最终，这辆白色跑车在一间名为“浮生”的茶馆门前停下。 “请问您......”站着迎宾的保安小哥恭敬地过来询问，在看到摇下车窗的年轻车主时，愣了愣。 车内坐着的是一位气质卓绝的少女。 保安不由自主地红了红脸，问道：“咳，请问您需要帮忙停车吗？” “不用，”叶纯下车，边走边说，“它是自动驾驶，会自己走。” 如少女所言，车门自动关闭后，那一辆白色跑车安静地开走了。 叶纯正要进门。 保安小哥又恭敬道：“我们浮生茶馆需要会员制才能进入，麻烦出示一下您的会员卡。” 叶纯点点头，正要打开手提包。 “不好意思啊，叶小姐，”刚刚下楼的经理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连忙挤开了保安小哥，上前说，“他是新来的，不太懂规矩，就不用麻烦您拿卡了。” “您常去的二楼白玉阁已经备好茶水和画具。” 叶纯偏头，问道：“今天也有陆轩的演奏？” “是，陆公子今天一下午都会在一楼大堂表演。”经理拿着手帕擦了擦汗水，紧张回道。 叶纯淡然上楼。 身后，经理叮嘱保安小哥的声音隐隐传来：“叶小姐是我们老板的妹妹，经常来这里听陆公子的琴曲，以后见到她，仔细些问好......” 浮生茶馆是叶纯非常喜欢去的一家茶馆，也是她二哥叶煜名下的产业。 叶纯踏入白玉阁，相比于浮生茶馆的其他房间，这里说是一间茶室，倒不如，说是一间画室。 白玉阁内，除了靠近1楼表演台的栏杆方向，其他三面都悬挂着各种各样的国画：山水人物、工笔写意......应有尽有。 这些都是叶纯在这里画过的画。 茶艺师小姐摆上最近新上的新中式点心，在一边为叶纯续上茶水后，就退出了门。 叶纯坐下，在桌上铺开宣纸，在笔架上拿起一支毛笔，点了点砚台上的墨。 她正要下笔。 “铮——”一声琴音恰到好处地响起。 不少茶客都往表演台上看去，一阵微风拂过，青色的纱帘被吹开，一位温润如玉的青年端坐在古琴前弹奏，他的手指轻轻抚过琴弦。 仿佛有无形的雾气在茶客面前涌动，台下四周的水池荡漾，隐隐泛起青绿，琴声飘逸、音律雅致，似是诉说着山河浩荡、云水奔腾之景。 半晌。 “真不愧是音乐名门陆家，光是这一首潇湘水云，就让老头我，自愧不如啊......”台下一老者听了一段，兀自叹气道。 “老师，您何必自谦？”老者身旁的一个中年人不解道，“您听，他从第二段开始，就弹错了。” “唉，”老者看了中年人几眼，摇了摇头，“你功夫未到啊，后面这段说是弹错，倒不如，说是改写。” “这一段本应该是沉闷的琴音，反而被陆轩改成了气势磅礴的意味，关键是，一点违和都没有。” “看来，这次兰亭雅集，陆家人又要夺魁了。” 《潇湘水云》原本是郭老为了感叹山河破碎之景所作，而经陆轩的改写，仿佛成了歌颂山河美好的曲子。 老者凝神听了一会儿。 这曲子，又不单单是在说山河。看来，弹奏者的心情极其愉悦。 他是为什么而感到愉悦呢？ 老者眼神随着台上青年的眼神，看向二楼的白玉阁。 这雅间里面坐着谁？ …… 一曲终了。 白玉阁内，叶纯也停下笔，一幅浩荡的泼墨山水图刚好成形。 陆轩弹奏的古琴曲果然不错，边听边画画，她很快就有灵感了。 她边收拾着画具边想。 “铮——”新的琴音响起。 “嗯？这么快就开始下一首了？” 叶纯奇怪地看向桌上摆着的节目单，那上面写着第二首曲子是《平沙落雁》。 可是，正在弹的这首是...... “高山流水？”叶纯古怪地看向台上弹琴的陆轩，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 青年神色温和地朝她点了点头，手上弹琴的动作不停。 琴声清透而温润。 叶纯不解地歪了歪头，又在脑海中问道：“系统，你觉得他怎么样？” 犯罪顾问系统：【谁？】 “陆轩啊，你不觉得他很有天赋吗？”叶纯靠在栏杆上，眼神从陆轩弹琴的手上划过。 【那是自然，陆家是音乐名门，陆轩还是陆家这一代的继承人。】 “我说的不是这个天赋。”叶纯道。 犯罪顾问系统疑惑道：【那？】 “我想说的——是犯罪的天赋。” 叶纯唇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那笑容如往日般纯洁，而系统，却从中检测到了无尽的深渊。 危险！ 犯罪顾问系统决定换一个话题，它问：【宿主，您要看一下契约后，系统开放的新功能吗？】 “新功能是什么？”叶纯好奇道。 【可以随时随地检测到您信徒们的位置。】 【我来试着检测下......】 【啊！】 “怎么了？” 【宿主，刚刚检测到您的一位信徒在附近】犯罪顾问系统忽然道。 “在哪里？” 【正在为您定位中......】 【定位完毕。】 叶纯一看地址，定位就在浮生茶馆隔壁的天堂会所。 “那就去那里看看。” 第15章 世家子弟们的聚会 京城，天堂会所。 好不容易跟着系统导航来到顶层，叶纯就被这里的经理拦下了。 经理飞快地打量了一下她的面容和身上的着装，弯腰询问：“您好，您是叶纯小姐吧？” 叶纯愣了愣。 和隔壁浮生茶馆不一样，叶纯不常来天堂会所，而这里的经理竟然知道她的名字。 叶纯挑了挑眉：“我是，怎么了？” “我们公司在J省的长雪山脉那边新开了一处滑雪度假区，”经理恭敬地拿出一张邀请函，递给她，“您感兴趣的话，欢迎您，但愿您在这个寒冷的冬季依旧感觉到温暖的愉悦。” ...... 同一时间，天堂会所，顶层某VIP包厢内。 打台球的、喝酒的、跳舞的......今晚，京城核心世家圈里的少爷小姐们都聚在这里了。 无他，只因为今天是萧家少爷的宴请。萧少说想找人喝酒，圈里，有的是人想巴结陪喝。 “萧哥，等会儿还有谁来？”周子帆问坐在身侧的男人。 那男人眉目俊朗，安静地坐在沙发中央上。相比包厢内其他坐姿放荡而随意的人们，他无端地流露出一股凛然的正气。 此人正是萧景安。 这时，他正捏着空荡荡的酒杯、皱眉思考着：首富碎尸案连日不见进展，DNA找不到、除了万圣节前夕那个，其他监控全被黑了。 仿佛凶手......真的是个幽灵。 他本来打定主意未来一个月都和这件案子犟上。 然而，没过几周，这件首富碎尸案不知道被谁给压了下去，局里也给他放了假，让他不用再追查。 因为这件案子，萧景安整个人最近都显得有些烦躁，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阴郁的气息。 除了相熟的周子帆不怕他，周围的其他人都恨不得坐得离他远远的。 萧景安：“再来。” “不是吧，萧哥，还来啊？”周子帆惊道，“你都喝六瓶酒了，要不......咱别喝了？” 萧景安淡淡看了他一眼，沉声说：“再来。” “行吧行吧......” 周子帆没办法，又开了一瓶，给他倒了一杯。 萧景安接过、仰头，一饮而尽。 随后，他转了转酒杯，回答周子帆刚刚的问题：“应该不会来了，不过，今晚都收敛点。” “正常正常，这些社交活动，她一般都很少参与......” “吱呀——” 包厢门打开，一个气质清贵、穿着白色旗袍的少女站在那里，眉目如画、如明月般的卓绝气质，是让人一眼沉沦的模样。 下一刻，包厢内的侍者们就震惊地看到：“呼啦——”一声，往日京圈里眼高于顶的大小姐们都起身围了上去，纷纷问道：“小纯妹妹，今天怎么来这种地方了？” “你还不会喝酒吧？” “要不要姐姐教你？” 叶纯淡淡一笑，一一回复旁边的女孩子们：“......谢谢姐姐们，我不怎么喝酒，刚好路过这里，看到群里说你们有聚会，我来看看。”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进包厢，漫不经心地看着周围的人。 （系统，你确定是在这里吗？） 犯罪顾问系统：【奇怪，刚刚导航的定位就显示在这里。】 （你确定是这层？） 沙发那边。 “萧少，怪不得你说要收敛点，原来今晚有小美人要来，看看这身段，真是绝了......”一个刚进圈里的少爷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从那边走过来的叶纯，和身边的人调笑道，“你们谁跟她比较熟，我想要个VX。” 周子航听罢，立马翻了个白眼：“你小子注意点语气，这是我们小纯妹妹，也是我们军警大院里的，今年刚满18。” 一旁的何彻也说：“至于VX，你就别想了，她是叶家的小小姐，以后看到了，绕着走，她和我们萧哥是青梅竹马。” “可以说是重点保护对象了，是吧，萧哥......”周子航看向身旁仿佛已经睡着的男人，呆了呆，“萧哥？” 我靠！ 刚刚你还拿着酒杯说再来呢，怎么现在看到人来了，立马就躺下了？ 周子帆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叶纯已经走过来了，他索性闭上了嘴。 “子帆哥、何彻哥......” 叶纯朝沙发旁的几人点点头，在萧景安身边坐下，打量了他几眼，发现这人似乎喝醉了的模样。 她勾了勾唇角，伸出三根手指往他眼前晃了晃：“景安，认得这是几吗？” 萧景安一改刚刚阴郁喝酒的模样，反而低垂着眼睫，十分乖巧的模样，他含糊地说了一个字。 “什么？”叶纯听不太清。 “让我近些看看。”萧景安一手搭在叶纯身后的沙发上，那张俊朗的脸凑得很近，几乎要靠在她的肩上。 叶纯任由他动作，问道：“看清了吗？” 萧景安眯了眯眼，眸中划过一道流光：“七。” 一旁的周子帆：“？？？” 萧哥，你TM在睁眼说瞎话？ 无耻啊无耻，没想到你这么不要脸！ 叶纯叹了口气，说道：“光线有点暗。” 周子帆一个激灵，连忙吩咐身边几个兄弟：“快快快，没听到小纯妹妹说的话吗？把灯换了，换成正常那种，这又红又紫的灯像什么样子。” 一分钟后，明亮的白灯打了下来。 “有变化吗？”叶纯耐心地问身旁的竹马。 萧景安：“还是七。” “醉的真是厉害啊，萧哥。”叶纯放下手、看向摆满空酒瓶的桌子，每杯酒中都呈现出各色的酒液，极为好看。 几秒后，她的语气淡下来：“他说的是自己喝了七瓶酒吧，子帆哥。” “你们没看住他？” 小纯妹妹还是一如既往地观察敏锐。 看着她那双清澈无暇的杏眼，周子帆和其他人只能干笑：“啊，你也知道的......” “萧哥想喝酒，我们也拦不住啊。”何彻抿了口茶，说道。 叶纯闻言，看向身边的人形挂件，有些服气：“景安，要是我不来，你不会又在这里将就着睡一晚？” 这会儿，萧景安已经闭上了眼，直接靠在了她的肩上，看样子已经睡着了。 包厢内一片寂静，一时间，之前喧闹玩乐的少爷小姐们都安静地看着这边，都不敢说话。 叶纯见状，扶了扶额。 “行。” 她拉过萧景安的手搭肩上，起身说道：“萧哥，要睡回去睡吧，别挡着其他人玩了。” 周子帆眼瞅着这情况，有些忧心。 趁叶纯转身时，他朝何彻做了个口型：小纯妹妹看起来那么弱不禁风，她搬得动萧哥？你说，我们要帮忙吗？ 都是学过唇语的人，何彻秒懂：没事，萧哥是装的，要是坏了他好事，反而...... 还是算了吧。 周子帆打了个寒颤，向他比了个OK的手势。 他们眼看着少女扶着人，就要走到门口，正想松口气时，突然，少女脚步一顿，回头对何彻说道：“对了，何彻哥。” 何彻:“小纯妹妹，怎么了？” “初透回来了，他最近会在我家住，就不回大院了。” 少女撂下一句话后，就扶着人走了，留下一脸石化的众人。 “什么？！！！” “咳咳咳......”何彻放下茶杯，差点呛住。 何家正好有一块是和房地产相关的，据何彻所知，叶纯不怎么热衷买房，除了大院，叶纯在京城的另一套房子，也就紫山龙湖那边一套。 “萧哥和她青梅竹马，到现在还没在那边住过呢。”周子帆敬佩地看着何彻：“......不愧是搞军工研发的何家人，智商就是高。” 这就同居了。 何彻又咳了几声，尴尬道：“应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弟弟混娱乐圈的......” 周子帆：“你弟S国巡演推迟了。” “......” 众人默了默。 三十秒后，他们不约而同地转移话题。 “喝酒喝酒。” “继续，那谁，把灯换回来。” ...... 另一边，天堂会所楼下。 叶纯刚把萧景安扶上车，系统就在她脑海中道：【抱歉，宿主，确实不是那一层。应该是顶楼，现在您的信徒坐标已经远离了。】 【要重新定位吗？】 顶楼？ 叶纯正要回答，萧景安就拽住了她要系安全带的手，温热的呼吸打在她耳侧，道：“小纯，我们去哪儿？” 他的脸靠得很近，和陆轩温润如玉的气质不同，萧景安的长相极具侵略性，剑眉星目、眼尾锋利而张扬。 高定黑衬衫的袖子卷起，坚实的小臂旁，衬衫扣子已经被他在饮酒时随意地蹭掉好几颗，在车上这么一靠，健硕的胸膛更是露出大半，隐约可见肌理分明的腹肌。 平时那一身的正气掩住了他身上的攻击性，但这时，要是他下车一走，估计会被路人误认为某个在逃的凶犯。 不过，到底是青梅竹马，只要一个行为，她就能猜出他的意思。 “哈。” 叶纯笑了一声，细腻而白皙的手顺着他的衬衫游移其上，在碰到喉结时，毫不意外地看到竹马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小纯，你 ......” “小心凉。” 叶纯顺势把萧景安的手拿开，想了想，又解下旗袍外的天青毛绒小外套帮他盖上。 她系好安全带、坐在他的旁边看了下屏幕上的导航，说道：“这个时间段回去军警大院塞车，你跟我回紫山龙湖那边休息吧。” 第16章 新邻居·邀约 到了紫山龙湖后。 叶纯看到，萧景安的酒也醒得差不多了。 “怎么样？”她低头问枕在她膝盖上的男人，“还要我扶吗，萧哥？” “喝几瓶酒就倒，这可不像你啊。”少女的语气中带了点戏谑的笑意。 萧景安无奈地揉了揉额角。 起来时，他留意到身上盖着的天青毛绒小外套，不由得隐秘地勾了勾唇。 他帮叶纯系好外套后，也跟着她下车。 雪花纷纷，树枝上挂满了银色的冰晶，它们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芒。 踏着绵软的雪地走到1栋门前时，两人看到，那里站着一个陌生男人。 那男人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在看到叶纯时，他朝她问道：“您就是住在1栋的叶小姐吧？” 叶纯看到他时，愣了愣：“你......” 那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黑金配色西服，一双带笑的眼穿过金丝框的镜片，温文尔雅道：“叶小姐您好，我是许楼，刚刚搬来隔壁2栋，这是给您的见面礼。” 许楼边说着，边把手边的一个礼盒递上。 纯黑的礼盒用金色的丝绸带子绑着，光是看样子就知道它价值不菲。 未等叶纯回答，萧景安就皱起眉头问道：“2栋，不是张誊世原本的住宅吗？” “请问你是？”许楼有些诧异，他一脸莫名地看向萧景安。 “我是萧景安，你口中的叶小姐，是我的世交。” “啊，原来是萧少，久仰大名。”许楼了然。 “您刚刚说的，是我们誊世集团的张董吧？”许楼面露惋惜，说道，“张董没有继承人，并且也没有立和这栋房子有关的遗嘱......” “而他恰好和我有些债务上的纠纷，在他死亡后，这栋房子就被法院判给了我。” 说完后，他神色一转，微笑着看向叶纯：“以后，我就是叶小姐您的新邻居了。” “还请多多关照。” 叶纯接过礼盒，说:“许总，进来坐坐吧。” 她留意到，他肩上已经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许楼笑：“那就却之不恭了。” 三人边聊边进门。 “......” 没几步路，萧景安就顿住了。他沉默地看着沙发上两个正在打游戏的少年：一个肆意张扬，一个冷漠不语。 他微微握了握拳，转头问叶纯，“何初透就算了，这又是谁？” 青梅身边的人看着实在碍眼。 “啊，”叶纯神色不变，坐下拿出茶盘，边翻出茶叶盒子边道，“他是苏幻，我的网友。” 小纯哪来的网友？平时也没听她提起。 “我来吧。” 萧景安心想着，拿过叶纯手边的茶叶盒，翻出里面的茶刀。 她平时要画画，不小心划到手就不好了。 ————- 另一边。 “苏少，你怎么也在这？”许楼看到苏幻时，眼神微讶，道。 苏幻放下手机，摸了摸耳钉，说道：“这个啊，我最近都住这里。” “刺啦——” 刺耳的刀划声从一旁传来。 叶纯看过去：“怎么了？” “不好意思，手滑。”萧景安对上她那双清澈的眼眸，松了松手中握着的茶刀。 他用刀挑起茶饼、茶饼无声地落入茶壶中蒸煮，茶叶盒中，被利落分开的茶饼下，一道深深的刀痕在盒子底下清晰可见。 “现在正好是冬季，”许楼留意到叶纯随手放在桌面上的邀请函，道，“上面写着长雪山脉？” “叶小姐是打算受邀去滑雪吗？” “你说这个？”叶纯抿了口茶，道，“这是天堂会所那边递给我的邀请函。” 许楼笑了笑：“是一位经理递给您的吗？” 叶纯顿了顿，讶异地看向他。 “实际上，那片滑雪度假村正好是我们集团名下新开发的产业，我过几天也正好要去那边视察，”许楼给她续了续茶水，说道，“要是您不介意的话，或许，我们可以同行？” “我正好也要去那边拍个vlog，”何初透扯了扯叶纯的袖子，“姐姐也一起吧？” 苏幻若有所思：“我还没玩过滑雪。” 叶纯点头：“好。” “......” 闻言，萧景安诧异地看向叶纯。 三言两语之间，自己青梅去滑雪这件事就在这几个男人的推动下敲定了。 甚至，其中有两个，他今天才见面。 叶纯看到萧景安惊讶的眼神，顿了顿：“你也去？” “......我也去。” 说完，萧景安干脆眼不见为净，往沙发后一靠、翻起手机来。 她对他们的态度也过于纵容了。 —————— 对面，周警官正好发来一条消息：“萧队，你要的资料。” 萧景安点开文件，里面是许楼的个人信息： ——许楼，今年24岁，誊世集团第二大股东，曾是M洲华尔街一霸，也是张誊世的债主，在张誊世死后，他成了第一大股东，誊世集团更名为昙楼集团。 天堂会所也是属于昙楼集团名下的。 而在华国大部分优质进出口贸易、保险、信托、租赁公司里，他至少占了35%的股权。 ...... 这么一个人，会是首富碎尸案的凶手吗？ 萧景安皱着眉头，不动声色地观察起一旁的许楼：他正热情地笑着，和叶纯交谈着关于之前他滑雪时的趣事。 “那时我刚学滑雪不久，结果没想到，刚爬上山顶，雪板就自己滑下去了......” 坐在他身旁的白裙少女被他逗笑，那张清冷的芙蓉面上，少见地露出浅淡的笑意：“后来呢？” “我的助理正好在山下，帮我捡回来了，”许楼轻笑，颇有绅士风度道，“所以，叶小姐去滑雪的话，不必担心过多，我有许多助理，都会为您服务。” “啧。” 萧景安暗自想道：这男人看起来似乎是幽默而风趣的那种类型，在某方面的人际交往上大有优势，真令人感到不爽。 不过...... 不爽归不爽。 当时除了誊世集团，许楼名下还有其他优质产业。 一个年轻的钻石王老五，有着大好前程，总不至于冒这么大风险杀人。 况且，他并没有医学背景。 第17章 深夜画室 深夜，万籁俱寂。 紫山龙湖，C区1栋，一间客房内。 原本躺在床上的萧景安“刷”地睁开眼，从床上起来，轻手轻脚地打开客房的房门。 门外走廊一片昏暗，他利落地避开墙上的几个摄像头视角和几盏感应灯触发的位置，悄无声息地往楼上走去。 最近有两起案件都发生在叶纯身边，让他格外担忧。 而且，最近她的行为也有些奇怪。 比如说，为了三月份才开始的兰亭雅集而离开位于军警大院的叶宅，提早好几个月就来到京城郊外的紫山龙湖居住。 这对于不爱出门的叶纯来说，实在是太反常了。 于是，萧景安打定主意，要在这几天仔细检查叶纯现在的住宅，以及调查一番最近出现在她身边的几个陌生男人。 今天晚上他找人喝酒，除了理清首富碎尸案的思路，也是为了放条线，看看她会不会看到群里的消息而过来。 叶纯的爱好他一向知道得十分清楚。 浮生茶馆就在天堂会所隔壁，而那天茶馆又正好有陆家继承人的演出。 但说实在，他并没有多大把握——她会过来天堂会所参加聚会。 而聚会的经理给她塞滑雪邀请函这件事，更是莫名其妙...... 他并没有收到所谓的邀请函。 萧景安拿着手电筒，边上楼梯边想：晚上喝完茶后，许楼回了2栋。而现在，除了叶纯和他，何初透和苏幻也住在1栋这里。 尽管只来过几次紫山龙湖，但是萧景安对这里极其熟悉。 他经过何初透和苏幻的房门时，特意停顿观察了一番。 但是，很可惜——他们的灯都熄了，光从房门外，并不能看出来什么。 一片安静。 他又细心地观察了一番。 然而，很可惜，萧景安在二楼并未发现任何线索。 看来只能去三楼看看了。 他踏上3楼的旋转扶梯，墙上几幅挂画旁，有一扇窗，窗外，一片溶溶的月色流淌进来。 与昏暗的一楼和二楼不同，三楼楼梯旁的一个房间门缝中，隐约透出微微的光芒，这光芒和窗外的月色几近融成一片。 萧景安记得这个房间，这是叶纯的画室。 难道小纯已经决定开始尝试通宵画画了吗？ 一想到一向平静淡然的少女竟然会有熬夜疯狂创作的一面，他不由得勾起唇角，悄无声息地走到门前，透过门缝看去： ——门内，穿着一身雪白丝绸睡裙的少女在一张长长的红木画桌后走动着。 她背对着门的方向轻哼着歌、赤足踩在毛茸茸的波斯地毯上，拿着一张手帕细致地擦拭着画室内琳琅满目的瓶瓶罐罐。 “这瓶朱红的颜色太深......”她漫不经心地边擦着瓶子、边挑选着架子上的颜料，“吉量太浅、纁黄不对......” “这个......” “也不对。”叶纯停顿了一下，忽然，她想起了什么，快步走到一个柜子前。 “刷啦——”她拉开柜门，里面是数个不同形状的玻璃瓶。 “先拿这个先吧。”叶纯拿出一个南瓜形状的瓶子，转身放到画桌上。 她正想拿起笔，却听到门口处传来一声物体落地的声音。 “啪嗒！” 叶纯朝门口看去，却发现，原本掩着的门半开着：萧景安一脸愕然地站在那里，手中原本握着的手电筒被无意识地松开，重重地砸到了地上。 叶纯歪了歪头，疑惑地敲了敲桌上的南瓜形状透明玻璃瓶，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她轻声问道：“景安，怎么这么晚还不入睡？” “已经这个点了啊，”叶纯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你也想来看我画画吗？” 她走过来，打开画室的门，邀请道。 “......” 萧景安和她清澈的目光对视。 沉默几秒后，他放在门把上的手一转、紧紧地扣住身前少女纤细的手腕，沉声道：“你桌子上的，是什么？” “你说的是？”叶纯眨了眨眼，神情无辜。 萧景安深吸口气，问：“小纯，你能解释下——那个南瓜瓶子里......为什么会泡着一双人的手？” 难道首富碎尸案，真的和叶纯有关吗？ 南瓜瓶，万圣节的幽灵凶手...... 萧景安脑海里思绪纷乱，他正想再次开口问，却看到少女打了个哈欠，漂亮的杏眼里盈满了生理性的泪水。 “那个啊，是......” 叶纯正想跟他解释。 “算了，” 萧景安打断了她的话语：“小纯，已经三点半了，先去睡吧。”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他扣着叶纯的手腕松了松，对她轻声道：“走，我们去你的卧室。” —————— 次日中午。 叶纯一打开自己卧室的门，就看到萧景安顶着两个熊猫眼坐在门边。 听到开门声时，萧景安猛地站起来，再次扣住了少女的手。 叶纯忍不住抬起另一只手，戳了戳他的脸：“我说，景安啊，你不会一夜没睡吧？” “你这是在怀疑我？” “先回......”萧景安正想说先回局里，但想到什么，他还是道，“先吃饭再说。” 楼下。 正在看电视的何初透听到叶纯的脚步声，转头说道：“姐姐，医生已经做好饭了哦~” 少年喜悦的神情在看到萧景安扣住叶纯手腕的手时，猛地顿住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两人从楼梯上走下，朝饭桌这边走来。 “叶神，今天做了龙虾带子粥、牛排......”陈眷书刚从厨房探出头来，就被惊得险些摔了手里的盘子，“等等，叶神，你和萧队这是......” 饭桌前，苏幻一向冷淡的神情也变了变，他摸了摸耳钉，看向萧景安：“你什么意思？” 未等萧景安说话，叶纯就坐下，神色如常道：“先吃饭，我等下和景安去趟局里。” “姐姐......什么局要你亲自去？”何初透咬了咬筷子。 陈眷书：“叶神，你和萧队要去的，是我想的那个吗？” “是。”叶纯垂下眼睫，淡声道。 第18章 进局了 午后，京城市公安局。 萧景安的办公室内。 “小纯，昨天晚上，你在做什么？”萧景安一改以往的模样，严肃地坐在桌后，问道。 “挑选颜料、然后画画？”叶纯随意地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道。 “我问的是，那个南瓜状的玻璃瓶子里的人手是什么情况？”萧景安心想：万圣节前夕的幽灵凶手——会是她吗？医学背景、完美解剖...... 不出意外的话，作为院士的叶纯确实有这个能力。 但是凶手身高185cm这点，实在不符合啊。 萧景安不用看都知道，叶纯身高才167cm，总不能是穿上18厘米的增高鞋去犯案吧？ 而且，按照这家伙之前十八年来，几乎独来独往的孤僻性格...... 真的不像是会参与团伙作案的那种人。 “那双手是我用来画画的模型。”叶纯说道。 “是吗？”萧景安敲了敲桌子，“我看到，那个柜子里都是这种奇怪的模型......你在哪里买的？” “网购。”叶纯拿出手机，递给他，“某宝上有记录。” 萧景安接过，翻了翻记录：上面写着快递的发货地址是——M洲。 他快步走到办公室门。 正想打开房门时，萧景安又回过头，警告道：“小纯，乖乖在这里等，别想跑。” “......” 叶纯喝了口萧景安泡的茶，淡笑不语。 话说回来，她好久没参观过萧景安工作的地方了，也算回报一下这家伙昨天在紫山龙湖里的深夜探查。 ———— 萧景安的办公室门口依然守着两个警员，萧景安把地址给其中一个警员看，对他说道：“查查这个M洲的地址。” “好的，萧队。”这位警员转身离去。 “萧队，结果出来了！” 走廊上，于法医正快步走来，他惊喜地扬了扬手中的检验单，说道。 “那双手怎么样，是张誊世的吗？”萧景安连忙问。 “确实是张誊世的手！”于法医拍了拍萧景安的肩膀，感叹道，“萧队，你真是神了！” “虽然装着证物的瓶子奇怪了点，不过你很细心地用福尔马林浸泡，完整地保存了证物！” 于法医兴奋地问：“你是在哪里找到死者的手的？” 萧景安沉默。 就在这时。 一旁的房间打开，京城市公安局局长萧爱国走了出来。 他一脸严肃道：“我不是说过，不用再追查那件案子了吗？” 于法医和警员看到萧爱国，都恭敬道：“萧局。” “小于啊......” 萧局长拿过于法医手中的检验单文件，意味深长道：“最近这个犯罪率这么高，恐怕，市里还有其他重要的案子等着你们去忙吧？还有你，刚刚的话......” “哎，刚刚在说什么来着？我都忘了，这年纪大了就是健忘。只想起来，我还有个死者没有解剖。”于法医一拍脑袋，道。 “我、我、我也要去执勤了。”警员也匆忙离去。 待两人走后。 萧爱国看着自己的侄子，沉声道：“景安，你跟我来。” “好的，萧局。” ———— 萧爱国办公室内。 这里和萧景安的办公室一样简洁，唯一不同的是，墙上还挂着一面锦旗，上面用金色的丝线绣着“秉公执法、热心为民”八个大字。 而这八个大字，也是萧景安一直以来所坚持的。 “伯父......” 萧景安的视线从那面锦旗上移开。 他正想说话时，萧爱国打断了他的话。 “景安，你知道首富碎尸案是谁压下来的吗？”萧爱国在桌前踱着步，慢慢道。 “......”萧景安沉默不语。 萧爱国看向他，说道：“是叶家人压下来的。” 萧景安顿了顿，问道：“......是因为小纯吗？” 首富碎尸案到现在还没找到凶手，而出现在最后一个案发现场的叶纯，就会成为最大嫌疑人。 但即便现在，张誊世的双手在叶纯的画室里被找到，萧景安也不认为凶手会是她。 “不可能是叶纯，”萧景安斩钉截铁道，“叶家人没有这样做的必要。” “这一点并不重要，”萧爱国道，“即便，真是她又如何？” “有叶琛在，叶家不会给任何人找到他们污点的机会。” “那真相呢？”萧景安不由自主地握了握拳。 “真相？”萧爱国看着自己的侄子，眼中闪过一丝怀念。 这个侄子和自己年轻时十分相像。 “真相如何，并不重要。” “张誊世没有儿女，他的情人们听到他的死讯时，都十分高兴，甚至，喜极而泣。” “一个不守法、切别人手的畜生，怎么能够指望法律来维护他死后的正义呢？” “把警力浪费在这种畜生的死亡案上，有必要吗？” 萧爱国语气漠然地说着。 “誊世集团，不，应该说昙楼集团那边，股东全部大换水，谁还来得及留意和自己利益无关的事呢？” “如果叶家不插手这件事，我们京城市公安局就还有义务继续追查这件案子，但是现在......” “既然叶琛那边做了这个决定，我们萧家就要支持。” 萧爱国背过手，平静道：“萧景安，你要永远记住一件事——无论如何，叶萧两家的关系，牢不可破。” “至于今天的事，你只不过是请自己的世交过来参观自己工作的地方。” “没有其他缘由。” “......” 萧景安反应过来，他转身推开门，快步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打开门后，他发现——原本坐在那里的白裙少女已经不见了。 “小纯呢？”萧景安问。 “叶纯已经被接走了。” 他身后，萧爱国不紧不慢地说道。 “至于张誊世的双手，我已经作为礼物，送去叶家如今的掌权人那边了。” 萧景安想，叶家如今的掌权人是： ——叶纯的大哥，叶琛。 第19章 被大哥捞了 几分钟前，京城市公安局停车场处。 叶纯刚出门，就看到一辆纯黑色的红旗等在那里，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朝她微微鞠躬，恭敬道:“小小姐，请上车。” “......叶六，不用客气。” 叶纯说着，叹了口气。 不用想都知道，一看这架势，是那个麻烦的男人又来找她了。 叶六为她拉开车门，叶纯上了后排，掏出拿回来不久的手机。 输入一串密码后，她打开一个前世纯恶集团内部专用的加密软件，在这里的世界，叶纯重新做了一个差不多的。 对面，苏幻发来一条消息：“老大，萧景安昨晚查了我们的住处。他是怀疑什么了吗？怎么今天早上你们......” 叶纯回复道：“没事，不用担心，我已经不在局里了。” 说完，她靠在车内的沙发上，闭上眼睛。 ———— 黑色的红旗一路畅通无阻，进入京城西北角的一座皇家园林内。 这座皇家园林是京城最着名的景点之一，往常这个时间点，游客们还在园林里最高的阁楼——云中阁里，拍照留念。 但此时，别说云中阁，这整一座皇家园林，都安静得可怕。 车在阁楼前缓缓停下。 “小小姐，到了，”叶六恭敬道，“这里已经被清场，还请您下车。” “长官已经在云中阁许久了。” 车门被等候在阁楼前的叶五拉开。 叶纯下车，在另一位军装男——也就是叶三的陪同下，她进入阁楼内的电梯，直达云中阁顶层。 顶层上仅有一张方桌，四处空旷，空气中氤氲着大红袍的茶香。 方桌上被摆满小份而精致的顶级中式菜肴，一位穿着行政夹克的冷峻男人，手持最新的群众日报报纸，正静坐在桌后。 即便他没有抬头，那种独属于上位者的压迫感，也让一般人不敢与他直视。 听到叶纯的脚步声时，他慢慢放下报纸，银灰色的古董腕表折射出冰冷的光泽。 “妹妹，” 男人拉下夹克的拉链，理了理自己内衬的红色领带，和叶纯有几分相似的矜贵面容上露出一个淡到近乎平静的笑容，“今晚我们在这里吃饭。” 在看到面前的少女时，男人身上的压迫感顿时烟消云散。 他问道：“你喜欢云中阁的风景吗？” 叶纯脚步一顿，在方桌的另一端坐下。她淡声对男人问道：“叶琛，找我过来有什么事？” “唉......” 叶琛叹了口气，用筷子夹起一片帝王蟹蟹肉，说道，“妹妹，没事就不能和大哥吃饭了吗？” “哥哥今晚可是花了大价钱才包下这里呢。” 他的语气中带上几分哀怨。 叶纯盯了那片蟹肉几秒，在看到男人愈加幽深的眼眸时，还是张口、慢慢咬住了他递到面前来的那片蟹肉。 面前的男人是叶琛——叶家长子，叶纯一直认为，自己的大哥叶琛，是一个极其麻烦的男人。 麻烦的地方就在于...... “妹妹，喝汤。”叶琛看到她吞下蟹肉，满意地放下筷子，又盛了一碗汤递给她，亲自舀出一勺递到她唇边。 又来了。 叶纯眼角抽了抽，说道：“叶琛，我已经十八岁了，不是三岁，会自己吃饭。” “嗯，妹妹很厉害。”叶琛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那么......” 叶琛依旧拿着勺子，诱哄道：“妹妹能告诉大哥......最近，你身边突然出现的那几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叶纯:“......” 叶琛麻烦就麻烦在，管得实在太多了。 她只能喝下那一口汤，含糊道：“朋友。” “是吗？”叶琛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放下勺子，说道，“之前，你那个乏善可陈的交友圈、糟糕的社交情况，总是令我十分的担心。” “可是现在，除了何初透，其他人似乎都不是和京城有关的家族，甚至有些人的来历，还十分特殊。” “之前，我还一直认为，除了萧景安，妹妹不会有聊得来的朋友呢。” 叶纯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大哥没有朋友。” “我不需要朋友。”叶琛慢条斯理道，“但是，妹妹，你要知道，身处哥哥这个位置，总是要谨慎一点。” “万一你有个什么意外，哥哥会伤心的。” 叶纯知道他在说什么。 京城有四大世家：叶、萧、何、周——军政叶家、军警萧家、军工何家、政商周家。 顶级家族的继承者们会对自己亲属的人际关系看得十分重要，因为若是交友不慎，难免会有一些这样那样的麻烦意外。 而从小就成为叶家掌权人的叶琛，对弟弟和妹妹有强制的掌控欲。 特别是对看上去就十分柔弱的叶纯。 “军工何家的也就罢了，医药陈家那个也勉强可以说是同学，但是，我记得，你之前和苏氏科技......没什么交流吧？”叶琛慢慢道。 “他是我的网友。”叶纯面上波澜不惊，道。 “是吗？可是你的网络记录......并没有显示你和他的来往记录。” “你很忙，不知道也正常。”叶纯淡定反驳。 “妹妹，你忘了吗？” “只要在华国境内，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叶琛说着，拿出一叠文件递给她。 “这是你VX以及其他聊天软件的通讯记录。” “当然这只是一部分，”叶琛边说，边紧盯着叶纯的脸色。“其他的，我珍藏在书房里了。” “现在，告诉我，你怎么会突然认识他？” 叶琛有一种自己妹妹的人际交往，突然之间失去控制的感觉。 “网友，”叶纯面色不改，说道，“你的人漏看了信息。” “......”两人对视。 一分钟后。 “好吧，”叶琛移开视线、说道，“那么，你离家出走，换了二十几个地铁站，就是为了去紫山龙湖和他们玩吗？” “妹妹，你对他们的态度也过于纵容了，大哥都没住过那里。” “......”叶纯对叶琛的这种语气十分无奈。 “我的网友来这边，正好找不到房子而已。” 叶纯说完，咬住了他即将递给她的点心，起身道：“饭吃完了，要是没事，我就走了。” 再待下去，指不定她大哥又看出来什么。 “好吧，妹妹长大了，就不爱和哥哥玩了呢，”叶琛遗憾地叹了口气，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他突然道。 “提醒一句，小心你那个新邻居。” 叶纯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冲他摆了摆手，纯当做再见。 第20章 雪山纵火案1?颜控与滑雪 京城，C机场。 VIP通道。 叶纯走在最前面，许楼则落后她一步，温声细语地对她说道：“叶小姐，萧少那边......说是还有三个人也要来，都安排好了。” 叶纯点头，轻声说道：“麻烦许总了。” “能为叶小姐做事，是我的荣幸。”许楼风度翩翩道。 两人后面，素来话多的陈眷书望着许楼，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同苏幻落在后方的何初透则窃窃私语道：“哎，我怎么觉得这个许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你认识他吗？” 闻言，苏幻眼神闪了闪。他摸了摸蓝宝石耳钉，说道：“他和苏氏科技有不少的业务往来，之前在商务酒会中见过几面。” 五人出了通道，就看到私人停机坪处：一个身穿红色羽绒服、背着琴盒的美艳女生在对萧景安说着什么。萧景安则紧皱眉头，恨不得站得离她远点，周子帆和何彻尴尬地站在一旁。 在看到叶纯他们时，周子帆和何彻顿时松了一口气。 周子帆对着他们挥了挥手：“小纯妹妹，这边！” 美艳女生本来盯着萧景安帅气俊朗的脸庞发呆，在听到他们的话后，被吸引了注意，她语气中带上醋意，转头对周子帆问道：“表哥，景安哥哥还有别的妹妹吗？” “沈悦音，你正常点说话，”周子帆深知他表妹的颜狗属性，他无奈地说道，“小纯妹妹姓叶，是我们和萧哥的世交。” “世交？！！！” 那岂不是和景安哥哥是青梅竹马？！ 沈悦音听罢，脑海中警铃大作，一双带着敌意的美目看向叶纯，却在看到气质清贵的白衣美人时，愣住了。 好、好美！ 这种颜值是真实存在的吗？居然比景安哥哥还要好看！ 怔愣间，沈悦音身上的醋意和敌意瞬间烟消云散。一秒后，她给自己立了一个新目标：——她决定了，从今往后，她沈悦音就是叶纯的颜粉！ 但是...... 看到这位白衣美人身边还跟着的四个男人，沈悦音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她连忙上前，挤开白衣美人身边的许楼，热情洋溢地挽上叶纯的手臂，自我介绍道：“美人，你叫叶纯是吧~” “我叫沈悦音，是周子帆的表妹，我好像之前见过你，那也跟着他们喊你小纯妹妹？” “我看到，你腰间悬挂着一根漂亮的竹笛，小纯妹妹是喜欢音乐吗？我最近常常在京城音乐厅里演出......” 沈悦音扬了扬手中的琴盒，说道：“到时候去到滑雪的地方，我给美......咳，给妹妹拉小提琴曲听好不好？” 叶纯沉默：“......” 另一边。 何彻看着沈悦音这女人几秒间的变脸速度，目瞪口呆。萧景安看到叶纯被挽住的手，脸色也有些发黑。 周子帆捂住了脸，低声对身边的两个兄弟说道：“唉，忍忍吧，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悦音她从小就颜控。” “小纯妹妹从前深居简出，所以她就盯着萧哥一个人霍霍。现在看来......” “要换人了，萧哥你可以解脱了，”何彻接话，拍了拍萧景安的肩膀，“就不用黑着一张脸了。” 九人上了飞机。 萧景安本来想坐在叶纯身边，跟她谈谈之前模型的事。无奈，沈悦音把男人们都挤开，提着琴盒、笑容满面地坐在了叶纯身边。 —————— 一小时后。 J省，长雪山脉。 巍峨壮观的雪山一望无际，冬天的阳光照在雪山之巅，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一架有着昙楼集团标志的私人飞机缓缓降落在半山腰松软的雪地上。 许楼率先下了飞机。 “这一片是停机坪，”他边走边指着前方，对身后众人道，“前面就是滑雪度假村。” 远远望去，各式各样的豪华度假别墅分布于山间，它们都是木质结构。 “有些木屋似乎不是酒店？” 叶纯留意到，度假村的边上有一些木屋，不过上面并没有挂上酒店的LOGO。 “那些是本地村民们的居所，”许楼回答，“昙楼集团和这里的村民们商量后，他们同意把部分地方卖给我们、开发度假村。” 一行人边说着，边踏入滑雪度假村。 门前，一位身穿工作服的村民看到他们，上前道：“请问几位有邀请函吗？” “当然有。”沈悦音掏出衣服口袋中的邀请函，递过去。 萧景安注意到：和叶纯的邀请函不同，沈悦音的邀请函上，邀请方写的是京城音乐厅，而不是天堂会所。 村民刚接过邀请函，就看到后面的许楼，连忙恭敬上前，惊讶地问：“许总，这些是您的......” “他们是我的客人。”许楼推了推金丝眼镜，道。 “客人？”村民隐晦地打量了人群中那两位容貌出众的女性一番，惊讶的神色退去。 他了然、恭敬道：“请。” —————— 度假村内，宁静而优雅，精美的度假木屋与周围的雪山相得益彰。 “这个时候，应该是旺季吧？”周子航看着安静的度假村，问道。 “怎么来滑雪的人这么少？” “这几天我限制了长雪山脉的客流量，”许楼笑道，“人太多，未免打搅了诸位雅兴。” —————— 半小时后。 长雪山脉，度假村，滑雪区。 阳光透过松林洒在雪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叶纯随意地踩着单板，慢慢在低级赛道滑着，在她身边，也有几个本地的村民和闲散的初学者游客。 突然，她身后，传来一阵微风。 叶纯停下，回头看去，是许楼。他摘下雪镜，问道：“叶小姐不去高级赛道吗？萧少他们都去高级赛道比赛了。” 叶纯索性停下，道：“我的滑雪技术平平无奇，没法和许总你们比。” 许楼不置可否：“叶小姐是累了？我们去那边休息一会儿吧。” 他朝不远处的一位工作人员打了个手势，那位工作人员立马上前，帮叶纯把单板拿起。 叶纯注意到那位工作人员红润的面色和粗糙的皮肤，问许楼：“这里的工作人员都是本地的村民吗？” 许楼笑道：“一部分，度假村刚建好时十分缺人手，而附近长雪村的村民又正好因为冬季而基本属于失业状态，所以就雇佣他们来帮忙。” 两人正闲聊着，一群本来在一旁堆雪人的女孩们嬉笑着围了上来。 “许老师~” 第21章 雪山纵火案2·不同寻常的福利院 这些围上来的女孩们约莫6到8岁左右，都穿着统一的红色制服。 许楼像是变魔术一样掏出一把糖果。他蹲下身，把手中的糖果分发给她们，温和地说道：“要听老师们的话，好好在院里学习哦~” “好的，谢谢许老师！”女孩们兴奋地接过糖果。 就在这时，一个领完糖果的女孩突然惊讶出声，看着叶纯说：“您、您不是神明大人吗？” “真的哎！漂亮姐姐，您和神明长得一模一样！”其他孩子也纷纷道。 叶纯没有把孩子们天真无邪的言语放在心上，她打趣道：“许老师？许总，你什么时候投身教育事业了？” “而且，这些孩子自己离开没问题吗？” 许楼看着孩子们离去时兴高采烈的背影，对叶纯神秘一笑：“叶小姐和我跟着他们去看看？他们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 叶纯点头，接过工作人员手中的单板。 她跟着许楼所指的方向，朝半山腰滑雪而去。 穿过高大的松林，目的地越来越近。 远远的就看到，半山腰有一座高大的哥特风建筑群，高耸入云的塔楼、雕刻精美的尖拱、晶莹通透的飞扶壁......透过彩绘玻璃的碎光与雪地的反光融成一片。 仿佛望不到边际的雕花金属门围绕着这座建筑群，门上刷着金漆，叶纯走近了才发现，门牌上镶嵌着5个大字——长雪福利院。 透过金属门，她看到：门内的一大片覆满鹅毛大雪的草地上，有许多同样穿着红色制服的女孩子们凑在一起玩耍，年龄从幼儿到少女都有。 还有几位穿着西装套裙的成熟女性，她们坐在一旁、微笑地看着这些玩耍的孩子们。 长雪福利院的门卫也是一名穿着干练西装的女性，在看到许楼时，她眼睛一亮，连忙按下遥控器开门，热情道：“许总，您能来我们长雪福利院视察，真是让这里蓬荜生辉啊！” 蓬荜？ 就这里还用蓬荜形容吗？ 叶纯看着这福利院堪比某些贵族学院的豪华程度，陷入了沉思。 一旁的许楼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他对门卫点点头，说道：“我过来看看。” 门卫闻言，从门卫室出来，看到叶纯时，她眼神一亮，问：“许总，这位是......” 这位穿着白色滑雪服的少女长得过于清冷高贵了，也不像是新来的老师啊。 “她是我的贵客，我想带她参观一下这里。”许楼微笑。 “快快请进，麻烦您们滑雪滑这么远过来了！” —————— 叶纯和许楼穿过修剪整齐的草地，走进了这座福利院的主建筑。 高挑的天花板被精致的彩色玫瑰花窗和水晶吊灯装点得如梦似幻，映照出大厅内一片明亮而宽敞的景象。 皮质沙发和皮椅排列有序，这些座椅都呈圆形排列，面朝大厅正中央：在6层阶梯上面，那里似乎是矗立着一尊巨大的雕像，它被红色的绸布覆盖，神秘而庄重。 “十分像教堂的布局，却又结合了些别的东西，”叶纯说道，“装饰得十分华丽。” “叶小姐喜欢就好，” 许楼看着那尊雕像几秒，又转头笑道：“事实上，这里大体上是按照科隆大教堂的模样来建造，遗憾的是，工期紧张，所以建筑师们简化了许多。” 大厅周围的走廊蜿蜒曲折，各自通向不同的区域。 叶纯注意到，大厅里忙碌着许多女孩子和成熟女性，她们 身着红制服或西装套裙，手持书本和笔，穿梭于各个走廊之间。 她们的身影在这静谧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活跃和生机勃勃。 “前面是教学区。” 叶纯跟着许楼，进入一个挂满油画的走廊。 看到这些油画时，叶纯面色古怪地看向许楼。 怎么这层面墙上都是她曾经画过的画？ 许楼察觉到她的视线，轻轻笑了一声，说道：“我很喜欢叶小姐您的画作。” “我记得，这些是我在义卖会上拍卖的作品。”叶纯诧异道。 “是的，因为太过喜欢。所以，凡是您在线下卖过的作品，在可以购买的情况下，我都买了下来。” 他唇角勾起一丝弧度。 说话间，他们来到另一栋建筑的一楼。 “这栋建筑全部都是教室。”许楼说道。 第一间教室里的孩子们年龄大约在12岁左右，她们端坐在书桌前，手持笔墨，专注地书写着什么。 之前叶纯看到的穿着西装套裙的女性则站在讲台上，语调温和地说着：“同学们好，今天我们来学习如何快速地与陌生人拉近关系......” 叶纯静静地站在门后听了一会儿后。 她走到走廊，问许楼：“这些孩子每天都会上这种社会学课程吗？” 许楼眨了眨眼，笑道：“不一定，最开始时，院里会让他们接触不同的课程：文学、理学、工学、经济学......什么都有。” “大约三个月后，福利院里的老师们会对他们的课程成绩进行分类。” “查漏补缺，补齐短板？” “不，放弃短板，”许楼转头，接过一旁助理递给他的一杯红酒，说道，“我们想培养她们成为专家型人才。擅长文学的孩子会成为文学家，擅长理学的会成为理学家，擅长工学的会成为工程师......” “到最后，她们每个人都会成为她们想成为的样子。” 助理正想递给叶纯第2杯红酒时，许楼阻拦了他的动作：“叶小姐不喜欢喝这些，给她倒一杯茅台。” 叶纯接过茅台，看到在走廊处，还有一个饮食区，各式各样的饮品都有，有一位侍者站在那里，耐心地为下课的女孩们递上或果汁或牛奶的饮品。 “她们这个年纪正是处于长身体的时候，最怕营养跟不上。”许楼留意到她的视线，说道。“到下午时，这里还会有点心供应。” “这里的学生，似乎都是女孩子？”叶纯点点头，问道。 “是的，从来都是被抛弃的女孩子，要比男孩子要多，”许楼叹了口气，说道，“在许多时候，男孩子们的受教育机会总是比女孩子们的要多。“ 他边走边说道。 “久而久之，我们这里的福利院也就只收留女孩子了，为了日常的方便和安全，院里也是聘请女教师来对孩子们进行教学。” —————— 参观完后，叶纯发现，除了教学区域，整个福利院还设有各式各样的娱乐设施和活动场所。 健身房、游泳池、图书馆等一应俱全。 毫无疑问，这座福利院并非公立机构，它犹如一所私立的贵族学院，装潢华丽且致力于为女孩子们提供独特而创新的教育。 叶纯在许多老师们的口中得知，许楼是这所福利院的资助人。 “为什么不选择建立基金会，间接去资助福利院？”叶纯好奇问道。 这家伙也太过好心了，要知道，许多资助人可不会选择这种亲力亲为的麻烦方式。 “而且，建这样一座福利院，投入的资金恐怕不少。” “是的，当初当地的民政部门那边看到建院方案时，也吓了一跳，反复向我这边确认。” “至于叶小姐说的，” 许楼眸中闪过一丝黯然，说道：“我以前是孤儿，所以，也希望——这些曾经是孤儿的孩子们，都能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对孩子们的关爱和期待。 “对于这些曾经被抛弃的孩子们来说，这里就是她们的家，我想尽我所能，让她们不为物质所烦恼。” 第22章 雪山纵火案3?夏日玫瑰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雪山被染成了金黄色。 一辆商务车缓缓停在福利院门口，穿着考究的司机下来，恭敬道：“许总，叶小姐。” “请。” 许楼为叶纯拉开车门后，坐在了她身旁。 叶纯问：“回度假村吗？” “不，我在这边还有一个私人山庄。我的另一个助理都为萧少他们安排好了，想必他们现在已经在山庄里了。” 十几分钟后。 叶纯看向窗外，目光所及之处，是一座被雪松林环绕的幽静山庄。 与哥特风的福利院不同，这座山庄采用的新中式风格，古朴典雅，与周围的雪山景色相得益彰。 叶纯刚下车，就听到一阵悠扬的小提琴声从山庄里传出来。 她和许楼步入山庄，就看到沈悦音站在走廊下拉小提琴。 曲调哀婉柔和，描述着一朵玫瑰在夏日的盛开之景。 ......一曲完毕。 沈悦音停下演奏，冲他们扬了扬唇：“晚饭已经好了，就等你们。” “叶小姐，您的房间在这边，”一个等候在廊下的侍者说道，“我为您带路。” 到达房间后，叶纯发现墙上依旧挂着她以前画的一幅画。 她看了那幅画一会儿，脱下滑雪服，换上舒适的家居服，去往餐厅。 “许总，刚刚你们去哪儿了？”餐厅里，陈倦书正对许楼问道，“怎么滑雪滑到一半就消失了？” “我们去了这里的福利院，”许楼轻声笑道，“叶小姐十分慷慨，离开时，她给那里的孩子们捐了一大笔钱。” 他那一双潋滟的目光朝叶纯的方向看来，叶纯淡笑道：“不及许总，许总可是这里福利院的资助人。” 叶纯来到餐桌旁，一旁的侍者为她拉开桌子。 “一壶龙井。”叶纯坐在萧景安旁边，对侍者说道。 接过茶杯时，她看了侍者的手一眼。 就在这时。 山庄门外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许楼皱了皱眉头：“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说完，他转身离开。 山庄门口，十几个村民在争吵不休。 见到许楼，他们一顿，原本愤怒的神色瞬间变得讨好和谄媚。 “会长，你怎么来了？” “刘村长，你们在吵什么？”许楼皱着眉头，向领头的那位村民问道。 长雪村村长刘志强是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他上前，恭敬说道：“会长，我们在讨论......” “新到的那批货......怎么处理？” “新到的货？”许楼听罢，笑了笑，“按之前的规矩，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不过，我记得，最近商会没有下指标，让你们进货吧？” 刘志强嘿嘿一笑，搓了搓手：“这不是......最近年底、快过年了嘛......” “村民们手头紧，想抓紧时间、搞多点业绩，也好回家快快乐乐地过年......” “会长，你那边还进货吗？”刘志强犹豫了一下，又问道。 听到他说的话，旁边几个原本争吵不休的村民们也期待地看向许楼。 “......收，当然收。”许楼笑道。 第23章 雪山纵火案4?绑架 深夜。 凌晨三点，月黑风高。 陷入沉睡的叶纯再次睁开眼时，发现周围的环境已经大变样，这里不是山庄的房间。 不过，她依旧躺在之前房间里的那张床上。 与之不同的是，她正身处一间空旷的木屋中，木屋极为简陋，而门口则微微敞开。 犯罪顾问系统在她脑海里笑道：【宿主，惊喜时刻哦！】 叶纯面无表情回道：“闭嘴。” 木屋外，隐隐传来几个中年男人的激烈争吵声。 “你疯了？”一个粗犷的男声说道，“这可是会长亲自带回来的女人！” 叶纯认得这个男声，这个声音正是之前在山庄门前争吵的长雪村的村长——刘志强的声音。 “有什么关系？”另一个男人不以为意道，“会长又不是第一次带人回来。” “之前他不也带了很多女人回来吗？不也做了货物。”第3个男人说道，“何况，老子从来没见过像里面那么漂亮的货物，那长相呀，就跟天仙似的，一定能卖不少钱！” “......” 看样子，她被这里的村民所绑架了。 叶纯百无聊赖的听了一会儿，接下来的话就是对其他“货物”的肮脏评判词。 就在她昏昏欲睡时。 “砰！” 一声巨响。 另一旁的木屋有人边捶着墙壁、边破口大骂：“哪个SB敢绑架本小姐，我可是魔都沈家的人！” “靠，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没下迷药的那个还没这么快醒呢。” “小美人，你安分一点，”一个村民走进隔壁木屋说道。“等会儿，你联系你的家人，说要50万赎金，我们立刻就放了你。” “什么？！！！” “你说我的赎金就50万？本小姐的命就值这点钱？我告诉你，起码给我提到5个亿！” “记住，要好吃好喝的供着本小姐！要是我少了一根头发，魔都沈家绝对不会放过你！” 叶纯抽了抽嘴角。 听声音，隔壁木屋里的是沈悦音。 不同于专注古乐的仙都陆家，从上个世纪开始，沈家人基本都在海外留学回来，学习了许多的西洋乐器。 沈家人的每一场演出费都是奇高。 “什么？你们不知道沈家？还不放？” “敢真的绑架我？” 沈悦音骂骂咧咧道：“给我等着，等景安哥哥他们找过来，你们就完了！” “......” 村民们大概是惧怕沈悦音口中的威胁，所以不敢真的对她做什么。关上木屋的门后，又在门外吵起来。 “唉......”叶纯叹了口气。 幸亏她一向睡得很沉。 不然，若是绑匪碰到她......在下一刻，她就能把对方的手给拧下来，塞进他的食道里。 不过，这真是极为低级的绑架技术。 他们对她也太过放心了，居然连基本的麻绳都没有，就这么连人带床，直接搬到这个木屋里。 沈悦音起码还被他们用麻绳绑着。 【系统，我的外表就这么有欺骗性吗？】 叶纯边对系统说着，边走下床，来到木屋门前。 “几位，打扰一下，请问我之前的山庄离这里远吗？” 穿着白色家居服的少女倚在门边，月光如水洒在她的脸上，映照出她清澈明亮的眼眸。 她笑意盈盈地打断了争吵的绑匪们。 “我想回去睡觉。” 第24章 雪山纵火案5·寻找与起火 第二天一早，山庄里。 萧景安敲了敲叶纯的房门。 “小纯，吃早饭了。” 10分钟后，房内还没有回应。萧景安皱眉，推门而入后，他发现——整个卧室中，连人带床，都不见了。 萧景安愣了好一会儿。 “你们谁看到小纯了吗？” 急匆匆地冲到餐厅询问众人时，他才发现，激动之下，叶纯卧室的门把手被他拧了下来。 —— 餐厅内。 何初透坐在离何彻最远的位置。何彻一丝不苟地喝着咖啡，时不时看看何初透。 陈眷书则神游天外，他身旁的苏幻一脸平静的敲着电脑。 萧景安刚说完，刚刚下楼的周子帆就问道：“你们谁看到沈悦音了吗？” 几人大致把情况互相说了一番后。 他们发现，许楼也不在。 他们把山庄的侍者都召集在一起，问到许楼的情况时， 一位侍者犹豫着开口：“我是晚上值夜班的，昨天晚上，会长他在......大约四五点的时候，一个人出门去了。” “他有说去干什么吗？”周子帆有些意外，他问道。 “不清楚，不过......以往这个时候，会长都会去长雪福利院的教堂参拜。”侍者说道。 萧景安连忙拨打他们三人的手机。 “......” 很遗憾，叶纯的手机在山庄的房间里面，而许楼和沈悦音的则显示忙音。 “山庄里已经找遍了，确实不在。”其他人也说道。 难道是他们三人一起去教堂了吗？ 信号不太好才没有接电话？ 萧景安紧皱眉头，他走到窗前看向长雪福利院的方向，却意外的看到——在福利院附近的一片雪松林旁，有一股乌黑的浓烟升腾，直冲天际。 那里是滑雪度假村的方向。 “赶紧去救火！” ———— 雪山的气候通常比较冷、湿润，并且被积雪覆盖，在雪山上发生火灾的可能性相对较低。 但是，这一年冬天，终年积雪的长雪山脉发生了二十年来从未有过的火灾。 “着火了！” “着火了！” “着火了！” 萧景安6人刚到达滑雪度假村附近，就看到冲天的大火，无边的雪白被烈火所拥抱，渐渐消融成一片汹涌的火海。 有十几队消防队已经到达，正拿着消防器具灭火，消防车刺耳的警报声冲击着人们的耳朵。 “报告总队长，火势十分迅猛，人手不够！” 一个消防员嘶吼着从一旁被灼烧的松林中冲出来：“请求增援！” “起火点不在度假村，是在隔壁的长雪村！” “现在大半个度假村已经着火！” “什么？！！！”消防总队队长连忙拿起对讲机快速的说了一番，30秒后，他说道，“我已经向县里申请增援助，森警部队等援助方大约还有十五分钟才能......” 消防总队队长看着从一旁松林里钻出的一群警察，愣了愣。 “让一让、让一让。”带队的警官刚钻出密集的松林，就看到冲天的大火。 他们震惊地瞪大了双眼：“不对，怎么还有火灾？” “你们这么快就到了？不对，你们怎么没有带消防用具？” 消防总队队长皱起眉头，对警察们喊道。 “我们昨晚接到报案，经搜查后，这里附近的木屋里有54名被绑架的女性，刚刚救出，”带队的警官快速说着，吩咐身后的弟兄们，“三队安抚受害者、帮忙疏散人群，二队去山下拿消防用具、一队和我上前帮忙灭火。” 随着警察们的散开，露出了之前被他们围在中间的54名女性，她们年龄多在18至35岁之间。 电光火石之间，萧景安想起之前局里说过的女性失踪案，他拉上一旁愣住的周子帆冲上前，快速地辨认着她们的面孔。 其他四人反应过来，也跟着寻找。 “不对，他们三个不在这里！” 十几秒后，萧景安喊道。 “绑架这些人的是谁？”周子帆眼中闪过一丝懊恼，抓着一旁三队的一位警官问道，表情狰狞地问，“你们确定全部救出了吗？有男性吗？” 警官被他的神情吓到，连忙回答：“是长雪村的村民！我们搜查过，她们被村民们放在村内的木屋里！” “我们看到的村里被绑的女性都在这里了！” “没有男性！” 难道、难道她们被绑架后，被藏在了长雪村的其他地方？ 听完，萧景安闭了闭眼——想起青梅往日让人感到温暖的笑容，他不愿相信这个推测。 三秒后，萧景安睁开眼、朝火海里冲去。 小纯，我一定会找到你！ 第25章 雪山纵火案6·神秘的报案人 “萧队，别冲动！” 陈眷书慌忙拉住他，说道：“她们不一定在里面！” “放开我！你们不是她的朋友吗？” 火光的艳色仿佛也浸入他的双眸，萧景安嘶吼道。 “不要阻拦我！” 就在这时，萧景安的手机铃声响起。 他愣了愣，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他接起电话。 听到电话对面的声音时，萧景安的瞳孔猛的放大。 是小纯的声音！ “景安，”叶纯在那边说道，“我和许总、悦音他们在福利院的教堂，忘记跟你们说一声了......我看到山上着火了，你们没事吧？” “没事。”萧景安放下心来。 挂断电话后，他告知其他5人这个好消息。 “那我们协助救火吧。” 他们说道。 15分钟后，援助赶到，有将近3000多人参与扑火。 经过森警部队、消防武警、当地公安......等的努力，刺耳的消防警报声响彻了整整9小时后，总算扑灭了大火。 唯一庆幸的是，当时在滑雪度假村的游客们预先收到隔壁火灾的通知，逃了出去。 而当时在长雪村的500多位村民——无一活口。 这座山上只有高处的山庄和长雪福利院，因为距离较远，被保留了下来。 ...... 夕阳的余晖洒在雪山上。 长雪村。 相比抢救还算及时的度假村，长雪村这里的木屋全部被烧成灰烬，如同空壳。 “队长，火灾原因调查出来了吗？”好不容易歇下来的一位消防队队员问道。 消防总队队长皱着眉头，看到一旁烧焦的树木，说：“是雷击引发的火灾。” “当雷电击中地面或物体时，会产生高温的电弧，高温能够点燃可燃物体，并可能导致火势扩大。” “特别是在干燥的季节，雪山上的雪松、桦木、云杉等植被较为干燥，极易引发并蔓延火灾，烧毁或损坏被击中物体及其周围的区域。” “但是，雪山上打雷的情况实在罕见。” 几个队员道：“据游客们说，他们昨晚确实听到了雷声，而且天上也有闪电划过。” “气象局那边也发了消息，说昨晚有直击雷。” “那看来，这次火灾确实是自然灾害，” 之前带队救出绑架女性们的警官说着，看到一旁的萧景安几人后，他眼神一亮，上前敬礼道，“您就是京城公安局刑侦总队队长——萧景安同志吧？” 萧景安一愣，看着眼前的警官问道：“你是？” “我姓王，是这里负责本次女性失踪案的刑侦支队队长，”王警官说道，“您昨晚通过内线联系我们，我们长雪县当局收到消息后，立刻派出人手，暗中救出了被绑架的54名女性。” “据部分受害人讲述，她们是京城人士，我们这边发现，她们和京城的女性失踪案有关。” “有人盯上了这些年轻女性，企图将她们拐卖至偏远地区以获取高额赎金。” “而长雪村十分封闭，封建思想盛行，村民们重男轻女，常常抛弃女婴，十分符合拐卖者们的要求。” 萧景安心想：刚来度假村时他就发现，本地的村民没有多少女性，村民们娶不到妻子，就会利用被拐卖的年轻女性。 “我们本来想深入调查，但是发现村民们人数实在太多。而且中途山上突然打雷，为了保证受害者们的安全，所以就先行撤离了。” 王警官说道：“遗憾的是，这次火灾实在太大，拐卖女性的村民们也全都被烧没了，我们这边只能这样结案。” 王警官等人和萧景安六人聊了一会儿后，和消防队员们一起离开了。 一旁的周子帆搭上萧景安的肩膀：“萧哥，没想到你昨晚就报案了。” 沉浸在思绪的萧景安愣了愣，就在他正想说什么时，无意中，他看到一丛雪山杜鹃下，有金属的光泽一闪而过。 他推开周子帆，快步上前。 扒开那丛雪山杜鹃时，萧景安看到——黑紫色的泥土上，有六颗金色的子弹壳闪闪发光。 “萧哥，这......”跟上来的周子帆看到，眼神微闪，有些讶异。 “像是手枪的弹壳，”萧景安说着，看向树下的四人，“阿彻，你们过来看看。” “至于枪的型号......”萧景安盯着子弹壳，回忆道，“似乎是M洲那边生产的......” “我来看看，”何彻蹲下身，接过陈眷书递给他的手套。 戴上后，何彻拿起一颗子弹壳，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后，他沉声道：“萧哥，是Kel-Tec P3AT。” “确实是M洲那边生产的——一款380ACP口径的袖珍手枪，这种枪，通常是女性使用的。” “看来，这事不简单，又火灾又失踪绑架的......”何初透玩味地笑道，“萧哥，你又有得忙了。” 萧景安凝神思考。 这不是单纯的火灾，也许，是有人蓄意纵火？但是，气象局那边，又说是雷击引发的...... 是有人算准了天气，通过火来掩盖什么吗？ 这个纵火案给他的感觉和首富碎尸案一模一样，仿佛后面有一只看不到的幕后黑手在搅动风云。 重要的是，萧景安昨晚，并没有通过内线联系长雪县当局。 第26章 雪山纵火案7·狙击手？ 昨天晚上。 长雪村的一间木屋前。 “回去睡觉？”一位村民听到叶纯的问题，哈哈大笑，“我说，这位小美人，你有没有认清楚状况，你都被我们绑到这里了，你还想回去？” “就你这小身板估计......没走几步路就会倒下吧。”说话的男人朝其他几位村民使了个眼色。 “我告诉你，来到我们这里，就只有两条路，第一条，留在村里，第2条，就是卖给商会。” “很可惜，小美人，凭你这张脸，只能选择第二条了。” “放心，我们一定会把你卖个好价钱。” 6人说着，围住叶纯，想把她抓回木屋。 就在这时，许楼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刘村长，你们怎么能够擅自绑走我的客人呢？” 穿着黑金色西装的男人面上带笑，慢慢走来。 “会长？”刘志强回头。 看到是许楼，刘志强尴尬的笑道，“您怎么在这？” “啊，您不是说您那边还收货......” “难道，这两位不是......”刘志强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当然不是。”许楼脸上的笑意依旧。 他的话音刚落，刘志强六人就倒下了。 子弹从他们的眉心进入，脑浆像是混合了番茄汁的豆腐脑一样，飞溅得洁白的雪地到处都是。 他们的脸上还是刚刚嚣张的表情，这表示，在他们没有反应过来时，这六人就已经失去了生命。 许楼看向倚在木屋门上的叶纯，意外地挑了挑眉：“叶小姐，您......” “人呢？！” 隔壁木屋里传来沈悦音的声音，她打断了许楼即将出口的话。 “这群绑匪死哪去了？还不赶紧给本小姐松绑？！” 许楼和叶纯对视一眼，走进隔壁的木屋。 沈悦音被绑在一张椅子上，正骂骂咧咧，看到他们两个人时，她眼睛一亮，低声说：“绑匪哪去了？” “小纯妹妹，你怎么出来的？离这里不远处的木屋，还关了许多被他们抓来的女孩子。” 叶纯边帮沈悦音松绑，边道：“多亏了许总找来并报警，警察们暗中把女性们救出来了。” 许楼接话道：“这些村里的绑匪和之前的女性失踪案有关。至于绑匪......” 说话间，他们三人出了木屋。 看到倒地的村民们和染上血迹的雪地，沈悦音被吓了一跳。 她震惊地捂住了嘴，美艳的脸庞上全是惊慌：“这这这......” “我过来时，他们突然倒地了。”许楼解释道，“或许是警方那边出任务时，安排了狙击手。” “我的助理就在附近，不如我们坐车去福利院歇一会儿吧。往常这个点，我都会在那里的教堂祷告。” “神明会庇佑我们。” “......” 看着许楼真诚的表情，沈悦音有些失语，她低声对叶纯说：“看到六个人当场死亡，他居然还有闲心去教堂祷告？” “不理解，但尊重。” 叶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面无表情回应道。 第27章 雪山纵火案8?传销教堂里的祈祷 冬夜的雪山实在太冷了。 不管怎样，不想徒步回山庄的两人，还是跟着许楼上了车，到达了长雪福利院。 教堂里。 穿着红色制服的学生、穿着西装的教师们......都在双手合十，对着大厅正中央那座被红色绸布覆盖的巨型雕像肃然祈祷。 彩绘玻璃窗外偶尔划过的几道闪电，照亮了他们虔诚的面容。 叶纯走近时，就听到他们在低声絮语： “我们是金钱的奴隶，” “也是您最忠诚的信徒。” “我的存款在不断增加，收入的增长对我来说轻而易举......” “我们是掠夺财富的美丽野兽，愿意使用一切的手段来获得金钱......” “愿神赐予我源源不断的财富。” 祷告的氛围十分严肃而静谧。 沈悦音悄悄侧身，对叶纯低声说：“小纯妹妹，你觉不觉得，这个福利院里......教堂的祷告也太奇怪了。” “我之前去O洲那边旅行，他们的祷告都很正常，无非就是请求神宽恕罪恶之类的，怎么这里的祷文......三句话都离不开钱？” “也不知道是谁写的，” 沈悦音的眼神划过女学生们稚嫩的面容，嘀咕道：“让这么小的学生们这么早的接触这种低俗的金钱观，真的合适吗？” 叶纯正想说话，一道温和的男声从她们身后传来。 “你们觉得这里的早课怎么样？” 她回头一看，是许楼，只不过，此时他换上了一身似乎是神父的服装，完美地融入了教堂的背景中。 那双微带笑意的瞳孔，透过折射着冰冷金光的眼镜看着她们。 “你们这里把祷告叫做早课吗？” “这也太奇怪了，”沈悦音低声吐槽道，“这祷文的词整的跟传销似的，许总，你自己看过吗？” 许楼面上依旧带笑：“当然看过，这祷文就是我写的。” 听到这话，沈悦音吐槽的表情僵住，她讪讪地看了看许楼，不再说话。 “......” 尴尬的氛围一直持续到祷告的师生们散场。 叶纯忽然开口，对许楼说：“之前京城的女性失踪案和你有关？” 听到叶纯的话，许楼惋惜地叹了口气：“或许吧，” “我只是一个商人，小姐们。暴力这种东西，并不是我太愿意做的事情。” “这里的村民实在是太不听话了，连我带过来的客人也敢随便动。” “实在是抱歉，让两位美丽的小姐受惊了。” “或许？什么叫或许？”沈悦音反应过来，震惊地看着许楼道，“你就是绑匪们口中那个——万恶的商会会长？ “怎么可以说是万恶呢？”许楼笑道，“他们骗女性们过来，而我只不过是买家。” 许楼继续道：“你们应该知道，长雪福利院这里的女孩子们都是因为各种无聊至极的原因而来到这里的，我们商会的任务就是给他们创造一个温暖的家。” “你说过，想让他们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叶纯淡淡道。 “幸福快乐？”许楼笑容中闪过一丝轻蔑，“什么是幸福快乐？只有永远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第1位！才能让自己获得幸福快乐。” “但是，利益至上是我的原则。”许楼道。 “所以，这些被抛弃的女婴和被拐卖的年轻女性被你买下来到这里，而长雪福利院，不过是你用来培养新一轮传销人员的一个据点，”叶纯推测道，“手段不错。” “并不是全部，”许楼谦虚地笑了笑，“从前村民们会把一部分‘货’带到村里，其他的进行二次转让。” “自从商会成立后，他们几乎都会选择高价卖给商会，商会收到新人后，会对他们进行一轮的‘成功课程’演讲。” “听过这些课程演讲后，大部分新人都会选择留在福利院当老师、保安......这些职位，我们会对他们采取长期聘请的方式，底薪2万起。” “听完课程后，决定想走的，也可以交赎金走人。” “这么多年来想走的，可没几个。” 叶纯若有所思：怪不得那天参观时，这里的老师师资水平都不错，原来大部分都是被卖的女大学生和老师。 许楼：“当然，在我们福利院就职的新人，一开始也要和这里的学生们一起接受院里的营销学等培训课程。” “学完课程后，她们要和年满18岁的学生一起发展下线客户，并且分成给福利院......” “当然，我们商会在五级三阶制上进行了改良，新人们会更加有积极性......” 许楼滔滔不绝地说着，仿佛沉浸在对金钱的幻想中。 沈悦音气愤地打断了他的话：“福利院实在不是应该学这种东西的地方！” “不然学什么？基础教育吗？” “这些有什么区别？”许楼讽刺一笑，“在外面，学校教导孩子们如何成为社会里未来的牛马，这些牛马也只能获得微薄的收入。” “而在我的福利院这里，孩子们可以任意地掠夺别人的财富。” “一个合格的商人，就是永远不做亏本的生意！” “你觉得他们还是人吗？”沈悦音难以置信。 “人？” 许楼哈哈大笑，“无论在哪里，人从来活不下去，只有学会掠夺财富的美丽野兽才可以活下去！” “我呸！”沈悦音啐了一口，“那天在饭桌上听你说起福利院......亏我还以为你是好心的企业家，为了福利院孩子们着想。” “原来，你只不过是道貌岸然、利益至上的伪君子！” “随你怎么说，”许楼满不在乎道，“沈小姐你出身高贵，当然无法理解底层人的利益。” “如你所见，我们福利院的大部分资金都由他们的努力发展而来，孩子们都在努力地让她们的家变得更好呢。” “所有人都会臣服在金钱的力量下，”许楼说，“不然，这么一个庞大的人口贩卖链从何而来？” “你不觉得吗？”许楼收敛起笑容，转身问道，“我亲爱的叶小姐。” 第28章 雪山纵火案9?沈家赌场 叶纯没有回答。 就在刚刚，犯罪顾问系统给叶纯传输了一张图片。 整个福利院里密密麻麻的全是红点，这些红点都代表了她的信徒。 这表示，福利院里的人，都是...... 叶纯看向那座被红布覆盖的神像，又看向许楼：“你......” “小纯妹妹那么单纯，你别想骗她！” 沈悦音把叶纯拉到身后，一双美目死死地盯着许楼：“我要报警，你们传销是违法的！” 她这话一出，许楼本来游刃有余的神色变得僵硬起来，他古怪地看了叶纯一眼，心道：少女的外表还是那么具有欺骗性。 沉默几秒后，许楼道：“先别急着下定论，沈小姐。” “刚刚跟你们谈了我名下商会的事情，不如，我们换个话题。例如——魔都沈家的赌场？” 沈悦音扬起美艳的脸，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许总，我们沈家是音乐世家，你是不是记错了？” “沈小姐，你这话就有点没意思了。”许楼打了个响指，悄无声息地静候在一旁，如同雕像一样的助理，立马拿着一沓文件上前，递给他。 “圈内人都知道，魔都沈家黑白两道通吃、名下的赌场不计其数。明面上，你们沈家只拥有马港几家合法赌场的股份，暗地里......” “沈家在国内的地下赌场就有5000多家。” 许楼拿着助理递给他的文件，慢慢翻看，道。 “而这仅仅是华国内。” “M洲的拉维斯，波塔......F洲的克莱克......这些赌场背后，都有沈家的身影。” 说到这时，许楼轻笑一声，看了一眼沈悦音的神色，说道：“让我来猜猜，是什么原因，让魔都沈家的大小姐纡尊降贵地大老远过来滑雪呢？” “你聘请当地的村民，想让他们对你实施绑架计划，顺势让你的表哥周子帆帮你，来上演一出让军警萧家英雄救美的好戏。” “但，没想到的是，长雪村的村民们本身就是拐卖人员，连同叶小姐也绑了过来。” “于是，假戏真做。” 沈悦音的神色暗了暗。 许楼漫不经心地在神像前徘徊，接着道：“作为魔都沈家的独女，你本来是唯一的继承人，但是，很可惜，自从沈家家主把那个私生子接回来之后，你就开始陷入争夺财产的困境。” “沈家的董事会里，有大半都支持那个私生子吧？” 许楼合上文件，轻笑道：“沈小姐为了把那些地下赌场先一步掌控在手里。我想想......” “你是想接近军警萧家的人，让他给你打通关系？” 穿着黑金西装的男人装作猜测的模样，笑道。 沈悦音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和机场初见时，那副张扬跋扈的大小姐模样截然不同。 “啪！啪！啪......” 她鼓起掌来，道：“许总不愧是如今的华国第一首富，可惜的是，你知道得实在太多了。” 这掌声富有节奏，像是某种密码的暗号。 沈悦音刚停下掌声，两道红点就出现在许楼身上，一道瞄准了他的眉心，另一道，则瞄准了他的心脏。 “你也知道，沈家最近处于争夺财产的敏感时期，所以，我聘请了两名保镖，随时随地保护我。” “刚好，他们都是现役的狙击手。” “许总说这么多，是想干什么呢？”沈悦音妩媚的眼角处荡漾起兴奋的红晕，“是想找死吗？” 第29章 雪山纵火案10·继承人之争 “轰隆隆——” 长雪福利院外，数道惊雷划过夜空。 教堂里。 被两名狙击手瞄准了要害后，许楼面上的笑意依旧不改，他轻声道：“沈大小姐何必大动肝火？” “许某说这么多，不过是想帮帮你。” “帮我？”沈悦音警惕道,“许总可不像是那么好心的人。” “这话可真是让人伤心。”许楼不以为意道。 “那么多人都以为沈家那个私生子是继承人，但是我觉得——沈大小姐才是沈家真正的继承人。” “唉，” 许楼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说道：“沈家那群董事会的蠢货，就和这个长雪村大部分愚昧的男人一样。魔都沈家明明是改革开放的先驱者之一，却有着比大清还要古板的思想。” “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就那么大吗？沈家董事会宁愿放弃精心培养的沈大小姐，而去选择一个什么都不会的私生子？” “沈大小姐，许某可是感到十分可惜呢。”许楼抬了抬金丝眼镜，道。 闻言，沈悦音警惕的神情缓了缓：“如今这世道，像许总这么明智的男人可是不少了。” “就连我那亲爱的父亲、看似聪明的——沈家家主，也在暗地里支持那个该死的私生子。” “而那个SB私生子......” 沈悦音哼了一声，嘲讽道：“不过是身下多了二两肉，他哪来的自信，居然无脑到敢在本大小姐面前蹦跶？” “是呢，” 许楼赞同道：“谁会有勇气敢在世界杀手排行榜上有名的杀手前蹦跶呢？” “更何况，是在世界第一杀手——月影面前？” “换做是许某，怕是也没有那个胆量。” 许楼再次惋惜地叹气：“沈家的那位私生子，实在是太不明智了，也不怕......半夜睡觉时，被月影一枪崩了。” “不过，也正常——谁能想到，沈家大小姐就是世界第一杀手月影呢？”许楼欣赏着沈悦音突变的脸色，道。 “......” “你背后是谁？”沈悦音阴沉着脸，道，“一个华国首富，可没有知晓月影身份的本事。” 全蓝星知晓月影真正身份的人，可不会超过五个指头。 沈悦音寒声道：“我劝许总老实交代，不然，我的两位保镖可不会手下留情。” 许楼面对着神像慢慢踱步。 “何必这么紧张？” 他突然回头、看向沈悦音，道，“我看到沈大小姐一周前发的邮件了——沈家那个私生子，以及......沈家家主在外还没接回来的，那二十三个乱七八糟的私生儿女，我都会帮你处理。” 沈悦音闻言，瞳孔骤缩。 一周前，她确实在暗网上发了一封秘密邮件，只不过，收信人是...... 她看着许楼，后退几步，不可置信道：“你、你是......” “顾问？？？！！！” 那封邮件的收信人，只能是那位十几年前在暗网上突然冒头的——罪恶掌控者、无数罪犯趋之若鹜的—— 犯罪顾问。 第30章 雪山纵火案11?顾问的信 在沈悦音惊诧的眼神中。 “不，我不是，请不要误会，” 许楼淡笑着回答：“顾问让我来联系你。” 他合上手中的文件，从西装的贴身口袋处拿出一封精美的黑色信封，递给沈悦音。 “......” 沈悦音接过信封。 金色的火漆浅印上，是一个特殊的图案——那是一个放置在累累白骨上的黑色王座。 作为一名顶级杀手，沈悦音一眼就知道：这个图案是用特殊的十几种高科技材料合成。 这种材料昂贵而极难制造，更别说用十几样来合成，绝不可能有人伪造。 这是犯罪顾问专用的图案，寓意——犯罪界的王。 沈悦音打开信封：纯白的信纸上，用印刷字罗列了好几个可以实施的、针对魔都沈家的夺位计划。 沈悦音捏紧手中的信纸，因为兴奋而心跳得越来越快。 “咚、咚、咚......” 她毫不怀疑，只要按照这信封上面的做，沈家的新一任家主就是她。 沈悦音压抑着兴奋的神色，问许楼：“我需要做什么？” 凡事都有代价，沈悦音从不相信，这天下有白吃的午餐。 “很简单，加入我们。” 许楼笑道：“许某一个普通的华国首富，确实无法知晓月影的身份——就如沈大小姐所言，我身后有人。” “而世界杀手排行榜上的前10位杀手......除了月影，背后都有犯罪组织活跃的背影。” “沈大小姐只要加入我们组织，不用费心思接近军警萧家的人，就可以获得你想要的一切。” “何乐而不为呢？” 许楼引诱道。 气氛沉默了将近一分钟。 沈悦音难以置信地问道：“你刚刚竟然在问我......加入？” “我可不信你们没有调查清楚——月影一向是自由的，”她冷哼着，随手把手中的信塞入口袋，漫不经心的撩了撩自己漂亮的卷发，说，“一笔勾销的买卖不做，竟然想让我加入你们组织？” “贵组织倒是厉害，之前敢向我提出邀请的组织首脑，可是都被我暗杀掉了。” “而且，有一点，你们猜错了，我接近萧家的人......”沈悦音嗤笑着，说道，“是因为......” 沈悦音拉住身后的白衣少女，轻轻旋身一拽——背后的少女就如同上下纷飞的白蝴蝶一般，落入她的怀里。 沈悦音得意地笑着，挑起叶纯的下巴，对许楼道：“叶家的这位小小姐，是我的下一个目标。” “本大小姐对男人——可不感兴趣。” “......”许楼沉默。 有一瞬间，他的脸色变得一言难尽起来，“你是 les？” （注：Lesbian 女同性恋。） 他隐晦的看了一眼沈悦音怀里——看似被禁锢住的叶纯。 看到叶纯神色脆弱，许楼微不可见地抽了抽嘴角。他整理了一下暗金色的领带，对沈悦音正色道：“我们组织可是很看重人才的。” “沈大小姐，希望你不要做出让顾问失望的选择。” “Les 又如何，”沈悦音微微弯腰，用那张美艳的脸颊蹭了蹭叶纯清纯的脸蛋，“至于你说的选择......只要把你不留痕迹的杀掉，谁又会知道呢？” 沈悦音一双美目波光流转，划过教堂四周：“除了许总身边这位，你还有二十个躲起来的助理，不过，都是一些小猫咪罢了。” 沈悦音轻哼了一声：“像这种不入流的货色，不到七秒，我就可以把他们杀干净。” “......真不愧是月影，”许楼淡笑不语，“你们都出去吧。” 听到许楼的话，教堂里扮成许楼助理的保镖们都向他鞠了一躬、退出教堂。 这时。 叶纯轻声开口：“悦音姐姐，你是要杀了我吗？” “这个嘛......” 怀中白衣少女看起来十分不安的神色，取悦了沈悦音。 沈悦音摩挲着叶纯的下巴，亲昵地在她耳边吹气，道：“小纯妹妹，别误会。” “我实在太喜欢你了，看到你的第一天晚上，我就在暗网上接了你的暗杀令。”沈悦音愉悦道。 “啊，小纯妹妹是画家，大概不知道暗网是什么......” “悦音姐姐这么跟你说吧——只要被月影接手的目标，就没人敢动。” “等悦音姐姐的狙击手把这位黑心资本家干掉后，小纯妹妹就跟姐姐走怎么样？” “......” 叶纯被她的言论吓到，她惊慌地抖了抖、害怕得声音都在发颤：“如、如果我说不要呢？” 沈悦音掏出口袋中随身携带的袖珍手枪，说道：“那恐怕由不得你了，宝贝儿。” 就在沈悦音拿枪对准叶纯、想要威胁她之前......和刚刚如出一辙——两个刺眼的红点瞄准了沈悦音。 一个是她的眉心，另一个——则是她的手臂关节处。 —————— 沈悦音个人档案： 姓名：沈悦音。 身份：魔都沈家大小姐，赌场千金（夺位中） 世界第一杀手月影。 关系：政商周家继承人周子帆的表妹 所属势力：沈家？？？ 印象：（对许楼：阴险狡诈的黑心资本家脆皮。 对叶纯：极其好看的美人画家脆皮......） 沈大小姐的个人碎碎念：总而言之，都是两个武力值低的菜鸟。 第31章 雪山纵火案12?“——砰。” 教堂里，沈悦音身上的红点尤其刺眼。 而这两道红点——刚刚还指着许楼的眉心和心脏。 沈悦音见此，拿着枪的手被迫顿住。她一双美目危险地眯起：“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不想要报酬了？” 暗处的两名狙击手没有回答她。 沈悦音看向对面笑着的许楼，道：“还是说，你们两个狙击手被对面那位黑心资本家收买了？” 许楼耸了耸肩，摊开手，道：“沈大小姐误会了，我这种小小商人可没有那么大的通天手段。” “不然，刚刚那两位狙击手大哥就不会指着我了。” 他话音刚落，教堂窗外就闪过几道可怕的雷声。 “轰隆隆——” 沈悦音意识到什么，她脸色难看，说：“你背后的整个组织......都是顾问的人？” 如果是那位的人，倒是有可能混入军队里。不会......是她刚刚拒绝了那位的邀请，结果要被灭口吧？ 许楼不紧不慢地扶了扶眼镜：“沈大小姐与其东想西想，不如问问你怀里那位尊贵的叶小姐。” “！！！” 沈悦音：“......” 她不可思议地看向怀里的叶纯：白衣少女一脸惊慌的神色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平静淡然。 明明被钳制，但此时，她和滑雪时悠然自在的姿态，并无不同。 沈悦音意识到什么：“小纯妹妹？” 震惊之下，她握着枪的手甚至抖了抖。 “如果悦音姐姐不想手臂被废掉的话，就放开我，”叶纯对搂着她的美艳女生缓缓说道，“虽然顶级杀手的动作快，但是想必，” “没有子弹的速度快。” 两位狙击手的红点还在瞄准她呢。 沈悦音闻言，眼神微变：“你想？” “不用那么紧张。” 叶纯推开搂着她的美艳女生，轻描淡写地夺过她手中的枪，对准了她的眉心。 “......”沈悦音瞳孔放大。 一旁的许楼面上讶异。 清贵的白衣少女笑了笑，唇间一开一合。 “——砰。” 少女模仿枪声的余音落下，教堂内依旧一片平静。 意料之外的，手枪的射击声没有传来。 叶纯用枪管慢条斯理地挑了挑沈悦音的下巴，如同刚刚沈悦音对她做的那样。 “悦音姐姐，” 叶纯道：“六颗子弹早就被你在刚刚用完了，这把没有子弹的袖珍手枪，也没有必要在我面前虚张声势。” 那把袖珍手枪在白衣少女纤细的指尖飞舞出眼花缭乱的残影。 “不过，我很喜欢它的设计。”叶纯手腕一翻，袖珍手枪落入她自己的口袋中， “所以......作为悦音姐姐第二次给我的礼物，我就收下了。” “等等，”看着少女面上淡然的笑意，沈悦音不可置信。 “你怎么知道长雪村那六个村民是我杀的？那个角度，应该不可能被你发现才对。” “不对，这不是重点。”沈悦音自我反驳道，“所以，那两个狙击手......真是你的人？” 叶纯：“悦音姐姐说过，他们两位都是现役狙击手。他们之所以会被你聘请，只不过是因为他们现在正在休假中。” “不过，你真的确定他们在休假吗？” “至于是不是我的人......” 想到这里，叶纯的眸光有些飘忽——其实，那两位狙击手是叶琛的人。 那位控制欲极强的麻烦男人...... 就算同在京城，自从叶纯搬去紫山龙湖居住后，叶琛都难以忍受。 更别说......她跑到J省的长雪山脉去滑雪。 叶琛绝对不会放心她一个人跑这么远，所以，必然在她身边安插人手。 叶纯想：不止那两位狙击手，就连山庄的一位侍者，滑雪场的几位游客......也是他的人。 叶纯犹豫了太久。 沈悦音觉得她就是在默认，不由得轻哼一声，说道：“不愧是军政叶家，到头来，本小姐这一趟雪山之行，可是什么都没捞着。” 还赔了一把枪出去。 “玩弄权术，果然没人比得过叶家人。” “所以，叶家小小姐，你现在要杀我吗？” 沈悦音心道：真是没想到，十分钟前叶纯对她说过的——一模一样的话，十分钟后，就变成了她问叶纯。 但是...... 她的视线在触及叶纯清纯的面容时，又不由自主地扯了扯唇角，试图勾起一个美艳吸引人的笑容。 沈悦音不由得在心里唾弃自己：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美色。 突然。 “叮铃铃——” 特殊的铃声响起，在寂静的教堂里格外突兀——是从叶纯的口袋里传来的。 “啊，两位，介意我暂停一下游戏吗？”叶纯无奈地闭了闭眼。 许楼笑意不改：“叶小姐，请。” 沈悦音则盯着她的脸，曼声道：“小小姐，你随意。” “叮铃铃——”铃声依旧在响。 叶纯拿起口袋里的备用手机，看了一眼——是苏幻发来的信息。 苏幻：老大，要拦不住了。 “......” 叶纯越看越服气：萧景安这家伙，居然因为找不到她，而莽到要冲火海里去找人？ 好吧，确实是他做得出来的事情。 叶纯叹了口气。 “那么，亲爱的资本家先生，美丽的杀手姐姐，”白衣少女转身走到彩绘玻璃窗前，说道，“稍等片刻，我得给景安回个电话。” 再不给自家竹马打电话报平安，他就要疯了。 第32章 雪山纵火案13?被揍 和萧景安聊完后，叶纯挂断电话。 白衣少女看着彩绘玻璃窗外——被雪松林掩盖的火光，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真是壮观的景色。” 叶纯转身，看向沈悦音：“悦音姐姐，你现在考虑得怎么样了？” “考虑？” “考虑什么？”沈悦音撩了撩自己的垂到胸前的长发，哼笑道，“被你们叶家招安吗？” “小纯妹妹，你的人都用枪指着我了，居然还问我意见？” 沈悦音翻了个白眼，道：“真是没想到沈某一个小小的小提琴家也能如此大受欢迎。” 到这一步，沈悦音已经无所谓了，只不过是一条命。 不过...... “你让那两个狙击手撤退，我就告诉你——我的回答。”她挑眉笑道。 “可以。”叶纯点头。 “这么痛快？”沈悦音诧异。 叶纯面不改色地打了个手势——五秒后，沈悦音身上的两个红点消失了。 就在那两个红点消失的一瞬间。 “刷——” 一道如风的残影闪过。 叶纯被沈悦音抵在彩绘玻璃窗上：白衣少女纤细的脖颈前，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沈悦音握着匕首似笑非笑：“我说，小纯妹妹，你也太单纯了。你让那两个狙击手都撤退了——你不会以为，你和许总这两个菜鸡还能威胁我？” “本世界第一杀手承认，你刚刚夺我枪的姿势很漂亮，不过，也仅仅止步于观赏。” “不过，我可不想您这样的美人失去生命。” 沈悦音握着匕首的手缓缓下移，刚好挑在叶纯的领口处，仿佛轻轻一挑，少女雪白而曼妙的曲线就会呈现在她眼中。 “叶家小小姐，要是不想您的衣服被我一件件扒下来，就跟着我离开这里。” 她十分清楚，像叶纯这样被精心养起来的世家千金，恐怕最害怕失去颜面，一定会跟她走。 沈悦音幻想着，美艳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病态的笑意：“正好，身为月影的我，可是很久没遇到过这么合心意的猎物了。” “你跟我走后，我会带你到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没人会找到。” 沈悦音自顾自道。 “至于许总，鉴于你是顾问的人，那么，你就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如何？” 一旁的许楼理了理自己暗金色的领带，抽了抽嘴角：“沈小姐，你考虑清楚了吗？她......” “我知道她是叶家小小姐，许总，你不用提醒我这一点，”沈悦音不以为意道，“有什么——是我月影还得不到的猎物呢？” 匕首的刀尖在白衣少女的领口处跃跃欲试。 “那么，小纯妹妹，你的选择是？”沈悦音盯着叶纯的脸，慢条斯理地问。 “恕我拒绝。”叶纯垂下眼睫，淡淡道。 “不走？”沈悦音惊讶道，“这可是你说的。” “那我可就......” 刀尖挑开了少女的第一颗扣子，沈悦音出神地盯着那白皙而晃眼的精致锁骨，说：“真......” 下一刻。 “嘶——” 沈悦音握着匕首的手被叶纯轻而易举地反拧。就在她再次想刺出匕首时，她的双手被叶纯那双看似纤细的手卸了下来。 在下一刻，沈悦音被叶纯扣住咽喉，粗暴地按在了地上、腹部狠狠地中了一拳。 “哈......真是不敢置信，叶家小小姐竟然有这样的实力。” 沈悦音被白衣少女清贵冷淡的面容勾得额角青筋狂跳，更别说，叶纯为了制住她，还坐在她的腰上。 腹部的痛感就如同强烈的爽感，多巴胺因为快感而不断分泌。 沈悦音不由自主地发出娇媚的喘息：“我说，唔、哈啊......” “反、正，月、影是不可能......被招安的。” 沈悦音语带享受、胡乱地喊着：“哈......我的美人，被你揍真的好爽，不如，你就在这里把我给干......哈啊......” “唔！”沈悦音又被揍了一拳。 叶纯皱眉、收起拳头，打断了她的话：“再乱说，信不信我把你的手折下来，塞进你的食道。” 沈悦音不知道想到什么，她眯起眼睛，看着叶纯的脸：“你好美，让人想......唔！” 堂堂世界第一杀手被看似柔弱的少女一拳——打晕了。 叶纯起身，看向一旁的许楼：“等下，让你的助理把她抬回山庄，就说她在教堂祈祷时睡着了。” 许楼从她的暴力美学中回过神来。 他恭敬上前，给叶纯递上一张手帕：“BOSS......要是月影醒来时，跟周子帆他们说起被打的事？” “我没有留下痕迹。” 叶纯接过手帕擦手，淡淡道：“沈悦音也不会让政商周家的人......知道她是月影的事。” 叶纯走到大厅正中央，她伸出手，一把扯下覆盖在巨型雕像上的红色绸布——这是一座巨大的神像：一位貌美的神明坐在一张暗黑色的王座上，王座下，被细心雕琢的白骨层层叠叠。 在水晶吊灯的璀璨映照下，神像的面容竟然与叶纯惊人的相似。 第33章 雪山纵火案14·天才与变态 叶纯注视着那座宏伟而精致的神像，沉默了有三分钟。 虽然早有预料，但这一幕还是让叶纯十分...... 一言难尽，唉。 她转身、看向许楼，干巴巴道：“不是，阿楼，你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除了搞传销就是玩雕塑？” 虽然不是第一天知道许楼喜欢雕刻她的像，但看久了未免也太诡异了。 她还没死呢，就让人搁那里拜，头疼。 许楼抬了抬金丝眼镜，笑道：“虽然我是一个利益至上的商人，但对于我来说，您本身和利益没什么区别。” 言下之意，他做金融犯罪这一行的，拜犯罪顾问和拜财神——没什么区别。 叶纯抽了抽嘴角：虽然前世在星际习惯了，但是现在，这家伙在蓝星也这么搞，真的让人感到莫名的羞耻。 “怎么不继续装模作样喊叶小姐了？”叶纯觉得有些稀奇。 许楼轻笑道：“您不也一样吗？” 也不喊他许总了。 他又遗憾道：“可惜，这里不比星际，等回了京城，我就不能这样喊了。” “不一定。”叶纯忽然道。 两人边聊边出了教堂。 路过雕花金属门前的草地时，一道活泼的女声叫住了叶纯。 “您是......叶院士？” 叶纯院士的身份，是属于保密状态，也就少部分人知道。在这里能喊出“叶院士”这三个字的...... 叶纯顿了顿，她转过头去： ——那是一位穿着暗灰色西装套裙的年轻女教师，她看起来大约24岁左右，留着空气刘海齐肩发，相貌甜美而具有亲和力。 此时，她正抱着本《洗脑术》，朝叶纯和许楼这边急匆匆地走来。 这位女教师和叶纯脑海里一位戴着黑框眼镜的女生样貌对上。 女教师开口：“我曾经在华科大就读，是您的......” 叶纯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说道：“乔樱学妹，好久不见。私下直接喊我名字就好。” 乔樱惊喜：“学姐，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闻言，许楼讶异地看向叶纯：“乔樱今年24岁，您今年不是才18岁吗？怎么......” “乔樱喊您学姐？” “啊，许总，这是因为......”乔樱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说，“我17岁才上大一。” 许楼惊讶：“17岁，保送上华科大，也算不错的天赋了。” “许总，你就别打趣我了。我这种凡人，对比起叶纯学姐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乔樱扯了扯唇角，试图露出一个开朗的笑，“我17岁才上大一时，11岁的叶纯学姐正在读大四。” 想起以前的回忆，乔樱就欲哭无泪：想当年，自己17岁保送到华科大上学。也算是远近闻名的天才了，没想到，某一周去听讲座时，却发现主讲人是叶纯这种变态中的变态。 当时乔樱还以为，叶纯是进校参观的初中生。 因此闹了个大乌龙。 “......” 闻言。 许楼沉默地看了看叶纯——果然，BOSS还是一如既往的优秀呢。 “乔樱学妹，” 叶纯转移话题，道：“你也是被阿楼手底下的人绑架，强买强卖送过来这里的？” “咳，BOSS，” 许楼轻咳一声，试图纠正她的话语，“严格来讲，长雪村的村民们不算我的手下，只是属于买家和卖家的关系。” “而且，乔樱和长雪福利院签了正规的劳务合同。” 叶纯笑了笑，她对乔樱道：“乔樱学妹，你愿意签？” 乔樱：“被卖到商会时，原本是打算交了赎金就走，” 说到这里，乔樱不好意思地顿了顿，“直到讲师带我们来教堂参观。” “叶纯学姐，”乔樱兴奋说道，“当时，我一看教堂的那个雕像是您，就想，拜您的商会一定不是什么坏人，再加上，讲师们的课程其实也不错。” “而且，在这里，工作底薪也很高，2万起，我们研究生毕业还不一定有这么多钱。” 叶纯沉默了一瞬，她道：“......学妹，你不觉得拜人这种行为很奇怪吗？” “这有什么，”乔樱摆了摆手，“您不知道，当年在华科大，我和许多同学成立了一个您的后援会，临近期末考试时，后援会里的成员都会对着您的照片拜。” “私下里，同学们还会称呼您为叶神。” 这熟悉的称呼...... 叶纯扶额：“你们后援会的会长——不会是陈眷书吧？” “是啊。” 乔樱眨了眨眼：“学姐，您不会不知道吧？” 叶纯：“......听说山下的长雪村被烧没了，你怎么看？” “当然是高兴，”乔樱露出一个甜美的笑，“我当时被村民们绑后，可害怕了，这些拐卖者就应该被烧死嘛~” “一来，减少这种女性失踪的事情，二来嘛，我还是希望减少一些竞争对手的......” 乔樱含糊道：“现在就业压力太大了，还好，我来这边搞传......咳，直销之后，经过努力，我现在一个月底薪至少也有10万了。” “不得不说，十分感谢许总和学姐。” 说到这里，乔樱向叶纯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意：“我不会......把学姐是商会幕后操控者的事情，说出去的哦~” 第34章 雪山纵火案15·“景安哥哥” 和乔樱聊了片刻，叶纯和许楼就离开福利院、乘车回了山庄。 这时，火光燃尽、徒留夕阳残雪。 叶纯一下车，就看到山庄门口处，萧景安正穿着一件黑风衣，冷着脸双手插兜、静静地站在廊下。 一看到她，萧景安就挑眉道：“哟，终于舍得回来了？” 叶纯看着萧景安的眼尾下，因为疲劳而泛起的红，她抿了抿唇：“景安，你怎么还不去休息？” 这人下午才刚帮忙救完火。 这大冷天的，萧景安就随意地穿件风衣站那，也太不爱惜自己身体了吧？ “哪敢啊，这不是我的小小姐还没回来吗？”萧景安笑了一声，尾音带着不平常的匪气。 糟糕。 叶纯顿住，心道：这家伙一生气，就会叫她小小姐。看来，这次...... 她目光游离，有点不敢看对面兴师问罪的竹马，嗓音飘忽道：“景安，其实这个，我可以解释......” 穿着黑色长风衣的男人眸光冷冽，穿过飘飞的鹅毛大雪，脚步不停地越过许楼，在不知所措的白衣少女面前站定。 “解释什么？”他的阴影笼罩在叶纯身上，语气带上莫名的幽怨，“信息不发一句给我，就和那两个不靠谱的一男一女半夜结伴去福利院教堂祈祷玩？还大半天联系不上就因为疏忽忘记带手机？” “还给我解释什么？” 萧景安冷笑一声，伸出手，一把掐上叶纯的脸：“不用解释了！” 一旁的许·不靠谱·楼：“......！！！” 他还没在心里吐槽萧景安，就差点被他这一掐吓得心脏骤停。 在看到叶纯没有别的动作时，许楼又用隐含敬佩的眼神看向萧景安： ——这是敢掐BOSS的脸，居然还没被她打死的大佬啊！ 许楼不由得退后几步，离远了些。 “......那么，” “我的小小姐，” 萧景安俯身贴近叶纯的耳边，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忘了，上面派给我的那个——最重要的任务是什么？” “我记得......当初......景安你保护我的任务，”因为被他掐着脸，叶纯只能含糊道，“不是在我当年卸任离开华科院时，就结束了吗？” “结束？” “结束什么，” 萧景安的手在叶纯的脸上多摩挲了几下，那羊脂玉般的手感让他爱不释手。 “你以为我真是兴致盎然过来玩的吗？” 萧景安装作恶狠狠的样子道：“我告诉你，叶纯，只要老子没死，这任务永远也不会结束！” “......好吧。”叶纯叹了口气，心道：有时候，这个世交关系也是麻烦。 “这还差不多。” 萧景安松开手时，才发现，他手上的枪茧在少女的脸上磨出几道显眼的红痕。 “咳，这次就算......” 萧景安的声音猛地顿住——他正想直起身时，叶纯伸手、强制拽着他的衣领弯腰，侧耳贴在了他的胸膛前。 她身上清雅的昙花香并不浓烈，却几乎要把他淹没。 “所以，你在怕？”叶纯问。 萧景安一怔：“谁怕了？” “你平时的心率是50左右，而从刚刚见面时起，你的心率就已经是120了。”叶纯语气隐含笑意，“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吗？” “现在是130了，景安哥哥。” 雪一直在下。 萧景安再也忍不住，死死地抱住叶纯，因为担忧而飞快跳动的心脏逐渐平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他低声道：“你在腰那里放了什么？” 叶纯眼中闪过慌乱：“啊，没什么。” 她正要按住他的手，萧景安就从她腰侧的衣服口袋处，摸到了一件硬物。 叶纯：“......” 萧景安看了眼到手的袖珍手枪，检查起来，问道：“Kel-Tec P3AT？哪来的？” 叶纯移开视线。 几乎是瞬间，萧景安就想起火灾后的那六颗子弹壳。他冷哼一声：“这把枪的子弹用完了......长雪村的村民敢绑架你？” 叶纯不答。 “哼，拐卖院士，那些绑匪好大的狗胆。” 萧景安见叶纯沉默，又从她衣服口袋里摸出一个备用手机，笃定道：“所以，你被绑架时发现了那些失踪女性，然后用备用手机通过内线，以我的名义报了警？” 叶纯点头，轻声道：“我和悦音姐姐逃出去后，就撞上正要去福利院教堂的许总，所以就一起过去了。” “但是没想到，后来会有火灾。” “总之，你没受伤就好，对于那些绑架犯，你这样是正当防卫，”萧景安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拍了拍她的肩膀，“至于其他的，我会查清楚的。” “进去休息吧。” 后面的许楼：“......” 他看着前面两人，默默跟上，心道：不，萧少，你最好还是别查。 ...... 客厅里，一片闲适。 陈眷书拿着灯打光，苏幻拿着摄影机——他们正要帮窗边站着的何初透拍Vlog。 一旁的何彻抿了口咖啡，问：“何初透，你经纪人呢？怎么让苏少来拍？” “那个，”何初透干巴巴道，“哥，我经纪人生病请假了。” “就算他生病了，也没有安排专业的团队过来？”何彻看着苏幻摆弄摄影机那生疏的动作，皱起眉头，“陈少搞医学的，苏少搞芯片研发的，会你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吗？” 苏幻冷酷的脸显得更加冷漠了：“......陈眷书，灯光往右侧一点。” 他心道：你才不会！他们星际时代早就不用摄影机这种低端的玩意了，现在生疏是必然的。 何初透：“我拒绝了团队过来，你放心，苏幻肯定会......” 陈眷书也跟着道：“是的，再不行还能后期修。” 他们说话时，周子帆坐在一旁看热闹。看到萧景安三人时，他笑嘻嘻转头，道：“哟，萧哥，你们回来了？” “小纯妹妹和许总，玩得开心吗？” 叶纯点点头。 许楼微笑：“不错，沈小姐回来了吗？” 周子帆回道：“许总的助理把表妹她送回来时，她就进房间继续睡觉了。” ...... 饭后。 萧景安推开周子帆的房门并反锁，把手枪扔到周子帆面前的桌上，沉声道：“你表妹的。” “萧哥？”周子帆转过头，状似惊讶地问。 “行了，在我面前就别装了，”萧景安随手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道，“你看看，沈悦音的这把枪里面，六发子弹已经用完了。” 周子帆转了转腕上的佛珠，问：“为什么你觉得，不会是小纯妹妹的？” “虽然这把枪是我从小纯身上拿出来的。不过，她不喜欢用这种型号的枪。”萧景安斩钉截铁。 “......” 沉默一会儿后。 “好吧，确实是表妹的，”周子帆看了看那把枪，叹道，“小纯妹妹对你说的？” “不是她说的，但是，也不难猜到,” “这把枪，总不能是那54个普通失踪女性的吧？”萧景安嗤笑,道，“周子帆，沈家赌场那边，你就算想帮沈悦音，也不应该把小纯牵涉进去。” “果然被萧哥发现了，不过，谁知道会有意外呢。”周子帆敲了敲桌面，心道：他本来想着早上等萧哥发现人不见后，就带他过去的，谁知道......又是真拐卖又是火灾的。 他刚想完，就看到萧景安面无表情的样子。 当年在大院训练时被他揍的回忆涌上心头，周子帆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咳，萧哥，别这么严肃，我说就是了，” “沈家好几个赌场都和M洲的几个军火商有关，这把枪应该是从那些人手中买入的。” “悦音她是沈家大小姐，萧哥，你也能理解，像我们这种世家子弟，有枪不奇怪。” 等了一会儿，看到萧景安依旧没有反应。 周子帆又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什么，萧哥，如果你没意见的话，我就把那6颗子弹壳和这把枪一起给回悦音了？” 第35章 雪山纵火案16?二重奏与意外 因为出了火灾的事情，众人都没什么兴趣再继续玩下去。等何初透拍完vlog后，没过几天，他们就乘坐私人飞机返回了京城。 一周后的晚上。 京城，华国最有名的音乐厅——中央大剧院音乐厅。 此时，台下座无虚席，而台上，一曲二重奏已经接近尾声：钢琴声渐渐和缓，小提琴的最后一根琴弦停止了颤动。 向观众们谢幕后，沈悦音拿着小提琴走下了台。 而刚刚为她伴奏的男人则拿着钢琴上的谱子，紧跟着她回到了休息室。 “姐姐，” “这是我和你第1次同台演出，你一定很高兴吧？” 男人把钢琴谱揉成一团、随手扔到休息室的垃圾桶里，对沈悦音调笑道。 “沈浩，你不过一个私生子，也配叫我姐姐？”沈悦音不以为意地嘲讽道。 “我已经说过了，” 沈悦音不想看身后私生子那副丑恶的嘴脸，她把小提琴放入琴盒后，便背起琴盒往门外走去，“和你同台演出只会让我感到恶心。” 沈浩阴冷一笑，心道：无论沈悦音承不承认他的身份，董事会的元老们都认为——他是下一任继承人！ 而沈悦音这个他名义上的好姐姐、只会在艺术上下功夫的花瓶...... 沈浩不怀好意的目光粘在她离去的倩影上——这样美艳的尤物，死了可惜。 以后，把这位好姐姐关起来、当个玩物，倒也不错。 —————— 走出休息室，沈悦音就转头去了自己的化妆间，她面对着镜子、深吸一口气。 “啊......” 刚才，她差点忍不住杀掉沈浩那个SB私生子。 想到这，沈悦音打开水龙头，掬了一把水泼在脸上，冰凉的水温让她逐渐冷静下来。 母亲早逝、父亲风流多情，沈家元老们思想封建而顽固。即便沈悦音自己是婚生女，也不得不自小就为自己小心筹谋。 不过...... 沈悦音卸掉刚才演奏时的妆容，换上一幅更加性感的妆容，就连身上穿着的红色露背长裙，也被她用剪刀修剪成了红色的小礼裙，裙长到大腿中部，堪堪遮住腿上的几把匕首和手枪。 做好这一切后，她对着镜中的自己满意地笑了一声：“这样......能迷倒那位传说中的犯罪顾问吗？” 对着镜子检查一遍后，她拿出手机，点开邮箱里最新收到的一封加密邮件： 亲爱的月影阁下： 顷诵玉札，具悉一切。 听闻阁下今晚将在中央大剧院音乐厅演出......届时八点，3号包厢，静候。 冬安。 发件人：顾问 “......” 自从在长雪山脉，针对萧家继承人的计划失败后，沈悦音就决定——通过许楼，以留有她指纹的Kel-Tec P3AT作为诚意献上，看是否能约犯罪顾问面谈。 “哼，” 她边自言自语，边把手机放入口袋，“那位果然答应了。” 她就知道，没有组织能够拒绝——月影加入的可能性。 毕竟是世界第1杀手嘛~ 想到这里，沈悦音撩了撩自己的长发，傲慢一笑。 音乐厅的演奏依旧在进行，台上的歌唱家忧郁地唱着：“Tis the last rose of summer, left blooming all alone，” （译：夏日的最后一朵玫瑰还在孤独的开放，) “All her lovely companions are faded and gone......” （译：所有她可爱的侣伴都已凋谢死亡......）（注） 沉浸其中的观众们全然不知道厅内即将发生的一件——足以改变犯罪界的大事。 十分钟后，沈悦音来到三号包厢门前。 尽管事先做好了准备，但是握上门把手时，她的手心却还是微微冒汗。 犯罪顾问，十几年前突然在网上冒头，但是现在，关于他的具体消息一点没有...... 据说几大政府负责网安的人、还有世界排名前10的三个黑客联合查过顾问的信息，但是，仍旧没有他的线索。 无论是性别、年龄、身高等等，众人一概不知——除了，他那永远都不会被封锁的秘密邮箱账号。 那个专为罪犯们解答、策划犯罪计划的账号。 而那件联合查找的事情过了几天，当初负责查找顾问信息的政府人员都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死亡了，那三个黑客也离奇失踪，再也没有出现在暗网上。 心中掠过千般思绪后，沈悦音推开了包厢门。 看到里面的场景时，她意外地挑起眉头：包厢里原本放着的红色观赏沙发椅，全被换成了价值不菲的嵌花紫檀木桌椅。 有两人坐在桌旁饮酒，一人穿黑金配色的高档西服，是许楼，而另一人......穿着一身昂贵的白色礼裙。 白裙少女看到她时，轻轻向她点了点头。 第36章 雪山纵火案17·掉包 中央大剧院音乐厅，3号包厢。 “我看到你刚刚在台上的演奏了，” 叶纯对站在门边的沈悦音淡笑道：“圣母颂，很经典的曲目。” 眼前的白裙少女依旧是清雅的世家千金模样，不像是和顾问有关系的样子。 难道是犯罪顾问邮件写错了包厢号码？但，顾问的人——许楼，此时就在旁边坐着。 沈悦音一顿，还是按下心里的疑惑，走到叶纯身旁坐下。 她看着叶纯，扬唇：“你喜欢我的演奏？” “当然，能把这种圣洁曲目变成魔鬼赞歌的小提琴演奏家，可不多见。”叶纯淡淡道。 《圣母颂》本是教徒们对圣母吟唱的赞美歌，被沈悦音这么一演奏，反而像是对罪恶的颂歌。 在刚刚那首曲子里，叶纯没有听到圣洁而真挚的祷告，有的——只是无尽的黑暗与魔鬼的低语。 叶纯又抿了一口杯中的茅台，馥郁的酱香让她下意识眯起眼睛。 白的就是好喝，下次回叶宅时，从叶琛那里多顺一点。 叶纯边想、边继续对沈悦音道：“可惜的是，钢琴伴奏差了点意思。” 沈悦音闻言嗤笑：“那是自然，沈浩那个家伙，还远远称不上演奏家。” 说着，她又不经意对许楼和叶纯问道：“你们组织......就派你们两个来？” “顾问没来么？” 许楼闻言，面色古怪：“她当然来了。” 沈悦音一顿，一双美目流转：从进门时，她就注意到，3号包厢被布置得极为空旷，除了嵌花紫檀木桌椅和眼前坐着的两人，也就不远处摆着一个屏风。 不过，屏风后显然没有活人。 因为。 “除了我们三个，我没有听到第四个人的呼吸声。”沈悦音看到叶纯杯中的酒空了，边为她倒酒，曼声道。 叶纯盯着杯中逐渐增加的白酒，接话道：“正常，因为我就是。” “......” “什、什么？！！！” 沈悦音手一抖，险些把酒瓶砸到地上。 “抱歉，你刚刚说的话我没听清......” “我就是顾问，”叶纯眼疾手快地稳住沈悦音拿酒瓶的手，平静地重复了一遍，“怎么，很奇怪吗？” “......” 当然奇怪了！ 竟然有人会用这种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这么让人震惊的话！ 沈悦音愕然，原本勾人的一双狐狸眼因为震惊而变得清澈。 “小纯妹妹，你、你不是......叶家人吗？” 自华国开国革命以来，叶家就是京城四大家族之首。 叶家小小姐是犯罪顾问的可能性，比军警萧家的那位继承人去当罪犯的概率还要小得多。 眼下的情况，怎么...... 看到一旁许楼没有质疑的神色，沈悦音紧张起来，她的手不由自主地往自己红色礼裙下的匕首伸去，艳红带钻的美甲在灯下反射出些微的碎光。 “嗯，所以家里人不知道，”叶纯欣赏着沈悦音隐蔽的应激反应，好整以暇道，“很奇怪吗？” 这事哪里只是奇怪，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在踏入三号包厢时，沈悦音想过——叶纯，也许是叶家那边派进这个犯罪组织的间谍，也有可能是她一时兴趣混入组织成为了里面的高层人员。 但沈悦音唯独没有想过，她竟然是这个神秘犯罪组织的首脑、那位十几年前就在暗网上出现的——犯罪顾问。 叶家小小姐、叶纯，今年才十八岁！ 这已经不能用天才来形容了，只能说是变态了！ 等等...... 仔细想来，眼前的白裙少女，除了那清纯无辜的样貌和犯罪顾问严重不符以外，其余的：无论是她近妖的智商，还是那碾压世界第一杀手的身手，都足以证明她的身份。 不然，叶家的小小姐和如今的华国首富，专程坐在这里陪她演戏么? 脑内千回百转间，沈悦音勾出一抹魅惑人心的笑：“小小姐，不，应该说——顾问大人。” “感谢您帮我处理的那支枪，您那可怕的刑警竹马可是差点发现了呢。” 叶纯一顿：“这个啊，他已经发现了。” “不是他发现的那一支，” 沈悦音拿出口袋里——那把周子帆递给她的手枪，放在桌上，挑了挑眉：“我当时用的那支Kel-Tec P3AT，现在还在你那里。” 她手中此时拿着的，是叶纯故意给萧景安的那一支枪。那把枪也是Kel-Tec P3AT，但是，是另一把Kel-Tec P3AT，不是沈悦音当时用来杀六位绑匪的那一支。 也就是，那把枪，被叶纯掉包了。 第37章 雪山纵火案18·勾引与甘愿 “好吧，” 叶纯语气遗憾道，“你发现了？” 沈悦音没有错过她脸上的神情，她轻哼了一声：“顾问大人，我的武器上可是有月影的专属标记的，” “虽然这两支枪都有我的指纹......” “但是，桌上的这一把Kel-Tec P3AT，可没有月影的标记。” “能让您谨慎地做出这种掉包的行径，” 明艳性感的美女杀手弯起红唇，说：“看来，您那位小竹马，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啊，景安他......”叶纯叹气，“毕竟是萧家的继承人，” “有时候过于敏锐，我也觉得头疼。”语罢，她轻笑一声，纤细的手指轻点桌面。 “不过......” 看到她的手势，一旁的许楼把桌上的枪收了起来。 “月影小姐，” 叶纯放下酒杯，好整以暇道，“你约我面谈，是打算加入我的——犯罪集团吗？” “......” 沈悦音眸光微动，如同猛兽观察自己的猎物那般，浏览起少女那天使般精致的五官。 如月的眉、清澈的眼、淡色的唇......少女唇角勾出的笑意几乎要让沈悦音沉溺在其中。 整个人好看得像是在发光，但沈悦音却在那盛大的光芒后，看到了深黑的恶魔之影。 仿佛在与深渊对话。 她几乎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不由自主地贴近叶纯，一双美目紧紧锁着她的面容：“我可以先问两个问题吗？ 叶纯对注定的手下一向抱有耐心。 “请说。” 沈悦音撩了撩自己的卷发，道：“你那天在教堂时说的......手枪是第2次礼物，” “那第1次礼物，是什么？” 沈悦音舔了舔唇，眼带挑逗，裙下的手——却紧握住了匕首。 她，会给她什么样的回答呢？ 包厢外的音乐声仍在继续： “To reflect back her blushes ......” （译：“映照她绯红的脸庞 ......”） “Ill not leave thee, thou lone one! to pine on the stem，” （译：“我不愿看你继续痛苦孤独地留在枝头上，”) 叶纯拿起桌上装饰瓶里的玫瑰，在手中把玩：“在长雪山脉时，你在山庄走廊下拉过一首小提琴曲——也是《夏日的最后一朵玫瑰》。” 沈悦音的瞳孔放大。 “Thus kindly I scatter thy leaves oer the bed......” （译：“我把你那芬芳花瓣轻轻散布在花坛，”） “当时，曲调的哀愁超过了这首曲子本来可以承载的度，” “再结合前一周你发给‘顾问’的邮件，” “不难看出，你是在忧虑继承人的事情，” “我以为，你知道了我的身份，是在向我暗示。”叶纯语带淡然道。 “那个啊......” 沈悦音恍然。 她拖长了尾音，语调勾人：“实不相瞒，顾问误会了，当时，我只是想用琴音勾引你。” “嘭！” 许楼面上的笑容有些开裂，手中的酒杯摔了个粉碎。 他看向叶纯。 “问题回答了，” 叶纯依旧淡定，道，“那么，月影，你的回答是？” “当然加入。” 沈悦音紧盯着她雅致漂亮的脸，松开了裙下的匕首，回答道。 许楼无言地看着沈悦音和自家BOSS之间几乎看不到的距离，谨慎发问：“......月影，你之前说的自由呢？” 沈悦音满不在乎地回道：“许总误会了，为顾问这种美人效力，怎么能够说是抛弃自由呢？” 美艳的杀手遇到了合心意的猎物，于是，她甘愿为眼前的少女低下高傲的头颅。 “只得可惜，本以为顾问是男人的色诱暗杀计划用不上了......” “对小纯妹妹，我可舍不得下手。”沈悦音语带暧昧地看着叶纯，道。 “你的计划很成功。”叶纯道。 “什么？”她突如其来的幽默，让沈悦音愣了愣。 “悦音姐姐，裙子改得不错，”叶纯凑到她耳边，愉悦地轻笑道，“我很喜欢你今天的演出。” 说罢，她把手中的玫瑰放到怔愣的沈悦音手中，起身走向包厢的门口，一旁的许楼也随之跟上。 走到门口时。 叶纯仿佛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 包厢外，台上的歌唱家再次忧郁地唱道：“Tis the last rose of summer,” “left blooming all alone，” （译：夏日的最后一朵玫瑰还在孤独的开放，) 纯白的少女口中，吐出了如同恶魔的话语：“那么，作为你加入集团的见面礼，沈家的二十四个私生子女们，我会帮你处理。” “你之前担心的——关于暗杀他们会留下痕迹的事情，不会发生，” “All her lovely companions are faded and gone.” （译：所有她可爱的侣伴都已凋谢死亡。） 叶纯语气平静。 “从明天起，你就是沈家唯一的继承人。” 第38章 雪山纵火案（完）·多米诺骨牌效应 紫山龙湖，C区二栋。 “近日，全球犯罪率持续上升，” 电视上，主持人正严肃播报着，“......一周前，J省长雪山脉突发大火，当地军警民不畏困难，3000多人历经九小时——才扑面这场二十年来的第一场大火，” “据当地消防总队队长说，本次是由直击雷和干燥天气引发的意外火灾......” “下面来进行下一段新闻播报，” “京城女性失踪案告破，原是多名女性被不法分子拐卖到长雪山脉，” “经警方解救，被拐的54女性们已顺利救出，据受害者讲述，拐卖头目是长雪村的村长刘某，” “也许是命运中另有安排，此人和其余犯罪同伙已在长雪山脉的火灾中丧生......” “嘀——” 叶纯轻敲沙发扶手上配套的遥控器关掉电视、平静地打量四周。 自从许楼搬来后，C区二栋这里的装修已经被大改，改成了更加奢华的黑金配色设计。 那些金色的墙饰、家具，全是用真金打造的。 客厅里，发财树随处可见，墙上挂着“财源广进”、“招财进宝”等诸如此类的书法大家名作。 不管怎样，在装修上，许楼还是比张誊世那种没有品味的暴发户高多了。叶纯暗自评价道。 此时。 许楼正坐在一张金灿灿的办公桌后面，桌上摆着一个精致的纯金摆件——是叶纯的雕像。 “所以，继雕塑之后，你又喜欢上了研究建筑吗？”叶纯一言难尽道。 “确切的说，是选择新的传销据点。” 许楼边说，边兴致勃勃地浏览着另一块超大的落地电子屏幕：上面是各式各样的豪华建筑物图片：除了教堂，还有园林、别墅、古堡等奇奇怪怪的东西...... 叶纯望去：屏幕的其中一张，是长雪福利院的图片，它依旧沉默地矗立在那里。 “美丽野兽的培养基地。”她简扼地评价道。 “承蒙谬赞，” 许楼扶了扶鼻梁上昂贵的金丝眼镜，唇边露出一抹笑；“我亲爱的BOSS，不如，” 他起身绕过办公桌、双手扣在叶纯两侧的沙发扶手上，名贵的腕表在灯光下反射出钻石的辉光。 许楼俯身，眼中不自觉地带上压迫：“您猜猜，全球还有几个这样的福利院......和我有关？” 叶纯对上他的双眼，平静道：“不仅仅是福利院。” “这是当然的，您不用担心其他地方会被发现，在其他地方，自然有其他的传销方式，” 许楼慢条斯理道：“不过，请容我说一句，您目前所在的家庭和您的职业，似乎十分的......” 不匹配。 谁家住军警大院的去搞黑色产业啊？ 周围都是条子呢！ “......” “啊，这不就来了，”叶纯有些无奈，她把自己的手机递给许楼，“这是萧景安刚刚给我发的信息。” 许楼意外地接过手机。 —————— VX信息： 【萧景安】：小纯，关于之前的绘画模型，M洲的发货地址查不到......另外，一个月前的科研期刊上，有一篇你写的——关于“人为引发直击雷”的论文，十分精彩。你有出售相关专利给谁吗？ 【叶纯】：地址可能是假的，没有出售。 —————— “确实没有出售，BOSS直接送给我了。”许楼轻笑一声。 他把手机还给叶纯：“不过，萧少还会看您写的论文？” “但凡是我的论文，他都会看个大概，”叶纯拿回手机，道，“阿楼，下次使用引雷装置这些东西时，你还是注意点。” “景安十分敏锐。” 许楼：“好吧。” “至少，我还是比那位险些留下痕迹的笨蛋杀手要有用，”他遗憾道，“......您那天还让苏幻那家伙，通过内线假装是萧家那位少爷，去联系长雪县当局。” “只是，您为什么不使唤我呢？” “我才是您的理财管家。”许楼看着叶纯，眼中逐渐带上痴迷的神色。 “我知道，您可是支持我的，张誊世死后，誊世集团那些小股东们抛出的股份，偏偏到了我手上。” “......” 叶纯轻咳一声：“所以，去长雪山脉的前不久，你去过天堂会所？” 许楼：“那天是我们在这个小区的第一次见面。” 犯罪顾问系统：【宿主，破案了，那天是许楼，他坐直升机从天堂会所顶楼离开，到了紫山龙湖。】 叶纯：【猜到了。】 “那么，你叫我过去滑雪？” 许楼顺势在叶纯对面坐下，道：“只是想让你来长雪山脉那边，看一下我的成果。” “不过，那封滑雪的邀约信不是我让人给你发出去的，是下面的人盯上你......” “正合我意。”许楼说，“火灾真相被掩盖，月影没被发现，到现在，条子那边拼凑出来的，不过是假象。” “唯一的破绽——那把袖珍手枪，还被你瞒天过海，而他，到现在还对你深信不疑。” “唉，Boss，我都有点同情你的竹马了。”许楼笑意盈盈道。 叶纯温声道：“你不怕他怀疑你？” “怀疑我？” “怎么会怀疑我呢？”许楼哈哈大笑，“长雪度假村被烧了大半，作为那片地区的所有者，我可是损失了600万美金。他即便怀疑有人纵火，也不该怀疑我。” “不过，BOSS，”他话锋一转，道，“您终于肯实施计划了？” 叶纯垂下眼眸。 她在张誊世出现的一场义卖会上，当场拍卖，引起张誊世对她双手的注意。 从而，引出即将回国的陈眷书...... 只要一个小小的举动，就可以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出现连锁反应。 “不用在他们面前再喊我叶小姐，”叶纯传给他一堆资料，道，“和在星际时一样，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许楼接收——那是叶纯来到这个世界后，积累的所有财产。 “好的，BOSS。” —————— 许楼（开心心~）：财神爷显灵了！ 叶纯：理财管家get. 第39章 二哥的礼物 “这是在做什么？” 叶纯刚回到1栋，就看到门口处停了好几辆军用车。 十几个穿着军装的男人，正把车里一堆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矿石往里面搬。 听到叶纯的话语，其中一个军装男停下手里的动作，对她恭敬行礼道：“小小姐，二少爷让我们把这些寄过来给您。” “搬到我的书房。” “是。” 说话间，叶纯看到了门边站着的叶六和叶三。 她勾起唇，顿了顿：“叶琛也过来了？怎么不跟我打声招呼？” 叶三沉默。 叶六尴尬地移开视线：“那个，小小姐，长官他比较担心您......” 担心她？ 叶纯心道：一有空就烦她还差不多。 叶纯刚进门，就见到叶琛坐在大厅沙发的主位上。 他正慢条斯理地喝着大红袍，和对面屏幕中的人视频交流着什么。 “......东南军区那边已经军演完毕，”视频中，年轻的军官随意地倚靠在一艘庞大航母的甲板栏杆上，对叶琛说着什么。 他的容貌俊美而贵气，话语间，却又透着一丝桀骜不驯。纯白而笔挺的海军制服穿在他身上，像是即将参加晚宴的风流贵公子，又像是即将征战的将军般睥睨天下。 听到脚步声，他警惕地止住话语，看向对面的叶琛：“大哥，还有其他人？” “......给我。”不满又熟悉的话语传来。 他眼前的屏幕晃了晃，一个容貌绝美的白裙少女出现在屏幕中。 “妹妹？” “是我，”叶纯对屏幕中的叶煜道，“那边军演完后，你还不回来吗？” “还有新任务。”和已经稳坐特殊部门的叶琛不同，二哥叶煜的事业正处在上升期。 叶煜带着歉意道：“今年的兰亭雅集，二哥恐怕不能陪你去了。” “我让手下送了点石头给你，你可以磨成粉来上色，希望对你的作品有所帮助。” 叶纯想到刚刚在门口看到那堆矿物：“青金石和孔雀石？” 叶煜：“还有缅国那边的翡翠，泰国那边的红蓝宝石......反正，看得顺眼的都拿了些。” 门口处，叶六的声音传来：“小小姐，这块翡翠太大了，搬不进去。” 叶纯默了默：“放花园里。” “是。” “总之，” 叶煜得意洋洋道，“你要是还有想要的颜料，尽管跟二哥说。” 他的脸凑到屏幕前，盯着叶纯：“还有，听大哥说，你离家出走了？” “有什么不高兴的事，随时和二哥交流。” 说到这里，叶煜顿了顿，露出一个散漫不羁的笑容，“当然，是背着大哥那个冰块脸。” “好。”叶纯淡淡一笑。 坐在一边的叶琛：“......我听到了。” “少将，有新情况！”那边，一位士兵急匆匆的声音传来。 叶煜：“我得走了。” 即将转身时，叶煜压了压军帽帽檐，眷恋地看了一眼叶纯：“妹妹，等我回来。” “好。” “注意安全。” ...... 视频挂断。 叶琛看着叶纯，冷不丁地开口：“现在，我们来谈谈那两名狙击手的事情？” “什么狙击手？”叶纯眨了眨眼，一脸疑惑道。 叶琛看着她状似无辜的模样，轻哼一声：“他们回来后，什么都没跟我说，就跟被洗脑了一样。” “能把我的人收买到这个地步......” “看来，真是近墨者黑。” 叶琛心道：那几个突然出现的人把我家的乖妹妹都带坏了。 叶纯：“......” 这个麻烦的男人又有意见了？ “你想怎么样？”叶纯服气道。 叶琛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妹妹，我不反对你交新朋友。” “但是，你看看沈悦音，你知道她是世界杀手排行榜上——排名第一的月影吗？” “一夜之间，沈家的二十四位私生子女都死了，连骨灰都找不到，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来，沈家家主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这位杀手小姐，绝对是一个危险人物。” “再看看你那位新邻居......” “可真够意思，”他冷哼一声，刻薄地评价道。 “一个男人花了600万美金，邀请一个女人去长雪山脉陪他？很明显，是居心不良，” “他的意图，傻子都看得出来。” “你要是需要新朋友，大哥可以陪你玩。” “那又怎么样，”叶纯平静道，“叶琛，你今天这么多废话，是因为昨天下午没有钓到一条鱼吗？” 第40章 叶琛的注意 浓郁而氤氲的大红袍茶香，如同深红色的血液在空气中流淌，弥漫在四周。 “妹妹，” 叶琛坐在主位上，说道：“......你不要扯其他的，我在很严肃地跟你说你的交友问题。” “哦，所以......” “还真被我说中了，” 叶纯懒散地往沙发上一靠，修长的双腿从白色礼裙下摆探出，白皙的玉足挑衅般地踩在叶琛的大腿上，“昨天下午，你真的一条鱼都没钓到。” 她的大哥叶琛，今年26岁，日常爱好却和大部分的退休老年人一样：钓鱼、种花花草草。 “妹妹，好好说话，”叶琛深吸一口气，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别逼哥哥揍你。” “你会吗？” 叶纯轻哼一声，直接坐到他腿上，毫不客气地拽着他深红色的领带拉近了距离。两张相似的面容，一冷峻矜贵、一沉静高雅，几乎要触碰到彼此。 “坐好。”看着身上的少女，叶琛眼中深不见底。 他抿了抿唇，教训道：“坐没坐相的，像什么样子。” “大哥，别这么紧张，” 叶纯向来沉静的眼眸，带上戏谑的意味：“我只是想问问——你和萧局去钓了一下午的鱼，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吗？” “你从哪里听来的？” 叶琛直视她清澈如水的眼眸，捏紧了手中的茶杯：“这不是你该打听的事情。” “那什么是该打听的？”叶纯从腰间拿出一个小型的监听器。 这是之前，叶琛从局里捞她的时候黏在她身上的。只不过，被她拿掉了。 “我的隐私吗？叶琛，再次重复一遍，我已经十八岁了，不是三岁。”叶纯堂而皇之地把监听器，粘回到叶琛的领带上。 “现在，物归原主。” “......”沉默几秒后，叶琛认命地叹了口气，“大哥只是，很担心你。” “最近，全球犯罪率持续上升，华国只是其中之一。你也看到了，有几件大案都发生在你身边。” “很危险，死了太多人，不少高官富商有的失去了性命，有的还疑似被勒索，” 他圈住了叶纯的腰，把她往身上带了带，娴熟地诱哄道：“别让大哥为难，好吗？” 闻言，叶纯垂眸，心道：果然，之前只是公安部关注的事情，叶琛也开始注意了。 虽然在意料之中，但有叶琛的注意，无疑，计划会变得更加棘手。 她看着叶琛，慢慢道：“说这话之前，能先把你刚刚放在我腰上的定位器拿下来吗？” “......不能。” 叶琛圈紧了她的腰，道：“大哥只能告诉你，阿煜去执行的新任务，也和最近的事有关。” “还有，最近华科院那几个教授没来烦你吧？妹妹现在是画家的话，只要安心准备兰亭雅集的画作，其他的，哥哥们会解决，你不用操心太多的......” “长官，有新的......” “啪！”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叶纯和叶琛同时看去，叶六刚进门，端着的茶壶就摔了个粉碎。 “抱歉，打扰了。”叶六看了眼客厅中两人的姿势，脸色吓得发白。 他们长官和小小姐关系好得也太吓人了......向来严肃的长官，竟然会这样哄自己的妹妹...... 他慌张道：“我现在就走。” 叶纯看着叶六的脸色，心知，他又在脑补些有的没的，她和叶琛，一向是势如水火的关系。 “回来，”叶琛面不改色道，“有什么事，直接说。” 第41章 SSS级机密！ 叶六重新端了一壶茶进来。 放下茶壶后，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叶纯，为难道：“小小姐，这是关于军部最新的SSS级机密，您......” 叶琛拍了拍叶纯的脑袋：“妹妹，你上楼玩一会儿？” 叶纯顿了顿，拽了拽叶琛的领带：“我不能听吗？” “......这是SSS级机密，除非你加入军部。”叶琛放下茶杯，不为所动。 “我身上的定位器。” 叶纯把玩着他的领带，提醒道。 叶琛接过叶六递来的文件，淡淡道：“扔了吧，我可以再放。” 真是固执。 叶纯叹了口气，看来，只能用那一招了。 她按住文件、歪了歪头，语气乖软道：“阿琛哥哥？” 闻言，叶琛面上冷峻的神色一僵，他看着怀中眉眼清澈的少女，不由自主地松了松手中的文件。 “阿琛哥哥，真的不能给我看吗？”叶纯重复道。 叶琛轻咳一声：“妹妹，你不用操心这些事情，这些事情，我和阿煜会解决。” “可是，我想看。大哥，你别忘了，我也是叶家人。” 看着叶纯一脸坚决的模样，叶琛败下阵来。 “阿琛哥哥~” “......别说了，给你看就是了。”叶琛把文件递给她，靠在沙发上，“叶六，直接汇报吧。” 叶六目瞪口呆：“那......小小姐？” “她说的不错，她也是叶家人。”叶琛松了松领带，目光柔和地看着专注拆文件的少女。 或许，妹妹已经长大了，应该适当的也让她知道一些事情。 “......是，长官。”小小姐真是厉害，连万年冰山脸的长官都被说动了。 叶六心下腹诽完，转而严肃道：“报告长官，东三省有五个大型武器库——同时被劫。” 听罢，叶纯愣了愣。 一旁的叶琛眸色冷下来：“什么时候的事？” “凌晨换班时案发，下头一小时前刚发现，刚加急把消息送到。” “谁干的？” “监控显示，似乎是境外的专业劫匪，全部穿着黑衣黑裤带着黑色面罩，且都携带枪支。他们迷晕了看守的人后，就进入武器库，拿到武器后，他们就各自分散了。” 看起来，是有预谋有组织的犯罪行为。 叶琛眉头一挑：“下头的人——全被迷晕了？” “是。” “呵，他们干什么吃的？”叶琛冷笑一声，起身，在客厅中踱步。 叶六冷汗涔涔，回道：“军医说，对方使用了一种新型迷药，目前，成分不明。” “请了技术人员了吗？” “有三队专门的技术专家分析过了，皆一无所获。” “犯罪人员的行踪呢？” “警方跟着监控中他们分散的地方去追，但并没有追踪到，有匿名群众反映，犯罪人员上了直升机，按时间算，现在已经离开华国了。” “所幸的是，没有人员伤亡。” 气氛有一瞬的凝滞。 这时，叶纯把文件递给叶琛：“大哥，我看完了。” 叶琛接过叶纯递过来的文件，快速地翻看起来。 十五秒后，他道：“对方目的十分古怪，遗失的都是一些快要淘汰的枪支，但数量十分多。” “监控的照片里，他们自己携带的枪支是最新型的......”叶琛顿住，道，“我记得，阿煜最近的新任务在海上？” “是。” “不要声张，安排阿煜顺带追踪此事。” “是，长官。” 叶六正要出去时，叶琛叫住他。 “等下，你把迷药的样品让人带过来，”叶琛道。 叶六微讶，他看向叶琛：“您......？” 叶琛看向叶纯：“妹妹，你能帮忙分析迷药成分吗？” 叶纯：“......好。” 第42章 β310 第二天。 叶纯刚踏入陈书倦在C区3栋的实验室，一团白色的烟雾就朝她迎面扑来。 她没有躲避，轻轻地吸了一口烟雾，分析道：“新迷药？” “——还是高浓度的那种。”她补充道。 实验桌前，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停下手中的实验，语带遗憾地朝她走来：“可惜，对首领你没什么作用。” 他边说着，边取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双狂热的眼：“这个点来找我，是有新的实验体吗？” “没有，不过......” 叶纯笑了笑，把门边的喷雾器关上。 “有个有趣的东西，想给你看看。” 随后，她把手中的集气瓶抛向陈书倦。瓶里装着的，正是叶琛昨天给她的迷药。 “哦？”陈书倦接住集气瓶，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密闭的集气瓶内，如幻影般飘渺的紫色雾气在其中涌动。 “是β310，”陈书倦抬头，对叶纯道，“又有人来了这个世界？” β310，是前世星际一种常见的迷药。星盗们认为该迷药太过低级，反而被情色产业的龙头们用于红灯区内。 尽管联邦屡禁不止，β310还是几近泛滥。以至于，它的配方在星际暗网中，几乎是公开的秘密。 “这么泛滥的迷药，这人可不好确定。” 陈书倦的实验桌上，整齐地排列着各色眼球。叶纯随意地戴上手套，拿起其中一个眼球把玩，道。 “您是想问我这里......有没有人选？”陈书倦了然。 “毕竟书书你管着这么多药，知道的肯定不少。”叶纯挑选出一把新的手术刀，扎进那只眼球中。 刀尖快碰到眼球的角膜时，突然，那只眼球的眼珠转了转，朝边缘滚动了一圈，躲开了手术刀。 叶纯挑了挑眉，看向陈书倦。 陈书倦一顿，解释道：“这只眼球，我刚植入了微型芯片。” “......这样。”叶纯轻敲桌面，那个眼球仿佛受到了什么蛊惑般，乖乖地滚回她的手边。 叶纯重新拿起手术刀，扎向眼球。 陈书倦看她脸色没有太大变化，轻声开口：“用β310的，不是我手底下的人。” “最近有出现类似β310的药吗？” “并没有。” “经费我让许楼给你打了，够用吗？” “可以用三个月。” 叶纯轻轻点头，看似随意道。 “你给多少人用了这个芯片？” “没多少。” 陈书倦刚说完，就下意识地顿住了。 “书书......” 面前的白裙少女朝他露出了一个相当危险的笑。 “啊，” 白大褂青年冷淡的气质收起，他手忙脚乱地擦拭着叶纯解刨完眼球后的血迹，“叶神，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实验需要......” “换人没用，让他滚出来。” 叶纯淡淡地打断道。 “叶神......呜呜呜......我用的都是罪犯的......” “够了，别学他。” 噼里啪啦。 一阵凌乱的声音响起。 ...... 傍晚，C区一栋。 叶琛坐在办公桌后，看向叶纯。 “怎么样？” “迷药的成分已经分析出来了。”叶纯把集气瓶放到他的桌上，说道。 叶琛立刻问道：“是什么？” “这种迷药是由一种极其罕见的植物提取出来的。”叶纯解释道，“这种植物生长在深山老林中，很难找到。而且，它的提取过程也较为复杂，需要非常高的技术。” “所以，这次的劫匪并不是普通的罪犯。”叶琛道，“可能背靠几个高等研究所。” “是的，”叶纯点头道，“而且，我觉得他们的目的并不仅仅是为了那些快要淘汰的枪支。” “你的意思是......”叶琛敲了敲桌面，神色不定。 “我觉得，他们可能是为了二哥最近的新任务。”叶纯说道。 叶琛面上冷凝：“你是说，他们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干扰阿煜？” “有这个可能。”叶纯点头道。 叶琛沉默了一会儿，而后道：“好，我知道了。” 第43章 兰亭雅集杀人案1·新的开幕 三月初三，上巳节。 Z省仙都，市郊，兰亭。 此处原为王右军的园林住所，后来，这里因他的书法着作《兰亭集序》而闻名天下。 而到了每年这个时候，全华国最大的文化集会——兰亭雅集，都会在这里开展。 同时，为了庆祝上巳节，人们祓禊洗掉晦气后，许多有名望的文人雅士皆会身穿汉服，在溪水两旁席地而坐，举行清谈、流觞赋诗、泼墨挥毫等活动。 为了围观这场雅集的重头戏——曲水流觞宴，这几天，游客们的身影几乎要把园林给挤爆，附近的民宿更是供不应求。 可惜的是，除了受邀的各界名流们，其余人想要进去内场，都要凭高超的手速抢票，人群密集程度比演唱会还要可怕。 毕竟，艺术大家们齐聚一堂的场面可不多见。 而今年，除了许多老前辈外，还有不少年轻的大师们参与这次雅集。 这处举办雅集的兰亭园林足足有13万平方米。早在清晨，身穿深蓝色棉麻汉服的侍者们已在亭台楼阁间穿梭忙碌，就连保安们也穿上了黑色的锦衣卫服饰，在一旁指挥游客们入园。 “不要拥挤，不要拥挤......” “请有序排队入园。” “游客们在安全线外观看......” 为了避免意外，受邀参加雅集的文人雅士们走的是另一条VIP通道。 “出来了、他们出来了！” 随着大师们的陆续进场，游客们兴奋地交谈起来。 “最先出场的是陆家那位年轻的继承人陆轩大师，不愧是Z省当地的名门陆家，看起来就是那种特别温柔的帅哥！” “是书画协会的姜大师和柳大师！” “还有围棋协会的李大师也来了！” “那不是天台山的张道长和梅花观的成道长吗？” “啊！魔都沈家的悦音大小姐！我超喜欢她的小提琴演奏~” “欸？怎么这次沈家大小姐都来了，担任音乐协会会长的沈家家主没来？” “听说沈家家主病重了？真可惜......” 游客们才刚惋惜几秒不到，就被下一个出场的男人夺去了视线。 他的年纪大概三十出头，穿着一身粗孔雀绿圆领袍，上面绣着胭脂色的蝴蝶和缃色的牡丹花，下身是带着复古纹样的长裤和长靴。 十分花里胡哨的装扮。 他不过朝游客们轻佻一笑，不少游客就尖叫起来，摇晃起携带的灯牌。 “那是杨知章老师，他的古琴流行音乐最近在某音上很火呢~” “我很喜欢看他的直播！” “听说杨知章老师还是当地大家族杨家的少爷呢~” “我很喜欢听他谱的曲子~” “杨知章老师后面跟着的女生是谁？” “他的学生吧，我记得姓刘来着......” “哼，反正杨知章不如我们家姜宇然老师！”一位游客不满地打断了正在夸赞杨知章的游客的话。 他挤开那个举着杨知章灯牌的游客，傲然道：“我们姜宇然老师从小就开始学古琴了。” “我们杨知章老师也是啊。” “7岁学和8岁学能一样吗？” “呵呵，看到没，我们姜宇然老师出场了，穿着可比你们家那个花里胡哨的有品位得多。” “要是论其他，我们姜宇然老师不仅比杨知章年轻，而且还是姜家的少爷呢！” 两名游客大声争论起来。 旁边几位知晓内情的当地古琴迷看起热闹来：杨知章和姜宇然学琴的年龄相近，家世也差不多，都是当地的大家族，两家还是住的同一个小区，是古琴界众所周知的对手。 这俩人从小被各自的长辈们互相攀比到大，关系不怎么好，自然，他们的粉丝关系也不行，经常会吵起来。 看着吧，杨知章后面，穿着藕荷色长袍的姜宇然早已板起了脸。 要不是入场顺序是规定这样，姜宇然估计在看到杨知章的下一刻会掉头就走。 真是冤家路窄。 一位古琴迷想着那画面，实在是忍不住，不由得大声笑起来。 “哈哈哈哈——” “......” 周围一片寂静。 怎么只有他的声音？ 古琴迷察觉到不对，抬头看去时——他愣住了。 他看到了最后一位进场的雅集参与者。 那是一位穿着白色高定汉服的少女，她身姿优美，五官精致，如黑色绸缎的长发被一根价值连城的翡翠玉簪半挽，齐胸襦裙直至外罩的重工大袖衫上，都有着暗色的云纹昙花盛放其上。 她唇边带着浅淡的笑意，行走间自带一股气势，像是世家大族的小姐清雅高贵，又像是跌落凡尘的谪仙般自有一种忘尘绝俗的气质。 旁观者皆被少女的姿容所慑。 “......” 现场安静了有三分钟，还是雅集的主持人最先反应过来，结结巴巴道： “有、有请......最、最后一位，画、画坛......三、三百年难遇的天才——” “叶纯大师。” ———— 我们的女主当然是压台出场啦~ 第44章 兰亭雅集杀人案2·祓禊 主持人话音刚落，在短暂地欣赏过后，围观群众就已经按耐不住地交谈起来。 只不过相比于前面看到杨姜二人的尖叫，这一次，只剩下游客们窃窃私语的声音。 “果然是她啊......” “这位今年也来了呀，”一人低声吸气，“和这位一比，前面的杨姜二人果然还是略逊一筹。” “不愧是我的女神，这气质就是无人能及呀。”又有人轻声赞叹。 一路人疑惑发问：“她是......？” 旁边一个人白了他一眼：“这你都不认识？” “她就是那个画坛极其年轻的天才大师，华国国画的集大成者之一。”他好心解释道。 “啊？” “集大成者？那岂不是各家流派都极为熟练......” “哪只是熟练？不然怎么会被称为大师呢？” “那我有个疑问——这里年纪轻轻就被称作大师的存在，只有两位：叶纯和陆轩，那么这两位，到底谁更厉害？”一位凑热闹的游客加入了讨论。 “那肯定是陆轩大师，”一个背着古琴的游客道，“上次的古乐大会我去听了，陆轩大师改写了一版新的《潇湘水云》，那功力......” “真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同样是大家族少爷，同样是弹古琴的，” “无论是才华、家世还是相貌，陆轩大师可厉害多了。” “反正不是前面那两个当网红的能比的，” “叶纯大师还是年纪小，要是她再多磨练两年，和陆轩大师一个年纪，或许......” “哎，兄弟，那你这话可不对，年龄可不是评判的标准，”那人道，“我女神可是靠自己研习绘画的，天赋卓绝，又不像那位陆家的继承人一样，有家传的大师和乐谱......” “况且，陆轩大师虽然长得好看，但是，还是我女神更胜一筹......” “不对啊，他们都不是一个风格的，” 又有一人加入讨论：“这哪能比？” “一人是画坛的，另一位则是乐坛的，怎么都比不了吧......” 眼看着众人又要陷入新的争论，就见那位清贵的白裙少女平静地看了他们一眼。 “......”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的默契，让游客们瞬间沉沦在她的美貌中，安静下来。（注） ———— 开幕式过后，便是祓禊。 从前祓禊是一种需要专门请大巫们去晦，在水边河边沐浴时用兰草洗身，用柳枝沾花瓣水点头身的仪式。 因为三月三正值季节交换之际，人们往往容易受到疾病的侵扰。 因此，他们相聚到水边祭祀，用芬芳的香熏和草药熬制浴汤，洗去一身尘垢，寓意除恶祝福，迎接健康和新生。 不过，如今早已不需要像古制那样，在巫的指示下，在溪中洗冷水澡。 在乐师们的雅乐声中，雅集参与者们只需要折下一旁柳树上自己喜爱的柳枝，沾一点会场中准备好的花药浴汤水，往身上挥洒一点即可。 有三种花药浴汤供雅集参与者们选择，这三种花药浴汤香气的主调分别是：兰香、桃花香、艾香。 轮到叶纯时，她刚折下身旁的柳枝，却见： ——前面的杨知章越过后面的姜宇然，把一支沾了兰草香气的柳枝递到了她的面前。 “有句俗话说的好，兰草配美人，虽然这是柳枝，但想必，” “兰草的香气也是不错的，” 众目睽睽之下，那穿着粗孔雀绿圆领袍的男人，用轻佻的目光在叶纯身上流连，道，“叶纯妹妹，还请收下。” ———— （注:“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此句出自李白的《夜宿山寺》) 第45章 兰亭雅集杀人案3·柳枝 听闻此言，叶纯还未开口。 她前面的姜宇然就皱起眉头、转身对杨知章说道：“杨少，你还真是不讲究，” “我记得，这根柳枝——杨少刚刚自己用过吧。” 姜宇然边说着，边慢慢走过来，顺势挤开杨知章，折下另一支柳枝递给叶纯，脸上露出一个笑：“叶纯妹妹，用这个怎么样？” 看到叶纯许久没接过去，姜宇然脸上的微笑又变得真诚了一点，说道：“这个柳枝没用过。” “......” 看到两个声名在外的男人同时向末尾的白衣少女递柳枝，围观的游客们又开始躁动起来。 “叶纯大师会选谁呢？” “选杨知章老师给的吗？毕竟是他先给的，而且是杨知章老师用过的......” “我也想要杨知章老师用过的东西。” “什么脑残粉，要我选肯定选姜宇然老师的。别人用过的东西有什么好的？” “是啊，要我也选姜少。瞧他那花孔雀的派头，我就不喜欢。” “呵，你们姜少就是个伪君子，平时表面装的一派冰冷，现在脸上的笑容更是虚假。” “......” 游客们都议论起来。 像是看好戏般，许多老前辈都纷纷停下，眼中纷纷带上揶揄的笑意，看向宾客队伍末尾的三人。 “年轻真好啊。”柳大师叹了口气。 李大师也道：“是啊。” 就连先前作为本次雅集的东道主，走在最前面的陆轩也回过头来，看向这边。 “......” 叶纯沉默了几秒，看向前面，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咳。” 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一样，队伍前面的沈悦音猛地打了个激灵，随手把刚刚自己祓禊用过的柳枝扔到旁边的竹林中。 “呸呸呸......” 她冲上前来，推开叶纯前面给她递柳枝的两人，轻叱道：“什么臭男人用过的东西，也想给我家小美人用。” “都一边去！” 沈悦音边说着，边殷勤地向叶纯介绍起旁边的柳树：“这里有垂柳、南川柳、黄金柳......” “你看看你想要哪种？” 叶纯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这人依旧是漂亮的卷发，往常勾人的狐狸眼显得有点呆萌的样子，上身穿了百蝶穿花的长襟衫，下配洛神红凤栖梧桐织金马面裙，华丽的织金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大气而美艳。 其他熟知沈悦音性格的人，看到她往日娇蛮跋扈的脸上，如今仿佛180度大转变的表情，都诧异地看向她。 沈悦音的乐迷们更是一头雾水：我们家悦音大小姐不是对谁都爱理不理的吗？如今这是......转性了？ 不过...... 他们想起沈悦音往日一副颜控的模样，再看看叶纯精致无瑕的脸，也就纷纷释然了。 叶纯大师的这张脸，任谁看了，都会轻声细语的对她说话吧，别说杨姜二人，连那极度颜控的悦音大小姐，不也沦陷了吗？ 这时。 “悦音姐姐，” 那好看得不似真人的叶纯大师道：“我要垂柳就好。” “好嘞，”沈悦音闻言，轻身一跃，把最高处的柳枝折下，无声地落到地上，递给叶纯，“给。” 不远处，看到这一幕，陆轩的眸光动了动，看向叶纯。 第46章 兰亭雅集杀人案4·桃花 “看样子，叶纯大师和悦音大小姐认识？” 看到沈悦音为叶纯折柳的一幕，游客们的眼神十分热切。 “刚刚杨知章老师和姜宇然老师给叶纯大师递柳枝的时候，悦音大小姐立马就冲上来了。” “果然美女吸引美女......” “是啊，男人都是意外啊......” “我站这对!” “......” 沈悦音抽了抽嘴角。 因为过于优越的听力，她清楚地听到了众人的声音。 这些人还真是会磕CP...... 虽然你们这么说，我也......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你们能不能不要那么大声？ 真不愧是她家的乐迷，还真是了解她。 “那个......” 沈悦音尴尬地看向叶纯，上挑的狐狸眼有些躲闪，她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我确实是这个意思，不是，请您放心，我不会......” 叶纯眨了眨眼，眸光掠过她微红的耳垂，而后接过沈悦音递来的柳枝：“谢谢悦音姐姐，你不用解释。” 白衣少女越过杨知章和姜宇然，走到盛满花药浴汤的三个白釉大缸前。 叶纯的目光在两个盛满兰草与艾草的大缸间游移，随后，她看向第三个大缸：波光粼粼的水面上，飘满了粉色的桃花花瓣，如同春日的绮梦。 她用手中的垂柳柳枝轻微沾了沾里面的水，水珠飘落。 在阳光的折射下，散落的水珠像是半透明的泡泡，又像是五彩的珍珠，洒落在白衣少女的身上： ——如同谪仙执柳，降下福音，纯澈明净。 安全线外，不少摄影师眼睛一亮，不由自主地按下相机快门，记录下这梦幻的一幕。 “美丽的缪斯......” 其中一位摄影师看着新鲜出炉的照片，赞叹道。 他旁边的一位游客见此，凑过去端详几秒拍出来的照片，也赞道：“人确实好看，弥补了你拍照技术的欠缺。” 那摄影师闻言，刚要辩论，却听另一位上了年纪的游客不屑道：“你们这些颜狗......就知道盯着别人的脸看，” 他打断道：“你们就没有发现——叶纯大师刚刚选的、盛满桃花的水缸，是宋朝的白釉缠枝剔花昙花花纹水缸吗？” 摄影师一愣，盯了那三个又白又黑的水缸一会儿，道：“这有什么区别？这三个水缸不都是白拼黑的颜色吗？” “什么白拼黑......” “古时候制作瓷器的原料难以维持纯净，所以，在制作瓷器时，工匠们会将除了纹样外的白色化妆土剔除，以保持美观。” “虽说这三个都是宋朝的白釉缠枝剔花水缸，” “但叶纯大师选的昙花花纹水缸，是这三个里面价值最高的，” “真不愧是叶纯大师，一眼就看出了这桃花香水缸的价值......” 那上了年纪的游客叹了一句，随后不屑地打量了摄影师和那游客几眼，冷哼一声：“现在的年轻人，就知道好看，也不多看点书。” 他说完，看向祓禊用的水缸，又连连赞叹起来：“陆家这次果然是大手笔啊，连宋代的老古董都搬出来了，哎，这白釉水缸，还真是好看啊......要不是有安全线拦着，我都恨不得跑到水缸旁边......” 摄影师沉默，张了张口：......这好看二字怎么这么熟悉呢？ 算了，他还是尊老爱幼的。 摄影师和那游客对视一眼，决定还是闭上嘴巴，继续观看雅集。 —— 虽说大部分古礼已经逐渐简化，祓禊也从河边沐浴变成了简单的柳枝挥洒。 但这简单的柳枝挥洒，却是兰亭雅集中——叶纯最爱的仪式。 用柳枝洒下水珠的那一刻，她再次闻到了清新而淡雅的桃花香气。 这些清雅的桃花香，似乎把她身上终年飘散的血气也洗涤了。 真是沁人心脾。 祓禊完毕，叶纯把柳枝随手绑到腰间的系带上、转身、对身后面色各异的杨知章和姜宇然说道。 “感谢两位，但我已经完成仪式了。” 第47章 兰亭雅集杀人案5·陆公子 “......” “好吧，还真是遗憾,”杨知章吹了声口哨，把柳枝扔到地上，率先说道，“我可是很少被女人拒绝，叶纯妹妹的举动，还真是让我伤心。” “希望下次——妹妹可以选择我的东西。” 他轻轻抬起指尖，向叶纯送去了一个飞吻。 沈悦音见此，快步上前，脸色发黑地挡住了叶纯的面容，轻嗤一声：“杨少，你也太自信了。” “我身后的美人可见不得这种脏东西。” 这就叫上妹妹了？这男人还真是让人一言难尽，比她那死去的十三个弟弟还让人恼火。 杨知章听罢，不在意地耸了耸肩，继续看向叶纯的方向。 见到这人厚脸皮至此，沈悦音朝他翻了个白眼，转而看向姜宇然：“姜少怎么说？” 姜宇然握了握手中的柳枝，眼神阴翳看了沈悦音和杨知章几眼，慢慢道：“是姜某唐突了。” 魔都沈家...... 呵。姜宇然心道，他姜家暂时还得罪不起，反正，沈悦音再怎么样，也只是个女人。 而杨知章这家伙......平时跟他在古琴界竞争就算了，但现在，竟然想抢他看上的女人。 总有一天，他...... “诸位，” “打断一下，” 忽然，一道温和而悦耳的声音由远及近，打断了姜宇然的畅想。 姜宇然攥紧了手中的柳枝，看向那人时，他状似恭敬地喊了一声：“陆公子。” 杨知章也收敛了那副花花公子的作派，也道：“陆公子。” “几位不必多礼，” 缓步而来的青年面如冠玉，丰神俊朗。他上着白色的千里江山竹纹斜襟盘扣上衣，下着白色的盘金云纹飞鹤长裤，手执一把天青色的金边丝绸钛合金折扇。 他黑色的短发旁，戴着一只帝王绿龙形翡翠单边耳挂，在阳光下折射出碧绿的光华，摄人心魄。 谁看了不赞一声——“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注） 事实也正是如此，陆轩，如今年仅20岁，就成为了如今华国各大世家中最年轻的掌权者。 和上一届雅集不同，陆轩在本次雅集中作为陆家代表出席，更是可以看出他的奶奶——陆老家主陆芳华，已有退居幕后之意。 “哟，” 沈悦音挑眉一笑，也望了过去：“陆少作为东道主，怎么不忙着接待其他几位老前辈？” 这陆家继承人这么闲？ 自华国改革开放后，乐坛逐渐由两霸占据，一是专注西洋乐的魔都沈家，二则是专注古乐的仙都陆家。 虽说因魔都和仙都的距离近，沈家和陆家在其他领域有不少合作。 但毕竟这两家主要研习的乐器类别不同，在乐坛，一向是属于王不见王的模样。 “沈大小姐说笑了，” 陆轩微微一笑，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势。 “曲水流觞宴即将开始，烦请诸位移步。” ———— 温和的阳光穿过茂密的竹林和幽雅的亭台楼阁，如同碎金倾泻在潺潺的溪水中，折射出美丽的光芒。 祓禊过后，众人踏上一条长长的青石板路。 叶纯身旁，沈悦音对她嘀嘀咕咕道：“在这种地方办，真的不会有很多蚊子吗？古人能在这种没有空调的环境下举行宴会，我也是佩服。” 未等叶纯开口，一旁的陆轩就微笑打断道：“沈大小姐不用担心，我们购买了苏氏科技最新研发的300台驱虫装置，在整个兰亭园林都装上了。” “如果有需要，还可以去鹅池旁新建的殿内休息，里面有空调，茶饮点心都是免费供应的。” 苏氏科技研发的驱蚊装置，一台都是十万起步。 短暂的沉默过后。 “......你们仙都陆家果然是大手笔。”沈悦音感慨道。不像她们沈家——董事会的长老们总是抠抠搜搜的。 “......” 谈话间，就见先前领路的蓝衣侍者们早已等候在青石板小路尽头两旁，按照出场顺序，逐一为参加雅集的宾客们引路入席。 沈悦音、杨知章和姜宇然相继前往。 轮到叶纯时，陆轩不动声色地朝那名本该给叶纯领路的侍者看了一眼。 那名侍者得令，随即恭敬退下，不远不近地跟在两人身后。 陆轩看着身旁的白衣少女，一双桃花眼柔和似水波。 看着看着，他忽然开口，道：“我的知音，我们有一段时日未见了。” “您每次来浮生茶馆，画完画就走了，唉......” “真是令在下难过，这几天夜里常常想起，还是时常觉得心如刀绞。” 好好的一个温润公子，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我见犹怜起来。俩人身后跟着的侍者闻言，震惊地瞪大了双眼，差点摔掉手里的托盘。 陆公子他！！！ 啊......叶纯心中叹息。 这熟悉的茶味。 叶纯捏了捏腰间悬挂着的竹笛，面无表情道：“陆轩，麻烦你说话正常点。” 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了，这家伙说话还是一如既往地欠揍。 自从叶纯小时候去陆家做客，她好奇陆轩手中的古琴，拿来玩了两下后，这家伙在她面前说话就一直是这样了。 ......她那个时候就不应该手欠，碰他的古琴。 叶纯想起往事，有些后悔，道：“陆轩，你别这么喊我，有话直说。” “好的，我的知音，” 陆轩轻摇折扇，笑道，“您上次来茶馆，甚至没听完在下演奏的曲子，是在下的曲子有什么......” “令您不满意的地方吗？” 果然。 “没有，” 叶纯心中警惕起来，飞速答道，“事实上，你演奏得挺好的，只是当时我临时有事而已。” “是吗？”陆轩温润一笑。 他看着旁边步伐骤然加快的少女，不紧不慢地展开手中的折扇，拦住了她，道：“但是，你走错了，我的知音。” “那边是荷花池的方向，流觞亭......” “啪！” 他合起折扇，用它遥遥指向另一个方向。 “——在这边。” 叶纯僵住：“......好。” 可恶，一不留神就走错了。 —————— 注：“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此句出自叶迷（十四阙）的作品《木玉成约》） 第48章 兰亭雅集杀人案6·曲水流觞宴 他们穿过白鹅聚集的鹅池，就可以看到举办曲水流觞宴的地点： ——就在流觞亭前。 一条特意被开凿的水渠呈现在叶纯眼前，幽幽的溪水在其中流淌，名贵的假山分裂两旁，奇花异草点缀其上。 为了增加宴会的风雅程度，蓝衣侍者们还拿着竹篮，在上游洒下各色的桃花花瓣，粉、白、红、橙的花瓣交织在一起，更添情致。 水渠两边，每隔一小段距离就会被放上舒适的席位。与往常不一样的是，这一次举办曲水流觞宴的地方，被一个全透明的、像是玻璃一样的透明材料覆盖住了。 宾客们由这个透明材料的特别入口进入落座后，跟随在他们身后的侍者则会从托盘中拿出成套的笔墨纸砚，在席位旁依次摆放。 这个泡泡是......” 叶纯看到那个像是一个巨大泡泡的透明材料，微微一顿，看向身旁的陆轩，道：“PMMM？” “知音，你也知道PMMM？” 陆轩有些讶异，不过，他转而夸赞道，“不愧是我的知音。” “但是，这不是PMMM，是我们陆家实验室最近研发的——有点类似PMMM的一种新型材料，透光、自清洁、降温的功能都有......”（注） “为了方便宾客们观看，我还把它的雾化功能给关闭了。” “但知音你说得对！泡泡这个比喻挺不错的。” “我决定了！” 陆轩用折扇轻敲手心，道：“以后这个新型材料就命名为——泡泡！”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听？”他微笑地晃了晃手中的扇子，道。 三言两语之间，这个新材料的名字就被陆轩定了下来。 叶纯默了默，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 “......好听。” ———— 说话间，两人进入这个巨型的透明泡泡。 按以往的规定，雅集的席位都是按照琴、棋、书、画的位置来排序的。 各领域的前辈和大师们分坐，明面上是为了保持风雅的秩序和格调，更朴实的理由是——以防深居简出的大师们聊天时聊不到一块。 就在叶纯打算走到书画协会的姜大师和柳大师那边时，陆轩轻抬折扇，拦住了她，说道：“我的知音，你打算去哪儿？” “我的席位不是......” 叶纯疑惑地看向他。 “你说这个啊，”陆轩“啪”的一声展开折扇，露出一个无害如朗月清风的笑。 “亲爱的知音，忘了跟你说，今年的雅集有些变化。” “宾客们席位都是随机分配的，而你的席位——刚好分配到了我的席位旁边。”他又合上折扇，指向宴会中央的方向。 “......” 你确定吗？ 叶纯看向他所指的方向：那边几乎全是琴坛的前辈和大师们，沈悦音也在那里坐着。 但在那边——确实空了两个席位。 如今，就差她和陆轩没有入席。叶纯心道。 “放心吧，” 陆轩温润一笑，右耳上的帝王绿龙形翡翠耳挂随着他的笑意折射出忽明忽暗的碧绿光芒。 他靠近叶纯，低声道：“我把那两个下头男安排得离你可远了，我的知音~” “我是不是很贴心~” 随着他的话语，叶纯视线划过席中众人——刚才给她递柳枝的两个男人，已经被安排到右侧的边缘处了。 不得不说，这家伙虽然茶了点，但有些事还是做得——深得人心。 “真不愧是年纪轻轻就当上陆家掌权者的人。”不知不觉地，叶纯就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谢谢知音的夸赞~” 听到她说的话，陆轩心情颇好地勾起唇角。 “......” 说话间，两人入席。 ———— 曲水流觞的规则很简单：宾客们在溪流两旁的席位上坐下后，侍者们会将盛了酒的酒杯放在溪水上游，经过曲折的溪水流动，酒杯在谁的面前停下或打转，谁就要现场即兴赋诗一首并饮尽杯中的酒，作不出的则要罚酒三杯。 而这罚酒三杯，是沿用古制的一种杯子——觥，一觥，就相当于半斤。 雅集中罚的酒，都是度数极高的白酒——估计没人会想要喝度数这么高的酒。 而为了让游戏更有乐趣和竞争性，雅集的东道主陆家还会用电脑随机抽取游客们入园的票号。 抽到的票号会投影到幕布上，被抽中的游客可以上台抽取每轮诗作的题目，让参与雅集的前辈和大师们应题而作诗。 第1轮抽取的题目很常见，就只有一个字： ——【桃】。 这时，刚好有一只盛着绯色酒液的酒杯，停到沈悦音身前。 看到题目后，她松了口气，拿起毛笔在宣纸上断断续续地写道： ——【春风吹桃红，花开满枝桠。香飘千里外，谁人不恋花。】 写完，她看了一会儿，满意地点点头，将宣纸交给了一旁的侍者拿去评选。 波光粼粼的溪水缓缓流动着。 就在这时，坐在沈悦音右边的叶纯——面前也飘来了一个酒杯。 沈悦音好奇地看过去，心道：顾问打架那么厉害，应该也不擅长写这种文绉绉的东西吧？ 然而...... 在沈悦音震惊的视线下，貌若谪仙的白衣少女一丝停顿都没有，提笔就写。 应该是随便写的吧？总不会是...... 她写时，沈悦音特意凑近了些，偷偷瞄了瞄： ——【溪畔桃影斜，水色映桃霞。醉卧花阴下，悠然忘岁华。】 ......输了...... 这就是差距吗...... 竟然被年纪比自己小六岁的妹妹打败了。沈悦音瞪圆了一双狐狸眼，颇受打击地移开视线。不用看大师们品鉴诗句的结果，沈悦音就知道，叶纯的诗绝对比她的写得要好。 唉，不过自己本就不擅长写诗。 她自我安慰着，拿起面前盛满绯色酒液的酒杯——一饮而尽。 不管怎样，这石榴味的玛格丽特还是不错的。 ......也算陆家那位只会笑的绿茶温吞老实音乐疯狂爱好者兼继承人在这次雅集上比较用心。 “啧......” 沈悦音咂了咂嘴，满意地回味起酒液的味道来。 ———————— 注：PMMM，一种基于聚合物的微光子多功能超材料。（出自《Nature Communications》的“Radiative cooling and indoor light management enabled by a transparent and self-cleaning polymer-based metamaterial”.） 第49章 兰亭雅集杀人案7·行酒令 现在的酒已经不仅限于古时候的模样，能在曲水流觞上露面的，大部分都是新中式的鸡尾酒。 清幽竹影飘摇，幽幽的溪水流淌，潺潺的流水声如一首动听的乐曲。 飘到叶纯面前的酒由一个羊脂玉瓷盖碗盛放，琥珀色的酒液晃动间，一朵雪白的梨花在其中盛放，点点桂花如星子般散落其上，颇具风雅。 仔细看去，这朵雪白的花竟由多片薄薄的梨片所卷成，叶纯拿起盖碗，轻抿酒液：是微凉的口感，花香果香混合，基酒是——白酒。 放下酒杯时，她才看到，原本放置酒杯的托盘旁边，还有一个雪白的名牌上用金色的墨水写上了着这杯酒的名字： ——“别梨”。 温润大气的行楷，翩若惊鸿，矫若游龙，颇有书圣之风。 她顿了顿，看向一旁的陆轩：“你们家请的调酒师不仅酒调的好，书法......也写的不错。” 陆轩一直在看着她，听她这么说，笑着打开折扇，遮住了俊逸的面容，道：“是吗？” 他说着，修长的手一伸，拿过托盘里的名牌，翻了个面，说：“这背后写的数字是——111号。我记得......这个号码的调酒师是新来的。” 陆轩把名牌放回去，道：“可能，年轻人就是比较有创意。” “你也是年轻人，”叶纯又抿了口酒，不咸不淡道，“这位调酒师，是个人才，他的书法可以媲美你之前......在茶馆里写的字。” 浮生茶馆偶尔会举办书法大赛，叶纯看过陆轩的字，他的好几幅作品都被裱在茶馆大厅的一处。 “知音谬赞了，我的字可没他这么工整。”陆轩轻摇折扇，笑道。 说完，他转头便对身后的侍者温声道：“没听到贵客说——这个调酒师调的酒好喝吗？” “赶紧去吧台那边喊111号——让他再多调十杯。” “啊？”侍者闻言惊了惊，看着陆轩，“可是，公子......111号的调酒师不是......” 陆轩不紧不慢地打断道：“你是说——他又偷懒睡在茶室里了吗？那还不赶紧去，让他起来干活。” “另外，那十杯......每杯都要调制不一样的。就跟她面前那杯什么梨一样，不然，我的知音喝腻了怎么办？” 说完，陆轩拿起刚好停到面前的酒杯，品了一口。 “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是，公子。”侍者张了张嘴，看着陆轩已经拿起笔在宣纸上写诗后。 他沉默了几秒，随后低眉顺眼的应声，道，“请稍等，我马上就去。” 说完，侍者行了一礼，恭敬地退下了。 —————— 片刻后，侍者用金绿色的托盘端着十杯不一样的酒回来。 陆轩手中的诗已写完。 叶纯先是看了看陆轩手中的诗作，而后，她的视线在那十杯幽香雅致、各具风情的酒杯......下的名牌上，一扫而过。 那10个名牌上依旧是温润大气的行楷，上面都是未干的金墨，可以看出似乎是15分钟前写好的。 而陆轩手中的诗： ——【桃花灼灼映日红，满树芳华春意浓。 粉蕊含羞风微过，翠叶轻摇舞玲珑。 花间漫步心神怡，清香盈袖亦无穷。 愿得此景长留住，年年岁岁与君游。】 叶纯抿了口酒，心道：字体用的是狂草。极尽锋芒，却又变幻莫测。 陆轩写完后，也将诗作递给侍者。 这时。 宾客们的诗作也都已经写完，被侍者们收走之后，将会由坐在评委席那边的九位诗坛大师们进行品鉴。 评委们皆是华国各地被邀请的诗人，他们或是两鬓斑白，或是眉宇年轻，但都透着岁月沉淀的智慧。 侍者们一篇篇唱起诗词来：“......春风拂面笑开颜......风动香飘远......” 评委们不时点头或摇头，脸上的表情随着诗句的起伏而变化。 在座的宾客们则放低了谈话的声音，等待着评委们的点评。 评委们很快评选出后面的名次，但是，不过一会儿，他们便在讨论第一名时出现了分歧。 他们拿着两份诗作，互相争论起来：“要我说，当然是这个【悠然忘岁华】这首好，我这种老人家读这首诗多有共鸣啊。” “那我还说，【愿得此景长留住，年年岁岁与君游。】那首好。谁不希望此景长留呢？” “不然非得故友决裂，物是人非吗？” “......” 八位评委争论不休，两边人数各占一半。 讨论了有半小时后。八位评委一致看向角落一位带着白色网球帽的年轻评委，说道：“小陈，你觉得这两首——哪一首好？” 那位年轻评委原本坐在评委席角落，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发呆，骤然间，他看到大师们塞到他面前的两张诗作，顿时愣了好一会儿。 “......啊？” “哪一首？”评委们期待地看向他。 那位年轻评委扶了扶帽檐，抬头时，分别看了看左右两边的诗作——左边的诗作是他极其熟悉的行草，秀丽却别具一格。 而右边的诗作——则是较为陌生的狂草。 “右边吧。” 说完，青年的目光下意识地跟曲水流觞宴上的一位宾客对上，转而飞快移开视线。 “......这......” “哎，我就说嘛，你看看人家小陈就是靠谱。” 其他4位评委喜笑颜开道。 “依我说，左边的诗虽然写得也不错，但是还得是还是缺了些意境，要不就轮着——我记住这左边诗的字迹了，要是到了第2轮......” “这第一和第二其实也就在伯仲之间。” “第二名的诗还是比其他好的，但又比这次的第一名差不多的话，就选他做第2轮的头名吧。” 他们互相点了点头。 “那就这样吧。” 乐师们的雅乐声逐渐响起，拿到结果的主持人走上前来。 “今日之诗会，实乃文采飞扬，佳作频出......”主持人宣布道：“第一轮诗作的头名是——陆轩大师。” “第二名是叶纯大师。” “第三名姜大师。” “第四名......” “......” —————— “我的知音，”叶纯身旁，陆轩喝了口酒，勾唇笑道，“你竟然写诗输给我了，还真是少见啊。” 叶纯收回看向评委席的视线，道：“嗯，阿轩很厉害。” 这两人身旁的沈悦音：“......” 诗会的前两名在她面前互捧是吧，还管不管她这种评选倒数的人的死活，自己得了第8名什么的，也太丢人了。 她托腮，手臂撑着一边的假山，又不知不觉的盯着叶纯的脸发起呆来：算了，只要能够天天看着这种美人儿，本大小姐就可以无视其他。比如说...... 美人旁边的那位陆家绿茶男，还是可以忍受一下的。 她胡思乱想道：不过，虽然自己倒数很丢人——但比有些人要好。没做出诗来，被罚酒了。 例如：那位杨家的花花公子孔雀男，还不如被他带来出席的后面那位姓刘的学生，他学生写的比他还好，拿了第6名。 而那个花花公子孔雀男，别说名字了，那是根本写不出——直接被罚酒了。 一觥就为半斤白酒，罚酒三杯就是——1.5斤。 沈悦音看向那边：杨知章正端着一副风流公子的模样，拿着白酒往自己口中灌，边灌还边向叶纯有意无意地抛媚眼。 不少灌入口中的酒液都被他“不小心”地滑落到不知何时胸前大开的粗孔雀绿衣襟深处，引起安全线外摄影师们的疯狂拍照，还有他粉丝们的尖叫声。 “啊——” “杨知章老师好棒——” 瞧瞧......这不守男德的模样...... 啊，谁来救救可怜的月影？她都有点想吐了。 沈悦音觉得有点辣眼睛，她侧了侧身，挡住了叶纯，心道：连那位装模作样的姓姜少爷——花花公子孔雀男的那个死对头，也拿了第5名。 唉，真可怜呢。她心想着，狠狠地瞪了一眼杨知章，结果却换来一个对方自以为风流倜傥的笑容。 “......”沈悦音沉默下来。 唉，还是喝酒吧。 —————— 按照以往的惯例，作诗的活动会持续三轮，第1轮结束后，又有新的游客上前抽取第2轮的题目，这个时候，雅集上，一位宾客笑着开口。 “各位，有没有兴趣玩个游戏？”说话的正是天台山的张道长。 他大概有60多岁，身穿一身道袍，身形瘦削，满是沧桑的面容上，一双眼却像是看透凡尘般透亮。 虽然张道长这话是对众人说，但是说话间，他那双透亮的眼睛却看了叶纯好几眼。 “哦？难得张道长开口，”一边的李大师放下手中把玩的棋子，感兴趣道，“什么游戏？” “就拿后面两轮的诗词来对赌。谁的排名高一位，那么，排在他后面的一位，就得满足他一个能力范围内的小要求，两两相组合，反之亦然。” 张道长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说道。 “这......”一向谨慎的李大师有些犹豫。 “哎，不过是小要求而已，” 柳大师哈哈一笑，率先道，“我参加。” 张道长旁边，成道长摸了摸自己手边的拂尘，也应和道，“贫道也认为很有意思。” 姜大师也道：“好。”姜大师说完，看向另一边的姜宇然。 姜宇然接触到自己五叔的视线，不经意地瞟了叶纯一眼，也出声道：“我也参加。” “......” 不一会儿，大部分宾客都点了同意。就一向谨慎的李大师和不擅作诗的沈悦音也参与了这个赌约。 就连上一轮被罚酒的杨知章也看向叶纯那个方向，点了点头。 如今未表态的还剩两个人。而那两个人......在休息的这段时间内，竟让侍者拿了个玉石棋盘，摆在中间的石块上对弈起来。 青年和少女皆身着白衣，看着玉石棋盘，专注得——似乎连赌约的事情也没听到。 而和他们安静的神情相反，他们手中执棋和拿棋子的速度，似乎快的能划出残影——下的是快棋。 “这围棋下得......老头子我实在是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速度啊，” 李大师凑过去，感兴趣地看了下棋盘，又笑眯眯地晃了晃手中的花雕酒，对他们问道：“叶家小姑娘，还有陆家小子，你们俩觉得怎么样？” 叶纯率先停下。 “可以，” 少女如玉的脸颊上，清澈的眼眸微微弯起，道，“李爷爷说笑了，您的棋艺可是全华国首屈一指的。” 陆轩也抚了抚棋子，说道：“在下，不过是班门弄斧。” “但是，”陆轩示意侍从重新摆放棋子，道：“李爷爷，后面这两轮，我就不参加了。” “你小子不参加正好，”李大师晃了晃脑袋，把手中的花雕酒塞进他手里，“罚酒！” “这......”陆轩状似为难地看着手中的酒壶。 “哼，陆家小子，别以为第一轮拿了头名就可以躲过。”李大师笑眯眯道。 “实在是......”陆轩叹气，接过侍者递来的酒杯，把花雕酒倒入杯中，“那么，在下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大师和陆家老家主是至交好友，年轻时时常一起游历山河。因此，陆轩和叶纯小时候也时常和李大师见面。 说话间，抽取题目的环节也结束了。 第1轮和第2轮都是采用传统曲水流觞的方式来作诗，谁作的诗好，谁就便可以获得头名。 而第3轮略有不同，难度更上一层楼。第3轮融合了行令酒的方式，采用的是飞花令。 这里的飞花令并非简单地背诵前人的佳句，而是需要自己在三分钟内创作，且对抽中题目的字的位次十分有讲究，需要在诗中依次递增。 没创作出来的人依旧是罚酒三觥。 第2轮很快结束。 第三轮，游客抽取的题目是——【月】。 新一轮的酒杯率先停在叶纯身前，她不假思索道：【月色清辉洒江面，波光粼粼映长天。】 其次是柳大师，她眯眼思考了一会儿，也道：【明月当空照四海，万家灯火共团圆。】 【荷塘月色蛙声远，夏风轻拂夜未央。】姜宇然眼眸微沉，说道。 【......】 【......】 【......】 等再次轮到叶纯行酒令时，她留意到——曲水流觞宴的另一边，有几个动作古怪的侍者和保安，徘徊在场内。 第50章 兰亭雅集杀人案8·卦与花 【......秋月高悬映江楼。】 叶纯一边行酒令，一边神情微妙地打量着那几个动作古怪的侍者和保安。 尤其是侍者——他们身姿挺拔，步履飞快，但给雅集上的宾客们送酒和倒酒摆放点心时，看起来十分不熟练，就好像是： ——不太专业的样子。 有一位侍者因为上错了点心，还被宾客训斥了：“不是我说你，这个点心不是我点的，你已经上错三次了！” “......对不起。” 那位古怪的侍者尴尬地开口。 叶纯心中暗笑，她看了沈悦音一眼，很显然，沈悦音也看出了这些侍者和保安的古怪。 她偷偷凑过来，对叶纯说：“陆家不会是新招了一批实习员工过来主持雅集吧？” “那位陆家绿茶男也不像是这种不靠谱的人呀，难不成是被他家里的某个亲戚插手了雅集的事？”沈悦音撩了撩自己漂亮的卷发，嘲笑道。 “......”叶纯眯了眯眼，没有说话，视线不经意地在场内的侍者和保安中流转，边行酒令边暗自思索着。 【春风拂面月如钩......】 【......】 【......燕子双飞月满楼。】 不知不觉，在叶纯的出神间，第三轮的头名也已经宣布完成。 和第二轮一样，头名都是她。 “啊——” 突如其来的尖叫声，让叶纯的思绪断了断，她看向发出尖叫声的地方——是安全线外的游客们。 因为白衣少女的视线，游客们愈加疯狂： “叶纯大师，你就是我的女神！” “滚开，叶纯小姐姐是我的——” “两轮都是第一名啊——” “就好像不用思考的一样！ “家人们谁懂啊，就那种看似神游天外却用淡定的表情说出一句句诗的感觉，再加上盛世美颜，谁能拒绝得了？” “好爱看叶纯大师冷脸的样子！就好像我被......啧啧啧......” “喂！你别这么说，小心被......” “......” 游客们更加激动了。 “年轻真好。” “叶家小姑娘还真受欢迎啊，” 李大师调侃了几句，感慨道，“想当年，老夫我也是这么受人喜爱的。” “呵，老李啊，”柳大师嫌弃地说道，“我们都多年的老同学了，你当年什么样子我还不知道？还想跟人家叶家小姑娘比，你就要点脸吧。” “老柳，你又拆我台！”李大师不满道。 “拆你台就拆你台，还需要打声招呼吗？”柳大师嘲讽道，“别忘了，你刚刚第二轮比赛时刚好在我后面一名。” “你想怎样？” “我的要求也不高，就把你家那幅藏了很久的书圣真迹拿过来，让老柳我欣赏一下。” “你、你、你......” “愿赌服输啊，老李。” “......” 两个老顽童当场就拌起嘴来，其他宾客们也乐得看笑话，纷纷向自己的后一名提起要求来。 这时。 叶纯不远的张道长对她叹了口气，说道：“哎呀，这可怎么办呢？” “叶纯大师，贫道我第2轮和第3轮......都是第2名。实在是......” “哎，也不知道你们年轻人想提什么要求？” 他状似苦恼地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说道。 叶纯闻言，没有拆穿他，轻笑道：“听闻张道长的一卦千金难求。” “不如......” 白衣少女抿了口酒，随后放下手中把玩的酒杯，说道:“这两个要求就换成——就为我卜一卦吧。” “好说，叶纯大师想测什么？” 【什么？！！！】 一道声音突然在叶纯脑海中响起。 【宿主，你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什么是我尊贵的犯罪顾问系统不能够预测的事情，我可怜的宿主......你竟然沦落到要去找别人测算命运？】那个声音不满地喋喋不休。 ......是许久未见的犯罪顾问系统。 （系统，你先别说话。） 叶纯在脑海中对系统说道。 同时，她整理了下衣袖，对张道长说道：“我想测一下未来的事业。” “好。” —————— 庄重的仪式后，卜卦开始了。 雅集宾客们都好奇地看向张道长，只见他从道袍中拿出三枚老旧的铜钱。将其扣在手掌中，念念有词，不断摇动着手中的铜钱。 过了三分钟左右。 张道长将铜钱掷出.让他们散落在面前的一块石桌上。 “滋——” 三枚铜钱在石桌上不断晃动着。 30秒后，就在宾客们以为那三枚铜钱会躺在桌面上时。十分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三枚铜钱竟然——在半空中同时立住了。 没有躺下，也没有所谓的正反面出现！ 宾客们哗然！ “张道长，这是怎么回事？” “极其不符合物理学定律，牛顿已经掀起棺材板了！” “一个立着我还能信，这三个铜钱——同时立在石桌上，实在是......” “这......”就连一旁见多识广的张道长也怔住了。 而未等他们深入讨论。只见那三枚铜钱在石桌上大概立了5秒之后，又开始飞快旋转起来——越转越快、越转越快！ 仿佛要晃的人眼晕。 “为什么会自动开始旋转？” “我凸(艹皿艹 )！我刚才是眼花了吗？” “这种事情是真实发生的吗？” “......”一旁的宾客们都围过来观看。 就连叶纯旁边一向淡定的陆轩，也维持不住自己唇边温润的笑意，茶色的瞳孔微微收缩，怔愣地看着那三枚铜钱。 “知音，你......” 那三枚铜钱仍然在旋转，而且还在不断加速地旋转，仿佛不知疲倦般。 张道长反应过来：“这样下去会......” “啪！” 清脆的声音骤然响起。 只见，那三枚铜钱在旋转间竟然——在同一时间，全部碎裂成粉末！ “......” 长久的沉默后。 “我靠！” 先是一位游客发出震惊的爆粗。 随后，张道长反应过来，面色悲痛地冲上前去，心碎的看着碎裂成粉末的三枚铜钱。 “呜呜呜呜呜......我天台山祖传的铜钱啊......” 张道长哭嚎道，“头上祖师爷就留下九枚，结果，为叶纯大师卜这卦——一下子！就碎掉了三枚......” “如今，只剩下山里的六枚......” 60多岁的老道士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的同时还抄袭一旁装点心的袋子，珍重的把那些散在石台上的粉末放入袋中。 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这张道长也太惨了吧。”一位来观看雅集的本地人唏嘘不已。 他旁边的人也道。 “惨是惨，不过我更好奇的是。叶纯大师的事业运怎么样？据我所知，张道长的卜卦水平可是一等一的强！” “那肯定，上一年，我的老母亲在鸡舍里面丢了5只鸡，跑上天台山去求张道长帮忙，张道长就这么掐指一算根据他说的——嘿！向东的三个地方去找，五只鸡找到了！” “我家里的7只鸭也......” “......” 一边的张道长抱着手里的铜钱粉末哭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摸了摸胡须，皱起眉头，喃喃道：“一般来说——三正为大吉，两正一反为吉，一正两反为凶，三反为大凶。” “这先是停下，然后再碎裂成粉末的......” 他摇了摇头，又掏出道士袍里面藏着的一个龟壳，用火柴点火，灼烧起来。 灼烧起了好一会儿后，他拿起空酒杯舀了一点溪边的溪水，泼洒在黄白透亮的龟壳上。 “滋啦——” 灼烧声过后，一道裂纹由龟壳中间开始，浮现其上，随后缓慢蔓延开来。 三分钟后。 “碰——” 奇怪的炸响声响起，龟壳裂成了十三块。 张道长拾起龟壳，拼凑起来，仔细端详着碎裂龟壳拼凑出来的字。 在看清那个文字模样的一瞬间，他僵住了。 其他宾客看他僵住，凑过来，好奇道。 “这是什么弯弯曲曲的字？” “完全不像现代汉语。” 他们轮番看了一会，嘀嘀咕咕地互相摇头。 随后，一致看向书画协会的姜大师和柳大师：“老姜啊，还有老柳，你们过来看一下。” “这龟壳上的字怎么那么古怪？” “写的什么？就指望你们两个了。” “......” 可是，过了有5分钟，姜大师和柳大师也说不出来这是什么字，他们面露难色的摇了摇头。 姜大师说：“老夫学过那么多字，没有一种形态的字迹是这样的。” “据我所知，这并不是历届史书上记载的语言。”柳大师也说着，转头看向张道长，问，“张道长，你知道这是什么字吗？” 他们看向僵住的张道长。 突然。 张道长飞快地把碎裂的龟壳打乱，全部踢进旁边的曲水中，随后，他抬头看向众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道：“天机不可泄露。” 众人表情呆了呆。 柳大师拔了身旁的柳枝，一下子扔到他头上，奚落道：“好你个老张，问你那是什么字，你就跟我来这一句天机不可泄露是吧。” 姜大师也面色鄙夷地道：“老张，你这也实在是太不地道了。” “咳咳咳，” “不是老道我不愿说，而是，”张道长狼狈地把柳枝拂落，解释道，“这是我们道家秘文，不可外传、不可外传啊......” “要是外传了，别说三弊五缺，这天谴啊......”他感叹了几句，又小心翼翼地瞄了瞄静坐喝茶的白衣少女。 叶纯仿佛感应到他的视线，放下茶杯，问道：“那么，张道长，结果怎么样？” “叶纯大师，你这事业成不成难说，但是老道想提醒一句，您这......实在是......”张道长看着眼前的少女。慢慢退后了几步，迟疑的开口，“杀、杀心过重啊。” 张道长心道：那个龟壳上的道家密文，就是——“杀”，再结合起前面碎裂的三枚铜钱。很明显，这位叶纯大师，年纪虽轻，但似乎...... 唉，算了。 恶与善并行，谁又能说得清呢？ 沉默几秒后。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旁的李大师笑道：“老张啊，这你算的一点都不准啊，我都差点被你唬住了。” “你这话，要说叶家小姑娘她二哥还差不多。” “说叶家小姑娘杀心过重，是万万不行的。” “人家小姑娘日常可文静了，最喜欢的就是喝茶画画，怎么可能是你口中的那种暴力的人。” “哦？”姜宇然有些好奇，走过来问道，“叶纯妹妹的二哥是干什么的？” “当兵的。”叶纯简单回答道。 “这样啊。”原来只是个普通当兵的。 姜宇然笑了笑，极其少见地和不远处围上来的杨知章对视一眼，然后松了口气。 一旁的陆轩看到他们两个的神情，微不可察地嗤笑一声：“呵。” “唉，” “老张，你这也不行啊，” 成道长一甩拂尘，哥俩好地拍了拍张道长的肩膀，凑上前来对叶纯道，“叶纯大师，介不介意让我老道也卜一卦？” “我梅花观的梅花易数——最是灵验了。” 叶纯感兴趣道：“好。” 成道长打量了她一番，笑眯眯道：“请你想象一种盛开的花。” “昙花吧。” “啊？”成道长的表情卡了卡，他下意识道。“这大白天的哪里有盛开的昙花？” “需要换一种吗？”叶纯也问。 “不用，”她旁边的陆轩看向一旁的侍从，道，“陆家在这里有一个植物实验室，我让人拿过来。” 侍从恭敬退下，过了一会儿后，一朵盛开的昙花被捧了过来。 花色高雅洁白，清香四溢。 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这朵盛开的昙花上。 “这，昙花怎么会在白天开放？”一位宾客问道。 “模拟白天的光照条件，打破昙花的生长节奏，让他认为黑夜就是白天，白天就是黑夜，” 陆轩笑答，“那么，它就可以在白天开放，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 半小时后。 成道长看着手中被焚烧殆尽的昙花，跳脚道：“不可能啊！” “这、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怎么会是——无法预测呢？” 明明没有人的命运是无法预测的啊！ 成道长狐疑地看着叶纯，随后，他移开视线，却和眼中带着恐惧的张道长对上了视线。 阳光依旧照耀人间。 但那一瞬间，成道长却被一股凛冽的寒意笼罩住了。 第51章 兰亭雅集杀人案9·相赠 兰亭园林很大，建筑物却精致秀美。在经过数次风波后，现在，这里由本地的仙都陆家把控。 曲水流觞宴结束后，便是大家随意赏景的时候了。 流觞亭不远处，便是这座园林的标志性建筑物——兰亭碑亭，这是一个四方顶式的建筑物。其上的“兰亭”二字，由一位皇帝所书写。 叶纯独自走到兰亭碑亭下，对自卜卦起就喋喋不休的犯罪顾问系统道：（说吧，有什么事？） 【宿主，你居然找别人测算命运。】系统还在伤感之前的事情。 【呜呜呜......这么久没见，你竟然这么对我......】犯罪顾问系统带上了哭腔。 叶纯沉默，心道：......这个戏精统，怎么情绪还越来越丰富了。她的系统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她的系统情绪——愈加丰富了。 【宿主，你怎么不说话？】 【宿主，你一点都不关心我这段时间去了哪里吗？】 【难道，我已经不是你最爱的系统了吗？】 【......】系统仍然在不断地输出。 “唉......” 白衣少女靠在亭中的柱子上，深深叹了口气。她在脑海中对系统道：（好吧，那你之前去哪了？） 【我去升级了！】犯罪顾问系统在她脑海中快乐地说道，似乎是开心地转了个圈。 （你还会升级？）叶纯百无聊赖地抚摸着兰亭碑上的字迹，道，（前世不是已经帮你把犯罪功能升到满级了吗？） 【是换装系统升级哦~】 “什么？”叶纯有些怀疑自己的听力，以至于问出了声。 什么、什么换装？ 自家这个不是犯罪作用的系统吗？怎么突然来了个换装功能？ 【就是可以随时随地换装的意思啦~这个功能可以让我家漂亮的宿主在何时何地都可以换上不同风格的衣服呢~】 【都是一键换装哦~】犯罪顾问系统附上了一个萌萌哒的表情包。 【＜(~︶~)/人家是不是很厉害~】 “我要这个鸡肋的功能有什么用？” 叶纯扶额，说道，“......系统，你清醒一点。” 【宿主你、你、你怎么可以说人家是鸡肋呢？】 犯罪顾问系统又开始哭起来。 【呜呜呜呜呜......】 就在叶纯头痛不已时。 “叶纯妹妹，” 一道轻佻的声音前方传来，打断了一人一统的对话。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是因为你的朋友们太忙了，让你现在比较孤独？” 来人眼中藏着倨傲和浪荡，身上依旧穿着那身开满缃色牡丹花的粗孔雀绿圆领袍，一双长靴踩上兰亭碑亭上的石阶，如同一只想要开屏的孔雀，傲慢地靠近亭中独自赏景的白衣少女。 在白衣少女看向他时，他眼里飞快地闪过贪婪和占有欲。 真是——人赏景，人亦赏人。 “嗯？怎么不说话？你是害羞了吗？” “叶纯妹妹。” 来人正是杨知章。与之前在雅集上不同的是，他怀里抱着一大束紫红色的芍药花。 明明是一个皮相长得不错的男人，但他脸上挂着的轻浮笑容和深藏黏腻欲望的眼神，以及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叶纯身前的动作，都像是闻到骨头气味的狗一样。让对情绪敏感的人一看到他，就会对他心生厌烦。 “杨少，” 叶纯一眼就看出了他眼底藏着的欲念，从腰间解下玉笛，不动声色地把玩起来。 “你有什么事情吗？” 走到她面前时，来势汹汹的杨知章突然单膝下跪，把手中那束紫红色的芍药花递给她，郑重地说道：“叶纯妹妹，这个送给你，请你做我的女朋友吧！” “......” 叶纯沉默。 犯罪顾问系统也仿佛宕机了一样，停止了在叶纯脑内的喋喋不休。 叶纯突然想起，上巳节有一个古老的习俗：到了傍晚，情人们会在水边相会，以互赠花草来诉说情意。 而男子如果将芍药花送给女子，女子若收下，即意为定情。有诗言：“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注） 但这也不代表...... 哎。 “请相信我，最爱你的人一定是我。” 杨知章对叶纯深情诉说道：“在很小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一定要找到找到一个一遇到，就能够让我心跳加速的女人。” “之前一直都找不到，而在第一眼看到你时，我就知道，这个让我心跳加速的人——一定是你，我最爱的叶纯妹妹。” “......” 【宿主，我想问一个问题，】 犯罪顾问系统忽然说道。 （问吧。）叶纯说道。 犯罪顾问系统有些无语：【究竟是什么样的自信？让他敢对你说出这种话？我们都还没把他当做目标呢，他自己就撞上来了？】 叶纯木着脸说道：（不知道，也许......是姓梁的那位歌手吧。） 【让我查查他的资料，】犯罪顾问系统无声无息地开始扫描起面前的杨知章。 不到5秒，犯罪顾问系统就语带嫌弃地说到：【他——好多前女友啊，情人也不少呢......】 “......” 叶纯没有接话。 实际上，她在神游天外。因为，在叶琛的严格管控下，她真的是很久没有遇到这么有勇气的、敢对他表白的男人了。 真是难得。 白衣少女用一种在看珍稀生物的眼光，十分古怪地看着正在讲情话的杨知章。 而杨知章还在自以为深情地诉说着情意：“叶纯妹妹，你知道吗？” “我昨晚梦到你了，其实......” “从第1次见面开始，我就感觉在哪里见过你，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也许，我们就像黛玉和宝玉一样，有着不可言说的缘分。” “......叶纯妹妹，我相信我们在一起就是天作之合，不知，你是怎么想的？” 他把手中的紫红色芍药花又往前递了递，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啊。” 叶纯轻轻叹了口气，视线落在那些花上：这些紫红的芍药花开得极其艳丽，花姿雍容华贵，香气馥郁芬芳。可是，拿花的人却......一言难尽。 “据我所知，”叶纯委婉地拒绝道，“杨少有不少女人，而且，杨少，我们年龄相差太大了，你已经31岁了，而我今年才刚满18岁。” “我知道啊，叶纯妹妹，就是因为年龄差距大才好嘛，”听到面前少女清透如玉珠落盘的声音，杨知章兴奋道，“不是有句老话叫——男人30才是黄金期吗？” “我之前的女朋友全部都是过客而已，唯有你，叶纯妹妹，你才是我的真爱啊！” “况且，男人年龄一大，就特别会疼人。” “叶纯妹妹，我一定会疼爱你的~”杨知章朝她抛了个自以为帅气而华丽的Wink，说道。 “......”叶纯无视了他的举动，紧了紧手中握着的玉笛。 【啊啊啊——不行了宿主，我实在是忍不了了！】犯罪顾问系统开始叫嚣。 【这男人太下头，太恶心了。年龄相差那么大。自己又长得很一般，还什么男人30岁才是黄金期，我真的是会谢掉啊啊啊啊啊——】 【真的脏了他手里那么好看的花！】 【我们对他动手吧！我已经生成好了100个犯罪计划，反正这个地方现在没什么人！大家都去鹅池那边的大殿里面休息了。】 【这里的摄像头我会帮宿主你联系苏幻把它们搞定，然后，你就可以无声无息地——】 “......” （我想，我还是省点事吧。）叶纯平淡地对系统说着。 同时，她直接地拒绝掉面前面露期待的男人，说道：“杨少，我们不合适。” “叶纯妹妹，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合不合适......”杨知章看着她说道。 说到一半时，他突然面露了然之色，从怀里掏出一张粉色的小卡片，塞在了手中的芍药花束中，语带暧昧地朝面前的白衣少女眨眨眼，说,“虽然有些冒昧，但我想，你会想要了解的——” “这是我的尺寸。” “叶纯妹妹，你仔细看一下，就会知道我们合不合适了。”他把手中的芍药花束又往前递了递。 【......滋！滋！滋！】 犯罪顾问系统已经在叶纯脑海里磨刀了。 【我就说吧，宿主，这种不明生物就应该被我的刀**********......】系统已经在脑里骂脏话了。 叶纯冷下脸，直接对杨知章说道：“杨少，我不喜欢你。” “哎，叶纯妹妹，”久经情场的男人仔细地打量了面前的白衣少女一会儿，随后，笑眯眯起身，道，“凡事无绝对，别这么笃定啊......” 仿佛想起了什么，他脸上扬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用那张游戏人间的脸逼近叶纯，调笑道：“听说你的二哥是当兵的，而我们杨家......恰好在军部里有点关系。” “叶纯妹妹，你也不想你当兵的二哥......被派去做一些十分危险、容易丧命的任务吧？” 听完他说的话，叶纯愣了愣。 【杨家？什么杨家？】犯罪顾问系统则是在她脑海里疑惑发问，说道。 【宿主，本统没听过这种家族，是什么不入流的小家族吗？】 叶纯现在没有说话。十分难得的，她脸上有些空白——这个花花公子这是在用她的二哥来......逼迫她？ 杨知章看到她脸上的空白，以为面前的少女是在惧怕这件事情。他得意一笑，更加靠近她，把花往她手里塞的同时，伸出舌头，挑衅般，作势就要舔上少女娇嫩的耳垂。 这种清贵而高雅的美人，如今也要即将被他染指了...... 越靠近，他越是兴奋，连瞳孔都放得极大。 就在杨知章即将得手时。 一只手从后面伸出，拽住了他的衣领，把他往后拽的一个趔趄。随后，那人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 “砰！” “杨知章，平时玩女人就算了，现在在雅集上，你能不能正常点？哪有才见面半天就表白要抱上去的？” 叶纯看去——来人身穿藕褐色的长袍。一张脸严肃地板起，是姜宇然。 “真是丢尽了我们本地仙都家族的脸，”姜宇然怒斥道，随后，他转过头来，脸上扬起一抹微笑，对叶纯说道，“叶纯妹妹，麻烦忘了刚刚那件事情,姜家会给予你补偿。” “哼，” 杨知章捂着被打的脸，嘲弄道：“大家都认识这么久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姜宇然，你敢说——你没有抱着和我同样的想法吗？” 他的视线看向姜宇然手里同样拿着的那束紫红色的芍药花。 “怎么偏偏挑了和我一样的花，真是晦气。”杨枝章漫不经心地笑道。 姜宇然勃然大怒，又一拳过去。杨知章抹了抹脸，也踢腿朝他下盘攻去。 两束同色的芍药花先后跌落在地上，两人扭打在一起，几乎是拳拳到肉。 【打得好！打得好！】犯罪顾问系统欢呼道，【宿主，等他们打完之后，我们就在这里把他们分尸就好了~】 “......” 叶纯没有说话，拿着玉笛、默默退后了几步。 忽然。 “杨少，姜少，” 兰亭碑后绕出一位抱着桃花枝的白衣青年。 “你们在干什么？” 叶纯看去——是陆轩。 他面上是温和的笑意，一手摇着折扇，一手拿出一支桃花，动作不急不慢，却带着压迫。 那支微沾露水的桃花从打架的两人中间伸出，花枝脆弱，却偏偏止住了他们二人的动作。 杨知章和姜宇然十分不甘地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齐齐对陆轩道：“陆公子误会了。” “是吗？” “你们刚刚......是在我陆家的园林斗殴吗？”陆轩合上折扇，看了叶纯一眼，而后，他视线略过地上的两束芍药花，眼中闪过冷光。 就在他要说什么时。 一个约莫28岁左右，身穿水蓝色曲裾袍的女生也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叶纯看过去，那是雅集时坐在杨知章旁边的女生，似乎是姓刘。 那姓刘的女生捧着一束玫瑰，面露期待地对亭中的杨知章说道：“杨老师，我们即将发布的新曲。我想再次修改一下，能否把您最近新得的琴谱......借给我看一下？” “等一下，” 杨知章看到她手中的玫瑰，有些慌乱的看向叶纯，随后，又转头看向陆轩问道：“......陆公子，我的学生喊我......” “......” “没事，” 看了那女生一眼后，陆轩心中平静下来。 他仍然带着温润如玉的笑意，对面前忐忑不安的两人道：“下次注意一点，别带给宾客们不好的影响。” “是，陆公子。” ———— 注：“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溱洧》 第52章 兰亭雅集杀人案10·百家宴（上） 杨知章捡起芍药，跟着那位女生离去后，姜宇然不甘地拿看了一眼叶纯，拿起地上的花后，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叶纯把手中的玉笛挂回腰间，看向陆轩：“陆轩，这么巧？” 陆轩抱着桃花枝走近，声音温柔而悦耳：“怎么，我的知音，意外吗？” 他即将走到叶纯面前时，却发现自己似乎踩到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是一张粉色的小卡片。 在看清那张粉色小卡片上的数字时，他的神情凝固了有一瞬。 “这......” “怎么样？陆公子，意外吗？”叶纯欣赏着他脸上似乎是僵住的温润神情，反问道。 “......谁的？”陆轩沉默几秒后，问道。 叶纯耸了耸肩，道：“杨家那位的。” “抱歉。” 陆轩想到什么，他用力地碾压了一下脚下的粉色卡片。 直到那张卡片上看不清字迹后，他才抬头，恢复了以往的笑意，对叶纯道，“本次雅集陆家作为主办方，邀的是文人雅士们，如今，却让这种不入流的人混了进来。我会让人进行处理。” 叶纯不知道想到什么，她问道：“需要帮忙吗？” “不用。”陆轩道。 两人说着，同时拾级而下。 “说起来，在下和知音十分有缘，” 他声色温润，从怀中抱着的一堆粉色桃花枝之中，挑出唯一的一枝白色的桃花。那枝白桃花的花朵清艳绝伦、雅致秀丽，花瓣透明如同蝉翼，散发着淡雅且十分好闻的清香。 “在祓禊时，知音也和在下一样，用的是桃花香，” 陆轩把那枝白色桃花递给叶纯，道，“刚好我庭院中的白桃盛开了，就折了一支。” 叶纯走近，接过白桃花，轻笑说道：“那就谢过陆公子了。” 她刚接过花枝，面前笑如明月的白衣青年就倒向了她的方向。 “！！！” “陆轩？！！！” 叶纯下意识伸手稳住陆轩的身体，却闻到了他身上浓重的酒香——是酱香型白酒的香气。 好香，是她最爱的白酒。 叶纯一怔，下意识吸了几口：浓浓的酒香中，桃花的甜香和竹叶的清香混合在一起，芬芳扑鼻。 “......” 陆轩靠在她的肩膀上，缓了一会儿，才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抱歉，我的知音。” “刚刚在曲水流觞宴上。一下子被罚了两轮的酒......” “在下实在是......不胜酒力。” 他侧头，贪婪地听着叶纯身上的血液流动声，薄唇微动，叹道。 “没事，需要我扶你回去吗？”叶纯问。 “还有半小时，荷花池边就要开展晚宴了。陆家作为本次雅集的主办方，不能不到场。” “只是，要麻烦知音扶我过去那边了，我想吹点风醒醒酒。”陆轩声色温柔，微带歉意道。 【什么？这小子看起来人模人样的，竟敢使唤我尊贵的宿主？！！！】犯罪顾问系统不爽道，【宿主，赶紧把他扔到地上。】 （......） 叶纯抽了抽嘴角，还是认命地把微醉的陆轩扶着，慢慢地走向荷花池的方向。 “好。” —————— 夜幕降临。 清冷的月光洒到荷花池中，照亮了一朵朵的荷花芽蕾和初展的荷花新叶。 这时，就到了上巳节的最后一个活动，是一场华丽的晚宴。而由于雅集邀请了文化行业各领域的前辈和大师们。如今，这场晚宴的名字就叫做——百家宴。 百家宴上，大师们会轮流登上荷花池中央的舞台、即兴表演，各展才艺，同时，宴会主办方还会举办大规模的流水席，各类菜品应有尽有，宾客们则在台下边观看表演，边享用宴席。 席位是清一色竹子制成的桌椅，叶纯被分配到偏左的席位，她的左右两边坐着的还是沈悦音和陆轩。 在拿着沈悦音给的玫瑰和陆轩赠送的白桃花坐下时，她发现：其他的桌子上虽然放着的都是各色各品种的花，但难免有重合的地方，只有她面前的竹桌上——放着一盆漂亮的牡丹花。 此时，叶纯身旁的陆轩酒已经醒的差不多了。他端着茶杯，借着手中折扇的遮掩，扫了一眼白衣少女桌上独有的牡丹花，几乎无声地低笑道：“有些人真是阴魂不散啊。” “......” 听觉十分敏锐的沈悦音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开始准备起上台要用的东西。 叶纯则是看了一眼旁边穿着黑色汉服的侍者，问他：“我的画具呢？” 参加雅集的都是大部分都是琴棋书画领域的大师们，表演节目各有不同：乐坛大师们好办，直接上台表演就行。 棋类的也好办，随机抽选几位报名的现场观众上台对弈，如果赢过大师们的——则可以获得主办方提供的一百万奖金。 因此，每年都有华国各地的高手们来与大师们进行对弈，而书画领域的大师们在上台前，一般会先在台下准备好自己的作品，然后到时候轮到上台时，便会直接展示。 和曲水流觞宴一样，每位宾客旁边都会站着一位侍者。 而在叶纯身旁站着的那位侍者似乎是有些咳嗽。 “咳，叶纯大师，” 他压了压黑色的帽檐，再拉了拉自己戴着的黑口罩，清咳了一声，说道：“那个.......主办方为您准备的紫檀木镇纸不小心遗失了，可能要晚三分钟左右，才会把画具集齐，送到您桌面上。” “我现在去仓库那边看看情况。” 黑衣侍者不太熟练地对她点点头。 看着他的举动，叶纯轻轻笑了一声：“好，拿过来时注意安全。” 听到她的声音，黑衣侍者的动作卡了一下，才转身离去。 这时。 “叮——” 古色古香的舞台上，琴弦的拨动声响起。台上的沈悦音拉响了第一支曲子。 “是魔王！” “是那首极高难度的独奏曲——《魔王》！”(注） 台下的宾客们被她充满杀气而富有节奏的琴音一惊，随着重复的八分音符，他们似乎在眼前也看到了乐曲中的一幕：一位叙述者在缓缓讲述——浓雾中，树林密集而阴暗，一个父亲抱着生病的儿子在树林间骑马飞驰。 魔王登场。 琴声忽而变得尖锐起来。 （忽然，儿子惊声问：爸爸，你看到那个魔王了吗？那个戴着王冠的魔王！） 琴声又变得低沉。 （父亲安慰道：儿子，那是浓雾。） 琴声忽然变得轻快而诱惑。 （魔王第1次引诱：可爱的孩子，跟我走吧，我跟你玩一个好玩的游戏。） 琴声又变得尖锐起来。 （孩子大声哭泣：爸爸，你看到那个魔王了吗？） 琴声变得低沉。 （父亲安慰道：那只是风吹过枯叶的声音。） (魔王再次引诱:孩子，跟我走吧......） 琴音又变得尖锐起来。 （儿子再次哭泣，道：魔王躲在阴暗的角落里。） 琴声变得低沉。 （父亲安慰道：那只是几棵灰色的老杨树。） 琴声变得激烈而可怕。 （魔王露出了真面目，威胁孩子道：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动武力。） （孩子尖声呼救！他已经无法呼吸！） （魔王抓住了他！） （父亲不寒而栗，加快了骑马的动作。） 琴声变得缓慢，然后逐渐停下。 （回到家园时，他发现，怀中的孩子早已断气。） “......” 沉默几秒后，安全线外正在吃流水席的游客们疯狂鼓起掌来，热烈欢呼道：“这水平啊啊啊啊啊啊——” “太让人激动了——” “刚刚琴声出现时，我差点被吓了一跳！” “不愧是悦音大小姐，简直是高超的演奏！” 台下的乐坛大师们也纷纷赞叹道：“一人就演出了多个声部，似乎有四把小提琴同时在演出！” “音色的处理干净利落，换把有序而平稳,叙说魔王那里的泛音更是出色！” 陆轩也微微点头，晃了晃手中的折扇，道：“不错，魔都沈家后继有人。” “说起后继有人，”李大师转过头，对后面的叶纯说道，“前几年，小煜那小子也来过雅集，他的竹笛可吹得真不错。” “怎么今年不来了？” 这时，叶纯刚好画完。 她停笔，把画好的画作递给一旁的黑衣侍者，对李大师道：“二哥他有别的事在处理。” “真是可惜，” 李大师了然，他眼中闪过一丝怀念，道：“阿煜那小子的竹笛曲子，总让我想起当年上战场的时候。” 他话音刚落，柳大师也看向叶纯腰间悬挂的玉笛，问道：“叶家小姑娘，你也会竹笛吗？” 叶纯触及他们眼中的怀念，淡淡一笑，道：“在我小时候，二哥教过我。” 一位乐坛大师也转头道：“哎，叶纯大师啊，既然你在曲水流觞宴和百家宴都被分到我们乐坛这一桌，不如就等会儿吹一曲吧。” “是啊，我听陆家小子说，你是他的知音。能让对音乐极为苛刻的他说出这种话的人，想必，应该也精通音乐吧？”另一位乐坛的老前辈也说道。 叶纯淡笑着看了移开视线的陆轩一眼，随后道：“如果诸位不嫌弃，待画作展示完毕，我为大家吹奏一曲。” “甚好！甚好啊！” “......” 除了书画的展示，百家宴上的节目表演次序都是随机抽选的。 在过了几个歌舞节目后，下一位刚好是李大师。侍者摆放好棋盘后，现场来的游客中，有九位民间围棋高手纷纷上台，与李大师轮流对弈。 可惜，都无一胜出。 游客们也没有上台的。 “唉，上次雅集，只有陆轩那小子赢了，看来这次......” 正在李大师叹气时。 “李大师，我也想试一试。” 一道声音从台下宾客“诗”那边的席位传来，众人看去——是在曲水流觞宴上，那位戴着白色网球帽的年轻评委。 在主持人的热情的声音中，他坐到了李大师对面。 和李大师沉稳的棋风不同，他下的白棋看起来十分跳脱，但是却在不知不觉间，把李大师所执的黑棋全部给围住了。 整个对弈过程加起来不到5分钟。 “......”李大师盯着棋盘，愣住了——那些白棋如同一条阴冷的白蛇，把黑棋盘踞在中央，如同在捕猎一般。凶猛而迅速，毒性强烈。 他再抬头看对面坐着的青年，他脸上露出一抹阳光开朗的笑容，扶了扶白色网球帽的帽檐后。 他率先伸出手，道：“李大师，承让。” 这...... 现在年轻人的内里......真是和外表完全不符。李大师心里默默想着，也朝他伸出了手。 两人双手交握的那一瞬，主持人激动宣布道：“恭喜陈眷书获得本次围棋比赛的冠军！我们本次兰亭雅集主办方的代表——陆轩公子，将会为他颁发一百万奖金!” “有请陆轩公子！” 同时，叶纯身旁，陆轩意外地看了台上的青年一眼，“刷刷”地写下一张支票、填上早已做好的奖状上获奖人的名字后。 陆轩起身上台，把支票和奖状交给台上笑着的陈眷书。 陆轩从脑海里过了一遍人物关系，随后，他眸中深了深，温声道：“是G省医药世家的陈少吧，恭喜你获奖。能赢过李大师，你一定在围棋上十分有天赋。” “哎，陆公子客气了。” “感谢本次雅集，感谢陆公子，”陈眷书笑眯眯地接过支票和奖状，说道，“真是多亏了本次雅集，才让一直热爱围棋的我有了在台上展现自我的机会。” “李大师十分厉害，我也不过侥幸胜出。”他再次跟李大师握手，道。 在即将下台时，陈眷书仿佛感应到某种目光，跟台下的一言难尽的叶纯对视。 随后，他无声地做了个口型：“叶神，经费又被我提前花光了。” “......” 叶纯抽了抽嘴角，移开视线，对旁边的黑衣侍者问道：“我的画装好了吗？” “小......” “咳，” 黑衣侍者反应过来，把视线从台上移开，对身旁坐着的白衣少女道： “叶纯大师，已经准备好了。” —————————— 注：这首曲子最先出自舒伯特《艾尔魔王》，后被小提琴家恩斯特改编成无伴奏小提琴曲《魔王》,难度极高。感兴趣的读者们可以听一下Hilary Hahn演奏的版本，超好听。 第53章 兰亭雅集杀人案11·百家宴（下） 棋艺比拼后，书画展示的时间很快就到。 二十多幅大师们的书法和画作被侍者们裱好后，依次拿上台展出。喜爱大师作品的游客们可以在展示完后，进行现场拍卖，价高者得，拍卖后所得的资金会被捐献给有需要的人，和义卖一样。 有许多游客千里迢迢赶来，就是为了收藏大师们的作品，因为放在平时，大师们的作品都是有价无市的。 “第一幅是姜大师的书法——《墨香茶韵》......” “第二幅是柳大师的画——《祓禊图》......” 随着侍者们把作品轮番搬上台，主持人滔滔不绝地热情介绍道。 “第三幅......” 游客们的惊叹声不绝于耳，场上的气氛也被炒得越来越热烈。 “......” 在看到侍者们抬上来的最后一幅画时，主持人眼里闪过一丝惊艳，然后介绍道：“最后一幅，是叶纯大师的——《荷池夜宴图》。” 这是一幅长达三米的彩色泼墨图。 不同于传统的黑白泼墨图。这幅《荷池夜宴图》上夹杂了极多的色彩：湖蓝、青绿、珊瑚红、春日青......应有尽有。明明用色极为繁复，画面却端庄清雅至极，把现场众人百家宴上的状况用一种抽象的画法几乎完全描绘出来。 青绿色的基调夹杂着柠檬黄，牡丹红，还有群青的色泽，笔法极其精湛：淡淡雾气笼罩的荷花池、台上的演奏者、宴饮的众人......景物近乎都用金线勾边，显得这副图精致华丽异常。 愣了好一会儿。 台下的游客们连连惊叹起来。 “这就是新一代的大师吗？” “真不愧是我女神，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天赋。” “等等，让我仔细看看！”一位宝石商人挤开前面的游客，掏出了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台上的画作。 片刻后，宝石商人颤抖着，大声道：“这是——翡翠的光泽！” “不是吧？”他旁边的人被吓得倒吸一口凉气，道。 “不止这样！还有其他那些颜料，都是红宝石、孔雀石、青金石......研磨成粉末制成的，据我这种专业的观察眼光！我确定——这些全部都是来自各国的顶级宝石！” “虽然和那幅古画《千里江山图》一样，这副叶纯大师画的《荷池夜宴图》也是用的宝石颜料，两者同样是画法精湛的大师！” “但是，很显然的！” “《荷池夜宴图》它的宝石种类要更为丰富，品质也更为顶级！” “没想到来一趟仙都旅游，居然会发现如此昂贵的画作！”宝石商人惊叹道。 “这幅画的画作刚刚完成，正是它的颜色最为鲜艳的时候！这些宝石颜料让这幅画可以保存很久，要是能拍下来，我打算放在家里祖传下去！” 听他这么一说，原本被画作惊艳的众人，眼神也逐渐从痴迷，变成了狂热。 “和前面的拍品一样，我们兰亭雅集给到大家一个优惠价！”看到游客们狂热的模样，主持人也适时开口，道。 “叶纯大师所作的《荷池夜宴图》这幅画的起拍价是——10万！” “什么？！！！” “才10万？用这种顶级宝石颜料画的画——起拍价才10万，况且还是大师的水平？？？”一位游客震惊开口。 他旁边那人想道：“我记得，全华国的绘画大师不超300个吧？而今年能受邀参加兰亭雅集、并且有空来的......也不过十个。” “所以说，这就是为什么每年兰亭雅集大家都很疯狂啊......”另一位游客解释道。 “就是因为——这是每年买大师们书画作品的最佳时刻，简直是比超市大甩卖还要实惠！待我把这幅画拍下来，拿回家放个十几年，它的价值——就会更上一层楼。” 说着，他连忙举起牌子，喊道：“15万！” “30万！”他旁边的游客也不甘示弱，跟价道。 “100万！”那宝石商人也跟价道。 “110万！”旁人紧跟道。 “切，就这么点钱还敢跟我竞争我女神的画作？”另一位举着叶纯灯牌的游客不屑道，“我出300万！” “......” “800万！”一位画迷眼带痴迷，出价道。 这时，全场跟价都停了一下，主持人大声问：“现在目前最高的出价是800万，还有没有更高的？” “......” 台下，姜宇然看了附近的叶纯一眼后，忽然举起牌子，扬声道：“我出1000万！” 说完，他又看了看叶纯。 他本以为少女会朝他投来一眼，可惜的是，白衣少女面上一片平静，在和身旁的人随意地说着什么。 “我靠！” 不少人发出惊叹声。 “不愧是姜宇然老师，这下肯定可以拿下这幅画吧？” “我们姜少就是多才多艺且有实力，而且。看看他对叶纯大师那饱含深情的眼神。我真的很想说——让他们在一起！” “cp粉滚开！我女神当然是要独美！” “......” “是吗？” 台下靠前、雅集的专属贵宾席位处，好几人发出低低的嘲笑声，“才一千万就想赢得这种画技高超的名作？” “这姜少还真是......” “唉，老师她每年在华科院的挂名费都不止这个数，我出一亿！” “哼，” “我有预感，这极有可能会成为世界名画，”他话音刚落，旁边的一位集团老总就高声道,“我老周愿意出两亿！” “她的画还真是受欢迎啊，” 他身旁，一位穿着高档西服的男人抬了抬自己鼻梁上的的金丝眼镜，叹了口气。而后，他慢悠悠地伸出手指比了个三，示意旁边的助手举牌。 助手了然，跟价道：“三亿！” “三亿！贵宾席位的许先生出价三亿！”主持人兴奋道，这也许是他人生中拍过的最大的一单拍卖了，“这是目前最高的价格了？还有没有出价更高的？” “他们......这还真是疯狂，直接以亿为单位竞价了。”围观的游客惊叹。 “这应该不会有人再出价吧？” “许总，抱歉了，鄙人实在是很喜欢这幅画，而艺术作品也就只有在懂他的人手中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价值，”那位周总坐在看了旁边的许楼一眼，咬牙跟价道，“三亿五千万！” “周总，艺术作品的价值，在世俗的眼光里——通常都是由金钱所决定的。” 许楼轻笑一声，向旁边的助理比了个手势。他们家财神爷的作品怎么可以错过呢？无论是摆在哪里——都会很招财。 助理愣了愣，然后，他高声道：“十亿！” “......” 全场静默了几秒。主持人才反应过来，颤抖着声音说道：“十......十亿！许先生......出价、十亿！” “还有人出更高的价吗？”主持人的双眼有意无意地看向周总。 “这......” 周总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旁边的许楼，说不出话来。竟然——一下子就把价格抬高了两倍！ “10亿一次！” “10亿两次！” “10亿三次！” 无人再跟价。 “成交！” “好！恭喜坐在贵宾席位的许先生——拍得叶纯大师的画作——《荷池夜宴图》！” 许楼勾了勾唇，对旁边的人道：“那就多谢周总割爱了。” 周总酸溜溜道：“......许总真是好雅兴。”唉，自己怎么就没有这么多现金流呢？ 不少游客也看向贵宾席位的男人，窃窃私语。 “哎，他是谁啊？” “看起来挺年轻的，不会是某个集团钱多的没处花的公子哥吧？” “你们都不认识？他就是那位昙楼集团的老总——许楼啊，本次雅集的赞助商之一。” “他居然用这么多钱去购买一幅画......” “你们都没听说过吗？无论是在国内和国外，这位许总一向十分热衷于叶纯大师的画作。” “在国内外的拍卖会上，公然放话说，他要把叶纯大师在拍卖的画作全部尽收囊中。” “就和什么疯狂的游戏玩家一定要完成全图鉴的收集一样......” “自从张誊世死后，这位许总就成为了华国的新任首富。” “哎，这也许就是有钱人的快乐。” “......” 拍品被送到买家们的手里后，台下，李大师就迫不及待地怂恿道：“叶家小姑娘，你该上去了吧？” “是啊，我们可期待了。”旁边的乐坛大师也饶有兴致，道，“还没听过你吹的曲子呢。” 陆轩也笑道：“知音，等你表演完，我就给你一个惊喜哦。 “......好。” 叶纯一顿，解下腰间的玉笛，朝众人点头，然后不紧不慢地走上台。她身旁的黑衣侍者也跟着上台，站在离她不远处的地方。 这时，皎洁的月亮已经挂在了空中。 荷塘边，荷叶的清香扑面而来，令人心旷神怡。微风轻拂之际，柳枝轻摆，宛如少女的长发轻柔飘扬。 荷池里，碧波轻轻荡漾，如同翡翠宝石的水面上，映衬着舞台上古雅的灯光和洁白的月光。 台上的白衣少女拿起笛子，她似乎只是随意的起了一个头，唇瓣微动间，就吹奏出了惊人的乐音。 “呜————” 不过一声笛音，便令在场众人心生凛然，仿佛现在这原本洋溢着温暖与盎然生机的春日时光，在瞬间遭遇了寒风的侵蚀： ——温度骤降。 冷雾弥漫间，他们看到了成林的梅树。 “这是——《梅花三弄》吧，”一位游客道。 曲调逐渐由舒缓变得活泼： 初冬时节，梅花含苞待放。 深冬时节，梅花傲然绽放。 笛声婉转如秋水，又如明月，真不愧是——荡涤之声。 台下，陆轩正专注地看着台上演奏的叶纯，忽然，他感觉到乐曲的变化，放下手中一贯拿着的折扇，摆手，对一旁的侍者道：“取我的琴过来。” “是。”侍者对着耳麦道，“666号，取公子的琴过来。” 不到30秒，两位侍者就恭敬的把一把古琴抬到陆轩面前的桌上。 “铮——” 旷远又如天籁的琴声响起，没有一丝突兀地融入到明澈而纯净的笛声中。 本来望着台上的宾客们朝后方看去:东道主的席位上,身着白衣的温润公子正不紧不慢地抚琴，手腕微微下沉间，是古朴苍渺的意味。 冰封飞雪，寒梅光影。残冬时节，梅树绽放新芽。 万物即将复苏...... 曲调重新变得舒缓。 就在众人以为要结束时，一首从未出现过的曲子响起。 琴音密集而浩渺，笛声舒狂而清远，犹如一叶蜉蝣在冰寒的天地中寻觅了许久，随着曲调逐渐变得宏大，蜉蝣终于看到了它所想要的星光。 而这星光——来自亿万年前。 台上台下，一站一坐，没有对视，没有言语，俩人只是专注地演奏自己想要的曲调，却默契地合在了一起。 “梅花三弄后演奏的是即兴曲！这是一首从未出现过的即兴曲！”一位乐迷激动地喊道。 琴音宏亮如钟声，又如号角，荡胸生云；笛声清越如凤鸣，又如龙吟，一览众山。时间与空间的跨越在一刹那的宏大之中寂灭。 演奏完毕，满座宾客们皆鼓起掌声。 “好！” “高妙！实在是高妙！” “没有多少华丽的演奏，也没有多少高超的技巧，有的只是无法捉摸的极致！” “大音希声啊！” 叶纯回到席位上时，她看向一旁的陆轩，开口道：“齐桓公有鸣琴曰号钟，楚庄有鸣琴曰绕梁，中世司马相如有绿绮，蔡邕有焦尾，皆名器也。”（注） 陆轩笑了笑，道：“你果然听出来了。我的知音，你猜猜，这是哪一把琴？” 叶纯回忆起他刚刚弹奏的琴声，道：“号钟。” 号钟，周代名琴，四大名琴之首，被伯牙和齐桓公奏过，历经多年，几经辗转后。如今，号钟琴被仙都陆家作为家族的镇宅之宝。 “没错，我的知音，”陆轩拿起折扇，看着她，半开折扇、垂眸一笑，“你要是想玩的话，我可以借你。” 看到陆轩这么说，他身后站着的侍者欲言又止，心道：哎，公子啊，就算叶纯大师是您的知音。 这家族的镇宅之宝，要是被家族里的人知道您随意借给外人，恐怕会被诟病...... “不用，我对音乐兴趣一般。”叶纯拒绝道。 “......有一天你会想弹琴的。”陆轩碰了碰竹桌上摆放的文竹，笑而不语。 俩人演奏完，又过了几个节目。 突然，台下，百家宴的节目负责人面目焦急，急匆匆来到乐坛“琴”这边的席位，问周围的人：“你们有看到杨知章老师吗？” ———————— 注：“齐桓公有鸣琴曰号钟，楚庄有鸣琴曰绕梁，中世司马相如有绿绮，蔡邕有焦尾，皆名器也。”——（晋）傅玄 《琴赋》序 第54章 兰亭雅集杀人案12·竹影 节目负责人话音刚落。 一位乐坛大师就看向自己身后：杨知章的坐席上空空如也，只摆放着一盆盛开的白菊。 “奇怪，他不久之前还在这里的，”那位乐坛大师嘟囔着，道。 “那怎么现在还没回来？”节目负责人面色焦急，道。 乐坛大师回忆道：“据杨知章说，他的古琴临时出了点问题。” “还有一个就是他的节目了，他现在还没回来，就是无法上台。”节目负责人话锋一转，问，“他的学生呢？我记得他的学生也来了。” “好像是......姓刘来着，可以让她替他表演吗？” “他的学生也不见了。”乐坛大师摇头，道。 “这......”节目负责人面露幽怨。 “哼，那个花花公子肯定是又去勾搭某个女人了。”坐在杨知章席位处不远的姜宇然冷哼一声，道。 “可是——百家宴节目单已经报上去了。”节目负责人来回踱步，焦急道。 “那就没办法了，”姜宇然面色凛然，拿起古琴起身，道，“反正节目没有写演奏者的名字，我来替他表演吧。” 节目负责人犹豫了几秒，问：“可你的节目不是在他的节目后面吗？” “演奏两曲而已，不是什么难事。” “那好吧。”节目负责人边说着，边看向坐在东道主席位，把玩着号钟琴琴穗的陆轩。 节目负责人心道：哎，要是公子上台就好了，这样，看不到杨知章的粉丝们也许会安静点。而且，公子桌上摆着的可是号钟琴。 不过，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了。 “......唉。”节目负责人叹了口气。 片刻后，姜宇然抱着古琴上台。 他演奏的是两首自创的曲目，曲子的琴声庄重而冷寂，如同终年被雪花覆盖的冰冷寒山。 待他演奏完下台后，乐坛大师们纷纷给出评价：“中规中矩的演奏，不过......自创倒是还算新颖。” “虽不能和陆公子的琴音比，但也不错。” “也算是年轻有为。” “我怎么能和陆公子的琴音相较呢？”姜宇然抱着琴下台，微微一笑，自嘲道，“毕竟陆公子可是三百年难遇的古琴大师。” “哎，小姜，你这个年龄能弹成这样也算不错了。”一位大师连忙道。 “就是，不是谁都能和陆家小子那个变态比的......” “哈哈，那就多谢各位大师了。” 姜宇然附和着，不自觉地斜眼看向不远处的叶纯：和他在台上演奏时一样，白衣少女托着腮，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中的竹笛，同时和身旁的沈家大小姐说着什么。 ......她依旧没有看他啊。 姜宇然仿佛被刺到了双眼，和身旁众人说一声后，他拿起祓禊时少女拒绝过的柳枝，烦闷地离开百家宴举办的荷花池。 兜兜转转，他来到鹅池旁边。 昔年右军爱鹅，所以在池中饲养了许多。直至今日，兰亭园林中依旧养着众多的白鹅。 鹅池池面上碧波荡漾，数只白鹅在湖中悠游自在地游动着，轻盈的身姿优雅地划过水面。 “怎么她就是不肯看我一眼呢？” 姜宇然烦闷地看着愉快划水的白鹅们，喃喃自语道。 他念叨了许久，白衣少女那绝美的脸蛋依旧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可是，一旦想起她那漫不经心的态度...... “不过一个小家族的小姐，也敢这样高傲！” 一怒之下，姜宇然把手中的柳枝枝扔到池中的白鹅头上。 他让家族的人查过了，华国姓叶的大家族中，根本没有这号人！姜宇然愤怒地想道。 “ !” TM的，竟敢丢可爱的鹅鹅！ 水里的白鹅本来游的好好的，看到池边的人类无端地用柳枝丢自己，麻溜地跑上岸，趁姜宇然不注意时，对准他的腿，用那坚硬的喙一口啄了下去。 “啊——”姜宇然惨叫一声，缓过神来时，却见白鹅拍了拍翅膀，一头窜进了一旁的竹林中。 “可恶！” 姜宇然理了理自己发皱的藕荷色长袍，随后，他骂骂咧咧地跑进竹林追那只讨厌的白鹅。 “嘎嘎——” 白鹅得意地叫了两声，在竹林中越拐越远，忽地，白色的鹅影一闪，白鹅消失不见。 “看我下次看到你，不把你这只可恶的肥鹅炖了......”姜宇然缓了缓急促的呼吸。 他说着，骂骂咧咧地转头，却在看见不远处的场景时，神情凝固住了。 月色下，微风带来些微的凉意，竹影翩跹间，姜宇然看到：有个模糊的黑影被吊着、悬挂在竹林半空。他身上的衣料极其眼熟，在竹叶的纷飞间若隐若现。 颜色似乎是——粗孔雀绿的。 第55章 兰亭雅集杀人案13·自杀？ 竹林里，月色朦胧、阴风阵阵。 姜宇然吸了口冷气，颤抖着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了过去。 只看了一眼，他就控制不住地呕吐起来，同时，他拿起手机拨打110，边吐，边对那头警方的接线员断断续续道：“......呕......兰、亭、园林的......竹林里，..... 呕......发生了、命案......” “杨......知、章死了......” —————— 十分钟后，两辆警车驶入了兰亭园林，八个警察一脸疲惫地下车。 “最近的案子还真多啊......” “是啊。” “不得不说，最近的犯罪率也太高了，这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啊......” 警察们边说着，边进入竹林。 这时，原本寂静而荒凉的竹林，已经乱作一团。 本来聚在百家宴那边的媒体们早已到达，拿着长枪短炮对着案发现场边疯狂拍摄边道： “知名网红音乐家杨知章在网上刚刚塌房！” “恰好在兰亭雅集举办的时候就死了！” “这一定是个大新闻！” 百家宴也提前结束，宾客们和围观的游客们则是围着案发现场，议论纷纷。 “死的好啊！” “我没想到杨知章竟然是这种人！在傍晚看到消息的时候，我就脱粉了！” “对！脱粉！这家伙竟然骗了我们这么久！” “剽窃别人的作品，真是恶有恶报啊！” 警察们一头雾水地看着热闹非凡的案发现场，愣了好一会儿后，他们反应过来，有序地隔开了围观群众。 “安静！” 为首的警察大声道：“谁是报案人？” 在一旁呕吐完的姜宇然顶着一张被吓得发白的脸，走了出来：“是我。” “我姓李，麻烦你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为首的李警官问着，同时，让身边的另一位警察掏出录音笔记录下来。 “当时，我追着一只白鹅进入竹林，抬头一看，就看到了杨知章......”说到这，姜宇然下意识地看向案发现场，而后，他说不下去了，又呕吐起来。 李警官随着他的视线看向案发现场：被人群围起来的空地处，一棵高高的竹子半弯，一人穿着粗孔雀绿圆领袍，被吊在那棵竹子上。 虽然是夜晚，但媒体相机不断闪烁的光把那人的死状照得极其清晰：死者的面色因为缺氧而呈现深紫色，双眼突出，舌头吐出来，四肢无力的悬在半空，大小便失禁的难闻气味在空气中蔓延。 那人颈部带着血迹，已经死了。 而死者的下方不远处，则放置着一台没有琴弦的古琴。 李警官让随队的法医和几个警察上前、进行现场勘查后。他询问旁边的警员：“刚刚，围观群众们说的塌房，是怎么回事？” 那警员是一名技术人员，他擦了擦因为长期工作后疲劳的双眼，拿出手机翻了翻，说道：“死者是知名的音乐家杨知章，今年32岁，在某音上常常发布自己创作的曲子，被他的粉丝们称呼为——‘谱曲天才’。” “而大约今晚6:30的时候，在网上就爆出了一堆关于网红音乐家杨知章的负面新闻，大意是他剽窃了身边许多人的作品，” “同时，他签约的音乐公司为了给他立住‘谱曲天才’的人设，把公司一些小透明歌手创作的曲子塞给了他用。” “这是证据，”技术警员把手机递给李警官，道，“网络上被他剽窃歌曲的谱曲者们纷纷公开了自己在工作室的创作视频。” 李警官看了看手机，看完后，又向向他走过来的另一位警察问道：“凶器是什么？” “古琴琴弦，一共七条，是被细铁丝扎在一起的。”刚刚结束勘察的警察道。 “......” 李警官点点头，又上前、近距离地，仔细观察起案发现场：半弯的竹子上，一根极粗的麻绳被绑在这支竹子的竹节上，缠了几圈打了个死结，而麻绳的另一头，缠着一个铁环，铁环下系着一个呈现U形的金属长条物。 这个金属长条物，就是刚刚那个警察说的——被细铁丝扎在一起的七条古琴琴弦。 “旁边那台没有琴弦的古琴，就是死者的。”负责勘察的警员补充道。 这时。 随队的法医也边观察，边道：“现在是晚上九点五十五分，报案时间是晚上九点半。” “根据尸斑和尸温初步判断，死者死亡时间大概是一小时前，也就是晚上八点五十五分左右。” “死者被琴弦悬在半空时，琴弦切入了脖子的肉中，割破了颈动脉和静脉，而现场这些喷射出来的血就是死者的动脉血......很快地，死者缺血缺氧，从而引起心脏骤停。” “颈部出现锁沟，凶器在脑后没有交汇——很明显，是自杀。”法医道。 “原来如此，情况很清楚了，啊......”说到这里，李警官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哈欠。 而后，他半合着双眼，慢慢说道：“在晚上六点半的时候，杨知章得知自己从前剽窃别人作品的事情在网上被曝光，然后,他被网友和粉丝们网暴。” “而向来心高气傲的他接受不了被网暴，于是，趁着在大家都在荷花池那边开百家宴时......” “杨知章借口自己的古琴出了点问题，并抱着自己的古琴来到了人迹罕至的竹林里，把自己古琴的琴弦取下来，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工具绑在竹子上——完成了自杀。” “很明显，现场就是这样，和今天那五个案子没太大区别，”李警官说着，又打了个哈欠，吩咐一旁的警员道，“拍几张现场的照片，之后再让人把尸体运去殡仪馆，我们就可以收队了。” “李队，你真厉害，这么快就推理出来了！”几位刚入职的年轻警员都一脸崇拜的看着他。 “是啊是啊，我要是有李队这水平就好了！” “哼，少贫嘴，我们加快点速度，争取十一点前回去休息。” 李警官轻哼了一声，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好的，李队！” 警察们纷纷应声。 照片很快拍完，就在几位警察即将去搬尸体时，一人从叶纯旁边走出来，拦住了警察们。 “等等。” 第56章 兰亭雅集杀人案14·疑点 听到声音，警察们都停下手里动作，朝那人看去。 那人看不清面目，穿着一身黑衣，戴着黑帽子和黑口罩，从围观群众中走出，大步跨过封锁线。 叶纯看到他的举动，毫不意外地轻笑一声——这从人群中走出的人，正是刚才在她身旁的黑衣侍者。 此时。 黑衣侍者看了一番即将被挪动、悬挂着的死者尸体，对李警官道：“此案还有疑点。” 听到这黑衣侍者要说的话，本来即将收队的李警官一脸疲惫，打了个哈欠，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而后不耐烦对他说道：“你谁呀？” “警方办案，无关人等不要干扰。” 黑衣侍者听到他这话后，似乎是笑了笑。随后，他脸色一肃，掏出一个证件，递到李警官面前，沉声道：“从现在开始，这个案子由京城公安局刑侦第一大队来接手。” “京、京城？” 听完他说的话，李警官吓得眼前的瞌睡虫瞬间飞走。 京城的人怎么来仙都了？ 他擦了擦眼，连忙拿过那个证件，借着手机的手电筒灯光，仔细地瞧着上面的字，一字一句地念道：“京、京城......公安局刑......侦、总队、队长——萧......景安......” 李警官说着，语气逐渐变得结巴起来。 他暗自思索：公安局刑侦总队队长，还是京城的！也就是正处级官员，相当于县委书记，甚至在某些方面——要比县委书记的权力还要大。 这样的人物，怎么突然隐姓埋名地乔装成了侍者混到了雅集中？就为了一个小小的地方杀人案？ 他们刚刚都快要结案了...... 难道，这件案子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李警官越想越怕，真是幸亏，他刚刚没有说别的。 他抖着手、把手中的证件递回给对面的黑衣侍者，恭恭敬敬、断断续续地问道：“那个......领导，您这边、接手没问题的，您、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黑衣侍者，也就是萧景安，他打了个手势，后方的围观群众中，立马冒出十几个人。 叶纯看去：那些人正是在曲水流觞宴时，看似古古怪怪、上点心十分不专业的侍者和保安们。 她正思索着。 “一队，” 萧景安冷着脸，说道：“立即封锁兰亭园林，所有人员不得离场。” “是，萧队！” 那些侍者和保安们纷纷道。 ———————————————— 很快地，围观群众们被快速疏散、统一集中到鹅池旁边的大殿内休息。 现场只剩下警方和三人，那三人分别是报案的姜宇然、作为雅集东道主的陆轩、以及无视萧景安眼神十分喜欢看热闹的叶纯。 “......” 萧景安抽了抽嘴角，收回看自己青梅的视线。而后，他走近，再次看向案发现场。 奇怪地，萧景安感到一阵违和。 “奇怪，太奇怪了......” 萧景安边自言自语，边抬头仔细观察着：率先映入他眼中的——是死者颈部处缠绕的、被捆在一起的、沾满血迹的七根琴弦。 “选择琴弦自杀也太奇怪了。”他对一旁擦着冷汗的李警官问，“你不觉得吗？” “这个，领导啊，”李警官在一旁、战战兢兢地回复道，“死者杨知章是一名古琴演奏家，可能他觉得——用琴弦来自杀，会比较有纪念意义？” 因为音乐而出名的人，一般也会想着用音乐来结束生命吧。 “不用这么紧张，喊我萧队就好。”萧景安皱眉，说道。 “另外，你不理解我的意思，” 萧景安摇了摇头，接着说：“如果是选择用琴弦自杀的话，一般人都会在琴弦外选择缠一块布料，让这块布料包裹着琴弦绕多几圈，” “这样子，琴弦外有布料覆盖，就会让覆盖着布料的琴弦在触碰到脖子的那一刻，有一个缓冲作用，让死者死得更加舒服一点。” “就像古代自杀也选择用白绫上吊一样，白绫质地平滑且柔软，接触面积大，压强小......” “所以，一般人都不会选择用琴弦来向上吊自杀，因为脖子直接接触琴弦的话——实在是太痛了。” 听罢，李警官和其他警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萧景安指着脖子上的琴弦，继续说道：“这七根琴弦，也就是凶器，用的材质是钢丝尼龙弦，已经微微发黄了，看起来十分老旧。” 他说完，问不远处的姜宇然，道：“姜宇然，听说你和杨知章是老对手了，你知道杨知章平时用的琴弦是哪种吗？” 这时。 姜宇然已经吐得差不多了，听到刑警问话，他连忙上前，强忍着恶心、仔细地观察了一番杨知章脖子处的琴弦。 不到十五秒，姜宇然就转头、疑惑地开口，道：“这......” “这不是他平时用的琴弦，杨知章平时所用的牌子......不是这个，他平时用的牌子——琴弦材质都是蚕丝丝弦。” “呵，”萧景安轻笑一声，“果然，这就是第二处疑点了。” 他退后几步，再次观察起案发现场。 兰亭园林内种植的大多是毛竹，在仙都，这是一种十分常见的竹子品种。 而这棵死者用来“上吊”的竹子，也就是毛竹——目测其长度大概是25米，直径约为27厘米。 根据李警官刚刚说辞，如果说是死者杨知章拿出自己准备好的工具，绑在竹子上完成自杀...... 承重倒是没问题，竹子半弯，但…… 萧景安的目光移到竹子竹节处绑着麻绳绳结的地方。 他指着那处，对其他警察淡淡道：“这个绑着麻绳的地方离地面——足足有三米高。” “如果死者想要用绳子绑在竹子的竹节上完成自杀，一定需要爬上竹子。” “但是十分奇怪的——” 萧景安目光移向杨知章身上，打量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道，“无论是死者的衣服上还是手上，皆没有攀爬竹子的痕迹。” “而且，死者平时是一名古琴演奏家，对手指极为爱护。通常来讲，这种人日常就疏于锻炼，根本就爬不上去。” “很明显，这是他杀。” 他转身，对身后怔住的当地警方，缓缓道：“杨知章被残忍杀害后——凶手巧妙地将他的死伪装成了自杀。” “而你们......” 萧景安的视线扫过陡然沉默的李警官等人，沉声说道： “差点就被这个狡猾的凶手——骗过了。” 第57章 兰亭雅集杀人案15·筛查 月藏云中，夜色沉沉。 确定是他杀后，李警官等人都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说道：“抱歉，萧队，这次是我们不够严谨。” “下次注意，凶手似乎十分善于伪装，” 萧景安眼里闪过一道寒光，而后，他雷厉风行地对一旁的李警官等人下达一系列指令：“李警官，你们当地警方去查一下竹林附近几个出入口的摄像头，有没有拍到可疑人员？” “顺便，去调查一下凶器，也就是那七根琴弦，看看有没有可疑线索？” “把尸体带回去后，让法医对尸体进行进一步检查，看看有没有其他伤情，比如，脑部是否有撞击、有淤血，死者是否有什么陈年旧疾......之类的。” “另外，通知死者家属做一下访谈，询问一下死者的社会关系：是否有经济方面的纠纷，还有平时跟什么人有仇、或者关系恶劣的、工作上有没有什么竞争对手......” “还有，” 说到这，萧景安顿了顿，转向自己的人，接着道：“一队的网警去查清楚，今晚六点半突发的网暴，是什么事情引起的？是谁第一个发起的？找出那第一个爆料者。” “好的，萧队！” 警察们收到命令后，纷纷去执行。 ———————————— 很快地，第二天中午十一点半。 仙都当地、兰亭园林旁边的公安局，会议室内。 一场关于“兰亭雅集杀人案”的案情分析大会正在召开。萧景安从容不迫的坐在桌子的一头，听着相关人员的汇报。 首先是当地警方的调查结果。 李警官在一旁道：“据雅集主办方陆轩所说的，因为昨天晚上要举办百家宴，在百家宴7点开始时，荷花池附近要加强供电，” “所以，竹林那边正对出入口的两个摄像头和部分照明就暂时关闭了，直到昨天晚上十点左右才恢复。” “不过，虽然竹林进出的摄像头暂时关闭了，但是......更大范围的、稍远一点的摄像头有记录。” 百家宴是7点开始，死亡时间是八点五十五分左右，报案人报案是在九点半，也就是说，凶手的犯案时间基本可以锁定是在7:00~9:30之间。 萧景安思索着，对李警官道：“昨晚七点到九点半，那些稍远的摄像头有记录些什么吗？有谁经过竹林外围？” “那个时间段，包括报案人姜宇然在内，一共有七个人向竹林方向行走。”李警官道。 萧景安：“凶器那边有线索吗？” “有，我们调查后发现，凶手用作凶器的琴弦，也就是生产这七根琴弦的琴弦厂，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倒闭了。”负责调查凶器的警察道。 萧景安：“果然。” 他心想：经常练琴的古琴音乐家还在用三年前倒闭厂生产的琴弦，很显然，不可能。再加上，死者杨知章平时用的还是蚕丝丝弦。 萧景安沉吟了一会儿，又问：“法医那边有进展吗？” 桌子另一端，法医看着手中的验尸报告，皱眉回答道：“验尸结果已经出来了，死者无挣扎的痕迹，衣服也没有什么破损，不过，颈部皮肤出现烧伤的痕迹，血管轻微破裂，有灰白色的电流斑。” “疑似被电击过，不过，似乎依旧是上吊致死。” “社会关系怎么样？” “死者杨知章家境富裕，日常几乎游手好闲，并没有什么经济方面的纠纷，工作方面倒是摩擦不断，但仇大到要去杀人的也没有。” “竞争对手的话，倒是有一个——就是报案人，姜宇然。” “不过感情方面......”负责调查死者社会关系的警察拧眉看着手中的资料，说道，“这人是个花花公子，从十几岁开始就情人不断，会所小姐也叫了不少，另外，这两年间，杨知章还交往了两个女朋友。” “第一个女朋友在前年出了车祸，在大街上走着走着，就突然被一个大货车司机开车撞死了，那司机被判了三年。” “第二个女朋友是他现在的学生，名字叫刘若雅，这次，刘若雅也出席了兰亭雅集。” “然后，对于昨晚六点半突发的网暴，就是他的学生刘若雅第一个发起的。”一队的网警补充道。 “网暴具体是怎么回事？”萧景安眉头一皱，道，“还有，怎么他的学生同时还是他女朋友？” 网警回答道：“杨知章从仙都第一音乐学院毕业后，去了华国第一音乐学院当助教，同时，他还在网上搞自媒体创业当网红。” “而他的第二任女友刘若雅，在大学时就就读于华国第一音乐学院，毕业后在网上发布自己的音乐，也成为了一位小有名气的音乐人。” “她在昨晚五点多的时候开始发布自己以往创作歌曲时候的视频，并指出杨知章偷她的歌曲，并且说——杨知章的剽窃行为不止她一人。” “在她公布这件事不久后，其他被杨知章剽窃过作品的音乐的人也纷纷站出来，现身说法，也公布了自己创作歌曲时的视频。” “得知这些事情的各家粉丝们都很愤怒，纷纷让杨知章滚出音乐圈。” “直到昨晚6:30的时候，这件死者剽窃他人作品的事情，彻底在网络上爆发。” “汇报完毕，萧队，目前这件案子的调查进展就是这样。” “......” 萧景安思索了一会儿后，他敲了敲桌子，对他们道：“今天下午两点的时候，你们把昨晚七点到九点半摄像头拍到的、经过竹林外围的——那七个人，” “要安排警员们去找那7个人，做个访谈......” “问问他们当时那段时间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到那边去？有没有不在场证据？” “是，萧队！” ———————— 当天晚上。 关于“兰亭雅集杀人案”的案情分析大会再一次在兰亭园林旁边的公安局召开。 会议室内，警察们再一次分析起案情来。 “访谈的结果怎么样？”萧景安看着负责访谈的刑警们，问道，“有问出来什么吗？” 一位刑警回答道：“萧队，其他五人皆有不在场证明，只有两个人比较可疑。” “当晚的监控中，有一个人的行迹十分古怪，那人在六点五十分左右，搬着一个铝合金伸缩人字梯往竹林的方向走去。” “经过调查，我们确定，那个搬着人字梯的人就是竹林的管理员老王。” “哦？”听到这段话，萧景安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访谈时，老王是怎么说的？” “我们问起他为什么要搬着铝合金伸缩人字梯去竹林的时候......”刑警回忆起当时访谈的内容，说道，“老王说，竹林中有一盏路灯坏了，他要去修。” “当时他回答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向右上方看了，说谎的可能性很大。” 萧景安笑了笑，双手交叉抱臂、往后一靠，道：“有意思，你们继续说。” “是，”那位刑警继续道。 “当时他过去竹林的时候已经是6:50了，但是——晚上修灯这点本来就很奇怪，而且，老王不是电工，没有电工证。” 另外一位刑警补充道：“晚上光线微弱,密集的竹林里能见度又较低,维修人员很难清晰地看到线路中的细节和问题,极大概率地会出现误操作或是没有发现问题......很容易造成安全隐患。” “更别说，按照工作时间，老王作为竹林的管理员，在下午5:30的时候就已经下班了......” “那时都6:50了，即便是前一天晚上发现路灯坏了，一般的管理员都会选择在第2天早上再去修。” “而且，他说自己是一个人去修路灯的，没有不在场证明。” “萧队，这个是他的访谈视频。”那位刑警说完，开始在会议室的大屏幕上播放当时老王的访谈视频。 ———— “......” 视频中，在老王回答自己拿着梯子是要去竹林修路灯的时候，访谈的刑警很快察觉到了端倪，他问老王：“可是，老王，你为什么要在晚上修路灯？” “......我、我、我反正闲着没事干，今天修和明天修......都是一样的。”老王愣了几秒，又支支吾吾地回答。 “可是当时天色很暗，你一个人本来要爬人字梯，如果没有人在旁边拿手电筒照着修灯的话，”刑警追问道，“很不方便吧？” 老王眼中闪过一丝慌张：“我......我就是想一个人修路灯，会......比较清静。” “......” ———— 五分钟后，会议室里，看完老王访谈视频的警察们都摇了摇头。 “这个老王确实有问题，” 萧景安眼中划过一道流光，他继续问，“那第二个人呢？是谁？也没有不在场证明吗？” “是的，萧队，” “第2个人是我们的重点怀疑对象，就是发起网暴的刘若雅，”一位刑警说道，“也正是她，在网上第一个公开有关‘杨知章剽窃他人作品行为’的事情，并用一些发言，引导她的乐迷们和其他音乐人的乐迷们，对杨知章进行网络暴力。” “然后，据我们访谈问她和杨知章的感情问题时候，刘若雅说，她已经成了杨知章的前女友，” “似乎......是不久前分手的。” “还有，” 刑警顿了顿，继续道。 “我们原以为——杨知章剽窃她作品的事情，会让刘若雅极其愤怒，而且，大部分情况下，男女朋友分手后的关系都不怎么好，” “但是，十分古怪的是，在访谈的时候，我们提起杨知章时，刘若雅看起来却十分伤心。” “下面播放刘若雅访谈时候的视频。”那位刑警拿起遥控器，把老王的视频切换到刘若雅访谈的视频。 —————— 视频里。 “......” 面对刑警的询问，身穿水蓝色曲裾袍的刘若雅一脸冷静地说道：“对于杨知章这个人我不想多说，我曾经跟他有一段感情，一开始他教导我一些在音乐演奏方面的事情，” “但后来，我逐渐发现——他在对待原创作品方面的态度十分不端正，我们学校有不少学生都被他剽窃了作品，但都因为要毕业而被迫忍耐......” “杨知章这个人极其恶劣，他不是一个好的老师，也不是一个好的男友。” “但现在，已经过去了，不过，我还是非常后悔和他交往这件事情。” “我在网上已经发表了我的看法。我鄙视他的人品，不想再说什么了。” 她对面的刑警点点头，继续问道：“那麻烦你仔细回忆一下。当时昨天晚上......7:00~9:30的时候，你当时是在做什么？” 屏幕中，刘若雅似乎过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心绪，她慢慢地回忆起当晚的情形，然后回答道：“我当时就在荷花池旁边，观看百家宴，和音乐家们一样，也在现场。” 访谈的刑警点头，问：“那么，刘小姐，你还想到什么吗？” “目前，真的没有了，” 刘若雅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很抱歉，杨知章死亡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让我觉得太突然了，我暂时想不起来其他事情了。该说的，我也都对你说完了......” “我实在不想再提起这个人，也不想再听到有关这个人的任何事情了。” 刑警收起录音笔，道：“好的，麻烦你了，刘小姐。” “......” —————— 刘若雅的那段视频播放完毕。 萧景安笑了笑，对一众警察们说道：“刘若雅并不承认她在网上引导的——对杨知章网络暴力的事情，她只是实事求是地说出了她个人的看法。你们有询问她这件事情吗？” “有，”当时负责访谈的刑警回答道，“但是，据她的说法，刘若雅说——她只是想公开杨知章剽窃他作品的事情，并没有其他想法。” “哼。” 萧景安轻轻一笑，俊朗的面容上，一双丹凤眼不怒自威。 他道：“明天，把这两个人喊过来警局，” “分开审讯。” 第58章 兰亭雅集杀人案16·破绽 第三天。 仙都公安局，一间审讯室里。 墙壁呈灰白色，上面挂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大字。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长条形的审讯桌，桌面反射着昏黄的灯光，桌子的两端各放着一把椅子。 萧景安身着笔挺的深蓝色制服，和李警官坐在一端，看着坐在对面的刘若雅，按照惯例询问起来。 “姓名。” “刘若雅。” “性别。” “......女。” “年龄。” “28。” “......” 询问过后，萧景安把手中的文件合上，语气随和地问道：“昨天访谈时，你提及到——前天晚上7:00~9:30的时候，你就在荷花池旁边观看百家宴。有几个问题，我想问一下。” 说着，他打量了一下对面紧绷着身躯的刘若雅，接着道：“你不用紧张，就正常的回答就行。” “好。”刘若雅慢慢点头。 “在前天晚上八点四十五分的时候，有一个节目是歌曲，有三个伴舞的女孩子，跟你是同一所大学毕业的，也是华国第一音乐学院，你认识她们三个吗？” 刘若雅面露回忆之色，说道：“不认识。” “在九点的时候，有一个节目是也是歌唱表演，那个拿着琵琶边弹边唱的歌手你认识吗？和你有过合作关系吗？” 刘若雅依旧回忆了一番，说道：“人认识，但是我没有和他具体合作过。” “哼！” 萧景安语气一变、他提高音量，大喝一声：“你撒谎！当时这两个节目中，第一个节目根本没有三人伴舞！” “至于第二个节目的那个歌手，他也没有拿着琵琶，他拿的是二胡！” “砰！” 萧景安一拍桌子：“我再问一次，那个时间段，你到底在哪里？” “我......”刘若雅眼神慌乱。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又没有说出口。 看着她的表情，萧景安冷下脸来，厉声喝道：“说！你是不是跟杨知章死亡的那个杀人案有关？你是不是凶手？” “回答我！” 刘若雅听到面前刑警质疑的话语，顿时，她条件反射般从刑讯椅上弹起来，连声反驳：“我没杀人！我没杀人！我没杀人！” “那你是否跟杨知章死亡的这件案子有关？”萧景安继续追问。 “......” 刘若雅站在那里好半天，看着前方不远处的灰白色墙壁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她慢慢低下了头，坐回到了刑讯椅上。 “......” 过了许久，她才缓慢说道：“我无话可说。” 萧景安看着她沉默的表情，心中了然——她一定和兰亭雅集杀人案有关！ “带她下去。” 门外的几个警察接到他的指令，推门而入，把刘若雅带了出去。 萧景安转头，对旁边的李警官道：“刘若雅对杨之章被害这个案子，肯定是知情者。甚至，她极有可能是同谋。” “但同时，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成年女性，她自己的个人身体状况决定了——刘若雅不可能一个人杀掉杨志章。” “所以......” 萧景安面上挂上一抹冷笑，道。 “这个案子应该有其他的共犯。我们现在，先提审一下老王。” “好的，萧队！” “......” 五分钟后。 老王被几个刑警带进了审讯室。 他看上去朴实而憨厚，穿着一身普通的物业管理服装，面容略显憔悴。 等老王在对面坐下后，萧警安依旧对他先进行例行的询问。 “姓名。” “王立强。” “性别。” “......男。” “年龄。” “53。” “......” 询问完基本情况后，萧景安依旧随和笑道：“不用紧张，王立强，我们喊你来，也只是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就好。” 老王慢吞吞地点头，说：“......我知道了。” 萧景安问：“昨天晚上，你说到竹林那边维修路灯，具体是维修哪一个路灯？” 听到他的话，老王愣了一下，看起来似乎是回忆着说道：“嗯......是在竹林入口右边不远处，大概是......第5或第6个路灯吧。” “这样啊。”萧景安看着老王，微微一笑。心里面想着——先诈他一诈。 然后，他面色一肃，对老王说道：“但是，我们今天白天已经找刑警队的人全部检查过一遍了。竹林里面的路灯根本就没有任何维修过的痕迹！” “上面灯罩以及那个线路板的这个维修口都是铺满了灰尘，根本没有维修过的痕迹！” “王立强，你怎么解释这个事情？” “......“ 老王被他这一连串的发问问的有些发懵。他张大嘴巴，发不出声，愣在了那里。 萧景安等了他一会儿，见他没有回答，随即又换了个话题：“老王，你认识死者杨知章吗？” 这一次，老王反应很快，他直接回答道：“我不认识这个人。” “那你身边的人或者家里的其他人……有认识他吗？” 老王依旧快速回答道：“不知道，应该不认识。” 听到他的话，萧景安冷笑一声，直接一拍桌子，大喝道：“胡说！你女儿王晴晴曾经交往过一个男朋友，那个男朋友就是死者杨知章！” “而且，在两年前，她跟死者杨知章吵架之后不久，王晴晴就被一辆大货车意外撞死！难道——你对此事不知情吗？” “难道——你对死者，就没有怀恨在心吗？！！！” 萧景安刚说完，老王的眼神瞬间变得慌乱起来，他忽地站起了身子！ 萧景安心中一动，继续看着老王的反应。 老王站起身后，应该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他握紧了拳头，似乎是想要打什么东西。 萧景安继续观察着他的反应。 “......” 过了好一会儿，老王才松开双拳，然后，他眼神看着桌面，慢慢坐下，沉默有三分钟。 此时。 萧景安见时机已经差不多，他就继续说道：“老王啊，我们了解过你家庭的情况——当年，你跟妻子离婚后，独自把两岁的女儿王晴晴抚养长大，可惜，两年前，王晴晴出了车祸离世了。” “这个情况，我们也走访过你的同事和邻居们，我们也知道......” “你女儿意外离世这件事情，对你的打击很大，对此，我深表同情对于你女儿的不幸。” “但是，我想，这并不是你胡乱杀人的理由，你不能把王晴晴车祸离世这件事情，怪在她和她男朋友杨知章吵架这件事上啊。” “唉。” 说到这，萧景安叹息了一声。 “不！” 萧景安话音刚落。 老王就抬起头，双眼瞪大，面色涨红，愤怒地看着萧景安，声嘶力竭地喊道：“那就是个人渣！！！” “当年，我女儿死亡这件事情根本不是意外！这根本就是他找人开车撞死我女儿的！” “哦？” 萧景安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他立即追问，道：“你凭什么说这件事情不是意外？凭什么说——死者杨知章谋杀了你的女儿？” “......” “我起初，也以为是个意外。”老王缓了口气，说道，“直到后来——有一个陌生人加了我的VX，传递了一些我女儿跟那个人渣吵架的一些视频和截图给我，还有那个人渣跟别的女人在鬼混的一些视频和图片......”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我的女儿当时跟那个人渣发生了极大的冲突和争吵，紧接着，在那之后，我的女儿就出车祸了......” 说到这里，老王的眼中呈现出浓重的哀伤，接着道，“而且，制造那场车祸的大货车司机也有很多疑点，但是，我又没有能力去调查。” “不过，我从那些证据里面已经猜到了——那个人渣，就是杀死我女儿的凶手！！！” “......” 半个小时之后，老王审讯完毕，随后，他们又再次提审了刘若雅。 同时，根据老王的供词，警员们也从老王家中搜出了一把古琴，那是老王女儿王晴晴的琴——那把琴上，七根琴弦已经消失了。 据老王交代，勒死死者的琴弦就是他从女儿的琴上拆下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用这七根琴弦来报复——死者对他女儿所做的恶！ 又过了半小时，萧景安从审讯室出来，对一旁的李警官道：“案情基本上清楚了。” 第59章 兰亭雅集杀人案17·还原 晚上八点。 关于“兰亭雅集杀人案”的案情总结会，再一次在仙都公安局的一间会议室内召开。 综合了各方资料后，萧景安还原了整个案情的经过：在前天晚上。 六点半，刘若雅突然在网上发起对有关“杨知章作品剽窃他人”事情的爆料。根据她前段时间的VX聊天记录，刘若雅是事先联系好同一个圈子中——那些被杨知章剽窃了作品的音乐人的。 在同一时间，这些音乐人也先后发起对杨知章的声讨，并引导自家粉丝发出正义的骂声——一场大型的网暴随之开始。 六点五十分左右，老王搬着铝合金伸缩人字梯来到了竹林，利用人字梯爬到一棵毛竹旁边，把一根粗麻绳绑在了这棵毛竹的竹节上。 而这根粗麻绳的一端，早已被老王事先缠上了一圈铁环。 随后，在七点半左右，刘若雅以“杨知章剽窃她作品，需要谈一谈”为由，把杨知章约到了竹林中，说是要索要赔偿。 俩人面对面谈了许久。 但杨知章并不知道，趁着刘若雅和她交谈时，老王早已事先埋伏在他身后。 待杨知章不注意时，老王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电棍——“滋啦！”一下子，把他电晕了！ 这也正是法医的验尸结果中提到的，死者没有挣扎痕迹、却有电击痕迹的原因。 把他电晕后，老王在杨知章的脖子上套上七根琴弦，这七根琴弦被他事先用细铁丝捆在一起，并且，他还在七根琴弦的两端扎上了两个铁钩。 在杨知章的脖子上套上琴弦后，随后，老王把琴弦两端的铁钩钩到了麻绳另一端的铁环上。 自此，两人就完成了所谓的“自杀”表演。 当然地，在做这些的时候，老王是戴着手套的，因此，现场并没有留下他的指纹。 事后，他把这双手套烧毁了。 萧景安说完后，继续道：“当然，那个电棍我们从老王家中搜出了。” “另外，这个杀人案还牵扯到了一桩旧案。” “三年前，杨知章和老王的女儿王晴晴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当时，王晴晴已经从华国第一音乐学院作曲系毕业，且杨知章曾经教导过王晴晴演奏古琴，两人就成为了男女朋友......那时，王晴晴作为女朋友，她为了支持杨知章，就把某些作品署上了杨知章的名字。” “但后来，王晴晴的手机莫名地加了一位不明身份的人的VX，这个VX传递了杨知章在外跟别的女人鬼混的一些照片和视频。” “事情的结果一目了然——两人爆发了争吵！” “而王晴晴跟杨知章大吵一顿后，王晴晴就要公开杨知章盗用她作品的一些证据，从而导致——杨知章对王晴晴起了杀心！” “随后，家境优渥的杨知章以重金雇佣了一个大货车司机，开车撞死了王晴晴！” “当然，” “这个关于王晴晴死亡的情节，还没有最后证实，有关这点，还需要刑警队继续跟进。” “在那之后，老王也被另外一个陌生人加了VX好友，那个陌生人把王晴晴跟杨知章之间从交往开始到引发矛盾的一些证据，一起发给了老王。” “老王曾经想用法律手段去告杨知章，但由于老王不能提出有效的证据，警方不予立案。” “之后，刘若雅又称，她不仅是死者的学生，同时，她也是王晴晴的同学，在对王晴晴的事件不知真相时，后来，刘若雅也成为了死者的下一任女朋友。” “也是在死者杨知章的要求下，刘若雅把自己创作的部分作品署上了死者的名字。” “但......一段时间之后，刘若雅也同样被一个奇怪的陌生人加了VX。那个陌生人也向她揭露了一些关于杨知章以前跟王晴晴的一些故事，” “同时，那陌生人也向刘若雅发送了杨知章在外面和其他女人鬼混的一些图片和视频证据。” “在那件事情之后，刘若雅害怕自己向杨知章提分手后，落得和王晴晴一样的结果，” “于是，她就伙同老王——策划了这一次的杀人事件。” 第60章 兰亭雅集杀人案18·幕后推手（上） 总结会之后，也就是案发后的第四天。 仙都，兰亭园林附近的一处住宅。 大厅内，萧景安和叶纯两人正在喝茶，茶余饭后间，萧景安对叶纯说了这几天调查这件案子的结果。 “......这就是兰亭雅集杀人案的前因后果了，” “现在，案情基本清楚，虽然还有稍许未明了，但......”他坐在叶纯旁边，对她道。 “哦？” 注意到竹马的用词，叶纯眉间一挑，放下茶杯，问：“稍许未明了？怎么说？” 萧景安说：“王晴晴的手机、老王的手机、还有刘若雅的手机，都有陌生人用账号加了他们的VX，给他们发了关于死者和其他女人鬼混的图片和视频资料等，” “虽然加这三部手机的VX账号都不尽相同，看起来是三个人分别发的图片和视频，” “但是，我怀疑是同一个人干的，而这个人极有可能和杨知章——有着深仇大恨。” 天马行空地，萧景安随意猜测道：“或许是事业上、或许是金钱上，又或许，是感情上......” 在说了一堆可能性后，他喝了口茶，一锤定音道。 “不过，不管这个幕后推手是谁，如今——已经不影响这件案子的结果了。” “就算找到，也难以说他是否构成犯罪。” “真有意思，” 叶纯感兴趣道：“景安，你把死者杨知章的手机给我，让我去查一查。” 或许，她可以让苏幻去查一查，这幕后推手的来历。 “那就拜托你了，小纯。” “景安，我们这种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就别说这种无聊的客气话了。” “哈，说的也是。” 说罢，两人拿起手中的茶杯，互相碰了碰，一切尽在不言中。 —————— 夜幕降临，一条古运河两旁，在金色的灯光的映照下，数也数不清的古楼堆叠在一起，仿佛一眼望不到尽头。 河中，有游湖的客船在其中晃荡，偶尔地，会有客人往河中撒桃花花瓣，薄薄的水雾从河岸两旁喷出，让仙都的夜景愈发如梦似幻，如同天上的宫阙。 而仙都本地最昂贵、最高档的新中式酒吧——“为欢”，就隐藏在这河岸一旁的一栋古楼中。 晚上九点左右。 叶纯戴着白色帽子和白色口罩，穿着一身同样是白色的短袖短裤休闲装，来到了为欢酒吧门口。 叶纯抬头，打量了一眼红木牌匾上的——“为欢”二字，是由金色墨水书写的狂草，本该是锋芒的字体，却无端透着温润大气。 她就要进去时。 门口穿着黑色制服的保安看到叶纯遮挡面容的装扮，连忙迅速拦下：“小姐，不好意思，我们这是卡颜局，无论是谁想要进去，都要看看脸是否过关才行，” 保安看着她裸露在外白得发光的手臂和长腿，接着道：“看您的身材，想必您的外貌不差，还请你摘下您的帽子和口罩。” 闻言，叶纯诧异地一顿，在脑中问系统。 （系统，卡颜局是什么？） 犯罪顾问系统：【意思就是要看颜值才能进去，这是现在大部分酒吧的常态，宿主，只要你拉下口罩，就可以艳惊四座了啦~】 【他们绝对会让......】 【......？？？】 看着自己宿主的举动，犯罪顾问系统卡了卡，打出了三个问号。 只见，叶纯随手拿出一张黑色的卡，在保安面前扬了扬，那保安就一惊：“啊！” 保安恭敬地弯腰，连声道歉道：“抱歉，真是抱歉，贵客请进、贵客请进......” “我为我刚才的失礼而道歉，像您这样手持顶级贵宾黑卡的人，根本就不需要卡颜。在我们店，您哪里都可以去......” 看到保安的反应，犯罪顾问系统惊讶发问：【......宿主，您哪来的卡？】 （之前手底下一位信徒给的。）叶纯回道。 犯罪顾问系统：【您是说顾问那个邮箱收到的礼物？】 （对，隔三差五的、手底下的人都会送来东西，收货地址都是随机的。） 叶纯说着，在保安恭敬的声音中，进入酒吧。 为欢酒吧内部和外部一样，装潢古色古香，不过，内部空气中涌动着一股竹叶的清香，似乎是特调香水的味道。 酒吧里本来正在喧闹的人，看到白衣少女时，都下意识地安静了片刻。 仿佛，少女身上带着一股令人着迷的迫人气场，让人难以不将目光集中到她的身上。 既危险，又迷人。 直到看到叶纯踏入高级会员才能进入的顶层区域时，众人才遗憾地收回视线。 “您请进。” 在数十道恭敬的声音中，叶纯拿着那张黑卡，一路畅通无阻。 第61章 兰亭雅集杀人案19·幕后推手（下） 为欢酒吧中，和热闹的下层不同，顶层十分冷清，连音乐也透着几分寂寥的味道，是十分难见的古曲。 在叶纯踏入顶层时，那首古曲忽地停下，转而开始播放一首她十分熟悉的即兴曲。 琴音浩渺，笛声舒狂...... 这一层只有寥寥的几个客人。 角落的吧台处，一位穿着白色西装的青年正在优雅地调酒，价值连城的帝王绿龙形翡翠单边耳挂在他耳际摇晃，熠熠生辉。 叶纯利落地脱下口罩，把口罩抛进垃圾桶，随后，朝那个角落走过去。 “111号调酒师？”叶纯在那青年调酒师面前的吧台前坐下，扫了一眼他胸前戴着的111号金色名牌，轻笑一声，道。 “被发现了啊，” 青年调酒师闻声抬头，在看到白衣少女时，他面上一贯温润如玉的笑变得真实了几分。 “知音啊，你这一来，就填补了我的寂寥......”他边叹笑着，边把刚调好的酒放到少女的面前，道，“怎么样，喝一杯？” 这青年调酒师正是陆轩。 叶纯看了看面前的酒：竹节样式的酒杯中盛着青绿色的酒液，冰块在其中显得愈加晶莹剔透，上面点缀着两片竹叶和几朵茉莉花。 她接过酒杯抿了一口：酒液中，明前龙井的清香、白葡萄酒的馥郁，还有青提茉莉的甘甜芬芳混合在一起。 “十分有意思的茶酒特调，”叶纯享受般地眯起一双杏眼，倚在吧台上，对他笑道，“似乎——为欢酒吧是你们陆家的产业？” “一个酒吧而已，不算什么，”陆轩看着少女倚在吧台上慵懒的模样，温润一笑，道，“如果知音喜欢的话，可以送给你。” “......那就不必了，” 叶纯拿起酒杯在手中晃了晃。 随后，她突然开口：“阿轩，不声不响，就搞定了杨知章，手段不错啊。” “啊，” 陆轩闻言，一愣，“现在气氛正好，知音，你怎么突然提起一个死人的名字？” “难不成，你是在怀疑我吗......”他的声音逐渐带上哭意。 “在凶手可能的犯案时间时，我并没有到竹林那边去。我的知音，你是知道的——百家宴时，我一直坐在你旁边,” “知音，我对你一片真心，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呜......” 说着，芝兰玉树般的青年渐渐哽咽起来，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快速笼上水雾——是泫然欲泣的模样。 不远处，正在喝闷酒的几个客人本来视线集中在白衣少女的美貌上。 现在，他们看到顶层的调酒师突然哭了，顿时都惊讶的朝那位白衣少女看去。 “这是——客人把调酒师惹哭了？“ “不应该呀，我记得——111号调酒师调的酒，是为欢酒吧里最顶级的呀。” “我看看......放在这位少女面前的竹叶点缀的茶酒，似乎之前没见过。” “难不成是新品，然后——太难喝？” 一位客人眯了眯眼，点头：“没错，我刚刚观察的可清楚了，被这位少女说了几句后，玻璃心的111号调酒师受不了，所以就哭了！” “绝对是这样！”旁边那位客人也笃定道。 “......” 叶纯：“......啊，” 听觉敏锐的她已经开始头疼了，陆轩这家伙——又开始茶艺表演了。 叶纯无视了面前人的矫情，继续说道：“在兰亭雅集杀人案中，有一位陌生人用三个不同的账号向那三人发送了关于死者的一些图片和视频。” “我让人查过了——死者杨知章手机上，有一个名为‘音乐联盟’的APP，上面被种下了木马。” 叶纯说着，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上面的音乐联盟app，在陆轩面前晃了晃，说道：“我也有这个app，我记得当初就是你负责组织音乐圈的人下载的吧？” “只不过，其他人手机上的音乐联盟app并没有木马。” “该木马会导致死者手机的资料传送到国外的服务器，而这个国外的服务器会传送到国内的某一个服务器中，在破解了这个国内的服务器后......” “追踪到控制这个服务器的就是——陆家名下一间公司的ip，也就是为欢酒吧，” “而这个酒吧的法人代表就是你。” “再结合，你前几天故意以其他理由关掉了进出竹林的监控，基本可以确定......” “——阿轩，你就是那个幕后推手。” 听完她说的话后，陆轩沉默了一瞬。 随后，就见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手帕，抹去刚刚装出来的眼泪。 再抬头时，他的面上又是那副世家公子般温润如玉的模样。 “......呵，” 陆轩轻笑一声，直接承认道，“知音，你说的没错，就是我干的。” —————————— 浮生茶馆和为欢酒吧名字灵感来源——出自李白《春夜宴从弟桃花园序》的“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第62章 兰亭雅集杀人案20·前因与手段 仙都，为欢酒吧，顶层。 大厅内，那首清雅高妙的即兴曲仍在播放。 “阿轩，你还真是毫不掩饰啊。”叶纯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精湛的演技，道。 “知音，你对我说这些，是想要......去告诉那位萧家的刑警吗？” “说实话，你说了也没用，”陆轩慢悠悠地擦拭着一旁的酒杯，理直气壮地对面前的白衣少女道，“我亲爱的知音，你要知道，我只是搞了一些擦边行为罢了，” “而且，” “你还很难取得证据，因为，绕到国外的服务器去了。”温润如玉的青年放下酒杯， “所以，我一点都不慌张，毕竟——” 他缓缓道：“非法取得的证据不能成为证据。” “即便你非法攻破了国外的服务器、即便我承认了......你也拿我没办法。” 陆轩说完，朝她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笑容。 不过，令他意外的是，作为军政叶家的小小姐，面前的少女并没有露出惊讶或者不甘的表情。 “......” “我对报案不感兴趣，”叶纯微微一笑，那双清澈的杏眼凝视着他，转了转手上的酒杯，“阿轩，我好奇的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 “......” 看着她真诚的目光，陆轩沉默了一瞬，开始缓慢讲述起五年前的一件旧事： 陆家虽是音乐名门，但是，为了防止固步自封，在自家继承人学完家学、年满15岁后，便会被家中随机安排去其他流派的音乐大师门下学习。 那年夏天，陆轩15岁，被家中安排，来到了一位姓池的音乐大师门下学习。 夏日，蝉鸣声不绝。 15岁的陆轩穿过几个悬挂的草帘子，抱着琴来到琴室时，就会看到坐在古琴前的池大师。 池大师是一位白发苍苍，十分和蔼的老人，那年已经60岁了，但是，据医生说说，池大师的身体还很健朗，活到期颐之年不是问题。 池大师是一位专注音乐的大家，日常爱好就是谱曲和弹琴，在发现陆轩的到来后，他便会慈祥地一笑。 “小轩，又来学琴了？” “昨天教的......有哪里不会的吗？” “有一个问题......” 陆轩正要提出问题时，就突然见，门外一位青年掀开了门帘，声音轻佻而活跃：“池老师，你又在琴室啊。” 池大师看到青年来了，笑道：“小杨啊，你不是说下午才来吗？怎么提前了半天？“ “这不是听说老师你新收了一位学生嘛，所以我就来看看。”那青年神色中带着隐隐的倨傲，身上却穿着极其花里胡哨——正是27岁的杨知章。 “你就是我的小师弟吧？”杨知章看向陆轩。 与那青年对视的那一瞬间，无端地，陆轩心中升起一股不喜。 不过，下意识地，他还是习惯性地戴上了面具，温润一笑，道：“杨师兄好，我是陆轩。” 虽然那时，陆轩便感觉到不对劲，但是，杨知章学琴并不是十分勤快，陆轩并不能常常看到他。 久而久之，陆轩便把他忘在了脑后，专心学起琴来。 而本就天赋异禀的陆轩，在池大师的教导下，琴艺更上一层楼。 过了一年，陆轩从池大师门下出师，回到了陆家。 可他回到陆家不过半月，就陡然听见，池大师病重的消息。 赶到池家后，他就看到本来身体康健的池大师，正虚弱地躺在了病床上。 到那时，陆轩才得知，池大师那个用十年来创作的心血作品——《雨中兰韵》，被杨知章剽窃了。 池大师只是一个朴实的音乐人，没想到自己一心教导的学生会做出这种恶劣行径。 他一气之下，就病倒了。 临终前，白发苍苍的老人把陆轩喊到床前，边咳嗽边道：“小轩啊，我教古琴以来，门下的学生不计其数，而出息的、就只有你和小杨两个，但如今，他做出这样的事情......” “......咳咳咳......” 池大师把一把钥匙塞到陆轩手中，断断续续地嘱咐道：“我书房右侧的柜子里，咳咳咳......收藏着众多古老的琴谱，还有许多我的心血之作，这是开启柜子的钥匙。” “我的子女都不是做音乐这行的，所以，老师把这些赠送给你吧，” “希望你把浩然正气的音乐流传下去，不要像你师兄那样......” “小轩，你的天赋很高，老师相信你可以做到......” “咳咳咳......” “老师，要先行一步了......” 说完这句后，池大师就闭上了眼，与世长辞。 看着被杨知章剽窃行为气死的老师，16岁的陆轩握紧了手中的钥匙，暗自下了一个决定。 他一定要为老师讨一个公道！ “......” “这就是我做这件事的前因，”陆轩说着，随手拿过酒柜里的香槟，开了酒。 金黄色的酒液倒入两个昂贵的酒杯中，他先为叶纯倒了一杯。 随后，陆轩拿起自己的酒杯，笑着喝了一口，继续道：“在五年前老师逝去的那天，我想了一晚上，第二天，我终于想出了报仇的计划。” “哦？”叶纯挑了挑眉，纤细的手指轻敲吧台，“愿闻其详。” 陆轩又饮了一口香槟，一双桃花眼中思绪不清地看着叶纯，唇边逐渐漫上畅快的笑意，缓缓道。 “那时我想，” “成年人的性格是相对稳定的，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当我发现杨知章那极度自私的性格，不惜伤害老师来获取自身利益，我就能够预测到，” “——这个禽兽在未来、会秉持这种自私的性格......继续伤害身边的人。” 陆轩说着，把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 “......嗒。” 酒杯放在吧台上的声音显得清脆而欢乐。 叶纯伸出手，给他续了一杯，帮他接着说了下去。 “那么，后面很清楚了，” “打定主意的你只需想办法在杨知章的手机里种下木马，利用木马检测到它的屏幕，先一步在各种场合里拍照片和拍视频……” “在你把握它跟其它人的交流信息之后，” “……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四两拨千斤，在基本合法的前提下利用它身边受到伤害的人......” “——为你的老师报仇！” “果不其然，你利用杨知章前后两任女朋友和前任女朋友的父亲......” “——做到了。” “......” “我的知音，你果然了解我，” 温润如玉的青年舔了舔唇边的酒液，脸上的笑意依旧温柔：“在那个蠢货剽窃老师作品后，我发现——果然地，它又剽窃了许多人的作品，” “这些他人的心血被它先一步发到了网上，造就了它那谱曲天才的假名头。” “我持续地追踪了五年，” “如今——” “那个禽兽，终于死了。” ———————— 陆轩微笑：君子报仇，五年不晚。 听故事的纯姐：啧......你小子还真有耐心。 第63章 兰亭雅集杀人案21·另一个理由 在温柔细腻的暖黄色灯光下，一排排晶莹剔透的酒杯在灯光的闪耀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令人沉醉。 光影朦胧间，本就如芝兰玉树般的青年显得更加雅致济楚，他微微抬眼，眸中闪过一丝叹惋，继续道：“不过，” “可惜的是，” “我都特意关了竹林里的监控了，那俩人——还是被发现了。” “近期的仙都本就案子多，再加上那个禽兽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唉......” 陆轩叹息，道：“我还想着，当地警方结案后，这个案子会被潦草地定案为自杀呢。” “所以，” 叶纯随意地搅了搅手中的茶饮特调，道：“你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但你没想到的是——萧景安来了兰亭雅集。” 闻言。 “呵，” 陆轩淡淡应了一声。 “对，萧少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 “在雅集进行到一半、杀猪好戏还没上演时，上头就打了电话过来——说是警方要派一堆人来，进兰亭园林秘密来查一个案子......” 他顿了顿，慢慢道：“为了不让在场的宾客们和游客受到惊扰，因此，我让他们扮成侍者和保安们进来了。” “可惜，在萧少过来后，” “那两个可怜人恐怕得付点法律责任了。” 叶纯唇角微微翘起，心道：这家伙真是......明知道警察在，还要顶风作案...... ——真不错，十分合她的心意。 说到这。 陆轩看着面前的少女，温润的眸中闪过一丝调笑：“你的那位刑警竹马、京城萧少，可是特意放了盆牡丹花在你的席位上。” “在查案的时候做这种事情......我的知音啊，你不会觉得他很烦吗？” “在下就不一样了，” 陆轩慢慢说着，那双“哭”过的桃花眼又逐渐漫上浅绿的茶香：“根本不会在知音你画画时打扰你。” “你的那位竹马，可没有在下这么体贴，他连画具都推迟拿过来。” “唉......”他哀哀地叹了口气，茶言茶语道，“人家过去的经历这么可怜，” “你要知道，我也是没办法啊，我的知音。” 面如冠玉的俊秀青年捂着胸口，几乎要把身上高定的白色西装制服抓皱，语气低落，几乎快要落下泪来。 自古美人落泪，就惹人怜惜。 不远处，本就无聊的客人们看到调酒师青年这般模样，看叶纯的眼神愈加古怪了。 “这位白衣少女觉得茶饮特调不好喝之后，111号调酒师又开了瓶香槟给她......”一位客人发起疑问。 “难道——她觉得香槟也难喝？” 另一位客人也疑惑道。 “不能吧，为欢酒吧顶层的香槟，可都是唐培里侬的顶级香槟。” “我知道了，”一位眼尖的客人看到了叶纯随手放在吧台上的顶级贵宾黑卡，“看她的黑卡，她肯定是那种口味十分挑剔、品味极高的富家小小姐。” 其他客人听到，也纷纷朝吧台上看去，在看清那张黑卡后，他们也道： “你说的很有道理！” “这会儿破案了......” “......” 这些人还真是闲得无聊。 听力敏锐的叶纯心想，木着脸对要哭不哭的陆轩道：“......这样啊，” “阿轩，我承认——你的说辞很有道理，在道德上也十分有理有据。” 叶纯话锋一转，冷静地看着他出色的演技，缓缓问道：“不过，不只是因为你老师的缘故吧？” “比方说——难道不是还有，杨知章谱曲才能不足的缘故吗？” “你利用那两人杀掉他，是觉得——他不配上台吧？” 她想着：按照陆轩以往对音乐近乎完美又偏执的态度来看，根本忍受不了音乐被这样的人所玷污。 果然。 叶纯话音刚落，陆轩的神情又变了。 他那副惯来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外表仿佛出现了一丝裂痕，终于露出了他里头朦胧的本色。 “真不愧是我的知音，果然了解我，” 陆轩那双茶色的瞳孔，微微带笑地看着叶纯，玩味地道：“要我说，刘若雅和姜宇然起码还有点三流货色的水平......” “而杨知章就是个沽名钓誉的花花公子，硬是被他剽窃的作品和身后的杨家——抬到了不该有的高度。” “即便老师当年说，杨知章有点水平，但那不过是以年轻人的标准去夸罢了。” “要是我把他放到兰亭雅集百家宴这种大型的演出里，那就是缺牙人讲笑话了。” “更何况，他居然想在百家宴上演奏老师的作品——《雨中兰韵》？”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着说着，陆轩就抓起吧台上那瓶价值不菲的香槟，往空中一扬——金色的酒液像是许许多多的黄金碎珠，被抛洒在半空，如同下了一场灿金色的雨。 “！！！” 见一贯温柔知礼的111号调酒师疯狂抛洒酒液大笑，顶层的客人们都惊掉了下巴。 “这调酒师不会被这位富家小小姐气疯了吧？” “居然把这么昂贵的香槟随意地浇到地上？” “就跟我回老家祭祖一样......” “啧......” “......” 吧台旁，陆轩不顾身上被香槟打湿的狼狈，仍旧大笑道：“知音啊，你知道当我看到预备节目单的表情吗？哈哈哈哈哈哈......” “《雨中兰韵》也是他能肖想的？？？！！！” “那可是一位顶级的古琴大师，花费了十年来创作的作品，那个蠢货凭什么、凭什么认为——他这个半吊子可以把这一首曲子高超的技巧还有高雅脱俗的情感演绎出来？？？！！！！” “就连我，在演奏这首曲子时，都得全神贯注！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差池！” “对于这种低级的废物，我实在是无法忍受啊！” “他根本不配被称为演奏者！” “让他上台演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大笑了许久。 之后，如同毒蛇吐信般。 温润如玉的青年收敛了疯狂的笑意，温柔而悦耳的声音再次从他柔软的口腔中蹦出。 “我的知音，你觉得这可能吗？” ———————— 纯姐（毫不意外+叹气）：我就知道，这家伙在音乐上是有点颠的╮(￣ ▽￣)╭...... 第64章 兰亭雅集杀人案22·招揽 看到他温柔地发问。 叶纯：“......不太可能。” 她说着，在看到陆轩被香槟淋得微显凌乱的额发还有身上已经不复整洁的白色西装时，还是好心地递给他一块雪白的手帕，道：“不过，还是擦擦吧。” “不然，要是被那边的客人看到，还以为我又对陆公子做了什么。” 陆轩一笑，他垂眸，看了眼她伸过来的手帕，伸出手，在即将覆盖上那块手帕时——他挥开手帕，握住了白衣少女的手。 “呼。” 手帕轻飘飘地落到了吧台上。 叶纯眉头一挑，那双清澈的杏眼中带上询问的意味：“怎么了？” “你的手很漂亮，” 温润如玉的青年摩挲着她的手，不带任何亵渎的意味，仿佛世家公子在把玩被家臣献上来的名贵之物。 陆轩边看那只手，边慢悠悠地询问：“不过，我想问一句——我的知音啊，你有多久没练琴了？” “......” “......这不是重点。”叶纯移开视线，有些心虚，“我又不是专业学音乐的。” “你的天赋这么高，却不练琴，”陆轩轻笑了一声，“还真是暴殄天物。” 他说完，放开少女的手，正色道：“那么，叶家小小姐，你来找我，就只是为了问我——关于兰亭雅集杀人案的事？” “当然不止，” 叶纯否定道。 “我只是想到了一些好玩的事情，” 白衣少女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看着对面的调酒师青年，忽然开口：“比如，” “那天你在曲水宴开始前，提前预制好酒，在名牌上写好酒名......而你，为了不让人看出来是你写的名牌，还换了不常用的行楷。” “酒名的墨水，还特意用金色的慢干型墨水书写。放置名牌的地方，特意用加湿器保持空气湿度，用于延缓金色墨水的干燥速度......” “这让宾客们看起来——111号调酒师写的名牌，都是15分钟前刚写好的。” “你这么大费周章的，是为什么呢？”她不断问着，似乎在持续猜测。 “是因为爱好吗？” “可是，如果你有这种爱好，为什么不在曲水宴上当场调酒呢？” “是因为世家继承人当面调酒不符合曲水流觞宴的古制吗？” “似乎，也不是吧？” “......啊，我想起来了，” 叶纯说着说着，脸上慢慢展开一个璀璨的笑，“我记得，仙都陆家的家规有一条是——不能频繁碰酒吧？” “阿轩，要是你的长辈知道，” 她眼带戏谑，看着青年身后琳琅满目的酒柜，道。 “——你平时不仅常常饮酒还调制酒，调酒的技艺如此高超娴熟的话......” “他们会怎么想呢?” “看上去完美无缺的陆家继承人，会不会经受家中的非议呢？” “......” 陆轩默了默。 俊秀的青年再次发问时，语调似乎有些委屈：“知音，你怎么可以这么污蔑我呢？” “长辈们不会找到这里的，而我在陆家——可不会碰酒。”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叶纯依旧没有证据。 “你忘了吗？”叶纯提醒道，“你的茶室。” 她话音刚落，陆轩一双朦胧的桃花眼就震惊地瞪圆，瞬间变得清澈了。 “别这么惊讶，以前小时候去你家玩的时候——不小心看到的，” “另外，”叶纯顿了顿，继续看着他，道，“我嗅觉比较敏锐，你茶室里有一股好闻的酒香，一定是放了白酒。” 她最喜欢喝白的。 “......” 陆轩僵了僵，盯着面前的少女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 他叹了口气，似乎是无可奈何：“唉，从前家里管得严，在下又实在是馋酒......” “迫不得已之下，就让自己的人在茶室里面做了一个秘密的酒柜存放各种酒，还有一个陷在墙里的隐秘吧台。” “没想到，这都被你知道了，”陆轩慢慢说着，眼神逐渐变得深沉，“知音，你成功威胁到我了，” “那么，你想怎么样？” 他身体紧绷着，问道。 “阿轩，别这么紧张，”叶纯想起那杯名为“别梨”的酒，笑了笑,道。 “我只是......看上你了。” 陆轩一怔，眼底有细微的情绪一闪而过。 他仔细地盯着面前少女的表情，几秒内就猜测出了好几种意思。 可是最终，他只在那双清澈的杏眼中看到了势在必得。那么，只剩一种可能了。 “......” 自认为善于揣摩人心的青年张了张嘴，迟疑着开口：“知音，你想......娶我？” “什么？” 这回，轮到叶纯愣住了。 “不是吗？”陆轩耳边升起薄红，他看着叶纯怔愣的表情，犹豫道，“知音你......刚刚的意思，不是想娶我的意思吗？” 极其罕见地，叶纯沉默了：“......” ......不是，这家伙为什么会想到那层意思上。 而且，为什么......是娶？ 这家伙——不是陆家的继承人吗？ “......” 哎，算了。 在看到面前青年的泛红的耳朵时，叶纯逐渐放弃了解释。 她慢慢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黑色名片，递给了陆轩。 “？” 陆轩疑惑地接过名片，他心中无端地感觉到了一股怪异：这张黑色名片的手感，似乎摸起来......材质十分特殊。 而在看清那张黑色名片时，陆轩的眼神瞬间变了：不同于一般的名片，这张黑色名片上，什么字都没有。 上面，只印着一个鲜为人知、同样材质特殊的精致图案，那是：一个黑色的王座，王座下，堆积着数不清的白骨。 如今，只要是犯罪界的人，都知道这个图案的含义。更别说，他这种处于高层的世家继承人。 而据陆家下面的人禀报：最近，仙都的罪犯和案子，似乎有大半都和这位名片的所有者有关： 犯罪顾问。 不知年龄，不知性别，甚至，他是否是人都不确定，他们只知道，那是被罪犯们疯狂崇拜的——“犯罪界的王”。 凡是收到这张名片的人，都意味着——你被王盯上了。这个含义，就跟某些黑手党喜欢送人死鱼差不多。 寻常人只要看这张名片一眼，就会心生恐惧。 “......” 陆轩心下震动，慢慢地抬头，紧盯着面前看起来似乎柔弱不堪的少女。 “......” 为欢酒吧顶层播放的即兴曲轻松而欢快。 而吧台处却气氛凝重。 那里，两人一站一坐，同样穿着一身白衣，却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战争。 陆轩收敛了所有神情，而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白衣少女：明明少女坐着，他站着，本该是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但是，无端地——陆轩感觉，叶纯几乎要把他看穿。 白衣少女的面容精致无比，肌肤比昙花的花瓣还要洁白，而她的眼眸，却如同深渊般幽静——仿佛，在引诱着他更深一步地凝望。 “......” 对视了片刻，陆轩才收敛了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他恢复平时那副样子，重新戴上世家公子的温柔假面，那只被光芒照耀的帝王绿龙形翡翠单边耳挂就如同毒蛇绿幽幽的警惕目光。 “知音，你是顾问？”陆轩笑着问道。 叶纯点头。 看到少女毫不犹豫地点头，青年的瞳孔缩了缩：“......我可以问一问，为什么要给我送这张卡片吗？” 叶纯认真看着他，道：“我想招揽你。” “啊......真是让人意外，” 他叹息一声。 “那么，尊贵的顾问，”陆轩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继续笑问道，“你看中在下什么了？” “我只是听说，仙都陆家的继承人，除了在音乐方面很厉害，私底下，还是个文物修复的高手，” “特别地，在材料工程方面十分在行......” 叶纯语带笑意，循循善诱道：“阿轩，我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十分欣赏你这种有才华的人。” 陆轩依旧盯着她：“仅仅——是这样吗？” “人性。”叶纯回答。 陆轩：“什么？” 叶纯淡笑道：“在那时，你提前预测到了杨知章未来的行为并且提前布局，这说明......” “——你能够洞悉人性。” “这是最重要的一点，也是我最欣赏的地方。” “这让我，很想得到你。” 她说着，两手交叉叠在下巴上，笑意盈盈地看着面前的青年，露出一个诱惑人心的笑，问道。 “加入我的组织，怎么样？” “......” “这、不太好吧？” 看到少女的笑容，陆轩也露出一个朦胧的笑，顶级世家继承人的威势从他身上逐渐展露出来。 “知音啊，在下可是个良民，” 他为难地叹息道，“我相信，你作为叶家的小小姐，不会做出这种——逼良为罪犯的事情吧？” “在下也知道，知音你懂得这么多，真的很厉害，而你作为犯罪顾问，压力一定很大吧？” “你这样，会让在下很心疼的......我想，加入就不必了吧？在下这么笨，真的很容易做错事情，不像你那些十分厉害的手下，在下，可是只会心疼知音......” 随着他的诉说，叶纯的表情变得越来越一言难尽。 “......阿轩，” 白衣少女木着脸，打断道。 “我突然觉得，你以后做特调也不用加茶了。” “为什么？”陆轩眼带笑意，装作疑惑道。 酒吧温暖的灯光打在白衣少女的脸上，让她显得愈发白皙漂亮。 只是这时，漂亮的叶纯已经被他身上绿茶的香气......熏到面无表情：“你身上自带的茶，都可以把这里给淹了......” “所以，废话少说，陆公子，” “别逼我动手，” 她语带威胁。 “你——开个条件吧。” 第65章 兰亭雅集杀人案23·斗琴（上） 空气中淡金色的光线流淌，映照出为欢酒吧内清雅的古典装潢。 “在下怎么敢劳烦顾问......” 陆轩说着，目光不动声色地划过少女裸露在外的手臂——肤光胜雪、纤细娇弱，如同什么脆弱的宝物，似乎一折就断了，根本承受不了他的钛合金折扇一击。 知音的身体这么娇贵柔弱，根本打不过他啊，还要威胁他...... 真是可爱。 陆轩想着，关掉顶层的音乐，拿开面前桌上的酒，走到吧台的另一侧，按下墙上一个不起眼的按钮。 叶纯面前的台面开始平行旋转，转了180度后，露出了下面的另一张台面——是一张琴桌。 同时，吧台后，琳琅满目的酒柜也开始立体旋转，露出酒柜后古色古香的琴柜——琴柜里，分了数十个格子，每一个格子中，都摆放着一把价值连城的古琴。 “在下的条件很简单，” “最近，在下自创了一首曲子的前奏，遗憾的是......” “怎么样都想不到后面......” 温润如玉的青年边说着，边抬手、抱出一架古琴，放在另一张琴桌上。 “铮——” 他随意地起了个头。 其声如温言，又如轻语，嫋嫋绕于梁间，循环不已...... （注1） “......” 结束前段时，他抚琴的手止住。 “后面，我的知音，你来演奏下一段，”陆轩抬眸看向面前的少女，那双潋滟的桃花眼中，一改往日的朦胧，隐隐带上诱导之色，“之后，我们交叉弹奏自创的部分，怎么样？” “有意思，斗琴么？” 叶纯敲了敲桌子，颇有兴致地起身。 她整理了下身上的白色t恤的褶皱，高级质感的白色短裤下，修长的双腿绕过吧台，来到琴柜前。 白衣少女打量了几眼琴柜中的琴，回头看了眼陆轩手下的琴，眼中带上了然之色：“如果我没猜错，你那把琴是——绕梁？” “你没听错。” 陆轩笑了笑。 “传闻绕梁被楚庄王所毁，如今看来......” “不过是传言，”叶纯再次看向琴柜中的琴，感慨道，“阿轩，你们仙都陆家真不愧是音乐名门啊，四大名琴中，除了绿绮，都在这里了，其他的，也都是旷世名琴......” 陆轩垂眸，轻笑道：“可惜，五年前，绿绮琴遗失了，这是家中现在唯一的缺憾了。” “啊。” 叶纯闻言，愣了愣，“绿绮琴之前......是被你们家收藏的吗？” “没错。”陆轩道。 同时，犯罪顾问系统在叶纯脑海中说道：【亲亲宿主，刚刚我查了一下顾问那个邮箱收到的礼物单......】 【里面有一把匿名信徒献上来的琴，琴名就叫——绿绮。】 （系统，你这么说......我突然感觉到愧疚了呢。） 【我尊贵又可爱的宿主，你怎么可以这么想，你就应该拥有这世界上所有最美好的东西。】犯罪顾问系统引诱道。 （......） 叶纯默了默，随后她对陆轩道：“阿轩......你家的绿绮琴是怎么遗失的？” “被盗走的。”陆轩说完，似乎是不想继续这个令人伤心的话题。 他话锋一转，道：“言归正传，这里的古琴都可以随意挑选，请选一把，用于斗琴。” 叶纯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如果——我要用号钟呢？” “请便。” 陆轩微微侧身、朝叶纯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我之前就说过，总有一天，你会想弹琴的。” “不过，鉴于知音你已经很久没有练琴的缘故......”陆轩随意地挑断了绕梁的两根琴弦，道，“我就只用五根琴弦。” “这还真是......” 叶纯淡淡一笑。 她的眼神掠过号钟，走到琴柜的另一边，抱起一把由梧桐作面的琴，将这把琴放到陆轩对面的琴桌，道，“我就用这把吧。” “九霄环佩？”（注2） 看到她挑选的那把有着红色纹路的琴，陆轩也跟着一笑，“我的知音，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把琴可是排第六，排名跟我拿的这把绕梁比，可是差远了。” 叶纯在琴桌前坐下，不置可否，道：“我记得，某位公子曾经说过，一首曲子的水准，可不仅仅取决于琴的音色。” “好。” 温润如玉的青年眼中划过深深的意味。 “……” 这时，因为看到酒柜变成了琴柜，顶层的客人都不再顾及仪态，好奇地坐在了吧台旁边的座位处围观。 陆轩拿过一旁的麦克风，朗声道：“各位，刚刚我和这位漂亮的小姐打了个赌。” 一位新来的客人惊讶道，“111号调酒师，原来你还会弹琴啊。” “啧，这你就不懂了吧，111号调酒师偶尔会在这里弹琴，只不过，几个月才能见到一次，”另外一位客人骄傲道，“只有像我这种老熟客才能听到。” “要我说，111号调酒师的琴艺还是不错的，应该就只比最近参加兰亭雅集的那位陆什么轩什么大师？好像是叫这个，就差那么一点点。” 又一位客人道：“不过，111号调酒师，我比较好奇的是，你们打了什么赌？” “难道是你赢了就再也不让这位小姐说你的酒难喝？” “还是......逼品味挑剔的她喝几杯你调的酒？” “......” “不，”陆轩笑容不改，道，“我跟对面这位小姐比赛斗琴，由在场的客人们投票，如果这位小姐赢过了我，并且，她的琴弹得让我满意，我就跟她走。” “反之......” 陆轩看着叶纯，笑道，“这位小姐，今晚跟我回家。” 听他这么一说，围观的客人们当即笑着起哄。 “哟，111号调酒师，这怎么看都是人家小姐吃亏吧？” “看看这位富家小小姐涉世未深的样子，你该不会是哄骗她跟你打下这个赌吧？” “没想到你小子浓眉大眼的，却这么喜欢给人家小姑娘设套。” “话说，小姑娘你成年了吧？” “真的不是被他骗了吗？” “......” 啊，阿轩这家伙还真是，开的条件......也实在是让人误会。 叶纯：“......” 她抽了抽嘴角，对旁边围观的客人们，道：“没事，我成年了。” 说完，白衣少女看向对面不被客人们的言论影响的陆轩， 只见，他正看着她，无声地说了几句话。 叶纯眉头一挑。 这家伙在说唇语：“我的知音，写诗输给我可以，但，要是你这首曲子输给我。那就别怪我，对你做一些......过分的事情......” “你，可别让我失望。”对面的青年笑容依旧温文尔雅，眼眸深处，却全是傲慢。“比拼琴艺，除了小时候输给过你，之后，我可是从未遇到过对手。” “让我看看——你的琴音和从前相比，有什么区别吧？” —————————————— 注1：“华元献楚庄王以绕梁之琴，鼓之，其声嫋嫋，绕于梁间，循环不已。”——（宋）虞汝明《古琴疏》。 注2：九霄环佩，古代十大名琴中排第六，盛唐时雷威所制作。 第66章 兰亭雅集杀人案24·斗琴（下） 语罢。 两人相对而坐。 陆轩将他之前自创的前奏重复一遍后，叶纯接下一段。 “叮——” 白衣少女垂眸，专注地弹奏起来，如流水般的泠泠之声从她的指尖流淌而下，如同山间清泉，潺潺流淌，节奏轻快。 她的琴音和陆轩的琴音相似，都带着高雅和清贵之气。但客人们又极其容易区分两人的琴音。 身着高定白色西服的调酒师，琴音就如雅士轻语般温雅，带着清风明月之感，而坐在他对面的白衣小小姐，琴音却如仙人絮语般绝俗，带着寒山飞雪之意。 一段结束，叶纯停下动作，那双清澈的杏眼看向对面的陆轩，示意——轮到他了。 “铮？？？” 几乎是白衣少女看向他的下一刻，身着白色西服的温润公子就开始弹奏起来，骨节分明的手在绕梁上轻勾慢挑，虽然只弹奏五根琴弦，不过，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琴技。 这段的琴音和前奏相比，带了一些询问的意味。 陆轩结束这段弹奏时，叶纯也紧接着弹奏下一段。 之后，两人再没有看对方，似乎是能够听到对方心中所想的曲谱般，一人结束一段后，另一人就开始无缝衔接下一段。 “......” 公子温言，余音不绝。 贵女仙音，直上九霄。 “......” 两人相继弹了六段。 围观的客人们沉浸在这首曲子时，眼前仿佛涌现出一个画面：一位贵公子正带着人在水上游湖，他正沉迷赏景时，腰间悬挂的玉佩不小心落入了湖中，于是，他着急地派水上的侍从们跳入湖中寻找。 公子（语气平静）：我的玉佩呢？ 侍从（忙乱）：找不到。 公子（语气焦急、再次询问）：我的玉佩呢？ 侍从（慌乱）：还是找不到。 公子（语气冷漠）：我的玉佩呢？ 侍从（沉默跪下）：...... 侍从们始终找不到落入水中的玉佩。 就在贵公子大发雷霆，要把侍从赐死时，一位仙子从天上踏云而来。 仙子一扬手，沉入河中的玉佩就自动飞出，落入贵公子之手。 就在侍从们纷纷向仙子感恩跪谢时，公子一剑斩下了其中一人的头颅。 琴声如骤雨，变得急切而可怕。 其他侍从（惊慌）：仙子救命!!! 公子（笑）：......仙子救我，他们都是刺客。 仙子（把河水抽起，灌入了其他侍从的口中）:当然，公子常常供奉我。 琴声如水般，寒凉彻骨。 仙子乘云落入船上，踏过船上的尸体与鲜血，雪白的衣衫却不染上半点尘埃。 琴声渐缓。 一人一仙，在船上相谈甚欢。 “......” 一曲结束。 仙音绕梁间，无端地，围观的客人们却觉得毛骨悚然。 “这曲子听着雅致，但是，我怎么觉得这么可怕呢？” “我也觉得，杀气也太重了......” “......” 陆轩停下抚琴的动作，少见地率先鼓起掌来，给予了十分吝啬的认可。 他温声一笑，眸中和刚才不同，似乎笼上了一层薄薄的雾，这雾气在空气中蔓延出开来，几乎要缠上坐在对面的少女。 “斗琴已经结束，” “诸位，请开始投票，”青年从绕梁旁边起身，拿过吧台上的麦克风，朗声道，“投票方式采用点酒的方式。若是酒单上有花的酒，则是支持这位小姐，反之，要是没有花的酒，则是我。” 他打了个手势。 两列调酒师从电梯间处鱼贯而入，分别停留在客人面前，递上材质高级的纸和钢笔。 等待他们将酒名书写好后，调酒师们又纷纷收起纸和笔、到顶层的另外几处吧台旁调制酒液。 他们的动作很快，不过片刻，各色的酒就被调酒师们用托盘托着，放到了各位正在猜测结果的客人面前。 统计过后。 其中一位调酒师上前来，对众人道：“没花的酒与有花的酒，成四六开。” “是这位穿着白衣的小姐赢了。” 他话音刚落。 客人们纷纷鼓掌，笑着对陆轩起哄：“111号调酒师，我听你琴音不错来着，琴技也十分高超。” “没错，能够用五根琴弦把曲子弹奏成这样，真不愧是为欢的顶级调酒师......” “不过，鄙人觉得，从意境来看，似乎还是这位小姐更胜一筹啊。” “是啊是啊。” “这下，你可得跟人小姑娘回家了。说不定，还会被人家使唤、调一晚上的酒......” “哈哈哈哈哈哈......”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 叶纯起身，走向陆轩，道：“怎么样？阿轩，对我的琴音满意吗？” 要是这家伙敢不满意，她就...... “当然，” 陆轩对叶纯笑道，“九霄环佩的琴声温劲松透、纯粹而完美，再配上知音你的琴音......” 他走到吧台旁边，把少女落下的手帕拿起，仔细地折叠好，放入西装口袋中，转身，专注地看着她，轻声道：“我很喜欢。” “我愿意加入你的组织。” “......” 说着，陆轩示意其他调酒师把琴重新放入琴柜中，和叶纯一起走向电梯的方向。 徒留后面的客人们窃窃私语：“这111号调酒师怎么用香槟淋自己之后没有擦，还变态地把人家的手帕收起来......” “看来，无论是谁赢，那位白衣小姐都会被盯上。” “我都说了，111号调酒师就是故意给人家小姑娘设套......” “......” 叶纯收到新的手下，本该开心的，但是这时，听到客人们的私语，她只能木着脸，问陆轩：“我说，阿轩啊，我刚刚给你手帕，你为什么不用？” “他们已经不止一次误会了。” 陆轩笑了笑，话语中带着几分理所当然：“啊，在下是故意的。” “......” 叶纯想到什么，她试图转移话题：“......你家的绿绮琴不是失踪吗？我帮你找回来？” 绿绮琴，由通体黑色的桐木制成，隐泛幽绿，故名为绿绮。 “不，” 出乎叶纯的意料，陆轩拒绝了。 “告诉你一个......” “只有我们两个知道的秘密——” “绿绮琴，本就是我送给你的，顾问小姐。”温润如玉的青年看着少女因为诧异而微微睁大的瞳孔，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束白色桃花，递给她，笑道。 “美人就该配好琴。” 说着，他那双茶色的桃花眼泛起愉悦的笑意。 “我的知音，我太高兴了，我终于......” “找到了当年救我的人。” 你不仅是犯罪界的王，你还是...... ——我的知音、我的仙子。 —————————— 关于白色桃花花语：清纯无瑕，表达纯洁友谊或深深的敬意。 第67章 兰亭雅集杀人案25·旧案 仙都公安局。 一众警察坐在会议室内。 萧景安坐在上首，接过一旁李警官递给他的卷宗。这个卷宗正是关于王晴晴死亡的卷宗。 他翻开卷宗时，发现用作卷宗的纸张稍微有些旧了，边缘隐隐泛黄。 萧景安仔细地看完这个卷宗，随后，他面色严肃地对众人道：“根据老王的供词中提到的，两年前，他的女儿王晴晴是被杨知章用重金雇佣的大货车司机——开车撞死的。” “而在卷宗这里记载的是，王晴晴是属于意外死亡。” “具体是怎么回事？你们仙都当地的警方——知道具体情况吗？” “这个......” 听到萧景安的问题，一旁的李警官有些犹豫。 “萧队，这件事......我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哦？还真和老王说的一样，有内情？” 萧景安听到他这么说，察觉到不对，一双丹凤眼中闪过锋芒，冷声道：“李警官，你有什么不敢说的？” “是这样的......萧队，你知道我们仙都F区的区委书记姓什么吗？” 萧家毕竟是主管军警方面的，政治倒是比较少涉及...... 看着李警官迟疑的模样，萧景安皱了皱眉，道：“不太了解，你说。” 李警官说道：“他姓杨，叫杨正贤，在我们仙都F区当区委书记四年了。” “都姓杨，那么——他和杨知章有关系？”萧景安若有所思，道。 “他......是杨知章的表舅。” 萧景安问：“那这和王晴晴死亡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李警官犹豫了一会儿，道：“......两年前，自从，王晴晴知道杨知章在外面有很多女人后、要公开杨知章盗用她作品的事情后......过了不久，杨知章就雇佣了那个大货车司机......然后，王晴晴在马路上走着走着，就被那个司机撞死了......” 听闻他说的话。 “什么？！！！” “砰！” 萧景安一拳砸到桌上，厉声道：“你是说——确实如老王所说，王晴晴是被杨知章故意请人谋杀的？！！！” “......对。” 萧景安想起刚刚看的卷宗，理了理自己身上的刑警制服，克制着心中的怒气，脸色冷下来，道：“这种出了人命的刑事案子，竟然......别说上报中级法院了，连检察院都没有上报？” 正常的刑事案件一般要经过三个阶段：侦查、审查起诉、还有审判。侦查由公安机关负责，审查是由检察院负责，审判阶段则是法院负责。 “......” 李警官避开了他的视线，支支吾吾道：“......因为区委书记杨正贤......联合几个当地杨家的官员，把这件事情冷处理了......本地的公安机关没有立案，只是当做普通的交通意外处理，所以......那个司机只判了三年。再加上，杨知章这件事，确实做得隐蔽。” “那杨知章雇佣大货车司机的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李警官：“......这也是个巧合，我毕竟在这工作二十多年了，在和手下人查案的时候，顺便找到了杨知章和那个司机的聊天记录，这也幸亏......他没有绕过几个人，再去找那个司机犯案。” “李警官啊，” 萧景安面上掠过一丝嘲讽，往后一靠，长腿交叠，对他冷声道：“既然你对这件事知情。而你不上报，所以——你也参与了？” “还有......你们？”萧景安说着，迫人的视线扫向在座的其他当地警员。 “我们没有！” “不，不是的......” “对，萧队，我们没有做这种事......” 在座的警员们纷纷摇头辩解，急得眼眶都带了些红。 最终。 还是李警官长叹一口气，道：“不是的，领导。我们刑警队的人对这件事知情，但是......我们并没有参与。我们把杨知章重金聘请司机这件事情查出来之后......” “杨局就过来，对我们刑警队的人说，这件案子是只普通的交通意外事故，让我们刑警队的人......不用处理。” “你们说的杨局，是——杨国龙？”萧景安敏锐地捕捉到又一个姓杨的姓氏，道，“他不会......也是杨知章的亲戚吧？” “对，杨局......”李警官说道，“也就是杨国龙，他是杨知章的大伯。” 说着说着，李警官又叹了一口气，道：“领导，杨家在仙都本地是个大家族，是这里的地头蛇，作威作福惯了，在这里也有好几家大家族的姻亲，” “而车祸主谋杨知章......又是他们杨家的大少爷，我们刑警队的人都无权无背景，都只是普通人，实在是......得罪不起杨家啊......万一我们敢在这件案子上纠缠，连工作保不保得住......都难说......”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萧景安的脸色，又说道：“说句心里话，其实，在兰亭园林......看到杨知章死的时候，我还想着，真是老天开眼，这种人竟然会自杀......再想着，近期案子多，这杨的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快速随便地结一下案......” “谁知道，竟然真的有凶手......而且，他们是为了报复杨知章之前所做的行径。” 李警官话音刚落，一个年轻警员大着胆子插嘴道：“是啊，萧队，说实在，以为杨知章自杀死的时候，我心里觉得挺痛快的......” “是啊是啊，”又一个当地的警员道，“这家伙借着自己家里的权势......强抢民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死的时候，我心里老开心了，之前，我的妹妹也被他骚扰过......” “哎，” 萧景安眉头一挑，对他们道：“你们这话说的，是怪我把兰亭雅集杀人案查清楚了？” “当然不是啊，这......” 李警官支支吾吾了一会儿，又定睛、仔细看了看萧景安，摇头，道，“实在是，我说，领导啊，虽然我说这话不太好，但，你还是听我老李一句劝吧。” “老李我在这工作二十多年了，上面也派了不少人来查，四不两直的......我也见过不少，这些人几乎每次都是被杨家联合其他姻亲给解决，他们的结果，要不就是留下来同流合污，要不就是被赶走......” “领导啊，看在您是个好领导的份上，老李我也说句不该说的话，相信您也不会责怪我，” 李警官说道：“萧队，虽然您现在是刑侦总队队长，还是京城的，但是，这......也就比区委书记高那么一点，而杨家这个地头蛇在这盘踞了不知多少年，像区委书记这种级别的官......” “实在是不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