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警官说他命里缺我》 第1章 大佬出街 绿朝市人民医院。 若上帝有形,它会常驻医院上方的天空,因为那里总能听到最虔诚的祈祷。 静谧的人民医院手术室外的长廊上,一阵一阵压抑着的呜咽,女人双手紧握,喃喃自语的祈祷着。 “菩萨保佑,佛祖保佑……” “我愿用我的命来换我儿平安健康……” …… 一声接一声的祈祷更似咒语,密密麻麻的砸进人的耳朵里。 俊朗的少年坐在靠墙的塑胶长椅上,双手撑在膝盖处,躬着背,眼神迷茫,脑子里一片空白,耳边只模糊的听到来自天边的梵音。 一命换一命! 一命换一命! 啪嗒! 额间的汗液顺颊而下猛的砸在走廊的瓷砖上。 那汗液像是有声的,砸得人心尖发颤,少年不时抬头看向守在手术室门口哭泣祈祷的女人,手脚发软,那些话像是催人的咒语,将他钉固在椅子上。 想要上前安慰,几次挣扎起身都颓然的跌了回去。 哒! 哒! 哒! 尖细的高跟鞋踩在瓷砖上,像是踮脚跳舞的女郎,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少年扭过头去,看清来人,顿时满眼惊惧,上身猛的绷成了一条直线,脚往前蹬了一下,手不知所措的撑着长椅微微发抖,怕得大口喘气。 俞岑安一直在观察着洛声,看得入神了,看见洛声的动作,也被他这反应给吓了一个激灵。 翻着白眼的想骂人。 连绵不休的奋战在一线,他已经快五十个小时没睡觉了,今天好不容易得空,正在家睡大头觉,被表妹俞宁夺命连环扣从床上扣了起来,只说她现在在医院。 要知道俞宁可是整个俞家大家族的宝贝疙瘩,一听见俞宁在医院,俞岑安直接以抓嫌疑人的速度,一路闯着红灯赶到了医院。 来到这里才发现,俞宁是让他来这撑腰壮胆的,她自己屁事儿没有。 然后俞岑安被迫在这,听俞宁手舞足蹈绘声绘色的讲了快一个小时,关于富二代公子哥洛声对寒门学霸陈述的迫害。 三人是一个班的,俞宁平常就对洛声吊儿郎当嚣张跋扈的样子很是看不惯,但就是这么看不惯,班上组织的聚会,这三人还是本着团结友爱的同窗情,一起参加了,说是高三前的最后一次聚会了。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众人推开包厢门,一眼就看到洛声躺在包厢的沙发上呼呼大睡,手里捏着个碎了一半的啤酒瓶,断口处有血。 而陈述则是直接躺在了地上,被人开了瓢,满地鲜血,虽然没人看到洛声的施暴过程,但作为现场唯一一个嫌疑人,又是这么敏感的身份,立刻就有人报了警。 洛声和俞宁跟着到了医院,通知了学校和家长。 俞宁怕洛声跑路,把俞岑安叫来壮胆了,而洛声自坐到那长凳上,整整两个小时,没有变换过任何的姿势。 直到走廊尽头传来了声音。 陈述的手术进行得很顺利,但那一啤酒瓶伤害到了视觉神经,最坏的情况,陈述十八岁,就会终身眼盲。 俞宁找来俞岑安也算是师出有名,怕陈述母子两吃亏,毕竟俞岑安是绿朝市市局刑侦支队的队员。 陈述母亲是个单亲妈妈,靠着摆小地摊艰难养活陈述,供他读书。 而洛声这边就比较厉害了,洛声是洛氏集团股东的儿子。 洛氏,横跨房地产珠宝餐饮等多品类集一身的跨国集团,属于绿朝市乃至全国数一数二的龙头企业。 这么一看就两相不对等的关系,不怪俞宁非把俞岑安叫来壮胆了。 但俞岑安来了这么久,只看到洛声坐在那里迷茫着,带着点恐惧,小公子约摸也觉得自己闯了大祸,所以每次看向陈述母亲时,都带着一股子难以言说的愧疚之意。 俞宁大概是因为出生军人警察世家,尤其看不惯这种仗势欺人的人,已经脑补出了至少十几种洛声要对陈家这孤儿寡母下手的桥段了。 但远处的高跟鞋哒哒哒的声音一传来,万年不换姿势的洛声,竟像是活脱脱的见鬼了一般,怕成这个样子,别说俞岑安惊讶了,就连俞宁都抬起头来,一脸警惕的看向走廊尽头过来的人。 阳光大好,透过玻璃直射在地面上,略微有些刺眼。 俞岑安的长相在警察里来说,十分的出挑,但不是那种大众帅哥,他的脸部线条十分的硬朗,常年运动健身外加出外勤导致他的身体素质也较常人宽阔。 脸部也较常人要黑上一些,但依旧掩盖不了俞岑安英俊的外表。 常年在一线工作浸染出的冷厉气势,也让人觉得十分的不亲近。 当然这些都是表象。 阳光刺得俞岑安的眼睛微眯起来,洛柠感到十分的冒犯。 但此刻压着火的洛柠也无暇顾及其它,几个小时前收到消息,洛声致人重伤,甚至会让人致盲的消息还是让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洛柠和俞岑安擦肩而过,俞岑安眸底一闪而过的惊艳,但还是觉得这女人的气势十分的强硬,一袭灰色西装,十分常见的衬衫加西裤穿出了不一样的气势。 看不出价格,但一看就很贵的深灰色衬衣少系了衣领处的两颗扣子,衣领翻到了西装衣领的外面,就这么大剌剌的敞着西装外套,像是仓皇间扯开的扣子。 平白的给人添了几分柔和,浑身上下精致到好像头发丝都是经过细致计算的。 一晃而过的瞬间俞岑安甚至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香味,不浓烈,也不令人反感,一双大长腿在西装裤的包裹下十分的惊人。 精致的妆容让本来就美艳的女人显得气场十足,俞岑安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活的,好看到形容不出来的女人,眼睛大,皮肤雪白,像是燥热的夏天,冷不丁灌进衣服里的凉风。 漂亮舒适精致到令人移不开眼睛,又觉得愉悦。 这女强人的身后跟着几个西装革履的大汉,颇有种古惑仔大佬的感觉,俞岑安甚至都脑补出了那首BGM。 但就这么一个好看又强势的女强人,怎么也不至于让一个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子看到就害怕得像见了鬼。 俞岑安和俞宁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疑惑。 洛声一看到洛柠,就火急火燎的站起了身,手心里不住的冒出虚汗,只能不停的在那价值不菲的工装裤上擦着,试图缓解一下他见到姐姐的慌张。 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对上洛柠的眼睛竟有些委屈的低下了头,怯生生的喊了一句:“姐……” “啪!”洛声被打得偏过了头去。 洛柠这一巴掌用了全力,震得她手心发麻,但不打,接下来就没得谈,警察之所以没有直接拘留洛声,也是因为洛声未满十八岁,属于未成年人,且没有确切的证据。 相比较即将面对的,这一巴掌属实算不上什么。 因着洛声的个子高,洛柠穿上高跟鞋也不过只有一米七几,扇洛声耳光时,也要仰着头。 但就是这股子自下而上,却还是蔑视旁人的气势,加上身后那些人,那大佬感觉真的是足足的。 “嚯,我这暴脾气。”俞岑安被那巴掌和洛柠打人的气势给惊到了,脱口而出。 俞宁简直要为俞岑安这堪忧的情商跪地了,这是什么适合脱口而出的时候么?连忙用胳膊肘捅了捅俞岑安。 俞岑安连忙闭嘴,但好在洛柠忙着教训洛声,没听见这一句调侃。 而在场众人除了俞岑安和俞宁,似乎都对这个巴掌习以为常,又觉得理所当然。 洛声连辩解都没有,红着被打的一张脸,低着头眼泪啪嗒一下掉了下来:“不是我做的。” 第2章 无关紧要的人 洛柠接到消息时,立刻就联系了集团里的律师团,几个大男人杵在洛柠身后,像是无形的给洛柠和洛声制造了一堵隔绝外界的墙。 洛柠揉着眉心,良好的教养让她此刻做不出对着洛声大声撕骂的举动,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洛声:“不管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这巴掌你都给我受着!若是你做的,我肯定会再多添两巴掌,若不是你做的,堂堂洛氏集团股东继承人,被人算计至此,也是丢我洛家的脸。” 洛声抿着唇喃喃:“是。但我真的没有打他,我喝多了就随便找了个空包厢睡觉,谁知道陈述怎么进来的?更不知道那啤酒瓶子是怎么到我手上的?” 洛柠看着洛声,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丝他在撒谎的表情,但是没有,洛声无比的真诚,像是在诉说着一件旁人的故事。 洛声是她自小看着长大的,再者,洛声虽不是她的亲弟弟,但好歹是二叔的儿子。 洛家大家长里,洛柠的父亲洛浩是长子,洛浩一共四姊妹,下面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 洛柠又是洛浩的长女,自小这些叔叔姑姑的孩子就是洛柠带着长大的,这么多孩子,洛柠教得很好。 洛声虽然贪玩,有时候嘴贱,但从来不会在学校里搞霸凌那一套,这基本的素质,洛柠相信洛声还是有的。 但为什么洛声会出现在事发现场,洛声自己不知道,那洛柠就更加不可能知道了。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洛声作为唯一的嫌疑人,再去评判后悔已经没用了,洛柠现在要做的,就是解决这件事。 洛声是二叔的宝贝疙瘩,但事情一出,没谁想着找那废物二叔,想的都是找洛柠这个,如今的洛氏家主。 要是处理不好,洛柠还不定要遭多少埋怨。 扭头看到了跪在地上虔诚祈祷的女人,洛柠对着那女人努了努嘴,洛声立刻会意:“这是陈述的母亲,陈述还在里面做手术。” 洛柠点点头,清咳了两声,常年在生意场上和人打交道,洛柠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但她还真的没有和这种一看起来就很贤惠坚强的普通母亲打过交道。 若是祈祷真的有用…… 洛柠忍下要腹诽的心,毕竟谁也不能去嘲笑批判一个母亲在这种情况下的举动,那是本能,明知没有用,但这是此刻唯一能为自己孩子做的事了。 洛柠走上前去,洛声连忙跟在了洛柠的后面。 俞宁在旁边紧急的撸袖子,对着俞岑安道:“哥,要是待会儿那大美人对陈述妈妈出言不逊,或者威胁她,你要上啊,你可是人民的公仆。” 俞岑安强忍要翻白眼的举动,只挑了挑眉,他觉得这女强人不会做那些事,这是他身为警察的直觉。 转身敲了一下俞宁的额头:“让你少看点小说,一天天的脑子里都装些什么东西?” 但接下来洛柠的举动却很是令人意外。 洛柠走到陈述母亲面前,直接90°鞠了个躬:“阿姨,对不起,我带我弟弟向您和您的儿子道歉。” 洛声忙不迭的跟在洛柠后面深深的鞠躬,快撅过去一般。 此事可大可小,弄不好对洛氏就会有影响,而洛柠也绝不容忍任何人欺负人,不管这件事是不是洛声所为,洛柠都会调查清楚。 陈述母亲茫然的睁开眼,又茫然的抬起头,一看到洛柠,眼泪不要钱的滚滚而下,洛柠虽鞠躬了,但她气场实在太强。 出于保护孩子的伟大母亲本能,陈述母亲颤抖着手扶着墙壁站了起来,俞宁连忙扯了一把俞岑安。 二人上前将陈述母亲给扶住:“阿姨,您没事吧?” 陈述母亲直勾勾的看着洛柠,有种虚张声势的坚强:“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们,这件事我一定会追究到底,我一定会死咬着你们不放,为我儿子讨一个公道。” 洛柠垂眸,态度放柔和,但常年处于上位者的姿态,还是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这是应该的,我来此,是和您商量接下来的事情。” 陈述母亲越发茫然,俞宁瞪大了眼睛看着洛柠,这怎么和小说里讲的不一样? 洛柠手朝后,立刻就有一个人上前递了一份文件过来。 洛柠打开文件:“来这里的时候我已经了解了陈述的基本情况,现在主要是陈述重伤的是头部,恐怕会影响视力,严重的可能还会致盲。” 陈述母亲听见致盲两字,腿软到站不稳,整个人滑着就要往地上瘫软,洛声连忙快步走到另一边,和俞宁一起将陈述母亲扶到了塑胶长椅上。 洛柠看着洛声的动作略有些欣慰。 “我已经联系了二院最权威医术最好的眼科李医生,这边手术结果一出来,他那边会根据这边的结果给陈述制定相应的治疗方案,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保住陈述的眼睛,但你也知道,警方调查需要时间,而现在陈述的病,耽误不起,必须尽快手术。” 陈述母亲失声痛哭,哭嚎着捂着脸:“别说了,别说了,都是我没用,都是我没用啊。” 洛柠捏了捏掌心,还是将剩下的话讲完:“我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么样?但现在这件事和我弟弟已经扯上了关系,他对警察还有我都说不是他所为,我虽然相信他,但也不会包庇他,这边的治疗费用和后续所产生的一切费用,都会由我们一力承担,陈述成绩优良,洛氏集团还会资助陈述完成所有学业。” 陈述母亲怔然,一时没听懂洛柠的意思,只红肿着一双眼呆呆的看着洛柠,眼眶的泪水还在止不住的往下流。 这些都是她没有想过的,她甚至做好了和鼎鼎大名的洛氏集团死磕到底的准备。 这边陈述母亲和俞宁都被洛柠的财大气粗给惊呆了,俞岑安微蹙眉头看向洛柠,讲来讲去,没讲到正题上,但这世上哪有白吃的午餐? “条件呢?”俞岑安直接出声询问。 听见这话,洛柠顿了顿,她本是准备循循善诱,最后再说条件,但这人怎么这么突兀的就说出来了? 洛柠抬眸去看俞岑安,皱了皱眉头,对这骤然出声的人,有些不满。 况且看这男人,不管是衣着还是气质,说是T台上上场的模特还比较贴合。 但这人和陈述母亲不像是会有交集的样子。 只得转头看向洛声:“这位是?” 洛声还没来得及回答,俞宁已经一脸骄傲的说了出来:“这是我哥,绿朝市刑侦支队的刑警。” 俞岑安本想帅气的拿出自己的警官证,然后帅气的递给洛柠,再帅气的介绍一下自己。 但嘴快如俞宁,没有给他这个耍帅装逼的机会。 俞岑安顿时觉得自己矮了一截,但警官证已经拿到手上了,不递给别人看,又好像有些尴尬。 只得亮出了警官证:“俞岑安,绿朝市刑侦支队刑警。” 洛柠瞥了一眼:“洛柠,洛氏集团董事长。” 看俞岑安那吊儿郎当的样子,长得是很好看,所以洛柠一开始压根没把俞岑安当警察看,没想到这货这么不着四六,竟真的是绿朝市市局的刑警。 俞岑安默了默,就这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小丫头,竟然是董事长?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刚想说话,洛柠接着一句:“什么时候市局刑侦支队连打架斗殴这种小事也管了?” 第3章 唇枪舌战 洛柠讲话不留情面,在场众人的脸色都变了变,俞岑安勾了勾嘴角,冷笑了一声:“聪明人就是聪明人,洛总更甚。” 洛柠挥了挥手:“这是洛氏和陈家的事情,无关闲杂人等还是希望不要在场。”说着,洛柠扭脸看向陈述母亲:“陈夫人,您说呢?” 陈述母亲呆呆的看了看两人,早就六神无主,嗫嚅着嘴不知道说什么。 俞宁一秒炸毛,像是要扑到洛柠身上一般。 俞岑安一把按住暴躁的猫俞宁:“我妹妹和里面躺的受害者是同学,又是本案的目击者,于情于理都可以在此,不知洛总是在心虚什么?难道你那些优厚的条件,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洛柠一时气竭,扭头瞪了一眼俞岑安。 陈述母亲有了主心骨,也知道俞岑安和俞宁是来给她撑腰的,连忙道:“我这边的事情,全权都交由俞先生代理了。” 闻言,俞岑安对着洛柠挑衅的勾了勾唇,满眼都是一句话:你能耐我何? 洛柠失了先机,手术已经进行了三四个小时了,不出意外,如果陈述出来的时候情况太严重,造成了什么不可挽回的错误,那洛声这件事,就不是那么好过的了。 不管后续调查结果如何,这洛声马上就高三,自主招生肯定不会招有案底或者是犯罪嫌疑人的学生。 要是在这个当口,事情没有得到妥善的解决,洛声只能出钱往国外送了。 对洛氏也是个丑闻。 那些鼻子比狗还灵的娱记,最喜欢的,就是各种豪门迫害寒门贵子的桥段了。 洛柠轻吸一口气,又拿出那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看向俞岑安:“是,这一切都是有条件的。”说着,洛柠拿出文件最后的纸张,上面赫然是谅解书,顺带撤销了此次报警记录的同意书。 俞岑安撇撇嘴,这准备得还挺充分。 只要陈述母亲签署了这些文件,那洛声就相当于是被摘了个干干净净,在洛家眼里,毁得不过就是陈述,大不了再加上陈述的一双眼睛。 刑事案件瞬间降级到民事纠纷,再来个私下调解,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 有钱的万恶的资本主义,俞岑安看着洛柠的脸,也不觉得洛柠好看又精致了,只觉得洛柠满身的铜臭味和一股子上位者睥睨天下的傲慢。 资本主义把纸和笔递到了陈述母亲的手里:“陈夫人,只要您肯签这个谅解书,我立刻着手安排这些事,陈述只要愿意读书,硕士博士洛氏都全权负责,之后也可以直接进入洛氏工作,包括他在此次手术中的所有费用,洛氏都愿意负责。” 陈述母亲抖着手,看着洛柠,洛柠的气场太强,她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婶,在这强大的威慑下,竟不自觉的腿软。 眼看陈述母亲要接过那纸张,俞宁暴脾气上来,俞岑安直接没按住,俞宁一把将谅解书按下:“你这话说的,若不是有你弟弟这一啤酒瓶,陈述根本就不用遭这无妄之灾,洛总,你这是在颠倒黑白么?” 洛柠耐心耗尽,嗤笑了一声,直接把俞宁和俞岑安看作一伙,而俞宁一看就是个还不懂事的孩子,洛柠直接火力全开的对向俞岑安。 “俞先生,若是你以警员身份跟我说话,就请出具办案证明,若是你只是以陈家好友的身份跟我说话,那我和你掰扯几个点。” 俞岑安皱了皱眉头,面对比她小了几岁的洛柠,竟发现自己不能掉以轻心。 看着洛柠,看她能讲出什么花来。 洛柠也没有觉得被冒犯,只是自顾自的直勾勾的盯着陈述母亲,向她无形的施压:“是,若是他没有挨这一啤酒瓶,不会伤了眼睛,但俞先生,警方的调查结果还没有出来,怎么就确定是我弟弟打的了?警方做事,不是讲究证据么?证据呢?” 俞岑安一时气闷,是啊,洛声一直坚持不是自己做的,一直让警察好好的查,他还愿意配合。 “再者,就算这件事真是我弟弟做的,我们现在也在尽力补救。” “还有,若是没有这件事,陈述的到底还在手术室里,你觉得凭陈家如今的家境,怎么供养他到大学,硕士甚至是博士?” “若是您一直拒绝签署这份谅解书,也没关系,洛氏耗得起,就看手术室里面那个耗不耗得起了,那双眼睛是要还是不要?” 说完,洛柠干脆坐在了塑胶长椅上,气定神闲的翘着二郎腿,指尖在膝盖上轻点,给人以无形的压迫感。 只留下面面相觑的几个人。 俞岑安暴躁了,这万恶的资本家的嘴脸,真是越看越令人反胃! 俞宁一把拉住俞岑安,低低的喊了一声:“哥!” 洛柠抬手看了看手上价值一套房的女士腕表,陈述的手术已经做了两个多小时了,应该快要出来了:“提醒一句,我只给你们十五分钟考虑,若是十五分钟我们没法达成共识,那就请警方介入,洛声抓就抓了,只要不是他做的,警方自然会还我们以公道,我们可以什么时候调查结果出来我们再来谈后续的事情。” 洛柠抬头和俞岑安的视线对上,洛柠轻蔑的冷笑,二人的视线劈里啪啦的像是在烧火,都从对方眼里看出愤怒来。 俞岑安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三四的小姑娘逼到这地步。 “还有,眼睛的手术可不等人。等警方结果出来,我想至少得等几天,然后再处置,商量赔偿后续,怎么也得要个把两个星期,看你们的样子,那我们就结果出来以后在派出所见好了。” 洛柠看了看腕表,直接起身。 那副胜券在握的模样,看得俞岑安牙根直痒痒。 单就拿捏人心理这点,洛柠还没怕过谁。 眼看洛柠真的要走了,陈述母亲尖叫了一声,再也顾不得许多,飞快的扑到洛柠的脚边,一把夺过洛柠手里的纸,直接跪在了长凳面前。 一笔一划的在最末尾的地方签上自己的名字:“我签,我签。”眼泪洇湿纸张,将签名处浸透,字一写上去,单薄的纸张立刻被戳破。 俞岑安难耐不忍的别过头去,俞宁在一边双眼猩红的看着洛柠,活像洛柠是个没心肝的地主老财,逼迫无辜良民签署了卖身契。 陈家明明是受害者,硬生生的卑微得像个加害者。 陈述母亲抖着手把文件递给洛柠,洛柠身后的律师接了过来,对着洛柠点了点头。 “能治好的吧?我儿子的眼睛,我儿子的眼睛还能看得见么?” 刚刚医生来交代了许多,陈述母亲听不懂那一大串专业术语,只知道陈述的眼睛很大概率会瞎。 他还不到十八岁,要是真的瞎了怎么办啊?他们娘俩该怎么办啊? 洛柠转身的脚步一顿,她不知道,她的话或多或少有些违心,她就是赶着这个时间差,一旦陈述的眼睛被叛了死刑,那陈述母亲哪怕砸锅卖铁也会和洛氏死扛到底。 所以她才要赶在陈述手术结束之前签署这份谅解书。 专业的眼科医生有,花再多钱也无妨,她答应了的,但…… 她不知道,李医生说,只有百分之几的几率能够治好。 洛柠长出一口气,又面带威严的瞪了一眼洛声,洛声立刻低下了头来,洛柠在心里喃喃道:对不起。 第4章 资本主义的铜臭 眼看洛柠带着人就要离开,陈述母亲像是失去了主心骨一般的滑落在地上,就签那么两个字,她已然耗光了所有的力气。 俞宁眼睛一下子红了,眨巴眨巴眼睛就落下泪来,拍打着俞岑安:“哥,你怎么就看着,怎么就看着签了?这签了,签了可怎么办啊?” 俞岑安被俞宁拍得后退了一步:“俞宁,她说的是对的,陈述的眼睛耽搁不起,即使可以做手术,他们家也没有那么多钱的。” 俞宁和陈述母亲抱成一团哭。 俞岑安自嘲的笑了笑:“洛氏果然财大气粗,洛总更是不负盛名,把商场上那一套拿来对付这孤儿寡母的,谁是你的对手?” 话锋一转,俞岑安直勾勾的看向洛柠:“但你别忘了,若是陈述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谅解书可不一定有用。” 洛柠对着洛声招了招手,洛声连忙走到洛柠的身后站着。 洛柠依旧那副冷淡威严的模样:“俞先生说得对,现在姑且是民事纠纷的范畴,但若是真的达到量刑标准,成了刑事案件,洛氏也不会包庇,只要警察找到证据证明此事确实是我弟弟所为即可。” 俞岑安一时气竭,三寸不烂之舌在洛柠面前竟变得哑口无言,俞岑安从没有觉得自己这般无语过,什么都说不出来。 做警察这么多年,他其实比谁都看得清楚。 洛柠这些做法虽然残忍无情自私,但却是切实的给了相应的好处。 因为很多人在出事之余只知道推卸责任,能少赔就少赔,像洛柠这样,带着受害者未来和医生来主动协商赔款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 洛柠也懒得再和他们周旋,她一天天的,忙得脚不沾地,好不容易得空,还得抽个时间来处理这事:“你在这守着,有什么消息通知我,警察那边我会去说,让他们加紧洗脱你的嫌疑。” 洛声红着眼睛小声的答应,片刻后抬起头来,看着洛柠:“姐,你相信我?你相信不是我做的?” 洛柠摸了摸洛声的肩膀,宽厚得紧,早已不是那个只会跟在她屁股后面流鼻涕的小孩子了。 “相信,只要你说,我就相信你。” 洛声擦干了眼泪:“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的,我一定会证明,我没有砸过陈述的。” 洛柠笑了笑:“那最好说到做到。行了,公司里还有事,我就先走了,这边有什么消息你再和我说。” 洛声连忙点头:“好。” 洛柠直接带着人走了,就像她来时一样,还是那般气势十足,精致到骨子里的千金大小姐。 一路直接回了洛家老宅,洛柠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助理肖萌在副驾驶犹如机器人一样的和洛柠汇报工作。 洛柠时不时的嗯嗯两声,算是知道了。 眼看到了洛家老宅的大门,肖萌合上文件夹:“洛总,到了。” 洛柠揉了揉已经有些僵硬的脸颊,换上笑意。 别墅的自动大门从两边缓缓的打开,司机将车停在别墅楼的门口,下来给洛柠开门。 洛家是一大家子住在一片别墅群,每家人各有自己的别墅楼一栋两栋或三栋,已经形成了地标。 除却洛浩一家,其他人鲜少在这边常住,只偶尔回老宅。 “姐!” 洛柠还没下车,就听到了洛栖的声音,连忙下车,对着从楼里小跑过来的洛栖念叨着:“你慢些,腿不方便就别出来接我了。” 洛栖的脚在八岁那年出了车祸,此后一直都坐的轮椅,也是近两年来科技发达了,洛栖的脚在机械的帮助下,可以慢慢的走,虽然还有些僵直,但也好过之前坐轮椅的时候了。 洛栖扬起笑脸:“老远看到了你车,我激动嘛,想早点见到你。” 洛柠站在原地,并不上前去扶洛栖,只微笑着看着朝着她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洛栖。 洛栖一身嫩黄色的连衣裙,脸色有些苍白,但配上嫩黄色的裙子,倒显得娇艳许多,边走边抬头看看自己离洛柠还有多远。 然后再和洛柠相视一笑。 洛嘉叮叮咚咚的跑了出来,一看到洛柠,长出了一口气,想来是不放心洛栖一个人跑了出来的。 洛柠母亲在生她的时候难产而死,洛浩没多久就娶了个妻子,叫沈妍,生下了洛栖和洛嘉这一对龙凤双胞胎。 三人虽是同父异母的姐弟,但感情比亲生的也不遑多让。 洛栖和洛嘉自小就黏洛柠得紧,洛柠也很疼这两个弟弟妹妹。 眼看洛栖走到了近前,洛柠终于张开双手,洛栖笑着扑进洛柠的怀里:“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洛柠和洛栖十指扣着,听着洛栖的念叨:“就比平常晚回来一个多小时,你都记着?” 洛栖傲娇的嘟嘴:“那是自然的,你晚回来一个小时,今天就得多陪我一个小时。” 洛柠对着自己这个妹妹,实在是心疼得紧,就差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了:“陪,怎么不陪?” 洛嘉也走到了洛柠的旁边,和二人的步调一致:“姐。” 洛柠扭头看着洛嘉,不知不觉这弟弟就高出他一个多头,身高直逼190,也有了男人的样子:“今天在公司还好吧?” 洛嘉点头:“好,我和洛栖现在都在慢慢熟悉公司的业务了。” 说话间就走到了门外,洛嘉顺势从鞋柜里取出洛柠的拖鞋,弯腰的一瞬,洛柠揉了揉洛嘉的头:“你说你,没事长那么高干嘛?我都揉不到你的头了。” 三个人在玄关处笑成一团,沈妍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肩上披着价值不菲的披肩,一身雍容华贵的:“柠柠回来了?” 洛柠点了点头:“妍姨。” 洛栖黏洛柠得紧,拉着洛柠的手不准洛柠去书房处理公务:“姐,你干嘛去了?今天回来得这么晚,我和洛嘉本来还说和你一起回来呢。” 洛柠揉了揉脖颈:“还能干嘛?新房那边到了点东西,我去签收了。” 闻言,洛栖和洛嘉的脸色都不是很好,洛柠要和南辰结婚了,几人从小一起长大,洛柠和南辰互相喜欢,都很优秀。 洛柠不过才23岁,就谈婚论嫁了。 洛柠喜欢南辰,自是对新房上心,时不时的会去新房添置点东西,整个新房都可以看出两人的感情,所以洛柠一点一点的构建自己的小窝。 洛栖有些吃味:“你这才23,就不能晚两年结婚么?” 洛柠拍了拍洛栖的手:“怎么又提这个?我和南辰大学就在一起了,这谈了这么多年,两家本就要联姻的,不正好么?” 洛嘉也不想洛柠那么早就嫁人:“但是你走了,洛氏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洛柠笑出声来:“什么我走了?我只是嫁人了,又不是不回来了,再说了,洛氏现在不是有你和洛栖么?” 洛嘉和洛栖的脸色都变了变,洛柠疲累得紧,没有注意到二人的表情。 洛栖揉着自己的腿,洛柠敏锐的睁开眼睛:“又疼了?” 洛栖眼眶含泪的点点头,洛柠顺势将洛栖的腿挪到自己的腿上放着:“我给你揉揉就不疼了。” 洛栖软着声音,泪汪汪的看着洛柠:“你干嘛非得嫁给南辰哥呢?” 第5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洛柠哑然失笑:“因为我喜欢他啊,他也喜欢我啊,你南辰哥对你不是很好么?你干嘛对他这么大的意见?” 洛柠抬头,洛嘉也一脸的不悦,一时连劝都不知道怎么劝? 洛嘉喃喃道:“他要是不跟我们抢你,我们是喜欢他的。” “那我总不能一辈子都待在洛家吧?” 洛栖急切的表明自己的心态:“怎么不能?洛家养得起你的啊。再说了……”洛栖揉着自己的腿:“还有我的腿,要不是南辰哥,也不会成这个样子。” 洛柠抿唇,这腿是洛家不可言说的痛,所有人都觉得这腿的罪魁祸首是南辰,包括洛栖和南辰本人。 但说到底,是意外,南辰那会和洛柠的关系本就好,两人年纪相当,又同在一个班,洛栖不满南辰总是黏着洛柠。 那会小,想不出更多的法子,在南辰和洛柠又一次约着去图书馆看书的时候。 洛栖跟了上去,两人步行到大门外,洛柠想起东西没拿又跑回去了一趟。 洛栖就是那会冲出来和南辰对峙的,都是不谙世事的小孩子,洛栖骄纵,不管不顾的让南辰远离洛柠。 南辰不愿,洛栖就冲了出去,南辰也来了气,直冲冲的就要回去找洛柠评理。 意外就是那时发生的。 洛栖出了车祸。 所以这些年来,南辰竭尽一切弥补,但所有人都知道,不管怎么弥补,这腿都不能和别人的一样了。 南辰只是觉得若是当时不和还小的洛栖计较,让着点,洛栖不会赌气站在马路上,所以把一切罪责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但洛氏和南氏联姻的事,早就在洛栖还未出事之前就定下了,只要洛家和南家不出事,两家必定是会联姻的。 好在南辰和洛柠互相喜欢,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再者这些年来,南辰对洛栖的要求,几乎是有求必应。 除了结婚这件事,南辰没有如洛栖的意,没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只因为在南辰的心中,爱的,想娶的,有且仅有洛柠一人。 哪怕因此和洛栖的关系跌至冰点,但南辰还是在一毕业就执意和洛柠订婚了。 洛柠叹了口气,揉着洛栖的腿,以前走不了的时候,洛栖的腿萎缩得厉害,这两年稍稍将养出来了一些,但还是和旁人没法子比。 揉着洛栖的腿,洛柠心中也甚是酸楚:“我和你南辰哥都会竭尽全力的弥补你的。” 洛栖扭过头去:“若是他不抢你,有这腿没这腿我都无所谓,但他干嘛非跟我们抢你啊?” 洛柠哑然失笑:“什么抢不抢的,你们是我的弟弟妹妹,是我的亲人,南辰是我的爱人啊,身份都不一样。” 洛栖像是有些失控般,猛的将腿从洛柠的腿上拿下来,声音颇大:“反正不管怎么说?南辰在你心里就是比我和洛嘉在你的心里重要,从小到大你什么都应我,我让你晚几年结婚又怎么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只有我们?一定要有南辰!南辰!南辰!” 砰砰! 茶几上的东西应声倒地。 洛栖很少发火,洛嘉也被洛栖过激的反应给吓到了,忙站起来拉洛栖:“二姐。” 洛栖擦了擦眼泪,双眼红肿着,还有泪花,就这么眼巴巴的看着洛柠,像是非要洛柠说,绝不会和南辰结婚一般。 这么多年,洛柠一直很疼她和洛嘉,有求必应,她以为只要自己闹一闹,就可以阻止两个人结婚了。 婚期还有几个月,只要洛柠和南辰婚礼一过,他们就要搬到新房去了,到时候,洛栖就没法在每晚等着洛柠回家,家里就没有洛柠了。 只要一想到这里,洛栖和洛嘉那对洛柠强烈的占有欲根本就压不住,偏偏洛柠也不是个任人拿捏的主。 在旁的事情上,洛柠对她有求必应,只有这件事,只有这件事! 她不要,洛柠是她的姐姐,只能是她一个人的,只能是她一个人的。 她愿意和洛嘉分享,是因为他们是姐弟,是同卵双胞胎,是不可分割的。 但她不愿意和南辰分享,因为洛柠对他们来说是特殊且独一无二的。 洛柠冷下脸来,不再惯着洛栖的小性子,只沉下声音来喊了一声:“洛栖。” 洛嘉连忙拉了拉洛栖的袖子示意洛栖示弱,洛栖扬起头来,拼命的要把眼泪憋回去,但是怎么都憋不住,像是打开的水龙头,怎么都关不上。 洛柠从沙发上起身:“这件事我已经和你们说过很多次了,不需要你们理解,洛栖,你情绪太激动,我不想和你吵,等你冷静下来再说吧。” 说完,洛柠踩着拖鞋直接上了三楼。 沈妍从厨房里跑了出来,看了看洛栖,又看向洛嘉:“你们又和她吵什么?她早点嫁出去不是好事么?” 洛栖的神情不再是乖巧可人,连带着洛嘉的神情都变得阴郁可怖,洛嘉冷冷的看了一眼沈妍:“妈,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你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了,剩下的事情我们会处理的。” 沈妍一时吃瘪,在这家里,她是最没有存在感的,自己的儿子女儿最听的,永远都是洛柠的话。 所以沈妍大概是整个家里最盼着洛柠尽早嫁出去的人了。 但洛嘉那阴郁的样子,眸底浓散消不下去的愤怒,还是让沈妍心头发颤,喃喃着回了厨房:“得,我不管你们,反正我也管不住。” 客厅无其他人,洛栖死死的掐着自己的手臂,上面密密麻麻的指甲印,都是知道南辰和洛柠订婚后,她无处宣泄的恐慌,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清醒。 姐弟二人沉着脸坐在沙发上,相顾无言。 过了许久,洛栖像是下定了决心:“洛嘉,事情办好了么?” 洛嘉黑着脸:“早就办好了,在他们大学时期就在准备了,本以为永远不会有那一天了。” 洛栖笑着:“那就怪不得我们了,我一定,一定要将南辰赶走,姐姐是我们的,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抢走她,谁都不可以。” 洛嘉还是有些怀疑:“南辰真的会这样做么?” 洛栖的手抚了抚自己的双腿,看着那双腿,不像是在看血肉,倒像是在看工具。 洛嘉回房找出了那份文件,只要南辰签署了这份文件,再让洛柠签,他们之间,就什么都不会有了。 洛嘉死死的捏着文件,桌上放着手机,屏幕上是南辰的电话,洛栖站在一边阴郁的盯着洛嘉的手机,然后恶狠狠的直接拨通了电话。 “嘟嘟嘟……喂。” 洛栖打开免提,将自己心头的愤怒压下,换上乖巧的声音:“南辰哥。” 南辰看了看手机屏幕,明明是洛嘉的电话,说话的人却是洛栖的,南辰有些头疼,洛栖实在是太难缠了,偏偏洛柠又疼这个妹妹。 声音不自觉的沉了下来:“洛栖啊,有事么?” 洛嘉对着洛栖点了点头,洛栖笑了笑:“南辰哥贵人多忘事,是不是忘记了最近还有件事了?” 南辰皱了皱眉头,他还在南氏,刚和洛柠发完消息,洛柠回了个萌萌哒的表情包过来,和她平日里那冷冽霸总的形象很是不一样。 他心情明明很好的,若是没有接到这通电话。 “洛嘉也同意了?这事你们两个非做不可么?” 洛嘉在旁应了一声:“我在,此事必须做,南辰哥,你不是也愿意的么?再说了,只是一个小项目,对洛氏和姐姐来说都算不了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洛嘉和我只是为了在我爸的面前多挣点表现。姐姐就算是知道了真相肯定也不会怪我们的,南辰哥,我保证,这是最后一件事,以后我不会再让你替我办任何的事情了。” 南辰有些动摇了,洛栖知道,这世上,南辰最不愿意伤害的人就是洛柠,但若是任由这般下去,洛柠很快就会离开洛氏,和南辰组成他们自己的小家庭。 那到时候,不管是她,还是洛嘉,都会从洛柠的生活中渐渐淡去,她不要,不要南辰独享洛柠,她要让南辰出局。 第6章 死人了?! 眼看南辰有些犹豫,洛栖接着道:“南辰哥是不是忘记了?我腿出事的时候,南辰哥说的话,你欠我的,自此以后,一笔勾销。” 洛栖对着洛嘉挑了挑眉,洛嘉接过电话:“南辰哥,不过是个项目,你不会连这点都满足不了洛栖吧?我姐这么忙,我和洛栖也是想帮她分担点。” 南辰有些恍惚,确实,近来洛氏珠宝新品上市,反响很好,洛柠除了在公司,基本都去了卖场,他都快忘记上一次和洛柠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洛柠她……” 洛栖笑着打断南辰的话:“此事是我们几人所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姐那个人,最是重情,亲情爱情都重,我们只是帮她分担,更好的陪在我们身边而已,就算伤害,也是小的,我姐生生气,我们哄哄,她又不可能真的不理我们。” “我姐哪舍得呢?” 南辰沉默了少许,洛栖在一边等着,假意“哎哟”了一声:“我这腿,一到这个天,就疼得很。” 一提起洛栖的腿,南辰罕见的叹了口气:“你姐真会原谅我们么?” 洛嘉和洛栖对视了一眼,洛栖笑着回答:“会啊,我姐自小就喜欢你,这又不算是什么大错,怎么就不能原谅了?” 南辰终于回答:“你把文件带来我签吧。” 洛嘉顿了顿,眉梢上一丝喜色:“南辰哥也知道,即使你不签名,也没关系,毕竟新公司,持股人是我们三个,这事南辰哥是怎么都脱不了关系的。” 南辰“啪”的挂断电话,洛嘉死死的捏着手机,手背上泛起青筋。 洛栖长出了一口气:“只要他签字了,项目一启动,姐姐必定只能从洛氏退位,到时候她没了仰仗,不用再整日里泡在公司,就能够在家陪着我们了。” 洛嘉抬眸看着洛栖:“二姐,你确定姐姐会原谅我们?” 洛栖看向洛嘉:“从小到大,我们犯了什么错姐姐没有原谅的?我们可是有血缘关系的至亲,至于南辰,他一个外人,怎么配和我们抢?” 洛嘉点头,将文件仔仔细细的包好,上面一页一页都是洛柠的亲笔签名。 洛嘉看着这些文件,想起让洛柠签字时,出于对洛嘉的信任,洛柠几乎没怎么看,还夸洛嘉拿下这么大的项目,干得好。 洛嘉揉了揉脸,心里难过又兴奋,他们姐弟二人对洛柠有着超乎寻常的依赖和占有,若不是因为南辰要和洛柠结婚。 洛嘉不会做这件事,姐姐是他的,洛柠不该和旁人扯上相伴一生的关系,他不能忍受这件事。 现在洛嘉在做洛氏的房地产项目,这项目资金缺口很大,洛氏又是牵头人,必须拿出很多的资金来做这个项目。 洛嘉和洛栖将洛氏的各项资金流到其余的项目上去,偏生不在这个最大的项目留资金,也不注资。 一旦需要拿钱的时候,洛氏是拿不出来的,只能融资找人找钱,但这么大的资金缺口,哪怕是洛柠,也不能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钱来。 项目已经开始,洛柠是牵头人。 在这种情况下,拿不出资金,各方都会对洛柠施压。 而洛栖和洛嘉还有南辰注册的星月集团,是唯一能够救洛氏于水火的,只要洛柠同意卸任董事长一职,再将自己30%的股份卖掉一半。 到时候洛嘉就会成为洛氏最大的持股人,他就可以决定洛氏的决策。 而南辰在此事上这般算计洛柠,以洛柠的性子,最是受不了背叛,他们是血亲,洛柠不会置他们于不顾,但南辰绝对不会被原谅了的。 洛嘉可以凭着血缘求得洛柠的原谅,洛栖的筹码更甚,除了血缘,还有她的腿,他们坚信,洛柠会原谅他们,但不会再原谅南辰了。 这事有风险,伤人八百,自损一千,但他们是亲人,有的是时间,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 他们一定可以求得洛柠的原谅,慢慢来就好了。 -- 寂静无人的小巷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怪味,在这微凉的天,小巷深处“欢畅ktv”的后门大垃圾桶旁,到处是飞扬的苍蝇。 嗡嗡嗡的,吵得人心烦意乱,夏天早就过去,这会子苍蝇倒是多了起来。 “欢畅KTV”的保洁提着黑色的大塑料袋,里面装满了客人留下的各种垃圾。 保洁一边拖着垃圾袋,一边抱怨着:“又要上夜班,还要保持这也干净,那也干净,跟我说干什么?和那些鬼喊鬼叫的客人说啊,真是,有钱了不起啊。” 苍蝇嗡嗡嗡的朝着保洁劈头盖脸的扑过来,保洁“啐”了一口:“啥鬼天气哦?这么多的苍蝇,真是晦气!” 眼看保洁终于将大垃圾袋拖到了垃圾桶处,保洁直起腰缓了缓,这的垃圾桶两天才会有人来处理一次,一般没人来这,就连“ktv”里面那些年轻的服务员,抽烟都不愿意往这来,因为实在是太臭了。 缓过来后,保洁拎起大垃圾袋使劲的朝着垃圾桶里丢,实在是太重了。 但好在她力气大,也练出来了,一扬手将垃圾袋丢了进去,长出一口气,拍了拍手:“终于干完了,老子要回家睡觉了。” 后退一步准备转身离开,脚后跟却踩到了个什么硬邦邦的东西,保洁有些气愤,这巷子里黑得很,有时候只能借着月光看到大垃圾桶。 保洁躬下腰看向自己踩的东西,他倒是要看看,谁在这还乱丢东西?就一步路的事,也不愿意丢垃圾桶里。 直到地上的东西渐渐的浮现出原貌来。 保洁瞳孔一缩,踉跄着往后退,险些跌倒在污水里,腿软得有些站不稳,手撑在墙面上,喉咙里发出轰隆隆的吼叫,但却像是被人给掐住了嗓子眼一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那保洁捂着胸口连连深呼吸了几次。 “啊!!!” 尖叫声响彻在这寂静无人的阴冷小巷,混杂着KTV里漏出的歌声,一静一动,一冷一暖,一生一死,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双惨白的手就这么蜷缩成一个奇形怪状的模样,伸在蓝色大垃圾桶的旁边。 略略看过去,一张惨白的,嘴角带着酱色血液的脸,睁着大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保洁,在月色下越发的瘆人。 第7章 好学生的诅咒 绿朝市市局刑侦支队收到报案,位于津南路金科巷发现一具无名男尸。 桑南祈带队赶到时,俞岑安也正好在,看清KTV的名字,眉头微蹙,怎么正好是陈述出事的KTV? 桑南祈看了一眼俞岑安“怎么了?” 俞岑安摇了摇头,应该不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法医和痕迹、鉴证都已经在巷子里置上家伙什验尸,保护现场了,众人到时,初步勘验结果倒是已经出来了。 桑南祈带人去搜查KTV,俞岑安则是先去看验尸结果,远远的看到戴着口罩头套的李琦,俞岑安扬起笑脸:“李姐,怎么样?有什么线索没?” 李琦扬了扬还没洗的手:“再说一遍,别叫我李姐,我一花季美少女。” 俞岑安心里腹诽:您女儿都快成年了。 但他得罪不起法医科的主力,谁又能想得到,李琦一四十来岁的已婚已育大美人,喜欢的竟然是美少女战士。 口头禅是对着尸体,举起解剖刀,大喊一声:“请赐予我力量吧,让我能够找到杀害你的凶手。” 果然,一切未知事物的尽头是玄学。 俞岑安立刻眼观鼻,鼻观心的狗腿的喊了一句:“李美少女,有没有线索?” 李琦吩咐法医科的人把尸体放进裹尸袋,才转头看向俞岑安:“初步断定是吸毒过量致死。” 一听吸毒,意味着事态严重,俞岑安正视道:“吸毒过量?” 李琦点了点头:“是,死者年龄很小,初步勘验结果是十六到十八岁,死亡时间不超过九个小时,也就是在昨天夜里十一点左右。” 俞岑安一时愣住:“这么小?” 李琦点点头,有些惋惜:“是啊,裤子的材质和样式也很像是校服,所以肯定还是个学生,也不知道谁这么狠心。” 俞岑安没说完整自己的话,他是觉得这么小竟然还吸毒? “是初次吸毒么?” “需要回去检测头发和血液中的含量,具体吸毒时间才能检测出来,我这边能提供的就这么多了,其它的就靠你们了。” 俞岑安一个头两个大,早在几年前,上头就下了死令,命案必破,又是学生,又是吸毒,还吸毒过量致死。 这案子一看就令人头大。 一个队员飞快的拿着个小本本跑过来,这警员名万科,外号“万事通”,搜集信息很有一手。 万事通将收集到的信息告诉俞岑安:“这里的垃圾是两日一清,上一次清理是昨天凌晨五点钟,也就是现在这里的垃圾,都是今天产出的。。” 看着那三四个大桶,侦察人员都不自觉的犯恶心,但这事早就做得驾轻就熟了。 “尸源呢?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么?” “桑队带人去调查尸源了,至于是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还得等痕检的检查完,周大侠说量太大,让我们也得出力。” 简而言之就是,别以为你们躲得过翻垃圾桶的命运,洗白白的一个一个上! 无人敢不摄于他的淫.威之下。 周大侠名周恒,是个膀大腰圆,低头看不到脚尖的大腹便便的中年,哦不,老年男人,过几年就该退休了。 但有命案的时候,总是亲历亲为的出现场。 最爱和小孙女一起看猪猪侠,人送外号周大侠。 桑南祈带着KTV的负责人从后门过来,那负责人一脸菜色,看了看桑南祈,又看了看俞岑安:“警官,真的不关我们的事。” 桑南祈随手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不敢点燃,怕烟灰落在现场,那他大概率会被痕检的侦查员活剥了。 闻言只冷嗤了一声,夹着烟活脱脱黑老大既视感,像模像样的抖了抖不存在的烟灰:“不关你事?有人在你的场所吸毒,你说不关你事?” 那负责人大概是真的被吸毒两个字吓到了,跌坐在地上。 俞岑安和桑南祈两个人去拉都没拉到,眼睁睁的看着他一屁股坐到地上,污水溅到了裤腿。 头疼的看了看自己的裤腿。 “我是真的不知道啊,这群学生包了三个大包,每个大包互相乱窜,一个被人开了瓢,一个吸毒,我哪知道怎么回事啊?” 桑南祈顿了顿:“被人开了瓢?” 俞岑安上前一步:“你的意思是,被打伤头部的人和死者是一起的?” 那负责人“啊”了一声,连忙点头:“是啊,我还看到他们老师特意带着那两学生到我们的前台买东西呢,那骄傲劲儿。” 桑南祈疑惑的看着俞岑安,俞岑安蹙了蹙眉,对着刚刚来的警员道:“不用大范围找尸源了,先去津南一中高二一班问问,看看是不是那个班的学生。然后把这负责人带下去。” “你怎么知道是津南一中的?” 俞岑安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巧合,无奈道:“白天我不是说我被俞宁拉去撑腰了么?伤的就是他们班上的同学,这负责人说就他们一群学生,那基本上就是确认是一伙的了。” 桑南祈皱着眉头:“被伤的学生是怎么回事?” “说是他们同学看到,被伤的学生被富二代开了瓢,现在受害者家属已经开具了谅解书,还不知道后续怎么处理,但现在和吸毒致死案扯上了关系,伤人案和命案还不知道有没有关系呢?” 桑南祈点了点头:“一个死,一个伤,不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先回去把线索罗列一下,看看具体情况。” “是。” 负责人猛的拍了一下大腿:“哦,对了,有个富二代,好像是洛家的,我听人喊他洛少爷,和这死了的这学生还拌了两句嘴,挺凶的。” 桑南祈的眉头皱成一团,感觉可以夹死一只苍蝇:“洛家?” 一个班级上有两个洛家人的可能性为零,俞岑安立刻意识到,洛声现在不止是酒瓶伤人案的嫌疑人,现在还成了这命案的嫌疑人了。 洛柠刚到公司,还没坐下呢,二叔就打了电话来,洛柠示意肖萌闭嘴,肖萌点点头,拿着文件夹从办公室出去,顺便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洛柠坐了下来,缓缓的按下接听键:“二叔。” 话音刚落,二叔劈头盖脸的就直接道:“洛柠,怎么回事?洛声晚上怎么没回家,给他打电话,说是你让他在医院守着,守着干嘛?事情还没有解决吗?他这不都是说不是他了么?昨晚上给你打电话你又不接。” 洛柠打开电脑,看着桌上的工作安排,淡淡的回答:“不管是不是他,同学出了事,又和他扯上了关系,于情于理他都该守在医院,谅解书我已经签好了,洛声不会有事,二叔不用担心,昨晚手机没电了,可能自动关机了吧。” 其实洛柠看到了,不想接。 “那我可不管什么情啊理啊的,他一不满十八岁的小男孩,能帮上什么忙,你去给我接回来,把洛声接回来。” 洛柠忍下心头泛起的怒意,只冷冷的对着手机听筒道:“我没时间,二叔有时间,自己过去接吧。” 二叔的声音瞬间软了下来:“我这不是担心遇到受害者家属么?洛柠你……” 洛柠直接将电话“啪”的按下,直接切断了通话,整个洛氏谁有事,想到的第一个都是洛柠。 洛柠就是个机器人,也得充个电吧。 手机安静了几秒钟,紧接着又响了起来,这一大早上的,二叔真是没完没了了。 洛柠气恼的拿过手机准备挂断,却看到手机上明晃晃的:洛声。 洛声打电话给她干嘛?才一晚上就受不了了? “喂!” “姐,姐你快来,来了好多警察,把我和陈述的病房都围起来了,还说要带我回警察局。” 洛柠一愣,敏锐的觉出不对劲:“你那事不就是一个民事纠纷么?陈述母亲不是签署了谅解书了么?怎么还来了警察?” 洛声在那边已经吓得直发抖,因未满十八岁,洛声可以给监护人打电话,洛声六神无主的,只知道给洛柠打了。 第8章 洛柠救人质 “这些警察和昨天那些不一样,凶得很,还说他们是刑侦支队的,不是来处理民事纠纷的,要让我跟着去。” 洛柠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刑侦支队,难道是陈述出事了? 不应该啊,昨晚陈述的手术很顺利,李医生连夜做了眼部手术的方案发给了洛柠,说是陈述的眼睛受损不算特别严重,所以洛声不会有事。 但刑侦支队的人都来了,绿朝市市局刑侦支队,那是没有特大要案,不会轻易出警的警察,什么特大要案会和洛声一个未满十八岁的准高三生扯上关系? 洛柠不敢再耽搁,直接从顶层到了负二楼,那里有她的车。 临开车前只告诉洛声:“我十分钟后到,你先等着,若是警察要带走你,你就说监护人还没到。” 洛声在那边小声抽泣着答应。 洛柠一脚油门直接冲到了医院,若是陈述真的出了事,洛声现在就是刑事案的犯罪嫌疑人,事情就不是一纸合同能够摆平的了。 但现在具体是怎么回事,洛柠也不知道,只能先上去看了才知道。 医院电梯永远都人满为患,陈述的病房在七楼,洛柠看着一直停在四楼的电梯,咬咬牙脱下高跟鞋拎在手里。 一路喘着粗气爬到了六楼,正准备再上一层,就听到六楼传来了李医生的声音。 洛柠只记得六楼好像是医生办公室,但李医生一个来这里做手术的医生,怎么会在六楼? 顾不得多想,洛柠干脆直接出了安全通道。 看到眼前的一幕,洛柠的心跳漏了半拍,李医生只穿着一件白大褂,正被一个满脸焦黄带血的中年男人用刀劫持着。 中年人的刀不停的在李医生的面前晃着,情绪很是激动:“你们医院害死了我儿子,我要你们医院赔我儿子的命来,赔我儿子的命。” 李医生吓得两股战战,只看到那刀上的血:“真不关我的事,我不是这个医院的医生,我是二院的,我过来做个手术而已。” “闭嘴!”中年人早就没了理智,任凭李医生如何说,都拿着一把刀在前面晃着。 几个警察围成半圆一步一步的紧逼向中年人。 洛柠的面前早就被清空了,此时那中年人正背对着洛柠,没有其他人在。 陈述母亲在一边哭着磕头:“你放了他吧,真的不是他,他不是这个医院的医生,他还要给我儿子做手术呢,求你了,要不我和他换?我做你的人质,你把这个医生放了。” 旁边有一双手将陈述母亲从地上扯了起来,洛柠看了一眼,发现那将陈述母亲扯起来的人正是穿着一件黑色冲锋衣的俞岑安。 洛柠看了看四周,只看到立在走廊的移动输液架。 小心翼翼的抽了出来,掂量了一下输液架的重量,抬眸就看到俞岑安满脸惊讶的看着自己。 嘴型是:不要冲动。 但那中年人显然是已经被逼到了极致,刀子不停的在李医生的脖颈处划动着,好像下一刻就要直接割破李医生的颈动脉。 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市医院本就人满为患,看热闹的人也多了起来。 中年人已经有些神志不清,若是不在此时救下李医生来,那李医生没准就会一命呜呼。 洛柠深吸了两口气,好在她一直有打拳的习惯,算是有些身手。 前面的警察也看到了洛柠的举动,一边吸引着中年人的视线,一边将中年人缓缓的逼到拐角。 洛柠躲在拐角处,看着视角差。 中年人的刀离开了李医生的脖颈,在空中乱晃着,嘴里言辞犀利的还在叫嚣着什么。 洛柠大喊一声,中年人的手顿在半空中,扭头看向身后的洛柠。 下一秒洛柠举起输液架,直接狠狠的打向中年人持刀的手。 那中年人吃痛,条件反射的放开了李医生,警察飞速的来拖李医生。 眼见李医生不在自己近前,中年人瞬间暴怒,扬起刀就朝着李医生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洛柠只看到一个人猛的冲向中年人,将李医生死死的护在身后。 一看那人竟然是陈述母亲,也不知道陈述母亲哪来的力气,竟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时,狠狠的撞向那中年人。 刀一下子划破了陈述母亲的手臂,俞岑安趁势将中年人的刀一脚踢开,再一脚踹向中年人的肚子,中年人被一记猛踢往后仰倒。 警察一拥而上,将中年人死死的扑在地上。 洛柠看了一眼陈述母亲的手,想来是没有大碍的。 洛柠眼眶有些酸涩,想必昨晚陈述母亲已经知道李医生是给陈述做眼部手术的医生了,担心李医生有个三长两短,做不了陈述的手术,陈述眼睛恢复不了,所以生出这般力气,将中年人给撞开了。 这是怎样的母爱啊,宁愿拼着性命…… 洛柠一时有些羡慕,警察来将陈述母亲拉开去处理伤口。 俞岑安快步走到洛柠的面前:“你疯了!” 洛柠跑了个六楼,又经历了这么一出惊心动魄的大戏,此刻撑着膝盖,靠着墙,不住的大口呼吸。 她也怕,但是那一刻,满脑子都只是一定要把人救下来,一定要救下人来,所以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洛柠仰起头,对着俞岑安摆了摆手:“我没事。” “你到底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很可能激怒凶手,要是你的动作有一丝一毫的偏差,立刻就会有人丧命!”俞岑安的声音很大,洛柠觉得自己脑瓜子嗡嗡嗡的。 再看俞岑安,和昨日见到那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形象很不相符,此刻眉头蹙成一团,周身是挥散不去的凌冽气势,一派正气,这会子看着倒是像个警察了。 洛柠嗫嚅了两声:“我……” “不管你有什么理由?这种时候,作为一个公民,都不该以身犯险,置自己的生命安全于不顾,你这种行为,简直是在开玩笑。”俞岑安气极了,大有一种训斥手下警员的派头。 洛柠皱了皱眉头:“凶手情绪那么不稳定,我有万全的把握才……” 俞岑安冷哼一声:“万全的把握?专业的警察面对这类情况都不敢说自己有万全的把握,你以为自己是救世主么?从天而降,救万民于水火?你不过是个普通人。” 洛柠还是头一次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被训斥,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有几个小年轻站在俞岑安几步远的地方探头探脑的不敢过来。 洛柠直起身子,掳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和昨日那种精英派的女强人形象很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狼狈。 “说完了么?” 俞岑安一怔:“你还想干嘛?” 洛柠被骂得脑袋发晕,缓缓朝着安全通道去,她还没忘记来这里的目的:“说完了我就不奉陪了,我不是你手下的人,要这么杵着被你骂。” 俞岑安一怒,说话间就想上前去扯洛柠,身后那几个小年轻立刻上前来拉住俞岑安:“岑安,算了算了,正事要紧。” 第9章 犯罪嫌疑人 手机铃声在楼梯间响起,洛柠有些疲惫的从包里拿出手机,脚底冰凉,刚刚事情太慌太乱,高跟鞋也不知道被她扔哪里去了。 洛柠干脆就这么赤着脚往楼上去了。 打开手机看到南辰的电话,洛柠缓了缓心神,强压下刚刚因着惊险有些恐惧的话音:“南辰?” “恩,到公司了没?” 洛柠顿了顿:“没,在医院呢。” 南辰焦急的语气从听筒里传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洛柠连忙打断:“不是我,是洛声,事情还没有解决完,我过来看看。” 南辰皱了皱眉头:“还没解决完?那你等一会儿,我马上过来。” “不用,我能解决,我……” 知道劝不住,洛柠长叹一声:“行吧,记得给我带双鞋子,我刚刚跑快了,鞋子不见了。” “嘟嘟嘟……” 话都没说完,电话就挂了,洛柠也不确定南辰听见了没有,只得又在手机上给南辰发了消息,最近事多,洛柠都好久没有见到南辰了。 上到七楼,陈述母亲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正眼巴巴的看着特护病房里面的陈述。 洛声看到洛柠,从凳子上蹦了起来:“姐。” 洛柠缓步走上前去:“还没醒么?” 洛声满脸疲惫,摇了摇头:“还没有,医生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能醒,不过那眼科医生说,明天就安排做眼部手术了。” “没有大问题就行,警察找你干嘛?” 洛声一脸的惊恐,看了看身后,洛柠凝眉看过去,才看到医院走廊的两端,多了不少人,站姿走姿都和平常人很是不一样,而且都十分的警惕。 “不知道,只说让我协助调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协助调查? “不是昨天调查陈述案的警察?” 洛声惊慌的摇头:“不是不是,这些警察一个个的更凶,昨天那个我同学的哥哥也在,和昨天完全不一样,我看着好像是很严重的案子。” “你不是就去参加个聚会么?怎么扯上案子的?” 洛声也是一脸的无辜:“我哪知道啊,我就唱歌喝酒,喝得有点醉了,就找了个人少的包厢睡觉了。” 洛柠还欲再问,身后传来脚步声,洛柠扭头看去。 只看到俞岑安和他身后跟着的几个人,看起来应该都是市局刑侦队的,洛声有些害怕,洛柠站直了身子,将洛声拉到自己后面:“俞警官,你怎么会在这?” 俞岑安手里拿着个透明的包装袋,里面像是有几件衣服,直接抱着手似笑非笑的看着洛柠:“洛总昨天不是说了么?打架斗殴这等小案子,是轮不到市局刑侦队管的,我们来,自是有案子需要洛声同学的配合。” 洛柠直视着俞岑安:“他一个高中生,有什么案子能够配合?俞警官明说,洛声马上升高三了,学习耽搁不得。” 俞岑安抱着手,还是有一种吊儿郎当的样子,本就出众的外貌配上这副样子,倒是时下小姑娘最喜欢的痞帅那一型的,也不怪洛柠不知道他是警察,实在是警察队伍里这样的样貌,怕是不好做伪装,太出众了。 “案情还没有明朗,洛声现在是我们的犯罪嫌疑人,所以关于案子的一切,抱歉,无可奉告。” 洛柠倒吸了一口凉气:“犯罪嫌疑人?你在开什么玩笑?陈述虽伤到了,但是医院这边也说了没有大碍了,怎么就成了犯罪嫌疑人了?” 俞岑安摊摊手:“配合警察调查,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这一点,不需要我提醒洛总吧?” 洛柠有些气愤,看着俞岑安更是不爽:“你这是在公报私仇是吧?刚刚那事你们挨批了吧?你还觉得我用钱来收买了陈述母亲,对我很是看不惯是吧?” 俞岑安嗤笑一声:“洛总这话说得不对,我和你只见过两次,没有任何的私仇,况且,此事若是和洛声同学没有任何的关系,依例,我们只能够扣押他四十八个小时,所以洛总大可以四十八个小时后来市局接他就可以了。” “你!” 说完,俞岑安对着身后的几个警察使了个眼色,两个警察上前来将洛声带走。 洛声眼泪哗哗的流,洛柠知道事情已成定局,不是凭她三言两语可以逆转的,再者,洛柠也相信事情不是洛声做的。 而唯一能替他洗清冤屈的,反倒是面前的警察。 咬咬牙走上前:“俞警官,可否借一步说话?” 俞岑安挑挑眉,看着面前不复昨日精致的洛柠,因为赤脚跑了几楼,又救了一个人质,此刻略显狼狈。 他倒是想看看洛氏集团的掌事人,此刻会怎么用钱权来压他? 对着身后的警员:“你们先去外面等我。” 二人走到一边,洛柠虽示弱,但到底不卑不亢,只定定的看着俞岑安:“俞警官,楼下有娱记,希望俞警官能从地下停车场走,不要让我弟弟曝光在摄像头下。” 这倒是意外,俞岑安不自觉地看向洛柠,这么短的时间,还能够做出这种判断,诚然,若是洛声被娱记拍到,不管最后的凶手是不是洛声。 洛氏集团后人涉刑案,还被警察带走,都会对洛氏集团的名声造成打击。 俞岑安冷笑了一声,只觉得洛柠年纪虽小,但做事确实雷厉风行,这种情况也能做出对洛氏最好的判断。 “自然,我们也要保护嫌疑人的隐私。” 洛柠点点头,看着俞岑安带走洛声,洛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颤颤巍巍的喊了一声:“姐。” 洛柠追出去,洛声虽有些跋扈,但到底也是她护着长大的弟弟,此刻洛柠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看着洛声:“配合警察调查,姐姐相信你,把你知道的告诉警察就可以了。” 看着洛柠气定神闲的模样,洛声陡然有了底气,重重的点了点头:“好。” 俞岑安目不斜视的走过,他还要留下等着拿陈述涉案的衣物和验血结果,不过洛柠的种种行为,还是让他刮目相看。 这小姑娘,属实不算简单。 第10章 再被为难 陈述母亲手上缠着绷带坐在加护病房的外面,时不时的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一看还昏迷不醒的陈述。 洛柠几欲起身,想想还是作罢,口头的安慰永远故作轻松又稳操胜券,其实最是无用。 等了半个多小时,走廊尽头过来一群身穿白大褂的医生,陈述母亲猛的起身,声音都在抖:“陈述……陈述是出了什么事么?” 洛柠抬眸去看,看到了二院来的李医生,她亲自去找的人,李医生还记着陈述母亲拼死救下他的那一幕,戴着口罩还是不自觉的宽慰着笑了笑。 “陈妈妈放心,陈述脑部手术很成功,明天就可以做眼部的手术,我只是来看看。” 陈述母亲失了力一般坐下来,稳住了心神。 李医生抬眸对着洛柠点了点头,二人心照不宣,并未寒暄。 又过了几分钟,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立刻就有哒哒哒的皮鞋声朝着洛柠的方向过来,洛柠扭头,看清来人,勾起笑意:“你来了。” 南辰火急火燎的跑过来,路上听助理说洛柠揍了个持刀的凶徒,还救下人质,心慌得不成样子。 不过短短的时间,怎么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直到抓着洛柠的肩膀看过来看过去,确认洛柠无事,心才重重的落回胸腔,把洛柠揽进怀里:“你吓死我了。” 洛柠乖顺的靠在南辰的怀里:“没事没事,我这不好好的么?” 说完,南辰低头看到洛柠踩在瓷砖上的赤脚,蹙眉:“脚疼不疼?” 洛柠忙摇头,露出浅浅的笑意:“我没事。” 南辰半跪在地上,助理从包里掏出湿巾,南辰虔诚的捧起洛柠的脚,轻轻擦拭着,语气颇有些无可奈何:“下次……哎,下次不要再这样以身犯险了。” 洛柠狡黠一笑:“知道了,啰嗦大王。” 看洛柠还有心调笑,南辰宠溺的笑了笑,把洛柠的脚塞进鞋里。 俞岑安拿着检验报告过来就看到这一幕,挑了挑眉,昨晚回去的路上万科在那叽里咕噜的说了好些洛氏的八卦。 其中就包括今年年初的那场盛大的订婚宴,关于洛氏集团董事长和南氏集团独子的。 俞岑安不用多猜测,就知道如此亲密亲昵的两人,必然就是那场盛大订婚宴的主人公。 只淡淡的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拿上陈述的验血报告和衣物直接回了警局。 第二天早上,陈述的手术在九点开始,不出意外的话,三到四个小时就可以结束。 洛柠和陈述母亲一并候在手术室外,公司的事有洛嘉在帮忙,洛浩虽然退居幕后,但最近是非常时期,也和洛嘉一并去了公司。 洛柠得以抽出时间来专注洛声的事情。 好在手术顺利,李医生出来告诉二人,麻药过后,陈述应该就会醒来,没过多久,陈述就被推了出来。 洛柠这才看清遭受无妄之灾的陈述,眼睛上蒙着纱布,病号服穿在身上有些显大,个子颇高却过分瘦弱,像是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 露在被子外面的手指有些粗大,掌心和指尖都有茧,泛着黄,那是长期劳作留下的。 只是粗略的一眼扫过,洛柠就知道,陈述和陈述母亲,生活得确实艰难,这个年纪的孩子,能在手上留下这么明显的劳动痕迹。 那是长年累月的操持,难怪昨天陈述的那个女同学会觉得她会迫害陈述,确实,这样的人,在庞大的洛氏集团面前,渺小得犹如蝼蚁。 陈述再次被送进了加护病房,手术成功,陈述的眼睛保下了,洛柠也终于有了点底气,走到陈述母亲的面前。 “阿姨。” 陈述母亲有些呆滞,据说昨夜一夜未睡,就在门外的长椅上候了一夜。 洛柠递了一张卡过去,顺便把自己的名片一起递了过去:“这里是陈述后续治疗的费用,至于之前说好的陈述的学费,我已经把陈述的名字加到了洛氏的助学资助名单里了,您可以不用担心。” 陈述母亲只低着头哭,也不接洛柠手里的东西,洛柠叹了口气,将卡和名片直接塞给了她。 “这件事,我深感抱歉,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洛氏和我都会负起责任的。” 洛柠不是很擅长安慰人,东西给完,直接就走了。 刚出电梯,二叔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洛柠皱眉,压着火气:“二叔。” “你在哪呢?”质问的语气让洛柠有些不舒服,但毕竟是长辈,又是因为洛声的事。 “在医院,怎么了?” 二婶的声音从听筒传来:“柠柠,声声被警察抓进警察局了你知道么?” 洛柠有些头疼,掐了掐眉心:“二婶,不是抓,只是去协助调查。” “我苦命的儿子啊,那警察局是人待的地方么?柠柠啊,你得把你弟弟救出来啊。” 洛柠的声音沉得没法,有些嘶哑:“二婶,我说了,洛声只是去协助调查的,只要事情和他无关,警察局四十八小时就会放人的。” 二婶像是受不了,声音都尖利了不少,洛柠被刺得耳膜都有些疼:“四十八小时!” “不不不,声声怎么可以在那种地方待四十八小时啊,警察局里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又冷……”二婶一边哭一边说,洛柠都有些听不清楚。 “你说这些干什么?给我。”二叔一把抢过电话,对着电话劈头盖脸的就质问:“什么四十八小时,洛氏每年要交多少税养他们,洛柠,我不管,你立刻去把你弟弟带回来,你之前说他在医院照顾同学,我没说什么,这被抓进警察局里了,你必须立刻马上把他带回来!” 洛柠翻了个白眼,咬紧后槽牙:“我说过,只要事情不是他做的,警察会还他清白的。” 二叔像是什么也顾不得了:“你不去是吧?我去,我现在立刻就去市局!你马上过来。” 说完,二叔直接挂了电话,洛柠无语的看着被挂断的手机。 再打过去就无人接听了。 洛柠咬咬牙,还是开车去了市局,像是知道洛柠不会置他们于不顾,二叔和二婶的车早就到了。 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停在了市局的正大门,看到洛柠,二婶哭得梨花带雨,二叔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狠狠的瞪了一眼洛柠,直接就进去了市局。 洛柠无奈的跟了上去。 洛柠是认识许局的,但发生了案子,洛柠可没有想过要以权谋私,不过是去配合调查,能出什么事情? 第11章 市局刑侦支队 “7月21号晚9:47,你和楚阔在欢唱KTV二楼2004包间门口争执,你推了他一把,楚阔撞到了门上龇牙咧嘴的,背部有很明显的淤青,说明你是下了很大的力气,你和楚阔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值得你如此大动干戈?” 俞岑安亲自审问的洛声,洛声第一次在这种逼仄的小屋,有点黑,有点闷,虽然没有给他戴手铐,但凳子还是限制了他的行动。 面前坐着一个英俊的男人,是昨天在医院见过的,但昨天他来是因为陈述的事,楚阔…… 楚阔能有什么事? 陈述受伤他毕竟在场,但楚阔他是完全不知道的。 因为什么争执来着,那会洛声就喝得有些迷糊了,挠了挠头,洛声猛的想起了什么,觉得有点丢脸。 “没什么,就是小事。” 俞岑安叩了叩桌子:“洛声,你是不是还没有意识到这里是哪里?” 洛声抬头,撞进俞岑安的眼睛里,那渗着寒意的眸子,像是有形的,仅仅只是一个眼神,洛声都觉得自己有些呼吸不畅。 毕竟还是个孩子,被这么声色辞厉的警察抓到这种地方,还是有些害怕。 俞岑安咬着牙:“这里!是绿朝市市局刑侦支队!你知道刑侦支队是做什么的么?” 洛声迷茫的摇摇头。 “杀人、放火、毒品……我们只侦办这一类大案要案,你知道这些案子的主谋或者说是凶手最后的下场都是什么么?” 不用俞岑安再说,洛声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俞岑安懒散的靠到座椅上,松散舒适,对付洛声,几乎不用太多的审讯技巧。 说点他害怕又是事实的就行了。 “我……我就是看不惯他,所以推搡了他一下,真的就一下。” “理由呢?” 洛声抿抿唇,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我们班的班花柳诗茵,我……我对她有点好感,但她整天围着楚阔和陈述那几个学习好的,我就……就趁着喝了酒,推了他一下。” 俞岑安把楚阔和陈述的名字在嘴里囫囵了一下,没说出口。 洛声接着道:“我就搞不懂了,陈述也好,楚阔也好,还有别班那几个,除了成绩好,有什么优点?家境也不好,还清高得要死,柳诗茵干嘛非巴着他们?柳诗茵的家境好,人又长得漂亮……” 俞岑安侧身对着身边的警员:“把陈述的资料拿过来。” 洛声还在那巴拉巴拉的说着,俞岑安垂眸看着楚阔的资料,关于家庭情况那一栏,俞岑安顿住视线。 楚阔父母在楚阔出生没多久就离世,楚阔是爷爷奶奶捡垃圾带大的,成绩很好,还被学校免去了学杂费。 资料上带有一张二寸的照片,是一个眼底有光亮,倔强不服输的孩子,才十七岁,下个月才成年。 俞岑安又问了几个问题,洛声被带了回去,陈述的衣物和楚阔的衣物都还在检测。 万科从走廊小跑过来:“楚阔的家庭情况还有人际关系什么的都查清楚了。” 俞岑安翻了翻文件,万科还在那巴拉巴拉:“太可惜了,这楚阔,被保送了朝大,陈述也被保送了宁大,但他们班主任说,两个都放弃了保送名额,据说是要高考,好拿奖金。” 俞岑安的脚步一顿,家庭情况都不好,但成绩很好,是巧合么? “去把你们许局喊来!” 好大的口气。 俞岑安抬头去看说这话的人,却看到了一对中年夫妇身后跟着的洛柠,别开了眼睛。 正欲离开,二叔许是看俞岑安的气质就不是个小喽啰,直接手指着俞岑安:“哎,哎,你,就是你,过来!” 俞岑安无语,看在洛柠在陈述一事上,表现得还勉强。 手插着裤兜走上前去,却并不和洛柠搭话。 二叔看了看俞岑安,大概以为俞岑安是警局的领导,趾高气昂的看着俞岑安:“我要见你们许局,你就说是洛氏的董事长过来了。” 洛柠在后面翻了个白眼,扭身就想走,他们还真当警察局是洛家开的了。 那个白眼还正巧被俞岑安瞧见了,俞岑安瞬间挑了挑眉,这女霸总小表情还挺多。 憋着笑:“这里是刑侦支队,不知道这位……先生找我们许局干什么?” 二叔这才抬眸去细看:“洛声是不是被你们抓回来了?他一个未满十八岁的孩子,你们想对他做什么?啊?你们想干什么?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 几个来回,三人被引进了办公室,还有警员贴心的奉上了热茶。 洛柠都觉得这市局刑侦支队,还真有人情味,若是有人敢不分青红皂白的到洛氏大楼闹,她可没这么好的心肠。 二叔一个劲的叭叭叭,二婶一个劲的嚎嚎嚎,嚎上两句还要回头看一看坐在一边事不关己的洛柠。 俞岑安手搭在办公桌上,杵着下巴,连连点头,就是不接话,余光全给了坐在一边像是来观光的洛柠。 他对女霸总这种生物了解得不多,所以格外的好奇,既然不愿意来警察局,又非来干什么呢? 给自己添堵么? 这女霸总的爱好还挺特别。 俞岑安走神得太过明显,二叔直接叩了叩桌子,叩得啪啪作响:“你盯着我侄女看什么呢你?你抓了我们一个,还要抓我们第二个么?” 洛柠从手机上抬眼,和俞岑安对上眼睛,无语的瞪了一眼。 没常识真可怕,洛柠再一次觉得老爸洛浩真可怜,身为长子,底下尽是些四五十岁还没断奶嗷嗷待哺的弟弟妹妹。 如今这群嗷嗷待哺的叔叔婶婶姑姑姑父要她哺育,真是见了鬼了。 俞岑安一抬头,慵懒的神情看起来极不正经:“洛先生,洛声涉及一桩命案,有义务配合警方调查。” 命案? 洛柠放下手机,终于正视起来,但私心里是不大相信洛声那小鸡似的胆子还敢杀人的。 二婶倒是被吓破了胆,扯着二叔的手就开始尖叫鸡的尖叫。 洛柠和俞岑安同一动作,捂了捂耳朵。 二叔这下不敢再造次,刚刚趾高气昂的模样也没了,六神无主的四处看了看,扭头就和洛柠对上了眼睛。 洛柠:…… 第12章 大闹警局 大手抓握着洛柠的手,像是蟹钳一般,死死的锢住,洛柠啧了一声,在发火的边缘。 “洛柠,你让他们放人!放人!洛声怎么可能杀人?不可能的,这些警察肯定是要冤枉声声的。” 洛柠扯了下自己的手,扯不出来,面上也没了表情,只沉着脸:“二叔!” 二叔被洛柠的气势被震慑住,陡然放手,嘴里却还是不依不饶:“洛柠,你去啊!” 洛柠站起身,涉及命案,本就不该他们瞎掺和,再者,洛声马上十八岁了,不是小孩子了,终日里只知插科打诨的。 这下也算是给他个教训。 洛柠不管身后的人,直接朝着门外走,二叔和二婶自是知道的,洛柠的眼里向来揉不得沙子。 扑通就想往地上跪,俞岑安眼疾手快的扶住两人,还以为给他跪的呢。 二叔尖利的喊了一声:“洛柠!你不能不管洛声啊,你不能……” 门外几个警察来来去去的在看,洛柠头疼得回头:“闭嘴!” “我说过了,洛声就是来协助调查,不过四十八小时,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这么不信洛声?觉得他就是杀人凶手了?” “还有,你们有那个本事让警察局放人你们就去做,别拉上我,若事情真是洛声做的,你们知道我的手段!到时候才是你们嚎的时候,好好一个孩子被你们溺爱成什么样子了?” 二叔和二婶自知理亏,也不敢再说话了。 俞岑安还搀着二叔,不过见过两次,洛柠每次给他的感觉都不一样。 堂堂长辈被洛柠训得什么似的,也真是滑稽。 不过俞岑安又再度改观,是个拎得清的,知道进了刑侦支队涉及的案子肯定不小,丝毫没为洛声开脱,反倒是无声的信任。 比这只知哭闹的父母好多了。 “万事通,送送当事人家属。” “哎!”万科看完了戏,小跑着上前来,那女霸总好厉害,这什么二叔,怎么感觉有点……恩,反正不怎么聪明的感觉。 洛柠一路快步上了车,手机捏在手里,定在许局的联系方式上,怎么会和命案扯上关系?还被当成了嫌疑人进了警局? 那一晚的聚会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思前想后,洛柠还是没给许局打电话了解情况,只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欢畅KTV的监控,三天的,所有,我全部都要。” 肖萌在对面忙不迭的答应,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但听吩咐做事,助理本分啊。 开车直接去了公司。 刚坐下,就有人敲门,洛柠捏了捏眉心,终日处理洛氏和洛家人的事情,洛柠难免觉得疲累。 但却又不能不管。 “进来。” 门轻缓打开,欢欣雀跃的一声:“姐,你回来啦!” 洛柠抬头,看到洛栖和洛嘉相携而来,露出笑容:“你们怎么来了?” 洛嘉手里拿着文件,想必是要给洛柠签的,洛柠直接拿了笔筒里的钢笔,这钢笔还是南辰当初在她十八岁的时候送的生日礼物。 笔盖上还有洛柠和南辰名字的缩写,都被磨得快要看不清楚了。 洛栖穿着长裤,走得慢,丝毫看不出来她的腿有任何的问题,洛栖直接越过办公桌,走到了洛柠的这边来:“你一天天的太忙了,我和洛嘉想见你都见不着。” 洛嘉垂着眸子喊了一声姐,然后把文件瘫在桌子上,洛柠正要垂眸去看,洛嘉的脸色变了变,洛栖立刻站到了洛柠的身后去给洛柠按摩肩膀:“姐姐辛苦了,还好有我和洛嘉帮你分担一些。” 洛柠笑了笑,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签上自己的名字。 将文件合拢递给洛嘉,抬眸才看到洛嘉鬓边的碎汗:“怎么出这么多汗?” 洛嘉急切的一把将文件拿了过来,抱在怀里:“没有,刚刚出去了一趟,这个天,外面太热了。” 洛柠不疑有他,轻拍了一下洛栖的手:“行了,别卖乖了,快去做事。” 洛栖吐了吐舌头:“是的,董事长。” 洛柠失笑的摇了摇头,看着洛栖和洛嘉离开。 肖萌走进来:“洛总,监控视频被刑侦支队的人拿走了,连原件一并。” 洛柠又有些头疼,揉了揉眉心,她拿监控视频确实是有些不合规,没准还会给警方造成困扰,但让她干坐着什么都不做,她又有些做不到。 支队这边直到下午检验报告才到了桑南祈的手里。 周恒扬了扬手里的报告:“陈述的右边裤袋的袋口,检测到微量的海.洛.因成分,楚阔的衣袖处也有。” 俞岑安坐在一边,指尖轻叩在桌面上,眉眼微蹙。 桑南祈扬了扬下巴:“怎么说?” “是新五号……” 桑南祈和俞岑安对视一眼,都从眼里看出了疑惑和惊讶,新五号海.洛.因属于新型毒.品,纯度高,市价超1200元每克,国内基本上没有,现今没有找到合成方式。 是国内各大缉毒组的头号劲敌。 要不是周恒上上周去省里开会正巧有省里的专家讲解,对于新五号,他们都知之甚少。 这东西,是怎么流入到绿朝的? 还那么凑巧的在两个学生的身上都验出微量的成分来。 俞岑安和桑南祈可不觉得,这两个家境贫寒的学生娃娃有那个能力购买到新五号,甚至是销售新五号。 李韵看几个人不说话,接着说自己的:“楚阔的体内有过量的新五号,但根据检验出来的毛发和血液中的含量,可以断定,是第一次。” 桑南祈沉着脸,第一次就吸食如此高纯度的新五号,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 “而且还是皮下注射!”李韵放出重磅炸弹。 桑南祈和俞岑安的脸色都变了变,直接看向周恒。 “技侦和痕检这边怎么说?” 周恒立刻双手举高:“别看我啊,痕检和技侦查了整个KTV,连带着KTV周边的所有垃圾桶下水道,没有找到针筒和其他可疑物品。” 俞岑安回过头来:“别带走了。” 第13章 案 案子已经发生,桑南祈任总指挥,这案子涉及面广,立刻被列为绿朝市局的大案,称:721案。 陈述被伤案和楚阔案并案,根据KTV负责人所言,洛声和楚阔还有陈述都有矛盾,且在KTV的当晚,洛声一度还对楚阔做出了伤人的举动,致使楚阔背部大面积淤青…… 洛声成为721案犯罪嫌疑人。 再次提审洛声,桑南祈在隔壁间隔着玻璃看了全程,俞岑安主审。 洛声从一开始的茫然,到后来的痛哭流涕,翻来覆去的讲述当晚发生的事情,俞岑安从中提取有效信息。 晕头转向的审了几个小时,洛声只承认推搡了一下楚阔,其他的一概不知道,一提起新五号。 洛声险些跌跪在地:“我哪敢碰毒?我姐会打死我的,洛家有家训的,我姐那人一看就六亲不认,大义灭亲的,要我敢碰毒,都不用你们抓我,我姐肯定把我五花大绑直接送到警察局的门口,警察叔叔,我真的没有。” 技侦那边则是晕头转向的看了一天一夜的监控视频。 除却看到洛声推搡了一下楚阔,两个人在包厢里面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再有,洛声好死不死的选了一个处于走廊监控死角的包厢,只能零零散散的看到穿着各种各样鞋子的脚来来回回的走。 谁进了包厢,出了包厢,根本没法判断。 案件的线索,还是只能从案发现场去找,还有…… 在现场和洛声有过牵扯,至今还没有醒过来的陈述。 而现在,陈述成了唯一的突破口。 俞岑安从审讯室出来,桑南祈走上前:“你怎么看?” 俞岑安扬了扬笔录:“这个班还真是卧虎藏龙,洛氏小公子,柳家大小姐,还有陈家的外戚……这一个个的,是个富二代聚集班?” 桑南祈听懂了俞岑安的言外之意:“我去向许局申请,三个包厢挨在一起又正好是尾端,除了KTV的工作人员,三个包厢没有其他人进出,只有那个班的学生和老师。” “得咧,又是一项大工程啊。” 桑南祈转身欲走,想了想还是回过头来嘱咐了一句:“该抽血抽血,该验的都得验。” 俞岑安点头,两个人的出身都不低,桑家和俞家都属于军警世家,督办这起案子,两个人自是再适合不过了。 毕竟那几家随便哪个拉出来,都是能让绿朝抖三抖的世家。 留守医院的值班警员传回消息,陈述醒了。 俞岑安已经被学生家属吵得脑壳疼,昨晚就眯了两个小时,要不是仗着年轻,非得来一剂肾上腺素,才能勉强苟活。 俞岑安叫上万科:“小科子。” 万科从无镜片的镜框边缘直接伸了指头抹了抹眼皮,看起来实在吓人,一双眼底下的黑眼圈堪比熊猫。 “来了。” 俞岑安一边走一边吐槽:“你这黑眼圈,可以直接去动物园当班了。” 万科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俞岑安:“就你能,知道你熬夜不长黑眼圈,得了吧?” 俞岑安假意甩了甩并不存在的长发:“没办法,天生丽质难自弃,谁像你似的,眼袋都要耷拉到胸了!” “呕!我特喵的再跟你说一次,这是卧蚕!卧蚕!” “哇哦,那你好棒棒哦,竟然有黑卧蚕,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万科不理人了,这人太讨厌了,仗着脸好,熬夜不留痕迹不长痘不脱发,屡屡打击他这个小可怜。 “去哪啊?” “陈述醒了,去医院。” 万科在手机上噼里啪啦的填写外出单,其他支队成员则和那些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大少爷们周旋。 还有难缠的学生家属。 俞岑安一边倒车,抽空还不忘过问一下查的学生:“对了,那个什么柳诗茵,来了没?” “别提了,那柳相生说他宝贝女儿有心脏病,不便见客,我们是客么?还说什么要想带走柳诗茵,拿搜查证或者逮捕证去。上面要我们温和办案,队里的兄弟正在想办法怎么温和的把柳诗茵带到警察局来。” 俞岑安啧了一声,骂了一句什么没听清楚。 -- “洛总,柳家今晚举办的宴会您要去么?” 洛柠抬眸看了一眼,对着桌子扬了扬下巴,肖萌立刻把请帖放在了桌上。 “以什么名义举办的?” 肖萌把眼镜往上推了推:“柳董事长的小儿子满月。” 洛柠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小儿子?” 肖萌点点头,洛柠无语了,上上月还见到过柳夫人,根本就不是身怀六甲的样子,又不知道是哪个情人生的。 洛柠都不想吐槽了,柳相生大女儿柳诗茵马上十八,还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好像除了柳诗茵是柳夫人所生,其他的,都不是。 摆摆手:“你先出去吧,我想想。” 五十多了,也真是……老当益壮。 肖萌点头,手机上收到消息,肖萌抬头看向洛柠:“洛总,陈述醒了。” 洛柠猛的站起身,终于……终于醒了。 “去医院。” 陈述和洛声之间的恩怨姑且不提,但陈述是当事人,或许突破口就在他的身上。 洛柠顺手捞走了桌面上的请帖,真是眼不见心不烦。 一前一后两张车同时驶入医院的停车场,分从两个电梯上了楼,然后相遇在陈述的病房门口。 但现在想见陈述,不是洛柠想见就能见的了,门口有警员守着。 “医生来看过了,可以问话,护士换好药就可以了。” 俞岑安恩了声,刚要进门,余光瞥见不远处,动作一顿,洛柠又换了一身价值不菲的西装,还是那个精致到头发丝的女霸总。 俞岑安站在门口,故意等到洛柠走进了,才按下门把手佯装要进门。 洛柠果然开口:“俞警官。” 俞岑安侧脸瘦削有型,下颌线比案件线索还要清晰,故意转过头:“哟,是洛总啊,洛总身体不适来医院么?” 洛柠知道俞岑安对她不爽,逼迫陈述母亲签那谅解书,实在是有点不人道,至少应该等陈述脱离危险,而不是趁人之危。 洛柠也不辩驳,因为没啥可以辩驳的,但这人咒她生病,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不,是真的很过分。 但洛柠还是好脾气的询问:“我听说陈述醒了。” “洛总医院有人啊。” 洛柠点头:“我投资翻修扩建的。” 俞岑安闭嘴了。 第14章 陈述醒了 护士从病房走出来,看向俞岑安,脸立刻红了,戴着口罩洛柠都看到了红脸。 洛柠有些无语。 “可以进去了,最好半个小时结束。” 俞岑安点点头,陈述母亲正东张西望的从走廊尽头走过来,看到洛柠立刻变成了小跑,洛柠差点被扑了一个趔趄,只能扶住陈述母亲。 俞岑安顿住脚步,就看到陈述母亲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对着洛柠就磕了个头,洛柠哪见过这种阵仗,往后一顿,差点崴脚。 “对不起,小述说了,不是洛声砸的他。” 洛柠和俞岑安都呆住了,洛柠走上前去,把陈述母亲扶起来,陈述母亲像是一滩没骨头的肉,洛柠一个人根本搀不动:“阿姨,您先起来,有什么事慢慢说。” 说着,洛柠扭头瞪了一眼俞岑安,俞岑安这才上前去,和洛柠一人搀一边,把陈述母亲搀扶了起来。 陈述母亲从一开始的低泣,变成了哭诉:“对不起,我慌了神,小述一醒过来,我就告诉了他,说是洛声的家人来赔了钱,还要资助他上学,结果小述很激动,说不是洛声,还把医生都引来了,求着我向你道歉,我想去洛氏,听说你来了,就急忙上来了。” 说着说着,陈述母亲又觉得很是难为情:“真的很对不起,我……我一开始也觉得是洛声,但小述说了不是。” 陈述母亲接着有些局促,从兜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你留下的这张卡的钱远远的超出了手术费用,但小述的手术费我已经花了,不过剩下的我一分都没动,用了的,我马上给你写欠条,我会还的,我还给你,真是对不起,还有……还有资助他读书的事……” 陈述母亲一边说一边流眼泪,相比起那些以后的事,眼前的卡和卡里的钱才是大事。 陈述母亲无法心安理得享受这些,陈述亦然,但现在陈述并不知道伤害自己的人具体是谁,也没法去要赔偿。 要是真等赔偿到了再做手术,陈述的眼睛就算是被宣告死亡了。 陈述母亲焦急无助,却在这种情况下依然想的是不能冤枉无辜之人。 洛柠惊叹于母子两的人品,说实话,里面洛柠也不大清楚有多少钱,但应该也就二三十万,对洛柠来说真不算什么。 但对陈述母子两不是这样,陈述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就给洛声洗去了嫌疑,洛柠是感激的。 但她和那种天亮王破,动不动送卡送房送首饰的霸总不一样。 看这情形,陈述母子两虽贫穷,但自尊心和品德也不会让他们收下这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洛柠按住陈述母亲的手:“阿姨,您别哭,也别着急,这些钱您先拿着,当我一起借给你的,至于资助名单,我详细看过了陈述的资料,他的成绩很好,人品也很好,能够资助他,也算是洛氏做的好事,若是他毕业后,也希望他凭借自己的优秀进入洛氏。” 陈述母亲早就忘记了哭嚎,只一双眼睛流着眼泪的看着洛柠,眼看又要往地上跪,俞岑安和洛柠连忙扶住。 “阿姨,别跪了,快起来,陈述刚醒,肯定特别需要照顾,你可不能倒了。” 俞岑安惊讶的瞧了一眼洛柠,也为自己之前的第一印象道歉,果然每个霸总都是不一样的。 又劝了一会儿,俞岑安要进去了解情况,陈述母亲也不敢再耽搁,毕竟只有找到真正伤害陈述的人,才能要到赔偿什么的。 俞岑安扶着陈述母亲进病房,未成年人在这种情况下,都需要监护人陪同。 走了几步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来想和洛柠说话,为自己当初对洛柠的态度道歉。 “陈述那边作证伤人的不是洛声,卡和钱我都已经给了,你找媒体报道一下,具体怎么弄,你那边操作一下,我看网络上已经有洛声伤人的新闻了,对家已经在黑了,澄清的新闻要立刻跟上,先盖过洛声到警察局的消息,以配合警察调查为由写原因,热搜该撤的记得撤。案件的相关信息切记不要泄露。” 洛柠有条不紊的对着电话那头的肖萌吩咐着。 俞岑安想说的话也突然不想说了,洛柠是个典型的商人,陈述母亲这边刚道歉,洛柠就找到了怎么提高洛氏名声的法子。 天生的商人。 俞岑安一抬脚,直接忽略了自己想说的话。 进了病房,看着孱弱的少年陷在病床的软被中,头上包着纱布,一双眼睛被纱布蒙着,整个人看起来瘦弱苍白。 真是无妄之灾。 许是才醒,陈述还十分的虚弱,但视觉的丧失诱使听觉较之常人要灵敏得多,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妈?” 陈述母亲仓皇的抹了一把泪,前几天和洛柠的对峙让她心惊肉跳,屡落下风,又迫于洛柠的气势,本以为这次肯定会被报复,没想到洛柠什么都没说,反倒还愿意将钱借给她,还愿意让陈述依旧做洛氏的被资助人。 每每想起这个,陈述母亲就觉得洛柠是个天大的好人。 走上前去握着陈述还打着吊针却四处乱转的手:“妈在呢,没事,没事啊。” 陈述有些急切的询问:“妈,钱还了么?和警察说了不是洛声打我的了么?我不能冤枉好人啊,洛声虽然有些跋扈,但不会做出这种欺凌同学的事的。” 陈述母亲连连点头:“说了,给了,那个洛小姐说钱当借给我们的,妈妈给她写借条,你别担心,好么?好好养伤,明年考个好大学,我们争取早点把钱还清。” 陈述沉默了下来,但现实却不允许他十分有骨气尊严的说一句,他不要借他们的钱,因为他和母亲生活得确实艰难,二三十万对他们来说无异于是天文数字。 陈述母亲怕陈述多想,连连道:“对了,这位是警察,要来了解你被打的经过,你记起什么就和警察说什么,这样你也能够帮到你那个同学了。” 陈述蹙眉,牵扯到伤口,有些疼,嘶了一声:“我不是都说了不是洛声了么?怎么?洛声还在警察局,妈,你扶我起来,我和警察说。” 俞岑安连忙站到陈述的身边,压住陈述要起身的动作:“不用起来,洛声牵扯的是另一桩案子,你就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就行了。” 陈述长出一口气,生怕因为自己的原因让洛声蒙受不白之冤。 随行警员立刻拿出录音笔,在笔记本上开始记录笔录。 “你看到了打你的人么?” 陈述沉默了一瞬,抿了抿唇,像是不知道怎么说,片刻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没有,只知道比我矮。” 俞岑安和万科对视了一眼,审讯时,一个人的表情,动作,语气,说话停顿的方式、间隔,都会有可参考和有破绽的地方。 但因为陈述脸被盖住大半,眼睛也看不到,所以他们没法从他的面部表情来判断他说的是否是真话。 不过刚刚陈述的停顿,还是让俞岑安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陈述像是隐瞒了什么。 俞岑安不动声色的看向陈述,直视陈述时悍然有种凌厉的气势,陈述母亲的手陡然一紧,陈述微微颤了颤。 “那你简述一下当天晚上的经过吧。” 陈述轻轻点了点头:“因为马上要升高三,这次期末考平均分位列全校第一,班主任为了给我们庆祝,所以组织了这次聚会。” “好多男生就趁着班主任不注意的时候,点了啤酒,洛声因为家里的情况比较好,喝不惯那些价格低的啤酒,干脆就请全班喝了很贵的酒,我不会喝,和我们班的楚阔同学一起窝在角落互相给对方介绍家教兼职……” 万科和俞岑安对视了一眼,没想到陈述和楚阔关系看起来也不错。 陈述母亲立刻道:“做什么家教?你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好好读书,钱的事妈妈不会想办法么?” 陈述有些无奈:“妈……” 陈述母亲立刻意识到这会不是说教的时候。 俞岑安接着道:“然后呢?” “然后?”陈述皱起眉头开始回忆当晚的经过。 第15章 一死一伤 20xx年7月21日晚8:30。 一中高二3班全体同学浩浩荡荡的赶向欢畅KTV,虽然大部分人都来过KTV,但这种被班主任领着唱歌玩耍的情况,还是少见。 欢畅KTV离一中不远,也不像其他的KTV那么乱,因为前来消费的大部分都是一中的学生,所以价格也比较低廉。 这马上就要开始高三补课,3班班主任有意给全班做一次高三的战前大动员,所以选择了来KTV,这也算是一中的传统。 很多老师都请学生在这个地方聚会过,也不算是多大的违纪,主打一个师生关系和谐。 班主任点了好几箱饮料和小吃,供整个班级的学生吃喝玩乐,几个好动的一进包厢就迫不及待的到了点歌屏幕面前,开始了麦霸之路。 洛声本来不想来,但3班说起来比较团结,最主要的是,柳诗茵也来了,洛声对柳诗茵还蛮有好感的。 余光斜斜的打在另一个角落上,柳诗茵正殷勤的给楚阔倒饮料。 就这个楚阔,走的是高冷学神风,还有校草的称号,也不知道现在的小姑娘都是怎么想的,自己有钱有颜,难道还顶不上一个年级第一。 洛声闷闷不乐的喝下一整瓶雪碧,打了个嗝儿,啧,这饮料真没意思。 同班有几个同学趁着班主任去别的包间,连忙马不停蹄的从包里拿出啤酒,洛声斜睨了一眼,就这种酒…… “要喝酒的举个手,本少爷请你们。” 3班谁不知道洛声是洛氏的人,立刻上前去阿谀奉承,洛声挑眉,本想挑衅的对着楚阔笑,结果楚阔根本不看他,反倒和旁边的陈述聊得十分的火热。 而柳诗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包厢。 洛声酒量本来就一般,因为心情不好,酒送来了以后一杯接一杯的,不知道喝了多少。 楚阔和陈述约定好互相给对方介绍家教,正好刚给其中一个家长发短信过去询问,那家长立刻就打了电话过来。 楚阔连忙和陈述说自己要去接电话,陈述点头,楚阔捧着手机飞快的往外面走。 对方是一个正要初升高的学生,成绩一塌糊涂,母亲想了很多办法都没有用,恰好陈述在她一个亲戚家做兼职,成绩提升的很快,所以介绍给了她。 但陈述也要高考了,拿不出那么多的时间,就给她介绍了楚阔,年级第一的称号还是很能唬人的。 楚阔很快的和对方家长谈好了每周星期天下午的四个小时家教。 有这笔钱,楚阔就能够减轻家里的负担,要是高考考得好,免学杂费什么的,这笔钱还能给爷爷买好多药。 楚阔喜滋滋的从暗处走出来。 洛声跟着楚阔出来,一转眼就不见了人,找了一圈,刚好看到柳诗茵从远处走过来,没过多久,楚阔也乐呵呵的从她身后没多远的地方走了过来。 洛声心头火起,和柳诗茵打招呼,结果柳诗茵有些紧张的看了一眼洛声,然后飞快的跑了。 洛声心里憋着股火,觉得楚阔肯定是答应和柳诗茵在一起了,洛声更是气愤,觉得楚阔凭什么? 眼看楚阔走过来,洛声直接一把将楚阔推到了墙上:“垃圾!只会靠女人!” 楚阔疼得龇牙咧嘴的,茫然了一瞬,班上没几个人敢惹洛声,楚阔一门心思只想学习,根本不知道洛声这句话从何而来。 看着洛声显然喝醉了,放完这句狠话就跌跌撞撞的朝着包厢走了,楚阔跟在后面想要提醒洛声这不是他们订的包厢。 但洛声直接闷头走进去,砰的一声关上门。 楚阔有些不放心,跟上去,看到是个空包厢,洛声已经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了。 洛声刚和他单方面闹了矛盾,但把小少爷就这么放在这,楚阔也不放心,决定去找班主任说一声,让班主任给洛声家人打电话比较好。 刚从包厢出来,迎面就看到了一个人,还抬起头四处看了看,楚阔皱了皱眉头。 “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楚阔不悦的后退了一步:“不用了,我说过,不会帮你做这种事的。” 对方叹了口气:“我不说这个了,楚阔,你……我……”说着话,对方直接红了眼眶。 楚阔哪见过这种阵仗,顿时慌了:“哎,你别哭啊。” 那人一边哭一边往后退,看着对方朝着安全通道走,那边昏暗,时不时的还有抽烟的人从通道出来。 楚阔连忙跟上去,自己好歹是个一米八几的男子汉。 只是没想到,楚阔跟着进了安全通道,就再也没回来。 “老师,楚阔说他家里有事,先回去了,让我来跟您说一声。” 班主任正乐呵呵的听着班上的学生唱歌,扭头看了一眼来和他说话的人,是班上很乖巧的学生,也不仗着家里的势力欺负人,点了点头:“好。” 陈述在包厢里等了很久,家教的家长还给他发了个小红包道谢,毕竟楚阔是年级第一。 陈述连声道不用谢,红包不大,8.8,不过能帮上楚阔,他还是很高兴。 两个人年纪家庭情况相仿,颇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但楚阔出去了很久都没有回来。 耳边正好听到了有人说楚阔的事,陈述抬起头,看清来人,只皱了皱眉头就往外面走了。 楚阔不是那种会麻烦别人的人,尤其麻烦的人还是楚阔不想有牵扯的人。 电话打不通,陈述只能在附近几个包厢看,怕楚阔是误入了别人的包厢。 贴在包厢门的小块玻璃上往里看,有些像个变态,陈述只敢粗略的扫一眼。 经过一个无人包厢时,刚要离开,看到沙发上躺了一个人,穿得还是一中的校服裤子,陈述眼皮一跳。 不确定是不是楚阔,但几个连包都被他们班的同学占了,这个不会是他们班的同学吧? 今晚好些同学都喝了酒,陈述有些担心,敲门没人应,干脆走了进去。 借着走廊昏暗的灯光看清来人,陈述蹙眉,没想到是洛声。 刚要转身,头将扭不扭就感觉到后脑勺一阵刺痛,余光只看到一个恍惚的人影:“你……” 对方显然没想到会把他打这么重,蹲下身的那一刻看到一点一点漫延开的鲜血,立刻慌了神。 刚要尖叫就被捂住了嘴巴:“废物,只让你把他打晕,你这是把人打死了?” 第16章 柳诗茵的目的 万科在笔记本上详细的记录下了陈述所说的一切。 陈述母亲牢牢的牵着陈述的手,俞岑安微微叹息,然后看向陈述母亲:“阿姨,能让我们和陈述单独说几句话么?” 陈述母亲看了看陈述,陈述默默的点了点头。 待陈述母亲离开,俞岑安已经收到消息,陈述受伤的时间和楚阔死亡的时间相悖,陈述可以完全排除嫌疑。 但裤袋口的新五号成分,还是让陈述没法全身而退,且陈述还有明显的隐瞒。 俞岑安拉过一边的凳子,长腿一伸,坐了下来,声音里满是威严:“陈述,接下来的话,在案件没有完全告破之前,按理说,我不该告诉你,但你和楚阔的关系,我认为你有知情权。” 若不是陈述的体内没有任何的毒.品残留,俞岑安也不会把楚阔的事情直接告诉陈述。 陈述的手指蜷了蜷,直觉告诉他接下来的话他不会想听,但他还是稳了下来:“警官您说。” “楚阔死了。”俞岑安的声色没有任何的感情色彩,静心去听,还能够听出平稳。 砰的一声,陈述的手乱抓,带到了柜子上的保温杯,热水炸裂在地上,一滩污浊。 “你……你说什么?你说谁死了?”像是不相信,人的第一反应骗不了人,陈述的惊惧和不敢置信骗不了人。 何况陈述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子。 陈述想哭,但眼睛的状况让他连流泪都困难,声音骤然嘶哑:“怎么会……他……我……我们说好了要一起考大学的,我们明明说好了的?” 万科连忙上前安慰:“你别激动,你仔细的回想一下,那天晚上还有没有遗漏的地方?这能让我们更快的找到害了楚阔的凶手。” 陈述连连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哑着声音问:“楚阔是怎么死的?” 俞岑安顿了顿:“抱歉,事关案件,无可奉告,你仔细想想,打伤你的人,你真的不知道么?” 沉默,寂静,病房里只有陈述深深浅浅的深呼吸声,窗帘被风扬起,飘得零落不堪。 像是过了很久,陈述终于打定了主意:“警官,你可以保证,我说了以后,我和我母亲……还有楚阔的家人不会有生命危险么?” 俞岑安皱了皱眉,觉得事情可能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我们会保护好死者家属和证人的。” “是柳诗茵。” 万科急忙在笔记上记录下。 “你看清她的脸了?” 陈述点头:“她以为我没有看到,其实我看到了,柳诗茵的头上有个小白兔的发夹,我余光瞥到了,况且柳诗茵她……” 俞岑安和万科都不讲话,只让陈述慢慢说。 “她……她让我和楚阔在高考上帮她作弊,说是可以给我们一笔钱。” 俞岑安直觉有些不对,但没打断。 “柳诗茵是高二的上学期找上我们的,不止我们,还有别班几个成绩好的同学,经常送我们点小礼物,还时不时的带我们去一些高档场所,我和楚阔因为家境贫困,需要打工,其实去的不多。” “但高二的第一次月考过后,保送的通知就下来了,柳诗茵就不再和其他班级的人联系,只找我和楚阔了,一开始我们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干嘛,又想着小姑娘嘛……” 陈述顿了顿,脸上有点红晕。 “都对成绩好,长相好的男生抱有好感,一开始我和楚阔都以为柳诗茵是因为喜欢我们,但后来我们意识到她是同时对我们都很好,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直到上学期,柳诗茵说了高考帮她作弊的事,我和楚阔拒绝,柳诗茵反倒是黏得更紧了,开始用各种各样的物质,想要让我们两个帮她。” 陈述像是回忆到了极其痛苦的地方,顿了顿,才平复了心情:“然后就是我妈妈的地摊被地痞流氓找事,紧接着楚阔爷爷就在工地捡废品的时候,被人打伤。” “我们后来才知道,这是柳诗茵的威胁,我和楚阔无权无势的,也没有办法和她抗衡。” “她有些变本加厉,我和楚阔却还是咬牙不敢松开,高考一旦被发现作弊,就是三年内不准再参加高考,我和楚阔赌不起,更不敢赌。” “楚阔的成绩比我还要好一点,柳诗茵就越发的为难楚阔。” “只是我没想到她会对我下手,用啤酒瓶将我打伤,目的是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毕竟我若是真的出了事,那谁帮她在高考上作弊呢?” …… 刚出病房门,万科压着声音看向俞岑安:“你怎么看?” 俞岑安眉心微蹙,有违和的地方,但还是需要回去看一眼资料才知道。 但洛声和陈述都提起了柳诗茵这个名字,俞岑安还是不得不引起重视,就算是真的要上级的搜查证,他们也必须去会一会这个柳诗茵了。 但想要把柳诗茵找来,谈何容易呢? 抬头的一瞬间,发现洛柠还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洛柠接到了柳相生亲自打开的电话,说是希望洛柠去参加他小儿子的满月宴。 洛柠拿着这请帖实在有些棘手,柳家想和洛氏共同开发城西的一块地,早就已经抛过了橄榄枝,但洛柠还在犹豫。 因为城西那块地,洛氏自己就能够吃得下,虽然艰难些。 但商场上,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的好。 俞岑安走过来余光只扫到了请贴上柳诗茵父亲的名字,微顿了顿:“洛总还等这呢?” 洛柠抬眸,将请帖关上,点了点头:“他还好吧?” “没大碍。” 洛柠起身:“那就好。” 俞岑安心头有了个计划,咬了咬牙,追了一步:“洛总。” 洛柠扭身,有些狐疑的看着俞岑安:“俞警官还有事?” “之前的事,对不起,我对你抱有偏见。” 洛柠觉得有些稀奇,多少人觉得她目中无人,做事狠厉绝情不留情面,但因为看错了人而来对她道歉的,迄今为止就只有俞岑安一人。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洛柠太知道人脉的重要性了,若是能够和俞岑安交好,以后没准可以免去一些麻烦。 微微勾唇笑道:“俞警官言重了,那次我确实是有些仗势欺人了,俞警官不用道歉。” 第17章 参加宴会 两人的对话实在谈不上多友好,但俞岑安这人虽在人情世故上稍混账了点,也迟钝得多,眼看洛柠说话不再呛声,自以为洛柠是不和他计较了。 立刻贱兮兮的奉上了一个笑,眼睛瞄着洛柠手里的请柬:“洛总要去柳相生的宴会?” 洛柠呆滞了一瞬,不知道这人是怎么看清楚请柬的,有透视眼么? “啊?哦……是。”洛柠一时拿不准俞岑安到底要干什么,只能抬起请柬看着俞岑安:“俞警官是要?” 俞岑安露出八颗牙齿,笑得贼像开朗大学生,但莫名的那股子和洛柠在商场上遇到的狡诈伙伴一摸一样的笑还是让洛柠蹙眉。 “能带我去么?” 洛柠身形晃了晃,险些就要跌倒,堪堪稳住自己的身形:“哈?” 俞岑安手指搓了搓,指了指洛柠手中的请柬:“洛总能带我去柳相生的宴会么?” 洛柠这才看出俞岑安的真实目的,失笑得摇了摇头,敢情这人道歉是为了要去柳相生的宴会。 不过也算是能屈能伸了。 本来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宴会,洛柠倒不介意带个人去,想必是和案子有关,自己卖个面子给刑侦支队,以后也方便做事,但好歹也要问个清楚:“可以是可以,不过俞警官去柳相生的宴会是要干什么呢?” 俞岑安挠了挠鼻尖,没接话。 洛柠只看一眼就知道俞岑安想要做什么,干脆没戳破,只是说出自己的担忧:“需要帮你隐藏身份么?” “不用不用,我就去逛逛。” 洛柠皱了皱眉头,逛逛? 说得可真好听。 “不是正规途径取证也能用么?” 俞岑安一直知道洛柠聪明,没料到这么聪明,只浅浅的笑了笑:“不取证,我就去一趟。” 洛柠无所谓的撇撇嘴:“行吧,那你……”洛柠指了指俞岑安的装束,虽说柳相生没有强烈要求穿西装打领带,但好歹是宴会。 到时候来得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谁像他似的,一件冲锋衣,里面纯白T恤,外面套条神色工装裤和一双中靴? 这妥妥的是要上T台走秀,可不像是去参加宴会的。 “需要我给俞警官提供正装么?” 俞岑安这才想起自己的一身装束,连忙摆手:“不用,我马上回家换。” 洛柠点点头:“那行吧,七点我们洛氏大楼下面见?” “好嘞!洛总果然人美心善。” 洛柠:…… 倒也不必如此能屈能伸。 洛柠有专门的造型师替自己打理日常所需,办公室里也有衣帽间浴室和卧室。 所以当洛柠一袭黑色高定礼服从电梯到停车场,看到自家司机满眼惊恐的和一个男人并排站立在车子旁边时。 洛柠第一时间以为是车子出了问题,当下就有了第二个去柳相生家的方案。 直到走近了,洛柠脸上隐隐有了愠色。 俞岑安穿的是制式制服,也就是警服,这么热的天,连带着外套和帽子一并都戴上了,洛柠满脑子都是这人是不是疯了? 听到声音,俞岑安穿过身来,洛柠不得不承认此人容貌实在优越,肩宽腿长姑且不论。 优渥的身形条件把制服撑得板板正正,极其正气,扑面而来都是满满的荷尔蒙。 也不怪好些人看到警官穿制服都会嗷嗷叫,就俞岑安这长相和身材,随便拿去哪个视频平台发布,都肯定是百万流量。 但洛柠想不通俞岑安这样做的原因。 “你要穿这个去宴会?” 俞岑安一猜就知道洛柠肯定无瑕去查探自己的家庭情况,舔着脸:“这不行么?我没有正式场合穿的西装,我们开大会,做报告,所有正式场合我穿的都是这个。” 洛柠冷哼了一声,啧了一下:“俞警官还真是擅长拿人当傻子,在医院你穿的那件T恤是C家的吧,一件普普通通的T恤都是三四千,你告诉我你没有正式场合穿的衣服?” 俞岑安眼见自己的小把戏被戳破,也不恼,反倒是挺直了身子,所有刑侦口的警官在穿上制式制服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规范自己的形象。 例如不驼背胯腰,几乎是成了本能。 “所以洛总不带我去了么?”脸皮厚得简直是无与伦比。 洛柠想翻白眼,忍住了:“我只负责带你进去,具体你要干什么,最好别和我扯上关系,可以做到么?” 俞岑安连连摆手:“什么都不做,我就去逛逛,我答应绝不给你添麻烦。” 洛柠无语,提着裙摆上楼。 两人一同坐在后座,俞岑安让自己尽量不要去看洛柠,但人人皆有爱美之心,尤其是洛柠这样的顶级大美人。 俞岑安倒不是抱着什么想法,单纯觉得洛柠真是又美又飒,一袭黑色亮片鱼尾裙,将洛柠的身形完美的勾勒出来。 配上精致的妆容。 在这暗夜中,简直像是勾魂夺魄的妖精,美得不似人间凡物。 果然,到了柳家办宴会的酒店,看到俞岑安,接待的人脸都黑了,但偏偏是洛柠带来的人,谁也不敢造次。 洛柠本以为俞岑安是要搞什么幺蛾子,但没想到,整场宴会,俞岑安什么都不做。 就光是盯着柳相生看,看几眼就发一个阴恻恻的笑。 看得柳相生无语又愤怒,和洛柠说话的时候就不大客气:“洛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洛柠到底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看了一眼倚在桌边,手上端着杯果汁,但眼睛没有离过柳相生的俞岑安。 也是有些无奈,自己已经几经提醒了,但也没用。 “我真没什么意思,柳总,您也知道,我那不成器的弟弟还在警察局呢,这警官要来,我不得卖个人情啊?” 况且俞岑安是真的什么都没做,就是盯着看着,看得人心头发毛。 俞岑安盯着柳相生,而二楼一位一袭黑色定制西装的男人早在俞岑安进来的那一瞬间就发现了。 看了看柳相生,又看了看俞岑安,冷哼了一声,对着身后的人道:“让柳相生识趣点,若敢坏了我的事……” 第18章 峰回路转 宴会进行到九点不到,洛柠已经待不下去了,洛柠本来想着俞岑安要来就来呗,反正也不会真出什么事。 偏偏俞岑安什么都不做,纯盯了柳相生一个来小时,盯得洛柠都无语了。 “走吧,我要回去了。” 俞岑安阴郁的面色一变,立刻换上狗腿子般的笑容看向洛柠:“好嘞!” 洛柠挑眉惊讶,俞岑安费尽心思的让自己带他来宴会,真就什么都不做,反倒还让洛柠有些不适应。 “你不做点什么?” 俞岑安和洛柠一道从正大门出去,俞岑安耸耸肩:“做什么?我说了我就是来逛逛,这不是逛完了么?回去就回去呗。” 洛柠:…… 万科开着车接到俞岑安,俞岑安一上车就把束缚了一晚上的领带扬手一扯:“终于能呼吸了。” 万科一边开车,一边去看俞岑安的表情:“岑安,我是真不知道你今晚穿着警服来这里干嘛来了?” 俞岑安冷笑了一声,眸子在夜色中渗出危险的光。 今晚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俞岑安穿着警服往那一站,跟个人形立桩似的。 就是要敲山震虎。 柳相生最近在给柳诗茵办理出国手续,案子没有切实的证据,警方不能贸然的抓人。 但柳诗茵是一定要去警局走一趟的。 自己无非是去露个脸,大不了被许局骂一顿,但也没睡说不能穿警服参加宴会吧。 就算是有人要投诉举报也投告无门,毕竟自己啥都没做。 但对柳相生来说不是,那么多人看到柳相生的宴会出现警察,且这个警察还一直盯着他看。 任哪个合作伙伴都会觉得疑惑。 …… 绿朝市市局刑侦支队门口。 一辆崭新黑色帕斯特从门口一晃而过,在市局门口停留三十秒,而后绝尘而去。 留下一个身穿嫩黄色晚礼服的少女,在暗夜中瑟瑟发抖。 同天早上,技侦和痕迹的人将欢畅KTV附近的搜索范围扩升至一百米外,在欢畅KTV出门左侧的一个角落,找到一根注射用的针管,且在针管上很明显能够看到干涸的血迹。 因为现在医疗垃圾的统一处理化,这根针管被刑侦人员放入证物袋,带走检测。 四十八小时一到,洛声从市局出来,下巴上冒出不少的胡茬子,小小的少年不过在警局待了四十八小时,却像是度过了一生。 二叔和二婶哭嚎着上前把洛声护在怀里:“声声,没事吧?” 洛声摇摇头:“没事,就是协助调查。” 二叔一个厉声:“这些警察,就是会没事找事,冤枉人。” 洛声顿了顿:“爸,你说的不对,是警察洗清了我的嫌疑。不然我怎么处得来?” 二叔噤声,洛柠没时间去接人,苏河的地出了问题,这是她结婚前最大的一个项目,由洛嘉主导的。 洛柠必须让自己的弟弟交一份满意的答卷,不然那帮股东不会满意的。 洛声揽着自己哭得泣不成声的母亲往车里走,余光看到一个身穿嫩黄色礼服的少女。 觉得有些眼熟,大晚上的,灯光不够,只能模模糊糊的看清那个少女一边哭一边往警察局里面走,还时不时的回头。 洛声抬眸看去,正好和少女对上了眼睛,一瞬间,百感交集。 她怎么会来这? “柳……” 大厅冲出数名警员,正要出外勤,俞岑安吊儿郎当的跟在后面,耳边还回响着刚刚技侦发来的检测报告。 在欢畅KTV周边找到的那根针筒上面,找到了楚阔的DNA,在活塞柄上发现了指纹。 几名警员已经上车准备前往KTV,俞岑安抬眸,看到了暗夜中的那一抹靓丽的黄色。 有些微的惊讶,当初的猜测成了真,不过是想叫人来协助调查,但没想到,人自己来了。 洛声听到警报器的声音,看到柳诗茵和那个审讯自己的警官站在警察局的大门口。 俞岑安挑了挑眉:“柳诗茵?” 柳诗茵满脸泪痕,精致好看的妆容糊在脸上,凌乱不堪,一身价值不菲的高定礼服也沾上了泥尘。 听到俞岑安的声音不自觉的抖了抖,往后踉跄了一步,差点跌倒,颤颤巍巍:“是……是我。” 俞岑安一扬手,万科走上前来。 “柳小姐来这干嘛呢?” 像是说得艰难,柳诗茵用了很大的勇气:“自……自首。” 俞岑安冷哼了一声,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但一口吃不成个胖子,还是对着万科扬了扬眉:“先给她采个指纹,拿给他们比对。” 万科啊了一声:“比对啥?” 俞岑安弹了万科一个脑瓜崩:“痕检技侦那边找出来的那个活塞柄上的指纹。” 万科捂着被弹红的额头,定定的看着眼前不过十几岁的少女,还是觉得俞岑安有毛病。 毒是她注射的? 简直是在说笑吧。 但还是听吩咐把人带走了。 洛声被家人塞进车里,没看到后续。 桑南祈正开着车从外面回来,这段时间分两条线,桑南祈这边找毒品来源,俞岑安调查尸源和人际关系。 看到俞岑安站在大门口,桑南祈关上车门:“望月?你要变身了么?” 俞岑安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我要变狼人?” 桑南祈笑道:“狼人?你不是哈士奇么?” 跨上台阶,桑南祈没再说笑:“你在这干嘛呢?” 俞岑安摇摇头:“就是太及时太巧合了,巧合得……”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柳诗茵的背影。 桑南祈顺着俞岑安的视线看了一眼:“那谁?” 俞岑安顿了顿:“721案的犯罪嫌疑人。” “一小姑娘?” 俞岑安隐隐觉得不对,但还是需要审讯过后才知道事情的真相如何。 “你那边怎么说?” 桑南侵的声音实在是哑,揽了一下俞岑安的肩膀就往里走,再不喝水,讲话都得喷血沫了。 太干了。 “扫了市内几个点,没有哪个人有新五的货。” 俞岑安笑道:“总不可能是突然冒出来的吧。” 两人对视一眼,新五号事关重大,不能掉以轻心,俞岑安还是决定连夜审讯柳诗茵。 第19章 处理得干净点!!! 指尖在桌板上轻叩。 哒! 哒! 哒! 每响一声,坐在对面的柳诗茵就不自觉的抖了抖,俞岑安一手翻着资料,一手在桌板上叩着,无形的给柳诗茵制造了极为强悍严肃的气场。 片刻后,俞岑安啪的一声扣上资料,柳诗茵莫名的瑟缩了一下,又很快收敛了心神。 不怕,不怕,那人说了可以救她出去的,说了的。 只要她撑过去,认下罪就可以,毕竟动手的是自己,只要认了,那人权势滔天,一定可以做到的。 念及此处,柳诗茵略略有了些底气,坐直了身子,对上俞岑安的视线。 俞岑安微不可察的挑了挑眉,看着柳诗茵极快速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并且很快的说服了自己。 只觉得有些惊讶。 “你……说你来自首?”俞岑安率先发问。 柳诗茵不卑不亢的看向俞岑安,眸子里是自己都未觉察到的慌乱:“是。” 俞岑安抬手示意:“请说。” “楚阔是我杀的,陈述是我打伤的。” 监控器前守着的桑南祈和市局的人都不自觉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想不到面前这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小姑娘开口就是暴击。 连带着审讯的俞岑安都觉得有些意外,只是被很好的掩饰了。 眼见审讯的两人都不说话,柳诗茵又不自觉的挺了挺腰:“是的。” 俞岑安话锋一转:“原因呢?” 柳诗茵嗤笑了一声:“能有什么原因,楚阔常年考年级第一,陈述则是在稳固在年级前五,他们两的成绩很好,我想他们在高考的时候帮我作弊。” 俞岑安眉头微蹙。 俞岑安啧了一声:“就凭你?” 这般小瞧人的话语让柳诗茵想起了自己在家的经历,因为母亲的怯懦,且在生下她之后伤了根本,没法再怀孕。 柳相生开始在外面找情人,一个接一个的情人接回家,甚至还要她们母女两个伺候。 在第一个弟弟出生的时候,那情人高高在上的看着柳诗茵,直言不讳的告诉柳诗茵,以后柳家的东西都是她那个弟弟的。 柳诗茵彼时不过七八岁,恶狠狠的看着情人,明明自己才是父亲和母亲生下来的,这么一个连族谱都上不了的私生子,凭什么和她比? 小小的柳诗茵有大大的志气:“我会帮助爸爸,以后柳家都是我的,和这个贱蹄子无关。” 情人不怒反笑,只轻飘飘的一句:“就凭你?” 那句话和俞岑安说这句话的神情几乎一模一样,柳诗茵顿时就被触到了逆鳞:“就凭我,就是我!你凭什么看不起我!” 俞岑安微微勾唇,还真是小家子气,不过一句话就激怒了人。 “我找过他们很多次,只要他们愿意,我就会付给他们一笔丰厚的报酬,他们成绩好又怎么样?还不是穷得要死。” “楚阔一个冬天就那么一件羽绒服,穿得泛白,洗得都薄了,我一条裙子就是他一年的生活费,他以为自己多能呢?” “陈述也是,一直和楚阔较真,成绩好又怎么样,他那个没有本事的娘,连他最喜欢的一块网球拍都买不起,只要他们同意,只要他们任中一人同意,我就能上国内顶尖的大学。” “只要我有钱,他们还不是要像条狗一样的趴在我脚边叫唤。” 俞岑安微微蜷了蜷手,平复了下心情:“但他们没同意,你有钱又怎么样?成绩一塌糊涂,一中1038名学生,你连1000名都考不上,你还想上国内顶尖的大学?” 那种轻佻看不起的语气,几乎是瞬间就让柳诗茵炸毛,再不复刚刚进警局时的怯懦。 “考第一又怎么样?还不是穷,上了大学又怎么样?进我们家的公司还不是只能给我打工!是他们不识好歹。” 几句话俞岑安就掌握了柳诗茵的心理,缓缓道:“但他们是靠的自己,你呢?除了父母,你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柳诗茵几乎是叫喊得头晕,听见俞岑安对他的轻蔑,恶狠狠的盯着。 俞岑安接着道:“你是怎么对楚阔下手的,又为什么要打伤陈述?” 柳诗茵迅速的冷静了下来,有些慌张,在凳子上坐立不安。 事情她其实也是第一次做,所以没有控制好力度。 在包厢门口和楚阔讲话的时候,楚阔并不想理她,并且屡屡的拒绝了她的好意,送的东西不吃,买的礼物不收。 柳诗茵就没有见过比他们两还油盐不进的人。 楚阔并不想跟着她走,但柳诗茵转身就往没有监控视频的楼道走,楚阔被爷爷奶奶教养得很好,心地善良,温润有礼,环境和家境并没有压垮他,反倒让他催生出了越发强大的内心。 眼看着柳诗茵进了楼道,楚阔哪放心这么一个小姑娘去那人迹罕至的地方,终归是放心不下。 跟了上去。 柳诗茵拿着早就准备好的针管,有了这个东西,楚阔就会听话,这是他们告诉她的。 但柳诗茵不会控制力道,又是第一次做这种事,难免会有些手抖。 楚阔本就没有对柳诗茵这一类娇弱的小姑娘设防,在关上门的一瞬间,柳诗茵就抓住了楚阔的手:“你帮帮我好不好?帮帮我?” 楚阔想要推开柳诗茵的手,却被攥得死死的,只能无奈道:“柳诗茵同学,这是不对的。” 眼看楚阔油盐不进,柳诗茵死死的抓着手里的针孔,面目瞬间变得狠厉,右手微微举起,直接什么也不顾的扎进了楚阔的手臂:“让你不听话!” 楚阔来不及反应就被扎了一针。 柳诗茵不懂应该如何注射,不懂应该在什么部位注射,更不懂第一次吸.毒的人,若是控制不好剂量,就会反噬。 看着楚阔缓缓倒下,柳诗茵喘着粗气却还不忘记放狠话。 癫狂的觉得自己终于办成了一件事,那个人,那个人一定会高看她一眼的,一定会的。 自顾自的对着出落道:“只要你答应我,我以后都给你提供这个东西,我告诉你楚阔……本小姐是看得上你,不,是我们看得上你,你最好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楚阔缓缓的坠地,浑身抽搐…… 待发现楚阔不对劲的时候,楚阔的嘴边已经满是白沫,一双眼死死的盯着柳诗茵,手伸向柳诗茵。 完全没了气息。 柳诗茵哪见过这种架势,只看了一眼就瞬间失魂落魄,哪还有刚刚狠厉决绝的样子,尖叫了一声跌倒在地。 尖叫声被KTV杂乱的环境掩盖,谁也不知道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楼道里很快响起了声音,柳诗茵吓坏了,跌跌撞撞的就想爬起来,直到看到了一双精致价格不菲的鳄鱼皮的皮鞋。 顺着皮鞋网上看,柳诗茵顿时瞪大了眼睛。 来人微眯着眼睛,看柳诗茵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张随意可被丢弃的垃圾。 “废物!” 说完来人直接扭身就离开了,柳诗茵还没从刚刚的那个眼神中缓过劲来,来人就已经离开了。 只留下了一句:“处理得干净点。” 第20章 疑点重重 没有给柳诗茵留下更多的可供帮助的人。 一个身穿运动服,看起来像在读大学的男生对着地上的楚阔伸出脚,踢了踢:“怎么办啊?柳大小姐?你就这么把人给杀了?倒是利索。” 柳诗茵哪还有什么主见,跪在地上死死的拉着男人的裤腿:“帮帮我,求你帮帮我。” 运动服男生站起身,耸耸肩:“别了吧,你要知道,狩猎者不养废物的。” 柳诗茵在脑海里疯狂的想计策,想起了刚刚在包间里看到的熟睡的洛声。 洛声是洛氏股东的儿子,若是能够栽赃给洛声,洛氏肯定会出手,洛家那位主事人,不过比她大几岁。 但绿朝这边稍有点名气的世家,提起那位主事人,谁不是竖大拇指,做事雷厉风行不说,狠辣决绝。 多少在商场打拼了一辈子的人,也比不上那位洛家大小姐的手段。 听完柳诗茵的计划,运动服男生往下看了一眼,不知男人走没走,但还是很快的引起了他的兴趣。 那位洛家大小姐,滴水不漏的做事风格,若是真的能拉她下水,运动服男生舔了舔唇,眸底满是变态的兴起…… “你确定可以?” 柳诗茵哪还顾得了那些,只连连点头:“可以的,我一定可以的,相信我,相信我好不好?” 男生不多话,只做了个请的动作。 柳诗茵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就往刚刚看到洛声的包厢跑。 刚走到包厢门口,却看到门是开着的。。 惊惧之下,柳诗茵看清了进去的人是谁,想起对陈述的计划,既然已经废了一个,那另一个就不可再废。 怀柔政策不可以,柳诗茵也顾不得多想,只想着要把陈述和洛声一并拉下水。 随手在桌上拿过一个啤酒瓶…… 砰! 一死一伤! 男生跟在后面,确认了柳诗茵做事错漏百出,再无价值,但洛声还有用。 柳诗茵颤抖着想把针筒往陈述的怀里塞,男生就那么靠在墙边看着,本以为打死了一个陈述,这柳诗茵就没法子了。 没想到急中生智还想起栽赃这个陈述。 “你准备怎么圆陈述被打晕的这件事呢?” 柳诗茵颤颤巍巍的指了指躺在床上的洛声。 男生嗤笑了一声,喃喃了一句:“漏洞百出。”但并不准备上手帮忙,他只负责提供毒.品。 确认柳诗茵的价值,这柳诗茵是废了,废了啊。 不好玩。 要那么轻易的就能够成为狩猎者,那他们这个圈子,怕是早就人满为患咯! 也不管日后柳诗茵能不能再圆了,反正她被抓只是时间问题。 拉起地上早就惊慌得六神无主的柳诗茵,顺手包起陈述裤兜边的针筒离开。 “在楚阔进门的一瞬间我就把针打他身上了,但是我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所以没控制好剂量,结果楚阔就这么死了。” 俞岑安皱了皱眉头:“那陈述呢?为什么要打伤他?” 柳诗茵死命的搅着自己的手指,慌乱得不行:“我……我本来是想栽赃他的,但没想到那一啤酒瓶用力太重,陈述晕了过去,正好我听到了脚步声,也来不及多想,只能离开了。” “尸体是你自己运下去的?” 柳诗茵猛的抬头,是的,尸体是谁帮她处理的?柳诗茵不知道,但她不能说自己不知道。 “是,是被我拖下去的,我力气不够,只能一步一步的拖。” 楚阔的尸体上背部确实有很多拖拽造成的死后伤,尸检报告骗不了人,但俞岑安还是觉得不对。 从杀人到栽赃再到抛尸,怎么看也不像是柳诗茵能够那么快速的想出来的办法。 “毒.品你是从哪里买的?” “魅惑酒吧,我……我看到有人,有人在卖,就买了。” …… 万科跟在俞岑安的身后出审讯室,桑南祈从隔壁招了招手,两人一同进去。 审讯室里只剩下柳诗茵一人,坐在那,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脚尖微颤,双手死死的搅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万科在一边叨叨叨:“只要确认针筒上面的指纹是柳诗茵,是不是就可以定案了?” 俞岑安和桑南祈同时看了他一眼,万科立刻噤声。 桑南祈是不信的:“小科子,你说,若你是柳诗茵,父亲是名下数亿资产的大亨,你会担心自己不能上学么?” 万科默默闭嘴。 俞岑安看了一眼审讯室里的柳诗茵:“柳相生在高一的时候就已经着手要把柳诗茵送出国了。” 万科啊了一声,抬起头:“所以她在说谎?人不是她杀的?” 俞岑安和桑南祈对视了一眼,桑南祈默默道:“不,人是她杀的,但她没有说实话。” “为什么针对楚阔?针筒是怎么在那出现的?毒.品从哪里购买的?是谁帮她抛尸的?” “这案子能这么快的侦破,像是……”桑南祈摸了摸下巴。 “像是有人把柳诗茵送给我们结案。” “像是有人把凶手直接送上门来了。” 桑南祈和俞岑安一起开口,不过说的意思都差不多。 万科已经被绕晕了,这案子好破,但为了一个高考的作弊手段,让两个少年,一死一伤,怎么想都有些唏嘘。 俞岑安低头看了看柳诗茵的鞋,很干净,像是根本就没有走过路的,若是家人送来的,那家人为何不跟着一起来? 为何非要今天送来,他前脚从宴会回来,后脚就有人把柳诗茵送来的。 柳相生为什么会选择今天让柳诗茵来自首,看柳诗茵的装束,很明显今晚的宴会也参加了的。 自己的那招敲山震虎真这么好用? “小科子,你去查,查一下今晚市局门口的监控,看看柳诗茵是怎么来的?” “啊?哦,是。” 话音刚落,桑南祈的手机响了一下,拿出看了一眼,脸色变了变。 俞岑安抬眸:“怎么了?” “小四子死了。” “魅惑酒吧的那个拆家?” “恩。” “怎么死的?” “有人看到他去河里游泳,法医鉴定也是溺水,身上没有其他的外伤,排除他杀。” 毒.品的线也断了。 第21章 柳诗茵死了 “结案?开什么玩笑,这案子这么多的疑点,现在就结案?”俞岑安怒气冲冲的看着许局。 许正看了看坐在一边的桑南祈,又看了看明显年轻几岁,脾气要暴躁得多的俞岑安,也是一脸无奈。 当初怎么想的,怎么就把两个人分一起去了,桑南祈是不动声色的狠,几年前那件案子之后,就很少在人前暴露情绪。 但是整个人越发的阴郁,和俞岑安这种正面刚的还是有一点区别。 “指纹鉴定结果出来了,证据链完整,本案的凶手柳诗茵已经伏法,还有什么?” 俞岑安掰着手指头:“你听我跟你说啊。” “送柳诗茵来警局的帕萨特是谁的?不知道?柳诗茵跟谁买的毒品?不知道?柳诗茵到底为什么不惜用毒品让楚阔就范,就为了让楚阔在高考上帮他作弊?这话您自己信么?” “还有,就柳诗茵那身板,怎么把一百多斤的楚阔搬到巷子里的?还有那针筒出现的时机也太凑巧了吧?几天了,那针筒没被扫走,没被捡走,没被风吹日晒的,就等着我们去捡?” 许正挺直腰板:“那你和我说这些,你去查啊!” 桑南祈睨了一眼:“查了,帕萨特是黑车,整车都用了防窥膜,被抛在321国道口,车架发动机号全部烧毁,车子被清洗过,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许正一哽:“还有呢?” “魅惑酒吧的拆家小四子意外死亡,他是唯一有可能给柳诗茵提供毒.品的人。” 许正又是一哽:“还有?” 俞岑安和桑南祈对视一眼,俞岑安冷言道:“我怀疑,杀人的是柳诗茵,但是提供毒品的是另外的人,有可能和抛尸丢针筒的人是一起的。” 许局拍桌子拍得啪啪响:“证据呢?” 俞岑安和桑南祈不语,桑南祈冷哼了一声:“许局,你也别跟我们绕弯子了,上面要求结案的是吧?” 许正愣了愣:“721杀人伤人案的凶手已经落网,至于新五号的线索,省局领导那边会有人来交接,那是另外一条线了,省局缉毒科的同事会负责侦察。” 俞岑安啧了一声:“废那老劲,你直接说不就得了,啰里吧嗦一大堆。一碰上新五号,就要我们回避,敢情当初死的不是我们的同事!” 许正听不得这话,怒吼道:“俞岑安!你说什么?” 桑南祈从沙发上起身,许正莫名的有点无力,桑南祈顶了顶腮,只看了看许正,复又看了一眼俞岑安:“准备好案件资料,和省局的同事好好交接,别多事。” 俞岑安紧追了两步,回头看了看许正,许正摆手:“去去去,安慰他两句去。” 一出了局长办公室,桑南祈在拐角就把烟抽了出来,俞岑安追了两步就看到桑南祈正在那吞云吐雾,追上去喊了两声:“副队。” 桑南祈想扯了个笑,但没成功,其实不止是省局,只要一遇上新五号,他知道自己都不大清醒。 拍了拍俞岑安的肩膀:“新五号的案子,省局那边不让我插手是正常的。” 俞岑安怒火直接暴涨:“正他大爷的正常,当初的事……” 桑南祈厉声:“岑安!” 俞岑安气得胸膛上下起伏,721案是破了,但是破得憋屈得想死,那么多疑点,那么多线索可以追,结果省局一句话,他们这段时间做的所有努力都白费。 季语走上前:“岑哥,这怎么回事啊?” 季语是市局刑侦支队外勤的唯二的女士,今年三十七了,要不是中途去生了娃,现在桑南祈的位置就该是她的。 很多时候,女性在职场上就是会遇到这这那那的桎梏。 但季语外号霸王花,看名字就可以看出来有多霸气,整个市局,不,包括省局的,谁都不敢小看季语。 三十那年,曾徒手和三个犯罪分子搏斗,卸了三个犯罪分子胳膊,打掉几颗牙,自己只脸上挨了一拳。 从此一战成名,成为当之无愧的霸王花! 省局的人已经来了,万科和周瑾正在和他们交接,好不容易破了个大案,眼看这案子后面还有案中案。 周瑾,外号状元,以市第一的成绩进的公安大学,学识渊博,事事都要争第一,胜负欲极强,比几个人晚进市局几年,但已经让人感受到了他儒雅教授形象后的强大能力。 大家本来就兴致高昂的,结果省局的来一句话,得,白搭。 办公室的人都在看桑南祈和俞岑安的脸色,支队长在外地蹲另一个案子已经去了一个来月,支队里面能说话的就桑南祈。 偏生许正明里暗里的让他回避,他回避,就是要让市局第一刑侦支队的所有人都回避。 真他大爷的不爽! 几个人都不说话,只默默的做着自己的事。 俞岑安又跑了一趟医院,想从陈述的嘴里再探出些什么来,但陈述配合是配合,却不知道楚阔和柳诗茵之间到底是怎样的交易。 柳诗茵找他用的确实是高考作弊这个理由。 案子就这么被省局的接了过去。 三天后,万科火急火燎的跑进办公室,看着屋里的众人:“柳诗茵死了。” 俞岑安听见,一脚踹翻了凳子,这下不止是俞岑安,连带着桑南祈都变了脸色。 “她不是在省局关着呢嘛?”周瑾站起身,把被俞岑安踹翻的凳子捡起来放好,略有强迫症,没办法。 顺带着把看了一早上的,俞岑安的杯子调整了个角度,画要对着自己,不然他看着难受。 “就是死在的省局。” “怎么死的?”桑南祈从办公室出来。 万科咽了咽唾沫:“心梗,发现的时候生命体征就已经没有了。” 俞岑安又想踹东西,周瑾扭过头啧了一声。 “不是你啧什么?” 桑南祈在原地顿了顿,走近办公室:“那是市局的案子了,不关我们的事了。” 几个人在外面面面相觑,桑南祈拿出笔,在一个小笔记本上,把柳诗茵的名字给划掉了。 黑色的线团,还有好几团,代表着好几个人名。 其实几年前的案子,除了桑南祈,连季语都因为坐月子没经历,所以谁也说不出个所有然来。 只知道自从那个案子过后,桑南祈就变得十分的沉默寡言,整个人都阴郁了很多,办起案子来,连命都可以不要。 第22章 洛柠一步步的陷进 “没有别的解决方式了么?”洛柠头疼得掐着眉心。 最近还真是诸事不顺。 “这项目是洛嘉主理的,他那边难道不知道所有的资质证件和开发证明都在另一个公司么?” 肖萌谨慎的看着洛柠,虽然知道这话说得有些挑拨离间的嫌疑,但话却是有理的。 “洛氏这边……” 肖萌拔高了声音:“洛总,洛氏的流动资金本来就只有那么多,同时开展了那么多项目,更何况,金安这个项目,需要的不是几千万,两千万,动辄就是五亿起。” 洛柠抿了抿唇:“联系下那个公司的负责人,看看能不能从他们手里把项目的东西买下来,洛嘉……洛嘉不会犯这样的错的。” 肖萌没多说什么,只看着洛柠起身:“洛总?” “你帮我约约土地那边的负责人。” 洛柠打开抽屉,查看了一下解酒药和胃药的日期,确保之后吃的时候没有问题:“金安那块地的资质证明一直被卡,要是真是大自然保护区我就认了,偏偏不是,那证明还一直被卡。洛嘉也去了几次,弄不下来,我得去看看。” 肖萌上前:“洛总,您总不能给洛嘉擦一辈子的屁股吧,这对你……” 洛柠笑着拍拍肖萌的肩膀:“想什么呢?他是我弟弟,擦一辈子屁股我也愿意,再说,我不过是和那边的人吃顿饭,要是能让他们提前把证明开下来,这边也好进行下一步啊。” 肖萌不说话了。 和负责人的饭局约在了三天后,洛柠有时候觉得自己这个洛总的名头还是蛮好用的。 吃了药正要出办公室,肖萌进来:“洛总,南总来了。” 洛柠的眸子亮了亮:“他怎么来了?” 肖萌摇头,洛柠亲自去开了门,一开门,站在门口的南辰洛嘉和洛栖同时都扭过头来。 洛柠嚯了一声:“你们三怎么一起来找我了?” 洛栖看着洛柠今天的装束,不是平时的装束,相反要休闲些:“姐,你要去哪啊?” 洛柠笑了笑,点了点洛嘉:“还能是为什么?约了金安土地负责人吃饭。” 洛嘉和南辰的脸同时僵了一下,洛柠正好背过身去,没看到。 洛栖瞪了一眼洛嘉和南辰,跟在洛柠的身后进办公室:“姐,不能不去么?” 洛柠按了按太阳穴:“就吃顿饭,不是什么大事,你们来干嘛?” 洛栖走上前去,把搭在椅背上的外套递给洛柠,伺候洛柠穿外套,洛嘉低着头走到洛柠面前:“姐,对不起。” 洛柠摆摆手:“行了,我以后也帮不了你多少了,得靠你自己,这项目是你自己独立主办的第一个,得办漂亮点,我是你姐,给你铺铺路是应该的。” 说完,又看向南辰:“你来找我干嘛呢?”调子都明显温柔了不少。 “来找你吃饭。” 洛柠耸耸肩:“今天看样子不行了。” 南辰点点头,眼看约定的时间要到了,洛柠也没法和他们寒暄什么:“我得走了,有事回去说哈。” 几个人一起点点头。 正出门,南辰突然喊了一声:“洛柠。” 洛柠扭过头来:“怎么了?” 洛栖在洛柠看不到的地方冷哼了一下,看着南辰的样子扬了扬手里的文件,南辰抿抿唇:“尽量别喝酒。” 洛柠笑笑,回头看到洛嘉也是一脸担忧:“我知道,喝多了会给你打电话的。” 洛柠离开,洛栖一把将南辰扯到自己的办公室。 洛嘉紧随其后。 “你要干嘛?你要去告诉我姐,这饭她不管吃不吃,证明都办不下来么?” 南辰看向洛嘉和洛栖:“你们……明知她办不下来,还是要让她去?” 洛栖心虚的挪开眼睛,洛嘉顶上前:“这是洛氏的事,就不劳南大公子操心了。” 南辰冷哼了一声:“那是你们的姐姐,是你们的亲姐姐!” 洛嘉一把扯住南辰的衣领:“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好像南氏在这项目没有分一杯羹一样,项目落成,南氏能拿多少,南大公子不知道?别说的好像是我们两逼你的,你要自己不愿意,我们还能拿刀架你脖子上不成?” “说到底,都是商人,怎么?坑我姐你还有心理负担了?南辰,你最好别忘记了,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现在还是好好祈祷,我姐能尽快签了股份转让书,让项目早点落成,不然,南氏也得损失一大笔!” …… “林局,您总要跟我说说,这证明怎么办不下来?我公司的人都跑几趟了?总得给我个准话不是?” 林局随手斟酒:“来来来,洛总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我敬洛总一杯。” 洛柠捂了捂喝得有些烧的胃,只觉得无力,这饭局陪客的人多,还都是项目接下来需要用到的人。 饭局一开始,洛柠什么都没做,单单喝酒就喝了不少,到现在,正事一件没说,光是喝酒了。 洛柠有些气恼,直接把手按在酒杯上:“林局,给个准话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局放下酒壶,笑了笑:“洛总是聪明人,怎么会不知道呢?这和政府一起做的项目,出不得半点差错,洛氏现在真有那么多的现金流拿下这个项目么?” “投标的时候就……” 林局摆摆手:“投标的时候和现在不同,我总要看到洛氏有那个能力吧,你说是不是?洛总?” 洛柠头有点晕,微眯着眼睛:“你什么意思?” “星月保持着这项目那么多的资质证明什么的,洛总真的能确保全部都拿下来?” 洛柠忍住想吐的心:“所以呢?” 林局的站起来,手搭上洛柠的背,看着洛柠在酒精作用下泛红的脸,咽了咽口水,都说洛家主事美得不似人间凡物。 近距离接触的那一瞬间,林局猛的心都颤了颤,真的……真的太漂亮了。 手缓缓的上移,哪怕能够一亲芳泽也是够本了。 趴的一声,洛柠猛的起身,轻蔑的看着林局:“再敢碰我一下,你的猪爪,我直接给你废了。” 林局捂着脸,没想到洛柠的手劲这么大,打他一巴掌险些把他牙都打掉。 洛柠有些摇晃的出门,剩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林局……到时候项目没有人接手……” 林局顶了顶腮,有一股子铁锈味,出血了:“怕什么?洛氏这个不兜底,有的是人兜底。” 第23章 饭局 一出了门,洛柠急忙靠在墙上,晕,还想吐,那林局很明显今晚是来给下马威的。 星月…… 洛柠晃了晃脑袋,星月集团以前不过是个小公司,洛柠连听都没有听过,没想到这次竟然成了最大绊脚石。 赚多赚少都无所谓,洛氏拿下这个项目花了不少的人力物力,现在每天都在烧钱,不是几万十几万的烧,而是每天几百万的烧。 再这样下去,洛氏的资金绝对会出现问题。 这几天,洛氏的股东怨声载道的,项目出了问题,首当其冲的就是洛柠这个董事长。 这个项目长期以往下去,洛氏损失得更多,他们当然不能看到这种问题出现。 金安的项目现在是洛氏拿大头,分一杯羹给星月也不是什么问题。 洛柠一边扶着墙往楼下走,一边思考着,项目太大,又是和政府一起督办的,罢了罢了。 得让肖萌联系下星月的人,那边至今没有找过来,看样子是等着自己找过去了。 “姐!”听到声音洛柠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仰头看清来人,先露了个笑:“你怎么来了?” 洛嘉急忙搀扶起洛柠:“怎么喝这么多?” 洛柠不想洛嘉担心,小伙子最近吃不下睡不好的,洛柠都看在眼里,心疼这个不过二十来岁就要扛事的弟弟。 没办法,洛柠只能把路给洛嘉铺平一些,至少要走起来不硌脚。 “你怎么来了?” 洛嘉回头看了一眼洛柠刚刚出来的包厢,眸底的冷意渗出来,像是要将人冻死。 “我不放心你,你都多久不应酬了。” 洛柠有点大舌头,胃部还隐隐有点疼,但不想让洛嘉担心,强撑着:“谁说的,我不是经常应酬么?” “我送你回家。” 洛柠摆摆手:“送我去我公寓就是了,回家爸看到又得念叨我。” “可……” 洛柠醉醺醺的去捏洛嘉的脸:“我吃了解酒药和胃药的,回去睡一觉就行了。司机在楼下等着呢,你也早点回去,别让爸担心。知道么?” 洛嘉欲言又止的看着洛柠,终究是一句话都没说。 洛柠下了楼,顺利的坐上车,太阳穴突突的跳,既然这个林局这里走不通,那就只能联系星月集团那边。 总归得先把洛嘉主持的这个项目弄好,这也是洛氏这两年主办的最大的一个项目了,于洛氏,于洛嘉都是好事。 只要洛嘉顺利拿下这个项目,办得漂漂亮亮的,那董事会那群老家伙就谁也不能给洛嘉脸色看了。 洛柠捂着胃,灼烧感令她屡屡皱眉,司机通过后视镜看到洛柠的不适,担忧道:“洛总你怎么了?需要去医院么?” 洛柠摆摆手:“不用,休息一下就好了。” 刚到公寓楼下,就看到肖萌手里拿着一大摞资料等着,洛柠笑了笑,肖萌自学校出来后就一直跟在洛柠的身边,从一个只能端茶送水的小助理成长到今天的董事长特助。 付出的心力非同一般。 “你怎么来了?这都九点过了,早过了下班时间了。” 肖萌死死的抿着唇,手里捏着文件夹,攥得手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眸底还隐隐的含着泪。 洛柠瞥了一眼肖萌,看到肖萌手里还捏着个信封,失笑道:“到底怎么了?”但洛柠有点站不住,摆摆手:“罢了,先上楼吧。” 说着,顺手拿过肖萌手里的信封,边进电梯,边打开。 肖萌心口酸涩得紧,连做几次深呼吸都没法自如的把话说出口。 一出电梯就是洛柠在云锦小区的高档公寓,一梯一户。 洛柠手里拿着信封,单手去脱鞋子,看向身后的肖萌:“先进来,我胃有点疼,等我吃颗药。” 肖萌一听,连拖鞋都来不及穿,火急火燎的赤着脚就往电视柜走去:“洛总……你……你就不该去今天那个饭局。” 洛柠无奈的摇头,嘴角含着笑,为洛嘉铺路,是她自愿的,洛柠知道肖萌不赞成,是为了她的身体好,所以她也没说什么。 打开信封,只看到一张照片,信封上面没有署名,什么都没有。 洛柠扬了扬信封:“这谁送来的啊?” 肖萌找出胃药,又去倒水:“不知道,不过直接出现在你办公室的办公桌上,所以我出来的时候一并带出来了。” 洛柠哦了一声,垂眸去看照片。 只一眼。 嗡------- 洛柠的视线紧紧的盯着照片中穿着白裙的女人,久久的挪不开视线,周边的声音渐渐远去,所有的感官感受不到任何的刺激。 是…… 是桑鸢。 竟然是桑鸢! 洛柠眨眨眼睛,怎么也不敢相信,已经宣告死亡二十四年的女人怎么会出现在照片里面。 要不是曾经在姥姥戴的项链里看过一次桑鸢的照片,洛柠都以为这是谁做的恶作剧了。 说是照片,其实是从监控视频上截取下来的,虽然有些失帧,更是有些模糊,但那和洛柠七八成相像的样子,不,准确的来说是洛柠像她。 让洛柠确认了她的身份。 哑着声音,踉踉跄跄的冲进厨房,举着照片:“你说这是哪里来的?” 肖萌看着洛柠如此激动,惊讶了一瞬,连忙去扶洛柠:“就在你办公室,和重要文件放在一起,所以我今天一并带过来了。” 肖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洛柠的情绪如此的激动,肖萌只能半拖半抱的将洛柠带到客厅的沙发。 “洛总,这是怎么了?” 洛柠举着照片,上面显示的时间是几年前,洛柠费力的去想是哪一年? 哦,是她十八岁的那一年。 洛柠几欲呼吸,胃部却一直和她唱反调。 她不会认错的,就是桑鸢。 是那个她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妈妈。 但是怎么会呢? 怎么会有这样的一张照片呢? 她明明…… 洛柠的眸底满是热意,滚烫的泪珠啪嗒滴了一滴在照片上,正中桑鸢在照片上的脸。 她明明因为生洛柠难产而死,怎么还会在洛柠十八岁的那一年出现在监控视频里面,又被拍下来呢? 肖萌在一边摊开文件,看了一眼洛柠,眸底满是不舍和心疼,只为洛柠不值得。 “洛总……” 第24章 逼迫 洛柠对自己的身世可以说是倒背如流。 二十四年前,桑鸢怀孕的时候,洛浩在国内,那会的环境不像现在,说是做生意,其实是比谁更狠。 洛浩仇家无数,两个人结婚没多久,洛浩就把桑鸢送去了A国避风头。 一开始压根不知道桑鸢怀了孕,因为科技的不发达,越洋电话也不好打,后来得知桑鸢怀孕以后,为了桑鸢和肚子里孩子的安全,更是不可能把人接回来了。 只让桑鸢在国外待产。 等洛浩去把桑鸢接回来的时候,才知道桑鸢大出血,难产生下洛柠,一命呜呼了。 自此以后,桑鸢就成了禁词。 洛浩深知对不起桑鸢,对洛柠很好,但家族企业就是这么回事,洛氏需要一个技术才能大翻身。 而凑巧技术是沈氏所持有,所以洛柠不过四五个月,洛浩就和沈妍结了婚,结婚没多久,沈妍就怀上了洛嘉和洛栖。 但沈氏毕竟不是世家企业,除却那个技术,这几年发展的很不好,所以沈妍只能做依附着洛氏的菟丝花。 洛柠一开始也以为自己的妈妈是沈妍,但每次洛柠叫沈妍妈妈时,洛浩都会告诉洛柠,她的妈妈是桑鸢。 这么多年来,洛柠一直比较好奇的是,不管是洛家还是桑家,都找不到桑鸢的一张照片,洛柠还是在极凑巧的一次,看到了姥姥项链里的照片,知道了桑鸢的模样。 洛柠知道大家都是怕睹物思人,更怕洛柠放不下。 但洛柠其实觉得这个借口很不好,有张照片让她承继思念不好么?为什么要把桑鸢所有的照片和资料全部毁于一旦,让洛柠连桑鸢的脸都记不清楚。 为了让姥姥姥爷和爸爸放心,洛柠永远懂事的不提起桑鸢。 骤然在这照片上看到桑鸢的样子,还是出现在洛柠十八岁的时候,洛柠哪里会不激动。 这是她的妈妈啊,是因她而死的妈妈啊。 “洛总……洛总你怎么了?”肖萌说了一长串,却见洛柠没有反应,禁不住多喊了几声。 洛柠骤然回神,脸颊上满是泪痕,仓促的擦了擦,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桑鸢是真的死了么? 如果活着,又为什么不要她?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如果不想生下她,一开始就不要怀上她啊? 为什么要让她那么多年都没有妈妈? “怎……怎么了?” 肖萌抿抿唇,将茶几上的文件推到洛柠的面前:“星月集团的法人,是南辰。” 轰------ 洛柠觉得自己发声都困难,哑着嗓子:“你……你说什么?南辰?” 肖萌看着洛柠瞬间苍白的脸,忍不住落泪:“洛总,不止如此,星月集团的大股东和二股东,是洛嘉和洛栖。” 洛柠噗嗤笑出声来:“你说什么呢?洛嘉和洛栖为什么要对付洛氏?更何况,这还是洛嘉自己做的项目,这样对他有什么好处啊?” 洛柠不敢相信,因为不懂,不知道为什么洛嘉和洛栖要这样做,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叮咚--- 门铃响起,肖萌和洛柠一同抬头去看,这么晚了还有谁会来? 肖萌起身:“洛总,你没事吧?我去看看。” 洛柠站不稳,浑身都在发抖,胃部疼到冒汗,浑身都是软的,是桑鸢的事给她的打击。 还有刚刚肖萌说的关于星月的事。 她知道肖萌不会骗她,但是她想不通洛嘉和洛栖这样做的目的。 有什么好处呢? 站在门口的可视电话边,肖萌扭过头来:“洛总,是老洛总,还有你二叔三叔他们。” 洛柠皱了皱眉头,嗓子眼里满是一阵咸腥的味道:“开门吧。” 不过一两分钟,屋子里瞬间就站满了人,洛柠扶着沙发的靠背,勉强将自己的身子撑起来,露出得体的笑容:“爸,二叔三叔,姑姑,你们怎么来了?” 二叔大剌剌的走过来,直接坐到了沙发上:“洛柠,不是二叔说你,金安那个项目现在还没有开始,就已经亏了好几百万,你作为董事长,不准备做点什么?” 洛柠忽视二叔,觉得他们今天来不是来关心项目的,倒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二叔这话说的,做生意,有赚有赔,我就算是董事长,也不可能有通天的本领,做的都是赚钱的生意吧。” 三叔上前一步,直接站到了洛柠的面前,洛柠咽下翻涌而上的反胃感,踉跄了一下,但谁也没有看到,因为谁也不关心。 只有肖萌飞快的站到了洛柠的身后,轻轻扶住洛柠的腰。 三叔:“怎么没有?星月那边已经把资质证书还有所有的文件办好了,还有充足的资金,你……” 姑姑轻蔑的看着洛柠:“早就让你把公司给你弟弟,你看看,现在洛氏亏了好几百万,你满意了吧!” “姑姑!童童一辆车都不止几百万吧,你会心疼那几百万?”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只有洛浩从始至终什么都没说。 眼看洛柠还在争辩,二叔猛的拍了一下桌子:“洛柠!我们今天来就是让你卸任董事长一职的,洛嘉现在是星月的最大持股人,只有星月能帮洛氏把金安的项目拿下来,还能赚很多。” 洛柠有些站不稳,肖萌死死的在后面揽住洛柠的身子,洛柠几乎是大半个身子都靠在了肖萌的身上。 只有肖萌知道,洛柠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绝不能让洛柠在任何人的面前呈现颓态。 洛柠看着一直一言不发的洛浩,眉头微蹙:“爸,你知道……知道事情是洛嘉联合了洛栖和南辰做的么?” 洛浩有些于心不忍,洛柠这些年做的很好。 大家族争家产,争公司的事屡见不鲜,但洛氏一直都没有出现这个问题,因为洛柠真的把所有的孩子教的很好,不止是洛嘉和洛栖,还有洛家其他的孩子,更把洛氏管理得很好。 所以他一直都为洛柠自豪,直到今天洛嘉和洛栖拿着星月集团的资料和金安的项目找上了他。 洛浩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和女儿会做出这种事,这几乎是把洛柠往死路上逼。 “你们这样做,就不怕姐姐寒心么?” 洛嘉和洛栖对视了一眼,洛栖拖着不太灵活的双腿:“爸,姐姐马上就要结婚了,一直任洛氏的董事长,不觉得不行么?” 第25章 洛柠胃出血入院 洛浩罕见的沉默了,洛柠手里还死死的攥着桑鸢的照片。 攥到照片都变了形。 “你弟弟现在有这个本事,也是他……” 洛柠打断了洛浩的话:“他们要什么?才肯拿出来救洛氏?” 洛浩抬眸,似乎又想起了十四岁的洛柠,还是那么聪明果决。 是啊,洛嘉可以不把资金那些投到这个项目中,可以自己单干,他是星月的最大持股人。 赚多赚少都是他和洛栖的,和洛家的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那其他的股东又怎么会如愿呢? 洛家的其他人又怎么会愿意呢? 洛柠会被洛家的其他人逼迫,就像现在,但洛浩还是来了,他的大女儿,优秀自律,果决勇敢,这不过是一点点小挫折,洛浩觉得,以后会有补偿的机会的。 他是长子,底下还有那么多的弟弟妹妹,侄子侄女,洛嘉和洛栖可以置之不理,但是他不能。 “要你卸任董事长的职位,同时转卖28%的股份。” 洛柠笑出声来,顺势坐到了沙发上,额间疼到全是冷汗,却还是死命撑着不敢表现出一点来。 “哈哈哈,爸,你真觉得我在意这个董事长的职位?” 洛浩哑了声,二叔和三叔还有姑姑看着自家大哥被自己的女儿逼到这个份上,一时气愤。 二叔猛拍桌子:“你是什么意思?啊!洛柠,这几年你把持着整个洛氏,抠抠搜搜的,现在洛氏有难,你马上就要嫁人了,怎么?难道你要拿整个洛氏去做你的嫁妆?” “老二!” 洛柠就这么坐着,和洛浩对视,像是跨越了时间的限制,回到了洛柠十四岁的那一年。 洛柠十四岁时,洛浩因为心脏病骤然晕倒,紧急送往医院做手术。 洛柠带着洛家和洛栖在医院陪护,洛浩刚醒过来没多久,就开始处理公司里的事情。 弟弟妹妹没有一个能挑大梁,三四十岁的人了,还一个个都像嗷嗷待哺的孩童。 自家父母走得早,洛浩接手洛氏的时候,也不过才十九岁。 强撑起洛氏,和一个兄长的责任,教养弟妹,让洛氏蒸蒸日上。 洛柠心疼洛浩大病未愈就要冲锋陷阵,一边哭一边看着洛浩:“爸爸,我帮你吧,我帮你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洛柠是懂事的,不过十四岁,哪会商场上的那些,看不懂生意,那些方案,企划案,项目策划书,对洛柠来说就像是天书一样。 但洛柠自说出要帮忙的那句话以后,就没了假期,没了童年,学一遍不会就两遍,学两遍不会就三遍。 曾经的洛柠还学着散打擒拿,说是要保护弟弟妹妹,后来开始学习商场上的事情后,洛柠别说散打擒拿了。 连最爱去打的网球都没有再去过。 改学高尔夫,因为要和商人打交道。 因为洛柠的聪慧和能力,大二那年洛浩就已经把大半的公司全权交给了洛柠,洛柠一边读书,一边还要管理公司的事。 而人称洛总的,就成了洛柠,反倒是洛浩,众人见了,都只喊一声老洛总。 洛柠的名头在绿朝,乃至全国各大企业都是鼎鼎有名的,谁不说洛柠一句巾帼不让须眉。 “柠柠……” 洛柠没有哭,更没有狼狈,只是看着屋子里的人,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一样。 好样的啊,洛嘉!洛栖! 可真是好样的! “我会考虑的。”洛柠不再给几人说话的余地,只淡淡的来了一句。 笑着说的,觉得讽刺,觉得好笑,更觉得凉薄。 手里还握着桑鸢的照片,她怎么就觉得这样的家值得她拿命去护了呢?明明桑鸢才离世几个月,洛浩就和别人结了婚,还有了孩子。 他们骨子里都是一样的凉薄绝情啊。 二叔还想说什么,洛浩拦了拦:“洛柠,你别怪爸爸,爸爸……爸爸得为洛氏负责。” 洛柠垂着眸子,不说话,眼神依旧轻蔑高傲,只是以前对对手,现在对家人。 洛浩带着弟弟妹妹离开,临走前看着洛柠,洛柠却连头都没抬一下。 “柠柠,你别怪爸爸。” 姑姑走前还不忘逼洛柠尽快做决定:“洛柠啊,你最好明天就签字,合同还有股份的钱,洛嘉他们早就准备好了,你一签字,星月马上就注资,洛氏这个项目能赚的,那可是顶天的。” 洛浩伸手把姑姑拉走。 门一关,洛柠再也忍不住,跌跌撞撞的就往卫生间冲,却只走了两步就猛的摔倒在地。 “噗!” “洛总!” 就说那咸腥味是什么?原来是要吐血啊,也真是契合了,情场事业场连家庭,都失意。 现在连身体都要来插一脚。 洛柠啊洛柠,你可真是可悲。 你自己看看你守护了二十四年的家,捅了你多大的一刀。 临昏迷前,洛柠死死的攥着肖萌的衣服:“别告诉任何人我的消息!” 肖萌哭到泪奔:“好,好,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我一个都不告诉。” …… 再次醒来,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诊断过后,洛柠是因喝酒引起的胃出血。 早几年做生意,应酬多,她一个小辈,又是个小姑娘,生生把自己喝成了铁胃,现在怎么样?终于尝到苦头了吧。 躺在单人病床上,洛柠只淡淡的看着窗外,这十年,忙忙碌碌的没有一刻歇息。 原来不用做事,不用给别人擦屁股,不用管理洛氏,对洛柠来说,感觉还不错。 肖萌急匆匆的跑进病房,看到洛柠在发呆,喊了一声:“洛总……” 洛柠扭过头来:“别叫洛总了,马上就不是了,以后就叫我洛柠就好了。” 肖萌背过身去擦眼泪,这几年在洛柠的身边,被洛柠培养得很好,但看到洛柠现在的样子,还是忍不住的心疼。 洛柠想起了什么:“那张照片呢?就是我一直……” “我给您收起来了。” 洛柠点点头:“怎么了?你急匆匆的。” “南辰,还有洛嘉洛栖和老洛总,找您都找疯了,我现在电话都不敢开。” 洛柠笑了笑:“医生说我还有多久能出院?” “至少还得五天才行。” “行吧,手机给我。” “喂!爸!” 第26章 都不要了! 洛柠表情一直都很平淡,没有表现出任何的颓丧不满,只是静静的听着洛浩在那边的话。 无非是什么弟弟不懂事,妹妹不懂事什么的,让洛柠作为姐姐,不要和他们计较。 不过是个董事长的位置,以后她还是洛家的长女。 洛家的信托基金,洛柠还是拿最大的那一份之类的。 洛柠听洛浩讲了半个小时,没插话,直到洛浩声音轻了下来:“柠柠,你……” 洛柠终于找到了机会表达自己的意愿:“爸,我没有不同意,让他们准备好资料和合同。” “对了,我在洛氏持股是36.7%,也别就卖28%了,一起吧,28%都买得起,就连带着一起买了。” “柠柠!” 洛柠笑了笑:“爸,让……让他们三个一起来签合同吧,一个星期以后,准备好钱还有合同,一天就解决了。” “也别打电话来劝我什么的,我已经答应了卖掉股份和卸任董事长,同意了就给我发个消息,我不会再接电话了。” 说完,洛柠直接挂掉电话。 肖萌看着洛柠:“洛总,你真要这么拱手让人?” 洛柠靠躺在枕头上,肖萌上前给她的腰部多垫了个枕头:“会舒服些。” 洛柠笑笑:“别叫我洛总了。有什么拱手不拱手的,把你之前查到的资料拿来我看看吧。” 肖萌点点头。 眼看肖萌要走了,洛柠喊了一声:“肖萌,你……” 肖萌像是知道洛柠要说什么,只低着头:“洛总,我母亲是你出钱救的,我大学是你供的,我来入职的时候就说过,这辈子我认的只有你,不是洛氏,你走我就会走,我这辈子都要跟着你,你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我现在也没个什么事情做,你的能力随便去个大公司,年薪都……” “我不在乎!” 说完,肖萌直接离开,自母亲离世后,肖萌在这世上也没了个亲人,比洛柠还要冷心冷情。 一心只为洛柠着想,连男朋友都不找一个。 洛柠无奈的摇头。 手机上时不时的收到消息,洛嘉的,洛栖的,南辰的,洛浩的,还有洛家其他人的。 洛柠一条都没有打开来看过。 第三天,洛浩才发了消息,说是合同和钱都准备好了。 洛柠回了个好。 今天可以下床了,护工给洛柠推来轮椅让洛柠去楼下花园晒晒太阳。 洛柠生病住院的事情,除了肖萌,谁也不知道,也可能是他们想象不到事事拔尖,坚韧不拔的洛柠,其实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会生病,会难过…… 洛柠靠在轮椅上,看着蔚蓝的天空,第一次有种心无归处的感觉。 想着家里的那摊事,又觉得有点好笑。 因为没有妈妈,洛柠又是个极重情重义的人,沈妍不敢让洛柠叫妈妈,在洛柠天生的气势下,从小就有点……尊敬洛柠。 生下洛栖和洛嘉后,沈妍的地位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但到底是小家族出来的,沈妍没有花费太多的精力在洛嘉和洛栖的身上。 反倒是一门心思的要打进豪门太太圈,而且洛浩明显对沈妍没有多少爱意,沈妍生怕洛浩有朝一日会不要她,所以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对两个小崽崽关注就更少了。 反正家中有保姆育儿嫂和佣人。 可以说,洛嘉和洛栖是洛柠一手带大的。 洛嘉快八岁那年,洛浩带着一家人出游,晚上的时候留下三个小崽崽和沈妍出门去应酬。 出门时也没有带一直伺候的佣人,国外的佣人看着三个小崽崽睡着了以后,就溜出去嗨皮。 没想到半夜下起了大雨,洛嘉胆子小,被雷声吓到抽搐,没多久开始发烧,洛柠到处去打电话,结果线路又出了问题,电话打不通。 偌大的别墅里只有三个年幼的孩子。 眼看洛嘉脸烧得通红,那年也不过九岁多的洛柠,用布条把洛嘉捆在身上,让洛栖牵着自己。 在漫天的大雨里走出了别墅去找医生。 洛嘉毕竟是男孩子,洛柠背得实在是辛苦,布条生生把洛柠白皙的肩膀和肚子勒出了血痕。 洛柠也不大懂事,但身为大姐,洛柠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一路不仅要照顾洛嘉,还要哄嚎啕大哭的洛栖。 好在路上遇到了好心人把姐弟三人送到了医院,不然,洛嘉可能会被烧成个傻子。 洛栖腿出事的时候,也是洛柠在病床前整夜整夜的陪,因为洛栖谁也不要,一直要攥着洛柠的手,不停的喊姐姐,姐姐。 洛柠感情十分的充沛,活到二十四岁,对得起洛氏,对得起亲人,对得起爱人。 唯独对不起的,只有自己。 看洛浩生病,就自己扛起洛氏,怕弟弟妹妹会经历她经历的苦难,就在前方给他们遮风挡雨。 因为没有妈妈,洛柠极怕家庭不完整,所以对洛栖洛嘉,甚至是洛声这些表弟妹都很好。 所以活成了个大怨种,想想都觉得自己可悲又可笑。 “洛柠?”洛柠晒太阳晒得身子暖烘烘的,险些睡着,听到自己的声音,还以为是错觉。 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戴着黑框眼镜,脸蛋圆嘟嘟的男生。 十分的讨喜,洛柠蹙着眉头:“你……你是……” 男生挠了挠头:“我是张霖啊,就我们是同班来着。” 洛柠在记忆里搜寻了很久,才想起了面前的人是谁,高中同学张霖,曾悄悄的给洛柠送过一个星期早餐,被南辰严词警告后偃旗息鼓。 “哦哦哦,张霖啊,你怎么在这?” 张霖小心翼翼的坐在洛柠的旁边:“喝酒胃出血,来这住院的。” 洛柠想说还真是同病相怜。 “你呢?你怎么也在这?” 洛柠笑道:“和你一样。” 张霖憨厚的笑了笑,看着洛柠的目光带点希冀,洛柠被这眼神弄得有些心慌慌:“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你……你做不做投资啊?” 洛柠皱着眉头:“哈?” “就……就我现在和几个朋友一起做了网络安全的程序,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投资人,就想问问你……你不是洛氏的当家人么?你做不做投资啊,我给你讲讲我们的程序……” 护工不知道去了哪,洛柠被迫听了半个小时的网络安全的程序,听得头晕脑胀。 “你该不会是为了拉投资喝酒喝得胃出血吧?” 张霖点点头,看洛柠的表情,知道洛柠大概也不是很感兴趣,毕竟那么小的项目。 复又沉默了下来:“其实我知道你应该看不上我们这种小项目,我就是……就是说说,你别放在心上,你一个大公司的董事长,还是算了吧。” 洛柠倒不是对项目多感兴趣,洛氏这几年什么都涉猎,唯独投资和计算机方面没有涉猎。 但随着科技的发展,未来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再者,她卖掉股份什么的,有很多钱,也不会愁钱花,洛柠只是想起了肖萌。 以肖萌那执拗的性子,没工资可能也要一直跟着自己,但洛柠现在连工作岗位都不知道该给肖萌提供什么? 若是做了投资,那肖萌就有事做了。 “把你们的方案和企划书什么的拿一份给我吧,我看看。” 第27章 洛柠回洛氏签合同 肖萌带着律师来的时候,才听到洛柠说要开一家投资公司。 满头雾水:“洛总……” 洛柠听得头疼:“肖萌,我不是洛总了,别叫洛总了,就叫我洛柠就可以了。” 肖萌挠挠头:“好吧。” “公司的资质选址什么的,你全权负责吧,弄下来了以后,公司就你管着,我的资产有专门的代理人管着,我也不能坐吃山空,就弄个投资公司试试水吧。” “哈?”肖萌猜不到洛柠的想法,但洛柠的决策肖萌从来都只是执行,只多问了一句:“那要叫什么名字呢?” 洛柠扭头,看到窗外蔚蓝的天空,柠字是姥姥取的,姥姥说洛柠小时候出黄疸的时候,像颗小柠檬一样,所以取了个柠。 当初洛柠还以为自己的名字极为有寓意,比如平安宁静一类的谐音字,结果竟然是因为自己出黄疸像颗小柠檬! “蔚柠吧。蔚蓝的蔚,柠檬的柠。” “哦,好。” 因为说了要看张霖的项目书,当天晚上张霖就把项目书送来了,一行三四个大小伙子,都和洛柠的年龄相当。 但不过都大学毕业,和洛柠这种十四岁就帮着做事,在商场浸润的样子不同,满脸的青春朝气。 洛柠精致有余,却忘记了自己青春年少应该是个什么样子? 高中大学的洛柠,没有课余,永远都在学习如何做生意,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商人。 哪有过这种青春朝气的模样。 “我要给你投资,得先弄个公司,你们那项目不会马上黄了吧?” 几个大小伙子脸红红的,张霖连忙摆手:“不会的,我们会加油的。” 洛柠坐在那,哪怕只穿着病号服,也像是一幅画:“先说好,要是不值得投资,我也不会出钱的,要是值得投资,第一期投资,我给你们一千万,够么?” “一……一千万?这么多?” 洛柠笑道:“多么?既然觉得多,就得把你们的项目做好,看我这一千万花不花得出去。” 张霖带着几个小伙子给洛柠鞠躬,明明是同龄人,洛柠觉得自己有些老气横秋。 洛柠看得直笑:“行了,努力吧。” …… 洛柠在医院待到签合同的那天,回家也是一个人,洛柠现在害怕自己一个人待着。 出院那天,洛柠让肖萌给自己买了些简单的休闲的衣服,扎起马尾,换下穿了几年的高跟鞋,换成了舒适的休闲鞋。 牛仔裤,浅色的毛衣配一件深色的羽绒服,整个人看起来青春朝气,说是大学生都有人信。 “你这样穿,真好看。” 肖萌如是夸奖,看多了洛柠穿套装,西装,精致的上流人士的衣服,乍一眼看到这种活泼的样式,肖萌的眼睛都亮了亮。 洛柠的衣服从她十四岁进洛氏开始,就有专人负责了,什么场合穿什么衣服,配什么首饰,化什么妆容。 都有专门的人来家里打理。 洛柠只笑笑,肖萌这几天一直关注着洛柠的情绪,亲人,爱人,家人的多重背叛,谁也受不住。 偏生洛柠一直像个没事人一样,没有任何的情绪宣泄。 还时不时的笑笑。 越是这样,肖萌越是不放心。 “走吧,去公司,他们应该等急了。” 肖萌带着律师跟在洛柠的身后。 进了洛氏大楼,原本叽叽喳喳的人立刻都像是被逮住了脖子一样,洛氏发生的事情他们都听说了一部分。 虽然新闻没有出来,但洛柠卸任董事长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局。 顶层的董事长办公室,肖萌按了楼层,回头,洛柠单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拿着刚刚脱下的外套挂在手肘。 整个人虽像是往日那样精致,但平白的多了很多沉静温柔的气质,高高扬起的马尾更添了青春活力。 肖萌抿了抿唇,想起洛柠比自己还小点,当初她读高三的时候,洛柠才刚十六岁。 第一个主持的项目就是满希资助项目。 据说是洛浩给洛柠试水的。 肖萌就是学校举荐的被资助者,但其实肖萌是不符合条件的,母亲尿毒症每个星期都要去透析。 父亲在肖萌出生的时候就以生了个赔钱货的理由,和母亲离了婚,后来做起了生意,且越做越大。 肖萌一度差点没有书读。 就因为父亲有钱的原因,肖萌知道自己不符合条件,虽然她那个狼心狗肺的父亲从来没有管过她。 但没想到,洛柠亲自到学校了解了情况,那会的洛柠不过十六岁,站在十八岁的她面前。 周身的气势就已经很骇人了,但没有盛气凌人,反倒细细的盘问。 过了两个星期,再带母亲去医院,就发现医院给他们免除了透析的钱。 后来学校的饭卡里面每月会有五百的饭钱,五百元的现金资助。 靠着这一千元,肖萌在学校至少能够吃饱饭,加上母亲也有一些补助,他们不至于饿死,肖萌不至于辍学。 上大学的学杂费也是满希报销的,后来她出来工作,资助虽然没有了,但母亲透析的钱一直资助到母亲离世。 所以哪怕这世上所有人都背叛洛柠,肖萌也不会。 要是没有洛柠,肖萌高三都读不完就会辍学,母亲也不会还能活那么多年。 电梯门一开,一溜排的全是西装革履的人,洛浩站在尾端,就那么看着洛柠。 洛嘉和洛栖站在洛浩的前方一点,看到洛柠,都连忙抬头,扬起笑脸来。 南辰站在洛浩的一边,看到洛柠的瞬间,眼眶有些酸涩。 洛氏能说得上话的人几乎全员到齐,在洛柠出电梯的一瞬间,就叫了一声:“洛总!” 洛柠只觉得讽刺。 自己这休闲的形象和这严肃庄重的办公室场景还真是有点不符合啊。 “姐姐!” 洛栖腿不好,走路比一般人慢,姿势也相对来说比较怪异,看到洛柠走出来,立刻迎了上去,双手张开,眼里含着泪。 像是在期盼洛柠像以前一样,站在她,等着拥抱她,迎接她。 骤然听到这个称呼,洛柠却恶心得有点想吐。 不过会议室和电梯口就那么一条路,洛柠还是走了上去。 只是在洛栖伸手来拉她的时候,侧身躲开了洛栖的手。 “姐……”被洛柠这般忽视,洛栖一时险些受不住,声音在发颤,带着哭腔,一个多星期没见,心里慌得不行,越慌越是乱。 脑子也越是不清醒,想要追上去,腿却不给力。 踉跄了两步,猛的跌倒在地。 发出很大的声响,顾不上自己疼,抬眸又忙喊了一声:“姐……” 洛柠连回头都没有,旁边站着的股东把洛栖扶了起来。 怎么会呢?姐姐怎么会连回头看她一眼都没有了? 在场的人脸色都沉了沉,洛嘉洛栖和南辰一张脸白得没法,南辰更是瞬间就冒了一身的毛子汗。 哑着声音道:“柠柠……” 第28章 告别过去 洛柠一路过来,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任何人。 洛栖揉着腿,疼,腿好疼,真的好疼…… 洛柠经过南辰的身边,经过洛嘉的身边,都只是侧身躲过伸过来的手,面无表情的躲过。 直接站到洛浩的面前:“爸,都准备好了么?” 洛浩看了看自家双胞胎的脸色,又看了看南辰,想说什么,却还是忍住了,只是恍惚间好像看到了桑鸢。 洛柠越来越像年轻时候的桑鸢了。 “走吧,会议室里什么都准备好了。” 洛柠走进去,洛氏的律师把合同什么的递过来,洛柠没接,肖萌接过去,递给洛柠的律师看。 两拨人分在会议桌的两边,一条长桌,像是楚河汉界。 南辰定定的看着洛柠,有一种自己越不过去的感觉了,他……他到底是怎么走到洛柠的对立面的? 洛栖坐在洛浩的身边,眼巴巴的看着洛柠,泪水一滴滴的流下,但如此严肃庄重的场合,这么多的人在。 她不能像在家一样,扑到洛柠的怀里,对着洛柠撒娇。 洛柠手里拿着手机,编辑了两条微博,侧身给肖萌看:“晚上七点的时候发。” 肖萌看了看微博的内容,诧异了一下,眼睛倏然瞪大,触及洛柠的眼神,还是只能点了点头。 “好。” 洛柠复又转身看向律师:“陈律师,怎么样?” 陈律师点点头,将合同递到洛柠的面前:“确认了。” 洛柠抽笔,想了想:“确定是我名下洛氏所有的股份么?” 陈律师点头,洛嘉却猛的抬起头来,越过长桌子,想去拉洛柠的手:“姐,不要了,我不要做洛氏董事长了,我也不要股份了,你别签,你别签!” 洛浩咳了一声,有人来把洛嘉拉开。 洛柠压根没给洛嘉一个眼神,干脆利索的在陈律师的带领下在所有的文件上签上自己的名字,站起身对着洛嘉伸出手:“洛总,合作愉快,别忘了转钱哦。” 怎么说也身价过几十亿了,不,加上洛柠自己的产业什么的,不能仅仅用身价过几十亿来形容。 洛浩看了洛柠一眼,洛柠眨眨眼睛笑了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洛嘉和洛栖还有南辰还要留下来接着处理剩下的事情,洛柠则是直接出了门。 南辰心里发慌:“洛柠!” 洛柠没回头,三人很快被律师和各种合同,各种资料,各部门的负责人还有股东淹没。 洛柠站在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口,看向肖萌:“我东西都收好了没?” 肖萌点头:“收好了。” “那就拿走吧。” “柠柠!”洛浩追了出来。 洛柠转头:“爸。” 父女二人一同进了办公室,洛浩不知道该说什么,刚刚看到洛柠的那一瞬间,洛浩就知道了,一切都不可以挽回了。 那三个小崽子还仗着洛柠的爱肆意横行,但洛柠却已经什么都不要了。 她彻彻底底的抛弃了他们所有人。 肖萌和陈律师捎带手的把洛柠的东西抱起,洛柠看到重要文件的上面放着本户口簿。 上前去拿起,然后转身递给洛浩:“爸,户口簿还给你。” 洛浩几度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此事是洛嘉他们给洛柠下的套,他最后还推了一把。 他们几个人,没谁对得起洛柠。 洛柠到现在还能够心平气和的和他说话,没骂人,没声嘶力竭的质问。 洛浩只知道一个后果,洛柠失望了,不会原谅他们了。 洛浩摩挲着户口簿,哽咽了一下:“柠柠。”洛柠扯了个笑容。 翻开户口簿,是崭新的,但是户主的后面,长女一页,洛柠不见了。 洛浩颤着声音:“柠柠,你把户口迁出去了?” 洛柠满不在乎的点点头:“恩,迁出去了,以后我一个人一本户口簿,就不碍着你们一家四口了。” 说完,洛柠抱着个小箱子转身就走。 洛浩追了两步:“柠柠,爸爸没有这个意思的,爸爸……” 但洛柠不想听了,也不想问了,她为之付出努力的,却毫不犹豫的捅了她一刀,一刀毙命。 从前的洛柠已经死了,被他们一刀一刀,亲手杀死的。 刚下楼,楼下的好几个员工站在那,看到洛柠,都有些不舍:“洛总……” 洛柠捂嘴笑:“我都被扫地出门了,还叫我洛总呢,不是洛总了。” 众人面面相觑。 身后的电梯又响了一声:“洛柠。” 是南辰,洛柠把箱子递给肖萌:“放回我公寓去吧。” 肖萌看了看洛柠,又看了看南辰,还是点了点头。 洛柠转身看着气喘吁吁的南辰:“我在你最爱吃的雅居定了你爱吃的菜,去吃个饭?” 南辰不知道洛柠的意思,从一个多星期前和洛柠失联开始,南辰在整个绿朝找洛柠已经要找疯了。 是真的要疯了。 但现在的洛柠,云淡风轻,没有质问,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和他说,这比起洛柠和他闹一场还要令他心慌。 那是一种有东西怎么抓都抓不住的心慌。 看南辰不说话,洛柠歪了歪头:“不吃么?” 南辰连忙接话:“吃,吃,我去开车。” 只要洛柠还愿意和他一起吃饭,他总能解释清楚的,他有嘴,总能解释清楚的。 可是他能解释什么呢?那些事,哪件事不是他做的? 直到上了车,洛柠歪靠在车门上,闭着眼睛假寐,南辰几度开口,都只换来了洛柠的恩恩,别无他言。 上了菜,正值中午的饭点,人逐渐多了起来,好在两人在包厢。 “柠柠,我可以解释,当初是……” 洛柠当作没听见,只眼睛亮亮的看着南辰:“南辰,我们是几岁的时候在一起的啊?” 南辰心里一哽:“十八岁,高三的时候,我们说好了考同一所大学,出分的那一天。” 洛柠一口吃掉一个南辰给她剥的虾,含糊道:“都六年了。” “柠柠,我在星月的所有股份都可以给你,我一分都不要,我……” “我们是几岁认识的?”洛柠接着道。 “五岁。”南辰如是道,关于和洛柠的一切,他都记得很清楚。 洛柠笑笑:“十九年了,还真的蛮久的。” 南辰快要崩溃了,洛柠不接他的话,随后的时间里,洛柠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说话,说的全是他们从认识到现在的事情。 像在缅怀过去,更像是在和过去告别。 第29章 我们柠柠不是没人要的孩子 洛柠的情绪实在太稳定,稳定到南辰不知道洛柠接下来要干什么?说什么?做什么? 有没有怪他? 出了雅居,天色一点点的暗了下来,大中午的,有种风雨欲来的既视感。 洛柠看着面前的南辰,从情窦初开到热恋。 洛柠把所有的爱情的都给了南辰,是唯一。 南辰死死的拉着洛柠的手,洛柠也没有放开,只是在走到一个路口时,轻笑了一声:“我车在那边,就陪你走到这里了,南辰。” 南辰回头,洛柠张开双手,把自己塞到南辰的怀里,南辰怔愣了一瞬,死死的抱住洛柠:“柠柠。” 洛柠在告别,只是南辰不知道。 片刻后,“再见。”拍拍南辰的背,轻声道。 南辰不想放手,洛柠表现出来的一切,都让他心慌:“柠柠,我们……” “绿灯了,快走吧!”洛柠一把推开南辰,将他推到人行道上。 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快步离开。 南辰追了上去,却在一个拐角和洛柠走散,拿出手机,拨打电话,只传来: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 南辰心慌到不行,连腿都软了软,在大马路上有些茫然无措,指尖冷得冻人。 下一刻,绿朝今年的第一场雪缓缓飘下…… 洛柠就站在离他不足一百米的地方,看着他崩溃,无措,茫然的打电话,伸手接了一片雪花。 很快的融化在手心。 看,雪是抓不住的。 再度转身,洛柠和过去的一切告别。 …… 东西是早就准备好了的,洛柠拿出张霖给她办的手机卡,拨通了肖萌的电话:“我休息几天,没事别找我哈。” 肖萌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洛柠,你还好吧?” 洛柠又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像是一个没有生命力的玩偶:“好啊,我好得很,你难道不知道我现在多有钱,我什么都不做,都够我吃几辈子了。” “好了好了,我要出去玩一段时间,有事联系我这个电话,但现在也没事,就那个蔚柠的事,你多上点心,早日把它做起来啊,靠你了,我的大助理。” “不不不,不能叫你助理,蔚柠开起来,你做执行总裁吧,我做你背后的大老板。” …… 洛柠没拿什么东西,开着新买的车在绿朝市转悠了两圈,直转得天都要黑了。 却不知道应该去哪里。 片刻后,洛柠向着市郊开去…… …… “同志您好,请出示证件……” 洛柠下车去填访客信息,连外套都懒得穿,冷得直跺脚。 每次来姥姥家都这样,军区大院就是有点麻烦,掏出手机给桑南祈打电话:“喂!” 桑南祈今天难得回家看两位老人,接到一个陌生电话还有些意外。 此时电视上的新闻正好播出,桑姥爷多年来有看新闻的习惯,桑南祈停顿了一瞬,接起了电话。 电话里的声音和电视的声音糅杂在一起,屋子里的人顿时目瞪口呆。 “即日起,洛氏集团董事长洛柠卸任董事长一职,据悉……” “洛氏集团发布声明,和南氏集团的婚约解除……” “小舅舅。” 桑南祈立刻回神过来,听到听筒里熟悉的声音:“你在哪?” “在门口,来接我呗,怕他们不给我进去呢。” 桑姥爷和桑姥姥还在对着那新闻怔神,桑姥姥一脸的茫然:“怎么回事啊?这怎么回事啊?”声音带出哭腔。 桑姥爷立刻站起身:“我找洛浩去,我找洛浩问问。” 桑南祈转身,拿起衣架上的外套:“爸,妈,先别忙,洛柠来了。” 桑姥姥立刻起身:“柠柠来了?在哪呢?” “我马上去接,在门口了。” 桑姥姥连忙走到门口给桑南祈系扣子:“你……那个,柠柠她……” “妈,你先别担心,我把柠柠接来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桑姥姥和桑姥爷点点头。 桑南祈又想起刚刚洛柠的声音好像有些不对,顿了顿:“要是柠柠不愿意说,别逼她。” 桑姥姥眼眶一红,连忙点头:“好。” 桑姥爷在一边气得胸膛上下起伏:“这叫什么事儿?柠柠十四岁就进洛氏,这是要过河拆桥?” 桑姥姥一边抹泪一边轻拍了一下桑姥爷:“好了,你少说两句,孩子难得来一次。”说着站起身朝厨房去:“李婶,快弄点吃的,柠柠来了,弄点柠柠爱吃的。” 李婶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好。” 桑南祈没开车,小跑着去军区大院的门口,洛柠开了车的,听声音还不是很对。 洛柠填完访客信息,没上车,也没穿外套,就想冻冻脑子,让自己清醒一些,不然老觉得这也疼,那也疼,疼得她只觉得骨头缝里都渗着凉意那般的疼。 桑南祈身体素质好,从小院子到军区大院的门口也没觉出多累,远远的看到一个人站在门口跳。 连忙快步上前,一眼就看到洛柠只穿着毛衣站在车子外面,怒不可遏的脱下外套。 洛柠只感觉到一阵暖风将她裹住,汩汩暖流流向四肢。 “你疯了!这么冷的天,不穿外套?” 这声音,一听就是桑南祈的声音,洛柠仰起头,那一瞬间好像觉得有些委屈:“小舅舅。”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来了?”桑南祈一边裹着洛柠往副驾驶走,一边冷不丁的问道。 洛柠立刻撒娇:“嘤嘤嘤,无家可归了,来投奔你们来了嘛。” 桑南祈开车门的手一顿,洛柠鲜少有情绪波动,像这样像个孩童般和他撒娇,除了小时候,长大后从来没有过。 因为洛柠是洛氏的当家人,是洛氏的董事长,撒娇一词,不适合洛柠,但其实洛柠,不过也才24岁。 但他却突然知道了洛柠干嘛这么说话,用最简单的话语诉说着最难过的事。 洛柠说的是真的,她……或许是真的没家了。 桑南祈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将洛柠塞进副驾驶座,顺手敲了敲洛柠的额头:“胡说什么?姥爷家不是你家?舅舅家不是你家,什么无家可归?” 说完,砰的一声关上车门,边绕到驾驶座,边嘟囔:“我们柠柠又不是没家的孩子。” 洛柠背对着驾驶座,眼泪啪嗒一下落下,还是很疼,哪哪都疼,她忍了好久,忍到像是心都要碎了。 看到洛嘉,洛栖和南辰,看到洛浩,想起的都是这些年。 那些情绪,在听到桑南祈的那句没家的孩子时,彻底决堤,连日来所受的委屈,一股脑的随着泪水倾泻而出。 第30章 别叫她姐,你们不配! 新闻和微博是一同发出的,肖萌联系的人在晚间新闻的时候发出的。 洛氏公关部的人电话直接打到了洛浩这。 洛嘉从会议室跑出来,因为洛柠卸任了董事长一职,金安那边的项目立刻开始,一大堆的事几乎将他和洛栖淹没。 偏偏南辰还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爸,什么意思?你让公关部发的?” 洛浩手里还攥着那本户口簿:“你姐……”停顿了一下,看着自己的一对双胞胎:“洛柠让人发的。” 洛栖捂着胸口,因为摔了一跤,此刻连站起来都是问题,双腿疼到不行,手还吊着吊针:“姐姐她……” 洛浩站起身,深深的看了一双儿女,只叹了口气:“公关部那边知道怎么处理。” 洛栖想起另一条关于洛柠的新闻,只想确定洛柠是真的和南辰解除了婚约:“那婚约是确定解除了么?” “恩。”洛浩站在门口:“没事就去处理你们自己的事情吧,我想休息会儿。” “爸。” “金安的项目务必做得漂亮,你们下了那么大一盘棋,给洛柠设了那么大一个套。” 洛栖和洛嘉对视了一眼,抿抿唇,他们没法把自己的私心告诉洛浩,只能点点头,还存着洛柠会原谅他们的侥幸心态。 楼上收拾洛柠房间的人下来,手里还拿着文件,看着几人都站在洛浩的办公室,有些胆怯。 “老洛总……” 洛嘉和洛栖不让收拾楼上的办公室,想保留,但洛柠没给任何人机会,除却凳子椅子和办公桌,所有的东西都让人拿走了。 只留下了一些她觉得不重要的文件,等着让清洁工拿去当废品卖。 清洁工把文件递过去:“我看到封面是股份转让合同,就立刻拿过来了,怕是重要文件。” 洛嘉快步上前,一把接过文件:“什么股份转让合同?” 打开,赫然是洛柠签署的关于将自己名下36.7%的股份给洛嘉和洛栖的合同。 洛柠本身能力就强,离了洛氏也能过得好,为了给弟弟妹妹铺路,也怕有心之人使绊子,想到的唯一的一个法子就是让两人成为洛氏的大股东和二股东。 合同签的很早,在洛柠订婚的那天签署的,除却没盖公章没有认证,只要洛柠结婚,股份洛柠就是双手送上的了。 如今这股份转让合同成了废纸。 洛浩连头都没低就大概猜到了是什么东西。 二人一时觉得有些不对,有种沙子从指缝流走的恐慌感,有种越是想抓,越是抓不住的错觉。 洛嘉颤着手:“爸……我们是不是?是不是做错了,姐她是不是……” 洛浩沉声道:“不用再叫她姐了,她以后只是我洛浩的女儿,和你们没关系,毕竟不是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总归是不一样的。” 洛嘉和洛栖一愣,想不到洛浩会这样说。 “你们是我的责任和义务,柠柠为我承担了很多,是我对不起她,但是她没有对不起你们,你们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你们是我的儿女,洛柠也是我的女儿,但她和你们没有任何的关系,就这样,你们别叫她姐了,你们不配!” 洛浩说完,砰的一声关上门。 炸响的声音让门外的两人都愣了愣,洛嘉看向洛栖:“二姐……姐她……” 洛栖听不进去任何的话,只连忙去推自己的轮椅:“姐肯定在家呢,我们惹她生气多少次啊,她不都原谅了我们么?这次肯定也是一样的,我们快回家,姐她肯定在家等着我们呢。” 洛嘉飞快的去推洛栖的轮椅:“恩,姐在家呢,在家等着我们呢。” 南辰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找了洛柠旗下的所有房产会所什么的,皆一无所获。 眼看天色越来越暗,想起还有处没找的,南辰油门一轰,连忙朝着新房开去。 新房是一处新楼盘,房价高,私密性好,地处南氏和洛氏中间,是两人看了多处房产后共同决定的。 三层的小别墅,在大三的时候就看好了,两个人那会就一致决定了毕业就结婚。 所以今年订婚,也打算好了翻过年,在万物复苏的春天结婚。 婚房倾注了洛柠很大的心血,大到墙砖楼梯颜色的挑选,小到桌布花瓶,都是洛柠这两年蚂蚁搬家般的一样一样的带回家的。 没有假手于人。 因为洛柠说她很享受那种看着自己和南辰的家,在自己的双手下,慢慢的成型。 就连院子里种的花苗,都是洛柠百忙之中抽时间自己种的,当时自己还笑她,今天一棵明天一棵的。 什么时候才能够种满一个院子,然后洛柠不服气。 最后还是南辰抽了一个周末,来种的。 冲进院子里,在一楼大门按密码,连按几次都不对。 正要打电话找物业,门从里面打开了,南辰眼睛一亮,洛柠到他们的婚房来了? 打开门,却看到了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男人气宇轩昂,身高和南辰差不多,南辰微眯了一下眼睛,定睛看去,觉得男人有些眼熟:“你是谁?” 男人开口:“你是谁?” 南辰推门,想要一把推开男人,却发现男人纹丝不动的站在门口,一整天的焦灼让他再难维持平素的儒雅:“让开,这是我和我老婆的婚房,你怎么会在这?” 男人皱眉笑了笑:“先生,我想你搞错了,这房子现在在我名下,前天付的全款,昨天去办理的房产证,需要我把房产证拿来给你看么?” 南辰如坠冰窖:“你……你说什么?” 男人堵在门口,南辰再难靠近一分,男人有些不耐烦:“等着!”然后砰的关上门。 南辰站在原地,遍体生寒,手脚都是僵硬的,直达天灵盖的冷意将南辰彻底冻在原地。 再难往前一步。 洛柠把房子卖了? 因为房子是洛氏开发的,所以肖萌在办理这处房产时,直接办的洛柠的名字,反正两个人的资产都雄厚,也不至于因为一套房子如何? 蹬蹬蹬的声音再度响起,男人打开门,果然看到南辰,勾了勾唇角,冷哼了一声,翻开房产证:“看吧。” 男人按着名字的地方,南辰只看到男人姓闻,但是房产证是真的,这处房产真的不属于洛柠了。 也不再是他们的婚房了。 洛柠她…… 不要他了。 电话响起,南辰还定定的站在门口,男人靠在门上,丝毫没有要让南辰进去的意思。 若是南辰进去一步,很多年后的很多事,他就会发现有迹可循。 “电话响了,不接么?” 第31章 谁也找不到的洛柠 “怎么回事?洛柠为什么说解除婚约?”南岸澈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本以为南辰拿下洛氏那么大一个项目,自家的生意能够更上一层楼。 虽然坑了洛柠吧,但到底自己儿子和洛柠还有婚约,洛柠的能力摆在那,南辰又是真心喜欢洛柠的。 南岸澈没想过两个人会解除婚约,南岸小时候南岸澈做了些事,导致父子两关系不好。 也是洛柠带着南辰一步步走出来的,南岸澈对洛柠的感觉很矛盾。 但从来没想过两人会解除婚约,毕竟洛柠对南辰的喜欢有目共睹,谁都不信两人有朝一日会分开。 南辰的声音在发抖,今天发生的桩桩件件都让他招架不住。 “什么意思?” 南岸澈愣了愣,拿下手机,确认是南辰的电话:“你不知道?洛柠没和你说?她刚刚用洛氏的官微发布了声明,解除了婚约。” 南辰的手机陡然从手中滑落,砰的一声掉在地上,手机砸了个碎,屏幕碎成了一朵无法修复的花。 男人躬身,啧了一声,冷笑着将手机捡起来,假惺惺的看着南辰:“先生,你还好吧?” 南辰像是陡然回过神来,冬天了,院子里的很多花都败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杆。 南辰死死的咬着唇:“先生,能不能让我进去,把我未婚妻的东西带走?” “我可以出钱,多少都行。” 南辰刚刚余光看到了玄关处的鞋架,是当初洛柠选的,想着洛柠置办的东西,至少会剩一点,毕竟都是新的,也没有什么使用痕迹。 男人笑了笑:“抱歉,我当初买这房子,看中的就是里面的装潢,恕我不能将东西卖给你了。” 南辰惊讶的抬头:“你说什么?” 砰! 门被猛的一声关上,任凭南辰再怎么敲门也不打开,没一会儿,小区的物业就来撵人。 南辰毕竟不是业主,物业的人虽然认识南辰,却也只能礼貌的请他离开。 南辰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留下一串独立的脚印,只余他一人的脚印,再没谁和他同行。 也不会有人在漫天大雪里给他系上围巾,吻一吻他冻僵的鼻尖,握住他的手,然后笑着说:“不打伞了,这样我们就可以白头偕老了。” 洛柠走得决绝,没给所有人留余地,也没给自己留余地。 将名下的所有资产,全部变卖,然后在另外的地方置办了几处房产,只是都不是属于洛氏的了。 …… “我去,美人总裁卸任了,还退婚了!”万科在办公室里整理文件,摸鱼一分钟就看到了如此劲爆的消息,立刻在办公室里嚷嚷。 季语凑过来看了一眼:“啧啧啧,这就是豪门么?怎么感觉什么都不保险?” 俞岑安拿着文件听到声音:“你们在说什么?” 万科扬了扬手机:“我们在说美人总裁啊,卸任董事长一职不说,还退婚了,这郎才女貌的,还挺可惜。” 俞岑安皱眉:“什么美人总裁?哪个美人总裁?” 万科啧啧啧了几声:“你和她打交道那么多次,洛柠啊。” 俞岑安陡然想起医院的初见,鼻翼间仿佛还能够闻到洛柠走过时清淡的香味:“假的吧?” “官微发的,还能有假。” 俞岑安没太关注,洛柠给他留下的印象很多,唯独身份留下的印象浅淡,文件直接敲在万科的脑门上:“上班摸鱼,你是太闲了,去法医那拿报告去。” 万科从凳子上蹦起来:“嘿嘿嘿,立刻就去!” 南辰找过的地方,洛嘉开着车带着洛栖又走了一遍,没有,哪里都没有,电话也被注销了。 让人查找洛柠名下的电话卡,一个个的打过去,没有一个打得通,洛柠名下的所有房产都易了主。 茫茫人海中,他们彻底失去了洛柠的消息。 洛栖在副驾驶座哭得泣不成声,洛嘉死死的捏着方向盘,不敢去想那个可能。 今天签合同的时候,洛柠浅淡的笑,无所谓的表情,和从来没有落在他们几个身上的眼神。 都预示着什么。 所以他才会在那个当口想要阻拦洛柠签合同。 那对于他们来说,最最难以想象的可能性成了真,洛嘉心痛到连呼吸都困难。 只能开着窗户,任由冷风侵袭,想要把混沌的大脑吹清醒。 兄妹俩一直在外面待到凌晨两点,一无所获。 洛栖眼睛已经肿成了青蛙眼,死死的抓着洛嘉的袖子:“姐姐她,不会不要我们的吧?是吧,姐姐从小就那么疼我们,不会不要我们的是不是?” “洛嘉你说话啊!” “闭嘴!”洛嘉出声时,脖颈的青筋暴起,眼里的红血丝遮盖不住。 怎么会这样呢?不会这样的,他们从小做错了任何的事情,洛柠都原谅了他们的。 洛柠对他们那么好,那么那么好,就差拿命来爱着他们了。 不会舍得不要他们的。 对,不会的,洛柠不会的。 洛嘉点火开车,却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哪里都没有洛柠。 她不会再揉着洛嘉的头发,说:“小崽子长这么高,都不能摸到你头了。” 更不会在洛栖脚疼的时候,拿到自己的腿上,一下一下的揉。 不会在洛栖发烧时,彻夜守在床边。 …… 洛嘉俯在方向盘上,豆大一颗的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洛栖见状哭得更凶。 抖着手去牵洛嘉的袖子:“你把董事长的位置还给姐姐,把股份还给姐姐,她是不是就会回来了?” “洛嘉,是不是?” 洛嘉陡然清醒,连忙打开手机,联系不到洛柠,还有肖萌,她一直跟在洛柠的身边,肯定知道洛柠去了哪里。 汽车轰鸣,来到肖萌的楼下,正好看到南辰的车也停了下来。 三个人谁也没理谁,直接冲到了楼上砰砰砰的敲门。 肖萌这几天被新公司的事累得,好不容易睡了个早觉,结果还被吵醒。 “谁啊?” 门外的人不说话,肖萌谨慎的去厨房拿了把刀,透过猫眼看到三人,率先翻了个白眼。 放下刀才打开门:“你们不知道现在已经快三点了么?” 第32章 满意吗?你们! 洛栖一把将肖萌推开,洛嘉和南辰挤着进了门。 三个人把肖萌的屋子里里外外的看了一遍,也顾不得什么礼貌不礼貌了,皆没有看到洛柠的身影。 肖萌知道三人在找谁,只是穿着睡衣,靠在墙上,嘲讽的看着三人。 眸底的不屑掩都掩不住。 南辰冲到肖萌的面前:“柠柠呢?” 洛嘉紧随其后:“我姐呢?” 肖萌正好口渴,走到客厅茶几,给自己倒了杯水,一点都不想给这三个白眼狼倒水。 “姐?柠柠?别说得好像多深情似的,你们连提她的名字都不配。” 洛栖想上前,洛嘉一把拉住:“她跟在姐姐身边这么多年了,别伤她,别再惹姐姐生气了。” 洛栖怨毒的瞪着肖萌,肖萌总是能很快的知晓洛柠的情绪动作,洛栖不止一次吃过肖萌的醋,认为肖萌抢了洛柠的关注。 南辰瞪了二人一眼,示意二人安静,转向肖萌:“你是洛柠的特助,随时都跟在洛柠的身边,你肯定知道洛柠去了哪里?” 肖萌耸耸肩:“你们凭什么觉得我会告诉你们呢?” 三人噤声,肖萌现在是真的很想抬扫把,一人一扫把的,把三个人撵出去。 南辰忍住心疼的感觉,最先示弱,强打起精神:“我做了错事,我知道你肯定站在柠柠的那一边,求你告诉我,我想和她道歉,我以后,以后一定不会……” 洛嘉出声打断:“我们真的知道错了,你告诉姐姐,董事长的位置,还有股份,我全都给她,还有我和洛栖名下的资产我们也愿意全部给她,求你……” 肖萌摆手:“不用了,桑……洛柠不需要,她在意的从来也不是那个董事长的位置和洛氏的股份和资产,既然事情你们已经做了,那后果是什么,你们应该承受。” 南辰眼眶红彤彤的,三人的脸上皆是泪痕:“肖萌……” 肖萌看着他们忏悔的样子,非但没觉得痛快,只觉得可笑又虚伪,替洛柠不值。 直接站起身:“南总,洛董事长,洛总,你们不觉得你们很可笑么?” 洛柠不骂他们,但肖萌忍不住。 “洛董事长,洛柠把金安的项目交给你,你办得一塌糊涂,洛柠没说过你任何不是吧,还一门心思的到处给你找关系,筹资金。” “你们又做了什么呢?” 三个人丧如考妣的站在原地,肖萌的声音颤着,说着说着就落泪,为洛柠这些年来感到不值。 “洛柠说,要给你铺路,铺平你在洛氏的路,怕你被那些老家伙看不起,怕他们给你穿小鞋,所以哪怕洛柠如今的身份不用去求谁,也愿意为了你在洛氏的康坦大道,添砖加瓦。” 想起这个,肖萌的脸色越来越差。 “说起这个,那个饭局,那个林局……是你们收买的吧?” 洛嘉腿软了一下,直接跌跪在地,是,是他收买的,是他让林局压着文件不给。 “好样的,你可真是好样的,你可真是洛柠的好弟弟!” “那个林建老色批一个,你知道他灌了洛柠多少酒么?你知道么?” 洛嘉想起那天的饭局,想起洛柠惨白着脸从包间出来的样子。 “我……” “你!你们!你们最好是永远从洛柠的生命里消失,以后看到洛柠,磕着头的路过,才能对得起洛柠为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玩意儿做的一切。” 肖萌想起那天,看过照片的洛柠就有些不对劲,然后是洛浩还有二叔三叔他们的逼迫,一步步将洛柠逼到绝境。 他们所有人都是刽子手! 肖萌气不过,死死的捏着手,才能让自己忍住不扇面前这几个人的巴掌。 “你们做出那样的事情来,还让老洛总和二叔三叔他们到洛柠家里去逼她,逼她退位,逼她卖股份,你们可真是好样的,好样的啊!” 几个人想起去找洛浩摊牌的时候,二叔三叔也在…… 他们没想到,二叔三叔和姑姑直接去找了洛柠,他们本意是让洛浩去说的,他们做出那样的事,说不出口。 洛嘉和洛栖脸色惨白,汗珠直往下掉,洛栖缓缓上前一步:“肖萌姐,我们真的错了,我们……” “错?你们多有能力,多有本事啊,你们有什么错啊?你们没错。” “你们不过是在她心上插了一把又一把刀,把她逼入绝境,洛嘉,你知不知道你姐姐为了你,喝酒喝到胃出血,却还要强撑着不在你二叔三叔和姑姑面前露出颓态!” “你知不知道我送她去医院的时候,她的血吐了我一身,我一度以为她要死了!你们是不是要把她逼死才甘心啊?” “你们是人么?你们是畜生,不,你们畜生都不如,洛柠怎么会摊上你们这样的弟弟妹妹?她是杀你全家还是掀你祖坟了,你们一个是弟弟,一个是妹妹,一个是未婚夫,你们就这样对她,你们是畜生,是魔鬼!” 肖萌骂到自己哭到失声。 南辰浑身抖到不行,听到洛柠吐血的那一刻就控制不住的全身发抖,洛栖呆愣在原地,洛嘉掐着自己的掌心,生生的掐出血来。 肖萌哭着哭着开始笑,笑得有些刺耳,看着三人,没觉得畅快,只替洛柠伤心。 “你们看着她去饭局,明知她前几年为了洛氏的生意,喝了多少酒,一步步爬到现在,不用喝酒,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但她却愿意为了你一个项目,去喝酒,却低声下气的求人。” “你们呢?你们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她去参加饭局,参加一场没有结果的饭局,你们一环扣一环,一套接一套,全他妈的用在洛柠身上,你们是人么?啊!” 洛栖疾步上前,扑通的一下跌跪在地,死死的拽住肖萌的裤腿,三个人在肖萌一个助理的面前。 哪还有什么南公子,洛董事,洛小姐的风范。 “我……我姐她……她现在怎么样了?” 南辰喘得不行,不能呼吸,肺部的空气像是供应不上,他快要窒息了。 他们都做了什么?都做了什么? 那天,他明明喊住了洛柠的,明明有那么多次可以和盘托出的机会,明明给了他们一次又一次后悔的机会。 他们没有把握住,任由事情发展,发展到现在。 “切了三分之一的胃,满意吗?你们。” 第33章 纸鸢 最后几个人是怎么离开的,肖萌不想问,更不想说,只定定的在沙发上坐着。 洛嘉哭,南辰哭,洛栖哭,三个人都在哭,哭得肖萌心烦。 直接转身去了卧室,天亮醒过来的时候,三个人早就离开了。 肖萌没想把事情告诉洛柠,洛柠预料到了一切,在公司签合同的时候就预料到了一切。 他们的忏悔也好,难过也罢,洛柠都不在乎了。 往后余生,洛柠都不会再想和洛氏,和南家扯上任何的关系。 …… 桑南祈开着车带着洛柠进院子,不过三分钟的路程,洛柠竟然睡着了。 桑南祈无奈的摇摇头,看着洛柠睡着的侧脸,还能够想起她小时候软软糯糯的一团,趴在他背上,叫他小舅舅的时候。 用大衣把洛柠裹紧,俯身的那一刻才感觉到洛柠的温度有些高,忙推了推洛柠:“柠柠……你在发烧!我带你去医院。” 洛柠忙死死的拉住桑南祈的衣服:“我不去,小舅舅,我不想去医院,我睡一觉就好了,真的。” 桑姥姥和桑姥爷裹着大衣跑过来,桑南祈已经俯身将洛柠抱了起来:“妈,叫医生来,柠柠在发烧。” 桑姥姥立刻火急火燎的冲进客厅去打电话。 桑南祈一路把洛柠抱上二楼的房间,这房间一开始是桑鸢的,后来就成了洛柠的。 只是屋子里没有桑鸢的任何东西,反倒是被洛柠的东西给填满了。 桑南祈给洛柠脱鞋,桑姥爷跟在后面:“这怎么回事啊?柠柠怎么发烧了?” 桑南祈想起刚刚接到洛柠的时候,洛柠在外面穿着毛衣淋雪,没好气的道:“谁知道她怎么二十多岁了,想起折腾自己的身子了。” 洛柠睡得不安稳,一则是体温高,一则是胃做了手术,不舒服。 只能像只虾米一样,把自己团成一团。 三个人站在床边,一直守着,直到医生过来。 先给洛柠量了体温,详细的询问了一下,又看到洛柠的手一直捂在胃的部位,觉得有些不对。 守在一边给洛柠打了降温的吊瓶:“先给她降温,把体温降下去。” 洛柠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耳朵里医生的声音不大但却清晰,还是强撑起精神:“我在一个星期前,在人民医院做了微创的胃切除手术。” 桑南祈猛的转身,死死的盯着洛柠:“你做了手术?我们怎么不知道?” 景姥姥心疼得直掉眼泪,一桩桩的事让洛柠一个小姑娘自己一个人扛,这下又是被洛家撵出来,又是和南辰退婚。 用脚趾头想都能够想到发生了多少事情。 景姥爷在一边气得脑门疼。 洛柠自知理亏,谁让今天太冷了,她也没想着折腾自己的身体,她可惜命了。 她的命是桑鸢用命换来的,她以前以为的。 所以洛柠从来不折腾自己的身体。 往被子里缩了缩,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瞧着桑南祈,记得小时候她也可爱撒娇了,软萌软萌的,桑南祈很疼她。 只是后来要撑起洛家,洛柠都快要忘记自己多少年没在人前示弱了。 眼看桑南屺的表情越来越不好,洛柠撇撇嘴,眼泪包在眼睛里,眨巴眨巴,弱弱的喊了一声:“小舅舅。” 其实洛柠就这么一个舅舅,只是因为没比洛柠大几岁,所以才叫的小舅舅。 小时候只要她一撒娇示弱,要是再加个哭,桑南祈保准心软。 桑南祈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洛柠,半分气势都没有,坐到床边,抬手摸了摸洛柠的额头。 叹了口气:“洛柠,不管在外面受了再多委屈,你都要告诉小舅舅,小舅舅给你撑腰。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我们永远都是你的家人,知道么?” 洛柠点点头,一滴泪啪嗒掉在被子上,被桑南祈轻柔的抹去。 洛柠看了看站在床尾满脸担忧的桑姥姥和桑姥爷。 抽泣道:“小舅舅,姥姥,姥爷,我在这的事情,能不能谁也别告诉?” 桑南祈和桑姥爷对视了一眼,虽然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你安心在这养病,有小舅舅和姥姥姥爷在呢。” “那你们能不能别问,也别去洛家找人,我不想再和他们扯上关系了。” 桑姥爷想发火,恨不得立刻给洛浩打电话,看洛柠这么说,也只能无奈的点点头。 洛柠晕晕乎乎反反复复的烧了一整夜,桑南祈照顾了一夜。 十点过的时候,桑姥爷和桑姥姥来换班。 洛柠做了一整晚的梦,梦里都是桑鸢,桑鸢只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手里拿着一只纸鸢。 洛柠拽着纸鸢的绳子,梦里的桑鸢让洛柠放纸鸢。 洛柠把纸鸢放飞起来,纸鸢突然就变成了桑鸢。 桑鸢在天空中喊:“洛柠,把线剪断,我要做一只无牵无挂的纸鸢,不要用线拽着我。” 洛柠焦急的喊:“妈妈,那我呢?我怎么办?妈妈你不要我么?” 桑鸢只是用眼睛看了看洛柠,然后飞向了空中,像一只离线纸鸢,无忧无虑,徒留小小的洛柠追着变成纸鸢的桑鸢跑,边跑边喊:“妈妈,那我呢?我怎么办呀?你不要我了么?” 梦里的洛柠一直在哭,泪水打湿了枕头,姥姥心疼的给洛柠抹去眼泪。 积攒了这么久的情绪瞬间释放出来,饶是洛柠是铁打的也受不住,一连病了好几天。 洛柠清醒了一些,闻到了一股味道,一股清淡的洗衣粉混着太阳的味道。 洛柠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高中课堂。 那时她的同桌是个极腼腆的男生,知道洛柠的身份,很少和洛柠搭话,只有在提及自己的妈妈时,话会变得很多。 那个男生家境很一般,但不同于青春期躁动的男生,他身上鲜少有难闻的汗味,衣服和鞋子永远都白净清爽,带着一股子浅浅的洗衣服的香味。 男生妈妈经常会给男生做很多好吃的,男生每次都会不吝啬的把本就不多的鸡翅,排骨分给洛柠吃。 吃了的时候还要和洛柠说,这是我妈妈做的,那小模样,要多自豪有多自豪。 洛柠每次都只浅浅的笑,她很忙,没太多时间去关注这些本该存在的小温情。 只是有那么一次,让洛柠非常想领会妈妈这个词的含义。 第34章 这是妈妈的味道么? 因为学校开家长会,洛浩忙,沈妍不敢来给洛柠开。 洛柠也懒得找佣人或者洛浩的朋友来给自己开,干脆直接自己给自己开家长会。 那天男生的妈妈也来了,看到洛柠的时候,有些惊讶,随后立刻露出一个很和蔼的笑。 洛柠坐在靠里侧的位置,没有主动和男生的妈妈交流。 但眼睛却不自觉的一直关注着。 男生的成绩一般,但男生妈妈还是非常有耐心的给他整理课桌,满眼都是笑意,看到他在课本上画的小人,还会轻笑。 洛柠低头的那一瞬间,闻到了一股味道,不同于男生身上浅浅的洗衣粉的香气。 洛柠后来回忆,那应该是洗衣粉的香味,混杂着太阳的味道。 只是闻到就觉得温暖。 洛柠在那一瞬间恍惚觉得,这是不是就是妈妈的味道了? 妈妈应该是什么味道的呢? 洛柠不知道。 因为她从来没有在自己的身上闻到过这种温暖的味道,她的衣服有专人打理,有专门的洗衣液,有专门的消毒柜,有专门的香水…… 再闻到这个味道,梦境和现实相撞。 洛柠不由自主的在半梦半醒中拱了拱,拱到了桑姥姥的腿上,洛柠抱着景姥姥的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这是妈妈的味道么?”洛柠脸上是幸福和笑意,仿佛真的抱到了妈妈。 桑姥姥连忙捂着嘴,眼泪汹涌而出,却不敢让自己哭出声来,桑姥爷一个戎马半生的将军,听到这话,连忙背过身去擦眼泪。 “这……这到底是造的什么孽啊这。” 桑姥爷给桑姥姥递帕子,给洛柠擦脸上残余的泪痕。 …… 此后几天,洛柠频频梦到那个梦,但她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洛柠这一病,足足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有多,主要是一直反反复复的发烧,折腾得两个老人都瘦了不少。 洛柠一醒,就张罗着给两个老人补身体。 洛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梦里的桑鸢太真实,洛柠想求个真相,不管桑鸢是真死还是假死,洛柠都想求一个真相。 吃了午饭,难得的出了点太阳,洛柠躺在桑姥姥的腿上闲散的晒着太阳。 有几个问题在嘴里囫囵了几天了,洛柠总也问不出口。 “姥姥。” “恩?” “妈妈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啊?” 桑姥姥梳着洛柠头发的手一顿,很快的又接着梳,这微小的动作没有逃脱洛柠的眼睛。 洛柠以前总不问,她对桑鸢没有任何印象,连张可以睹物思人的照片都没有。 那个时候的洛柠很幸福,所以不问,只是在心里默默的幻想她的妈妈应该是什么样子? 毕竟,那是桑姥姥和桑姥爷的女儿,相比起洛柠从未谋面,他们的感情要深厚得多。 洛柠总怕问出口会让他们难过,所以从未问过。 但现在洛柠想问,想知道,想知道到底怎样的人,才会不要自己的女儿。 洛柠病中的时候,让肖萌帮她查了照片的真假和来历,是怎么放到洛柠桌上的,不知道。 但照片是真的。 哪怕那人不是桑鸢,但和桑鸢如此相似,就值得洛柠去探究了。 整个桑家,没有桑鸢的任何东西,一个人活到二十多岁,还生了孩子,哪怕那个年代照相技术不发达,但总不可能什么都留不下。 但桑家就是,连桑鸢小时候的东西都没有留下什么。 洛柠越发觉得他们有事瞒着自己。 “晚饭想吃什么?你姥爷去钓鱼了,我们吃鱼好不好?”桑姥姥选择了避过洛柠的问题。 洛柠对上桑姥姥的眼睛,桑姥姥挪开了眼睛。 洛柠抿了抿唇,不再问,既然他们都不愿意说,洛柠只能自己去探究了。 但想要找一个失踪或者是死亡了二十四年的人谈何容易,除却知道桑鸢是在A国生下的她以外,洛柠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当初洛柠一开始想要读的大学并不是金融管理。 而是想和桑南祈一样,报考公安大学。 但为了帮洛浩管理洛氏,放弃了自己的梦想,现在想想,总觉得不值。 洛柠从桑姥姥的腿上爬起来,没告诉桑姥姥自己有张桑鸢的照片,更没说桑鸢或许没死。 毕竟,有了希望,失望就会被放大无数倍。 肖萌能查的很少,关于A国发生的事情更是一无所知。 桑南祈从局里回家,这几天因为洛柠在大院,桑南祈回家的频率都高了不少。 “支队不忙么?你最近经常回家。” 桑南祈给洛柠挑着鱼刺,洛柠极爱吃鱼,但是不会挑鱼刺,所以大部分时间吃的都是海鱼。 但桑姥爷辛苦一场,钓的是刺多的鲫鱼也被做成了美味佳肴,毕竟有人挑鱼刺,算是恃宠而骄吧。 洛柠一个人可以吃两条。 “还好。”桑南祈挑刺的手一顿:“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洛柠抿抿唇,之前就告诉了他们自己开了个投资公司,肖萌帮着管着,洛柠闲暇的时间一大把,总不好一直坐吃山空的。 这个想法洛柠在脑子里已经想了好几天了,她想去A国,绿朝这边像是把桑鸢的所有生活痕迹全部都抹去了。 洛柠查到的很有限,连初高中的学校都没法查。 只能去A国碰碰运气了。 “我想出国去读个研。” 桑南祈和桑姥爷对视了一眼,桑南祈道:“要跑那么远啊?” 洛柠撇撇嘴:“小舅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都丢书本几年了,国内考研多难啊,我去国外,给点钱,总能有学上的。” 桑姥爷不劝,只接了一句:“都决定好了?准备工作都做好了?” 洛柠吐吐舌头,那个雷厉风行的洛柠已经消失不见了,只有桑姥爷膝下乖巧可人的洛柠。 “恩,都弄好了,马上春季班就开学了,我正好赶得上。” 桑南祈放下筷子:“你有自己的打算就好。”顿了顿:“要告诉那边的人么?” 洛柠忙道:“别,就你们知道就行,谁也别告诉。” 桑南祈没和洛柠说的是,洛家和南家的人找她都快找疯了,一度还想要报警,要不是肖萌来证明洛柠没有失踪,洛柠现在怕已经是失踪人口了。 但既然洛柠不想告诉他们,桑南祈自然不会说,他对那两家人怨气颇多,这几天从肖萌那里了解到了一些。 他案子办得多,见多识广,什么人都遇到过,但这事出在洛柠的身上,他就没法置之不理。 找就找吧,军区大院那边也说过了,别把不相干的人放进来,反正这一两个月,洛柠连大院都没有出去过。 过年都是在这边过的。 第35章 洛柠出国 洛家今年的春节过得可谓是遍地鸡毛,除了沈妍是真的开心外,没有人真的开心。 洛浩连除夕夜都没有像往年那样聚集所有的洛家人,办家宴,只像普通的一天度过了。 洛栖和洛嘉还有南辰,几乎是将整个绿朝翻了一遍,甚至是找到了桑南祈那里,都没有找到洛柠一点点消息。 …… 洛柠出国已经三个月,天气越来越热了。 她没有接着学什么金融管理,经济一类的,而是去学了刑侦痕迹鉴定这一类。 肖萌找回来的消息证明了桑鸢的监控视频照片是从警察局流出来的,桑鸢的痕迹,好像是被警察那边抹去的。 要是想找到,洛柠或许还得进警察局。 毕竟是跨专业,洛柠学得实在是吃力。 好在国外没人来烦她,肖萌一个星期给她汇报一次蔚柠的情况,一个小小的投资公司被肖萌弄得有模有样,已经在开始盈利了,这倒是令洛柠有些想不到。 不过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庞大又晦涩难懂的课业占据了洛柠全部时间,洛柠来A国一个多月以后,就不会不再午夜梦回的时候,梦到和南辰在一起的时候,梦到和洛嘉洛栖在绿朝的种种,也算是好事。 洛柠一直以为日子可以这么开心的过下去了。 然后就在院子外面看到了南辰。 不过半年,洛柠几乎没敢认前面的人,看起来本就小一码的西装,穿起来空荡荡的。 A国现在的天气已经有些炎热,南辰还穿着三件套的西装,也真是不嫌热。 该来的躲不过,洛柠本来以为平静的日子至少可以再过一段时间的。 走上前去。 听到洛柠的脚步声,南辰不用回头都知道是洛柠,咽了咽口水转过身,声音都在抖,看清洛柠脸的那一瞬间,南辰的呼吸都停止了一瞬。 “柠柠……” 洛柠拢了拢背包的肩带,不带任何感情色彩:“那边有个咖啡馆,去坐坐吧。” 南辰抬头看了一眼洛柠住的地方,一个两层楼的小院子,有些破旧,很有年头了,洛柠请了人打理,看起来还不错。 “不能……不能去你家坐坐么?” 洛柠脚步不停:“抱歉,我没有带外人进我家的习惯。” 南辰险些站不稳,在原地晃了晃,外人…… 洛柠没有喝咖啡的嗜好,但这毕竟是咖啡馆,所以洛柠还是给自己点了一杯意式,苦得她有点想吐。 没给南辰点,用的借口是忘记他喜欢喝什么? 其实是知道的,但洛柠不想给南辰任何错觉,他既然找来了,有些话还是得说清楚,洛柠是个怕麻烦的人。 现在的南辰,对她而言,就是一个解决不了的麻烦。 好在南辰也没说什么洛柠怎么不给他点咖啡的话,自己去柜台买了一杯咖啡。 南辰略显拘谨的坐在洛柠的对面。 洛柠都快要忘记有多少年没见过南辰这样拘谨的样子。 反正自己把他从那个地下室拉出来了以后,南辰就没有再拘谨过。 洛柠喝不下去咖啡了,只能用勺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搅着,南辰不开口,洛柠也不知道说什么。 不知道这人千里迢迢的过来干什么? 这正面看过去,洛柠才看到南辰是真的瘦了很多,以前南辰的身材很好,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硬邦邦的肌肉,活脱脱的衣架子。 现在定制的高档西装,南辰穿得空荡荡的,一副体弱的样子。 洛柠别开眼睛:“你来是找我么?” 南辰猛的抬起头,连忙点了点:“是。” 洛柠笑了笑:“那怎么不说话?” 不过半年,南辰觉得恍如隔世,洛柠的眸子依然亮晶晶的像是黑曜石,只是那眸底,不再有自己的身影。 她的笑和美好,也不再是对着自己。 南辰抓着咖啡杯的手微抖,每每想起这些,都控制不住的心疼,控制不住的难过,他一度以为自己是伤心过度,直到因为心疼被送到医院。 医生告诉他,他再这样下去,心脏是真的会出问题,但他真的控制不住。 每次做梦都是洛柠大口大口吐血的样子,都是洛柠在他们曾经相知相伴过的地方,只给他留一个背影。 所以他开始抗拒睡觉,因为没有一个美梦,全是对他来说,无比恐怖的噩梦,他控制不了,所以连觉都不敢睡了。 后来就是睡不着。 被南岸澈按着去了几次心理诊疗室,入睡就只能靠安眠药了,他觉得,他真的要死了。 他真的不能没有洛柠。 “柠柠,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你能不能再给我个机会?” 洛柠缓缓摇头,坚定又不留余地:“不能。” 咖啡杯和勺子发出叮的一声,南辰险些手抖到把咖啡杯推出去:“柠柠……求你,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能没有你,我会死的,我做错了,我保证,我保证以后都不会这样,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南氏,星月……我都可以给你,我可以把洛氏的股份,洛氏的董事长位置,一样一样的拿回来给你。” 洛柠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看向南辰:“不用了,我不需要。” 南辰抿抿唇:“可是……可是我们还没有说分手……我们……” 洛柠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勾了勾唇:“南辰,我以为,你在做那些事的时候,就已经默认我们分手了。” 南辰抬起头定定的看着洛柠,红血丝布满的眼眶干涩得要命,却连眼泪都挤不出来了。 他这半年,一想起洛柠就忍不住哭,现在好像已经把眼泪流干了。 “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没想过和你分手,是洛栖找我,用她的腿让我愧疚,说只要再帮她这一次就可以了,说一次就够了,柠柠……” 洛柠靠在沙发的靠背上,整个人有些松散,这是以前做洛总的时候从来不曾有的状态,莫名的让人有人慵懒的温柔感,看起来倒是越发的亮眼了。 连日来的课业消耗了她大半的精神,难得下个早课,她本来是准备回去补个觉,好好的睡上一睡。 不然得挂科,想她洛柠自小成绩就优秀,挂科这种事几乎和她完全搭不上边,所以她学得拼命又吃力。 却还是一直咬牙学,一面要关注课业,一面还要接收别人传来的消息,桑鸢当初在这里毕竟是二十四年前了。 洛柠除了找到当初桑鸢住的房子,买下并搬进去以外,很多消息都一无所获,桑鸢像是被人用橡皮擦给擦去了。 所以她其实真的不想在这和南辰虚与委蛇。 第36章 你们配吗? 洛柠用食指扣了扣桌子,发出咚咚咚的声音,南辰可怜巴巴的抬眸看向洛柠。 但洛柠心如磐石,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她受到的伤害,岂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的,她再也难以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有哪怕一丝一毫的爱了。 爱意被消磨干净,只剩下失望了,没有不甘,没有恨,只有无感,像是不管他做什么,做再多,都难以让洛柠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了。 “星月集团落成的日期,是我们订婚的当天,也是辛苦你了,在订婚那天,那么忙的日子里面,也能够去注册成功一个公司。” 南辰又抖了抖,往后缩了缩,像洛柠在说什么恐怖故事。 想要捂住耳朵,想要大声的嘶吼,想要让洛柠不要说了。 “星月递交金安项目申请那天,是我们去拍婚纱照的日子。” “星月去申请那些资质,证书,文件的日子,都是我给你发消息,说我要去我们的婚房,因为我从各个地方买的东西到了,我要去装饰我们的新房,去构筑我们共同的家,我们的小窝。” “而你呢,你在办理资质,证书,文件,好给我致命一击。” …… “别……别说了。”南辰捂着胸口大口喘气,觉得自己死过去又活过来,窒息感一阵接一阵,几乎要将他吞没。 “那个饭局上我一个人喝了一瓶白酒,两瓶红酒,喝到我去厕所催吐了三次,喝到最后我催吐出来的到底是血还是酒,我自己都不知道。” “那时候你在干嘛?你在和洛嘉洛栖一起向我爸摊牌,让我爸来告诉我,洛氏没有星月的支持,会死,只有我卸任并交出股份,星月才会接手金安的项目。” “洛……洛柠……” “你们三个还真是天生的商人啊,我自愧不如。”洛柠没有讥讽的笑,只是很平淡,很平淡的阐述一个事实。 “我去参加饭局,你们早早的压下了那个局长的文件,却还是任由我去了,没有任何一个人阻止,然后我喝到胃出血,你们在干嘛?” “你们怂恿我爸,二叔三叔和姑姑,来逼着我卸任。” “我胃出血,在医院切胃的时候你们在干嘛?哦,你们在庆祝,庆祝你们终于将我拉下,让我跌得粉身碎骨。” 南辰惊慌的想要去握洛柠放在桌上的手,洛柠只是不动声色的后移了一下,避开了。 “没有,没有庆祝……” “所以南辰,你应该默认的,默认你在做这些事的时候,默认你伤害我的时候,我们是分手了的。” “不然怎么会有爱人一面说着我爱你,一面狠狠的捅她一刀,还妄图她不介意,妄图她原谅你们,我在你们眼里看起来那么下贱么?” “你们可以肆意伤害我,无非是仗着我的爱,现在没了爱,你们又凭什么觉得我会原谅呢?” 南辰低着头,一遍一遍的重复:“没有,没有分手,我不要分手,柠柠,不要分手。” 洛柠轻笑了一声,觉得十分的好笑,都已经做了这么多了,为什么还会觉得没有分手? 伤害是实打实的,洛柠爱他,是因为在爱的过程中,收获到了同样的爱。 洛柠不可能在经受了这么多的伤害以后,还谈原谅。 因为那样她就对不起自己。 “不分手?南辰,你凭什么说这句话?” “对你,对洛嘉,对洛栖,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付出的爱会收获同等的回报,我爱你们,不图你们任何。” “我没有对不起你们任何一个人,我从不标榜我的付出,是因为我爱你们。” “但是你们对我的所作所为,让我觉得,我自己是个无比廉价的赔钱货!” 说完,洛柠停顿了一秒,南辰陡然尖叫:“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柠柠,我……我也爱你啊。” 洛柠不语,感受得到么?感受得到南辰的爱么? 感受得到的,南辰的爱浓厚又深沉,不比洛柠对他的爱少,不然洛柠不会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 但爱是真的,伤害又何尝不是呢? 不是因为你一边扇我巴掌,一边对我好,你的爱就拿得出手,你的伤害就可以既往不咎。 洛柠站起身,南辰惊慌失措的想要上前来拉洛柠的手,洛柠第一次对着南辰露出讽刺的笑。 “你能找到我,就应该知道我做了什么,我迁了户口,改了洛姓,丢了洛家,我连洛家,洛栖和洛嘉都能抛弃,你凭什么认为,在你对我做出那么多伤害我的事以后,我还会原谅你?和你在一起,南辰,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如果它还有的话。” “你摸摸它,问问你自己,你配么?你拿什么来配得上我的爱?” 洛柠扭头就走,然后在角落看到泪流满面,目瞪口呆的洛嘉和洛栖。 洛柠视而不见,也不想去探究二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只在走的那一刻说了一句:“所以从今天开始,记住,我叫桑柠,我和洛家再无关系,别再叫我洛柠,一想到她傻逼一样的对你们的好,我就觉得无比的恶心。” 桑柠在病好后没多久,就去改了名字。 联姻是洛家和南家的事,没了洛姓,洛柠连洛家人都算不上。 所以她都不要了,南辰也好,洛嘉和洛栖也好,往日种种,她既往不咎,因为她要往前看,但往后种种,桑柠要以一个全新的身份生活。 一个不会再和南辰,不会再和洛嘉洛栖扯上关系的身份生活。 “姐!” 南辰踉跄了两步,想要追上桑柠,却撞在沙发上,咚的一声跪在地上。 三个人本以为凭三人之力,二十多年的情谊做不得假,只要真心悔过,诚心的认错。 洛柠是个心软的人,一定会原谅他们的。 结果只听到洛柠一声接一声的叙述和质问,他们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洛栖是故意的,不管是公司的落成,项目的申请,还是各种资质文件证书的办理。 都是故意的。 她不想给南辰任何挽回的机会,想要桑柠每次想到这些,都是那些恶心的事。 却没想到,这些东西,也把她推入深渊。 洛柠何等聪明,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她每日都在问她接下来的安排,每天比机器人还准时的行程报告。 都是在一步步的将人从自己的身边推开。 是洛柠小瞧了他们,高看了自己。 “姐!不要走,我真的错了,你看看我好不好?” 第37章 看到你们就觉得恶心 桑柠转身就走,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过头来,指尖指着两人:“别再跟着我,你们让我太恶心了,恶心得想吐,离我远点!滚!” 洛嘉和洛栖如丧考妣的顿在原地,桑柠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他们的身上插刀子。 每一句话都是! 洛嘉拧着眉,手心满是鲜血,死死的盯着桑柠的背影,眸底满是癫狂。 姐姐是他的,是他们的,是他们两个人的,谁也不能把姐姐抢走,谁也不能! 桑柠浑身冰冷的冲进院子里。 她以前从来不知道洛栖和洛嘉对她有这么强烈的占有欲,从来没有,但今天洛嘉和洛栖表现出来的种种。 让桑柠从心底生出恶寒,像是被毒蛇盯上的恐惧感,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此时国内正好是凌晨,桑柠想了想,还是给肖萌发了消息,让肖萌给她找几个保镖。 明明伤害人的是他们三个,最后发疯癫狂的也是他们三个。 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着想,桑柠还是觉得有必要给自己找保镖。 肖萌在半夜的时候给桑柠发消息说收到了,会马上着手去找,但保镖到位到底需要几天,桑柠还要去心理诊疗室,还要去上课,总不能这几天不出门吧。 思前想后,桑柠还是决定白天出门,不去人少的地方,晚上就在家待着。 顺便买了很多的防狼喷雾和绳子,家里到处都是随手可以敲人的东西。 桑柠稍稍放心下来了一些。 她来A国没多久就去了心理诊疗室,她急需倾诉,也没觉得自己有问题,但心理医生还是给桑柠开了药,让桑柠吃。 一连三天没看到人,桑柠也没有放松警惕,洛嘉和洛栖在她面前伪装了这么多年,桑柠不相信他们这么快的就放弃了。 但今天有些不凑巧,教授从警察局拿到了十几年已破获的连环杀人案件资料,让众人去探查其中的痕迹线索。 等出来的时候,已经十点过了。 桑柠没敢一个人走,直接打车到的住的地方,但是地上的井盖被人打开,还拦了路障,A国就是这样,通个小小的下水道都需要一个星期。 司机不愿意进去,桑柠看了看,不过一百多两百米,只能自己进去了。 被扯进小巷子里面的时候,桑柠第一反应是洛嘉和洛栖,接着是南辰。 结果被一拳揍到墙上的时候,桑柠还有些懵,他们三不敢揍她的,这点自信桑柠还是有的。 直到面前的黄毛掏出一把小刀,比在桑柠的脸上,操着一口流利的外语:“这么好的包,拿点钱花花。” 桑柠:…… 敢情就是几个抢劫的小混混? 桑柠转了转脖子,多年不练散打和擒拿,并不代表她就不行了,毕竟底子摆在这,这几天她又捡了起来重新学。 可能是自己的脸实在给人错觉,觉得自己好欺负吧。 遇到这种事,桑柠都还有空神游天外,还看到巷子口过去了一个有点眼熟的人。 还来不及想刚刚过去的那个眼熟的人是谁? 就听到了钢管敲击垃圾桶的声音,桑柠抬眸看去,是时漫,那个在心理诊疗室实习的医生。 同为华国人,同为众人眼中的大美人,桑柠偶尔会和时漫聊上那么几句,算是点头之交。 没想到她也住这附近。 时漫眸子里满是不屑,隔着几米远的距离,那种嘲讽和不耐烦,连桑柠都感受到了。 桑柠摸到兜里的手机,打了911。 听到桑柠当着他们的面报警,巷子口还被一个看起来就柔弱无骨的女人挡着。 几个小混混怒不可遏,分成两拨冲向两人。 桑柠捡起地上的木棍,和时漫遥遥相望了一眼。 …… 旁边是亮着灯的警车和几个被押着走的小混混,桑柠和时漫坐在台阶上,脸上都有些小伤口,好在无伤大雅。 时漫看了看桑柠身边穿着西装无比恭敬的男人,笑了笑:“感觉好像我不动手也没事,我是不是多管闲事了?” 桑柠对着男人摆摆手,来人退下,A国这边对于抢劫一类的小案子其实不像华国那么严。 这人是之前桑柠在国外做生意结交的朋友叫来处理桑柠的事的,知道桑柠在A国,偶尔会来探访,也一直关注着桑柠。 这边桑柠一报警,那边就收到了消息,特意来处理的。 桑柠揉了揉嘴角的淤青:“没有,你在,很好。” 时漫笑了笑,指了指自己住的公寓:“我住那,有空可以过来玩。” 桑柠抬眸,时漫实在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很少过问她的事情,哪怕她明明一个包几十万,一双鞋子几万,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攀附她。 是一个很知道自己需要什么,要什么的人。 桑柠后来和时漫渐渐的熟悉起来,并且知道自己的心理医生告诉过时漫,让时漫偶尔和她聊聊天,或者让她来找自己做点什么小事。 接着桑柠就发现,时漫偶尔会让她带瓶水,偶尔会让她去看看她是否把公寓门关上…… 都是一些很小很小的事。 后来情绪实在过不去的时候,也是时漫借着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原因留宿在她家,实则是照顾她。 两个人算是互相给予对方陪伴吧。 和时漫的相处很开心,舒心自在,哪怕好几天不联系,也不会有那种感情淡了的错觉。 过年的时候,两个人凑在一起过年,至少不用一个人过,也挺好。 桑柠也没有问过时漫的家世,桑柠很少见她和国内联系,不打电话,没有什么社交…… 同类吸引同类,两个人成了好朋友。 在时漫的帮助下,桑柠渐渐的断了药,也很少再去回想之前的事情,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这会的两个人只能算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偶尔联系。 上次打劫事件过去不过三天。 桑柠再一次撩开窗帘,看着在街角站着的某人,小雨淅沥,不打伞,就那么定定的站在街角,偶尔装作不经意的看向桑柠住的屋子。 但桑柠怎么会不知道,他这几天都在那,住的就是后面那个小公寓,一群各国来的留学生,乱得不行。 但只有那里离桑柠住的地方近,也只有那里有多余的房间。 桑柠没觉得心疼,只觉得烦。 满心都是烦躁! 第38章 别逼我出手! 南岸澈正在参加一个重要会议。 电话连响了好几个,挂断又打来,挂断又打来,眼看会议众人都在看他,南岸澈忍着火示意先暂停休息。 国外的电话,南岸澈接起电话没好气:“我不管你是谁?你有什么事?别再……” 桑柠直接开口:“南叔叔。” 听到桑柠的声音,南岸澈有些惊讶,这半年来,不止是南辰在找桑柠,他们也在找,骤然听到桑柠的声音,还觉得有些恍惚。 “柠柠?你在哪呢?你知不知道南辰他找你都快……” 桑柠懒得和他虚与委蛇:“皇后大道……”桑柠报出自己的地址:“半个小时,找人把南辰从我楼下带走,不然四十分钟以后,我可以保证,南辰会带着南氏集团上头条。” 南岸澈一听就知道南辰现在是在桑柠的楼底下,听着桑柠这么公事公办的话:“柠柠,你真要这么狠心,你们两在一起这么多年……” 桑柠冷笑出声:“南叔叔,你说这话不觉得可笑么?金安那个项目,星月那个集团,你们南氏在后面具体出了多少力,你真的觉得我不知道?我桑柠年纪虽小,但我和洛嘉洛栖可不一样,我是自己打拼上来的,就凭他们三个,能以一个星月吃下洛氏那么大一个项目?” 南岸澈一时语塞,桑柠是和他们不一样,桑柠的铁血手腕,谋略才智很多时候他们这些老家伙都比不上。 “我到底为什么栽在他们的手上,你很清楚,不过是因为我重情重义,如今我不要他们了,不是欲擒故纵,不是以退为进,是真的不要了,所以别来做这些无用功,你看着南辰,不觉得像是看到了你自己以前么?你努力了这么多年,有用么?迟来的深情比草贱,要么让人带走他啊,要么南氏上头条,我现在孑然一人,我耗得起,南氏可耗不起!” “只要我开口,你这辈子都不要想听到南辰叫你一声爸,你要和我赌这个么?” “还是你觉得我洛柠十四岁进洛氏,在洛氏十年,靠的是洛氏而不是我洛柠这个人,我年轻,敢闯敢拼有勇有谋,你若是想以南氏来和我洛柠斗,您猜猜,是我赢还是南氏赢?” 说完,桑柠直接挂了电话,南岸澈脑瓜子嗡嗡嗡的,被一个小辈这么戳破,简直是打脸。 当初知道南辰要对付洛氏的时候,他确实在后面推波助澜,要不是南辰和他的关系依旧恶劣,他……他怎么可能容许一个小丫头在他的头上作威作福。 但洛柠的能力,还是让南岸澈不敢随意的小看,洛柠的能力配得上野心,只是被亲情和爱情桎梏,不然,洛柠会是整个绿朝所有企业的噩梦。 “少爷呢?”南岸澈直接打了电话,听到那边的声音,南岸澈直接怒吼:“还不把人带走,要当跟踪狂,偷窥狂么?丢不丢人?” “是。” 不过十几分钟,桑柠撩开窗帘,就看到南辰被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拉走了,扒拉着车门,不停的叫喊着:“我不走,我不走,我要在这里等着她,我一定可以等到她的。” 那深情的模样,还以为是桑柠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桑柠给肖萌发了消息过去,她只是不想在没用的人和物上浪费时间,她对他们无感了,所以懒得去理会,但前提是不要触及到她的底线。 所以面对洛嘉和洛栖,桑柠是真的不耐烦到了极点。 一整个学校大概也没谁像她一样,上下课四个保镖保护着。 再一次在楼底下看到洛嘉和洛栖,桑柠的不耐烦真是溢出屏幕一样。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能不能不要来烦我?” 洛嘉和洛栖对视一眼,都只是摇头:“除非姐姐原谅我们,不然我们不走。” 桑柠第一次后悔,是的,桑柠很少后悔,做过的决定不管是好是坏都自己承受,从来不抱怨。 但现在桑柠很后悔,后悔当初对两条白眼狼太好,让他们肆无忌惮伤害了以后,还以为怀柔政策能让桑柠心软。 桑柠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给他们造成了桑柠被伤害还能够被原谅的? 桑柠在他们的眼里就这么贱? “洛嘉,洛栖,你们是爸的儿女,对你们有责任和义务的是爸,不是我,我们连妈都不是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有亲密无间又唯一的关系?” 桑柠冷笑一声:“我有那么多弟弟妹妹,你们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而已,在我这里,你们不是唯一,以前姑且论不上,更何况现在和未来?” “我给你们什么样子的错觉让你们觉得可以独占我?我是桑柠,这辈子,没谁能够左右我的决定,所以别再来我面前晃,我有的是法子让你们滚蛋!” “别逼我出手!” 洛嘉和洛栖脸沉了沉,洛栖走上前,她好想以前的洛柠,那个会对着她笑,疼她宠她的洛柠。 “姐……” 桑柠直接扭身就走,不给他们触碰到自己的一点机会。 因为洛嘉和洛栖到了A国,公司的事没人管,洛浩本来早就退居二线,不得已只能再到公司去理事。 接到桑柠的电话时,很是意外:“柠柠?” 桑柠可以不认洛嘉,可以不认洛栖,但洛浩终归是爸,但也仅仅是爸而已了,桑柠自问没办法像以前一样了。 “爸,洛嘉和洛栖现在在A国,你不找人带他们回去,我就会出手。” 洛浩一哽:“他们也是想你了,他们知道错了,要不你……” “爸,别人不了解我,你难道也不了解?” 洛浩静了下来,桑柠接着道:“那晚你来找我摊牌的那一晚,就知道只要你说了那些话,逼我卸任和卖股份,我就不会再回头了,但是你还是做了,因为在你心里,洛氏洛家都比我重要,我不怪你,但是别站在你的角度替我想问题,你们谁都不配!” “柠柠!” “三天,三天他们要是还不走,先倒下的就是沈氏,他两不在乎沈氏,但是有的是人在乎不是么?那毕竟是沈妍的娘家。” “柠柠!” “还有,我洛柠离了洛氏,多的是人想要我,你真要看着我们有朝一日站在对立面,看着我是怎么把洛氏捧高,又是怎么让它跌得粉身碎骨的么?爸,我的手段,别人不知,你也不知么?” 听着被挂断的电话,洛浩知道桑柠做得出来,以前的桑柠,家人亲人爱人的爱就是他的盔甲,现在的桑柠,家人亲人爱人的爱就是她的利剑,然后毫不犹豫的将剑刺进家人亲人爱人的身体里面。 深情和绝情怎么可以那么完美的出现在同一个人的身上。 桑柠做到了。 他在桑柠不过几年就将洛氏的产业扩大数倍的时候,就应该认识到这个问题,他这个女儿,是他一生的骄傲。 若站在她的对立面,那就是一生之敌,且毫无招架之力。 她只是现在不在商场了,要是多给她几年,她的成就只会比现在更甚! 第39章 再见俞岑安 洛嘉和洛栖终于被带回国,桑柠表示喜闻乐见。 若不是洛嘉在走前,还看着桑柠,信誓旦旦又无比坚定的说:“再给我几年,我一定会成长到任何人都不能再对我的任何决定废话,谁也没法再桎梏我。” 桑柠只摆手,快走快走! 没了他们几人,桑柠才算是正式的展开了国外的求学生活,找桑鸢行踪的事情推进得实在困难。 桑鸢就好像是被一块橡皮擦,被人抹去了,除却一些残余的痕迹,生平的任何事迹都无迹可寻。 四年后 时漫博士读出来,国内她曾经的导师想要时漫回去任职,桑柠也顺利拿到了学位证书,硕博连读。 两个人经过讨论后,决定还是回国。 一方面是因为学业结束了,一方面是因为桑柠这边终于探查到了桑鸢的消息,虽然只是一丝丝,但也足够桑柠回去了。 A国这边还是需要一直去探查,国内那边桑柠准备自己亲自去。 因为不算是容易的事,桑鸢的档案,被封存在了绿朝市市局刑侦支队的档案室,纸质的,只有三两页,很少。 在A国的时候,桑柠就学了犯罪心理学,犯罪逻辑学,痕迹鉴定,法医文件检验等多门课程…… 华国筛选一位警察的过程是十分严格的,像桑柠这种半路出家的,是进不了公安部门的,连正式编制都不会有的。 只能作为临时工,说得好听一些是特聘。 因为各个支队都很缺少技术性人才,从法医,痕检,技侦各种各样的人才,都有缺口。 肖萌短短几年把蔚柠一个小的投资公司壮大到如今在绿朝排得上号的地步,桑柠的眼光固然重要。 但管理型人才也是必不可少的。 只是没想到桑柠一回来,肖萌还是提着往日的那些家伙什,来给桑柠做助理。 “你现在这身份,来给我当助理不屈才了么?” 肖萌丝毫不觉得,自顾自的给桑柠选着今天去警局的衣服:“我说过,我可以做你一辈子的助理。” 桑柠失笑的摇头,肖萌现在哪还是小助理,而是隶属于管理层高层。 “还没感谢你,能进警局,你帮了不少忙。” 肖萌其实很多想问的,但知道桑柠不会说:“自己去警局要小心。” 桑柠点头:“好。” 桑柠已经换上了简单休闲的装束,正对着镜子在扎马尾,果断一个干净利落的形象。 肖萌看着桑柠,有些欲言又止:“洛总他们……知道你回来了。” 桑柠点点头,在国外的这几年,洛嘉洛栖和南辰,时不时的就会来找她,不过都不敢和她对上面,而是远远的看一眼仿佛就满足了。 桑柠只觉得可笑,毕竟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她桑柠可一点都不需要。 桑柠以特聘的身份,千辛万苦的才算是进了绿朝市市局刑侦支队。 不过没有正式编制,也不隶属于公.安系统任何一个部门。 只要能进刑侦支队,对桑柠来说就足够了,其余的不重要。 一大早被行政部门的人带到市局刑侦第一支队的办公室,久未紧张的桑柠,在进入这个神圣的支队前,罕见的有些紧张,在门口深呼吸了几口气,才佯装带着拘谨和不安的表情进了办公室。 “来来来……”行政的人一进去先拍了几下掌:“给你们介绍一位新同事。” 在办公室好久没怎么休息的几个人,晕头转向的抬起头来,桑柠带着笑,然后笑意渐渐的僵在脸上。 只知道一门心思的进第一刑侦支队,没怎么关注过第一刑侦支队的人员是桑柠犯的第一个错。 万科和桑柠接触过两次,看清桑柠的脸,猛的睁大了眼睛:“我去!” 行政的人在那热情洋溢的介绍桑柠的身份:“这位是从国外回来的桑博士,痕迹学,心理学,犯罪逻辑学的高材生……” 桑柠想捂脸。 “桑柠博士。以后将和大家一起共事,大家欢迎。” 办公室安静了一秒、两秒……一分钟过去了。 万科带头,掌声才稀稀拉拉的响起来,行政的怕桑柠多想,讪笑着转过头来看着桑柠:“一群小崽子,这是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同事,没见过世面。” 桑柠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笑了笑:“希望以后能和大家一起和平共处。” 行政在大办公室转了两圈:“桑队和俞副队呢?” 万科还在那看桑柠,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来的新同事竟然是桑柠,明明以前还叫洛柠。 季语见无人接话,连忙道:“在路上了,做完写报告到半夜才回去。” 正说着话,门口响起了脚步声,几个人一起抬眸去看。 俞岑安食指上转着车钥匙的钥匙扣,吊儿郎当的走进来:“来来来……孩儿们,楼下王老板的肉包子,一人两,别抢哈。” 所有人:…… 屋内安静无声,俞岑安挑了挑眉,然后就看到了站在办公桌边正一脸懵逼的桑柠。 行政老李无奈的扶额,不能给新同事留个好印象么?我的祖宗哎。 “老李!”俞岑安对着桑柠扬了扬下巴:“这怎么个事儿啊?” 万科连忙起身走到俞岑安的旁边,顺便接过俞岑安手里皮薄肉满的大包子:“这就是那特聘进支队的博士,桑柠!” 俞岑安一脸惊讶:“不是,我记得你以前不是叫……” “洛柠,我以前叫洛柠,几年前换了个名字。”桑柠含着笑,如是道。 俞岑安啧了一声,只知道行政说要给他们调一个犯罪心理专家过来,他只看了人家叫桑柠。 谁知道这桑柠是彼洛柠呢? 几年未见,俞岑安身上那股子匪气更甚,不属于现代流行范围的审美,是一种实打实的硬汉风格。 小麦色的皮肤,除却刚毅更显健康。 前几年还略显稚嫩的面庞经过几年风雨的浸润,此时越发的显现出一股子雄性的侵略性来。 脸部线条越发的刚毅硬朗,英俊得像是从建模模板上直接抠下来的,桑柠又有了那种被冒犯到的感觉。 俞岑安微眯起眼睛盯着她,挺直的鼻梁高高的扬起,眸底不自觉的带上了些狠厉。 是那种犯罪分子和他对上眼就会不自觉的软腿的感觉。 桑柠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应对,毕竟她进刑侦支队的目的本就不纯。 不知道俞岑安是第一支队的副队长,是桑柠犯的第二个错。 谁知道俞岑安今年不过三十二,竟然就当上了市局刑侦第一支队的副队长! 年少有为啊。 第40章 终于留下 桑柠已经预感到想在这群人眼皮子底下秘密调查二十四年前的资料,不是件易事了。 没想到更不易的还在后面。 俞岑安上下打量了桑柠一番,听见脚步声,扭头直接道:“桑队,你来了,新同事来了。” 桑柠看清来人,呼吸一哽,险些直接上演个平地晕倒。 桑南祈对于桑柠来此好像丝毫不意外,只是在经过众人时,手在桌面上叩了叩。 砰砰砰的声音听得桑柠心尖发颤。 “你!”桑南祈指了指桑柠:“跟我进办公室来。” 桑柠咽了咽口水,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待两人一进办公室,万科立刻蹿到了俞岑安的面前:“副队,那不是美女总裁么?怎么来我们支队做实习生了?” 俞岑安抱着手,眼睛还停在关着的支队长办公室的门上,耸耸肩:“不知啊。” “还有,她怎么改名了?” 俞岑安又耸了耸肩:“不知啊。” “你说桑队找她干嘛呢?我刚看桑队的表情很不好。” 俞岑安接着耸肩:“不知啊。” 万科嫌弃的看了一眼俞岑安,啧了一声:“不知不知啊,你能知道啥?” 俞岑安冷笑一声,转过头来直接捏了捏万科的脸:“我知道,你报告再不交上去,下一个进桑队办公室的人,就是你了!” 万科嗷的叫唤了一声,飞快的跑到办公桌前,办案对他们来说,是难但是享受那个将罪犯抓捕过程的。 但写结案报告,是会要人性命的,比破案还难。 …… “小舅舅……”桑柠站在门口,不敢再往前走一步,桑南祈虽然只比她大十岁,但如今也三十八了。 这几年越发的不爱笑,整个人被一种莫名的狠厉氛围包裹,穿上西装戴上墨镜,妥妥的就是黑老大的既视感,还是那种绿朝一霸的感觉。 和俞岑安带着全身充满匪气的形象完全不一样。 桑南祈扯了扯领口,有些烦躁,坐到堆满了文件的办公桌后,挺直着身子看向桑柠:“这里是支队,我是刑侦第一支队的队长。” 桑柠连忙改口:“桑队!” 桑南祈看着桑柠,完全不懂桑柠跑来危险的刑侦第一支队干什么?第一支队不同于别的支队,全员都需要出外勤,哪怕是实习生。 如今队里两个实习生,桑南祈脸色自然不会太好。 而且,他不知道,也猜不到桑柠来第一支队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更没想到桑柠在国外学的是关于犯罪那一块的,根本就不是他认知的金融管理什么的。 “你到底来干嘛的?” 桑柠在脑子里转了转,看向桑南祈:“我当初本来想报考的就是公安大学,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几年在洛家浪费了那么多年的时间,我现在也算是实现了自己的梦想了。” 桑南祈冷眼看着桑柠,他疼她是不错,但第一支队不是随便进的,桑柠还付出了那么多的代价。 如果仅仅只是想做警察,哪个地方不可以,非得来危险得要命的第一支队。 这几年桑柠在国外就像是失踪了一样,结果回来就给他这么一个大惊喜。 他收到接收文件的时候,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不然,她绝对不会让桑柠进第一支队! “桑柠,这几年我越发的看不懂你了,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你大了,不愿意告诉小舅舅了是吧?” 桑柠连忙抬眸:“不是的,没有。” 桑南祈定定的看着桑柠:“从你卸任洛氏董事长开始,到现在,我是真的看不懂了,希望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桑柠忙点头:“我知道了。” 桑南祈头疼到不行,最近睡眠质量越来越差了,捏了捏眉心,对着桑柠摆摆手:“你出去吧。” 桑柠点头,临出门前,深深的看了一眼桑南祈。 桑鸢死的那一年,桑南祈才多大?十岁! 桑柠不知道怎么说,不知道桑南祈对桑鸢的感情怎么样,要是告诉桑南祈,桑鸢或许不是在他十岁的那年死的。 而是死在了桑柠十八岁,他二十八岁的那一年,不知道桑南祈听到是什么感受。 在一切真相没有大白之前,桑柠还是决定隐瞒到底,什么都不说。 有希望的失望比没有希望的失望,伤害更大。 桑柠比谁都了解那种感受,这几年,她经历了无数次。 一出办公室,众人也没有在寒暄,俞岑安的办公桌单独在一个拐角,像是另开辟出来的一个小办公室。 只不过和桑南祈的办公室不一样,那里常年都开着门,没有关过门。 桑柠走出来,看到一个梳着低马尾的小姑娘,穿着双黑色的运动鞋,正抱着复印回来的文件火急火燎的干活。 扭头和桑柠对上了眼睛,眸底满是惊艳,万科啧了一声:“小初初,这位是桑柠,留学归国的博士,局里特聘的,桑柠,这是言初。” 言初愣愣的点头,但还是一动不动的看着桑柠,桑柠被看得有些好笑,因为言初的目光里没有丝毫的冒犯。 反倒让洛柠一眼就看出了言初头顶上的弹幕,无一例外全是她怎么这么美?她怎么这么好看? 桑柠走过去,顺手从桌上抽了张纸巾,递到言初的面前:“需要纸巾么?” 言初回过身来,呆呆的拿着纸巾:“啊?哦,拿纸巾干嘛?” 桑柠指了指嘴角:“你口水流出来了。” “噗!哈哈哈哈,小初初,你竟然流口水了?” 言初连忙擦了擦嘴角,女生真的比男生更爱看美女好么? 桑柠站在原地有些拘谨,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万科是支队活宝,当然见不了队里任何人拘谨不合群了。 连忙站起身:“我给你介绍介绍大家?” 桑柠点了点头:“谢谢。” 万科激动的眼冒星星,傻傻的笑:“不谢。” 第一刑侦支队加上洛柠和言初这两实习生,一共39人,绿朝市市局刑侦总队下七个支队,统归市局刑侦总队管理。 桑柠所在的就是第一刑侦支队,和二队五队一起都叫重案大队。 绿朝本就比一般的地级市更大,又是直辖市,经济发展好,流动人口也是全国最大,犯罪率屡升不降。 这两年支队下更是设立了好几个大队,从派出所到支队,更是恨不得每天一个区一支队伍的二十四小时的上街去巡查,不给犯罪分子可趁之机。 每个人桌面上的卷宗堆积如山,还要和各个部门对接,侦破各种特大刑事案件,抽丝剥茧的去找线索。 咖啡和茶叶几乎是续命基本,几十个小时彻夜不眠不休是常态。 绝不是电视上演的那么轻松,屋子里常年都被敲击键盘的声音,打电话的声音,各种讨论案件的议论声给淹没。 桑柠只觉得他们真是辛苦。 第41章 第一次出现场 绿朝市 一夜暴雨,雨后的泥土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树上的鸟雀叽叽喳喳,阳光洒向地面。 晨跑的男女在小径上悠然享受晨光带来的雨后宁静芬芳。 “这种下了一整夜雨后的空气,实在是爽。” “就是,我感觉都闻到了泥土的味道。” “哈哈哈,泥土的味道……”女生用力的嗅了嗅,刚跑过的嗓子眼有些干涩,差点干呕出来:“我怎么闻到了一股臭味?” “哈?”男生也使劲的呼吸,皱了皱眉头:“能有什么臭味?没啊,这里的人本来就少,我也是找了很久才找到这么个适合晨跑的地方好么?” “真的,真的,你闻。”女生边闻,边向着臭味的源头走去:“就像什么东西腐烂了一样。” 被抓着的男生一脸的无语:“你别那么恶心行么?难不成还有人在这里埋动物尸体?然后被雨冲出来了?” 女生快被这味道弄吐了,但这么个晨跑的地儿实在是舒服,她一定要找到味道的源头,消灭掉,明天才好接着来跑步。 两人缓缓下着坡,路边一处有个凹陷的土坑引起二人的注意。 女生视角只看得到一个黑黑的塑料袋,立刻扭头干呕:“你个乌鸦嘴,真被你说中了?” 男生鼻子没有女生鼻子灵敏,隔近了还是没有闻到什么味道,但因为比女生高,比女生更快的看到凹陷的土坑的全貌。 男生僵在原地,女生还在干呕,几秒后,男生僵直着身子扭身看了一眼女生,浑身的鸡皮疙瘩突突的往外冒。 女生刚直起腰,看到男生青白的脸,比她这个吐过的人更甚,拍了拍男生的手臂:“喂,你怎么了?” 男生不停的深呼吸,手忙脚乱的掏裤兜里的手机,女生蹙眉,往土坑走了两步。 男生立刻紧抓住女生的手,大声道:“别去!报警!报警!是死人!” “啊啊啊啊啊!!!”女生已经看清了土坑里的全貌。 踉跄一步,跌坐在地上,雨后的泥土混杂着的臭味越发的凸显出来,光是闻到就令人头疼欲裂。 撕心裂肺的尖叫响彻在路边,惊起一片鸟雀,呼啦啦的飞过,带走了最后一丝宁静。 绿朝市市局刑侦第一支队接到报案,俞岑安边起身,边把露在外面的衬衫往裤腰里塞:“昭化区刚上报了一起恶性杀人案,案情报告车上看,法医已经过去了。我们和痕检技术一起过去,动起来动起来。” 精壮的腰身露了一截在外,然后很快被裹进衬衫里,桑柠从卷宗中抬起头那晃眼的小麦色腰身一闪而过。 来此三天,看了几十本卷宗,脑子里现在充斥的全是犯罪现场,犯罪凶器和犯罪理由。 丝毫想不出其他的。 俞岑安扭身走过,看了看办公室还剩下的人,点了点:“万科,周瑾。”回头对上了言初和桑柠眼巴巴的眸子。 俞岑安:…… 要不是桑南祈直接把两实习生塞给了他,他还真是不想管呢。 “万科,带上你徒弟,你。”指了指桑柠:“和周瑾坐我车。” 桑柠连忙站起身:“好。” 来此三天,帮写了好几个报告,却连档案室的门朝哪边开的都不知道,警察局处处是人眼,再不济还有监控。 档案室也不是想进就能进的,桑柠还要想的别的办法。 没想到这竟然还要侦办案子了。 既来之则安之吧。 昭化区属于绿朝市城郊,这几年各大地产公司纷纷将目光转向昭化区,誓要将昭化区改造成一个高大上的所在。 高楼拔地而起,房价也是一天赛着一天的高。 一路过去,四排线的马路跑起来呼呼的,周边全是或开工或完工的高楼,房子还没修好,各种宽敞的柏油路和绿化倒是让人心旷神怡。 是周边很多喜欢骑车跑步的户外运动者最喜欢去的所在。 --- “死者年龄初步勘验在27-30岁,男性,身高约一米八七,体重在七十八到八十公斤之间,是被暴雨冲刷后,从掩埋的土里冲出来的,结合环境因素,尸体掩埋的地方等,初步推断死亡时间在十四小时左右,也就是……”法医抬了抬手,看到现在的时间是早上十一点十七分。 “昨晚的九点左右。” 昭化区本就是新开发区,派出所里使用的皆是各个派出所最好的,车是新的,连带着派出所的所长都是最年轻的。 警戒线将尸体周围的一大片区域拉了起来,法医带着手套口罩头套,脚上蹬着一次性的鞋套兢兢业业的对着尸体咔擦咔擦拍照。 尸体还在土坑里面,周恒小心翼翼的戴着手套在尸体表面勘验,助手在旁记录。 尸体被裹在黑色的塑料袋上,因为塑料袋必须完整的留下,所以痕检的侦查员处理得实在小心。 随着黑色塑料袋被缓缓的拉下,尸体的全貌一点一点的露了出来。 …… 周瑾和桑柠同时上了后座,俞岑安啧了一声:“怎么?还要我给你俩当司机?” 桑柠抿了抿唇,作为初来乍到的实习生,率先下了车,好在她个高腿长,开吉普也不觉得突兀。 俞岑安挑了挑眉,将车钥匙抛给了桑柠,顺势坐到了驾驶座后面的位置,老大爷似的张开腿,腿上还放着卷宗。 想洛柠曾经一个人拥有四个司机,私人两个,公司两个,如今也沦落到给别人当司机了。 周瑾拿过卷宗翻了翻。 “这案子怎么报给我们了?”俞岑安翻开卷宗,周瑾在一边接了话:“法医那边初步尸检,发现死者身上有超过四人以上的牙印。” 俞岑安一脸的无语:“啥玩意儿?” 黑色塑料袋下是一具完全裸.露的男性躯体,阴.茎挺立,直肠脱垂,浑身上下青紫瘢痕遍布且有不下十七个牙印,出自四个人以上的牙。 死者五官端正,面部形状完好没有丝毫伤痕,自脖子以下部位却痕迹斑斑。 饶是众人见多识广,也对这死者起了一丝怜悯之心。 第42章 去看看尸体 待在绿朝市市中心,桑柠已经很久没有坐过开过超过一百码的车了。 刚过红绿灯,路上的车辆骤减,四车道的大路上零零散散的三三两两的几辆车。 桑柠勾起一抹笑,另几辆车早就不知到了何处,手机群里面叮叮当当的不停发消息。 绿灯开启-- 轰—— 俞岑安猛的感受到一阵推背感,忙抓了抓座椅,周瑾骤然抓紧了手里的卷宗。 “嚯,你开车这么野?” 桑柠不语,除却在A国的时候,她确实很久没开过快车了,毕竟绿朝不堵车的地方实在是很少。 不过十分钟的路程,两人结结实实的体验了一把什么叫踩在交通规则底线上的速度。 吱—— 车屁股一甩,地面和橡胶车胎发出尖利的摩擦声,周瑾一个不察,被甩到了车窗上,脸结结实实的贴到了车窗上。 然后和路边办案的昭化区派出所民警打了个照面,只是他的脸是瘪的。 俞岑安死死的抓紧座椅,才没像周瑾一样出了洋相。 派出所民警:!!! 片刻过后,桑柠率先打开车门,和俞岑安一起打开车门,两双大长腿落下引人注目。 “周大侠,俞副队他们来了!” 众多民警咽了咽口水,俞副队就是屌! 俞岑安一下车就看到言初捂着嘴从警戒线冲出来,蹙眉回身,从驾驶座后的网兜里拿出两个塑料袋。 一个递给了桑柠,然后快步上前,一把捂住言初的嘴,把塑料袋递了过去:“敢吐在案发现场影响取证,就给我麻溜儿的卷铺盖滚蛋。” 桑柠默默的撑开塑料袋,对着塑料袋吹了口气,然后把塑料袋挂在耳朵上,这会子,也不能在乎什么形象不形象了。 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凶杀案的受害者,她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具体自己是个什么表现,她还真说不准。 毕竟上课的时候接触的大部分都是案件的卷宗,主要还是各种照片,视觉冲击虽然也大,但还是没有嗅觉冲击和视觉冲击双重重压来得大。 昭化区派出所所长姓李,和桑南祈一边大,梳着大背头,穿着整齐挺拔的警服,正在现场指挥。 俞岑安把墨镜后背到后脑勺,上前一巴掌拍在李沐的背上:“怎么个事啊?李大所长,这现在要求这么严格,基层民警出警,要收拾得这么板正,你这发胶都得两斤吧。” 李沐回头怒瞪了一眼俞岑安:“没大没小,现在基层民警办案,出个现场至少得十几台手机对着你,民众督办,上头让我们多注意自己的形象。” 两人一起朝着尸体的方向走去,李沐还抽空看了一眼耳朵上挂着塑料袋的桑柠。 俞岑安指了指桑柠:“这位是昭化区的派出所所长,李所长,这是我们支队刚来的海归博士,桑柠。” 李沐笑了笑,挑了挑眉,桑柠点了点头:“李所长。” 李沐还来不及回话,就被俞岑安卡着肩膀走了。 俞岑安身高一米九一,个高腿长,气势凌厉,在他的压迫下,衬得李沐就跟个小鸡仔似的,活生生被拖走了。 俞岑安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警戒线再往外拉三百米。”俞岑安微眯着眼睛看了看土坑尸体的方位,又顿了顿:“每隔两米提取土地样本,生物样本,什么烟头啊,口香糖啊一类的,但凡出现在尸体周围的,统统带回去。” “沿途拍照……” 俞岑安的声音比之前听到的还要暗沉很多,一线办案的,没几个不是大烟囱,这嗓子也算是实打实的被烟给毁了的。 地区派出所的所有人没一个人敢接话,听完吩咐立刻忙碌起来,周恒蹲在地上,俞岑安走上前去,半蹲在土坑上沿:“周大侠,怎么说?” “尸表可见损伤皆达不到致死要求,具体的致死原因需要回去进一步解剖,不过嘛……” 俞岑安挑挑眉。 周恒的手在尸体青紫瘢痕上按了按,指了指尸体挺立的阴.茎,然后翻过来给俞岑安看尸体肛门部位。 “群体性.性.行为,死前属于正在进行中。” 有才刚从警的派出所实习民警偷摸的问了一句;“为啥看了前面,又看后面,就能判断是群体性.性.行为了?” 声音不高不低的,刚好被好几个人听到,俞岑安站起身,看了一眼那小民警:“因为肛.交属于男性和男性之间的性.行为。” 实习民警瞪大了双眼。 谁不是从基层上来的,俞岑安从来不会吝啬指教。 万科从远处跑过来,一步刹在俞岑安的身后,差点一脚把俞岑安蹬下去,俞岑安啧了一声,一把扶住万科:“怎么回事?” “报案人的笔录在这了,技侦已经对现场进行了初勘,没有可疑物品,包括血迹、衣物、车印、脚印。” 周瑾拿着记录走过来:“法医初步判定死亡时间在昨晚的九点左右,这周边比较荒凉,据说是要在这建一个公园,地还没有批复下来,但是路比较宽敞,所以很多人沿着这条路晨跑。” “暴雨从凌晨一点持续到今早的五点,有证据也被冲刷干净了。” 俞岑安皱眉,有些棘手了。 这周边荒凉,连个自建村子都没有,更加没有监控,尸体的身份信息成谜。 周瑾合拢了记录:“简而言之,没有有价值的线索。” 周恒指挥助理把尸体放进裹尸袋:“我这勉强可以提供一个,就是死者在九点钟死的,暴雨一点钟下的,死者鼻腔有雨水和泥土,但是口腔里面没有,可以证明死者是在暴雨前被掩埋在这里的,雨水和泥土还来不及顺着鼻腔到达口腔部位,雨就停了,人被冲了出来。” “且这挖的这坑,至少得一米了,肯定有工具,这荒郊野岭的,最远一个有人烟的地方,都得一公里开外了吧?死者身上没有拖拽擦压泥地出来的伤痕,更没有表皮和地面接触的痕迹,这里肯定不是案发的第一现场,也可以说明抛尸的人应该是有车,且是两人以上,属于团伙作案了吧,既要能装尸体,还要能装锄头啊,铁锹这一类的工具。” 俞岑安点头:“谢了。” 桑柠站在那看土坑,不敢仔细去看尸体,怕会吓到。 俞岑安扭头就看到桑柠站在自己旁边,对着桑柠扬了扬下巴:“去看看尸体。” 桑柠:??? 第43章 我觉得被害人长得很好看啊 万科连忙朝外喊了一声:“言初,过来看看尸体。” 言初:!!! 呕~~ 桑柠默默咽了咽口水,早死晚死都得死,憋着口气,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朝着尸体走过去。 周恒和助手站在一边,知道俞岑安这又是在练新人了。 也没多嘴,言初刚刚只是瞄到了一眼,但看现在的样子,是要仔细看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过去,尸体惨白的脸露在裹尸袋的袋口位置。 桑柠飞快的看了一眼,胃部立刻翻涌而起一股气,想要喷薄而出,桑柠死死的咬着唇内的软肉。 逼着自己去看。 手颤颤巍巍的去扒拉裹尸袋,哪怕戴着手套,指尖还是不经意的触到了尸体的表皮皮肤上。 那是一种没有一丝一毫鲜活感觉的冰凉。桑柠手不自觉的抖了抖。 周恒对着俞岑安使了个眼色,俞岑安清咳了两声:“好了。” 言初当场就憋不住了,立刻转身拉开塑料袋就又吐起来,桑柠勉强站起身,然后转身对着俞岑安扯了扯嘴角。 下一秒。 呕~~~ 俞岑安冷嗤一声,还真以为不吐,哪有不吐的啊,谁第一次出命案现场不吐? 万科连忙去车上拿了两瓶水递给两个人漱口,桑柠今早没吃什么东西,来的路上还想着中午吃炭烤牛肉饭,现在完全没了胃口。 俞岑安帮着法医的人把尸体抬上了车。 李沐走过来:“我已经吩咐人把附近几个路口的监控全部都调出来了,但毕竟是新开发区,哪怕路口有监控,有些也没有开。” 俞岑安啧了一声:“那按来干嘛的?你自己就看看,这四通八达的,再出去都得出绿朝了吧,尸源信息有眉目了么?” 李沐一脸尴尬:“没呢。” 俞岑安斜睨了一眼,只大声吩咐道:“万科,发布协查通报,先查尸源。” “好嘞!” 这里是新生活开始的启端,多少人想要在绿朝扎根,昭化区作为绿朝政府近几年的大动作,现在新开发区出了人命案子。 就算是丑闻了,还不知道上面会怎么责难。 一眼看过去,桑柠和言初还屁股对屁股的在那吐,俞岑安大步上前,一把将桑柠从地上肘起来:“万科,带你徒弟去车里休息一会儿。” “好。” 几人站在了车子的旁边,需要先将手头有的基础信息整合一下。 桑柠要死不活的趴在车窗上,开着窗,感觉风一吹就带着股味儿,主要是心理作用,但又不敢关窗,毕竟那三就站在车子的旁边商讨案件。 言初也半死不活的,但好歹比桑柠好点,桑柠戳戳言初的背:“你不是公大的么?没有见过尸体?” 言初摇头又点头:“见过好几次了,但还是没克服,该吐还是得吐。” 俞岑安抽空看了一眼桑柠,翻查着记录:“就这么点信息?大海捞针呢属于是。” 桑柠脱了手套,但是指尖还是时不时的传来那具尸体的触感,阴凉的…… 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指尖,又想吐了,对上俞岑安的眼睛,生生的压下了自己的感觉,没话找话道:“那被害人,长得还挺好看。” 言初在一旁点头附和。 然后车外的三位男士一言难尽的看着两人。 桑柠本就头晕脑胀的,说话不怎么过脑子,这会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给自己找补。 “我说的是真的,言初和我站在女性的角度看,那被害人是真的长得很好看,身材也好,身高也不错,身体的肌肉线条走向也很好看,妥妥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啊。” 俞岑安手里还拿着记录本,靠在车上,冷笑了一声:“所以呢?” 桑柠默默抿了抿唇:“不止,他脸部的皮肤也很好,周大侠说他二十七到三十了,脸上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皮肤吹弹可破的,近看脸上连毛孔都没有,但看脸部皮肤状态,怕是说十八都有人信。” 俞岑安变了变脸色,翻看着记录,还有拍下来的几张照片。 看向桑柠:“你一般几天去一次美容院?” “啊?” 桑柠不知道事情怎么就谈到了美容院,和言初对视了一眼,默默道:“我之前是至少隔一天去一次,但现在已经四天没有去过了。” “那你看,被害人那样的皮肤状态,是天生的么?” 桑柠啊了一声:“再天生丽质难自弃,年龄也摆这了啊,他那状态,应该是要做皮肤管理的吧,而且应该间隔的时间很短,你看我四天没做皮肤管理,脸都快干起皮了。” 俞岑安压根没听桑柠后面的几句话,直接略过了桑柠看向周瑾和万科。 桑柠:…… 点了点记录上的照片:“他身上的肌肉匀称,腹部肌肉明显,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办到的,被害者应该有定期管理自己的身材和脸。” “查一查市内各大美容院的男性客户,还有健身房那些去找找,把被害人的照片下发到各大基层去,让他们帮着找找,顺便登报上新闻找。” 李沐从前面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过来:“俞副队,不能登报上新闻。” 俞岑安只看了一眼李沐,就知道了这又是上面的意思了,新开发区不能出现这种新闻,还是恶性杀人案的新闻,怕搞得投资者和群众人心惶惶,不来建设新开发区了。 俞岑安瞥了一眼李沐,直接绕过车头到了驾驶座:“我去跟进尸检结果。” 桑柠和言初对视了一眼,桑柠有些狗腿的趴到驾驶位和副驾驶位的中间:“俞副队,思路是我们提供的么?” 俞岑安扭头:“怎么?又不想吐了?” 桑柠:…… 别让我回想啊! 呕~ 桑柠顺着刚刚俞岑安吩咐找尸源的思路,喃喃道:“我觉得,这样的人,失踪了的话,应该很快就会被人发现的吧?” 俞岑安稳定的换挡,车开得又野又稳:“绿朝市外来打工人员千万,本地土着千万,若是被害人是属于经常出差或者出国游玩的,再或者是家里有矿,根本就不用出来工作呢,动不动就消失个十天半个月的话,还有若是单身且在这边没有亲近的人,纯纯的打工人,那谁会认为他是失踪,而不是又出去玩了呢?” 第44章 黑色帕萨特 周瑾和万科被留在案发现场跟进证据收集,还有监控视频对接,不管有没有用,都得去试试。 破案就是这样,从数以上万的各种微小的东西中,去寻找可能的线索,做的工作其实又枯燥又乏味,但总要有人去做,不然枉死的被害者,谁来替他们伸冤? 言初和桑柠抱着台电脑,在那看监控视频,登记案发现场周围的车辆,一连看了四五个小时。 桑柠一度抬起头都只能看到各种黑的灰的红的车子驶过去。 被害者体内的各项检测报告还要点时间才会送来,俞岑安拿着纸质报告走进来。 两个小姑娘一起抬眼看他。 俞岑安:!!! “你俩这是被吸干了阳气么?” 桑柠从未如此不注意过自我形象,闻言也只是眨巴眨巴眼睛,和言初对视了一眼。 俞岑安合上文件夹:“好了,看了几个小时,有没有收获?” 桑柠立刻举手点头:“有有有。”动作像个小学生,俞岑安没忍住,侧过头掩嘴轻笑了一下,然后很快恢复。 挑挑眉觉得有些意外,说实话,凶手把一切都处理得实在干脆利索,一点破绽都没留,他们压根是没有想过要从监控视频上找出什么来的。 “什么?” 桑柠和言初立刻把手上的笔记本递过去。 言初有些不好意思:“我们觉得哪辆车都有嫌疑。” 俞岑安:…… 案发现场确实很多地段都没有监控视频,但不代表不能做其他的。 周围没有居住区,没有娱乐区,大部分都是没有人的高楼。 这刚开始办案就是这样,觉得什么都有嫌疑,觉得哪辆车都是凶手车辆。 看俞岑安的样子,两个人一时都没有说话,因为连她们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片刻后,桑柠顿了顿:“有一辆……我和言初都一致觉得嫌疑很大。” 俞岑安都准备走了,又扭过身来:“哦?” 桑柠把电脑转向俞岑安:“这里有一辆无牌的黑色帕萨特,窗户都贴了防窥膜,看不到驾驶人和车内景象,在案发现场以南五公里内出现过一次,位于南安路上,但后来就再也找不到了。” “我顺着它出现的那条路,想说看看它是从那条路拐过来的,但是……没找到起始点,像是躲避了监控,一下子就出现了的,不知道是从哪条没有监控的小路上拐上来的,只发现了这么一条,然后我又把南安路附近的所有监控看了一遍,也没有看到它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所有小路的监控也没有,不知道从哪条路拐上来的,也不知道从哪条路离开了的。” 俞岑安俯身去看,黑色帕萨特,防窥膜:“这种车辆,应该第一时间汇报。” 说着,俞岑安直接给万科打电话:“联系交管部门的,把南安路昨晚的监控视频发过来。” “一整条路的都要?”万科乍舌,这得多大的工作量啊? “九点以后的。”说完,又看向桑柠:“你们再确认一遍,看看案发现场周围的视频里,确实是没有看到这辆车再出现了?” 桑柠和言初愣了愣,连连点头:“好。” 俞岑安确认了一下视频,这视频是两个月前刚按的,俞岑安隐约觉得不对,这车好像很熟悉市内的各个监控。 工作量骤然加大,但有一点点的线索,谁也不肯放过。 桑柠和言初又确认了一遍,还是没有,不止大路的看过一次,各个路口的监控器,南安路小路的各个监控视频,也没有再发现这辆无牌的黑色帕萨特。 这辆车就好像是凭空出现,然后又凭空消失了。 季语从外面走进来,俞岑安刚接到法医的消息,尸检结果出来了。 “我已经联系了交管部门了,全力寻找这辆无牌的黑色帕萨特。” 俞岑安点点头,周恒拿着尸检报告走进来。 找不到证据的时候,尸体就是证据,几个人都眼巴巴的看着他。 周恒顿了顿,扬了扬报告:“看你们这一群嗷嗷待哺的小崽子,怕你们没时间过来拿,我亲自把尸检结果送来了。” 俞岑安直接翻开:“γ-羟基丁酸……” 桑柠也是在各种报告中看到过:“迷.奸.药?” 周恒顿了顿:“不止,被害者体内还检测出了含量不低的斑蟊素。” “斑蟊素?”俞岑安点了点报告,一大堆的专业名词,看得人眼花缭乱。 桑柠有些惊讶:“不会是西班牙苍蝇水吧?” “那是什么?” 桑柠还真从学习的案例中看到过,只能解释道:“春.药,但是因为西班牙苍蝇水内含有的斑蟊素,被现代医学列为剧毒药物,使用过量会导致急性肾功能衰竭,它的主要作用是刺激尿.道,产生灼热和压迫感,使生.殖.器充血肿大,但我记得这一般是牲畜用的啊,这怎么会?” 周恒点了点头:“确实,所以被害者的死亡原因经过尸检,是心源性猝死,阴.茎.勃.起,眼睑结膜下也出现了溢血点,开胸后,发现他的大动脉和为心脏输送营养的冠状动脉都出现重度硬化,结合他体内的各种病理检测报告推断。” 俞岑安咬咬牙:“性.交猝死?” 周恒点头:“可以这么说,而且他浑身上下的多处瘢痕也可以证明,是暴力性.性.行为,手腕,脚腕和大腿内侧,均找到了捆绑痕迹。” “有检测到除被害人以外的其它生物痕迹么?” 周恒摇头:“对方的手法很专业,被害者全身上下,包括身体里,都用84消毒液清洗过。” 言初瞪大了双眼:“84消毒液?那不是家用消毒液么?怎么会?” 桑柠在那看报告:“其实不止是家里会用,我觉得,被害者应该不是在家里遇害的。” 俞岑安正好也看到了那个黑色塑料袋,听到桑柠的说法,抬眸:“怎么说?” 桑柠指了指黑色的塑料袋:“这种黑色的垃圾袋,一般不会用于家用,太大了,家用太浪费,更多是用在酒店、饭店、会所这一类需要进行大型清洁且垃圾制造得比较多的地方,用小垃圾袋成本太高,而且84消毒液,一般都是用于室内清洁,不分家用不家用的。” “若是真的消除生物痕迹的,很少会有人用84消毒液,这更像是病急乱投医,没有办法了,才用的84消毒液。” 周恒看了一眼俞岑安,俞岑安只笑笑,有这个意识就还是不错的。 第45章 不是第一次犯案 所有人看着实检报告和病理分析都陷入了沉思,尸体的照片和刚刚见到的时候又有了很大的区别。 被害者浑身伤痕,一些深层的伤害通过各种检测手段也显现了出来。 照片上的被害人,全身上下除却那张脸,基本上没有一块好皮,俞岑安看着看着突然猛的将报告摔在了桌子上:“靠,这些畜生!” 瘢痕层层,且造成的时间也不统一,是累积上去的,可以想象,被害者被喂了药后遭受了怎样非人的折磨。 折磨的过程可能不是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应该是长达数个小时。 周恒看大家的表情都不大好,叹了口气:“法医这边能够给到的信息有限,但根据被害者身体上的牙印可以推测出,加害者有男有女,女性的牙齿普遍比男性的牙齿要小,但也有男性牙齿小的,所以只能当作佐证,我这边让人做牙齿的倒模。” 俞岑安点点头:“行。”顿了顿开始安排接下来的行动:“季语,接着查那辆黑色帕萨特,查不到就让交管部门那边配合,挖地三尺也得给我把车找出来。” “好。” “万科,言初,你俩去查迷.奸.药和春.药,联络网警那边,我不止要查线下的,还要查线上的,现在的有些无良商家,真以为网络是不法之地了。” “周瑾,陈安,去隔壁扫黄组一趟,会所,酒店,酒吧……这段时间去多扫几次,看有没有可疑的。” “好。” 俞岑安布置完,回头和桑柠的眼睛对上,默默无奈,要不是桑南祈亲自来让他带桑柠,他也是不愿意的,他什么时候带过徒弟啊? 抿抿唇,看着桑柠:“你……” 桑柠期待的点点头:“先给我泡杯茶来吧。” 局里好多人知道桑柠之前的身份,桑柠又没有编制,是个特聘,每月工资加起来还没这姑娘一顿饭贵。 所以很多人其实都觉得桑柠不会待太久,大概是觉得好玩来玩的。 说完,俞岑安转身就出门了,动作搞这么大,还得应付闻风而来的记者。 桑柠咬咬牙,还是跟了上去,不办案就没法深入到支队内部,不深入到支队内部,就没法查她想要查的。 “俞副队!” 俞岑安有些意外的看着追过来的桑柠,如今的桑柠,终日穿着运动服和休闲装,扎个高马尾。 素颜也遮不住姣好的面容,不过和之前那种精致到头发丝的精英霸总形象,倒是千差万别,莫名的让人觉得温柔似水,平易近人。 俞岑安连忙摇了摇头:都是假象! 他可不会忘记当初桑柠那气势凌然的样子。 “怎么?” “大家都有事做,我干什么?” 俞岑安看了看桑柠,诚然桑柠是有一定的侦查意识的,但身份摆在那,连许局都打了招呼,出外勤的事,最好还是不要找桑柠了,怕出个什么好歹。 桑柠看俞岑安不说话,又往前走了一步,俞岑安的瞳孔微缩,忙往后退了一步。 砰一声撞在了墙上,桑柠骤然逼近的距离,瞬间让两人之间约摸只能放下半个人。 明明比他矮不少,俞岑安莫名有种自己被压制的感觉。 “俞副队,我接下来干什么?”桑柠咄咄逼人的看着俞岑安,她不是来养老的,就算是要养老,谁想不通来刑侦口啊。 又不是有病。 俞岑安吸了吸鼻子,莫名的又闻到了桑柠身上那股很浅淡的味道,清清爽爽的,不腻不难闻,反倒很舒服的味道。 微微的怂了点:“要不?你跟着我?” 桑柠把前伸的上半身缩回来:“是。” 俞岑安:…… 这叫什么事儿啊这叫! 然后一回头,和楼层办公室无数的同事对上了眼,众人皆一副吃瓜相。 俞岑安:!!! 三十多了,还被人当个瓜吃了。 桑柠小跑着跟在俞岑安的身后,丝毫没有在意别人的眼光,八卦还真是人类的天性啊。 嘭一声,车门被甩上,桑柠坐在副驾驶,默默的缩了缩脖子,刚刚十分自觉的去驾驶位的时候,被俞岑安揪着衣领拎了过来。 “我还想多活两年。” 桑柠撇嘴不语,她开车野是野,但开得挺不错的啊,自己认为。 俞岑安边开车边看向桑柠:“对这案子,你还有没有其它的想法?” 多听多看多想,有时候案件的线索就是灵机一动的事。 桑柠啊了一声,也不知道刚刚看尸检报告一闪而过的念头对不对?因为一旦说出来,侦查方向就得变,到时候人力调过来最后一无所获…… 俞岑安换挡间隙抽空看了一眼桑柠:“怎么说?没有?” 桑柠咽了咽口水:“有是有,但是和现在的侦查方向有点不一样,我怕……” 俞岑安睨了一眼桑柠:“你尽管说,具体要不要换侦查方向,我说了算,我自己会判断的。” 桑柠叹了口气:“西班牙苍蝇水和迷.奸.药属于是禁药,华国这块管制很严,网上和线下的成分都达不到检测中的成分含量,这种含量的禁药,应该是偷渡进来的,但我看过西班牙苍蝇水和迷.奸.药的销售价格,实在是不高。” “所以呢?” “所以偷渡回来销售的可能性很小,我觉得是专门偷渡回来做坏事的。” 俞岑安听到那个坏事,差点笑出声,不然呢?不是做坏事还能干嘛? “然后呢?” “然后我觉得查销售渠道有所收获的可能性很小。” “哦?那你觉得应该查什么?” 桑柠立刻把尸检报告摊开:“结合尸检报告,这些人这么有恃无恐,又能够搞到禁药,这药,一点也是搞,多点也是搞,你觉得有没有可能,他们或许应该是用过很多次了,这次……没想到人死了?” 俞岑安猛的一脚刹车! 吱—— 桑柠猛的往前倾,然后又被安全带重重的带回座位,发出砰的一声,胸腔都要震碎了:“俞……副队。” 该被安全带勒紫了。 “你能不能轻点?” 俞岑安没理桑柠的抱怨,面色有些凝重:“你的意思是,这群人或许不是第一次犯案,只是这次人死了。” 第46章 有没有女性受害者? 桑柠喃喃了两句:“我就是假设了一下,毕竟办案不就是需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么?” 俞岑安重新启动车辆,一个掉头,又往局里去了。 桑柠瞪大了眼睛:“我们本来要去哪?” “本来是要去一趟绿朝最大的酒吧。” “现在不去了?” 俞岑安看向桑柠,轻笑了声:“我觉得吧,你这大胆想象的还真挺大胆的,我回去看看能不能再找到可以佐证的。” 桑柠顿了顿:“行吧。” 两个人一路回去,俞岑安直接去了法医处,刚进门就大声嚷嚷:“周大侠!周大侠!” 周恒正在解剖室,听到声音吓了个趔趄,手上的解剖刀都差点掉地,苍了个天的,还好没有在解剖尸体。 “我说俞岑安,你那大嗓门能不能小声点,不知道我这最该安静么?你也是不怕吵到人休息。” 桑柠跟在后面莫名的打了个寒噤,俞岑安双手合十,虔诚的拜了拜:“我这不是也要给他们找凶手呢嘛,我相信他们大人大量不会见怪的。” 桑柠在国外接受的毕竟是唯物主义教育,还以为俞岑安他们这些人也应该是无神论者。 没想到还信这些。 看桑柠没动作,俞岑安走过来:“拜一下啊。” 桑柠硬气道:“我是坚定的无神……” 俞岑安撇嘴:“随你咯,反正晚上睡不着的肯定不会是我。” 桑柠:!!! 你这个老6真是过分! 然后桑柠也默默的拜了拜。 周恒笑笑:“所有事物的尽头都是玄学,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毕竟这世上未知的事情太多。” 然后扭头就看到俞岑安在存放尸体的冷藏冷冻保管柜那边探头探脑:“你干嘛呢?” “我找我那案子的被害人。” 周恒走过来,直接拉开了一个:“这呢?怎么?你这是怀疑我解剖得不行?质疑我专业水准来了?” 俞岑安拉开裹尸袋,回头对着周恒讪笑道:“我哪敢啊?论市局,不,省局几个专业法医,谁不是你的虾兵蟹将,不都是你教出来的么?” “那你来干啥?” 俞岑安指了指被害人身上的伤痕:“你看这些捆绑痕迹,能判断嫌疑人的手法专不专业么?” 周恒对着俞岑安翻了个逆天的白眼:“你当我是啥?神棍么?” “被害人体内的迷.奸.药含量已经超过常人所需,直接就和用麻醉麻翻的效果差不多了,要不是现在麻醉药的管控严格,普通人根本搞不到麻醉药,我看那群畜生会直接用麻醉药。” “所以其实捆绑不捆绑,基本上作用不大?” 两个人一对视,桑柠还一脸懵呢,然后俞岑安就无语道:“你的意思是,被害人身上的捆绑痕迹,并不是让他被捆绑住,反倒是……” 周恒点头:“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桑柠也听出来了,难怪看着手腕脚腕和身上的捆绑痕迹觉得有些奇怪,不像是要把人给捆住,更像是性.虐待造成的。 “但我记得,不是应该伴随着鞭痕,抽打痕迹么?” 周恒耸耸肩:“性.虐待的行为广泛,不止是单纯的抽打造成痛感,下药本身就已经是性.虐待的一项了,也有可能是还没有来得及,根据被害人体内的药物含量,是持续不断的吞食吸食的,而且鉴于加害者的人数,我判断,可能还有一些人在等……” 俞岑安不住的深呼吸了几下,然后刚想踹翻垃圾桶,被周恒瞪了一眼。 “艹!这些人渣!” 桑柠又看了一眼冷藏冷冻保管柜里的被害人,她也气,但她不会像俞岑安这么直白的发泄情绪,只能死死的掐紧了掌心,在心底默默的发誓,一定要把这群人给捉拿归案。 “那你能判断是生手还是熟手么?”俞岑安的呼吸还有些急促,情绪还是有些激动。 周恒眯了眯眼睛,推了推眼镜:“你们怀疑这不是第一起案件?” 俞岑安看了一眼桑柠:“是有这个想法,但还是需要更多的佐证。” 周恒看了看被害人,薄薄的一层冰霜盖在脸上,但还是不难看出生前是个高大英俊的男人。 是一个万众瞩目的存在。 遭受了这样非人的虐待,也实在是让人……唏嘘。 “我没法从伤痕这些判断凶手是否是第一次作案,但捆绑手法确实很专业,现在什么线索都没有的话,寻找更多的被害人,也是个方向。” 俞岑安点头:“行吧,我试试。” 两个人走出法医室,俞岑安默了默:“去医院吧。” 桑柠点点头:“好。” 两个人都心照不宣了一件事,关于暴力性.性.行为,不论男女,很多人都不会选择报案。 而原因却大同小异,外界的流言,众人异样的眼光,甚至来自家人的不理解,觉得被强.暴.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不报案的一部分原因来自自身,但更多的则是来自家人和外界的不理解,嘲笑谩骂甚至是讥讽。 尤其是现在并没有律法针对男性受害人,很多男性比女性更会隐瞒。 哎。 报警中心每年接到的强奸案平均在3.35万起,但未报案的比报案的更多,男性被害者占比在六分之一左右,但男性受害者,比女性受害者,报案的更少。 接警中心的记录要查,医院也是要去的。 两个人一起去医院,坐在车上,俞岑安罕见的没有逗贫,每次看到被害人,气氛都会凝重不少。 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折磨施虐暴力…… 在死前的几个小时,甚至是数十个小时里,谁也不知道被害者在想什么? 桑柠看向俞岑安:“去大医院还是小医院?” 俞岑安顿了顿,看了桑柠一眼:“都去,若是真的遭受了非人的虐待,我更倾向于小医院,但若是受伤过重,小医院肯定是不敢接受的,都去看看吧。” 桑柠点点头,斟酌了一下:“你觉得……有没有女性受害者?” 俞岑安已经把车给停在了人民医院的楼底下,听见桑柠的话,面色更加凝重,这也是他刚刚欲言又止的原因。 第47章 疑似另一位受害者 相比较男性受害者,女性在体力方面相较于男性要弱一些,在过程中也更容易受伤。 俞岑安点开手机:“万科,查查这两年强.奸.案的记录,暴力.性.性.行为,多人……都查查。” 万科还正在药的来源和销售,听到这话,丝毫没有耽搁:“好。” 桑柠等俞岑安讲完电话,才开口道:“那我们去什么科室?” “急诊、妇科、肛肠……尤其是急诊的,要多注意。” “好。” …… 在人民医院耗费一整个上午,确实看到了好几起女性受伤或遭受了暴力.性.性.行为的。 男性那边没有同时遭受虐待又被侵犯的,俞岑安隐隐觉得凶手不会让被害者这么大张旗鼓的进这么大的医院。 但有情况还是需要去查,去问,去抽丝剥茧。 医院的医生其实遇到这种病情,都会格外关注,若是身上的伤痕看起来不像意外的,部分医生还会选择直接报警。 俞岑安将遭受虐待和暴力.性.性.行为的受害者记下,递给桑柠:“报警中心那边交叉比对一下,看看有没有重合的。” 桑柠有些不解:“报警中心?” 俞岑安一边开车,一边给桑柠解惑:“家暴,婚内强.奸,有一部分人会选择报警,有一部分不会,甚至逆来顺受。” 桑柠冷笑了一声,新闻她又不是不看:“按我说,家暴男就该十个捆成一把,拿大棒子敲死,你说这些受害者怎么想的,怎么不离婚?怎么不反抗呢?” 俞岑安听见桑柠的话,睨了一眼:“那若是你遇到家暴你会怎么做?” 桑柠没法做这个假设,毕竟这世上敢在她身上动武的,还没出现呢?她又不是个不记仇的人。 “如果是两口子的话,那他打了我,最好就不要闭眼,一直长长久久的睁着眼睛。” 俞岑安莫名的打了个寒噤:“啊?” “我又不是不看新闻,被家暴的妇女,大部分说的都是,为了孩子,为了家什么什么的……对吧?反正都不是为了自己,理由都在家庭的完整上,还有孩子上。” “那既然这样,要想不挨揍,最好的就是,他打我,当场我还不回去,事后只要他敢闭眼睡觉,我就一定会报复回去。” 俞岑安挑挑眉:“万一被打得更惨呢?” “一次惨总比时时惨的好,当然,最好的办法还是报警然后离婚,男女之间体力的悬殊,万一对方一下子把我打残打死了咋办?” “就算离不了婚,我也不要和他待在一个空间,保留好被家暴的证据,自己出去找份工作,找个事情做,养活自己。” “不要拿孩子和什么家庭完整做借口,很多孩子在遭受这些的时候,其实是有逆反心态的,你以为自己不反抗是为了孩子,但孩子会觉得你懦弱,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却还要自我奉献式的为他好,沉重的这种爱意更容易让孩子产生心理问题,你首先是自己,再是女儿,母亲,妻子……” 俞岑安也没过多评价,关于家暴的话题,每年新闻上讨论得层出不穷,谁都可以根据家暴说上三言两语。 但总没有一个相对于来说比较完善的解决方式,基层民警最怕遇到的也是这种报警。 其实很多民警看到被家暴的受害者,第一反应都是让受害者离开丈夫,但某些被害人报警的目的是,希望民警规劝住丈夫,不要再打她? 何其荒谬。 桑柠比照着报警中心的记录将这些人筛选出来,一无所获:“没有,根据报警中心的记录,丈夫和男朋友的居多,不过……” 俞岑安凑过来看了看:“什么?” 桑柠把病历递了过去:“这个没有报警,而且这个小姑娘才刚二十岁,我记得医生说,这小姑娘浑身上下都是伤痕,问她怎么弄的,她说是摔的,但是下面被撕裂得很严重,做了修复手术,问要不要报警的时候,小姑娘很惊慌……” 俞岑安的手在病历上点了点:“查查。” 桑柠把电脑屏幕转了下:“我查了,这小姑娘长得……太好看了。” 俞岑安的眉心跳了跳,确实,身份证那么考验颜值的照片,也丝毫没有遮盖住这位名叫肖沁的小姑娘的绝顶美貌。 “还是个在校大学生。”桑柠手握鼠标的手渐渐的收紧,虽然找到了一点共同点,但桑柠却无比的希望不是,希望肖沁真的只是摔倒了,没有遭受其它虐待。 甚至希望此肖沁非彼肖沁。 但现在是大数据时代,医院的联网信息清晰的记录了肖沁的就诊结果,和肖沁的身份信息。 俞岑安拿起桌上的病历:“走一趟?” 桑柠连忙起身,屁颠屁颠的跟上:“好。” 俞岑安失笑,回头看了一眼桑柠,本来是准备叫另一个人的,但桑柠积极的态度也不好打消,无奈道:“走吧走吧。” 两个人一同到了肖沁所在的大学,一问教导处,才发现肖沁在三个月前办理了休学手续,没有明确注明具体什么时间回来。 那会刚开学不过一个星期。 “那你们这边总要问问是什么原因吧?休学的原因。” 教导处的老师看着记录也皱眉:“来给肖沁办休学的是她父母,只说肖沁最近的情绪状态不是很好,需要居家休息一段时间。” “肖沁不是本地人吧?” “对。” “她父母从华城特意过来给她办理休学,她本人没到场?你们学校也不问问具体原因?” 教导处的老师看了看俞岑安:“这位警官你有所不知,每年大学生,高中生,初中生,甚至是小学生因情绪问题休学甚至退学的不在少数,别以为只有成年人才会情绪崩溃,现在的学生也不容易。” 俞岑安略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行吧,可以带我们去看看她的宿舍,还有班上的同学么?” “可以,她交了一整个学期的住宿费,所以哪怕休学,床位还是保留了的,只是不知道她东西收走了没有?” 第48章 疑点 教导主任带着俞岑安和桑柠去到女生宿舍,在宿管的带领下去了肖沁的宿舍。 此时正好是中午的午休时间,不少学生都选择回到宿舍小憩,下午上课才有精神。 宿管阿姨看了看俞岑安,有些战战兢兢的,毕竟俞岑安的气势摆在那,只要不笑的时候,是真的很有威严。 大中午的,不少的房间都安静如鸡。 宿管阿姨先敲了敲302的门,俞岑安和教导处的老师都等在门口,毕竟是女生宿舍,贸然进去肯定是不好的。 “请进。” 宿管阿姨先进去,俞岑安和桑柠也没有说自己的身份,只是说是肖沁的家人来给她办理剩下的手续,顺便来拿东西的。 门被打开,俞岑安和桑柠缓缓走进去。 桑柠长得好,扯了扯嘴角,笑得温柔:“不好意思,麻烦问一下哪一个床位是肖沁的啊?” 站在门口的女生随手指了指,四人一间,上床下桌。 肖沁的桌面堆满了东西,俞岑安四周环顾了一下,听到在阳台上的两个女生在那叽叽喳喳:“肖沁自己长得好看,家里人也长这么好看啊?” 桑柠指着肖沁桌面上的东西:“这些都是她的么?” 三个女生立刻走过来把自己的东西拿走,俞岑安看了一眼,发现其中一个女生拉开了肖沁的抽屉。 微微蹙眉,没有出声。 桑柠看着那女生回到自己的桌子边,把盒子放进了自己的抽屉,另两个女生手忙脚乱的,也没有看清楚什么。 俞岑安和桑柠在肖沁的桌子衣柜翻了翻,床上用品已经被收拾了起来,但衣柜里还有不少的衣服和包包,连桌面上的护肤品都还在放着。 来开门的女生看两人的动作实在是不像收拾东西的,更像是来查什么的,不自觉的有些抖。 俞岑安看向桑柠:“我们帮她收,还是……等她自己来收?” 桑柠的手顿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俞岑安的意思,踌躇了一下:“要不明天让她自己来收吧?今天来得着急了。” 那开门的女生立刻道:“肖沁……肖沁她好了么?” 另两个女生也看了过来,不过明显没有这个那么紧张。 桑柠又挂起人畜无害的笑容:“好多了,她说学校里有很多好朋友,医生也说不要让她一个人呆着。” 话音刚落,角落里的两个女生立刻嗤笑出声,然后像是觉得不好,又闭上了嘴巴。 桑柠接着道:“你们知道肖沁最好的朋友是谁么?我们在家也劝不动,要是好朋友愿意去劝的话,会很不一样的。” 俞岑安低头看了看手机上的消息,华城警方已经到了肖沁的家,但肖沁拒绝见任何人。 整天都把自己关在家里面,不敢睡觉,不敢出门,不敢和人交谈,连家里人和她说话,她都会大声的尖叫,然后砸东西,好几次差点伤到自己的妈妈。 家里人已经拿肖沁完全没有办法了,要送到医院去接受正规的医疗手段,这几个月也没时间来学校了解情况,家里人一度怀疑肖沁是不是遭到了校园霸凌,才会弄得一身伤的回家。 从肖沁那里暂时得不到有用的线索,好在华城不算很远,实在不行就得去跑一趟。 俞岑安看了看阳台,转向角落那两位女生,不过眼睛却是看着站在她们面前的这个女生的:“你们知道肖沁怎么突然就休学了么?考上大学不容易,家里还为肖沁自豪呢?怎么就突然休学了?哎……” 两位女生摇了摇头,其中一个站出来道:“我们两都是本地的,周末一般都会回家,又刚开学,好多东西没拿来,周五我们两下课就直接回家了,周一来的时候才发现肖沁休学了。” 俞岑安又翻了翻手里的病历,发现肖沁是在星期六晚上的时候去的急诊,医生建议的住院也没有住,而是拿了药,缝合好伤口就直接离开了。 桑柠看了看全程都有些紧张的女生,和俞岑安对视了一眼,顿了顿:“要不给阿姨打个电话,问问肖沁哪些东西要,哪些东西不要?” 俞岑安点点头:“行。” 两个人走出来,教导处的老师还一脸懵:“肖沁同学是出了什么事么?” 俞岑安冷眼看过去:“能出什么事,没事,我们就是例行询问一下。” 桑柠果断闭嘴,你永远不知道你的流言是从什么地方被传出去的,为了避免对肖沁造成二次伤害,两个人不会到处去宣扬肖沁的伤势。 来到楼下,俞岑安顺手点燃一支烟,桑柠看了一眼,后撤了一步,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局里。 俞岑安回头正要说话,发现桑柠站得远远的:“你干嘛?” “不干嘛啊,你抽完再说。” 俞岑安这边还一直收到华城警方发过来的消息,他们还在肖沁的家里了解情况,但肖沁的父母对于自己女儿的事了解得并不多。 只知道肖沁周天大晚上的就回来了,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面。 然后就是肖沁以死相逼,让父母去给她办理休学手续,逼着父母立刻去,迫切得就像是不立刻办理休学就会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所以第二天特意找来了亲戚在家守着肖沁,肖沁父母则是飞到绿朝给肖沁办理了休学手续,办完就给肖沁发了过去,肖沁的情绪缓和了一些,但是作用好像不大。 然后就是一直和肖沁沟通,又怕肖沁出事,一直没来得及再到学校了解情况。 “你怎么看?” 桑柠还在想着刚刚在宿舍里的一些不合理的地方,乍然听到俞岑安的声音还吓了一跳。 俞岑安无语道:“这青天白日的,你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大白天的都被吓到。” 桑柠狠狠的瞪了一眼俞岑安:“你这样说话,迟早要遭社会的毒打。” 俞岑安挑挑眉,不以为意:“说啊,你有什么想法没?” 桑柠皱皱眉头:“就是吧,我虽然没住过校,但抽屉这些属于很私人的地方吧,就算知道别人休学,但是东西毕竟都还在,也没说不要了,一般人怎么也不会把东西放到别人的抽屉里面吧?” 第49章 越来越多的受害者 俞岑安挑挑眉:“你是觉得肖沁的室友不对劲么?” 桑柠点点头:“我们现在是不是要先确认肖沁到底出了什么事才好进行接下来的事情啊?” “俞岑安顿了顿,那需要跑一趟华城了。” 华城其实不远,高铁三个小时,飞机四十多分钟。 但毕竟不算是很有把握的事情,两个人一时也没有直接出击,反倒是接着去了各个小医院,虽然一直在心里期望不要有新的受害人,但很多时候。 真相往往就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俞岑安的手紧紧的捏着手里的病历本,那是一个不过二十二岁的大男生,刚刚大学毕业。 上面只显示了自己的身份证号和地址,不是绿朝市本地人,而是来自一个比较落后的山村。 但身份证上面的照片,约摸是十七八岁的时候照的,看起来很青涩,浓密的黑发,配上黑曜石一般的眼睛。 小麦色的皮肤,连拍的身份证照片都带着微微的笑意,眼睛亮得实在令人心颤。 名字也很好听,叫沈述白。 医生将病历递过来:“这个,我印象比较深,是我报的警,但是等警察到的时候,这个男生就走了,要不是现在看病都是实名制需要身份证,都不一定能够留下这个。” “警察没有更进么?” “跟了的,查过监控,发现是他自己离开的,就……”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快大半年了吧,反正来的时候那小伙子一张脸惨白,衣服一脱,脖子上的瘢痕实在太多,当时旁边有个看病的中年人还说什么,现在的小伙子玩得花,反正他听到的时候,脸色很不对,把自己的衣服裹了又裹。” “我就带他到里间检查的,他连躺都躺不下来,颤着手解开裤腰,后面……哎,手腕脚腕什么的,都被磨出了血痕来。一看就不是自愿的,我就问他要不要报警,他就更惊恐了。只说要开药,治疗一下。” “我是给他上药的时候,看到那么多的痕迹,实在不放心,报警了,没想到他听到我报警,趁我处理另一个病人的时候,就溜走了。” 桑柠看着那张身份证的照片,在正常人审美下,这张脸,是典型的校草脸,初恋脸,单单一双明亮的双眸,看起来就让人心情实在是很好。 好像一个小太阳一样。 两人从医院出来,找了十好几家医院,这算是第二个了。 叮叮叮…… 俞岑安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是华城警方的电话。” 桑柠有些疑惑:“啊?” 俞岑安接起电话,只听了两三句,立刻看向桑柠:“肖沁失踪了,刚刚接到的他父母的电话。” “失踪多久了?” “一个小时到两个小时不等。” 两人一时都有些懵,紧接着,俞岑安接着道:“肖沁已经坐飞机到绿朝来了,现在飞机已经落地了一会儿了。” 桑柠猛的抬眸看向俞岑安:“那她会去哪里?” 正说着话,桑柠的手机也响了起来,一个陌生的电话:“喂?” “你是今天来帮肖沁收拾东西的那个姐姐么?” 这声音略略有些耳熟,桑柠沉思了几秒才想起来是肖沁寝室里的舍友:“是。” 那边似乎沉默了一会儿,俞岑安已经挂断了电话,示意桑柠把手机开免提,两个人静静的等着那边的小姑娘接话。 “那个姐姐,我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但肖沁对我还不错,所以我想想,还是想要告诉你。” “恩?” “肖沁的性格很好的,学校说肖沁是因为情绪问题休学的,我和欢欢都不太相信,那周五我和欢欢虽然都回家了,但刚刚我翻贴吧的时候,在表白墙上看到,那天晚上肖沁穿得很好看,还化了妆,然后和陈萌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陈萌就是那个在肖沁抽屉里拿东西的那个同学。 俞岑安直接拉着桑柠的衣角,两个人走向车子的那边,桑柠停顿了一下:“肖沁和陈萌的关系好么?” 那边顿了顿:“其实一开始陈萌和谁的关系都不好的,也是上学期期末考以后,我们寝室一起出去吃饭,然后回来了以后,陈萌突然就和肖沁的关系变好了,甚至过年的时候还特意去找肖沁,两个人一下子就成了最好的朋友。” “所以……沁沁的身体好了以后,姐姐,你们能送她回学校么?我和欢欢都很想她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俞岑安用气音道:“问她知不知道陈萌现在在哪?” 桑柠会意:“陈萌现在在么?” “没有,刚刚突然接了个电话,然后就跑出去了。” 俞岑安一下子接过手机:“她情绪怎么样?” 那边似乎被吓了一跳,很久后才接着道:“有点慌。” …… 俞岑安把沈述白的资料拍了张照片发给了万科,让他立刻找到人,顺便询问了一下尸源的事情。 两个人火急火燎的赶往肖沁的大学,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女寝的阿姨看到俞岑安人高马大一个,还气势汹汹的往女寝楼上跑,立刻拦了下来:“哎哎哎,这位同学……” 俞岑安一脸懵,他都三十好几了,还被人说这位同学,摸了摸自己的脸,桑柠无语的瞪了他一眼,连忙道:“我们是警察。” 女寝的阿姨满脸的不相信,俞岑安只能拿出自己的警官证来。 那阿姨有些惊慌:“这……这是怎么了?” 为了不引起恐慌,也为了保护肖沁的隐私,更不想招摇,要是肖沁真的是受害者,那些人的手能伸到学校来,谁知道学校里会不会有他们的人? 桑柠眼疾手快的一把捂住了俞岑安的嘴:“我们是来做防盗宣传的。” 阿姨一脸无语,没接到学校的通知啊:“马上关寝了,你们来做放到宣传?” 桑柠低估了中年妇女的智商,同时高估了自己在这种事上的处理方式。 正要开口,桑柠想起了什么,讪笑了两声:“哦哦哦,对,我们明天才正式开讲,今天来看看同学们的防盗意识,没看到时间,我们明天再来。” 第50章 那是地狱 俞岑安带着桑柠走出宿舍楼:“你再给肖沁的那个室友打个电话,顺便问问陈萌回来了没有?” 桑柠点点头。 没想到马上关寝了,陈萌也没有回来。 桑柠要了陈萌的电话,一连打了七八个,个个都无人接听。 俞岑安感觉自己的太阳穴都在跳,掏出手机就给技侦打电话:“查一下这两个电话的地址,要快,147……” 两个人往外面跑,桑柠一边跑一边问:“怎么了?” 俞岑安一把甩关车门:“肖沁休学,我估摸着,怕是和陈萌脱不了关系,你点进绿大的校园网看看,有没有关于之前肖沁的帖子。” 桑柠点点头,关键词加上了肖沁的专业,缩写什么的,很快就出现了很多帖子。 各种花式夸奖,各种夸,又美成绩又好,会穿搭,还有不少求偶遇,求联系方式和表白的帖子。 桑柠一目十行的看着,很快就找到了室友说的那个星期五。 将手机递过去给俞岑安看:“肖沁有系花的名头,在学校还挺受欢迎的,那天特意打扮过,很多大一的男生求认识,所以帖子还蛮多的。” 俞岑安接过手机,看到了照片上的人,虽然大部分都以肖沁为主,但俞岑安还是从其中几张照片上,看到了陈萌的身影,说明那个周五晚上,两个人是在一起的。 “学校寝室楼有检控么?” 桑柠啊了一声:“应该有吧?” “去找,那天晚上两个人的行踪轨迹。” 话音刚落,俞岑安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技侦打过来的:“只能查到在祥林街,我把地址发给你了,更确切的就找不到了。” 俞岑安把桑柠的手机直接丢给她,桑柠手忙脚乱的接过:“接着给她们两打电话,一直打,打到她们接为止。” 很多时候,警察办案,也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直觉,就像现在,俞岑安就有一种直觉,虽然这直觉来得很奇怪,但确认一下总归是没错的。 祥林街“不惑”酒吧包厢。 说是包厢,其实说是雅座更合适,因为仅仅只是被围了起来,灯光闪烁间,还是能看到雅座的沙发上坐着两个女孩子。 其中一个浑身略略颤抖,咬着牙低着头,连头都不敢抬。 另一个一脸死气的坐在对面,眸中无光,姣好的面容也掩盖不去病态,整个人死气沉沉,连半点生气都看不出来,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我把你当最好的朋友。”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几乎要震破人的耳膜,但肖沁的这句话,陈萌还是听到了,哪怕隔着桌子。 五光十色的灯光一闪一闪的打在二人的脸上,平添了一份又一份的妖异。 陈萌死死的掐着手心,她没有想到肖沁竟然来了,不止来了,还来找了她。 两个人的手机一直在桌子上响,这个的响完了那个的响,但谁也无暇去顾及手机。 “陈萌,那晚……你是故意的么?” 陈萌不敢搭话,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肖沁的头发被自己剪得稀碎,手腕上是一道又一道伤口,新的旧的,鳞次栉比,像是再也愈合不了。 一开始家里还有刀,有刀片,有剪刀,后来没有了。 她就用牙齿,用指甲,用笔,用锋利的纸张。 但是死不了,怎么都死不了…… 三个月来,她自杀了多少次?平均一天一次,但是每次都失败,父母问她,她也说不出口。 害得爸爸妈妈只能在家陪着她,却什么都做不了,找了家庭医生也救了不了她。 她讨厌所有人的接触,一旦触碰到人的皮肤,就不自觉的呕吐痉挛,谁也接近不了她。 她要疯了,死不掉,逃不出,不敢闭眼。 一闭眼就是那噩梦一样的一夜,不,那不是噩梦,那是地狱。 肖沁的指甲陷进掌心,流出鲜血,她却像是丝毫感觉不到,声音沉沉的,毫无生气,像是从地底归来的恶魔:“陈萌,你说话呀,你为什么不说话呢?” 陈萌咬着唇内的软肉,尝到了一丝血腥味,抬起头:“对……对不起。” 肖沁无神的眼睛露出一丝情绪,带着嘲讽和怨毒:“对不起?你就给我说一句对不起?” 陈萌终于抬起头看了一眼肖沁,不过三月,曾经万众瞩目,人人称颂的美女系花,形容枯槁,一双眼睛下面满是乌青,脸上有细碎斑驳的痕迹。 像是流干的泪痕,也像是龟裂的土地。 陈萌只看了一眼就立刻仓皇的移开了视线。 “你还记得这里么?”陈萌不敢接话,肖沁把面前的酒杯推向陈萌,陈萌猛的瑟缩了一下。 “一杯度数最低的鸡尾酒。” “看我被人带走,看我向你求助,你可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恻隐之心,陈萌,我把你当最好的朋友。” 陈萌抿着唇,眼泪扑簌簌的掉下来。 却什么都改变不了,电话铃声还在不厌其烦的响着,肖沁像是终于注意到了电话,目光缓缓的移了过去。 然后落在了那一串陌生的电话上。 “陈萌,地狱只有我一人,你说,我要不要拉你下地狱呢?” 陈萌猛的抬起头来:“不……别……我,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也是没办法。” 肖沁的手缓缓的移到接听键上,陈萌的目光随着肖沁的动作终于转到了手机上。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从听筒传来,桑柠头疼的把手机移开了些,但还是立刻叫出了机主的名字:“肖沁!” 眼看桑柠终于打通了肖沁的电话,俞岑安踩下刹车,吱的一声,车子稳稳的停到了祥林街的路边。 手机上的导航显示离目标已经很近了。 但此刻正是夜生活开始的时候,街边到处是酒吧小吃酒店,不时就有声音传来。 桑柠根本判断不出她在哪? “你是谁?” 桑柠顿了顿,肖沁的情绪很不对,从听筒里面桑柠都听了出来。 看向俞岑安,俞岑安用口型道:“问她在哪?” 桑柠咽了咽口水:“肖沁,听说你到绿朝了,回学校了么?同学们很想你。” “不!”听筒那边传来尖叫,肖沁猛的瑟缩了一下,然后缩成了一团,陈萌眼疾手快的把肖沁的手机抢过来:“不惑,不惑酒吧!” 嘟嘟嘟…… 第51章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沁沁,你今天真好看。” 镜中的少女穿着一身嫩黄色连衣裙,精致的妆容,玲珑有致的身材,任谁看到都会不自觉的欣赏注目。 肖沁看向镜中的少女:“萌萌,真要去么?” 陈萌眼底闪过一丝犹豫,很快被替代:“就这一次,下次再有联谊,我绝对不参加了,我也没办法,学生会组织的,你也知道,我要拿奖学金,不然下学期的学费……” 肖沁眸底满是心疼,陈萌家境不好,靠着资助才能上学,除了上课时间,其余的时间全是在做兼职,所以和班上的同学关系都很一般。 肖沁心地善良,知道陈萌的家境不好,不止给她介绍家教兼职,在学校也多加照拂。 陈萌刚进学生会,就安排了联谊,为了给同校的师兄姐们留下好印象,陈萌不得不去参加。 知道肖沁和陈萌一个寝室,学长学姐们都希望陈萌能把肖沁带出来一起参加联谊,促进两个系的关系。 当然,这是陈萌给肖沁的理由。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联谊,学生会更不会把联谊安排在酒吧。 但陈萌性子倔强,从不求人,这第一次求人,肖沁看着陈萌,没办法拒绝。 还借给了陈萌一条刚买的新裙子,两个人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门。 至脚踝的长裙也没法掩盖肖沁的傲人身材。 肖沁架不住陈萌的求,答应陈萌去转一趟,然后九点半之前回寝室。 一进酒吧,肖沁被那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吵得有些心慌,贴着陈萌的耳边:“真的在这里么?” 陈萌的身子不住的颤抖,肖沁竟也没有察觉到:“就是这,学长学姐们马上就到了,我们先过去等他们吧。” 肖沁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了,就坐半个小时,应该没问题的。 陈萌掏出手机,发了条消息,吧台边立刻有人挥了挥手,陈萌不动声色的看了过去。 然后驾轻就熟的带着肖沁过去,死死的咬着唇,她不想的,对不起。 但她没有办法,陈萌将被肖沁撸上去的袖子扯下来,遮住手肘的痕迹。 她快要坚持不住了,再这样下去,她就要露出破绽了。 坐到雅座,肖沁第一次来这么喧闹的酒吧,只去过安静的清吧,这里实在让她很不舒服。 “萌萌,我们要不回去吧?” 陈萌点了两杯酒,肖沁看了一眼,立刻拿出手机:“这里的酒都很贵,你别给钱,我给。” 陈萌的手顿住,看向肖沁时,眸中带了一丝泪光:“沁沁。” 肖沁莞尔:“没事的,我请你,但我们都别喝,我不会喝酒的。” 两杯色彩艳丽的鸡尾酒很快送了上来,肖沁还没喝过这么好看的酒,家里管的严,不让她沾这些东西,要不是为了陈萌,她可能都不会进这里来。 陈萌抖着手把鸡尾酒推到肖沁的面前:“你尝一口,甜的,度数很低,不用喝完,尝尝嘛,一杯大几十,还挺贵的。” 说完,陈萌率先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抿了一口,然后立刻看向肖沁:“真的是甜的,你尝尝。” 肖沁有些踌躇,这酒好看是好看,但她确实不会喝。 陈萌看出肖沁的犹豫,连忙道:“学长学姐马上就来了,你就抿一口,待会儿他们到了我就说你喝醉了,我们先回去,你嘴里有点酒味,也好骗过他们啊。” 肖沁被成功说服,小口的喝了一点点,舔了舔嘴唇。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嗤笑,肖沁立刻抬眸看过去,旁边的雅座明明暗暗的,看不清人脸,但莫名的被注视的感觉还是让肖沁有些不舒服。 微微挪了挪位置,和陈萌贴得更近:“要不我们先回去吧,这里真的太吵了。” 连讲话都要不自觉的加大音量,肖沁声音都吼得有些哑了。 陈萌看着肖沁吞了酒,身子止不住的冒汗。 话音刚落,隔壁雅座的几个人站了起来,陈萌看了一眼那边,立刻抖了起来。 肖沁看了一眼陈萌,只觉得头有些重,迷迷糊糊的探手到陈萌的额头:“萌萌……你……你怎么在抖啊?生……生病了么?” 下一秒,陈萌的身子猛的僵直了一下,脊背挺得直直的,眼睛死死的看着前方。 肖沁的眼前已经开始迷糊,只感觉一阵又一阵的眩晕,已经没有精力再去探究陈萌了。 拉了拉陈萌:“我们回去吧……” 下一秒,有手摸到了腿上,肖沁低头看了一眼,只觉得有些恶心,眼前迷迷糊糊的好像出现了好几个人。 不解的看了一眼陈萌:“我们回去吧……” 直到被架着抱了起来,肖沁本能的开始挣扎,只一个劲的朝着陈萌的方向望,眼前却什么都看不清楚。 但心里的恐慌达到了最顶峰,微小浮动的挣扎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肖沁的眼泪流了下来,却还是本能的把一切希望寄托在了陈萌的身上。 “萌萌……救我。” …… 一只手,两只手,无数只手…… 一寸一寸的在她身上游移,冰冷的,炙热的各种各样的东西在她身体里进进出出。 被蒙着眼,浑身没有力气,只有疼,各种疼…… 肖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意识一直都不清醒。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她张大了嘴巴想要呼救,却喊不出声,身子连张嘴都困难。 脑子里迷迷糊糊的只剩下过年的时候,陈萌躺在床上,抱着她,和她说谢谢,说她是她唯一的朋友。 肖沁还记得爸爸妈妈也很欢迎她。 陈萌其实很好,会给她讲题,会帮她带饭,她心情不好会陪她熬一整夜。 但现在,那些回忆全部化为了各种加诸在身上的疼。 一刀一刀的将她凌迟,损坏。 肖沁一度觉得自己要死了,是真的要死了。 身体被撕裂,被一次次的撕裂,用刀,用剑,用针…… 嘴里一次又一次被喂进苦涩的药,呛得她难以呼吸。 她的眼睛被蒙上,嘴巴被塞住,双手被捆绑…… 第52章 终于找到肖沁 迷迷糊糊的被扔到巷子里时,肖沁睁开眼睛,好看的连衣裙还穿在身上,只是带了点点斑驳的血迹。 费劲的睁开眼睛,却还有些没搞清楚自己的处境。 直到扶着墙上站起身的那一刻,肖沁才猛的惊觉自己发生了什么,找遍全身,除却手机和身份证,她什么都没有拿出来。 浑身密密麻麻的疼和撕裂感无时无刻的不在提醒着她,昨晚经历的一切是真的,不是假的。 仓皇失措的第一反应是报警,却看到了巷子口的一辆黑色帕萨特。 漆黑的车窗犹如实质,化成了深深的眼睛,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她。 然后…… 肖沁就看到帕萨特后座的车窗缓缓的打开,一台笔记本的屏幕探了出来,放着视频,没有声音却也让她难以呼吸。 屏幕中只剩她自己,浑身赤.裸的她…… 短短十秒钟的视频,肖沁看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耳边的声音消失,眼前只剩下那个在监控中好像要死掉的女孩。 嗡———— 肖沁感觉自己要溺毙了,她拼命的喘气,拼命的呼吸…… 死死的掐着自己的脖子,不是梦,是现实。 她昨晚经历遭受的一切都是现实。 再回过身来时,那辆帕萨特已经消失不见。 只剩下了满身疮痍的女孩扶着墙站在漆黑阴暗又肮脏的巷子里,和腐烂的恶臭的垃圾待在一起。 不要,不是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肖沁拼命的搓着自己的手臂,身上传来的疼痛让她几欲昏阙,终于被早起的路人发现。 好心的路人以为肖沁是遇到了什么,询问要不要报警? 肖沁想起了那个视频,连忙摇头,一走动身上全是疼。 只能仓皇的跑到医院,她不想死,她知道昨晚那些人对她用了药。 她应该要去检查,要去报警的。 但那一瞬间的胆怯却让她不敢,只能冲进医院。 简单治疗后,看到旁人的眼睛,陌生人不经意的擦身而过,都让肖沁如临大敌。 直到有医生询问她需不需要报警。 她逃了,逃回了家。 却在看到爸爸妈妈的那一刻瞬间崩溃,一整天的神经紧绷终于压垮了这个不过二十岁的小姑娘。 她只能崩溃的嚎叫,撞着墙,用刀比着脖子让父母给她办理休学。 看到父母担忧的眸光,她快要精神崩溃了,不!她已经精神崩溃了。 她不要再回到那个地方,她不要…… 而从始至终,陈萌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 …… 桑柠和俞岑安火急火燎的赶到不惑,询问了酒吧服务员,终于找到了陈萌和肖沁。 陈萌看到了桑柠和俞岑安,激动又心悸。 但肖沁其实什么都没做,俞岑安快步上前,掏出警官证,刚走两步,肖沁突然大声尖叫了起来。 桑柠一把拉住俞岑安:“你离远一点,不要接近她。” “为什么?那晚你们不来呢?” 肖沁嘶吼着质问,俞岑安和桑柠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酒吧里不时有人侧目,一旦看到有人朝着这边看过来,肖沁就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惊声尖叫。 桑柠看了一眼陈萌,她也怕得不行,却死死的含着泪。 像是把桑柠和俞岑安当成了救世主。 桑柠深呼吸了一口气,看向俞岑安:“把外套脱了。” 俞岑安不疑有他,脱下自己的冲锋衣外套递给桑柠。 桑柠敞开俞岑安的外套,小心翼翼的接近肖沁:“你别怕,我是警察,我这有件衣服,你先搭在自己身上,可以盖在自己的头上,别人就看不到你了。” 不敢贸然的接近肖沁,只能把外套往沙发上扔,其实肖沁已经裹得很严了,戴着口罩帽子围巾,只留了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 但谁也不敢轻易的去触碰她。 桑柠缓缓的伸出手:“你接下来想去哪?疼不疼?要不要去医院?” …… 对峙半小时,肖沁终于把俞岑安的外套搭在了头上,俞岑安看向陈萌:“走吧。” 陈萌猛的瑟缩了一下:“警察叔叔,我……” 肖沁站了起来,袖笼里掉出一把匕首,桑柠瞳孔一缩,脚猛的一瞪,把匕首往俞岑安这边踹。 肖沁精神恍惚,没发现匕首,更没发现桑柠的小动作。 四个人来到外面,桑柠和肖沁隔着五十公分的距离,一个比亲密距离稍微远一点的位置,不至于引起肖沁的反感。 回头看着带着陈萌出来的俞岑安,指了指肖沁的手腕,那里又开始渗血了,陈萌的状态也不大对。 低声道:“先去医院?” 俞岑安点了点头。 桑柠尽量用平和的声音和肖沁讲话:“我们先去医院好么?你手上的伤需要处理一下。” 肖沁全程呆滞,她带着刀来见陈萌的,她是想要和陈萌同归于尽的。 但那些坏人还没有抓到,她又不甘心,脑子虽是晕的,但心底却一直都有个声音在提醒她。 不止陈萌一个,解决陈萌一个还不够。 俞岑安开车,桑柠和肖沁坐在后面,陈萌坐在副驾驶,几次看向严肃的俞岑安。 俞岑安的气势实在太强了,冷着脸的时候实在有够唬人。 肖沁现在的状态根本就什么都不适合说,陈萌还在内心挣扎,只要肖沁说不出来,她为自己辩解几句是应该的。 她也不知道俞岑安和桑柠查到了什么? 和她是否有关。 还是他们只是来找肖沁的,顺便把她带上了? “警察叔叔,我和……” 桑柠猛的把脸凑到了前方,咬牙切齿道:“闭上你的嘴,需要你说的时候再说!” 肖沁还在车上,不管那晚发生了什么,陈萌现在都会不由自主的给自己狡辩,把自己摘出去。 然后肖沁就要一遍又一遍的被迫在陈萌的狡辩里面回忆那一晚。 就像是凌迟。 她的声声控诉都会变成一把把无形的刀。 陈萌不敢说话了,车窗开着,微风拂过,桑柠猛的闻到了一股味道,不是俞岑安身上的味道。 微眯着眼睛去看了看陈萌,面色有些不善,又嗅了嗅,确认了什么,靠回自己的位置。 而肖沁全程就不言不语的缩在后座的角落,浑身轻微发抖。 第53章 车祸 这么晚了,开到地下停车场,昏暗的环境怕引起肖沁的不安。 俞岑安选择在路边的停车场把车停下。 桑柠来给肖沁开门。 季语已经赶了过来,桑柠只在手机上简单交代了一下肖沁的情况,年长的女性,尤其是季语这样的,总会给人一种温暖靠谱的感觉。 这是桑柠给不了的。 刚下车,桑柠还是站在肖沁五十公分的距离,而俞岑安则是站到了陈萌的身后,现在还没有确定陈萌的行为。 暂时没有戴手铐。 季语看到俞岑安的车,正从医院门口走过来。 桑柠想着刚刚闻到的味道,看向俞岑安,正要和俞岑安说话。 只听到身后马达轰鸣的声音,俞岑安的眉心一跳,往后一看,一辆黑色贴了防窥膜的车朝着桑柠和肖沁飞快的撞过来。 肖沁目光呆滞,没有任何反应。 桑柠喉咙一紧,只看了一眼,和俞岑安一并朝着肖沁扑去。 吱———— 橡胶胎和路面尖锐的摩擦声,车头一转,并未朝着桑柠和肖沁过来,俞岑安一个飞扑将二人护在身下。 车子却一个打转,直直的朝着陈萌撞去。 陈萌尖叫一声,连连往后跑去,季语飞快的跑了过来,俞岑安一个跳身,从地上爬起来。 立刻去救陈萌。 砰!———— 陈萌被撞得飞起,然后啪的一下摔在地上,季语和俞岑安都被眼前的变故给惊到了,立刻眼疾手快的去看那车。 黑色的小轿车已经调转车头,也没有再确认陈萌的死活,而是立刻飞快的疾走。 很快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季语立刻掏出手机给交通部门的人打电话,告知黑车的具体信息。 俞岑安跑过去,蹲下身去查看陈萌的情况,却又不敢贸然的挪动陈萌。 桑柠连忙大喊:“不要碰她,俞岑安,看她的手臂,有没有针孔?” 陈萌睁着眼睛,头歪着,不停的呛血。 手袖的衣服不经意的被撸了起来,俞岑安没有贸然的去接触浑身都是血的陈萌,垂眸看去,目光变得严肃。 有针孔,但是不多,肉眼可见的有几个。 但不确认其它的地方有没有。 肖沁还在尖叫,桑柠只能抱着肖沁不停的安抚,医院的担架床很快的赶了过来。 因为是在医院门口出的事,保安很快的赶了过来。 医护人员正要俯身去查看陈萌,俞岑安站起身:“做好防护还有血检,吸.毒人员。” 担心艾.滋。 医护人员的命也是命,主动告知既往病史,不仅是对自己负责,更是为医护人员负责。 俞岑安对沾毒的人深恶痛绝,曾经有过抓捕一个瘾.君子时,瘾.君子受伤,最后却隐瞒了自己的艾.滋病。 差点让医生感染的情况。 所以俞岑安对这个很在意。 医护人员做好防护,很快把陈萌拉走。 季语还在和交管部门的人通话。 俞岑安走过来:“怎么样?” 季语摇了摇头:“他们太熟悉交通部的监控摄像头了。” 俞岑安猛的踹了一脚旁边的石墩子:“艹!” 好在是深夜,又在医院门口,大家都是行色匆匆,围观的人少,但不代表没有。 俞岑安蹲在一边,桑柠正把地上的肖沁搂在怀里,一下又一下轻声的安抚着。 肖沁的情绪很快的平复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她吸.毒?” “劣质香水味也隐藏不了那股烧焦的酸臭味,我鼻子比较灵,本来也不是很确定,所以提醒了你一句而已。” 第54章 陈萌生死未卜 季语联系到了肖沁的父母,两位老人连夜开车赶过来。 陈萌还在手术室,仅靠三人是肯定不够的,局里安排了不少警察过来守着。 桑柠死死的掐着手心,肖沁被带去检查。 俞岑安安排好一切走过来,看到桑柠的样子,顿了顿:“别担心。” 桑柠抬眸,眸底有一丝疑惑:“他们就这么无法无天么?那是一条人命。” 俞岑安长出一口气,坐到桑柠的身边,他在这一行待了太久了,有权有势的人想方设法的逃脱罪责,甚至不惜杀人的事情。 他早就看过无数次了。 只是没想到,这次也遇上了而已。 “那就说明我们的方向对了,那具尸体不是第一个。” 桑柠拧眉:“那……那沈述白。”突然想起了什么,桑柠着急的看向俞岑安:“沈述白会不会有危险?” 俞岑安眸光微顿:“已经安排人全力去找了。” 桑柠想着今晚的变故,看向俞岑安:“我们是不是被人盯上了?不然那车怎么来得如此巧合?我们刚找到陈萌和肖沁,就被撞了,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我以为那车是冲着肖沁去的,但现在想想,好像目标一开始就是陈萌。” 俞岑安觉得桑柠言之有理,猛的站了起来:“那就说明陈萌肯定是一开始就和这伙人接触过的。” “对,肯定是这样,所以他们才非要置陈萌于死地不可。” 说完,俞岑安立刻站了起来,掏出手机给万科打电话:“给我彻查绿大的陈萌,亲属,好友,往来人员,行动轨迹,我要知道她所有的一切。” 打完立刻又给桑南祈打了电话:“桑队,案子需要升级了,这不是一起简单的荒野抛尸案,受害者不止一个,需要出动媒体的力量,找出所有的受害者。” 桑南祈正在赶来医院的路上,接到俞岑安的电话,低咒了一声:“我在来医院的路上了,马上就到。” 鬼知道他在局里听说俞岑安和桑柠被车撞,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满脑子都是十年前发生的事情。 一路过来,差点连闯几个红灯。 陈萌的情况很不好,只能联系他们学校的辅导员和老师,医生一遍遍的下病危通知书,手术不知道要做几个小时。 桑柠和俞岑安彻夜不眠的等在外面。 桑南祈等在电梯外,眼前不时的划过鲜血淋漓的痕迹,死死的掐着掌心。 桑柠不能出事,一定不能出事。 一路飞奔,看到坐在长椅上,略显疲惫的桑柠,什么都顾不得了。 “桑柠!” 听到声音,桑柠和俞岑安都站了起来,两人还等在医院等着看能不能从肖沁的嘴里说出点什么线索。 桑柠一看到桑南祈满脸的怒意,有些局促的往俞岑安的身后躲了躲,完蛋了,绝对要被骂了。 俞岑安略显疑惑,扭头看了一眼缩在自己身后小鸡仔一样的桑柠:“桑队人很好的,你怎么怕成这样。” 桑柠刚要开口,桑南祈已经到了近前,也顾不得俞岑安还在这,一把将桑柠揽进怀里,声音都在发颤:“你吓死我了。” 俞岑安:!!! 他明明记得桑南祈近四十了,没有女朋友,也不准备结婚,两人这是什么关系? 桑南祈和桑柠是一对?不应该啊。 桑南祈可比桑柠大那么多岁啊。 再说了,桑南祈何曾在别人面前露出这么脆弱害怕的样子,是个枪抵脑门都还能骂一句国粹的狠人。 有些傲娇的瞪了一眼两人,结果没人看到他的眼神,只能自己默默的走到一边,还要给两人留点空间。 桑南祈咬着牙:“你是要把我吓死么?” 桑柠也多年没有见过这样的桑南祈了,拍了拍桑南祈的背:“小舅舅,我没事。” “爸妈要是知道你在我手底下,还差点出事,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桑柠看了看躲在一边,明显支着耳朵,但又听不到什么的某人,她也没料到桑南祈会这般失态,只能拍了拍桑南祈:“不会的,你不说,我不说,姥姥姥爷就不会知道了呗。” 人软软的在自己怀里,有体温和呼吸,桑南祈担忧了一整晚的心才算是落入了胸腔。 支起身,看到桑柠的裤腿还有膝盖处都一片痕迹,皱了皱眉头:“有没有受伤?” 说着,直接躬身去撸桑柠的裤子,挽至膝盖看到只有一点红痕才算是放下了心来。 俞岑安见鬼一样的看着桑南祈,这还是他眼里不苟言笑,面无表情的桑南祈么? 天! 这么温柔呵护的人真的是桑南祈?被夺舍了吧? 桑柠眼看着俞岑安一张脸的表情变了又变,不知道脑部了多少东西出来,清咳了两声,拍了一下桑南祈:“小舅舅,俞副队还在那呢。” 桑南祈的身子一僵,两个人的亲属关系并没有广而告之,也觉得没有必要。 鬼知道俞岑安那发达的想象力会想象出什么来。 两个人同时摸了摸鼻子,桑南祈转身看向俞岑安:“有其它的线索了么?” 俞岑安挑了挑眉,这两人这欲盖弥彰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磨磨蹭蹭的走到两人的面前,还是公事公办的回答:“肖沁被带去检查了,陈萌生死未卜,还在里面做手术,我和桑柠之前怀疑有可能不止一个受害者,这才查到肖沁的身上。” “但现在肖沁的状态有点不好,需要等她父母到了以后,才方便问话,根据医院的线索,其中还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叫沈述白,我已经找人去找了。” 桑南祈捏了捏眉心:“一群畜生。” 俞岑安拧着眉:“但现在的关键是,既然受害者不止一个,那全市的医院都要查,但具体要从哪一天查起?” 桑南祈抬眸:“查两年内的。” 俞岑安点头:“行,希望不要有太多的受害者。” 这话也不知道是宽慰自己,还是宽慰受害者,他们的手段这么卑劣,下手这么重,想想也不可能只有一两个受害者。 但一想到会有更多的受害者,三人都不自觉的掐紧了掌心。 第55章 肖沁口述 肖父肖母风尘仆仆的赶来时,陈萌的手术刚刚结束。 时漫摘下口罩,看到桑柠和俞岑安,只沉默的摇了摇头,桑柠一顿,飞快的上前:“陈萌怎么样了?” “血检结果出来了,没有艾.滋,但是骨折的肋骨正好插.入心脏,我已经尽力修复了,能不能活下来,就……” 桑柠和俞岑安对视了一眼,那车撞过来的时候摆明了是要置陈萌于死地,马力轰足了的。 陈萌被撞飞的一幕还是让桑柠心有余悸。 时漫也听说了昨晚的事情,有些担忧的看着桑柠:“柠柠,你工作会不会太危险了?” 按理来说,以桑柠的身份,完全不用去做警察,就是什么都不做,资产也够挥霍几辈子了,但偏偏桑柠还是选择了这么危险的职业。 桑柠没有告诉时漫自己为何要去警局的原因,时漫也无从知晓,桑柠更不可能把时漫拉下水。 只是拍了拍时漫的手:“我没事,我会注意的。” 肖父肖母一到就被季语接去看肖沁了,陈萌做完手术就去了ICU,具体能不能醒,醒过来是什么光景。 连医生都没法给他们打包票。 赶到肖沁的病房,季语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俞副队。” 俞岑安点了点头,看向病房内,肖沁倒是不排斥人,但是昨晚车祸的刺激还是让肖沁本就脆弱的神经再次大受打击。 “医生怎么说?” “检查过了,身上的伤痕确实是人为,部分已经愈合了。” “可以问话了么?” “等她父母出来吧,情绪还有些激动,怕现在进去见到陌生人,又不稳定了。” 两人点点头,俞岑安看向桑柠:“待会儿你和季语一起进去。” “好。” 俞岑安的气势太足,进去怕是会刺激到肖沁。 约摸过了半个多小时,肖父和肖母才安抚好了肖沁,打开门出来,肖母哭得一双眼通红,肖父精神也不是很好。 肖母急切的握住季语的手:“沁沁她,到底是怎么了?” 季语看了看病房内的肖沁,压着声音道:“她回来的时候,你们没有看到她身上的伤痕么?” 肖母一听,眼泪就啪嗒啪嗒的掉:“她回来就捂得严严实实的,我也想看,但是一碰到她,她就尖叫,我们也想过报警,但是她一直在自残,见到陌生人情绪就激动。” “这三个月来,我们一直在找医生,但是没人可以接近她,谁知道她昨天竟然偷跑出来了。” 季语顿了顿:“为什么不报警?” 肖母和肖父对视了一眼:“我们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况且,现在孩子们的压力都大,我们一直以为……”说着肖母就掉眼泪:“一直以为她是情绪不好,现在孩子们的压力大,各种抑郁症焦虑症,我还以为,以为她也是这样,谁曾想……” 说着,肖母就扑在丈夫怀里声声啜泣:“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啊?怎么会这样啊?” 桑柠压着声音:“我们想进去和她聊聊,可以么?” 知道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抓住坏人,肖母肖父点点头。 桑柠拿着记录本,打开录音和摄像同季语一起往里面走。 谁知道一进去,肖沁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不少,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她们:“她死了么?” 两人都心知肚明她在问谁,对视了一眼,桑柠缓缓道:“断裂的肋骨插.入了心脏,手术很成功,但是她受伤很重,现在还在ICU,具体能不能活下来,暂时还不知道。” 肖沁大大的眼睛噙满泪水,一颗一颗的直往下掉,哭了一会儿双手捂住脸,但眼泪还是从指缝流出。 桑柠从床头柜上抽了两张纸递过去,不敢触碰到肖沁,只放在了床边。 肖沁沉默的接过来,擦干净了眼泪:“我想她死怎么办?我真的想她死,我是不是太恶毒了?” 两人不知说什么,只能慢慢的等肖沁的情绪平复。 又过了好几分钟,肖沁才缓缓的开口:“她在学校没有什么朋友,一直独来独往的,虽然是一个寝室的,但是我们关系很一般,顶多是点头之交。” “但上个学期开始,她突然主动和我交好,我没有见过和我这么契合的朋友,知道我的所有爱好,永远和我有话题聊,一直陪着我,过年她没地方去,我还主动邀请她到我家来,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谁知道,谁知道她会那样对我?” “那个星期五她求了我很久,说是学生会安排的联谊,她家境不好,要拿奖学金,所以对学校安排的很多事都必须去做,她来找我去参加联谊,说是凑个人数,我把她当最好的朋友,所以去了。” “那天她还特意让我好好的打扮,我本想着不过是联谊,我也没有想过要找男朋友,但为了帮助她完成任务,我还是好好的打扮了去帮她。” “谁知道……谁知道……” 说着,说着,肖沁的情绪就又激动了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把自己缩成了一团。 季语轻声道:“你还记得多少?” 肖沁闭着眼睛,不想回想,但是那些记忆还是源源不断的涌进脑海,那恶心的触感,还像是粘腻的液体一样黏在她的身上,她怎么洗都洗不干净,怎么都弄不干净。 用被子死死的裹住自己。 “我不记得了,我只知道,她给了我一杯酒,让我尝尝,家里人不让我喝酒,我发誓,我真的只是抿了一口,一小口。” “然后我就有些不清醒,我以为自己是喝醉了……只迷迷糊糊的……”肖沁拼命的回想,又拼命的想要遗忘,但什么都做不到。 “隔壁雅座的人好像站起来了……音乐吵得我头疼,我……我浑身又冷又热,我想去碰陈萌,想说我不舒服,想要回寝室……但是我眼睛睁不开,手也没有力气。” “然后……然后……”肖沁惊恐的闭上眼睛,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她怕她不捂住嘴巴,就会想要尖叫。 第56章 越老越多的受害人 肖沁的声音实在是太过于凄苦,导致季语和桑柠连接话都不知道怎么接,也不用引导,她就一点一点的全部和盘托出。 “我一直很迷糊,被灌了四五次药,喝得我从来没有清醒过,但我知道……我知道……”肖沁捂着脸眼泪不停的滴落。 “我知道不止一个人,我被蒙着眼睛,手脚都被捆着,嘴里被塞着东西,他们……他们还用了很多工具,我甚至……甚至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 季语和桑柠一愣,在看到那具尸体的尸检报告时的猜测成了真,这是有预谋,有组织的迫害。 针对的就是他们这样的人群。 但肖沁才二十岁啊,人生刚刚开始走到繁花似锦的阶段,却被人生生的折下,防不胜防。 而亲自将迫害的人带进她这个花园的人,是她自以为的好朋友。 因为一直不清醒,肖沁甚至说不出到底是什么人,又因为已经过去了三个月,连生物痕迹都提取不到。 一桩桩一件件像是将人逼近了死胡同里面。 桑柠看着记录本,笔触都在发抖,以往看到的案件虽都是发生过的,但经她手的时候,已经成了A4纸上的白字黑字。 她难以感同身受。 如今倒是切实的办案,却没有料到这般惨烈。 问出来的信息没有什么值得提取的线索,一切只能从陈萌那里去获取,但偏偏陈萌生死未卜。 季语连你为什么不报警几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般慌张的情况,经历了那么非人的对待,如今的她还能全须全尾的在这里讲述这些恶心又骇人的经历。 已经值得他们竖个大拇哥了。 出来时,俞岑安正在医院的抽烟区抽烟。 看见两人,只点了点头:“局里又来了几位受害人,虽然不确定是不是这起案子的受害者,但现在局里人手不够,先回去看看。” 因为昨晚的一出车祸,如今肖沁和陈萌都被警方保护了起来,那些人再胆大妄为,也不至于能在警方的眼皮子底下杀人。 季语的手机滴滴滴的响了起来,拿起来看了看,眼眸一亮:“找到肇事司机了。” 俞岑安猛的看过去,就见季语的脸色变得凝重。 “怎么了?” “撞到树上已经死了,打开车门满是酒味,法医已经过去了。” 桑柠抬眸去看俞岑安:“酒驾么?” 俞岑安咬了咬后槽牙,案子比他们想象得还要棘手:“说不好,等尸检报告吧。” 三人一路回警局。 停车区停了不少的私家车,好些实习的小警察皆在不停的朝着三楼刑侦一队的办公室看。 俞岑安手里拿着墨镜,顺手拍了一个实习警察的头:“看什么呢?眼睛都要恨不得黏上去了。” 小警察嘿嘿的笑了笑:“俞副队,你们办什么案子呢?集合了这么多的帅哥美女?” 俞岑安蹙眉,小警察无心的一句话,倒是令人意外。 不管是那身份未名的尸体,还是沈述白和肖沁,无一例外,都是普罗大众审美观念上的美人,这个美人一词,不分男女。 等三人上了楼,才真的切实体会到了小警察的说的帅哥美女是什么意思。 刑侦办公室的隔离办公区,四五个小房间里面,坐了六七个人,坐在那里,膝盖上皆是围巾口罩和帽子。 一看就是来时做了全副武装。 再看他们的脸,真真的称得上是养眼。 一个个的好看得各不统一。 桑柠只在做洛总的时候,参加什么娱乐圈的晚宴时,才见过这么多品类不一的美人。 万科正要往审讯室去,看到俞岑安回来,立刻跑了过来:“副队!” 俞岑安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太好,他们料到了会有其它受害者,但没想到不过短短的一夜加一个早上,竟然来了这么多? “全都是?” 万科眼底也是不自觉的愤怒:“这还只是答应了来的,还有没答应来的,略略统计下,受害者不下二十人。” 俞岑安咬咬牙,低咒了一声,想骂脏话。 万科手里拿着资料:“对了,沈述白也找到了,我现在就要去问他。” 俞岑安点点头,另一个警察走了过来看到季语:“语姐,你也来问一个吧。” 季语看了看俞岑安,俞岑安点点头。 桑柠和俞岑安到了监控室,两个房间,一边是万科问的沈述白,一边是季语问的另一个姑娘。 两个人的精神状态都称不上太好,眼下乌青,脸色惨白,全靠颜值撑着,但也看得出来这段时间过得不太好。 沈述白直勾勾的看着万科,万科头一次有种无力的感觉,那是一种向生而死的眼神,眸底全是绝望无波,一点情绪起伏都没有。 要不是他好端端的坐着,都说不上是不是一个活人了。 万科看了一眼摄像头,扭头过来看着沈述白低声道:“可以和我们说说发生了什么么?” 同一时刻,季语那边也安慰好了瑟瑟发抖的女生,俞岑安看了一眼那边的监控,问桑柠:“要不你去看看那边?” 桑柠摇头:“都一样,我待会儿都要回看一遍。” 俞岑安不再多说什么。 沈述白的眼睛轻轻眨了眨,了无生气的勾了勾唇,像是一个笑,但却有点瘆人。 过程和肖沁的差不多,但沈述白是在家里被掳走的,简直是无法无天。 他说他那段时间经常感觉回家路上有人盯着。 但是因为住的老旧小区,监控不完善,所以没有引起重视,只是不在夜间出门。 当时想的是,他一个大男人,没权没势的一个小职员,又是山沟沟里面出来的,能有什么? 所以没太在意。 但没想到竟然经历了那些。 过程和肖沁的差不多,有男有女,被灌药,然后被丢到一个小巷子,对面有辆车,给他放了视频。 万科听完叙述,皱了皱眉头:“你……你为什么不报警?” 沈述白一哽,没有接话,万科接着道:“事发之后,你请了三天假,然后……”万科看向沈述白:“然后你又去上班了?” 第57章 探讨 沈述白看着万科,像是又笑了笑,撸起了袖子,众人一惊,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割伤。 自残自杀。 “不上班么?我连死都不敢死,村里为了支持我上大学,拿了多少钱,爷爷奶奶砸锅卖铁的,好不容易有了我这个盼头,我死了,我死了他们怎么办啊?” 沈述白的声音在抖,父母自小离世,他是被爷爷奶奶带大的,两位老人不求他多大的出息,只想着他能过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就足够了。 “我爷爷肺癌晚期,没几天可活了,我不上班,他连一个月都撑不下去,可我是真的想死,我自残了以后想起爷爷,也只能自己包扎伤口,我不想他们难过,穷人是没有时间伤春悲秋的,就算是被当了玩物,我也只能遮起伤痕。” 万科顿了顿:“为什么不报警呢?” 沈述白看着万科:“警官,你看我,是不是觉得我长得还不错?” 万科愣了愣,不知道万科为什么会提起这个?但还是点了点头。 “恩。” 沈述白自嘲的笑出声:“是啊,我从小就被人夸长得好看,说我白净,说我高挑,说我这张脸还能当明星。” “好像我长得好,是一件多么值得庆幸的事情。” “但不是的,我从小就要对抗更多的恶意,男老师的女老师的,甚至是路过的男男女女。” “坐在公交车上,你不知道司机什么时候急刹,怀里就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你都不认识的女人,别人看到,只会调笑一句,这个小子艳福还不浅嘛?” “在路上被强吻,被强迫要电话,被摸屁股,被摸胸,因为对方是女生,他们只会说,你是个大男人,你又不吃亏。” “但是这明明是性骚扰啊,女生被男人强吻,摸胸,拍照,可以是猥.亵,性.骚扰,但当对象换成了男生,他们就会说你艳福不浅嘛,还有女生投怀送抱?可是我并不想啊,我一点都不想!和不喜欢的异性身体接触,哪怕是不小心的,我也不想啊,可是你说了,就会有人觉得你矫情,觉得你顶着这么一张好看的脸,有女生投怀送抱,就是你的福气,你拒绝,就是你身在福中不知福。警官,你说这是不是很好笑?” “一个大男人被强.暴,他们甚至会说,吃亏的又不是你,你不是爽到了么?你竟然还报警?知不知道羞耻?你永远不知道这个世界,对这件事的恶意到底有多深。” “我怎么报警?爷爷奶奶年纪那么大了,视频一旦流出来,被村子里的人知道,他们就会说,我身为一个男人还被男人搞,说我从小就不知检点……” “因为什么?就他妈的因为我顶着这么一张脸!” …… 季语那边的女生眼神空洞,季语问几句才说一句。 对于那天晚上的经历说得也很艰难。 捂着脸声声诉泣。 “我穿裙子,说我不知检点,说我是骚货,说我就因为穿得少,所以才被人盯上,可我那天穿的是牛仔长裤和卫衣,连脖子都没有露出来。” “因为顶着这张脸,在公司被要电话,明明我第一次就拒绝了,他会来找我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因为我拒绝的时候用词委婉不忍心伤人,就说我欲拒还迎,给人遐想。” “我拒绝得过了就说我假装清高,然后转头就在公司造我的黄谣,说我不知检点,说我靠着这张脸不知道睡了多少高层,才有如今的地位。” “但我也是名校毕业,我也是天天加班熬夜到深夜,一个项目一个项目的拿下来,我靠着自己的双手,靠着自己的头脑,他们却永远只会关注我的脸,关注我今天的裙子在膝盖上还是膝盖下。” “如果我报警,他们只会说我,长得那么漂亮,谁知道被多少人玩过?你知道这个世界对漂亮姑娘带有多深的恶意么?” “所以我怎么报警?我要怎么报警才能够说清楚,我是在回家路上被掳走的,说我被掳走的时候穿的是牛仔裤和卫衣,说我没有勾引谁,说我被强.暴不是活该,是那些畜生不做人,是他们狼心狗肺,和我的脸无关,和我的性别无关,和我身上的穿着无关。” “我穿衣打扮取悦的从来就只是自己,不是他们。” “长得好看就是罪过么?长得好看就活该被人强.暴么?” “我不是没想过报警,但对方拿了我的视频,我……我不敢,我也不知道我怎么那么懦弱,我连死都敢,可我还是怕人言可畏,我面对不了那么多的人言。” …… 问完所有的受害者,情况都差不多,因为做了基本的筛选,排除了一些,然后又问了一些。 这些受害者的情况都不一样,有人是在回家路上被掳走的,有人是在家的时候被掳走的,有人是在饭局上喝醉的时候被带走的…… 在家的大部分是因为住在老旧小区,周边的监控不完善,且对方应该是多次踩点,避开了有监控的地方。 像这种连带出了另一个人的,只有肖沁和陈萌。 陈萌是大学生,又是系花,这种高风险受害者,掳走基本不可能。 他们给所有受害者拍了视频,明晃晃的威胁。 且都挑的是有一定弱点的受害者,除却肖沁。 要不是这次闹出了人命,这样的案子并不会被发现,更甚者,会出现一波又一波的受害者。 经过排查他们的受害时间,没有规律不说,还不随机,每个人都说自己在事情发生前的一段时间内。 都有被人跟踪的感觉,只是不确定是真的还是假的。 若是一个人说的话,或许可以称之为错觉,但每个人都有,证明这拨人是专门冲着他们来的,踩点带走迫害带回视频…… 一步一步谨慎且有序。 这不是一个人,是一个很庞大的组织。 每一次被迫害的时候,犯案人不止一个,都是多个。 但又要跟踪,还要调查背景,背后的人,不会简单。 第58章 留存证据 询问结束,整个警局大厅像是经历了一场遥不可及的梦,而后将梦中那些活泼美丽的生物又放了回去。 那些面容姣好的年轻男女一个接一个的缓缓离开,说不出的唏嘘。 俞岑安捏紧了拳头,那伙歹人无法无天的太过分,让人不由得愤怒。 桑柠站在楼梯口,看到沈述白从走廊的暗处缓缓步入光亮之中,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本是肆意的少年,拼尽一切的力量从淤泥中拼搏而出,却被这光鲜亮丽的城市再次狠狠的践踏进淤泥之中。 此刻,再多的安慰都不如一句,我们一定会将他们绳之于法的。 但现在,众人面对如此穷凶极恶的歹徒,却半点线索都抓不住。 沈述白提着个袋子,经过桑柠时还十分有礼貌的点点头。 桑柠回了沈述白一个点头示好,沈述白经过桑柠时,走出几步,而后停顿了下来,眉头微蹙:“你……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桑柠顿住离开的脚步,回过头来:“我不是警察,只是暂时在警局做事,见过也不意外。” 沈述白有些激动:“不不不,不是警察局,我……” 过了一两分钟,沈述白猛的抬起头来:“我想起来了,我真的见过你,几年前,在乡下,你们公司到我们村里来助农,我见过你,谢谢你,曾经为了让我们这些穷苦人家过上好生活,资助了那么多的失学儿童。” 桑柠瞬间说不出话来。 这才反应过来,之前为了洛氏的好名声,她确实经常做公益项目,还亲历亲为了好几个项目。 就像资助肖萌一样,桑柠确实不大记得这些事情了。 只能报以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那是我应该做的。” 沈述白下定了决心一般,将袋子递到桑柠的面前:“既然这样,我刚刚看到你也在督办这个案子,这个给你吧。” 桑柠条件反射的接过袋子,但还是满头雾水:“这是什么东西?” “我……事发那天穿的衣服,包括贴身的衣物我都全部保存起来了。” 桑柠啊了一声:“那你刚刚……刚刚怎么不……” 沈述白看着桑柠,头上就是摄像头,也没有避讳:“那天,我迷糊的时候,看到了制服,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制服,我只是不信任他们。” 桑柠缓了缓:“那你……为什么信任我?” 沈述白露出一个凄美的笑:“因为你身份尊贵,和我不一样,我想起你是谁了,那个洛氏最年轻的董事长,因为你曾经让我看到了你的善意,不求回报的善意。” 人和人真的有阶级之分么?桑柠说不上来,但沈述白伸出手的那一瞬间,遍布的残忍痕迹,斑驳在白皙的手腕上。 让桑柠看得心惊,好像突然就明白了沈述白不报警的原因,他的话没有完全说清楚,大概也是不知道怎么说。 说那天参与那场迫害的人里,或许有执法部门的人,那…… 怎么报警? 他不过是一个没有任何背景却长着一张好看脸的男人,他手里没有任何武器。 却还是记得保留自己能够留存的证据。 他也在用这样的方式,替自己讨一份公道,他不知道谁可信,谁不可信,却还是留着这份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得见天日的证据。 但看到桑柠的时候,想起那个年纪轻轻却做事雷厉风行,愿意给更多人机会的女霸总。 所以沈述白只能拼这一把。 沈述白记得桑柠下乡时,资助了他们乡下好几个孩子,他本也是其中一个,但因为他成绩好,学校减免了学费,每个月还有生活费。 而且他还有疼爱他的爷爷奶奶。 相比起其它没有亲人的同学,沈述白更愿意把这个资助给更需要的人。 他心底留存的善良,没有让他得到应有的好报。 “里面有一个试管,是我能收取到的所有的体液了,抱歉,我能做的实在太少了。” 桑柠还有些懵,再回头时,沈述白已经离开,背影有些踉跄,来此一遭,又切切实实的回忆了当天遭受的一切。 对他们来说,相当于又凌迟了一遍,那是不可磨灭的噩梦。 谁的心里也不会好过。 桑柠知道,袋子里的东西或许就是他们所有的希望了。 桑柠小跑着往办公室里面去,俞岑安正在和万科整理询问笔录,企图从笔录里面寻找到蛛丝马迹。 桑柠把袋子递给俞岑安,微微喘着气:“副队。” 俞岑安拧眉抬眸,桑柠的鼻尖渗出点滴汗液,整个人却是有些兴奋的,俞岑安放下笔录,对着桑柠挑了挑眉:“怎么了?” 桑柠提着袋子,就这么支着:“沈述白被迫害那天的衣物,他还用试管留存了那天他身上能留存的体液。” 嘎吱! 俞岑安猛的起身,凳子都被他大力的动作带得往后挪出一大截:“你说什么?” 桑柠晃了晃袋子:“这或许是突破口,沈述白把他那天穿的衣物全部都保存下来了,我刚刚看了,还是用的密封袋,没打开过的,还有试管。” 俞岑安一把扯过袋子:“嘿我这暴脾气,你怎么不早说?” 说着,俞岑安就往外面走,走了两步又觉出不对:“不对啊,他刚刚怎么不拿给我们,单独交给你的?” 桑柠忙摆手:“就在走廊那给的,可以看监控。” “至于他为什么不给你们?他说,他那天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看到了制服,他不确定是不是执法部门的。” 俞岑安听完,一巴掌拍在墙上:“艹!” 有什么比不被被害人信任还难受的事,那应该就是加害者里面有执法部门的人了。 俞岑安再也等不下去:“等着,我马上送去检查,不管上面有什么,我都得给他们一个交代!” 桑柠点点头,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个突破口。 那伙人又是用药,又是用强的,不可能半分证据都留不下来。 这世上总是有公道在的,公道存在于每个相信它的人心里。 转过头来,万科火急火燎的往外跑,两个人差点撞到一起,万科手疾眼快的扶住桑柠:“怎么了这是?” 万科兴奋的瞪大双眼:“肖沁的父母说,他们还保存着之前的衣物,已经到楼下了,我要去接一下。” 第59章 无名尸体 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接警中心接到报案,昌平路一家律师事务所律师失踪已超十日以上,根据描述,很像本次督办案件中的那具无名尸体。 俞岑安提交了衣物证据后,带上万科和桑柠去了昌平路的律师事务所。 根据对方提交的律所照片上来看,是俞岑安督办案件中的受害者,但为了得到更多的证据。 所以几个人还是准备去一趟。 律师和警察本就经常打交道,失踪律师名为沈昭,昭昭天理的昭。 接待一行人的是沈昭的助理律师,跟着沈昭已经好几年了。 几个人进了沈昭的办公室,不过是看到了沈昭摆在办公桌上的照片,几乎就确定了他的身份。 只要把生物痕迹带回去,就能确定沈昭的身份了。 俞岑安在沈昭的办公室转了转,转向陈贺:“为什么这么久了才想起报案?” 距离他们发现沈昭的尸体,已经过去了半个月,这半个月接警中心虽然接到了很多的报案,但没有一例和沈昭相符。 陈贺还有些不适应,他报案纯粹是因为他是真的完全找不到沈昭了,去了他家,去了陈贺能找到的所有地方,联系了他能联系到的所有人。 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选择了报案,本意是想警察能找到沈昭,但来的人竟然是刑侦大队的人。 那就证明沈昭很可能已经遇害。 陈贺有些不能接受。 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都有些发抖,听到俞岑安的声音,整个人还有些不能反应过来:“我……我不知道。” 陈贺捂着脸,沈昭是如何一步步的走到现在的,旁人或许不能直观的感受到,但陈贺身为沈昭的助理律师,了解得比任何人都清楚。 沈昭不要命的一般的工作,就是为了能够在绿朝l立足,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这个苗头,但沈昭…… 陈贺瑟缩了一下,还是忍不住的为沈昭难过,不少律所的律师经过沈昭的办公室都驻足观看,窃窃私语着。 “我真的……真的不知道。” 律所的高级合伙人正在赶来的途中。 万科看了一眼俞岑安,俞岑安对着万科点点头,桑柠从背包里拿出记录本和录音笔。 他们没有过多的时间去看受害者的亲属伤春悲秋,案子比他们预想的要慢很多,且一直都没有突破性的进展。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进展,他们没法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 “沈昭在绿朝有亲人么?” 陈贺抬头看着桑柠,蹙了蹙眉,而后才摇头:“没有,沈律师来自小城市,在这里读书,毕业后进入我们律所,然后这几年一直都在绿朝发展,除了过年,几乎没有回过家。” 几个人都皱了皱眉头。 桑柠接着问道:“那沈律师现在督办的是什么案子?为何半个月了,你们才想起要找他?” 陈贺快速的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他也知道,警察了解得越详细,那沈昭的案子会办得更快,所以他不能拖后腿。 “沈律师刚结束一个案子,时间跨度很大,几乎用了大半年,这大半年没有休过假,更别说出去哪里游玩了,案子结束后,沈律师和律所申请了年假,加上是十天的时间,沈律师说自己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才好开始下一个案子。” “所以律所也没有谁找他,我有在微信上给沈律师发过消息,但沈律师没回过,我以为是沈律师在旅游,不想回,知道他失踪,是因为他这两天要和C市的委托人见面,委托人找不到沈律师,就找到了律所,我才知道沈律师已经失踪了很久了。” “抱歉,我……是我的疏忽。” 有理有据,俞岑安等人也没法说更多的。 “那你最后一次见沈律师什么时候?” “他休假前。”陈贺看了一眼办公桌上的日历,将沈昭勾画的休假时间指了出来:“3月17日。” “那他当天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沈昭的尸体出现在3月18日,也就是说,沈昭是休假的前一天晚上出的事。 也就证明他当天晚上应该是有约的,至于和谁约,去了哪里,只能从陈贺这里找突破口了。 陈贺抿唇沉思,片刻后才道:“异常?沈律师在办公室里换上了休闲装,应该是有和朋友约好出去玩,连家都没回。” “他朋友你有见过么?” 陈贺摇头:“没有,毕竟是沈律师的私事。” 桑柠低头想了想:“沈律师有女朋友么?” 陈贺再次摇头:“据我所知是没有的,当然如果真的有,律所也是不会干涉律师的私人关系的,所以我们也知道得不是很清楚。” 桑柠抬头,和俞岑安的眼睛对上,俞岑安不动声色摇了摇头,在不确定的时候,他们的一句话很可能会影响到被害人的风评,所以他们说话必须慎重。 桑柠不动声色点了点头,其实刚刚想问的除了女朋友,也想问,知不知道沈昭有没有男朋友。 但终是没有说出口。 俞岑安又在屋子里看了看,没有什么有效的信息,只能暂时归拢了一下现在能拿到手的线索。 万科接着问,桑柠跟在俞岑安的身后查找剩下的有效信息。 俞岑安在办公桌前坐下,显然是在思考,桑柠没有打断,片刻后,俞岑安看到了挂在衣架上华丽的西装才道:“沈昭有车么?” 陈贺点头:“有的。” “3月17日的当天,沈昭是通过什么交通工具离开的律所?” 陈贺啊了一声才接着道:“不知道。” “楼下或者停车场有没有监控?” 陈贺站起身:“有的。” 俞岑安对着万科努了努下巴,万科点点头:“那麻烦将监控视频给我们,律所这边有监控么?” “办公室里面没有,不过外面是有的。” “3月17日之前的监控视频我们也需要。” “这个……”陈贺有些踌躇,俞岑安愣了愣:“怎么?有问题么?” “我需要申请,这个属于客户的隐私了,所以……” 第60章 俞岑安回家 跟着陈贺到了大楼的保卫处,出示证件后,拿到了3月份的监控视频,视频覆盖是四十五天,好在他们时间还来得及。 俞岑安点点头,万科拿出U盘将视频全部拷贝了,随后又将沈昭的地址,还有一些亲近关系全部拿到手后,几人才从律所离开。 万科通知了陈贺的父母,不管怎么说,认尸这一步都是必不可少的,但大家其实都不是很喜欢面对受害者家属。 因为那种极致的悲伤,每面临一次,都让人觉得不好受,不管是谁。 回到警局,万科和季语分成两拨查看监控视频。 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是看到了沈昭离开律所后,没有开自己的车,反倒是直接在大厦的楼下进了一辆白色的宝马车里。 “去查车主的信息,然后跟着车辆行驶轨迹查看车子的目的地。” “是。” 查看完监控,天已经全黑了。 俞岑安正要回自己的办公室,万科在一边小心翼翼的来了一句:“副队,你今儿个不是有事么?” 俞岑安捏了捏眉心:“我能有什么事?” 万科耸耸肩:“今天是4月3号,你之前每一年,今天都要回家一趟的,难道忘记了?” 4月3日?俞岑安脑子浆糊一般,正要开口,猛的想起了什么:“靠!我忘记了!” 手机上没有催促的未接电话,家里人都知道俞岑安的身份特殊,反正一般是等到九点,没回来就只能抽时间下次见,只是免不了得被说一顿。 说完,火急火燎的提着外套就往楼下冲。 桑柠拿着化验单进门,差点被俞岑安撞翻,俞岑安火烧屁股一般的往楼下冲,桑柠扶了一下门堪堪站稳,俞岑安就剩个冒起儿的背影了。 “怎么了这是?” 万科耸耸肩:“要是没猜错,今天是副队父亲的生日。” 桑柠抬手看了看腕表:“这都马上八点了。” “是啊,副队回去肯定免不了得挨一顿揍了。” 说着,办公室里面几个人都发出低低的笑,俞岑安历来风风火火的,但也不代表就没人可以整治他了。 俞岑安一路踩着油门轰回大院,好在门口的警卫早就认识了俞岑安的车,例行询问以后就将俞岑安给放进去了。 俞岑安到院子外时,整个院子灯火通明的,俞岑安难得咽了咽口水,才往院里走。 刚进院子,李婶正在门口翘首以盼着,一看到俞岑安连忙往屋里喊了一声:“回来了,老三回来了。” 俞岑安头疼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今晚这顿念叨是怎么都躲不过去的了。 俞父名俞正国,是真正枪林弹雨中走出来的将军,一身伤痛都是早年间留下的,生了三个孩子,俞岑安排行老三。 又是老来子,俞岑安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 大哥俞泰平,二姐俞素礼,按照俞正国自己的规划,老大老二老三最好都是进军部。 但没想到,俞泰平自己开了公司,俞岑安做了警察,反倒是俞素礼成了现役军人,职位还不低。 因为老来得子,所以俞岑安和俞正国的年纪差距其实就有些大了。 现在的俞岑安和小时候叛逆期的时候有一点不一样,尽量不招惹俞正国,不然一家人都得拿棒子揍他。 李婶的话刚说完,门口就一晃而过一个人影,俞正国端着个瓷缸的杯子:“哼,还知道回来?” 俞岑安从善如流的走进去,顺手就把俞正国手里的瓷缸杯子拿走了:“爸,大晚上的,能不能不喝浓茶,喝了你又说睡不着了。” 俞正国吹胡子瞪眼的,俞岑安全当没看到,要是按照早年间正值壮年的俞正国来说,脚一抬,高低得给俞岑安一脚的。 俞岑安边把手里的杯子放下,边对着屋里的人打招呼:“妈。大哥,嫂子,二姐,姐夫。” 俞泰平关掉财经新闻,遥控一搁站了起来:“局里忙么?” 俞岑安连连小鸡啄米般的点头,生怕又被骂。 俞泰平抿唇轻笑,上前两步拍了拍俞岑安的背:“行了,吃饭吧,等你半天了。” 俞正国已经坐到了长桌的主位上,李婶把饭菜一样一样的放上桌,说是生日,也没有大操大办,俞正国的身份特殊,更是得注意。 俞素礼穿着军装,板板正正的坐在俞岑安的旁边,俞泰平则是西装革履,这一对比。 俞岑安的冲锋衣就有些不太合适宜了。 俞岑安早就饥肠辘辘了,俞泰平和俞素礼在饭桌上拿出准备的礼物,都不是很贵重的东西,主打一个心意。 看着两人送完礼物,一桌的人眼睛全部都看向了俞岑安,俞岑安差点抽了自己一嘴巴子。 他忘记准备礼物了。 俞正国冷哼一声,俞泰平给自己小弟解围:“应该是买了,忘记带回来了,警局多忙啊爸,等他案子结束了回来肯定就给您记着了。” 俞岑安在桌子底下踢了踢俞素礼,挤眉弄眼的让俞素礼帮他说话,三个孩子,只有俞素礼是按照俞正国规划的路走的。 好在俞素礼自己也喜欢军营的生活,不然家里更是得鸡飞狗跳的。 “是啊爸,老三本来就忙得脚不沾地的,能记着回来就不错了。” 俞岑安一口银牙咬得稀碎,低声对着俞素礼道:“二姐,你这是给我解围呢?还是害我呢?” 俞正国拿起筷子:“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他?没买就没买,一家人吃个饭就行了。” 一张桌子坐得满满当当,俞泰平有个女儿,俞素礼有个儿子,响应国家优生政策,都是独生子女。 两个孩子都十几岁了,也不是闹腾的时候。 三言两语的就把俞正国给哄好了。 然后接下来就是老生常谈的,俞岑安的个人问题。 俞岑安一张脸都快要埋碗里去了,俞正国照例说完了,抬头看向俞岑安:“老三,我说的你记着没有?” 俞岑安从善如流的看向俞正国:“记着了记着了。” 俞正国筷子一放:“那你复述一下我刚说了什么?” 俞岑安:…… 第61章 小时候的俞岑安 俞正国一口气哽在喉头眼看就要发火。 俞泰平和俞素礼连忙解围,俞岑安早两年还能插科打诨的说两句两个小辈,现在两个小辈成绩好,品行好。 一家人里就他一个显眼包了,这两年俞岑安就有些不愿意回家了。 “让你过两天去见你赵伯伯的孙女,你记着没有?” 俞岑安扒着饭:“爸,我哪有时间,这案子还没有结案呢,上面催得急。” 俞正国筷子一放:“咋地,警局没了你不转了?你不吃饭不睡觉了?连吃个饭的时间都抽不出来?” “我……”俞岑安眼珠子一转,连忙道:“我有目标了我。” 这话一出,饭桌上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看着俞岑安。 尤其是俞正国,筷子要放不放的,嘴巴微张,可以塞个鸡蛋:“你有目标了?” 俞岑安无比正经的点头:“是的,有目标了。” 俞正国差点说出祖宗开眼,要知道俞岑安这个臭小子,从小到大就没有不让他们操心的。 俞岑安看着俞正国的表情,大概也是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 要知道俞岑安从小就不走寻常路,别人的孩子九个月十个月就会说话了,俞岑安不知道是懒还是什么,一直不开口。 但是不耽误他调皮捣蛋。 一直到周岁宴,俞正国也没请什么人,就喊了几个同僚吃个饭,热闹热闹。 还照着时兴的法子弄了红布什么的,让俞岑安抓周。 一大群人围着被放在桌上的小俞岑安,红布上放着一把木手枪,小算盘,钱,书…… 反正一大堆的东西,然后小俞岑安被放在了桌上。 面前像是玩具一般的放了那么多的东西,小孩子嘛,都对这些玩意儿爱不释手。 所有人就看到小俞岑安小手小脚倒腾得飞快的往前爬,然后在木手枪的面前停下了。 俞正国哈哈大笑,觉得后继有人。 然后就看到小俞岑安坐了起来,顺手就捞过了木手枪。 俞正国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刚要开口,就看到小俞岑安双手拿着木手枪,对着俞正国的脑袋:“biu~biu~” 众人哄堂大笑,谁TM的biubiu。 小俞岑安不爱说话,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拿枪对着他爹,照着脑袋biubiu。 这不是儿子,是来和他索命的吧? 周岁宴啊,周岁宴。 谁家孩子拿着枪对着老子biubiu的,俞正国一口气差点没上来,都说老来子最是受宠。 俞正国曾经也以为自己是这样的,但谁知道,小俞岑安从小就非常人。 一群人看着俞正国猪肝一样的脸色,硬是没忍住,笑得前俯后仰的。 小俞岑安觉得好玩,手枪指向的方向就没有离开过俞正国的脑袋。 从小就不走寻常路,俞正国已经佛了。 眼看着小俞岑安越长越大,然后俞正国就眼看着自己的儿子成了大院的小霸王,带着院里的孩子。 整个大院鸡飞狗跳的,没有一日安宁,这些都不算什么。 十六七岁,正是青春期,荷尔蒙最是发达的时候。 同家属区的另外几家人,没被请过家长的几乎没有,打架的,早恋的,还有乱搞男女关系,聚众斗殴差点把自家老子给拽下台的,比比皆是。 俞正国的那口气就没有放下来过。 然后终于等到了俞岑安被请家长,俞正国棍子都准备好了,就放在车上。 想着要是犯的错误实在太重,当着老师的面也得揍一顿俞岑安的。 要是俞岑安小小年纪乱搞男女关系,非得当着全校的面给俞岑安一顿。 然后和女方好好的道歉,反正怎么承认错误,我们的俞将军都想好了。 种种设想都没有听到俞岑安班主任的几句话来得打击大。 “不好意思,李老师,你说什么?” 俞岑安的班主任也有些无奈,看着俞正国,俞岑安和同班一个男生站在一边低着头。 俞正国不怎么去学校,俞岑安还以为今天也是俞泰平来,谁知道今天来的是俞正国,尤其是老师说完了以后,俞岑安第一次觉得丢人。 “是的,他们两个说自己,一个是二郎神,一个是孙悟空,拿着自己做的各种枪械大炮,召集了全班的男生,来了一场天界混战,俞岑安父亲,我们……” 俞正国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有些崩塌。 且不说二郎神和孙悟空一个用三叉戟,一个用金箍棒的,是怎么和枪械大炮扯上边的。 就俞岑安那样子,能做出来枪械大炮? 这简直是…… 丢人! 俞岑安梗着脖子:“爸,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是时代的进步,孙悟空跟着时代进步不是正常的么?” 俞正国:…… 据说那天俞岑安跪在院子讲了一晚上的西游记。 然后这么多年,俞岑安就从来没有因为早恋什么的,被请过家长,俞素礼给俞岑安收拾书包的时候,也收拾出来过情书。 拿着给俞岑安看,俞岑安哦了一声:“这啥玩意儿?” 俞素礼无语:“小姑娘给你写的情书。” 俞岑安眉头皱得死紧:“为什么要给我写情书。” “因为喜欢你。” 俞岑安一脸的惊讶:“喜欢我什么?我可是斗战胜佛,不谈恋爱的。” 俞素礼:…… 俞岑安好像就没有长过恋爱这条筋。 俞正国一开始担心他早恋,结果从来没有过,后来不担心早恋了,担心他管不住自己,给来个未婚先孕什么的让人戳脊梁骨。 结果更没有过,俞岑安的世界里就没有女朋友这么一个生物! 人家开窍早的十四五岁就开窍了,俞岑安直到警校毕业,二十来岁终于开窍了,好嘛,进了警察局。 天天和尸体那些打交道,见的女性,都是躺解剖台的。 也没了那个时间。 三十出头了,俞正国开始担心,俞岑安是不是那方面有问题。 毕竟三十来岁了,没牵过女生的手,没亲过女生的嘴。 俞正国连俞岑安是不是喜欢男人的设想都有过了,结果没有! 一米九几的傻大个要砸手里了,俞正国一度觉得自己是不是不该把这操蛋玩意儿给生出来。 从小到大就没有不让他操心的时候! 第62章 向俞岑安请假 骤然听到俞岑安要回归正常人的范例,一家人都有些不相信:“真的?” 俞岑安叼着块骨头嗯嗯啊啊的点头。 俞正国如释重负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啪塔一声将杯子放下,随后又觉得不对。 这臭小子离经叛道三十来年,怎么突然开窍了? 想起网络上的种种传闻。 俞正国的脸色变了变:“你这臭小子,你该不会给我们租一个回来吧?” 俞岑安一口汤喷出来,就刚刚说出有目标那几个字的时候,他脑子里想出了至少五种解决方法,唯独没有想起要租一个。 没想到他爹还给他提供了一个新思路。 对此他只能含糊的道:“不会不会的。我哪敢啊?” 俞正国立刻拍板:“那你明天带回来看看。” 俞岑安楞了楞:“爸,明天是清明节,再说,我还在追呢,哪就领得回来了?” 俞泰平和俞素礼对视一眼,这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还正在追,听着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我们俞三少爷也需要自己追人?” 俞岑安想装死,真的,没有那么一刻像现在这样想装死。 一顿饭艰难的结束,看了一眼时间不过才过去了四十多分钟。 俞岑安坐在沙发上如坐针毡,待会儿肯定还得接受拷问,手机放在裤兜里拿不出来,也没人救他了。 正胡思乱想着,手机适时的想起。 俞岑安以迅雷之势拿起掏出手机,连看都来不及看:“喂,什么?好好好,我马上回来。” 徒留下电话对面的桑柠一脸茫然,她就是打电话给俞岑安说一下明天清明,她要请两个小时的假。 人家的法定节假日是真的法定节假日,但作为执法部门,连双休都不能保证,还能保证其它什么? 俞岑安捞起挂在衣架上的外套,火急火燎的往外跑:“爸妈,哥姐,嫂子姐夫,局里有事,我先走了。” 俞正国漱个口的功夫家里那臭小子就走了,一口气也发不出来,只能认栽。 直到上了车,俞岑安才如释重负的拿出手机,刚刚情势所逼,他压根没看清到底是谁打来的电话。 这会子拿出来,看到是桑柠有些恍然。 刚刚那谎话来得驾轻就熟,仿佛预演了无数遍,但说出口的那一瞬间,脑子里却闪过了桑柠的面孔,哪怕只是一秒。 俞岑安撇撇嘴,觉得自己大概率是疯了。 一路风驰电掣的开回警局,人基本上都在,上面施压,案子走得艰难。 俞岑安一股脑的推开办公室的门,从没有觉得加班如此令人开心,俞岑安嘴角的笑都还挂着,一眼就看到了在桌子边正翻着案子卷宗的桑柠。 这才想起问一句刚刚桑柠给他打电话是干嘛来着? “桑柠,你刚打电话干嘛?” 桑柠白了俞岑安一眼,白得不明显,但还是被俞岑安捕捉到了。 “啧,你这小姑娘……” 桑柠憋着口气,来自社畜的气:“我明天想请假两个小时。” 俞岑安大剌剌的坐下,长腿无处安置,一条腿弯曲,一条腿长伸:“干嘛?” 桑柠默了默,才缓缓开口:“明天清明,请假两个小时去看看我家人。” 俞岑安瞬间从懒散的状态直了直脊背,他们这一党子人,对时间年月的敏捷全部用在了受害者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案子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对于各种节假日,没有任何的敏锐度。 现在案子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今晚万科他们都难得的回去休息了,自然不可能把桑柠拘在局子里。 “去吧,给你半天时间。” 桑柠整理书桌的手一顿,但还是缓缓的点点头:“谢了。” 说完,桑柠就拿起自己的包包离开了。 警局大门外 肖萌已经等了两三个小时了,就在驾驶座处理公文,没有半分不耐,更没有催促桑柠的意思。 每年这几天,桑柠的心情都不怎么好。 桑柠从来不过生日,毕竟自己的生日是母亲的忌日,没几个人还能坦然的过生日。 所以桑柠不过生日,也不过桑鸢的忌日。 但每到清明的那几天,桑柠都会不可自拔的陷入沉默中。 桑柠沉默着上了车。 肖萌把笔记本一关,直接启动了车子。 车子里一丝多余的声音都没有,桑柠靠在椅背上,捏了捏眉心,其实她不需要太长时间的假期。 自从回国后,调查停滞不前,桑柠不可避免的陷入了焦躁中。 哪怕调查显示,桑鸢明明没有在桑柠出生那天死去,桑柠却给桑鸢找不到任何的借口。 桑柠一度觉得那些都是假的,但什么是真的呢? 桑鸢的假死到底代表了什么? 桑柠不知道。 第二天一大早,肖萌早就准备好了祭祀用的东西。 但…… 桑鸢没有墓碑,是的,这么多年来,桑柠从来不知道应该在什么地方祭祀桑鸢。 一个人,到底要经历什么? 才会一张照片,一块墓碑都留不下,桑柠不知道。 只是沉默的换上黑衣,抱上花束和祭品,给自己扎了个简易的低马尾。 来到洛家的陵园。 来的时间比以往还要早,就是为了避免遇到洛家人。 没有直接进去,桑柠直接将花束和祭品放在了外面的地上,洛家的陵园里没有桑鸢的墓碑。 但桑柠一直不知道去哪里祭奠桑鸢。 以前在洛家的时候也没有出来,只是在家里摆上供桌,供桑柠祭奠,仅此而已。 在陵园门口站了半个小时,桑柠一句话都没有说。 洛家园林很大,花了很大的价钱找过风水先生。 但这里不是桑鸢的归处,桑柠心里泛着疼,天地之大,竟无桑鸢的归处。 “妈,你到底在哪?能不能给我一点,哪怕是一丁点提示,别让我这么无头苍蝇似的找呢?” 没人能够回答她。 手机响起,时漫的电话,桑柠接起电话的一瞬间,有些哽咽。 也不知道时漫发现了没有。 “景行今天炖了佛跳墙,炖了大半个晚上,你中午记得过来喝。” 景行,时漫的男朋友,两个人分开八年却还是找到了对方,桑柠有些羡慕这样的感情。 第63章 再见洛家人 转身从陵园离开,步行五分钟就是停车的地方。 刚抬头,盘山公路上响起此起彼伏的喇叭声,抬眼看去,一辆接一辆的黑车正缓缓往陵园驶来。 桑柠只看了一眼就快步准备离开。 刚过了马路就听见有人喊她的声音:“姐姐?” 不用回头桑柠都知道是洛嘉,桑柠不想听,更不想回头,只朝着自己的车走去,明明已经来得够早了,就是为了躲开这些人。 没想到他们今年来得这么早。 车门砰砰砰的响起,桑柠快步上前把自己的车开启,抬眼就看到洛嘉站在车头处。 桑柠把着方向盘和洛嘉沉默的对视着。 不大一会儿,车轱辘的声音缓缓而来,是洛栖。 “姐姐。”只是开口就带着哭腔,桑柠无动于衷的看着二人。 洛浩推着洛栖的轮椅,在看到桑柠的一瞬间就红了眼眶,其余的洛家人沉默的站在后面。 桑柠忍无可忍的拍了一下喇叭。 滴———— 洛嘉抖了一下,桑柠把油门踩得响亮,洛嘉满眼受伤的站在车头的位置,大有一种桑柠只要敢开,他就敢不让。 洛栖自己推了推轮椅,来到副驾驶的车门前,伸手去拉,车门锁得死死的,桑柠连头都没回一下。 本来心情就够差了,还要遇到他们。 桑柠闭了闭眼,深呼吸了一下,摇下车窗:“让开!” 洛嘉一身黑色西装,早已褪去了稚嫩,毕竟现在的洛嘉今非昔比,他是洛氏的当家人了。 但对上桑柠,却不自觉的会露出依赖,那是二十年来的习惯。 仿佛只要有桑柠在,他们就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去做,因为桑柠会永远站在他们的面前为他们遮风挡雨。 桑柠一腔火憋得心口发疼。 “让开。” 洛栖的眼泪滚滚而下:“姐姐,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能原谅我们么?” 桑柠不想和他们多话。 但却有话想要问一问洛浩。 熄火下车,洛嘉和洛栖的眼眸瞬间亮了亮。 桑柠看都不看二人一眼,走到洛浩的身边:“爸,我有话问你。” 洛浩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陵园:“好。” 两人走到背阴处,桑柠莫名的想点根烟,她没有烟瘾,这会却是实实在在的想要抽烟。 “我妈……”桑柠蹙眉,说实话,不管是洛家还是桑鸢,桑柠的感官都不怎么好,对于桑鸢,桑柠其实不过是哽着一口气想要求一个真相。 她是真的不知道一个母亲到底以什么样子的心态,才会将未满月的孩子丢弃,有时候桑柠都在想,想桑鸢要是真的离世了该多好。 但这么多年的调查,桑柠找到的蛛丝马迹虽然不至于确定桑鸢没死在桑柠出生的那天。 但却也没法佐证桑鸢还活着,桑柠前所未有的感到迷茫。 迷茫自己为何会出生,为何会经历这些。 要是她真的有妈妈该多好啊。 “桑鸢到底埋在了哪里?” 洛浩扭头看了看几年未见的大女儿,这几年洛家的人一直有把桑柠的消息带回洛家,但看照片和看真人的感觉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洛浩看不够似的盯着桑柠,桑柠和前几年大不一样,以前雷厉风行,做事狠辣决绝的样子消失殆尽。 整个人莫名的陷入了一种柔和中,但这种柔和只针对自身。 桑柠变得拒人于千里之外,冷漠疏离,脸上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好像问的问题就和你吃饭了吗这么简单。 是他们…… 是他们把桑柠变成了这个样子。 洛浩不自觉的搓了搓自己的脸,声音里带着哽咽:“我不知道。” 末了,洛浩想起了什么,据看着桑柠的人回信,桑柠这几年,好像一直都在找桑鸢。 洛浩不自觉的将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柠柠,我听说,你在找你妈妈的消息。” 桑柠的眸光一顿,精光一闪,直勾勾的盯着洛浩:“你监视我?” 洛浩有些不自觉的心虚,不敢直视桑柠的眼睛:“爸爸只是担心你。” “用不着,桑鸢到底埋在了哪?死在了哪?什么时候死的?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知道的事就行了。” 洛浩听完,罕见的摇了摇头:“对不起,爸爸真的不知道。” 桑柠气结:“你!她好歹是你的结发妻子,你在她死后不过多久就找了新妻,我没有说过什么吧?连这么一个小小的问题你都不能回答我么?” 洛浩连连摆手:“真的不是爸爸不说,是爸爸不知道。” 桑柠瞬间冷静了下来,桑鸢当初的死本就蹊跷,虽然身在国外,但到底洛家那么大个家族,洛浩就没有怀疑过半分么? “到底怎么回事?” 洛浩搓了搓手:“当年的事我记忆不深,只能告诉你的事,你妈妈确实因为生你难产,然后死在了医院里。” 桑柠想骂脏话,忍住了,毕竟是长辈。 只能直勾勾的看着洛浩:“你不告诉我,我会自己去查,查你们到底隐瞒了我什么,我就不信,对于桑鸢的死,你没有半点怀疑,你见过她的尸体了么?你见到她进焚化炉了么?” “还有,这么多年,她一张照片都没有留下,连墓碑都不知道在哪?这些事,我都会找到答案,你不愿意说,我不会逼你。” 说完,桑柠转身就走。 洛浩跟在后面,心里还是止不住的担心,拉住桑柠的手腕:“柠柠,那些事不是你可以去探究的,离开警局,不要掺和进那些事里去。” 桑柠更加确定了桑鸢当年的死不是那么的简单。 连洛浩都闭口不言,桑柠只能想到桑鸢的死牵扯了很大的案子,但桑柠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什么人死后连墓碑都不能立,桑柠心里有了猜测,但却不敢直言不讳的问出来。 甩开洛浩的手往前走:“这是我桑柠的事,和洛家没有任何的关系。” 一抬头就看到洛嘉和洛栖等在自己的车前,桑柠蹙眉,按照当初她陪着洛栖去做复健诊疗来看,洛栖早就可以不用坐轮椅了。 但现在,洛栖还是坐的轮椅。 第64章 白色宝马车 桑柠目不斜视的离开,没管身后两个声声切切叫着姐姐的人。 毕竟在桑柠眼里,伤害就是伤害,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失,若是有一天她看到他们能够心平气和的点个头,就算是桑柠大度了。 那也不代表桑柠原谅了他们,而是算了,是的,算了,没必要了,一直纠缠更是没必要了。 不然桑柠也不会这么坚决的就把姓给换了,换的那一天桑柠就彻底和洛家扯清了,她不再欠洛家人什么了。 时间还早,在时漫家吃了佛跳墙,桑柠还难得的在时漫家里睡了会儿。 时漫就是这点好,不该问的从来不多嘴,有时候言语上的安慰比不上寸步不离的陪伴。 往年的这一天,时漫都是这样陪她过的,今年也不例外。 -- “怎么说?查到了?” 万科火急火燎的拿着检验报告单冲进办公室,案子办了这么久,这简直就是突破性进展了。 “嗯,肖沁和沈述白的衣物上都验出了同一个人的DNA,但现在棘手的是,我们没有可以比对的人选。” “啧。” 俞岑安吊儿郎当的半坐在桌子上:“这得有嫌疑人才好比对啊。” 万科小鸡啄米的点点头:“那现在怎么办?” 周谨在办公桌上猛的拍了一下桌子:“副队,有线索!” 哧溜~~ 俞岑安无比顺滑的滑到了周谨的面前:“哪儿呢?” 周谨半侧着身子让出办公桌前的位置,指着电脑:“那辆白色宝马车的行驶轨迹出来了,最后停在了仙居的门口,沈昭在门口下了车,驾驶座的人也查到了,是沈昭的同学,叫周牧,在另一家律师事务所任职,两个人从大学起就是好友。” 俞岑安敲了敲桌子:“沈昭什么时候从仙居出来的?” 周谨摇头:“没有看到沈昭出来,地下停车场监控也已经看过了,沈昭从进入仙居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俞岑安脸色微微一变:“仙居走一趟!” 桑柠提着外卖走进来,俞岑安给她放了半天假,回来刚好赶上饭点,桑柠干脆让肖萌定了外卖。 来支队这么久,桑柠也没请大家吃个饭什么的。 “没吃呢吧?我给大家带了外卖。” 饭店的服务员在身后同提着两三个袋子。 万科嗷一声,周谨在后面咽了咽口水。 那外卖袋子黑色带暗纹印花的,质感一看就和塑料袋装的外卖不一样。 俞岑安正抓起桌上的墨镜往头上戴。 “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我就都定了点,烤肉饭,鳗鱼饭什么的。”桑柠一边看着众人,一边把外卖袋子里的饭盒拿出来。 深棕色的木质饭盒,看起来就十分的高档。 俞岑安啧了一声,万科手都伸到外卖盒子上了,又瑟缩的收回来:“额,老大,饿。” 俞岑安看了看外卖:“这得花不少钱吧?我不记得警局门口有这样高档的店。” 桑柠将单独准备的澳龙饭拿了出来:“出警局拐个弯,新开的,大家去报我名字能打折。” “哈?”万科闻着味儿已经开始流口水了。 跟来的服务员笑道:“是的,报我们老板的名字可以打折。” “谁是老板?” 服务员指了指桑柠:“老板吃不惯警局食堂的饭,这附近也没有合口味的,所以干脆自己开了一家。” 万科恨不得鼓掌了,这是财大气粗呢。 扭头就想叫万科和周谨,这两货已经一人捧着个食盒吃得十分的欢快了。 俞岑安翻了个白眼,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给你们五分钟。” 桑柠端着饭盒往桑南祁的办公室走。 俞岑安打开饭盒:“你干嘛去?” “桑队不喜欢吃烤肉和鳗鱼,我这单独准备了一份。” 俞岑安顿在原地,片刻后才小声道:“她怎么知道桑队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还有,干嘛单独给桑队准备,大家不都一样的么?” 俞岑安边吃自己这份,边回头,正好看到周谨和万科两个没见过世面的正在互相争夺对方餐盒里面的烤肉和鳗鱼。 此时就是觉得十分的丢脸,嗯,不,一百分的丢脸。 桑柠再出来,万科腮帮子塞得满满当当的,抓起车钥匙跟在俞岑安的身后就往外面跑。 周谨扒拉着饭跟在后面,简直是吃个饭都争分夺秒。 桑柠小跑了两步:“干嘛去啊你们?” “去仙居查案。” 桑柠猛的停住,仙居? 那不是陈家的会所么? 这两年可以说得上是绿朝排得上名号的销金窟了。 陈家背后有官方的人,想进去不是那么容易的。 就仙居那个会所,没点财力势力的,连个会员都办不了,里面的会员尽是绿朝排得上名号的富家公子小姐们,还有些官二代被朋友带着去玩。 “等等我!” 桑柠也不管其它的了,让服务员回去,然后就火急火燎的跟在了后面。 下楼车子刚好停在门口,桑柠急跑两步,一把拉开后座的车门挤了上去。 俞岑安坐在副驾驶往后看了一眼:“你要去?” 桑柠想说你们没搜查令,怕是进不去,但还是乖巧的点点头:“嗯。” 万科油门一轰直接往仙居开去。 到了仙居的门口,桑柠坐在车上,俞岑安率先下车,出门在外他鲜少用俞将军的名头,除却相识的几个,其实很少有人知道他是俞正国的儿子,是商界大佬俞泰平的弟弟。 俞岑安带着人大踏步跨进仙居的门口,果不其然立刻就被拦了下来。 “抱歉先生,请出示会员卡。” 俞岑安利索的拿出警官证,门口穿着黑西装的保安互看了一眼:“抱歉警官,我们仙居是正规经营,不知道警官来这里是有什么案子么?” 俞岑安戴着墨镜,眸子在镜片下冷冷的瞥了一眼:“配合警方执法,是每个公民的义务。” 说完俞岑安就要往里走,三个保安立刻拦了上来,像堵墙似的站在俞岑安的面前。 俞岑安挑挑眉:“怎么说?” 保安低头对着对讲机说了一句什么,然后才看向俞岑安:“抱歉警官,我们经理马上就到。” 第65章 改头换面探会所 桑柠一直等在门口,和肖萌聊着天,让肖萌尽快搞一张仙居的会员卡。 此时案件的线索还不十分的明朗,没有搜查令,仙居的负责人是完全可以拒绝俞岑安他们的搜查的。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万科骂骂咧咧的走了出来,俞岑安走在后面,正在给俞泰平打电话。 “给我弄张仙居的会员卡。” 俞泰平刚开完会,拉了拉系得板正的领带:“你一人民公仆,要去那种地方?小心爸把你腿给你折了。” “办案,办案!” “和仙居有关?” “哥,不该问的别问。” 俞泰平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老三,仙居背后是谁你知道么?没有确凿的证据,仙居不是你一个小小的副支队长对抗得起的。” 俞岑安站在仙居正门,回头看了看那三个趾高气昂的保安:“我就是来查个线索,谁要动仙居了,你就说有没有吧?” 俞泰平顿了顿:“等等,我找找。” 话音刚落,俞岑安的电话就挂了。 万科和周谨还在原地愤愤不平,扭头就看到有人站在了他们的车子面前,手里还拿着袋子。 桑柠从车上下来,看向俞岑安:“副队!” 俞岑安走过来:“干嘛?” 桑柠指了指来人提着的袋子:“换上,十分钟以后我们再进去。” “去哪儿?” 桑柠转身走进一辆保姆车:“仙居。” 来人把袋子递给俞岑安,俞岑安接过一看,嚯,C家的高定,一套至少六位数。 还不算鞋子腕表什么的。 保姆车就停在俞岑安车子的旁边,半个小时后。 桑柠从车子上下来。 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让俞岑安恍惚想起第一天初见的时候。 毕竟是会所,休闲娱乐的地方,他们也没有太过隆重。 桑柠化了妆,只在杂志上见过的某某牌的冬季新款,全球首穿,在桑柠身上。 万科好像在杂志上看到过桑柠穿的衣服,反正是他买不起的。 桑柠还穿了好久不穿的高跟鞋。 上身是一件蔚蓝色的宽松气质毛衣,整个人看起来温柔靓丽得过分,头发做了造型,微微卷成了大波浪。 整个人看着就很温柔。 拎着某个奢侈品牌的包包,其实多的不用看,就看这包就知道不是差钱的主儿了。 桑柠走在前面,整理手上的首饰:“走吧。” 俞岑安扯了扯领口,衬衫勒得他有些不舒服,干脆直接把衬衫的上面两颗扣子都给解开了。 本来就是休闲烟灰色西装衬衣,已经够宽松了,俞岑安真是穿T恤穿出毛病来了。 桑柠回头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俞岑安左手抬起张开,像是梳子一样把额前的头发全部捋到了后面,整整一个大背头还泛着水渍。 五官瞬间被放大,整个人的面部线条简直是优越得过分。 小麦色的脖颈,喉结未滚,衬衫口子微开,敞开就看到一片纯色,性感的锁骨往下还看得到蓬勃的胸肌。 衬衫的下摆没有扎在裤子里,一双大长腿包裹在笔直的裤子里。 单手插在兜里,一副吊儿郎当不着四六的模样。 一米九几的大高个,个高腿又长,桑柠一时都忘记这套衣服穿模特身上是什么模样了? 停车的地方离仙居不过一百多米的距离,两个人硬是收获了无数的目光。 尤其是俞岑安,真是招摇得要命,衬衣不好好穿,非把领口敞着。 桑柠忍无可忍:“要我给你准备条金链子么?” 俞岑安啊了一声不明所以。 桑柠白了一眼:“你就不能把扣子多扣一个?” 俞岑安噗嗤笑出声来:“得得得,听桑大小姐的。” 桑柠从包里掏出会员卡,俞岑安换了个造型,整个人没骨头似的靠着桑柠,半张脸隐在桑柠的头发后面。 果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不过换了身皮,门口的保安竟然没把俞岑安和刚刚那戴着大黑墨镜的警察联想到一起。 “我们进去干嘛来着?怎么不拿搜查令?” “这不是没来得及么?主要是这是沈昭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我总要先去探个虚实。” “沈昭?那个律师。” “嗯。” “这是突破性的线索了吧?” “是,所以不管怎么说,我都得进去一趟。” 桑柠抿抿唇:“刚刚我让我下属给我弄来了一张会员卡,她有提醒我,仙居背后是陈家,我们今天就是进去看看。” 俞岑安抬眸看向仙居的大门:“我知道,现在不能打草惊蛇。” 桑柠点点头。 俞岑安看了看桑柠:“冒犯了。” “啊?”桑柠还没反应过来,俞岑安的手已经搭到了桑柠的肩膀上,直接半揽着桑柠就进了门。 桑柠把会员卡扬了扬,保安将两人带进大堂,立刻就有服务员迎了上来。 好嘛,不愧是绿朝有名的销金窟,门口站着的服务员有男有女,但都是帅哥美女。 女生的个子穿着高跟鞋,一看平均身高都在165左右。 男生则个个都超过180。 仙居是一整栋楼,共六层,一二三楼兼顾了各种娱乐设施,KTV,酒吧,温泉,按摩,餐厅应有尽有。 四五楼是房间,具体多少个房间没有桑柠这边还没有具体查出来。 仙居是近两年开始火爆的,因为娱乐设施齐全,不少富家公子小姐都喜欢来仙居找乐子。 六楼不清楚,很少有人上去。 因为是会员式的,想要在这办会员都需要一带一。 俞岑安和桑柠跟在服务员的身后开卡,上面有会员的详细信息,桑柠还真是不知道肖萌从哪里搞来的卡。 肖萌只说是仙居开业的时候,仙居的负责人主动送,那会桑柠还在国外,那些人还单独给她弄了张卡。 可见当初的洛柠在绿朝是真的人物了。 哪怕现在改姓桑了,但该有的人脉也没有断过。 “桑小姐,好了。” 俞岑安半靠在桑柠的身上:“宝贝儿,我第一次来,不找人介绍介绍?” 桑柠很想翻白眼,但忍住了,前台的工作人员立刻道:“会员卡显示桑小姐也是第一次来,需要有人为您指引么?” 桑柠连连点头。 第66章 顺利进入仙居 “我们的一二三楼主要是娱乐设施,四五楼是房间,请问今晚要过夜么?” 桑柠还没有来得及拒绝,俞岑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坠:“听说你们的房间媲美五星级酒店,那我们肯定得看看了。” 桑柠随手把卡在脑门的墨镜往下一甩,刚好架在了鼻梁上,趁此间隙狠狠的对着俞岑安翻了个白眼。 “你们的房间在五楼,用腕带就可以直接刷开房间门了,房号520。” …… 工作人员还在电脑上操作着,抬眸看了看桑柠。 桑柠立刻了然,将挎在手腕的某奢侈牌的包包放到了柜台的大理石上,打开包包,里面竟然是一捆一捆的现金。 桑柠随手拿了几捆出来:“八万……”说着,桑柠拿钱的手顿了顿,又拿了几捆出来:“算了,一起吧。” 这包挎着是真重。 “好的,桑小姐。” 工作人员接过现金在验钞机上过了一下。 这会员卡是当初开业的时候送的黄金VIP的会员卡,肖萌一开始没有收,因为很多人送卡都会在里面充值相当大的一部分钱,有受贿的嫌疑。 但送卡的人再三和肖萌保证,肖萌自己查证过,确认只是一张会员卡后,收下了。 毕竟桑柠那会在国外,国内的很多人脉关系全是肖萌经过判断是否维系后留下的,桑柠在这方面给了肖萌很大的权力。 一张会员卡而已,还没钱的,没有受贿的意思。 卡的信息也只是带了个桑柠的姓,其它的信息根本没有,和那些实名制办卡的人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未免仙居的人查到桑柠的头上来,充值都给的现金。 不过查到桑柠是正常的,仙居这么大一个会所,背后的老板又不是个无名小辈,只能说是桑柠在这方面警惕性还是比较高的。 几下操作,工作人员将会员卡和两条白色的腕带双手恭敬的递了出来。 “这是芯片腕带,消费的时候刷一下腕带,会自动从您的卡上扣款。” “要是嫌我们这腕带不好看也可以不带,直接刷卡就行。” 桑柠倒是没有意见,只见俞岑安面露嫌弃的翻来覆去的看那腕带,就是不往自己的手腕上扣。 桑柠没催促,前台的工作人员更是不敢催促。 身后好像又来了客人,另一位前台的工作人员已经准备啊好迎接了,俞岑安的余光瞄了一眼。 只见那人把会员卡在机器上扫了一下,前台的工作人员则是拿出了一根黄色的腕带。 来人搂着两个刚刚在大堂站桩的服务员,两个大美人言谈间竟然连来客的姓氏都没有透露出来,只唤五爷。 待那人带上腕带离开,去了电梯间。 俞岑安才啧了一声把腕带扣在手腕上。 有服务员走到了桑柠和俞岑安的面前,给二人带路:“现在时间还早,一楼主要是温泉按摩,二楼有酒水什么的,三楼是餐厅。” 说着,服务员直接进了电梯。 俞岑安的手腕搭在肚子前,微微镂空,桑柠看了一眼,俞岑安眨眨眼睛,还是无奈的上前挽住俞岑安的手臂。 俞岑安一路过来,从大堂到前台再到走廊,全部都按照了高清摄像头。 进了电梯,同一类型的摄像头,俞岑安装作有些急不可耐的把桑柠推到了电梯的轿厢上。 服务人员目不斜视,压根不管身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桑柠满眼惊恐的看着俞岑安,口型示意:“你干嘛?” 俞岑安歪着头,像是要亲桑柠,桑柠一瞬间忘了反应,俞岑安缓缓的压下自己的头,两人之间的距离慢慢的缩短。 突然,俞岑安啧了一声,直起身子来:“你们这怎么回事,电梯里都有监控?想干点什么不给人上演了一出活春宫?” 这还真说不准,就刚刚那拿黄色腕带的客人,人还没进电梯呢,手都快伸那服务员衣领去了。 服务员微微弓背,歉意的说了句抱歉:“您放心,监控视频不会流传出去的。” “现在大型会所,珠宝店啊,金店什么的,监控不都是和警察局联网的么?你怎么保证?” “您放心,不会流出去的。” 桑柠面红耳赤的怔愣在电梯轿厢的角落,刚刚那一瞬间她真的以为俞岑安会亲下来。 现在脑子都还不是很清醒。 俞岑安在旁嗤笑了一声,压低身子在桑柠旁边耳语:“害羞了?” 桑柠狠狠的隔着墨镜瞪了某人一眼。 俞岑安直起身子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别说桑柠了,自己刚刚都有些不清醒,现在耳朵都还是红的。 电梯滴的一声,到二楼了。 电梯门打开,服务员抬脚刚要跨出去,俞岑安身子前倾,直接按了五楼:“先不去玩了,时间还早,休息一会儿,晚上才好玩,是不是?” 服务员又跨了进来。 俞岑安看了看电梯的按钮,只到五楼,连六楼的按钮都没有。 “我记着有六楼啊,你们六楼是干嘛的?” 服务员训练有素的讲话:“六楼是老板的私人场所,不属于营业范围。” 这和桑柠在绿朝的会所有点像,也是最顶层是私人的地方,但桑柠的会所可不像这样。 二人对视了一眼,没多说什么。 没有电梯直达,刚刚从一楼进来的时候有看过,一共三个电梯,外观上看起来是一摸一样的。 不知道另外两部电梯是不是也不能上六楼,还是其中有一部和很多大厦的总裁办公室直达一样,只到某层。 还需要查验。 服务员将二人带到五楼520的房间门口,俞岑安刷开房门,服务员开始机械式的说话:“桌上有仙居的游玩指南,房间里有内线电话,可以订餐,也可以通知前台,晚上酒店后二楼的酒吧会有表演,若是感兴趣的话,可以下去玩玩……祝你们入住愉快。” 俞岑安打着哈欠摆手:“行了行了,我们要休息了,有事再说吧。” 服务员鞠躬然后后退着退出去,并贴心的将房门给带上。 第67章 一串乌龙 桑柠一进门就直接坐到了房间里的沙发上,俞岑安还是那副懒散又吊儿郎当的样子,四处看看。 待服务员讲完了以后。 门一关,两个人瞬间换了个模式,桑柠脱下高跟鞋走在地毯上,俞岑安反手从包里拿出了一个什么机器。 桑柠瞪大了眼睛:“你怎么?” 俞岑安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桑柠别说。 “宝贝儿,这儿环境也一般啊,还说媲美五星级,我看也就那样。” 俞岑安一边拿着机器在房间里四处走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桑柠说话,桑柠立刻会意:“嗐,就那么说说,仙居这两年这么火,不来玩玩也说不过去嘛。” 两个人把客厅卧室包括浴室卫生间包括天花板都全部查探了一番后,俞岑安才收了那小机器:“没有窃听器和摄像头。” “毕竟来这的人都非富即贵的,我想背后的老板也不好做这些事情。” 说完,桑柠顿了顿:“不能找个法子查一查么?” 俞岑安笑了笑:“等晚上。” 桑柠抬眸:“可以查?” “扫黄的来一趟,消防的来一趟,怎么不能查?” “那我们大张旗鼓的进来干什么?” “他们一到五楼都坦坦荡荡的,唯独六楼藏着掖着的,不能打草惊蛇,我们得想办法上六楼一趟。” “我刚刚已经看过了,走廊都有监控,要想办法拿到这些视频。” 说着,俞岑安拿出手机:“万科已经查过了,沈昭在仙居没有卡,带他来的朋友周牧也够不上办卡,所以当晚,两人并不是自己来的,有人邀请进来的。” 桑柠抿抿唇:“要是直达六楼的电梯没有监控,或者他们进来路线全程没有监控的话怎么办?还有那个周牧,不带回来问问么?” 俞岑安抿唇:“在外地呢,出差去了,明天才回来。” “不过外面的监控很切实的证明了沈昭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就是仙居,单单这点,就够得上开具搜查证了。” 话音刚落,俞岑安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俞岑安蹙眉接起电话,那头的人劈里啪啦就是一串说,桑柠站在俞岑安几步远的地方都听到了电话那头的人的声音。 “我是来查案的,又不是来玩的。” 说完俞岑安就挂了电话,桑柠抬眸,俞岑安有些无奈的摸了摸鼻子:“我哥,我本来是要他给我弄张会员卡的,刚给他发消息说我已经进来了,不用弄会员卡了。” 桑柠了然的点点头。 这屋子一个客厅,然后有开放式的一个小厨房,浴室和卫生间都在卧室里面。 说起来倒也没什么,但毕竟是酒店,这冷不丁的没了声音,两个人莫名的觉得有点局促。 当然,这局促指的是桑柠,毕竟某人的脸皮实在是有够厚的。 此刻已经开始点评屋子里的设施什么的了。 这个抽屉拉开看看:“嚯,这玩意儿还真是哪哪都是。” 桑柠本就有些局促,讲着话还好,不讲话就不适,听见俞岑安的话,连忙走了过去:“什么东西?” 俞岑安关抽屉的手没来得及,然后桑柠就看到了各个型号的拦精灵。 看包装都知道是高档货。 …… 更尴尬了怎么破? 俞岑安也难得的有点脸红,清咳了两声:“我觉得有点热是怎么说,我去开窗。” 身为警察,不是没有和女同志一起执行过任务。 俞岑安从来没有这样子过,主要是平常的任务都和季语一起执行的,两个人合作过多次,从制定计划都开始谋划,也没觉得有什么。 今天这趟来得突然,又是和桑柠一起,俞岑安到现在偶尔都还会回想起见桑柠第一面的时候。 不知怎么地,反正就有种挥之不去的感觉。 实在是印象深刻。 离天黑还有一两个小时,卧室反正是没人进去的,两个人坐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的。 靠! 更尴尬了…… 桑柠率先受不住这种微妙气氛,俞岑安倒是平静下来了。 桑柠拿起遥控器:“要不开个电视,有点声音,万一有人在外面也不至于怀疑。” 俞岑安捏着手机和万科聊着关于案子的事情,从沈昭进仙居到后来的种种,都需要去查验,案子必须拿到切实的证据。 电视刷的一下开机。 然后就有些不可描述的声音。 俞岑安惊讶的抬头:“这……” 桑柠手忙脚乱的去按遥控器,苍了个天的,她真是要疯了。 这……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她虽然不怎么喜欢看电视,但现在电视不都是点进去就是网络平台,需要开会员什么的,还要搜索一下才能够看自己要看的电视。 和以前那种点开就是各个城市频道反正很不一样。 谁知道这点开就这玩意儿? 这…… 桑柠感觉自己在冒烟,电视被啪的一声关上。 俞岑安知道自己这会儿不应该笑,但难得见桑柠略有点吃瘪的样子,他就有点忍不住。 手指握成拳放在唇边,拼命的压制着要喷出来的笑意。 桑柠尽量把自己缩成一小团,捏着遥控器像个鹌鹑,过了一会儿感觉自己脸部的温度下去了一些。 才敢偷偷抬头去看俞岑安:“那个……可以举报他们传播.淫.秽.视频么?” 俞岑安憋够了,微微侧脸清咳两声:“你看清是什么了么就举报?” 桑柠啊了一声:“别说!” “就一部国外的电影,整部电影就那么几秒钟的动作戏,还没怎么露,就一点点声音,都被你撞上了。” 桑柠蔫巴巴的看着俞岑安:“你看过?” 俞岑安眼睛不离手机:“看过一点,挺唯美的一部片子,我是想着这仙居毕竟这么高大上,就算有玩意儿,应该也不至于直接放出来。” “我记得现在的电视不都要会员什么的么?” 出国多年,桑柠自己都快记不得自己多久没看过电视了。 “不好说,这儿消费一晚这么多钱,看电视还要开会员,那也太拉低这仙居的档次了吧。” 桑柠不说话了,反正她不知道的多。 干脆老老实实的划拉手机,真是多说多错,多动多错。 “那我们就等晚上了?” 第68章 暧昧升温 “嗯。” 俞岑安从裤兜里掏了几个小小的密封袋出来,递给了桑柠两个:“这是微型摄录机和嵌入式耳机,戴好了测试一下。” 桑柠不自觉的瞥了一眼俞岑安的裤兜,这家伙的裤兜有那么能装么? 又是检测窃听器和摄像头的机器,又是微型摄录机和嵌入式耳机,男生都是这样的么? 再多的东西,但凡可以塞进兜里的,都不会舍得拿个包包装一下。 桑柠盯着俞岑安的裤兜,不自觉的想,要是刚刚那些一捆一捆的百元大钞塞在俞岑安的裤兜里,那是个什么壮观的场景。 俞岑安正把微型摄录机安在皮带上,颜色相近,不容易被发现,抬眸就看到桑柠一直直勾勾的盯着他某个不可描述的部位。 俞岑安差点神色大变的用手去捂,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制止了自己的动作,语气森然幽幽的问道:“你在看什么?” 噗-- 桑柠一瞬间感觉热血从脚底板直达天灵感,面红耳赤的转过头:“我……我……”我了半天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干脆破罐子破摔的说道:“我就是发现你那裤兜还挺能装东西的。” 我没有看你那里啊!!! 俞岑安也不知道信还是没信,反正两个人一个比一个红,要是脱掉衣服,就是两个妥妥的小红人。 为了美观,俞岑安戴好摄录机和耳机后就站在镜子前看看自己有没有地方不妥。 刚刚衬衣是没有扎到裤子里的,现在要露出微型摄录机,最好是把裤子扎到裤腰里。 但是不穿外套,一把衬衣扎到下摆,俞岑安的身形越发的优越,桑柠莫名的有种脖子底下全是腿的错觉。 真像是直接从画报上扣下来的二次元的男主角。 俞岑安在镜子面前鼓捣了半天,终于鼓捣好了,衬衣的前摆扎进裤腰里,后摆就等它露在外面了。 墨镜后戴到后脑勺,转过头看着桑柠:“这样行不行?” 桑柠还在和耳机做斗争,微型摄录机直接放到了包包那,但耳机她没有戴过,确实是弄不好。 听到俞岑安的声音扭就和俞岑安痞痞帅帅的样子对上眼。 桑柠:…… 美貌是真的可以当饭吃的,比如俞岑安若是不做警察,还可以进军娱乐圈,要不模特圈。 这种略有点匪气的健壮型的男人,真是令人不自觉的血脉贲张。 俞岑安这种连卧底怕是都不好做,毕竟长相和身型实在是太优渥了,这基因得多好。 在家下棋的俞正国大将军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 久久没听到桑柠回话,俞岑安抬眸去看桑柠,就看到桑柠手里抓着耳机,像是正在和耳机做斗争,其实是无意识的。 啧了一声走上前去,桑柠莫名的往沙发后缩了一下。 “不会戴?”俞岑安的声音带着点哑,一看就是被烟浸润过的,这是刑侦口的警察的通病。 坐到了桑柠的旁边,顺势拿过桑柠手里的耳机。 桑柠略有些不自在。 “你这个,把头发放下来会不会好一点?” 桑柠哦了一声,把头上的珍珠发夹直接取下,一头青丝直接铺到了后背,顺滑无比,带着股子淡香,很是好闻。 俞岑安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 桑柠双手乖巧的放在膝盖上,这种专业的事还是留给专业的人,毕竟这些东西都是公家的,可不能弄坏,虽然赔得起,但最好还是别弄坏。 俞岑安抬手,这才发现有点不知从何下手。 应该戴好了再让桑柠散头发的。 这…… 看着盖住桑柠耳朵的头发,俞岑安指尖触及桑柠柔软的头发,不自觉的蜷缩了一下指尖。 两个人的距离实在有点近,俞岑安都能够闻到桑柠身上的香味,不是那种呛人的香水味,像是桑柠自己本身带有的味道。 闻着清淡雅丽,似果香又似花香,俞岑安几度想要深呼吸般的嗅闻,但太像变态了,所以忍住了。 轻轻长出了一口气,再没有动作桑柠该奇怪的看着他了。 抬手把桑柠盖着耳朵的头发捋到桑柠的耳后,指尖不经意的擦过桑柠耳朵。 然后两个人都红了。 俞岑安眼睁睁的看着桑柠抖了一下,然后整个耳朵红了,顺着耳朵一路往下,连带着脖颈处都红了。 桑柠:…… 俞岑安感觉触碰到桑柠耳朵的指尖在发烫发热,热得他像是在被烈火灼烧,不自觉的就摩挲了一下指尖。 “那个……副队,还没有戴好么?” 俞岑安猛的回神:“马上,马上就好。” 桑柠的带着珍珠耳坠,圆润的置于她小巧白皙的耳垂上,看起来越发的乖巧可爱。 俞岑安抬着手,因为要戴耳机必得有个借力的地方,耳垂戴着珍珠耳坠没法捏,俞岑安咬咬牙,轻轻的捏住了桑柠耳垂上方一点的位置。 桑柠耳边还能够感受到俞岑安湿热的呼吸,浅浅的打在她的脖颈处,桑柠已经开始了破罐子破摔的境界了。 不用俞岑安说,她都知道自己的耳朵现在红成了什么鬼样子,所以干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俞岑安的指尖似乎有点粗糙,轻轻的摩挲她的耳朵,一阵接一阵的酥麻痒,险些让桑柠破功。 过了五秒还是十秒,俞岑安憋着一口气给桑柠戴好了:“你……好了。” 说完,俞岑安忙坐着往后退了一步。 俞岑安从来不知道有人的耳朵能软到这种程度,小小的一个耳朵差点蛊惑了他,捏着的手感实在太好。 要不是强大的自控力,他都恨不得揉搓两下。 尤其是看着那耳朵在他的手下从白皙到红润透亮,简直跟要了他的命差不多。 桑柠缩了缩脖子,连忙把耳后的头发捋了下来,装作不经意的摸了摸耳朵:“这样……这样就可以了么?” 俞岑安坐在沙发上,双肘撑在膝盖上,碰过桑柠耳朵的指尖无意识的摩挲,似在回味。 片刻后才嗯了一声,而后想起什么似的:“你说两句话测试一下。” “说什么?”桑柠有些茫然,扭头看向俞岑安。 第69章 桑柠机智解围 俞岑安转过头来,看着桑柠清亮的眼睛,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颇有些受不住的扭过头去不敢再看。 杀伤力太大了。 “你想说什么都可以。” 桑柠哦了一声,俞岑安还是扭过头去看桑柠,然后就听见了桑柠说话。 “俞岑安,你在么?” 像是为了确认,桑柠连说了三遍。 俞岑安:…… 有种完蛋了的错觉,真的完蛋了,没救了。 “俞岑安,你在么?” “俞岑安?嗯?” 俞岑安几乎是气急败坏的站起身,连滚带爬的跑进了卧室,把门重重的关上,然后死死的捂住自己的胸口。 那里跳动得越发畅快的声音让俞岑安错愕,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桑柠看着俞岑安落荒而逃的样子,呆了呆,按住耳边:“俞岑安?” 不知过了多久。 耳机里终于传来了声音:“我在,桑柠。” 俞岑安那股独有的痞痞的带着哑哑的声音,从耳机里顺畅无比的传到了桑柠的耳朵里,像是情人间贴在耳边的呢喃。 让桑柠一瞬间鸡皮疙瘩四起。 然后…… “喂喂喂,听得到么?副队,桑柠,你两干嘛呢?一直在那叫名字,喂喂喂,听得到么?回话!” 俞岑安:…… 桑柠:…… 糟糕,忘记了外面那些在监听的人了。 俞岑安气急败坏的开门,眼睛都不敢和桑柠的对视,只能低着头按着耳机回答:“测试耳机有没有问题。” “哦,副队,你们什么时候进去?” 俞岑安长出一口气,桑柠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只有俞岑安还在那心跳砰砰砰的乱跳,完全没有章法,找不到出路。 但此刻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俞岑安再抬眸,整个人像是变了个人,又恢复到了那种冷冽带着杀意的匪头子模样。 “现在八点十七分,八点半进去。” “好。” 俞岑安确认了一下桑柠包包里的摄录机,按理来说,这样的行动不该桑柠一个非正式警察来执行。 但仙居他们也不是那么容易进来的,未免打草惊蛇,只能借着桑柠的身份进来了。 俞岑安还是有些不放心,在最后的时间里。 所有人就听到俞岑安老妈子似的念叨桑柠,桑柠从一开始的点头答应,到后来的无语,再到后来的麻木。 不过十多分钟。 到俞岑安第四次说:“不管多危急的情况,你都不可以单独行动,必须在我眼皮子底下……”的时候。 桑柠抬手看了一眼腕表,连忙站了起来:“副队,还有一分钟了。” 终于结束了这场单方面压制的教诲。 俞岑安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又说了两句话,耳机里传来周谨的声音:“收到。” 俞岑安上前拉开门,门一开,冷冽匪气的俞副队立刻变成了带着股子桀骜不驯和懒散的桑小姐的小开男友的模样。 转变之快,桑柠看得叹为观止。 俞岑安揽着桑柠的肩膀,桑柠穿着高跟鞋个子不算矮,只是对上人高马大的俞岑安,莫名显得有些小鸟依人。 “宝贝儿今晚想玩什么?” 走廊上偶尔来往有人,两个人略显亲密,优渥的长相在有人经过时,都会不自觉的看他们一眼。 桑柠有些紧张,肌肉都有些紧绷。 俞岑安感觉自己手下的身体越来越紧绷,轻轻的捏了捏桑柠的肩头,压低了声音靠近桑柠没有戴耳机的那边耳朵:“我在呢,别怕。” 桑柠抬眸看了一眼俞岑安,眸子里是挥散不去的坚定,那种可以完全信任的目光莫名让桑柠发怔。 她快要忘记自己有多久没有信任过一个人了。 自从四年前的事情出了以后,除却肖萌和时漫,桑柠真的没有这种信任别人的感觉了。 对待任何人她都不自觉的带着审视的目光,也不敢再把自己的信任百分百的交付于他人。 但对上俞岑安的眸子,桑柠心里有个声音在轻轻的告诉她:“这个人是值得你信任的,至少在这次行动中你可以将自己完全交给他。” 桑柠不自觉的点了点头,身子渐渐的舒缓。 然后很快的进入了状态,俞岑安揽着桑柠,桑柠垂下手,一只手拎着包,另一只手揽住了俞岑安的腰,轻轻的捏住俞岑安腰侧的衬衣。 俞岑安的身子不自觉的一僵,这入戏也实在是太快了点,一点准备都不给他留。 两个人站在了三部电梯的面前,两部在左边,一部在右边。 有上行的,有下行的。 俞岑安揽着桑柠假意啧了一声:“还得等电梯。” 他们上来的时候用的是左边靠近窗户的那部,现在要确认左边靠近房间的和右边的电梯是不是有上六楼的按钮。 如果没有,那楼里要么就还有一部单独的电梯,要么就是五楼有直达六楼的楼梯,但走廊实在太长,他们要是在五楼转悠着找楼梯,很快就会被监控摄像头发现。 俞岑安按了两边的下行按钮。 叮的一声,左边的电梯慢慢的开了,电梯门口的服务员对着两个人鞠了个躬。 俞岑安和桑柠对视了一眼,俞岑安抬步往电梯里走了一步,眼睛落在了电梯内侧的按钮上,一眼瞥过去,没有发现六楼的按键,蹙了蹙眉。 桑柠跟在后面看到俞岑安的表情。 在这里大家都是来玩的,要是在一部电梯里进进出出的,很容易引起怀疑,桑柠一下子甩开俞岑安的手:“你还没说清楚你和那小万是什么关系呢?” 万科:…… 这小万该不是我吧? 桑柠说完,颇有种无理取闹的样子,直接甩开俞岑安的手就往外面走,俞岑安立刻领会,无奈的笑了笑。 然后抬脚出了电梯,电梯里只有那个服务员,没有其他人。 俞岑安大长腿追上桑柠,拉住桑柠的手,电梯内的服务员按着开门键,俞岑安绅士的对着服务员摆摆头:“我先哄人。” 非礼勿视的道理谁都懂,服务员了然的点点头。 然后监控视频里就看到俞岑安揽着桑柠的腰,两个人靠在右边的电梯墙边低声说着什么。 俞岑安像是在哄人。 其实说的是。 桑柠:这电梯怎么这么慢? 俞岑安:不知道啊,该上来了吧? 桑柠:来了来了,现在怎么办? 俞岑安:就当我把你哄好了,没有什么小万? 小万:…… 就没人管我死活呗。 第70章 桑柠装醉撒泼 出了电梯看到的就是灯光和震天响的音乐,一条长廊进去就看到了服务员口中说的酒吧。 在电梯的时候是半点音乐都听不到的,可见这里的隔音做得有多好。 桑柠和俞岑安警惕的看着四周,和普通的酒吧没什么区别,不过台上的工作人员倒是格外的亮眼。 在这里讲话都需要凑近对方的耳朵大声喊,桑柠不大喜欢这样的地方,音乐声震得她心脏都不是很舒服。 往年应酬的时候也不喜欢选择这种过分喧闹的地方。 俞岑安眼睛像是机器一样在各个角落扫射,桑柠看向俞岑安,眼神示意:有问题么? 俞岑安摇头,但两人还是不自觉的关注酒吧里长相格外出众的那几个人,根据几个被害人的面部特征。 都是长相优渥的人比较容易成为目标,但现在却没有发现有犯罪行为的发生。 桑柠蹙眉,他们好像想错了什么? 桑柠扯了扯俞岑安的衣摆,俞岑安扭头过来看着桑柠,服务员上前,桑柠直接开了个雅座。 两人坐到雅座里面。 讲话要大声讲,桑柠懒得吼,干脆拿出手机给俞岑安发消息。 桑柠:我觉得我们的方向好像有点不对,根据几个被害人的家庭情况来看,他们很显然是办不了这里的会员卡的,若是这里真的是犯罪现场,那肯定不是他们主动来的。 桑柠:但你看酒吧里的这群人,手腕上都有腕带,说明他们都是这里的会员,且不说沈昭只是一个律所的小律师了,肖沁只是个学生,剩下的那些被害人的经济状况,也在这里办不了会员卡。 俞岑安:你的意思是?他们都是被人邀请或者是被人带到这里来的? 桑柠:我觉得是这样,我们还是得上六楼去看看,至少得拿到沈昭进会所后的所有形成轨迹。 俞岑安:可以。 桑柠点了酒,这里的酒不便宜,随便一瓶就上万,桑柠刷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服务员来把酒给二人打开,桑柠微微抿了一口,俞岑安把手一下子放到了杯口上,口型示意:你干嘛? 桑柠只抿了一口,然后把酒递给俞岑安:抿一口就行了。 俞岑安不疑有他,学着桑柠的样子抿了一口,然后就看到桑柠把酒倒了些在手上,然后在自己的颈间和手腕上,像是喷香水一样的,把酒弄到了这几个部位。 俞岑安看得一头雾水。 这都是早年间应酬的经验,桑柠那会喝坏了胃,但遇到应酬又不能不去,只能用这种方法,让自己浑身都充满了酒味。 接着往桌子上一趴,那些和她一起吃饭的老总们就不好再劝酒,桑柠就能够躲过一劫。 全是经验所致。 俞岑安看懂了桑柠的意思,也学着桑柠的样子在自己的身上洒酒,没一会儿两个人就浑身都是酒精的味道了。 连带着嘴巴里也有了酒的味道。 但瓶子里的酒却没有少多少,未免旁人怀疑,桑柠从包包里拿出了一个小瓶子,将酒给倒了进去。 两个人又坐了半个多小时,看时间差不多了,桑柠拍了拍自己的脸和脖子,拍得有些红了。 然后再看向俞岑安时,满眼都是迷离的状态,真和喝醉了差不多。 双手一伸:“你背我……” 酒吧里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还在继续,俞岑安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好,小祖宗,背就背。” 说着,俞岑安半扶半抱的把桑柠架起来。 俞岑安看起来比桑柠清醒许多,两个人一路到了酒吧的门口,酒吧门口的服务员立刻跑过来。 “先生,需要帮忙么?” “帮我按一下电梯。” 服务员立刻小跑着去按电梯。 桑柠迷离着眼睛:“不……不坐电梯,我要背,要你背我上楼梯。” 俞岑安架着桑柠,服务员上前来帮忙,桑柠一把甩开服务员:“你……你谁啊你,不准你碰我。” “好好好,小祖宗,不让别人碰你,就我碰你!” 叮,电梯门开了。 服务员急忙拦住电梯门,俞岑安抱着桑柠进去,未料还没有进去,桑柠的手扒拉着电梯门:“说了不坐电梯,你背我上楼梯,你说你最爱我的了,都不背我上楼梯。” 俞岑安看着服务员:“小祖宗,就两层楼,乖,我们坐电梯上去。” 桑柠立刻开始挣扎:“不!我要你背我上去,背我走楼梯上去,你是不是不爱我了,这点路都不愿意?” 服务员目瞪口呆,桑柠和俞岑安又在电梯门口闹了许久,俞岑安满头大汗,无奈的看着服务员:“就两层楼,算了,你们楼梯在哪?” “先生,需要帮忙么?” 桑柠一甩手:“你干什么?不准和我宝贝说话!” 服务员一脸愕然,俞岑安扶着桑柠站在电梯门口:“抱歉,她喝得有点多,我还是背她上去吧,你们楼梯在哪?” 服务员无奈,但好在楼层不高,就算真是背,也不会太有问题。 服务员连忙指引着俞岑安楼梯的位置,俞岑安一把将桑柠背了起来,桑柠挣扎了几下,像是嗅闻到了俞岑安的味道,终于在俞岑安的背上安静了下来。 服务员在这工作这么久,什么撒泼打滚的没见过,早就见怪不怪了。 目不斜视的引领着俞岑安到了楼梯间:“先生,需要帮忙么?” 桑柠又开口:“你闭嘴!你走开!不要你!不准和我宝贝说话。” 俞岑安双手握着桑柠的腿:“算了,你别跟着了,这祖宗闹起来我都招架不住,不过就五楼,不算什么,你先回去吧。” 服务员在楼梯间看了看,确认没有不妥,目送着两人上了楼梯,直到拐角处,服务员像是拿起了对讲机,说了什么。 桑柠的头发耷拉在眼前,俞岑安直视着前方,桑柠在头发的掩护下四处查看:“没有摄像头。” 俞岑安长出了一口气:“没有摄像头是正常的,很多都不会给楼梯安装摄像头的。” “能直达六楼么?” “不知道,现在是四楼,还有一层。” 第71章 拿到六楼门的密码 俞岑安背着桑柠,连上几层楼还只是有点气喘,身体素质可见非同一般。 直到看到了五楼的楼层号,楼梯戛然而止。 桑柠从俞岑安的背上下来:“现在怎么办?” “万科已经去拿仙居的平面设计图了,这六楼的楼梯都隐藏了起来,实在不行,就安排消防的人借着检查消防器材的名义,检查一下仙居。” 桑柠点点头,两个人推开楼梯间的厚重铁门,走廊尽头有服务员看到两人,然后就看到那服务员对着带线耳机说了一句什么。 桑柠摇摇晃晃的走在走廊的地毯上,眼睛四处看着,刚一出楼梯间,桑柠敏锐的发现楼梯间外的那一间房和别的房间门有点什么不一样。 立刻攥住了俞岑安的衣摆:“那边。” 五楼所有的房间门都是单开门朝里开的,但楼梯间出来的这道门,不仅是双开门,还是朝外拉的。 而且门也不是刷卡刷腕带式的,而是密码式的。 “现在怎么办?” “撒泼,我用手机贴上去,让周谨破解密码。” “好。” 桑柠脚一歪,直接撞到了那双开门上:“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俞岑安掏出手机,一边去扶桑柠,一边把手机贴到了密码门上,一面还要小心头顶上的摄像头。 桑柠站直了身子,一把将俞岑安推到了密码门上,俞岑安手放在背后,手机放在了密码门上:“要多久?” “至少三分钟。” 走廊尽头的服务员大惊失色,快步朝着这边跑过来。 俞岑安背贴在门上,任由桑柠闹,只是单手扶着桑柠:“别闹了,宝贝。我们回房慢慢说好不好?” 服务员看着两人在那门前闹,面上有些焦急:“先生,需要帮忙么?” 桑柠瞪了那服务员一眼:“你干嘛啊?” 说着,就把俞岑安往门上按,脸上全是焦急。 俞岑安看得也莫名的觉得紧迫。 桑柠觉得自己真的快不行了,毕生演技都用在了这里了。 三人正在僵持,眼看服务员要过来拉桑柠了,走廊那边传来了电梯的声音,桑柠迷迷瞪瞪看过去。 来人穿着一身黑西装,身后还跟了三两个服务员。 看到几人在这边对峙,来人蹙眉,直接大声训斥:“干嘛呢?” 桑柠眯了眯眼,觉得来人有点眼熟,试探性的喊了一声:“陈二?” 来人看了看桑柠,更是不敢确信:“洛……洛总?” 桑柠踉跄了两下站直了身子:“不是洛总了,现在叫桑柠。” 陈书易笑了笑:“柠姐开什么玩笑呢?” 俞岑安贴着们,感觉手机振动了一下,确认密码获取成功,但此刻走了倒也不合适,上前来揽着桑柠的肩膀:“这位是?” 绿朝的二代们,没人不认识桑柠的,毕竟桑柠是家长口中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 看清俞岑安的动作,陈书易冷哼了一声,嗤笑出声:“柠姐,你这样,南辰哥知道么?” 桑柠甩甩头,像是在醒酒,再抬眸,刚刚那迷离醉酒的样子瞬间消失不见,捋了捋有些凌乱的头发。 多年浸润商场的气势瞬间乍现,陈书易到底理事不久,对上桑柠还是不自觉的有些发怵。 准确的来说是绿朝这边的二代,和桑柠同龄的,还真没几个和桑柠对上不怵的。 “你在和谁说话?陈二,我给你脸了是吧?” 陈书易自从开了这家仙居会所,多少人不得给他面子,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直白的下了面子,看着桑柠的眼神颇有些不善。 “柠姐这话说的,洛姓不是你自己不要的么?” 桑柠轻勾唇角,缓步走近陈书易,陈书易莫名的有些心虚,直到站到了陈书易的面前。 “你是不是不知道,洛氏的洛,是我做洛柠时的洛,哪怕我现在不姓洛,捏死陈家,也是我几句话的事!” “你!你真以为……” 桑柠扯了一把俞岑安,扶着俞岑安的腰,回头朝着陈书易莞尔:“你可以试试,回去告诉你老子,看他敢不敢和我桑柠对上,给你面子来仙居一趟,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是吧?” 俞岑安扶着踉跄的桑柠离开。 陈书易恶狠狠的盯着桑柠,却不敢上前质问什么。 桑柠那些话没说错,洛氏之所以在短短几年间成为绿朝乃至全国企业的龙头老大,和桑柠的决策有直接关系。 桑柠行事果决狠辣,如今的洛嘉不过是拾人牙慧,和洛柠比不上。 只要桑柠愿意,搞死陈家不成问题。 “他们来这干嘛?”陈书易死死的捏着拳头,看向密码门,没发现有任何的不妥。 服务员低着头有些抖:“他们今天下午以情侣身份入住的,那位小姐喝醉了,在这和那位先生闹了一会儿。您就来了。” 陈书易盯着密码门:“没上楼?” “没有,他们也上不去。” “有没有异常的举动?” “没有。” 陈书易走上前,几个服务员立刻背过身去,陈书易输了密码,门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楼梯,连楼梯上铺的地毯都是整块兽皮,也不怕摔下来! 陈书易摸着门把手,看向桑柠的背影:“以情侣的身份?哼,我看南辰知道了,你还能来我面前蹦跶?” 说着,陈书易掏出手机,对着桑柠和俞岑安亲密无间的背影拍了张照片,点击发送,发给了南辰。 拍完直接开门上了楼,留下四个服务员站在门口守着。 桑柠刷开520的房间门,整个人瞬间站直了身子,半点酒醉的样子都没有。 “可以确认六楼肯定不简单,但是我们现在手头上没有确凿证据,可以申请搜查仙居么?” 俞岑安一路过来拍了不少照片,也留了不少的证据,整理给了周谨:“找消防,扫黄……几个部门联合执法,查仙居。” 桑柠一把按住俞岑安的手机:“等一下!” 俞岑安蹙眉:“怎么了?” 桑柠也是骤然想起的:“你还记得,当初沈述白说过,有穿制服的人么?” 俞岑安拧着眉:“那……” 第72章 南辰突然出现 两人的对话自然是全部都被万科等人听到了。 耳机里一片静默无声,桑柠和俞岑安对视一眼,俞岑安咬咬牙:“万科,找局长开搜查令,不要惊动太多人。” 万科点点头:“好。” “将沈昭进会所的视频给局长看,看完了以后再开,确认沈昭的出行轨迹,把会所周边所有能拿到的监控视频全部找出来,再确认一次沈昭进入会所后没有出现,要把沈昭进了会所没有再出来定死了。” “是。” “将沈昭进入会所那天,所有进入会所的人都确认一遍,务必确保,一个都不落。” “是。” 安排好后续的事情,桑柠看向俞岑安:“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还要上楼么?” 俞岑安坐在沙发上:“等!等他们把搜查令办下来,我们两第一时间冲上六楼,固定证据。” “好。” “周谨,带几个人在楼下等着,手机全部统一管理,听我命令,搜查令一到手,立刻上来!” “是。” 桑柠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难免有点忐忑,俞岑安靠在沙发上,微眯着眼睛:“害怕么?” 桑柠有些诧异,俞岑安竟然是在问她,但还是很老实的回答:“怕倒是不怕,就是觉得有点刺激。” 俞岑安轻笑出声:“刺激?你刚刚也看到了,那陈书易身后可跟着三个保镖,还不知道楼上有没有,待会儿上楼了,你最好是跟在我身后,别冲动。” 俞岑安在医院的时候,是见过桑柠动手的,快准狠,一看就是有过练拳经验的,但到底实战和训练不一样。 俞岑安也不敢轻易的让桑柠上。 约摸过了一个多小时,万科那边的信息来了,局长紧急批复了搜查令。 此时已经快到夜里十二点,正是睡觉的时间,仙居却灯火通明,正式开始了属于它的夜生活。 门像是被人敲了一下。 桑柠和俞岑安立刻警惕起来,俞岑安走到门前,手放在门把手上:“谁?” 门外的人有一瞬间的恍惚,片刻后才出声:“柠柠?” 声音隔着门有点不太清楚,俞岑安还是听清了那人喊的名字,看向桑柠:“有人来了,好像是找你的。” 两个人来此没多少人知道? 本来就是秘密办案,还不符合规矩,谁会来找桑柠? 桑柠站到了门前,被俞岑安一把拉到身后,压着声音道:“让你站我后面!” 桑柠哦了一声,门外直接开始砸门:“柠柠!” 这下,桑柠听清楚了,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开门吧。” 俞岑安诧异的看着桑柠:“是你认识的?” 桑柠点头,变故来得太快。 俞岑安一把拉开门,站在门口准备再次砸门的,不是那南辰还能是谁? 南辰看到门开,眸子瞬间亮了亮,却在看到俞岑安和站在俞岑安身后的桑柠时,脸色瞬间暗了下去。 马上要开始行动了,桑柠无意和南辰周旋,直接开口就是:“滚!” 俞岑安一脸看戏的表情,挑了挑眉,桑柠极少发火,更别说这么情绪外露了。 南辰上前一步,眼看就要进房间,俞岑安侧身直接挡在了门口:“这位先生,没听到么?让你滚!” 南辰目光阴沉的盯着俞岑安:“我知道你是谁!” 听到这话,桑柠一把拉开俞岑安,抬手对着南辰就是一耳光。 啪! 南辰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变故丛生,俞岑安没料到桑柠竟然这么暴躁,这么刚。 桑柠是没想到南辰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要曝光俞岑安的身份,一旦俞岑安的身份被曝光。 谁知道会所里的人会不会警觉到什么,然后提前转移证据什么的,那他们先前的努力不就全部都荒废了么? 俞岑安连忙将南辰从屋外拉进房间。 桑柠:“你干嘛拉他进来?” 南辰的表情有些呆滞,似乎是还没有从桑柠的那一巴掌里反应过来。 俞岑安贴在门上确认外面是否有人,刚刚只晃眼看到了一个黑衣服,不知道是看戏的,还是什么? 桑柠一把推向南辰:“你发什么疯?” 南辰一个踉跄,差点跌坐在地,往前两步跌到了凳子里,桑柠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来这干嘛的?” 南辰先看了看俞岑安,再看向桑柠:“你们……不是陈书易说的那种关系是么?” 桑柠和俞岑安对视一眼,桑柠真是恨不得一棒子把南辰给敲晕。 “关你什么事?” 南辰满脸受伤:“柠柠!” 桑柠抱着手,看着南辰的样子哪还有半分当初两人相爱亲密的模样,只余满满的陌生和不在乎。 “我和他是什么关系?和你有任何的关系么?你大半夜跑来这里,想干什么?怎么?我们分手了,我就不能再谈恋爱?不能再和别人在一起了?” 南辰抬眸,定定的看着桑柠,满是坚定:“不能!我不承认我们分手!” 桑柠冷哼一声,看了一眼旁边幸灾乐祸的俞岑安,还有那几个没在场,却全程吃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瓜的同事,只觉得头都大了。 “南辰,你搞搞清楚,我们已经分手四年了,四年!不是四天四个月!是四年!” “柠柠!” 耳机里传来万科有点焦急的声音:“副队,有人出来了。” “搜查令?” “到了,我马上发给你!” 叮的一声,俞岑安的手机响了响,顺便还把六楼楼梯间密码门的密码一并发了过来。 桑柠和俞岑安对视一眼,桑柠看了一眼南辰不依不饶的样子,直接指着南辰:“我不管你听说了什么?还是看到了什么,从现在开始,闭上嘴,停止你的任何动作,不然我绝对以妨碍公务将你亲手抓了!” 说着,俞岑安和桑柠直接冲向门口,南辰骤然惊觉桑柠是真的进了警察局,现在是来办案的,他好像……又把事情搞砸了。 但是看着俞岑安和桑柠亲密无间,配合得当的样子,南辰踉跄了两步想要往前,门就砰的一声被关上了。 “柠柠……别丢下我。” 第73章 卫生间惊魂 嘀嘀嘀嘀…… 五楼的服务员看到桑柠和俞岑安冲出来,恍惚了一下立刻跑了过来:“桑小姐?” 桑柠转身往六楼的那个楼梯间跑,俞岑安按了密码,门直接打开。 两个人反手关上门就往楼上冲。 楼梯间传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耳机里一直回荡着周谨的事实报点。 俞岑安一边跑一边和桑柠说话:“确认证据,保护好自己。” 桑柠边点头边答应。 六楼和五楼完全不一样,没有长廊,楼梯间的门也和五楼那些厚重的铁门不一样,直接就像是家居的门。 门上没有密码,但门是开锁式的,俞岑安直接两脚就将门给踹开了。 里面有悉悉索索的碰撞声。 一进门就是玄关,一个鱼缸挡在了玄关处充当屏风。 拐过屏风就是一个很大的客厅,沙发是地陷式的,陈书易背对着两人。 “谁啊?” 桑柠听到了抽水马桶的声音,和俞岑安对视一眼,俞岑安上前一把架住陈书易:“陈书易,现警方怀疑你与沈昭被害案有明确关系,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桑柠听着声音往卫生间跑,一进去就看到两个黑衣人正在往马桶里丢什么。 “住手!” 黑衣人转过头来,看到桑柠,目光瞬间阴狠,桑柠还穿着配套的高跟鞋。 一个黑衣人朝着桑柠过来,另一个还在往马桶里丢东西。 桑柠看得有些焦急。 黑衣人已经做好了进攻的姿势,桑柠余光看到了卫生间洗漱台上的一些洗护用品,二话不说拿起洗护用品就往黑衣人脸上丢。 黑衣人目露凶狠,抬脚就朝着桑柠踹过来,桑柠紧急后退两步,差点崴到,背被人轻轻的托住。 俞岑安单手扶住桑柠的背,一只脚直接往前一踹,黑衣人避之不及,被当胸踹了一脚。 猛的一下子撞到了背后的墙上。 另一个黑衣人冲过来,俞岑安放开桑柠,桑柠立刻站到了不碍事的地方,只看到俞岑安随手扯过一块毛巾裹在手上。 直接一拳打在了黑衣人的脸上,黑衣人的口鼻瞬间涌出血来。 俞岑安的肩背、大腿肌肉紧绷,死死的盯着眼前已经挂彩的黑衣人。 两个黑衣人被偷袭,且一击就中,都戒备起来,桑柠记得陈书易明明带了三个黑衣人上来,现在只看到了两个。 两个黑衣人一左一右朝着俞岑安包抄过来,卫生间的活动范围是在太小,俞岑安也没法直接关门,怕他们把剩下的证据一并毁了。 桑柠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侧身躲到了门边,躬身把高跟鞋脱了下来。 两个黑衣人还来不及提醒,桑柠抓着高跟鞋鞋头,直接冲出去,朝着门口就是狠狠的一击。 门口黑衣人捂着脸惨叫了一声,俞岑安这边听到声音,决定速战速决。 两个黑衣人左右夹击瞬间朝着俞岑安扑来,俞岑安一个矮身轻松躲避,脊背用力,直接将一个出拳的黑衣人抗了起来。 然后大力往前扑倒,黑衣人躲避不及,直接撞到了马桶处和浴缸处的玻璃墙上。 哗啦一声。 玻璃应声而裂。 身后的黑衣人一脚踢向俞岑安的后脑,俞岑安只感觉到一阵疾风,翻身从地上爬起顺便捡了一块玻璃,往前一扎。 直接扎到了黑衣人的腿上。 “啊!!!” 黑衣人只感觉到玻璃进入肉体的感觉,像是直接扎到了他的骨头上。 桑柠手上不停动作,直接用高跟鞋的鞋跟死命的扑打,一点不给黑衣人还手之力,高跟鞋的鞋尖虽然不至于尖利,但大力打下去,黑衣人只剩下抱着头躲避。 “不许动!” 听到了周谨的声音,桑柠靠着墙大口的喘气,好在陈书易找了几个草包保镖,不然他两还真没可能全身而退。 周谨第一时间冲到了卫生间,和俞岑安一起制服了卫生间的两个黑衣人,另两个同事则是制服了和桑柠缠斗的那个黑衣人。 看着黑衣人满头满手的血坑,两个同事看着桑柠的表情都变了变。 桑柠把还在滴血的高跟鞋直接丢在地上,靠着墙手都在抖。 这是第一次…… 真的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之前和时漫打的那种架,不,和时漫那只能说是小打小闹。 陈书易被手铐拷在了客厅的茶几上,正在那奋力挣扎:“桑柠!你他妈的……你搞我是吧?” 桑柠还没从那场打斗中回过神来,压根没听到陈书易骂她。 俞岑安吩咐众人取证,一到五楼也被警察局的人给包围,因为来得又快又急,那么多的监控视频根本就来不及删除。 俞岑安从卫生间出来,看到桑柠靠在墙边,双手杵在膝盖上,正在大喘气,整个人有些恍惚,仔细看还能看到桑柠的手在抖。 俞岑安缓步上前,不敢轻易的拍肩给桑柠安慰,干脆蹲到了桑柠的面前,以一种仰视的动作看向桑柠:“你还好吧?” 桑柠手指上有血,闻言像是终于回过神来,对着俞岑安摇了摇头,直起身子刚要往前走,没发现自己单脚穿鞋。 一边高一边低的,踉跄着就要往前倒。 被俞岑安手疾眼快的拉住手肘:“这还没事?你鞋呢?” 桑柠踮脚站在地上:“我刚用它打人了,都是血,是物证了吧?” 俞岑安笑得有些无奈:“那就一起脱了呗,只穿一只像什么?” “哦。”桑柠乖巧的脱下鞋拎在手里,俞岑安走在前面给季语发消息,让带双鞋子过来,总不能让桑柠一直光着脚。 桑柠还有些担心:“他们冲的是什么东西?” 俞岑安看了一眼卫生间:“暂时还不知道,好几个瓶瓶罐罐。但是肯定是违法的东西,不然他们冲什么?” 周谨从卫生间出来,拿着个白色的粉末状小塑料袋:“副队!” 俞岑安的脸色变了变:“是么?” “是。” 陈书易骂骂咧咧了半天,一直没人理他,直到看到了那个白色的小塑料袋,脸色一瞬间就变白了。 直接软着一双腿就往地上瘫,上前来带他的警察差点没把人架起来。 第74章 查封仙居 陈书易被带走了,仙居被查封。 仙居门口数十辆警车,寂静的街头,仙居门口的喧闹显得格格不入。 季语帮着固定证据,手里还提着个塑料袋,看到桑柠和俞岑安下来,桑柠还赤着脚,顺手就把手里的塑料袋递给了桑柠。 桑柠打开塑料袋。 桑柠:…… 一双红色透明的水晶凉鞋,不知道是在哪买的? 季语满不在乎的说了一句:“我刚从我车上拿的,忘记什么时候买的了,好像是我给我妈买的。” 桑柠捏着塑料袋的手提部位,怎么也没法子把拖鞋从袋子里拿出来,在和塑料袋又大眼瞪小眼的互看了几分钟之后。 桑柠猛的关上塑料袋:“赤脚也没什么不好的。” 俞岑安无奈:“宁愿打光脚也不穿?” 桑柠比划了一下自己周身的行头,从头饰到裙子,价值几十万,穿一双不知道是不是菜市场买的十块钱一双的拖鞋。 桑柠实在是没法子把自己的脚往里塞。 俞岑安四周看了看,眼看有种把自己脚上的皮鞋脱下来的架势,桑柠吓了一跳,几乎是落荒而逃:“这边没我事了吧?那我先回警局了。” 俞岑安在后面小跑才跟上桑柠。 正准备去开车,警戒线外有人在喊桑柠的名字:“柠柠!” 两个人扭头去看,看到了南辰,南辰站在那,桌边是闪烁的警灯,凌晨街上没人,这场抓捕没有过多的人关注。 俞岑安开门的手一顿:“不去见一下?” 桑柠朝着车头的方向走,转身就把副驾驶的车门打开了:“该说的四年前已经全部都说过了,现在也没有什么要说的必要了。” 砰的一声,桑柠和外界的喧闹隔绝开来。 说实话,其实没什么感觉了,反倒是南辰和洛嘉洛栖他们这样死缠烂打的样子,让桑柠回来后难得的好心情都随着他们的出现消失殆尽。 俞岑安启动车子,扭头看了一眼桑柠:“看你们那样,分手分得不愉快?” 桑柠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俞岑安:“闭嘴吧你副队,今晚得通宵,你还有闲情逸致来探听我的私事?” 俞岑安挑眉:“这不是无聊么?” 桑柠翻了个白眼,来了警局后,这些不雅观的小动作都做得无比的顺畅,自己还丝毫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换做以前,桑柠哪是会对着人翻白眼的啊。 俞岑安直接爽朗的笑出声来:“哈哈哈……你倒也不必这样。” 桑柠不想理人,更何况今天一整天高度紧张,没一会儿就觉得有些昏昏欲睡的,俞岑安好似又说了两句什么? 但桑柠完全没意识了,后来的路程,完全就是纯粹的睡过去的。 桑柠是被风吹醒的,微微睁开眼睛就看到俞岑安狗狗祟祟的关车门,桑柠一下直起身子,身上的衣服一下子滑落了下来。 “你干嘛呢?” 俞岑安瞪大了眼睛,又把车门打开了,桑柠附身捡起落下的衣服,才看到是俞岑安的冲锋衣外套。 “这不是看你睡得香么?没忍心吵你。” 桑柠怒目:“你要把我放车上睡觉?你不知道在车里睡觉,要是开着空调很容易就……” 没待桑柠控诉完,俞岑安指了指驾驶座半开的车窗:“苍天为鉴,我真没蠢到这个地步!” 桑柠一骨碌的从车上下来,脚踩在了实地上冰得一个激灵。 俞岑安走到桑柠身边:“怎么样?要不要我发扬下伟大的同事精神,背你上楼?” 桑柠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俞岑安简直是顺杆往上爬的典范,千万千万千万不能给他一截杆子。 不然这人很容易就上头了! 看样子是这乔装让俞岑安顺着杆子爬了,现在和桑柠说话哪还有初见时候的局促。 这狗东西! 桑柠穿着裙子甩开俞岑安,大步朝着警局走。 动作有些不雅观,俞岑安跟在身后一个劲的哈哈哈。 桑柠深呼吸几次,忽略了后面某人幸灾乐祸的笑声。 警局这会还灯火通明的,连夜抓回来的人得审,拿回来的各种视频,各种证据还得筛选,分门别类。 一大堆的事要做,上楼就看到了缉毒科的人。 还没待缉毒科的人开口,俞岑安就直接上前:“我们你们缉毒科的人都是狗鼻子么?我这人刚抓到,你们就收到消息了?” “谁说的?周谨还是万科,肯定是万科这大喇叭,回去炖了他。” 缉毒科的同事上前来攀关系:“怎么样?小鱼还是大鱼?” “我他妈还没审呢,没检测,什么都没做,谁知道是大鱼还是小鱼?等着!再说了,这是我刑侦的案子。别来烦。” 说着就直接进了门,桑柠小跑着跟在后面,到了自己的办公位前,拿出抽屉里面的运动鞋,好在有这个习惯。 会在抽屉里面装一套衣服。 拿着衣服就去了卫生间,换上了运动服和运动鞋。 休假的和回去的同事也全部都回来了,一起群.体.性.性.行.为导致的杀人案,现在还和毒.品沾上了边。 警局所有人都得熬夜加班。 桑柠从卫生间回来,拿着那条价值不菲的裙子,顺手就塞到了纸袋里。 俞岑安啧啧啧了几声:“你那裙子得好多钱吧,就这么团成一团塞?” 桑柠无语,指了指俞岑安身上的衣服:“再贵也只是一件衣服,它的作用就是穿在人的身上,仅此而已。” 俞岑安站起身,腕表,皮带,衣服,裤子,鞋…… 一整套都是桑柠拿过来的,得还。 说起来这些东西,俞岑安衣柜里也有一柜子,都是俞泰平送的,俞岑安显穿着拘束,每次都是把里面的T恤那些宽松的找出来穿。 其它的就放在衣柜里面落灰。 “突击审么?” 桑柠眼睛跟着出来的俞岑安,第一次办案,还抓到了人,桑柠不免有点激动。 俞岑安一脸看破不说破的样子:“再等会儿,等证据出来,虽然找到了很多东西,但都没有明确的指向是陈书易所为,我们要做的,就是将他定死。” 第75章 疑点一个接一个的浮现 陈书易被带回警局后,什么都还没有做呢。 几个检测人员就提着各种工具箱在他身上一阵捣鼓,抽血的,验检材验DNA的。 更有甚者,周恒周大侠直接拿着牙齿倒模的材料跟在技侦的工作人员后面。 给陈书易的牙齿做了个倒模,桑柠记得,沈昭的身上,还有很多的牙印,那是他唯一留下的不多的证据之一。 好像早就准备好了这些东西一样。 一轮一轮的人出去又进来,陈书易越来越惶恐,连带着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 桑柠紧急把肖萌喊起来询问关于陈书易的事,她印象不深,要知道商场的人,一个个都是人精似的,不至于进个警察局就怕成这样。 桑柠觉得有些奇怪。 之前虽然和陈家的人接触过,但都是陈家的老大陈书旻和他父亲陈建楠。 陈书易是这两年才从国外留学回来,家中并没有在公司给他安排什么具体的职位。 好吃懒做就不说了,什么事也做不好,按照陈建楠的想法来说,这个儿子已经养废了。 况且陈书易在国外那几年混得可谓是一个乱,仗着有点钱,飙车打架斗殴,甚至还传言在国外吸.毒。 回来着急在陈建楠面前建功立业,依着在国外玩那两年,呼朋唤友的法子,自己鼓捣出了仙居这么一个地方。 还到处去卖他爹的人情,绿朝但凡讲得上话的一些企业老总,都被送过仙居的卡。 一来二去的,还真把仙居搞成了绿朝的销金窟。 有时候陈建楠谈生意也会把人直接约到仙居去。 陈书易就这么在他爸的面前长了一回脸。 但到底没经历过事,从在卫生间搜出那包粉末开始,陈书易整个人就已经萎了。 华国打击毒品的力度非同一般,不论吸食注射还是贩卖,一经发现,严惩不贷。 和陈书易在国外随处可见的毒品交易惩罚力度绝不在一个层次。 尤其是在华国,贩卖海.洛.因五十克以上,就会被判处死刑。 虽然他们着急忙慌给的冲了很多东西在马桶里,但只要把马桶水和马桶拆卸下来,那些被冲走的东西都会留下痕迹。 现代科技发展,让犯罪分子的罪孽无处遁形。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现在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陈书易有贩卖毒品的嫌疑,但他那一堆宁愿冒着那么大的危险也要冲下马桶的瓶瓶罐罐。 一看就知道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现在主要看能给他定什么罪了? 周谨直接把仙居的电脑给搬了回来:“17号那天的所有监控视频都被删除了,电脑主机没有被换过,但恢复需要一定的时间。” 俞岑安拍拍周谨的肩膀:“好。” 没有证据只能扣押陈书易四十八小时,希望这次能把他定死。 整个警局的人全部都顶着巨大的压力,所有检验都是加急,俞岑安则是把陈书易的所有资料翻来覆去的看,寻找审讯时的突破口。 “桑队!” 桑南祁督办的另一个案子结束,回来连休息都没有就紧跟着来处理这边的案子。 “我把周牧带回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现在看来周牧就是个小喽啰。 桑南祁把资料往桌子上一放:“他定了后天去加拿大的飞机票,不排除有畏罪潜逃的嫌疑,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到处走关系,本以为我们这边还要一段时间才会查到他头上,他也没想到这么快。” 众人:!!! 周牧把沈昭带到仙居,沈昭死了,和周牧是脱不了关系的。 “在哪?” “一号审讯室。” 俞岑安扣上资料。 沈昭和周牧大学的时候同在一个寝室,同学习法学专业,都是专业的佼佼者,后来大学毕业以后,沈昭率先被律所录取。 而周牧在沈昭被录取后两个月才在另一家律所任助理律师,那家律所不管是哪方面,相比起沈昭所在的律所,都要稍微逊色一些。 两个人在学校时,各方面都相差不大,周牧家境比沈昭要逊色一些,曾经被资助。 在校期间,不管是学习还是生活上,沈昭都是尽自己所能,帮助过周牧的。 俞岑安微眯了下眼睛,拿出了肖沁和陈萌的资料,陈梦被撞后,已经历时半个多月,到现在任然没有苏醒的迹象。 医生说不排除会成为植物人的可能。 但陈萌家很明显负担不起陈萌高昂的医疗费,有放弃的打算。 桑柠走过来,也刚看完资料:“副队,我发现了一个事,不知道算不算线索。” 俞岑安睨了一眼桑柠手中的资料,正好也是肖沁和陈萌的资料,有些意外,也想知道桑柠找到的是不是和他一样的线索。 “沈昭和周牧,肖沁和陈萌,这两对受害者之间,竟然有相似点,互为同寝室的好友,且一方家境差,被资助,另一方给予帮助。” “我刚刚翻看了一下资助周牧和陈萌的企业,找到了企业的相关责任人,但是……” 桑柠说完,面部表情有些疑惑:“这两家企业的相关责任人,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因为各种意外死亡,企业没有明确的生意来往项目,就是个皮包公司,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专门为了资助贫困学生一样,做得这么秘密,好像就是为了不被人发现他们在资助这些学生。” 桑柠的话说完,桑南祁猛的站了起来,一把拿过桑柠手上的资料,翻看了一下。 喜欢做善事的企业很多,修路的,扶贫的,资助的…… 每个省市都有,大都是为了企业形象,做好事不留名的情况很少,尤其是还把资助搞得这么秘密。 打着幌子的给这些学生送钱,资助他们完成学业。 桑南祁拍了拍资料:“能通过这两家企业,找到他们到底资助了多少学生?名下还有什么么?” 万科快步上前:“我试试。” 桑南祁和俞岑安对视一眼,都觉得这起案子并不像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到底是什么人在用这些已经死亡的企业相关责任人的公司资助学生? 第76章 审讯周牧 这些公司的钱怎么来的?谁给这些学生资助的?还资助哪些人?这些人之间是不是还有别的联系? 这些桩桩件件都需要一点一点的去探查。 而现在当务之急是,沈昭17号那天在仙居的所有行程。 又过两个小时,周谨坐在电脑面前,一度和电脑屏幕的颜色成了一样。 终于…… “桑队,副队,视频出来了!” 桑南祁和俞岑安到了周谨的旁边,视频画面很清晰的显示了。 周牧将手放在了沈昭的背上,一路引导着沈昭从一楼大厅过去,且周牧和沈昭到了以后,并没有在一楼前台的位置登记任何的信息。 而是直接乘坐电梯上了五楼,然后穿过长长的走廊…… 六楼楼梯间处没有监控,最后只看到沈昭和周牧往走廊方向过去,有没有上六楼,是不是在五楼,视频上面没有显示。 且最让人疑惑的是,当晚,通过五楼上六楼的人,几乎是没有。 “沈昭是什么时候出来下楼的?” 周谨来回拉了几遍视频:“我查看了所有视频,没有发现沈昭离开的痕迹,但我发现,仙居楼梯间,进出都是没有监控视频的,每个监控的角度都很刁钻,走廊的监控是完全可以覆盖到楼梯的那道门的,但一到五楼全部都没有,这很明显,是故意的。” “周牧呢?陈书易呢?” “周牧出仙居的时候是晚上八点十七分,是在仙居外面的监控上看到的,陈书易是第二天早上十点钟从仙居出来的。” 俞岑安目光凛然的看着监控:“先审问周牧!” “是。” 桑柠从电脑面前探出脑袋,看到俞岑安正和万科说着什么。 她和言初两个实习的,看视频已经看了好几个小时了,一动不动的整个人都快要入定了。 俞岑安一扭头,就看到桑柠和言初两个人眼巴巴的看着他。 俞岑安:…… “要看就到隔壁监控室看。” 桑柠和言初噌的一下站起身来。 监控视频里 周牧一动不动的坐着,整个人的目光都是呆滞的,已经坐了快一个小时了,却没有任何的警察前来审问他。 周牧如坐针毡,俞岑安夹着文件夹推开门。 周牧吓了个激灵,对上俞岑安阴霾的眼神心虚的低下头。 俞岑安拉开审讯室的椅子,发出刺耳难听的声音,再重重的坐回去,周牧的额头就开始冒汗了。 啪嗒! 俞岑安把手里的照片摔在周牧的面前:“说说吧,3月17日那天,你干嘛去了?” 周牧的眼睛不敢往照片上放,像是生怕看到什么穷凶极恶的猛兽一样。 桑南祁抱着手站在桑柠的旁边,言初小声道:“他是不是以为照片里是死去的沈昭?” “我……”周牧搓了搓手:“我忘了,好像是下班就直接回家了。” 俞岑安摊开照片:“不应该啊,17日晚上九点二十七分,你在积家专卖店买了一块价值十七万的腕表,第二天还预约了中介要去看泮水的房子,并订购了一只价值6000块的澳龙。” “生活有够奢侈的啊。” 俞岑安满不在意的翻了翻周牧的消费记录单:“看你一年前的生活,三点一线的,吃得最好的不过也就是一顿火锅,四百多,你这又是买表,又是买澳龙,又是要买房子的,一看就是有什么喜事要庆祝,你竟然说你忘了?” “我……我拿了奖金犒劳犒劳自己不可以么?” “可以,怎么不可以?不过我想知道,你打赢了什么官司,佣金高达百万,让你既买表又买房的?” 俞岑安一把将照片甩在桌子上,上面零零散散的都是周牧17号当天行程的视频截图。 周牧抖了一下:“我……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只是把沈昭带到了仙居,只是带他过去而已,其余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到处打听移民的事?不知道你转移自己的财产?你真当警方什么都不知道?我告诉你,沈昭已经死了,根据你的所作所为,我们有理由相信,沈昭被害,你是胁从作案,也就是从犯……” “不是!”周牧猛的抬起头来,双眼猩红,直勾勾的看着俞岑安:“我真的没有,我……我说,我都说。” “大概三个多月前,我和沈昭在外面吃饭的时候,遇到了陈书易,陈书易表示他对沈昭很有好感,希望我能带他认识认识沈昭。” “你和陈书易是怎么认识的?” 周牧又抖了抖:“我……我真的不记得了,他那样的二世祖,这里混那里玩的,可能是跟着哪个客户还是什么认识的,我实在想不起来了。” “然后呢?” “然后我就和沈昭说了这件事,但因为陈书易的名声不怎么好,沈昭对这种事又不热衷,一直拒绝,年后没多久,陈书易就给我介绍了好几个案子,都是钱多事少的,我知道他的意思,就又和沈昭说了说。” “17号那天,我和沈昭说就是和陈书易见一面,没什么大事,我两大学关系就很好,沈昭拗不过我,就被我带去了仙居。” “我……我们没上楼,就在楼梯口,有个穿西装的黑衣人把沈昭抓上去了,丢……丢给了我一张卡。” 周牧捂着脸,像是悔恨和愧疚,泪水止不住的肆意横流:“我……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我……我以为陈书易真的只是想要和沈昭认识一下。” 周牧哭得整个人都在颤抖,俞岑安也不打断,只是定定的看着他哭。 言初撇撇嘴:“还好朋友呢?这样叫什么好朋友?看到人都被带走了,也不知道报案,还去买积家,还要去看房子,吃澳龙。” 桑柠的眼睛看着一墙之隔的周牧:“他在说谎。” 言初转过头来看着桑柠:“啊?他在说谎?他不是说……” “沈昭出电梯的时候一直低着头,脚步踉跄,很显然,在出电梯的时候,沈昭已经吃了药了,这药不出意外,是周牧给的。” “而且……” 第77章 周牧情绪崩溃 俞岑安冷哼了一声:“周牧,你是不是把警察当傻子?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会来审问你么?” 周牧的情绪一瞬间收得干干净净,刚刚那股子悲愧交加的模样一下子消失,愣愣的看着俞岑安。 “你说你忘了你和陈书易是怎么认识的?” 周牧点头:“是。” “你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妄图将一切都归咎于陈书易,你只是不知者无罪?” 俞岑安目光森然,一步步的紧逼。 “一年前,陈书易主导了一个地产项目,在施工过程中,一名四十二岁的王姓工人从楼上掉下来,终身瘫痪,事后发现是工地的安全措施不到位,工人将陈氏集团告上法庭,你主动接触了这名王姓工人的家人,成功成了王姓工人的辩护律师。” “案子胜诉,但王姓工人仅仅拿到了七万的赔偿款,远远低于此类案子赔偿款的平均值,连医院的医疗费都交不齐。” “但你在案子结束后没多久,却买了一辆价值四十七万的车。” “此后,你作为一个五级律师,却接到了数不胜数的案件,无一例外都是胜诉,但赔偿金额都很少,你利用职务之便,屡次接触这些被害人,这些案子看似没有任何的关系,但稍微一排查,不难看出,都和陈书易或者说是陈氏脱不了关系,有些是陈氏项目合作方的案子,有些是陈氏本身的案子,这一年中,你从中获利高达三百七十二万。” “但紧接着,你的名声越来越不好,那些原告不再相信你,陈书易将你放弃,也不再让你主理此类案子,直到三个月前,你带着沈昭第一次进入仙居。” “没多久,陈书易就又给你介绍了一个案子。” “所以,沈昭到底是陈书易说要的?还是你主动将沈昭给带去了仙居!妄图用沈昭来达到你继续攀图陈氏的目的?” 周牧无力的靠在了询问椅上,目光呆滞。 “你知道陈书易在国外玩得很花,男女不忌,但无一例外,这些人都长得很好看,所以在陈书易将你放弃以后,你盯上了从大学起就备受关注长相优越的沈昭,你想着,把沈昭献给陈书易,继续给陈书易价值,让他再次用你。” 俞岑安的视线在周牧的身上打转,看着周牧一身价值不菲的西装,手腕上是价值十七万的积家腕表,噌亮的皮鞋,一举一动皆同当初那个衣衫褴褛进入大学校门的贫困生沾不上边。 周牧本身就自卑,被俞岑安这么一盯着,不自觉的就挺了挺脊背:“你懂什么?这都是我应得的。” “应得的?”俞岑安冷笑出声:“什么是你应得的?” “在校期间,你因家境贫困,吃不好穿不好,是沈昭给你帮助,带你结交朋友,把新买的衣服送你,说是自己穿不了的,给你饭卡充钱,屡次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给你不会伤你自尊心的帮助。” “你却说这些是你应得的?” 周牧听完,乍然愤怒,嘶吼着抓紧了桌子的边缘,指甲抠在上面,发出难听的刮擦声:“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你他妈的是不是看不起我?” “帮助?什么帮助?” “他不就是长得比我好看点么?就那么一堆人上赶着巴结他,他给我充饭卡,送我衣服,都是可怜我!他有什么好的?要不是有那样的爹妈,他进得了伟岸?要不是有那张脸,他能二十多岁就一升再升?” “什么不伤我自尊心?他就是可怜我,怜悯我,明明就看不起我,还非要打着各种各样的旗号给我东西,这些不过都是他仗着自己的脸,仗着自己的家世来的,凭什么他得到的就那么容易,我专业比他好,却没有他那样的爹,所以伟岸要他不要我!我喜欢的女生也都喜欢他!凭什么?” “我在律所当牛做马,转正的时候都是沈昭给律所说了情,我趴在地上给陈书易当狗,舔他的皮鞋他才愿意给我几个案子,沈昭呢?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就从律所助理一升再升,就连陈书易,明明都放弃我了,却见了一次沈昭以后,就愿意再给我案子。” “就因为沈昭有那张脸,凭什么?凭什么这么对我?” 周牧张嘴开开合合,一字一言皆是沈昭的错,沈昭帮他是错,沈昭长得好看是错,沈昭什么都是错的。 双眼猩红,犹如地底的恶魔,死死的瞪着俞岑安:“你们!你们都是一样的!” 周牧喃喃了几句,不停的重复着自己没有错,错的是沈昭,手拼命的挥开桌上的照片。 叠起的照片散开,露出了夹杂在中间的一张沈昭的照片。 照片中的沈昭面目沉静,闭着眼睛,睫毛卷翘,单是看到就觉得美好,像是睡着了一般。 但脖子往下,全是各种各样的痕迹。 浑身上下几乎没有半点好肉。 躺在冰冷的解剖台上,一张脸毫无血色。 周牧突然崩溃的尖叫出声,整个人不停的往后仰,似乎不敢看到那张照片:“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我什么都没做!”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 哐! 周牧脑袋死死的往后敲在椅背上,俞岑安快速起身,从桌子前方绕了过来,从周牧的后方一把抓住钳住他的肩膀。 此刻的周牧显然失去了神智一般,眼睛像是没有焦距一般,一边不停的挣扎着去撞椅背,一边死死的盯着那张照片。 整个询问室只听得到周牧撕心裂肺的嘶喊和哭嚎。 “周牧!你知道沈昭上了楼会经历什么么?” 周牧的动静渐渐小了一些,嘴巴张了张却只能发出轰轰轰的声音。 片刻后不再往后扬头,改为用头去撞桌子上的照片,俞岑安死死的抓着周牧,声音放大了一些:“你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么?” “不是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会死,我真的没想过他会死,我没想让他死的,我真的不想的。” “明明……” 第78章 匿名资助人 周牧不再动作,目光呆滞的看着照片,显然,那是自17号第一次再见沈昭。 只是天人永隔,一个在询问室接受询问,一个躺在停尸间的冷冻柜里。 俞岑安放开周牧,坐回凳子上,敲了敲桌子,周牧被他的动静吸引,又转过头来看着他。 “周牧,你和陈书易,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周牧眉头微蹙,死死的咬着唇内的软肉:“我忘记了。”边说周牧的神情却很是胆怯,像是在害怕什么? “你在大学期间,有热心人士资助你完成学业,是陈书易么?” 任何疑点都不可以放过,俞岑安还是很在意关于陈萌和周牧的未知资助人。 通过调查,资助账号是海外账号,查无可查。 不为企业名声,不为个人好事,好像他们资助这些学生,仅仅只是为了给他们花钱。 那他们到底是如何筛选这些被资助人的? 更为重要的是,未知资助人,被资助的学生…… 这两者之间是否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目的? 一个陈萌,一个周牧,在此次案子中,都是帮凶,到底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为之? 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俞岑安死死的盯着周牧,周牧浑身颤抖,却一句话都不肯再说,双手死死的抓着桌子,青筋泛起,像是用了全力。 下一秒,周牧的嘴角竟缓缓的渗出鲜血。 “周牧!” 俞岑安直接单手撑在桌子上,一个越身从桌子上越过,一把卡住周牧的下巴,卓木翻着白眼,浑身不停的抽搐。 “他咬舌了,叫医生!” 变故来得太快,谁也没有反应过来,众人谁也没有想到,不过是问了一句资助人的事,周牧竟然咬舌,这是自杀自残的行为。 俞岑安的双眼墨黑如渊,像是翻涌着腥风血雨。 周牧满脸鲜血的被带走,俞岑安从询问室出来,桑南祁从隔壁的监控室出来,两个人一对上。 桑南祁咬着牙:“这事没那么简单。” 俞岑安点点头:“我知道,周谨,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些匿名的资助人找出来,查清这些资助人到底还资助了哪些人?” “是!” “陈书易的行踪查到了么?” “监控视频显示陈书易18日早上九点五十出的仙居。” 桑南祁拍拍桌子:“剩下的那些检测证据什么时候出来?” 俞岑安抬手看了一眼腕表:“马上就能够出来了。” 话音刚落,周恒举着检验单跑得气喘吁吁的:“这还不定死丫的,其中一道牙印的结果出来了,确认是陈书易的。” 然后紧接着,沈述白衣物和体内体液的DNA,还有肖沁衣服上的DNA结果也同时出来了。 其中一个人的DNA和陈书易的完全符合。 一道接一道的消息传来,众人不免都有些激动,俞岑安更是直接一掌拍在了万科的背上:“终于能够定死这孙子了!” 连日来的劳累好像一扫而空。 桑南祁翻看着那些报告单,整理了一番后,拍了拍手:“提审陈书易。” 刚要出门,一个侦查员拿着几张报告单跑了进来:“桑队,俞副队。”侦查员的脸色有点不好。 桑南祁和俞岑安心沉了沉,还以为又多了什么变故。 “怎么了?” 侦查员把报告单递过去:“根据检测,确认你们拿回来的证据,还有马桶里提取的水里都检测出了含量不低的γ-羟基丁酸,还有斑蝥素……” 这个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当初确认了沈昭死因,就知道罪魁是含有斑蝥素的西班牙苍蝇水。 种种证据串联在一起,陈书易是肯定跑不掉的了,现在最主要的是,其余的几个人都是谁? “还有……”侦查员把另一张单子递给桑南祁:“那包毒品也确认了,是新五号!” 像是一道炸雷,瞬间把屋子里的所有人都给炸了一道。 新五号,成瘾性更强,价格高,提取方式却更简洁,原料获取渠道更容易,早年一直在国外备受追捧。 是国内禁毒干警的头号公敌,和新五号的博弈,已经持续了十几二十年,随着科技的进步,毒贩提取新五号的方式也越来越轻松。 但国内打击力度很强,新五号一直没有大批量的出现过在大众视野中,俞岑安他们唯一一次接触,还是四年前的721案。 那起案子,死了一个学生,一个学生重伤差点失明…… 后来关于新五号的线索就移交给了缉毒组的同事,没想到竟然又让他们碰上了。 “那陈书易?” 侦查员摇头:“血检结果显示他确实有服食毒品的习惯,检测出来却并不是新五号。” 桑南祁唇角抿成一条直线,绷得紧紧的,任谁看到都知道他是在憋着一股火。 桑南祁的眸底像是有火:“有多少?” 侦查员看向桑南祁:“现在找出的只有二十三克,我们需要再到现场复勘一次,总觉得不会这么少。” 桑南祁点头,看向俞岑安:“你审陈书易,务必从他嘴里套出新五号的线索来,我带着他们再去一趟仙居,就算是把仙居翻个底儿朝天,也要找到新五号的线索。” “是!” 桑柠从楼上上来,陈书易戴着手铐目光呆滞的从走廊尽头的位置走过来,还没放进审讯室。 就听到了有人喊陈书易的声音:“书易。” 俞岑安和桑柠的表情都变了变,立刻回过头去,这才看到一个中年人和一个年轻人站在楼梯口的位置,像是刚刚上来。 陈书易听到声音,立刻凄厉的大喊了一声:“爸!” 办公室里立刻冲出来了几个同事,俞岑安一脸的怒火:“谁带他们上来的?” 警局是U字型的大楼,办公室审讯室和法医室都在楼上,家属通常都在一楼接待,非必要情况是不可以上楼来的。 更何况现在正是提审的关键时期。 万科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去把陈建楠和那个年轻人带下楼,陈建楠张着嘴大声道:“你好好的交代清楚,别藏着掖着的,爸爸还有陈家等着你……唔……” 陈建楠被捂住了嘴拉了下去。 俞岑安忍着满腔的怒火。 桑柠连忙去帮万科,却见陈书易在听到这句话后,目光深深的看着陈建楠,似乎和那个年轻人对视了一眼。 看不真切,也不知道两个人有没有对视上。 就见那年轻人转而看向桑柠,眸光温柔:“洛柠……”随后抿抿唇:“不,现在该叫你桑柠了。” 第79章 审问陈书易 桑柠疑惑的看着那年轻人,不知道这人是谁,但很肯定的是,这人绝对不是陈书易的大哥陈书旻。 陈建楠步履蹒跚,像是老了十几岁,踉踉跄跄的在那年轻人的搀扶下往楼梯下走。 桑柠看着他:“你认识我?” 年轻人微微勾唇:“有过几面之缘,你不记得了是正常的。” 这人气宇轩昂,一身定制西装,显出一股子矜贵慵雅的气质来,头发梳起往后,面上带着一副无边框眼睛。 莫名的让人联想起古代那种书生气十足的翩翩公子。 这样气质和样貌如此出众的人,若是在生意场上遇到,桑柠是绝对会记得的,但她现在脑子里却没有任何的印象。 桑柠将人带到一楼,转身就要离开,来人却不再看陈建楠一眼,直接面向桑柠伸出了手:“既然你不记得我了,那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闻璟,三十出头,未婚,没有谈过恋爱。” 桑柠:??? 你谈没谈过恋爱管我屁事?这又不是相亲。 但姓闻的比较少,桑柠隐隐有点耳熟,所以留了个心眼,但这人说话太轻浮,莫名给桑柠一种不太好的感观。 哪怕他又高又帅又有气质。 桑柠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直接略过了闻璟的手:“你们为什么会来警局?” 闻璟丝毫没有被忽视的窘迫,伸出的手自主的握了握,看向在一边有些六神无主的陈建楠:“我和陈总约了今天一起打高尔夫,有个项目想要合作,听说陈书易在警局,所以我热心的送陈总来警局。” 热心群众? 桑柠看着闻璟,有种笑面虎的错觉,莫名的就是不相信这人会这么热心。 但毕竟在桑柠的眼里是第一次见,懒得再和二人周旋,只是让同事把陈建楠带走,陈书易的事情有没有陈建楠掺和在其中,谁也不知道。 但陈建楠和闻璟来警局的这个行为,怎么看都觉得有点诡异。 而陈书易刚刚还能够自己行走,不过是见到了陈建楠后,双腿立刻软了,之后是被架着进的审讯室。 脸色也白得没法子,一身的冷汗,整个人还止不住的浑身颤抖。 牙齿发出科科科的声音,俞岑安目光如炬的看了一眼已经离开的陈建楠等人,腮帮子紧紧的抿着,像是有一团火在齐聚。 陈书易整个人瘫在椅子里面,连抬头看一眼都做不到,整个人不停的浑身发抖。 俞岑安憋着股火,和同事一起审讯。 “姓名?” “陈……陈书易。” “年龄?” …… 例行几个简单的问题,陈书易回答得都比较谨慎,然后像是渐渐的缓和了过来,开始直视俞岑安。 俞岑安微微蹙了蹙眉。 就见陈书易竹筒倒豆子般的把所有的犯罪事实全部供认,几乎没有任何的拖沓。 但是在陈书易的供述中,从寻找被害人到实施犯罪,全是他本人命令手下人所为。 和几个狐朋狗友一起对被害人实施了惨无人道的暴行。 也就是说,他就是主谋。 (以下为陈书易口述) 我在国外那会就玩得花,男女不忌,国内的国外的,只要给钱,都能玩。 没过两年我在国外也待腻了,回国后无所事事,就想着干点什么?省得我爸一天天的说我烂泥扶不上墙。 仙居就是这么开起来的,我在国外玩得开,知道什么样子的会所能够吸引人,所以开了仙居。 但随着仙居的生意越来越好,啧,我就…… 你懂的,男人嘛,不就那点事? 但我在国外玩的那些嘛,都是些本身就玩得花的,想想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就盯上了一些乖乖女,乖乖男。 这种看着猎物一步步的步入陷阱仓皇无措,挣扎求生的样子。 比和几个人上床可有意思多了。 那些药嘛,只要有钱,什么搞不到? 所以我专门改建了仙居的六楼,用来和那些人上床。 …… 审讯室里的三个警察都面无表情的看着陈书易像是在回味什么美食一般的回味自己的犯罪过程。 心里哪怕已经在冒火了,面上却是丝毫不显。 “你寻找被害人,是否有什么特点?” 陈书易挑挑眉,往前伸了伸脖子,舔了舔唇:“警官看不出来么?你不觉得那些人,男的女的,都他妈原装的,长得他妈的贼带劲。” “你们每次都几个人?” 陈书易眼珠子不经意的转了转,像是心虚:“不记得了,三个?四个?还是五个?我真的记不清楚了,反正就我那几个玩得好的。” “那些人的姓名。” 陈书易那股提着的气势好像瞬间就泄了。 整个人懒散的靠回椅子上,手不自觉的颤抖,想要抬手越过桌子,却被手铐固定在桌面上:“警官,给根烟抽呗。” 俞岑安看着陈书易,他有吸毒史,昨晚到现在已经十几个小时了。 俞岑安目光沉沉的看着陈书易:“老实交代你的问题。” 陈书易啧了一声,像是已经在难挨的边缘了,开始不停的吸鼻子,颤颤巍巍的狠拧了一把自己的鼻子:“警官,给根烟呗!” “陈书易!” 陈书易开始不停的抓掐自己的手,一张脸泛着潮红,粗重的喘息着,死死的掐着桌子的边缘:“他妈的还要我说什么?我不是都已经交代了么?” “我让人跟踪他们,然后确定时间,再叫人把他们掳走,直接带到仙居的六楼,然后给他们下药,我们四五个人,一起上,一整夜,妈的,想想就爽!” “周牧……陈萌在这中间起什么作用?” “什么周牧?什么陈萌?你他妈的到底在说什么?” 陈书易扣着桌子的边缘,浑身的鸡皮疙瘩四起,眼角的泪水和口水止不住的流,一张脸邋遢又狼狈。 陈书易一边擦一边发现根本控制不住。 坐在椅子里开始不停的晃动自己的身体:“给我!操!给我!”说着,陈书易开始猛捶桌子:“我他妈的让你们给我!” 俞岑安皱眉,就见陈书易突然高高的扬起脖子,脖子上青筋泛起,整个人不停的大声粗喘着。 下一秒,陈书易突然重重的往桌子上撞去。 俞岑安早有先见之明,但陈书易动作太快,俞岑安飞身而起只来得及把手放到了陈书易的额头前。 只听砰的一声。 陈书易的头重重的撞在了俞岑安的手心里,带得俞岑安的手心猛的一下砸到询问桌上。 虽然止住了大部分的力道,但俞岑安的手背还是重重的磕在了桌子上。 俞岑安闷哼一声,面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仿佛被砸的手不是他的。 陈书易还在叫嚷,已经完全呈现一种癫狂的状态。 询问人员看向俞岑安:“副队?” 第80章 陈书易对着桑柠发疯 俞岑安大手一挥,事先向禁毒队申请的一管货就由专业人员注射到了陈书易的体内。 询问室内一时寂静无声。 “你们到底是通过什么方式挑选被害人的?” 陈书易头扬得高高的,揉搓着自己的手臂,过一会儿又十分的用力:“挑选?不用挑选,多的是人给我们送上门。” “谁?周牧?陈萌?你们允诺给他们什么东西?” 陈书易蹬了一下腿,微眯着眼睛盯着俞岑安看,而后舔了舔泛着血珠的嘴唇,像是渴极了,饿极了。 “俞警官觉得呢?他们缺什么?我们给什么,不过是手指头漏点缝,他们就像狗一样的舔上来了,还需要允诺什么?” “那沈昭呢?沈昭怎么死的?” “啧……”陈书易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又摸到了一手血,神经质的舔了舔指尖的血,目光森然,幽幽的盯着虚空。 “是啊,你说他怎么就死了呢?我们玩了十几个人,没人死手里的。”陈书易说着说着突然大力的拍打了一下桌子:“我知道了,周牧,是周牧!我他妈的哪儿知道周牧给他下了那么重的药,看他还有神智挣扎,没办法了,我只能给他下了大剂量的药,那药药两百斤的牛都不成问题,谁他妈的知道,竟然把人给玩死了。” 陈书易言语间仿佛不是在说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更像是在说牲畜,在他们这群富二代的眼里,人命就是账户上的一串数字,一些人的数字长一点,一些人的数字短一点。 却唯独没有人把这串数字当成一个人。 桑柠和桑南祁看着单向玻璃对面的陈书易,紧紧的捏了捏手。 桑柠不是没听过这些事,在她在洛家的那几年,本来女人主事的就少,像桑柠这样的就更加少。 桑柠在位的那么多年,除却家里人的事,她很少对任何的事情上心,也没有看出桑柠对什么东西有癖好。 基本上没人知道桑柠喜欢什么颜色?喜欢吃什么?喜欢做什么? 甚至连桑柠闲暇之余都在干什么,也没人知道,无欲无求,唯一的希望好像就是洛家好。 所以听说那些二世祖的一些事迹时,桑柠觉得恶心,而且憎恶。 所以有人给桑柠送人的时候,被整治得很惨,从那以后,谁也不敢犯到桑柠的手上。 更不敢让这些事赃了桑柠的耳朵,久而久之,桑柠虽然知道这些阴沟里的勾当,但没人犯她头上。 她也不可能对每个二世祖都像对自家的孩子一样,事事要求克己忍耐,遵纪。 猛的在警局听到这些,桑柠怒不可遏的觉得这些人渣就该十个一捆的全部扔进油锅里面去。 自以为有点钱权就凌驾在人命和法律之上,这样的人,让桑柠止不住的觉得恶心和痛恨。 “其它的人都有谁?”俞岑安执着的想要知道其余的几个人,但陈书易老是顾左右而言他。 陈书易眼珠子转了转,猛的往前一探身子,赤裸的手臂在桌子上哧溜一声,流下的血液划出一道深褐色的痕迹,舔着嘴唇似乎在不停的回味:“他可真他妈的带劲,我他妈没玩过这么带劲的,都下了药了还妄图和药效抵抗,然后……” 随着陈书易开始畅聊那晚对沈昭的暴行,字字句句丝毫不觉得愧疚,反倒是炫耀般,沈昭遭受了非人的对待,一度昏厥却没引来施暴者的怜悯,反倒是激起了这群施暴者的情绪,因而引来一次又一次的暴行。 所有人都不自觉的捏紧了拳头。 说完,陈书易突然猛的转头,目光直直的盯着俞岑安,用视线描摹着俞岑安的五官,嘿嘿嘿的笑了起来,笑得神经又可怖,十分的变态:“话说俞警官,你长得这么好看……俞警官,我还没玩过警察呢。” 俞岑安看着陈书易的面部表情和亢奋的情绪,知道陈书易是到了,淡定的把文件夹一合:“他开始了。” 药效开始散发了,陈书易盯着俞岑安,目光直勾勾的,像是想要将俞岑安吞吃入腹,贪婪的不停吞咽,喉结上下滚动,口水不停的吸溜吸溜,真是恶心到了几点。 陈书易流着血水把手指向前伸出,朝着俞岑安不停的抓握。 动作下流得令人不堪直视。 “给医院打电话,带走!”俞岑安嫌恶的看了一眼。 询问室的门被推开,桑柠和言初从隔壁的监控室出来,准备配合同事将陈书易移交给医院的人。 俞岑安落后在陈书易后面一步。 陈书易的头往后扭着,眼睛还死死的盯着俞岑安,发出贪婪的笑。 再一扭头,猛的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桑柠。 陈书易激烈的发出一声亢奋的尖叫,眼睛猛的迸发出了光彩,口水瞬间泛滥成灾,痴痴的看着桑柠就开始笑…… 桑柠被这个猥琐又恶心的表情弄得头皮一阵发麻,瞬间没反应过来,僵在原地。 就看到陈书易的手猛的往前一伸,竟然扯住了桑柠的袖子,陈书易扯着桑柠的袖子往自己的脸上猛的一贴,桑柠猝不及防的被扯了个踉跄。 人直直的朝着陈书易过去,拼尽了全力才没撞上去,只能死命的挣扎。 “洛柠……哦,你是洛柠……”陈书易流着口水扯着桑柠的袖子,贪婪又陶醉的深嗅,像是在虚空中梦吻桑柠的脸,在贪婪的深嗅桑柠的味道。 像是把桑柠吞吃入腹,连骨头渣子都不吐一颗出来。 陈书易深呼吸几口气:“真香!你可真香!洛柠,你不知道我我他妈的有多想上你,绿朝有多少公子哥想上你!” 桑柠挣扎不过,眼看要被陈书易扯到身前。 俞岑安反应过来快步往前,一把锢住陈书易的手腕,往后使劲一扭,陈书易吃痛,手成了鸡爪似的放开了桑柠的袖子,桑柠得以挣脱,喘着粗气看着眼前骤然的变故。 陈书易死命的挣扎着要去触碰桑柠,整个人力气大得几乎按压不住。 直直的就往地上扑,桑柠的影子落在地上,将将映在陈书易的身上,陈书易伸出舌头,不停的舔舐着桑柠地上的影子:“香,妈的,洛柠……” 众人被这一变故给惊呆了,桑柠僵在原地似乎连迈步都有点困难,俞岑安一步跨到了桑柠的身前,将人挡在了自己后面:“还不带他走!” 第81章 沈昭被害案水落石出 陈书易被拖着抬着架着咆哮着离开,眼睛痴迷的盯着桑柠,嘴里不干不净的说着各种下流话,感觉桑柠已经成了囊中之物。 喉咙里不停的发出隆隆隆的声音,像是一口浓痰,咽不下吐不出。 桑柠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感觉头皮都炸了。 直到陈书易的身影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俞岑安才扭身过来看着桑柠:“你不知道挣脱么?”也是气极了,刚刚陈书易癫狂的样子,俞岑安有理由相信,要是刚刚在场的人只有陈书易和桑柠。 那桑柠的后果不堪设想,再结合他嘴里那些话,很显然,他们这一群人,一开始是对桑柠起了不该有的心思的。 桑柠脱力的靠在了墙壁上,整个人俯下身,双手撑在膝盖上,不住的大口喘气。 言初转身就回办公室去给桑柠接水。 “我……”桑柠张了张嘴,却没法子发出任何的声音来,刚刚陈书易拉着她的袖子,像是附骨之疽,粘腻,恶心,挣脱不掉,她那一瞬间像是被抽干了力气。 在看到陈书易痴迷的舔舐她在地上的影子时,桑柠更是有种怎么也逃脱不了的恐慌感。 微微抬眸,手却不自觉的抓住了俞岑安的衣摆:“我……我……” 俞岑安也被刚刚陈书易对桑柠痴迷的那种状态给惊到了,毕竟陈书易在询问室看着他时,眸光更像是对一种猎物的势在必得,但对着桑柠时,很明显是癫狂的发疯,求而不得到了一定的极致转换成的疯狂。 外面的动静惊动了不少人,桑南祁从屋子里出来就看到桑柠满头大汗的靠在墙边,手里还紧紧的抓着俞岑安的衣服,整个人有些微的颤抖。 “怎么了?” 言初小跑着端着纸杯过来:“喝口温水,你没事吧?” 桑柠抬眸,对上桑南祁担心的眸光,像是想起了什么,强撑着站起来,低下头不敢和桑南祁对视:“我……我没事。” 腿却一软,瘫软着就要往地上滑,俞岑安刚一反应过来,桑柠就被桑南祁抱了起来直接往办公室去了。 在场的众人:!!!!! 闻到了桑南祁身上的味道,桑柠终于渐渐的缓和了过来,靠在桑南祁的心口,听着他的心跳声,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刚刚那一幕,实在太像是一场逃脱不掉的梦魇了。 声音小得实在微弱,却还是被桑南祁听到了:“小舅舅……” 桑南祁把桑柠放到了自己办公室的沙发上,让桑柠靠在他怀里,桑柠在微微的发抖。 虽说这么多年,桑柠一直表现得雷厉风行,是个人人称道的女霸总。 但这样的事情,任是哪个女生遇到,都会不自觉的后怕。 桑南祁不停的揉搓着桑柠冰冷的双手,身上的冷汗被风一吹,桑柠觉得真是冷到了骨头缝里。 桑南祁满眼的心疼:“你说你……到底图什么啊?” 桑柠低着头,靠在桑南祁的怀里不说话,刚刚那一幕像是噩梦一样,一直不停的在她脑海里萦绕。 流着口水双眼猩红,不停的舔舐她影子,向她伸手拼命要拽住她的陈书易,感觉像是要把她扯进阴暗的深渊。 俞岑安在桑南祁办公室外面探了一下头,看到了相拥的二人,顶了顶腮,似乎有点不爽。 他们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 桑柠竟然丝毫不在意的和桑南祁拥抱,这……这是可以的么? 大家也都一头雾水。 …… 陈书易被送到了医院,后面的事情进行得很顺利,成功的把剩下的几个富家公子小姐一并带了回来。 复勘时,侦查人员在一幅画的后面找到了一个内嵌式保险柜,很隐秘的位置,发现了超过五公斤的新五号。 要不是带着专业的检测仪器几乎是对着六楼的所有地方,一寸一寸的扫描过去,也可能发现不了。 仙居被正式查封。 陈书易的罪行远远不止于此。 而关于沈昭被害案,肖沁、沈述白……等人被侵犯的案件也终于告一段落。 这是一个以陈书易为主导,由周牧、陈萌等人为辅助的犯罪团伙。 周牧利用工作之便,还有闲暇时间,外出在各种咖啡馆,图书室等地为陈书易物色人选。 而陈萌则利用学生身份,为陈书易等人物色人选。 包括但不限于各种志愿活动,献爱心活动和捐献活动…… 很多被害人都是在无知觉的情况下被周牧和陈萌等人盯上,然后陈书易的犯罪团伙,在确定人选后,会迅速的探清被害人的形成轨迹。 譬如什么时间休息,什么时间上班,什么时间锻炼…… 往往一个多星期就会调查清楚,然后在陈书易等人兽性大发时,陈书易手下的司机(就是那个在医院门口撞陈萌的司机)和打手会将受害者掳走,带到仙居六楼进行侵害。 在犯罪过程中,录制下视频,让受害者闭嘴,因受害者全程昏迷被用药,事后哪怕明知自己被侵害,却因为记不清或者害怕录像被公布等原因选择不报案。 这些视频,勘察人员也在仙居六楼找到了,一一比对过后,将参与此事的所有犯罪人员带回了警局。 但案子远远没有结束,陈书易对于仙居六楼的犯罪行为供认不讳。 但却拒绝交代关于新五号的一切,拒绝配合。 一旦说起新五号和资助人一事,就顾左右而言他,屡次挑战审讯人员的底线。 周牧拒绝谈论被资助的事情,陈萌则是彻底成了植物人。 陈书易吸毒、贩毒、教唆杀人、强.奸…… 众人在办公室里讨论接下来的方向,针对陈书易拒不配合的审讯态度,需要找到其它的突破口撬开陈书易的嘴巴。 俞岑安看着各种报告,看向办公室的众人:“陈书易那里还要再去撬一撬,新五号的案子,还有那些匿名投资者的事,我觉得不会这么简单的。” 桑南祁点点头。 正说着话,桑柠想起了什么。 上次见到了闻璟以后,桑柠留了个心眼,找周谨查了一下闻璟。 但查来查去也查不到什么东西,只能给俞岑安和桑南祁看一看了。 “闻璟?” 桑柠点头:“那天带着陈建楠来警局的人,就叫闻璟。” 俞岑安的手在膝盖上搓了一下,这是他无意识下的小举动,桑柠抬眸看着俞岑安,这两天俞岑安怪怪的,但具体哪里怪,她也说不准。 就像现在,说着案子呢,俞岑安会不自觉的看看她,然后又看看桑南祁,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其实陈建楠和闻璟来那天,我已经让人查过了,陈书易的很多犯罪行为都属于个人行为,和陈氏是没有关系,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看起来的,我觉得,陈书易之所以这么有恃无恐,肯定和陈建楠还有陈书旻脱不了关系,但我们现在还没有找到其中的证据。” “还有这个闻璟,那天他们来讲的那几句话,与其说是叮嘱陈书易好好交代,实则更像是……” 桑柠接话:“威胁?” 桑南祁点点头:“到底是威胁还是诱导都不好说,当时在场两个人,到底是陈建楠威胁陈书易,还是你们所说的那个闻璟威胁陈书易?” 第82章 闻璟来警局询问桑柠安危 不管怎么说,沈昭被害一案已经彻底勘破。 这总算是让人得以喘口气,后续关于新五号的事需要和缉毒组那边开一个大会,然后商量一下后续应该如何进展。 关于新五号的案子,缉毒组那边可以给出更多更明确的线索。 桑南祁大手一挥:“行了,今儿个早点下班,后面还有硬仗要打。” 办公室里人人都一脸疲态,要知道自从沈昭的案子后,没几个正常下班,正常回家睡觉的。 “桑队威武!” 万科拍着桌子笑得实在兴奋,一头乱发刘海都要遮眼睛了也没时间去剪,今儿总算是逮着机会了。 周谨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来,简直像是个被妖精吸干了阳气的白骨,一张脸上满是电脑屏幕的光,刷白刷白的。 季语跑得最快:“好几天没陪孩子了,再不回去,娃该忘记妈长啥样了。” 桑柠在那整理卷宗,沈昭的案子要把卷宗归类,放到档案室,桑柠有些紧张,想要主动揽下这活又怕被看出什么来。 只能慢吞吞的收拾,桑南祁转身回办公室了。 俞岑安捞起椅背上的外套,长腿一迈就往门口走,看到桑柠磨蹭,侧眸一瞅:“下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大小姐,你干嘛呢?” 桑柠手上动作不停:“我想把卷宗全部整理完了再走。” 俞岑安站在桑柠背后,直接一个探身抽走了桑柠手上的卷宗:“啧,今天哪能整理完,再说,沈昭的案子后面还有补充材料和证据什么的,不急。” 桑柠啊了一声,被推着肩膀往外走了,往桑南祁办公室看了一眼:“桑队……” “他不回家,大部分时间都住办公室,不用管。”俞岑安反手关上办公室的门。 “走吧,我送你回去?”俞岑安甩着车钥匙。 桑柠今早出门没开车,俞岑安和她前后脚的下车的,只是她是从迈巴赫上下来的,肖萌特地开车来送她的。 俞岑安还对着她吹了个口哨来着,然后看到驾驶座的肖萌,脸上的笑僵得都没法子。 “哦,谢谢?会不会太麻烦你?” 俞岑安才不管这假意的寒暄,下班来得猝不及防,大小姐又不喜欢坐味儿大的出租车,要等着人来接的话,得等半拉小时,有那等的功夫人都到家了:“大门口站着乖乖等着去,我去开车。” 说着,俞岑安大步一迈,直接就下了楼。 桑柠挑挑眉,俞岑安背影都见不到一个了,刚出大厅,看到台阶上正要上来的人,桑柠顿在原地。 闻璟垂眸上台阶,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桑柠,动作有些急切的几乎是直接冲到了桑柠的面前:“你没事吧?” 桑柠:…… “你……”桑柠不解的看着几乎是要伸手来扒拉她的闻璟,自己能出什么事? “我听说陈书易犯病,差点伤了你。” 桑柠的表情蓦然冷了下来,那天陈书易的事情毕竟发生在警察局的内部,没哪个不长眼的会到处去宣扬,所以……闻璟是怎么知道的? “你怎么会知道?” 闻璟的眸光依然温柔,唇角含着笑,伸出的手缓缓收回,垂在身侧,整个人的气势瞬间冷冽了下来,眸底满是冷意:“所以他真的差点伤了你?” “你!”桑柠一时气竭:“你为什么会知道?” 闻璟站直了身子,身高的差距让桑柠在同他说话的时候,需要微微仰起头,那股子翩翩公子的优雅气质莫名的染上了一丝阴寒,桑柠蹙眉。 “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闻璟低头仔细的看了看桑柠,似乎是不经意的扫射了桑柠一眼。 但桑柠对闻璟可半点好感都没有,想起刚刚还在讨论的事,桑柠几乎是本能的谨慎。 看着桑柠谨慎打量的目光,闻璟几乎是一瞬间就知道桑柠在想什么,哑然失笑:“我其实没想那天和你认识,但真看到了,就不自觉的和你打招呼了,不然按我的性子,应该会找个其它的机会和你认识。” 来来往往的人不时的侧眸看向二人,桑柠无意周旋,侧身从闻璟的旁边走过:“我并不想和你认识。” 闻璟也不恼,跟在桑柠的身后:“你会想的。” 俞岑安开车出来就看到了桑柠站在了警局大厅的门口和人讲话,以为是相熟的人讲两句话,直接熄火停车等着桑柠讲完话过来。 拿出烟盒抽了根烟出来,再抬眸看到桑柠走了出来,身后跟着那个男人,再仔细看那男人的样貌。 俞岑安低声骂了一句,直接伸手解开安全带就下了车。 桑柠看到了俞岑安,不想和闻璟说话,直接快步朝着俞岑安走去,俞岑安挑挑眉,手搭在车上,另一只手转动着那根烟。 闻璟腿长,哪怕桑柠走得急,也跟得上,动作不急不缓悠然自得。 来到车边,闻璟看着靠在车门边看着二人的俞岑安,神色瞬间冷了下来:“俞副队。” “哟,认识我?”俞岑安笑了笑,然后看向桑柠:“这位是?” 明知故问的,桑柠对着俞岑安使了个眼色:“闻璟。” 俞岑安从车门边绕过来,走到桑柠的面前,和桑柠并排:“哦,闻璟?那这是?” 桑柠一时没懂俞岑安的意思,直接抬手去拉车门:“走吧,有点累了。” 闻璟站在二人后面:“你们?” 桑柠连头都不回,直接开了车门就坐了上去,闻璟的视线一直紧紧的盯着桑柠,俞岑安上下打量着闻璟。 也是想起了那天陈建楠和闻璟到警察局来的事情,事后询问过是谁带二人上的楼,却没谁说得出个所以然来。 查看监控时发现他们是跟在开门的警察的身后上的楼,动作自然得像是回自己家,这是警察局自己的疏忽,骂了一通那关门不严谨的小警察。 然后在警察局三令五申了好几次,不能让人随便上二楼。 但二人当时上楼的过程看起来却十分的流畅,好像就只是找不到路然后跟在了警察的身后,上了楼,要知道一楼到二楼之间是有密码门的,不是轻易能够上去。 怎么可能就那么巧呢? 第83章 陈书易被撞身亡 闻璟一直沉着眼看着两个人离开,汽车尾气险些扑了他满脸,但他丝毫不觉,站在那像个木桩子似的一动不动。 俞岑安和桑柠从后视镜看着那个人影越来越远,直到完全看不到。 “怎么回事?” 桑柠捏着安全带的带子,隐隐觉得很不对劲:“他刚来问我,陈书易那天有没有伤到我?”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陈书易审讯那天对着桑柠做出的那些令人胆骇的举动。 俞岑安的眉头蹙成一团:“他……是怎么知道的?” 桑柠斟酌了一番用词,但斟酌来斟酌去,还是觉得直白说好点:“警局里有人告诉他了,虽然走廊有监控,询问室有监控,在场的又都是警局的人,但我想不通,为什么要告诉闻璟这件事?” 桑柠说着就去看俞岑安的表情,发现某人手指捏着方向盘,死死的,青筋都暴起了,桑柠又觉得自己用词还是有点太不过于委婉了。 虽说是同事,但警局的同事和上班时的同事不一样,那是要放心把自己后背交给对方的人,警局里若是有内鬼…… 况且,闻璟来得实在太蹊跷了,他看起来并不像是做事那么不谨慎的人,难道他不知道他这么贸然的上门来,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么? 现在桑柠和俞岑安就在怀疑,到底是警局真的有内鬼,还是闻璟想通过这件事达成某种目的? 两个人一时之间也猜测不到。 直到把桑柠送到了会所楼下,俞岑安还有些惊讶:“你住这?” 桑柠指了指最高层:“顶楼。” “你这……违反纪律吧?” 桑柠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我又不是警局正式的警察,谈不上违反吧?” 俞岑安不知道桑柠不回家的原因,也无意去窥探别人的隐私,想起今天的事,还是对着桑柠交代了一通:“行吧,回去好好休息,也累了这么久了,今天的事别多想,可能就是谁大嘴巴当八卦说出去了,没别的。” 桑柠嗯嗯嗯了几声点点头,两人都心知肚明,却谁也没有戳破这个谎言。 但桑柠一扭身的功夫,俞岑安立刻就在手机上和周谨交代了一下,查一下当天审讯陈书易时都有哪些人? 但其实这也查不出来什么。 毕竟警察局到处人来人往,一到四楼,况且还有实时监控,这监控的备份不止是他们警察局有。 还可以在内部的程序上看到,这个程序只要有账号密码就可以登。 还真是说不准到底谁看的,俞岑安有些烦躁的搓了一把头发。 -- 第二天早上照常上班,桑柠掐着上班时间进门,还没到办公室,就看到俞岑安和万科飞奔着跑过来。 万科还剪了个利落的短发。 看到桑柠,俞岑安停了一下:“陈书易出车祸了,现在生死未明。” 桑柠手里还拿着肖萌早上非要她拿的牛奶,闻言差点把牛奶摔了:“什么?” 然后也顾不得什么,直接跟在了两个人的身后飞奔下楼。 万科直接蹿到了驾驶座,桑柠和俞岑安坐进了后排,俞岑安手机上一直不停的有消息。 桑柠只能问万科:“怎么回事?” “陈书易不是一直在医院么?今天早上要移交到看守所,因为案情重大,后续还有那么多没交代清楚的,所以还安排了好几个同事去押解,但是没想到,刚上街就被人撞了,撞人的那个人,是要直接置陈书易于死地,连撞了好几次,驾驶人当场死亡,我们有三位同事重伤,陈书易现在也生死未明。” “撞人?是谁?” 俞岑安抬头,刚刚看清了驾驶人的信息:“是陈萌的父亲。” 万科和桑柠通过后视镜互看了一眼,都有些惊讶:“陈萌?” 俞岑安力竭般仰靠在后座上:“嗯,当场死亡。” 桑柠只记得陈萌家属在确认陈萌成植物人后就直接放弃了治疗,甚至一度说要把陈萌带回家。 这带回去,不吃不喝没有医疗器械的帮助,陈萌几乎等同于是死亡了。 因为案子还没有结束,所以陈萌家人没有把陈萌带走,警察局这边做主将陈萌留在了医院。 但谁也没想到,陈萌父亲会如此激进的去撞陈书易。 “这……他为什么啊?” 没有结案,谁也不可能会去告诉陈萌父亲案子的细节,所以陈萌父亲大概也只能知道自己女儿违法,但具体是什么事,他们应该并不知情。 所以他对陈书易,哪来的滔天恨意呢? 如果陈书易死亡…… 新五号的线索又彻底的断了,俞岑安气息有点不平稳,像是被骤然拉回到了四年前。 这些年来,新五号的线索一直都断断续续的,缉毒科那边,刑侦这边,切切实实和新五号扯上关系的,只有两个案子。 一个是四年前的陈述被伤案,一个就是陈书易的案子。 两起案子都不约而同的和新五号扯上了关系,然后当事人…… 一个已经死了,一个还生死未明。 俞岑安有点愤怒,死死的攥着拳头。 万科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几个手术室统一亮着灯,连市局的大领导都来了,这是一起很恶劣的警察被害案。 但肇事者已经死了,众人都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医生走出来宣告最后结果。 一名警察在送医途中重伤不治,剩余两名进了ICU,而陈书易,失血过多,死在了手术台上。 俞岑安刚赶到医院就听到这么一个消息,直接一脚踹在了墙上:“艹!” 走廊围满了人,不止有警察局的,还有陈家的,甚至还有媒体。 警察局的同事在维持秩序,案子还没有结案,不宜像媒体披露太多。 陈建楠听到陈书易死亡的那一刻,一瞬间像是老了十几岁,旁边一个年青人急忙扶着他,两个人悲痛得眼眶泛红,不停的流泪。 桑柠看着那年轻人,依稀想起了那是在财经杂志上看到过的,陈家如今的主事人,陈书旻。 “怎么会这样?书易……” 第84章 桑柠怀疑闻璟 陈书旻扶着陈建楠坐在了旁边,余光扫到了桑柠和俞岑安。 微微点了点头,桑柠微眯了一下眼睛,觉得陈书旻的反应……很奇怪。 这种时候,其实警局的人是做好了被陈家人找麻烦的准备的,因为陈书易是犯了法,但到底枪毙还是坐牢,坐几年,都有律法判定。 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哪怕他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但血脉亲情,会让家属丧失理智,通常在这种情况下。 家属都会找警察局的麻烦,怒骂不讲理的种种方式,要警察局给个说法什么的。 甚至像陈家这种有权有势的,更是会通过上面施压,反正就是要找个人来出气。 但陈书旻实在是……太镇定了,虽然也看得出来难过,但他的难过像是浮在表面,也没有对警察局的任何人为难。 甚至还对着桑柠点点头,打了个招呼。 让人觉得,死在手术台上的那个人真的是他的亲弟弟么? 桑柠回想自己看到的资料,陈书旻对陈书易很溺爱,一度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 俞岑安交涉好事情,回头就看到桑柠一直直勾勾的看着陈建安和陈书旻:“怎么了?” 几个同事的家属也到了,走廊里乱成一片,嚎哭……悲痛…… 一声接一声的,听得人心尖尖都在发颤,莫名的就有点难过。 桑柠移开视线,背对着手术室的方向:“我……就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俞岑安微抬视线,在陈建楠和陈书旻的身上打转:“我已经让周谨和万科去调查了,陈萌父亲撞人前都接触了哪些人?做了哪些事,去过什么地方?” 桑柠摩挲了一下衣摆:“嗯。” “先回去?” 桑柠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那你呢?” 走廊里悲痛的声音实在太过震耳欲聋,桑柠心情莫名的有点堵,实在是谈不上好,她是第一次切身接触到这种事。 相比起别的行业,警察的死亡率是最高的,面对的危险也是最多的,但每年,还是有那么多的人前仆后继的来做警察…… 桑柠其实没那么伟大,她来警察局就是有目的,所以她不是很能理解这些警察的伟大。 尤其是在这种时候,有同事的女儿尚在蹒跚学步,一墙之隔,很有可能会天人永隔。 俞岑安叹了口气:“走吧,一起回去。” 有警局的领导专门来处理这边的事情,俞岑安要做,是找出陈萌父亲为何要撞陈书易的证据。 两个人一路往电梯下走,直到到了停车场,桑柠站在车门边上:“刚刚在走廊的时候,我一直看着陈建楠和陈书旻,觉得怪怪的。” 俞岑安对着桑柠扬了扬下巴,示意桑柠上车。 万科噔噔噔的跑了过来,一把拉开后座的车门钻了进来:“副队,” “怎么样?陈建楠和陈书旻是什么时候到的?” “事故发生后一个小时,是警局的同事通知的,时间上没有问题。” 俞岑安嗯嗯了两声,启动了车子:“你怀疑他们早就知道陈书易会死?” 俞岑安开车很随性,双手搭在方向盘上,靠在车座椅背上,给人一种十分轻松的错觉。 “连你都看得出来他们面对陈书易的死讯态度很奇怪,我有这个怀疑不是正常的么?” 万科在后面一哽,默默的缩了缩脖子,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桑柠睨了俞岑安一眼,脑子有点乱,沈昭的案子说起来是可以结案了的,而后续的资助人和新五号,是需要另案侦查的。 陈书易是很重要的犯罪嫌疑人,但现在,他死了…… 但桑柠还是隐隐的觉得有点不对,但她这个猜测毫无道理,甚至是有点个人情感色彩过重,因为她不是很喜欢那个人,所以…… 俞岑安看桑柠一脸的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的,知道桑柠还有别的话说:“有什么怀疑的大胆说,破案不就是这样,大胆推论,小心求证?” “你还记得闻璟么?”桑柠开口,虽然艰难,但她总不能开口说是自己的第六感吧? “昨天到警局来找你的那个小白脸?”这形容,听得坐在后排的万科止不住的想咳嗽。 桑柠哽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毕竟闻璟是还挺白的。 “你还怀疑他?” 这话说得……桑柠有点没法接,因为接下来她的话,实在是有够自恋的。 “是,昨天他来找我问陈书易伤到了我没?今天陈书易就死了,我没法不怀疑他。” “还有别的理由么?” 桑柠顿了顿:“还有上次他带着陈建楠来警局的时候,自我介绍也很奇怪,就感觉他好像……” “好像什么?” 桑柠二十八岁,这么些年,喜欢她的人很多,面对各种示好,桑柠统一都是置之不理,虽然她的感情经历只有南辰一个。 但这并不代表她听不出来别人的言外之意了。 “他说我们有过几面之缘,然后很郑重的介绍了自己,说他三十岁,未婚,没有感情经历。” “噗--”万科还是没忍住喷了出来。 俞岑安透过后视镜狠狠的瞪了万科一眼,万科按住不停抽动的嘴角,讪笑道:“这……怎么有点像是在相亲?” 桑柠从副驾驶扭过身子看向万科:“是吧,是吧,你也觉得有人这样自我介绍很奇怪吧,就怪怪的。” 俞岑安轻敲了一下方向盘:“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怀疑闻璟喜欢你,然后知道了陈书易差点伤了你,就联系了陈萌的父亲撞死了他?” 桑柠:…… 万科:…… “你自己听听……这个……合理么?” 桑柠在脑子里想是一回事,被俞岑安这么直白的说出来是另一回事,这么一说,莫名的让桑柠有种自己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况且,没有证据支持,闻璟和这起案子,除却你的关系,甚至连联系都没有。我比较倾向于陈书易是因为资助人和新五号的案子被害的,说起来,四年前陈述案,也出现了资助一事。” 万科和桑柠对视了一眼,四年…… “查查看,这几年,有没有其他的学生犯案,然后犯案学生家境不好,需要被资助才能完成学业的。” 桑柠:…… 这比我那推测还不靠谱。 第85章 陈父 陈萌父亲的行踪查得很快。 说实话,要不是因为陈萌的事,或许这老实巴交的农名一辈子都不会出那个山坳,据说接到电话的第一瞬间并不是询问陈萌,而是问陈萌那个资助的钱还能不能拿到? 办案的警察在查案的过程中就发现了,陈萌家,很是重男轻女,本来陈萌考上大学是没法来读书的,家里当初让她上高中也是因为听县城的亲戚说。 女生上了高中以后,就有学历了,到时候彩礼能够多要。 在陈萌考完试的时候就已经给她物色好了嫁人的人选,后来是那笔资助,让陈萌家的人放弃了。 彩礼八万八,但资助的承诺每月可给2000元的生活费,且包学费。 四年下来,单生活费就要给陈萌96000元,已经远远超过了彩礼的钱。 陈萌承诺给陈父,每月得到资助的那笔生活费,都会全部给家里打回去。 自己的生活费那些,则完全靠各种兼职来维持。 但大城市,对于陈萌这样从未出过大山,从未得到过任何好意的小姑娘来说,诱惑实在太多了。 俞岑安当机立断的让人查资助人是怎么和陈萌联系的?通过什么方式联系的? 据说陈萌父亲是完全不想来的,但陈萌被车撞的那个月资助的钱没有及时打回去,又听村里的人嚼舌根,说是陈萌出事肯定是诈骗,是为了彻底摆脱他们,说陈萌在外性子野了,不要他们了之类的…… 陈父怒不可遏,连夜坐了火车上绿朝,本意是来逮陈萌的,但没想到来了迎接他的就是陈萌真的出了车祸,甚至还违法了,被撞成了植物人。 陈父六神无主,各种给家里打电话询问,然后那边就说让他等等,看能不能讹一笔钱什么的。 所以陈父才在绿朝待了这么久,且早就放弃了陈萌的治疗。 住在最廉价的旅馆,每天都要去陈萌的病房,和看守陈萌的警察闹一通,警察也拿他没办法。 但前两天,陈父突然没有再频繁的到医院来,因为陈萌的违法行为属于个人行为,谁也没把这个要抛弃女儿的父亲放在心上。 没想到,再有陈父的消息,就是陈父撞死了陈书易的事了。 周谨把陈父开车撞死陈书易的监控视频拷贝了回来。 几个人都挤在电脑屏幕前观看,俞岑安一脸的凝重,视频显示,陈父开的是一辆黑色大众车。 在路上尾随了陈书易乘坐的警车三条马路,然后果断将车撞了上去,一撞车子未翻,陈父倒车再撞,车子上的警察避让不及,被撞坏的车门卡住。 而后陈父倒车,重复了三次,最后一次,硬生生将车撞下了马路,陈父开的车也一并掉下了马路。 桑柠看了看那车,是绿朝的车牌,但陈父并不是绿朝的人,指了指那辆黑色大众:“这车……” 周谨也有些严肃:“是黑车,查不到车辆信息,车架号发动机号什么全部都被磨没了。” 俞岑安不停的重复陈父撞车的那一段视频,短短一分钟的视频,俞岑安来回拉了好几遍:“陈父有驾照么?” “没有。”周谨翻了翻资料。 “会开车么?” “资料显示家中有农用三轮车,摩托车,没有显示有小车,所以并不清楚,但据调查的同事说,村子里有报废的二手车,是陈父村子上几个村民合买的,所以他应该是会开车的,只是没有驾照。” 俞岑安的脸色越发的凝重,视频显示陈父撞车的那条路车辆并不多,且当天押解陈书易,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且陈父很明显是有预谋的,第一次撞车的时候,是把警局的两辆车一并从后撞了的。 这才导致车上同事没有在第一时间就下车制止。 才发生了后面的惨案。 俞岑安点了点视频中车祸现场来去的几辆车:“查一查这几辆车。” 周谨点头:“好,副队,你是怀疑有人在监视陈父?确保陈父把陈书易所乘车辆撞下路了以后走的,有幕后的人在现场?”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所以在陈父开车的这一条路上,所有的车辆都要查一遍,不能有遗漏。” “是。” 这是一起有预谋,有计划的谋杀,陈父是奔着把陈书易弄死的目的来的。 “再查陈父这几天在医院接触到的所有人,在旅馆接触到的所有人。” “这个我们已经查过了,陈父住的旅馆本来就是廉价的旅馆,周围很多地方都没有安装监控摄像头。所以对于陈父出了医院的行踪,很多都没办法找到,我们已经问过了旅馆的老班,陈父每天早出晚归的,很少时间待在旅馆里面。” 俞岑安的声音很严肃:“这是一场有计划的谋杀,对方一定允诺过陈父什么东西才会让他不惜豁出性命也要去办,去查陈萌家的情况。” “是。” 俞岑安吩咐完,打电话给了缉毒组。 询问有没有关于新五号的线索,但对于那批超过五公斤的新五号的来源,缉毒组那边竟然也一筹莫展。 陈书易能支配的现金和卡实在太多,随便刷个几十万甚至上百万,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且陈书易的关系网很宽,和他一起犯事的几个除却陈书易外,没人有吸.毒.史,所以新五号和陈书易是独立出来的案子。 至于进了医院的周牧,他几乎是将自己大半个舌头给咬了下来,现在都不能开口说话。 警局的同事几次去问询关于资助人的事,周牧就会再次咬破自己的舌头,像是根本不在意自己以后还会不会有这条舌头一般。 且每次问询到资助人时,周牧恐惧更多,给人一种只要他但凡吐露出一点关于资助人的事,就会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派人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守着周牧!陈书易已经死了,周牧就成了唯一的突破口。” 警局的同事都隐隐有个感觉,周牧不会很安全…… 第86章 周牧被害 寂静无人的病区长廊上,一间病房门口站着四个身姿挺拔的男人。 时不时的探头看一眼屋内的病人后,男人们又转过头来,周牧自从住进医院后一直神经兮兮的,夜里睡不好,白天吃不下。 警察来得频繁,时不时的他就会咬破自己本就伤痕累累的舌头造成一次又一次的大出血。 俞岑安带着人从警局出来,陈父那边的线索断得很彻底,周牧成了他们唯一能抓在手里的嫌疑人。 上车就给还在医院看守的同事发了消息,让他们一定要密切关注周牧,一定不可以有半分松懈。 同事点头称是。 护士推着小推车走过来,门口的警察在仔细查看了护士的证件,用仪器检测了护士的全身上下,确认安全以后,才将护士放了进去。 另一边和俞岑安打完电话的警察走过来:“又要换药?” “是啊,早点交代了不就好了,那舌头,就算恢复了以后怕是讲话也不清楚了。” 另一名警察抬头看了一眼,蹙了蹙眉:“今儿个怎么这么安静?” “是啊,这走廊上怎么也没个医生护士什么的?” 几个人探头探脑了一下,又不方便离开病房门口,但还是立刻通报了一下。 几个人在门口唏嘘一阵,一个同事跟在护士的后面全程看着护士给周牧换药打点滴,他们虽然看不懂医嘱,但还是尽职尽责的核对了所有的单据。 护士进门就先把病房里的窗户打开了,窗户大大的开着,风呼呼的刮了进来。 警察看了一眼:“不用开这么大吧?” 护士只回了一句通风,声音闷在口罩里面,有点听不大清楚。 下一秒护士直接俯身,拿着一支注射器,将药水灌注到周牧的留置针内,周牧突然瞪大了眼睛,像是感受到了什么,身子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 在屋内的警察感觉到异样,快步上前一把按住周牧:“你怎么了?” 周牧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护士,想要用手去制止护士的动作,护士却抬起头,对着警察弯了弯眼睛,警察如临大敌,猛的从腰后掏出手枪:“不许动,停止你的动作,手放到头顶!” 屋外的警察听到了声音全部冲了进来。 周牧的腿突然开始挣扎,嘴巴里不停的嘶吼着什么,但实在是听不清楚。 整个人开始迷糊,浑身不停的痉挛,一名警察冲出门大喊:“医生!医生!” 俞岑安带着人来医院。 因为周牧的情况特殊,申请的是专门的病房,又是加护病房,这层楼的病人明显比其它的地方要少很多,所以平常时候会比较安静,但今天这种一个人都没有的情况还是很少见。 刚下电梯,万科看了一眼护士站,喊了一嗓子:“副队!” 俞岑安定睛一看,护士站的护士竟然趴在了桌子上,全无反应,耳边传来了同事的呼喊声。 俞岑安留下万科在护士站,飞快的朝着周牧的病房跑去。 万科手在护士的颈动脉处摸了摸,确认人好像只是昏睡过去,再一抬头,看到同事冲过来:“去找医生,找医生!” 万科立刻脚不停转的往医生办公室跑。 周牧浑身抽搐得越发的狠厉,一张脸发绀,病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三名警察缓步朝着那护士摸过去。 那名护士双手放在头上,只看得到一双盈盈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几人,像是在微笑。 周牧挣扎的幅度渐渐小了起来,护士浅浅的扫了一眼,察觉到护士的动作,一名同事厉声喝止。 “你要干什么?” 下一秒,就见那护士一脚踹在周牧的病床上,借力直接从窗户翻了出去,一分一秒都没有犹豫。 病房本就狭小,俞岑安冲进来的那一刻就只看到了护士衣袂翻飞的现场,猛的冲向窗户边。 谁也没料到那护士的动作如此之迅速,连半分犹豫都没有。 本以为会看到血肉模糊的一幕,谁料几人站在窗户边,就看到那护士竟攀在了外墙上。 “住手。”警察已经举起了手枪,那护士抬眸,露出一双眉眼弯弯的眼睛,像是在对着几个人笑。 再下一刻,一个纵身,手上似乎带着一根细线,然后稳稳落地。 整个过程只有几秒钟,根本没有给人反应的时间。 俞岑安冲了出去,一边冲一边打电话:“性别女,身高170左右,体型偏瘦,身穿白色护士服……” 万科带着医生跑了过来。 “那个女的跳楼跑了。” 俞岑安低声咒骂了一句飞快的冲下楼去。 万科跟在后面一起进了病房,周牧已经彻底昏迷,医生紧急安排了手术。 但留在病房内的警察却隐隐的觉得,那个女的没有在下手后第一时间离开,就是在等周牧会死亡的。 监控很快被送了过来,加护病房楼层的护士站今天上班的护士有四个,但被发现的时候,四名护士都陷入了昏迷。 上午七点,一名身穿黑衣,脸部完全隐藏在连兜帽衫下的女人,在护士站旁边站了十分钟,似乎在确认地形,然后转身离开。 此刻正值早晚班交班的时间,也是护士和医生查房的时间。 因为她也没有做出其它的多余的动作,所以也没有谁发现了不对劲。 八点,医生下了医嘱后,护士进入配药室开始给各个病房的人配药,配好后将病例悬挂在小推车侧面,上面有详细的病人信息。 护士站坐着两名护士,开始今天的工作。 八点半,假护士身穿护士服,戴着口罩,从走廊尽头走过来,半点没有犹豫的直接进了护士站台子后面,一名护士扭头回看了一眼,似乎觉得有点奇怪,指了指:“哎……你……” 下一秒,假护士左右手各拿着一支注射器,直接将两名护士放倒。 然后闪身进入护士站后方的配药室,动作迅速的将剩余两名护士放倒。 随后确认了周牧的药品小推车,将一支注射器替换。 八点三十二分,推着小推车从配药室走出来。 八点三十三分,假护士来到周牧病房门口。 警察查看小推车上的药品和针剂,比对医嘱,但谁也没有透视眼,不可能从注射器的透明针剂里看出注射器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八点三十五分,护士和警察进入病房。 整个过程,只用了五分钟。 第87章 俞岑安桑南祁被处分 众人面色凝重的看完了所有视频,试图从女子的行动轨迹看到线索。 但除却病房走廊还有护士站的监控,医院大门楼梯和其它的地方,均没有发现女人的踪迹,这人就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一样。 假护士的所有行为狠厉不拖沓,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行事果决,很显然并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 俞岑安感觉嗓子眼干得要命,不知道是不是被愤怒烧的,四名同事很愧疚,显然在为自己的失职内疚。 “这是专业的……杀手。” 万科还处在被监控视频中那个女人的手段震惊中:“杀手?” “这是十二楼,要不是事先踩过点,谁敢那么不要命的直接往楼下跳,从注射到跳楼,不过一分钟,动作迅速的解决了四名护士,还没有被任何人看出不妥……” 俞岑安越想越觉得案子棘手,周牧身上肯定有他们没有挖出来的大秘密,所以让对方甚至不惜动用专业杀手,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也要来将周牧解决。 “周牧怎么样了?” 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守在手术室外的同事打来电话,周牧已经死亡了。 “艹!”俞岑安满腔怒火没地儿发,陈书易死了,周牧死了,陈萌植物人。 但更让他们觉得束手无策是,不管是陈书易的死,还是周牧的死,他们都没有找到证据。 这简直是在挑衅。 “把她的视频发给画像专家看看,看能不能画出画像来。” 警局有几名画像专家,不仅能够通过监控视频画出画像,甚至是模糊的马赛克,戴着口罩和帽子的,有些也能画出来。 “好。” “让法医解剖周牧的尸体,我要知道,周牧是因为什么死的?” 再次拿到的视频,就是医院大楼外墙的视频,监控中很明显的看得到,假护士在翻出窗户的那一瞬间,双手卡在窗沿上。 然后踩着空调外机动作十分迅速的连下两层楼后,俞岑安的脑袋冒出来的那一瞬间,假护士直接往空调外机上缠上了什么东西,然后抬头和俞岑安对视一眼。 直接就跳了下去。 周谨通过空调外机上的东西的放置时间,发现是头天夜里,利用无人机将一捆极细的绳索,也有可能是铁线什么的,放在了空调外机上。 看得出来,单利用绳索借助往下跳。没有丝毫的防护。 就像警察训练时从高空落下的动作,但更不要命一点。 动作干脆利落,一点都不担心稍有不慎就坠下十层高楼。 训练有素。 一连死了两个嫌疑人,警局所有人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桑南祁和俞岑安都受到了处分。 受处分两人都不在乎,但现在,上面的意思是,他们办事不力,导致嫌疑人死亡,案子要移交给二队。 桑南祁和俞岑安摆事实,讲道理,拿出所有的姿态,也没让上面把案子继续留给他们侦破。 俞岑安一腔怒火生生的压住,憋得心口都在疼。 资助人一案和新五号一案,还没法并案侦查,并案证据不足,他们也找不出更多的证据来证明两起案子之间的联系。 除却沈昭案中,陈书易既和周牧陈萌有关系,又同时持有五公斤新五号外。 找不到其它的线索来证明两起案子之间的关联。 二队的人来办理案子移交的手续,一群人憋屈得要命,但上级的指示又不能不听。 桑柠死死的抿着唇看着那些那些卷宗,本来是今天把卷宗整理好后,她已经拿到了进入大案资料库的卡了。 现在却进不去了。 本来在这种情况少不了要调侃两句,大家都是同事,偶尔说上两句你办案能力不如我,我什么什么不如你之类的,再正常不过,反正都是调笑。 但这案子办得实在太憋屈,重伤的同事还躺在医院,能不能醒过来都是未知数。 杀人的杀手还逍遥法外,一队两领导都背着处分,俞岑安和桑南祁又都不是善茬。 二队的人想调侃两句,一对上俞岑安和桑南祁的表情都默默闭了嘴。 说到底在大事要事面前,谁还有那个心思去调侃,满脑子都是把那群危害社会治安的犯罪分子逮捕归案。 这案子在刑侦支队本就众人关注,案子的难度,谁都有目共睹。 二队拿到案子,还要和禁毒那边联系,什么都要交接,什么都要打碎重新来。 就像桑南祁安慰众人一样,他们是警察,不是说靠着一个什么大案子来升官发财的,是要替被害人伸冤的。 所以没准二队的人把案子拿过去,他们处在局外,或许能够跳出他们原先的固有思维,找到新的线索也不一定。 众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副队。”桑柠还想争取一下,看看能不能去资料库查看一下桑鸢的案子。 俞岑安倚在走廊尽头的窗户边抽烟,看到桑柠走过来,条件反射的直接把烟摁灭在垃圾桶里,手不住的左右扇动:“你怎么来了?” 桑柠突然就说不出口了,这事她还没法去找桑南祁,桑南祁太过了解她,又实在敏锐,桑柠怕自己露馅。 要想骗过一个老警察,桑柠没觉得自己有那个能力。 “就是过来看看你,你还好吧?” 俞岑安看着桑柠,关心不似作假,但有点想不通:“你也去关心桑队了?” “哈?”桑柠一头雾水,这都哪跟哪啊? 俞岑安觉得自己大概是这段时间脑子不够用了,说话都不过脑子,摆了摆手:“没,我就问问,没事,能有什么事,案子走入死胡同什么的,正常得很。” 桑柠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哦,那接下来我们干什么?” 俞岑安啧了一声:“警局没事给你干了?那么多积压的案子,就逮着这一个?” 第88章 碎尸案 空旷的荒野迎来了一声声的警笛声,无数站在田野边上的村民拧紧眉头,捂着口鼻看着前方的血迹。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却连议论的声音都很小,被风一吹,就全部消散在了广阔无垠的旷野中,再也寻觅不到。 警戒线几乎将几亩的田地围了个遍,侦查员们有条不紊的在其中穿梭寻觅,目光却时不时的会看向正中间。 那里有几个黑色的垃圾袋,每个袋子上还沾着一些早就干涸已经明显发黑的血迹。 而在垃圾袋边的几个侦查员,则时不时的需要深吸一口气,才能再看下去。 饶是见多识广的老警察,看到那几个黑色垃圾袋,也止不住的想要干呕。 周恒全副武装的走到垃圾袋的近前,然后将就近的一个垃圾袋给打开,扑天的恶臭瞬间弥漫出来。 旁边还有一个早就打开的垃圾袋,那是报案人打开的,报案人看到的一瞬间几乎就疯魔了。 因为那个垃圾袋,里面装着一整颗头。 周恒手上的动作不停,做了法医几十年,什么场面没见过,但用镊子夹起垃圾袋里的碎肉那一刻,心里还是有些颤抖,那是一片薄薄的肉片。 看清手上人体组织的生物活动反应,周恒一张脸垮得像是家里死了人。 要不是在这个当下,在这个场景,不少人或许还以为这是火锅店内的肉片,丢到火锅里烫三秒就能清香扑鼻,一口下去美味无比。 但这是一片人体组织,是人肉。 边上又吐了几个侦查员,看着在场的七八个黑色垃圾袋,不确认被害人是一个还是两个甚至更多个。 但如此恶劣的虐杀行为,周恒还是忍不住蹙起了眉头,这到底是什么仇怨? 刑侦一队俞岑安带着手下几个人出警。 除却俞岑安,全员都吐了,连带着季语万科周谨这些早就看惯了各种凶杀现场,被害人的,也忍不住都吐了。 俞岑安站在漫无边际的旷野中,干草丛生,一把火就能够燎个干净,这是绿朝的一处郊区。 周边都是乡镇村子,本来案子是轮不到市局刑侦队的,但案件性质实在是太恶劣了,这都不能称之为分尸了。 这简直和古代的刑罚凌迟一模一样了。 何谓凌迟? 凌迟,是一种肢解的惩罚,支解后的尸体残骸放入篓子里,头颅则公开示众,期限不定。这是清朝末年的做法,一般俗称为“十六刀”、“三十二刀”、“三百六十刀”……不过今人不清楚是否真有这些数目,或只是虚构的数目。(此片段截取自百度百科) 本案中的受害者大概是被分成了几百刀。 然后这案子就被上面的领导,指名点姓的要求桑南祁带队侦破,还是限期。 因为发现的地方在乡村,整个镇子陷入了恐慌之中,社会影响极其恶劣,从报案人发现到现在,不多短短三个小时。 网上已经出现了过万的转发量,眼见有流量,案发现场几乎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了,好些不怕死的,为了博人眼球的,拿着手机,在警方的人还没有来之前,就已经拍了不下千张高清图片。 俞岑安看着地面上的血迹,血迹已经干涸,据此地居住的村民说,昨天这里还没有这几个垃圾袋。 是今早才发现的,显然凶手是昨晚将这些垃圾袋扔在了这里,田野后面就是一个村子,人来人往的。 地面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脚印车辙痕迹什么的,多得犹如过江之鲫,不能说没有,实在是太有了,有的完全超出想象的多。 没有提取到任何有价值的。 俞岑安脑壳都大了。 桑南祁正在法医室,周恒带着好几个实习生在那试图把所有的碎肉拼凑起来,但工程量实在耗大,没几个小时根本弄不下来。 只能先从旁边袋子里的白骨上入手,骨头上还沾着零星的碎肉,看上去还是血淋淋的一片。 骨头或完整或不完整,能砍碎的都砍了,砍不碎的,好些也有斧头的痕迹。 两张解剖台,一张摆着拼凑的白骨,一张摆着碎肉。 桑南祁戴着口罩站在一边看,按理来说周恒尸检的时候是不喜欢他们这些来围观的,但现在的情况有些特殊,案件的性质太恶劣了,网上的网民讨论得热火朝天的。 网警拦截注销了几次,很快就会以其它的词条上热搜,网民们都被这起案子的骇人手法给惊呆了,引起了很多人的议论。 受害者的脸并没有受到多大的破坏,只有一些破口,所以寻找尸源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难,据说已经联系到了受害者家属。 此刻正在等受害者家属过来。 周恒白色的橡胶手套上全是血,睨了一眼旁边的桑南祁:“我在拼凑过程中发现了一件事。” 桑南祁眸底满是冷意,盯着那些碎肉不知道在想什么:“什么?” 周恒顺势拿起一块碎肉:“部分人体组织,在被割下或者是片下的时候,是有生命反应的。” 旁边的实习生忍不住一转身就跑出去了,耳边只传来干呕的声音。 桑南祁不自觉的抿紧了唇线:“你的意思是说,他身上的肉,有一些是在活着的时候就被割下来了的?” 周恒点点头:“还有……”说着,周恒站到了放白骨的解剖台上:“看这些痕迹。” 桑南祁走过去,顺着周恒手指的顺序,一个一个的看过去。 “根据这些痕迹,我判断,碎石的工具也多种多样,刀,斧头,锯子,锄头……不下六种碎尸工具。” 桑南祁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电话响起来,勘察现场的俞岑安带人回来了。 桑柠和言初瘫在后座上,吐得已经是没有任何的力气了,完全不敢想任何的东西,一想就会想起那些黑色垃圾袋里的碎肉,一想起就会忍不住的吐。 车上的周谨和万科也没好到哪里去,俞岑安无奈的开着车,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两个实习生不过第二起案子,就遇到这种程度的,饶是他刚刚也差点一并吐出来。 这是一起很典型的报复杀人案,除非和被害人是有深仇大恨,不然俞岑安是怎么也想不通凶手是怎么把被害人分成了这么多块的? 难不成纯粹就是心理变态?享受这个过程么? 第89章 被害人李文海 俞岑安车刚进市区,周谨在副驾驶呕着呕着突然卧槽了一声。 俞岑安蹙着眉头看了一眼后视镜,桑宁和言初脸色惨白的躺在后面。 “啧,别说脏话。” 周谨无语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干刑侦口的,有几个能控制自己不说脏话的? “怎么了?”教育完了俞岑安才想起问周谨发生了什么? 周谨把手机捏在手里,另一只手还拿着纸巾,谨防自己又吐了:“被害人的身份信息被曝出来了。” 俞岑安低声咒骂了一句:“怎么这么快?” 周谨点开推送,越看脸色越不好:“李文海,男,五十岁,省级十佳教师,是个口碑很好的教师,在瑞平小学任教已经二十二年了,育有一女,马上才七岁,这孩子生得有点晚啊……” “网友已经吵翻天了,现在都是到警察局官微下要我们尽快破案的,都是各种学生家长,网上还有不少李文海曾经教过的学生家长在闹着要个说法。” “怎么曝出来的?” 周谨翻着推送,没一会儿就翻到了:“李文海就住在我们发现他的后面镇子上的小区里面,报案人发现了以后,很多人都拍了照片,有认识的就曝出来了。” 这届的网友简直都不能用神通广大来形容了,这下他们连尸源都不用去找,直接就确认被害人身份了。 这些网友简直比警察还来得快。 不过二十多分钟,俞岑安就到了警局,桑南祁从楼上走下来,刚接了市局领导的电话,此事在网上的影响实在太大,已经引起了上面的重视,让桑南祁打起十二分精神,限期破案。 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桑南祁看到俞岑安,点了点头当作打招呼了。 俞岑安快步上前:“怎么了?” “李文海的妻子和女儿到了……”桑南祁的视线在大厅里面扫视了一圈,不大确定人在哪,毕竟往常这种时候,都会伴随着受害者家属哭天喊地的声音。 这没有听到,所以桑南祁也不确定人在哪里了。 没过一会儿,一个女警带着一个身穿暗红色女士垫肩外套的中年妇女,走得有点慢,脸上带着泪痕,头发有点乱糟糟的,怀里还抱着一个身穿碎花长裙的小姑娘,小姑娘的马尾也梳得乱七八糟的,约摸只有六七岁。 女人的表情有点木楞,脸上有未干的泪痕,眼神似乎不大有聚焦,很朴素的妇女形象。 女警走过来将母女两介绍给桑南祁和俞岑安:“这是李文海的妻子陈翠和他的女儿李曼曼。” 桑柠和言初互相搀扶着走过来,就看到俞岑安和桑南祁把人带到了二楼,两个人连忙强打精神往楼上跑。 警局上下的压力实在有点大,门口已经开始有热心群众了。 李文海毕竟是省级的十佳教师,令人歌颂的祖国园丁,如今被虐杀,还被曝尸荒野,媒体和群众乌泱泱的就要来警局门口守着了。 桑南祁和俞岑安亲自问询,将人带到了会客厅,女警上来泡了杯茶,顺便给李曼曼泡了杯香飘飘,小姑娘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愣愣的抱着奶茶,不停的搅拌。 桑南祁看了看李文海的资料,李文海和陈翠相差13岁,但陈翠在刚满20岁的时候就嫁给李文海了。 也就是刚满法定结婚年龄。 陈翠木讷的看着桑南祁和俞岑安,并不开口说话,桑南祁率先开口:“陈女士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将凶手捉拿归案,请你节哀。” “嗯。”陈翠愣愣的点点头。 人在巨大的悲伤下往往会有各种各样的反应,谁也说不上什么反应才是面对巨大悲伤的正常反应。 所以两个人也没有说什么。 万科坐在后面一点的位置记录询问笔录,桑南祁接着道:“所以现在需要你配合我们了解一些事情,可以么?” 语气尽量温柔,常年面对各种穷凶极恶的歹徒,几个大老爷们身上的正气简直像是骇人的匪气,让人莫名的就有点害怕。 陈翠接着嗯了一声,捧着茶杯小口的嘬了一口:“你们问吧。” “李文海……”桑南祁顿了顿:“李老师有没有和什么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或者你知不知道李老师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陈翠连眨了几下眼睛,片刻后才道:“我……我不知道,我没有上过班,结婚以后,就一直在家伺候他了,也不怎么出去,所以对他的事情其实我也不是很了解。” 因为不确定具体的遇害时间,也就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此时刚刚五一收假回来。 “那昨晚……也就是5月3日晚……” 桑南祁话还没有说完,陈翠已经抬起头来打断了:“他这几天都不在家,从放五一节的头天晚上开始,他就已经没有回来了。” 桑南祁不动声色的和俞岑安对视了一眼,问道:“那你没觉得奇怪么?李老师失踪了这么久。” “他以前也经常这样,每逢各种节假日什么的,经常都不在家,学校的事情多,还要补课什么的……” 这下连万科都抬起头来,小学生节假日补课?开什么玩笑? “经常?” 陈翠接着点点头:“嗯,经常,周末或者什么长假,寒暑假之类的,都经常会去参加各种会议,补课,去邻市参加研讨会什么的……反正他除了周一到周五,基本上很少有在家的时候。” “那他这次不在家,也提前告知你了么?” 陈翠点头,想了想从衣兜里摸出了一个老式的手机,只能打电话发短信什么的,没有上网功能,连现在最流行的微信那些都登不了。 陈翠一边按着手机,一边回答桑南祁的问题:“4月30日,17:42分,五一节我有会要开,这几天就不回来了,不用准备我的饭了。” 陈翠回答问题的方式很一板一眼,俞岑安微微俯身上前:“我可以看看你的手机么?” 陈翠正准备把手机收回衣兜,闻言立刻就拿了出来:“可以。” 第90章 几人到李文海家调查 俞岑安翻了翻手机,手机卡顿到每翻一条信息都需要很久的时间,但俞岑安还是耐着性子详细的看了看。 桑南祁则是又问了几个问题。 待看完了陈翠手机里面所有的有用信息,俞岑安将手机放在桌上,没有直接给陈翠,面色有些凝重。 桑南祁余光扫到了一眼,大概是知道需要陈翠配合,需要把手机内的内容留下侦查。 直接看向陈翠:“你手机里的内容很重要,警方需要复制一份。” 闻言,陈翠像是有点惊慌:“那……那什么时候可以还给我?没了手机要花钱买,李文海知道了又要骂我了。” 桑南祁和俞岑安对视了一眼,感觉陈翠迟钝木讷得有点过分,但是要说她有什么问题有说不上。 毕竟她讲话条理清晰,能准确的问答,对于来警察局的行为也不排斥。 “你知道……李文海已经遇害了的吧?我们的警察带你来的时候,没有告诉你么?” 陈翠眼睛直视着桑南祁,眼中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看不出喜怒来:“我知道。” “那你刚刚那句话……” 陈翠捋了捋耳边的鬓发,别到了耳朵后:“李文海说过,哪怕他死了,他也会存在在我的周围,我也是他的人,一辈子都跑不掉。” 这句话像是根深蒂固的镶嵌在了陈翠的脑子里,莫名的让在场的几个人想起了两个字:洗脑。 而且陈翠似乎对此深信不疑。 再问不出其它详细的信息,桑南祁准备让人把陈翠送回了家,李曼曼眨巴眨巴眼睛,桑柠看了一眼。 觉得小姑娘头发实在太乱,人看着也不大有精神,母亲老实木讷,父亲遇害,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这小姑娘要怎么过,莫名的起了点恻隐之心,走上前俯下身:“曼曼,阿姨帮你梳头好么?” 李曼曼往陈翠的身后躲了一下,陈翠显得有些着急:“不行的,任何人都不可以碰她,除了李文海,谁也不行!” 这话一出,在场几人都变了脸色,桑南祁低声和俞岑安说了两句什么,俞岑安点点头,决定亲自前往陈翠家一趟。 俞岑安带陈翠离开后,桑南祁很快安排下去,一面查李文海的社会关系,一面查李文海周末和各种节假日到底去了哪里? 毕竟如此残忍的虐杀行为,他们第一反应就是仇杀。 通过陈翠手机里的信息,确认陈翠说的话没有作假,但李文海到底有没有真的出去,还需要调查。 桑柠和万科跟着俞岑安去了陈翠家,周瑾和季语则是留下协助桑南祁排查。 李文海住的老式小区,看起来摇摇欲坠,像是随时都会倒了一样,毕竟在绿朝周围,这里的房子拆迁也不过就是这一两年的事。 加上村子口的荒地,确实很适合做建设。 万科开着车,俞岑安坐在副驾,桑柠和陈翠母女坐在后面,陈翠全程都很木讷,要是说个其它的感觉,桑柠大概还觉得有点冷淡,没什么反应。 就是你死你活对我来说都差不多那种感觉。 俞岑安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说是村子,但到底不是那种家家户户独门独栋的那种村子,反倒更像是那种等待拆迁的街巷式小区聚集地。 整个村子的小区楼房都不高,基本上都在五六楼左右,据说以前村子前面那片荒地是一个什么厂的厂区,这里住的大部分都是那个厂里的工人。 监控摄像头很少,除却主街,没看到有几个,这又为侦查提高了难度。 李文海家住村子中央位置,车可以直接停在马路边上,对面就是单元楼,没有什么物业不物业。 三个人沉默的跟在了陈翠母女的后面。 李文海一家住在三楼右手边的位置,陈翠拿出钥匙开门进去,大门就是很普通的那种蓝色铁门。 进门时李曼曼先进,陈翠跟在后面,进门就先侧了一下身子,像是做了无数遍,十分的熟练。 俞岑安一直关注着陈翠,看到他侧身,进门时也跟着侧了一下身子,刚过了玄关,桑柠就绊到了什么,踉跄着就往前面扑,眼看就要脸朝地,俞岑安上前一步直接揽住了桑柠的腰。 “哎哟!” 跟着桑柠一起倒的还有一个放在门边的木制楼梯,俞岑安一只手揽桑柠,一只手连忙挡住要压下来的楼梯。 万科吓了个半死,要是他进来怕是也这个下场。 桑柠扶着俞岑安的手肘心跳得飞快,吓死个人,刚刚她还以为自己要脸朝下摔个大马哈。 “怎么?我手部肌肉线条很合你意?”俞岑安看桑柠久久没回神,实在没忍住。 桑柠如梦方醒,连忙从俞岑安的怀里起身。 陈翠这才走过来,把俞岑安手里的楼梯扶到了进门的墙边上靠着,俞岑安这才回忆起刚刚陈翠进门时的怪异举动,就是在避这个楼梯。 “楼梯放这里不碍事么?” 陈翠把楼梯扶稳,走到客厅坐下抱着李曼曼:“这小区太老了,时不时就会出点这那的问题,李文海说就把楼梯放那,方便他维修家里的灯泡水管什么的。” 俞岑安扭头看了一眼天花板上的灯泡,眉头蹙了蹙,再老的小区也不可能天天出问题吧? 刚刚他们上来的时候,看到左右两户人间的中间有道小门,里面空间不大,虚掩着,里面就装着一架楼梯,还空了一些位置。 放那里总比放家里门口好一些,不至于把人绊倒还不占地方,但陈翠显然没有任何的异议,准确的来说,是陈翠显然对李文海做出的任何决定都没有异议。 俞岑安三人退到玄关处,拿出脚套手套口罩什么的戴上:“我们需要看一看你们家。” 陈翠的某些表现实在有些过于奇怪了,况且在已婚夫妻之间,一旦某一方遇害,另一方怎么都会被列为嫌疑人,直到彻底摆脱调查,还之清白。 陈翠似乎没有任何的异议,只在三人穿戴整齐之后说了一句:“别把家里翻乱了,我整理起来很累。” “行。” 第91章 碎花裙 这是一户很典型的户型,两室一厅,大概在一百平左右,客厅很大。 进门是玄关,正对着的就是一个卫生间,卫生间左右两边各一个房间。 玄关跨步出去是客厅,左边是厨房和餐厅。 俞岑安个子一米九二,本来就比较高,进来就有种很逼仄的感觉,先去看了一眼厨房,没有确认犯罪现场。 而要处理尸体,必须会有大量的血迹,但客厅和厨房这些地方看起来都不适合清理。 戴好手套就去了洗手间,等进洗手间的那一瞬间,那种逼仄的感觉才像是消失了一点。 俞岑安蹙了粗眉头,又返回客厅,这下才知道刚刚的怪异感觉在哪里了。 打开左右两边的门,看了看主卧和客卧的天花板,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虽然不明显,但客厅的吊顶,很明显比主卧和客卧还有卫生间都要低矮一点,不多,可能也就三十公分左右。 但不管是老小区还是新小区,一般建房或者做装修时,卧室的层高会低点,要装花里胡哨的灯啦,吊顶的柜子啦,很少有见过这种把客厅。 不然进门时的压抑感就太重了。 要不是俞岑安的个子太高,对这种层高的感觉比较明显,不一定会发现,毕竟谁也不会去盯着人家的天花板看。 俞岑安确认了洗手间没有任何的血液,甚至砖缝里都没有,直接来到了客厅,他倒是要看看,这三十公分的差距,到底是为什么? 桑柠检查的是李曼曼的房间,和很多普通的小女生的房间一样,李曼曼的房间粉色居多,看得出来,李文海和陈翠也尽力给李曼曼营造了温馨的氛围。 泛黄的墙壁贴满了各种各样的小姑娘喜欢的贴纸,床单被罩甚至是艾莎公主的,小书桌上甚至还有艾莎公主的小玩偶。 也得亏桑柠去医院找时漫的时候,看到时漫给要做手术的小朋友放艾莎公主的动画片看,不然还真说不上这是什么。 屋子里其实没有什么好看的,桑柠细细的查看了一番以后,来到贴着贴纸的衣柜面前,伸手打开衣柜的那一刻突然就顿住了。 “副队。”桑柠直接开口喊了一声。 俞岑安还在那伸着脖子研究客厅的天花板,听到桑柠的声音,直接进了左边的房间:“怎么了?” 桑柠深吸了一口气:“你看这些……” 俞岑安探头看了一眼,一溜排的全是碎花裙,各种各样的浅色碎花连衣裙,俞岑安伸手在衣柜里面探了探:“全是?没有其它的裙子?” 桑柠摇头:“没有。”说着,桑柠的眼睛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显然李曼曼很喜欢艾莎公主,如果李文海和陈翠真的那么爱她,至少会为她准备一条蓝色蓬蓬裙,毕竟在小朋友的认知里面,蓬蓬裙代表的好像就是公主。 但是没有,衣柜里面全是碎花裙,短袖,膝盖下,收腰身的碎花裙,款式都没有什么变化。 至少十五条至多。 桑柠打开衣柜下方的柜子,又是碎花裙,桑柠目测了一下,和李曼曼现在身上穿的大小应该没有什么出入。 且裙子大部分都很新,说明还没有穿过几次。 直到俞岑安把衣柜上方的袋子扯了下来,两人才在里面发现了为数不多的其它季节的衣服。 桑柠把袋子里面的衣服拿出来,就算她一直养尊处优,但并不代表她就不知道人间疾苦。 大部分家境一般的,在给孩子买衣服时,都会买大一点点,因为孩子实在长得太快,买太合身的,今年穿了,明年有可能就穿不了,甚至过两个月就穿不了了。 袋子里的冬衣很显然是去年的,春夏秋冬四个季节,泾渭分明,每个季节三套衣服,且都不是李曼曼现在的身形能穿的,桑柠比划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她内心太狭隘,照这个大小,李曼曼的这几套衣服,大概能穿五年,实在有点过于大了。 桑柠一度觉得会不会不是李曼曼的衣服。 和碎花连衣裙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万科在李文海和陈翠的房间里面查看,看了半天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问题。 桑柠把衣服全部拍照存档归拢后,两个人就去看万科。 万科正把一条略显破旧的碎花连衣裙放进衣柜里,俞岑安眉心一抽,直接抓住了万科的手腕:“这什么?” 万科疼得龇牙咧嘴的:“碎花连衣裙啊,怎么了?” 桑柠看到那条碎花连衣裙也惊讶了一下,走上前,把裙子拿过来,这条明显就很破旧了。 而且这条比刚刚的那些,码数是一样的,但腰身什么的明显要瘦一些,如果李曼曼再瘦一点点,可能刚好可以穿。 俞岑安提着连衣裙出卧室,看着陈翠:“这裙子是李曼曼的么?” 看到那裙子,陈翠似乎是瑟缩了一下,然后紧紧拧着眉头,像是在回忆,但却回忆不起来,嘴巴张了几张却还是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来。 李曼曼则开口:“不是我的。” 桑柠在里面问万科:“你哪儿翻出来的?” 万科嘿嘿一笑,拍了拍衣柜:“这里竟然有一个很小的暗格,不大,里面就只放着这条连衣裙。” 俞岑安提着裙子,万科和桑柠走了出来,裙子是红色的小碎花,密密麻麻的,听完李曼曼的话,三个人都陷入一阵沉思。 桑柠看了一眼俞岑安手里的裙子,猛的上前,扯着裙子的下摆部分看了一眼,因为碎花裙太多,看得有些眼花缭乱。 桑柠还是闭了闭眼才看清,指着一处小红点问:“你们看,这像不像血迹?” 因为裙子实在太旧,上面的颜色都发红发黑,底色是白色此刻也早就泛黄了。 要不是桑柠眼睛尖,也不一定看得到隐藏在碎花裙下的那一点点血迹。 陈翠盯着碎花裙已经没了反应了,俞岑安察觉不对,这显然和他们预估的情况有一些不一样。 要让技侦和痕迹的人来一趟了,虽然这里不是犯罪现场,但这里……有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第92章 令人心痛的真相 一个接一个的侦查员戴着满身的装备进了屋子,原本还很宽敞的客厅瞬间显得小了很多。 一进屋,俞岑安就把那条明显老旧的碎花连衣裙递给了侦查员,侦查员拿来一个透明的大的证物袋,将裙子给装了进去。 陈翠和李曼曼被带走了。 俞岑安指了指客厅的天花板,眼睛不错眼的盯着门口的梯子:“看看天花板上是不是有什么?” 侦查员点头,开始用各种探测工具探测天花板。 直到到了阳台的位置,才找到了一处空隙,是一个长一米,宽一米,高三十公分左右的空,像是一个置物柜一样。 但若是不仔细看,连从哪里开都不知道,侦查员撬开了那里的天花板,梯子正好派上了用场,一探头,侦查员的眉头蹙成一团:“副队!” 说着,侦查员伸手将里面的东西掏了出来。 又是碎花裙,长度都差不多,但看起来大小略有差异,不自觉的会让人认为,这并不是同一个人的。 裙子被一条一条的装进了证物袋,足足有八条那么多。 俞岑安说不上心里的烦躁来自哪里,只是敏锐的感觉到,这起案子,或许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难一点,还要残忍一点。 天花板上的裙子被洗得很干净,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查出点什么东西来? 但那个梯子的作用是显露出来了,若是梯子一直是李文海用的,那就证明,李文海会不定时的去查看这些裙子,就像…… 就像查看自己的勋章一样。 路上几个人都有点沉默,桑柠一直不愿意往那个方向想,但看着那些裙子,很明显是小女孩的,年龄不会太大,身高也不会太高,至多不过一米二三,年龄不会超过十岁。 想着想着,桑柠搓了搓自己的脸。 万科在前排开车,俞岑安和桑柠都坐在后排,俞岑安看了一眼桑柠,没有多说话,万科讪笑了一声:“可能……可能不是我们想的那样呢?” 谁也没有清楚的说出想的是哪样? 但偏偏,众人都心照不宣,因为实在太残忍,他们不愿意去想,真的有年仅几岁的小女孩受了迫害,而这个迫害的人,或许是他们口中那个,德高望重,慈祥有师德的十佳老师。 这是丑闻。 不…… 这不仅仅是丑闻,还是犯罪,是不可饶恕的犯罪。 局里的领导在第一时间知道了俞岑安他们找到了什么东西,让所有人都闭好自己的嘴巴。 警局门口还有不少义愤填膺的家长,闹着要警察给他们一个说法。 这是民愤! 要是调查出来的东西被发出来,甚至是被人看到,那将会是一场轩然大波。 俞岑安捏了捏眉心,觉得疲惫。 桑南祁带着人在局里面调查,李文海的生平乏善可陈,但并不算是泛泛之辈,看着那些老旧的照片中的李文海。 清秀俊朗,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哪怕是看到现在已经五十岁的李文海的照片,儒雅,有风度,常年都是白衬衣加西装裤,天气冷了就套上毛衣和呢子大衣,颇有种学术人的风采,也能够窥到李文海年轻时拥有怎样的风采。 有学历,有样貌,个子高,还有一个在当时来说很体面的工作,老师。 这样的人…… 桑南祁又看了看陈翠的资料,陈翠,初中毕业就闲赋在家,一直都没有工作过,也不怎么出门,邻居们说的都是这个小姑娘很乖,但乖得太孤僻了。 陈翠父母在几年前已经离世,准确的来说是在陈翠结婚后没有多久就离世了。 调查的警察只能从邻居和一些老人的口中知道一些不尽详实的片面之语,都说陈翠嫁了个金龟婿,虽然年纪比她大13岁。 但配陈翠,绰绰有余,还说陈翠是攀了高枝了。 基本上只要认识陈翠和李文海的人,都是如此说的,好像陈翠能够嫁给李文海,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 但桑南祁还是从陈翠父母那里得到了一些信息,陈翠父母是双职工,在二十年前的双职工,那可是铁饭碗,家境怎么也不会很差的。 虽然陈翠的学历不高,但陈翠幼时应该过得还不错的。 再调查陈翠信息中,李文海说自己要出去参加各种会议的时间,虽然没有明说自己要去哪里,但基本都用本市,外省来代替。 但通过对李文海的行迹调查,发现李文海很少离开本市,那么这些节假日,周末,本该在家休息的时间,李文海到底去了哪里? 调查人员还发现了,李文海每月一发工资,就会将工资全部取出来,在这么一个手机至上的时代,李文海身为一个老师,对新鲜事物接受能力明显很强。 但他很少使用手机支付,哪怕这个手机支付,其实在前几年微信刚刚盛行的时候,就已经很多人在使用了。 但李文海没有,没有支付宝和微信这一类的东西,但学校要求班主任代收各种费用的时候,李文海还是会在手机上收,他只是不用手机消费。 李文海好像只是在避免,避免自己通过手机支付,而查到他的某种信息? 这样就有点让人怀疑了,从来不用手机支付,只用现金,再结合消失的周末和节假日…… 然后陈翠每个月也会在自己名下的账户上存取一笔钱,每个月定时存,这笔钱很明显是里李文海给的,因为陈翠没有工作,甚至没有社保。 俞岑安那边通报了调查结果,看到那些海一样的碎花连衣裙,一切的一切,都向着一个不可想象的方向前进。 他们仇杀的方向应该是没有错的,但这个方向通往的道路,却并不令人感到愉快,反倒像是走进了一个万丈深渊,却不自知。 但更多的麻烦却接踵而至。 网上一则帖子《走进本省十佳教师被碎尸的背后》在网上引起讨论,警方那些藏着的碎花连衣裙,李文海消失的节假日,甚至李文海在执教过程中,明明有很多次可以升职离开瑞平这个小学,但李文海却都没有离开。 这到底是为什么? 第93章 陈翠 “这到底是从哪里流出去的?啊?你们就是这么办案的?连被人偷拍了照片都不知道?”许局的手机上帖子还在不停的被转发,讨论。 哪怕网警在第一时间就将帖子删除,但还是被眼尖的网友发现,网上对此事的关注,达到了空前绝后的状态。 上面还预备就此次泄露事件,成立专门的调查组。 周谨拿到了帖子的原版,桑柠坐在他身后,许局在桑南祁的办公室对着桑南祁和俞岑安发火,声音大得关着门都听得到。 周谨看着那帖子,显然是很生气,鼠标划得哗啦哗啦的,桑柠看着看着就突然一把握住了周谨划鼠标的手。 周谨:!!! 一动不敢动。 “翻回去,刚刚那张配图。”桑柠做出划鼠标的动作,指尖触碰到了周谨的手才恍然发现这不是自己的鼠标。 周谨呆滞的手指小幅度的动了一下,桑柠撤回自己的手,周谨心都要蹦出来了,这算啥? “发我手机上。” 周谨偷摸抬头看桑柠,却见桑柠丝毫没有察觉到刚刚摸到了周谨的手,想想周谨单身二十多年,只摸过尸体的手,心跳得砰砰响,却没人在意。 周谨:蓝瘦……香菇…… “许局,桑队,俞副队……照片不是警局流出去的。”桑柠握着手机,直接推开门。 许局刚拍了桌子叉着腰要骂人,一下子哽住,憋得脸都红了。 桑南祁和俞岑安正被唾沫喷了满脸,看到桑柠举着手机进来,有种得救了的感觉。 “什么意思?”桑南祁走上前拿过桑柠的手机。 桑柠侧身指着桑南祁看:“你看这张照片,上面虽然也是铺了满地的碎花裙,但我记得,我们把李文海家,衣柜,天花板所有的碎花裙都打包回来了,没有这个颜色的碎花裙,大部分都是浅色的,但这上面,是深色的。” 可怜的许局,三个人一个人都没管他是不是一口气哽不上来要死了,只能自己给自己顺气,顺完了以后才道:“什么意思?” “我只是把我看到的说出来,这帖子……不一定是我们的人发出去的。” 许局眯了眯眼睛:“不是我们的人,那就一定是李文海案的相关人,甚至……是凶手!” 桑柠点头:“有可能。” 许局看着桑南祁,桑南祁立刻道:“我已经让周谨去查发帖人的IP了,但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查出这些碎花裙到底和李文海是什么关系?” 许局摆摆手,有了桑柠的那张照片,只要他去核实一下,就知道到底是不是,要知道如果真的是警察泄案,还是这样大的案子,整个市局都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行了,既然有线索了,就麻溜的快去找!” “是。” 但调查回来的结果却不尽如人意,那是一家黑网吧,有钱就能够上网,来人蒙的严严实实的,又是在凌晨,网管最是困顿的时候。 开了两个小时的网卡,但只用了十分钟就下机,没要退回来的钱,通过监控视频什么都发现不了。 顺着监控视频找外面的人,也什么都找不到,不过还是确定了一件事,上网的人是个男性,身高在一八零左右,体形偏瘦,在上网的过程中,一直断断续续的在咳嗽。 看完收集回来的信息,其实不抱太大的希望,但看到事实果然如此,还是不禁有点怔愣。 但警方还是把那个人的照片打印了出来,顺便联合街道派出所,取缔了辖区内的各个黑网吧。 而那件年代久远的碎花连衣裙的检测报告也出来了。 上面确实有血迹,甚至不止是血迹,还有……男人的精.液。 而那个精.液属于李文海的。 但那血迹,就是那条碎花连衣裙的主人,他们却不知道是谁的。 一个成年男性,一个小女孩,精.液,血迹…… 单是靠想象,都能够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比对资料库中所有遭受……性.侵害的……小女孩,看看有没有符合的?”桑南祁一句话还是讲的有些艰难。 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接到过这样的案子了,现在家长的防范意识比以前的要高,年轻家长在教育子女时,总会比以前的人要长远一些。 周谨弱弱的接了一句:“比对过了,没有。” 桑柠电脑上传来了陈翠和李曼曼的身体检查报告,陈翠和李曼曼被带回后,第一时间就先检查了身体。 此时所有的检查报告都发过来了,看到上面李曼曼没有遭受侵害,桑柠还是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但又想想,毕竟李曼曼是李文海的亲生女儿,至少不会对自己亲生女儿下手吧? 但紧接着,看到陈翠的报告,桑柠喉咙有点干涩,艰难的开口:“那条老旧碎花裙上的血迹,是陈翠的。” 俞岑安和桑南祁都正在周谨的工位上看着碎花连衣裙的报告,听到桑柠的话,猛的转过头来:“你说什么?” 桑柠把显示屏挪了一下,俞岑安和桑南祁走过来,看到了上面的检测报告单。 血液检测是没办法判断年龄大小的,他们只能从连衣裙的大小去推测穿它的人到底是几岁? 但不管哪种,谁都没有想过,被侵害的人,最后嫁给了侵害他的人,且被侵害时,她年纪还很小。 桑南祁直起身子:“去查陈翠的过往,还有李文海的过往,事无巨细,他们年轻时的所有我都要知道。” “好。” “陈翠和李曼曼现在在哪?” 万科举手:“在医院,不过医生说他们没有任何的问题,要把她们带回来么?” 桑南祁点点头,陈翠看起来老实木讷,但她现在却还是成了李文海被害案的嫌疑犯。 幼时被侵害的记忆,加上常年遭受李文海的言语洗脑,对李文海恨之入骨,从而愤怒的将李文海杀害并碎尸。 杀人动机有了。 再结合陈翠常年在家,又是李文海的妻子,李文海不会对陈翠设防,为她的行动提供了很大的便利。 第94章 爱情本身就是一个痛苦到快乐的过程 警方分成几路详细的去侦查李文海案,调查李文海节假日归处的,调查陈翠李文海生平的,调查八条连衣裙的,调查发帖人的。 因为上面下了死命令,局子里好几个人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回过家了。 陈翠被带回了警察局,李曼曼年纪太小,甚至没有可以照顾她的人,李文海看似温文尔雅,待人接物有礼有节,但细算下来,他似乎又游移在所有人之外,没有值得交心的朋友。 局子里的警察没办法,只能让小女警看顾她。 陈翠惶恐的坐在审讯室里,俞岑安负责审讯,但看着陈翠,怯懦胆小木讷,讲话连和人对视似乎都下了很大的决心。 俞岑安观察了一番,找到了切入口,把那条老旧的碎花连衣裙放在了桌子上:“这条裙子眼熟吗?” 陈翠双手往前,几乎是有点颤抖的拿着裙子,一下又一下的抚摸,像是在抚摸什么珍宝:“好像有点印象。” 审讯室里的警察都坐直了身子,觉得找到了对的切入口。 “那可以说说这条裙子么?” 陈翠抬头的瞬间有点茫然,张了张嘴,但好像记忆太过于久远,她需要很大的努力才能够从为数不多的美好记忆中扒拉出一点点来。 “我其实记不太清楚了,但这是我收到的第一条裙子,是爸爸妈妈花了大价钱给我买的。”那个年代每月工资也不过才几十百八块,这条裙子对他们来说,确实很贵,陈翠记不太清楚具体多少钱,只能用大价钱来形容。 “我很喜欢,也很高兴,爸妈看我高兴,他们就也很高兴。” 俞岑安点点头:“然后呢?” 陈翠呼吸逐渐加快,面部表情变得有点扭曲,抓着裙子像是想要推开,但却又紧紧的抓牢,一时连自己在干什么都说不上来。 “然后……”陈翠顿了顿,眼睛死死的闭着,猛的一把将装着裙子的证物袋推开,双手抱头,死命的揪着自己的头发:“不要……不要,哥哥,我疼,我真的疼,我要找爸爸,我要找妈妈……” 陈翠的眼泪哗啦啦的流下,像是又回到了当初。 但来来回回的只会说这么几句话,女警上前控制住陈翠的双手,被揪掉的几撮头发缠绕在指尖,紧密的环绕着,陈翠的眼睛失去了焦距,变得有些茫然无措。 “我……我不记得了,我真的不记得了。” 俞岑安直视着陈翠的眼睛,但发现陈翠没有看着他,像是陷入了更深的回忆中:“我好疼好疼,但是我跑不出去,动不了,我……我被捆住了,双手双脚都被捆住了。” “你还记得是谁么?” 陈翠泪眼模糊,根本看不清楚眼前的人,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逼仄的小屋,她睁大了眼睛拼命的去看,但眼睛被蒙着,什么都看不到,碎花裙子被扯到了肚子上,然后就是撕心裂肺的疼,她拼命的挣扎呼喊求救,但是没人来帮助她,没人听到了那个弱小无助的小女孩的声音。 …… 创伤性应激障碍,在那个科技不发达的年代,没人知道陈翠到底是怎么了? 只知道陈翠失踪了七天,再次被发现的时候,衣衫褴褛的倒在家门口。 被陈爸陈妈带回了家,在那个流言如刀的年代,一条露肩的裙子就可以杀死一个女孩,用什么杀的? 用言语的刀子,用社会大众对女性被侵害后的羞耻心,用来自所有人的不认可,在发生这种事上,所有人都会认为是受害者的错,甚至……连受害者本人都如此认为。 没有谁会给一个几岁的小女孩普及性教育,性教育是长大以后的事,但坏人并不会等她们(他们)长大。 在那个年代,一个几岁的小女孩经受了这样的事情,以后一辈子就毁了。 她甚至无法叙述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只知道疼,难受,恐惧…… 陈爸陈妈只能尽力去粉饰太平,抽出更多的时间陪伴女儿,但陈翠变得神经兮兮,害怕所有人的触碰,一直以来活泼开朗的小姑娘,再也不穿碎花裙子。 勉强读完初中以后,陈翠再也读不下去,陈爸陈妈这几年间给陈翠找了很多医生,但陈翠还是很害怕和人接触。 没办法,只能让陈翠在家,陈爸陈妈拼了命的挣钱,想要给陈翠留下更多的财富,至少让她往后的人生,哪怕是在家待着,也能衣食无忧。 但常年在工厂里工作的他们,因为过多摄入灰尘粉末,患上了肺病,即将不久人世,彼时的陈翠才十九岁。 她逐渐遗忘了当初事情的经过,只记得疼,只记得自己哥哥叔叔爷爷的喊,她被蒙着双眼,年纪太小,无法判断对方的年龄,只能记得是个男人。 她在自己精神正常且有学习能力,能明辨是非的年纪没有学到她那个年纪应该学习的知识,并且完美消化吸收。 而后的陈翠,再也无法从只字片语中去弄清楚自己当年到底遭受了什么? 她只记得,自己应该是被伤害了,但伤害本身意味着什么?她不知道,她的知识体系和受到的教育无法给她答案。 “你为什么会嫁给李文海?” 俞岑安比较倾向于陈爸陈妈不知道李文海就是侵犯自己女儿的人,但也说不好,万一……是知道的呢? 但陈翠呢?陈翠也不知道么? “爸爸妈妈说他是个很好的人,他来看我以后,说会照顾我。” “你常年不和人交流,为什么会同意李文海的求婚?” 陈翠抬起头:“他……他给我买了碎花裙。” “我……我是爱他的。” “你知道他是当年让你疼的人么?” 陈翠点点头:“知道的,我们是两情相悦,我爱他,他给我买了碎花裙,所以我嫁给了他。” 屋内一众人都有些惊讶:“两情相悦?但是你不是说你很疼?很痛苦?” 陈翠点头:“是的,但李文海说,爱情本身就是痛苦且快乐的,痛是必须的,这是一个爱上的过程。” 桑柠站在监控室,看到这一幕,猛的想起了一本书,只有强迫自己爱上施暴犯,痛苦才会被减轻。 第95章 云水湖畔 审问完陈翠,众人都觉得陈翠不是杀害李文海的凶手,但暂时还没有证据。 陈翠的精神状况和对李文海的依赖程度,让她不会伤害李文海,反倒是将他奉为神明。 三十三岁的李文海,工作好,长相佳,年纪虽大了一些,但对于二十岁神经兮兮的陈翠来说,李文海成了她的救赎。 这样子的人愿意娶陈翠,是他们的福气,况且陈翠本人也是愿意的。 但她似乎忘记了,她的一切苦难皆来自于李文海,但她却把他当作了照亮她昏暗人生的光 “陈翠,或许是李文海侵犯的第一位,所以……”所以他娶了她,并将陈翠彻彻底底的变为自己的所有物。 陈翠的存在代表着他的暴行会被美化,而陈翠就是他的战利品。 在经年累月中对陈翠进行精神洗脑,将他幼时的侵害美化成两情相悦,美化成爱情。 但伤害就是伤害,暴力就是暴力,不是它灌上了爱情的标签,就会变得美好。 “陈翠被伤害的那年多少岁?”陈爸陈妈虽然报过警,但年代久远,陈翠后来又回来了,很多卷宗查无可查,只能用一些细枝末节去推测。 “七岁左右吧。”万科翻看着卷宗,实在是太久了,他们通过走访和询问当初办案的警察,后来是陈爸陈妈在陈翠回到家后,主动去警察局销案的。 俞岑安合拢文件夹,七岁,再联想了一番李曼曼那么多条新的碎花连衣裙,而李曼曼,再有两个月,就七岁了。 “李文海年轻时候的经历查出来了么?” 万科又急忙在堆成小山一样的卷宗中翻找,不一会儿就翻找了出来:“这这这,有,但是记录下来的东西有点少。” 李文海父亲在李文海三岁时因工厂事故死亡,赔偿了一笔钱,六岁那年,母亲带着李文海改嫁。 随后李文海就和继父还有母亲生活在一起。 寥寥几句,没了。 “没了?” 万科嗯了一声:“没了。” “李文海的继父还有母亲有没有什么资料?” “资料显示,李文海继父和母亲在李文海十九岁那年相继离世,那时李文海已经考上了大学,他们给李文海留下了一笔钱,李文海就通过这笔钱上完大学。” 看着看着,万科咦了一声:“但那个年代,大学生可是香饽饽,尤其是李文海读的还是朝大,出来不说年薪百万吧,但总不至于会去瑞平当老师啊?” 俞岑安放下卷宗:“走访一下李文海读大学时期的同学和老师,看看有没有可能……还原李文海年轻时候的一些事。” “好。” 随后,桑南祁安排下去,因为八条连衣裙上面的所有生物痕迹都被抹去,他们也不确定这些裙子到底是否有人穿过。 结合陈翠七岁,李曼曼即将七岁,七岁这个点,好像成了突破口。 “翻看一下这几年的幼童失踪的案子,以七岁为突破口,看看有没有符合的人,失踪的,失踪回来的,失踪后死亡的……” “好。” 正说着话,寻找李文海节假日去处的几个民警吵吵嚷嚷的回来:“艹,这还查不到你小子。” 俞岑安站起来:“找到了?” 季语挑挑眉:“那是,凡走过必留下痕迹,况且李文海不是第一次节假日不知去处,是长年累月的节假日都是这样,我们排查了李文海在离校后的所有行动轨迹,终于确定了一个小区,这不,我们就是回来申请一下,准备带人去排查那个小区。” “什么小区?” “云水湖畔。” 桑柠蹙眉,云水湖畔和李文海家一个南边,一个北边的,况且,云水湖畔虽然名字听起来很好听,但其实已经快要荒废了,那里是二十多年前兴起的独门独栋的别墅区,但后来随着改革建设,大力开发以后东部新开发区。 云水湖畔渐渐被人遗忘,又因为偏僻,日渐荒凉,能卖的早就卖了,各种物业设施都不完善。 但一开始云水湖畔开盘的时候,还是时兴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所以价格不算便宜,至少在那个年代来说,不算便宜。 警察拿着李文海的照片到那附近去家家户户的问,最后终于锁定了三栋别墅,常年没有人住,没有修葺,房子看起来还有点阴森恐怖。 征得其中两栋屋主的同意后,警察进去搜寻,一无所获,最后一栋别墅的主人却死活都联系不上。 李敏洁…… 季语把资料拿回来,还在联系最后一栋别墅的屋主,但死活联系不上。 俞岑安看着季语手里的资料,觉得这个李敏洁的名字有点眼熟,到处翻找,终于在李文海父亲的资料栏里看到了李敏洁的名字。 是李文海的姑姑,但李敏洁已经过世了很多年了,李敏洁的儿子在二十五年前就已经移民出国了,也没有回来过。 “联系李敏洁的儿子,看看这套房子是怎么回事?” 俞岑安觉得他们摸到这起案子的边了。 随后警察联系上李敏洁的儿子,才得知这套房子早就被李文海在二十年前用五十万买下,后来李敏洁离世,这套房子本来是可以用继承权继承后才办理过户手续,但李文海拒绝了,说是要怀念自己的姑姑。 所以这套房子虽然在李敏洁的名下,但一直隶属于李文海,一切购买手续都是齐全的。 只是没有去办理过户,那个年代信息不连通,很多资料有缺漏,他们又不会回来和李文海抢那个房子,所以办不办过户都好像无所谓了。 随后在拿到搜查令后,俞岑安带人亲自去了那栋别墅。 与此同时,调查失踪女童的警察也找到了几家符合要求的家庭,但当警察提出让他们带着孩子来警察局一趟时,家长们都拒绝了。 但通过资料显示,当初失踪的孩子,最大的十七,最小的十岁,但无一例外,都是失踪一段时间后,又回到了家里,当孩子回到家里后,家长很快就去警局销案,但都无一例外的,拒绝警察再度更进…… 事有蹊跷,桑南祁准备带着言初和周谨去了那几家失踪女童的家。 第96章 第一个受害者 第一家报案的时候已经是十年前了,警局有记录,报警后十七天的时候来撤销的。 说是女儿找到了,警察跟着上门去取证问询的时候。 才发现女生的精神状态十分的不好,当警察提出要带小姑娘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小姑娘父母才战战兢兢的说已经检查过了。 然后拿着没有任何问题的检测报告给警察看。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小姑娘像是受了极大的伤害,连见到陌生人都会尖叫呕吐,甚至一度去自残。 案件进展缓慢,再者当初很多案子堆积,小姑娘父母甚至一度到了阻挠办案的地步,后来更是直接带着小姑娘搬离了原来的地方。 警察几次碰壁,又因为当时的技术手段和刑侦人员的缺少,案子的堆积,这件案子成了无头悬案,但还是有很多老警察记着。 怕小姑娘家看到了会来闹,只能私底下调查,但统统都一无所获。 桑南祁带着人去这家,正好在绿朝市,其余的有些在隔壁市,甚至还有两个跨省。 而俞岑安则是带着人去了别墅。 桑南祁看了看手机的资料,小姑娘出事的时候正好是七岁,叫王曦若,很好听的名字,照片上的小姑娘笑意盈盈,不难看出是个多么活泼可爱的小姑娘。 如今这个小姑娘已经十七岁了,但根据资料显示,小姑娘后来根本没有再去读书,社区那边调查出来的说法是小姑娘的身体问题,不适宜再进校园,并出具了医院给出的诊断证明。 桑南祁拿着一沓照片和资料上门,让季语去开门,很多时候,女警在受害者家属和受害者面前会更有亲和力。 而桑南祁这种长期奋战在一线的警察,骨子里都被沁润出了煞气,光是往那里站一下,都能让一些犯罪分子害怕,面对受害者家属时,不免就会让人威严凌冽。 季语叩了叩门,这是王曦若家后来的住址,几乎是已经搬到了郊区,但王父上班的地方却是在城中心,每天的通勤时间都很长,但一家人似乎完全没有要再搬家的意思。 按理来说以王父如今的薪资来说,不至于住在这么远的地方。 “谁啊?” 门里面传来了声音,桑南祁往旁边退了退,防止门开的时候撞到他。 门缓缓的拉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在一扇铁门的后面,这里竟然是有两道门。 不仅如此,防盗链都是三根。 季语扬起笑意:“你好,我们是市局刑侦支队的警察,上门来是想要了解一些当年王曦若失踪的事情。” 门内的人立刻瞪了一眼,说着话的就要关门,桑南祁不动声色的把脚卡了过去,刚好鞋尖抵在了门缝里。 “都过去这么久了,我们早就不记得了。” 季语判断了一下门内人的年纪:“您是王曦若的母亲么?” 季语说着就把自己的警官证掏出来:“您放心,我们不会询问孩子的,就是想问你们几句话,很快就走,可以么?” 季语说得很委婉,但王父王母都是读书人,知道不让警察进门意味着什么。 “等着。” 然后门被猛的关上,不一会儿就传出了喀喀喀的声音,想来是在解防盗链。 约摸过了一分钟,门才再度打开。 桑南祁和季语缓缓的走进去,自带了鞋套,把鞋套套上了以后,才往屋子里踩,因为这个很不经意的小动作,让王母对他们来稍微没有那么排斥了。 这还是他们自己养成的习惯,很多受害人家属在受害人遇到事情之后,都会杯弓蛇影的,一旦被侵犯到私人领地,都会下意识的防备。 所以这种一些温馨的小动作,会让他们放低防备。 俞岑安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整个房子,三室两厅的格局。 整个屋子稍微有点棱角的地方全部都铺上了厚厚的海绵,包括墙角的拐弯处,整个家里没有任何锋利尖锐的东西,厨房的门是上了锁的。 客厅里面甚至连茶几都没有,整个地上都铺上了厚厚的地毯,像是生怕谁会摔倒出事什么的。 王母走在前面,看到俞岑安在打量自己的屋子,有些生气,警察一直没有抓到那个绑走自己女儿的人。 他们心里也是带着气的。 季语坐下来,掏出笔记本,又拿出了录音笔,对着王母扬了扬:“我们需要录音。” 王母早就对这一套流程轻车熟路了,当初王曦若失踪的时候,他们家里来了一波又一波的警察。 本来以为是绑架,但他们虽然都有工作,家里顶多算是小康,并不是很富裕的家庭,能拿出来的存款不过二三十万,卖了房子能凑个三四百万。 警察在他们家里布局,就是想要等绑匪打电话过来,但自从孩子消失,到黄金七十二小时过去,没有任何绑匪给他们打过电话。 王曦若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王母到现在都很后悔,那会的小区还不像现在,邻里邻居之间都很冷淡,那会小孩子们就在楼底下玩,他们下班回来做完饭,朝着窗外吼一声。 孩子一会儿就会回来。 但那天王曦若没有回来,他们发动了整个小区的人去找,都没有找到王曦若,一起玩的小伙伴年纪都不大,也说不清楚王曦若到底去了哪里? 警察在小区摸排了很久,几乎把整个小区都翻了个遍,王曦若消失了就是消失了,没有任何的音信了。 没有人打电话,没有人来要任何的东西。 王父王母一度怀疑孩子是被拐卖了,已经卖到了外省。 警察在调查的时候隐隐也有这个意思,王父和王母商量了一下,王父继续上班,王母踏上寻找女儿的征程。 但就在临出发前的一天晚上,大雨倾盆,王曦若浑身湿透,衣衫褴褛的就这么凭空出现在了家门口,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回来的? 但王曦若…… 已经彻底的疯了,连自己的爸爸妈妈都认不出来了,一看到或者感觉到有人接近她,就疯狂的尖叫,甚至是拿头去撞墙。 第97章 那个畜生是不是被抓到了? 季语看着王母深陷在回忆中,讲话的声音放得很低,连带着季语在询问的过程中也把声音放得很低。 “你还记得王曦若失踪那天,穿的是什么衣服么?” 王母流着泪,捂着眼,根本不想再回忆,每次回忆都是撕心裂肺的疼,每次回忆都要把这些伤口再次剖口。 她不是不记得,她就是记得太清楚了,王曦若失踪前的所有情况都成了她未来很多年的噩梦。 她根本忘不掉,却又要被人一遍遍的剖开那些从来没有愈合过的伤口。 “我……我就记得是一条花裙子,若若很喜欢花裙子,所以有好几条。” 季语掏出那些照片,看了桑南祁一眼,桑南祁沉默着点点头,季语小心翼翼的把照片展示在王母的面前,卷宗里面显示过,王曦若回来的时候,穿的并不是当初失踪时的衣服。 他们怀疑李文海把小女孩失踪时穿的碎花裙,当成战利品收藏起来了。 “您看看,这里面有您女儿当时穿的衣服么?” 听到季语的问话,王母猛的抬起头来,桑南祁蹙了蹙眉,王母的反应…… 让桑南祁觉得有点奇怪,但人在面对巨大悲伤或者是震惊的消息时,会有各种各样的反应,所以桑南祁也说不上王母的反应具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只是觉得有点……有点刻意了,手颤抖的幅度过大,不像是震惊之下的反应,反倒是刻意去抖。 但可能是王母这两年情绪导致吧,桑南祁没多说什么。 来前观察过周边的环境,这里不是个什么很好的小区,但胜在幽静,不过摄像头就没有很多了,只在几道大门和主道上看到过,监控死角不可谓不少。 王母颤颤巍巍的拿过那几张照片,然后在看到那么多张碎花裙照片时,显得很是气愤,又带着崩溃。 终于将其中一张照片抽了出来:“这个。” 接着王母死死的捏着那张照片:“你们找到那个畜生了是不是?你们找到了是不是?是谁?到底是谁?” 王母的情绪很明显有点失控。 季语正准备安慰,桑南祁站在一边,突然听到其中一间卧室里传出了很大的声响。 这不止是桑南祁听到了,连带着屋子里另外两个人也听到了。 王母猛的站起来,一把擦干净眼泪,深呼吸了两口气,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后就朝着发出声响的地方走去,但走路时还是刻意压低着脚步声,像是生怕吓到了谁? 门一推开,桑南祁看了一眼,里面带着柔和的光亮,但大白天的不打开窗帘,反倒是拉上窗帘,开了灯。 桑南祁和季语跟到了门口拐角处,并没有贸然的出现。 然后就听到了王母的声音:“若若,没事了,没事了,我是妈妈啊,我是妈妈。” 屋子里先是传来了一阵呜呜呜的声音,像是在哭,又像是在嚎,然后紧接着就是尖叫。 是一个很年轻的声音,桑南祁走了一步,刚好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人一口咬在了王母的手臂上。 桑南祁正要走进去,王母突然喊了一声:“不要进来!她……她见不了陌生人的,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桑南祁和季语这才反应过来,屋子里这个上身像是穿着束缚衣的人,是王曦若。 王母被咬得龇牙咧嘴的,额头上冷汗都冒出来了,但愣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来,还用另一只没有被咬的手轻轻的抚摸着王曦若的头发:“乖啊,乖,没事了,你刚刚什么都没有听到,若若乖啊。” 被抚摸的王曦若渐渐的平和了下来,又缩到了墙角,王母看了一会儿,才轻轻的关上门,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两人:“家里没有外人来,不知道是不是闻到你们的味道了,她已经很久没有发过病了。” 桑南祁和季语此时都不知道还能够说什么安慰的话,王曦若失踪的时候才七岁,那么小的一个小姑娘,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生生的疯掉? 季语给王母递了纸,王母很淡定的擦了擦手臂上被咬出来的血迹,两个人这才看到那手臂上还有好几个已经淡化的牙印。 可见王曦若每次发病,都是这么咬她的。 季语静静的等待王母平息情绪,这是一位十分强大的母亲,也是一个可怜的母亲。 王曦若虽然疯了,但她的屋子很整洁,很干净,到处都很温馨,暖黄的灯光也会让人觉得很舒服。 王母缓缓道:“你们是不是找到伤害若若的人了?” 季语不知道怎么说,毕竟还没有确定,且连衣裙上也没有验出王曦若的DNA,他们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的。 但谁能想到,这竟然真的就是受害者之一。 “抱歉,我们没法给你透露,案子的最终结果还没有出来,我们有自己的保密条例。” 王母缓了缓,没有再多问关于照片的信息,只是一直紧紧的抓着那张照片。 “我看王曦若回来后,你们就撤案了,但王曦若如今的状态,很明显是经历了什么,但您……” “我不能说,说了若若这辈子就……”像是想起了什么,王母自嘲的低声道:“她哪还有这辈子啊?” 说完,王母突然抬起头来,直直的看着季语:“警察后来也调查过一段时间,就不了了之了,我一直以为,没人会再来管这件案子,没人会再来询问我们了,你给我看了这么多的照片,难道这些照片里的裙子,是别的小姑娘的?” 季语没接话,王母自顾自的开始咒骂:“这个畜生!畜生!就该被千刀万剐,死了都要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桑南祁和季语在听到那个千刀万剐时,都不由自主的正了正身形。 “你还好吧?”季语看向王母。 王母像是骂完了就解恨了,整个人都平和了下来:“我本来准备一直瞒着的,想着总能够把孩子治好的,她还有一辈子要过,但……但现在,她哪里还有一辈子啊?” “她不是失踪十七天后才回来的,是失踪十天以后就回来了,只是被我们带到相熟的医院那,先处理了身上能够处理的伤。” 第98章 找到了 王曦若失踪了十天以后到的家,已经过了黄金七十二小时,天黑又大雨倾盆的,愣是没人发现王曦若是从哪里回来的。 回来就倒在了门口。 王母和王父看到王曦若的一瞬间差点就疯了,活泼可爱的小姑娘满身都是伤痕,下面撕裂了…… 王母和王父抱着王曦若就要往医院去,结果从王曦若的身上掉下来了几章照片,都是王曦若在被迫害过程中拍的,对方没有露面。 王母心都要碎了,但看到那几张照片还是立刻懂得了对方的意思,只能带着王曦若去了相熟的医生那里。 等王曦若从那个医院出院以后,才接回家,到警局去销案,但王曦若那会已经开始不正常了。 她一开始是连父母都不认识的,是王父和王母一直陪着她,被抓被咬被打也丝毫没有任何的怨言。 他们不是没想过豁出去告诉警察,但王曦若已经疯了,她才七岁,经历了那些,还被人拍下了照片,这一辈子都毁了。 警察屡次上门,但王曦若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要一看到陌生人,就拼命的尖叫哭嚎,一度拿头去撞墙,撞得鲜血淋漓的。 王母跪在地上给警察磕头:“我们不找了,不找了行么?她还有一条命,只要她还留着这条命,我们不报警了还不行么?” 女儿失踪的那十天几乎成了王母的噩梦,梦里全是小姑娘已经死亡的消息,所以相比起这些,女儿还有条命在,她已经知足了。 王母把当初的那几张找了出来,照片没有塑封过,全部粘在了一起,王母要撕,被桑南祁制止了:“别撕,我们带回去看,别毁坏了。” 王母无力的点点头:“还有其它要问的么?” 桑南祁抬眸看了一眼,不知怎的,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上周周末晚上,你们在家么?” 王母自嘲的笑了笑:“周末?不止周末,我就没有不在家的时候,我现在已经不上班了,就在家专门照顾她。” “你们……没想过送她去医院么?” 王母看着桑南祁:“你想说的是精神病医院吧?那是人待的地方么?一个人孤苦无依的,在家我还能看着点。” 王曦若一直在吃药,只要没有外人的时候,她还是很安静的,就一个人定定的坐着,屋子里有台电视,但不放声音,一开就是一整天,无声的。 王曦若通常就坐在床上看,也不是很闹人。 一个月会犯那么一两次病,但王母和王父都能应对,也没谁想过要放弃她。 得到足够多的信息,桑南祁立刻安排下去,把剩下的几个全部一起找了,隔壁市的安排了同市警察辅助办案,隔壁省的经调查前两年搬来了绿朝。 据说也是看病,看到病历单上那个小姑娘的名字,所有人都沉默了。 那就是她们要找的那个小姑娘,如今才十岁,三年前被带走,二十二天之后自己出现在家门口。 其它的和王曦若的情况差不多。 因为失踪女孩都不在一个市,同市的不在一个辖区,且中间还有间隔年份,十年内,被掳走了八个小女孩。 没有一个小姑娘遇害,所以没有谁把这几起案子联想到一起,要不是这次出了李文海的事,还不知道这八条连衣裙什么时候得以重见天日。 俞岑安这边带着别墅区管理的人,拿了搜查令,就去搜查那个别墅了。 因为担心有事,俞岑安还特意去申请了枪支,谁也不知道这个别墅里面到底有什么,必须做个完全的准备。 别墅年久失修,但也不难看出之前的奢靡。 院子都有些荒败,杂草丛生的,但院子大门到别墅门口的这一条路上很明显是经常有人走的,灰尘都比别的地方要少很多。 物业的人跟着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破拆的工具,他们也没有业主的钥匙。 进了院子,桑柠就闻到了一股臭臭的味道,说不上来是什么臭,所以没出声。 破拆工具很专业,房门没几下就被打开了,几个人站在门后,防止屋内有人。 周谨和万科站在院子里警惕四周。 俞岑安一个人走在前面,桑柠刚要进门就被俞岑安拉了回来:“你干嘛?跟我后面。” “哦。”桑柠乖巧的站到了后面。 门打开,那股臭味更加浓郁,这下连俞岑安都不禁皱了皱眉头:“这味道……”俞岑安的眉头拧得死紧,下一刻变了脸色:“是血腥味。” 物业的人拿着破拆工具战战兢兢的站在一边:“那……” 话还没说完,俞岑安已经走了进去,整个别墅大厅一片狼藉,地上全是已经干涸的血迹。 俞岑安快步退了出来:“万科,联系痕鉴技侦的人过来。” 连门都没进,就这么找到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万科在一旁点点头,周谨走出大门去车上拿工具和防护用品,俞岑安对着物业的人摆手:“好了,你们先走吧,有需要我们会再联系你们的。” 物业早就不想在这待了,远远的看看热闹还可以,但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谁也受不住,忙不迭的就走了。 几个人穿戴整齐,这才进屋。 万科和周谨跟着进了屋,桑柠跟在俞岑安的身后,被俞岑安拉住了手肘:“小心点,不要踩到这些血迹灰尘,尽量贴着墙根走。” 桑柠乖巧的点头。 进门的玄关处地上还没有多少血迹,但还是有几滴血迹,不是很明显,一直延伸到门口。 不过前天下了一场雨,院子里的血迹已经是都被冲刷干净了。 玄关进门是一个大厅,右侧是大客厅,左侧是厨房和饭厅,直直的进去就能够看到一个旋转楼梯,直通二楼。 但此刻,客厅中央的茶几被推得和客厅的沙发紧挨着,然后整个地上到处都是血,只要拿鲁米诺试剂一喷,就能够确认地上的血到底是不是人血了。 茶几空出来的位置放了一把带血的凳子,凳子上一条拇指粗细的麻绳上面还有干涸的黑色的血。 地上还零散的放着很多工具,刀,斧头,锯子,电锯…… 第99章 案发现场 俞岑安蹲在地上,查看那些斧头和电锯,全部都很新,有些上面挂着的塑料小标签都还没有撕。 桑柠没见过这么血腥的现场,地上,墙上,沙发,茶几…… 整个客厅,肉眼可见的地方,全是血迹,窗帘紧紧的拉着,整个屋子里的恶臭实在太重。 闻得人头晕目眩。 不过半个小时,言初就带着痕鉴和技侦的人来了,一进门,几个侦查员嚯了一声:“这是案发现场么?” 俞岑安还在那查看那些工具:“验了这些血迹才知道。” 众人开始有条不紊的工作,几个人都还没有到其它的地上去看过,此时技术人员到了固定好了证据后。 他们才开始朝着其它的房间挪动。 俞岑安和桑柠上了二楼,万科周谨带着言初在一楼查看。 二楼是卧室客房还有书房,但每间屋子都没有太大的使用痕迹,主卧的衣柜里面只挂了几件衣服,倒是都是成套的。 主卧的卫生间里面有洗漱用品,但只有一个人的。 一楼的客房保姆房更是直接完全没有使用痕迹。 整个别墅,唯一能够看出有人在使用的地方,大概只有二楼的主卧室了。 万科站在保姆房的门口,旁边有一个很小的杂物间,万科刚推开门,立刻就喊了一声:“副队!” 俞岑安从楼梯口探出脑袋:“怎么了?” “这有个往下的楼梯,怀疑下面还有间地下室。” 俞岑安噔噔噔的跑下来,杂物间的门打开就是下行的楼梯,像是改建的,和整个别墅的建筑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俞岑安持枪带着人缓缓的下去,桑柠的手在墙壁上摸索了一下,有点软软的:“这里用了隔音的材料。” 万科也顺势摸了摸墙壁:“嗯。底下肯定有见不得光的东西。” 几个人终于站到了平地上,看着眼前这间被改建出来的房间,万科直接扭头骂了一句脏话。 这是一间一眼看上去就看得出来是个小姑娘的房间,粉色蓝色为主,床上用品是蕾丝花边的,枕头是小皇冠,顶灯是小星星,墙上还有很多小星星和小月亮的装饰灯…… 衣柜一打开,里面全是各种各样的碎花裙,很多条…… 马桶就在床尾,比正常尺寸要小一些。 每样东西看上去都可可爱爱的。 但墙壁的左右两端,却各有两条铁链,铁链的下面分别是两个环,环圈很小,桑柠的手腕都扣不住,很明显被锁在这里的人,手脚都很小。 头顶上方的吊顶也有一条铁链,铁链的那个环明显更大点,这是要把一个人的手脚和头,呈一个大字型分别捆住。 铁链的长短可以伸缩,但最大的活动范围,在距离楼梯位置的两米。 整个屋子都用了隔音材料,又深处地下,就算是有声音,怕是都传不出去,整个屋子完全和外面隔绝。 床头柜一拉开,周谨也憋不住的骂了一句脏话,那一整个柜子里面,都是避.孕.套,只有一个尺寸。 这是一个……精心打造的小姑娘的房间,也是囚笼。 万科在拉开被子:“咦?” 俞岑安扭过头去:“怎么了?” 万科不敢直接上床,只指了指床靠近墙壁的位置:“副队,你看那,想不想是有什么东西?” 俞岑安看了一眼,在征得技术人员的同意后,几个人把床铺拉开。 然后看到了被藏在床上的资料纸,而床铺靠墙的中心那个位置,有一个内嵌式的保险柜,很小,已经被打开了。 万科走上前去捡起地上的资料,只看了一眼,就急忙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俞岑安:“副队,你看这些资料。” 俞岑安把文件接过来,在看到上面显示的人名以后,也隐隐的觉察出了不对劲。 “这是周牧和陈萌的资料,快,找一找还有没有别人的资料……” 但大家翻了翻,除了周牧和陈萌的,其它的资料上面语焉不详,除了一些性格解说以外,没有像周牧和陈萌的那样,介绍得很详细。 周牧和陈萌的资料上,不仅有他们的户口所在地,还有一张照片,甚至连所属院校都有。 但其它的资料只剩下了最后面关于他们的个人评价,没有名字,照片,学校这些具有指向性的东西。 这些资料全部都乱在这里。 俞岑安蹙了蹙眉:“有人来把其它的带走了,周牧和陈萌已经死了,所以并没有做任何的遮掩。” “那……那李文海在这中间……” 后面的资料有一部分评语是手写:“申请李文海的笔迹鉴定。” 俞岑安看着这些资料,一直在心里猜想李文海到底在这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上了好的大学不找一份好工作,反倒是进了小学一做老师做二十多年,一个小学老师,在那么多年前,就能够全款买下这里的一套别墅,还改建了这样的房子。 李文海母亲家境一般,母亲带着他改嫁,李文海买下这套别墅的时候不过二十多岁,参加工作年限也很短,很明显不具备这样的消费能力。 而这些资料,越底下的纸张越是泛黄,很明显时间已经十分的久远,久远到他都没有再拿出来看过。 看着满满一柜子的资料,几个人都有些瞠目结舌。 周牧和陈萌在上一起案子中扮演的角色还令人想起就觉得恶寒,而他们都被神秘资助人所资助,然后后来帮助他们做一些犯法的事情。 若是…… 若是这些资料中,一份资料代表一个被资助的人,根据这些纸张的泛黄程度来看,这些资料出现的时间已经超过十年了。 十年,神秘资助人到底资助了多少个像周牧和陈萌这样的学生? 周牧做的是律师行业,陈萌学的是房地产开发与管理,就业方向是土地的位置、价值以及开发后的收益的评估,房地产项目造价的预算,项目招标、投标的管理,房地产的销售…… 两个人的专业完全不搭边,甚至两个人没有任何的交集。 俞岑安捏着这些资料有些心惊。 他们到底资助了多少人?在什么行业?在什么岗位? 所处的位置到底能帮助他们做多少事情? 第100章 受害者共同点 与此同时,一则名为《十佳教师的地下室》的帖子骤然出现在网上。 而这次发表的人并不是什么无名小辈,而是一个粉丝数量有十几万的一个营销号。 上面的照片赫然就是李文海的那个别墅,从外观到里面,再到地下室的公主房,每个地方都很详细。 但看过帖子的人就会发现,网上的照片,全部都是事发前的照片,有理有据的言明了李文海和别墅主人的关系,拿出了相关的证据合同,照片上还有衣柜里面的碎花裙。 帖子里面详细的说明了这个别墅是李文海拿来干嘛的,说明了李文海的身世和来历,学历高却在小学当一个小学老师,其目的就是方便迫害这些无辜的小女孩。 从第一个失踪的女孩开始,整整十年了,警察一无所获,任由李文海掳走一个又一个无辜的女孩。 警察办事不力,拿着纳税人的钱,是否是在包庇死者,是否和死者之间有勾结,是否是死者的保护伞。 已经把事情扩大到了难以收场的地步。 上面一天几个电话的打过来询问,网络上的骂战依旧,警察局的官微一天几千条评论激进的骂人,全是愤怒的网友闹着让警察局查清事情真香的。 网警迅速出击,但架不住敏锐的网友,不过一个小时,各种各样的转发帖就再网络上发酵,舆论更是铺天盖地。 很多网民开始叫嚣着让教育局给个说法,让警察出来说明真相。 因为帖子讲述得实在是太详细了,实在无法不令人怀疑这个博主是切实的经历者,甚至有可能是凶手。 但李文海的名声是彻底的毁了,那栋别墅的地址也被人扒了出来,警方不得不派人在别墅的周围守着。 越来越多的人赶到别墅,在外面砸烂菜叶子臭鸡蛋。 俞岑安还没到警局就收到了桑南祁的电话:“到哪了?” “马上就到警察局了,找到发帖的人了么?” “找到了,已经让人过去了。” “好,回来再说。” 针对失踪女童的详细记录也一个一个的发了过来,八名失踪女童的家长都聚集在了绿朝市。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八名失踪女童的家长在这两年一个接一个的都来到了绿朝,给孩子治病什么的。 桑南祁蹙眉看着收集回来的资料,隐隐觉得很不对劲…… 周恒拿着报告从外面走进来,俞岑安也终于回来了,几人面面相觑,俞岑安挑了挑眉:“怎么了?” 周恒一大把年纪瘫在沙发上:“加班加点了几天了,终于是把那尸体给拼凑出来了。” 几个人坐在一边听着周恒讲话。 “根据尸检报告显示,一部分的血肉确实是在活着的时候被割下的,死亡原因是失血过多。” 俞岑安没说话,去别墅看到那满屋血迹的时候他就已经有所猜测了。 “手法很生疏,下手力度大小不一,主要目的就是让死者痛苦,没什么好说的,看到尸体就知道了。” 几个人都点了点头。 “我来找你们想说的不是这个,而是这个……”周恒把尸检报告丢到桌子上,点了点其中一张照片:“这里,多了一截小拇指。” 桑南祁和俞岑安立刻凑上去看:“多了一截小拇指?” 周恒点点头:“是,和骨头装在了一起,我们拼凑完了才发现多出的这一截来,不是死者的,我怀疑是凶手在分尸的时候,太过于慌张,而没有发现。” 桑南祁皱了皱眉头:“多了一截小拇指,被砍下的时候难道感觉不到疼么?” 周恒抱着手坐在凳子上,捏了捏眉心,这几天一直加班加点的,整个人都疲累得很,但是现在外面传言实在是太多,连他一个不怎么上网的老头子都听说了。 警察局外面来的学生家长更多了,好些都是之前李文海教过的学生家长,闹着要个说法,李文海恋.童,虐.童,设计性.暴力,让各个家长杯弓蛇影。 生怕自己的孩子也遭受到了迫害。 周恒已经把那截小拇指拿去检验了,具体的检验报告还没有出来,还要等。 桑南祁真是被这个案子弄得心力交瘁,那八条裙子已经找到了对应的小女孩,但无一例外的,都和王曦若经历了同样的事情。 桑柠把这段时间的照片平铺在桌子上,试图找出一些线索。 俞岑安和桑南祁走过来看:“你在干什么?” 桑柠手里的笔不停:“我在找李文海寻找这些小姑娘的特征。” 桑南祁在一边拿起几张照片看:“是的,现在已知的两个共同点,一,小女孩被掳走的时候都是七岁,二,碎花连衣裙。” 桑柠在桌子上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不对劲的地方,这些小女孩的住址并不都是绿朝,甚至还有外省的,李文海这些年,一直都没有出过省,他……到底是怎么把这些小女孩带走的?” “还有,七岁的小女孩很多,碎花连衣裙的话,本身就很多小姑娘有碎花连衣裙,这个没法成为一个点,只能说小女孩被掳走的时候,刚好穿着碎花连衣裙而已。” 俞岑安顿了顿:“不对不对,我觉得还有我们没想到的点。别墅,李文海到底是怎么有钱买的别墅?他哪儿来的钱?” 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别墅,还有别墅里面的那些被资助人。 桑南祁的脸色很难看:“你的意思是说,李文海帮人筛选被资助人,而神秘资助人,就帮他寻找这些小女孩?” 周谨突然从电脑前抬起头:“桑队,副队,我们找到了李文海出省的证据了,他有一辆黑色的大众车,很旧,但是没在他名下。” 桑南祁和俞岑安对视一眼,难道又猜错了? 李文海是亲自去掳走这些小女孩的? 桑柠正刷到那条被网警封了的帖子,似乎有点不敢相信,声音都有点抖:“我……我好像找到李文海掳走这些小姑娘的共同点了。” 俞岑安扭头,正好就看到了那则帖子下面的配图,那是一张李文海年幼时的黑白照片。 第101章 李文海陈翠 帖子里面的李文海,在继父和母亲结婚后,被母亲带到继父家。 那成了李文海的噩梦,在他七岁生日那天,那个平常对着他温文尔雅的继父,在给他买了生日礼物,吃了一顿生日大餐。 然后…… 在哄骗母亲睡下后,给李文海套上了一条小姑娘穿的裙子,其实不是碎花裙,只是那天李文海很高兴,在回家的路上,摘了一束路边的野花,星星点点的,送给了继父。 那束花就放在了他的床头,看着他的继父,他一度叫爸爸的人,在那晚上给他带来了噩梦。 而后几年,李文海都生活在这样的噩梦下,直到十五岁以后,继父的身体每况愈下,逐渐没法对李文海施暴。 李文海长大了,发誓要让继父付出代价,只要再等他大一点点,再大一点点,只要他能够挣钱了以后,就能够带着母亲离开,就能够报复继父。 但没想到,李文海二十岁的时候,继父突然离世,打了个李文海措手不及。 李文海满腔的怨恨没找到人宣泄,甚至是找不到人报仇,浑浑噩噩的他,在路边看到了陈翠。 小姑娘穿着父母送的碎花裙,在路边玩耍,有大娘看陈翠可爱,还笑眯眯的问陈翠今年几岁啦?在哪上学啊? 这样之类的话。 陈翠甜甜的笑:“我今年七岁啦,在xx上学呢……” 七岁,裙子,花…… 这成了李文海挥之不去的噩梦,然后他鬼使神差的跟上了陈翠,彼时的街上没有这么乱,没有那么多拐卖儿童的,孩子可以在街上自由玩耍…… “啦啦啦……”陈翠帅着自己的小马尾,高高兴兴的哼着歌,街上还没有那么多小汽车,大部分都是二八大杠,陈翠谨记父母的教诲,贴着墙根走。 李文海走在后面,很慢,小姑娘两步才有他的一步那么长,所以他丝毫不怕人走丢。 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听着那歌声,脑子里会挥散不去的全是七岁那天的生日,那会还不流行生日蛋糕,但继父还是在他生日的当天,带着他和母亲下了一趟馆子。 他还记得那天的菜,是他很喜欢的糖醋排骨,还被特许喝了一瓶麦精露,很甜很甜…… 所以他很高兴,回家路上摘了很多花,扎成一小捆,送给了继父,甜甜的笑:“送给我最亲爱的爸爸。” 继父摸了摸李文海的头,但年幼的李文海并没有发现继父的手从头顶往下,在他的后颈用力的捏了捏,顺着往下,轻轻的摩挲他脊背间的那条沟,然后再往下摸到腰…… 李文海只觉得继父在和他玩闹,以前爸爸也会这样挠他的痒痒,是他们父子之间的小游戏。 所以他以为继父在挠他痒痒,在和他玩,完全没看到继父暗沉的眼眸和越来越粗重的呼吸。 陈翠缓缓的走进一个无人的小巷,穿过这条小巷就能够更快的到家,陈翠含着笑意往里走。 砰!!! 陈翠被摔到了墙上,一下子就晕了过去,李文海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抓起陈翠就往墙上撞。 陈翠软塌塌的躺在地上,毫无声息。 李文海双腿发软,跪着爬到了陈翠的身边,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人还活着…… 下一刻,李文海骤然低头,发现自己竟然有了反应,因为继父的关系,李文海对于男女之间的事情很是避讳,甚至是厌恶。 大学里面有谈恋爱的同学,李文海都觉得很恶心,甚至连男生早上时的反应都很少,李文海没觉得自己有病,他厌恶着自己的器官…… 但没想到,在那一刻,看着倒在地上的陈翠,李文海脑子里铺天盖地的叫嚣着一种莫名的欲.望,那是一种令他兴奋到极致的欲.望。 是继父对他施暴时,他在继父的眼睛里看到过的深沉的欲.望。 李文海把陈翠抱了起来,七岁的小姑娘和一个二十岁的青壮年,陈翠像个洋娃娃一样的靠在李文海的肩膀上,像是睡了过去。 李文海特意把陈翠的脸靠近自己的脖颈,其他人丝毫看不到陈翠的脸,李文海还把自己的薄外套脱下来,罩在了陈翠的腰间。 旁人看到,还会觉得这个哥哥可真贴心,殊不知李文海想挡的是早就抑制不住的渴望。 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直到出了城,来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 李文海用自己的皮带把陈翠绑到了树上,然后折返回去,买了麻绳和黑布。 …… 那是李文海第一次施暴,却让他有了无与伦比的快感,他觉得他救了七岁的自己,通过对别的七岁小女孩的施暴,让李文海恍惚间觉得自己救下了自己。 他没有想过杀人,他蒙着陈翠的眼睛,喂她吃饭喝水…… 后来觉得这样不对,还是将陈翠送回了家,陈翠已经被折磨得精神恍惚,李文海把她放到了那条小巷子。 归家的本能让陈翠拼尽全力的往家的方向跑,最终倒在了家门口,她确实是自己回来的。 李文海微笑着,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然后转身离开。 此后的几年,李文海发现自己不对劲了,他对着身材完美,面容姣好的男人女人都没有兴趣…… 但夜深人静的时候,只要一想起陈翠,李文海还是会止不住的发泄,那是他的第一个女人,哪怕那个时候的陈翠其实也才七岁。 李文海知道自己不正常了,毕业后,他毅然决然的放弃高薪工作,去小学任教,他需要找到另一个替代品。 他本来以为做小学老师会更容易得手,但没想到却会更加令人怀疑,辗转间,他得到了陈翠的消息。 那是他的! 他开始接近陈翠一家,知道了陈翠的所有信息。 然后在某一天,告诉早就绝望的陈翠父母,他对陈翠一见钟情,他愿意娶陈翠为妻。 没有谁会怀疑一个师德良好,长相俊美,还有好工作的老师,陈翠父母毅然。 他们只觉得一个天大的馅饼砸到了头上。 第102章 视频 而桑柠通过那张李文海幼时的照片,找到了李文海和被害人之间的关联。 几个小女孩的照片横跨了十年,桑柠将他们一一排在桌面上:“你们觉不觉得,这些受害者,在某个地方,和年幼时的李文海,有点相像。” 此言一出,几个人都围拢上来,小时候的男男女女,性别分化还不是特别明显,因为脸还没有完全的发育完成。 桑柠也只是一个猜测,但看过了以后,又觉得自己讲的是对的。 不是完全一样,只是看着被害人,某些地方会有一点点的相似,有些是眼睛,有些是鼻子,有些是嘴巴,有些是脸型…… 总会和七岁的李文海有点点的相似,但可能就是这点点的相似,成为了李文海找她们的原因。 他在向七岁的自己复仇,亲手成为那个刽子手。这样就能够抵消掉自己七岁那年受到的伤害。 -- 几个人沉默的翻看完了那篇报道,就像是亲身经历一样,写得详尽,让人找不出丝毫的破绽。 警方没有查到的关于李文海的过往,在这上面明明白白的写了出来。 仿佛是作者本人亲身经历一样,也让大家知道,李文海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为什么会成为了一个残害小女孩的恶魔。 但年少时被伤害,也不能成为他伤害无辜之人的理由。 桑南祁准备去会会这个发帖人,看着审讯室里面里面的发帖人,秦深,三十二岁,一个自媒体撰稿人,有一定的粉丝量。 但所有的资料显示,他和李文海,甚至是和这十年的案子没有任何的关联,谁也想不通他到底是怎么写出来这些东西的。 看到桑南祁走进来,秦深立刻挺直了腰背,他发那篇帖子就已经做好了会来警局的准备,他没想过要隐瞒什么,会和盘托出的。 这次的报道让他吃尽了红利,但他不是为了那一点红利,而是要还这个世界一个公道,他虽然只是一个自媒体撰稿人,但也有自己的职业操守,不会想着去编撰一篇帖子。 “警官……”桑南祁还未坐下,秦深就已经率先出声,桑南祁有些意外的看着他。 “我知道你们为什么找我?我做好准备的了。”秦深如是道。 桑南祁也没想过要兜圈子,直接坐了下来,目光凌厉的看着秦深:“你知道造谣污蔑……” 话音未落,秦深抬起头,目光直直的钉在桑南祁的身上:“警官觉得我是污蔑么?是造谣么?”秦深自嘲的笑了笑:“污蔑一个十佳教师,把自己推上风口浪尖,我图什么?” 桑南祁哽了哽:“是啊,你图什么?” 秦深摇摇头,手在桌子上捏成一团,才开始缓缓的说道:“大前天我家门口发现了一个纸箱,里面有两万块钱,还有一个U盘。” 桑南祁蹙了蹙眉:“U盘?” “是。”秦深点头:“那里面有李文海供述的视频,是他本人供述的,还有……”秦深两只手攥在一起,紧紧的,整个人像是在拼尽全力忍耐着什么:“还有李文海对那些小姑娘做的事的视频,以及一张打印出来的A4纸,上面说,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良心发出这些……” 秦深自嘲的笑了笑:“好在,我还算是有良心。” 这句话一出,审讯室内外的几个人都变了脸色,秦深无疑是这起案子最大的嫌疑人,市局和省局的领导都来看秦深的审讯。 但不过几句话,秦深就将一切都交代了。 桑南祁面上没有任何的情绪,依然公事公办:“视频呢?” “我会交出来的。” 秦深的审讯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他直接把纸箱一并交给了警察。 U盘里面有好几个视频,其中之一就是李文海被捆住手脚,在那个别墅供述自己为什么要残害那些小女孩的过程,讲得很详细。 李文海确实每个周末都会不在家,他会去那个别墅住,没事就开着那辆车到各个小学附近去转,现在的小学收学生都是收的附近片区的孩子,方便孩子们上学。 所以李文海总是像一个狩猎的猎人一样,一有时间就开着车四处转。 他虽然娶了陈翠,但他发现自己在陈翠身上没法找到当初向陈翠实施犯罪时的快感了,所以他需要一个又一个,源源不断的替代品。 当确定了某一个受害者时,为了更趋近于那个七岁的“李文海”,李文海会调查她们的年龄,背景…… 然后在一个时刻,实施自己的犯罪。 有车有大把的时间,光在绿朝,他就花了好几年,不得不说,李文海是一个很合格的猎人,他从不急躁,看到猎物的时候,他有足够的耐心,用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去规划路线,制定计划,如何万无一失的将人带走。 而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木讷的陈翠从未将李文海这几年节假日不在的事说出来过,所以根本没人知道李文海周末从来不在家,他游荡在各个地方。 是一个四处狩猎的猎人。 十年,从王曦若开始…… 整整八个小女孩。 他并不是重欲之人,所以他会用很长的时间去筛选适合的猎物,然后实施犯罪。 公主房里会准备好一个星期的食物,前两天还勉强是能果腹的,后面就是馊的,臭的,甚至是腐烂的。 但人饿到了一定的极致,会吃的,毕竟她们只有七岁。 当李文海玩腻了,享受够了那个复仇的刺激感,他就会挑一个时间,将人送回去,看着她们寻着本能跑到家,李文海就会开始寻找下一个猎物。 他现在已经在本市找不到合适的猎物了,所以开始向市外,省外去寻找,势必要找到最完美的“李文海”。 警局的人目眦欲裂的看着那个视频,李文海满脸都是泪水,五十岁的人一度哭到不能自己,但讲到寻找猎物和享受猎物的过程时。 还是能清晰的看到李文海眼中的痴狂。 第103章 第九个女童 周恒闯进办公室的时候,肚子先进的门,万科嚯了的喊了一声,众人这才扭头看到气喘吁吁的周恒。 “重大发现!”周恒扬着手里的报告单,这个案子令众人心力交瘁,也让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听到这个重大发现,自然是人人为之振奋。 不自觉的就被周恒吸引了视线。 桑南祁走过去,周恒疾走两步到饮水机前,拍了拍:“这玩意儿可不便宜。” 桑柠摸了摸鼻子,她喝不惯矿泉水,又不好搞特殊,干脆连带着饮水机和水都换成了自己最常喝的,办公室里的人愣是好久都没发现,结果被周恒戳破了。 但谁也没在意,等着周恒咕咚咕咚的灌下一杯水,才悠悠然道:“那截小拇指的检测结果出来了,白血病患者。” 桑南祁一拍手,这就是个调查方向了,白血病,肯定要去医院就诊,那只要去查查医院就可以了。 桑南祁很快的吩咐下去,一部分人去医院,一部分去秦深家周围布控,凶手的一切都是为了曝光李文海的,那显而易见,这点点肯定不够,肯定还有后续。 众人觉得,凶手没准还会再给秦深发资料,等着看看就知道了。 桑柠跟着俞岑安到了楼下,发现人来人往的,有些意外,逮了个正在办事的小警察问了一句,才知道是之前探查失踪女童案时的动静,让八名失踪女童的亲属都来了警局。 看着乌泱泱的一群人,俞岑安真是头都大了,有亲属看到俞岑安下来,直觉这个满身凌厉之气,一脸不好惹的人约摸是个大领导,瞬间就将人围住了。 “伤害我女儿的是不是李文海?那帖子说的是不是真的?” “那个畜生,还是十佳教师?教育局怎么排查的?这样的人混在教师队伍里这么多年,教育局就什么都没有发现?” “你们警察干什么吃的,这案子都过去多少年了,人都死了你们才发现?” …… 咄咄逼人的亲属让众人有点无力招架,字字言言都是质问,却又让人不禁觉得上位者在个中起到的作用,为何李文海还能当上十佳教师? 为何这样的人在教师队伍里这么多年却能安然无恙,这到底是教育局工作的缺失,还是李文海个人行为的隐藏。 其中纠葛到底如何已经无人再想知其一二,他们闹着就是要一个公道,教育局那边评选的十佳教师,这两天不少家长去了教育局静坐,就是要教育局给个说法。 帖子的传播力度显然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广泛。 不管是去医院还是去秦深家驻守,都需要时间,白血病人那么多,探查十分的吃力。 俞岑安被吵得太阳穴都在突突的跳,看着面前的受害者亲属,轻声安抚都有些力不从心。 但安抚着安抚着,俞岑安却猛的想起了什么,猛的抬起头来,眸子直直的盯着眼前的一群亲属,众人被俞岑安的动作搞得心头一滞,桑柠吓了一跳,挤过人群就要去拉俞岑安,以为俞岑安是被吵翻了,生怕俞岑安和受害者家属起冲突。 感受到肘间的温度,俞岑安微微回头,看到桑柠焦急的小脸,心头不知怎的,竟猛的一跳,下一刻,轻轻拍了拍桑柠的手,低声道:“我没事。” 然后扭过头对着受害者家属鞠了个躬:“抱歉大家,但我们一定会给大家一个公道。” 说着,俞岑安顺势手腕后翻,扯着桑柠的手脚步一旋就重新往楼上走,桑柠被俞岑安的大手握着手腕,只感觉得到灼热的温度,被扯得有些踉跄:“副队,我们不去医院了么?” 俞岑安脚步飞快,桑柠差点跟不上,一路被扯得像是在飞:“不止我们去了的,他们也去了的。” 看到俞岑安去而复返,桑南祁正在重看资料,站了起来:“怎么了?有线索了?” 俞岑安来不及多说什么,只让周谨把之前的两个帖子全部都找出来:“帖子,之前的帖子,还有案子的照片,全部都找出来,快快快!” 周谨不明所以,但还是麻利的把照片给翻了出来。 俞岑安略略扫过,指着帖子上那张铺满连衣裙的照片道:“我们一直以为是八个受害者,其实是九个。” 这话一出,几个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俞岑安。 俞岑安接着道:“还记得当时这帖子出来的时候,我们怀疑是内部的人泄露的,但最后证明不是,就是因为这张照片中,有一条裙子是李文海家中没有的,但其余的裙子不管是面料颜色还是花样,都和李文海家中的一模一样,我有理由怀疑,这条裙子,是被人拿走了,至于拿走的人是谁?” 俞岑安目光灼灼的扫过所有人,大家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凶手去了李文海家,翻了所有的裙子,拿走了其中一条。 那很明显,这一条对凶手来说是有特殊意义的,鉴于李文海迫害的受害者年龄过小,那就有理由怀疑,这条裙子是受害者的亲属带走的。 周谨立刻点头:“我立刻查看其余不符合条件的失踪女童的信息,肯定有一个和其它八个不一样的。” 俞岑安点点头。 要真是俞岑安所怀疑的那样,那带走那条失踪碎花连衣裙的人,和那个一心想要把所有事情捅到明面上的凶手,很有可能就是同一个人。 但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让警察在排查失踪女童的时候把人给排除在外了呢? 这很明显是不对劲的,警察不会犯这种错误,根据李文海的习惯,每个被掳走的女童都失踪了七天到十五天不等。 这个时间是李文海充分施暴的时间,根据一周七天,周末两天来看,李文海会根据受害者的情况,将她们留一个星期或者两个星期。 这是李文海狩猎后享受猎物的时间,那这个失踪的第九个女童? 难道是已经死了? 所以才不符合警察探查的线索么?所以李文海是弄死了一个么? 第104章 凶手到底是一个还是九家? 八名受害女童的父母,有再生一个的,也有就这么守着女儿的,也有想要通过自己绵薄之力去领养一个的…… 都是一些本身就很好的父母,没有任何一家,主动或被动的放弃过受害的女孩,这是令所有人都很敬佩的。 所以哪怕俞岑安被受害者亲属吵得太阳穴都在跳,却没人能够说出一句重话来,这确实是教育局的失职,也是警察的失职,他们不可辩驳。 周谨的速度很快,俞岑安他们跑了一趟医院回来,周谨就把符合的人选给筛查出来了。 一群人聚集在会议室里,周谨直接把资料投屏到幕布上。 “楚怀安,二十三岁,绿朝市人,有一个八岁的妹妹,叫楚月敏。” 幕布上很快显示了楚怀安和楚月敏的资料,周谨顿了顿接着道:“现在在地方派出所做辅警,一年半前确诊白血病。”周谨莫名的有些不想接着说,但还是很快的平复了心情。 “楚怀安父母在五年前离世,兄妹两相依为命,楚怀安去年还没有从学校毕业的时候,楚月敏被寄养在婶婶家,经过调查,楚月敏曾失踪过三个小时,但我刚刚打电话询问后发现。” “接警的同事说,对于楚月敏的具体失踪时间,楚月敏婶婶有些含糊其辞,但因为报警时间实在太相近,所以他们在确认楚月敏安全以后,就撤销了案件。” “据到楚月敏婶婶家的同事说,他们在接到报警以后就迅速开始搜查,三个小时后楚月敏婶婶主动打电话来撤销案子,说孩子就是在外面贪玩,然后忘记了吃饭时间,所以中午才没有回家,接警的同事迅速到楚月敏婶婶家去核查,楚月敏当时正躺在床上睡觉,没有表现出其它反应。” “我这次再次筛查,接警的同事才说,因为有警察和楚月敏婶婶住在一个小区,听说过,楚月敏因为是寄养,婶婶不是很上心,婶婶终日打牌,有时候几天几夜不回家都是常事,叔叔常年在外跑车,父母给兄妹两留了房子,楚怀安也一直在读书时兼职,给足了生活费,婶婶对楚月敏实在不是很上心,所以对于具体的失踪时间,婶婶应该是说了谎的。” “楚怀安是名校毕业,去年毕业时已经签订了一家前景很好的公司,但楚怀安在楚月敏失踪案前就查出了白血病,后把工作辞掉,反倒是用了很长的时间进入了地区派出所成了一名没有编制的辅警,日常就是跟着片警出一些家长里短的警。” 桑南祁看完听完才道:“虽然是辅警,但是也可以接触到各个地区间的报警记录的,是么?” 周谨翻了一下记录:“是的。” 地区派出所处理的事务繁杂,所以会有辅警的存在,工资不高,但需要责任心很强的人才能胜任,日常跟着处理一些家长里短的事,但是能够接触到很多报警记录。 桑南祁提出的问题有点没头没尾,大家想的都是楚怀安通过做辅警能够接触到很多别人接触不到的信息,资料显示楚怀安的智商很高,年幼失去双亲还有一个幼妹,过早的接触社会,楚怀安的心思远比他们想象的更深沉。 “桑队,怎么了?” 桑南祁看着资料:“刚刚地区派出所的民警给我发了信息,楚怀安在给楚月敏找收养家庭,楚怀安的病,应该是拖不了太久了。” 会议室里一片静默无声。 周谨的资料很详细,连带着楚怀安的家庭地址都显示出来了。 速度很快的,俞岑安带队,今天势必要把楚怀安给带回来。 来到楚怀安父母所在的小区,桑柠和言初坠在最后,毕竟她们一个菜鸟新手,一个编外人员,能被安排出这个任务就已经是长见识了。 俞岑安在进入单元楼前猛的停住了脚步,桑柠四周看了一眼,有些疑惑:“怎么了?” 俞岑安看着停在这楼下的黑色帕斯特,这辆车很眼熟,不,不是眼熟,是确认,俞岑安指着那辆车:“这车是王曦若父亲的。” 几个人的脸色都变了变,桑柠突然就想起了之前周恒来交尸检报告的时候说过一句没什么依据的猜想。 因为尸体的碎片太多,碎尸的工具太杂,他们无法根据下刀的力度等各种方式方法来确认凶手到底是几个人? 但在案发现场采集到的所有信息来看,现场除却了那个有白血病的小拇指,其它的生物痕迹全部都属于李文海一个人。 但血迹实在是太多,有一部分看上去像是刻意涂抹上去的,而刻意涂抹上去的痕迹,因为多,所以显得令人怀疑。 血液痕迹专家检测后说过,有一部分喷溅状的血迹被人形挡住,然后迅速的被更多的血迹涂抹,所以无法根据被挡住的血迹来猜测凶手的身高体型…… 如果…… 如果楚怀安利用职务之便,超高的智商,在确认了凶手是李文海的情况下,有没有可能会通知其它被害女童的父母? 这个猜想出来的时候,众人迅速的开始排查,但不管怎么排查,其它八家受害者亲属在李文海被害当天,都有很明确的不在现场的证据。 因为李文海被害时,是在深夜,不管是监控,地面信息,包括案发现场的生物痕迹,都不足以支撑他们的这个猜想。 但是桑南祁刚刚的那个说法,楚怀安是有可能接触到其它被害人亲属信息的,再看到现在出现在这的王曦若父亲的车。 那个猜想就像是被证实了,但又没有被证实,因为疑罪从无,他们连一点切实的证据都拿不出来。 但王曦若父亲的车出现在这,实在是太蹊跷了,难道楚怀安和王曦若的家长是认识的么? 那如果认识,为何王曦若母亲没有提过? 这么多年,王曦若父母从来没有想过再生一个,而是一直忍受着已经疯掉的女儿,那现在,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第105章 你们来了? 楚怀安毕竟是特大碎尸案的嫌疑人,前来参与逮捕的警察人人配枪,俞岑安略一扫过路边的车。 再告诫自己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在楚怀安家附近先布控安排了人手,楚怀安已然病入膏肓,谁也不知道将死之人是否会做出什么穷凶极恶的事情来。 他们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楚怀安家在三楼,俞岑安带着周谨和万科缓步上了楼梯,手铐都已经握在了手里,哪怕楚怀安已经生病,或许虚弱,或许无力,但都不可掉以轻心。 来到二楼和三楼的楼梯拐角,俞岑安探头去看了一眼,觉得有些不对,然后又偷摸的看了一眼,确认了,楚怀安家的门,确实是打开着的。 而且还有隐隐绰绰的声音传来。 “敏敏乖,跟着叔叔阿姨去,以后叔叔阿姨就是你的爸爸妈妈了,你一定要听他们的话好不好?” 紧接着就是一阵咳嗽,然后就是一个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俞岑安扬手制止住后来人的脚步,将手铐收回了腰间,然后缓步上楼,果不其然,王曦若的父母正在门口,听着小女孩的哭声,众人不免都有些动容。 “哥哥,敏敏会乖的,一定不惹你生气,你不要送走敏敏好不好?” “咳咳咳,敏敏,哥哥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不能再陪着你了,敏敏很乖,哥哥也舍不得你,但是哥哥必须要去。” 许是看到了俞岑安等人,楚怀安本是跪在地上和楚月敏齐平的位置,此刻直起了身子,十分熟络的和俞岑安等人打招呼,半点不觉得意外:“你们来了?稍等一下,我和敏敏说几句话可以么?” 几个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下来,没有过多的职责,甚至是没有强行破门而入,只是站在那,看着这一幕,这或许就是这辈子最后的一面了。 他们不会也没法狠下心来去拆开两个即将再也不会见面的兄妹。 看着瘦弱的小女孩眼巴巴的扯着楚怀安的衣摆,大家看着楚怀安,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 他太瘦了,一层皮包骨头,t恤口的领口位置甚至能看到骨骼的棱角,整个人飘飘欲坠,感觉一阵风就能够吹倒。 一米八出头的个子,此刻看起来怕是只有几十斤,脸颊完全凹陷,一双眼睛下面全是乌青,嘴唇没有任何的血色,脸上浮现着不正常的惨白,饶是如此病弱的样子,还是能看出来没生病的时候是个清秀俊朗的帅哥。 戴着帽子,帽檐下几乎看不到一点头发,想来是全部都剃掉了,牵着楚月敏的右手还能够看到小拇指上的纱布,似是缺了一截。 这么热的天气还穿着灰色的棉质外套,裤管空落落的,完全一点弧度都看不出来,可想而知,在遮挡的衣物下,曾经健硕的身体如今已经成了哪副光景。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早有预料,那缺少的小拇指,包括楚怀安本人的一些举动,都昭示着这个案子即将尘埃落定,但众人没有破案的欢欣雀跃,心里都有点难过,但却只能袖手旁观。 楚怀安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在看到俞岑安等人来的时候,情绪不免还是受了一些影响,出口的话音都在颤抖,十分吃力的半蹲下来,将楚月敏揽在怀里。 手一下又一下的轻抚着楚月敏的后脑勺的头发:“我们敏敏的头发可真是好看,和叔叔阿姨回去以后,要乖乖的吃饭,乖乖的睡觉,按时回家,不要在外面逗留,知道么?不要让叔叔阿姨担心,我们敏敏,永远都是哥哥最可爱的妹妹。” 楚月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今天家里为什么会来这么多的人,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送走。 虽然楚怀安早在之前就和楚月敏说过了这件事,但小小的她根本离不开楚怀安,她知道楚怀安身体不好,被从婶婶家接回来了以后,她就很懂事,刚到灶台高的年纪,就已经能熟练的处理各种食材,给哥哥做各种营养餐了。 但是哥哥还是要送她走,为什么呢?她真的不懂…… “敏敏一定会听话,一定会懂事,哥,不要送我走好不好?我们不分开好不好?永远都不分开。敏敏真的不会再惹你生气,敏敏……敏敏一点都不疼,哥……” 王曦若父母别过脸去,眼泪不停的落下,几个在楼梯间等着的警察也不免的红了眼眶,那句敏敏不疼,让众人知道这个叫楚月敏的小女孩曾经遭受的一切。 却以为是自己那段时间受的伤太疼,自己太闹腾,所以哥哥要送走她,所以她说她不疼,但是怎么可能会不疼呢? 楚怀安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扶着鞋柜,狠心的拉开楚月敏一直抓着他的手,背过身去:“你走吧,我真的累了,你跟着叔叔阿姨走吧。” 楚怀那背对着摆了摆手,王曦若母亲看了看楚月敏,又看了看楚怀安,捂着嘴流着泪去拉楚月敏:“敏敏乖啊,跟着叔叔阿姨走,叔叔阿姨会对你很好的,姐姐也会对你好的。” 楚月敏本就瘦弱,这被一拉就拉到了门边,俞岑安几人沉默的站在原地,让开位置,对此,他们无能为力。 楚月敏死命的扒着门框,看着楚怀安颤抖的背影:“哥哥,别不要我,我会好吃一点,我会听话,我会乖的,我不要新衣服了,不吃肉肉了,别不要我……” 楚月敏哭得凄凉又撕心裂肺,像是整栋楼都听得到声音,不少人探出来看,然后看到这两兄妹的处境,都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然后说一声造孽啊。 王曦若父亲沉默的红着眼眶,却不敢伸手去触碰楚月敏,小小的姑娘拒绝一切男人的靠近,更别说触摸了,但是看着这和王曦若当初出事时差不多大的年纪,心里是一阵又一阵的心疼。 所有警察贴墙站在楼梯间,王曦若母亲死死的把楚月敏的头按在自己的怀里,不让楚月敏看到这些警察的制服,不让她胡思乱想,楚月敏挣扎无果,死命的揪着王曦若母亲的衣服,哭得几欲昏厥。 第106章 楚怀安吐血昏迷 哭声越来越小,楚怀安站在玄关的位置,听到逐渐减弱的声音,像是感受到了什么,踉踉跄跄的就往窗户的位置跑。 俞岑安等人飞快的冲进去,然后看到楚怀安站在窗户口的位置,躲着看王曦若父亲的车,点火,远离…… 甚至连挥手说声再见,让楚月敏看到他都不敢。 整个人站在那里,却像是游移在世界之外,整个世界寂静无声,俞岑安等人也不催促,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楚怀安虚弱的双腿都开始发颤。 楚怀安转过身来,对上俞岑安,伸出双手:“抓我吧。” 俞岑安微微抬眸对上楚怀安的眼睛,那是一双像是要把人吸进去的犹如黑曜石一般的双眸,绝望又有希望,闪着微弱的星光带着笑。 好像他即将要去的不是警局,而是天堂。 但警察依法办事,俞岑安长出一口气朝着万科挥了挥手,万科缓步上前,楚怀安却踉跄了一下,猛的吐了一大口血出来。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立刻慌了神,随后进来的几个警察立刻把楚怀安抱起带走,好在事先有先见之明,针对楚怀安这一特殊的病患,有救护车随警车过来。 周谨站在客厅,看到桌上的东西,喊了一声:“副队。” 俞岑安刚要下楼,听到周谨的声音,扭过身来:“副队,遗书,安眠药。” 俞岑安有些慌:“他吃了么?” 周谨打开安眠药瓶:“应该还没有,是满的。” 这是一次十分顺利的逮捕,顺利得几乎没有任何的波折,没有遭到嫌疑人的抵抗,甚至嫌疑人还提前准备好了认罪书,那封遗书就是认罪书。 楚怀安是直接就被送进了抢救室,但案子还有很多的疑点,比如楚怀安是怎么找到李文海的?楚怀安是怎么把李文海带走的…… 这一切,在楚怀安的遗书里通通都没有说过,若是楚怀安死了,这一切都将成为永远的谜,包括在那栋别墅里面,曾经出现的关于陈萌周牧的一切。 但是楚怀安太苦了,苦得所有人都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盼着他醒过来,到底是醒过来好还是就此沉睡,他的使命他已经完成了,他杀了伤害他最爱妹妹的恶人,他用一年多的时间来部署规划,然后了无遗憾。 俞岑安等人等在门外,看着亮起的手术室的灯,一时有些怅然,他们办过很多案子,很多凶手杀人的目的千种百样,为名的为利的,为钱为色。 也有这种不得已的,但是杀人就是杀人,谁都没法去剥夺一个人的生命,哪怕他罪大恶极,哪怕他穷凶极恶。 但…… 俞岑安他们都知道,就算是报警了,抓到了活着的李文海,他也只会在监狱里度过后半生,他还会活着,但那些被迫害的小女孩以及家人,生不如死。 医生很快的出来了,看到俞岑安等人,只是叹了口气:“就这几天了,你们要问什么就问吧,他能撑到现在,已然十分不易了。” 大家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因为都知道,楚怀安撑到现在的原因是什么?楚怀安在给楚月敏一个交代,给所有受害女童一个交代,给警察一个交代,唯独没有想过给自己交代。 若是他们今天不来,再晚上那么几天,那他们面对的,或许就是楚怀安的尸体了。 前去楚怀安家调查的警察传来信息,找到了楚怀安的血衣,还有两把刀,刀片上的血迹都还在,甚至还找到了那条失踪的碎花连衣裙。 楚怀安是在夜里的时候醒过来的,看到俞岑安的那瞬间,眼底没有丝毫的惊讶,甚至还露出一个虚弱的笑:“还以为这次就这么过去了呢,还好没让敏敏看到,不然他又要哭得让我头疼了。” 说话有气无力的,一句话停顿了好几次才说完整。 俞岑安叫来医生,看过了以后,医生告诉可以问询,其实本不该在这个时候问询的,但谁也不知道,楚怀安若是闭上了眼睛,还会不会有睁开的可能性。 所以只能这样问了。 “李文海……是你杀的么?”俞岑安直接单刀直入,没有丝毫的遮掩。 楚怀安咳嗽了两声,有血,但他丝毫没在意,万科起身给楚怀安递了两张纸巾,楚怀安还十分有礼貌的说了一声谢谢。 “是,是我杀的,我将他绑在别墅,将他千刀万剐,我自己都记不得将他分成了多少片了。” “楚月敏……”俞岑安只说了三个字,楚怀安已经像是神游般,开始讲述所有了。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我自己说吧,省得你们一个一个的问。” 父母离世时,楚怀安才高三,留下一个小小的楚月敏给他,一开始的楚怀安只觉得烦躁,小丫头叽叽喳喳的片刻不停的喊他哥哥,让处于青春叛逆期的楚怀安恨不得这小丫头安静一些。 但父母真的离开的时候,楚怀安又觉得,还好有妹妹,还好他还有个妹妹,父母留下了一些钱,但楚怀安正值高三的当口,学业重,根本没法兼顾到楚月敏。 后来二叔家主动说可以帮他带一段时间,父亲和二叔的关系还可以,楚怀安放下心来,将楚月敏寄养在二叔家。 楚月敏在父母离世的时候瞬间懂事,为了不给哥哥添麻烦,哪怕那会很小,也懂事得令人心疼,不哭不闹的,婶婶打麻将的时候,楚月敏就在一边乖巧的玩手,哪怕那个环境很差,也丝毫不抱怨,不哭。 但每当楚怀安来看他的时候,楚月敏都会很高兴,所以楚怀安一直以为,自己的妹妹过得还不错,因为楚月敏从来没有抱怨过任何。 后来上了大学,又要负担妹妹的生活费,还要负担自己的,楚怀安几乎是不要命的开始做兼职,加上父母的钱,兄妹两的日子总算不上特别难。 本来以为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楚怀安发现自己的身体不是很好了,在好不容易拿到一家企业offer的时候,楚怀安晕倒在家里。 第107章 你可以把她还给我 在拿到医院报告单的那一刻,楚怀安几乎是心如死灰,白血病,相当于血癌,哪怕医生说他年轻,身体底子好,用药、化疗、积极治疗还是能活很多年的时候。 楚怀安也知道自己不会有太长的时间了。 但没想到,这才是他苦难的开始。 同一天,他接到了警方的询问,说是楚月敏失踪的事,等他火急火燎的赶回家的时候,警察已经走了。 说是楚月敏已经找回来了。 而婶婶言辞闪烁,不让他去楚月敏的房间看她,只说是楚月敏还在睡觉。 但楚怀安本就被自己的病情折磨得有些精神恍惚,压根没有管婶婶,直接冲进了楚月敏的房间。 到现在楚怀安都不敢再去回忆一次自己当时见到的一切。 楚月敏缩在被子底下,一双眼睛通红,看到楚怀安的那一刻不是撒娇,而是拼了命的往被子里缩。 嘴角还隐隐泛着红肿,楚怀安在对妹妹失而复得的喜悦情绪中还没有缓和过来,就看到了妹妹眼底全是惊惧。 楚怀安只觉得心都碎了。 轻柔的唤了一声:“敏敏……” 探出去想要掀开楚月敏的被子,还没有接触到楚月敏,就被她的尖叫打断,楚月敏蜷缩着,抵抗着,不停的往床尾缩。 楚怀安这才看到,妹妹只穿了一件小背心,露在外面的皮肤几乎没有一处是好的,身上全是各种各样的痕迹,甚至还有牙印,而那青紫痕迹,楚怀安都不敢去猜想,那看起来实在是很像吻痕…… 而随着楚月敏的挣扎,下半身只穿了一条小短裤的样子也露了出来,黄色小短裤上有血。 大腿内侧外侧上…… 甚至还有指痕,那是要十分用力才会留下的指痕,那是看起来就不像小孩子的指痕,那是成年人的指痕。 轰! 楚怀安觉得整个世界都塌了,他听不到外界的声音,眼睛只看得到他最疼爱的妹妹身上那些本不该出现在她这个年纪上的东西。 他的妹妹,他最疼爱的妹妹…… 被人伤害了! 楚怀安声音都在抖,双眼猩红的盯着婶婶,声音嘶哑难听,仿若恶鬼:“这……这是什么?这些是什么?” 婶婶怕得要死,她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撤案了,谁知道警察还是给楚怀安打了电话,丈夫在外工作,她又爱打点牌。 丈夫不会给她那么多钱的,楚怀安每个月给楚月敏的生活费,一多半都被她挥霍在牌桌子上了。 她本来是准备等楚月敏康复了以后,就引导她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楚怀安。 甚至连丈夫都不能说,就连报警都不是她报的,是她打牌回来,发现楚月敏不在家,外出找人的时候被热心的邻居看到报的,她根本连制止都来不及。 楚怀安感觉胸腔里满是咸腥,一股又一股的热气往上跑,仓皇的用被子把楚月敏裹住,楚月敏尖叫着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楚怀安颤抖着掏出手机:“我要报警,我要报警!” 婶婶跪下来磕头:“不要报警,我求你了,怀安,不要报警,你二叔肯定会和我离婚的,我一直都生不出孩子来,你二叔在外面早就有人了,要是他知道了,肯定会和我离婚的,我求你了,怀安。” 婶婶一边磕头一边拉楚怀安,楚怀安被拉得东倒西歪,脑子都是乱的,整个人都在抖,他根本不敢去看楚月敏一样,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他的妹妹…… “还有敏敏,她还是个小姑娘,要是让人知道,知道她小小年纪就被人强.奸了,你让她怎么活?你让她怎么活啊?怀安,你就算不为我想,也得为敏敏想啊,怀安!” 楚怀安简直要被气死了,怒气一直不停的飙升:“那是她的错么?她被强.奸是她的错么?明明是那个畜生的错!你怎么可以这样想,你也是女人,你怎么可以让被强.奸的人来承受这个后果,明明被强奸是那个畜生的错,绳之于法才能还受害者公道,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 楚月敏很乖,为了不给哥哥添麻烦,所以每次楚怀安来看她,给她打电话,她都说自己过得很好,婶婶对她很好。 但显然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楚怀安抱着裹在被子里的楚月敏:“你是我们的婶婶啊,你不要她,你不想对她好,你可以把她还给我,我又没说我不要,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怎么可以?” 两个人哭成一团,但楚月敏一直在发抖,楚怀安根本没法再和婶婶周旋什么,只匆匆抱起楚月敏就从屋子里跑出去了。 因为楚月敏懂事,因为楚月敏乖巧,因为楚月敏从小吃的苦就比别人多,所以她是九个被迫害小女孩里,唯一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还能回想起来的人。 就他妈的因为楚月敏从小就在吃苦,所以她有抗击打能力,所以她清晰的记得一切,清晰的记得那个人的脸,清晰的记得那个人是怎么用他肮脏的手触摸她!侵犯她! 楚怀安将楚月敏带回了家,在要报警的那一刻,楚月敏扯了扯楚怀安的衣服,怯生生的道:“是李老师!” 楚怀安几乎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失声道:“你认识他?你认识那个伤害你的人?” 楚月敏点点头:“我在电视上看到过他。” 楚怀安立刻上网搜索,在本省的十佳教师评比里面,看到了李文海的名字,道貌岸然的禽兽!畜生! 楚怀安几乎是快要把手机捏碎,鬼使神差的在搜索框里搜索了一串他这辈子都以为不会接触到的东西。 “强.奸.幼女判处几年?” 然后下面给出了答案,根据情节判处三到十年…… 楚怀安无法想象自己在看到那个年限时的感觉,三到十年,就算是十年,楚月敏那会也才十七岁。 而那个人渣,还有活着出来的可能。 但自己…… 想起口袋里的那张报告单,楚怀安知道,自己不会有那么长的时间了。 第108章 猜测 楚怀安按下了自己报警的手机,虽然很痛苦,但楚怀安还是让楚月敏回想了一些自己记得的情况。 通过房间、连衣裙、头饰、画等各种各样的信息,楚怀安觉得这或许不是李文海第一次犯案。 而想要接触到其它的人,楚怀安就必须进入能够进入公.安系统。 正好此时各地派出所在招辅警,凭借聪明的头脑,楚怀安很快的成为了一名辅警。 利用闲余时间,买了一辆二手车,彻夜不停的跟着李文海,而自己的病,也只服用一些简单的药物,不会花大价钱的药。 按照医生的说法,其实楚怀安一直不接受治疗,早就…… 但或许是执念,要为妹妹报仇的执念一直支撑着他,所以楚怀安才能在蛰伏了这么久以后,再把仇人碎尸万断以后,才松了那口气,吐血被送进医院。 几个人听着楚怀安的话,沉默了一瞬,俞岑安道:“你为什么要做辅警?” 楚怀安只喃喃道:“学习更多的复仇方式,我本来还想伪造成连环杀手的作案方法的,但发现辅警根本接触不到这些,但辅警走街串巷的,我也了解得更多,知道哪里有摄像头,知道怎么避开摄像头把李文海带走,也算是不枉费我去派出所待了那么久。” 俞岑安厉声道:“你在撒谎!你当辅警,不是为了学习,是为了接触其它的受害者。” 楚怀安满不在乎的笑笑:“最后可以这么说吧,但一开始真没这样想过,我知道自己快死了,想着给敏敏找个好的领养家庭,那时候才想起说,其它受害者家属会有和我一样的同理心,所以肯定会收养我妹妹的,我就找了其中最有钱的王家,他们也符合领养条件,有什么不行的么?” “楚怀安,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妹妹,我不相信在领养这个问题上,你是最近才起了这个念头的,你接触那些受害者家庭,到底是为了让他们领养你妹妹,还是你一个人背下杀人的名头,替他们杀人,而他们替你养妹妹?” 楚怀安虚弱的眨眨眼睛:“俞警官,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我认罪了,所有的证据也指向是我将李文海碎尸万段的,你们可以立刻带我去枪毙。” …… 从病房里出来,所有人都默不作声,万科小心翼翼的问道:“副队,你还是倾向于是几家人合谋的么?” 俞岑安苦笑了一声:“什么倾向不倾向,你有证据么?” 是啊,证据呢? 哪怕可以通过查看系统内部的时间,来说楚怀安接触其它受害者的信息肯定不是他自己所说的最近这段时间。 但那又如何? 一个查看系统的时间不足以支撑楚怀安和其它几家人合谋的事实。 楚怀安真的非常聪明,就像他自己所说,他十分清楚监控的所在,也看过了各种各样的卷宗,更知道如何制造不在场证明。 从他能在眼皮子底下把李文海带走起,就是一场对他来说完美的犯罪。 完美的现场是被害者李文海自己的乐园,楚怀安的血衣根本没有隐藏,甚至是主动送到了警方的手里。 至于陈萌和周牧的资料,楚怀安一头雾水,很显然根本就不知道什么资料,在这点上,局里的痕迹专家也给出了详细的检测报告。 资料被翻动的时间和李文海被害的时间是不一致的,也就是说,在李文海被杀后,有人畅通无阻的进入了李文海的别墅。 没有留下丝毫痕迹的带走了其余被资助人的资料,但为什么又偏偏留下了周牧和陈萌的呢? 李文海被害案凶手已定,但李文海本人背后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比如他是怎么和被资助人这件事扯上关系的? 他买别墅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十几年前的存取款记录根本不会留到现在,查无可查,连从哪里入手都不知道。 很显然,李文海被害案和李文海案是两个独立的案子。 俞岑安满面愁容的坐在后座上,桑柠和言初缩在角落,桑柠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副队。” 俞岑安挑挑眉,桑柠难得乖巧不带刺,还叫他副队,简直是可以称得上奇观了,嗯了一声。 “你还是怀疑其它几家人么?” 俞岑安没说话,这是老警察的直觉,从看到琳琅满目的碎尸工具就有的直觉,但现场又确实找不出第三个人的生物痕迹。 毕竟俞岑安没法说,说楚怀安一个将死之人,是怎么有那个力气去砍断那些骨头的,这是一个永远不会得到证实的话题。 因为楚怀安为了给妹妹报仇,生生的把自己的寿命拖延了一段时间,谁又知道他不会在碎尸的时候因为仇恨加身,所以力大无穷了呢? 俞岑安也没法说,那么多碎尸工具,很显然不是一个人用的,但俞岑安说不出来,因为没法证明,楚怀安真的太聪明了,一点其余的东西都没有留下。 更没法说,说王曦若家长来得太巧合了,说那些受害者家属的反应也有点奇怪,隐隐的兴奋中带着解脱。 这些都是臆想。 楚怀安用一年半的时间策划了这起谋杀,什么都不做,光脑子里起码都预想了成千上万次,再加上他这么聪明,要给妹妹留后路,所以就一定不会允许自己出错。 除非他们能够找到楚怀安切实的和其他人联系的证据。 但楚怀安这么谨慎,几乎是一命换一命的来做这件事的,会留下这么显而易见的破绽么? 不会的,他熟知各个地方的监控,在李文海出事的前后时间,谁也没看到过,楚怀安和其它受害者家属出现的痕迹,一点都没有,除非他们会隐身术,不然总会留下痕迹的。 这些都是猜测。 是对于父母兄长对仇人的猜测,若是真的,那就是十几个人,对李文海,进行了一场惨无人道的虐杀,发泄了自己的愤恨,给自己幼小的孩子报仇雪恨。 若是真的,除了李文海本人,相信没谁会主动告知了。 第109章 终于能进档案室 本以为还要几天,但回到局里没多久,医院就传来了消息,楚怀安死了。 走得很安详,甚至是带着笑意走的,他解脱了,他把伤害了妹妹的人送上了一条不归路,让李文海在临死前受到了惨无人道的迫害。 在他活着的时候就开始割他的肉,谁也无法想象,李文海在这样的折磨中活了多久? 也许是几个小时,也许是一天? 案子的证据一个接一个的被分析明列了出来,周谨把网络上的帖子整理出来,这些都是要存档的。 至于后续的那些处理,就不在他们的职责范围内了,秦深很快的又写了一篇关于楚怀安的帖子。 也是没发多久就被封了,但是还是在网络上引起了热议,死去的李文海,生前还是十佳教师,受人称颂,死后却顶着万千骂名,一个接一个的说他死得好,早该这样做。 而明明是凶手的楚怀安,却在死后有了一个“死神屠夫”的名号。 甚至有人自发的去了楚怀安家所在的小区,在小区外用蜡烛、鲜花祭奠他。 世界上的善恶到底是如何界分的?杀人的人被人称赞,被杀的人受人唾弃。 谁是对的,谁是错的? 到底应该如何去定论。 俞岑安不禁想起桑柠刚刚问他的问题,说为什么这种强.奸幼女的畜生不判死刑,不然楚怀安也不至于会走上这样一条极端的道路。 这个问题很多人都疑惑,为什么那些天杀的人贩子不判死刑?为什么那些强.奸幼女的人不判死刑? 这和为什么会有律师为杀人犯辩护像是一样的问题。 俞岑安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想起了曾经带过自己的师傅这样回答。 “不判死刑不是在替凶手开脱,而是在替受害者留一条生的路,因为你永远没法摸清那些犯罪者的想法,若是在他们犯罪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自己强.奸幼女,拐卖妇女儿童会被判死刑,你觉得那些受害者还会有命在么?” 永远不要低估人性的恶。 开完案情总结会,众人把所有的案卷资料和证据全部汇总,该送物证室的送物证室,文件资料统一要送到档案库去。 所有的文字资料还需要扫描入档,这些都是周谨的活,桑柠等周谨弄完了以后,十分殷勤的走上去:“我把这些拿去档案室吧。” 周谨正弄得一脸疲惫,听到桑柠主动分担这个,虽然有些不好意思,有躲懒的嫌疑,但这案子强度和压力实在是太大了,他此刻上眼皮根本不敢挨着下眼皮,不然两边一合拢,他立刻就能够睡过去。 听见桑柠要主动帮忙,立刻就点点头,然后头一歪就直接睡了过去。 桑柠把所有的资料整理了一下,全部资料加起来有小半人那么高,桑柠还专门拿了一个小推车,装进去以后才往档案室去。 一路上在心里模拟复核了无数遍,在想怎么说才能够不引人怀疑。 档案室有专门的人看着,随时都可以调阅,有那种模仿犯罪之类的凶手,还需要结合已经破获的案子来查资料。 桑柠看到档案室的门,立刻扬起笑脸,只记得周谨说管理档案室的叫她杨姐就好了。 桑柠甜甜的对着里面那个已经退居一线的女警道:“杨姐,我来归档。” 杨姐抬眸,看到这么一个明眸皓齿的美人儿,对着自己甜笑,嘴还乖,立刻站了起来:“你是桑柠吧?” 桑柠把推车往前面拉:“您认识我?” “唉哟,现在局里谁不认识你?都说一队来了个大美人,一看就是你。” 桑柠维持脸上的笑意不变:“杨姐可别这么说,我该骄傲了,杨姐才是大美人。” 杨姐笑得十分的开怀:“行,你放这里吧,等会我归。” 桑柠咬咬牙,在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说出来:“我帮你吧,案子结了,正好我也没事,熟悉熟悉别的部门的流程。” 有人帮忙,更何况是归档这种小事,杨姐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杨姐坐回去开始录入,桑柠在一边给她递资料,录入的放一边,然后看着档案室,档案室很大,两层好几个房间都是,一般门口会有值班的。 桑柠装作不经意的问:“杨姐,这些全部都是近年来的案子?这么多啊?” 杨姐抬眸看了看,确实是有点多,现在是实行无纸化办公,但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谁知道电脑什么时候会出问题,所以不管是纸质档案还是电子档案,其实都是备着的,只是如今电脑太方便,纸质化已经逐渐淡出大众视野了。 “差不多吧,年份太久的案子在楼上,也多得不行。” 桑柠装作恍然大悟般的哦了一声,然后一副求贤若渴的姿态:“我在国外的时候,教授就给我们分享了很多多年前的案子,我觉得还挺有启发意义的,正好我要写报告,可不可以看看?” 杨姐没想到还有人对这些感兴趣:“可以啊,大家都忙得很,没什么空去看这些,也就是你们这些搞学术的,爱翻这个。” 桑柠没想到这么顺利,又加了一句:“那我可以看很多年前的案子么?” 杨姐抱着资料,桑柠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可以是可以,现在都是命案必破了,其实十几二十年前还是有些案子,到现在都是无头悬案,你可以找那些,看看对你写报告有没有启发。” 桑柠激动得心情都好了不少,之前一直都不好找借口来档案室,没想到档案室这么好近。 但其实也只是对警方内部人员来说,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过进来的,最怕的就是案情细节披露了以后,会有模仿作案。 很多人都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崇拜那种连环杀手,甚至将其奉为一生之光,不仅模仿,还力求所有的细节达到百分百还原。 这也是警方最头疼模仿作案的,明明两起案子是不同人所为,但每当查到一些相似点时,又会怀疑是一个人所为。 然后白白的被误导。 第110章 陈年旧案 从楼梯往上走,杨姐还摇了摇头,真不知道现在的小年轻怎么都对以前的那些案子感兴趣。 但有人看,杨姐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踏上木质楼梯,桑柠感觉自己的心扑通扑通的跳,像是在走近二十七年前,回到了她出生的那一年,然后缓缓的来到她十八岁的那一年。 她十八岁的那一年,桑鸢在不甚清晰的监控视频里面,留下了一张模糊的身影,然后引导桑柠到了这个地方。 见证了各种各样的罪犯,也在案子里起到了及其微小的作用。 二楼的纸质文件很明显比一楼的要陈旧得多,纸张都泛黄,桑柠根据登记的记录快速找到她十八岁的那一年。 但来来去去的翻了很多,也一无所获,难道当初的情报是错误的? 桑柠心头发颤,又怕杨姐突然上来,看出她目的性太强。 整个人犹如惊弓之鸟般,边看边注意四周,还不敢幅度太大,生怕被监控留下她做贼心虚的样子。 为了不引人怀疑,桑柠在很多资料面前驻足,然后装模做样的在一些比较轰动的大案要案资料前翻看,边翻边若有所思,其实半点都没有看出什么来。 翻着翻着桑柠就有些急躁,虽然明知道来一次不一定会查到什么,但桑柠还是有点忍不住,一无所获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 正要去下一个年份资料柜那里,桑柠猛的想起了什么,她十八岁那一年的档案里没有,那……那她出生那一年呢? 桑柠几乎是有点手抖脚抖的去查看记录,很快找到了她出生那一年的资料柜,时间太久远,桑柠出生那一年的资料柜里面,很多往前数更多年的资料。 桑柠抿着唇,手指颤抖的把资料抽出来,一份一份的翻过。 本来不抱任何希望,但却敏锐的看到了一份文件,文件名上有一个机密的章,桑柠长出一口气,将资料袋打开。 纸张很单薄,甚至可以说少得可怜,只有两张资料,一张上面是一个女人的失踪,那个女人就是桑鸢。 上面对她的失踪描述得十分的遮掩,确切的时间地点统统都没有,甚至连桑鸢的衣着都没有。 上面只显示了一个大概的年月日,桑柠记得,那是她生日后的十天。 第二张资料就更简单了,是几个人名。 “桑柠呢?”俞岑安去递交了周牧陈萌案合并的证据,回来就没有看到桑柠,周谨趴在电脑面前睡得正香。 听到声音一下子惊醒,看到俞岑安又定了定神,打着呵欠道:“去档案室归档去了。” 俞岑安转身就去找桑柠,之前桑柠说李文海或许有海外账号,俞岑安对这些不太精通,想着桑柠是从海外回来的,想着商量一下,想不到她竟然去归档了。 “杨姐,我们队那外编呢?” “你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吧你,活该单身,好好一小姑娘,你就不能好好称呼人家。” 俞岑安咧嘴笑得十分的开心:“我错了,杨姐,桑柠呢?不是说她来归档了么?” 杨姐起身把档案室的门打开:“楼上呢,人家是文化人,你以为都跟你是的,人家爱学习,还要研究各种陈年旧案写报告,像你个大老粗,看书写报告就头疼。” 俞岑安跨进档案室:“嗐,我这脑子一看书就头疼,那怪得了我么?是我爹基因不好。” “呸呸呸!楼上呢,自个去找。” 俞岑安咚咚咚的开始上楼:“得咧!” 俞岑安在各个档案柜前驻足,啧啧啧,这局里的档案室像个博物馆了,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文件,俞岑安只觉得头都大了。 但一连看了好几个档案柜都是关闭的,越往后走,年份越久,俞岑安微微蹙眉,桑柠都快看到改革开放的时候了吧? 这得多少年的案子了,有什么报告可以写? 他反正是搞不懂他们这些做文字研究的,一个罪犯可以分析出各种人格,各种心理状态,甚至眼神动作都能够写出一大堆的东西来。 他不懂,但他尊重。 直到快走到底,终于看到了一个打开的档案柜了,俞岑安正准备喊人,就见桑柠侧对着这边,整个人的神色都有些不正常。 要是仔细看,还能看到桑柠似乎有点抖,激动的?兴奋的? 还是什么? 俞岑安不知道有什么人看到这些陈年旧案会露出这种表情,看了看桑柠看的档案柜的年份,这都二十多年前的案子了。 “桑柠。” 桑柠刚看到第二页,只来得及看到很多个人名和简介,没有什么特别大的联系,就隐隐的觉得有点眼熟,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听到了俞岑安叫她的声音。 一心虚,手上的好几份文件一下就被惊掉了。 桑柠慌乱的转过身来,那是一副受到很大惊吓的样子,俞岑安有些于心不忍,同时有些疑惑,桑柠的胆子并不小,晚上出任务也没有表现出胆怯来。 这怎么在档案室看个档案还能吓成这样。 看着桑柠蹲下手忙脚乱的捡资料,俞岑安装似无意的走过去:“你看什么呢?吓成这样。” 桑柠强压住内心的情绪,抿抿唇:“没看什么,就是找点陈年旧案研究研究。” 俞岑安上前蹲下和桑柠一起捡文件,每捡一份就随意瞥瞥,实在找不出这些文件的奇怪之处,只是因为桑柠表现得奇怪而已。 “队里的案子还没解决完呢,就想着以前的案子了。” 桑柠终于归拢了所有的文件,把关于桑柠的那份绝密档案藏到了中间,没有让俞岑安瞧出其它的什么东西来。 “你怎么也来档案室了?”桑柠决定换个话题。 “不是你说李文海没准有海外账户么?想来找你探讨一下。” 桑柠把所有文件放好,把档案柜关闭,但暗自记下了这一层,准备下一次再来。 “局里同意把两起案子合并了?李文海很明显是给他们筛选资助人的,但怎么找的,筛选的标准是什么?这些不都还没有定论么?”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小声讨论。 第111章 她是不是还活着? 一路回到办公室,桑柠都还是有些心虚,想要瞒过这些经验老道的刑警,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俞岑安面上确实是没有任何的异样,这让桑柠稍稍的有些放下心来。 回到办公室,桑南祁也回来了,正边走边脱制服外套,看到俞岑安和桑柠两个人一起走进来,只停顿了一秒就接着往里走。 “那个周牧和陈萌的案子,还有很多疑点,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证据,把几起案子并在一起,李文海是中间人,哪怕他现在已经死了,但我相信,他那边也还是会很多证据的。” “是。” 桑柠往里跨了一步,却猛的想起了什么,周牧陈萌…… 下一秒,桑柠只觉得一阵心悸,捂着胸口显然是很不可置信。 俞岑安回过头来,就看到桑柠面色惨白的样子,显然有些站不稳:“桑柠,你怎么了?” 那些名字! 那些名字! 桑柠自认自己不是个记性差的人,那些名字之所以觉得眼熟,那就肯定是见过的,就算是不认识人,那一定也是在其它的地方看到过。 桑柠想起来了,桑柠想起来在什么地方看到了那些名字了。 但让她心惊的并不是那些名字,而是那些名字和桑鸢扯上了关系,甚至在二十多年后,还和他们侦办的案子有一定的关系。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桑柠?桑柠你怎么了?”俞岑安一扭身,桑柠险些跌跪在地,俞岑安焦急的抱着桑柠。 桑南祁还没有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听到俞岑安呼唤桑柠的声音,一扭身就看到桑柠的样子。 三步并作两步的样子跑了过来,桑柠看着桑南祁,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把攥住桑南祁的衣服:“我……我……” 俞岑安怀里一空,还没有反应过来,桑南祁已经一把将桑柠抱了起来,直接抱到了办公室:“倒杯热水过来。” 俞岑安一点头,立刻飞快的跑去饮水机前。 桑南祁记得桑柠是没有任何的疾病的,只是这次回来,桑柠的性格变了很多,以前的桑柠哪是现在的样子。 那个雷厉风行的女霸总,成了现在略有些柔弱的小姑娘,桑南祁只以为是因为桑柠的心境变了。 但现在想想,当初的事情,在桑柠这里还是留下了些阴影的。所以桑柠才变成了如今的样子么? 桑柠死死的攥着桑南祁的衣服,小声道:“小舅舅……” “我在呢,小舅舅在呢,你哪里不舒服?和我说。” 桑柠一抬眸,眼底满是泪水:“小舅舅,为什么我没有妈妈啊?” 只一句话,桑南祁瞬间红了眼眶,桑柠已经缓和了过来,只是突然知道了桑鸢的消息,又和现在的案子扯上了关系,一时接受不了罢了。 “你有我,有姥姥姥爷,柠柠,你还有我们。” 俞岑安进来就只听到了这句话,脚步一顿,一时都不知道要不要再进去,桑南祁的余光已经看到了人。 转身接过俞岑安手里的杯子递给桑柠:“喝口水,缓缓。” 桑柠接过水杯,小口小口的抿了两口。 俞岑安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还是桑南祁走了过来:“你先回去吧,我照顾她。” 俞岑安莫名的有些烦躁,但却不知道这烦躁是哪里来的?只能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桑柠,发现桑柠正发呆,只得离开。 桑柠平缓好心情,桑南祁把门给关上了。 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桑柠直视桑南祁:“小舅舅,妈妈到底是怎么死的?” 桑南祁一滞:“你问这个干嘛?姐姐当初……你不是知道么?” “那为何家里没有妈妈的照片,没有她的任何痕迹,就像……就像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桑南祁扭过头不和桑柠对视:“是我和你姥姥姥爷还有你爸商量了以后决定的,怕你有心理负担,觉得是你自己害死你妈妈的。” 桑柠眼眶泛红,这些话他们虽然没有说过,但桑柠一直是这么猜测的,哪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的呢? 为了不让桑柠愧疚,所以隐藏了桑鸢的一切。 但现在想来,这个理由根本站不住脚,那是生她育她的母亲,桑柠怎么可能会不自责呢? 不过都是借口罢了。 “没有照片,没有痕迹,甚至连她的墓碑都没有,忌日的时候不知道去哪祭拜,真的是怕我愧疚么?” “桑柠!”桑南祁很不愿意讲这个,那些不为人知的事,他宁愿桑柠永远都不知道,哪怕他到现在还在秘密追查当年的案子。 但这件事凶险万分,少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个人安全,桑南祁不可能会把桑柠扯进这个漩涡里来。 “小舅舅,你们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妈妈到底是怎么死的?到底是什么时候死的?她现在是不是还有可能活着?” 桑南祁猛的一扭身,动作幅度之大,差点让桑柠吓了一跳,双眼猩红的看着桑柠,不知是愤怒还是在克制:“你在说什么?你知道什么?还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 桑柠稳住情绪,四年前那个冷漠狠厉的桑柠好像又骤然出现了,这段时间的桑柠不过是伪装,伪装成一个不起眼的小警察。 “我说对了是么?桑鸢还活着?”桑柠讥讽的看着桑南祁:“她是不是还活着?” “二十多年来,我一直都觉得是我害死了她,让洛浩没了妻子,让姥姥姥爷没了女儿,让你没了姐姐,我背负了多少?你看不到么?听不到么?我把自己弄成了一块铜墙铁壁,你们都看不到么?为什么瞒着我?” “桑柠!”桑南祁情绪有些激动,但是这是当年商量好的结果,这是这件事的最低成本,他们都觉得对不起桑柠,但有些事,不是他们可以阻止的。 也不是他们说三道四的。 “她到底是不是还活着?” 骤然加大的声音让办公室里的人全部拉长了脖子,俞岑安没想到桑柠竟然敢和桑南祁对呛,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第112章 她配做我妈么? 桑柠笃定的样子让桑南祁的情绪一瞬间就平静了下来,狐疑的看着桑柠:“没有,姐姐确实死了。” 桑柠冷笑一声:“是么?死在什么时候?十年前还是二十八年前?” 桑南祁蹙了蹙眉:“什么十年前?” “十年前,我十八岁的那一年。” 越来越清晰的时间,让桑南祁想到了一个最不可能的理由:“她早就死了,不可能活着?” 和桑柠比起来,桑南祁的眼神笃定,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外露,停顿的那半秒还是让桑柠敏锐的捕捉到了什么。 “看样子我没猜错是吧?桑鸢活着,至少十年前还活着!”桑柠快要压不住自己的情绪,直勾勾的看着桑南祁:“让我一个人背负害死自己母亲的罪过,让我从小就觉得是因为我的出生导致了她的惨死,让我背负了那么多,结果她活得好好的,活得好好的,她要是不想要我,可以不生我,为什么你们要编一个这么离谱的理由来骗我?到底是为什么?” 桑南祁根本没办法去理会这些事,他们费尽心力做了这么多,隐瞒了这么多,甚至是骗桑柠她是桑鸢难产生下来的,这样可以让桑柠不敢去追查桑鸢的死因,因为这个理由会她愧疚,愧对所有人。 桑南祁心疼的看着桑柠:“没有的事,柠柠,你想多了。” “还要骗我!还要骗我!你们准备骗我多久啊?我看起来就那么好骗么?小舅舅,你是我的小舅舅啊,你为什么也要来骗我?” “我疼了二十多年的弟弟妹妹骗我,我爱了那么多年的未婚夫骗我,我护他帮他了二十多年的爸爸骗我,连你和姥姥姥爷也要骗我么?” “为什么啊?我真的就那么可恶,那么讨厌,那么不可饶恕么?让你们编出一个那么狠毒的理由,让我以为是我害死了桑鸢!我一辈子都不敢原谅自己,我害死了我自己的妈妈,可现在呢?可她呢?她配么?她配做我妈么?” 桑柠强撑着不敢流眼泪,四年前被欺骗,灰溜溜的从洛氏离开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本以为是依靠的舅舅和姥姥姥爷,也来骗她。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要这么骗她,他们明明是她最亲近的家人,是她愿意拿命去护的家人。 桑南祁心口疼得发慌,桑柠的声声质问,不止是在否定桑鸢,还是在否定她自己。 桑南祁猛的抱住桑柠:“柠柠,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姐姐是爱你的,我们都是爱你的,你相信我,相信我们。” 桑柠死死的掐着自己的腿,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她做一个好长姐,教导弟弟妹妹,做一个好长女,为父亲分担所有,十几岁就扛起了洛氏的大旗。 为了不让姥姥姥爷伤心,连去看他们都要躲着去,怕他们看到她这个害死自己母亲的罪魁,会难掩绝望。 一切她都自己扛着,哪怕她厌弃了自己那么多年,哪怕午夜梦回的时候,她都会想,要是自己没有出生就好了,要是没有她就好了,这样桑鸢是不是就不会死。 姥姥姥爷就不用白发人送黑发人,桑南祁就还是个有姐姐的好弟弟。 但现在,看到那份档案,联想到之前不知名的人送来的照片,才发现这一切都是假的。 桑鸢没有死,她好好的活着,没有好好活着的只有她,他们用一个那么恶毒的理由困住了她二十多年。 桑柠现在很想把桑鸢找出来,问她一句:“你真的把我当做你的女儿么?如果有为什么不回来看看我?如果没有,那又为什么要把我生出来?” 桑柠一把推开桑南祁:“我不会原谅你们的,如果你能联系到桑鸢,你告诉她,我不会承认她是我妈的。” 说着,桑柠擦了擦眼角刚刚溢出的眼泪,她不想哭的,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的软弱,但这一切,桑柠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 “桑柠!” 桑柠直接跑出去了,办公室里的人都站了起来,俞岑安看了看桑南祁,桑南祁连忙对着他挥挥手。 俞岑安追了出去,但没想到不过是一分多钟的时间,俞岑安就追丢了,连桑柠的身影都看不到了。 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打着电话。 桑柠从警局跑了出来,漫无目的的走在路边,刚过了警察局门口的马路就听到有人喊她的声音:“洛柠?” 多少年没人叫过她洛柠了,曾经她厌弃洛柠这个名字,以为姥姥姥爷和舅舅是救赎,所以私自改姓了桑,但现在发现,原来她连桑都不配姓。 扭过头,看到来人有点疑惑,直到人走近了,桑柠才看到,竟然是南辰的妈妈江宜。 这段时间江宜给她发过很多消息,言语间满是希望能和她聊聊,但桑柠都当没有看见,并且也不觉得两个人有什么好聊的。 今天桑柠的精神有点恍惚,没在第一时间离开是她的不是。 江宜走到桑柠的面前来,眼眶红红的,消瘦了很多,哪怕化着精致的妆容也难掩疲态。 桑柠还是点了点头:“江阿姨。”该有的礼貌,桑柠还是有的。 江宜想要上前来触碰一下桑柠的手,被桑柠敏锐的避开了。 江宜有些尴尬:“你还好么?” 桑柠不想接话,转身就想走,江宜跑过来一把抓住桑柠的手:“柠柠,阿姨就和你讲几句话,讲几句话,能不能给阿姨一个机会,当初阿姨对你,对你还是……” 桑柠冷冷道:“你们为什么都要来提当初,当初怎么了?你们有什么脸到我的面前来提当初这两个字。” 高高在上的豪门贵妇人一瞬间险些失态,但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生生的忍住了,攥住桑柠的手不放:“阿姨不会打扰你太久的,就几句话,几句话可以么?说完阿姨就走。” 桑柠无意和她周旋,但感觉今天不和她聊几句,她不会离开,冷冷的看着江宜:“说吧,你要说什么?” 第113章 你和南辰复合吧? 江宜是豪门贵妇人,这种和人在大马路上争执的举动实在有些失了面子。 几乎是恳求般的让桑柠跟她进了一家店,桑柠本不愿意,但却有些精神恍惚的被带进了旁边的店面里。 江宜还想找个包间,桑柠却是直接一屁股坐到了临街的位置,江宜没办法,直接包下了整个饭店。 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桑柠冷冷的看着江宜:“江阿姨,说吧,有什么事?” 江宜显得有些局促,手放在桌上,来回抓握着,桑柠很多年前就看清了江宜的真面目,懦弱,胆小,明明好好一个开朗大方的大家闺秀,愣是在嫁给了南岸澈以后变了个人。 也不知道南岸澈是用了什么法子,把南辰和江宜这母子两牢牢的抓在手里,对他唯命是从的。 桑柠不想说,更不想问,不去纠结,她早就和那些人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见江宜久久的不说话,桑柠失了耐心,她还一脑门的烦心事,到现在都没有解决,她心里还满腔的怨气不知道怎么排解。 她现在恨不得直接出门,然后找个人都没有的小岛,混吃等死,再也不要和虚情假意的人类沾上边。 桑柠有些不耐烦的看了一眼江宜,起身就想离开,察觉到桑柠的抵触,江宜匆忙的抬起头来:“柠柠。” 满脸泪痕的江宜还是让桑柠吃了一惊,但是她早就不是曾经那个心软的洛柠的,她对着江宜的痛哭流涕,甚至生不出半分波动。 复又坐了下来:“有事说事,不用到我面前来哭,没用。” 江宜匆匆擦干净自己的眼泪,虽觉得难以启齿,还是硬着头皮,挺起了脊背,一瞬间就恢复成了当初的那个贵妇人模样。 连带着眼神都变得坚定了不少。 “阿姨希望你能和南辰复合,你有任何的事情我们都会帮忙解决,哪怕是你想要拿回洛氏。” 桑柠简直是差点被气笑了,江宜这话说得她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十分的不理解:“你说什么?” 江宜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恍然,然后很快恢复成了那种冷淡疏离的模样:“和南辰复合。” 桑柠真是觉得这些人,看起来一个个的天之骄子,高高在上的,到这种时候和她讲话还顶着这样一副嘴脸。 “凭什么?” 江宜微微倾身,朝着桑柠的方向:“阿姨知道,你和辰辰认识了这么多年,你不可能对他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了,辰辰还爱着你,他一直在等着你回去,只要你愿意,不管是辰辰还是洛氏,我们都会帮你的。” 桑柠直接噗嗤笑出声来,被气的:“江宜,我有礼貌,所以喊你一声江阿姨,你还真当我是小辈,妄图拿捏我了是吧?” “你当初那么爱南辰,你忘记了么?你和辰辰本来马上就要结婚了的,你对辰辰那么好,为什么不愿意回到他身边?” 桑柠其实很不解,江宜满心扑在南岸澈的身上,对南辰忽视了多少,自己难道不知道么? 现在在她面前来演什么慈母的戏码,可不可笑? “原来阿姨知道我爱他啊?不,曾经爱他,我以为你们不知道呢?” 江宜的脸色变了变,很快就平复了情绪:“我们都知道。” “那阿姨应该也不会忘记,我和南辰是怎么认识的吧?” 江宜想起曾经的南辰,嘴张了几张,有些颓然的喃喃道:“他父亲也是为了他好。” “为他好?原来那样是叫为他好啊?阿姨是真忘记了我当初到底是怎么和南辰认识的了是吧?你们是赖上我了是吧?我欠你们的啊?让你们一次又一次的来糟践我!” 桑柠和南辰相识说起来也很戏剧化,桑柠作为洛家的长女,自小被灌输的思想就是要护着弟弟妹妹,和家里人。 所以从小到大,桑柠就把护着身边人当作自己的责任。 南辰家和桑柠的家相隔不远,但其实小时候很不怎么见面,因为南岸澈对南辰的要求很高,一个三五岁的小孩子,要上的课,接受的教育,甚至是各种上流社会的礼仪,都比别的孩子要严苛得多。 别人可以几年甚至十几年学会的东西,南岸澈却要求南辰在很小的时候就必须学会。 学不会怎么办? 打! 关地下室! 甚至是囚禁,没吃没喝的饿上三两天。 那天桑柠带着弟弟妹妹在别墅区里面玩,洛嘉最喜欢的一个球不知道跑去了哪里,桑柠身为长姐,怎么可以看着洛嘉嗷嗷大哭而不理呢? 所以哪怕那个时候桑柠也比较小,但还是一个人到处去寻找。 别墅区实在太大,很多院子都关着门,桑柠一家一家的找过去,能翻的就翻,甚至是钻…… 然后就在一栋别墅看到了被关在地下室的南辰。 那个地下室只有一个巴掌大小的窗户,南辰眼巴巴的看着桑柠这个陌生人,桑柠哪见过被关着的小孩,高涨的责任心让小小的桑柠立志要把这小破孩救出来。 其实关于哪家怎么教育孩子,大人都是心中有数的,但桑柠还是仗了洛家的名头,逼着阿姆把门打开了。 像个土匪一样的闯进了南辰家,那会年纪小,哪有什么是非对错,不懂自己在干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这种行为其实是不对的。 但保姆还是不敢得罪洛家的这个长女,哪怕她年纪也不大。 所有人就看着桑柠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找,最后在地下室把已经晕过去的南辰给带了出来。 彼时小小的南辰浑身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痕,现在想想南岸澈是真的有暴力倾向,所以会打那么小的孩子。 所以说起来,南辰能没有长歪甚至能活到现在,都是桑柠一手带出来的。 因为洛家那会的实力已经开始发展了,南家自然是想攀上洛家的,桑柠有十分的有责任感,自那天以后,就随时都会去找南辰玩,还对着江宜和南岸澈说:“你们要是不要他了,就给我,我让他给我当哥哥!” 第114章 桑柠生病 这么多年,桑柠是南辰救赎的光,所以爱桑柠,护桑柠,非桑柠不娶,却也给了桑柠最致命的一击。 这样的人,桑柠就恨那会自己责任心爆棚,所以救了这么一个白眼狼。 “不是我,南辰早就死了,被你和南岸澈逼死了,你不当妈二十多年,突然母爱泛滥了,为了南辰求到我头上来了,因为你善心突现,发现你是个妈妈了?是么?” 江宜听着那些往事,急切的摇头,但又不知道回什么? “柠柠,你救了辰辰一次,你再救他一次,他没有你是活不下去的,他割腕吃安眠药……阿姨也是没办法了啊,求求你了行么?你要什么我们都可以答应,什么都可以,哪怕是洛氏……” 桑柠抬起头眨了眨眼睛,江宜掏出手机给桑柠看南辰的现状,照片上满是触目惊心的血,但桑柠还是生不起半丝怜悯之心。 只冷笑了一声:“当初他们三个逼迫我交出公司这件事,给我使绊子这件事,凭他们三个的本事,根本是做不到的吧,江宜,你和南岸澈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江宜的身子猛的一僵:“我……” “你们料定了我爱他入骨,觉得哪怕事发我也会原谅他,你们也好,他们也好,不过都是仗着我的爱为所欲为,却没有想到我走得坚决,半点余地都不给你们留。” “然后你现在想起你是南辰的妈妈了,你想着要爱他了,因为他有妈妈是么?” 桑柠喉咙哽咽,不想这么狼狈的,不想说这些的,她一点都不想在人前暴露出自己的半分脆弱,和妈妈这个词汇有什么关系呢。 但今天经历的种种像是一把刀,一下又一下的将她砍得体无完肤。 偏偏江宜又是南辰的妈,是忽视了他二十多年的妈,却愿意为了他,对着桑柠哭,对着桑柠求…… 这让桑柠怎么接受得了。 “因为他有妈妈了,所以你来逼迫我,要我为他的生死背上一份责任,我受到的伤害都可以不作数,根本不足为惧,因为还有你来给他撑腰,因为你是他妈是吧?” 桑柠声声泣血,她真的要疯了,要被这个世界逼疯了,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来提醒她,因为她没有妈妈,所以她的委屈没人来安慰。 因为她没有妈妈,所以谁都可以对着她踩上一脚。 因为她没有妈妈,所以谁都不把她当一回事。 因为她没有妈妈护着,所以谁都可以欺骗她,伤害她,不用负任何的责任…… 桑柠猛的站起身来:“就因为我没有妈妈么?所以你们这些打着母爱名头的人就可以这么肆无忌惮的伤害我?你不当妈二十多年,是现在才想起你有儿子的么?” 桑柠快要站不住,骤然的情绪崩溃快要把她逼疯了,她不想一直纠结在自己没有妈妈这件事上。 但是他妈的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所有人都他妈的要来提醒她这件事! “桑柠!”桑柠后退了几步险些站不稳,死死的捂着自己的胸口,好疼啊,真的好疼啊,到底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啊? 被裹进温暖的怀抱,桑柠揪着自己胸前的衣服:“是我不想有妈妈的么?是我不想的么?他伤害了我,有妈妈给他出头,连他的生死都要我负责,就是因为有妈妈撑腰么?” “凭什么啊?到底凭什么啊你们?” “桑柠!你看着我!我是俞岑安!”俞岑安从未见过这样的桑柠,脆弱得像是风一吹就会飘散,然后再也寻觅不到。 宽厚的怀抱温暖得像是一注水,将桑柠紧紧的围了起来,桑柠抬眸,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往俞岑安的怀里挪了挪,死死的攥着俞岑安胸前的衣服:“带我走,求求你,带我走,求你……” 俞岑安一个用力直接把桑柠抱了起来,江宜哪肯放桑柠走,急步追了上去,俞岑安转过身来,冷冷的瞪着江宜,眸底满是肃杀和阴狠,江宜猛的顿住脚步,发出气音:“柠柠……” 桑柠颤抖着在俞岑安的怀里,像是要将自己埋起来。 俞岑安不再管别人的眼神,直接抱着桑柠出了门,三步并作两步的放到门外的车里。 还好他找了一圈发现没看到桑柠,还好他开车刚出来就看到了玻璃窗边的桑柠,还好他一眼就看出了桑柠的不适,还好他赶上了…… 两人坐在后座的位置,万科开着车:“副队,去哪儿?” 桑柠一刻不放的揪着俞岑安身前的衣服,未免桑柠的窘迫被人瞧见,俞岑安脱下外套罩在桑柠的身上:“别怕,我在呢,我在……” 一边揽着桑柠颤抖的身子轻声哄,一边给桑南祁发了条消息说人找到了。 好在今天结案了,局里不忙,不然没人找桑柠,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余光对上万科八卦的眼神,俞岑安冷冷的瞥了过去,万科立刻感觉到了危险,虽然俞岑安平时吊儿郎当嘻嘻哈哈的,但谁都看得出来,这会的俞岑安不好惹。 甚至是一句话就可能引人大发雷霆。 万科开得飞快,不过十多分钟就把人给送到了,俞岑安直接让万科开他的车回家,自己则是抱着桑柠上了楼。 刚把桑柠放到沙发上准备去接点热水,桑柠一把抓着俞岑安的衣服:“别走,求你,别走行么?” 俞岑安感觉自己的心猛的陷了一下,突突的疼了两次,眼底是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心疼,复又转身坐到沙发上,将桑柠揽进怀里。 触到桑柠的手才发现桑柠的手冰凉,俞岑安觉得有些不对,这天不算冷,怎么手能冷到这个程度? 再探了探桑柠的额头:“桑柠你在发烧,我们得去医院。” 桑柠只揪着俞岑安的衣服不停的摇头:“不去,不去医院。” 一边抖一边说话,神智都不是很清醒,像是受惊过度引起的发烧:“桑柠?你还好么?” 桑柠不说话,只靠在俞岑安的手里,但只要俞岑安有要走的意思,立刻就会惊慌失措。 第115章 时漫来了 桑柠在生病,一直这样下去也不行。 俞岑安低垂着头:“桑柠,你在发烧,必须吃药,我这里没有退烧药,我现在出去给你买,行么?” 桑柠双眼哭得有些红肿,微眯着眼睛去看,但还是有些看不清楚,但脑子里还是分辨出了俞岑安的话。 况且,她和俞岑安还没有熟悉到这么亲密的程度,但此刻有个人陪着,能给她一点温暖,桑柠都不是很想放。 闷闷的从兜里把手机拿出来打电话。 “漫漫……嗯,我发烧了,在?”桑柠看着俞岑安,俞岑安接过桑柠手里的手机,把自己这边的地址给说了。 那边的时漫看着手机,有种见鬼的感觉,桑柠的声音一听就很虚弱,但却又不在她惯常住的会所里。 反倒是一个很陌生的地方。 时漫也来不及多想:“不好意思,麻烦你先照顾她一下,我马上带医生过来。” 时漫是人民医院的医生,但没有外出行医的资质,只能先联系周萌,把桑柠的私人医生一并约着,一起去了俞岑安的家。 约摸等了半个小时,桑柠的情绪已经缓和了不少,只是烧得有点迷糊,有些有点不能离人。 俞岑安直接把自己家的密码和时漫说了,听到门响,俞岑安抬眸去看。 桑柠不愿意躺床上去,也不愿意躺沙发上去,他也不好一直抱着人,所以桑柠只是攥着他的衣角,整个人仰躺在沙发的靠背上。 时漫和周萌带着人来,一眼就看到大客厅沙发上的两个人。 俞岑安看到进来的几个人,第一时间不知怎的,竟然有点羞怯,脸都红了,被这么盯着。 时漫是见过俞岑安的,所以只表现出了一瞬的惊讶,很快就恢复得面无表情了。 周萌强大的职业素养更是让她目不斜视的带着身后一个提着急救箱的医生就直接过去了 “麻烦了,俞警官。” 俞岑安这才点点头,时漫缓缓的接替了俞岑安的位置,将桑柠的手从俞岑安的衣摆上拿下来,桑柠猛的一颤,刚要再抓,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微眯着眼睛看到时漫,眼眶一红:“漫漫……” 那脆弱的声音让在场的几人都有些不忍,时漫瞪大眼睛隐藏情绪,缓缓的把桑柠揽进怀里,想起了在国外桑柠发病的时候了。 那会的桑柠自我厌弃,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抛弃,自怨自艾到不行,都是时漫陪着,抱着。 那会的桑柠哪还有女霸总的样子,一度快要成为时漫的小跟班,可以说桑柠的病能好,时漫占据了一部分的原因。 “我在呢,我来了。”时漫缓缓把桑柠揽进怀里,桑柠浑身滚烫,时漫的心头一颤,看向旁边的医生:“发烧了。” 医生点点头,将耳温计拿出来,在桑柠的耳朵叮了一下:“39.3°,高烧了。” 时漫点头,家庭医生一直照顾桑柠的身体,既往病史什么的,更是知道得清清楚楚,桑柠不怎么发烧,但每次发烧必定是很严重,至少都得烧个两三天,身边不能离人。 “柠柠,我开了车来,打了针我们就回家好不好?这里是俞警官的家,一直在这不好。” 俞岑安在一旁听到这话:“没关系,我家有两间客房,你们都可以住这,她还病着,就别来来回回的折腾了。” 时漫轻轻的抚着桑柠的背,对俞岑安的话充耳不闻,桑柠心里太多事了,时漫怕桑柠烧糊涂了说些不该说的,再者,现在看,俞岑安和桑柠也不是很亲密的关系。 刚想问什么,桑柠已经轻轻的嗯了一声,时漫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好在她这两天正好休假,应该可以全程照顾桑柠,再不济还有周萌。 只能扭过头去看着俞岑安:“麻烦了,俞警官。” 俞岑安讪笑道:“不麻烦不麻烦,你们还没吃晚饭吧?我打电话定外卖。” 医生已经麻利的给桑柠打上了吊瓶了,因为没有输液架,俞岑安还直接把卧室里的挂衣架给挪了出来。 桑南祁的电话打了过来,因为桑柠是和桑南祁大吵一架之后跑的,甚至还发起了高烧,俞岑安并不知道两个人的关系,更不知道两个人发生了什么。 但直觉告诉他,此刻的桑柠应该是不想听到关于桑南祁的事情的,所以俞岑安直接去了阳台。 “桑队?” “桑柠……桑柠怎么样了?” 俞岑安关着阳台的玻璃门,闻言扭头看了一眼客厅,桑柠还和时漫抱着,但很明显是睡过去了,况且时漫一直在轻轻的抚摸桑柠的背,很温柔的哄着人,情绪早就平复过来了,这会不舒服,大概是因为发烧。 “发烧了,有医生来了,还有一个叫时漫的也来了,桑柠好像和她蛮好的。” 桑南祁还在办公室,头疼得很,但听到时漫来了,就嗯了一声:“有时漫在就行。” 俞岑安还想多说两句,至少当个和事佬,觉得桑南祁和桑柠的关系不一般,但有时候又觉得应该不会。 桑南祁都快四十了,桑柠才多大,两个人相差这么多?应该不至于吧…… 应该吧…… 俞岑安有点烦躁,话都还没有说完,桑南祁已经挂掉了,但俞岑安看着那挂掉的电话,莫名其妙的就有点想发火。 烦躁得直接点了根烟,干脆准备把烟抽完了再进去。 周萌还在处理事情,桑柠突然生病,情绪也很不好,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开始桑柠去警局上班,是安排了保镖的。 但谁知道,再隐蔽的伪装也逃不过那些警察的眼睛,车子还没跟上就被发现了,要不是周萌去救那些保镖,那些人一度要被捉进警察局去。 毕竟桑柠是实习,随时都和俞岑安他们这些人在一起,被跟踪保护的时候,警局的人还以为是跟踪俞岑安他们的。 后来听说是来保护桑柠的,有些哭笑不得,被桑柠知道了以后直接全部撤了,待在警察的身边都还需要保护,那哪里是安全的呢? 第116章 收留 虽然不准贴身保护了,但桑柠上下班还是一直都有人跟着的,桑柠身份本就不一般,小时候几个孩子因为显赫家世,被绑架是避无可避的事。 所以洛浩从小就给姐弟妹安排了保镖,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现在,周萌跟了桑柠那么多年,这个习惯也没有改正。 哪怕桑柠说不需要。 好在有这个习惯。 没过多久,周萌那边就收到了消息,今晚桑柠见的人是江宜。 看到那个名字,周萌顶了顶腮,怒气一股股的冒,桑柠自从回国后,一直是避人避世的,尤其是跟之前那些人,桑柠更是理都不想理。 所以周萌这边每次收到消息的时候,都是竭尽所能的去阻拦,唯恐桑柠知道了不高兴。 南辰进急救室的时候,江宜就联系过她,希望她能让桑柠来看一眼,但跟了桑柠这么久,周萌又怎么会不知道桑柠的性子呢? 更何况,江宜肯定不止是联系过她,大概是第一时间就联系了桑柠的,要是桑柠想去,怕是早就去了。 只是现在在桑柠身边的人不多,周萌算是一个。 所以南家那边大概就觉得周萌也能规劝一二,但周萌完全没有这个心思。 没想到他们电话攻势不管用,竟然直接来找了桑柠。 当年桑柠几乎是脱了一层皮,这些个豺狼虎豹一样的人物生生把骄傲的桑柠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现在看到江宜竟然恬不知耻的来找桑柠,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俞岑安抽完烟就去把两间客房整理了出来,这屋子他妈随时都找人来打扫,所以哪怕他不经常回家,但屋子都是干净的。 三下五除二的就把床给铺好了。 医生把针水留下就先走了,屋子里就俞岑安和三个姑娘,俞岑安莫名的有些不自在,苍天啊,这可是他家。 “屋子收拾好了,要不进屋去躺着?” 时漫抬眸,桑柠已经睡着了,退烧的针水本来就有助眠的作用,况且桑柠现在浑身都湿透了,肯定也很不舒服,时漫还准备给桑柠擦拭一下。 听到这话,周萌和时漫同时点点头,周萌看向时漫:“车上我随时都带了桑总的衣服的,待会儿我去拿。” “好。” 桑柠软塌塌的,谁也不好把她吵醒,俞岑安快走两步:“要不我把她……”抱进去吧! 俞岑安伸出的手顿在半空中,目瞪口呆的看着时漫一个俯身,直接将沙发上的桑柠给抱了起来。 嗯,还是公主抱。 俞岑安不合时宜的想起了言初在面对桑柠说的一句话,难怪现在男人没市场,就现在的女生,个顶个的优秀,能文能武,要男人何用? 在看到时漫稳稳的抱起桑柠那一瞬间,走路一个颤都没打,直接把人抱进去,你敢信,抱进去了,还是公主抱! 男人还有啥市场啊? 俞岑安咽了咽口水,果然能和桑柠做朋友的,都不是一般人。 门铃响起,外卖到了,周萌从屋子里出来,看到俞岑安,有些踌躇,给钱吧不合适,不给钱吧,也不合适。 但是或许是今晚在面对江宜时,俞岑安的可靠让桑柠生出了那么一丝丝的依赖,所以桑柠愿意留在这。 但这么平白无故的赖人家这里,周萌一时竟然找不到回报的方法,要知道桑柠是商人心态,遇事最讲究平和,你还我一报,我给你一恩,从来不喜欢欠人情。 桑柠现在病着糊涂,醒过来的时候肯定会说,所以周萌身为特助,这些都是她需要去帮桑柠处理好的。 “俞警官……” 俞岑安正在那拆外卖的袋子,不知道她们爱吃什么,所以俞岑安清淡的和辣的一样点了一些,明明只有三四个人,愣是整了满满的一大桌。 听到周萌喊他,转过身来:“你好。” 嗯,十分的公事公办,周萌放下心来,只要都是公事公办的态度就好,就怕是别有用心。 今晚发生的事她虽然根据监控听不到声音,但也很感谢俞岑安在面对崩溃的桑柠时,能够将人带走。 避免她情绪激动犯病,而且还愿意收留桑柠。 “谢谢你照顾和收留我们桑总。” 俞岑安蹙了蹙眉:“不用。”周萌的话一开口,俞岑安就知道这人要说什么了,要么是要给钱了,要么是要给点什么东西了。 好些大老板甚至可以和市局省局那边牵上线,允俞岑安一个职位什么的都是可以办到的。 桑柠原先本就是老总,这一套轻车熟路,这周萌跟在她身边那么多年,更是深谙此道。 俞岑安的眉头拧成一团:“桑柠现在在警局就职,警局和别的职场或许有点不一样,我们不止是同事,还是把后背交给对方给的战友。” 周萌接下来的话直接被堵得没法开口:“但是……” 俞岑安抬手直接制止了周萌的话:“没什么但是,今晚不止是桑柠,是任何一个警局的同事我也会这样做,所以不用有心理负担。” 周萌抿抿唇,那不妥俞岑安的态度,只能等桑柠清醒了以后再说,她不好再擅自处置。 毕竟以桑柠如今的状态来看,桑柠是还要留在警局的,得罪了上级领导不利于桑柠在警局的处境。 周萌微微低头,向着俞岑安做出一个道歉的姿势:“抱歉,我知道了。” 俞岑安挑挑眉,没想到桑柠身边的人都这么的有能力,前一刻还一副公事公办的状态,他不过三言两语,对方不仅没有盛气凌人的甩卡什么的,反倒是很快就认清了形式,向着他道歉。 俞岑安捻着塑料袋,对于桑柠来警局的目的更为怀疑了,毕竟这样一个能力强,性格佳,办事有礼有节,目的性强…… 这样一个人,到底是因为什么样子的原因,才会来警局,还直接到了一线。 联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俞岑安的眸光有些晦涩不明,周萌已经兀自起身,去拿桑柠的衣服还有专属的用品了。 还有今天桑柠和桑南祁在办公室的争执…… 第117章 从前的桑柠又回来了 桑柠直接请了两天假,桑南祁是在第二天的时候,到俞岑安家来看桑柠的。 时漫还在,桑南祁的身份桑柠倒是和时漫说过,所以看到桑南祁一进来,时漫看了一眼桑柠,桑柠微不可察的点点头。 时漫直接去了外面,俞岑安看到时漫出来,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两是什么关系啊?” 时漫有些意外:“你不知道?” 俞岑安点头,时漫抿抿唇,既然桑南祁和桑柠都有意瞒着,那时漫更不是大嘴巴的人,是以一句话都没说。 只嗯嗯啊啊的没说什么。 俞岑安见时漫没有回答的意思,也干脆不再问了。 屋子里的桑南祁看着桑柠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的样子,一时心疼:“柠柠……” 桑柠死死的攥着床单,看着桑南祁只觉得陌生,那声小舅舅卡在嘴巴里,一时竟叫不出来。 依稀还记得桑南祁背着桑柠出去玩的样子,因为年龄相差不大,桑鸢走了以后,桑南祁是真的很疼桑柠的。 只是后来桑柠懂事后,自觉对不起桑家人,又因为桑南祁后来进了进了公.安大学,做了警察,日渐忙碌的生活才渐渐的隔开了两人。 但桑柠遇事还是会习惯性的去找桑南祁,桑南祁宽厚的肩膀给了桑柠在那高压下的生活唯一的慰藉,那是桑柠的光啊。 那是她的小舅舅,是她的依赖。 但现在呢…… 桑柠生病本就比往日里脆弱得多,此刻看着桑南祁,又想起了江宜来找她时,自己孤立无援的样子。 以往可以向桑南祁求助,现在桑柠伸出的手竟无人可握。 桑南祁坐在床边,手伸在半空中,桑柠猝不及防的躲了躲,桑南祁的手顿在原地,满眼的心疼无奈:“柠柠……” 桑柠可以对洛嘉南辰他们绝情,但对上桑南祁,桑柠却发现自己有点做不出来,别着脸,狠下心来:“桑队来这是有什么事么?” 桑南祁扯了扯被角:“你生病了,我来看看,柠柠,这里毕竟是俞岑安的家,小舅舅接你回家好不好?” “姥姥姥爷都很想你的。” 桑柠闭了闭眼,难过酸涩心疼种种情绪糅杂在一起,化成一滴透泪,滑过脸庞,桑南祁有些慌了神,仓促的给桑柠擦了眼泪:“柠柠,是小舅舅不好,你别哭好么?” 桑柠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真的不是一个爱哭的人,甚至很少流泪,但在桑鸢的事情上,桑柠还是成了那个孤苦无依的小女孩,希望有妈妈的陪伴,但无人陪伴。 “为什么?你们总该可以给我个理由吧?” 桑南祁一滞,别开脸:“柠柠,有朝一日你会知道所有的真相的,但是不是现在。” 桑柠讥讽的笑出声,那笑声让桑南祁越发的难过。 “有朝一日?我已经二十八了,你说的有朝一日是等我死以后么?那真相对我而言还有什么意义呢?” 桑南祁伸手去握桑柠的手,桑柠想要挣开,却被桑南祁死死的握住,扭头对上桑南祁的眼神,那是一种苍凉中带着的悲壮和坚定,让桑柠为之震颤。 “你相信我,不会再等很久了。” 桑柠听见这话,微眯了一下眼睛,觉得桑南祁的反应和话已经昭示着桑鸢之死是有隐情的。 但这个隐情,桑柠有些捉摸不透,不过隐隐的有感觉,桑鸢的事既然被封存了,还是绝密档案,那肯定不是一件普通的事。 桑柠去警局本就是带着目的的,这个目的就是桑鸢,不管怎么样,桑柠也算是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不管桑南祁他们到底要隐瞒什么? 桑鸢到底是怎么回事? 桑柠都会将它彻查出来的! 桑柠看着桑南祁,不知怎的叹了口气:“你先走吧,我累了。” 桑南祁蹙了蹙眉头:“和小舅舅回家好么?” “不用了,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待会儿就回我那儿去,就不去你那了。” “柠柠……” 桑柠直接躺下去,把被子盖在头上,一副拒绝沟通的样子,桑南祁劝了几句,桑柠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桑南祁叹了口气:“行吧,那你自己小心,有什么事都记得和我说。” …… 俞岑安站在客厅,几度想去偷看,但时漫气定神闲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俞岑安还真不好意思直接上,只能站在客厅里抓耳挠腮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桑南祁一出来,俞岑安蹭的站了起来:“桑队!” 桑南祁对着时漫点了点头,复拍了拍俞岑安的背:“这次桑柠的事麻烦你了,有时间请你吃饭啊,地点随你挑。” 桑南祁鬓边已经有了白发,虽还是那个雷厉风行的样子,但时漫瞧着,莫名的觉得桑南祁给人一种向生而死的错觉。 好像他现在就撑着那么一口气,只要那口气一散,整个人就垮了,但那口气到底是什么气? 谁也不知道。 俞岑安抿抿唇,呆滞的送桑南祁到了门口,一句你和桑柠到底是什么关系,囫囵的在嘴边打了好几个转都没有问出口来。 桑柠退烧了以后身体就差不多好了,这次时漫带着医生来得及时,又一直守在她身边,所以没像之前一样烧好几天。 听到外面的声音,知道桑南祁是真的走了,桑柠缓缓的掀开被子,从客卧走了出来,时漫站起身:“柠柠。” 桑柠勾起唇角,一抹很浅淡的微笑:“漫漫,陪我去个地方。” 时漫不问不说,甚至连桑柠要去哪?去干嘛都不知道,只是点点头。 俞岑安从玄关走过来,桑柠已经起床了,俞岑安莫名的想起昨夜脆弱的桑柠,但也敏锐的察觉到桑柠和到警局的时候有些不一样了。 整个人越发的淡漠,眼底没有任何的情绪,像是一个机器人,没有情感,没有喜怒,拒人于千里之外。 桑柠看着俞岑安:“多谢俞副队收留,无以为报,只能请俞副队吃顿饭了。” 俞岑安挠了挠后脑勺,得,收留一晚能吃两顿饭,也算是行吧。 第118章 桑柠带着时漫上门找南辰 没过多久,周萌就过来了,本来离得不远,收到桑柠的消息,十分钟就赶到了。 带来了干净的衣裤,桑柠看着俞岑安:“我今天就离开了,俞副队要是没想好在哪里吃,我就自作主张的请了,可以么?” 俞岑安啊了一声,还以为桑柠还要多住两天,尤其是桑柠现在的脸色看起来实在是称不上好。 但桑柠已经接过周萌手里的衣裤进了卫生间,周萌走到门外喊进来了三个中年妇女。 三个中年妇女手上戴着塑胶手套,脚上还踩着鞋套,俞岑安一脸懵:“这是?” 周萌礼节周到的说着:“因为桑总来这里叨扰,给俞副队造成了不便,所以桑总叫了清洁,使用过的客卧会给您处理好的。” 俞岑安有些仓皇:“不用不用,我自己随便收拾一下就可以了,再说了,我妈也会找人来给我收拾的,不用特意麻烦了。” 桑柠已经换好了衣服,干练的休闲装,头发盘起,这段时间那个有些微温和的桑柠已然不复存在,只剩下面前这个精干的女强人,全然像是换了一个人。 “俞副队客气了,是我叨扰了,这些都是应该的,周萌,让她们顺便把客厅和厨房这些打扫一下,其它的私人空间就不用了。” 周萌点头,拿起手机在上面戳了几下:“桑总,地址已经发过去了。” 桑柠对着俞岑安点点头:“俞副队,我就先走了,你有时间的时候,我再请你吃饭可以么?” 俞岑安很无奈的看着桑柠,根本没等她回答,人桑柠就和时漫出门了,真把他这当旅社的既视感。 但俞岑安还真不知道怎么拒绝。 周萌站在那看着清洁的收拾屋子,床上用品全部都买了新的,都是高档货,纯真私的,一套大概可以换俞岑安的好几套。 俞岑安有些尴尬:“要不你坐着?” 周萌浅淡一笑,十分的商业化:“不用,马上就好了,俞副队要是觉得不自在,我让她们的动作再快点。” 俞岑安立刻摇头:“不用不用,我是看你站着,累得慌,我还有工作,去书房了。”说着,俞岑安直接朝着书房走,要再在客厅待下去,得尬出三室一厅来,这明明是他的房子啊!!! 一下楼,桑柠也不知道周萌给她开了什么车来,只能对着面前的好几辆车拿着钥匙按了一下。 行吧,黑色奔驰S450,低调一点也可以。 眼看桑柠要往驾驶座走,时漫直接上前夺过车钥匙:“副驾驶坐着去。” 桑柠只有对着时漫还勉强有些外泄的情绪:“好的,时医生。” 时漫坐进驾驶座,很是无奈的看着桑柠:“明明就还没好全,什么事非得现在去做?” 桑柠手肘搭在车门边上:“救命的事。” 时漫挑挑眉,倒也没有把桑柠的话放在心上,桑柠报了地址,时漫设置了导航,一路朝着那个一听起来就很贵的小区驶去。 果不其然,这个小区很高档,寸土寸金的地界,桑柠一进小区情绪明显就有点暴躁,时漫本来正准备要下车去填访客记录,这里物业很严,非本小区业主登记车辆是不可以进的。 要拿身份证填访客信息,刚把安全带解下,桑柠看到路边站着的人,就直接按住了时漫的手:“不用。” 说着,就按下了副驾驶的车窗。 路边的江宜正翘首以盼,看到面前的车还正吃惊呢,扭头就看到了桑柠出现在副驾驶,连忙走了过去:“柠柠,你来了。” 桑柠不接话,直接又把车窗给关上了,江宜抿抿唇,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无视她,但毕竟是她有求于人,所以只能憋屈的直接让保安放行。 小区很大,时漫直接开车进去,也没有问桑柠要不要等刚才那位贵妇人,下车后两个人直接就往单元楼去了。 楼下站着几个穿着黑西装的人,看到时漫和桑柠过来,低头拿着手机确认了一遍,很快就按了密码带着人进去。 和桑柠还有时漫打招呼也没人搭理,江宜的车还在后面,桑柠是半点不想见到江宜,更别提等人了。 一路上了二十二楼,顶层的大平层,桑柠多久没进来过了,都有点记不清了。 黑西装的应该是南家的人,站在门外,手指悬在密码框上,按不下去,他不知道密码。 桑柠倒是知道,但也不确保南辰这么多年没有换过,所以干脆的站在后面。 时漫有些疑惑,只记得下车的时候,桑柠让她把车上的急救箱一起拿了,这是里面有病人? 但时漫没有外出行医的执照,桑柠是知道的,所以时漫有点拿不准桑柠要她来干嘛的? 总不可能是因为桑柠要打人,让她来收尾的吧? 桑柠看前面的人不动,直接上前一步抬手就按了门铃,那两个穿黑西装的人一震,立刻给桑柠让开了位置。 但等了两分钟,门里也丝毫没有反应。 桑柠又按了一下,接着再等。 没人来开门,电梯已经快要上来了,证明江宜已经要到了。 桑柠的耐心告罄,按亮可视电话,只喊了一声:“南辰。” 不过十几秒钟的时间,所有人都听到了里面乒乒乓乓的声音,像是有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门一打开,南辰虚弱的脸就出现在了门口。 “柠……” 桑柠直接上前一步,一脚踹向南辰的肚子,南辰的话都没说完整,就被桑柠踹向了门内。 两个黑西装大惊失色,仓皇的要去拦人,时漫提着急救箱,直接挡在了两个黑西装的面前,抬眸的瞬间满是凌厉的神色。 两个黑西装竟一时有些被震住。 时漫还真的没想到桑柠是来打架的,这打架还带医生的,桑柠这还是第一个,不得不说是个人才。 时漫虽不知道桑柠为什么要揍这个人,但长久以来两人的默契已经达到了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在后面给你收尾的地步。 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桑柠在前面杀人,时漫大概会在后面帮她分尸,时漫在前面捅人,桑柠就在后面递刀子。 这是在国外几年,两个人惺惺相惜,相依为命的过命的交情,谁也比不上。 第119章 桑柠暴揍南辰 南辰捂着肚子摔倒在地上,久未吃东西,胃也说不上是疼还是不疼,但终归有了实感,好似切身的体会到了桑柠四年前,为了那个不可能成功的项目。 和别人喝酒,喝到胃出血,然后切胃的感觉。 很疼,比割手腕还要疼,南辰脸颊的肉几乎已经全部消失,瘦削的脸型和从前简直可以说是判若两人。 但桑柠没有丝毫的怜悯和犹豫,但凡她心疼他一秒,都觉得对不起四年前那个傻逼的自己,桑柠是一个很长情很深情的人,对她的好,她能记一辈子,当然,桑柠也绝情,对她的不好,她也会记一辈子。 门晃了晃眼看就要关上,南辰急切的要来拉门,被桑柠一脚踹开了。 啪! 抬手就是一巴掌! 南辰一只手捂着胃,一只手捂着脸,嗫嚅着:“柠柠……” “啊!!!”江宜一开电梯就听到了巴掌声,然后就看到南辰倒在地上,被桑柠打巴掌的样子。 尖叫着就要扑上前,时漫放下急救箱,直接靠在了门上将几人挡在了外面。 江宜恶狠狠的瞪着时漫,怒骂了两句:“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打他?你凭什么打他?你!” 桑柠扭头,眸底一丝温度都没有,江宜怔愣一瞬,桑柠讥讽的笑出声:“那我现在就走?” 未待江宜出声,南辰却是已经开口:“妈!我的事不要你管,你二十多年没管过我的死活,现在你有什么资格管我?柠柠是爱的人,不管她对我做什么,我都受着!” 江宜张着嘴竟是半点不敢反驳,南辰在南岸澈的手下受的苦除却桑柠,没人理会过,南辰的光是桑柠,希望是桑柠带给他的,和她这个母亲半点关系都没有。 但南辰的话没有让桑柠有半分的温情,只是眼前回想起的,全是那些年,自己对南辰的好…… 就是这么一个自己掏心挖肝对他好的人,联合她的弟弟妹妹,联合她的家人,算计她…… 桑柠半蹲下来,手肘撑在膝盖上,单手掐住南辰的下巴,逼迫南辰和她对视,南辰看大那双曾经满含爱意的眼睛,此刻看着他,只有冷冰冰,他曾经在那双眼睛里住过很多年,很多很多年。 桑柠是那么的优秀,是那么的美好,是世间所有美好形容词的代言…… 任谁拥有过那样的桑柠,都不会再看得下任何人,但偏偏,偏偏就是他,将那样一个人弄丢了。 让南辰时至今日回想起来,都恨不得回到四年前,回到所有事情没有发生的那一刻,那样,桑柠就还是他的洛柠,他们会在那一年,结婚。 他的柠柠会穿上全世界最美的婚纱,一步一步的和他步入婚姻的殿堂,一步一步的走向他,和他携手。 但一切都被他亲手毁了,每每想起这些,南辰的眼眶就酸涩得泛红,滚烫的泪珠顺着脸颊流下。 似是烫到了桑柠的手,南辰看到桑柠蹙了蹙眉,掐着他下巴的手骤然收紧,小小的手此刻仿佛有千斤重。 掐住的不止是他的下巴,不然他为何会觉得心脏也一抽一抽的疼呢? “活着要我负责!死了也要我负责?你凭什么?南辰!你凭什么去死?被你们害成那样,死的不该是我么?你凭什么?”桑柠一字一言像是咒语,让南辰连辩解都做不到。 他不想的,一点都不想的,这套公寓是他和桑柠未成婚前一起住的公寓,公寓里的一切都还保持着桑柠在时的样子,甚至茶几上还有桑柠看过的书,翻的页数也是桑柠当初看的那一页。 所有的都维持了原样,只是没了那个女主人。 桑柠的离开带走了所有,带走了南辰赖以生存的空气,他不想在这,但除却这里,他发现自己竟然无家可归,那个有南岸澈和江宜在的地方,不是他的家,是他的牢笼。 是桑柠把他从那个牢笼里解救了出来。 所以他只能待在这,试图让一切复原,但怎么都做不到。 打不通的电话,再也不会听到的关切话语,怀里不会再有那抹馨香,早起不会有人甜甜的对着他笑,然后吻一吻他的下巴,催他起床,赖在他怀里撒娇…… 站在厨房,手里拿着刀,他曾经说过要学很多很多桑柠爱吃的菜,他们一起买的厨具,他也不知道那把刀最后为什么会割向他的手腕。 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但睡不着就梦不到桑柠,但他也没想到会多吃了几颗…… 南辰瑟缩的把手腕往身后藏,但其实桑柠一进来就看到了,但是凭什么呢? 这一切都是凭什么呢? 明明洛嘉洛栖南辰甚至南家洛家的其余人,所有人都是加害者,但只因为她桑柠还好好的活着,没有如他们所愿萎靡不振,寻死觅活。 所以他们就在他面前扮可怜,一个比一个表现得还要深情无辜,所以桑柠就从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了么? 凭什么啊? “因为我没有在你们的打击下死去?因为我活着回来了,因为我过得还勉强算不错,所以你们一个二个都来要我负责了?” “你们一个装得比一个可怜,所以我就应该要为你们的眼泪买单,乖乖的回到你们的身边,再让你们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我么?” “这个世界是这样的么?因为你们哭了,所以我的伤害就被你们的眼泪抹消,所以我的无辜就不再是无辜,反倒成为了你们道德绑架我的借口?” “洛栖的腿,你的自杀,凭什么都要我负责?凭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遇上你们这些人?啊!” 桑柠昨夜被江宜那趾高气昂的样子给彻底逼疯了,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遇上这样的家人,要遇上这样的爱人? 就因为她心善? 就因为她做不出他们所做的事情,做不到像他们那样狼心狗肺,表面上情深意重,背地里却握着刀子,将尖刀恶狠狠的捅进她的身体,让她死了一回! 南辰急切的摇头:“不是的柠柠,不是的,你罚我吧,我什么都愿意认,只要……只要你别离开我,只要我们还能够回到从前!” 第120章 别想死!你配么? “罚你?”桑柠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出声:“是的,我应该要罚你,罚你一辈子都不要妄图再得到我,罚你这辈子只能看着我和别人相识相知相恋,却永远靠近不了我半分,只能看着我幸福!而不是假惺惺的捅自己一刀,喂几颗安眠药!” “你有什么资格死在我前面?有什么资格自诩深情的想要死在我前面去奈何桥边等我。” “你就应该死在我后面,看着我这辈子幸福快乐安然乐去,看着我投胎转世永远远离你们这群白眼狼,而你一辈子只能躲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爱而不得,求而不得,生而不得,死却不能!” 南辰急切的摇头,像是听到了什么不想听的:“不要……不要柠柠。”光是想着那个画面,南辰都觉得自己像是要死了。 光是想到曾经他唾手可得就拥有的东西,现在却要全部归属在另外一个男人的身上,他的柠柠会变成别人的爱人,会对着别人撒娇讨饶,会将她所有的爱给另外一个人。 光是想想,南辰都痛到不能呼吸,他这四年就像是活在阴沟里的老鼠,窥探着桑柠在A国的一切,查探桑柠身边所有人的信息,生怕有人会得到桑柠的爱意。 那样明媚不求回报的爱意,任谁获得过,就不会想要放手。 好在桑柠在国外没有任何人,这让他略略放心,也以为两个人还有机会,但当这些话被桑柠直白的说出来的那一刻。 南辰才发现,他早就被桑柠判了死刑,但他却还在妄图挣扎。 南辰的情绪很是激动,双眼猩红的盯着桑柠,桑柠冷冷的看着南辰,一把甩开南辰的下巴:“不要?不要什么?你不是说什么惩罚都可以么?这就是我给你的惩罚。” 南辰死死的捂住肚子,蜷缩在地上,手却还要去抓桑柠的裤脚,桑柠居高临下的看着南辰,任由他像条摇尾乞怜的狗,却连一丝眼神都懒得分给他。 淡定的从兜里掏出烟,缓缓点燃,放在嘴边猛吸一口。 江宜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是恶狠狠的盯着桑柠和时漫。 时漫看着南辰满脸苍白的样子,提着急救箱进去,蹲下来查看南辰的伤势,桑柠踢了一脚,打了一巴掌。 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但看南辰痛苦的样子,联想两个人刚刚说的话,南辰的问题大概都是心病,出在自己的身上。 时漫起身:“送医院吧,这里没有专业的仪器,我也查不出什么来,手腕上的伤口也需要重新包扎。” 江宜立刻命令门外的两个黑衣人去扶南辰,南辰被带出门,扒着门框,死死的不放手,嘴里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全是在喊桑柠。 桑柠就站在那,手里夹着一支烟,眸底没有半丝温情,全是狠厉和不屑,说出的话更是没有丝毫的温度:“南辰,别想死!你配么?” 南辰的手骤然松开,被黑衣人带着离开了。 江宜站在门口,恶狠狠的盯着桑柠,桑柠个子不矮,哪怕是江宜穿着高跟比桑柠高一些,但两人在气势完全天差地别。 桑柠一步一步的逼近江宜,江宜竟踉跄了一下,被桑柠的气势镇住,退了一步。 “别再来烦我!也别再让我看到你们任何一个人。” 说着,桑柠直接抓住江宜的手,江宜瑟缩了一下想要往回抽,力气却没有桑柠的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桑柠将烟头摁灭在她的手心里。 哧! 江宜惊声尖叫! “痛吗?四年前我吐血的那次,比这痛一万倍!” 江宜瞬间不敢讲话了,当初因为他们使绊子,江宜去参加酒局,喝到胃出血切胃。 南辰已经晕了过去,被黑衣人背了起来,江宜靠在墙上,缓缓的往下坐,她前半生靠父母,中间靠南岸澈,本以为南辰是她的后盾,但她现在才发现,这个后盾,被她亲手毁了。 毁在了那个关着南辰的小黑屋,而那个小黑屋唯一的一把钥匙,捏在了桑柠的手里,只要桑柠不开门,南辰就会永远被关在里面,再也不会重见天日。 但现在…… 南辰亲手把那把钥匙,丢了,而桑柠,也再也不会站在那个小黑屋面前了。 桑柠和时漫站在电梯里,江宜没有进来,南辰的病刻不容缓,自然是南辰更重要,毕竟南岸澈,就这么一个儿子。 江宜…… 无所谓。 黑衣人站在桑柠和时漫的后面,明明是比他们矮上那个多的两个女人,那气势,却让他们胆寒。 那摁灭烟头的架势,仿佛魔鬼,而时漫全程围观,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适。 直到上了车,时漫系好安全带:“回你住那,还是哪?” 桑柠靠在车玻璃上,只觉得心累,她真的很想忘却当年的事,为了给自己寻找到一个活着的理由,执拗的要去寻找当年桑鸢死亡的真相。 但偏偏就是有那么些人,一遍又一遍的要她回想起四年前被背叛的那一天。 “漫漫,会不会觉得我很残忍?” “嗯?残忍?”时漫像是冷笑了一声:“将自己的生死系在一个自己曾经伤害过的人身上,这本来就是找死的行为,我从来不后悔,这样只会让我觉得对不起当初的自己。” “所以什么是残忍?他们当年做的事不残忍?” “你在A国挣扎求生那一年不残忍?” 桑柠低垂着头,笑出声来:“是啊,他们有一万种方式补偿我,却非要执拗的选择最残忍的一种,难道真的以为他们的痛哭流涕自杀就能够换回我?然后呢?我们可以粉饰太平的过下去么?” 时漫没接话,只是将车开动,桑柠憋在心里憋了太久了,时漫聪明,联想到了一些,但她不会问。 桑柠要是愿意说,自然会告诉她的。 “我都不知道怎么说我和他们的关系,因为我发现,我想了这么多年,愧疚了这么多年,被折磨了这么多年的一切,可能都是骗局。” 第121章 我这里有线索 桑柠很少说以前的事情,这是第一次,讲得有些磕磕盼盼,甚至有种无从开口的窘迫,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将之前的一切都讲了出来。 除却她在调查桑鸢假死真相,几乎能说的,不能说的,全部都说完了。 说的过程中,桑柠的烟没离过手,几乎是这一支刚断,下一支就接起来了,时漫从来没有看到过桑柠这样抽烟的样子。 只是轻微的沉默,时不时的看一眼桑柠,然后绕着绿朝市的康庄大道,绕了一圈又接一圈,桑柠需要一个发泄的渠道,甚至可以说是情绪垃圾桶,而时漫,愿意做这个情绪垃圾桶。 讲到最后,桑柠几乎是有些自嘲的,有些不解的,甚至是连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有时候,我都不懂,我活在这世上的理由是什么?” 时漫捏着方向盘的手骤然缩紧,仿佛又回到了在A国,桑柠最难的那个时候,是时漫抱着桑柠,一下又一下的轻抚,说她在,说没事,说不管怎么样,她都会一直陪着的。 但这次,时漫把车停到了路边,伸手去握桑柠的手,是那种连桑柠自己都没有发现的颤抖,两个人都在抖,时漫是心疼的,很少见,除却景行,时漫真的很多年没有对任何人有这样的感觉了。 桑柠帮她很多,真的很多,几乎是在时漫遇到困难的第一秒,桑柠就会出现。 然后桑柠听到了时漫的声音:“如果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我可以么?为我活下去,柠柠,可以么?我不能没有你。” 一滴泪骤然滑过脸庞,桑柠被亲情爱情恩情背叛了遍,最后却在友情这里得到了救赎,是那种能把她完全拉出来的救赎。 时漫伸手,轻轻的擦干桑柠的泪:“柠柠,我很需要你,也同样被你需要,所以不为别人,就当是为了我,可以么?” 桑柠骤然哭出声来,那种堆积的情绪骤然宣泄的感觉,让桑柠几乎是脱了力一般的埋在时漫的肩颈,将时漫的肩颈浸透,全然不留余地一般。 时漫只拍着桑柠的背,一下又一下,明明两个人互相拥抱取暖,但不知怎得,这种温暖无人可抵,桑柠哭得累了,那个会示弱,会温柔…… 有万种情绪的桑柠好像在那一瞬间就活了过来,只听到了不切实的一声嗯:“好,为你。” “柠柠,要是在其它的地方过得不开心,可以来找我,景行买的房子你知道在哪,大总裁这么有钱,要不要和我做邻居啊?” 桑柠的情绪宣泄够了,时漫不会安慰人,但是就是这些浅显得一听就知道是拙劣安慰话的言语,总是让桑柠的心里暖呼呼的。 当晚两个人一起在会所顶层那套房子里面睡的,桑柠特意给时漫留了个房间,第二天时漫一大早就要去上班。 人扣在桑柠这里两天多,桑柠睡前还听到时漫在那哄家里那位,两个人也是经历了好多才重新在一起的,时漫愿意原谅,那位自是喜不自胜。 桑柠有羡慕,但没有后悔,虽然这些是她曾经拥有过的,但也仅仅只是羡慕,其它的情绪没有了。 安排了人专门送时漫去上班,桑柠穿上精干的休闲服销了假,再次回到了警局。 桑柠捏着这两天整理出来的部分资料,之前为了掩藏自己的目的,所以刻意收敛了自己的锋芒,但现在不用了。 桑柠的目的昭然若揭,经过今天,桑南祁肯定会知道,所以也没有掩藏的必要了。 一进办公室,几个人猛的抬头,看到桑柠,都有些惊讶,言初立刻对着桑柠抬手:“桑柠,你身体好点了么?” 桑柠微微低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已经痊愈了,多谢关心。” 言初蹙了蹙眉头,觉得有些不对,但又说不上什么不对。 俞岑安还在翻看之前的卷宗,看到桑柠的样子,挑了挑眉,曾经让他惊鸿一瞥,偶尔会回想起的那个在医院雷厉风行的那个洛柠,好像又回来了。 俞岑安不得不承认,这才是她!是真正的桑柠。 桑南祁从办公室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些资料,之前周牧陈萌的案子被移交给了二队,按理来说他们是不应该再管的,但最近这几天,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去搜查这案子。 很显然,这案子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棘手的多。 周谨查看李文海的过往,被抹去的简直像是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所以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找。 其余人则是根据周牧和陈萌的户籍地址,找去了两个人的老家,人虽然已经没了,但肯定会有痕迹。 他们需要查清楚,周牧和陈萌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被选为被资助人的,除却成绩好,他们肯定还有共同点。 根据这个共同点,他们或许能够找到其它的被资助人。 甚至找到更多的线索。 看到桑柠,桑南祁的瞳孔缩了缩,然后公事公办的道:“回来了?身体好了么?” 桑柠只点头,并不接话。 办公室里瞬间噤声,那天桑柠和桑南祁大吵一架跑出去的样子大家都还记得,看着桑柠竟然敢和桑南祁硬对上,都不约而同的为桑柠捏了把冷汗。 但桑柠好像全然不怵,桑南祁也全然不在意,实在是有点奇怪。 “既然回来了就开个小会。” 然后所有人都挪着自己的凳子往前移,一般大会才会去会议室,有时候讨论点什么,就是把人聚集在一起而已,也懒得去开会议室的门。 “李文海的案子虽然已经结了,但李文海身上的疑点还有很多,尤其是李文海和之前的案子也有一些联系,他们背后还有人,被资助的这些学生是哪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资助这些人的?他们分别进入了什么行业?包括李文海筛选资助人是怎么筛选的?李文海的钱是哪里来的?谁给的?用在了什么地方?这些你们都有线索了么?” 大家都不再说话,背后的势力太大,不是一朝一夕间可以查出来的,桑南祁自然也是知道的。 反倒是桑柠,看着众人不说话,站了起来:“没线索么?我这里可能有一些,大家都看看吧。” 第122章 幕后还有人? 桑南祁的眼睛落在桑柠的身上,顿了顿,然后桑柠站起身,将手里的资料一份一份的分发给了大家。 “这些资料的来源都合法,毕竟我在洛氏当老总这么多年,总有点你们意想不到的人脉罢了。” 在场只有桑南祁和俞岑安只有桑柠以前是洛氏的老总,另外几个人都瞪大了眼睛,万科颤颤巍巍道:“洛氏?” 就是那个在绿朝吼一声,整个绿朝都要抖三抖的洛氏? 桑柠是洛氏的老总? 他们都大概知道桑柠的身份特殊,但是没想到竟然是洛氏的老总。 难怪吃的用的都是他们这些接触不到的,但现在也不是查看惊疑这些的时候,还是应该以案子为主。 众人只短暂的惊讶了一下,然后很快就投入到案子当中去了。 看完桑柠给的资料,大家眼里的疑惑更甚:“这些……” 桑柠点头:“是,这些都是那些资助人的资料。” 大家一个一个的翻着,这些人都死了十多年了,其实要查很不容易,但桑柠却还是全部都查出来了。 再一看,这些人的死…… 都很蹊跷。 在三年间,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死去,车祸、癌症、溺水、自然死亡…… 看起来都没有任何的问题,唯一的问题大概就是,他们全部都在三年间死去,年纪最小的一位老总,年仅37岁,看起来正值当年。 十多位,全部都死去了。 然后在十多年后,又骤然被人翻了出来,若不是之前的案子,谁也不知道这些老总之间,其实是有联系的。 因为他们都资助了很多人,直到周牧和陈萌的事情发生了以后,资助骤然就停下了。 好像之前做的一切都不作数了。 有人以他们的名义,在十多年前就开始做……甚至可能更早的时候就开始铺排了这些棋子,可能延长到二十年前,三十年前…… 俞岑安看完了以后皱了眉头:“联系一下这些老总的后人,看看能不能知道一些当年的事情。” 桑柠手按在上面:“没有。” 俞岑安疑惑道:“没有?不在国内?那可以联系国际……” “不是,是这些人都没有后人。” 这句话一出,众人都隐隐的觉察出这些事情的不对劲来了:“全部都没有?” 桑柠点头:“是的,一个都没有,我找人想查清这些老总的平生,发现他们都没有后人,当然,也可能是有,但是被隐藏起来了,你们也知道,十多二十年前,人口普查没有这么的详细,黑户也多,很多人连户口都没有……” 大家都不说话了,是啊,十多二十年前,若是真的那么早的时候,有些东西都查无可查了。 “总有点什么蛛丝马迹吧?不可能……” 桑柠抬起头,看着桑南祁,桑南祁不知怎的,心突然跳了一下,觉得桑柠等下说的话肯定不会是他想听的? 桑柠的手在资料上点了点头:“我只是隐隐的有点感觉,之前周谨查这些资助人,查了这么久,却一点线索都没有,我不是觉得我找的人更有用,只是觉得,好像有人在引导我查这些事,所以放出了一些东西来。” 俞岑安看了看桑柠,又看了看桑南祁,直觉两个人之间有隐瞒。 还没说出自己的疑惑,紧接着桑柠直勾勾的看着桑南祁,像是在逼迫:“若是真的想查,或许应该从二十八年前的一份绝密档案上开始查。” 桑南祁骤然出声:“桑柠!” 桑柠忽略桑南祁,只是接着道:“我之前在查看以前的案子时,发现了一份二十八年前的一份绝密档案,档案人叫桑鸢,而这些人……”桑柠拍了拍手上的资料:“都和她有关系。” “桑柠,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桑南祁呼吸都有些急促,想不到桑柠的目的竟然真的是这个。 办公室里的人都默不作声,两个人说是在讨论案情,倒是更像在对峙。 “桑队,若是你不相信,可以去档案室看看,那份绝密档案还放在档案室,虽然只有几张纸,但上面的东西,也不是我能做的假,那些资助人可能查无可查,但桑鸢却不是,或许可以作为突破口。” 桑南祁喘着粗气,想要对着桑柠发火,那是一种看着桑柠像是变回了熊孩子的错觉,他不知道桑柠怎么变成了这样。 为什么非要去自揭伤疤,不痛吗? 但桑南祁没法去指责。 俞岑安站起来打圆场,没话找话道:“桑柠,你说你……觉得有人在引导你查这些事?” 桑柠移开视线,不再紧盯着桑南祁:“是。” 几个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桑柠接着道:“最早可以追溯到之前的陈述案,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太疑神疑鬼了,但这些案子,我都或多或少的参与在其中,陈述案的第一嫌疑人是洛家的人,而我是洛家的家主,家里有人出事,我肯定是第一次去的。” “剩下的两起案子,我都或多或少的参与调查,我不知道算不算是参与,但我查看了这几年来的案子,也就是我在国外这几年发生的所有案子,被资助人一案,没有任何的痕迹。”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引导,只是觉得好像有点太巧了。” 桑柠竟然提起了之前的陈述案,那时桑柠还在洛氏,还是老总。 但现在桑柠想想,从陈述的案子开始,好像有人就开始在让她离开了,那张桑鸢的照片,然后查到的关于桑鸢的事情。 然后一步一步的到查到桑鸢的绝密档案。 桑柠好像一路都在被引导,掉入了一个陷阱,但桑柠竟然全然不知,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怎么那么确定她会离开洛氏?怎么那么确定她到A国会选择学习破案相关?怎么又那么确定桑柠会进入警局? 或许…… 还有更多,桑柠想着自己看到照片以后要查清桑鸢假死真相开始,她就一直在被刻意的引导到这件事上。 哪怕是中间有过短暂的游移,好像也很快的被纠正了过来。 第123章 越来越扑朔迷离 桑柠的话不似危言耸听,有理有据的说法让众人都有些惊诧,俞岑安蹙了蹙眉头,瞧着桑柠:“那你……”那你有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但这句话在嘴里转了几转都没有说出来,一则是没有那个身份资格,二则是在警局工作的,尤其是一线的,谁又不是把脑袋别裤腰带上做事的。 桑柠是自己选择的这一条路,就算真有什么后果,也是她自己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桑南祁胸膛上下起伏,显然是气得不轻,尤其是桑柠竟然瞒了他这么久?他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桑南祁知道是因为什么? 但此刻他怪自己,为什么要让桑柠趟这浑水。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桑柠唇角抿成一条直线,看了一眼桑南祁,最后还是如实道:“周牧陈萌案子的时候,陈述案的时候没有察觉,但第二起案子发生后,我查看这几年的案子,确实没有相关的,才有所怀疑的。” 桑南祁手里的资料捏成一团,在原地站了几秒钟,直接扬手:“周谨万科,把这些资助人的生平全部找出来!再去把二十八年前的绝密档案借阅出来。” “俞岑安季语言初,再去一趟李文海家,再探查一次李文海的那个别墅,势必要把他背后的所有事找出来。” “是。” 桑柠刚想说自己干什么,桑南祁冷冷的斜睨了桑柠一眼:“你!”桑柠条件反射的站起来:“跟我过来!” 桑柠抿抿唇,不在乎的跟在怒气冲冲的桑南祁的身后,朝着桑南祁的办公室走去,免不了又是一场争执,桑柠在拿出这些资料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 桑南祁直接坐到办公桌后,用一种压根不让桑柠反驳的语气说着,手上还不停的在键盘上敲击着什么。 “我立刻给局长发文,你立刻离开警局,若是有必要,直接出国。” 桑柠设想了很多种桑南祁会怎么样的方式,这是其中一种,桑柠淡定的坐到沙发上:“小舅舅是觉得,只要我离开,就会安全了?” 桑南祁的动作一顿,猛的一拍桌子,显然是气到了极致:“那他妈也比你在这里要好!” “真的么?小舅舅。” “我在最安全的国家尚且不能保证人身安全,出去了就能够保证了?” “我会和你姥爷商量,你身边也会增派保镖。” 桑柠不置可否:“小舅舅,他们就是冲着我来的,就是冲着桑鸢来的,不把背后的人找出来,我就永远不可能平安。” 桑南祁大步跨出座位:“你什么都知道,你什么都知道还要去以身涉险,桑柠!你到底在想什么?那是一伙躲在暗处穷凶极恶的歹徒,你以为是在过家家么?” 桑柠丝毫没有觉得有任何的关系:“小舅舅,你难道就没有想过,除了我,把这件事捅出来的这伙人,也是希望桑鸢的案子能够重启么?你们到底隐瞒了什么?桑鸢到底死在什么时候?死在了哪里?不止我一个人感兴趣。” 桑南祁无能狂怒,却丝毫没有办法,人都有些颓丧:“柠柠,姐姐和我们的想法是一样的,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过一生。” 桑柠站起身:“不要在打着为我好的名头做这些事了,小舅舅,你们自认为的为我好,也要我真的接受才是,我宁愿身处危险,也不想你们用谎言来为我构筑一个平安喜乐的金丝笼。” “柠柠。” 桑柠头也不回的离开。 桑南祁捂着脸,这案子他查了这么多年,线索少得惊人,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一直都只能在暗处查,而桑柠这一出,很显然是把这案子给提到了明面上来了。 …… 三天后,因为周谨和万科大肆搜查当年桑鸢案子的始末,终于还是引来了背后的人。 许局亲自给桑南祁打了电话。 “我给你发了一个地址,你一个人过来,有人要见你,注意安全。” 许局转身,看着小会议室的这几个领导,一个比一个的官大,这些年来这些人加官进爵,很多都是他们够不上的了。 一时间接触到这些人,许局脑门的汗都在流。 桑南祁第一时间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想通了,当初桑鸢的案子虽然是绝密,但到底也是一层一层审核下来的,总还是有那么几个知情人。 秘密来到许局给的地址,确实是一个很隐蔽的地方,刚下车,桑南祁就看到了门外停着的一辆辆车,甚至还有军部的。 意识到这不是一场普通的会面,桑南祁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在门口按了门铃,许局亲自来开的门,桑南祁缓步踱进去,看到沙发上坐的那好几个人,不自觉的就挺直了腰背,敬了个礼。 这些只生活在电视上,生活在新闻里的警局大领导,军部大领导…… 让桑南祁敏锐的察觉到自己这些年在查的方向,其实是没有错的。 没来得及喊出声,就被单人沙发上的人给制止了:“坐吧,不来这些虚的了。” 许局也只能坐在多出来的凳子上,另外一个凳子是给桑南祁留的。 那人手指间夹着根烟,不怒自威,那种从尸山血海里拼杀出来的领导,身上的气势和威严,是他们这些小喽啰,完全比不了的。 抖了抖烟灰,那人才出声:“这些年你一直在背后查当年的事情,我们都知道。” 桑南祁的手放在膝盖上,不自觉的攥紧了裤子的布料,低着头没有抬头。 “桑柠,也是我特批进去的,毕竟那伙人,就是冲着她来的,既然她自己也想进警局查清当年的案子,我就推波助澜了一番。” 桑南祁猛的抬头,声音都有些颤抖:“牺牲了一个桑鸢还不够,连桑柠也要牺牲么?” 那人丝毫没有受桑南祁的影响,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桑南祁:“若对方只是普通人,这起案子不会跨越二十八年还没有抓到幕后的人,好不容易有个突破口,怎么放弃?更何况,若是能够抓到他,也能为桑鸢正名,她是好样的,她的女儿自然不是孬种!” 第124章 阎王和猎人 “可是桑鸢只有桑柠了,她泉下有知……” “泉下有知?这是一起什么性质的案子?猎人是什么样子的人,桑南祁,你查了这么多年,丝毫没有觉悟么?” 猎人是桑鸢案的幕后主使,是他给自己取的外号,随后,国际刑警和华国警方,统一将猎人案列为最高机密案子。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猎人始终没有归案。 “新五号四年前出现过一次,但也就那么一次,这些年来,国际刑警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找到过,猎人就像是消失了一样,但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活跃在边境线上,随时随地都在挑衅我们,难道要我们置之不理么?猎人抓不到,多的是人没有办法在九泉之下安心!” 那人的话说得一点都不委婉,但却是句句真言。 “更何况,桑鸢和桑柠……”在场的人都是当初猎人案的侦查员,想起那个花一般的姑娘,都不约而同的闭上了眼睛。 桑南祁双手捂脸,就算他再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桑鸢和桑柠实在是太像了,不止是样貌像,还有性格和行事方式。 都像是当年的桑鸢以另一种方式活过来了一样。 桑南祁又何尝不是这样觉得的呢? 小时候尚且可以用桑柠还没有长开来欺骗自己,随着桑柠越来越大,母女两如出一辙的样貌,不止是他们注意到了,猎人也注意到了。 桑南祁一度不想让桑柠如此的出风头,但洛浩管理公司不行,随着自媒体时代的崛起,桑柠在各种公开场合的亮相,也让更多的镜头注意到了这个小小年纪就野心十足的洛氏家主。 自然而然就有越来越多的人趋之若鹜。 但桑南祁回想了一下,又隐隐觉得不对:“若是这些案子确实和猎人有关,他是不可能主动把这些案子捅到人前来的……” 那人点点头:“是的,还有另外一股势力,在一点点的引导你们去查询桑鸢的案子,甚至是故意把桑鸢的案子中,一些明里暗里的线索捅到你们的面前来。” 另一股势力? 桑南祁只觉得头都大了,猎人,警察,还有这股不知名的势力…… 错综复杂的案子搅进了越来越多的人。 “桑柠不能退出!”那人把桑南祁那天写的要将桑柠调离的文书丢在桌子上,没有签字。 桑南祁却只觉得有些恍惚,当初的桑鸢是饵,然后他失去了姐姐,父母失去了女儿,桑柠失去了母亲。 现在…… 桑柠孤身一人,又成为了饵,她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家人爱人…… 桑南祁不敢想象后面的路,桑柠还要经历多少波折。 所以一开始,在桑柠回国后主动申请进入警局,她就已经自投罗网了,甚至可以说,当年桑柠之所以会心血来潮的在国外学习破案相关,就已经进入了这个网。 桑南祁想起了什么:“桑柠为什么会主动去查桑鸢的案子?这么多年了,桑柠一直都把自己当成桑鸢死的罪魁,所以一直尽力避免去说桑鸢的事情,她到底是怎么接触到的?” 坐在沙发上的几个鬓角斑白的老人互看了几眼,好些年纪大到已经可以退休了,甚至可以这么说,其中有两位已经退休了,只是当年的势力依然存在而已,不然今天桑南祁也见不到他们。 “他们……也就是引导桑柠去查桑鸢死亡背后的真相的那股势力,在四年前,给桑柠送过一张照片,这是我们的疏忽,等我们发现的时候,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桑柠离开了洛氏,远赴A国去查桑鸢的轨迹了。” 桑南祁蹙了蹙眉头,想不通什么照片会让向来做事冷静的桑柠直接抛下所有,只想找到桑鸢死亡的真相。 “什么照片?” 那人猛吸了一口烟,烟圈吐出,屋内萦绕着白烟:“那是一张桑鸢在监控视频下的照片,照片的内容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监控的时间和地点,时间是桑柠十八岁的那一年,地点是绿朝市。” 桑南祁猛的抬起头来,声音哽咽:“所以我姐姐……” “应该是死了,那张照片之后没多久,我们就彻底的失去了她的消息,桑鸢在猎人的身边这么多年,为我们提供了很多的线索,猎人自己伪造的身份很多,桑鸢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用的哪个名字在绿朝活动,连一张有效的照片都没有传递出来,只知道,猎人今年应该六十左右。” 没有照片,没有真实名字…… 一种茫茫然的无力感席卷了桑南祁,这么多年了,二十多年了,猎人的势力和活动范围遍布全球。 “不过桑鸢在最后传递出的消息也告诉我们,猎人的儿子,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新五号就是猎人儿子的产物,比猎人还要丧心病狂得多,他自称阎王。” 这个名称代表什么,自然不言而喻,阎王掌管生死,这人是想说自己就是阎王,所有人的生死,都拿捏在他的手里! “新五号?” “是的。一开始我们也以为新五号是猎人的,但通过桑鸢传递出的线索显示,猎人和阎王,就像是老派毒贩和新派毒贩的较量,猎人墨守成规,把持着原料、加工、售卖方式,但阎王的想法更多,可能是接触到了更多知识的缘故,他的手下,有各种各样的人才,从原料提取到加工产业链再到售卖的方式,都已经和老派不一样了,两派之间的较量,也让新五号进入到了我们的视野中,是疏忽也好,是炫耀也好,总归是让我们找到了一些东西。” “那那些资助人是怎么回事?” “是阎王给猎人的警告,也是昭示阎王时代的来临,那些资助者,都是猎人在绿朝的左膀右臂,很多都是从边境带回的黑户,具体国籍都不清楚。” 桑南祁有一瞬间的错愕:“阎王给猎人的警告?那些人死在十多年前,结合现在猎人的年纪,阎王在十多年,至多不过十几二十岁?就……全部都给弄死了,就为了警告自己的老子?” “是。” 猎人和阎王不是一个等级,猎人已经老了,十多年前不过十几岁二十岁的阎王,就是这样的行事作风,那未来只会更加的丧心病狂。 第125章 贴身保护 桑南祁已经不再致力于让桑柠离开甚至是出国了,桑柠是整起案子的中心,是饵也是汇聚。 没有桑柠,桑鸢的案子,猎人的案子,甚至是阎王的案子,或许都会这么沉寂下去。 这让所有人如何甘心? 毒贩不同于普通的罪犯,他们的背后,是数以万计的受害者,从原料的栽植到加工线的工人,再到零售,甚至到最后的吸.毒者。 这不是资料上简单的几个数字,可以昭示的,那是人命,是一条条人命。 桑南祁认命了,若是他们姓桑的注定都要走上这条路,那桑柠也是躲不过的,即使他们不让桑柠背负上如此沉重的枷锁,那阎王甚至是那股不知名的势力,就会放弃桑柠了么? 不会的,他们行事狠绝,不拿人当人,阎王也好,猎人也好,长年活动在全球的各个国家。 哪怕桑南祁不愿意,那国际刑警呢? 那些致力于要将阎王和猎人绳之于法的刑警们呢? 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么? 桑南祁知道自己自从穿上这身警服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本以为将桑柠放到洛氏,成为商人,永远没法进入公.安系统是对桑柠好。 但那些人就真的会放弃桑柠了么? 很明显不是的,不管桑柠是被动进的警局,主动进的警局,这一切都像是天道轮回,早就已经注定了的。 桑南祁捂着脸,许久过后才长叹了一声:“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桑南祁知道自己是没有资格讨价还加的,但每每想到桑鸢一个人远在国外,刚刚生产结束就“死”了,然后在多方势力下去接近猎人。 孤立无援,到现在连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死了尸骨在哪?活着又活得怎么样? 桑南祁就止不住的心疼,那是最疼爱他的姐姐,还有…… 那人看了桑南祁一眼,大概知晓桑南祁的意思,只是点点头:“我们会秘密保护好桑柠的。” 桑南祁缓缓的站直了身子,对着几个大人物鞠了个躬:“谢谢!” 许局在一旁看着,止不住的叹气,谢?谁该谢?谁该被谢?这怎么分辨呢? 桑家几代,从桑将军开始,都是致力于为国效力的,大女儿桑鸢,不谙世事就到了全球最大毒枭猎人的身边,小儿子桑南祁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其它,从高中开始就在为做警察努力。 本以为桑柠摆脱桑姓,成了洛柠,能够走一条康庄大道,但兜兜转转,洛柠成为了桑柠,也成了这条泥泞大道上的一员。 一个不注意,就是全军覆没。 所以桑南祁的谢,还真的没人受得起。 桑南祁恍惚的离开,这些日子避着躲着,不想和桑柠正面交锋,最后,自己却成了这件事的最后推手。 将桑家最后的一个人推上这条注定难以回头的路,一个不注意就是粉身碎骨。 桑南祁趴在方向盘上,眼眶酸着酸着就红到不行,眼泪一滴一滴的流下,迷蒙间好像又看到了当初小小的桑柠。 在他的眼里,桑柠就是个小姑娘,一个需要精心呵护的小姑娘。 一个上了课累到不行,趴在他肩膀,黏糊糊的搂着他的脖子,但还不忘安慰他:“小舅舅,今天马术课上的老师夸我了,我是不是特别棒?” 桑南祁很想和桑柠说,你很棒,你真的很厉害,没有谁比你更棒更厉害了。 桑柠的责任心太强了,洛氏她抗下了,被辜负,现在又为了桑鸢的案子,又抗下了,只是不知,桑鸢案会不会再辜负这个从小就没有被好好呵护的小姑娘。 桑南祁不敢想,一想心脏就抽着疼,喃喃道:“姐,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我现在做的决定到底是不是正确的,你会恨我么?你做了那么多的事,就是想要桑柠远离这些,但我……我连将她带离都做不到,对不起啊姐。” 回到警局的时候,办公室的人看着突然出现的诸多卷宗,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处理。 桑南祁看了看那些泛黄的纸张,就明白了,那人给他们开了最高的权限,当初转到二队去的周牧陈萌案,所有卷宗也一并移交到了一队来了。 桑南祁顿了顿:“先整理一下,明天一早我们开个会。” 几人都愣愣的点头。 马上就是深夜了,俞岑安要在警局值班,其余人也几天没合个眼了,再拼命也不是拿自己的身体去拼的,该回去休息一下的还是应该要回去休息一下。 桑柠的资料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也没和办公室的人打招呼,转身就要离开。 桑南祁看了一眼叫住桑柠:“桑柠,你怎么回去?” 桑柠一时有些疑惑,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么?自己回去啊? “没人来接你么?” 桑柠更疑惑了,虽然周萌一直不放心她,但到底是在警局做事的,怎么可能会还要配保镖:“我自己回去。” 桑南祁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抿抿唇:“从今天开始,你出入的所有地方,你的所有行动都必须是两人以上。” 办公室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你这是要找人监视我?” 桑南祁看着桑柠:“不是,是保护你的安全。” “我的安全没问题。” “做不到你就离开警局!” “你!” 几个大男人不好贴身跟着桑柠,最合适的其实是季语,但人家到底也是有家有室的。 言初虽然是实习生,但当初在警校的时候,各项格斗之类的武力课上,也是拿了第一名的。 自然而然就落到了言初的头上。 桑柠也懒得和桑南祁再争辩什么,只能对着言初道:“报一下你的身高体重,我让人给你安排东西?这段时间,就有劳你了。” 言初诚惶诚恐的接受安排,要知道桑柠的衣服和用的东西看起来虽然不起眼,但大家都知道是好货,就连喝水的杯子都是好几千块一个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个玻璃杯会这么贵,但桑柠真不是差钱的主。 其余几人瞬间想着自己为啥不是个女生呢? 这好事怎么落不到自己的头上呢? 当然了,只能想想而已。 第126章 有人要她死! 言初会开车,开得算是还行,但捏着桑柠的奔驰S450:“我开这个啊?” 桑柠满不在乎的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嗯,这算是我比较低调的车了。” 言初乍舌,就这还低调?低调在哪儿了? 然后言初战战兢兢的上了车。 桑柠靠在座椅上,眼睛盯着外面闪动的灯光,桑南祁今晚没有明说,但桑柠还是看出来了桑南祁是同意了自己继续侦察这个案子了。 什么结果桑柠都能够接受,但莫名的还是觉得心里面不是很舒服。 警局离桑柠住的那个会所开车不过半个多小时,但桑柠还没有真的专制到那个程度:“先去你家吧,你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要带的,我那虽然什么都有,什么都能买,但到底不如自己的。” 言初点点头,笑嘻嘻的接了一句:“嗯,我知道,我就回去拿个我的玩偶,从小就抱着睡的,有点依赖。” 桑柠没接话,只闭了闭眼睛。 此时已经快十点半了,绿朝市还是到处灯火通明,仿佛是座不夜城,看起来灯火辉煌的,谁又知道底下到底有多少藏污纳垢呢。 桑柠不经意的瞥了一眼言初,专心致志的开车,双手放在方向盘上,很是专注,生怕把车子给磕了碰了一般。 桑柠觉得自己有点不厚道,早知道小姑娘这么怕,应该自己开车的。 眼睛扫了一眼后视镜,正要移开,,不确定般的又去看了一眼后视镜。 桑柠突然坐直了身子,长出一口气,桑南祁今晚突然说要人贴身保护自己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桑南祁的话不是空穴来风的,有人盯上自己了。 电话响起,桑柠眼睛盯着后视镜,连来点人是谁都没有看清楚。 “柠柠,下班回家了么?” 这几天时漫只要有空就会给她发消息,桑柠都习惯了,不想时漫担心,只浅浅的回答了一句:“正要回家。” 但时漫太过了解桑柠了,就那么迟疑的几秒钟,时漫就察觉到了什么:“你怎么了?” 桑柠回头看了一眼,一辆车变成了两辆,最坏结果,两辆车上十个人!若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还好,更何况还有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言初。 电话已经挂了,桑柠在心底骂了个脏话,时漫肯定去看她的私人手机上的定位了,当初在A国出事那次,两个人就共享了私人定位。 桑柠来不及给时漫发什么,直接一个电话打向了办公室,接电话的是谁都不知道,桑柠直接开口:“两辆车,有人跟着我,绿A.X278W……” 砰的一声,一辆车猛的撞了上来,言初尖叫了一声正要刹车,桑柠一把握住方向盘:“别怕,接着开!” 那一撞把桑柠给撞得有些晕眩,被安全带勒住的地方此刻肯定是青紫了。 “等着,我马上到,电话不要挂!” 俞岑安接起电话就听到了桑柠的声音,途中还听到了一声很大的碰撞和言初的尖叫,立刻召集了办公室里的人。 “桑柠出事了!” 言初有些抖,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毕竟也当了好几个月的一线警察了,自是知道现在的处境是什么? 但紧接着,车子的前面又出现了一辆黑车,没有车牌,看不清车上具体几个人。 车子行驶在大道上,不少人还在路上行走,桑柠咒骂了一句:“前面,拐进去,不要在大马路上,会伤到无辜的人。” 言初眼神坚定的看着前方,闻言立刻点头:“好。” 刺溜的一声,言初立刻转方向盘,车子拐进右边的路口,绿朝到底是大城市,但言初家不在市中心,所以道路两边虽有人,但要少很多,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车子还在飞速的前进,刚刚消失的前方那辆无牌车又幽灵一样的出现了,后面两辆车追得实在太紧。 要不是桑柠这辆车好,还真不知道会不会被逼停。 但很快,前面那辆车开始有意无意的用车屁股来抵挡桑柠的车,好像是根本不在乎车上的人会发生什么? 电光火石间,桑柠立刻明白了,这三辆车如此紧追不留余地,是要她死的。 桑柠咽了咽口水,扭头看了一眼言初,言初才出警校没多久,能到一队来,是用了很大的努力,年纪也小哦,正是青春活泼的年纪。 桑柠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但不能不在意言初的。 她一个警局编外人员,死了怕是连个什么功都没有,但言初不一样,虽然是实习生,毕竟是正式的,要是因为这件事死了,也会有个烈士的称号吧。 但是不要! 她太年轻了,真的太年轻了。 桑柠觉得有些对不起言初,都是因为自己连累了她,要是一开始没让她开车就好了,要是一开始没让她上车就好了。 路越来越窄,两边全是居民楼,路边还有不少的夜市摊子,车子行进的越来越困难。 前后的三辆车根本不在乎路边路人的安危,所到之处鸡飞狗跳,不少人咒骂着看着这一出闹剧。 前面是一辆越野,车型比桑柠的车看起来要大一点,现在几乎是言初顶着越野再往前。 砰的一声。 后面一辆车并行过来,一根钢管敲在后座的玻璃上,发出很大的嗡鸣声,但好在,第一下车玻璃没碎。 但很快,第二下接着来了! 车玻璃碎裂,桑柠只来得及用衣服抵挡住碎玻璃没扎到她和言初的身上。 后面那辆车的人戴着口罩,看到车玻璃碎裂,像是很清楚车上的人没什么战斗力,直接从那边的车窗探出,很显然是要激进的直接进入这辆车了。 桑柠在副驾驶找称手的武器,但她没有在自己车上放钢管的习惯。 那辆车还在逼近,桑柠看着前方,越野车的车轮被顶得直接冒火,但却还是一直被顶着走,但速度已经很明显降下来了。 只要再过几十秒,右后方的人就会进入这辆车,前面的车也会彻底停下。 桑柠看了一下路况,直接大声道:“前面有个小巷子,拐进去,看能不能冲出去!” 路况不熟,要是命里该绝,小巷子是死胡同,那真的只有死在这里了! 第127章 保护公民的人身安全…… 哧溜! 车子顺利拐进小巷,还好,不是死胡同! 言初脚踩在油门上,额头不停的冒汗,只要冲出小巷,只要冲出小巷…… 嘎吱--- 尽头一声橡胶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被瞬间放大。 桑柠罕见的爆了句粗口。 言初一愣,立刻准备倒车。 桑柠往后看了一眼,只看到几个人甩着钢管就往车子的方向跑来,桑柠一愣,飞身上前,一把将言初扑倒。 砰的一声,前挡风玻璃和后挡风玻璃瞬间遭受重击。 巷子尽头的人还在往前飞奔,桑柠咬牙,车门已经完全打不开,她们要被困死在这了。 桑柠一咬牙,直接一脚踹向前挡风玻璃,玻璃应声而碎,桑柠飞速的往前面爬,大腿被玻璃碎片割破,痛得一阵闷哼。 却还不忘回头拉言初:“快出来!” 好在小巷并不是一条道,中间还有两条小道。 言初手脚并用的从前挡风玻璃爬出来,桑柠看了看前后方的人,拉着言初就往岔道跑去,身后的脚步声阵阵,像是跑来了十几个人。 言初边跑边看地上的东西,一躬身就拿到了几根木棍和钢管,体力毕竟有所悬殊,身后的人很快就要赶上来。 只能保一个。 言初手里捏着钢管,一狠心,一把将桑柠推向前面:“快跑!我顶着。” 然后背过身,双手拿着钢管,略有些颤抖,但死死的卡在巷子中央,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桑柠被推出几步,一个踉跄又往前跑了几步,险些跌倒,回头看了一眼,脚步在原地顿了顿,言初回头看了一眼,眼神是那么绝决。 大吼了一声:“你快跑啊!” 桑柠心头震颤,看着言初小小的身躯,被光影错综复杂的打在身上,像是一个背着光的英雄。 巷子的尽头不时有人探头,尽头是一家大排档,很多人,凶神恶煞的歹徒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 桑柠一口银牙咬得紧紧的,她不是懦夫,自是没有让人替她去死的道理。 转身就提着钢管跑向了言初。 各种各样的声音夹杂在一起,桑柠和言初不得章法的挥舞着手上的钢管和木棍,一时让歹徒进不了身。 桑柠浑身颤抖,挨了几下却好似完全感受不到痛感,浑身上下亢奋得要命,手脚微微颤抖,不是怕的,是兴奋的,那种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渐渐让两个姑娘杀红了眼。 但还不够,两个人的体力根本不允许她们进行这种体力的车轮战,很快就被歹徒包围。 言初挥舞着手里的钢管和木棍,不停的挥打,只听到一棍接一棍,不少人挨了打很快又卷土重来! …… 时漫骑着重型机车在巷子尽头出现,看到巷子里的混战,也听到了有人在报警,车子还未停稳,头上的头盔还来不及取下。 直接跑向桑柠,虽说在路边夺过大排档桌上的小火锅,指尖被烫得彻骨,却一停不停,飞快的端着滚烫的火锅汤跑过去。 “桑柠!” 听到熟悉的声音,桑柠一抬头,顺手将言初一扯,滚烫的火锅汤泼洒满天,瞬间将包围圈撕开了一个口子。 时漫加入混战…… 许是三个小姑娘被人围堵的场景实在是太少见,且三个小姑娘略显劣势,夜市好些人看到了,都不由得义愤填膺。 三个人的身上都带了些伤。 已经开始渐渐的绝望。 但下一秒,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现。 路边大排档的小姑娘,掌勺的老板娘,甚至是系着围裙的服务员…… 扛着拖把的,拿着锅铲的,提着板凳的…… 一个接一个的热心群众参与了混战,绝处逢生。 桑柠和时漫瞬间有种长出一口气的感觉,这个世界上,不是人人都是冷漠的。 但此刻不是掉以轻心的时候,十多个歹徒手里有棍子,有钢管,甚至还有长刀,目标明确,全是桑柠! 言初和时漫将桑柠牢牢的护在身后,言初一马当先的挡在最前面。 三人苦苦支撑,都不由得在心里怒吼:俞岑安!再不来撑不住了! 呜啦呜啦呜啦---- 令人欣喜的声音终于出现,红蓝灯光交相辉映下是生机的出现,尖锐的刹车声在巷子的两端同时出现。 数十名刑警咆哮着冲下车,训练有素的赶到现场。 “警察!不许动!” 十多个歹徒瞬间鸟兽哄散般闪身离开,立刻被警察死死的压在地上。 桑柠腿一软,被时漫堪堪接住:“没事吧?” “没事。”桑柠疲惫的摇摇头。 言初双眼猩红喘着粗气,双手拿着钢管,死死的瞪视着前方,直到被一名刑警接下了手里的钢管:“言初,好样的。” 俞岑安逮捕所有歹徒,这才有时间过来看三人,桑柠头棍子擦到,额头有些血,在救护车上处理。 时漫手指有些烫伤,不是很严重。 但还是在救护车上帮助处理伤患,不少热心群众或多或少的都有些伤痕,时漫取下头盔放置在一边,引得众人频频侧目。 毕竟一身黑衣,大长腿,重型机车,这些联系在一起,怎一个帅字了得,偏偏还是个医生。 好几个歹徒被时漫的火锅汤波到,在那边哀嚎,结果扭头一看,好嘛,来给他们处理伤口的竟然就是刚刚揍了他们的人。 这心理落差不可谓不大。 桑柠额头贴了块纱布,缓缓下车,现场乱成一团,桑柠正要去找俞岑安,就看到言初坐在路边的台阶上,低着头,手放在膝盖上,好像有些不对。 桑柠心里一紧,快步走过去,然后就听到了一声接一声的呢喃。 “保护公民的人身安全和财产安全是警察的职责和义务……” 言初的袖子上还有血迹,被纱布裹着,看不出具体的伤势,但应该不重,不然不会放任她一个人坐在这。 桑柠踱步过去,言初推开她让她跑的那一幕实在是太过于震撼,若是桑柠不回头,若是时漫不来,若是这些热心群众不帮忙…… 少一个人,她们三个,今天都不会站着站在这了。 第128章 有人一直在跟着她! 直到到了近前,桑柠才看到言初的手还在微微的颤抖,虎口上还有纱布,显然是刚刚撕裂的伤口。 再往下看,地上不停的有水滴掉落,就在言初的脑袋下方。 她……在哭。 桑柠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感觉,言初比她小好几岁,但遇上那样的情况,想的却是让她跑,让她能够完好无损的离开。 那么决绝坚强,像是百毒不侵,像是生死不怕的小姑娘。 其实在害怕…… 桑柠心头一软:“言初……” 言初没抬头,但是碎碎念的声音一下子停止了,不少人围在警戒线外看,言初刚一抬头,豆大的泪珠一下子滚落下来。 然后桑柠就听到了十分不友好的声音。 “警察也会哭啊?疼哭的么?警察也会疼?” 这说的是什么话? 警察也是人,脱下那身警服,他们和普通人是一样的,会疼会哭会怕…… 甚至于,言初这个年纪。 第一次经历这么危险的场景,言初表现出的临危不乱,誓死保卫公民的气势,已经比之他们好很多很多了。 她一直碎碎念的,是她身为警察的信仰,在穿上警服的那一天,她就不是普通人了,她就做好了誓死保卫公民的准备…… 但是哪能真的不怕啊? 钢管敲在身上是会疼的,打在头上是会死人的,刀子捅进身体里,是会流血不止的。 凭什么要她不能哭?凭什么要她不能疼? 桑柠有些心疼,走过去挡在了言初的面前,隔绝开她和那些人的视线,蹲下来,和言初的视线齐平:“言初,你今天很厉害,还有,谢谢你。” 言初不停的抽噎着,因为涉案的歹徒太多,队里的同事都在忙碌,她也是因为手臂受了伤,被暂且安置在这里。 但一回想起刚刚的那一幕,言初还是止不住的后怕,那些乱飞的钢管,那些狰狞的面孔,那些寒气凛然的刀子不停的在她眼前乱晃。 “我……我做得不好,我……我……” 桑柠比言初大那么几岁,不自觉的就把言初当作孩子,揉了揉言初的头:“不,你做得很好,你救了我的命,言初,所以我很谢谢你。” 言初很想抱着桑柠嚎啕大哭一场,在在外面,要维护好警队的形象,言初硬生生的将眼泪憋了回去。 正巧救护车要离开,言初的伤口也只是经历了简单的处理,还要回去照几个片子。 桑柠扶着言初起身,不经意的扫过人群,然后在人群后看到了一辆车,那车刚刚离开。 桑柠猛的瞪大了双眼,飞快的跑了过去,将那车牌在心里再次默念了一遍。 她们从前挡风玻璃出来的那一刻,那辆车刚好在巷子头的位置出现,刚刚那上车的人,桑柠不愿多想,但确实是混在了前来帮忙的人群里面的。 而且这车,桑柠抿抿唇,不知道是不是多想,刚刚是眼熟,桑柠这回却是有点怀疑了,这车之所以眼熟,是因为这车不是桑柠第一次见了。 好像见过了好几次。 众人准备收工,俞岑安过来喊桑柠,今晚的事也给了所有人一个警醒,桑柠现在确实不适合单独出门,甚至是单独回家。 但言初那边,不适合继续保护桑柠了,今晚的阵势实在是太大了。 “怎么了?” 桑柠习惯性的摇摇头,但还是决定不隐瞒:“绿A……这辆车我觉得有点眼熟,刚刚才开走,但是车上的人……”桑柠斟酌了一下用词,猛的想起了什么,是不对劲,但是她的不对劲不止是对车,还有对车上刚刚那两个人的。 她们虽然是三个,还有钢管和木棍,但那些歹徒也不是吃素的,热心群众虽然多,但毕竟都是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十多个歹徒其实在警察来前已经被制服得差不多了,刚才一片混乱的时候,桑柠还没有多想,但现在桑柠突然想到了什么。 那些歹徒,绝大部分是被混进人群中的刚刚那两个上车的人制服的,但不是周萌给她安排的保镖,保镖都会统一着装,且避免为了被桑柠怀疑,都有资料备案,包括长什么样子,桑柠都是知道的。 所以,那两个人到底是什么人? 俞岑安看着桑柠只说了一句就突然顿住,再结合桑柠的样子,抬起眸子凉凉的看了一眼桑柠指的方向,目光森然:“有什么不对么?” “车上好像是有两个人,刚刚的歹徒绝大部分是那两个人制服的,不然我们根本撑不到你们来,但我不确定是什么人,不过我可以肯定,不是周萌安排给我的保镖。” 俞岑安暗暗记下桑柠刚刚说的车牌号:“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让他们回去查,现在先回警局,你不可以再单独一个人了。” 桑柠难得没有反驳,这种事不是可以任性的事,今晚要是没有言初,桑柠很可能已经被带走,那些人是真的想要她的命的。 “好,我去和漫漫说一声。” 救护车上时漫配合急救车上的医生正在处理伤患,听到桑柠说要离开的事,蹙了蹙眉头。 然后就看到了等在车外的俞岑安,对着俞岑安的方向扬了一下下巴:“他送你?” 桑柠一愣,扭过头看到俞岑安正在车子外面打电话,回去是俞岑安说的,应该就是要和她一起回去的事吧,今晚加班是必然了。 看样子以后桑柠要是没事,怕都很难一个人单独去干什么了。 但好在她已经将底牌交代了,这下就看他们是配合还是真的将她弄出局了,不管怎么说她都不虚。 “是。” 时漫摆摆手,她手上的伤不重,所以也没有太大的问题,况且……时漫看了看人高马大的俞岑安,默默的还是觉得有保护桑柠的能力,算是放下心来。 “定位别关,有事给我打电话,不准一个人去涉险,今天的事还好我赶到了,要是没赶到呢?” 桑柠自己是没有重型机车的,本来是准备开车出来的,生怕遇上堵车,机车好歹可以穿小道,还是和他们院里周舟借的,借的那个架势和抢车都差不多了。 不过好歹是赶到了,人没事就是万幸了。 桑柠点点头:“嗯。” 第129章 土建局的局长 俞岑安一面给局里打电话,通报了桑柠刚刚说的车牌号,一面查看了一下桑柠。 确认桑柠确实是没有伤,才放心的去开车。 三个人里面桑柠受到的伤害最小,时漫手被烫伤,言初身上也有不少淤青,但桑柠是真的没什么事,看样子时漫和言初把人保护得很好。 派去支援的同事已经差不多都回来了。 周谨正在查看桑柠的形成轨迹,俞岑安给出的那个车牌号十分的关键,连带着桑南祁都很关心。 桑南祁看着周谨在看监控视频,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如果那两个人是上面的人派来保护桑柠的。 那他们现在就是在做无用功,也没有多少必要。 想着就给许局发了消息,不过两三分钟,许局就回了消息,上面直言,为了防止暴露,被阎王或者是猎人的人察觉他们和桑柠的来往,只有在桑柠经历生死一线的时候,保护桑柠的人才会出手。 而那两个帮助制服那些小喽啰的,很明显并不是。 “艹!”桑柠看到那生死一线几个字就有些压不住火,今晚的事情那么凶险,那一根根钢管和木棍,还有那些刀不是说着玩的。 这样都还不是生死一线,那什么才叫做生死一线呢? 俞岑安和桑柠回到了局里面,桑柠难得的没有和俞岑安互呛,知道俞岑安也好,桑南祁也好,是真的为了保护她的安全,桑柠也不是那么不知好歹的人。 刚到办公室,报警处的人就跑了过来:“桑队,俞副队,有案子了。” 资助人的案子虽然也很重要,但是一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局里面不可能一直侧重查这起案子。 所以在发生其它案子的时候,也会抽调一部分人去查其它的案子。 桑南祁对着俞岑安努了努嘴,俞岑安点点头,拿过记录。 “死者王安沛,案发现场,流光酒吧。” 俞岑安喊了一声万科,桑柠想了想,直接跟在了后面:“我想一起去。” 桑南祁和俞岑安同时皱眉摇头:“不行!” 话音刚落,桑南祁又想起了那个人说的,最好是让桑柠还是照着往常的行动轨迹去做事,不要让人瞧出了破绽来。 桑南祁抿抿唇,看了一眼俞岑安,将俞岑安拉到一边:“带她去,保护好她。” 俞岑安:??? “不是,桑队她现在不适合出去吧,今晚才……” “我知道,但是有不得不带她的理由。” 俞岑安看了一眼还在原地等着,十分殷切的桑柠,顿了顿:“行吧,要给她申请警备用品么?比如防弹衣什么的。” 桑南祁的心紧了紧,片刻后才道:“华国禁枪这么多年,我相信还没有哪个犯罪分子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把枪拿出来吧?” 俞岑安叹了口气:“行吧,你说了算。” 来到门口,俞岑安看着一脸漠然的桑柠,嗤笑了一声:“走吧,桑小柠,你又归我管了。” 桑柠蹙着眉头:“你别给我取外号,桑柠就是桑柠,什么桑小柠?” 俞岑安伸手想揉桑柠的头发,本意是想着今晚桑柠经历了生死一线,这又立刻上前线,想着安慰一下,但桑柠一眼就看出了俞岑安要干什么一般。 在俞岑安的手要放到自己脑袋上的那一秒,十分敏捷的移开。 然后几个人就看着俞岑安十分尴尬的站在屋子中央,手往前伸。 几个人都背过身去,想笑不敢笑。 桑柠一脸的冷意:“别做多余的事。” 俞岑安一口银牙咬得稀碎:“是,我就多余管这闲事。”要不是想着桑柠的心理状态,俞岑安自觉想着安慰一下人,不然谁会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疯了不成。 俞岑安直接把车钥匙丢给万科:“开车去。” 万科屁颠屁颠的往前跑了,俞岑安看着桑柠的背影,觉得此人的心理情况十分的强大,比之他们都还要强大,好像经历了什么,都能泰山崩于前,不动声色。 不仅如此,调节自身的心理状态也是非常快速的。 但这不过都是表象罢了,桑柠之所以能够这么快速的调整好自己,不外乎是因为,实在是经历了太多太多了。 法医周恒已经到了现场,俞岑安在车上翻看着资料。 “王安沛,土地建设局的局长……”刚念出身份,俞岑安就顿了顿,感觉到了旁边的视线,桑柠和俞岑安对视了一眼,桑柠蹙着眉头:“土建局的局长死在了酒吧?” 俞岑安把资料快速的浏览完,王安沛今年四十七岁,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算是中年有所成,不过四十七岁就能够当上土建局的局长,可见手段非一般。 “看他的行程表,这属于私人行程。”俞岑安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死的是官员,还是个局长,这压力简直是成倍增长的。 桑柠轻蔑的笑了笑:“私人行程?这流光的老板怕不是个善茬吧,若是王安沛没出事,那今天的事情不就直接遮掩过去了?看样子,也不是第一次的事了吧?” 俞岑安点了点头,给周谨发了消息,查流光幕后的老板。 到的时候,“流光”的外面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已经清场了。 俞岑安穿着一双小牛皮软底的鞋子,长腿一迈直接下了车,没有忙着进现场,而是在四周观察了一下。 “万科你先进去,我带着桑柠看看这周边。” 万科连连点头:“哎,好勒。” 桑柠虽不知道俞岑安要看什么,但还是跟在了俞岑安的身后,然后就看着俞岑安一只手拿着烟,一只手拿着手机,不时的抬头看一眼,也不知道在给谁发消息。 顺着“流光”的外面走了一圈,这里地处绿朝的繁华地道,灯红酒绿,高楼大厦,站在“流光”的侧面,俞岑安直接朝着“流光”旁边的小巷子进去了。 桑柠连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跟上,然后就跟着俞岑安直接进了巷子,俞岑安的眼睛一直在观察着整个“流光”的地形。 第130章 第五个入口 俞岑安的手机一直在不停的闪,显示有消息进入,没过多久就看到四面八方都是警察在跑进跑出。 桑柠虽然有疑惑,但这会也不是问的时候。 “流光”的后门没有正门那么繁华,甚至可以说是两个世界,不过到底挨着,和前面的繁华不同,这里明显人更多,不过都是一些小商贩,理发店,副食品店,小卖铺,小炒店,饭店比比皆是。 “流光”后门左边是一家小饭店,右边是一家理发店,“流光”占地面积大,是个三层的小楼,能在这寸土寸金的地界有这么一栋小楼,可见非同一般。 后门处这会有两位警官看守,看到了俞岑安,喊了一声:“副队。” 俞岑安淡漠的点点头,径直来到左边的巷子,随意抬头看了 一眼后就直接走进了“流光”左边的小饭店。 桑柠跟着俞岑安看似镇定,其实满头雾水,压根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 脑子还没转过来呢,肩膀上就猛的出现了一颗毛绒绒的大头,紧接着耳边就传来了俞岑安低沉暗哑略带磁性的声音:“配合我。” 桑柠根本云里雾里的,但条件反射的直接上手揽住了俞岑安的腰,满心都是人物的她完全不知道某人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勾了勾唇,紧接着就感觉俞岑安全身的力气压到了自己身上,走路还屡屡有种左脚踩右脚却偏偏没有踩到的错觉:“喝!我们接着喝!媳妇儿!别管我!” 桑柠在心里朝天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咬牙配合道:“喝,我让老板娘给你拿酒来,等着啊。”说着,在俞岑安若有似无的带领下,来到了距离厨房最近的一张桌子。 整个店面十分的小,大堂中十分紧凑的摆了六张桌子和板凳,堂食的人应该不会,毕竟这么小的地方就算是翻台率高流水也不会高到哪里去。 看起来应该是专门走外卖的。 许是怕俞岑安这个烂酒鬼闹事,老板娘在二人坐下的瞬间就移到了桌边:“两位吃点什么?” 俞岑安一米九的大高个非要把头靠在桑柠的肩膀上,自己扭曲得要命,腰都抻到了,桑柠也不是很舒服。 “喝,喝酒……” 醉意朦胧的,桑柠一边安抚着某个喝醉的人,一边朝着老板娘露出一个笑:“有没有菜单?” 话音刚落面前就多了一张油滋滋的菜单,一个晃眼桑柠猛的挑了挑眉,若是她的眼力没下降,刚刚老板娘手腕上是帝王绿的玉镯吧? 最便宜都得好几百万了,这么一间小饭店,生意要好到什么程度才能让一个老板娘带着几百万的手镯做事,一点都不怕磕了碰了的。 桑柠随意的点了两个菜,但许是桑柠的声音有点小,老板娘听不大清楚,微微躬身,这一躬身,脖颈间戴着的玉佩就跳了出来,老板娘讪笑着把玉佩给塞了回去,桑柠挑高的眉头压根压不下去,帝王紫的玉佩! 这小小饭店卧虎藏龙啊,这老板娘身上就这两样,不说千万,几百万是要的。 俞岑安这眼力还真是让人佩服。 老板娘转身离开之际桑柠猛的掐了一把俞岑安腰间的软肉,俞岑安嗷的叫了一声,老板娘回头看了一眼,桑柠假笑了一下。 刚刚俞岑安那一嗓子把她吓得差点要说什么都忘记了。 这会只能面带微笑压着声音凑近俞岑安道:“老板娘身上的手镯和玉佩起码好几百万。” 俞岑安揉了揉自己的腰,其实真不是疼,主要是……嗯,我们强悍的刑侦支队副队长,腰部吧,就比较敏感,尤其桑柠的手指尖有点凉,就一件薄薄的衣服,桑柠的指尖带给他的刺激真可谓是又冷又刺激。 桑柠就感觉自己没用多大的力,怎么俞岑安反应如此之大,面带疑惑,俞岑安欲盖弥彰的咳嗽了两声,轻声道:“配合一下。” 桑柠呆呆的点了点头,然后就看到俞岑安猛的站了起来,扭了扭脖子,双手撑在桌子上,压低上半身,笑得实在有些惑人:“宝贝儿,我去个厕所,等着啊。” 轰! 明知俞岑安这会是为了执行任务,说得也是些言不由衷的话,但桑柠还是莫名的有些热。 俞岑安在桌子面前摇晃了一瞬,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手放在腰间的皮带搭扣上,一晃三悠的直接进了厨房。 “啊,你干嘛?” “哎哟,老板娘,我上个厕所,这儿是厕所不?不是啊?那边呢……” 俞岑安身上其实一点酒味都没有,但这段时间加班,整个人的脸色实在称不上好,所以真不好说他到底是醉了,还是嗨了。 老板娘这会大概是不想做这笔生意了,俞岑安揭开锅盖就要解扣子撒尿的架势实在是有够骇人的。 偏生俞岑安滑不溜秋的像条鱼,老板娘几度觉得自己要逮到人都被他溜了。 “我带你去!我带你去!” 厨房里面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俞岑安闹得差不多了,桑柠站起身,惊慌失措的跑进去:“亲爱的,你在干嘛呢?你怎么进厨房里面来了。”说着话的桑柠伸手去拉俞岑安。 老板娘看到桑柠像是看到了救星:“快来把你亲爱的带出去,你看看这给我们弄的。” 桑柠扶着俞岑安,面上十分的不安,眼睛惊慌的看着周边的狼藉,嘴里只有道歉:“抱歉抱歉,我们会赔的。” 说着,拉着俞岑安往外走,但厨房的地实在有点滑,两个人都走不快,桑柠进来就看到了厨房里面只有三个人,一个厨师,一个学徒外加老板娘。 俞岑安还不安分,听到桑柠道歉,立刻就火大起来:“你敢凶我宝贝儿?你不要命了你!” 争执一触即发,俞岑安随手就抓起桌上的东西要扔,被桑柠一把给拦了下来,然后俞岑安要丢东西,桑柠要拦,就这么你推我拦的,满屋子的人都被俞岑安这什么都不顾的架势给弄得不知所措了。 老板娘和厨师都冲上来按俞岑安,俞岑安随手从冰柜上拿起了两块肉来。 桑柠敏锐的发现那小学徒看到俞岑安的手放到冰柜上的时候,整个人很明显的抖了一下,十分的紧张和不自然,这反应有点意思。 桑柠拉了一下俞岑安,眼神示意了一下冰柜,冰柜放在地上,像是镶嵌在地上一般,不止如此,桑柠没有看到这冰柜有通电的地方。 俞岑安了然,直接掏出警官证:“警察,麻烦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 俞岑安的话一出,闹哄哄的厨房瞬间鸦雀无声。 小饭店的三人都被这突然而来的变故给弄懵了,明明刚刚还是醉鬼闹事,这怎么就成警察了? 三个人互看了一眼,老板娘和厨师明显要镇定得多,但小学徒腿一软就想往外面跑。 老板娘讪笑道:“警官,这是怎么了?我们可是做正经生意的。” 俞岑安的眼睛一直牢牢的钉在三人的身上,眼看小学徒拔腿就跑,也没有追。 不过那小学徒刚跑出门,就听到了砰的一声。 紧接着就看到季语提着那小学徒的后脖颈走了进来:“副队!” 桑柠知道不用多担心,直接把冰柜的门给打开了,老板娘和厨师都微不可查的笑了笑。 桑柠动作一僵,她刚刚明明看到这冰柜是没有通电的。 但是冰柜里面,全是冻得硬邦邦的各种肉类,而且这冰柜里面看起来就是普通的冰柜。 难道猜错了? 有几个警官跟了进来,俞岑安对着桑柠的方向努努嘴:“去看看。” 季语提着那小学徒走到俞岑安的附近:“怎么了?” 俞岑安抱着手站在那看着老板娘和厨师,冷笑了一声:“没什么,就是在找“流光”的第五个入口。” “流光”正门,后门,左右两边各一个侧门,明明只有四个入口啊,这哪还有第五个入口? 第131章 地下室 三个警官加上桑柠,一个接一个的把冰箱里冷冻的东西给拿了出来,整整拿下了两层肉都还是一无所获,但这内里和外面看起来的高度却是不一样的。 桑柠顿了顿:“等一下。” 几个人同时停手,桑柠伸手顺着冰柜的边缘摸去,冻得手都僵了才摸到了一个隐藏的凸起的把手,桑柠一喜:“这里有个把手,抬起来看看。” 随着桑柠的话出口,俞岑安正对着的饭店老板娘和厨师肉眼可见的变了脸色,手也缓缓的朝着身后摸去。 俞岑安轻嗤一声,对着季语使了个眼色,在老板娘和厨师没反应过来之时,瞬间将二人按在了厨房的料理台上,油渍辣椒沾了满脸,季语的手顺着摸到了二人的身后。 脸色一变,拔高了声音:“副队!” 俞岑安瞬间变了脸色,撩起被他压着的厨师,果不其然,两人腰带上赫然别着一把手.枪。 俞岑安声音发狠:“说!冰柜下面有什么?” 老板娘和厨师对视一眼却都一言不发,季语和另一个警察直接上前用手铐将二人拷了起来,手.枪也被后来的警察给装到了物证袋里。 季语不免有些担心在冰柜那边的同事:“副队!” 俞岑安微微垂眸,看向众人:“所有人警戒。” 话音刚落桑柠就被俞岑安一把扯到了身后,身上被同事扔了件防弹衣。 所有人全副武装后,才有人顺着那凸起的把手用力,紧接着在冰柜前的警察就感觉到了一阵凉风,微微探头看去,幽深黢黑,像是一条通往地狱的漆黑的路。 这里果然有一条路。 季语转过头来:“副队,找到了。” 俞岑安点点头,扭过头来看着桑柠:“跟紧我,不准单独行动。” 桑柠垂眸看着俞岑安握着自己手腕的宽厚大手,掌心的温度包裹着她细瘦的手腕,源源不断的热意几乎将她的手腕烫化,偏生又挣脱不掉。 桑柠捻了捻指尖,别开脸去忽略掉这奇怪的触感,俞岑安的细心霸道总是出现得十分的自然。 有时候桑柠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通道里面黑漆漆的,只见警察通道里丢了个荧光灯进去,瞬间将这条通道照亮,确认下面没有任何的危险,按亮了边上的开关,眼前的一切赫然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那是一条朝下的旋转楼梯,不过二三十阶就到了平地。 众人鱼贯而入。 “注意保护证据。” “是!” 俞岑安长腿一迈,丝毫不费力的就直接跨进了冰柜里面,桑柠和季语连忙跟在了后面,毕竟是女生,腿总归要短上那么一截。 俞岑安等在通道口,看到桑柠翻过来,伸手去扶了一下:“小心点。” 桑柠一时有些踌躇,但还是点了点头,转身把季语一并给扶了进来。 俞岑安走在前面,随时随地都在注意周边的环境,楼梯走完,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走廊的两边看不出任何的东西,甚至是连房间都没有。 “小心点。” 身后的几个人都点了点头,然后缓缓的跟在了俞岑安的后面。 本以为长长的走廊就仅仅只是走廊,然后直通“流光”,没想到约摸十来米就是一个拐角,而拐角一过,就看到了地上铺的羊毛地毯,整个屋子看起来更像是大客厅,茶几,沙发,摆件应有尽有,而且一看就价值不菲…… 但客厅里面的东西都有些凌乱,像是很多人在很快速的时间里搬家。 而客厅的三面分别有三道门,俞岑安从后腰把手枪给拿了出来,举起右手的拳头,所有人瞬间停下,季语一把将桑柠给拉到了后面,祝福道:“你等在这里。” 所有人有条不紊的缓步进入客厅,面向几个房间门。 一共三个房间,屋子里的状况到底是什么情况,谁也说不清楚,但“流光”的底下,开出了这么一个三室一厅,除了做一些违法犯罪的事,谁也想不到还能拿来干嘛? 随着门被一脚一脚的踹开,很快就传来了报平安的声音:“安全。” 随后季语抬眸看着俞岑安:“副队,有情况。” 每个房间都安全了,桑柠急忙跟在了俞岑安的后面来到季语查看的房间,才发现这道门是铁门,屋子里是恒温的,有各种各样的措施。 说是屋子其实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仓库,正中央有一块木板,像是置物架,木板上是一袋又一袋的白色粉末,看起来至少有十来袋,初步估计,至少是十公斤往上。 俞岑安的脸色一变,走上前去划开了其中一袋,指尖沾了一点放进嘴里随后立刻呸的一声吐掉,咒骂了一声:“艹!” 所有警察都变了脸色,这样一个处处是高科技的地方,摆着十公斤的白色粉末。 不用多想,都知道是什么? 不仅如此,这颜色更纯净,粉末也更加细腻…… 桑柠蹙了蹙眉头,整个屋子到处都是置物架,置物架上面还有各种各样的记好,而此刻,那些置物架上,什么东西都没有。 剩下的这些,很明显是仓促之下没有拿走的,凌乱的堆在置物架上。 俞岑安捏了捏眉心:“给桑队打个电话,让缉毒组的人介入,看这情况是转移走了大部分,只留下了这么一点,要是全部流入市面……” 俞岑安没说完,但季语已经全部都听懂了,点了点头:“是。” 另外两个屋子则像是档案室,地上全部都是文件,几乎是铺满了一整个地下,没有做任何的防护,几个人都不再往里走。 要让痕鉴科的人先来固定证据,这里的人走得匆忙,肯定会留下一些东西,不管是生物痕迹,烟头、指纹、脚印…… 不管是什么? 只要留下了痕迹就不算无迹可寻。 季语走进来:“已经通知了桑队了,要叫特警支援么?” 俞岑安扭头又看了一眼那个仓库,明明是杀人案,却让俞岑安查到了这些,案子越发扑朔迷离起来,堂堂土建局的局长死在了一个至少能够容纳百斤毒.品的密室正上方,这是巧合还是刻意为之? “让特警把这条街封了,固定证据,所有人都必须严格排查,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处。” “是。” 季语在手机上飞快的按了一些什么,然后看向俞岑安:“那我们现在是留在这,还是接着找“流光”的人口?” 根据方位,这个位置已经在“流光”的正下面了,俞岑安抬头看了看房顶,他不相信这里和“流光”一点关系都没有。 “接着找!” “是。” 众人还在排查,走廊尽头已经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支援的同事下来了。 俞岑安简单的安排了一下,然后带着其余人接着继续找。 第132章 通道 桑柠还是有诸多的疑惑,俞岑安到底是怎么知道“流光”还有秘密入口的? 刚刚从车上下来,俞岑安一直都在东张西望,当然,东张西望是桑柠的自以为是,但其实俞岑安一直在查看“流光”附近几个路口的监控。 然后吩咐人去把这些地方的监控全部拿到,不得有失。 王安沛的身份特殊,死在“流光”实在太过于蹊跷,毕竟没有哪个政府官员,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去酒吧这类娱乐场所。 但王安沛又确确实实的死在了“流光”,甚至还有目击者,是亲眼看着王安沛在舞池里面跳舞,然后莫名其妙的倒下后,死掉的。 桑柠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副队,你怎么知道这里有特殊通道啊?” 俞岑安回头看了一眼桑柠,看着某人明显带着崇拜的眼光,自恋的摸了把头发,然后勾了勾唇角:“经验。” 桑柠心内腹诽,转身就想走,俞岑安连忙一把抓住桑柠的手腕:“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经逗啊。”。 但到底还是给桑柠皆了惑:“王安沛是政府官员,却死在了“流光”,位高权重的,谁知道和谁勾结,为了避免万一有人阻碍,一路过来我让人把路边所有的监控都拿走了,万科刚刚给我发了消息,王安沛今天的打扮,一看就是专门来“流光”消费的。” “什么样子的政府官员会明目张胆的出入这些场所,如此驾轻就熟的来这,明显不是第一次,但从原有的几道门进是不可能的,他又不傻,但这些人既然能来消费,明显不缺钱,这“流光”的幕后老板为了赚这个钱,难免不会想点花招出来,比如给他们一个专属的密道什么的。” “而在巷子里的时候,我看到“流光”左边通风口数量明显多过正常值,而且通风口一般都设在屋顶上方,谁会把通风口弄在地上?我本来也只是怀疑,可能有条底下通道,让某些不方便从门口进的人可以进入“流光”,所以带着你在饭店碰碰运气,谁知道那小学徒那么禁不住吓,你就在冰柜上拿了两块肉,那小学徒就被吓破胆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冰柜里面藏的是尸体呢。” 桑柠了然的点点头,哦了一声。 俞岑安觉得好笑:“那你呢,我都没说什么,你怎么就知道配合了?” 桑柠看了一眼俞岑安没回答。 拜托,服从命令不是他们这些小喽啰应该做的事情么? 这明显是明知故问,桑柠直接连回都不回答,转身就走。 回头就看到俞岑安在走廊尽头的墙壁上摸来摸去,他们已经走到底了,但没有看到很明显的门。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老板娘有问题的?” “我?我只是看到那老板娘手上戴着帝王绿的玉镯,脖子上戴着帝王紫的玉佩,那般成色,几百万朝上,但那老板娘干活都敢直接戴出来,一点都不怕磕了碰了,就觉得这家店不对劲了。” 俞岑安点点头:“还不错,眼力见有长进啊。” 桑柠没接话,毕竟其它的她半点没看出来,至于能看出来玉镯和玉佩,真是因为早年的时候接触到了太多,这些东西,大都价值连城,桑柠看过很多展览,参加过无数次拍卖会,所以才能分辨罢了。 几个人在四周墙壁上摸索了好久,眼看找不到,正怀疑这不是“流光”的地下通道时,俞岑安抬起头,紧接着就啧了一声。 引得季语和桑柠都往上看,房顶上明晃晃的一个把手。 两个人十分善良的往后退,个子不够高,这种粗活累活统一交给俞岑安就好了。 俞岑安无奈的笑了一下,抬手刚好勾到把手的位置,这一米九几的大个子,还真不是白长的。 就是隐秘潜伏有点不行,大高个往那一杵,实在是太显眼了,当然,若是去娱乐圈做卧底,除却俞岑安,还真没有第二个人选了。 随着俞岑安拉着把手往下,众人立刻就听到了咔咔咔的声音,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简易版的楼梯。 设计得十分的巧妙。 把手落地,俞岑安上前确认楼梯的结实程度,确认没有危险后,一马当先的走了上去。 季语第二个,桑柠被两个人摆在最后,又是一种无声的保护。 上了楼梯就是一个很小的平地空间,直对着一个离地面五十多公分的门,众人显然都有预感,门后就是“流光”了。 联想了一下饭店的冰柜,桑柠蹙了蹙眉头,觉得他们会不会从“流光”厨房的冰柜里面钻出去,但这门不是开在头顶,难道是立式冰柜? 俞岑安直接抬手去拉门,结果拉开了以后又出现了一道门。 套娃呢这是,正觉疑惑,俞岑安十分不耐烦的上前去拧开锁,顺着拉了一下,结果门纹丝不动,未免被人看不起,俞岑安轻喝一声,直接使出吃奶的力气,死死的握着把手往自己面前拉,拉得一张脸都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还是弄不开这道门! 低声咒骂了一句直接掏出手机要给在“流光”的同事打电话。 站在身后的桑柠觉得有点不对,缓缓走过去,拧开门锁。然后往外用力一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季语:“噗哈哈---” 桑柠:…… 俞岑安:!!! 什么情况? 桑柠无语的摇了摇头,没和俞岑安有任何的眼神接触,刚要过去,俞岑安直接走了过来,一把将桑柠拉到身后:“你不要命啦!” 桑柠顿了顿,没接话,他们都习惯性的让自己在后面,这样有危险,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这是人民警察的本能。 把群众护在身后。 “流光”已经被封了,桑柠还真的没想那么多。 俞岑安把门完全的打开,门外没什么东西,也没有人,也不知道这到底通向的是“流光”的哪里? 直到出来,俞岑安看到那门,眉头拧得死紧,竟然是消防设施的位置,消防设施的后面就是那个通道。 这里很显然是厨房的最里面,“流光”是酒吧,食品只占很小的一部分,但这个厨房看起来也太小了,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供应得上整个“流光”的客流的,厨房设施也少得可怜,不像是待人接客的饭店大厨房,更像是居家的小厨房。 此刻这里已经被清场了。 但厨房里面也有驻守的警察,俞岑安等人一出来,吓得两个留在这里的小警察一个激灵,结结巴巴道:“你们是谁?” 俞岑安很是无语,抬手把警官证拿了出来,两个小警官立刻敬礼,声音十分洪亮的:“俞副队好!” 震得俞岑安的脑瓜子嗡嗡的,这年轻,就是有朝气哈。 两个小警官都不知道俞岑安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只能不停的去瞥后面,俞岑安则完全没有和他们说话的意思。 眼睛一直盯着地面,若是王安沛是从地下室去的“流光”,那这里会不会有他的生物痕迹? 第133章 成谜的年龄 俞岑安在厨房随意转悠了一下,没接着再走,怕如果真的有生物痕迹,也被破坏了。 只扬了扬手:“让痕鉴的来这里看看有没有可以取证的。” “是。” 万科从对讲机里已经知道了俞岑安到了“流光”,四处找了找,才看到俞岑安竟然是在私厨的厨房里。 “副队。” 俞岑安只抬了抬眼:“怎么说?” “周大侠正在进行初步勘验,但他刚刚给了初步结果,说王安沛应该是嗨多了。” 在场几人都不由自主的蹙了蹙眉头,一个土建局的局长,嗨多了?这怎么可能? 当下,俞岑安也不再纠结在这个入口,带着几人往外面走去。 出了这个私厨的地盘以后,才发现外面其实是一间休息室,俞岑安所有的疑惑都有了解答。 “这里是他们老板的休息室?” 万科点点头:“是。” 俞岑安沉默的直接走了出去:“联系到“流光”的老板了么?” “暂时还没有,已经让人去找了,“流光”的老板,宁流延,名下好几个房产,还有好几个小情儿,找起来有点费力。” 俞岑安心里只觉得隐隐的有些不对劲,想起地下室里的东西,若是宁流延是参与者,或者是一个大的拆家,此刻怕是都逃之夭夭了…… “多撒点人出去,然后在各个高速路口,海关,机场,出入境……围堵他。” 万科啊了一声,但俞岑安的判断向来没出过错,立刻点头,拿起手机就打电话去了。 “流光”大厅很大,外面看起来是三层楼,但内里看着就两层楼,二楼中间直接镂空,边缘做成了一个加一个包厢,围了整整一圈。 一层正中间有个很大的圆台,偶尔会请乐队,舞团,知名女团来表演,甚至偶尔还会上八角笼,上观赏性的拳击比赛。 中间空出的地方是给人跳舞的,顺着空出的地方出去是挤挤攘攘的各种卡座,雅座,沙发的靠背很高,所以私密性相对来说还算可以。 吧台在圆台的侧面,可以当吧台,又是个指挥的地方,一溜排的摆着很多高脚凳,既能观赏,又能卖酒。 而他们出去的休息室,在二楼楼梯口连接的位置,不大,但也是个十来平的房间。 所以消防栓摆在最里面的位置,这根本就不合常理,不知道谁检验的,这样都没有要求整改? 但“流光”得生意好到不止二楼的包厢需要预约,某些时候一楼的卡座雅座都需要预约才能进来。 散户很少,卡座的最低消费是1888,而雅座的消费则是5888,上面的包间更贵68888,只一晚。 所以说“流光”是个销金窟完全不为过,一晚上流水几十万是基本,很少有生意不好的时候。 能在绿朝这样的地方开一个占地面积这么大的酒吧,还能日进斗金,背后的人想必都是有一定的势力的。 而且…… 俞岑安扭头又看了一眼他们刚刚出来的休息室,那个通道,怕就是给那些想来玩,但怕走正门会被人识破的高官政客行的方便吧。 毕竟俞岑安进那个饭店之前,并没有发现饭店的周围,甚至是“流光”后面的那条巷子,有任何的监控。 好在俞岑安本也没有寄希望于在此,毕竟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后面那条巷子没有监控,不代表巷子外面的各个路口没有啊,凡走过必留下痕迹。 只是想不通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给“流光”行了方便? 整个大厅哪怕是已经把所有的灯光都打开了,还是有些昏暗,俞岑安抬眸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酒吧倒是有监控。 但仔细看,就能够发现,楼梯口和休息室是个监控死角,万科说二楼的有个包间也是监控死角。 今晚到这来玩的人全部都挤成一团,在靠近门的方向一个一个的站着,这么多的人,特警不来支援是很难完全掌控的。 现在还不确定是他杀,但真枪核弹的警察站在那,还是有够唬人的。 王安沛的尸体还在一楼的那个圆台上。 今晚来表演的一个女团,三个小姑娘瑟瑟发抖的挤在角落。 “监控都拷到了么?” “拷到了,但我刚刚看到这酒吧好几个死角,王安沛是突然就出现在视频中的,几道门都没有发现他进来的踪迹,反倒是……”万科对着刚刚那个休息室努了努嘴:“那边看不到,我怀疑王安沛是从地下通道进来的。” 这不是废话么? 难道他还能隐身出现,俞岑安对着万科翻了个白眼,敲了一下万科的额头:“你特么这不是废话?” 万科捂了捂额头,俞副队好凶…… 季语站在后面笑,没接话。 俞岑安直接撑着中间圆台的边缘,一个翻身就翻了上去,看向周恒:“周大侠,怎么说?” “死者王安沛,年龄五十四岁……”周恒拿着刚刚得到的小心结合初步尸检结果开始说明。 俞岑安抬眸,觉得有些不对:“我看资料上面不是说四十七么?” 周恒张了张嘴巴:“但我勘验的……死者的年龄初步断定应该是54-57岁左右,不会是47,这已经差不多是十年的差距了。”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尸体不会撒谎,那资料…… 俞岑安对着万科使了个眼色,万科点点头,立刻命人重新去调查王安沛的信息。 “您老接着说。” 周恒瞪了一眼俞岑安,最讨厌别人说他老了。 “男性,身高约一米八一,体重在七十五到八十公斤之间,监控记录显示是在7月21日晚12:39分倒地,根据视频显示,从倒地抽搐口吐白沫到失去生命反应,不会超过十五分钟,初步判定,是吸毒过量,导致的海.洛因中毒,从视频中也能看出是中毒而死。” 俞岑安点点头:“还有其它的信息么?” 周恒蹲下,示意俞岑安看,桑柠和季语也连忙看过去:“他的口鼻上还有白色粉末,很明显是海.洛因,但你看……”周恒把王安沛的袖子撸了一下,手臂上赫然出现两个针孔:“这两个针孔,也是短时间内注射的。” 俞岑安眯了眯眼睛:“你的意思是他又注射?又吸食?” 周恒点点头:“初步判定是这样的,具体的详细结果,我需要尸检过后才能给你。” 第134章 监控视频里的人 周恒让助手把王安沛装进裹尸袋里面,让人抬着走了。 俞岑安脑子里很快的有了点眉目:“只有两个针孔?这王安沛以前不吸毒?” 周恒点头:“初步判定是这样,但详细的我需要回去检测血液和毛发什么的,但是又吸食,又注射的,这根本就不像是新手会做出来的事,当然,瘾君子更不可能了,如果他一直都吸毒,如果是吸食,那血液和毛囊里面会看得出来,但你也看到了注射的位置,很精准的注射在了静动脉上,很明显不是第一次,况且,我没在他身上找到其它的针孔,如果是注射吸毒,那肯定是不满足于吸食的,找不到其它的针孔,以前肯定是不注射的。” 俞岑安手里捏着根烟,叼在嘴上,没点燃,习惯性的动作,桑柠正在查看“流光”的监控视频。 睨到了一眼,然后随手就直接把俞岑安嘴上的烟给拔了。 俞岑安;??? 万科:!!! 俞岑安砸了一下嘴巴,目光晦涩的看了一眼桑柠,万科一度以为桑柠得挨骂了,但没有,俞岑安轻嗤了一声,烟盒都捏手里了,不知想到了什么,低头笑了笑,晃了下脑袋,又把烟盒给塞到兜里去了。 万科,俞岑安!你可还记得你是市局刑侦支队第一大队副队长!你可还记得你的威严,竟然有人敢虎口拔烟,你还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莫不是疯了。 万科一边看视频,一边在心里嘶吼,嘶吼了两秒钟,还是怂唧唧的把视线转移到了视频上。 俞岑安啧了一声:“看出什么来了没?” 桑柠直接开口:“他从出现在视频中,然后到上圆台,全程都是一种很痛苦的状态,而且你看这里……”俞岑安凑过去,桑柠拉了一下进度条:“他的衬衣后摆这里是有乱的,被扯了出来的感觉,看起来很像是……”桑柠抓握了一下自己的手:“有人攥紧了他的衬衣后摆,从后方。” “而且他不像是进来玩的,出现在监控里面的时候,就一直在往后看,好像后面有人追着他一样。” 然后桑柠把视频监控拉到了王安沛最开始出现的地方,然后在王安沛往前跑了两步以后,桑柠猛的按下暂停键:“你们看这里,像不像是枪管?我对枪械不熟,这里只有个头,我也不确定,只是怀疑,已经抬起了一点了,但王安沛跑了两步就钻进了人群,所以这个东西只出现了一秒钟,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到。” 俞岑安在桑柠拉视频的时候就看到了,再听桑柠说那枪管,所有人的神色都变得严厉了起来。 在这样到处都是人的地方,若是真的有人开枪,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把所有视频都找出来,看看还没有更清晰的画面,所有的视频拷一份给技侦,让他们把视频调清晰,还有……王安沛出现后,经过的人,看向王安沛的人,看向王安沛身后的人,全部都详细登记一份,在场这么多人,肯定有人看到了王安沛,甚至是看到了要杀王安沛的人。” 万科对着身后满屋子的人咽了咽口水,因为俞岑安没发话,所以警察只做了例行询问。 然后记录了身份信息,剩下的具体怎么问?从哪入手?俞岑安没说,就没问。 这庞大的人群,简直是加班个几天几夜都不好弄啊。 但有困难也要上,破案本就是在各种细微处寻找线索,对着一枚两枚指纹翻来覆去的寻找线索,而不是灵光一闪。 俞岑安手上不停的划拉着桑柠刚刚看的那个枪管视频,连桑柠都判断那是把枪,俞岑安这种用惯了的,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他只是没想到,没想到有人如此大胆,若是王安沛慢一步,那很可能,王安沛就会死在枪下。 而之所以没有开枪,是没法一击即中,一旦有枪声,引起在场人的察觉,那这起案子就更加严重了,封堵整个绿朝都有可能。 毕竟没谁敢放着一个持枪的歹徒在绿朝四处闲逛,肯定会加大搜查力度,到时候…… 到时候…… 到时候就不好出城了。 俞岑安艹了一声,觉得那人已经走了,从发生命案到报警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虽然这一个半小时不足以让人出了绿朝,但肯定已经隐匿起来了。 要想找人,真是难如登天。 但俞岑安又猛的想起了什么,地下室的所有东西都收得匆忙,如果从饭店出去,势必会引起恐慌,如果是从“流光”出去,那是在命案前还是命案后呢? 或许…… 俞岑安扭头看了一眼休息室,会不会那个地下室,还有别的出口? “海关,机场,出入境关口,高速路口,所有进出绿朝的口子,不管是明的还是暗的,立刻让人加强检查,所有的车辆,行人,但凡是要进出绿朝的,统一都要经过详细的盘查,不要放过任何一点线索。” “是。” 俞岑安恼怒的抓了抓头发,硬生生把头发给抓成了鸡窝头,这就是在和时间赛跑,但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还来得及么? 桑柠一扭头,就和炸毛的俞岑安对上了眼睛,然后瞥了一眼俞岑安的眼睛,咬着下唇,憋着笑转过头去,全然当没有看到。 俞岑安:???她咋了是? 俞岑安完全不知道,从“流光”的位置到最近的一个高速路口,开车都至少需要两个半小时,不知道他们是在王安沛死前还是死后离开的,只觉得已经来不及了,但来不及也要试。 只能寄希望于绿朝璀璨的夜生活,拥堵的道路最好是拥堵到了晚上。 …… “前面发生车祸了,现在怎么办?还要出城么?”驾驶座上负责开车的男人探头看了一眼。 坐在后座的男人手里拿着手机,身后跟着同一个型号的车,若是仔细看,会发现两辆车的车牌有点相近,若是再仔细的看一下,会发现这辆车后面几百米的地方,有一辆红色的小车和这车的车牌是一摸一样的。 只是两辆车不管是车型还是颜色,完全都不搭边,世界就是如此奇妙,被套牌的车就在后面,但全然不知自己被套牌了。 “我给上面打个电话。”后座的男人眯着眼睛盯着路口的交警,今晚查酒驾的怎么那么多? 这两辆车的后备箱,都放着上百公斤见不了人的东西。 第135章 五百万 查了整整一夜,因为是特大案件,各个路口设卡,几方联合,愣是一点缝都没有露出来。 谁都不敢放松警惕,若是俞岑安他们那边判断得没错,那就是上百公斤的海洛因即将流入市场,还是从绿朝流出去的,谁背得起这个罪过。 所以个个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去做这件事。 俞岑安凌晨的时候才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眯了几个小时。 桑柠被桑南祁逮自己办公室睡去了,睡到一半有点口渴,出来看到整个屋子里歪七扭八的躺到了一大片。 在门口的衣架上把军大衣拿了下来,一个接一个的给大家盖上,万科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人给自己盖被子,半眯着眼睛就看到了桑柠温柔的笑,差点把他的瞌睡都笑没了。 最终困意战胜了害羞,愣是满脸通红的又陷入了昏睡中。 俞岑安最后醒过来,一扭动就感觉身上有什么东西滑落,条件反射的用手去抓,才发现是件军大衣。 愣愣的坐直了身子,逮着那件军大衣愣是想不出来是谁给他披上的。 毕竟屋子里一群大老爷们,谁有这么细心,还会给人盖衣服了? 万科拿着资料从旁边走过去,看到俞岑安坐在沙发上醒神,满不在意的说了一句:“桑柠昨晚给你盖的。” 俞岑安:砰--砰砰--砰砰砰--- 万科再回来,就看到他们家俞副队满脸通红的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疑惑的睨了一眼,这屋子也不是特别热啊,办公室里开了空调,所以哪怕出去只穿短袖,回来还是冷得要披件薄外套。 毕竟人冷的时候脑子脑子会清醒一些。 戳了戳俞岑安:“副队,你干嘛呢?” 俞岑安一时醒神,满脑子都是桑柠昨晚给他盖衣服了,桑柠为什么要给他盖衣服?盖就算了也不知道躲着点,还被万科给看到了。 谁知道这混小子会不会到处去乱说? 殊不知,今早每个醒过来发现自己披着军大衣的同事,万科都主动告知了是桑柠给盖的。 桑柠性子清冷,和警局的同事相处疏离不热情,万科是好心告知大家桑柠的举动,也让桑柠能够尽快的融入这个大集体。 谁知道,就俞岑安一个人多想。 俞岑安刚想说没啥,然后就眼睁睁的看着桑柠打着呵欠从桑南祁的办公室出来了。 俞岑安:…… 渣女! 一面和桑南祁保持着关系,一面又来撩拨我! 俞岑安愤愤的把军大衣挂回到架子上,让大家该吃早餐的吃早餐,该洗脸的去洗个脸,交警那边已经把昨晚的信息发过来了。 周恒连夜尸检,已经把昨晚王安沛鼻腔和口腔内的白色粉末送检了,还有他们找回来的10.4公斤的白色粉末。 虽然判断是海洛因,但不知具体是几号,纯度是多少? 看完报告,没有任何的好消息传来,唯一能够自欺欺人的好消息大概就是,他们带走的东西,还没有来得及带出绿朝,还在绿朝市内。 “查一下“流光”昨天晚上附近的车辆信息,不要怕麻烦,每一辆车都查一下。” 周谨在那点头,现在又是老生常谈的笨办法了,抽丝剥茧,从几百辆车中,去寻找那唯一有可能的一种情况。 桑南祁本来一直在查资助人的案子,但还没有进行到下一步,因为对方躲藏得实在是太深了。 结果就接到了许局的电话,鉴证科那边昨晚加班加点的把10.4公斤的白色粉末给检测了。 没想到竟然是新五号!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一定要确认那些毒贩到底带走了多少?带去了哪里?下一步准备卖给谁?” 桑南祁捏着手机的手都有些颤抖,新五号!竟然是新五号! 新五号是阎王研制的新品,市面上超一半的海洛因成分里面,或多或少的都会掺杂一些糖、淀粉、咖啡因等低成本的原料。 但新五号,到现在都不知道合成公式不说,新五号也不是单纯的白色粉末,一大堆堆在一起,就会发现新五号纯洁无瑕不说,还微微泛着点粉。 成瘾性更高,依赖性更强,注射了新五号的,更难接受其它的低等海洛因。 四年前曾检测过,新五号虽然还是从阿片里面提取的,阿片也就是鸦片,源自罂粟类植物,但其中混杂着一些价格低廉的烟草提取物,不知是用什么方式从烟草中提取到化合物,和阿片的提取物混合,比例暂且不好判断,但这就是新五号。(我编的我编的我编的!!!是假的是假的是假的!!!) 烟草成本低廉,但原料不管是在种植还是购买以及管控上,都比罂粟更易获得。 若是让这些新五号流入市场,那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受害,也因为新五号的依赖性,会让它一家独大。 桑南祁和许局聊过之后,决定把资助人的案子先暂且放下,不是不查,而是知道了资助人的案子也和阎王有关。 那现在的王安沛案和资助人案,幕后的人是一伙的。 合并侦察是很有必要的。 桑南祁是带着检查报告来的,直接把检查报告给甩到了桌子上,众人纷纷拿起来看。 桑柠看完资料指尖有些颤抖,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桑南祁:“我之前说的是不是应验了?” 俞岑安和桑南祁对视了一眼,脸色都不大好,当初桑柠说,发生的好几起案子似乎都有她参与其中,那对方到底是怎么确定桑柠一定会参与这些案子的呢? 这很值得人深思,甚至可以说是很值得人多想。 “你别多想,也许是误打误撞呢?” 看守所里面还关着那晚袭击桑柠和言初的几个小混混,但那些小混混嘴里面,根本就撬不出什么东西来。 为首的那个小混混险些被警察吓破了胆,只说有人出了五百万,让他把桑柠给做了。 定金就直接给了一百万,技侦和网侦联合,都没从小混混的手机里查出什么东西来,打电话的人不仅用了变声器,还增加了屏蔽器和干扰器。 一共给小混混打了三个电话,每个电话的基站不同就算了,在打电话的过程中,更是直接轮换了好几个基站。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而给小混混打钱的账户更是一个国外的虚拟账户,交易一笔钱账户就直接销毁了,查无可查。 桑南祁没和桑柠说,有人出了五百万就是为了做了她! 现在一次不成,谁知道后面会不会再来几次? 第136章 王安沛整容 周谨那边也查到了桑柠被追杀那晚的两个人,车是套牌车,人脸也很清晰,但却查不到这两个人的任何信息。 不仅如此,当他们看到,一旦桑柠出了警局的大门,这辆车就会立刻跟上,跟踪只是一点,让他们觉得震惊的是,这辆车从不会跟得很近,毕竟如果跟得紧了,肯定会被发现。 所以有时候他们甚至会和桑柠所开的车距离超过一公里。 就好像是根本就不怕会跟丢桑柠一样。 技侦和痕鉴的已经下楼去把警局所有的车子看过一遍了,没有任何的定位器和追踪器。 那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知道不会跟丢桑柠的呢? 除非是有人报信,若是真的有人报信,那就说明警局内部有内鬼! 一想起这个,桑南祁连查案的时候都有些愤怒,因为他们竟然毫无关于内鬼的线索。 把那晚的资料交给了那个大人物,那边说了会彻查,让他们不要再管了,主查阎王和猎人的案子。 桑柠的人生安全都受到了威胁,桑南祁只恨不得直接把她关在警局,但又怕桑柠这个饵不出现,那些鱼就全部躲起来,到时候又是查无可查。 反正怎么做都不是万全之策。 “王安沛的尸检结果出来了么?周恒怎么说?” 桑南祁摇头:“哪有那么快?” ““流光”那边带回来的人有没有什么进展?酒吧监控视频里面是不是枪管?” 万科翻着今早刚发过来的资料,一晚上根本没法把所有人全部审查完毕,但因为是命案,群众还算是配合。 “宁流延那边怎么说?” 说起这个,万科又紧接着翻资料:“宁流延名下的所有房产都已经排查过来,现在在查他外面的女朋友们的住所,其中一个这两天回老家了,屋子里没人……” 万科话还没说完,俞岑安抬眸:“没人就没进去看?” 万科挠了挠头,总不好私闯民宅,他们是警察,又不是土匪。 “其它的呢?” “都没有,除了那个回老家的女朋友那里,能找到的落脚点全部都已经查过了,没有出境,刚刚已经有同事去火车站汽车站了,事情毕竟是在他那里出的,所以宁流延有畏罪潜逃的可能性。” 俞岑安翻着资料:“畏罪潜逃?畏什么罪?潜什么逃?贩毒?” 几个人都不说话了,但宁流延失踪是事实。 “给那个回老家的宁流延女朋友打电话,顺便跑一趟,确认一下宁流延是不是跑那躲着去了。” “好。” “昨晚那些客人怎么说?” 万科立刻哦了一下:“王安沛附近有两个女生,王安沛撞到了她们的身上,正好就是从视频出来没多久,所以她们回头看了一眼,只说大概是有个人在王安沛的身后,但因为灯光一闪一闪的,只记得是个女生,个子高,戴着黑色的口罩。” “找画像师,看看能不能把画像给画出来。” 万科立刻递了一张纸上去:“这里,只有一个轮廓,我看着有点眼熟。” 万科把昨晚紧急画出来的画像打印出来给大家看,几个人瞧着都有点眼熟。 周谨立刻把画像扫描到电脑上,刚一打开比对软件,立刻就喊了一声:“桑队,副队,找到了!” 几个人立刻围了过去。 甫一看清那张比对的脸,俞岑安直接咒骂了一声:“艹!” 和在医院里假扮护士,杀周牧的竟然是同一个人。 “现在的画像师,戴着口罩不是也可以画像么?这个画不出来?” 万科抿了抿唇:“画是画出来了,但是画像师说,这个是用的人皮面具,还是那种技术很高的。” 俞岑安浓眉蹙成一团:“你说什么玩意儿?” 这种武侠小说里面才会出现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出现在现代社会? “不仅用了人皮面具,画像师还说,这个人还有可能是男人,做了整容的,现在的画像,根据头骨的结构,画出来的是未整容前的样子。” “艹!” 这下屋子里几个人都直接爆了粗口,万科看着几个人,立刻战战兢兢道:“只是说有可能,主要是资料太少,具体到底是男是女,只有抓到人才知道。” 杀手不仅杀了周牧,还杀了王安沛。 杀周牧的理由是因为他知道资助人一案的线索,那王安沛呢?王安沛又知道什么? 几个人正焦头烂额着,周恒从门口走进来:“尸检报告出来了。” 俞岑安和桑南祁的眼睛蹭的一下就亮了。 “可以确认是海洛因中毒身亡,检测了毛发和血液,王安沛没有吸毒史。” 俞岑安抿抿唇:“所以是有人直接给他喂了海.洛因,并注射了海.洛因,导致他中毒死亡?” 周恒点头:“是的,这是他杀,但我在尸检过程中还发现了一件事,提取了王安沛的软骨、胸骨和耻骨后,我确认,王安沛实际的年龄确实是在54-57岁,并不是资料上显示的47岁。” “还有,王安沛整过容,下骸骨削过,鼻子垫高,眼距也是后天形成,面部脂肪也是填充过的,动手术的时间很早,磨损程度来看的话,至少也是十年前了。” 桑南祁头都要大了:“十年前有整容手术么?” 周恒用文件夹敲了敲桌子:“孤陋寡闻了吧,整容手术起源于40年代末50年代初,一开始是德国二战的时候用于帮助伤员进行一些面部损伤矫正的,朝鲜战争的时候,野战医疗队进入韩国,就做了第一例双眼皮手术……” 满屋子的人很是无奈的看着周恒给他们科普整容手术的起源,并不觉得有什么意义。 但万科突然举手,想起了那个杀手:“周大侠,现在有人皮面具这玩意儿么?” 周恒见大家难得对这些感兴趣,十分的乐见其成:“当然有了,魔芋和猪蹄熬煮,勉强能够以假乱真,但更精细的人皮面具,有各种硬度的硅胶什么的,你看蜡像馆里面的那些名人,做出来是不是都很像,反正方法还是蛮多的。” 第137章 你这么晚熟的么? 周谨那边遍寻王安沛的真实身份信息,却丝毫没有任何的进展。 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会改小十岁的年龄,到土建局当局长呢? 因为没法从王安沛的身份信息上找出线索,俞岑安让周谨另辟蹊径,转为从王安沛入职后督办的项目上做文章。 厚厚的一大摞资料,看起来就政绩满满,好多项目可圈可点,难怪王安沛的政绩会如此傲人,然后在四十多岁就坐上了土建局的局长之位。 但很快的,桑南祁却从中发现了一些线索。 “十五年前,也就是王安沛本人三十二的时候,他也只是个没甚亮点的小公务员,但三十二岁以后,王安沛就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一个决策比一个决策做得好,升职升得像是在坐火箭。” 几个人翻看着资料,发现确实如桑南祁所说。 桑柠又把之前的一些案子资料给找了出来,听到桑南祁的话后心里隐隐有个猜测,然后直接举了下手:“桑队!” 桑南祁示意桑柠讲。 “之前的资助人一案,那些资助人开始出事的时间,也是十五年前。” 这个难道是巧合么? 大家在办公室里面焦头烂额,周恒喜滋滋的拿着资料进来,啪的一巴掌甩了张画像在桌子上:“王安沛的真实面目,我把王安沛的头骨用粘土还原后,画像师根据头骨画出来的,这就分明是两个人嘛。” 几个人围拢上去看,通过画像师画出来的王安沛,和他本人相差还是有点大,可以明显的看出来,眼睛鼻子下骸骨都是动过的。 但活人会撒谎,死人不会,死去的王安沛至少五十五左右了,但王安沛本人的信息显示今年不过四十七岁。 “有眼熟的么?” 桑柠和季语立刻查看之前的资助人资料,一张一张的看过去,果然从中找到了其中一个。 “这个,宁其,但是上面显示,宁其车祸死亡了,这里还有死亡现场的照片。” 看着那张照片,照片中的宁其面目全非,身上连块好肉都没有,那个年代DNA普及得并不高,且国内没有那个专业水准,可以通过检测DNA来确认一个人的身份。 在查看事故现场,宁其因酒驾造成车祸,并在车祸当中死亡后,宁其的死亡就被确认了。 且时至今日,并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 “所以……当初死的人很可能不是宁其,宁其改头换面,成为了王安沛,从基层做起,直到当上了土建局的局长?” 俞岑安蹙着眉头:“有这个可能性,王安沛本人还有没有在世的亲属,父母或者和他年龄差不多的堂兄弟?” 周谨看着电脑上新鲜出炉的资料:“他父亲的哥哥有个儿子,但现在在S城,父母早就离世了,王安沛有个二十三岁的女儿,是他二十四岁那年和他现任妻子生下的。” “王安沛的家属来了么?” “他女儿出国了,妻子……妻子在精神病院。” 难怪直到现在还没有人来认领王安沛的尸体,一个堂堂土建局局长死后,竟然没有人收尸,这显然十分的不合常理。 “联系他女儿,我们去看看他妻子,还有联系他那个堂兄,堂兄弟之间也是有血缘关系的。” “宁其呢?宁其还有没有在世的亲属?” “没有了,那批资助人,真的一个个都是孤家寡人的,一个家属都没有。” 周恒看俞岑安和桑南祁安排完了,加了一句:“顺便和你们说一下,就是这个躺停尸房的王安沛,做过结扎手术。” 几个人不约而同的都很无语,他应该也是在外面玩,但怕玩出人命来,所以早早的就结扎了,避免留下孩子。 俞岑安的眼睛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要去王安沛妻子的精神病院一趟,要带谁去呢? 桑南祁看了一眼桑柠:“带桑柠去吧。” 因为现在桑柠的安全没法保障,所以其实大家都有意不让桑柠外出,但没想到桑南祁会主动说要让桑柠去。 桑柠抬眸看了一眼桑南祁,自从怀疑这些案子都冲着她来之后,桑柠已经很有觉悟,知道自己是饵了,只有保持现在的状态,不让对方知道他们已经发现了。 才能够最大程度的将后面的大鱼给勾出来。 俞岑安啧了一声,看了一眼桑南祁,桑南祁的心思他又如何猜不到呢?这是完全把自己当桑柠保镖了啊。 “行吧,走。”俞岑安对着桑柠扬了扬下巴,嗞着个大牙傻乐,不知道在乐啥。 等车子开出警局差不多了十多分钟,俞岑安直接给局里的人打了电话:“有人跟这么?” 周谨和桑南祁自两个人离开就在看视频,但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也没有发现是否有车跟着。 毕竟对方的跟踪水平实在太高超,一两公里也能够准确的知晓桑柠的所在,中途还有可能会换车。 “暂时没有,不过我正在筛选你们外出这几天的所有视频,看到可疑车辆会立刻报告给你们的。” “好。”俞岑安挂断电话,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座的桑柠:“害怕么?桑总。” 桑柠十分无语的睨了一眼俞岑安:“我现在不是桑总了。” “你名下不还有公司么?你这什么成分啊,不说国家公务员不得在外做任何盈利性质的营业么?” 桑柠关上资料,在晃动的车厢里面看容易反胃,尤其是俞岑安看车还开得十分之野,和桑柠真是有得一拼。 “我就一外编的,不属于内部人员,再说了,警局招我,到底是干嘛的,别人看不出来,俞副队长看不出来?我现在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桑南祁把你拉了和我一起,小心你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呸呸呸!你能不能盼我点好?我一妙龄少男,还没和女的亲过嘴儿,拉过小手呢,恋爱都没谈过,别咒我。” 桑柠真的是震惊了:“我记得你今年都三十多了吧,你没谈过恋爱?” “嗯啊。”俞岑安摸了摸鼻子,也觉得十分的不好意思:“早年不开窍,开窍的时候正是做了警察的时候,刑侦口的,又是一线,哪个姑娘愿意整日里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啊?” 桑柠瞬间有点同情:“那你这开窍有点晚啊俞副队,你这么晚熟的么?” 第138章 存了死志 俞岑安不想和桑柠讲话了,这人说话,戳哪哪一个洞,还十分的精准。 所以俞岑安果断的选择了闭嘴! 桑柠抿抿唇也不接话了,她说得确实没错啊,有人提着五百万要她的脑袋,但是她到现在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绑架她要赎金也比这五百万高吧? 桑柠因为自己项上人头只值五百万有点不高兴,因为她之前看案件资料的时候发现,之前的一起贩毒案,俞岑安的脑袋值三千万,桑南祁的值五千万,就连周谨一个坐办公室终日搞电脑的,脑袋竟然值一个亿。 这个年代,干苦力真不如干脑力的。 她是最少的,明明桑总身价超百亿,他们只能看到区区的五百万,怎么想的呢? 精神病院从外观上看起来和普通的医院看起来其实也没甚大的区别,来来往往的还是穿着白大褂的护士和医生。 但若是再细心些,就会发现更多的不同之处,从窗户往外看,能够看到医院外部的围栏上,不是普通的碎玻璃,是通电的电网。 大门常年都是关着的,保安的人数也是普通医院的几倍,几乎遍布在整个医院的各个地方。 整个楼层安静得实在过分,走在其中,不自觉的就连脚步声都放低了不少,唯恐吵到了什么一样。 来前和医院这边就联系过,医院同意了,但两人也只是抱着碰碰运气的心态,毕竟资料显示。 王安沛的妻子李瑜疯病已经十年了,她在这个暗无天日,像坐牢一样的待了十年,而不知道自己到底所犯何罪? 俞岑安在和医生讨论李瑜的病情:“有诱因么?是什么导致了她……”俞岑安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不正常。” 医生显然年纪有些大了,整个人并不活泼,在精神病医院工作的护士和医生需要很强大的心理,尤其不需要的是同理心。 因为悲惨的人太多,你永远无法共情所有人。 “李瑜一开始不是我接手的,她是从三院转过来的,三院把她的病例一并发了过来,据说当初还差点上了新闻。” 俞岑安和桑柠都有些疑惑,为何资料上面没有任何的显示,是被人隐藏了么? “是……是因为什么?” 医生顿了顿,目光穿过长长幽静的走廊,仿佛进入了虚空:“她的自残行为很严重,哪怕已经治疗了十年,还是这样,所以她才会在四楼的重症这边,其他的病人有放风看电视的时间,李瑜是没有的,只要给她一点机会,她就会去尝试死亡,好像她的余生只剩下了去死这件事。” 两个人并不接话。 “三院那边的病例传过来的时候,当时主治李瑜的医生问过,李瑜是因为手掏自己的脏器入的院。” 俞岑安:!!! “什么?!”饶是办过这么多的案子,听到这个,俞岑安还是有点震惊,自己掏自己的内脏,那得多疼啊? 医生叹了口气:“是的,后来入院治疗,在医院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呈现了精神错乱的状态了,出院的时候,直接就被她的丈夫送来了这里,然后在这里待了十年,没出去过,除却他丈夫每月例行公事一般来看她一眼,没人来看过她。” “这十年前,她尝试了很多种死亡方式,割腕,撞墙,跳楼,甚至随便给她一件衣服,她都想用袖子把自己勒死,在一开始住独立病房的时候,险些溺毙在浴缸里面,她的病房是专门改建过的,用的物品都是专门定制的,一开始用的勺子吃饭,她会为了死而去吞整个勺子,好像丝毫不介意痛不痛?” 桑柠从来不知道人命是这么脆弱的,一把勺子,一件衣服,都可能会成为凶器。 但她又觉得生命是坚强的,李瑜经历了这么多次,还是能够活着,一时间都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了。 “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么?”俞岑安还是问了。 “尽量别刺激她,她对陌生人有很强烈的应激反应。” 两个人都点了点头。 医生打开了李瑜的病房,其实刚刚从门上的玻璃窗的小口子上,俞岑安已经扫到了一眼里面。 李瑜被束缚带捆在床上,双手交叉着摆在胸前,医生说时不时的会来给她换一个姿势,但是束缚带是不会撤的。 听到开门的声音,李瑜的头扭了一下,整个人瘦骨嶙峋,死气沉沉的,暗黑的双眸满是死寂。 是真正的存了死志的,对于俞岑安和桑柠这两个陌生人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好像刚刚医生说的那个应激反应压根不存在。 桑柠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是周谨发的关于王安沛和李瑜的信息,俞岑安扭头看了一眼桑柠,桑柠晃了晃手机。 两个人站在门口的位置,李瑜就那么盯着两人,不说话,没有动作,脸上一点肉都没有,像是贴了一层脸皮。 被这么直勾勾的盯着,盯得人有点发毛,桑柠咽了咽口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往俞岑安的背后缩了缩。 俞岑安楞了一下,抬眸看到李瑜的表情,知道桑柠大概是有点怕,李瑜的眼睛随着桑柠的闪躲动了动,俞岑安心里有些不适,侧身挡在了桑柠的面前,宽厚的身躯直接把桑柠给挡了个严严实实。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动作让李瑜想起了什么,俞岑安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李瑜眨了眨眼睛,然后开始无声的流泪。 眼泪根本流不完一般,医生站在一边,轻声道:“不知道她是不是又想起了她丈夫,看得出来她很爱她丈夫,有时候自残的时候,也会喊她丈夫的名字。” 桑柠压着声音:“喊什么?” “沛哥。” 王安沛的名字。 桑柠一目十行的把两个人纠葛看完,才发现李瑜和王安沛是青梅竹马,从小就生活在一个大院里。 一起上小学,中学,甚至是大学,到了法定年龄就结婚,没过多久就生了孩子。 生活不可谓不和睦,一直到李瑜自残前,外面的人还调侃两个人这么多年过不够么? 王安沛虽不够圆滑,但胜在踏实肯干,李瑜是个很清秀的姑娘,性子比较温婉,甚至可以说是胆小,从小就是王安沛带着上学放学的…… 第139章 十五年前的噩梦 桑柠和俞岑安似乎是确认了什么。 李瑜种种表现,都在昭示着她知道什么? 或许从王安沛和宁其互换的那一瞬间,李瑜就知道了。 那…… 李瑜是怎么知道的呢? 俞岑安扭头看着桑柠:“为了避免她情绪过于激动,你温柔点问,我杵她面前,她可能会害怕。” 桑柠点点头。 缓步走过去,李瑜的眼睛一直直勾勾的盯着桑柠,桑柠被这种眼神盯得有些发毛,还是强打精神看着李瑜:“李瑜,你好。” 李瑜不接话,只是张了张嘴巴,从嘴里发出嚯嚯嚯的声音来,医生匆忙走过来;“她舌头被自己咬掉了半截,讲话……应该听不清楚。” 桑柠和俞岑安都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古代人会尝试的死亡方式,咬舌自尽。 今日注定一无所获,李瑜讲不清楚,写不出来,无法脱离束缚带,双手没法被放出来。 桑柠看了一眼俞岑安,只能叹了口气。 这里是什么都不能问出来的了。 俞岑安点点头,两个人往门外走,李瑜看到两人离开的步伐,突然大力的挣扎起来,铁架子的病床被晃得哐哐哐的直响。 李瑜上本身被束在病床上,却拼命的挣扎起来,猩红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桑柠和俞岑安。 “啊!呀!呀!呸!呸!呸!”像是在向两个人吐口水,俞岑安蹙着眉头护着桑柠离开。 医生紧急喊来护士,要给李瑜注射镇定剂,两三个护工按着李瑜,李瑜却一直用眼睛死死的看着桑柠,不停的发出呸呸呸的声音。 不知情的还以为李瑜是有多讨厌桑柠,才会一直不停的对着她呸呸呸的。 刚到门口,桑柠猛的一下抓住俞岑安的手腕:“她是不是在叫沛哥?不是在对着我吐口水?” 俞岑安神色一变,扭头就看到镇定剂已经注入李瑜的身体里:“你是不是在叫沛哥?” 李瑜双眼开始迷糊,昏昏欲睡的感觉:“是不是你的沛哥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了。” 李瑜的眼睛拼命的抵抗药效,不住的摇头,大力的尖叫着,然后不停的沛、沛、沛。 俞岑安和桑柠对视一眼,终于从那几个沛字里面感知到了什么。 李瑜是从小被王安沛带大的,可以说是王安沛将她养护得很好,从小就护着她,所以枕边人若是真的变了,李瑜会不知道么? 不可能的,肯定是知道什么的。 两个人刚出医院,万科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副队,找到王安沛的女儿了,找到了,你快回来,她说可以给我们通一个电话。” 俞岑安的油门踩得飞起,恨不得立刻就赶回去。 到了警局,周谨已经和国际刑警那边联络上了,王静瑜在国际刑警的保护下,缓缓出现在视频的正中央。 当年不过八岁的王静瑜此时虽是个妙龄少女,但是却过分的瘦弱,看着人的时候有种不自觉的胆怯,缩在国际刑警的后面,有些恍惚的看着视频里面。 待王静瑜坐到了视频的前面,国际刑警的人才在那边开口道:“你们这边的资料一发,我们就联系到了王安瑜,但是她什么都不肯说,只能你们来想办法了。” 俞岑安和桑南祁坐在视频的最前面,后面的人都被遮挡住了。 桑南祁半侧着身子,对着身后的几个人使了个眼色,大家都安静了下来,视频中的王静瑜却在同一时刻抬眸。 就是那一眼,王静瑜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猛的扑到了视频面前,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指着摄像头,情绪好像十分的激动,手指攥成拳头,死命的拍打着桌子,发出震耳欲聋的砰砰砰的声音。 国际刑警那边吓了一跳,两个女警去平复王静瑜的情绪,但王静瑜的眼睛却死死的盯着视频,像是怕视频里的谁陡然消失了一样。 一直不停的盯着。 桑南祁和俞岑安对视了一眼,让在视频中出现的所有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 直到桑柠站了起来,王静瑜突然声音嘶哑的喊了一声:“桑阿姨。” 在场几人都猛的顿住,桑柠更是完全挪不动脚步,所有人都知道王静瑜在叫谁,她在叫桑鸢。 是的,她在叫桑鸢。 因为桑柠和桑鸢相似的外貌,让王静瑜误以为桑柠就是桑鸢。 桑柠深呼吸几次平复了心情,和俞岑安对视了一眼,俞岑安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然后坐到了视频的正中间:“你……你认识桑鸢?” 王静瑜突然蒙住脸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但谁也没有去劝阻什么。 只是任由王静瑜发泄情绪,过了一会儿,一个刑警带过来了一个人:“这是王静瑜的心理医生。” 桑柠点了点头。 而王静瑜被带走了。 她现在的情况,根本不适合做任何的问询。 很快王静瑜的诊疗记录被发了过来,PTSD,创伤性后遗症,并伴有失忆,重度抑郁,重度焦虑,甚至还有被迫害妄想症。 心理医生直言,王静瑜的心理疾病很严重。 当年不过八岁的王静瑜被送出国,但送她出国的却并非她的父母,而是一个不认识的人。 王静瑜被送到了国外的一个慈善机构,一直住在教堂,整日里的念诵圣经,但长久以来一直伴随的噩梦却挥之不去,随着年龄的增长,当年的事情能够窥得一二的时候。 王静瑜越来越知道当年他们一家经历了些什么。 久久不能忘怀,但因为王静瑜的失忆,她并不能确认自己噩梦中的一切到底是真还是假。 真真假假一直反反复复的缠绕着她,让王静瑜一直活在幻想中,但心理医生还是十分尽职尽责的把王静瑜的梦境记录了下来。 看完了所有的记录,可以确认的是,停尸间的那人确实是宁其,而真正的王安沛,早就死在了十五年前。 至于到底是怎么死的,王静瑜的梦境或许给出了些微的片段,但也仅仅是些微。 当年的事实到底如何?早就无人知晓了。 第140章 暗无天日 那是一段暗无天日的时光。 王安沛和李瑜被关在一个狭小的房间,受尽折磨。 李瑜被铁链捆着双手双脚,遭受一轮又一轮的酷刑,火烧、水灌、辣椒油…… 这些东西从一开始出现在她的身体表面,到后来出现在她的身体里面,那些毒贩没把她当个人看。 那时的阎王还年幼,但手段狠厉,猎人手底下华国的好几个人都被阎王给盯上了,而猎人已经开始渐渐的老了…… 那是新老毒贩的交替,更是势力和势力的对抗。 在阎王的围追堵截下,为了能够留下一两个能用的,猎人几乎是无所不用其极,直到他们看到了小小的公务员王安沛。 他背景简单,家庭和睦,人又憨厚忠直,这样的人,消失或者改变都像是理所应当。 所以猎人一面安排宁其去做整形手术,整形成了王安沛的样子。 一面则是让王安沛妥协。 王安沛的手里抓着笔,从自己开始有记忆以来的所有经历,事无巨细,甚至是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 全部都必须写出来,还找了人去查证,只要有一点偏差,李瑜就会再度被伤害。 他们一边折磨人,一边安排王安沛死,最疼爱的妻子在受酷刑,王安沛除却双手完好,身上也没有一块好肉。 他以为…… 他真的以为只要他写完了这些,那些人就会放过他们,虽然他并不知道他们要他的生平经历来干什么? 因为从他开始写这些以后,李瑜就不再受折磨,反倒是有医生来医治李瑜。 王安沛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 直到他写完了所有他记得的,他们查证了所有王安沛写下来的。 到了最后的那一天,王安沛被捆着手脚,堵着嘴巴,看到了一个和他长得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的人进入了李瑜的房间。 那一瞬间,王安沛拼命的挣扎,他好像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了,他们要找人来取代他。 李瑜缩在角落,看到来人,手脚发软,颤颤巍巍的往前爬了一步:“沛哥。” “王安沛”从门口缓缓的往李瑜的方向走,甚至连声音都刻意模仿过,和王安沛的声音一模一样。 李瑜受尽了折磨,看到自己的沛哥不可谓不高兴。 “王安沛”蹲下来,两个人面对面的那一瞬间,李瑜的瞳孔紧缩,瞬间往后退了一步。 “你……你不是沛哥。”李瑜虽然受了折磨,但是谁会认不出自己的爱人呢?哪怕变了样貌,哪怕变了声音,但爱人就是爱人,李瑜认得出来。 “王安沛”啧了一声,朝着王安沛的方向看了一眼,用着王安沛的声音:“你们的女儿叫什么来着?王静瑜,也用瑜啊,看样子我很爱你哦。” 调笑的话语让夫妻二人同时打了个寒噤,下一秒,“王安沛”咔哒一声解开了皮带。 李瑜惊慌的往后想要离开,被拽住了脚腕往回拖。 王安沛在这边死命的挣扎,血流得快要干涸,但他不能让那个人,用他的脸,去伤害他最爱的人,不行!不行! 有人把王安沛拖到了李瑜的房间。 李瑜拼命的挣扎,抬眸对上了王安沛的眸子,一边尖叫,一边挣扎:“沛哥!” 然后…… 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那是王安沛的手臂,“王安沛”动作不停,掐着李瑜的脸往王安沛的那边看。 “好好看着,若是你敢有一点不听话,他的下场,就是王静瑜的下场。” “不要!!!” 噗嗤!!! 那是头骨碎裂后,脑浆迸发的声音。 有几个很明显吸嗨了的人,一边看着“王安沛”,一边舔了舔手指上的血,“啧,其哥,还是个硬骨头呢。” 王安沛死了,死在了李瑜的面前,死前满心愤怒又悲壮,却还是看着那个畜生侵犯了他的妻子,他护了三十来年的妻子。 死前王安沛恍惚的想着,这些人是没有人性的么?他们怎么可以做出这些事却又那么心安理得,甚至是洋洋得意呢? 哦,畜生是没有人性的,毒贩是没有人性的。 王静瑜其实没有看到什么,虽然事情就发生在她家,但她恰好去参加了学校的活动。 回家打开门的时候,最后那一锤子的重击和她开门的声音夹杂在一起,被人给忽略了。 王静瑜忍不住的想要尖叫,然后就看到了鲜血淋漓,衣衫褴褛的李瑜,母女俩对视了一眼。 李瑜忍不住的开始抖。 王静瑜张大了嘴巴,那是血,那是妈妈,那是爸爸…… 下一秒,王静瑜被捂住了嘴巴,她只闻到了很淡很淡的馨香,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在船上了,她看到了那个带走她的人,王静瑜变得不正常了。 她好像忘记了什么,但又忍不住的做噩梦。 那个阿姨抱着她,说她姓桑。 “我送你出国,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做到的了。” 桑鸢甚至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甚至还没有搞清那些人是谁,只是跟踪他们到这的时候,看到了这一幕。 桑鸢那会也没有什么势力,甚至不能陪伴王静瑜到达最后的目的地,但没想到王静瑜在转船的途中失去了踪迹。 这次国际刑警也用了很长的时间才找到了王静瑜,好在她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改变过自己的名字。 而桑鸢再度回去的时候,就彻彻底底的失去了联络,甚至连她的上级,都不能确认她的生死,只是很偶尔,很偶尔的时候,会收到一点点的关于猎人的信息,让众人确认,桑鸢活着。 那张脸,是王静瑜的救赎,是她十多年来噩梦中唯一的美梦,所以她才会在看到桑柠的那一刻那么的激动。 她虽然小,但那张脸却也紧紧的烙印在了她的脑子里。 只是她忘记了父母遭遇的一切,患上了很严重的PTSD,甚至是失忆,但哪怕是失忆,看到的那一切,却还是在这十多年来,不停的出现在她的梦中。 直到现在,噩梦不是噩梦,是真实的经历。 “王安沛”为了能够很好的融入王安沛的生活,以王静瑜为要挟逼迫李瑜,李瑜为了女儿生生的忍受了好几年。 直到…… 发现他们根本就没有王静瑜的下落,而李瑜也没法死去,骤然种种情绪的交替,还有王安沛死在她面前那几乎没有一块好肉,没有一块好骨头的下场。 李瑜确信王静瑜已经死去了,所以她选择了自杀,用那种极致的痛来死去…… 第141章 外卖单子 桑柠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在她的印象和家人的隐瞒下,桑鸢早就死在了她出生的时候。 所以骤然听到关于桑鸢的话题,桑柠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 桑鸢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对旁人的女儿释放出了善意,并保护了那个女孩,而自己的女儿在无人在意的地方,顶起一个家。 桑南祁看了一眼桑柠,他们能做的并不多,桑柠小时候桑南祁还经常带着她,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桑柠开始排斥和他们接触。 他们也不好问,只能默默的关注,看着桑柠越来越出色,看着桑柠成为洛氏的家主。 他们为桑柠的优秀骄傲,却也忽略了桑柠到底喜欢什么? 这些年来的错过无法弥补也没办法弥补。 王安沛是假王安沛真宁其,他留下的主要原因,是借着假死人宁其假活人王安沛的身份。 那留下他是否是猎人的意思? “宁其……为什么会去“流浮”?那里很明显是阎王的地盘,根据留下的新五号来看,甚至还可能是阎王的其中一个仓库。”俞岑安面色不虞,真正的王安沛已经死了,且就算是知道凶手是谁,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歹人死了?残了?出国了还是活着,全都查无可查。 那留下的宁其就显得有些欲盖弥彰了。 猎人怎么可能会允许自己的权威受到挑衅? “会不会是为了给阎王一个警告?”万科勇敢发言。 俞岑安白了他一眼:“你一个警告留十多年,有意思么?” 桑南祁敲了一下桌子:“我有个猜测,阎王会不会以为?猎人留下的所有人其实全部都死了?” 季语手机滴了一下,连忙道:“痕鉴那边发来消息,货物是一次性转走的,根据留下的痕迹,还有各种检测,这批货,至少价值一个亿。” 屋子里几个男人都不约而同咒骂了一声。 “这里只是其中一个存储点,具体是在哪里制作的?运到这里来是中转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周谨抿着唇在键盘上敲得噼里啪啦,屋子里的人脸色都不大好,价值一个亿的货,留下了那么一点点。 剩下的去了哪里,要被运往哪里?无人知晓。 “海关还有机场那边都怎么说?没有可疑的人么?” 周谨连忙摇头:“没有。” 桑南祁眉头蹙成一团:“那就很有可能还在绿朝。” 桑柠起身道:“这批货价值几个亿,对于我们来说是大货,但是对于跨国毒枭猎人和阎王来说,可能并不是,所以……宁其去“流光”,有没有可能是为了找出后面的?是不是有可能还有更多?” 这个问题其实不是没有人发现,几个亿的货已经是大案要案,要是后面还有更多的,那岂不是说明…… “也很可能不是还有更多,而是路线,厂址,原料甚至是合成方式……阎王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一个亿的货运到“流光”而不被人发现,就证明他的背后是一套完善的从原料到销货的线,宁其要的,或者说是猎人要的,是这个。” “他在“流光”被人发现,然后被灭口。”俞岑安接着道:“很有可能,就是他发现了这条自产自销的路线。” 桑南祁猛的起身:“你们带回来的那个地下室的东西呢?不是还有很多资料么?什么都没有发现?” 万科和季语猛的站直了身子,复又摇摇头:“没有。” 小会结束,俞岑安在原地踱步,看得桑柠一阵眼晕:“你别转了,你转得我头都晕了。” 俞岑安看了看桑柠,然后突然直勾勾的:“你们在国外不是老有什么心理侧写一类的么?你没学过?” 桑柠无语:“犯罪心理侧写针对的是有预谋,有计划的杀人越货,这很明显是激情杀人,怎么侧?” 俞岑安一下子像是反应了过来,猛的拍了一下桌子:“对,激情杀人,激情杀人是不受控制的,带走地下室的货,甚至是销毁房间里的资料都很突然,他们是怎么判断哪些资料是有用还是没用的?而且,那个时候饭店还在营业,一群人匆匆忙忙的从厨房带着东西出来,难道不会引起周边人的注意么?” 桑南祁也拍了一下桌子:“那个地下室可能还有别的出口!” “对!别的出口。”说着,俞岑安直接拿起手机:“让痕鉴的查,好好的查,看他们到底是怎么在人一死,那么短的时间就带走了那么多的货的。” 桑柠随手翻了翻手上的资料,都是从地下室地上捡的,各种各样的资料都有,外卖单子,美容美发,酒水批发…… 尽是些奇奇怪怪的。 随手翻了几页,实在是很难从中看出什么东西来。 正要接着翻下一张,桑柠的手却猛的顿住:“我……我有一个发现,但不知道对不对?” 桑南祁转过身来,俞岑安直接快步走到桑柠的面前,目光灼灼的盯着人:“啥?” 桑柠:…… 桑南祁:……咋觉得你小子没安好心一样呢? “只是一个直觉,但不知道是什么,我说出来,你们听听?” 几个人都点点头,桑柠复又接着把外卖单子给拿了起来:“这外卖单子好几张,但是重合得很多,且制作很简陋,去“流浮”的时候,我发现周边好多那种小餐馆都有这种类似的单子。” 几个人不明所以的看着桑柠。 桑柠组织了一下语言:“这种小餐馆,外卖基本上走的都是周边商户的工作人员,派发的时候都是自己人派发,但因为小餐馆的利润都不高,所以一般很少会像大街上那些发传单的人一样,为了完成任务,随手就塞很多张,都是一个人一张,但这外卖单子,太多了,七八张,又不是很出名的酒楼要搞活动,上面都是些什么青椒肉丝盖饭十三块,鱼香肉丝盖饭十二块,可见餐馆的规模很小,是不会发这么多的。” 俞岑安听得一头雾水:“你到底想说什么?” 桑柠直接抓起了那几张参观制作的简陋的像是传单又像是菜单的纸:“这些,会不会就是他们要隐藏的东西?” 第142章 提审饭店老板娘 因为过早接触生意场的事,桑柠是那种只稍稍看一眼地段,看一下店内的产品,周边环境和所处的地理位置,就能够大概判断这家店铺每月的盈利几何。 所以在看到那么多张外卖传单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觉得有点奇怪。 倒不是说外卖传单就一定会做得很少,毕竟做生意的时候,适当的支出就是收入。 桑柠觉得奇怪的是,每张外卖单子不仅重复,还因为这是一张A4纸大小的传单,花里胡哨却只有几个套餐和菜品,实在是不够简洁。 之前在洛氏时,桑柠经过了周边好几条有些简陋的小巷,也有类似的小店,这一类专做外卖的小店,为了降低成本,也为了自己的传单方便储存。 不会做得这么大,很多都是巴掌大小,甚至很多还会做成名片大小。 而A4纸大小的传单,稍不注意就会被塞得到处是褶皱,然后当成垃圾丢掉。 小店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传单上面不止会紧凑的安排好各种各样的套餐,类似于店里一共有多少种套餐和菜品,传单上就会写多少,不会用其它花里胡哨的东西来装饰。 而面前的这几张外卖传单,明显不是这种。 若是小店的传单又过于豪华,若是大店的传单又过于简陋,反正不上不下的。 桑柠用尽量简单的语句说了这个传单的不当之处,俞岑安点点头,对着万科努了努嘴:“去查查这几家店。” 万科立刻起身:“是。” “周谨,把宁其这十五年的所有行程轨迹列出来,包括主理了哪些项目,和什么人接触得比较多,资产的走向,不要漏了任何一个地方。” “是。” “带人把“流光”周围翻个底朝天,看到底还有没有其他的入口。” “是。” 吩咐完在场的几个人,桑柠的情绪到底还是因为王静瑜的事情受了影响,这会总归需要休息一下。 “季语,那饭店的小学徒交代了么?” 季语坐在位置上,闻言只摇了摇头:“那小学徒知道得不多,我看了一下他到饭店的时间,上个月才入职的,不过有点奇怪的就是,这李正是从南平市过来的,来了以后直接就在这饭店的周围租了房子,然后直接在这店里做事了,他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因为有一次看到老板从冰柜出来,其他的一概不知。” “哼,他在撒谎,绿朝那么可以打工的地方,况且“流光”附近,一般不是外来务工人员的首要选择场所吧?” “是的,我已经联系了南平警方,协助调查李正。” “陈珊和徐平凯的血液检测结果出来了没有?” “已经出来了,没有吸毒经历。” 俞岑安挑了挑眉头,这倒是令人意外,顺手拿起桌上的文件:“走吧,去会会这两人。” 桑柠站起身跟在二人的后面,俞岑安猛的转过身来:“桑柠,你去查查这家店的老板,叫……什么来着。” 知道这是要自己转移一下视线,刚刚和王静瑜的一场视频聊天让桑柠的情绪有点受到影响,这会做点事也好:“李清。” “对,李清。”俞岑安边往前走边自言自语了一句:“一个叫李清一个叫李正,这两人没什么亲戚关系?” 毕竟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店,能做这种事,那用的自然不会是外人。 李清在逮捕当天就失踪了,一直到现在还有一队人在外面查找李清的下落,作为饭店的老板,他知道的,肯定不会少,能把这么多的货放到他名下的饭店密室里面。 阎王对这个李清,应该是很信任的。 至于这次为什么会出了事,也许找到李清就真相大白了。 猎人的手下宁其又恰好出现在这个地方,说是巧合那谁也不可能信的。 陈珊身份证上显示是三十七岁,但也许是保养得好,也许是假身份,反正看起来陈珊最多三十,聘聘袅袅的坐在那里。 哪怕是被束缚在椅子上,也是那副勾人的样子,眼波流转间总有种瞧着你欲语还休的模样。 陈珊的五官算不上多精致,称不上是个美人,但一颦一笑间满是风情,和年龄不相符的韵味,倒是另类的迷人。 俞岑安这段时间连轴转,疲累得很,况且陈珊和徐凯平的身份特殊,更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的。 “陈珊,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季语看着陈珊不停的看自己的美甲,看手,就是不看他们,全然当他们不存在,心里窝着股火,那么多的货还在外面,警局上下的人都是别着股气做事的。 看着陈珊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再是万种风情的美人也无暇欣赏了。 陈珊抬眸露出一个笑:“警官,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冰柜下面有个通道,我也纳闷呢,店里的事情都是厨师老徐去做的,我就负责收钱,哪知道这么多?” 俞岑安蹙眉,站起身走到陈珊的面前,陈珊眨了眨眼睛,立刻朝俞岑安放了个电,只见俞岑安直接抬起陈珊的手腕,陈珊立刻就要去握俞岑安的手,被俞岑安厌恶的挪开,啧了一声:“陈珊,那你肯定也不知道你手腕上戴这玩意儿多少钱了吧。” 作为多年奋战在一线,和各种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打交道的老刑警,两人都没有错过陈珊眸中那一闪而过的迟疑。 “脖子上那玉佩也不知道多少钱?” 陈珊笑了笑:“我家那口子说这不就几百块,我就随便戴来耍耍。” “几百块?你可真会胡说,就你手上脖子上戴的,就算是不懂玉的人也能够看出价值不菲,你好歹是做生意的,更是在流光后面做生意的,没吃过猪肉还没有看过猪跑?你会不知道它们的价值?” 俞岑安主要倾向于陈珊或许不知道李清和徐凯平具体做什么营生,但犯法不犯法,陈珊肯定是知道的。 更有可能俞岑安直接看走眼,这陈珊是主谋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的。 第143章 陈珊的口供 静谧的烂尾楼里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闷声,钢筋敲击在肉体上的声音,没有咔哒咔哒骨头碎裂的声音,只有肉体和钢筋的碰撞。 确保每一声都敲击在柔软的腹部,肩背,下肢…… 但又保证不会有任何一棍打下去会折断骨头。 噗嗤~ 那是打火机亮起的声音,猩红的火光照亮了这一间斑驳痕迹的房屋,只瞧得到那隐在暗处的一点红,那是烟头燃烧时的亮点。 “唔唔唔……” 沉默的被殴打了近半个多小时,躺在地上的人早就失去了本来面貌,面颊上满是鲜血,几度昏昏却不敢闭上眼睛,只睁着一双猩红的眼妄图看清黑暗虚无中的那个人。 躬起的脊背显示着他正在承受着的痛苦。 烟头终于落到了地面,然后被一双有着高昂价格的皮鞋捻灭。 啪嗒啪嗒…… 来人缓缓走近,从黑暗走到光明下,露出一张不俗的脸来,看清来人,地上的李清挣扎着想往后退,巨大的恐慌将他淹没,眼看没法往后挪移半分,只能以头抢地。 那巨大的磕头声,砰砰作响,震耳欲聋,不过片刻头上就血流如注。 下巴被掐住,李清不得不和他对视,嘴巴被塞着,只能兀自呜咽,惊慌失措却半点都不敢往后再退一分。 “我平生最讨厌的是什么?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了,不知道么?” 塞住嘴巴的烂布被扯开,李清大张着嘴巴,他只是没想到,阎王竟然到华国来了,这是一个毒品的决绝地,全世界,只有华国打击毒品毒贩的力度最强,却又引得各大毒枭趋之若鹜,无他,这块土地的财富实在是太令人心动了。 数不清的人,数不清的有钱人,只要能够在华国立足,能够有效的躲避华国的警方,对于他们这些毒贩来说,这简直就是天堂。 有钱有人有物,数不胜数。 但李清没想到,阎王来了,在国外待了这么多年的阎王,终于还是涉足了这片古老又神秘的东方土地。 但此刻不是惊讶这个的时候,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事终于有了解释,难怪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就把几亿的货转移走,除了阎王,还有谁能够做到。 李清眼泪鼻涕一股脑的流下:“我错了阎王,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哪怕是再穷凶极恶的毒贩,在面对死亡时,都还是没法坦然以对,只能不停的磕头流泪,妄图能够唤醒阎王心内的一点良知。 但他或许是忘记了,毒贩阎王是没有良知的。 “我的货你也敢吞!”手指缓缓用力,只听得到卡嚓卡嚓的声音,下巴被死死的禁锢住,李清一度觉得自己的下巴会被卸下。 …… 历经两个小时,陈珊维持的精致不复存在,真实年龄三十三岁的陈珊,在俞岑安和季语的轮番攻势下,吐露了一些事情,有没有用,暂时不知道,需要分析罗列。 俞岑安合上摆在面前的文件夹,站起身来,身后一张早就哭得狼狈不堪的脸猛的抬头:“警官!我……我会被判死刑么?” 季语抬眸看了看俞岑安,俞岑安默不作声的直接出门,季语则是自顾自的收拾着桌上的东西。 “根据华国刑法,走私、贩卖、运输、制造毒品罪死刑量刑标准:海洛因或者甲基苯丙胺50克以上。”陈珊眼里最后一丝光也终于熄灭,想来是知道那个地下室到底有多少,更是知道那么多的新五号,她将面临的是什么? “我……我就是……就是爱漂亮,就是……” 季语冷笑了一声,同为女人,她实在没办法因为陈珊这个拙劣的借口而勾起一丝半点的同情心。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爱美的人多了去了,男的女的都有,难道谁都可以因为爱美而犯罪么? 这不是她违法犯罪的借口。 根据陈珊所言,这批货是李清经手的最大的一批货,以往李清经手的重量都不会超过十公斤。 但在几个月前,俞岑安事后回想了一下,陈珊说的几个月前,和桑柠回国的时间几乎相差无几,要不是线索指明桑柠不是,那么相信很多人都会怀疑桑柠是否就是阎王了。 几个月以前,李清不知道是接到了什么命令,安排人把地下室改建了一番,原本的地下室是没有这么奢华的,就是很普通的仓库,没有三室一厅,更没有那些价值连城的摆件。 什么恒温室那些更是完全不存在的。 几年前,这家饭店和流光相继开业,李清和宁流延分管不同的地方,宁流延形象比李清好,更贵气,负责在流光销售,而李清安排的就是走货,接货…… 陈珊都忘记了两个人到底是怎么认识的了,反正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在这里了,穿上了李清给她买的昂贵的衣服,戴上了价值连城的首饰。 吃喝不愁,抽屉里随时都有一摞又一摞的百元大钞。 而她做的,就是三不五时的把来吃饭的人留下的那些东西,放到冰柜里面去。 就这么简单。 这批货到底是什么时候到的陈珊不知道,什么时候运走的,陈珊也不知道。 至于李清到底去了哪里,陈珊说她也不知道,反正自五天前开始,李清表现得十分的亢奋,每晚睡觉之前都在房间里面神经质的走来走去。 手上还拿着一副不知道是什么的画像,不停的戳刺,又不停的念念叨叨,反正没什么好话。 俞岑安询问了一下是什么画像? 陈珊只摇头说她不知道,李清看得很严,她也只远远的看到过一眼,只觉得画像有点狰狞,俞岑安安排了人让陈珊画像。 根据陈珊的口供可以猜测,这批货到达的时间应该就是五天前,即7月15号。 且李清虽然一直在走货做拆家,但其实能够接触到的货不算很多,每次到手的就是几公斤,然后还要给宁流延分,他是没有资源能够卖出去的,卖多少钱,多少定价都是宁流延的事。 相比起来,守着小饭店,终日和油烟为伍的李清,其实是没有宁流延受看重的。 第144章 猜测阎王已经到达华国 案子这会已经有了很清晰的一个脉络。 李清和宁流延,一个负责接货,一个负责卖货,但这次的货,李清在接收到了以后,似乎是起了异心,妄图勾结宁其将这批货吞下。 没想到事情败露,宁其死亡,李清失踪,而宁流延则是不知道跑到了哪里躲了起来。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流光”这个地下销货点被彻底的拔除,也算是断了阎王在华国的一条线,但随之而来引人深思的地方却是更多。 “流光”并不是突然存在的,在此地盘踞的时间长达五年,这五年宁流延和李清销了多少货出去?难道辖区的警察一点都没有注意到么? 这显然是很不合理的。 徐凯平那边预审的审理了以后给出了一个线索,李清和宁流延一直都是听命令行事。 但这次这么大批量的货,还有徐凯平不知道作何使用的外卖单子,都是一直存在的。 徐凯平也只是李清手底下的一个小喽啰,知道的事情有限。 负责根据外卖单子的电话和地址调查的警察到达的时候,早就人去楼空,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 到这里可以判断桑柠的猜测是对的,外卖单子和货之间是有联系的,甚至可以说是,他们就是通过外卖单子来销货的,但所有人就快把那一沓沓的外卖单子看出花来了。 也不知道这外卖单子到底代表了什么? 只是看着单子上那些花花绿绿的装饰,某些字上还有墨水点点,看上去就知道这个外卖单子制作得十分的粗糙。 俞岑安手里也正翻着外卖单子,这种知道这单子有问题,但是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的感觉实在是称不上好。 桑南祁和许建国从外面走进来,俞岑安睨了一眼就知道自己的猜测不假,“流光”隶属于城南派出所的辖区,因为刑侦支队只出特大刑事案件。 假“王安沛”的身份特殊,死因更是海洛因中毒,所以案子才算是见了天日,不然若是到城南派出所,谁知道最后这案子能到谁的手里。 “怎么说?”俞岑安放下手里的外卖单子直接抬眸去看,眼神犀利,看得许建国许局脑门子突突的跳:“你看我干什么?” 俞岑安撇撇嘴:“看得就是你,管教下属不严,这么多的蛀虫,别是整个城南派出所都沦陷了吧?” 这话其实说得好没有道理,许建国虽是绿朝市公安局的局长,但底下那么多分局,分区,地方派出所都归许建国管,哪个行业没有蛀虫? 许建国也不是三头六臂,能知道自己手底下哪个警察成了黑恶势力的保护伞。 但这事已经出了,许建国肯定是需要检讨负责的,“流光”存在这么多年,能一直盘踞,纵然有城南派出所的黑警包庇,但向上是可以说许建国治下不严的。 搞不好许建国还要被调查停职,只是现在案子进入白热化,李清失踪了,根据陈珊的说法,李清是在警察来前没多久失踪的。 根据“流光”工作人员的说法,宁流延在出事当天是直接就没有出现过。 不排除是宁流延把李清带走的。 许建国来就是安排下工作,城南派出所那边有两个队长和“流光”来往密切,常年来都是把“流光”以及“流光”周围的案子当作自己家的事情来办。 城南派出所的所长已经被停职调查,整个城南派出所从今天起开始整改调查。 因为出了这件事,城南派出所成了整个警察局内部的众矢之的,连好些警察都直接开始喊那边的警察为黑警,简直就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很多时候黑恶势力的保护伞其实算不上是多大的领导,主要是有实权就可,就像被带走的两个队长,职位称不上多大,但他们有实权,所以能够大开方便之门。 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许建国到这里来,不仅是说城南派出所的事,通过刚刚和局里几个领导开会后的结论来看,阎王该是到华国来了。 办公室里几个人都猛的坐直了身子,俞岑安眉头更是蹙成了一团:“许局,这话可不能乱说。” 作为全世界列管毒品最多,管制最严的国家,哪怕华国拥有数之不尽的人和财富,也轻易不会有国际毒枭把手伸到这边来。 一旦被查到一丁点的蛛丝马迹,就会被警方狠狠的咬住,拼个你死我活。 所以猎人也好,阎王也好,在华国警方的常年高压禁毒打击下,根本就不会随意的把触手伸到华国来,来此必然是有原因的。 许建国拿出了新五号的成分分析报告,并将会上的一些言论告知俞岑安等这次办理案件的民警。 “华国是世界烟草第一大国,每年出口的产量高达300万吨,而新五号的合成里也显示,其中掺杂了至少三成以上的烟草提取物,上面怀疑,“流光”地下室内的那一批货,就是阎王从原料开始把控,并在华国建立生产链制作出来的第一批。” 俞岑安啧了一声:“烟草就不说了,那海洛因还有个主要成分呢,那个我们管控得那么严,况且这里是南城,不是边境,他怎么可能弄得到那么多的原料?” “所以上面怀疑,阎王在华国,有专门的种植基地,种植罂.粟。”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俞岑安很想站起来说放屁呢吧,但话都嘴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多国刑警和猎人打交道多年,但对于这个只出现在报告中的阎王,还真是打交道得不多。 除却知道这人比猎人手段更狠辣,为人谨慎,足智多谋又善于伪装,是新派毒贩中的佼佼者以外。 也就听说阎王和猎人很多不一样的地方,尤其是在毒品方面,从原料种植到最后的售卖,阎王全是掌控在自己的手里,俨然是一条十分成熟又军事化的产业链。 和猎人靠散户拆家兜售是完全不一样的。 阎王能够制作出新五号这种新型毒品来,就是要一家独大,野心不可畏不强。 第145章 价值五亿 办公室里因为许局的到来又离开,气氛有些低迷,一个国际大毒枭来到了华国,并在这里制造准备兜售超两百公斤的新五号。 他们竟然一无所知,简直都不能用打脸来形容了,这就是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俞岑安和桑南祁看了眼办公室内的众人,知道说再多鼓舞士气的话都没用,毕竟连他们自己都觉得窝火得很。 万科从办公室外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一时没察觉到办公室里的氛围,抹了把汗开口:“桑队,副队,在“流光”留守的同事传回消息,找到了地下室外的另外三个出口,还找了一条地下通道。” 闻言,桑南祁和俞岑安等人的脸色终是好了不少:“那边怎么说?” 万科跑到饮水机边刚接了杯水准备喝,这会听到问话,只得又放下水杯接着道:“地下室出去的三个出口全是连的南城的下水道,这下有得跑了,已经安排人城建局让人协助调查了。” 下水道,众人都感觉眼前一黑。 绿朝作为一个雨水多且繁荣的城市,为了避免在雨水季节造成堆积淤堵甚至是洪涝灾害,下水道四通八达贯穿整个城市。 这下几乎可以确定货是从哪里被转移走的了,问题是从哪个出口出的? 还有就是人家的出口都修到地下脉络边上了,城建局那边的人就一丁点都没有发现么? “城建局那边怎么说?” “整个绿朝的下水道出口多达上万个,一个一个的排查起来,确实有点难。” 桑南祁站在一边,俞岑安敏捷的把绿朝的城市地图翻了出来,就在桑南祁快速的把“流光”的位置给圈了出来。 “不用全部排查,他们手上有多达百公斤重量的货,肯定不会拿着在下水道里面转圈圈,只用排查“流光”附近三公里以内的下水道出口,出口方向有监控的,人流多的,不方便行车的,这些可以排除,剩下的好好看看,没有监控的,处于偏僻巷子里的要着重调查。一旦发现有符合的,想方设法去看附近路口有没有监控,尤其排查出事前后的五个小时内的监控。” 这工作量,让人一听就觉得脑袋一打,身上都重了不少。 “是。”几个值班民警还是敏捷的站起身,立刻根据吩咐去做事了。 周谨正在和现场的技术人员互通消息,刚刚俞岑安提出了一个想法,那就是李清和宁其要吞下这批货,一开始阎王肯定是不知道的,不然也不会把货放在李清眼皮子底下,不然“流光”就会暴露,实在是得不偿失。 那阎王到底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发现李清背叛并转移走货物的呢? 周谨去了一次现场就发现了那个仓库似乎有点不对,安排了技术人员过去,这会那么给了消息。 “副队,技术人员已经勘测出了,那些木头置物架上,植入了芯片式的重量报警器。” 听都没听过的,俞岑安一脸地铁老人看手机的模样:“啥玩意儿?” 周谨站起身,手脚并用的比划:“仓库内一共六个木头架子,每个架子里面都被安装了芯片,架子是合成的,就相当于每个架子都是一杆秤,秤上东西的重量是设置好的,应该就是那些毒品的重量,当秤上的东西重量重了或者是轻了,木头架子里的芯片都会发送警告信号,技术人员检测,一旦误差超过十克,芯片就会警告。” 大家都听懂了,阎王不仅是新派毒枭,还是一个善用高科技的毒枭,这些东西听得人云里雾里的,实在是让人头大。 周谨见大家都听懂了,接着道:“现在技侦那边追踪芯片的来源,还有芯片发送警告信号的手机,希望能够找到一点有用的线索。” 俞岑安听到终于有了点笑脸:“你的意思是说这芯片的警告信号是直接发送到手机上的?那能够查到手机的定位么?” 周谨挠了挠头:“还在尝试。” 桑柠到底懂得多一点,站起来:“这种类型的报警器市面上是没有的,应该是阎王找人专门研制的,芯片这边能不能找到线索?还有,既然有重量报警器,那就是有历史痕迹的,是不是可以知道,这批货到底有多重?” 周谨谨慎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说不好,现在市面上各种各样的小程序,各种高科技的产物,说句难听的,现在连儿童玩具都有很多高科技产物,况且这个芯片和秤总得说起来其实并不难制作,难的是警告信号误差之后及时报警的这个操作,这里的东西就比较复杂,不过这条线可以查查,技侦那边根据检测发现,要想及时收到警告信号,手机和芯片的距离误差不会超过十公里。” “还有,查询了芯片的历史重量痕迹,六个置物架的芯片全部加起来,是237.7千克。” 在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紧接着俞岑安猛的一拍桌子,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嘴里咒骂了一声。 桑柠正好在旁边,顺手就拿出包包里的纸巾递过去:“你别激动,别弄坏了手。” 俞岑安这才发觉自己愤怒了,但不止是他,所有人都又愤怒又激动,桑南祁已经把这个消息发给许建国了,相信许建国马上就会告知各级领导,马上就要成立721特大重大专案组了。 但这会不是气愤的时候。 237.7千克即237.7公斤,除去他们留下的10.4公斤,被他们转移走的就是一个天文数字。227.3公斤,按照《国际禁毒研究报告(2022)》发布的市场价值来看。 4号是1261一克。 而新五号纯度更高,价格也会更高,虽没有明确的价格出来,但禁毒支队那边透露,新五号每克超两千。 也就意味着这一批货价值近五亿。 所有人都眼前一黑。 桑南祁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顿了顿:“所以这也就能够解释他们为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货给转走了,应该是一收到警告信号就去了“流光”。” 这条线索需要跟进,在宁其死亡前的尤其需要查,没准可以查到他们将货物转移到了哪里去? 十公里以内的所有小区,工厂,店铺,一两百公斤对于毒品来说是很多很多,但若是以其他的东西来计量,就真说不上多了,比如饲料啊,水啊,米啊什么的。 十公里,直奔流光附近的某个非监控区域,然后待了半个小时或者一个小时之后又从其它对方离开,这也算是很好的给众人确认了范围。 若是能够找到哪辆车? 那就能够找到他们一开始的窝点,以及之后去了哪里? 第146章 外卖单的秘密 直到俞岑安和桑南祁安排完了所有的事情以后,万科愁眉苦脸的走到座位上。 周谨一看万科那全副武装的样子,乐了:“科儿,你丫打扮这么好看是要去哪里啊?” 万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汗液把天蓝色的衬衣都给洇湿了,明明打扮起来一个很精神的小伙子,这会儿哪还有精神的样子? “我妈让我相亲,刑侦口干外勤的,人姑娘愿意和我相亲,我感激不尽呢,谁知道遇上了阎王,今晚又是不眠之夜了。” 周边几个民警不约而同的都笑了,笑着笑着就有点心酸,他们这第一支队,从队长到底下人,外面人一个个都叫的光棍一队。 俞岑安从旁边走过去,正好看到万科在那理衣服,顺嘴说了一句:“哟,科儿,这衣服不错,是我最喜欢的颜色,有品味啊你。” 麻蛋,更心酸了有没有? 但该做的事情也得做,要查“流光”附近十公里,还要查下水道,查李清的去向,查宁流延的去向,查那批价值五个亿的货去了哪儿? 一旦让这批新五号流入市场,后果不堪设想,新五号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毒品,之前就提过,一旦注射吸食过新五号的,就会比其它毒品更易上瘾,且……依赖性也会更高,只会依赖新五号。 必须要赶在他们出货之前,拦截这批新五号。 也要让胆敢挑衅我国禁毒干警的阎王,折在华国! 万科打电话给小姑娘告罪去了,其他人也忙着去筛查“流光”附近十公里的所有小区,商铺,公园,仓库…… 排查各个下水道出口。 桑柠顺手收起桌上乱成一团的外卖单子,这些单子数量多,也让人头疼,但这会儿也没有线索,知道这单子肯定和阎王的销货渠道有关,但谁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外卖单子都皱得不像样了,他们从地下室带回来的实在是太多,堆在地上半人高,好几个小店。 桑柠收着,顺手把褶皱的单子抚平,正接着收下一张时,手却猛的一顿,飞速的把刚刚满是褶皱的那张单子又顺手拿了过来。 紧接着就看到桑柠的手指像是在跳舞,在花里花哨的外卖单子上飞速的上下,折过来折过去的,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在忙碌。 桑柠在办公室里对着那张外卖单子折了整整两个小时,头因为一直保持一个姿势,颈部又酸又疼,抬头的瞬间眼前一黑,差点跌倒在地。 桌上那张单子因为桑柠的蹂躏,已经看不出本来面貌,桑柠顺手拿了一张新的,根据刚刚折的那张单子的痕迹,又折了一遍。 直到通过折叠的方式,外卖单子上之前那些以为是粗糙制造的墨点,连接成了各种各样的数字和文字,桑柠才长出了一口气。 颤颤悠悠的拿起了那张单子,抬眸却没发现俞岑安和桑南祁,但这是重大发现,桑柠手撑着桌子站起来,看向长期都在家办公室电脑前的周谨:“周谨,我知道外卖单子的秘密了。” 周谨抬起一双熊猫眼显然是没有听清楚,只楞楞道:“桑总,你要吃外卖了?不让人送了?行,等我找找电话。” 毕竟自从桑柠需要贴身保护以后,为了犒劳所有帮助过的民警,桑柠就让肖萌安排了支队所有干警的一日三餐,顿顿都吃得是警察局门口那家的饭,那家桑柠刚刚盘下来的专供她一个人的饭店成了支队的食堂。 这会听到外卖两个字,早就已经不知今夕何夕的周谨第一反应是桑柠竟然破天荒的要吃外卖了。 桑柠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周谨的面前,啪的一声把折成了一团的外卖单子拍在了周谨的面前:“我说,我找到地下室那些外卖单子的秘密了!” 周谨:…… 周谨:!!! “啥玩意儿?”周谨几乎是站起来扑到了桌子上,桑柠也不再废话,将折好的单子抚平了让周谨看,所有的墨点,所有花里花哨一点美感都没有的印记,汇成了一个电话号码和一个地址。 “这……”周谨满脑子都是桑柠应该去搞地下情报工作,这解密能力牛逼了哇! 来不及多想,拿出手机给俞岑安打电话,俞岑安出门带人去排查下水道出口去了:“副队,外卖单子的秘密破解了。” 俞岑安那头正准备跟着几个通下水道的工人去井盖下面的下水道,闻言直接愣在了原地:“什么?” 周谨立刻组织了一下语言:“桑柠刚刚在办公室一直在折这些外卖单子,然后外卖单子经过各种折叠,那些墨点和彩色的字就汇集成了其它的数字和地址,我们怀疑,这个数字才是真正的出货电话,地址可能是交易地点。” “等着,我马上回来!” 电话啪的一声挂断,万科为自己好几百一件的蓝色衬衣相亲正装庆幸,终于不用下去了,结果俞岑安顺手就把防护服脱给了万科:“你带着人把这一片排查一下。” 万科欲哭无泪,所有的心酸血泪汇集成了一个无语凝噎的是。 趁着俞岑安等人回来的当口,周谨和桑柠还有办公室里面几个民警一起,把地上那堆外卖单子全部摊平在桌子上,根据桑柠的指导,一个接一个的开始叠纸。 这批外卖单子一共有十七个版本,五家店铺,根据叠纸最后的统计结果来看。 有十七个地址,十七个电话。 周谨迅速在电脑上确认,这十七个地址都处于绿朝市,但电话一旦打通,所属基站就开始变化,根本无从查起。 为了不打草惊蛇,不敢每个电话都试验一番,只能等俞岑安和桑南祁回来了以后再做安排。 门被猛的一声推开,入目就是满桌子的外卖单子和已经叠纸形成了完整地址和电话的折纸。 “桑队,副队,这是十七个地址和电话。” 俞岑安看了一眼,略略思索心里就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如今外卖行业,快递,同城闪送比比皆是,阎王利用这种方式,通过折叠出来的单子上的真实电话,打电话送货上门,即使不打电话,单子上也有隐藏的售卖地址。 阎王命人将假的交易地点印在外卖单子上,然后就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售卖,不知道的人根本无法去窥测外卖单子下的真实目的。 可谓是假亦真来,真亦假。 真不愧是足智多谋,能够这么多年来都不被警方找到。 所有人都知道外卖单子有问题,但查下去就发现单子上的那些店铺已经人去楼空,就会觉得那些人已经跑路了。 殊不知真实的交易地址隐藏在了看似真,其实是假的外卖单子上,可谓是计中计,大隐隐于市。 第147章 终于寻到了踪迹 不管真假总要先查了以后才知道,桑南祁立刻给许建国上报,毕竟这十七个地址不是统一集中在某一个地方,而是遍布整个绿朝。 为了防止再出现城南派出所那种情况,担心会有人和阎王的人联络。 所有参与行动的干警在出发前都不知道自己要去的是什么地方,要执行的是什么任务,车上还安装了信号屏蔽器,防止有人通风报信。 只有到达指定区域以后,桑南祁才通过对讲机告诉每一个小队要去的地方。 也是桑柠破解外卖单子来得过于快了,也可能是阎王的人见警方把外卖单子上的几个显而易见的地址查封了以后就没有行动了。 没有立刻就拔除掉那些隐藏的地址,毕竟五个亿的货需要出,阎王花费这么多年的时间才构建的一条在绿朝大隐隐于市的兜售线路。 这就是时间和时间的赛跑,好在这次,警方先人一步。 言初之前受伤,今天才出院正式上岗,一屋子的人都昏昏欲睡,桑柠回家前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睡眼惺忪的到了办公室。 警局院子里停了一排排的车,前面的小广场更是蹲满了一个又一个的犯罪嫌疑人,抓捕的人数不胜数。 言初看到桑柠,小跑着上前:“桑柠。” 桑柠刚打了个呵欠:“你来了,怎么样了?都恢复了么?” 言初看着闹哄哄的警局:“这是什么行动啊?怎么抓了这么多人啊?” 桑柠顺手擦了一下刚刚溢出来的生理性眼泪:“我们捣毁了阎王在绿朝的所有地下交易场所,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都是些很不起眼的地方,什么小卖部了,奶茶店了,理发店了……全部都是群众日常会去的地方,谁知道这些地方竟然是毒品的销售窝点。” “这不,抓了这么多的犯罪嫌疑人。” 言初笑道:“真是厉害,想不到我就住个院,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两个人往办公室走,一进办公室屋内的气氛明显要高涨得多,“流光”被查封了,那十七个地址也被端了,阎王就算是手上有货,一时也没法找到人去给他兜售了。 毕竟新五号又不是大白菜,总不可能在大街上吆喝着卖,也算是为警方寻找剩余两百多公斤的新五号增加了点时间。 现在要严防住阎王把货物转移,最怕的就是转移出绿朝,那真是查无可查了。 俞岑安伸着懒腰从桑南祈的办公室出来,睡眼惺忪就不说了,头发乱糟糟的快要炸毛,伸着的双手就这么举在高空中呆愣愣的像是忘记了放下来。 万科失笑着从俞岑安旁边走过:“副队,你这玩人体艺术呢?腰都露出来了。” 俞岑安忙放在手,顺便十分有男德的把露出的精壮腰身给盖住了,欲盖弥彰的抓了两下头发,妄图恢复一点点形象,万科嘴咧得更大了,干他们这一行的,十天半个月不洗澡什么的都是正常的,哪有什么形象可言? 殊不知俞岑安盯着刚刚走过的桑柠猛的一把抓住万科,揉了揉眼睛:“科儿,桑柠穿的什么衣服?” 万科怀疑他们副队又在考他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了,十分认真的看了一眼正坐下来的桑柠,从材质,形状,面料讲了一大堆。 俞岑安抬手直接打了万科的后脑勺一下:“我问你那些干啥?她那是什么颜色?” 万科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只觉得自家副队是不是变成了色盲,小小声的喃喃道:“蓝色,还是天蓝色。” 俞岑安小声叨逼叨:“昨儿个我才说了我最喜欢蓝色,今天她就特意回去换了蓝色的衣服,她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引起我的注意?” 万科压根没听清楚俞岑安念叨的什么,只啊了一声:“副队,你说什么呢?” 俞岑安猛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女孩子嘛,脸皮都薄,要是让人知道桑柠特意打扮来引起他注意,肯定会不好意思。 “没,没什么,还不快去忙!”俞岑安喜形于色,连带着看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都顺眼了不少。 似乎是为了验证他的猜想,接下来的三天,桑柠身上总会出现各种蓝色的服饰,有时候是上衣,有时候是T恤,有时候裤子…… 简直就像是故意穿给某人看的一样。 俞岑安每每看到桑柠都笑得一脸的荡漾,满脸都是我已经知道了,你别再隐藏的既视感。 搞得桑柠云里雾里不说,每次都以为自己是不是又哪里出现了问题? 下水道出口排查和“流光”周边十公里范围的排查很快也有了结果。 在距离“流光”1.7公里的一个巷子口,发现了两辆黑色的车,这辆车在宁其死前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出现在“流光”附近,在门口停留了两分钟后离开。 十分钟后车子开进了观上巷,42分钟后,宁其出现在“流光”的视频里面,47分钟后,车子从观山巷离开。 很快汇入车流。 紧接着交管部门和技侦网侦的一帧一帧的排查,发现车子在距离“流光”7.1公里的地方消失,此后再也没有出现。 根据调查,这两辆车都是套牌车,各个监控录像都有清晰的拍到了车子,以及车里的影像,但遗憾的是,车子里的所有人全都戴着口罩面具,甚至开车的人还戴了口罩。 每个人都包得严严实实,刻意避开了所有检查的路口。 难题又给到了刑侦支队,俞岑安看着汇集上来的种种报告,发现在两辆车进入观山巷以后,巷子口的地方立刻出现了施工牌,并将两头都给围了起来。 调查后发现并没有任何一个施工队在当晚在观山巷有任何的施工。 万科带着人实地行走了一番,下水道虽然盘根交错,路面也不似平路那么好走,但40分钟从下水道走到“流光”的地下室,然后杀人,带着货物返回。 他们走的时间和警方到达“流光”的时间是可以匹配上的,或许正是因为警方的到来,才导致置物架上剩下了十公斤左右的新五号。 慌乱中也来不及把外卖单子带走。 第148章 从前的婚房 俞岑安只吩咐了一声,万科唰的一下就把墙上的显示屏放大了,屏幕上赫然是套牌车离开的地方。 再结合之前测算到的十公里范围,俞岑安的手飞快的在屏幕上唰唰唰的标记了好几个点。 根据阎王的不按常理出牌,用小卖铺,小饭店,理发店等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来销货的方式,俞岑安很快的锁定了几条街。 桑柠楞楞的看着墙上的显示屏,有些时候,直觉来得就是这么突然,俞岑安正要吩咐下去,桑柠猛的站到俞岑安的面前,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道:“我觉得可以查查云悦山色。” 俞岑安看了一眼地图,云悦山色也在范围内,之所以没有把云悦山色列出其中,是因为云悦山色素来以安保闻名,是绿朝最有名的别墅区,动辄上亿的别墅,里面的环境以清幽闻名,占地面积之广,安保人员之多。 以现有的阎王的行事风格来看,阎王应该不会冒着暴露自己的风险把东西放到云悦山色。 俞岑安直起身,眸子直视着桑柠,十分的有压迫感:“给我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因为是大行动,办公室里面站了不少人,所有人本都在听俞岑安的吩咐,这会听到桑柠这样说,所有人都看向桑柠。 桑柠深呼吸了一口气,看向俞岑安,俞岑安眼睛在四周看了看,许是城南派出所的事情,大家都有点杯弓蛇影,俞岑安知道桑柠的意思。 转过身来直接朝着桑南祁的办公室去,桑柠跟在后面。 桑南祁的办公室里面没有人,俞岑安走进去这才转过身来:“什么理由?” 桑柠抿抿唇,本来一直告诫自己要把以前的事情忘记,但总是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以前的事情,垂着眸子,低声道:“之前那些案子,和我都有些深的浅的联系,你刚刚划分出来的所有范围,除却洛氏的产业,只有这里是和我紧密相关的。” 俞岑安蹙着眉头,一脸的疑惑:“什么?” 桑柠深吸一口气接着道:“你也知道,我之前订过婚,这里有我一手装修打造的属于我的婚房,只是后来被我卖掉了,但是卖给了谁,多少钱我并不知道,刚刚也只是一个直觉。” 俞岑安:!!! 俞岑安莫名的有些焦躁,手伸进裤兜摸到了兜里的烟,很想抽根烟,看了一眼桑柠,怕她不喜欢,生生的忍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五分钟,也可能就一分钟,桑柠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俞岑安才似是下定了决心:“云悦山色毕竟是住宅区,没有搜查令我们是不好进去的,当然,也怕打草惊蛇。” 说着,俞岑安和桑柠都看向了外面,已经很确定了警局里有阎王的人,上面的人正在排查所有人,但都是秘密进行的,很多人其实都不知道。 所以现在大家不仅要破案,还要防范身边可能的阎王的人。 “我去趟局长办公室。”事不宜迟,晚一步就可能步步晚,俞岑安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直接走了出去,想了想又顿住:“按照我刚刚吩咐的,季语带队,务必要查出点蛛丝马迹来。” “是。” 众人立刻收拾自己,该领枪的领枪,该整理八大件的整理八大件,这次是联合行动,交管部门,辖区派出所,特警…… 桑柠走到座位上去,言初正在整理准备跟着一起出去,看桑柠纹丝不动,凑上前说道:“桑柠,你不去么?” 桑柠张了张嘴,脱口而出的话还是憋了回去,摇了摇头:“这出去风险太大了,副队说让我在局里待着,这样安全些。” 言初点点头:“也是,那你好好待着。” 俞岑安在楼上和许建国到底经过了多少唇枪舌战桑柠不得而知,但两个小时后终于拿到搜查令的俞岑安,像只骄傲的孔雀,对着桑柠扬了扬手里的搜查令。 桑柠看了看办公室里剩下的民警,办公室里面不可能不留人的,要有人值班和应对突发状况,不可能全部都出去。 “人全部都被你派出去了,就我们两下去?” 俞岑安对着窗户口努了努下巴:“自己看。” 桑柠探出头去,这才看到街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辆军方的车,这架势,要是自己的直觉错误,桑柠缩回了脖子:“这个……” 俞岑安龇着牙傻乐:“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许局听了我说的几个不着边际的理由以后,就打了电话,其实搜查令早就下来了,许局非拉着我东拉西扯,我也是刚下楼的时候看到军方的人过来了,还穿着作战服呢。” “据说车上是特种部队的。” 桑柠瞬间觉得有口难言,这阵势搞得这么大,要是……要是自己猜错了,那……那岂不是浪费警力和军力。 看桑柠的样子,俞岑安不用想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直接上前,眸光是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柔和:“别担心,调用军方的人是许局他们这些大领导做的决定,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就算我们去搜查了还是一无所获,也和你没有任何的关系,懂么?” 桑柠有些艰难的点点头,这种阵势大,主要也是她从来没有经历过。 出门的时候俞岑安的车都没开,直接上的军方的车,外面看起来就是很普通的黑色车子,但俞岑安知道,整部车子都是防弹玻璃。 “我们的人会隐蔽包围云悦山色,从现在开始,我们会监听你们的所言所行,手机也需要没收,一切联络都启用的是军方专门的通讯仪,后面那辆车会和我们一起进入需要搜查的别墅,其它的就听你的了,俞副队。” 俞岑安的眉头蹙成了一团,倒不是觉得军方的人小题大做,而是行动完全和警方的脱离开来,这是不是代表着,许局已经查到了内部谁有问题了? 桑柠拿出自己的手机,正要交手机的时候看到了言初发来的消息,小小声的和她抱怨这种满大街搜查的工作,真是无聊中带着无聊,桑柠抿唇笑了笑。 因为上次的出生入死,她对这个小姑娘抱有很大的好感。 第149章 抵达别墅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众人进入云悦山色之后就找了一个隐蔽处将车子隐藏了起来,放出了小型的无人机。 无人机缓缓的放出去,桑柠和俞岑安的面前是无人机拍摄的画面。 逐渐接近位于之前的别墅后,桑柠不知怎的心都提了起来,之前俞岑安去申请搜查令的时候,桑柠担心房子被南辰买下来,所以专门找肖萌查了一下。 好在南辰并没有购买到这处房产。 现在的房主叫许开。 桑柠并不认识这个人,查到房主姓名的时候,还有点担忧,万一自己的直觉有错误怎么办? 视频画面已经来到了院子的上方,花园里种了不少的花,桑柠的眉头蹙成了一团,在看到某一个点时,突然死死的攥紧了坐在旁边的俞岑安的手。 俞岑安扭头,看着桑柠紧张的样子,低声询问:“怎么了?” 桑柠看向特种部队的军官:“让无人机到二楼的窗户口,从窗户口拍院子的位置。” 军官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疑惑,只低声对着耳机说了两句话,视频缓缓的挪移,随着越来越接近二楼窗户,桑柠捏着俞岑安手越发的用力,整个人的都僵成了一团。 俞岑安敏锐的觉察到桑柠的不对劲:“你还好吧?” 桑柠微微抬起头,瞳孔震颤,眸底有一丝无法忽视的恐惧,但更多的是惊讶:“这个别墅,肯定有问题。” 军官和俞岑安都看向桑柠。 “整个花园,和我五年前的花园实在是太相似了。” 树木和人,都是无法在自然界中找到完全一模一样的,桑柠种的花,经历了四季,还能够找到一模一样的,几乎是不可能的,但就算是复刻出它的颜色,品种…… 单是这样,都已经很令人惊讶了,因为没人会喜欢一成不变啊。 尤其是花卉这一类随着四季更替会长大的。 桑柠之所以有这个肯定,是因为她站在二楼看过了太多次花园,记忆深处怎么都有个大概印象,哪怕不是一模一样,有个几分相似就已经很令人惊讶了。 “物业怎么说?”俞岑安看向军官。 军官扭头:“根据你说的时间,物业那边说视频那晚出了问题,没有任何可提取的信息。” “艹!” “强攻么?” 他们面对的是一群穷凶极恶的毒贩,谁也不敢贸然的进去。 军官对着耳机说了一些什么,别墅区很快的被清空,不少业主面带不虞,但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俞岑安和军官在那部署接下来的事情,现在他们所有的都是两眼一抹黑,屋子里有没有人?有几个人?阎王在不在? 所有的所有没人知道。 为了避免最小的伤亡,也要活捉屋子里的人,毕竟不管是阎王,还是阎王身边的人,他活着比他们死了更有价值。 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军方到底是搞军团作战的,和警方这边不一样,俞岑安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别墅外面拿出了热成像仪。 有种要羡慕到流口水的感觉了。 他们这么大的动静,若是屋里有人,早就被发现了。 直到热成像仪的影像传递出来,显示屋子里只有两个人时,众人都轻吐了一口气。 “不要掉以轻心,阎王……诡计多端。” 军官虽觉得俞岑安过于紧张了,但国际大毒贩,谁也不会掉以轻心。 “这里是华国,是枪支武器管制最严厉的地方。” 喇叭被拿了出来,军官拿起对讲,朝着屋子里面喊话:“里面的人听着,这里是烈焰突击队,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双手抱头,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喊话三遍,紧闭的房门都没有丝毫的动作。 …… 宁流延看着那个站在烂尾楼边的男人,明明稍不注意,一个踏空就可能是万劫不复,但他丝毫不怕,就这么远远的眺望着,站在边缘眺望。 “阎王,云悦山色的别墅曝光了。” 男人戴着一个漆黑的面具,闻言只笑了笑,轻轻的吻了一下右手食指上的戒指,若是桑柠在,或许就会看出来,这枚戒指是她当初准备和南辰结婚时准备的男戒,至于为什么在他的手上,不得而知。 “我们是灵魂伴侣,最了解我的果然还是只有她。” “阎王,那货……” 戴着面具的男人,漆黑的瞳孔氤氲着墨色,深不见底,只冷冷的瞥了一眼,眸底渗出的冷意让宁流延不寒而栗。 “这是华国,若你觉得你扛着冲锋枪能够抢回那批货,你可以试试。” 至于没说的,比如你冲锋枪根本没有拿出来的机会你就会被按在地上,甚至在你拿出冲锋枪的那一刻就有可能会被狙击手击毙。 至于那价值五个亿的货,阎王轻嗤一声,犹如魔鬼的低喃:“宝贝儿,我送你的礼物,你喜欢么?” “视频发给他了么?” “已经发了。” 阎王看着手上的手机,然后轻轻一放,手机从掌心中落下,急速而下的过程中能够很清晰的看到画面上有什么在一帧一帧的消失。 然后很快,手机啪的一声摔碎在地上,四分五裂! “为今之计,还是尽快离开华国。”宁流延这段时间被警察追撵得像是个过街老鼠一样,早就想要去国外了,那里成堆的毒品,数不清的美人儿…… 能够让他尽情纵横。 哪像这里,三不五时扫黄,隔三差五打击毒品犯罪,扫黑除恶。 场子里随时都会遇到警察,大街上也随处可见警察在执勤。 明明他们每年都要花很大的价钱供养那些警察,但人心不足蛇吞象,不管花了再多,他们还是会要更多。 令人厌恶! 宁流延顶了顶腮,嗜血的眸子里满是猩红,阎王只看了他一眼:“做干净点。” 听见这话,宁流延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从腰后随手掏出了一把手枪,保险一上,砰砰砰的朝着天空打完了一整个弹匣。 癫狂得宛如血腥地狱爬出来的恶魔。 阎王脚尖一旋,丝毫不在意身后宁流延的疯狂,直接离开。 第150章 阎王面具 特种部队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站到了院子门口,烈焰军官让二人留在车上。 院门被缓缓的打开。 宁流延看着手机上传来的实时画面,预想中的爆炸声并没有出现。 “艹!怎么回事?” 阎王只睨了一眼:“你真当华国的警察和军队是草包么?” 宁流延恶狠狠的盯着画面中的那两辆黑车,却发现别墅的大门缓缓的打开,本该出现的人没有出现,反倒是几个武装到牙齿的军人从门里走了出来:“炸弹已经拆除,屋内的人也已经控制住了,危险清除。” 时间回到半个小时前。 烈焰军官准备安排人强攻,但过于寂静的院子和屋子还是让军官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桑柠看了看屋子:“三楼仓库有一个很小的通风口,能容一个比较瘦小的人进去。” 犹记得当初这个通风口还是南辰说要留的,只是留得小,但也并不是一无是处。 听见这话,本来准备从正门强攻的军官立刻找了队里两个瘦小的队员从通风口进入。 而桑柠这边也从蔚柠找了几个公司里面的计算机人员,在他们的帮助下,别墅里面的所有电子科技产品全部瘫痪,只有院门前的一个监控因为是早年的监控且线路连接的是邻居的而被人忽略,才有了实时画面传到了宁流延的手机上。 果不其然,留守别墅的阎王手下失去了“眼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特种部队的人迅速的占领了别墅。 而所有的埋伏则被军队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破解,若是他们真的从正面强攻,那免不了就是一个接一个的爆炸,肯定会有人员伤亡的。 现在兵不血刃,那两个人很快被特种部队的人带走。 确认别墅的安全后,实时画面就被人给扯了,阎王彻底失去了整个别墅的控制,俞岑安这才带着桑柠进入。 桑柠在特种部队的保护下,缓缓进入别墅。 甫一进入别墅范围,那股熟悉感越发的强烈,桑柠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在俞岑安问她有没有不妥的地方时,桑柠只点了点头:“我可以确认,这里还和五年前我卖掉的时候,是一模一样的,亭子里的藤椅,花园里的花卉,一花一木,一物一品,都没有多少变化。” 甚至可以这么说,这栋别墅虽然已经被桑柠卖掉了,但看现在的样子,购买的人将之前所有的装修,物品,别墅里面原本的东西,全部完完整整的保留了下来。 特种部队的人走过来,先看了一眼桑柠,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但还是对着军官和二人道:“你们还是先到里面去看看吧。” 这话说得不是很明了,但桑柠相信不会有危险,和俞岑安对视一眼,二人从花园朝着屋子里走去。 甫一进去,桑柠只抬眸看了一眼,就惊讶的顿在了原地,俞岑安看清对面墙上的东西,立刻去看桑柠:“你还好吧?” 桑柠张了张嘴巴,嗓子眼像是被黏住了一般,连话都没法说出来,只愣愣的点了点头。 俞岑安蹙了蹙眉头,揽了揽桑柠的肩膀:“没事,我们在呢。” 难怪刚刚那个队员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进正大门的那面空白墙上,是一幅很大很大的桑柠的照片。 照片上,桑柠只记得好像是和南辰去哪里旅游,拍的双人照,但很明显,南辰被截去了,只留下了桑柠,眸底是璀璨的笑意,笑得温柔淡雅,像是会摄人的妖精。 桑柠从不知自己还有这样的一面,毕竟放大了的照片,将面部表情,肢体都放大了无数倍。 队员走过来:“不止这些,我们在上面的卧室里还发现了婚纱照,但男人的脸全部都换成了……”队员皱着眉头,似乎并不知道怎么形容:“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要不你们上去看看?” 桑柠这会哪还有心思去看其它,哪怕就算是不看,桑柠也知道这屋子和她走时没有任何的区别,但想起自己的婚纱照被换了样子。 桑柠就觉得心底升起一丝一丝的凉意。 俞岑安跟在后面,几个人噔噔噔的跑到了楼上。 确实如那个队员所说,卧室还是桑柠当初布置的那样,但多了很多很多的照片,密密麻麻的贴满了整个卧室的墙壁。 而大床正对着的中央,放着一张被放大了的婚纱照,照片中的桑柠穿着白色的拖尾婚纱,垂眸浅笑,圣洁得仿佛是一个神女。 而原本虔诚望着她的南辰,被换成了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 俞岑安和桑柠盯着那张照片,盯着那个面具。 说实话,桑柠有些形容不出来那个面具,她看过很多面具,动物面具,漫画面具,金面具,银面具,脸谱面具…… 甚至一些很有古代萨满形象的面具桑柠都看过不少。 但这个面具桑柠一时没法从自己庞大的记忆库中找到,只是有个很模糊的猜测。 俞岑安则是当机立断的把那个面具拍了下来发给了周谨:“查查这个是什么面具?” “死神!这是西方的一些鬼怪传说里,死神的形象。”桑柠灵光一现,猛的出声:“也不全是,这骷髅头也不全然就是死神了。” 桑柠拿出手机很快翻了几张古代神话故事中阎王的形象。 阎罗王的形象是白净面孔,头戴冕旒,两侧垂香袋护耳,身穿荷叶边翻领宽袖长袍,双足着靴,双手在胸前捧笏,正襟危坐。(来自百度百科) 果不其然,桑柠把手机递给俞岑安:“你看!” 而照片上的那张面具是东西方阎王的混合,半面死神骷髅头形象,另外半张则更倾向于是华国的阎王。 都是掌管生死的神话人物。 但半面阎王的形象却不同于华国传统阎王模样,在华国的神话传说中,阎王虽是掌管生死的神,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十分的庄重肃穆,天生威严赫赫的。 但这半面面具中的阎王,唇角勾起邪笑,眼眶位置则是鲜血混合,整个面具因为东西方的混合,看起来很是分裂,却又因为邪性而诡异的融合在了一起。 桑柠单是看到自己竟然和这样一个形象出现在同一个画面中就毛骨悚然,更何况这还是一张象征着幸福的婚纱照! 第151章 蛛丝马迹 桑柠侧眸不再去看墙上的画面,毕竟太具有冲击力了,桑柠有些生理不适,强自忍下不舒适的感觉,俞岑安却敏锐的发现了桑柠有些不对劲。 抬头看了一眼墙壁,侧身挡在了桑柠的面前:“别看了。” 桑柠再抬头,俞岑安高大的身躯把照片挡得严严实实,实在是太有安全感,桑柠心里不自觉的涌起一股暖意,缓和了不少,对着俞岑安微微笑了笑。 一个没有任何隐藏意思的笑让俞岑安一时呆了,这人……不知道现在是什么重要场合么? 简直是……简直是…… 好吧,俞岑安暗戳戳的勾了勾唇,怕被人发现很快手动压下了自己的嘴角。 满屋子的照片实在是太多,俞岑安给许建国还有桑南祈都发了消息,让人来收尾,毕竟特种部队在收集证据上,还是没法和专业人员相提并论的。 “老大,有个地下室。” 几个人跟着引路的人来到地下门口。 这里算是全然陌生的地方了,桑柠看着这出现的地下室,缓缓道:“以前这里是没有地下室的。” 几个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不过特种部队的人已经提前检查过了,里面确认是没有危险的。 随着门缓缓的打开,这间地下室和“流光”地下室的那仓库有异曲同工之妙,桑柠甚至在墙上看到了恒温恒湿的显示屏。 果不其然,屋子的正中央放着几个置物架,而架子上则是一包又一包的白色粉末,堆了满满好几个置物架,桑柠看向俞岑安:“这是不是就是那些新五号?” 俞岑安当然也不知道,需要更多的证据去佐证。 不过不管是不是,总算是了了一件心事了。 特警和警方的人很快来协助,屋子里的东西都没人动,桑南祈先到,一进门看到那占据整面墙的特大照片,愣是没忍住在这多人的面前爆了粗口。 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桑柠的面前,眼睛像是会喷火,说出口的话又温柔无比:“你没事吧?” 桑柠疏离的摇了摇头,正要转身,却终是看着桑南祈不过四十不到就满头白发,况且一早就知道桑南祈是为了桑鸢的案子又想起幼时桑南祈对自己的宠爱,终是没忍住:“你注意点身体,少抽点烟,你听听你现在嗓子都被祸害成什么样子了?” 俞岑安从楼梯上下来刚好听到这句话,而且桑柠的语气说不出来的委屈,还温柔。 憋着股火俞岑安站到了两个人的中间,猛的一大高个杵到了正中间,桑柠和桑南祁都一愣。 俞岑安低着头,直勾勾的看着桑南祈,幽幽道:“桑队,你来没事做么?” 桑南祈嘴角都抽了一下,看了一眼桑柠,好似领略到了一丢丢什么。 见桑柠一头雾水,叹了口气,面带遗憾的拍了拍俞岑安的肩膀:“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过,你加油!” 俞岑安气鼓鼓的盯着人,看桑南祈走了还呆呆的问:“他说的什么意思?” “不知道。”说着,俞岑安转身就走。 别墅的取证和现勘弄了一整天,几个人忙得团团转,桑柠被特种部队的人护送回了警局,现在俨然是成了重点保护对象。 桑柠过意不去,正好蔚柠那边要采购中秋节的员工福利,桑柠就让肖萌给队里几个人都买了东西。 肖萌知道支队的几个人上下班接送,时时刻刻护着,干脆利落的买了十好几条男士的,女士的,价值七千多的围巾,这不冬天快来了嘛。 这东西实在是有点贵,桑柠知道的警察的基础工资不高,这四千一条的围巾也不知道送不送得出去? 但买都买了,桑柠让肖萌找了几个很普通的袋子,围巾的LOGO不明显,这些对奢侈品不怎么感兴趣的大老粗们,应该是不知道的吧? “万科,这围巾给你,感谢你们这段时间天天的接送我,还保护我……”虽然人还没有回来齐,但有一个算一个,桑柠决定先把在办公室里的人送了。 礼大礼小都不在意,总归是个心意。 万科正埋着头在那看卷宗,嗓子眼都要冒烟了,没找到这批货愁,找到了也愁,真是当警察就没一天不愁的。 听到桑柠的话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一抬头就看到了一条深蓝色的格子围巾,看不出品牌,还拿的塑料袋装,看起来和地毯上那种几十块一条的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万科心理稍微放心了些,知道桑柠不差钱,最近又因为案子的事对他们是屡屡愧疚,要真是不收,桑柠怕是要多想,况且就几十块钱的事,他们办公室里面,谁买的咖啡啦,早餐啦,烟啦都是一起用的,也没谁为这几十块去说什么。 再者桑柠好不容易愿意融入到这个集体中来,万科当然得给面子啦:“嗐,客气什么?我们的桑总就是这么人美心善啊。” 嘴巴上说着不要不要,但手上的动作却很是真实,顺手就拿过了塑料袋,大热的天还把围巾往自己的脖子上围,弄得桑柠哭笑不得。 不过收了就好,桑柠依次将手上的围巾发给了办公室里的人,好在都收下了,桑柠只觉得自己拿塑料装围巾装得十分的明智。 除开桑南祈和俞岑安,基本上该送的都送了。 眼看时间晚了,俞岑安和桑南祈今晚约摸是要留在现场加班了,桑柠没打电话,开始做自己的事情。 现在已经很确定那批货就是阎王的了,买房子的人也是阎王的人,现在要找到许开,也要想办法找出阎王的画像来。 他既然到华国来了,还在云悦山色露过面,那总能找到一张画像吧? 周谨显然也是和桑柠一样的想法,但因为没有可以比对的人选,哪怕是把视频给拿了回来,那也是个十分庞大的数量。 两个人分工合作,将这一个星期出现在云悦山色的人全部都打印出来,然后明天再拿去给云悦山色的保安物业和业主看。 工作量虽然庞大,但主要有一点线索,就谁都不会放弃。 第152章 送围巾 一大早的桑柠从卫生间洗了个脸跑出来,自从到了警局,她真的太久没做过脸,没有完整的好好宠爱自己的脸和身体了,现在不长痘,不冒油,不起皮,完全是自己底子好。 昨天弄到大半夜,只睡了几个小时,这会脸实在是有点不舒服了。 桑柠去去厕所洗了个脸,顺便敷面膜。 敷着张面膜准备进办公室,推开门正好和打着呵欠的俞岑安撞上,俞岑安人高马大的,桑柠吓了一跳,往后一退就要跌倒,俞岑安长手一伸,猛的一把将桑柠拉到自己的怀里。 啪的一声。 桑柠的脸被按向俞岑安宽厚的胸肌上。 这硬邦邦的触感,鼻子都给桑柠撞疼了,实在没忍住用手捏了捏,只听到头顶上俞岑安闷哼了一声,调都变了:“你干嘛?” 桑柠立刻清醒过来,连忙后退,但指尖残存的触感让她实在没法忽视,这俞岑安实在太有料了吧! 俞岑安看着桑柠做贼心虚的模样,戏谑一笑:“你刚干嘛呢?” 桑柠缩了一下脖子才抬起头来,这一看人更是囧得想死,她的面膜完整的贴在了某人的胸口上,偏偏某人丝毫不觉,只睁着一双笑眼看着她,眸底满是戏谑和逗弄。 桑柠破罐子破摔的上前一抓,就差手脚并用的把面膜扒拉下来了。 俞岑安这才低头,看到胸前印着的大大的一张脸:“你这……” 桑柠脸都多少年没红过了,今天一大早的就出师不利,压根不想再和俞岑安牵扯什么,无理还要占三分,一把将杵门口的大高个扒拉到一边:“别挡路!” 俞岑安:…… 这是恼羞成怒还是恶人先告状啊? 自己也想不通的后跟一旋跟在桑柠的屁股后面,亦步亦趋的就是要欠嗖嗖的逗弄,就说这人讨不讨厌吧。 “我这衣服可是妈妈牌,我妈特意给我买的,你不准备对它说点什么?我今天还穿得出去么……”俞岑安跟着桑柠来到工位上,嘴巴上还不停的巴拉巴拉。 然后就看到桑柠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塑料袋,直接砸到了他身上。 俞岑安条件反射的接过,塑料袋透明的,里面是个深蓝色的东西,看起来像衣服,就是不知道是什么? 打开袋子,手一拿就拿出来了一条摸起来质感就十分舒适的围巾,偏偏桑柠还别别扭扭的小声道:“昨天就想送给你了,结果你不在,今天给你。” 确认了真是送自己的,俞岑安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猛的看去还有些不伦不类:“好像还是羊绒的哈,你有心了。” 再者这围巾的LOGO虽然隐藏得比较好,但俞岑安自己的衣着价格也不低,只一眼就知道这东西的价值,脑子一转就不知道转到哪里去了。 桑柠是不仅送他,还怕他看出什么,特意拿了个这么简陋的塑料袋装。 难道担心他不收? 俞岑安耳边满是自己砰砰砰跳的心脏声,嘴角就差咧到耳根上去了。 桑柠这会正羞赧,哪还记着之前送万科他们的时候说的那些客套话,只敷衍道:“是。” 说着就找周谨拿了昨天打印出来的那些个照片,递给俞岑安道:“等会儿再去一趟云悦山色,看看是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对得上号。” 云悦山色到底是顶级别墅区,里面进进出出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外人一般是进不去的,但凡在监控里出现过的人,要么是业主本人,要么是业主的朋友。 所以如果真有不知姓名什么的,确认一下,只要有一丁点线索,众人就不会放弃的。 俞岑安乐滋滋的接过那些照片,桑柠又是羞又是恼的转身出门去洗脸,条件不够只能将就。 现在到底也才八月份,绿朝还热得慌,俞岑安的目光在办公室转了一圈,手里捏着那条围巾,嘴角勾着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竟然直接将围巾围到了脖子上。 周谨把剩下几张照片打印了出来,扭头就看到了俞岑安穿着短袖,带着厚厚的羊绒围巾,脸上还喜滋滋的,扭头看了看外面已经升起的太阳和火辣辣的阳光:“副队,你不热么?” 俞岑安冷眉一横,心底满是嗤笑,你这种没有人喜欢的单身狗是不会懂收到喜欢人东西的感觉的。 算了算了,我毕竟是你们的副队,就不打击你们了。 不过炫耀一下也是可以的。 想着直接把围巾的尾端拿到了手心上:“你看,这羊绒围巾的质感多么的舒服,颜色多么的好看……” 周谨脑袋凑过去,愣愣的接了句:“是挺好的。”昨晚他放抽屉里面的时候也摸了的,也不知道桑柠是哪儿买的,围巾摸起来很舒服,又保暖又轻便。 俞岑安冷笑一声:“那是,这么好的围巾,当然只有你们英明神武的……”后面的话戛然而止,俞岑安张着嘴巴看着桑南祈手里提着同款塑料袋,塑料袋里的东西怎么看怎么和他手上脖子上这围巾像! 正好桑柠从外面走进来,两个人在门口打了个照面,桑柠看到桑南祈手上的围巾,这里大概只有桑南祈知道桑柠是不可能送几十块钱一条围巾的人了吧。 但就是因为知道桑柠的性子,不喜欢欠人人情,这段时间大家帮忙,她心里过意不去,再说,他今早收到的时候桑柠已经全部送完了,并勒令他不要多嘴。 桑南祈还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大家真相,毕竟只要告知了真相,这么贵重的礼物,谁也不可能收得。 桑柠生怕桑南祈说什么,只看着桑南祈,眉目间满是怨愁:“不准告诉别人!” 桑南祈叹了口气很是无奈,而站在原地的俞岑安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手里紧紧的捏着那围巾,恨不得把围巾狠狠的摔在地上。 桑柠送了他,还送了桑南祈,还让桑南祈不准告诉别人? 这算什么? 自己是顺带的? 桑柠回头就看到俞岑安满脸幽怨的看着他,不过别说,这围巾的颜色还挺衬他的。 第153章 他竟然是批发的! 桑柠正自顾自的看着穿着短袖戴厚围巾的某人,这么热的天,这怎么像个神经病一样。 但这话没好说,毕竟人戴的是自己送的围巾,立刻就围,说明自己这礼物送到人心坎上去了。 没留意到某人十分幽怨却又带着点委屈的眼神。 待桑南祈理所应当的拿着围巾离开,俞岑安一时想不通自己到底是顺带的,还是压根就不重要的,越想越气,在桑柠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拉着桑柠的手腕直接就冲进了桑南祈的办公室。 桑柠被推进办公室里还是一脸懵,俞岑安落后一步把门砰的一声给关上,转过头哀怨的看着桑柠。 桑柠不知道这又是怎么了? 这到底又怎么了这是? 到底谁能够给她个解释! 俞岑安委屈得眼眶泛红,这段时间的相处早就让他想明白了些东西,他对桑柠超出一般的关注,一开始以为是因为觉得桑柠进警局的动机不纯。 觉得自己身为她的领导,有义务看着她,但看着看着就发现很多事情不对。 因为不管是桑柠出现在哪里,自己的眼睛都会不自觉的看着桑柠,无关乎任何案子,无关乎桑柠是否有其它的目的。 会因为桑柠的一句话开心或者难过,会因为桑柠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脸红心跳。 甚至因为桑柠的难过而难过,开心而开心,最主要的是,他没法忍受自己是桑柠的顺带,明明很多时候桑柠表现出来的也不是全然对他没意思的。 三十来岁的某棵铁树,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他喜欢上桑柠了!他开花啦! 而且俞岑安有人生第一大错觉,那就是觉得他喜欢的人也喜欢他。 并且他十分的肯定。 因为桑柠会穿他喜欢的颜色,会送他围巾,有事儿也会找他,会因为他的出现而心生喜悦,会在脆弱的时候愿意留在他家…… 这种种都证明,桑柠应该或许可能肯定是对他也有感觉的啊。 但是!但是桑柠怎么可以一边对他好,一边又对桑南祈好呢? 这样是不对的,人不可以这样!桑柠更加不可以。 要知道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但平生以来第一次开窍的某个大龄单身狗,第一次心动就遇上这种高难度,真是太难为他了。 家里人可一直担心他小时候被人把情根这玩意儿给拔了,不然这么多年了,就这长相,这身段,这口才,这背景,这家世…… 除了是个刑侦口干外勤,随时都可能让别人变寡妇的工作外。 那可是实打实的香饽饽啊。 俞岑安想得委屈,嘴都要撅起来了,桑柠愣愣的看着,就见俞岑安手脚飞快的解开刚刚还十分稀罕的围在脖子上的围巾,顺手丢给桑柠,桑柠手忙脚乱的接过:“怎么了?” “我不要!如果你给别人的和给我的一样,那我就不要了。” 这啥玩意儿?他说的为什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桑柠摸了摸围巾:“为什么啊?我看这围巾还挺不错的,冬天戴好看又保暖,再说了……” 话都没说完,俞岑安看着桑柠,情绪略微失控,但声音却没增大,像是害怕会吓到桑柠:“为什么?你说为什么?你怎么可以又送我围巾,又送桑南祈呢?” 桑柠呆,暂时没理解到这个脑回路:“不可以么?” “当然不可以啦,人这辈子,只可以对一个人好!” 是这样么?桑柠更是懵,难道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才会在几年前被爱情亲情双重背叛么? “我……” 俞岑安委屈的盯着桑柠:“你怎么可以一边对我好,一边又对桑南祈好,还这么理所当然,你不可以这样!” “还有,我哪里比不上桑南祈?你对他比对我好!明明我比他高,比他壮,我还比他帅!更重要的是,我年轻!你知不知道他马上就四十了!他都有白头发了!白头发,你说他以后会不会秃头,秃头!” 秃头真是对一个中年男人最大的诅咒了。 桑柠终于反应过来,看着某只尾巴都耷拉下来的大狗狗,实在是没忍住,踮脚呼噜了一下某人的头:“你猜,为什么他姓桑,我也姓桑?” 俞岑安呆呆的啊了一声,嘴不过脑的直接道:“你是他女儿?” 真不怪桑柠,真的! 跳起来给了俞岑安后脑勺一巴掌:“你……你疯了吧!他是我舅舅!舅舅!他爸妈是我姥姥姥爷!你不知道?我以为警局里所有人都知道呢?” 俞岑安眨了眨眼睛,呆呆的重复了一遍:“舅舅?” 桑柠实在是没忍住对着俞岑安翻了个白眼,俞岑安摸了摸没什么感觉的后脑勺,桑柠到底还是没舍得打太重。 俞岑安呆呆的嘟嘟囔囔:“那……那他不就成我长辈了?” “什么?”桑柠没听清楚,只听到了个长辈。 但一扭头,俞岑安头拨浪鼓似的摇,苍天啊,自己误会纠结了这么久,人两竟然是有血缘关系的亲舅甥。 额……俞岑安小心的偷偷觎了一眼桑柠,她会不会觉得我有点小心眼啊? “桑队没和我们说过,可能也是怕你不适应,大家就都不知道,再说了,都说外甥像舅,你和桑队……就只有两三分相像,谁敢往那方面想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桑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大公无私,铁血手腕,帮理不帮亲的。” “你这马屁拍得很有水平嘛,但你对着我拍我舅舅的马屁有什么用?你该对着我舅舅拍去啊。” 俞岑安不好直接说,这不是要迅速扭转一下自己傻瓜的形象嘛,这八字还没一撇呢,自己就急吼吼的和人舅舅吃醋! 这传出去,不得笑掉整个支队大牙,俞岑安觉得自己实在有点英明,刚刚没有当着大家的发作,不然真是丢脸都丢到姥姥家去了。 桑柠手里还抱着那条围巾,看了一眼俞岑安,整个支队的礼物都送出去了,没想着会在俞岑安这里碰壁,但现在误会解除了,这人应该是会收的吧。 “那这围巾……”说着就把围巾给递了出去,俞岑连忙把围巾接过来,搂在怀里,桑柠乐了,接着说道:“支队里大家都有,我一人送了一条,也不好缺了你不是。” 俞岑安又被雷劈了,轰隆一声被炸了个外酥里嫩。 合着他连顺带的都不是,他是批发的! 第154章 娘子!啊哈~ 桑柠转身关上门离开,深藏功与名,最后只露出一个笑看着某只尾巴耷拉在地上的大狗狗那一脸被雷劈的表情。 实在是有够好笑的。 俞岑安捏着那围巾,像是要把那围巾给生吃了。 他敢保证,桑柠这是逗他玩呢,他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桑柠和他可不一样,她是谈过恋爱的,她绝对绝对!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想着想着俞岑安又乐了,实在是一个很会自我排解的人,既然桑柠没有拒绝,更没有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让他知难而退。 那是不是就代表着桑柠对他是有感觉的。 那这会的这些…… 就不能说是桑柠故意为难他了。 现在这叫什么? 叫什么? 叫情趣! 他还能怎么办?能怎么办? 自己选的还能怎么办?宠着呗。 反正他决定了,现在就开始展开全面攻势,非把人拿下不可! 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俞岑安打开办公室的门,围巾折好,顺便拿了个好看的袋子装起来,到时候得拿回家的,就算是批发的,这也是桑柠批发给他的,就是他的。 “万科!走了,再去一趟云悦山色!” 万科嘴角抽了抽,这副队最近是不是吃错药了,这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 桑柠好整以暇的看着某人,收获了一个傲娇的下巴,差点噗嗤笑出声来,这么快就调节好了? 倒是出人意料得很。 桑柠站起身,毕竟阎王是冲着她来的,虽然别墅那边的检测报告还没有出来,但只要长了眼睛的人就不可能没发现,那满屋子的关于桑柠的照片。 虽然昨天在别墅桑柠没有把所有的照片看完,但据回来的同事说,那些照片里,不止包含了桑柠长大以后的,甚至还有一些是桑柠高中时期的照片。 要是再往前推移个十几年,那几乎可以说是贯穿了桑柠生活的二十多年了。 虽然成年的照片偏多,但少年时期的照片会更有价值。 十八岁的桑柠已经在洛氏边工作边读书了,按理来说,若是这个人能够这么准确的找到她的照片,那为什么没有之前的照片呢? 难道桑柠十八岁有什么契机,让他注意到了桑柠? 但想想其实还是有点吓人的,十八岁到二十八岁,十年,有一个人在阴暗的角落,看了自己十年。 单是想想,就让人毛骨悚然。 万科拿着车钥匙本要开车,俞岑安啧了一声:“今儿开我的。” 万科眼冒精光,俞岑安的车其实也经常开,但万科捞着开的时间其实真的不多,那可是大G啊,不是普通车。 但…… “我自己开。”万科眼巴巴的看着俞岑安打开了副驾驶的门,脚都没挪呢,俞岑安就看向了桑柠:“坐这儿。” 最后的最后,万科十分哀怨的坐到了后座的正中间,看了看俞岑安,满腹牢骚,一句话不敢说,看了看桑柠,刚收了礼物更不好说,憋着吧。 俞岑安十分做作的拍了拍方向盘,拿出手机:“要不放首歌来听?” 万科和桑柠都没发表什么意见,反正发不发表意见俞岑安都会放的。 车子缓慢的开出警局,万科顺势拿了瓶水拧开来喝。 音乐声缓缓而来,万科皱了皱眉头,这怎么……莫名的有点耳熟。 随着欢快的前奏结束,俞岑安手指在方向盘上抖动,像是在跳舞,万科诡异的包了口水在嘴巴里忘记了咽下。 然后…… “娘子!”俞岑安开口之时还特意扭头看了看坐在副驾驶座的桑柠,然后十分做作的自顾自的接着答应:“啊哈~” 噗! 万科不想喷的,但是这宛如孔雀开屏一样的他的副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这么……骚! 桑柠则是在俞岑安开口的那一瞬间,就用一种十分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他。 眼看俞岑安还要接着唱了,桑柠立刻关掉了车载音响,狠狠的瞪了一眼俞岑安,咬牙切齿道:“闭嘴!” 俞岑安乐了,心情十分之要好。 然后魔音贯耳般,就那么两句:“娘子!啊哈~”唱了数十遍。 要不是现在他正在开车,使用暴力会十分影响开车安全,桑柠一定会拉着俞岑安,起码暴打个几十分钟。 万科脑子再迟钝,但在发现俞岑安对着桑柠喊了十几声娘子的情况下,也知道他家副队,这是在求偶期了,于是双手十分乖巧的放在膝盖上,面带微笑的看着前方。 要不是他家副队在接收到桑柠杀人的视线时,他可以在他家副队唱第十七遍“娘子!啊哈~”的时候,鼓个掌,说一句:“真乃天籁之音!” 要是只有两个人在还好,但现在多了个万科,桑柠尬得脚趾都抠成了一团,若是眼神可以杀人,俞岑安应该已经被凌迟了几十遍了。 车内寂静无声,除了俞岑安三不五时溢出的小调,实在是听不到其它的声音。 桑柠看着窗外装死,真就不该一时嘴贱,非去撩闲! 毕竟人与人之间是不一样的,因为某个人没有脸皮,桑柠有理由相信,就算今天是在办公室,俞岑安这个贱!也一定会犯! 自己就不该……不该不舍得对他说重话,明知这人心思还放任他。 但…… 桑柠抿抿唇,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那微微翘起的唇角是自己都有些没想到的。 俞岑安这会就是看着桑柠后脑勺都觉得开心,自己的脑瓜子转得可真快,连以歌曲来传递自己所思所想的想法都能够想得出来,简直是聪明绝顶啊。 车子缓缓的驶过市中心的帝临大厦,桑柠的身子微微直了起来,看着像个地标一样的帝临大厦,作为绿朝最具有代表性的建筑,桑柠只隐隐的觉得,十年前的帝临大厦,好像就是这个样子了。 二十八年来第一次过生日,就是在帝临大厦举办的。 她的十八岁生日,她的成人礼,她正式以洛氏家主的身份在外第一次亮相,就是在帝临大厦的顶层宴会厅,就是在那栋具有标志性的建筑里。 “怎么了?”俞岑安看桑柠看着窗外像是出了神,不自觉的关心。 桑柠眨了眨眼睛,发现并没有眼泪,她真的好像忘记怎么哭了。 “没事,好好开你的车。” 第155章 唯一见过阎王的人 云悦山色的物业和保安部门的人这两天需要一直配合调查,所以对于几人的到来没有太大的反应。 桑柠把手里的照片全部都拿出来,万科开口道:“这里有一些业主照片,还有一些是业主朋友,先在物业和保安这里筛选掉一部分人,然后不清楚的好挨着去找业主。 桌子上铺了满满的照片,别说物业和保安了,就是桑柠他们也觉得这工作量不可谓不大。 想了想,桑柠给肖萌发了条信息,不管是在场的还是在值班的工作人员,桑柠都给他们订了套餐,虽说配合警察的工作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但桑柠也知道很多保安需要值夜班,这通宵没睡还要马不停蹄的干活,实在是有够累的,反正自己最不缺的就是钱,真没觉得有什么。 “给大家订了外卖,待会儿饭点的时候会送过来,大家辛苦了。” 众人看着桑柠都笑了笑,说了声谢谢,其中一个穿着保安服,胖胖的中年大叔乐了直接道:“谢谢洛总。” 桑柠和俞岑安都愣住了,桑柠是因为好多年没听到过这个称呼了,一时有些怅然,俞岑安则直接开口:“你认识她?” 胖保安叫陈锋,闻言直接道:“当然知道了,之前洛总装修搬家的时候,我们好几个保安都吃过洛总订的饭呢,都是大饭店的,出手可大方了,我这一辈子没吃过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还是洛总带我们几个见了世面呢。” 闻言,几个人都向往的看着桑柠。 桑柠这才想起,当初装修还有家具入屋都是自己一手一脚看着盯着的,有些时候保安或者物业的人看到了,都会上前来帮忙,虽然就是搬搬抬抬的,但桑柠出手很大方,事后都会让肖萌给他们订餐。 而且每次吃得都不差,分量也多,所以她装修那段时间很多保安都抢着帮忙干活。 “我现在不是洛总了,你可以叫我桑柠。” 陈锋的笑容僵了僵,想必也是想起几年前关于桑柠卸任的消息了。 “都一样,都一样。” 桑柠笑笑,看他的服装和其他的保安似乎有点不一样:“当官了啊?” 陈锋笑得十分的憨厚:“当了个小组长,工资也比之前高了。” 桑柠点点头:“那挺好的。”顿了顿,桑柠接着道:“我那房子卖了以后,您见没见过买房子的人啊?” 刚刚陈锋他已经把许开的照片给筛选了出来,但许开的照片不是从监控里截取的,而是他的证件照,主要是他们筛选了这么久的照片,往前推进了好几天都没有发现许开的踪影。 陈锋指着那照片给桑柠看,面带疑惑:“这房子的业主是这个许开,登记的车牌也是许开的,不过我只见过许开一次,要不是他来登记车牌,说他是那别墅的主人,我也不一定认得出他来。” 桑柠了然的点点头:“那麻烦你了。” 陈锋扭过头去,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来:“不过那别墅很少有人住,你也知道,我们这个别墅区的入住率很高,基本没有空房的时候。” 桑柠和俞岑安对视一眼,觉得这陈锋或许还有什么话要说。 “但是吧,我之前看到过别墅里有人,但那人不是这个人,那个人要高大威武很多,许开又矮又胖的,和那人长得不一样。” 俞岑安虎躯一震,得来全不费工夫? “那你看到过那个人的脸么?”桑柠有些急切,眼看真相就在眼前了,谁又能够不着急呢。 陈锋拧着眉头思索,后来干脆坐了下来,众人都安静了下来,毕竟是这么久远的事情了,谁也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够想起来,约摸过了好几分钟,陈锋才遗憾的摇了摇头:“没有,我没有看到过正脸,而且那个人出门都是车进车出的,从来没有在外面出现过,我就只是瞥到过两次,他还都戴着口罩。” 桑柠也有些焦急,几乎是就差一条线了,但这条线就是怎么都迈不过去:“拜托了,能不能好好的回想一下?” 陈锋看着桑柠这么焦急的模样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来,笑着笑着突然哎呀了一声:“我想起来了!” 俞岑安和桑柠眼睛都亮了。 “我虽然没有看到过那人,但肯定有人看到过,洛总,之前你这房子不是说是准备的婚房么?后来你卖掉了以后,你之前那个未婚夫来过一次,我记得他在院子里又哭又闹的,我正在巡逻,看到了那个高高大大的人和他讲话来着,隔得远了我虽然没看清楚人,但肯定没戴口罩。” 说着说着,陈锋拍了一下桌子:“对对对!就是你那个什么未婚夫,我记得特别清楚,一个大男人,还下着雪,在院子里声嘶力竭的哭,一脸的颓废,那男人说他是业主受到了骚扰,我和几个同事去把人给带走的,他也不走,就坐马路牙子上,怕他想不开,我和老李还安慰了他几句,陪他在马路牙子上坐了半个多小时呢。” 俞岑安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怎么查案都能查到桑柠前未婚夫的头上去? 桑柠没说话,万科缩了缩脖子,硬着头皮喊了一声:“副队。” “干嘛!”语气有点冲,看桑柠看过来,放低了声音,调子软了些:“什么事?” 万科这算是理解到了有些人吃醋还真是吃得完全没有来由的:“那我们要去问一问么?” 俞岑安白了一眼:“你这不是废话么?好不容易有个见过的人,你说要不要去问?” 万科哦了一声,立刻联系人去了,俞岑安看了看桑柠,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要不你别去了,我们去问。” 桑柠没接话,而是看了看俞岑安,以她的了解,这么好的机会,南辰不会不见她一面的,只是想起要和南辰见面,桑柠就有种说不上来的烦躁。 但还是如实和俞岑安说:“我不去,他可能不会配合。” “艹!”俞岑安要炸毛了:“他还想干什么?你们不是早八百年就分手了么?” 万科支起耳朵,有瓜吃,有瓜吃。 桑柠戏谑的看着俞岑安:“副队倒是了解得清楚。” 俞岑安闭嘴,他才不会说当初桑柠进队的时候,担心桑柠另有所图,他早就查了个底朝天,甚至连当初的桑柠和南辰还有洛家那双胞胎之间的纠葛都知道了个七七八八,虽然很多细节不知道,但大差不差的,大方向应该是没错的。 第156章 需要南辰协助办案 现在手上的照片几乎是没有任何的作用了。 也不能这样说吧,若是某一个监控碰巧拍到了阎王,那倒是可以把这些照片南辰辨认一下。 万科那边去联系南氏的人了。 桑柠和俞岑安沉默的坐在车里,俞岑安知道自己不该多想,毕竟他现在和桑柠没有任何的关系,但也扛不住他疯狂嫉妒那个唯一一个拥有过桑柠的男人。 拥有了还不珍惜,俞岑安十分的看不上这样的人。 但案子是案子,俞岑安向来就公私分明,能在这会保持理智,已然不易。 而桑柠则是想得更多,倒不是说听到南辰在他们曾经的婚房外后悔得痛哭流涕有什么触动,而是觉得,若是让阎王知道他们已经查到了这里,那南辰是不是有可能会被灭口? “我……”桑柠开口。 “别想多了,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吃,哭有什么用,早干嘛去了?做出那些事对不起你,就该承受后果。” 桑柠听着俞岑安给他打抱不平,声音还越来越大,似乎这样就可以让桑柠有个什么想法似的,直接听笑了:“我没想什么,更没有想过会原谅他,你激动什么?” “谁激动了?谁!谁!” 桑柠无奈的瞥了人一眼:“你这么大声干嘛?显摆你嗓门大。” 俞岑安立刻收起那股子暴躁的样子,嘟嘟囔囔:“谁大声了,还不是怕你心软,又想回去找那些白眼狼,他们都那样对你了,你还心软回去,你是有多傻。” 桑柠靠在座椅上,眼睛直视着前方,只是没有丝毫的焦距:“放心,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们的,伤害我的,欺骗我的,背叛我的,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的,俞岑安。” 这话说得好像自己会伤害她,背叛她,欺骗她似的。 俞岑安扭着身子,就差指天发誓了:“我绝对不会伤害你,背叛你,更不会欺骗你。” 桑柠没看人,只淡淡的说了一句:“希望吧。” 这个世上,连有血脉亲情的人都可以拿来背叛伤害,这种毫无任何感情基础可言的外人,桑柠更是不会轻易的相信,就算她知道俞岑安的人品,就算她知道俞岑安的想法,就算明知自己在和俞岑安相处过程中免不了的有一丝丝的心动。 但想要桑柠再像以前那样全身心的信任,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桑柠是个敢爱敢恨的人,若是俞岑安胆子大一点,直接问桑柠你是不是也喜欢我,桑柠大概率会直接承认。 但那又怎样呢? 桑柠不会和俞岑安在一起,不会有以后。 桑柠不知道自己现在还有没有再和另一个人在一起的勇气,桑鸢的事还压在身上,暗处还有个阎王不知为什么虎视眈眈的盯着她,还有往年受过的伤害还历历在目。 桑柠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爱一个人的能力了,这是南辰洛嘉洛栖他们给予她的伤害,永远不会被磨灭的伤害。 俞岑安很想问问当初事情的始末,但只要一开口,就是对桑柠的再一次伤害,只有等桑柠能够主动讲出来,彻底释怀的时候,桑柠才不会再因为那些人而伤心难过。 万科手里握着手机走过来,有些踌躇:“副队。” 俞岑安一看这人表情就知道南辰那边肯定也给了条件,毕竟看南辰这几年的操作,处处针对洛氏,像是要把洛氏吃了的架势,就知道这人还在等着桑柠有朝一日回心转意。 这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能够接近桑柠的机会,这人又怎么可能会放弃呢? 毕竟自从桑柠在警局做事以后,就不是那么容易接近的了。 “上车吧,我们去南氏。” 万科越过俞岑安看向桑柠,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俞岑安,压低了声音:“副队,你真要带桑柠去见她前未婚夫啊?”毕竟当初桑柠和南辰的关系天下皆知。 俞岑安顺手敲了一下万科的额头,看着万科捂着额头龇牙咧嘴的,心情终归是好了一点:“万科,你是一名警察,孰轻孰重你难道分不清么?现在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么?” 万科一面觉得俞岑安讲得对,一面又替俞岑安觉得憋屈,但到底两人现在是什么关系,万科一单身狗经验不够啊,只能勉强看得出一点郎有情妾有意来。 南氏的总公司和洛氏的总公司都在市中心的位置,挨着帝临大厦不远,再次经过帝临大厦,桑柠心头已经没有任何的触动了。 来到楼下,俞岑安把车停好,刚下车就看到了南氏集团楼下的大门处站了好些人,个个西装革履的精英范儿,俞岑安嗤了一声:“装模作样。” 走到近前,桑柠才看到,不止是南辰在,南岸澈和江宜都在,其实也不难猜,两人毕竟只有南辰这么一个儿子,幼时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做得再多的事,都是希望南辰成才,也是希望他优秀,比一般人优秀。 现在南辰因为桑柠萎靡不振,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两个人总要想个什么法子来让南辰打起精神来,最好的方法其实就是让南辰把洛氏搞倒,既报了仇,还得了洛氏,一举两得。 现在看,南辰不愧是一直跟着桑柠的,洛嘉虽有才干,但到底不是南辰的对手,假以时日,洛氏不是南氏的对手。 但若是洛嘉稳得住,不冒进,那鹿死谁手,也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这些都不关桑柠的事了,现在的桑柠名下的公司,单一个蔚柠就让他们望尘莫及了,她五年前是王,现在仍然是,之所以没有扩大规模,无非是觉得,钱是赚不完的,一百亿和以前亿对桑柠来说没什么区别。 都是账户上的一串数字罢了。 南辰一眼就看到了跟在俞岑安身边的桑柠,现在的桑柠褪去那种精英范儿,整个人莫名给人一种淡然的洒脱感,只是骨子里依然有满满的骄傲在。 南辰很是激动,只是一想起这样的桑柠不再是他的了,心里就止不住的戾气丛生,快步走上前去:“柠柠,你来了。” “啧。”俞岑安丝毫不怕得罪人的直接翻了个白眼。 第157章 再见南辰 眼看南辰的眼睛都要黏到桑柠身上了,俞岑安和桑柠都皱了皱眉头。 以前这样的眼神让桑柠很受用,现在这样的眼神就觉得十分的恶心虚伪,俞岑安看出桑柠的不适,站到了桑柠的面前,到底是需要人配合办案,俞岑安总不可能真的出言不逊。 直接伸出手:“南先生你好,想必警方已经给你打过电话了。” 南辰眼睛压根不看俞岑安,还想越过俞岑安高大的身躯去看桑柠:“说过了。” 南岸澈在身后咳嗽了两声,本想提醒南辰注意分寸,到底是年纪大了,假咳多咳了两声立刻就变成了真咳,在办公室的时候就知道警方会来找南辰。 想必是有什么案子,但想起桑柠或许会来,毕竟桑柠现在可是在警察局做事的,南岸澈到底是不放心,这才跟了下来。 桑柠在身后扯了扯俞岑安的衣摆,示意俞岑安别和人东拉西扯,好好讲正事。 南辰眼尖的看到了,还看到俞岑安扭过头去看了看桑柠,露出宠溺的笑,而桑柠只微微瞪了他一眼,像是娇嗔的责怪。 南辰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两个人旁若无人的眉来眼去,急切的呼唤了一声:“柠柠。” 俞岑安挡着人:“既然南先生知道,那我们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聊一聊吧。” 说着,也不管那么多人都站在原地,侧身挡着桑柠往南氏集团的大楼进,南辰落后两步,几乎是急不可耐的追了上去,心里的恐慌逐渐加强,已经到了自己怎么都掩盖不了的地步了。 万科再一次觉得今天跟着这两出来办案实在不是个明智的选择,随时随地都在受苦,不过这会好点,毕竟看着桑柠的前未婚夫吃瘪,那就证明自家副队占了上风啊。 心情美滋滋。 南岸澈跟在南辰的身后牙齿都要咬碎了,这么多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看到桑柠就挪不动步子,自己到底是生了个什么痴情的玩意儿? 又觉得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说到底都是孽,自己造的孽,南辰造的孽。 电梯里俞岑安高大的身躯把桑柠护在角落,十分的有安全感,桑柠连和南辰对视都没有。 直到出了电梯,早就安排好了会议室的助理前来把几个人带到会议室去。 江宜没进来,只有南辰和南岸澈。 桑柠刚一坐下,南辰丝毫不顾及在场的所有人,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桑柠,泛着泪花,强忍颤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柠柠,你和这位警官,是什么关系啊?” 桑柠表情冷淡,看南辰的眼神比看陌生人还不如,冷得像是会结冰:“这和案子无关,况且,我也有权利不回答你的问题的是吧?南先生。” 俞岑安刚刚的那点子小委屈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本来还以为来到这里会看到两个人泪眼朦胧的互相对望,再不济也有点余情未了的视线碰撞吧。 但是桑柠实在是太酷了,不管是语气还是表情,都差把莫要挨我挂在脸上了。 这让俞岑安十分的受用,并在心里默默的打算,以后坚决不让桑柠有对他露出这种表情的机会来。 南辰眼神受伤的看着桑柠,站在那,身子单薄得摇摇欲坠,像是一阵风都能把人吹倒,但桑柠丝毫提不起同情心,只拿出笔记本和录音笔开始一贯询问的准备工作。 眼看南辰还固执的站在那里,要不是桑柠左边是万科,右边是俞岑安。 以他的性子,没准真的会直接坐到最靠近桑柠的位置上来,毕竟从小就十分的会死缠烂打,小时候就死缠烂打得在桑柠的心中有了一席之地,这会子,可能想的是效仿小时候吧。 他或许还沉浸在小时候,但桑柠早就长大了,马上三十的人了,不可能光长年纪,不长脑子,要是再为南辰的出现或者是受的罪有一丝一毫的触动,桑柠就对不起五年前狼狈受伤的自己。 俞岑安觉得这么个傻小子站在自己面前实在是有碍瞻观,直言道:“南先生,可以开始了么?” 南岸澈恨铁不成钢的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但现在到底还要靠南辰接手南氏,小时候打骂体罚的那一套自然是不管用的了,只能拉了拉南辰的衣服:“南辰,先坐下来配合警方。” 南辰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俞岑安,不情不愿的坐了下来。 看南辰坐下来了,万科开口道:“是这样的南先生,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五年前12月14日,一个下雪的天,你曾到过云悦山色小区,608栋别墅?” 根本不用万科接着问,南辰直接把那天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好像这些事情就发生在昨天一样:“记得,那天……是柠柠离开我的那天。” 得,真是记得十分的清楚了。 南辰从自己在绿朝满大街的寻找桑柠开始讲起,万科认真记录,俞岑安一脸的漠然甚至有点不耐烦,桑柠则是面无表情,没有丝毫触动。 “我敲了很久的门,我看着灯光亮着,以为柠柠在,那别墅柠柠一般不让外人进去,但没想到,开门的不是柠柠,而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听到这里,俞岑安和桑柠对视了一眼,知道讲到关键处了。 “那个男人告诉我说,房子他已经买下了,怕我不相信,还拿出了房产证给我看。” “我看着玄关处的柜子很像柠柠当初去特意订做的那个,就想问他能不能把柜子卖给我,把屋子里还剩下的东西全部卖给我。” “但那个男人不仅没有卖给我,还告诉我说他买那栋别墅,就是因为看上了装修,然后找来了保安将我撵走了。” 万科将一张照片递过去:“南先生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南辰扫了一眼,又看向桑柠,没接收到任何的眼神,黯然的垂下头,摇了摇:“不是,那个男人挺高大的,比我好像还高点,我那会伤心欲绝的,脊背有些佝偻,但还是感觉那个男人比我高一点,至少高个两三公分。” 南辰有183,高个两三公分的话,阎王的身高至少也有186-187。 第158章 房产证 万科顺势把所有的陌生照片铺到了桌子上:“请南先生看看,这里有没有那个男人?” 南辰的手伸向桌子,顿了顿,悬在上空:“柠柠,楼下新开了一家店,味道很好,是你会喜欢的那种,我们两下去边吃边聊可以么?” 桑柠和俞岑安在一边翻看万科刚刚记录下来的笔录了,闻言,俞岑安直接啧了一声想要发火,桑柠则是用一种十分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南辰。 俞岑安冷哼一声,干脆给南辰上了个眼药:“所以南先生是在威胁桑柠?若是桑柠不和你去吃饭,你就不帮忙指认那个人是么?” 南辰两只手死死的攥着,他想说不是,却又不知道他到底还没有能够和桑柠单独相处的机会? 桑柠冷笑了一下,以一种睥睨的眼神看着南辰,眸子里的坦荡和失望让南辰有种被攥住了喉咙的感觉,呼吸不畅,他受不了桑柠用这种眼神看着他,一点都受不了。 “我……”南辰急欲想要解释,但却莫名的有一种感觉,不管他怎么解释,桑柠都不会相信,因为他连个合理的理由都没有。 “我……我只是想着马上到饭点了,柠柠,没有别的意思。”为了和桑柠多待一会儿,哪怕他这会儿其实已经恼怒俞岑安和万科的存在到了极点,这会也要强压下去,不能让桑柠有一点的不高兴。 桑柠冷冷的掀了掀眼皮:“多谢南先生的好意,不用了,警局那点饭补,怕是吃不了你去的餐厅。” “我……”不等南辰说完,桑柠指尖在桌面上扣了扣:“希望南先生能够协助警方办案,警方感激不尽。” 知道再说会引起桑柠的反感,南辰只能默默的收回自己的那点点见不得人的小心思。 伸手拿起几张照片,像是恨不得把照片盯出个洞来:“我……”大概半个多小时,南辰才把那些照片看完,每一张都看得十分的仔细,像是很害怕会忽略了什么。 但过了一遍后,南辰不确定的又看了一遍,众人谁也没有催促,毕竟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而且就是那么一眼,两个人虽然对话过。 但其实都不是很有希望,毕竟谁会记得五年前你有过一面之缘的某个人的脸呢? 但南辰十分笃定的摇了摇头:“没有。” 万科和俞岑安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万科更是直接问出口:“南先生记得五年前的某个人的脸?” 南辰似是有些难过,眼眶都有些泛红了,抬眸看着桑柠的时候,全是欲说还休,俞岑安见不得这人用这么黏黏糊糊的眼神看着桑柠,以拳抵唇咳了两声:“南先生。” 桑柠感觉到了那种直勾勾的注视,但因为太过于厌恶,也可以说是不在乎,所以根本没有和俞岑安对视的打算,自然不知道南辰用那么难过伤心的眼神看着他,还被俞岑安暗戳戳的警告了。 俞岑安回过神来,思绪像是又飘到了和桑柠分手的那一天,所有的一切都轰然倒塌了,什么都没了,他赖以生存的氧气是桑柠给他的。 但他却生生把自己的这个氧气给关闭了,所以他生不如死,苟延残喘。 喃喃道:“我永远记得那天,永远记得那天发生的所有事,遇到的每个人,经过的每个路口,我都记得一清二楚,我一遍遍的回想经历那天的所有,宛如凌迟一样更多痛苦让我觉得我还活着,因为我的罪孽不可饶恕。” 俞岑安哽了一下,在这种时刻竟然条件反射的去看了桑柠一眼,然后看到桑柠冷冷的翻了一个白眼,这实在不是桑柠会做出的举动来,莫名的带着点不同于往日稳重的割裂感,却让桑柠越发的鲜活起来。 抿着唇死死的憋了一下笑。 桑柠莫名的觉得晦气,一时不知道到底是该庆幸还是不幸,毕竟南辰已经开始絮絮叨叨的说他那天几点几分在什么位置了。 讲着讲着,俞岑安和桑柠都坐直了身子。 “那个男人拿了房产证给我看,我只粗略的瞟到了一眼,房主像是姓闻,其他的我就没看清楚了。” 俞岑安看向万科,万科立刻在手机上噼里啪啦的打字。 万科:已经确认过那个房子的楼盘出来后房主就是桑柠(洛柠),后来洛柠卖掉了以后,房主就变成了许开,中间没有其他的任何变动了。 俞岑安低头扫了一眼信息,既然房主只有桑柠和许开,那南辰会不是看错了? “你怎么确定就是那套别墅的房产证呢?” 南辰的情绪还是依旧很低落:“因为我最先看的就是地址那一栏,我永远记得柠柠眉飞色舞的给我看房产证时,那发自内心的笑。告诉我那是我们的婚房。” 万科:…… 这是什么修罗场么? 俞岑安在桌子险些捏爆了拳头,偏偏桑柠没有任何的表情,很冷淡,像是南辰口中的柠柠不是她,而是别人一样,好像她就是个旁观者。 好像之前的所有甜蜜都是虚幻,是不曾存在过的痕迹。 南辰看着桑柠那事不关己的模样,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抽痛,但他没法问上一句,甚至连多和桑柠说一句话都不敢。 “既然南先生记得那个人,是否可以配合我们的画像师,画出图像?” 事到如今,南辰也知道桑柠不会和他过多交流,但因为刚刚那一出短暂的对峙,也让他知道现在唯有配合,可能还会让桑柠对他有那么一丝丝的滤镜。 不至于觉得他是个不择手段,心狠手辣的人,诚然,他确实是这样的人。 但这个世上,若是有人绝对不能知道他骨子里的真实的,那这个人绝对是桑柠! 第159章 往日种种譬如过往云烟 画像师一早就跟了过来,这会正根据南辰的话把画像给画出来。 另外三人来到外间的通风处透气,这种大楼处处辉煌,但其实逼仄不透气得很,连想要通风都必须有个专门的地方。 万科条件反射的给俞岑安发了一根烟,俞岑安顺手接过叼在嘴上正欲点燃,桑柠正巧把手里的笔录给翻完,顺手合上。 抬眸看到俞岑安正要点烟,冷冷的瞥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俞岑安那火就点不下去了。 俞岑安正巧看到了桑柠的那一眼,这火瞬间就点不下去了,虽然他也见过桑柠抽烟,但桑柠真的抽得很少,有时候根本就不是想抽烟,而是烦躁,一包烟在桑柠那,可以放到完全潮湿。 所以俞岑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从桑柠那一眼里,看出了桑柠其实不喜欢抽烟的。 随手把嘴上叼着的烟给拿了下来,而旁边站着的万科,立刻十分会意的将打火机凑到俞岑安的面前:“副队,没火了么?” 俞岑安简直要被这猪队友气得噎过去,声音都拔高了不少,就差叉腰指天发誓了:“我要戒烟了!你不要来祸害我。” 边说话,眼睛还时不时的看一眼桑柠,万科挠挠头,十分不解:“不是你说的烟是粮食精,越抽越年轻么?” 俞岑安奋起一个爆栗:“我是那么说的么?你别来毁坏我的声誉。” 万科揉着自己的头,这话俞岑安没说一百遍也有八十遍了,难道每一次都是自己听错了,副队真难懂。 桑柠站在窗口的位置,任由大风呼啦啦的吹,站在这顶层,有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南家这几年虽然一直在和洛家打擂台,但发展得越来越好是不可磨灭的事实。 只是桑柠看着这些心内再难起任何的波澜,曾经的过去没法当作没发生过,桑柠看着南辰那些深情,说句实话。 看得她想作呕。 虽然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要活在过去,不要一直带着仇恨而过,但那些伤害不是假的,每每看到南辰和洛家那两兄妹,桑柠都止不住的想起自己那二十多年,真是喂条狗都知道对着自己摇摇尾巴。 哪像他们,就差那刀子在她的心尖上捅,并告诉她,其实我不是故意的,其实我是太爱你,其实我是为你好。 狗屁! 桑柠想得心肝脾肺肾都在疼,被气的,所以她是真的不愿意再见到以前的人了,尤其是他们这种和她的过去一直都割舍不开的。 过了一个来小时,画像师从会议室里面走出来,南辰急切的步伐在看到桑柠的瞬间就慢了下来,微微一笑,奈何桑柠没有给他任何一个眼神。 只是自顾自的和俞岑安在那看画像师手里的画像,俞岑安在触及到南辰的目光时,有些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而后不动声色的站在了桑柠的面前,就差和桑柠头对头的看着面前的画像了。 俞岑安本就高大,这么杵桑柠的面前,几乎是直接将桑柠环在了身前,让人再难以窥探到一二。 桑柠本就站在门边,俞岑安这么一挤,险些把桑柠挤到角落里,抬眸瞪了一眼俞岑安:“你干嘛呢?” 俞岑安丝毫没有做坏事被发现的窘迫,只抬抬下巴:“看看是不是你认识的人?” 桑柠丝毫没在意自己被挤到墙边,听到俞岑安的话立刻又低下头,目光全然没有丝毫外泄,只专注在画像上。 而南辰在看到俞岑安挺高的个子,非要就着桑柠的手看画像,导致俞岑安不得不低头,从他的视角上看,两个人就像是头对着头一般。 而哪怕这么近的距离,桑柠也没有说任何的话,还就着俞岑安的视线,把画像往上方抬了一抬,让俞岑安看得更清楚。 南辰目眦欲裂,眼眶瞬间瞪得通红,一口银牙咬得死死的,双手握着拳,几度深呼吸才勉强压下了那即将喷涌而出的怒气。 桑柠自己或许都没有意识到,她是一个领地意识和私人空间距离十分在意的人,不是熟悉的人,很少有能和她这么近距离接触的。 看旁边站着的万科就不难发现,明明三个人都在看画像,但万科就站得稍远,不会像俞岑安这样,看画像就看画像,哪会用这种几乎把人圈进怀里的姿态。 南辰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哪怕桑柠离开几年,但说起来,桑柠身边有些什么人,经历了什么事,其实南辰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他不在乎桑柠知道了以后会不会说他监视她。 他只是需要知道桑柠在那,好好的在那,才能让自己不那么痛苦。 而俞岑安的入侵,入侵到了桑柠的亲密距离,且桑柠半点反感都没有,放任的姿态让南辰猛的意识到。 桑柠默许了,默许了俞岑安的入侵。 也让南辰有种强烈的即将失去所有的感觉,桑柠的身边没了他,还会有别人,看俞岑安的姿态,那种对桑柠势在必得的姿态,和当年的自己如出一辙。 南辰受不了了,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三人的面前,正要开口,俞岑安已经把画像给收了起来。 挑衅的看了一眼南辰,才转过头去对着桑柠道:“走吧,先回去,然后再慢慢想。” 说着,一点自觉都没有的轻轻揽了一下桑柠的肩膀,桑柠抬眸看了一眼俞岑安,很是无奈,这人自从表明了心迹以后,真是一点都不知道收敛的。 但桑柠一句话都没有说,就着俞岑安的手转身直接就走。 “柠柠!”南辰的声音有些凄厉,在场几人都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俞岑安回头,但桑柠连头都没回。 走出了两步才看向身后的万科和俞岑安:“走啊,事还一堆呢,你们还有什么要问南先生的么?” 一句南先生直接把南辰给钉在了原地,多么生疏不带丝毫感情的称呼,以往桑柠会叫他南辰,或者是辰哥,从来没有叫过他这么疏离陌生的称谓。 第160章 你不准有那种龌龊心思 没再管南辰到底有多痛苦,桑柠连一个眼神都不再施舍给他,说完了话就自顾自的转身按亮了下行电梯。 南辰几欲走不动路,巨大的恐慌和悲痛让他几乎寸步难行,俞岑安扭头看了一眼南辰。 既然知道会这么痛苦,当初又为何会那样做呢? 他虽然是在警局上班,但他家到底不是普通人家,自家大哥到底还是商界大佬的。 当初新闻出来时,因为和桑柠有过几面之缘,俞岑安就着桑柠卸任的新闻抒发了两句感慨。 俞岑平就说过几句话,桑柠和南家洛家的关系还是俞岑平告诉他的呢。 虽说商场如战场,但就这么被自己弟弟妹妹和未婚夫坑的,桑柠还是头一遭,就着这件事,俞岑安还被俞岑平给教训了几句。 说什么要自己的弟弟是这样的,还不如去养一块叉烧。 所以对于当年的事情俞岑安虽然了解得不算是很清楚,但桑柠卸任,桑柠改姓,桑柠退了婚约…… 这桩桩件件都不是假的,而纵观南辰他们在每次遇到桑柠那种挥散不去的愧疚和巨大的悲伤。 都让所有人很明确的知道,当年的事,就是他们对不起桑柠。 虽然一些营销号夸大其词的讲这是豪门之间的继承人斗争什么的,但俞岑安却敏锐的觉得应该不仅仅是那样。 当初和桑柠虽然只见过几次面,却也发现桑柠是个十分重情重义的人,绝不会因为什么继承人一类的事。 和自己的亲人撕破脸,和爱人分道扬镳。 这会看着南辰那样子,俞岑安只觉得虚伪,啧了一声扭头就和万科说走了。 南辰终于恢复了行动能力,却猛的扑到了俞岑安的面前,伸手就去抓俞岑安的衣领。 俞岑安眼睛一眯,他这个刑侦支队副队长到底不是泥捏的,哪能这么近的距离还被人偷袭的。 在南辰袭来的一瞬间,直接单手扭着俞岑安的手臂,将人直接压到了墙上,吓到了南氏的员工和万科。 南辰的手腕巨疼,但赤红的双眼还是暴露了自己的情绪,嘶吼着声音,被压在了墙上却还是死命的想要扭头过来对着俞岑安放狠话:“你不准,不准你对她那样,不准你有那样的心思!” 明明没有提她的名字,但俞岑安和南辰都知道说的是谁,南辰不想提桑柠的名字是不想让桑柠和俞岑安出现在一个空间。 而俞岑安不提桑柠的名字纯粹是不想等他们走了以后,桑柠成了众人的谈资。 单看这一点,南辰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家伙,没想过他当着这一众员工的面和他这么闹,桑柠会不会收到牵连。 万科飞快的过来拉俞岑安的手,桑柠没等到两人,也懒得喊,多在这待一分钟,她都觉得生理不适,直接就进了电梯。 俞岑安和南辰的视角正好看不到桑柠,只看到下行的电梯。 俞岑安倒也没用力,万科轻轻一拉,俞岑安就放开了手,南辰活动着自己的手腕,指着俞岑安厉声道:“收起你那些龌龊的心思,桑柠也是你可以肖想的么?你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俞岑安站在那,明明站姿看起来有种吊儿郎当的错觉,但就是让人感觉到了在南辰开口瞬间,那骇人的气势。 南辰旁边站着的是南辰的心腹,俞岑安毕竟不是主管经济的警官,众人虽然不熟,但他们对桑柠熟啊。 只知道不能把这人得罪了。 万科更是吓出了表情包,死死的抓着俞岑安的手:“副队,副队你打人民群众,要挨处分的,要脱警服的。” 俞岑安无语的看着万科,这人怎么胳膊肘往外拐,抽出自己被万科死死抱着的手:“你怎么不说他袭警呢?” “还有!”俞岑安面露不屑,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看着南辰更像是在看手下败将,带着种睥睨天下的蔑视感:“我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的,若只是我剃头挑子一头热,那我无话可说,但若是她同意,那就是刀山火海我都陪她闯上一闯。” “但你!”俞岑安声音提高了些:“你没有资格对我和她的事情指手画脚!你不配!” 说着,俞岑安直接转身就走,顺手还扯了一把站在原地看着他放狠话看得目瞪口呆的万科:“走了,人又不留你吃饭!” 眼看俞岑安说完就走,丝毫不给南辰一点反应的时间,南辰急追两步,却没有得到俞岑安一丁点的反馈。 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走了。 万科直到站到了电梯里脑子都还是懵的,俞岑安身手本来就好,南辰扑上来的瞬间就被制服,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这本来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来找人了解案情,怎么还动上了手,那可是绿朝最有名气的青年企业家了。 但南辰若是真的犯罪分子,就那一下,手都得给他扭折,但很明显俞岑安像是预料到了南辰会对他干什么。 所以收着力不说,还将南辰制服得死死的,真是观赏性也够,侮辱性也强。 但全程状况外的万科,几度抿嘴欲言又止,不过看到俞岑安不是很好的脸色,还是敏锐的发觉自己这会还是闭嘴为好。 电梯门一打开,站在门口等待的桑柠还是被俞岑安那像是要杀人的脸色震到了一下,脱口而出:“谁惹你了?” 俞岑安的脸色在看到桑柠的瞬间变化之快,让万科叹为观止。 而后又恢复成了那个笑盈盈的模样:“没谁,怎么不说等我们?自己就下来了。” 桑柠无语:“你们属乌龟的么?爬那么慢。” 俞岑安乐呵呵的接过桑柠手里的东西,丝毫没让桑柠看出一丝不妥来,桑柠像是也懒得问,这事儿好像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只有跟在二人后面的万科,抓耳挠腮的想要吃瓜,但没人给他瓜吃。 俞岑安看到桑柠,哪怕表面再做出多么云淡风轻的模样,心底还是有些不舒服,这种不舒服不是对桑柠。 而是对南辰,明明做错事的是他,他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的要求别人,再说了,凭什么他说不准就不准了么? 桑柠是个人,又不是个任人驱使的物件,谁都可以来对桑柠的事指手画脚。 若是桑柠不愿意,没人可以逼桑柠做任何不愿意的事情,就是俞岑安自己也不行。 第161章 黑夜就是罪恶最好的幕布 万科站在俞岑安的车面前,顺手就去拉后座的车门,被俞岑安从后面踢了一脚,转身就被迎面而来的车钥匙击中。 俞岑安把车钥匙抛给了万科,万科乐得牙花子直闪,手忙脚乱的接过,桑柠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人还没上去就被拉住手肘往后去了:“坐后面。” 俞岑安这想一出是一出的,桑柠懒得和他计较,顺手把副驾驶的门给关上,俞岑安站在一边十分绅士的给桑柠拉开车门,还把手放在桑柠头上,唯恐人撞到车门。 桑柠觉得俞岑安神叨叨的,但到底没有多话。 万科上车先爱怜的摸了一把方向盘,还没在心里面感叹两句呢,俞岑安直接坐到了后座:“干嘛呢?还不开车。” 万科立刻笑出声来:“这就开,这就开。” 说着,大G就蹿了出去,万科腹诽,这手感,这脚感,这上路的感觉,就是不一般啊,万科在心里感叹,压根没有管后面两人的暗潮汹涌。 俞岑安目光暗沉的盯着桑柠,桑柠被看得竟然有点心虚,扭过头先瞪了一眼人,翻了个白眼复又转过头来:“你干嘛呢?盯着我看什么?” 俞岑安大咧咧的坐在后座,大G就是这点好,宽敞,但这点也不好,太宽敞了,桑柠有些瘦,这会两人之间的距离还能再容纳两个瘦小的人。 这距离太远,俞岑安本能的不舒服。 但想起南辰吃瘪,还是止不住的高兴:“桑柠啊。” “干嘛?”桑柠没好气的说。 “要还的以后。” 桑柠一头雾水,俞岑安说话没个前言后语,桑柠就算是再聪明,也没有办法从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里窥探到事情的真相:“还什么?” 俞岑安淡笑不语,在南辰这受的心理伤害,以后当然要桑柠本人来抚慰,来还啦。 但这话不好和桑柠说。 桑柠觉得俞岑安大概是查案查魔怔了,所以才这么神经兮兮的,懒得再管这人,把画像拿出来,仔仔细细的去看。 刚刚在南氏大楼的时候虽然也看得仔细,但有些话不可能当着那些人的面说,这会把画像拿出来,桑柠越发的确定自己肯定见过画像上的这个人。 姓闻,又是见过的,还买了自己装修的婚房,婚房的所有家具竟然一点变动都没有,这实在是不太合理。 桑柠把画像凑到俞岑安的面前:“你说……这个人保留我之前的房子,还骗南辰说什么都没有留下,这到底有什么理由啊?” 俞岑安抬眸看了画像,不得不说这个人的长相偏硬朗,眼窝深邃,鼻梁高挺,一副外国人的长相,或者说不是外国人,是混血。 “你自己想想有没有头绪?既然你说面熟,那肯定是你见过的,既然见过,那什么时候……” 俞岑安还在念叨,桑柠却是灵光一闪,脑子里猛的就想起了一个人:“我知道了!” “谁?”俞岑安正色道,现在还是查案要紧,其它的都可以放在一边。 “你还记得当初沈昭被害案的时候,我们提审陈书易,我被陈书易吓到的时候么?” 俞岑安哪会不记得,毕竟像陈书易那么癫狂的人,实在是少有。 桑柠看了一眼俞岑安,知道这人是想起来了,接着道:“我差点被陈书易伤害,却来了一个我并不认识的人来警局问候我,他说他姓闻,名闻璟,这个人就是画像上这个人。” 桑柠说出了最终结论,连俞岑安都不得不正视起来,这个人竟然那么早就和桑柠有过接触了。 而他们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丝毫,这实在是不应该的。 …… 暗夜是最好的罪恶幕布,一切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在这暗夜当中被隐藏了起来。 宁流延脸上还沾着血,却极尽痴狂的看着双手的血腥。 鲜红色的血液滴答滴答的顺着刀尖往下流,铺平了整个屋子的地毯,尸体被拖拽到卧室,床单被褥全部被浸湿。 一家几口,没有一人生还。 宁流延伸出舌头,贪婪的舔舐了一下刀尖上的血,身后跟着的几个人转过头去感觉有些恶心。 虽然大家都是十恶不赦的恶人,但没有谁是宁流延和阎王这种变态。 宁流延看着屋子里的人,一家四口都在:“都死绝了么?” 身后的人手里还拿着刀:“嗯。” 宁流延顺手把刀放到了镶满钻石的刀鞘里,这把刀可价值不菲:“下一家。” 老旧的小区,深夜里无人驻足,宁流延一边走一边感叹:“你说他们一年年的拿那么多钱,怎么还住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什么用呢,有钱都不敢花。” 身后几个人不敢接话,宁流延是阎王在华国的心腹,以变态闻名,以杀人为乐,但华国的治安和国外到底不一样。 这么多年了,宁流延已经很久没有杀过人了,尤其是还用他最爱的刀。 余光看到了老旧单元楼前的一个摄像头,宁流延个子高大,站在监控下仰头一张脸无所遁形。 但宁流延半点都没有觉出不妥来,甚至心情颇好的对着探头笑了笑,脸上的血迹越发妖异,姹紫嫣红的铺满了整张脸。 宁流延在对着监控探头打招呼:“你好啊!好久不见了。” 说着,一行五人进入了昏暗的楼道里,脚步声声,一声接一声,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匕首,穿着黑色的衣服,仿若是勾魂的使者,一步步的迈入了地狱。 咚咚咚! 王坤一家这几天早就心力交瘁,王坤父亲一直都以王坤为傲,年纪轻轻就做了大队长,王坤父亲在外人面前那是止不住的骄傲。 但一切的一切皆在调查组的人来时被打破,调查组的人砸开他们去年新装修的房间,从五十公分厚度的墙体里,取出了一摞又一摞的百元大钞,甚至还有金块。 王坤和犯罪分子勾结,做了犯罪分子的保护伞。 这些天,调查组的人盘问了他们所有人,现在是没有了连坐这个说法,不然,他们一家哪还能坐在这里。 要不是调查出事情和他们无关,现在他们就应该和王坤一样,在看守所里待着。 街坊对他们的指指点点,几乎让王坤的亲人难以忍受,连门都不想出了,王坤两岁多的儿子整日里啼哭,王坤妻子以泪洗面,王坤母亲更是被气得缠绵病榻。 一家人终日都笼罩在这股子氛围里。 听到敲门的声音,王坤父亲其实已经睡下了,但因为王坤的案子,这段时间几乎是夜夜失眠。 枯坐在沙发上,翻看着王坤小时候的照片,有考上公安大学的照片,有评选的先进个人照片…… 明明是那么优秀的儿子,明明王坤一直都说自己要做一个好警察,和罪恶势力不共戴天,到底……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变的呢? 第162章 被灭门 “谁呀?这大半夜的。”看着照片不自觉流泪的老人听到敲门声,连忙抹平了脸上的眼泪。 拢了一下罩在身上的外衣,这段时间除了调查组的人,所有亲朋好友早就远离了他们。 大半夜的,王坤父亲踩着拖鞋吧嗒吧嗒的往门边走。 得不到休息的大脑此刻好像失去了思考的作用。 但在开门的瞬间还是扭头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时钟。 凌晨3:17。 这大晚上的,调查组的人可没有这么晚来过。 但身体比脑子动作更快,还没有想到这么晚了根本不会有人来访的王坤父亲。 啪嗒一声就将门给打开了来。 脸还朝着屋内的时钟方向,却在转头的瞬间听到了来自恶魔的召唤。 “晚上好啊,老伯。” 噗呲…… 宁流延手里手掌长度的刀出鞘又收回,削铁如泥的刀瞬间将脖颈划开了一道大口,鲜血喷涌而出。 溅到了丝毫不知躲避的宁流延身上,剩下的血溅到了墙壁上。 王坤父亲瞪大着双眼捂着脖子,但血还是忍不住的流,喉咙已经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有轰隆隆的像是在冒井水。 王坤父亲跌跪下来,在余生的最后几秒钟想起了卧室里的小孙子,拼了最后的一点气力放开了脖子,转而想要去拉住宁流延。 宁流延啧啧啧的摇摇头,长腿一迈,直接跨过了王坤父亲的身体,身后众人全部面无表情的鱼贯而入。 也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因为宁流延丝毫不介意血溅到身上的腥臭和粘腻,甚至还很享受。 乐呵呵的杀人之前还要和别人笑着打招呼。 这根本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杀人恶魔。 …… “啊!” 早起晨练的邻居打开门的瞬间就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墙上门上到处都是鲜血,而对门,那个儿子本是警察,最后成了黑警的那一家。 此刻哪还有活人的气息。 年迈的老父亲手指蜷缩,倒在地上,鲜血甚至顺着地上流到了楼梯间,滴答滴答不知道流到了下面几层。 邻居吓得浑身瘫软,尖叫声惊动了楼里不少早起的人。 一个又一个的人跑出来,但谁也没有勇气往屋里去,楼道站满了人,却都小心翼翼的避开了血迹。 邻居被自家人扶着坐到了沙发上,险些吓出心脏病来。 已经有好几个人报了警。 桑柠和俞岑安昨天想到了闻璟,加了大半夜的班查找闻璟的生平,但因为闻璟国籍并不是华国的,对于闻璟的信息国内这边知道得十分有限。 俞岑安准备联系国际刑警的人,桑柠却是等不了那么久的,直接一个信息给肖萌发了过去。 当初在蔚柠笼络了那么多的计算机系人才,在合法的情况下最大限度的探查线索,而这会桑柠也顾不上其它的了。 只要线索有用,她就不管那些其它的了。 这会办公室里几个人正补完觉,桑柠也习惯了在办公室地为床,椅为被的生活。 还将自己的洗漱用品和护肤品拿了两套到办公室里面来,一套自己用,一套若是有人需要就给他,但到现在为止,桑柠那套以备不时之需的莫名成了公用的。 桑柠的洗面奶什么的,那些个大男人简直比桑柠还用得勤,护肤品更是,这群大男人每天虔诚的站在窗户边抹脸,俨然已经成为了刑侦支队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许局冲进来的时候,俞岑安正拍着精华水,桑柠明明是用的适中的力度,但俞岑安每次拍水的力度像是跟自己的脸有仇,拍完脸就红彤彤的,俞岑安还自觉这是皮肤好的表现。 “出事了!” 啪啪啪…… 俞岑安拍脸已经拍得忘我,许局亲自来办公室,就连桑南祁接到消息都从办公室里跑了出来。 然后许局一句惊呼直接卡在喉咙里,看着臭美的俞岑安真是恨不得一巴掌呼上去! 桑柠正好站在俞岑安的旁边,连忙扯了一下俞岑安的袖子,俞岑安啊了一声,转过头来就看到许局和桑南祁的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 俞岑安这才慢慢放下拍打的手:“怎么了这是?” 许局难言的看了一眼俞岑安,每次看到这吊儿郎当的支队一枝花,就莫名的血压高,只能尽力的别过脸去不看人。 语气里满是严肃和悲痛:“王坤和李畅乐,被灭门了。” 王坤和李畅乐,“流光”案件的两个黑警,在宁流延处拿下了数不胜数的好处,据他们交代。 这几年宁流延给他们的现金也好,珠宝金子也好,加起来的数额不下千万。 这对他们这种拿着几千块钱工资的警察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但值得一提的是,王坤也好,李畅乐也好,在得到如此大的好处以后,并不敢动用这笔钱,只是私下里默默给家里人加大了保单而已。 王坤和李畅乐本身的家境其实算不上很差,就是小康,大钱没有,但能保衣食无忧,仅此而已。 据他们交代,宁流延一开始接触他们的时候,并没有说明要在“流光”具体做什么事情。 宁流延拿着一些他们的把柄,其实一开始的把柄顶多让他们背上那么一两个处分,不至于脱掉警服。 但就是这么一点小把柄,再通过循循善诱,让王坤和李畅乐爬得很快,从一个小片警到大队长,别人可能需要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 王坤和李畅乐却两三年就爬了上去,爬上去了不说,为了行事方便,他们也再没有参加任何的升迁。 因为官位越大,其实越不需要出外勤,为了保证能一直做好“流光”的保护伞,他们甘愿沉寂在了大队长这个职位。 一开始王坤和李畅乐或许还有些犹豫,但随着权柄的加大,金银钱宝,甚至是隐秘得不行的香车美人。 宁流延很舍得,隔段时间就会请王坤和李畅乐去消费,还都是私密性极好的那种消费场所。 所以他们就在这条道上越走越远,到现在走不回来。 但阎王的钱哪是那么好拿的呢? 第163章 人命对他们来说到底是什么? 眼看宁流延生意越做越大,王坤和李畅乐的胃口自然而然的也越来越大,哪怕那一箱箱现金因为家里人和单位的原因。 两人只能借着装修的名义砌进墙里面,但想着晚年的美好生活。 两个人还是一次次的对着宁流延施压。 但人和畜生总是有区别的,像宁流延这种能够蛰伏数十年之久的毒贩,哪是有心的? 此番王坤和李畅乐落网,阎王最大的一条销货线也随之覆灭,这让阎王很恼火,当然了,宁流延更是恼火。 因为王坤和李畅乐的贪得无厌,早就引起了宁流延的反感,但培养几个公安部门的人,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宁流延一直忍着,忍到他们落网。 谁也不会想到宁流延和阎王根本就没有人性。 杀人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他们的销货线被端,货被警方带走,这么多的怒气总是需要人来承担的。 宁流延想到了王坤和李畅乐。 没什么很特别的原因,若是你去问宁流延,他大概会说,可能是因为他们共享过情人。 可能是因为某次饭局上王坤没有第一时间给他倒酒。 可能是因为李畅乐开口说要他老婆想买辆车,要多要二十万。 …… 总归数不清的原因,宁流延急需要一个发泄的端口,而杀了王坤和李畅乐的宁流延,感觉自己兴奋得浑身的肾上腺素都在飙升。 阎王坐在后面的位置,看着宁流延端着个望远镜,正对着王坤的家。 “哎,来了来了,警察现在才来,都过去这么久了,他们不行啊。” 阎王手里拿着手机,而宁流延则是端起了狙击枪,已知巴雷特M107最远射程可达6812米。 但宁流延怎么可能让自己置于那么远的地方呢? 欣赏所有人害怕的神情,看着别人或悲痛或害怕或愤怒的表情时,宁流延都觉得很舒适。 而阎王终于等到了他想要听的那个电话。 接起的一瞬间,从面具后传来沉闷不带有任何感情的声音,沉沉的令人感觉毛骨悚然:“亲爱的爸爸。” “我要杀了你!” 阎王这才终于笑出声来:“那是你埋的最深的一颗钉子了吧?亲爱的爸爸,你送的礼物,我会好好的享用的。” 那边的猎人很是气急败坏,听到这句话,反倒是冷静了下来,垂暮的老人声音带着沉厚,饱经风霜之际却还是权柄在握,舍不得将自己的大业分不出哪怕一丁半点。 这就不得不导致他膝下几个孩子,他已经分不清哪个孩子是他的哪位情人生的了,但阎王无疑是最能承接他衣钵的那一个。 但这一个,走的每一步都是要置他于死地。 猎人笑得让人恶心,恶狠狠的对着那头恨不得吃他肉,喝他血的亲生儿子道:“你以为现在还是二十多年前么?你以为现在的华国还会有那个机会让你在各行各业安插那么多人手么?” 阎王不怒反笑:“爸爸,你看你,已经这么老了还不肯死去,记性都不好了,我不是今天才做这件事的,我15岁就找到了你在华国埋下的所有人,然后让他们一步步的成为我的人,只有他一直不肯为我所用,没办法了,爸爸,我亲手送他上路的,怎么样?感动么?” 猎人恶狠狠的挂掉电话。 再抬眸时,宁流延正对着瞄准镜,手指正要按下。 阎王在身后冷冷道:“宁流延,别做多余的事!” 至于为什么要到这里来,阎王自己也说不出清楚,大概和十几年前一样,想看看那人吧。 而宁流延抱着狙击枪来,无非是因为这些年来被警方猫抓耗子似的,耗费了无数的精力,所以想要来报个仇。 “走吧!” 宁流延嘴角一咧:“等我一分钟。” 阎王的目光漠然一沉,但宁流延没看到,已经全神贯注的盯着那狙击枪了,还自顾自的说道:“阎王,我看到那警察了,啧,倒是和桑鸢长得有那么几分相似。” 听到桑鸢的名字,阎王拿过一边的望远镜,镜头里果然出现了俞岑安桑南祁和桑柠。 正要开口,只听砰的一声。 桑柠和俞岑安等人在桑南祁的带领下率先来到了王坤家,李畅乐则是季语带队去勘察。 如此恶劣的虐杀现场,简直是闻所未闻。 众人下了车,老旧小区的通风设备并不十分的好,因为死者众多,且罪犯下手不留情面,地上还有凌乱的罪犯脚印。 现场勘察的警察表示,那些罪犯在死者家里甚至还吃了一顿饭,因为桌子上还有新鲜的饭菜,但死者的胃内容物里面并没有看到相应的饭菜。 所以可以表明,罪犯很是自得其乐,在这样的场景下不仅没有丝毫的罪恶感,甚至可以说,他们是眼睁睁的看着所有死者血流尽了以后才离开的。 有工作人员从楼上下来,嘴里还念叨着丧心病狂,整栋楼的住户人心惶惶,已经有好些记者被拦在了警戒线外,试图得到一手消息。 连许局这个不出现场的大官,都已经到了现场。 看到众人过来,面色沉重,这里还有好几个王坤和李畅乐曾经一起工作过的警察,几个人的表情都称不上太好。 虽然现在王坤和李畅乐落网,但一起当小片警,到处去巡逻的日子仿佛还历历在目。 好些人还曾经到对方的家中去吃过饭,不少人都是见过王坤和李畅乐的家人的。 他们的音容笑貌仿佛还历历在目,而如今却天人永隔,还是以这么残忍的方式。 整个现场都笼罩在一层悲哀的云层中,谁也没有插科打诨甚至是说出任何不合时宜的话。 连俞岑安都沉默了不少。 做警察的好像就是这样,亲人没法同他们与有容焉,但一旦出了事,第一个被盯上的就是他们亲属。 其中尤以缉毒警最甚。 曾经听过一个老刑警讲过,一个缉毒警做卧底时,在路上看到了自己的孩子不敢认,但孩子太小,看到爸爸本能的就喊出了声。 等孩子妈妈反应过来时,那声爸爸已经传到了毒贩的耳朵里。 当天晚上,卧底的缉毒警一家被灭门。 毒贩哪里是有人性的呢?哪怕卧底解释了很多,但毒贩都是抱着宁错杀不放过的理念,毕竟杀人对他们来说真是最简单不过的事了。 第164章 枪击 俞岑安照旧到了现场先观察一下四周,抬头就看到了单元门前的摄像头,扬手指了一下:“看这个还能不能用,能用就把视频提回来。” 万科跟在后面点头。 在本子上记下需要做的事情。 桑南祁站在一边和许局讲着案情,其实事情再明白不过。 能对王坤和李畅乐家人下手,行事手段如此恶劣,除了阎王一党,暂时想不出还有什么人和王坤还有李畅乐家人有如此大的仇恨? 毕竟根据调查,王坤和李畅乐在工作中并没有得罪什么人会让家人遭受灭门之灾。 两边都是一家几口,李畅乐的女儿年龄要大些,但也不过才五岁,王坤的孩子还不满三岁。 桑柠对于这种现场也只在卷宗上看到过,这次的现场没有新人,除了桑柠算是和阎王有所关联不得不出这个现场以外。 其它警龄不够的,根本就没有来现场,在警方没来之前,这里还抬走了好几个看热闹的人。 有吓晕的,有吐得昏厥的。 所以有些时候,不该看的热闹还真不要去凑,结果不一定是能承受的。 众人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不少记者对着这边咔嚓咔嚓,甚至还有几个身手好的,直接爬上了小区的景观树,生怕不能得到第一手资料。 许建国正巧抬头,看到这一幕怒不可遏,这些记者真是无孔不入。 伸手扒拉了一下桑南祁,桑南祁被扒拉得往后退了两步,就看到许建国怒气冲冲的抬手指着景观树的方向:“我说……” 砰! 宁流延咧嘴一笑:“哎呀!打歪了。” 俞岑安前脚刚跨进楼道,就听到了桑柠的尖叫:“小舅舅!” 桑南祁和许建国两个人倒在地上,桑南祁死死的压着许建国。 桑南祁的右手臂和许建国的左手臂分别被子弹贯穿。 俞岑安飞奔过来,刚刚只听到了枪的声音。 本在看热闹的群众在几米的警戒线外一哄而散,现场乱成一团。 俞岑安一边跑一边将要奔向桑南祁的桑柠给扯了回来,这会儿,也没谁在意桑柠刚刚脱口而出的小舅舅了。 所有警察立刻严阵以待。 俞岑安一边将桑柠拉到视线死角,一边朝着外面有条不紊的警察开口道:“分散隐蔽,确认位置,快快快!” 很快有人将许建国和桑南祁从地上拖走,特警也在第一时间带着真枪实弹到了现场。 许建国的那一推将桑南祁从死亡边境给推了回来,这会两人都躲在楼道,让人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 要不是许建国,那颗子弹,瞄准的是桑南祁的脑袋。 桑柠在一边这会已经冷静了下来,刚刚事情发生的瞬间,她只听到了声音,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的听过枪声的桑柠其实一开始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是在桑南祁把许建国扑在地上,看到两人的鲜血时,桑柠才明白发生了什么,然后就被俞岑安拖进了楼道口。 桑柠是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的感受死神擦肩而过。 这段时间自己执拗的要查关于桑鸢的事,虽然危险,但因为每次都仿佛能够化险为夷,所以桑柠并没有那么的感受深刻。 但这一刻,桑柠还是忍不住害怕得想要发抖。 桑南祁其实也疼,但在能够忍受的范围内,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反倒是在看到桑柠的样子时,忍不住的摸着桑柠的头发,轻声安慰:“我没事,别担心。” 许建国在一边吹胡子瞪眼,这会儿真是后怕,但想起自己刚刚那心血朝来的一扒拉,把桑南祁给扒到了人间。 俞岑安带队去搜寻去了,在确认了大致方位以后,带着特警就直接开着车过去了。 救护车很快的赶到,许建国和桑南祁都被带上了车。 桑柠站在原地,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她突然不知道自己应该要干什么了? 执着的查桑鸢到底是正确的么? 若不是她执意要查桑鸢,这群人有没有可能不会到华国来,不会将桑南祁置于这么危险的境地。 那一枪若是真的爆了头,桑南祁还有命在么? 桑柠连这个假设都不敢做。 宁流延开枪的瞬间就被阎王给踹倒在地。 “你是嫌我们死得不够快么?你是看不到那里那么多的警察么?” 宁流延站直了身子又被扇了一巴掌,力气极大,宁流延的嘴角都溢出了鲜血,但他只是贪婪的把嘴角的鲜血舔干净。 然后就被阎王给揪着衣领带走了。 接应的人来得很快,在俞岑安他们赶到的前十几分钟,阎王和宁流延已经换了四辆车,然后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 俞岑安一边过来一边观察地形,然后在确认了位置以后,让人把周边的所有监控,不管有没有拍到人,不管有没有用全部一股脑的带回了警察局。 光天化日之下,当着警察的面就敢开枪射击,这简直是完全不把华国的警方放在眼里。 俞岑安死死的捏着拳头,看着地上的那枚弹头。 以他丰富的枪械知识,几乎是瞬间就看出了是巴雷特M107,但是不是的,俞岑安也不好直接说,需要等专业的鉴定。 但在华国,持械还如此的明目张胆,这群人不仅仅是贩毒,还危害着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 刚刚在命案现场,那么多的老百姓,要是一旦出了什么事,他们这群人,都不止是脱警服的事了。 一无所获的现场,他们是专业破案的,对方就是专业犯案的,在边境线猖狂了这么久的阎王,反侦察能力已经不是一般能及的了。 这边的案子许建国专门找了局里的枪械专家来接手,俞岑安要挑起王坤和李畅乐被灭门的案子。 都是大案要案,许建国哪怕是进了手术室脑壳都不是一般的大,怎么就发生了那么多的案子? 俞岑安回到现场的时候,万科带着桑柠正在现场。 俞岑安蹙了蹙眉头,空气中的血腥味实在太浓,戴着口罩都遮挡不住一丁点。 第165章 一分钟到底有多长 杂乱满是灰尘的烂尾楼,宁流延跪在一边,浑身是血,头发被阎王死死的揪住。 头皮都像是被扯出了血来。 旁边地上有两大缸浊水,像是还有臭味。 一个女人被拉着过来,高跟鞋根本在这地上走不平,跌跌撞撞被扯着手臂,满脸惊恐交加。 一脸的泪水在看到地上跪着的那个人时,瞬间化为了无限的希望,踉跄着奔跑过去。 猛的摔在地上,丝毫顾及不到洁白的裙子染上杂尘变得脏乱,裸露在外的娇柔肌肤引不起在场几人的一丝欲念,看着她的表情像是在看肉摊上的一坨肉。 “延哥!” 宁流延只微微侧眸施舍了她一个眼神,阎王到底有没有生气他其实也不知道,但阎王确实很久没有动怒了。 宁流延不解,他不过是想要杀桑南祁,那个女人的弟弟。 恰好还是个警察罢了。 但阎王还是生气了,宁流延到现在都拿不准阎王对桑鸢母女到底是什么感觉。 女人还在哭泣,甚至想要上手去拉扯那揪着她延哥的手,她的延哥是她遇到最舍得也是对她最好的金主。 除了在床上有些特殊癖好,给足了女人资源和后台。 但现在,在她眼里高高在上的宁流延,这会像是一条死狗一样被人扯着后脖颈,甚至一句话都不敢说。 阎王看到女人手伸过来的瞬间厌恶的丢开了宁流延的头发,掏出一方锦帕慢条斯理的擦着手:“我来告诉你,一分钟到底有多长。” 说着,女人被一个大汉扯到了一个水缸边,阎王再次揪着宁流延的头发。 瞬间,两个人一同被按进了水里。 女人惊恐的想要起身,却被不停灌进口腔鼻腔的污水呛得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按着她头的那双手仿佛千斤,让她头抬不起来一点。 越咳,越是有更多的污水进入口腔鼻腔,憋得她一点气都没有,呼吸不上来,双手死死的抓着水缸的边缘想要起身。 但渐渐的,女人失去了力气。 而另一边的宁流延在被抓着头的瞬间就憋上了气,在阎王把他的头按进水缸的瞬间就停止不动。 没人敢在阎王实施暴行的时候挣扎,越挣扎,受到的暴行会越重。 两个水缸的人都一动不动,阎王抬手,看了一眼手里价值不菲的腕表:“还有十秒。” 宁流延的指尖在水缸边缘蜷缩了一下,耳边其实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但他就是敏锐的感觉到了那边没有动静了。 其实他还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床上床下都对他百依百顺,张口闭口都叫他延哥。 但他们这种人哪来的什么喜欢啊? 阎王找她的意思不言而喻,他们就该一辈子都孤苦,就像阎王一样,永永远远都是一个人。 “3、2、1!” 阎王放开了手,宁流延抬头的瞬间就猛吸了一口气,一分钟,60秒,其实他憋气最高的时候可以接近两分钟。 跪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咳嗽,脸上似乎还闻得到那污水的声音。 而另一边的大汉放手的瞬间,女人已经直接软塌塌的瘫在了地上,脸上憋得青红,一双眼睛里面满是血红的血丝。 死了! 但在场没谁在对那个女人投以一眼。 阎王居高临下的看着宁流延:“一分钟,60秒,若不是我提前安排好了接应的人,我们就可能因为你这60秒而被警察带走。” “60秒,会死人的。” “宁流延,我不会养一条不听话的狗。” 宁流延连擦拭一下脸都不敢,只低着头,跪在地上,一种诚服的状态:“是。” …… 俞岑安等人看着屏幕上那张放大的宁流延的脸,还是感到怒不可遏。 他们取回来的监控视频,明晃晃的记录下了宁流延等人进入楼道的瞬间,而宁流延像是丝毫不介意的把整张脸露在了监控视频里。 而那两个“你好”的字眼,简直就像是在打他们的脸。 宁流延身后的人倒是全副武装,但宁流延满脸鲜血,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形象,甚至好像一点都不担心会不会有晚归的人看到他们。 那么的有恃无恐,不止是不把警察放在眼里,那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流光”的事情一出,宁流延的通缉令就发了,但到现在,没有任何关于宁流延的线索就算了。 还让这人犯下了如此惨案。 这段视频几个人已经看了好几遍了。 周谨突然从电脑面前抬起了头:“副队,国际刑警那边来了消息。” 俞岑安以为是关于闻璟的,但没想到不是,而是一段视频。 周谨说道:“国际刑警说,他们一直在追查猎人的下落,但是一直都没有查到,这个收到视频的账号他们关注了很久,也是唯一他们能够监测到的关于猎人的账号,而就在昨天,国际刑警突然监测到账号收到了一条新消息,那边立刻想要截取,但没有成功截取,只破获了视频,这是视频内容。” 俞岑安蹙着眉头去看。 视频一开始有些晃动,晃来晃去的没个焦距,而过了一会儿。 一张戴着死神面具的脸赫然出现在视频的正中央,俞岑安猛的和旁边站着看视频的桑柠对视了一眼。 这个面具! 就是云悦山色别墅那个男人的面具。 从照片上没有那么直观的感受,但视频里面,男人优越的身形还是和旁边那些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无一例外,所有人都穿着异常,像是刻意在隐藏自己的身份。 视频其实不长,只有一分多钟。 面具男逐渐往后面走,露出了后面的人来。 地上躺着个人,似乎极度的痛苦,再看那人,分明就是假的王安沛,也就是宁其。 有人拿起了一包新五号直接按到了宁其的脸上,宁其呛咳了两声,似乎是想要把已经吸进去的东西给吐出来。 然后面具男就啧了一声,俞岑安立刻对着周谨道:“把他的声音提取出来,做个声纹分析。” 周谨点头,视频一帧一帧的继续放。 宁其被打了好几针,打的什么针不言而喻。 而这个地方,赫然就是“流光”地下室的那个仓库,这是宁其的死亡现场! 第166章 阎王给猎人发挑衅视频 视频已经放完了,但在场一时没有任何人说话。 “流光”酒吧杀人案破获得一点悬念都没有,就这么破了,但这种破案,让人觉得抓心挠肝。 明知道凶手是谁,明知道谁杀了宁其,但他们找不到那个人,连一丁点的踪迹都没有。 每次! 每次都是这样,那个人和他们都会错过,有时候甚至只相差几分钟。 明明他们已经和他近在咫尺了,还是就这么错过了,谁的心里都不好受。 今天又因为桑南祁和许建国受伤的事情,众人心里都压着一股火,恨不得直接把阎王和宁流延给生吞活剥了一般。 见大家的表情都有些沉重,俞岑安率先打破这个氛围:“这个是谁给猎人发的,国际刑警那边有没有头绪?” 周谨点点头:“那边说,应该是阎王给猎人发的,他们有理由怀疑,这是阎王在挑战猎人,是示威。” “示威?” “是的,阎王这些年,好像一直都在拔除猎人埋在各个地方的钉子,不只是华国的钉子,但凡猎人的钉子,现在都已经被阎王拔除得差不多了,再有的,那就是更高层的,连国际刑警也束手无策,但猎人和阎王不一样,猎人已经老了,而阎王还正当年,所以两派相争,最后的得胜者毫无疑问肯定是阎王,只是时间问题,而且猎人也一直在挣扎,那些人不过都是猎人和阎王相争的牺牲品罢了。” 众人的神情都有些不好,想起了那些被埋在不知何处的钉子,阎王的行事手法比猎人更隐秘,单看那些被资助的不知现在就职在哪里的被资助者,就可以想象阎王到底埋了多少人在华国。 “那现在我们……” 俞岑安恨恨道:“掘地三尺也必须把阎王和宁流延给找出来,不能再让他们在我们的国家如此的猖狂。”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想起宁流延在视频里面的模样,那样有恃无恐,觉得华国警方根本就抓不到他的样子,实在是让人恨得牙痒痒。 “是!” 连熬几天大夜,众人谁也熬不住了,轮班该回家休息的就回家去休息。 桑柠收拾了点东西,也不知道要不要和姥姥姥爷说桑南祁受伤的事情,俞岑安走过来准备送桑柠回家,看到她收拾的东西,想起桑南祁和桑柠的关系。 俞岑安有些踌躇:“我和你一起去。” 其实下班回家的几个都准备去医院一趟,俞岑安倒不是不想去,而是去了肯定会被许建国念叨。 现在对方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杀警察,猖狂到了极致,许建国已经不能用愤怒来形容了。 所以俞岑安才不想去。 但又不可能不去。 桑柠没接话,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 直到上了车,桑柠都还是一句话没说,俞岑安第一次不知道应该怎么活跃气氛,最后只剩下干巴巴的一句:“桑队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 听到说话的声音,桑柠似乎才回过神来,自从桑南祁出事到现在,桑柠整个人都有些不在状态,俞岑安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但言语的安慰还是太过于浅薄了,只有抓到阎王和宁流延才能让这件事彻底的过去。 桑柠声音极低的嗯了一声,俞岑安叹了口气,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 车子很快的驶入医院的停车场,俞岑安正要和桑柠说到了,扭头过去,才看到桑柠已经泪流满面。 俞岑安立刻手足无措,车上一直不敢和桑柠接话,就是担心桑柠想些有的没的,况且,桑柠给人的感觉一直都很坚强,好像眼泪这个词汇和她半点都不沾边。 但其实桑柠是真的不哭,几年前被南辰还有南嘉他们背叛,几重打击之下,桑柠都没有哭,更多的是失望,是愤怒,是满腔真心错付的被背叛感。 但今天,桑柠脑子里来来去去的回想的全是桑南祁中枪的那一瞬间,那颗子弹在桑柠的脑中无数次的击中了桑南祁的脑袋。 然后…… 桑柠连想象都不敢,但脑子里就是会出现那个片段。 桑柠想起这些年来对桑家人的疏远,想起因为桑南祁瞒着她事情对桑南祁的冷眼相待。 但更多的还是想到了小时候桑南祁背着她肆意畅玩,明明只比桑柠大那么几岁,但因为隔着一个辈分,桑南祁小大人一样的承担起一个舅舅的责任。 两个孩子,一个没妈,一个没姐,在小时候的很多年里都是互相慰藉的。 自己怎么会冷情到这个地步。 桑柠还记得桑南祁其实是有个女朋友的,但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所有人都不再提那个小舅妈的事情了。 在桑柠的记忆中,桑南祁和沈君欢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但直到现在,桑柠再也没有见过沈君欢。 两个人从在公安大学的时候就是所有人认定的金童玉女,郎才女貌。 但沈君欢呢? 连姥姥和姥爷也从来不提让桑南祁找个女朋友的事情,所有人好像都在这件事上保持了绝对的沉默。 现在想想,桑柠心里还是忍不住的心疼,就算桑南祁瞒着自己又如何?在桑鸢的事情上,桑南祁承受的,一点都不比她的少。 瞒着她就是怕有朝一日桑柠像现在这般钻牛角尖,舍身入局,就像现在,哪怕桑柠真的想退出,也没有办法了。 桑南祁一直承受着一切,给桑柠构建了一个相对平安欢乐的世界,但桑柠却一意孤行,将桑南祁为她所做的一切都当作不存在。 桑柠如何能够原谅自己? 俞岑安手脚忙乱的浑身摸纸,然后掏出一包皱巴巴的小包纸,俞岑安自己都嫌弃,更别说桑柠了。 眼看桑柠哭得无声,却实在是难过,俞岑安也不知道脑子是不是抽抽了,倾身上前,直接将桑柠给揽进了怀里。 他没法和桑柠说你别哭了,更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自己喜欢的姑娘,只能笨拙的用这种方式去安慰。 第167章 桑柠哭泣 桑柠被揽进俞岑安的怀里,瞬间身子都僵直了一下。 俞岑安看似大大咧咧,但身上却有种很清爽的沐浴露的味道,也是,就算在警局再忙,就算把警局当成家日夜都在。 但俞岑安还是很注重个人卫生,出现场回来要洗澡,每天晚上要洗澡…… 所以和那些经常蹲守的警察有很大的区别,哪怕俞岑安抽烟身上也没有那种很难闻的烟味,反倒是沐浴露的味道很是清淡,却沁人心脾。 伴着浓浓的男性荷尔蒙的刺激,让桑柠忍不住的感觉到安全感。 只僵直了一瞬间就顺势倚在俞岑安的怀里放肆的流泪,她真的真的真的好累啊。 这根线绷得太紧太久了,桑柠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崩溃? 被背叛狼狈出国的时候,桑柠自以为是的给自己找了一个活下去的理由,那就是寻找桑鸢之死的真相。 但寻到现在,桑柠真的好累啊。 从小到大就是别人倚靠的桑柠,向来习惯了所有的事情都自己扛着,把所有人都当成自己的责任。 但很多时候,在某些一个人夜深人静的时候,桑柠却还是不自觉的想,若是有人能够和她并肩呢? 若是有人也能够让她倚靠多好。 这样她不至于那么累。 俞岑安笨拙的轻轻顺着桑柠的脊背,从没有和女性这么亲密接触过的他,这会因为动作的局限性,腰都抽得一阵阵的疼。 但俞岑安抱着人还是止不住的心猿意马,虽然这会这个念头有些不合时宜,但奈何我们的与副队长孤寡了三十来年,头回开窍就是桑柠这种绝世。 如何能够招架得住,桑柠的身上软软的,带着很清淡的味道,俞岑安要用百分之百的抵抗力才能够让自己不低头轻嗅。 实在是太罪孽了。 甚至俞岑安连桑柠在哭什么都不知道。 但看着桑柠那么难过,俞岑安感觉自己像是能够感同身受一般,心疼得无法自拔。 桑柠明明没有哭嚎,甚至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就是沉默的流泪,但整个人就是被浓浓的悲伤的氛围给包裹着,让人忍不住的心疼,让人想要将她给拉出来。 桑柠的情绪来得很快,其实去的也很快,在俞岑安的怀里只赖了那么三两分钟,就想起身。 奈何俞岑安大手看似随意的搭在她身上,实则十分的有力量感,桑柠几乎起不来。 只能手指轻轻的在俞岑安的腰间戳了一下,俞岑安被戳得猛的弯了一下身,该死,痒痒攻击是真不行的,就算他是俞副队也不行。 桑柠吸了吸鼻子:“我好了。” 俞岑安哦了一声,捂着已经快要抽抽的腰往驾驶座挪了挪。 两个人都沉默的不知道说什么,俞岑安是有些尴尬,桑柠则是情绪宣泄后的放空,事情已经够到了这步,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了。 至少她可以和桑南祁并肩,而不是一味的责怪了。 桑柠吸了吸鼻子,出来得实在太急,桑柠身上连张纸都没装,扭头在车里找了找。 俞岑安终于回过神来,看着桑柠像是在找东西,忙问道:“你找什么呢?” 桑柠有些窘迫:“我忘记带纸了。” “哦,我有。”俞岑安脑子一抽就将刚刚那包皱巴巴的纸递了过去,桑柠只看了一眼,眸底那浓浓的嫌弃根本就抵不住。 桑柠只默默的想,就算让她用手,她也不想让这种东西上脸。 俞岑安讪讪的把纸收了回来,想起了什么似的,把外套脱掉,露出里面的毛衣,手直接伸了过去:“要不用我袖子给你擦,我这毛衣纯羊绒的,一点都不伤皮肤。” 桑柠险些笑出来,看着俞岑安那副英勇就义的样子,实在没忍住,就势手就搭上了俞岑安的手腕。 俞岑安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但内心深处还是知道自己是不嫌弃的,但面部表情还是深深的出卖了他,他应该是嫌弃的,那毕竟是鼻涕啊。 桑柠笑出声来,在俞岑安的手背上轻拍了一下:“拿开啦,我怎么可能做这么恶心的事情。” 看着桑柠不过一会儿就散了的消极情绪,俞岑安并没有感觉到庆幸,反倒越发的心疼。 每个人都有情绪低落失控的时候,但没有谁能够那么快速的从低落的情绪里出来。 但显然,桑柠可以。 究其根本,是因为桑柠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消极,去难过,经年累月造就她的性格,让她看起来无坚不摧罢了。 俞岑安欲言又止,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只能看着桑柠从车上下去。 两个人同路来到病房。 桑南祁和许建国,一个伤在右手大臂,一个伤在左手大臂,同一个病房,一人出一只手勉强能够做好一件事。 其实许建国这种级别的官员是可以申请单独病房的,但因为这件事的性质太过于恶劣。 两个人谁也没想着住什么单人病房,摊开纸笔就已经开始在罗列线索了。 俞岑安和桑柠到时,许建国吹胡子瞪眼的正和桑南祁在说着什么,反正说得十分的不高兴。 桑柠提了提手里的水果和东西,看向两个人:“许局,桑……小舅舅。” 桑南祁听到桑柠这声小舅舅,终究是没有忍住红了眼眶,别过脸去低低的嗯了一声。 许建国则是看到桑柠似乎有些尴尬,桑南祁单手把床上的资料给拢了拢,看向许建国的眼神十分的不好。 许建国嘿了声,低头嘟囔道:“这不是没说呢嘛,你这是干什么?” 桑南祁懒得和他说话,只招呼两个人坐。 许建国讪讪的坐在一边,俞岑安面带不善的看着许建国:“许老头,你又在憋什么好屁呢?” 许建国这下可找到出气的地方了,跳起来丝毫不顾自己的伤势,用没伤的那只手作势就要来打俞岑安:“什么老头?叫我许局长。” 俞岑安大剌剌的双腿敞开,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还晃着身子,那得瑟样让许建国牙根都痒。 “嘿,许老头,我下班了!” 第168章 俞岑安,你会一直站在我这边么? 桑柠和俞岑安带着外卖来的,想着他两也没吃东西。 许建国坐在小沙发上,挺和善的一老头,若不告诉你他是市局一把手,怕不会有人把这个慈眉善目的老头和市局一把手那个杀伐果决的市公安局局长联系在一起。 吃饭的时候许建国屡次看向桑柠。 桑南祁蹙着眉头:“许局,我有话和你说。” 许建国手不方便本来吃得就慢,这还没吃多少呢,就被桑南祁给喊了出去,留下桑柠和俞岑安在病房里,搞得好像来做客的人是许建国和桑南祁呢。 俞岑安目送着两人出门,面色有些不善,转回头看向桑柠看着他们两人走的方向,也是一脸的深思。 俞岑安略微有些不放心,还是不自觉的叮嘱桑柠道:“不管许局和你说什么,你都不要同意,知道了么?” 桑柠低下头,像是在深思,但其实已经做好了准备,她只需要许建国告诉她一个答案。 她已经隐隐猜到了桑鸢在二十多年前的案子里充当什么角色了。 若真是那样,桑柠其实也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虽然桑鸢不是一个好妈妈,但她无异于是一个好下属,或许……还是一个好警察。 是的,桑柠怀疑,桑鸢当初是以卧底的身份去了猎人身边,那些年一直给国内警方提供关于猎人的消息。 若不是有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阎王,或许猎人早就已经被捉拿归案了,但现在一切都还只是猜测。 桑柠只是在猜测而已。 …… 桑南祁和许建国走到楼下,桑南祁这会早就没把许建国当成自己的上司,而是将这人当成一个居心叵测的老狐狸。 “我不会同意的,我爸也不会同意的,你去试试看你能不能把他说服吧。” 许建国伸手摸了颗糖,从一线退下来之后,家里的老太婆天天守着他不准抽烟,许久没抽过烟的许建国。 这会像是感觉烟瘾犯了,只能吃糖来解馋了。 “那你还有其它的办法么?阎王明显对桑柠感兴趣,但现在,桑柠被我们的人,被桑……保护得密不透风的,阎王找不到机会,眼看“流光”已经被我们端了,阎王在华国最大的一个窝点没有了,他很快会选择离开华国,回去养精蓄锐,你确定等他再次卷土重来的时候,我们就能抓得住他?” “还是你觉得你能够等那么多年?桑南祁,为了这个案子,你等了多少年了,难道你不知道么?” 桑南祁瞬间爆发了出来,情绪十分激动,医院小花园人来人往,桑南祁压着声音,双眼赤红:“所以呢?我姐,我女朋友,我,现在还要再加上桑柠么?” “我们都不知道阎王为何这么执着于桑柠,或许……或许就是因为桑鸢呢?” 桑南祁转过身去,整个人丧到不行,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坚持,就是为着有朝一日能将猎人和阎王捉拿归案。 但是呢? 到现在,桑鸢和沈君欢还是生死未知,若是死了,尸体呢?若是活着,却又没有一丝消息。 桑南祁其实心里很明白,她们回不来了。 再也回不来了。 但他总是抱着那一丝虚无缥缈的希望呢,万一呢,万一还活着,只是没法和他们联系呢?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同意的。” 许建国的手机响了一声,他低头把手机从兜里掏出来,看到上面的信息,复又看向桑南祁:“上面已经同意我的方案了,只要桑柠同意。” 桑南祁猛的转过身来:“凭什么?你凭什么这么做!” 许建国也来了火气,任由桑南祁揪着他的衣领:“凭我是你的上司,凭我进警局的第一天起就做好了为国家牺牲的准备,凭我是个警察,就不能看着阎王和宁流延在肆意虐杀,残害我们的同胞,腐蚀同胞的身心健康后还能够逍遥法外!” 桑南祁痛苦的蹲下身来:“不行,我不同意!我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再把我侄女送到恶魔的身边,我姐姐和我女朋友还不够么?” 许建国居高临下的看着桑南祁,他又何尝想这样,每年牺牲在缉毒一线的警察数不胜数,每一个,他们的每一个为国牺牲的时候许建国都无比的痛心。 但是他们还有什么办法呢? 制毒不停,缉毒不止! 许建国只想把每一个试图在华国大地上制毒销毒的犯罪分子抓住,还华国一片清净之地。 桑南祁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 但当牺牲的人成了至亲,那种刻进骨子里的痛是常人难以忍受的。 这么多年来,他几乎住在了警局,为着私心也好,为着正义也罢,都是想将阎王和猎人捉拿归案,还华国一片宁静之地。 许建国何尝不知道桑南祁的心思呢? 缓步上前,在桑南祁的肩膀上拍了拍:“不管怎么说,桑柠也是成年人了,她有自己的考量,不然她为何放着那么大的家业不管,毕竟以她的身家,就算是在家什么都不做,也几辈子都花不完的,她为何来警局,你难道不知道么?” “你一直阻拦她查桑鸢的事情,但真的阻止了么?阎王对桑柠到底何种心思我们也不知道,但只要阎王在一日,桑柠就不会真正的安全,难道你真想让桑柠余生都活得提心吊胆的么?” 桑南祁抹了一把脸,缓缓的撑着膝盖站起身来:“那你要将事情告诉桑柠么?” 许建国抬头看向病房的方向,桑柠正站在窗口,看到了许建国和桑南祁的争执,冷不丁的和许建国对视,或许没有对视,只是许建国也看着这边,但毕竟这么远,哪能看到眼睛呢。 “我们不说,以桑柠的能力,有朝一日还是迟早会知道的,到那一天又该如何呢?” 俞岑安自顾自的说了很多话,桑柠一句话都没接,俞岑安以为桑柠心情还是不好,正要开口,却见桑柠抬眸直直的看着他。 眸子里是罕见的动容和认真。 “俞岑安,你会一直站在我这边的是么?” 俞岑安微微怔松,这句话的威力不亚于俞岑安,要不咱两处吧? 第169章 桑柠,你需要到阎王的身边去! “什么意思?”俞岑安激动得恨不得仰天长啸。 刚想回答,看着桑柠明显严肃认真的表情,结合桑柠今下午一直都如丧考妣的样子,俞岑安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桑柠讲的肯定不是他想的那个样子。 这会冷静下来,俞岑安再次正视起了桑柠的那个问题,什么叫一直站在她这边? 结合最近遇到的事情,俞岑安作为警察的直觉这会就显得尤为重要。 他觉得桑柠或许要去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俞岑安越想这个可能性越大,正色道:“你想干什么?” 桑柠本有意和俞岑安说一下自己的打算,但桑南祁和许建国从外面走了进来,桑柠只能深深的看了一眼俞岑安。 像是在鼓励他,俞岑安接收到这个信息,脸色臭得不行,自己还没同意呢,桑柠这就把自己划为一派的了,这根本就要不得。 桑南祁进来谁也没理,自顾自的坐到了沙发上。 许建国抬手让人守在了门口,桑柠看这架势,就知道许建国要说的是什么了,也不说什么,只坐到了沙发上。 许建国又安排了人进屋排查,势必屋内不能出现任何的监听设备和录像设备。 看着许建国这里里外外的忙活,俞岑安也正色了起来,好久没看到许老头这么严肃的样子了,而桑南祁只是沉默的坐在了沙发上,一句话都不说。 桑柠料到了许建国要说的事情,并不觉得许建国做的事情很多余。 直到所有准备都做好了,许建国才转过身来,这一下就对上了人高马大的俞岑安,只见俞岑安目光阴沉的看着许建国。 许建国猛的一愣,问出口的话却差点让俞岑安气吐血。 “俞岑安,你怎么还没走,难道还要留你吃宵夜?” 俞岑安气得直喘粗气:“许老头,你到底要干什么?” 许建国看了一眼俞岑安,桑南祁受伤,主导这个案子的人是俞岑安,所以俞岑安不能不在。 “坐下!要听就好好听,不听就滚蛋!” 俞岑安看了一眼沉默的桑南祁和明显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桑柠,愤愤的坐回沙发上。 许建国看了看桑柠,尽量忽视俞岑安那像狼一样的眼睛还有桑南祁止不住的悲痛。 “桑柠,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句话,不管你同不同意,走出这个房间,你必须全部都忘记,知道么?” 桑柠点了点头;“好。” 俞岑安想说话,但又不知道说什么,他本就敏锐,在许建国开口的瞬间就意识到了什么。 但还来不及开口,许建国已经说出了需要桑柠去做的事情。 “我们需要你到阎王的身边去。” 桑南祁猛的抬起头来:“不行!” 俞岑安直接站起身,就差把桑柠带走了:“不行!” 只有桑柠如释重负,一脸的果然如此,而后桑柠的可以夹在两声极大的不行里面,险些让许建国没听清。 好在许建国一直都关注的只有桑柠,所以对于另外两个人的反对,许建国压根没有放在心上。 桑南祁目光如炬:“你只告诉我,需要把桑柠身边的安保撤走,让阎王有个可趁之机,然后我们可以埋伏在其它的地方,将阎王捉拿归案,你没有告诉我,要桑柠去以身涉险!” 俞岑安更是激动,觉得许建国真是老得已经老眼昏花了,竟然让一个非警察去涉险:“桑柠又不是警察,你别想诓她,我要向你的上级举报你。” 许建国不和俞岑安多话,但桑南祁那边却又不得不安抚。 “南祁……” 桑南祁只定定的看着许建国:“你刚刚不是这样和我说的。” 许建国叹了口气:“我说的是需要桑柠去和阎王周旋,但若是不到阎王的身边去,还能怎么和阎王周旋呢?” 桑南祁却不再听许建国的话,只道:“不行,这和我们说的不一样,桑柠没有经过系统的培训,不知道怎么保护自己,不知道怎么传递消息,甚至连自己的人身安全都无法保证,你说的这个,根本就不成立。” 说着说着桑南祁就有些口不择言:“上面那些人都吃白饭的么?这么荒唐的提议他们都能够同意,是所有人都准备好了要脱警服了么?” “桑南祁!”许建国怒不可遏。 用没受伤的手拍打着桌子:“二十多年了,上面的好些人从一个小警察做到现在这一步,宁愿脱乌纱帽,冒着可能会被处分,被开除警籍的风险,也要把阎王和猎人逮捕归案,你以为只有你想将他们抓回来么?” “你以为只有你是警察么?” “阎王和猎人的案子这么多年了,早就成了众多老伙计心头的一根刺,每年看着那么多的缉毒警为此牺牲,看着数不胜数的人死在阎王贩卖的毒品之下,你以为只有你才有当警察的觉悟么?” “你把我们这群老家伙当成什么了?你以为我们只想破这个大案然后加官进爵么?” 许建国说完因为缺氧头晕得不行,连忙坐到沙发上,这一出直接把桑南祁和俞岑安都给震住了。 两个人一时说不出话来。 只有桑柠听完没有任何的波动,只问了一句“当初,你们也是这样和桑鸢说的么?” 许建国猛的怔住,就连桑南祁都抬头去看桑柠。 许建国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看着桑柠,就像在看自己的孩子:“我?我哪会哪够资格和桑鸢说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根本就没有资格接触到核心的档案,更没有资格和桑鸢对话。” 桑柠看向俞岑安和桑南祁:“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可以自己决定。” 说着,桑柠像是乐了一下,但嘴角到底有没有勾起来,其实自己也不清楚。 “不瞒你们说,就算没有许局今天这一出,我也会自己去找阎王的。” 桑南祁和俞岑安显然是没有料到桑柠这个打算,后来才知道,桑柠自从回国以后就做了很多准备,为了查桑鸢的假死,也为了将事情的真相调查清楚。 许建国更是直接出声道:“你简直是胡闹。” 桑柠莞尔:“现在不正好么?殊途同归。” 第170章 桑鸢卧底 事情要从桑柠出生的时候讲起。 当时桑鸢大着肚子,洛浩却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及时出国,又恰逢当时A国战乱,桑鸢要生的时候,正是那个时候。 家里也不具备生孩子的标准,桑鸢求助了在A国的人,然后才得以进入到了医院,顺利产下小桑柠。 但因为生产时间过于长了,桑柠有些缺氧,出生就被放到了监护室去。 桑柠心疼焦急却也无可奈何,只能一次次的去看。 猎人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彼时的桑柠并不知道自己偶然在街边救下的人就是闻名世界的大毒枭猎人。 救人的时候也没有想那么多,两国战乱,看到有相似面孔的国人,桑鸢本着为肚子里孩子积福的美好愿望。 将猎人从枪林弹雨中救下,而后不求回报。 因为天气冷衣着厚实,那会肚子还不是很大,所以猎人根本就不知道桑鸢结婚并怀孕了,也只以为是偶遇。 猎人本就狼心狗肺,其实也没有太将这段救命之恩放在心上,奈何再次受伤进医院却看到了桑鸢。 那会桑鸢其实已经出院了,因为记挂着孩子,连月子都坐不安稳,一趟趟的往医院跑。 又因为在A国有些关系,那会的互联网技术又没有那么发达,猎人看到桑鸢的时候,并不知道桑鸢是来医院生孩子的。 但骤然见到有一命之恩的恩人,猎人本就滥情,比桑鸢大十一二岁,看到青春靓丽的桑鸢,莫名的有了贼心。 两个人在医院讲了几句话,猎人就被追随而来的下属给带走了,走前鬼使神差的问桑鸢,愿不愿意和他走。 桑鸢只当人在说笑话,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但追着猎人留下的虚无缥缈的线索的国际刑警和国内缉毒警还是在医院看到了桑鸢。 没想到桑鸢竟然和猎人有这样的缘分,作为一名刚刚当上公安的桑鸢,自然是知道猎人的大名的。 只是那会桑鸢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做出的决定会改变未来的几十年。 洛浩和桑鸢的婚姻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满,桑鸢是事业心很重的人,但洛浩却是传统男人。 在桑鸢执意要到一线去的时候,和桑鸢约定,只要桑鸢产下长子或者长女,就会放桑鸢去。 彼时的洛家还没有现在的庞大,但洛浩父母给的压力太大,洛浩就将这些压力一股脑的给了桑鸢。 桑鸢也硬气,想着反正跟都是要生孩子的,那早生晚生也没有区别,那会桑鸢还以为自己不会对那襁褓中的孩童有多大的感情。 但随着日子的递增,桑鸢逐渐放不下肚子里的孩子,或许这就是洛浩的目的,让桑鸢因为孩子能够安分守己的在家当好洛太太,而不是桑警官。 两个人的观念完全不同,也就导致了后续的事情逐渐的超出控制。 桑鸢从小就在父亲的教导下成长,保家卫国早就成为了毕生的信念,洛浩不懂桑鸢作为女人,要通过多少的努力,付出多少的心血才能够在一众同学里脱颖而出。 哪怕爱着这个孩子,桑鸢还是有自己的使命要完成的。 然后就有了那个绝密计划。 对于猎人的大名公安刑警简直是如雷贯耳。 毕竟这样臭名昭着的人,没有那个刑警不想将他逮捕归案,桑鸢毅然。 猎人贩毒,制毒,人口买卖,军火…… 什么违法什么赚钱做什么。 但只把猎人逮捕归案其实没有太大的作用,因为他已经形成了一条条成熟的产业链。 国际刑警和国内刑警那边希望桑鸢能够潜伏在猎人的身边,找到这些产业链,并将消息传递出来。 好让国内外的刑警能够一举端掉这个臭名昭着的猎人名下的所有非法产业,并让这个人吃枪子儿。 桑鸢听得很是激动,但看着周围的环境,想起那个自从出生只能透过玻璃墙看到的那个小小的孩子。 桑鸢犹豫的时间其实真的很短。 那么多的刑警努力了这么久,眼看桑鸢即将有机会接触到猎人本人,谁也不想轻易的放弃,前来游说的人包括了国内那个最大的。 千里迢迢奔赴来的时候,其实已经把后续的尾巴全部处理了。 桑鸢这个人已经彻底的“消失”在了国内,死在了生产的过程中,成为了一个只有性命,却不再有名字的人。 在那个各项技术都还并不发达的年代,很多时候破案和逮捕犯人规章制度都还并不完善,桃色卧底也并不是没有先例。 桑鸢哪会不知道猎人要求自己跟着走的时候,那眼底闪烁着的恶心的光芒意味着什么。 桑鸢主动要求在那个医疗科技不发达的年代,做了子.宫摘除。 她只能让自己在这场一眼就看得到头的卧底行动中,让自己不至于因为和猎人接触,而不得不有他的孩子。 毕竟万一真的有了猎人的孩子,猎人归案了以后这个孩子该何去何从呢? 桑柠被国内赶来的人带回了洛家,洛浩和其聪明,怎会不知道这样一个大人物把孩子送回他家意味着什么。 洛浩气愤于桑鸢置家人和孩子不顾,但大人物的警告还回荡在耳边,所以洛浩也只能告诉家里人,桑鸢在生产的时候死了。 在洛家人的高压下,洛浩没多久就再娶并有了孩子。 而桑鸢则成为了一名抱着发大财想要在国外投机取巧的一名贪婪的敛财者。 其实那会猎人已经消失了一两个月,好在有这一两个月,让桑鸢得以恢复一下生产和手术亏空的身体。 谁也不知道猎人还会不会再次出现,但事情已经成了这样,桑鸢时不时的到各种金融场所去,让自己尽快的融入那个虚假的身份。 也暗暗的盼望猎人会来。 有刑警是一直跟着桑鸢的,但再一次桑鸢因为投资失误假装伤心欲绝的某一天,桑鸢就这么莫名的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生死不知! 直到一年后,桑鸢才再次有了消息,桑鸢传递出来的消息至关重要,但却只字不提自己这一年来的情况。 大家心照不宣的沉默,其实心里也早就有了结果。 下面是些废话,对这本书的感悟,大家可以不看,主要是太愧对一直支持我这本书的小可爱们了,不讲点什么,感觉很不好意思。 很感谢一直追这本书的读者小可爱们,其实我知道自己这本书写得不好。 因为喜欢破案悬疑的电视剧和小说,所以脑子里一直天马行空的有很多想法,这是这本书的来由,但热爱归热爱,等我列完大纲细纲试图将脑子里的想法付诸行动之后,才发现我的想法还是太过于天真了。 我的文笔十分不足,逻辑也不够自洽,甚至因为对于刑警这一行的片面知识通通来自于电视和书上,导致我这本书一直写得磕磕盼盼,毕竟想的时候是一回事,写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所以写到现在,一直断更捡起,断更捡起的,我自己也很看不下去。 但我无疑是爱这本书的,所以哪怕它真的漏洞颇多,案件讲得也乱七八糟,甚至连基本的破案过程都奇奇怪怪的,我依然爱它,这是我第一本破案类型的书,暂时我可能就不会再写破案的了。 等我有朝一日有了好的文笔和足够强悍的逻辑、破案能力以后,我可能会再开破案的。 但现在,这本就只能这样了,我实在是没有那个能力,之后会补足。 但大家也可以放心,这本不会烂尾,最近会爆更,我会尽量把早就想好的故事全部写完,若是大家看到其中不合理的地方,欢迎批评指正,我会在下一本破案书里完善。 感谢一直支持我的小可爱们,谢谢啦! 第171章 过去种种如过眼云烟 桑南祁自从知道桑鸢“失踪”以后,就随着桑鸢的步伐进入了警校,姐弟两不约而同的都没有去继承桑姥爷的衣钵进入军校。 是的,桑家人都知道,桑鸢并不是死了,而是失踪了,毕竟没有谁的死亡会将过往的一切痕迹都抹去。 连带着桑鸢在警校的一切,全部都被公安部的人三缄其口了,大家都只当桑鸢死了,毕竟谁也不知道猎人会不会心血来潮回国,或者是找国内的下属去查桑鸢的来历呢? 大家也不知道桑鸢现在接触到了些什么,但从桑鸢传回的消息来看,猎人生性多疑,从不在一个地方过夜超过两次。 没有稳定居所,没有稳定的联络方式,永远只有他联络别人,没有别人联络他的份。 就像一个幽灵。 但就算这样,猎人的产业也越铺越大,一度到了令人心惊的地步,但每每刑警根据线索找到猎人地下产业的联络点时,不是产业荒废,就是只抓得到一些小喽啰。 但好在,通过桑鸢传回的消息来看,她暂时还没有暴露。 桑南祁进入军校以后就认识了沈君欢,两个人在日渐相处的过程中,互相喜欢上了对方。 在大学时就已经开始恋爱。 本意是打算毕业以后,等工作稍稍稳定以后,就谈婚论嫁的。 但没想到猎人突然回国,而沈君欢在看过桑南祁秘密留下的一张关于桑鸢的照片后,记住了桑鸢的样貌。 沈君欢那会并不知道桑鸢是在做卧底,还以为是桑家人搞错了,兴奋激动的上前去和桑鸢攀谈。 桑鸢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暴露,她也并不知道桑南祁和沈君欢的关系。 更不知道暗处到底有没有猎人的人在监视自己,好在沈君欢毕竟是个警察,在和桑鸢讲了几句话以后,通过桑鸢点在她手上的摩斯密码领略到了些东西。 桑鸢只来得及留下一句:去市局,找许建国,表妹! 最后表明沈君欢身份的表妹两个字有些大声,但沈君欢却是懂了。 桑鸢被猎人的仓促带走,沈君欢不敢回家,不敢打电话,更不敢明目张胆的去警察局,最后只能通过拨打报警电话的笨办法约出了许建国。 因为这么一次乌龙,沈君欢比桑南祁还早的接触到桑鸢这个绝密计划,并莫名的成为了桑鸢在华国的联络人。 局里紧急的给沈君欢安排了身份。 两个人这一秘密联络就联络了好多年。 直到沈君欢和桑鸢突然都在某一个时间段消失了,谁也不清楚两个人去了哪里? 而直到那个时候,桑南祁才知道这些年来,沈君欢和桑鸢其实一直都在联系,只是作为接头人和卧底。 但两个人都失踪了。 找到沈君欢和桑鸢,就这么成为了桑南祁的执念,只想将她们,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带回来。 许建国讲的其实和桑柠猜测的差不多。 只是或许是桑柠的阴暗面作祟,她觉得桑鸢没有那么高尚,毕竟能够扔下还未满月的女儿,哪怕她是一个好警察,桑柠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心态来面对她。 而且她莫名的从许建国的只言片语中,听出了许建国对桑鸢和沈君欢的崇敬和尊重。 短短几句话,将十好几年的事情全部都讲了出来。 短暂的一生就这么过去,实在是令人唏嘘。 桑柠沉默不语,在许建国看向她忐忑的目光中,还是没有发表什么感言。 许建国或许想要告诉桑柠的是,虽然你的母亲在生下你不久之后就去参加卧底行动了,但你的母亲是爱你的。 也或许想要告诉桑柠,桑鸢作为一名警察有多么的令人尊重,长期奋战在一线,和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斗智斗勇。 她是多么的值得人称颂。 但桑柠什么反应都没有,事情的真相来得猝不及防。 本以为桑鸢假死会更有戏剧性,甚至充满其它的传奇色彩。 众人都看着桑柠,只见她平静得过分,桑南祁的后头哽了哽:“柠柠,你母亲她……” 桑柠的声音很冷,几乎不带任何的温度:“小舅舅,我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就算她有个什么,我都不知道应该想象什么画面来思念她,况且,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思念她。” 桑南祁看着桑柠那和自己姐姐相似的眉眼,相似的轮廓,一时那句你和你母亲长得很相似就怎么都开不了口了。 许建国叹了口气,也知道这在桑柠的心里是一个怎么都解不开的结,毕竟作为一个孩子,自己的母亲义无反顾的离开,让桑柠二十多年来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就算了,连张可以供人怀念的照片都没有,这怎能不令人唏嘘。 许建国看着桑柠:“我们知道这强人所难,你觉得不可行都是正常的,毕竟你现在只是属于外编人员,有权利拒绝执行这个任务。” 桑柠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既有得到真相的释然,又有即将面对的难题。 诚然,桑柠是很愿意把阎王捉回来的,但桑柠自己也清楚自己的斤两,国内国外的警察隐蔽潜伏,追查了二十来年。 每次都错过这父子两。 桑柠没觉得自己可以做到,但这么多年来做的一切准备就会付之东流。 桑柠抬眸看向许建国:“许局,你容我想想。” 许建国也知道这不是一个小决定,看桑南祁的样子,就知道桑家人也肯定不会同意桑柠去冒险。 但…… 只要有一丁点的可能性,谁又愿意放弃呢? 许建国又絮絮叨叨的讲了几句,最后桑柠和俞岑安才告辞。 站到走廊,俞岑安罕见的沉默,也不和桑柠插科打诨了,桑柠知道俞岑安正在消化。 消化她的忐忑家世。 俞岑安性子桀骜,那就是家里人宠着长大的,无法无天惯了,不然也不敢叫板许建国。 所以他难以想象桑柠坎坷的身世,更难以想象桑柠是在怎样的境况下长大的,最后……最后还遭到了家人和爱人的双重背叛。 第172章 我要带走桑柠! 桑柠看着俞岑安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这人约莫是在绞尽脑汁的想要安慰她。 抬手轻拍了一下俞岑安的肩膀:“走吧,送我回去,我没那么脆弱,你不用想着怎么安慰我了。” “啊?”俞岑安窘迫,他刚刚确实是在想怎么说出安慰的话但又不像是在安慰人呢。 没想到倒是被桑柠一眼就看破了。 两个人走到电梯处,俞岑安摁亮了下行键,桑柠消化着许建国讲的种种,转了转昏沉的脑袋,余光却扫到了一个刚刚从楼上下来的人。 只是那人走的是楼梯,桑柠只看清了一个背影。 俞岑安走过来:“怎么了?” 桑柠甩了甩脑袋,把刚刚那疯狂的念头甩出去,浅笑道:“我刚刚好像看到言初了。” 电梯正好到,俞岑安拉了一把桑柠,两人并肩走进电梯里,俞岑安歪头:“应该是你看错了吧,言初这会不定已经回到家睡觉去了,小年轻实习就是这样,累得倒头就能睡。” 言初本来来的时间就短,要是上赶着去领导面前献殷勤,难免不会被人诟病,所以不来是正确的。 桑柠盯着电梯轿厢,倒不是这个原因觉得有点像,而是刚刚那个人急速奔走的样子,老是让桑柠脑袋里冒出一个骇人的想法。 但又没有一点事实的依据。 两个人走到停车场,当事情无法判断的时候,桑柠就还是想要和俞岑安说说,算是多个脑袋多个思考吧。 “我刚刚看到的那个人我不确定是不是言初,但她疾走的瞬间,让我恍惚的像是看到了一个人。” 俞岑安看着桑柠这么认真的样子,一时也不好再说什么看错了逗趣的话:“先去车上。” 桑柠现在觉得处处都是阎王的人,哪哪都不安全,这么在空旷地带反倒是让她有了点安全感,直接道:“那个在医院用针筒毒杀周牧的人,在“流光”想要对着宁其开枪的人。” 俞岑安猛的停住,想说你在开什么玩笑?两个人的身形…… 俞岑安想不下去了,两个人的身形相差并不大,因为没有切实的量过,所以连身高一不一样都不知道。 看俞岑安的样子,桑柠又觉得自己是不是不该这样怀疑俞岑安的同僚,言初能到警察局来,还是在一线,处理这么大的案子。 背后肯定是经过了重重调查的。 而且,言初那会在巷子里为了她拼命的样子还历历在目,桑柠越想越觉得自己实在不该,不该这么怀疑言初。 “算了,肯定是我看错了,现在的人不是胖就是瘦,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俞岑安深深的看了一眼桑柠:“你真是这么想的?” 桑柠这会毫无心理负担:“是啊,肯定是我看错了,言初一实习小警察,能接触到的东西有限,又没有实权,肯定是我想多了。” 俞岑安知道桑柠在宽慰他,但怀疑的种子还是就这么埋在了两个人的心里。 …… “阎王,那边的种植基地已经安排好了。” 阎王靠坐在沙发上,其实在这个屋里戴不戴面具都没差,毕竟宁流延是看过他样子的。 华国最大的销货点被端,而想要再次建立一个成熟且不会被警方注意到的销货点,谈何容易? 况且现在警方看得这么严,阎王没办法只能先撤回国外再做打算,但种植基地建立花费无数,就那么荒废在那又实在是可惜。 宁流延说服阎王将种植基地留下,将提取到的黑鸦混合物卖给其它人。 阎王同意了,这会他们二人思考的就是什么时候启程回B国了。 阎王准备把宁流延带回去了,“流光”已经被端了,宁流延留在这里的意义并不大了。 阎王有自己的船,先坐船到公海,自然会有人来接应,况且现在警方还没有摸到他这里来,这会就无比的庆幸,没有和桑柠有更多的接触,不然凭借桑柠身后那群计算机大神。 找到他还不就是时间的问题。 但又觉得无比的可惜,他……想把桑柠带走,就像当初猎人将桑鸢带走一样。 看着宁流延的眸光不断加深,必要时候牺牲掉一些人,但这个人不包括宁流延,倒是一些刚刚启用没甚效用的新人可以牺牲掉。 “我要带走桑柠!” 宁流延吃惊的大叫:“什么?你要把桑鸢的女儿带走?” 桑鸢的女儿,阎王喜欢这个称谓,毕竟那个蠢女人自以为是的企图感化他,在他父亲身边潜伏了那么多年,最后就是因为这个女儿才不慎暴露的。 但桑鸢从小就教导他要做个好人,他也尽量在桑鸢不知道的地方杀人,比如,他第一次杀人,就杀了那个一直照顾桑鸢的菲佣。 桑鸢还以为菲佣结算了工资回家了,却不知因为她的自己东西的不在意,滋生了菲佣的贪婪。 而他第一次杀人的那年,好像才十一岁。 桑鸢不是企图感化他么?桑鸢不是这么多年都一直谨记自己作为警察的身份么? 桑鸢不是善良得毫无底线么? 所以他才会从父亲的口中知道,桑鸢竟然在枪林弹雨的地方将他救下,然后谱写了他们美好的“爱情”。 阎王差点笑出声来,自以为是的猎人早就老眼昏花了,还以为如花似玉的姑娘留在他身边竟然是看上了他这个人。 像桑鸢那样的蛇蝎美女,和猎人那样的男人在一起,不是想要他的钱,就是想要他的命! 但桑鸢两者都不是,她十几年来,一直都在做一件事,那就是让猎人接受审判,接受来自法律的审判。 真是可笑,善良得可笑! 那桑柠呢?会不会也是这样想的呢?毕竟她那么善良,小小年纪就敢单枪匹马的闯进南家的别墅,将吓得发抖的那个懦弱的南辰救出。 像个…… 阎王企图在心里给桑柠打上一个标签,然后想起了这母女俩可能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试图拯救世人。 那他就有了桑柠的标签了。 伟大的救世主! 多么贴合的称呼,还是个称赞。 第173章 跟踪者 桑柠和俞岑安开车回家,俞岑安准备把桑柠送回家了以后自己再回去。 车刚过了帝临大厦,桑柠头一直侧靠着,脑子里在想许建国的建议,其实不管许建国有没有来说。 桑柠都预备这样做了,蔚柠这些年来网罗了几乎全世界的计算机大神,在科技发达的今天,想要逮住一个像幽灵一般的人物。 有时候就是需要依靠高科技。 桑柠扭头和俞岑安说话;“先送我到蔚柠大厦。” 俞岑安愣了一下;“你不回家去休息?” 桑柠轻轻摇头;“好久没去看我的公司了,我这个老板也不大称职,今天难得有时间,我准备去看看。” 俞岑安只能点头称是。 桑柠扭头过来,余光扫了一眼后视镜,就这一眼,桑柠猛的沉声:“俞岑安。” 俞岑安还不知道桑柠喊他干什么,只嗯了一声,桑柠缓缓道:“我看到那辆车了,上次我们在小巷,跟在我后面的那辆车。” 俞岑安瞬间反应过来,强大的心理抗压能力让俞岑安只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确定么?” 桑柠点头。 但这辆车往日里一直都跟桑柠跟得很远,从不会有这种跟在几百米开外的地方,俞岑安正要拿出手机给警局打电话,桑柠却是已经接通了肖萌的电话:“有车跟着我,在帝临大厦前面的康庄大道上,马上要过第三个红绿灯,让我们的人跟上,车牌号是绿A……” 之前查到这辆车是套牌车,桑柠就看过这辆车的型号,绝对不是现在跟在他们后面的这辆车。 桑柠刚开口让自己的人来时俞岑安就喊了桑柠的名字,见桑柠打完电话,俞岑安为了拖住后面的人。 也只能稳住车子,按照既定线路继续开下去。 “你这是在干什么?这是法治社会,难道你准备动用私刑么?” 桑柠看向俞岑安,当她决定接受许建国建议的时候就做了某种决定,但这会,看着满脸担心的俞岑安,桑柠只勾唇笑了笑:“什么私刑,我只是担心警车到的时候把人吓跑了。” 宽敞的康庄大道四车道上,从七个路口鱼贯驶入七辆黑色的帕萨特,红绿灯刚过,桑柠前面就猛的出现了一辆。 桑柠正襟危坐,知道是他们的人来了,再往前后左右纷纷看了看。 很好,肖萌大概也是知道这次一定要把人给抓住的,所以出动了好几辆车。 而跟在后面的那辆车逐渐被六辆黑色帕萨特包围,桑柠掏出手机,肖萌已经发来了帕萨特车辆的定位。 而跟踪的车辆显然是察觉到了。 在下一个路口猛的左拐驶入另一条小路,帕萨特瞬间全部跟了上去,桑柠沉声:“下一个路口左拐,然后再左拐。” 俞岑安看着桑柠一直盯着手机,难得的有点心慌:“你到底在干什么?” 桑柠不语,而前来帮忙的几辆帕萨特的定位很快在手机上汇成了一个黑点。 等俞岑安开车赶到时,那辆被跟踪的车在一个巷子口被堵在了里面,前后左右几个方向都是桑柠的车。 好在巷子里没有人,只有堆砌的杂物。 看到俞岑安的车开过来,一辆黑色帕萨特上面的人走了下来:“老板。” 桑柠点点头:“人没跑吧。” 来人摇头:“车子被逼停了以后就一直在那,没有人开过车门,但我们也不敢贸然的上去。” 桑柠点头:“你做的是对的,不确认对方的身份,确实不能贸然行动。” 桑柠缓步朝着巷子里去,俞岑安一把扯住桑柠的手,另一只手拿着个手机还在朝着手机里面大叫:“定位都发给你们了,我们把人堵在这里了,你们动作能不能快点!” 眼看桑柠要过去,俞岑安挂掉电话不顾桑柠的拒绝,直接扯着人往回走:“你到底怎么想的?你过去万一对方手里有武器呢?” 桑柠被拉得很无奈,回眸看了一眼被堵在巷子里的车,她也不知道怎么说,只是本能的察觉到,那辆车上的人,不会伤害她。 桑柠自己都说不上是为什么? 但她回国这么久,要是对方真的有心对她下手,在她回国还没进警局的时候有很多的机会是可以向她下手的,但都没有。 但这话不好和俞岑安说,毕竟现在俞岑安草木皆兵的。 但这里这么大的阵仗,没过多久就出现了好吃瓜的人民群众,俞岑安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肖萌比警局的人来得还要快些,一下车先在茫茫人海里找桑柠,两方还在对峙,桑柠的人在那和对方的人对话,但车上的人死活都不下来。 桑柠也很无奈。 肖萌踩着高跟鞋啪嗒啪嗒的跑过来,确认桑柠无事才放下心来,自从桑柠去了警局,她真是日也担心,夜也担心。 尤其是桑柠最近还让公司几个人和研究院的人一起研发了一款什么芯片,让肖萌都怀疑桑柠是不是在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 桑柠看着肖萌风尘仆仆的样子,哪还有半点往日里那种精英干练的模样,只得笑道:“我真的没事,你就别担心了。” 肖萌不想和桑柠说话,桑柠永远这么云淡风轻的模样,真的是看得就令人生气。 明明随时随地都处在危险当中,偏偏这人好似半点都不在意,倒是让她觉得自己像是个任劳任怨的老妈子。 “现在怎么说?” 桑柠摇头:“我也不知道,对方好像没什么恶意,但就是不出来,我们也不确定他们有没有什么武器,只能先这么对峙着,等警方的人到了以后强攻。” 肖萌真是恨不得把桑柠抓回去关起来保证她的安全,听听,听听,这都是些什么事? 没过多大会,警察来了,只是让众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来的竟然是刚刚还在医院见过的许建国,此刻手还吊着,看到桑柠和俞岑安,叹了口气:“你说这叫什么事?” 两人一头雾水,但桑柠觉得自己的猜测大概是真的,这些人不会对她做什么,只是单纯的跟着她。 第174章 那些年那些事 俞岑安看了看许正带来的人,没几个,正疑惑着,许正已经朝着巷子里走去。 众人急忙伸手上前去阻拦。 许正只挥挥手:“没事。”迈向那辆黑车的步伐却坚定不已,就是那么自信那辆车里的人是肯定不会伤害他的一样。 说话间,许正已经站在了巷子口,对着中间的车子挥了挥手,只见车子的四个门一个接一个的打开。 桑柠沉默的站在后面看了看几个人,不知应该作何感想,但却有种他们肯定和桑鸢有关系的直觉。 虽然一个都不认识,每个人都有点黑,面色很冷。 下车的瞬间没有第一时间和许正接上头,反倒是遥遥的望向桑柠,并对桑柠微微颔首,那姿态,说不出的恭敬,这一出使得桑柠带来的人立刻神经都紧绷了起来,但看桑柠没有多余动作,众人也就按下不表。 许正看着他们和桑柠对视打招呼,只能扭头看向桑柠:“让他们撤了吧,这些人……”许正说着说着就叹了口气:“肯定不会伤害你的。” 桑柠也看出来了,虽然不至于为了她死,但肯定不会看着她死。 和肖萌交代了一下,肖萌点点头,挥退了带来的人。 一场危机就这么被轻而易举的解决了,许正站在那里直到那辆车彻底消失不见才转过身,一转身立刻就对上了俞岑安和桑柠那十分不善的眼神。 许正:有种要完的错觉。 “他们是谁?”桑柠单刀直入,既然决定了掺和这些事,桑柠就不想再被动,在洛氏她就习惯了一切尽在掌控,既然这个秘密任务需要她深入虎穴,那一切她都必须掌控,毕竟谁的命都只有一条,她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了。 许正抬眸,眸底满是苍凉和悲壮,手被吊在脖子上,习惯性的想要摸兜掏烟,才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抽烟,戒烟了。 “不是他们,是他。” 桑柠和俞岑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疑惑,意思是上面的人还有许正都知道一直秘密保护她的人是谁?只是一直瞒着她? “他?” 许正笑得温和,但表情却有些茫然,像是回到了二十几年前:“那会警察还不叫警察呢,只叫公安呢……” 从许正的回忆里,桑鸢的形象在桑柠的脑海里也越来越丰满,一个天之骄女,有勇有谋又长相优异,很容易就会成为其他人的暗恋对象。 说起来也很好笑,这个人竟然是桑鸢的初恋对象,和桑鸢那种非黑即白的性子不一样,宿衷虽然也是警察,却是那种可以接受灰的警察。 矛盾也由此而生,宿衷是那种为了任务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捉拿人犯到案的,桑鸢却是一板一眼的。 后来桑鸢有些受不了宿衷的不择手段,两个人分开,洛浩的父亲挟恩图报,桑鸢和洛浩就这么成为了夫妻,婚后桑鸢放不下自己的警察事业,洛浩一门心思振兴家族。 最后导致桑鸢为了给洛浩生下继承人,跑到国外去生孩子了。 宿衷也没有想到不过是一点理念不一样,就错失了毕生所爱,说来好笑,在学校时,宿衷和桑鸢还曾谈论过桃色卧底的话题。 那会的桑鸢满心都是卧底也是人,怎么可以不顾本人的意愿去做那些事呢? 宿衷却用自己强悍的理念试图说服桑鸢,虽然最后不了了之,但谁也没有想到,本来一心抵制桃色卧底的桑鸢,为了卧底任务,甘愿奉献自身。 一门心思不择手段完成任务的宿衷第一次觉得不择手段完成任务是错的。 但事情已经成了这样,桑鸢已经入局,而洛浩这个本不该出现的短暂插曲,却给桑鸢留下了唯一的后人。 宿衷回国后没多久就从公安机关出来,余下的所有时间全部用来寻找桑鸢的蛛丝马迹。 桑柠听着许正说的话,觉得好笑又很无语,她其实很早之前就怀疑过她并不是洛浩和桑鸢爱情的结晶,但也没想到真相却是这么的不堪。 难怪桑鸢丢她丢得这么理所当然了。 “那宿衷为什么要给我寄桑鸢的照片?”桑柠也搞不懂这个宿衷的想法了,这样的人当初到底是怎么进入公安机关的? 不过,想想也是,这样的人不进公安机关留在外面那和猎人阎王应该也是一类人了。 许正听见桑柠这话却是蹙了蹙眉头,像是很不相信:“你说,是宿衷给你寄的照片?” 桑柠险些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许正了,好在最后的关头想起了这人是市局一把手,公安局的局长,她一编外小喽啰,又不是什么大佬,该有的尊敬还是应该有的。 “除了宿衷我真想不通还有谁了?而且,如果不是他,又有谁知道我进警局的真实目的呢?” 许正被噎了一下:“找到桑鸢,已经成为了宿衷的执念了。” 桑柠懒得多管,转身就走了,这人有苦衷有抱负有什么都好,一张照片就把桑柠给诱进桑鸢的这个坑里。 说他爱桑鸢吧,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不知道珍惜,非要人都结婚生孩子了,人都失踪消失了,才想起哦,我是爱她的,我要找到她。 有用么? 俞岑安小心翼翼的跟在桑柠的身边,主要在许正刚刚的回忆里,不知道是不是许正的美化,反正宿衷都已经是情深意重的代表了。 但看桑柠这样子,可没有把宿衷当成什么代表,反倒觉得这人是追妻火葬场的代表。 该珍惜的时候要珍惜啊。 几度欲言又止,桑柠都跟看不到一样,只和肖萌悉悉索索的交代了几句什么,但具体交代了什么,桑柠没让俞岑安知道。 “走吧,回警局。” 交代完事情,桑柠一转身就看到俞岑安站在那,老大一只,站在车门前,有点委屈巴巴的错觉,忽视他的个头和体型的话,勉强能让人有点恻隐之心。 但俞岑安还是算了吧,毕竟谁也没法忽视他的个头和体型。 但知道自己要去做危险的事情了,桑柠觉得还是应该给俞岑安一个交代。 第175章 芯片 桑柠不是个矫情的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诚然,桑柠知道自己是喜欢俞岑安的。 若是这会刚回国,或者是猎人和阎王已经被抓捕归案了,桑柠大概会霸气的直接和俞岑安说自己就是喜欢他,所以要谈个恋爱么? 但现在这话没法说,因为桑柠现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了? 毕竟面对的是穷凶极恶的毒贩,那是畜生,没人性的牲口,桑柠根本没有把握觉得自己可以平安的活着回来。 所以俞岑安这么好的人,桑柠不想那么自私把他圈成自己的所有物。 “俞岑安……”坐在车里,两边的景色飞快的往后倒退,一点空隙都没有,丝毫没给人留缓冲。 俞岑安正开着车,听见桑柠的话,条件反射的侧了一下脸,触及桑柠那严肃的表情,心里莫名的咯噔了一下,像是知道桑柠要说什么一样,俞岑安立刻就把车载音响给打开了。 嘴里嘀嘀咕咕的开始唱歌,车里的声音大得桑柠根本没法把接下来的话给说出来,刚要提高音量,俞岑安直接一脚刹住:“到了,到了,快下车!” 桑柠:…… 能怎么办呢?这人非要装傻,桑柠只盼着能在离开之前把事情解决了,虽然不知道阎王会不会真的出现,但桑柠就是有诡异的直觉。 阎王和她的渊源应该不止在和桑鸢的交集上,肯定还有其它的什么,才会让阎王对她有超出常人的关注度和变态的占有欲。 忙碌的第一刑侦支队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强大的工作压力几乎把这群人榨成了干尸,面对桑柠和俞岑安的回归众人连打个招呼的时间都没有。 万科看到俞岑安进来,险些老泪纵横,手里抱着文件夹就啪啪啪的跑过来,显然有想埋进俞岑安那磅礴胸肌里嘤嘤嘤的错觉:“副队!” 这一嗓子让游魂一样的第一刑侦支队的同事们都回神了不少,此起彼伏都开始询问起了桑南祈和许正的伤势。 俞岑安脑瓜子都嗡嗡的,没办法,刚刚在车里怕桑柠说出什么他不爱听的话来,音响震天响,这会听着这菜市场一样的声音,才知道什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没大事,过几天就能回归了。” “那就好,那就好。”众人嘴巴里说了几句宽慰的话,也不知道是谁宽慰谁,但手上该做的事情一件不落的都在做。 桑柠扭头看了一眼俞岑安,这一眼让俞岑安误以为又要摊牌了,连忙一把就把刚好扑到眼前的万科给夹走了:“持枪人的信息地点都有了么?” 万科捧着一摞资料刚站稳头就被俞岑安的咯吱窝夹住了:“暂时没有,我们只找到了阎王和宁流延换乘的车。” 有所得总比没有所得的好,俞岑安点点头,余光扫到桑柠去走廊那了,默默的长出了一口气,这紧张的样子搞得万科都有点紧张起来,压着声音对俞岑安说话:“副队,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么?” 然后换来了俞岑安一个暴栗:“做你的事去,有事不会和你说么?” 桑柠站在走廊和时漫打了电话,电话那头的时漫听完桑柠所说,沉默了很久,久到桑柠以为时漫把电话给挂了。 “漫漫?” 时漫捏了捏眉心,刚刚下手术还来不及多休息一会儿就接到了桑柠的电话,让她给她做手术的电话。 时漫一直知道桑柠的身份神秘,从不探究什么,但这次的手术,时漫就是知道桑柠肯定是要用自身去涉险了,而且还是那种一不小心就会丢命的涉险。 “一定要这样做么?”时漫的语气里带着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祈求让桑柠心里软成一块,还好,她还有时漫这个好友。 虽然被桑鸢抛弃了,被洛家人背叛了,被未婚夫背叛了,但好在她还有桑家人,还有时漫,还有肖萌,她不至于是孤家寡人一个的。 “漫漫,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时漫知道再劝也不会改变什么,况且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过的人生,桑柠既然做了这个决定,相信她比自己更明白要面对的困难。 “我这边出了手术方案给你还是怎么?” 桑柠莞尔:“我相信你。” …… 这几天警局全面排查闻璟和宁流延的信息,王坤和李畅乐的案子说破也算是破了,毕竟知道凶手是谁了嘛? 但说没破也算没破,毕竟凶手去哪了谁也不知道。 还有许正和桑南祈被枪袭击的案子,和王坤李畅乐家被灭门是同一个凶手,就是凶手不知道在哪而已。 时漫来找桑柠的时候已经是几天以后了,桑柠最近也忙得很,要警惕阎王的人在她没有做好准备的情况下将她掳走。 “手术方案,你看看?”时漫进门就单刀直入的把文件递给了桑柠,其实就是个很小的手术,说是微创都过分了,主要是后续能不能使用芯片,距离多少芯片会失去信号什么的,让时漫有点束手无策。 桑柠对着时漫讨好的笑笑,知道这人心里憋着气呢,但事情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了,说退也退不了了。 两个人正要进门,桑柠却猛的顿住:“算了,既然要安装芯片,还是去找一下俞副队,后续要是有点什么问题也是他们的。” 时漫没有问题,这芯片只有小拇指甲盖大小,需要植入在身体里面,能够躲避各种各样的高科技检测,但三个月必须换地方重新植入。 相比较只能够定位的那种微型定位器,这种芯片还有窃听功能,为了保障桑柠的安全,这种芯片也才弄出来几个月,只在公司几个人的身上试过。 桑柠也实在不信任其他人,干脆就找了时漫,时漫也确实是不放心,虽然手术的伤口可能只有一厘米,但这一厘米若是有半点的误差,就会导致芯片使用不了,从而失去桑柠的下落,让桑柠陷入危险之中。 第176章 俞岑安再闹笑话 清晨。 又熬了一个大夜,在这难得的休憩时刻,俞岑安一身水汽的从浴室出来,上身光裸,隐约可见健硕的肌肉和零散分布的道道伤痕,下身一条又宽又大的黑色短裤,哒哒哒的踩着还有水的拖鞋打开浴室的门。 头发湿漉漉的往下不停的滴着水。 叮咚! 脖子上搭着条毛巾,正要擦头发,听到门铃声,俞岑安蹙眉朝着门口走去,为了这个案子,家都要变成旅社了,他都多久没回家了,好不容易能够回家洗个澡睡个好觉还有人来打扰。 俞岑安满脸不耐,用脚趾头想门外的人不是万科就是周谨,没好气的一把拉开门:“烦不烦啊你们……”刚出口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俞岑安就像被掐住脖子的鸡仔般猛的住了嘴。 桑柠微笑僵在脸上,丝毫没料到俞岑安竟然这么半裸着来开门,半裸就算了,这一副谁都欠他几百万的调子,让桑柠险些表情都维持不住。 砰!门被重重的关上,站在另一边的时漫满脸疑惑,还来不及询问,门再度打开,只是刚刚那个拽天拽地的半裸男,此刻只露出了一颗还滴着水的头来,对着桑柠殷殷切切的交代:“不准走!在这等我,一分钟,一分钟就好!” 桑柠迟疑的头只点到一半,门又再度被关上,那重重的声音让门外的两人回神,门内恍恍惚惚的传来俞岑安气急败坏的声音:“一分钟,不准走啊!” 桑柠扭头,对上时漫揶揄的笑,头一次有种无可辩驳的感觉,还有种自己大概是脑子抽抽了才会看上这么个玩意儿? 这货在人前人五人六的,在家裸着?会不会有时候一个人在家遛鸟? 桑柠想收回自己才确认不久的喜欢,就是不知道收不收得回来。 关上门的俞岑安撒丫子狂奔,脑子根本没有思考能力,桑柠今天单独来找他,不是要和他谈恋爱,就是要和他摊牌说不合适。 俞岑安才不去思考第二种或者第三种答案,满脑子都是老子马上就要有媳妇儿啦! 但眼下自己这造型实在是有碍瞻观,绝对不能用这样的造型来应对自己的恋爱第一天,那简直是不忍直视,以后回忆起来都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的那种。 火急火燎的冲进卧室打开衣柜,一边脱裤子一边在衣柜里翻自己的西装裤,顺手把西装衬衣给拿出来。 头上滴答滴答还在滴水,五指成梳往后一梳,简直是个完美到不行的大背头,手忙脚乱的拉裤链系扣子,衬衣扣子系到倒数两颗的瞬间,俞岑安诡异的停下了手。 抬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那露出来的宽阔胸膛和锁骨,要是被扣子给遮住了,岂不是暴殄天物? 俞岑安臭屁的理了理衣领,就不信迷不死外面那个,天生丽质难自弃说的可不就是自己么? 脚上踩着夹脚拖鞋,穿着西装裤西装衬衣,梳着大背头,经过卫生间门口顺手把清香型的漱口水往嘴巴里倒了一口,万一等会儿桑柠看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把持不住亲上来怎么办? 还是要提前做好准备的。 桑柠还在想怎么和时漫解释她和俞岑安只有纯洁的革命情谊,一点要升华这革命情谊的意思都没有。 门再度打开,朝外打开的门一开时漫被挡了个彻彻底底,也可能是某个已经完全进入求偶期的开屏孔雀压根没想到门后还有个人。 手杵在门上,凌厉的大背头让俞岑安的五官很有攻击性,黑曜石般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桑柠,露出一个邪性又诡异的微笑。 桑柠腮帮子都绷紧了,这人西装裤配夹脚拖鞋就算了,这莫名其妙的笑和手杵门框的造型,油得桑柠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 还我痞帅酷拽的俞副队,这大油田到底是谁啊? 桑柠被油得说不出话来,这放到现在自恋得要命的俞岑安的眼前,就是桑柠欲拒还迎不好意思了,顺势一把就把桑柠给扯进了屋子,再顺势把门给关上了。 徒留站在门口的时漫满脸懵逼,莫名的想起家里那个,男人是不是在求偶的时候,都会变得奇奇怪怪,然后又莫名油腻。 俞岑安自从看清自己的心意后,忙里偷闲的时候刷了几个恋爱博主的视频,想起人说的什么低音炮的气泡音,清了清嗓子,用气泡音对着被扯进屋就一直一脸懵逼的桑柠道:“你怎么来了?” 一句话让桑柠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扭头恶狠狠的瞪着俞岑安。 本以为一切水到渠成的俞岑安刚要展现一下三分讥笑,三分凉薄,四分漫不经心笑,就被桑柠一巴掌扇在后脑勺上:“你给我正常点!” “时漫还在外面!”桑柠要被这人气死了! 俞岑安:…… “你不是来找我谈恋爱的么?” 桑柠罕见的爆了粗口:“谈你大爷,现在这非常时期是谈恋爱的时候么?你脑子都在想什么呢?你少刷点那些奇奇怪怪的视频。” 说着直接把门打开,时漫站在门口,咬着下嘴唇,手拼命的掐着自己的大腿,才让她不至于笑出声来。 俞岑安哪想过这些,刑侦口出外勤的,争分夺秒谈恋爱找媳妇懂不懂? 哀怨的看了一眼桑柠,看到时漫还是有点不太好意思,至于不好意思的点,俞岑安丝毫没觉得是自己求爱失败不好意思,完全是想着自己刚刚半裸被除桑柠以外的人看到了,所以不好意思。 脑回路诡异得要命,更何况桑柠刚刚说的是现在是非常时期不是谈恋爱的时候,又不是不和他谈恋爱,四舍五入,桑柠就是他媳妇儿啦。 桑柠难得不好意思的对上时漫的笑眼,扭头刚要和俞岑安说正事,就见这人星星眼看着她,桑柠差点扶额苦笑,这货脑子里又在想些什么呢! 能做出在车上连唱十几遍娘子阿哈的人,桑柠已经不抱任何这人除却办案正常外的希望了,拉着时漫就进了门:“倒两杯水来。” 那使唤人的模样简直像是把这当家了。 而我们狂拽酷炸的副队长,丝毫没有被使唤的卑微感,扭头屁颠屁颠的就去了:“好咧!” 第177章 抓宁流延同伙 时漫看向桑柠:“使唤得这么顺手?” 桑柠是真被俞岑安刚刚的那一出给气昏了头了,这会才后知后觉的觉出不妥来,但……桑柠抬眸看向正在厨房忙碌的某人,坐在沙发上的角度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个背影。 刚刚脱口而出的指责,毫不掩饰的情绪,肆意张扬的自己,桑柠有些恍惚,她有多久没有这样过了,完完全全做自己,什么都不考虑,什么都不掩盖,只真真实实的自己。 好像…… 好像自从确认对俞岑安有点动心以后,在他的面前,桑柠就和在时漫的面前一样,变成了那个没有秘密,没有复仇,什么都没有,单纯的桑柠了。 俞岑安端着三个茶杯从厨房出来:“来来来,这我哥给我的茶叶,你们尝尝好不好喝。” 看着俞岑安咧着牙花子笑得开心从容的样子,桑柠的手指猛的抓住自己膝盖处的衣料,她好像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陷得深,本以为经历了南辰那段以后,她已经失去了爱人的能力了。 但面对俞岑安那毫不掩饰的情绪和能够肆意宣泄的委屈,桑柠默默的承认自己约莫是栽了。 俞岑安一屁股坐在桑柠的旁边,时漫单独坐在单人沙发上,三个人奇怪的就变成了两口子招待客人的造型,让桑柠一时有点无语凝噎。 对上时漫的笑脸只能无奈的笑笑,还能怎么办呢?沦陷就沦陷了呗,享受当下不是应该的么? 时漫欣慰的笑,桑柠把桌上的文件夹递给正冲着时漫笑得十分狗腿的俞岑安,真不是桑柠说他笑得狗腿,只是俞岑安那样子真的谄媚过分了,只能用狗腿来形容了。 俞岑安能不狗腿么?这可是桑柠的好朋友,好闺蜜,那可是娘家人,不狗腿一点,分分钟就把媳妇儿给收回去了。 “看看,这是手术方案,我和时漫来找你,是因为我要在身体里植入一块芯片,可以定位和窃听……”桑柠说着话,抬头才发现这人十分有男德的把刚刚还伤风败俗的两颗扣子系上了,也不知道勒不勒脖子。 俞岑安捧着文件,莫名的有点委屈,所以这人今天不是来做他媳妇的,是来和他说工作上的事的? 亏俞岑安还以为自己这段时间的追求初具成效了呢? 但这事和桑柠的安危息息相关,俞岑安只EMO了几秒钟就投入了工作状态,天大地大桑柠的安危最大。 “这个……对你身体有伤害么?”俞岑安不关心其它,什么这芯片用的是什么超高科技合成的材料,不会被任何的金属探测仪给发现之类的,他只想知道这么精密的仪器被植入桑柠的身体里,会给桑柠带来什么危险? 时漫愣了愣,而后是欣慰,案子时漫虽然不懂,但看绿朝整个市全城戒严的状态都知道这案子有多大,破获了能够收获多少荣誉和奖项。 但俞岑安好像都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这东西在桑柠有没有危险? 虽然这样有点自私,但这会,时漫却有种放心的感觉,可以把桑柠放心交给眼前这个看似不着调,其实事事着调的人。 “不会,三个月取出更换新的,所以后续到底要怎么做我们还需要商量一下。” 毕竟虽然是一个很小的手术,但桑柠身上莫名的多了一个伤口,对于一直关注着她的阎王来说就有些奇怪,很可能就会引起他的重视,所以再给桑柠做手术之前,还需要有一个合理的受伤借口。 三个人没有讲太多的东西,芯片这玩意儿警察局暂时还没有,这算是桑柠私人的,但桑柠拿出来用,保障了自己的安全,其他人自然也不好说什么,但还是需要上面人的认可。 桑柠和俞岑安也不好对时漫多说什么,毕竟说得越多,越可能把时漫给搅和进去,这是桑柠坚决不想承认的事情。 三个人一同下楼,时漫回医院,俞岑安连觉都不睡了要带桑柠回警局。 车里一时寂静无声,桑柠看着窗外,难得的有些羞涩不知道怎么面对俞岑安,毕竟今天俞岑安那样子还有桑柠表现出来的样子,那层窗户纸就算是被捅破了。 具体怎么捅破的,谁捅破的不重要,现在窗户纸已经捅破了,就差这么一哆嗦的事情了。 俞岑安开车开得十分的哀怨,桑柠全程用个后脑勺对着他,真不怪他哀怨。 “桑……” 桑柠猛的坐直了身子,有种终于还是来了的感觉。 电话响了,俞岑安啧了一声还是把电话给接通了,万科在手机里哇哇哇的叫唤:“副队,我们找到了王坤和李畅乐案的另外三个凶手!” 这一声嚎的,险些让俞岑安破功:“我马上到!” 好了,这下也别管什么窗户纸不窗户纸的了,还是案子重要。 一脚油门直接踩到了警察局,桑南祈带队刚下楼,俞岑安直接从车上跳了下去:“桑队!” 桑南祈正和身边的几个警察商量等会儿的抓捕细节,看到俞岑安,只微微颔首然后接着和人说话,俞岑安等在旁边,时漫也走了下来,院子里好几辆警车哇啦哇啦的往外开去。 等桑南祈交代完以后俞岑安才走上去,桑南祈一边整理自己的警八件,面露喜悦的和俞岑安讲着话:“本来是没想着能抓到这三个鳖孙,结果他们去地下赌场,被人举报了,这会还困在赌场里面,有几个人质,特警已经过去了。” 俞岑安也急忙跟了上去:“那现在怎么说?” 桑南祈蹙了蹙眉头:“特警那边主要还是保证人质的安全,必要时刻会采取击毙的方案,但我们这边当然还是要抓活的,这三个人能帮着宁流延杀人,没准和阎王也是有直接接触的,现在边境线,海关,各个地方都查得很严,除非阎王知道我们不知道的处境路线,不然就是苍蝇也别想能逃得出去,这三人没准是突破口。” 俞岑安点点头,直到上了车才发现桑柠竟然没在,往窗外看了一眼,才看到桑柠站在门口,急忙探出头去;“待在局里,没必要不要出去。” 桑柠点点头,也知道这会是非常时期。 第178章 李文海线索再现 桑柠目送着这些人出去,缓步上楼,手里还捏着文件夹,那是芯片手术的方案书,芯片已经送到了时漫那里,不出意外,这一个星期内桑柠就会将那一枚小小的芯片植入身体里。 俞岑安和桑南祈带人到了地下赌场的外围,说是地下赌场,其实也就是一栋居民楼,整栋居民楼已经被特警的人给围住了,但所有能够看到屋内情况的窗户和门已经全部被关上了。 特警借用了军方的热成像仪,能够很清晰的看到屋内有二十几个热源,除却那三个凶手,剩下的基本可以确认是人质了,其中还有五六个辖区派出所的民警。 俞岑安顺手拿过报案的信息,很多时候抓捕行动就是这么的凑巧,但不知道是不是作为警察的直觉作祟,他总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这地下赌场才开设不久,正值赚钱的时候。 那三个凶手从昨晚就一直在场子里玩着,一开始确实是相安无事的,奈何赌场嘛,有输有赢很是正常。 熟料其中一个赌徒在这待了一个星期,输掉了上百万,一时气愤就报了案,警方的人出动之时也只是抱着抓捕赌窝的想法来的,奈何场子中那三个凶手都在王坤和李畅乐案子中露过面,抓捕的警察当然是认识的。 就这么凑巧的遇上了,然后凑巧的被认出来了…… 俞岑安蹙着眉头,还是觉得这凶手出来得实在是太过于蹊跷了,要知道阎王一档人的通缉令早就下发了,这会这伙人不说夹着尾巴做人,那是绝对不应该出现在民众视线里面的。 但他们不仅大张旗鼓的出现了,甚至还到了赌场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作死的人是真的有千万种作死的方式么? 特警喊话已经超过了半个小时,但门内的凶手不提要求,不说话,只是手里用枪威胁着人质们,这显然很不正常。 俞岑安猛的合上文件夹,神色严肃的看着桑南祈:“我要回警局一趟,我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桑南祈正拿着凶手的资料试图寻找突破口,闻言疑惑的看了一眼俞岑安:“什么不对?” 俞岑安压根没有和桑南祈说话,自顾自的打开手机拨打了桑柠的电话:“你在哪?” 此刻桑柠正在车上,看到俞岑安的电话还有些疑惑,往身后看了一眼:“我和周谨还有言初出来了,我们找到了李文海的另外一处藏身之地,正准备过去看看有没有被资助人的消息。” 李文海的别墅里面有周牧和陈萌的资料,这显示他和被资助人是有一定的关系,况且李文海一个小学老师,在多年前能够全款购置别墅,这本身就是一件让人疑惑的事情。 现在已经可以确认被资助人和阎王这些人是有一定的关系,甚至可以说是阎王培养他们进入各种工作行业,那现在有了被资助人的消息,许局那边就不可能不让人去查探。 但季语去查宁流延的下落了,万科则是去查探王安沛这些年的项目去了。一时间警局人手竟然有点不够,只能让常年在办公室做信息搜集工作的周谨带着两实习生去查探。 不过周谨的能力摆在那里,倒是显得专业对口。 听着桑柠的话俞岑安丝毫没觉得轻松,眉头蹙得更紧:“就你们三个么?”怎么都觉得人全部被安排出去有点问题,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桑柠往身后的警车看了一眼:“不止,周谨开了外出单,许局不放心,所以安排了人跟着我们的。” 俞岑安心里的不安稍稍淡了点,抬头又看了一眼还在僵化的抓捕现场,这里有桑南祈坐镇,还有这么多的特警,想来是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 “把你们要去的地点还有路线发给我。”说完,俞岑安直接挂了电话,现在桑柠没有植入芯片,照理来说她的安危就是重中之重,阎王在华国已然是穷途末路,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铤而走险的带走桑柠。 当然,一部分人希望能够带走桑柠,以便于他们打入敌人的内部,一部分人不希望桑柠被带走,毕竟桑柠是同伴,将同伴置于危险的境地生死未卜,谁也不会心理好受。 俞岑安直接找到桑南祈:“这边你坐镇,我去找桑柠他们,找到了李文海的另一处藏身地,没准是另外一个突破口。” 桑南祈蹙了蹙眉头,案子止步不前,明明知晓几个案子都是有关的,但一直没有线索,没准李文海那边能够找到一点有用的线索,绝对不能让宁流延和阎王就这么逃之夭夭。 若是真让这两个祸害逃了,下一次再想找到线索,那可真就太难了。 “去吧,小心点。” 俞岑安扭头就走,心里的不安被放大。 桑柠听到俞岑安要过来的消息也没有太大的意外,只和坐在后座上的周谨道:“副队说要过来,你把地点还有我们的路线发给他一下。” 周谨点点头,拿着手机动作不停,车子平稳的行驶在路上,言初开着车,分心听着两个人说话。 李文海的另外一处藏身地比较隐蔽,相比于经常去的别墅,这处藏身地在城郊的城中村,因为是这两年才开始涉足的地方,且去的次数并不算多,所以被忽略了。 还是归案的时候有细心的民警在排查李文海行动轨迹的时候找到的,但这一重大发现还是让人振奋。 因为谁也不知道阎王他们到底培养了多少人手,若是他培养的这些人手里面恰好有海关甚至是边境那边的人,那他们这看似严密的防护网可就处处是漏洞,一不小心就会让阎王逃之夭夭了。 车子拐了个弯,道路逐渐不平稳,到底是城中村的方向,比不上城内的康庄大道,桑柠把手放在了护手上,眼睛在四周看了一眼,正要和言初说话之时,却猛的闭上了嘴巴。 桑柠和言初算是同期,只是言初比她先进警局,桑柠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小姑娘的样子,单纯善良内敛,还有所有实习生都有的青涩。 但这会,言初只是开着车,但眸底那暗暗的疯狂和躁动,却让桑柠觉得有点不对劲,毕竟也不是第一次出现场了。 言初什么时候有了这种状态?桑柠又想起了在医院里面那惊鸿一瞥,心底的怀疑被放大。 第179章 桑柠出车祸 桑柠压下心里的疑惑,只打开手机尽量详细的和俞岑安说了现在的地址,顺便告诉了俞岑安自己刚刚自己的怀疑。 桑柠不是个自负的人,既然已经有了疑惑,也不会自大的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果然俞岑安收到消息立刻加大了油门,心里的不安像是落到了归处,却显得更加的惶恐。 眼看开车的地界越来越荒芜,桑柠假意询问后排的周谨,实则眼睛一直似有若无的盯着言初看:“周谨,这怎么这么荒凉?确定在这边?” 周谨疑惑的抬眸,却看到桑柠警惕言初的动作,蹙了蹙眉头,身为警察的第一直觉让周谨没有作死的问东问西,只打开手机噼噼啪啪的按了好几下,而后看向桑柠:“确认就在这边。” 不敢有多余的动作,但桑柠的举动却说明了一切,周谨谨慎起来,第一时间想和身后那辆车报备一下,却又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若是桑柠怀疑的言初真有问题,他贸贸然的发消息出去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而后脑子飞快的思索,上车的时候本着都是都是小姑娘的理让心态,他是要开车的,但言初早早的拿了车钥匙,以实习生没什么大用,只能在这些方面服务他们的理由得到的开车机会。 越思索越觉得言初的行为漏洞其实还是有点多的,但也可能是杯弓蛇影,放大了言初的所言所行。 希望他们的猜测是假的。 来不及思索更多,桑柠突然惊呼了一声,周谨急忙抬头去看,这一看就不自觉的扭回头去:“怎么回事?” 只见刚刚还跟在身后的那辆警车被一辆不知从何而来的黑色大众车撞倒在一旁,而他们的车后也莫名其妙的跟上了两辆大众车。 言初眼睛在后视镜扫了一眼,眸底的喜悦转瞬即逝,面色凝重:“不知道,我们今天的行动该是暴露了,坐好了。” 桑柠和周谨对视了一眼,脸色都称不上太好,他们出来找寻李文海藏身地本就是临时任务,按理来说不该有什么人知道,但他们还是被盯上了。 言初手上的动作飞快,脚下生风,车子以越发快的速度窜了出去,惹得周谨和桑柠一个踉跄险些摔下座位。 两个人不动声色的对视了一眼,不管怎么说,事情已经成了这样,桑柠暗自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打开了手机,言初扭头看了一眼:“桑柠姐,你快给警局打电话!” 桑柠指尖在俞岑安的号码上停顿了一秒,然后果断的按了下去,他们从警局出来已经超过了半个小时,再从警察局派人过来黄花菜都凉了,而俞岑安刚刚就已经说他至多不过十来分钟就能够追上他们。 想来这会应该离这他们不远。 “喂!副队!” 听到桑柠的声音,言初脸色阴沉了一秒,但却还是十分尽心尽力的躲避身后的追击,桑柠眼睛在窗外飞略而过的建筑物上扫视,这地界虽然荒凉,倒也不至于人烟罕至,还是有那么三三两两的地标引导桑柠和俞岑安报告位置。 “我们跟着的那辆车已经被撞翻了,周谨已经和警局的人发过消息。” 俞岑安只觉得心都要蹦出来了,做了这么多年的警察,早就泰山崩于前不动声色了,但这是第一次自己喜欢的姑娘面临生死危机,罕见的,他担忧得心脏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放缓:“别怕,我马上就到。” 桑柠往身后看了一眼,发现身后的两辆大众车已经追到了车屁股后面,周谨看了一眼桑柠,随后直接跪在座椅上,在后备箱翻东西。 不管有点什么,总归是有东西能够抵挡一二。 咚! 车后的大众车一脚油门,车上三人身形都有些不稳,周谨更是差点被直接甩到前面来。 “小心!”桑柠大喊。 心里其实没有太大的恐慌,既然他们遛猫一样的遛他们,那就证明对方想要的是活捉而不是死人,更何况车上三人其实在案子里面所起的作用并不是特别大。 就算是因为案子的原因要抓也肯定不是抓他们,那就只剩下一个目的,那就是带走桑柠。 被撞了一下,周谨顺手从后备箱拿出了几根警棍,好在警局人人都有,周谨手机上还在显示地图,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要去的地方也有埋伏,直到现在,言初还没有要改变路线的意思,哪怕路上其实已经出现了好几条小路。 思及此,周谨冷声命令:“下一个路口,向右拐!” 言初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蜷缩了一下,到底没多说什么,只点头答应。 桑柠和俞岑安有实时定位,看到桑柠他们的路线变动,俞岑安敏锐的猜测到了或许目的地有问题,油门踩得更快,也好在这边人烟稀少,不然就俞岑安这开车的架势,身后不跟个几辆交警车都对不起他开得这飞车。 眼看身后的大众车一下又一下的追着他们的屁股撞。 桑柠虽然心里焦虑,但一直都在默默的观察着言初,随后,一辆本在车后追着的车到了左手边的方向。 还有隐隐要撞向他们的错觉,言初低声咒骂了一句,桑柠眼看着言初竟然有要隐隐迎上去的架势。 手疾眼快的直接上前去扒住方向盘,本要对撞的两辆车瞬间错开了位置,桑柠严厉的看着言初:“你干什么!” 言初余光扫了一眼桑柠,随后就变成了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我……我想把他们撞翻!” 桑柠已经不想再说其它的了,几乎已经确认了言初和他们的关系,现在是打草惊蛇还是按兵不动,桑柠其实有些手足无措,毕竟也算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 周谨凑到前排:“前面的路口左拐。”说着,还拍了拍桑柠的肩膀:“我已经安排了人来接应了,没关系的。” 周谨到底是老警察了,在他们被围堵的时候就已经给许局发了消息,许局当机立断的调了他们附近的派出所前来支援。 第180章 言初暴露 言初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周谨,而后对上周谨那藏在镜片背后凌厉暗沉的眸子,心下一窒,尽量装作自然的挪开视线。 周谨唇角微勾,双手撑在前面座位的椅背上,并不准备就这么放过她,若是猜错了,日后有的是机会弥补,若是他们的猜测是正确的,那怎么也不会任由言初为所欲为:“开稳点!” 桑柠的手不动声色的抚上了方向盘,只要言初的举动有任何的不对,当机立断就会抢夺方向盘,而放任言初开车,无非也就是她开车至少还要分心路况,若是真的让她离了这驾驶座,就算捆起来也要分心去看着她。 实在是不明智的举动。 俞岑安这会只后悔没有查出言初的任何不妥来,自从上次桑柠说怀疑她之后,俞岑安秘密安排人几乎是查了言初的祖宗十八代。 桑柠用蔚柠的人查的,也没有查出任何的不妥来,但是出了王安沛的案子以后,桑柠就老觉得言初会不会也是一个王安沛。 车子被撞得破破烂烂,言初显然也想到了他们怀疑到了自己,直接打开了驾驶座的车窗,周谨猛的上前制止,但旁边大众车窗外却伸出了一把枪来。 周谨和桑柠手上的动作立刻受限。 言初勾了勾唇角:“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话音刚落,俞岑安的声音从车窗外飘渺的散了进来:“桑柠!” 不知怎的,桑柠和周谨都莫名其妙的呼出了一口气,而后好几声震耳欲聋的砰砰声,追车的两辆大众车变成了一辆。 言初顶了顶腮帮子,旁边那辆大众车显然有点惊慌失措,言初的手一伸,直接抢过来了一把枪,周谨手脚并用,桑柠连忙扑上前把住方向盘。 车子在泥泞大道上摇摇晃晃,左摇右摆,桑柠也不知道怎么帮忙,只能一只手开车,一只手去挟持言初,周谨到底是空闲有限,几次动作下来言初只受了点伤。 俞岑安在后面追得心都提了起来,猛的一发力,大众车被撞得打了个出溜,俞岑安终于追到了他们的车。 来到桑柠这边,朝着桑柠大喊:“桑柠!”桑柠急忙把车窗摇了下去! 言初油门踩得轰轰轰! 车子再度摇摆不定,周谨几次交手才发现言初的功夫比他们想象得要好得多得多! 眼看身后两辆大众车都破烂得几度追不上了,言初一发狠,单手掐住桑柠的肩膀,一发力,竟然是想要把桑柠从驾驶座的车窗给扔出去。 俞岑安吓了个半死,单手解开安全带,顺势打开驾驶座的车门,整个人往前一扑,千钧一发之际竟是直接吊在了她们这辆车的副驾驶车门外,手上死命抓着桑柠的脚,周谨也吓了一跳,连忙手脚并用的想要把俞岑安从副驾驶的位置给扣进来。 言初被桑柠压在身下,周谨顾不得其它,双手直接扣住言初的脖子,勒得言初翻白眼,俞岑安的大手死死的卡住桑柠的脚,言初几喘不上气来,脚下一松,车子缓缓的停了下来…… 桑柠一抬头,瞳孔一缩,一脚把正死死扒拉她腿的俞岑安给踹了出去。 砰的一声! 车子撞到了路边的大树上。 桑柠整个人被甩到了前面挡风玻璃上,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言初被桑柠挡了一下,但胸前被方向盘一膈,险些窒息,周谨也被甩了个七荤八素,眼前一阵接一阵的发晕,踉跄几步竟是爬也爬不起来,也不知是伤到了哪里? 车内几个人竟只有言初一个人还醒着,想起自己的任务,伸手就想要把桑柠给带走,另外两辆大众车摇摇晃晃的上前来:“走啊!” 言初还想拼一把,但另外几人却没有给她多余的思考机会,下车飞快,只拉着言初就走,赶来接应的警车已经乌拉乌拉的来了,他们接应的车也因为路线的变化一时没跟上。 要是真把桑柠给带走了,穷追不舍之下,不说完成任务了,会折进去多少人都说不定,阎王此刻被困在华国,虽有心把桑柠带走,但手下的人也是用一个少一个,不到万不得已早年埋下的钉子也不好真让他们见了天光,只道来日方长,后会有期。 车窗被打开的瞬间,他们就知道了言初已经暴露了,但到底怎么暴露的谁也说不上来,言初看向车后,俞岑安在地上滚了几圈到底没大碍,此刻已经爬起来朝着他们远去的车嘶吼恼怒,而后朝着他们的车步履蹒跚的跑去。 “不是说你隐藏得很好么?”宁流延扯开头套,看着言初。 言初蹙眉不语,她隐藏得一直都很好,还因为之前救过桑柠,在桑柠的心中自是不一样的,况且她一直隐藏得很好,不起眼,不拔尖,甚至还很单蠢。 到底是怎么被发现的,言初现在也不知道。 宁流延的手放在了言初的腿上,这人自小就被养在阎王的身边,后来被安排去了泰国,回来一趟就由男变女,进了警局。 后面更是直接进了刑侦支队,中间多少关卡,用了多少力,本意是趁着上次那批货到了以后打开销路,言初也好在其中起点作用,让桑南祈和俞岑安不至于把眼睛盯在新五号上。 谁知道桑柠突然介入,不知道哪来的魑魅魍魉诱导着桑柠查新五号,几乎是追着他们的屁股咬,言初不得已还杀了好几个人。 本来今天的任务只是带走桑柠,必要时候让言初重伤,但总归人还是留在了刑侦支队,孰料桑柠竟然这般警觉,觉察了言初的身份。 再埋一颗钉子实属不易,这人回去还不知道受多少刑呢? 宁流延的目光有些猥琐下流,男变女呢,他还没尝过,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手刚放到言初的腿上,还来不及细细品味,只觉得手腕一疼,低头就看到手腕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态向上翻折,虽没有彻底毁掉,但那手腕传来的透骨痛意让宁流延双眼猩红。 咬着牙:“你真以为你回去能有好果子吃?” 第181章 天生坏种 言初自是知道自己回去的下场,可回去或者不回去早就不是她说了算的了,眸光在后视镜扫了扫,那辆撞在树上的车早就已经成了一个黑点,再想去探寻也没有探寻到的必要了。 回眸收回自己的视线:“那也与你无关。” 宁流延忍着疼掰着自己的手腕,脱臼的手腕回拢,宁流延收起自己的下流手法,他和言初到底是不一样的,言初是阎王从毒窝里面救出来的。 说是救…… 说来好笑,说是救,但那些东西都是他们父子二人给的,那时的言初小小一只,只有两三岁,父母嗨过头没了,饿得小猫似的叫唤,然后被阎王路过捡了。 真是顺手,捡个人就像是捡只小猫小狗一样,也没对言初谈得上多用心,闲来无事就逗弄一下,没想起的时候在院里饿个三五天也是常事。 随着一年一年的时间过去,言初莫名的就成了阎王影子底下的杀手,然后被阎王送到了泰国,最后送到华国。 紧接着言初一家顶替了“言初”一家。 此次言初已经暴露,这颗棋子不能再用,但她的身手还有对阎王的衷心,阎王就不会对她视而不见。 带回去也算是又多了一个助力。 车里的另外几人全然是隐形人,这边的暗潮涌动直到归于平静也没谁多嘴一句,大众车破破烂烂摇摇晃晃一个拐角朝着路边撞去。 火光漫天,一切罪恶好似都消失不见。 身后是几辆漆着丛林绿皮的SUV,言初手上叼着烟,白色的T恤牛仔裤此刻换成了修身挺拔的黑色工装裤配上及地靴,一双长腿傲然在立,耳朵里戴着个不怎么明显的耳机。 听完指令啧了一声,转身直接往身后的车子走去,和宁流延分道扬镳。 言初到现在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阎王这是知道自己暂时出不了华国,所以给他们找事么? 诚然她承认桑柠是个大美人,但阎王这些年来,什么样的大美人没见过?底下人下流的说阎王是瞧上了桑柠才会这么穷追不舍。 但言初是不相信的,因为她也见过那个永远温和但坚韧的女人,那个一直致力于将比猎人还要狠辣凶残的阎王教导成个好孩子的女人。 言初回想过往,越发觉得可笑,那个女人好像永远不知道有种人叫天生坏种! …… 俞岑安刚赶到车子面前,咚的一声,周谨闷哼一声,一脚把车窗给踹烂了,一眼看到俞岑安,只来得及叫了一声副队,俞岑安就冲到了前挡风玻璃的面前。 桑柠头垂在方向盘的下面,几乎像是被镶进了前挡风玻璃的位置,好在车子那会不是高速,也没有开得太快,所以俞岑安哪怕被桑柠一脚踹下去也没受太重的伤,被踹凌空的瞬间知道护住自己的脑袋。 但此刻看着桑柠全然没有生息的样子,俞岑安的脑袋嗡鸣,竟是一时不敢上前,声音颤抖:“柠柠……” 周谨往外爬的动作一顿,饶是再迟钝,此刻也瞧出了俞岑安的不对劲,连忙喊了一声:“副队,桑柠应该没事……” 闻言,俞岑安像是四肢百骸再度被注入气力,急忙上前,驾驶座和副驾驶的车门严重变形,此刻已经全然打不开了。 俞岑安脱下T恤,缠绕在手上,周谨连滚带爬的下了车,也连忙脱下自己的衣服,探进驾驶座的位置,将衣服盖在桑柠的头上。 俞岑安单手蓄力,只听砰的一声,本就已经摇摇欲坠的前挡风玻璃轰然碎裂,随后只听到了车内一声呻吟。 周谨和俞岑安两人长出一口气,只要桑柠还能发出声音来,那就证明她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俞岑安只觉得人还有点恍惚,要不是桑柠的那一踹,此刻他怕是会被直接腰斩。 小心翼翼的把桑柠从挡风玻璃的位置抱出来,桑柠恢复了一点意识,像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轻轻唤了句:“俞岑安?” 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俞岑安再难思考,一把抓住桑柠正四处摸索的手:“我在,我在呢!” “送我去人民医院,找时漫,手术……” 俞岑安连连答应,本来还想着要怎么让桑柠受个小伤好把芯片植入进去,这会倒是来了机会,但这样的机会是桑柠九死一生来的,俞岑安宁愿没有这样的机会。 …… 急救车呼啸而至,时漫早就收到消息,只来得及和俞岑安交换了一个眼神,就把桑柠推进了手术室内。 好在时漫检查过后给了俞岑安一粒定心丸,除却左手臂有轻微骨裂以外,桑柠并没有受太严重的伤,身上虽有淤青,都没有伤及根本,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反倒是俞岑安滚下车子的时候被地面弄得鲜血淋淋的,瞧着倒是比桑柠还要严重得多。 时漫本是要将芯片直接在手术的时候直接植入桑柠的左手,也不知道是什么作祟,鬼使神差的没有在手术室下手,只按部就班的做着手术,殊不知就是她这一无心举动,为后来的潜伏计划做了多大的贡献。 桑柠醒得很快,好久不来医院,都快要忘记身为一个病患的素质该是什么样子了。 时漫夹着病例走进来时,桑柠还有些恍惚,看到桑柠醒了,时漫缓步上前:“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恶心么?想吐么?” 桑柠摇摇头,眼睛一刻不离的盯着自己的手,时漫看得好笑,坐到了桑柠的身边,顺手将桑柠的鬓发捋到了耳后,然后莫名其妙的在桑柠的耳后按了按。 感觉到轻微的痛感,桑柠抬眸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时漫,时漫眨眨眼睛,桑柠了然,芯片没有植入在手上,而是植入了耳后。 桑柠微微笑了笑,时漫坐下来:“这层楼是VIP楼层,这几天多了点陌生人。” 时漫顿了顿:“桑柠,不管怎么样,都要保护好自己知道么?” 桑柠已然是懂得了时漫的话,这里是VIP楼层,能到这里来的人非富即贵,警方的人也不好在这一层制霸,怕是会给阎王的人漏洞,而这个漏洞就看时漫和桑柠愿不愿意给他们了。 第182章 反撩大狗俞岑安 时漫离开,桑柠怔怔的瞧着自己的伤口发呆,虽然一开始就怀疑言初或许是那个卧底,但只要最后的结果没有出来,桑柠都可以自欺欺人。 只不过现在没法子自欺欺人了,言初就是那个埋伏在她身边的人,或许还有其它的人,但想要精准掌握她动向的,除了言初,桑柠一时也想不到还有谁了? 想起当初遇袭那夜,若不是言初说她睡觉没有那个安抚物就睡不着,桑柠也不会临时改道去送她…… 但……好像还是不对,当初言初那般护她,稍有不慎就可能会命丧黄泉,但这次出车祸,言初本意是带走她,而不是要杀了她。 桑柠闭着眼睛沉思,想杀她的人,一时想不到,阎王对她的态度有些拿捏不准,桑柠其实到现在都不知道阎王针对她的意义在哪里? 或许是和桑鸢有关,但桑柠虽然不愿意去想那个可能,却也知道,桑鸢消失十年之久,应该是早就出事了,若是要用她来拿捏桑鸢,那意义在哪里呢? 桑柠真的是一点都想不通的。 正沉思着,门被轻轻的叩响,桑柠猛的睁开眼睛,以为是阎王的人来了,但芯片已经植入了,桑柠也已经做好了准备,冷着声音道:“进!” 而后就看到一颗毛茸茸还包着纱布的头钻了进来,俞岑安咧着牙花子笑得十分的开心:“柠柠~” 这尾音带着翘的调调,让桑柠差点破功笑了出来:“你怎么来了?” 俞岑安刚刚就钻了个头进来,这会听到桑柠的问话,才把身子挤了进来,而后背过身去关门。 桑柠这才看到俞岑安身上好几处都贴着纱布,隐隐的还有血迹,想起俞岑安在马路上不要命的跳到车上救她的瞬间,若是半点没有触动是假的,但经过了多年前的那一遭遭,桑柠本能的不想去承认那些暧昧旖旎罢了。 此刻那纱布上殷红的血迹却赤裸裸的提醒着她,眼前这个男人是为了救她,可以置之生死不理的,桑柠的鼻子有些酸涩,抬头眨巴眨巴眼睛将眸底的湿意给隐去,胸腔里那颗早就沉寂如死水的心。 此刻却因为另外一个男人荡漾开来。 俞岑安缓步走到桑柠的面前,一眼就看到桑柠的手,那丝毫不敢挪动的手刺痛了他的眼睛,连带着声音都有些哽咽:“疼不疼?” 说着,俞岑安直接伸手去握桑柠受伤的手,多年来的谨慎小心和拒人于千里之外让桑柠本能的想要把手抽开,却在俞岑安那带着温暖呵护的大手下,生生的止住了自己想要退却的心,扬起头,浅浅的露出一个笑来:“不疼。” 俞岑安指腹在桑柠包扎的纱布上轻轻的摩挲,闭上眼睛就是桑柠险些被扔出车外的瞬间,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瞬间的惊慌失措,险些要了他的命。 “怎么会不疼呢?”俞岑安说得很小声,带着点子哭腔,一米九几的大高个瞬间就变得委屈巴巴的,让桑柠坚如磐石的心裂开一条又一条的缝,只待一个瞬间,就破碎成碎石。 让桑柠连和俞岑安说话都不自觉的软了音调:“真的不疼。”说着,桑柠不自控的双眼在俞岑安的身上上上下下的扫视了两圈,看到俞岑安头上,脸上,脖子上,手上都包着纱布,却还第一时间心疼她。 桑柠有种自己真的栽了的感觉。 “还说我呢,你不疼么?” 听到这关心的话语,俞岑安哪还顾及得到自己的伤势,坐在病床前的凳子上,猛的抬头看着桑柠,而后撞进桑柠那温柔如水的眸底,只倒映着他一个人的眸子。 随后俞岑安笑得像条傻狗:“不疼,我这皮糙肉厚的,这点小伤。”说着,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没事,直接砰砰砰的敲在自己的伤口上,吓得桑柠一把抓住俞岑安作乱的手:“你干嘛呢!” 手背上是桑柠软软带着点体温的小手,俞岑安只觉得自己一颗心炸成了烟花,轰轰轰的让他没有半点思考能力,手比脑子还快的顺手就把桑柠的手给握在了手心里,嘿嘿一笑:“真的不疼。” 本以为桑柠会抽回自己的手,俞岑安都想好了要是桑柠抽回自己的手自己应该怎么样?但桑柠只是被他抓着手,而后轻轻的放在了被子上。 两个人就这么抓着手,四目相对上,眼神像是要拉丝一般,却谁也没有想要把眼睛挪开,俞岑安早就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满脑子都是老子这是不是有媳妇了? 快来个人掐我一把! 老子有媳妇了! 老子真的有媳妇了! 大美人! 俞岑安嘴巴张了张,几度想要直接捅破这层窗户纸,后又觉得不管捅不捅破这层窗户纸,反正桑柠都是他媳妇了,谁也抢不走,嗯,谁敢来抢就揍谁! “那个……” “柠柠!我刚看了你的……” 俞岑安刚开口,时漫夹着病历直接推门而入,看清屋内的情景,哑了声音,顿在原地,恨不得立刻练成隐身术,和桑柠相处多年,两个人亲密无间,有时候难免会忘记敲门的礼仪。 更何况和桑柠的身体有关,时漫焦急之下忘记敲门,虽然情有可原,可谁知道竟然破坏了她的好事。 “那个……我等会儿再来。”时漫脚步一旋就要出去。 俞岑安做贼一样的把自己的手移开,下一秒就被桑柠反握住,既然确定了那就没有什么不可见人的,况且时漫是她最好的朋友,桑柠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可以被时漫知道的。 “进来吧,怎么了?”桑柠安抚似的在俞岑安的手背上抓了抓,俞岑安一三十多的纯情大男人竟然莫名其妙的脸红了。 缓缓的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时漫这才转身,揶揄的看了桑柠一眼,奈何桑柠实在坦荡得过分。 再看俞岑安,乖觉的站在一边,一米九几的大高个像是恨不得缩成一团,奈何个子太大,杵那里就威压十足,躲都没地躲去。 第183章 俞岑安傻了 俞岑安一笑,扯到脸上的伤口,立刻就显出一个龇牙咧嘴的表情来,到底还是痛的,桑柠顿在原地。 这些天她一直都刻意忽略车祸那天的事情,但其实脑海里老是会不由自主的出现那天的场景,且不说那天有多凶险,单是俞岑安那不要命的从车上跳到她的位置,那架势让桑柠每每一想起就止不住的心惊肉跳。 或许不止是心惊肉跳,还有心神荡漾,她确实是没有办法再欺骗自己了,也可能是没有想过欺骗自己。 俞岑安的爱意过分浓烈,桑柠只要微微探手就被温暖包围,上一段感情的背叛让桑柠举步维艰,但这不是她不回应俞岑安的借口。 她不得不承认,她对俞岑安是心动的,和南辰的那一段实在是太过于顺其自然,一起长大,一起学习,一起畅想未来。 就是因为实在是太过于顺其自然,桑柠都快要忘记自己答应和南辰在一起时的心动和欢欣了。 但那种震颤到骨子里的心动,再一次经历,比上一段感情还要来得汹涌。那是俞岑安给予她的。 但俞岑安从来没有给桑柠造成过任何的困扰,他的喜欢浓烈蓬勃,但却好像从来不需要桑柠回应一般,他只是让桑柠知道了,仅此而已。 桑柠带伤,心不在焉的在办公室里坐了一整天,因着是伤患,大家默契的把工作揽下,丝毫没有要让桑柠插手的意思。 眼看要到下班的时间,虽然警局的也没个什么定时下班的意思,加班是常态,但这两日紧绷的神经还是需要休息,桑南祈出门就让大家该回家的回家,该休息的休息,该值班的值班。 俞岑安用肩膀夹着手机打电话,看到桑柠站起身,连忙站起来,带得凳子兹拉一声响,安静的办公室冷不丁的传来声音,惹得大家看向他。 桑柠扭头去看他,俞岑安龇着大牙傻乐,也不知道有什么可乐的,看到那个笑容,桑柠鬼使神差的什么都不想想了,也不想等了。 站在原地轻唤了一声:“俞岑安。” 俞岑安刚巧和手机对面说了再见,本就是要送桑柠回家的,这会听到桑柠喊,立刻立正挺胸:“在!” 桑柠莞尔,眉眼一弯,笑意就跑了出来,俞岑安看得晃神,还没反应过来桑柠已经出了办公室,俞岑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身随心动的追了出去。 俞岑安的腿脚快,但出来的时候,走廊外面空无一人,抬手摸了摸鼻子,好像刚刚桑柠唤的那一声像是幻觉一般,自嘲的笑了笑,抬步往电梯走去。 经过楼梯间,猛的伸出一只手,俞岑安条件反射的就要给人一个过肩摔,鼻翼间猛的传来一阵馨香,那是桑柠身上独有的味道,据说是桑柠衣物的味道,毕竟桑柠的东西,什么都是定制的,吃的用的…… 用点定制洗衣液也不是个什么大事。 顺从的被桑柠拉到了楼梯间,然后就被按到了墙上,桑柠手吊在胸前,俞岑安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两个人这伤患对伤患的样子,实在是有些滑稽。 但谁也没笑出来,桑柠把俞岑安按在墙上,但就这个动作,好像就用尽了她全部的勇气,这会下一步要干什么,桑柠半点头绪都没有。 俞岑安虚虚揽在桑柠的腰上,倒不是占便宜,主要是他个子太高,桑柠像是要看清他所有表情,所以踮着脚,人就有些晃。 但这么近距离的看着自己的心上人,俞岑安难得的脑子都宕机了,结结巴巴道:“怎……怎么了你这是?” 其实还想开玩笑的说句怎么凶神恶煞的,但感觉这会的气氛不适合说这四个字。 砰砰! 砰砰! 砰砰! 分不清谁的心跳声,在这寂静的楼梯间实在是扰人,近在咫尺像是下一秒就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俞岑安眨眨眼睛,桑柠这会的表情带着些微迷茫,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俞岑安脑子里全是雪花,那股子在车上唱:“娘子啊哈~”的俏皮早就荡然无存。 只盛得下面前的这个人。 桑柠咬了咬唇,豁出去了:“俞岑安!” “在……在的!” 桑柠单手扯住俞岑安的衣领,这么踮着脚实在有够累的,直接把俞岑安扯到了自己的面前,个高力大所向披靡的俞副队,这会竟被一只软绵绵的手给带动,不由自主的低头。 桑柠闭上眼睛,直接贴了上去,双唇相抵的瞬间,桑柠忘记下一步动作,只觉得俞岑安的嘴巴还挺好亲的,软软的,润润的,还有些微的凉意。 嗡———— 俞岑安则完全没料到桑柠的动作,被桑柠吻住的瞬间就憋住了呼吸,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但眼前只能看到桑柠闭着眼睛的恬静模样。 桑柠亲了,又觉得冲动了,缓过那阵让她面红耳赤的心跳瞬间,睁开眼睛就看到俞岑安一脸呆滞,像是被雷劈了的模样,刚要退后。 俞岑安身子一软,遭!憋过头了,憋得头晕脑胀,身子发软,这……是要憋晕啊? 眼看俞岑安往地上滑去,桑柠也顾不得害羞什么的,一边哎哎哎的叫着,一边想要去拉俞岑安。 砰的一声,桑柠身子一抖,抬头看去才发现警局打扫卫生的大姐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 娘哎,这看起来美得不似凡人的桑柠,竟然是个狐狸精,大白天的就吸人阳气,竟然把大名鼎鼎的俞副队给吸晕了? 大新闻啊!大新闻! 眼看俞岑安还一脸呆滞缓不过神的样子,桑柠来不及多想,只能朝着大姐伸了伸手:“大姐,那个……” “嗷!” 话音刚落,大姐提着扫帚和垃圾桶连滚带爬的往楼上飞奔,像是后面有鬼在追一样,桑柠一只手还吊着,另一只手伸出去,眼睁睁的看着大姐跑过去。 回头看着半躺在地上的俞岑安,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怎么就亲了俞岑安一口,就把俞岑安给亲傻了? 第184章 黄花大闺男 真怪不了俞岑安,别看他都三十多了,但这亲嘴这件事吧,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没体会过。 他做了一千个美梦也不敢妄想桑柠会主动亲他啊。 这不,又激动又兴奋又茫然的第一次,就把自己给憋得头晕…… 就身软没力气什么的,俞副队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桑柠急得不行,一转身就想出去找人帮忙,人刚离俞岑安远了那么一点点,俞岑安猛吸了一口气,像是终于缓过神来了。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看到桑柠后退的动作,骨子里那股强烈的占有欲就冒了出来,哪肯把桑柠放走,人还没反应过来呢,手先伸出去了,坐直了身子一把就将桑柠揽进怀里了。 桑柠的伤手被压了一下,痛得她闷哼一声,但俞岑安抱得太紧,桑柠压根没有后退的机会,深呼吸了一口气,动了动伤手,尽量避开伤手不被压到。 不过俞岑安这回过神来,到底是让桑柠放心了不少,手在俞岑安的背上轻轻拍了拍:“怎么了你这是?我刚刚以为你晕过去了。” 俞岑安此刻就觉得很丢脸,嗯,还有很后悔。 丢脸是他不知道怎么和桑柠他被她给亲晕了,这种话说出口别说桑柠了,就是他自己也是不相信的。 后悔嘛…… 后悔就是刚刚那个吻太短暂了,而且俞岑安太震惊了,压根就想不起刚刚桑柠亲他是什么感觉。 就很后悔就是了! 但到底是在警局,虽然已经下班了,但这二十四小时不眠的地方,谁知道什么时候会蹿出一个人来,毕竟刚刚也没想到这里还会遇到打扫卫生的大姐。 而且刚刚那大姐看到俞岑安倒地,那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让桑柠一度以为这里是什么分尸现场,她不是亲了俞岑安一口,而是直接把俞岑安给分尸了,不然那大姐干嘛吓成那个样子呢? 桑柠一下又一下的顺着俞岑安的背,后知后觉的不好意思了起来,刚刚脑袋发昏就亲了,这会亲了倒也不是说后悔,亲人不后悔,但该害羞还是会害羞的。 她也不是个什么厚脸皮的人。 好在这会是拥抱着的状态,看不见对方的脸,不然桑柠觉得自己大概会直接羞愤到恨不得做鸵鸟的。 俞岑安这小一年的时间哪曾被桑柠这么温柔对待过,心猿意马都不足以形容自己这会的心情了,整个人都快要飘起来了。 但那个吻说短也短,说长也长,但俞岑安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很吃亏,甚至是不敢相信,桑柠真的亲了他么? 眼看就要这么抱到天荒地老,桑柠都听到了外面走廊时不时的传来的脚步声什么的,实在是觉得两个人就这么在这楼梯间抱着有点不像样。 轻轻推了推俞岑安:“你缓过来了没有?要不我们先起来,去医院看看?” 俞岑安如梦方醒,微微放开了点距离,但还是揽着桑柠不舍得放手,这一动脸上的伤口传来痛感,俞岑安这才惊觉自己现在这张脸,桑柠应该是下不了嘴的吧。 小心翼翼的低眉顺眼的用眼睛去捕捉桑柠的眸光:“你……你……” 这猛的对上了脸,桑柠垂着眸子不好意思,羞耻到脚趾头都抓紧了,听到俞岑安的声音,抬眸去看,瞬间就陷进了俞岑安那快要溢出眼眶的欢欣雀跃里。 “你刚刚是不是亲我了?”俞岑安语不惊人死不休,非要问个清楚,惊得桑柠立刻又低下了头,主要是刚刚太像做梦了,不,应该是做梦他都不敢梦到桑柠亲他,实在是太亵渎桑柠了。 桑柠没料到俞岑安会问这个,又羞又恼的推了一把俞岑安,边没好气的说话,边站起来:“谁……谁亲你了?” 俞岑安的动作比桑柠更快,像青蛙一样跳了起来,来不及拍拍身上的灰,抓着桑柠没受伤的手不放:“没亲么?没亲我怎么晕的。” 嗷!这羞耻得想要脚趾抓地的感觉,桑柠觉得自己要冒火了,雷厉风行的桑总,遇上俞岑安,总有种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的窘迫感。 什么叫没亲我怎么晕的? 鬼知道他怎么晕的? 桑柠手比俞岑安小了好几号,这会被抓在俞岑安的手心里,还能感受到俞岑安指尖和掌心的茧,滚烫灼热…… 桑柠被问得窘迫,抬眸就想和俞岑安呛,猝不及防的对上俞岑安慌乱小心翼翼的眸子,刚刚的欣喜被小心翼翼和慌乱取而代之。 桑柠这才后知后觉的回味了一下刚刚那个称不上吻的吻,才发现,俞岑安整个过程中,俞岑安都没有呼吸,整个人僵直得像个木偶。 所以他…… 他是因为忘记呼吸激动的? 不敢确信刚刚发生的一切? 桑柠抿嘴浅笑,再一次觉得面前这个低眉顺眼的人像只受了委屈的大狗狗,手被俞岑安握着,另一只手又伤着,桑柠想rua一下俞岑安的脑袋都没法子,只得勾着浅笑,顺势靠在俞岑安的怀里:“亲了,我亲你了。” 话音刚落,俞岑安的嘴角就勾了起来,若是可以,大概是那种嘴角想要勾到太阳穴的感觉。 刚刚还抓着不放的手,这会无师自通顺着桑柠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捏着把玩着,清咳了两声,语气里都透着止不住的洋洋得意般的轻快:“桑总……你这是干嘛呢?我可还是黄花大闺男,这……就这么被你亲了。” 桑柠险些一口气没上来,黄花大闺男,神特喵的黄花大闺男,但也许是心态的转变,俞岑安在桑柠这已经升级成了男朋友,逗逗男朋友,调调情什么的,桑柠也不觉得有什么。 抓着俞岑安往楼下走,这会出去大概会遇到人。 “那俞黄花大闺男要我怎么办呀?” 俞岑安耳根有些痒,自己调侃自己是黄花大闺男没觉得有什么,但被人这么说就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但看着桑柠抓着他的手,动了动指尖,顺着桑柠的指缝将手指一根一根的嵌入进去,桑柠的手顿了一秒,在他的手指嵌进她指缝的瞬间,抓紧了他的手,成了一个十指紧扣的样子。 俞岑安险些跳了起来,这般纵容的桑柠,是他的了。 第185章 桑柠受伤 桑柠占据着主导位置,牵着俞岑安往停车的位置去。 俞岑安飘忽忽的跟在后面,脚像是踩在云上,一点实感都没有。 “你得对我负责。”俞岑安脸皮颇厚,反正桑柠亲他了,桑柠是他的了,但还是想要桑柠亲口承认,给个名分什么的,他可是正牌,什么牛鬼蛇神现在都不要妄想把他和桑柠分开。 桑柠回头微微仰头对上俞岑安的眼睛,俞岑安略有些害羞,但还是舍不得移开视线。 桑柠浅笑:“负责,得负责。”桑柠也是这会才反应过来,俞岑安貌似是初恋,初吻,也不怪俞岑安刚刚反应过度了,抓着俞岑安的手,站在车前,十分珍重的问道:“那俞岑安俞副队长,你愿意做我男朋友么?” 听到了想要听到的,俞岑安立刻咧着牙花子笑得像条傻狗,想都不想就想把桑柠压在车门边,桑柠敏锐的躲了一下:“你干嘛呢?这大庭广众的,俞副队还是注意下影响。” 俞岑安也不恼,嘿嘿嘿的傻笑了一下:“那你现在是我女朋友了哦。” 桑柠好笑的闷笑出声,低声喃喃了两字:“傻狗。” 俞岑安殷勤的给桑柠把副驾驶的门打开,天都已经全黑了,桑柠到底才从医院回来没多久,俞岑安心疼,也舍不得桑柠带着伤手奔波。 桑柠一坐进副驾驶,俞岑安立刻绕到驾驶座的位置把门打开,那蹦跳的模样,倒像是十几岁情窦初开的大小伙子。 嘴角的笑意就完全没有放下来过。 桑柠单手拉安全带有些不方便,俞岑安带着笑意倾身过去给桑柠系安全带,熟悉的馨香涌入鼻翼,俞岑安又想起桑柠在楼梯间亲他的时刻了。 待桑柠整理了一下安全带的带子,余光看到俞岑安正襟危坐在驾驶座,丝毫没有要开车的意思,有些疑惑:“怎么了?” 俞岑安立刻坐立不安的扭来扭去,脑子里天人之战,一会是刚刚那个吻他什么都没有体会到好可惜,一会是桑柠现在是他的女朋友了,男朋友亲亲女朋友怎么了嘛?一会是表白亲吻什么都是桑柠主导的,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这般窝囊。 好吧,主要还是想亲。 桑柠疑惑的眨眨眼睛,又问了一句:“怎么了?不走么?” 俞岑安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猛的一个扭头,看得桑柠一愣,刚要开口,俞岑安大手一伸,大手掌在桑柠的后背就将人按向他的方向。 只听砰的一声,桑柠立刻感觉到了一阵血腥味。 俞岑安再次僵住了,碰是碰到了,但他忘记把牙齿收回,桑柠的唇直接撞到了他的牙齿上,然后血腥味瞬间弥漫在两个人的嘴里。 俞岑安只听到桑柠痛呼了一声,手忙脚乱的放开桑柠,借着院子里的灯光才看到桑柠的下唇血流不止。 桑柠一被放开,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俞岑安又后悔又心疼,连忙打开车内灯,低着头去看桑柠:“怎么了怎么了?我撞到你的嘴了?怎么流这么多血。” 桑柠本来有些无奈,这会又觉得好笑,俞岑安粗糙惯了,力气又大,大概也没有想到这么轻轻一撞就把她嘴给撞破了。 看着俞岑安自责得恨不得上手扇自己一巴掌那困顿窘迫又手忙脚乱的样子,真是半分气都生不出来。 看着俞岑安在车里到处找纸,桑柠连忙按住即将抓狂的俞岑安:“没事,没事,一个小伤口,没大碍的。” 俞岑安这会真是要后悔死了,今天第一天交往,结果两个吻都不顺,还把桑柠的嘴给磕出血了,捏着纸巾把桑柠捂着嘴的手拿下:“我看看……” 桑柠也知道不让俞岑安看今天这事肯定过不去,放下手下巴上挂着的血迹直接刺痛了俞岑安的眼,懊恼又无比心疼:“对不起,对不起……我……我……” 眼看俞岑安快要被自责给淹没了,桑柠连忙按住俞岑安的手:“我没事,真的,就是个很小的伤口。”说着舔了舔伤口的位置,还是有些疼的,但到底不是开了多大的口,就是流血了看起来有点吓人。 再看俞岑安小心翼翼给她擦血的样子,桑柠更是半分不好都说不出来了。 “是不是很疼啊?” 这么点个小伤口,能疼到哪里去,桑柠任由俞岑安擦珍宝似的轻轻擦她嘴边的血迹,俞岑安都懊恼死了。 看样子要恶补好多知识啊,亲都不会亲。 血一分钟都不到就止住了,桑柠顺势靠在了俞岑安的怀里:“真的没事,就这么一个小伤口。” 俞岑安本以为桑柠会怪他,都已经做好了被桑柠骂的准备了,没想到桑柠不仅没说他,还反过来安慰他。 陡然就明白了之前南辰的纠缠,也明白了为何相隔了那么多年南陈还是会对桑柠念念不忘,因为桑柠这样的人,但凡是拥有过,那所有的人都比不上的,哪怕他不过才拥有了短短十几分钟。 但就这十几分钟他就已经欲罢不能了,他不要成为拥有过,他要一直拥有。 下巴抵在桑柠的头顶,轻轻的吻了吻桑柠头顶的发,声音有点小,又有点自责:“我……我也不是那么急色。” 桑柠憋着笑嗯了一声,俞岑安没听到。 “我就是刚刚在楼梯间,你亲我的时候,我太震惊了……而且,而且你能和我在一起,是我一直都没有想过的事情,一旦确认了关系,我就……就想要和你亲近。” 亲近的方式当然就包括了亲亲抱抱举高高了。 但俞副队是真的没有恋爱经验的小白一枚,他的爱浓烈又厚重,怎么想的就怎么去做了,搞砸了就觉得自己可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桑柠被安全带勒得有点不舒服,轻轻把安全带给解开,两个人扭着腰拥抱,这姿势有点费腰,但谁也没说要放开。 那种想要亲近的感觉岂止是俞岑安有呢? 就像现在,她也有啊,虽然姿势费腰,但桑柠还是想要赖会儿,在俞岑安的怀里赖会儿。 “我知道,我也是!” 第186章 你是不是出事了? 俞岑安心底那真是美得冒泡,但想起刚刚自己的莽撞导致桑柠受伤,还是心疼得什么似的,手指轻轻在桑柠的唇瓣上扫过,激起一阵又一阵的颤栗:“疼不疼?” 桑柠好笑得紧,明明自己顶着满脸伤,疼得龇牙咧嘴的,还是觉得自己那个连一厘米都没有的小伤口更疼。 桑柠连连宽慰道:“不疼,这么一个小口子,能有多疼。” 俞岑安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我下次注意。” 桑柠本想调侃两句,到底还是有些舍不得,只浅浅的嗯了一声:“好。” 两个人无声的抱了会儿,眼看俞岑安的腰就要扭抽筋了,这才放开,缓缓的点火将车子给开了出去。 一路相顾无言,俞岑安将桑柠送到了会所的楼下,虽然不知道桑柠怎么不正儿八经的买套房子来住,但到底是没有多说什么? 这是桑柠的安全区,相比较那些看起来冷硬又华丽的房子,这个地方到底人来人往的,会让桑柠更有安全感吧? 桑柠下了车,想起俞岑安的车还停在警局没有开回来,这会俞岑安要回自己家,那只能打车,桑柠自己又不是只有这一辆车,干脆直接让俞岑安把她的车给开回家去了。 俞岑安龇着牙乐:“那明天一早我来接你?” 桑柠本想说不用,毕竟要是来接他,俞岑安至少得早起半个小时,本来上班就有够累人的了,半个小时的睡眠也是很重要的,但看着俞岑安殷切的目光,桑柠就半点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点了点头,浅笑着答应:“好。” 目送着桑柠走进会所,俞岑安这才重新启动车辆回家,殊不知桑柠像是知道俞岑安会一直看着她一样,直到进了会所的大门,桑柠才转过身看着那辆扬长而去的车。 倒是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了不少。 两个人在一起的消息倒也没有刻意去瞒着谁,只是因为最近案子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众人一心扑在案子上,谁也没察觉到两个人最近同进同出的有什么问题。 眼看时间就这么匆匆的过了三五天,桑柠都已经准备去把体内植入的芯片给取了,手上的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阎王那边还半点行动的意思都没有,像是整个人都人间蒸发了。 专案组的众人心里都有些打突突,毕竟阎王是一个耐心十足的人,若是他真的逃出国了,真想要再遇上他,就不知道是猴年马月去了。 案子一度到了停滞不前的时刻。 …… 大雨哗啦啦的下,伴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像是吓死人不偿命一般,桑柠躺在床上睡得有些不安稳,雨水冲在玻璃上,虽然隔音效果好,但这样的夜晚,还是让人有些放心不下来。 床上的桑柠眉头蹙得紧紧的,睡梦中翻来覆去,整个人身上的冷汗不自觉的就冒出了不少,打湿了价值不菲的睡衣。 咔哒一声,不知是门还是窗户像是响了一声,桑柠从噩梦中猛的睁开眼睛,浑身无力,连起身都做不到,察觉到自己的异常,桑柠罕见的没有任何的动作,空气中不知是什么味道,但细细嗅闻,却还是能够闻出一丝不寻常来。 像是有什么重重的落到了地上,桑柠咽了咽口水,心道:终于还是来了。 绵软的地毯上像是有什么重重的碾过,这些人的胆子倒是挺大的。 桑柠这会只庆幸还好没有把体内的芯片给取出来,不然还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费力的拿过桌上的手机,这会才凌晨两点过,正是会所纸醉金迷的时间,桑柠费力的给桑南祈发了消息,不管怎么说,他们是怎么都赶不过来了,但桑柠还是尽可能的给桑南祈留下了些线索。 屋子里不知是不是用了迷药,桑柠打字的手使不上多大的力气,抖得像是得了帕金森一样,直到消息发完,桑柠自嘲的笑了笑,给俞岑安打了个电话过去。 手机响了几声就被人给接了起来,带着含糊睡意的声音传来,明明自己都没什么精神,看到桑柠的电话,第一反应却是这么大的雷雨天,桑柠是不是害怕,睡不好,要找他安慰呢? “是不是害怕了?”俞岑安的声音黏黏糊糊的,明明是个一米九几的糙汉子,这会的声音却是温柔得不像样,半点被吵醒的怒气都没有。 桑柠的心软成一团,静静的听了会儿俞岑安的呼吸声,才强撑着喊了一声:“俞岑安~” 难得听到桑柠这么软乎乎的声音,俞岑安的瞌睡都清醒了不少,眨了好几下眼睛驱散睡意,才应道:“我在呢。” 桑柠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那是有了依靠的感觉,明明桑柠也不过二十多岁,却做了十几年的别人的依靠,但现在,她终于成了那个被别人护着的人了。 但身子越来越软,眼前越来越黑,而外面的人,像是也渐渐的朝着卧室的方向来了,屋内的一切警报系统全部都被人给掐断了。 能这么光明正大的到会所来掳她,想必是做好了准备的,桑柠这会的力气也不足以支撑她冲出去和人搏杀,而且搏杀也不是她的最终目的。 她和专案组的目标都是背后的阎王,顺理成章的被带走才是她打入阎王内部的目的。 “你知道么?俞岑安。” “嗯?知道什么?”俞岑安半坐起来靠在枕头上,想着桑柠这会害怕,准备了一大堆的话术想要哄人睡觉,再不济,要桑柠害怕得太过,俞岑安都准备起床直接去找人了。 想了想,俞岑安还是坐了起来,被子掀开往地上走:“是不是很害怕,别怕,我马上过来。” 桑柠哽咽了一下,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此去凶险,桑柠做好了自己会和桑鸢一样,彻底消失的准备。 “俞岑安,我很喜欢你的,你要知道,我喜欢你。” 饶是俞岑安再神经大条,这会也听出不对劲来了,更何况俞岑安只是看起来糙,心可细得不行,失声道:“桑柠!你是不是出事了?” 第187章 对不起啊俞岑安 手上和身上的力气以更快的速度消散,眼前一阵一阵的乌黑,桑柠的眼皮也越来越重,俞岑安在电话那头惊慌失措的声音像是隔着什么,让桑柠听不真切。 “对不起啊俞岑安……” 啪嗒一声,手机猛的滑落,桑柠的手垂在床边,彻底陷入昏迷,而门咔哒一声响,外面的人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 只能听到一声接一声从电话听筒那头传来的惊慌失措的叫喊:“桑柠!桑柠!” 来人丝毫没在意地上的手机,快步走过去,脚在手机屏幕上重重一碾,上万的手机屏幕咔哒一声碎成了蜘蛛网一般。 阵阵呼唤戛然而止,床上的女人此刻呼吸平稳,细腻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来人眼底冒出不怀好意的光,刚要握上去细细感悟,却被另外一人死死的抓住:“你疯了!这是阎王的人!” 来人啧了一声,遗憾的收回了手。 两个人连人带被的将桑柠裹了起来,窗户那传来了砰的一声响,两个人一人抱头,一人抱腿,裹着被子将桑柠从窗户递了出去。 很快,桑柠就被连人带被的捆了起来,顶楼天台收到信号,丝毫没有停顿的就往上拉,黑夜加雨天是犯罪分子最好的保护色。 谁也不知道一个人就这么被带走,消失得无声无息。 雨水冲刷,桑柠的脸被雨水打得越来越白,厚重的被子吸足了水重重的压在人的身上,桑柠一度呼吸不上来,刚一被放到天台上,来不及更换什么,就这么被裹着,很快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 俞岑安穿着大裤衩和背心就这么冲进了警察局,连件衣服都来不及换,所里值班的警察已经接到消息,桑南祈直接去了会所。 来不及多想什么,俞岑安手里紧紧的握着手机,强大的大脑很快将不该有的情绪给舍弃,抛开桑柠是他女朋友的事实,以最专业的办案能力很快投入到工作当中。 不是俞岑安冷血,而是越多的情绪和情感会先入为主的带入很多东西,从而让自己的判断失误,俞岑安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会把桑柠找回来的,一定会被桑柠完完整整好好的带回来的。 时漫和蔚柠集团的人也接到了消息,桑柠身上被植入的芯片这会显然发挥了大用,但显然警局的服务器和设备支撑不起那么高端的精密仪器。 俞岑安随意在办公室找了一套衣服换上,以最快的速度带着人赶到蔚柠科技区,时间不等人,绝不能让阎王把桑柠带出国去,那样后患无穷。 …… 桑南祈带着技侦痕鉴的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距离桑柠被掳走,已经过了二十分钟。 桑柠住在会所,虽然看似是会所,但以桑柠和肖萌的谨慎程度,这会所顶楼三层是最严密牢固的地方。 但就是这样一个有着高科技防卫的地方,竟然还是被人钻了空子,桑南祁一边吩咐底下的民警把今晚出现在会所的人全部扣留录口供,一边和肖萌通话。 因为这里是桑柠的住处,肖萌慎之又慎,所以从上到下的服务人员,连带着送货的商家,都是肖萌亲自排查并了解过的。 但这里毕竟是开门做生意的地方,被人钻空子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世界上可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 就算桑柠真的去住她的房产,谁又能够百分百的保证在其他的地方桑柠就不会被掳走了呢? 毕竟会所的所在可是在市中心,要不是今晚的大雨,谁又能把桑柠连人带被的给带走呢? “你去排查今晚会所的客人。”季语点了点头,很快带着人下了楼。 桑南祈又转过头来:“周谨,你去排查会所的工作人员,所有人,包括肖萌,全部都排查清楚。绝不放过任何人。” 周谨愣了一下,其他人倒是还好,这肖萌可是和桑柠并肩作战了好几年的,但周谨丝毫没有对桑南祈的命令发出任何的疑问,毕竟宁错杀不放过,是警察的谨慎职责。 肖萌自是知道若是要排查会所,自己就是首当其冲,自是万分配合,只有自己彻底的洗清嫌疑,才能更好的帮助警方,毕竟整个会所从建立之初起,就是她在做着这些事。 别人总有不周到的地方,所以肖萌十分清楚,只有自己没了嫌疑,才能更快的配合警方把桑柠给找回来。 所以周谨找到她的时候,肖萌将整个会所,自己的来历和桑柠之间的事情,全部都讲得清清楚楚,配合程度高到周谨都自叹不如。 这就是大老板的顶级助理么?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就这工作能力,像台精密电脑一样,不,比电脑高级多了。 周谨盘查肖萌用了很长的时间,毕竟肖萌和桑柠的交集实在是太多了,但肖萌半点催促或者不快都没有,十分的配合。 桑南祈是知道桑柠这里的密码的,所以也没有让会所的工作人员帮忙,直接自己把门给打开了,主要还是现在会所的工作人员,各个都像是有问题,桑南祈怕有人搞破坏,只带着许局特意排查过没有问题的人进门。 因为言初的事情,上面又动荡了一番,毕竟一个卧底想要进入警方,那需要打点和要走的关系可多得不可想象,前段时间除了专案组的人以外,整个公安系统,从上到下都被严密的排查了一番,是一点水都没有放的。 刚一进门,桑南祈就闻到了一股很浅很淡的味道,桑柠虽然偶尔有失眠的毛病,但历来就不喜欢屋内有太多人造气味,顶多放鲜花和水果来保持屋内清新淡雅好闻的气味。 但这股味道,桑南祈猛的深吸了一口,竟然有些手软脚软的感觉,连连制止了身后要进门的侦查员,有些脱力一般的扶在门框上:“等……等一下,屋里的空气有问题。” 旁边的万科连忙扶住桑南祈:“桑队!” 桑南祁后退一步,很快有人带来了防毒面罩。 “我没事,看看能不能采集到屋内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 第188章 桑柠落到阎王手里 浑身无力,眼皮像是有千斤重,受伤的手此刻也一阵又一阵糟心的疼,桑柠眼珠子在眼眶里滚动好几下,才终于缓和了不少。 悠悠然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超大的吊灯,头部缓慢发力,这才得以看清整个屋子的布局。 奢华昂贵的过分欧式装修风格,这显然不是她在会所的房间,但这里是哪里?桑柠却是半点都不知道的。 力气逐渐一点一点的回拢,得以抬手的瞬间,桑柠就抬起受伤的那只手,这才看到纱布上殷出的点点血迹,这是被人拆开伤口又重新包扎过了。 仔细感受了一下,而后的伤口早就已经愈合,她自己还用了最高效的祛疤膏,伤口小得和小拇指一样,不仔细看,可能都看不出来。 桑柠这会十分庆幸时漫的聪慧,若是时漫真在开始的时候听了她的,将芯片植入到她受伤的伤口里,那被发现不过是时间问题。 桑柠躺在大床上,头晕头疼手疼,嗓子干哑,像是经历了一场大病似的,殊不知阎王的人让她淋了好几个小时的雨,为防止被找到,人还没有送到目的地,就在十分简陋的环境中拆开了她受伤的伤口。 就是为了防止她身体内有各种追踪仪器。 所以导致桑柠一被送到这里来的时候就发起了高烧,因为中了迷药,后来又淋大雨,又在简陋环境下被拆开伤口。 桑柠确实是大病了一场,直接在床上昏迷了两天两夜。 而在蔚柠科技区的一众芯片研发人员和警局的人,通过芯片定位发现桑柠那边没有任何的反应,甚至连窃听到的话都是断断续续的。 俞岑安一度暴躁到觉得他们这个芯片是无用的,没准桑柠早就已经被带出国了。 因为芯片在监控下没有挪动过分毫,警局的人一时判断不了,虽然知道地方,但还是谨慎的没有打草惊蛇。 芯片不是直接植入体内就万事大吉了,还需要用手指在皮肤表层轻点,通过震颤皮肤,达到发送精准定位,窃听等功能。 此刻的芯片只有一个大概范围,俞岑安已经秘密在这个地区待了好久了,又不敢打草惊蛇,生怕被阎王的人察觉到。 …… 桑柠刚把受伤的手放下,准备用另一只手在芯片位置通过轻点皮肤发送定位,就听到了门把手咔哒一声。 也好在是这一声,让桑柠因为重病混沌的头脑清醒了一些,还好刚刚没有轻举妄动,若是刚刚她真的敲了耳后皮肤,若是这屋里有监控,那岂不是自投罗网了? 还好,还好…… 从没做过这么惊险刺激的事,桑柠后背都出了冷汗。 “醒了?”来人缓步走到桑柠的床边,眸光含笑的看着桑柠,手里还夹着一个面具,就是那个华国阎王和死神结合的那个面具。 只是看着这张熟悉的脸,猜测终于得到了证实,桑柠都不知道该不该觉得庆幸,也懒得明知故问的去问你是谁这个问题了。 见桑柠不理人,闻璟勾着笑意,丝毫没觉得有什么,剪裁得体的高级定制衬得他的身形十分好看,本就出色的样貌,在阳光的映衬下更是添了不少的神采。 若不是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阎王,就这般优渥的长相和气质,就以闻璟的样貌,是走在路上会被星探递名片的那种。 缓缓坐到床边,将桑柠露在外面那只还带着殷殷血迹的手塞进了被子里:“怎么这么不注意自己的身体?我会担心的你知道么?” 桑柠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没让自己对着闻璟露出那种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实在是闻璟这般熟稔热络的态度,一度让桑柠刚刚重病恍惚的脑子觉出了点亲昵来,仿佛和她谈恋爱的人不是俞岑安,而是眼前这人了。 但闻璟死死在被子底下掐着她手上伤口的举动,还是让桑柠从这痛楚里又清醒了不少,直到伤口再度裂开,鲜血直接浸透了纱布,闻璟摸着手上的濡湿,似是才发觉一般,丝毫不在意的一把就将桑柠的手从被子底下抽出来,疼得桑柠倒吸了一口凉气。 “呀!伤口怎么裂开了?”说着,闻璟站起身,不紧不慢的朝着门外走,偏生嘴上又发出那种殷切呼唤来:“来人呀,快来人呀,柠柠的伤口裂开了。” 这般割裂的举动让桑柠脚底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股寒意,闻璟的表情,动作,甚至是话语,让桑柠觉出一种荒谬的模仿感。 像是演戏一样,还是那种演技十分不好十分夸张的某国偶像剧的那种,惊讶是张大嘴巴久久呆滞,痛苦是捂着头在原地转圈圈跺脚,哭泣是流不出眼泪只能紧蹙眉头的那种演技。 闻璟…… 好像没有人类正常的情绪。 他好像不知道担心怎么自然而然的流露,不知道慌张是什么动作…… 屋外走进来几个人,淡漠的看了一眼床上的桑柠,血流得越来越多,但桑柠发不出声音来,或许是高烧导致嗓子疼痛,也或许是其它原因,桑柠不敢深想自己会不会一辈子讲不了话。 在决定加入这个计划那天开始,桑柠就已经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此刻的她在这些丧心病狂的毒贩眼里,就是一团烂在淤泥里的腐肉,早就该被掩埋抛弃。 或许他们还觉得她是累赘,毕竟在之后即将亡命天涯的逃亡路途中,闻璟这个老大,竟然蛰伏这么久,不怕暴露,不怕辛苦的非要将她掳走。 这些人大概是巴不得她下一秒直接嗝屁,才能让他们像个疯子精神病一样的老大彻底抛弃她,抛弃这个闻璟在暗地里监视了多年的累赘! 有人粗鲁的扯开了纱布,本来已经快要完全愈合的伤口此刻面目全非,鲜血淋漓,闻璟双手抱胸靠在墙上:“检查仔细点。” “是。” 桑柠刚忍过一波疼,还来不及反应手臂就被扯了过去。 那道两公分长的伤口就迎来了一把镊子,直接掀开她的皮肉,镊子伸到伤口里,在伤口处翻搅,像是在翻搅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