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古早cp正在营业》 第1章 哦，关我什么事 ——“他早就解约了，我为什么要知道？” ——“不熟。” ——“一个学校的就必须天天见到？” ——“不好意思，我现在有正在营业的官配。” ——“哦，关我什么事？” 炸裂的回答回荡在备采间久久不能消散，工作人员面面相觑，不知如何进行下去，而当事人却只是静静地坐在桌边，看着被化妆师碰倒的纸杯，一点一点淌出水来。 陈在州来了。 毫无征兆地来了。 而作为他尽人皆知的前cp，阮星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不好意思老师们，星也准备舞台没睡好，实在不好意思。”经纪人林媛闯进镜头，鞠躬赔笑，“结束之后我请大家喝奶茶，今天就到这里吧。” 阮星也抬起头，对上林媛警告的视线，嘴角扯了扯，又慢慢化成爱豆标准的微笑，起身道歉：“抱歉，我的问题。” 出道七年，这是阮星也第二次在镜头前失态。 上一次，也是因为陈在州。 “没事没事，最近一公，大家都很辛苦，我们也有问题，下次我们会核对好提纲再录制的。” 导演回复得牵强，但还是给了林媛面子，招呼其他人继续工作。 大家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又开始表演肤浅的热情。 阮星也摘掉麦，被林媛带出备采间。 - 走廊。 “你抽什么风？”林媛拉住继续往前走的阮星也，把人拽到墙角，“幸好是录播，如果是直播，你知不知到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影响？”阮星也低头看她，眼中的空洞被麻木和嘲讽填满，“我都这样了，还怕什么影响？” 出道第四年，团队解散，第七年被抓来和一群网红参加选秀综艺，还被明确告诉陪跑，未来依旧暗无天日。 都这样了，还怕什么影响？ 林媛被看得心虚，“身在福中不知福，有露脸的机会……” “是，我不知好歹。”阮星也别开脸，身侧的拳头捏了捏，“你放心，我不会连累方煜燃的。”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听到这个名字，林媛面中浮上尴尬，语气放缓了些，“公司肯定是为了你们好，都是互相扶持互相帮衬，你们要是火了，公司肯定是高兴的。” “们？也包括我？”阮星也眉眼弯了，里面却投不出光亮，“别装了，怪恶心的。” 林媛被堵得说不出话，她松开他的胳膊，空气渐渐被沉默包裹。 良久，阮星也先开了口。 “说吧，突然来找我有什么事。” “不是我，是赵总。”林媛从包里拿出一个手机，递过去，“晚上开个视频会。” 阮星也瞥了一眼，没接，“节目组要求不能带手机。” “打过招呼了，会议结束交给你们组的PD就行。” 林媛直接把手机塞进阮星也的口袋，低头时瞥到胸口翻角的班级名牌，顺手要去整理，却被阮星也一个错步躲开了。 她指尖顿了顿，把手收了回来。 “星也，其实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在州……” “不用告诉我。”阮星也把手插进口袋，绕过林媛，向生活区走去。 五月初的山里还有些凉，穿棚而过的风在走廊里冲撞，摇得宣传牌都呼呼作响。 出现在拐角的人影被吹得晃了晃。 - 宿舍。 舍友A：“听说了没，陈在州来了。你说他是做选手还是导师啊？” 舍友B：“你听你自己问的，超一线男艺人参加选秀重新出道？” 舍友A：“哈哈哈哈哈是有点说不过去。不过……阮星也咋办？多尴尬啊？” 舍友B：“有他什么事儿？” 舍友A：“他们以前是一个团的呀，而且他们的cp还挺火的。” 舍友B：“呵，自己不行就只能受着呗，出道七年了没作品，三脚猫的能耐也登不上台面，勉强只能跟我们这些被拉进来凑数的人一起在D班，有什么好说的？” 舍友A：“你别这么说吧……” 舍友B：“事实还不让说了？就看不惯这些靠手段想上位的，指不定私底下怎么卖呢，他现在不也是扒着人炒cp才有机会露脸么？也不知道这种人不被雪藏还留着干嘛。” 刺耳的话一句一句钻进浴室，抽空里面的空气，让人要窒息。 阮星也接了捧水打在脸上，手肘碰到旁边的架子，不知道谁的牙杯滚落下来，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 外面的对话戛然而止，不知过了多久，伴着关门声，世界又变得死寂。 温热的水汽给镜子蒙了一层薄雾，阮星也撑着洗脸池，看向朦胧的自己。 也只有在这样模糊不清的时候，他才不厌恶自己的样子。 “阮星也，洗好了么？燃哥叫你快点过去。” PD的身影出现在磨砂玻璃外，阮星也抽了口气，扯下睡衣穿上，开门走了出去。 这个选秀节目是按照综合评级分宿舍，一共五个等，最高是S，最低是D。 S级的卧室是豪华单间，私人生活区四台机位，而D级是十六人双排大通铺，没有生活镜头，所以他们才敢那样肆无忌惮地说那些话。 方煜燃自然是S级。 “哥？我听到外面打雷，就知道你会过来。” 房卡刷开门的那一瞬，方煜燃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那声音是熟络的，关切的，宠溺的。 阮星也脚步顿了顿，反应过来，露出微笑。 像计划中的那样。 “没事，别怕嘛，我陪你睡。”方煜燃起身，趿拉着拖鞋，揽着阮星也的肩膀，看到湿漉漉的头发，揉了一把，把人往浴室带，“我帮你吹头发。” 突然的亲昵动作让阮星也身子一僵，表情没绷住，画面瞬间变得不自然…… “停！”站在摄像机后面的PD喊出声。 方煜燃松开他，脸上的温柔悉数褪去，只剩下不耐烦，“又怎么了？” “燃哥你消消气哈，不是你的问题。”PD先给方煜燃赔着笑，转头怒目看向阮星也，“你能不能好好演？不要浪费燃哥时间行不行？脸子甩给谁看？给你镜头你还不乐意了是吧？” 劈头盖脸的指责砸过来，阮星也后槽牙紧了紧，但想到自己的处境，还是生生把气咽了下去。 “……对不起。” “怎么？不服气？”方煜燃斜着他，“觉得陈在州来了你就有底气了？” 听到这个名字，阮星也身形一顿，“你提他做什么？” “不干什么，帮你回忆回忆，以前你跟他炒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他说得轻飘飘的，可落在阮星也的身上，却像是有千斤重，密密匝匝的寒意从地板蔓延上来，锢着双腿，把人死死定住，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说话了？你觉得跟他炒必跟我炒爽是吧？” “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不干什么。巴结人家到最后，人家不要你了，多有意思啊。”方煜燃轻蔑一笑，转身走回卧室，“不拍了，滚吧。” 第2章 不，我就是小丑 才八点，走廊依旧热闹，低等级的练习生在公共区域拼命制造存在感，争那几秒从高等级练习生牙缝里挤出来的镜头。 阮星也没做停留，穿过喧嚣，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宿舍。 门一开，零星的几个人抬头看过来，又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继续做着自己事情。 他们都习惯了，这不是阮星也第一次被“退货”。 山风摇着窗户发出阵阵吱呀，阮星也掀开被子，蹬掉拖鞋，屈膝正要上床，视线扫过台灯的罩子，里面反射出一个混乱的影子。 他目光闪了闪，撤回动作，从床底拿出洗漱品，又走向浴室。 里面的灯亮着，有人在用。 水流声阵阵的，阮星也靠在墙边，一点点滑坐在地上。 那种无力感又蔓延上来，如同无尽的沼泽，一点一点把人吞噬。 他紧紧抱着膝盖，像是要在彻底麻木前好好感受一下自己。 直到口袋里的手机滑落下来。 “哐当” 边角碰撞地板，屏幕亮了，音乐软件的广告弹窗随之蹦出来。 阮星也低头捡起手机，指尖碰到链接，不小心打开了那个音乐软件。 一张熟悉的脸猝不及防地闯入视线。 他眸子闪闪，直到右上角的倒计时结束，都没回过神来。 陈在州又发新歌了。 他向下滑动，不光是开屏和主页的首位封推，还有下面的三个榜单，全是陈在州。 这样的宣传和成绩是他们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可现如今…… 原来曾经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啊。 阮星也嘴角扯扯，上划退出界面，抬起头，只见舍友何从正抱着洗漱盆一脸震惊地看着他手上的东西。 “我，我什么都没看见。”何从触电般别过头，说得磕磕巴巴。 阮星也没理他，把手机塞回口袋，起身绕过他走进卫生间。 磨砂玻璃门被关上，里面要散的热气又漫上来，他用力揉搓着自己的肩膀和头发，这都是刚刚被碰到过的地方，仿佛这样才能让自己的心里干净些。 再忍忍，阮星也，再忍忍。 脑海里的声音渐渐放大，同水汽一并包裹着他，最后又归于耳鸣般的虚无。 他喘起粗气，看着皮肤上留下冒出鲜红的抓痕，那双拼命想要做些什么的手才垂下。 算了，快结束了，就三个月，挺过去就好了。 他接了把凉水泼在脸上，身体恢复感知，睡衣口袋里的震动声渐渐放大，冒出红绿跳跃的光。 他关掉花洒，撤下毛巾搭在肩上，也没管湿漉漉的头发，把手机拿出来滑动接听键。 “你小子怎么回事？摄像头打开。” 是老板。 “不方便。”阮星也擦着头发，淡淡地吐出一句。 对面沉默一会儿，压住火，“一会儿在州也参加会议，你准备一下。” 阮星也动作一顿，心中的复杂腾上来。 “听到没？”对面不耐烦地催了一句。 阮星也拳头紧了紧，“他来，我就走。” “呦呵？”对面嘲讽得尖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就是觉得合约快到期了么？我告诉你，公司有一万种方法让你走不了。” 短短一句话，如同枷锁一般死死钳住阮星也的脖子，让他喘不过气来。 对面轻笑一声，语气放缓了些，又拿出一个巴掌一个枣的惯用手段： “星也，公司也不是绝情的，你要相信公司的安排。你好好按照规划发展，公司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阮星也死死攥着毛巾，怒火在胸腔里冲撞，但他不能发泄。 沉默良久，他捋顺呼吸，问出口，“你们要我做什么？” “也没什么难事。”对面语气了然，仿佛一开始就知道能把阮星也玩弄于鼓掌，“就你最擅长的事情。” “什么意思？” “你和在州的cp，公司决定继续运营了。” 阮星也脑子一翁，随即一片空白，“你说什么！？” “我知道你一时消化不了，一会儿在州上线你们好好……” 耳边的声音一点点淡去，对方说什么他再也听不清，周围的世界好像在消散，如同泡影一般在眼前虚晃，失焦，聚焦，直到什么都不再真切。 他说什么？ 和陈在州再干什么？ 过往的一切狠狠地蛰在胸口，明明那时被玫瑰划过的伤口不觉得疼，可现在看到那道淡去的疤，指尖却止不住地颤抖…… “……阮星也，阮星也？你在不在听？喂？喂……” 电话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刺破记忆，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挂断的。 阮星也陷在黑暗里，缓过神时头发已经快干了。 他抬头再次看向那模糊的镜子，好像水汽也盖不住他的恶心了…… 门外响起广播，阮星也抽了口气，穿好衣服走出卫生间。 何从撑着腿站起身，不知道在门口蹲了多久。 “星也，你还是把那个处理了吧，不然会被退赛的。” 竟然是要提醒他不能带手机。 阮星也没什么表情，端着统一发放的洗漱盆回到床位，何从拖着麻掉的腿，龇牙咧嘴地跟在后面，以为他不为所动，依旧小声劝说。 “咱们都是D班，要是被查出来真的没有缓和的余地，会直接被判定私联的。” “……” “明天就一公了，别这时候出问题啊，刚刚广播说会重新分班，努力那么久了，你……” PD突然进门，何从止住声，下意识挡在阮星也身前，“哥，你来查寝么？” “不是。”PD没什么好脸色，“阮星也你出来一下。” “啊？”何从一愣，表情瞬间慌乱，“哥，什么事啊，这么晚了？” “没你的事，该干嘛干嘛去。” 何从僵硬着转过身，用口型给阮星也解释，“我真的没说。” 阮星也连着毛巾把裹在里面的手机扔了过去，没有动身的打算，“你直接告诉他，我知道了。” PD握着毛巾包在手里颠了颠，张张嘴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D1组宿舍。 门关上，何从吓得瘫坐在床上，“什么情况啊？” 阮星也瞥他一眼，还没开口，他又自问自答，“算了你别告诉我，我藏不住事儿。” “没打算告诉你。”阮星也掀开被子钻进去，顺势闭上眼，“我要睡觉了。” 床边的人犹豫一阵，最后还是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待人走远，阮星也缓缓睁开眼，一句穿越时间的话又在耳畔轰隆炸裂。 ——“你可真敬业啊。” 真快，都三年了。 只不过怎么还跟发生在昨天似的…… 第3章 微笑，点头 夜里只有个混沌的梦，没来得及记下，天就亮了。 集合的广播响起时，阮星也已经在练习室出了一身汗。 摄影老师还没来开机，舞蹈老师站在玻璃门外，等他坐下来休息才走进来。 “其实以你的能力不应该……” “谢谢。”阮星也打断他，抽了两张纸擦汗，“但是后面的话就不用说了。” 老师无奈笑笑，准备排练的音频。 练习室渐渐热闹起来，私下里没几句话的人开始在镜头前打闹。 阮星也靠着玻璃墙坐下，用统一发放的杯子喝水，何从姗姗来迟，气喘吁吁地在阮星也旁边坐下。 “没人叫我，我差点睡过头。” “你以后离我再近点。” “啊？” “这样更没人叫你。”阮星也休息结束，站起身，在列队中站好，何从撇撇嘴跟了上去。 “人到齐了我就要宣布事情了。”老师拍拍手，嘈杂的练习室安静下来，“这次叫你们来除了排练一公的曲目，还要告知你们公演规则， “一公是直播，下午六点开始，现场带观众，在山顶最大的棚录制， “这次会根据导师打分，现场和网络人气重新评级分组，最后末位淘汰16人， “我们一共四次公演，从二公开始逆序淘汰整个等级的练习生，也就是说二公开始所有评级为D的人都会被淘汰，以此类推，最后只有S级和A级的人能出道。” 这个选秀入围的练习生一共九十三人，评为S级的人数是三个，其余等级的人数分别是上一等级的二倍，镜头和待遇也不同，积攒的人气更是不同。 所以他们这些低等级的人除了平时蹭高等级的人镜头之外，要想出头就只能依靠公演。 首轮公演的选曲组队是按照等级分组，最少三人，最多十六人，D等级的人基本上都是一个宿舍一组，没有任何是选择的机会。 人这么多，要想被导师关注到，就更难了。 练习室一阵窃窃私语，但是镜头拍着，也没人敢靠露出不满出头。 毕竟现在观众都懂了综艺套路，已经不爱看撕逼了。 何从撞撞阮星也的肩，“这咋办啊。” “还能怎么办。”阮星也云淡风轻。 “你咋一点儿也不着急嘞？咱们这样的顶多熬到二公就没了呀。” “急就不淘汰你了？”阮星也觉得好笑。 出道百分之八十已经内定了，他们这些人出现在这里就是陪跑的，最后能出头的都是奇迹，实在是没必要挣扎。 “你这人说话这冲。”何从白他一眼，转头跟旁边的人继续议论。 阮星也转过头，和老师对上眼，没什么交流，又避开了视线。 “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把舞台准备好才是重中之重！轮到咱们组彩排是下午一点，十五分钟时间，两点开始大联排，大家上午加油继续抠好动作，下午我们争取把精力都放在熟悉舞台上。” 听出茧子的音乐声响起，众人压住不情愿开始列队行。 阮星也做着自己的动作，走位时目光扫过百叶帘，几个摄像围着一个人晃过，一个侧脸在斑驳中依稀，他脑子一乱，踩到自己的右脚，直直朝前扑过去。 “咚” 膝盖撞向地板发出一声闷声，外面移动的影子定住，一个镜头也对准了百叶帘。 他趴跪在地上，迅速别开脸，整个人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 直到这群渴望镜头的人围上来，发出伪善的关心，才算把他解救。 “你没事吧？”何从挤进圈子，把阮星也从地上扶起来，“要不要去医务室？” “不用。”阮星也揉揉腿，用余光瞥了眼玻璃墙外，见到那团黑压压的影子消失，才稍稍松了口气，“不好意思，我们再来一遍吧。” 舞蹈老师抱臂靠着镜子，把这一幕收在眼里，但没多说什么，默默重播了音频。 上午在一遍又一遍的唱跳中过去，结束时大家都已经饥肠辘辘。 到了餐厅，S级的人正准备去午休，刚好和D级组迎面撞上。 阮星也拖着酸胀的腿，一抬眼就见到了方煜燃。 方煜燃眉眼带笑，看过来时立马变得深情，和昨晚满脸讥讽的样子判若两人。 “哥。” 阮星也抽了口气，再抬头时嘴角扬起，眉眼弯得见不到光，“你们这么快。” “一会儿要去棚里呢。”方煜燃穿越人群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摄像。 他在阮星也面前站定，顺手拂开阮星也乱掉的头发，“要不要去看我彩排？” “不了，吃晚饭要集体排练。” “可是哥你在我会不那么紧张。” 两个摄像推进镜头正要给方煜燃特写，食堂外传来一阵欢呼声，后退的人群涌过来，给摄像撞了个踉跄，设备直接撞到方煜燃的鼻梁上。 “啊！” 方煜燃的脸顿时黑了下来，摄像老师慌忙道歉，他正要发作，人群里传来一声问候。 “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阮星也呼吸一滞，下意识想撤步逃开，可脚下像是生了根，整个人深深地种在地里，动弹不得。 方煜燃不悦地抬起头，只见众人靠向两侧让出一条路，陈在州被摄像和PD簇拥着走了过来。 “刚刚发生什么了？”陈在州在人群中央站定，视线从阮星也身上轻飘飘地扫过，落在方煜燃身上。 “没事。”方煜燃摆出那标志性的露齿笑，“见到陈老师，大家都太激动了，可以理解。” “那也要注意安全。”陈在州看着方煜燃鼻尖上红痕，“去医务室看看，别耽误下午的公演。” “好，谢谢陈老师。”方煜燃顺势揽过阮星也，“那哥陪我去吧。” 听到这个称呼，陈在州那淡定的脸上终于闪过一丝不自然。 方煜燃捕捉到这一点，凑得离阮星也更近了些，“哥，你看看严重不？” 温热的呼吸喷在阮星也的脸颊上，他吓得一颤，慌乱的视线又被陈在州抓住，左右夹击下，呼吸和心跳都变得混乱。 “哥，你说话呀。” 第4章 你最清楚啊 这种如芒刺背的感觉…… “我……”阮星也张张嘴，闭上，再张嘴，再闭上，明明只是简单的一句话，此刻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难说出口。 “这位练习生。”陈在州瞥了眼方煜燃身上的名牌，淡淡开口，“不要影响其他练习生正常彩排训练。” “陈老师，我哥可不是‘其他练习生’。你不知道么？我们……”方煜燃扬起下巴，就这么意味深长地留白了一会儿，才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后面的话，“关系很好的。” 陈在州的脸不易察觉地黑了一下，“是吗？” “当然了。”方煜燃答得利落，揽着阮星也的胳膊收紧，把两个人贴在一起，薄薄的训练服挤出了褶皱，“你说是吧，哥。” “……” 救命。 阮星也倍感煎熬。 他只觉得自己是一条躺在案板上的鱼，不管怎么扑腾最后都会被刮鳞破肚。 “哥，你怎么了，也不舒服么？”方煜燃侧着头看他，表现得漫不经心，“昨天没跟我睡，睡得不好么？” 此话一出，现场的气氛直线下降，不知道多少人倒吸了口凉气。 这是可以说的么？ 怎么有种现任在前人面前耀武扬威的感觉？ 面对众人的反应，方煜燃的唇角扬起得逞的笑，又补了句解释，如同乘胜追击一般： “不好意思哈陈老师，你跟我哥可能不，太，熟，所以不知道，他一没休息好就总是不在状态。” “……” “……” 不是，他说谁和谁不熟？ 某处的寒气浓了。 “呃，我，我没事。”阮星也喉咙动动，目光无数次下意识地路过陈在州，没一次敢落下。 他现在只想逃。 “我先带你去医务室吧。” 见阮星也不配合，方煜燃笑容一顿，又倏地扩大，“好啊，去医务室，只不过撞到的地方离眼睛太近了，我现在什么都看不清了，哥，不如你……背我吧。” “啊？”阮星也微怔。 “快点呀哥，我好像头也有点晕了，怎么站不稳了。”说着，方煜燃直接靠在了阮星也身上，脑袋埋在他的颈窝，伴着揉太阳穴的动作，时不时地蹭一下。 阮星也打了个颤，手在空中忙活半天，不知道做些什么，“这，你……” “哥你今天来我房间照顾我吧。” “我……” “伤这么严重？”沉默了许久的陈在州终于冷冷开口，“给你叫个担架吧。” “好呀！”方煜燃歪歪头露出眼睛，做出无公害的样子，但眼底的挑衅，只有陈在州能看到，“还是陈老师想得周到。” “我还能想得更周到。” “真的嘛？” “当然。”陈在州勾唇，笑却不及眉眼，“伤成这样，下午的一公也别参加了，我给你批假，去外面的医院好好看看。” 话音一落，空气都凉了几分。 一公直接关系淘汰名额，不参加不就代表…… 方煜燃表情瞬间凝固，“你……” “病号多静养，一会儿别耳朵也听不见了。”陈在州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侧目看向阮星也，“你们关系不是很好么？来给他领假条。” 说罢，转身离开。 世界一下子静得发空，过了许久，各色的目光投来，才关注起阮星也的反应。 阮星也愣愣地看着走远的人。 陈在州步履坚定，和那时离开的一样，在公司那条走了无数次的长廊里，没有停下来等一等他的意思…… 这么久不见了，那人还是那样自信，笃定他会跟上去吗？ 阮星也心口莫名疼了一下，身侧的拳头捏了捏，硬着头皮迈开步子。 - 陈在州推开导师办公室的门，侧身等着阮星也，待人进去，给身后的PD递了个眼色。 摄像识趣地捂住镜头扯到一边，随即，办公室四角的机位也灭了灯。 阮星也看着这一切，脑子里莫名蹦出一个词—— 只手遮天。 “这是你这三年第一次正眼看我。”陈在州锁上门，抱臂靠着玻璃墙，“一定要躲着我么？” 阮星也别开脸，没说话。 他们之间本就应该是沉默多一些。 陈在州目光闪闪，挡在小臂下的手蜷了蜷，“你……你说你有正在营业的官配，是什么意思？” 果然，他昨天就来了，那个采访他也听见了。 “字面意思。” “那你们到底……”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 阮星也笑笑，曾经灿若星海的眼眸如今进不去半分情绪，“我和方煜燃是什么情况，陈老师，你不清楚么？” 他怎么会不清楚？他最清楚。 阮星也和方煜燃做过什么，正在做什么，以后又会做什么，没有人比他陈在州更清楚了。 毕竟曾经名字总是并排出现的，是他们。 而现在，形同陌路的，也是他们。 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有颗愤恨的心爬满愧疚。 “对不起，当年我……” “都过去了。”阮星也抽了口气，脸上是淡然的，可背在身后的手抓着一张A4纸，不留神就抠出几个无法再填补的洞，“我们现在也不是可以叙旧的关系。” “别这样，我们聊一聊，好么？” “但是，我们没有话可以聊了。”阮星也顿了顿，“我们的话在三年前就说完了。” 陈在州低下头，半张的嘴唇不觉轻颤，许久才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字： “哥……” 听到这个称呼，曾经的记忆呼地席卷过麻木的大脑，留下一帧帧破碎不堪的画面。 阮星也眼眸动了动。 “别这么叫了。”他错开逐渐汹涌的目光，“至少私下里，别这么叫了。” 陈在州愣愣，反应过来赶忙解释，“不是，我不是为了和你炒cp才……” “但是陈老师。”阮星也打断他，“我没那么敬业了。” 陈在州哑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这都是他曾经刺下的利刃，现在像是回旋镖一般扎回他的胸口。 好像那一年，他就是这么把懵懂的他推开的。 偌大的房间又被沉默填满，阮星也仰起头，看到灭了好久的摄像机。 “陈老师不是要开假条么？” 第5章 和我没关系 阮星也也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走出来的。 看着假条纸被撕坏的缺角，他又不觉想起刚刚那几分钟。 他本以为再直面那个人的时候，他可以坦然地恨，可以理直气壮地指责。 可真站在那人面前，他却根本压不住内心那一番又一番的波澜…… 别想了，阮星也，都过去了。 不过是一个跟在你屁股后面叫哥哥的小孩，丢下你长大了。 没什么的，你又不是第一次被抛弃了。 阮星也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颤抖的手稍稍稳住了些。 “你怎么在这儿？”负责方煜燃的PD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看到慢慢走在路上的阮星也，脸上掩饰不住的厌恶，“让你去拿假条你还真的去拿啊？” “我有拒绝的权利么？”阮星也抬眼，把发皱的纸推过去。 “你……”PD接过假条想直接撕了扔掉，可是看着上面导师栏签着的“陈在州”三个大字，又止住动作，认怂地收进口袋，“你可真是的！不能让人省省心么？刚刚燃哥那么冲动，你怎么不拦啊？你就任他惹怒陈老师？” 这个选秀综艺为了创新，采取的事军事化校园管理模式，成立训练基地，集合统一管理，作息要求严格，行动都要获得批准，导师有绝对的权利。 “我，拦他？”阮星也听笑了，站定看着PD，“我能吗？” 一个稍有不从心就发疯的少爷，他一个工具人，哪儿敢啊？ PD擦擦鼻尖，被问得确实心虚，“拦不住不能说点好话？燃哥要是真退赛了，你还呆得下去？” 是了，他们是捆绑在一起的cp，他一开始来这里任务就是衬托方煜燃，让方煜燃吃到麦麸的红利，展现性张力，最后成团高位出道，如果方煜燃退赛，他就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 不过都说了这是一开始的任务…… 阮星也下意识看向远处半开着门的导师办公室。 现在还真不好说。 PD顺着阮星也看的方向转过头，再转回来的时候一脸嘲讽。 “不是，大哥，你还真以为你来了靠山了是么？人家现在什么咖位，你又是什么咖位？人家能搭理你么？好好跟燃哥，或许还能混一点镜头，你要是动歪心思，节目组也不缺你这点热度。” 阮星也怔怔。 难道节目组和方煜燃还不知道公司让他和陈在州重新营业的事情？ “看什么看？以后好好配合燃哥，听到没？”PD白了他一眼，“今天晚上把昨天的东西重新拍一下，再不好好配合，有你好果子吃。” 说罢，PD把房卡塞进阮星也怀里，又小跑着离开了训练区。 阮星也看着手上熟悉的卡片，指尖在棱角上摩挲。 如果公司没有告知方煜燃，那他们还…… 正思索着，广播突然响起D组彩排的通知，他不再多想，把房卡收进口袋，赶去集合。 - 训练基地有很多个园区，由铁丝网围着的甬路连接，练习生们在园区中穿梭时总能看到外面蹲守的粉丝，适当地停下来饭撒，也是一种增加曝光的方式。 阮星也在集合的两列队伍最后站定，没什么兴致得看着前面的练习生朝网外的粉丝挥手比心，尽管几乎没有人是来看他们也依旧卖力。 “你怎么去那么久？”何从从队伍前面挤出来，到阮星也旁边，掏出一个打包好的三明治递过去，“给你留的。” “谢谢。”阮星也没拒绝，接过来撕开保鲜膜就咬了一口。 毕竟按照这个日程规划，他们再吃饭就要一公复盘单采之后了。 “诶？你发没发现今天外面的人特别多？”何从指着园区外，“你说里面会不会有一个是我的粉丝呢？” 阮星也咀嚼的动作缓了缓，抬头望过去，黑压压的人群举着无数台手机和相机，前面是各种横幅和易拉宝。 但除了几个S班和A班的练习生，剩下的名字和人像几乎全是陈在州。 甚至远处的树上和山坡上都依稀亮着闪光灯和灯牌…… 人家都是来看顶流艺人的。 “好了你不用沉默了，我知道我是痴心妄想了。”何从见阮星也不说话，认命地叹了口气，“我们这些小喽啰什么时候才能混出来啊。” “混不出来。”阮星也擦去嘴角的蛋黄沙拉酱，嘴里的东西好像渐渐没了味道，“至少在这里混不出来。” “你怎么那么扫兴啊？”何从撇撇嘴表示不满，“就连安慰人，画画饼，都不行么？” 阮星也愣愣，看着从期待到失落的何从，心口空了一下。 他莫名想到刚出道的自己。 那时候他也曾幻想着有一天能被人喜爱，有人为他摇旗呐喊，可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实把他鞭挞得体无完肤。 他已经好久没做梦了。 “诶？对了，刚刚陈老师真是给你假条了？”何从的话题一向跳跃，来得快去得也快。 “不然呢？”这话问的阮星也有些反感，总觉得有点什么别的意图，“得做点什么？” “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何从声音放低了些，“我是说，陈老师让燃哥去医院，那不就直接缺席一公了？难道燃哥真是被退赛了？” “我怎么知道。”阮星也嘴里寡淡，勉强咽下最后一口三明治，“和我又没有关系。” “你俩不是……” “不是。”阮星也开口打断，把保鲜袋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抬起头时目光发冷，“和谁都不是。” 他表情严肃，何从也不好再说什么，找个借口又加入到饭撒的队伍里。 阮星也眸子暗暗，目光移向别处，依稀扫到一个久违的手幅。 那竟然是…… “啊——” 还没来得及看清，震耳欲聋的尖叫声突然爆发，原本零星的灯牌一瞬间全都亮了起来。 不用猜都知道是谁来了。 练习生们纷纷回头，朝棚门口的陈在州问好，阮星也却依旧看着刚刚注意到的那片粉丝。 只不过人群变得骚动起来，挺立的铁丝网变了形，牌子在拥挤中消失不见了。 第6章 老师？这是我那老死不相往来的cp么？ “看什么呢？”何从一边鞠躬一边悄悄挪过来，扯了扯阮星也的衣角，“打招呼啊！” 阮星也收回视线，环顾四周，只见众人像是卡扣坏掉的折叠椅，又像是向日葵，追着陈在州开合开合，嘴里絮絮叨叨的都是拍马屁的话。 而自己笔直地站在原地，一言不发，显得格格不入。 “快点呀，你想挨骂呀？”何从又提醒一遍。 外面的长枪短炮对过来，阮星也无奈地扯扯嘴角，微微弯下腰。 “大家不用这么拘谨。”陈在州微笑着结束和粉丝的远程饭撒，转身看向众人。 听到回应，练习生们瞬间露出迷弟的表情，交头接耳，眼睛里冒着星星，期待着后面的互动。 陈在州却只是在队伍侧边站定，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没再说话。 远处的总导演摆摆手，随后棚子里跑出几个摄像，在各处架起机位，开始调试设备，各个宿舍的PD上前给练习生列队，一改往日的敷衍，突然专业且隆重。 “我去，这是要干什么？”何从一脸兴奋地拉阮星也讨论，“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拍我！不用补补妆吗！” 拍谁？ 阮星也眉心蹙蹙，是什么让这小子造成这么大的误解？ 明明只有前面的一台摄像是拍练习生的，还是个大全景，剩下的几台都是为了确保有陈在州各个角度素材的，他们这些人的影子都不会被拍进去。 “天呐，要火了，我还没做好准备。”何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露出痴汉笑，甚至开始幻想自己被众星捧月的日子。 阮星也张嘴想要解释，可是瞥见那个激动的表情…… 算了，活这么大不容易，开心就好。 他无语地转过头，目光略过前面的陈在州，视线短暂地交汇又匆匆别开，像是看陌生人一般。 陈在州眸子暗了暗，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铁网外的粉丝继续一浪又一浪的尖叫和欢呼，负责陈在州的PD攥着一叠A4纸，弯着腰上前，脸上带着恭维的笑。 “州哥，再跟您对一遍，您一会儿给练习生说到这里就好了，后面的内容他们的PD会通知。” “嗯。”陈在州应了一声，“可以开始了么？” “可以可以。”PD朝总导演点点头，无关人员迅速撤走，镜头里只剩下陈在州和D班的训练生。 “你们好，我是陈在州，今后我会以D班导师的身份继续陪伴大家训练，助力大家出道。” 此言一出，场上瞬间爆发出激烈的讨论声。 之前只有四个导师，初舞台分级后分别带领S班到C班的成员，相当于班主任的存在。 而D班一直处于散养状态，除了几个拿逆袭剧本的，剩下的都是一些无权无势没名气没前途的充数仔，所以只分配了几个任教老师，差不多没人管。 而现在陈在州来了，还突然接手二公就要被整个淘汰的D班，是为了什么呢？ “我去！这意思是，我们以后也要有训练镜头了？”何从眼睛冒光，仿佛看见了希望。 毕竟陈在州的咖位是天花板的存在，节目组肯定不敢再忽视对D班的管理了。 他们这些人终于要有出头的机会了！ 其他人听到这个消息也十分惊喜，唯有阮星也目光颤颤，心中泛起复杂的情绪。 “好了。”陈在州拍拍手聚合众人的注意力，“下面大家跟我一起去舞台彩排，我希望你们能给我展示出自己的实力。” 众人迸发出士气十足的欢呼声，朝着山顶的录制棚前进，陈在州笑笑，没有去前面领队，选择在队尾跟队。 而阮星也就排在队尾。 或许是因为阮星也不争不抢一直被挡在后面，粉丝们都没找到他，现在镜头跟着陈在州，才从返图里看清两个人的同框。 场外顿时爆出比刚刚还要强上一倍的尖叫声。 那个被挤进人群的灯牌，也被越过头顶举了起来。 是“在星”，他们cp的名字，小小的一块，冒着微弱的红光。 真是好久都没见到这样的画面了。 阮星也用余光斜过旁边沉默的人，身侧大的指尖在掌心捻了捻，心口像是被掀起一块，密密匝匝的疼蔓延开来…… - 线下的路透很快就被传到微博里，落了灰的超话瞬间变得拥挤。 粉丝A：{他们俩竟然还能同框！？} 粉丝B：{老师啊，这是我那老死不相往来的cp么！} 粉丝C：{谁来掐我一下，这真的不是梦么？我竟然活着见到了？} 粉丝D：{儿子你看看小也呀，你看看小也呀！你知不知道他的表情有多深情！} 唯粉控评：{真是受够了你们这些嗑cp的了，本人就在现场，只是走在一排而已，全程无互动，全程无互动，全程无互动！什么糖都吃得下去别太离谱！} 粉丝E：{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残忍，三年了，我们吃一口怎么了？！} …… 超高的讨论度很快把话题冲上热搜，导演组聚在一起看手机，时不时投来目光。 阮星也擦去额头上的汗，被盯得不舒服，干脆转过身去坐。 他拧开一瓶矿泉水正要喝，仰头看见D1的PD走了过来。 “星也。” 突然热络的称呼让阮星也很不习惯，“有，什么事？” “跟我来一下后台。”PD脸上挂着笑，和往日呼来喝去的模样判若两人。 旁边练习生的目光投来，有好奇，也有嫉妒。 “瞎看什么呀？休息好了就继续彩排，陈老师跟你们多争取来的彩排时间，知不知道好好珍惜？”PD冷脸将这些人呵斥一番，转过头又换上堆笑的脸，“走吧星也。” 阮星也站起身，迟疑地跟了上去。 艺人休息室。 PD在门口站定，轻轻敲了两下，“老师们，人来了。” 片刻，们从里面被打开，出来的人是林媛。 阮星也皱皱眉，“你又来干什么？” 只要她一出现，就没什么好事。 “赵总来了。” 阮星也身形一顿，目光越过林媛看向里面。 只见休息室中央摆着两个沙发，陈在州正面无表情地坐右边，而另一边被门挡着，露出一只黑色的皮鞋。 第7章 永远被掌控 门被关上，走廊里的嘈杂被瞬间隔绝，让里面低沉的气氛更浓了。 “来了。”左侧沙发的男人招呼一声，翘起二郎腿，双臂搭在靠背上，身子后仰，露出那张圆滑的脸。 这就是赵总，赵权术。 “别拘谨，星也，坐。” 阮星也没动，看着两边的空位置，哪个都不想坐。 他视线扫过四周。 没有摄像。 “找我又有什么事，直说吧。” “这孩子，什么时候戾气这么重。” 赵权术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林媛赶忙上前扯阮星也一把。 “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先坐。” “重要的事，商量，带我？”阮星也嘴角扯得嘲讽。 他不过是被这些人拴住脖子的狗，绳子松些，紧些，都是他们定的，他除了听话还能干什么？ “没必要走这个过场，你们最后通知我就好了，我会配合的。”阮星也扫过陈在州，“像每次那样。” 陈在州沉默着，这话砸在心口，狠狠地剜了一下。 “我觉得你有必要在场。”赵权术面露不悦，刚刚这个房间里发生过一些事，现在他的容忍度并不高，“不然三个月之后……” 后面的话，他们都心知肚明。 阮星也牙根紧了紧，身侧的拳头攥得发抖。 他恨这种被掌控的感觉，他好想做些让自己痛快的事，他真想对着那张脸一拳砸过去！ 但是他这时候偏偏不能冲动，不能让自己十多年的隐忍白费，他要克制自己…… 阮星也，再坚持一下，就要解脱了。 见阮星也无力挣扎后只能妥协的样子，赵权术语气缓和了些，“坐那边吧，你们一起看方便。” 他惯会软硬兼施，威逼利诱。 阮星也无力地松开手，还是朝着陈在州走去。 真皮沙发上又陷下一个小坑，陈在州侧过头，阮星也避开视线，从背后掏出一个抱枕立在两个人之间。 两个一米八几的男人加上这个抱枕，本就局促的沙发显得更拥挤了。 陈在州看着眼前人的疏离，心中不好受。 赵权术朝林媛使了个眼色，“拿出来给他们瞧瞧。” 林媛应了一声，从黑色托特包里掏出一个iPad，解锁后立在两人跟前。 上面是今天热搜的截图。 “二十分钟前，文娱榜前十全是你们，前二十占十六，前五十占三十，后面还有十条在爬升。” 林媛向下翻，是主榜的截图，“在星”两个字赫然出现在第一位，后面还有个红到发黑的“爆”字。 “现在不到四十分钟，讨论度已经超过影帝进去踩缝纫机的话题了，我们预测数据在未来二十四小时之内依旧会持续攀升。” 赵权术颔首，林媛退出去打开微博超话，被顶在首位的是他们今天同框的路透，尖叫声下被配上破碎感十足的BGM，让那两双眼睛故事感拉满，看狗都深情。 “就这么十几秒，转发量和下载量上百万。”赵权术身体前倾，双手在膝盖上交叠，眼中都是野心，“如果抓住这波热度，我觉得对我们三方都有好处。” 视频自动下翻，推荐的全是他们过往合作过的舞台和生活物料，两张稚嫩的脸庞，相互依偎的身体，互相打闹与调侃，真切得像是发生在昨天。 陈在州的眼神温和了不少，盯着屏幕，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如果当初没有发生那些事情，或许他们现在…… 阮星也眸子动动，从恍惚中抽离，回忆瞬间被现实灌满，再看只觉得刺眼。 “所以是什么意思？” “说一下你们cp的事情。” “昨天不是都已经通知过我重新营业了么？”阮星也笑了，“你们需要我怎么做直接把剧本给我就好，我会配合的，没必要再说一次。” 没必要再往他心上刺一刀。 还刺得这么详细。 “昨天只是口头确定一下意向，今天签合同，另外，还有一件事要征求一下二位的意见。” 赵权术收去笑脸，变得严肃，抬手示意林媛撤走iPad，阮星也这才发现下面压着方煜燃的资料。 “之前考虑到公司的战略发展，我们和方煜燃的工作室签约合作，在选秀期间借助cp热度帮助他高位出道，现在合约还没结束。”赵权术拨开上面的几张信息单，露出选秀前签的合同。 “所以呢？”阮星也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所以，这两组cp需要同时运营。” 同时？ 阮星也脑袋一嗡。 这么多年，虽然他已经习惯了被公司当成炒cp的工具，也习惯了去演好“花”的角色，哪里好看，哪里需要，就去摆在谁的身边。 可这些总归都是短暂的，临时的，一对一的，现在竟然…… 他嘴唇颤颤，一时说不出话。 “我刚刚说了不同意，你听不见么？”陈在州的表情黑得难看。 方才他们讨论过这件事，他明确拒绝过，后面叫阮星也过来，他以为是告诉他取消和方煜燃的合作，谁知道这老东西竟然…… “不同意什么？不同意重新跟星也合作？”赵权术玩起翻脸不认人的那一套。 “装糊涂是吧？” “怎么会呢，在州，我是真不记得我答应过你什么，我们有什么视频上的记录或者是合约的签署么？我只听到过你说你有合作的意向，如果你反悔了，我们可以先放一放，以后再聊。” 赵权术又翘起二郎腿，脸上时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 三年前的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他深知是扎在两个人心里的刺，所以他笃定陈在州不舍得轻易放过这次机会。 而除了答应和拒绝，他没给陈在州第三个选择。 陈在州被噎得没话，胸口的起伏变大，目光像是要把人撕碎，“赵权术，这么多年，你还是那么无耻。” “哪里的话，都是共赢的合作，总得有人考虑得长远。”赵权术淡然一笑，看向阮星也，“怎么样星也，我的方案，你能接受么？” 阮星也攥着抱枕的一角，只觉得加倍的不堪和羞辱感在身上蔓延开来，“我有选择的余地么？” “你当然有，我们盛权从来都是以理服人，你应该清楚的。”赵权术顿了顿，“但是我们讲究有失有得，你也清楚。” 如果拒绝，那么失去的可能就不只是尊严了。 “你可以好好想，慢慢想。”赵权术端起茶杯，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我只是提醒你，这是对你、对在州、对煜燃都好的事，现在的人都不喜欢看循规蹈矩的东西，如果你们做得好，或许你一直想要的东西，也能得到。” 第8章 做得很好，下次别做了 最想得到的东西。 对着那老谋深算的目光，阮星也还是败下阵来。 “……好，我答应你。” 陈在州不可置信地看着阮星也，竟然就这么妥协了，“不能答应，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不用你操心吧？”阮星也接住他的目光，眼里已经没有了希望。 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无非是又多了两份卖身契。 但他签得又不少了，还在乎这些做什么。 “这就对了，我说过很多次，公司是绝对不会害你们的，我们应该站在一边。”赵权术抬抬手，林媛从包里拿出一份合同，“没有问题就可以签了。” 阮星也从陈在州身上收回视线，拿起笔，熟练地翻开合同，一眼都不想看。 笔尖落在空白处，他以为他能痛快地签下，可没想到攥着笔的手指还是蜷了蜷。 赵权术语气缓下来，“你放心，后面我们都按照合约办事，而且和煜燃的合同里没有不允许同时进行另一组cp运营的限制，我会亲自和他说这件事，你服从安排就好，结束之后，我会兑现我的承诺。” 身边林媛递来印台，“手印印在这里。” 这是逼他不能再犹豫。 阮星也咬着牙，重重地签上自己的名字，印上手印。 林媛适又递来纸巾，他没去接。 “如果需要拍什么，提前通知我。” “好。”赵权术看着桌子上的白纸黑字，露出满意的笑容，“不过目前来看，粉丝还是比较喜欢看你们的真实反应，不用太刻意。” 真实反应。 阮星也看向陈在州，眼中被复杂填满。 “好了，没别的事了，星也，训练要紧。”赵权术出言提醒。 阮星也抽回视线，也没打算再多留，起身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三个人。 陈在州看着眼前的一切，脸上的愤怒已经压制不住。 “在州，该你了。”林媛把合同往陈在州的面前推了推。 “这么多年了，你倒是更会养狗了。”陈在州瞪了一眼林媛，目光又落在赵权术身上，“怪不得你那么胸有成竹，原来是越来越不做人事了。” “当你夸我。”赵权术丝毫不生气，之前和陈在州的单独对话只是套路，为的是把人留住，而他只在有用的时候发力，就比如阮星也在的时候，“签吧，一会儿导演组要找你了。” 林媛被骂得心虚，但是老板法令不得不配合，又听话地上印台和笔。 陈在州狠狠剜了他们一眼，真想把合同撕碎扔他们脸上，可看着上面“阮星也”三个大字，又逼着自己止住了冲动，最后还是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 彩排现场。 熟悉的音乐声渐渐放大，阮星也穿过后台走向舞台。 这条路走得轻飘飘的，他本就觉得自己像个活死人，现在更像了。 “快来快来。”何从刚跟了一遍完整跳，回到休息区转头看见阮星也，抬手招呼，“马上最后一次彩排了，后面就该D2了。” 阮星也回过神，甩甩脑袋，把里面乱糟糟的事情暂时甩开，撑着台面跳上舞台，透过地屏看到自己不堪的样子，从手边拿起道具帽子扣在脑袋上，脸上的落魄被阴影稍稍盖住了些。 “去哪儿了，这么久？” 何从一边问一遍要伸手帮他整理歪了的名牌，却被他后撤避开了。 “卫生间。” “啊？你肚子不舒服啊？”何从弯下腰，越过帽子看他的脸，“哎呀，你嘴唇白得跟要没有了似的，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啊？” “不用。”阮星也别脑袋，把帽檐压得更低了些，“我没事。” “行吧，那你要是不舒服你得说，不然舞台上要是摔倒了，要出问题。” “嗯。” 音响调试的声音消失，舞蹈老师拿着麦克风站在队伍面前。 “我们休息两分钟再来一次，希望大家把这次当做正式舞台，努力展现出自己，一会儿陈老师会来看大家彩排。陈老师还给大家争取了Ending pose的时间，每个人都有两秒的单拍镜头，大家可以想想怎么展现。” Ending pose！ 此话一出，疲惫的现场又充满活力，毕竟一开始这是只有S班倒C班才有的镜头，现在陈在州来了，他们也有了。 练习生门又热闹起来，开始幻想自己的出色表现。 何从也不例外。 “Ending pose，就是那个跳完舞结束对着镜头喘气么？” 他又是一脸兴奋。 阮星也“嗯”了一声，算是肯定。 “那我做点什么比较好呢？Wink？”说着，何从苹果肌向上一顶，脸上瞬间出现无数道褶子，嘴角和眼皮也抽搐起来…… 这视觉冲击。 “……可以了。”阮星也往后挪了挪。 “是不是不错？” “是不要做。” “啊？不好看么？”何从皱皱眉，往地上一趴，对着地上led屏的反光继续wink，“我觉得还行呢，这不挺帅的么？” “……”阮星也嘴角抽抽，一阵无语。 也是不知道这小子哪儿来的自信。 “不行的话，我这样呢？”何从抬起头，呲着大牙假笑，想起还有喘气这一出，又开始僵硬地控制胸脯上下起伏，“怎么样，是不是显得挺专业的？” “……”算了，他开心就好。 阮星也礼貌笑笑，干脆眼不见心为净，转头看向别处。 可谁知别处是无数个“何从”。 只见练习生门凑在一起，互相做出奇形怪状的表情，有的咧着嘴露出深深的法令纹，有的用力眨眼睛皱成包子，有的嘟着嘴露出油乎乎的口水…… 饶是这样了，他们还在互相吹捧，一个个的做得更加起劲。 救命，像一群刘姥姥进大观园。 阮星也被这画面冲击得发昏，胃里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翻涌，吃完那个三明治后嘴里本来就没味道，现在更是寡淡了。 这熟悉的感觉，不会是胃又犯毛病了吧？ 他皱皱眉，正想着，何从突然从地上站起，晃着他的肩膀来了个飞吻，“mua！” “……yue” 他终于没忍住干呕了出来。 “不是吧大哥，你不至于这么嘲讽我吧。”何从生气了，“我不就是没有舞台经验么？你说好不好不就行了，怎么还……” “药。”阮星也抓住何从的胳膊，抬起头时嘴唇更白了，眼睛里面布满红血丝，里面盈满生理上的泪，“麻烦帮我拿一下药，在包里。” “我去，你怎么了？你没事吧？”何从慌了阵脚，脑袋像是拨浪鼓一样转，满地找包，“在那儿！” 他眼睛一亮，往前跑，粗心之下直接撞向阮星也。 阮星也本就是突然的发虚，这一下更是站不稳，连挣扎都没反应过来，就直直地朝后方倒去。 而后面是台下。 “诶！星也！” 何从伸手要去扶已经来不及了，阮星也认命地闭上眼睛。 众人被他这声大叫勾来目光，看到这一幕纷纷倒吸了口凉气。 可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 他慢慢睁开眼，陈在州出现在面前。 身上的触感后知后觉，他这才发现自己落入了陈在州的怀抱，而眼前的人，微微喘着气，像是从很远的地方赶来。 第9章 毫不留情面 “你没事吧？”陈在州低头看着阮星也，眼中是下意识的担心，“胃难受？” 他从小就有这毛病，情绪波动大了胃立马就出问题，来得特别快，就像是一种应激反应。 阮星也反应过来，抬手推开陈在州，和他拉开距离，“没事。” 面对突然空虚的怀抱，陈在州怔怔，最后悻悻地收回定格在半空的胳膊，“没事就好。” 气氛又变得尴尬，众人的目光投过来，企图能看到什么更刺激的画面，可两个人面对面站着，相看依旧无话。 “怎么了怎么了？”姗姗来迟的工作人员打碎了逐渐凝固的空气。 刚刚他们还在和陈在州协商舞台安排，突然陈在州就像火箭发射一样冲了出去，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台下抱着阮星也了。 真可惜，没拍到。 陈在州挪开在阮星也身上的视线，“没事，我们继续。” 说罢，带着一众人转身走向第一排的观众席。 望着离开的背影，阮星也身子晃了晃，抬手扶住身边的台子才又站稳。 以前习以为常的接触，现在却是那样别扭…… 他真的很难跨过心里的那道坎。 后面营业要自由发挥，真不一定能做好。 想到这儿，他愣了愣，嘴角蓦地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什么时候他也开始考虑这些了？ 看来他是真的习惯这份“工作”了。 “是这个么？”何从拧开一瓶水，在台侧蹲下身，连着药盒递过来。 “谢谢。”阮星也回过神，伸手接下，掰出两粒胶囊放进嘴里，仰头用水灌了下去。 “太危险了，幸好有陈老师。”何从一阵后怕，“我听说好多人磕到脑袋就变成植物人了。” 阮星也笑笑，喃喃道：“那有什么呢？又差不多。” 他现在活得连躯壳都不属于自己，和植物人也没什么区别。 “什么？” “没。” “哔——” 一阵尖锐的啸叫声过后，舞蹈老师拿着麦克风站到延伸台，“好了，大家准备开始最后一次彩排。” 阮星也拧上瓶盖，放到一边，感到胃里的翻搅减轻不少，撑着台侧往上翻。 何从伸手去拉他，“你这样行么？不休息一下？” “没事。” 他现在倒是巴不得在训练的时候出大问题，让所有人都知道那种，最后出局退赛，或许他就可以不用再面对后面的事情了。 “来我们站第二版队形。”舞蹈老师上前指挥，“一定要记住，第二段副歌前四句不要跳，直接往延伸台跑，一定要跑到位站好队形，不然台下看很乱，听到没？” 练习生们应下，乖乖摆好开场造型。 音乐响起，阮星也强压着不适，跟上节奏。 刚刚的两次彩排他们好像改了一些动作，但是万变不离其宗，他很快就摸到了规律，再加上是镶边的位置，顺下来也没那么难。 一曲结束，阮星也勉强站好，隐隐感觉远处投来一道目光，但他没抬头去接。 “好，大家先不要动。”舞蹈老师走下台，把麦克风交给陈在州，“州哥要说点什么吗？” 陈在州眼神晃晃，目光从阮星也身上挪开，接过话筒，又恢复了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他接过麦克风，看向满脸期待的众人，毫不留情地泼了盆冷水。 “如果各位在舞台上展现的是这样的话，很危险。这表演太难看了。” 这评价让练习生们脸上的期待瞬间凝固。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出身都是素人，没什么基础，所以我对你们的要求就是先把动作做到位，然后是整齐。但你们现在就是一捧散沙，我不明白你们在干什么。” 因为舞蹈老师的话，他们开始急于表现，像是打了鸡血，动作力度和幅度要比以往训练的时候大很多，看上去很不和谐。 “你们是一个团体，这是你们共同的舞台，不是solo，没谁是谁的伴舞，不要试图用一些没用的竞争去抓人眼球。” 陈在州攥着话筒，小指拨动着转了一圈，沉默片刻。 “Ending部分，这么简单的舞蹈动作喘什么？一个人有分到完整的一句词么？至于累成那样？再有，不要再挤眉弄眼了，正常一点，你们这样，做成表情包都显得夸张。” 全场静下来，除了不知道哪处传来一声没憋住的笑。 练习生们黑着脸，羞耻感和怨恨在眼中压制不住。 何从向阮星也的方向靠了靠，放低了声音，“这陈老师真是犀利啊。” 阮星也勾勾嘴角没说话。 他一向毒舌。 只是没想到是以这样的身份再次见到。 “找个空地去练，一会儿联排如果再这样，就不要上了。” 陈在州说得严肃，导演组也意识到他是要来真的了，面面相觑不敢吱声。 练习生们更是敢怒不敢言，朝着台下鞠了一躬，列队走出现场，和新赶来的D2打了个照面。 陈在州立马放下上一组的事情，看新的节目。 这让练习生们更加埋怨，出了棚就忍不住爆出不满的声音。 A：“他当自己是谁啊？耀武扬威的？” B：“就是！装什么啊？我们跳得怎么不好了？我们要是不行，老师不说节目组不说用他说？我看他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在这里耍威风的。” C：“就这种人，嘴里没点德，我看他能火多久！” D：“你们小点声，被人听到怎么办？” 说着，前面的人意有所指地转过身，纷纷看向阮星也。 这是怕他告密呢。 阮星也的胃仍旧不太舒服，他懒得搭理这些人，就当没看见，绕过一个个障碍，独自走到棚外的绿化带边上，撑着腿坐下休息。 见他没反应，众人像是气急败坏，竟围了上来。 B：“喂，你是不是觉得你特牛啊？之前巴结方煜燃，现在陈在州来了，你就可以把谁都不放在眼里了？” 这个人就是昨天在宿舍里说他坏话的那个。 “呵。”阮星也轻笑，抬眼跟他对视，“瞧你这正义凛然的样子，这么会申报不平，怎么不敢在镜头前这样啊？那边有摄像，外面有粉丝，你去说呗。” 第10章 怎么，你羡慕啊？ 张挺被堵得哑口无言，之前跟他一起议论的人也都后撤一步埋进人群里，谁也不敢再多说话。 以往阮星也面对他们的挑衅也好，诟病也罢，都是只言不发，没想到今天竟然会反击了。 “好了好了，不要吵。”何从从队伍后面挤上前，把人分开，“大家都是练习生，和气为贵，还要一起准备舞台呢。” “谁要跟他一起准备舞台！”张挺回过神来，找回了自己的思路，“跟这种人一起，要啥没啥全靠麦麸，我都嫌恶心！” 说罢，他朝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 “诶，你干什么呢？别人身攻击！”何从上前一步把人往后拦，“好好说话行不行？” “有你什么事？”张挺扯开何从，上前抓住阮星也的领子，“天天去方煜燃房间干什么啊？以前跟陈在州也是那样是吧？啊？” 阮星也表情一滞，伸手去推他，奈何自己不适，没什么劲儿，一下竟然没推开。 这更助长了张挺的气焰。 “奥，搞这一套，小鸡崽子一样，怪不得他们喜欢玩你。”他挂着轻浮的笑，伸手掐住阮星也的下巴，左右拨动打量起来，“确实长得比我们这些人娘们。” “你干什么啊！”何从从地上爬起来，上前去扯张挺的胳膊，“你们看着干嘛？帮忙啊！” 众人确是无动于衷地看着这一幕，没人愿意上前，甚至有种对这种画面期待已久的感觉。 阮星也扫视着那一张张冷漠的脸，不怒反笑。 “怎么了？你羡慕啊？” “老子羡慕你干什么？” “你不羡慕？你不羡慕那么关注我干什么？你不就是想火么？你就是嫉妒关注不在你身上，你就是不敢看自己多废物。你要是真能有点什么手段火，让你嘎腰子你都去，对吧？” “你放屁！”张挺目光发虚，手也松懈下来。 阮星也又上手推了他一把，这次直接把人推了个踉跄。 “大家都恶心，装什么啊？” “你们那边干嘛呢！”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节目组见场面要控制不住，终于来了人。 PD拨开人群，走到圈子中央，看着阮星也被掐红的脸，转头瞪着张挺。 “想退赛就直说！” “哥，明明是他和……”张挺出言反驳。 “他和谁？”PD怒目斥他，“你对谁不满？节目组？老师？还是州哥？” 张挺梗住，几个镜头对着，他也不敢在说话，只得不忿地别过脑袋。 “星也你没事吧？”PD转过头，脸上瞬间堆满笑，“去医务室看看吧，别耽误演出。” “不用，我没事。”阮星也看了一眼张挺，没再说什么。 见他没有要闹大的意思，PD松了口气，先给阮星也做保证，“那我再去说说他，以后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又转头警告围观的练习生，“这是第一次出这样的事，下次再有，直接退赛，并且会在微博公布情况书，你们要是不想在这个圈子里混，就闹吧。” 一通话说完，他扯着张挺走出人群。 练习生们见PD对阮星也的态度突然如此客气，尴尬地笑笑，离开了是非之地。 何从拍拍屁股上的灰，回到阮星也身边，“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阮星也扯扯裤子又坐下，手掌按在肚子上，里面的不适舒服了些。 “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何从抿抿唇，不知如何安慰，“他们啥都不懂，就喜欢瞎想瞎猜。” 阮星也扯出淡淡的一抹笑，“我都习惯了。” 何从挠挠头，不知道再怎么安慰，“别装坚强了，任谁被说多少次这样的话也会难过的。但是我相信你肯定是有苦衷的，你挺好的。” 阮星也张张嘴，心中莫名疼了一下，“你这个人……” “我咋了？” “没怎么。”阮星也目光闪闪，“以后还是离我远点吧，对你会好。” “啧嘶——你可真是。”何从撇撇嘴，直接在阮星也身边坐下，“老是想把人推开干嘛？我把你当朋友，你倒好。” “朋友？” “对啊，有啥问题。” 阮星也提了口气，又呼出去，最后摇摇头，“没什么。” “就烦你这种欲言又止的样子。” 阮星也笑笑，看向远处，PD正对着张挺一阵训斥，不知道又要给他积攒多少仇恨。 他拧开水喝了一口，目光收回时看到不远处的棚口站着一个人，盯着这边看什么。 “那是谁啊？”阮星也朝着那人的方向扬扬下巴。 “哪儿啊？”何从转头看过去，却什么也没见到，“哪儿有人啊？” “走了。”阮星也眉心蹙蹙，总觉得那人眼熟，但是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怎么了？” “没事。”他收回思绪，但心中还是生气一股不好的预感。 - 联排。 众人休息了一会儿，又在舞蹈老师的带领下练了一个小时。 陈在州的话虽然直接，但是一针见血。 练习生们注重舞台整体效果之后，作品质量明显提升上去了。 就是阮星也，身体依旧发虚，没有了混乱的场面，他松松垮垮的动作就像是木桶里的短板一样显了出来。 “你是不是不舒服？”舞蹈老师关了手机播放的音乐，担心地问。 “我没事。”阮星也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一会儿舞台上不会出问题的。” 他其实是在留体力，不然一会儿可能真的要败下阵来。 舞蹈老师点点头，毕竟阮星也以前是做男团的，心里有数，便没多问。 “那行，你要是不行了就提前说。” 阮星也点头应下，PD刚好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扬声喇叭。 “各位注意一下，我们现在去后台-2-3休息室换迅速化好妆，去观众席C3区等候。” 练习生们听到指令纷纷起身列队，朝着地下二层走去。 “四十八个人得请多少化妆师啊？一人分配一个的话，那房间坐得下么？” 一人分配一个？ 何从又开始好奇加高估自己的位置了。 “你能排上队就不错了。” “啥意思？” “到了你就知道了。” 第11章 没什么，经验所得 “抠啊，可真是抠啊！”何从面对这一切，看傻了眼，“四十八个人，两个化妆师？” 传说中的-2-3竟然是一片空旷的地下室，地上画着的线条已经斑驳，但是不难看出这之前是个停车场，现在只是拿废掉的背景板隔出来，连吊顶都没有。 门对面的墙上粘着几片大镜子，这间以前应该还做过几十人的大舞蹈教室，角落里堆着几卷瑜伽垫，除了正中央化妆师面前有四把椅子，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D班后面的两个组也挤了进来，看到眼前的破破烂烂，也开始吐槽不满，议论声伴着回声在墙壁间碰撞，显得更乱了。 “这可咋办啊？”何从越想越崩溃，转头跟阮星也抱怨，“这么大个节目，给人放在这儿，不带这样的吧？” 阮星也淡定地耸耸肩，看到这些一点都不意外，“都告诉你别高兴太早。” “那现在咋办？” 阮星也没说话，环顾四周，目光迅速锁定堆放化妆品的桌子，抬脚走了过去。 “你干嘛去啊？等我一下。”何从跟上，嘴依旧不闲着，“你说这住宿训练镜头区别对待就算了，舞台妆造也要克扣？也太过分了吧！” “这个圈子本来就是等级分明的，你什么地位就有什么样的资源。选择干这行，就得受着。” “这也太势利了吧？就没有不势力的人么？” “有啊。等你火了就见不到势利眼了。有个大前辈说过，‘成名之后，身边都是好人。’”阮星也说得平淡，不知道是觉得没有很难，还是已经看透了。 何从吸了口气，又愤愤吐出来，眼中渐渐燃起不服的斗志，“行，这么搞，那他们就等着我火的那一天！他们现在这样对我，我以后让他们打脸。” 阮星也看着他的样子，摇头笑笑，没再接话，低头拿起一个化妆包打开，拿起一些化妆品，转动包装看上面的小字，挑挑拣拣取出几样，抱着在大镜子前盘腿坐下，取出发夹别上了刘海。 “你这是，要干嘛？”何从没看明白。 “化妆啊。” “你，你，你自己来？”何从不可思议。 “两点联排，还有二十多分钟，你觉得自己能排上化妆师你就去。”阮星也轻车熟路地拿出粉底，对着镜子在脸上拍拍打打。 正常男艺人化妆精致一点都要小时打底，就算是长得很优越，加上做造型也要十几分钟，但而节目组故意在二十分钟的时候才通知，还只有两个化妆师，显然就是没打算管他们。 如果不自己动手，就只能素颜上台。 何从看看身后的长队，又看看面前淡定的阮星也，陷入纠结，“这能行么？” “人家摆在那里就是让你自己动手的。” “你咋知道的？” “……”这话问得阮星也无语又扎心，“你说呢？” 他以前就是做男团的，还是个糊团，在圈子里挣扎那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 “奥，对哦。”何从反应过来，“你们以前也这样么？” 阮星也动作顿顿。 他们刚出道的时候甚至都没有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后台几十个化妆间没有一个贴着他们的名字，连换装都是好心的保安拿几件大衣在楼道里围挡着换的。 他永远忘不了第一次被这样对待的那天，寒冬腊月，他们四个被冻得龇牙咧嘴，林媛求爷爷告告奶奶找人家不用的化妆品，垫着脚给他们化妆。 来来往往的人撞他们很多次，嘴巴和美貌也被画歪了很多次，但是没接到过一个道歉，甚至有的还会砸过来一个碍事的冷眼。 但他们不敢反抗，不敢不满，那是难得的舞台机会，他们惹不起任何人。 后来的活动，为了不让主办方觉得麻烦，他们开始自己学着去做发型，自己盯流程，就这样，靠着零星的施舍，挣扎了好几年。 想着，阮星也脑海里浮现出第一次对着教学视频学化妆的画面，和眼前镜子中的自己重叠。 脸还是那张脸，但眼睛已经不似从前那样明亮了。 时间终究还是把他摧残得体无完肤。 “你咋不说话啊？”何从看阮星也愣怔，晃了晃他的肩膀，“你们以前也是自己化妆吗？陈老师也是么？” 阮星也表情一滞，提到陈在州，眼中的情绪有些复杂。 那时候的陈在州是个手残，拍粉底都能白一块黑一块，下手没轻重，眉毛描得像蜡笔小新，所以每次都是他先给他画完再给自己画。 出道第二年，他们的cp突然有了热度，这件事还被当做糖点传了好久。 直到第三年…… “你咋还不说话啊？”何从又要上手去晃，阮星也回过神来，目光冷了下来。 “我怎么知道。” “啊？你们不是一起……” “我们不熟。”阮星也合上气垫丢给他，“队友而已，我现在跟你们都是队友，我跟你们就很熟吗？” “啊？怎么突然生气了……”何从见阮星也表情严肃也不敢再提，“我不问了还不行吗，瞧你跟吃枪药了似的。” 阮星也瞪他一眼，从包里翻出一只裸色的唇釉，对着镜子涂在嘴上。 何从抿抿唇，打开气垫，学着盘腿坐在地上，生疏地在脸上拍，“诶诶，是这样么？这个咋糊在这儿不动啊？” 阮星也拨拨刘海，拿起定型喷雾，扭头看着何从吃力的样子，无奈又把手上的东西放下，拿过粉扑，套在指尖，在壳子上蹭了蹭，“蘸一点就行，你要当鬼吗？” “啊？不是越多越好吗？” “……”阮星也没空给他解释，抬起他的下巴开始拍，“看好了，我就给你弄半边，后面你自己弄。” “好嘞。”何从紧紧闭着一只眼，另一只勉强睁开瞧着镜子学。 周围的练习生后知后觉地感到不对劲儿。 D组有四五个拿了逆袭剧本的，已经是大家公开的秘密，而现在坐在化妆椅上的只有他们几个，至于其他人，节目组和化妆师好像并没有理会的意思。 而现在时间已经不多了。 察觉到这一点，练习生们渐渐向阮星也靠拢，照猫画虎地拿起东西往脸上糊。 休息室的声音从埋怨资源变成琢磨化妆，有几个实在是笨的，也顾不上刚刚在外面的尴尬，开始向阮星也求助。 阮星也本不想管，可看着狼狈的大家，又想起曾经无助的自己，终究还是没狠下心来。 “排队，不保证都画上，能自己来的自己来。” 众人闻言喜笑颜开，有求于人的时候就变得彬彬有礼起来，纷纷挤到何从后面。 人影错落间，依稀露出匆忙的门外，有一个定住的人格格不入。 阮星也瞥了一眼，手上的动作重了一下。 “诶呦！”何从叫了一声，那一下，正好拍到他的眼睛上，“公报私仇是吧你！” 阮星也套着粉扑的手指蜷了蜷，看着远处目光变得异样。 “你瞧见啥了？”何从皱皱眉，好奇地看向门口，众人也安静下来，不约而同地转过身。 只见陈在州正站在那里，直勾勾地看着人群中的阮星也。 第12章 来者不善 空气不知道为什么凝固了，那道目光似是一把利剑，穿透了所有人。 何从下意识撑着身子往后挪了挪，和阮星也的指尖拉开一段距离。 突然消失的触感让阮星也回过神来，他低下头看着何从，“你干什么？不画了？” “不是……”何从声音压低了些，用手挡住口型，“身体的保命反应，刚刚好像有一个声音在我耳朵旁边念，如果不那样做，我会死得很惨。” “啊？”阮星也不解，“什么意思？” “嗯……” “怎么进度这么慢？”陈在州的声音悠悠传来，他迈开步子走进公共休息室，练习生们自觉让开一条路，原本傲慢的化妆师也谦和起来。 “陈老师，人太多了，人手不够，他们来得太晚了。” 这是把责任推到练习生头上了。 陈在州不傻，没听她的话。 他环顾四周，偌大的场子只摆了四把椅子，连个像样的化妆台都没有，间明白了什么意思—— 好听点是给练习生进行登记教育，激励他们努力逆袭。 直白点就是不想浪费人力和资源。 毕竟他们这些人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挺不过第二轮。 这圈子本就是见人下菜碟的，这种情况并不少见，他自己也是这么走过来的，其实没有管的必要，多事还得罪人…… 可偏偏阮星也在里面。 还在帮别人化妆。 而且还是那么多张脸！ 想到这儿，某人的脸不觉就黑了下来。 “D1班的节目是第一个，联排快开始了，上面那么多人在玩手机，不知道下来几个帮忙？” 陈在州的声音带着愠色，气压瞬间低得可怕，没人敢搭话，谁也没想到他会因为这样的事情生气。 节目组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上前解围，在场的两个化妆师也是被自身化妆师挤下来的，没什么话语权，也不敢自作主张去叫人。 场上一下子僵持住，直到门外传来另一个声音，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 “谁惹陈老师生气了啊？” 众人抬头望过去，是乔亿，C班的导师。 “现在的小孩都不懂事，陈老师别跟他们计较。” 乔亿摆出笑脸，一副温柔谦和的样子，远处的阮星也看得眉心蹙蹙，脑海里闪过刚刚在外面望见的人影…… 竟然是他？ 那时候C班都在备采，他为什么不管自己的练习生跑到D班的区域呢？ 难道是因为太“好信儿”了？ 陈在州没接他的奉承，对着一堆摄像也不装，“你是哪位？” 乔亿的表情僵了僵，又恢复热情，“陈老师您好，我是乔亿，去年我们被提名最佳单曲的时候见过。” “奥。”陈在州粗略地回忆一下，依旧没这个人，但是出于礼貌还是应了一声。 “陈老师，我特别崇拜您，听说您也来做导师，特意给您打声招呼，刚刚在后台休息室没找见您，节目组说您来这儿了，我就跟过来了。” 说着，乔亿走进公共休息室，他个子不高，在男人堆里像个小手办似的。 “前年我也参加了这档选秀节目，那时候听说也邀请您了，但是您没来。” “前年没空。”陈在州不动声色地上下扫他一眼，面对这种人，他总有点防备，“你还有事么？” “啊，是这样的，我在外面听见您说化妆师不够，我刚刚叫他们上去喊了，这种小事您不要跟节目组生气，您交给我就行了。” 乔亿又看向练习生，目光是无比的真诚和温暖。 “大家不要担心，我算是你们的师哥，虽然你们不是我班级的练习生，但是你们有困难也可以找我，陈老师工作比较忙可能顾不上你们，但是我全程都会在园区，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不管是专业技能还是生活问题，我都会帮助你们的。” 好莫名其妙的鼓舞人心。 还是对着别人的班级。 阮星也立马听出不对，他下意识看向陈在州，第六感告诉他，这两个人之间发生过什么。 但是其他练习生初出茅庐，对这种突然的好一点抵抗力都没有，瞬间就沦陷了，甚至开始羡慕C班有个这么善解人意的导师。 伴着周遭不小的议论声，陈在州面无表情地看完乔亿的表演，即使被自己的练习生对比，也没什么波澜，“我这三个月的档期都在这儿，一般麻烦不上你。” “看来陈老师对我们的节目还真是上心啊，早就听说您敬业，如今见识到了，我要多向您学习的。”又是一记捧杀，“不过我有个问题想问问您。” “你说。” “这么多年也没见您参加过什么综艺，怎么突然接选秀节目了呢？”乔亿表现出求知的样子，目光还是不觉地从阮星也身上飘过。 阮星也心中不好的感觉更浓了，这人要搞什么事情？ “这些问题节目组会问，你回去看节目就知道了。”陈在州没给回答，已经有些厌烦了，他侧步站到乔亿身前，挡住了他和练习生们交流的视线，“时候不早了，期待你们班练习生的表现。” 这是在赶人。 乔亿听出来了，懂事地顺着话接下去，“那好，我先去看看化妆师怎么还不下来，陈老师，咱们一会儿舞台上见。” 小手办离开，带走了几个摄像，过了一会儿，十几个化妆师走了进来。 陈在州视线扫过，他们心虚地低下头，等待着被审判。 “时间不早了，尽快。”片刻，陈在州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算是警告，也算是上面的事不计较就此了结。 化妆师们松了口气，掏出装备准备干活，导演组的人最会察言观色，迅速往里面搬椅子，原来紧张的资源一下子就宽松了。 排在阮星也面前的练习生见有专业人士，毫不留恋地离开去抢位置。 阮星也没有挽留，眼中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他转过头，继续给何从拍粉底，却见眼前的人屁股已经离地一半。 这是也要走。 何从有种被抓包的尴尬，“我就是觉得还是不麻烦你了，我也……” “现在嫌弃，早干嘛去了？”阮星也抬起他的下巴，侧着头左右看，又从手边拿出一支眉笔，准备填上他眉毛的空缺，浑然不知有个人正在靠近。 “大哥，我真不是嫌弃你，而是因为……”何从咽了口口水，一抬头，直直对上镜子里陈在州那张逐渐变黑的脸，“别别别，还是别画了，你不是还没抓头发吗？你先弄，剩下的我让他们给我搞搞就行了。” 阮星也拧着眉，这小子突然像是个泥鳅一样按都按不住，“别动，马上弄完了。” “确实，马上就完了。” 第13章 以前是以前，以后是以后 “练习生之间互相帮助，不错。”陈在州在两人前面站定，话中听不出情绪，只是“不错”两个字，音重了些。 阮星也没理，仿佛没看见他一般，继续手上的操作。 何从却是如坐针毡，耳边的声音又响起来，说着“你会死得很惨”。 “还，还没好么？” “你急什么？”阮星也堵了回去。 “……”何从一梗，但是又不敢再吱声，只能用表情传递信息。 此时是幽怨，求助，可怜…… “别挤眉弄眼的，一会儿画歪了。” 陈在州打断他的小动作，目光透过镜子直直砸在何从身上，似是要记住这个人。 “好，好的。”何从尴尬笑笑，被抓包后感觉自己的小心脏更不好了。 阮星也依旧无视陈在州，继续在何从脸上涂涂画画。 空气静了下来，一时没人在说话。 可陈在州身上散发着的那种锋芒越来越尖锐，仿佛要把人刺穿，语调也站上了些寒意。 “你现在的化妆技术越来越好了。” 阮星也听着，动作定定，转而嘲讽一笑，“这不是应该的么？” 出道七年，归来仍是新人，名气没涨，伺候艺人的经验倒是多了不少。 多可笑啊。 陈在州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眼底由酸转成慌乱，连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你……” “嘴闭上。” “……” 陈在州身子一僵。 他说什么？ 何从眼睛瞪得溜圆，更是感觉如坐针毡，好像小孩上了大人桌，“我，我要不回避一下？” “回避什么？让你把嘴闭上，涂口红。” 原来是说给何从的…… 阮星也从手边拿出一根口红，打开点在何从的唇瓣上。 他视力不大好，两个人凑得很近，垂下的刘海甚至要扫到何从的眼睛。 陈在州的牙根紧了紧，“行了很红了。” 阮星也当没听见，继续自己的节奏，“抿。” 何从硬着头皮照做，余光瞥见陈在州的表情，已经难看得不像话，感觉自己又要多死一次了。 救命！！！ “好了，头发自己抓。”阮星也收起口红，放到一边，伸手去拿定型喷雾。 “那，那我去那边抓？”何从问得忐忑。 阮星也没拦，何从松了口气，从地上爬起，落荒而逃般地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待人走后，阮星也取下夹着头发的卡子，跪坐着转身，面向镜子，自顾整理发型，摆弄了一会儿，抬头，陈在州见依旧在旁边站着，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你有事？” “胃还不舒服么？” 只有他们两个，陈在州语调温柔了不少。 “还好，谢谢。”阮星也答得得体礼貌，像是对待陌生人。 陈在州眸子暗了暗，与其这样不痛不痒的交流，他更希望他恨他，这样显得他还有些分量。 他定定神，从身后拿出一个焖烧杯，递上去，“吃点暖和的东西，这个是红枣银耳粥。” 阮星也看着他的手，没有接。 陈在州也不恼，在他身边坐下，“你，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我们刚出道的时候，你也是这么给我化妆的。” “……”阮星也的表情变了变，但是依旧没有接话。 “那时候咱们团黑粉比粉丝还多，我又总是长痘，个子还不够高，他们都说我丑，你就一点一点用小刷子给我遮，你还记得么？” “你要说什么？”阮星也听得心口发涨，这些都是他不想再提的过往。 “我就是感慨一下，时间过得真快。”陈在州抿抿唇，看着眼前的人，“之前你只给我化妆。” 之前你身边也只有我。 阮星也侧过头，确认身边没有镜头，“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以后，也是以后，没什么关联。” “你就打算这样下去了么？” 阮星也手臂一滞，抓起的头发落了两缕，又故作镇定地按下发型喷雾，“我说了，有镜头的时候，我会配合剧本的。” “我们之间有什么剧本？之前没有，现在没有，之后也不会有。”陈在州声音低低的，但是却露出了这些太难最饱满的情绪。 阮星也的心像是被揪了一下，脑海里又浮现出小时候的画面。 后来分开后每一次提到陈在州，他都会从他们第一次见面那天想起。 然后就是完完整整的十多年。 “哥，我们就不能好好聊聊么？” “联排要来不及了。”阮星也站起身，走到墙角的简易帐篷，在堆着的蛇皮袋子里掏出一套衣服，拿着走了进去。 陈在州看着消失在视线里的人，脸上爬满落寞和悔意。 一旁的PD凑上来，“陈老师，什么时候能拍啊？” 盛权刚刚已经和节目组沟通过陈在州和阮星也cp重新运营的事情了，今天的热度大家也有目共睹，但是陈在州不愿意让摄像跟着，这让节目组和公司都很着急。 “再说。” “也是，也不能太急太刻意哈。”PD笑得尴尬，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陈在州收了情绪，起身，转头间看到远处的何从，目光又冷了冷，“那个练习生叫什么？” “奥，叫何从。” 何从。 陈在州在心里默念。 一个签了合同的方煜燃还不够，现在又冒出这么个小子，一直围着阮星也转。 “怎么了陈老师？” “没事，去现场吧。” - 正值晌午，山顶的太阳还是有些晒。 这次一公舞台的棚子是露天的，更像是个专门开小型演唱会的场所，但不是体育馆。 C3区在延伸台的侧面，是专门给D班练习生坐的地方，其余的班级位置在正前面，坐在导师后面。 阮星也收起演出服的帽子，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何从一边塞裤子，一边跑过来。 “差点迟到了。”他喘着气，额上浮着一层汗，“你咋坐这么偏，咋看节目啊？” “……”阮星也无语，“你是来看节目的？” 还挺会享受。 “那也不是，我就是好奇嘛。”何从嘿嘿一乐，就着椅子坐下，举着帽子扇风，“听说S班的节目还有伴舞，咱们啥都没有。” “有没有一种可能，咱们以后就是伴舞。” “……”何从笑容一僵，脸上又有了怨气，“你可真是，扫兴第一名。” “认清事实，别对啥都期待。” 期待的越多，最后落差就越大。 “我可不，我觉得我未来还是很光明的。”何从昂起下巴，观察起演出场地。 带巨幕的舞台立在最前方，后面的灯好像能亮过太阳，双层的看台围了一圈，上面闪烁着正在调试中控的荧光棒。 好大，好壮阔。 显得人好小。 “我什么时候也能在这样的舞台开个演唱会啊！” “不知道。”阮星也勾勾唇，“或许很快。” 或许一辈子也做不到。 毕竟有些梦想到手边的时候，也会一下子溜走的。 就比如他那时候。 第14章 两个人一起麦 “诶？你咋突然又善良了呢？” “怎么了？” “你不泼我冷水，我还真有点不习惯呢。” “……”阮星也露出看神经病的眼神，“你还有这癖好？” “开个玩笑。”何从嘿嘿一乐，眼中满是憧憬，“但是我真的挺希望能出道的，没当过明星，想试试。” 阮星也跟着笑笑，“那祝你成功吧。” 何从却是当真了，“你也努努力，咱们一起出道，怎么样？” 阮星也动作顿了顿，像是听了个笑话，“没可能的。” “怎么没可能？我觉得是金子总会发光的，而我就是那个金子。” 看着他自信的样子，阮星也没忍心告诉他，只有签了合同的人才能做金子。 何从没有意识到阮星也的沉默代表着什么，自信之余又开始打抱不平。 “我觉得你也是金子。你挺优秀的呀，为啥在D班呢？你这长相和能力，就是没被看到，不然你肯定也会大火的。” “算了吧。”阮星也兴致不高。 “什么意思，你不想火啊？”何从不是很理解。 “以前想，现在不想了。” “那你来参加这个价节目干嘛？为啥不好好在家待着？” “……”阮星也张张嘴，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存在的意义在每天突然和方煜燃刻意的互动，和每晚被叫出去又被赶回来中已经展现得淋漓尽致。 身边的闲话起了一遭又一遭，而这小子竟然依旧单纯地以为他来是为了梦想，是为了出道。 好绝的钝感力。 “又不说话，总是神神秘秘的。” 何从咧咧嘴，吐槽了一句，正要再问，节目的人走了过来，还带着几个摄像机。 “注意一下，都静一静。”PD在侧面站定，招呼练习生们看过来，指着阮星也面前的空地发出通知，“这里要加机位，你们走动避开这里，影响到录制和镜头节目组会追责，听到没有？” 机位？ D班不是一直都只有大全景么？怎么多了一个机位？ 练习生们纷纷侧头，想看个究竟，却见刚刚还严词厉色的PD像是换了一个人，正低下头和阮星也小声说起话来，甚至带着笑。 “星也，你坐在这里就不要换位置了哈。” 阮星也愣愣，一下子反应过来。 这机位是专门拍他的。 看来今天晚上就要“大卖特卖”了。 “知道了。但是对谁呢？” 两个人，和谁卖呢？ “赵总和我们说过了，陈老师和煜燃的节目都很精彩。” 奥，两个都要。 阮星也笑了，有些嘲讽，原来刚刚陈在州来那么一遭是预告。 PD知会完后便不再多说什么，带着工作人员离开。 练习生们迅速领悟，没抢到前排位置的人纷纷挤了过来，调整仪容仪表准备蹭镜头。 唯有在旁边听了半天的何从，丝毫没有发现潜台词，乐得傻呵呵的，“还挺好，节目组心里还是有我们的。” “……”阮星也看他一眼，有点担心这样的人真的能在娱乐圈混么？ “诶对了，刚刚说方煜燃，他不是请假出去休息了么？”何从问得一脸单纯，“我还以为直接退赛了呢，我瞧大厅刷新的微博都发通报了。” 这个“通报”是为了提高粉丝的参与度设立的东西。 训练营里的每一个动向和发生的事情都会第一时间发微博与粉丝同步，像是学校通报一样，导师签名的条子就是通报内容，要的是让粉丝觉得大家一起上学一起成长的效果。 而训练营的大厅有一个巨大的屏幕，上面是实时的官方微博主页内容，同时确保信息在练习生之间公开透明。 现在的情况是，官方中午已经通知过方煜燃受伤请假，甚至还给他的粉丝开了退票通道，明确不会参与录制了，可突然又说方煜燃还会有节目…… 这就像是泼出去了一盆水，又突然要收回来。 何从想不出道理。 “他现在还能回来？” “怎么不能回来？” 阮星也毫不意外，他一开始就知道方煜燃不会轻易走，只不过是被陈在州说了有些丢脸罢了，人家该有的一样都不会少。 “那咋回来啊？” 阮星也勾勾唇，懒得回答这样的问题，“一会儿你好好看节目就知道了。” “天天卖关子刷神秘。”何从吐槽一句，生气地别开脸，可没过一会儿，骨气又战胜不了求知的心，“你就告诉我吧……” “别闹。” 阮星也推开凑近的他，动作间瞥到两块屏幕错开的缝隙，那个乔亿又站在那里，不知道往这边看什么。 那个人怎么总是喜欢偷偷摸摸观察？ 总觉得怪怪的。 “C班的导师，你了解么？” “亿哥么？” 何从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些，但提到乔亿，脸上还是不觉露出尊敬的表情。 “亿哥之前也是咱们这个节目的，只不过最后没成团出道，但是他真的特别努力，还很有才华，回去之后发了好多首新歌，全都爆火，比当年成团出道的人的作品还要火。就是人比较低调，歌比人火，但他特别谦和，我刚来的时候在园区里迷路，他带着我回的宿舍。” “奥。”面对完全正面的评价，阮星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正准备收回视线，乔亿身后的黑暗里依稀又冒出一个人，低着头，好像在被接受指责。 只是那个人的身形瞧着怎么那么熟悉呢？ 貌似和张挺差不多。 想着，阮星也转过头，果然远处的位置空出一个。 这两个人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呢？ 他心中泛起不安，“张挺有公司么？” “没有啊，他是个人练习生。”何从顿了顿，不解地看着阮星也，“你咋突然对这些感兴趣了？以前我给你说你都不想听的，今天竟然主动问了。” 阮星也没回应，思绪飘着，好像渐渐明白了什么。 这个张挺从他一住进宿舍就总是发表一些偏激的言论，还喜欢扇动这帮小喽啰孤立排挤他，今天下午更是直接要动手。 一开始他真的以为张挺是单纯看不惯他，现在想想，可能是有人指使。 但这是为什么呢？ 他只不过是一个炒cp的工具人，针对他做什么呢？ 难道是为了间接搞黄方煜燃的出道位？ “你想什么呢？”何从看阮星也入神，好奇地问。 “没什么。” 阮星也答得敷衍，目光依旧看着乔亿。 远处的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好像没谈拢，乔亿不耐烦地挥挥手，身后的张挺又消失在黑暗里。 舞台上的人依旧来来往往，但他自己没有走，依旧朝着这边看，只不过少了些遮挡，他目光投向的方向清晰了不少。 阮星也顺着那道的视线看过去，却只见到了围在一起的伴舞。 他正疑惑着伴舞有什么好看的，远处的导演突然喊了一声，人群散开，露出站在中间的人—— 陈在州。 而在他的头顶，正有一个巨大的摇臂正在靠近…… 第15章 你是在关心我么？ “陈在州！” 阮星也瞳孔一缩，来不及思考，从座位上弹起来，大声喊出那个名字。 “躲开！” 他顾不上众人的错愕，眼看摇臂就要转到陈在州头顶，撑着台侧翻上去，一把把人拉开，不想身边有个缩到小腿高的升降台，两个人都没站稳，双双朝着升降台倒去。 “嘭” 地上的灰尘被震起，腾出一片薄薄的烟雾。 场上瞬间安静，所有人都愣在原地，世界只剩下麦克风滚落的“咕噜”声，和越来越清晰的心跳。 陈在州竟然在落地的前一秒翻身，把阮星也护在了怀里，而自己的背直直地砸在升降台上…… 胸腔有种被震穿了的通透感。 “怎么了？” “摇臂。”阮星也回过神来，扭头看向半空。 可是预想中螺丝松动，摄像机砸下来，机器失控的画面都没有出现，那摇臂稳的，风吹过时上面的电线都不曾晃动。 “……”他沉默了，尴尬后知后觉地从胸口四处蔓延。 竟然没有搞小动作。 那这样岂不是显得他很莫名其妙…… 陈在州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顿时明白了他的担心，再想到刚刚转过头，看到的那个满脸焦急，正向自己奔来的阮星也，心中厚厚的冰划开了一角。 “你是在关心我么？” “……没，没有。”阮星也窘迫地别过头，撑着胳膊起身，可是越慌乱越出错，手不小心按到陈在州的胸肌，那结实的触感让他迟钝了一秒，反应过来又赶忙拿开。 某张白皙的脸已经红到了脖子。 “不急。”陈在州唇角弯了弯，瞧着他的样子忍不住逗了一嘴，护着他背的手牢牢地就是不松开。 “你干嘛？” 陈在州声音软下来，一副可怜样，“磕到麻筋了，不敢动。” “……”阮星也张张嘴，但碍于愧疚，还是没说话。 两个人就这么呆了好一会儿，现场的人才从愣怔中回过神来，一瞬间不论是艺人、练习生还是工作人员，蜂拥而至。 “州哥，快起来快起来，没事吧？” 总导演冲在最前面，蹲跪在地上，上手去扶。 “还行。”陈在州悻悻地撤去护着阮星也背的手，等着人爬起来，幽幽地又说出后面半句，“就是腰好像磕到了，有点疼。” 听到这话，总导演瞬间撤回伸出的手，不敢再碰，额头也是紧张地出了一层汗。 阮星也动作一顿，目光迅速扫过陈在州的腰，镂空的演出服用一截儿装饰皮带横着，后面露出一道红，不知道是撞到了升降台的边角还是被勒到了。 眼中的自责更浓了。 陈在州见阮星也担心，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狡黠，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补充道：“问题不大，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总导演松了口气，刚刚说有事的时候，他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可把我们吓死了。” 阮星也就算了，陈在州可是个祖宗，要是在节目里受伤，被粉丝撕了事小，要是被他那些代言索赔，影响后面其他通告，把这个节目版权卖出去都不够赔的。 “州哥你看看能不能起来了？”总导演试探着问道。 “拉我一把。”陈在州抬起手，总导演迅速握上，正准备要用力，却看人家一直盯着阮星也…… 某人撤回了一只手。 “自己真的有点起不来。”陈在州的声音无意识地拖了起来，听着有点像是撒娇。 围观的人听得头皮发麻，屏住呼吸不敢相亲这是从拽哥嘴里发出的声音。 阮星也攥着手背在身后搓了搓，最后还是别扭地握住了他的手。 人群的上面从一个头变成了两个头，没一会儿又散开了。 阮星也又在众人注视地目光下回到座位，陈在州继续节目的彩排。 “州哥刚刚是发生什么了？”总导演问得后怕。 “被摇臂吓到了。”陈在州揉了揉胳膊，化妆师上前帮他拍去身后的灰。 “摇臂？”总导演抬起头，看着头顶的大家伙，想起刚刚陈在州的站位，迅速明白过来，“这个啊，刚刚在调试，可能是摄制组放得太低了，我去说一下他们，但是州哥你放心，我们检查过很多遍了，绝对不会有安全问题。” “我知道。”陈在州拨动错位的耳麦，目光投向台下，此时的阮星也正在人群中如坐针毡。 他笑了笑，目光温柔了不少。 “那州哥你看看还有什么事么？” “彩排吧。”陈在州收回视线，腰间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但他没体现在脸上，朝中控室摆了个OK的手势。 台下。 四面八方的目光朝阮星也投过来，他感觉自己在被像看神经病一样对待。 不过也是，人家正常在排练，他就这么冲上去，像是个被迫害妄想症一样，确实很奇怪。 可那个乔亿真的很奇怪。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那个人，他总是有种遇到笑面虎的感觉，总觉得乔亿是个当面恭维背后捅刀子的。 而陈在州那个家伙又是个从来不会遮盖锋芒的人，在娱乐圈里四处树敌，从小脾气就差得很，从来不懂得圆滑迂回，能混到现在完全是命大。 乔亿和陈在州之间一定有恩怨。 “你刚刚看见啥了？咋突然……”何从试探地露头。 “没什么。”阮星也又望向舞台侧面的大屏，隐藏在缝隙中的人消失了。 他皱了皱眉，又朝着其他地方张望，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吓人一跳。 “阮老师在看什么呢？” 说曹操曹操到。 是乔亿。 “没什么。”阮星也略显僵硬地回过头，表情有些尴尬，“乔老师，我是练习生，您别叫我老师。” “那哪儿行啊，不管我们在节目里是什么身份，您永远都是我的前辈。”乔亿依旧是那副谦卑的样子，“您出道的时候，我还在学校里面罚站呢，作为早期的偶像艺人，还是男团，那时候血雨腥风的，现在的环境是比不了的，您永远都是我们的偶像。” 第16章 以后的日子 这话说得有趣。 之前阮星也是偶像，他是顽皮高中生，现在阮星也是练习生，他成了导师，重提这些，也不知道是尊重还是挖苦。 阮星也笑得有些不自然，“乔老师太谦虚了。” 乔亿当做没看出来，继续客套，“实在是不好意思，这几天一直在忙着流程，准备舞台，没来得及去拜访您，我都没注意您也在节目里。” “我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不用麻烦。” 怎么可能没注意到他来录节目？ 都录了一个月了，初舞台乔亿还评价来着…… “刚刚是发生什么了？我在后台，听到前面挺热闹。” 突然转变话锋，阮星也表情一滞。 看来乔亿是发现他注意到什么了。 “没什么，有些误会，太久没上舞台了，不太熟悉这些设备。” “噢，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出什么事故了呢。”乔亿抚着胸口顺了口气，一脸担心样，“没事就好，我还怕有人受伤上不了舞台了呢。” 阮星也笑而不语。 “陈老师也没事吧？” “没事，现在已经在继续彩排了。” “诶呀，看来你们的感情真的好，果然一起出道一起训练的情谊很坚固，之前总是看到粉丝说你们的团解散了人也不联系了，原来只是在大众面前啊，这可把你们的粉丝瞒得好苦。” 好没由头的一句。 阮星也怔怔，“乔老师还关注这些啊？” “闲的没事上上网嘛。我们这种月抛偶像平时都没什么事，不像陈老师通告那么满哈哈。诶，我以前也追过你们团呢，你们团是我偶像梦的启蒙，所以我后面才去参加选秀，谁知道就解散……”乔亿停住，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啊，冒犯了。” “没事，事实。”阮星也表现得大度，“乔老师没有别的事我先去个卫生间。” “好好，你去。”乔亿面带微笑站在原地，目送阮星也离开。 走到舞台转角，阮星也面色冷了下来，悄悄看向乔亿。 那人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看着真的很善良，可说出来的话可真是温柔刀，处处夹枪带棒。 阮星也更肯定了那是个难搞的角色。 就是不知道乔亿的小手段都要用在哪里。 “等会儿我！” “……” 阮星也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何从突然又冒了出来，“上厕所也不叫上我。” “你是什么跟屁虫么，做什么都得有人陪？”阮星也迈开步子，恢复了平时寡淡的样子。 “什么啊，坐得我屁股都麻了，出来活动活动。”何从伸了个懒腰，抱着小臂枕在脑后，“你说把我们急急忙忙叫出来，最后让我们等着，是不是有病？” 现在本来应该是正式的联排，陈在州作为空降导师，节目组为了热度临时把他的solo舞台提到开场，然后接其他导师的个人秀，再后面才是练习生整体的亮相。 本来D班马上上场，现在要多等半个小时。 “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服从安排。”阮星也没附和，“赶紧走。” - 天暗了下去，远处聚过来几片乌云，遮住了要跃下高山的太阳。 联排结束，集体谢幕，各个班级带队回到休息室，工作人员紧锣密鼓地打扫舞台，撕去保护包装。 棚外的尖叫声越来越近，不远处的闸机外挤着密密匝匝的人，一排保安推着被冲弯了的栏杆，身体和地面成了一个四十五度角。 粉丝已经进园区了，现在正等着检票入场。 何从看着外面的人，眼中是止不住的羡慕，“要是有一个人是为我来的就好了。” “那你加油。”阮星也倒是没什么感慨，更没啥落差，小透明做久了，见识过的阵仗也多了，人就麻木了。 一行人匆匆走进后台。 门被关上，挂在把手上的不知道是谁的对讲机发出“刺啦”两声响，随即就传来一句：“准备检票。” 阮星也跟着大部队往地下室走，路过排风扇，在斑驳的百叶格里看到零星的几个小女孩像是百米冲刺一般往里跑。 这是最先检票的人来到场馆里占位。 不过这个“位”不是座位的位，而是灯牌的“位”。 各家粉丝都会早早到场，去争一些栏杆空地的位置去安装灯牌横幅之类的应援物。 “好家伙，这也太热闹了！”何从看得有点傻眼，估计是第一次感受到饭圈的震撼。 “这才哪儿跟哪儿啊。”阮星也一脸淡定。 更吓人的他都见过。 之前在广电门口，两家粉丝为了一个位置打群架，他当时做替补嘉宾等在后台，目睹了那个场面。 “诶，怎么还有方煜燃的灯牌啊？”何从指着远处的看台，疑惑道。 阮星也表现得不足为奇，“他有粉丝基础，这有什么的？” “不是给他的粉丝都开退票通道了么？虽然节目组说他有演出，但是他也没参加联排，粉丝那边肯定就以为他不会来了吧？这都不退票，真爱啊！” “……”阮星也像是看傻子一样，“人家有后援会。” 艺人有什么通告和行程后援会都是第一时间和公司确认然后再和粉丝们同步，这些追线下的粉丝消息要比艺人自己还灵通。 两人正说着，方煜燃独自出现在不远处。 他刚从一个房间出来，脸色不太好看，一只眼睛连着鼻尖被缠上了纱布，只是短暂地出现了一下，又消失在电梯间。 “诶！他怎么在这儿啊？”何从好奇地问，“底下两层不是只有C班和D班么？” 阮星也没理会，队伍刚好路过方煜燃走出的那个房间，门开着一个缝，他往里瞥了一眼。 又是那双皮鞋。 赵权术找方煜燃了。 怪不得刚刚联排都没参加。 也不知道谈没谈拢。 方煜燃是个疯子，胜负欲和控制欲都极强，公然钻他的空子，让他接受自己的cp同时和别人炒，想想就…… 阮星也叹了口气。 心口沉甸甸的，都是对未来的惆怅。 以后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怎么不说话啊？我问你呢？方煜燃怎么会在这儿啊？” “我怎么知道？走你的路。” 第17章 舞台掌控者 一公准时开始。 蓝色的光染透了整个场馆。 那几乎全是陈在州的应援物。 “这就是顶流实力么！？”何从环顾四周，看着和舞美亮度不分高下的灯牌，羡慕地感叹出声。 阮星也没接话，坐正看着台上。 大屏幕正在播放节目的宣传片，不远处挂着的对讲机传来阵阵刺啦声，又被一阵吵闹声掩盖。 “诶！看台好像有人在吵架。”何从指了指对面的高处，栏杆后面两拨人正在扯着两块灯牌，争得面红耳赤，“同一家的粉丝还会内讧啊？” 阮星也抬起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灯牌确实都是蓝色的。 他眯了眯眼，再仔细看，却发现上面的字不一样。 一块是陈在州，而另一块是方煜燃。 两个人撞应援色了。 “我的妈呀，这什么抓马现场。”何从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 偶像艺人的粉丝最注重应援色，这是一种对粉丝实力的体现，两家应援色一样会互相遭到抵制，出现在同一个活动里必定会扯头花。 更何况…… “方煜燃虽然热度高但一直是练习生吧，他的粉丝怎么敢把应援色定成和大前辈一样的啊？”何从觉得离谱。 做偶像艺人的最应该“尊卑有别”，这粉丝不是给自己家哥哥拉仇恨么？ 阮星也看着他单纯的样子，无奈地笑笑。 “和粉丝有什么关系？他有个人工作室又不是团体艺人，并且没有火到不需要运营的地步，粉丝的应援行为工作室肯定会跟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何从似懂非懂，“你是说，方煜燃那边故意要定和陈老师一个应援色的？” 阮星也耸耸肩，没肯定也没否定。 这个方煜燃心计很深，这段时间和他炒cp总是要和陈在州对比，一些行为也总是在模仿之前他和陈在州的相处模式，这波热度他是蹭定了。 至于最后会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和他没关系。 “啪！” 棚顶的灯全部关闭，全场静了两秒，顾不上争执，纷纷看向舞台。 只见大屏幕上出现倒计时的数字，台侧喷出干冰，渐渐铺满了整个舞台。 伴着响彻天际的尖叫声，大幕缓缓拉开，陈在州吊着威亚缓缓落在升降台上，鼓点渐现，调齐了所有人心跳的节奏。 他像是巡视人间的神只，一步一步走在缭绕的烟雾中。 “THREE、TWO、ONE……” “啊——” “我的妈呀，这谁还能分清是选秀公演还是陈老师的个人演唱会啊！”尖叫声震耳欲聋，何从喊着才发出声音。 阮星也怔怔地看着舞台上的人，忘了做回应。 这是分开之后阮星第一次看陈在州的舞台。 他好像更会掌控舞台了，在聚光等下，他依旧是那么自在张扬。 以前在那间地板被磨掉色的小练习室里，他总是说要做发光发亮的大明星。 现在他真的坐到了。 阮星也的心口被掀起一角，密密匝匝的情绪钻了进去，分不清是欣慰、羡慕还是失落。 “啊——”又一阵尖叫声传来。 旁边的何从撞了撞阮星也的肩膀，“你快看。” 阮星也抬起头看向大屏。 节目组做了个三格拼接，上面是正在散发光芒的陈在州，下面是延迟画面下表情复杂的他，侧面是全场唯一一个红色的灯牌，上面亮着“在星”两个大字…… 就是刚刚他在外面看到的那个。 举着灯牌的姑娘眼中已泛起泪光。 阮星也的目光闪了闪，不知不觉愣住，目中的情绪更浓了，显得也愈发深情。 台下的粉丝看到这一幕，尖叫声更高了一个度，直到陈在州跳到dance break，大屏切回全屏舞台，现场才稍稍可控。 “我去，我才反应过来，那个‘在星’的星是你吧！”何从脸上露出不可思议，“你以前这么火么？大佬竟在我身边！原谅我入圈太晚了！！！” “……”阮星也沉默着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不是乐队太激烈，震得心脏无法平静。 其他导师的节目匆匆上演，只不过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就匆匆结束。 曲毕，众人来到舞台中央和观众打招呼。 “HELLO大家好，我是陈在州。”陈在州站在舞台中央，微微喘着气，欺负的胸口是呼吸的频率。 “陈在州！陈在州！……” “啊！儿子看看妈妈！” “老公！啊——” 台下传来阵阵呼唤，陈在州笑笑，眼中莫名有些宠溺，“别乱叫。” “啊——” “很高兴受《梦想之星》节目组的邀请来做D班的导师，接下来的三个月，我将尽我最大的能力，助力练习生们完成梦想，顺利出道。” 此话一出，全场静了两秒。 粉丝只知道陈在州是来做导师的，但是不知道要负责D班。 众所周知，按照赛制，二公D班就要完全被淘汰了，如果最后D班没有几个成员冲出重围把高段位的练习生挤掉，陈在州肯定是要被嘲的，甚至里面的发言未来三年都会被当做表情包应用…… 反正不管怎么想，这买卖百害而无一利啊！ “我知道了！是为了星也！星也就在D班，你看他身上贴着D班的标！”一个粉丝突然激动，“我的纯爱小狗回来了！” “真的么！啊啊啊啊——” “我的爹爸又相爱了，女儿我活过来了！！！” …… 复起的讨论声淹没其他导师的自我介绍，待稍微静乐些，主持人姗姗来迟，“各位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哈哈，其实我和州哥没有很久不见，其实我们上次是在音乐盛典见的。”主持人调侃一句，面向观众，“那就让我们再次祝贺州哥蝉联‘最佳唱作人’奖项。” 陈在州微笑，在欢呼声中鞠躬致谢。 “粉丝们都说州哥是‘天生的挑战者’，州哥在这三年创造了很多奇迹，那我也替粉丝们问一句，这次来到《梦想之星》是不是也抱着接受挑战的心态来参加的，是不是也有信心带领练习生们逆袭！” “逆袭。”陈在州勾唇，“我不太喜欢这个说法，我觉得应该叫‘正位’。” 第18章 又要搞事情？ 正位？！ 两个字一出口，连导演组都愣了两秒。 这是说有人不配现在的位置么？ 阮星也在候场，听到这句话，攥着塑道具帽子的手紧了紧，下意识担心起来。 陈在州这是在说什么，又在口出狂言四面树敌，这么多年了一点都没变。 站在旁边挡了半天其他背景板的导师脸上都闪过一丝不好看，主持人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乔亿眼珠子转转，拿起话筒，“陈老师的意思应该是帮助练习生们展现出最好的实力，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不。”陈在州静静地瞪他说完，才出口否定，“我就是觉得现在的娱乐圈门槛忽高忽低，这次来我就是要看看怎么回事。” 话音落地，台下的欢呼声更高了，这次不仅仅是陈在州自己的粉丝，一些好不容易挤进来的下位圈粉丝也跟着沸腾起来。 “啊——莫名其妙燃起来了！” “我们‘陈刚刚’的名号真不是白来的！” 大屏幕上切到直播的实时弹幕，跳跃的白蓝字符刷得飞速。 “这么多年，他这张嘴闯娱乐圈没被打死全靠实力过硬啊！” “我哥这是要窗死谁啊！” “救命，他好头铁我好爱！” 乔亿的表情僵了僵，陈在州这是直接把资源咖得罪了个遍，“陈老师果然耿直，但是大家都很努力，都是靠实力得到导师认可的……” “是吗？”陈在州抬眉，直接打断，他最烦这种茶里茶气的声音，“那就让我们看看练习生们的表现。” 主持人回过神来，连忙打圆场，“哈哈现在都流行嘉宾自己CUE流程的么？好，那我们就话不多说，请各位在导师席就坐，我们《梦想之星》的第一次公演，正式开始！” 现场的氛围被彻底点燃，工作人员迅速打扫完现场。 何从跟阮星也一同站在队伍后面，不停深呼吸，“好紧张好紧张，怎么办星也，我要是唱不好怎么办？” “紧张什么，算上合唱都没两句词。” “你和陈老师的嘴是同批次生产的么？” “……”阮星也动作顿顿，工作人员一一上前确认耳麦。 他低下头，衣服被撩起一角又迅速放下，闪过接收器上贴着他名字的标签。 心脏也“扑通扑通”跳起来。 好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 这些年一直做麦麸的工具，连伴舞都没机会做，渐渐都让他忘了自己也是个偶像，自己对舞台的激情和热爱。 “大家记住更改的队形！围着C跳，谁C谁找位置，偏台不要紧，主要是齐！”舞蹈老师赶到低矮的塔下，再次叮嘱，“最重要的是，别忘了陈老师说的，不要抢风头！听到没！” “听到了！” “来，加油！” 十七只手交叠在一起用力荡下去，后台蔓出前所未有的士气。 众人信心十足地站上升降，摆好开场动作，随着乐队老师的鼓点跳出不知道训练了多少次的动作。 激光扫向此处，像冉冉升起的太阳，此刻渺小的他们也有了片刻的光芒。 这让他更珍惜短暂的舞台，一时间也顾不上难受的身体，发挥出最好的实力。 “啊——” 短短的四分钟悄悄溜走，谁都没从里面走出来，就连没有为他们而来的观众，看到他们的努力，都爆发出阵阵由衷的欢呼声。 伴奏停止，到了Ending Pose的环节，被骂过之后，众人的表情正常了些，摄像机投到大屏上也没出现什么过分的表情包。 到了阮星也，他下意识看向远处的人，那个人也在凝视着他，交汇的视线里好像有很多故事，又好像只是相顾无言，心照不宣。 好像忘了那些恩怨，脑海里都是小时候在练习室里挥汗如雨的日子。 他在后来独自站在舞台上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心情吧？ 谁能想到他们就这样长大了。 “让我们再次以热烈的掌声感谢D1组的练习生给我们带来的节目！喜欢的朋友不要忘记投票，请大家认真对待，这关系到我们练习生后面的评级。” 主持人上场，把热度都掀起来。 练习生们收起动作，在延伸台上站了长长一排，依次传递话筒自我介绍。 …… “……大家好，我是个人练习生何从。” “大家好，我是来自盛权娱乐的阮星也。”手持麦克风最后落在阮星也手上。 “诶，我们看见一个熟人！”主持人看着阮星也，有聊两句的意思，“星也怎么会选择参加我们的节目呢？是打算换一种身份，重新出道么？” 又是提纲里没有的内容，这节目组又要搞事情？ “人总是要尝试新的事物。”阮星也迅速反应，给出答案。 “其实星也做过早期的男团，算是好多人的前辈，和这些练习生们相处，会不会有些不习惯？” “算不上前辈，来到这里大家都是练习生，一起生活，一起训练，也让我找回了出道之前的感觉。” “我记得星也以前和州哥……”主持人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台下的粉丝迅速呼应，发出阵阵暧昧十足的欢呼声。 “……”阮星也脸上有些尴尬，没想到在这样的场合要问这么尖锐的问题，“是的，我们之前是队友。” “那现在换了一种身份重新合作，二位心态上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阮星也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原来携手并肩的人一下子有了等级之分，心态该怎么变化呢？ “没有什么变化。”陈在州拿起话筒，接过话，“我很珍惜能重新聚在一起的机会。” 没什么变化。 珍惜，机会。 现场和线上又掀起新一轮的热闹，大屏上的弹幕开始刷屏，清一色的“磕到了”。 乔亿在旁边，看着陈在州轻而易举把危机化成热度，攥着话筒的手紧了紧。 “但是陈老师，如有冒犯多多包涵，我真的蛮好奇的，就像您说的，您和阮老师一起出道，但是您现在是当之无愧的顶流，而阮老师参加选秀重新开始，还是个D班，您会不会有些感慨？阮老师又会不会有些落差呢？” 第19章 就知道他绝非善类 D班。 最低的等级。 身为昔日男团成员，人气和实力竟然都比不上素人练习生，反观曾经的队友，陈在州已站在顶峰，无人能及，另外两个也相继出音乐和影视作品，只有他阮星也一事无成。 怎么会不感慨呢？ 怎么会没落差呢？ “老师们别误会，我只是想满足粉丝朋友们的好奇心。”乔亿补充解释道。 粉丝朋友们的好奇心。 这话倒是不假。 现在选秀节目已经播出了三期，大家看到了阮星也的一公表现，也算是在话题榜激起了一点水花。 但凡还记得当初那个团的，无不感慨—— 怪不得当初出道的四个人，只有阮星也不瘟不火，看来是因为太差，到哪儿都是个镶边的花瓶。 这让人不禁回想起他们解散的那天，说是会一直爱着他们的粉丝，最后却总结得十分犀利： 阮星也离开陈在州，还有什么价值呢 …… 阮星也的笑容有些僵，攥着麦克风的手定格在半空，最后硬着头皮拿起来，“其实，我……” “我觉得，没什么好感慨的。” 陈在州接过话，灯光打在他脸上，依旧遮不住那黑掉的表情。 “完全没有可比性。” “这话怎么说？”乔亿挑眉，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们刚刚出道的时期，前辈们和同期的艺人个个都是拔尖的，能被选中去练习都很难，更别说出道了，那时候对于艺人的考核可都是看实力，没有一点虚的。” 其实阮星也的水平并不算差，他只是赶上了神仙打架的时候，又长得太好看被忽略了实力，放在当下跟这些小喽啰比是绰绰有余的。 时间久了，人们把废物标签打在他的身上，戴上了有色眼镜，不管在哪儿都主观上觉得他不行，完全没有参考大环境。 “而现在……” 而现在，对这些年轻人的机会实在是太多了，多到什么烂鱼烂虾都能出来当前辈，什么渣滓垃圾都能捧。 往前倒十年，这些人连进演播厅做场工都嫌废，怎么有脸来批判前辈的能力？ 不过这些话太毒辣，影响太深远，陈在州难得善良，忍住了没说。 “反正，我说过，现在的娱乐圈门槛忽高忽低，很难真正定义谁的水平，没必要现在感怀什么东西，到底各位的实力配不配自己的位置，还要往后看。” “哦？”乔亿挑眉，看热闹不嫌事大，“陈老师的‘门槛忽高忽低’，不是在说咱们之前的几位导师吧？” 陈在州没有答，静静地看着他表演。 “我记得初舞台的评级全是由导师定的，咱们要培养的是男团，李老师和晋老师都是国内头部的男女团成员，秦老师是资深的舞者，只有我相对于大家资质差点儿……不过总体来说，按照专业的角度，评判还是专业的。” 陈在州听笑了。 专业？ 他目光略过两侧的众人，全是三流的艺人超一流的营销，参加个晚会连半开麦都不敢，十几个人的团演唱会都不敢开，怕撑不下来，现在跑来当导师，也是有趣。 旁边被提到的三个导师脸色一白，被陈在州看着，笑得都有点不自然，明显心虚。 “陈老师觉得我说的不对么？” “对，有什么不对的。”陈在州顿顿，目光又落回乔亿身上，“话都是你说的，我又什么都没说。” 乔亿表情一僵，这是反将一军，“那陈老师这是……什么意思。” 陈在州勾勾唇，目光扫向其他三位导师，此时的表情真是恨不得把乔亿嘴堵上。 “没什么意思，我还是蛮佩服你替别人自信的能力的。” “啊好！很精彩也很中肯的回应啊！”眼看话锋走偏，主持人赶紧圆话，“我们的偶像都是一代接着一代的，不同时候都有不同的特色，大家都很榜，尤其是阮星也，敢于摘下光环重新开始，更值得我们佩服，让我们以更热烈的掌声鼓励他好不好！” 现场的视线从导师席聚焦到台上，阮星也配合着微笑，鞠了一躬。 “那么接下来就请D1组的练习生们稍作休息，我们期待下一组的表演……” 众人齐身鞠躬谢幕，转身排着队下台。 阮星也看着坐在导师席的陈在州，心情更复杂了。 好久没看到他维护自己的样子了。 当年cp的定义在国内还不被接受，属于很新奇的玩意儿，而他的实力又总是被诟病，好多偏激的粉丝在公司楼下向他扔垃圾，大声喊让他离开团队的口号。 但只要有陈在州在身边，就总是会替他反驳，甚至在采访上得罪思想古板的大前辈。 那时候他真的以为他们可以一直走下去。 谁知道后来，陈在州亲手割开了他们的感情。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天，那些话，要比这些年他承受的所有还要锋利…… “小心啊，看路。”何从伸出手，拦住了阮星也要撞到架子的头，“想啥呢？” “没啥。”阮星也收起表情，掀起黑帘，走进后台。 工作人员上场收每个人的麦克风，众人回到席位。 D组本来在台上的时间就不多，按照流程是要一一评价的，但是乔亿和陈在州的对峙拖了太久的时长，主持人怕超时就把环节取消了。 所以除了阮星也没有人得到说话的机会。 这让大家对他的怨气更浓了。 尤其是张挺。 “虚伪。”声音不小。 “你说什么呢？现在是直播！”和事佬何从赶紧提醒，“被拍到不就完了！” “谁拍我们啊？镜头都对着某个人。”张挺翻了个白眼，很是不忿，“还有某位导师，说什么‘正位’，把所有资源咖怼了个遍，结果自己也捧资源咖，真恶心。” 阮星也心情本就乱，又想起他和乔亿之间有勾当，这次也没惯着，“不服去台上说，我也可以跟你换位置，你直接对着镜头说，在背后搞小动作，叽叽歪歪，不如去村口和老头老太太们开一场，当什么艺人啊？” “你！” 第20章 一难接着一难，怎么又来？ 张挺一梗，憋得脖子都红了，硬是没说出个什么。 何从悄悄给阮星也比了个大拇指，“强啊哥。” 阮星也瞥他一眼，没说什么，继续看表演。 因为选秀节目中有很多素人，没什么基础，所以一公主要考核还是看团体呈现，人多人少各有优劣。 很快，前面三个等级都表演完成，到了压轴的S班上场。 只见主持人做完介绍，音乐响起，三个气质明显和其他练习生不一样的人缓缓从台下升上来。 方煜燃是妥妥的C位。 他依旧是刚刚在后台见到的模样，脸上缠着绷带，只不过换上了演出服。 那是一套新中式服装，恰时风起，腰带上坠着的两缕黑纱像是毛笔下的墨痕，柔软又雄劲，把那意气风发的少年气展现得淋漓尽致。 镜头推进，台下的粉丝议论纷纷，不知道出现的是谁，直到对准那张脸，顿时爆发出如雷的尖叫声。 阮星也眸子动动，不得不说方煜燃的长相真是优越，在现在帅哥被淘尽了的时代还能如此惊艳。 而且方煜燃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别人站上高位只是靠资源和后台，而他除了这两样，还有不输成熟偶像艺人的专业技能。 无论是舞蹈声乐，还是镜头感表情管理，他都做到了极致。 他就是天生的爱豆。 每次见到他的时候，不管是在舞台上还是在练习室，总能从他身上看到陈在州小时候的影子。 而他自己好像也知道，所以总是会利用这一点…… 阮星也恍惚了一阵，表演已经结束，三个人在舞台中央站定，等着导师的评价。 “三位练习生的表演我愿称之为是全场最佳！” “我在你们身上看到了男团的未来，不愧是我们班的练习生！” “我挑不出一点毛病，实在是太好看了！” “真的太强了！你们现在其实已经具备了偶像艺人的实力，期待你们后续带来的舞台！” 四个人轮番夸了一边，到了陈在州。 他板着脸，拿起话筒，“说得有点夸张了。” 他顿了顿，提起一口气又吐出去，“整齐度还不够，旁边两位有点放不开，唱跳的气息还要再练一练，C……确实不错。” 方煜燃确实不错。 虽然不想，但他不得不承认。 “继续努力。” “哇呜，陈老师那么严格要求都表扬的人，前途无量啊！”乔亿不会放过这个阴阳的机会。 陈在州不悦地瞥他一眼，没说话。 现场沉默片刻。 “诶？方煜燃，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啊？”终于有导师问了。 “这个……”方煜燃微微抬眉，看向陈在州，“陈老师知道，中午训练的时候我不小心撞到摄像机，伤到鼻子和眼睛，陈老师还给我批假条出去看病呢。” “奥对，我想起来了，说你伤得挺严重的。”乔亿又拿起话筒，“不过不是说你不会参加下午的演出了么？怎么突然又……” “我就是觉得抛下我的两个同伴独自离开十分太不地道了。” 抛下同伴。 场内静了两秒。 为什么觉得意有所指？ 不觉让人想起当年陈在州独自退团，促使团解散…… “这其实就是一点小伤，希望粉丝朋友们和导师不要为我担心，我会尽我的全力和我的伙伴一起给大家展现出最好的舞台！” 这有责任感的发言出来，方煜燃的粉丝欢呼起来，陈在州的粉丝却在沉默，因为这是陈在州唯一能被诟病的东西。 零星的几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无尽尴尬。 “诶，大家怎么了？”何从不解，“这不是挺热血的么？对自己的伤病轻描淡写，还这么敬畏舞台，大家不喜欢么？” “你可真是……”阮星也哼笑，一时分不清是蠢还是单纯，“要是真‘对伤病轻描淡写’，就不会缠成这样。” 方煜燃那会儿明明只是磕红了鼻梁，连皮都没破，现在不就是为了博同情立敬业人设么？ “你意思是，这是装的？”何从感觉大脑在燃烧，“你那会儿说他会有理由重新参加一公，不会就是这个吧？” “不容易，终于开窍了。” 乔亿见冷场，忙拿起话筒吹捧，“我们相信煜燃的实力，虽然我不带S班，但是每次半夜从到时办公室离开回宿舍的时候，总是能看到煜燃还在训练，前几天好像还伤到了腰，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现在已经没事了。”方煜燃唇角一翘，又看向D班的方向，“哥知道我受伤之后和老师学了按摩，每晚都过来帮我治疗腰伤，所以才能好的这么快。” 猝不及防地被提起，阮星也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就直接被投在了大屏上。 陈在州下意识挺了挺背，脸色阴沉了不少。 “诶？”主持人顺势接过话，“看过前几期节目，我们都知道煜燃和阮老师关系特别好，没想到在镜头之外还有这么多故事啊！” 方煜燃捉到阮星也眼底的冷漠，心里狠了一下，但没展现出来，“哥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他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我很珍惜我们之间的，感情。” 又是一个珍惜感情的。 又是前任和现任同时出现的尴尬感…… 奥不，按照合同，现在两个都是现任。 阮星也头皮一阵发麻，看着舞台，机械地笑着，心中顿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会餐厅的情况要再来一次吧？ 台下粉丝一阵议论，大屏上的弹幕再次疯狂： “哥？我记得原来陈在州也叫阮星也哥。” “天呐，我为什么想到一个词？新欢旧爱！好刺激啊！妈妈这是我能看的么？” “什么，我那古早cp刚甜了每两秒就被dia起来删了两耳光？” “好看，多来，爱看！” “只有我讨厌这个什么方煜燃么？你们没发现他什么都要学陈在州么？” …… 方煜燃全当没看见，丝毫不顾其中的尴尬，转头望向导师席的陈在州，直接贴脸开大： “所以知道陈老师来作D组的导师我真的很高兴，希望陈老师能带领D班的练习生们努力突出重围，因为我真的很想和哥一起出道！” 第21章 贴脸开大 他说要让陈在州干嘛？ 助力阮星也和谁一起出道？ 此话一出，众人的表情是各异的古怪，节目组看傻了眼，把阮星也孤独地留在大屏上，忘了切下来。 这种如芒刺背的无措…… 他转过头做了个深呼吸，最后勉强保持住一个还算礼貌的微笑。 “陈老师怎么不说话了？”方煜燃眼睛亮亮的，一副单纯的样子。 目光再次聚焦到导师席，原本挑事的乔亿和和稀泥的主持人都默默放下了麦克风，生怕接下来会被溅一身血。 众人屏气凝神，等一个回应。 陈在州没什么表情，指尖在打分的iPad上轻点，一下，两下，三下……不知道想了些什么，那平平的唇角终于勾了勾。 “有什么好说的么？” 这语气未见起伏，听不出情绪，像是对待无关紧要的鸿毛，根本没放在眼里。 被当做跳梁小丑的感觉让方煜燃怒火中烧，顾不上什么礼仪规矩，说得更挑衅了，“陈老师这是害怕了？带D班觉得很难？还是不敢让哥跟我一起出道？” 陈在州抬眸，看着上面被激起来的人，嗤笑一声，“你能出道？” 话音落地，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凉气。 众所周知，方煜燃的初舞台导师几乎全部给了满分，不管是实力还是人气都是断崖式领先，在所有人看来，他的出道位都是稳的。 况且…… “陈老师还是比较喜欢冷幽默哈，刚刚您自己都说煜燃不错，现在还来吓唬小朋友。” 主持人打了句哈哈，想把这件事绕过去，但陈在州可不是一个任由人坐在自己头上的人。 “是，舞台表现得不错，但最后出不出道，又不是只看这个。” 还要看团队担当的均衡、背景的调研、人品、最终的人气和粉丝粘性及购买力…… 最重要的，是导师的评估。 陈在州虽然一直都是一个从不夹带私货的人，但他也可以是。 如果他最后否决了方煜燃的出道位，论在娱乐圈的地位，没人敢反驳他，论粉丝在饭圈的战斗力，也没人敢跟他一拼高下。 方煜燃的表情顿时有些绷不住，恰时节目组想起还有直播导播这件事，切掉已经在大屏上待到头皮发麻的阮星也，把方煜燃和陈在州投了上去。 那精彩的表情变化被充分展示，台下的粉见状丝开始躁动： 陈在州粉丝A：“天呐，宝宝也太厉害了，把Strong哥说破防了！” 陈在州粉丝B：“这什么霸道发言，我宝那副‘看不惯我还干不掉我’的样子，简直了！” 方煜燃粉丝A：“有这么欺负新人的么？我们家哥哥只是热情小狗没心眼！干嘛针对我们！” 方煜燃粉丝B：“早出道几年有什么了不起，拿着鸡毛当令箭，我们家宝宝出道七年肯定比他火多了！” 陈在州粉丝A：“你们说什么呢？应援色都抄我们的，叫什么叫？” 方煜燃粉丝B：“全世界就那么几个颜色，你们家申请专利了？” “在星”cp粉：“拉着我们小也炒cp，别以为我们看不出来，这个方煜燃一直在模仿在州和小也的相处模式，小也都不爱搭理他还往上凑！” 方煜燃粉丝A：“你以为我们稀罕啊！还不是阮星也不火，我们家哥哥只是善良拉他一把，真是不知好歹！” “在星”cp粉：“你说谁不火？你再说一遍！” …… 一角在闹，整场都跟着闹开，尤其是一开始灯牌占位的那几位，本来都忘了这茬，这会儿又撕扯起来。 “大家不要激动，请大家在位置上坐好。”主持人赶忙维护秩序，其他导师们也纷纷安抚粉丝情绪，连场馆内外的都保安齐齐出动，还是没把场子压下来。 因为方煜燃依旧板着脸，捏紧拳头盯着陈在州。 陈在州也稳稳地接着他的目光，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最后还是节目组把镜头切开，总导演上场劝说，才把这对峙分开。 “这算直播事故了吧？”何从已经看傻了眼。 “算。” 阮星也看着台上的两个人，复杂的心情中有一丝丝的庆幸。 幸好今天的重点在他们身上，他只是当了会儿背景板，如果下次把他也拉进去…… 真的要命。 一想到这样的日子还有三个月，他就崩溃。 “那现在怎么办？”何从好奇地问。 “我怎么知……” “所以还是期待你后面的表现。”良久，陈在州拿起话筒，说了这么一句。 众人放下手中的事看过去，只见总导演悄悄撤离了导师席。 “好，谢谢陈老师。”方煜燃挤出灿烂的笑容，鞠了一躬，转身走下台。 黑掉的画面被切回，大家都像没事人一样，直播的弹幕还在刷着，现场的氛围却回不去了。 就在古怪的气氛里，导师完成了总结，所有练习生上台谢幕，粉丝匆匆退场。 聚光灯暗下来，所有人放松了笑僵的脸。 阮星也站在最后，看着陈在州被簇拥着退场，他不知怎么了，手有意思无意识地揉着腰，但表情还是平淡。 想起联排那一摔，阮星也眉心蹙蹙。 “又想什么呢？快点去后采了！”何从晃动着手在阮星也面前比了比，“我还没采过呢，一会儿会问什么问题啊？也有点紧张。” “问你觉得自己表现得怎么样。” “没了？” “不然呢？”阮星也斜他一眼，“有什么好问的？” 要话题没话题，要热度没热度，有什么好问的。 “就不会问问我们准备的情况？”何从有些失落，“或者自己期待的名次，出道后的期许？” “不会。”阮星也摘下帽子，转身跟着大部队朝着棚外走，何从跟上来，原本兴奋的眼角一下子就耷拉下来。 “我们准备那么久，怎么最后还是这样什么也没有啊？” “抱怨有什么用？有本事就让自己火啊。”阮星也的眸子暗了暗，“机会不是求来的，是你强了之后别人塞给你的。” “啊？什么意思啊？” “以后你就明白了。” 第22章 不就是什么都要跟他比么？ “你们觉得自己这次能离开D班么？” PD盘着腿坐在摄像机下面，对面是D1组的全部成员。 最后还是没有单人后采，决定按组来。 “……”练习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当这个出头鸟。 PD又换了个说法，“那你们觉得这次的分数会比初舞台有进步么？” 因为出了现场的事故，最后的新评级和淘汰决定在一公后再公布。 D班作为危险班级，此刻心里都在打鼓。 “肯定有进步啊，怎么会没进步。”何从受不了这低沉的氛围，“我们有很认真地训练，大家都很努力。” “那你想离开D班么？” “啊？”何从一愣，“当然想，谁不想往高处爬，我可想……” 不知道这小子又要口出什么狂言，阮星也赶紧拉他一把，“我们觉得尽力就好。” “对的对的。”见唯一有经验的阮星也开口，有人跟着附和，“不管成绩怎么样，我们不辜负自己就好了。” “是的，最后结果是什么样，我们没有都没有遗憾。” “没错，况且现在陈在州老师是我们的导师，离开D班我们就没有这么强的导师了。” “……” 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后采间瞬间安静下来。 有的目光不自觉朝着阮星也投来。 PD合上文件夹，也跟着看了过去，“星也觉得呢？” 阮星也神情一滞，尴尬地笑笑，没说话。 PD见他这样，本想继续挖，但想到今日在房门口偷听到的话，还是没为难。 “那我们就先这样，最后的成绩会在住宿区广播公布，如果有后十六名的练习生，请迅速收拾行李离开园区，大家可以回去了。” 说罢，导演组把门打开，众人愣了愣，从椅子上起身，走出后采间。 “你为啥打断我啊？”何从不满，有些埋怨，“好不容易有说话的机会。” “枪打出头鸟，你觉得你是自信，高位的人还有他们的粉丝会觉得你是狂妄，是抢戏，有镜头了但是工作没了，值么？” “啊？”何从眉头一拧，顺着这话思索一番，有些后怕，“你还真别说……” 阮星也瞥他一眼，快速走了两步，准备回化妆室把演出服换下来，走到拐角却被人拉住了。 是方煜燃的PD。 “晚上，燃哥在房间等你。” 阮星也脚步一顿，身侧的拳头捏了捏，“知道了。” 夜不知不觉深了，园区里不知道从哪儿蹦进来几只蛐蛐，叫个没完没了。 阮星也卸完妆洗完澡走出宿舍，公共区依旧满是D班的人，只不过此刻他们抢镜头的样子没那么做作，倒是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再过一个小时就要公布成绩了。 不过他没什么兴致。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结果——现在不可能被放走。 “快点啊，磨磨唧唧的干什么？”方煜燃的PD上前扯了一把，脸上有些不耐烦，“燃哥说这次从门口拍，你别再掉链子听到没？” 阮星也甩开他的手，“别动我。” “你！” 这平时阮星也都是唯唯诺诺的，现在怎么突然有脾气了？ PD提了口气，周围有来往的人，不敢大声，“你还敢造反是不是？” “拍不拍？不拍我回去了。” “我可警告叫你，燃哥今天心情不好，你要是把他惹急了……” 后面的话PD没说，但大家都清楚。 方煜燃是个疯批。 “知道了。” 摄像机架起，对准阮星也。 阮星也表情淡淡的，从口袋里拿出房卡，还没刷上去，门从里面开了。 方煜燃笑盈盈地靠着墙，侧身让阮星也进去，“哥你来了。” “嗯。”阮星也点点头，顺着往里走，后面的PD和摄像也轻手轻脚地跟上，却被方煜燃一个侧步拦住了。 “私密时刻，还是别拍了。” 他脸上挂着单纯阳光的笑，PD一时也摸不着头脑，跟摄像一起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空了几秒，方煜燃收了表情，抬手捂住镜头，恢复私下里的样子，“行了，就到这儿，拍完了，走吧。” “拍完了？”PD不可置信，“不是说补昨天……” “不补了，没事儿赶紧走。” PD和摄像对视一眼，不敢多问，灰溜溜地跑了。 阮星也站在玄关，看了眼四周，角落的摄像机全部被关掉了。 这小子又要发疯。 “嘭。” 门被甩上，方煜燃转过头，看着阮星也，眼睛眯了眯。 “挺爽啊，同时搞两个？” 阮星也别开头，不跟他对视，也没应声。 这让方煜燃的怒气更浓了，上前一把拎起阮星也的领子，“看着我在台上被羞辱，你特痛快是吧？你就享受男人争你抢你的感觉是吧？啊？骚贱的东西！给老子说话！” “你有病吧！”阮星也一把推开他，后坐力整个人重重撞在墙上，“谁逼你签的合同？谁逼你给我炒了？不想炒你去找赵权术啊！我巴不得离你远一点！” “离我远一点，然后继续巴结陈在州是吧！” “跟他有什么关系！”阮星也觉得整个人简直不可理喻，“你是闲的么？什么都要把他扯上！？” “怎么没关系！他和赵权术那个老东西给老子下套！老子现在这个样子，被你们拉下水了，做了这么多恶心的事情，现在想把我踢开！想得美！” “真他妈是个疯子。” 阮星也转身要走，却被方煜燃一把拉住，抵在门上。 “陈在州强在哪儿啊！？什么都要跟老子抢！啊！？” “他跟你抢什么了？是你一直什么都要跟他比！什么都学他！” “你放屁！”方煜燃喘着粗气，眼睛气得通红，“你说，我和陈在州你只能选一个，你选谁！你说！” 阮星也挣扎一番，不知道这小子哪儿来的牛劲儿，竟然把他钳得动都动不了，“放开我！” “你他妈倒是选啊！” “滚开！” “意思是不选我是吧！？”方煜燃压根紧了紧，嘴里发出“咯咯”的摩擦声，“为什么不选我？” “别他妈犯病！”阮星也用尽全力一推，终于挣开了束缚，手攥到把手，还没来得及转动，就被攥着腕子扯了回去，踉跄了两步，还没来得及站稳，又被一把推到床上。 “我没他会是吧！好啊，不就是卖么？谁不会啊！” 第23章 忠实的护卫 房门打开，扒门偷听的练习生们四散躲闪，装作一副很忙的样子，目光四处瞟。 刚刚房间里面动静太大了，吸引了不少看戏的人。 阮星也看着一张张刻意的脸，嘴角扯了扯，没说什么，闷头要往出走，却被一个从外面挤进来的人拦住了去路。 “也哥。”那人微微喘着气，双手撑着腿站在人群中央。 是陈在州的助理，童元。 不过这不是阮星也第一次见这个人，甚至说他们以前也很熟，因为童元原先是他们整个团的司机兼助理。 只不过后来跟陈在州一起走了。 “有什么事。”阮星也扫他一眼，态度分不清冷热。 这小子这几年倒是混得愈发圆润了。 “州……”童元缓了缓气，正要说话，抬头看见眼前的一幕，瞳孔缩了缩。 只见阮星也头发凌乱，领子被扯变了形，脖子和锁骨上还有…… 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一步。 一会儿该怎么交代啊…… 见他愣怔，阮星也拢了拢衣裳，侧过身绕开，“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等一下等一下。”童元咽了口口水，“州哥找你。” 看戏的众人本就竖着耳朵等这边的动向，听到这个消息，吃瓜的表情更是受不住了。 真是业务繁忙啊，刚进完方煜燃的房间还是这幅样子出来的，现在又要去陈在州那儿？ 身体挺好。 在场的人表情各异，有讥讽，有不屑，有惊讶，但深究起来，都是同种原因的意味深长。 阮星也攥着衣裳指节有些发白，“非得现在去么？” “呃，其实也不……”童元舔舔唇，“最好……” “干什么？”门再次被打开，方煜燃从里面走出来。 他身上只松松垮垮搭着一件浴袍，嘴唇上破了一块皮，红得发深。 他笑得玩味，说话时拇指在唇瓣上摩挲，让人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些想入非非的画面，“看不见人家不方便么？” 围观群众的表情更兴奋了，围着的圈子也缩了缩，后面还多了些垫着脚往里看的人。 这氛围让方煜燃很满意，干脆上前一步揽上阮星也的肩，“人家都要休息了，还把人叫走，是不是不合适啊？” 阮星也表情难掩厌恶，张开嘴要说什么，视线瞥到渐渐板起脸来的童元，又把嘴闭上了。 好像不用他来开这个口。 “导师要找谁需要得到其他练习生的同意么？” 童元声音冷冷的，和刚刚在阮星也面前低声低语支支吾吾的样子判若两人。 看戏的人愣了愣，方煜燃也一瞬错愕，只有阮星也毫不意外。 童元之所以被陈在州带走，是因为他是个狠角色，而且特别“忠心护主”，现在只是展示出了口头上的不留情，其实他在动手这方面更擅长。 当初没什么名气被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针对，为了效果给他们的道具绳索做手脚，被童元逮住直接绑去了警局； 他们的cp火了之后涌现出一大批私生，但是只要看到司机是童元，就没人敢上前，因为他不管前面多少人，直接就是一脚油门。 跟小糊团的时候尚且如此，现在跟着陈在州这个顶流…… 方煜燃恢复了表情，显然还没意识到对方的厉害。 “陈老师这么不近人情么？” “你一个后辈这么不尊重前辈么？”童元向前一步，站直身子，抬起下颌瞪着方煜燃。 他本来就高，现在长肉了显得更壮，像是一堵墙一样，满满的压迫感。 “你说什么？”方煜燃气势明显弱了下来，伸手去推，“离我远一点，前辈的助理就是这么欺负新人的么？” “我欺负你了么？不是你先殴打工作人员的么？”童元抱臂用肩膀往前一顶，把人撞了个踉跄。 “你！”方煜燃被气得胸口不断起伏，可周围布满摄像机，面前的人又太过庞大，他不敢动手，“你要干什么？” “大家都看着呢，我可没动手。” 方煜燃看向阮星也，目光威胁他站在自己这边。 阮星也确当没看见，别开脸，依旧一言不发。 这样他更气了，“别太过分。” “谁怎么你了？” “你们！” “吵什么吵，都回宿舍去！” 方煜燃的PD姗姗来迟，挤进人群就看到被逼到墙角的正主，正欲发火，可看到对方脖子上的挂牌写着“陈在州助理”，又软了下来。 “怎么了哥，发生什么了？” “州哥找也哥有事，要经过你们允许么？” “不用不用。”PD点头哈腰地，“快去吧，时候不早了。” 方煜燃明显还是不服，没想到一向当他狗腿的人竟然会这样没骨气，顿时不顾上平时装出来的人设了。 “你说什么呢？” “我还能说什么？让他们赶紧去呀。” 方煜燃明显破防了，“你怎么跟我说话呢？” 童元轻蔑一笑，扭过头看向阮星也，又恢复了柔和的表情，“走吧也哥。” 阮星也瞥了方煜燃一眼，转身朝着电梯间走去，童元跟在他后面，壮实的身躯摇摇晃晃，挡得他的影子都若隐若现。 方煜燃站在原地，不敢相信发生的一切。 PD驱散众人，回过头又恢复了讨好的笑，“燃哥，我们进去说。” “你刚刚干什么呢？” “这是陈在州的助理啊哥，他不管你是谁的，他只听陈在州的话。”PD顿了顿，见摄像还在拍，侧头横了一眼，“赶紧删了，没眼力见儿。” “哪里都是陈在州！”方煜燃低吼一声。 “燃哥，我觉得以后我们对阮星也也要客气点了。”PD提醒得小心翼翼，“刚刚那个助理一直叫他‘也哥’，看来他们的关系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要……” “客气个屁！”嘴角的痛感袭来，方煜燃不觉想起刚刚挨的一拳，眼底的戾气更浓了，“老子最近是不是给他脸了！” “哎呀呀呀，祖宗喂。”PD赶紧上前捂住方煜燃的嘴，“我们进去说，进去说奥。” “滚！都他妈给我滚！”方煜燃甩开他，转身走进房间狠狠砸上了门。 第24章 什么都没有 “其实听到那边的动静，州哥就叫我过去了，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童元站在阮星也身后，说得自责，丝毫没有了刚刚凌人的气焰。 “什么晚了一步。”阮星也低下头看看自己的胸口，笑了笑，“这个啊，这其实……” “怎么去那么久！” 电梯开了一个一个缝，陈在州的声音先钻了进来，随后才见到人。 “你们……” 他话说到一半，看着倒阮星也狼狈的样子，顿时怔住了。 再往下看…… “对不起州哥，我去的时候也哥已经出来了，那个方什么他……” “走。”陈在州的脸一瞬变黑，也顾不上两个人之间的隔阂，直接攥住阮星也的腕子，往房间里拉。 “干什么？” “跟我走！” 这声音带着怒气，远处准备商量录制的工作人员往更远处撤了撤，顺带盖上了镜头盖。 童元叹了口气，背手站到电梯口，自觉做起拦人的工作。 “你放开我！”阮星也被他抓的生疼，抬手甩了两下，愣是没甩开。 “这什么！”陈在州关上门，把人拉到墙边，指着那鲜明的红痕，“他干什么了！” 红痕一块一块蔓延到锁骨，每一处都好像展示出了暧昧的过程。 阮星也愣愣，唇瓣张了张，解释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和你有关系么？” 陈在州眼底的怒火更浓了，扳着阮星也的肩膀抵在墙上，“怎么没关系！” “有什么关系！？” “你说什么关系！？” 这质问着实给阮星也听笑了，“你不是一直觉得这种事情很恶心么？现在反过来，又说这些，不矛盾么？” 陈在州嘴唇颤了颤，话却被堵住，眼中闪过一丝无措，“我当时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啊？你们都觉得我只是个附属品，自己怎么对待都没关系，但是不能别人碰，是吧？” “不是……” “我们现在本来就是合作关系，都是互相利用，没必要搞成这样，都是工作而已。” “我没要利用你，我是真的很在意……” “你真的在意，那你当时走什么啊？”阮星也目光闪闪，看着他的眼睛，“我只记得你当时让我清醒一点，说我真是敬业，其他的，没有了。” 陈在州喉结动动，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的确，当时是他先走的，是他在逃避那份特殊的感情，是他自私，是他伤害了所有人。 现在他最没资格质问。 阮星也别开脸，挣脱他的束缚，转身朝着门口走，“我再说一遍，我现在也没那么敬业了，陈老师也注意一下分寸吧。” “哥，对不起……”陈在州转过头，拉住阮星也的手，“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 “不能。”阮星也甩开，抬手去转门把手，却听见后面“扑通”一声，接着，玻璃杯碎裂，水溅了一地。 他转过头，只见陈在州面色惨白地倒在地上，身边是一片狼藉。 “你怎么了！”顾不上其他，阮星也赶紧上前去扶，边用力边朝着外面大喊，“童元！童元！叫医生！” - 小小的房间被人挤满又匆匆散去，最后除了主人，只留下靠在墙边的阮星也和童元，以及淡淡的药味。 “州哥你受伤了怎么不说呢？”待门关上，童元上前关心。 跳舞的人多多少少身上都有些毛病，陈在州的就在腰上，本来离开男团之后训练强度没那么大，现在缓解了不少，却因为下午联排阮星也那么一扑被麦克风设备硌到了，再加上后来又有solo舞台，一下子严重了。 “刚刚就是没站稳，突然疼一下，现在已经好了。”陈在州趴在床上，侧着头偷偷看阮星也，像是个做错事的小狗，观察主人还生气没有。 “那也不行啊，就这破节目录不录的无所谓，身体要紧啊。”童元上前把陈在州撩起来的衣服放下去，“你说是吧，也哥。” “咳咳。”阮星也干咳两声，表情有些不自然，“嗯。” 陈在州舔舔唇，“谢谢。” “没事。”阮星也有些尴尬，手在裤线上捻了捻，“那我先回……” “等下也哥。”童元看着状态不对劲儿的两个人，转了转脑瓜子，“我去找医生拿药，你帮州哥冰敷一下吧，这次出来没带什么人，找工作人员我们也不放心。” “啊？”阮星也一愣，没来得及拒绝，童元就把冰袋塞到他手上，脚底抹油似的溜了。 现在只剩下两个人了。 “你要是不自在，我自己来也行。”陈在州试探着扭动身子，剧烈的疼痛感顿时爆开，疼的他龇牙咧嘴。 阮星也看看门又看看病号，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别动。” 床边陷进去一块儿。 “是这儿么？”阮星也轻轻在陈在州腰上按了按，原本紧实的肌肉肿的已经发软。 真的挺严重的。 都这样了还坚持录完，也真是…… 陈在州吃痛，闷哼一声，把头埋进小臂，“嗯。” 冰凉的触感袭来，灼烧的疼痛感轻了些。 “我还以为你不愿意照顾我了呢。” 没由头的话说得委屈。 “我害你成这样的。”阮星也攥着冰袋，指尖发凉，心里却又什么化了一角。 “下午你朝我跑过来的时候，我就想起我们从前，我刚进公司总归是耍脾气，其他练习生对我恶作剧，你就这么保护我的。那时候太调皮，舞蹈老师总是罚我做体能，你就悄悄帮我多数几秒或者多数几个。” 陈在州顿了顿，想到了什么，眼睛亮了亮。 “你还记不记得以前住宿舍，之前有个大孩子总是欺负我们这些小的，让我们帮他洗袜子，然后我们就把他的袜子和榴莲放在一起，他一进舞蹈教室就被骂！” 阮星也够了勾唇，手上的力道重了些，陈在州疼得“嘶”了一声。 “对不起。” “没事。”陈在州扭过头，看着阮星也，目光复杂，“你现在跟那个人，也和我们曾经一样么？” 阮星也动作一顿，逐渐柔和的目光瞬间止住，“说这个干什么。” “你说，你和他发生过什么，正在发生什么，以后又会发生什么，我最清楚，所以我更害怕。”说着，陈在州把目光定在阮星也脖子上的红痕上，“这都是真的么？” 第25章 不是真的 ——“怎么，你特别期待？” ——“你以为老子真的会碰你？” ——“你想得美！真特么……啊！你敢打我！” …… “啪！” 脑海中那一拳的声音和现实重合，阮星也眼眸颤颤，刚刚手一脱力，冰袋竟然掉到了地上。 “我，知道了……”陈在州长睫低垂，眼中的炙热被失落浇了盆冷水，一下子变得暗淡了。 看着他的样子，阮星也心中也跟着泛起难受的滋味。 阮星也从地上把冰袋捡起，在床头柜上抽了两张纸巾，纠结一番，吐出轻飘飘的两个字，“没有。” “什么？”陈在州被他的话砸的一愣，“没有什么。” “我和方煜燃，什么都没发生。” 阮星也别开脸，谈及这样的话题，还是有些尴尬的。 “真的么！”陈在州眼睛又亮了起来，可是看到他脖子上的红痕，还是有些不确定，“那这个……” 阮星也抿唇。 其实刚刚，方煜燃真的是要发生点什么的架势，也把他吓了一跳。 可是方煜燃不顾他的挣扎就扯开了他的领子后，只是在他能露出来的地方狠狠地掐了几下…… 要知道有些痕迹并不是只有一种方法能做出来。 尤其是他这种皮肤比较敏感，划一下都能留好几天印记的人来说…… 至于方煜燃嘴角的伤，是因为这小子羞辱人的时候表情太狰狞，阮星野没忍住给了一拳，刚好磕到了他要咬紧的牙上…… “反正就是没有，你爱信不信。”内容太抓马，阮星也不想说。 “我信，我信。”陈在州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明媚起来，他没忍转身，忘了腰伤的事情，“嘶——” “瞎动什么！”阮星也在他背上拍了一下，把清洁好的冰袋又按了上去，“医生说要静养两天，你……” “我没事，睡一觉起来明天就能继续录制了。”陈在州笑得眯眯眼，目光中惊喜又期待，“哥，你今天第二次关心我了。” “没用的话少说。”阮星也转过头，脸上的冷漠却少了不少。 “你……” “各位练习生请注意，各位练习生请注意。”走廊里的广播响起，间歇的几秒钟，窗外传来阵阵嘈杂。 声音的来源是楼下。 这里的生活区就是一个巨大的厂房建筑，总共三层。 第一层是一个集会用的大厅，旁边还有个小食堂，大屏也在这里； 第二层是练习生的宿舍，左右分开在两边，每间大小居住人数和环境根据等级划分； 第三层是导师和飞行嘉宾的宿舍，一些小型的活动区也在这里。 现在他们的吵闹，是因为终于要公布一公的结果了。 阮星也手上的动作没停，没什么兴致，陈在州倒是仔细听起来。 “本次公演共淘汰十六名成员，分别是D班一组的……” 没有阮星也。 “很遗憾你们无缘参加后续的录制，送你们离开园区的车辆已经停在门口，请迅速收拾行李在大厅集合，同时也祝你们前途光明。” 窗外传来不知道谁的哭声，一嗓子惊住了园区里的蛐蛐。 这次淘汰的全都是D班的练习生，陈在州刚来，就走了这么多人…… 陈在州听得脸色有点不好看，阮星也看在眼里，瞬间明白了其中的蹊跷。 看来是和导师们商量的结果不一样。 “接下来公布考核等级变化，以下练习生等级提高，分别是……B班……” 依旧没有阮星也。 陈在州听得眉头一拧，撑着身子爬起来，“明明把你调到A了，我去找他们。” “说了别乱动。”阮星也表情淡淡的，一点都没意外，他用力把陈在州按回床上，“再严重了就不是我的问题了。” “可这帮人……” “有什么用？”阮星也反问一句。 现在他身上签着两个cp合同，和陈在州的看来是节目组的主推，陈在州是D班导师，他要是升级走了，还怎么炒？ 不过…… 陈在州竟然没有因为导师带班的便利把他留在D班…… 空气沉默了片刻，广播念完名单，因为陈在州的一些话，节目组不好太驳他的面子，把几个后台不大的练习生拽了下来，那些逆袭剧本的人也顺势被提了上去。 陈在州的话被堵住，嘴上不再说什么，悄悄看着阮星也的眼中却混杂着不甘和庆幸。 不甘是因为没有帮他拿到应有的位置。 庆幸，是因为能多相处一个月。 “先吃饭吧州哥。”童元的声音和塑料袋的“簌簌”声一同闯了进来，“医生说饭后吃药，我刚刚去食堂打了两份饭回来。也哥吃没吃啊？一起啊。” “不了，我先回去了。”阮星也把冰袋递回给童元，转身离开了导师宿舍。 门外传来电梯的声音，陈在州趴在床上叹了口气。 “也哥是不是理解错了？”童元一脸懵，“他是不是觉得我带两份饭没有他的？其实我在食堂吃过了，这是专门给你们俩带的，都是你们爱吃的饭。” 他顿了顿，憨厚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愧疚，又补充道，“以前爱吃的，不知道现在也哥还爱吃不。” “放哪儿吧。”陈在州把头埋在手臂里，心情低落。 “我要不要去把人再找回来？” “不用，没事你去休息吧。” - D1组宿舍。 气氛诡异的可怕。 阮星也打开门，就见里面乱糟糟的，好多在公共区域摆放的东西都被翻倒了。 当然大多数都是他的东西。 这些都是那些收拾行李的人弄的。 这次他们组有变动的人有七个，除了三个淘汰的，剩下四个都是升级的。 淘汰的三个人在角落里强颜欢笑，只有何从和另外一个小透明在给他们帮忙，其余的人都在围着升级的四个人吹捧。 离开D班，以后镜头就多了，如果能带他们玩，常回来看看，他们也能得到不少曝光。 “星也，你回来了！”何从朝着门口唤了一句，里面阿谀奉承的声音戛然而止，一齐看了过来。 阮星也点点头，蹲下身捡起自己被碰掉的牙杯，抬头时，却见一众人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第26章 选择性正义 不用猜，为首的一定是张挺。 他升级了。 地上被翻烂的东西，也一定是他故意的。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何从见情况不对，赶紧迎上来，把阮星也从地上拉起来，搭着肩往里走。 阮星也顺着要跟上去，其实他也没打算和这个人纠缠，反正都要走了，以后也没什么交集。 可张挺不知道做人留一线这一说。 “躲什么啊？嫉妒我？”张挺想板着脸，但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肤浅的嘚瑟溢于言表。 阮星也没搭理他，跟着何从走向床铺，却被他侧步拦住了。 故意找茬。 “怎么不说话啊？”张挺一顿，做出惊讶的表情，“哎呦，我忘了，把方煜燃惹生气了，狠狠卖一把没结果，又去找陈在州，结果陈在州也不帮你，现在只能灰溜溜继续待在D班，是吧？啧啧，真是怪可怜的，你这样子他俩都不心疼啊？” 显然当时他也在方煜燃门口听到了什么。 “胡说什么呢？都要走了，不能和和气气的？”何从用肩膀挡了一下，把阮星也往里推，“东西收拾完了么？一会儿PD要骂了。” “我跟他有必要和和气气么？就这种靠关系靠潜规则的，就是不配有好结果！”张挺说得义愤填膺，上前扯住阮星也的衣裳，露出那一块块红痕，“怎么样，真枪实弹下，你还不是屁都不是！” “张挺！你……” “嗤。”阮星也低笑，像看笑话一样看着他，“你还真是个表演型人格啊，没镜头也要立人设。” “你说什么呢！”张挺被说得有些心虚，“我需要立什么人设，你以为谁都是你！” “就是，挺哥又正直又有能力，你胡说什么？” “分明就是气急败坏。” “真的是！真是不害臊，自己都那样了还好意思指责别人。” “诶。” 小喽啰们又附和。 阮星也甩开他的胳膊，本来不打算拆穿，可想起他在舞台隐蔽的地方对乔亿唯唯诺诺的样子，又想起那人在联排和一公现场的行为，再联想到在床上趴着的陈在州…… 他上前一步，盯着张挺的眼睛，“乔亿教你的吧？” 此言一出，宿舍的人都止住了声。 乔亿？ C班的导师？ 张挺竟然和他有关系？ 张挺的表情凝固一瞬，转而又故作镇定，“跟，跟乔老师有什么关系啊？” “没关系？那你升级是怎么来的？别人说就算了，你别也腆着脸说实力。”阮星也一脸嘲讽，“他们看不明白我还看不明白么？你有实力么？” 张挺被问得无言，装起来的防线瞬间崩塌了，“我当然有实力啊，我使我们几个评分最高的，我还，我还……” 阮星也静静地看完他的破防，杀人诛心地点评，“乔亿那两套功夫你还是学得不透啊。” “你，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去问问你的乔老师呢？反正调到他的班级也方便。”说罢，阮星也头也不回地回到床铺，把张挺留在原地。 气氛变得尴尬，刚刚捧张挺臭脚的人下意识往后撤了两步，为了一点体面，尽量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去巴结剩下三个。 张挺恶狠狠地瞪了阮星也一会儿，背着行李袋离开了宿舍。 “嘭”的一声。 阮星也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有点冲动了，不该那么急撕破脸的。 但是……算了。 多一个敌人也不多。 “诶诶诶，张挺真的跟乔亿有勾当啊？”何从的八卦虽迟但到。 “假的。” “假的你为啥要说？” “是啊，假的我为啥要说。” 阮星也看向何从的表情总是带着一种看傻子的感觉。 “天呐，没想到啊，道貌岸然的。” 何从撇撇嘴，边说边帮淘汰练习生叠行李。 “你说他天天喊着什么公平正义，一堆人跟着他跟你对立，现在他自己升级跑了，其他人怎么办呢？” 房间又静了下来，显然刚刚的恢复热闹都是表象，大家都在竖着耳朵听这边的动向。 是啊，现在阮星也虽然没有升级，但看工作人员你的态度，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可以随便让人欺负的样子了，跟这个人树敌…… 有墙头草上前来，陪着笑，“其实我们也是太想出头了，就有点不知天高地厚，大家不都是追求一个公平正义么？” “追求公平正义？”阮星也没抬眼，也没给脸，“选择性追求？在我这儿正义凛然，在他们几个那儿低头哈腰？” 他们几个是谁？ 自然是剩下拿了逆袭剧本的人。 其中三个已经升级，见氛围不对赶紧逃离现场，只剩下两三个在床铺上如坐针毡。 阮星也不屑与他们斗嘴，整理好被翻乱的东西，拿起洗漱用品进了卫生间。 这一夜过得很慢。 天在蒙蒙亮的时候，阮星也睁开眼。 已经过了这帮男人打呼噜最热闹的时候，宿舍安静了不少。 他睡了不到三个小时。 不知道怎么的，心思总是飘飘的。 阮星也翻身下床，到卫生间捧了把凉水泼在脸上，乱糟糟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镜子上的水珠缓缓流下，聚在一起，又分叉，最后划过画面中他的脖颈。 那痕迹已经成了棕色。 方煜燃那小子手劲儿真的大。 只不过一会儿路过园区甬路被粉丝拍到，又要…… “诶？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卫生间的门被打开，又关上，过了一会儿又被打开，“你咋起这么早。” 是何从。 他打了个哈欠，走进来，走到马桶侧…… “你干嘛？”阮星也眉心一拧。 倒是不见外。 “憋醒了，上厕所啊。”何从眼睛闭着，动作利落。 阮星也开口想骂，但是又止住了，最后拿着自己的东西离开了宿舍。 山里的清晨，空气清新很多。 阮星也冲了杯赞助的速溶咖啡，打开休闲区的窗。 这里刚好可以看到园区侧边的铁网。 雾蒙蒙的视野里，竟然有几个小帐篷搭在那里。 是粉丝。 不出意外的话一定是陈在州的。 这小子发展几年，现在已经红到粉丝如此癫狂的地步了。 阮星也感叹一句，从冰箱里拿出一个三明治，刚要放进微波炉，电梯间传来一句： “昨天就这么胃疼的，现在还吃。” 第27章 早知道应该装病号的 这声音懒洋洋的，显然还没睡醒。 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陈在州。 阮星也动作顿顿，但是没停，关上微波炉的门，打开加热开关。 “嘀”的一声，他转过身，又拿起桌上的咖啡，还没走出去，后面又传来“嘀”的一声。 陈在州给他关了。 阮星也眉心蹙蹙，扭头看向“始作俑者”。 “下楼吃饭。” “我不去。” 阮星也绕开他，又要去按微波炉，却被陈在州拉住了胳膊。 “走吧。” “……”阮星也上下扫他一眼，这样子和昨天趴在床上的病号很难想象是同一个人。 “奥，已经不怎么疼了。”陈在州察觉到他的疑惑，解释道。 “我又没问你。” 看他这嘴硬的样子，陈在州哑然失笑，“好了，下楼。” “说了，不去。” “哎呀走吧也哥。”童元打了个哈欠跟着拉了一把，“吃完回去还能睡个回笼觉。” 两个人生拉硬扯，阮星也拗不过，只好跟着下了楼。 早餐食堂刚刚开门，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 但基本上没有练习生，全是换班的工作人员。 见到来人，说笑声压低了些，八卦的氛围渐渐弥漫。 “你们吃什么？我去打。”童元看着琳琅满目的招牌，困意顿无，“包子油条豆浆？” “我自己打。”阮星也在餐具区拿了一副碗筷，走到最近的窗口。 食堂阿姨笑盈盈地打饭，“小伙子起这么早啊？好努力哦。” “谢谢。” 阮星也礼貌笑笑，伸手接回自己的粥，食堂阿姨又来了一句，“你也起这么早啊。” 这句是对后面的陈在州说的。 “我没睡。”陈在州侧步站到阮星也身边，“谢谢。” “诶呦喂，咋不睡觉呢？这一天受得了么？我看你们都挺累的呢。” 阿姨满脸关心，像她这种年纪的女人，对他们这样的男孩最是喜爱。 “还行，习惯了。”陈在州答了一句，转过头，发现阮星也正看着他，又解释道，“我最近总是失眠。” “谁问你了？”阮星也瞥他一眼，端着碗坐到最近的就餐位，埋头喝起来。 “诶呦，这小伙子看着乖乖的，说话冲得嘞。”阿姨见状说了一嘴。 陈在州无奈扯扯嘴角，“我先惹人家生气的。” 看来病号BUFF还是要用起来，说康复说早了。 窗外的天更亮了些，却没见到太阳，山边被照得发白，大屏上的天气预报显示阴天。 工作人员调整画面内容，点开节目官方微博主页。 最新的练习生等级调整通告已经有了三十几万的评论，下面显示的热门评论ID叫“恰一口包子”。 阮星也认识这个昵称。 这是原来他和陈在州的cp大粉。 评论的内容，自然也是“在星”的重逢。 真是好久没看到这个ID了。 阮星也心中五味杂陈，感动和酸楚互相拉扯，在中间空了个洞，又被密密匝匝的内疚填满。 这么多年，其实也不是只有他不容易，一直追着他们的粉丝也…… 只是没想到她们还在。 “你们起这么早来吃饭啊？”总导演不知道从哪儿端着盘子坐了过来，对着陈在州一阵吹嘘，“不愧是州哥，一来我们流量就爆了。” 之前他们节目的微博点赞破万都很难，更别说讨论度了。 陈在州坐在阮星也对面跟着喝粥，没有说话。 昨天调等级黑幕的事情，他还没找他们算账，这家伙竟然还敢自己找上门。 讨骂么？ 导演尴尬地舔舔唇，继续陪着笑，“州哥后面的录制有什么想法么？咱们肯定是紧着您的要求来的。” 他说着还不断瞥向阮星也，希望他们两个制造热度的意图很明显。 阮星也没接他的目光，低下了头。 “不好意思，我们州哥吃饭不喜欢说话，麻烦让一下。”童元端了一堆东西放到桌上，用手一推盘子，把导演组的饭挤到了一边，“这是我的位置。” 导演抬起头，本来要横人，可是看着童元五大三粗的样子，又怂了，“好好好，你们先吃，你们先吃，晚些我们开会聊。” 说罢，灰溜溜地走了。 “真讨厌，没点能耐就知道来巴结。”童元吐槽一嘴，迈开腿坐下，“州哥，也哥，你们俩别光喝粥，我拿了好多东西，一起吃。” 阮星也道了句谢，没去拿，陈在州看在眼里，自顾拿起一个包子，放到他喝空的碗里，“今天上午要持续录八个小时。” “今天是要录MV么？”童元把嘴塞得鼓鼓囊囊的，声音含糊。 “你是助理我是助理？”陈在州白他一眼。 这粗心的家伙，以前刚合作的时候还尽心尽力，现在熟了之后整天就知道吃吃喝喝，有时候甚至要出门，他坐后排让陈在州自己开…… “这不是没睡好么！别生气哎呀州哥！”童元嬉皮笑脸，“昨天晚上虫子叫一宿，我现在脑袋乱乎的，一会儿吃饱了就好了。” 猛男的撒娇。 阮星也感觉震撼，陈在州却已习以为常，面不改色，“衣服拿出来没？” “拿出来了，也熨好了，叫造型师么？” “不用。”陈在州拿起油条咬了一口，看到阮星也乖乖吃包子，才继续说，“找个帽子。” “也是，我们州哥素颜的神！”童元拍了句马屁，扭头看向阮星也，“也哥，你今天MV里什么角色啊？” 阮星也动作一顿，“不知道，还没安排。” “要安排也是州哥安排吧？”童元撞撞陈在州的肩膀，“不给也哥多安排点镜头？” 他力大如牛，陈在州被他撞得一抖，油条划过腕，粥被扬出去一滩，直直落在阮星也的手上和包子上。 “……” “……” “我错了。”童元手忙脚乱地掏出纸去擦，“对不起对不起。” “烫到没？”陈在州拍开童元伸过来的胳膊，起身抓着阮星也的手，仔细查看，“走去冲凉水。” “不热了。”阮星也抽回手，接过童元的纸，“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陈在州喉结动动，张嘴要说什么，远处的声音先打断了他。 “诶！哥！你起来怎么也不叫我？” 第28章 不懂就问，这俩人是小学生么？ 救命啊…… 阮星也闭上眼，一种崩溃的感觉袭来。 每天都要这样么？ “诶？吃什么呢？”方煜燃不请自来，丝毫不见外地坐到阮星也旁边，用手揽住他的肩，把人按回椅子上。 同时，一圈摄像围了上来。 他难得早起，自然是不会放过立人设的机会的。 “这是什么啊？别浪费粮食。”方煜燃看到阮星也碗里剩下一口的包子，上面还沾着些粥的痕迹，刚好镜头怼了过来，他自以为聪明地一笑，直接拿起来塞进嘴里。 “……” “……” “yue”童元不是爱豆，没学过表情管理，没忍住直接哕了出来，“你恶不恶心？” “哥吃过的东西，我又不嫌弃。”方煜燃用拇指擦去唇角的粥粒，放进嘴里舔了一口，“还不错。” “……” 阮星也依旧沉默着没说话。 陈在州看着他把嘴里的东西嚼完咽下去，“嗤”地一声笑出来，“包子是他吃的，但是粥是我的。” “！！！”此话一出，方煜燃顿时瞪大眼睛，他看看碗又看看阮星也再看看陈在州，刚开口，生理上的反胃直接比话先出来了，“yue！” 这是感觉呕到肠子里的一下。 他的脸红城猪肝色，眼睛被刺激地淌出两行泪，把画好的素颜妆冲出两道白痕来。 “没事吧燃哥，没事吧？” 工作人员迅速上前，捧着垃圾桶蹲在地上，等他吐完，又上手去擦脸去补妆。 方煜燃脸依旧发红，只不过现在是气的，但碍于人太多，不好发疯，仍要顾念一些形象，“哥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 “啊？”阮星也一愣，转头无语地看着他。 这也赖他？ “你有没给也哥拦你的机会。”童元在一旁说出真相。 “我……”方煜燃被堵得没话反驳，转过头看着陈在州高傲的样子，恨得牙痒痒。 虽然出糗了，但是嘴上还是不能饶人。 “我就是习惯了，哥私下里比较挑食，他不喜欢吃的，吃不下的，都给我。” 阮星也皱皱眉，他什么时候…… “他不挑食。”陈在州双臂环抱，后靠在椅背上，像是在看小孩子把戏。 “那可能是在您面前哥比较拘谨吧，毕竟你们也不是很熟。”方煜燃不服，继续挑衅，“是吧，哥。” “啧啧啧。”童元在旁边听得咂咂嘴，“你说谁不熟？他俩不熟？他俩以前分都分不开，他俩不熟？还什么也哥吃不下的给你，你是畜生么？专门打扫人类的剩饭？” 阮星也没忍住笑了一下，陈在州佯装严肃地怪了一句，“童元，你不用说话。” 这样子让方煜燃更气了，“陈老师果然是大牌啊，纵容助理对练习生侮辱谩骂，您这就是这么做前辈的么？” “我纵容他了么？”陈在州语气轻飘飘的，“我不是制止他了么？” “你！你这是制止？”方煜燃没憋住，声音都扬了一个度。 “我觉得是。”陈在州依旧淡淡的，“你还有事么？” 方煜燃稳了稳心态，“有事啊，怎么没事啊，来食堂不就是吃饭的么？” “随你。”陈在州顿了顿，“你还能吃得下去的话。” “！！！”方煜燃拳头紧了，但还是用力挤出一个微笑，“谢谢陈老师关心。” 陈在州回以微笑，起身准备离开，阮星也也不打算再多留，跟着站了起来，却被方煜燃一把拉住袖子，扯大半边领子。 那脖子上的痕迹露了出来。 方煜燃见状，眼珠子一转，夸张地捂住了嘴，“哎呀！哥！对不起对不起，这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阮星也肩膀一凉，下意识拽回来，可他一边说着一边扯得更用力了，一定要摄像给个特写才罢休。 “哎呀，哥，这怎么办啊？他们不会误会吧？” “……”阮星也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陈在州停下脚步，“你想让大家误会什么？” “当然是……”方煜燃说到一半，闭了下嘴，“我怎么知道大家会误会什么？” “哦。” 见陈在州反应平淡，方煜燃顿时觉得自己像是个跳梁小丑，但他仍不死心，“哥你要不要给陈老师解释一下。” 阮星也抽开被拉住的手，“解释什么？” “解释，我们昨天晚上什么也没发生。”方煜燃加重了“昨天晚上”四个字，声音也放大了些，一些刚刚早起下楼的练习生围了过来。 这是立志要把昨天的事情利用到极致。 这人还真是死皮赖脸。 “我当然知道，这有什么好解释的。”陈在州淡定地看着方煜燃，“昨天我的腰受伤了，他去照顾我了。” 人群中不知道谁倒吸了口凉气。 一大早上这么精彩么？ “什么？”方煜燃一愣，看向阮星也，“哥你怎么也不给我说一声啊？” 他只知道陈在州把阮星也叫走了，至于做了什么，导师宿舍楼层有保安，没有工作人员带领根本上不去，他不知道。 但是他本来是以为两个人肯定是会大吵一架的，中间的裂痕会越来越深，可谁知他难得立勤奋人设的时候，竟然看到这两个人心平气和地在一起吃饭！ 现在还告诉他…… “有什么好跟你说的？”陈在州不屑一笑，“你要拿果篮看我啊？” “哥那么晚出门不会宿舍，我肯定不放心啊。”方煜燃嘴唇气得直哆嗦，但还是调整状态，“这两天山里多雷雨，哥怕打雷，我一直给哥留门呢。” “他不怕打雷。”陈在州脱口而出。 全场静了两秒。 众所周知，当初的“在星”时期，只要已出现雷雨天气，陈在州和阮星也必定睡在一起，对外阮星也都是比较弱的形象，也承认过怕打雷，现在怎么成了…… 难道怕打雷的另有其人？ 众人的目光略过震惊的阮星也，看向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的陈在州。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陈在州尴尬地抿抿唇，转身走出人群。 童元拿了两个包子跟了上去。 方煜燃从巨大的信息量中反应过来，顿时有种被戏耍的感觉，脸上火辣辣地烫。 “你竟然不告诉我！？”害得他这样去营销，结果像是个笑话。 “重要么？”阮星也瞥他一眼，没再说话。 第29章 我们都是平民 在这个圈子里，最不稀奇的就是人设。 很露骨地说。 其实没有人在真实的你，连那些所谓真性情的样子，也不过是演出来的而已。 粉丝喜欢他们心中完美样子的你，公司打造可以吸更多金的你，而你，只需要做他们描述出来的你就好。 比如善良会照顾人，比如挑食。 再比如。 怕打雷。 练习室的灯忽闪忽闪的，和阮星也的目光一样。 何从又是最后一个赶来的。 “又没人叫我！！！” 这句话带着埋怨。 阮星也放下拉伸的动作，“说了让你离我远点，就有人带你玩了。” “那你就不能叫我一下？”何从跟在阮星也后面。 阮星也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他，“我起来的那个时间，你能起？” 这个人起夜也失忆吗？ “你起来的那个时间，确实不是我们这个年纪的活人能起来的时间。”何从被他一提醒，想起清晨的时候。 夏季，天还没完全亮，这世间，是一般人来能自主起床的么？ 外面传来一阵熙攘，盖过了他的吐槽，没一会儿，一群工作人员挤了进来。 本来很大的练习室瞬间变得拥挤起来。 不用猜，有人要来。 “集合一下。”舞蹈老师拍拍手，召集大家列队站好，“陈老师要宣布一些事。” 话音落下，陈在州推开门，迈着那两条大长腿走到队伍中间。 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运动服，侧面是经典的白条设计，里面是同色的T恤头顶一个纯黑的棒球帽，脚上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很明显在低调，可身上那独有的气质依旧很抢眼。 “早上好，两件事。”陈在州举手点头，言简意赅，没有任何废话，“第一，今天完成主题曲宣传MV的拍摄和户外游戏综艺路录制，预计录制七天，录制地在山下，节目组统一定酒店，回去收拾东西，八点C口集合。第二……” 陈在州顿顿，看向阮星也，帽檐下的脸色不太妙。 “第二，二公之前安排友谊舞台赛，跨等级合作，等级高的练习生会向各位发出合作邀请，大家好好……抓住机会。” 不用想就知道谁会邀请阮星也。 众人心照不宣。 “好了，行动。” 一声令下，众人迅速离开练习室跑回宿舍，陈在州理了理帽子，看在跟在后面的阮星也，眼神暗了暗。 - 乌云不见日。 节目组包了几两车送练习生下山。 S班是高级房车，A班考斯特，后面依次是商务车，长途巴士，到了D班，竟然搞了一辆…… 公交车？ …… 众人站在车子面前，不敢相信自己眼中看到的东西。 里面的甚至座位都没有人多。 这就意味着，有的人甚至要站着下山。 而从这里到录制场地，要四个小时。 并且导师也要和练习生们一起。 “天呐！”后面传来那个阳奉阴违的声音，是乔亿，“这也太过分了吧？你们要磨练小朋友的意志，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家啊！尤其是……” 说着，他看向陈在州，“尤其是我们陈老师还在，陈老师的地位，怎么能受这样的委屈？这种平民的东西，还是别了，你们也太不懂事了，快给陈老师换保姆车！” 他的意思是，陈在州现在可是圈内天花板的存在，平时出门恨不得脚下都是红毯，现在怎么能挤得了公交呢？ D班的人听完心里五味杂陈，这话说得，倒是显得他们更廉价了。 陈在州哼笑，没有回头，“什么叫平民的东西？你不是平民么？你有皇位要继承啊？公共交通在你眼里，是什么低等级的东西？那坐公交的人呢？你粉丝就没有坐公交的？” 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如此浅显的坑，他早就不会跳了。 乔亿脑袋一嗡，表情顿时五颜六色。 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我，我怎么会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陈老师平时那么金贵，怎么能吃苦呢？要是累坏了就不好了。” 陈在州勾勾唇，挥手示意司机开门，“首先，坐公交车算不上吃苦，其次，艺人本身就不能怕出吃苦。你现在还是这个位置，是因为吃不了苦么？” “我！” 乔亿无话反驳，刚好陈在州也没给他这个机会，侧身指挥练习生们上车。 圆鼓鼓的车轮被踩得一晃一晃的。 最后还剩下六个练习生和陈在州没有位置。 而六个练习生里，自然有一向喜欢跟在后面拉低存在感的阮星也。 “好了，走吧师傅。” 车自启动，吊环扶手一齐向后倒去，又有规律地摇晃，陈在州靠在前面门口的隔板上，阮星也站在后面的灭火器旁。 每隔一段就有一个机位，练习生们看着站着的人，不想让又想坐好人，假装客套着，让大家换着坐。 尤其是让陈在州坐。 “不用。” 陈在州拒绝得果断，和这些人没什么互动，只是偶尔抬抬头看着后视镜。 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一个人。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到那个人身边去…… 他想他应该会不喜欢。 车又走走停停地向前开了一会儿，垂直的椅背和坚硬的塑料板坐得人浑身不自在，大家不满的情绪也发泄出来了。 “什么都要等级制度，吃饭比别人吃得晚，睡觉住大通铺，现在连出行也这样，下去怎么录节目怎么跳舞啊？” 不知道谁说的。 “真的是，太过分了！” 不知道谁跟着附和。 “主要是陈老师要跟我们一起……陈老师，都是我们不好，让您跟着我们一起受罪。” 反应到摄像头的存在，那位练习生又开始自圆其说。 “在这个圈子，什么地位就配什么样的资源，本来就是不公平的，想要别人对你好，就让自己有价值。” 何从听得眨眨眼，凑到阮星也身边，“你俩不愧是同一批次的嘴，说的话都一样。” “这是事实。”阮星也白他一眼，“你混久了你也明白。” 何从和那位练习生都息声闭嘴。 陈在州低下头看看腕表上的时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陈红绿灯停稳，走到车厢中央，“这个是角色和位置的签，大家每个人抽一个，决定MV录制安排，站了一路的练习生比较辛苦，由他们先抽取。” 说着，他打开小盒子，走到阮星也前面，还没站稳，司机突然一脚油门…… 有人倒了。 贴在一起的，好像是…… 第30章 联盟成立 陈在州这一倒，两个人直直落到何从的怀里。 阮星也身子一僵，从嘴角擦到脸颊的柔软触感，和湿润的痕迹一并被无限放大，再加上在耳畔吞吐的气息… 而陈在州，脑袋定在阮星也的颈窝里，嘴唇划过那光滑的肌肤，苏苏麻麻的感觉久久不能散去。 三个人同时红了脸。 第三个人，自然是第一视角目睹全过程的何从。 “你们，要不，先起来呢？” 何从挺着胸脯，低头看着在自己身上成画的二人，心情复杂。 阮星也回过神来，一把把陈在州推开，转身向窗户，对着灭火器面壁，只留下一个通红的脖颈。 陈在州耳朵也红的滴血，他用力压低了帽檐，小心地把盒子从栏杆前绕过去，递到阮星也面前，“抽签…” “随便。何从你替我抽一个。” “我？”何从指了指自己，手悬在半空，伸也不是不伸也不是，“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阮星也错着碎步，往角落更挤了挤，“快点儿。” 陈在州动作定定，又把盒子移到何从面前，“嗯。” 何从他比陈在州矮一些，刚好可以看到那奇怪的眼神，“陈，陈老师。” 有种要被灭口的感觉…… 为什么这么抓马的时刻，他总是那个不该存在的第三因素！！！ 上次是做发型，这次…… 好好好，人生的丰富多彩是被他拿捏了。 这也算是体验过“壁咚的墙”的感受。 何从咽了口口水，放低声音，紧张地不敢碰里面的纸团，“陈老师，你放心，我什么也没说，就算说了，我死也不会看见……啊不，我意思是……” 语言紊乱了。 “闭嘴。”陈在州见他犹豫不决的样子，随手拿起两个纸团推到他怀里，“待着去。” 本来素材就够精彩了，现在他这反应，不知道节目组会添油加醋剪成什么样子，本来阮星也就觉得别扭，到时候岂不是更…… “好的。”何从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跟着转身面壁。 其他练习生更是不敢说什么，乖乖抽签，权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这导致后半截的路程无言，一直到了太阳走到头顶。 终于到了。 终点站是一座不盈利的影视城，节目组借机敲诈一把，坑了七天的包场录制。 这里有现代校园园区，古代宫廷园区，仙侠园区，甚至有外太空和疯狂原始人园区，十分丰富。 但也十分廉价。 就比如那个原始森林，还没杂草里蹦出个王八有自然气息，尤其是上面吊着的羊毛毡猴子，架在树杈上也没人粉的清和烤卤猪的区别。 怪不得会年年亏损。 除了录制搞怪视频，这里简直是一无是处。 “这什么鬼地方？”何从忍不住吐槽，“比我奶奶老家荒了三十年的村子还烂。” 阮星也看着也觉得离谱。 尤其是知道这次MV的录制角色涵盖整个影城的园区之后。 请问谁追偶像会喜欢一个当藤蔓的野人啊？ 高等级的班级也发出同等的疑问，远处跟来的站姐扒在栏杆上喊出阵阵“倒闭”的声音。 总导演扛不住压力，拿出喇叭解释，“我们的预算资金有限，先委屈大家，但是请大家相信我们的策划，我们一定会把大家最好的一面展示出来！” 台下还是嘘声一片。 “好了好了，大家也要体谅导演组的良苦用心嘛。拍摄呢，最主要的是展示自己的实力，你们出道了之后环境也是这样的，没有办法改变，就是要学会适应。” 乔亿又开始装好人。 其他几位导师见状纷纷附和，走上前来安抚情绪。 只是这藏在人群里看不出，全都亮相了才让人发现，他们几个打扮得一个比一个华丽，不但化了全妆，就连衣服的褶皱都精心处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MV的主角呢。 现在说着不痛不痒的话，更显的冠冕堂皇，敢情他们光鲜亮丽，练习生随便嚯嚯。 而相比之下陈在州虽然依旧气质不凡，但那时人家本身条件优越，从穿着打扮上来看，丝毫没有要抢练习生风头的意思。 之前还说陈在州盛气凌人，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众人纷纷议论，十分不满，就连被乔亿洗脑很好的C班都有些迟疑。 乔亿转头看着陈在州，侧过头的表情发狠。 他不管怎么费劲心思地去抢镜头，最后好像都是在替别人做嫁衣。 同样恶狠狠的还有方煜燃。 他一向无法接受陈在州身上散发的锋芒。 两个人目光交错，短暂对视，一下子像是找到了组织。 “好了好了，我们会把剧本发给大家，休息区已经搭建好，可以根据角色换衣服了。” 园区间隔的空地露出一个个军旅帐篷，这次不是按照班级分配的场地，而是按照园区剧组，五个等级的练习生混到了一起。 S级别的练习生自然是优先化妆的，他们是三个故事线的主角，妆容最精致，越往后面越美镜头，几乎是群演待遇，抹两把就直接上场那种。 “挺有意思。”何从对着小镜子在脸上抹黑泥，“本来要当偶像的，结果归来时谐星。” 阮星也看着镜子里的他，在旁边笑笑，把自己梳顺的头发抓乱，“那你还挺有天赋的。” “确实，画帅我不会，扮丑我这个手残简直是信手拈来。”何从伴着鬼脸，逗得阮星也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这次是陈在州随手扔给他们的签，没想到就被分到了原始人剧组，还是两个最丑的角色，完全为了衬托男主角而设置的。 但是…… “诶？你这也不丑啊！”何从搞怪结束，无意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和阮星也同框，一下子严肃起来，仿佛突然认清了人与人的差距，“你是不是用什么我没有的东西了？” 阮星也一愣，泥巴随意地糊着脸，不但没有让他难看，把那双大眼睛展示得更好看了，被涂抹的缝隙还露出白皙的皮肤，显得人更加神秘动人。 虽然形容不恰当，但是何从脑袋里蹦出一个东西，恰巧可以比喻此时的阮星也——叫花鸡。 乍一看脏兮兮的，一闻…… 可真香啊！ 第31章 怎么可能会认错？ “哥！” 突兀的叫声从门口传来，何从眼里幻想的美食渐渐褪去，面前又变成了活生生的人。 “看我干嘛，化你的妆。” 听到熟悉的声音，阮星也有些烦躁，脸上也是厌恶，只不过掩在了黑黢黢的泥妆里。 “哥，你看我这个造型怎么样？” 方煜燃说得欢快，应该是要打造粘人小狗的人设，但是在阮星也眼里，就是一只膏药猴。 一旦黏上谁，就要缠到死。 可是他们有合同，现在不比之前，是正常节目录制，必须得配合。 阮星也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做足心理准备，转过头。 刚要开口回应，却见方煜燃并没有站在自己身后，而是蹲到了另外一个练习生旁边。 那个练习生身型和他差不多。 “哥，你今天演什么啊？”方煜燃看着眼前只穿了一条草裙的人，手自然搭了上去，还在他胸口摸了一把，“这不是都被人看光了么！” “啪嗒” 练习生手里的草木灰掉在地上，扬起到脚踝的黑雾。 空气一片沉默。 只有阮星也不再看着，转过身继续往头上插鸡毛。 “你，不提醒一下？”何从看傻了，嘘声问道。 “多好的素材。”阮星也嘴角翘了翘。 这边正说着，方煜燃又自信开口了。 “怎么今天这么害羞啊哥。昨天你疼不疼？我看看好了没。”他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认错人了，还把脸往前凑了凑，怼到练习生的正前。 直到对上那双眼睛—— “你谁啊！” 他就这么蹲着向后弹了一米多。 练习生咽了口口水，听方煜燃这么一叫，自己腿也跟着软了，直直坐在地上，说话都哆嗦。 “燃哥，我，我是C班的小朱，我，我今天演的是，原始部落食人族首领的……盘中餐。” “……谁管……”方煜燃怒气被顶了起来，可看着周围一堆人和机器，又生生压了回去，“管，管你们的妆造啊，还挺生动的。” “是我自己画的。” “哇，那还，呃，厉害啊。”方煜燃上下打量着他，眼中的情绪不明。 练习生尴尬地坐在地上，身上只有一条草裙，里面虽然穿着打底裤，但是对着方煜燃，再联想起刚刚胸口那一把，他还是缓缓地把敞开的腿并上了。 方煜燃太阳穴跳了两下。 这是把他当变态了。 “我来看进度。”帐篷的帘子再次被掀起，陈在州低头走进来，身边只跟着一个摄像，“画完了？怎么都不动？” 他直接无视绕开了站在中央的方煜燃。 方煜燃太阳穴又跳了两下。 装什么？ “陈老师，我们那边妆造快，青春校园剧情，基本上都是素颜，所以我过来看……” “问你了么？”陈在州没回头，直直走到阮星也身后停下，“无关人员赶紧离开。” 方煜燃笑了，只不过是被气的，“拍摄间隙，练习生自由活动探班，好像不违规吧，陈老师？” “不违规。”陈在州转过身，看着他，“但是骚扰其他练习生，不但违规，而且违法。” “我？骚……”方煜燃张大嘴，呼出来的气都发抖，“我只是认错人了好不好？在别人身上很奇怪，但是在我和哥这里就是很正常的，我们两个本来就是不分你我的。” “哦。” 他说了一大堆，陈在州只应了一个字。 而这个字，像是平静地面对别人的发疯，所有的解释，铺垫，在这样的对待下，都显得可笑。 又是一场输掉的对峙。 方煜燃拳头攥得指节发白，猛提一口气才压住破防，“不说那些了，我今天来是有正事的。我要邀请哥跟我组队完成舞台。” 陈在州的表情终于有了起伏，只不过是说，该来的还是来了。 “我相信我们配合默契，一定会拿到一个很好的名次的。”方煜燃露出志在必得的表情。 陈在州收回目光，转头落在背身坐在地上补造型的人身上。 “不喜欢可以拒绝。”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这才发现阮星也在哪里。 只不过这么多练习生，大家都差不多的造型，画着面目全非的妆，陈在州竟然能准确地认出阮星也。 而相比之下，自称和阮星也好得如同一个人的方煜燃，输得更彻底了。 那这个所谓的合作，还有什么默契，岂不是…… 方煜燃面上挂不住，强撑着，“哥不会拒绝的，我这次可是选了一首很好的曲目，是一个纯舞舞台。” 阮星也无奈重复了一遍自己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的动作，转过身，面带微笑，硬着头皮在摄像机面前配合表演，“真的么？” “当然，而且这个舞台陈老师也很熟。”见阮星也终于不再忤逆，方煜燃稍稍有了些自信。 然后又开始在陈在州面前蹦跶。 “陈老师不好奇么？” “当然不……” “我知道陈老师当然不会不好奇。”方煜燃昂起下巴，走到阮星也面前，把人拉起来，在谁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抬起他的下巴，猛地凑近，又转变路线，向下用鼻尖蹭过他的脖子…… “眼熟么？陈老师？” 阮星也脑袋一嗡，世界顿时一片空白。 陈在州脸瞬间黑了下来，和帽檐下的隐隐快融成了一个颜色。 这是《CHAOS》的经典动作，是一个极其暧昧的双人舞台，欧美顶级团队编制，里面的靠近和触碰尺度都很大，在今天之前，国内只有一对儿跳过。 分别是陈在州和阮星也。 那时候太多人接受不了男男cp，而他们用这个舞台一脚踹翻了舆论，掀起一个新的热潮，让这对cp成为经典。 虽然发酵之后弊大于利，但是单看作品，对于他们来说意义非凡，对于粉丝来说，垂直入坑，对于娱乐圈来说，无可撼动。 可现在，方煜燃竟然要重现当年。 还是拉着当年的主人公之一一起呈现。 陈在州的眼睛已经要杀人了。 他不禁想到之前和阮星也一起彩排这个舞台的日子，每一天两个人都是面红耳赤地从练习室出来，交错的呼吸和紧紧贴近的身体，一遍又一遍…… 而如今，记忆中的他自己的脸突然要换成方煜燃！ 第32章 我不喜欢，也可以拒绝 “陈老师在想什么呢？”方煜燃扳回一城，十分得意，“哥，你怎么也不说话啊？” 阮星也的脑海里也是记忆，脸不由得发烫，但是被厚重的妆盖着，只能看出耳朵要红得滴血。 “哥，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好好回忆的。” “用不着。”陈在州抬起头，脸色阴沉得可怕，“现在就拒绝你。” “什么？”方煜燃掏掏耳朵，“哥什么时候拒绝我了？” “用不着他，我不喜欢，也可以拒绝。”陈在州抓着方煜燃的视线，不让他往别处看，“还有事么？” “陈老师啊。”方煜燃没被唬住，这件事他还是很有自信的，因为就是他提出的设计，就连赵权术都答应了。 而且导师并没有否决权。 “不要担心我会超过你，舞台就是要被拿出来更迭的，您得接受后辈去做翻版，才能创造流传的经典。” 超过。 更迭。 还说他小心眼。 “哦当然了。”方煜燃又补充道，“万一，我是说万一，创造了新的经典，把前浪排在沙滩上……” 而且还格外自信。 陈在州目光一寸一寸发寒，掩饰在低调穿搭里的气场不自觉地漫出来，本来在看热闹的大家瞬间老实，纷纷装作很忙碌的样子不敢再看。 方煜燃也被吓到了，顶起来的气开始发虚，“你，你……” 陈在州定着看了他一会儿，缓缓开口，“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这话像是千年的冰柱子，一下一下绕着方煜燃的身体钉了一圈儿。 “我，我，那就谢谢老师的期待。”他眼神下意识地躲闪，脚也不自觉地往门外走，“快拍摄了，我先回去了。” 余音散去，方煜燃消失在忽闪的帐篷帘外。 阮星也闭上眼，身心俱疲。 “放心，他做不到。”陈在州撂下一句，也走了出去。 帐篷里传来不敢大声的议论，何从站起身，揉了揉蹲麻了的腿。 每次有陈在州的地方，他就下意识地想成为一个缩进壳里的王八。 “我刚刚没看，但是听着，不妙啊。” “用你说？”阮星也睨他一眼，把手上剩下的一根鸡毛插在他的头顶。 “那咋办啊？” “我也想知道，我问谁去啊？” “唉，突然觉得你挺难的。” “……” 阮星也没再说话，透过卷起来的窗户，看着外面。 早就知道那个舞台会是一个巨大的炸弹，现在终于还是…… - 导演组的商务车上。 正在睡梦中的童元突然感觉到身体正在剧烈地晃动，他吓得一激灵，从放平的椅子上弹坐起来，“艺人不能签名，退后！退后！不要挤！” “……”陈在州一脸无语。 要说他不敬业吧，他做梦都在帮忙挡私生。 可要说他敬业，老板坐公交，他蹭节目组的商务车，老板录节目，他躲在一边睡觉。 这打工的松弛感也是绝了。 “州哥，怎么是你啊，吓我一跳。”童元抹了把嘴角的哈喇子，脸颊被座椅硌出一条红印子，困意渐渐褪去，痛感显出来，疼得他直“斯哈”。 陈在州懒得跟他废话，“先去查《CHAOS》在谁手上，然后，买下来。” “啊？”童元一脸懵，“凯奥斯是谁啊？贩卖人口犯法吧？” “我……”陈在州深吸一口气，又压下去，在手机上随便点开一个东西，输入完整的单词，结果输入法弹出链接，竟然是当年他和阮星也的舞台。 “哇呜。”童元看得一脸暧昧，“州哥还喜欢重温这个啊？” “你有病吧？”陈在州斥他一嘴，把手机扔到他怀里，“去把这首歌还有编舞的版权，买下来，快点。” “版权应该在盛权把？”童元揉揉睡意惺忪的眼睛，“这么多年好像也就你们两个跳过。” “盛权当年穷得一件衣服传八代穿，能买得起什么？版权肯定还在外面，你先去买下来。” “这么赶啊？那万一对方狮子大开口怎么办？” “我缺这点儿？”陈在州被他磨叽急了。 “好嘞好嘞，我这就……”童元爬起来跳下车，正要走，突然反应过什么，“不对劲儿啊，发生什么了？” 他跟了陈在州这么多年，最了解这人的心思了，平时做事都是很有自己的节奏，现在突然这样，肯定有问题。 而且还这么慌…… “不会是和也哥有关吧？” 陈在州眸子一定，这是猜对了。 “不会吧！”童元瞬间明白，“那小子要和也哥……” “别问了，赶紧去。” “诶诶，好好……”童元又是赶忙答应，然后想起什么，“可是我们买了一首歌的版权，还会有千千万万首类似的歌，就算把所有都买下来，人家也能新编舞，这阻止不了啊……” “……”陈在州沉默了。 因为他说得对。 只要方煜燃想，会有千万种办法能达成，这样一直去拦是没用的。 可是他刚刚真的很上头，一下子就乱了阵脚，差点被一个毛头小子牵着鼻子走。 得先掌控主动权。 与其去防备，不如直接斩草除根。 “你查一下，这个策划是谁做的。”陈在州冷静下来，思绪清晰了不少。 “你指哪个策划？” “跨班级合作舞台。” “奥！好！好主意啊！直接叫停就行了！还得是州哥。”童元吹捧两句，拿出手机，拨通导演的电话，趁着等待的间隙，又问，“那版权还买么？” “买。”陈在州双臂环抱，又恢复了平时高冷的样子，转身朝着拍摄现场走，准备去盯录制，可还没走两步，又被童元叫住了。 “州哥，你手机响了。”童元捂着听筒跑过来，那边导演显然已经接听了。 他侧身顶胯，意思是让陈在州自己从口袋里拿。 陈在州无语地瞪他一眼，但还是伸进去两根手指捏了出来。 屏幕上的红绿模块跳动，上面的大字映入眼帘—— 赵权术。 陈在州眼睛眯了眯，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 这个老东西突然找他，为什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33章 为什么每次都是我呢？ “那俩，到你们的戏份了。”MV的统筹朝阮星也和何从的方向招呼一声，两个人应下，小跑着进场。 这个单元故事的背景是原始人时期，男主的部落比较先进，自觉担负起物种使命，去开化其他部落，刚好遇到食人族正在侵略病残部落，于是拯救马上就要被当做食物的同类。 据说要表达的中心思想是，热爱和平，反霸凌，至于和选秀节目主题曲的联系是…… 导演说还没想好，先拍着。 阮星也和何从被安排在土坡后面站着，演两个因为害怕躲起来的食人族炮灰，特写镜头主要是凸显男主的英勇。 “这种毫无逻辑的脑残剧情到底是谁想出来的？要是这么搞，我觉得我也能当编剧。”何从又开始吐槽。 阮星也拉紧草裙，蹲在土包后面的阴凉里，“那你加油。” “我说真的。”何从跟着大大咧咧蹲下身。 “刺啦——” 他下意识岔开大腿，劣质的服装内衬被生生撕了个大口子。 “我去。” 何从赶紧把腿并上，四处张望，希望没有第三个人看见。 然而，不远处被绑在棍子上的“盘中餐”小朱目睹了一切。 “哈哈哈哈。” “笑什么笑！”何从呵他。 “导演强调过穿草裙的时候要注意，谁让你不停呢。” “我又没穿过裙子，我咋知道该注意什么？”何从朝他扬了扬拳头，“再笑一会儿把你扔地上。” 小朱息了声，不敢再说什么，因为一会儿他要拍被这二人抬起来架在火堆上的戏，到时候被绑着真的是任人摆布了。 何从见他不再说话，转头想阮星也求助，“这咋办？” “还没开始拍，迅速跑回去换一套。”阮星也望向不远处的临时帐篷，“衣服应该都在隔帘后面的大塑料桶里。” “行不通，这样的衣服就咱们这两套，我领衣服的时候就看过了。就算是找导演，也只会被骂一顿，闹不好角色都没了。” 何从坐在地上，扯着侧边被弄坏的地方，虽然外面有两层草叶子，但是内衬坏了，一活动就会露出白花花的大腿和一小截儿底裤。 “别拽，一会儿撕更大了。”阮星也拍开他的手，“先找找有没有什么能夹一下的。” 何从闻言开始寻找。 可这荒郊野岭的设定，全是大自然的东西，哪里能找到？ 情况紧急，问题还没解决，一直墨迹的男主角突然到场了。 “好，我们准备开拍！”统筹喊了一句，导演也已经坐到监视器前。 “怎么办啊？”何从慌了，好不容易有两个镜头，可不能就这么没了。 阮星也本来不打算管这个闲事，可看着何从可怜巴巴的样子，还是心软了，“真拿你没办法。” 他迅速爬到布景做的沼泽地，抓了一把泥，又猫着腰跑回来。 何从看着他手里的东西，直咧嘴，“这什么啊？怎么这个颜色？” “别废话。”阮星也把何从拉过来，掀起他的草裙，把泥糊了上去。 “哎呀！我感觉我裤衩都湿了。” “别叫！” “好奇怪啊这个感觉，好痒啊！” “再动塞你嘴里。” “啊我真受不了了！” 何从还是忍不住挣扎，一脚蹬出去，扬起一层土。 “咳。”远处轻咳了一声。 两人动作定住，这才发现全场没人再说话。 待烟雾散去，陈在州正和导演一起站到面前。 他脸色十分不好看。 只是这个不好看，像是有什么心事。 阮星也感觉心脏轻飘飘的，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陈，陈老师。” 何从腿有点软，糊在上面的泥好像会发烫，无限放大存在感，灼得他心直慌。 怎么又被抓到了？ 诶？为什么要用又？ “你们俩干什么呢？”陈在州没说话，是导演问的。 “我，我们，奥奥，我们俩，我啥也没干啊。”何从想解释，但是又不敢说自己毁坏戏服的事情，所以说得含糊。 “都开始拍了，你们在这儿抢戏是吧？”导演以为他们只是普通的背景板角色，为了在陈在州面前表现，直接训斥起来，“要不让你俩当主角？全程拍你们嬉笑打闹？” “对不起导演。”何从赶紧道歉。 “对不起。”阮星也跟着认错，“下次不会了。” “下次？我看……” “行了。”陈在州突然开口，“下次注意，开始吧，别浪费时间了。” “诶诶好。”导演本是拍短剧的，第一次合作这么大的明星，显得不太值钱，“来各部门准备！” 何从松了一口气，“以后有陈老师的地方，我真的要离你远点了。” 阮星也看了一会儿坐在监视器后面的陈在州，没说话。 拍摄开始。 或许是因为草裙开叉解开了束缚，何从释放天性，表现得十分优秀，把小喽啰的贪生怕死演得十分滑稽搞笑，阮星也也没什么架子，跟着他一起扮丑，很顺利就完成了拍摄任务。 后面男主和族长的戏码也很顺利，他们做背景板，有了何从这活宝陪着，也没那么枯燥。 最后拍摄内容最复杂的原始人组竟然是最先完成当日任务的。 夕阳落下，天边现出晚霞，像是洒在潭中的金墨，点点晕开，美得让人失语。 阮星也坐在空地边的石头上，静静地看着。 “不去卸妆么？” 是陈在州。 阮星也抬起头，确定周围没有摄像跟着，提起来的笑脸又坠了下去，“有事？” “算是有吧。”陈在州在旁边坐下，跟着他一起看天，就这么静静地待了一会儿，又开口，“赵权术给我打电话了。” “哦。”阮星也说得平静的，但提到这个人，心还是不由得跟着揪了起来。 拍摄的时候陈在州脸色不好看，应该就是因为这件事。 “我跟他吵了一架。”陈在州吸了口气，转过头看着阮星也的侧脸。 他依旧那么寡淡。 “不好奇为什么？” “有什么好好奇的。”阮星也向后靠，双手撑着地，“你和他吵架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陈在州长睫颤颤，张张嘴又闭上，再张嘴再闭上，过了好久…… “哥，我帮你解约吧。” 第34章 你以前干什么去了 “……” 空气中只剩下沉默。 解约？ 阮星也想都不敢想。 这些年盛权不断壮大，名下有很多艺人，秘密合作的工作室、媒体，背后的商业、资本，每一样单拿出来都不好对付，如今又是捆绑在一起，复杂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在这个圈子里几乎没有人能抗衡，正常合约到期都走不了，还敢提解约？ 阮星也不知道尝试过多少次，但是每一次都是以卵击石，最后只能不断割舍自己的自由。 他至今都记得赵权术说的一话——“羡慕吧，但是你就是走不了，也只有你走不了。” 那是三年前，盛权娱乐还是个小作坊，赵权术也没那么狡猾，公司陷入危机，陈在州和另外两个成员相继解约成功，赵权术看着他蠢蠢欲动的表情泼下的一盆血淋淋的现实。 因为他没有背景，没有家人，没有任何权利，只有一份公司和他父母签的，堪比卖身契的合同。 所以他只能熬，只能等，等这十年过去，等一个渺茫的机会。 见阮星也不说话，陈在州重复了一遍，“哥，我帮你解约。” 阮星也揪起一片草叶，在手上一节节扯断，“别做梦了。” “我可以的。” “你以为你是谁啊？”阮星也笑得发苦。 陈在州有些急，声调扬了起来，“以我的能力，可以做到的。” “你的能力？什么能力？有点名气，有点钱，就能去拧大腿了？” “当然不止这些啊，我也有人脉和背景呀。” “你的这些不还是他们给的？你觉得全是你自己掌控的了是么？不都是因为有人捧着你么？” “这明明都是靠我的努力得来的。” “努力？你能不能清醒一点？我们都只是商品而已。只不过你是奢侈品我是廉价货，有人为你买单是因为你有价值被追捧，但是他们腻了还不是想扔就扔？” “你怎么这么消极啊？就不能相信我么？” “我相信你？”阮星也听了只觉得讽刺，“我没信过你么？” 可你是怎么做的呢？ 你自己离开了。 现在说这些话的意义在哪儿呢？ 你，早干嘛去了？ 后面的话他没说，可那双写满故事的眼睛，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陈在州哑口无言，气氛又归于沉默。 直到何从回来，才被打破。 “好多人排队上厕所啊！只有一个临时的，这么大个园区，跑死我了。”何从走到阮星也身边，撑着他的肩膀休息，一转头，这才发现陈在州也在旁边，“陈，陈老师。” 某人撤回一只手。 陈在州抬起头，看着旁边局促的人，从脑海里搜索出那个名字，“何从？” 何从身体一僵，完了，被记住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下意识解释。 “没事。”陈在州收回视线，声音低落，“习惯了。” “那，那我先去吃饭了。”何从后撤准备开溜，但是不知道该不该叫阮星也。 阮星也站起身，“等我。” “那，一起。”陈在州犹豫一番，也站了起来，“走吧。” 阮星也瞥他一眼，但是没赶人。 何从干笑两声，默默加快了步伐。 - 天暗了下来。 临时搭建的食堂却被补光灯照得透亮。 三个摄制组都在这里吃饭，只不过他们组一鼓作气没有休息，拍完了来吃饭人已经走得稀稀拉拉了。 “都被挑没了。”何从蹲在桶旁边把餐盒一一拿起，透过上面的透明塑料盖看都有什么菜，“每一个里面都有一道是我不爱吃的，真精准。” 这次导演组是定的盒饭，基本上都是随机做的家常菜。 “自己非要上厕所来晚了，还矫情？”阮星也瞪他一眼，随手拿了一盒，走到就近的折叠桌前坐下。 陈在州跟着拿了一盒，坐到阮星也对面。 食堂里的练习生看到陈在州也来了，有些惊讶。 他竟然跟他们这些背景板待在一起。 而所谓和练习生们很亲切的那几个导师几乎全程没露面，现在正在和主角们一起开小灶。 有些认知要被颠覆了。 “诶！这个还行！”何从挑了半天，终于找到一盒还凑合的，转身走到阮星也旁边，刚要坐下继续炫耀，却对上陈在州的眼，立马收了表情，顺便撤回一个屁股，“太挤了，要不我去那边吃吧……” 阮星也扒着饭没理他，陈在州夹了一口茄子，“坐吧。” 何从闭上眼。 多余问，悄悄走了多好。 他硬着头皮又坐下，作为一个遇到尴尬气氛就难受得要死星人，面对沉默无言的主儿，实在是煎熬。 “内个，你们，吃过盒饭么？” 还是没忍住。 “吃过。”依旧是陈在州答的。 “我是说这种盒饭，剧组里的盒饭。” “没有。”陈在州拍戏的时候已经很火了，因为安全问题还有身材管理等诸多因素，一日三餐基本上都是童元负责。 “你呢？”何从看向阮星也，“吃过么？” “没。”阮星也埋着头，从嗓子挤出一个字来。 这么多年被公司捏得死死的，几乎零外务，除了上课几乎都要待在公司里。 “我吃过，吃过很多年。”何从眼中流露出些许留恋，“我爸我妈都是干群演的，我从小吃到大。后来我也想当明星，就背着我爸妈放学之后跑到剧组去蹲活，一个副导演看我便宜又好用，所以每次都会给我留一盒都是肉菜的。” 听着是很苦的事情，但他说得很幸福。 阮星也动作顿顿，抬起头看向何从。 怪不得演得那么好，那么能放得开，原来有这段经历。 “什么时候我能火啊！”何从执着地感叹，“要是有陈老师一半的名气，我就心满意足了。” 看着眼前喜欢痴人说梦，交浅言深的单纯男孩，陈在州目光温和了不少，“加油。” 尽管他这样真的不适合在这个圈子里。 何从的真情流露让气氛缓和了许多，虽然依旧是他在说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答。 渐渐地，餐盒里的饭见底，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导演组的人抱着一个大盒子走了进来。 “陈老师，您怎么在这儿啊！”为首的是总导演。 “有什么事吗？”陈在州抽了张纸巾擦擦嘴，扔进垃圾桶，刚好摄像也把镜头对准他。 “该合宿分房抽签了，就差你们三个了。” 第35章 这是哪个聪明的脑壳想出来的？ 所谓合宿。 就是把练习生的等级打乱，在录制MV和衍生综艺期间，同吃同住。 并且除了两位女导师之外，其余三个男导师也要参与其中。 谈及意义，节目组给出的原因是，促进练习生和导师之间的感情，培养默契和男团必备的团队意识。 对此，何从的评价是—— “就跟有病似的。” 因为是最后三个抽签的人，节目组已经登记好合宿名单了。 他抽到了大床房，舍友是……张挺。 一想到要和张挺同床共枕盖一个被子…… “你抽到啥了？”何从无奈接受现实，凑过去看阮星也的签，看清上面是什么之后，眼睛瞪大了一圈，“啥玩意儿？亲子房？这什么东西啊？” “就是一张双人床，一张单人床。”路过的好心练习生帮忙解释道，“我们仨也是亲子房，刚看完房间回来，单人床也挺大的，双人床有点挤。” “我的妈呀，丧心病狂，比我的还离谱！”何从感叹一句，又探头看向对面，反应过来是陈在州，稍稍收敛了些，“陈老师抽到什么了呀？” 阮星也把纸条团成团，攥在手心里，跟着抬起头，只不过眼神不是询问，而是确定。 陈在州也是亲子房。 而且肯定是和他一间。 因为抽签时候节目组的小动作，他看见了。 果然，陈在州沉默了，帽檐下露出要刀人的表情。 “天呐！”何从再傻也看明白了，“那你们第三个人是谁啊？” 阮星也和陈在州对视一眼。 这还用说。 - 入夜。 阮星也站在队伍里，看着天发呆。 没什么星星，只有山里有。 “哥！”方煜燃走过来，亲昵地搭上阮星也的肩，“我们一个宿舍诶。” 周围的练习生默默让出一个圈。 “嗯。”阮星也收回视线，看向旁边的人。 他还穿着MV里的校服，头发顺下来，难得有了些人样。 “太好了，终于能光明正大睡一起了。”方煜燃说的声音大，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阮星也听得不舒服，可是瞥到旁边的摄像，还是挤出一抹笑配合，“嗯，挺好的。” “太累了么？哥怎么今天对我这么冷淡？”方煜燃撞了撞阮星也的胳膊，“你们抬人沉不沉啊？” 这是说拍戏的时候做食人族小喽啰把人架在道具上烤的片段。 “还行。” “我今天累死了，校园剧男主角可真难啊，还要跑圈，还要打篮球，还要反霸凌，忙得我都没空坐下。”说着，方煜燃把头埋进阮星也的肩膀，整个人都靠了上来。 阮星也身子一僵，只感觉鸡皮疙瘩在蔓延，“那，回去好好休息。” “哥给我揉揉腰吧，好疼。” “呃……”阮星也好字还没说出口，就听着远处有人拿喇叭喊了一句—— “集合！” 是采访回来的陈在州。 他的视线刚刚从这边收走，显然是看到了这一幕。 脖颈处传来咬牙切齿的“咯咯”声，过了一会儿，方煜燃抬起头，恢复了人畜无害的样子，“那我先会队伍里了，哥。” “嗯。”阮星也点点头，看着摄像跟着离开，笑容瞬间收了起来。 “陈老师这是准备干导演了？”乔亿晃荡到人前，看着紧紧攥着喇叭的陈在州和一旁想要回来但是不敢开口的导演，阴阳了一句。 陈在州懒得搭理他，把喇叭塞回导演怀里，向后站到一边。 其他导师见他站在角落，赶紧往更角落的地方站，谁也不敢在C位。 乔亿见状，嫉妒得表情变变，“陈老师还是在中间吧，您这样，其他老师都要出画了。” “不用管我。”陈在州心情很烂，说话发冷。 “陈老师，你要是这么说，更没人敢了。” “你话好多。” “……” “好了，各位老师们，我们简单做一下总结，然后早点回去休息哈。”导演组织完纪律，上前跟导师队伍交代，“简短几句就好，谁先？” “那肯定是陈老师啊。”乔亿虚情假意，“陈老师不开口，哪有我们说话的份？” 陈在州拧眉，但懒得扯皮，直接接过喇叭，“大家辛苦。早点休息。” 言简意赅。 开始和结束都很突然，快到导演还没出画。 练习生们左右看看，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呃，陈老师。”导演笑得尴尬，“可以再多说几句，比如拍摄进度，练习生表现情况。” 陈在州本不想再说，可想到刚刚那一幕，以及下午在化妆棚发生的事，又举起了喇叭，“除了校园组，表现得都不错。” 校园组。 方煜燃是主角的那个组。 方煜燃的笑容一滞。 阮星也微微抬眉，他以前不这样。 “诶诶，怎么感觉有点公报私仇的意思啊？”何从也看出来了。 “个别练习生在片场乱窜，不认真听导演要求再三NG，严重耽误进度，明天如果再这样，我会考虑向节目组提出要求换男主角。” 阮星也抿抿唇，看向方煜燃，那小子身形都僵了。 他叹了口气，现在都这样剑拔弩张的，一会儿回房间可怎么办啊？ “陈老师，男主角好像是S班的导师负责的，您……”乔亿开口，意思是陈在州逾越了，根本没有权利插手男主角的事。 “那个组里面也有我的练习生吧？”陈在州侧过头看他，“影响我的练习生吃饭休息，我不能说？” “呃……”乔亿被堵得没话。 旁边S班的导师赶紧接上，“当然可以，大家都是为了节目和练习生们好嘛。” 陈在州不想牵扯到别人，把喇叭传了出去。 有了这么个精细的开头，其他人也不好做样子，分别说了些问题。 “好，谢谢导师们的总结，希望大家明天再接再厉！”总导演硬着头皮接回喇叭，向大家宣布解散。 夜更深了。 阮星也转过身，跟着队伍往园区内的酒店走。 “人能不能不睡觉啊？”何从在旁边哀嚎，“我真是不想跟那个超雄一个屋。” 超雄自然是指张挺。 “那咱俩换换？”阮星也同样无奈，步子越走越沉重。 “那还是算了，有难还是你当吧。”何从连连摆手，“我到了，我先走了，明天见。” 电梯的门开了又关上，最后从缝隙里传出一句，“祝你好运。” 第36章 都想睡，是因为喜欢这张床么？ 房间在走廊的尽头，挨着楼梯间，前后左右都是空的。 阮星也一步一步往前走，直到同行的人越来越少，只剩他一个。 陈在州和方煜燃一左一右正靠在门口。 周围没有摄像，气氛是毫不掩饰的紧张。 头皮发麻。 “你们，怎么不进去？”面对谁也不想看谁的两个人，阮星也先开了口。 ——“哥，我在等你。” ——“在等你。” 两个人同时回答。 “……” 阮星也深呼吸，从口袋里拿出房卡，刷了一下。 “嘀” 门打开，约莫着十几平米的空间映入眼帘。 挨着玄关和淋浴间的是一张双人床，里面是一张单人床，大小其实差不多。 因为都不大。 阮星也抬起头，看向房间死角。 有摄像机。 他莫名松了口气。 镜头前，这两位总该收敛一些。 正想着，门口传来碰撞的声音，阮星也转过头，只见两个人并排往里挤，谁也不让谁。 “你们，在干吗？”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跟陈老师这么有默契，我往里走他也往里走。”方煜燃一只手攥着另外一只手的腕子，努力涨着自己的肌肉。 陈在州暗暗使劲儿，“那你不会往后靠一靠？” “尊老爱幼陈老师。” “那么急怎么不先进？” “陈老师你也有房卡，你怎么不先进？” “用你管？” “我……” “好了！你俩侧过去，一起进行不行？”阮星也一个头两个大，他不明白，一个闷葫芦一个疯子，碰在一起怎么每次都这么幼稚，“这有什么好争的？” 陈在州和方煜燃互相瞪一眼，不情愿地转过身，走了进来。 “关门。” “你关。” “我关，行了吧？”阮星也从两个人中间挤过去，关上门，又挤进来，脱下外套，转过身，却见他们还在玄关站着，目光紧紧跟着他的动作。 …… 好无语。 算了，他们开心就好。 阮星也感觉疲惫，随手把外套扔在双人床上，“你们要先洗……诶？” 话还没说完，他就感觉两个黑影窜了过来，等回过神的时候，在玄关当门神的两个人已经一左一右站到了他的旁边，也迅速脱下外套按在这张床上。 好家伙，这是在观察阮星也睡哪张床，然后过来占位置。 “陈老师，你去睡单人床吧，别挤到你。”方煜燃抓住陈在州的外套，不想让他放下。 “不用，还是你去睡单人床吧。”陈在州没给方煜燃机会，用力一扯，把他的外套直接扔到另外一张床上。 “你！”方煜燃赶紧跑过去，拿回来，抱着外套直接往床上一扑，“这张床比较硬，陈老师你金贵，我们睡就好了。” “我喜欢睡硬床。” “可现在是我跟哥睡了，陈老师你们这么多年没见了，多尴尬啊？” “你们才认识几天啊？”陈在州没惯着他，一脚把人从床上踹了下去，“起开。” “哎呦！我的腰！哥！”方煜燃一脸委屈地望着阮星也，“好疼啊哥，撞到了。” 陈在州太阳穴跳跳，瞧他这样子，有种想再上前踹一脚的冲动，“撞到哪儿了，先给我看看。” “不了陈老师。”方煜燃从地上爬起来，“我不习惯跟别人接触。” “那你都伤到了，他睡觉不老实，再让你更严重了。”陈在州上前，把人扯到另外一张床上，“你就睡这儿。” “不行，我跟哥睡。”方煜燃滚了一圈，像个泥鳅，又钻回双人床上，“我睡这儿，我就喜欢这张床。” “不行！” “行不行得看哥怎么说！” 两个人吵得热闹，阮星也夹在中间，感觉脑袋要炸了，“我怎么说你们怎么睡是吧？” “对，哥，你选。”方煜燃目光热烈中带着威胁。 “嗯。”陈在州目光期盼中带着些不自信。 “好。”阮星也揉揉眉心，从床上拿起自己的外套，放到了另外一张床上，“你们都喜欢那张床，那你俩睡一起，我自己睡这儿。” “啊？哥……” “什么？” “好了，说好了我说什么是什么，没别的事，洗洗睡吧。”阮星也从背包里拿出洗漱用品，“你们要先洗么？” “……” “……” “那我先。” 说罢，逃离了争斗中心。 卫生间传来水流声，磨砂玻璃蒙上一层雾，露出发白的一条影子。 方煜燃躺在床上，陈在州站在床尾，交叠的目光噼啪仿佛冒着火花。 是怒火的火花。 “满意了？”陈在州的表情要吃人，如果不是有这么多镜头，估计已经要发火了。 “是陈老师你莫名其妙。”方煜燃表情也没好看到哪儿去。 “东施效颦，不怕把自己玩没了？”陈在州狠狠地剜他一眼，坐到单人床上。 “诶，陈老师，哥说了，他自己睡那张床。”方煜燃坐起来，丝毫不畏惧，“还有，什么叫东施效颦，我没明白。” “查词典去。” 方煜燃牙根紧紧，“陈老师不会是说我在学你吧？” “呵？”陈在州听笑了，“不然呢？” “我学你什么了？跟哥关系好，还是要跳《CHAOS》？” 还敢提《CHAOS》。 陈在州拳头发硬，抵着床陷了个大坑，“你最好别挑衅我。” “我挑衅你？这里哪样都不是你专属吧？”方煜燃笑得放肆，此刻的陈在州让他感觉到了胜者的痛快，“陈老师想尽办法也没法阻止我，恼羞成怒了？” 陈在州脑海里浮现出赵权术的电话。 ——“在州啊，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不痛快，但是没办法，煜燃和星也的cp是我们同时进行的项目，我们肯定是要给同样的资源。” ——“我劝你别和我对着干，万一影响到公司的运营，你或许没事，但是星也……” ——“我记得星也的续约条件主动权好像在公司吧，公司不介意再和他合作十年。” “咯咯” 这次是骨头。 方煜燃看着陈在州胳膊上暴起的青筋，笑容僵了僵，下意识收敛了不少，“陈老师你这是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陈在州抬起头，抓住方煜燃的视线，“你最好能在这个圈子里混得久一点。” “什，什么意思？” “咔哒” 卫生间的锁打开，阮星也从里面走了出来。 第37章 两个二百五十多个月的孩子 气氛不对。 虽然一直都不对，但是现在好像更不对。 阮星也站在卫生间门口，两道视线同时投过来，看得人脊背发凉。 “看着我干嘛？” 闻言，陈在州下意识别开了脸。 阮星也穿着节目组统一发的睡衣，头发湿哒哒的，皮肤透着淡淡的红色，周遭好像蒙着一层水汽，整个人看着雾蒙蒙的…… 像猫。 想撸一把。 方煜燃依旧直勾勾地盯着看，他表情变了变，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种沉默让阮星也感觉浑身发毛。 他别开脸，走到外面的洗手池。 磨砂玻璃透出人影，反射到镜子里。 阮星也拿起吹风机，指尖在塑料机身上捻了捻。 “哥，我帮你吹头发吧。” 突然的一句。 “不用。”阮星也下意识拒绝。 方煜燃瞥了眼墙角转过来的镜头，从床上坐起身，似有似无地往陈在州身上瞟，“哎呀，平时不都这样，这有什么的？” 又来了。 陈在州本就不晴朗的表情更阴郁了，“这么喜欢吹头发，干脆别出道了，介绍你去做造型师吧。” “哈？”方煜燃假笑两声，“陈老师真幽默。” “我这个人不喜欢开玩笑。” “别吵了……”阮星也头疼，“早点洗漱，早点休息，明天要起早。” 赶紧分开吧，两个祖宗。 “陈老师先。”方煜燃依旧执着于吹头发，往阮星也的方向走，“我跟哥等你。” “你先。” “陈老师先，我帮哥吹完头发，习惯锻炼一下再洗澡。”方煜燃加重了“习惯”二字，不知道是习惯什么。 “他说他不用。”陈在州顺势把腿搭在双人床上，横着两个床之间的过道，挡住方煜燃的路。 “陈老师这是什么意思？” “腿不舒服。” “那陈老师先去洗个澡放松一下。” “我觉得我应该先休息一会儿，你先去。” “还是陈老师先。” 两个人谁也不让谁，因为谁也不给对方和阮星也独处的机会。 可是他们有没有想过，不管洗澡还是独处，都是先后的问题，根本避免不了…… 阮星也被吵得想把耳朵摘下来。 以前只觉得熊孩子烦，没想到二百五十多个月的孩子也这么烦。 “要不你俩一起？” “……” “……” 安静了。 陈在州和方煜燃对视着，阮星也没再理他们，自顾打开吹风机吹起头发。 “嗡嗡”的轰鸣声灌进耳朵里，弱化了周围的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镜子照到卫生间被打开了门。 方煜燃进去了。 世界又多了一阵水声。 阮星也无奈笑笑，关上吹风机，头顶的摄像被操控者转了过来，不属于这个房间的两个声音也随之响起。 “绝了，这谁想出来的方案？看得我这叫一个刺激！” “要不要提前放花絮在短视频平台上？刚好现在“在星”话题热度高，开个三角关系话题，肯定又能顶一波。” “这么晚了，后期会哭吧？” “把我们的团队名声打响，以后就不是这个价了！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有道理，哈哈哈哈，还不用买热搜。” 导演组的房间就在隔壁，这酒店和园区一样劣质，一点都不隔音。 他们看返送的时候带着监听应该没注意到这个问题，但是在这个屋子里，隔壁的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舞到正主面前吧。 好尴尬。 阮星也揉揉鼻子，转过头，看向陈在州，他依旧坐在那张单人床上，只不过没再看着这边，而是在手机上敲敲弄弄，像是在和谁发消息。 “童元说明天帮我们打饭，你要吃什么？” 就这么自然地问了出来，好像以前住宿舍。 “不用，我和何从一起去食堂。”阮星也把毛巾晾在衣架上，犹豫一番，还是走到床边，“你要不回你的床上去坐？我要休息了。” 陈在州动作一顿，抿着的唇瓣开了个口，又合上了。 他站起身，走到双人床旁边，在靠着单人床这一侧坐下。 阮星也提起一口气，掀开被子，钻进去闭上眼，冥冥之中感觉一道目光投过来，热得发烫。 良久。 “睡不着还装睡。” “……”阮星也心虚得睫毛颤颤。 被抓包了。 虽然他已经是一朵专业的衬托“瓜”的“花”了，但是这么多年，他习惯的是按照剧本行事，或者打配合，可现在这样，没有安排，只是跟这两个人自然互动，他真的不会了。 而且他们在同一个空间里都很尴尬。 “看电影么？喜剧片？” 酒店房间有投影，陈在州有手机。 以前在公司宿舍，他们的房间也有一台投影，是陈在州买的，一起做“小糊豆”的那段时间，训练回来他们总是放着电影睡觉。 “不了，我累了，先睡了。”阮星也翻过身，面朝窗户，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睁开眼睛，目光空了空，“晚安。” “……晚安。” 薄薄的帘子透过园区夜晚的光，托着月亮和寥寥的星星，没一会儿又被乌云遮住了。 临离开训练基地的时候瞥了眼天气预报，好像是说会下雨来着。 阮星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慢慢入神了。 陈在州看着背对着自己的人，密密匝匝的情绪在心中翻涌。 就这么看了一会儿，他转过头，一眼对上贴着磨砂玻璃的那个白花花的轮廓。 方煜燃在偷听。 “……”陈在州太阳穴跳了跳，绕过去在玻璃上敲了两下。 “啪。” 影子被吓了一跳，跌在地上，又迅速爬起来。 里面传来闷闷的“窸窣”声，是方煜燃在穿衣服。 又过了一会儿，锁着的玻璃门打开了。 “我洗好了。” 陈在州剜他一眼，拿着换洗衣物侧身进了浴室。 方煜燃松了口气，走回卧室，看到单人床上鼓起来的包。 “哥？你睡了？” 阮星也闭上眼，没回应。 “这么早就睡了？”方煜燃不信。 听着走近的脚步声，阮星也闭上眼，控制呼吸让身体起起伏伏。 “靠。”方煜燃低骂了一句，在镜头前也不敢发疯，自己去吹头发。 他回来转头看到陈在州放在靠近单人床一侧的东西，不动声色地挪开了，自己在这边钻了进去，“陈老师，麻烦一会儿关下灯。” 第38章 不能因为我睡得死就…… 阮星也就这样发着呆，直到背后的床传来轻轻的鼾声。 他悄悄转身看了一眼。 方煜燃睡着了。 这小子睡眠质量一如既往的好。 浴室的水流声停止，阮星也赶紧把头转回来，闭上眼睛听着动静。 陈在州出来了。 陈在州吹头发。 陈在州关灯。 陈在州走回来，站到床边，看到了方煜燃又把他位置占了，生气。 但全程都轻轻的，像是一场独角戏，没出什么大动静，也没过来说话。 阮星也松了口气，又睁开眼睛。 屋子里的黑暗让外面的亮更清楚了，只是没持续一会儿，园区的灯也悉数灭掉，只剩下穿过乌云的月光蒙蒙亮着。 他轻轻叹了口气，理了理凹陷的枕头，正是放松的时候，一个大闪打下来，屋子像开了曝光，晃得眼前一白，还没恢复，“轰隆”一声传了进来。 “嘶——诶？”阮星也本就被吓了一跳，身后突然跟着凉了一下，什么东西钻进了他的被窝。 “嘘。” 这声音，是陈在州。 阮星也身子一僵，虽是质问，但还是嘘声说的，“你干什么？” “哥，打雷了。”陈在州声音软下来，慢慢像阮星也靠近，轻轻地把头抵在他的后脖颈，脸埋在他身体和床的缝隙里。 像小时候那样。 阮星也感觉鸡皮疙瘩顺着脖子像电流一样蔓到全身，他想要说赶人的话，可是脱口而出的却是—— “在拍。” “我已经拿衣服盖住了。”陈在州晃动脑袋，头发在他身上蹭，手也自然地搭在他的腰上，“好舒服，好久没这样了。” “……”阮星也浑身发麻，“你现在还怕打雷啊？” 那时候陈在州是公司最小的弟弟，在一群已经发育的男孩子面前，他像是个小学生。 好几个淘气的孩子总是喜欢吓他，在黑暗的地方发出一些大动静，比如把他关在工具间或者楼梯间，用力敲铁门。 他们以把他吓哭为乐趣。 工作人员说这是小孩子之间的恶作剧，其实是霸凌。 于是他就留下了应激反应，对突然大的声音十分畏惧，以至于后来都不敢一个人睡。 那时候阮星也因为爸妈常年不露面，再加上生得瘦小，也是被欺负的那个。 他们两个在一个宿舍，互相鼓励，报团取暖，熬过了公司试训大浪淘沙的时期。 他们经过层层筛查被留下，迎来一批又一批练习生，再到出道，也一直住在一起，谁也没说要搬走。 后来他们有了cp，为了树立陈在州的形象，阮星也成了怕打雷的那个…… 不过那都过去好久了。 现在他们都长大了，陈在州一个人闯荡这么多年，肯定都是自己住，怎么会还…… “可以怕。”陈在州声音轻轻的，“偶尔怕一下。” “……”阮星也无语，下意识转头，脖颈又蹭到他的鼻尖，立马不敢动了。 以前这样没觉得奇怪，现在怎么这么别扭。 “你和他一起睡的时候，也这样么？”陈在州小心问了一句。 “啊？他？”阮星也眉心蹙蹙，隔壁床的鼾声传来，依旧稳稳的，“……问这个干嘛？” “好奇。”陈在州是嘘声，明明没有语调语气，但听着依旧酸酸的，“他不说什么习惯了，帮他揉腰，吹头发，一起睡之类的么？” 阮星也沉默着，脑海里浮现出跟方煜燃相处地画面，没说话。 见他没反应，陈在州心里有些发慌，“是真的？” “别问了。”阮星也拿开他的手，身体往外挪了挪，“不打雷了，回去睡。” “一会儿还会打的。”见阮星也不高兴，他也不再问下去，又跟了上来，这次干脆把手臂更过来，紧紧地拦住阮星也的腰，“睡觉吧。” “……”阮星也活动肩膀要把人挤开，“陈在州，现在已经不是以前了。” “……”陈在州没说话，手依旧抱的死死的。 “松开。” “……” “放不放开？” “……” 阮星也深吸一口气，用力一掰，趁陈在州脱力，翻身连手带脚把人推开，“你怎么越来越幼稚了？” “嗯。”陈在州被踹得发出一声闷哼，又一道大闪打下来，照亮他的脸，竟然白得难看。 “你怎么了？”这次阮星也慌了，“我踹到你……” 不是吧，没抬那么高啊。 “不，不是。”陈在州咬着牙，额头上除了一层薄汗，“膝盖，之前拍戏受伤了。” “你怎么不早说呢？”阮星也坐起身，掀开被子，打开床头的灯，帮他把裤脚挽起来，上面是一大片结痂，边角被掀起来一块儿，露出粉色带血丝的肉。 应该是刚刚那一脚踹到睡裤上，给擦下来的。 “我也没想到你会踹我啊。”陈在州苦笑，剧烈的疼痛感已经过去了，现在只是隐隐的。 “那我也没想到你……”阮星也声音大了些，睡梦中的方煜燃皱皱眉，似是要醒，发出一阵哼唧声。 他又赶紧压低声音，“我也没想到你突然过来啊。” “我告诉你，你还会让我过来么？”陈在州看着阮星也，问得心酸。 “废话。”阮星也别开脸，脸莫名发烫，“还疼么？” “不……”陈在州想说不疼了，可想到了什么，又皱巴起脸来，“不是特别好，很疼，这么一大块肉呢。” “能走么？” 陈在州的伤刚好在骨头缝的位置，表面是一片结痂，但是中间有一道横着的青紫，肯定是先磕到了再拖出一段距离被擦伤的。 他刚刚那一脚不轻，外面看着都触目惊心，不知道里面…… “我试试。”陈在州抬了抬退，做出很痛的表情，“好像不能了。” “走。”阮星也翻身下床，拿起外套穿上，“我背你去医务室。” “啊？”陈在州一愣，“去医务室？” “对啊，不行就去医院。”一个唱跳爱豆，还演戏，腿上有伤怎么行？ “别，别了。”陈在州赶忙拒绝，万一被看出来多尴尬。 况且，他的目的也不是大半夜的同游医务室…… “为什么？”阮星也不解，“大男人怕医生？” “不是。”陈在州伸手把人拉回来，“这个时间了，人家都休息了，我缓了一会儿好多了，先睡吧，明天不行再去医院。” “明天再……”说着，阮星也觉得不对，他看着陈在州的表情，顿时明白了什么，“疼，但是不去医院？” “咳。”陈在州心虚地咳一声，放下裤腿，躺进被窝，“好累，好困，晚安。” 这次换人装睡了。 阮星也提起一口气，看着无赖的某人以及他那双紧闭的眼睛，到嘴边的话转成带着气的笑。 装的一点都不像。 第39章 好刺激的关系 夜晚的故事是，某人乖乖钻回被窝。 几经辗转入梦。 然后，天亮了。 阮星也是被影城田园区的鸡叫醒的。 阳光穿过窗帘的缝隙打在枕头上，细碎的尘埃在光束里舞动，阮星也睁开眼，视线渐渐清晰。 来自身后的感知也渐渐清晰。 打在脖颈上的热气，是另一个人的呼吸。 他就像是一个大抱枕，被这么圈了一宿。 阮星也活动身子，想从压着自己的胳膊下钻出来，明明动作很轻，但还是吵醒了陈在州。 “嗯——早。”这声音不小，拖得很长，带着起床气。 “……早。”阮星也趁陈在州翻身，赶紧下了床。 这感觉，这画面，怎么怪怪的？ 尤其是隔壁床还睡着一个方煜燃。 怎么都吵不醒。 阮星也想起一个网上的梗——“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 “叮咚” 枕头边的手机开始闪烁，不停弹出消息，晃得陈在州眼睛不舒服。 他“哎呀”一声，摸索着把屏幕按掉，翻个身和困意作斗争。 阮星也拿着毛巾走到洗手池洗漱。 “哗哗”的水流声在玄关回荡，让人清醒了不少。 阮星也吐掉嘴里的牙膏沫，一抬头，看到镜子里正靠着墙的陈在州。 他正抱臂看和他。 “你怎么起这么早。” 他这次是真的起来了。 “习惯了。”阮星也捧了把水泼在脸上，挤出一点洗面奶，在手上搓搓再揉在脸上。 刚睡醒的脸有些肿，被泡沫打满，像个奶黄包。 “你老看着我干什么？”阮星也被盯得不自在。 “有点不真实。”陈在州喃喃的，让人听不清。 “什么？” “没什么。”他笑笑，走到镜头前，“我去把摄像机‘放出来’。” 阮星也莫名其妙地又捧了把水泼在脸上，想到还在睡着的方煜燃，“等他醒了再放吧。” 陈在州拿衣服的动作一顿，不说都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 “好。”这话说得不情愿。 要是能把这臭小子扔出去就好了。 “叮咚” 床头的手机又响起来。 陈在州收了念想，走回卧室，拿起来一看。 童元发来五十多条信息。 他疑惑地点开消息，大概扫了一眼，还没看仔细，外面传来童元叫门的声音。 “州哥！州哥！也哥！醒醒！不好了！醒醒！” 方煜燃在睡梦中皱起眉，行云流水地撤走脑袋下的枕头，盲砸了出去，“消停点！别他妈吵了！” 差点砸陈在州脸上。 “……”他拳头紧了，更想把这小子扔出去了。 “州哥！州哥！开门啊！也哥！” 童元依旧叫着，阮星也胡乱擦了把脸，把门打开了，“怎么了？” “不好了不好了！”童元火急火燎地跑进来，四处看，最后目光锁定在天花板的灯罩了上。 “你能不能稳重一点？”陈在州看着像猴一样窜上床的童元，一脸嫌弃。 “我的哥啊！这怎么稳重！”童元摸索一番，从上面拔出一个摄像头，“你们被拍了，现在微博都炸了。” “……” “……” “吵死了！”方煜燃坐起来，扬起被子甩了过去，“都特么闭嘴！” “……” “……” - 紧急会议。 节目组临时开了一间套房，在等往这边赶的赵权术。 这次的性质有点恶劣。 因为不光牵扯到cp的运营，人设，还有最严重的问题—— 私生。 陈在州和阮星也坐在一侧的沙发上，方煜燃坐在对面。 幕布上投的是实时的话题—— 1陈在州阮星也睡一起【爆】 2陈在州半夜爬床 3陈在州阮星也被窝里……【爆】 4陈在州方煜燃抢床【爆】 5陈在州阮星也方煜燃一个房间【爆】 6陈在州方煜燃扯头花【爆】 7阮星也让陈在州和方煜燃睡在一起【爆】 …… 下面正在疯狂刷着实时的讨论。 {谁懂啊，这画面，怎么很像偷……后面那个字我不说。} {情。我帮你说，不用谢。} {哥儿俩喜欢玩这么刺激么！？} {说好的和方煜燃睡一起呢？} {有种在现任眼皮子底下和前任那啥那啥的感觉啊啊啊啊！} {打住，方煜燃算不上现任，谢谢。} {我们在州是被迫营业，一定有剧本！} {唯粉和控评的死开！别打扰老娘嗑cp！} {原来陈在州是这样的人，我以为他高冷男神啊！} {我们幼稚的陈刚刚回来了！} {天呐！今夕是何年！我的在星同床共枕了！} {只有我心疼方煜燃么？这哥睡得好香甜。} {哈哈哈哈哈！方煜燃起来：天塌了！} {你们关注点是不是错了？这么私密的视频是哪儿来的？} {真是嗑cp嗑癫了！后援会维权啊！私生都跑到节目组了！} {节目组绝对有内鬼！严查！工作室出来说话！保护艺人安全！} …… 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看着评论投来各色的目光。 阮星也耳朵通红，低着头，根本不敢看，陈在州表情奇妙，不知道在想什么，倒是对面的方煜燃，脸黑得和后面的沙发快一个颜色了。 他迷迷糊糊被叫起来开会，直到刚刚看到视频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一晚上竟然做这么多事。 “陈老师，你怎么这么喜欢偷偷摸摸的？” 陈在州靠着沙发背，抬起头，“哪里偷偷摸摸了？我挺大方的啊。” “你们背着我……”方煜燃压根紧了紧，虽然都是假的，但还是感觉头顶有点绿，“过分了吧？” 他一直以为他能掌控规则，谁知道昨天晚上他是最听话的那个！ 还能这么玩？ “我没把你眼睛蒙住，也没把你耳朵堵上，怎么叫背着你？”陈在州勾勾唇，“但凡你睁开眼睛看看呢？” “艹！”方煜燃要气死了，头一次因为睡眠质量好被嘲讽。 二人的小学生吵架搞得阮星也更尴尬了。 确实有种被捉奸的感觉。 “二位消消气，消消气。”总导演出言平息二人的怒火，“咱们先等赵总到，好么？” “我倒要看看，能给我个什么说法！”方煜燃翘起二郎腿，靠向沙发背。 第40章 商人重利，算是看明白了 陈在州和方煜燃都是自己的工作室，有话语权，但是阮星也没有，这件事牵扯到不知道多少方的利益关系，要等阮星也过来商量对策。 不过看刚刚二人的争执，关注点都在晚上谁和阮星也睡一起这件事上，总导演稍稍松了口气，坐下朝后面使了个眼色，一个工作人员从侧门溜了出去。 “要不先吃点东西吧，老师们？”总导演赔着笑，“我叫他们打饭上来。” “不用了导演。”童元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还拽着那个出去的工作人员，“您不是要给谁通风报信吧？” 总导演脸色一变，“怎么会？” “难道节目组里的内鬼，您知道是谁？”陈在州和方煜燃没抓住的重点，被童元抓住了。 他作为艺人助理，不知道和多少人打交道，最明白其中的道理。 这些私生之所以层出不穷，就是因为背后有盈利组织，而且好多都是未成年人。 他们被组织者教唆，以为不用承担法律责任，所以为所欲为。 低级点的是安装追踪器、摄像头，跟车、围堵行程，高级点的直接和节目组、酒店、学校工作人员甚至是艺人团队暗中勾当，窃取信息，潜入艺人私生活场所，拍摄视频卖给粉丝获取盈利。 今天这件事一定是酒店和节目组中有人做了手脚。 因为这些视频发出去有一定的热度，可以为节目做宣传，另外粉丝打卡酒店也会盈利，这些人就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不，不知道。”总导演脱口而出，反应过来，又赶紧否认，“节目组里怎么会有内鬼呢？” “没有么？”童元表情绷着，有些吓人，“没有内鬼，怎么会知道我们州哥和也哥住在哪个房间？没有内鬼怎么安装的摄像头？！” “这……”总导演磕磕巴巴，“我们会去酒店调监控，给各位老师……” “有监控么？早被删了吧？”童元真的生气了。 这些变态能去安摄像头，半夜就可能会偷偷溜进去，趁机揩油都是轻的，万一杀人放火怎么办？ 他们都是疯子，根本就不能用正常人的思路去预判。 “这么长时间没见，你还是那么急躁。” 门被打开，赵权术进来了，身后还跟着林媛。 童元看到来人脸色更不好了。 他们都不喜欢这老东西。 “赵总。”总导演像是见到了救星，赶忙起身迎接，“您辛苦，还要跑一趟。” “应该的，给您添麻烦了。”赵权术脸上依旧是圆滑的笑，跟着总导演走到正面的沙发上坐下，“大家别那么紧张，都是小事情。” “小事情？”童元听得不可置信，“这是小事情？那个视频，我们州哥的形象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和品牌的理念冲突了，现在都在等解决方案，是小事情？还有安全问题，是小事情？” “他自己不会说么？你是他经纪人么？”赵权术被一个助理逼问，有些不悦，“还有，他的人设崩了，使我们逼他的么？好像只有他的人设崩了吧？” “你！” “消消气，消消气。”林媛拉住童元，安抚曾经的老搭档，“来肯定是要解决问题的。” “你别碰我！”童元甩开林媛的手，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碰了，“虚情假意。” 林媛脸上挂不住，尴尬地笑笑。 “赵老头儿，现在怎办吧，你说。”方煜燃气愤地看着赵权术，“你找我聊的时候可是说好了的，不会耽误到我这边的营销，不会影响我的名气，现在我他妈成了陪衬，成了笑话，你说cp同时进行，会一碗水端平，你就这么教他一碗水端平的？” 他想起这些天被陈在州比下去的各种画面，和阮星也的敷衍不作为，气得胸口连连起伏。 “哎呀煜燃。”赵权术一副尽在掌握的表情，“你换个思路，这其实也是一波热度啊，今天这些怎么不算是因祸得福呢？” “你还因祸得福？” “对呀，这个话题讨论度，是你花多少钱都买不来的吧？” “我……” 方煜燃正要反驳，赵权术颔首，林媛拿出iPad放到他面前。 一晚上，本来到瓶颈期的微博粉丝，涨了十五万。 “现在他们都觉得你很可爱，还是一副受害者形象，完全可以把这个人设立起来啊。” 方煜燃看着上面的数字，顿时没话说了。 之前和阮星也怎么炒都被骂，都被和陈在州比，现在竟然有了正面的东西。 “我回去仔细想了一下，之前让星也同时炒两对的决定确实有点仓促，并没有一个完整的发展战略，也不知道该怎么做，现在我知道了。” 赵权术说着，林媛就拿出一个U盘，插在电脑上，放出一个PPT。 竟然是一个策划书。 封面就是陈在州、阮星也和方煜燃的照片。 “这波热度我们要抓住啊，虽然中间存在一些私生问题，但这些作为偶像艺人是不可避免的，我们应该好好利用流量，这不管是对艺人、对公司还是对节目组，都是利远远大于弊的。” 林媛滑动鼠标，上面出现关于三角恋的细化内容，主要就是关于陈在州和方煜燃该怎么去争抢阮星也，阮星也又该在什么时候给什么反应。 “我们抓住现在粉丝的心理做了一套完整的计划，回头会发到各位的邮箱。” 几十页的文字滚动，在场的人表情各异。 有的是佩服，有的是惊讶，也有的…… 方煜燃看得认真，阮星也一脸嘲讽，心中已经麻木。 这么多年了，每次都是这样，不管发生什么关于维权的问题，最后都会被赵权术转为流量然后变现。 “你果然还是原来的作风。”陈在州冷哼一声，目光落在赵权术身上。 之前做男团的时候，赵权术就不管不顾只看流量，多少次私生威胁问题他全当看不见，甚至去推广私生的视频。 “这有什么，你们都是艺人，被拍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况且粉丝喜欢看，这都是粉丝的爱，你看他们的评论没有？他们多开心啊？”赵权术说得理所当然。 “他们还喜欢看你倒闭跳楼呢，之前粉丝喊着要你去死，你也拍一个给他们看啊！” “……”赵权术一梗，被怼得说不出话来。 陈在州起身，拉起阮星也，“童元，报警。” 第41章 第一次为了我发声明 帽子叔叔到的时候，所有人的表情都不好看。 倒不是因为心虚，而是因为陈在州的名气和影响力实在是太大，录制场地外围满了粉丝，帽子叔叔的车刚进园区，事情就被传到网上，私生事件迅速盖过嗑cp登顶热搜。 因为涉及人员众多，帽子叔叔方把人召集到临时改做会议室的套房问询，投影上还在滚动实时讨论，看得酒店、节目组和盛权三方两眼一黑又一黑。 受影响最大的，要数节目组。 这件事是发生在节目录制期间的，而且酒店和行程安排都是节目组负责，那么出现这样的问题，本来应该由节目组来处理表态，现在闹得艺人自己报警，就相当于怼在节目组脸上扇了一巴掌。 {头一次处理这么快，平时粉丝求爷爷告奶奶这帮人也不舍得报警！} {真是不错！好评！} {不错什么？我是工作人员我来说，其实是州州自己报的，至于节目组和盛权的态度，你们自己悟去吧。} {什么？竟然是我们宝贝自己报？} {果然，盛权还是那个死样子！赵权术这个老不死的能不能放过我们家在州？} {这节目组就是什么好东西了？严查！朋友们举报电话打起来！} 于是，广场开始刷举报节目组的教程。 赵权术坐在旁边喝茶，童元先叙述情况，把节目组和酒店的行为全都说了出来，眼看越聊节目越危险，总导心急如焚。 “您好，打断一下哈，我们自己商量商量行么？” “我们有什么好商量的？这又不是什么民事纠纷。”童元不给这个机会，处理这么多私生问题，他现在业务相当熟练。 “哎呀，这位老师，人家赶来不容易，先坐下喝口茶嘛。”总导演连推带就地把童元拉到一边，放低了声音，“老师，您跟州哥说说，还是别闹太大，我们正常赔偿艺人损失，大家各退一步，别影响录制。” “凭什么退一步？”童元冷哼一声，“我们不需要赔偿，州哥什么都不缺，我们就要真相，这摄像头是谁安的，怎么安的，个人信息是怎么暴露的，谁犯罪谁挨罚，不要别的，也没得商量。” “这……”总导演急得直冒汗，转头看向赵权术，希望得到帮助，却听他跟帽子叔叔说： “我的艺人也是受害者，您要是能帮忙找出真相，我们十分感激。” “赵总？您这是什么意思啊？”总导演急了，当着帽子叔叔的面，赵权术竟然反水，“您不是说不是什么大事，都可以解决么？” “哦？”靠在门边沉默了许久的陈在州够了勾唇，“导演这意思是，节目组不处理事因为赵总拦着？” “这……” “在州啊，你的想象力还是那么丰富。” 赵权术喝了口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我觉得导演可能只是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只是作为经纪公司给出合理的营销方案，把损失降到最低，但是我可从来没阻止过艺人维权啊？” 说着，他轻飘飘地看向陈在州和阮星也。 “况且我们公司一向专注艺人本身，我们支持艺人自己的选择和决定。” 这两面三刀的样子，让人恨得牙痒痒。 阮星也不自觉攥紧了衣服，陈在州压住他的手，“那好啊，既然赵总发话了，盛权这么大的公司，这么强大的法律团队，就让我们看看你们现在支持艺人维权的态度和能力呗。” “当然。”赵权术假笑一声，转向林媛，“现在就发声明，实时跟进这件事，直到将他们绳之以法。” 林媛迟疑了一秒，“……好，好的。” “事关多方，拟好声明记得给我们的各自的团队审核一下。”童元上前一步，挡住林媛的去路，“我一会儿把我们的律师联系邮箱给你。” “这……”林媛看向赵权术，等待答复。 赵权术绷着表情，“放心，煜燃那边我们也会发一份，但是可能时效……” “我提前和律师打好招呼了，很快。”童元答得利落。 方煜燃坐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知道了知道了。” 折腾一上午，他已经没兴趣了。 “那这是什么意思？还报不报警？”一旁看着的帽子叔叔有点懵。 “报啊。”童元回去继续叙述情况。 导演看了看态度坚定的陈在州，又看看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赵权术，咬咬牙走到陈在州面前，“州哥，这件事是我们的疏忽，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一般见识。” “什么意思？还想糊弄过去？”陈在州抬眼，不太爱搭理。 “不是不是，我们肯定好好配合调查，给各位一个满意的答复，但是这节目……” 现在微博上的综艺评分一跌再跌，粉丝闹起来的架势也很吓人，万一节目真的没了，艺人的违约金和跟着陈在州来的金主，他们根本承担不起。 “州哥，我们团队好不容易有一个项目，真的不能丢掉，您就帮我们说说好话吧。” 陈在州无动于衷，他现在可不是什么心软的人。 见这边行不通，导演又去求阮星也，“星也，也哥，求求你们了，团队几百个人靠这个项目翻身呢，我们上个项目亏得太多，这个再做不下去，就真要卷铺盖走人了。” 这可怜巴巴的样子看得阮星也实在是难受，但是，“我怎么帮你啊？我这情况……” 他苦笑着看向紧紧盯着这边的赵权术。 他的一切都是赵权术安排的，今天这样，还是陈在州强势逼迫的，不然他这辈子都得不到一个来自盛权的红章声明。 “就是……”导演讨好地网陈在州的方向使眼色，“您帮着说说？” “……” “帮不了。”陈在州瞪他一眼，拉着阮星也出了门。 导演的表情僵住，赵权术盘着手串优哉游哉走过来，“拜错庙了吧？” “赵总？您这话说的，我信您，您也没给我什么好果子啊。” “你还是年轻，不懂得变通。” “您这是什么意思？” 第42章 你不会是心软了吧？ “少听他忽悠，别被道德绑架。”陈在州把人拉到楼下，语气严肃，“你不会又心软了吧？” “我又不是傻子。” “你怎么不是？” “……”阮星也别开脸没说话。 他确实是一个狠不下心来的人，要不然也不可能一直任人拿捏。 “趁这个机会努努力，你解约，我签你。”陈在州说得认真，“现在舆论都偏向我们，赵权术很被动，如果能提出条件……” “不可能的。”阮星也心情复杂，没想到他会想到这个地步，也没想到他依旧那么单纯，“我说过了，胳膊拧不过大腿的，别这么天真了，平平稳稳度过去。我就剩三个月到期了。” “咱俩谁比较天真啊？”陈在州哭笑不得，“他不可能放你走的。” “但至少能好过点吧？” 如果不听话，可能都活不下去。 陈在州反驳不出来，赵权术的变态程度，确实什么都能做出来。 “我找你一上午。”何从看见站在树后露出来的阮星也，拿着包子从远处走来，发现还有陈在州，扭头想要走，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你找他干什么？”陈在州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没干啥，饭搭子而已。”何从打着哈哈，视线不自觉往下瞟，却看见——“你们……” 他的目光落在一双紧握的手上。 阮星也一愣，反应过来迅速甩开，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的红。 他现在和陈在州的关系就很玄妙，身体会下意识地熟悉，如果不注意互动得就会很自然，但是一旦被提醒，就会很别扭。 陈在州背过身，抓了抓空空的手。 “你干什么呢？不去录制瞎溜达。”阮星也岔开话题。 “上午没有咱们的戏份，我就出来玩啊。”何从咬了口包子，“不过我看来警车了，发生什么了？” 练习生们没有通讯设备，现在在训练基地外，也没有微博大屏，完全是一个与世隔绝的状态，还不知道情况。 “没什么。”阮星也懒得解释这尴尬的事情，“少八卦。” “为什么啊？”何从一副很聪明的样子，视线在两个人身上来回瞟，“不会是有什么……” “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陈在州轻飘飘地来了一句。 何从立马闭嘴，“陈老师说得有道理。你们吃饭没啊？我带你们去食堂吧。” “连吃带拿的就算了，还要吃啊？”阮星也看着何从手里的包子，实在是不理解，“你是个爱豆，你要管理身材。” “我还长身体呢。”何从在前面带路。 “二十多岁了还长身体。”阮星也被逗笑了，眉眼弯弯，阳光打在他的侧脸上，把上面细细的绒毛都照得温暖。 好久没见到这么松弛快乐的阮星也了。 陈在州心里酸酸的，又有种莫名其妙的失落。 “诶？陈老师，你的腿，怎么一瘸一拐的啊？”何从往后看，发现陈在州走路的姿势不对。 阮星也顺着看过去，正是他昨晚踹到的腿，此时正微微弯着。 竟然不是装的？ “要不要紧？”阮星也有些担心。 “还好，没大事。” 他今天穿了一件牛仔裤，料子很粗，和结痂掉了的地方一摩擦，就有点疼，走路的时候会下意识弯一下腿避开贴着的裤子。 “还是去医务室吧，看看骨头有没有问题。” 阮星也看着陈在州走路费劲的样子，蹲下身。 陈在州看到阮星也要背自己，到嘴边的“不”字又咽了回去。 “好。” 说罢，他就要趴上阮星也的背，眼看就要贴上去了，何从开口了—— “天呐，这么严重的伤么？我去叫个担架吧。” 陈在州：“……” “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伤成这样了呢？” 阮星也：“……” “你们看着我干嘛？”何从被盯得发毛，“我说错话了？” “……” “……” “我还是先去叫担架吧。” “不用了。”陈在州表情拉下来，“回头让童元给我上点药就好了，先去吃饭吧。” “还是叫一个吧。”气氛越来越尴尬，阮星也受不了了，“你们在这儿，我去吧。” 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陈在州的脸彻底黑了下来。 何从咽了口口水，和陈在州独处，简直要命。 下次一定要看清楚阮星也旁边有没有人再上前。 “陈老师，你渴不渴？我去给你拿瓶水啊？” “不用。”陈在州提了口气，看着眼前憨憨的人，又撒不出来火，“你两个耳朵中间的是什么啊？” “啊？”何从懵懵地举起手，默默耳朵，又顺着往里移，“什么啊？” “脑子啊。”陈在州找了个台阶坐下，“你用用呢？转一转好不好？思考一下。” 真的不觉得自己有时候存在很不合适么？ “什，什么意思啊？” “……”陈在州扶额，“没事了。” - 医务室。 园区外树上的粉丝拍到陈在州上了担架，又顶起一波热搜，童元匆匆忙忙赶来，就看着坐在病床上等着医生消毒的陈在州和站在一旁的阮星也。 “什么情况啊？” “结痂破了，骨头没什么事。”护士回答，“洗澡来着吧？本来就没好，还被水泡，不是更容易蹭掉么？” 陈在州咬着牙，无声却能看出很疼。 “您……”阮星也看得揪心，他最受不了伤口了，“您要不轻点？” “那要不你来？”护士东西一递，泡了碘伏的棉球和镊子就到了阮星也面前。 “我？” “对啊，你不是觉得我手重么？你来啊。” “您来您来。”阮星也后退一步，这些医护人员都蛮有态度的。 陈在州看着这一幕，脑子里不知道想了什么，露出一抹笑，等到护士再夹着棉球过来的时候，很大声地“嘶——”了一下。 “我还没碰到你呢！”护士无语。 “那个棉絮扎到了。”陈在州说得发软，“真的疼。” 他看向阮星也。 童元了然一笑，“要不也哥还是你来吧，你比较心细。” 护士更无语了，他说谁不心细啊？ 阮星也舔舔唇，看着那可怜的表情，又看看那触目惊心的伤疤，“好吧，还是我来吧。” 他看向护士，一脸不好意思，“麻烦您了。” 护士翻了个白眼，把清理伤口的小推车往前一推，“真受不了你们这些年轻人。” 第43章 这老东西太难杀了 淡蓝色的帘子扬起又落下，外面只剩下童元背对着的影子。 阮星也蹲在床边，夹起一团棉花，蘸上碘伏，轻轻涂在陈在州的伤口上。 “疼了说。” “嗯。”陈在州小腿抖了抖，撑在床上的手指蜷了蜷。 “身上没一处好地方了。”阮星也念了一句。 前几天是腰，现在又是膝盖。 昨天晚上光线太暗没看清，这腿上不知道有多少深深浅浅的疤痕。 也不知道是来做爱豆的，还是做人肉沙包的。 “干这一行，不就是新伤叠旧伤么？”陈在州哑笑，“哪有那么金贵。” 这么多年，小到舞台走位，大到打戏，他向来是亲力亲为，合作过的人可能会说他毒舌，但从来都不会说他在工作上耍大牌。 这样的好处是练就了全能的本领，但也搞了一身的伤出来。 阮星也拿开棉球，扔进医用垃圾桶，转过身时目光软了不少。 陈在州能有这样的成绩，也不容易。 “好了？” “嗯。” 阮星也放下镊子，要拉开帘子叫护士，却被陈在州攥住了腕子。 “干什么？” “先晾一下。” “这还用晾？” “再待一会儿，就咱们俩。”陈在州仰着头看他，眼神里好像有好多话。 “……”阮星也呼吸轻轻的，没说话，但还是放下了抬起的手。 帘子外的童元往远处站了站，投过来的影子淡了不少。 “好累啊。”陈在州靠着床，精致又严肃的脸上终于是露出了疲态，“每天都跟打仗一样。” 他要时刻保持警惕，保持完美的形象，随时准备应对来自对家、媒体、狗仔、代拍甚至是粉丝带来的麻烦，还要像小偷一样躲着私生。 真的好累啊。 “如果当时……”陈在州欲言又止，最后转而自嘲的笑，“自作孽。” 阮星也目光闪闪，把脸别到一旁。 他们现在这样，都是自己和命运参半的选择，然后半推半就地活着。 “哥。”陈在州声音发哑，“我还是觉得，跟你在一块儿的日子是最自在的，如果……” “好了。”阮星也听得心中翻搅，他一点也不想面对，有些时候有些事情，跨过去再也不提起，是最好的。 “哥。“ “晾干了。”阮星也直接拉开了帘子，童元见状赶忙去交护士。 陈在州张张嘴，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无语的护士揣着兜走过来，上下到了眼二人，俯身看上药的情况。 “他弄就不疼了？” “可能是生人应激。”童元笑着打哈哈，“您看看后面怎么弄？” 护士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地拿起推车上的绷带，“那要是大病，要手术，也得熟人来呗？” “这话不太好。”阮星也礼貌一笑。 陈在州弯弯唇。 他还是那个有点迷信的样子。 护士意识到自己说得不吉利，表情尴尬，岔开话题，“这么点小伤本来是不应该缠绷带的，但是怕活动再磨破了，绑一层放心。回去带点消毒的东西，到时候自己保护一下。” “好嘞。”看着护士打好结起身，童元跟上去，“我跟您去拿。” “不用跟，这儿就有。”护士从推车下面的盘子里拿出一小瓶碘伏和一包棉签，“没什么事可以回了。” 说罢，护士揣着兜踱了出去。 陈在州放下裤腿，站起身，童元赶忙上前要去扶，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又看向阮星也。 阮星也无奈叹了口气，伸出手搀住陈在州的胳膊，“走。” 陈在州悄悄给童元竖起拇指，配合着一瘸一拐迈开脚步。 医务室也是临时拿帐篷搭起来的地方，帘子一掀，聚在外面的练习生赶忙围上来。 他们都是听说陈在州被担架抬走了过来凑热闹的。 “陈老师没事吧？” “陈老师要不要紧？” “陈老师怎么了？” 一阵嘘寒问暖。 “没事没事，散了散了。”童元走在前面，像是挡狂热粉一样挡着涌上来的练习生。 阮星也搀着陈在州走在后面，目光之余瞥见远处的酒店大楼，赵权术和总导演还有酒店的类似经理的人站在门口，送帽子叔叔离开，一行人依稀压着四个小女孩上了车，没一会儿红蓝的灯光打开，驶离了园区。 这是什么意思？ 阮星也转过头，陈在州也看到了，两人对视，陈在州表情明显一变。 这么快了结了？ 遣散练习生，三人往酒店走，趴在门口看了半天戏的何从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天呐咱们园区里面竟然有私生！我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直接给捉拿归案了！” “什么？捉拿归案了？”童元眼睛瞪得溜圆，“我离开套房的时候还没有进展呢，怎么就……” 陈在州冷笑一声，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不就是在等你走么？” 这次他出来没有带什么工作人员，只带了童元一个助理，本来这种事情童元已经很有处理经验了所以也没有把经纪人找过来，没想到这帮人玩调虎离山。 “怪不得！”童元恍然大悟，“我就说怎么突然有人急匆匆的告诉我你上担架，还冲上热搜了。” 这些人就睡觉等童元走了之后，随便捉出来四个人，把一切责任都推到他们身上。 而这四个人不出意外的话都是未成年，最后也只是会批评教育，不痛不痒。 “太贱了！”童元气得想打人，他拿出手机，看到节目组联合园区酒店发了一则声明，内容是严厉打击私生，营造健康的追星环境。 这样一来，不但撇清了自己身上的责任，还在粉丝心中树立了一个好的形象。 赵权术看到他们回来，走下台阶，在陈在州面前站定，“身体还好吗？” “你想的主意吧？”陈在州目光发冷，盯着他，“做人要积德。” “这不用我来想吧，标准公关而已。”赵权术拍拍陈再洲的肩膀，又看了阮星也一眼，“我怎么听到了一些希望破碎的声音。” 这是在说阮星也解约。 他这个老狐狸果然也预想到了这一点。 阮星也扭过头，不想看他。 “没事，慢慢来。”赵权术笑得得意，带着林媛离开了园区。 第44章 拱火大师 “这人是谁呀看着好奇怪呀。”何从不知道为什么大家突然都变得这么严肃，有点懵。 “没谁。”阮星也松开搀着陈在州的手，“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去打饭，要吃什么我给你们带。” 们，指童元。 忙了一上午大家都什么都没吃。 “不了不了还是我去吧。”童元收回手机，转向食堂的方向，“你们吃什么？” “你等等。”陈在州拉住童元，似是想到了什么，看向阮星也，“你吃什么就帮我打点什么谢谢。” 阮星也点点头，走向食堂，何从左右看了看，选择跟上去。 “怎么叫也哥去啊，你不想跟他单独再待一会儿？”童元一副我都懂的样子。 “这是哪儿出警你知道吗？”陈在州眉头皱着。 “当然知道我报的警。” “你跟过去，把律师叫过来，别让他们随便把人放了。”陈在州嘱咐着，“给这些小孩儿拍照，等家长过来。” “州哥，你是想……” “对。” “好嘞！”童元露出了然的表情，“我会让律师好好给他们讲讲法律的。” “等下。”陈在州又叫住了他。 “《CHAOS》的版权买到没？” “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被吓到的。”童元自信一笑，“已经在聊了。” “嗯，去吧。” 地库老旧的抬杠立起，赵权术的车开了过来，路过他们的时候挑衅地按了声喇叭。 陈在州勾勾唇，目送车子离开。 林媛看着那表情，莫名发毛，也愈发心虚，“赵总，在州怎么说也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孩子，不至于这样跟他敌对……” “阮星也不是么？”赵权术翘着二郎腿，指尖在iPad上滑动，最后停在盛权发的公告上，“你还真是选择性心软啊。” 林媛攥着裙边的手捏了捏，“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大家好聚好散……” “好散？”赵权术动作一顿，抬头看向后视镜，刚好可以看到站在酒店门口的陈在州，“在我这儿只有被扔掉的废物，没有好散。” - “小伙子，你怎么又来了？”食堂阿姨看到何从，有些震惊，“你这一上午都快住食堂了，就剩这么点儿全要被你拿走了，一会儿中午你还吃不吃啊。” “哎呀！阿姨！你不要说的我好像很能吃的样子。”何从有点不好意思，“我这不是帮朋友打饭吗。” 阮星也抬眉，拿起一个打包盒，“陈在州什么时候是你朋友了？” “……”何从一梗，用胳膊肘撞了阮星也以下，“不这不是给别人说的吗你拆什么台呀。” “嗯嗯嗯，好好好。”阮星也拿了两个包子，又拿了两罐豆浆。 何从跟着拿了两碗紫米粥。 阮星也瞥了一眼，“他不吃紫米。” “啊？”何从一愣，“这是我的。” “……” “不过……”何从露出意味深长的笑，“爱你好了解陈老师哦。” 阮星也动作一顿，眼神有些飘，“闭上你的嘴。” “好~”何从嘿嘿乐着，又从旁边拿起三个烧饼，“那陈老师吃不吃烧饼啊？” “你打电话问问他呢。”阮星也白他一眼，迅速又拿了两个油条，“你们不是朋友么？” “诶诶诶！”何从赶紧捂住阮星也的嘴，“我都说了我是随口的，你不要造谣好不好？一会儿到陈老师面前可不能这么说啊！” “我就说听着声音挺熟悉，没想到是小张的舍友啊。” 两个人正斗嘴，远处传来一个不祥的声音。 是乔亿。 在他旁边还坐着张挺和…… 方煜燃。 阮星也眉心皱皱，方煜燃怎么会和这两个人混到一起？ “乔老师。”何从礼貌打招呼。 “来一起吃啊。”说着，乔亿就招呼张挺，“搬俩椅子。” 张挺不情愿地放下手中的饭，站起身。 “不用了。”阮星也一口拒绝，“我们打回去吃。” “哥，你要吃这么多啊？”方煜燃依旧那么叫着，可现在没有镜头，脸上没有笑。 “给陈在州带的。”阮星也没要隐瞒，上午的事，在场的人肯定都知道，演来演去怪累的。 果然，听到这个名字，方煜燃脸色变了，“哥什么时候对我也这么贴心呢？” “顾不上吧？”张挺抽开椅子又坐了回去，说话依旧阴阳怪气，“有陈在州，哪儿还顾得上燃哥啊。” “张挺。”乔亿假意训斥，“没礼貌，阮老师是前辈，跟陈老师以前是一起的，关系好不是应该的么？不许瞎说。” 这话是戳方煜燃肺管子的。 果然，方煜燃脸色更难看了。 “燃哥？”阮星也一边把打包盒放进塑料袋，一边笑，“你不是看不上他么？现在怎么开始叫燃哥了？” 张挺表情一僵，“你别胡说，我从始至终就看不上你。” “嗯，对从始至终。”阮星也表情轻蔑，“好独特的从始至终。” “你！”张挺有些急，怕阮星也说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话。 阮星也看在眼里，只觉得嘲讽，“放心，我不说了。” 反正也走不长远，费这个口舌干嘛？ “哥，没想到你还有这一面啊。”方煜燃撂下筷子，看着一脸嘲讽的阮星也，简直和之前任人摆布的样子判若两人。 “别弄得不愉快嘛。”乔亿见火拱起来了，又假情假意去灭，“阮老师既然有安排，我们就不留了。” 阮星也也没打算再待下去，拿起打包好的饭走出食堂。 何从尴尬地夹在中间，朝着乔亿礼貌笑笑，赶紧追了上去。 待人走后，方煜燃绷着的表情终于完全放了出来。 乔亿见状，继续添柴，“煜燃啊，我听说你们现在两个合作同时进行，我就是有点担心你啊。” “有必要一遍又一遍说吗。”一天听到这个，他就想起昨晚的房间，脑袋又感觉绿油油的。 “嗐，不说了不说了。”乔亿递上一个馒头，“我只是不太能接受这种实力悬殊的比拼。” “谁实力悬殊？”方煜燃被点燃了，他最不喜欢被陈在州比下去。 “我说得不恰当，对不起对不对。我是说，你们两个的能力肯定都是一样的，陈老师就是比你出道早几年，现在这样对你很不公平啊。” “还用你说？” 第45章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门开的时候，陈在州正坐在床上刷手机。 阮星也拎着装餐盒的塑料袋往里走，何从站在门口。 “你不进来吗？” 何从挠挠头，看到里面一堆摄像机，有些不好意思，“不方便吧？” “来吧。”阮星也轻笑，这对于他们D班的练习生来说，是难得的露脸机会。 “好嘞。”何从应下，关上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陈老师。” “……”陈在州没抬头，但是可以看出很郁闷。 怎么走到哪儿都要带着这个货呢？ “喏。” 阮星也把打包好的饭递过去一份，转头把房间里配置的写字桌拉了过来，又把配置的椅子扯过来坐下，扭过身时，看到陈在州还在看手机。 “已经是温的了，尽快吃。” “嗯。”陈在州放下手机，伸手去捡塑料袋，一抬头看见何从局促地站在桌子边上，“坐啊。” “呃，我，坐那儿？” 现在房间里面可以坐的地方只有两张床，但是直接坐人家的床真的很不礼貌。 “就坐那边……” “坐这边吧。”阮星也看向陈在州旁边的位置，“方煜燃睡那边。” “……”陈在州感觉怪怪的。 方煜燃的床别人不能坐，他们的床就可以…… “好的。”何从乖乖照做，他拿起一个烧饼陪着吃，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就两张床，你们是怎么睡的呀？” “不该问的……” “我和他睡一起啊。”陈在州打断阮星也，说的理所当然。 何从咬到嘴边的烧饼掉了几片碎渣，“咳咳，哇，咳咳。” “有什么问题？”陈在州转头看他。 “没，没问题。” 何从侧头看阮星也的脸色。 只见阮星也没有要反驳的意思，他顿时感觉屁股坐的地方有点儿发烫。 “星也，要不然咱俩换一换？还是我坐椅子吧。” 这种入了虎穴的感觉真是要命。 “吃你的饭。”阮星也吸了口豆浆，想到在食堂看到的那一幕，“那个乔……” 说着他又顿住了，目光偏向正闪着红光的摄像机。 陈在州明白了他的欲言又止，立刻起身去把摄像关上了。 这次还特地查了一下角落里有没有隐藏的摄像头。 何从看着动作利落的人，不禁感叹，“还是陈老师有经验。” “怎么了，说吧。”陈在州没理何从的吹捧，径直看向阮星也。 “乔亿在给方煜燃吹风。”阮星也咬了口包子，若有所思。 方煜燃虽然是个疯子，但是没什么脑子，但是乔亿不一样，他心机慎重又善于伪装，不知道会不会撺掇方煜燃做出什么事情来。 “奥，这个啊。”陈在州没多在意，这么多年他被当成敌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用来来孤立他或者是想要把他拉下神坛的联盟，不知道成立了多少个。 他早就习惯了。 “你之前真的和你乔亿没有什么过节吗？”阮星也总觉得不对。 怎么会有人就因为红眼病这么针对另外一个人？ “我不记得了。”陈在州懒得思索，“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跟我有没有关系，我记得他干什么？” “要不，搜搜？”何从在一旁弱弱开口。 阮星也动作一顿，看向陈在州的手机。 面对二人的目光，陈在州最后还是解锁屏幕打开了微博，在搜索框上输入“乔亿”两个字，顶在最上面的相关搜索竟然就是#乔亿被陈在州全盘否定，紧接着就是一条#陈在州拒绝给乔亿颁奖。 “……” “……” “……” 空气一下子变得沉默了。 何从恨自己嘴欠，有种自己知道的太多会被灭口的感觉，“我没看见，我什么也没看见，我先回去了，你们聊。” 说罢，拿起自己吃剩下的烧饼就跑出了房间。 门被关上，世界好像更静了一些。 陈在州看着连在一起的两行字，脑子里却没有这段记忆。 “我都没有参加过综艺，我什么时候否定过他？” 阮星也思索一番，想起两年前陈在州开始稳坐顶流圈层的时光，总算是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乔亿有点眼熟了。 那时候这个选秀节目第一季刚刚播出完，乔亿没有成团出道，但是发行了很多单曲。 秀粉的氪金能力比较强，乔亿的一首单曲被推上热榜第一，把一个实力前辈的作品挤了下来，引得业内愤愤不平。 光是这样也就算了，那首歌有很多关于抄袭的争议，扒谱子超过30%和国外的一首曲子相似，其余的也是各种口水歌的谱子拼拼凑凑，除了粉丝之外也并没有什么太好的路人观感。 乔亿却好像丝毫认识不到这一点。 “好像是他有一点火了之后给你写了首歌，投到你工作室，还没有得到回复就开始在短视频平台宣传合作，施加舆论压力，但是你工作室给出回复是并没有选中这首曲子，声明里还夹杂着一些专业的评价，或许就是那些评语刺激到了他。” 说着，阮星也又想起后面的事。 “之后，刚好有一个颁奖典礼，作为颁奖人要给最佳单曲颁奖，但是你没有出席，而获奖的，就是这个乔亿来着。” 就是因为连着的那两件事，乔亿本就不太妙的口碑更是跌到谷底，他的粉丝还自不量力来造谣，最后直接被陈在州的粉丝教育了一番。 乔亿陷入版权和解约的风波，后来开始夹着尾巴做人，互联网人也忘了这段记忆。 听阮星也这么一说，陈在州好像有点印象了，“怪不得。不过……” “不过什么？” 陈在州眼睛亮了起来，“你这么关注我的吗？” “啊？”阮星也一愣，表情瞬间不自然，“我哪有。” “没有么？”陈在州撑着床探身，目光狡黠，“没有，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这种事我问童元他都不一定能想的起来呢。” 阮星也低下头，装作很忙的吃东西，“再说了，那时候微博和抖音都要被你的事情刷屏了，我想不知道都难吧。” 那一年是陈在州爆火的一年，那一年也是阮星也撕破脸沦为炒cp工具的一年。 不管是怎样都印象深刻。 第46章 都别好过 “聊什么呢？”方煜燃的声音传来，阮星也和陈在州止住了内容。 这小子还不知道摄像机已经被关上了，依旧装出一副很阳光的样子。 “哇，你们吃好吃的，怎么不叫我？” 阮星也没回话，早上在会议室，方煜燃轻易被赵权术洗脑站队的样子，让他觉得恶心。 “听说陈老师受伤了，怎么样了？”方煜燃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对面细脚慢咽的陈在州，看似好心地问了一嘴。 “好的很，失望吧。”陈在州答得没给脸面。 阮星也一梗，笑声牵强，估计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在镜头前面火药味这么冲。 “陈老师真会开玩笑。” 阮星也喝完最后一口豆浆，扔进垃圾桶，扭头去找下午拍摄要穿的衣服。 陈在州也迅速吃完，收拾东西。 没人要理他。 “你们不睡午觉吗？”方煜燃掀开被子，“陈老师腿受伤了，那就自己睡吧，这几天哥跟我睡这个。” 他还在打这件事的注意。 “不了，他睡觉很老实。”陈在州帮着收好桌子，手机响了起来，是童元打来了电话。 滑动接听。 “州哥，那几个小丫头片子内讧了，我就吓唬几句，律师没出手。”童元语气骄傲。 “嗯，知道了。” “声明已经写好了，视频也录制了，直接发吗？” “发吧。” “好嘞。” 挂掉电话，方煜燃看过来的目光不太友善，“陈老师这是在做什么？” “我做什么还要和你汇报？” “我……” “叩叩叩” 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阮星也首饰垃圾到一半，腾出手去开。 是总导演。 “是机器没电了吗？我们看到反送黑了，别影响拍摄。”总导演站在门口往里看，目光游走在灭了灯的摄像机上。 方煜燃在里面听着，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刚刚都没在拍。 害得他白挨好几顿怼。 “不是，换衣服来着。”陈在州没出来，但开口答了。 “州哥回来了啊。”导演说得热络，但经历过今天的事情之后语气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奉承亲昵，“听说您受伤了，要不要去医院？” “不劳费心。有什么事么？问个设备嗐亲自跑一趟？” “奥，没什么大事。”总导演讪笑，“就是后续的飞行嘉宾要临时换一下，过来通知一下您。” 现在已经是通知了。 “说。” “后面录制团体综艺有飞行女嘉宾，但是之前谈的老师档期冲突来不了了，蓝柚老师来救场，到时候会和您分到一组。” 听到这个名字，陈在州身体一僵，下意识看向阮星也。 阮星也的表情也变了变。 导演没给他们拒绝的机会，“通知到位我先走了，麻烦老师一会儿换好衣服联系我们把设备打开。” 说罢，关门离开。 阮星也走回卧室，和陈在州对视一眼，没说话，一旁的方煜燃来了兴致。 “蓝柚。我记得她和陈老师好像也有一对剧里的cp来着？” 提到这个，两个人的表情更耐品了。 当初陈在州和盛权解约，和阮星也cp解绑，接到人生第一个偶像剧，女主角就是蓝柚。 蓝柚是大导演选中的新人演员，处女作就是大荧幕女一号，影帝来客串的那种。 但是蓝柚偏偏不满足自己的高起点，不踏踏实实演戏，非得要搞一些营销。 就比如炒cp。 当时火了好几部校园剧，男女主的cp带来不少红利，蓝柚也想分一杯羹，于是就在未经陈在州团队允许的情况下，多次单向营业。 在一些采访和活动的现场，还总会说一些耐人寻味的话，于是收货了一大批cp粉。 那时候陈在州和阮星也的cp粉活跃度还比较高，两边总是爆发一些争执。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正主是不会下场去说什么的，偏偏这个蓝柚非得要发一些引战的言论，让她的粉丝来攻击阮星也。 那时候内娱对男男cp的包容度本来就不高，对于性取向的敏感话题也基本上是一边倒的态度，于是本就受赵权术压榨的阮星也被迫受到将近半年的网暴。 剧宣结束，陈在州火速解绑，但蓝柚偏偏不同意，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总是会发一些另有所指的话，造成两个人还在地下恋情的假象，维系那些cp粉，顺便蹭陈在州的热度。 现在节目组把这个人找来…… “陈老师真是cp满天。”方煜燃自然是喜欢看到这一幕，“等蓝柚老师过来，哥怎么办呢？” “用不着你费心。”陈在州烦躁地骂了句，扭头看向阮星也，“放心，我会解决好。” “跟我说这个干嘛。”阮星也又恢复了那冷漠的表情，“跟我没关系。” “我跟那个女的就……” “不用给我说。”阮星也礼貌一笑，拿起外套离开了房间。 “啧啧。”方煜燃咂咂嘴，看热闹不嫌事大，“真忙啊，到处都要营业。” “你闭嘴。”陈在州狠狠地剜方煜燃一眼。 “蓝柚也没什么不好的，现在正好，你跟蓝柚炒，阮星也归我，咱们和平相处。” “你做梦。” “陈老师这么清高么？”方煜燃坐起身，一副看透了的样子，“但是咱们做这些事情不就图个热度么？跟谁不是一样。” “我跟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方煜燃笑得轻蔑，“都是往高处爬不择手段的人。又没机器也没别的人，累不累啊？我是真的觉得我们没必要斗下去。” “我从来不稀罕和你斗。”陈在州上下扫他一眼，“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平起平坐？” “你！” “少把你自己恶心人的思想安插在别人身上。” “我恶心人？”方煜燃嗤笑，“陈老师，这么多年大家尊敬你不就是因为你火么？没人敢提你离开盛权的那些破事就是因为没有么？” 陈在州拳头紧了紧，“你以为说这些就能拿捏我了？” “我又不是你老板，我拿捏你干嘛。”方煜燃也不装了“我就是单纯看不惯你，现在这么拽，我看你到时候怎么收场。” 第47章 来的不是善茬啊！ 人已经到齐了，但是拍摄还没开始。 阮星也依旧是野人的装扮，这场戏是大家一起跳团舞，昨天的录制是分组，现在要三个组一起合录。 可导演说天光不好，所以百十来号人就在这儿等。 “困死我了。”何从拿了两瓶水，蹲过来。 昨夜下过雨，此时的园区广场还有一个个发绿的水洼，阮星也坐在石头废料上，静静地看着上面浮着的蚂蚁。 “怎么了？你中午也没休息好？”何从递上水。 “嗯。”阮星也接过来，兴致淡淡的。 “是不是！俩大男人睡一张床真的要命。”何从抱怨一句，诉说起自己的悲惨经历，“那个张挺，磨牙打呼噜放屁抢被子全占了，而且我特别不理解，为什么不能多分一床被子呢？” 阮星也拧瓶盖的手一顿，“你问过导演组说不给了么？” “没敢问。” “……” “诶，不过你听说没有，要来飞行嘉宾了。”何从的思维一向跳跃。 “嗯。”阮星也反应平淡，中午那个导演过来已经说了。 “据说还是女嘉宾，参与完衍生综艺录制，还要跟我们一起合作舞台。”何从眼睛亮晶晶，“好像还是参与那个跨班级合作舞台的录制。” “跨班级……”阮星也明白过来，就是方煜燃说的合作。 “中午乔老师把张挺叫出去说了照顾他们组嘉宾的事情，我不小心听到的，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我没那么八卦。”阮星也拧上瓶盖，把水放进自己的包里，一抬头，见到导演组的人正聚在一个遮阳棚下面。 没一会儿，D班的三个PD从人群中分了出来，前面是一个助理模样的女生，身后还带着四个工作人员，抬着六七个巨大的保温箱。 “来来来，柚子姐请全组喝奶茶啦！D班的同学来我这儿，其他班的同学去导演棚。”女生拿着喇叭喊道。 练习生们一听，顿时没了怏怏的样子，一窝蜂地去排队领福利。 何从站起身，要拉着阮星也过去，一用力却把自己拽了个踉跄。 阮星也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眼神也怪怪的。 “干嘛啊？有好吃的不去啊？” “不去。” “那我给你领回来。”说罢，何从挤进人群。 阮星也看着兴高采烈的众人和那一堆福利，心中莫名有些堵得慌。 “大家别急，每个人都有！”女生拿着喇叭站上一个矮柱子，开始了分发福利之前的演讲，再次为“人情”标明主人，“我们柚子姐说大家拍摄辛苦了，你们又是州哥带的练习生，所以给每个人多一份水果拼盘，大家排队拿，都有！” “柚子姐是谁啊？”有个没情商的赶在大家安静时问出声来。 女生的脸上生出不悦，旁边赶紧有其他练习生解释，“当然是蓝柚姐啦，蓝柚姐和咱们陈老师可是……” “可是什么？” “大家不要瞎说啊，我们柚子姐和州哥是好朋友，而已。”女生解释着，却露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笑容，大家顿时像是明白了什么，响起阵阵起哄的声音。 即使正主都不在场。 “好了好了，大家快速领完，不要耽误拍摄！” 女生得意地放下喇叭，目光在人群中找寻着什么，最后落在远处无动于衷的阮星也身上。 “诶？那位练习生，你怎么不来领啊？是受伤了么？” 这招呼实在是有点刻意了。 阮星也当做没听见，转过身，领完东西的何从从人群中挤出来，不明真相地替阮星也解释。 “我替他领了，谢谢姐姐！”何从咧着嘴乐，丝毫没有意识到这其中复杂的人物关系。 “不用谢我，谢谢柚子姐就好了。”女生任人扶着从柱子上下来，走到阮星也跟前，“你是……阮星也吧？我说怎么瞧着有点眼熟呢。” 阮星也点点头，算是礼貌回应。 “最近总是在微博上看到你。”女生目光带着打探，“听说你和我们州哥挺熟的？” 我们州哥。 阮星也笑笑，抬起头，“不……” 只是后面的“熟”字还没说出来，就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 “是挺熟的。” 说曹操曹操到。 陈在州在水泥地上站定，没什么表情但绝不是高兴，相比之下身后的童元则更无遮掩些，脸上有些厌恶的意思。 “柚子姐刚刚结束上一个通告，今天晚上才能到。” “她在哪儿和我有什么关系？”陈在州听的不耐烦，“不要打着我的名号做事。” “哪有。”女生尴尬地把碎发别到耳后，“柚子姐说让我先来犒劳一下大家。” “和她有什么关系，需要她来犒劳？”陈在州没给面子，显然这种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每次我们州哥有通告，你们家蓝柚就非得过来横插一脚，蹭没完了是吧？”童元愤愤不平。 “哎呀，这次又要合作了，不一样嘛。”女生含含糊糊想要糊弄过去，“州哥要不要也来一份，柚子姐特地给你买的一份，和他们的不一样。” 陈在州不接茬，依旧是冷冷的态度，“我知道她又想干什么，回去告诉她，没门儿。” “大家都是朋友，不至于……” “谁跟你们是朋友啊？要不是看你是个女孩，我早动手了！”童元说着就开始赶人，但是没有肢体接触，只是不停往前挤，“赶紧走，赶紧走，别逼我动粗。” “等一下。”陈在州叫住了女生，“别来找他。” “他”是指谁，大家心知肚明。 女生虽有不甘，但是毕竟形单影只，也不敢再说什么，假笑两声又跑到练习生和的面前为自己家主子拉拢人心去了。 陈在州见人走远，转过头看向阮星也，冷酷的表情褪去，眼底有一丝慌张，“我跟蓝柚没什么。” “我说过了，和我没关系。”阮星也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没必要给我解释。” “我……” “没事我先去下卫生间。”说罢，阮星也离开了现场。 陈在州垂在身侧的手捏了捏，余光瞥见站在一旁的何从。 何从干笑两声，默默把领回来的奶车果盘藏到身后，“我，我也去个卫生间。” 第48章 好像正宫来了 卫生间是临时搭建的，和演唱会门口的可移动卫生间一样，配置和火车的卫生间一样，有一扇小镜子，一个小水池。 可是在这几百人的组里，被轮番用了一天两天，已经脏乱无比。 阮星也打开塑料门，看着到处都是不明物体的坑位，又把门关上了。 本来就烦。 “天呐天呐，吓死我了。”何从匆匆跑过来，果盘里的水果被晃乱了位置。 “谁怎么你了？”阮星也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何从，疑惑地问道。 “也没人告诉我陈老师和蓝柚有这么一层关系啊！”何从想想都后怕，自己要是刚刚没管住嘴，说了几句夸蓝柚的话，自己会不会被灭成渣啊？ “哦。”又听到“蓝柚”，阮星也的脸色更难看了些。 “你咋回事啊？”何从不解，“不会蓝柚和你也有点啥过节吧？我平时不怎么看这些内容，我不知道，我绝对不是故意的。” “没过节，我不认识她。”阮星也眼神飘开，打开另一间卫生间的门，虽然还是很脏，但还是咬牙走了进去。 “啪嗒” 门锁扣上，他站在里面，外面的何从还在叨叨。 “那这个水果和奶茶怎么办啊？我是吃还是不吃啊？扔了怪可惜的。” 阮星也听得生烦，“要不你进来吃？” “咦——我才没那癖好，我去那边树荫等你。” 嘈杂的声音远去，阮星也打开角落的水龙头，接了捧水想要清醒一下，可是看着镜中画着妆的自己，又把水泼了回去。 好奇怪的感觉，怎么会有点……生气？ 但是人家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星也，你好了没？导演那边好像要开拍了！”何从朝这边大喊了一声，阮星也回过神来。 他甩甩脑袋跑了出去。 众人得了好处士气高昂，MV导演等到了合适的“天光”，心情也不错，简单的主题曲大家各个机位来回跳了十几遍总算是拍完了。 整体来说，还算顺利。 只是拍完的时候，已经不见太阳了。 阮星也回到自己放包的地方，抹了把脑门上的汗，巧克力色的粉底被蹭下来，搞得手掌黑黢黢的。 “擦擦。”陈在州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递上一张纸。 阮星也当没看见，用干净的手指捏着拉链，打开自己的包，从里面掏出一包纸巾来。 陈在州把纸巾揉进掌心捏了捏，缓缓收回了手。 好像好不容易有点缓和的关系又…… “州哥，导演说要商量一下后面综艺的游戏。”童元得到消息跑过来，看到阮星也在旁边，打招呼，“也哥。” 阮星也无视陈在州，顺便也无视了童元，抓起双肩包的背带，转身要走。 陈在州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那时候我不知道她会那样，我也没有……” “诶？在州，不是说开个小会么？你怎么还在这儿呢？” 温柔女生的声音传来，大家都止住了动作。 是蓝柚。 她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穿着简单的衣裳，却顶着古装的造型，浓重的妆下面有些疲态，但还是保持着艺人最标准的微笑，像是刚结束什么很劳累的工作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陈在州咬着牙，太阳穴跳了跳，“我们熟么？” “真会开玩笑。”蓝柚根本不把陈在州的不满当回事，径直走向前，打量着阮星也，“这是，阮星也？” 阮星也攥着包带的手紧了紧。 “画成这样没认出来。”蓝柚捂着嘴笑了笑，伸出手，“你好，我是蓝柚，之前总是在评论区看到你的名字，但是一直没见过真人。” 阮星也目光怔怔，迟疑地把手伸过去跟她握，只是指尖还没碰到，就被陈在州拉到了身后。 “你助理没有告诉你我说的话么？” “说什么？别来找他？”蓝柚明知故问加装傻充愣，“但是之前我们的粉丝之间可能有点不愉快，我来解释一下道个歉，没问题吧？” “用不着。” “还是要的。” 蓝柚往侧边走了走，看着阮星也的眼睛，说是要道歉，但是那目光分明是一种正宫的感觉。 “之前剧组宣传没有分寸，我说的话可能让人产生了误会，所以我和在州的粉丝有点冲动，知道你和在州的合作所以……但总归是给你带来了不好的影响，实在是不好意思哈。我们也没想到无关人员会受到牵连，但是大家都是做艺人的，也不好出来说什么，希望你能理解。” 这话说得，像是什么正义粉丝出来打小三，正主还同情加原谅，好像他们真的是一对了似的。 “你有病吧？”陈在州横她一眼，“提这个有意思么？” “虽然是陈年旧事但也是事实啊。”蓝柚侧头，依旧看着阮星也，“但是我相信阮星也不会介意的，对吧？毕竟，你们只是合作而已，这些争议是不可避免的。” “你……” “当然不介意。”阮星也笑笑，“我明白的，放心吧。” “那就好。”蓝柚得逞一笑，“今天下午的奶茶还好喝么？不知道你们喜欢喝什么，都是按照在州的口味买的，之前在剧组的时候总是看到他喝这个牌子，就也被种草了。” “当然好喝啊，柚子姐送来的东西，太好喝了！”方煜燃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哥，你说是吧？” “诶？小燃？”蓝柚一脸惊喜。 他们认识，只不过是在一些大佬的饭局。 “你们先聊吧，我先去卸妆了。”方煜燃自然地揽过阮星也的肩膀，“走啊哥。” 阮星也看了眼陈在州，甩开他抓着自己的手，“嗯，走吧。” 说罢，两个人好似亲昵地离开了现场。 有种故意的感觉。 但是看着两个人好像有说有笑的样子，陈在州还是黑了脸。 “呀，那个阮星也和小燃关系好像很不错呢。”蓝柚在旁边吹了一句。 “你没完了是吧？”陈在州忍无可忍。 “我怎么了？” “不要把你的那点手段用到我头上。”陈在州低下头，目光是警告，“把这种演技用在拍戏上，你也不至于被洪导放弃。” “你！” 蓝柚温柔的表情瞬间被撕碎，目光也变得凶狠。 但陈在州没给她反驳的机会，转身朝着导演的棚子走去。 第49章 让人搞不懂 走远了些，阮星也拿下方煜燃搭在肩上的手。 “干嘛？这么势力？”方煜燃心情不错，见他这样也没发疯，“只装一会儿？” “你自己吃饭去吧，我不饿。”阮星也颠颠挂在肩上的包，转身朝着宿舍的方向要走，却被一把拉住了另一个包带。 “不饿也跟我去食堂。”方煜燃说得不容拒绝，“能陪陈在州就不能陪我？是他的合同比我多签了别的内容，还是你搞区别对待啊？” “……” 旁边陆陆续续有练习生走过，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围观，阮星也妥协地跟着方煜燃进了食堂。 吃晚饭的练习生不少，三三两两围坐一桌，把位置占得差不多了。 阮星也看了一圈，“打回去吃。” “有位置啊。”说着，方煜燃朝中间招招手，有个人迅速回应了他。 是乔亿。 “哎呀，好巧啊。”乔亿上前取下阮星也的背包，“一起吃吧，刚好还有两个空座。” 阮星也伸手要去夺回自己的包，但乔亿眼疾手快，后撤一步，没给他机会。 “我们在那边等你们。” “们”自然指他的小喽啰，张挺。 身后的练习生已经排了很长的队，阮星也无奈叹了口气，拿起餐盘。 “现在蓝柚来了，陈在州那边也没你什么事了。”方煜燃笑盈盈地站到阮星也旁边，“你现在可以专心配合我了。” 阮星也沉默着，只拿了一碗粥。 “怎么了？没听到？还是……”方煜燃走上来，嘴贴着阮星也的耳边，“不甘心？” 热粥被晃了出来，撒在手指上，疼得阮星也“嘶——”了一声，也不知道这手抖是因为突然的靠近，还是说出的话。 “怎么反应这么大？难道……”方煜燃眼中闪过惊讶。 “我打完了。”阮星也用胳膊顶开他，把餐盘放下，单端着碗，走向餐桌。 方煜燃抬眉，看着落座的身影，明白了什么。 “阮老师怪不得这么瘦，平时吃这么少啊？”乔亿夹着一口土豆，看到阮星也，出言调侃。 阮星也没有要理会的意思，埋头搅着碗里的热粥。 “怎么看着不太高兴呢？和煜燃闹矛盾了，还是和陈老师……” “我只是想早点回去休息。”阮星也的动作加快了些，想让周快点凉下来。 “噢，确实，今天大家都很辛苦。”乔亿笑笑，转头看向张挺，“你们原来是一个班的吧？” 明知故问。 “嗯。”张挺没好气地应了一声。 “人就是要多交朋友，虽然不在一块儿了，也要多联络，知道么？” 张挺看了阮星也一眼，不情不愿，“知道了，乔老师。” “今天人可真多啊。”方煜燃打完饭，在阮星也对面坐下，把餐盘里的馒头拿起来，吃了两口，扔进了阮星也的碗里，“多吃点。” 阮星也的手一顿，看着渐渐沉到粥里的馒头，想起在训练基地食堂的一些事情，目光闪了闪。 果然记仇，这是报复。 “我吃不下。” “我都吃了一半了，你还吃不下啊哥？别饿坏了身体。”方煜燃没给他再反驳的机会，抬抬手，不知道藏在哪里的摄像都冒了出来。 阮星也深吸一口气，用筷子把馒头夹出来，看着渐渐填补坑洞的浓粥，定在那里，没再说话，也没了下一步动作。 方煜燃在镜头排不到的角度哼笑一声，转头看向乔亿，“刚刚你们在聊什么呢？” “聊小张和阮老师原来是一个班的呢。”乔亿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嘴角勾了勾，“我们说在这个圈子里还是要重感情的，不能断了联系。” “那不会，我哥最重感情了。”方煜燃说得意有所指，“根本放不下。” “那是好事啊，这年头有人情味的可不多了。”乔亿跟着附和。 这都是知道蓝柚到来，找他落井下石，看他笑话的。 “我不太舒服，先走了。” 阮星也背上包，端起碗，要去剩饭处，食堂的帘子被打开，几个倒退着的工作人员先挤了进来，随后是被摄影围满的蓝柚和陈在州。 怎么又聚一起了。 阮星也头大，打算当做没看见，偷偷溜走，刚一起身，那温柔得发酥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诶？这么巧，都是熟人啊。”蓝柚笑盈盈地走上前，工作人员见状，赶忙搬过来两个折叠椅，“导演说让在州带我先熟悉一下园区，没想到能碰到你们。” 阮星也心中无语。 刚刚明明见过，也知道他们来食堂了，要不要这么刻意。 陈在州走过来，看着一桌子的人，没配合着演，“刚刚不是见过么？” “……”蓝柚的笑容僵了僵，没想到当着摄像机的面自己也会被拆台，“诶，好像是哦，不好意思，太忙了，有点晕，这几天连轴，记忆都不太好了。” “柚子姐太火了，工作都不断的。”乔亿赶忙捧着，“忙昏头了，大家都理解。” “你们吃什么呢？” 说着，蓝柚就要在阮星也旁边坐下，陈在州眼疾手快，撤走凳子，自己先坐了，可阮星也却见缝插针地站起身。 “我吃好了，先走了。” 说罢，也不再多留，直接离开了食堂。 小小的帘子掀起又落下，陈在州的脸黑了一个度。 在场的人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继续虚伪的奉承和为达目的口不择言的演戏。 “都是食堂的小菜，柚子姐你尝尝，很好吃的。”方煜燃接起蓝柚掉在地上的话。 蓝柚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陈在州，“真的么？” “要吃自己去打。”陈在州拆穿了她的小心思，又想别人围着她转伺候她。 蓝柚语塞，表情凝固一瞬，“我，我这不是没吃过食堂，所以……” “你没上过学么？”陈在州不耐烦。 “……” “嗐，可能太久了，有点忘了。”乔亿打圆场，可话说出来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 蓝柚二十出头，去年发微博晒大学毕业照，一直都是勤工俭学的人设，怎么会太久了呢…… “我，我去打吧，柚子姐这个头发也不方便。”乔亿赶忙岔开话题，“柚子姐有什么不吃的么？陈老师想吃什么？” “在州吃什么我吃点就好了。” “我不饿。” “……” 世界沉默了，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陈在州这么不配合。 第50章 真生气了？ “哎呀，我忘了。”蓝柚最先回过神来，找借口搪塞，“之前在州说要准备一个什么项目减肥来着，不吃晚饭的，要不是我说来食堂看看，你们晚上应该在这儿见不到他吧？” “啊对！”乔亿捧着，“陈老师一直都很自律哈哈，平时确实见不到。”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话？”陈在州像是吃了火药，到处开炮，“还有你，你平时都是去吃小灶当然看不到。” 现场的尴尬更浓了一个度。 “陈老师今天这是怎么了？心情也不好么？”乔亿试探地提着，“刚刚阮老师好像也不太高兴。” “和你熟么？为什么要告诉你？” “……” “咳咳。”总导演终于忍不住上前提醒，刚刚录了十几分钟的素材没一点能用的，“州哥，咱们在拍摄呢。” “拍呗，又不是不让你播。”陈在州站起身，“随便剪，我无所谓。” “不好意思导演，他今天可能……”蓝柚依旧把自己摆在一个和陈在州有点什么的位置，出口替他解释。 可陈在州不领这份情，“我不是今天这样，我一直这样。” “在州……” “别这么叫我。” 眼看气氛不对，摄像赶紧关闭镜头，工作人员涌进来，迅速撤走了无关人员。 蓝柚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被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怼弄，也绷不住了，“陈在州，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对我呢？” “我还要怎么对你啊？我没告你，就很不错了吧？” “你非得这么绝情么？” “我们见过几次啊？有什么情啊？”陈在州被她逗笑了，“有些事情你如果非得提，我也不介意打你脸。” “我！”蓝柚顿时心虚，不敢让他再说下去，“我有点累了，先回去换身衣服，晚一点再拍摄吧。” 说罢，她的助理上前，给她披上外套，带着人走出了食堂。 总导演也不敢再进行下去，对着剩下的人说，“那大家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陈在州冷哼一声，加快脚步也走了出去。 - 月色正浓。 雨后的天放晴，天上有了不少星星。 阮星也走在回酒店的路上，脚步轻一下沉一下的。 他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知道一些事情不可能，但是忍不住低落，知道一些事不应该，但是就是控制不住去想。 正思索着，电梯门打开，何从捂着肚子从里面出来。 “诶呦，可算碰到个认识的。”何从见到阮星也像见到了救命稻草，赶紧上前攥住了他的手，“快跟我去一下医务室，我肚子好疼。” 阮星也回过神，看着佝偻着腰的人，来不及再想有的没的，赶紧上手扶住，“怎么回事啊？” “可能是吃太多了消化不良了。” “……” - 医务室。 护士打了个哈欠，看到阮星也，眉心皱了皱，“你怎么又来了？” 临近中午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他可能吃坏肚子了，您给看看。” 阮星也把何从扶到病床上躺下，护士看着何从疼得满头大汗的样子，赶紧叫医生，很快，一个秃顶的男人走进来，对何从进行了简单的检查。 “他怎么样？”阮星也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什么事。”医生把手从何从的肚子上抬起来，“你都吃了什么啊？” “也没什么啊，早上吃了四个包子，两碗粥，一根头条，中午吃了两个烧饼，还有两份盒饭，下午……” “好了，我知道了。”医生不想听他报菜名，“吃点药排出来就好了，以后让他不要这么吃了。” “好的，谢谢医生。” 送走医生，阮星也拿回一袋药，看向躺在床上的何从，“还能走么？” “好像没啥事了，就那一阵儿。”何从撑着坐起身，放下掀起来的衣服，脚刚碰到地面，就放了个屁，响得床单好像都跟着震了震。 “……”阮星也嫌弃地咧咧嘴，把药丢到他怀里，“回去了。” 何从不好意地挠挠头，跟了上去，“好丢人啊。” “你还知道啊？” “别告诉别人。” “我没那么八卦。” 两个人有一句每一句地回到酒店，等电梯的时候透过反光的瓷砖，看到往这边赶的陈在州。 电梯门打开，阮星也上前，手不自觉地按向关门键，但还是被陈在州赶上了。 “陈老师。”何从礼貌地打招呼，阮星也转过脑袋看广告，不和他对视。 “怎么了？”陈在州看到了何从手上的药，有些担心，“谁不舒服了？” “我，我吃坏肚子了。”何从举起手。 陈在州稍稍松了口气，“那就好。” “嗯？” “没事。”陈在州看着阮星也，问得试探，“你，还生气呢？” “我为什么要生气啊？”这话说得不像没生气。 “她就像是狗皮膏药一样，我……” “像我当初一样么？” 空气瞬间凝固，陈在州没想到阮星也会提这个。 何从站在角落，这种多余的感觉让他好不容好点的肚子又疼了起来。 可是在电梯里，他又逃不掉，只能看着跳跃着楼层数字的屏幕，祈求能快点出去。 “那时候我……”陈在州想要解释，可是电梯传来“叮”的一声，又把话打断了。 到达了大床房的楼层。 何从憋着好久地气终于吐了出去，我先走了，你们早点……” “我去你那儿看看。”阮星也不打算听陈在州要说什么，迈开步子追了上去。 陈在州也要跟，但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童元打来的电话。 “州哥，你去哪儿了？还有明天导师游戏的彩排呢，你快来就差你了。” 接听的功夫，门又关上了，陈在州看着消失在缝隙里的身形，眼中的烦躁多了几分。 童元的声音慢慢消失，电梯开始运行，阮星也加快的脚步放慢下来。 “你们又怎么回事啊？” “不该问的别问。” 何从撇撇嘴，吸了口气，却没想到遮一下来了感觉，“我要去厕所，不行了，不行了。” 说着，他把药往阮星也怀里一塞，捂着肚子冲出去，到了走廊中间的位置，刷卡开门，一头扎进卫生间。 阮星也本来没打算真去他那儿，但是现在不得不去了。 阮星也站在房间门口，没往里走，“药给你挂衣架上了。” “好的，谢谢啊！”何从声音有点痛苦。 “我先走了，们给你关上了。” “等一下！”何从叫住了他，“你能不能去找前台在帮我要一床被子啊？我刚刚问了导演组，他们说要找酒店要。” “你自己……”阮星也本想拒绝，可想到什么，又顿了顿，“知道了。” 第51章 大半夜的走戏？ 阮星也回房间不久，方煜燃也回来了。 夜色渐深，园区里的虫鸣声从窗户外钻进来，让房间显得不那么安静。 “都去哪儿了？”见到阮星也开门，方煜燃问道。 “没去哪儿。”阮星也拿着睡衣准备去卸妆洗澡。 他顶着这黑脸已经一晚上了。 “没去哪儿？陈……”方煜燃不信，可是瞥见正在闪烁着光的摄像机，到嘴边的大名又咽了回去，“陈老师没去找你么？” 阮星也的动作顿了顿，“没有。” “我还以为……”方煜燃想到什么，抬眉一笑，“那陈老师应该是去陪柚子姐了吧？” “……我怎么知道，我先去洗澡了。”这句话带着不悦，阮星也自己都没注意到。 磨砂玻璃门被关上，反射出热水器的红字晃了晃。 外面的方煜燃窸窸窣窣不知道在干什么，阮星也锁上门，打开花洒，改过外面的声音。 水流裹挟着热气将小小的浴室填满，落在玻璃上又化成一个个晶莹的水珠。 阮星也深吸一口气，脱去衣服，脑海里跳跃着曾经的画面，和微博上的留言。 陈在州和蓝柚的偶像剧是压垮他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好不容易从绝情的话和抛弃中走出来，又被那件事拽入深渊…… 水流打在皮肤上隐隐传来针扎似的痛，阮星也这才发现把热水开到了最大，白皙的肩膀上已经红了一片。 他转动龙头把水温调低，乱糟糟的脑袋里有了一瞬空白。 走廊里传来一阵追逐打闹的声音。 阮星也回过神来，加快了洗澡的动作。 - 顶层套房。 导师们围坐在桌子旁，静静听着导演的讲述。 “老师们，咱们明天正式开始练习生的户外综艺录制，游戏部分结束之后还有一些大师课环节，为了让练习生们全面发展，将从唱、跳、表演和综艺感四方面培养，咱们一个男导师和一个女导师分为一组，各负责一项内容。” 导演颔首，下面的助理滚动笔记本电脑上播放的PPT。 “……乔老师和林老师负责唱，陈老师和蓝老师负责表演。” 陈在州按着圆珠笔的指尖一顿，抬起头，“我为什么要负责表演？” “是这样的，在这里只有您和蓝老师是专业表演院校的，还有口碑不错的影视作品。” 听到这样的解释，陈在州张张嘴，可是看着一旁的歌手和舞者们，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导演松了口气，继续介绍，“我们后面的活动要复刻经典舞台和剧目，导师们需要做演示，但是节目组已经挑选好片段了。” 说着，助理又往下翻了一页。 陈在州看着突然蹦出来的页面，眼皮跳了跳。 是《时光告白》的海报，主演是他和蓝柚。 “这是陈老师的荧幕处女作，搭配蓝老师，是青春校园剧的经典，我们希望二位能呈现以下里面的经典剧情。” 蓝柚嘴角噙着一抹笑，“真没想到你们把这个翻出来，都过去好久了，是吧在州。” 陈在州攥着笔，没说话。 “当时我们俩还不熟，一开始NG好多遍，后来拍摄基本上就是一条过了，导演也说在州很有潜力呢。” “那太好了。”导演赶忙附和，“刚好给练习生们演示的时候可以讲一讲拍摄的趣事。应该能激励到他们，或者给他们找一个新的方向。” “没问题。”蓝柚一口应下，转头看向陈在州，“这也是我心目中最重要的一部剧。” “……”陈在州转过脑袋，不跟她对视。 蓝柚脸上有些尴尬，又看回导演，“里面好多台词到现在我还记得呢，不知道你们挑的是哪一段？” “热气球吻。” 四个字一出，在场的人都吸了口气。 这段戏的背景是男主留在家乡退去光芒淹没市井，女主外出求学功成名就，两个人多年后在男主工作的旅游开发区重逢，两个人坐上男主专门为女主设置的热气球，在高空中找寻曾经相爱过的痕迹，一吻破镜重圆。 “这……”蓝柚的脸附上一抹红，“这有点不好吧？” 陈在州把笔放在桌上，“刚好，我也不想拍。” “咳。” 蓝柚一呛，“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有点生疏了。” 阮星也白她一眼，看向导演，“当初我来的时候没有说有这个环节吧？” “为了丰富节目内容，随时做调整，这是跟您说过的。”导演这次答得不卑不亢，显然是做足了准备的。 陈在州没话，靠向椅背。 导演得意一笑，继续安排其他嘉宾的内容。 后面的安排还算顺利，会议结束，陈在州起身就走，一刻也不想多呆，谁知蓝柚竟然追了上来。 “在州，等等。” 陈在州没停脚步，甚至加快了些。 “等一下我嘛。”蓝柚声音突然发嗲，有点撒娇的意味。 “你能不能正常一点？”陈在州听得头皮发麻，感觉不对，转头看向四周，“又找狗仔了？”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蓝柚轻轻打了陈在州一下，“那次是我工作人员搞错了安排的，我从来没有要算计你的意思啊。” “有事就说。”陈在州往后撤了一步，不想跟她接触。 “最近我一直都在拍大女主的戏，好久没拍校园了，我怕明天发挥不好。”蓝柚抿抿唇，“你跟我走几遍戏呗，就在我房间。” 陈在州眉心皱起。 吻戏，走戏，半夜，酒店房间。 这女的是当他傻么？ “没空。” “哎呀，瞧你，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正常工作而已啊。”蓝柚扯住陈在州的袖子，“走吧。” - 阮星也吹完头发坐在床上，方煜燃装模作样地在看书，摄像机下的氛围祥和美好。 陈在州还没回来。 “叩叩叩” 外面传来敲门声。 是陈在州么？ 没带房卡？ 阮星也系扣子的手一顿，看向方煜燃。 他没有起身去开的意思。 阮星也手指蜷了蜷，掀开被子下床，把门打开。 是童元。 阮星也目光暗了暗，“怎么了？” “也哥，我爸州哥的东西先拿回来，州哥被蓝柚拉过去排《时光告白》了。” 第52章 到底是谁给他支的招？ 《时光告白》 陈在州和蓝柚的那部偶像剧。 “呦！这个点儿还走戏啊？”方煜燃看书自然是看不下去，耳朵早就竖起来了，听到这样的内容，眼睛都亮了。 “正常工作，导师们在为你们明天的课程做准备，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童元听他的语气十分不爽，不管有没有摄像都怼了回去。 “好好好，正常工作。”方煜燃笑的暧昧。 阮星也攥着门把手的手紧了紧，脸有些发白。 “也哥，你别多想，还有导演在的。” “给我说这个干嘛？”阮星也声音发凉。 “那，这个东西给你。” “他的东西你自己放。” 说罢，转身回到床上。 童元舔舔嘴唇，感觉自己说错话了，“也哥，你别误会啊。” “出去麻烦把灯关上，我要睡觉了，谢谢。” 童元放轻了动作，把陈在州的包放到玄关的柜子上，按要求关上了灯，“也哥晚安哈，我先走了。” 里面没回应，但是透过镜子，阮星也已经在单人床上躺下了。 童元叹了口气，关门离开。 房间里的光线暗了些，只剩下床头的阅读灯。 方煜燃看阮星也这个样子，唇角勾了勾，“明天肯定特别刺激吧，你说这个点儿要走的戏，是什么戏呢？” 阮星也把被子一扬，蒙住了脑袋，“不知道，没拍过，我困了。” 方煜燃的笑容更大了，“不等陈老师回来了？” “……” 这人是故意的。 阮星也懒得理，把被子捂得更紧了。 “诶，陈老师喜欢睡那张床的话，你跟我睡呗。”方煜燃放下书凑过来，扯开阮星也的被子，声音压低了些，让摄像机拍不到，“昨天就跟他睡，今天也该我了吧？” 阮星也睁开眼，用同样的声音回，“你现在不觉得恶心了？” 听着，方煜燃表情一滞。 其实以前录制的他们睡在一起以及叫早的片段都是摆拍，拍完阮星也就会被骂一句恶心，然后赶去打地铺或者睡沙发，两个人从来没有真正一起睡过。 “我……” “现在摄像机二十四小时都在。”阮星也看他一眼，又把被子蒙上了。 方煜燃提了口气，却说不出别的来，最后只能收敛表情，放大声音，当没事人一样，回到自己的双人床，把声音放了出来。 “那哥你不舒服的话就先睡吧，我去洗个澡。希望陈老师今天不要上错床。” 阮星也蒙在被子里，听到外面有拖鞋走远的声音，才从边缘放出来一个缝。 窗帘依旧是不遮光的，但是园区的灯灭了。 他愣了好一会儿神，直到方煜燃洗漱完上床关灯，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身后的床又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那小子又睡着了。 阮星也叹了口气，把被子掀开，仰躺着看向天花板。 老旧的灯罩白得发暗，里面还有一些黑色的点点。 让人莫名想起以前在盛权的宿舍，有一天灯泡突然坏了，上报公司好多天都没人来修，他和陈在州只能自己网购类似的灯板自己修。 他们那时候个子不够高，在桌子上还要摆个凳子才能够得到。 陈在州爬上去换，他在下面扶着，灯罩拿下来陈在州大叫一声就摔了下来，两个人直直砸在床上。 他吓坏了，以为触电了，一边叫着陈在州的名字，一边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谁知道陈在州弹起来使劲抖落起衣服来。 原来是里面的死虫子掉下来了。 想着，阮星也不觉扬起唇角，困意渐渐蒙了上来。 外面的虫鸣声清晰了些，又渐渐隐入梦里。 他梦见躺在一只小船里，看夜空看得入神。 他把一点一点的星星连成形状，正起劲儿的时候，船被浪打得晃了晃。 “嗯？” 阮星也惊醒，睁开眼，却见一个人影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钻了进来。 陈在州回来了。 “哎呀，还是吵醒你了。” 阮星也愣了愣，渐渐清醒，身体向后错了错，“睡你自己的床。” “怎么又说这个，昨天不是说好了，和你一起睡么？” “谁跟你说好了？” “没拒绝就是同意。”陈在州耍赖似的挤过来，抬手要抱，却被躲开了。 阮星也背过身，睡到边缘的地方，饶是个单人床，也把两个人拉开一段距离。 陈在州吃瘪地收回手，看着情绪不是很好的后脑勺，抬起手戳了戳阮星也的背，“又不理我了？” 对方没说话。 “童元瞎传话，我是去跟导演要求删戏去了。”陈在州扯了扯被子，蛄蛹着身子往阮星也的方向蹭了蹭，“我真的不想跟蓝柚扯上关系。” 对方依旧没说话。 “之前澄清了好多次，但是一些人就喜欢瞎嗑，越说不是越嗑。”陈在州又拽了拽被子，“这次我直接在节目里说清楚。” 阮星也看着被子已经被扯得露出肚子了，“那么多被子你不够盖么？” “单人床的被子有点小。”陈在州一副耍赖的样子，又往前蹭。 阮星也提了口气，一把把被子掀开，“那你自己盖吧。”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陈在州慌了，跟着坐起身，只见阮星也走下床，又拿出一床被子。 他顿时傻了眼。 这是怎么变出来的呢？ “床你也自己睡。” 阮星也抱着被子要走到方煜燃在的双人床，陈在州赶紧伸手拉住他。 “别别别，有地方睡，这里有。” 说着，陈在州赶忙把被子扯好，自己老老实实缩回一边，“还是在这儿睡吧，别吵醒他，睡得正香呢。” 阮星也白他一眼，本不想听，可看着比作“大”字占满整个床的方煜燃，还是把被子放了回来。 “其实被子也够……”陈在州小心翼翼地找补，却被阮星也一记眼刀瞪了回去。 “睡觉了。”阮星也简单铺好床，把枕头也往边缘扯了扯，调整好被子睡觉。 看着阮星也的后背，陈在州不甘心地伸出食指，试着在被子边缘勾了勾，却发现他把被角掖到了自己身体下面压着。 这回是钻不进去了。 第53章 陈老师这是怎么了？ 太阳顶在树上，洒下一片浅浅的阴凉。 何从走过来，摇着一张不知道从哪儿顺来的纸扇风。 “陈老师好像心情不太好。” 阮星也整理着节目组统一发的发带，听他这么说，抬头往远处的人堆里看了一眼。 陈在州正在补妆，脸绷着，好像谁欠了他钱似的。 “昨天晚上你们吵架了？”何从凑过来八卦。 “他是导师，我是练习生，我为什么要跟他吵架？” “哎呀，这谁还看不出来啊。”何从见阮星也隐瞒，十分不满，“昨天在电梯里我就觉得你们不对劲儿。” “我不觉得不对劲儿。”阮星也随手拨拨刘海，看到剩下的几个导师终于说说笑笑地从酒店出来，站起身，准备去集合，“如果你很好奇，不如直接去问他。” “我……”何从被堵得无语，把扇风用的纸收进口袋，跟了上去。 昨天MV拍摄结束，从今天开始，就是为期五天的户外综艺录制。 本来一早起来就直接录制的，但是节目组低估了某些导师的妆造时间，搞得练习生们起了个大早，却只能在现场等候。 “各位导师，各位练习生，欢迎大家来到《梦想之星特别企划》的录制现场，为了营造更好的训练氛围，培养大家的团队协作和凝聚力，节目组精心策划了很多有意思的游戏，希望大家可以在玩的过程中学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导演盘腿坐在工作人员中央，拿着喇叭宣布录制开始。 “首先我们进行分组。”说着，他递出任务卡。 导师们互相看看，谦让一番，最后站在最中央的蓝油上前接过，并拿起喇叭宣读。 “‘分组规则’，所有嘉宾分为四个队伍，每个队伍包含两名导师和20名练习生，最后一组练习生人数为21名，由各组导师操作摇号机选出本队伍中的练习生。” 蓝柚的声线属于温柔的少女音，长相灵动甜美，本就十分斩男，今天还一身棒球场啦啦队的装扮，运动短裙加双马尾，惹得身后的小伙子们一阵躁动，就连几位男导师也不觉停留目光。 除了陈在州。 蓝柚微微一笑，把喇叭和任务卡交还给导演，回去之后直接站到了陈在州旁边。 大家这才发现，他们穿的衣服是同款配色，都是白色基调加饰品logo点缀的。 “我们导师的分组已经提前完成，接下来就由导师们来抽取自己的练习生队员。”导演接过喇叭，继续走流程，“第一组，州哥，柚子姐。” 工作人员发出一阵热场的欢呼声，导师和练习生们也跟着鼓掌，像是在目送一对新人。 阮星也站在队伍后面，悄悄别开了脸。 “诶诶，你说我们能不能是一个队啊？”何从凑过来撞了撞他的肩，“你总说都是有剧本的，这机器应该不至于了吧？” “不知道。”阮星也说得兴致缺缺，做衍生综艺，焦点就更不在练习生了。 起哄声停止，陈在州和蓝柚在摇号机前站定。 “在州，我们一起按吧。”蓝柚发出邀请。 陈在州背着手，没有要动的意思，“你来吧。” “真的放心把命运就交到我手上了么？”蓝柚踮起脚尖，一副俏皮的样子看着陈在州，“我的手气你真的相信么？” 这话说得暧昧，镜头返送的画面也好看，加上一些电视剧带来的情怀，像是平行时空里，高中校园文的主角在大学重逢了，让人格外心动。 下面追剧嗑过这对cp的女工作人员发出阵阵克制的尖叫声，陈在州却当没看见也没听见一般，向侧面错了一步，自己按下了机器启动键。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等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透明罩子里写着练习生名字的小球已经开始无序翻滚。 蓝柚僵住，“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磨叽。”陈在州声音很低，只有两个人能听到。 蓝柚撑着表情干笑两声，转过身又恢复期待的表情，看向机器，“不知道能摇到谁呢？” 导演迅速接话，“柚子姐希望能摇到谁？” “我之前看过节目，还看了一公的直播，大家的表现都很好，我都很喜欢。”蓝柚又是甜甜一笑，“但是不知道大家在做游戏上擅不擅长。我之前只和小燃合作过，我知道他很厉害，所以比较希望他能来我们队。” 正说着，第一个小球已经滚了出来，上面写着的名字，正是方煜燃。 众人从返送的电视里看到这一幕，发出一阵惊呼。 “难道今天柚子姐是我们的幸运女神么？”乔亿在下面吹捧。 蓝柚表情羞涩，“真是太巧了。” 陈在州看着他们一唱一和，没有理会，继续盯着不断凑近出口的小球。 现在陆陆续续已经出来十七八个，但是依旧没有他想要的名字。 “诶诶诶！我好像和陈老师一组诶！”何从指着电视上返送的卡槽，靠近中间的位置依稀显示出了他的名字。 “我不瞎。”阮星也被晃得难受，拍开了他的手，看着那破机器莫名烦躁。 “在州有没有什么想要来我们队的练习生啊？”蓝柚自己说话太干了，又开始找寻陈在州配合。 陈在州却依旧不搭茬，目光死死地盯着玻璃罩下面的洞。 马上就是最后一个了，阮星也的名字就在洞口附近，正和另外一个小球碰撞着。 队伍后面的某个人也发现了这一点，心跟着悬了起来。 一下。 两下。 三下。 两个小球碰撞的幅度渐渐弱下来，写着阮星也名字的小球在占据洞口的边缘，来回绕圈。 陈在州稍稍松了口气，以为最后落下来的一定是阮星也，便准备关闭机器，身侧的蓝柚突然叫了一声。 “啊——有虫子！”她一边用手挥着空气，一边往陈在州身后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狠狠地撞在他的后背上，两个人一并向前倒去。 陈在州用手一撑，刚好按到机器的玻璃罩。 机器被突然的力道摇晃一下，写着阮星也名字的小球顿时弹离洞口的位置，另外一个小球滚了出来…… 第54章 竟然还有粉丝。 全场鸦雀无声。 陈在州看着停下运作的机器，和最后滚出来的小球，脸色黑得不像话。 蓝柚后怕地拍拍胸脯，好似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在说什么虫子，“吓死我了，不好意思大家见笑了，我比较怕这种东西。” “没关系，赶跑了就好了。”沉默两秒后，导演接过话，继续走流程，“分到州哥和柚子姐这一队的成员是白队，节目组会为大家发白色的腕带，接下来请州哥和柚子姐宣布成员名单。” “在州，你选的队员，要不要还是你来念？” “……”陈在州看着若无其事的蓝柚，压根发紧，“你自己念吧。” “也好，你来抽，我来念，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蓝柚打着趣，自顾拿起小球，叫着练习生的名字。 陈在州转过身，看向练习生的队伍，那个原本在后面冒出来的小脑袋低了下去，现在看不见了。 看来本来就岌岌可危的关系，现在更远了。 后面三个组很快完成了抽取，阮星也被分到了绿队，导师是乔亿，嘉宾是林琪琪，一个二线的女歌手，很有才华的创作人。 虽然乔亿人不怎么样，但是里面的女嘉宾林琪琪人好像还是不错的。 别的导师都是各种摆谱做戏，她虽然只是飞行嘉宾，但来得比练习生还早，现在分发腕带也是亲力亲为。 阮星也按照被抽取的顺序站在最前面，隔壁就是白队的方煜燃。 “哥，看来这次我们要做对手了哦！”方煜燃依旧在镜头前维持着自己阳光开朗小狗的形象。 阮星也配合着笑笑，其实没什么兴致。 “阮老师。”林琪琪从后面往前分发腕带，到了阮星也面前，叫得很热情，“很高兴能和您一个队。” 阮星也甚至一顿，对这个称呼很是不习惯，一听到就觉得有人要搞事情，“请别叫老师，我这个身份，不太合适。” “前辈永远是前辈。”林琪琪笑得温暖，亲自为阮星也系上腕带，“希望我们能有一次合作舞台，我其实是您的粉丝。” “啊？”阮星也愣愣，这个林琪琪说的声音很小，显然不是为了作秀，那目光中的感觉也不是要算计和利用。 “真的。”林琪琪重申一遍，很是认真，“我真的是您的粉丝，从您出道的时候就很喜欢您，我之前还给您的公司递过写给您的个人单曲呢，但是那时候我太菜了，被退回来了。” 阮星也嘴唇微启，心脏像是被掐了一把，“谢谢。” “加油，我希望您最后可以重新出道。” “……谢，谢谢。”阮星也眸子颤颤，鼻尖莫名发酸，他转过头，将将把这份心情从镜头前掩掉了。 他竟然还有粉丝，还是这么厉害的粉丝。 阮星也陷在感动里，久久不能回神，陈在州站在远处调整麦克风，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是看到有女嘉宾接近阮星也，心里有些烦躁，没等化妆师整理衣服，自己胡乱塞两下，就走上前来。 蓝柚见状，也忙不迭地跟了上来。 “怎么了陈老师？”林琪琪有些懵，看着陈在州火急火燎的样子，系结的手都有些滑。 阮星也转过头，也看了过来。 “没，没事。”陈在州这才发现，自己没有理由，也没有话说，“等，等录制。” “在州你衣服都没整理好。”蓝柚在后面，看到陈在州塞了一半的T恤，竟然上手要帮他塞进裤子里。 陈在州反应快，赶忙躲开，没让他碰到自己，“不用，男女有别，你能不能自重一点？” “我，啊，哈哈。”蓝柚尬笑两声，在这么多人面前被驳了面子，脸有点发烫，但还是接住了，“不好意思，我忘了是在拍摄了。” 这话说得就别有意味了。 阮星也扭过头，不想听下去。 “你们刚刚聊什么呢，这么开心。”陈在州没理会自导自演的蓝柚，没忍住还是问起林琪琪。 “奥，我在跟阮老师说，我是他的粉丝。”林琪琪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我超话等级都很高了，到现在我都一直去打卡。” 陈在州眼皮一跳，看这反应，应该是唯粉，还是女友粉。 “谢谢。”阮星也很少有这样被爱的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一直说谢谢。 “阮，老师？”蓝柚故作惊讶地重复一遍，“为什么要叫老师啊？他不是练习……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都忘了，他之前和在州是一个团的来着。” 这演得好假，昨天没镜头的时候还说什么要为之前的言论道歉，现在就忘了。 阮星也已经习惯了不想说什么，陈在州拧着眉要发作，林琪琪抢了一步。 “柚子姐出道第一部戏就是洪导的女主角，作为天才演员，肯定没太关注过我们这个圈子的事情。” 这话说得看似把她捧起来，其实是说她眼高手低，还故意把她被洪导抛弃的事情抬上来，狠狠地戳了她的伤口。 果然，蓝柚听完脸色变了，本来没把林琪琪当回事，现在也不由自主地大量起来，“琪琪，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说话啊。” “以前也没机会碰到柚子姐。” 陈在州微微抬眉，虽然有些酸，但是阮星也和林琪琪一队，莫名有些放心了。 “各位老师如果准备好了，我们就要继续录制了。”喇叭传来一阵刺啦的声音，接着就是导演组织纪律，“请各位导师站到练习生的前面，我们准备开始第一个游戏。” 原本嬉闹的人群安静下来，各位偷懒的导师回归队伍，摆出精神饱满的样子，导演又递上任务卡，乔亿被众人推了上去。 “第一个游戏，‘开疆拓土’，每组男导师带领十名练习生进入泥潭抢夺旗帜，女导师带领两名练习生守护阵营，选手拿到旗帜需要摆脱阻碍回到自己的阵营交给守护人员，守护人员通过在规定的孔位插旗来扩大阵营，计时七分钟，计时结束后阵营面积最大的队伍获胜。” 导演继续补充，“可以抢夺对方的旗帜，可以干扰插旗，大家注意安全。” 第55章 陈老师为何总是不给面子？ 裁判一声哨响，队伍后面的一大片苫布被拉开，约莫着一百来平米的泥潭出现在众人眼前。 在泥潭的中央整齐地插着塑料旗帜方阵，四角分别有四个对应队伍颜色的泡沫板，板子上开好了孔洞，就是用来插旗的。 在一阵阵对景观的惊呼声中，各个队伍开始排兵布阵。 “女士优先。”乔亿摆出一副绅士模样，朝着林琪琪摆出“请”的动作，让她先挑选一起守护阵营的队友。 林琪琪也没客气，直接指向阮星也，“那就阮老师和我一起守护旗帜吧。” 乔亿愣愣，不明白中间关系的他，听到这个结果有些意外，“我觉得阮老师还是比较适合去夺旗，琪琪你还是换两个人选。” 现在的局势这么激烈，一个方煜燃一个陈在州还有一个蓝柚，现在他们四个撕起来才是导演组想要的，也是观众想要看到的。 林琪琪笑眯眯地看着阮星也，“要不还是问问阮老师自己的意见吧，咱们民主一点。” 问题抛过来，阮星也愣愣。 其实他并不想参与。 “都可以。” “那就跟我一起吧。”说着，林琪琪把绳索交到阮星也手上，“阮老师，节目组说守护旗帜的人要把绳子套在腰上连接到一起。” “……好。”阮星也迟疑一秒，接过绳子，把中间的锁扣挂在衣服自带的带子上。 乔亿见已成定局，不再说什么，转身去队伍里挑选参加游戏的练习生。 人一走开，视野空出来，陈在州的队伍映入眼帘。 蓝柚不知道在他们的练习生面前说些什么，大家一副听得很享受的样子，陈在州抱臂站在蓝柚后面不远处，没有要参与讨论的意思。 期间几个工作人员走过，遮遮挡挡，等一个摄像大哥转动镜头之后，陈在州突然抬头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阮星也下意识避开了视线。 “怎么了阮老师？”林琪琪系着自己的绳子，一抬头看到阮星也奇怪的表情，随口问了一句。 “没事。”阮星也背过身，不再看那边。 陈在州看着阮星也和林琪琪连在一起的绳子，嘴唇一开一合，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最终没发出声音来。 “我选好了，让这两个弟弟来陪我守护我们的家，在州你就放心吧。”蓝柚闪过来，挡住了陈在州的视线，也打断了他的思绪。 陈在州收回目光，舒展开的眉心又不自觉地微微皱了起来。 “能不能不要说这些有歧义的话？” 还“我们的家”，到处去制造误会。 “我觉得这样比较有凝聚力。”蓝柚摆着得体的笑，声音大了些，“大家都很喜欢这个称呼呢。” 身后的小男生们跟着附和，陈在州听得头大，跨开一步绕过蓝柚，走向练习生们，开始赶游戏流程，“你们谁要玩这个就出来。” 本来还在附和的练习生们止住声音，谁都想要这个得到镜头的机会，但是谁也不敢太出头。 这边一时间安静下来，直到方煜燃举起手。 “陈老师，我来。” 陈在州瞥他一眼，微微颔首，“还有么？” 大家面面相觑，依旧不敢说话，方煜燃自带着“出道位光环”，不是他们这些人能比得了的。 “那就手心手背吧。”陈在州作出决定，“少数的人出来，凑够九个结束。” 练习生们都没想到这么随意，但是也不敢说什么，只能交给命运。 “哎呀，这个锁扣怎么打不开啊？”蓝柚拿着绳索又凑了过来，“在州你帮我挂一下。” 摄像捕捉到这边可能会有互动，镜头转了过来。 陈在州把不愿意写在脸上，往后错了一步和她拉开一段距离，连借位画面的机会也不给。 他看了看旁边蓝柚挑出来的两个练习生，其中有一个是总是跟在阮星也旁边的哪个，好像叫何从。 “他们两个弄好了，你为什么不找他们帮忙？” 蓝柚的手顿时僵在半空，这问得，有种被撕开脸面的感觉。 “呃……我来，我来。”何从跟在阮星也旁边久了，也算是跟陈在州打过几次交道，知道他现在的表情不对，赶忙上前解围，“我俩不懂事了哈哈。” 陈在州瞥他一眼，转身继续看其他练习生手心手背。 何从松了口气，上前去接蓝柚手里的挂钩，却被她避开了，在镜头看不到的地方，竟然还露出厌恶的表情。 他一时傻了眼。 虽然知道这个女生和阮星也陈在州可能都不怎么对付，但是这半天相处下来让人觉得她应该是很阳光温柔的才对，没想到…… “我好想知道怎么弄了。”蓝柚见何从反应有点大，怕暴露自己的失态，“不麻烦你了。” “……好，好的柚子姐。” “老师们！选好人选我们就要开始游戏了！”导演拿起喇叭喊了一句，众人安静下来。 被选出的练习生们脱离队伍，在导师身后站成两列。 白队和绿队刚好挨着，阮星也和林琪琪连在一起，正好站到了陈在州旁边。 “女导师带领队员站上浮板，男导师和队员分别站在四个边，哨声一响，游戏开始，先……” 导演叙述规则，并且再次强调注意事项，众人都认真听着，唯有阮星也感觉一边被盯得火辣辣的。 “你干嘛……”阮星也没张嘴，用的是腹语。 “领子歪了。”陈在州生意不大不小地答了一句，抬手去拨弄阮星也套在脖子上的装饰领子。 导演的声音停下，看向这边，众人的目光也跟着投过来，阮星也脸上莫名有种上课说小话被抓包的灼热感。 “别乱动。”又是一句腹语。 “好了。”陈在州依旧无视，很自然地把手缩回来。 身后的方煜燃和旁边的蓝柚看得脸色直变，四个人的磁场碰撞，让氛围都变得古怪了。 “咳咳，大家还有什么问题么？”导演尴尬地咳了两声，继续游戏流程，“没有问题的话就请各位老师就位，我们游戏正式开始。” 第56章 我记得这个游戏是拔旗啊，他们怎么…… 各个队伍到指定位置，大家都是采用的把女导师放在中间位置保护的战术，大家统一穿上了捕鱼的连体防水背带裤。 阮星也一个跨步跳上浮板，另外一个练习生也跟着跳了过去，林琪琪被绳子牵着不好助跑，用脚抵着泥潭滑坡的边缘找角度往前试探，阮星也见状赶忙伸手去接。 “抓住我。” 林琪琪看着递过来的手，顿时脸一红，“谢谢阮老师。” “没事。” 林琪琪站在浮板上，身子不自主地晃了晃，她下意识抓住了阮星也的胳膊，待到板子稳定后，又赶忙撤开，“不好意思，阮老师。” “不用叫我阮老师，叫我名字吧。”阮星也听得别扭，虽然自己确实是这里面绝大多数的前辈，但是名气摆在那里，一直被这么称呼，他也感觉发虚。 “那我叫你小也，可以么？”林琪琪的脸更红了，“我们粉丝私下里都这么叫的。” “啊？嗯，可以啊。”这让阮星也也有点脸红了。 陈在州站在岸边，把这一幕收进眼中，心里莫名躁得慌。 “陈老师，咱们的战术是什么啊？”有没有眼力见的练习生问。 “不知道。”陈在州答得带气。 练习生莫名其妙被凶了，稍稍往后错了两步，方煜燃嘴角噙着笑迎了上来。 “陈老师没有思路的话不如听听我的。” 众人目光投了过来。 “我们派三个人去干扰其他队伍插旗，派三个人干扰其他队伍拔旗，剩下四个负责自己的拔旗和运送。” 众人窃窃私语，觉得可行，毕竟导演说了可以捣乱。 “那我就负责干扰绿队插旗，哨声一开始我就爬绿队的浮板，把他们的插旗口堵住。” 众人依旧表示赞同，陈在州却听得眉心一皱。 这算盘珠子都要崩到他脸上了。 “不行。”陈在州脱口而出。 “为什么不行？”方煜燃昂起下巴，很是不满，“陈老师有更好的办法？” “你负责拔旗，我去干扰。” “……” 练习生们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陈在州是要抢位置的。 “陈老师带领大家拔旗，大家才有士气啊。” “你来吧，给你表现的机会。” “大家各司其职比较好，我不用什么表现的机会。” “你用。”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又开始了小学生争吵。 众人看得傻了眼，大家都没见过他们争床的那一幕，是初次见到这样的二人，说不震惊是假的。 “陈老师不常上休闲类综艺，应该多展示一下。” “不需要。”陈在州冷冷地说了一句，恰时哨声响起，“那就各凭本事吧！” 说罢，一个健步冲了上去。 方煜燃不甘示弱，拨开挡路的练习生也冲了上去。 其他队伍见状以为他们是要去夺旗，斗志也被燃了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泥潭中央赶，却因为起步慢了，都没有陈在州和方煜燃靠前。 就当大家看着二人走到旗子旁边，以为他们要疯狂拔旗的时候，二人却一前一后从旗子上迈过去，直直冲向绿队的浮板。 这是什么情况？ 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是林琪琪反应快，大喊一句：“他们要来捣乱，快回来人保护我们！” 绿队的队员听闻赶忙往大本营跑，要拦住横冲直撞的两个人，可他们像是扑腾的泥鳅，怎么也抓不住，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抓住了绿队的浮板。 林琪琪见状招呼阮星也和另一个练习生往下轰人，她一个女孩子丝毫没有包袱，坐在第三个连撕带踹的，另一个练习生不敢太粗鲁，只是用手去推。 阮星也被绳子扯得身体一晃一晃的，看着如同饿狼的两个人，一时愣在原地。 “我们这儿还没有旗子呢！”林琪琪大喊，“你们干什么啊！” “防患于未然！”方煜燃还有兴致搭话，陈在州却依旧坚持地往上爬。 “小也，上啊！”林琪琪又喊了一声，阮星也回过神来，加入赶人的队伍。 方煜燃眼疾手快，一把拉住阮星也的胳膊，反控制住了阮星也，“哥！下来泥潭玩一玩啊！” 阮星也用力要把手抽回来，却被他拖着一个打滑，摔到了浮板上。 陈在州见状，神色一凛，松开浮板一把扯住了方煜燃的背带。 方煜燃失去平衡，向后倒去，整个人坐进了泥潭里，溅了众人一身泥点子，“陈老师你干嘛呢！” “哎呀，用力用反了，我想拖你一扒拉着。”陈在州得逞地勾勾唇，转身继续往上爬。 方煜燃咬咬牙，咽不下这口气，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把抱住陈在州的脚，把陈在州也扯进泥潭里。 “你！” “我想陈老师能扶我一把呢，谁知道陈老师这么不稳。” “……” 陈在州太阳穴跳跳，但没跟他多费口舌，迅速爬起来，抓住浮板，方煜燃还想故技重施，却被他一个后踢腿踹开了。 这一脚带着私人恩怨。 “陈在州！”方煜燃气急了，也顾不上什么形象，饿狼一样扑了上去，跟陈在州撕扯在一起。 陈在州也不惯着他，迅速反击。 两个人似是把这些天的恩怨全都发泄出来一般，不可开交。 看着混作一团的两个人，林琪琪跪在浮板边缘都懵了，“他们在干什么啊？” 另一个练习生不敢发表意见。 阮星也嘴角扯扯，看着这二位莫名有种羞耻感，“不知道。” “他们不是一个队的么？”林琪琪又问。 “那可能是一种比较新的互相帮助吧。” 阮星也答着，注意力稍稍有些分散，没发现两个人已经扑腾到板子上了，转头的功夫，不知道谁的手伸了过来，一把扯住了他的腰带。 巨大的力道加上本泥水涂满后格外光滑的浮板，阮星也稳不住身子直直往下滑去，连带着后面绑在一起的两个人也往下坠，幸好陈在州反应过来，抽开手把阮星也抵坐在浮板边缘，腿刚好岔开搭在他的肩膀上。 混乱的情况稳住了，画面却也定住了。 这令人尴尬的动作…… 阮星也心跳一滞，慌乱爬上浮板，陈在州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 直到回过神的方煜燃狠狠地扯了把陈在州的背带。 “啪”的一声，背带断开，宽大的捕鱼服瞬间脱落，泥水灌进连体的裤腿里…… 第57章 给唯粉一些震撼 黑褐色的泥浆迅速将白色的队服吞没，陈在州下身一重，来不及稳住就朝后方倒去，不偏不倚砸在方煜燃身上。 方煜燃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成了人肉垫子，整个人都埋进泥潭。 他奋力挣扎露出个脑袋，甩下护目镜，刚刚没来得及整理狰狞的表情，直接吃了一嘴的泥，牙都染黑了，全身上下只有眼周是干净的。 在场的无论是工作人员还是艺人嘉宾见到这一幕都笑得前仰后合，没想到第一个笑料是这两位给的。 “啊！！！陈在州！！！我跟你拼了！”方煜燃不再顾及什么形象，抓起一把泥就朝着陈在州的脸砸过去。 陈在州不甘示弱，虽然下半身坠着动弹不得，但是上半身依旧灵活，加上多年的舞蹈功底，轻松避开了打击，还还了方煜燃又一嘴的泥。 “呸呸呸！”方煜燃不停啐着嘴里的泥，气急败坏，“你讲不讲武德！” “你那么喜欢张着嘴，怪我？” “陈在州！！！” “干嘛？” “好了好了！”导演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发现这并不是效果，赶忙上前拉架，“大家不要上头，冷静，冷静。” “我要洗澡！我疯了啊啊啊！”方煜燃大叫着朝岸边走去，泥泞的身躯格外滑稽。 阮星也看得唇角勾了勾，从浮板上站起来，陈在州却依旧坐在泥潭里不动。 “陈老师，您没事吧？”导演跳上浮板，走近了些。 “没事。”陈在州恢复那张冷脸，要起身却找不到发力点，脚已经陷进泥潭伸出，扑腾了半天。 导演赶紧招呼人上前去处理。 黑漆漆的捕鱼服被褪下，露出被泥水泡满的白色裤子，紧紧地贴在陈在州的腿上，勾勒出他全部的线条，也露出膝盖上多出来的一个鼓包。 是绷带。 阮星也的笑容一滞，这才想起他腿上的伤口。 会不会感染啊？ 果不其然，陈在州在活动腿的时候眉头皱了皱。 “对不起对不起，陈老师，我们测试不到位。”负责道具的工作人员匆匆赶来，吓得要哭了，“没受伤吧？” “没事。”陈在州扯扯粘在身上的裤腿，又扯了扯T恤的下摆，遮住那若隐若现的轮廓，“继续吧。” 工作人员松了口气，拿来新的捕鱼服给陈在州换上。 白队少了方煜燃，补上一个新的练习生。 哨声一响，游戏继续，陈在州按照计划往浮板上爬，林琪琪秉持游戏精神，下手丝毫不留情，一下一下把他往下推。 阮星也一边阻挡其他队伍的干扰，一边时不时地看向陈在州。 他的动作显然没有刚刚那么灵敏了。 “陈老师！你们家要被偷了！”林琪琪一边探身去够队友送来的旗子，一边语言干扰正在阻挠的陈在州。 陈在州一个伸手把绿队的旗子打下来，丝毫不受影响。 “陈老师你好执着啊！” 陈在州笑笑，目光瞥见浮板另一边的阮星也，刚好他也在看他。 视线交错，陈在州有些分神，刚好被激到的林琪琪用力一推，他脚下打滑，整个人朝后仰去。 泥水已经渗入了伤口，又刚好在膝盖骨头缝隙的位置，陈在州本想错步稳住，用力却换来的是腿软，胳膊在空中挣扎地划拉两下，还是没成功。 可就当他以为自己又要和泥潭来一次全面的亲密接触时，一只手却紧紧地攥住了他的腕子。 阮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浮板的另一边扑了过来。 “哥……” 阮星也趴在板子上，自己本来已经很狼狈了，还是用力撑着陈在州的身体，“愣着干什么，站起来。” 陈在州回过神来，抓着浮板直起身，恰时哨声响起…… 游戏结束了。 阮星也松开手，转身离开泥潭，腰间的绳子却扯了他一把。 原来是林琪琪依旧跪在浮板旁边傻眼，另一个练习生站在一边不知所措。 “游戏结束了。”阮星也出言提醒。 林琪琪抬起头，看着阮星也，张张嘴又闭上，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说了自己是从他出道就喜欢他的，自然也是经历过当初做男团的那段时间。 而作为唯粉，网络上看到的一切cp的东西都可以不相信，但是今天亲眼目睹到这一幕，眼睁睁看着阮星也不顾一切地扑过来救陈在州，还有那一声只在很久之前物料里才听到的一句“哥”…… “怎么了？你受伤了么？”阮星也见她不懂，蹲下来关心。 “没，没有。”林琪琪木讷地摇摇头，站起身，“走吧，小，小也。” 众人出来全都成了小脏猴。 “请各位稍等，可以先休息一下，我们的裁判老师正在统计大家的旗子数量。”导演依旧坐在队伍侧边，拿着喇叭走游戏流程。 陈在州微微屈膝，站在队伍前面，脚尖点着地，显然是伤口已经很疼了。 “在州，你今天表现得真好。”干干净净的蓝柚走上前，给他递上一瓶水，“辛苦了，我觉得我们这次肯定是第一名。” 陈在州本来嘴角挂着笑，还想着阮星也关心他的事情，见到来人，美好的画面瞬间被打散，唇边扬起来的弧度一下子坠了下去。 他背过身，当没看见。 “在州啊，没想到你为了我们的队伍能这么拼命。”蓝柚侧步，又站到了陈在州面朝的位置，“我相信这次衍生综艺，我们组一定是第一名。” “你烦不烦？”陈在州目光精准地落在园区外的一棵树上，“又请了多少代拍？” 蓝柚被拆穿，表情不自然一瞬，“你我名气都在这儿，被拍不是很正常么？” “离我远点。”陈在州白她一眼，“再做这种引导，下次发律师函就不是私下到你工作室了。” 蓝柚伸出的手一僵，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陈在州微微跛着脚回到了队伍。 “结果已经出来了，获得第一名的是我们的白队！并列第二名的是蓝队和红队，最后一名是绿队。”导演宣布结果，“请绿队的成员到泥潭边接受惩罚！” 第58章 他平时都在关注什么啊？ 惩罚是跌入泥潭。 很简单，输了的队伍成员身后系上一个绳子站在泥潭边缘，由赢了的队伍在泥潭对面拉住，哨响之后把这些人用力拉入泥潭。 不管是否参与游戏，都要接受惩罚。 绿队的练习生们上场，按照要求抬起手等着工作人员系绳子。 其中不乏有不满这个结果的。 乔亿在最中间，趁着这空档，眼珠子转了转，“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们是一个队的，大家都尽力了，虽然这个结果不尽人意，但是我们要笑着接受惩罚。” 一句“尽力了”瞬间激起不满，为首的就是张挺。 “乔老师，我们尽力了，某些人可不见得。”张挺看向站在边缘的阮星也，“不管自己队伍的插旗，队友把敌人推开他还给拉回来，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说什么呢这孩子。”乔亿假意指责，“不是一个队伍的也要团结友爱啊，大家都是练习生，你们以后出道了都是一个团的，互相帮助不是应该的么？” “可不都是练习生呦。”张挺声音大了些，“明明是巴结导师呢。” 阮星也没接话。 这阴阳怪气的话听得他耳朵都要长茧子了，就知道刚刚拉陈在州一把会被这些人拿出来诟病。 “诶，某些人是不是心虚啊，不敢出来解释一下吗？”张挺继续煽动情绪，搞得其他练习生也跟着躁动起来。 毕竟没被选上参加游戏，少了镜头，最后还要被泡一身难洗的泥，放在谁身上都觉得亏。 眼看躁动要压制不住，阮星也想道歉了事，林琪琪先开了口。 “话那么多呢！”她整理着腰带，听得不满，“不愿意的离开得了呗，下午的也别参加。谁不愿意受罚提前说，我替你们。大不了多挨几下。” 林琪琪最近作品爆火，而且是歌火人也火，众人顿时不敢惹，悄悄息了声。 “大老爷们儿磨磨唧唧。”林琪琪没什么人设，属于搞笑女的类型，一直很真性情，现在更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从来不惯着谁。 众人被怼得红了脸，尤其是张挺，梗得脖子发红。 “好了琪琪，都是小孩子，不懂事，等他们出道了就好了。”乔亿从中做好人，岔开话题，“你是女孩子，方不方便啊？要不然和导演说说你就别受罚了。” “不用了乔老师。”林琪琪礼貌拒绝，没跟他多话，“我可以。” 她只是大大咧咧，但不是傻，谁好谁坏还是能分得清楚的。 阮星也朝她投去感激的目光。 林琪琪笑笑，又别开了视线，眼神中有些别扭的东西。 “请大家在泥潭旁边就位，我们惩罚马上开始，大家注意闭上嘴巴。” 导演说了一句，嘈杂的现场安静下来，各种各样的关注点最后都落到惩罚这一件事上。 “准备！三！二！一！拉！” “咚咚咚……” 错落的闷声传来，绿队的练习生和导师像是下饺子一样被拖进泥潭里，一个个的闭着眼睛扑腾，惹得节目全组哈哈大笑。 唯有陈在州在岸边看着，表情严肃。 那些话他自然是听到了。 “好了上午录制就到这里，大家回去换洗一下，我们下午进行室内的录制。” 素材积累足够，导演迅速宣布收工，导师的助理们蜂拥而上去照顾自己家的艺人，工作人员把一些“重要”的练习生安置好，剩下的，尤其是D班的根本没人在意。 绿队的练习生互相搀扶着起来，因着对阮星也有怨气没人管他。 负责拉绳子惩罚的人员应该也是被买通了，拉他的那一下格外用力，上衣被掀起来，本该在腰间的带子刚好硌在他的胯骨上，把人拖出去两米多才停下。 阮星也闭着眼睛坐在泥潭里缓了一会儿，努力翻了个身往岸边爬，本以为不会有人管自己的，一抬眼却看见一只手。 “也哥，来。” 是童元。 在他身后还站着曲腿的陈在州。 “星也。”何从也跑过来，朝阮星也伸出手，“尴尬死了，我刚刚拉错人了。” 阮星也借着他们的力爬上岸，站上地面的时候身子晃了晃。 童元拿着毛巾给阮星也擦去脸上的泥，“这脑残节目组，忒不把嘉宾当人啊。” “咿咿呀，呀呀，哎哎。”何从发出怪声，赶忙盖住童元的吐槽，“这位大哥，慎言啊。” 陈在州一瘸一拐地走上前，“还好么？” “没事，游戏而已，你呢？”阮星也看着陈在州的腿，好像比刚刚更严重了。 - 宿舍。 阮星也掺着陈在州回来的时候，方煜燃已经在吹头发了。 他中途受不了立场，回来洗了三遍澡。 见到阮星也和陈在州狼狈的样子，方煜燃忍不住笑出声，“你们怎么这个德行了？” “总比临阵脱逃的强。”陈在州回了一句。 “是你莫名其妙好不好？”提到这个方煜燃就来气，“说好了我去干扰，你突然……” “别吵了，就知道斗嘴。”阮星也呵一句，打开浴室的门，扯了陈在州一把，“进来。” “不是，你们俩要干嘛？”方煜燃抬手拦住。 陈在州脚下一沉，看着密闭的空间，脑袋也有些发蒙，“干，额，不是，我们俩一起？嗯……” “就清洗一下伤口。”阮星也眉头紧皱，不知道这两个想到什么了。 “……”陈在州舔舔发干的嘴唇，“奥……” “坐这儿。”阮星也拿开搭在浴缸上的东西，又伸手去取花洒，把水温调好，递过去，“你先冲一冲。” 陈在州接过来，看着两条泥裤腿，“直接冲啊？” “……”阮星也看着突然降智的人，感到莫名其妙，“你说呢？” 陈在州攥住裤腰，喉结动了动，最后只是弯腰把裤腿卷了起来。 “直接脱了呀，一会儿碰到伤口怎么办？”阮星也顿感无语，不明白为什么平时死皮赖脸的人现在为什么这么扭捏。 “啊？”陈在州迟疑两秒，心跳有些乱，“我，你，这……” “再泡一会儿感染了。” “好，好吧。” 第59章 所以他赢在体弱多病么？ 泥泞的裤子被褪下，露出的风景又被渐渐漫上的水汽遮盖。 陈在州扯着T恤的下摆，遮住内裤，坐在浴缸边默默并拢了双腿，耳后也红了一大片。 这小模样，怎么莫名娇羞…… “好，好了。” 阮星也原本很淡定的，可真到了这时候，又有一丝丝的后悔。 他应了一声，视线不知道该落到何处，干脆别开了脸。 “纱布，自己能取下来么？” “我，我试试。”陈在州把T恤夹在大腿中间，弯腰去解纱布，奈何泥水填满了缝隙，加上光线昏暗，一时拉错了绳结的头，“好像解不开了。” 他把活结硬生生扯成了死结。 “……”阮星也闭眼无语了一阵，要不是童元说被警告不能进入艺人拍摄区，他才不会揽下这个活。 “我再试试。” “还是我来吧。”阮星也把花洒放回支架上，蹲下身去帮忙。 他目光紧紧盯着那绷带，不让自己看向别处。 陈在州看着突然靠近的人，腿缩了缩，却意外接到了一股呼吸的温热…… 身体怎么一瞬间僵硬了…… “别乱动。”阮星也依旧沉浸于死结作斗争。 “还是我自己来吧。”陈在州咽了口口水。 “说了别乱动。”阮星也皱眉，仰起头横他，看到那红透了的脸，才意识到不对。 此时，他们一个坐在鱼缸上，一个蹲在膝下，光溜溜的身体和朦胧的雾一点一点腾出心跳的躁动…… 过于暧昧了。 “咳。”陈在州把T恤更往下扯了扯。 “我，我去找剪刀。”阮星也从地上弹起来，逃也似的离开了浴室。 “我怎么感觉你们背着我做了什么？”方煜燃靠在门边，实在是没懂。 总觉得怪怪的，但是又好像什么也没有。 “滚开。”陈在州瞪他一眼，语调略显烦躁。 这家伙竟然就这么一直在这儿看着，跟个监控似的…… “凭什么我滚开，房间是三个人的，你们又没关门。”方煜燃其实有洁癖，都打算走了，听他这么一说，反骨劲儿又上来了，“我今天就要看看你们在我眼皮子底下能耍出什么花样。” “……” “让一下。”阮星也拿着剪刀出现在方煜燃身后。 “我才……”看着尖锐的物体，方煜燃的反骨又弱了些，“让就让。” 阮星也懒得跟他多费口舌，回到陈在州旁边蹲下，拿出一团白花花的东西扔进陈在州怀里。 陈在州身子一颤，接过来一打开，才发现是酒店的浴巾。 “这……” “……盖一下。” “好。” 陈在州乖乖拿浴巾遮住某处，紧绷的大腿放松了些，阮星也提着的气也松了些，攥着剪刀一鼓作气把死结剪开。 被泥浆糊住的纱布一圈一圈褪下，露出被泡发起翘的结痂，伤口粘着泥沙更红肿了，连成一片十分可怖，看得人浑身发软。 阮星也眼中不自觉露出担心。 这么严重还一声不吭地参加完所有游戏，他现在这么火了怎么还跟拼命三郎似的呢？ 一直不屑的方煜燃看到这一幕，也不禁皱起眉来，心底有一些固执的想法莫名其妙地被震得一颤。 “还是叫医生过来吧。” “叫医生做什么？” “……”阮星也剜他一眼，“给你截肢。” - 童元带着医务室的医生和护士赶到的时候，陈在州已经简单擦洗身子换上了睡袍。 “州哥！你没事吧！我天哪！不是说让也哥给你换个药就行了么？怎么这么严重啊！”阮星也一打开门，童元就冲了进来，蹲跪在床边一副天塌了的样子。 “不至于哭丧。”陈在州推开童元的大脸，把腿晾在外面。 “我看看。”老医生上前，阮星也搬来一个凳子方便人家坐下。 老医生看到伤口，原本慈祥的表情一瞬间严肃起来，“诶呦，怎么弄成这样？” 陈在州和阮星也不约而同地看向靠在角落的方煜燃。 是他把陈在州的捕鱼服扯烂才灌入泥水的。 “看，看我干嘛？我又不知道。”方煜燃心虚地扭过头。 “好啊！又是你！”童元见状恶狠狠地盯过去，“我们州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你拿什么赔！” “别吵。”酒店房间比较小，护士一直在玄关处整理药箱，听到乱糟糟的声音，训斥了一句，拿着消毒用具走了过来，“让开，别挡路。” 童元脸上还是凶狠的表情，脚却听话地让开床间的过道。 老医生接过护士手上的器具，蹲下身试图处理，可手在上面比画了一阵，还是放弃了，“联系一下救护车吧。” 此话一出，房间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慌乱的童元：“医生，我们州哥的腿是不是保不住了？” 震惊的方煜燃：“这么严重？” 担心的阮星也：“真的感染了吗？” “不至于。”老医生看着浮夸的三个大男人，笑了笑，“感染没感染还是要去查一下才知道，只不过这伤口的缝隙里都是泥，我们这儿东西不全没法直接给你弄。” “您能别吓人么？”童元顺着胸脯，众人也松了口气。 护士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儿楼下响起警笛声，专业的医护人出现在门口，医生和他们交涉一番后，几个男人抬着担架走了进来。 “不用，我自己能走。”陈在州看着这阵仗，着实是吓了一跳，要是被拍到，又得上热搜了。 “这样节约时间。”为首的男人说话冷冷的，不顾陈在州不愿，把陈在州抬了出去，末了扭头撂下一句，“只能带一个陪护，其他人自己开车去。” “好的好的。”童元连连应下。 “拿一个毯子。”护士插着兜，扭头看向阮星也，格外自然地交代着，“不方便穿裤子，盖一盖。” “啊？”阮星也愣了愣，没明白，“什么？” “不是你去么？”护士蹙眉，“昨天在医务室不是必须得你来给他消毒么？现在你不去？” “我……”阮星也哑口无言，怎么还被记住了呢？“误会吧，其实……” 第60章 引发拥堵的人气 “快点！别浪费时间。”电梯已经来了，医护人员看还没有家属跟上来，又催了一句。 阮星也看看童元，又看看护士，最后硬着头皮拿起一条毯子追了出去。 楼下已经挤满了人，粉丝也把园区围得水泄不通，维权的口号喊得响透了半边天。 昨天是警车加担架，今天是救护车，头一次有一个节目能录得这么热闹。 导演看到被抬下来的陈在州慌乱地跑上来，“州哥，你没事吧？怎么会这样呢？” 节目刚刚经历过私生事件，现在可不能再来一次意外事故啊！ 蓝柚也跑了过来，抓着陈在州的手，红着眼睛，好像哭过的样子，“在州，你真是的，为了我们的队伍这么拼命，这可怎么办啊？” “你没事吧？”陈在州半坐着，一把把她甩开，“和你有什么关系啊？” “当然有关系啊，你是为了让我赢，不让我受泥潭惩罚才……” “少给自己加戏。” “别挡路。”姗姗来迟的童元挤进人群，顺手拉过被人潮冲散的阮星也，并把扑上来的蓝柚推开，“大家让一让，麻烦让一让。” 蓝柚捂着被推的肩膀，又看着站在陈在州身边的阮星也，后槽牙磨得“咯咯”响，但还是咽了口气追上去。 有了童元开路，医护人员终于得以前进，晃晃荡荡地到了救护车前。 “在州，我陪你去医院。”蓝柚死死地拽着担架，见救护车的门打开，直接就要往里钻。 “诶诶诶！我们这儿只允许带一个家属。”里面的护士见状也不管对方的身份，直接就给拦了下去，“带的是谁啊？” “我……”蓝柚举起手，却被打断了。 “这儿呢，这儿。”童元推了阮星也一把，“家属在这儿。” 阮星也一个踉跄出现在人群中央，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护士拽上了救护车。 “等一下，等一下，我来送州哥手机的。”童元这才想起自己追下来的目的，赶忙把陈在州的手机塞到阮星也怀里，“到了给我打电话，咱们医院会合！” 说罢，医生关上门，把嘈杂隔绝到外面。 人群在救护车后面跟了一段就停下了，童元摸摸口袋里的车钥匙，转身要去地库，却被满脸愤恨的蓝柚抓住了胳膊。 “你要干嘛？”童元像是见到瘟神一样，“别碰瓷啊。” “坏我事对你有什么好处？” “大姐，头一次见狗皮膏药当得这么理直气壮的。”童元嫌弃地拍开她的手，丝毫没有怜香惜玉，“我们说过多少次不合作不炒cp，你当耳旁风，我们前脚澄清你后脚就穿州哥同款，找一堆水军给网友洗脑，多少年了？没完没了了是吧？” “你懂什么？”蓝柚被这样贴脸指责，依旧脸不红心不跳，“我和陈在州合作流量肯定要比现在拖着一个阮星也强，阮星也这辈子就到这儿了你懂不懂？” “你胡说什么呢！”童元严肃起来，“我们也哥的事用不着你评头论足。” “你……” “别挡路！属路障的么！？” - 救护车上。 空气里只剩下仪器冷冰冰的“滴滴”声。 阮星也和护士医生坐在一边，另一边是抬担架的两个壮汉。 “怎么回事啊？”就这么尴尬地沉默了一会儿，医生看着陈在州的伤口开了口。 医生是个约莫四十来岁的女人，名签上的姓氏是“许”。 她这话问的是阮星也。 “呃，他这个好像是之前拍戏的时候磕伤的，昨天结痂擦破了，今天玩游戏的时候被泥水泡了。” 许医生看了看两人，抬手推动眼镜，“好像？怎么家属一点也不了解病人情况啊？” “我不是……”阮星也要解释却被陈在州打断了。 “之前拍戏他不知道的。”陈在州躺着，腿微微曲着，“之前也是吊威亚的时候擦到了，查过里面没有问题。” 许医生的视线又在两人身上游走一番，随后低头左右拨弄伤口仔细查看，末了给出个结论，“就这样，还至于叫个救护车？你可真够宝贝他的。” “我……”阮星也被说得脸热，“不是我叫的。” “那他要叫你就让他叫？你就惯着他？” “也不是……” “咳咳，许医生。”一旁的护士赶忙拉住数落小年轻的医生，“他们是明星，在附近拍综艺，救护车是咱们医院外派的刘医生打电话叫的。” “老刘？”许医生一脸无语，“他就知道浪费医护资源。” “这个伤口没什么事吧？”阮星也听她们这么说，问了一句。 “目前看着没什么问题，但是刚受伤也看不出什么。”许医生又端详了一番，“一会儿把缝隙里的脏东西再消毒清理一下看看情况，到时候决定要不要打针吃药。” “唉，这肯定是要留疤了。”护士在旁边感叹一句，“这属于二次受伤，看其他地方，原来应该都要好了，怎么不注意一点呢？” 此话一出，陈在州和阮星也对视一眼，想起某晚的画面，各自心虚地又别开了脸。 车子很快到了医院。 得到消息的粉丝和自媒体记者早就把门口围得水泄不通，医院派出了所有保安才把人拦住。 陈在州坐在担架床上，阮星也跟着一众医护人员把人推进诊室。 为了避免拥堵情况，比较有名气的艺人都会选择去特殊的私立医院或者在深更半夜就诊，但是节目组合作的这家医院虽然也是私立的，但是面向大众，根本没有办法做到私密。 诊室在一楼，窗户外面，门外面到处都是眼睛和镜头。 童元被堵在外面根本进不来。 “喂？也哥！州哥只能拜托你了！” 电话里的尖叫声中传来一句扯着嗓子的呐喊，随后就只剩一阵忙音。 陈在州关掉手机，无辜地看着阮星也。 阮星也揉了揉眉心，头很大。 在酒店的时候完全被伤口吓到了，根本没想起这家伙现在的咖位和社会关注度，稀里糊涂地就来到了医院，现在可怎么办啊？ 第61章 热搜（60章已更改可看） “哗” 窗帘被拉上，护士打开蓝色的屏风，把人挡在小小的角落里。 陈在州还穿着酒店的浴袍，下摆的岔口左右散开，露出光溜溜的两条腿来。 “你这么火啊？”护士带上手套，透过屏风的缝隙看向被塞得满满当当的门口，调侃道，“许医生只是慢了一步，被挡在外面都进不来了。” “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阮星也替陈在州道歉，“一会儿我们的工作人员就会联系处理的。” “你是明星……”护士一边准备着一次性的消毒用具，一边打量着两个人，“那你是他的助理？” 护士约摸着三十来岁，显然是不常关注现在的娱乐消息的，认不清人很正常。 “……是，是吧。”阮星也懒得解释什么，直接接受了这个新身份。 “嗯，你们在这儿等会儿，我去看看许医生挤到哪儿了。” 待护士走出去，陈在州漾开一抹笑，“助理？” “笑什么笑。”阮星也拉过椅子在旁边坐下。 总觉得被这小子和童元一起套路了。 陈在州撑着床边稍稍探身逗他，“一会儿我们怎么出去啊，助理哥？” “……”阮星也横他一眼，一点病号的样子都没有，“你又没事儿了？” “苦中作乐。”陈在州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阮星也又白他一眼，口袋里什么东西在嗡嗡震动，他伸手一摸，才想起是陈在州的手机。 刚刚接完童元的电话顺手放进去了。 “喏。” 陈在州接过，导演的信息不断覆盖，中间还夹杂着几条来自蓝柚的骚扰。 不用想就知道，又上热搜了。 连续两天出现担架，粉丝维权的大炮已经轰到了节目组，不仅仅是医院被围得水泄不通，节目录制的园区已经被粉丝“攻占”了，维权的横幅和车子正在往里闯，一定要个说法。 陈在州没有回复，这些天这个破节目做的事情都十分不专业，要不是因为阮星也他才不会接下来。 想着，他划掉微信，新的微博热点消息弹了出来。 #在星私奔 看着四个大字，陈在州指尖一顿，抬眼看向视线回避的阮星也。 “干嘛看我？” 陈在州张张嘴，想说什么，又被脑海里另外的声音覆盖。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一起溜出公司吃炸鸡被围。” 阮星也目光怔怔，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这个，脑海里浮现出很久之前的画面。 那是《CHAOS》双人舞台曝光的第三天晚上，由于世俗的问题吗，铺天盖地的网暴砸过来，公司断开了他们和外界的联系。 两个人待在练习室百无聊赖，趁工作人员不注意从安全通道溜到公司对面的炸鸡店想来一顿放纵餐，却不成想被路人认出来还发了带定位的视频。 等炸鸡上来之后，油滋滋的餐桌旁已经围满了举着手机的人。 他们在眼睛和镜头的注视下打包好炸鸡，手牵着手冲出小小的店面，跑了很远很远。 现在想起来，那晚的路灯、江风甚至是透过纸袋漏出来，糊在手上的油都是那样的真切。 那是他们第一次对“火”有了浅显的认知，于是他们以为，从公司到炸鸡店的路可以并肩走好多好多年。 可是最后有的手没握住，有的人也走散了。 “现在的感觉好像和那时候一样。” 阮星也收回思绪，心里是一浪平静一浪汹涌，“一点都不一样。” 陈在州愣愣，看看膝盖，又笑笑，“对，不一样，我现在这个样子没有办法拉着你跑。”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 “啊——”诊室的门被打开，打断了这掺着刺的回忆。 许医生略显狼狈地从尖叫声中挤进来，走进屏风里，推了推眼镜，“现在的小年轻我是越来越不理解了，追星也要分场合吧？” 这话说得怨怼，但确实是事实，在医院里这样，实在是过分了。 “不好意思，我们的工作人员已经在练习处理了。”阮星也又是起身道歉，把助理的身份完成得很好。 许医生还是带着气，一边洗手戴手套一边教训，“你们这些当明星的，不能好好管管自己的粉丝？闹成这样出去说一句话都不会么？” 阮星也听得苦笑。 现在的粉丝哪里是能管得住的，要是陈在州现在出去露面，可能情况会比现在还要混乱。 但是这些“路人”不理解，解释也无用。 “实在是抱歉，我们很快就会处理，麻烦您先帮忙清理一下伤口吧。” 许医生看了两人一会儿，一旁的护士哄着才开始拆器材。 “不知道是什么大佛，随便找个人弄一下就行了，还得让我来。”说着她往下去坐，阮星也赶忙把自己坐的椅子推过去，“不用你，你别动。” 好心还被骂了。 陈在州皱起眉来，被抱怨了半天已经有些不舒服，现在还这么带着情绪地对阮星也，他这个脾气忍不了了。 “你……” “好的，您来。”阮星也按住陈在州的肩膀，赔着笑让人继续，“耽误您时间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许医生虽是依旧不满，但手上的动作却干净麻利。 她迅速清理完起翘的结痂，又用一个弯折针头的管子灌了什么东西重新掉陈在州伤口里滋着的泥沙。 “嘶——” 一阵刺痛，陈在州攥着床边的手紧了紧。 “疼啊？疼就别作啊。”许医生抬头扫了陈在州一眼，“之前给你处理伤口的医生没给你说注意事项么？主意那么正，等感染你就老实了。” “……” “回去会注意的。”阮星也按着陈在州肩膀的手更用力了些。 见二人还算乖巧，许医生没再说什么，迅速处理完，摘下手套跟旁边的护士交代，“剩下的你来吧，我还有病人呢。” 说罢，出了诊室。 外面嘈杂的声音又是一阵放大又被门关住，随即传来许医生的训斥，“这里是医院！没病的出去！别影响我们工作……” “许医生比较有个性，不是针对你们哈。”护士一边拆着绷带，一边解释，“她是外科专家，平时我们这些都是护士来做，医院非得……” 这种私立医院听说有明星要来，为了盈利，一个擦伤把人家正在会诊的专家叫过去，论谁也会生气的。 第62章 这一章不想写章 名 “理解的。”阮星也看着护士的操作，下意识在心里记下，“回去还需要换药什么的么？” “不用，伤口要通风，只是这个位置怕磨到拿纱布隔一下，纱布看情况可以自己换一下。”护士剪开纱布的结，“看着有点红肿，先回去吃点药，应该就没事了，但是万一出现发白化脓，或者越来越疼之类的感觉要及时来医院。” “好的。”阮星也应下，一转头发现陈在州正睁着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你干嘛？” “没有。”陈在州抿唇笑笑，“挺好的。” 受伤好像也不错。 “开个门，开个门！”一片嘈杂里传来童元的声音，阮星也探身看过去，那大汉终于来了。 “认识？”护士问。 “工作人员。” 护士抬眉，过去开门，童元挤进来，身后的粉丝被两个保镖拦住。 他手里还推着一个轮椅。 “你拿那个干什么？”陈在州看得直皱眉，“我又没残疾。” “外面太吓人了，州哥你自己走不出去啊。”童元擦了把汗，饶是这十几米的路给他挤得都虚脱了。 “那你们休息一下就可以走了，我先去忙了。”护士推着小推车离开了诊室。 “州哥，也哥，我的计划是这样的，咱们翻窗走。”童元指了指拉着拉着帘子的窗，“前面的车停在门口是障眼法，保镖把门上的窗户挡住，他们看不见。我们还有一辆车就在后面停车场，我看了一眼，护士把窗帘拉上之后后面没什么人，我们出去直接就走。” 陈在州表情无奈，显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阮星也不太适应，但是看他们两个的表情，也不好说什么，“知道了。” 童元拉开窗帘，左右看了一番，迅速打开窗，把轮椅扔了出去，随后一撑窗台，人也迅速地翻了出去。 “快来！”他一边左右张望，一边招呼里面的两个人。 “你行么？”阮星也看着陈在州的样子，实在是担心，“别又把伤口扯开了。” “应该没事。”陈在州动了动膝盖，疼得脸皱了一下。 “别逞强了，我们托着你。”阮星也迅速翻出窗外，站在下面举起手，“你坐在上面仰过来，我们接着。” 陈在州坡着脚走到窗边，他手长腿长很容易在里面可以毫不费力地坐在窗台上，但是外面要比里面深半米左右，看着还是有点高的。 阮星也以为陈在州会犹豫，刚要出言安慰，却见他利落地坐上窗台，毫无顾虑地往后躺下，阮星也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牢牢地抱住了他。 童元见状迅速托住陈在州的腿，“哎呀州哥你吓我一跳，怎么不说一声。” “我相信你们。”陈在州笑笑，坐上轮椅。 阮星也收回抱着他的手，听着他的信任，心跳发乱，一时有些愣怔，只是来不及回味，就有粉丝已经发现，追了出来。 “跑！”童元反应快，迅速挡在两人身前。 阮星也被催着攥住轮椅的把手，“车在哪儿啊？” 陈在州指了一个方向，“那边。” 阮星也来不及多想，推着人就往空旷的地方跑，司机开着保姆车迎上来，两个人终于是赶在童元撑不住前弃下轮椅上了车。 “州哥，等不等元哥？”司机问。 “往门口开，不用管他。” “好嘞。” 司机踩下油门，围上来的人一哄散开，童元在车旁奔跑，超越了追车的众人在转向前打开副驾驶的门钻了上来。 阮星也坐在中间，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真的自己经历之后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像是什么武打动作片。 “我的妈呀，是我变虚了，还是他们变强了？”童元穿着粗气，抬起手给大家展示，“看我这胳膊被抠的，他们绝对是带着个人情绪，我总是拦他们，打击报复这是。” “下次核实好。”陈在州看他一眼，“处理一下影响。” “放心吧，已经安排好了。”童元放下被抓烂的袖子，拿出手机，“已经发过声明解释了，后援会那边也对接好了。咱们现在还回去继续录制么？” 陈在州没急着答，看向阮星也征求意见。 “下午有室内游戏的拍摄。”阮星也答道。 “那就回去吧。”陈在州悻悻的。 “但是！”童元看出老板的心思，赶忙加了一句，“节目组现在一时半会儿动不了工，出了这样的事，几家粉丝联合要求节目组整改，平台来人在开会，我们去了可能会更麻烦。” 陈在州勾勾唇，显然这个说法他很满意，“那先回公寓吧。” 不等阮星也拒绝，司机一声“好嘞”就在十字路口调了头，连后面跟着的几辆私生车都没反应过来，直接被甩开了。 “这样不符合规则。”阮星也眉皱着，“你们把我放下，我自己回去，这件事和我没关系。” 节目录制要求说得十分清楚，练习生未经允许不许出园区，这样会给很多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他只想安安分分地过完这三个月。 “导师批假可以的，我是导师我批假了。”陈在州转过头看着他，目光狡黠，“再说了，怎么和你没关系？不是你踹的？不认账了？你得负责。” “……”阮星也一梗，哑口无言。 童元透过后视镜看着这一幕，一阵意味深长的笑。 车子驶入市区中心的一个豪华公寓。 陈在州不喜欢住酒店，在经常录制节目的城市都或租或买了房子，而且都是挑选安保最严格的公寓，一梯一户，私生和狗仔都进不来。 司机在地下车库停好车，童元下车去开门，“哎呀，轮椅没拿，只能扶一下了。” “不……”陈在州衣服嫌弃矫情的表情，刚要“不用”，但是看着童元不断眨巴的眼睛，瞬间明白了什么。 这是想让阮星也扶他。 童元这小子平时看着憨憨傻傻，没想到还挺…… “行吧。” 阮星也看出他们的小心思，但是碍于自己有错在先，不好拆穿，下车把陈在州的胳膊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第63章 在星私奔 熟悉却久违的触碰。 陈在州站在原地，恍惚得分不清现在和曾经。 还做训练生的时候，性子莽撞的他就总是伤到自己，胳膊腿还有腰弄得青一块紫一块，每次都是阮星也背着他回宿舍。 再后来，他长高了也长壮了，就变成这样扶着。 那时候他总是开玩笑说，把自己练残废了也不怕，他有一个很好用的拐杖。 可是后来他身边围满了人，受伤再也不用自己傻傻地扛着了。 “走啊。”阮星也迈开步子，陈在州却一动不动，生生又把他拽了回来。 陈在州弯唇，圈着阮星也脖子的胳膊紧了紧，身子不自觉地贴了上去，“走吧。” “……”阮星也看他一眼，但没推开，就这么撑着陈在州走向电梯。 童元给司机比了个手势，自己在后面跟着。 电梯门打开，陈在州走进去，里面并没有数字键，只有一个屏幕，他按下指纹，上面自动显示了“13”。 高级玩意儿。 “这个小区住的都是一些艺人或者企业家，比较注重隐私。”童元在后面解释，“一户只能录三个指纹，来客人都要业主在上面操控电梯，一般人进不来的。但是我有州哥家的指纹。” 他说得得意。 “一会儿我把你的指纹也加进去。”陈在州站得累了，下巴压在阮星也的肩膀上。 阮星也身子一颤，不知道是因为他突然的靠近还是说的话。 “不，不用了，加我的指纹做什么。” “这里离影城和综艺棚都很近，去哪儿都方便。” “……”阮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离得近。 这是他的家，和他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他未来也不一定要干这一行。 空气陷入沉默，好在电梯门开得及时，没让尴尬蔓延。 “到了。”童元侧身先下了电梯，走到门口按下指纹开门，“快进来休息一会儿。” 阮星也扶着陈在州，穿过类似玄关的楼道，走进公寓。 这里虽然是大平层，一梯一户，但是大得并没有那么夸张，约莫着两百来平，是个大三居。 陈在州把这里弄得个性十足，整个是灰色系的配色，没有会客厅，进门左边是一个家庭影院，右边是健身器材，固配的开放式厨房里面没有什么餐具也没有餐桌，只有一个吧台，上面摆的还是类似剧本的东西。 再往里走有三个门，正对面房间没关门，露出一套监听设备和隔音棉的墙壁，应该是一个小型的录音室，两外两个房间面对面，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按照陈在州的性格，应该会有一个是衣帽间。 “先坐在这儿吧。”童元扯出来一个懒人沙发，“我去拿换的衣服。” 阮星也松开陈在州的胳膊，刚把人扶着坐下，旁边一个硬硬的东西就开始撞击他的脚。 他低下头一看，是一个小的拖地机，而他走过的地方，是一串灰扑扑的脚印。 上午玩泥潭之后只是简单擦了一下就去医院了，现在他的身上还是脏兮兮的。 “没事，不用管它。”陈在州看出阮星也的窘迫，用好的那只脚给小机器人踢开，“这个该升级了，总是在不该出来的时候自己出来。” “州哥这里弄得是全屋智能家居，这个拖地机是最早的，和新系统不兼容。”童元拿来两套家居服，一人一个递上来，“也哥你也换一个吧，一会儿给你洗洗。” “不了。”阮星也没接，呆在这里只觉得不自在，“人送到了我先回去了。” 陈在州抓着懒人沙发的手一紧，童元赶忙拦，“别啊，还没吃饭呢。” “我不饿。” “不是，我们饿了呀。”童元拉住阮星也，“再说了，你没有手机也没有钱，怎么回去啊？不如在这儿呆几天。” “啊？几天？” “不是，呆一会儿，一会儿。”童元拍拍自己的嘴，把人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州哥这次来没带什么工作人员，我一会儿要回医院把另外一辆车开回来，还要去跟节目组开个会，也哥，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州哥，他现在腿脚不方便。” “可是……” “别可是了，我先去忙了，你们休息。”童元趁着阮星也犹豫，赶紧开溜，“回见啊，回见。” 阮星也懵逼地坐在椅子上，看着钻出去的人，总觉得自己被一环一环套路了。 “他，确实挺忙的。”陈在州在一旁忍着笑，“哥，麻烦你了。” “……” - “诶，元哥，你怎么这么快下来了？”司机正开了一把游戏，看到突然上车的童元，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事，玩你的。”童元坐在副驾，枕着双手美滋滋地向后靠，“我觉得州哥这辈子都离不开我了。” “你又在自恋什么？” “州哥离开盛权为什么要带走我你知道么？” “因为你待不下去了州哥好心。” “屁。”童元白他一眼，掏出手机，“那是因为我善解人意，州哥一个眼神，我就知道该往哪儿打，今天把也哥带出来还留在公寓，全靠我。” “啊？今天不回去啊？萱姐那边说可以回去继续录制呢。” 萱姐是陈在州现在的经纪人。 “回什么回。” “元哥，你现在是不是有点太脱缰了？州哥处理伤口你在外面偷懒说挤不进去，现在又不告诉州哥要去录制……” “你懂什么？我……噗！”童元打开手机刷热搜，看到上面被顶上榜一的词条，笑开了花。 “你又看到什么了？” “说州哥和也哥私奔的词条刚刚还是十几，现在顶上榜一了！” 童元点开话题，向下刷，一开始还在说阮星也作为陈在州家属陪护的事情，现在全是阮星也推着陈在州在医院后停车场狂奔的视频。 “要不要压一压？” “压个屁，打你的游戏吧。”童元确认自己用的是小号，刷到一个自己拦人的视频，悄悄点了个赞，“一会儿打完送我去医院，然后你去接萱姐吧。” “你还去医院干什么？” “拿轮椅。” 第64章 什么？夫人？ 阮星也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陈在州已经自己换好了家居服窝在沙发里看手机。 昏暗的光反射在脸上，照亮他眼底蒙蒙的笑意。 看到了什么了这是。 “你洗好了？” 突然的一句阮星也吓了一哆嗦。 背后长眼睛了？ “我点了午餐，一会儿管家会送上来。”陈在州把手机扣在地上，转过头看着阮星也。 刚洗过澡的脸看着透透的，粉粉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总觉得软乎乎的。 而且他们还穿着一样的家居服。 阮星也也发现了这一点。 “品牌方送的。”陈在州为了避免误会，赶忙解释，“每个配色都送了好多件，在这儿随便留了几套。”。 “奥。”阮星也应了一声，抬手拨拨湿漉漉的头发。 “吹风机在卧室的卫生间。”陈在州指向左边的房间，“那个是卧室。” “不用我不吹了。”阮星也左右张望，找饮水机，“你要不要喝点水？” “我bu……好，好啊。”陈在州舔舔唇，“不渴”两个字生生咽了下去。 难得听到阮星也主动照顾他。 “饮水机在哪儿？” “呃，等下。”陈在州召唤智能管家，“贾维斯，出来吧。” 叫什么？贾维斯？ 阮星也不免弯唇。 他还是那个有点中二的漫威迷。 “您已成功唤醒智能管家。” “我要喝水。” “好的州哥。”高冷的男声响彻整个房间，随即冰箱旁边的一个机器推出一个马克杯，慢慢接满水，“今天天气比较干燥，要多喝水。” “再接一杯。”陈在州“吩咐”着，“别太凉，胃不好。” “……”阮星也沉默着，心里又是酸酸软软的感觉。 “好的，已识别到有客人。” “不是客人。”陈在州顿了顿，“一会儿帮我加一份指纹。” “好的，我为您接好水后，会添加新的主人信息，请问新的主人怎么称呼？和您的关系是伴侣么？” “什，什么伴侣？”阮星也被这人工智能搞得一愣，迅速拒绝，“不用搞这些。” “就听我的吧哥。”陈在州装傻似的一乐，岔开话题，“帮我那一下水。” 阮星也拿他没办法，拿起他的水杯送过去，“这么智能，怎么不能送到你嘴边啊？” “这……” “已收到夫人的建议，正在做系统反馈。” “……” 夫人？什么鬼？ 阮星也想要反驳，但是那个贾维斯已经不再说话了，他再把人家叫出来显得更刻意了。 算了。 “喝水还是要自己喝的。”陈在州笑笑，接过水，仰头喝了一口，十分满意，“嗯，不错。” “神经。”阮星也白他一眼，去拿自己的水杯，转头坐在吧台旁，看向四周。 这地方真的很高级，他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一套自己的房子。 “哥，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说以后要住在一起。”陈在州看着他的打量，攥着杯子手指捏了捏，“以前的宿舍好小，大家还要共用一个卫生间，我们就说以后要买一个大房子当宿舍，你说家里总是要留一个客房给别人特别不合理，我说那我们的房子就不接待客人，怎么舒服怎么来。” 阮星也唇瓣微启，脑海里灌入很久以前的画面。 那时候两个小小的人蒙在被子里，听着隔壁的呼噜声，开始做梦，畅享未来会多么美好，期望成为一个很厉害的人，最后归于拥有一个美好的家。 ……他说他不喜欢客房，因为他觉得自己过得还不如客人体面。 想着，他不觉看向偌大的客厅，这才意识到，陈在州这里的布局真的是他们小时候说的那样的。 而陈在州也成为了他们幻想要成为的那种人。 “哥，这里就是我们的新宿舍，我们在可能会去的每一个城市都有这么一个宿舍，好不好？” “……”阮星也目光晃晃，心中五味杂陈，“突然说这个干什么，过去那么久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陈在州张张嘴，心中有一万句话，但最后还是变成一口气叹了出来，“没事，我记得。” “州哥，公寓管家来访，接听么？”贾维斯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这渐入古怪的氛围。 “嗯。” 陈在州应下，门上的监视器瞬间亮起，一个穿着正装的女人出现在屏幕里，“州哥您的餐食已经到保卫处，现在方便给您送上去么？” “拿上来吧。” “好的。” 屏幕灭掉，阮星也也喝完了温水，他拿着杯子走到洗碗池，贾维斯又说话了。 “夫人，您把杯子放回饮水机的平台处即刻。” 阮星也手一顿，脸微微发红，但还是听话地走向饮水机。 “夫人，今日天气干燥，建议您多喝水。” “……”阮星也越来越听得不自在，本来不想理会，但挨不住他一直叫，还是开了口，“不要叫我夫人。” 我是男的！！！ “那请问我该怎么称呼您。” “我叫……阮星也。” “好的，根据州哥的习惯，我以后会称呼您为也哥。” “……”阮星也吸了口气又呼出来，“算了，随便你吧。” 陈在州听着两个人的对话，嘴角的笑容扩大。 阮星也看着他幸灾乐祸的样子，剜了一眼，“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大数据分析的，不关我的事。”陈在州摊开手，“而且现在人们的思想很开放的。” “神经病。” “州哥，管家已经到门口了。”贾维斯出言提醒，正好打断两个人的拌嘴。 “哥，拿饭。”陈在州朝着阮星也咧嘴一笑。 阮星也白他一眼，光着脚走向玄关，打开房门，那个监视器里的女人出现在眼前，“州……” 女人看到来的不是陈在州，叫人的声音停止，顿时有些迟疑，“您是……” “他不方便。”阮星也答了一句。 “啊？不，不方便？”女人愣愣，看了看阮星也，刚好家居服的领子有点大，露出脖子上还没消下去的红痕。 她不知道想到什么，表情有一瞬讶异，又一瞬理解，最后似是要忍住一些奇怪的笑容，“奥——明，明白。” 阮星也眉心蹙蹙，怎么今天事事感觉怪怪的。 第65章 如果这就是养老的生活 她到底明白什么了？ “呃……”阮星也舔舔唇，有些事情说了感觉画蛇添足，但是不说又觉得别扭，“我说的不方便，是指陈在州的腿受伤了。” “啊？”女管家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解释，稍稍愣怔后，脸上“我都懂”的表情好像更放肆了，“要不要紧，我们有备医药箱，如果需要我给您送上来。” “那，那倒不用。” “二位要注意身体。”女管家别开脸，掩盖掉憋不住的笑，“您放心，我们这里住了很多艺人，我们绝对不会泄露户主的隐私。” “啊？”阮星也眉头皱得更深了，“你是不是误……” “出什么问题了么？”里面传来陈在州的询问声。 阮星也侧身看过去，恰好给女管家的视野让出一条缝，看到了窝在沙发上的陈在州。 原来他们穿的是一样的衣服。 女管家的笑容更扩大了，“州哥，下午好。” “我们的午餐出什么问题了么？” “没有，这就给您。”女管家微微弯身，递上外卖，“您有垃圾需要我给您带下去么？” 阮星也接过，陈在州在里面礼貌笑笑，“不用，谢谢。” “好的，不打扰二位用餐了，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找我。”说罢女管家十分标准地鞠了一躬。 阮星也不适应这种无微不至的服务，跟她对着鞠了一躬，才关上门回到公寓里。 “不用跟她说那些。”陈在州撑着沙发起来，坡着脚往吧台走，“这栋楼里差不多都是娱乐圈的，他们都有分寸。” “……”阮星也看他一眼，想说什么，但是想到自己也就来这么一次，把话咽了回去，“童元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陈在州拉开吧台的椅子坐下，在旁边又给阮星也拉开一个，“不管他。” “不管他？”阮星也越来越觉得自己被套路了，“他赶紧回来照顾你，我得走了。” “哎呀，不急。”陈在州避重就轻，拉过外卖，解开袋子，“饿死我了。这家馄饨特别好吃，你快尝尝。” “陈在州。”阮星也一脸严肃，“我和你不一样。” 他只是一个练习生，身上好几份没有任何选择权的合同，现在在节目录制期间公然离开，会造成很多不好的影响。 赵权术本就不好对付，现在这样岂不是把把柄往人家怀里送？以后不续约更难搞了。 “有什么不一样。”陈在州揭开餐盒的盖子，推到阮星也面前，“没加辣。” 阮星也依旧严肃地看着他，没有任何动作。 “先吃饭，人是铁饭是钢，什么事情都等吃晚饭再说好不好？” “……” “没什么好着急的，你相信我，我会处理好的。” “……” “真不吃啊？” “……” “吃点，忙了一上午，不吃你又要胃疼了。” “……” “……”陈在州败下阵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童元打语音，“这样行了吧？我催催他。” 阮星也这才收回直勾勾的视线，撕开一次性餐具，坐下吃起来。 一阵铃声后，童元的声音从略显嘈杂的环境音中挤了出来。 “怎么了州哥？有什么事么？” 他的语气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春运。 阮星也停下吃饭的动作，抬头看着手机，陈在州耸耸肩，按下扬声器。 “你什么时候回来？回来把我们送回录制现场。” “回不去了，所有人都转移回训练基地了。”童元朝着喇叭喊，“刚刚平台的通知，暂停录制整改，萱姐已经过去开会了。” “啊？怎么会这样？”陈在州微微抬眉，说得惋惜，但是低头下的表情却是庆幸。 “这说来话长，不是一件两件事。” 童元开始了解释。 “今天就是个导火索，粉丝维权把私生的事情又翻出来了。 “现在有新的案例，未成年人违法犯罪没有免死金牌了，那几个私生自己受不住压力，都没用我们后续操作，刚刚突然开直播把园区和节目组全供出来了…… “反正就是很复杂，基地那边等练习生们回去就直接封锁了，现在到处都是找你们的媒体，里面还有一些脱粉的私生，人员成分很复杂，在公寓里比较安全，回去之后我们可能会比较被动。” “知道了。”陈在州回应了一句，“那你先处理。” “好的，州哥我一会儿回去一趟再说。”说罢童元挂断了电话。 “问完了，还是要待在这儿，能好好吃饭了吧？”陈在州压抑着心中的喜悦，看向阮星也。 阮星也一脸担心，夹着的馄饨掉进汤里，“那现在怎么办啊？” “没事的，萱姐会处理好的。”陈在州抽出一张纸巾，擦去桌子上的汤渍，“相信专业的人，OK？” “她是你的经纪人，又不是我的。” “可以是。”陈在州笑笑，“她会一起处理的。” “……” “哎呀，听话。好好吃饭，现在这里是最安全的，我们去了可能会更刺激粉丝和一些恨我们的人，到时候场面更不好收拾了。” “……” “你不吃我吃了。” 陈在州夹起一个馄饨放进嘴里，汤汁裹着舌尖，今天格外美味。 阮星也看了一会儿陈在州。 他说得确实有道理，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做，现在他们去了只能是添乱，搞不好还会让事情变得更棘手，不如等事态冷静下来。 只是…… “那个节目会不会直接被停掉啊？”阮星也拿着筷子在餐盒里搅了搅，眼底莫名有些忧伤。 “嗯？”陈在州抬起头，捕捉到他的情绪，吃饭的手停了下来，“应该……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阮星也垂下眼眸，挑起一片香菜叶，又放回汤里飘着，反反复复，“没什么。” “你，喜欢那个节目？”陈在州问得试探。 “没有。” “那……” “吃你的吧。”阮星也低下头，夹起一个馄饨放进嘴里嚼，脸上却忍不住露出落寞。 或许这是他最后一次登上舞台的机会了，没想到也…… 第66章 生活琐碎 童元赶回来的时候，阮星也已经收拾完了外卖垃圾。 陈在州窝在沙发上看新递上来的剧本，见到门开抬起头，“做完了？” “还没。”童元手里拎着一大袋东西，像是刚从超市回来，“萱姐说后天是节目播出的日期，要先有一个决断，如果能继续录制就播，录不了就直接停掉了。” “那就是说，两天就能有结果了？”阮星也打包好垃圾袋拎到门口，看向童元。 “哪有那么快。”童元一边放下购物袋，一边脱鞋，“这个涉及面太广了，节目组和园区背后还有好多艺人的经纪公司、工作室，以及赞助商，衍生的各种商业，一大堆呢，每一个都要有合理的方案，近些年上面整顿饭圈，多少双眼睛在看着，对家还可能趁机操作，反正不是那么容易就糊弄过去的。” 阮星也吸了口气，但是自己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又呼了出来，“知道了。” “没事也哥，不会影响到你们的，你们就在这儿待几天，什么都过去了。” “待几天？” “对啊。”童元把鞋踢到门口，敞开购物袋递过去，“我给你们买了一些日用品，这儿刚装修好没多久，州哥也没住过几次，就是偶尔拍戏过来歇歇，东西都不是很全。” 阮星也看向购物袋，里面有一些洗漱用品，还有碗筷厨具之类的。 “快换上。”童元把拖鞋拿出来，拆下包装袋，放到阮星也脚边，“现在天没那么热，正反凉呢。” “……谢谢。”阮星也穿上拖鞋，从刚刚洗完澡他就一直是光着脚的。 陈在州其实也是，不过陈在州平时在家里就光着脚。 “州哥，你们看看还缺什么，我再去买。”童元走进房间，把购物袋又给陈在州看。 “不用了，你去忙吧，如果有需要，我们会下楼买。”陈在州扫了一眼，继续看本子。 去做选秀导师是他从拍戏的时间里挤出来的，后面要抓紧时间进组，但是本子还没合适的。 易萱刚刚得知他在公寓，才吃完饭就打电话催了。 “好，那我先走了，晚点萱姐可能会过来。”童元放下东西，“我得回一趟工作室，萱姐说有一个东西没有带，明天早上回来。” “嗯。”陈在州应了一声。 童元交代完，转身离开了公寓。 门关上，空气又静了下来。 阮星也看着切换成工作模式的陈在州，自己不好再打扰，默默拿起购物袋，把里面的东西整理出来。 现在事已成定局，只能先在这里待几天，等后面再看赵权术怎么安排他。 反正他什么都是身不由己，还是老老实实听话比较好。 窸窸窣窣的塑料声响起，陈在州抬起头，看着乖乖拆着包装的阮星也，捏着剧本书页的手捻了捻。 “哥。” “嗯？” “这个画面特别像我们退休的生活。”陈在州向后靠了靠，整个人都裹进懒人沙发里，“挺好。” 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退休？”阮星也把塑封膜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嘴角扯了扯。 如果解约顺利，后面他可能就真的是过退休的生活了。 离开盛权之后，他可能就基本上和这个圈子没有任何关系了。 不过那样也好，少了很多是非，还可以找一份工作，攒攒钱，出去上学，或者去旅行。 只不过还是会有一些遗憾的，虽然是身不由己，但感觉还是对不起小时候的自己。 那个纯粹的，渴望舞台，希望能闪闪发光的自己。 那时候在练习室里挥汗如雨，总是幻想自己在聚光灯下唱歌跳舞的样子，对着镜子举起那个并不存在的麦克风，期盼属于自己的欢呼声。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东西还只是幻想。 甚至都没有过一次属于自己的演唱会…… “现在真的好累啊。”陈在州的感慨是光芒万丈的感慨。 “嗯，确实挺累的。”阮星也笑笑，把拿起洗漱用品走向外面的卫生间放好。 贾维斯已经把里面收拾好，一点洗过澡的痕迹都没有了。 “哥，晚上想吃点什么？”陈在州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我们自己做吧。” “啊？自己做？” “对啊，童元买了锅什么的，楼下有生活超市，可以买菜。” “随便你。”阮星也放好牙杯，转身走出卫生间。 “我会做饭了。”陈在州又跟上来，可是腿上有伤，脚步声轻一下重一下的。 “嗯。”阮星也应了一声，把厨具拿到厨房。 好像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们相处的时候，他总是在收拾东西的那个。 “真的。” “嗯。” 陈在州抿唇，对这种平淡的回应还是有些失落，“你不夸夸我么？” “……”阮星也看他一眼，把垃圾袋丢进垃圾桶，“夸什么。” “没什么。”陈在州转身回到沙发上。 一瘸一拐的样子加上落寞的身影，有些可怜。 阮星也叹了口气。 “什么时候学会的。” “前年。”陈在州拿起剧本，翻找自己放下的那一页，“在学校报了美食社的社团。” “美食社？”阮星也动作一顿。 他之前也在学校里…… “对啊，听说你也在。”陈在州笑笑，“但是好像没遇到。” 他们其实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但是从来没同框过。 阮星也把锅放到洗碗池里，打开水龙头，让水流轻轻地放着。 前年。 那个时候他本来以为自己就一直被雪藏下去，能安静静的完成自己的学业，结果赵权术一通电话打来…… “我不记得了。”阮星也拿起洗碗布，细细地洗着锅。 “……”陈在州沉默了一会儿，故作轻快地来了一句，“没事，都过去了。” “州哥，您有新的访客，接通么？”贾维斯的声音响起，让这又走入死局的氛围有了新的话题。 “谁啊？”陈在州问了一句。 “已询问，等待回答中。”贾维斯顿了顿，“州哥，她说她叫蓝柚。” “……”陈在州听到这个名字就很烦，“拉入黑名单。” 第67章 她真的不是来助攻的么？ 从拍摄衍生综艺的园区到这里，不堵车的情况下要三十分钟的车程。 现场那么混乱，各家负责人到场还处理不来，这女的不着急后面的拍摄问题，反而打听跟到这儿了。 真想问一句，居心何在啊？ 不理解，一点也不理解。 “好的州哥，已将此人拉入黑名单，并通知公寓管家拦截。”贾维斯利落地执行完命令，开始询问诉求，“刚刚您说准备在家里做晚餐，需要我为您根据身体数据推荐合适的菜谱么？” “不用，没你事了。”陈在州撂下剧本，看向正在擦锅的阮星也。 那眉目之间好像是不以为然，但是他的动作还是出卖了他的小心思。 他觉得不舒服。 “当年那件事是我不好。”陈在州轻飘飘地来了一句，不想刻意，但是总是不说，就总会有一根刺。 “什么事，我不记得了。”阮星也打开一个橱柜，把锅放进去，又从塑料袋里拿出碗筷洗。 “当年拍那部戏是因为导演后面突然换人，最初的女主角不是蓝柚。” “……”阮星也沉默着，没说话。 “导演拍到一半不满意，打算用新人，我们都没当回事，而且她是洪导选出来的，大家觉得可能会更干净，拍的时候有点不对但是已经来不及了，等剧宣开始，她竟然……” 开始疯狂营销cp。 那段时间是电视剧cp流量红利时期，cp粉格外狂热，属于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状态，而陈在州和盛权解约之后总是被使绊子，地位依旧不稳固，自顾不暇。 “那时候我没有什么话语权，控制不了局面，蓝柚就借机钻空子，不但无视我们的警告，还……” 引导自己的cp粉去攻击阮星也。 陈在州解约之后，赵权术为了牵制他，偶尔还会买一买“在星”的通稿，他们的cp粉尚能维系，还算活跃，可是这恰恰挡了蓝柚的路。 而阮星也本就在团内成员相继解约的风波里翻不了身，加上情感上的因素一蹶不振，这件事更是雪上加霜。 蓝柚就是这最后一根稻草，对于“在星”的cp粉是，对于阮星也自己也是。 “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阮星也捏着洗碗布的手一滑，指甲在掌心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红印子。 “那时候我真的没有办法，但是现在……” “不重要了。”阮星也关上水龙头，“都过去了，别提这些了。” “哥……” “州哥，您有新的访客。”贾维斯的声音再次响起，“另外，查询到被您拉入黑名单的访客已跟随上楼。” “又是谁啊？”陈在州被叫得生烦，“到底有完没完？” “是萱姐。” “……” - 房门被贾维斯打开，一身精英装扮的女人脱下高跟鞋往里看，“在州？诶，星也，你好，我是程萱。” “你好。”阮星也坐在吧台旁发呆，听到叫自己，起身礼貌回应。 “虽然第一次见，但是我一直都很关注你。”程萱举止落落大方，走上前拍拍阮星也的肩膀，“有没有兴趣跟我干？” “这……”阮星也笑笑，没应允也没拒绝。 “懂了。”程萱了然，“但是没关系，我挖人还是有水平的。” 阮星也依旧笑而不语，目光落在蓝柚身上。 她站在玄关，不必在录制现场那般游刃有余，倒是莫名拘谨了。 “在州呢？”程萱看向四周，只见到一个扣在地上的剧本，却没见到主人。 “他去卫生间了。”阮星也答了一句。 “懒驴上磨。”程萱拉开阮星也旁边的椅子坐下，就这么光着脚踩到高脚凳的横梁上，一点也不矫情，“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介绍给你，当见面礼。” 说着，她把吧台上的一摞剧本推到阮星也旁边。 “感觉也很适合你的。” “不了，谢谢。” 阮星也婉拒，恰时陈在州一瘸一拐地从卫生间里出来，打断了这段尬聊。 “你又给别人安排什么任务呢？”陈在州看着一脸推销样的程萱，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星也看着就比你乖多了，就知道没事给我添乱。”程萱白他一眼，视线之余这才想起还站着一个蓝柚，“诶对，来看你的，我给带上来了。” “……”陈在州回了一个不满的眼神，“你明知道还……” “咳咳。”程萱打断他的话，招呼蓝柚，“鞋脱一边光脚进来就行了，随便坐。”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面对程萱的时候，蓝柚竟然会有些局促。 她乖乖脱下鞋子，看了一眼周围，只剩下陈在州旁边的一个懒人沙发还能坐，可是刚要走过去，陈在州就把长腿搭上去垫脚了。 “没地方坐。” “没，没关系。”蓝柚尬笑两声，拿出一袋水果，“在州，你的伤怎么样了？我很担心，来看看你。” “你从哪儿知道的地址？有时间钻研一下剧本不行么？”陈在州根本没什么好脸色，对于一个女生，他软话硬话都说遍了，依旧被纠缠，实在是没有耐心了。 “哎呀，都是客人。”程萱赶忙制止陈在州这一副不留情面的样子，“人家来看你，你别这个死出。” “好了，看完了，能走了么？”陈在州压着性子，还算平和地赶人。 “我……”蓝柚放下水果，脚没有要动的意思。 “你还要干嘛啊大姐？” “我能不能在你这儿留宿一晚？” 这话像是一颗雷，直接炸开。 “你说什么？”陈在州不可置信，“你不会在偷拍吧？” 一个女明星，他乡异客跑到男艺人家里敲门，还求留宿，这但凡是在晚上，被拍了发到网上去，陈在州有十张嘴就解释不清了。 程萱和事佬的表情也有一丝改变，显然这件事蓝柚没有提前给她说。 蓝柚看了眼程萱的脸色，开口解释，“事情发生得太突然，粉丝情绪不太好，我去住酒店太不安全了……” “住酒店不安全？你开什么玩笑？”陈在州听笑了，“你到底想干嘛？” 第68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真是倒反天罡，现在各种舆论漫天飞，各路粉丝情绪值登顶，结果说住在男艺人同事家里要比住在酒店里还要可靠。 当艺人的最重要的就是“睡”和“税”的问题，这不是往营销号嘴边送素材么？ “在州，我就住一晚，明天就走。”蓝柚说得十分真诚，倒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没门儿。”陈在州想不明白，“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牵扯得到你的安全么？” “这……”蓝柚一脸为难，不好意思说的样子。 “她录制的内容被翻译口型扒出来了。”程萱在一旁解释，“她好像是说都是因为她你才受伤的，平台那边为了保节目，给推流了。” “……”陈在州没话了。 他的粉丝和私生有多疯狂他自己心里清楚，正主因为别人受伤进医院，这帮人能把这个“别人”撕碎。 尤其是一些偏激的，现在虽然是法治社会，但是难免有一些漏网之鱼…… “好多人都在围堵我，我真的没办法……” 那条视频被推之后，蓝柚的微博和超话迅速被攻占，随后线下就是各种打击报复，个人信息被人肉，不管是订酒店还是买机票高铁票都会直接被扒出来，自己开车走更是不可能，一整个无处遁形的状态。 而蓝柚虽然是洪导带起来的，起点很高，但是因为种种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原因，自己本身的实力并没有那么雄厚。 这些年她的人气和流量都在走下坡路，没有任何资源，甚至都没有多少钱，并不能像陈在州这样豪横地在各地拥有安保顶级的住宅。 现在的她可谓是叫天体那不应，叫地地不灵，出道这么多年她一直心高气傲，相熟的媒体和艺人都是利益往来，连个朋友都没有，这才来找陈在州。 只是到底是因为走投无路还是想借机翻红就不可而知了。 陈在州看着她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样子，心里也没多痛快，竟然最后还是给自己找麻烦了。 “我没这个义务。” “在州……” “行了。”程萱叫住冷漠的陈在州，询问蓝柚情况，“你的工作人员呢？” “这次出来没带什么人，他们甩粉丝用出去了。” “唉。”程萱叹了口气，“尽快联系你的工作人员，今天你先住在这里。” 蓝柚听得眼睛一亮，阮星也听了半天，嘴唇微启，但找不到说话的身份，还是闭上了嘴。 陈在州眉心蹙蹙，“萱姐，你拿我的东西当好人？” “在州你放心，我住外面就好。”蓝柚有意无意地看向阮星也，“房间你们一人一间，我打地铺。” 阮星也听明白了，这是在他们三个里挑了他，想让他主动让出来一个房间给她住。 但是…… “我这儿就一个房间，没你的地方。”陈在州好不给面子拒绝。 “一个房间？”蓝柚愣愣，再次看向自己早就观察好的三个门，“那不是……” “管得着么你。”陈在州依旧是不怜香惜玉的样子。 “那他住哪儿啊？”蓝柚指向阮星也。 萱姐可以随时离开，但是阮星也呢？ “他当然是和我……” “duang” 阮星也本就心思飘然，那洗地机又跑过来撞他的脚，吓得他一下子踢到吧台上。 三个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怎么了？”程萱先问出声。 “没事。”阮星也站起身，“我去个卫生间，你们继续。” 这莫名其妙想逃离现场的心虚。 为什么最近总是感觉什么都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是因为和陈在州好久不见，又突然有意无意地恢复原来的相处模式，所以才会不习惯么？ “你们真的……”蓝柚看明白了。 虽然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是不傻的人都明白了。 “关你什么事？” “好了。”程萱已经有了解决方案，“让你住在这儿又不是说要和在州住在一起，我楼下有一个房子。” 蓝柚一愣，“什，什么？” “我楼下有一个房子，明天我还要去开会所以今天也要住这儿，你可以先在我那儿住。”蓝柚站起身，“走吧。” “啊？”这结果显然是出乎她的意料，蓝柚一时傻眼，随后又有些抗拒，“这不好吧，多打扰您。” “没事，我不怕打扰。”程萱混迹这个圈子多年，一眼就看出她的心思，但也正是混迹多年，更明白做人留一线的道理，没有拆穿，“我那儿的三个房间都是卧室，本来就是给朋友方便准备的，来吧。” 说罢，她走到玄关开始穿鞋。 蓝柚不情不愿地挪动脚步，目光还在陈在州的家里流连，“那，星也呢？星也不跟我们一起去？” “我一般不插手艺人的私事。”程萱礼貌一笑，搭上蓝柚的肩，把人带出房门，转头朝着陈在州颔首，“有事随时给我发消息。” 陈在州勾唇，“嗯。” “晚上吃什么。”程萱问了一嘴。 蓝柚赶忙搭茬，“我可以给你们做饭，我会……” “我们自己解决。”陈在州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回答了。 “好。”程萱点点头，又补充了一句，“赶紧看完本子给我答复，下下个月你再不进组，你就自己和你的后援会对接。” “知道了。”陈在州应了一声，尾调拖着，有些撒娇的意味。 程萱无奈一笑，关上门。 制造混乱的生源被带走，整个世界清净了不少。 阮星也擦完手出来，外面又只剩下陈在州一个了。 “萱姐解决了。” “听到了。”阮星也看着随意放在地上的水果袋子，新惯性的上前去收拾，可是拎起来的时候心里又不是滋味。 没时间躲围堵，但是有时间去买一袋子水果。 “扔了吧。”陈在州对蓝柚十分忌惮，总觉得她会下毒。 “多浪费啊。”阮星也把东西放在吧台上，本来不打算整理，但是看着陈在州的样子，应该也不会收拾，干脆把水果拿出来放进冰箱。 “你就不能陪我坐一会儿？到现在你就没闲着。” 第69章 你怎么变这么矫情了？ 阮星也拿着橙子的手顿了顿，又继续在冰箱的冷藏室放好。 他们现在可不是能心平气和坐在一起喝茶的关系。 不管陈在州是怎么想的，以后又打算怎么样，在阮星也心里，始终会有一个下不去的疙瘩，只要对上这张脸，就会被反复揉捏。 所以他只能给自己找点事做，才不至于让那个疙瘩那么显眼。 “蓝柚带来的东西一会儿给她扔回去，不用收拾了。” 陈在州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一把拿过阮星也手上的橙子，扔回袋子里。 “别忙了，休息一会儿。” 阮星也回过头，陈在州正撑着开了半扇的冰箱门，连着身体把他围在了冰箱和操作台的夹角里。 身后是不断散发的热气，而面前又是来自冷藏室的凉风，前后夹击下，吹得他打了个颤。 下意识想逃。 “你腿又没事了？”阮星也关上冰箱门，借势从缝隙里钻了出来。 “有事。”陈在州又把腿曲了起来，“可疼了。” “……”阮星也无语地看他，不想说什么，转过身要去别处，衣角却被洗碗机的把手勾住，拉扯间露出一截儿腰。 陈在州下意识别开眼，视线一晃却觉得不对，又看了回去。 那白皙的皮肤上竟烙着一条红痕，像是被什么勒狠了又摩擦过的印子，上面还有些已经氧化的血丝。 “这个怎么回事。”陈在州大手一捞，把阮星也揽了回来，另一只手在背后直接把家居服的上衣撩了起来，“什么时候弄的？” 阮星也本在和洗碗机的把手作斗争，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又被陈在州圈住在厨房操作台边。 只是这个姿势，很像小时候在诊所打屁股针。 “说话呀。”陈在州低下头，用手扒了扒红痕旁边的皮肤，上面被擦伤的痕迹更明显了，再握着阮星也的腰侧转动他的身子，竟然有一圈儿，“谁给你弄的。” 他们其实身高差不多，阮星也也并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身材，身上该有的线条一点都不少，但就是骨架比较小，腰细得离谱，整个人看上去要秀气不少。 现在在陈在州手里被摆弄，像是以前宿舍里那些手办一样。 “嘶——” “疼？” “放开我。”阮星也被这手摸得莫名耳根一红，向后一推，挣脱了陈在州的束缚，“我没事。” “是在医院翻窗户的时候撞到的？”陈在州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不对劲儿，还在复盘今天的事情，企图找到这伤口的原因。 “不是。”阮星也理了理衣服，和他隔开一段距离，“游戏惩罚的时候，系绳子的腰带跑到衣服里面去了。” 因为他一开始就系着连体的绳子，后面衣服乱了并没有及时整理，惩罚的时候操作的练习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力气用得太大，把他拖拽出一段距离，那腰带本就粗糙劣质，一下子作用在腰上，就…… 他皮肤本就敏感脆弱，挠一下都要红很久，这一下更是得好几天才能好了。 陈在州看得皱眉，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心疼，“这帮人就是缺教训。” 他又不禁联想起被方煜燃扯坏的捕鱼服。 正常情况下就算方煜燃有牛劲儿这东西也不至于扯一下就烂掉，可见粗制滥造。 他带来那么多投资，也不知道钱都用哪儿去了。 “又不是什么大事。”阮星也见他疾恶如仇的表情，和小时候一模一样，笑得无奈。 这么多年还是这个暴脾气。 “贾维斯。”陈在州呼叫智能管家。 “怎么了，州哥。” “家里药箱在哪儿。” “查询到并没有配置药箱，但是我已经为您联系公寓内配置的药店为您送上常用的医务用品，预计十五分钟内有工作人员送上门。” “嗯。”陈在州应了一声，拉起阮星也。 “你干嘛？” “光太暗了，我再看看。”陈在州手上的力道紧了紧，止住了阮星也要挣脱的动作，“贾维斯，打开明亮模式。” 卧室的灯瞬间被全部打开，原本柔和的光线顿时变得有些刺眼。 阮星也抬手挡了一下，才渐渐适应。 “我没事的。” “不行。”陈在州把人带到床上，“趴下。” “……”阮星也更觉无语了，“你怎么变这么矫情了？” “那是泥潭，你知道都是拿什么混的呀？细菌那么多万一没有清理消毒干净，感染了怎么办？” “就只是红了而已，没有伤口怎么会感染？” “怎么没有？” 陈在州抬手一推，阮星也没防备，直接倒在了床上，又是还没反应过来的功夫，陈在州已经把他的衣服撩了起来。 刚刚是背面，现在是正面。 “这怎么不是伤口。” 陈在州抬手去指那红痕上密密麻麻的深色点点。 阮星也心跳一重。 被这么赤裸裸地检查，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他现在又觉得自己像是一盘菜了。 “你，你干什么？” 阮星也的耳根又烫起来，他迅速扯下衣服，想要爬起来。 陈在州却不给他机会，一边跟他反方向扯着衣服，一边攥着他的腕子，把胳膊往开扯。 “陈在州你是不是有病！” “啊？” 陈在州一愣，力道一松，阮星也却还是全力，一下子把他扯了个踉跄。 他本是想站住，奈何膝盖上的伤口摩擦传来刺痛，身子顿时不稳，直直倒了下去。 阮星也顿时大脑一片空白，身子下意识一紧，整个人都不会动了。 陈在州稀里糊涂地撑起来时，阮星也正在他身下缩着，眼神中还有无措和茫然。 刚刚这一下撞得不轻，胸腔震动后的通透感明明真切，但又总觉得触感是软绵绵的。 好像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陈在州低下头，看着被被子包裹住轮廓的人，那发红的脸颊、曾经梦到过无数次的眼睛以及微微张开的嘴唇…… 怎么身上有一股暖流在乱窜，在心脏处撩拨了好久，又摸索着往下游，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不断靠近。 陈在州喉结动了动，身子一点点发沉，不受控制地贴向阮星也…… 第70章 我就是不起章 名 “州哥。” 贾维斯的声音突然响起，暧昧的氛围被打断，两个人瞬间都清醒过来。 阮星也推开陈在州，在床上滚了一圈儿，从另外一边下去。 陈在州舔舔唇，顺势躺在床上。 “干什么？” 这话说得有点被打扰之后的烦躁。 “工作人员说感冒药没有您常用的那一款了，为您提供两种方案，第一等常用品牌到货给您送，第二找可以替代的药，请您选择。” “……”陈在州喘了口粗气，心中有怨，“这种事情你也要问我么？我叫那么多电费白养你的？” “对不起没能让您满意，我会努力学习，以后避免这种问题的发生。您方便回答我几个问题，便于我更好地了解您么？” “……不方便。”陈在州扶额，不知道安装了个人工智能还是人工智障，“有碘伏酒精棉签之类的就好了，其他的不用也可以。” “好的。”贾维斯的声音停止，空气又安静下来。 陈在州把脑门上的手拿开，扭头看向阮星也。 他正站在窗边，略显局促。 “我，我先出去……” “对不起。”陈在州撑着身子坐起来，“我刚刚有点懵。” 阮星也点点头，明明没有什么，但还是加快脚步，像是要逃离什么一样，离开了卧室。 陈在州也感觉其中尴尬，没有跟上去，干脆闭上眼睛假寐。 公寓不大，但还是把两个人的呼吸隔开了。 阮星也走到外面，看着摆了一地的剧本，又扭头扫了眼躺在床上的人，无奈走过去收拾。 以前住宿舍的时候就是这样，刚打扫完陈在州又会弄乱。 阮星也弯下腰，把反扣在地上的剧本拿起来，折上角做痕迹，又一一在矮桌上摞好，拿到最后一本时，手下传来“嗡嗡”的震动感。 是陈在州的手机响了。 他把盖在手机上的剧本移开，拿起手机，上面不断弹出微信消息和微博热搜的推送。 他本无意窥探别人的消息，但一个词条还是闯进了他的眼睛：#在星去哪儿了 从园区出来半天了，甩开跟车之后，他们的行踪就彻底断了，就算有人知道他们来到这个公寓，也根本进不来。 阮星也莫名想起之前那个“私奔”的词条。 现在想想，到还真的挺像的。 “嗡嗡”手机又震了两下，阮星也回过神来，微信的弹窗又盖了上来，他犹豫一番，还是走回卧室。 “叩叩”阮星也敲了敲门。 陈在州没动静。 为了赶来录制这个选秀，上部戏好几天都是连轴，现在还没休息过来，刚刚本来打算眯一会儿，竟然真的睡着了。 阮星也探头看向陈在州，那均匀的呼吸和微微皱着眉的表情，显然已经做上梦了。 陈在州累的时候睡觉都是这么个样子。 算了。 他走进去，把手机放到他的枕边，正要离开，贾维斯的声音再次响起。 “州哥，工作人员已经完成配药，正在为您配送。” “知道了。”这次是阮星也答的，他说得很轻，“他睡着了，你小声点。” “好的，已开启睡眠模式。”贾维斯放低音量，随即卧室里的灯灭了，窗帘也被拉上。 阮星也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关上了门。 “也哥，是否需要更改配送时间？” “不用，你让他们送上来吧，我来接。” “好的。” 阮星也把散落的剧本抱回吧台，和没看过的那一摞放在两边，又把陈在州乱扯的懒人沙发挪回原位。 收拾了一通，门铃响了。 “州哥，您的药箱。”打开门，又是那个女管家。 女管家抬起头看到还是阮星也，问了一嘴，“州哥还是不方便么？” 阮星也接过来，听着怪怪的，“他在睡觉。” “好的，二位注意身体。”女管家低下头，刚好看到阮星也腰间若隐若现的红痕。 这衣服是棉的，刚刚拉扯把扣眼扯送了，收拾东西动作太大，口子开了。 女管家眨眨眼，明显误会了什么，想到药箱里好像少了一个东西，赶紧补充一句，“我们药箱准备得不够齐全，稍后给您送来。” “……”阮星也不明所以，但还是礼貌笑笑，“谢谢。” “不，不用谢。为您服务是我们的荣幸。”女管家鞠了一躬，脸有点红，后撤一步准备回去拿漏掉的东西，突然间又想到了什么，“州哥说需要添加一个新的指纹，是您的么？” “额，先不用了。”阮星也拒绝，“您先忙。” “好的，马上把遗漏的用品给您送上来。” “好的谢谢。” 送走管家，阮星也把药箱提到吧台上，想起陈在州之前问过智能管家药箱的位置，应该是有固定摆放的，他不好自作主张。 “贾维斯？” “我在的，也哥，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药箱放在哪儿？” “沙发后面壁橱的第二个格子。” “好的。”阮星也趿拉着拖鞋走到沙发后面，打开隐藏式的门，找到第二个壁橱，抬起箱子要放上去，视线却被一沓照片吸引了。 他不自觉地拿起来去看，上面竟然是他以前在学校公开剧目的照片，还有一些公开售票的话剧合照。 这是他几乎被雪藏的那段时间，唯一获得的曝光机会。 而且还不是公司给的，是他自己争取来的。 那时候被限制接项目，他也算是好好地感受了一把大学生的生活。 陈在州那时候事业蒸蒸日上，他们虽然是一个大学的，但是不是一个年级，所以几乎很少在学校看到他，每次都是他回来上课，门口出现一堆人围着。 不过…… 这些照片不是学校公众号发的，角度应该是从观众席拍的。 难道这些节目陈在州都悄悄去看过了？ “在看什么？” 陈在州的声音响起，阮星也吓了一机灵，心虚地把照片放了回去。 “没，没什么，药箱送来了，我放起来。” “我竟然睡着了。”陈在州揉揉惺忪的睡眼，有点瘸腿地走过来，“别收了，先消……” 正说着门铃再次响起。 第71章 一天天的那么多误会 “是公寓管家。”贾维斯告知，“刚刚送药箱时管家说有药品遗漏。” “知道了。”陈在州打了个哈欠，他离门比较近，就坡着脚去开门。 一打开，女管家红着的脸就闯进视线，“打扰您了先生。” 她一边说一遍抬头，看到是陈在州，又改了称呼，“州哥，您睡醒了。” “嗯。”陈在州点点头。 “这个给您。”女管家的脸更红了，把一个不小的纸袋递了上去，“没别的事我不打扰您二位了。”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祝，祝您生活愉快。” 陈在州感到莫名其妙，一边关门一边低着头把手伸进纸袋去掏里面的东西，“这是什……” 话说到一半，东西刚好露出来，他瞬间止住了声，赶紧又塞了回去。 那竟然是好几盒…… 而且相当齐全。 这药店都送了些什么啊？他的表达有什么问题么？日常医务用品，难道这东西在这个地方很日常？ 不过也理解，娱乐圈成分含量太高的地方，工作人员见多识广，想得比较朝前是应该的。 唉，幸好不是阮星也来开门，不然看到之后会不会以为他也…… “你说什么？”阮星也抬头问。 “没，没什么。”陈在州做贼心虚地把手背到身后，脸颊有些发热，也不知道红得明不明显，“你，你你你别收拾了，箱子拿回来。” “说了不用。”阮星也关上柜门，从地上起身，动作太快脑供血不足，眼前一时有些发黑，身子晃了晃。 “哥！”陈在州刚把纸袋藏进鞋柜里，一转头看到这一幕，吓了一跳，顾不上腿上的疼，大步跑了过来，“你怎么了？” “我没事啊。”阮星也揉揉太阳穴，最近睡得不好，吃饭也不按时，机能跟不上了。 “刚吃完饭，不应该低血糖呀。” “我没事。”阮星也抬起头，看着陈在州担心的样子，又想起这些日子总是和医院打交道，顿时觉得有些好笑。 “你笑什么？”陈在州不理解，转身又把收拾好的药箱拿了出来。 “没什么。”阮星也上扬的唇角还是抑制不住，他脑子里想得都是现在很火的一个形容“脆皮大学生”，现在他们俩也是够脆皮的了。 “去里面吧。”陈在州在药箱里拿出碘伏棉签，“沙发太小了。” “我说了，不用。”阮星也拍开他伸上来的手，侧步绕开他，“我去看看衣服烘干没。” “我说了，用。”陈在州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又把人往卧室带，“走啊。”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 “我怎样？”陈在州脚步没停。 “……没什么。”阮星也懒得回忆，也懒得争辩什么。 算了，随他去吧，反正就折腾这一会儿，等这件事过去，回到园区就好了。 “趴下。” 陈在州停在床边，阮星也叹了口气，乖乖趴在床上。 刚睡过的被子被掀起一半，露出微微褶皱的床单，上面还留着他身上的味道。 陈在州在床边坐下，拿出一个棉签掰断一侧的头，横管里的碘伏漏了下去，把白色的棉签染成棕红色，“来喽。” “嗯。”阮星也把头埋在横过来的被子里，闷闷地才刚应下，腰间就一凉。 是衣服被撩了起来。 随后，十分有液体感的东西贴到腰侧，在皮肤上滑溜溜地转着圈，有点痒，里面的东西渗到密密匝匝的伤口里，又有点疼。 他不舒服，整个人抖了抖。 “疼了？”陈在州抬起手问道。 “没有，痒。”阮星也依旧埋着头。 “忍着点。”陈在州又继续消毒的工作。 因为是拖拽嘞出来的，阮星也还在泥坑里被翻了个面，主要擦坏的地方就是腰的前后两侧，其余地方还好，基本上看不见伤口。 但他还是细细地给每一处红的地方都涂上了。 “晾一会儿。”陈在州把用过的棉签扔进垃圾桶，回来刚要拿新的，门被打开了。 是程萱。 她有房间的解锁权限。 “在州。”程萱进了客厅，发现里面没人，叫了一声。 “这儿。”陈在州答应着。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阮星也撑着身子爬起来想要下床，被撩起来的衣服滑落，眼看就要蹭到腰间的碘伏，陈在州眼疾手快又给拽了上去。 只是没控制好力度，直接就扯到了脖颈…… 而推门而入的程萱刚好看到这一幕。 “星也呢……哇呜……”程萱定在门口，看着趴跪在床上的人，又看看在旁边举着棉签还扯着衣服的人，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看了好几遍，才问，“方便吧？” “……” “……” “那我等会儿再来。” 程萱作势关上门要溜，陈在州黑着脸叫住了她。 “有什么事，说。” “奥，我……”程萱顿了顿，本来想说正事，但话到嘴边还是没盖住好奇，“你们干嘛呢？” “……” “……” 一通绝对没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且越描越黑的双人混合解释后。 “奥——”程萱拖着尾音，想法没那么单纯，“没事，不是消毒上药也无所谓，就算是有什么我也能接受。” “你够了。”陈在州红着耳根把人拉出卧室，“你又来干什么？” “不干什么，给你送东西。”程萱指了指玄关，那里俨然停着一把轮椅，“刚刚在车里，忘拿上来了。” “拿那个干什么？” “童元说医院租的，已经交完钱了，不用白不用。”程萱抱臂站在墙边，上下打量着陈在州，“你这好胳膊好腿的，看着也不像手上很严重的样子啊，我赶去现场的时候看粉丝那个架势，还以为你要截肢了呢。” “你没工作了？”陈在州白她，“今天这么多话。” “你那小心思，别以为我不懂。”程萱扫了卧室一眼，“不过我也算是第一个走进你陈在州心里的女人了。” “你胡说什么呢？”陈在州拧眉，“你吃错药了？” “什么吃错药了？”程萱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是我们之间没有秘密了，你开始信任我了。” 第72章 机遇 “神经。”陈在州骂一嘴，转身回到卧室，程萱也跟了进来。 阮星也尴尬地坐在床边。 至于为什么尴尬，大家都是成年人也都上网，现在思想这么开放，作为被想多的主角之一，很难保持淡定。 “刚刚忘看了，伤成什么样了？”程萱走到阮星也跟前，示意他把衣服撩起来。 “啊？”阮星也像是被点了穴，一动不动，“不了吧。” “拍照留个证据。”程萱拿出手机，“明天过去二次商讨的时候用得上。” “这……”阮星也略带求助地看向陈在州。 “你别闹了。”陈在州盖住程萱的手机，“早点回去休息吧。” “这才下午我休息什么。”程萱横他一眼，把手机拿起来，“我打算把星也挖过来，这以后都是扳倒赵权术的证据你懂不懂？不关心艺人身体，不履行经纪公司的职责。” 此话一出，阮星也一愣，陈在州表情也严肃起来。 怪不得程萱能在这条赛道上成功呢，看着吊儿郎当不务正业，实际上想得可真是深，而且特别有谋划，为人处世也是张弛有度的。 “快给我看看。”程萱催了一句。 阮星也又看看陈在州，还是出于不想多事准备拒绝，陈在州却先他一步，“拍吧，别拍太奇怪。” 说着，竟然上手帮忙把衣服撩起来。 “……”阮星也又是感觉腰上一凉。 “诶呦喂，这……”程萱看着触目惊心的一片红，不禁皱眉咂嘴，“这得下多重的手啊，要不然别录了，这节目又不是大项目，你跳槽跟着我，随便一个项目就算是镶边都比这有前途啊。” “谢谢。”听着这关心的话，阮星也心里暖意过后又有些发酸。 一个刚刚认识的人是这样的，而他呆了十年的公司却从来没有问过一句。 林媛倒是常常关心他，只不过一句好话背后是十句让他觉得恶心的安排，这就显得前面那句话是为了确认他还能不能有口气为盛权卖命。 “谢什么。”程萱关上手机，“不过身材不错。” 陈在州：“……” 阮星也：“……” 感动的情绪瞬间梗住，有种泪到眼眶都被生生按回去的感觉。 “行我走了。”程萱笑笑，脱下经营装扮后换上家居服和拖鞋，显得整个人俏皮了不少，“对了，在州，大概五六点的时候你们下楼转转。” “干嘛去？” “溜达溜达散散步。”程萱看着陈在州，“反正有轮椅，你不乐意走让星也推你。” “莫名其妙。”陈在州皱着眉赶人，“快走吧你。” “是是是，我碍事了，你们继续。”程萱弯弯唇，目光扫过吧台上的剧本，忍不住又叮嘱一番，“赶紧挑本子，听到没？” “知道了。” “星也，你帮我盯着他，他要是偷懒，你就告诉我。” “你有完没完？” “好好好，我走了。” 叽叽喳喳的声音终于消失，陈在州关上门，“一会儿就把她的权限关了，比我妈还烦。” “萱姐挺好的。”阮星也唇角扬起，眼神中尽是柔软，“有这样的经纪人，多幸运啊。” “你过来我的工作室，我也让她这么管你。”陈在州在床边坐下，又拿起碘伏面前，“躺下。” 阮星也张张嘴，心中有事便没想着拒绝，直接躺在了床上，任他又把衣裳撩起来，“算了吧。” “我没开玩笑。”陈在州眼神和涂抹的动作一样认真，“之前给你说的，帮你解约也是真的，只要你配合，我保证让你离开盛权。” “……”阮星也看着天花板，之前说的已经够多了，不想再拿这件事争执。 陈在州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不信，“我的能力实有别的成分，但是萱姐不一样，她的资历和资源你还不信么？有她才有我的今天，同样的，她也可以帮你。” “人家凭什么帮我呢？”阮星也嘴角发苦，“这种劳神费力还不讨好的事情，人家为什么要做？得罪了盛权，得罪了赵权术，何苦呢？” “她说了要签你。” “说了又怎样？” 这个圈子里的人精都是这样，热情且表面，哪有人说什么信什么的。 “她说了就一定会做到。”陈在州说得坚定，“萱姐从来都不会说空话，更不会开玩笑。” “嗯。” “真的。” “行吧，随便吧。”阮星也坐起来，“涂完了么？” “……”陈在州脸色沉了沉，“涂完了。” “那我去下卫生间。”说罢，阮星也放下衣服，站起身，走了出去。 偌大的卧室又空了不少。 陈在州捏着手上的棉签沉默了一会儿，深呼吸后，扔进了垃圾桶。 这么多年后难得独处，还是不要让不愉快的事情打扰。 “我看剧本去喽。”陈在州走到外面的卫生间门口敲了敲门，听到里面应了一声，便走向吧台。 阮星也之前收拾的时候已经把剧本分类折好，找起来格外方便。 他挑了一个没看过的。 之前几个都是小说改编，但又不是正剧题材，因为种种原因肯定是和原着有很大出入，原着粉是一个障碍。 且这些题材改完之后观赏性和深度都不高，对他的发展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不过程萱既然挑过来，肯定是因为制作和班底等诸多原因，她眼光毒辣，这些剧肯定会爆。 可他真的不想为了爆再去接一些口水剧了。 之前和蓝柚的营销他不想再碰第二次，以他的名气和实力不需要再去迎合市场，他对自己的未来规划很清楚，爱豆这碗青春饭吃不了几年，还是要走实力路线。 只不过以前的电视剧几乎都是精心打造过的，甚至导演会为了喜欢的演员去定制剧本，现在信息发展太快，好多现成的梗和小说拿来就用，很少再有那种用心的了。 太难了。 书页沙沙作响，陈在州又翻了好几本都不满意，心情逐渐有些烦躁，尤其是看到一个完全反逻辑的设定，气得直接把本子扔了出去，直接砸到了洗手池里。 “你怎么了？”阮星也从柜子桑拿了两本时尚杂志坐在沙发上看，听到声响吓了一跳。 “没事。”陈在州按亮手机屏幕看了看时间，已经五点了，想起程萱走的时候说的话…… 反正也看不下去，不如就下去走走。 “哥，我们买点菜去吧。” 第73章 新的机会 公寓的绿化做得很好，五月的下午，风凉凉的，空气也很清新。 阮星也换下来的衣服虽然已经烘干好，但那毕竟是节目录制的训练服装，公然穿出来实在是太过显眼，便换了一套陈在州的休闲服。 但是陈在州的私服全是黑乎乎的还很宽松，他身上没有多少肉，一件卫衣一件运动裤，不能完全撑起来，显得人更瘦了。 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朋友。 “怎么感觉怪怪的。”陈在州坐在轮椅上往后看，现在这个时间正赶上工作人员换班，小区里有不少的行人，纷纷投来目光。 他们肯定有很多话要说，但是出于职业操手和一些协议要求没有表现出来。 阮星也被盯的也不自在，他自己尚且能隐没在人群中，奈何陈在州气场过于强大，天生就是那种万丈光芒的人，平时捂得严严实实的走在路上都会引人侧目，现在一坐上轮椅，更是引人侧目了。 “要不你自己起来走走？” “那还是推着吧。”陈在州微微一笑，刚刚的脚还沾着点地，现在干脆完整的放在了脚蹬上。 阮星也无奈但又不好说什么，只得自己把帽檐压低了些。 他现在无比庆幸出来的时候顺了顶帽子。 “哎呀州哥，您的伤这么严重啊。” 声音有些熟悉，两个人朝着望去，是那个女管家。 她已经换上了一身私服，退去职业正装，这才看出真实的年龄，其实也就20来岁。 “您这怎么都坐上轮椅了？”女管家问得关切，不是那种很刻套敷衍的。 这公寓的服务一向很好。 “没什么事，过两天就好了。”陈在州答的不算熟落也不算敷衍，“你忙。” “我今天下班儿了，您二位晚上再有什么需要直接找飞飞就行。” 飞飞是负责他们这几个住户的另外一个管家。 “知道了，谢谢。” “不过……”女管家说话有些犹豫，脸也有些红，“出于对您身体的考虑我觉得有必要劝诫您一句，这段时间还是少运动。” 陈在州愣愣，起初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在脑子里突然蹦出来那一纸带的东西，呼吸瞬间滞住。 都差点忘了那一茬了。 以后必须得给他们说一下，不要想太多，这是把他当成什么人了？而且万一被不该看到的人看到，得有多尴尬呀。 “那我先走了。”女管家只是以为陈在州的沉默是不好意思，点到为止，赶忙开溜，“对了，左边靠近大门的人那条路外面有一些粉丝。” 他们作为这个公寓的工作人员，因为住户大多数都是娱乐圈中的人，所以对一些人和规则都记得比较清楚，有的时候也会主动担起一些安保的责任，必要时会给出一些提醒，避免发生不好的冲突或者是受到什么影响。 就比如现在，虽然不知道，陈在州和阮星也要去哪里，但是有必要为他们规避一些风险。 “谢谢。”陈在州礼貌地道谢，送走这个想的过于周全的管家，探头看了看门口的方向。 这里只是安保比较好，没有人能进来，但是他住在这里的事情早就被扒出来了。 可是去公寓里自带的超市要么要经过大门口，要么就得绕路。 正想着，阮星也已经推着他到了岔路口。 “怎么走。”阮星也问道。 陈在州犹豫一番，现在正处于公关时期不太好直接出面，“往右拐。” 阮星也点点头，踩着轮椅下面控制转向的脚蹬，朝向右边。 跟这个轮椅打了一会儿交道他已经能熟练掌握怎么推了。 “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陈在州扭过头看他，“我学的菜都是大菜，给你露一手。” 阮星也推着轮椅慢慢走，听他说得臭屁，忍不住笑了笑，“学校的那个社团能教你做什么大菜？” “我还是很有天赋的好吧？”陈在州说得傲娇，“平时在家里休息的时候我也会研究一些菜谱。” “然后家里连一套厨具都没有。”阮星也拆穿他，“还是靠童元临时买的。” 陈在州被堵了一下，表情一梗，“我平时不住在这里，这是意外，等咱们回家，我给你看看我的东西齐不齐全。” 阮星也表情一顿。 咱们回家。 好陌生的词语。 以前住宿舍的时候也把宿舍当家，每次出完活动或者训练完他们也总说回家。 这是好久没有听到这样的形容了。 “怎么了，还不相信？” “我没兴趣。”阮星也情绪低落下来，推着轮椅的步子也缓了缓。 陈在州看着他突然冷下来的表情，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是不敢问，怕一不小心让这份好不容易得来的亲进又疏远。 于是空气就这么静下来，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也显得格外明显了。 直到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响起。 “陈在洲？” 二人抬头看过去，远处的凉亭里正站着一个穿着白色缎面太极服的老人，明明天气不热但他手上还是拿着一把折扇。 只不过这扇子和平时在小摊贩上见到的不一样，那扇骨润白细腻，应该是什么玉做的。 “竟然在这儿碰见你小子了。”老人摇着扇子走近，少了树荫的遮挡这才看清他的真面目来。 是着名表演艺术家刘崇屹。 刘老先生是一级话剧演员，同时还是非常有实力的导演。 上一次刘老的话剧陈在州客串了一个小角色，两个人有过合作。 “刘老师。”陈在州见到来人恭恭敬敬地从轮椅上站起身。 “行了，都这样了就不用客气了。”刘崇屹用扇子敲了敲陈在州的肩膀，示意他坐下，“怎么伤了？” “吊威亚的时候出了点问题。”陈在州坐正身子，态度和面对那些唧唧歪歪的全内渣滓完全不一样，此时说话举止都十分谦卑严谨，显然是很尊重刘老。 “身体素质还是不够啊。”刘崇屹把手背到身后，“你也住这儿了？改天下楼陪我打打太极，我带你好好锻炼锻炼。” “诶，好。”陈在州点点头。 第74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阮星也看得有点不真实。 很少见到陈在州这么乖巧的一面。 “这位是……”刘崇屹还是问到了他身上，“不像是助理啊。” “奥，他也是艺人，和我一起的。”陈在州答道，“之前我们在一个组合。” “刘老师好。”面对这样的大前辈，阮星也顾不上陈在州的说辞，礼貌地鞠躬问好，“我叫阮星也，是一个唱跳艺人。” “听这声音，也上过表演课吧？”刘崇屹耳朵格外毒辣。 “是的，我是戏剧学院的。” “挺好。”刘崇屹上下审视阮星也一番，满意地点点头，“照我们以前说呀，这条儿适合演小生。现在的男艺人虽然瞧着大差不差，但在我们眼里脂粉气太重，缺点儿味道，你这样就挺好，长得秀气，但是不娘。” 好直白。 但确实是夸赞。 “谢谢刘老师。”阮星也礼貌道谢，按理说应该接一些希望以后能一起合作之类的话，但是到了嘴边还是没说出来。 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以及处境，不太适合说这些。 刘崇屹又上下看看他，才把视线挪回陈在州身上，“最近准备个新戏，你住哪儿回头我把剧本给你拿过去看看。” 这话说得突然，陈在州一时没反应过来。 阮星也赶紧在后面拍了拍他做提醒，“问你话呢。” “奥奥，A栋十三楼。” “咳。”阮星也又拍了他一下，赶萌把话接过来，“他一会儿跟您去拿。” 这小子莫不是傻了，哪里有让人家老前被亲自登门送剧本的道理呀？ 陈在州反应过来，赶门改口，“对呀我们现在没什么事儿您方便的话……” “行了，不用那么客气，我刚吃完饭，溜达溜达。”刘崇屹看着担惊受怕两个小年轻，笑了笑，“最近选觉角都大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今天碰着了才想起你来，你说我怎么把你给忘了呢？” 他说得不是客套，更不是什么奉承。 刘崇屹老先生出品的电影一定是十分有深度的，整天有人上门巴结，见的多了就容易混乱。 之前陈在州客串话剧的时候表现不错，刘崇屹记住他了，但是后面一直没有合作的机会，就把那段记忆暂时搁置了。 这次的新电影是一个现实悬疑题材，还是个群像，所以在人物刻画方面就会有非常严格的要求，陈在州刚好不论是外在形象还是爆发力上都和这个角色很贴合。 加上之前的合作很不错，这个角色给他再合适不过了。 “谢谢刘老师。”陈在州脸上露出喜悦，终于不用去演那些脑残剧了。 “客气。”刘崇屹又拿扇子敲了敲陈在州的肩膀，扭头看向阮星也，“我那儿倒是还有个角色挺适合你这个形象的，反正你们一起的不如一起试试。” “啊？我？”阮星也愣了一下，有些受宠若惊，又有些担忧赵权术那边会不会答应，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小年轻怎么这么没有闯劲儿呢？这么不自信。”刘崇屹批评了一句，“当然是你啊我看人很准的。” “那太谢谢刘老师了。”陈在州不管阮星也犹豫，直接替他答应下来，“您看您什么时候方便我们去找试戏。” “瞧把你急的。”刘崇屹两手一背，要离开了，“那就晚上八点吧，我拿剧本去你那儿，可以吗？” “当然。”陈在州又站起身送人家离开。 待人走远，他脸上的喜悦之情再也不压制了，“太好了哥！” 阮星也叹了口气，倒是满脸仇容，“你干嘛替我答应。” “那你还想拒绝刘老？” “……”这话堵得他没得说，这种不食抬举，还得罪大前辈的事儿自然是做不得的。 “你不就是担心赵权术那边吗？”陈在州识破他的心事。 “我的合约在他手里，没有他的允许我不能接任何的活动。” 阮星也双手握住轮椅的把手推着人继续慢慢的往前走，但脚步格外沉重像是上了一道无形的枷锁。 “你别那么乖，你越听话他们越变本加厉。只要你过了，刘老的本子砸过去，他们不敢不放人。” “我说了多少次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阮星也目光暗下来，“不管我怎么做他们都有对付我的方法的。” 听话，是一个让自己受伤最小的路了。 “现在他们没有了。”陈在州扭头看着阮星也，“放心吧有我在呢。” “可……” “好了不要再说他们了，这么快乐的时光提那些烦心的干什么？”陈在州安慰他，“就算后面会有困难但是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就当时学校临时的期末考试了。” 阮星也张张嘴，没再反驳什么。 毕竟这样清闲的时候不多，他也不想扰乱心情。 “不过这个程萱真的有点东西。”陈在州靠着轮椅感叹，“怪不得让我下来走走，原来是早就知道刘老会在，那那个项目肯定也是她看好的。” 阮星也点点头，这一点他确实也佩服。 谁能想到遛个弯的功夫就把工作搞定了呢？ 这顶级的偶遇，真是算得好高深。 他真庆幸程萱不是赵权术那一边的人，不然他可能这辈子都玩不过她。 - 城市的天际线渐渐泛出一抹淡淡的橘红，慢慢爬上见深的天色。 到了超市。 为了方便这些公众人物的日常生活，公寓的配置可谓是十分齐全，这超市更是大得离谱。 阮星也推着轮椅不方便再推车，便有眼尖的工作人员上来推着车随行。 服务也真的是体贴到离谱。 “您二位……”工作人员是个小女孩，名牌上写着“琪琪”两个字。 为了让业主好记他们的名字，这些人都有一些朗朗上口的昵称。 琪琪推着车，微微弓着身，看清陈在州的脸，顿时有些紧张，说话都打磕巴了。 “您，您，您准备……” “猪肉。”陈在州直接说了自己的答案。 “您二位这边请。”琪琪咽了口口水，在前面引路。 阮星也帽檐压得很低，但是身上的气质不凡，她是个新来的，不知道是谁，也不敢回头看。 第75章 就这样过下去多好 “我给你做一个糖醋里脊。”陈在州转过头看着阮星也，眼睛亮晶晶的，“这个菜我做的特别好吃。” 阮星也笑笑没说话。 陈在州的手残程度他是十分了解的，虽然说在学校社团学习过一段时间，但是毕竟是社团，专业程度大家心知肚明，真能改变一个人吗？ 见阮星也不信，陈在州撑着轮椅正了正身，“真的，你怎么总是怀疑我呢？” “好，你会做，行了吧？”阮星也应了一句，该怎么听怎么像哄小孩儿似的。 “切，回去证明给你看。”陈在州撇撇嘴，转回身，刚好琪琪把两个人带到了目的地。 “您好，生鲜区到了，您需要什么我们可以给您推荐。”琪琪微微低着头还是不太敢直接看两个人的脸。 “不用，谢谢。”陈在州礼貌拒绝琪琪的好意，伸出手往前指了指。 阮星也意会，把轮椅往前推了推，方便他看橱窗里的猪肉。 “这块，还有这块。”陈载周示意柜台的阿姨称重，“分开放，这一扇排骨给我剁一下，谢谢。” “好嘞。”阿姨应声开始操作。 阮星也看着秤上的肉，表情有些担忧，“买这么多吃不了。” 他们在这里待不了几天，后面还要回去拍摄，准备太多吃的肯定会坏掉。 “吃得了。”陈在州抬抬下巴，琪琪上前接过阿姨打包好的肉，放进购物车里，“再去买条鱼吧，虾也来两斤。” “好的，您这边来。”琪琪又鞠躬比了个请的动作，“刚刚那边有条鱼飞出来了阿姨刚擦过地，可能有些滑您小心。” 说罢，又走到前面带路。 阮星也在原地定了定，陈在州扭过头看他，“走啊。” “……”阮星也张张嘴要劝阻，但是又很清楚这小子根本不会听…… 算了，又不是浪费他的钱。 想着，阮星也再次推着陈在州跟了上去。 这个时间正是要晚饭的时候，超市里的人并不少，但很少有业主自己亲自来的，一般都是保姆。 两个大小伙子站在一堆婆婆妈妈面前，显得格格不入。 “给你做个松鼠鳜鱼。”陈在州撸起袖子，“怎么样？然后油焖大虾。” “我都可以。”阮星也攥着轮椅的把手。 “那拿这条，然后来一斤虾。”陈在州在前面张罗着，突出的声音听的这些保姆回过头来看。 见到真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不免有些讶异。 “呦，你是哪一家的，以前没见过嘞。”一个大婶好奇地问。 陈在州只是礼貌笑笑没有回答。 一旁相对年轻的大姐接过话，“这么年轻，看着不像是保姆啊。” 琪琪见陈在州被围问，赶忙上前疏散，“各位，请排队购买哈。” “呀，不会是业主吧？”见有工作人员上前维护，一个保姆先反应过来。 “平时都是我们这些人来这个超市，没见到过有明星自己下来的呢。” “好了好了，大家先挑选菜品，时候不早了。”琪琪继续疏散大妈们，“刚刚不是还说都赶着回家去做饭吗？” 见她这么说，陈在州也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众人推着小车散去了。 恰时柜台的工作人员吧陈在州需要的东西称好打包递上来。 琪琪伸手接过，又低头询问： “您看还有什么需要么？” “买点青菜。”陈在州思索一番，“炒个土豆和西红柿鸡蛋吧，我记得你喜欢吃。” 后面这句话是对阮星也说的。 阮星也叹了口气，“都可以。” “还要吃什么？” “可以了，别再买了。”阮星也赶忙制止，糖醋里脊加糖醋排骨，再加松鼠鳜鱼和油焖大虾，一顿饭热量完全超标。 这哥们儿到底还知不知道自己是个idol啊？ “那就这些吧。”陈在州看着推车里面的食材，满意地点点头，“再去拿点调料就结束。” “调料区在那一头，比较远，我去给您二位拿，然后送到收银台，您二位可以先休息一下。”琪琪想得十分周到。 现在的客流量已经大起来了，陈在州这张脸就这么毫无遮挡的摆在这里，免不了下一次被围。 在这里工作了一小段时间，见识过一些混乱的场面，为了避免再次失控，还是让他们不要再招摇了比较好。 “那麻烦你了。”陈在州点点头，接受了这个提议。 看着琪琪远去的背影，阮星也眉心皱皱，“他怎么知道你要买什么。” “我们都把要做的菜告诉他了，需要什么调料她就算自己不知道菜谱，也会上网搜的呀。” 忘了还能这样。 看着阮星也懵懵的样子，陈在州不觉一笑，“蠢兮兮的。” “……”阮星也白他，“现在去哪儿？” “那边可以，去待会儿。” 阮星也看了看他指的方向推着轮椅走了过去。 不得不说这里的服务简直是太周到了，超市里有休息区就算了竟然还提供免费的水果点心和饮品。 阮星也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把陈在州放下，自己坐到旁边的矮沙发上，环顾四周。 果然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这种地方，如果不是因为陈在州，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来。 “想什么呢？”陈在州本来在看手机上的消息，发现阮星也在发呆，想他无聊，又把手机塞回口袋。 “没什么，还要多久才能好？” “你现在怎么这么急性子了？人家才去多久。” “……好吧。” “之前上的一部电影，我一直都没来得及看，我们晚上……” “陈在州？”两个人正聊着天，一旁传来一个尖锐的女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两个人转头看过去，是一个穿着红色礼服的女人，胳膊上和锁骨上还有着亮晶晶的闪粉，像是刚从什么活动出来。 只不过头上的贝雷帽和硕大的墨镜，和这身装扮格格不入。 陈在州眉心一蹙，一副不太认识的表情。 “是我呀。”女人摘下挡了半张脸的墨镜，露出那双魅惑的眼睛，“我们之前话剧合作过的，我叫颜婉。” 第76章 现在怎么那么多听不懂人话的人？ 颜婉？ 陈在州思索一番，才从记忆的角落里挖出这个名字。 确实合作过，而且还是刘崇屹的话剧。 只不过那时候他是客串，而这个颜婉演的是一个类似背景版的角色，他出场的那一幕她刚好下场，没有对手戏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合作。 “你好。”出于礼貌，陈在州还是没有把人晾在一边。 “你住这儿啊？”颜婉很是惊喜，上前要坐到陈在州旁边，可是阮星也坐在那里，“不好意思助理老师，方便换一下位置……” “他不是助理。”这话虽然很客气，但是陈在州还是纠正了她，“这是阮星也。” 阮星也身子一顿，没想到他会这么严肃的介绍自己，但还是配合着问了句好。 “您好。” “奥——”颜婉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目光迅速扫过阮星也头上的帽子，“捂的太严实了，没认出来，不好意思。” “你们聊。”阮星也礼貌笑笑，但还是让出了位置。 “谢谢。”颜婉拖着笨重的裙子坐下，一副熟络的样子，“真没想到在这儿能碰见你，可太好了，能不能求你帮我个忙呀。” 陈在州没什么表情，他对陌生人的时候都这样，不冷不热的。 “工作的事请联系我的经纪人。” “啊不。”颜婉没想到陈在州会这么正经，只能放低姿态，“倒也不是这种事情，你能让工作人员帮我按一下门禁么？” 陈在州抬眉，看向颜婉，没答应也没拒绝，在等她后面的解释。 “是这样，我要去找刘老争取角色，但是我没有联系方式，你们这个公寓都是用指纹的，我不住这儿。”颜婉没有藏着掖着，很直白地说出了缘由。 像她这种咖位，资源大多数都是需要争取的，好多时候人家导演根本就不会考虑，必须得像狗皮膏腰一样贴上去展示自己才行。 只要合法，烦一点就烦一点，倒是也能理解。 只不过…… “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个小区不仅仅是单元楼需要指纹，访客是要联系业主核实才能放进来的。 “奥，一个朋友带我进来的，他也住你们这儿。” “那你为什么不找你那个朋友帮你联系工作人员？”陈在州警惕性很强。 这种侵犯别人隐私的忙，他是不会帮的。 “他……”颜婉说得吞吐，“他跟刘老有点过节……” 未经他人允许私自拜访本来就是一件不太好的事情，如果在牵扯上一些私人恩怨，到时候角色没争取成功，还断送了前程，太不划算了。 “不好意思，帮不了。”陈在州拒绝得果断。 “又不是什么大忙，一句话的事儿。”颜婉没打算放弃，“在这个圈子里大家都应该互相帮助呀，以后我有了资源我也可以给你的。” “不了。”陈在州摆摆手，看向阮星也，“哥我们该去结账了。” 阮星也上前，推起陈在州的轮椅往收银台走。 琪琪已经拿好东西在那里等了。 “怎么这么冷漠啊。”颜婉跟上来，高跟鞋踩的嘎达嘎达响，“这部戏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必须要争取到一个角色，大家都是干这一行的你就不能理解一下我吗？” “别道德绑架我。”陈在州不吃这一套，“更何况我们还不熟。”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颜婉有些不耐烦了，“又没让你割块肉，磨磨唧唧的。” 陈在州不再回答，只当这个人不存在。 刚好结账的队伍排到他们，琪琪推着车上前，帮忙把食材放到柜台上，自助机器一一扫码，最后屏幕上显示缴费金额。 陈在州点开手机支付软件，刚准备付款，颜婉抢先一步，把钱付了。 “这样行了吧？”颜婉吧手机放回包里，“礼尚往来，你这些东西算我请的，作为回报你帮我找刘老，可以吧？” “……”陈在州的表情发黑，很明显忍耐度已经不高了。 为什么现在那么多听不懂人话的人呢？ “走吧。”颜婉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多逾越，竟然把打包好的食材拎了起来，准备跟陈在州和阮星也一起走。 “挂这儿吧。”阮星也伸手拿过颜婉手上的袋子，挂到轮椅的把手上，趁陈在州发火前把人带出了超市。 颜婉则一直没有边界感地在旁边跟着。 “等等我呀，我穿这个鞋不方便。” 没人搭理她。 “你们今天晚上自己做饭吗？吃得还挺好。” 依旧无人理会。 “我从红毯出来就奔这儿了，等了一下午，可算是遇到个认识的，我能上你们家喝口水再去刘老家么？” “……” “……” “你们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住一起？之前网上不都说你们闹掰了么？” 陈在州忍无可忍，拿起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喂？怎么了？遇见了？聊得怎么样？” 是萱姐。 “下楼。” 到了单元门口，程萱刚好等在那里。 “怎么了？谈崩了？”程萱走上前来问。 陈在州没说话，纸朝着后面使了个眼色，又把购物小票递了过去。 “给她转账。” 他甚至都不想自己加微信转。 程萱看着跟着的人，又看看陈在州的脸色，瞬间明白了什么意思。 这是又被缠上了。 “知道了，交给我吧。” “嗯。”陈在州应了一声，阮星也推着他越过程萱，正当颜婉又要跟上去的时候，程萱伸手拦住了她。 “你好，我是陈在州的经纪人，我们加个微信，我把钱给你转过去。” “不用了，陈在州帮我忙呢，这算是我的谢礼。”颜婉看着陈在州和阮星也已经进了门，要追上去。 “不好意思啊，他那边的事情都要经过我，你需要什么跟我说。”程萱死死地拦着。 “他都答应我了。”颜婉看着消失在大堂的两个人，瞬间急了，“不能说话不算话吧？” “以我对陈在州的了解，你可能是误会了，他应该是没有答应你任何事情。” “不是，就帮我找个人这点儿忙都不行？真把自己当什么角儿了？耍什么大牌呀？” 第77章 颠婆 “嗯？”程萱的微笑尚且礼貌。 这个颠婆到底在说些什么？ 是因为在井底待久了，掌握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觉得当大王当习惯了，所以才这样口出狂言吗？ “嗯什么？”颜婉脸上的不耐烦浓度越来越深，“我都已经那样低三下四地请求你们了，为什么还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呢？平时在活动后台见到大家的时候都是人五人六的，全是装出来的嘛，私下里就露出马脚了？小小的年纪就开始耍大牌，是不是不想混了？” “哇呜。” 一般人听到这些可能已经生气了，但是程萱不一样，她见识过的奇葩多了去了。 “你的劝诫还真是中肯呢。” “那是，这么多年我出演了那么多话剧跟大导演合作了那么多次，怎么说也算是一个前辈吧？我见过的人比你们见过的多了去了，做人还是低调一点吧。” 颜婉以为程萱怕她了，开始拿鼻孔对着人，耍起威风来。 “这次也就是我不太方便见到导演，以我的能力拿下角色肯定没问题，到时候在导演面前给你们美言几句，说不准你们也能从里面拿到个小角色演演。” “你在导演面前美言几句？”程萱勾勾唇，“有一个问题有点冒昧，但是我还是想问一下，如果你说话有用的话，还会见不到导演吗？” “你！”颜婉直接被戳到痛处，一时语塞，缓了好久才想出反驳的话来，“我那是因为上次合作之后忘了给导演留下联系方式，他肯定是因为联系不到我，这个电影才迟迟没有开拍。我这个人平时比较低调，所以主动找上来了有什么问题？” 一个18线爬不上来的演员，忘了给导演留联系方式，还企图让导演主动联系。 而且按照她的描述，这个导演不出意外的话就应该是刘崇屹了。 刘老平时做事都很随性，也是一个爱才如命的人，如果一个演员的表演真的打动了他老人家，不可能不被他记住的。 陈在州当时只是客串了一幕，比较匆忙，被忘掉尚且可以理解，可这姐是话剧的固定演员，虽然角色很小，但是全国巡演15场，每一场都在，如果真的很优秀的话，刘老不可能不知道。 看来又是一个对自己格外自信的人。 “当然没什么问题。”程萱从来不会和别人撕破脸，虽然她说得很好笑，但是还是能忍住的，“看来刘老错过您这样的人才，损失很大。” “那是当然！”颜婉理了理礼服的裙摆，“我看你也能自由上下这边的电梯，应该也是业主吧？陈在州刚刚说了有什么事儿找你也行，那你带我去找刘老吧。” “不好意思啊。我们一个指纹只能控制到相应的居住楼层，其他的单元我们也没有权限。不过这里访客都是要进门登记的，如果你真的需要去找刘老的话，在门卫处联系访问就可以了，那边工作人员会跟刘老直接沟通，通过之后会带你上去的。” 听到这个回答颜婉表情明显一僵，“别这么麻烦了，我朋友说了业主互相访问单元楼门下说一声就可以了。” 程萱微微抬眉，瞬间明白了她话中的含义。 看来是早就在保卫处登记过，但是人家刘老给拒绝了。 “这个我还真不是特别清楚。”程萱没有拆穿她，“平时我都不在这里住，在州更是很少来这里，所以在工作人员面前可能说不上话，你刚刚不是说你有朋友住在这里吗？你让他来帮你吧，我上面还有个电话会，没别的事儿，我先回去了。” “诶诶诶！”颜婉赶忙拉住程萱，“我朋友他不方便。” “那我们可能更不方便，如果不是你说我们都不知道刘老柱在这里。” “他走了，他他他，他去工作了，他现在已经不在这个公寓了，让我自己找一下。” 她说得磕磕巴巴，很显然是在说谎。 “那实在是太不巧了。”程萱微笑，没了后话。 “所以你们就帮帮我，我会记住你们的。”颜婉态度软了下来。 “你可真幽默呀，这句话说的像结仇似的。”程萱虽然是在打趣，但是声音很严肃，“行，那我帮你问问吧。” 颜婉脸上一喜，以为事情出现了转机，又开始嘚瑟起来，“早这样不就得了吗？非得费这么多口舌浪费我的时间。” 程萱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发了一条语音，“谁方便过来一下？我在我家楼下，这边遇到一个女士要找刘老，你们谁带她去一下？” “呀！”颜婉丝毫没有感觉到不对劲儿，以为人家真的是在帮她，“你一个经纪人都这么大的谱啊？动动手机就能呼风唤雨的？不过也行吧？你不亲自带我去找个人带我去也行。” 程萱把手机放到口袋，往树荫处站了站。 颜婉还在丝毫没有边界感的想要聊些什么，程萱全程笑而不语，没两句的功夫，从远处跑来两个穿着正装制服的公寓管家。 看方向应该是从保卫处来的。 “您好，我们是来协助您解决问题的，请问是谁找的安保？”一个长相清秀的男人开口问道。 “我。”程萱抬抬下巴，“她要找刘老，你们带他过去吧。” “好的，谢谢你问这是刘老的朋友么？”男人拿起iPad对照资料库搜了些什么，问道，“我们没有查到刘老有通过访客的登记记录，这位女士好像是乔亿老师的朋友。” 乔亿？ 程萱抬眉，顿时明白为什么颜婉一直支支吾吾的。 “是又怎么样。”颜婉不耐烦，“赶紧带我去找刘老。” “不好意思女士。”男人还算客气礼貌，“系统显示您之前申的时候已经被拒绝了，如果您需要回到乔亿老师家，我们可以帮您联系。” “我！”颜婉表情黑一会儿绿一会儿，乔亿现在真的走了，他上哪儿去联系。 还以为程萱是帮她的，结果…… “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男人催问。 “不用，我要去她家了，没你们事了。”颜婉指了指程萱，丝毫不客气。 第78章 不是！哥们儿真会啊。 “我家？”程萱终于还是没忍住听笑了，“这应该是我们见的第一面，我不认识你啊，我甚至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其实她知道，陈在州每一个项目她都摸得很清楚，就连清洁工他都能记住是谁。 在这里这样说，只不过是想和这个人摆清关系。 “你刚刚口口声声还说要帮我，现在就翻脸不认人，是吧？”颜婉气得脸通红，快赶上她身上穿的那件夸张的礼服了，“怪不得是陈在州的经纪人，全都是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程萱才不愿意跟她废话，跟工作人员点头示意，转身就走进公寓。 颜婉还想跟上去，就被一左一右拦了下来，“不好意思您不能跟上去。” “她是故意气我的，我们真的认识！” “不好意思，如果没有业主的授权，您真的不能跟上去。”男人态度很强硬，“如果乔亿老师不能给您授权，可能就要请您离开了。” “你们……” 厚重的门禁锁上扯皮的声音被隔绝在外面。 程萱走进电梯，犹豫一番还是选择到陈在州的楼层。 - “萱姐那边真的没关系么？”阮星也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想到颜婉难缠的样子，不觉有些担心。 “放心吧，私生她都能处理，这算什么。”陈在州站在水池前，撸起袖子拎起鳜鱼。 这条鱼超市那边的工作人员已经帮忙处理好了，只回来清洗一下就可以了。 “别看它们了，快来，我要证明自己了。” 依旧那么臭皮。 阮星也无奈一笑，转身走向厨房。 “我跟你说我不但做的很好吃，我还会摆盘。” 说着，陈在州拿起菜刀，左右一砍就把鱼头剁了下来，又在后脑勺的部分削了一刀，鱼头竟然就乖乖地立在菜板上了。 “厉害吧？”陈在州十分嘚瑟，“现在相信我还来得及。” “话那么多。”阮星也打开水龙头，把池子里的血水冲掉，转身又拿了一个小点的菜板，帮忙切葱剥蒜。 “不用你，我来。看我大展身手。” “闭嘴，好好做你的饭。” 陈在州被凶了，撇撇嘴，低头继续准备鱼。 他把切下来的鱼头放到一边，拿起鱼身脱骨，在尾巴前面一公分左右留了一截儿，展开片下肋骨，在鱼肉上切花刀。 随后准备玉米淀粉，在鱼肉和鱼头上裹好玉米淀粉。 接着，把鱼肉和鱼头放进油锅，只听“刺啦”一声，阮星也吓一跳，下意识去拉他。 “你干嘛呢？” “炸鱼啊。”陈在州拿着炒菜勺和筷子说的云淡风轻。 阮星也看向油锅，里面的鱼肉已经被炸成了漂亮的花型，金黄色的看着很有食欲，而桌子上处理下来的废料也很干净利落。 要知道这小子以前在宿舍里面偷偷吃个泡面，爆葱花的油炸生都能把他吓一跳，现在竟然能这么熟练的去做一道菜。 “你在拉着我，就要糊了。”陈在州拍拍阮星也，打断他的愣怔。 阮星也赶忙松开手背过身去，表情有些不自然。 陈在州知道他这是在关心自己，嘴角的笑意不觉浓了许多。 鱼肉出锅。 陈在州摆好盘开始准备淋汁的酱料。 锅底热好油倒下番茄酱，煸出红油之后放入白醋，白糖和少许的盐，等到实际成熟加入淀粉水勾芡，等酱汁儿微微浓稠，直接淋在摆好盘的鱼肉上，最后撒上一些配菜，大功告成。 阮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看了过来，眼中稍微有些讶异。 学校的那个社团真的教了这种东西吗？为什么他在的时候没有学到呢？ 还是说这小子真的天赋异禀？ 真的被他装到了。 “怎么样，不错吧？”陈在州满满的得意。 阮星也避开视线，虽然确实很棒，但是因为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还是别扭的，不想说话。 “谢谢夸奖。”陈在州嘴角弧度上扬，“贾维斯，打开暖菜功能。” “好的，已经为您打开。” 陈在州把做好的松鼠鳜鱼放到吧台上，阮星也这才看到被剧本挡住的那一处冒着微微的红光。 这个房子智能的连桌面都有加热功能。 “来吧，下一道，糖醋排骨。”陈在州端着胳膊走到阮星也面前，张着手挥了挥。 “干什么？” “袖子掉了帮我撸一下。” “你不会自己来吗？”阮星也还在剥蒜，没有停下动作的意思。 “别剥了，都剥了一碗了，够吃了。”陈在州拿下他最后一颗蒜放到碗里，“我手上都是油，快点。” 阮星也抬眼扫他一下，捏着他的袖子往上卷了两圈，明明已经很小心了，但是还是不免得碰到了他的皮肤。 陈在州感受到触碰，抿抿唇。 他的手还是凉凉的，指腹还是红红的。 “干什么呢你们两个？”程萱的声音突然响起，阮星也吓了一跳，赶忙挪开了在陈在州胳膊上的手。 不知道为什么，是因为长大了之后变得更敏感了吗，总是会有这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做饭呀，还能干什么。”陈在州转过身，表情很淡定，“处理好了？” “必须的，但是累死我了。”程萱拉开吧台的椅子坐下，正好看到面前的松鼠鳜鱼，忍不住探头上前闻了闻，“你小子的厨艺真的是见长啊，给我尝一口。” “不给。”陈在州转过身，把松鼠鳜鱼往远处挪了挪。 “切。”程萱咂咂嘴，“为什么现在我有一种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的感觉呢。” “谁是你儿子？” “那你有媳妇了？” “我……” “啪。”阮星也手没稳，碗底磕在大理石的台面上。 两道目光投了过来。 阮星也莫名有种锋芒刺背的感觉，“对不起，有油。” “没事，加油哦～”程萱调侃一句，看向同样梗住的陈在州，“刘老的助理告诉我，一会儿过来给你们试戏。” “嗯。”陈在州恢复神情，开始清洗排骨，“消息真灵通。” “好好表现，这个角色好多人看着呢，你要是能在今天晚上给他拿下，后面我给你放一个礼拜假。” “我是老板，你给我放假？”陈在州把排骨放到一个碗里，起锅烧油。 “但是你的行程是我安排的。”程萱悄悄掰了一块儿鱼肉，放进嘴里，“味道不错。” “……” “诶对了，你们猜那个女的是谁的朋友？” “我没兴趣。” “乔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