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古代姐独挑大梁》 第1章 痛并快乐的穿越 六年前。 “徐焕,论文写完了吗?” “徐焕,这个实验你是怎么做的呀?你可真厉害。” “焕焕,周末能回家吗?妈妈给你买了一套新的化妆品,你肯定喜欢。” “徐焕,你可真给爸爸长脸,你这研究生还没毕业就收到offer了,这回爸爸回你奶奶家能挺直腰板喝两杯了,谁说生个闺女不好使,我闺女就是比他们那些小蛋子强!咱老徐家,现在属你最出息!” 三年前。 “焕焕,你别回来,听妈妈的话,我和你爸都被感染了,一会就得去隔离,你在学校好好的,不用惦记,我和你爸在一起,能做个伴,放心吧,我不害怕。” “闺女,好好活下去,爸挺不住了。” “徐焕,女,28岁,N749病毒抗体携带者身份检验合格,允许进入地下避难所。” 两年前。 “徐焕,你能活到今天,你以为是凭你的那点学问吗?那他么的还不是因为你长得漂亮老子喜欢你!” “徐焕,听姐一句劝,为了活着,你要学会利用自己的优势,年轻漂亮有学问,这就是你能继续在避难所分到食物的优势。” “徐焕,穿上防护服跟我们走,找到一个化验室看看你都需要什么工具。吃的越来越少,没用的人都会被杀掉,这一点我想你这几天都看明白了吧!我们现在需要制造点毒药来对付那些变异的生物。” 一年前。 “徐焕!我对你那么好,你竟然对我背后下刀!你可真是好样的!你的功夫还是我教的,我真是瞎了眼!噗~” “徐焕,怎么办?你把老大杀了,咱们以后怎么跟那些人抢资源。虽然他很坏,但是不得不承认他的能力很强,没有他我们这些人怎么活下去呀?” 半年前。 “徐焕,你太厉害了,德塔尔博士的抗核液居然被你复刻出来啦,咱们避难所是不是就可以种菜了呀?好久没吃到新鲜蔬菜了,从核战爆发之后,新鲜的东西就再也没有了,得不到就毁掉,那些国家可真是疯子。” 一个月前。 “谁叫徐焕,找你可真不容易,你好,我们是大中区避难部的,听说你复制出来了抗核液,跟我们走吧,我们会给你提供更多的食物和生活条件,我们那里有干净的水,无限畅饮的那种,怎么样?愿意跟我们走吗?” “徐焕姐,我不是故意出卖的你,我没有你那么有本事,如果我自己再不想出路,下周再做人员减法的时候,我就是那个被减掉的 ,我怕死啊,徐焕姐,我只好把你的事情卖给了他们,他们许诺会带我一起走,他们那边的食物充足,听说还有几个医学博士,存活下去的希望会更大。” 一天前。 “所有人拿起武器!为了活着,跟这些丧尸拼了!” 一分钟前。 徐焕抱着一个微型炸弹冲进了丧尸堆,心里念叨着:这样的地球活着好累啊,如果有来生,我希望是一片净土,没有致命的病毒,没有核武器…… 此时。 徐焕被眼前的老女人吓到了。 她不停的用脚踢着蜷缩在角落的自己。 “徐小丫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你知不知道那是咱们家最后的粮食,你咋那么不要脸白给人家?!你让咱们家这么多人怎么活!” 说完,哐哐两脚,踢徐焕后屁股上了。 徐焕都懵了,心想:这女的,是个活生生的人,那我,岂不是也是活的?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那个老女人噼里啪啦又是一阵巴掌拍到了她的身上,气愤的怒喝:“你还笑,你还有脸笑,那宋童生能看上你?!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啥鬼样子!人家哄骗你几句,你就被迷的昏了头,回家偷粮食,你这是什么脑瓜子!我非把你打死不可!气死我了。” 别看打的有点疼,但是徐焕还是感觉这疼的感觉挺好,这疼证明自己是活的。 穿越了,真好!古代,真好!没有污染,到处都是大自然的味道,哈哈…… 徐焕内心欢腾的几乎要起飞了。 甚至因此,侧着脸看着眼前的老女人不禁咽了咽口水。 这个动作给老女人看愣了,问:“你那是什么表情?咋的?要吃人啊?!” 徐焕被这句话逗的噗嗤笑了出来,真是误会闹大了,她只是单纯的觉得这老女人挺真实,有事当面刚,而不是背后动刀动枪,看着挺有意思。 咽口水纯是因为,太渴了。 徐焕没有这具身体的记忆,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位老女人什么,听那些话的意思,徐焕猜了个大概,她看起来应该五十岁左右,肯定不是自己的娘,咋称呼她,现在成了眼下的难题。 徐焕笑眯眯的对她说:“阿姨,能先给我一口水喝吗?” 老女人愣在原地,然后蹲下把着徐焕的脑袋检查,一边查看一边说:“小丫呀,你这是咋的了?奶奶是不是下手重了给你打坏了呀,你咋管我叫阿姨呢?我是你奶奶呀!我的天呐,你快告诉奶奶,你哪坏了呀!你说你这孩子,你可别吓唬奶奶呀,你要是有点啥事,我可咋跟你爹娘交代啊!都怪我啊,一激动下手没个轻重。” 徐焕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她,知道了这位的身份是奶奶,嗯,这奶奶还行,不是电视剧里的那种极品。 于是她握住了奶奶的手说:“奶奶,刚才我磕到头了,好晕啊,看不清你,没认出来。晕,头晕啊,奶奶。” 说完翻个白眼,身子往一边倒下去。 “快来人啊!小丫不行了!她二婶,你快来!小丫不行啦!”奶奶被吓的腿软的坐在地上起不来,除了喊,她什么都做不了了。 “咋的了娘,这是咋的了?小丫被你打死啦?” “我的老天爷诶~我老婆子真不是故意的,要不你还是把我收走吧,让我孙女活着吧,我替她死还不行吗?把我孙女还给我诶~”奶奶坐地上拍着大腿哭嚎着。 “娘,你先别哭,咋回事啊?”这二婶是个冷静的,探了探徐焕的鼻息。 “没事的娘,别怕,没死,是昏过去了,我先给她抱床上去。诶呀,这咋打几下就能晕呢!这三弟和三弟妹回来不得跟你作啊!人家两口子可宠孩子了,你咋能背着人家两口子打孩子呐!娘我真不是说你,你以后可不能这样!” 二婶边说边给徐焕的这具身体整理衣服再盖上被子。 顺便伸手摸摸孩子发不发烧,一掀脑门子上的头发,发现坏事了。 第2章 脑瓜子嗡嗡的 “娘,孩子脑门子上有个大血包!”二婶有点慌张。 老太太也赶紧起身看,“诶呀我的天呀,青紫青紫的,这可咋整!” 二婶虽然不喜欢徐小丫,但是毕竟都是自己家里的晚辈,现在家里没有别人,就她和老太太俩人在家,她不能不管不问的,会让人挑理的。 心直口快的二婶忍不住埋怨起了老太太说:“娘啊,你这咋这么狠的心,下手也太重了!你平时不喜欢她,嫌弃她偷奸耍滑好吃懒做也没见你动手这么打她。” 老太太也是慌了,说话有点颤,“她偷粮食给那宋童生被我看见了,我气的不行,追宋童生没追上,回家看见她我那火噌一下子就上来了,怪我,气昏头了。第一脚踹狠了,给孩子踹墙角磕到脑袋了。” 说完带着哭腔吸了吸鼻子,说:“诶呦她二婶,你看看,小丫本来长得就干干巴巴的,这回脑门子上一个大血包更丑了。这都十三了,还没长开,以后可不好说亲呐。这破孩子心气还挺高,相中人家宋童生了,那宋童生一看就不是个好饼,到处忽悠小丫头片子回家偷粮食给他。等一会老三他们回来,让他们哥三个去那宋童生家把粮食要回来去!就算他家吃了也得给我吐出来!” 说着,坐在床尾拍心口,“我心疼我那半袋子的粟米呦!咱家就剩这点粮食了,接下来真就得跟人家抢树皮去喽,想想就气的慌。这该死的孩子!” 二婶给老太太理了理弄乱的头发,试探的问:“娘,用不用给找个大夫啊?我看这脑门子上的血包越来越大了,别再是撞坏了。” 老太太眉头一皱,揪着心口的衣服说:“我真是欠她的,真是我的冤家!现在这年景最怕的就是得病找大夫,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你去,给那吴老头找来看看吧。” 二婶看着徐焕的脑门子心里有点不落忍,“娘,那吴大伯就是个兽医,他能看明白小丫这病吗?要不给找隔壁村那个半瞎大夫吧,好歹人家平时开个头疼脑热的药还是好使的,人家还有堂口能看事,再给孩子看看别掉魂了啥的。” 老太太梗着脖子不乐意,“现在咱家还哪有钱请那半瞎啊,就是请吴老头来那得给一碗水,还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来呐。你快去找吴老头吧,兽医也是医。” 二婶不敢不听老太太的,就摘了围裙去找吴兽医去了。 徐焕哪里是晕了,她是装的,她没有原身的任何记忆,现在只是知道这位是自己的奶奶,那位是二婶,她没明白的是二婶管这身体的爹叫三弟,那这二婶不就是原主爹的二嫂吗?那咋还能叫婶呢?不该叫二大娘或者二伯娘吗? 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朝代,现在她可真是啥啥都不了解,两眼一摸黑啊! 听那意思这家人人口还不少呐,也不知道都出去干啥了,一会都回来了,自己再认不明白人不还是得露馅啊。 不如干脆直接撂倒,思考一下怎么能把失忆这个事情摆在台面上。 不多时,一个老头的声音进屋了,“徐家的,我都跟你儿媳妇说一路了,我也就能给猪牛毛驴子看个病,你让我来看人,我心里还真没底。” 老太太面带笑容来迎客,请他往徐焕这边过去,“老哥,眼下这不是没办法嘛,家里要钱没钱,要粮没粮的,请不起大夫啊,我就想着你会给动物看病,多少也是比我们懂的多,你就给看看孩子脑门子上的大包碍不碍事就行?” 吴老头看她一眼说:“那咱可说好了,一碗水。” 然后径直走到床头边上,盯着徐焕脑袋上的包仔细地端详起来。 吴老头皱着眉,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着实给老太太有点吓着了。 “老吴大哥啊,你给句话,这包?” 吴老头轻微的点了点头说:“应该没事,就是恐怕一时半会消不下去影响美观。现在别说草药了,野草都快被薅绝户了。挺着吧,别乱摸,别再磕着就行。” 得了这句准话,老太太算是松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徐焕睁开眼“诶呦,诶呦”的叫唤起来。 老太太一把薅住吴老头,“孩子醒了,大哥你再给仔细看看。” 吴老头一皱眉,显得有些不耐烦,主要是嘴巴有点干巴,不爱说话。 但也碍于同村关系不错的面子上,再多给点建议吧,于是问了一句:“小丫啊,你哪疼?” 徐焕眯着眼睛,颤巍着声音说:“我脑瓜子嗡嗡响,我这是怎么了?我在哪?你是谁呀老爷爷?” 老太太一把扒拉开老吴头,挤上前,焦急的把脸凑上去问:“小丫啊,你看看奶奶,还认识奶奶不?你快跟奶奶说说,别吓唬奶奶。” 徐焕把眼睛缓缓的睁大了一点,望向老太太的脸说:“你是谁啊?你认识我?那我是谁啊?” 老太太咣当一下子就坐地上了,她腿吓软了,站不住了。 “完喽,我孙女脑子坏喽啊!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都怪我啊~呜呜呜~” 老太太感觉自己这回是闯了大祸,直接扯脖子开嚎啊,哭的大鼻涕都出来了。 看得老吴头直咽唾沫,心想:这娘们嗓子不干巴不渴啊,这连哭带嚎的,人家丫头又没死,真能添乱。 二婶往起拽老太太,劝说着:“娘,你快起来,你让吴伯再看看,你搁这挡着耽误事。” 老吴头说:“徐家的,你快别哭了,人没事都让你给嚎出事了!” 老太太一听人没事,赶紧爬起来很认真的跟老吴头确认,“人真没事?你看仔细了?她都不认人了还能没事?!” 老吴头用一种生无可恋的表情回答她:“我以前听人家说过,有人摔了脑子就会失魂,有的人修养一段日子能好,有的人一直都好不了,但是别的毛病没有,就是谁也不认识,啥事也记不得这么个情况。” 老太太惊讶的张着嘴说:“还有这样的病?” 徐焕心里暗爽:这大爷说的还怪好的,都把我未来的人设说的明明白白了。对,就是啥也不记得,在你们这看啥都新鲜,但别的方面没毛病那么个人。 吴老头从怀里掏出自己带的碗跟老太太要水,老太太心疼的要死,原本以为是按照自己家的饭碗给水呐,哪里会想到,这个贼老头从自己家拿的碗,快赶上他自己脸大了。 老太太心里不免“呸”了一句“不要脸的老登”。 吴老头前脚刚走,家里的其他人就都回来了。 第3章 蝼蚁的愤怒 徐老头进院放下空水桶就去拿锄头,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老太太酝酿好了感情还没等开口跟三儿子承认错误,就看她老头振臂一挥,招呼道:“老大,老二,老三,咱爷四个抄家伙去挣一条活路。” 老太太被老头子的架势又吓着了,走路都顺拐了,打着斜扑上去拦着徐老头问: “咋的了老头子啊?你这是要干啥去啊?你可不能胡来跟人家拼命啊,你们要是出啥事,我们娘几个带着孩子可咋活啊?” 老徐头脸上挂着愤怒,但不是冲着老妻,而是因为他们上游村的王员外他为富不仁! 老徐头推开老妻,眼里带着怒意看向远方,说:“老婆子,大旱三年了,咱们河岔村这边云河分岔出来的那条小河,这回彻底干透了, 今儿我们爷四个就顺着河沿往主河道上游走,发现那上游村的王员外早早的把分岔口的水给引到了他们家的庄子里灌田,咱们村以后要打水就得走二十多里地啊! 不仅如此,王员外还派人看着,打水还要收钱!咱村里正也气坏了召唤人一会就过去,今天咱们河岔村必须让他上游村给个说法,那狗屁王员外必须把水还给我们。” 老太太拦着不让走,一手推着老头一走扯着也无比愤怒的三儿子,说:“那王员外咱们可惹不起啊,那家里都有在京城做官的,连县老爷都和王员外交情不浅, 咱们就是泥腿子,胳膊拧不过大腿啊,他拦了水,那县令能不知道?!说不得就是得了县令的默许啊!老头子,你说我说的对不?咱家不掺乎,让里正他们闹去行不行?” 三儿子徐田扶住老太太的胳膊说:“娘!咱们现如今要钱没钱,要粮没粮,眼下连喝的水都给咱们断了,这是要把咱们往死路上逼啊!反正都是活不了了,就跟他们拼了,把水抢回来!” 这时候两个妇人着急忙慌的领着四个小子一个丫头回来了。 其中一个妇人急的脸都白了,进屋先问老太太:“娘,我家小丫回来了吗?这一转身,孩子咋不见了。”说着眼睛就红了,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她心里怕极了,眼下吃不上喝不上的,就怕有人偷孩子卖钱。 老太太这才缓过神来说小丫的事,她很内疚的一手拉着老儿子,一手拉着老儿媳妇,面容很自责的样子,颤着嘴唇带着一点委屈的哭腔,半晌才说出话来。 “小丫在家呐,在里屋躺着呐,孩子脑子坏了,不认识人了。” 徐田两口子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异口同声的说到:“啥?” 他们也不需要听谁回答,甩开老太太的手,几个健步就冲进屋去。 此时的徐焕都不用装有病,现在是真有病了,脑子有点迷糊,还伴着恶心,她自己明白,这是脑震荡的症状。 原身的娘叫李秀,看见闺女脑门子上的大包,当时就感觉脑瓜子有点眩晕,手一下子就凉了半截。 她蹲在徐焕的脑袋边,哭着问:“小丫呀,娘回来了,你这是咋的了?咋弄成这样啊?疼死了吧?谁这么缺德给你打这样啊!她不得好死,你告诉娘是谁干的,娘给你讨个说法去!这是欺负咱家人老实啊?!” 奶奶此时在屋里显得有点尴尬,被儿媳妇骂缺德,她都不敢吱声,毕竟自己理亏。 徐焕心想:人可算都回来了,失忆这个事快得到认可吧,我都躺累了,大家赶紧接受现实,我也好赶紧起来了解这个世界。 她歪头看着她娘弱弱的问:“你是我娘?那你肯定知道我是谁了?” 李秀慌张的抓着孩子的手,满心满眼的心疼,“小丫,我是你娘,呜呜~你叫徐小丫,你是我闺女小丫,呜呜~~你这咋还连娘都不认识了呢? 你这孩子挖野菜挖一半咋就没影了,我们在山上找了你多半天,你可吓死娘了。 你别着急跟娘说咋回事,你先歇着,娘给你倒口水喝去。” 徐焕心想:还得是亲娘诶~这半天了,她奶都没想起来给她喝口水。 小丫这事一下子岔开了老徐头他们要出去打架这个事。 家里人现在都围进了屋里,一边看小丫的情况,一边听老太太和二婶讲事情的来龙去脉。 李秀在知道真相之后,也有点尴尬,心想:刚才她好像骂人来着,娘没听见吧?这可咋整,都怪我嘴太快了。 想到这还自责的拍了几下自己的嘴巴。 徐田眼睛红了,心里想埋怨自己闺女傻透腔了,让宋童生几句话就能忽悠的回家偷粮食,但是看孩子那难受的样子又说不出一句重话, “小丫呀,我是你爹,你记得不?” 徐焕微微的摇摇头。 徐田眼泪唰的一下子就下来了,“没事没事,等休息好了,就想起来了。” 心想:我闺女原本就没什么优点,现在脑子又完了,这以后可咋活?还能说婆家了嘛?我这心咋这么堵得慌啊~这一天天的,天灾还没完没了的折磨人,孩子又这样,这真是不让我活了呀! 徐田转头又看着自己老娘,心里想埋怨自己老娘咋那么狠心使那么大劲踹孩子,但是一看他老娘嘴唇都白了,眼睛哭的跟个桃似的凄惨样子,还一个劲儿的跟他赔礼道歉,他也就说不出口一句埋怨的话了。 “娘,以后,别打孩子了。我就这一儿一女,手心手背都是肉。小丫再不懂事,不还有我这个爹吗,下回你生气就打我,我抗打。” 说完就背过身去擦眼泪。 这一幕着实感动了徐焕,感慨啊,这原身的爹娘是对好父母。 大哥徐山不爱吱声,也不太会说场面话,看见弟弟哭了,他抓耳挠腮的不知咋办,推了推他媳妇赵氏, 赵氏是个有眼力见的,赶紧打圆场说:“这事谁都不想发生,那不是事赶事嘛,娘也不是故意的,本想给孩子个教训,没想到也是一个寸劲儿赶巧了。 万幸,孩子没别的毛病,就是不记得人不记得事了,多睡几觉兴许就好了。那什么,娘啊,今天野菜没挖到多少,您老快想想咱们下晚吃啥吧。” 那还能吃啥?粮食不都让小丫给人宋童生了嘛,家里眼下就只有一把野菜,和半锅白水。 下晚吃啥?这真是个让人不想活了的话题。 此时全家人陷入了沉默。 徐老头看着病恹恹的小丫,心里百感交集。 最终徐老头下定了决心,说:“老天不管咱们死活,朝廷不管咱们死活,父母官不管咱们死活,可我们偏要活!走!收拾收拾东西,全家一起走!” 老太太惊讶的仰脸看着他,问:“老头子,你这是啥意思?走?干啥去?” 老徐头面容庄重的回答:“逃荒!顺便先抢那王八犊子的狗屁员外一袋粮!” 徐焕很想笑:爷爷,你这豪言壮语就好比抢劫犯进到银行说:“打劫!拿五百块钱出来!多了不要,兜太小装不下!” 第4章 请不要盲目逃荒 全家人都因为爷爷说要逃荒而被震惊得迅速开启了各自的头脑风暴。 老太太先发言:“老头子,逃荒?咱逃哪去啊!没听说那什么王爷起兵造反了嘛,外面乱的很,往哪逃啊?” 徐田补充发言:“对呀爹,咱们房子和田都不要了?万一过几天朝廷能发赈灾粮呢?” 徐老头哼了一声说:“赈灾粮? 前年没灾吗?发赈灾粮了吗? 去年没灾吗?发赈灾粮了吗? 今年不仅旱的颗粒无收,还闹了蝗灾把野草树叶子都给撸秃噜杆了,就差要吃人了,朝廷发赈灾粮了吗? 你们说,咱们还能指望上朝廷的赈灾粮吗?” 屋里鸦雀无声。 老徐头叹了口气继续道:“也不知道那个造反的王爷是个啥样人,我估计能比现在这个皇上强。 打吧,赶紧打,快点打,换个人做皇帝备不住能给咱们老百姓一条活路。 我做这个决定,不是胡乱说的,也不是气话,小丫犯糊涂把粮食给了人,就是打死孩子,那粮食也是要不回来了, 而且吧我总有一种感觉,咱们这边要乱啊, 全都没吃没喝没钱,那咋活?那最后不就得四处抢啊, 我小时候听老一辈的逃过荒的说过这事,老百姓抢大户,最后还有人吃人呐! 咱们家先走一步,别跟着那些真正饿急眼的人一路,那些人为了活命啥事都做的出来。 现在那些大地主手里应该都有囤粮,咱们拿着地契和田契去跟他们换粮食,他们应该是能换的,他们觉得占了大便宜,会很爽快的。 再说去哪这事,我想了想,要不咱们去博州投靠我一个弟弟吧。” 老太太惊讶的问:“你哪来的弟弟?你们家不就你一个独子吗?” 老徐头说:“小时候我爹娘进城卖货回村的路上捡了一个三岁的孩子,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不知道家在哪,我爹娘就给抱回家了,我家就我一个孩子,我娘那个时候想把他留下来, 那孩子长得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公子,我爹胆子小,去官府备了案,官老爷让我爹先抱回我们家养着,等他的家人来找,再找他父母要报酬。 哪想到,这一养就养了十年,最后来找的还不是他父母,是他们族长来给接回去的, 挺大个家族,还给了我们家一笔钱,临走的时候留了个地址,我记得是博州曲阳县何家,我记得特别清楚, 因为我弟弟不想走,舍不得我爹娘和我,后来不知道他那族长跟他说了啥,他不得不走,还嘱咐我一定记住这个地址,以后有困难了去找他。” 徐河插了一句:“爹,这都四十年过去了,这何叔还能认您吗?万一他身体不好,人早就没了,咱们去那投奔谁呀?” 徐田再次补充发言:“是呀是呀,爹,这县城那可大了,姓何的,应该也不少,怎么找?总不能挨家挨户问吧?” 哥俩的话就是泼冷水的。 徐老头当时脸就黑了。 还是大儿子好,一声不吭。 家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那个,爷爷,我能说两句吗?”徐焕像小学生发言一样举起了手。 老徐头很惊讶,这孙女平时那可是蔫头耷脑见人就躲,从来不主动说话,今儿这有点反常啊? 面对众人诧异的目光,徐焕略微有点紧张。 “爷爷,你的思路完全没问题,也别担心到地方找不到人,我们也不是非要找到人家让人家对咱们怎么样,是吧爷爷, 您可能就是不知道该去哪里,去一个有熟人的地方最起码问个事,人家能给咱介绍的明明白白,肯定比不认识的人要上心。 万一要是找不到,咱们难道就不能正常生活了吗? 咱们这一大家子,重新开始新生活,完全没问题。 我主要想说的是,爷爷,逃荒路上不可控的因素太多,就咱们家这几口人如果面对一些突发情况,有可能招架不住啊, 您看看要不跟村里商量一下,一起走? 或者还有什么亲戚能一起走的,就比如我有没有什么姥姥家的亲戚关系还不错的,能不能组队一起逃?省的回头亲戚该挑理了,甚至有可能他们因为没像咱们一样及时逃出去就死这了,你们不难过吗?” 徐焕的这一段话有很多的现代词语,给大家伙听的有点懵,但是大概几个关键词点醒了他们。 那就是“娘家”、“会死”。 只见家里的女人们顿时就慌张了起来,何止是娘家啊,老太太还有个闺女呐!那都嫁人好几年了,跟这里隔了两个村子也不远,能通知到。 女人们因为慌乱而坐立不安,心里都是盘算着怎么去通知娘家,怎么劝他们跟着一起走。 徐老头看着小丫却是很意外。 心想这孩子脑子坏了之后不记得人了看似变傻了,怎么听刚才说话,倒像是变聪明了呢? 把他想到的没想到的都说了,就是有些词儿没太听懂,但是意思是那么个意思,“组队”,这个词就太好了,还有那个不可控的什么素,没听懂还不好意思问。 可现场有那个好意思问的人。 徐田跟老爹想到一起去了,她闺女这一番话明显不是变傻了是变聪明了好吗? 这回他有点明白宋童生为啥搭理他闺女了,备不住就是因为他闺女内秀,在家蔫头耷脑的,其实脑子好使着呐。 徐田问:“小丫,啥是不可控的音啥,咋就多呢?” 众人齐刷刷的又看向徐焕。 徐焕很想扶额,但是大包限制了她这一个想法。 “啊,不可控因素啊,这是我脑海中的词,我也不知道在哪学的,意思就是突发的事情,我们想不到的事情,比如遇到劫匪啊,下大暴雨啊,地震啊,这种,我们预防不了的事,大概就是这么理解。 那逃荒的路上谁知道啥样?咱们谁也没逃过,没经验,准备肯定不充分,随时都要面对各种未知的困难。” 这话浇灭了徐老头逃荒的热情,却点燃了老太太的八卦烈火。 老太太在心里琢磨:这小丫脑袋里的词可不是我们村里泥腿子能说出来的话,难道是跟那宋童生学的? 那小子还真看上我们小丫了?不会吧,他眼瞎啊看上小丫! 啊~呸呸呸,我这做奶奶的咋能这么说自己孙女。 细看看,这孩子就大眼睛算是能看,脸蛋子都塌腮了,脸上全是皴,一口大黄牙,咋也看不出美啊, 丫丫随她娘鹅蛋脸,就是再瘦,那小脸也是圆的,圆的就好看,就比小丫干巴瘪的好看。 这宋童生咋能喜欢这种干巴瘪的姑娘呢? 诶?不对,啥时候他们俩偷着来往的啊?这是没少背着家里跟人家来往吧,要不然咋脑子里把人家的话记得那么清楚呢? 想到这,奶奶看孙女的眼神变得犀利了起来。 此时她奶奶的心里最想骂上一句:“不定亲就私下来往,咋那么不要脸!” 但是,她不敢骂出来,因为她三儿子在旁边瞪着她。 咋的?心思被看穿了? 老太太甩给老儿子一个白眼,转一边去了。 徐焕此时还不知道她奶奶还能忙里偷闲分析起她的八卦来。 要是知道的话,她肯定会说:无所谓,丑的是徐小丫,将来美的可是我徐焕。 第5章 工具人徐小宝已上岗就位 幸运的是亲戚们都住的不远,不是隔壁村的就是隔两个村的。 徐老头想的明白,逃荒这事他不想跟村里人说, 逃好了,不一定感谢你,定会说是自己家祖宗保佑,甚至会感谢领头的里正,感谢天感谢地,就是不一定会感谢你。 要是逃荒的路上出点啥事,那指定全赖你,骂你都算是轻的,有可能都恨不得杀了你。 再者说了,里正也不可能跟咱们走,你想啊,里正走了就不是里正了,成了逃荒的难民,身份地位一下子就没了。 还有,如果朝廷过几天又要征粮又要征兵的,咱们走了,那这份钱就得他想办法顶上,所以逃荒这事跟他说了也是白说,还容易让他给咱扣下关起来。 所以才决定不惊动村里人半夜偷着跑。 只不过偷着跑这事多少有点坑了里正。 当徐老头心里想起里正的孙子经常欺负他们家小宝的时候,他那点自责顿时烟消云散了。 子不教父之过,父不教爷爷的错! 一家之主徐老头经过一番思考之后,下达了第一个非常重要的命令:各个儿子去通知岳父家,大宝去通知小姑家,今天晚上趁天黑就出发。 二十里外,上游村王员外的农庄东北边有个土地庙,在那里集合,切记一定要偷摸走,不要惊动村里的人。 第二个命令就是:二宝三宝跟他去孙地主家拿房和田换粮食,小宝照顾小丫,老婆子带着儿媳妇们收拾东西,丫丫多编点麻绳捆东西。 徐老头一声令下,全家除了徐小丫和徐小宝全都忙碌了起来。 徐小宝战战兢兢面无表情带着那么点不情愿的走到了姐姐的身边。 瘦弱的像一根麻杆,脸蛋子又黑又皴看不出底色了,头发油叽叽的黏趴趴的贴在头上,唯独眼窝子里的大眼睛清澈而又明亮显得有点与众不同。 “姐,我是小宝,是你的亲弟弟。” 徐焕对这个弟弟第一眼的眼缘还是不错的,冲他微微一笑说:“我记住了,小宝,认识你很高兴,以后请多多关照。” 小宝先是一愣,然后抿着嘴腼腆的一笑,随后就乖乖的坐在床尾。 徐焕心想:刚才爹娘都围着她关心问候的,怎么这个亲弟弟却不上前呢?难道这姐弟俩有什么隔阂? 与其瞎猜,不如直接问问。反正现在屋里就他们姐弟俩。 徐焕试探性的问到:“你怕我?是我的样子吓到你了吗?” 小宝摇摇头。 徐焕继续问:“那你为什么一副不敢跟我说话的样子呢?” 小宝低头犹豫,徐焕观察着他的表情。 很明显孩子有点难言之隐。 徐焕柔声柔气的说:“小宝,姐姐现在脑子里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跟我说说咱们姐弟俩以前的事情吧。” 小宝头低的更深,表情更拧巴了,脏脏的小手搅扭着衣角,摇摇头,意思是不想说。 徐焕顶着眩晕坐了起来,这下还把小宝吓了一跳,他呆愣的问:“姐,你要干啥?” 徐焕毕竟是个大人的芯子,咋看不出来这孩子很明显是怕自己。 徐焕脸上扬起一个俏皮的笑,说:“我想仔细的看看我可爱的弟弟,我想和弟弟做最好的朋友。” 小宝听得此话忽然抬头望向徐焕的眼睛,似乎是想要透过她的眼睛确认她说的话是真的。 不知为何,他的那双大眼睛里似乎闪着泪花。 “姐,你说的是真的吗?你以后都不会再抢我吃的,再不会掐我了吧?”委屈的眼神中透着一种对爱的渴望。 徐焕心说:我这是来给徐小丫收拾烂摊子洗白来的吧!也不知是她命好还是我命好,还真是说不清。 徐焕拉起弟弟脏脏的小手,脏手拉脏手,谁也别嫌弃谁。 “不会了,再也不会那样做了,我失去记忆之后感觉自己好像变了,你没发现吗?” 小宝十分认可,刚才大人们说话,他就一直躲在角落里观察他姐。 “姐,你以前跟家里人都不怎么说话,背地里对我可凶了,你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也就爹娘面前你装的还挺乖的,出了家门你就变成凶巴巴的样子,特别招人烦。 可是你现在居然会跟我好好说话不骂人还对我笑,姐!你确实变了!” 徐焕见他打开了话匣子,这就好办了,她想要知道的事情跟其他人还真不好问,但眼前这个弟弟确是个不错的古代小助理。 “那你以后就不用怕姐姐了,跟姐姐做朋友好不好?” 小宝看着姐姐并没有因为说她以前的坏话而生气,还面带微笑,还要跟他做朋友,这简直就是他的梦中情姐啊! 小宝连连点头应承,然后笑的眉眼弯弯,那种喜悦是发自内心的。 徐焕揉了揉他的头,说:“我小弟长的还不错,长大了一定是个美男子。” 小宝被姐姐夸的害羞至极,脏的看不见底色的脸蛋子也能看见一点点的红晕。 徐焕见已经搞定了小助理,那就让他赶紧上线吧,她徐焕的古代人生序幕即将开启。 那就先说说时间地点人物吧。 “老弟,你给姐姐说说,咱这生活的地方都叫啥?什么个情况,姐姐脑子里咋没有这方面的事呢?” 小宝虽然不明白他姐这脑子是怎么回事,但是作为姐姐的好弟弟,那必须给姐姐把缺失的补回来。 “姐,咱们现在住的叫河岔村,就是云河分岔出来一条小河,然后咱们就在这小河边。” 徐焕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那咱们的国家叫什么?咱们又是哪个……哪个是叫州还是叫郡或者府?省?” 小宝诧异,“姐,你都不记事了,可是你脑子里咋那么多奇怪的词呢?” 徐焕咧嘴笑着说:“我也奇怪这事呐,但我感觉不是坏事,兴许是磕了一下之后我脑子变厉害了也说不定。” 小宝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子,很显然孩子心里是觉得脑门子是个神奇的开关。 小宝继续说自己知道的事情。 “咱们的国叫燕国,爷爷说燕国比别的国家面积都要大,是非常富有的国家,只不过现如今的皇帝不怎么样。 爷爷说他小时候那真是家家户户都有存粮,吃得饱穿的暖,现如今,朝廷不管百姓死活,不是征粮食加税就是抓劳工去白干活。 咱们是归云河县管,云河县是归泰州管,再远了我就不知道了,县城我也只去过一次,还是小时候家里没闹灾的时候, 就因为爷爷带我去没带你去,你偷偷的掐我,让我把爷爷买的糖都给你,我哭着告你状之后,你把糖都给扔地上了用脚踩, 把奶奶气的想揍你,爹娘拦着,然后第二天爹娘也带你去了县城。 爷爷说你太任性都是爹娘惯的。” 徐焕一副抱歉的表情说:“我替曾经的自己跟你道歉,你受委屈了,是姐姐不好,姐姐跟你保证,以后都会对你好,特别特别的好。” 小宝眼里再次闪起了泪花,此刻感觉自己曾经所有的委屈都烟消云散了。 第6章 你的燕国。不,是你的燕国 小宝收获了姐姐的爱,说起话来更是滔滔不绝。 但是徐焕多少有点惊讶,燕国啊,那可是东晋十六国时期啊,我滴个亲娘啊!我穿越了这是上千年之前啊!那可是唐朝之前啊,那得多么落后啊! 徐焕怕出岔子,还是需要确认一下。 “小宝啊,那你们这的皇姓是不是姓慕容啊?”徐焕记得这段历史她背过考试题,只记得燕国分三个时期,皇帝都是姓慕容,其余的都不了解。 但不想小宝却说:“不是呀,皇上姓燕,所以叫燕国啊!” 这回把徐焕的脑子彻底干短路了。 啥玩意??_???难道是我记错了,还是穿越时空错乱了? “小宝,那你听说过论语吗?或者四书五经?”心想,要是有这,那还是一样的历史。 小宝都不假思索的说:“四书五经呀,有的呀,宋童生总在河边背书,背的就是四书五经,论语是他没考上童生的时候背的书,背了好久才背下来,我听他读几遍就背下来了。” 小宝的小眉毛一挑,像是在炫耀自己的聪明。 “虽然我不认识字更不会写,也不懂是什么意思,但我就是会背,听几遍就能背下来。” 徐焕给他两手比赞,“厉害厉害!” 徐焕继续追问道:“那也就是说,有孔子、老子、孟子这些人喽?” 小宝说:“有!宋童生背书的时候,我听到过这些人的名字。” “那李白、杜甫什么的有没有?” 小宝仰头想了半天,“没听他念过。” 那说明不是唐宋时期,如今的皇帝不姓杨,那也不是隋朝, “小宝,那你听没听他说过刘邦、项羽、曹操这些人?” 小宝点头:“有的,我听到过。” 徐焕觉得现在有点烧脑,毕竟历史都是中学时为了考试背的,上了大学她学的是理科,基本上就忘光光了,于是在心里背起了朝代口诀: 盘古三皇五帝更,夏商周秦两汉成。蜀魏吴争晋南北,晋南北……现在就差东晋西晋没验证了,让我想想谁是那个时期的名人,想想…… 徐焕不自觉的用拳头捶起了脑门子。 “嘶~~”疼死了,徐焕又改成了望着房顶回忆。 小宝诧异的不是一点半点,姐姐咋懂的这么多,难道也是跟宋童生学的? 突然徐焕脑中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人,一跃而起激动的跪坐在了床上。 “小宝,你知不知道大书法家王羲之?” 小宝连想都没想就回答道:“知道啊,宋童生跟同窗显摆说他新买了王羲之的书贴册,特别贵,五两银子一本。当时真是惊掉了我的下巴。” 现在的情况却是惊掉了徐焕的下巴。 啊~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如有雷同,纯属故意。 徐焕一拍手,有结论了。 也就是从东晋西晋时期以上跟她上辈子的历史是一样一样滴,从十六国时期往后历史就乱码了。 会不会就是因为她这个穿越者带来的变数,导致了历史走向偏差? 还有一种可能,会不会这是平行宇宙,从十六国这个纷乱的历史时期开始平行出一个架空的历史, 自己就进入到了这个既有相同之处,又有全新领域的另一个世界,而不是穿越到了自己上辈子的那个世界。 或者说有没有可能按照上辈子那历史的发展,人类最终走向了灭亡,所以时间隧道重启,就不会按照之前的历史去发展。 这么越想越觉得靠谱,盘古三皇五帝,他们就是各时空华夏大地的创始人,给华夏子孙一些发展的指引, 老子孔子他们备不住就是专门干普及思想道德文化的传教士,各个时空领域他们都去一趟,咔咔就是编书收徒弟, 华夏子孙思想文化统一了之后,大神们就撤了,再也不掺合了,后代子孙你们就自己发展吧。 这怎么跟打游戏似的呢?开局都是设定好的,必须按照新手教程走,后面发展全靠自己,发展不好就点退出游戏删档重来。 那些小说啊,电视剧啊,动不动就穿越到不知名的世界,诶,奇了怪了的就是文字都认识,说话能听懂,哪哪都有老子他们这些带“子”的老头子们留下的书也是绝了。 就单说四书五经,哪部小说的科举不是这个?什么都可以是不一样的,唯有四书五经,都是一样的,奇不奇怪? 徐焕又想起了古时候儿童启蒙的书三、百、千,赶紧问道:“那你听没听宋童生最早背过什么《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 小宝摇摇头。 徐焕心想:没有就行,这些是宋代才有的启蒙书。那从此这玩意就是我编的,爱咋咋地! 而且,作诗达人李白他们八大家还没有上线! 呵呵~不好意思对不住了各位,有可能因为我即将盗用你们的诗,可能会导致你们未来没有出场的机会了啊! 哈哈~李白换成了徐焕,我可真是要在这个时代焕然一新遥遥领先啊! 小宝看他姐眼神空洞,眯着眼睛,带着一副神秘莫测的笑容,以为他姐脑子又出问题了呢,给孩子吓的赶紧拉扯她。 “姐!姐!你没事吧?是不是又要变身呐?你可别变!我不要你变回去!” 徐焕都插不上嘴,十分无语,这都哪跟哪呀?! 徐焕把住他的胳膊让他冷静, “别瞎说,怪吓人的,说的好像我是老妖怪似的。 我就是在琢磨,你小子脑子挺好使啊,人家宋童生背书,你光靠听就能记住,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啊! 那将来等咱们家搬到新的地方之后,你姐我就想办法多挣钱,然后送你去读书。” 小宝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整个人像是小雏鸟要一飞冲天的架势,十分激动的说: “真的吗?姐,我也可以去读书?姐,我爱读书,真的,我可羡慕宋童生了,总跟在他附近,就是为了听他背书,我还偷偷去过老秀才那个小学堂,我在房后偷听被发现了,还被骂了一顿。” 徐焕信誓旦旦的回答:“你把心放肚子里,姐姐言出必行,答应你的事肯定做到。” 第7章 人口普查 时间地点了解完了,该了解一下人物了。 徐焕问小宝:“你给姐姐说说咱家这几口人的事吧。” 小宝点头说好,“咱们老徐家一共十四口人,咱们跟伯伯家没分家,都在一起过。 咱爷爷叫徐福贵,奶奶姓万。” 徐焕点点头,“爷爷的名字取的好!”,将来开店就叫徐福记。 小宝继续介绍,“刚才屋子里不爱说话、个子矮、头发有点花白站在边上的那个是大伯徐山, 长得黑,脸有点长的是大婶婶姓赵, 大伯家有两个孩子是大宝哥和二宝哥,大宝哥十九,二宝哥十七,因为闹灾耽误了娶媳妇。” 徐焕脑抽问了一句:“我跟两个哥哥的关系好不好?” 小宝秒答:“不好!” 好吧,你继续。 “个子最高最瘦的是二伯徐河,个子矮圆脸的是二婶婶姓刘, 二伯家跟咱家一样是一儿一女,三宝哥今年十六,丫丫姐比你小一岁。” 徐焕听得认真,“那我现在几岁了?” 小宝觉得此时的姐姐有点傻呼呼的可爱, “姐,你可真是该记住的一点没记住,奇奇怪怪的话却是弄了一脑子,你呀,过了年就十五了!” 徐焕插科打诨道:“诶呀,我也没想到啊,又不是我故意撞的,还不是怨奶奶那一脚踹的也太凑巧了嘛。” 正说到这里,李秀进来给闺女送口水喝,还神神秘秘的说:“快别说你奶了,咱家水倒葫芦里就这一口多余的装不下了,你奶心疼了半天最后决定给你喝,破天荒头一次你奶心疼你,赶紧喝吧,你大婶二婶都在做鞋呐,我也不能闲着,我去忙了。” 李秀也不给孩子说话的机会,忙忙叨叨的放下碗就走了。 这小碗也就巴掌大,水只装了半碗。 徐焕看见他弟望着小碗里的水眼睛都直了,喉头还不由自主的滚动了一下。 瞧给孩子馋成啥样了,不过是一口水而已。 徐焕递给了小宝,说:“老弟你喝,姐不渴。” 小宝听得这话有点激动,这可是他姐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把吃喝让给他。还是变了的姐姐好,说话算数,说对自己好,还真是这样。 但是小小男子汉,能经得住诱惑,连忙摇头推却道:“姐,我不渴。你生病了。你喝点水补补。” 徐焕内心大无语:一口水能补啥?哪位科学家告诉你的? 在姐弟俩推让的时候,门口探进来一个小脑袋。 徐焕眼前一亮,又来个小助理,于是赶忙招呼道:“你是丫丫吧?快进来。” 丫丫就像之前的小宝一样,眼里带着好奇,脸上却挂着害怕。 她溜着边进来之后站到了小宝身后,好像这样就能扛得住徐小丫的暴怒真气一般。 徐焕心想:家里十四口人,我要给自己洗白十三次,天呐!徐小丫我恨你~~嘤嘤嘤~ 小宝助理相当敬业,立马做了姐姐的嘴替。 “丫丫姐,你别害怕,我姐现在变得可好了,脑子里以前那个坏姐姐没了,现在是又聪明又好的姐姐。 我正在给姐姐讲咱们家的事,她都不记得了,她要重新做人,我们得帮她,我现在别提心里多高兴了,就像过年一样。” 徐焕心道:你可真会说话,这徐小丫以前是有多招人恨啊! 丫丫一脸的惊讶,“真?真的……变好了吗?”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快速地忽闪着。 徐焕故技重施,“丫丫妹妹,刚才听小宝说,你才比我小一岁,太好了!咱们是同龄的小姐妹,我想跟你做好朋友,可以吗?” 丫丫身子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险些摔倒。 “姐……你……”然后低下头小声的说:“这真的还是你吗?不会你又是要害我吧~?” 徐焕心想:看来这徐小丫以前也没少欺负这个丫丫呀,难道是因为丫丫的圆脸看起来很可爱就显得好欺负? 徐焕始终保持标准的空姐笑, “放心吧,我再也不会害你了,相信我,我喜欢你还来不及,我真庆幸能有你这么可爱懂事的妹妹。 我已经跟小宝道过歉了,我也跟你道个歉,以前是姐姐不好,我已经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了,但是我跟你保证,以后我都会对你很好的,特别的好。” 小宝给了丫丫一个得意的眼神说:“看吧,我就说我姐变好了吧。” 丫丫狂点头,“嗯嗯,咱姐这样说话还是头一次,这样挺好,挺好。”小圆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丫丫这回才敢上前主动说话,“姐,那水你快喝吧,三婶给你偷着放了一丢丢糖,别被奶发现了。” 目前水已经很珍贵了,全家只剩一个葫芦里的水,这碗水里还给放了糖,那还真是贵上加贵,贵的很呀! 徐焕眉毛一挑,笑着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来!咱们仨分着喝。” 小宝和小丫分别顶着问号的表情看着她。 徐焕笑的更灿烂了,“意思就是我不吃独食,咱们一起分享这爱的甜水儿。” 一人一口之后,三个人就像从此结盟了一般,关系好到羡煞旁人。 徐焕继续提问,只不过这次是两个古代小助理来回答,进度加快了不少。 问:伯伯的媳妇为啥叫婶婶?不应该是叫大娘二娘或者大伯母二伯母的吗?那叔叔的媳妇也叫婶婶吗? 答:咱们这里都是叫婶婶的呀,叫娘多奇怪啊,娘只有一个,怎么还会分大娘二娘?听起来怪怪的,好像自己有好几个娘一样。伯母听起来像城里人说的官话,他们就不喊娘,而是叫母亲。 接下来说说那个宋童生的事吧。 问:我到底跟那宋童生咋回事?怎么就能那么傻不拉叽把活命的粮食给人家呢? 答:你喜欢宋童生,天天想方设法不干活去宋童生可能出现的地方假装和他偶遇。经常拿吃的讨好他。 问:那宋童生喜欢我吗? 答:不喜欢,他曾经说过要娶城里的姑娘。 问:宋童生长的很帅吗? 答:不帅,但是他是全村最胖的。 徐焕晕,徐小丫这是什么审美啊,喜欢个胖子!! 这个年代家里条件都不好人口多,所以很难吃成个胖子。 他宋童生如果不是吹牛买个字帖就五两银子,还能上得起学,还能扬言要娶城里姑娘,并且还很胖,那就说明他们家的条件应该很好,想必徐小丫应该是喜欢他们家条件好吧。 问:他们家有钱? 答:他家算是村里的小地主,他爹死的早,留给他和他娘三十亩地,他们家靠收粮租过日子。 原来如此,徐小丫大概就是喜欢这样嫁进去不用干农活家里人口少的富足家庭。说白了就是自己懒。 奈何人家读书人怎么会看上你个农村姑娘,她可真是太自以为是了。 问:那我长的好看吗? 第8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小宝还真不知道怎么形容他姐,按理说应该不难看,但是,这不是他姐有点懒嘛,所以就不爱洗澡,因此脖子脸和手就特别的皴。 皴这个字怎么形容呢? 就是皮肤表皮细胞代谢出来的死皮长期不洗,经过风吹日晒雨淋,最终像腊肉一样风干在了皮肤上, 带着苍老的纹路,遮盖了原有的皮肤底色, 上面还会覆盖上泥土和汗水、泪水以及大鼻涕、唾沫星子等混合物,导致脸上的颜色分布不均, 有的是黑加红,有的是棕加红,有的是黑加黄,有的是黑加青,总之不是什么好色儿(这个音要连着读才有地方特色), 如若洗澡,那就是一搓一手泥,那个泥就是那层皴。 这三年大旱缺水,人人都不洗澡,他姐就脏的更是离谱。 以前要不是他娘是个干净勤快的,经常看不下眼了就给孩子硬拽屋里洗洗,他都怀疑他姐有可能不结婚都不带洗澡的,主打的就是一个脏的执着,脏的狂野。 小宝和丫丫两人虽然都没有说话,但是徐焕从他们的表情和眼神里看出答案。 徐小丫长得不好看! 徐焕心里一声叹息啊~ 心想:以后不仅要给她徐小丫人品洗白,还要给这身皮也洗白呀! 老话说的好,一白遮百丑。但愿别是丑的让人见了想一剑封喉的程度,如果那样就算给表皮挂个大白腻子也是于事无补,白瞎上辈子自己的那一副好皮囊了。希望以后能发生奇迹,来个丑女的逆袭! 老话说的好,相由心生。我心灵这么美,一定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影响容貌的变化,毕竟现在还不到十五岁,还有机会。 老话说的好,心诚则灵! 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老话,给这稀碎的心填补满了。 感谢各位说出老话的人,生活中的支离破碎全靠你们那些老话来缝缝补补。 一个时辰后,老徐头和三个孙子,连扛带夹,弄回来十袋子粮食和一大葫芦水,外加一小包盐。 可别以为十袋子很多,这的一袋子也就是现代超市那种二十斤大米那么大的布袋子。 而且还有一袋子是糠,也就是麦子和稻谷的麸皮子,人家是喂牲口的,灾年这东西人也抢着吃,所以有那么个词语叫吃糠咽菜。 徐焕小时候听家里人说吃糠咽菜,一直以为糠咽菜这三个字是一个名词,以为是一种植物叫糠咽菜,跟婆婆丁一样是可以吃的野菜, 后来上学了才搞明白,人家那是吃糠和咽菜,糠就是指的麸皮,菜指的是野菜,形容穷的要死。 她以为只有自己把这个词理解错了,哪里想到她们班有一大半都跟她一样以为糠咽菜是一种植物,都曾幻想过它的味道是不是苦涩苦涩的,要不为啥家长都爱说:“你要是不好好学习长大就得吃糠咽菜!” 糠咽菜,一个叫糠咽的菜,一个生活在脑海里的未知且让我恐惧的植物。 多么好笑的童年。 老太太听见家里男人回来了,一跳脚就蹦哒出去了,别以为这是老太太活泼俏皮, 实际是因为腿麻了。盘腿坐床上缝布鞋给腿压麻了。 但是她着急出去看看,她们家这宅地和十亩田能换回来多少粮食。 看到粮食袋子的那一刻,老太太眼泪就下来了,再次卸了力气一屁股坐地上了。 哭,那必须哭,就是要哭给老天爷看。 “诶呀我的命运呐~~~它咋就这么苦呐啊~~~”老太太的哭曲一起,那个悲惨的氛围感就上来了。 老天咋就不配合给下场雨呢?那氛围感一下子就拉满了。 忘了,现在是大旱时期。 徐老头知道,老婆子这是失望了。 换的太少了,他心里也不好受,这不是没办法嘛,孙地主家确实有粮,人家就是靠粮食挣钱的。 眼下灾年粮食比银子都珍贵,因为你有银子都未必能买到粮食,银子也不能直接吃肚子了,买不到粮食那这银子跟石头有什么区别? 那这里就有杠精会说,买不到粮食就买肉呗! 粮食都没了,人都开始跟动物抢草抢树叶树皮吃了,甚至都吃土了,猪吃啥?吃人吗? 糠都让人吃了,猪也没饲料吃的好吗?猪也肯定留不下,早就被吃没了,根本没有猪,哪里来的肉呢? 鸡鸭牛羊鹅狗猫也是同理。所以才会有逃荒嘛,去没自然灾害的地方。 那又会有杠精说钱到啥时候都是最贵的。 好吧,你说的对,我不跟你犟,犟也犟不过,打也打不着,你说的全对,你是最牛逼的!这下心里得劲了吧?! 地主们往往在这个时候发这种国难财。 越是闹灾他们越涨价,赚的也就越多。 徐老头去换粮食也没说是要着急逃荒,不能说实话。 他只说是家里实在没有钱了,买不起粮食,家里人口又多,一点粮食也没有了,想换些粮食先应应急, 把地契和田契先抵押给孙地主,明年要是能还上双倍的粮食再把契书拿回来,要是还不上就把地和田给人家了。 孙地主就在他们村,对他们家也了解,田确实是上等田,很是心动,但是毕竟他们这种生意人都很是精明,他沉住气,表现出一副为难的样子给徐老头看。 “徐老哥啊,别看我们家是咱们村的大地主,但是其实我家的余粮也不多, 眼下外边乱的很,也不知道要乱到什么时候,我还得给铺子储备点货,万一后头熠王打过来了,还得跟我们这些粮食铺子要粮,那时候我们可就是白给人家,亏死了也没人心疼。” 徐老头心想:你快别磨叽了,赶紧说换不换就完了,你家咋活跟我磨叽个屁,咋的?还指望我给你出个主意啊?! 徐老头这心里的活动就挂脸上了,垮个脸低头不语懒得搭理他。 但是在孙地主看来就是徐老哥被生活压的苦大仇深。 孙地主感觉说的差不多了,话锋一转,“但是吧……”, 这个“但是”就很重要了,徐老头马上就抬起头来搭理他了。 “但是吧,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也不能看着你们家饿死不是? 要换,可以,但不能是两倍,我要五倍,毕竟灾过之后粮食掉价的厉害,两倍还我就不合适了,要是徐老哥觉得五倍可行,那我就给你换。” 徐老头心话了,别说五倍,就是五十倍老子都跟你换,反正我们也要走了,这地和田白扔也是扔,还不如跟你换粮呐。 但是不能表现出急迫让人看出破绽,该琢磨这里面有猫腻了。 于是徐老头再次垮着一张苦大仇深脸的看着三个孙子,那份纠结与痛苦让他表现的淋漓尽致。 最后还一咬牙一跺脚,狠狠的说:“换!” 刚才徐老头充分的演绎了一个眉眼之间挂着心酸与悲凉的老人被苦难的生活逼迫的无奈、无助、无望,但是为了孩子又不得不向生活妥协。 这一幕堪称教科书级别的演绎,无论是从神态还是形体动作,再到台词,都拿捏的恰到好处。 第9章 该做梦得做梦,万一实现了呢 孙地主立马哈哈大笑起来,“徐老哥,我也不是那欺负人的主,我给你换粮食按照现在的市价换,等你还粮食的时候也是按市价还,到明年这时候粮食便宜了,没啥压力的,别怕。” 这话乍一听没啥毛病,徐老头可不傻,一听就明白这里面的猫腻了。 第一,按现在粮食的市价,比以前贵了三倍,按五倍还的话,他孙地主干赚两倍。 第二,谁敢保证明年粮食就一定能掉价呢?就算掉价了,要是能还上,那赚的更多,要是还不上,就赚了房子和田。 其实按这个还法,孙地主巴不得你还不上,就是按还不上打算的。 但是话却说的让人听起来是为你着想。 到了拿粮食的时候,孙地主噼里啪啦小算盘一顿扒拉,然后就给了徐老头三袋粟米和两袋面。 粟米就是小米,这可是这个时代最基础的粮食,家家都种。算是百姓家里的日常主食。富裕家庭会常吃稻米。 粟米也分粗粮和精粮,粗粮就是磨的不细致,再掺合了陈粮或者干脆就全是陈粮,还带着点沙子。细粮就是脱壳细致,筛的干净没有沙子,且不是陈粮。 白面就分精面和粗面,百姓吃的粗面就是磨的不细致的小麦,也就是现代所说的全麦,里面掺着大量的麸皮,颜色偏黑,不是雀黑雀黑跟黑芝麻糊似的,它只是不咋白而已,能看见麸皮,口感粗糙,渣渣哕哕(yue)的,嗓子细的人吃不了,剌嗓子。 精面就是多了几道工序,磨完筛,筛完再磨再筛,很是麻烦,都是纯人工的,所以价格比粗面贵上一倍甚至更多,是专门卖给富贵人家的,但是精面口感细腻,做法多样,一向很有市场。 但是现代反倒是粗面卖的比细面贵,不是口感的问题,而是现代人追求长寿,吃啥都讲究个营养,粗面也就是全麦面粉,在营养价值上包含了一粒麦种的全部成份,确实很营养,但就是不好吃,那也很多人追捧吃全麦,以求营养充足。 古代人懂啥营不营养的,只追求口感和外观,好看好吃就能卖上价。 徐老头看着眼前的五袋子粮食以为是老百姓常吃的那种粗粮和粗面,眼珠子立马就冒火了,这?!十亩良田和一处房子就给这点粮食? 孙地主说:“诶呀,徐老哥,你看,我没说明白,让你误会了吧,我给你的粮食是精米精面,不信你打开看看,一点麸皮都没有,那面可白了。现在就这一袋子粟米能卖五两银子,那还得起早排队去买,去晚了就没有了,白面就更不用说了,十两一袋那都是托关系买,没点人情今年都吃不上这么好的面。” 徐老头一看确实是精粮白面,但绝对不可能贵到他说的那样。 孙地主接着笑眯眯的忽悠,“我说了,我家粮食不多,这精米精面也就十几袋,给你匀出来这五袋,我都要心疼死了。” 徐老头心话了,你那样子我咋看不出来你心疼,我看你是要乐死了吧,拿我当大傻子耍,哼!你就等着乱起来都上你家抢大户吧!抠搜的不积德,早晚遭报应! 孙地主接着又拿捏着一副为难的样子说:“徐老哥,我有个主意,你看,你家人口多,这五袋子精粮你家也不够吃,我建议你干脆拿这五袋子粮跟我家长工换点粗粮,能挺的时间更长一些,说不定过两个月就下雨了,庄稼你该种还是能种,这不是田契押在我手里一年嘛,也不影响你种地。” 这一步都是孙地主算计好的,精粮贵,一般百姓从来不买也就不会打听价格,只是知道贵,具体贵成什么样也不知道,再加上这段日子家家户户穷的呀那是吃不上喝不上的,根本没人进城,可不就是他说多少钱一袋子就是多少钱,毕竟他们家在城里有个小粮铺嘛,能唬住人。 精粮贵啊,所以这么一折算,那不就是换的少嘛,那样徐老头就会觉得粮食不够用,然后他再帮着出主意把精粮换成粗粮, 前面说了自己家没有粗粮全是细粮,但是他们家有长工啊,长工家里有粗粮啊,这么说就合理了。 实际,所谓长工家的粗粮也是他们家粮铺卖剩下的陈年粮食,平时都是掺着卖给各村的百姓。 他就是要忽悠徐老头最终用房子和田换走他的破粮食,他就血赚一笔。 徐老头没被孙地主忽悠瘸了,倒是心里有自己的一番盘算。 他们家这几袋粮食确实不够吃,眼下也没有时间再出去卖这精粮,附近村子可是没人买得起的,就几个地主家有钱,人家也不一定会买,就算要买压价压的也会很厉害,人家也不比这孙地主好到哪里去,甚至于跟坏的。 再者说,就算幸运的把精粮都卖掉了,拿着银子也不一定能买到合适的粮食。 莫不如就顺着孙地主的意思走,让他以为咱是大傻子,才能痛快的换粮食,z这样也不影响半夜的逃荒行动。 徐老头嗓门子亮,斩钉截铁的说:“换!” 孙地主如愿以偿,立马安排家里的长工搬来了九袋子粗粮,四袋子粟米和五袋子粗面,而且全是最陈的陈粮,孙地主还一副我很仁义你要感谢我的姿态送给了徐老头一袋子糠。 就这样加一起是十袋子粮食。 徐老头感觉他的每一个笑容都特别欠揍。 既然揍不了你,那就在心里画小圈圈诅咒你。 徐老头心里骂骂咧咧的问候了孙地主家的祖宗十八代。 孙地主还连累了十里八村的各家地主员外们都被徐老头在心里用国粹问候了一遍。 三年灾荒,百姓的苦没人管,官商勾结在这三年榨干了百姓骨头渣子里的最后一点血。 他们在大宅子里喝茶吃点心看账本。 百姓们却是在林子里四处挖到处薅,就像蝗虫一样地毯式觅食。 就在刚才,还为了一口像泥汤子一样的水,能全村去跟人家员外爷拼命,这都是被逼的没办法了,谁也不想得罪人啊,但是跟死比起来,还是得罪人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徐老头心绪十分复杂,他也就是能力有限,如果他是大地主,绝对不会像孙地主王员外这些人一样为富不仁,他会…… 他会变成大地主?会有那么一天吗? 徐老头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怎么会有那一天?! 自己家祖祖辈辈都是农民,恐怕将来子子孙孙也都是农民。 可惜了我们家小宝,当年…… 唉~白瞎了,是爷爷没本事,小宝你咋就不投生到那富贵人家呐,偏偏来了咱们这连耗子都不愿意进家门的泥腿子家,能有什么出息?从哪来的出息? 第10章 有什么想不通的就先放一放,然后就再也想不起来了 徐老头隐忍着情绪,强挤出一个笑容说到:“孙老爷,您是咱村的大富之家,平日里对乡里乡亲也是没少照顾,眼下我家的粮食解决了,可水……” 孙地主忙摆摆手打住他的话, “这水的事我也为难,我家里还养着这么些长工,家里也不少口人,水确实不够用, 晌午那会儿听说里正带村里人去上游村找那王员外算账去了,要是那分岔口改回来,咱们村还能有点水, 要是胳膊没拧过大腿,那就得进城去买水,我家今年也没种地,就种了点菜,那浇菜的水都是从城里买的,要不现在这菜价咋这么贵呢,水就占了大头成本。” 徐老头一副可惜了的样子,叹口气说:“我家后院有一棵三十年的枣树,本想跟您换些水,您要是为难,那我就去别家看看。” 孙地主一听“三十年的枣树”,他想起来了,孙老头家确实有一棵大枣树,长得还挺好。 那可是好东西,枣树被称为赤金檀,木质坚硬厚重,特别适合做家具,要是五十年以上的枣木那可是相当值钱了,百年以上的,那可就不是老百姓能买得起的了。 孙地主心里的小算盘啪啪啪一顿扒拉,三十年给村里人十两顶天了,转手卖到府城去,就能卖到三十两。 俗话说:陪嫁三木必有枣凳,说的就是这婚嫁的习俗里陪嫁品必须有枣木。 家里疼闺女的,在陪嫁里一定会有一件家具是枣木做的,一般都是做凳子,凳子是榫卯结构的,会被经常搬来搬去,如果不厚重结实就很容易坏,枣木做的凳子就很结实耐用不易腐烂。 一般有钱的人家,从家里生了姑娘开始就要去寻找有些年头的枣木预定下来,等到女儿出嫁的时候做枣凳,寓意着早生贵子。有了这件家具,婆家也会高看一眼。 但一般不会做柜子,因为太重了,搬动费劲。 徐老头家的枣树确实有些年头了,这村里都是知道的,好些人跟他定枣木,他都没应,这不就是想着家里有两个孙女嘛,到时候做成两份嫁妆,咱家别的也陪嫁不起,就这一棵枣树,算是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就是因为枣木的珍贵才让孙地主一狠心用一葫芦水作为交换。 徐老头不愿意,心想:换粮食你拿我当傻子,换水我可不惯着你,耍心眼子,我也会。 徐老头那演技还用说,立马换上一副心疼肉疼不情不愿的表情,可不是刚才那心酸无奈的小老头了。 他连忙摆摆手拒绝道:“太少了,我还是不跟你换了,不合适,再说了,里正这不是去打架要水了嘛,万一成功了,这河水还能对付用。” 孙地主撇嘴不乐意听这话了,“这你还嫌少?这一大葫芦少说也装了八斤水,现在水多贵啊?!你能买得起?你城里没有关系,你想买人家也不卖你!” 徐老头别过脸不瞅他,“哼,多贵还能十几两银子?” 孙地主走了一步挪到他的面前,苦口婆心的劝道:“不是几十两的事,是难买,买水是需要托关系的,你知道吧?!你以为王员外为啥要截断咱们河岔村的水给他们自己的庄子用?那就是逼着咱们去他那买水!一碗水三十文钱!你说说我这一葫芦能值多少钱?!” 徐老头一合计,一碗也就能喝五六口,那这一葫芦也就得值三四两银子,枣木要是卖钱能卖十两,还是有点给的少,再磨一磨,再多要点。 徐老头拨浪着脑袋说不合适不换了。 孙地主见徐老头不动心,干脆来个更实在的,让家里拿来一包盐,说:“给你这个,这总行了吧?!这细盐也不便宜!” 徐老头一看那一大包,合计也得二两银子。 不能再加价了,再加,孙地主该反悔了,到时候再找买家耽误时间。 吃亏就吃亏,咱们不吃亏,人家没占到便宜,凭啥和你换? 你图跟他换东西节省时间,他图你傻好骗能多赚点。 这不就是俩好嘎一好的事嘛,不算是吃亏的事。 要不然乱起来的时候再逃荒,这房子和田就是白扔,走晚了都容易没命,哪多哪少?! 徐老头没啥表情,赶紧收下盐包揣怀里,还假装好心告诉他:“那树还活着,反正也在我家院子里,我就先不帮你砍了,你啥时候要用,再来砍。要是我还不上粮食,你正好连房子带树一块收了。” 孙地主听这话也是乐呵,他就盼着你还不上,从现在就开始祈祷了。 徐老头跟孙地主签了契书,和孙子们扛着粮食和一葫芦水回家了。 孙地主知道徐老头这个人在村里口碑很好,也不担心他偷着把枣树砍了, 他手里攥着契约,写的明明白白,如果他要枣木的时候徐老头交不出来,那就要赔偿给孙地主二十两银子,这是属于违约,有违约金, 如若给不起银子,就要徐老头家的三个儿子来给他们家白干三年活。 徐老头心道:老话说的好,无商不奸!这契约里全是陷阱,反正我也不认识字,你说啥就是啥,你就是写我赔给你一万两,我也不知道。 到时候我们都走了,你找也找不着,写啥都无所谓,就算是卖身契都无所谓,等乱起来,都是难民,换个地方就重新开始。 到那时候没准你孙地主也变成孙难民了,啥都没了。 再说他孙地主也不敢乱写,都是一个村的,不敢太明目张胆欺负人。毕竟他们家年节好的时候需要雇村里人种地,便宜还干活实在,有些事不会太出格。 徐老头三个孙子全程都听爷爷的,他们就是力工,力工是没有发言权的,但是心里多少也有点觉得换的太亏了,感觉爷爷被骗了,但是看着爷爷表情凝重,谁也不敢吱声说一句话。 徐老头本来就心里堵的没边,他能不知道换的非常吃亏吗?那不是没办法嘛,眼下村里就一个孙地主,要是有好几个孙地主,那还说啥了,高低货比三家,跟出价最高的换。 可是眼下都啥时辰了,都下晌了,过不了多一会天就要黑了,家里人还都没吃饭,一天了,水米未进,铁打的也撑不住啊。 尤其是家里还有一个躺着的。 想起躺着的那个心里更是堵的慌。 他心里比老太太还想揍那个徐小丫。 破孩子咋就那么主意正,偷粮食送人?!人家领不领你情都难说。 那么大孩子咋就不知道管自家人死活呢?这心就是个摆设! 徐老头从憋屈换粮到吐槽孙女,这一路没闲着。 刚进院啥也没说,老太太又来坐地上哭嚎这么一出。 徐老头感觉头都要炸了。 第11章 幸福在天上磨磨唧唧的不下凡 徐老太在院子里哭嚎,但是还是比较有心眼的,她不乱说话,只哭着对老天爷说自己命咋这么苦,嚎的都带调的。 跟那跳大神的一样一样的,摇头晃脑拍大腿,还念念有词,全是带着哭颤说,让外头旁人听不清楚也听不明白。 为啥这样? 还不是怕邻居听见,万一听见了逃荒的事,那不得捅到里正那去啊,那可就容易被扣下关起来,这是她老头子跟她说的。 要说那你就别嚎了呗,有啥话不能进屋说? 那还不是因为老太太一是一时腿麻了起不来了。 二是今天发生的事一桩桩一件件的都让她心焦,焦虑大劲了,心里堵的没缝了需要发泄。 对于一个农村大字不识的老太太来说,最好的发泄就是拍着大腿嚎。 老伴和儿媳妇们是越劝越来劲,干脆各忙各的也不劝了。 孙子们都是大小伙子语言匮乏不知咋哄,溜边自己找活干。 丫丫是怕奶奶不敢上前,上前也不知道咋劝,还容易给劝急眼了挨揍。 三个儿子还没在家,都去通知岳丈家逃荒的事了,一时半会回不来,根本指望不上。 就在这个时候,徐焕顶着大血包双手按着太阳穴从屋里出来了。 这老太太给她脑瓜子差点没嚎炸了。 徐焕蹲在老太太的跟前,笑嘻嘻的瞅着她说:“奶奶,你这唱的小调挺别致啊,我学学,诶呀我滴命运呐~~ 不行,奶,我唱的没你好听,您这调门,要是搁那千年之后备不住就是台上唱曲的名人, 台下几万人为你欢呼,徐老太你最棒,你就是我心中的二手玫瑰!我们爱听你唱曲~爱死啦~好听好听好听!” 徐焕有节奏的拍手说好听。 老太太被她说的没心情嚎了,“滚一边去,哪都有你!” 老太太爬起来的动作那叫一个干脆利落,就像是那练家子一样,一点不拖泥带水,连带着转身翻的那个白眼都带了那么点女侠的犀利。 徐焕起身抱个膀目送徐老太进屋,不禁莞尔一笑,“还怪可爱滴。” 小宝和丫丫等奶奶走了,赶紧凑了过去,俩人都是一模一样崇拜的表情和赞赏的眼神看向徐焕。 丫丫说:“姐,你胆子可真大,敢跟奶奶那么说话。” 小宝说:“我的亲姐啊,你可太厉害了,说了那么大一堆话,让奶奶自己起来回屋去了,我奶也是奇了怪了,居然还没揍你。” 然后又好奇的问:“姐,啥是二手玫瑰啊?” 徐焕嘿嘿一笑,“玫瑰就是形容美丽的女人,咱奶这不是有老伴了嘛,要不然就是一手玫瑰。” 这段纯属徐焕胡咧咧的,二手搁在现代是离婚的意思,那在这可不能跟人家那么说,那还了得,在古代这里离婚就等于是女人的坟墓。 反正也没人听过这个词,自己咋说咋有理。 再说了,还不是她奶你一嗓子“诶呦我的命运呐~”让徐焕一下子就想到了二手玫瑰乐队,说实话真没她奶唱的好听,毕竟没她奶的人生感悟那么深刻,也唱不出她奶那种穷苦人由心而发的向老天爷呐喊控诉的无奈与悲凉。 俩孩子还是没弄懂,一手两手的,玫瑰又是个啥。 徐焕觉得自己这坑挖的,差点给自己埋喽。 解释完一手二手,又开始讲玫瑰,什么象征着爱情啊美人啊,跟月季花很像,但是玫瑰有刺也象征着女性的坚强。 不得不说,二手玫瑰确实比二手月季好听,哈哈…… 说完了玫瑰,俩孩子又问起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在台下听曲,几万人是多少人啊,那么多人能听见台上唱的吗? 徐焕不厌其烦的给他们俩解答,说都是自己编的,就是为了逗奶奶开心,把心放宽点。 老太太进屋没干活,支棱着耳朵听,其实她也好奇小丫说的那是啥意思,刚才都没听懂,就听明白了孙女夸她唱曲好听,好听吗?自己从来没发现自己还能唱曲了? 心里不由自主的又哼起了那句:诶呦我的命运呐~~~ 后来听着三个小的在门口叽叽喳喳的说话,听着听着忍不住捂嘴乐了起来。 三个媳妇不管是老人哭还是孩子叫,他们在厨房愁的是今晚吃啥? 这个问题要是放到现代,那绝对也是一道难题,特别让人头疼。 有一种头疼是因为可选性太多了。 啥都想吃,但是钱包太小,选择困难的人往往在这个时候就要开始给自己上一课,什么这个不营养不能吃,那个昨天吃过了不能重复影响代谢,这个太贵会导致经济拮据,那个颜色不好看影响食欲说不定里面也不干净,最终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选了个麻辣烫。 还一种头疼就是啥也不想吃。 没胃口不想吃,没心情不想吃,怕胖不想吃。但是不吃又怕饿死,饿不死也能饿成低血糖直迷糊也是怪难受的,勉为其难的想对付一口,又不知道对付啥,然后就跟上面那位一样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选了个麻辣烫。 做饭的人最怕听吃饭的人说“随便”,“随便”是个啥?乱炖啊?不,有可能也是一碗麻辣烫。 这不是古代没有麻辣烫嘛,而且也没有啥可选性。 所以三个妇女愁眉苦脸面对着陈的不能再陈的粟米和粗的不能再粗的粗面,外加一袋子实实惠惠喂猪的糠,和今天采了半个山头得之不易的一把野菜,外加两大葫芦水,陷入了头疼的沉默。 不舍得放水,那就不能做粥。 还得省粮食,那就不能做干的。 然后还没有油。 连米都不能淘,菜也不能洗,费水的事不能做。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难为无水之炊。 李秀就是那急性子嘴快的人,在院子里喊老太太:“娘!这饭我们不会做,你快来吧!” 老太太一听,嘴里叨咕着:“啥玩意?都三十多岁的人了,饭不会做了?!这个家没了我真是不行,整天娘~娘的喊个没完,咋就不自己动动脑,粮食都背回来了还不会做?!不会做不会做,会个六!” 片刻后,厨房里的徐老太也陷入了沉默,这饭她也不会做了。 老太太又喊徐老头:“老头子!你来,你看看这饭咋做?” 徐老头在院子里磨农具,这些可都是居家旅行逃荒种地必备的神兵利器。 听老伴问他饭咋做,嘴里嘀咕着:“这个家没我就是不行,一天天的啥都找我,现在做个饭还得让我拿主意,长脑子干啥的,自己不会琢磨吗?!” 片刻后,徐老头也陷入了沉默,但是作为一家之主,必须得拿个主意。 “蒸干粮,路上带着吃方便。就可一葫芦水用,能蒸多少算多少,留一葫芦喝。” 说完背个手走了,继续磨农具。 老太太这个心疼啊,这一大家子这一葫芦水能够喝? 但是老头子发话了,就必须照做,这就是古代的家教,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无夫从子。 天黑透了,去通知岳丈家的三个儿子陆续回来了。 第12章 长路漫漫,谁来作伴? 徐老二先进的家门,一路狂奔使得他口干舌燥的如烈日灼烧,满头的汗水顺着鬓角和后脖颈子哗哗的往下淌,前胸后背的衣衫都已经湿透了,散发出来的味儿让旁人闻了直顶天灵盖,根本招架不住。 他进院直奔厨房,先是和媳妇对视了一下,然后抿了一下嘴唇,这是给了他媳妇一个暗示。 就是让他媳妇试探着问问他娘,能不能给口水喝。 他怕自己直接说要喝水,他娘该急眼了。 他娘对儿子和儿媳妇的态度是大相径庭的,所以他不敢问,让他媳妇问,备不住他娘能给一口喝。 他媳妇忽闪着大眼睛看向老太太,老太太一瞧他儿子那样咋不心疼,但是更心疼水,也不知道走到啥时候才能有水,这一葫芦水不精打细算,没一两天就得喝没。 二儿媳妇试探的问:“娘,大河他渴的都说不出来话了。” 徐老太忍着心疼也不得不给,“喝一口吧。” 得了应允,刘氏赶忙给徐老二小心翼翼的倒了一口水。 这一口水让徐老二愣是给喝出了品琼浆玉液的感觉。 刘氏小声问他:“咋样?我娘家那边同不同意跟咱们走?” 徐老二点头笑着说:“嗯嗯,爹说他们也在商量逃荒的事呢,村里也没个动静,家里眼看就要揭不开锅了,正好跟咱们一起结个伴,先跟着咱们一起走,要是到博州那边情况不好,说是就带着咱们去投靠你娘那边的亲戚,但是他们那个亲戚也是多少年不联系了,找起来也是困难。” 徐老二跟媳妇说完,又去找他爹汇报了。 这时候徐老大也回来了,老实的汉子不知道先进屋喝口水,嘴干的都黏在一起了,进院子就奔他爹去了,一张嘴说话,嘴唇子就裂开个大口子,喇喇淌血,可吓死人了。 他媳妇心疼的拍了几巴掌他的后背埋怨到:“你傻不傻!进屋不知道先找我要口水喝?!人家二弟就知道这事,你咋不知道。” 说归说,打归打,他知道他媳妇是最疼他的。他就傻笑着说没事。 这一傻笑又是一个大口子,那样子看起来老可怜了。 赵氏心里这个不得劲,都没顾上问咋回来这么晚呢? 不停的说着埋怨他的话,“跑啥呀,离得又不远,慢慢走呗,那嘴都干成那样了,你咋不跟那边喝口水呐?” 徐老大这一路也是小跑来去,累的脑瓜子都嗡嗡的,根本听不进去他媳妇的埋怨,就像个木头人,让他媳妇给擦血喂口水。 看在出血的面子上,徐老大得了两口水喝。 按理说徐老大的岳丈家离得最近,应该早就回来了,就这么几句话的事,为啥去了这么久? 还不是因为徐老大的性格,他就是那种为人实在任劳任怨的老好人,不懂得拒绝,也没有弯弯绕绕的心眼子。 他先去了丈人家说了此事之后,丈人家同意跟着一起走,那有啥不同意的,他们家也要没吃没喝了,自己家逃荒也不知道去哪,也没个什么好主意,正好徐老头牵头,那就一起走。 赵老头比较不爱操心,属于那种过日子没什么计划和想法的人,一大家子就日复一日的种地、打工,种地、打工,没别的了。 老赵家有三个儿子,那也就是有三个儿媳妇,一听是要搭伙逃荒,还能有亲戚投靠,那可是好事,赶紧让她们男人去通知她们各自的娘家,说是要走就一起走。 这样一搭伙,人多也壮胆,有点啥事还能互相帮衬,都是亲戚咋的也比外人强。 老赵家三个儿子急匆匆的都走了,一下子就没有男人干活了,徐老大实心眼子来劲了,就没着急走,留在那帮着干活了。 人家也没跟他客气,直接安排活给他干。 他们老赵家有一台手推车不太结实了,正好逃荒要用,徐老大就拆了两个凳子给手推车加固了一下,然后还帮着编了好几个筐这才回的家。 干了半天活都没人张罗给他一口水喝,也没人问问他吃没吃,哪怕是客气客气都没有,就好像徐老大是应该应分的。 这事徐老大回家是不会说的,他怕他媳妇知道了急眼。 他媳妇要是知道自家男人好心好意通知娘家逃荒,娘家连口水都没给喝,就能干出来回家作翻天的事来,水盆子都能给他们砸了。 赵氏当年就是因为性格泼辣十里八村的没人敢娶,一听说相看的是赵三丫,立马摇头,是当年附近村落数一数二的成亲困难户。 而徐老大正好因为太老实三棒子打不出来一个屁而没人看好。 于是就有人说媒,说到了他们俩。 徐老大跟别人的想法不一样,他觉得赵氏挺好,尤其是那双杏核眼,他爱看,而且正好赵氏能说能张罗事,弥补了他的缺陷,就是他理想中的妻子。 而赵氏则是看重他的人品,一看就是本分过日子的,只要不懒不坏,别的都不在乎,当下立马就同意了这门亲事。 十里八村当年都觉的这是两个奇葩的结合。 赵氏其实不是胡搅蛮缠的那种泼辣,只是得理不饶人,别惹乎她,惹了就要给你点厉害瞧瞧的那种。 赵氏的爹娘不太看好徐老大,嫌弃他没啥本事,闺女的嘴厉害,他们也不怎么待见,于是这两口子几乎不怎么去老赵家串门,两个亲家平时也不咋走动。 徐老太觉得大儿媳妇挺好,进门就给她生了两个大孙子,长得大个还结实。 大儿媳妇进门快二十年了,跟妯娌处的也好,对公婆更是没话说,她觉得是别人眼瞎,看不到赵氏的好,让他们老徐家给捡了个好儿媳妇回来,这就是上天注定的缘份。 徐老二在岳丈家的待遇就比他大哥好,岳母给端了一碗水,那可是一碗啊,他亲娘每次给水都是按口,一口一口的发水,岳母就是比亲娘大方。 不仅如此,家里都快断粮了,还拿了一个窝窝头给他吃。 但是徐老二心眼活跃的同时心眼也是真的好,水就喝了一口,窝窝头没动,还嘱咐抓紧收拾东西,半夜出门别惊动村里人偷偷的走。 要不是因为路程远,他也准备帮着干点活再走了。 李秀干等她男人也不回来,这把她急的,去门口巴望了好几次。 迟迟未归的徐老三才是老徐头三个儿子里最像他的那个,做事情心里最有成算,想事周到心最细。 出门的时候,徐老头只是说各自去通知自己的岳丈家,唯独没说通知他闺女徐小妹家。 他都能想到通知别人家,咋就不通知自己闺女家呢? 最懂老爷子的还得是徐老三。 第13章 三餐四季惟愿你好 徐小妹是徐老头的老闺女,长得好看,所以嫁了一户条件不错的人家。 那亲家姓马,家里有五个儿子,三十几口人,光田就有上百亩,是他们村里的大户。 虽说家里条件跟地主比那是差远了,但是比平常人家那可是强百倍的。 徐老头心话了,你跟这样的人家谈逃荒?!人家怎么可能逃,只有像他们这种要啥没啥的才会逃荒呐,人家那是要与祖宅祖产共存亡的,几辈子才攒下的家业,再过几年就有可能翻身做地主了,咋可能离开这去当难民,再说了人家也不缺粮。 而且闺女都嫁过去了,就是人家的人了,咱做娘家的,去说点啥都好像是去打秋风,所以就干脆别告诉他们了,闺女在人家也不能被亏待了。 如果去说什么逃荒的话,一是让人看不起,二是就感觉你来的目的就是借粮食借钱,三是觉得你脑瓜子指定有病,你一个破落户要带着人家大户去逃荒?咋想的?! 说完之后,你反正是高兴也好不高兴也好拍拍屁股走了,那你闺女怎么办?婆婆说她小话给她穿小鞋刁难她怎么办?徐老头不想给闺女惹麻烦,干脆就不说,就自己家悄悄走得了。 但是该说不说,他这个姑爷子是个好的,当初就是因为喜欢徐小妹,那真是挡住了家里的一切狂风暴雨把徐小妹亮亮堂堂的娶回了家,两口子感情好着呐。 徐老头没说去告诉徐小妹家,但是徐老三知道老爷子和老太太心里肯定惦记。 徐老三岳丈家的老人早都没了,就两个舅哥,离的也不远,他也是一路狂奔,到了大舅哥家把事情一交代,安排大舅哥去通知二舅哥,他转身就去找徐小妹去了。 徐小妹家有点远,隔了两个村子,这两个村子距离也比别的村子远,他们村更靠近县城,徐老三中途都把腿跑抽筋了,坐地上歇了半天。 后半段都不敢猛跑了,不跑又不行,怕时间来不及,跟人家都约好了半夜出发,所以他只能尽量加快速度。 一跑一跳的,在夜色的掩盖下,多少有点吓人,这要是有人离远了看见,都得以为是从坟里爬出来的呢。 到了徐小妹家他也没直接敲门,怕人家老马家该不乐意了,毕竟这都黑天了,没啥事都上床休息了。 他鸟悄的爬上院子外边的大树上,用石子砸小妹他们那间房的房顶,本想砸窗户来着,但是怕给人家那挺贵的窗户布砸漏了,这不是给人家添乱嘛,所以就砸房顶。 当当当的,一下接着一下,不一会,他妹夫就出门看看是咋回事。 徐老三在树上喊:“马俊!小妹夫!这呐!往上看!我!我!你三舅哥!” 马俊是个脑子聪明的,知道徐老三的用意,这是不想惊动他们家其他人,应该有点啥事,要不然不能这么晚了过来。 他也没出去,直接搬个梯子爬墙头上,再把梯子顺过去,让徐老三也爬上来,两人就坐在墙头上把事说了。 徐老三怕自己一身臭汗给妹夫熏吐了,离得有点远,用手拢着气声说:“妹夫啊,我们家今晚就要逃荒去了,我过来告诉你们一声,咱家和嫂子们的娘家都商量好了一起走。 你们家条件好,肯定不能跟我们去逃荒,但是吧,也要小心,我爹说最近有可能要乱起来,有那些没粮食的心眼子坏,该结伙抢大户了。” 马俊往前凑了凑说:“三哥,你们要去哪啊?” 徐老三因为妹夫离近了还怪不好意思的,用手挡着自己的口臭说:“去博州,我爹以前有个兄弟家在博州曲阳县,去投靠他。” 马俊不嫌弃还往前探着身子问:“关系近不近?那能靠谱吗?” 徐老三说:“无所谓靠不靠谱,反正在这也活不下去了,家里要啥没啥了,逃出去最起码能有水喝有野菜吃,饿不死就能慢慢再把日子过起来。” 徐老三又怕说这话让妹夫误会自己是来要点啥的,赶紧解释到:“我来没别的意思,就是告诉小妹一声我们去了哪,让她别惦记我们,别惦记爹娘,以后可能再也没机会回来了,让小妹别难过,好好跟你过日子就是孝顺父母了。” 马俊听这话心里一酸,他丈人家都是好人,实实在在的对他,家里有啥好东西,都留着等他去了给他吃。他媳妇也好,对他一心一意,他此时此刻怎么能不做点什么呢? 马俊说:“那我叫小妹出来,跟你说两句。” 徐老三一把拽住了他,“别,我妹子心娇,别惹她哭了,看她哭我也难受,再惊动你们家老人就不好了。我这就回去了。” 马俊一把拽住他,“三哥,你等我一下,我给你拿点钱粮,你们路上用。你们困难我不能眼瞅着,这样我心里也不得劲。” 徐老三赶忙拦住他,“妹夫,哥知道你是好的,哥替爹娘谢谢你这份心意,也谢谢你对我妹疼爱有加,我们娘家实在是不能给小妹她锦上添花,但我们也不能拖累她让人说闲话。我走了,就此别过,以后有缘再见。” 徐老三翻身从梯子上滑下去消失在了夜色里。 马俊望着三舅哥离开的背影,心里百感交集。 他是家里的老四,当不当正正的位置,不如老大有地位,不如老小得宠,上还有个老二老三总合伙欺负他。 他爹用这点家产让他们几个兄弟互相算计互相斗,他爹还以此为傲,说是人家皇上就是这么培养儿子的。 去你的吧,等你老了瘫吧了躺床上不能动了,你就知道你的这些儿子有多盼着你死了。 他心里很喜欢老丈人家,虽然家里不富裕,但是三个儿子兄友弟恭,妯娌之间也是相处和睦,子孙对老人是发自内心的敬重和爱戴。 跟他们家简直是反着来的。 就他当年娶媳妇,都差点没干分家。 他曾想如若有一天他们能分家了,他就带着媳妇去他老丈人那个村,离老丈人近一点,日子过得能舒心。 马俊回屋跟媳妇说了这事,徐小妹抱着马俊哭的稀里哗啦的。 马俊哄了半天,最后还是徐小妹自己想通了, “好几次我给他们送钱送粮他们都不要,还让我没事不要总回娘家该惹婆婆嫌弃了,哥哥嫂嫂也从来不伸手向我要东西。 我爹娘就是这样,宁可苦着自己也不给我添麻烦。 我爹说要乱起来了,我想,备不住是真的, 夫君,你要不要跟爹娘和大哥说一声,咱家也早做些准备。 我爹娘哥哥们早走一步,赶不上暴乱,兴许还是好事。” 马俊琢磨了片刻,说:“媳妇,我心里有个想法,我想明天找个理由闹分家……” 第14章 别的小朋友有的,我也要有!没有拉倒! 徐老三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半夜了,家里人等的这个着急啊,以为他在路上出啥事了呢,徐老头急的感觉嗓子眼儿发紧,老太太嘴角都急出火泡了。 徐老头心想这要是三儿子一会还不回来,他就让老二带着一大家子先走,他自己留下等老三,要是老三明早还不到家,他就出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随后他再去追队伍。 徐老大别看蔫吧不吱声也不出头,但是心里是真疼弟弟啊,他三弟一直不回来,他在家里是坐立不安的,好几次实在是坐不住了,要出去找一找,徐老头不让,他怕哥俩走两岔去,那样更是耽误事。 徐老二干脆就上了房,在房顶上望。 徐焕在屋里跟小宝和丫丫一起吃了野菜窝窝头,新鲜的野菜味道在徐焕的嘴里简直是人间美味。 她小心翼翼的一小口一小口咀嚼着,细品着天然小麦的味道,虽然里面还带着点陈年粮食的霉味,徐焕也觉得很好,毕竟是久违的味道。 在前世末日的那几年,她所在的避难所能吃的只有罐头,没有蔬菜和主食,肉罐头吃多了到最后嘴里直发酸,再加上添加剂的涩味,越吃越不香,越吃越不想吃让人失去了食欲,吃它只是单纯的为了活着。 然而眼前手里的只有半个拳头大小的丑的要死的窝窝头却能吃出野菜的清甜味,那股霉味不是说发霉了坏了的味,而是那种年头久了不香甜捂巴拉叽的味,就是那种年头久了的柜子,一打开就有一股怪味。 但是对于舌头来讲似乎是唤醒了陈年的记忆。 就是这个窝窝头吧,奶奶她们做的有点硬,不是发面的那种宣软的,而是死面的那种杠杠硬干干巴巴的,奶奶说这样的不容易坏,越放越硬,放三个月都没事,最后干巴的都能跟石头似的。 趁着刚出锅没那么硬,在家的人都赶紧先吃,男的一人分两个喝一口水,女人和孩子一人一个也是一口水。 不配水不行,吃着急了容易噎着。 徐焕问小宝:“你们能吃饱吗?” 小宝摇摇头,“姐,现在只要是饿不死就行,哪里还能想吃饱的事。” 丫丫也说:“姐,就算是以前,咱们家也只是能吃个半饱,我都不知道吃饱了是啥感觉。” 徐焕摇摇头,心想:可怜的孩子们啊~等姐姐来拯救你们吧。 转而又想,自己会不会太盲目自信了,谁说现代人到了古代就能一路所向披靡? 万箭穿心也是会死的好吧?而且有些东西在没有设备的情况下还真就做不出来,空有理论知识无用武之地。 徐焕想到这里感觉自己洗了一个凉水澡一般,一个激灵透心凉,心飞不起来了。 不能盲目乐观,还得脚踏实地,集合上辈子上下五千年的文化智慧,再结合这里古人的生存方式,低调脱贫,在发展中寻找古代金大腿才是当务之急。 没有人给你撑腰,就咱这难民的身份,一个员外爷都能弄死全家,古代刑法严苛,但是它不全面,漏洞很多,再就是更偏向于权贵的利益。 不抱一个金大腿,但凡自己出点采就容易招人惦记。 到啥时候人性都是极端的,得不到就毁掉,我不好谁也别想好。 上辈子不就是这么灭亡的嘛,这辈子可别再给我来这一套了。 如果我能幸运的在这混起来了,一定会尽自己的最大所能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让大唐盛世提早五百年! 话又说回来,苍天啊,你给我脑门子镶个大包,不应该开启什么金手指的吗?现在除了疼,啥也没有!哼!小气的老天,别的小朋友有的我一个也没有。 李秀着急徐田咋还不回来,包裹都装好了,啥都整完了,就等他了。 把她急的一会进屋看看孩子,一会去门口望一望。 进来三趟了发现徐焕还在那磨磨唧唧的吃窝窝头,这把她气的, “你爹还不回来,你咋不着急呢?一个窝窝头你想吃到啥时候?不想吃就给你爹留着!” 徐焕一看这是急的把火撒她身上了。 好吧,毕竟是娘是长辈,得哄哄。 “娘,你咋知道我心里想的呢?我就是想慢慢吃,吃到我爹回来给我爹吃,我爹一定是有点什么事在外边耽误了,估计得饿坏了,我吃半个就行,给你揣兜里,给我爹留着。” 小宝低下头,心想:姐,你可真能整景,吃得慢愣是让你说成了孝顺,挺好,你能有这么句话就比以前强多了。 李秀被孩子的懂事暖心到了,“你吃你吃,不用管你爹,他那份你奶给留着呢。” 在家人的期盼中,徐老三终于回来了。 李秀见到徐老三急的眼泪都下来了,埋怨他说:“你干啥去了啊?你咋那么不长心呐,明知道咱们今晚要走,你还不赶紧回来?都快把我吓死了,以为你咋的了呢!” 徐老三给媳妇擦了一把眼泪,接过他手里的筐背在了后背上,也没跟她解释那么多,就说了一句:“咱大哥说跟咱们走,你放心吧。” 两个哥哥看见弟弟回来心踏实了,开始往身上背家产,锅碗瓢盆啥的,啥重就先把啥往自己身上背。 徐老三也顾不上跟他哥们说啥,直奔爹娘去了。 他把去徐小妹那的事跟老两口说了,让他们两老人放心,都交代的挺好的,妹夫本来也想给拿银子和粮食的,是他没要,别多想,人家两口子孝顺着呢,是他拒绝了没要。还嘱咐了让他家早点准备防止乱起来被哄抢。 老爷子拍了拍三儿子的肩膀说:“没想到你能去,做的对,咱不能要。”然后背过身抹了一把眼泪。 老太太今天算是眼泪扎堆了,上午哭徐小丫是吓的,中午哭老头子是怕的,下午哭粮食是苦的,晚上这会儿哭是暖的。 她三儿子给她暖的,三儿子跟姑爷说的那些话怎么那么暖心,那就是她做娘的想对闺女说的心里话,只要她能过好日子就是对爹娘最大的孝顺。 她从围裙兜里掏出两个窝窝头塞给了徐老三,“快吃,还热乎的呐,谢谢你啊老儿子,你算是解了娘的心病了。” 到啥时候娘家都不能给出嫁的闺女出难题,她心里就是那么想的,她知道当儿媳妇的难,所以她也从来不为难自己的儿媳妇。 老太太觉得他三儿子今天的表现配喝三口水。 家里人窝窝头都吃过了,就等徐老三了,他也赶紧垫吧一口,这就准备出发。 夜黑风高,虫鸣蛙叫,一纵黑影溜着墙根向离村的小路徐徐飘去。 第15章 再见,我已决定不再想念 徐焕被她娘和丫丫夹在中间,主要是怕她头晕摔倒了。 其他人都借着月光跟在徐老三的后面,像开火车似的,后面人扶着前面人的筐,连成了一串,贴着房后的墙根一点声音没有,悄悄的赶路。 为啥是徐老三打头? 那是因为只有他熟悉这条小路,这是一条通往上游村王员外家庄子的小路,徐老三以前在王员外家做过工,每天早出晚归的走的就是这条小路。 还有就是怕村里人发现,不能点火把,一个扶着一个不容易摔倒。 每踏出一步就离河岔村远了一步,每个人都带着别样的心思。 有对未来的迷茫和恐惧,有对大城市的期待和向往,有对长途跋涉的好奇与惆怅。 只有徐焕她是在想怎样组队才能变得更强。 对于徐焕来说河岔村只待了一天,没啥感情。 但是老徐家可是好几代人在这生活,多少是有点心里难受的,如若不是生活的苦难将他们逼上了绝路,谁又愿意踏上这背井离乡没有定数的坎坷征途? 按他们的心态,那就是:此次一别,就是永别了。 只不过,出发前,爷爷简单说了几句。 听爷爷的意思是王员外家的庄子,他们想去闯一闯。 爷爷心里的预期是弄到手一辆推车就不亏。 奶奶的预期比较夸张,是弄走人家仓库里的水和粮。 爷爷说奶奶真是异想天开,奶奶说爷爷连想都不敢想。 徐焕心想:爷爷奶奶你们老两口是要当逃荒悍匪吗?! 穿过了一片被薅秃噜杆的小树趟子,终于可以说话了。 爷爷从筐里拿出来一个火把点上,这下路能看清了。 大家都长舒一口气,总算是顺利出来了。 正常来讲,大半夜的村里有人走动,狗都会汪汪叫,有的鸡鸭也会发出来点动静,但是这不是大旱三年嘛,活物都被吃了,吃没了,哪还有会叫唤的呀?是不是? 徐焕这一路一直在盘算抢王员外庄子这个事,太不靠谱了,人家那可是员外爷,有钱有势的,庄子里能不养些打手看家护院? 徐焕从她娘和丫丫的怀里把自己的两个胳膊抽了回来,找她爷爷说说这事。 “爷,我觉得你的悍匪计划不太合理,人家庄子不得养老多看家护院的人啦?咱们这点人也太容易造成人员伤亡了!简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样做属实是不怎么精明。” 徐焕想说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虎,虎了吧唧的虎,缺心眼的那种。 她爷脚步一顿,看着她。 给她吓一跳,这是要怀疑她了?确实徐小丫说不出这种话,也不敢跟他们说话。 徐焕心想你要是敢问,我也不敢答呀! 穿越这个事对于现代人能接受,毕竟网络小说都写出花了,穿越攻略、穿越秘籍、穿越必备指南都出版各种版本,电影电视剧也拍了不老少,还有那些视频博主的各种宇宙猜想的解说。 有啥接受不了的,能接受,这就好比预防针,给你提前打好疫苗,到时候你就有免疫力了。 古代人可不行,他们都是相信鬼神的,魂不是原主了,那你就是孤魂野鬼。 就算人家能接受你了,但是心里也犯膈应啊,总感觉你随时能从这身体里钻出来吓唬人。 不能说,绝对不能说出穿越的秘密,天王老子来我都是失忆的徐小丫。 “爷?咋的了?” 徐老头表情严肃的说:“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我没听懂啥意思。” 吁~~吓死个人。 徐焕说:“爷,我脑子磕了之后吧事都不记得。但是那知识都记得,好多词语啊诗句啊都有,我猜备不住是跟宋童生学的,平时在家也没跟你们说过,其实都记在脑子里了。” 全家人都惊讶了,啥?你还跟宋童生学知识了?啥时候的事啊,也没看出来啊?! 尤其是她奶,最夸张,“我这一脚这么好使吗?要不你们几个小的我都挨个踢一遍?这要是都把智慧给踢出来,咱们家可妥了,各个孩子都出息!” 徐焕被逗笑了,一笑顿的脑瓜子忽悠忽悠的疼。 “爷,我的意思是咱们不能跟人家硬碰硬,要智取,不费一兵一卒达到目的才是王道。” 爷爷哈哈笑了起来,“老伴你这一脚确实踢的好,我孙女变了,变得好!变得好!” “爷爷没想硬抢,那都是说的气话,逗你们的。等到了土地庙,你们先在那等着,我和你大伯二伯还有你爹,我们从他家新挖的河道就能进到庄子里,那河道有一人那么高,里面的水囤了有半人高,咱村里正今下午在那边肯定是打架了。 下晚那会儿村里多乱呐,我都听见好几家哭嚎了,指定是有人受伤了。他们打不过也肯定没轻了搞破坏,那围着的墙十有八九给刨开了。 应该进得去,进去之后,主要是弄个推车,在多装几个葫芦的水就完事了。” 徐焕觉得她爷爷太逗了,:“爷爷你这不叫智取,你这叫偷!” 爷爷不服气,说:“那不一样吗?不受伤就得到我想要的。而且那王员外实在是太坏了,一下子截断了咱们二三十里地这些村里的水,这得害死多少人!我拿他家点东西就是弥补咱家的那份水,我也不多拿。” 虽然是一套歪理,但是对于没有文化的老农来说,已经是很讲仁义道德的了。 不能对他们要求太高,在这样民不聊生的年代,爷爷这样的已经算是善良的好人了。 他仗义,中午的时候要带着儿子们去跟人家拼命,不仅仅是为了自己家,还有二三十里的这些老乡们。 他仁善,自家逃荒还想着带亲家们也能一起逃出去,就连抢东西,他也不贪心,也只抢属于自己损失的那份,不是不想多拿,是想给人家留一条活路。 徐焕可不管那些。当好人就要被欺负;当好人就要饿肚子。反正只要进了人家庄子,你就算没拿东西,那你也不是好人了。既然被定义了,那就应了这个头衔就是了。 徐焕笑着说:“爷爷,咱们到了集合的土地庙先看看有多少人吧,我想干一票大的,能让你和奶奶的愿望都实现,争取搬空它” “啊?”全家集体目瞪口呆。 李秀和徐田一左一右看着她,心想这孩子是咋的了?中邪了? “小丫,你说的是啥意思?杀人放火的事咱们可不能干呀?!”李秀激动了。 徐老头也激动了,“小丫,爷爷不要车了,不去了,咱们跟亲家们碰头咱就走。你可别吓唬爷爷,你还小,那坏人干的事你可不能干,将来你还得嫁人,你可别……” 老太太给了老头子两杵子打断了他的话,激动的说: “就赖你,瞎出什么主意,非要去整个那个破推车,你看给孩子逗扯的都要杀人放火灭人家满门了,这咋能是一个小姑娘干的事!都赖你瞎说!” 徐焕大无语,咋就成她要给人家灭满门了?哪跟哪啊? 第16章 宋童生背锅走天涯 看来今天悍匪这事不解释清楚是不行了。 徐焕一摆手,打住了大家的胡说八道。 “误会误会,你们没理解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那王员外本来也不是好人,他们庄子里的东西就算我们不拿,等乱起来也是要被周边的村民抢空的。是不是这么回事?所以我们就等于提前抢大户了,虽然不道德,但是在生存面前,道德是要分人的,如果他王员外不欺负人不干那做损的事,我们也不会去针对他,是不是? 爷爷点头回应说:“对,孙地主就算是换粮食占了我很大的便宜,我也没想过去抢他,好歹人家没把事情做绝,王员外那真是要坑死好几个村子几千人的,太坏了。” 徐焕接着说:“从另一个角度想,我们拿东西,但我们不会伤人,也算是好的了,可是那些暴乱的村民那可就不一定不伤人了,咱们比他们可是强多了。 再者说,咱们把东西拿走,王员外的人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自然会想办法防范或者是逃走,应该算是因祸得福救他们一命吧?” 徐老头仔细品着这些话,点点头,“是这么个理?” 李秀围着徐焕转了一圈,“小丫,是你吗?你这说话咋一套一套的?” 徐田一直皱着眉头思考,他闺女的变化有点吓人。 徐焕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说:“我也不知道啊,就脑子里好多词语,张嘴就来,我还问我弟了呐,咱奶看见我给宋童生半袋子粟米,是不是我跟宋童生关系很好啊?会不会是这些话是跟人家宋童生学的呀?! 我弟说我以前总是去找宋童生,还总给人家送吃的。备不住是宋童生收了我的东西就教我的吧!但是我不记得了,我连宋童生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 别说我能记住那些知识让你们稀奇了,就连小宝偷听宋童生背书,他都会背好多书呐!咱们家的孩子备不住就是天生脑子好使呐!” 就在全家都沉默的时候,老太太一拍巴掌打破了这个沉默。 “小丫以前总是躲懒,一干活人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原来是去找宋童生读书去了呀!哪回给她发干粮,她都多偷拿两个,也是给宋童生送去当束修的吧? 你说这孩子,啥也不跟家里说,你要是告诉奶奶人家宋童生愿意教你读书,奶奶咋能那么看不上你。这下都对上了,咱们都误会小丫了,孩子为了能多学知识,遭了多少骂,挨了多少打!太不容易了。 咱家小丫就是脑子聪明,想着法的去读书,怕咱们不同意,自己憋在心里偷着学。难怪不爱跟家里人说话,她说的这些咱也听不懂不是?” 徐焕心里暗爽,疯狂的给她奶奶打call。 挺好,她奶奶把这个事给圆的相当不错,简直是放了一个洗白的群招。 你看全家人都频频点头,看他的眼神那就是看状元的眼神。 是啦,她徐小丫现在成了全家最有学问的人,好自豪。 徐焕借坡下驴道:“奶,虽然说我记不住人,记不住事,但是这些书本上的东西我记的可清楚了。 我觉得就像您说的那样,当初估计就是想方设法讨好人家宋童生教我学知识,对他这个人没啥真情实意。 您当初就是误会我了,您也没给我解释的机会哐当一脚就给我踹墙角去了。不过奶奶,你这一脚还真是绝了,给孙女踹的重新做人了。嘿嘿嘿~”随后看着她奶傻笑。 老太太多少还是有点愧疚,“今儿上午我看见你给宋童生粟米的时候,我问问你好了,备不住你是有啥重要的事求到人家了。看我这误会闹的,是奶奶的错。不过也算是因祸得福吧,是吧?三儿?老头子?孩子比以前看着招人稀罕多了。” 徐老头说:“以前是真没看出来你聪明,你奶奶最不得意的就是你。现在这样,我看着也挺好,就是这大包下去之后影不影响容貌不知道,可别耽误找婆家。” 徐田说:“不能,爹,我小时候不也卡倒摔过大包嘛,半个月就下去了,小丫这个严重点,有一个月也下去了,等到了博州,我去找份工挣点钱再领她去看看大夫,应该没事。我也看着现在这样挺好,爱说话了,挺活泼的,是吧她娘?” 李秀心疼孩子,变啥样都是她的宝,老人都那样说了,她能说啥,还揪着这事干啥,翻篇吧,“咱家人都不丑,她能丑哪去,只要勤快点洗干净的,我觉得我闺女长得还挺好的。” 徐焕心想:我老弟和丫丫小妹儿都觉得我丑,你们可别给我催眠了,再说了,丑不丑能咋的,我也不是来选美的。找婆家?且等着吧,着什么急,泥腿子满地都是,想找个好的不得提高一下自身的资本吗?所以着什么急?应该着急的是怎么提高自己吧! 徐老头看出来小丫的尴尬,毕竟是大姑娘了,当众讨论人家美丑、婆家的,怪没面子的,于是说起了小宝,这也是他比较关心的,毕竟当年没让小宝读上书是他的心病。 “小丫啊,你弟弟真的光听就能背下来书?脑瓜子那么好使?” 徐焕赶紧借坡下驴转移话题说:“那是当然,我老弟一天学没上过,人家宋童生在河边背书,他在一边偷听,宋童生还没下来,我老弟听两三遍就记住了,你说我老弟这脑袋瓜多好使吧!比宋童生都好使,是读书的料。 随后徐焕又拍拍胸脯自豪的说:“所以说,我俩一个爹娘生的,我脑子能差吗?指定一样的聪明,没准要论读书,我可能比我弟还厉害!只可惜我是个女娃,跟读书当官无缘,但是我弟行,等到了博州,我就把我跟宋童生学的东西都教我弟,然后让我弟去读书考状元。” 诶呦这句话徐老头和徐老太太爱听啊~就好像马上明天太阳升起徐小宝就骑着高头大马游街了。 脑回路与众不同的李秀亲娘问闺女:“那宋童生不搁家好好念书,跑什么河边背书啊?为了你去的啊?咋的?不会真是相中你了吧?!那咋不早点表示表示,净整那偷偷摸摸的事!” 徐焕又尴尬了,就我这熊样的人家能看上我啥呀?图我不洗澡,图我有口臭,图我一脑袋虱子,图我指甲盖子雀黑,图我脸上皴比别人多? 她娘可真是异想天开也不看看实际情况。 徐焕波浪着脑袋摆手说:“没有没有,我猜大概是我求他去河边背书给我弟弟听吧,要不我弟弟去学堂那边偷听也太远了,而且人家还不让他偷听,我弟说看到好几次我帮宋童生家干活,备不住就是因为这样,宋童生才愿意帮我。” 小宝有点泪目,他以前只以为宋童生在河边背书就是做样子给村里小姑娘们看,为了撩骚村里的小姑娘们,从没想过是他姐帮着宋童生的娘干活换来的。 小宝望向他姐,心里因为曾经误解他姐而感到了内疚,同时他好感动啊,感动的想哭。 不仅感动了小宝,给全家都感动了呢!她还真是个人才。 而实际上,那骚包宋童生,他就是每天在河边趁着小姑娘们洗衣服的时候背书,做给人家看,撩骚一个是一个,然后小姑娘们都抢着讨好他,他乐在其中。毕竟他胖的不怎么美观,不使点手段怎么能应了“自古风流多才俊”中的风流二字呢? 徐焕搁心里长舒一口气,洗白的顺利!太顺利了! 这得多谢谢工具人宋童生,以后有锅都是你背。 第17章 狼烟起,物资有望 接下来一边走一边说说她的悍匪计划。 徐焕不紧不慢的说:“爷爷,你知道烽火戏诸侯吗?”爷爷摇摇头。 徐焕插着小腰,目视前方说:“那我就长话短说,咱们就来个烽火戏王员外!” 爷爷问:“咋戏?逗他玩?那凭啥让他开心,得让他哭才行。” 徐焕要被笑死了,跟她爷爷奶奶唠嗑可真逗。 “不是逗他开心,是耍弄他。咱们不放火,放狼烟!”徐焕一句话出,全家都紧着往前走几步跟上去问:“狼?狼烟?是啥?上哪整狼去啊?” 老百姓是谈狼色变,烟不烟的不重要,有狼就不行。 徐焕转过身,扶着她娘和老弟,一边倒着走一边解释到: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跟狼没关系,是边关有一种狼蒿草,那种草烧起来烟特别的大,后来慢慢的演变到用在烽火台上报信用的,所以叫狼烟。” 捎带着还唱了两句:“狼昂烟起一,江山北诶望!龙旗卷,马啊长嘶,剑气如呜霜!”(能读出调,嘿嘿……) 徐焕说:“这句唱词就是讲边关战场的样子,里面就提到了狼烟。狼烟就是战场的信号,火光是平安,浓烟就是危险。而且这烟能遮挡敌人的视线,有的烟还能让人睁不开眼呼吸困难。” 徐田问:“那都是用啥弄的?” 徐焕说:“其实没什么特殊的东西,都是随处可见的干柴加上干草、艾草、苇子等易燃的,配合一些半湿的柴火,如果再有点动物的粪便就更好了,或者一些桐油啊,树脂之类的,那烟呼呼的往外冒,就会让人以为着火了,呛得在屋里根本待不下去。” 她又转头对奶奶说:“奶奶呀,你要是能舍得,我用面粉和白糖能制造出爆炸和更浓的黄烟,让人睁不开眼的那种。你舍得不?” 徐老太太没敢应声,第一反应是不舍得。 徐田凑过来问:“闺女,宋童生教你这个干嘛?他小子怎么能不安好心?!” 徐焕被这句话差点噎死。 多亏她脑子好使,灵机一动,说:“哪里是他教我的,那不是在讲书里面有烽火戏诸侯的典故嘛,我也跟你们一样好奇问这问那的,他就给我解释了,我就记住了呗。都是书里写的,让他们读书人有点常识,就我说的面粉爆炸,以后你们在用的时候可得离那个灶火远一点,面粉飘起来能引起爆炸,哐一声,房盖都给你炸飞了。” 徐焕不知道的是老徐家根本没人见过爆炸,连烟花都没见过,就听别人闲唠嗑的时候说打雷劈倒了一棵树,说是雷打得轰隆隆震耳朵,觉得厉害的了不得。 就这种见识的人,你跟他们说爆炸,他们根本脑子里面没有画面,也就没有危险意识。 但是对于徐焕形容的房盖飞了,那是有画面的。 徐焕说房盖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家的房子不是砖瓦房,是茅草房,木质结构,土坯墙,房顶是茅草铺的,年年都得翻新好几次房顶,要不然漏雨。 所以她才会说房顶炸飞,他们的房顶别说炸了,风大点都能刮飞了。 众人把这事过了过脑子,纷纷点头说:“那是挺吓人的,以后注意这事。” 老太太心里这个纠结啊,能行吗?不行的话岂不是浪费了本来就不多的粮食和那一包舍不得的糖。 徐焕还不知道这里可没有什么绵白糖白砂糖的,只有红糖。 不过,也是一样用,它主要是助燃剂嘛,打辅助的。 重点是面粉,就算是粗面也没关系,主要是能飘洒起来,飘洒的粉末遇到明火就会爆炸,爆炸程度取决于粉末的多少,这个度把握不好也是能伤人的。 粉末一出手,房盖就没有! 徐老三听明白了,“闺女,到时候咱们是不是用烟和你说的爆炸把里面的人都吓唬跑,然后我们进去拿东西?” 徐焕点头,是这样的,这就跟林子里抓野兔是一样的,给兔子洞里点上干草,那兔子受不了自己就跑出来了。 到时候咱们在门口挖个大坑,跑出来一个掉里面一个,然后咱们的人在大坑边上看着,有爬上来的就一脚再给他踹下去,临走前拆点门板子盖上,闷不死他们,也能防止他们跑出去送信。 徐焕看他们听懂了,继续说:“咱们现在一边走一边薅点干草艾草苇子之类的,编成捆,不用太粗,有大腿那么粗就够了,再顺手捡点干柴和半湿的插里面。再顺手砍几根竹子,我做烟雾弹用。” 徐老大是行动派,听完这话就开始快走两步,砍竹子去了。 大婶婶和二婶婶就沿着路边薅草,抓吧抓吧就编成捆,特别有速度。 徐焕见了连连竖起大拇指夸赞两位婶婶。 徐焕喊大伯:“大伯,小心点,天黑路滑,注意安全。” 徐老大心里暖啊,自己没闺女,大侄女心疼自己这滋味头一回感受到。 “对了,爹,那个庄子很大吗?大概是什么样的布局你给我说说。”徐焕问。 徐田是唯一去过的人,他说:“庄子挺大的,有五亩地那么大,那里面主要是种菜和仓库,靠着围墙边有一排房子是给长工住的,外边的三千亩庄稼也都是他们家的,王员外一家是不住在那的,但是有一个小院子是留给王员外的,他有时候会留宿一晚。” 徐焕问:“那有多少护院呢?他们大概是怎么巡逻?身手怎么样?” 徐田说:“护院人不多,才十个人,平时除了负责看仓库,还有就是看着长工和短工干活。固定长工也才三十多人。一般都是春耕和秋收会雇佣一批短工。今年旱灾最严重,他们家的长工好像辞退了很多。护院的身手不知道,但是长得都是人高马大的特别壮,样子都很凶。” 徐焕想了想问:“那周围有村庄吗?咱们闹出动静会不会惊动周围村民?” 徐田说:“不会不会,王员外跟一般的地主可不一样,人家是有身份背景的,属于候补官员,这我是听他们长工说的,说王员外这个身份就是用钱买的,等将来县城的官位有空缺他就能补上去。 而且他能弄到这么多上好的田,没点背景是不行的,说是家族里有在京城做大官的。县城最大的粮店就是他家的。还有好多店铺呐。这庄子就在这些田中间,离各个村子都有点距离。” 徐焕问:“他们家不怕别人偷他们家庄稼地里的粮食啊?!” 徐田说:“怕啥呀,他要是发现他们家的庄稼让人给动了,县衙那边就会派人出面挨个村子查,查不出来就各个村子一起赔钱。” 徐焕对这个王员外真是有点莫名的憎恶,“那咱们抢完了他不会找周围村子赔钱吧?” 徐老头说:“赔啥赔!家家都要饿死了哪有钱粮赔给他?!咱们这是先走一步,兴许明天后天就会有更多的人出来逃荒。” 徐田说:“也备不住没等逃,征兵征粮征役的就到了。” 徐焕心里感叹了一下,“那咱们抓紧吧,囤点东西省得没吃没喝走不了多远,再撂半道上,那可就完犊子了。” 徐老头和徐田没听懂,心里感觉好像小丫说的是啥方言吧,反正不是他们这边的话。 但是有宋童生这个挡箭牌,他们就自动脑补这奇怪的话出自于宋童生的教导之下。 第十八章 有一句废话叫作: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 “咱们家有多少亲戚跟着一起走啊?”徐焕问道。 就在此时,前面领头的徐老二突然停住了脚步,“爹,东边拐过来一伙人。” 全家紧张了起来。 可能是那伙人也看见了他们,也变得紧张了起来。 两伙人都停在了原地,谁也不动了。 徐老二说:“爹,有么有可能是谁丈人家?” 徐老头说:“咱们走这么远了吗?边唠嗑边走也没注意。 我想想啊,那个方向有可能是老三的舅哥家,不对啊,咋那么多人呢? 三儿媳妇啊,你两个哥哥家不就是六七口人吗?这咋瞅着好像一大群比咱家人都多呢?” 李秀也懵了,直扒拉徐老三,“是不是啊?咋回事啊?我也不敢认啊?要不你喊一嗓子?” 徐焕瞎出主意,“爹,你就喊徐徐徐~是咱家人就明白你喊的是咱家的姓,不是的人就以为是瞎喊也就不会过来的。” 老太太连连点头,“对对对,听小丫的。” 徐焕偷着乐,她徐小丫算是在她奶奶这成功洗白了。 徐老三原地站着,探着身子垫着脚,脖子上扬倾斜45度,双手拢在嘴边,喊到:“徐~徐~徐~”。 徐焕心里乐得不行了,主要是笑她爹的动作,好像全国统一似的,只要大声喊,都是这个动作,贼标准,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把声音甩得远一点似的。 没想到更可乐的是对面不仅回应了,还对上暗号了,喊的是:“李~李~李~” 李秀这个激动啊,跳着脚往前奔,“诶呀妈呀,我大哥咋这么聪明呐!那是我大哥,那声音对劲儿。” 徐老三和李秀一起往前跑去迎娘家人了。 李秀那劲头就好像刚出嫁三天回娘家门儿那种欢喜。 两支队伍会师了,一下子又热闹起来了,先是相互打招呼,徐老头作为徐家的主事人,带领老徐家人分别跟李秀的大哥二哥还有大哥和二哥的丈人家都打了个招呼,简单说了一下还有两家亲家,可能从别的路走,但是都是到上游村的土地庙那集合,以及为啥要先去那。 反正荒郊野岭的,一边走一边说着话,两不耽误。 李秀问他大哥,“你们咋从这边走呢?我都没想到能在半路碰到你们。” 李大哥激动的劲头还在,那嗓门老大了,“这不我老丈人家在村尾嘛,我一说到土地庙那汇合,我老丈人说他知道一条小路,这不就走这边来了吗,还挺巧,我也没想到能这么快就遇上你们。那什么,妹子,你们东西多不多啊?我帮你们背点啊?” 徐老三开玩笑说:“都穷成啥样了,哪还有啥东西,我家要是东西多,就不张罗逃荒了,哈哈……” 李大哥哈哈的更欢。 也不知道逃荒让他兴奋啥,好像组团去旅游似的。 李大哥就没有逃荒的惆怅感,他这辈子还没出过远门呐,那是相当的激动。 不出片刻,听完徐老三介绍说小丫出主意要端了王员外庄子的计划后,那更是激动了。 “小丫呢?我大外甥女,你快让大舅看看,这咋脑袋磕坏了还倒开光了呢?我看看要是这么灵,回头让婶子给我家小芳也来一脚,一脚不行来两脚!哈哈哈……” 当场好几个人都无语了。 第一个无语的是徐老太,心说我踢你奶奶个腿,要踢我也先踢你。 第二个是徐焕,心说大舅你当这是我奶的独门神功是咋的,说实话就你闺女那脑瓜子让我奶踢碎了也不带开窍的,我这是换芯子了好吗?那能一样吗?! 第三个是他媳妇冯氏,心说你有病吧大晚上的哈哈哈的,闺女都大了,你还乱说话。 第四个就是当事人李芳,心话干啥啊上来就让人踢我,我咋的了就踢我!烦死了。 当徐焕突然出现在李大舅的火把下的时候,给李大舅吓了一大跳。 “诶呦呦呦吗呀吗呀……这咋跟个小鬼似的呢?” 徐焕咧个大嘴笑着说:“大舅你好,我失忆了,刚刚勉强记住我自己家的人,我怕我记不住你们家的人,你可仔细记着我点,有啥事喊我就行。” 李大舅有点懵了,这咋还有利有弊呢?得到了智慧就失去了记忆?那还是别让我家小芳挨那一脚了,看那脸好像也是毁容了,这付出的有点大啊。 李芳也跟她爹一个反应,吓的心怦怦跳,太丑了跟小鬼似的。她往她娘的身后躲了躲。 徐老太可不允许别人说自己家孩子不好。 “三儿他舅哥,我跟你说,我家小丫平时都是跟我们村的童生学知识的,懂的可多了,以前吧不太爱跟家里人说话,你也是见过两次,但是吧这不是失忆了嘛,孩子性情就变了,可爱说话了,脑子里那些我们听不懂的词一个接一个的往外冒。” 李大舅毫无心眼子的说了一句:“不能是中邪了说胡话吧?” 护姐狂魔徐小宝闪现过来拔高调门说:“我姐才没中邪,我姐现在变得可好了,我姐说的都是书里的话,你们都不懂,我听宋童生说过的。” 这可是权威发言人,徐小宝那可是徐老爷子和徐老太太最宝贝的孙子,还是小孙子,从哪个角度都是受宠且有绝对发言权的。 李大舅又哈哈哈的,一把抱起徐小宝稀罕着:“嘿~看出来了,你姐弟俩这关系上来了啊,挺好,大舅看着也高兴,想没想大舅啊?臭外甥!” 李大舅的胡子真不是摆设,扎人那是嘎嘎地。 徐小宝被他摧残了一番,也咯咯乐了一番,才被李大舅释放,然后跑回去找他姐。 徐焕问小宝:“舅舅的媳妇我该叫啥呀?” 小宝有了之前的经验,解释起来很上道,“叫舅妈。这个妈还有那大户人家给小主子奶大或者伺候大的也叫妈,比如张妈赵妈,还有干了一辈子的贴身丫鬟年纪大了当了管事也就妈。” 徐焕心想:这个舅妈可是跟前世一样的叫法,挺好,亲切。 徐焕小声问:“那青楼里的老鸨是不是也叫张妈妈李妈妈之类的?” 小宝一下子脸就红了,多亏一直没洗澡看不出脸色,再加上天黑,不然他的脸蛋子红的都能滴血了。 他把姐姐拽到了边上小声说:“姐啊,你可不能在外面说什么青楼,你还嫁不嫁人了?!” 徐焕笑嘻嘻的说:“我这不就问问你嘛,我在外面我啥也不说,我又不傻好吧,知道那不是好地方,我这不是好奇嘛!你快说说,是不是这么回事?” 小宝点头,“咱们县城有青楼,就那次,你扔我糖那次,不是爷爷带我进城了嘛,就路过了那个地方,那一条街就属她家的房子最好看,门口摆的全是花,爷爷抱着我走的可快了,还不让我看,捂着我的眼睛。但是我从手指缝里看到的,一群大姑娘在门口摇晃喊人。我听到他们说黄妈妈,你对我可真好。” 徐焕咯咯咯的笑,“你小子这记性也是绝了,那年你才多大啊,四五岁吧,你都快赶上过目不忘了。” 小宝挺直了腰板说:“那是,咱爷爷当年可是让隔壁村的半瞎给我算过命,说我是一个贵人命。然后爷爷就想让我去念书,奈何我小时候身体不好,咱家又没有牛车送我上学,要是靠走啊,我能死半路上。后来身体一点点硬实起来了,又闹灾了,先是大旱后是蝗灾,蝗灾过后,水又让人家给断干净了,唉~都不知道我这命贵在哪了?” 徐焕神秘的一笑说:“贵在我了呀?我就是你的贵人,同样,你也是姐姐的贵人。 你看啊我给你细说,姐姐呢是个女的,不能去读书更不能参加科举,也不能抛头露面做生意,那岂不是白瞎姐姐这一脑子智慧啦! 所以,老弟,这个时候你的作用就出现了,你可以读书可以考科举当官,可以跟人家签合同做东家,你就是姐姐挡箭牌啊!你在明,我在暗。 还有哦,只有你去读书,姐姐才能借光跟着你学习,你把学堂里先生教的知识回家再讲给我听,你即得到了复习又辅导了我,这是双赢啊老弟!” 徐小宝眼睛一亮,还真是这么回事,一个人去上学交一份束修,但是却是两个人学知识,这可是省钱呐! 姐弟俩说说笑笑,畅享着未来。大人们也是三三两两的闲聊着。只有几个孩子们相互不怎么熟悉都默不作声装深沉跟在自己父母的身边。 第19章 逃荒悍匪准备行动 一行人不知不觉地就走了二十里。这是什么概念?就是大约走两三个小时那么远。 土地庙到了。 土地庙一般建筑规格不大,都是百姓自发建立的,因为土地公属于基层信仰的神明,因此建设的也比较随意简单,有的在田头,有的在路旁,有的在年头久远的大树下。 想必这个在路旁的土地庙就是人家王员外为了给自己家的农庄祈求丰收而建的。 徐老爷子提议先坐下歇一歇,等一等另外两家人,顺便好好想一想该怎么端了王家农庄。 徐焕跟老爷子再加上徐老三,祖孙三代在一起先讨论了起来。 旁听的有大舅二舅以及他们丈人家的儿子郭小舅和冯小舅还有徐焕的三个堂哥和大表哥。 徐老大和徐老二带着妇女们继续做柴草捆。大伯弄来了不少竹子,按照徐焕的描述给砍成一节一节的。 徐焕不管大舅他们听不听得懂,她接着之前的话题跟她爹和爷爷说:“我觉得咱们到时候兵分四路。 一路,我们称之为大烟队,从上风口翻进庄子,就在围墙边把咱们编的这些柴草捆堆在一起,点燃后撤离,最好再弄点树油子之类的助燃,没有的话就放点糖。火苗子窜得越大越好。点燃之后翻墙逃跑。我们的目的就是用篝火吸引护院都去那边。好让我们的另一队人进去放烟雾。大烟队出来之后绕到缺口处加入搬东西的队伍。 第二路,我们称为小烟队,主要是带着小捆的柴草和我做的烟雾弹从缺口溜进庄子,现在是六月份,窗户关的都不严,把竹筒做的小烟雾弹点燃从窗户扔进屋子里。这样就把屋里的人都赶出来了。然后小烟队在庄子里四处随意点燃小捆的柴草,这样就是满庄子的烟了,根本看不见人。点完烟迅速找到庄子的后门在哪,从后门撤离,在外面将门顶死,在那里等着接应搬东西的人到了再开门,竖起一根竹竿,绑着一根火把,咱们的人看见就知道往那跑了。” 徐田问:“那样举个火把会不会被他们的人发现啊?” 徐焕摆摆手说:“不会那么巧,他们到时候都吓蒙了,只顾着跑了,喊什么走水了,忙着灭火之类的,呛得直咳嗽,应该注意不到。对对对,忘了说,咱们自己人都用湿布捂上口鼻。” 然后回头对徐老太说:“奶奶,你又要破费了!嘿嘿嘿” 老太太一捂心口翻了个白眼,心想:你这个破孩子,能不能别惦记我这点东西。 徐焕继续说:“第三路,我们称之为挖坑队,就是在庄子的大门口挖大坑的,在旁边多点几个小捆柴草,让烟雾遮挡住视线,他们跑出来看不清路是最好的,下了台阶就掉坑里。还要把侧门啊小门啊之类的都顶死让人出不来。然后就守着大坑就行了。 第四路就是搬运队,趁乱一部分从缺口进入,一部分从正门混进去,一队往东,一队往西,主要是拿车,推车牛车都行,然后是粮食吃的衣服被褥和水,其他的东西看着办,别贪多,别到时候拿多了跑不动。最后从后门跟接应的人一起迅速向这条路撤离。” “而我,呵呵,和我爹负责到篝火的位置制造粉末爆炸。就不信吓不跑那些护院的打手们!”徐焕表情显得有点得意。 徐老头说:“嗯,听着不错,咱们只是吓唬他们,让他们在大坑里待一宿,没伤他们性命。东西也不多拿,挑有用的。咱们已经很仁慈了。” 徐田补充道:“这些忙活完估计天都亮了,咱们必须得抓紧走。” 徐老头说:“对,要是有牛车,老人孩子都上车,年轻的跟着跑,在大太阳出来之前争取出县城。” 大舅他们还没反应明白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心里觉得很刺激。 大舅说:“大外甥女,大舅现在信了,你确实性情变了,能说这么老些话,说的我都没听懂,你就给大舅安排活吧,咱都是实在亲戚,挑那累的活给大舅和二舅安排,剩下的给别人家安排。” 徐焕笑眯眯的看着大舅夸道:“大舅你人可真好,我喜欢大舅!有个活确实适合你。” 还没等说完,就在这个时候,路上又来人了,是大伯和二伯的亲家赶到了。 徐老头赶紧站起来,带着家人跟另外两家打招呼。 大婶婶的娘家这次来的人有点多,除了他们自己家,大孙子的亲家也来了,孙媳妇的爹娘带着个还没结婚的儿子,就三口人,也就跟着一起来了。 还有二儿子的小舅子家,老人没了,二儿媳妇就剩这么一个弟弟家,就通知了一起走。 二婶婶的娘家来了六口人,爹娘和弟弟一家四口。 徐焕在火把下仔细的数了一下,算上怀里抱的奶娃娃一共68人。 谁能想到啊,沾亲带故的竟然能来这么多人。 徐焕心里挺高兴,人多好啊,人多力量大,而且这里面壮劳力比较多。占了三分之一。 还是由徐老头说明一下接下来要干的事。 另外两家后来的一听,这感情好啊,正愁没啥吃喝呢,手里有十几个窝窝头都不知道能走多远。 抢大户,想想就刺激,反正也是要走了,世道一乱上哪抓去啊! 他们心里是真佩服徐老头啊,敢想敢干,说逃荒就逃荒,还敢抢大户,真是他们心里的头子。这份魄力,他们谁也没有。 这会儿,有些不认识的亲戚在,徐焕就不好再呜呜喳喳的了,她只能把想法悄悄的跟她爹说,再由她爹出面。 徐焕觉得心好累啊,好想嗷嗷喊两嗓子,女孩子干点啥咋这么费劲,啥啥都往名声、面子、嫁人、婆家上扯。 多亏她爹脑子好使,完全理解了她的意思,安排的还不错,不然啊,今儿这计划就得泡汤了。 徐焕看她大伯做活特别实在认真,这一路上用的火把都是大伯今天晚上在家做的。 大伯跟徐焕介绍起自己的手艺,原本一根火把上面卡住一个浇满了松脂油的大松塔,能燃烧一两刻钟,也就是十五分钟到半个小时,但是他做的火把是木竹结合的,竹筒中还蓄着浸透了油脂的松塔,上面的烧完了,竹筒往前一推,新的松塔就把旧的松塔顶掉接替上。这样就可以一个火把持续燃烧两个多小时。 大伯手速也特别的快,晚上他回来的也晚,就一会的功夫就做好了六七个。他还说平时砍柴的时候就会刮一些松脂回来以备不时之需,要是攒的多了还会拿去县城卖点钱换粮食。 徐焕看了看那个火把心中惊喜,觉得大伯真是个人才,这都是自己的助力啊~ 徐焕说:“大伯,你手可真巧,等以后一定会是个出名的手艺人。” 大伯得到肯定,有了成就感,心里美极了。还是大侄女懂他。成为一个有手艺的人,就是他的梦想。 徐焕就大概说说怎么做烟雾弹,大伯一听就明白了。 徐老太太在孙女像小鬼一样的嬉皮笑脸下,不情不愿的拿出了面粉袋子和糖包,还有装水的葫芦。 老太太厉声厉色的说:“小丫我跟你说,你给我省着点用,别都给我祸祸没了。” 徐焕给大伯演示了一下面粉、糖和松脂还有草绒的比例,然后装到竹筒里,现在的问题是没法封口,万一拿不住掉地上就撒出来了。 大伯想了一下,顺手拽了一把麻草几下子团了团然后又开始编,极快的速度就编好了一个草塞子,让徐焕简直目瞪口呆。 这简直是天赐的巧手啊。 徐焕开心的不能抱抱大伯,就跑去抱抱大婶婶说:“大婶婶你太有福气了,你嫁的男人将来一定会让你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大婶婶以前从没见过徐小丫这副样子,冷不丁来这么一下还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不过这话说的她爱听,脸红的看着她男人笑。 大伯做烟雾弹的时候,徐老三则带着俩舅哥去看挖大坑的位置去了。 第20章 你看蓝蓝的天,它并不遥远 果然如徐老头预测的那般,今天下午河岔村给人家新引的河道刨开了,给围墙刨了个缺口,眼下那里用个竹栅栏暂时挡着呐。 原本河水就要干涸,这到膝盖高的水位流到河岔村那里估计也就只剩下没脚面的高度了。 今晚庄子的门口没有看门的护院,徐老三他们偷偷爬上墙头偷看了一下里面的情况。 护院今晚上就三个值夜的,而且十分不尽责,在仓库门口坐着唠嗑,根本不巡逻。 估计是今天有受伤的,可能还有进城报信的,人手不够。 也不知道为啥晚上官府没来人处理此事,总之就是现在的处境算是便宜了老徐家的逃荒大队。 徐老三回到土地庙这里开始点兵点将点了八个人去挖大坑了,还好出门都知道把家里农具背出来,不然眼下挖啥大坑啊,顶多挖个坟。 徐焕也跟着去看看,路上跟他大舅说:“大舅,我那会儿不是说有个事特适合你干嘛。” 大舅大眼珠子瞪溜圆,他都等半天了,老期待了。 “快说吧,大外甥女,大舅都心急了。” 徐焕笑呵呵的说:“你到时候就守着大坑,有上来的你给他踹下去,你就跟他们凶一点说:想要活命的就老实在坑里待着!他要是问你是谁呀?你就说:二龙山浩哥!” 大舅迷糊了,“这也没有二龙山啊?” 徐焕说:“不用管那么多,只要凶一点,底气足一点,吓唬住人就行。” 大舅点头说记住了。 徐焕说:“大舅,我看咱们家就你的气势够凶悍能镇得住那帮人。” 大舅拍拍胸脯说:“大舅真不是跟你吹,在我们村,我绝对是横头,没人敢惹呼我。我嗷唠一嗓子,都能给他们吓尿了。” 徐焕捂着嘴乐,不敢大声乐,因为离庄子越来越近了。 徐焕这回算是看出劳苦大众的战斗力了,一天就吃一个窝窝头,依旧有力气挖土。 这大概就是信念的力量吧,他们相信这样做就可以得到更多的粮食和水才可以活命,所以才会迸发出身体的潜能。 看吧,虽说人固有一死,但是拼尽全力的想活下去就是人的本能。 大约半个小时,一个三米深的大坑就挖好了。 徐老三约摸挤挤能站下三十多人,就示意不挖了,然后安排点烟雾的几个地方。 徐焕看她这个古代爹真是有点领导天赋甚感欣慰,这样她就能轻松不少,不然队伍太大,摊子也大,自己一个人容易带不动。 然而自己的爸爸……唉~早就没了。如果说早就不想了,面对现实了,那是骗人的,在夜深人静睡不着的时候就会控制不住的想起爸爸妈妈和家里的那些亲人还有老师同学和朋友们。 每次煽情到了极点要哭的时候,徐焕总是对自己说:“徐焕,你这该死的魅力,人缘怎么就那么好,能让你想起的人怎么就那么多?!挨个想一遍,一天一宿都不用睡了。就算拼命的想,他们也活不过来的。” 一场病毒要了全球三分之二人的性命,徐焕是幸运的,她拥有了病毒抗体,但是也是不幸的,因为她要亲眼见证和参与人类的灭亡。 每一天,希望都在被一点一点的消亡,随处可见的事情都会让人无比的绝望和无助,这种心理和精神上的煎熬比死了还要可怕。 不像这里,虽然贫穷、无知、落后,但却处处充满了希望,人活着不就是为了那一份希望嘛,希望山河无恙,希望子孙满堂,希望健康长寿,希望五谷满仓……人的希望各有各的不同,但唯有一处却是相同的,那就是为了这份希望付出的努力,一人之力,一族之力,一城之力,乃至一国之力。 徐田和闺女返回土地庙,开始安排各小队行动。只有老人和抱孩子的妇女以及十五岁以下的少年都留守在土地庙这里,其余的人全部参与其中。这就有三十多人当悍匪了,够用了。 众人是既紧张的手脚微颤,又很兴奋的跃跃欲试。 一辈子没干过坏事,多少还是有点心突突,但是又架不住粮食的诱惑,心里还是吹响了冲锋的号角。 大烟队翻墙进入,把柴草捆倒腾进了院里。 篝火点燃了,迅速浓烟滚滚,扔了一把白糖在火里,很快火光冲天,白糖是现代的军备物资,除了吃之外,它是非常好的助燃剂,黑火药里加了它威力大了几十倍。 护院巡夜原本是五人一班,今天因为跟村民打架受伤了三个,今晚就剩三个人值夜。 他们发现火光就赶紧往后院跑。一边跑还一边喊其他人:“走水啊!起来扑火!” 然而此时,徐田在徐焕的指挥下,在院墙的外边用竹竿挑着一个簸箕,簸箕上面放的是粗面,隔着墙在火堆上面借着浓烟的掩护,一顿荡,飘洒出一些粉末,嘭的一声,就像是个大炮仗,但是因为有白糖的助燃,威力又比炮仗大一点。 还没等护院反应过来,那簸箕正好被第一声爆炸崩的飞了起来,粉末撒出来的更多,嘭!墙都炸塌了一小块。 给护院们吓的嗷嗷叫着往前门跑。 屋里的人都被小烟队的人扔的烟雾弹呛的不行,都一边咳嗽一边流眼泪往外跑,再加上值夜的护卫发疯一般的喊着“快跑啊!遭天谴了,落雷啦!”大家都反应不过来咋回事,只知道跟着他们跑。 徐田这边又小规模的嘭嘭炸了几声,更是加速了庄子里的人往外跑。 噗通! 诶呦~ 啊—— 大门口那边就跟下饺子似的一个接着一个的往大坑里面掉。 有动作慢在门口张望的,被李大舅薅着脖领子给扔下去了。 “磨叽啥呢,不赶紧下去,耽误我事。” 最先跑出来的有个护院的小头头,被烟呛的眼睛肿的像个桃,一个劲的咳嗽,大坑里没有烟倒是让他缓过来不少,他就开始往上爬。 好不容易踩着别人爬上来半个身子,就看见面前出现一个蒙着半张脸的人。 李大舅从烟雾里如大罗神仙登场一般的出现,一句废话没有就是一脚又给他踹下去了。 护院头子大吼一声:“你知道我家老爷是谁吗?你也敢来造次?!” 李大舅说:“你连你主子是谁都不知道,你还问我?你怕不是个傻子吧!” 护院头子激恼恼的吼:“我家老爷可是员外爷,你们这群土匪!等我家老爷明天带人来非宰了你们不可!” 李大舅比较能加戏,现挂比较多。 他大喝一声:“你想要活命就给我老实在坑里待着!我二龙山浩哥这辈子还没有怕的人!你放心,你家老爷明天也来不了!就是县令听了我浩哥的名号也得吓的尿裤子!” 护院懵了,这是哪来的大神呐!他们老爷这是咋的了,今天村民来闹事,报信的去了就没见到老爷,县令也没说管也没说不管,眼下又来个更凶的。 护院头子不敢吱声了,没有老爷撑腰的奴才,算个屁啊! 他这一闭嘴,其他人更老实了。 李大舅还让他点点坑里的人数,看看到齐了没有。 护院头子点了一下,说到齐了。 李大舅一嗓子“盖盖儿!”给底下的人吓的哭天喊地的求大王饶命啊。 李大舅心里美极了,此时简直就是他人生的高光时刻!大王诶~ 李二舅带着人卸了几个门板,给大坑完美的盖上了。 几个人对此感觉很痛快,哈哈哈……爽朗的大笑起来。 那一幅场面任谁看了都觉得嚣张至极,说是土匪无人质疑。 第21章 难忘今宵 搬运小队人数意外的又增加了几个,这里面就有不服老的徐老头和徐老太太参与进来了,害得李秀不能尽情发挥,还得跟着两个老的保驾护航。 此时虽然烟雾已经散了,但是天黑啊,怕俩老的眼神不好再摔了。 徐小宝原本是不被允许来的,却跟丫丫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偷摸的跟在后面也混进来了。 要不说老徐家的人将来不成大事天理不容啊,这一家人都胆子大啊,而且还抱团,干啥都是一家人整整齐齐的,特别有默契。 这个庄子吧,要说银钱肯定是没有什么银钱的,主人不住在这里,住这的都是打工的,他们就算有点银子也不多,再说为难人家打工的干啥,那样做人不地道。 徐老太的梦想是搬空人家的粮仓,那是不可能的,这大粮仓就他们几个人搬一天也搬不完。 在徐老头的点阵式的语言督促下,徐老太一步三回头的扛着一袋子白面和白米依依不舍带着遗憾的走出了粮仓。 年轻力壮的汉子和小伙子能扛着四袋子粮食往外跑,还有速度快的能再来一趟。 徐老二拽着一台牛车去土地庙接人,徐大宝拽着一台牛车在后门接粮食,徐三宝拽着一台毛驴车在后门装杂七杂八的,就比如说她大婶二婶搬出来的一捆子油布,一捆被褥,还有一捆子麻绳。还有其他婶子抱出来的锅碗瓢盆农具之类的。女人就是心细,知道直奔厨房,调料罐子都给拿走,可惜就是没有肉。 徐小宝跟在婶子们的后面抱出来一筐青菜,丫丫抱出来一坛子咸菜。 徐老头指挥他们又弄了两台推车装满水葫芦,现在大旱,能吃的水都是需要过滤一下泥汤子,然后再装进葫芦里防止蒸发,吃的时候还需要煮开了。所以家家存吃的水都是一葫芦一葫芦的。 王员外的庄子还需要用水浇菜,所以存水就比老百姓家里的多,有一个仓库装的全是水葫芦,也有可能是为了后期卖钱。 徐焕和她爹啥也没拿就去了后门,被老太太看见了,给好顿训。 “你们爷俩心咋那么大?!啥家庭啊,见财不捡?!空俩爪子在这当夜游神呐!” 吓的爷俩赶忙往院子里跑,拿点什么好呢?就把人家护院屋里的十把朴刀给拿出来了。 徐老头看了看天,感觉时辰差不多了,冲着大伙喊:“天要亮了,不要了,不要了,粮食两车了,够了,走!走!走!” 徐焕跟在后面小声的说:“gogogo” 徐田也在后面说:“够够够”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在没有火把的情况下终于看清楚了大家的脸。 各个脸上都挂着丰收的喜悦,和要好的身边人议论着刚才的那份痛快。 两台牛车上粮食袋子堆得冒尖,车边上坐着几个小娃娃晃悠着欢快的小腿。 小毛驴虽然不高兴的打着鼻响,但是也不得不屈服在小皮鞭的威胁之下。 后面跟着两台手推车,汉子们用肩膀拉着手推车,车后面跟着两个妇女帮忙推车,一边走还一边说笑着。 半大的小子们背着筐,怀里还抱着一袋子粮食,步伐矫健充满着朝气。 放眼看去,这68人的队伍哪里是去逃荒,分明是今年粮食大丰收,一个家族的人集体去卖粮食的画面。 …… “王爷三十里外有爆炸声,听起来像是火药!”一名斥候跪地禀报道。 “去查!” “是!” 谁也没想到人人口中的造反王爷熠王此时竟然行军到了泰州,按理说打京都不该走这条路的。 熠王却并没有想要打京都,他也是奔着博州而去,因为他的岳丈家族地在博州,博州那边有些部署,到了那边之后才是攻打京都。 按地理位置来看,是要把京都包起来这么个打法。 就是这么巧,竟然跟徐家的逃荒大队是同路。 …… 在天大亮之前徐家逃荒大队疾行了一个多时辰才到了云河县县城的官道上,以往这时候小商小贩都已经在城门口排队等着进城了。 可是今天,城门紧闭,门口一个人都没有。 徐田老远就看出来不对劲,赶紧让队伍靠边停下。 徐田示意大家往路边的草丛里进,他心里感觉很不好。 徐老头当机立断,绕路而行。 他们刚往草丛里走没多远,就听见城楼上的官兵喊:“站住!干什么的?!” 徐老头理都不理他,对自己人喊:“快跑!都跟上。” 此时的草丛里全是干巴的枯草,一堆一堆的,特别扎人。 这地方原本就没有路,沟沟坎坎的不好走。 前面的牛车不愿意走,被徐老二一顿猛抽,老牛发了狠癫狂的往前跑,算是给众人开了路。 徐田看大事不妙拿着一把朴刀就往队尾跑去垫后准备掩护大家逃离。 徐焕跳起来往远处看,只见城门打开了一道缝,从里面跑出来一队官兵奔着他们来了。 徐焕也感到了慌张,这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那一路官兵一边追一边喊:“站住!再跑我们就放箭啦!” 徐焕大喊一声:“大伯,烟雾弹——” 徐山点燃一个烟雾弹转身一个漂亮的高空投弹,正好落在了那一队官兵的身前。 紧接着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徐山整整扔了九个! 那烟雾大的,差点没呛死那帮官兵。 趁此时机,逃荒大队就跟那癫狂的老牛一般,撒腿就是跑啊,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反正是跑出了荒草甸子,跑到了云河边。 再回头一看,太好了,官兵没有追上来。 多亏了烟雾弹做的多还没全用完,徐山的理念就是不管什么有用的东西都多备出来一些,有备无患。 …… “王爷,爆炸地是一个姓王的员外家的庄子,庄子里的人都被困在门口的大坑里,据他们所说是一个叫二龙山浩哥的带着人在他们庄子里放火。但是属下查了,只有庄子的上风口有一个角落里有一堆柴火有着火迹象,也是爆炸地点,围墙炸塌了一个角,其他地方均是为了放烟并未纵火。粮食也只是拿走了一小部分。并不符合土匪的习惯。还有一事属下很是不解,就是那柴火堆还是被扑灭的,并没有全部烧完。粮仓的门和庄子的门走时候也给关好了。没有对庄子的人造成伤害也没有拿走他们身上的银钱。”斥候汇报道。 王爷沉思了一下,看了看下首的几位将军和参军,“你们怎么看?” 众人纷纷皱眉,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更是想不起来哪里有什么二龙山土匪兴风作乱,兴许是什么后起之秀?但是也没有二龙山这么个地方啊!更不解的就是你不把粮食全搬走,留着造反呐! 啊!对啊,他们不就是造反呐吗?粮食是留给他们的? 其中一位参军马上献计:“王爷,既然粮食还有很多,不如……咱们就收了吧。” 王爷嘴角上扬,点头算是许可了此事。 “派个人跟上,看看这二龙山浩哥什么底细。” “是,属下领命。” 王爷又说:“那云河县什么情况?降是不降?!” 斥候回报说:“城门紧闭” 王爷哼了一声,比了一个切瓜的手势。 “领命”一名副将气势十足的领了任务出了营帐。 呵~云河县,这下你要惨了。 第22章 牛顿第二定律告诉我们:有困难记得找人帮忙 云河就算是干涸了它也是条大河床,想要横着过去可不是很容易的,更何况里面还是有点水的,到大腿根那么高,全是泥汤子,不然徐焕都想在这洗洗她的皴了,尤其是大脖子,一摸一手泥。 如果能从县城过去走官路就好了,过了县城就有一座巨大的石桥可以横跨云河,这座石桥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是跨南北的分水岭,过了桥就是属于北方了。 眼下可怎么办,没有桥,人能慢慢爬下去,从河床过去,老牛咋下那陡坡?弄不好就轱辘下去摔个好歹,到时候拉不了车,只能杀了吃肉,属实有点可惜。 徐焕站在河沿往下面看了一下,粗略估计是三十度左右的坡,十几米长,已经超过了一般越野车的爬坡极限,人要是下坡得要倒着改变重心方向才行,没有可以抓握的地方就需要手脚同时着地,还很有可能踩到土松动的地方导致脚滑出溜下去摔伤,这样的话还需要借助绳子做保护。 牛就要费劲了,一头牛好几百斤,人手倒是够用,可绳子不一定能经得住。 徐老头着急,怕追兵再追过来,说:“要不,牛不要了吧。” 徐老二说:“爹,牛要是不要了,这么些粮食也得扔下一半,不然咱们这些人也背不动这么多。” 徐焕说:“爷爷,你稍等我一会,我想一想办法。” 然后所有人突然就默契的都不出声了。 徐老二爬上了一棵树,向远处张望放哨,见远处一直没有动静,想必应该是不追他们了。 这也让大家松了一口气。 徐老大开始搁麻草,婶子们就开始编粗麻绳。 徐老三也不指挥别人家,就摆摆手招唤自家的孩子,领着自家的四个男孩子开始卸车,其他人看他们干啥就跟着干啥。 老徐家的人就是特别的默契,不管干什么,都有每个人的自觉。 徐焕观察着周围的情况,河沿的土坝比较夯实,挖起来也是费力难度大,所以想要挖成缓坡是不可行的。 那么这边有几棵大树,对面也是能看见大树的,那么可不可以利用大树呢? 突然徐焕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了滑轮组。 定滑轮和动滑轮组成了滑轮组就可以吊重物,能省三倍以上的力呐。 眼下没有滑轮可咋办? 徐焕看了看徐山,心想,把这个原理告诉大伯,备不住大伯这种天才,一下子就能明白,这种物理啊手工啊之类的动手能力很强的学问,确实是有天赋的人觉得一点都不难,脑子里很快就能理论结合实际活学活用。没天赋的连理论都是死记硬背还不一定能整明白。 于是徐焕叫来了徐山,爷俩蹲在一块没有草的土地上,徐焕用树枝在地上画呀画,给大伯讲就是滑轮组的原理,说是这样就可以很省力气的把老牛吊下去。 大伯果然没有让徐焕失望,很快就懂了,他说:“大侄女,你说这个定滑轮咱们选那边的大树咋样?我看着够粗,我给它树皮扒了,扣一个槽,那不就是你画的这个定滑轮了吗?” 徐焕一听再一想,一拍手激动的说:“诶呀大伯呀,你可真是个天才!对对对,大伯你说的情况就是定滑轮的放大版。” 徐山有了认同感之后更是灵感爆发,“那这个动滑轮就用板车的车轴怎么样?” 徐焕连连比赞,“太好了,跟我想到一块去了,车板就两个轮子,前长后短,倒着放正好跟河坝形成了缓角,一定一动,正好组合!呵呵呵……只不过大伯,咱们有那么长的绳子吗?” 徐山说:“你婶子她们在庄子里拿出来不少绳子,刚才也编了不少,我再给它们都编在一起加长加固一下,再浸点水,拉力是够的。” 第一次试验,没敢吊老牛,先把徐田和棉被顺了下去,车板后面放着棉被捆,徐田在前,这样万一没成功掉下去了,有棉被垫着多少能减少人员受伤。 李秀揪着一颗心,心想她男人胆子也太大了,那么老高看着都迷糊,说下就下,一点不含糊。 徐田为啥主动第一个上,还不是因为这主意是他闺女出的嘛,他这个做爹的,必须从各个方面支持自己闺女,给闺女撑场面。 李秀担心他掉下去,紧着问徐焕:“小丫啊,你这招行不行啊?靠不靠谱啊?” 徐焕拍拍她娘的手背说:“能行的,理论上是能行的。” 心里却说的是:我也没底啊,这都是初中物理的滑轮组,我只记得这样省力,能吊起三倍的重物,从来没有过任何实践啊。 但是这不得给自己娘点信心嘛,毕竟自己爹是试验品。 在上面拉绳子的是徐老大和徐老二,李大舅也不放心在旁边时刻准备着不行就拽住绳子别让人掉下去摔个好歹。 就在逃荒大队的万众瞩目之下,都没用徐老二伸手,只徐老大一个人慢慢放绳子就成功的把徐老三放下去了。 徐田到了底下万分激动,挥舞着双手喊着:“成功啦!拉上去吧,再放几个人下来之后再放牛!”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纷纷看向徐小丫都露出了赞许的目光。 然而没想到,老牛死活不上车板,屁股往后一撅就原地不动了,俗话形容一个人像牛一样倔,果然牛倔起来是真整不动啊。 徐焕趁她奶奶不注意抓起一把青菜就奔老牛去了。 青菜就是一种小颗的绿叶白菜,这可是庄子里在大旱时期种出来卖给富裕人家的,挺贵的呐,这不让她老弟徐小宝给搬出来一筐嘛,别人都嫌弃青菜放不住容易烂都没人拿,他们搬的是几筐南瓜和萝卜,徐小宝就闻着青菜这味上头,非要搬一筐。 徐焕拿着小白菜到了老牛跟前那么一晃,老牛顿时就激动了。 徐焕逗着它一步一步的上了车板上,老牛光顾着低头吃了,根本没看周围,车板移动它也没心情搭理,全身心的都在吃上,毕竟出门就没吃饱,是真饿呀,而且它也是真爱吃这小白菜。 徐焕跟着第一头牛下去了,后面的牛是大堂哥徐大宝逗下来的。 徐二宝先是用小白菜逗驴没好使,这小毛驴更倔,后来是拿了一根大萝卜才成功。要不是萝卜又大又好吃它最后心动了,估计今天就得给它放生了。 这仨牲口都是倔的要命的主,不拿点好吃的就能跟你死磕到底。 接下来挨家挨户的人轮流被顺到了下面,到了最后就剩徐山自己了。 他先是把车板顺下去,然后解开绳子,重新打了一个绳结,顺着一根绳子自己打着斜走下来了,那动作干脆利落好像飞虎队从房顶上下来似的。 最后一甩绳子,上面的绳头就自己脱落了,徐山迅速收绳子打成捆,整套动作一气呵成,仿佛是训练了上百遍一般。 徐焕再次惊讶大伯的厉害之处,眼睛都放光了,仿佛发现了大宝藏。 “大伯没想到你还会打这种回收绳结,太了不起了!我太佩服你了,啥都会做!咱们家人脑子就是好使!爷爷,你以前没发现我大伯这么厉害吧!” 徐老头咧嘴笑呵呵的说:“现在发现也不晚,哈哈……” 徐山第一次被家人给于这么高的评价,有点害羞,说:“这是我以前瞎琢磨,琢磨出来的。” 徐焕更惊讶了,说:“我的天呐,瞎琢磨都能这么厉害,果然有天赋的人根本不需要努力就能实现技能满级。打绳结可是我眼睛看会了而手死活不会弄的技能。大伯,你绝对是个天才!” 这时候比徐山更骄傲的是他媳妇赵氏,眼睛瞥着她爹,心话:你快看看,你姑爷子咋样?让你以前总是看不起我们!哼!打脸了吧! 老赵头看见他闺女拿眼睛剜他,明白她的意思,要是搁在以前,老赵头准是会急眼了跟闺女干起来的。眼下这情况,还得靠着闺女的婆家,他不敢吱声。但是心里确实有点惊讶,不得不承认这徐山有点本事。 徐焕跟大伯边走边聊,比比划划的,让大舅家的李芳表妹很是看不惯。 李芳今年跟丫丫一边大,十三了,长得很秀气,温温柔柔的,她上面有个哥哥今年十九了,下面有个弟弟今年十岁,她爹娘并不重男轻女,因此她在家里日子过得不错,在村里的口碑也不错。要不是灾年她都该相看人家定亲了。 她的小舅家就是冯小舅叫冯大全家却是重男轻女的,至今生了三个闺女还没有儿子,这三个闺女一个叫招娣,一个叫来娣,一个叫盼娣,可见有多盼着男孩。 他们两家住的很近,平时这三个女孩都是以李芳马首是瞻。 李芳撅着嘴翻着白眼,十分看不上徐焕的闹腾样,那三个就围着她也说起了徐焕的坏话。 第23章 闲话终日有,不听自然无 “那徐小丫自己知不知道自己什么模样啊,脑门子上的大血包看着多吓人!”说这话的是跟李芳同龄小一个月的招娣。 “你看她哪有个女子的样子,走路一蹦一跳的,咧大嘴笑的都能看见嗓子眼儿了!”十岁的来娣妖妖叨叨的,一看就是鬼心眼子多。 “可是她好聪明啊,竟然能想到办法下到河床上来,我还是第一次到河床上来呐,刚才坐那个滑车挺有意思的。”说这话的是八岁傻憨憨的盼娣。 姐姐们瞪了她一眼,她又赶紧改口说:“她可真脏,脸上都是泥嘎巴。” 这下姐姐们满意了。 你说你们要是不喜欢你就别看,还偏不,就在后面叽叽咕咕的一边看一边议论。好像徐小丫的不好能衬托出她们有多出色一般。谁现在还不是一样的脏乱差,谁还不是一样的在逃荒,有啥可比的呢? 这就是肚子里有食儿了,就有闲工夫扯没用的了。 趟过了泥河滩,有点感觉累了,毕竟现在已经是正午了,折腾了一宿加一个上午,人困马乏的,好几百米宽的河床,徐焕也是第一次下来。 她一边走一边用脚踢着泥汤水,想看看有没有鱼。 她已经好多年没看见过正常的鱼了。 末世受核污染之后,动植物都发生了变异,鱼都长牙了你说吓不吓人。地球要是不灭亡它都有可能开口说话。 老徐家除了徐焕,人人都背着抱着不少东西。 她这不是病号嘛,脑门子上顶个大包,现在已经变成紫色带着青边的大包了,看起来不是丑,是有点惨。 病号多少是有点特权的,再加上现在她属于队伍里的智者身份,有人替她负重前行。 小姑娘们往往都会因为羡慕而嫉妒,后来就是因为嫉妒而憎恶,最后就是因为憎恶而不可理喻。 眼下李芳就是已经到了嫉妒的那个阶段。 她心里想:都是差一两岁的同龄人,凭啥你像个大鹅似的晃晃荡荡的轻松走在前面,我们几个就要像个受气包似的前胸后背都挂满了不说,走慢了还要挨骂。 到了河对面,原本以为还要费上一番麻烦呐,哪里想到老牛自己就上去了,徐焕也是第一次知道老牛竟然会爬山?? 咋回事呢?这不是徐老大先徒手爬上去准备栓绳子嘛。 老太太说:“老大啊,你别空手上去,背一筐轻的上去,就背这筐青菜吧,飘轻的。” 徐老大背着一筐青菜猫着腰往上爬,老牛就追上去了,有带头的,另外两个也待不住了,也就都上去了,为了一口吃的,那叫一个健步如飞呀。 没了老牛这个负担,那就节省了不少时间。 全部都上来了之后,回头看河对面,啊~我的故乡,你已经在与我水天相隔的地方。 “吃饭吃饭吃饭”,徐焕张罗了起来,饿死她了。 没粮食的时候没觉得有多饿,这回有粮食了,心放肚子里了,肚子也就放心的饿了。 先吃自家的窝窝头,一口窝窝头配上一口萝卜咸菜,还挺香。 徐老太太有了粮食就不抠抠搜搜的了,敞开了吃,不吃饱了哪有力气逃荒啊。 徐焕竟然一口气啃了四个窝窝头,“丫丫,还是你会选东西,这一坛子咸菜正好配窝窝头!” 丫丫笑眯眯的眼睛配上圆乎乎的小脸,可爱至极,“姐,我就想到你能爱吃,我就是力气小,就搬了一坛子,可惜了。” 徐焕感动呦,“还是我妹妹好啊,心里惦记我,等咱们安顿下来之后,姐姐给你做好吃的,姐姐脑子里有菜谱!” 小宝激动了,“啥?姐,你还学了做菜?” 徐焕挑眉点头说:“何止做菜,还会做点心呐!” 徐老太惊讶的问:“那宋童生不好好研究学问咋还研究菜谱呢?” 徐焕嘿嘿一笑,“好像是他们家祖传的,他不爱学就教我背了菜谱。” 徐老太又是一拍大腿的那一副做派,“我地个天爷诶~宋童生咋能把这么宝贵的东西教给你诶~这孩子是个好人呐~你说我以前咋就能误会人家,还骂人家呢!你说这宋童生,又是教你读书识字,又是教你做什么狼烟蛋的,还顺便背书给咱家小宝听,然后又教你祖传的菜谱,诶呦~我的孙女呀,你还说人家对你没那意思。我可不信 。” 徐焕坐在她奶身边,也不管她奶嫌不嫌弃她埋汰,就往她奶胳膊上一靠说:“有意思也晚了,我都逃荒了。” 徐老太揪着心口的衣服心里这个后悔啊,“多好的姻缘呐,都让我给耽误了。奶奶现在悔死了。以后上哪再去碰到那么好的孩子哟~长得那个胖乎富态,还是个读书人,家里就只有一个娘,诶呦~越说我心里越难受。” 徐焕散漫的两腿一伸,身子后仰靠着奶奶,直接放挺。 两条腿又酸又胀的,形不形象的无所谓了,能缓一会儿是一会儿。 “奶,我不喜欢他,你别再后悔了,就算咱们没逃荒,我也看不上他。” 徐老太眼睛一立,“啥玩意?你还看不上人家?都对你那样了你还看不上人家?你是不是不知道你自己是个啥样啊?” 徐焕给了她奶奶一个你别继续说了的眼神,“奶奶,你信不信,我以后会变得非常漂亮?” 徐老太看了她左一眼右一眼,说:“先把这皴好好洗洗,再吃点好的长胖点,备不住能好看。” 徐焕微微一笑说:“奶奶,你要对我有信心。也许有一天你会觉得谁都配不上你孙女!” 李芳远远的听着翻了个白眼,“切~胡说八道!丑的要死咋可能变好看。” 饭后十五分钟,一般就开始有要上厕所的了。 徐焕从昨天穿越来到现在整整二十四小时了,就这顿算是吃饱喝足了。 于是,她穿越的第一泡屎就来了感觉。 徐焕脸憋通红,一边使劲一边埋怨:“我咋就不配给个系统空间之类的金手指呢?凭啥不给我啊,现在拉不出来,还没有卫生纸,咋整?!” “小丫啊?你咋还没完事呢啊?都在等你呐,要走了!”李秀喊着她。 “娘,我便秘了!再等等!”徐焕憋着嗓子挤出声。 李秀问:“你说那是啥意思?” 徐焕:“就是拉不出来!但是很想拉!” 李秀几步就蹿过去了,“你说你这孩子,那咋不早说呐,撅起来我给你扣扣。” 徐焕被她娘这句话差点没整吐喽,“不用不用,娘,你可别上手,太恶心人了!” 李秀好像对此没有什么反应似的,顺手捡起一根小棍,“啥恶不恶心的,都是我自己的孩子,赶紧的吧,别让一大家子都等咱们了。” 徐焕直接站了起来,“娘,就这样吧,不拉了不拉了,赶紧走,快走吧!” 她给生生的憋回去了。这可不是一件好事,越憋会越严重。 之后的一段路,徐焕整个人都不好了,一看到她娘的手就想起了一个不该想到的画面——抠屎! 第24章 欲成大树,不与草争 “王爷,属下追出去二十里,在云河县的荒地那发现了几个竹筒,跟庄子里留下的一模一样,应该就是这伙人,过了荒地就是云河,根据足迹他们已经过河了,按照车辙印是两辆牛车一辆驴车和两架手推车,大约五十人左右,脚印大小不一,应该是有男有女还有一些孩子。他们在河边的大树上留下一个圆槽的标记,不知这标记是什么意,且没有看见绳索,不知是用何种方法下的河床。”斥候呈上他画下的图样汇报道。 “难道是事先设计好的逃离路线?有人接应?”王爷摸着下巴寻思着。 “不追了,先拿下云河县。”王爷用平淡的语气下达了一个杀令。 过了河出云州就更快了。 因为走的不是正常的路,也就没路过什么村子,到处荒的都是干巴草。 已经算是走了一天一夜的,最初的兴奋劲儿已经过了,徐焕这回是彻彻底底的走累了,问到:“爷爷,你们腿累不累啊?” 爷爷对她招招手说:“要不上车上坐会,跟那些小的挤一挤?” 徐焕蔫头耷脑的说:“爷爷,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就是吧,我可不可以把这个裙子用布条绑起来,像裤子似的,现在这样走路可费劲了。” 绑腿!对了绑腿就不会让腿那么累了,二万五千里长征,不就都是绑腿行军嘛,能想起来这个可太好了。 徐焕精神头来了,说:“爷爷,我跟你说啊,宋童生就给我讲过,那什么国家行军打仗就是要走好远好远的路,然后他们就用布条子绑小腿,腿就不肿不酸,要不咱们试试呗?” 徐老头在犹豫,怕影响大姑娘的名声。 徐焕摇晃着爷爷的胳膊说:“爷爷,咱都逃荒了,你可别想着什么怕人说怕笑话之类的了,这荒郊野岭的没人认识咱们,再说了,为了面子而让自己遭罪,那就叫死要面子活受罪,是傻子。” 徐老头一想,孙女这话在理,于是就叫停了队伍大家一起撕布条绑小腿。 徐焕咔咔就把自己的裙子大襟撕下来一块布扯成了条,再把裙子的大襟前后都从中间撕开叉一分为二。用布条子一缠,就有点像西域的灯笼裤。 这样就可以减少风阻,步子能迈的更大了,上蹿下跳都不成问题,上厕所也方便多了。 除了李秀跟她闺女一样,别人都没舍得撕坏裙子,只是用包裹里的旧衣服撕了些布条子给家里人绑小腿。 走了一天徐焕都没跟什么小芳、大芬、招娣他们这些女孩子说过话,但是教绑小腿的时候,她就主动过去了,本意是想跟她们说说裙裤的好处。 没想到遭到了嫌弃和拒绝。 李芳抓住自己的裙子扭向一边说:“我不绑,那样像什么话,没有女子这般打扮的,太丢人了!” 徐焕心话:年纪不大,你还怪保守的,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典型。 徐焕又走向大芬他们家,大芬二芬都比徐焕大一两岁,以前也没见过面,姐俩见她过来,干脆拉着手躲到了一边,一边走还一边用手扇着风。 那意思就是嫌弃徐小丫又臭又脏呗! 徐焕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们。 然后转身看向那个招娣三姐妹,三姐妹齐刷刷扭身找李芳去了。 徐焕心里吐槽:都一起逃荒了还搞什么小团体啊,就这么两个人,团你妹啊!真烦人! 只有二舅家的圆圆表妹凑过来说:“小丫姐,你能帮我绑一个像你这样的吗?我看着挺好。” 徐焕心说:看吧,还是有识货的。 徐焕蹲下身子帮圆圆弄好,问她:“你娘会不会骂你把裙子撕坏了呀?” 圆圆笑呵呵的说:“不会,只要是你弄的就不会说我,我娘说了让我以后跟着你学,你有知识。让我少跟那几个在一起嚼舌根不学好。”说着用下巴指了指李芳招娣那四姐妹。 徐焕拍拍圆圆的肩膀说:“好,以后我干什么也带你一个。” 圆圆可高兴了,一蹦一跳找她娘去了,“娘,娘,你看小丫姐给我弄的,可舒服了!”还转了一圈给她娘郭氏看。 郭氏点头说:“还是你小丫姐聪明。我感觉绑上小腿都舒服多了。” 转头对娘家弟弟家那边喊:“那个弟妹啊,你也赶紧给你家俩闺女这样弄,圆圆说得劲儿。” 郭氏的弟弟叫郭保粮,他家有三个孩子,最大的闺女叫大麦才8岁,二闺女叫小麦才6岁,小儿子叫宝粒在怀里抱着才两岁。 三个孩子一直坐车来着用不着走路,但是有屎有尿的时候这裙子确实麻烦,经管不好就弄到裙子上了。 绑好之后孩子活动也方便多了,开心的跑来谢了谢徐焕。 这一看就是家里大人告诉的,说明大人懂事。 徐焕心里有数了:别看大舅跟我关系不错,那大舅妈不是个省油的灯,要不然那闺女怎么能那么针对我?这俩舅妈关系一看也不怎么好。大舅妈明显是跟娘家那边更好。 徐焕还找李秀求证了此事。 李秀瞪了一眼大嫂那个方向说:“闺女你是失忆了你不知道,你大舅妈可烦人了,总偷着给娘家东西,特别爱占小便宜,你大舅总揍她。” 徐焕一听,诶呦我的天啊,她大舅还是个家暴男啊! 徐焕又看向大芬他们家小声的问:“那个我大婶婶家的赵二伯,他们家的俩闺女看起来咋那么刁蛮呢?” 李秀撇撇嘴小声的说:“随根儿,跟老赵太太一样一样的,事可多了,老赵太太以前看不上你大伯,多亏你大婶婶跟娘家关系也不咋地,不然能给你大伯欺负死。那老赵家的哥仨都看不起你大伯,你大伯哪次去都不给好脸儿,后来你大婶婶就不让去了。要不是这次逃荒,两家都不来往。” 徐焕听说对大伯不好,心里不得劲了,她大伯心眼儿多好一个人,还那么聪明!人无完人,大伯只是不会耍嘴皮子而已。 就因为这个,徐焕看老赵家人就带滤镜的,不是美颜的滤镜,是不顺眼的滤镜。心想:你们就等着啪啪打脸吧,我大伯将来绝对让你们一大家子高攀不起。 这时候丫丫也像徐焕那样绑好了裙子,走过来说:“姐,咱们不理她们,反正也不是亲的!哼!” 徐焕弱弱的逗了她一句,“李芳可是我亲表妹!” 丫丫吃醋了,拉着徐焕的手说:“我是你亲堂妹,可比表妹亲,她嫌弃你脏,我不嫌弃!” 徐焕本来是想给丫丫妹妹一个抱抱来着,这不是都嫌弃她脏嘛,做人得有点自觉,就拍了拍丫丫的头说:“我们丫丫对我的好我可都记心里呐,我也只会对你这一个妹妹最好最好的,别人都差点,永远比不上你。” 丫丫这才脸上见了笑模样。 小孩子那些小心思,对于徐焕这个成年人的芯子来说,根本无所谓,她都不用猜就知道,无外乎就是嫉妒。 她可是看得出来那什么大芬二芬招娣她们,在家都不受待见,干活累的手指节都粗大了。李芳虽然没有不受父母待见,但是约束也是颇多,哪里像她这般自由。 说到了手,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就是皴太厚,指节没有变大,以前躲懒总不干活,还算保住了这双手。 诶呀~现在最苦恼的不是手不手也不是脏不脏,反正大家都脏,都是臭哄哄的,熏久了都无所谓了,眼下是便秘的问题咋解决。 蜂蜜啊蜂蜜,你在哪里?你不会也被旱死了吧?!还是你也被蝗虫给连窝端了?是啊,花都旱的不长了,哪里还有蜜蜂的饭碗啊,早移民了。 那么眼下只能期盼着干巴巴的土地上能有一株可咸可甜……啊不,是可食可药的,蒲公英,俗称婆婆丁。 接下来的一路徐焕都在低着脑袋来回摆动,俩眼珠子就跟那扫描器似的,一目三米,只为寻找梦中的婆婆丁。 第25章 你们说的我都信了 当晚,他们露宿郊外,婶婶们在庄子里拿出来的油布派上了大用场,受到了大家的一致表扬。 徐老大一个从来没有野营过的人,凭借着徐焕的描述,搭了四顶大帐篷出来,几家人挤一挤勉强住下。 今晚架起了锅,点起了篝火,吃上了大米粥,还是很粘稠的那种粥。 徐老头饭前说两句:“这一路咱们都辛苦了,今晚就吃点好的补一补。 人家都说逃荒的就是难民,啥是难民,那就是越往后走越没吃的,活着就越难。咱们很幸运,有这么多粮食,饿是饿不死了,这也是大伙齐心协力换来的。 眼下是水不太够了,咱们明早开始抓紧赶路,云州大旱,出了云州就不一定大旱了。听说祝州河多,只要我们到了祝州,应该就算是挺过去一半了。” 老刘头是徐老二徐河的丈人,这一路上他都没跟亲家说上话,这会儿,他想表达一下,“徐哥,要是没有你张罗逃荒,我们家可是没有这份胆量的,以后的路上我家六口人,你看着安排活,别跟我见外,我两个孙子别看长的瘦小,今年一个十六,一个十四,都是懂事了的,脑子也都精灵,别不好意思使唤。” 徐老大的丈人他们家人口是最多的,以前不待见徐老大,可就这一天的时间,就感觉啪啪打脸,人家徐山可比他那三个儿子强多了,虽然不爱说话,但是那干活过日子可真是一把好手,没听人家那侄女一直夸一直夸嘛。 徐老大的丈人赵老头作为本次队伍中年纪最大的,也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我家人口多,小崽也多,劳烦各位多担待,别看我年纪最大,我也听徐老弟的,这一天我也算是看明白了,没有你们老徐家,我们赵家就得死半路上。我感谢你啊徐老弟,你救了我们全家啊。” 李大舅的丈人老冯头和李二舅的丈人老郭头都附和着, “是啊,是啊,我们都得感谢老徐家啊!” 老郭头说:“今晚还吃上这么好的白米,以前想都不敢想,现在就算死半路上我也能闭上眼啦。” 说激动了,老郭头还抹了一把眼泪。 那几家的老太太不好意思像老头们那样表达想法,从来没当众一本正经的说过话,要是让她们当众骂街,那能做到,一本正经说话就张不开嘴了。 于是她们都凑到了徐老太太的身边,跟徐老太太私下说几句好话。 大婶婶的娘赵老太说:“弟妹啊,你可得好好活着,你可是有后福的人啊。”这老太太就是那刁蛮爱不讲理的,今儿说话算是相当的友善了。 二婶婶的娘刘老太说:“老姐姐,以后你就是我亲姐姐,我家你还不知道嘛,就这简单几口人,以后咱们到了那边,也挨着,没事串串门说说话。”这老太太比较会做人,跟闺女和女婿关系都非常好,心里也比较看好徐老二这个女婿。她只有一儿一女,小儿子今年不到三十,还有两个孙子,家里简单,人也比较老实。 大舅妈的娘冯老太说:“我就羡慕弟妹你家儿孙多,你说你这命咋这么好呢!”这老太太目前没孙子,对儿媳妇不太好,对三个孙女也比较不友好。 二舅妈的娘郭老太说:“我也不管你叫嫂子了,我叫你姐,以后你也是我亲姐,我家那两个孙女年纪小,等以后啊,都跟着你家小丫学知识,我看你家小丫将来那可老能耐了。说不定比那小子们都出息呐!”这老太太家的人都比较有心眼,能看出个好赖人和眉眼高低。 这些老太太说了那么多,就这个郭老太说的话说进徐老太的心坎里了。 徐老太不在乎自己怎么样,只要孩子能出息就行,她都黄土埋半截的人了,好不好能怎么地?!通过这一天一宿的几件事,徐老太也是有点看好徐小丫了,总感觉这孩子转性了之后的那股子闯荡劲儿随她,跟她年轻时候一样,有时候比小子还能张罗事。只是后来她被穷苦的生活磨的没了年轻时候的那份勇敢。越老越没了心气。 徐老太太总结发言:“咱们呐都沾亲带故的,逃荒为了啥?还不是为了能活下去!既然咱们谁也不想死,那咱们就抱团好好活!到了博州咱们谁也不认识谁,咱们这几家就是最亲的人呐!谁有啥本事就使出来,别不好意思,我家老徐头能张罗事,就让他张罗,我家大儿子能做东西,就让他做。咱们能出力的出力,谁也别偷奸耍滑,一定能把日子过得比以前更好!” “我家小丫能有今天这脑子,多亏了宋童生了,教了我孙女好几年,要不然咱家都是大字不识的泥腿子,懂啥呀?出门就是俩眼一抹黑。” “我孙女这不是脑子磕坏了嘛,不记人不记事了,老天爷可怜咱们,没给孩子脑子里的知识收走,刚出门那会走路还晕晕乎乎的呐,那小可怜样儿啊,心疼死个人,我们家就不敢让她干力气活,怕给累坏了,再把脑子里的知识给累没了。” 郭老太会听音儿,接话说:“那可是不能累着小丫,咱这一路都得靠小丫给出主意想办法呐,可了不得。啥也不用小丫干,她不能跟别的孩子一样,她是动脑子的,别的孩子你就是累死他也想不出来那什么烟雾啊响雷啊绳子车的。诶?我给你们说,动脑子也挺累的,不比干活轻巧,老姐姐你吃饭的时候给小丫多盛点,让孩子吃饱饱的。” 徐老太现在就想跟郭老太做朋友,太会打配合了! 徐老太拍拍郭老太的手说:“对对对,是这么回事,想事想多了也挺累的。” 徐焕真佩服她这个奶奶,被众星捧月围着忽悠,都没被忽悠迷糊了,反而还反过来去忽悠她们。 现在那些老太太看她的眼神都无比慈祥,可不是当初一见面看小鬼似的了。 荒郊野岭的露营还是有点恐怖的,蚊虫多的问题都让婶婶们编的那些干艾草辫子解决了,但是总是能听到奇怪的叫声,有时候像是鸟叫,有时候又说不上来是个啥玩意,还好不是狼。估计狼也在这找不到吃的移民了吧。但是闷热的感觉就很难让人入睡。 这么闷咋就不下雨呢?徐焕也不会夜观星象啊,北斗星还是那个北斗星,北极星还是最亮的那一颗,可是时空却不是那个时空了,给自己打打气,好好活下去。不就是逃荒嘛~不比末世的时候强多了? 徐焕一翻身,肚子好胀啊,萝卜咸菜吃多了,尴尬了,想放屁! 是在帐篷里偷着放还是出去放? 她已经两天没上大号了,偷着放估计能熏死人,出去放,荒郊野岭的有点害怕呀! 纠结中,谁能给出出主意,在线等,挺急的! 第26章 送你一个二踢脚,别再给我上眼药 云河县,是熠王去往博州的必经之路,县令不降,你以为是因为他忠于皇上? Nonono,是因为他曾经跟熠王有仇。 想当年熠王还没有封王还是皇子的时候,跟他们家的儿子起了矛盾,找个理由给他儿子下了大狱,然后他儿子就病死在了大狱里。 他那时候只是京都的一个小书记员,无权无势根本斗不过熠王,随后还被贬派到偏远之地做个县令。 这一晃就是十年,这十年,他通过在地方敛财讨好了知州刺史,才一步步被调到泰州做了云河县县令,虽然还是个县令,但是离京都近了许多,再加上泰州没闹灾前那可是鱼米之乡啊,油水很大的。 他万万没想到,今天在这还能有个报仇的机会。 这一次皇上也派兵来了,并且许诺他如果不投降配合大将军打败了熠王,他就直接官拜四品,这么大个饼他怎么能不打鸡血,再加上当年的仇恨,县令基本上就是疯了。 关城门,收缴各商户的粮食和银钱送给大将军,把城里老百姓不管男女老少都推出去当肉盾。 你熠王不是讲究仁义道德吗?前面全是老百姓看你杀是不杀! 所以昨天下午王员外派人找他告状说河岔村去刨他的河道,他都没管那事,他正忙着接待朝廷派来的大将军呐。 王员外一看情况不好啊,这是要打仗了,趁着还没有关城门,连夜带着家眷跑了。 王员外做梦也没想到,他刚出泰州,就被一伙三百多人来自东安州的难民给抢了,这些难民后来就成了秋水岭的土匪。 云河县这一仗不好打,前面的老百姓让熠王的军队无法直接冲过去,而且城楼上还不停地叫嚣,“你们敢上前一步,我们就射杀一个人。” 百姓纷纷跪地求饶,“王爷救命啊!救命啊!” 有百姓试图往熠王的方向冲,跑出队伍没几步就被射死了。 对峙了一天,眼看着城门口上千名百姓开始有陆续因为没吃没喝晕倒的,还有的老人家实在是挺不住就咽气了,尸体只能摆放在一边,这么热的天很容易起瘟疫。 副将武邙坐不住了,“王爷,这样僵持下去对我们没有好处,打吧,这个坏人我去做!就说是我武邙不听军令擅自行动!” 熠王摆摆手,“稍安毋躁!” 熠王在营帐里来回踱步,不知为何脑子里就出现了“二龙山浩哥”这个名号。 熠王突然眼睛一亮,对参军朱文山说:“你觉得咱们也用那“二龙山浩哥”那一套怎么样?” 参军和副将均是一愣,二龙山浩哥?!那个不放火只放烟雾就为了抢一点粮食的? 参军朱文山眨巴着眼睛想了片刻,一拍桌子,激动的差点跳起来。 “妙啊!王爷,王爷果然是智慧超群,属下还真是没有想到,咱们也可以弄出烟雾混淆视线,就算不能把百姓全都救出来,但也总比都饿死在城门口强吧。” 副将武邙听的糊涂,一副呆懵的表情看着他们俩一说一笑一拍巴掌的。心说:你们俩说的啥意思?能不能给我说的具体点,我脑子不好使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熠王的军队在城墙的射程外堆了许多的柴草,掺了点湿柴点燃之后就是浓烟滚滚。 上天有好生之德,好运气都是偏向熠王的,那一天的风都是向北刮,正好把滚滚浓烟吹向了城楼。 城门口的百姓也不傻,借着浓烟疯了一般的往熠王军队这边跑。 等城楼上反应过来放箭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人都快跑没了,但是也有那倒霉蛋死于乱箭之下的。 等百姓一撤离,熠王军队的总攻就正式开始了。 对方的朝廷军也不是吃素的呀,毕竟领军的是个大将军,再腐败也是身经百战的大将军,多少是有点本事的。 他可不想投降,他可是皇上的小舅子,那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只要皇上在他就永远是大将军。 城楼上准备了防止爬墙的热油,一连几波的火箭把城门前的地面烧的雀黑。 熠王看依旧还是久攻不下,不想在这浪费太多时间,绕路又不适合行军,干脆直接下令上大家伙,速战速决。 这场仗只打了两天就结束了。 因为熠王的大家伙是个大炮仗,哐的一声就给城门炸开了,城墙都倒了一半,你就说这朝廷腐败到什么程度吧,连城墙都是豆腐渣工程。 工部说:谁也没想到这个中部的小县城还能有场大战呐! 有大炮仗这东西就好比在游戏里开了挂,根本没法愉快的玩耍了。 如果徐焕要是在现场肯定要被笑死了,那可真的是个大炮仗,巨大的炮仗,需要四个人抬着冲到城门下点燃的大炮仗。 可能他们是从炮仗受到了启发,但是却没有任何可以参考的资料,为了达到最大的爆炸效果,还是按照炮仗的样子做的,只不过做的比较大而已。 就用这一个大炮仗都把熠王心疼坏了,做这个挺费劲的,配料的时候动不动就自己烧着了,工坊的师傅都死了两个了。 一共也没几个大炮仗,这都是要准备炸京都用的,却浪费在这一个,咋不心疼,心疼加肉疼,这也都是钱呐! 要不是看打了一天还打不下来,死了不少人,他肯定不能用大炮仗。 “打雷了?”徐焕突然停下脚步说道。 小宝也支棱着耳朵听,摇摇头:“没有吧,没听见。” 徐老头和徐田他们都是抬头看天,连一片云彩都没有,咋会打雷! 徐焕心里犯了嘀咕,“不是打雷,那是什么东西炸了吧,也有可能是火山爆发?不能是幻听吧。不能,确实有那么一声。真是奇了怪了。” 绑了小腿之后,走路久了也没之前那么难受了,大家都夸小丫懂的真多,这么简单的事他们以前咋就想不到。 就她奶奶徐老太脑回路清奇,夸的跟人家不一样,她说:“宋童生指定是上辈子欠你点啥。” 徐焕心想:咋啥都是人家宋童生呐?奶奶你就不能不提他吗?提他我就心虚! 这两天徐焕就老实多了,跟着大家一样,闷头走路,不怎么说话。 天热啊,一身一身的汗,水还得省着喝,还要留着做饭,还要省点水喂牲口,所以少说话就是在省水。 今天这一路就更荒了。 黄土干裂的像龟壳一样,一块一块的,连一株干巴的野草都没有,好像比他们老家那边旱的还厉害过得还惨。 徐焕已经三天没大便了,她娘跟着她屁后问了好几次,她都说憋没了。李秀就纳闷了,这孩子咋就那么隔路?!(跟正常的总是不一样,就这么个意思),以前都没听说过屎还能憋没了的。 晚上徐焕自己揉了好久的肚子,她感觉问题的关键在于缺水,现在的情况都不是一两株婆婆丁能解决的了,估计到时候能进城了,得找大夫开点药,不过……她们家有钱开药吗? 眼看前面就要有路了,徐老大突然停下了,回头说:“爹,二弟三弟,你们看看那边是啥?” 众人都抬起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徐焕就看见黑乎乎一团,好像是一只什么动物在那刨地。 大家都不敢动了,毕竟人的本能就是对未知的事物会有那么一点莫名的恐惧。 徐焕抽出朴刀递给她爹一把说:“走,咱俩过去看看。” 李秀一把拉住徐焕说:“你个小丫头拿什么刀!给你大舅,你别去,万一是啥不好的,再吓到你!” 徐老太也说:“小丫你别去,让你二伯去。” 李大舅接过刀说:“我去!我以前杀过野猪,身上有点煞气。” 第27章 东南西北懵,四面八方空 徐田和李大舅小跑着过去一看,哪里是什么动物,这特么的是个大活人!头发乱蓬蓬的,肚子老大,目光呆滞淌着哈喇子,机械的用手抠着土往嘴里塞。不过确实样子有点吓人。 突然,队伍后面的大芬嗷的一声尖叫。 徐焕转头看见一个身影抱住了大芬的腿,她想都没想三步并两步的蹿了过去就给了那黑影一脚,把大芬拉到了身后,问:“有没有被咬到?!” 徐焕的表情看起来特别的紧张,紧随其后,徐山、徐河和李秀还有小宝和丫丫也都一起跑到徐焕的身边,李秀给徐焕拉到怀里。 “小丫你没事吧?娘在,你别怕!” 徐焕的心一下子被这个怀抱暖的都要融化了。 多少年了,她都没有被人这么真心的对待过。 她这古代的娘干瘦干瘦的,还想着把她这个曾经不被人看好的闺女护在怀里,这份关心不是假的不是装出来的,你就看她娘那跑过来的速度就知道她娘有多担心她。 徐老大和徐老二上去给那人一顿踹,本来就在地上趴着的人,愣是被踹的翻了几个面,这一翻过来那样子可实在是太吓人了。 头发乱蓬蓬脸脏兮兮的胳膊腿已经是皮包骨了,这些都不算什么,恐怖的是他的牙齿都没了,牙床子都发黑了,满嘴的烂疮冒着黄脓,肚子鼓的老大像怀了七八个月的孩子。 徐焕再次紧张的问大芬:“你有没有被咬到?” 大芬摇摇头,都吓傻了。嘴唇子一直在颤抖,手揪着胸口的衣服,浑身僵硬。她娘可没有李秀那么心疼孩子,还在一边骂着:“你站后边干啥,挺大个姑娘没个眼力见,你站里面不就没事了?!” 徐焕最烦这样的家长,遇到事就先说孩子的不是一顿数落,你倒是看看你闺女呀!都吓成啥样了,别再给吓个月经不调! 当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前面,也不知道这个人是从哪里窜出来的,一下子就扑到了大芬的脚上。 徐焕上辈子杀了好几年的丧尸,看见这种不正常走路栽栽愣愣的就想上去给脑瓜子砍下来。都快形成本能了。 李秀看孩子紧张的样子,心疼的说:“没事,没事,只是吓一跳,小丫你咋了这是,怎么手冰凉呢?” 徐焕这才缓过来神,是她过度紧张了,吓到她娘了,这里没有丧尸,不会有事的。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万一有传染病呢? 她望着她娘的脸笑着说:“没事,我没事,就是刚才用力过猛,别担心,没事的。主要是吧,我以前听宋童生说过,一个人长时间的不刷牙不吃东西不喝水,嘴里就会有病毒,被他咬一口会死人的。” 到啥时候宋童生的话搬出来就好使。 大芬的娘这才知道害怕,赶紧查看大芬的脚,还好没事,没咬着,只是扑了一下。 小宝面带惊恐的问她:“姐,你说的意思是他的嘴里有毒液?” 徐焕说:“意思差不多,像他这种独自一人好久都不说话不张嘴了,那毒会更厉害。” 众人纷纷后退几步离那人远一点,心里犯膈应。 徐田和李大舅也赶回来说那边是个人,挺惨的,看了看旁边躺着那个,说跟这个差不多情况。 徐老头皱着眉四处看了看,“怎么这边比咱们老家那边旱的还严重啊?!不应该啊?!” 徐焕想了想,问:“爷爷,会不会是咱们走错了方向啊?” 徐老头当即原地转摸摸,估计是方向乱了,心也乱了。 徐焕一看爷爷那样就是慌神了,赶紧安慰道:“没事爷爷。我给你弄一个‘立竿见影’辨辨方向。” 说完,徐焕就在地上插了一根小棍子,在影子的顶点再插一根小棍子,等了一会,太阳会移动,自然影子也就会移动,在影子新的位置再插一根小棍子,然后在两个棍子中间垂直放一根棍子,立马就找到东西南北了。 徐老头这一瞧,一跺脚,懊悔的不行,“诶呀!走错了!走错了!咱们要往北走,现在走到东边来了。没想到东边比咱们那边旱的厉害啊。” 徐焕说:“爷爷,这里没有直通北面的路,是不是眼下要先顺着这条路往西走啊,应该就能走上官道吧,这里一看就是小路不是官路。” 徐老头点头说:“对,先顺着路往西走,只要看见官路再往北就对了。” 逃荒大队绕过了没牙的半死之人,没有人对他抱有同情之心,都是膈应的直撇嘴。 徐焕琢磨了一下接下来可能要面临的情况,对她爹说:“爹,你把朴刀发给几个叔叔伯伯和大哥哥们吧,万一前面这样的人越来越多,我们就得防止他们涌上来抢粮食。” 徐田和徐老头说了一下,由领头人徐老头发话: “妇女孩子们全上车!车上的东西匀到推车上,老少爷们拿起家伙事,万一有那疯了要抢粮食的别手软,没听我家小丫说嘛,他们的嘴里都有毒。不来抢,咱们也不杀生。若要是来,那就杀!!” 三个岁数大的老头赶车,其他两个老头先在下面走,一会轮换着休息赶车。 所有女眷和十五岁以下的小子们都上车了。 男人们分成了两伙:一伙,一人在前面拉手推车,两人在后面帮着推;另一伙就是拿着武器围着自家这五台车一圈做护卫。两伙也是走一段轮换一下。 越往西走,路上要死不活的人越多,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逃荒的,挺了多久了。 但是眼看路是越走越宽,也看到了更多的逃荒人。 跟他们老徐家逃荒大队不一样,他们都是两手空空,走路打着摆子,眼神都有些呆滞了。 老徐家逃荒大队突然出现在大路上就成了显眼包十分的突兀。 就算是粮食用油布盖着,难民们也能看出来这伙人有吃的,你看他们走路都带风的,就知道一定是吃饱了的。 于是就有那三五成群的人晃晃悠悠的跟在后面伺机而动。 他们主要是没有领头的,不然早就一哄而上了。 生死关头,谁的心里不是降低了道德底线,不吃人就是最后的底线,要是连这个最后的底线都守不住了,那就彻底放飞自我不能称之为人了。 突然一个汉子像老鼠一般一下子冲进了队伍,趴在了推车上,伸手就要掀开油布。 李大舅过去就是一脚给踹出老远。 虽然说李大舅杀过野猪,可能也没少杀鸡宰鸭,但毕竟没杀过人,还真是下不去手,他以为踹一脚就挺狠的了,哪里想到,有一个人扑上来就有第二个,那之前被踹倒的爬起来继续往上扑,就好像已经知道了你的弱点就是不敢动刀似的,越往后越有点肆无忌惮,甚至是面上带笑的往上扑。 第28章 呕吐呕吐,惊起苍蝇无数! 这一次老赵家的几个儿子外加上亲家的儿子和小舅子表现的都比较勇猛,但也仅限于踹、踢、推,最狠的也只是给了人家一棒子。 老徐太太一没留神,大孙女徐小丫就跳下车去了,老太太还没等说出那句“你干啥去?” 就见徐焕三两步过去夺过大宝哥手里的朴刀,疾跑几步跳起来一挥手,那个扑的最欢的难民的脑袋瓜子就骨碌碌的掉地上了。 整套动作就发生在一瞬间,耍的行云流水,特别的丝滑。 整个队伍因此就停了下来,全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砍完人头之后依旧面目平静的徐小丫对着难民们喊: “想要赶早投胎的尽管来试试,我的大刀送你一程!” 徐焕潇洒的回到队伍跳上车,把刀递给徐大宝说: “大宝哥,你们眼下的责任就是保护我们的家人,你的仁慈就是在给他们杀我们的机会,打人不需要体力吗?”这句话是说给所有男人听的。 徐焕心想:我得给你们打个样,不然你们是真怯场啊! 李大舅觉得大外甥女是在点他,说他心太软了,没本事,有点不好意思的面红耳赤。 不得不承认,他确实不如大外甥女出手狠辣干脆利落。才多大的孩子啊,还没及笄就能一刀砍人头,逆天了,这孩子逆天了。 就刚才那股子霸气劲,不仅吓唬住了难民,也把家里人都震吓住了。 李秀吓的说话都直结巴,“小丫啊,你,你,你咋,不害怕呢?” 徐田望着他闺女眼睛都红了,心说:这是把她闺女逼急眼了,都敢杀人了!是我这个爹没本事啊,还得孩子出手护着全家人。 徐焕只是咧嘴笑,没解释,表现得很是不在意。 小宝和丫丫还有其他孩子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徐焕,眼睛里全是惊恐。 老徐太太再次脑回路清奇的发表言论:“宋童生人不在这还能救咱们这些人,真是老徐家的贵人呐?” 徐焕心说:纳尼(°ロ°)?!跟他宋童生有啥关系呀奶奶?!我杀的!人是我杀的好吗?他宋童生要是有能杀人于千里之外的本事,还能窝在村子里撩骚小姑娘?不早就被皇上高薪聘去一统天下啦!奶奶你可真逗! 大芬因为之前就被徐焕救了一次而震惊,这一次她甚至在心里有点惧怕她了。心想以后可不敢惹乎她,这姑娘怒气值上来了敢杀人。 李芳则是心里写满了不可思议,这还是以前那个蔫头耷脑的徐小丫吗?太吓人了!哕~ 她吐了。 难民那头颅掉下来之后淌出来的脑瓜浆子特别的恶心。 因为昨天和今天吃的都是大米粥,所以她吐出来的东西就会含有一些糖分,于是很快就招来了一群苍蝇。让她更是恶心的连着呕吐,都要吐翻白眼儿了。 苍蝇这家伙就很神奇,哪都有它,连沙漠里都有苍蝇,只要含有糖分的东西一出现,你都不知道这苍蝇是从哪来的,而且个头还都挺大。 死了一个人,就起到了震慑的作用,难民看出来这伙人不好惹了,纷纷退散了。 徐焕看那苍蝇越来越多,不仅是李芳呕吐物这很多,还有死尸那也是,多的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于是赶紧通知大家都用布捂好口鼻,趁着现在人少赶紧都喝一口水,给牲口也喝上一小盆,之后就尽量别张嘴。 三个牲口一天只给分了一葫芦水,属实是不够的,但也没办法了,走到哪算到哪吧,死了就吃肉。 粮食现在是一天一顿饭吃进去一袋米。 水葫芦现在人手一个,都放了糖和盐,多亏放了这些才让人喝了有力气不脱水。 不得不说,大旱三年给大伙练就了耐渴的本事,有时候一天就喝一口水,人类适应环境的能力还是很强的。 李芳以为看脑瓜浆子和大苍蝇就是最恶心的了,然而后面的景象简直成了她一辈子抹不掉的阴影。 大路上的难民越来越多,大致分为三种: 一种是孤单影只还能走的比较快,抱紧双臂,时刻提防着身边的人,他的怀里应该是有点吃的。 另一种是三三两两的一家人缓慢的走着,普遍都是年纪大的一个老人带着一两个中年男人,没有孩子和年轻的女子,想必这一路走来要么是没挺住饿死病死了,要么就是被吃了。 说这话一点也不夸张,你看那些人明显不像小路上那些躺地上的,肚子大眼珠子突出,他们虽然干瘦干瘦看起来没力气,但是肚子并不臌胀说明没吃土,那他们是怎么挺到这里的? 为啥剩下的老人多?一是孝道,刻在骨子里的道德底线。二就是老人的肉不好吃,算是侥幸存活。 这东西你不能细想,细思极恐。 最后一种就是走不动了,躺在路边的,趴在干巴树下的估计已经是死了,还有在地上爬的,这一种情况基本上就是濒临死亡的了。 这时候一群乌鸦往这边的天空上盘旋。 徐老头望天叹了一句:“天灾啊!要人命!” 老百姓都知道只要有乌鸦,那就说明这地方有死人,有这么多乌鸦说明死的人很多。 老徐家的逃荒大队加紧脚步往前赶路,越看周围心情越差。 路边躺着一个人,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他的肚子是肉眼可见的鼓了起来,然后噗~的一声就爆了,里面的肠子和内脏崩的到处都是,有一节肠子都崩飞了挂到了树枝上,那群乌鸦很快围了上来开始吃这尸体的肉,那苍蝇多的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李芳没想到自己竟然一不小心看到了全部的经过,小脸一白晕过去了。 丫丫靠在徐焕的身边说:“切!胆子真小!都不如大麦小麦两个小孩儿。” 徐焕打趣的问她:“你不怕吗?不恶心想吐?” 丫丫挑着眉无所谓的表情说:“我姐都敢砍人家脑袋,我怎么能胆子小给我姐拖后腿!” 徐焕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小手,已经凉了半截还嘴硬。 那些老太太和妇女都被这一幕吓到了,也恶心到了,整个过程就发生在一瞬间,躲也躲不开啊。 老徐太太一脸神秘的问:“小丫啊,刚才那个人是不是让恶灵上身啦?” 徐焕心说:奶奶你可真是的,咋总跟人想的不一样呢? 大家伙也都用求知的目光看向她,不给点说法就像过不去这个坎儿了似的。 她干脆大点声说,让全队伍的人都听见。 “这不是什么恶灵厉鬼的,其实这个人他早就死了,尸体因为暴晒时间久了,肚子里的内脏腐烂的很快,这样就会产生气体,因为他的口一直紧闭,还有可能便秘很久了,所以肚子里发酵的气从上面下面都没有出口,就把肚子涨破了。跟鬼神没关系。乌鸦本来就是吃腐肉的鸟,所以它们全都飞到这来也不奇怪。他们吃了总比污染环境强。这尸体不及时处理很容易爆发瘟疫的。咱们不能停,一定要赶紧离开这里,免得染上瘟疫。” 老太太们没太听懂就讨论了起来,什么哪个村的谁谁说过人死了肚子里有一口气会从下走,所以最后都是屎尿全来。还有说什么谁家去年下葬就是尸体肚子鼓起来了,半瞎子让人赶紧下葬,爆没爆不知道。 徐焕心想:我奶奶就是个话题制造者。 不是说不信鬼神,主要是能用科学解释的就没必要扯鬼神,那样显得自己比较没文化。 徐老太清奇的脑回路不发表一下想法都对不起宋童生, “小丫,宋童生咋还懂这些呢?他咋能教你死人的事儿呢?” 一句话又是引来了关注度。 徐焕心说:你看,我就说我奶是话题制造者吧!这不又来活了。 徐焕无奈又编瞎话:“啊,不是他研究的,是书里写的,做学问的人不得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鸡毛蒜皮嘛,你啥啥都不懂怎么做县令老爷,那县令不就得破案嘛,破案你不得说明白是咋回事嘛。你不懂这些你给皇上写奏折说是鬼上身?啥玩意都赖鬼得了呗!那是不行的,奶奶,只要多读书,你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很正常的自然现象,不是鬼神造成的,好多时候我们都冤枉鬼神了。” 徐焕这又给父老乡亲上了一课。 徐老太太脑海里全是宋童生当知县老爷审案子的画面,那白胖的孩子把官袍撑的都要开线了。想着想着都忍不住乐。 唯一没有听到这段解释的就是李芳,她不是晕过去了嘛。 所以,在李芳往后的岁月里都看不了大肚子的人,总感觉大肚子会爆炸把肠子崩出来。 第29章 英雄不问出处,妈妈心里有数 这一路也没法做饭,到处都是死人,也没有干粮可以吃,多亏了这盐糖水了,一直顶到半夜,总算是找了一个空旷四下没人的地方停下来休息架锅做饭。 徐焕不管干活的事,她奶奶都给她把话说开了,没人再看她偷懒不顺眼了,反倒是,嘘寒问暖的不少,还给她铺好了褥子,让她先躺会。 这待遇,任谁不羡慕?任谁不嫉妒? 大芬虽然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谢谢,但明显也不像以前那样背后说小话了。 招娣三姐妹要不是因为李芳是他们大堂姐,总能得到李芳的好处,她们三个都想重新拜码头了,心说徐小丫姐姐今天实在是太威武了,简直就是女侠!她懂得可真多,啥都知道,我们好崇拜她! 不过也就只能心里想想,不敢表现出来,怕李芳生气。 徐焕不知道别人怎么议论她,她躺着没两分钟就睡着了,累了,真累了,毕竟是个肉体凡胎,精神再强大也白扯。 “把粮食、女人和孩子交出来饶你们不死!”一群大汉围住了逃荒大队。 李大舅又把那句台词搬了出来,“你们谁呀?!哪个山头的?!连你二龙山浩哥都敢抢?!” 徐焕是被吵醒的,迷迷糊糊坐了起来。 不得不说她大舅有点勇猛,这一嗓子给对方吓唬住了。 然而,并没有持续很久,对方喊道:“不管你是谁,到了我们秋水岭的地盘,就得给我乖乖听话!” 徐焕看了一下,对面大约三十多人,各个有刀,现在的情况实力相差有点悬殊啊。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奶奶急了,“你们这些小伙子,一个个的有手有脚不学好,跑这来当山贼!欺负老百姓!我就说咋这么多死人呢?!敢情都是被你们抢了粮食造成的啊?!你们这帮兔崽子,以为我们怕你们啊!想动我们家的粮食先问问我手里的菜刀同不同意?!” 她奶奶啥时候变得这么猛啦?!是中午那会被她砍人头刺激的?成长挺快呀! 诶呦喂~这还是李秀同志吗?她娘也够猛的了,举着大镰刀往对面吐唾沫呐! 那要是算上咱这边的女人和孩子,咱们还是有实力跟对方干一架的。 徐焕抡起个长柄的炒菜勺子冲前面指着领头的说:“你信不信,你连我个小丫头都打不过?” 这人吧,就怕你说话有底气,那说明你是真有本事。 带头的要不是顾及自己的面子,早就撤了。 “好,那我就会会你这个小丫头,要是我赢了我就把你煮了吃了!”带头大哥其实就是长得凶,脸上有道疤说话狠了点。 在徐焕看来这只是一种伪装而已。 为啥徐焕敢挑战他呢?是他拿刀的动作暴露了他不是个练家子,是一只纸老虎。 徐焕可是跟着喜欢她的避难所老大学了三年的综合格斗,那可是倾囊相授啊,再加上她的勤奋刻苦,刀枪棍棒凡是能上手的东西都要耍得有模有样,不然出门就容易让丧尸咬死。 徐焕起了个范儿,冷冷的说:“要是我赢了,以后就记牢了二龙山浩哥的名号,速速离开!这不过分吧!” 眼下到了这种情况,徐老头和徐老太想上去阻拦,都被徐田给拦住了,他相信他闺女不是信口胡说嘴硬逞能的。 土匪头子先发制人,他一刀劈砍过来,不仅没有砍到徐焕,反倒是让徐焕顺势躲开,反倒是给了他膝盖一脚,他当时就有点站不稳了,随后就发疯了一般胡乱砍,他以前就是个屠夫,力量和速度是他致胜的法宝,着实没有武功方面的章法。 徐焕借着身量小,几个翻滚就给土匪头子绕迷糊了。她翻滚到他的身后,一饭勺子就削肋巴扇上了。 肋骨很容易折就算不折也很疼,所以都说人有软肋。 在土匪头子忍着酸爽的疼回身乱砍时,徐焕又躲闪到了他前面的脚下,一个绊腿就给他绊倒了,随手一饭勺子又敲到他的太阳穴上。 土匪头子脑瓜子嗡了一下,有点迷糊。 徐焕快速连着几下就把他手上的刀敲掉了,然后捡起刀对着他的裤裆说:“你输了!” 土匪头子还在晃着脑子,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但是眼珠子一直在往上翻。 几个小弟赶忙上前给老大扶了起来,他走路都有些不稳了。 徐焕心想:你也是命大,一般人这么大的力气敲太阳穴早死了。 徐老太和李秀这个激动啊,还带着一丢丢小自豪。 心说徐小丫咋这么厉害呀!这些年孩子偷摸学了这么些本事,藏着掖着的,这回都派上用场了。 徐焕抱着膀,回头对家人得意的一笑,“我赢了!” 逃荒大队顿时欢呼起来,就显得对方很没有面子。 土匪们心里盘算着,一个女孩都能这么厉害,刚才的老太太也敢说狠话,这一伙人应该不好惹,撤吧! 土匪们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徐焕也不撩闲,也没多说一句。就这样互不招惹,挺好。 小宝,丫丫,圆圆还有大麦小麦全都围了上来,都是崇拜的不行了的小粉丝。 几个哥哥弟弟,甚至有叔叔伯伯舅舅们也是很想上前说一句:“教教我们呗?” 徐老太把徐焕一把从人群里扯出来说:“我大孙女,你啥时候学的功夫啊?!你可真是啥事都瞒着家里。总感觉像刚认识你似的。” 徐焕傻笑着说:“肯定也是宋童生给我看的武功秘籍,要不然我咋会啊!奶,我脑子好使,一看就会!我也没想到就刚才脑子里全是那武功招式的画面。” 这个小插曲倒是给沉闷了一天的生活增加了一点活跃的话题。 吃完了饭,篝火边,徐焕就成了逃荒大队的总教头,她爷爷新给任命的。 大家都要学点防身的本事,尤其是汉子们,这可都是保护家人的主力。 对于男子组,徐焕给了一些招式上的指导。 对于女子组,徐焕就让她们记住几个要害的位置就行,女人打仗一定要抱团,几个人打一个胜算会比较大,只要往死里打要害就行,没啥套路,有武器更好,没武器就是一顿王八拳连撕带挠,战斗力也是爆表的。 第二天行进的路上,明显感觉每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都带着一股子自信和凶悍,手里的大刀总想跃跃欲试找人练一练。 徐小宝百无聊赖,凑到他姐身边,问了一个让他迷糊了很久的问题:“姐,二龙山浩哥到底是谁呀?” 唰~大家都回头看她,他们也很好奇,咋总说二龙山浩哥呐? 徐焕笑眼弯弯的说:“我们每个人都是二龙山浩哥呀?二龙山浩哥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家人!哈哈哈……二龙戏珠都听过吧?所以山头的名字就用了二龙。我们不是缺水嘛,这个浩就是水势很大的意思。这就是编出来戏耍他们的。” 徐老太拉扯着旁边的郭老太说:“你听听,你听听,说的多好,你看这有知识的孩子就是不一样,编个瞎话都是有含义的。” 郭老太赶紧搭腔说:“可不咋的,咱要起个名顶天叫个水哥河哥雨哥,哪有这个浩哥听起来有霸气啊!还得是这念过书的娃懂的多!” 老冯太太叹了一口气说:“可惜了,小丫是个女娃,将来还不是得嫁人成别人家的喽!” 徐老太就不爱听这个老冯太太说话,总是看不起女娃,看不起女人的,一天天的苦着个脸,不是骂媳妇就是训孙女的,可真是烦人。 徐老太翻个白眼一梗梗脖,都不瞅老冯太太说: “我家小丫这书可不白念,先说这一路就指望上了,等到了博州安顿好了之后,小丫就教她弟弟,我们家小宝那脑子也了不得,人家宋童生读几遍书还没背下来,我家小宝在旁边听就背下来了。到时候他姐教教他,我们攒攒钱就送小宝去学堂读书。我家小丫还跟宋童生那背了不少菜谱还有点心方子,就凭这,嫁的人家也不会差!” 郭老太笑眯眯的接着补充:“小丫那孩子一看就懂事,嫁了好人家也不能忘了娘家的。要我说啊,男娃女娃都一样,都是自己的孩子,哪个过得好了能不帮衬家里嘛!” 徐老太拉着郭老太的手紧紧地攥了攥,那意思就是:你懂我,还是你懂我! 第30章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转身离去方显智慧 过了秋水岭土匪这一段路就比较好走了,前后都没有人,徐老头他们以为是好事,却不想拐个弯上了大路之后就看到了人间惨象。 每隔几棵树就有吊死的人,尸体被老鼠和乌鸦啃的残破不堪。 路边的难民已经看不到老人了,全是年轻的汉子,瘦的像一根干柴,眼眶子凹陷的跟骷髅一般,走起路来打着摆子,甚至是佝偻着腰随时都能趴下一般。 “求求你们了,给口吃的吧!”一个看起来二三十岁的男子跪地向老徐家磕头乞讨。 徐焕让队伍先停下,她看这个人虽然衣服破乱不堪,但能看出来是读书人穿的褂子,而且他还有力气说完整的话说明也是刚到这里没几天,于是她就想去问问这附近的情况。 徐焕蹲在难民的前面说:“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以给你一点吃的。” 难民眼睛都亮了,连连点头说:“贵人请问,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徐焕问:“你们是从哪里逃过来的?为何这里只剩下男人?为什么不继续往前走,都要在这里游荡?” 难民回答:“回贵人的话,我们是东边的东安州过来的,都说北边没有旱灾,都开始往北边逃,后来才知道,就算是出了我们东安州,到了这秋水岭的地界,也很难走出去的!这里大大小小的土匪帮伙十几个,前头的还好,给钱就放人,后面的就开始抢粮食抢人了,你们也路过那空地了吧,那是个陷阱,有车的富贵人家都会去那夜宿,有一户算一户都在那遭了难。” 难民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很是惊讶的问:“贵人你们竟然没事?怎么可能呢?他们怎么会放过你们?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徐焕说:“这你不用管,继续说。” 难民继续说:“他们在空地那会洗劫钱粮会抢走女人和孩子,我们男人如果不反抗就给我们留一命,我一家老小十八口都没了啊~呜呜~” 徐焕很无奈,确实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跟土匪拼命的,但是也并不同情他:“这不能怪别人,是你们自己胆子小不敢拼命,人家刀都架脖子上了,怎么就不能跟他们拼了,拼赢了你们就都能活,拼输了不就跟现在一样?何不拼一把?” 难民听完,双手捶地,后悔自己的懦弱,痛哭起来。 徐焕问:“这些人怎么不继续往前走,都在这等死吗?” 难民忍住了嗓子眼儿里的哽咽,继续回答: “前面已经是祝州的地界了,这第一道关就是栏山县,云河是南北分水河,这里的山是南北分水岭,大家都说过了这里就有水了。可是栏山县的县令是个畜生!他让城门紧闭,根本不让我们靠近,靠近就会放箭。” 徐焕不解:“那为何不绕路而行?” 难民说:“就这一条路,要不然就得爬山,贵人你可以看看远方,虽然是石头山不见得有野兽,可是连绵千里,如何绕的过去?我们都是在这活一天算一天,实在走不动了,如若老天爷能看到这人间疾苦怜悯世人,下点雨,兴许我们就都能活下去了。” 徐焕问:“你是读书人?” 难民点头,然后哭到:“是啊,秀才之身也难逃一死?百无一用是书生啊!以前我还不屑这句话,现在才知道,我,我,我连家人都护不住,我果然没有用。” 徐焕琢磨了一下,又问:“你觉得那些被土匪抓了的女人和孩子,他们还活着吗?” 难民摇摇头:“我听他们说孩童的肉最香嫩,其次是女人的,男人的肉柴他们才不要。吃过人肉之后再吃别的都不香了,哪里还能留下活口啊!” 徐焕听完一个激灵,问:“前面还会有土匪吗?” 难民点头:“至少还有五六伙,捡漏网之鱼的。” 徐焕心情有点沉重,最后问到:“你叫什么名字?” 难民拱手说:“在下姓俞,名连舟,字……” 徐焕赶忙打住他,“别字了,遇上我是你的幸运!爹!来把他带走!” 徐老头惊讶的问:“为啥呀?小丫,咱们已经够难的了,怎么还能再带个人?不知底细能行吗?” 老赵头慌里慌张的跑过来说:“你们看,那些难民都往咱们这边聚拢呐。” 徐焕没时间解释:“先给他口水喝,这人有用!往回去,先不往前走了,回空地那边,快!” 逃荒大队紧急掉头,开始往回极速狂奔。 再次回到昨天被打劫的地方,老赵家有两个妇人就不乐意开始嚼舌根了。好巧不巧就被徐老头听见了。 徐老头就喊了一嗓子,“都是跟着我老徐家出来的,走对了,我不求你们感谢,走错了,你们最好也给我把嘴闭上!不到最后谁能知道是对是错?!” 赵老二一下子就脸红了,知道说的就是他们家的婆娘,他很没面子,抬脚就踹了他媳妇屁股一脚。他媳妇理亏也不敢吱声了,躲一边去了。 赵老大也给了他媳妇一个警告的眼神,就是再有下次也揍你。 李大舅的媳妇看热闹捂嘴笑,没想到也让李大舅给踢了一脚,她还不服气,说:“我也没说啥不该说的你踢我干啥?!” 李大舅没给她好脸说:“先给你一脚,预防你嘴不老实!” 李二舅的媳妇会做人,跟在徐老太太和老徐家的三个儿媳妇跟前儿找活干,才不跟她嫂子那个缺心眼的一起玩呐。 徐焕都顾不上其他,到地方就开始指挥: “奶奶先给这个俞先生煮点面糊糊,他饿了很久了不能吃别的。大伯支帐篷,我们今天不走了。爹你看看弄一个空桶,接牛和毛驴的尿和粪便,咱们自己的尿都先憋一会,我一会有安排,安排完了再尿。所有的女人全部换上男人的衣服,衣服上不可以有新鲜颜色,快!把筐都倒出来回头装孩子用!” 大家伙都被这安排整懵了,完全不明白这么干是因为啥,但是不明白也没耽误执行。 毕竟这徐小丫脑子跟他们这些泥腿子不一样。 还有一点就是怕不听话会挨揍,这孩子挺生猛的,他们都有点怕。 徐老太听着这些话心里害怕,“咋的了这是?大孙女啊,你可别吓唬奶奶,出啥事了?” 徐焕表情松弛下来,看给她奶奶吓的,赶紧安慰安慰说:“奶奶没事,先按我说的做,一会儿我再解释。” 第31章 特殊的行为艺术,挑战你的嗅觉极限 家里男人的旧衣服最多两套,有的人家就不够分了,他们纷纷都来问徐焕怎么办。 赵老太先过来说:“小丫呀,你赵二伯就一套衣服,给你婶子穿了,那你大芬姐和二芬姐就没有了,你看这可咋办?” 冯老太也来了,说:“小丫啊,你冯小舅他们家三个闺女,也是衣服不够分,这咋弄?” 徐焕心想你们不会自己找别人借吗?但是那样说就很没礼貌。 咽下那口烦躁的气,说:“都别慌,谁家有多余的,给他们串一串,破衣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都别藏着掖着的,等到了地方,咱们都会买新衣服的,尽量让妇人和大姑娘们穿男人的衣服,小娃娃等会有办法。” 徐焕一回身就看见俞连舟端着碗看着面糊哭的泣不成声。 徐焕看大男人哭头皮都发麻,“别哭了,慢慢喝,反正你们家只剩你一个了,你以后跟着我吧,给我当个账房没问题吧?” 俞连舟一愣,再抬头看向徐焕的时候,就感觉像是有一道救赎的光射向了自己。 心想:这姑娘长得不怎么样,甚至看起来有一点吓人,跟小鬼似的,但就是有一种感染力,说不出来的那股子力量,很强大,让他有一种臣服感。 他连忙放下碗,毕恭毕敬的,跪拜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愿终生追随恩人,奉恩人为主!任恩人差遣!” 徐焕并没有像现代人那种怕什么人跪拜自己之类的圣母心。 跪,则说明你服我、敬我、怕我,那我说话在你这就好使。 徐焕带着上位者的威严感,一挥手,示意他起来吧,然后说: “好,那就收起你的悲伤,往前看,相信我能带着你走出去,不仅走出去,还能干一番大事。赶紧吃饭吧。” 说完转身就走了。 徒留俞连舟一个人在那里默默的品味着这句话。 徐田拎来了两桶牲口的尿和半桶粪便。 徐焕说:“爹你往这尿里面和土搅合成稀泥。” 徐田不解的问:“闺女,弄这玩意到底是要干啥用?” 徐焕搓搓鼻子说:“把我们这些女的都用这个糊上。” 徐田顿时就无语了,没有废话,干就完了。 徐老头帮着扎完帐篷就赶紧过来问:“小丫,咋的了到底?你快告诉爷爷,爷爷心里慌的厉害。” 徐焕给了爷爷一个灿烂的微笑,安慰道:“爷爷,没事,我一会跟大家伙一起说,别慌,有我呢!” 徐老头“诶!诶!好!好!”心想也是,这一路他大孙女充分的展示了智慧与武力并存,他还怕啥?!瞎操心! 过了片刻,徐焕招呼大家都过来,站在人群前面说: “接下来我说的事情,你们不想死就都要听话照做。” “这位叫俞连舟,是个秀才,是前几天到这的,一家十几口人都丧命在咱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据他所说,这里还有大大小小六七伙土匪,他们吃人,对,你们都没听错,就是吃人,尤其爱吃小孩和女人!所以,一会咱们女人都要用这尿和的泥巴把自己的头发脸脖子和手都要糊上一层屎泥巴,让人一看就很恶心的那种!孩子也是,连衣服上都要糊满看不出来颜色,然后放在筐里不能露面。” “眼下这泥巴不太够,你们自己男人的尿自己和泥自己家用。” “第二个事儿,俞先生说前面就是栏山县,是南北分水岭,是有一座山拦在那里,只有一条路,但是县令不给开门,眼下是过不去的,但是只要过去,那边就有水了。” 大家窃窃私语,“那可怎么过去呀?那城门口楼上有官兵啊?会放箭的!” 徐焕说:“这就是我准备今天不走了的原因,我要想一个办法,但需要点时间。” “咱们先给自己糊泥巴,万一等一会儿又来一伙土匪,比上一伙人多,最起码打不过还恶心不着他们吗?对对,丫丫做的很好,那牛粪就往脑门子上糊,越明显越好。” “李芳,你别那么娇气,你看看圆圆都自己往脸上糊,你想啥呢?不要命了?我告诉你啊,等到土匪来了你可别干哕恶心的弄出动静让人家知道你是个女的,人家土匪最喜欢你这种小姑娘,可以先玩,玩死了再砍胳膊砍腿煮了吃烤了吃,眼珠子抠出来当丸子,你自己想想吧,是粑粑尿恶心,还是被人祸祸完了再吃了恶心?” 李芳心里恨死徐小丫了,怎么恶心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都带画面的呢!还挥之不去,总寻思。 李芳含泪往自己头上糊大便,一边糊一边骂,“徐小丫,你等着,你以后找不到婆家的,我一定要告诉所有人,你徐小丫就喜欢玩粑粑!” 徐焕最先抹完粑粑,坐在土包上开始想计划。 她娘一把给她拉了起来,训斥到:“看都不看就瞎坐,万一是个坟头多晦气。” 徐焕“哦哦”两声蹲一边去了。 忙完的众人也都围了过来等着听徐小丫这位智者出的主意。 徐焕想着想着,猛的说了一句:“爷爷,我觉得咱们家的这些粮食别留了。” “啥?!咋能不留?!千辛万苦弄出来的!不留,给谁?给那些难民啊?”徐老太格外的激动,动她的粮食她就容易急眼。 “对,就是分给他们。”徐焕有逗她奶奶的意思。 还是徐老头比较情绪稳定,说:“小丫,你说说看,是怎么个意思,要是合理就照你说的做。毕竟粮食是大伙的,得给大伙个交代。” 徐焕点头,这事不解释清楚确实不好。 “眼下我们刚打跑了一拨土匪,暂时还算安全,但是再往前走就还会有捡漏网之鱼的,等到了栏山县就靠我们自己的力量是很难冲破城门过去的。于是我想发动群众的力量。” “群众的力量?”这是一个新鲜词。 俞连舟在外围听得也是新鲜,喝过一碗面糊整个人缓过来了许多,而且他们家的水里都加了盐和糖,喝上两口就感觉身体有了力气。这让他感觉很奇怪,农民家庭也懂这些? 徐焕说:“群众的力量就是需要很多的人,人多力量大,这能听懂吧?就那城门,没有足够的人也撞不开不是?但我要做的不是撞城门,我想做点东西。” 徐焕说:“我先说接下来咱们要怎么做吧。奶娘,咱们除了白面,其余的都煮成稀粥放上糖和盐,装进竹筒里。” 徐老太一听粮食保不住了,心里不得劲儿,蔫哒哒的说:“小丫啊,咱们的水也不够,煮不了太多。” 徐焕想了一下说:“那就煮一小部分米汤,把剩下的大米干炒,做成炒米,只要能吃就行。” 徐老太点头觉得这个办法好:“炒米行,不用水,干炒就行。” 徐焕说:“然后爹你和叔叔伯伯们混在难民队伍里,挑一些还有力气说话的,往前走全是男人。能说话的就说明还有的救,然后把他们领回来,给喝上一口稀米汤再发点炒米。救回来的人越多越好。” 徐焕又想起来他们的名号,嘱咐道:“爹,到时候别忘了,就说是浩哥招人手。” 徐田点头应下这个任务,“明白。” 徐焕看着徐山笑嘻嘻的说:“大伯,又来一大活!” 徐山也笑着说:“有活好,我就爱给你干活,这回研究什么新家伙?” 徐焕一挑眉,得意的说:“投石车!” 第32章 山人自有妙计,粑粑比较出戏 徐焕在地上用树枝画了起来,大家十分好奇什么是投石车,于是纷纷上前去看。这会也没有人嫌弃臭了,鼻子熏的都失灵了。 徐焕画完,大家都惊叹到:确实是个大家伙。 徐焕指着画介绍到:“我们有五个车板正好可以做五个投石车。” 徐老太不死心,“就五台车咱自己家的人就够了,那还招那些难民干啥呀?这些粮食也吃不了两天。” 徐焕说:“我们需要他们给我们搬大量的石头啊,还需要大量的柴草。奶奶,别心疼粮食,不是有那么句话嘛,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只要城外的难民进了城,城里就乱了,奶奶,还想不想抢大户?” 众人立起了眼睛,“抢大户?” 徐焕握着拳头号召道:“他狗县令不作为,不给老百姓一条活路,咱们就抢他!” 俞连舟刚才还在被那句“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震惊的不行,后面怎么就抢大户了呢?这跳跃性有点大啊! 心说:这个小丫头什么来路,面貌看不出来富贵,但是说话有条有理还有点文采,有些词也很新鲜,但是做起事情来怎么就那么匪气呢? 徐焕继续说她的投石车:“我这次的想法跟王员外庄子那次不太一样,这一次不是吓唬人,是真的宣战!用面粉炸死他们炸开城门!” 有了第一次干坏事抢大户的基础,此时没有忧虑的人,只有跃跃欲试热血沸腾的人。 时间紧任务重,徐山和几个老爷子跟着徐焕一起研究改装投石车,正好已经没有多余的水再给牲口喝了,只等他们挺不住了就杀了烤着吃。 看着老牛和小毛驴那忽闪着的大眼睛还真有点舍不得。 没办法,实在是没有那条件养牲口了,就算他们自己不杀了吃,再往前走也是被抢走杀了吃,那凭啥便宜了那些土匪啊? 徐老太的妇女组开始架起好几口大锅做稀米粥汤和炒米。 男子组在附近砍竹子砍柴,徐焕让他们多弄点,越多越好。 孩子们就是割草,附近连干草都被吃光了,就得上山,十九岁的徐大宝成了领头的,拿着朴刀带着弟妹们上山了。 大芬今年十七,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见了徐大宝就脸红,就好像相中了人家似的。 还真就相中了。 可徐大宝看不上她,别说徐大宝了,就连十七岁的徐二宝和十六岁的徐三宝谁也没看上这大芬二芬还有李芳他们,谁让她们给自己妹妹脸色看了。他们心里可是立志将来要娶跟他家人都能相处很好的媳妇。 俞连舟闲着不好意思,问徐焕:“恩人,我能帮着做点什么?” 徐焕头都不抬说:“你去放哨,有土匪来,你就喊!” 俞连舟站在原地半天没动。 徐焕抬头问:“你咋还没走?” 俞连舟呆呆的说:“你还没说喊什么?” 徐焕心里一句:握去~怕不是捡个傻子吧? 徐焕说:“你就喊:浩哥,北边来人了,大约三十人!懂了吗?你要预估一下人数。跑远点放哨,这样我们有时间准备。” 徐焕真怕不告诉他预估人数,他就以为每一次都喊大约三十人。 一点默契没有,还是他们老徐家的人聪明,一点就通,有时候都不用她说话,就知道自己要干啥。 半个时辰之后,徐河已经领着三个人先回来了,“小丫,这仨人懂点木匠活,我就先给送回来了。” 徐焕高兴的说:“太好了,现在最缺有手艺的人帮帮大伯。二伯你歇会吧,我爹那边怎么样?” 徐河坐地上扇着风说:“你爹是真有才啊,搁那跟挑牲口似的,挑能说能走的,还得看看牙,大致瞅瞅身上有没有伤。” 徐焕噗嗤就乐了,她爹行,是个人才,心真细,就需要这样选人,能说能走是第一条件,看牙齿能看出来大致年纪,再加上没有外伤的话,这样的难民能活下来的几率比较大,救一把也值得。 三个木匠难民一个叫孙全,一个叫王五,一个叫大柱,有了他们的加入,榫卯的问题徐山就彻底弄明白了。然后四个人集思广益,很快就把徐焕说的工程车的安装给制定出了章程。 现在有一个问题就是需要测算一下他们要在多远的距离开始投放恰好是在弓箭手的射程之外,还有就是这个投石车的角度和杠杆的长度,这个长度和角度决定了是否能把东西扔到城门口和城楼上。 整短了,车子就得往前,就容易进入对方的射程。 整太长,面粉抛洒太高了还没遇到下面的火就被风都给吹走了,那也不能爆炸了呀?!离得越近爆炸力度越大。 “浩哥!北边来人啦!大约十人!”俞连舟鞋都跑丢了,到众人跟前儿还来个狗啃屎啪嚓一下就趴地上了。 嘴里还不停喊:“浩哥!北边来人啦!大约十人!” 多一句台词都没有啊!是真不会变通,都赶不上李大舅! 徐焕跟徐山一听才十个人,根本没有任何心理负担,招唤一声砍柴的爷们儿们就迎上去了。 咱这边男的女的加一起有将近三十个人呐,怕啥?! 土匪十人走近之后,看了看这伙人,各个也是手持武器,不是大刀就是柴刀,一个个面目也挺吓人,最吓人的是那一脸的粑粑,上面还落了不少苍蝇。 领头的一脸嫌弃的说:“沃草,这他娘的也太恶心了吧,真是影响爷爷我的胃口!” 李大舅不爽的说:“那你还不快滚!” 领头的抱着膀横道:“把你们的牲口给我!” 李大舅呸了一声:“想的美!” 领头的往前上一步就闻到那牛粑粑味实在是忍不住干哕了起来,女人们发现了他的弱点,都默契的一步一步向前慢慢逼近他。 领头的喊:“你们不要过来啊!你们是不是有病!整一身屎干啥!熏死爷爷我了!” 李大舅哈哈笑着说:“你们出门也不打听打听,我们二龙山浩哥的名头!之前你们有一伙已经被我们打跑了,怎么你们也想留下玩玩?!” 领头的被说愣了?啥?他们这群土匪有被你们打跑的?这伙人不好惹啊!不玩了,走! 主要是领头的实在是受不了这份恶心,领着人痛快的走了,再不走他就要吐出来了。 众人乐死了,没想到打败土匪的不一定是武力,有可能也是生化武器。 心话了,我自己都能对自己下手这么狠,更何况对你们了?!我一个脑瓜门子撞你嘴上,糊你一嘴粑粑,估计你立马就不想活了。 第33章 燃烧吧,骄傲的热血 俞连舟是第一次经历跟土匪硬刚这种事,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解决的这样轻松,简直震碎了他的三观。 他从刚开始吓得屁滚尿流,到后来看见土匪都有点兴奋了,因为这伙人每次说的话都不一样,而且都能化险为夷,实在是太有趣了。 徐焕跟李大舅说:“大舅,等土匪人数多的时候,你就跟他们谈合作,我们想办法打开城门,他们负责带人往里冲。抢县令不比抢我们过瘾啊?!” 妇女们也从最初对于抹泥粑粑的不理解,到后来发现这一身的泥粑粑简直就是黄金铠甲,让敌人闻风丧胆。 何止是闻风丧胆,简直是让人失去了对美好生活的所有欲望。 都有好几个带头大哥干哕的不行了,实在忍不住吐出来的,导致他们在兄弟面前颜面尽失。 呕吐这股劲儿一上来,根本控制不住,一旦开始就没完没了,甚至后来形成了条件反射,一想到那个人就想吐,一听见那个名字就想吐。 确实如俞连舟所说有那么六七伙土匪出来捡漏网之鱼。 却没想到,老徐家逃荒大队是一条大鲨鱼,任谁也吃不下,还容易让自己遍体鳞伤。 但是在土匪的圈子里,二龙山浩哥的名号算是打响了。 传言,二龙山浩哥对手下特别狠,给他们涂一身的屎,专门用来恶心人。他们手下能人特别多,一个小姑娘就能干倒一个大汉,据说一个老太太能干倒一片。 李大舅倒是跟几伙土匪谈了冲进城的事,但是他们都没有直接应了此事,想必是在观望看看其他伙土匪参不参与,因此后来也就没人来骚扰他们了。 都等着看结果,都想着坐收渔翁之利,净想美事!徐焕是不会便宜他们的。 就这样,老徐家的逃荒大队成了万众期待被寄予厚望的队伍了。 不仅土匪期待,难民也期待啊,虽然有好多奄奄一息的难民是没有被选上的,但是他们也想在死前听见城门破了的好消息。 四百八十名难民,每人只能分两小碗炒米,够吃两天的。 也就是说必须要在两天之内,打开城门。 没了土匪的骚扰,徐焕也敢大摇大摆的走出去了。 她和大伯去了城门前,城楼上的士兵果然如俞连舟所说,看见有人靠近,连问都不问先放箭。 还好,徐焕和大伯是带着秘密武器来的,一个比人高的竹盾。 这个竹盾是将细竹子做成竹排,然后再摞成五层,最后再用空粮食袋子装上土挂在前面。 徐焕是举不动的,他大伯做了一个挑杆,挑着走。 而且是故意往城门那走,就是为了测算最远的射程,这段距离决定了投石车的杠杆长度和角度。 徐焕在射程之外,看着大伯就像是有啥精神病似的,嗷一嗓子就往城门跑一边跑一边喊,特别疯狂,到了城门再往回返。 徐焕用眼睛看哪个位置是最大射程,到了那就扔了一个大石头做记号。 徐山这辈子也没这么大声喊过,搞得他心怦怦直跳。 这还不是大侄女出的主意,为了吸引城楼上的人注意嘛?你不疯狂点,他们怎么能向你疯狂的射箭呢? 等徐山回来的时候,后面的竹盾上扎的全是箭。 徐山高兴的说:“回去做一把弓!再射回去!” 徐焕赞赏的说道:“大伯,你说的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经过徐山跨步的丈量,回去和三个木匠一研究,很快三个时辰之后,简易的投石车就做好了。 没有现成的木匠工具,虽说做的粗糙不好看,但是能用就行。 就连三个木匠都说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东西,还挺有成就感的。 徐焕向三位木匠发出了邀请,“三位叔叔,要不,你们也跟我们一起走吧,将来跟着我大伯干,一定能有好日子过的。” 三个木匠的情况也跟俞连舟差不多,家里人都被土匪害死了,原本就是在这等死,没想到能有人救了他们。 他们不会说俞连舟那么文绉绉好听的话,只会含泪点头,说只要能出这栏山县就跟着逃荒大队一起走,以后就跟着老徐家干。 逃荒大队做柴草捆子已经很熟练了,于是指导四百多人一起做了特别多,还有大石头,这些都要连夜运到门附近。 天黑透了,每个人都往嘴里塞了一把炒米,心里卯足了一股劲儿!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五百多人浩浩荡荡,像是要被命运检阅一般,带着倔强不屈的信念,迸发着最后的潜能,向前,向前! 老徐家的人在前面推着五台投石车,牵着奄奄一息的三头牲口,原本以为它们不行了就吃了,没想到还挺顽强的,虽然蔫头耷脑走路都打摆子了,但还活着,活着就带着,兴许还能派上大用场。 难民队伍在后面用竹排拖拽着石头和柴草捆。 徐老头回头看了一眼黑压压的队伍,心里感叹道:原来这就是群众的力量。 到了射程标记的地方,投石车停好。 投弹手分别是老徐家的三个儿子以及老赵家的三个儿子,再加上李大舅哥俩和他们的小舅子冯小舅郭小舅,两人一组,其他人全是搬运工,万一石头和柴火不够,他们就还要继续到处找石头砍柴送过来。 徐焕作为总指挥,站在投石车的旁边,一声令下, “目标城门口!投石!” 嗖~嗖~嗖~嗖~嗖! 通!通!通!通!通! 五块大石头对着城门就扔出去了。 第一步,投石堵城门,防止里面的士兵出来射击,那样的话,他们所在的位置就在射程里面了。 堵住城门,让他们就算开门也出不来。所以做这个事速度就要快。 城楼上的官兵发现有敌情,连喊带射箭也于事无补,还真就开城门准备出来迎战了。 徐焕下达了新的指令,“目标城门口,投火!” 这就是第二步,就是为了防止他们出来的,一捆一捆燃烧的柴草捆子扔向了刚出城门的士兵,把他们又逼回去了。 继续投石,石头堆在门口形成了一道小山,只要一开门,石头就会倒进门里。 后来门又开了,也派了很多士兵往下倒腾石头。 徐焕就再下命令投燃烧的柴火。 反复几次就吓的他们又关了城门。 徐焕看城门这里差不多了,那么下一个目标,激怒他们放火箭,古代人攻城不都是喜欢放火箭嘛,她就是需要火箭,多多的火,她好添多多的柴。 徐焕下令道:“目标城楼!投石!” 石头像冰雹似的从天而降,城楼上的士兵喊叫连天。 有一个首领,也不知道是什么官,肯定不是大将军之类的,应该属于城防的一个小统领,顶着盾牌出来喊话:“前方是哪路人马?报上名来!” 徐焕跟李大舅小声说了一句。 李大舅喊话到:“二龙山浩哥为百姓谋一条生路!” 徐焕又示意后面的人重复这句话。 “二龙山浩哥为百姓谋一条生路!” 连喊三遍。 那场面可真是声势浩大,气势如虹。 黑压压的一片,上面的小统领以为下面得有上千人呐,这哪来的什么浩哥!这是要造反呐! “放火箭!”小统领一摆手喊道。 “放柴火!”徐焕喊的嗓子都劈叉了。 眨眼间,就在城门前的空地上到处是火光,随着柴火越投越多,火势是越来越猛。 就在小统领已经后悔了的时候, 徐焕又是一嗓子:“投粉!” 五个投石车分开不同方向投出了宝贵的面粉。 徐老太看着面粉飞出去的那一瞬间,她的眼泪就流下来了。 一百个大馒头就这样炸没了。 砰砰砰砰砰 连着五声爆炸的巨响,给楼上的官兵吓傻了,有那腿软的趴在地上直喊娘。 这还没有完。 再次投粉就是对着城门,一下接着一下的爆炸,最终城门塌了! 难民们发出了一阵欢呼!“成功啦!成功啦!我们可以进城啦!” 一捆一捆燃烧的柴火继续投向城楼上面,面粉炸弹就算有没炸的,也会是助燃的效果,那火苗子能一瞬间蹿好几倍高。 后来城楼顶上谯楼的房顶给炸了个大窟窿,算是彻底把官兵吓得全跑了。 城里面早就听见门外打起来了,另一面的城门被县令打开,城里的大户人家都纷纷逃跑了。 三轮爆炸之后,城门楼子没人了。 徐焕大喊一声:“进城!” 后面的难民就像是要赶着投胎似的,全乱套了,蜂拥往前不管不顾,爬过石头堆,跨进城门的那一刻,有嚎啕大哭的,有癫狂发笑的,有破口大骂的,也有不吱声进去就奔店铺去的。 不用说,他们这些难民进城没好事,除了抢吃抢喝,也没别的追求了。 紧随难民大队冲进去的就是一直观望的土匪大队,大约集合起来也有三四百人,他们人人手持火把大刀,直奔县衙。 这要是弄死一个县令以后在道上那就是牛逼的爷爷! 几位带头大哥路过投石车还很是佩服的说了:“你们可真行!”之类的话。 当然也有那隔路的,见面就干哕,就想吐,留下阴影了。 老徐家逃荒大队,留在原地按兵不动。 用徐焕的话讲:“让子弹先飞一会儿。” 果然不出所料,城里面土匪、官兵、难民、百姓都打乱套了。 徐焕本想着坐收渔翁之利,没想到这时候有人来截胡了。 第34章 公子向北走,小女子向南瞧 七日前,云河县外,云河上面那座百年的石桥让朝廷军撤退的时候给破坏掉了。 熠王大军在河边驻扎了两天,修好了石桥。 过了石桥原本是要直奔祝州的,也就是老徐家逃荒大队炸城门的那个地方。 但是没想到从云河县逃出来的朝廷大军埋伏在了东安州和泰州的交界处,打了熠王一个措手不及。就是逃荒大队途经此地亲眼目睹了难民尸体的肚子爆炸把肠子崩飞了给李芳恶心晕过去的那个地方。 两军在那里交战了五天,三万朝廷军,全军覆灭,这一仗打得艰辛且漂亮。 此时的熠王并没有想要马上去攻占首都邺城,他的三十万兵马兵分两路,一路收复南方各州,一路北上去博州见一见龙城关的杨锋将军。 龙城关在昌州,是东北部地区一道重要的国防关卡,防守着突厥、鲜卑和高句丽。 杨锋将军在整个北部地区威望很高。 如果杨锋将军愿意归降,由他出面,那么整个北部十州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全部收入囊中了。 而且熠王还有意将京都定在燕州,也就是在博州以北,龙城关以南,中间的那么个位置。 他曾请高人看过风水,那里地处雄要,北依山险,南压中原,若坐堂隍,俯视庭宇,属于龙眼之地。 如果会谈成功,熠王的军队就会跟南部军队一起包抄首都邺城,皇位上他那个昏庸腐败奢靡无能的大哥就可以下台了。 如果会谈失败,他的军队就会直接北上首先拿下龙城关,熠王还是很惜才的,他非常希望杨锋将军能为他所用,更希望少耗损兵力。 杨将军能够去博州,是受了博州何家的家主邀请。 何家的族地在博州,熠王妃就是出自何家的嫡长女,也就是说何家属于熠王的岳丈家。 何家是百年书香世家,家族显赫,何家书院也是举国闻名,不少权贵子嗣都纷纷到此求学。 杨将军年幼时曾在何家书院读书,何家家主对他有些恩情,所以才能将杨锋将军秘密的请到博州与熠王私会密谈。 杨锋将军能答应前来也不仅仅是因为恩师的邀请,还有一方面是他也想看看熠王的打算,看看是否和自己的想法一致且值不值得带着自己的士兵投靠。 熠王的军队一边往祝州赶路一边顺路埋人。 道路两旁死去的难民不计其数,不处理肯定是不行的,直到行至秋水岭才没了死了,得以见到一处空旷之地可以安营扎寨。 “报——!前方空地,疑似有人曾在此露宿,有做饭的痕迹,大约十口锅,看那柴火燃烧的程度好像刚走没多久。”士兵汇报道。 老徐家逃荒大队68人按家庭区分一共是九家,家家逃荒都把锅背出来了。 这不是老人有个说法嘛,搬锅才算搬家,锅乃‘过’之意,所以九家就有九个大铁锅。 逃荒这不就是要搬家的意思嘛,就是搬得远了一点,家里的房子带不走,田地带不走,但是锅能带走,就等于带走了家。 到了新家,把锅安上,煮上一锅热水,寓意日子能过起来。 要是条件好的人家,就蒸上一锅馒头,寓意着日子蒸蒸日上。 后来抢大户王员外的庄子时,顺手又拿了一个锅,想借借人家大地主的福气。 昨天下午为了把所有的大米都做成炒米,就架起了十口大锅,之前煮饭哪能用的上这么多锅,顶天三个大锅就够用了,为了省水,基本上就用一口锅,煮一大锅粥,一人分一碗。 参军朱文山摇着大蒲扇站在熠王的身边说:“能走到这里还有吃喝的难民可真是不易。十个锅,人还怪不少的。” 熠王叹口气说:“人少了也走不到这。” “报——属下勘察完周围情况,没有问题可以扎营,只是周围的树都被砍光了,连地上的树枝和干草都被捡的干干净净,需要派人去远一点的地方砍柴。”士兵再次汇报道。 为此,副将安排了一支砍柴小队,毕竟是十万大军,埋锅做饭需要大量的柴火。 帐篷也搭好了,熠王还没等脱鞋歇歇脚,就听见远方传来隐隐约约的呐喊声,还有一阵阵的噗通声传来。 副将武邙急火火的冲进了营帐,“王爷,前方有战况!” 熠王焦急地走出营帐外向着北方看去,那边被火光照的通亮,天空一阵一阵的闪烁着红光,同时也弥散着浓浓的烟雾。 嘭!嘭!嘭!连着几声爆炸响,熠王被震惊到了。 “可又是那什么二龙山浩哥?”不知为何,熠王的脑子里又想到了他。 熠王拍了拍身边的小儿子燕铄,“你带一队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燕铄领命,一个纵身跳上了马,一挥手,一队骑兵迅速跟上,直奔火光之地。 远远看去,他的一身银色铠甲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肃杀的微光。 参军朱文山笑着对熠王说:“二公子跟着咱们这一路成长很快,很快也能独挡一面了呀!” 熠王也甚感欣慰笑着说:“这皮猴子,跟他哥哥比还差远了,且得再练两年。” 参军朱文山点头说道:“大公子文武双全德才兼备,实乃人中龙凤,不愧是王爷的儿子,如今收复南方能全权交给大公子,是王爷教子有方,兴国有望啊!” 熠王属实是一个在各个方面都很优秀的人,只是当年他太年幼了所以才没有机会角逐皇位。 他不贪图女色,只有一位王妃,育有两子。 大儿子燕勋,今年二十了,从小各方面都很出类拔萃,性格沉稳内敛,行事有勇有谋,是熠王属意的未来继承人,如今正替父王带兵收复南方。 小儿子燕铄,今年十六岁,从小比较娇惯,性子比较活泼调皮,爱好实在是太广泛了家里也不限制,用熠王的话来说,“你这辈子有你老子和你哥给你撑腰,你只要不惹祸,随你折腾”,于是小公子燕铄做事情比较随心,但好在他不是什么纨绔心性,也不贪图享乐。看书,打铁,木匠,烧瓷……等等,但凡是手艺活,他看着好玩,都会弄回家研究研究,属于手艺都学杂了的那种,还酷爱行走江湖行侠仗义那一套。 这次跟着熠王造反,原本熠王妃是不打算让他跟着的,但是燕铄听说这次父王要用到新武器,就是那个巨大的炮仗,他纯属是因为这个才闹着要跟着。 熠王也是想借机好好历练他一番,就应允带着他了。 小公子燕铄骑着他的小骏马一溜烟儿的就跑到了五台投石车的后面。 听见马蹄声的逃荒大队齐刷刷的回头看去,双方都被对方的样子惊呆了! 第35章 我要人们都看到我,但不知道我是谁 逃荒大队本就被饿了三年渴了三年,身形外貌基本上都是身体干巴瘦、塌陷严重的腮帮子、凹陷的眼眶子,借着火光看那脸色也是土黄黑青的,跟一具骷髅似的,这样已经就够吓人的。 可偏偏在这样的男子身边,却又有那么一些如同从泥塘里爬上来的水鬼一般的人,有高有矮,还有小小的站在筐里举着一个草盖子。 他们看不出男女,因为在夜里,那泥汤子将他们整个人包裹的如果不笑都看不见是个人,如果笑了能吓死个人。 吓人也就算了,他还散发着让人难以忍受的恶臭。 燕铄虽然没说想要干哕,但是他闻到了臭味就往后退了退,保持一个不至于让自己呕吐的距离。 反正他戴着面具,人家也看不到他嫌弃的表情。 燕铄的小骏马看到大粪人的那一瞬间吓的倒腾着腿想要撤,那不能够,燕铄不让,他必须整明白了才能走。 而逃荒大队看到对方的铠甲都吓了一跳,因为那头盔是带着面具的,有面部轮廓,但是眼睛是两个小洞,鼻孔是两个小洞,没有嘴巴,脖子也有护甲披盖,把人包裹得很严实,看起来别提有多奇怪,甚至有点搞笑,尤其是燕铄还歪了一下头。 大半夜的,你说你们这突然的出现,还来了一个诡异的歪头杀,是不是有点吓唬人? 老太太们就比较爱瞎想,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就爱往那不可思议的事情上想。 鬼差来收魂了。 燕铄的铠甲借着火光的反射,锃亮锃亮的晃眼睛,徐焕眯着眼心想:这又是哪路大神啊?不会是栏山县的援军吧!我滴个娘耶~现在跑还来不来得及?我数数啊,一,二,三……沃草,五十多人。这下完犊子了!诶诶?不对,哪有援军就来五十个的?!起码不得来五千人啊!就我今晚弄这动静,来五十人是闹哪一出?看不起谁呢?! 燕铄打量了半天才开口:“你们是何人?在这里做什么?” 老太太们吐出一口气,不是鬼差,是人。 几位老爷子和老太太原本是在队伍后面的,这回一转身,他们就变成排头了,徐焕他们就变成了队尾。 徐老头上前说道:“这,这,军爷您是……?我们……我……”。 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伯伯俗称泥腿子,平时见到县令的机会都极少极少,见到县城守门的官兵吓的腿都不会走道,更何况眼前骑大马穿铠甲的军士了,徐老头能不紧张的说话连舌头都不好使了嘛。 俞连舟见徐老头不知该怎么跟人家说话,就赶忙上前,行了一个书生礼,说道:“回大人的话,我们是逃荒到此地的,敢问大人是哪里的属军?” 燕铄并没有回答俞连舟的问题,而是继续发问,他指着城门前说:“这是你们干的?” 逃荒大队谁也不敢吱声,主要是不敢乱说话,说错了容易惹祸。 燕铄看向俞连舟,但是俞连舟低着头偷着往后瞅,他在找徐焕,他也不知道这个事该认还是不该认。 突然间路边有一个趴在地上的人,大喊了一声:“二龙山浩哥为百姓谋一条生路!” 徐焕心里一咯噔,这是哪冒出来抢戏的呀,我也不给你发炒米,你就是带台词我也不给你,咋就那么欠儿呢? 燕铄心里一喜,“还真让父王猜中了,真是这个浩哥干的。” 自从在云河县他就对这个浩哥十分感兴趣,特想知道他是靠什么炸的围墙,他琢磨了一路了,始终想不明白。 燕铄都不用说话,用手一指那个趴在地上的人,就有士兵下马去查看那个人,结果,那人已经死了。 徐焕吐槽:你说你要死就死,你喊什么喊!这不是临死还给我挖个坑嘛! 这就是没被徐田选中的人,但是还有一颗向往新生且爱看热闹的心,于是就一直爬一直爬,爬到了这附近,就想看看能不能把城门打开之后,自己还有力气爬进去。 他目睹了整个过程,跟着兴奋呐喊的耗尽了最后的体力,就连死都是带着笑的。 燕铄再次看向逃荒大队,“谁是浩哥?” 老徐头怕是因为给城门炸了,还伤了不少官兵,以为惹了大祸,所以毫不犹豫的站出来顶罪,“是我,老汉我就是浩哥!” 与此同时站出来的还有徐家三兄弟,李家大舅二舅,还有徐家孙子辈的四个宝,都嚷嚷着: “我是浩哥” “我才是浩哥” 这时候真是看出来关系亲疏了,靠得住的还得是自己家的这几位,他们想保护的是谁? 不就是要知识有知识,要美貌有知识的徐小丫嘛! 燕铄的手下喝令道:“都别吵了!我家公子只是来问话,没有想为难你们的意思,各位老乡不要怕,有话直说,不要隐瞒。我家王爷在南边营地等着回信呐。” 啥?王爷?好家伙,这咋还把王爷给引来了?哪个王爷?造反那个? 逃荒大队被这句话彻底惊吓到了,地位太高了,是跪呀?还是不跪呀? 李芳一听公子二字,本能的就站直了身子,浑然忘了自己一身的大粪泥巴这件事了,脑子里的本能就是要给人家留个好印象。 人家根本看不清你,你就是个人头凑数的好吧,实在是自作多情。 俞连舟听完,已经猜到了这支队伍应该是熠王的军队,那么被称作公子而不是将军,那就应该是熠王的儿子,他也不给后面的人一点提示,自己咵嚓就跪下了,“参加公子,草民东安州人氏,姓俞名连舟,字……” 燕铄忙打住,他不想知道他的字,没那个必要,“直接告诉我,谁是浩哥,或者浩哥你自己站出来。” 俞连舟心里苦啊,怎么一个两个都不想知道他的字呢?恩人不想听他的字,公子也不想听他的字,是不是他的字不旺他,看来得换一个字了。 队伍里好几个人看见俞连舟跪下,也都跟着跪下了,啥也没听明白,纯属从众心态。 徐老太从徐老头身后伸个脑袋出来说:“这位公子老爷,浩哥不是一个人,我们人人都是浩哥,真的,我孙女就是这么告诉我们的。” 燕铄看见老太太的脑袋突然伸出来吓了一跳,他那四个窟窿眼儿的面具一晃动就特别诡异的好笑。 燕铄又问:“为何这样说?你孙女呢?在这里吗?” 李秀想着替自己闺女挡一挡,就接了话:“我闺女都是瞎编的,说着玩的,军爷您别当真,真没有什么浩哥。” 徐老头也说:“对,就是孩子瞎说,用来吓唬人的,这边土匪多,有个名号能唬住人!” 李大舅说:“军爷要是非要找一个浩哥回去交差,就把我带走吧,二龙山浩哥这句话我说的最多,我长得也最像嘛!” 大舅妈冯氏一下子就蹿过去拍打李大舅,“你是不是傻!你认这个名号干啥!跟你有啥关系!” 李大舅一瞪眼睛骂到:“滚一边去!你少添乱!小心我揍你!”大舅妈缩一边哭去了。 徐田说:“军爷,敢问可是这名号惹了麻烦?我家闺女年幼不懂事,有什么过错我这个做父亲的替她承担。” 燕铄听他们东一句西一句的,分析出这伙人应该都是沾亲带故的,最活跃的几个人是比较亲近的人,那么这个编瞎话的小姑娘就眼睁睁的看着她的亲人替她背锅?这孩子也不怎么样嘛!哼! 他有点不屑见这个人了。 徐焕本来都要站出来承担这一切了,可是被那面具一晃动的样子逗的忍不住想笑。 她想先缓一缓,不能咯咯咯的笑的像个大鹅似的站出来说话吧,跟射雕英雄传里面的梅超风似的,人没到先传来一顿哈哈哈的笑声,出场排面就是自带BGM:啊~哈哈哈……。 于是她左脚踩右脚使劲往回憋啊!这比憋屎可难多了。 片刻后,徐焕终于收起了自己的幼稚,整顿好思路,是福不是祸,是祸爱咋咋地,还能给我五马分尸不成? 于是徐焕像体操运动员登场一样,举手示意,嘎嘣脆的大声道:“我才是浩哥!” 就在对方的万众瞩目下,徐焕辣眼的登场了。 第36章 仰头看阳光,上天会记住你拼搏的模样 随着徐焕自曝是浩哥的那一嗓子之后,前面的家人都自觉的给她让开了一条路,把场面给她撑足。 她表示很欣慰,要的就是这个排面。 她挺胸拔背自信满满的大踏步向前面走去。 她头顶一坨牛粪,浑身被粪泥糊满,还有一些白色的粉末和碎草末子点缀在身上各处,确实与其他的粪泥人相比,她是有些与众不同的,她更像是一个掉粪坑里又自己爬上来的大鹅。 “这位公子你好!我就是二龙山浩哥这个名号的创始人。”徐焕说。 燕铄顿感窒息:哕~哕~ 徐焕心想:这可不赖我,是你自己非要见我的,我这一身的生化武器,见一个吐一个,你要不吐我都敬你是条汉子。 徐焕往后退了退,说:“不好意思啊这位公子。为了保命,不得不如此这般。” 燕铄无语了,你们玩的这么狠吗?能把屎涂一身自己却若无其事?!我真敬你们是条汉子! 燕铄缓了片刻问她:“这城门是你炸的吧?你是怎么做到的?” 徐焕说:“这位公子,我不知道你是敌是友,所以我选择不回答。” 俞连舟听她这么说话吓的腿都软了,直接坐地上起不来了,还不忘给徐焕一个劲的挤咕着眼睛暗示她不能这么说话。 他这一坐,后面又懵了,还有这种礼节?那我们坐是不坐?坐吧,怪累的。后面唰一片跟着俞连舟学一屁股都坐地上了。 燕铄不仅被震惊到,还被整懵了,震惊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吧!懵的是这群人有病吧! 燕铄语气上带着一点狠戾说:“那你要怎样才会说,你就不怕我对你大刑伺候逼你说?” 要迫害徐小丫,这还了得?众人拿出保护我方水晶的架势蜂拥而上将徐焕拉到了最后面,且俩婶婶跟母猴护小猴似的把她搂的噔噔的。 李秀和徐田冲在最前面,到啥时候还得是亲爹娘, 徐老头带着哭腔说道:“军爷,饶命饶命!我们都是苦命的乡下人,泰州大旱,河道被截,朝廷根本不管,我们没有吃喝没有活路了!就想去投靠个亲戚能活下去,难道这也有错吗?要是这也算错,那都是我带头的,错在我,给我上刑吧!” 徐田情绪十分激动说:“是啊军爷,你这一路也看到了,满地的死人,为啥?你还不知道吧?!就是因为这个栏山县的县令他不让这些难民过去啊,这一路十几伙土匪,抢银粮也就算了,他们还吃人呐,军爷!吃人!我们也是没办法才这样做。” 徐老太本想跟在村里一样拍大腿哭嚎,但是怕给军爷哭心烦了再不讲理来硬的,于是便学着徐老头给军爷好说好商量的讲道理:“我们家孩子聪慧,跟着村里的童生读了几年书,懂得了一些道理和机巧,没想过要害人,没想过要跟朝廷做对,我们只是想帮助所有人能走过这栏山县,过去了就有水喝,就能活下去。” 徐老头哽咽的说:“军爷,您饶了孩子吧,我这一把老骨头,您杀了解气行不?” 徐老太也跪爬过去哭着说:“军爷,杀一个不够,还有我,算我一个!我们俩是她的亲爷爷奶奶,我们两个的命换她一个的,行不行?” 徐田祈求道:“军爷,爆炸这招我也知道,饶了我闺女,我跟你们走!” 徐小宝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了:“将军哥哥,你不要杀了我姐姐~我姐姐可好了,她会的东西可多了,求求你了!”小宝和丫丫一个劲的给燕铄磕头,后来一群孩子都来磕头,就连筐里的小娃娃也从筐里爬出来给他磕头。 徐焕鼻子一酸,挣脱了两位婶婶的手,冲到前面带着一股子飒劲儿说:“如果你们是好人好官能够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别说是这个爆炸了,我还会告诉你们很多很多你们不知道的东西,但是如果你们跟这狗县令一样,为官不仁,为官不义,为官不为,那我宁可慷慨就义也要跟你们这些坏人玉石俱焚!给世人留一线生机。” 徐焕也不管燕铄怎么想,理都不理他,转身挨个扶起跪在地上的家人们。 俞连舟嘴里念叨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然后情绪十分激动的站了起来,向着徐焕高喊着:“恩人大才啊!恩人若是就义,我亦随恩人而去,到了阴曹地府我也要追随恩人!今生能得此箴言,值了!哈哈!值了!” 疯癫的俞连舟带动着大家都有些发疯。 “对!秀才说的对!我们听不懂,但是要杀小丫,我们就和他拼了!” 燕铄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粑粑姑娘,片刻不想说话。 心想: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啊?怎么会有如此超越男子的胸怀!说的真好,我记下了。 燕铄翻身下马,站到徐焕的身前,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居然不干哕了。 他对徐焕说:“我父王是熠王,想必你们应该也听说了,朝廷昏庸腐败就如你所说的不仁不义不为,我父王不忍百姓受苦,举兵谋反,就是为了结束这多年的暴政还百姓一个天下太平。 昏君登基的时候我父王才八岁,对于江山社稷没有能力左右。三十年过去了,我父亲从未想过谋反,直到大旱三年,我父王一次又一次的上奏折让朝廷赈灾,最后奏折都石沉大海,却听到了昏君为了修建避暑山庄耗尽了国库里所有的银子。 我父王气呀!心痛啊!于是才有了夺位之意。 我父王的封地在汝州,紧邻淮南七国,常年的征战,让我父王有了很好的口碑和威望,讨伐昏君,一路响应者无数,天时地利人和,我父王是顺势而为昏君必除是大势所趋。燕铄一口气慷慨激昂的说完熠王的事。 不知我们在姑娘的心里算好人还是坏人?” 现场所有人突然默契的没了声音,一片安静。 他看徐焕不语,放下姿态,上前温和的问:“这下你愿意告诉我了吗?” 徐焕仰着脸看着比自己高了好多好多的男孩子,看不见脸,看不见眼,只有小孔孔,但是不知为何,却让她感受到了真诚。 此时她的心里循环播放着弹幕:金大腿!这是金大腿!我的金大腿来喽!抱紧他抱紧他!千万不要放走金大腿! 徐焕微微一笑,轻声道:“是面粉,面粉挥洒在火源的旁边就会爆炸,面粉是我们在老家一个员外的庄子里拿的,虽然拿人家的东西不对,但是因为他截断了我们村子的水源,我们只是拿了几袋面和几十袋米,如果你觉得不应该,我可以打个欠条,等我以后到了新的家,我会挣很多的钱,还给他。” 燕铄低头看着她也轻声道:“不用还,你们家拿剩下的都被我们拿走了。” 徐焕噗嗤一下子就笑了起来,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笑,再次被点燃,两个你不知道我长相,我也不知道你长相的年轻人,就这样相对而笑。 徐焕笑得见牙不见眼,像个大鹅一样。 燕铄从未见过如此不顾及形象的姑娘,被她的笑声感染,笑得肩膀颤抖,一个歪头杀接着另一个歪头杀。 徐焕就被他的歪头杀面具逗得要笑死在这了。 第37章 我生来就是人杰而非草芥,我站在巨人之肩让你们印象深刻 众人也不知道他们俩说了啥就在那哈哈大笑个没完,但能笑出来总归是好事,因此也都跟着傻笑起来。 士兵们可不敢像老百姓那般不知者无畏,他们想笑也得强忍着 ,就如同徐焕的办法,左脚踩右脚,或者咬嘴唇子,总之要憋住了,不能给王爷和公子丢面儿! 燕铄问:“你们,为何要把这……弄一身?” 徐焕说:“你不怕恶心啦?” 燕铄说:“怕,但是好奇。” 徐焕咧着嘴笑着说:“嗯——那我给你上一课,关于粪便的!” 燕铄晃动了一下面具说:“好!你是就这样给我讲还是跟我回营地讲。” 徐焕摆摆手说:“我们刚从那边走过来,拖着这些投石车,还有像山那么高的石头,还有好多好多的柴火,真的好累啊,不走了,就在这吧。” 燕铄看着那么些东西惊讶的问:“就你们这点人运了这么多过来?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徐焕摆摆手说:“发动群众的力量,城门开了,群众都跑进去了,现在里面挺乱的,你们要不要派人去救救县令啥的,那些土匪也进去了,估计都得奔着县令去。” 燕铄说:“不救他,但是要救百姓,土匪是要杀的。” 徐焕说:“那你安排人吧,那些土匪总共大约六百人,都不是什么练家子,但是手里都有大刀,吃了不少人肉,比较凶残没人性。” 燕铄听了倒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恨不得立刻马上一下子就冲进去把他们都杀绝了。 他回身安排了一个士兵回去报信儿。 转过来对徐焕说:“等会我让我父王拔营进城,等他来了,你给他演示一遍面粉爆炸,还有,你的课留着一起上,省得跟我说完一遍还要再跟我父王他们说一遍,怪累的。” 徐焕嘿嘿一笑说:“你人还怪好的。” 燕铄又是歪头杀的看着她,实际上他是在微笑,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能跟一个顶着一身粑粑的女子聊的还挺好。 燕铄说:“你们先休息一下,我进城看看。” 燕铄他们走后,家里人才敢全都围过来七嘴八舌的问: “小丫,你跟那个军爷说了爆炸的事儿?” “小丫,咱们是不是没事了?他们是好人对吧?那什么王听着名字就像个好人。” “姐,那个公子干嘛去了?” “咱们不进城吗?在这继续待着?” 李芳都要嫉妒死了,虽然不知道这些当兵的长得怎么样,但架不住她会臆想啊,就看那高高的个子壮硕的身材,她就心脏砰砰跳,村里可没有这样身材好的男子。 大芬一直对徐大宝情有独钟,没像李芳这般少女怀春,但是也有点嫉妒徐焕的表现,还有点羡慕这读书好的女子就是不一样,几句话就能给人家说的不嫌弃她臭了。 这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李芳就没有这种思想觉悟,看来还是年纪大一点的就会想的比较多,不像李芳这种还没及笄的,纯属于没有自知之明爱幻想的年纪。 一个时辰后,老徐家逃荒大队跪在地上迎接大人物熠王的到来。 熠王此时没有穿铠甲,倒是和参军朱文山两人一样穿了常服,没有华贵的装扮,就连发髻也是简简单单的包着一根灰色的发带。 他身量高大魁梧,面相特别的庄严但又不失和蔼,感觉很亲民,给人的第一印象很好。 熠王的两个儿子,大儿子像他,二儿子像母亲,熠王妃长得非常的漂亮,当年也是芳名在外的美人,好在何家当初就很看不好现在的皇帝没有将女儿送进宫,这才有机会遇到了年少就能驰骋沙场立下赫赫战功的少年将军熠王,二人是一见倾心,便有了一段世间传颂的好姻缘。 燕铄曾一度因为自己长得太像他娘过于好看而苦恼,说自己上了战场就会被人骂是玉面小贼,一点也不威风。所以这次他的亲卫队都和他一样是戴着面具和头盔连一体的头盔,是他自己发明的,熠王觉得很不错,但是来不及普及全军。 虽然戴上面具看不见他漂亮的脸,但是他的小动作还是能暴露他的年纪小,就比如那可爱的歪头杀。 如同燕铄一般,熠王看到这些粑粑人也着实吓了一跳,“你们为何要这般打扮?” 徐焕这次在前面,恭敬的跪着回话:“回王爷的话,这条路土匪甚多,前面的时候他们会只抢劫钱粮,后面这里无钱粮可抢便会抢女人和孩子当做口粮,我们这些糊了满身粪泥的人都是女眷和孩子,首先这样就不怕万一落单了被土匪抓走,毕竟现在缺水,想要吃我们就得洗去这一身的粪泥,目前的情况是做不到的,所以我们这样就会相对安全了许多,再者只要有人靠近我们,就用这身粪泥恶心对方,兵不血刃的保护了我们的家人和粮食。在生存面前,什么美丑,名声好坏,脏,都一文不值。” 熠王点头认可,“都起来吧,能活下去才能有将来。” 徐焕看了一眼从城里归来的歪头杀公子,这才继续说:“王爷,其实这粪便还有很多用处。” 熠王也看了一眼小儿子,“说说看。” 徐焕说:“我们军营里有许多的战马,每天就会产生大量的马粪,扔了着实可惜,这些马粪其实用处很多。比如说,如果我们安营扎寨的地方比较寒冷,若是临时住帐篷能倒是可以将就一两天,但是如果需要住很久,那就会受不了的,那不妨挖个大坑,带一个斜坡的入口,在坑顶上放上木板或者木头,或者树枝也行,再铺上一层油布,然后把马粪晒干再拌上泥土就不臭了,就用这马粪土糊在上面,就能起到保温的作用。住在地坑里冬暖夏凉。也可以直接用晒干的马粪拌泥土涂在茅草屋的外面,包得严实一些,就会密不透风结实保暖。 我们的车厢也是同样的方法,就可以抵御风寒,要是我们的将士行走在雪地里,可以直接把马粪糊在脸上身上,就像我这样,也能起到御寒的作用,防止冻伤。 除了御寒,晒干的马粪也是很好的燃料,我们扎营埋灶如果是冰天雪地,找不到柴火,就可以烧马粪,晒干的马粪很是耐烧。 还有,军队里不是传递信号都要放狼烟嘛,如果只是单纯的放干柴,湿柴还有一些蒿子草艾草烟雾并没有特别大,这时候如果在里面加上点马粪牛粪之类的,烟就会大上许多,像我们在云河县那次,王员外的庄子,王爷您都已经知道了的,就没有粪便可用,害得我在里面加了不少的糖做助燃剂,太浪费了。对,糖是助燃的,您没想到吧! 马粪经过发酵,是非常好的肥料,可以使庄稼增产将近一倍甚至更多,老百姓不都说粪财粪财,梦见大粪就是要发财嘛,我们用粪给庄稼施肥,多长出来的粮食卖了不就是多出来的钱嘛!这不就等于是把马粪经过转化,变成了粮食再变成了钱。是吧?王爷。可惜的是,老百姓知道上粪肥的好,却弄不到那么多的粪肥,希望王爷旗开得胜之后能将军队里的马粪留起来送给附近的老百姓,我想他们都会感谢您的。” 熠王哈哈大笑起来,“都是好主意!好主意!文山啊,你都记下了吗?” 朱文山赞许的看着徐焕点头道:“属下记住了。等王爷旗开得胜之后,这个马粪的事情我一定给落实下去。” 后面的士兵也都听见了,心里都在夸这姑娘厉害啊,跟王爷说话毫不怯懦,说的都是他们不知道的东西,听着还特别不可思议。 副将武邙都听傻了,敢情之前我们扔了老多钱了,白瞎了!唉! 他又摸了摸脸,想起了有一年皇上派王爷去打鲜卑,那地方冷死个人,王爷在那损失了不少兵将,好多并不是战死的,是冻死的。王爷觉得很是心疼,这也是南方兵的短板。 想必王爷这次登基后应该会考虑第一个打鲜卑吧,毕竟当年损失太大了,有这个心结。 第38章 洗尽铅华始见真,淡看人间二三事 熠王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说:“看你身高,应该年纪不大,怎会知道这些的?” 徐焕恭敬的回话道:“回王爷的话,这些都是跟着我们村里的一位童生学的。” 熠王挑眉不信,“哦?一个童生怎会懂如此多常人所不知的学问?还都是跟军队有关,这会不会是那些胡人派来的探子?!” 徐焕没想到这一点,赶忙装作一脸无辜的说:“啊?会吗?我不知道啊,不能吧。 是这样的王爷,我吧,就是在逃荒前失忆了,就是因为我奶奶发现我偷着给了那个童生半袋子粟米,那是我们家最后的粮食了,然后十分生气,也没听我解释,回家就踹了我一脚,可能是因为我太瘦太轻了,被我奶踹飞了,正好撞到了墙角,给脑门磕了一个特别大的血包,然后晕过去了。 醒了之后就不记人也不记事,但是脑子里的知识却记得很多。后来听我弟弟说我经常拿吃的东西去给人家童生,时常去找那童生,但是这些我完全不记得了,甚至连那童生的样子都不记得。 但是那些年童生经常在河边背书给我弟弟听,我弟弟一天学没上过,但是能背下来论语和四书。经过我们家人共同的猜测,那就是我脑子里的知识都是我用吃的换来的,童生收了我不少好处,才会背书给我弟弟听。 虽然我的家人说我失忆前不爱说话,但我觉得我是一个特别爱学习的人。不然为何脑子里会有那么多张嘴就来的词语呢? 王爷不信您看我的额头,这大血包现在虽然没有之前的那么大了,但是能看出来是磕坏过的。” 说着就用手扒开了脑门子的粪泥露出了那个惨不忍睹的大包。 熠王一瞅,诶呦!都结了黑色的硬嘎巴了,好像还起了好多红疹子,应该是糊着这些粪泥造成的。 燕铄又在熠王的耳边把徐焕说的那些慷慨激昂的话又给重复了一遍,竟然一字不差,这是有多上心,才能记得这么牢。 熠王听完眼睛一亮,再看向徐焕时眼里多了一份欣赏,他和蔼的说:“你给本王演示一遍面粉是怎么爆炸的,之后你们就随本王进城里住吧。” 在全军的面前,徐焕让她爹和大伯配合,在城门那还没有熄灭的火上,用竹竿挑着被划了几道口子的面袋子,一抖落,粉末挥洒出来瞬间就爆炸了。 爆炸的威力不小,崩起来不少碎石,差点砸了王爷和徐焕,他儿子没先顾着他爹倒是用自己当盾牌去护着人家姑娘,熠王挑了一下眉,嘴角上扬,没说话,心里想:爹不挑理,爹懂,谁还没年轻过! 他这个儿子从没见他搭理过哪家的姑娘,害得他母亲总跟他上火,犯愁他的婚事,眼下却对一个糊满粪泥的姑娘上心了,也不知道人家长的美丑,万一不好看,怕是心里要失望了。 熠王看着儿子摇摇头,年轻人的事不好说,让他自己多经历经历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全军将士都因为爆炸而惊呼不已。 熠王指着那爆炸的地方问:“这也是那个童生告诉你的?” 徐焕点头说:“是呀,我脑子里就是有这么句话是嘱咐我倒面粉的时候要离火源远一点。于是我就觉得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面粉会使火焰变大,要么就是这样的爆炸。至于结果还是在那王员外的庄子实验出来的,是会爆炸的。当时我们还没有这么好的面粉,是家里跟村里地主用地契和田契抵押换的粗面,爆炸效果也不差,所以我就分析,可能不仅仅是面粉,只要是粉末都有可能在火源附近引起爆炸。” 熠王问:“这个童生姓甚名谁,如此有才华懂得甚多,不该埋没在村子里。” 徐焕回头看他爷爷,她是真的不了解那个宋童生。 徐老头回道:“回王爷的话,他是我们河岔村的,姓宋,叫宋思明,是独子,家里就一个寡母,父亲留下了五十亩田产,娘俩靠收田租过日子。” 熠王看向后面的一个士兵,士兵点头抱拳退下,快马往回去。 干啥去了?去找那宋童生呗。 徐焕一看那个人走的如此着急,可见熠王想见宋童生的心有多么急切。 她心里有点慌,心想:你可千万别找到他啊,这要是见面人家不承认教我知识了,还说以前我怎么纠缠他可咋办啊?!他根本也不知道这些啊,你找到了他也没用啊,倒时候我可找谁背锅呀,那可就说不清了。 燕铄看出了徐焕的心不在焉,凑到一边问:“怎么了?可是不想见到那个宋童生?” 徐焕本能的“嗯”。 燕铄问:“为何?” 徐焕说:“我不记得他这个人,我怕他会说出来一些不好的话让我难堪。” 熠王进城了,另一面的城门也打开了,难民可以选择离开,土匪尽数被屠,都是燕铄干的。 他带着手下进城就是一顿抓人杀人,那些土匪本就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只不过是一些趁乱抱团的乌合之众,哪里抵得上正规军的身手,所以速战速决,不足一个时辰燕铄就将城里稳定了下来。 县衙已经被土匪们砸个稀巴烂了,县令跑了,县丞死了,主簿伤得很重,县里的官兵也有一半伤亡的,这其中还有徐焕他们给弄伤亡了几个,大多数还是土匪进城干的。 商户和大户人家基本上都跑没了。徐焕原本想着等土匪们折腾完,他们老徐家逃荒大队能进城搜刮点好东西呐,哪里想到会遇上这么个大人物,这回当着人家的面把形象又给立的特别的高大上,眼下哪里还能再下手随便在城里拿东西啊。 眼看着那些开着门的店铺,心里这个痒痒啊,只能看不能拿,总感觉亏得慌。 但是咱这不是抱上了金大腿了嘛,必须得深沉,不能小家子气。 燕铄找了几个空了的宅子和客栈安顿老徐家的逃荒大队和熠王的军队。总算是不用露宿荒野,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了。 徐焕他们女眷住进了一个二进的宅子,后院子里有井,看样子今晚还能洗个澡,吃点像样的饭了。 燕铄还安排了几个大户人家留下的粗使婆子帮她们烧水沐浴,做一些饭菜。 徐焕觉得这地理气候就很奇怪,就隔着这一道山,南边旱的地都裂口子,这北边家家井里都有水。 没有香皂,就只靠清水洗,这大粪泥巴哪里洗的干净啊。 正在他们女眷这边犯愁的时候,婆子就给她们送好东西来了,说是熠王给他们送来了澡豆。 徐焕不知道这东西,以前也没见过,更不可能知道它的价格,全家只有她一个人用起来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其他人都是知道富贵人家洗澡洗脸用这种东西,但是连见都没见过,因为她们从来就没进过那胭脂铺子,对于农家人来讲,胭脂铺子的东西太贵了,她们一般也就在小货郎那里买一盒胭脂和唇纸,这就已经算是村里爱美的舍得花钱的人了。 但是女人们之间爱聊天,倒是听说过这澡豆,一盒澡豆就得五两银子,这一盒也就能洗四五回澡,要是只用来洗脸能洗半个月,看看人家富贵人多奢侈,一盒澡豆都快赶上老百姓一年的收入了。 徐老太不舍得用,说就用草木灰洗洗得了,这个留着给小丫和丫丫当嫁妆。 老太太一这么说,三个儿媳妇也不好意思用了。 徐焕跟她奶说:“奶啊,你可别给我和丫丫留这东西了,好好洗澡,洗干净点,别明天人家一见你还是臭哄哄的,多不好,再说了,这有啥可稀罕的,等到了地方我就能做出来比这个还好的。” 徐老太她们都不敢相信的看着她,“真的?” 徐焕自信的拍着胸脯说:“这东西一点不难,回头教你们。” 徐焕心说:穿越必备技能第一名:做肥皂,看过小说的都知道。 李芳也不舍得用,可是身上实在是太臭了,她不得不用,因此用的时候相当的小心翼翼,就怕浪费了。 徐焕看她那精细的样子不禁啧啧啧,“大表妹啊,我劝你一句,多用点澡豆洗干净点,不然你在那些当兵的面前更没有什么吸引力了。” 李芳气死了,一撩桶里的水,扬到了徐焕的头上,“就你有吸引力得了吧?!” 徐焕撇撇嘴,“你这脾气还怪大的,听不懂好赖话。” 丫丫过来瞪了一眼李芳,把徐焕拉走了,说:“姐,我们去那边洗,离她远一点,事儿精!” 院子里都是女眷每个人都要好好洗一洗身上的粪泥,人太多,要是排队用浴洗房那得排啥时候去。 徐焕就安排直接在院子里洗,倒水也方便,那不是有个池塘嘛,就往那里倒。 还能一边洗澡一边看星星赏月亮的,还怪有情调的。 唉~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根本没有赏星星赏月亮的环节,她真是想多了。 第39章 我已剪短我的发,剪断了尴尬 女生洗澡本就麻烦,再加上粪泥那就是麻烦她妈给麻烦开门,麻烦到家了。 前两遍徐焕用了半盒的澡豆才把一身的粑粑洗下去,算是没味了。 第三遍,她身上的那些皴啊也太多了,粗使婆子帮着搓了一遍,她泡一泡又能搓下来一层,就这样搓完泡,泡完搓,前前后后她总共洗了六遍,一盒澡豆都没够用,把她娘的和奶奶的澡豆各匀出来几颗。 主要是她比别人都脏,头发都跟枯草似的,根本洗不开,全都缠在一起了不说,那里面还有很多的虫子,不光是虱子还有些不知名的小虫子,给她整闹心了。 她要了把剪刀二话不说咔咔就给剪了,就剩个齐脖短发,吓的她奶奶和娘还有婶婶都抱着她哭。 “小丫啊,你这又是咋的了,啥事想不开啊?!” 徐焕心说:忘了忘了,这古代人很忌讳剪头发的,冲动了,太冲动了。 但是不剪又觉得自己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于是她想了一下,说:“我这头发也太差了吧,缠的跟麻团似的,里面还全是虫子,我实在受不了了,这要不是考虑到你们接受不了,我都想剃秃子了! 奶奶,婶婶,娘,你们别担心我,等回头我多吃点好的,勤洗头,很快就会长到原来那么长的,相信我。我看你们的头发也很难洗,要不你们也剪了?” 李秀带着点急眼的语气说:“你这傻孩子,剪了咋出门啊?难不成说自己是出家的尼姑?” 徐焕说:“戴上那种带纱帘的帽子不就得了,谁也看不见怕啥的,在家里你们也不会嫌弃我,再说我也不出门啊,我一个大姑娘我往外跑啥,不得在家给我弟弟上课嘛或者研究点宋童生教我的方子,在家待上一年半载的就能长到腰。再说了朝廷有规定头发不能剪吗?那什么读书人说的剪头发是不孝顺,我觉得那就是狗屁想法,孝顺和头发有什么关系,我就是个秃子我也会孝顺你们。现在卫生是关键,这老些虫子不赶紧趁现在有这方便条件整干净了,等着这虫子给咱们的血吸光吗?” 徐老太想了想,一咬牙说:“我也剪,这样不仅能把头发清理干净,还能省下不少澡豆,小丫说的对,咱们也不出门,怕啥的,这洗不干净确实难受,都白瞎这澡豆了,剪!奶奶陪你!” 徐老太都剪了,三个儿媳妇一想,干脆也剪了,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徐焕一看顿时有点傻眼,这古代人不都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死都不剪的那种吗?她们家人怎么这么另类?!她就一句话给她们都带跑偏了? 后来女眷这边除了李芳、大芬、二芬没剪,其他人都为了省澡豆也是为了更好的清理头发,也把头发都剪了,但是没像徐焕剪的那样短。 那三个大姑娘洗头可是费了老大的劲了,到最后也没彻底弄干净,下面开叉枯黄,一点也不美观。 徐焕的短发洗两三遍就很干净了,用篦子梳几遍,再洗就没有虫子了,而且还很柔顺清爽。 徐焕多想一辈子就梳这样的短发啊,但那是不可能的,这里男人都留长发何况女人了。眼下情不得已,剪了头发,算是坏了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没想到奶奶她们也跟着,简直对她是迷之相信,纯铁粉。 熠王还给她们送来了新衣服,看样子是把成衣铺子里的女装都拿来了,那意思就是穿一套,剩下的都可以带走,一人能分得两套。 徐老太扯过一条红黄搭配的套裙给徐焕,带着一点得意的说:“小丫你穿这件,奶奶手快给你抢到的,我刚才一眼就相中了。” 她又扯过来一件粉绿搭配的套裙给丫丫,说:“丫丫,你年纪小,你穿这件,诶呦,这颜色多好看,我年轻时候就做梦有一天能有一条粉裙子穿,我都能美死喽。” 徐焕:……她奶奶的审美真的是村里村气的,再给抹上红脸蛋,梳两个丸子头,扎上红头绳,妥妥的纸扎的小童女一枚。看着真渗人! 徐焕真想呐喊出来:可不可以自己选啊!这配色简直太丑了! 但是不能说出口,要给奶奶留面子,维护老人家的自尊心,毕竟那是奶奶对孩子的一份关爱,不能伤了感情。 于是徐焕只好悄悄的拿起一件青白色的素色裙子穿上就跑了。 徐老太在后面喊:“诶呀这孩子这会儿咋就不聪明了呢!把那个最素的给选走了!那都是她们不愿意要的!” 李秀赶紧拦着婆婆说:“娘,素点好,她现在脸上都是疹子,通红的,配着你选的红的那件吧,就显得脸色黑红黑红的,我看穿那个青色的,显得白点。” 徐老太拎着红裙子一脸疑惑说:“是吗?裙子还能衬脸色?” 你看,这就是代沟,奶奶那一辈就是颜色越炸裂越是美,到了父母这一代就懂得衬脸色了,到了孙子辈就是不仅要衬脸色还要匹配气质。 就像李芳正跟她娘因为选裙子干仗呢。李芳喜欢那个水蓝色,她娘喜欢那个桃粉色。争执不休最后,李芳中规中矩的穿了一件鹅黄色的。 徐焕跟婆子说让熠王帮帮忙给他们都弄个帷帽,把头发的事情跟人家说一下,别弄得好像咱们要这要那的占便宜没够似的。 徐焕不知道的是,其实什么宅子啊婆子啊澡豆啊衣服啊,都是燕铄打着熠王的旗号给安排的。 收到帷帽的时候婆子还给了她两盒药膏,一盒是抹脑门子上的大包的,另一盒是抹脸上的疹子的。 徐焕收到药膏的时候很是意外,问婆子:“熠王怎会知道我脸上起疹子了?” 婆子说:“王爷有过问,我们便如实回答。”婆子其实也不知道哪个是熠王,这一晚上就见过一个坐在上位的公子,身边跟着好些个士兵,她们认为那就是熠王。 徐焕心里惊呼:天呐,这是什么神仙王爷啊,人也太好了吧!我的金大腿很靠谱啊!爱了爱了! 这时候又有婆子来传徐姑娘去见王爷。其他人可以吃过饭洗洗睡了。 这时候已经凌晨快天亮了,徐焕心想:是有啥急事吗?不然咋还能不让人睡觉呢?我还没吃饭呐~呜呜~ 徐焕戴着帷帽进了熠王临时住所的堂厅,跪拜,端庄礼貌的说:“见过王爷,小女徐焕替家人谢过王爷的安排。” 熠王面带疑惑,问:“为何戴着帷帽?” 熠王还想看看这姑娘长相如何呐,戴着帷帽看不清啊。 徐焕一愣,帷帽不是你送来的吗?你不知道?什么情况? 徐焕也不能质疑人家王爷啊,只能按实情回答说:“小女在大旱三年期间都不曾沐浴,再加上这几天涂抹粪泥,导致头发很难洗干净,且纠缠的无法梳开形如乱麻,因此只好剪掉了重新蓄发,怕惊扰了王爷这才戴着帷帽。” 熠王心说原来如此,和蔼的说:“这天气炎热,摘了吧,本王不是那等多事之人,我只是想问你几句话而已。” 熠王确实是心有疑虑,感觉不问出来就没法睡觉了。 徐焕没啥可怕的,美丑对于现在的她来讲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于是就很自然大方的摘下了帷帽。 熠王看到她的脸一口茶差点呛到自己,惊讶的问:“你这脸怎么全是疹子?” 徐焕说:“粪泥糊的太久了,过敏了。不过已经涂了王爷给我的药膏了,相信很快就能好,谢谢王爷。” 徐焕没有意识到‘过敏’这个词是这里没有的,把在场的人都说愣了。 熠王看向躲在参军身后乔装成侍卫的小儿子,不禁一笑,说:“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徐焕惊喜的说:“啊?真的可以尽管开口吗?” 熠王呵呵笑道:“本王还能骗你个小丫头?” 徐焕也跟着呵呵笑道:“那我还真有一事想请王爷帮忙。” 熠王挑眉心说你还怪不客气的,“你说吧”。 徐焕带着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说:“王爷可否帮我找个大夫,我想开点药,我家里没有钱,麻烦王爷帮我付了这医药费,不是什么大毛病,花不了多少钱的。” 熠王纳闷的问:“嗯?是你病了?还是家人病了?” 徐焕觉得跟人家王爷说自己拉不出来屎是不是不太好?!这可咋说,愁死人了,你这王爷非得刨根问底干啥呀! 徐焕犹豫了一下说:“是我十几天没有如厕了,我怕我会被憋死。” 熠王噗一口茶直接喷了,好尴尬,点头摆手说:“好,文山给安排一下。” 燕铄心里都要被她逗的笑死了,啥话都敢往外说,说得还理直气壮的。 话说燕铄看到了徐焕的长相,给他的感觉就是确实不好看,脸上都没有一块好皮肤,可见家里的生活环境不是一般的差。 但是吧,要是细看,如果后期好好养一养,再胖一点白一点,应该还是个长得不错的姑娘,毕竟她的那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好似能看见她清澈有趣的灵魂和纯洁无瑕的善良。 他对她非常感兴趣,所以眼光就跟别人不同,欣赏的角度也不同,这就是带了滤镜看人的关系,总能找点什么形容词给找补找补。 熠王只是觉得这丫头很天真,心思纯善,那双眼睛就能看出来她不是那心藏迷奸之人。 熠王最后问出了一直藏在心里的那个疑问:“你编出这二龙山浩哥这个名号可是有暗指本王的意思?” 全场的人都懵了,啥玩意?这怎么跟王爷还扯上关系了呢? 第40章 三分天注定,七分靠运气,加起来就是十分走运 徐焕一脸懵逼的看着熠王,心说:你咋那么会联想呢?作者都没想那么多,你个读者你哪来那么多的揣测?!我要是有那本事,一语成谶,那我不就成了这个世上最大的bug了吗?哦,我本来就是个bug囧。暗指你??那也太巧了吧,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徐焕慌张的解释说:“王爷,小女就是随口编的呀,哪里敢暗指王爷您呢?二龙戏珠,有戏耍的意思,我本意就是要戏耍那些坏人,浩哥就是我们希望有很多的水,可以救救我们,没有别的意思了。” 熠王听完却哈哈大笑了起来,“就这么简单?二龙不是暗指我和昏君两人?本王的字也是多年没人叫了,本王字元浩。难道会是这么巧?” 徐焕惊讶的嘴巴都合不上,“不会吧,这么会这么巧!王爷,我就是村里一个小丫头,我哪里能知道您的字啊!这,这,诶呀,王爷!二龙山浩哥这事儿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参军朱文山也惊叹:“我怎么没想到,确实巧得很。” 熠王笑着说:“这丫头倒是和我有缘。随口一编,却应景了,好一句二龙山浩哥替百姓谋一条生路,好一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句也是那宋童生教你的?” 徐焕心里舒了一口气,吓死她了,“我不知道是不是他教的,就是脑子里有这句话,当时被问急了就顺嘴说出来了。” 徐焕走后,熠王在心腹的面前说:“你们觉得这宋童生若是这般大才该许诺他什么官职合适?” 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燕铄却说:“父王,我觉得还是先找到人看看再说,毕竟徐姑娘失忆了,她根本不记得宋童生这个人,这人是否真的有这般才学也不一定。” 徐焕回到临时住所,大家都已经睡下了,只有自家的奶奶、娘和两个婶婶在等着她。 给她饿的呀,肚子一个劲的咕噜噜叫唤。 她回来之后啥话也不想说,先是吃了一顿饱饭,饭菜很简单,一荤一素一碗大米粥。徐焕饿的不行了,全给吃了,一滴菜汤都没剩。 徐老太紧着说:“慢点吃,那特意给你留出来的,不是剩的。” 徐焕一边嚼着菜一边说:“看出来了,奶,还是你会疼孩子,奶你就是长辈里的典范,都该向你好好学习学习。母慈子孝家和万事兴,母亲要有慈爱之心,子女才会孝顺懂事,家里就一定会一团和气兴旺发达。咱家就是这样,多亏了奶奶你呀。” 这句话给徐老太太忽悠迷糊了,捂着嘴乐。 菜码太小了,徐焕感觉自己还能再吃一份,算了,这都天蒙蒙亮了,该睡一觉了。 徐老太又好信儿的打听了熠王找她干啥,徐焕给家里人讲完,她们也惊讶的说:“怎么会这么巧!” 还就是这么巧,真是天大的机缘啊! 徐老太抱着徐焕摇晃到:“我家小丫真是个福宝啊!编瞎话都能讨到未来皇上的欢心。” 李秀打趣老太太说:“娘,你以前可是最看不上我家小丫的。” 徐老太摇晃着身子满面红光的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别的不说,这逃荒还给我和小丫逃出感情了,我现在就爱听我大孙女说话,这是小金口,说出来的都是值钱的话!哈哈哈……” 徐焕傻呵呵的跟着家人笑,你们开心就好,金大腿开心就好,你们开心我日子就过得舒心。 第二天午时饭后,熠王的军医来找徐焕,说熠王派他来给徐姑娘看病。 其实城里还有大夫没跑出去的,但是参军朱文山这不是有心眼的人嘛,那就想的比旁人多了点。 他心里想的是把军医派来没准能从徐姑娘这再套出来点有用的知识不是挺好,免得便宜了外面的人。 还真就让朱文山给算计着了。 徐焕此时正跟军医解读什么叫便秘,且如何熬制甘油做注射疗法,虽然注射器听的军医云山雾罩的,但是大致意思明白就是有一种东西能从后面治疗阳结之症。 其实就是用猪油做肥皂的时候皂化反应之后过滤出来的液体经过蒸馏就能得到甘油。现代的开塞露主要就是甘油,古代的中药其实也是很有用,但是吃完了需要等,要等到肚子疼,再去拉,特别容易把菊花拉裂开。用开塞露就不会拉裂开,也不会肚子疼。 军医不明白什么是肥皂,更不明白做肥皂是咋回事还能做出来另外一种叫甘油的东西。没有参考就没有想象的空间。甚至什么‘过滤’、‘皂化反应’、‘蒸馏’这些词都是陌生的。 这些军医不懂,就记下了徐姑娘说有一种办法能做出一种叫甘油的东西,然后从肛口注入治疗阳结之症就不会像吃药那般遭罪。 徐姑娘还说将苹果蒸熟了吃,腹泻和便秘都治。 徐姑娘还说喝蜂蜜水也治便秘。 熠王听军医汇报完,看向燕铄,意味深长的说:“确实与众不同。” 燕铄听完更加好奇粑粑女孩徐焕脑子里都是些什么,那些词代表着什么意思。 因为逃荒大队跟熠王他们是同路,所以逃荒大队成了熠王的编外队伍,虽然是跟在军队的后面,但是家人们这心里呀,别提有多自豪了,这可是未来的皇上呀,能一路同行,这是祖坟冒青烟了?还是粑粑糊多了要发粪财? 要真是因为粑粑糊多了要发粪财,那这岂不是就叫作梦想照进现实?! 后面的路走的就比较顺了,首先进入祝州之后就不再缺水了,其次是跟着熠王也不缺粮食了。不愁吃不愁喝,还有人保护,这不就跟旅游似的嘛。 熠王也很喜欢听徐焕说话,经常在吃饭的时候把她叫过来一起吃。 一边吃,顺便聊上几句。 徐焕有一件事特别的纳闷,就是那天熠王的儿子好像从进了栏山县城之后就消失了,是去执行任务了吗? 她也不敢直接问,好像要图人家啥似的。 只是她还不知道他的名字,还蛮想认识他的。 毕竟金大腿的儿子,那就是金小腿,结交一下总是好的。 熠王问她到了博州作何打算。 徐焕说:“我们是要投靠一个亲戚,也不算是亲戚吧,就是我爷爷小时候家里捡到了一个孩子,报了衙门可是一直十多年了才有家里人来找,那位小爷爷跟我爷爷的家人感情很好,这次就是想去投奔他,不是为了给他添麻烦,是想着有熟人的话,就能尽快的融入新的环境,早点把日子过起来。” 熠王问:“你的这个小爷爷叫什么?我安排人替你们去找一找。” 徐焕说:“我爷爷说小爷爷叫何光武是博州曲阳县人,他们家好像在那边挺有名气的,不难找。” 熠王和参军一愣,这么巧吗?竟然要投奔的是何家人! 熠王问:“那如果找不到这个人或者他不在博州了你们作何打算?” 徐焕说:“如果是人不在了,那就找他们家的子嗣,哪怕是去坟前拜祭一下,总是要让爷爷了却多年未见的心愿,然后就留在博州,要是他不在博州了,那我想我们应该还是会去寻他,我们其实在哪里都一样生活,只是有个熟人心里能踏实,总比俩眼一抹黑强。有本地人能给我提供一些消息和建议,我们也能不被人诓骗少走弯路。” 熠王认可这观点,安排人去寻何光武现在何处。 燕铄前几天是扮作士兵跟在参军身后,而这几天却是先走一步去博州给父王安顿住宿的事情,这十万大军不能明晃晃的出现在城门前,那样会造成城里百姓混乱的。 博州因为是何家的族地,所以是支持熠王的,大军要在博州外驻扎听候命令,熠王带着亲兵两千人进入曲阳县私会杨将军。 燕铄还有一个想法就是他想留在博州,换一个身份好好了解了解这个徐焕姑娘。 天有不测风云,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就是该出意外了。 第41章 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生死难猜 熠王的斥候火急火燎的来报,昏君感到自己的皇位不保,竟然联合了突厥准备一起夹击去往博州途中的熠王。 朝廷军从邺城出发包抄熠王大军的后尾,突厥从西北方向而来,准备和熠王正面对战,目前突厥大军已经到常州了,不出三日就能与之交战。 熠王气的一拍桌子大骂道:“蠢货!这个蠢货!突厥之心路人皆知,这昏君是在玩火自焚!” 参军朱文山说:“王爷,我们不能再往前走了,现在这里地处荒地,交战起来伤不到无辜百姓。” 熠王说:“好,就在这跟他好好的打一仗,让他们滚回去!传令下去,备战!” 各路将军迅速集结自己的队伍,设障碍,挖陷阱,做埋伏,排兵布阵只等突厥来战。 熠王根本没把朝廷军放在眼里,都是些酒囊饭袋,随便一打都是摧枯拉朽般的结局。 老徐家的逃荒大队被熠王命人悄悄的带着离开了此地。 他们还不知道这里即将会发生一场声势浩大十分惨烈的一战。 离开了熠王的队伍,逃荒大队便加紧了赶路,听送他们出来的士兵说再走个两三天就能进入博州地界了,多走个一天的功夫就能到曲阳县了。 几位老爷子拉着士兵的手想问问王爷咋突然不走了,士兵摆摆手说:“王爷的事最好不要打听。老乡们快些赶路便是。” 老爷子们让士兵给王爷绍捎带几句感谢的话才算是心里舒服了,虽然走的急,但是不能差了礼数。 徐焕带头,领着众人对着王爷所在的方向鞠了一躬,然后高喊着:“所向披靡!旗开得胜!凯旋登顶!” 除了俞连舟,其他众人都不知道这些话是何意,就是感觉喊起来很有气势!都跟着喊了一遍! 士兵在马上挥手说:“我记下了,我会转告王爷的,老乡们快走吧!” 大家等士兵走了之后都来问徐焕是咋回事。 徐焕说:“我猜应该是有敌人来了,王爷要打仗了。” 北方的气候就比南方凉爽多了,六月末虽然已经是花红柳绿的季节了,但是那小风一起,还是很凉爽的。 走了一天,黄昏的时候,该安营扎寨埋锅造饭了。 逃荒大队的每一位成员都参与进了劳动中,忙碌了起来。 突然,一声“救命啊~”的惨叫划破了静谧的夕阳。 徐田猛的站起来,抄起了朴刀,“二哥,咱俩去看看。” 徐焕也跳身起来,扔下手里的柴,拿起朴刀说:“爹,我也去。” 李大舅就喜欢这种阵仗,这些天他可是没少跟着士兵们讨教,都没地方发挥,心里痒痒着呢,他在后面紧随其后,边跑边喊: “小妹夫!以后这种事必须带上我!不然我挑你理!” 大舅妈冯氏望着李大舅跑飞了的影子在他后面跺着脚的骂: “大傻子,哪有事往哪窜,显着你了?!不要命似的!这么多人凭啥都瞅着就你往上冲!这不傻嘛!王爷给你的新衣裳你要是整坏了可咋整!他们谁给咱们买新的!你个缺心眼的!” 李芳最烦她娘那样,只会骂人,于是赶紧找她大哥出面想让她娘消停点,“大哥,你说说咱娘,她这样你以后可怎么找媳妇啊,哪个姑娘看见这样的婆婆敢嫁进门?” 李芳的大哥李彪跟他爹一样,有点彪,他觉得他们家最聪明的就是妹子小芳,弟弟李虎也随他爹脑子不怎么灵光。 李彪带着一脸的不乐意去拽他娘说:“娘,你也不怕我爹听着你骂他之后揍你,你咋那么不长记性呢,我爹那是跟着我姑父去救人,你看我姑都没说啥,就你在那跳着脚叭叭叭的,丢不丢人!” 冯氏被儿子说的没了脸面,嗷一下子坐地上就耍起泼来了, “我这儿子白养啊!大了大了数落起自己的娘啦!我不活了!……” 诶呦这给李秀烦的,扔下做饭的勺子,走过去,严厉的说: “嫂子你能不能活我不管,有我大哥显不着我,但是我作为李彪的亲姑姑,我不得不替孩子说句公道话,孩子说的哪句有错?!你耍什么呀?耍给谁看!眼看着我们逃荒就要熬出头了,你又嫌日子过好了是吧?才喝了几天饱水吃了几顿饱饭,你就不知道咋活了是吧?!你家三个孩子,李彪都十九了还没成家,李芳眼看着过两年就要相看婆家,你这一天天的这么个作法,谁能看上你们家!” 李芳心里很想哭,扔下野菜筐就上前拉着李秀的胳膊哭上了, “姑,我娘总是这样,村里都说我娘是个拎不清的,姑,我心里可难受了,为啥我这么要强,处处都掐尖,还不是因为我娘,这一天天的不是顾着娘家就是那张嘴说个不停惹乎我爹,我爹揍也没把她揍明白,我要不掐尖,我在村里谁都看不起我,都能让人家欺负死。呜呜~~” 李秀心疼孩子,把李芳搂怀里哄着,冯氏可从来没这么哄过孩子,她就会说些没用的。 就像此时一样,冯氏跳起来指着李芳喊:“李芳!你行,你啥话都跟你姑说,你这娘你不认了是吧?那你就去你姑家,给你姑当闺女!以后别回这个家!李秀!你是我小姑子我都不好意思说你,要不是你搅和我们家孩子能跟我这样吗?!这些年你大哥有点好东西就想着给你们家送去,怕你这个没爹没娘的妹子吃亏!我呸!都喂了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那话说着说着就难听了,李秀气的头发都炸起来了,甩开李芳过去啪就给了冯氏一个大嘴巴子,“大嫂,你别满嘴喷粪!” 李芳也哭嚎着说:“娘,你说的那都是些啥啊!你这人咋这样呐!” 冯氏被打没脸儿了,就要跟李秀撕巴干架,徐老太毕竟是长辈不好上手,但是两个婶婶能啊,大婶婶和二婶婶扔下饭勺子就冲上去了, “你个不要脸的敢打我们老徐家人!” 两个婶婶左右开弓给冯氏打的嗷嗷叫唤“老徐家杀人了!李秀欺负人!” 冯氏的爹在一边脸红脖子粗的说不上话,冯老太太性子本就是软弱,本来就重男轻女对这个女儿不上心,还有点怕得罪徐家人,在一边想伸手去拉一把,又怯懦的缩回来,就这样来来回回的,最终也没帮闺女一下。 冯氏的弟弟更是不想上前,他也觉得他姐太疯癫了,谁都敢骂,这是仗着自己给老李家生了两个儿子有底气?那底气也是在你男人那,跟人家外嫁的妹子说不着啊。 气的冯氏的弟弟冯大全躲远处去了。 大全媳妇在家里就是个受气包,生不出儿子天天被婆婆数落,有时候这个大姑姐回娘家也欺负她,啥活都是她干,伺候大姑姐就像伺候婆婆似的,这回看着冯氏挨揍,她心里别提有多爽了。 李二舅是男人不好伸手也不好说嫂子,就让自个媳妇郭氏上去拉架,毕竟都是自己家人,再打坏了不好。 郭氏翻个白眼说:“咱不管,大嫂这嘴再不管住了以后准给家里招祸!咱们家小丫这回在人家王爷那都挂上名号了,万一大嫂以后不长心再胡说八道都容易给咱们全都连累喽,就让小姑子揍她,狠狠的揍!” 徐焕跟她爹他们根本不知道家里打起来了,她们现在也在忙着跟人家打架。 按照穿着,他们判断不是土匪,土匪穿的没那么整齐统一,更不是官兵,也不是什么杀手,杀手应该蒙面穿一身黑啥的,这都是标配,他们这伙人没有。 这些人既不蒙面身手也并不算是厉害,但多少还是会一点拳脚功夫的,人人手持大朴刀,很是明目张胆的叫嚣着“把他们两个交出来!” 第42章 国之不存,何以为家?做点有良心的事 徐焕四人赶到的时候,就看见一位披头散发一身血污的少女背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少年,狼狈的奔跑着,后面追着十几个人。 少女看到徐焕他们的那一刻,腿一软扑倒在徐焕的身边,可能因为徐焕是一位姑娘,让她看起来心安。 她赶忙爬起来迅速的躲在了徐焕的身后,紧紧抓着徐焕的裙子,紧张惊恐的苦苦哀求着: “这位姑娘,各位侠士,求求你们救救我们吧!求求你们救救我们俩…我…我…我叔叔是龙城关的杨锋将军,只要你们救了我们姐弟俩,我叔叔一定会报答你们的,这些人都是通敌卖国的走狗!我们知道了他们通敌的事情,他们就要杀人灭口!” 杨廷玉背着弟弟跑了这一路,她都不知道哪里来的那股勇气和力量,心里就一个念头“跑!” 就在她们眼看要难逃一死的时候,徐焕他们四人的到来给了她一丝丝的希望,她也不得不说出实情算是赌一把。 徐焕心说:我靠(°ロ°)!?通敌卖国?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这种卖国贼!呸! 再看向对面的那群人时,眼神就变得有点国仇家恨不共戴天的那种凶狠。 徐焕对她说:“别怕,咱们大部队在后面呢,你先往南慢慢走,我们料理了这些狗杂碎之后会追上你,带你跟我们的人汇合。” 杨廷玉有了希望,再次咬紧牙,背着弟弟艰难的往前走,时不时的回头看那些人,心里怕的要死,但是也不能停下,她一定要活着见到二叔,不然龙城关就会被鲜卑夺下,整个东北都会变成鲜卑的领土,那会死很多的百姓,多到无法想象,真是造孽啊! 李大舅可算是能发挥一把了,冲上去抡起大刀耍的那叫一个虎虎生风十分过瘾,仗着自己嗓门大,发型比较疯癫,再配上一脸的连毛胡子和大黑脸盘子,妥妥就是一个标准的山匪头子形象。 多少给对方震慑够呛。再加上李大舅遇强则强的人来疯性格,唬的对方都不敢上了。 李大舅呵斥道:“你爷爷的,谁给你们的胆子通敌卖国!你们脑袋都是屎做的吧!二龙山浩哥今天就要在此替天行道,灭了你们这群狗杂碎!” 对方的一个大个子领头喊:“去你的吧!少多管闲事!兄弟们他们才四个人,先弄死他们,少爷和小姐也跑不了多远!” 徐焕一听,心里有数了,这是大户人家的护院,难怪穿的这么整齐统一。刚才两位少年一定是在家里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少年应该也是不受待见的那种,少年有个叔叔是大人物,这个叔叔应该是个好人,少年想去给叔叔报信,结果家里人却想灭他们姐弟俩的口。 大差不差都让她猜对了。 徐田,徐河,李大舅和徐焕这四个人里,属徐焕的武功最厉害,毕竟前世战斗经验丰富,几乎每天都能出去杀几个变异生物或者丧尸,每一个格斗动作都已经变成了肌肉记忆。 她一把甩了头上碍事的帷帽,动作干脆利落的窜进对方人群中,开启了虐杀模式, “二伯,你负责掩护,别放跑任何一个人去追那两个孩子!大舅你跟我配合,你左我右,爹你负责补刀!今天在这的都给姑奶奶把命留下!” 噗呲~豁开了一个人的肚子。 唰!一个人的脖子被抹了,飙了徐焕一脸的血,本来她的样子就有点像小鬼似的,再配上这一脸的血,诶呀,太传神了,绝对能当鬼屋里的NPC。 这派头再配合上诡异的身手,那真是全场的MVP。 噗嗤~一刀封喉。 噗嗤~一刀穿腹。 噗嗤~一刀剜心。 徐焕出手的狠辣是不可能只给对方搞个伤残,只要是她锁定了哪个人,那必是三招之内将其毙命。 果然到什么时候武功都是那一句秘诀: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快就完了! 所以别看她现在个子不高力气不大,但是她动作超快,大朴刀让他爹磨的也贼快贼快的,刀经过的地方必定是血花四溅。 四个人打十几个,也花不了多少功夫,一刻钟就都给放倒了,有一个想跑,二伯徐河拿出在栏山县‘竹盾借箭’之后,他大哥给他做的简易弓箭,咻~的一下,一箭入腚。 李大舅拎起这个唯一的活口说:“到了你爷爷手里还想跑!今天杀得真爽!哈哈哈……” 就李大舅这模样说出这样的话,你就说吓不吓人吧。 这个活口都吓尿了! “大王饶命啊!我就是个下人,我也是听主子的,主子让我们打死小姐和少爷,我们也没办法!不打死他们死的就是我们啊!求大王把我当个屁放了吧!我一定会给大王立长生牌天天烧香,下辈子做牛做马感谢大王不杀之恩!” 徐焕用袖子擦吧一把脸上的血,捡起帷帽戴上之后,对他说:“说那些都是屁话,放走你?!你当我们是傻子吗能信你的鬼话?呸!大舅把这个人抓回去,我了解一下到底是咋回事再说怎么处理。” 徐焕他们又快跑几步追上了少女。 杨廷玉一看后面追上来的只有救她的那四个人还拖着一个护院,心里舒了一口,得救了。 徐焕对她说:“别怕了,没事了,他们都死了,你背上的是你弟弟吧,让我爹帮你背吧,我们的家人都在前面,我扶着你走。” 徐焕帮着杨廷玉解下绑着弟弟的带子,徐焕很佩服这个姑娘,把衣服撕成布条,缠了好多层,就是怕弟弟掉下来。她看起来也不怎么壮实,却能背着人跑这么远,没有腿软,真是好样的! 看见她指甲被掀开手掌全是口子,膝盖都露出了模糊的血肉,鞋子也没有了,袜子已经被血水浸透,就知道她遭了什么样的罪。 徐田接过了杨廷恩,发现这孩子伤得很重,而且脑门很热是在发烧。 徐田是个心疼孩子的人,就见不得孩子受苦,赶紧加快了脚步,先给孩子喝点水想想办法。 杨廷玉卸了一口气之后腿就软了,一把抓住徐焕的胳膊,就像是飘摇的小船找到了港湾,她紧紧的贴着徐焕一边走一边说: “这位妹妹,我叫杨廷玉,是乐陵州人,那位是我的弟弟叫杨廷恩,我爹是龙城关杨锋将军的亲大哥叫杨璞,我娘在生弟弟的时候难产死了,我爹很快就续弦了一位年轻的女子,这位继母自从生了儿子之后就对我们姐弟俩很不好,我爹也不在乎,要不是有我二叔给我们姐弟俩撑腰,估计早就活不到现在了。 直到前天我才知道,我的那个继母她是鲜卑人的血脉,她跟我爹这些年就是为了让我爹迷恋她对她言听计从,我爹那个人本来就没什么本事,家里都是靠着我二叔在撑场面,他不仅糊涂还嫉妒我二叔,鲜卑人派人来家里找我爹商谈一件害我二叔的事,我爹他竟然狠心的答应了!呜呜呜……” 杨廷玉边说边哭,她也不知道这个小姑娘能不能听懂她说的话,但是她就是很想说给她听,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姑娘值得相信。 徐焕轻抚她的后背,安慰道:“你这是要大义灭亲,结果被发现了是吗?” 杨廷玉看了看她,多少有点惊讶,这么小的年纪能听懂她的意思,看穿着也不像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很是让她意外。 杨廷玉点头继续说:“朝廷已经联手突厥从西北夹击熠王的军队了,鲜卑是要从东北进入,切断熠王的后路,熠王就被三面夹击必死无疑,鲜卑眼下是过不了龙城关,所以他们早先年就部下了局,安排个鲜卑的女人勾搭上了我爹,眼下让我爹去找我二叔,给我二叔下毒,然后拿到掌兵令牌打开龙城关的大门,又给我爹承诺事后会让他当个王爷,你说我爹怎么就那么傻,怎么会相信他们说的鬼话!” “这些事是我在房后的窗根底下听到的,我就跟我弟弟说了要去找二叔,不能任由我爹胡来,我弟弟说要走一起走,怕我路上没个商量事的人,于是我俩带着我的丫鬟和他的小斯驾着马车打着出去玩的名义出城了。 没想到那个鲜卑女人疑心重,派人跟踪我们,发现我们去的方向是东北方,后来就派了家里的护院一路追杀我们,为了甩掉他们,我们弃车上山,后来还是被他们追上了,我弟弟为了护着我被砍了好几刀,我的丫鬟和弟弟的小斯拼了自己的性命拖住了他们,我背着弟弟瞎跑滑下了山坡,我以为昨晚他们找不到我们就会回去了,没想到还是被他们追上了,然后就遇到了你们。 事情就是这样的。姑娘,麻烦你们尽快把消息传递给我二叔好吗?我二叔是守护整个北方的大将军,他是个好人,他不能死啊,如果鲜卑进了龙城关,那整个北方真的就是人间炼狱了呀!” 徐焕听完之后,给了她肯定的回答:“没有国哪有家,杨姐姐,你放心,这事我徐焕管定了!我们也是在前面跟熠王的军队刚分开,眼下正是要去博州,正好是同路,走,我们抓紧赶路,不能让鲜卑入关!也不能让杨将军死,更不能让熠王死!” 徐焕心说:熠王可是我的金大腿,好不容易抱上一个金大腿,我容易嘛我,你们要是把我金大腿给弄死了,我就给你们来个团灭! 第43章 我种下一颗种子,会开出什么样的花? 大舅妈冯氏挨了老徐家的一顿揍也没打老实喽,她绕着人群转圈说一些埋汰人的话给大家伙听,都没人搭理她,她就是觉得没脸面了,自己在那找补。 老徐家人惦记那四个出去救人的,也没心思跟她俩斗法,集体无视她。 徐老头眼巴眼望的站在路边上往北边瞅啊,心想这咋还不回来呀?!这是出啥大事了呀?!给他惦记坏了。 徐田背着孩子第一个先到达的,“娘,秀儿!快给孩子弄口水喝,他伤的太重了,发烧了。爹,你看看咋整啊?” 徐老头用手一贴孩子的额头,一个激灵,“这也太烫了!这…是咋回事啊老三?你们受伤没有啊?小丫呢?” 徐田往后头指了指说:“我闺女他们在后面呐,还有一个姑娘,可不是出大事了嘛,鲜卑要进咱们国家,找的这孩子的爹,这俩孩子真是好孩子啊!为了救百姓,大义灭亲,要去找他二叔,就是龙城关的大将军,这不就被人给追杀了让咱们给遇上了嘛!” 随后徐焕扶着杨廷玉来到家人面前,也没时间说那么多,赶紧安排事:“爷爷,咱们赶紧走,有重要的事情我路上跟你说,让这位小姐姐坐牛车吧,她伤的不轻。” “娘,给这位小姐姐弄点吃喝。” “二伯你跟我大舅二舅把那个狗腿子给看好了,进城了赶紧送到官府去,当人证,他走不了路就绑结实了给嘴堵上让毛驴驮着。” 那两头老牛还有小毛驴还活着,很坚强,挺到了进城,不仅喝上了水还混上了军马的饲料吃呐,活的好好的,还能继续拉车,这回车上的粮食不多,就十几袋粟米和几桶水,因此他们走的也很轻松省力。 徐老头指着杨廷恩说:“小丫,你看看这孩子,他好像快不行了。” 杨廷玉听了这一句话,推开徐焕一下子就扑向了弟弟身边,抽泣的说:“小弟,你别吓姐姐,你不能死啊,你答应过姐姐的,你一定能没事的!咱们遇到好心人了小弟,你醒醒看一看,我们已经得救了!呜呜……” 杨廷玉也不知道眼前这么多人该求谁,她看徐老头带着一股子威严劲儿,就给徐老头跪下了,猛磕头说:“爷爷,求您想想办法救救我弟弟吧!求求您了!我弟弟是为了护着我才伤成这样的……” 徐焕虽说已经给他额头上搭上了湿布巾,但是眼下好像也是于事无补,肯定是伤口发炎了造成的高烧。 这里哪怕有白酒都能给伤口消消炎,可惜手里的一切都跟治病没关。 徐焕果断的说:“走,抓紧赶路,进了城就能找到大夫。” 话音刚落,杨廷恩就抽了,一般来讲高烧到四十度以上人就会抽搐,不及时就医真的是会死人的。 这一幕属实太吓人了,除了老徐家人谁也不敢上前。 徐老头看了一眼老牛,然后对徐焕说:“小丫,来不及了,只能试一试老一辈留下的这个办法了。” 说完徐老头走到老牛跟前,扒开两只老牛的嘴,看了看牙齿,然后对着一头年纪老的牛说: “老伙计啊,你也看到了,这有个孩子,是个好孩子,为了救我们许许多多老百姓的命才被坏人害成这样,你看你已经老了,也没几年活头了,能不能把生气借给这孩子?这样你到了阴曹地府算是积了功德下辈子就不用再做牲口了,好不好?放心吧,我们也不吃你的肉,给你完完整整的下葬。” 徐老头说完,那老牛竟然眼含泪花的点了一下头,打了一个鼻哼,然后徐老头给它卸下了车板,把它领到了空地那,“我替孩子谢谢你了老伙计!” 老牛竟然听得懂,竟然自己主动躺下了。 牛一般不生病是不会躺下的,眼前这牛它还是自己主动躺下的,你就说神不神奇吧,谁看了都得惊掉下巴,感觉牛成精了。 徐老头抓紧时间,看那孩子抽的让人心疼。 他迅速用菜刀直接划开了老牛的肚皮,把内脏肠子都掏出来放一边,再把杨廷恩的衣服扒掉只留里裤,然后把他塞进了牛肚子里。 此时大家谁也不敢说话,都在那静静的看着牛肚子,等待奇迹的发生。 杨廷玉心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徐老头要这么做,但是她就是直觉相信,她信这位爷爷,她跪在老牛的面前给老牛磕头,嘴里念叨着:“谢谢你救我弟弟,来世我定会报答你的恩情。” 徐焕从来没见过这样神奇的事,看起来很不科学啊!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 “爷爷,这能行吗?这是什么原理啊?” 徐老头给她解释说:“这是老一辈说的借生气,将死之人如果能赶巧让一头老黄牛心甘情愿的把生气借给他,那他就能活下来。这孩子也是命不该绝,咱们这正好有老牛,而且这老牛也很通人气听懂了我说的话,它也同意了,这孩子也是吉人自有天相啊。其实我只是听说过这招,我也是第一次做这事,我爷爷说我太爷爷就是这么活下来的。我也是看这俩孩子可怜,心不忍,想着就死马当活马医吧,赌一把。看来我爷爷没骗我,老牛真是能听懂咱们说话。” 徐焕心说:以前从来不相信什么封建迷信,崇尚科学一直是她的信仰,可是眼前的老牛它就很不科学啊,它自己点头同意,还自己躺下等着你杀它,这哪里有一点科学啦?要是这人在牛肚子里待一会就活了病就好了,那这绝对不是现代人类所能探查到的领域,用什么能量转换量子纠缠智子分裂根本都无法解释清楚。这件事情太让她震撼了。 这个世界神奇的事情太多了,就比如说自己这次穿越,究其原理除了猜想根本无从探知真相。 这件事也真是让徐焕长了大见识,真是不能小看古时候的智慧和一些神秘的传承,都是来自于宇宙的奥秘,她顿时感觉自己太渺小了,知识领域还是很匮乏的,一下子没有了属于现代人的优越感。 一个时辰,整整一个时辰,杨廷玉就在那给老牛磕了一个时辰的头,脑门子都磕烂了,可以跟徐焕作伴儿了,都是脑门子顶着黑黑的大血嘎巴。 徐焕几次劝她别磕了,她都说她要这样做才虔诚,才能救回弟弟。 不负众望,一个时辰后杨廷恩自己从牛肚子里爬出来了。 然后一脸懵逼的看着他姐抱着他哭,一群人围着他都带着一脸的惊喜,对这一切他只是眨巴着大眼睛看,完全没有其他反应,更是不出声。 徐田赶紧上前去先给孩子擦干净一身的牛血,然后给找了一件小宝的衣服穿上,直到穿完杨廷恩都没什么反应,像个木偶一样呆呆的任由徐田摆弄自己的胳膊腿。 杨廷玉以为弟弟傻了,在旁边不停的呼唤着他:“小弟?廷恩?杨廷恩?我是姐姐杨廷玉啊!你怎么了小弟,你说话啊?” 杨廷玉看向徐老头,抽泣着说:“爷爷……我弟弟是不是变傻了?” 徐老头过去摸了一下他的额头,不烧了,但也不知为何这孩子为啥没反应呆呆的,他也搞不明白于是看向了徐焕,毕竟大孙女是有知识的人。 徐焕心里惊叹不已:太逆天了,一个时辰把一个烧到抽了的孩子就给退烧了! 徐焕想了想还是得给出点科学的说法,这样看着确实有点吓人:“没事,都别怕,可能是之前烧的太厉害了,出现了短暂的失忆或者是身体苏醒了但是脑子还在睡觉。”她觉得她已经在用生活化的说法解释这个事了,可是她看众人的表情就知道他们没听明白。 只好换个说法:“就是吧,他的魂儿去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需要有个时间对吧,这一看就是还没回来呢,让他再睡一觉,休息休息,等魂儿回来就好了。” 几个爱瞎寻思的老太太舒了一口气说:“啊~这么回事啊。” 徐焕:……有时候讲科学你得接地气,啊不,接地府。 徐田和李秀两口子忙前忙后的,给杨廷恩安排在牛车上躺下,杨廷玉眼里啥也看不到了,就一颗心围着弟弟。 杨廷玉对她弟弟是真好啊,哄她弟弟睡觉,一边给唱儿歌一边轻轻拍着,就像母亲一般的照顾,全然不顾自己的伤痛。 徐焕都怕这位将来是个扶弟魔。其实杨廷玉也是后怕,吓大劲儿了,这三天的逃命生涯一般十六岁的姑娘早就挺不过第一天就完犊子了。 徐老头把老牛的内脏又塞回去了,然后指挥几个汉子把老牛按照埋人的方式把它埋了。 老牛得到了人的尊重,想必会投个好胎吧。 杨廷玉给老牛的坟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感谢救命之恩;又给徐老头磕了一个头感谢救命之恩;又给徐焕、徐田、徐河和李大舅磕了一个头感谢救命之恩。 最后给大家伙行了一个礼,感谢大家能不嫌弃带着他们姐弟俩,给大家添麻烦了。 徐焕心说:看看人家这大家闺秀就是不一样,这礼数面面俱到。 李芳心里吐槽着大家闺秀的做派她不喜欢,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心里不得劲儿。 徐大宝不知为何,心里咯噔咯噔的耳根子发热,偷着喝了好几口水。然后偷着递给小丫干净的布给杨廷玉清理伤口,心里有点自卑没敢上前露面。 第44章 不要太在意别人说的话,她有嘴不一定有脑子 这些事忙活完了,就该上路了,杨廷玉姐弟俩都上了牛车,徐焕和丫丫圆圆围着她坐。 徐焕帮她简单地清洗了一下伤口,其实她的伤口也有点发炎了,但是没有杨廷恩那么严重,眼下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硬挺坚持到进城找大夫。 这时候就该处理自己家的事了。 冯氏看李大舅回来她就吓的不敢吱声了,躲在她弟媳妇的后边不敢露头。 她以为李秀得跟她男人告状呐,等啊等,干等也不见这小姑子找他男人说话,她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呢。 没想到的事情就发生了。 冯氏的小儿子李虎,人如其名,有点虎。他才十岁,正是看完热闹的年纪,没热闹看了就想起来他娘挨揍的事了,他跑他爹跟前说:“爹,爹,我姐让我娘给气哭了!” 李大舅对孩子是非常慈爱的,赶紧回头找他闺女问:“咋的了大闺女,你娘又干啥破事惹乎你了?” 李芳之前一直哭,眼睛都哭肿了,后来也是看热闹就缓过来了,现在被她爹一问,又不行了,又哭上了,“爹啊,你走了之后,我娘净惹事,我姑替我和我大哥说话,她就不乐意了,说那些话可难听了,给我姑气的不行,后来还打起来了……” 李大舅都没听姑娘说完就开始在人群里找他媳妇,脸上的怒气不亚于刚才杀人时候的气势。 冯氏腰板都不敢直溜着走路,还是没躲过她男人的火眼金睛,李大舅飞步过去就是一脚,给冯氏踹出去老远。 冯氏疼的直捂肚子,“李老大!你疯了吧!你要打死我是怎么的?!” 李大舅眼睛立立着,怒喝道:“你还有脸说!你刚才干啥了?!你敢跟我妹子动手,反了天了你!我今天还就非打死你不可!” 这时候他妹夫徐田和小舅子冯大全一左一右的抱住了他, “姐夫,手下留情,我姐就那样,就是嘴不好,人不坏。” “大舅哥,你快别打了,都快当爷爷的人了,咋还能打婆娘呢!” ……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都无济于事。 李大舅脾气上来了是越劝越来劲,“我不揍她,她就开始搅家,今天这么的,明天那么的!当初要不是你赖上我,我能娶你?!” 这话一出,老冯家人没脸了,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了。 老冯头脸皮抽动跺着脚说:“李老大,你不能说这话,当初不是你愿意下河救我闺女的嘛,谁也没逼你下河是吧,再说后来不也是你愿意娶的嘛,谁也没逼你,咋就成我闺女赖上你了呢?” 冯氏嗷嗷的就爬起来指着李老大的鼻子哭诉:“李老大,我给你生儿育女,过了二十年,你说这话对得起我吗?你是不是心里有谁了?你不要脸!我看你这一天紧着在人家老徐家面前得瑟,怎么的?现在你外甥女能耐了,你开始嫌弃我了?你想屁吃呐你,你就是人家的狗腿子,你给人家当牛做马,……” 李秀见骂她大哥,她也不乐意了,上前说道几句,李二舅也上去评理,冯大全就在那和稀泥,气的徐田干脆不说话了,就拦着别打人就行。 俩家人争论不休,逃荒大队也都停下了七嘴八舌的劝架。 徐焕听不下去了,就烦这样没有根据就胡说八道无理取闹的,她跳下牛车,走过去就一嗓子,全都消停了。 “过不下去就离,和离!谁离开谁不能活!都是吃饱了撑的!这还穷的叮当烂响呐就这么多事,要是将来发家了,我看你们事更多,散伙,现在就散伙,各家走各家的,爷爷把粮食分了,分开走!反正也快到地方了,各奔前程吧各位,我们老徐家不掺合你们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 徐老头一看大孙女发飙了,也跟着说:“当初逃荒是我家提出来的没错,我也就是给大家牵个头有个活路,眼看就要进博州了,谁家要是有不愿意跟着我们家的,我就给他们家几袋米,像老赵家你们人口多,我把这牛车也给你们家,老李家要走,就把这毛驴车给牵走吧,老刘家人口少跟着我家啥说没有,我们两家就腿着走,这么分大家伙应该满意吧,我们老徐家不欠谁家的了,就这样吧,省得都是亲戚整天在一起没有舌头不碰牙的时候,伤了和气不好。” 说完也不看谁家啥态度,转身背手就开始往下倒腾粮食。 李大舅上去拦着徐老头说:“亲家大伯,你这是干啥呀,我咋能跟你们分开啊,我哥俩跟你们家这关系,多少年了,都没说红过脸,都是我婆娘搅和的,我看这一路都挺好,就她叭叭叭的嘴欠。我揍她!我今必须揍她!您老别生气,快把那粮食放下。” 冯氏蹦高着冲徐焕就去了,“你个小丫崽子你说啥?让我们家不过了!呸!你就仗着王爷跟你多说几句话这把你能耐的,你还管上你大舅家的日子咋过啦?!你自己长啥样你不知道啊?!丑的跟个小鬼似的!你就是个没人要的赔钱货!你让我们家不过了,我还咒你没人要呢!呸!小骚货,勾搭宋童生都不知道是不是个干净的了!还想着勾搭王爷,你有那个本事嘛?看把你能的……” 这些话差点没给老徐太太气抽过去,两个儿媳妇搀扶着给顺气。 都不用李大舅动手,李秀过去就开始暴揍冯氏,“我让你这破嘴没个把门的!骂我闺女!骂我大哥!这回不用我大哥揍你,我非给你嘴打烂不可!” 然后眼睛都打红了,瞪着她大哥说:“大哥,今天我揍你媳妇了!我就揍了!你要是敢上手帮忙,我连你一起揍!” 李大舅气的胡子都炸起来了,“小秀,大哥今天就休了她,不跟她过了!” 老冯家不干了,冯老太太哭嚎着上来挠李老大,“你个忘恩负义的玩意,我闺女给你生了两个儿子,你说休了她?你丧良心,你不得好死!” 冯氏的儿女没一个帮着她,大儿子李彪抓耳挠腮直跺脚,“娘!你脑子有病吧!你咋能那么骂小丫啊!你吃那粮食都是哪来的?!你真是有病!姑你打吧,你出出气,我们家没人拦着。” 小儿子李虎哇哇哭:“爹,爹,别打死我娘,没了娘谁给我做饭吃啊,我姐做饭不好吃!”都哭出大鼻涕了。 李芳没想到她娘能惹这么大的祸,她拽着她爹说:“我娘咋这么烦人,把人都得罪遍了!这日子还咋过!” 杨廷玉被这场面吓得呆住了,她们杨府都是玩后宅阴谋的,净搞那些神不知鬼不觉的事,头一次见这种玩阳谋的阵仗,张嘴就骂,是真敢骂啊,伸手就打,也是真敢打啊。 同时她也是特别佩服这个妹妹,小小年纪却有着很强大的气场,让人对她信服、敬重,甚至还带了那么一点点怕。 第45章 大难不死,必有下回 混乱的场面和冯氏的言语不堪,让徐焕有点emo了。 那冯氏你说你肠子直也不能从嘴里往外拉吧?! 你说也不是因为点什么正经事打起来,跟有毛病似的,是不是得了甲亢?还是逃个荒给你整内分泌失调了?难道是更年期提前了啊?真烦人! 徐焕大喊一声:“住手!娘,先别打了,听我说两句!” 李秀这才罢手松开了冯氏,两人的头发都扯的跟鸡窝似的了,冯氏的脸都被扇的肿的老高。 徐焕站到冯氏面前,厉声厉色的说:“我大表哥说的对,你吃的粮食哪来的?你穿的衣服哪来的?你看哪个逃荒能逃成我们这样?吃的比以前好,穿的比以前好,有吗?前所未有吧!大舅妈,不管你是嘴硬也好,口是心非也好,但这都是我给你们带的这一切!你骂我的话让我心里很不爽!我要不是心疼我大舅,我今天就能让你把你吃的粮食都给我吐出来,衣服给我脱下来!” “我告诉你大舅妈,你越是这样,我大舅越是看不上你!我大舅以后会越来越有出息,等到我大舅风光无限的时候,那年轻漂亮的女人有的是!能生儿子的有的是!而你,有我大舅,我叫你一声大舅妈,没有我大舅,你在我眼里啥都不是,你骂我我就弄死你!” “车上的小姐姐等着进城,我不想因为你一个老鼠屎腥了一锅汤,你们老冯家也给我心里最好有个数,我对你们只是因为我大舅是你们家的姑爷,今天我把话撂这,我大舅过得舒心,我就让你们有好日子过,吃好的穿好的住好的,有银子花,如果你们给我大舅添堵,给我娘找不痛快,我就让你们咋来的咋回去!” “以后我要是再从你们嘴里听说王爷两个字,我就给你们毒成哑巴!你们现在的身份和价值还不配张嘴闭嘴的提王爷,都给我记清楚喽!大舅妈你要是记性不好再胡说,你就琢磨琢磨我会怎么弄死你!” “还有,你个快四十岁的女人了,你要是被休了,你可是找不到下家的,我大舅就是七十了有那心都能找到大姑娘,我说这话不是欺负人,是因为我瞧不起你,你冯氏没本事,除了靠着我大舅你啥本事没有!你要是不服气,现在就和离,我大舅那份的粮食和车都给你,你就赶紧走!你活出个荣华富贵给我们瞧瞧!你要是真有那一天我和我大舅给你磕一个!你要是没那个本事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当好我大舅的媳妇,给我把你那张臭嘴闭上!!” 李芳不忿的上来推了她一把哭喊道:“徐小丫你干啥呀?!又是让我娘走,又是要弄死我们家的,你咋就这么坏!呜呜~~爹,你不能休了我娘,那样我以后可怎么嫁人啊!” 徐焕‘切’了一声:“李芳,你对你娘也不过如此,你还不是为了你自己?如果我说不要你娘我能让你嫁到大户人家,估计你现在就是第一个同意休了你娘的人!” 李芳被说中了心思,脸色涨红,咬牙跺脚却说不出来一句话。 冯老太哭的直哆嗦指着她说:“你好歹也是晚辈,你咋能这么说话啊? !你这是欺负人!要欺负死我们家啊!欺负我们家没有男娃!我都后悔……” 冯老头赶紧拉了她一把,没让她把那句后悔说下去。 徐焕都无语了,后悔啥?后悔跟出来逃荒了呗。你们家就是有男娃咋的,我还能高看一眼啊?!真是一家子脑袋缩水了,基因太差! 徐焕表情不屑的对她说:“我要是真欺负你们,你觉得你个泥腿子能穿上这锦缎吗?我要是欺负你,我还在这跟你废什么话?!就给你扔着路边,死不死活不活都没人管!你们家最好给我消停的把嘴闭上,以后还是亲戚,不然就给我滚蛋!” 冯老头和冯老太太指着她“你…你…你”你了半天,也没再说上来别的。 徐焕看向大家问:“有看不惯我的,可以现在就分东西走人,要是不想走,就都给我和和气气的做人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徐焕跟李大舅说:“大舅,你们家先去后面把家事处理好,我们先走了,杨姐姐等着看病,还有鲜卑的事比较重要,先说好了大舅,这一切我都是看着你的面子,再有下次,我绝对不给你这面子。” 徐焕发完飙,谁家都没再敢说啥,都默默的往徐老头那边撤,用行动告诉徐焕他们要跟着一起走。 这些天除了冯氏这个脑瓜子不灵光的看不清形势,谁家都不傻,这徐小丫的聪慧是得到王爷青睐的,你看每次都是只叫小丫去说话,只叫小丫去吃饭,其他人王爷连问都不问,他们这是沾了人家小丫的光。人家王爷不都说了嘛,回头还会给赏赐,这天大的好事咋能不跟着,跟着就能人家吃肉咱喝肉汤嘛。 李大舅拖着冯氏,领着自家三个孩子还有冯氏的爹娘和冯大全一家五口停在原地,等着逃荒大队他们都走远了,他才开始爆发他的雷霆之怒。 一拳抡上去就给冯氏牙都打掉了,冯氏的爹娘还有三个孩子都给李大舅跪下求饶,不然就算打死,现在也没有朝廷官差给他们做主,他们也是看出来李老大这次是真怒了,真下狠手了,把他们吓着了。 李大舅也趁此好好的跟他们老冯家说道说道,再敲打敲打,大外甥女以后那可是在未来皇上面前都挂了名号的,不能给外甥女惹祸。 李大舅狠话虽然说了,但心里还是对冯氏有一丝丝的仁慈,就像徐焕说的,冯氏离开了他以后怎么活? 李大舅这股火不仅仅是因为今天的事儿,这股火其实都憋了二十年了,就连这揍人的脾气都是她冯氏一点一点给养起来的。她就那样,三天两头不是那破嘴胡咧咧,就是回娘家得瑟搅和冯大全家不安宁,你揍她一顿,马上好了,不仅会嘘寒问暖还会在被窝里下功夫,等你给她几天笑脸了,她就又得瑟起来了,没完没了,反反复复。 李大舅要不是看有仨孩子,要不是看她没惹什么大祸,早就想休妻了,这话他就跟他二弟说过,还是过年在一块喝酒的时候说的。二弟劝他对付过吧,家里也没几个钱,想再娶也不容易,再就是后娘对孩子也不一定能实心实意的。所以他就一直忍着这股火,全在今天爆发出来了。 李大舅说:“以前你嘴不老实也是在家里,在村里都没人搭理你,这回作妖作到这老些亲戚面前,不仅是我老李家丢面子丢大发了,你还得罪人家老徐家了,咱们有啥本事自己心里没数吗?不跟着人家老徐家你算个屁呀!你就跟那路边会爆炸崩肠子的还有那吃土的难民有啥两样?” 冯老头带头承认错误,冯氏抱着他的腿哭嚎着说自己错了。 李大舅心里苦啊,回回这样,啥时候是个头。 第46章 一不小心成了你们心里的YYDS 徐焕跳上车招呼一声“出发”之后就坐下了,再不去管其他。 杨廷玉看向她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带着一点惊诧,徐焕连忙笑着坐在她的身边给她抚了抚后背说:“吓着你了吧杨姐姐,他们都是大字不识的农民,脑子里就是那一亩三分地的眼界,我不震慑他们一下给他们开开眼,打开一下思路,以后也是大麻烦。这就叫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我真是怕我带不动,唉~心还蛮累的!” 杨廷玉被‘猪队友’这句话逗笑了,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这种说法。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笑过了,这种笑里不需要藏着虚情假意。 她温婉的握着徐焕的手说:“我没怕,我只是有点惊讶和佩服你,没想到你一个小小的人,能文能武的,这么一大家子都能安排明明白白,我自愧不如,可能这辈子也做不到你这样。” 丫丫和圆圆也崇拜的说: “姐,你太厉害了!我可不敢在大人们面前那样说话!人一多,我就嘴唇子哆嗦。” “姐姐,我以后也要像你一样!一嗓子就让他们闭嘴。” 咯咯咯……小姑娘们银铃般的笑声总是能感染周围的气氛,其他人听见了都不约而同的脸上有了笑模样,不再似刚才那般紧张。 李秀边走边回头看,徐田走在她身边说:“诶?秀,你发没发现小丫撞了头之后变得很不一样了?” 李秀说:“脑子好使了,懂的可是真多。还敢说话,胆子大。” 徐田搓着下巴说:“不是说学问这方面,我就是感觉吧,她那股劲儿,说不上来,以前小丫老实巴交的没有那股子劲儿,现在就好像那女将军一样,走起路来都带风,你再看现在她那眼睛,黑亮黑亮的可有神了,你发现没?” 李秀心不在焉的说:“啊?是吗?我没注意啊,她说的对咱就听呗,你没看咱爹娘现在都听她的嘛,不过我觉得我闺女今天确实是气着了。她说的我这个解气啊。” 徐田用肩膀怼了一下李秀说:“诶?秀,我做梦都没想到我闺女有一天能是这样的,咱俩将来备不住能享着咱闺女的福,没准啊,咱们家都得靠我闺女呐。”徐田心里美滋滋的畅想着明天。 李秀心就没在这,徐田后来说的话她都没听,一边走一边踮着脚回头看,“诶呀!我大哥这是发疯了,我天,这一拳给打的,完了完了,我嫂子起不来了。” 徐田说:“咋?你心疼啊?要过去拉架啊?” 李秀白了他一眼说:“你可拉倒吧,我才不去呐!她就是活该!我做小姑子的本不该这么说,但是她这嘴是真敢啥都说,都不动脑子想一想啥话该说不该说的,真是虎了吧唧的。当年真是我家没爹娘,家里也没钱,要不是她正好赖上我哥不要彩礼,我哥就是打光棍也不会要她的。” 徐田说:“大哥当初不图人家不要彩礼也就没这些闹心事了,这都是因果,谁也别说谁的不是。我说这话也不好听,你也别跟我急眼怼我,我看啊就算是今天给打服了,等你大哥日子过起来有钱了,你大哥就算不明着不要她,背地里也会找个相好的。” 李秀又白了他一眼说:“你给我闭嘴,你可别瞎说埋汰我大哥。那你呢?将来也能有那心思?” 徐田说:“我没瞎说,你大哥带那个派,提刀杀人那股劲儿可威风了,穿上铠甲,不比那什么姓武的那个将军差,真的,我可不如大哥,我也不是那人,你可是我自己相中的媳妇,跟他们那对付过的可不一样。” 李秀心里美滋滋的,确实不一样,她们俩是偷摸谈过一段日子恋爱的,相互确认心意之后才成的亲,感情方面比盲婚哑嫁的瓷实多了。 徐老太跟在徐老头后面,左一眼右一眼的看徐焕,小声说:“老头子,我大孙女咋啥话都敢说呢,以前可不这样,刚才那会都把我给吓着了,她说话那股子劲儿啊都像带着刀风似的,我现在心里还扑腾扑腾的直翻个,你说这要是都不跟咱走了可咋整?” 徐老头‘哼’了一声,说:“怕啥!都不跟咱走才好呢,省心!我现在很看好我大孙女,说的那话句句在理,我看呐,我大孙女以后能有大出息,说不得还能有大造化。呵~”徐老头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看向远方的眼睛眯了眯。 徐家四宝跟在牛车后面,小声议论的也是这个事,哥四个都暗下决心跟紧徐小丫的步伐,绝不能做猪队友。 嘚哒嘚哒嘚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队银色铠甲的骑兵很快进入了众人的视野。 杨廷玉听见马蹄声就本能的紧张,紧紧的抓住徐焕的胳膊。 徐焕拍了拍她的手背说:“别怕,有我呢。” 这句话就像有魔力一般,让她的心放松了下来,往后多年,杨廷玉遇到事情只要有徐焕说一句“别怕,有我呢”,她就一定会心安,在她心里徐焕就是让她心里最踏实的那个人。 徐焕跳下牛车往前跑了几步,放眼望去,那不是四孔面具公子吗? 徐焕张开双臂挥舞着:“小公子——!小公子——!” 燕铄发现了远处的她之后就开始减速,最后把马停在了她的身边。 “你们怎么走的这么慢?是遇到什么事了吗?”燕铄问。 燕铄刚到曲阳县就收到情报熠王准备跟突厥大战,他安排手下去通知了何家,然后即刻往回返,按他得知的情报时间推算,逃荒大队这时候早就应该进博州了,怎么还会在官道上? 徐焕抓紧先说重要的事,“小公子,龙城关杨锋将军的侄子侄女,他们得知了个情报被人追杀,被我们救了,耽误了些时间。杨锋将军大哥的续弦是鲜卑的探子,鲜卑那边的人让他大哥去龙城关毒杀杨锋将军,然后进入龙城关来堵住你爹的退路,你爹现在被突厥给围上了,要是退路再被鲜卑堵死,那你爹就危险了!你快安排人给杨将军送信吧!” 一口一个“你爹”你爹的,燕铄都无语了,这还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听人不叫王爷叫“你爹”,就连他自己都没叫过爹。不过从她嘴里说出来还挺顺耳,本来挺严肃个事就跟唠家常似的。 徐焕没意识到这个事,这不是整天爹娘的喊顺口了嘛,乡下土话说的比较顺嘴。 燕铄的小骏马原地倒腾了几下蹄子,看出来燕铄在紧张的思考,可见这件事情有多严重。 第47章 我打碎了夕阳,把美好留在了他乡 徐焕又想起来还有个活口的事,赶忙说:“小公子,我们还留了一个活口,是追杀杨家姐弟俩的杨府护院之一,他能证明是家主下令追杀杨家姐弟的。” 她冲着二伯徐河招手喊道:“二伯,把那个活口给小公子送过来!” 徐河拖着一屁股血疼的脸色煞白的护院到了燕铄的面前。 燕铄一挥手,就有人把他提上了马背,燕铄对手下说:“把他给杨锋将军送去,把徐姑娘的话转达一下。” 他的手下领命飞快的调转马头离开了。 徐焕指了指牛车上的杨家姐弟说:“他爹心可真狠,杨弟弟差点死了,杨姐姐也伤得不轻。” 燕铄看了看杨家姐弟,没说什么。 杨廷玉凭直觉这位应该是个大人物,于是赶忙下车行了一个跪拜大礼,说:“公子,徐姑娘说的是实情,我乃杨璞之女杨廷玉,杨锋将军是我二叔,我母亲早逝,我和弟弟从小受二叔的关照才能在继母的手下活到今天,毒杀二叔的消息是我偷听到的,我爹糊涂,我们姐弟俩是万万不能做失了良心的事情。幸得徐姑娘一家相救,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燕铄示意她起身,没有说什么。 他看向徐焕说:“他们姐弟俩先跟着你们家可以吗?眼下应该顾不上他们。” 徐焕连连点头应承说:“行,没问题,那你赶紧走吧,没别的事了,赶紧去前线帮忙,我能保护好她们俩的你放心吧。” 燕铄点头刚要走,徐焕突然再次拦住他说: “哦,对了,公子,你给我点钱,杨弟弟病的很重,需要看大夫,杨姐姐的皮肉伤也需要买点药膏,不然会化脓的。” 杨廷玉不好意思,哪能张嘴就跟人家大人物要钱啊,这像什么话,她赶忙拦着徐焕说:“不用妹妹,不好跟人家要钱的,我这还有一个簪子和一副耳环,当了也值点钱,看病应该够了。” 徐焕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拿人家公子当外人,笑嘻嘻的看着燕铄说:“不好意思啊小公子,没跟你见外,张嘴就跟你要钱,这不是我们穷的兜比脸都干净嘛,没事的,我们再想办法吧,办法总比困难多是吧,呵呵……” 燕铄笑着摇摇头,当然了,徐焕是看不见他的笑容的,只能看见那个搞笑的头盔摇了摇,差点又给她笑喷了。 片刻后,燕铄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扔给徐焕。 穿着铠甲想从怀里掏出点东西是真挺费劲啊,当时燕铄设计这身铠甲的时候也没考虑到要掏东西这事儿啊,他在马上扭来扭去掏东西的样子,徐焕实在是没忍住,转过身笑的肩膀颤抖。 燕铄面具背后的脸火辣通红,心说回头要改良一下这铠甲,或者设计个装东西的兜绑在腿上,这个灵感不错,绑腿上就方便多了。 徐焕接住令牌,看到上面写着一个‘何’字,还挺纳闷,你不是姓燕吗?你给我姓何的令牌干啥? 燕铄说:“在博州随便哪个医馆看病都可以挂在何家的账上,吃饭住宿都可以挂账,何家人会去结账的,你们不用操心这事。 徐焕‘哦’了一声,翻看着令牌心说:你这就是相当于给了我一张古代版的信用卡了呗,还是别人孝敬你的信用卡,你给我们用这样合适吗? 燕铄问她:“还有别的事吗?” 徐焕摆摆手说:“没了没了,这回没了,你快走吧,再见再见!” 世上无难事,就怕没有钱,眼下还能有啥事是一个令牌解决不了的吗? 燕铄点头,准备要走,但是又迟疑了一下,小骏马在原地转了两圈,看样子似乎是对她有话要说,好像又说不出口的样子。 小骏马都懵了,翻愣着大眼睛,呲着嘴唇子“特儿特儿”两声:老大你到底走不走了?逗傻小子玩呢?!一起步就刹车,都给我整不会了! 此时燕铄没想到徐焕会主动迎上前仰着头灿烂的笑着对他说: “公子如有需要就尽管来找我,我叫徐焕,焕然一新的焕!公子,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这一次燕铄觉得她的眼睛笑起来特别好看,似有一份明媚藏在眼里。 心说:其实她也没有那么丑,只是皮肤不好,太瘦了而已。 燕铄被她的笑容感染到,洪亮的回答:“燕铄,铄懿渊积的铄。” 徐焕挑眉惊喜,双手比赞:“好好听的名字啊,德行美好,学问渊博,真是个好名字!” 徐焕挥舞着手臂和他告别。 燕铄偷偷的红了脸,扬鞭一声“驾”,英姿勃发扬尘而去。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说的就是这个样子吧。 燕铄在的时候没人敢上前,都在一边看着听着,大芬二芬她们这样的花季少女更是羞的躲在家人身后不敢抬头,这样就显得徐焕大大咧咧没个姑娘家的矜持,别具一格。 杨廷玉倒是很欣赏徐焕这样的性情,欣赏归欣赏,从小的家庭教育让她做不出来这份潇洒。 燕铄离开之后,家人们才放松下来,好奇的围上来问:“徐焕?!不叫小丫了??” 徐焕说:“对啊,出门了就换个新名字不好吗?不仅我这个人焕然一新,我们的生活也会变得和以前不一样焕然一新,熠王胜利了我们的国家也会焕然一新。所以我就决定了要叫徐焕,多么美好的寓意啊,是不是?” 俞连舟最先拍手称赞,“妙啊!恩人这名字取的实在是妙啊!在下佩服佩服!” “啊,原来如此啊,那确实好,确实好!”众人也纷纷点头称赞。 徐小宝和丫丫激动的嚷嚷道:“我也要!我也要新名字!姐姐给我们起新名字!” 徐焕安抚道:“好好好,等我想想的啊,回头给咱们家的孩子都改个新名字。” 继续上路,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孩子们都有些昏昏欲睡不再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杨廷玉的心里不知不觉的开始有点迷茫和焦虑。 徐焕看她皱着眉在愣神,猜这孩子应该是后反劲儿,才开始胡思乱想瞎寻思。 她搂着杨廷玉的肩膀,特爷们的说:“别怕,一切都有我呢!看看远方,那夕阳多美,好久没有看到这么美的天空了,好喜欢,你呢?杨姐姐,喜欢夕阳吗?” 杨廷玉也像她一样仰望着天空,淡淡的说:“确实好美,以前都没怎么在意,原来外面的世界可以是这样的静谧美好。” 徐焕眯着眼,非常享受这夕阳清风伴我行的感觉,忽然很想吟诗一首,“我打碎了夕阳,驱散你眼中的迷茫,从此不再有惆怅和心伤,把美好留在了他乡。” 第48章 感谢命运让我们相遇,自从有了你,生命里都是奇迹 杨廷恩弱弱的发出了声音:“这位姐姐,你的诗好美啊!” 杨廷玉和徐焕闻声一个激灵,马上围到杨廷恩的旁边,“小弟,你醒了,太好了,徐妹妹,我弟弟真的醒了!”杨廷玉喜极而泣。 徐焕也很开心,总算是功德一件把人救活了,关心的问他: “杨小弟,你怎么样?渴不渴?饿不饿?咱们就快进博州了,进了博州就给你找大夫看伤。啊,对了,你还不认识我吧,嘿嘿……我叫徐焕,你叫我徐姐姐焕姐姐都行。” 杨廷玉抹了抹眼泪说:“小弟,就是你徐姐姐家救了咱们俩,对了,半路上遇到一位贵人,已经派人去通知二叔了,放心吧,二叔会没事的。” 杨廷玉的教养就是不乱打听,所以她没问徐焕那公子是谁,但是能姓燕肯定是皇家人这一点她心里是有数的。 徐焕也没有特意的介绍,特意介绍就好像显摆自己认识了个牛逼的人物怎样怎样似的,再就是王爷的事尽量少往外说,言多必失。 徐焕也是很喜欢杨廷玉这般既有文化素养又聪明懂事的女孩子,什么事一点就通,相处起来不累。 杨廷恩弱弱的说:“姐,我渴了,想喝水。” 徐焕赶紧把身边早就准备好的竹筒给打开,慢慢的喂了他喝了好几大口水,三天了,他也是水米未进。 喝了水又缓过来一些,他清澈湿润的眼神再次投向了徐焕说:“徐姐姐,谢谢你们家的救命之恩,廷恩永生难忘,日后必定会……” 徐焕蹲在他的身边,用手指堵住了他的嘴,说:“不用那么言重,咱们也是缘分一场,以后就是朋友了,朋友之间不讲什么报答,我和你姐姐很投缘,看你也是很喜欢,我只希望咱们不论身份高低贵贱,论的是交情。” 杨廷恩点点头,“好,徐姐姐,以后你就是我姐,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 徐焕爱听这个,笑着说:“欢迎加入我们的大家庭。” 因为杨廷恩醒了,队伍才停了下来,开始做饭,吃饱了准备接下来就不再停了,连夜赶往博州。 也是这时候李大舅一家和老冯家一家他们才赶上了队伍。 李大舅不似之前那么热情奔放,脸色很不好。 先是直奔着徐老头来,把徐老头叫到一边赔礼道歉说好话,又把徐田和李秀叫到一边也是赔礼道歉说好话,最后拉着冯氏跟徐焕道歉。 徐焕根本不搭理冯氏,只跟李大舅说:“大舅,你是长辈,按理说不该跟我一个做小辈的说话这么低声下气,跟我道不道歉我也无所谓,只要你们别给我找麻烦惹呼我就行,快去吃点饭吧。” 冯老头想跟徐老头说话,徐老头躲着他不搭理,嫌烦。 徐老太太本来就不爱搭理冯老太太,这回见面也没给个笑模样,就让她别沾手了,在一边等着吃现成的就行,给冯老太太整的在那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很是尴尬。 徐老太就是故意的,晒着她。她这样,别的老太太也都能看出来好赖脸儿,也都不搭理老冯太太。 冯家人在人群里就显得被孤立了。 徐焕要去打饭路过老冯家招娣三姐妹的身边,给那三个丫头吓的转头就跑,给徐焕弄的莫名其妙的。 李芳见她也不抬头说话。 还就大表哥李彪上前跟她打招呼,说抱歉了妹子。徐焕还真就对这个彪哥另眼相看了。 徐田先给杨廷恩喂饭,细心的像对待自己的儿子一样,杨廷恩这饭吃的是泪流满面激动万分啊,他何曾感受过这般的父爱啊。 再加上杨廷玉还给他讲了徐叔把他背回来,徐爷爷是用什么方法救的他,徐叔是怎么不嫌弃他那一身的血脏,一点一点给他擦洗,给孩子说的激动坏了。 “徐叔,您可真好,您怎么这么好啊!”激动的杨廷恩一肚子的墨水此时也不会说别的了,就觉得啥词也配不上他徐叔的好。 徐田在家本就是个标准的慈父,就徐小丫原来那样,他都没说打骂过孩子,下不去手。 这一看给杨廷恩都激动冒汗了,赶紧用袖子给擦擦脑门,捋了捋头发说:“叔就是个心软的人,看不得孩子受苦,你现在暂时回不了家了,也不能去你二叔那,就先跟着我家,叔家是逃荒的,你也别嫌弃,我也看出来了你小子心事重,你呀也别多想,叔也不图你啥,也不用你日后给我们家送真金白银的报答,叔先把话说在前面,你焕姐姐说了,以后你们俩就是我们家的孩子,在外边过得不开心就回咱家,一家人不讲什么报答不报答,知道吗?叔大字不识,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咱们有这一场缘分,珍惜缘分就好,日子长着呢,处久了都是感情。” 杨廷恩再次激动的泪流满面想起身给徐田跪下说两句感恩的话,徐田给他按下,给后面垫着的褥子整理了一下,说:“孩子别激动,你后背的刀伤挺严重的,这一路你都侧着躺也挺累的,哪不舒服就喊叔,啊,别不好意思。” 杨廷玉感动的直抽泣,抱着徐焕哭诉:“我弟弟打小我爹就没抱过他,后来继母生了儿子,我爹连正眼都不给我弟弟一个。谢谢你焕焕,谢谢徐叔。” 杨廷玉的手指甲都卡坏了,好几个指甲都翻起来了,手指头也都肿了,满手的大口子,吃饭不方便,徐焕就先喂她吃,一口一口的吹凉了再放到她的嘴边,“杨姐姐,咱们眼下的条件没有菜,只能喝点粥,我让奶奶放了点盐和糖,虽然不好吃,但是吃这样的粥能壮力。” 杨廷玉说:“这样很好了,我们在家吃的也不见得有多好,有时候都是继母吃剩的,焕焕,别看我们高门大户外表光鲜亮丽,其实内里则不然,规矩礼法甚多,人心更是叵测难防,稍不留神就会被算计,有可能连小命都保不住,活着心很累。” 李大宝一直躲在她们身后,隔着牛车,听完了杨廷玉的话,他握紧了拳头,心里一阵心疼。 整整赶了一夜的路,终于进入了博州的地界,这里已经能看到有商贩从岔路过来往那边赶路了。 经过打听得知博州的第一个县城就是曲阳县,它的面积和繁华程度仅次于博州府城雄城,是一个很大的县城,何家在整个博州很有名,到处都有何家的店铺,在曲阳县的何家学堂更是全国闻名,曲阳县的繁华也多赖于这个学堂,每年有很多外地来求学的学子,会在这里一直读到考上进士才会离开。 临近中午,终于到了曲阳县,逃荒大队都露出了灿烂的笑脸,逃荒之旅终于到达了终点站。 徐焕看着曲阳县城门上的三个大字,心里简直是仰天长笑:终于可以大展拳脚啦——!千金万银都等着急了吧,你姐姐我来喽! ……………………………… 「拜托小伙伴们动动富贵的小手给俺打个五星好评呗!在此作揖谢谢啦!能给来个为爱发电的宝子们请受我一拜」 第49章 感受繁华很容易,读懂它却需要勇气 进城的检查很是严格,逃荒大队多亏跟着王爷在栏山县洗了澡换了衣服,而且衣服的布料还不错,看不出来是逃荒的,但是晒的却黑却黑的倒是有了一些长途跋涉奔波辛苦的样子。 轮到他们被检查的时候,守城官兵凶巴巴的问向领头的徐老头:“进城做什么?” 徐老头恭敬的上前回话,“官爷,我们是来投亲的,老家那边闹灾了。” 官差不是好脸儿,一伸手说:“路引拿来看看。” 徐老头把头埋得低了点说:“回官爷的话,我们在路上遭遇了土匪的打劫,东西都被抢走了,路引也不见了。” 官兵一听没路引就提高了警惕,因为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逃荒的,也就没说什么驱赶的话。 但也没个好脸色的就开始检查他们的东西,先是检查前面的小驴车,就拉了十几袋子米,官差挨个翻看,于是发现了米袋子底下压着的那好几把大朴刀,立马紧张了起来,心里有些怀疑他们就是要进城的土匪。 官差再次打量起这些人,看到李大舅的时候更是眉头一皱。 徐焕看这样是不能顺利进城了,不得不亮出了令牌。 “官爷,有这个可以进城吗?我们是何家的远房亲戚,这些大朴刀你们可以收走,我们也是在路上防身用的,几千里路,跨了两个州,没点家伙式防身怎么行,就这样还是被抢了银粮,能有命活着到这实属不易。” 官差一看是个带着帷帽的小姑娘上前说话,怀疑有诈,就用朴刀掀起了她的帷帽帘子看一看。 徐焕从容的一动没动任他查,这一亮相倒是给官差吓了一跳,说话都结巴了,“诶呦呦~我、我滴娘耶,这、这、这……你不会、不会是得了麻风病吧?你这是传染的,你们不能进城!” 徐焕老无语了,咋这么费劲呢,她这一天天的全是节目,一把撩起帽帘子瞪着官差说:“我这不是麻风病!是热痱子!热的!就是热的、捂的才起的疹子!你看我家别人都没有,就说明不传染。” 官差看了看其他人,确实都没有疹子,松了一口气,再次绷着个脸继续检查。 这回看到牛车上的杨家姐弟又炸毛了,“这俩人怎么回事?怎么伤的这么重?!” 徐焕不耐烦的回答说:“不是说了吗,路上遇了土匪,哪能没个受伤的?!” 官差很是怀疑这个回答,问杨廷玉:“这位姑娘,你别怕,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被他们绑架或者拐卖的?这伤是不是他们弄的?你尽管跟我说实话,我能护你安全。” 徐焕都被逗笑了,心说大哥你可真能脑补,你也真是敬业,我现在想讨厌你都讨厌不起来。 杨廷玉连忙摆手说:“不是不是,您误会了官差大哥,我们都是一家人,刚才说话的是我妹妹,那位是我们爷爷。” 官差倾身把头探过去小声说:“你要是被胁迫的你就对我眨眨眼。” 杨廷玉笑着说:“官差大哥,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危险,放心吧,我弟弟伤的很重,麻烦大哥快点检查,我们急着进城找大夫。” 杨廷玉说的不慌不忙且很真诚,官差又一向是对于好好说话的温温柔柔的小姑娘态度都比较友好,所以这事才算不追究了。 官差对于没有路引且拿着何家令牌这样的情况属实拿不准怎么处理,于是跑进去请示了他的领导。 片刻,出来一个小头头拿着令牌仔仔细细的又看了一遍,问:“你们这令牌哪来的?” 徐焕心里吐槽:你这句话问的可真是一句废话,我就算是捡的抢的我也不能告诉你呀。 徐焕神态自若的回答说:“我们是何家的远亲,当然是何家给的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可能仿制的出来岂会有假?!” 官差头头确认了令牌是真的,也确实不敢得罪何家,想了想还是放他们进城了,连大朴刀都没没收。 其实徐焕他们不知道,这令牌是有说道的,燕铄给的这一块是熠王家专用的,跟何家人用的有点不一样,燕铄的这一块是金边的,何家的是银边的,所以官差才犹豫了半天。 进城之后,徐老太好奇的问徐焕:“小丫啊,啊呸呸,忘了,都改名了,焕焕呐,你跟你爷爷俩咋不说咱们是逃荒的呢?咱们没路引,按逃荒的不就能给咱们按难民安置了吗?现在咱们这样进城,谁给咱们安置啊?咋落户啊?” 徐焕侧脸小声跟奶奶说:“怕直接说是逃荒的人家不接收,现在兵荒马乱的,都不愿意接收难民,要不然那栏山县为啥不开城门,都怕逃荒的进城惹麻烦,难民太多了,根本管不过来。要是因为这个不让咱们进城,再亮出令牌,人家就不信了,该说你是捡的或者偷的。说是投亲最起码不排斥咱们,先进去再说,回头看看找到小爷爷想想办法看看这城里什么路数能给咱们落户口,城里不行就去乡下呗,去乡下更好,咱们都熟悉。” 徐老太这才明了,心说:还得是我大孙女,这要是没有这个大聪明,估计他们这些人一步一个坎儿的都得把人坎儿没喽,想想都后怕。 进了城,真是让逃荒大队大开眼界啊,看看人家这人声鼎沸车水马龙的街道,看看人家这琳琅满目包罗万象的店铺,看看人家这锦罗玉衣光鲜亮丽的老百姓,可比他们老家的县城强了不知多少倍。 几个老太太窃窃私语说: “我看这都比咱们府城繁华,这个县城好啊,我看快赶上都城了吧?” “你咋知道咱们府城啥样?你去过啊?” “没去过,就是感觉比咱们那边好。” “那咱们可是来对了,这荒不白逃啊!这日子算是有盼头啊!” 李芳带着她的小跟班老冯家的‘生弟弟’三姐妹也在一边窃窃私语说: “那个胭脂店好大啊~小芳姐你看那店铺里的女的,穿的可真好看。” “小芳姐,你看那个马车,后边跟着那么多丫鬟,我的天啊,富贵人家就是不一样,伺候的人可真多。” “你们小声点,别到处瞎看,让人家看低了咱们。” “是是是,小芳姐,你以后一定要嫁给有钱人,到时候我给你当丫鬟去。” “咯咯咯……是啊,我也去我也去。” …… 徐焕进城也是眼前一亮,这古香古色的街景她也很是喜欢,就好像进了影视城,每一处也无不让她感到新鲜特别,心生感慨:全是拍照打卡的好地方啊。 徐焕从杂乱的繁华中抽离,看家人们那拘谨无措且茫然无知的眼神,不自觉的笑了,这大概是他们第一次见识到了人间的花天锦地,正好对冲了逃荒这一路的惊心动魄。 徐焕拍了拍杨廷玉说:“杨姐姐,我先送你们去医馆。” 第50章 神州行,你看行,我看没你不行 徐焕正好看到一家比较大的医馆叫保安堂,哈哈,这里的字倒是不难认,能猜个大概,要是让她写的话,那可就够呛了,繁体字本来就是只认识不会写,这还有好多不是繁体字的,应该属于象形字,组合在一起还是能猜个大概。 所以徐焕在这里应该属于半个文盲。 保安堂这个名字起的好啊,让她想起了小时候暑期档必看的逆天绝美白娘子和呆头呆脑蠢大夫的狗血电视剧里面开的就是保安堂医馆,在这能看到倒是多了一份亲切感。 就它了。 徐焕拿着令牌也不用什么爷爷和爹爹出面了,有教他们做事的时间倒不如自己去了。 她跳下牛车,径直走进了医馆。 “大夫,请问您这里可以住院吗?”徐焕进屋奔着柜台里的老者问道。 “可以,伤者可来了?”老者声音苍老而缓慢。 徐焕说:“那我叫人把她们背进来。”徐焕出了医馆立即指挥起来。 “大伯,你帮忙把杨弟弟背到医馆里,大婶婶你帮着杨姐姐一起进来。” 徐大宝焦急的也跟了上去,在他爹后面帮着托着杨廷恩。 “大家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安顿下他们就出来安顿你们。”徐焕对逃荒大队的人说道。 老大夫安排了一个小药童指引着他们去了后院。 让徐焕没有想到的是后院非常的大,在这里上班的人也很多,看衣服帽子应该是分等级的。 像领路的这个小药童年纪小,穿的是宽边黑袖,深棕色的褂子戴着个圆顶深棕色的帽子,这就是跑腿的,穿的颜色都是耐脏的色儿。 院子里还有一些年轻人,在分药磨药晒药的,穿的则是宽边灰袖,深蓝色的褂子戴着四方顶的深蓝色帽子,这就是蓝领打工的。 而柜台里的老大夫穿的则是宽边白袖,灰白色的褂子不戴帽子,只有头顶一个绑发髻的带子配着一根簪子,再配上花白的头发,倒是有了一份仙风道骨的气质,一看就是个有水平的大夫。 小药童把他们领到了二进院子里说:“这里就是我们外伤的住院,后面是内伤的住院,后院的病患需要安静休养,请不要随意走动惊扰了后院的病患。” 听这话也就是说后面还有一进的院子,一共是三进的大院子,看来徐焕选的应该是相当于现代的三甲医院了,还真是来对了。 小药童领着他们进了一个单间说:“先把男病人放在这里,女病人跟我去另一面。” 瞧瞧,还是男女病房分开的,还挺人性化。 这里的病房很多,前后好几排,但也很小,就能放下一张床和一张桌子,有一条小过道走人,只给陪护的人配了一把躺椅,白天是折叠放在床下的,那意思就是只能有一位家属陪护。 看来来这里看病的人可真不少啊。 小药童跟他们介绍了茅房和厨房的位置之后,说了句“请稍等,大夫稍后就来就诊”就离开了。 徐焕看这里的生活用品也不全,想着应该尽快给置办上,于是就先出去了,正好顺便安顿逃荒大队这些人。 徐焕风风火火的出了后院,跟柜台里的老大夫打听了一下牙行的位置,她得先给这些人找个地方住,这么满大街的跟着晃悠可不行。 领着这么老些人住客栈那得花多少钱呐,不如租个房子按天交房租,这样多划算,还显得咱们做人地道。 就算是拿着令牌有人家何家买单,咱也不能太过分把人家当冤大头宰吧。 这要是让逃荒大队的人来安排肯定想不到这一点,那指定听燕铄的话,住客栈吃饭店。 徐焕带着大家直接去了牙行,还算好找,挨着个大茶楼有那么一间门脸儿不大的铺子。 大家伙现在就是完全不需要打听徐焕你这是要干啥呀?上哪去啊?还得走多久啊?根本没人敢问,但凡想吱声的,自己家人就有上来捂他嘴的,小声说:“别添乱,你大字不识啥也不懂乱问什么?!跟着走就得了,咋那么多事!”基本就是这样处理的。 像李芳则是嫉妒风风火火的徐焕,嘴里嘟嘟囔囔一路,各种挑刺,什么步子迈得大了没个姑娘样,也不跟他们交代一下去干啥目中无人,说话前不颔首没礼貌,家里有老人不先请示老人自己想咋说就咋说不孝顺,……云云。 徐焕就是听不着,要是听着了一定会怼她:关你屁事!你家住海边啊,咋管的那么宽!盐吃多了吧,看把你闲的!有本事你来?!自己啥也不是,挑别人可能耐了!我要像你似的都走不出老家二里地就得嘎了!切! 徐焕进牙行一番交涉,最后牙行的一个伙计给他们带到了一个三进的房子那,递上了钥匙说:“姑娘,这是一个员外的房子,刚搬走正挂着卖呐,这是看在何家的面子上,先租给你们几天,里面的东西别给弄坏了小心着些。” 徐焕应承下,接过了钥匙,给大伙打开了门,让他们进去,把钥匙交给了奶奶。 徐焕没时间进去瞧瞧,她还要去置办点东西,就让奶奶和她娘还有二伯二婶安顿大家,然后带着她爷爷和她爹一起出去大采购。 先是去了一个肉摊,定了半头猪,让送到租的院子。 徐老头拦着不让买那么多,说是有个三四斤熬一锅肉汤就行。 徐焕都没等说话,肉摊的老板就抢台词了,“老伯,您要的那么少,我都不好意思去何家结账了,你这不是诚心让我这个小买卖亏本嘛。” 徐焕对爷爷说:“看吧,爷爷,这回知道我为啥要半头猪了吧,其实要半头也不算多,您别有心理负担,到时候我跟小公子交涉。” 徐焕还跟老板要了一盆骨头和猪下水。 徐田小声说:“闺女,这猪下水可臭了,不好吃,还是别要了。” 徐焕眯起了眼睛贼兮兮的说:“爹,我有办法的,一会买点调味料回去,我告诉你们咋弄,今晚让大家伙儿吃点特别的。” 然后又打听了卖菜的集市,直接包了一个菜摊子的菜,又去了几个铺子,把油盐酱醋糖黄酒都买齐,还有花椒大料桂皮肉蔻等调料外加葱姜蒜,这些人家有专门卖这个的铺子。这些东西也是让人家给送过去,这样她们就两手空空能多走走看看。 最后是给杨家姐弟买了生活用品,洗漱的盆子每人各两个,煮东西吃的小锅和吃饭的碗还有喝水的杯子,换洗的衣服鞋子从里到外给买了两套。还有被褥、护肤品还有蜜饯、坚果和点心,外加粮食白菜和一笼子活鸽子,都说有外伤喝鸽子汤伤口就不会在阴天下雨的时候痒痒。 这已经是尽徐焕的最大所能想到的这些东西了。 给杨家姐弟买的这些东西没让商家送货,是他们自己拿着去的医馆,估计在这要住上十天左右,没点东西可不行。 杨家姐弟病不好,她是暂时不能离开这里的,就算是找到了小爷爷何光武,那也是爷爷带着他们先走,徐焕和老徐家其他人是要留下的。 徐焕让爷爷和爹先把东西送进去,她在柜台那跟老大夫交涉一下。 老大夫看了看令牌,说:“那个男孩子的伤重了一些,估计得住上十天,女孩子三天就可以出院了。” 徐焕寻思了一下说:“那就一起都住十天吧,那姑娘受到了惊吓,在您这也给顺带好好调理调理,别以后落下什么病根儿。” 交涉完住院的细节和用药之后,她放心了,这才去了后院,正好看到徐大宝在忙前忙后的,她还奇怪呐,大宝哥啥时候跟过来的? 徐焕喊住徐大宝:“正好,大宝哥,你在这给跑跑腿。咱们租的院子在西四胡同第三个门,李府那个,你告诉家里一声,烧点草木灰,等会我回去教他们处理猪下水。” 徐大宝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生怕妹妹看出来他那点小心思,低着头都不敢看徐焕一眼。 “好,我马上去,快去快回。” 徐焕都没来的及追问他,他就跑没影了,徐焕心说:啊?你还回来啊!回来干啥? 徐焕压根没注意李大宝这两天其实总在她们身边晃悠,递这个拿那个的,一直默默的关心呵护着她们。 直到她看见了杨廷玉面色羞红的坐在那跟大婶婶聊天,她突然预感到了点什么。 大宝哥……和……杨姐姐? 徐焕心里噗嗤一乐,如果是真的,那感情好啊,这个小嫂子我喜欢。 他大宝哥论长相那也是精神小伙儿,眼下就是太瘦了,等回头给他好好补一补长得壮实点,咱大宝哥长得正经行,相当拿得出手。 只不过就是这门第……差的有点大。 走一步看一步吧,缘分这东西不好说。 徐焕笑呵呵的进了屋,嘱咐又嘱咐杨廷玉要安心好好的养病别胡思乱想,又去嘱咐又嘱咐杨廷恩有情况别不好意思吱声,我大伯可是个天才,就是不爱说话,相处久了就知道我大伯是个特别好的人。还给他大致讲了大伯的手艺,尤其是会系特殊的绳结,让杨廷恩眼睛一亮很感兴趣。 徐焕真是处处都要操心,哪嘱咐不到都怕出啥事,现在还要赶回去教他们做卤煮,真是一刻也不得闲。 第51章 那年夏天,与你相遇,惊艳了我的人生四季 逃荒大队进了大宅子之后,每个人都稀罕的不行,里里外外逛了两遍才算罢休。 徐老太带头感慨道:“你看人家有钱人这日子过的,多带劲儿,还有小花园,诶呦呦,这要是我住这,都得种上菜,那池子里都给养上鱼,现吃现捞。嘎嘎嘎……”笑的别提多灿烂了。 她最得意的好姐妹老郭太太拉着她喜气盈盈的说:“我也觉得种花种草的挺浪费,种点菜养点鸡鸭多好啊,这小池塘不养鸭子太白瞎了。”说得好像这宅子已经被徐老太买下了似的。 老赵太太就是徐老大的岳母,之前不待见徐老大,但是这一路走来心态发生了变化,尤其是后来遇到了熠王,他们家还因此偷摸的开了个小会儿,中心思想就是以后得扒着徐老大这个姑爷子不撒手,要不然就凭他们自己家人的本事,这辈子上哪能遇上王爷这么大的人物啊,做梦都不一定能梦到,所以后来这老赵家说话就特别的注意,可不像之前仗着自己家人多摆出一副高姿态了,这点姿态在人家徐焕的眼里都不稀看。 老赵太太拉着徐老太深情的表达了起来,以此彰显她是个会来事儿的人,是亲家里最贴心的那一个。 她说:“妹子,这一路辛苦你们家了,我们这些人跟着你们真是享老福了,我这辈子做梦都没进过这大宅子,没想到今天还住进来了,我们得感谢你们家,妹子,一会儿你就坐着歇着指挥我们干活,我们指定给你干的明明白白的。”口气弄得有点卑微这是闹哪样? 老冯太太看她们一个两个的都跟老徐太太亲近,自己心里这个懊悔,悔也没有用,现在老徐家最看不上的就是她老冯家。 李大舅现在走哪都带着搅事儿精冯氏,就怕他一个没留神让冯氏瞎得瑟给他惹事。 冯氏倒是心里美了,现在天天能跟自己男人粘糊在一起,心里还怪高兴的,于是走起路来都不自觉的带着一股子嘚瑟劲儿。 李秀看了就嫌弃的皱眉翻白眼,心想:你这有啥好显摆的呢?真是有病。 李大舅砍柴就让冯氏摆木头,她摆完了就过来黏糊人,给李老大擦汗也不好好擦,手不老实瞎摸索,气的李老大照屁股给她一脚,她才消停。 李老大去打水,让她也拎一桶,她假装崴脚了非让李老大给自己抱回去,李老大想扶着她走回去,她往地上一坐说起不来了,唱念坐打的那一套又要来劲了,李老大怕人笑话也不想吵到别人,就寻思赶紧给她抱进屋别丢人,她倒好,搂着李老大的脖子笑的唧唧咯咯的,还故意隔挺老远跟别人打招呼,就想让人家看见李老大抱着她呐。 气的李老大给她往床上一扔,给几巴掌骂了几嗓子,她又蔫吧了,又哭着告饶认错给李老大跪下。 她这一出一出的就是想让别人知道,别看我男人揍我,但是他也很爱我。这娘们纯属于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正常人都理解不了她那些傻逼的想法。 送货的商贩一个接着一个的来,都是徐老二接待的。 半头猪进院的时候,所有人,连带着老郭家两岁的小孙孙宝粒都跟着惊呼。 随后一马车的菜,整院子的人都有点被惊讶到傻掉了。 老赵头问:“徐家二小子啊,你跟大伯说说,这老些东西都不用咱们给钱?” 徐河点头说:“应该是,那不是我大侄女手里有个令牌嘛,应该就不用给钱了。” 徐河的岳父老刘头拉了拉姑爷忧心忡忡的说: “姑爷子,咱们这样好吗?人家不说令牌是给那受伤的杨家孩子看病用的吗?给咱买这老些吃的能行吗?贵人不能生气吧?你快嘱咐嘱咐小丫那孩子,可别乱花钱,咱们有口粥喝就行,这大房子住着就挺好的了。” 徐河说:“我大侄女心里都有数,您老放心吧。” 徐老太心里多少也有点哆嗦,这也太大阵仗大场面了吧。 等调料送过来之后,徐老太就开始分派干活了。 徐大宝回来通知了一声烧些草木灰这事,就转身又回医馆了。 中途遇上回来的徐焕祖孙三人,徐大宝显得很害羞,支支吾吾的说回医馆怕他爹一个人白天黑夜的休息不好,他跟他爹换换班。 徐焕哪里肯放过大瓜呀,拽他到一边问:“哥,你喜欢杨姐姐啊?” 徐大宝喉头一咯噔,抿着嘴羞红了脸点点头,承认了。 徐焕笑嘻嘻的说:“别害臊啊大哥,你很有眼光的嘛!好好表现,争取早日把杨姐姐拿下。” 徐大宝没想到妹妹会这么支持他,没说什么门第啊文化啊不合适之类的打击他的话,倒给他整激动了。 “大妹,我、我、我配不上人家,但是我就是控制不住想对她好,看她那样我心里疼。” 徐焕拍了拍大宝的胳膊说:“没啥配不上的,你觉得哪里欠缺就把哪里补上,你只管努力,杨姐姐会看到的。记住,大哥,你不能决定你的出身,但你能决定你的未来。” 徐大宝被这句话震撼到了:是啊,我的未来,我可以努力让未来变得很好,好到可以配得上她。 徐大宝被这句话激励的燃起了熊熊的斗志,“大妹,我要跟你学认字!” 徐焕憨憨一笑说:“我的傻瓜哥哥,干嘛跟我学啊,跟人家杨姐姐学啊,人家可是大户人家的嫡小姐,可比我认识的字多多了。” 徐大宝挠着后脑勺傻笑着说:“好,找你杨姐姐学,那你明天给我买本书,算我跟燕公子借的钱。” 徐焕笑的见牙不见眼,说:“大哥可以啊,脑子够转儿,挺上道,钱不用你操心,明天我去买,然后给你送去。快去吧,加油啊,大哥,祝你早日博取美人心。” 徐大宝被她臊的满脸通红一阵风似的跑没影了。 她爷爷和她爹看大宝都没跟他们说话就跑了有点懵,就问徐焕咋的了? 徐焕看向远方,非常诗意的说:“我大宝哥遇到了足以让他惊艳一生的人。” 徐老头和徐田表示:谁啊?没看出来,不理解,那跑啥啊? 第52章 卤人生百味,煮光阴荏苒,蒸齐心同力,炒快意恩仇 徐焕进院就张罗了起来,“家人们,我们回来了,草木灰给我准备好了吗?我今晚让大家吃点特别的!” 李秀一看她闺女那嘚瑟样立马上前嗔怪道:“啥特别的?!臭肠子就是你说的特别的?咋的?路上的大粪味还让你念念不忘啦?!” 徐老太从厨房出来打圆场说:“别说我孙女,我孙女能骗咱们嘛,她说特别,那指定是好东西,走,跟奶奶进厨房说说咋整,让你娘她们在院子里把肉腌了,不然该坏了。你不知道啊,我们看着那一盆猪下水都发懵啊,猪肠子里的屎是真能熏死个人。快溜的吧,不然一会儿给奶奶熏的头都疼了。” 徐焕被奶奶逗的眉开眼笑,蹦蹦哒哒的进了厨房,撸起袖子就开始用草木灰的水洗肥肠。 二婶看她干活这劲头跟以前可真是判若两人,忍不住想夸两句,“诶呀,大侄女,你这两下子行啊,相当带劲儿啊,这不知道的都得以为你在咱家里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呐!哈哈……” 徐焕知道二婶是啥意思,二婶那人心直口快,心眼实诚,要是别人听她说这话就会挑理说:你这就是暗指我以前奸懒馋滑啥也不是。 但是徐焕没那么想,毕竟原身曾经确实就是个啥也不是的人,那还狡辩个啥呀,那都是不争的事实。 徐焕笑眯眯的说:“二婶,我跟你说,以后我给你的惊喜只会多不会少,到时候就怕你还嫌弃我太能干,劝我歇歇快放手呐,哈哈哈……” 二婶小圆脸还有点地包天,笑起来虽然有点鱼尾纹,但是在徐家三个儿媳妇里她属于最好看的了,带着富态样,一看就旺家。 二婶嘎嘎的笑着说:“那感情好,大侄女你要是能有那一天,咱们老徐家指定能翻身了!嘎嘎……” 徐老太拎了一桶水进来说:“快别哈哈了啊。赶紧安排都咋弄,我看外边那猪肉都抹完盐挂起来了,就差你这了。” 徐焕说:“那闲着的就都来洗肠子吧!” 几个老太太还好,小姑娘们却有诸多不愿,李芳直接干哕的跑没影了,肠子是她的心理阴影。 大芬二芬这都十六七了,家里是不可能惯着不干活的,必须坐那洗肠子,脸上挂着不乐意,让她奶奶老赵太太给掐了两把,吓唬说不洗肠子不让吃饭,吓得俩姑娘一声不敢吱闷头干活。 赵老太心里直骂:是不是傻!说多少遍了,以后要跟着人家徐小丫,跟着人家你才能见到那大人物,备不住还能攀上个好人家,一天天的净溜边躲懒,你看人家李老二家那叫圆圆的小丫头多尖,跟屁后打溜须,就连那才几岁的大麦小麦都知道夸小丫姐好。我家这俩缺心眼的,三棒子打不出来一个屁,都不往人家跟前儿凑,气死了。 徐焕把肠子剪开分成几段,告诉她们用草木灰水再搓洗搓洗,再用清水加上醋和盐仔细搓洗,之后用清水洗冲干净,最后再用草木灰水洗一边,再用清水冲干净,多冲几遍之后就没有那股子腥臭味了。 然后二婶给洗好的肠子切成一骨碌一骨碌的交给徐焕,她给大肠上浇上黄酒,放上几片姜和花椒大料泡的水,扔了几片紫苏叶子进去去腥,随后徐焕双手插进大盆里咵咵一顿翻搅,那滑唧唧的声音,听起来都让人喉头一紧。 同理的方法,把猪小肠也洗干净,猪小肠没剪开,保持完整是用来灌香肠的。还有一个猪胰子,这东西徐焕给放一边了,这可有大用。 徐焕以为按照现代卤煮那就是猪的整套下水,也就是全部内脏加上舌头尾巴食道管,眼下看肉摊子上没人要的猪下水其实只有猪肠子和猪胰子,其他的还是都有人吃的。 老板还算良心给里面扔了半个猪肚儿和半个猪肺,应该是为了银子凑整给添的。 这些都用同样的方法清洗并腌制起来备用。 徐焕让二舅妈剁了一些肉馅,用花椒大料水疯狂搅拌之后放上盐,把洗好的小肠拿出来灌了二十斤香肠,保证人手一个根。 剩下的肉馅给小不点的孩子们煮肉粥,两三岁的孩子有四个,这一路孩子能活下来也实属不易很命硬,也多亏了这四个孩子的娘都是好样的。 当徐焕起锅烧油的时候,老徐家的人简直是感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孩子还能会做饭?她奶奶当初那一脚简直神了!给孩子踢的一下子多了一身的技能。 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徐老太的脚,心里连连称赞:一个字——绝了! 她奶奶,她娘,她二婶,她二舅妈围着她就跟看西洋景似的,满脸挂着:‘不可思议’、‘完全想不到’、‘怎么可能呢?’这几个词,可能还会有些脑补的神话故事。 徐焕全然不管,干就完了,解释那么多干啥,反正有宋童生背着锅呐,不怕不怕。 第一个锅卤煮,爆个锅,花椒大料搞里头,焯好的大肠段猪肺段猪肚儿条搞里头,黄酒酱油搞里头,一盆水搞里头,桂皮陈皮香叶搞里头,咸盐搞里头。咕嘟半个小时。 第二个锅,大骨头炖萝卜,没什么技术含量,就是全都搞里头,咸盐搞里头。咕嘟半个小时。 第三个锅,一笼大米干饭,两笼大馒头,同时上锅,最底下煮着香肠。整这个徐焕不会,都是徐老太和几个老太太弄的。 多亏这员外的宅子里厨房大,有三个大灶,还有小灶煮粥,这样就能保证几样东西同时出锅。 最后倒出来空锅了,也就能做最后一道菜了。 因为没有辣椒,就不能做溜肥肠了,就来一个葱爆肥肠。 起锅烧油,葱姜蒜搞里头,巴拉巴拉。 焯好的大肠段搞里头,巴拉巴拉, 酱油搞里头,巴拉巴拉, 大葱段搞里头,巴拉巴拉, 咸盐搞里头,巴拉巴拉, 出锅! 开饭啦! 会来事的郭老太拿出空碗说:“赶紧先给徐老大他们拨出来,送医馆去。” 徐老太心里这个熨帖啊。 赵老太没抢上第一个表现的机会,那就绝不会放过第二个,赶紧喊她二孙子,“二壮啊,快,你跑个腿给送医馆去,大小伙子跑得快,到那还是热乎的呐!” 徐老太心里这个得劲儿啊。 刘老太是个实在亲戚,少说话多干活,人家领着儿子一家四口把桌椅板凳都给摆好了,碗筷也给摆上了,招呼徐老太说:“来,老姐姐,你和我大哥上座。” 徐老太心里这个膨胀啊。 以家庭为单位分成了三个区域就餐,老徐家一桌,老赵家三桌,老李家两桌,老刘家和俞连舟还有三个木匠一桌。 俞连舟还好,没什么不自在,人家是秀才,大家伙对他都挺尊重的,那三个木匠就显得有些拘谨了,毕竟这老徐家以后就是自己的主家了,虽然不是卖身的那种,但是有救命之恩,也是立誓要终身跟随的。 徐老头上桌前,拍了拍三人的肩膀说:“别有啥顾虑,敞开了肚皮吃!” 这是逃荒大队第一次聚在一起正正经经的吃顿像样的饭,看着就像村里的流水席一样。 上一次在栏山县,王爷给安排的宅子是男女分开的,也没像现在这样聚在一起吃,那时候都是一小盘一小盘让婆子们给送到各个房间里吃的,没有现在这样的整盆整盆的上菜上饭的气氛好。这样看着就让人觉得有食欲且富有满足感。 徐老头端起手里的水杯——逃荒标配竹筒杯,站了起来,带着老者的动容与激动,说:“我老徐头就说一句话:今天这样的日子不是结束,是刚刚开始!开饭!” 在大家的欢呼声中,徐焕看她爷爷都星星眼了,心说:诶呦,我的爷爷啊,你可太有才了,咋这么会说话呢!这气氛都让你给搞升华了! 香!真香!太香了!一连串的赞不绝口声。 徐老太偷着跟徐焕说:“大孙女,这宋童生给你的方子真行,回头咱就卖这个。” 徐小宝吃的满嘴是油,笑嘻嘻的跟徐焕说:“姐,你果然没骗我,说给我们做好吃的真就做出来了,姐姐你太棒了!我要吃一辈子你做的饭!” 徐焕:……老弟,大可不必! 要说徐焕为啥会做饭,这就要从她是一个吃货说起,在前世她没别的爱好,就是好吃,那时候学业很忙家里从来不让她进厨房,她想吃什么都是爸妈去研究上网学着复刻,后来地球灾难来了,她进了地下城避难所,除了罐头就是罐头,幸运的是避难所里有好多的书,可能是当时的设计者怕人类在没有网络的情况下在那里面待时间久了会空虚无聊吧,所以就放了很多的书在里面,其中就有好多的烹饪书,徐焕就是靠看烹饪书解馋的,想不到吧,精神催眠大法。 毕竟学霸都是十分会学习的人,看得多了,看的久了,她就总结出了许多的烹饪理论。 不过也仅仅是理论,也能记住大概的配方,只是一次都没有实际操作过。 今天这顿饭是她上辈子加上这辈子第一次做饭,没想到会这么成功,心里实在是满足极了。 正所谓天生我材必有用,不是这有用,就是那有用。 第53章 若你决定灿烂,山无遮,海无拦 饭后,大家都散了,各回各的房间之后,徐焕神神秘秘的拉着老徐家这些人又重新回到了厨房。 徐焕拿出那两条猪胰子说:“我亲爱的家人们,看看这是什么?” 徐老太好奇的问:“猪胰子,没人要的东西,咋的这还能有啥说道啊?” 李秀性子急,用手里的围裙糊撸了徐焕的脑袋一下说:“你快赶紧的说,别卖关子耽误时间,都给我们整这来了,再让你大舅他们家看见不好,还不得寻思咱们家开小灶啊?!” 徐焕忘了,他们分院子的时候他大舅家在他们家对面那屋,确实容易让人家发现了之后多想。 徐焕赶紧派小宝回去一趟打马虎眼,“老弟,你先回去把咱家这几个屋的灯都点上,把门都关好。” 徐老头没吱声,但是心里猜到这猪胰子绝对会在大孙女的手里变得不简单。 小宝走后,徐焕降低了声调说:“家人们,这东西在别人手里那就是没人要的东西,可是在我手里就能变废为宝。” 大家的眼睛同时都亮了,“啥宝啊?” 徐焕看着她奶奶笑着说:“奶奶,你还记得我是不是说过不让你省那澡豆,我说我会做比澡豆更好的东西出来。” 徐老太看了看猪胰子说:“难道你说的好东西是用这玩意做啊?” 大家的眼睛同时都挂上了大问号,“澡豆——猪胰子,这也不搭嘎呀!(不搭边,毫无关系可言的意思)” 徐焕挑眉一笑说:“所以说,这里面就涉及到一个大秘密,因此我把咱家人都叫了过来,没敢声张就是为了这事儿。这个秘密只能掌握在咱们自己家人的手里,绝对不能外漏,这才能从中挣上大钱。” 徐老头插了一句:“小丫,啊不,焕,焕,是叫焕焕吧,还没叫顺口,爷爷同意你的说法,现在还看不出来谁可靠不可靠,眼下看着都不错,保不齐以后有钱了能啥德行,这东西就先咱们自家人弄,以后人手不够了再说。” 徐焕给徐老头比了个赞,“对的,爷爷,就是这个意思。” 二婶爽利的说:“那大侄女,咱们就马上开始吧,你说吧咋弄,让二婶干点啥?” 徐焕说:“这一次我们先来做一个简易版胰皂,成本要比澡豆低很多,这样我们寻常百姓家也是能用的起的。 澡豆需要放很多药材可能有的也会用到这个猪胰子,但是咱们上次用的那个澡豆就没放一丁点猪胰子,那个应该会比较贵,放了了猪胰子的就会省下很多的材料相对会便宜点。 等到回头咱们安了家,我还知道一种方法比这个胰子皂要好很多,能卖的贵一点,只不过眼下有些材料不好弄。” 徐焕接下来开始分工,“二宝哥和三宝哥你们俩负责去烧草木灰,别烧大劲了儿,灰白色就正好。 二伯你给咱弄竹杯这么大的杯子做模子,弄五个吧,这两条胰子估计也就能做这么多,到时候再切开分一分。 奶奶你和丫丫去摘一盆花回来,千万别可一株薅,薅秃了咱们不好跟人家牙行交代。 二婶和娘把猪胰子外边的肥油和筋膜剔除干净,然后给胰子切的碎碎的,越碎越好。 爹你把我娘她们剃下来的那一点点肥肉和筋膜用小锅熬点油出来。 爷爷你负责放哨,别让人过来。” 一家人让她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而她自己,只负责技术指导,动动嘴皮子就行。 不一会奶奶和丫丫就抱着一簸箕鲜花回来了,徐焕接着给她们安排活,用研钵将鲜花捣成泥。 片刻后,二宝和三宝抱着一盆草木灰回来了,徐焕让他们俩接着把草木灰研磨成细粉。 她娘和二婶没一会儿就将猪胰子剁的跟饺子馅似的,但这还远远不够,这时候他爹就得上手了,毕竟男人的力气还是比女人大。 做什么呢?就是要把胰子肉末再捣成泥,这是一个挺累的活,正常需要捣上半个小时,才会很细腻。 这期间还要往里面加入白糖和盐,给徐老太心疼的直咧嘴,“你还说成本低?这又是糖又是盐的,我看也不便宜。” 徐焕说:“那肯定比那些中药珍珠粉便宜吧,咱这胰子皂比澡豆块大还抗用,去污能力杠杠滴,而且还用不了那老些银子,将来肯定是爆品。我现在还不太了解这边的物价,等回头我研究研究,争取把一块皂卖的价格压到十几文,让咱老百姓都能尽情的洗白白。” 徐田欣慰的一笑说:“听这话,我闺女以后就成不了那种为富不仁的奸商,说的对,咱们自己就是贫民老百姓,要是以后有一天有了些许能力,那咱就要多为贫民老百姓多做点事,好样的闺女!爹支持你!” 徐焕心里顿时激荡起了一份使命与责任。 她在这里的家人虽然大字不识没有文化,但却能用最朴实无华的语言讲着“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道理,三观真的好高大上啊,在这样的家庭里生活,还真是一件幸事。 二伯也很快就回来了,没有别的活了就跟着徐田一起捣胰子泥,两个人一起捣还是能缩短时间的。 她娘和二婶不需要剁胰子了就接过了捣花泥的活。 丫丫和徐老太的活被抢了,顺手就开始收拾厨房,该洗的洗,该擦的擦,手里不闲着。 这一切都准备完了之后,把胰子泥、草木灰、温热的猪油、鲜花泥进行充分的融合,需要反反复复的捣来捣去,最后按压到竹杯里,就大功告成了。 徐小宝这一去去了老半天,先去点了灯,然后想来厨房看热闹结果被大舅家的虎子表弟给绊住脚了,缠磨着他玩了好一会才把小表弟哄回去睡觉,然后赶紧往厨房这边跑。 徐小宝进来的时候就只看到了最后一步,小脸儿一下子就垮了下来,有些沮丧。 徐焕赶紧哄着他说:“老弟,这个胰子皂的步骤特别的简单,我一会说给你听,等下次姐姐做复杂的那种皂一定让你从头看到尾,好不好?” 徐小宝立马精神起来,一跳多老高的说:“好!一言为定!” 徐焕跟爷爷奶奶说:“这个胰子皂需要放在阴凉干燥处缓个三天以上才能变成硬的,就先把这些放你们老两口那屋,你们屋没人敢去,就发现不了。到时候咱们先自己用用试试,毕竟我也是第一次做这东西,脑子里只有方子,怕做出来不准成,咱们自己用的好,再跟他们说是咱们自己做的,分给他们用用。要是失败了,那就等我回头再研究。 奶奶,万一要是明天有人问两条胰子的去向,你就说我拿走了,不知道拿哪去了,遮掩过去就行。” 徐焕看大家都听明白点头了,不自觉的比了一个OK,说:“那咱们就都洗洗睡吧,散会!” 家里人都看了看自己的都手也都比了一个乱七八糟的OK。 她娘跟拿绣花针似的,他爹那比划的像个脑血栓,她两个表哥好像练了六脉神剑,属她奶奶比划的最带劲,跟观音菩萨似的。 ……………… 作者留言: 有宝子说我书里东北方言比较多,是的啦~我是一个地道的东北人,很喜欢这种叙事的调调,东北方言说起来比较有幽默性,你们不觉得吗? 文中的主角不是南方人哦,再次澄清一下,我的地图是按照历史前燕时期的地图写的,前燕时期属于山东以北至辽宁地区。 所以主角一家子属于山东人逃荒去了河北,文中的博州是现如今的河北地区。 东北话其实是融入了很多地方的方言,其中就有山东话、河北话、北京话、满语以及其他土着民族语言、朝、日和俄语等词汇糅合进东三省的语言里,形成了现代的东北话。 所以文中的人物说东北话就不奇怪了是不是? 后面文中的淮南七国才是真正的南方人呦~ 满清时期的东北话曾经也是官话的呦~想象一下乾隆爷一拍桌子大喊一声:“你们这群瘪犊子想嘎哈?!”是不是很搞笑? 所以啦,请不要对文中的东北话有偏见,能逗您一乐是最主要的。 开心,大家今天都开心了吗? 如果不开心,就跟我一起对着烦恼大声的说:“滚犊子吧!” 第54章 脸就一张,就不能省着点丢吗? 三进的院子正好把人分成三伙住下了。 前院的住房不多,因此就让徐河一家四口带着他岳丈老刘家一家六口还有俞连舟和三个木匠住在那边,哪怕俞连舟睡的是门房,他也觉得挺好,心里踏实。 中间的院子住的是徐田一家和李大舅李二舅家,这也包括李大舅的岳丈家老冯家,和李二舅的岳丈家老郭家。 这中间的院子还还分东西院,东院大,房间多,属于院中院,是个四合院造型的,徐田两口子领着徐小宝住在中间的堂屋,堂屋是接待客人或者在这里简单用餐用的,分成了三个厅,徐田用板子和凳子搭了三张床出来。这屋让他们谁来住都好像欺负人家似的,只好委屈自己家人。 徐焕本来是想让爹娘睡自己那屋的,她那屋床很宽,她去西院跟圆圆大麦小麦她们几个睡丫鬟的宿舍,让她爹娘好好歇歇,可是徐田两口子说啥也不让,非让她赶紧回屋歇着去,说她这一天天的够累的了,比谁都累,给孩子都累完了。 徐焕心说:我也没嘎哈呀?咋就累了呢?不累呀!这躺下都不一定能睡着。呵呵……上辈子爸妈就惯着她,这辈子依旧摊上一对儿惯着她的爹娘,老天待她不薄啊! 徐焕的隔壁是一个客房让李大舅两口子住,然后挨着一个丫鬟房住了李芳和‘生弟弟’三姐妹,李芳老大的不乐意了,心说凭啥徐小丫能自己单独睡一间小姐房她就不能? 没办法,谁让她爹不允呐,还给她骂了,说她没有那个享福的命!把她气的呀恨的呀,表面上是哭哭啼啼的委屈,实际上是心里骂骂咧咧的一晚上。 对面的夫人房给老冯头两口子住,一个书画房给冯大全两口子住,虽然里面没有那些摆设了,只有一张床和桌椅,但是空间很大,他们也就无话可说挑不出理来。 李彪和李虎兄弟俩睡的是仆人房大通铺,就这还给他俩美够呛,在老家都没睡过这么结实的大床,脑子简单容易满足,这样活着也挺好,心态好。 西院就是李二舅和老郭家,人家那边家庭氛围很和谐,郭老太也比较会做人处事,屋子给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徐焕也不想挨着他们老冯家住,他家总能干出来给你惹的心里不痛快的事来。 但是没办法啊,老冯家现在没人愿意搭理他们家,这还是她亲大舅的负担,就只好跟着自家这边。 眼下咱还没咋滴呢就搞排挤这事儿属实不地道让人挑理,等到了地方安了家,这家人要是还这副德行,那就以后再不搭理了各过各的,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咱家要想将来发展好,尽量少树敌,少给人落下话柄,落人口实,毕竟人言可畏,尤其是这古代,口碑很重要。 后面第三进那个院子比较大,有一个应该是李府的老人住的小院,很肃静,就安排徐老头老两口住进了主屋,谁家也没有敢来说风凉话或者表达不满的。 这小院里安排了丫丫和大芬二芬一起住丫鬟房,老赵头两口子睡的这院的客房,能离徐老头老两口这么近,他们感觉还有挺有面子的呐。 其他的房间都是人家老赵家人,一屋一对儿两口子,孩子小的就自己带着,孩子大的就睡仆人房的大通铺,也都挺消停没有闹意见的。 徐山家就徐二宝在这,其他三口都在医馆陪护不回来,逃荒大队原来老的小的加一起是六十八人,后来加进来俞连舟和三个木匠,就是七十二人,眼下这院子就住了六十九人,院子小了还真不一定能住的下。 每个院子都安排了老徐家的人坐镇,一是为了安定团结,二是为了有点啥事能第一时间有个镇场子的。 古人睡觉都比较早,天黑就都躺下了,也没什么娱乐消遣,有钱人家还能点个灯看看书摆弄一下字画,再或者弹弹琴下下棋。贫困百姓家对待黑夜就比较简单粗暴——熄灯睡觉。明天还得起早干活,有干不完的活,那还不赶紧睡,不睡觉都容易挨爹娘的揍。 徐焕睡不着,望着黑漆漆的房顶就琢磨起这熠王来了。 这金大腿现在算是抱上了?过后应该怎么继续把关系套瓷实了呢? 要不我给他好好配一个黑火药的配方吧,他那个大炮仗不行,太小儿科了,这个诱惑应该够大够有诚意吧? 他会不会找到宋童生之后怀疑我是个外国的探子啊?然后就会……脑海里就是满清十大酷刑的画面,而主角就是她自己。 徐焕一个激灵,赶紧对着房顶拜拜说:“老天保佑,千万别找到宋童生,千万别找到!没有这个背锅侠不行啊!” 然后她又学火影忍者一顿手势输出,用气声对着房顶喊:“背锅侠消失术!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咣啷一声从隔壁传来。 徐焕:……’(°ー°〃)你们干嘛要配合我的表演?吓我一跳! 李老大家的冯氏这几天都在耍她的小心思,一直跟着李老大也没干什么正经的活,后来还假装崴了脚更是一直在屋子里躲懒待到了吃饭才出来,就连吃饭那么其乐融融的氛围她都没能融入进去,李老大看她吃差不多了就给她撵回屋去了,就怕她说点啥不该说的破坏气氛。 就她这么作,她的心思也没得逞,谁也没把她当回事,倒是给李老大整得十分心烦。 晚上睡觉的时候冯氏又开始施展这些年她的拿手好戏了。 她非要跟李老大那啥,李老大偏不跟她那啥,一个往上贴,一个往一边扒拉,一来二去,李老大急眼了一脚就给冯氏卷地上去了,这就是那咣啷一声的来源。 换成一般女的,这得是多么大的羞耻啊,让老爷们给踹地上去了,还是因为自己那方面太主动了!搁谁谁不得跟老爷们干翻天啊,就算不干架那最起码也得委屈的哭嚎几嗓子吧! 冯氏不的,就好像李老大跟她闹着玩似的,这一脚还给踹来劲了呢,扑上去就咬李老大耳朵说:“你今晚要是不整,我就不让你睡觉!” 李老大瞪眼珠子说:“你有病吧!都快四十了,咱儿女都有了,你咋还那么大的瘾呢?!” 冯氏手脚一边忙活一边说:“我稀罕你啊,李老大,也就我稀罕你吧,别人都把你当傻子,就老娘我稀罕你稀罕的紧,你咋不知足呢?” 李老大就跟扑落衣服上的灰似的往下赶她,咬牙切齿的说:“你咋这么不要脸,啥话你都好意思说出口!” 冯氏阴恻恻的一笑说:“我能生儿子,我还得给你继续生,我就不信了,给你生一堆儿子将来你还能不要我?!我呸!那徐小丫就是胡扯!” 李老大又给了她两杵子,结果这娘们是越打越勇,就跟饿狼扑食似的。 俩人就算小声的说话,可是大夏天的都开着窗户呐,他们叽叽咕咕的说话别人开着窗户也是都能听见的。虽然听不清吧,那也挺吵人的,再加上时不时的还发出扑扑楞楞的动静,可把隔壁的徐焕烦坏了,她悄悄下地把窗户关上了,宁可热死也不烦死。 在冯氏的一顿骚操作和狂撩之下,李老大也是缠磨的没招了,只好没出息的妥协了,虽然他把窗户给关上了,但还是没想到冯氏做着做着眼看就到临门一脚的时候突然间放开了嗓门,虽然就一嗓子,然后就让李老大用手给捂上了,但是那一嗓子足以让懂的人都懂了。 没想到的是,这一捂却给捂偏了,把她鼻子也一起捂上了,李老大正好也在关键的时刻,专注于自己的那点事也没在意,黑灯瞎火的也没看清,没想到他也完事了冯氏人也不动了,这把李老大吓的,光着脚拎着裤子就跑出去拍徐焕和李秀的房门。 “救命啊!徐田!秀儿!你们快起来!小丫啊!救命啊!我媳妇死啦!” 第55章 每个人都有幸福的权利,但不一定有幸福的能力 徐焕听见李大舅拍门呼救一个激灵就冲了出去,看她大舅那衣衫不整的样子,不禁眉头一皱。 其实她压根就没睡着,早就听到他们那屋有小火车的动静了,那能咋整,咱也管不着人家两口子恩爱呀,多亏自己不是真的还没及笄的小姑娘,成人的事情她经历过,啥都明白,只不过是那年那月没有真的爱过,也没有机会遇到自己喜欢的人。 徐焕没时间搭理他,极速径直奔着他们房间去了,进屋点上油灯,就看见冯氏直挺挺的,已经一动不动了,很明显脸上那通红的印记就是用手捂的,徐焕探了一下鼻息,确实没有呼吸了。 一秒钟的判断,死马当活马医吧,心肺复苏走起! 先赶紧给冯氏盖上一层布单挡了身体,然后开始做心肺复苏,三十下按压一组,做两次人工呼吸。 李大舅、徐田、李秀还有李芳、李二舅、郭氏还有老冯太太他们这几个人举着油灯进屋的时候就是看见徐焕骑在冯氏的身上给她做心肺复苏的时候。 李芳先是嗷一嗓子喊:“娘——,你在干什么?!徐小丫你疯了吗?” 刚想扑上拉徐焕,就被李秀给拽住,“芳,别闹,你姐她在救你娘!” 李秀第一时间就是相信她闺女绝对不是胡闹,她看得清清楚楚的她闺女在给冯氏嘴里渡气。她心里说不出来是咋回事,但是眼泪却忍不住的掉下来了。 老冯太太哆嗦乱颤的说:“这是在干啥?啊?人都死了还要欺负人啊?!哪有这样救人的!没见过这样救人的啊?!” 李大舅急眼了,嗷唠一嗓子,“都给我闭嘴!小丫是在救人!” 李大舅凑上前去轻声且害怕的说:“大外甥女啊,这人还有救了吗?都没气了,还能活吗?” 徐田过去把他拉走,让他别打扰徐焕,行不行一会儿不就知道了嘛。 无论他们说什么,徐焕都不理会,只专注救人。 黄金五分钟,哪里有功夫跟你们废话,我就是解释你们能听懂吗? 她眼下的行为对于古人来讲是十分怪异的,又是按胸口,按的人都一弹一弹的,又是嘴对嘴的,不理解为啥还要跟死人亲亲。 在她们眼里徐焕就跟中邪了似的,不理人,反复重复着相同的动作,脸上全是汗直往下滴嗒,嘴里还嘀嘀咕咕的数着数。 大家看着,也不敢说话,也不敢上前,气氛紧张又恐怖,压的人大气都不敢喘。 徐焕这个身体毕竟很瘦小,按压到第三组的时候就已经汗流浃背了,她心想再按压五组,不行就放弃了,自己快脱力了。 当心肺按压到第五组的时候,冯氏突然一声咳嗽,终于是缓过来了。 徐焕累的一屁股就瘫坐在了床上,一句话也不想说,太尼玛累了。 这人没醒的时候大家害怕,这回人醒了,大家更害怕了,这会不会是诈尸啊? 徐焕用袖子擦了一把脸上的汗,又擦了一把嘴唇子,说:“别害怕,人活了,没事了。” 说完潇洒的离开,深藏功与名,不快点走他们又得叽叽喳喳的问自己为啥人就活了,那救人的方法叫啥,跟谁学的,为啥要跟死人嘴对嘴,……想想这些问题就心烦,还有一阵恶心。 徐田两口子最懂孩子的心,赶紧扶着她回屋,徐焕进屋就往床上一摊说:“娘,我要洗澡,要刷牙,我恶心,恶心坏了。哕——” 徐田立马就去给孩子烧水,李秀赶紧给倒水让她漱口。 徐焕心里疯狂吐槽:老娘浑身涂屎都没说想吐,特么的给你做个人工呼吸给我整干哕了,真是烦死了!天天作死!真是看见你都不烦苍蝇! 李秀心疼的问:“闺女,你这算不算借生气给你大舅妈啊?对你有没有伤害呀?会不会折寿啥的?你跟娘说实话,要不娘心里没底,娘害怕,你刚才那样就跟中邪了似的吓死娘了。”说着还抹了一把眼泪。 徐焕立马脸上挂笑哄她娘说:“诶呦,娘,没事,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个救人的法子叫心肺复苏,按压胸口是为了让她的心脏再跳起来,给她吹气不是亲她,那叫人工呼吸,就是把气吹进去,冲开她的呼吸道,两者一结合,人就能活,要是人死透了这招就不管用了。赶巧吧,她刚咽气,还来得及,也是她命不该绝。” 李大舅跟冯氏说:“你知不知道要是没有小丫你就死定了,我大外甥女都不嫌你脏,一口一口的给你渡气啊,那是渡气啊你知道不?估计小丫为了救你都得折不少寿,我这大外甥女心肠咋这么好,你还总说人家坏话!你可真是!以后咱家再不行说小丫一个不字!小丫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能忘恩负义!” 冯氏听是徐小丫救了她,也不知咋想的,她侧头看了一眼门口,脸上竟然露出了得意的一笑。 后来他们家人都陆陆续续的去了李大舅那屋,后院和前院听不见,也就没人来。他们那一大家子说了半天话,冯氏也没事了能起来了,然后李大舅就带着她和一大家子来到了徐焕的房里。 一进屋李大舅噗通就给徐焕跪下了,冯氏就像一根面条似的拐着弯的慢慢跪在了李大舅的旁边。李芳、李彪和虎子还有老冯家的人都在后边站着耷拉着脑袋,就像是要听候发落似的。 徐焕心说:你们整这一出干啥,有意思吗?我还要洗澡呐,诶呦我的天呐!我都怕我一会忍不住吐你们一身。 李大舅声泪俱下的表达自己的心里想法:“小丫!大舅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我没想到啊,大外甥女,你为了救你大舅妈把阳气寿命分给了她,大舅今生今世都给你当牛做马报答你的恩情!” 徐焕真是太无语了,人工呼吸就被你这么理解的?你可真是个人才! 李秀上去拉她大哥起来,李大舅还跟李秀撕吧,“妹子,你让我跪吧,我欠小丫的太多了!这可是救了一条人命啊!” 徐焕再次大无语了,心里有一种深深的疲惫感,这种疲惫感就是因为原本常识性的东西在这里都不是常识,你需要解释,你需要对你的行为有一个交代。而且对方还不怎么聪明,解释起来就好累。 她坐在床上吐了一口气说:“大舅啊,你大可不必这样,你可快起来吧!你这样我怕我折寿,你跪我干啥!我那不是渡阳气,我也没有那么伟大把我的寿命给我大舅妈,你想多了,我就是用了一个急救法,是一种救人的手段,是吹气,吹气,就是我们平时这一吸一呼的气,不要钱免费的气。” 后面的人听完也不耷拉脑袋了,感情免费的态度就不一样了? 徐焕看她大舅两口子一脸惊诧的站起来之后说:“大舅啊,两口子那点事,讲求个你情我愿,别硬来。这是赶上我就在你隔壁,时间还来得及给人救活了,这要是赶不上我在跟前儿,你就铁定等着发丧吧。我跟你们说,不是每个人没了呼吸都能救得回来的,大舅妈也是赶巧了,还在救命的黄金时间里。为了救她可把我累坏了,你们都回去吧,回去吧。” 李大舅刚要走,冯氏立马搂着李大舅的胳膊不让他走,对徐焕说:“小丫啊,大舅妈谢谢你,你你不知道啊,你大舅他不能没有我,他就是嘴硬,其实心里对我特别有感情,你今天也看出来吧,我有事,你大舅都能为我给你个小辈跪下,呜呜……他这辈子都离不开我,呜呜……”也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感染力,还能给她哭岔气了。 徐焕心说你有病吧,你俩爱不爱跟我有什么关系,快回家爱去吧,我听着心烦,我想吐。 徐焕连个眼色都没给她,脸子撂下来明显的是不高兴了,带着讽刺的语气说:“那个大舅妈,你说得对,我看出来了,你是我大舅的心肝宝贝,永远都是,大舅啊,那啥,快给你的宝贝抱回去好好哄哄,刚才遭老大罪了,赶紧走吧。” 李大舅听出来了这是徐焕故意说出来臊他们的话,没脸儿的拉着冯氏走了。 冯氏却听不出来好赖话,还以为是夸她呐,美滋滋的羞答答的跟着李老大回去了,跟以前那个撒泼耍混胡搅蛮缠的样子完全不同了。 她觉得她今天终于收获了她想要得到的认可。 殊不知从那之后,李老大就对她产生了心理阴影,无论冯氏怎么忙活,李老大就是不行,让李老大有好几年都以为自己这辈子在男人那方面彻底完犊子了呢!为此李老大之后对冯氏的各种作各种闹多有包容,就怕她把自己不行的事情给抖落出去,直到有一天…… 第56章 不怕你脑子有病,就怕你自作聪明 第二天一早,冯氏的事情原本其他两个院子的人谁都不知道,老李家的人都嫌弃丢人也不会乱讲,毕竟昨晚那事儿不是生病造成的,是两口子被窝里的事,谁能好意思说出口,这院子里的人都是沾亲带故的丢不起那人啊,因此早上大家都各忙各的,根本没人提那茬。 冯氏早上一出门先是在前后院晃了一圈,发现自己没成为焦点人物,也没个人关心问候她一声,她这奇葩的心里又不是滋味了,她看李秀没在厨房这边,就借着去厨房倒水的功夫,就跟徐老太说起来了。 冯氏一副自己昨晚被折腾的挺累的样子,扶着腰拍着胸口说:“诶呀,徐家大婶啊,你看我这两天也没帮您老干点啥活,这不是我家那口子嘛,总怕我上您跟前儿惹您不高兴。” 徐老太看她一眼,也就礼貌性的回她一句:“没事,也没啥活可干,就是洗洗涮涮的这点事,我们几个能干的过来,也不累,我看你这扶着腰的,昨天摔着了吧,那快去歇着吧。” 冯氏就等着她往腰上说呐,她立马含羞一笑说:“诶呀,我这腰啊,不是摔的,是昨晚我那口子给害的,这李老大,力气也太大了,现在不用种地了就来折腾我,昨晚啊,差点我就被折腾没命了,多亏咱家小丫救了我一条命,要不我今天都不能跟婶子在这说话了。”说完还发出一阵让人十分膈应的笑声。 徐老太原本是不爱听她说两口子那点破事的,谁家娘们也不能把这事跟别人说啊,尤其是跟长辈,咋的都得知道点羞臊不是?听一半心里正吐槽冯氏不知羞的时候,听说这里边还有徐小丫的事,手里的菜盆子咣当一下子就掉地上了。 徐老太抓着冯氏赶忙问:“啥?你说啥?我家小丫咋的了?咋还大晚上的去救你呢?你们大人折腾那点羞臊事,咋还能让孩子进屋呢?我家小丫还没及笄,这让孩子以后咋嫁人?!你给我说清楚喽!” 随着徐老太一连串的发问,徐老太是越说越生气,越说越闹心。 冯氏没想到这老太太咋往那上寻思,还有点生气了,她只是想刷一下存在感,想人人都像徐焕一样说她是李老大的心肝大宝贝她就满足了,到徐老太这咋没往那上寻思呢?冯氏心里不舒服,立马唱念做打起来。 她抹起了眼泪,说:“婶子,呜呜~我就是命苦啊~这些年,我给李老大生了三个孩子,天天白天干活晚上还得给他伺候舒服了,不然他就收拾我。昨晚他非要跟我俩做那事,我说别的别的,小丫住咱隔壁别吵到孩子,可是李老大不依,结果我忍不住他的折腾发出了声音,他一生气就捂住了我的嘴,把我给捂的人事不知死过去了,后来醒了才听说是你家小丫请神儿上身在我身上施法给我整活过来的,呜呜~婶子,你说,我这是啥命啊!” 徐老太一听这个招人烦的,嗷一下子就蹦起来了,“李老大呢!你男人在哪呢?给我叫来!我倒要问问,这个做舅舅的还要不要个脸了?!啊!还有你,我不信你胡咧咧!我家小丫不会什么请神送神的!我家小丫是个正经孩子!没有那些歪门邪道!我不跟你说!你给我滚一边去!我跟你家李老大说!” 徐老太一急眼,全厨房的人都怨怒起来,纷纷给冯氏甩脸子翻白眼,随后都跟着徐老太出去了,独留冯氏自己在厨房,就好像跟她待在一个屋里能传染她的缺心眼一样。 冯氏这才反应过来好像自己惹祸了,咋跟自己想的不一样呢?按理那不应该安慰我几句吗?我也没说错啊,就是徐小丫跟中邪了似的给我又是按又是亲的救活的呀?我娘和我闺女就是这么说的,这咋还能急眼呢?她不理解。 随着徐老太的一顿嚷嚷,这一下子全体逃荒大队的人都知道了。 李秀在屋里给徐焕的衣服缝一缝,有点不太合身,今天还打算去打听何光武的下落,穿的不合体再让人家何家人给笑话了就不好了。 这时候就听外边嗷嗷的吵了起来,她和徐焕赶紧出去看看这是又闹哪一出。 只见徐老太跳着脚的在拍打李老大,在那骂人家不要脸,李老大脸憋的通红一个劲摆手说‘误会’,插不上嘴解释,急的直捶自己大腿。 徐焕喊了一声,“奶!咋的了?我大舅咋惹你了?” 徐老太一看孙女来了,擦了一下嘴唇子边上的唾沫星子说:“大孙女,昨晚咋回事?你大舅妈说的我不信,他们两口子干那不害臊的事咋还能把你扯进去呢?我心里犯膈应,骂他们呢!真是自己不要脸还耽误我孙女的名声!” 徐焕顿时感觉一脸的黑线,这特娘的是谁嘴这么欠!她环视了一圈发现了躲在人后心虚准备随时跑的冯氏,用一记眼刀告诉她:你完了! 徐焕给老太太拍后背顺气说:“奶,到啥时候我都是看我大舅,我大舅还是个好的,是不是?你别听我大舅妈说啥,她脑子有病,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俩昨晚确实有点没羞没臊了,但是我大舅妈也确实没气了,我不出手救不行,那不能让我彪哥还有表弟表妹没有娘啊,该救还是得救,不过我也就能救这一回,没下回了。” 然后又小声跟徐老太说:“奶,你不知道,昨晚可给我膈应坏了,救了她我又洗的澡,差点没吐了。您别担心哈,跟她生气不至于。” 徐老太搂着孩子说:“奶就是怕影响你的名声,以后不好嫁人。” 这时候李秀和李老二媳妇郭氏就纷纷做起了辟谣使者,把事情来龙去脉跟大家伙儿讲了一番,但是都避重就轻的说了徐焕救人的那一环节,这法子也是宋童生教的,冯氏净瞎说。 大家都开始鄙弃冯氏,一个个都是瞧不起她的眼神看她。 当众说道这事不太好,徐老头就给李老大叫到自己屋里去了,李老大连连认错,给徐老头和徐老太太跪下了,把昨晚整个事情的经过复盘了一下。 徐老太气的呀咬牙切齿,说:“你媳妇真是能胡说八道!把你的脸也都给丢个干净,我看她还挺美!” 徐老头心里再有多么的愤慨但面上不显,只是略带严肃的说:“李老大啊,你家长辈过世的早,你这个做大哥的当年带着弟妹讨生活不容易,你这个婆娘也讨的不甘愿我们也都是知道的。我和你婶也拿你当半个儿,没当外人。” 李老大连连点头,心里这个苦啊。 徐老头叹口气说:“小丫毕竟是个姑娘家,眼看着就要到了及笄相看的年纪,让冯氏给说出来大半夜的进了你们睡觉的屋子,这话容易让人多想,还有说神婆那一套,咱家孩子还嫁不嫁人了?你说是吧,你起来吧,小丫……啊,现在叫焕焕了,咱以后都叫焕焕,焕焕说的对,啥事我们看的都是你李老大,毕竟你是个好的。你起来吧,再好好管管你婆娘,别给家里招灾,再有下次,我老徐头可就不饶她了!” 李老大从徐老太那里知道了冯氏在外面咋说的那些话都要气疯了,出了徐老头的屋子就开始满院子找冯氏,又要上手揍人。 大家都纷纷上前拦着他说算了,人好不容易活过来了,她爱咋地咋地吧,也没把人丢外边去,咱这都是亲戚不能给传出去。 李老大心里窝着火,铁了心的要收拾她,“丢哪也不行!她这脑子一天天都不知道在想啥!咱们这么老些人没一个像她似的!今天必须还得打一顿,打一顿就能消停几天!” 李大舅最后在柴房里找到冯氏了,捂着她的嘴给拖回了自己房里。 那一阵一阵的惨叫声在宅子的上空回荡,让人不禁咂舌,但也都忍不住评价一个字——该! 今天原本打算早点出门的,被这么一闹连早饭都只能对付一口了,徐焕三两下就扒拉了一碗粥,一抹嘴说:“奶,其实我觉得我大舅妈就是怕我大舅不要她嫌弃她,这就是她的心病,都魔障了,你们别搭理她,给她安排活干,也别惯着她那些臭毛病,干不好就骂她!脑子有病还不干活了?想的美!” 李秀撇嘴摇头说:“她啊,今天恐怕都出不了屋喽,你大舅能把她打的三天起不来。” 徐焕说:“她这一天天的挨打没够呢?真是贱皮子,自己还没骨气,要是我男人敢打我,我就给他下药,弄死他!” 李秀给了她后背一巴掌训斥道:“别瞎说!咱也不能找那样的人家,真要是遇上了,和离就完了,你给人弄死了不得给人家偿命吗?犯不上把自己搭进去。” 徐焕嘿嘿一笑说:“娘,你信不信,我弄死一个人有一百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方法。” 徐老头和徐老太双双心里一惊的看向她。 徐老太说:“乖乖呦,你可小点声吧,别让你弟弟妹妹们听见,再有样学样的,这是要干啥?以后能不能好好过日子啦?也别让那老冯家人听见!再给你大舅害了,你个傻妮子!” 徐焕一吐舌头,耸耸肩膀下了饭桌,说:“爷爷,走啊,咱俩去打听打听小爷爷的下落。” 徐老头点头起身,一挥手说:“走!” 第57章 今天你对我爱答不理,明天我还会继续找你 徐老头谁也不带,就带着徐焕这个大孙女出门了,现在的大孙女可了不得,说话办事嘎嘣脆,脑子还好使,带别人就显得都是累赘。 现在徐老头和徐老太太看徐焕的滤镜是越来越厚还不自知。 满大街都有何家的铺子,徐焕说:“爷爷,你看这些铺子前面都写着一个何字,这就说明是何家的铺子,咱俩别瞎找了,进何家铺子打听打听。” 恰好前边就是一家看起来相对冷清的古董店,人少说话也能方便一些。 徐焕礼貌的问了一句,“这位小哥儿,请问你家掌柜的在吗?” 古董店的小伙计眼睛都比较贼,一眼就能看出来你是不是有钱人。 一看这祖孙俩就不像是能消费的,自然态度上就很是怠慢,“掌柜的很忙,没……” 徐焕看出了他的不待见,直接拿出了令牌堵住了小伙计的嘴。 小伙计看见令牌一个激灵,立马态度一变,恭敬的说:“两位请稍等,小的这就给您叫人去。” 掌柜的匆匆出来,看祖孙俩一眼,先是皱眉头,显然他很不理解这么贵重的令牌怎么会在这普通的老百姓身上。随后还是整理了一下情绪问:“两位可是要买些摆件或者字画?这令牌可否给我一看?” 徐焕说:“不买东西,只是来打听一下何家住在哪?” 掌柜的一听感情拿着令牌还不知道何家住在哪,显然是不认识何家的人,难道这令牌是捡的?是要去归还顺便讨个赏? 他很会脑补,但可惜不是那个剧情。 掌柜的拿着令牌仔细的查验了一下,看了看徐焕,又看了看令牌,“两位找何家是为何事?这令牌又是从何得来?” 徐焕收回了令牌说:“我们只是想问何家怎么走,我们是远道而来来投亲的。” 掌柜的态度立马缓和了很多,恭敬的问:“投亲?啊,快请坐,坐下说。” 小伙计很有眼力见,马上就把茶水端上来,点心、蜜饯、水果、瓜子给摆了四碟,这是招待贵客的规格。 掌柜的和蔼一笑说:“敢问您们是哪一支的亲戚呀?” 徐焕说:“何光武是我小爷爷。” 掌柜的愣了一下,何光武?他想了半天,这个名字不怎么熟啊,呃……不是不熟,是完全没听说过。 何家老一辈的或者是已经去世的这些,掌柜的大多数都不清楚, “您说的这位我还真就不认识。” 徐焕说:“我小爷爷年纪比较大了,你不认识也正常,看您也才三十多岁,估计何家老人你很多都不曾见过。” 掌柜的点头道:“是是是,确实如此,这样吧,既然您两位都到这了,就先在这等一会儿,我让伙计去通知一下我们大爷,再看看给您二位怎么安排,可好?” 掌柜的不敢直接告知陌生人何家的位置,这是做掌柜的基本素养,通知他的大老板总是没错的。 这也正好合了徐焕的意,自己腿着走实在是又累又麻烦,这城还特别的大,真要走下来不得走个小半天啊。 小伙计赶着马车就去了何家报信,可是这一去就去了好久好久。 徐焕:兄弟,你不会是借着报信顺便自己溜达玩去了吧?! 人家小伙计还真没旷工,紧跑慢跑的去报信,奈何这里面涉及的不是一家的事。 因为这街上的店不全都是何家主家的,像这个规模比较小的古董店,它的幕后大老板是何家嫡支二房的大爷。 二房听说是拿着金边令牌的人来投亲,这事那就得报到嫡支大房那边去,他爹在大房那边,得让老爷子来处理。 徐焕他们是吃了一碟又一碟的东西,喝了好几壶茶,最后一碟子瓜子都快磕完了才等来了何家人。 何家人的这办事效率让身为现代人的徐焕真是无法忍受! 打门一进来的是一位气度非凡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穿着很素雅但是料子一看就很昂贵的长衫,迎着阳光能看见布料上反着银光,说明布料里缝了银线,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小斯,那身段一看就是有点功夫的,进门之后就用犀利的眼神打量着徐焕和徐老头。 中年男人一进屋掌柜的想要行礼问好顺便给双方介绍一番,却被他一挥手打断了,掌柜的只好低头退到了一边,唯唯诺诺的不敢抬头。 中年男人坐在了上首,皱着眉打量起了祖孙二人,也不说话,就那么盯着你看。 这气氛弄的就有点尴尬,看得人心里有点发毛。 徐焕戴着帷帽对方是看不清她的脸的,她翻了个白眼,心说:你可真是高傲!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搁这相面呐?!还是你要跟我相亲呐!行是不行一句话的事,没必要搞这种心理战术吧? 吐槽归吐槽,徐焕还得抻着。 你不说话我也不说。 徐老头有点坐冒汗了,看了徐焕好几眼,也不知道该不该起来说话。 徐焕从容的把茶杯递给她爷爷,轻点一下头,示意他稍安毋躁。 许久,那个男人才问:“你这令牌……?” 徐焕看出来了,这人就是说话费劲,多说几个字都嫌累的那种。 她说:“是燕公子给的,让我们顺利进城,有病人需要及时医治。” 他又问:“何光武是……?” 徐老头说:“他小时候在我家住了十多年。” 他接着问:“那你们是来……?” 徐焕和徐老头异口同声的说:“看他。” 这是徐焕那会小声告诉爷爷的,就说是来看一看他,没别的意思,这大户人家思想复杂,会把人都想的比较邪恶,防备心太强。 从头到尾中年男人都面无表情,这可真是大家族的人才啊,问话只抓重点,惜字如金,不喜形于色,嗯!挺像个大领导。 他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你们跟我走吧,去见见我爹。” 徐焕:……( ̄▽ ̄)感情你也是个马前卒说了不算啊!真耽误时间! 徐焕和徐老头对视一眼,就跟着他出去上了他带来的马车。 徐焕和徐老头上了马车之后,她才撩起帷帽的帘子说:“爷爷,你看见没,他坐的那个马车帘子都是带银线刺绣的,太奢侈了!等以后咱们家有钱了,爷爷我也给你买一辆大马车,两匹马拉的那种,咱们不搞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咱就给里面好好弄弄,坐的舒舒服服的,最好还能躺着的那种,你跟我奶没事就驾着马车出去溜达逛景儿,多好!” 这话听得徐老头心里熨贴啊,“这还是我大孙女第一次说孝敬爷爷的话呐,哈哈……好,我等着我大孙女挣大钱给爷爷买大马车!” 车厢里祖孙二人的笑声还未散去,那边中年男人的小斯已经将他们俩的对话一字不差的传了过去。 徐焕摘下帷帽趴在徐老头的耳边用手拢住嘴说:“爷爷,外边有人在偷听咱们俩说话,他们家防备心太重,咱们俩说话要谨慎,不要让人家以为咱们是上门讨要当年恩情的或者是来攀附何家的。” 徐老头点头,表示明白。 接下来祖孙俩就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街景,跟老家的进行对比,徐焕还夹杂了一些现代影视城里看到的景象,反正这里面的话水份比较大,绝不能让人家以为咱们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看不起咱们。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马车才拐进了一个人烟稀少的街道,看那些宅子的大门就知道这一带应该是富人居住区了。 此时祖孙俩心里都是一个想法,这县城可是真够大的了,这还没跑全就用了半个时辰。 又是过了大约十几分钟的样子,马车才渐渐的停了下来,也没看到何府大门,就只能看见那望不到头的红砖绿瓦墙,和一个中等大小的门。 何家的正门是不可能给他们开的,身份还没到那个份上,只有贵客或者家主主母这样的大阵仗出行才会走正门,再就是家里有婚嫁或者宴席才会开正门。 他们马车停的位置是个侧门,除了家主和主母平时家里人进出都是走这个门,像店铺的掌柜和宅子的管事走的是另一个更小一点的门。 要不是徐焕手拿金边令牌,恐怕是不会让她们走眼前这个门的,甚至连最小的门都不一定能敲得开。 徐焕他们一路跟在那个中年男人的后面进了一个院儿又进了一个院儿,又走了一段七拐八拐的连廊,最后拐进了一个园林绿化有点别致的院子,通过一条干净的鹅卵石子路最后进了一个十分古香古色装修典雅大气的堂屋。 徐焕这一路心里直咂舌:太奢华了,快赶上原来我家那边一个人民公园了!这老何家的人方向感肯定好,天天这么七拐八拐的跟走迷宫似的,难怪出生在大户人家的人心眼子也是七拐八拐的,这都是受环境的影响吧,哈哈……纯属无稽之谈。 后来发生的一幕,让她有点大为不理解。 进了没人的堂屋,中年男人转身就走,把她和爷爷给晾那了。 没有丫鬟给添茶倒水上点心,却有小斯护院在门口守着,好像防贼似的看着他们。 徐焕有点气:这又是要过哪一关呐?不就来打听个人吗?怎么还跟西天取经似的呢?一步一坎的,是要给我来个九九八十一难吗? 第58章 我轻易不说话,一旦开口,不是惊喜就是惊吓 徐老头顿时觉得有些紧张,局促不安,就看他那一双无处安放的手就可见得他心里慌乱的程度。 毕竟刻在骨子里的阶级概念让他本能的对大户人家产生一种距离感和惧怕感,这种感觉才是古代的最底层老百姓正常该有的感觉。 只有像徐焕这样内里是个现代人的才会不以为然,毕竟现代人刻在骨子里的观念是人人平等,就是天王老子来你能奈我何?我又没犯法,对我不公就法院见。 徐焕在堂屋里四处走走看看,里面有两个大博古架,摆的东西虽然看不懂名堂,但是都挺好看的,瓷的、玉的、铜的、银的各种寓意着吉祥如意、财运亨通等摆件。 徐老头可是无论如何也放不开,他是个大人不能跟孩子似的满屋乱走,那样显得自己很不懂事,就一直站在原地,连坐都不敢坐,因为主人家没说让坐,你若是坐了也会被视为不懂礼数。 再就是他心里上对昂贵的家具有点害怕,怕给人家坐坏喽。 那咋能坐坏呢?咱屁股上也没长钉子呀? 他轻声的对徐焕说:“大孙女,你可小心着些,别碰啊,就看看就行,哪一个给碰坏了咱这辈子搭进去都赔不起。” 徐焕心说:爷爷,你活的可真够卑微的,这是毛病,得改! 徐焕说:“知道了,爷爷,你坐啊,站着干嘛,咱们又不是他们家的奴仆,干嘛低三下四的,咱们是他们请来的,又不是咱们上赶子的。听我的,你坐下,万事有我呢,你别担心那么多。” 徐老头心里说不上来是咋回事,自从逃荒抢了王员外庄子之后,他这心里就对大孙女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依赖,啥事只要有大孙女在,那就心里踏实,只要孙女说行的事,那就一定行,迷之信任。 他选择了最下首的一把椅子,搭了个边坐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摆了一个看起来很礼貌的姿势,心说:这毕竟是光武的本家,咱不能给他丢脸。 徐焕欣赏完博古架又转向了另一边的字画区,墙上挂的,桌子上摆的,无处不彰显何家是书香门第。 书法吧,字写得太龙飞凤舞了,没几个认识的字,徐焕摇摇头欣赏不来。 就那些画还行,能看出来画的是啥,都是写实的画,不像西方净搞那些抽象的让人看不明白全靠瞎猜。 这里还有两个屏风分别刺绣了带有万寿无疆和锦绣前程寓意的字画,不得不说,古代刺绣还是让人比较惊叹的艺术。 徐焕背着小手,小声的赞美了一句:“古代的风雅现代不及啊~” 全欣赏完了,也不见有个人来搭理他们。 徐焕也坐下歇歇脚,心想:在古代生活真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看眼下就知道了,泥腿子是有多不受待见。底层老百姓想要翻身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做梦吧!多亏她们好巧不巧的遇上了个熠王,算是抱上了一个金大腿,还有杨家姐弟,这也算是贵人,最起码救命之恩在那摆着,不光是救了杨家姐弟的命,间接的也救了他杨将军自己的命和北方十州百姓的命,杨锋将军是不能轻视他们家的。这就是她们家翻身的运气和底气,得牢牢抓住。 就在徐焕等得有点心烦了的时候,刚才那个中年男人才跟着一位老者进了堂屋。 徐焕见来人了,拉扯了一下她爷爷的袖子,徐老头心领神会,赶忙上前见礼,说:“小老儿来自泰州云河县,名叫徐福贵,这位是我的大孙女叫徐焕,我们是来寻何光武我的义弟的,想打听一下他的住址。” 老者也不做自我介绍,十分清高,都没给他们俩一个正脸,径直坐上了首位,丫鬟迅速上了一杯茶,老者端起茶吹了吹又闻了闻,然后抿了一口之后,才声音徐徐的问:“找他何事?” 徐焕十分不喜欢这种被人蔑视、轻视甚至无视的感觉。 她的手在衣袖里握紧了拳头。 心里暗暗的骂了一句:装个屁! 徐老头还是很恭谦的回答:“何光武年幼的时候与家人走失,曾被我的父母收留,在我家住了十年,我们兄弟二人颇有感情,这一别也有将近四十年了,我们老家闹灾不得不背井离乡,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去处,便想着来寻光武,见上一面,顺便就在这边落户了,这样以后也能常走动。” 老者眼皮一直耷拉着,就是一副瞧不起你而你又奈何不了他的样子,“打秋风罢了,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这句话可让徐焕忍不下去了,上前简单见了个礼,就这个礼还是模仿刚才进屋添茶倒水的那个丫鬟的做派现学现卖的,也不管对不对劲,先凑合用吧,反正他也不抬眼皮看不见不是,但是不见礼就说话倒是显得咱们没素质就会让人挑礼。 徐焕嘎嘣脆的说:“这位爷爷您好,您误会了,我们不是来打秋风的,我们原本就是要往北走,南方大旱且有战乱,往北走自然是明智之举,恰巧听说我爷爷的义弟在北方,我们才决定顺路来看他一看,毕竟我爷爷已经没有在世的亲人了,以后能当个亲人常走动,不是很好吗?这也算是了却了我爷爷的一个心愿,如果我们真是需要打秋风的话,何不去打熠王的秋风呢?” 老者一听熠王,端茶杯的手一顿,眼皮子腾的一下子就抬起来了,十分诧异的看着她。心里起了一点波澜:听这话,这祖孙俩的来历不简单啊。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大儿子,那眼神就是在训斥他:你怎么没打听清楚呢?不是说来投亲的吗?路上遇到了燕铄那小子,因为有病人需要及时就医,所以燕铄给了她们令牌,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啊?! 中年男人被他爹一瞪,立马颔首,行了个礼,虽然没说话,但是他们之间的眉眼官司就是爹训儿子,儿子知道错了。 先前老者听了儿子的汇报之后,原本是想把人叫来,敲打一番别痴心妄想攀附何家,你们还不配,然后再借机把令牌收回去,毕竟是燕铄安排人进的城,多少给点面子,所以让人走了中门,然后把人晾在那就是给一个下马威,让他们失去了那份痴心妄想的心。 结果没想到,徐焕这一句“打熠王的秋风”直接给他整不会了。 第59章 年少有为不自卑,头脑清醒不是吹 其实这事儿就赖燕铄走的急,他是刚进城,都还没进何家的门就收到突厥来袭的消息,然后转头就走了,也没给何家留个口信。 燕铄那时候也不知道他父王那边具体什么情况,有些消息是不能随便透露出去的,哪怕是自己的外祖家也不行。 燕铄的外祖父就是何家的这位老者,他是何家的家主,熠王妃就是他的大女儿。这些关系,徐焕他们是完全不知道的,不然她也不敢心里这般吐槽人家。 此时何家的人还不知道那边熠王被围攻的事情。更是不知道这里边还有杨将军家侄子侄女的事。 但是在徐焕他们到来之前,杨锋将军在何家的别院见到了燕铄的手下和那个追杀杨家姐弟的护院,一番审讯之后,杨锋将军也急匆匆的走了,事关重大,只留了一个口信给何家说是有急事必须先走一步。 何家等于说是眼下两头发生了啥事都不知道,手下的人还在打探中,目前是一无所知,最多掌握的情报就是好像出大事了,都走的挺急的。 何家家主毕竟是久经大场面洗礼的人,还是端得住的,他仔细的端详了一下祖孙俩,只不过徐焕戴着帷帽,他也看不清相貌,但是从站姿和气度上能看出来,这个小姑娘是有点本事的。 何家家主这回算是能好好说话不那么阴阳怪气的了。 “听说你们手里有我何家的令牌?” 徐焕心说:你的好大儿没告诉你吗?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你可真是会没话找话。你是转移话题呢吧?刚才那话给你吓着了?呵呵。 徐焕礼貌大方的拿出令牌示意给他看了一眼,然后一边说话一边又放回了怀里,“是,这令牌是燕铄公子给我的。我们在半路上顺路救下了杨锋将军的侄子侄女,他们俩伤得很重需要尽快进城就医,燕公子说不能让我们破费,便给了我这个令牌。” 这回又提到了杨锋将军的侄子侄女,老者心里就不那么淡定了,感情我这边两大人物你们都有涉及,你们还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啊!低估了!低估了! 何家家主问:“他们怎会受重伤?可是遇到山匪流寇了?” 徐焕回答道:“这里面有些事关杨将军的机密,不方便与您透露一二,请您见谅。” 何家家主表情一僵,心里八百个心眼子一起转动,能是什么机密?要打仗了?杨家大哥那边不会被灭门了吧?! 何家家主一想到这心里不由抽了一口冷气,他们何家跟熠王那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会也遭遇不测吧? 他试探性的口气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熠王的?”毕竟从来没听那边提起过什么姓徐的人物,心里也是抱有好奇。 徐焕气定神闲的说:“这就……不方便告诉您了,只能说我们跟熠王颇有渊源,交情不浅。” 徐焕就是故弄玄虚,就算事后追究起来,她也有话说。 二龙山浩哥这个名号难道不算是颇有渊源吗? 这一路都跟熠王一个桌吃了好几顿饭了,难道不是交情不浅吗? 徐焕心说:让你瞧不起人,让你装!现在傻眼了吧,看你怎么给自己找台阶下! 何家家主脸色从最初的蔑视无礼转成现在的慈祥恭敬,对着大儿子一挥手,“文轩,给客人看座,上茶。” 直接指使大儿子去安排,而不是直接招呼丫鬟,可见其重视程度,立马高了好几个档次。 徐焕连忙摆摆手说:“不用麻烦了,时辰也不早了,不如您现在告知一下我光武爷爷的住址,我们就不在此叨扰了。” 何家家主愣了一下,没想到会有人拒绝何家的挽留与示好。 一般的人就会借此机会坐下多跟他攀谈,甚至会趁机留下吃完饭再走,以彰显跟何家的亲近,将来对外说出去也是很长面子的。 可这……难道是有底气不需要跟何家攀关系?就算有熠王在背后撑腰,那将来你们要是想留在博州还不是处处都要仰仗我们何家一二? 何家家主因为暂时猜不透也看不透而变得目光晦暗。 “光武……他现下不在曲阳县,他儿子在边县做主簿,他就跟着儿子去边县养老了。” 徐焕问:“爷爷可否告知光武爷爷儿子的姓名,也方便我们寻找。” 何家家主说:“你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不如明日让我儿子文轩带你们过去一趟吧。” 徐焕说:“不给您添麻烦了,我们自己过去就行。” 何家家主一抬手,他大儿子就去写姓名和地址了。 徐焕真是服了这爷俩,交流完全靠眼神和手势,这样式儿的是不是估计一天到晚也说不上三句话吧? 中年男人把写好的字条交给了徐老头,徐老头把它叠好,小心翼翼的放进了怀里。 何家家主犹豫了一下说:“姑娘,你手里的令牌是否已经用完?可否归还与我何家?” 这令牌不仅仅是当做消费的信用卡使,更是可以在全国的银庄不限额的提款呐,何家家主心里有点没底,心里有点嗔怪外孙子心也太大了,敢把这么重要的东西轻易交给别人。 徐焕可真是稳如一条老狗,不急不缓的说:“这怕是不行,这令牌是燕公子交于我手上的,自然也是要我亲手还于他的手上,其他问题您事后再让燕公子给您个交代。” 何家家主对此也无话反驳,毕竟不清楚这里面到底是怎么一层关系怎么一回事,试探也试探不出来一二,这小丫头鬼精鬼精的,牙口缝太紧。 他只好再次示好说:“你们现在住在何处?可有什么需要何家出面打点一二的吗?杨将军的侄子侄女现在哪家医馆治病?不如我安排人接到府上,起居饮食照顾的也能妥帖些。” 徐焕礼貌的回答说:“我们现下租赁的宅子在西四胡同第三门的李府,爷爷要是有事可去那里寻我们,杨家姐弟现在保安堂住院,由我大伯一家在照顾着,就不劳烦爷爷安排了,我杨姐姐和杨弟弟暂时还不能离开我们家,其他的我不方便多说,见谅。” 离开了何家,徐焕心情好的很,心说:就是这么神秘,你自己去猜去脑补吧,这一宿你都不用睡了,寻思去吧,哈哈…… 第60章 不因孤独而黯淡,只因坚韧而璀璨(两章 合一) 何家安排马车把他们送回到西四条街那边,徐焕让马车找个书店停下,她要去买些书。 店面不大,慧源书店。 徐焕中意的是让她想起了汇源果汁,呵呵~这都是情怀好吗! 马车走了之后,徐老头才敢问:“焕焕呐,咱们现在分文没有,用人家何家的令牌买书合适吗?书可贵啦,听说一本书就够咱家买半年的粮食,也不知真假,要不咱还是再等等吧,等咱自己有了钱再买,花人家的钱我这心里不踏实。” 徐焕撩起帽子的帘子,小声跟爷爷说:“爷爷,我这叫预支消费,反正王爷不也说了要奖励我的吗?我就跟他汇报呗,我已经把我需要的奖励买完了,就不用奖励了。这不就行了。再说,我不买贵的,我就买几本启蒙书,不是给我买的,是给我大宝哥买的,昨天答应他的。” 徐老头惊讶,“啥?给大宝买的?大宝要书干啥?” 徐焕说:“惊讶吧爷爷,呵呵……当然是为了讨媳妇呀?” 徐老头更是懵了,说:“大宝是要给人家杨姑娘送书?” 徐焕诙谐一笑说:“非也非也,是让杨姑娘教他认字。既认了字,又拉近了距离,一举双得。” 徐老头眯眼看她说:“这指定是你给出的主意,就凭你大宝哥那实在劲想不出来这一套。” 徐焕一边哈哈承认,一边往书店里进。 一进门,徐焕就想大声的说:“哇~~” 门面虽小,但内里大有乾坤啊,左右两面墙满满的都是书架,放眼望去得有三四百米,可壮观了,中间过道不算宽敞,但足以供三四个人通行。 她不等店伙计介绍,就径直往前走,终于看清了正对面的那一抹绿是什么了,原来是一面植物墙,上面还有一个木质浮雕的龙门造型,下面有个小池子养着锦鲤,这就是鲤鱼跃龙门寒门出贵子的寓意。 植物墙就相当于院子里的照壁,后面是超级大的一个院子,里面布了很多景致在其中,四圈是一间一间的小书房,好多读书人都在这里看书讨论学问,就像现代的书吧一样,有吃的有喝的卖,环境清幽很适合上自习。 里面全都是男子,徐焕一个女子是不太方便进去的,就在门口处看了看长长见识。 过了眼瘾之后,才跟小伙计说自己想要启蒙书,让他给介绍介绍。 小伙计给徐焕领到了门口处,说:“姑娘,启蒙书都在这面墙,纸书会贵一些,竹简书便宜,名人手抄也会贵一点,姑娘您看您需要哪一种?” 徐焕问:“纸和竹简能差多少?” 小伙计说:“最少也要差一倍,多的话要差五倍。” 徐焕感觉心里又冒出来一个大大的商机,造纸呀,纸贵! 她最后还是选了最便宜的竹简书,这样就可以少花钱多买几本。 听完介绍,她选了《论语》、《老子》、《诗经》、《孙子兵法》,然后掏出了令牌。 小伙计一看是何家令牌,马上就叫来了掌柜的,掌柜的查验并做了登记之后,告知徐焕一共是八两银子,然后招呼小伙计们开始给徐焕装书简。 徐老头一听八两银子,还是最便宜的,顿时感觉心跳加速,要不是怕给孙女丢脸,他都想立马拉着她赶紧走。 太刺激了,受不了!这要是买纸书就得是十几两甚至是三四十两?! 徐老头的价值观被震的稀巴碎。 几个小伙计,一人抱一摞,折腾了两趟,才给抱全了。 看着小伙计搬书徐焕才知道,原来自己手里拿的只是这本书的第一卷,其实还有很多呐。 徐焕当即有点傻眼了。 《论语》和《老子》是小卷的,《论语》一共是二十章,就是二十个小卷。《老子》是十卷。这样方便学习,毕竟竹简还是比较重的,小孩子天天捧着好几斤的大竹简也不现实,所以给分开了做成小卷的,学哪章就拿哪一卷。 《诗经》就比较夸张了,是大卷的书,共三百篇,每卷十篇,共三十卷。《孙子兵法》也是大卷的十三篇就是十三大卷,比《诗经》要粗很多。 徐焕看着眼前这一堆竹简,心里发出了一声惊叹:我滴娘耶—— 她这才懂了为什么形容一个人有学问叫才高八斗学富五车。 这才四本书就搞了七十多卷,那要是读个几十本书可不就得装好几斗拉好几车嘛! 徐焕干脆让爷爷领着小伙计帮忙给送家去吧,自己拿着四本书的第一卷先去医馆。 徐老头不放心,说:“让你一个小姑娘自己上街怎么行,要不你跟我一块回去,晚点爷爷再跟你去医馆送书。” 徐焕说:“天都快黑了,咱俩还折腾啥,明天有可能还要去边县寻小爷爷去,这书也得抓紧给我大宝哥送去,明天万一出门,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我再跟杨姐姐那边交代一声。您老放心,我认得路的,都在这条街上,我能找到,再说了,我的本事爷爷还不知道吗?” 说着,徐焕用手简单比划了一个刺杀的动作。 徐老头勉强答应说:“那我到家再去接你。” 徐焕笑着说:“行!我爷对我最好了,您可真是绝世好爷爷!嘿嘿~” 徐老头被夸的老脸通红。 小伙计听了在一旁也忍不住捂嘴偷笑,这还是头一次听说有这样夸爷爷的。 《论语》、《老子》是启蒙书,识字明礼的。是最初级的启蒙书。其实不如《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简单,里面还是有很多晦涩难懂的句子。现在就只有这些,也就只能先这么着,等她们家安了家之后,她准备给她弟小宝启蒙就用三、百、千。唯一的问题就是她学的三、百、千是简体字,这还需要点时间搞一个古今文字对照表。 《诗经》倒不是为了让大宝哥学习那些风花雪月的酸腐气,古代的诗词就像是现代的流行歌曲,是文艺派抒发情感的方式。读了诗经就等于紧跟了文化的潮流。买这个是为了通过诗词的意境告诉大哥如何表达内心的想法,杨姐姐在给他讲解的时候也会无意识的表达出自己内心的喜好。这是徐焕选这本书的小心机。 《孙子兵法》是给哥哥开开眼界的,它不仅仅运用在战场上,也能运用在生意场上,让哥哥长长心眼总是好的。 徐焕不是特种兵,警惕心就算比一般的古代农女强一些,也不至于达到五感敏锐的地步。在全是大活人而不是丧尸的世界里,她还是精神比较放松的。 因此,出了书店她也没有注意到有人在跟踪监视他们。 监视的人等他们离开了书店,一个人进入书店问了徐焕他们买了什么书,说了什么话,另一个人则继续跟着她。 何家,家主坐在书房听完手下的汇报下去之后,琢磨了片刻,最后不禁呵呵一笑,说:“才十几岁,了不得,此女非池中之物啊!” 何家家主从不轻视女性,他们家的女儿也就是熠王妃,学识才情不输男子,因此才博得熠王至死不渝的爱慕。 他自己倒是欣赏愿意读书做学问的女子,他内心也是倡导女子多读书明理的,只不过大环境不允许他倡导,他一倡导就遭到其他书香世家的那些糟老头子以及皇权贵胄们的极力反对,曾经因为这事差点让何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大环境里,女人还是属于男人控制的私产,解放女性就等于让女人站出来跟男性争夺现有的那些资源,那样男人不仅要跟其他男人争还要跟女人争,无形之中给男人们又增加了许多压力。所以他们不允许,绝不允许。这便有了‘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法,这就是典型的PUA案例,就算到了现代要不是国家强制九年义务教育,这种思想依然会存在。 再加上这个时代男女比例失调,女子本就比男子少很多,一方面是因为生育导致的死亡率比较高,另一方面就是因为女性地位低下导致吃喝都很差,自然身体素质也不好,寿命较短。 有时候各国之间还会通过人口买卖进行男女调剂。往往女子都是供不应求的商品。就像突厥,他们不仅掠夺或者购买大量的女子以供享乐和繁衍后代,还会在战争的时候把女人作为口粮吃掉。 所以这个时代就特别的乱,旱的旱死,涝的涝死的家庭比比皆是,有地位的女子是妻,没有地位的就是个物件,可玩弄可赠送可决定其生死。甚至有的地区就比较盛行男风,不盛行也不行啊,女的太少了,好看的女的更是少的可怜。 所以,那时候但凡有提出提高女性地位或者提出让女子读书或者抛头露面的都会遭到来自各方势力的反对和打压。他们就是要让女性永远的屈居男人之下,男性主宰世界。 大户人家的女子顶天就是启个蒙,是因为她们要管理后宅,有本事才能稳住自己后宅的地位,为自己亲生的后代守住家业。家庭条件越好的,女子读的书也自然会越多,懂得的道理也会越多,心计也就会相对多一些,也有个别的像何家女儿似的能写诗做文章,只是极少。 农户家的女子就完全不需要识字,只要生孩子,生男孩就是给这个家提供了生产力,就是功臣,也没有家业需要打理,所以,所有底层的女子都是大字不识的文盲,无一例外。 何家家主认为徐焕会挑书就说明她是认字的,这很了不起,还能跟着祖父出访,这也很出彩了。 他通过这个判断老徐家可不是简单的泥腿子家庭。 当年何光武所在的那户农家,他是有听说的,就是普通的农户,过得也并不富裕,这样的家庭如若不是有什么大机遇,这辈子是不可能翻身的,没想到这样的家庭还能想着让女子读书,属实让他意外至极。 徐焕抱着竹简进了医馆,跟柜台里的老大夫打了个招呼就去了后院,老大夫对这个姓徐的姑娘印象很深刻,不是因为她天天来露脸,而是因为她的言谈举止和走路的步伐跟其他的女子不一样,虽然带着帷帽看不清脸,但是老大夫从她的步伐就能辨认出来是她,很有特色,像男子一样脚步稳健、行步如飞,充满朝气。 一进住院就看见李大宝端着一盘核桃正要给杨廷玉送去,看见徐焕抱着竹简高兴极了,他就知道妹妹不是说着玩的,是真的在帮他。 徐焕接过盘子,把竹简塞给徐大宝说:“哥啊,你可得好好学啊,人家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你不用那么多,你就三筐就行,就够用了。”随手捡了一块核桃吃了起来。 徐大宝发懵的问:“啥五车三筐的?啥意思?你都给我说懵了。” 徐焕指着竹简说:“你以为一本书就是这一卷吗?你错了,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一本书是好几十卷,我给你买了四本书,七十多卷!七十多卷呐!吓不吓人!反正我今天是被惊着了!先给你每本各拿来一卷,其他的都送家里去了。” 徐大宝也被惊着了,结巴着说:“那、那、那、得花很多钱吧!” 徐焕垫脚拍拍他的肩膀,坚定以及肯定的说:“不用担心,这份钱算妹妹我的!大哥你就给我往死里学就行,哪怕最后就算你没追上杨姐姐,你好歹也闹个有文化是不是?大哥,你的人生就四本书,我觉得足以!” 毕竟大哥已经都快二十了,科考啥的是没希望了,以后家里做生意,大哥是长孙就是爷爷未来的接班人,在家里坐镇的,四本书够了。 徐大宝一脸严肃的说:“好!不能让这钱白瞎了。等我学会了再教二宝和三宝,小宝将来要去学堂也不用买书了,这就有现成的了,等到将来家里有了下一代孩子,这些书也能启蒙,这么一算,大妹,你这钱花的挺值!” 徐焕给他比了个赞,说:“大哥你这账算的没毛病,但是大可不必,到时候会有纸书的,这竹简书就淘汰了。不过你可以留个纪念,毕竟充满了你和杨姐姐之间美好的回忆,呵呵呵……谨以此书献给你们美好的青春!” 徐大宝被这么一说羞得脸色骤变,从头红到脖子根儿,他把徐焕往杨廷玉那个方向推了一把说:“你快去给她送核桃,我去廷恩那边看看。” 呦呦呦~害羞喽~多么青涩可爱的大男生。 徐焕摇头晃脑的进了杨廷玉的房间。 呦呦呦~杨姐姐此时也是一副含羞带笑的样子,眼里尽是明媚与温柔。 第61章 幸福有时候不说话,总在平凡里发着芽 “你们在聊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徐焕径直进了病房。 大婶婶连忙招呼道:“诶呦呦,我们家焕焕来啦!快!快坐婶子这儿。 你快把帷帽摘了,热死了吧,婶子给你擦擦这一脑门子的汗。 我在跟聊头发呐,你杨姐姐懂得可多了,我在跟她讨教怎么长得好。 我现在在院子里走动都不戴帷帽了,我刚才就跟你杨姐姐说,那些个小大夫还以为我是什么道姑呐,见面就给我行礼,给我搞得莫名其妙的,我这人就好问好打听,搞了半天是这么回事,把我笑的呦,然后我就跟他们说为什么剪的,他们说我这跟斩断前缘也没什么两样,也算是从头开始,听听从头开始,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嘛。哈哈…… 你们小姐俩聊着,我去给小玉熬点甜汤。” 徐焕拉起杨廷玉的手看了看,问:“不用包扎吗?就这样晾着?还疼不疼?” 杨廷玉手指不能活动,就用手脖子蹭了一下徐焕的小脸儿说:“你这脸也好多了,疹子都下去了,白净了不少。大夫说我的手就这样晾着好得快,天太热包着反倒容易烂。婶子刚给我抹完药膏,不疼了。” 徐焕说:“跟我婶子相处的不错吧,我婶子人很好的,特别爱说话,我大伯家三个男人都不爱说话,就我婶子一个人包揽了全家人的话,呵呵呵……” 杨廷玉说:“婶子对我特别好,除了喂饭,还帮我擦洗身子,我特别不好意思,从小我……”说到这,杨廷玉心里就有点脆弱了。 “我娘没的早,我都不记得我娘的样貌了,照顾我长大的吴妈也像婶子一样对我很好,我很依赖她就像依赖母亲一样,结果被我继母给害死了,然后给我安排了一个她的人在我身边,从那之后,我除了弟弟就再无亲近之人。” 徐焕帮她抹去了眼角的一滴泪水。 “都过去了,兴许你的福气就不在那里,你和廷恩冒死传递消息解救了无数人的性命,老天会给你福报的。” 杨廷玉破涕为笑说:“妹妹说的对!我相信你,你说我能越来越好,我一定会的。对了,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今天白天事情很多吗?” 徐焕说:“事情倒是不多,就一件,但是效率太低了。” 杨廷玉不解:“何为效率?” 徐焕说:“嗯——怎么给你解释这个词呢?就是办一件事用很短的时间就叫效率高,反之就是效率低。” 杨廷玉说:“这个说法很是妙,妹妹大才。” 徐焕就喜欢杨廷玉这样,不多打听别人的私事,相当有边界感。 徐焕指了指核桃说:“我大宝哥给你剥的,来的时候遇到他了,他让我给你送过来的。” 杨廷玉一听见大宝的名字,立马低头抿唇,眼眸含笑,脸上多了一抹绯霞。 徐焕一看这状态就秒懂,心说:看来并不是大宝哥剃头挑子一头热啊,这样才好,这样就好办了。 徐焕倒是不客气的直接问了起来,“姐姐这是害羞了?呵呵……” 杨廷玉嗔怪的用手腕拍了一下她的胳膊说:“调皮,净会打趣我。” 徐焕试探性的小声问:“姐姐,这屋现在就咱俩,你给我说说呗,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小姑娘家私下里都会讨论起这样的话题,无论古代还是现代都是这样的,到了知慕少艾的年纪都喜欢八卦这些。 杨姐姐脸上又是一阵绯红,羞的抬不起头,“妹妹你怎的不脸红?” 徐焕大咧咧的说:“这有什么好脸红的呀,能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是一件多么幸运和幸福的事情呀,我为什么要脸红?只不过我现在还没遇到那个人而已。不过据说我失忆之前喜欢宋童生,失忆了完全没想法了。” 说罢,慵懒的向后靠着,栽倒在躺椅上。 杨廷玉看她说的洒脱,倒是被感染了,她就喜欢徐焕身上这股子潇洒劲儿。 她思索了一下说:“我以前没机会见到外男,没喜欢过谁。” 徐焕一听这就来了精神,追问:“那现在呢?有喜欢的吗?” 杨廷玉含羞得睫毛如蝴蝶振翅一般,“妹妹不妨有话直说,绕弯子可不是你的风格。” 徐焕打哈哈说:“诶呀我杨姐姐就是聪明,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简单,哈哈……那什么,那个我大宝哥,他喜欢你,我是想问问你的看法。” 杨廷玉脸红的就像个熟透的西红柿,好想上去咬一口。 “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是才发现的吗?” 徐焕惊讶的大眼溜圆,一下子就蹿到杨廷玉的身边坐下,激动的把着她的肩膀说:“啊?早就发现?怎么发现的?我是昨天才发现的?我的天呐,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剧情,妈耶~这也太可惜了吧,姐姐你快给我讲讲,我这心里好奇的很呀!” 杨廷玉用手腕子点了一下她的脑门子说:“像个泼猴子,好好坐下……其实刚被你们救了那会儿他就很是照顾我,看我出汗了就给我递湿布巾,每隔一个时辰就会给我送来一杯水,他在牛车边走的时候一直用草编的扇子给咱们这边扇风,你都没发现吗?” 徐焕诧异,我天呐,这都什么时候的事啊,完全不知道,我是瞎了吗?我那时候到底都在想什么呢?我大宝哥也太会了吧! 徐焕立马露出了姨母笑,问:“那你喜欢他吗?” 杨廷玉垂眸一笑说:“很有好感。” 徐焕心里这个激动啊,这可是她上辈子加这辈子嗑的第一个CP啊! 但是徐焕并不是盲目的嗑,她需要帮他们把障碍都清除一下,有些事情就不得不提前摆在明面上,大家一起来面对一起解决。 这种事总要有人先做先说,免得到后面解决不了反倒是用情至深难舍难分又不得不分。能解决再发展,不能解决,那就这样早早的算了吧,把伤害降到最低。 就比如说门第的事情,就是摆在他们俩之间的第一个大难题。 徐焕果决的问:“姐姐,你们俩的门第相差很悬殊,这个你会介意吗?或者说你叔叔会不会不允许?” 杨廷玉思索了一下说:“其实如果我还在杨家的话,我的婚姻是我自己无法做主的,我父亲会受继母的撺掇用我去做联姻谋取利益,我有可能会嫁给一个年纪大的人做继室,也有可能会嫁给一个不学无术心思不正的纨绔,还有可能会嫁给一个后宅乱七八糟的花花公子。” 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那样的话,表面上我可能是个富贵人家的夫人,可人后我却要过着委曲求全的日子。” 转而她的神色一变又说:“而大宝哥会一日三餐都关心我吃的顺不顺口,会在我喝完药之后递给我一个蜜饯,会通过我剩下的坚果判断出我爱吃核桃,以后就会只给我剥核桃,会嘱咐他娘夜里别忘了给我点蚊香,会给我送来的洗脸水温度刚刚好,会在清早跟我说声早安,会在夜幕前告诉我他就守在门外面让我安心睡。我什么都不用说,他都能做到我心坎里。” 徐焕看到她说大宝的这些事的时候,眼里有光,嘴角含笑。 “大宝哥,他……每天真的都在很用心的在呵护我。即使他没有送我金银首饰绫罗绸缎,即使他没有让我吃上珍馐美味,但是我觉得我吃到核桃就很开心,每天都会心里美滋滋的,睡得还特别踏实。即使是眼下我伤痕累累并不好看,但是我在大宝哥的眼里能看到只有我,满心满眼的只有我。” 徐焕简直被这话熏迷糊了,爱情的泡泡怎么会这么梦幻。 杨廷玉明媚的一笑,神采奕奕的看着徐焕说:“如若我能有机会嫁给一个把我看的比任何事都重要的人,对我来说那是一件幸福且幸运的事。我想我二叔会支持我的想法。” 徐焕这回心里踏实了,大宝哥这回肯定有戏,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明年就能喝上他们俩的喜酒啦! 她还要再帮大宝哥添把柴,“我大宝哥虽然出生在我们这样的贫民家庭,这是他左右不了的事情,但是他品行很好,性情阳光善良,思想健康积极,是个难得的好小伙儿。等我们安了家之后,多让他吃点饭长得壮一点,他个子高,看起又帅又有安全感是不是?” “姐姐你还不知道的是,我大宝哥昨天托我给他买书,他说他要跟你学认字,他要努力的拉近你们两之间相差的距离,感动吧?做妹妹的我必须支持,所以我今天就给买了四套书送过来,呵呵……” “姐姐,你放心,我们家未来一定不会太差,我一定会努力给我们家挣一个门第配得上杨姐姐。你要是真心喜欢他的话,不妨就大胆的交往试试看,哪怕最后不一定会在一起,但最起码彼此都为了对方而努力过,不留遗憾。” 杨廷玉很认真的点头说:“好!谢谢你焕焕。” 徐焕笑着说:“那就从给我大宝哥当先生开始吧!” 第62章 人间一场烟火,你刻进了谁的心窝 徐老头回家送完了竹简书,连口水都没喝,转头就出去接徐焕去了。 逃荒大队围着三筐竹简发懵。 俞连舟翻看了一下就明白了,心里还称赞小恩人还怪会买书的,有启蒙的,有明理的,有陶冶情操的,有增长智慧的,都是他少年时期熟烂于心的好书,同时也不觉心叹“这得花不少银子”。 舍得花钱买胭脂水粉首饰衣服的倒是比比皆是,舍得花钱买书的姑娘他倒是头一回见。 徐老太说:“这是啥意思?整这老些书干啥?这人又干啥去了?” 郭老太说:“老哥送回来的那肯定是有大用,那咋没看见焕焕呢?” 赵老太说:“可不咋的,咋就徐老弟自己回来了呢?孩子呢?留在何家了?” 李秀说:“这大晚上的,爹咋不说明白了再走呢?整的人这个心急。” 二婶说:“不能是焕焕出啥事了吧?!” 这一句话就炸营了。 李大舅说:“我出去找找去!” 说完就走,也没人拦他。 李二舅也说出去看看,后来就是徐老二和李彪,然后是老刘家的儿子刘柱和他俩儿子,后面跟着老赵家的大壮二壮……陆陆续续的几乎年轻的男的都出去寻人去了。 徐焕出了医馆看到的场面就是:他爷爷酷似一个带头大哥站在前面,后面一票人,好像要出去打仗似的。 徐焕惊讶的问:“爷爷,你们这是要干啥去呀?出啥事了?谁惹咱家了?” 徐老头哈哈一笑说:“你咋跟我说了一样的话呢?我半路上看见你大舅他们这一大帮人急火火的出来我也以为出啥事了呢!这笑话闹的,都是看你没回去,以为你有啥事呐,都是来接你的!哈哈哈……” 徐焕也哈哈大笑起来,“这阵仗也太大了吧!让我受宠若惊啊!谢谢各位家人,感谢了啊!辛苦各位跑这一趟!” 这话让她说的,那气势好像一个梁山好汉! 一边走一边嘻嘻哈哈的给大家伙儿讲那竹简书的事,但是没透露是关于爱情的,只是说买书是为了给杨姐姐解解闷,人家大户人家的小姐,平时都是看书绣花,现在手坏了,绣不了花了,那就给买点书看看消磨一下时间。 大家说:“应该的,应该的。” 夜幕降临,意外也总是会在这个时候降临。 刚进家门,她还没跟家里的人把招呼打全,就听见有人拍门高喊:“徐姑娘!徐姑娘!” 来者何人?看那四孔面具头盔就知道了,是燕铄的手下。 看不见脸就看不见他的焦急,他抱拳颔首说:“徐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看来这是有点军事机密要跟她探讨。 本着就近的原则,徐焕给人请到了门房里,本来就挺着急的,也别讲究那么多了,估计他也没时间跟自己客套。 徐焕问:“你怎么找到我的?” 士兵说:“我家公子神机妙算,让我先去了保安堂,我打听到的。” 徐焕眼睛一亮,心里给燕铄点了一个赞。 士兵说:“我家王爷眼下以少对多,损失惨重,我们自己没弄明白那面粉爆炸,十几袋子面粉都浪费了。我家小公子问您可否愿意前去协助一下,小公子说您不用亲自上前,在后面指点一二就行,不会让你有危险的。” 徐焕问:“方便说一下,现在前方什么情况吗?” 士兵说:“方便,我家公子有交代,对姑娘的问题如实回答就好。突厥这次来了三十万大军,倾巢而出,势在必得。我军现在已经损失两万兵马,伤患居多,死亡两千。眼下全军轻伤的也已经超过半数。比较之前已经撤退了十里了,但是不能再退了,再退博州就保不住了。” 徐焕心说:套瓷实金大腿的机会这不就来了吗?哼哼哼~看我大显神威的机会来了! 她出了门房,院子里的家人好像已经预料到了什么似的,整整齐齐的站在那等着她差遣。她心里有点暖,能被家人信任和支持是多么难得的幸事。 她来不及煽情,一边把帷帽递给她娘,一边叫到徐河。 “二伯,你马上给找来一个碳棒和一块布,你试一试能不能写上字。” 忘了买笔墨,现在要用却没有,还真是麻烦。 趁此时间,她对大家说:“眼下,王爷有事需要我的帮助,我今晚就需要先走一步,你们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一切的,你们都好好的在家待着,别出门,能否做到?” 大家伙七嘴八舌的说:“能,你放心,我们不能给你添乱。” 李芳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说:“装神弄鬼!” 冯老太小声叨咕的也差不多,“一个丫头片子,能用着你啥?搞点炮仗响搞点烟就能打赢了?胡扯!” 徐焕把令牌拿出来交给了徐田, “爹,我走了之后,你就跟我爷爷拿着令牌去何家,说王爷有令,让他们帮忙把我要的东西都给我准备出来,然后就带着我大舅二舅二伯一起跟着何家的人把东西给我送前线去,地方你们知道,你们不带路,他们怕是找不到。” 安排自己家三个人过去也是为了在王爷面前露脸,显示自己家对王爷的重视。再者就是给他大舅二舅和二伯一个锻炼的机会,人就是要多经历事情,才能把心胸打开,尤其是她大舅,还真是比较适合当兵。 徐焕对徐老头说:“爷爷,你明日带着二宝三宝就去边县,尽快跟小爷爷商量一下我们落户在哪里合适。他那边要是不行,咱们就在这边落户。您可以跟小爷爷实话实说咱们跟王爷的事情,让人家心里有个底。” 徐焕对徐老太说:“奶奶,你在家里坐镇,安排好大家的日常起居。二婶和娘你们也别瞎想,多去安慰奶奶陪着她。” 徐老太心里一酸,“大孙女,你放心,奶奶不胡思乱想,你要注意安全,别让奶惦记。” 徐焕对徐小宝说:“老弟,给你个重要的任务,从明天开始,你要带领全体孩子跟着俞秀才背论语,背就行,先不用考虑识字。能完成我的任务吗?” 徐小宝站的溜直,洪亮的回答:“保证完成任务!” 徐焕对着小孩儿们说:“等姐姐回来,谁背的多背的好,姐姐奖励糖吃!” “哦~哦~太好喽~太好喽~”小孩子们忍不住欢呼了起来。 徐焕像个将军一样站在前面发号施令,身后的士兵看得一愣一愣的,心说:难怪我家公子这般看重徐姑娘,果然不是一般人。 徐焕让俞连舟写下:硫磺,硝粉,木炭粉。备注:爆竹亦可。 白磷或红磷,白糖,白酒,火油,火绒,灯芯线,小酒坛子,油布,麻布,棉布条,竹板,针线,碎铁片(备注:铁珠子,碎瓷片亦可),止血药,防暑药,…… 士兵完全听懵了,俞连舟完全写懵了,单拿出来哪一样都认识,但是组合在一起是要做什么呢? 其实这里面一部分是用来做炸药、地雷、燃烧弹、手榴弹的,另一部分是用来急救伤员的,这么热的天伤口感染引起的高烧很容易致死。 纵有千般担心万般不舍,但是李秀心里知道她闺女已经变了,她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农家女,她是要一飞冲天的火凤凰。 抹了一把眼泪,问她需不需要带点衣服什么的。 徐焕叫她娘到跟前小声嘱咐:“东西都不带了,太麻烦。对了娘,那个胰子皂,明天就是第三天了,可以打开了,切成一块一块的,然后继续阴凉通风晾干,需要晾一个月。”徐焕用手比划了一个大小。 李秀抽了一下鼻子说:“明白了,你小心着些。” 徐老太也过来拉着徐焕说:“军营里都是男子,你要多注意,别坏了名声,听见没?就算是为了帮王爷,那咱们也不能随便跟男子多有亲近。尤其是单独叫你到帐子里,你可不能去!” 徐焕真是头大,她奶奶总是脑回路清奇到遥遥领先的地步。 “奶,你可别想那些不可能发生的事了,就我现在瘦的跟麻杆似的,脸都跟个小骷髅似的,晚上我站大街上都得以为厉鬼出来索命,根本激不起男人们的一丝欲望,所以,我亲爱的奶奶,大可放心。” 然后神秘兮兮的说:“奶,有个事儿,我就跟你一个人说,你别跟别人说,连我娘你都不许说,王爷找我去是为了做炸药,就是一种能把一群人炸飞了东西。他们不会做,我会。我这么重要,谁敢对我下手啊?你细品。” 徐焕深信,她奶奶的脑回路绝对能想出意想不到的东西出来。 果不其然,她奶奶眼珠一转,立马嘿嘿笑了起来,捂着嘴小声说:“那王爷登基了之后,为了笼络你会不会认你做干闺女啊?” 看吧,这就是她奶奶的神奇之处。 徐焕贼溜溜的比了一个噤声,用气声说:“大有这个可能!这回您放心的睡觉哈,好好吃饭,将来还有无数荣华富贵等着您呐!” 家人们送她出门的场面就好像她考上大学那年火车站的入站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挥着手说着祝福和叮嘱。 徐焕十分想大喊一声:“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这样是不是有点出戏? 第63章 向前跑!迎着冷眼和嘲笑,带着赤子的骄傲 徐焕出发前,嫌帷帽戴着碍事,干脆就不戴了。 心说:别人爱咋看咋看,爱咋想咋想,就当我是道姑好啦!现在救我的金大腿最要紧。 于是顺手就把前面的头发一把撩起,扎了一个小辫子垂在后脑勺。 这发型在现代还是蛮可爱的,属于娃娃头,也叫学生头。 安排完,徐焕就跟士兵出了家门,徐焕挥手告别说:“你们快回去吧!要相信王爷,相信我!过几天我就回来啦!” 士兵领着徐焕拐出了街道,这才上了马。 徐焕左右看了看没看到马车,纳闷的问士兵:“我怎么跟你走?马车呢?” 士兵说:“没有马车。我骑马带你。” 徐焕不解的问:“咋不给我准备马车呢?” 士兵说:“时间紧迫,驾马车估计明天中午都不一定能到,骑马能快上一倍,咱们天亮前就能到了。” 徐焕仰头看着士兵的高头大马不知咋上去,还不等她发问, 士兵说了一句“姑娘,在下冒犯了”之后,就把她拽上了马背,坐在了自己的身后,随后突然拿出一根绳子把她捆在了后背上。 这波操作属实让人费解。 徐焕惊诧的问:“这是干嘛?绑架啊?用不着这样,我是自愿去的。” 士兵一脸黑线,虽然看不见,但从他僵了一下的身子就能知道,他尴尬了。 他解释说:“我家公子说了,姑娘太瘦弱太轻了,马跑起来容易给姑娘颠飞了,捆上是为了你的安全。” 徐焕说:“那为啥不让我坐前面,坐前面有你的胳膊护着就不能飞了。” 士兵说:“我家公子说了,不允。” 徐焕心想:这啥意思啊?咋还不让我坐前面呢?这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讲究吗?非让我出这洋相干啥,我在后面被捆的好像个稻草人似的。 其实这就好比现代男朋友的车,女朋友只能坐男朋友的副驾驶,别人的副驾驶不可以坐,自己的副驾驶也不能让别的女人坐是一个道理,代表着一种态度。大马的副驾驶位就应该是前面。 徐焕前世今生是第一次坐大马,但打死她都想不到是这么个坐法。 大马跑起来还真不是盖的,真颠簸啊!果然兵哥哥没有骗人。 她的屁股被颠的飞起老高老高的了,这要不是有那绳子捆着还真是能给她颠飞喽。 两刻钟过去了。 徐焕就有点受不了了,屁股被颠的老疼了,再这么颠下去都容易尾椎骨错位! 她干脆一挺身向上一蹿,一下子搂住前面士兵的脖子,整个人像考拉一样扒着他不放,这样屁股就悬空了。 士兵被她勒住了脖子就像是被命运掐住了喉咙一样,憋着气说:徐姑娘你快要勒死我了。 徐焕说:“你坚持一下,不然我就要被颠死啦。” 这就是黑灯瞎火附近没人,要是有人能看见这样一幕的话,一定会以为是士兵走夜路冲了鬼,厉鬼攀上他的后背锁了他的喉在要他的命。 天色渐渐转亮,终于到了前线。 此时前线上空炊烟袅袅已经开始做早饭了,所有人都已经起来准备迎接新一天的战斗。 徐焕激动急了,挥手大喊着:“王爷我来了,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啦!” 熠王在营帐里一夜未眠与众位将领一起商讨今日的作战策略,此时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眉头一挑问燕铄:“是你把人给接来的?你小子……呵!来的正好!” 武邙最是激动,他知道徐焕来了就意味着能搞出来面粉爆炸,他们这几天都有尝试,一次没炸过。现在是要以少胜多的局面,那就得出奇招。 武邙激动的主动出帐去迎接,随后的就是燕铄。 然后场面就比较尴尬了,绳子解不开了,士兵没办法就先背着她一起跳下了马。 正准备用刀砍了绳子的时候,武邙和燕铄就出现了。 徐焕此时就像一个破布娃娃,头发被风吹的有了自己的想法,不安于根根向下,衣服也全都皱皱巴巴的。 可以说毫无形象可言。 但是徐焕根本不在乎这些,还从士兵背后探出脑袋笑嘻嘻的跟他们打招呼。 “武将军你好呀,后面的是燕公子吗?呵呵……你们早上好呀?吃了吗?” 绳子被砍断了,徐焕被释放了,她拍了拍士兵的铠甲说:“辛苦你了,快去休息吧。” 然后自己就开始抻胳膊抻腿仰脖子,不活动不行,都是麻的,一步都迈不出去。 跑了整整一夜,一直颠,都快给脑瓜浆摇晃匀了。 好几次她打瞌睡都是手脚都松开了,整个人就是侧歪着挂在人家士兵身上。 没有那根绳子,她可真就是看不见第二天的太阳了。 武邙哈哈着简单抱拳见礼,他很尊重徐姑娘的,因为徐姑娘有才华,还都是一些闻所未闻的才华。 “我们可是一夜没睡呐,徐姑娘,你能来太好了,那面粉爆炸我们一次都没成功过,愁死了,浪费了十几袋子面粉。” 徐焕也学着他见礼后说:“有饭吃吗?先吃口饭,我昨晚就没吃,吃完了我去看看战场,这次我是有备而来,你们就等着惊喜吧!” 营帐里,徐焕恭敬的给熠王见礼,“王爷,我来之前已经安排我爹去找何家帮忙筹集一些东西,一方面是做炸药的,另一方面是给伤兵急救的。” 熠王很高兴,大大的夸赞道:“好!好样的!想的很周到!你这丫头是不能同平凡女子而语,若你能有奇招助本王脱困,待本王事成,定重赏于你!” 徐焕要的就是这句承诺,何止能助你脱困,搞不好都能天下一统。 徐焕也不跟熠王客气,毕竟她就从来没扭扭捏捏过。 “王爷,咱们先吃饭呗,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我都两顿没吃了,真是饿的慌。” 这里打水要走很远,因此就熬的野菜粥,吃喝一体了,撒上一把盐就算完事了。 徐焕也不娇气,呼噜噜的喝了一大碗。 一抹嘴放下筷子就问道:“你们谁带我去看看战场是怎么回事?” 熠王指着燕铄说:“人是你请来的,你全权负责。” 燕铄起身领命,带着徐焕出了营帐。 他顺手给徐焕头上翘起来的那几根毛捋了捋,“我们都是亲眼看过你操作面粉爆炸的,可是怎么我们就弄不炸它?” 徐焕随意的回答:“可能是浓度的问题。” 第一次亲眼看到真实的战场,徐焕心里没有恐惧倒是有些许激动。 燕铄思考了一下,问:“浓度的意思是说面粉不够多吗?” 徐焕说:“这个主要看场地来决定,跟多少没关系的。” 不一会儿,燕铄就带她来到了一个木架子搭建的了望塔,燕铄又拿出了一根绳。 徐焕好像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摆手说:“不要不要!我不要!” 第64章 山河无恙,烟火寻常,这盛世会记住你的模样 燕铄有点不好意思的说:“这个架子太高了,怕你爬不上去,我用绳子捆着你,然后拽你上去。” 徐焕一摆手说:“大可不必如此,我其实是有点功夫底子的,我自己能行,不信你看着。” 说罢,徐焕就像一只猴子似的一跃而起,一搭手再一跳就翻上了第一根木架子,然后同样的方法继续第二根直至登到最顶上。 这个了望塔架子的间距是按照男子的身量设计的,徐小丫的身量实在是太小了,不跳一下是根本够不着的。这要是徐焕上辈子一米七五的大个儿,就用不着这么费劲了,一抬腿就能翻上一层。 燕铄看她动作虽然笨拙,但确实凭自己的本事上去了,也没说什么,自己三两下就蹿上去了,速度之快惊得徐焕原地目瞪口呆。 毕竟人家将近一米九的大个儿,在军队里都算是最高的了。 徐焕心想:你应该练练跑酷,你有这天赋你还不知道吧! 徐焕根据燕铄的介绍向远方一看,步入眼帘的是:苍茫荒野,灰烬弥漫,四处还散落着破损的盾甲碎片,凄凉与破败之景渲染出了战争的激烈和残酷。 徐焕这回心里明了了,说:“你们这里风太大了,粉末爆炸不适合有风或者太空旷的地方,要在屋子里或者背风处才行。 像上次在栏山县,那是城门下,本就背风,再加上老天怜惜,一点风没有,这样粉末就有足够的浓度形成爆炸,现在这里的风把面粉吹散了,达不到爆炸的浓度。” 燕铄明白了,但还是纠结在面粉爆炸这块,“那可有什么办法增加浓度?” 徐焕眯着眼睛一笑说:“用不着面粉了,等我爹他们把物资送来,我就给你们做炸药,还有地雷和手雷,我就不信他们不害怕!” 燕铄只听‘炸药’、‘地雷’、‘手雷’这三个名词就感觉很厉害。 ‘雷’啊,那可是叫‘雷’,那威力肯定跟天上的雷一样,他的心里期待的不行不行的了。 徐焕问:“你们后来是怎么打退他们的?” 燕铄说:“我们有六支攻城炮仗,实在是逼不得已,用了一支,才算让他们撤退了。” 徐焕眼睛一亮,“有了!我有办法了!燕公子,你带我去看大炮仗,我有办法做出炸药包,走走走!” 徐焕下去的时候可比上去灵活多了,几个跳跃就到了地面。 说实话,燕铄长这么大都没见过哪个女孩子是这样上蹿下跳的,而且跟男子说话也没有什么羞臊回避那些扭扭捏捏的举止。 徐焕的洒脱大方有时候更胜男子。让他心里很有舒适感,再加上对于她脑子里学问的探究,他好想跟她做朋友。 有燕铄带着,徐焕自然可以在军营里畅通无阻。 这攻城炮仗就是按照爆竹做的,只是把它放大了几十倍。 重量达六百多斤,能把城门炸塌。当然这里面的火药没有那么多,主要是炮筒重,它是由六十几个细的炮筒捆在一起组成的。 徐焕想要拆了,她需要里面的火药。 她眼巴巴的看着燕铄的面具说:“你爹会不会骂我!这可是他的大宝贝。” 燕铄也有点纠结,做这个东西挺费劲的,不是说配了火药装进去就行,还要保证它能炸,还不能随便就炸。 太潮湿了就不会炸了,太干燥了有可能自己就炸了,所以制作的时候就这个炮筒一卷一卷的就很是费时费力,用了很多道工序才做到即防潮又防干。 万一其中一个受潮了,其他的还能没事还能用。 可要是万一其中一个自燃了,那其他的也就都完犊子了。 总的来说就是技术质量不成熟。 现在要给割开,燕铄倒是没意见,就怕他父王和那些将领们会舍不得。 燕铄招呼来他的手下,“去请示一下我父王,可否拆一个攻城炮仗。” 为此熠王还和众将领开了个小会,他不是一意孤行的性子,需要多听听手下人的想法。 这些将领有一半是不信徐焕一个女子能做出什么更厉害的炮仗,他们的想法是:给徐焕做研究太浪费了。 另一半是以武邙为代表的反方,他们则赞同拆一个,武邙说:“没听人家徐姑娘说已经让人准备东西做炸药了吗?那就说明她心里有数,她确实懂这个!” 朱文山摇着蒲扇像辩论赛里面的评判员,正方说完,他就示意反方说,最后他给总结总结,就这么一来二去,熠王也就听得心里有了章程。 只允许拆一个细管。 若是徐焕做出来的东西比攻城炮仗还厉害的话,那就都给她拆,为所欲为的拆。 若是做出来的东西不行,就拆一个细管也不算太影响攻城炮仗的威力。 徐焕得了应允,燕铄就安排人上手干活。 徐焕用小木棍扒拉了一下倒出来的火药说:“纯度不好,配比也不对,这还真就是个炮仗,称不上炸药。” 燕铄听得喜出望外,心想:看来你还真是个行家。 这句话熠王那边也很快就知道了,熠王激动的呐喊了一句:“这是苍天助我啊!我可真是捡到宝了!” 徐焕根据现有的条件要来一些东西开始做炸药包。 她把细管里的火药分成了两份,每份大约五斤的火药。 然后放一些白糖进去,这可是王爷和公子的私货,都献出来了。 然后再放很多的带棱角的小石子,放好引线,最后用油纸包好。 这样爆炸后石子就像一颗颗子弹一样散射开来,也是具有一定的杀伤力的。 最后外面再用麻布包严实,外边只留一根引线。 外边必须用绳子捆得紧紧的,就像军训时候打的行军包一样。 扎得紧才能给里面的火药一定的压力爆炸强度才会大。 所以生活里的炮仗都是筒子很大,里面的火药很少,这样就不会爆炸只会燃烧出火焰。 徐焕给燕铄做了一个示范,第二个炸药包让燕铄操作,燕铄上手很快,最后非常完美的打了一个井字包。 徐焕夸奖到:“行啊,燕公子,很聪明嘛!” 燕铄那四孔面具又歪了,徐焕又忍不住的噗嗤一笑,“燕公子,你戴着这个头盔不热吗?” 燕铄说:“为将者必须以身作则,我要是因为热随便丢盔弃甲,那其他将士还不是有样学样?那军纪岂不是成了摆设?” 燕铄扭了一下自己的头盔,带着一点小傲娇的口气说:“你可别小看了我这身盔甲,样子虽然古怪了点,但真的好用,全身上下除了手脚,全都可以防住弓箭和刀剑,只不过时间太赶了,我就做出来五十套,我父王说让我自己的兵先穿着,他要跟其他士兵一样,不搞特殊。” 徐焕听了此话,心里有了点感慨,“王爷尊重将士心系百姓,我相信他一定会是一代明君。” 按照现代的视频创作规律,此处应该会加上一句:加油!奥利给! 徐焕和燕铄一人抱着一个炸药包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进了熠王的营帐。 徐焕自信洋溢的说:“王爷您看,这就是我说的炸药包,但是因为你们这火药纯度的问题,威力应该一般。虽然我已经加了白糖,可能威力会有所提高,但是跟我自己配制的火药比起来,还是差了很多。” 众将领激动的窃窃私语,摩拳擦掌,恨不得马上就击鼓宣战。 “这个威力能什么样?” “还有威力更大的?” 徐焕接着说:“眼下需要两个人,作为敢死队,背上炸药包去敌方投包,这里面有两个危险系数, 一,你点燃了炸药包,跑得慢了,被炸死。 二,你被敌人发现了,被杀死。 但是抛开危险,你会点燃炸药包,跑了回来,那你就是一名优秀的投包手! 你们谁愿意做这个敢死队员,为了共同的胜利,赴死一搏?” 第65章 只要人人争做英雄,我们才会英雄辈出!上下同欲者胜! 武邙将军毫不犹豫的站了出来,“我来!” 紧随其后的是另外几个将军们都嚷嚷着“我来!” 徐焕说:“看出来了,各位将军对咱王爷那可真是能做到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实在令人敬佩不已!” 她比划了一下各位的体型说:“只不过,各位将军你们的身材太过魁梧了,目标太大。” 古时候的将军大多数都是身材魁梧比一般人要壮硕许多,毕竟冷兵器时期拼的可就是力气。再加上他们有了官位生活饮食条件好了一些自然也就会有点大肚腩,这就是至今老百姓都爱提及的‘将军肚’。一说‘将军肚’脑海里就能有那个画面,这也成为了一种体貌特征的代名词。 她继续说:“我觉得吧,首先要找身量小一点,奔跑速度要快的,机灵点的,做事情冷静的,胆大心细的,还有就是视力要好的人。各位将军可有自己心目中的好人选推荐推荐。” 她忽然又想到一事,赶忙补充道:“这一次被选中的人,等我大量的做出炸药地雷等物之后,就可以组建一支爆破队伍,今日被选之人就可以做这队伍的头头,我这个建议怎么样?” 朱文山和王爷对视了一下,对徐焕说:“此法甚好,就照徐姑娘说的办吧。如若这炸药包无效,徐姑娘可还有他法奇招?” 徐焕说:“那就要等物资了,这炸药包是需要定点爆破,还有地雷是用于埋伏,手榴弹是正面对敌,燃烧弹是偷袭敌营,这些都给他们来一遍,他们应该会被吓跑的吧?这我就不太懂了。你们觉得呢?实在不行的话那我再好好想想。” 朱文山再次和王爷对视了一下,问道:“姑娘可是有看过什么兵书?” 徐焕因为立场坚定,对熠王这些人深信不疑,所以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熠王怀疑了。 徐焕提出来的全是军事方面的东西,试问哪一个农家女能懂得这么多军事知识?就是皇家贵胄的子弟也不一定有她懂得多。 还有制作炸药之法看她胸有成竹的样子就不像是第一次做,之前可能是因为没有材料,眼下材料充足她能说的条条是道。 综上所述,这就十分的不合理,难免不让人多猜多想多虑。 徐焕大咧咧的回答说:“不知道,反正我家是没有书的,这些都是我脑子里的东西,可能是失忆前宋童生教我的吧。” 没有再比宋童生更好用的借口了。 王爷一声令下,各位将军分别在自己的手底下选出来五个人,经过燕铄的考核,最后留下了四个。 主要就是考核在快速奔跑之后手抖不抖,手抖容易点不着火耽误时间。 然后就是看脑子灵不灵活,死脑筋可不行,炸药包可定点也可抛投,这都要看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做出最准确的决断。 四个士兵两人一组,一个打掩护,另一个爆破,万一前面那个牺牲了,后面这个也好补上,这一点燕铄想的很周到。 徐焕回忆了一下前世的相关信息,想了想说:“你们四个不能骑马,骑马目标太大,很快就会被发现了,你们要出其不意的去偷袭,只能靠跑。 我给你们弄一个伪装,燕公子麻烦你派人弄些细枝条和杂草过来,我给他们编个打掩护的衣服。” 片刻后十几个士兵就抱着好几大捆细枝和杂草回来。 当兵的做事效率就是高,徐焕喜欢极了。 徐焕编弄了几下之后,燕铄就看明白了门道,跟着一起编了起来,燕铄后面又有几个手巧的士兵请缨一起编,很快,四个吉利服就诞生了。 徐焕给那四个爆破手穿上之后说:“这个我给它取名叫吉利服,保佑你们大吉大利的意思,有这样的掩护,敌军不太会注意到你们,这回就差不多了。准备出发吧!” 四名士兵高喊着口号:誓死完成任务! 徐焕连忙打住:“不不不!保命第一,炸药包还可以再做,小命可就这一条,一定要活着回来兄弟们! 千万记住这个引线燃到一半的时候就是你们最后逃离的时间!千万记住! 如果没有时间给你们点引线就把它们扔到敌人做饭的火堆里,哪怕炸不死人吓他们一下也是行的。只要能让他们乱,咱们就算完成任务了!明白了吗? 最最主要的是你们要跑的掉才能活!懂了吗?”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震惊了。 徐姑娘的思想有点与众不同,可以说是颠覆了他们原有的三观。 士兵不就是靠搏命拼前程的吗? 可徐姑娘说要保命不要拼。 这话最后多少还是感动了四名士兵。 熠王亲自给四人倒了一碗壮行酒,四人信心满满斗志昂扬的出发了。 四名士兵就像是四团风滚草一样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了大家的视野里。 熠王看罢连连点头,“这个吉利服以后能堪大用!” 朱文山在看到四人穿上的那一刻就领会到了妙处,安排了五十人开始着手编吉利服,为了接下来的爆破大战做准备。 曲阳县城内。 徐田没等天亮就去了何家,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何家彻夜灯火通明,把人撒出去全部去收购徐田带来的麻布上写的这些东西。 何家家主看着徐田心里有些不可思议。 心说:你闺女才多大个人啊,还没及笄吧,就能跟着熠王上战场打仗啦?刀都拿不动吧,怎么可能? 还有那些火药之类的,一个女孩子能懂这些? 他都奇怪了,像他们何家能让女孩子读书已经是这个世上天花板级别的,你们家让闺女学的更杂,关键是跟谁学的呢? 难道家里有什么隐世的机关巧匠? 曲阳县一半以上的店铺都连夜被折腾开了门,一批一批的东西往何家准备的马车上倒腾。 徐焕只告诉了要买什么,没告诉具体数量,只说尽量越多越好。 何家家主心理预算了一下熠王的军队大约二十万人,他不知道有十万人在南边,这次来的只有十万人,他就按照二十万人给准备吧,宁可多不能少。 除了徐焕单子上列的东西,何家还把粮食蔬菜肉的铺子都给搬空了,就连各家小吃店卖剩下的馒头包子大饼、水果点心等也是全给搬空了。 曲阳县的知县连夜也被召唤了起来,安排维护城内秩序的同时,连夜派人通知府城那边,让府城那边的城防兵支援熠王,好歹也是两万人呐,同时也派人去往龙城关通知杨将军。 经过一晚上的全城总动员,城里的百姓也都知道了熠王的军队在几百里之外为他们守住家园而奋战,纷纷在家里焚香点蜡祈祷必胜。 直到天亮,何家的物资队伍才像蚂蚁搬家似的一个跟着一个的往城外赶。 清晨头车出了城门直到中午尾车才出城门。 这是一只多么庞大的物资队伍!空前罕见! 跟着队伍一起出发的除了徐田、徐河和李家兄弟之外还有保安堂的老大夫带着十几个年轻的大夫。 官差们和几家镖局的镖师先行一步,一是为了开路,防止路上有不开眼的宵小打劫,二是想尽快的去支援熠王。 军民一心的场面着实让人有种热血沸腾、热泪盈眶的感觉。 军营里。 熠王身着金鳞铠甲气势磅礴的翻身上马,目光如炬,挥剑一喝: “出发——!” 骑兵开路,大军直奔战场。 徐焕想要去,但是谁都不同意,都怕她出点意外可就完了,后面那些各种雷各种弹没人会做啊,她现在就是重点保护对象。 保护她的就是燕铄和他那五十个亲卫兵。 徐焕也不闲着,一头扎进了伤兵营。 伤兵营分成两个营区,一个是还有的救的,一个是没有办法救只能听天由命的。 徐焕进了没的救这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二次眼含泪水。 第一次的时候是燕铄吓唬他们说要严刑逼她说出爆炸的缘由,她的家人们纷纷上前为了保下她而甘愿自己去死,那一次她感动的哭了。 这一次就是在这伤兵营里她哭了。 这些从战场下来的年轻士兵,缺胳膊断腿伤口溃烂,仍然咬着牙忍着坚持着,没有一个人发出痛苦的哀嚎。 他们的眼里仿佛已经看淡了生死,他们仿佛在等待着死亡到来的那一刻,他们坚持着就是为了能亲耳听到胜利的消息。 这里有的士兵从被抬回来之后就不再吃东西,把食物留给能战斗的战友,同时也拒绝治疗,为了把伤药留给那些还有希望被治好的战友。 徐焕吸了一下鼻子,声音哽咽的说:“英雄们!你们好,我叫徐焕!我想说的是,你们别灰心,我已经让人往这里送物资了,我会尽量想办法救治你们的,你们千万不要放弃,只要你们有求生的意志,我就有救活你们的决心!” 一名伤兵虚弱的说:“谢谢你了徐姑娘,别在我们身上浪费药材了,留给其他人吧。我们就算治好了也是废人,这辈子也算完了,我们只要能活到打赢突厥的那一刻就值了,值了。” 徐焕抹了一把眼泪说:“不!英雄们!你们不是废人!永远都不是!相信我,只要你们能好好的活下来,我就让你们有养家糊口的本事,绝不低人一等,有了本事一样能娶上好媳妇生个好儿子!只要你们相信我!不要放弃!” 这一刻,无数双眼睛里有了一丝光。 第66章 嚣张的人生不需要解释,只需要轰轰烈烈 熠王的军医可是跟徐焕很熟的,一听她来了伤兵营,赶紧招呼其他的手下把自己手里的活分了,他要去取经啦。 徐焕一看军医就想笑,因为上次跟人家讨论的就是关于做开塞露治便秘的事,她说得痛快,却给人家造了个大红脸。 军医很恭敬的说:“徐姑娘,你说的那个甘油,今日可有机会一见?” 徐焕说:“我还没倒出时间做,不过你来的正好,给你瞧个新鲜的法子,你肯定想不到。” 徐焕看了一下伤兵的伤口处理办法,就是用烙铁将断肢的切口烙黑。 这样做只是能把血止住,但是这么热的天,再加上环境恶劣,伤口大多数都化脓了。 徐焕选了一位比较严重的伤兵,他的两个胳膊都被砍没了,而且溃烂面积最大。 徐焕对他说:“这位兄弟,你很勇敢很坚强,我敬你是条汉子!你这伤口是这里面烂的最严重的,我先给你处理一下,可能会比较疼,你们只要坚持到我的物资到了,就一定能让你们活下来。” 这名士兵身子往后挪了挪靠紧了墙壁,他以为要给他刮腐肉呐,于是咬紧了牙关说:“来吧!” 徐焕拿出来一包白糖,均匀的涂在了腐烂处再给包扎好。 士兵们和军医都懵了,这么珍贵的糖,还是白糖,他们王爷吃的白糖就这么被徐姑娘给涂在伤口上了?! 虽然抹了白糖也会火刺燎的很杀挺,普通人会觉得忍不了,但是对于士兵来说,这点痛算什么?!能有用刀刮肉疼?能有烙铁烙肉疼? 身后的燕铄也是一愣,问道:“这是何法?” 徐焕咧嘴一笑说:“想不到吧?!嘿嘿,这叫高压渗透疗法,专治溃烂。” 燕铄对于新鲜的词向来是很感兴趣喜欢追问下去,“这我倒是没听说过,‘高鸭身透’这名字怎么这么奇怪?” 徐焕嘿嘿一笑说:“我猜,我应该是给你说懵了,这个方法你可以参考做果脯,啊——那个你们好像是叫蜜饯,嗯,你参考做蜜饯,就是白糖可以让水果干不长毛不烂,用白糖蒸的果子会存放的久一点。” 这个方法徐焕小的时候就知道了,那还是因为有一次过年去奶奶家天天大鱼大肉吃的上火了,嘴里口腔溃疡了,她奶奶就给她的溃疡面抹了一层白糖,第二天溃疡面就从灰白色变成了肉红色还能看出来长了新的肉芽。 长大了才知道这叫高压渗透原理,糖粒会吸走伤口上的水分,而细菌需要水分才能繁殖,细菌的生长环境被破坏掉了,所以它很快就消亡了,伤口上的组织有自愈力很快就会修复长出新的肉芽。 但是这要怎么给古人讲明白啊?好难啊。 看着燕铄那又歪了的头盔她就知道——他没听懂。 徐焕手里的糖不多,先给最严重的用,让大家看看成果,看到希望了就会燃起求生的欲望。 徐焕说:“明天大家就能看见这位兄弟的胳膊腐肉减少,等物资到了,每个人的腐肉都这么处理。估计明天上午差不多物资就能到。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都给我好好吃饭!听见了吗?能做到吗?” 稀稀拉拉的一声声“能!”就像是一针针强心剂,激活了每一个濒临死亡战士的心。 出了伤兵营,徐焕跟燕铄和军医说:“其实我有更好的办法可以不让他们的肉出现溃疡腐烂,比如高度数的酒清洗伤口……” 燕铄的头盔又歪了——又懵了。 徐焕换个说法:“就是烈酒,很烈很烈的酒,辣死人的酒。我让人准备了普通的酒,到时候需要蒸馏一下。就可以用了。” “等以后还可以用紫苏的籽榨油,涂抹伤口愈合的非常快,我说的这个东西你们可千万要记住。我不知道你们这有没有紫苏这种植物,就是叶子是紫色的一种草,闻和吃起来会有一股特殊的香味。它的籽榨出来的油,能杀菌、止血、消炎还能止痒,效果特别好。你们一定要记住。” 燕铄和军医点点头,燕铄忍不住夸道:“你懂的可真多,好多词我都是第一次听说。” 徐焕这才意识道好像自己有点太张扬了,于是插科打诨道:“谁知道呢,我脑子里啥也没有,全是知识,俗话说知识改变命运,你看我这不就是嘛,都能跟你们这种大人物在一起说话,多厉害!看来人还是要好好读书。” 这时候,燕铄的亲卫十分激动的匆匆来报说: “公子,徐姑娘!成了!两个炸药包分别炸了突厥的一个兵帐和一个马圈,马匹受了惊四处乱跑发疯,突厥营地顿时大乱!” 燕铄和徐焕都激动万分,徐焕开心的原地跳脚。 燕铄继续问:“那边伤亡怎么样?” 士兵说:“炸死了一匹马,但伤了很多,都是炸药包里面的碎石崩伤的。突厥兵帐给炸塌了,好多人受伤,属实威力不小。咱们的人也成功逃回了后援队伍,那个吉利服还真是吉利呐!” 燕铄问:“那我父王他们现在如何?” 士兵说:“王爷一鼓作气,趁着突厥军营混乱杀他们个措手不及。这一仗应该能杀一杀突厥这几日的威风!” 下午的时候王爷带军队就回来了。 突厥撤退了十里,熠王没有追。 相差三倍的兵力眼下能给打撤退了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徐焕看了看这次抬回来的伤兵问:“这么多摔伤的,怎么弄的?” 抬人的士兵回答:“这些伤员都是从马上掉下来的,突厥善马战,而且身宽体阔力气大的很,只要跟他们硬拼就很容易被击下马。” 徐焕突然拉着燕铄说:“我就一直觉得哪里奇怪,这才想明白,你们的马没有马鞍马镫和马掌! 天呐,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们竟然没有! 我来的时候怎么就没注意到,我就说嘛,那马怎么会那么颠! 我就说嘛干嘛还要用绳子捆我! 我就说嘛,那接我的兵哥哥怎么能累得腿都不会走道! 原来你们缺东西啊!” 这回更是给燕铄说懵圈了,啥?缺啥?马啥?一个也没听说过! 徐焕风风火火的拉着他的胳膊往主帐走, “开会开会,赶紧开会!我给你们一起说说,没有这东西可不行,现在来不及做,马镫用绳子还能对付一下,总比咔咔把人往地上摔强。” 对于徐姑娘拉公子这件事儿,全军已经见怪不怪了,就连熠王都觉得无伤大雅,好像在他们的心里已经把徐焕当做了他们其中的一员而不是一个女子。 营帐里所有人都像学生一样围着徐焕,看她画画。 毛笔用不好,就找了一根碳棒,用素描的方法唰唰唰就呈现在大家面前一匹马的侧面。 又唰唰唰几下画了马背上的马鞍,以及悬在肚子底下的马镫。 在旁边单独画了一个马掌。 经过徐焕连说带比划的讲解之后,在场的人面面相觑,再看徐焕的时候感觉她惊为天人。 怎么想到的? 徐姑娘带给他们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 徐焕说:“眼下现打铁做马掌做马鞍就如同现上轿现扎耳朵眼,来不及了。 但是这个马镫可以先用绳子代替,做成两个吊环,挂在马背上,把脚套住,也就相当于马镫,这回肯定就掉不下去了。 这样就能很好的控制马匹,不会被轻易打下马,在马上挥舞着刀枪剑戟发挥的空间就大了很多,大大提高了骑兵的作战水平。 还能撒开缰绳撑起身子射箭,就像我刚才演示的那几个动作,这一下子骑兵就多了不少的作战技巧。” 徐焕给他们演示的就是公园里的马术表演的那些动作。 朱文山大蒲扇都快扇飞了,一看就是把他激动的不行了。 熠王的心里一石激起千层浪,他看了好几眼他儿子,心说:你小子有眼光,要不是你有点想法,我必须给这丫头收为义女,这就是上天给我派来的福星。 熠王给燕铄看的心里直发毛。 心想:爹,你那眼神是几个意思?是想让我使个美男计给人家骗家去好为你所用? 你可拉倒吧!我才多大,她才多大?!她不到十五,我才十六,我们还小好不好! 再说我还没那个心思,我只是单纯的想跟她做朋友,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我感兴趣的,你可别给我吓跑喽! 熠王现在烦死他这个头盔了,根本看不清眼睛,都不知道儿子咋想的。 熠王现在对徐焕欣赏至极,夸奖一番之后,就说到了炸药包虽好,但是眼下突厥应该是会有所警觉了,如果再做一些的话,恐怕就很难再成功了。 突厥人报复心很重,还很有可能今天等他们寻思过味来,就会立马杀过来。 徐焕背着手想了想,灵光一闪,“王爷,我们家上次攻打栏山县的那五台投石车还在吧?你们的投石车有几台?” 朱文山说:“都在,加一起有四十五台。” 徐焕诙谐的一笑说:“那咱们就给他们来一个大摔炮,让他们根本靠不近跟前。” 徐焕让他们开始和泥巴,做成一个中间是空心的泥球。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里,军营里除了编麻绳做马镫的就是和泥巴捏球的。 因为需要晾干,所以满地都是泥巴球,特别的壮观。 同时也让人去河边挖点黄泥,这个单独用来包裹甘油,然后再放到装有火药的泥球里。 呵呵……当变干的泥球被扔出去后,摔落在地上,所有的泥土都会被震碎,甘油就与火药相遇了,瞬间就会变成硝化甘油,硝化甘油十分暴躁,极度容易爆炸,而且爆炸威力还不小。 徐焕这回叫来了军医,说:“我要做点甘油出来,你过来瞅瞅吧。” 军医乐坏了,屁颠屁颠的跟在她后面。 第67章 人生就该如王水一样所向无敌能溶解掉所有困难,倍儿爽! 熠王的军队里有一个伙夫营,是专门负责在营地烹饪打水和粮草管理的。 挖野菜打猎也归他们。 路过城镇采买粮食、蔬菜、蛋、肉、调料也归他们。 将士们的衣服破损需要缝缝补补也归他们。 这样后勤有了保障,士兵们才能心无旁骛的用心训练和打仗。 伙夫营日常也有训练,训练体力和速度,时间允许的时候也会训练一下射箭。 别看这一个五百人的小小伙夫营,却大大的体现了熠王爱兵如子的品行。 一般的军队都是三五个士兵或者十人一组,配备一口锅,领了军粮自己挖坑点火自己再去挖点野菜自己打水自己煮饭。试问是不是有一种打工人每天离开公司犯愁今晚吃啥的那种惆怅与心酸? 而且不管是不是刚下战场有多疲惫多伤痛,都要自食其力,动作慢了还容易吃不上饭,因为时间一到就必须熄灭煮饭的明火防止军营内部走水。 很多时候他们就对付一口,有啥煮啥,经常会吃很久的白水熬粥。 大米粥,高粱粥,麦粒粥,粟米粥也就是小米粥,有时候没米了就煮豆子,豆子一般都是给马吃的。 他们只是单纯的为了填饱肚子活下去。没有一点归属感。更不可能有幸福感。 而熠王这个伙夫营的存在就完全改变了这样的情况。 伙夫营不上战场,只负责在后方保证每一个士兵从战场回来都能第一时间吃上热乎饭喝上热乎水,甚至是一碗热汤,饭里面都会掺杂一些野菜或者肉末,粮草充足的时候会吃干饭,不足的时候就是稀粥,有时候也会与野菜饼子和豆馅馒头交替,熠王和所有将士吃的都是一样的。 这就像孩子放学了进屋就能吃到妈妈做的现成饭,不仅有人嘘寒问暖,而且饭菜荤素搭配,看着就有食欲,偶尔还会有点小惊喜,打了胜仗或者过节还会加餐。比如每人一个煮鸡蛋或者两大片肉。 别看这些东西不多,那可是比士兵们在家的时候吃的都要好。 就像有一次,过节的时候,每人发了一个肉包子,有个新入伍的年轻士兵抱着肉包子就呜呜的哭了起来,后来一了解才知道,他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吃肉包子,把他香的忍不住嚎啕大哭。 就说这种氛围能不叫士兵为你死心塌地肝脑涂地的冲锋陷阵吗? 有多少士兵都以能在熠王的军队而感到幸运和自豪?是所有。 一句“能跟着熠王,这辈子值了!”就是他们对熠王最高的评价。 这一次跟着熠王向北的伙夫营只有一百人,熠王深知向北没有几场仗要打,而且中途比较方便补给,所以把大量的配置留给了大儿子那边,万万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突厥把他们困在了半路上。 伙夫营现在每天帮着给伤兵熬药都忙不过来,根本没时间出去打猎,手头是一点鲜肉都没有啊,没法子给徐焕熬油。 徐焕说:“有没有现成的荤油,重熬一遍也行。” 她没打算做出山崩地裂的诺贝尔炸弹,毕竟现在啥啥设备都没有,容易搞不好给自己搞升天了。 她只是想在每个小土球里就放一滴,再装进大土球里,能炸出声就行,就跟小时候过年玩的摔炮一样,不需要点火,靠震荡压力就能爆炸,啪的一声吓一跳那样就OK。 这样火药也省,甘油也省。估计熠王现存的那几支攻城的大爆竹能做出来两千颗以上的摔炮。 想象一下,突厥来袭,目瞪口呆的看着漫天遍野的土球向他们袭来,心想熠王你们有病吧,土球能有什么杀伤力?紧接着就好像一群人围着你向你扔摔炮的那样,啪啪啪的响声不绝,是不是能给他们吓炸毛? 要是幸运的土球正好摔到人脸上,那也是能给炸掉一层皮的,要是赶巧那一个火药里的硝纯度多一丢丢,那就能给炸掉一块肉。 炸死人是不可能的,能吓跑他们就行。 等物资到了,就不是吓唬他们防御他们了,那就是我们主动出击的猎杀时刻! 其实眼下荤油还是有一坛子的,伙夫营的军需官对于食物的统筹能力还是很强的,荤油留了一坛子就是防止战线拉的太长了后期食物匮乏的时候,隔几天给将士们补补油水也能提升一下士气。 军需官一听这一坛子荤油都要给他用了,有些犹豫了,心里十分不舍,很怕给浪费了。于是半天没动作,就在那眼巴巴的看着燕铄,想再确认一下。 燕铄很尊敬这位跟了父亲十几年的军需官,说话很是客气:“王都尉,放心,不会浪费的,这一次就要靠这个打个翻身仗。” 王都尉一听能打胜仗,那行,那必须给!笑呵呵的转身从他挖的地窨子里抱出了一个大坛子。 地窨子就是个半地下室,每到一个驻扎地只要预计驻扎三天以上,他们伙夫营就会挖几个地窨子,这里面是恒温的,夏天能比地上凉一半,冬天能比地上暖一半。用来储存食物是极好的。还能防丢防火。 早先几年熠王对抗淮南七国入侵的时候不是没经历过被偷袭烧了粮草,在众将士的集思广益下就采纳了民间的这个地窨子储存法。 每次全军出击的时候,伙夫营就会第一时间给地窨子做好伪装,垒上石头看起来就像是个坟头,还在前面插上一个木板,就更像一个坟头。 后来再被偷袭就比较搞笑了,敌军满军营转悠找不到粮草,又不能白来一趟,只好放火烧了几顶帐篷泄愤。 在熠王的军队里,地窨子属于高度军事机密。 徐焕还不知道她能亲眼看见王都尉打开地窨子从里面拿出东西来,这是多么荣幸的一件事,这就意味着你是自己人,你是被信任的战友,你是熠王的心腹。 徐焕让王都尉帮忙把荤油倒进了烧热的锅里,很快白色的油脂膏融化成黄色的液态状,这时候将火调小,一边搅拌一边往里面加草木灰水。 这草木灰水伙夫营经常准备,刷洗餐具必须用这个,免得餐具不卫生给士兵吃坏肚子,还有日常做饭前的洗手工作都是用的草木灰水。 熬到皂化反应完全后就是高级脂肪酸钠、甘油和水形成的混合液,这时候一边加盐一边搅拌,利用盐析法,就会得到上层是高级脂肪酸钠,下层是甘油和食盐水的混合溶液。 再把下层的溶液倒出来这就是最粗的甘油水,这时候徐焕又添加了米醋,也就是白醋,这时候做菜的酸味就是来自于稻米酿的白醋,利用醋酸中和溶液中的碱性,同时也与盐发生了反应生成了醋酸钠。 大家完全看不明白她都是在干什么,看着跟做饭似的一会加这一会加那的,徐焕也不说的那么复杂,她就是每到一个阶段就说: “看见没,就到这种程度,颜色变浅了,就这样的时候,你加这个,一点一点加,仔细观察。” “看看,就是这样,这就好了,记住了吗?” 军需官拿着笔在麻布上刷刷的记录一下,回头还要誊写给熠王看会收藏到军事机密册子里。 燕铄不打扰她,只在一边看,其实已经看懵了,顺序都记住了,就是不明白为何要这般,加这些东西的目的是什么? 徐焕又把剩下的溶液倒入一个干净的锅里加热,重结晶分离出盐,之后倒出来过滤一下。 最后需要晾凉,这一步是在众人的集体扇风大法下,在短短的十几分钟内给扇凉了。 这还没有完,她又往里面加了生石灰,生石灰军队里都是用来给马厩消毒用的,多亏有了生石灰,不然还要蒸馏,那就很费时间。生石灰与水反应结了块,就去除了水,那么剩下的就是比较纯的甘油了 其实这样不是最完美的现代甘油,毕竟没有合适的容器和试纸检测PH值,全靠徐焕多年沉浸化验室的经验来判断。 别看用了一坛子的荤油,到手的甘油才不到荤油的百分之二十,据徐焕的经验来看,纯度应该还可以,能达到百分之六十以上,只不过杂质应该还有一部分。 这些都不重要了,做炸药是足够了。 徐焕把剩下的皂基也没浪费,顺手给做成了肥皂,交代给了王都尉, “这个是粗制版的肥皂,你把他们放三天之后,切开再放一个月。跟您说呦~这可比你们用草木灰洗手好用多了,眼下这里面还缺好几样材料,要不然效果会更加强大,其实我还能做出不同功能的,不同香味的呐!”徐焕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脸的骄傲。 这最后一句是说给燕铄听的。 燕铄全程都在目瞪口呆中,他试问自己算是比较喜欢研究稀奇古怪东西的人了,可是没想到徐焕研究的东西不仅稀奇古怪,还令人匪夷所思! 他脑子里全是疑问:她都是在哪学的呢?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宋童生教的了的?!这么熟练说明很有经验,那怎么早不拿出来发家致富?就因为三年旱灾?他不信!徐焕身上肯定有古怪! 军医记完了之后说:“徐姑娘,你这东西做起来有点麻烦,要不你回头多做点,卖给我们如何?要是能直接做成你说的那个开塞露就更好了。” 徐焕微微一笑爽快的说:“好呀!这算不算朝廷采购啊?” 徐焕心说:看吧,就算给你们配方,你们也是看不明白搞不定,这样我才能卖上好价钱!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卖肥皂的同时再搞点甘油,又能做化妆品,又能做炸药,又能做开塞露,设备还都是那一套设备,哈哈……一锅出,看样子有的赚了。 第68章 科学家会武术,神仙都挡不住 徐焕抱着一坛子甘油和燕铄一起小心翼翼的找了一个单独的帐篷,开始做甘油小泥球。 徐焕小手抓起一块黄泥置于掌心,双手对着反方向一搓,一个圆溜溜的小球就弄好了,然后用食指顶一个小坑,用木棍沾一下甘油再滴到小坑里,最后再用手转圈捏,直至捏封口。 最后这一步就不能心急,捏快了就该把甘油给挤出去了。 燕铄看了一遍就明白了,立马上手做起来。 徐焕做的熟练了之后就能分出点心唠嗑了。 “这里没人了,你把头盔摘了吧,凉快凉快。” 燕铄愣了一刻,“你想看我长什么样?” 徐焕大方的承认,“有点好奇。但也确实觉得你热。” 燕铄说:“好几天没洗澡了,毫无形象可言,还是不摘为妙。” 徐焕噗嗤乐了,“你就算再差还能有我现在的样子差?” 燕铄说:“你也不差啊,怎会如此自嘲?” 徐焕说:“那你的审美可真不行,等我安了家,给我一年的时间,你有机会的话再来找我,保准会让你大吃一惊,让你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长得不差。” 燕铄说:“好,一言为定。” 徐焕说:“那你呢?什么时候让我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 燕铄说:“会有那么一天的。” 徐焕一看人家还是拒绝了,也不能强人所难,说不定这面具之下有什么隐情呢,做人得识趣,于是转移了话题。 燕铄也借机向她讨教了今天百思不得其解的几个点,为什么加草木灰水,为什么加盐加醋…… 徐焕简单给解释了一下,说这就叫做化学反应。 燕铄又问什么是化学?什么叫反应? 徐焕说,就是一个东西加了另一个东西就会产生变化的学问,就叫化学。变化的过程就叫反应。 徐焕说:“这个你就多看看道士炼丹的书你就明白了,其实一点也不难,都是固定的东西,不过话说回来,你最好不要自己乱搞,容易把自己搞死,真的我不是吓唬你,就好比说今天这个甘油吧,你知道咱俩旁边这一坛子的甘油如果遇到了硝一类的东西会怎样?” 燕铄想了一下,说:“火药里的硝?会爆炸呀,咱们做的不就是这个吗?你还说这个威力不会炸死人。” 徐焕用一根手指摇晃着说:“不是。放一滴是不会炸死人的,可这是一坛子,能把一座山炸平了,估计从这到突厥军营那边都能瞬间炸没了,就剩一个大坑。火光冲天的程度就像火山喷发,产生的烟雾就像蘑菇云,几个时辰都不一定能散开。方圆几里地的人都能听到巨响甚至能感受到地动。” 燕铄被震惊了,“威力怎会如此巨大!” 徐焕说:“你可千万别不信,所以我说你别瞎搞,你就一定要听话!我让军医看看我做甘油,就是想到了他做不出来,如果他非要自己做,那我一定会嘱咐他要远离哪些东西,有什么注意事事项。他没时间做的,我也就是解了他心里的疑惑而已,不然他不知道什么叫甘油。” 燕铄说:“那这个甘油以后也不可以量产?” 徐焕说:“可以呀,今天做这个纯度高是为了做炸药,以后也可以多做一些,只是不要集中放在一个地方,还需要掺入一些东西提高它的稳定性,也就是说假如有人知道了甘油的秘密,想要对你爹不利,就算他加了硝石或者火药进去也不会让它那么轻易的就爆炸。” 燕铄说:“需要加什么东西?” 徐焕说:“暂时我还没想到,这个需要点时间做实验。或者降低它的浓度,等到需要的时候再提纯,也尽量不要做出来威力太大的炸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别没等炸别人呐,先在自己手里炸了,那可就玩脱了。” 燕铄说:“你说的有道理,我得跟我父王说一下……做人确实不能太贪心。” 徐焕说:“其实甘油稀释了之后不仅是能做开塞露,还能护肤,我就打算安家了之后搞点护肤品出来,不仅自己要用,还能卖钱,一举两得。”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聊着,聊了很多的话题,除了炸药,还聊到了打铁,又说到了盖房子,然后又聊到了美食,后来又聊了君子六艺。 后来燕铄发现,其实徐焕对于琴棋书画并不懂,不会骑马也不会射箭,对于礼节常识也知道的不多,但是对于六艺里的数学却是十分精通,她甚至可以口算出三位数的加减法和两位数的乘除法,鸡兔同笼的问题张嘴就来,简直聪明的不要不要的。 燕铄问:“你不会丹青?可是看你用炭棒画的马就很好啊。” 徐焕说:“我就只会用炭棒画画,家里穷,哪有纸笔呀,都是用小木棍在土上乱画着玩。” 燕铄感慨万千,人家只是画着玩就画的这么好,那些世家子弟,高门贵女有那么好的条件,请了名师教课,家里有全套的颜料和毛笔,还有上好的帛纸,却有好多都不及眼前姑娘的十分之一。 徐焕还挺喜欢跟燕铄聊天的,他真的很博学,涨了不少知识,古代的很多东西真的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转眼的功夫,一大盆小球球就都搓好了,需要拿出去晾晒至干。 而后熠王下令把大炮仗全给拆了,把火药分装到各个大土球里。 徐焕把晾干的小球放进装了火药的大球里之后,再用黄泥给口封住。 徐焕演示完,就让燕铄的亲卫们一起参与劳动,很快就做完了。 然后让士兵小心拿着去晾干,燕铄在后面也紧张的嘱咐,“千万不要乱晃动,慢点走,要不容易炸了!” 这一吓唬可好,给士兵们吓的顿时紧张不已,连五官都纠结在了一起,眼睛紧紧的盯着手里的盆,不敢迈大步子,只好夹着腿倒腾着小碎步一点一点的慢慢走。 这副样子,好像什么呢?先秦素女步~素~ 这一切准备好了之后,徐焕实验了一个大摔炮,比她想象中的威力大,声音也大,这威力炸掉点皮肉是一定的了,效果很喜人。 她根据爆炸的情况估算了一下位置,然后给投石车定好位置。 夜幕下的博州郊外,一排排投石车整齐的排列着,面对着西北方向,冷静肃穆的等待着大战一触即发。 第69章 每一刻的炙热终将会绽放成星火 嗷~唔——嗷嗷~~唔—— 像狼群追逐猎物一般的嚎叫声从远处传来。 这是突厥人特有的作战习惯,当他们有十足的信心干死你的时候,他们就会十分张扬,通过吼叫来震慑人心,就是要告诉对方:“我来啦!你等着受死吧!” “阿勒呀——!代勒——!”突厥人像野兽一般嘶吼着! 徐焕别过头问燕铄,“他们叫唤的什么玩意?乐啥乐?还乐?” 燕铄实在是没忍住,噗嗤一下子就笑出来了,这一笑就一发不可收拾,笑的浑身上下每一块甲片都在相互摩擦。 笑是会被传染的,徐焕也乐了起来。 燕铄拍了拍面具,让自己冷静下来,实在是让徐焕的一句话给紧张的气氛搞破防了。 “他们这大概喊的是杀呀冲呀之类的。” 徐焕爬上了哨塔,踮着脚张望了一下,还没看到人影就能听见他们的吼叫,这可真是草原风大从小练出来的大嗓门啊! 徐焕心想,不行,咱们就这么干等着没气势,他们跟隔壁泰山似的会嗷嗷嗷,我们在气势上也不能落后,我们也得喊点啥。 她又跳下哨塔,去找熠王。 熠王听见突厥的嚎叫就出了营帐骑上了战马,随时准备应敌,今晚的突袭果然让他算到了。 突厥人这次几乎是倾尽所有军事力量来对付他,怎么可能因为两个炸药包就退兵,就算是人海战术,也能把他全军碾死在这,所以他们只会更疯狂。 徐焕来到熠王的马跟前,那黑亮的大马见她打了个鼻哼跺了一下脚,给徐焕吓了一个激灵,伸手阻隔说:“诶呦呦~你别动,我害怕,别踢我啊,我有正经事。” 熠王拉紧了缰绳,套着绳子做的马镫属实好用,双脚一蹬,马就老实了很多。 “徐姑娘何事?”熠王问。 徐焕仰头说:“王爷,他们喊,咱们也喊呀,气势上咱们不能甘拜下风啊!” 熠王说:“徐姑娘可是有什么合适的口号?” 徐焕眯眼嘿嘿笑着说:“王爷我说出来你可不许骂我啊,可能对于你们这些高雅的人来说有点粗鲁。” 熠王一愣,粗鲁?能有多粗鲁?一个姑娘家能说出什么粗鲁的话? “我怎么会骂你,你说来听听。” 徐焕对着突厥的方向掐着腰大喊:“傻逼!退!退!退!”喊退的时候还跟着跺三下脚。 熠王喉头一哽,失算了,这确实有点……粗鲁。 徐焕仰脸说:“怎么样?王爷,要是全军一起喊这个,是不是感觉倍儿爽!” 熠王不好说,他没这么粗鲁过呀!有些难以启齿。 朱文山过来说:“王爷,我觉得甚好,毕竟士兵们都没怎么念过书,这句话简单易上口。” 徐焕说:“对,就是简单粗暴,爽!” 燕铄在身后说:“是不是骂的太直接了?” 徐焕说:“你骂的高雅他们也听不懂啊!简单粗暴咱们的人才能骂出那个爽感,才能骂出自信!” 熠王大手一挥,“全军听令!跟徐姑娘一起喊口号!” 徐焕把口号教给了各路将军,并让他们一会看自己在哨塔上的旗。 举旗,投弹。 摇旗,骂人。 徐焕和护花使者燕铄再次爬上了第一个了望塔,当看到远处黑压压的一群人像洪水一般席卷而来的时候,她挥起了军旗摇了一摇。 我方:“傻逼!退!退!退!” 对方:受死吧!老子来杀光你们!两脚羊!(此处原是突厥话,考虑到大家看不懂,就给翻译成现代话,呵呵……) 他们突厥话就跟烫嘴似的,滴了嘟噜的一点气势都没有,越是骂骂咧咧越是嘟噜的厉害,都怕他们一着急再咬到舌头! 这一下子在士气这一块就被我军的喊话给比下去了。 我方士兵心里越骂越爽,喊的脸都通红!有的还在结尾配上一口吐沫。 后来越听越像在喊:“傻逼!呸!呸!呸!” 突厥的冲锋骑兵十分迅猛,眨眼间就冲到了阵前,毫不减速,一看就是要直扎大营的迹象。 徐焕迅速举旗,接连着其他哨塔都跟着举旗,所有投石车全部启动,瞬间群球齐发,这射程可比弓箭远多了。 突厥骑兵挥起手臂上的小圆盾举过头顶护住脑门,像往常挡箭失一样的抵挡,同时他们依旧奋不顾身的往前冲,想要射击还需要再往前跑几百米才行。 啪啪啪啪……爆炸声连成一片。 战马被吓得瞪着眼睛咧着嘴嘶鸣,烫嘴的突厥话也变得不整齐了。 突厥人大惊,有好多人及时的勒住了马,互相问着:“那是什么?” 那一双双无知中掺杂着愚蠢的眼睛相互看着自己的族人,第一次产生了不是所有的勇者都无畏的念头。 对于未知的恐惧是本能。 有一匹幸运的马被击中了屁股,“律律律”的哀嚎着踢蹬着前蹄想要回家,却被主人无情的用缰绳勒住了脖子,他们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惊吓,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毛了。 发起疯来的大马不管不顾,疯狂的挣脱着,前后腿踢蹬个不停,像极了咱们小时候校园里跳皮筋的少女。 最后不仅踢伤了同伴,还甩飞了主人,最终被一拳击中了头部倒了下来。 突厥人这时候才发现这匹马的屁股被炸掉了一块肉。 突厥人的先锋部队,那可是突厥最勇敢的勇士,草原上敢踏雪逐狼的男子,此时他们却不敢上前了。 我军也不浪费土球弹,没再发射第二轮,毕竟数量不多,做起来也不容易。 四十五台投石车只能同时发四十多次就没有土球弹了,该省就得省,这个度由徐焕把控。 熠王敢放权给她,一是她了解炸弹,二是因为有燕铄跟着,燕铄的军事才能不差,他信得过儿子的水平。 徐焕摇旗,我军脍炙人口的口号再次响起: “傻逼!退!退!退!” “傻逼!呸!呸!呸!” “傻逼!跪!跪!跪!” 无意间表达了我军的三种态度。 第一种:你给我滚犊子! 第二种:看不起你个小瘪三! 第三种:服不服?给爷跪下说话! 突厥的冲锋队伍顶着一脸懵逼和一脑门子冷汗迅速撤退了。 第70章 没有一见钟情的资本,又缺少日久生情的条件 我军这边都没轮到什么弓箭手,骑兵,步兵出击,只一轮土球子大摔炮就给敌军吓跑了。 将士们欢呼雀跃,兴奋不已。 这士气,让熠王激动的都想跟着喊两嗓子。 这是熠王打了这么多年的仗第一次打出了新花样,打出了前所未有的澎湃感。 粗鲁的好啊!本王欣赏这份粗鲁! 不过片刻,挨打没够的突厥人又来了,这一次比上一次的人更多,可能是想用人海战术冲过去。 毕竟在他们的眼里熠王可用的士兵人数也就剩五万人了,算上轻伤的士兵那也就不到七万人。而他们还有二十五万人。简直是毫无悬念的碾压。 就是这种狂妄的自信驱使着他们即使对未知事物的恐惧也要向前,各种尝试着向前。 三轮土球弹让第二次冲锋的人加剧了这份恐惧,因为有人被炸瞎了眼睛,有人被炸掉了鼻子,更多的是马匹受惊不受控制。 他们的草原马厉害不止是因为体格高大体能强悍,更是因为他们特别会驯马。他们的马不怕刀光剑影,不怕战火连天,他们的马跳个火堆啥的都是小事儿,唯独没有训练过爆炸,爆炸对于马就是前所未有的未知恐惧,别说马了,突厥人也是第一次见。 加上早上的炸药包的话就是第二次见了。 突厥阿史那可汗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拍着身边翻译的脑袋说:“你给我说说这是什么?你们燕国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东西?你们的皇上也没说要面对这么凶残的武器啊?什么意思?让我们给他当马前卒吗?耍弄我们吗?” 翻译是老昏君派来的,全程都是他带着突厥大军直奔博州劫杀熠王。 早上就给他炸懵了,现在满地炸,他怎么会知道这是什么呀! 他卑微的连连行礼,说道:“不用担心,可汗大人,这只是些爆竹,吓唬人的,熠王最会做爆竹了,据说他手里有好几支大爆竹,这一路估计早就用完了,现在就拿这些小爆竹吓唬人。” 阿史那可汗一瞪眼睛,大骂:“你放屁!” 阿史那可汗一脚给他踹一边去了,招呼自己的亲信一起商量对策。 天已经黑透了,突厥人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决定弃马摸黑冲过去。 大马受惊了不受控制,这仗就没法打,会自乱阵脚。 他们相信摸黑过去凭借突厥人自身优秀的腱子肉也是能碾压燕国人的。 这边突厥刚退兵,熠王下令赶紧吃饭,说不定晚上还要打起来。 徐焕跟着燕铄进了熠王的营帐,跟着他们一起在营帐里吃,吃的跟外边士兵的一样,菜粥。 徐焕真是饿极了,捧着碗一边吹一边嗦,一副十分满足的样子。 咦?燕铄呢?不是一起进来的吗?人怎么没了? 徐焕吃完了才发现燕铄不见了。 熠王和朱文山都摇摇头谁也不敢乱讲话,谁知道这小子要搞什么名堂,一到吃饭就躲着徐姑娘。 不躲着不行啊,吃饭就得摘头盔了,那不就露出他的真面目了吗? 燕铄躲在武邙的营帐里吃饭,武邙还纳闷呐,你总来我这吃饭干啥?我这也没藏肉干咸蛋,你来也白来。 燕铄摘了头盔,武邙看了一眼,忍不住又多看一眼,心说:这小子长的是真带劲,我个糙老爷们都爱多看两眼。 已经好几日没洗澡洗头甚至没洗脸刷牙了,头发还被压在头盔里一天一天就这么捂着,黏腻的贴在头皮上,痒的燕铄狠狠的用手在头上挠了一圈,抓起武邙的被子擦了一把自己脸上脖子上的汗就坐下吃饭。 武邙诙谐的一笑,“你小子也不嫌我脏,真是让我给带坏了,越来越糙。” 燕铄吸溜了一口粥说:“不嫌,老武,咱俩可是忘年交,要不是碍于我父王,我都想跟你拜把子了。” 武邙爽朗的大笑起来,“也就我没大没小的敢跟你交朋友,哈哈……” 燕铄喝完最后一口粥,肚里舒服了,说:“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不是因为我的身份而真心待我的人。” 武邙拍拍他的肩膀说:“你小子还说,好好的公子不在府里好好待着,跑我营里当小兵,那时候我是真相中你了,好苗子啊,可惜了,可惜了呦!” 燕铄虚晃了他一拳说:“可惜了,我姓燕,我也不想的,就因为我姓燕,好多事情都做不了。” 武邙说:“你小子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我要是老子姓燕,那我就……” 燕铄挑眉戏谑的问:“就会怎样?说啊?咋不敢说了?呵呵……我猜你一定想说你会花天酒……唔……” 武邙赶紧捂住他的嘴巴防止他胡说八道下去,“别瞎说,我不是那样的人,王爷可是我的榜样,你小子也不许有这花花肠子,知道吗?” 武邙松开手又摸了一下他的下巴,“呦~你小子都长胡茬了,我看啊,打完这仗进了博州你就赶紧回家,相看个姑娘,明年后年成个家,都老大不小的了,别再胡闹了。” 燕铄自己也摸了摸,手感还不错,终于不再是玉面小郎君了,有点男人味了,呵呵……他心里还挺美。 燕铄说:“不着急,我心里有数,你刚才这话说的有点长辈的意思了,当初你可是一口一个兄弟的叫我,你可不能变心啊老武!” 武邙一巴掌就打他后背上了,“让你跟我皮,看我打不打你!你管朱文山叫朱叔,你管我就叫老武,凭啥!我不服!” 燕铄戴上头盔笑闹着离开了武邙的帐篷。 主帐里熠王和几位将军在商量晚上的作战计划。 燕铄进来环视了一圈,问:“徐焕呢?” 熠王指了指帘子后面,燕铄掀起帘子一看,徐焕一个大字躺在熠王的床上睡着了。 朱文山小声跟燕铄说:“吃完饭,我们议事,她不到片刻就坐着睡着了,熠王说先让她睡这吧,从昨晚到现在徐姑娘这瘦弱的身板也算是很坚强了。” 燕铄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感觉,怪怪的,有点后悔给她接来了。 “徐焕不欠我们的,能做到这样,已经是常人所不及的,我们不该对她要求太多。” 朱文山顺着话借机试探他的口风:“公子,可是懂了男女之情?” 燕铄说:“还不确定,朱叔,你说我是因为感兴趣她脑子里的东西而对她格外不同还是因为她的与众不同而对她脑子里的东西才感兴趣?” 朱文山思索了一下,笑着说:“公子大概就是与她方方面面都投缘吧。” 燕铄嘴角上扬,“等我想明白了,我自己告诉父王,朱叔替我保密。” 朱文山用蒲扇拍了拍他的后背说:“你们年轻人真是想法颇多,我不会多嘴的,放心好了。王爷很喜欢徐姑娘,公子要是没那份心思的话,王爷可是要认下这个义女的。” 燕铄拱手说:“那就拜托朱叔帮我先拦着点我父王这个冲动的想法。” 第71章 爱国是刻印在骨子里的责任 徐焕睡着睡着就梦到了前世丧尸围城的场景,她扛着一挺轻机枪站在石头上向下面疯狂的扫射,一波一波的丧尸倒在了她的脚下。 突然,后背伸出来一只手,她回头一看,竟然是爷爷奶奶爹娘……逃荒大队!怎么会是他们?我这到底是在哪?她一下子恍惚了。 她这一回头本应该停止射击,可手里的机枪却不听使唤,无情的、疯狂的向他们扫射起来。 她眼看着爷爷奶奶爹和娘还有小宝丫丫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的被自己射中倒在了自己的面前,她想要停下,快停下…… 梦魇中的徐焕发出尖叫,她呐喊着:“不!不要开枪!不要开枪!快停下!……救命!救命啊!……不要啊!” 一串串的眼泪从她的眼角奔涌而出,她的全身绷紧双手攥着拳头,这时突然耳边传来燕铄的声音:“徐焕,醒醒!快醒醒!徐焕,别怕,我来了,我来了!” 这道声音就像是黑云笼罩硝烟弥漫的末世里的一缕阳光,让徐焕在梦境里回过了神。 轰——一声巨响,梦中的徐焕拉开了炸药包的保险如同她上一世死前一般,整个梦境瞬间坍塌,她出了一身冷汗,好半天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入眼的便是戴着四孔面具的燕铄。 她起身抱住了他,趴在他的怀里大哭着说:“还好你叫醒了我,我都要被吓死了,你要是不叫我,我都怕我再也醒不过来了,吓死了……呜呜……” 燕铄哪里被女孩子这样对待过,太直接了,果然是徐姑娘的性格——简单粗暴,粗抱,抱吧,反正也躲不开了,也没想躲。 徐焕这一哭把帘子外边的熠王等人都哭懵了。 熠王训斥燕铄说:“你小子怎么给人家姑娘惹哭了呢?!” 燕铄没说话,只是默默的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 徐焕哭的直打嗝,说:“王昂爷,不…不…是,得,是,是我呃,做……噩…噩梦啦,吓的……呜呜……。” 熠王和众武将都不由叹了口气,毕竟还是个小姑娘,头一次上战场,肯定是要吓的做噩梦的。 徐焕缓过来之后,擦干了眼泪,盯着四孔面具看,透过小小的洞洞看到了两个黑亮亮的眼仁,再无其他。 “抱歉,刚才失礼了。” 燕铄擦了擦她脑门上的汗说:“没事,不用跟我抱歉,是我不好,把你接过来让你受罪了。” 徐焕解释说:“不,你接我来是对的,不然,你们真的有可能全军覆没,突厥的人太多了,不搞点歪门邪道这仗还真没法打。我也是燕国的一份子,我也希望我们的国家不被铁骑踏平,山河无恙说的容易,做起来就是需要有无数的牺牲。我能为咱们的将士减少牺牲,为咱们的国家做点事情,我感到很骄傲,并没有感到辛苦。” 然后又低下头语气消沉的说:“其实,我曾经经历过一场很可怕的灾难,那场面跟今日突厥冲锋的场面有点相似,大概也是我自己累大劲儿了,所以才做了恶梦,怎么也动不了怎么也醒不过来。倒是你把我唤醒了。我还要谢谢你。” 燕铄说:“没事的,梦都是假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徐焕心里还是很酸,梦里看到现在的家人们死在她的面前,心里很酸很痛。 “既然我来了,我就不会让梦里的事情再发生,永远不要!”这句话是一语双关,燕铄以为她说的这里就是眼下的这个战场,实际她说的是这个时空。 徐焕调整好情绪,笑容迅速挂在脸上,热情饱满的走了出去,“王爷,咱们今晚怎么计划的?剩下的摔炮够不够用?不行的话我再想想别的办法,物资我估计明天早上应该能送到了。到时候咱们就不是在这防守了,咱们就要主动出击,给他们打到服打到怕,打到这辈子提起熠王就想跪地上磕头。” “哈哈哈……说的好!说的好!”营帐里的几位将军振臂举拳赞许道。 熠王也因此心花怒放,把突厥打到怕,那可是好几辈人的心愿啊! 熠王很快收敛笑容,严肃的讲起了他的分析,“突厥今晚有可能会趁天黑徒步过来搞突袭,毕竟他们今天的战马好多都受惊了,他们会意识到这一点。咱们的摔炮还能再发射四十次,就算我们连续发射也会有漏网之鱼。” 众人点头。徐焕摸着下巴思索着。 熠王继续说:“先锋军负责堵在前面杀掉漏网之鱼,左翼军和右翼军这时候出发到大摔炮的射程之外,从中间偷袭,切断他们的人流,制造混乱。最后大摔炮没有了,骑兵再冲锋。这就是今晚的安排,徐丫头可有什么奇思妙想?” 徐焕想了一想,“王爷,我觉得这样还是会让我们损失不少人,要不咱们先给他们搞点生化武器,再加上烫伤水,应该够他们喝一壶的了。最后再上人干磕,硬打。” 啥?果然有妙招!快说快说,听起来就好激动啊。 几位将军跟徐焕玩这一天都玩激动了,男人至死是少年,谁不爱搞点新奇特啊?好奇的几位大老爷们直搓手。 徐焕也不卖关子,直接点明:“生化武器就是马粪马尿,跟大摔炮交替着发射,也能省点大摔炮。武将军你们赶紧安排人把马粪马尿和点土掺点石头做成脑袋那么大的球。” 武邙先开帐篷帘子召唤几个校尉过来把活安排下去。 徐焕带着一脸的坏笑说:“这就叫玩埋汰,他们以为是炸弹,实际是臭粑粑球,砸中了要么晕菜,要么恶心的根本控制不住,就像我们在栏山县那次,给那些土匪干哕的,刀都拿不稳。这是身体本能,一般人受不了这个。比杀了他都难受。” 哈哈哈……这话他们认可,毕竟当时他们第一次看见徐姑娘的时候也是给他们干哕够呛,确实那股劲上来身体立马就变得比较虚弱。 徐焕神情严肃,小手比了个二说:“这第二个套路就是用到石灰粉。我看到了咱们马厩那边准备了不少石灰粉。 第一队几个骑兵带着石灰粉去投石车的射程之外对着他们乱撒一气,撒完就跑。 第二队骑兵去的稍微多一点,一人一桶水,乱泼一气,撒的水不在多,做到雨露均沾就好,石灰遇水立马就烧起来,指定烫的嗷嗷叫,要是赶上正好是眼睛,那指定是瞎了。要是正好有伤口,那完了,指定疼死。” 徐焕抬起头看向众人,抱着膀信心满满的说:“这种混乱,他们还有继续进攻的勇气吗?依照他们的文化程度,肯定觉得咱们应该使用了邪术!嘿嘿嘿……” 燕铄心里疯狂的给她鼓掌。 朱文山的大蒲扇又疯狂的摇起来了,听着就有画面感,应该挺爽!玩埋汰好!马粪有的是。 熠王看了一眼燕铄,燕铄点头道:“石灰遇水会发热,确有此事。却从没想过能这般使用。” 徐焕小骄傲又来了,立马显摆起来,“明日的物资里也有石灰,我还让他们买了小酒瓶子,就能做个简易版的手雷。石灰加水在小酒瓶子里压力过大时就会把小酒瓶子崩的四分五裂,那碎瓷片就跟小飞镖似的, biubiubiu~伤成啥样,就看他们的八字硬不硬了。 石灰做成加热包,不用柴火就能煮饭,尤其是冰天雪地,还能做暖宝宝,可多用处了。 当然了,用不好的话也会伤到人,能把眼睛搞瞎了。对对对,嘱咐一下,去撒石灰的骑兵用布把脸和手都包起来,回来的时候找个风口掸干净了再回来,别到时候一不小心沾了水该受伤了。” 这一套说辞下来,给众人听的十分好奇,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领域了,啥压不压力的啥意思他们不懂,但biubiubiu~他们懂。 所有人都觉得这么打仗挺好玩,期盼的看着熠王,等着他下令。 熠王琢磨明白了之后哈哈一笑,一拍桌子说:“就这么干!” 第72章 让星辰照亮你的臂弯,铭记这瞬间 天黑透了,全军进入备战状态,整个军营熄灭了所有的火把。 四下皆是一片黑暗,此时静谧的让人有点毛骨悚然。 徐焕不是胆子小的人,只是有点怕黑,她搂着燕铄的胳膊,用气声说:“借我胳膊一用,日后必有重谢!” 燕铄也用气声说:“害怕了?” 徐焕说:“有点,太黑了,心里有点不适应。” 燕铄把她裹进怀里说:“这样好点没?” 徐焕说:“抱歉了,我……我是不会说出去的,公子今日大义之举,小女子来日定会厚礼相报。” 燕铄说:“抱歉什么?不会说出去什么?抱你这事?” 徐焕说:“对啊,要是让别的姑娘知道你抱着我这个丑八怪,会对公子名声有损的。所以要抱歉,要不我还是拉着你胳膊吧。万一被你爹看到也不好,我这也算是轻薄了公子,你爹容易给我赐死。” 说罢,徐焕想挣脱出去。 燕铄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使劲往怀里一带,徐焕脑门子就磕到他前胸的铠甲上,“bang”的一声,徐焕同时也“诶呦”了一声。 燕铄紧忙捂住了她的嘴,贴着她耳朵说:“别出声……你不丑,你只是不好看,老实待着,保护好你是我的职责。” What(°ロ°)?!我不丑,我只是不好看!这不是一个意思吗?大哥你可真会说话!我感觉我不仅没有被安慰到好像还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一声竹笛响起,全军准备。 唯有他们二人站在最远处的哨塔上不参与战斗,但是他们俩都紧张的看着远方。 一阵短促的竹笛声响起,投石车纷纷启动,远处立马传来爆炸声和嚎叫声,还有烫嘴的突厥话。 借着爆炸的火光,徐焕看到黑压压一片一片的人往这边涌来,她的鸡皮疙瘩立马就起来了。 也许是因为刚刚做了一场噩梦,脑子里那几年艰苦的末日岁月再次被掀开在脑海里,她心里有点本能的恐惧。 白天还好,所有的东西都是看得清清楚楚的,今晚这样摸着黑的战斗看见那黑压压的人头就让她心生恐惧,这是她心里的阴影,这辈子估计都很难磨灭。 燕铄感受到了她的颤抖,拍了拍她的后背说:“没事没事,有我在,别怕!别怕!” 他原本以为她所说的曾经经历过的灾难就是旱灾或者蝗灾,但是现在看她的反应,应该不是,她心里一定有秘密,是那种连她的家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突厥步兵被大摔炮炸的喊爹骂娘的乱了套,小队长大喊:“冲!给我冲!长生天保佑我们!冲啊——” “啊——!救我!安达救我!”小队长被炸了脑门,血流喷涌而出,他感到一阵眩晕,赶紧趁着没晕喊救命。 他身边的兄弟背起他就往回跑,没想到被一个跟脑袋一样大的粪球砸中了,一下子就摔倒在地,小队长被甩飞了。 太黑了,甩哪去了?人呢?卧槽(??д??。)给队长背丢了,这可咋办? 智商不高的民族,心眼都比较实在,认准的事情就要坚持做下去。 这位安达就跪在地上用手摸,给后面冲上来的人绊倒了一大片,然后就出现了严重的踩踏事件。 小队长,卒! 都怪他的队友长得都是人高马大的,五六个人就给他压冒泡了。 后面增援的人无奈了,只好回去请示了阿史那可汗,说:“可汗,熠王太贼了,他们把军营里的火把都灭了,我们一路摸黑过去,好多兄弟眼睛也不太好,太黑了看不见路,都摔了,一个摔,倒一片,熠王还往外扔爆竹,受伤的很多。” 阿史那可汗气的直甩鞭子,他忘了,他们草原人有很多人有那种天黑看不见东西的毛病。 “点火把!全军出击!” 中后路的人迅速把火把都点了起来,往前疾行。 半路上突然熠王的一支骑兵队窜了出来,向他们抛洒生石灰,他们不知道是什么,凭本能以为是毒粉,都迅速闭上眼睛捂住口鼻,连连往后扯退。 但这里面有人就比较彪悍,也就是比较虎,缺心眼。 他毫不在乎的拿出弓箭想要射击熠王的骑兵,结果这一睁眼,完了,石灰进眼睛里了。 烧痛的感觉让他要死要活,痛苦地扭动着身躯,控制不住就从马上掉了下去,双眼流血嚎叫着“水水水!我的眼睛!”,样子十分恐怖。 队友把水囊里的水给他往眼睛里倒,结果……样子更恐怖了! 整个眼眶子里竟然热血沸腾了,没错!就是热血沸腾,都冒烟了,血被煮开锅了,眼球直接煮熟了。 吓的其他人都喊着“长生天救救我!” 他们的信仰可能是因为离得远了信号不好,没听见,亦或者神明不能跨境,神也没办法。 这个彪悍的兄弟,最后直挺挺的跪在地上把自己生生疼死了。 其他闭着眼捂住口鼻的人感觉没啥事,以为自己是躲过了毒粉这一劫,再加上这会儿一阵小风吹过,他们觉得应该没事了。 此时不知哪位大兄弟冲动了一回,大喊:“给我大哥报仇!” 这一起哄,突厥这些中路的骑兵又亢奋了,再次打马冲锋,给前面步行的队友送去光明。 还是那个位置,又窜出来一支熠王的骑兵,咵唧咵唧一顿撩水啊,像极了云南的泼水节。 突厥骑兵根本就来不及,捂哪也来不及,啥也来不及,沾到水就烫的要命,被烫的大水泡瞬间就起来了,在脸上、脖子上、胳膊上迅速开花。 这一波人是要多惨有多惨。 光明没有送到前方,反倒是中了埋伏,集体毁容。 他们返回后路,阿史那可汗仿佛看见魔鬼一样,吼叫起来:“你们是中了妖法了吗?!怎么会这样?” 看吧,就说他们的文化程度只能会认为这是妖术。 士兵们跟他汇报说:“熠王的骑兵埋伏我们,撒了一种毒粉,我们及时的闭眼捂住口鼻,只有一人中招。后来他们又来向我们撒一种毒药水,我们就全部这样子了。” 阿史那可汗感觉胸口发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正面跟我们打,搞这些歪门邪道还是你们燕国的君子所为吗? 熠王以前就是打的太文雅了,总是先礼后兵,几路兵马变换个队形,挖点陷阱设点障碍,也就这样。 突厥就不喜欢这样,就直接打。这一次夜袭已经算是他们很讲策略很动脑筋了,可是怎么还是不行?熠王的花样怎么这么多? 阿史那可汗是草原上最勇猛的人,他一个人能徒手撕狼,一个人能单挑战草原三十个汉子、再加上血统纯正,于是才当上了可汗,是草原上人人敬仰和惧怕的第一勇士。 他满脸横肉颤抖,发狠的眼睛充满了血丝,挥刀大喊:“跟我杀——!” 这意思就是他要亲自带队冲过去。 突厥人最是崇拜这样勇猛的人,顿时士气大增,泰山的嚎叫声此起彼伏,立马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往前冲。 待阿史那冲进投石车的射程范围内的时候,一轮大摔炮刚刚结束,另一轮的马粪球才准备开始。 啊——,马粪球砸中了他的脑袋,而且还糊在了他的脑袋上, 阿史那可汗用手一抓,黏糊糊的,还带着一股腥臊恶臭味。 这味道,他们太熟悉了,熟悉是一回事,可是往脸上糊是另一回事。 草原上就算是天天被马粪牛粪熏着,都熏习惯了,可是谁也没说把这东西往脸上糊啊!毕竟是粑粑,毕竟恶心。 “燕赫!你有病吧!你都多大了你还玩粑粑?!你个狗东西!玩阴的!你不是个汉子!”阿史那可汗烫嘴的突厥话我军是听不懂的,也就没人出来回话。 阿史那可汗把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翻译叫了过来让他翻译。 翻译怯懦的说:“这么老远,我嗓门没那么大,我喊他们也听不见啊。” 阿史那可汗气的又给了他一鞭子。 翻译疼的在马背上一挺身子正好接住了一个马粪球,打在了他的额角上,崩飞了一块马粪,好巧不巧的就飞进了正在骂人的阿史那可汗嘴里。 呸呸呸!哕~~呸呸呸!哕~~ 阿史那可汗想死! 死之前,他想给熠王先弄死。 一番呕吐实在是有损英雄的形象啊!奇耻大辱,简直是奇耻大辱。 熠王的斥候穿着吉利服隐匿在战场附近,看到了这一幕,简直大快人心,立马回去汇报。 熠王听完,笑的都要岔气了,“好!甚好!马粪跟他的臭嘴真的很配!哈哈……” 第73章 没有堕入地狱般的处境,又怎么能有绝境里的救赎? 奇耻大辱算个啥,还有更让阿史那可汗绝望的呢。 他刚吐完,接着一个大粪球正正好好的糊在了他的脸上,由于冲击力比较大,直接把他从马上掀翻在地。 他的大将们手忙脚乱的下马,架着他,指挥后路的骑兵往后撤。 撤出了投石车的射程,才停下来给他擦脸上的粪泥。 两位大将被恶心的想死,但又不能不管可汗,强忍着那股子恶臭,赶忙用水给他洗脸。 用了十几个水囊的水才算是勉强洗掉,但是还是恶臭无比。 但不幸的是可汗的鼻梁骨断了,鼻子哗哗淌血,撒了金创药都于事无补。 这也导致他的鼻子闻不到任何味道了,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要不然就他刚才那个吐法,现在闻到这个,他都能把胆汁吐出来。 摔懵了的可汗迷迷糊糊的吧唧了一下嘴。 “不要啊,可汗!”显然这句提醒已经晚了。 嗯?有点咸? 清醒了一点的可汗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哕~哕~哕~什么也阻止不了他胃里的翻江倒海。 这个牛逼的粪球,也是唯一的一个在生化方面做了加持的粪球。 它是武邙将军亲自做的,想不到吧,他也挺幼稚的,他在马粪球里面拉了一泡自己的粑粑。 便秘三天了,味道有点厚重,里面还放了一颗三百六十度全是尖楞的大石头。 武邙做完之后还十分虔诚的祈祷上天的各路神仙让它砸中个当官的,最好砸中那个叫阿屎呐的可汗,这可汗的名字跟粑粑真配。 果然心诚则灵,正好砸中的就是阿史那可汗。 这大概就是名字与名字之间的量子纠缠吧。 中奖率这么低都能让他摊上,可见他的命里大概注定有此一劫。 我方神灵应该在这块信号比较强,收到了信徒的祈祷,实现了信徒的愿望,讲究的就是有求必应。 良久,一生要强的阿史那可汗站了起来,抖着膀子呐喊:“给我杀!杀死他们!剁成碎肉喂狗!我要喝燕赫的血!吃燕赫的肉!一个熠王军都不留!杀啊——” 突厥大军里不能听见口号,一有口号就亢奋,一有口号就冲锋,情绪特别不稳定,一煽动就来劲。 熠王燕赫此时听见了对面的山呼海啸,心里也有点紧张,他把手里的长刀用布带子又缠了缠,把刀把和手之间裹的毫无缝隙,这样砍人的时候就不会把刀甩飞。 徐焕在高处已经看到了远处逐渐逼近的火光,她也很紧张。 知道突厥人数众多是一回事,但是亲眼看见又是另一回事。 每轮摔炮中间都衔接着几轮粪球和石块,现在就是疯狂输出,一个接一个,没有什么技巧而言。 营地前面的阵地堆着挡马的栅栏,弓箭手在栅栏后面疯狂的射击那些冲过来的漏网之鱼。 突厥第一批步行来的人大部分已经受伤无法前进,我军派出了一批穿着吉利服的士兵趁黑过去补刀,然后将尸体三个两个的堆叠在一起用来给突厥后面的骑兵当绊马石。 突厥厉害的还是骑兵。 这回吉利服也算是充分的发挥出它的作用了,朱文山安排的这一步,也算是给我方省下了不少兵力,一支五十人小队歼灭了对方近一万五千人。 这也多亏熠王军的伙食好,咱们这边没有夜盲症。 今晚这仗打的全是奇迹。 后来阿史那可汗跑到阵前的时候他有点挺不住了,鼻子一直在流血,还特别的疼,那种疼就是钻脑瓜仁子的疼,挺不住了是因为有点失血过多,要晕。 他指挥人下马拆挡马的栅栏,因此好多士兵就被摔炮炸伤了,拆除任务完成的就比较慢。 有几个大摔炮炸到了阿史那的身边,被他的大将们用臂盾给挡住了,却把胳膊给炸伤了。 一些突厥兵用同伴尸体当盾牌,成功的抵达了栅栏,翻过栅栏跟我方士兵近身搏斗。 我方的步兵冲上去换下弓箭手,双方开始肉搏。 投石车不停的继续向前方发射,但是眼看大摔炮就要没了,粪球也快见底了。 熠王举刀高亢的一声令下:“全军出击!” 营地里四方火把迅速亮起,照亮了我军怒放的斗气,战斗吧!燕国好儿郎! 武邙将军率先带领骑兵冲锋出去,左翼军和右翼军迅速配合从侧面包抄夹击。 紧随骑兵后面的是后路步兵,手举大刀高喊着:“杀呀——”冲向了战场。 熠王的战马已经跃跃欲试的抬起了前蹄,眼里充满了昂扬热血的斗志,非我族类,来者必诛! 徐焕着急的拍了拍紧张望向熠王的燕铄,“我们下去帮忙,他们冲击的速度太快了,我们的投石车快没有东西可以发射了。” 燕铄没撒手,“不行,我父王说了,让我保护你的安全,如果战况实在不好,让我带你离开。” 徐焕仰头对着面具焦急的几乎是喊着说:“我可以的!我是会功夫的,给我一把大刀,匕首也行,我不会射箭但是别的我都行,真的!能杀一个是一个,坚持到物资到了,我就撤出来做炸弹去。信我!” 燕铄不同意,“突厥人力气很大,就你这干巴瘦的,他们能徒手给你撕两半!” 燕铄以为这样就能吓住她,抓着她的手松了点劲,怕给她勒疼了。 徐焕趁此用力的推开他,情绪有点激动,声音颤抖但是语气坚韧的说:“我失去过一次,我不想再失去了!你不懂我现在的心情,我要去战斗!我不仅仅是为了身后博州城里我的家人而战,我也是在为我自己而战!就算我死了,我也不后悔来过!” 燕铄完全听懵了,失去了什么?这是怎么了?什么刺激到你了? 自从她做了噩梦之后就变得怪怪的,好像有什么事情压着她。她到底梦到了什么?她在害怕,怕死?谁又不怕死呢?不像,怕死的话就不会往前冲,她到底怕失去什么? 燕铄的脑子里迅速的闪过这些问题。 徐焕几个跳跃之后就下到了地面,燕铄无奈,看样子是拗不过她的,只能跟上。 他把自己的佩剑递给她,自己则抽出了一把匕首,“跟紧我,别乱跑” 第74章 强者无惧,勇者无畏,智者无忧,三者合一天下无敌 徐焕此时就像一只猎豹,凝视着战场,伺机而动,寻找着猎物。 她冷冽的说:“我不知道你上过几次战场,兴许我比你更有经验。” 她可是没说谎的,这话说的也毫不夸张。 上辈子最后的那两年,几乎是天天都要出去杀丧尸,一片一片的杀。 她唯一杀过的人就是她们避难所的老大,也是她上辈子的最痛恨的人。 论起一击必杀取人首级的战斗经验肯定要比才上过十几次战场的燕铄经验多得多。 算起来,她杀的丧尸数量肯定比燕铄杀的敌人多。 丧尸可是比突厥人更恐怖的存在。 丧尸的战斗力那可真是不死不休,只要不让他掉脑袋,插多少刀都没用,他会一直一直的追你,就像一只舔狗,不知道累不知道疼不怕流血,肠子都出来了照样能满地溜达跑来跑去。 他们浑身腐烂还能一直一直的活着,现在想想都可怕,最后砍丧尸的脑袋砍到麻木仿佛砍的就是一个烂南瓜。 突厥人好歹是人,受伤了就能倒下,比砍丧尸可简单多了。 所以末世能活下来的都是砍头高手,眼疾手快,头脑灵活,而且还都是情绪稳定的砍头高手,毕竟丧尸都太恶心人了,还贼臭贼臭的,腐烂的臭可比屎还难闻。 燕铄拉着她想去边缘地带,边上的人少,不至于护不住她。 徐焕偏不,哪人多往哪去。 不是她任性,是她有这个自信。 徐焕找准了位置之后如同脱缰的牧羊犬,凭借着自己身型瘦小,闪电般蹿进了人群,跳起来一刀刺进一个突厥人的喉咙,同时她的眼睛已经瞄准好了第二个目标,拔出剑就给第二个突厥人抹了脖子。 第三个,再接下来第四个……一连串十几个突厥人就葬送在了她的手里。 她出手狠戾不拖泥带水,刺杀动作没有章法,但却招招出其不意一击必杀。 这些突厥人都是在跟熠王军的士兵肉搏的时候,毫无防备的就被刺死了。 燕铄无心杀敌,他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徐焕,防止她被人偷袭,同时也惊讶于她的勇猛,那动作别提有多潇洒了,像极了书里描写的江湖侠客。 别说他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猛的女子,就连他父王也没见过。 熠王看见他们俩的时候先是眉头一皱,然后就是惊讶,再惊讶。 熠王觉得徐焕现在完全是颠覆了‘瘦弱娇小’这个词,瘦是瘦,但是不弱;小是小,但是不娇。 徐焕回身看见燕铄紧跟着自己,喊着说:“你倒是杀敌啊,别管我!相信我!我杀不动了我就撤,我心里有数。” 徐焕心说:这小身板确实不如前世,砍个头属实费劲,好在这都是人类不是丧尸,扎一剑就能死。 啊,对啊,这都不是丧尸了,那这回也不一定非得扎脖子,扎下面也行啊,只要把人干倒了就行,那就不用跳了,能省不少力气。 后面遇到她的突厥人就比较惨了,都是被徐焕扎裤裆、戳菊花,一下子就把人干倒了,完全丧失了战斗力,直至最后失血过多死亡。 死前有过痛苦的挣扎,死的有点惨。 这一仗已经打到了后半夜。 如果没有大摔炮和大粪球,可能熠王的军队都挺不到这个时候,早就被团灭了,虽然也会给突厥军一个重创,但也不可能让突厥军撤回草原。 突厥人的原则就是抢够本了才能走,损失了这么多必须要抢回来更多才行。 眼下因为阿史那可汗失血过多,他的脑子已经反应不了什么事了,没有给出接下来的任何指示。 他庆幸熠王的投石车停止了,不然他现在就这么停在这里都容易被砸死。 他用布捂着鼻子,虚眯着眼睛看向前方,他的人倒下的很多,很好辨认,带毛毛的都是他们的人,穿闪亮亮铠甲的都是熠王军,倒下的却不多。 熠王军太坏了,他们往突厥人嘴里塞马粪,这谁能受得了?跟小孩子打架似的!玩埋汰!不要脸! 嘿?骂谁呢?好像你们突厥要脸似的! 熠王军的步兵两人一组,一个冲过来塞马粪一个后面补刀。 突厥人被塞了马粪第一反应就是低头往外吐,这一瞬间就被一刀封喉了。 或者被塞了马粪会本能的一愣,寻思什么玩意?那这一愣的功夫就被一刀抹了脖子。 这种配合就是要两人又快又准。一组一筐马粪,没了就撤,速战速决,绝不恋战,回去领了马粪继续来战。 所以这战场让人看的有点眼晕。 熠王军这个忙叨人啊,一会上来一会往回跑,一会又来一批,这顿倒腾啊,给突厥人都忙叨的心烦意乱的,都不想玩了。 阿史那可汗和两位大将发现了这个战术,怒骂道:“这到底是谁想出来的这招?!天底下就没有见过这么恶毒恶心的人!燕赫你都多大了还玩粑粑?你们燕国还不如我们草原人文明!” 喊也没有用,根本听不懂,全是要咬舌头的嘟噜话,爱咋喊咋喊,没有翻译就当你放连环屁。 徐焕后来也发现了,步兵这边在玩埋汰,只有骑兵那边是硬拼。 徐焕蹿到燕铄身边问:“这是谁的主意啊?行啊!有思想!咯咯咯……有前途!” 燕铄笑着喊着回答:“我啊!想不到吧!是我受了你的启发,怎么样?效果不错吧!咱们有一万匹战马,马粪有的是,不用浪费了啊!我看做粑粑球时间上来不及做太多,就让他们用筐把剩下的马粪装好,就想着万一到这一步,兴许能多杀几个,少伤几个士兵,争取做到以一敌百。” 徐焕一剑了结了一个突厥人转身给他比个赞,大声说道:“棒棒哒!” 啊?这是夸我的意思?燕铄完全是通过她的语气手势和表情猜的,不然这个棒棒……在巴蜀那边可是挑夫的意思,这如何能让人联想到是夸人呢? 这也就是燕铄吧,换成别的有身份的人就会很生气。 燕铄噗嗤噗嗤的囊死好几个人,终于再次跟徐焕凑到了一起,“下次夸人换个词,别让人家误会,棒棒是挑夫的意思,你可能不知道。” 徐焕一愣,扭头看他,不好意思的笑得眉眼弯弯,“抱歉啊,在我的记忆里,棒棒哒就是很厉害很厉害的意思,那我重新夸夸你吧!” 徐焕一剑杀一人,一剑夸一句。 “燕公子料事如神、足智多谋,非常人所及!” “燕公子未雨绸缪、聪明绝顶,实乃旷世奇才!” …… “燕公子——我没有词儿啦,反正你就是我心里的大聪明大好人!哈哈哈……”徐焕已经离他有点远了。 瘦弱的少女手持长剑刺杀彪悍健硕的突厥大汉,血花四溅惨绝人寰,她清爽的笑声和轻跃的攒动与整个战场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王爷!我们来啦!杀啊——!” 从后方传来了一群人的冲杀声! 熠王砍倒了一个突厥人,打马往后方来,向漆黑的远方望去。 一点,两点,三点……点点星火向他这边飞驰而来。 谁?援军吗? 第75章 不求流芳百世,但求无愧己心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何家各房的护院,你家出十人,他家出二十人,还有县衙的官差以及各镖局的镖师外加一些有点功夫在身的老百姓。 老百姓的代表里就有徐田、徐河、李大舅和他大儿子李彪、李二舅。 就这样凑吧凑吧,竟然凑了一千零几个勇士,他们有骑马的、有骑驴的,还有坐马车的,像徐田他们就是驾着牛车来的。 速度上参差不齐,因此黑暗中看见的火把就是绵延千里、淅淅沥沥的往这边赶来。 后面其实还有装物资的马车和牛车,因为拉的东西重,更是落后了一些。 率先冲过来的是县衙的捕班,也就是负责抓捕办案的衙差。 “曲阳县衙马忠良带队前来救援,卑职来迟了请王爷赎罪!” 熠王下马扶起行礼的众人,还没等说话,马忠良“杀呀”一嗓子喊完就冲上去开始杀敌,后面的小兵也全然不顾及什么礼数了,现在都啥情况了,还礼数啥礼数,纷纷举刀就冲上去了。 但凡现在有点客气犹豫的那都不是真心来救王爷来杀突厥的,那就是来参与一下事后跟着混赏赐的。 紧随其后到达的是何家护院代表队,大约凑了三百多人,陆陆续续的冲过来喊着: “何家主家大房护院报到!杀——!” “何家主家三房报到!给我冲——!” “何家主家二房来迟了!兄弟们!跟他们拼啦!” …… “何家三叔大房……” “何家七叔四房……” …… 何家主家上一辈儿一共五个儿子分开五房,旁支亲戚总共还有十几房,全都派了护院过来。 排在其后的是民间武力代表队: “神风镖局来也!” “黑马镖局到——!” “万顺镖局没有孬种,我们杀——!” 他们从熠王的身边跑过,甚至都不知道这位头发已经凌乱,满身血污,面容疲惫但是眼神却熠熠有辉的将领就是熠王本人。 熠王被众人忽视了,但是他没有不开心,反倒是很欣慰,他很得民心啊。 跑在最后面的一个年轻的镖师还拽了熠王一把说:“还傻愣着干啥呢?想当逃兵吗?上啊!别给王爷丢脸!” 熠王哭笑不得,连连答应,“好好!一起上!一起上!” 说完翻身上马,再次冲进人群中,怒吼四杀,彰显男人本色。 徐田他们老百姓队伍来的时候没看到熠王,也不需要人组织队伍,自顾自的大喊一嗓子给自己鼓鼓劲就往上冲。 李大舅别的话也想不起来,他太激动了,这可是真正的战场啊,刀光剑影的让他血脉喷张热血沸腾。 他举起大朴刀,晃着脑袋,吼道:“啊呀呀呀——二龙山浩哥替天行道来啦!杀死你们这群草原狗!杀——!” 还别说,他这一喊,就很让人振奋,后面乌泱泱的就跟着往上冲啊。 可能是血脉亲情之间总是有种特殊的联系,那么混乱,那么昏暗,徐田都能在人群中发现他闺女。 徐田眼睛一下就红了,因为他看见他闺女在人群中杀人杀的就像是百鬼夜行里的女罗刹。 心疼孩子啊,这才多大的闺女啊,就上战场杀人了,晚上不得做噩梦啊,想着就鼻子一酸,往徐焕那边杀过去。 “啊!”徐田挨了一刀,划伤了胳膊。 血脉的联系再次发挥了作用,徐焕就感觉她好像听见她爹的声音了,她猛的一回头就看见了他爹被砍了。 “爹——!”徐焕扑过去先是拽了一把他爹才让他躲过了劈头的一刀。 徐焕急眼了,别人都是扎一剑,她给这个伤害她爹的插了好几下,上下左右,不得好死! 徐焕赶紧拉着他往外撤,“爹,你没事吧!除了胳膊你还伤哪了?” 别的事她现在不关心,她爹可千万别死,她受不了,两世为人,都能有个好爸爸,尤其是古代这个爹,不重男轻女更是难得,他真的是古代的好大爹,可不能死。 “没事,大闺女,爹没事,就是胳膊划了一个大口子,你放手,爹能走,哎?哎?哎?闺女你慢点,爹跟不上了!” 徐焕也不知是杀红眼了还是刚才因为徐田受伤吓的紧张的,手劲儿变得特别大,拽着她爹往外跑。 就这样顺路还偷袭了两个突厥人,手没闲着。 就好像割韭菜似的,一下一下的割顺手了。 跑到了后方,徐焕才仔细的看看他爹,她爹也仔细的看看她, “闺女你受伤没?”一边说一边给她擦脸上的血,都是敌人的,这一擦倒给孩子擦的更吓人了。 徐焕平复了一下气息说:“没事,爹,杀这点人不算啥。” 徐田感觉心里一抽抽,杀这点人不算啥?!你这是……以前背着家里净搁外边杀人啦? 他心里有点害怕。 他给徐焕比划了一个小点声的手势,“你可别乱说,刚才跟我们一起来的都是衙门办差的,让他们以为你是杀人犯可就麻烦了!傻闺女,你是不是上战场累糊涂了!” 徐焕确实有点累麻了。 “啊?来很多人吗?物资呢?快带我去,这么杀人太费劲了,我给他们搞点大家伙出来,非得给他们脑瓜子崩放屁不可!” 徐田往后面领着她走,焦虑的看着她说:“你咋的了闺女,我咋看你这么渗人呢?物资还没到呢,我们这些能上战场的先跑来的,再有一个时辰吧他们物资车就该到了。” 徐焕咧嘴笑着说:“哪有事!我没事!爹,你别瞎想,你这就是大晚上的看我这一身血瘆得慌,我歇会,累!咱俩去后面等物资。” 徐田觉得自己没有被闺女安慰到,他看得出徐焕那咧嘴一笑都是故意挤出来笑给他看的。 徐田从腰间解下葫芦给她,她抱起葫芦咕咚咕咚的牛饮,喝完了就开始愣神,不说一句话。 徐田用手给她扇着风,在一边给她讲了他怎么去找的何家,何家都做了什么,大约买了多少东西,一边说一边观察她的神情。 突然,徐焕面无表情的开口了,“爹,这次我来,最初只是想帮着王爷做炸弹,我想得到王爷的庇护,咱们家才能有翻身之日,可是我来了之后让我触动很大的就是那些伤兵的牺牲精神,还有就是王爷这个人,他一定会是个好皇帝,我要帮他,我不希望天下一直这么乱下去,这样谁也没有好日子过。” “还有,爹,你知道吗?”说到这里徐焕哭了,眼泪一双一对的往下掉。“以前我对家人的生死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可是……可是现在我可以了,我要保护你们,我不要再失去亲人,一个都不想失去……”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埋没在呜咽中。 第76章 黎明的那道光会冲破黑暗,我逆着光不再孤单 燕铄发现徐焕往外跑的时候他就紧随其后一路的杀过去,于是便听到了徐焕跟她爹说的话。 虽然还有一段距离听的不太真切,但是几个关键点是听明白了。 他不理解的是她的家人明明都好好的一个都没有少,为何她会表现的如此哀伤?仿佛曾经自己做了什么大错特错的事一般。 不光是他这样想,徐田也听迷糊了,没搞懂这里面的意思。 但是看她哭的伤心,徐田把闺女揽在怀里,摩挲着她的头发说:“别怕,闺女,爹娘和你弟弟还有咱家人都好着呢! 你就是心事重,以前不爱说话吧,我们不知道你心里想啥,现在爱说话了吧,也爱胡思乱想了。 别看爹挨了一刀,爹也厉害着呢!现在还能再去杀几个。 咱老徐家的小闺女都能上战场杀敌,咱老徐家那是好惹的吗?我闺女比一般小子都强!爹可骄傲了!真的,焕焕,爹为你骄傲!” 徐焕更是受不了这句话,上辈子她爸爸也是这么说的,一模一样的话。 徐焕泪奔了,之前逃荒一路上的坚强都在她爹这一句话之后破防了。 燕铄也赶快跑过去,“徐叔,我是燕铄,她怎么了?” 徐田拍拍徐焕的后背说:“别哭了,燕公子来了,别让燕公子看笑话。”然后跟燕铄打招呼说:“毕竟是女孩子,心事重,看我受伤了,心疼我,吓哭了。” 燕铄紧张的说:“徐叔你没事吧,我这有金创药,赶紧上药。” 徐田想说不用,等回头再说,可是来不及了,燕铄那手就跟铁钳子似的,拽过来就咔咔把袖子给撕开了。 诶呦我的衣服!徐田心里有点小小的心疼,这是纯棉布的,特意穿的这种就是为了吸汗不难受,你小子就给我撕了,你等我脱了不就完了,诶呀,这孩子真是急性子。 徐焕在这个时候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哭哭唧唧真不是她的一贯作风,哭解决不了问题,顶天是发泄一下情绪。 “燕铄,一会咱们俩往后面去,迎一迎物资车。你现在去人群里带动一下士气,就喊援军来了!” 徐焕一口一个燕铄的叫着,她没觉得咋地,完全是现代人的习惯,也是头脑里根本没有那份多余的思考。 燕铄也不挑理也不觉得她命令的口气或者直呼大名有何让他不舒服,恰恰相反,让他觉得徐焕当他是朋友,她信任他。 他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就是恭维,身边真心对他的朋友寥寥无几,这就是身为皇家人的悲哀。 以前在熠王封地的时候,有不知道他身份结交下来的朋友,刚开始真的很合得来,后来他身份暴露了,那朋友就吓得不再似从前了,说话做事都变得谨小慎微,他很是讨厌这样的人。 可徐焕是知道他的身份之后越来越跟他不客气,他反倒觉得徐焕是真拿他当朋友不见外。 但是把徐田吓坏了,燕铄未来可是皇子啊,后面还会被封为亲王,自家闺女就直呼其名,还安排人家干这干那的,他闺女要是没有点真本事,还真容易因为藐视皇族而被处死。 “援军来啦!援军来啦!” 燕铄在几个士兵身边喊了几嗓子,士兵们就都跟着喊了起来。 几万人喊:“援军来了!援军来啦!” 虽然远处的阿史那可汗听不懂,但是能感受到一定是熠王这边有什么好事。 翻译已经生无可恋了,接了这么个差事,不干是死,干也是死。 可汗问:“他们喊的啥?” 翻译说:“援军来了!” 可汗和几个大将面面相觑,“你胡说!他们哪来的援军?龙城关?不不不,龙城关离这里那么远,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到了!” 翻译眼珠一转,说:“有没有可能是熠王提前知道了可汗要带兵前来?然后提早联络的龙城关那边呢?” 阿史那可汗头晕,强撑着,都没敢上去拼杀,这一次就在后边观战了,听完这个猜想有点反应不过来,他看向了身边的几员大将。 “可汗,会不会是我们中间出了内鬼?”一个猛汉说。 “那有没有可能是老皇帝让我们两方先互杀,然后他捡便宜?”另一个戴耳环的猛汉说。 翻译嘴欠,“那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或者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诶呦!”翻译被抽了一鞭子。 “你们燕国人就喜欢叽叽歪歪的说那些难懂的话!听着闹心!”可汗怒喝道。 “可汗,老皇帝不是说他在南边从后面包抄熠王吗?怎么还没来?他应该是骗我们的吧!王庭那边不会有事吧?”一个两米高的汉子说。 阿史那可汗眯了眯眼说:“多隼能管理好王庭,不用担心。我们先撤,天亮了派人来打探一下,到底来了多少援军。” 击铜缶——鸣金收兵! 熠王军终于松了一口气,人数上的碾压,就算他们武功再高也架不住车轮战。 受伤的人很多,营地这边也被破坏的很严重,唯有最后面的伤兵营没有遭到袭击。 伤兵们听见了“援军来了”的喊声,激动的热泪盈眶。 他们不只是期待着天亮能看见白糖可以让伤口不再化脓,更是期待着熠王能打败突厥,让更多的人不用受到突厥惨无人道的残害。 多杀一个突厥人就是在替他们死去的战友报仇,替他们这些残废了的伤兵报仇。 多杀一个突厥人就是给我们燕国人减少一份伤害。 徐焕和燕铄看到突厥收兵了,同时松了一口气。 徐焕拍了他的铠甲一下,笑着说:“我们赢了!” 燕铄的头盔一歪,“对,我们赢了,辛苦你了。” 徐焕仰头,眯眼看着远方绯红色的朝霞说:“黑暗终究是敌不过光明的,人们更喜欢看到朝霞……好美。” 燕铄看了一眼天边还不那么刺眼的亮光,又看了一眼被萃上了亮光的徐焕,她的大眼睛里有耐人寻味的一抹亮,迎风而立仿佛在接受光辉的洗礼。 燕铄看呆了,不是因为她有多美,可以说她现在的样子很狼狈,狼狈的像个乞丐,跟美这个字一点也搭不上边。 看呆了是因为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劲儿是那么的独一无二,她的气质风度就像提枪驰马刚刚征战完的女将军,潇洒不羁、处变不惊,睿智从容。 燕国还没有过女将军,甚至都没有过女官,哪怕连一个女掌柜都不曾有过。 “二公子——!我们来了——!”赶头车的是何家主家的大管家,老远就看到盔甲上的腰带辨认出是王爷家的二公子,他激动的跳下马车边跑边喊。 徐焕冲天挥拳,开心的说:“终于到了!燕铄!该轮到我们反击啦!” 第77章 默契就是静默中的懂得,彼此无需多言,却心领对方的意思 “王爷,王爷,老夫也来了,保安堂也来了!” 跟着物资车一起来了两辆马车,掀开车帘冲着燕铄他们喊话的是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头。 徐焕仔细一看,咦?保安堂那个柜台里的老大夫?他怎么也来了? 马车站定,从里面鱼贯而出十几个头戴深蓝色四方顶帽子且身穿深蓝色褂子配着宽边灰色袖子制服的年轻人,外加一个花白胡子一大把的老头。 这些制服小哥,不都是保安堂后院磨药制药的那些小大夫吗? 燕铄上前打招呼道:“老人家,您怎么也来了?这边太危险了,您还亲自来,实在是感谢您老的大义。” 老大夫捋了一把胡须说:“原来是二公子啊!你可不要跟老夫客气,王爷有难,老夫怎可袖手旁观?王爷怎样?可有受伤?旧伤可有复发?我带了很多我自制的药来,伤兵都安置在哪了?让我的弟子们先去帮帮忙,你带我去看看王爷。” 老头也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 燕铄伸手示意手下带老大夫的徒弟们去伤兵营,然后他亲自引领着老大夫去见父王。 就看燕铄对他的恭敬程度,可见这个老头就不是普通大夫那么简单。 徐焕心里有数了,眼下还不是搭梯子攀关系的时候,再等等,再等等。 他们往前走了两步,老大夫这才看着徐焕,感到很惊讶,“徐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然后回头看着燕铄,指着徐焕问:“这姑娘怎么跑这来了?” 徐焕没等燕铄回答,她礼貌的上前见礼说:“老大夫,您能来可太好啦,这回我们这心里可更有底了,嘿嘿嘿……” 随后又傲气的挺直腰板说:“保家卫国,人人有责,我和您一样,也是来协助王爷的。” 老大夫头一次听说‘保家卫国,人人有责’这种说法,还是在一个女娃子嘴里听说的,先是一愣,然后指着她哈哈大笑着说:“你啊你,我还真没看错你,一共见你三次,说过两次话,我就觉得你这丫头非比寻常,果然,果然呐!好好好!让老夫刮目相看!刮目相看呐!” 燕铄对着徐焕一摆头,示意她跟何家管事走。 徐焕会意则往后面去找何家管事。 世家的管家非常讲究礼节也十分会看眼色,他看二公子对这位其貌不扬的徐姑娘甚熟的态度,他心里基本已经有数了,于是十分恭敬的主动上前打招呼,“徐姑娘好,前两日在何府,我们见过的,这次受家主委派带着物资过来,除了按照姑娘留的布上要求的那些,还有一些吃食……” 何管家跟徐焕汇报了一下之后,徐焕跟她爹说:“爹,你带着装食物的车去东北角,看见那个哨塔了吗?奔着那去,找王都尉,他是伙夫营的军需官,把东西交给他之后,让他把所有的锅和锅盖都刷干净备用,把那些酒都放在外面,我交代完其他东西就过去让他们做酒精,洗伤口用的。” 徐田连连点头,记住了,跟何管事打了招呼,开始指挥车队根据拉的东西去往不同的位置。 燕铄的手下都是不用指派的,他们会自觉的根据徐姑娘的意思,自己安排自己干活。 徐焕就喜欢燕铄的手下这种办事效率高而且特别有眼力见的人。 现代是很少有这种素质的打工人。 主动找活?看脸色?全年无休?那不能够,给多少钱啊?我给你玩命干! 多干一点活?那肯定就是资本主义要榨干老百姓的血和肉,效率高不高要看给的工资高不高。 现代社会基本这样的人很多。 看来古代也不全是一无是处,最起码还有忠诚和信仰可言。 徐焕领着装火药的车队往偏僻一点的空地上走,招呼燕铄的手下,说:“几位小哥,你们安排安排,在这扎几个帐篷,把这十几车的东西分类安置。火药类的所有的东西都磨成粉,不要大块的,尽量成粉。辛苦了各位小哥!” 燕铄的手下都戴着和他一样的头盔,每一次徐姑娘给他们安排点啥都一口一个小哥的叫着,他们都是羞的满脸滚烫,他们特别理解为啥他们公子死活不摘头盔一吃饭就藏起来了,肯定跟他们一样,被一口一个小哥给喊迷糊了呗。 他们哪里知道,人家徐姑娘才没叫过燕铄什么小哥,都是直呼大名哒!吓不吓人。 交代完这边,她就去了伙夫营。 “王都尉好,我又来给您添麻烦了。”徐焕笑嘻嘻的先打个招呼。 王都尉摆摆手笑着回答:“不麻烦不麻烦,应该的应该的!姑娘尽管吩咐就好,姑娘要做的肯定都是大事,重要的,咱不懂,咱就是出点力气。” 徐焕也就不客气了,时间也确实需要抓紧,毕竟很多事只能靠她自己,就比如说做炸弹,做地雷,那火药配比就得她根据经验用眼睛看来衡量,顶天加上一个聪明的燕铄当助手,其他人眼下真是帮不上这一块。 徐焕说:“麻烦您这儿安排点心细的人手,把这些酒蒸馏一下,洗伤口用的,我来给你演示一下蒸馏的方法,后面的你务必看着做,尽快把这些酒都做完,可能需要占用很多锅灶,就留两口锅做饭,其他的都用来蒸馏酒精,伤兵那边多抢一分就多有一线生机。” 王都尉立马严肃了起来,使命感立马涌上了心头,一副保证完成任务的样子说:“姑娘放心,我们伙夫营做事仔细。” 徐焕废话不多说,开始行动。 这些酒买的时候只告诉说不是喝的不用买好酒,于是拉来的有大坛子的有小坛子的,不同粮食酿的,因为不确定要啥样的,就每种都买了些,都属于中低价位的酒。 徐焕目测了一下酒坛子,选了一个小坛子,把酒倒进了锅里,把坛子底擦干净放到中间,锅里又加了一些酒,不超过小坛子即可。 她指着小坛子说:“这是用来接酒精的,其他锅里也都用这种小坛子,这个大小正好,不影响盖盖子。” 王都尉点头说:“明白。” 徐焕把锅盖倒着盖在了上面,这样就形成了一个圆锥形,蒸馏的酒精就会因为和水的沸点不同,在七八十度的时候先蒸发到锅盖上,最后凝结顺着锅盖中间的揪揪就滴进了小坛子里。 徐焕让他们点火,她有点烧不明白柴火炉子。 “小哥,火要小一点,比你们平时烧开水的火要小,这个火候能掌握吗?” 王都尉手下的兵往灶里塞了一根小树枝说:“姑娘放心,我仔细着看着,火大不起来。” 徐焕比了个赞,“了不起,你们办事我放心!” 徐焕跟王都尉说:“我教你用硝石制冰,一刻钟之后,就把制好的冰放在锅盖上,冰没了就添新的,要保持锅盖上一直有冰,锅里的酒一个时辰蓄一次,不要超过中间的坛子,中间的坛子满了就倒出来,那里面的就是酒精。倒出来的酒精用油布封好,做出来一坛子子之后送到伤兵营,然后叫人去喊我。” 王都尉跟着徐焕学会了硝石制冰之后,伙夫营这边她就不管了。 她总感觉好像忘了点啥,一边往主帐走一边想。 “大外甥女!小丫!哈哈哈……我们来啦!” 徐焕一拍脑门子,这不就是自己忘了的那个啥吗? 徐焕立马迎上去,“诶呀,大舅,你这发型也太……威猛了?!” 李大舅束发的发髻让人拿刀削掉了,好悬没削脑瓜子上,他现在跟徐焕的娃娃头差不多,齐脖根,就跟刘欢老师的发型类似。 但是吧,男人的头发比较粗硬,所以李大舅的头发不像徐焕那么服帖,他的毛都是炸起来的,再加上他的连毛胡子非常应景的也是炸起来的,还有那非常炫酷、黑粗的一字眉,那可真是怒发浑如铁刷,狰狞好似狻猊,活脱脱的黑李逵啊! “大舅二舅,二伯,大表哥,你们没受伤吧?”徐焕看他们身上的血污不少,紧张了起来。 李大舅一摆手,打着哈哈说:“没事!都是擦破点皮,不碍事!不过啊,还没杀过瘾就他娘的撤兵了!” 二伯徐河倒是心细,看她也是一身的血污,关心焦急的问:“大侄女,你没受伤吧?你这咋弄的这一身血?你也动手啦?!” 徐焕心虚,“嗯嗯,你们来之前我也不能袖手旁观呀,没事,二伯,你回去别跟我爷我奶说啊,不然他们该害怕了。” 徐河皱眉叹气,带着点嗔怪的口气说:“你这孩子就是太有本事了!你别那么实心眼儿,以后有危险你躲着点,听见没?这都是咱自己家人,二伯跟你说的你往心里去,你一个小姑娘,这全是大老爷们,你不往前上,没人好意思说你,你要是出点啥事,咱家谁也受不了,知道吗?” 徐焕被感动到,缩着脖子点头,像一只小鹌鹑在服软,“知道了,二伯,我小心,一定小心。嘿嘿……” “走,跟我去见王爷去,让你们露露脸,在王爷那挂个名。”徐焕贼兮兮的说。 第78章 我心生一念,投出一颗石子,激起水花一片 熠王的营帐里聚集了好多人,除了他的几个心腹之外,还有老大夫。 徐焕在门口被士卫拦住了,“徐姑娘,王爷受伤了,现在您进去恐怕不太方便。” “啊?”徐焕和自家的几位一起惊讶不已。 徐焕上前小声问:“小哥,王爷怎么伤了?严不严重?方便透露吗?” 士卫小声说:“倒是与性命无忧,只是割了手臂,伤口有点深,洛神医在处理。” 洛神医?说的就是保安堂的老大夫吧,有这老头在肯定是在医疗救治这方面不用她抓心挠肝费脑筋了。 徐焕在门口小声的唤了一下,“燕铄——燕铄——” 士卫有点尴尬,姑娘你让我去通传一下不就完了,你喊公子大名你不怕治你个大不敬之罪啊?!你真是……小兵想了想,应该说你真是艺高人胆大。 熠王、洛神医、朱文山听见徐焕的声音都是一愣,然后纷纷看向燕铄,搞得燕铄顿时手足无措,站立不安。 熠王顿笑了一下,“快去,你的任务不在我身上,你把她给我看顾好了就行。” 燕铄有点放心不下他爹,那刀伤是斜着片开的肉,一条肉翻了起来,这种伤口最不容易愈合,谁能知道他心疼的都偷偷掉眼泪了。 燕铄镇定了一下,转身出去了,“什么事?”声音带着哭泣后的沙哑。 徐焕仅仅是抓住了这一点信息,就感觉到是不是里面情况不太好啊?“方便告诉我王爷伤的什么样吗?达到什么程度?具体伤哪了?还能不能动?” 一般军队里主帅受伤那都属于军事机密。 燕铄轻点了一下头,在自己胳膊上比划了一下说:“这么长的口子,肉都翻开了,洛神医说怕是不容易愈合。” 徐焕寻思了一下,“是不是你们没有合适的处理方法?” 燕铄听她这么问就知道她可能是有什么应对之策,惊喜的把着她的肩膀说:“你有办法对不对?” 徐焕紧张而严肃的回答:“我需要看看伤口,再跟洛神医沟通一下,把我知道的跟他说一说,也许可行。” 燕铄拉着她就进了营帐,在帘子外边说:“父王,可否让徐姑娘看看您的伤口,她应该能有办法,我信她!父王,她年纪小还未及笄,可否把她当做一位医者允她进去?” 徐焕的胳膊被他拉的生疼,看来这孩子是真着急了,她慢慢的抽回了手臂。 心想:你说的那是啥意思啊?咋还跟我及没及笄有关系呢?这地方男女大方也没那么严重啊?在哨塔上你还抱我来着,听你这两句话说的,我心里有点瘆得慌。 帘子里没出声,徐焕一脸疑惑的看着燕铄,燕铄懂她,了解她不太懂一些规矩,其实他也不明白,为啥世人都懂的,徐姑娘都不懂,世人不懂的,徐姑娘她玩的贼溜。 他趴在她的耳边轻声说:“我父王没穿上衣,如若被女子看见视为无礼,从来没有过女医者给男子看病,所以我父王可能不想让你进去看。” 他说的很含蓄,但是徐焕明白了,就是怕看,丢派,被看了之后就要负责任。 原来这个时代的底线是没穿衣服啊,她懂了。 难怪她去伤兵营,都捂的严严实实的,当时她还寻思不热吗?现在知道了,是因为有她在,熠王应该是下令任何人不许脱衣服。 唉~原来是自己害了大家啊,都热死了吧?早没想到能关系到这个事儿上来……好吧,回头一定想办法补偿大家。 其实吧,这也不能怪她一个现代人不懂这些,她就记得唐朝的时候挺开放的,穿的老凉快了,露这露那的。商周的时候主要是电影《封神榜》,那里面还光大腿满大街走呢,只是宋朝之后就越来越保守,看一下脚丫或者摸一下手就算有不正当关系了,就得娶回去。 这不是时空错乱了嘛,谁知道他们这方面有禁忌啊!不能怪她,主要是没有属于这个时代的记忆,小助手们还都在城里没跟过来,身边也没个人给提点一下。 徐焕瞪了一眼燕铄,拽了一下他的胳膊,他懂,他低下了头,侧耳倾听。 徐焕趴他耳边说:“那你还极力推荐我进去干嘛呀?” 燕铄说:“我信你,你说你要看看,我就得让你看看,我跟他们不一样,要是我,我就会毫不犹豫的让你看。”这话说的,多少有点小朋友的幼稚气。 徐焕对着他比划了一个拍打挨揍的动作说: “你是真跟我处成哥们了是吧?” 燕铄愣在原地,徐焕翻了个白眼。 徐焕可不想让他们为难,为自己破坏了老祖宗留下的文明礼仪,这样挺好,有这样的文明礼仪约束着,能减少不少犯罪。 徐焕大声说:“王爷,我不用进去,您别为难了,我跟洛神医说也是一样的。” 她说完之后,清楚的听见里面的几人集体舒了一口气。 熠王要不是伤的厉害都想给他老儿子来一个大逼兜了! 就是自己亲闺女那也不能看自己爹光膀子啊?还女医者!女医者那都是给女人看病的,你老子能让女人近身吗?对得起你娘吗? 他现在都怀疑他儿子到底是不是要追求人家,哪有这样的?气死了!要不还是认义女吧,这么聪明的孩子当自己闺女多好。 洛神医表情凝重的走出来,看徐焕的眼神就是——你在胡闹。 老头不高兴的一抬手示意她到一边坐下说。 徐焕乖巧的坐下说:“刚知道您姓洛,嘿嘿……,也刚知道您是神医。这可太好了!我最敬重的就是神医,那可是能救治无数人性命的活神仙呐。” 洛神医听了这个开场白很是惬意,也就不排斥跟一个小姑娘交流医术了。 徐焕谦虚的问:“麻烦老神仙给我描述一下王爷的伤口……麻烦您说大白话,我怕您说的太专业了我听不懂。” 洛神医眯着眼不禁笑了起来,心说也就是给王爷和二公子一个面子吧。 “王爷的伤口在胳膊外侧,从上至下贯穿整个手臂,长度大约两尺半,切口侧翻,最深的地方可见白骨,我用止血药已经帮王爷止住了流血,两个时辰不再出血之后再敷金创药。但是这种类型的伤口都极不易愈合,需要不断的上药,还要看自身的恢复能力,一旦伤口护理不好,就十分容易溃烂。就是这样。”洛神医慢条斯理的徐徐道来。 徐焕说:“老神仙,我这里有几个方法都是对外伤有用的,我想说给您听,我先说酒精消毒和缝合之法,就是将白酒经过蒸馏提纯出酒精,这个我已经让伙夫营那边在做了,先用酒精给王爷的伤口进行清洗,这一步叫消炎,然后把针线用酒精浸泡半刻钟之后,就可以像缝衣服一样把伤口从上到下缝上。” 洛神医没说话,一直在皱眉思考着。 徐焕继续说:“对于伤口腐烂,其实是细菌感染造成的,用白糖涂于伤口之上就可以起到杀菌的作用,这个就跟做蜜饯的原理是一样的,叫高压渗透原理,伤兵营里有一位失去双臂的士兵最为严重,我昨天已经给他用上了白糖,老神仙您可以去看看效果,虽然没达到全部消除腐烂冒脓,但是很多地方见好露出鲜肉了,如果能趁着不严重的时候用上白糖,那效果应该是十分显着的。腐肉消除之后再用酒精清洗掉白糖,之后再涂药膏也好金创药也好就会事半功倍的。” 洛神医斟酌了半天,“姑娘说的杀菌消炎,是不是指清除热毒?脓疮?抑制红疹瘙痒?” 徐焕狂点头,心说自己也没看过古文的医书啊,还真不知道这个杀菌消毒怎么说。 徐焕继续说:“还有一种东西对于伤口愈合有奇效,就是苏子油,就是一种紫色叶子的草,有很特殊的香味,它的籽榨的油有消炎抗菌的作用,涂在缝合的伤口外边不仅止痒,因为隔绝了空气,伤口愈合的极快。就算结痂了,抹了苏子油结痂脱落也不会疼。” “还有一个东西,叫大蒜素,就是用大蒜煮沸进行蒸馏提取出来的精华,可以内服也可以外敷,可以杀死很多菌,体内体外的菌都能杀死,有时候我们发烧就是因为细菌感染了造成的。” 洛神医惊讶的问:“为何我觉得姑娘说的菌像是一种活着的虫子呢?” 徐焕很淡定的解释,“对呀,佛教有云: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细菌之小是我们肉眼看不见的,它是十分微观的细小生物,存在于万事万物之中,好的细菌叫益生菌,会使我们健康长寿,坏的细菌叫病菌,就是会使我们生病的细菌。” 洛神医越听越皱眉吸气,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忍不住问:“你这都是在哪知道的?是受何高人指点的?可否引荐给老夫?这里的学问大呀!好多老夫并没有搞明白,我想跟这位高人好好请教请教。” 徐焕每一次分享自己的知识总是要被问到这个方面,她都习惯了。 “我之前失忆过,不记得了,脑子里只有这些知识,想必是我觉得这些东西实在是太珍贵了,所以就记得牢,没忘。” 洛神医听完此话就开始给她相面,把她看的心里发毛。 燕铄上前指了指她的脑门说:“洛神医,之前她这里有个大血包,药膏还是我给买的,现在还有点淤青,确实是失忆了。她们村有个童生,教了很多东西给她,我父王已经派人去找那个童生了,找到了我帮您问问,若是那童生家里有这方面的书,我定给您老买回来研究。” 洛神医哈哈笑了起来,“你小子是懂老夫的,嗯……听了这些眼下我觉得缝合法可行,那个酒精徐姑娘说已经安排人在做了,我还需要验证一下,如若可行再配合我的金创药,王爷的胳膊应该没有后顾之忧。” 徐焕仰头看着燕铄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谁也不知道,她把这些传给了这个老大夫就等于以后会造福很多人,只有她自己知道,所以她心里很开心,为这个世界默默的做了一点贡献很开心。 第79章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面对和接受的真相 洛神医料理好了王爷的伤势,又去伤兵营看了看徐焕说的那个失去了双臂伤势最严重的士兵,证实了徐焕的说法之后又去了伙夫营看酒精的制作。 伙夫营的王都尉跟洛神医很熟,给洛神医详细的讲解了整个酒精的蒸馏过程,顺便闲聊了起来。 “洛老,徐姑娘确实是个神人,我都不敢相信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能懂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要不是亲眼看到过那什么面粉爆炸,什么白糖治病,还有石灰粉烧人,大摔炮把人眼睛炸瞎,谁跟我说我都不带信的。” 烧火的小兵接了一句嘴,“徐姑娘上战场杀敌才威猛呐!一招一个,我看得真真的!” 王都尉连连点头,“下手真是狠!一般的小姑娘别说杀人了,杀鸡都不一定敢。她说做这个酒精有用,我觉得肯定有用,她说到的东西都如她说的一般,一点没失言过。早上那会徐姑娘嘴里还叨咕说等回头做出蒸馏器,就不用这么麻烦了。洛老,这东西肯定能行!” 洛神医心里有数了,最后抱走了半坛子酒精先给失去双臂的伤兵清洗掉伤口上的糖,很明显清洗过的伤口呈现了鲜红色,鲜红就是不会生热疮的好肉,洛神医看了也十分的震惊,这速度太快了,一般的药粉可是做不到的。 洛老又去拿了半坛子酒精按照徐焕说的步骤,先泡针线,然后给王爷的伤口彻底的清洗了三遍,确保里面不留一丝杂质之后才进行的缝合。 洛神医没做过针线活,但是常年扎针灸的手还是稳的。 熠王也真是一位铁骨铮铮的汉子,酒精清洗伤口疼的直冒冷汗,嘴唇都白了,那也忍着没吭一声,最后也是被酒精杀的麻木了,反倒是缝针的时候没什么感觉了。 最后,洛老的金创药在最外面撒了一层,再用棉纱布一层一层的包裹起来就算是处理好了。 熠王喝下了一碗清热解毒的汤药,躺下身跟洛神医说:“洛老,徐丫头一家要在博州定居,洛老派人跟她学学她说的那些治疗外伤的招数,本王听着都挺有用,她这丫头心肠很好,不藏私。” 洛神医捋着胡子说:“那岂不是要把好东西都公之于众啊?” 熠王轻笑,“她不会的,说句不自谦的话,本王在她心里是最值得她信任的人。别看她年纪小,她心眼可多着呢!什么人该帮什么人不该帮,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她心里都有数,所以对本王不会藏私。” 熠王得意的挑眉一笑说:“我看人很准的!” 朱文山也点头道:“她领着一大家子将近七十口人一路从泰州走到博州,一个都没少,可想而知这孩子不是一般人。” 洛神医眯着眼睛琢磨着,“这丫头的骨相很特殊,有些让人看不透。但眼神清澈澄明,不是奸诈之人,她的谈吐气质与这个世界有点格格不入,看不透,还真是看不透。” 朱文山给王爷打着蒲扇说:“我跟洛老也有过相同的看法,后来经历了一些事,我觉得徐姑娘是个心有大爱的人,她的很多思想和行为都是她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我看出来她在装,在掩饰,尽量让自己低调,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小姑娘一样,这一点……我跟洛老一样,看不透。” 熠王应和道:“我的直觉,她可信,不仅可信,我还有预感,她是本王的福星,是大燕的福星。” 洛神医一拍腿,下了一个决定,“老夫回头给她开点药,把那小身子骨好好养一养,收她做弟子!” 朱文山打趣道:“洛老这可是打破了不收女弟子的门规啊!” 洛神医哈哈大笑道:“我们药王一派现在就剩我一个糟老头子了,我就是规矩!等回去我就把那条不收女子为徒的规矩划掉!我不教人家孩子点东西净想着从人家手里拿秘方,我成什么人了我,我可不干那缺德的事。再说这孩子我也真是相中了”他指了指脑子说:“她脑子好使,那可不是一般的聪慧啊!我可得抓住了,将来备不住,我这保安堂都得传给她。” 熠王和朱文山一齐哈哈大笑起来,都笑洛老是个老顽童,想一出是一出。 也是,反正门派就剩他一人了,做什么决定也不用跟谁商量。 这边营帐里聊的热火朝天,徐焕他们在边缘的营帐里忙的也是热火朝天。 “二伯,你把这些油纸都剪成一尺半见方大小就行。” “放这,放这就行,二伯弄完了这些,帮忙做引线。” “大舅,小心些,你轻着点,铁渣子简单捣一捣就行。” “诶呦~得了,大舅你还是放这吧,让我爹弄吧,你不适合干细心活,你跟燕铄走,还有二舅,大表哥,你们仨都不适合干细心活,都跟燕铄走,去划拉沙砾去,指甲盖大小的就行,然后把那些空瓶子都码好,听燕铄的安排就行。” “爹,你把所有的木炭粉都给我按这份量分好。” “燕铄,你安排完了回来一趟。” …… “你看看这个图,我设计的战壕,到时候咱们就在这里往外扔手雷,这里拐弯就是为了撤退用的。还有这张图,挡马的栅栏要改进一下,你们之前做的太容易被拆了,按照力学的角度,做成三角形,穿插这样的几根枪刺形成支撑,就不容易被拆,但是枪刺的角度和长度要试验着调整一下,你看我这里画的,找人都试一试哪个可行。” 燕铄看到图纸,眼睛一亮,“这……你还懂这些?” 徐焕没功夫搭理他,敷衍了一句:“为什么不能懂?” 徐田听了这话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这个想法把他自己吓的心脏一紧,跳的很乱,好半天都没缓过来。 这到底是不是他的闺女?会不会是被夺舍了? 他抬眼盯着徐焕的脸仔细的打量。 徐焕一直低头配黑火药,她要尽量的在没有称的情况下配出准确的比例,完全不知道她被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 “爹,磨累了就歇会,别给手磨起泡了,我弄好比例之后,就可以叫人进来干活了,就不用爹这么辛苦了。”徐焕说这话的时候都没抬头。 徐田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但是又一琢磨,这世间倒是听说过孤魂野鬼占将死之人身体继续活的事,那都是口口相传的民间故事,谁也没亲眼见过,真的假的无从考证,就算是真事,那发生的也不多,不会就那么巧的发生在自己家吧? 他闺女……仔细想想,就连语气神态都变了,还有一些小习惯也变了,还真的是判若两人,唯独没有变的就是对父母的孝顺,不,比以前要孝顺许多,甚至对爷爷奶奶也比以前要好很多。 是不是小丫她真的一头磕死了,然后这个徐焕占了小丫的身体,觉得占用了就该回报她的家人? 是这样吗? 徐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为什么这么爱胡思乱想。 他看着徐焕埋头干活的头顶,流了一行清泪。 第80章 泄露天机,小心雷劈! 突厥大营 巫医用捣碎的草药给阿史那可汗敷好了鼻子,然后还进行了神秘的祷告。 巫医听闻是一种会爆炸的东西把可汗伤成这样的,他感到很惊讶。 按照他的脑回路理解那就是熠王可能是得到了上天的庇佑,有高人会使用雷火之术。 雷火之术,他们祖上可是有人亲眼见到过的。 一道雷光从天而降,把当时的一员彪猛大将劈得硬挺挺的倒下,浑身焦黑,身上还有奇怪的花纹。 当时这场面把人们都吓坏了,后来更可怕的是无论谁去拖拽他的尸体谁就会像中邪了一样浑身抽搐而晕倒,接连又劈了好几道雷下来,把那人彻底烧胡巴了。 直到天气放晴,晕死的人才得救,身上都留下了奇怪的花纹,而且还有多处烧伤。 徐焕要是听他这么说,肯定要问:“那个大将是不是在雷雨天,在空旷的草地上,手里还拿着一把铁剑?是不是还把铁剑举过了头顶?” 被雷劈过的人身上留下的神秘花纹就连现代人看了也会说上一句:“太诡异了!做坏事遭天谴了吧!” 其实那是电流经过身体导致毛细血管急速膨胀形成的皮下出血,看起来特别的吓人。 巫医跟可汗建议撤兵,雷火之术是战无不胜的。 翻译在角落里弱弱的说:“不能撤兵啊,可汗,我们皇上可是许诺了你三座城池的,熠王不死,他以后也会报复你们突厥的!那个就是爆竹,不是什么雷火之术,真的,从来就没听说过什么雷火之术!” 巫医给了他一记眼刀,让他闭嘴。 随后立马翻白眼念念有词的卜了一卦,大凶。 可汗一拍桌子,训斥巫医,“我们出兵的时候你不是卜了一卦说大吉吗?怎么现在变成大凶了呢?” 巫医在突厥是很有地位的,各大部落都有巫医,小部落不成气候也是因为没有巫医,所以一个成熟的部落巫医的存在是很重要的,他的地位仅次于首领,因为他不仅要会治病还要会占卜吉凶、观测天象以及祭祀和超度,因其重要性所以一般首领都会很尊重巫医,阿史那可汗这也是生平第一次跟巫医发火。 巫医毫无怒态和不满,依旧那么老神在在的盘腿坐着,嘴里叨咕了几句咒语,又摇了一卦,才慢悠悠的说:“出了一个变数,那是上天的决定。” 然后起身换了个方向,对着东北方跪拜,念了一段祷告词之后对阿史那说:“可汗,撤兵吧,我们赢不过上天的安排,不然我们会把我们的子民都葬送在这里。” 翻译看阿史那有点要退缩,他着急了,他的任务就是带着突厥军团灭熠王军,不灭了熠王军他的家族都要被满门抄斩,现在他的九族还在皇宫地牢里关着呢,他必须完成任务,哪怕是骗,他也要让突厥人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翻译从怀里抽出来一封信,高高举起说:“可汗,我们皇上临走前给你留了一封信,说:如果这场仗让你损失惨重的话,他愿意给你五座城池和黄金一千万两,外加一百万担粮食和五千名女子作为赔偿,务必请您把熠王军全部消灭。” 这诱惑对于突厥来说实在是太大了,简直是泼天的富贵啊! 阿史那和心腹听完都忍不住的伸直了脖子。 可惜啊,他们没一个人认识燕国文字的,都是文盲,根本没法辨别这封信的真伪。 其实这封信是皇上派人私下给翻译官的承诺信,承诺他完成任务封侯拜相黄金万两,结尾盖了皇帝的印章。 阿史那可汗认识这个印章,他是信翻译说的话的,他觉得翻译不敢骗他,因为大燕的奴才最忠于皇上,是皇上最听话的狗。 他很看不起大燕的这些官员,动不动就跪,一个个贪生怕死都是软骨头。 突厥人敬重英雄,大燕的熠王燕赫和杨锋将军,是阿史那唯二敬重的两个人。 阿史那可汗问巫医,“如若本汗非要去战,可有什么破解之法?” 巫医叹了一口气,无奈的开始作法。 在巫医的行规里,轻易是不会帮着逆天而为的,会有损修为对自身伤害极大,也就是五弊三缺,活着很是遭罪。 五弊为鳏、寡、孤、独、残。三缺为:福,禄,寿。一般应验的都是残疾和短命。 巫医从远古时期的‘舞’医演化而来,也就是他们作法需要跳奇怪的舞蹈,配合着奇怪音律的唱祷词来沟通天地神明和鬼魂。 有点像什么呢?跳大神!类似跳大神,比跳大神更夸张一点,萨满教的那种舞蹈也是类似巫医的作法形式。 巫医在上边做法,阿史那带着族人一齐跪拜,祈祷着他们的长生天能给他们一点指引。 实在是因为翻译说的那些交易品的诱惑太大了,够他的族人们能过上三五年的好日子。 他心里盘算过,就算燕国皇帝诡计多端事后说话不算话,那他就能借这个理由直接屠城,一座城一座城的抢,一直抢到邺都,杀了狗皇帝,直接拿下燕国。 狗皇帝是害怕他的,每一次大军压境都是会得到狗皇帝的求和。 至于说抢了燕国之后怎么治理?他的小儿子多隼会帮助他的,那可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儿子,聪明绝顶长得还很漂亮。 这一次他让他的大儿子带着一万人守在关口做接应,几个心腹带五千人在草原上巡逻,小儿子带着两万人帮他守着王庭,这样他才敢带着三十万的兵力出草原,这可是他几乎全部的兵力,很是冒险。 他真怕前脚刚走后脚就被一些小部落把王庭给偷袭了。多隼鼓励他说:“父汗,放心的去吧,儿子是草原上的雄鹰,没有兔子能逃过我的眼睛。” 半个时辰后,巫医忙活的汗流浃背,累得脸上的肉皮都耷拉了下来,虚弱的嘴唇直打颤,“可汗!如果要去…那么灾难…就…来自于…一个小姑娘,会让…你们走向…万劫不复!…长生天…怜…爱…子民…不要…招惹…那个小姑…娘!…王庭…会…会…消亡…”巫医磕磕绊绊的说完就昏死过去了。 小姑娘?!哪里来的小姑娘?!什么小姑娘?!你倒是说明白了你再昏呐!完蛋玩应! 阿史那陷入了迷惑之中。 翻译不管那个,死不死都跟他没关系,干不掉熠王最起码也能让熠王损失惨重,突厥必须前进,他在旁边添把柴,“可汗,哪里有什么小姑娘!熠王治军严明怎么会让女子进入军营!不可能的!皇上许诺的东西那可是前所未有的多啊,就算您损失点兵力,那也是为了部落的子民,是英雄所为!” 他知道突厥好这口,有英雄情结。 阿史那眼珠转来转去的思考,巫医已经昏死过去了,他没有可以咨询的顾问了,只能自己琢磨。 “巫医不会骗人的,巫医可以跟长生天和鬼神沟通,巫医说有那就一定有。” 翻译着急的说:“巫医大人说的是不要招惹小姑娘,我们没有招惹什么小姑娘,我们招惹的是熠王,是燕赫,他是个男人!” 阿史那的心腹说:“可汗,会不会说的是我们抓来的那些女人?” 阿史那心里一惊,对啊,大营里还有三千个抓来的女人呐! 翻译急的直跺脚,“可汗,那些女子手无缚鸡之力,这都跟着咱们走这一路也有十几天了吧,要对咱们有危害,不早把咱们害了吗?” 阿史那觉得他这个分析也对,他觉得这个小姑娘的问题太烧脑了,急的直捶脑门,捶脑门前连着鼻梁骨又疼,只能捶大腿,一下一下的跟敲木鱼的节奏一样。 翻译开动脑筋劝说他:“按照巫医的意思,这个小姑娘应该是熠王那边的。可汗你信我,我对熠王是很了解的,他就两个儿子,两个儿子还都没娶妻,他这个人钟爱妻子向来不近女色,他身边的心腹也都以他为榜样,所以这个小姑娘暂时还没有出现,咱们就趁着现在小姑娘没有出现赶紧打,抓紧时间,马上出兵。等到发现了小姑娘咱们再撤兵也来得及,您看我说的对不对?” 阿史那和几个心腹面面相觑,最后同意翻译这个说法的人占多数,那么少数服从多数,出兵——战! 翻译看到这个结果,阴恻恻的一笑,心道:你们这群蛮子真好骗! 第81章 做这个世上最独一无二的人,走这个世上最不同寻常的路 突厥的军队也需要休整,七月初烈日如火,顶着太阳打仗实在让他们有点吃不消,他们好多士兵穿的衣服还是带毛毛的呢,这是民族特色,但也是真的很热,所以他们上阵都是穿一半脱一半,也就是露出半拉膀子。 还是太穷了,中原地区的棉麻布料他们突厥需要进口,需要用牛羊换,这两年闹了两场灾,一场雪灾一场畜瘟,对他们来说是两次重创。 他们的士兵私下里很羡慕燕国士兵穿的衣服,整齐划一,轻薄透气,还有那厚实的铠甲,刀箭根本扎不坏,能保住性命的几率很大,他们就没有这些,全靠八字命硬硬扛。 所以阿史那决定等日昳之时再出兵,也就是现代的下午四五点钟,那时候阳光没那么足了,相对凉快一点。 徐焕配出了黑火药的正确比例,较之现代肯定是没有那么精准,但是也比之前熠王用的大爆竹强上百倍。 随后她才让燕铄安排心腹分开到不同的帐篷里进行组装。 物资里有装白酒的小瓷瓶,两拳高,窄口粗肚,带瓶塞,数量很多,有三千个,是一户卖酒的在瓷窑定的货还没给送过去就都给拉过来了。 徐焕决定用这个做爆炸瓶。她经过五次试验确定了生石灰的量,安排人把每一瓶都装上固定量的生石灰。到时候,在战壕里,只要把水倒满塞上塞子即可扔出去,就会在落地前发生爆炸,瓷瓶破碎崩出去的碎片可同时割伤好多人,比弓箭的杀伤面积大多了。 这次做的手雷,就跟炸药包的原理一样,油布包好了再外边用麻布再包,然后五花大绑给足了压力,跟现代的手榴弹一般大小,适合抛投,这一次是正宗的火药配方,威力可想而知,那绝对不是简单伤块肉那么简单。 徐焕给他们演示了一个,扔在了树林子里,五棵小树被炸倒了。 熠王有伤在身本不该出来的,但是为了亲眼见证一下手雷的威力,非要出去,于是便穿上大外褂站在帐篷门口的一个倒扣的木桶上看。 一声巨响之后,五棵小树都折了,在场观看的士兵无不惊呼‘厉害’,都对徐姑娘崇拜的要死。 熠王激动的直拍朱文山的肩膀,笑容满面的说:“神兵利器!此乃神兵利器啊!” 朱文山摇着蒲扇承受着熠王给他的压力,呲牙咧嘴的说:“是,是,是。王爷手劲真大,快拍死我了!” 洛神医对此心里就一个想法,自己可能捡到宝了。 物资里还有很多空酒坛,这是徐焕特意让买的,没有时间做铁球,小酒坛子眼下是最适合的。 中号的空酒坛五百个,做成了地雷。 小号的空酒坛一千个做成了燃烧弹。 洛神医那边装金创药的小瓶子很小只有巴掌大,金创药都给伤兵用了,剩下的空瓶子不能浪费,被徐焕要来做成了催泪弹。 这个催泪弹不是现代的那种催泪瓦斯,她做的只是在火药的成分里添加了很多的易燃物能产生大量的烟雾的同时带着一些呛人的味道,毕竟现在没有防毒面具,搞出带毒的那种那岂不是连自己人也一块中招?所以只能研究出浓烟呛人流泪咳嗽的就行。这个主要是往敌军帐篷里扔制造混乱用的。 这时候没有辣椒,用的是伙夫营的花椒。徐焕试验的时候感觉也是挺呛人的,呛的哗哗淌眼泪直咳嗽,但是没有辣椒粉的威力大,离开浓烟呼吸到新鲜空气马上就能缓过来。这个花椒粉燃烧之后给人的感觉像是炒菜糊锅了似的那股味。 洛神医听说是要催泪,安排徒弟们去给找了几种草,微毒,燃烧的烟少闻一点点没有什么反应和伤害,但是闻多了可就不行了。其中好几种是催泪催吐的,有一种是闻多了会手脚无力。 看来医毒不分家这话是真的。 一硫二硝三木炭,加一点白糖大伊万。 徐焕这次毫不吝啬的做了几个大号的炸药包,一炸一大片,一响一个坑。 人多好干活,军人的速度那绝对是一般人赶不上的。 在日昳之前,我军的战壕也挖好了,手雷都准备上,地雷埋在了突厥撤兵的路上,是需要拉线的那种,所以吉利服又派上用场了。 “埋好地雷端起枪,满山遍野摆战场,坚决消灭侵略者,武装起来保卫家乡……用地雷筑起钢壁铁墙,嘿炸得敌人寸步难行,炸得敌人无法躲藏” 徐焕一边带着当初选出来的那四个投包手去埋地雷,一边轻快的唱着《地雷战》,电影虽老,但却是永世经典,后来被翻拍了好多次,学校年年组织看,她是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玩上地雷。 那四个投包手现在被予以重用,先跟着学埋雷,徐焕给他们讲了很多的技巧,什么情况适合做绊线,什么时候适合做拉线。 这四个人里面还真有个好苗子,脑子很聪明,一点就通,叫李闯,又黑又瘦又小,他穿着吉利服趴地上还真就看不出来。 埋雷的这条路不是空旷无比的荒野甸子,是突厥在回军营的时候要走的一条树林道,当时他们可能也是为了从这走比较凉快,现在正好方便咱们埋地雷。 为了安全,熠王和伤兵还有伙夫营带着物资后撤了十里,武邙现在是阵前总指挥。 徐焕这次准备上阵做一名投弹手,跟燕铄一齐趴在了战壕里。 他们俩的加入大大的提升了我军的士气,因为他们俩都能亲自上,就说明胜算很大。 徐焕紧盯着前方,小声的问燕铄:“他们会来吗?” 燕铄说:“会的,突厥这次带出草原这么多兵力,想必是昏君许诺给他很多的东西,多到他不可能放弃。” 徐焕问:“那老昏君怎么还不出手?不是说他会在后面夹击咱们吗?” 面具后面的脸扬起一抹讽刺的笑,“估计那是说给突厥听的,他应该没来或者已经跑了,毕竟我们下一步就是要攻打邺都了,他害怕的要死,会早早做打算不会干等着我们杀上门。” 徐焕说:“那突厥还这么卖命?就算赢了也没有人给他兑现啊?!” 燕铄说:“我父王和杨锋将军曾经都把阿史那打败过,他也是想要一雪前耻,如果消灭我们,就算昏君不兑现,他也在中南部所向披靡了,等杨锋将军来救援的时候,他早就把这边洗劫一空打道回府了。” 徐焕问:“阿史那不想征服燕国做皇帝吗?” 燕铄说:“想是肯定想过,只不过他一定会觉得燕国人没有他们草原人那么好管,不是光靠武力就能听话的,所以他们突厥只愿意抢东西,并不想占领土地,你知道吗,他们以前抢过我们一座城池,结果就是把里面的东西全部搬空,百姓全部抓走做奴隶,然后就当做防御工事驻扎了一万士兵,我父王去收回了那座城,那城已经破败不堪,完全成了一座废城。” 徐焕说:“这就是没有文化导致的,人啊还是得多读书,他们草原人就是吃了没有文化的亏。” 燕铄轻笑一声,歪头靠向她这边,说:“说的对。” 徐焕往旁边挪了一点,“别靠我太近,三天没洗澡了,味大,别熏着你。” 燕铄转头瞅了她一眼,心说你这话题转移的有点跟不上啊,一般小姑娘谁能好意思跟男子说这话?也是,徐姑娘也不是一般的小姑娘,会玩炸药的小姑娘天底下恐怕就这一个。 他歪了一下头到另一边看着她说:“我都七八天没洗澡了,味更大。熏挺不?” 徐焕捂嘴一乐,然后打趣的说:“没闻到,嘿嘿……那咱俩在一块谁也别嫌弃谁,算是臭味相投。” 燕铄忍着乐,肩膀一颤一颤的,铠甲发出咯嗞咯嗞的摩擦声。 她太好玩了。他认识的所有人里包括男子在内,徐焕是他认为最和他投脾气的人。 第82章 慌慌张张匆匆忙忙,不卑不亢不慌不忙 斥候的马都快跑出残影了,临近大营高喊:“有敌袭!有敌袭!” 呵呵……现在的大营就是我军的包围圈,来吧!说话烫嘴的野蛮人,看看是你们的八字硬还是我们的火药强? 哒哒哒……马蹄声伴随着突厥特有的吼叫声从远处飘过来,这帮傻缺又不知道被怎么忽悠的,比较之前的状态,那是比打了鸡血还亢奋。 五、四、三、二、一,投弹! 武邙将军一声吼,铺天盖地的爆炸瓶从战壕里扔了出去。 突厥的兵马被阻隔在拦马架那,以前只是一个栅栏,现在是一排三角架子,并且扎在地上十分牢固。也不是不能拆,就是比之前的那种需要耗费更多的时间而已。 突厥大军没有什么战术就是硬冲,他们相信只要让他们能冲到熠王军的身边,那熠王军就算再能打也会被累死,因为他们人多。 爆炸瓶就是石灰加水的小酒瓶,是本次大战里的开胃小菜,先让他们尝个新鲜,后面的地雷才是大餐。 突厥冲不过拦马架,再加上爆炸瓶伤害面积比较大,人和马都有受伤,马匹惊慌失措就会发狂,在人群中乱踢乱踩,此时的场面极其混乱。 一个两米高的大将应该是这次冲锋的主将,此时已经身中十几个碎瓷片了,他面目狰狞的用蛮力在推拦马架,试图将它推倒。 他的任务就是拆了拦马架,带人冲进熠王军大营制造混乱之后吹响野牛角,突厥军才会发起总攻。 徐焕眯着眼看着那个傻大个微微一笑,藐视的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二货,推不动还非得硬推,就不知道绕路吗?” 燕铄投了十几个爆炸瓶过足了瘾说:“这么打仗可太爽了!我跟你说,他们草原人心眼比较少,跟咱们一比真的就像是野人一样,认准的事儿真就一根筋。不过听说阿史那有个小儿子非常的聪明,是和从咱们这边抓过去的女人生的,长得不像他们草原人。” 徐焕挑眉,讪讪一笑说:“他们应该是才发现混血能改良一下他们没脑子的基因。” 燕铄不解的问:“鸡音是什么意思?” 徐焕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秃噜嘴了,毕竟在现代这都是张嘴就来的词。 她给他解释道:“就是血统的意思,是基础的基,因果的因,我猜你会想到是母鸡的鸡,声音的音。” 燕铄心里一阵呵呵,确实,猜的很对。 徐焕意味深长的说:“他们的种族里一旦出了一位智者,那就要小心了,这将是会领着他们改变命运的领袖,能力无法估量。” 说这话是因为徐焕想起了成吉思汗,干出了多少个世界第一的事,是世界历史上最大的成功者,看看人家,是世界历史,都不是华夏历史,至今无人超越的成就,就是他们草原人,曾经被华夏人看不起的草原人也会有让人刮目相看的伟人出现。 就像成吉思汗吧,草原大汉,长相粗犷,彪悍野蛮,你说人家没脑子?人家不仅有脑子身体素质还很强大,据说六十多岁还能上战场,而且后代基因也不差。 我军虽然躲在战壕里,但也不是没有受伤的,突厥人的箭法很强大,他们刚开始是往我军这边乱射,发现人都躲在战壕里,根本射不到,于是就往天上射,然后箭失会形成一个抛物线落在战壕里,虽然这样的杀伤力会减弱,但也算是还上手了,总比一直挨打强。 我方受伤的人倒是不严重,能坚持的还在坚持,坚持不了的顺着战壕就被抬到了后方。 徐焕看爆炸瓶差不多了,让燕铄点燃了一个炸药包,嘴里念叨着:“五四三二一,大伊万走你!”然后迅速堵上了耳朵。 燕铄的功夫还真不是盖的,绝对有国家一级标枪运动员的水平,扔出去百米远,直接掉在人堆里炸了。 轰隆一声巨响,突厥军至少被炸死二百来人,伤了一片。 因为他们一直是扎堆的,死伤人数肯定是要过百的。 那个两米高的大将此时已经趴在拦马架上吐血身亡。 活着的突厥兵吓的往回跑,跑到了树林那边,李闯一拉弦,一串连环地雷把整条路炸的烟雾缭绕。 后面跑的慢的突厥兵已经被这两次的爆炸场面吓的魂飞魄散,趴在地上举起手,高呼投降。 燕铄告诉徐焕,突厥人很少有投降的,他们要么战死要么宁可自杀也不会做俘虏,看来这些愿意投降的应该觉得爆炸这是神罚,吓破胆了。 武邙带人过来把剩下的四五十人给抓了回去,原本是想就地处决的,燕铄建议先留着吧,战俘还是能用来跟边境那边谈判的,换点牛羊也是好的。 粗略的统计了一下,这次共计歼灭了五千突厥兵,我方只重伤了六个被抬回去的,轻伤的才十几个。 这战损比例可真是史无前例了。 清理战场的时候才看清碎瓷片的杀伤力也是很惊人的,碎瓷片的尖能扎进肉里一寸多深。就是因为防不胜防,你不知道它从什么地方飞过来,所以根本没法躲,因此几乎所有的突厥兵都中了爆炸瓶的招。最严重的也是最倒霉的,直接扎脖子动脉上了,直接原地就嘎了。 这场仗打得既轻松又漂亮,将士们高兴的欢呼“必胜!必胜!必胜!” 但是给我们高兴和欢呼的时间并不多,武邙将军一声令下“二次作战准备——” 燃烧瓶和手雷准备。准备突厥二次发兵。 混乱中有一两个突厥兵没走原来的那条树林路,因此才能顺利的逃回去。 “死了,都死了,可汗,火雷术,真的是火雷术!”一名小兵浑身是伤,扑倒在阿史那的营帐里叫喊着。 阿史那扶起他,焦急的问:“可是那刚才轰隆隆的声响?” 小兵流着泪点头说:“可汗,我们恐怕没有希望了!” 翻译一听,你奶奶个腿的,你敢拆台?!老子都快骗的没词了!不行!不能丧气!你们丧气我九族就得没气! 翻译从角落跳出来,怒吼道:“呔!你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子!胡说八道扰乱军心!你是不是被熠王收买了?叛徒!你肯定是叛徒!熠王只有炸城门的大爆竹,懂什么火雷术!他就是个莽夫,什么都不懂!” 然后对着阿史那拱拱手,恭敬的说:“可汗,如果熠王要是有什么厉害的火雷术,那他为什么不早攻打邺都?何至于往博州去?依我看,他们这是强弩之末,把最后的大爆竹全都使出来了,肯定是要挺不住了。我们就应该趁胜追击,别被这一两个大爆竹吓住,您这一犹豫,熠王肯定就有足够的时间去向杨锋将军求助,要是拖到杨锋将军带兵来,咱们就没多少胜算了。” 阿史那一皱眉,握紧了拳头。 第83章 我为谁而战?逃不了你争我夺的恶性循环 唔呜——突厥的冲锋号角响起。 突厥兵如猛兽出笼全军出击,发起了骇人的总攻。 这一次开路的是那个带大耳环的突厥大将,他目眦欲裂的怒吼:“给我兄弟们报仇!杀了他们我们就有粮食带回去!” 后面的小兵齐齐跟着吼:“报仇!报仇!杀!杀!杀!” 阿史那可汗因为有伤,所以在后路压阵,但不知为什么,他的心里一阵阵压抑的慌乱。 翻译跟在他的身边不停的给他打气和洗脑。 “可汗威武!您就是我心目中的草原霸主!您打熠王军就跟玩似的!熠王就是个狗屁!给您跪下提鞋都不配!可汗是天兵神将转世!我看呐,连我们的皇上都不如您威猛霸气!” 一顿逼逼叨的彩虹屁。 这种忽悠谁能受得了,阿史那感觉腰杆一下子就支棱了起来,内心极度膨胀,都要胀上天了!振臂大喊:“冲啊!将士们,取熠王首级者赏黄金万两,封护国大将,赏美人一百!冲啊!杀啊!” 别人都是被利益冲昏了头脑,他是被马屁冲昏了头脑,在草原肯定没有人这么吹捧过他,毕竟草原人文化有限,百十万人加一起都说不出来这种话。 嗷呜——!突厥士兵顿时沸腾了起来,抽马的鞭子甩的更勤了。 紧绷着神经的熠王军终于等来了突厥的第二次攻击,他们太想见识一下这个手雷的威力了。 紧张而又兴奋。 “发射!”武邙将军又是一声吼,将士们起身大喊一声“杀——!”遂将点燃的手雷扔了出去。 轰~轰轰~隆隆……爆炸声在百米开外的地方连串的开花。 马儿的嘶吼都变了调调出了差音儿,接连几个爆炸之后倒下了好几十匹。 突厥兵都来不及喊叫就倒地不起,一个轰隆隆,就倒下一大片,一个轰隆隆就让对方立马措手不及兵荒马乱。 大耳环的突厥大将一边调转马头一边嘟噜着烫嘴的突厥话,高呼:“快撤!我们打不过!”可是爆炸的声音太大了,耳朵都被震得嗡嗡响,他的喊叫显然无济于事。 他只好自己往回撤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要去保护阿史那可汗,必须阻止他们继续往前。 前面炸的火光冲天,中路的突厥兵已经不敢再往前走了,后路的兵也减缓了速度。 阿史那策马往前面冲,他要亲眼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燃烧弹发射——!”武邙的大嗓门带着一股冲破云霄的势气,比那冲锋的号角还让人激情澎湃。 阿史那刚到中路队伍的排头就看见前方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 他不理解,火油他们突厥也是经常用,用布草团子沾了火油点燃往城楼上扔,那也只是一小团火,只是不容易熄灭而已。 而眼前的景象是他亲眼见到的,从远处飞出来一个一个的小坛子,在落地的时候发生了爆炸,火苗四溅,火苗不见减小反而在遇到突厥兵的时候窜出更高的火苗像火蛇一样迅速地缠绕整个人。 怎么可能?怎么会是这样?这不是火油?那是什么?阿史那诧异的目瞪口呆愣在了原地。 谁让你们穿的衣服有毛毛,怪谁喽? 痛苦的哀嚎惨叫像一把把匕首插进了阿史那的心,这都是他部落里最勇猛的战士啊! 两万人,前路冲上去两万人,都没了!都没了呀! 阿史那心头一哽,说不出的难受,就见硝烟中缓缓走出来一个人。 大耳环的突厥大将被炸飞了一条胳膊,口吐鲜血艰难的往前走着,势必要见到可汗这个信念支撑着他硬是被炸伤了之后爬起来走了出来。 阿史那跳下马上前抱住了他,带着隐忍的哭腔说:“托尔达,是我错了,是我害了你,我们就不该来!” 托尔达用仅剩的一条胳膊紧紧的搂着阿史那,嘴里翻滚着吐不尽的血沫子说:“可汗,走!打不赢!我……” 托尔达死不瞑目的咽气了。 阿史那很伤心,这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孩子,是他最忠实的部下,他曾想过认作义子的孩子,就这样没了。 阿史那赤红着双眼,抬起手中的马鞭,指向了后方,嘴里恶狠狠的说了一句话:“杀了那个翻译!杀了他!” 翻译刚开始跟着阿史那在后路,但是看前方情况不妙,他就往后躲,越走越慢,但是有几个小兵看着他,催他快走,他撒谎说自己有尿,准备尿遁。就在这个时候阿史那下了杀令。 几个小兵迅速朝他挥刀,他“妈呀”一声打马就跑。 嗖嗖嗖~三支翎羽箭鱼贯而出,纷纷命中了他的后心。 哐当一声,他的尸体硬邦邦的掉下了马,死透了,他的任务没有完成,他死不瞑目,怀里掉出来一个黄色的平安符。 那是他出发前最后一次去地牢看自己的家人,他五岁的小儿子给他的。 乖巧懂事的小儿子说:“爹,这是我祖母生前给我求的平安符,我长这么大无病无灾,我知道您要去做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把这个带上吧,能保您平安归来。” 他做的不是好事,神佛怎么会保他平安呢?他接过平安符的时候苦苦的一笑,点头说:“诶,好儿子,爹会收好的,你要在牢里好好听话,别嫌弃饭菜不好,等爹完成了皇上交代的事就能接你们出去了。” 阿史那把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到了翻译的身上,把他的尸体拴在了马后面,拖着撤退。 他们撤我们就追,武邙带骑兵冲出来追着他们后面扔手雷。 咱有这条件那还不追?不能够呀!都炸上瘾了! 炸死几个算几个!炸到他们怕,炸到他们服! 直接追出二里地手里没了手雷才收手撤兵。 突厥军是用尽了平生最疯狂的御马术才逃回了营地。 阿史那回来了,巫医也醒了。 阿史那在巫医面前痛哭了一场,他带来了三十万的兵,现在已经折损八万了,他很后悔,他觉得自己是上了老皇帝的当。 他跟巫医说:“我现在不想攻打熠王军了,我要去打狗皇帝,我要让他碎尸万段!我要让整个邺都给我的将士们陪葬!” 巫医叹了一口气说:“可汗,我们草原太苦了,我们需要有生机,但不是杀戮,不如回去吧,听听大家的意见如何?” 阿史那觉得咽不下这口气,捶着胸口怒吼:“不!我要替我的部下报仇!我要给部落带回去粮食和金子!燕国皇帝必须死!” 当夜,突厥军营举办了一场葬礼,能被带回来的遗体不多,大多数还都在熠王军那边的营地前。 他们知道熠王军会把他们的士兵遗体埋起来,但是突厥人不喜欢埋进土里,他们喜欢火葬,火是祖先带给人类最伟大的东西,它带给我们生的希望,也要让它带给我们死的安息。 巫医举起双手对着天上的星星吟唱起了一段悲壮的慰灵曲,所有的士兵对着篝火敲击着胸膛一起吟唱。 呼唤着灵魂不忘故土,不忘亲人,安息吧,保佑家乡。 第84章 命运在叫我去战斗 熠王军的营地,欢呼声阵阵响起,这一次把突厥打得嗷嗷跑路,真是令人爽快至极。 何家这次送物资给带来了不少吃的东西,伙夫营今晚做了很多好吃的犒劳勇敢无畏的将士们。 前面将士们玩命的撇手雷,他们伙夫营在后面一边乐呵呵的听响一边玩命的抡大勺。 一份红烧肉,一份炒鸡蛋,一份炸鱼,一份炒青菜,配着干干的大米饭,大白馒头,一人一个苹果,这伙食那是相当硬。 就差来点小酒了,可是现在不行,突厥不滚回草原是不能掉以轻心的。 “报——!”熠王的斥候小将回来了。 熠王的斥候除了勘察地形,打探战况之外还负责调查一些情报。 这个斥候小将是在三天前被派去调查从后路包抄他们的朝廷军的动向。 熠王和朱文山还有武邙进了营帐,这才让斥候小将说话。 “禀报王爷,根本没有朝廷军在后路围堵。”熠王等三人一起惊讶的站起了身。 熠王不可置信的问:“什么?没人?” 斥候小将回答:“确实没人,属下带了五人出去查探,行了三十里路未见任何兵马的影子,属下怕找错了地方,我们五人又分头查探了五个方向,也问了一些逃荒的老百姓,确实没有看见什么军队往这边来。” 熠王等三人面面相觑,熠王继续问:“这一路可还有什么发现?” 斥候小将说:“属下觉得逃荒的人有点多,好多还是从京城出来的,后来在属下返回的时候,他们似乎都知道了这边有战事,都在五十里外徘徊,说王爷肯定能打赢突厥,等王爷打赢了他们再过来往博州去,说的信誓旦旦的,很是拥护王爷。” 斥候离开之后,朱文山才说了自己的分析。 “突厥应该是被昏君给骗来的,昏君想坐收渔翁之利。” 武邙气的一拍桌子,“他这是引火自焚!脑子有病吧!” 熠王寻思了片刻说:“那杨锋将军那边想必也不会轻松,估计鲜卑也收到昏君的利诱攻过来了,蠢货!如果咱们这次要是没顶住,那鲜卑和突厥一旦联合到一处,整个燕国就是人间炼狱!” 朱文山突然想到了什么,蒲扇一顿,说:“王爷,派人去邺都看看,会不会昏君带着禁卫军跑了?!” “跑了?!”熠王是万万想不到这一点。 昏君会做出这么小儿科的事情来吗? 曦辉帝燕照,是太上皇的长子,敦厚老实,虽没什么太出色的地方,但好在性子温和,当初太上皇就是希望他能对待子民宽宏仁厚,同时也希望他能把燕国治理成为中原九国里最璀璨的一国。 然而让太上皇失望了,自从他登基以来,就开始展露出他的劣性,不需要伪装的他开始肆无忌惮的声色犬马罔顾国家生计,面对外敌每一次都是花钱求和,奢华享乐的生活让国库日益空虚,他不思朝政不思百姓疾苦,横征暴敛打压忠良,搞得民不聊生天怒人怨。 要说他有没有可能跑?还真有可能,因为熠王自从起事之后跟朝廷军大大小小的也打了好多仗了,但是后来随着旱灾蝗灾的爆发,朝廷的不作为,伤了很多官员和将士的心,于是很多县城和关口将领纷纷倒戈跟随了熠王。 按照估算,朝廷军现下还忠于皇帝的也就剩禁卫军了,也就才近两万人,他手里没兵,他会害怕的。 如果熠王带兵攻打邺都,这两万禁卫军肯定是守不住的,那么曦辉帝肯定会被熠王处死,以死谢罪天下。 所以按照他的性格他肯定不想死,他煽动突厥和鲜卑牵制住熠王和杨锋将军,他就可以趁乱跑了,至于跑到哪里,事后想怎么东山再起,这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脑回路。 最起码熠王是猜不透他这个蠢大哥的想法,毕竟他干不出来这种事。 朱文山的说法熠王很是认可,连忙派出斥候小队去打探曦辉帝的行踪,还要密切关注邺都的情况。 饭后,熠王召集所有将领,包括徐焕,一起商量一下要怎么把突厥打回草原的事。 经过一番讨论,最终大家都想速战速决,今晚就夜袭敌营。 手里还有这么多炸药包,这可是威力最大的武器,一炸一个大坑的那种,适合晚上去埋包。 徐焕举手发言说:“擒贼先擒王,今晚就去斩首,火烧粮草断了他们的后路,让他们不得不赶紧往回跑。趁着他们今天被吓个半死,精神高度紧张,搞不好我们的偷袭能事半功倍。” 熠王疑问道:“这话怎么说?” 徐焕双手拄着桌子,眼神环顾一圈,解释说:“人在高度紧张害怕和疲惫的时候入睡,如果突然受到惊吓被惊醒,那么极有可能会发狂……就是疯了,有可能相互残杀。” 朱文山蒲扇往桌上一拍说:“营啸?!” 燕铄跟了一句:“炸营?!” 徐焕眨巴着大眼睛点头说:“对!但是这种情况不好遇见,只有集合了害怕紧张和疲惫到了极点,又进入深度睡眠的时候,被惊醒才极度容易发疯。” 朱文山神色一喜,“王爷,真是天助我也啊,今天这些条件全都具备了,不说全部的人能发疯,但是后来武邙去追的那些人肯定是具备这样的条件了。” 熠王最后一拍板说:“好!那就给他们来个致命一击!” 徐焕连忙举手说:“王爷,我请求出战!” “不行!”全屋的人集体脱口而出! 这可是他们全军的宝贝啊,怎么能去做这么危险的事呢?不行,绝对不行。 徐焕一脸讨好的笑容,搓着手说:“我想去看看,我怕以后再也没机会看到了,我就是好奇,而且我也不弱啊,我挺能杀的。你们不也都看到了吗?再说,我炸药玩的这么溜,我要是前去指导,炸药包的威力会更大。” 按理说徐焕是不该有冲锋陷阵的想法的,毕竟越往前越危险。但是她经过这两天的战斗,她心里的想法产生了变化,她想快点结束战斗,不想一拖再拖,也不想再有什么节外生枝的事情发生了。 以战止战就是要速战速决,她如果不去,很可能炸药包不会发挥出最大的威力,就比如说两个炸药包的爆炸半径如果重叠了,那就是浪费。 所以她想跟着去夜袭,把炸药包定好位置再引爆,就可以把爆炸面积和威力发挥到极致,再配合燃烧弹烧粮草,催泪烟雾弹取首领首级,万一他们再发生营啸自相残杀,那可妥了,二十万大军能全扔这。 这种事在历史上是有过一次的,真真的是因为几声枪响,出现了营啸,二十万大军互相残杀,全军覆没。 熠王原本咬死不同意的,燕铄在旁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她放弃,最终都敌不过徐焕的一句:“信我,我也是为了整个燕国百姓,我是福星,走到哪都能逢凶化吉,难道不是吗?” 细想想,还真是。 第85章 总有一天谜底会揭开 熠王和徐焕对视了三分钟,熠王在她坚定和请求的眼神里败下阵来,妥协了。 这种感觉特别像宠闺女的父亲,只要闺女想要去做的事情,父亲起初都会因为各种客观原因不同意,但是只要和闺女哀求的眼神一对上,立马就会心软,有求必应。 武邙请求一同前去,其他几位将士也请求同去,徐焕前世今生第一次被当作国宝一样的重视,很是受宠若惊。 但是根据战略需要,她还是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王爷,派一万人吧,爆炸过后需要有人在兵荒马乱过后去补刀,把剩下的人俘虏,然后带到边境去换东西,还能收了他们不少的战马。” 熠王派了武邙带着两万人,随同徐焕去夜袭,但是徐焕不可冒然出击,要跟武邙将军商量着来。 武邙虽然不擅长玩弄那些弯弯绕绕,但是行军打仗还是十分有经验和想法的。 燕铄随同负责保护徐焕的安全。 徐焕和燕铄需要带着新组建的火器营先行一步,需要提前埋好炸药包。 徐田很不放心,想要跟着,但徐焕不同意,毕竟她爹不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士兵。 “爹,你跟大舅他们留在营地,安排何家管事用拉物资的车把重伤员拉回去。两千多人呐,够你们忙活的了,然后再多跟着当兵的学一学拳脚功夫,回头好教教家里人。不用担心我,王爷的儿子保护我,我还能有什么危险?是吧爹?” 徐田昨天开始心里对这个闺女就有了许多猜疑,但是看着那小模样,又忍不住想操心想心疼想对她好,他自己也很纠结,但是又不能跟谁说,他知道一旦要是自己跟家里人说了必将会给徐焕带来麻烦,也许就这样也挺好,就这样吧,还是那个孩子,在家人的心里她还是那个孩子,只要还活着,心里就能好过。 徐田隐含了心里纠结的泪水,摸了摸徐焕乱糟糟的头发,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好,爹放心,你去吧,别逞能,别冲动,遇事多和燕公子商量商量,爹在这等你平安回来,去吧,爹扶你上马。” 徐焕不会骑马,只能是燕铄带着她,徐田扶她上马,然后牵住缰绳让马站稳,燕铄飞身坐在了她的后面,徐田把缰绳交给了燕铄说:“公子,完事小心,焕焕交给您了,拜托公子以安全为重。” 燕铄此时已经脱了铠甲换成了一套夜行衣,包头裹脸一身黑,捂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来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在外。 “徐叔大可放心,有我在没事的。” 这话说的属实自信,确实有安慰到徐田。 徐焕就觉得从昨天之后她爹看她的眼神就怪怪的,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到底自己是哪里做的又出格了?还是哪方面又坏了名声容易嫁不出去?她爹以前就总是关心这两点,可是他以前都会说出来提醒她,这一次什么都不说,但总是感觉很隐忍,还带着疼惜的样子,令人十分费解。 燕铄一声“驾”开路奔走,后面的火器营都跟着一声“驾”紧随其后。 最后跟上的是武邙的两万大军。 燕铄和徐焕带着的人要在距离敌营五里的地方下马徒步摸黑到敌营附近,徐焕会通过观察指定埋包地点,最后根据星象判断等到凌晨两点多左右,那是人们进入深度睡眠的时候,再集体点火引爆炸药包,营啸就是有八九会发生。 武邙带着两万人则需要埋伏在五里的位置,等到爆炸声响起他们再策马冲上来补刀即可。 这一次坐在马前面就没有那么颠,燕铄的夜行衣一穿显得他瘦高瘦高的,徐焕把着他的胳膊感觉他的胳膊肌肉很结实,硬邦邦的,像两个铁棍子似的把她夹在中间,很有安全感。 徐焕想回头看看他的脸,却不想被燕铄发现了,“别乱动,影响我骑马的速度。” 徐焕缩回了头,紧紧靠着他说:“好好好,不动了,黑灯瞎火的我也看不清啥。” 燕铄说:“没什么好看的,鼻子眼睛嘴,我一样都不比别人多,也一个都不比别人少。” 徐焕说:“懂了懂了,燕公子就是想保持神秘,这样是对的,省得有一天会因为你是王爷的儿子被人绑架。没人见过你的样子,对你是安全的。” 燕铄心说:你倒是会给我想理由,我正愁编不下去了呢。 “就是如此!”燕铄一甩马鞭又加速了,徐焕紧张的立马吸了一口气憋住,不敢说话了。 后面五里路不需要骑马,需要徒步疾行,不然马匹奔跑的动静太大了,容易暴露。 徐焕和火器营的人都是身披吉利服,看起来就像一团成了精的杂草堆。 燕铄的大长腿跑的是真快啊,而且他跑起来气息很稳,显然是长年累月习武锻炼出来的好底子。 徐焕刚开始还行,速度和呼吸都还算均匀,两公里之后显然体力就不支了,速度减慢,开始大口的呼喘。 燕铄都不跟她商量和解释,把她往后背上一扔,冷硬的命令道:“搂住!” 徐焕得令,像一只考拉一样双臂紧紧地抱住他的脖子,双腿直接盘在他的腰上。 他只需要拽住她的两条腿就可以控制住不让她掉下来。 徐焕趴在他的肩膀上想夸夸他,毕竟这人还怪好的,“你的体力可真好,没想到你个贵公子还挺能吃苦的。” 燕铄说:“四岁开始习武,十二岁跟我父王上战场,跑上几十里都是最基础的训练。你太瘦了,以后要多吃饭,女子不可以这么瘦。” 徐焕说:“为什么?你们男的不都是喜欢纤腰细骨弱柳扶风的娇柔小女子吗?” 燕铄说:“那是病态,我并不觉得美,女子太瘦容易命短,记住我说的话,多吃饭,多锻炼,让自己健壮一点,能长寿。” 徐焕忍不住想乐,“好好,我记住了,我饭量挺大的,就是现在太累了,吃不好睡不好的,等我安家了,我一定好好保养我自己,放心吧,给我一年的时间,一定会变得大不一样的。” 后来两人都没再说话,没什么话题了,燕铄就是卯足了劲儿的跑,后背的汗把徐焕前胸的衣服都给塌湿了。 多亏是半夜,谁也看不见,也就没有那么尴尬了。 第86章 黑暗中的悲剧终将会被拯救 到了突厥营地,他们埋伏在了只有几百米的地方,这个时节蚊虫还是挺多的,徐焕的脸上和脖子上已经被咬的没好地方了,但是她一声没吭,她一点也不娇气,也毫不顾忌形象,但是有点痒,她就总是忍不住用手挠两下。 燕铄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塞给她,小声的说:“里面有驱蚊虫的药粉,你往脖子上抹点。” 徐焕说:“之前不怎么招蚊子,可能是你们都裹得严实,它们没得选了只好来咬我。” 燕铄回头看她,这一看徐焕算是借着月光看见了燕铄的一双眼睛,暗如深潭汇光如炬,睫毛长密衬着这样的一双桃花眼,还真真的是让人有种着迷的感觉。 虽然蒙着脸,但也能看得出他的鼻梁骨很高,脸型很有棱角,可惜看不见眉毛,不然也能大致知道他长什么样子的。 突厥营地里在烤肉,这么晚了不睡觉居然在烤肉,真是让人很不理解。 燕铄观察了半天,说:“他们好像是准备明天离开这里了。” 徐焕不解:“你怎么看出来的?你能听见他们说的话?你能听懂?” 燕铄说:“听不清,我也不懂突厥话,我是看他们在收拾行囊,你看,那些一捆一捆的帐篷卷,应该是阵亡的人留下的。你再看另一边,他们在杀战马,那都是受伤的马,他们这么抓紧时间处理想必就是想明天一早快速撤离。” 徐焕闻着那股子烤肉的味道,说不出来的怪,“他们烤的是马肉?怎么味道怪怪的呢?不像是烤牛羊肉那么香啊。这股味香里面怎么还带着一点酸涩味呢?” 但是她有点感觉这股子味道以前闻到过,她心里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但是不敢确定她的猜想会真的发生,所以她没敢说出来。 燕铄一愣,贫苦的农女还知道烤牛羊肉的味? 燕铄又回头瞅了她一眼,心说:你肯定不是个简单的农女,我敢肯定,你身上肯定有大秘密。 燕铄也从来没有闻到过这股子味道,他往前又挪了挪,直到他看清了篝火架子上的烤肉他才确定了他们在烤什么东西,马上转身捂住了跟在后面的徐焕的眼睛。 燕铄用手比了一个噤声,带着她迅速撤离到后面一点的地方,才跟她说:“他们烤的是人肉,那个画面实在是不堪入目,你还是别看的好。” 徐焕心里一紧,果然是人肉的味,她就说嘛,怎么会跟上一世烧丧尸的味道那么像,原来如此,果然草原莽夫吃人不是传说。 徐焕并没有表现出多么的诧异和惊恐,让燕铄很意外,“你竟然不害怕?” 徐焕说:“我为什么要害怕,吃的又不是我,我现在想的是,他们吃的是同伴还是抓来的百姓啊?要是百姓的话,咱们就不能直接炸了,要先救人。” 燕铄说:“你说得对,我们现在查看埋包的地点顺便看看他们抓了多少老百姓,肯定是抓来的老百姓,他们是不会吃自己人的。” 徐焕跟着燕铄一边慢慢移动,一边吐槽:“我真是不理解,为什么要吃人,人肉并不好吃,而且吃多了会中朊病毒,会发疯发狂甚至会变异。” 燕铄说:“你怎么知道人肉不好吃?你吃过?” 徐焕说:“没吃过,我可没有那么变态,我就是死,我也不会吃人肉的。我是曾经看过这方面的书,有记载说人肉跟猫肉的味道一样,很柴很酸,腥臭味很大,难怪他们突厥人都跟野兽一样,他们应该还没进化完全,还停留在野人的阶段。我真是服了,就这样的还想玩侵略?” 燕铄刚想说话,就听见一个女人惊恐的嚎叫声划破了夜晚的寂静:“不要啊!不要——!救命啊——” 徐焕抓着燕铄胳膊的手一紧,“燕铄,你看那边,那一堆是不是都是女人?” 燕铄往她这边挪了挪,顺着她指的方向定睛一看,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堆在一起,有躺着的、有坐着的、有蹲着的、有趴着摞在一起的。 “除了女人还有孩子,看样子有些已经病了,摞在一起的估计就是不能动的了。走,绕到后面去。” 突厥大营足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中间的空地就是给他们吃饭的地方,四圈全是帐篷,没有什么栅栏围挡,只有马匹用简易的栅栏围在了一起。 燕铄和徐焕一边慢慢移动查看一边指定一个地方给火器营的士兵,让他把炸药包伺机埋好之后,就隐蔽起来。 炸药包的引线很长,但是需要点燃,这里就需要有人盯着,如果中途引线因为别的原因灭了,那么就需要用燃烧弹来引爆炸药包。 一路安排下来,可以说是把整个军营包围了起来,且在徐焕的测算下,省了十个炸药包,到时候伺机往人群里一扔用燃烧弹点燃,也能收割不少人头。 他们俩一直绕到战马这里,才发现那些被抓来的人,也真正的看清了篝火烤人的场面。 刚才那个惊声尖叫的女人此时已经被削去了脑袋,肠子和内脏已经被刨了出来,整个人被一根木棍贯穿之后架在了篝火之上,就像是在烤一只田鸡。 没点心理承受能力是看不了这种场面的。 被抓来的人里就有被吓的晕过去的,还有的可能是这几天看的多了,开始有点精神恍惚变得疯疯癫癫了,嘴里一直叨叨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更多的是闭着眼睛浑身在发抖,小孩子吓的全都把头埋在身边人的怀里不敢露出来,还有一些则是目光呆滞绝望的面无表情。 有的篝火已经有烤好的人肉了,被突厥兵用小刀一点一点的剃下来,用小盆子装好送进了营帐里。 燕铄指了指那个稍微大一点的营帐说:“那个就是主帐。” 徐焕说:“他们怎么这么晚才吃饭?” 燕铄指着那个绑着彩色带子堆叠起的高高的架子说:“他们今天有可能是死了一个大人物,今晚一直在做祭祀,这可能是刚结束,所以才吃饭,不过看样子也是想大吃一顿,吃饱喝足明早离开。” 燕铄实在是觉得徐焕心理承受能力真强,他一个男子都有点受不了这个场面,她一个女子竟然能这么淡然若定的面对。 徐焕心说:不淡然咋整,现在首要目标就是要冷静的想办法把那一群吓的已经集体崩溃的女人和孩子救出来才行。 她不敢保证全都能救出来,只要是能自己行动的还是有希望的,至于那些病的不行走不了的,那就只能放弃了,她并不圣母,她要保证的就是在最危险的情况下做到最大化的救助,这是上一世遗留下来的心态。 第87章 有一束光,想要抚慰所有的伤 被抓来的女人和孩子是被围在营地中间偏西的位置,没有什么复杂的牢笼,就像拳击场那样,插上几根木棍用绳子围起来,便成了困住她们生机的地方。 徐焕心里刚开始有点不理解,这里面看上去也得有两千人,为何就不趁着突厥大肆出兵的时候逃跑呢?这都没被捆住手脚,怎么就不为了活命想想办法?就这么老老实实的在里面待着等着被杀了吃肉?这么多人就没有一个能带个头?难道这个时代的的女人真的是被奴役惯了吗? 直到徐焕看见了巡视圈地的狼,她才知道她不该像之前那么看低她们。 五个突厥兵,牵着二十匹狼,围着圈地走了一圈之后,就把狼拴在了西南角的几根木头上,还给那些狼扔了一具尸体供他们享用。 五个人,二十匹狼,确实足以让这两千多人恐惧的不敢做任何事情。就像当年华夏国难的时候,十几个小鬼子就能屠杀一个村几百人,就是因为人家手里有枪有手榴弹,老百姓不是战士,恐惧会让他们手脚不听使唤,脑子也不灵活,只能侥幸的等着救世主的到来。 而且谁也不愿意为谁做出牺牲,谁都会盼着有人能去喂狼而那个人不是自己。 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有大无畏的牺牲精神,能做到大无畏的人都没有几个,更何况是牺牲自己来成全别人呢。只有血脉至亲才能做到这种保护和牺牲,有的血脉至亲也不一定能做到。 眼前的这些人互相应该都不认识,完全是一盘散沙,就算是有人能站起来带个头,估计都不一定有人能响应她。 这些事不能细想,细想就觉得很悲观。 乐观上来说,她就是那个愿意站起来带头的人。可能也是上一世经历过太多的生死考验,把她淬炼成一束光,总想要去照亮黑暗,想要去抗争命运,想要看到绝处逢生的希望。 徐焕想到这些, 心里也简单的分析了一下,这种情况下,就算她帮了忙,后面也要全靠她们自己,首先就是相信她会带着她们逃出去,其次就是她们要有足够强的意志力,为了生,而克服心里的恐惧,一直拼命的跑。 过了一会又来了几个突厥兵在人群里挑挑拣拣的拽出来几个女子拖进了帐篷,那些女子没有反抗,仿佛这样的事情已经让她们麻木了,喊叫是没有用的,只会浪费力气甚至是激怒他们会让自己变得更惨。 徐焕心里很堵得慌,对这种豪无人性的侵略者感到痛恨,她的后槽牙被她磨的咯咯作响。 “燕铄,你有什么营救的方案吗?咱们再等下去估计又会让很多女人失去活下去的希望。” 燕铄眼睛依旧没有离开观察的方向,嘴唇微动,似乎在数着数。 片刻,燕铄搂着她的脖子往一个帐篷后面移动。 徐焕感觉自己就像是被老母鸡夹在翅膀底下的小鸡仔,心说你咋这么粗鲁呢?有话就说,你勒我脖子说走就走,这是为哪般呀?给个解释啊哥! 燕小哥不是不想解释,是来不及解释,因为他刚才一直在数巡逻的人数和轮换的时间。 燕铄指着面前的帐篷比了一个噤声,然后用匕首划开了一个超大的口子。 燕铄拉着她就从口子钻了进去。 帐篷里竟然没有人,他是怎么知道的?这样就算是混进敌营了?是不是太冒险了! 燕铄小声说:“这个帐篷里的十人刚出去巡逻了,我们现在有大约半个时辰的时间躲在这里,你有什么好想法?” 徐焕摇摇头,并没有什么头绪,“我觉得要是直接炸了的话,这些女人孩子正好在里面,很容易全都跑不出来,她们需要有人提前先告诉她们一声往哪边跑才行,还要有吸引突厥兵注意力的东西,才能让这些年女人和孩子尽可能的都跑出来。” 徐焕灵光一闪,略显激动的提议道:“我现在混过去,躲在最后一排。我是女子跟她们差不多又脏又瘦,不会被突厥兵发现的。” “不行!”燕铄厉声制止道,“我是绝对不会允许你去冒险的!你不要往这方面想。” 徐焕觉得这个办法可行性很大,她想说服他这么做。 徐焕用极快的语速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你相信我,我很机警的,我就去让她们互相转告一会都往这个帐篷里跑,然后你想办法惊扰突厥人,我就带着她们趁乱逃出来,你看看怎么惊扰他们好?这方面我没有经验。你看看是先惊扰人合适?还是先惊扰战马合适?” 燕铄听她说完,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和自己正面相对,盯着她的眼睛态度坚定的说:“你不要动,就留在原地,我现在去通知南面的人一会先炸,把突厥人往北面赶,北面再炸,再去把战马驱赶出去,他们没有战马,不会跑的那么快。我再回来解救她们,你就在这里等我,我会领着她们从这个帐篷走,你在这里不要动,听话!咱们从帐篷出去之后先往西跑,等武将军那边冲上来开战,咱们再往北绕。” 徐焕说:“那东面和西面的不炸了吗?” 燕铄说:“送你们离开之后再炸,也就是说给我们逃跑的时间只有一刻钟。” 徐焕垂眸想说那样时间上可能来不及,你几乎是要围着营地跑一圈,这起码也得有二里地啊,之后还要接着逃命,在这之前你就跑了五里地了,再这么跑下去你也受不了啊? 可是什么话都还没等说出口,燕铄双手捧着她的脸让她直视自己的眼睛,“你要听话,别出去,你答应我,我才能行动,不然我现在带着你马上离开,按原计划行动,这些人不救了。” 徐焕拍打了他两下,“不救?为什么不救了?!她们也是你大燕的子民好不好?” 燕铄盯着她眼睛的眼神很是复杂,声音压抑严肃的说:“任何一个人的命甚至包括我的命都没有你的命重要!……你要活着,我要把你安全的带回去,你不能出去冒险!” 徐焕呆住了,弱弱的问:“为什么这么说?我只是个农村的姑娘,我不比谁尊贵,我和她们是一样的,为什么这么说?你怎么会……” 燕铄手抖了一下,让她停下她的话,“只有你活着,你做的炸弹才可以让我们大燕永远不再受外敌的侵扰,没有你,不仅这些女人和孩子会死,我和我父王也会死,你说你的命重不重要?还有你说的那些,能让阳光进到屋子里的窗户,可以使路面变得平整干净的水泥,不会颠簸的车轮子,这些只有你知道怎么做。我知道你只是透露给我一点点,其实你脑子里还有很多很多的东西是我们都不会做的甚至都没见过的东西,只有你活着,不,你还要健健康康的活着,我们大燕才能让老百姓真正的过上你说的那种国富民强海晏河清的日子,你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燕铄看她呆住了,语气柔和一些说:“不要去冒险,在这里等我,相信我,我能做到,我知道你对待这些女人和孩子心有不忍,我可以去冒险,正如你所说,她们是我大燕的子民,我不能置之不理,但你不能,你不欠任何人,你不需要对任何人负责。你已经做的够多了,没有你,突厥人早就让我们熠王军全军覆没,整个博州都会沦为人间炼狱,你已经尽你的能力救了很多人。听话,保护好你自己,在这里等我回来,你平安,将来才能为我们的百姓做更多的事情。” 徐焕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要说民族大义,她在这里属于天外来客,哪里有她的民族,那又何来的大义? 要说家国情怀,按理来说燕国也只是上辈子华夏土地的三分之一,就连突厥草原最终也属于华夏版图,上辈子的姥姥家就是呼和浩特市的,那这情怀又怎么算?帮谁不帮谁?情怀在哪里? 徐焕很认真的点了一下头,燕铄才放心的松开了手,“我去了,你答应我了,就不能反悔,不可擅自行动,我一定会回来接你的,千万不要走。这把匕首给你防身。” 但是刚走的帐篷破口子的地方,他又顿住了脚步,回头说:“如果马匹惊了之后我没有赶到圈人的这里,东面的炸药包一炸,你就不要管任何人,也不要等我了,自己逃回去,千万不要发什么善心,你尽管自己逃便是。” 帐篷里微弱的酥油灯,是草原特有的东西,它微黄耐烧不易灭,今夜为了祈福,每一顶帐篷都燃起了一盏酥油灯,它昏昏暗暗扑闪扑闪,配合着燕铄这一句又一句的嘱托。 “燕铄……”徐焕欲言又止。 “听话!”燕铄最后看她一眼,果断的离开了。 徐焕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仿佛被塞满了很多东西。 只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你的眼睛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眼睛,我会听你的话,等你! 第88章 谁的身影穿梭在黑夜,像一道光来到你我的身边 燕铄猫着腰一边跑,一边琢磨着怎么能把这些爆炸点都衔接起来,不能浪费这次机会,还要顺路救那一群人,还要尽早的赶回帐篷带着徐焕离开。 虽说心里知道万一自己赶不回去,徐焕是有能力自己跑回去,但是他就是不放心,他一定要赶过去。 他从西侧绕着突厥营地一圈,一路找到埋包的手下,重新做了爆炸部署。 徐焕紧张的躲在帐篷门口的帘子里面,用帐篷门帘子挡着自己,从缝隙里往外面看。 大营里并不安静,好多士兵在吃肉聊天,他们的嗓门很大,吵吵巴火的,还有说着说着就吵起来的。 隔壁帐篷的呼噜声此起彼伏,这大概是刚巡逻回来的,太疲劳了躺下就睡。 嘈杂的大营让人觉得心气浮躁。 突然,南边燃起了熊熊大火,突厥兵呼啦一下子全都往南边跑去,嘴里喊的什么听不懂。但是都表现出很焦急很紧张的样子,就连拴在圈人地的那二十几匹狼都紧张的站了起来望着南边。 很显然南边是出大事了。 徐焕猜,可能是燕铄安排人烧了那边的粮草。 突厥人出门并没有带粮草,他们是靠着一路抢过来的,但是为了急着赶路抢来的粮食并不多。 这一烧他们肯定是紧张个半死。 不过此时徐焕真是服了隔壁帐篷的这几位,外面都吵成这样了,还继续呼呼睡,那呼噜声一个音儿都没少。 徐焕看他们睡得那么死,心里有了想去偷袭了结他们几个的想法。 腿都伸出帐篷去了,就听见轰—轰—轰——!突厥大营南侧的六个爆炸点全炸了。 徐焕嘴角上扬,心说:干的漂亮!把人都吸引过去了,然后这么一炸,应该死不少人。 徐焕接着缩回营帐里,看外面乱的惨不忍睹。 她很想在茫茫人海里找到那一身黑的大高个,可惜,实现不了,人太多了,嗷嗷乱叫乱跑乱成一团,好像真的发生了营啸。 啊——! 啊! 隔壁帐篷里的人被惊醒本能的起身就开始胡乱砍,砍死了身边的两个兄弟,然后吓傻了,捂着脑袋发疯一般的跑了出去。 后面陆续的都跟着跑了出去,发现整个营地都在乱跑乱喊乱叫,甚至有乱砍人的。 正如燕铄所料,南面爆炸,他们本能的就是往反方向跑,也就是往北面跑。 律律律~战马嘶鸣过后,万马奔腾向北冲,战马受惊,二十匹狼也受惊了,挣脱了绳子,从东边集体逃走了。十几个看管狼的士兵在后面追,瞬间被马群冲散了。也不知是被群马踩死了还是躲起来了,总之就在徐焕一眨巴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战马踏起的尘土让营地里能见度一下子就降低了。这倒是方便后面逃跑。 与此同时,北面的六个爆炸点轰轰轰的响起。 战马们跑到北面正好又赶上了北面爆炸,吓的惊叫连连,然后就各个方向的乱冲。马群的冲撞力和踩踏力也是一大杀伤力。 帐篷被撞塌了就会被里面的酥油灯点燃,火苗立马窜了上来。 徐焕见识到了书本里说的火烧连营的真实场面。 圈人地的女人们被这些爆炸声吓的捂着耳朵不敢动,但也有点意识到可能是遇到了她们心里祈祷的救世主出现了,有人开始慢慢的往后面移动,离绳子越来越近,几乎就是要钻出来立马逃走,只是暂时还不知所措的在犹豫着。 徐焕继续搜索着,看到了,终于看到了,一身黑的大高个正举着火把往她这里跑,他一把烧断了圈人地围着她们的绳子,大喊一声:“想活命的跟我走!快!” 徐焕高兴极了,他做到了,他回来了! 徐焕冲出帐篷挥手对着后面的女人喊:“这里,到这里来!” “小心后面!”燕铄看见徐焕后面跑过来一个突厥兵,吓得他一身冷汗,步子近乎是飞跃的往前奔。 徐焕看到他的手势,默契的意识到后面有人,还好,她的匕首始终握在手里,蹲下身一个翻滚绊倒了过来砍她的突厥兵,她利索的翻身跳起跪压在他的后背上,一刀扎进他的后脖子了结了他的生命。 燕铄此时才到达她的跟前,吓的手都有点哆嗦了,不管不顾一把搂过她入怀里,“吓死我了!你要吓死我了!” 徐焕被他埋在怀里都要喘不过气了,也感受到了他的害怕,拍了拍他的后背,闷闷的说:“没事没事!” 燕铄松开她,就指着帐篷这个方向说:“你们往这边跑,拼命跑,我一会儿会追上你们给你们带路!跑——!” 燕铄喊完这一句,拉着徐焕进了帐篷,刚才真的吓得他心都要蹦出来了,现在后怕的他手脚都有点不听使唤。 他弯着腰,双手支在膝盖上喘着粗气。 徐焕摸摸他裹得严严实实的头说:“摸摸毛吓不着,没事没事,我跟你还是有默契的,我一看你那手势我就做好了回头攻击的准备。” 燕铄笑了笑,喘了几口气之后,拉着她就往外跑,他就像个跑马拉松的火炬手一样,左手举着火把,右手牵着她,超过了一个又一个被突厥人抓来的女子和孩子。 她们看到了火把,也都一个跟着一个的追随上来。 这是一场拯救命运的马拉松,燕铄和徐焕在前面领跑,领着那些本来已经绝望的人冲出牢笼,冲向新生。 大概跑了有一刻钟,东西两面的炸药包才齐齐炸响。 一刻钟,能跑出来多少人,又有多少人还有力气继续往前跑,在这个黑夜里无人知晓。 武邙将军的队伍在南边的爆炸声响起之后就开始奔袭战场,等到东西面的爆炸结束他们的人才到,此时已是刚刚好。 阿史那和巫医在粮草被烧的时候冲出营帐还在喊着“救火!救粮食!” 他们很珍惜粮食,因为他们缺粮食,他见不得粮食被糟蹋,还没等他想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就被炸死在了一片硝烟之中。 巫医口吐鲜血的坐在阿史那的尸体边,呜咽着说了一句:“大凶!”便咽气了。 徐焕测算的范围使爆炸面积达到了最大化,聚涌过来的突厥人几乎是死伤大半。 四面全部炸完,突厥大营简直就是尸山血海惨不忍睹。 武邙将军的人一到,反抗的全杀,伏地投降的带走,收缴了他们的武器,也看到了那个圈人地,里面还有一些奄奄一息的人和一些发了疯的人。 这时候,从一个帐篷里走出来一个女人手里提着一把刀,看见突厥人的尸体她就上去砍两下,再吐上一口口水。 就这样一路走到了武邙的面前。 武邙说:“姑娘,你是突厥人抓来的吧,现在他们打败,你安全了,给你点粮食,赶紧走吧。”武邙后面的士兵扔给她一袋粮食,够她吃上五天的,五天足够她走到四面各个县城。 对于百姓的安置他们现在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自行离开,一个是带到城里交给衙门,衙门按流民处理。 那个女人抬头看了武邙许久,“去哪?”她又仰天长笑,笑得诡异渗人,“何处是我家?”她指着武邙问:“我被糟蹋了,你会娶我吗?”继续转着圈的笑。 武邙说:“姑娘,休得说胡话,看你还有力气砍尸体,自己选择去哪不成问题。要不就跟在我们队伍后面去曲阳县衙门会送你回家。此地不可久留。”他是个武夫,他不会说什么安慰人的话。 那个女人斜眯着眼睛看着他说:“都被他们吃了,吃了……我杀!我杀!”拿着刀又继续砍突厥人的尸体。 武邙的手下理解不了,皱着眉跟武将军说:“将军,她有这般力气和胆量怎么之前不动手,现在倒是才想起来杀突厥,当初吃她家人的时候就该动手,现在得救了她反倒摆出这副样子,发疯发狠的有啥用?她这样的,我不同情!” 后面的士兵也都附和,说,“是啊将军,咱们这一路走来,能为老百姓做的就是灭掉腐败的朝廷和杀了这些入侵者,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为自己活下去而拼命吗?我们不来他们就老老实实的坐以待毙?” 另一个士兵接着说:“以前跟王爷打过一次淮南边境战,那的老百姓都能想办法自救,很是令人敬佩!” 人群里不知怎么的就议论起了徐姑娘。 “徐姑娘就能想办法带着家里人闯城门,为了活着粪泥涂身,还能团结起百姓一起参与,同样是女子,徐姑娘就让人心生佩服!” 武邙看着圈人地疯的疯病的病蜷缩不动的应该是吓傻了,也很无奈,没有对比就没有感慨。 他没怎么接触过女人,他最熟悉的就是王妃和徐姑娘,这要是徐姑娘可不早就在被抓的时候就动手了,最起码也要号召大家一起搏一搏,绝不会这样老实等着被当盘菜烤了。更不会如这般事后才发疯发泄,有啥用?!当初被糟蹋的时候不知道反击吗?能伤一个都不亏本!能杀一个就赚了!有这烈性天地可敬!现在发疯说这些给谁看?!他武邙心里是这样想的。 武邙的仁慈只能给那些有求生意识的人,他们给了他们五天的粮食,有愿意跟着的就跟着,别无他法,天下之大,局势未定,苦难的人不计其数。 看各自的选择吧! 而此时,燕铄带着那群女人和孩子已经跑出了二里地那么远,后面已经没有危险了,这才坐下来休息。 这时候,黑夜已经不再是那么黑的让人看不清事物。 燕铄累的不管不顾的坐在了地上,徐焕弯腰支着膝盖调整呼吸,突然看着燕铄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你体力是真好,我太佩服了!” 站不住了,站不住了,徐焕身子一歪,坐在了他的身边靠着他说:“你说武将军能不能长点心眼来这边寻咱们呀?我现在一点也不嫌弃马颠,好想被颠啊,我再也不想跑啦!” 那些女人们陆陆续续的奔着火把而来,半个时辰聚集了很多很多人。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问她和燕铄是谁,太累了,全靠求生的意志力支撑着,追上火把的那一刻就仿佛是完成了生命里的最后一个任务一般,倒地晕过去好几个。 徐焕咬牙硬撑起来把人都放平躺好,只能听天由命了。 让徐焕没想到的是,有那么多的孩子也都跟上来了,他们相互作伴,相互搀扶,跑不动了就走,走累了再跪地爬一会儿,然后再起来走,就这样也坚持走到了火把这里。 燕铄始终没说一句话,靠着徐焕,举着火把,等着后面的人奔着他来。 徐焕幽幽地说:“燕铄,你现在就像是希望之光,嘿嘿……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光吗?” 说完,徐焕比了一个奥特曼的手势说:“你要永远相信光!迪迦奥特曼!” 燕铄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反正是被她怪异的动作逗笑了。 第89章 日出东方,其道大光,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黎明是慰籍黑暗的使者,地平线下的太阳终究是要冲出来巡视大地的,迎接它,昨天已成往事,今天的我们活着真好。 徐焕踩在一个大石头上,双手扶在额前,看着对面逐渐亮起的天,想起了她刚来到这个世界上就开始逃荒的那些日子,心中喟然长叹,你的苦难跟别人的苦难一比,会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她回头又看了看那些憔悴疲惫眼中充满茫然的女子们,挥了挥手指着天边大声说:“看!姐妹们,这就是希望!新的一天又开始了,你们救了自己!你们成功了!” 女子们纷纷看向她,十分不解,怎么是自己救了自己?难道不是这位姑娘和那位侠士救了我们吗? 燕铄也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 徐焕背起了手,就像是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一般。 “大家好,我叫徐焕,焕然一新的焕,我曾经也是从泰州逃荒到这里的人,曾经我也和你们一样,造的狼狈不堪,那时候为了逃命甚至浑身涂满了粪便,看我这头发就是因为实在是纠缠的分不开了才剪掉的。但是我现在到了博州,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就跟我的名字一样,焕然一新的生活。” “我知道你们觉得是我们俩救了你们,其实我们只是帮你们解开了困住你们的绳子,克服恐惧跑出来的是你们自己,拼尽全力一直跑到这里的也是你们自己,姑娘们!孩子们!你们真的很棒!很了不起!你们做到了很多人做不到的事情!你们在一瞬间懂得了勇敢,拥有了要为自己拼尽全力活下去的决心!你们是我见过最棒的姑娘们!” 什么?我们是最棒的?我们很勇敢? 姑娘们不可置信的望着她。 “孩子们!姐姐为你们感到骄傲!你们的毅力超过了很多大哥哥大姐姐,你们相互扶持不畏艰难,做到了不可能完成的事!未来你们一定会成为一个很了不起很厉害的人!” 真的吗?我们很厉害? 孩子们聚在一起,闪烁着凹在眼眶里的大眼睛望着她。 燕铄忽然明白了徐焕为什么会这么说。 这个时代的女人被奴役习惯了,顺从认命是刻在骨子里的,徐焕是在给她们树立信心,让她们往前看,而不要停留在黑暗的昨天。 毕竟她们经历过的东西都是残忍血腥的,那些噩梦会纠缠一个人一辈子,让一个人慢慢的心理扭曲永远走不出噩梦。 徐焕在引导她们去想象未来,去相信自己的毅力,去相信自己能战胜噩梦。 燕铄瘫坐在地,双手向后支撑着身体,正好可以仰视石头上的徐焕。 清晨的阳光撒在她的身上,像镀了一层金,这就是她说的要相信的光吧,好暖的光,让人喜欢,让人想要亲近。 燕铄从心里往外的欣赏眼前带着金光的女孩儿,她总是能用心的去感染身边的人,她也总是能给人带来一种无形的力量,这种力量会推动着他们想要去做点什么,想要去试一试闯一闯。 这时候有个姑娘怯懦懦的问:“徐姑娘,我们……我们……都不干净了,我们以后还……” 她没有说完,就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来,许多姑娘都跟着垂下头呜咽了起来。 徐焕明白她们的意思,她拍了几下巴掌,不是鼓掌,是为了吸引她们的注意力。 “姑娘们,看着我,听我说。” “我们能来到这个世界上就已经是上天对我们最大的恩赐了,我们为什么不珍惜这个机会呢?在这个天灾人祸战乱不断的年代,我们没有被饿死,没有被害死,没有被疾病折磨死,能活到此时此刻,我们就是最幸运的人啊!” “姐妹们,谁说我们女人的命就不值钱!谁说我们就因为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就不配活着?老天爷都没收走我们,凭什么让别人的几句话就来决定我们的生死?!他们能比得过老天爷吗?!看不起我们、贬低我们、说难听话的人才不配活着!” “不要看不起自己,那些事情是命里的劫命里的苦,可是现在你们都活下来了,渡劫成功了,苦难过去了,往后余生都是白捡的日子,凭什么不好好的过下去?!” “我们不仅要好好的活,还要比以前活的更好!更精彩!才不辜负这来之不易的余生。” 有个姑娘听的心声澎湃,热泪盈眶的问:“徐姑娘,您能告诉我们,接下来要怎么活吗?” “是呀,姑娘,我们还能做什么?我们都回不去家了,以后也没有亲人了……” 徐焕看她们情绪都上来了,继续加把劲,把气氛再往上烘一烘。 “姐妹们,生活也是战场,未来我们就是为自己而战的勇士。我们要用手里的一针一线战胜世俗那些看不起我们女人的眼光,我们要用一菜一饭战胜周围的那些流言蜚语,我们要用一梳一簪战胜我们自己心里的妄自菲薄。” “挺起胸膛做人,没有什么丢人的,只有不拿自己性命当回事的人才是被唾弃的!我们有手有脚,不会就学,定是有一技之长能让我们立命立足,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我看好你们!加油姑娘们!” 徐焕握拳比划着加油的动作。 姑娘们不懂什么是加油,就是觉得被这番话感染了,都跟着她一起做加油的动作,嘴里也说着“加油!” 一个五六岁的小娃娃童声童气的说:“姐姐,加油炒的菜最香!你是要给我们吃加油菜吗?” 徐焕被这个说法逗的捂着肚子哈哈大笑,摆手说:“不是的,不是的,加油原本是指鼓励读书人好好读书,给灯加灯油,多看几页书。加油就是告诉他:你一定要刻苦努力!坚持住!终将会取得好成绩哒!我借用这个词鼓励你们,支棱起来!好好用心爱自己,珍惜生命,活得精彩! 不过,姐姐确实可以请求我们的王爷大大给咱们做点加油菜,到时候你们这群崽崽们可别忘了跟咱们王爷大大说声谢谢,记住了吗?” 小孩子们大一点的也就十岁左右,小的五六岁,眼里没有那些复杂的想法,吓是吓坏了,但是听到有好吃的,就感觉自己被救赎了,根本不需要什么心灵鸡汤,吃饱饭就能把噩梦撑没了。 崽崽们听了徐焕的保证,开心的满脸笑容灿烂,要不是因为实在是腿太累了,他们都想起来转圈欢呼了。 燕铄不禁摇头轻笑,王爷大大?这都是些什么奇怪的词。加油?呵呵…解释的挺好。 “徐姑娘,我们以后可不可以跟你走?你去哪我们就去哪?” 第90章 红颜娇媚承受雨打风吹,人生苦短哪能半途而废 徐焕看着一双双热忱期盼的眼睛,心里一热,大嗓门的说:“好!你们都跟我走!” 她回头看看燕铄,询问道:“我想带她们一起回博州可以吧?” 燕铄点点头没说话。但是眼睛却是笑眯眯的,很显然他什么都会依着她的。 徐焕激动的振臂一挥,高呼:“姑娘们!跟我回家!” “回家?” “我们有家了!” “我们有家了!” “我们有家了!” 姑娘们相互抱着痛哭,这一刻放肆的哭泣是劫后余生最大的欣喜。 有家了,有希望了,未来是那么的值得期待。 “徐姑娘,我想……我想求您个事。”一个跟徐焕年龄相仿的姑娘蹒跚的走到她的跟前见礼说。 徐焕扶了她一把,很明显她的腿已经累到了极限,一直在颤抖,这三四步都是凭借着一份激动硬撑着的。 “坐下吧,不用客气,你说吧。” “我以后可不可以跟你姓,我想跟着你换个活法,你把我的心照亮了,我也想像你一样,大大方方的做一个女子,有想法的女子,不受摆布的女子。” 这句话又引起了其他姑娘的共鸣,又纷纷投来期待的目光。 “是啊徐姑娘,我也想换个活法,我是被我爹娘给卖了的,后来被突厥人给抓了。” “我也是,徐姑娘,我爹为了保住我弟弟的命就把我推出来给了突厥。” “徐姑娘,我爹为了不让突厥人杀他,把我推出来,我心里对他真的是……” “我是被爹娘卖给人贩子的。” “我还不如你,我是被卖到青楼的,刚一天,又被突厥抓走了。” “徐姑娘,我也是家里不要我了,把我卖了的。” …… 听的人心里犯堵。 她们老徐家那么困难都没说卖儿卖女,他们这些人家怎么能这样?!心太狠了! 这么一对比,徐焕感觉自己属于掉福堆里了。 徐焕再次看向第一个说话的姑娘,她眼含泪水的说:“我是……”她握紧了拳头隐忍了片刻才继续开口说:“我是雁门关县令吴家的女儿……”说出这句话她哽咽了,仿佛有一个石头堵在了嗓子眼,心里痛的厉害。 徐焕和燕铄都惊讶极了,这里按理说都是老百姓家的姑娘,怎么还有个当官家的姑娘? 徐焕蹲在她的身边,抚摸着她的后背给她顺顺气。 她继续说到:“就是我爹引着这群畜牲入关的。呜呜……”她心里恨极了!控制不住的哭了起来。 徐焕和燕铄立马对视,这是与虎谋皮被反噬了吧? “我叫吴芳菲,我以后都不希望我再姓吴,这是我的耻辱,我心里的恨心里的痛!”她揪着胸口,每一个字都咬着牙恶狠狠的说。 徐焕轻声安慰她说:“不说了,咱不说了,那些都不重要了,都结束了,熠王很快就会平定天下,外敌也不会再来了。” 吴芳菲已经控制不住情绪了,她抓着徐焕的手臂泪流满面的说:“整个雁门关都没了,突厥入关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那个贪图富贵又没什么本事的爹,收到了皇上的许诺书,把突厥可汗当祖宗一样的供起来,有求必应,我和嫂嫂们还有我家的丫鬟都被他送给了突厥,嫂嫂们羞愤自尽了,我娘为了抢我回去被突厥人一刀砍死了,我爹竟然对此无动于衷!” 她的眼泪就像串珠一样,连成流的淌下来,滴在了徐焕的手背上,滚烫滚烫的。 徐焕跟着揪心,怎么会有这样的爹啊?!她不理解,可是却真实存在。 或许就是因为皇上给的许诺书里写的诱惑太大了吧,权势财富有时候真的可以迷人眼、惑人心、让人丧心病狂。 吴芳菲气息不稳使劲的吸着气,徐焕把她抱在怀里,哄着她:“不想了,不说了,放松,放松,冷静下来,以后你有我,我是你的家人,都会好的,信我。” 吴芳菲抬头盯着徐焕的眼睛,她信她,她只信她。 “徐姑娘,我为了活着,我委身于可汗和他的几个大将,我为自己很不耻,很不耻!……我知道他们是要来攻打熠王的,我心里想的就是要坚持,我要活着找机会逃出去,我要见到熠王,鲜卑……皇上还联系了鲜卑,皇上要害死龙门关的杨锋将军,这是我听他们喝酒的时候说的。” 徐焕给她擦擦眼泪,说:“他们没有得逞,杨将军的侄女跟你一样勇敢跑出来报信,恰巧被我们救了,消息好几天前就送到杨将军那边了,放心吧,鲜卑入不了关。谢谢你,苦了你了。你并不可耻,你是英雄,你是女子的榜样。” 吴芳菲把头埋进徐焕的怀里,嚎啕大哭,“我不是,我脏了,我脏了……” 徐焕紧紧的抱着她的头,轻轻摇晃着,就像是在哄一个孩子,“听我说,你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家闺秀,以前哪里见得着这些凶神恶煞,你能想到先妥协保证自己活着把信息带出来,这是非常聪明的决定,你已经很了不起了,你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你是很伟大的,是最高尚的,你知道吗?拥有圣洁的心灵才是这个世界上最难能可贵的。你不脏,我觉得你很好,非常好!” 其他的女孩也都围了过来,大家抱在一起,有垂泣有呜咽,但都没有再继续说话。 许久,徐焕心里才下定了决心,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这才看着大家说:“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你们都是我徐家的姑娘,都姓徐,我们就要活得像一朵玫瑰花,玫瑰美丽却茎上带刺,正如我们一般,美丽而不失锋芒,做一个积极向上、有激情的、拥有毅力的铿锵玫瑰!” “但是,你们可能要跟着我先过一段苦日子,我家也是刚逃荒过来,还没最后决定在博州的哪个县安家,这边突厥就来了,我就赶过来救援,昨晚就是最后一战,等回去我先请王爷帮帮忙吧,先能让大家吃饱穿暖有地方住,其他的就要等我一段日子再给姐妹们安排。” 姑娘们很诧异的说:“姑娘跟王爷很熟吗?” 徐焕正好也借机把刚才沉重的话题岔一岔,摆出了说书人的架势说:“我和王爷的相识,那可是天赐良缘,我一不小心弄出一个惊天雷就把王爷给吸引来了,然后我就加入到了王爷的战斗队伍里,你们别看我瘦巴巴的,我很能打的,就昨天,我还上战场了呐,没细数,大概弄死六七十人吧!怎么样?看不出来吧?” 她们全都惊讶的不要不要的,“真的呀?” “你怎么这么厉害呀!” “比我们还瘦,竟然这么……你还敢杀人呀?天呐!姑娘你胆子咋那么大?” 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全都把注意力集中到她的身上,气氛就不那么沉重了。 徐焕立马起来比划了两下,得意的问:“想不想学?以后教你们怎么样?” 姑娘们都疯狂点头,“要要要!” 徐焕又摆了一个帅酷的格斗造型说:“我们以后人人都是钮钴禄·人屠” (??_???)啥意思? 徐焕收势,颠着脚得意的说:“就是狠人的意思!” 第91章 愿时光温柔以待,愿岁月永不蹉跎 “公子——!徐姑娘——!”远处终于传来了让人期盼已久的呼唤。 燕铄手臂一撑整个人立马弹射起立,他长得高,站起来十分显眼。 “武将军,你看我们俩救出来这么多人!”徐焕雀跃着跟武邙显摆。 武邙下马先是打量这两位让人揪心的小家伙受没受伤,看状态还不错,心总算是落下了。 “小公子你不热啊?快把面罩摘了吧,你那脸……唔……”燕铄跳起来扑到他身上捂住了他的嘴。 “老武,我都要累死了,腿都直哆嗦,你背我,你背我回去!”一米九的燕铄撒起了小孩子的泼,给武邙整的一愣一愣的。 武邙一个回转背摔把他甩到一边,嫌弃的说:“你比我都高一头,你让我背你?!去,上马!有马不骑你欺负我!你个臭小子!真不知道你是咋长的,生出来都比别的孩子腿长!” 徐焕挠挠脸上的蚊子包,看了一眼燕铄的大长腿,确实挺长,话说这孩子才十六,这大个,嗯——也不是不可能。她上辈子的老叔家的弟弟就是初中14岁身高就一米八五,上了高中两年就窜到了一米九三,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了,有的孩子就是早长,遭老罪了,动不动就腿疼,长得太快了生长痛挺难熬的。 不知道燕铄有没有遭生长痛的罪,他应该不会再长了吧?再长可就吓人了!她顺带想了想自己还能不能像前世一样长到一米七五,现在的她才到人家燕铄的胳肢窝,矮死了!好气! 燕铄耍赖跟老武斗嘴,一副带死不活的懒样,武邙扛起他就给扔到小兵牵来的马上说:“完蛋!” 燕铄别过脸不理他。 徐焕看他们这一句一句的斗嘴,看出来了,燕铄和武邙的关系很好,只有关系好才会斗嘴耍赖皮。 徐焕帮着燕铄挽回点面子说:“武将军,咱公子可不完蛋,咱公子可太厉害了,昨晚全靠他一人掌控全局。 确实把他累坏了,之前我们来的时候我体力不行了跑的慢,公子为了抢时间背着我跑了后面的三里多地,之后又围着敌营跑两圈安排爆炸时间,又带着我们这些姑娘孩子拼命跑出来,这前前后后得跑了十几里得多,确实挺累人的。” 武邙啪的拍了一下子马背上趴着的燕铄的大腿,说:“还是欠练!回头再给我回营里好好练练!”但是脸上却是自豪又心疼的笑着。 燕铄也偷偷的笑着,被夸谁会不开心呢? 这次营啸面积不大,却也奇迹般的小规模的发生了,爆炸加营啸确实能事半功倍。 虽然没达到预期的效果,但是救出来这些女人和孩子让武邙觉得燕铄遇事脑子反应还是快的,他很稀罕这小子。 姑娘和孩子们看到士兵都是本能的紧张、害怕,即使知道他们不是敌人,但是因为自身的原因都不敢抬头看人,便悄悄的慢慢挪动不一会就都躲在了徐焕的身后,不敢吱声。 徐焕就像只老母鸡在护着一群小鸡仔一样,张开手臂拢一拢她们说:“不怕不怕,这是武将军,是保家卫国的英雄,是杀突厥来的,他给咱们报仇了!不怕哈。咱们一会跟着武将军的人先回营地,再一起回家。” 徐焕转头跟武邙说:“这些人我都收了,以后都跟我姓徐,我们徐家的人。” 武邙看看她们,继续跟徐焕说:“营地那边还有一些这样被抓来的,我把没烧干净的粮食分给了她们,够吃五天的,让她们自己选择离开或者跟着我们回曲阳县找衙门安置,走了几个,还有一些就在原地没动。姑娘要不要也一起带着?我安排人回去接。” 徐焕摇摇头,说:“安排衙门的人接手吧,我只负责我身后的这些。” 突厥的二十多万人当夜死了十七万,这里面有武邙带人把受伤的给补刀了的好几万。受伤了当不了战俘,不可能浪费药材给他们治病的,伤口感染最后也是死,不如给个痛快,战场上给个痛快也算是一种仁慈。 剩下的六万人被炸药包吓的魂飞魄散跪地求饶则变成了战俘。 要说有没有跑掉的?还真没有。 要是跟淮南七国打仗备不住就有逃跑的,跟突厥不用担心这点,因为他们跟中原人长的不一样,草原脸太明显了,跑了也是无处藏身,出不了边境,总不可能在深山老林里当一辈子野人吧,所以他们从不跑。 以前连战俘都不当,非常有气性,抓到就自尽。 这次主要是被炸药吓的,认准了是火雷术,大燕有掌控天火天雷的人,这就是被神灵庇佑的国家,再就是被营啸吓的,亲眼看到身边的人发疯乱砍人,让他们觉得臣服神灵是最正确的选择,所以这才做了战俘,也就是他们所认为的奴隶。 在战俘的指认下找到了阿史那和巫医还有几员将领的尸体,这几个重要人物的尸体是要带回营地做防腐处理最后送到边境的。 突厥战俘原地不动,等着熠王安排人来送他们回边境,要么用马匹牛羊换,要么就是把边线往后退。 六万人再加上几个重要人的遗体,不管怎么换都是我方划算,如果他们不换,那就把几个重要人物的遗体挂在边境曝尸,这六万人就扔到大山里去挖矿,累死了就把尸体扔回草原。 当初说不同情那个疯女人的小兵,主动下马让给徐焕身后的姑娘们骑,他同情这些姑娘,是因为他看这些姑娘的眼神里有光,跟敌营里那些拿着粮食依旧呆滞或者发疯的女子眼神是不一样的。 他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他就是喜欢像徐姑娘这样熠熠生辉的女子,而不是甘于屈服逆来顺受的那种。 这个小兵的善意,让姑娘们印证了徐焕说的话,她们没有被人瞧不起。她们可以抬起头来做人。 “谢谢~”一个姑娘勇敢的开口说道。 姑娘们上马前都纷纷礼貌的说了谢谢。 回馈给她们的都是善意的笑容和一句“客气了姑娘”。 有几个姑娘偷偷的流下了眼泪,她们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没有被抛弃,那真该像徐姑娘说的那般,好好活下去。 徐焕让她们两人骑一匹马,由一个士兵帮忙牵着,慢慢走回去。 孩子们被分给士兵们每人带一个先行一步。 其他人都安顿好了,吴芳菲,啊不,现在叫徐芳菲,她是单独一个人,就等着徐焕上马跟她一起走。 这时候燕铄骑马停在了徐焕的面前,拍拍马背说:“伸手!” 徐焕抬头:“啊?干嘛?” 燕铄歪头说:“上马!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酷不酷?真酷!那又怎样!徐焕没给他面子。 她摆摆手说:“你着急你先回去吧,跟王爷汇报一下,我跟着姑娘们在后面慢慢走,按这速度,估计我们中午能赶上午饭,让王都尉给我们做点加油菜哈!别忘了,嘿嘿……” 燕铄躲在围巾后面的嘴唇紧紧的抿在了一起,盯着她不说话。 徐焕一点自觉都没有,还让旁边的小兵哥哥帮忙扶她上马,然后挥手跟燕铄说再见。 燕铄翻了个小白眼,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滋味,好奇怪呀!酸酸胀胀空落落的,很难找出一个成语来形容这种感觉。 “驾!”燕铄带着心里的乱七八糟和毫无头绪的心思策马回营。 第92章 生命中流淌着悲喜与叹息,刻下并肩前行的记忆 徐田和李大舅李二舅还有李彪在营地门口徘徊了半宿,睡不着,后半夜轰隆隆的爆炸声让他们四个兴奋极了,是徐焕的炸药包!他们的大焕焕威武! 徐焕昨晚走的时候就让徐田给王爷带话把伤员往回拉,这是给徐田一个在王爷面前露脸的机会。 徐田没有辜负他闺女,找机会跟王爷说了这个事儿,按照他的性格,就是心非常细,会想的比较周到。 他建议用一半的车队先送走一批,到了城里之后立马往回返,另一半的车队晚半天出发,这样等上一半车队送完返回的时候就会跟后半个车队在中途遇上,然后就交接一下伤员,两个车队就不用来来回回的跑全程,能节省时间。 他建议王爷安排一人快马加鞭的先行通知城里的各个医馆,以及县衙出来接人,前半段车队回来的时候再征集一些马车牛车过来接人,或者有车厢车板也行,在交接的时候由后半段车队带回来,咱们自己有战马也能拉车。 一台车躺三个坐六个,一共是七百五十台物资车,如此往复二十次就能把所有伤员运送完。 六万多伤兵,不是小数,以往都是原地扎营治疗,重伤的基本都很难活下来,都会选择放弃治疗,给家里挣一笔抚恤金就算了事。轻伤的原地休养十天也就能痊愈继续行军。 而这一次,六万人都属于重伤,轻伤的还有五千多人,全须全尾的仅剩下不到四万人,这要不是徐焕来了,那可真就是全军覆没的毫无疑问了。 后来因为有洛神医带来了更好的伤药和徐焕治疗外伤的新方法,重伤的也都活了下来,要不然……熠王都不敢细想,后怕啊,心痛啊。 徐田说:“王爷,我闺女临走的时候交代我清点断肢的伤兵,这样的有一千七百四十六人,他们以后都不能再打仗了,希望王爷不要放弃他们。我闺女她说等她回来她有点想法,也许能让这些士兵有个安身立命的营生。” 熠王心情沉重,这一次他的损失很惨重,看来进了博州就得重新征兵,不然这点兵力但凡再遇到点冲突都容易毁于一旦。 徐田还建议把伤员分散到城外各村子里,曲阳县城再大也不可能容得下这么多伤员,有农户愿意照顾伤员的给予一些奖励,或银钱或粮食,既可以分散了伤员,也解决了医护人手的不足。 王爷和朱文山对他大为赞赏,想的相当的周全。 朱文山说:“他要是读过书就好了,适合做军需官。难怪徐丫头脑子好使,随她爹了。” 熠王记住了这个徐田。 熠王和朱文山又细化了一下这个方案。 六万人确实不能放弃,都是跟着他刀山火海走过来的人,对他的忠诚度很高,必须要给他们好好的治病,不能失了军心。 熠王下令,安置伤兵先回城,伤兵分散到各农户家中,每日补贴五斤粮食,照顾的好,日后会奖励一两银子。若这农户家有愿意参军者,提前先发三个月的军饷。 第二件事就是让何家通知整个博州所有粮店:熠王要借粮,打欠条,两年后还双倍。如果有世家或者商户想要捐银子的,大定之后赐金匾或者金招牌。这个事需要何家私下里去跟博州的一些世家商户说,大张旗鼓的不好。 第三件事就是征兵,有武功者直接提升为什长管理二十人或者百夫长管理一百人,主要看武功的水平而定,这样的人能帮着军队快速练兵。 李大舅听到信了十分激动,晃着波波头想要去报名参军。 李彪咧着大嘴乐,当兵好啊!上战场太刺激了! 徐田给他们拦住了,“这事先不急,先跟我闺女商量一下,咱们现在还没安家,也没跟家里人有个交代,你这一报名可就走不开了,我和徐焕回去也跟你家里没法交代,再等等,征兵也不是就这一天,等咱们一起回了曲阳县再说也是来得及的。” 李大舅还是听他这妹夫话的,妹夫比他们仨都聪明,王爷都是夸奖过的。 天亮了,没几个人能睡得着,都盼着前线的人回来,一起分享胜利的喜悦。 徐田帮着安排伤兵回城,洛神医留下全部的伤药带着徒弟们也一起回去了。 他本来不想走,担心王爷的伤,总感觉他坐在这就能镇住似的,是王爷好说歹说的劝回去的。 最先回来的是武邙和燕铄,他们俩飙马回来的。 徐田看见了赶紧跑过来问:“燕公子,我家徐焕呢?没事吧?” 燕铄下马说:“徐叔,没事,我们救了好多姑娘和孩子,徐焕跟着她们在一起,在后面,会慢一点回来,放心吧,没事。” 徐田连连点头,说:“诶诶,那就好,那就是,你快去忙吧,快去吧。我没别的事了。” 武邙和燕铄分别跟熠王汇报了昨天晚上的行动。 熠王听的十分激动,连连大喊了三声“好!” 随后熠王派出了一万人押送战俘去边境,顺便把那雁门关的县令给宰了!曝尸!必须曝尸以告慰雁门关县所有百姓的在天之灵。 雁门关的守军将领是老皇上的小舅子—魏先荣,他怎么不守边?他去哪了?边关好歹也有五万官兵,怎么可能让他一个小小的县令说放人进来就放人进来? “去查,若那老小子还在,直接杀了!”熠王真的是要被气死了。 这次领命的是左翼将军宋道,因为这次的任务有点危险不知道魏先荣会不会带着五万兵马躲在哪等着伏击熠王的残兵,或者突厥还有余兵在关口徘徊,就算这些危险没有,现在的雁门关县城也是满目疮痍,全是烂摊子。 宋道性子沉稳,比较年轻,敢闯敢做,所以派他去处理这件事,但是兵力不足,只能最多让他带走一万人。 燕铄把昨晚没用上的十个炸药包让他全带上。 熠王给这位年轻的将军倒了一碗酒,“宋将军!本王,愿你逢凶化吉,盼你早日归来!” 武邙知道这一次有可能是九死一生,也有可能是什么事都没有,宋道只要顺利的接手了雁门关他就是立了大功,这是一次难得可贵的机会,但也是有可能一去不回。 武邙也敬了宋道一碗酒,“好兄弟!回来哥哥请你喝酒,咱们不醉不归!” 宋道领兵走了,气氛变得沉重了起来。 眼看着营地里的人越来越少,剩下的人开始变得沉默,他们在挖坑,还有三千多个牺牲了的兄弟等着入土为安。 第93章 我们眼中有山河万里,何惧以前发生的那几分悲凉 一寸山河一寸血,一捧焦土一个魂。 熠王带着营地的所有人站到了一个巨大的坟包前,向地上洒上一碗清酒,高呼一声“安——息——!”,所有人都抚着心口跟着高喊“安——息——!” “本王的兄弟们,你们都是忠肝义胆的好儿郎!本王今生能有你们相助,本王这辈子值了!愿你们来生能赶上天下太平的好日子,愿你们来生还能来到本王的身边,本王舍不得你们……”熠王的眼泪止不住的流。 “安息吧!身后事都无需牵挂,本王定会给你们料理好,你们这些兄弟黄泉路上结伴而行,也不会叫人欺负了去,就算被欺负了,等本王下去的那一天,定会为你们去做主跟阎王讨个说法!” 熠王捶着心口,哀痛至极。 鞠躬行礼,向壮烈牺牲的将士们致敬! 长枪击地,为忠勇无畏的将士们送行! 熠王的士兵都是他亲手带起来的,像武邙,就是从十四岁就跟在他的身边,一跟就是十多年。 他们一起去北境杀过鲜卑,去西北杀过突厥,在南境抵御淮南七国,风风雨雨十几年,每一位将士的牺牲都会令他痛惜不已。 也正是因为熠王对将士的这片心意,才会让他的士兵们对他忠心贯日肝脑涂地。 徐焕他们这些姑娘还在路上,没有赶上这哀伤的一幕。 她们全都比较怯懦不敢说话,低着头茫然的胡思乱想,在她们有限的认知里,她们在想:这些姐妹们一起有一个家,那该是多么大的院子呀?会有很多的房间吧?每天都会做什么?绣花吗?还是种菜?养点鸡也是好的,每天能吃上两顿饭吗?应该能让吃饱的…… “焕焕,我今年十五,你和我谁大?”芳菲问道。 “我十四,不过我生日大,转过年二月十四我也就十五了。” 徐焕坐在芳菲的前面跟她聊了起来。 她比芳菲的个子要矮一头,芳菲虽然这些日子遭了很多罪已经很清瘦了,但也没瘦到像徐焕这样都脱相了的程度。 而且芳菲虽然外表凌乱脏差,但是细看皮肤是很好的,白而细腻,所以从脸上到脖颈再到手臂那些淤青暗紫的印子就显得尤为醒目骇人。 “那我比你大了一整岁,我是三月初三的生辰。”芳菲说话的样子很娴静,这都是从小被管束出来的家教习惯不像徐焕那样肆意而为。 “芳菲姐,我以后这么叫你,你叫我焕焕就行。” “好的,焕焕。”两人不知为何都因为改了称呼而笑了起来,许是这样就变得亲近了的缘故吧。 “焕焕,刚才那位公子是你的……?”芳菲打听道。 “哦,燕公子啊,她是熠王的儿子。这次就是他和武将军带队来炸营的。” 芳菲有点惊讶,熠王的儿子! “他对你很不一样。”芳菲道。 “啊?不一样?怎么看出来的?哪里不一样?”徐焕疑惑的问。 芳菲用手指点了一下她的脑袋,说:“你呀,年纪不小了,还没开窍!从眼神就能看出来,他对你很特别。” 徐焕扭头看她,满脸的震惊,“怎么会?!我的姐姐啊,你肯定是想多了,要说有点特别吧那就是我们一起上过战场,诶呦,你是不知道我们俩当初认识的时候,没把他整吐了!嘿嘿嘿……”徐焕想起来这事就捂着嘴乐了起来,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前面牵马的小兵是燕铄的亲兵,回头偷偷的看了徐焕一眼,心说:姑娘啊,你可真是……呆瓜! “芳菲姐我跟你从头说吧。是这么回事,我们家吧原来在泰州那边,泰州那边闹旱灾了,一闹就是三年,可惨了,最后真的是一点水都没有了,你看给我饿的,瘦的像具骨头架子,就这样的还能让人家贵公子看我眼神不对劲?咋可能!所以你肯定是想多了。” 芳菲捂着嘴笑,“你呀,不许妄自菲薄,你不丑的。” 徐焕立马眼睛就立起来了,“对对对,燕公子也是这么说的,他说:你不丑,你只是不好看!哈哈哈……笑死我了,这不是一样的嘛!” 徐焕大咧咧的打趣着自己。 “我接着说哈,后来,我们家就逃荒了,要去博州曲阳县投奔我一个小爷爷,这一路就很是艰辛了,就在秋水岭那一带,诶呦,那土匪那个多呦~”徐焕拿出了她奶奶那个说话的劲头,拍着大腿白话。 “我们当时就为不被土匪抢走,我们全家所有妇女儿童都用粑粑和泥涂的满身都是,都看不见一点肤色,那味!老远都能给人熏吐了!” “啊?”芳菲惊讶的目瞪口呆,“这样能行吗?自己能受得了?你出的主意?” “对啊,我的主意,再恶心也没有被土匪抓走霍霍完再给煮了吃恶心吧,所以对自己狠一点才能保命,活下去比啥都重要。你看我这头发就是因为涂粪泥弄的实在没法洗了就剪了,我们家的女人现在都是这个发型。” 徐焕说的轻松,芳菲却在心里很是佩服,她那个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到这样做,正在她思虑后悔的时候徐焕说:“你那时候跟我们那时候的情况不一样,即使你们涂了粪便在身上,突厥得不到你们就会把你们杀了的,我们那时候土匪的人数不多,再因为缺水,他们也不愿意弄脏自己,所以看到我们就绕着走。” 芳菲一想,也确实如此,心里就不那么内疚了。 “我跟你说,芳菲姐,就土匪离老远就开始干哕那样,我给你学学啊,哕——!你们别过来,赶紧滚!哕——!老子受不了了!太他妈恶心了!滚!他们喊着滚,结果滚的是他们自己!哈哈哈……还有,还有,有一个土匪本来是想威胁我们交出粮食,我奶和我娘冲上去用额头一撞,就把屎撞土匪嘴里去啦!哈哈哈……” 徐焕想起来那事就能笑的肚子疼。 “那土匪,当时吐的脸都绿了,哈喇子拉长条,嘴不敢闭上,最后吐的直翻白眼,哈哈哈……” 芳菲被她的滑稽逗得捂嘴也乐的不行。 牵马的小兵乐的肩膀耸动,心里在吐槽:姑娘,你能不能注意点形象,你那嘴也张得太大了太夸张了吧,你看人家后面的姑娘,捂着嘴笑,你咋不会呢?不过看你笑真的很好笑,你比那笑话还好笑。 第94章 致敬那些为我们负重前行的人 “后来呢?”芳菲问道。 “后来就遇到了燕公子,他离得老远就开始干哕,但是他那时候穿着铠甲还是戴面具的那种,哝,就是他这种的。”徐焕用手指着牵马的小哥。 “他可能是怕吐在面具里不太好,就生生的给憋回去了,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是我感觉他当时肯定老崩溃了,哈哈哈……” “再后来我们就一起杀进了栏山县,在那洗干净的,然后就跟着熠王的军队一路同行,后来听说王爷这边被突厥阻击了,我们家就来帮忙了。” 徐焕避重就轻的说了个大概,没说什么火药啊炸弹之类的事情,也没把自己说的那么重要。 “那我们这么多人,王爷会同意让我们跟着你们家吗?这么多人都需要吃饭,你们家也是逃荒过来的,怎么养活这么多人呀?”芳菲有点担心。 “焕焕,我问这话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担心……”芳菲怕徐焕误会赶紧解释道。 徐焕投以微笑的说:“不光是你们,还有很多断胳膊断腿的伤兵,他们以后都没办法再上战场了,可能返回家乡也会生活艰难,我想跟王爷商量,把你们都安排到我那里,我想开工厂,这样大家就都有安身立命的本事,从此不会被人轻看,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芳菲和牵马的小哥同时身体一震。 “什么是工厂?是像绣坊那样的吗?”芳菲问道。 她心想如果是那样的工坊,也最多安排一百多人就是很大规模的了,可是听焕焕说的好像人数最起码得上千,那得开十几家工坊才行。 “比那个规模大,我想跟王爷合作,毕竟我现在没有家底,要是我有家底就不麻烦王爷了,他现在也挺难的。” 这话说的感动了牵马的小哥,心里记下了,这话必定是要转告给公子和王爷的,徐姑娘真的是好善解人意啊! “焕焕家里还有什么人?”芳菲心里很热乎,很期待未来不可思议的日子。 “我家的人可多了,我爷爷奶奶大伯……他们都是特别善良的人,你看我家那边那么穷困,他们都没说把孩子卖了,我们那边有的人家也确实重男轻女,但是都还没达到卖女孩的地步,所以我觉得跟那些姐妹比起来,我的家人真的很好,我很幸运。” …… 就这样一直聊着,聊着,终于在刚过晌午的时候到了营地。 “爹——!我回来啦!”徐焕老远就看见她爹在来回踱步的等她。 “芳菲姐,那是我爹,那个波波头,跟我一样的那个是我大舅,他头发是被突厥给砍的,差点掉脑袋!旁边的是我二舅,那个瘦高的是我大表哥。” 芳菲越是临近越觉得紧张,下了马,局促的跟在徐焕的身后。 不仅是她,其他姑娘第一时间也都是下了马就找徐焕。 徐焕再次像个老母鸡,张开双臂护了护她的小鸡仔们,说:“不怕不怕,咱们到了,安全了,这回彻底安全了,来来,见见咱爹咱舅舅还有咱表哥。” 啥玩意??_????!!给徐田李大舅他们整不会了。 “这是咱爹,徐田!”徐焕在前面介绍道。 “爹!”四百七十六个姑娘用轻柔的声音一起喊道。 给徐田喊的一个趔趄,腿肚子有点转筋。 “这是咱大舅!” “大舅!” “二舅!” “大表哥!” 大舅二舅都傻眼了,只有李彪笑的见牙不见眼,表妹好多啊!看着有点迷糊!多好,多好! 徐田把他闺女拉一边去赶紧问了怎么回事,徐焕还纳闷呢,“燕铄没回来吗?他没跟你们说我收了一群姑娘和孩子啊?孩子们不是先回来的吗?” 徐田皱着眉说:“你别老一口一个燕铄的叫,那将来可是皇子,你要叫燕公子知道吗?咱们就是老百姓,哪能不尊敬人家皇室的人,大不敬可是要杀头的!” “那什么,他和武将军挺忙的,就告诉我你救了很多人在后面,别的没说就进营帐了,后来又安排伤兵回城,再后来又祭拜战死的将士,刚完事,我就在这等你了。” 徐焕简单跟他爹说:“这些姑娘我有安排,以后都跟咱家姓徐了,您就收下这些女儿吧,别的我回头再跟您细说吧。” 徐焕现在想着的是,领着姑娘们祭拜一下牺牲的将士们,算是把这件事画上一个句号。 “姐妹们,都过来,孩子们呢?爹,你都给他们叫过来,我有话要说。” 聚齐了所有她救回来的人,她领着她们站到了大坟包前。 她按照现代人的吊唁方式,大声说:“感谢每一位素未谋面的将士小哥帮我们杀死了万恶的突厥人!身虽死,魂犹在!你们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三——鞠——躬!” 徐焕带着她们向牺牲的英灵鞠了三个躬。 身后很多姑娘开始不停的啜泣。 徐焕转身高声对着她们说:“我希望你们永远记得,我们的岁月安好,都是因为有人替我们负重前行!你们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不要辜负这些将士小哥的在天英灵!我们一起对他们说一声‘感谢你们!’” “感谢你们!” “感谢你们!” 声音参差不齐,也不如男子那般铿锵有力,但每一个人都发自肺腑的喊出了自己的诚意,掺杂着滚烫的泪或者哽咽的抽泣。 女孩们又抱在了一起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周围的士兵都放下了手里的活,纷纷的走了出来,还没有被运走的伤兵也支起身子望向她们。 熠王看着徐焕心里有说不出的震撼和感动。 朱文山和武邙都已经湿红了眼角,借着望天的功夫,擦了擦。 燕铄早已换回了铠甲,躲在面具后面的眼睛也湿润了,心里对她很不一样,心被狠狠的触动了,她说的真好。 徐焕看到大家都出来了,带着姑娘和孩子们对着大家深深的鞠了一躬,“你们是我们的英雄!英雄可歌、可敬,你们的血性,你们的付出,我们永远铭记于心,国家需要你们,百姓需要你们,谢谢你们!辛苦了!” 将士们的心瞬间被点燃了,振臂高呼:“不怕苦!不怕累!家国有难必有我!必有我!”这是熠王军独有的口号。 徐焕回身看到了营帐外的熠王,徐焕带着她们又来到了王爷的跟前。 这一次不是鞠躬,而是下跪。 第95章 我来自偶然,像一颗尘土,有谁看出我的无助 徐焕作为现代人原本是非常不习惯下跪的,又不是过年给压岁钱,又不是清明需要拜祖先,轻易不会跪。 跪这个字在现代有时候代表着懦弱无能没骨气。 平白无故的给人下跪,不习惯,真的不习惯。 但是这一次她给熠王跪下,是站在古代人的心理上去做的。 必须承认自己是个卑微的老百姓,最底层阶级里的一员、泥腿子、村姑、流民,是上位者随时能捏死的一只蚂蚁。 这么庞大个国家,天灾人祸战乱不断,它不是单靠一个人的本事就能改变的。 纵使她有未来的见识,可那又如何?没有跟你同频的人,你说出来的东西那就叫胡说八道异想天开,是异类,甚至于带来杀身之祸。 就说男女平等这个事吧,在现代都没说做到绝对的男女平等,你让人家封建了几千年的社会怎么接受?就凭你徐焕能耐会做炸药所以你就能代表所有女性?就能让女性地位提高跟男人肩并肩了? 在这儿,你但凡说出来女人要自立要自强独立自主不要依附男人这样的话,你就是那个被钉在柱子上被烧死的人。 因为在这里这就叫做妖言惑众,扰乱民心。 在这里,是封建的男权社会,君主专制,皇上就是老百姓的天。 而她徐焕必须要接受这一点,才能在这里立足,至于以后能有多大能量改变多少,那不是她现在该想的,只能走走看看,徐徐图之,那都不是一代两代人能解决的事。 先把吃饱穿暖的问题解决,等到国富民强的时候再考虑那些就来得及。 但如果她不接受,那眼下就跟要领着女人们去造反没什么区别,这就是作死。 所以徐焕没有说过那样的话,她只是在说尊重生命,活着比什么都强。 现下的时代就是没有君主就没有军队,没有军队国家机器就要垮掉的时代,谁的武力强大谁就有话语权,谁的武力强大谁的地盘面积就大。 纵使阶级分化是不公平的,但也总比兵连祸结、民不聊生的强吧,公不公平在吃不吃得上饭面前,真的是让人毫不在意,一文不值。 没有经历过绝对苦难的人,是无法认同这个观点的。 徐焕经历过前世的人类毁灭,来到这里经历过逃荒,也算是看尽了人间疾苦,她比任何人都能想开这件事情。 对于她来讲,眼下的跪,不是轻贱自身,而是一种认可,是效忠,甚至是感激。 说心里话,她很感激最先遇到的是熠王,算是有知遇之恩的。 如果没有遇到熠王,而是遇到其他坏心眼的王,想必现在她应该会被扣押起来严刑拷打,用她的家人做要挟让她做炸药。 按照她的气性,她可能会做出来一个一锅端的大伊万,连自己一起送上天。这一趟穿越就属于白玩。 熠王是徐焕选中的君主,与其把自己未来的这些学识默默无闻的藏于民间被荒废,倒不如直接拱手送给这个应该很不错的君主,让他去发扬光大造福百姓。 徐焕依稀记着电视剧里的跪拜礼,恭敬的把左手搭在右手上浮于胸前,颔首挺直身子,缓缓跪下,嗓音洪亮的说: “民女徐焕,带着敌营解救出来的四百七十六位姑娘和三十六个孩子拜谢熠王救命之恩!”俯首,双手垫在额下,叩头。 除了芳菲是标准的稽首礼,其他姑娘孩子都是胡乱的双手伏地,头也不敢抬,乱磕了几个头。 王爷啊!吓死她们了!好多姑娘长这么大见过最大的官就是城门的领头,那威风的劲儿都把她们吓死了。不敢看,肯定很吓人。 徐焕不知道她的礼节动作是不对的,但是看起来很恭敬就行,熠王也是知道她不懂什么礼节规矩,倒是眼下这番规矩的让人很是意外。 熠王刚想说起来吧,徐焕运了一口气又说道: “民女代表所有的姑娘和孩子们感谢王爷为百姓立命、为社稷平乱,我们徐家以及身后的所有人从此会永远效忠王爷,只要王爷有需要,招必来,来必战!我们会时刻准备着为王爷的千秋伟业出一份力。” 徐焕又是叩了一个头。 徐焕想把态度都表明了,后面才好谈事儿,毕竟自己现在的身份实在是太卑微了,有什么资格跟君主谈?就凭自己会做炸药?人家可以选择杀了你,他没有,别人也没有,大家还是像以前一样兵刃相接的打。 徐焕想的就是用一个态度和大饼拉近与熠王的关系。 应该也算是从龙之功吧,再加上这次没有她的相助,王爷的命都有可能折在这了。算在一起,谈一谈,应该是够用的了。 最后徐焕缓缓的抬起头,眼含热泪的望着熠王说:“恳请王爷无论多苦多难都不要放弃,不要放弃我们这些愿意支持你跟随你爱戴你的人,一定要坐上那个位置,让我们老百姓不要再过这样的苦日子了……我们太苦了……” 啪嗒……啪嗒……豆大的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 后面伴随着此起彼伏低低的啜泣声,就像是一群少女在和声哼着离殇的小调。 又是这种眼神,熠王最受不了徐焕用这种眼神看他,把他的心看得软的一塌糊涂。 他是铁血的王爷,很少有柔情的一面,大部分的柔情给了王妃和儿子年幼的时候,很少的一部分给了牺牲的将士们,现在又分出来一点给了徐焕。 熠王扶起徐焕,对后面的姑娘们挥了挥手,“都起来吧,安排她们去歇一会吃口饭。” 随手拍了拍徐焕的头顶,用老父亲的眼神看着她,说:“有话进帐说。” 燕铄在她起来的时候赶紧给她扑了扑膝盖上的碎土渣。 心里嫌弃的吐槽道:傻不傻,也不看看地上有啥咵嚓就跪了,不知道自己瘦到皮包骨了吗?那碎石子不硌膝盖骨吗?小嘴叭叭的真能说!给我整的恨不得现在就奔袭千里杀进邺都去,看你哭的我心里这个难受,估计给我父王也整难受了吧? 熠王和朱文山以及老武都当没看见,有拽衣服的,有看天的,有挠脸的,心里都在憋着笑。 徐焕站起来冲着他傻笑一下说:“谢谢哈,给我们准备加油菜了吗?” 燕铄点点头。 徐焕乐的露出一口大白牙,摇头晃脑的跟着熠王进帐了。 燕铄歪着脑袋深吸了一口气,又狠狠的呼了出来,心说:不知道你听了那个消息会不会伤心。 第96章 那模糊的真相追逐在路上,这命运实在有些太疯狂 “宋童生……死啦?”徐焕惊讶道。 朱文山蒲扇一落,看不出什么表情的欲言又止,最后仿佛是斟酌了一下才告知道:“当初派出去找他的人上午回来复命的……我们前脚离开云河县,后面就来了几伙叛乱军,各村都遭到了洗劫。” 徐焕对那村子没什么印象,从她醒来就是在自家院子没出去过,等出去的时候又是半夜,根本看不清。听小宝说那个村子人还不少,不会是被屠村了吧?那也太……,她们家还真是幸运,赶在灾难前逃出来了。 她低头皱眉这般思索的样子,让熠王和朱文山误会她是伤心难过了。 朱文山叹了口气,说:“节哀!……我们那时候留下善后的人赶到之后也救了不少人,但终归是晚了一步,好些人还是惨遭了不幸。” 徐焕有那么一丢丢后悔没通知他们一起走,只是一丢丢的后悔刚刚冒头,就听朱文山说:“所谓的叛乱军其实就是一伙土匪恶霸,打着‘贫富不均非王道,理应均田免赋’的旗号诓骗百姓……是你们村的里正带着全村把人领村里的,想要他们出面帮着抢回水源,哪里想到是引狼入室,唉……” 徐焕觉得那一丢丢的后悔好像不应该有。因为就算说了他们也不可能跟着走,他们一直在想办法去解决水源的问题,他们觉得根本没必要逃荒,解决了水源的问题就是解决了根本问题,眼光还是短了。不过那口号竟然真有人信?做梦那吧!咋可能!理解不上去!真是好骗! “宋童生家只有孤儿寡母,还属于小富之家,被歹人盯上很正常。”徐焕淡淡的说,看似有那么一点点哀伤。 其实她心里是有点庆幸的,虽然庆幸宋童生死了这个想法有点不太地道,但她心里就是那么自私的有点庆幸,他也算是间接的害死了徐小丫,庆幸他死了算是跟过去的恩怨一笔勾销吧。 找不到他,就等于自己脑子里的东西永远有个合理的说法。 朱文山抬眸看着她说:“不是……他们母子……”他顿了顿,似乎有些隐情不好开口一般。 徐焕愣了愣,看向朱文山,“先生有话不妨直说,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我弟弟告诉我的是我给了宋童生半袋粮食,被我奶当场发现了,追着我打,我跑回家,我奶踹了我一脚,我一头撞到了墙角,等醒过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朱文山和熠王对视了一下,然后他们又都看了燕铄一眼,帐子里现在就他们四个,很显然,这件事属于绝对的机密。 燕铄也只是知道个一知半解,还是听朱文山简单跟他说的,现下也很好奇,为什么朱先生这么卖关子。 刚才他还偷看了一眼徐焕,以为她听到宋童生死了会很难过,毕竟他打探过徐焕受伤的事,徐小宝说她姐当初喜欢宋童生,有求必应,要不然也不能回家偷粮食才导致磕了脑袋失忆的。 可就是因为这一点,他又很想不明白,徐焕并不像是一个头脑糊涂的人,怎么会做那样的事呢? 再看现下,徐焕表情很奇怪,喜欢的人死了,不应该表现出痛不欲生吗?她的眼里也没有泪花啊?那说书先生讲的故事都是糊弄人的,什么生离死别断情殇,看那丫头一副铁石心肠的样儿,伤在哪??害他白白担心一场,手帕都准备好了,看来是用不上了。 朱文山说:“宋童生有一个要好的同窗,他说宋童生跟每一个对他有好感的姑娘都说明天会带她走,会去他的外祖家,那里很富裕,到了那里就不会再挨饿吃苦了……” 徐焕心有灵犀的接着说:“他大概会说自家的粮食不够,让这些傻姑娘也回家弄点粮食备着路上吃,有可能还嘱咐这些傻姑娘千万别告诉家里人,他只能偷偷带她们去享福,让她们家人知道肯定是不同意的,对吧?” 熠王和朱文山震惊的一愣,朱文山问:“姑娘这是想起来啦?” 徐焕微微一笑,摇摇头,“我猜的。” 徐焕低下了头,心里替徐小丫这个傻子不值。 这就是你徐小丫不惜饿死自家老小十四口人也要把粮食给人家的理由? 这就是你徐小丫直到死都没告诉你奶你是为啥偷粮的原因? 徐小丫你真自私,我真看不起你! 徐焕不禁讽刺的苦笑了一下。 熠王和朱文山还有燕铄都皱起了眉头。 想不通!现在如此聪慧通透,为何当初却识人不清? 朱文山继续说道:“这宋童生确实有几分心计,搜罗了不少东西,然后带着他娘和一个男人奔着西边去了。” 徐焕惊讶的说:“他娘不是寡妇吗?哪里来的男人?往西?为什么往西?是要去邺都吗?” 朱文山大蒲扇继续摇了起来,缓缓说道:“那个男人据调查……不是你们村的人。”说到这里看了看徐焕的表情。 徐焕皱眉,这里有什么隐情?快说呀?别卖关子了! 朱文山继续说:“他们是在路上遭遇了那伙叛乱军,东西都被抢了,人也被杀了,身上的衣服也被剥了个干净……我们的人在路边找到了他们的尸体。” 徐焕追问:“然后呢?那个男人有什么隐情?” 朱文山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赞了一句“聪明”。 朱文山眯起了眼睛不看她,说道:“没错,我们的人发现那个男人的身上有个刺青,是西秦的燕子殒卵图腾,因此判断他们西行应该是要去西秦的。” 徐焕的CPU开始疯狂运转。 现在是三国之后隋朝之前的五胡十六国时期,但是又不是我中华历史上的那个十六国时期,人家现在是中原九国,那么按照上一世的地理位置来推算的话,西秦不是个大国,早被分化掉了。 那么西秦会不会也对内忧外患的大燕虎视眈眈呢?会不会也是狗皇帝许诺了什么好处要跟突厥他们一起联合对付熠王呢? 有西秦的人来接宋童生母子,那么也就是说他们母子是西秦人?为什么会在河岔村?他们的身份肯定不简单,刺青啊,有刺青那都不是普通人,怎么的也得是贵族的死士或者忠仆之类,也有可能是西秦的什么组织。 这里面信息量有点大也有点乱啊! 还有,他跟我说这些干什么?!难道是在试探我? 第97章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扑朔迷离,费人思量 徐焕心里一阵惊呼:我的天啊,这会不会是什么两国之间的国斗大戏,然后我胡编乱造的挖个坑给自己埋了呀?他们不会是怀疑我跟西秦有什么关系吧? 徐焕就在这短短的三十秒里想了这些问题,脑门出了细微的冷汗。 她心虚的问了一句:“是不是还查到了和我有关的事?” 熠王和朱文山眼神又交流了一下,朱文山点点头道:“据了解,这个宋童生并无才学,在学业上甚是蠢笨,三岁启蒙入学成为童生,现年十七岁都不曾被乡举里选为士人,更别说参选孝廉了。” 徐焕疯狂的眨巴着眼睛,有点没听明白,什么士人孝廉?这是什么? 童生不就是通过县试的读书人就叫童生吗?怎么听朱先生的意思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呢? 徐焕暗戳戳的看看燕铄,求解答,姑娘我懵啦! 燕铄跟她是有默契的,也不知道为啥就有了默契,反正就是看懂了她的眼神,他觉得有必要给她补充一下她脑子里的空白。 “进了学堂过了启蒙继续念书的都叫童生,学业功课很好的会被乡举里选成为士人,最后再由当地官员联保举荐进京考察,选举的科目有贤良方正、孝廉、辟除等。孝廉一项最为重要,核查成为孝廉者需满足以下条件:一曰品德高尚,行为纯洁;二曰学问渊博,品行端正;三曰精通法令,能够断案,文采飞扬,能任御史;四曰性格刚毅,有谋略,遇到事情不糊涂,聪明果断,最终才能成为秀才可授官衔。”燕铄语速很快的为她解答了她的疑惑。 徐焕马上幡然醒悟,原来这个宋童生狗屁不是啊! 亏她还一直以为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呐! 现下还没有完善的科举制度,还是举荐制,那当初说是宋童生教她的这些东西是不是有点扣不上了呀? 亏她还一直拿他当背锅侠!真是掉链子! 完蛋了,这个事怎么圆?! 熠王和朱文山看着徐焕一脸郁闷之色以为她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朱文山刚想缓和一下气氛说姑娘你有什么难处不妨跟我们直说,就算是跟西秦有什么关联也没关系,希望你能弃暗投明…… 可是这话还没等说出口,徐焕呼的一下站了起来。 眼睛里绽放出炯炯有神的光,说:“王爷,您登基之后,可千万不要再用这个举荐制选拔人才,那是选拔人才吗?那不就等同于裙带拉帮结伙吗?到时候朝廷里面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你这皇帝哪有什么生杀大权啊?不得被他们拿捏的死死的啊?!” 熠王疑惑的看看她看看朱文山,来回的看。 啥意思?咋回事?跳跃的步子有点没跟上! 徐焕自顾自的继续说:“您以后不妨搞科举制,就是先层层考试层层筛选,谁人都可以参加,最后由您来定夺结果。” 徐老师小课堂又开课了:“首先,朝廷出题,非常保密,作弊就判刑,舞弊就入狱。有啥关系都不好使,有钱也没处送,必须凭本事自己考。 然后就是考试,下发到地方安排考试,人人都有机会,不管你是世家贵族还是贫民百姓都可以参加,这种无差别无歧视的考试就显得皇恩浩荡了不是?寒门也有了出头之日,怎么会不感恩皇上呢? 先是县城里年年都有的统一考,只要你能考过,就视为童生,就给你资格入府城考试,府城的考试就会更难一些,录取的就视为秀才,秀才的身份才有资格参加三年一次的更有难度的考试,考上了就叫举人,举人才可以进京参加统一考试,考中了就是进士,进士才可以上殿面见皇上接受皇上现场出题,现场由皇上亲定名次并授予官职。” 徐焕说完这些,现在轮到他们三人发懵了。 徐焕用手指摸了摸鼻梁,又挠了挠脑袋,说:“我脑子里记得好像看过一本书,上面是这么说的,我觉得比那个举荐制要好。” 好,确实好很多,这东西不能细琢磨,一琢磨起来就会开始头脑风暴。 朱文山已经深陷其中,思维导图都画出了十几条线了,估计今晚就能写出一篇《关于新朝建立后的科考新制度计划书》。 熠王思索了片刻,还是收回了思路,差点让这小妮子给带偏了。 “徐丫头你……不觉得奇怪吗?你说是宋童生教你的这些,可是他并没有这般才学,那你会的这些又是哪里来的呢?”熠王问。 徐焕心说:看吧,上位者就是上位者,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她做出思索状,咬咬嘴唇,挠挠下巴,望望棚顶,最后摇摇头说:“真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睁开眼的那一刻,我不知道我是谁,我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不认识身边的人,甚至和家里人说话都有些不太一样,适应了几天才融合进去。” 今天这事要是不给他们一个交代,看来是不行的,徐焕狠狠心,把问题抛给他们自己脑补去吧。 “王爷您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您觉得我这是怎么回事呢?我这脑子里不仅是懂这些炸药,还有很多东西我都懂,可以说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就好像看过什么书里记载的,可是又不记得是什么书。” “不仅如此,我脑子里还会两三个国家的语言,要是按照你们现在分化的这么严重来说,我可能会说的外国话更多。但是我不知道你们这有没有那几个国家。你说这奇不奇怪?” 徐焕心说:我可没撒谎,我确实会说英语,略懂韩语和日语,因为那些年一起追过的动漫和偶像剧愣是把自己教会了不少日常用语。要是按现在的地图划分,那西秦就应该是陕西话,淮南七国里应该有广东话,四川话,她的大学室友就有这三个地方来的,她也跟着学了不少。不知道现在的话跟未来的话还是不是一样的话?那都无所谓,反正她就是会说,在上辈子这都叫方言,这辈子这就叫外语,要是都听不懂,那就叫外星语。 徐焕继续往外抛问题,问题越多,他们的CPU就越燃烧。 “还有,其实你们写的字我认识的也不全,但是能猜个大概,跟我脑子里的文字竟然不一样,您说是不是怪死了?怎么会不一样呢?” 然后有点苦恼的样子说:“王爷,我是不是看起来不像是这里的人啊?你们怀疑我是西秦的人对吧?可是西秦要是有这样的火药方子,他为什么不早点来攻打大燕呢?有这炸药包、土地雷一统天下都够了吧?为什么会让我一个还没及笄的农村女孩知道这么重要的东西呢?” “在我的脑子里还有一件让我自己都很费解的事,我明明记得应该是十六国,可是后来才得知不是十六国,是九国。为什么会是这样呢?” “王爷,你们要不要查一查,是不是我不是我们老徐家的孩子呀?也不对,我听我弟弟说,我以前不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偷奸耍滑好吃懒做,任性自私,可是我现在觉得我并不是那样的人,是吧燕铄?我不是那样的人对吧?” 燕铄点点头,“我了解过,确实前后判若两人。” 熠王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对呀,为什么呢?这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朱文山一拍桌子,凝着他一双老谋深算的眸子说:“我想到了!” 徐焕心里十分紧张,你说,你敢说,我就敢认! 第98章 墨家传奇,是非不论,褒贬不议,独留神秘 徐焕摸了摸鼻尖,擦了一下鼻子下面起的虚汗,心里的小鼓扑通扑通地敲了起来。 开玩笑的,不敢认,不敢认,打死也不敢认。 话说你们应该不懂什么是穿越吧?你们应该会说我是借尸还魂,这不就是闹鬼吗?谁敢跟鬼打交道啊? 朱先生,你最好给我往天上猜,别往地下猜,你要是给我编的漂亮,我将来给你多弄点这个世界上没有的东西送给你,纸、活字印刷,我想你肯定稀罕的不得了。 我看好你,老朱! 徐焕眼神里闪烁了很多情绪,她以为自己掩藏得很好,其实大家都看到了。 熠王总是对她带点滤镜,他就觉得孩子一定有什么特殊的际遇,孩子是发懵的,孩子心里也有负担,这毕竟是个孩子,还是个女孩子,压力大啊!不能吓着孩子。 燕铄心里有个猜想,他觉得徐焕一定是有一个惊天的大秘密,无法对人言说的秘密,在他的认知里绝对是想象不到的秘密。 朱文山八百个心眼子就在一句‘他知道了’之后已经有了一个谋算,绝对是对熠王有利的谋算。 他算是陪着熠王一起长大的谋士,亦师亦友,也胜似亲人的关系,他所有的谋算都是以熠王为先的,就连他的家人亦是如此。 他捋着胡子说:“王爷记不记得始皇帝当年也是遇到过这般神奇的一人?” 熠王身子一僵,抬眸与他对视,激动的说:“你说的可是墨家的那位?” 徐焕惊讶的身子也直了起来,“墨家?兼爱非攻的墨家?墨子?” 朱文山用蒲扇一指,“对,正是。只不过……其实墨子不是一个人,他是两个人,这些史书里是没有记载的,是我听父辈口口相传的历史传奇,真假难辨,但不妨给我们做个参考。” 徐焕脑子里对于墨家的理解就是:神秘,思维超前,手工达人。 “两个人?……墨家怎么了?” 徐焕心说:难道,墨家里也有来自未来的人? 朱文山微微眯了下眼睛说道:“听传说,墨家当年突然出了一位大能之人开了天眼,说了很多天机出来,当时家主墨翟作为墨家的话事人带着他找到始皇帝,说是可助他一统天下,始皇帝那时候并没有相信,毕竟当时的秦国很弱小,一统天下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可是那个开了天眼的人随手就画了几张攻城武器的图纸,让始皇帝大为震惊。” “后来始皇帝在墨家的帮助下真的就成就了一方霸业,但是统一天下之后,墨家的思想跟始皇帝发生了分歧,那个开天眼的人警告始皇帝不按照他的说法延续,那么秦朝终究会回到过去,成为曾经那个最弱小的国。” 说到此,朱文山长长的一声叹息,“现在的西秦就是中原九国里最弱小的那个,内政混乱,边境连年遭受突厥和西凉的侵扰,国之危矣!” 徐焕听得有趣,那迷人的老祖宗原来也是有我这等来自异世的人相助啊,难怪他的很多作法和想法都很贴近现代。 徐焕忍不住问:“那墨家为什么后来会消失呢?” 那三人齐刷刷的看向她,熠王问:“你知道墨家消失了?真的消失了?” 徐焕心虚,难道是自己说漏嘴了?“我脑子里就是有那么句话,墨家消失了。” 朱文山说:“据我家父辈传下来的是,当年始皇帝想要卸磨杀驴,他不希望被墨家操控,同时也不希望后世认为没有墨家就没有他秦始皇,所以就打算给墨家安个罪名全部处死。” 徐焕听了摇摇头,心说:不该这样啊!心眼这么小的吗?西北汉子你不该这样啊! 朱文山说:“当时墨家很有影响力,我祖上都有人是墨家忠实的追随者,听说当时有人把始皇帝的想法透露给了墨翟,那位开天眼的高人连夜给墨家下达了远走高飞的命令,墨家能人巧匠极多,三天三夜造出来一台能容纳千人的大船,带着墨家所有的秘密去了大海的另一边。遗留下的墨家人都分到了巨额的财富隐姓埋名分散到了各地,唯独没有留在秦国的。想必是伤透了心吧。至于消没消失,真不好说,但是世间确实再无姓墨的。” “始皇帝很后怕,怕墨家的人辅佐别的国家过后来报复他,他想了很多办法来做防御,那长城当初就是为了应付墨家的攻城车而建,甚至是陵墓,据说也是请了十方道士算尽千机建造而成,就是怕墨家后人找到,他后来的半生都是在防墨家人。” 徐焕心里一顿长吁短叹啊,跟自己知道的历史大相径庭啊,有点不忍心知道后面这一段了,偶像人设塌房了。 墨家应该是去欧洲了吧,墨家的秘密不就是来自后世的那些发明吗?白瞎了,便宜了那群白猴子,这个穿越者气性够大的了!想自己再创个帝国出来? 不得不说后世华夏确实遭到了报复,难道这就是来自墨家的报复?这么分析,墨家其实有点不地道啊,好歹你也是华夏血脉是吧。但是也不排除他们是不是到了那边之后就都被噶了,只是秘密留下了,埋了一个祸根。 一切都是猜想,真相应该无人得知。 徐焕眼珠一转,问:“朱先生是不是想说我也是像墨家的那个开天眼的人一样?” 朱文山笑容可掬的说:“正是,我家祖上有人曾有幸见过这位神秘人,他曾经只是墨家一个不起眼的庶子,胆小懦弱不聪慧,没有存在感,有一日跟兄弟发生了争执额头磕在了柱子上,昏死过去了片刻,醒来之后性情大变,他说自己开了天眼,可窥见天书,因此他才能突然智慧超群,甚至有时候可预知未来。” 徐焕有点懂了,老朱的意思她与墨家的那位是一样开天眼了呗? 她假装不懂,假装琢磨,假装分析道:“这也太神奇了,跟我有相似的地方耶,都是磕了脑门,醒来之后性情大变,但是他居然知道他能看到天书?我怎么不能,我不知道啊,我也没有预见未来的本事,要是能预见未来就好了,那王爷我就直接告诉您咱怎么能一统天下。” 徐焕俏皮的说着,虽然她不好看,但是俏皮起来也是很讨喜的。 朱文山呵呵乐了起来说:“有可能是你的天眼没有人家开的那么大,毕竟你的岁数小。” 徐焕摸了摸脑门子说:“会不会是磕大劲了,磕花眼了呢?”说完忍不住捂着嘴哈哈大笑起来。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三位也都乐了起来,熠王其实在听故事的时候已经领会了朱先生的意思了,不管徐焕有什么秘密,给她一个合理的说法,把这个事情隐秘起来,正如墨家一般,这个人是不能暴露出来的,历史上就没有记载。 第二就是要有一个帝王的态度,让徐焕为我所用不会变心。让她可以放心的畅所欲言,我们都能接纳,以史为鉴,我们是不会做出卸磨杀驴的事情来的。 他和老朱之前没有就这个事情有什么定论,借着这个故事,老朱就等于跟熠王商量完了,就看熠王最后怎么定夺。 第99章 公主不好当,谢邀不敏! 熠王慈祥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徐丫头,刚才你在帐外的话很触动本王。” 徐焕本还在心里窃喜老朱这人行,给她编出来个开天眼的理由,不是鬼上身就万事大吉的时候,熠王一开口,她赶紧收回心思,真诚的大眼睛望向他。 心说:那就好!那就好!说到心坎里就行,让您满意就是我的目的。 “如果说,日后大势所成,徐丫头所图为何?不妨现在就给本王透个底。”熠王还是那样淡淡的笑着说。 这……么直接的吗?不应该弯弯绕绕的猜忌试探再猜再试的吗? 徐焕声音放浅,带着试探的说:“我其实……只是想要您给我一个庇护,毕竟我家是从农村走向城市,人生地不熟一切从零开始,未免日后想做点什么小生意被人欺负了去 。 虽然我也想不出来会有什么欺负人的阴谋诡计发生,但是我总觉得我弄出来的东西必定是这天下独一份,定会有人觊觎,那么就我们家这样的身份来说,定会被人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我其实不怕公平竞争,就怕背后有人使坏,毕竟这不是一个老百姓能得到公平对待的年代,我怕……”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熠王的脸色,还好,他没皱眉,他没变脸色,能继续说。 “我怕……我有很多事情还没等做,我就被人害死了,我死了倒不怕,就怕连累了我的那些家人,而且我还承诺了那些伤兵小哥和那些被解救的小姐妹和孩子们,没有您的一份庇护,我的承诺就都实现不了。” 徐焕闪烁着她的卡姿兰大眼睛,像个狐獴一样,小心翼翼。 熠王轻点了一下头,说:“那本王认你做个义女可好?这样,日后你就是新朝唯一的公主。” 燕铄刚想说话,熠王都没看他就给了他一个手势,让他不要说话,本王心里有数,看看她怎么说。 他心里吐槽他儿子,年轻人的脑子真不知在想什么,想跟人家交朋友不好好交,连个脸都不给人家看,看一眼怎么了,不给人家看那长那么好看岂不是白长了? 你要是给人家姑娘看看脸,备不住都不用我现在费这一番口舌。 这老儿子从小就格路,做事总有自己的主意,管不了,有事还不爱跟爹娘和哥哥说,就自己闷着,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幼稚! 熠王此话一出,徐焕连想都没想,就摇头摆手赶忙拒绝说:“不要不要,王爷,您给的这个光环实在是太大了,承受不起啊! 一是,我一个农村的小姑娘怎么能配得上公主那个身份,做您的女儿实在是配不上配不上的。” 徐焕心里一阵冒汗,谁要做公主啊,我不想认爹,当公主一点也不好,那不叫庇护,那就给我上个紧箍咒。 “二是,做公主就要进宫,那对于我来说就等于被关进了笼子,这么说您别生气啊,不是说皇宫不好,只是不适合我而已,因为皇家规矩礼仪实在太多,毕竟要彰显皇家威仪的嘛,可是您看看我大大咧咧的个性,是装不出那份庄重的。” “三是,您这凭空出来一个义女,定会让大家去猜测这里面的缘由,那岂不是都把目光聚集到了我身上? 那我以后做什么事,做的好了人家会说‘就凭这点本事讨好的皇上算她走运’,得不到认可。 要是做得不好了人家就会说‘泥腿子出来的能有什么本事!丢人!’。 总之站在了高处,也被舆论架在了火上。我会很焦虑的呀王爷。” “四是,嫉妒。我这样的要长相没长相,要才学…嗯…他们可能看不到我的才学,所以他们会认为我要才学没才学,就因为机缘巧合成了您的女儿,可试问谁不想成为您的女儿呢?所以嘛,那我肯定是要招人嫉妒的呀! 不是有那么句话嘛,嫉妒会使人疯狂,那她们对我私下里使个绊子使个坏的事就会层出不穷,看我出丑就成了她们这辈子最大的乐趣。无时不刻不盼着我糗死掉,处处针对我,集体霸凌我,我会被欺负的很惨的。” 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脸上挂上了一片黯然神伤。 熠王皱眉,“你这都是哪来的小心思,说的还条条是道的。” 朱文山就是一直在乐,因为他认为徐焕说的言之有理。 “还有第五,那就是我被困在京城,我会不快乐,不快乐就会得抑郁症的,您大概不知道这种病,会死人的,无药可医,根源就是从不快乐开始的。还有还有……” 那三人齐齐看向她,(ー·ー゛)还有? “第六,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我也不想名留千史,我就喜欢跟家人生活在乡下,如果我小爷爷一家愿意跟我们家走动的话,我想我以后的家应该就会在边县了。 我喜欢山间田野无拘无束的奔跑,喜欢乡下人简简单单不费脑筋的相处,喜欢招猫逗狗悠闲自在的过日子。” 说到这里的时候,徐焕的眼里有了对未来生活的向往,有了一抹从未有过的光,这光在上一辈子只在梦里出现过。 “王爷,你们可能想象不到,我希望我的日子是走在路上全是我认识的人在跟我打招呼。 买东西可以挑来挑去讨价还价。 能知道馄饨摊几时出摊,知道包子铺几时收摊,知道谁家的点心偏甜,知道哪个小贩的糖葫芦最好吃。 一家人好久才能进一次府城逛逛会觉得满心欢喜。 过年能全村一起摆上流水席,热热闹闹的表演着自己编排的节目。 吃着自己种的瓜果梨桃,每天能被公鸡打鸣声叫起。 可以在家里站没站相坐没坐相,想躺着就能躺一会,想研究点小玩意也没人拦着说不行。” “王爷,您看,您要是收我做了义女,那这些就都不会存在了,京城很好,但是太大了,对于我而言就是一种无形的牢笼,方方面面都不是我喜欢的,我会不快乐,那不是我想要的人生,所以,我不能做您的义女。” 熠王深吸了一口气,心说:你这丫头跟别的女娃娃就是不一样,人家都是恨不得倾尽所有绞尽脑汁的攀上皇家,你倒是连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或者你已经想过了,对,她绝对是想过了,这丫头脑子是好使的,你这是在跟我表明态度,你就是想告诉我你没有野心,不想卷入到朝政权谋当中,你心眼可真多,天真都是装出来的吧? 徐焕见他不说话,又说了一句,“王爷,其实还有一点。” 三人顿时都感觉头大,你咋还有呢?你这脑子不会是比别人多长了一个脑仁吧? “就是……那什么,我说了您可不能生气啊!”徐焕有点不太敢说,但是觉得不说又有点心里憋的慌。 见熠王没有什么不悦她才说:“您没有女儿,如果我做了公主,那就是唯一的公主。 那以后有外国使臣来访,那我这唯一的公主不就得出面应酬啊?! 那万一被哪个国家的什么王子啊,皇子什么的看上了,要和亲可怎么办?想想就恐怖! 您肯定是不愿意我嫁到外国去,可是万一满朝文武都下跪求您让我和亲,您怎么办? 或者再有几个言官为此以死明鉴,当堂就撞柱子,您怎么办? 最后您只能为了朝政局势同意和亲。牺牲一个我来保全大局,我不希望我们走到那一步,所以……” 朱文山噗嗤一乐,大蒲扇疯狂的扇了起来挡住了半边脸,缓解尴尬。 熠王,皱着眉,憋了一口气,“本王岂会是那样无能的帝王,你多虑了,本王听明白了,不做义女!那你看看我家这个小子,嫁给他如何?”熠王指了指燕铄说道。 第100章 智者不入爱河,铁锅只炖大鹅 燕铄紧张的连忙喝止,“父王!” 同时,徐焕也慌忙出声,“我不嫁!” 徐焕和燕铄对视了一下,然后又迅速的同时收回了视线。 燕铄把想说的话咽回了肚子。 他原本想说:父王,婚姻大事不可草率,徐姑娘还小,还不懂儿女情长,我和徐姑娘都不想这样被捆绑在一起,就算要在一起那也是要在你情我愿的情况下呀! 憋回了话,只能在心里埋怨道:父王,不是说好了我的婚姻我自己做主的吗?您怎么能这般草率就问出口呢?她答应了,我会觉得看错了人,也是个攀龙附凤的心机女;她不答应……不答应……那也没什么。都是朋友,对是朋友。说明她的心地很纯正,是个好姑娘。 熠王“哦?”了一声,看了燕铄一眼,转过神色对徐焕说:“他将来可是王爷,当王妃不好吗?我这儿子也是有些本事的,跟你这丫头也甚是投缘,你想做什么都有这小子陪着,就没有你前面说的那一二三四五六的那些个事。本王觉得这样甚好,你说呢?” 徐焕感觉头皮发麻,组织了一下语言,说:“王爷,我是真不想嫁给二公子,别说他是王爷,就是皇上我也不会嫁的。除非刀架脖子上!” 熠王没想到,这个丫头这么敢说,打断她的话说:“你是怕我家这小子长得丑?铄儿把头盔摘了给徐丫头看看。” 燕铄都要被囧死了,心里吐槽道:你们俩这都是在干嘛,一个让嫁,一个坚决不嫁,有问过我的意见吗?老朱也给我使眼色让我别说话,感情我就是个工具人呗?回头还怎么跟徐焕相处,尴尬不尴尬? 他想甩个难看的脸子给大家看,可惜有个面具也看不到,他只好扭着身子抱着膀,头盔扬起四十五度对着他爹,摆个不满的造型给他看。 徐焕连连看了燕铄好几眼,尴尬了吧?真尴尬啊! 瞧这小身段扭的,是生气了? 她吞咽了一口口水继续说道:“不用不用,别摘,没必要,二公子长得是美是丑,我们这辈子都只能是朋友。” 熠王拿出上位者的威严,不苟言笑的问:“为何?本王不解!” 显然徐焕的连连拒绝让他有点不开心,他都上赶子跟你套关系,你还嫌弃上了,换做是别人,连跟他在这说这么半天话的机会都没有。 徐焕看他突然变脸,严肃的气氛一下子就上来了,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立马端起空姐的微笑说道:“王爷,二公子固然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儿,只是我深感自己配不上二公子,这是其一。” 熠王垂眸冷冷的一笑,说道:“看来这又是有一二三四五六了呗?” 徐焕挠着后脑勺嘿嘿一笑说:“王爷英明。” “这第二吧,二公子是一个有主见有性格有品味的三有青年,他有选择自己伴侣的权利,而不是为了给我一份庇护就牺牲了他的婚姻,这是不值得的事情。” 燕铄回过身,想听她说下去。 徐焕见他们都没吱声,松了一口气,继续道:“第三,当公主是我一个人的事,当王妃可是要捎带上我娘家的。我家那些亲戚都是农村的泥腿子,王爷有没有想过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之后会怎样?” 她长舒一口气,“我们家有四个男孩还有个女孩,会因此被整个博州的媒婆盯上,甚至于我舅家以及我婶子的娘家的那些个未婚的孩子,也可能都会因此被盯上。” 徐焕抬起晶晶亮的眸子,带着一抹讽刺的笑,“您觉得这是好事吗?” 她摇摇头继续说:“不!这会让原本朴实敦厚的乡下人迷失了自我,会让他们变得识人不清,婚嫁成了权贵的工具掺杂了很多阴谋在里面,新的亲家会让他们放松警惕,会让他们犯错,犯错就会被要挟,极大的可能是一错再错,错到无法挽回的地步。而我在这里又是扮演的什么角色?” “是帮他们对抗还是妥协的同流合污?哪一个我也不想!我会选择失去他们。” 徐焕再次吐出一口气说:“这不是我想看到的。我希望他们的未来是我带着他们一步一个脚印脚踏实地的做大做强,把脑子都磨练的精明起来。到啥时候都不忘本,不丢初心,踏踏实实的做人。” 朱文山手里的蒲扇停下了,燕铄感觉喉头一梗,只有熠王面不改色,但是此时气氛有点凝重,他们确实没有这般想过,以前也不曾想过,上位者一般不会去思考底层人民的那些处世之道。 他们也纳闷了,怎么这丫头说什么都跟别人的思路不一样呢? “第四……” 熠王坐直了身子,第四了,嗯……这丫头说话有当官的水平。 “第四,我不能接受我嫁的人将来会有满后院的妾室。地位越高,越是注重血脉,妻妾自然不会少。这也是我最为接受不了的,所以即使二公子一表人才闻名天下,我也是不会嫁的。” 燕铄心虚,倒也没闻名天下,一般人都没见过我的真面目。其实长得好看也挺遭罪的,说了你们也不懂。 “第五,其实我打算这辈子不嫁人了。” 朱文山大为不解,脱口问道:“这是为何?” 徐焕垮了一下肩膀,眼神充满了迷茫,悠悠的说道:“因为孤独啊~精神上的孤独。” “我脑子里的东西别人都不懂,我有时候说话都要先想一想,就怕说了什么词语别人听不懂,好累呀! 我心目中,嫁人不应该只是为了传宗接代相夫教子,应该是要在生活里相濡以沫的品味生活点滴的苦辣酸甜,是要有相契合的灵魂能够交心的分享喜怒哀乐。” 她叹了一口气说:“这样的人,恐怕我这一辈子都不会遇到的。” 她偷偷的瞄了一眼燕铄说:“纵使这几天跟二公子混的很熟,那也只是朋友的程度。燕公子确实能比我身边的人聪明许多,我们俩也有了些许的默契,但那和婚姻比起来是远远不够的。” 这话说完,帐子里极度安静。因为这番话很是耐人寻味。 “第六!”徐焕话题一转,说点轻松的吧。这还源自于末世之前她的室友给她看过的一个网络段子。 “第六,我是不会远嫁的!你们可能想象不到那个距离。”徐焕狡黠的一笑说道。 燕铄脱口而出问道:“多远算是远嫁?” 徐焕小手一背,得意的说:“我挨我男人欺负了,要是一个时辰之内我爹的嘴巴子还没扇到我男人的脸上,那就是远嫁!” 三人心里一梗,有点没反应过来,随后熠王和朱文山两人都齐声哈哈大笑起来。 熠王指着徐焕说:“你呀你呀,总是语出惊人!这个远嫁很独特,本王头一次听说!” 徐焕看他们都不那么严肃了,才敢说下面的话:“王爷,其实您也没必要非把我栓到您身边去,我知道您是怕我以后变心,毕竟认识的时间不长,您对我还没有绝对的信任,所以您想让我要么当您闺女要么当您儿媳妇的,真的没必要这样。” “我这几天想了很多关于咱们俩彼此之间建立信任的方案。前面的话想必您也听明白了,也算是初步了解了我徐焕做人的性情,跟这普天下的女子肯定是不太一样,毕竟我脑子被磕坏过,朱先生也说了有可能是开了天眼对吧,所以我定然是与众不同的。” “那么也正是这份与众不同,让您觉得没有安全感,禁锢不是最有效的办法。我也不能用我所谓的家国情怀让您信服,所以我接下来要跟您说的可能也挺让您费脑筋的,您和朱先生一起斟酌斟酌。” 熠王皱眉斜眯着她,心说:感情这半天你这丫头是逗我们玩呢?你早就想好了不直接说!我们试探的这么明显吗?这就被看穿了?人精!这是个小人精! 熠王一挥手,乐呵的说道:“说吧!接着说!本王总是在你这能听到标新立异的新玩意儿。还是一二三四五六?” 第101章 我有一个计划,简单中透着些许的复杂 徐焕摊开双手,耸耸肩,“没办法,不一二三四五六总觉得话说的不够清晰,习惯……呃……是脑子里的习惯,咳,谁知道呢,咋开个天眼习惯还变得奇奇怪怪的了呢。” 开始说正事了,徐焕收敛了笑容,神经也紧张起来了,穿越之旅能不能逆袭全看今天跟金大腿的谈判成不成功了。 来吧!大腿,请听我说——! “那个,王爷,我这几天在想,咱们俩合伙开公司吧!”徐焕先起了个头看看反响如何。 “公司?公司是什么?”熠王眼睛顿时溜圆且透着懵圈。 看吧,就知道他们听不懂。要不咋说我觉得精神孤独呐,说点啥都得解释一番,累挺,费嘴皮子,而且,眼前这三个人都是属于高智商选手,不如村里人好糊弄,就得给解释的明明白白。 徐焕在桌子上比划了‘公司’这两个字,给这个词转化成古代的风格翻译道:“公指的就是朝廷,公家,司指的就是部门、分部,合在一起就是属于公家的一个机构,这个机构是干什么的呢?” 徐焕精神的大眼睛来回瞄了前面三个人一遍,卖了个关子。 朱文山代表发言:“难道是赚钱的?” 徐焕给他双手比赞,“正是!也就是王爷在民间投资的一个赚钱的机构,而我就是这个机构的总裁。” 三人顿时齐声,“总裁?” 哈,又是一个新名词。今天多给你们这些老古董注入一点新鲜玩意儿,带着你们一起向新时代进步那么一点点。 给古人开智,哈哈……我真是配享太庙啊! “所有事情最后汇总给我由我来做裁定……称之为总裁。也就是这个公司的最高指挥官。” 徐焕小眉毛挑着说完,心里则想象的是自己端着咖啡坐在办公桌前看着年度报表的画面。 不对,在古代应该是端着杯茶,坐在书案前,翻阅着像奏折一样的账本,用朱砂笔画着圈圈的画面。 朱文山最先反应过来,他习惯性左手摇蒲扇,右手指尖来回碾搓,可能是有点激动了,右手搓成了兰花指,点着桌子说: “姑娘的意思是王爷出钱你来当掌柜的,是吧?……那这个公司是做什么买卖呢?” 徐焕端坐了身姿,拿出一副演讲的状态,说道:“我虽然得了这么个厉害的脑袋,但是奈何我们家没有家底,从小做起也不是不行,就是会多荒废几年的时间。 这不是跟咱王爷有缘嘛,您看我顺眼,我也觉得您就是我心目中的真龙天子,所以我就想着您日后也是需要把国家的经济命脉把控在自己手里的不是?那咱们就可以合作一下。 您出钱,我出技术和管理,钱给我分多少,我无所谓,哪怕就是分我一成我也绝无怨言。 再说一下这个公司,它不是小作坊和商铺,它是集生产与销售于一体的这样的一个机构……嗯……就是自产自销,也可以对外批发……就是允许别的商户来采办成品,甚至有一些惠民的技术也是可以对外出售的。 举个例子吧,卖猪肉的铺子一般都会包块地自己养猪,其实这就是产销一体化,小型的公司雏形。但是他的规模太小了,只有自己家那几口人,顶天是在雇佣几个养猪的伙计。最多也就是在县城里有两个卖肉的铺子。所以是称不上公司的。 但是咱们的公司会做的更全面一些,除了卖肉,咱们还会加工肉串肉干肉丸子香肠等肉制品。用猪毛做牙刷,猪皮做皮包或者鞋子。我们可以有自己的店铺也可以供应给别的店铺。这样听起来是不是感觉一下子就多了好几个作坊了? 我们有自己的品牌……嗯……就是字号的意思,商品统一写着哪哪哪出品。 我们有自己的养殖的团队,有自己的生产的团队,有自己的管账的团队,有自己的推销的团队,有自己的运输的团队,那么我们就不是一个只在自己县城小打小闹的商户那么单纯了。 我们要让我们养的那头猪物尽其用,哪怕就是猪粑粑,我们也要把它做成肥料一点也不能浪费,生产出多元化的商品……多元化……就是不同类别的意思,这个应该能懂吧,然后供应到整个燕国。 并且我们在各地有固定的销售网点,可以辐射当地的商户就近来采办,减少了他们远途进货的风险。 还有,因为我们是源头工厂,就可以控制我们的商品在当地的物价。绝不会让一头猪在任何一个城市出现囤积居奇的现象。 不仅如此,我们还给社会提供了大量的就业岗位,让您的子民在农忙之后还多了一份副业收入。 那么最终这头猪创造出来的利润可是要远远大于卖猪肉的利润,那这些利润可都是国家的呀,那国库不就有了一份稳定的收入了吗? 谁说非得是金矿银矿才是国家的命矿?猪也是可以创造出很多价值的,只不过你们有些东西可能是不知道怎么利用,恰好,这些我知道。 所以,王爷,朱先生,二公子,你们琢磨一下,跟我合作开公司是不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 这些东西在现代根本就是随口一说的东西,哪里需要解释啊,连小学生都知道什么是公司,开公司是干嘛的,跟老古董们说起来就是会费点劲。 其实在近代清末时期,公司这个词就有了,只不过那时候是帮会用词,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的帮会陆续的都不再叫什么帮什么帮的,都改叫什么什么公司。 大概是是因为想洗白,想领着兄弟们做点正经生意,所以一个改了名,别的帮会一看,这样也行?听起来很洋气嘛,于是乎一夜之间公司就成了所有帮会的新名称沿用到了后世。 燕铄的头盔又歪了,可能是用脑过度要热冒烟了吧。 “你的意思,开公司就是养猪卖猪?” 徐焕的头顶飞过一只嘎嘎叫的乌鸦。 第102章 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食以安为先 讲了半天,你光听猪啦?举个例子啊大哥,你不应该啊,你挺聪明的啊!这怎么耳朵粘猪身上了啦?! 徐焕看另外两位,好嘛!那两位好像也觉得开公司就应该卖猪。 那不行啊,猪不是不可以卖,只不过先搞点暴利的不行吗? 徐焕连连摆手说:“不不不,误会了,二公子,以后再卖猪,咱们先搞以下几个项目比较有赚头,酿酒,造纸,洗护化妆品。还有一些想法,我需要做一些实验才能定夺出来能不能做出来。” 熠王嘴巴翕动了半天,最后说了一句,“其实卖猪也挺好。” 惊呆了∑(O_O;),不应该觉得造纸酿酒不错吗?为什么是猪?纸很贵的呀?!暴利呀!亲~你难道不知道吗?洛阳纸贵!我可以做出更贵哒! 朱文山看徐焕O着嘴的惊讶表情,想笑,用蒲扇挡了一下嘴,说:“燕国的养殖业很差。” 徐焕O着的嘴变成了小o,原来,熠王想的是百姓的餐桌啊。 纸,不是百姓用的;酒,百姓一般没有婚丧嫁娶也是轻易不喝的;洗护化妆品,那也是富贵人才配拥有的。 以上都是贫民百姓可买可不买甚至于连想都不想就会决定不买的东西。 只有猪肉才是百姓咬咬牙也会想要买的东西,吃上肉,心里才会满足,才会觉得日子过得真不错,再穷也会买块猪油板回家??点猪油,一丢丢都能让一家人吃糠咽菜都觉得香。 徐焕看向熠王,心生敬仰,熠王心中真的有百姓,我真的很看好你呦! 你的想法我帮你实现,只要你钱到位,我回去不研究别的先研究怎么给猪下药……呵呵……防疫的药,再研究研究母猪的产后护理……哈哈哈…… 从实验室走向猪圈,跨界发展也不是不行。 “王爷,那您要是看好养猪这个事,我回去就先琢磨它,那咱就从养猪开始。就把养猪做到全方位多元化,虽然我脑子里没有什么关于养猪过多的知识,但是我这人脑子还行,我多跟养过猪的打听打听应该能编个养殖手册出来。” 熠王,会心一笑,“你懂本王,你是懂本王的。好孩子,不错!” 徐焕嘿嘿的傻笑,露出了属于十四岁女孩子的天真。 “王爷,我再跟您要点人。” 熠王知道她该说伤兵的事了,“我的那些伤兵?我听他们跟我说了,你要给他们一个安身立命的营生。” 徐焕说:“对的,就是那些断肢的小哥儿们,他们以后都不能再上战场了,返回原籍有可能不会被家人按照英雄一般的对待,可能会因为他们拖累家庭而遭到嫌弃甚至虐待。那可真是寒了这些英雄的心啊。” 说到这里,熠王很是心疼的叹了一口气,“局势乱啊,本王也无法给他们更好的安置,甚至于抚恤银子也要延后再给。” 徐焕说:“我爹帮我数过了,断肢的伤兵一共是一千七百四十六人,确实不是小数,每个人最少也要给一百两的抚恤银子,那就是十七万多的银子,还有那些受重伤的治病也是需要很多钱,还有补贴金,这次战损了这么多人,王爷您确实经济上有点紧张压力有点大啊。” 朱文山微微的点点头,眉眼之间都是心疼王爷的神色。 熠王说:“本王这两年与昏君对抗,花费很大……不说这些,你要我掏钱跟你合伙做那个公司,我也是掏不出钱的,但是我可以给你一块令牌,先跟何家借,等日后再还。” 徐焕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肚子这的衣服,令牌?哦,留在家里了,吓一跳。 “令牌啊,我有一块啊,是二公子给我的,杨家姐弟还在住院,没结算最后的医药费,我想着回城跟二公子把花费的账都拢一拢再把令牌还给他呐。令牌我没敢带出来,怕弄丢了,留在我家人手里了。” 熠王摆摆手说:“就放你那里吧。你继续说,你想怎么安置我的这些伤兵。” 徐焕收回神情,继续说:“我最初是想弄个造纸厂,有一个胳膊的就可以来搅纸浆,如果我大伯带着我在难民里捡来的三个木匠能研究出一些机械的话,那就更省力气了。 我想做的是全国最大的造纸厂,不仅是写字画画的纸,还有擦嘴和上厕所的纸,只不过我需要时间去研究。 有了纸,那意义可就大了,王爷,您知道吗?以后会因为纸便宜了会有越来越多的读书人,竹简书将成为历史完全被取代,配上活字印刷术,一本书就可以被大量的印刷出来成千上万本,听着是不是很喜人?” 朱先生激动的都站了起来,“活字印刷?” 徐焕笑着说:“朱先生莫急,等我把纸研究出来,活字印刷就给安排上。更先进的拓印,我就知道您肯定喜欢这个,我脑子里有。稍安毋躁。 我接着说,王爷等您登基之后,我们还可以做报纸,就是像告示一样的东西,我们把朝廷的新政策还有需要百姓知道的一些事,还有歌颂什么抨击什么鼓励做什么等等都写在上面,分发到各个村的里正或者村长手里,让他们宣传给百姓听,百姓才能跟上朝廷的脚步呀! 王爷,这就是纸的力量。 造纸厂能解决一批伤兵就业,哪怕是瘸腿都没关系,我大伯能做出轮椅的,而且搅纸浆也不用动,坐那就行,还会有许多健全的村民做其他活,也不耽误造纸厂的生产速度。” “第二就是酒厂,一方面让没有双臂的那位小哥去上班,用双脚踩酒曲很适合他,还有咱们救回来的那些姑娘,踩曲这些活计体力消耗小适合姑娘们。 做酒厂最主要的是给军队生产酒精,希望以后出征的将士随身都能带上一个装满酒精的小葫芦,受伤了先用酒精洗一洗,这样就不会因为得不到及时的医治感染而死。” “这些姑娘我今天带着她们跪拜您,就是想到让她们都在您投资的公司上班这一点,让她们感念您救命之恩的同时,也感恩您给她们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除了酒厂,还会有做吃食的工坊和织布制衣之类的让她们参与。” 熠王轻微的点了点头,这算是一种肯定,肯定你的做法很好,他满意了。 第103章 我想做个璀璨的冒险人,让埋在心底的愿望登场 徐焕继续说道:“我还想让一些断腿的但是手指还好用的小哥们帮王爷做炸弹,最好给他们安排在我家附近一个比较隐秘的地方,最好那里有山洞,是个山沟沟,我准备研究铁球的炸弹和地雷,帮您多做一些以备未来不时之需。 去做炸弹的人选您来定,还有新成立的火器营,最好也去那里,我带着他们研究一下怎么埋地雷,其实地雷玩好了,一个火器营就能灭了十万大军。所以值得研究。” 三个人明显听完这句话表情凝重了,很重视这个事。 徐焕接着说:“如果腿脚好的还能给我们这些厂子做护卫,巡逻安保或者押运送货。毕竟他们受过专业训练,还上过战场,警惕性和自带的杀气很适合做这些。 王爷,押运送货这个事,我也可以帮您出个点子,送货送信于一体,从都城到县城再到乡村,我给它起名叫快递,也是需要大量的从业人员。 未来我还要研究水泥,就是可以把路铺的光溜溜的一种混合土,这个要是研究出来,应该会需要养路大队。 这些个事正适合伤兵还有退伍的老兵就业,跟着您当兵的这些小哥们以后也能有个退路也是个保障,有了这份保障,您以后征兵就好征了。 还有玻璃厂,橡胶厂……说这些你们可能就听不明白是什么东西了,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做出来的,都需要我慢慢研究。” 她这里说的顺嘴又随意,那三个人听的早已经是心头荡起千层浪,不断的灵魂发问:还能这样?有这么多路子呀?要是这样岂不是就等于抱上了金饭碗一辈子不愁吃喝了?不光是解决了伤兵老兵,还有那些勋贵世家的子弟不知道能不能行? 徐焕根本不给他们提问的机会,听懂听不懂,凑合听吧,“咱们未来的事先不说,就说眼下,造纸,酒精,炸弹,呃……还有养猪,这里都需要人,还有运输队和安保队也需要人,伤兵和我们村的人合在一起,应该够用的。” “王爷,我这么做一是为了能尽快的组建可靠忠心的人手。培养忠心的手下真的很费精力和时间,正好您的兵在您投资的公司上班,他们肯定是要任劳任怨忠心可靠的呀,那可不是为了我,是为了您,我是借您的光。 二是您的兵都是誓死效忠您的,他们可以替您监视我,这样做你会放心我是不? 我和我的家人整日都生活在你一千七百多个手下的眼皮子底下,我们做什么都会被第一时间发现。 当然了,您也可以再派几个专业的监视人员我也是不介意的,人多好,人多您有安全感,我也有安全感啊。” “不过话说回来,您也不用担心我会拿着您给的物资鼓捣自己的东西,但凡我鼓捣的东西那都是属于公司的,都是帮您在挣钱,都是有记录有账本的,再说这不还有一千七百多人帮您看着我呐吗,不会差事的,是吧? 还有哦,以后有人跟您说我在当地名声还不错,怀疑我会不会借着手里有炸弹就要起兵造反之类的,您大可让他闭嘴,我没那份心! 真的,我一点也不羡慕做皇帝的,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日理万机操心操到天涯海角,自己的吃喝拉撒都要被约束,这样的日子那就是要我的命。 完全不稀罕,不羡慕! 虽然皇帝掌握着生杀大权被人朝拜,感觉很爽很酷,但是没时间玩,没时间吃,也享受不到平凡人的自由与爱情,所以,您大可放心,我徐焕这辈子就要您庇护我生活在小县城里,就满足了。 没事搞搞小发明,过我的小日子,天下大事,我不参与,更不想千古留名,我也希望像墨家的那个开了天眼的人一样,隐身起来躲在幕后,功与名对于我来讲一点不重要。 您别嫌我说话太直白,我这也是把丑话跟您说在前头,免得日后还要为了猜忌影响咱们之间的情份。 所以说,王爷,我要的一份庇护就是您看看给我点啥东西方便携带的,万一有人看我不爽欺负我,我就亮出来,大喊一声:见此物如圣上亲临,看哪个宵小还敢造次?!仅此而已!” 一口气说完,徐焕忽然转向燕铄,伸出乞讨的双手,可怜巴巴的说:“诶要妈呀,燕铄,快给我杯水啊,一口气说这么多,嗓子要冒烟儿啦!” 燕铄乖乖的去倒水,熠王和朱文山都别过脸偷偷笑话他。 哪里还有什么公子哥的架子? 哪里还有他在家里时候的傲气劲? 在外一口一句小爷,现在伺候人一点都不犹豫,奇怪不? 燕铄总感觉耳朵发烫,心想:肯定是谁在心里念叨他呐,会是谁?大哥还是母亲? 就在他递给徐焕水杯一回身的时候,他瞥见了他爹那一脸嫌弃的坏笑。 ( ﹁ ﹁ ) ~→ 哈,原来是他的好大爹! 徐焕三口就干了一茶杯的水,觉得甚是不过瘾,双手举杯过头顶,可怜兮兮的说:“麻烦一下,续个杯!” 该表达的都表达完了,最后如何决定可能还需要熠王和朱先生两人再合计合计。 但通过他们的表情来看,合作是一定的,只是怎么合作,人员怎么安排,他们俩需要再仔细的想想。 其实熠王已经对于徐焕是不是开天眼或者其他原因已经不感兴趣了,对此只是强调了保密、低调,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让徐焕说的事情都能实现,因为听得他心里热血澎湃的,特别有激情干好他的千秋大业。 朱文山当时说开天眼的事情也就是给徐焕一个更好的台阶下,毕竟童生在这个时代真的不算什么厉害的身份,都赶不上道观里的小道士懂得多。他也不是很在乎徐焕为何会懂这么多,只要是对熠王忠心,甘愿为熠王做事,那就足够了。真要是个开天眼的,那还好了呢! 至于以后她说的事情能不能做到,中途会不会背叛,要怎么提防,出了事之后要怎么弥补,这些才是他要想的事情。 只有燕铄还在单纯的耿耿于怀徐焕说的那些非常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想法,还有那些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的词语,奇奇怪怪的,细想又觉得很贴切。 她说的事情每一样都能让他兴趣大涨,很想参与其中,想跟在她的身边,亲眼见证一下她说的这些是如何一步步实现的,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后面会发展成什么样? 她的鲜活有一种无形的魔力,让人不自觉的想要接近她,靠近她,跟着她,随着她,保护她,甚至有一种想要拥有她的感觉。 想到此处,燕铄的大脑突然按了暂停,忽然使劲摇摇头,心里疯狂的尖叫一声:“啊——”。 拥有?不不不!我怎么能这样想呢?我不该这么想!打住打住,徐焕可不是一般能让人随便拥有的姑娘,长得好看的也不一定能行。 他拍了拍心口,心虚的背过身去。 乱想会使人脸红心跳,难受! 徐焕那套一二三四五六不当公主、不嫁人的理论,已经让燕铄对于婚姻和女性有了再重新的思考和定义。 他忽然觉得自己年纪有点小了,有些事情认识的还不够深刻,他需要…… 燕铄忽然想到了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不禁心里暗爽,然后会心一笑。 当然了他嘴角就算咧到耳根子上也没人能看得见,所以他大可以肆无忌惮的想乐就乐。 第104章 没有人能做到未梦就先懂,只是因你而单纯的相信着 徐田被站岗的士兵隔离在了距离主帐外五百米远的地方,他无法靠近,只好在那里焦急的徘徊着。 五百米设岗,就说明是有重要军务要谈。 “爹~”芳菲突然在徐田后面轻声一唤,给徐田喊的腿一软,差点自己被自己绊倒了。 “那个……姑娘啊,你……我……那什么,叔还有点不太习惯……那,那个……等我家丫头出来,我再问问,再问问……我、我现在还有点懵,抱歉了。” 徐田真是不知道说啥好了,他闺女出去一趟给他领回来一群闺女,这算什么事啊?心脏到现在还突突的呢! 要是领回来一个两个的这都还在能接受的范围里,这领回来五百多人,这也太吓人了吧?!做梦都不敢想的事,他闺女就给他办出来了。 这种感觉像什么呢?徐田心里七想八想了一下。 就好像有一种谁家养的鸭子迷路跑丢了,跟着自家的鸭子玩的很开心,然后就一起跑回自家来的赶脚呢? 这可不是捡了个大便宜,怕是让人误会咱是故意偷鸭子的,还得给人家送回去不说,还要解释半天。 如果要是没人来找,也不知道给送到哪去,那也是个大麻烦啊~喂一两只鸭子能和喂五百只鸭子一样吗?咱家也没有那些鸭子食啊? 诶呀妈呀,不能想,一想就头疼,喂不起!啥家庭能有那老些粮食啊! 这可咋整,还没问明白咋回事她就跟王爷走了,我这做爹的按理说应该去给孩子当家做主,可是咱家这孩子吧,那能耐的都要上天了,我这做爹的也做不了她的主,她倒是能做的了她爹的主……她爷爷的主现在好像也能给做,能耐大了! 徐田越想心越堵,感觉自己跟不上闺女的脚步了,有点自卑。 不应该是孩子有出息跟着自豪吗?咋还有点自卑了呢? 他就感觉自己心里那是自豪中掺杂着些许的自卑。 做父母的可能都这样吧?孩子要是出息大发了,就感觉自己身份不行,有点配不上孩子的那个出息劲儿了,总怕自己给孩子丢人。 咱这些泥腿子的家人多少是有点给孩子拖后腿了。 焕焕要是出生在当官的家里,备不住……唉……啥也别说了,咱这个做爹的继续努力就完了,寻思再多也没用。 徐田被自己一番胡思乱想折磨的蹲在那直搓脸挠头。 芳菲是个懂礼的姑娘,站姿很是恭敬礼貌,微微颔首,轻声说道:“您不用惊慌,我也是来等消息的,我陪您一起等焕焕。” 芳菲也是心焦,想要第一时间知道徐焕跟王爷怎么谈的,会不会同意这么多人跟着徐焕,而不是被送到衙门。 她不想被送到衙门,雁门关县回不去了,家没了,亲人……那还算什么亲人,那就是一些畜生。 她恨,恨的心里直滴血。 那四百多个姑娘又何尝不是呢? 在被解救前她们恨家人、恨突厥、恨衙门、恨朝廷、恨天恨地、恨自己为何是个女子……直到太阳出来了,阳光下,站在石头上的女孩跟她们说她们是自己救了自己,是最棒的最勇敢的姑娘。 这是她们这辈子听过最美妙的夸奖。 是的,她们就算恨遍全天下,她们也想活下去。 想着这些,芳菲的眼里沁了泪,但是嘴角却不自觉的上扬,她期盼的看向帐篷,那里有她和她们的希望。 在徐焕和王爷谈话的这一个时辰里,徐焕说的是口干舌燥,她爹等的是抓心挠肝,一句跟着一句的吐槽: 咋就那么能说,以前三棒子打不出一屁,现在小嘴叭叭的不闲着。 你说你个小孩儿跟人家贵人能说明白啥呢?人家能听信你个孩子的吗? 你说你都不提前打招呼就给揽回来这么大帮人,人家王爷要是说不管,咱家可咋养活啊?还要去抢大户?咱再可不干那种事了!现在回想起来还心突突的呐。 就这么点事咋聊这么久啊?总不会行军打仗这一块也要跟你个小丫头探讨探讨吧?不能够吧! 焕焕呐,爹的好闺女啊,你可千万别给人乱出主意啊! 他老娘这一脚给孩子踢的有点超神了,感觉都不认识了。 不、不认识了?嗯…… 徐田那个可怕的念头又冒出来了。 他赶紧站起来随意的乱走几步,摇晃着脑袋把那个该死的念头甩没。 嘴里叨咕了一句:一个时辰了,闺女你屁股咋那么沉,就问问能不能帮着安置这些姑娘咋问了这么久? 一个时辰,终于聊完了。 熠王最终也明白了徐焕想要的庇护是什么了,一是金钱上的,要给予创业上的支持;二是有一个物件,在关键时刻,能镇住宵小之辈。 熠王心说:啥物件?啥物件都不如我儿子好使,这个傻丫头!还孤独还不结婚的满嘴胡说,等你看了我家小子的那张俊脸保准你后悔刚才说的话!哼!两个幼稚鬼! 熠王没有给徐焕一个准确的说法,暂时在博州有事拿着令牌找何家就好使,等大势已定之后,再给她个身份和所谓镇得住人的物件即可。 徐焕心满意足的往帐外走,燕铄跟在她的后面。 他其实是有话要说,但是又不知怎么开口。 徐焕出了帐子老远就能看见她爹,她就觉得这一点很神奇,血脉定位怎么就能那么精准。 “爹——!”徐焕清丽的小嗓门喊出了少女的奔放。 徐田和芳菲都收回各自的心思,赶紧奔着她过去。 徐焕一看两人都神色焦灼,想必应该都是想要问安置人的事,她也不卖关子了,笑眯眯的说:“成了,爹。成了,芳菲姐。王爷还答应了出资帮咱们做买卖。芳菲姐,这回你把心放肚子里吧。只不过……爹啊……可能又要给你个惊吓了。” 徐田脑子里还没反应过来带着五百个鸭子,啊不,五百个姑娘怎么生活,能做啥买卖的时候,一听还有惊吓,不自觉的打了一个激灵。 这一天天的事情都太紧凑了,他徐老三已经是家里家外数一数二聪明的人了,眼下在他闺女跟前儿根本不够看,啥也不是。 徐焕说:“爹,不仅是这些小姐妹,还有那一千七百四十……” 徐田一听这个数字他就知道她要说啥,一抬手止住了她要说的话:“焕呐,你先别说话,你让爹缓缓,爹有点腿肚子转筋。” 徐焕当真了,紧张的扶着她爹问:“怎么了?是不是在外边一直站着了?诶呀,你说你着的啥急,你就跟我大舅他们在帐子里睡一会多好,你非出来等我干啥,累坏了吧,你这可能是缺钙了,等回头我研究研究提纯点钙给你吃吃就好了。” 徐田没心思听懂她说的什么盖不盖的,大夏天的谁也不会多盖的,热死了谁傻呀盖盖盖的!他现在有点想激恼。 他心里害怕极了,那可是将近两千人的残废啊,能干什么?种地都种不了的人,她闺女全给弄家里去,还许诺王爷做买卖?这不扯呢嘛! 王爷这不是坑孩子玩呢吗?这么大个人物怎么能这么没正六呢? 徐田拨棱开徐焕的手,想要发个火,但是这火在外头发该损了孩子的面子,他还得把火憋住了。 他感觉他闺女是在胡闹、逞能!做买卖?啥买卖能用得着两千多人啊?还大部分都是残疾人?要饭啊?组丐帮啊? 感觉这一瞬间都要愁死他了!嘴里都出苦味了。 徐田运了半天的气,来回踱了几步,最后瞪着他闺女问:“做啥买卖?你跟爹说说。” 徐焕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爹,这不是腿肚子转筋,这是心脏转筋了吧。 徐焕赔上笑脸说:“要干的买卖可挺多,王爷最后还没定下来,唯一能定下来的一项就是养猪。” 徐焕不敢跟她爹说的那么细,一是怕他听不懂,那解释起来就没个头了,跟王爷他们都说了一个时辰,跟他爹就得说上小一天,还有可能给他说的直迷糊直上火,毕竟她爹这人心思重想的多。 二是有些事都还没个定数,说早了万一没成,会让人白欢喜一场。 “养猪?”徐田和芳菲两人都惊讶的齐声说道。 “嗯呐,养猪,王爷想要养猪。”徐焕弱弱的回答,她不明白为啥养猪把他们俩惊得目瞪口呆。 咋的?古代养猪还有啥说道啊? 第105章 我是你昨天的记忆如歌,也是你明天的锦绣如画 徐田双手使劲搓了搓脸深吸一口气,“闺女,两千多人都上咱家去养猪?就算一人养一头,那也得两千多头,两千多头啊!” 徐田看徐焕那一副呆萌的样子以为她没反应过来这笔账,扶着她的肩膀低下头看着她的眼睛说:“你说闺女你心咋这么大呢?一人养一头卖回来的钱够这个人吃喝不?你还得给人家王爷再分点,闺女,你这买卖做的不合适啊!” 徐焕刚想说话,她爹没给她机会,继续说:“一人养一头不可能,咋滴也一人养十头,闺女那就是两万多头猪!两万多头啊!这个数太吓人了! 那得需要多大的地方啊老天爷!还有这么些人住吧,这又是伤残的又是大姑娘小娃娃的这老些人,咋住?也不能跟猪住一起吧?” 徐焕张嘴刚说了一声“爹”,徐田又给她顶回去了,“闺女,没听说过那句话吗?家有万贯,带毛不算!养猪是那么好养的吗?那玩意一得病一死死一片啊!” 徐田的火上的挺大,蹭蹭往上蹿,搁现代来说就是血压高了。 徐焕抱住他爹的胳膊,脑袋往上一靠,可乖可乖的样子了呢,“反正王爷出钱,他都不怕你怕啥?” 徐田听这话脑瓜子嗡嗡的,“王爷的钱是能白给咱家让你随便祸祸的吗? 我现在也不理解王爷咋想的,不理解,完全不理解! 你说咱家有啥本事啊?不就是逃荒来的吗?这就让他高看啦?那逃荒的不有的是啊? 还有啊,可别到时候赔钱了再给咱降个罪,咱家那就彻底算是完蛋了! 王爷到底图啥?啊?闺女,还有,闺女你到底是图啥?你咋就答应了呢?” 徐焕看出来她爹真是上火激恼了,这事也不能怪他,以前也没接触过啥买卖,净在老家种地了,这上万头猪可不就把他吓坏了嘛,全县算一块都不一定能有上万头猪。 徐焕安慰他说:“爹,不养那么多猪,只是说养,还没定下来养多少呐,还有点别的事,现在王爷没具体定下来,你能不能别瞎想,我跟你说是好事,你能不能信我!我能坑咱家吗?再说了谁说养猪能赔钱?你别忘了我用猪油熬的那个皂……” 徐田听到‘皂’一下子想起来了,对啊,他闺女有本事做能卖上好价钱的皂,那养猪不光是卖肉的话,一人一头猪不仅能够养活一个人还能多赚出来三四头猪的钱,这么一想顿时感觉压力小了。 徐焕看她爹那脸色就是想明白了,一手拉着徐田,一手拉着芳菲往他们休息的帐子走。 一边走一边说道:“爹,其实不光是皂,猪身上还有好多东西都能做出新玩意呐,我现在不跟你细说,说了你也听不懂。 等咱们先安家的,之后我一步步安排,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别说两万头猪,十万头我都敢养!王爷都说了他支持我创业,您也该支持我的,别跟着瞎想瞎上火,听话啊爹!” 徐田咧嘴乐着点头答应,“诶,爹听话。” 芳菲忍不住掩着嘴笑,闺女让爹听话,爹还一口答应了,她头一次见到这样的父女关系,很羡慕。 徐焕转头对芳菲说:“芳菲姐你也把心放肚子里,王爷对于我要带你们一起回家一起创业的事给予了很大的支持和鼓励,咱们以后过上好日子了真得要感谢王爷。” 燕铄看着她们三人说话没敢上前,没一会又被他爹给叫回去了。 朱文山帮熠王换药,燕铄在一旁帮着递东西。 熠王看着他问:“你小子怎么打算的,跟父王说说。” 燕铄摘了头盔,热得头发都打柳了,他拿起旁边他爹用的布帕子擦了一把脸上的汗说:“父王应该是想要安排人负责徐焕说的制炸弹和训练火器营的事吧,正好,我也是想要去我外祖家住一段日子,这个事就交给我负责吧。” 朱文山和熠王对视一下,都露出了一副慈祥的笑容,这个笑很是意味深长。 熠王保持这个笑容问:“你小子早就打算好了要去你外祖家了吧?那徐丫头还不知道咱们家跟你外祖家的关系,你打算用何家人的身份接近她?” 燕铄顿时垮了身子瘫坐在椅子上,头往后一仰,蹬蹬腿的耍起了小孩气,“诶呀,父王,什么都让你们猜到了,真没劲!” “哈哈哈……”熠王乐的呲牙咧嘴,使劲乐扯到伤口好痛的。 燕铄只好实话实说,“我这段时间一直忍着没摘头盔,她不知道我的样貌,就是为了回头换个身份接近她。 正好她们家要落户在外祖家那边,我过去就以外祖家旁支的孩子去学堂读书为由留在那边。 我现在没有你们说的那个心思,就是单纯的好奇,好奇她脑子里的那些奇思妙想而已,你们别瞎想!别瞎说!”说完嘟起了嘴,小孩子气十足。 熠王噗嗤一笑,“没那个心思吗?我会看错?哼~难得有个能让你这个臭小子上心的姑娘,是吧老朱,哈哈哈……太难得了,只不过啊,就怕到时候徐丫头发现了真相之后揍你一顿!哈哈哈……” 朱文山也是乐的不行,觉得幼稚,不过鉴于是看着他从小长大的,作为叔叔还是要给予鼓励的,给他透个底。 “云谦啊,现在就咱爷三个,叔叔给你交个实底,我和洛老都给这丫头看了骨相,将来是个相貌好的,现在是瘦脱相了不好看,但是多吃点好的长点肉,这丫头将来相貌相当的不错。 而且她的印堂微红且发亮,是个有大气运的人。 只是有一点很奇怪,按理说她是个极短命的骨相,命应陨于豆蔻之年,这一点跟她印堂的卦象却是相悖的,我和洛老都有些没看懂。 洛老说他无意间看了徐丫头的手相,她的掌心有一颗红痣,洛老说这丫头的命一般人算不了,她的命还真就像她自己所说的,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 熠王打趣他儿子说:“云谦呐,你这回估计是捡到宝了,就不知你小子有没有那个本事把人家徐丫头娶回来,我看挺难,那徐丫头可不是那么肤浅的姑娘,你这张脸都不一定好使,哈哈哈……是吧老朱。” 朱文山给王爷打着蒲扇降温,帮着打圆场说:“诶——,王爷,您怎么能这么说云谦呢,咱们云谦浑身上下最不值得一提的优点就是长得好看! 不过话说回来,二公子啊,这些天我们可是相当配合你是不?那小丫头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你的小字是云谦吧?哈哈哈……我跟你父王早就猜到了你要用何云谦这个名字出现在她的面前,我们俩一直憋着没敢喊出来,啊哈哈哈……” 燕铄坐在椅子上立马跺脚拍腿,羞赧的哀嚎:“我的天啊,什么都让你们猜到啦!你们是怎么猜到啊?” 熠王用手指点着他笑的不行,“看看,看看,恼羞成怒了吧?哈哈哈……别看你长得个头大,那也还是个刚满十六的小子,啥事还能瞒得过你老子?哈哈哈……” 帐子里的三人从中午一直聊到了晚上。 最后决定让燕铄先行一步去博州跟何家通个气,然后再去寻一个徐焕说的那种有山洞山谷隐秘的地方。 熠王说:“这事要十分隐秘,让何家人配合云谦的新身份,至于制火器的事情连何家也不允许知道,是绝对的机密。 徐焕的事情对何家也要保密,只说是途中遇到徐家一家人,救了王爷的命,之后结交下了,其他让他们不要过多关注。 后续徐丫头要做的事,你在那边一步步的帮着暗中安排起来。 当然了,也别耽误了你自己的事。” 燕铄没跟徐焕道别,连夜带人出发了。 第106章 善良不是廉价的美德,它要跟能力相匹配 徐焕把好消息跟姐妹们通个气,然后让她们先休息,她跟她爹找个没人的地方说说话。 爷俩坐在一个大石头上,徐焕小声的说:“爹,宋童生死了。” 徐田瞪大了眼珠子,惊讶不已,“啊??死啦?咋死了呢?你咋知道的闺女?你梦着他了?” 徐焕一捂脸叹了口气,愁死她了,梦他干啥? “前几天,王爷派人去找他了,结果发现他死了,不仅是他死了,咱们那个村大多数人也都死了。” 徐田一下子跳了起来,声音高了三个度,“啥?咋咋咋……闺女你再说一遍?” 徐焕拉着他坐下,比划了个小点声的手势。 “别激动,爹,都是已经发生了好几天的事了,激动也没用。 王爷今天叫我进帐子主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个事。 是这样的,咱们前脚刚走,王爷他们就在咱们后面路过咱们县,朝廷军在咱们县跟王爷打起来了,后来朝廷军被打跑了,王爷留了一点人手在咱们县料理后事。 王爷的军队走了之后,从西边来了一伙起义军,其实就是一群土匪趁乱伪装的,但是却把咱们村长给忽悠了,村长把人家给领咱们村去了,以为能帮咱村夺回水源。 没想到那伙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一连洗劫了附近好几个村子,王爷的人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只救出来一少部分。” 徐田听完,沉默了,他抱着头心里很难受。 突然他紧张的抓着徐焕的胳膊说:“完了,完了,你小姑她们家不会也遭难了吧?” 这个问题徐焕真回答不上来,只能安慰她爹往好了想,“王爷说离县城近一些的村子被救回来的比较多,我小姑家不是离县城近吗?我想我小姑家应该没事的,别担心啊,爹,等我明天再问问王爷,或者等咱们安完家,你回去一趟找找我小姑她们?” 徐田顿时感觉身子像是要虚脱,两眼无神的点点头。 他心里极度后悔啊,当初咋就不劝小妹一家跟着一起走呢?什么嫁出去的女儿娘家不能掺和,这狗屁规矩到底是谁定的?! 徐焕劝着他说:“爹,往好了想,咱家有我就福大命大,我相信我小姑家一定没事,你不是说我小姑父是个脑子好使的吗?备不住能逃出来的。” 徐田用手背擦了一下眼泪,点点头,喉头就像是被木塞子顶住了似的,咽口唾沫都费劲。 徐焕接着说:“那个宋童生比咱们家走的还早,我挨我奶揍那会儿,他就和他娘走了,骗了好多小姑娘的粮食和银钱,其中就包括我……”徐焕耷拉下了脑袋,替徐小丫表示愧疚。 至于那个西秦的男人这事不能跟她爹说,这里面应该涉及到点国家大事,说了反倒容易惹麻烦,他爹该害怕胡猜瞎猜的,往后都得因为这个事儿活的战战兢兢的,所以就不说那么详细。 徐田侧头看看他闺女,怕孩子心里难受自责,拍拍她的后背说:“没事闺女,那都过去了,有失有得,就当长教训了。爹相信你以后再也不会被人轻易骗了。 再说咱们也不吃亏啊,人家这些年没少教你知识是不?别怪自己啊,你年纪小,心思单纯,他都十七了,还读了十几年的书,被他骗了不很正常嘛,没事,爹不怪你,都过去了,别寻思那些啊闺女。” 徐焕真想告诉他爹,宋童生根本没教她知识,但是她不能说,说了之后就解释不清她现在为啥变成这样了。 她靠着她爹的肩膀没说话。 她这一不说话,徐田反倒害怕了,怕她心里难受,小宝说他姐喜欢宋童生,这宋童生不仅骗了她,这人还死了,他闺女这心里到底是该伤心呢?还是该解恨呢?或者是爱恨交织呢? 徐田刚组织好语言想怎么劝解一下他闺女,只见他闺女忽然神采飞扬的凑他跟前说:“爹,我跟你说,那个俞连舟俞秀才,那可是个真正厉害有学问的人!您没想到吧?咱家捡到宝啦!” 徐田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不是说宋童生呢吗?怎么又扯到俞秀才了呢? 他感觉自己好像是多虑了,小孩子能有什么情啊爱啊的,那纯属扯淡,喜不喜欢的还是不能当饭吃的,你看他闺女那小表情,一看就是没把宋童生死不死的当回事。 徐田问:“咋就厉害了呢?秀才应该比童生高一级吧?读书人的事爹可真不懂。咱家祖祖辈辈都是种地的。” 徐焕一听,感情他爹也不知道秀才的事啊。 徐焕来了精神,小脖一伸,小眉一挑,给她爹上一课。 “何止高一级,孝廉这个称号您知道吧?” 徐田说:“孝廉知道啊,知道啊,咱们县十几年了才出一个孝廉。据说进京了才能被选上孝廉,可了不得啊!” 徐焕眯着眼睛探头说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燕铄跟我说的,能考上孝廉就很不容易,孝廉考完试之后上榜了称为秀才,这回你懂了吧,秀才比孝廉还高一级呐,你说厉不厉害? 我都没想到啊爹,我当时还以为就跟您说的一样,比童生高一级,我都没把他当回事,哪里知道,人家秀才才是真正能当官的读书人呐,还是有大学问的读书人,而且品行还十分高洁。这个俞莲舟要不是家里遭难了,估计现在应该是个当大官的人了。” 徐焕可不敢说宋童生那算什么读书人,狗屁不是说的就是他。 多亏了他们家对读书人的事都不太懂,全村都不懂,都以为宋童生很厉害。 徐田惊讶:“啊?我的天呐,那么有本事个人,咱们都没拿人家当回事啊!他会不会介意啊?你还指挥人家干这干那的,我的天呐,这回误会可大了,人家官老爷不会生气吧?你瞅瞅,咱们这些泥腿子啥也不懂。” 徐焕摆摆手说:“不能生气,不能的。我是他的恩人,他可是通过孝廉考试的人,最是注重德行的,他不能生我的气,还会报答我的恩情的。 再说,这世道这么乱,他也当不了官了,等熠王当了皇帝以后备不住要重新考试呐。 不过,有这么个人对我来说太有用了。爹,我回头可能要帮王爷造纸,但是眼下你别跟别人说,我还需要做一些试验才能操办这个事,现在没有成品,我说什么都是空话,如果纸能造出来,俞秀才留在咱们家就有大用了。顺带教教咱们家孩子念书。” 其实还有别的方面需要俞连舟做,真希望他不是个大官迷,能留在她们家跟她一起创业。 徐田抿唇点头说:“明白,闺女,爹听你的。” 徐焕说:“爹,我再和你说说那些姑娘孩子的事…… 那些姑娘真的很可怜,你知道突厥从雁门关县一直到博州这一路抢出来多少姑娘孩子当口粮吗?” 说到这里徐焕的心情很沉痛,“两万多人,爹,两万多个姑娘啊,她们好多都是家人为了不被杀逃出去,主动把闺女孩子送上去换出城的名额,还有本身就是被父母卖给人贩子的。 就连芳菲,她爹还是那雁门关的县令呐,也把自己家所有的女人都献给了突厥。 可是我们到了突厥的营地只看到了两千多人,少的那些就是被路上吃掉了。 还有求生意志的,也愿意相信我们的,跟着跑出来的就这四百七十六个姑娘和三十六个孩子,营地里还有好多人没走,有的吓疯了,有的傻掉了,有的排斥任何人精神崩溃了,那些人武邙将军安排善后了, 爹,我……我不是圣母,我救不了所有人,但是愿意相信我的人,我是愿意帮助她们的。我觉得我的善意会得到回报。” 徐田不禁握了握拳头,没想到突厥人这么可恨! “爹,我还亲眼看到他们活生生的把人砍头剖腹之后架在火上烤。那场面,估计您看了都得吐,我都不敢给你描述。 爹,我真想不明白,突厥有什么可怕的,不也是人吗?也不是刀枪不入!怎么就能那么狠心的把自己的女儿送到野人的手里糟蹋?怎么就不能跟他们干?哪怕会死,也要拼一把,杀一个算一个,怎么还能像怕鬼神一样献祭自己的孩子呢?我真是不理解!” 徐田听完了这个骇人听闻的真相,他的心也跟着不舒服,“这些人都是畜生!不配做父母!下辈子也不配做人!心太狠了,他们跟那突厥有什么区别?怕,就可以拿孩子的命去抵?凭什么?” 徐田说的咬牙切齿,气愤的不行,这种不是人的事他徐田是铁定做不出来的。 光是想象那个画面,他都激动的浑身肌肉紧绷。 他一定会把闺女和儿子还有媳妇挡在身后,跟突厥拼个你死我活,最后实在不行那就全家一起上路也不会让媳妇孩子落到突厥手里被糟践被吃。 第107章 隐形的翅膀带你飞向生命的闪耀 徐焕靠在她爹的身边,忽然带着哽咽说:“爹,咱们家人可真好,没有把我这么不懂事的闺女卖掉。谢谢你们…… 我看赵爷爷家也不怎么待见女孩,也没说把女孩卖掉,还有那个冯爷爷家,那都重男轻女成啥样了!” 徐焕掰着手指头说:“招娣、来娣、盼娣,这名字也太明显了吧,可是那也没说卖掉女孩子,这就说明咱们这些人做人还都算是有底线的。” 徐焕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爹说:“所以……爹……我感到我很幸运,能来到咱们家。” 徐田听得最后一句,心里一咯噔,他曾经脑子里那个小丫被夺舍了的想法又冒出来了。 他拍了拍孩子的肩膀没说话。 徐焕抽了一下鼻子说:“我救回来的这些人,她们都不想再跟原来的家人有瓜葛了,那是她们心里的一根刺,一辈子都拔不出去的。 爹,她们喜欢我,所以她们都要做咱老徐家人,她们一定也喜欢咱们这样的家。 爹,以后你就接受给她们当爹这个事儿吧,给她们一点父辈的温暖,让她们知道人间还有真情在,也不枉为一回人。” 徐焕随后破涕为笑的说:“爹,你也不用愁该咋养活这么些人,等我的事忙起来,这些姑娘都不一定够用哒,我要干的买卖我没法跟你细说,是你没见过没听过甚至无法想象的那种!不过有了王爷的支持……咱们要么不做,要做就做最大最强的,不能给王爷丢脸是吧?” 徐田偏头看她问:“那伤兵呢?为啥也要跟咱们走?不会也要让我给他们当爹吧?” 徐焕咯咯乐着摆手说:“不不不,伤兵不用您当爹,人家身体虽然残缺但心灵又没受伤,不一样的。 我想让他们跟着咱们走,就是单纯的想给他们的后半生一条活路。 这不也是因为我遇见了嘛,要是没跟着上战场,我还想不到这么多。 我知道这事王爷一定会同意的,他是很爱惜他的兵将的,而且我也很敬佩这些军人,没有他们,何来的太平日子?咱们过得好都是他们用命换来的。所以我才想着为他们做点事。 我觉得我有能力给他们提供一份工作,能保障他们后半辈子有个依靠,只不过没有启动资金…呃…就是没钱的意思,所以跟王爷聊了那么久就是希望他能给我们银钱上面的支持,还有就是需要他保护我们不被外人欺负。 爹,您可别小看了这些伤兵,他们意志坚强,任劳任怨,忠心耿耿,服从性强,一定比咱们外雇的那些人要好管理。 而且他们经历了生死,活得就会比较通透,你对他们多一份关爱,他们就会多回馈你一份汗水,您信不信将来这些伤兵会成为咱们家买卖的顶梁柱?活招牌?” 徐田突然觉得这个闺女真是个小太阳,她的心里充满了一股暖洋洋的善意,能够温暖所有靠近她的人。 徐田点头答应了,“好,咱老徐家有福,托你的福,有五百多个子女将来孝顺我们这些老的,多好!谁家也赶不上咱家。爹会对这些闺女娃子好的,咱家人也都能做得到,放心吧!……闺女,你是她们的贵人呐!” 徐田沉默了一会说道:“说实话,我这是第一次进军营,第一次看到战争的血腥和残忍,这两天的经历给我的触动特别大。 我跟你说,闺女,真的,我看那些好好的小伙子被抬回来埋了,我都掉眼泪儿了,心里老难受了。 我也挺心疼那些缺胳膊少腿的小伙子们的,好多都还没结婚,可惜了。不过要是能跟着你做工,有稳定的收入,备不住能有愿意嫁给他们的姑娘。” 徐焕送给她爹一个灿烂的笑容,“会的,我会带着咱家和他们一起慢慢的好起来,过上你们想象不到的好日子。相信我,爹,我可以的!” “爹信你!”徐田宠溺的摸着他闺女的头顶,一下接着一下,温柔的捋顺着她的头发。 徐田这一刻心里涌动着一股强大的暖流,仿佛是春天里的一股春风,轻柔而温暖。同时,他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子年轻时候想要外出闯荡的勇气,就像是一只即将展翅高飞的小鸟,充满了对未知世界的好奇和期待。 东方破晓,拔营启程,目标博州。 徐焕没有见到燕铄,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小失落。 心说:怎么招呼都不打一下就走了呢?任务很急吗?还是没拿我当朋友根本想不起来跟我道个别? 徐焕跟朱文山打听了她小姑家那个村子遭没遭难的事情,朱先生说好像离县城近的大多人都逃出来了,应该不会有事,等到那边再有消息会尽早的告诉她。这样才让徐田和徐河兄弟俩放下心来。 走在大部队前面的是最后一批伤兵,也是最严重的这一批,一台车上只能躺一到两个,有的士兵浑身骨折,支着胳膊腿打着夹板缠的跟木乃伊似的,只能自己占一个车。 李大舅李二舅和李彪跟在后面帮着赶马,都是从突厥营那边缴获回来的战马。这个活是徐焕给争取来的,因为他们三个都是刚学会的骑马,稀罕的不得了,正好跟着士兵们一起赶马顺便还能多取取经。 主要是能多骑一会儿是一会儿,等回头家里哪有闲钱买马啊,借这个机会让他们三个过足瘾。 徐田和徐河负责照顾几十台牛车,拉的是四百七十多个姑娘和三十多个孩子。 这其中还有他闺女徐焕,在车上给姑娘孩子们讲笑话唱歌。 这一路女孩子们的笑声从害羞星星点点的小声笑,到后来爽朗开怀咯咯咯的根本停不下来的大笑,这都是徐焕的功劳,她爹跟在后面给她喂了好几回水,替她累挺,心说咋这么能白话呢?随谁了这是?有点像她奶,热情劲儿上来了,掏心掏肺的。 后来徐焕教她们唱了一首歌。 “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每一次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带我飞,飞过绝望……我终于看到所有梦想都开花,追逐的年轻歌声多嘹亮,我终于翱翔,用心凝望不害怕,哪里会有风就飞多远吧……” 刚开始她唱一句,大家跟着唱一句,唱过一遍之后,芳菲就全记住了,第二遍就是芳菲跟着她一起唱,第二遍过后,又有几个姑娘学会了,第三遍的时候就是七八个姑娘一起唱……第八遍的时候,所有的姑娘都能一起唱。 唱着唱着,她们的眼睛都湿润了,但是却越唱嗓门越大,越唱越倍受鼓舞,她们拉起了身边女孩的胳膊,相互紧紧的依靠在一起,感受着歌声带给她们的力量。 躺在车板上的伤兵们也跟着哼哼起来,眼角流下了一行泪水。 熠王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把头探出去,望向后面站在牛车上那个顶着娃娃头瘦巴巴的小丫头活力四射的指挥着姑娘们唱歌的样子。让他都不知道怎么夸一句好了。 他笑着跟老朱说:“她要是个男娃子,他有造反的本事,你看,多会笼络人心!很会煽动情绪!你看那些姑娘,这才认识一天两夜,这都跟她好的就像亲姐妹似的。” 朱文山打着蒲扇说:“徐丫头是个奇女子啊!这歌唱的也好,隐形的翅膀,带我飞过绝望……王爷你细品,这隐形的翅膀说的会不会是王爷您呢?” 徐焕自己都没有想到她怎么这么会应景呢? 误会就误会吧,误会的好啊!这个误会可太美丽了! 熠王略一沉思,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她还有一个本事,就是最会拍我马屁!原来搞个称号二龙山浩哥,现在又来个隐形的翅膀!这丫头!……哈哈哈……” 朱文山说:“徐丫头一直跟这些姑娘说要感恩王爷,这歌或许就是让她们记住王爷的恩情,是王爷带着她们走出绝望,王爷,这都是民心,小丫头在帮您造势呐。” 熠王高兴的眉开眼笑,“还别说她这小脑袋挺会写词儿,还怪别致的,那曲子也挺与众不同,有才华,有才华啊!……诶?老朱,你说她跟我家二小子配不配?” 朱文山脸上露出姨父笑说道:“孩子的事啊,咱们还是别操心,都很有想法,越优秀想法越多,咱们管不了!是吧王爷?” 熠王听得此话甚为赞同,哈哈大笑一番之后,说:“不管不管,咱们家就这么两个孩子,依着他们就是……唉~也不知道我大儿那边怎么样了,淮南七国这个时候要是趁乱来犯,我大儿那边……” 朱文山也收敛了笑容,抿唇不语,片刻才说了一句:“大公子吉人自有天助,那边留了二十万大军,而且全都是精锐,只要不是七国联合,应该问题不大。 大公子威名在外,想必也会有很多慕名投靠的义士,人数扩充到三十万应该没问题。 咱们等消息吧,现在没有消息就是一切顺利,就是最好的消息,回到博州,咱们要尽快多做炸药,然后想办法给大公子那边送过去一批,有了炸药收复南边的州县会事半功倍的。” 熠王点点头,“杨将军那边也不知怎么样了,鲜卑也是块难啃的骨头……先做一批炸药给杨将军送去吧。” 朱文山拱手颔首说:“王爷英明!” 第108章 小脑发育不全,大脑完全不发育的人离他远点,能蠢死你 熠王与突厥的对战尚且结束,但是北境的龙城军与鲜卑的大战还在继续。 九天前,杨锋在博州曲阳县接到燕铄亲兵传来他大哥要害他的消息之后火速回了龙城关。 他先是悄悄的回到军营调查是谁背叛了他背叛了燕国,竟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替昏君给鲜卑传信。 还有就是边防的哪个缺口的巡边队伍玩忽职守,竟然放了鲜卑的探子进来。 一天一夜的排查和审讯之后,军法处置了他手下的一个副将和两个校尉。 接下来就是坐等他大哥来杀他。 这是多么令人心寒的一件事啊! 杨锋跟家里做了交代,让家里做好心理准备,同时让大儿子带着妹妹去曲阳县照顾杨廷玉和杨廷恩,同时也是怕家里出事牵连孩子,先把孩子支走。 杨锋的大儿子杨远威今年十八岁,跟着父亲上过四年的战场了,他原本想留下来助父亲一臂之力的,杨锋和杨夫人都说让他带着妹妹走,万一这边形势不好,让他去联络各州府以及熠王来救援。 杨锋那时候不知道熠王跟突厥军兵力差了那么多,也不知道后来熠王损失了那么多兵马,所以把熠王当做了自己的后援。 杨锋的小女儿杨心怡今年十五岁,比杨廷玉小一岁,跟她娘一样性子活泼火辣,从小跟着娘习武性子不软弱,不像别家姑娘遇事只知道哭哭啼啼的,她从小就很少哭,遇事都是很冷静的去琢磨怎么办,她倒是给杨锋提了个醒,“爹,你别直接杀了我大伯,起码让我小玉姐和小恩弟见上最后一面。还有,娘,我大伯一直不知道你会武功,你可以利用这一点迷惑住大伯的那个女人,然后生擒她,说不定她还是鲜卑重要的人物呐。” 隔日,果然杨璞带着继妻娇娘和两个幼子佯装探亲来到了将军府。 杨夫人还是如往常一样热情的招待了他们,但是告知他们杨锋今日有点忙,晚上才能回来。 杨锋收到报信,从军营回府,娇娘看见杨锋回来的那一刻,脸色瞬间突变,神色有些慌张,连跟杨锋说话都是结结巴巴的。 因为她万万没想到杨峰会回来的这么快,杨璞他……估计是还没找到东西。 杨夫人跟夫君打了个招呼说:“诶呀,怎么提前回来也不说一声,正好,今天大哥一家都来了。” 然后悄悄的递了一个眼色给杨锋,随后拉着娇娘继续说话:“嫂子坐,站着干嘛,再跟我多说几个姑娘家的事,我好给我儿选选,回头嫂子给安排相看一下。” 娇娘心慌的不假思索连连说‘好’,坐下之后就开始寻思怎么给杨璞报信让他终止行动。 杨锋以前就不怎么待见大哥的继妻,每次见面都不给什么好脸色,一句话也不说,因为他总觉得这个娇娘身上的风尘味太浓,他十分不喜,要不是当初他大哥就差给他跪下要死要活的要娶她,他说什么也不会让这样的女人做他们杨家的媳妇。 他大哥真是让他操碎了心,没想到当初的一时心软却给自己埋下了个祸根。 杨锋太了解他大哥了,夫人的一个眼神他就明白了,大哥一定是在他的书房找令牌,以他的脑子,他肯定是觉得令牌一定会放在书房里。 杨锋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就是他大哥弯腰撅腚的在书架底下的空隙里摸找东西。 杨璞见到杨锋吓的一个激灵,本能的往后一躲,差点给书架上的书简撞掉了,心虚使他说话的声音都变得虚弱无力,“二弟,你回来啦?” 杨锋冷冷的问:“大哥在这里找什么呢?” 杨璞心虚的哆哆嗦嗦,慌乱的摆摆手,“没找什么!没找什么!只是待着无聊,我想进来找本书看。” 杨锋回手关上了书房的门,吓的杨璞声调都变了,尖着嗓子喊:“杨锋!你要干嘛?!你要干嘛?!”一边说一边慌张的往后退,撞倒了椅子,自己又跌倒爬了起来继续往后躲。 杨锋什么也没做,就是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瞪着他。 杨璞被这种从小到大都惧怕的眼神吓的尿了裤子,这眼神跟他爹一模一样,他害怕极了。 杨锋嫌恶的说:“出息,四十几岁的人还能吓尿裤子!” 杨璞从小就是个孬蛋,再加上本来就是要做坏事心虚,尿了裤子又觉得丢脸没面子,突然一下子就暴躁着痛哭流涕起来。 “杨锋!你是不是想杀我?你说?你要干嘛?你是不是要杀了你亲大哥?你无情!你对不起爹娘!” 杨锋一拳就捶他嘴上了,直接给他打的躺地上起不来,除了呜呜哭,疼的都张不开嘴。 “我为何要杀你?你说说看?”杨锋凶狠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杨璞哭嚎道:“你要干嘛呀二弟?你这样我要被你吓死啦!我是你大哥啊,你唯一的亲人啊!你不要这样吓唬我啊!你关门就是要杀我,要不然你关门干啥呀?” 杨锋把他揪着脖领子提溜了起来,“你说我要干嘛?那我问你,你是来干嘛的?啊?你敢说吗?!……杨璞!……你不敢说,那我来说!你包庇胡人,通敌卖国,对不对?……所以,我不该杀你吗?啊?!……你要毒死我毒死你的亲弟弟你就不无情?你就对得起父母啦?!” 然后一把给他摔出去。 杨璞此时哭的像个委屈的孩子,爬到杨锋的脚边,抱着他的大腿哭嚎:“没有,我没有!你听谁说的?二弟,你冤枉我!” 杨锋一动不动,恶狠狠的说:“那你在我的书房翻找什么?” 杨璞愣了一下,一时想不出来什么好借口,没办法,他脑子不好使。 杨锋看他那死出就来气,心说:连撒谎都撒不明白还跟人家搞阴谋?他们鲜卑能选你来害我真是瞎了眼了。 “那我问你,你知不知道小玉和小恩在哪?”杨锋问。 杨璞仰头看着杨锋,疯狂眨巴了几下眼睛,吸溜着大鼻涕随即摇头说:“不知道” 杨锋都要气死了,一脚又给他踢出老远,“杨璞!你不配当爹!你就是个畜生!……我来告诉你,你的长子长女被你外面那个女人派人追杀,差点死啦!” 杨锋怒目切齿的喊完,眼睛都被气红了,这要不是他亲大哥他唯一的亲人,估计他进屋一刀就人捅死了,还跟他废什么话。 杨璞疼的直翻白眼,听完这话直摇头,“不可能,娇娘对小玉和小恩很好的,视如己出,常常为他们的不懂事而费心思,就前段时间还为了给小玉选夫婿都累病了,怎么可能是二弟说的那样呢?” 杨锋又摔过去一个茶杯,砸到他的脑门上,“你那眼睛是瞎吗?你自己孩子过得好不好你不会自己看?你就只听她说?她说什么你都信?……我实话告诉你,你们密谋害我的事被小玉和小恩听到了,两个孩子来给我报信,你的那个女人派人追杀两个孩子。孩子命大,被人救了,好巧啊,我也知道了你们的密谋!” 杨璞听完大喊“不可能!不可能!” 杨锋都被气无语了,“什么不可能?你想说什么不可能?是你那个继妻不可能是鲜卑人还是说被孩子听见了你们的秘密不可能?杨璞你就是个蠢货!都到这时候了你还跟我这隐瞒什么呀?还想跟我说你跟你的继妻是真爱是不是?” 杨锋拎过来一把椅子坐在了杨璞的面前。 “说吧,他们都怎么跟你说的,一字不落的告诉我。” 杨璞哆嗦着脸上的皮肉,抽泣着问:“我都说了,你能不杀我吗?” 杨锋咬着牙恶狠狠的说:“能!” 杨璞刚要说话,书房的门被撞开了,娇娘挟持着杨夫人走了进来。 第109章 谎言就像一场梦,被叫醒后头很疼 娇娘看见杨璞倒在地上那副胆小怕事畏畏缩缩的样子就知道他没找到令牌,而且还让杨锋给吓够呛都尿裤子了。 她翻了个白眼不再看他,多看他一眼都觉得闹心上火。 “没用的东西!”娇娘骂了一句。 杨璞不可置信的看着娇娘,“你……你……”手指颤抖的抬起指着娇娘。 杨锋和杨夫人以为杨璞看见娇娘挟持弟妹良心发现想要痛斥这个坏女人。 哪里想到他接下来的话真的很让人……想弄死他。 杨璞说:“你……你怎么能说我是没用的东西呢?你以前总是夸我是最威武雄壮的汉子,你今天怎会如此说我?” 娇娘心说:都到这份上了,还跟你装什么装! 她忍不住的再次骂了一句:“蠢货!” 杨璞激动的站了起来,跳着脚的哭喊着说:“娇娘!你变了!你变了!从小我爹娘就看不上我总说我蠢,我弟弟也总嫌弃我蠢,只有你喜欢我欣赏我知道我的好,你从来没跟我说过一句难听的话!你还是我的娇娘吗?你还是那个爱我到天荒地老的娇娘吗?” 杨夫人气的都想脱鞋撇过去砸死这个人!烦死她了! 杨夫人提示一下蠢货,“大哥,你不该问问娇娘怎么会武功,为什么会挟持你弟妹吗?” 杨璞被杨夫人的话转移了思路,对哦,“你会武功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娇娘!你跟我藏心眼!” 杨夫人长叹一口气,“大哥,我突然觉得你是不是要看看后面那两个小的,你琢磨琢磨是不是你亲生的!” 娇娘扯了一把杨夫人的头发说:“闭嘴!” 杨锋在后面收到了他夫人的眼色,没急着动手。 杨璞这时候才看向门口那两个长得像猪羔子似的小男娃。 黑黑胖胖的,大脸蛋子溜圆,浓眉小咪咪眼,怎么会不是亲生的呢? 杨夫人说:“娇娘,我人在你手上,我夫君也不敢轻举妄动,现在你有什么要求你说出来,毕竟我们不能杀我大哥。” 杨璞不明白为什么忽然又扯到孩子是不是他亲生的问题上了,他看看杨夫人,又看看娇娘,最后看看他弟弟杨锋。 杨锋面无表情,也不跟他说话。 杨璞傻了吧唧的问:“弟妹,你说那话是啥意思?” 娇娘突然发疯的喊道:“你别问!赶紧把掌兵令牌交出来!” 杨锋冷哼了一声,“你们要掌兵令牌也没有用,以为有了令牌就能号令我龙城关十万大军?脑子有病吧!” 娇娘勒在杨夫人脖子上的匕首又往里面收了收,杨夫人感觉脖子一凉,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惊恐。 杨夫人的脖子见了一丝血。 “这你不用管!尽管交出来便是。”娇娘狠戾的说。 杨璞还在盯着孩子看,同时孩子站在门口也在盯着他看,那眼神就好像是牧羊犬在牧羊。 杨锋手指敲击着椅子的把手,“可以,但是你要告诉我敢接手令牌打开城门的人是谁?” 娇娘毫不犹豫的说:“我不知道,我只负责来取令牌。” 杨锋仰头呵呵的笑起来,“让我猜猜,谁有这么大的野心,是王将军?还是李将军?还是孙将军?他们三个是军中除了我最有地位的将军……接管十万大军打开城门放鲜卑进城……怎么会这么蠢?哦……忘了,还有一个魏将军,皇上的大舅哥,呵呵呵……忘了忘了,把他给忘了。” 娇娘本来就紧张,在这磨磨唧唧的又站了这么半天,有点累了,往后挪了挪身子,靠在了墙上,听到魏将军三个字,她的身体顿了一下。 杨夫人给了杨锋一个眼神,两人知道了,原来关键人物是魏将军啊。 随即杨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给杨璞吓了一跳,心里发毛的躲到了一边。 “可惜啊,魏将军要让你们失望了!” 娇娘慌张的眼睛瞪得溜圆,问:“他怎么了??” 杨锋面带一丝惋惜的说:“杀了!前天晚上杀的!可惜了,连个后人都没有。” 娇娘突然眼睛红了,抽泣起来,随后恶狠狠的说:“你!……我要杀了你!” 杨夫人擒住她的手腕反转身姿,和娇娘一套连招对打下来就将娇娘给制服了。 娇娘不可置信的回头瞪着杨夫人,带着嗜血般的仇恨说:“你居然会武功?你们都是骗子!哼~原来就杨璞是个蠢货!我竟然选这么个蠢货坏了我的大事!” 杨璞感觉这一会功夫的信息量有点大,娇娘会武功,弟妹也会武功,怎么她们会武功都不告诉我一声呢? 娇娘缓过神,吞咽着一口恶气,对杨璞说:“你带着孩子回家,我有话单独跟杨锋说。” 门口的孩子一个八岁一个六岁乳名叫大松小松。 他们俩十分淡定的向杨璞走过去。 杨璞一向对这两个孩子很好,他如往常一样,习惯性的伸手迎接两个孩子。 就在孩子靠近他的一瞬间,两个孩子忽然闪到了他的后面用匕首顶住了他的后腰,大吼着:“放了我娘!不然我就杀死他!” 娇娘忍住泪水怒斥道:“谁让你们擅自行动的?听不懂我的话吗?跟你爹回家!” 大松急的面红耳赤的喊:“他不是我爹!他不配做我爹!我爹是英雄,我爹是将军!” 杨璞感觉自己要裂了,孩子又是什么时候会武功的?他爹是将军?哪个将军? 他默默的转过头看向杨锋。 杨锋就知道他的蠢大哥眼里的将军只有他这个弟弟。 杨夫人抽出绳子已经捆绑好了娇娘,叉着腰指着杨璞骂:“大哥,我真是觉得你的脑子就像是一碗豆腐脑!魏将军你应该见过吧?你细看这俩孩子像不像魏将军?” 杨璞突然变得很委屈,撇着嘴哭了起来,“像……”随后哭得直抽抽,但是还不敢动,因为身后的小匕首顶的他腰疼。 杨锋也不理那俩孩子,只跟他大哥说:“小玉小恩长的多好看,这俩玩意丑死了,你自己心里没数?” 杨璞哭嚎着:“我以为他们胖乎乎的像我,我没在意,娇娘说长得像我……我其实觉得也有点像,但是听你们一说,确实更像魏将军!娇娘!你怎么能背着我跟魏将军好呢?什么时候的事啊?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最后一句倒是喊出了他前所未有的气势。 杨夫人撇撇嘴,急死她了,这顿忙活为了啥?不就是为了让他认清娇娘的真面目吗?这怎么还看不明白呢? “哪里像了大哥,你浓眉大眼,就算胖点,那也是白白胖胖的对吧?哪里像了?你这人怎么就不能动动脑子?你是蠢,但你不是傻啊?我真是服了你了!要不是看在侄子侄女的面子上,我真是绝对不跟你们费这么多口舌,都用不着我夫君出手,三刀六洞我早就给你们解决了。” 杨璞确实不傻,他只是不想承认事实,不想面对事实,当然了他以前也确实没觉得两个孩子不像他,因为他不怎么照镜子,再加上娇娘说什么他就信什么,所以从来没有怀疑过。 魏将军确实这十年总去他府上,因为娇娘的身份他早就知道,是鲜卑探子的一员,后来他们杨府成了鲜卑探子的据点,魏将军也是经常去谈一些关于走私的事情,这些事情也没背着他,甚至他还帮着打了不少掩护,从中获利颇丰,那时候他觉得跟着他们这些人干事让他找到了从小到大都没有的成就感。 杨璞还像以往一样,眼含深情的看着娇娘说:“我的亡妻是我爹给安排的,她从嫁给我那天就很不乐意,我百般讨好才能换来她的一个笑脸,可是自从认识了你,你总是对我笑,也总是夸奖我,我即使什么都不做,你也会主动对我献殷勤,我喜欢这样的你,所以我给我的亡妻下药,她那时候刚生完小恩,没多久就病死了,我娶你进门,我差点给我弟弟跪下,我就想让你天天都哄我夸我对我笑。”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变得很冷静,从来没有过的冷静。 “你告诉我你是鲜卑人,我也能接受,因为我觉得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爱我的人,后来我帮你们走私,我是心甘情愿的,就是不想让你觉得我是废物,我要你一直一直的欣赏我夸奖我。可是这一次你们让我杀我弟弟,我很害怕,我不敢!我不敢!”杨璞抱头痛哭起来。 “即使这样,我还是听你的话,我来偷令牌,我来给我弟弟一家下毒,我做着畜生的事,我就是为了你啊娇娘!你今天骂我,我很伤心,我蠢你可以慢慢教我,但是你不能把我当傻子,你怎么能跟魏将军在我们家……啊?我对两个孩子那么好,你怎么忍心的呢?” 娇娘根本不看他,听他说话脸上都带着嫌弃。 娇娘厉声道:“杨璞,醒醒吧,这十年,不过都是一个局!我从关外来的时候就是投靠的魏将军,他说过,他过的每一天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我跟着他危险太大,等有一天时机成熟,他能统领龙城军的时候就会把我们娘三个接回去。所以,我只是利用你罢了,毫无半点真心。” 杨璞一直听一直运着气,咆哮道:“你有,怎么没有,你说谎!你要是没有半点真心,你会告诉我真相吗?娇娘,你对我也是有情的!” 他侧头说:“大松小松,你们就算看不起爹,爹也把你们养了这么大,你们也像你们娘一样会哄着我,我很喜欢!这种喜欢超过了我亲生的两个孩子。” 他又抬头看向杨锋,“二弟,确实,生活在虚伪的谎言里让我感觉很幸福,我不想走出来,可是你们偏偏让我走出来,让我不知真相的死去不好吗?” 杨璞从腰带里掏出一包药粉迅速的就要往嘴里倒,杨锋扔过去一个茶壶就把药包打掉了。 杨锋冲过去一把抓起他的衣领,把他扯过来扔到一边去。 大松小松见杨璞离开了自己的匕首,齐齐的把目标转向了杨锋,对着他的肚子狠狠的刺去。 杨璞和娇娘齐声惊恐的喊到:“不——!” 第110章 战吗?战啊!起风了还在等什么? 杨锋身形未动,两只手掌同时侧劈,砍向大松小松的手臂,他们俩的手臂被震的一麻,齐齐扔了手里的匕首,抱着胳膊喊疼。 杨璞喊“不”是真的怕杨锋被捅死。那怎么可能,堂堂龙城关大将军能让两个黄口小儿给伤着?这要是换成杨璞那备不住有可能,所以杨璞他是以己度人。 娇娘喊“不”是因为他知道杨锋很厉害,一定会本能的还手,搞不好两个孩子都会被他当场打死。 娇娘现在已经不想令牌不令牌的事了,老魏已经死了,要令牌也没有用了,她现在想的是怎么保下孩子。 杨夫人连动都没动抱着膀,一副看戏的样子,啧啧的嫌弃道:“你们两个的亲爹是怎么教的你们啊!要搞偷袭,一个在前吸引对手注意,另一个应迅速转到对手身后给上一刀,没默契没脑子,跟我家一双儿女比起来差远了。” 大松气喘吁吁恶狠狠的瞪着杨夫人。 娇娘看向杨璞,哀求他看在十几年夫妻的情份上饶过两个孩子,杨璞……居然答应了,转头给杨锋跪下磕头,求放过。 杨锋气的又给了他一脚,指着他的鼻子骂:“你自己的孩子生死你不管,到现在你都没问我一句小玉和小恩伤的如何,你倒是为了卖国贼的儿子给我下跪,你真是够可以的,你是不是又忘了他们俩的亲爹给你带了十几年的绿帽子?” 杨璞就像是滚刀肉似的,你说你的,我说我的。 杨夫人气不过,一挥手,“算了,夫君,别废话了,就凭他当年给嫂子下药这一点,我就无法原谅他,关起来,等小玉小恩回来见上最后一面,看看俩孩子想咋处理再说。” 她拎起娇娘往外推,“这个娇娘你关起来审审,这俩小崽子跟他娘关一起吧。” 杨锋一声令下,进来几个府兵,把杨璞、娇娘和两个孩子押着出了书房。 为了逮杨璞个现行,为了让娇娘当着杨璞的面现出真面目,今天特意让府兵们扮演成懒散松懈不负责任的兵,给杨璞机会溜进书房。 娇娘和杨璞原计划是杨璞想办法进书房找令牌,如果没找到,就等着杨锋回来他趁机给杨锋的吃喝里下毒。 娇娘知道杨远威和杨心怡兄妹俩会些武功,她自以为自己的功夫不错,打败两个孩子还是没问题的,杨夫人她是根本没放在眼里的。 如果杨锋中毒死了,她就可以威胁杨夫人交出令牌,不然杀了她的孩子。 可是来了之后,通过聊天才得知两个孩子出远门了,她疑心重,心想那杨远威出远门替杨锋办事有可能,那杨心怡是个大姑娘怎么能在外面乱跑? 再后来杨锋回来没说话就气势汹汹的往后院走,她就知道可能是杨璞进书房的事情暴露了,也有可能是整件事情都暴露了。 于是她跟杨夫人聊天的时候让她放松警惕,借着赏花往后院走的时候挟持了她。 可是哪里想到杨夫人的武功比她高多了,她连十招都没扛住就被擒了。她进了杨府十几年都没听说过杨夫人会武功这件事,藏的太深了。 这次来将军府带着大松小松是老魏要求的,他私下里跟娇娘说,孩子小能让人放松警惕,如果没有得手,两个孩子在那,利用孩子也能威胁杨锋一下,杨锋不会杀孩子的。 老魏还交代了两个孩子如果发现娇娘有危险,就用匕首挟持杨璞来交换娇娘,只要出了将军府,就会有自己人接应。 所有计划好的一切都失败了。 杨夫人以前就说过大松小松怎么长得那么丑,就不像是老杨家的孩子。 杨锋那时候还说可能是随外祖家那边的人吧,有这种可能。 直到前天杨锋回来说了娇娘是鲜卑探子,魏将军跟鲜卑有勾结之后,他们两口子后知后觉,发现大松小松仔细想想十分像这魏将军。 于是杨夫人有个大胆的猜测,今天也得到了验证。 早先年龙城关抓走私,就算是怀疑魏将军也找不到证据,到最后都有人给魏将军背锅,他一直隐藏的很深,杨锋一直不怎么信任他。 因为魏将军是皇上的大舅哥,是皇上安插到龙城关的眼线,杨锋一直有防备他,也本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则相处。 前天晚上杨锋偷着返回军营,跟自己的心腹沟通了一下,大家都觉得只有魏将军有这个可能,帮着皇上勾结鲜卑进关来打熠王。 于是杨锋给他来了一个突然袭击,带人直接冲进他的营房,翻到了皇上三个月前给他的密信。 信上说让他想尽一切办法打开城门,之后带着龙城军迅速回到邺都。并且事成之后封他为兵马大将军,这个称谓史无前例。 杨锋家世代驻守边关,继承的也是大将军称号,这个兵马大将军是皇帝自创出来的一个新官,意思是告诉魏将军,你把这事办成了,全国兵马都归你管。 魏将军给邺都宫里的妹妹送去了一封信,询问皇上为何会这么做。 魏贵妃有自己的打算,她暂时不能跟大哥说实话,于是回信说此事办成了,天下就是咱魏家的。 魏将军开始筹划这件事,他觉得就算弄来了掌兵令牌也号令不了龙城军,所以又向皇上要来了一副圣旨,圣旨上写封魏将军为兵马大将军,率十万龙城关军回邺都护驾,以防乱臣贼子谋朝篡位。魏将军一手令牌一手圣旨,再杀了杨锋的心腹,这样调动龙城军开城门去邺都就没有难度了。 当然,这个圣旨后来也找到了。 杨锋和几个将军看了信和圣旨都气的咬牙跺脚,谁都想骂上一句“狗皇帝!昏君!不是人!” 魏将军无话可说,也拒不交代任何事情,他这二十年没成家,孤身一人守在这龙城关,一是帮着皇上制衡杨锋,二是帮着魏家走私挣银钱,他为了魏家可以说是牺牲了一辈子,眼下他也是为了魏家将来的荣耀决定做出最后的牺牲。 杨锋因为已经知道了整件事情,他也是宁死不招,所以留着魏将军也没用,干脆给秘密的处决了。魏将军死了,两边就等于失去了联络。 同时,杨锋以巡边发现有兵将走私的名义彻查全军,最后只揪出来两个校尉,他知道这里边应该还有一些是魏将军的人,但都是小角色,眼下没时间细察,等处理完他大哥,才有的是时间。 府兵押着娇娘和哭咧咧的杨璞刚走到庭院,娇娘用舌头从腮帮子处勾出来一个微小的哨片,她使劲的吹响了它,两个孩子突然也从腰间拿出小哨子使劲的吹起来。 杨璞不知道他们还有这一手,都懵了,还真是没拿他当自己人,后面还有行动瞒着他。 府兵打掉娇娘的哨片和孩子手里的小哨子已经来不及了,因为那个声音非常刺耳,外边要是有接头人肯定是已经听见了。 果然,不远处一连十几个窜天猴上天,biu——bang! 娇娘看着天上的窜天猴露发出了阴森的冷笑,“你们要全部完蛋了,都等着受死吧!哈哈哈……” 大松小松两个孩子高兴的欢呼,“嗷嗷~父亲来救我们啦!父亲来救我们啦!” 杨锋面色一沉,心中暗叫不好!这是他们要攻城的信号!杨锋立刻转身,脚步匆匆地往外跑,策马直奔军营。 没错,这是魏将军最后的交代,如果他们的计划被杨锋识破了,那就吹响哨片,外面的鲜卑探子会给城外的大军发信号,直接攻城。哪怕魏将军死了,只要鲜卑进城,娇娘母子也会得救的。 杨夫人对着娇娘的脸左右开弓,先把她打成猪头,“我就问你一句话,你要是不说或者不说实话,我就弄死你儿子。鲜卑这次来了多少人?” 娇娘吐了一口血沫子,轻蔑的一笑,“你也就能拿我们撒撒气了,我鲜卑这一次来了三十多万大军,哈哈哈……没想到吧!我们攒了十几年,终于凑够了三十万大军来打你们大燕狗!要是老魏没死,他可以带着你们龙城军的将士们离开这里去邺都,现在好了,你们杀了老魏,那就都把命留在这给老魏陪葬吧!是杨锋害死了他的十万将士!哈哈哈……” 杨夫人安排人将他们关进地牢之后,换了一身劲装,把头发束成了马尾辫。她面色凝重,一言不发地推动卧房里的柜子,后面的暗格露出,里面挂着她爹留给她的一把弓。 长城的烽燧燃起了狼烟,龙城关全体将士整装备战,杨夫人面色凝重地跟在杨锋身后上了城楼。她的目光越过城墙,望向远处,只见飞土扬沙,黑压压的一片鲜卑人如潮水般蜂拥而至。冲锋的号角和呐喊声震耳欲聋,仿佛要撕裂天地。 即便杨锋做足了准备,恐怕也难以支撑这三十多万大军几日。杨锋当机立断,派遣斥候前往熠王和各州府送信。 到了北部十州生死存亡之际,迅速集结,准备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