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爱人》 第1章 “啪——” 灯光像流泻的水一般缓缓淌过,暖黄色的光辉一下子照亮了整个客厅。 屋子里没有人。 一个高瘦型的男人在原地里站了一会,才从口袋里把手机拿出来,解锁之后摁下快捷键1。 “陆临夏,你还没有回来?” 那边听上去很吵,他听见男的女的声音。 “我这边还在拍戏,估计要熬夜了。”陆临夏在那边说,也许是感应到他的不开心,陆临夏破天荒地安抚了他几句,不过陆临夏贵人事忙,只不过跟他说几句话,那边就有人催着叫陆导,于是对方就挂了电话。 陆临夏,由于在春夏之交出生,所以陆父取了一个这个名字,他第一次听见陆临夏名字的时候,觉得这个名字真有气质,给人一种不同的感觉,而且跟他名字,有一种莫名的相配。他叫傅意浓,认识陆临夏已经十四年了,而他们在一起已经十二年了,是一对不能见光的同性/爱人。现在两个人都踏入了三十二岁,也不对,他已经踏入了三十三岁,今天是傅意浓的生辰。 他特意从飞回来,以为回到家里,会有温馨的灯光和一桌的饭菜,可是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满室黑暗。傅意浓想了下,觉得自己其实也能理解,陆临夏一大导演,现在正忙着他的贺岁电影,他只是太忙了。 他把行李整理好之后,洗完澡,才去翻了下冰箱。里面只有泡面和鸡蛋。这比没有好,傅意浓自嘲地笑了笑,煮好面之后,把电视打开,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其实他也是个大忙人,一年到头能悠闲地坐在自家的沙发吃东西的机会不多。 电视里放的是娱乐新闻—— “……今日是当红男星傅意浓傅男神的生日,圈内不少好友都发了微博祝贺男神生日快乐,傅男神的粉丝庆祝生日会也是别开生面……” 傅意浓低头嗦了一口面,心里在嘀咕,吃了这碗面,恐怕接下来只能吃点青菜和水果过日子了。明星真没那么好当,尤其像他这种上了年纪的男明星,毕竟这年代小鲜肉层出不穷,他的经纪人阿裴都恨不得把他关进保鲜柜里。 电视又开始放另外一则新闻—— “……陆临夏导演最近正火热拍摄一部3d魔幻喜剧片,该片由当红……主演,据悉这部大片将作为贺岁片在大年初一上映……” 傅意浓没抬头,把腿扒拉到茶几上,用脚拇指矫捷地摁下遥控器的一个键,这个台在放电视剧。 “……你愿意嫁给我吗?” 陆临夏最看不惯傅意浓用脚来做一些事,他认为明明可以用手做,为什么要用脚,而傅意浓的理由是,既然脚可以做,为什么一定要用手,脚难道只能用来走路? 两个人在这个问题上永远达不到共识,傅意浓曾经猜想,对方是不是嫌弃自己的脚,可是陆临夏当初可没少亲吻他的脚,他还骂过变态来着。 等等,他用的是当初。 “……自从遇见你之后,我才明白人生竟然有如此多的乐趣……” 傅意浓把手里的碗放到桌子上,开始用手指算,他和陆临夏多少天没有深入交流过了,计算出的答案让他痛心疾首。 他和陆临夏整整十个月没有做过了。 傅意浓煮的面上漂浮着蛋花,看上去还挺可口,他把手机拿出来,拍了一张,登微博,他登的这个微博是他的私人微博,谁都不知道的一个微博。 “临夏绿意浓 :今天生日,爱人给我煮的爱心长寿面。” 发完微博之后,他端起那碗面,将它奉献给了马桶。 第2章 陆临夏那边终于收工,拍戏的演员们和工作人员陆陆续续走出了片场,他这时才有了点空闲把手机拿出来,他本来准备打个电话给傅意浓的,但是看清手机上的日期之后,他愣在了原地,几秒之后,他扭头对自己的助理说:“小苏,给我订一张飞回a城最近的机票。”他声音很急,说完之后,他皱起两条又黑又浓的眉。 陆临夏拥有一张完全不输给明星的脸,窄瘦脸,五官如山水画一般,潇洒而写意,尤其是那双眼睛,明明是个男人,却长着一双秋水眸,更绝的是,陆临夏有着美人尖,不过这个拥有美人尖秋水眸的男人浓眉乌睫,鼻梁挺拔,鼻峰高,再加上一双薄唇,尽管部分五官男生女相了,但是其他的五官英气十足,再加上陆临夏学书法多年,身上也染了些文人气质,通身气派跟旁人都不相同。 总之,这个男人长得很俊。 而据傅意浓自己说,他当初要不是看上了陆临夏的脸,压根不会跟陆临夏在一起。 陆临夏连夜没睡,也只能第二日早上才赶回家,事实上因为拍摄电影,他也许久没有回来这里了。他摁了密码锁开门之后,发现家里并没有多一双鞋子,而且胡乱摆在门口的拖鞋似乎才被人穿过不久的,房子里静悄悄的,没什么人气。傅意浓已经走了吗? 长得再俊的帅哥通宵没睡,此时也看上去狼狈,他把行李箱拖进来,换了拖鞋,正准备去洗个澡的时候,门开了。 陆临夏扭头,就看到一个男人一大清早就作杀人犯的打扮。 “嗨,陆临夏,你回来了,好巧啊。”门口的男人把口罩和眼镜取下来,丢到旁边的放钥匙的柜台上。 “浓浓。”陆临夏刚开口,迎面被一个东西砸了—— 是一个帽子,方才还戴在一个人的头上。 “叫什么叫,滚。”傅意浓换了鞋,提着手里的塑料袋,就往厨房走去,脱下帽子之后,傅意浓的后脑勺有一缕头发翘起,似乎在散发着主人的怨气。 陆临夏自知理亏,迅速跟上,想接过傅意浓手里的塑料袋,可是被对方避开了。 “浓浓,我错了,我是不小心忘记的。”昨日是傅意浓的生日,可是他一不留神就给忘得干干净净。之前傅意浓打电话给他,要他回a城,他本以为是傅意浓想见他,后来看清手机上的日期,才猛然发现原来昨日是傅意浓的生日。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色礼盒,“这是我特意从南非买的……”他的话没说完,一个塑料袋就砸脸上了。 傅意浓砸得丝毫不手软,面无表情地盯着陆临夏,“陆临夏,你个王八蛋,生儿子没屁/眼的家伙,你说说,这是你第几次忘了,去年怎么说的,你还记得吗妈的,当初检讨书白写了,哎呦,那洋洋洒洒的几千字的检讨,看来对才华横溢的陆大导演压根算不上什么吧。” 东西洒了一半,还有一半在袋子里,陆临夏把脸上一棵青菜弄下来,他听了傅意浓的话,只觉得哭笑不得,然而自己是的的确确理亏。 陆临夏依旧好声好气,哄着傅意浓,傅意浓没理他,蹲下去,捡东西。 陆临夏也蹲下身,他看了下许久没见的爱人,觉得对方似乎又瘦了,下巴尖得吓人,他忍不住伸出手,用手指蹭了蹭,“浓浓,你多久没吃饱饭了?还在意大利拍戏?” 傅意浓没避开陆临夏的手,但听到陆临夏的话,笑了,“意大利?我已经在呆了一个月了。”他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陆临夏。 如果说陆临夏还有几分男生女相,按照现在流行的话来说,傅意浓简直就是一个大写的帅。傅意浓有着一双桃花眼,但黑白分明,也许是演员的原因,他的眼睛很亮,望着一个人的时候似乎能望进对方心里去。 陆临夏愣了下,然后就伸手抱住了傅意浓,“对不起,我这段时间忙昏头了。” 傅意浓没推开对方,而是凑到对方脖颈间嗅了下,果然,他家老陆舟车劳顿,身上还带着股清香。他把下巴压在了陆临夏的肩膀上,之前还冷冰冰的神情一下子全收了起来,“老陆,你个没心没肺王八蛋。” 陆临夏偏头在傅意浓头发亲了下,“嗯。” “我今晚就要走了,去煮饭。”傅意浓把陆临夏推开,“快去。” *** 虽然时间还早,但是陆临夏见傅意浓不生气了,便立刻屁颠颠把东西捡好去了厨房。傅意浓看了他一眼,突然叫住对方,“礼物呢?给我。” 陆临夏转头,笑了下,“在我口袋里。” 傅意浓走过去,伸手去掏,摸到礼物盒子之后,他心思一转,没把礼物拿出来,而是把手拿出来,解开陆临夏的皮带,从另外一个地方伸进去了,他弯着一双桃花眼,“我改主意了,老陆,我要先吃你。” 陆临夏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塑料袋就丢到了一旁。他拦腰把一心要纵/欲的爱人抱起,往主卧走去,“属下遵命。” *** 下午,陆临夏只穿了一条平角内裤站在厨房里,他正忙着煮饭。而傅意浓正黏黏糊糊地抱着陆临夏,他时不时捏下陆临夏的屁股,时不时摸下前面。 “老陆,你那个电影拍得怎么样?” “还行。” 傅意浓这下子手都伸到对方裤子里了,“为什么不让我帮你演?还省钱。” 陆临夏也不完全是柳下惠,平时忙还不觉得,现在有点空闲,又被傅意浓这样地撩拨,如果不是想着对方还没吃饭,他还真想把人捉回床上,再来几回合妖精打架。 “乖,别摸了,摸出火了疼的是你。”陆临夏回头,亲了傅意浓一口,“我拍的电影不适合你演。” 这句话傅意浓听了百八十遍了,闻言就忍不住掐了小陆一下,然后怒气腾腾地走了。 陆临夏疼得脸都歪了。 傅意浓这个人并算不上敬业的演员,他演戏从来是为了一个人,那就是陆临夏。 两人初逢,陆临夏是导演系的大一新生,傅意浓是名校外面理发店的洗头小弟。第一次见到陆临夏,对方正在拍摄微电影,然后似乎主演和陆临夏有了分歧,男女主演扭曲着脸跑了。 他当时看着陆临夏的脸,怎么都觉得对方可怜兮兮,他当时就冲过去了,没什么大脑地说:“同学,我给你当主角吧。” 夏日的阳光从高大的樟树洒下来,渲染了几分情调,樟树旁边就有一个红砖老房,落后中透着古朴的气息,老房上还有着数根已经干枯的爬山虎尸体,夏日的风卷起了陆临夏的头发,也拨乱了傅意浓的一汪湖水。 陆临夏的脸在阳光下显得有几分透明,好看的薄唇一张一合。 “呃,同学,你不适合演我拍的微电影。” 傅意浓一边窥视着陆临夏的美貌,一边在心里咒骂,嘿,不就是演戏吗?谁不会啊?然而,等他都捧了影帝的奖项了,称呼从同学变成老陆,关系从纯洁变成不纯洁,陆大导演还是用一个理由拒绝了傅意浓。 第3章 傅意浓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就算考上他也没钱上,非科班出身甚至连个大学也没上的他一心要扎进演艺圈,简直难上加难,而且他性格还不好。 不过也算他运气好,外貌条件居然让他遇上了星探,不过那个星探是撒网式,招进来了刚开始跟人签最低级的合同,等人经过培训之后,才根据人自身的条件,考虑要不要真正签下。 傅意浓花了两年的时间成功与陆临夏交往了,同时在这两年了,他终于熬出了头,他演得的一个都市剧的男三小火了一把,不过庆功宴的当天晚上,他就被自己的经纪人送到一个投资方床上了。 傅意浓性子一点都不好,拿着台灯给肥胖的投资方脑袋上砸了个洞,跑了。 那日是雪天,他披着一件单薄的外套,衣裳不整地从酒店冲出来,夜色很深,天色仿佛是洗不掉的墨色,边缘泛着白,大片雪花从天下降落,寒风卷起了傅意浓的衣裳。 他站在路边,眼神有点放空,他不太明白,为什么有些人的心可以脏成那样? 他的头发上和睫毛上都落了雪,他的睫毛眨了下,伸手把唯一记得带出来的手机拿了出来。 “喂。”只说了一个字,傅意浓眼睛就红了。 那边传来温柔且富含磁性的声音,“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 这是傅意浓和陆临夏刚开始交往的第三个月。 傅意浓张了张口,眼睛红了,但是把所有想说的话全部压了下去,“没事,只是突然想你了。” 陆临夏在那边笑了。 砸了投资方的结果是被公司冷藏,没有通告,没有收入,加上他作为明星,不能出去打工,傅意浓被冷藏了一年,靠原先的积蓄勉强活着,然而他的自尊心也让他不想告诉陆临夏这一切。 转机是他遇见了一个女人,他那天来公司是向听说公司准备自制一部电影,他想来碰碰运气。 那个女人在公司的大厅看到了傅意浓,然后就对他笑了笑。 等后来傅意浓被约去跟那个女人见面,才知道对方是公司的最大股东。 “我知道你被冷藏了,我看过你的戏,你有兴趣复出吗?”那个女人三十来岁,但是很漂亮。 傅意浓看着对面的人,“条件是什么?” 那个女人妩媚一笑,“不用那么拘谨地看着我,我并没有什么变态的要求,我希望你做我名义上的男伴,因为我不喜欢一些人打着各种幌子来接近我,也不喜欢我家里来催婚。” 名义上的男伴?说的难听点,就是名义上被包养的男宠。 傅意浓没说话,那个女人挑眉,“这么好的事情,你应该好好考虑的,毕竟错过了,你的冷藏时间还不知道要多久呢。” 等傅意浓真的答应了,才开始明白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没有从天而降的馅饼。 那个女人叫苏雅心,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强人,她只会在一些需要男伴的宴会上将傅意浓叫过来。苏雅心没有说谎,每天有无数的小明星变着法想跟她献媚,想爬上她的床,而傅意浓这样凭空霸占了苏雅心的男伴的位置,让很多人都不满,包括苏家的大哥和二哥。 苏家老二比苏雅心大几岁,他比他家大哥还算好点,将傅意浓请来之后,用言语羞辱了一番,再用钱砸在傅意浓的脸上。 “你呢,好好伺候我家小妹,但是要是我小妹被你这下贱的家伙搞大的肚子,呵呵,你知道后果的。” 苏家老大则是直接让人在公司的停车场堵住了傅意浓,傅意浓嘴角带着淤青地看着被他打趴下的一群人,淡淡笑了,“跟你们家老板说,若是要打我,大可亲自来,别做那么下作的事情。” 苏雅心看到他脸上的伤,微微蹙眉,语气不好,“被打了?不知道护住脸吗?” 傅意浓倒在沙发上,他把手机拿出来,神情有些飘忽,他想打电话给陆临夏了。 苏雅心把一个东西给他,“我给你报了一个舞蹈班,练基本功。”她并不是白白养着傅意浓,她想让傅意浓成为她最赚钱的摇钱树,所以她把他的合同都给要过来了。 傅意浓复出的作品就是当初公司要自制的那部电影,男主角是舞蹈系新生,讲得是他在青春与理想中迷茫的日子,戏中有很多高难度的舞蹈戏份,傅意浓这个完全没舞蹈基础的人靠苏雅心得到了这个角色,不下苦功夫这部戏绝对会砸了。 压腿,劈叉,下腰,开胯...... 苏雅心为傅意浓请的老师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下起手来,毫不心软,傅意浓开胯开不下去,她就一屁股坐了下去,傅意浓一个大男人眼泪当场就飚了出来。 舞蹈老师倒是笑了出来,坐在傅意浓身上,还跟傅意浓闲聊,“小傅,你在我这训练多久了?” 傅意浓眼泪顺着脸流,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周了。” 舞蹈老师点了下头,“小傅,这进度不行啊。” 等那部电影拍完的时候,傅意浓打了电话给那个舞蹈老师。 “老师,你真狠,不过你不狠我这电影就拍不了。” 舞蹈老师在那边轻轻地笑,“小傅,我可是最喜欢看着你流眼泪还要咬牙回我话的样子。” “变态。”傅意浓抬头看着自己的巨幅海报,想着这总算熬出头的第一步了吗? 不过,这部电影还没上映,傅意浓的各种新闻也爆了出来,什么被富婆包养的新闻频频上头条,而这个时候苏雅心打电话给傅意浓。 “这个时候就应该趁热打铁不是吗?意浓,我帮你接了部新戏,历史剧,很多大腕在里面,林天后在里面演女主,你的角色是她的情人。” 傅意浓沉默了下,苏雅心仿佛知道洞察了他的心事,“如果你被一些不相干的东西干扰了你的心境,你当初就不应该进这个圈子,你想好了,就打电话给我。” 他当时正窝在陆临夏租的房子的沙发上,他偏头看了下正在电脑前剪辑视频的陆临夏,“临夏,你最近有关注娱乐新闻吗?” 陆临夏没回头,“嗯?” 傅意浓赤着脚走过去,他将头靠在陆临夏的肩膀上,“没关注也好。” 陆临夏偏头亲了下他,眼神温柔,“工作很累就休息下吧?” 傅意浓笑了下,眉眼弯弯,一双桃花眼看起来波光潋滟,“好。” 第二天,他就主动去找了苏雅心。 他的两部电影上映时间只相隔一个月,而他的人气也因为这两部戏爆红,尤其是第二部,林天后是圈子里的老人了,年近四十,包养得很好,傅意浓的戏份算不上很多,大部分都是跟她的对手戏,而里面的一个镜头竟然成为那部戏的经典片段。 ________ 介乎在少年与青年年龄阶段的人正跪爬着到了一个衣饰华丽的女人面前,他抬头,眼里是一片清澈,“夫人。” 长相精致的女人低头垂眼望了跪在自己脚步的人,伸出手摸了下对方的脸庞,在那双桃花眼的周围停留了很久,“玉奴儿,你可知道我们楚国要败了。” 被唤作玉奴儿的人眼神微动,就垂下了头,“玉奴儿不知。”而他手缓缓摸上了女人的腿。 女人没有动,抬起头望着窗外笑了下,“玉奴儿,外面下雪了。” 玉奴儿也抬头去看,眼神微微睁大,“楚国也会下雪吗?” 女人笑了下,她转过头,伸手放到了对方宽大的衣领处,一把扯了下去,玉奴儿白皙的身体就露了出来,“玉奴儿,去用你的身体感受下雪。” 等玉奴儿被人拖到外面,挣扎声完全消失的时候,女人的眼泪突然落了下来,唇瓣微微颤抖,“为何你是敌国的奸细?” _________ 在光镜的处理下,傅意浓在那场戏几乎美得惊心动魄,无论是抬头的那瞬间,还是望向窗外的样子,或者是被扯掉大半的衣服的裸|露场景,他美得让荧幕前所有人都为他心动。而傅意浓没想太多,电影上映的时候,陆临夏刚好有空,他那几天几乎都是跟陆临夏一起过了,等他再出门,发现到处都有人盯着他看的时候,他才初次明白自己似乎火了。 *** “浓浓,你今晚什么时候的飞机?”陆临夏摸着怀里人的发丝,轻声问。 傅意浓倒在陆临夏的怀里,闭着眼睛,“十一点。” 陆临夏唔了一声,却引得傅意浓睁开了眼,他直起身,扭头看着对方,“你定的回去的机票是几点?” “九点。” 傅意浓抬头去看钟,发现已经七点了。他眼神微愣,又望向了陆临夏,表情有些少见的可怜。 陆临夏勉强笑了下,解释道,“我那个戏很赶。” 傅意浓点了下头,起身往洗手间那边走,“我知道了,你快出门吧,我待会也走了。” 他没有理会后面的喊声,直接走进了洗手间,然后反锁了门,关上门的那瞬间他的脸色变了,他拿手压住了自己的肚子,最近似乎有点疼得厉害,是不是要去趟医院了? 两人一别又是一个半月。 等傅意浓结束自己的新戏拍摄,他参加完了杀青宴,便马不停蹄地回酒店收拾衣服。 经纪人阿裴靠在墙上,冷眼看着傅意浓收拾东西,“上赶着给人去操?” 傅意浓屁股一扭,“我的大经纪人最近可是欲求不满?” 阿裴哼了一声,“少乱说,我说真的,你何必那么火急火燎赶去探班?” 傅意浓回头,“你不是知道我家老陆魅力多大,他每次拍戏,那上上下下的人,尤其是那些心思不干净的新演员恨不得扒光自己躺我家老陆身下,我再不去,还不知道会不会出事。” 阿裴是苏雅心给他找的经纪人,等苏雅心结婚去了,这个有着铁腕手段的阿裴还是跟着傅意浓,用他的话来说,“我这辈子算毁你身上了,你可一定要给我大红大紫才行。” 阿裴跟了傅意浓那么久,对傅意浓和陆临夏的事情也了解的七七八八,他见过傅意浓很多狼狈的样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傅意浓那个时候就挺狼狈的。 被人灌了酒,推到酒吧的舞台上跳舞,底下的人还起哄要他挑艳|舞,那个时候苏雅心坐在底下,表情似笑非笑,并不打算替傅意浓解围。 “傅男宠,你怎么还不跳?你家主子可在底下呢?”喊得最凶最难听的是一个房地产商,他喜欢苏雅心不是一天两天了。 傅意浓两颊很红,眼睛里像是含着水,他的身体在舞台上晃晃悠悠,他仿佛没听到底下人的叫嚣声,那个房地产商冷笑一声,让手下人的直接丢了个酒瓶子过去。 玻璃砸碎在傅意浓的脚旁边,一些玻璃碎片扎进他的腿里。他低头看了一眼,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笑,随后便蹒跚着身子去拿过来麦克风。 傅意浓没有跳艳|舞,而是选择了一首歌。 “take control of who you are 控制好你自己 stay the same dont let them change you 坚定信心,不要随波逐流 take control of who you are 控制好你自己 cause aint nobody going to save you 因无人拯救 take control of who you are 控制好你自己 when the world is getting stranger 当世界变得越来越陌生......” 苏雅心微微转头对站在她身后的男人笑了下,“阿裴,你觉得这个孩子怎么样?” 男人盯着舞台上的人,“我希望他不是一个绣花枕头。” 他的话算是答应当傅意浓的经纪人了。 第二次狼狈的时刻很快就来临了,男人去洗手间,刚准备洗手的时候,就听到了一声抽噎声。 “临夏,我好想你。” 男人停顿了下,将手洗干净之后,走到一个隔间面前,推开门,果然发现方才还在唱歌的人此时坐在地上,形象糟糕,头发凌乱,眼角还挂着眼泪,他手里握着一个手机,口里颠三倒四地说:“我好想你,想你,临夏。” 男人沉默了下,才对着醉鬼伸出手,“傅意浓,我是你未来的经纪人阿裴。” 坐在地上的人依旧在嘟嘟囔囔,将一个名字温柔地放在舌尖上。 男人转身出去,等他再回来,却是端着盆冷水,对着傅意浓的头倒了下去,发现对方似乎清醒了,一脸震惊加恼怒地看着自己,他才慢悠悠地说:”这个圈子不允许弱者,要哭回家抱你妈哭去,傅意浓。” 傅意浓头发和衣服湿透,他盯着面前的人,缓缓伸出了一个中指,吐词清晰,“fuck!” 男人无所谓笑了下,对傅意浓伸出手,“你好,我是你的经纪人,你可以叫我阿裴。” 坐在地上的人手一撑地,虽然脚步还有些虚浮,好歹也站了起来,他握住了对面人的手,“你好,我叫傅意浓,以后还望多多指教。” 阿裴不看好傅陆二人的恋情,他甚至有一次气急败坏指着傅意浓的鼻尖骂,“傅意浓,你是贱还是傻?陆临夏那个工作狂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你说说这么多年来,他有几次主动看过你,啊哈,他陆大导演忙,你就不忙?” 傅意浓嬉皮赖脸,抓住了阿裴的手,“我贱又傻,我的大经纪人别生气了。” 苏雅心在婚后也偶尔打电话给傅意浓,“意浓,你是不是该考虑给自己找个心热乎的?” 傅意浓依旧没脸没皮,“我家老陆是天仙,我这个董永辛苦点不是应该正常的吗?” 傅意浓认为自己这辈子就是栽在陆临夏身上了,且并无半句怨言,他一直坚定地认为自己耐心很够时间很长,总能把工作狂变成爱妻狂魔。 第4章 陆临夏在着名的影视城拍摄电影,傅意浓提前跟对方打了电话,再偷偷摸摸飞了过去,至于他的经纪人阿裴,他很慷慨地给对方放了五天的假期,并且坚决表明。 “我这五天不会接电话的。” 阿裴的回答是踹他屁股一脚,讽刺道:“到时候别让我带你去肛肠科做检查就好。” 傅意浓对着阿裴做了一个飞吻,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到了陆临夏下榻的酒店,已经是凌晨,傅意浓办入住手续的时候,前台小姐看到他还惊呼了一声,“傅男神,你来这里拍戏吗?” 傅意浓点了下头。 “我能要张签名吗?”对方小心翼翼地问。 傅意浓向来不会拒绝可爱的女孩子,其实他一直觉得,如果不是先遇见了陆临夏,他这辈子才不会变成一个同性恋。 他跟着酒店的服务员往自己的房间去,在洗澡之前,发了条短信,等他洗完澡,门铃也响了。 傅意浓勾唇一笑,刚准备走过去开门,就突然腿一软,跪在了地上。他伸手压住了自己的腹部,眉头紧皱,过了一会,他才从地上爬起来,扶着墙把门打开。 门外是陆临夏。 陆临夏本来是笑着的,看到傅意浓的表情之后笑容突然一收,他走进来,反手把门关上,“浓浓,你脸色怎么那么差?” 傅意浓笑了下,站直了身体,“没事。” 陆临夏伸手搂住了对方,他发现傅意浓脸色白得吓人,不禁皱眉,“你是不是生病了?” 傅意浓觉得腹部传来的钝痛好了会,不怎么在意地摆摆手,“没,可能是吹了点风吧。” 傅意浓靠在陆临夏身上,一只手圈在对方腰上,“你的这个戏还要拍多久?” “快了,估计就一个月了。”陆临夏回答。 傅意浓打了个哈欠,头在对方脖子间蹭了蹭,“等你这部戏拍完,我们去旅游吧,好久没有一起出去了。” 陆临夏把被子扯下来些,“好。” 傅意浓在陆临夏这样呆了五天,基本上都呆在酒店里,因为怕被人认出,到时候上新闻就不好了。 五天的蜜里调油生活结束,傅意浓就离开了,阿裴去机场接他,看到傅意浓的时候,阿裴本来准备调侃对方几句,却凝神看了下对方的脸色。 傅意浓除了拍戏宣传拍广告之类,平时基本都不爱化妆。 阿裴让助理把傅意浓的行李接过来,“你最近脸色有点差。” 傅意浓坐下保姆车,“莫非是我纵|欲过度?” “少瞎扯,找个时间去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吧。这些年拍戏太忙,日夜颠倒,万一熬出什么毛病怎么办?” 傅意浓准备补眠,听到阿裴的话,笑,“少咒我。” “我没跟你开玩笑。”阿裴看了下行程表,“这周就去看下吧,我来预约医生。” 傅意浓应了一声,眼睛一闭,睡了过去。 坐在他旁边的男人看到傅意浓这样子,微不可见地皱眉,可是对方对那个男人热情真的太大,他不明白怎么会有一个人跟另外一个人在一起十几年,还能保持那种热情。 阿裴不能理解,但是傅意浓却一直觉得自己跟陆临夏在一起,是捡了大便宜了。 他与陆临夏当了两年纯情朋友,没有任何进展,最后还是在陆临夏一次意外喝醉酒,两个人才有进展。 那个晚上,陆临夏喝了许多酒,被傅意浓扶回了家,而傅意浓一直对对方起着色|心,看到心上人醉醺醺睡在自己面前,不禁就有些心动。 他把人放在床上,然后胆大包天地脱掉对方的衣服。 傅意浓犹豫了很久,最后把自己当成了贡品贡献给了自己的心上人,陆临夏基本上睡死过去,傅意浓卑鄙地用自己的小雏菊迷|奸了陆临夏,那天晚上,床上落了许多血,傅意浓疼得眼泪都出来,可是他不觉得后悔,他盯着床上的血,骂骂咧咧,“我真是跟个大闺女一样了。” 第二天陆临夏醒来,就惊悚地发现自己对深交两年的朋友做出了不可挽回的错事,傅意浓疼着睡着了,两腿之间还有着血迹。陆临夏垂着眼,看了看旁边人的惨白的脸色,才看了看对方狼藉一片的腿,许久之后,他抿唇笑了下,轻轻给傅意浓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 他不是什么特别迂腐的人,既然自己做了,那就负责吧,更何况,他本来就对旁边这个家伙挺感兴趣的。 傅意浓清醒之后,发现自己在浴缸里,而陆临夏正拿着毛巾为他清洗腿间,他眼珠子转了转,一双桃花眼里面立刻含住泪珠,装成受害人的样子。 陆临夏发现对方醒了,脸颊微红,声音很低,“浓浓,我会对你好的。” 那瞬间,傅意浓突然觉得自己太卑鄙了,不过,他很开心。傅意浓没忍住,眼泪真掉了下来,刚准备抬手擦掉,自己都觉得丢人。 陆临夏已经凑了过来,将傅意浓的脸上的泪珠全部吻去,他眼底的温柔几乎一瞬间袭倒了傅意浓。傅意浓发现自己成了蛛网的猎物,已经挣脱不掉了。 两人在一起之后,陆临夏真的算得上一个十分温柔的爱人,而且技术进步很快,他对傅意浓第一次流那么血很心疼。傅意浓其实也想试试陆临夏的味道,不过他对自己的第一次有阴影,他怕陆临夏跟自己一样那么疼。 ________ 今晚有个慈善晚会,阿裴陪着傅意浓去参加,傅意浓不喜欢这种晚会,他端着酒躲在暗处跟阿裴聊天。 “上次帮你约了时间,你居然都没去。”阿裴指的是看病的事情。 傅意浓抿了一口酒,辛辣的味道让他有点不适地皱了下眉,“我那天突然有事。” “有什么事?”阿裴斜睨他一眼,“我身为你的经纪人,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事情?” 傅意浓眼神乱飘,阿裴本来还想说什么,却看到外面有个人,便拉着傅意浓从暗处走出去,“别窝在这,看到那个人没?我可是希望你能上一次他的戏,那么你的事业肯定能更上一层楼。” 阿裴说的人是圈内有名的鬼才导演——李期,不过这个李期年近四十,却是十足的变态,喜欢玩小男生,听说演他戏的新人男演员基本都被潜规则过。 傅意浓只看了一眼,就嫌弃地扭开眼,“你不知道这个人有多恶心?” 阿裴表情很淡,“你又不是小男生,人家才不会想潜规则你。” 不过阿裴这话算错了,因为李期看到傅意浓,就主动找上门了,还能自来熟地喊傅意浓,“意浓,你也在这啊。”然后又跟阿裴打了招呼。 傅意浓笑了下,“李导演好啊。” 李期最近正准备拍新戏,他有意向让傅意浓来试试,并且他说了一句话,“我还记得意浓那个玉奴儿的角色了,当年真的是惊艳四座,现在的年轻人都演不出那种感觉。” 傅意浓闻言,就看了下旁边的阿裴,果然他的经纪人也发现不对劲了,眼神沉了下来。 “李导。”身后传来声音。 傅意浓闻言,眼神就微亮,不过他很快就把眼里的惊喜压了下去。 陆临夏一身笔挺西装,走到李期旁边,眼神温润,“好久没见到李导了。” 李期明显对陆临夏的出现很不开心,脸色都沉了下来,“陆导怎么在这?不是忙着拍你的巨作吗?” 陆临夏微微侧身,基本挡住了傅意浓大半个身子,“快拍完了。” 李期对这个风头正劲的后辈并不喜欢,勉强聊了几句,就走了,走之前还跟傅意浓提了新戏的事。 傅意浓看着陆临夏,这里很多人,他们并不能表现得太亲近,“你怎么会来这里?” “这个慈善晚会的主办方是我新电影的投资方,所以邀请我来了。”陆临夏看了傅意浓手里的酒,“这酒太烈,对胃不好,不要喝了。” 阿裴闻言,面无表情把傅意浓手里的酒拿走,“我去给你换杯酒。” 傅意浓知道阿裴是故意给他们二人空间,所以感激地给他笑了下,然后对陆临夏笑了下,率先转身走去一个角落处。 陆临夏对阿裴笑笑,跟上了傅意浓脚步。 两人基本到了暗处,就抱到了一起,傅意浓压在陆临夏身上,胡乱给对方脸上亲了一顿,“老陆,我想死你了。” 陆临夏伸手搂住对方的腰,“我也想你。” 傅意浓算了下日期,“你的戏快拍完了吧,我们要想想去哪玩了?” “你想去哪我们就去哪?” “我想去看雪。”傅意浓眼睛亮亮的,“你觉得怎么样?” 陆临夏并没有意见,他点了下头,手轻轻揉着对方的腰侧,“我怎么觉得你又瘦了?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瘦了好上镜,你不知道现在竞争压力多大。”傅意浓给陆临夏唇上亲了一口,“不过,如果你要是下部戏叫我拍,我就增肥。” 陆临夏没说话,只是搂紧了傅意浓。 突然外面传来脚步声,两个人迅速分开。 傅意浓低头整理了下衣服,余光就看到一个人冲了过来,他和陆临夏是站在露台,而外面是窗帘。 那个人直接撞到了傅意浓的身上,才刹住车。 “傅前辈?”那个人有些惊讶,待看到站在不远处的陆临夏,眼神更惊讶了,“陆导?” 傅意浓挤出一个不太真诚的笑容,往后退了两步,冲进来的这个人是当红小生涂思垣,年纪轻轻,已经名声大噪。 第5章 陆临夏对涂思垣笑了笑,“来透气吗?” 涂思垣看了下傅意浓,迟疑地点了点头。 傅意浓知道涂思垣是陆临夏新戏的男主角,心情说不上多美妙,反正他是没看出眼前这个人比他优秀。他抿唇一笑,“我经纪人在找我,你们聊吧。” 傅意浓说完,就直接往外走,陆临夏盯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才将视线收了回来。 涂思垣有点尬尴,“陆导,我刚刚是不是破坏你跟傅前辈聊天了?” 在外界看来,傅意浓跟陆临夏的关系只是普通朋友,大部分人觉得他们两个人根本连朋友都算不上,因为傅意浓从来没演过陆临夏的戏。 陆临夏温和地笑笑,“没有。” 傅意浓刚从露台出来,反而觉得气闷,他从路过的服务生那里端了杯酒,仰头一口就喝干了。那个服务生都被傅意浓这样子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傅先生?” 傅意浓把空酒杯放回对方的盘子里,“没事,我没事。”他眼神很平静,往前走。 “意浓?” 傅意浓没想到自己刚出来,又碰上了那个恶心人的李期。李期像是没发现傅意浓对他的排斥,直接凑了过来,他刚刚看到傅意浓很急地喝了一杯酒。 “李导,有事吗?”傅意浓比李期高,所以他需要微微垂眼看着对方。在暖黄的灯光下,傅意浓的容貌更显得精致,而那双桃花眼更显得漂亮。傅意浓平时都是帅气更多,但偶尔也会让人觉得他是一个很漂亮的男人,例如他演的那个玉奴儿。 李期当下的眼神就有了些微微的变化,“我方才说的事,意浓有兴趣合作吗?” 傅意浓扯了下自己的领带,“这种事跟我的经纪人商量吧,不过我的片约已经排到明年年底了。” 李期喝了一口酒,倒不生气,“意浓,你演我的戏绝对会让你更上一层楼的,我的新片就是冲着拿奖去的,我觉得只有你,适合当我的新片的男主。” “不敢恭维。”傅意浓扭头看了下,没有看到阿裴的身影,而他喝了点酒,更加压不下内心对李期家伙的恶心。 李期却直接伸手握住了傅意浓的手,眼里的意味很明显,“意浓,你是聪明人。” 傅意浓在心里冷笑,聪明人?呵呵,这个家伙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傅意浓冷笑了一声,准备把手收回来,可是没想到李期死握着不肯松,还声音压低,“意浓,我也可以不碰你,你只要脱一次就好了。” 精虫上脑的恶心家伙。 傅意浓没忍住,一拳对着李期的脸就打了下去,旁边立刻传出尖叫声。 “王八蛋,恶心人的家伙,谁要你潜规则?你也不看看我是谁?你还配当导演?”傅意浓打了一拳,气没消,下一拳直接对着李期的肚子打了过去。 “别打了。”一个人冲出来拉住傅意浓,傅意浓转头一看,才发现是陆临夏。 陆临夏表情严肃,“你这样打他,会上头条的。” 傅意浓刚想说什么,就听到了李期的声音 李期表情难看,一手还捂着肚子,“你当你自己是什么玩意?当初被女人包养了那么久,现在爬上去了,就忘记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吗?你以为你那些陈年旧事大家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我告诉你,我会请律师告你的!” 陆临夏握着傅意浓的手臂的力气加大了些,他的眼神幽深一片,而李期仿佛说上瘾了,还在用语言羞辱傅意浓。陆临夏松开了傅意浓,然后转身,对李期笑了下,“李导。”然后就一拳打了过去。 傅意浓第一次看到陆临夏的表情那么难看,而且他打李期打得很狠,他愣神了一会,才去扯陆临夏,而这个时候,旁边的人也围上来,纷纷把他们几个人扯开。 阿裴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一把把傅意浓从人堆里扯出来,“你是不是疯了?” 而傅意浓则是还扭着头往陆临夏那边看,陆临夏也被人扯走了,他看了许久,突然微笑了下,“我家老陆真帅,不是吗?” 阿裴气得牙齿疼。 果然傅意浓打人的新闻立刻就上了头条。 李期脸上带伤,眼神愤怒地在媒体面前控诉了傅意浓对他动手一事,却只字未提陆临夏给他补了更多伤一事。最后,他扬言自己已经聘请了律师,一定要把傅意浓给告上法庭。 傅意浓坐在沙发上,倒是兴致勃勃地欣赏李期满脸伤的样子,阿裴站在沙发旁边,表情变幻了好久,才转身走到办公桌面前,开始打电话。 “帮我找个最厉害的律师。”挂完电话,就看到傅意浓扭头盯着他,“如果输了官司怎么办?” 阿裴表情很冷,“那你昨晚还那么冲动?” “喝酒了。”傅意浓起身走到阿裴的对面,“不过我不后悔,我可是替很多人报仇了,别说,我觉得我可是五好市民,专门除害。” 不过事情并没有像傅意浓想的那样,李期三天后突然在公众面前道歉,并且还私下打了电话给阿裴,说要专门给傅意浓赔礼道歉。 阿裴听完李期的道歉,当下就盯着傅意浓看,而傅意浓正窝在车后座睡得正香。 他伸手过去,不客气地在对方脸上拍两下,“意浓,醒醒。” 傅意浓皱皱眉,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嗯”。这位主没睡饱,在发起床气。 阿裴改拍为掐,“给我醒过来,傅意浓。” 傅意浓眼睛终于睁开了,眼里还有睡意,“到了?” “不是,方才李期打电话给我,说要给你道歉。”他顿了下,眼里闪过不明的情绪,“你做了什么?” 傅意浓打了个哈欠,“我一小明星能做什么。” 阿裴说:“这事古怪。” 傅意浓坐起来,他们现在是要去拍一个饮料广告。他漫不经心地往窗外看,又打了个哈欠。 窗外的风景一闪而逝,高大的柏树如同护卫一般伫立在道路的两旁。高楼大厦将这座城市围成了铁牢,但是却依旧有无数的人纷拥着想进来。 傅意浓望着窗外,半张脸沐浴着阳光,半张脸隐藏在阴影中,竟生出几分寂寥的意味。 “莫非是我的暗恋者恐吓了他?”他恬不知耻地出口,把什么意境都一扫而空。阿裴本来正盯着他看,听到这句话,就十分不给面子地翻了个白眼。 “我觉得你的粉丝要知道你是这种人,恐怕都要转黑了吧。” 到了拍饮料广告的地方,傅意浓一下车,就听到了尖叫声,他闻声望去,才发现是他的粉丝,大概是从哪里探听到了他的行程,特意赶来这里,手里还举着牌子,上面写着——“意面永远支持你!”“傅傅最可爱!” 阿裴瞥了一眼,立刻笑了,压低声音凑到傅意浓身边,“我看整个娱乐圈也就你一个人三十多岁还被粉丝夸可爱吧?” 傅意浓没理他,向着他的粉丝走了过去,他先是对那群小女生笑了下,果然引来一顿尖叫。 “有笔吗?”他问。 立刻就有一个女生伸出一只黑笔,傅意浓接过来,就在那张写了“傅傅最可爱”的纸牌上“唰唰”地开写。 等傅意浓潇洒离去,那几个女孩子才发现,傅意浓把那几个字改成了“傅傅最帅”…… 阿裴把他的行为收在眼里,淡淡吐出两字——“幼稚。” 第6章 傅意浓拍摄饮料广告合作的女主角是一位崭露头角的新人,名字叫安娜,好记,是个中俄混血。 广告不难拍,一下午时间就搞定了,不过难搞定的是广告女主角。傅意浓不是第一次见安娜了,他能记得住这个混血小姑娘,不是因为对方的长相,而是对方的热情。 比如说现在。 “意浓哥,你待会有事吗?我想请你吃饭。”安娜穿着黄裙子,栗色的长卷发扎成马尾,整个人看起来清新秀丽,再配上她精致的五官和嗲嗲的声音,对一般男性来说,确实是个很大的杀器。 傅意浓轻勾起唇角,把安娜挽着他手臂上的手轻轻扯下,“我今晚有通告,抱歉。”说完,他往后退一步,意为保持安全距离,他不喜欢和旁人闹绯闻。上次上过一档节目,首次遇见安娜,对方就热情过度,导致各大媒体还拿了此事大作文章。 安娜眉心微蹙,刚准备说什么,阿裴就走过来帮傅意浓解围。 傅意浓刚坐上车就松了一口气,“今晚有通告吗?” 阿裴看他一眼,“我以为你知道。” 傅意浓本来准备眯一顿,听到这话撩起眼皮子看阿裴一眼,“咋了?” “今日你需要去陪苏雅心打牌。”阿裴说。 傅意浓闻言,就立刻闭上了眼睛,“不去,那老妖婆都要五十了,还时不时喊我去凑热闹,我忙着呢。” 阿裴不置可否,果不其然一分钟不到傅意浓又出声了,“好吧,就当我为社区送温暖吧,去去去,哼。” 苏雅心其实才四十五,加上保养得很好,整个人看起来就三十来岁。她见到傅意浓就给对方胸口捶了一记,“是不是又私下骂我老巫婆了。” 傅意浓一笑,就露出脸上的两个梨涡,“哪能啊,我的苏姐姐。” 苏雅心明摆着不信,去看旁边的阿裴,阿裴不急不慢地说:“在路上说了五次老巫婆,七次老不要脸。” 傅意浓还没来得及指控阿裴,脸就被苏雅心拧住了。苏雅心赫红色的指甲在傅意浓的脸颊上留下浅浅的印迹,“你这没心肝的混蛋,看我怎么收拾你!” “欸欸,亲姐姐,别掐了。”傅意浓被迫弯下腰,他又长又浓睫毛往下搭,一双桃花眼十分幽怨,露出一副可怜相,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在苏雅心面前装起可怜来,得心应手。 苏雅心冷哼了一声,还没说话,身后就传来声音,“堂姐,你……” 那个声音里含着诧异。 傅意浓抬眼,发现离他们不远处站着一个青年,那青年戴着一副金丝眼睛,清俊的脸上露出微微诧异的表情。 苏雅心这才松开手,转过头对身后的青年说:“没事,送钱的家伙来了。”说完,她转头看着傅意浓,露出一个略为古怪的笑容,“意浓,这是我堂弟苏北,今年才二十六,器/大活/好,绝对适合你这种没脸没皮的家伙。”她说到后面,声音放得很轻。 傅意浓忍不住苦笑,他不喜欢来陪苏雅心打牌的原因,就是她借打牌的名义给他推荐各种男人,只不过她这次把自己的堂弟都拉过来了。 阿裴自然把苏雅心的话听清楚了,轻飘飘看了苏北一眼,然后也压低了声音,“鼻子那么挺,看来的确器/大活/好。” 傅意浓,“……” 阿裴又云淡风轻般补了一句,“就不知道你这一身老骨头受得了这种小年轻的活力不了?” 苏雅心笑,“年下不错,反正他躺着享受就行。” 傅意浓,“……” 四个人互相认识之后便坐在牌桌上开打了,基本上输钱的都是傅意浓,赢钱的自然是苏雅心。阿裴早就习惯,而苏北打了几圈之后也发现了不对,傅意浓基本上是放炮给苏雅心胡牌。 苏雅心端起旁边的红酒喝了一口,自摸了一张,她的指尖在那张麻将摸了一遍之后,便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十三幺,胡了。”她把那张麻将放到面前,与其他麻将一起推倒,“来吧,给钱吧。” 傅意浓瞥了一眼,“牌运真好啊。” 苏北点了下头,“堂姐今日运气真不错。” 苏雅心笑,“这没什么,只要跟他打,我基本上都赢,自摸的运气也比平时好。” 傅意浓低头一笑,再抬起头时,他便说:“苏姐姐,你都赢了这么多回了,让我去趟洗手间成不?” “成,哪有不成,去吧。”待傅意浓起身,苏雅心不急不慢补上一句,“苏北,你陪他去,他对这房子不熟。” 苏北愣了下,其实他也才来两次罢了,而且上次也只是在客厅坐了下就离开了。 傅意浓单手撑在麻将桌上,有点无可奈何地皱着眉,刚想说什么,就对上苏雅心的眼神。苏雅心画的又细又长的眉毛往上一挑,就露出几分凶相,而且眼神里过于直白的意思,让傅意浓只能改口,“恩,对,我的确需要苏先生为我带路。” “叫什么苏先生,直接喊名字就行了,你们快去,我还继续赢钱呢。” 说是苏北带路,事实上是傅意浓走在前面,他双手插袋,走得有点漫不经心,待他发现苏北落后他两步时,停了下来,转身笑了下,“苏先生今日是不是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苏北加快两步,两人便并排走了,“不是,我只是很惊讶堂姐和傅先生关系那么好。” 傅意浓点了下头,“她算得上是我的伯乐了,如果不是她,我现在还不知道呆在哪里呢。”进了洗手间,傅意浓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苏北,“你也要上洗手间吗?” 苏北白皙的脸上微红,转过身,“没有,我在外面等你吧。” 傅意浓微笑了一下,缓缓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许久之后,苏北才听到开门的声音,他还未来得及转身,傅意浓已经走出来了,“麻烦苏先生了,我们走吧。” 苏北看了对方一眼,他常年在国外读书,并不太了解国内的事情,更别说娱乐圈,但是身边这个男人,他却知道。一回国,大街上地铁里,这个男人的广告铺天盖地,电视里也经常放对方的剧。但是这些并不是他知道对方的真正原因,他还小的时候,他就听家族里的人说自己的堂姐苏雅心在外面包养的一个小白脸,而那个小白脸叫傅意浓。 他一直无法把名字与人挂钩,直到他看到一部电影,那部电影的男主角扮演者的名字就是傅意浓。 虽然那部电影已经年代久远,但是他却十分清晰地记得影片里对方的眼神,绝望、孤寂,就像深陷泥潭,却无法出来,污浊从脚底板开始慢慢覆盖而上,明明是在日光下的舞蹈,电影的男主人公却表演得像是在黑暗里进行的自杀仪式。 那时候他才十四岁,看完电影的那晚上他从男孩进化成了一个男人,他遗|精了。苏北觉得这简直就是一场灾难,因为他与其他男孩不同,他是因为一个同性完成了自己身体内部的改造。苏北在后面的十二年里,交的都是女朋友,并没有男朋友,他也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同性恋,他偶尔也回忆起那个痛苦的早晨,他为自己找了个理由,他只是在遗|精的那天看了那部电影,并不是因为那部电影而遗|精的。 然而,当他真正遇见当年的那个傅意浓,一个不是活在荧屏上,而是活生生的真实的拥有自我的傅意浓,往事破壳般慢慢地清晰重现,苏北觉得事情演变似乎有点糟糕,也许这个叫傅意浓的男人还真是他的性|启蒙对象。 如果苏北这些烦恼让傅意浓知道,傅意浓大抵会嗤之以鼻,他从不在乎自己是谁的性|启蒙对象,也不管全世界有多少人在意|淫他,他在乎的那个人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 他方才去洗手间便是给他在乎的对象打电话,因为他在打麻将的时候收到了一条短信。 “工作狂:浓浓,抱歉了,那个旅行可能去不了,我这边拍摄出了点问题,我们下次去吧,一定!” 傅意浓打电话过去,在与陆临夏简单交涉之后,发现旅行真的再一次变成炮灰之后,他的心情立刻差了许多,他压低了声音对陆临夏说:“工作,工作,工作,你眼里只有你的工作,你什么时候能为了我放弃你工作一会?” 傅意浓说完之后,发现陆临夏那边异常的安静,他也沉默了,半会才说:“我知道了,你好好拍吧,我还想跟你一起大年初一看你拍的贺岁片呢。” 傅意浓挂完电话之后,内心在想,陆临夏不是不爱他,只是他们爱的并不相等罢了,不过没关系,这辈子那么长,总有一天会相等的。 第7章 又打了几圈,夜色渐渐转深,苏雅心赢了个满盆,终于决定放傅意浓走。 “阿裴每天都那么辛苦,不如今天让苏北送你回去?”苏雅心笑,“今天让阿裴早点回去休息?” 傅意浓站起来,走到阿裴身后,一手勾住对方的脖子,“苏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阿裴那是秤砣一对,彼此分离不开。” 阿裴把傅意浓的手扯开,语气略冷淡“不好意思,我还没有那么高的觉悟。” 苏北抿唇一笑,“我倒是很想送傅先生回去,只是我待会还有点事情。” 苏雅心也不急,“那随便你们吧,我就不送了,你们早点回去吧,路上开车注意点。”她的话音刚落,有个下人就走了过去,压低了声音,在苏雅心耳边说:“夫人,先生回来了。” 苏雅心嫁的丈夫叫林封瑞,是一位成功的商人,百货公司的董事长。 林封瑞和苏雅心结婚也有好几年,这栋别墅是当时结婚之前买的,作为两人的婚房,不过早就两年前,林封瑞就很少回这个家。他这次回来是去书房里拿文件,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美貌的秘书。林封瑞看到傅意浓几位的时候,点头示意了下,便直接带着秘书上楼了。 苏雅心坐在麻将桌前,面无表情,尽管这个女人保养得很好,但在此刻,面容也逐渐显出了岁月的痕迹,眼角的皱纹仿佛在述说主人的心思。过了一会,她才站起身,“都散了吧,我困了。” 苏雅心当年没有看上自己的追求者中的任何一个人,一眼看中了当时事业处于十分困难的林封瑞。一开始两人的婚姻也十分美满,可是到了后来,苏雅心一直没有怀孕,林封瑞虽然在口头上并没表现出什么,但是两人却是渐行渐远。 傅意浓坐在副驾驶座上,回想到方才看到的一幕,忍不住说:“苏姐姐一辈子那么强势,居然能忍得下来。” 阿裴开车,“没什么稀奇的,如果他们两个人离婚,财产分割都不好弄,而且苏家那两个妹控都对此事睁一只闭一只眼。” 傅意浓神色不愉,阿裴看他一眼,”其实你也差不多,如果每个人都能像旁观者看得那样清楚,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怨偶了。” 傅意浓没接这句话,而是转了话题,“对了,前两天不是有个片约吗?我还挺感兴趣的,之前我说没时间拍的那个,你帮我接了吧,我有时间了。” 阿裴很淡定,“又被放鸽子了?” 傅意浓拿着外套往脑袋上一盖,有点闷的声音从外套里传了出来,“嗯。” “反正你都习惯了,不是吗?”阿裴眼里有着点淡淡的讽刺。 外面的夜色很黑,车里的音乐萦绕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秋夜凉爽的夜风从半开的车窗外吹进来。 傅意浓睁着眼,大脑里一片清明。 傅意浓不准备给自己放假了,签好合同之后,没多久就进组了。 新片是部悬疑片,名字叫做《身边的绑架犯》,讲的是一个明星被一个不明身份的人给绑架了,那个绑匪很熟悉这个明星,从这个明星的喜好到个人小习惯都知道一清二楚,而这个绑匪很特殊,他每次绑架了这个明星,都只绑架一天,然后就把明星给放了。第一次,明星报警了,可是警察并没有找到那个绑匪。整部影片绑匪一共绑架了那个明星三次,在第三次的时候,明星终于得知了那个绑匪的身份。 这部影片有个地方很特殊,就是除了男主角和绑匪,其他参演者整部电影都没有露脸。 据说这部电影的编剧是傅意浓的粉丝,所以这部电影完全是以傅意浓为原型写的。傅意浓一签合同,拍摄工作就正式开始了。 但是傅意浓没有想到涂思垣也参演这部电影,而且还是扮演那个绑匪。 当初签合同的时候,其他的参演者的名字全是保密,他还是进组之后,看到涂思垣在背绑匪的台词,才发现问题所在。 “居然跟他一起拍电影。”傅意浓脸色很臭,幸好他的旁边只有阿裴,“他不是要拍摄老陆的电影吗?” 阿裴知道傅意浓在想什么,“你可以去问问。” 傅意浓还没有来得及反驳,涂思垣看到他,就直接走过来跟他打招呼。 “傅前辈。” 傅意浓把手里没开封的水递过去,“背了那么久的台词,渴了吧,喝点水吧。” 涂思垣笑着接了过来,“傅前辈真贴心。” 傅意浓也笑,像是随意一般提起,“你其他戏拍完了?这么快就接新戏了?” “哦,陆导的电影我的戏份已经全部杀青了,加上这部电影真的让我很感兴趣,所以我就来了,而且能跟傅前辈合作,是我的荣幸!我一定能学到很多东西的。”涂思垣眼睛亮亮的,倒真像是傅意浓的粉丝。 然而娱乐圈里全是人精,能爬上来的更是,傅意浓虽然不会去害别人,但也不属于谁都相信的傻子状态。 “互相学习。”傅意浓微笑。 在傅意浓开始正式拍摄的时候,他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喂。” “是傅先生?” 傅意浓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觉得有点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过,可是记不清了,因此他反问:“你是?” “傅先生,我是苏北,这么冒昧打电话实在不好意思,但是堂姐非让我请你吃一回饭,不知道傅先生能赏个面子吗?”苏北的声音温和之中带着笑意,似乎是个很好接触的人。 傅意浓没想到苏雅心这次还真不准备那么简单放过自己,“我也很想跟苏先生吃饭,只不过我现在不在a城,我在拍摄新戏。” “原来如此,没关系,下次再一起吃饭也是同样的,那么我就不打扰傅先生休息了,夜深雾重,傅先生还是早点休息,免得感冒了。” 傅意浓礼貌地和对方说了再见,才把电话给挂了。 苏北把电话挂了之后,表情有些阴郁,身后有双手围上他的腰,“亲爱的,你怎么了?” 苏北笑了下,回头就吻了下抱着自己的女人,“没事,洗完澡了?洗干净了吗?”他特意压低了声音,果不其然看到对方脸一下子就红了。他突然有些意兴阑珊,用手指轻轻划了下对方的脸颊,就拦腰抱起对方,直接往床边走。 这种搓手可得的东西有点没意思。 他慢条斯理地脱着身下人的衣服,脑子却在想一个男人。 他和那个男人打麻将的时候,发现对方的手指又细又长,掌心透着粉色,如果对方能握着自己的性|器,一定是一种十分美味的体验。 苏北想到这里,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颗小虎牙,整个人看起来十分邪气。 傅意浓在床上翻了身,他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并不知道自己被人意|淫了。 第二日,傅意浓是被很细碎的声音吵醒的。 他揉了下眼睛,掀开眼帘的时候,眼底还有着浓浓的睡意,他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房间里有声音。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被子滑到他的腰间,等他看到桌子上简易的行李包的时候,愣了下,大脑清明了一点,那个包是陆临夏的。 而这个时候,浴室的门开了,一个只在下半身围了一条毛巾的美男从里面踏了出来。美男看到傅意浓的时候,淡淡一笑,“我吵醒你了?” 傅意浓点了下头,又摇了下头,有点结结巴巴,“不,不是,你怎么在这里?” 陆临夏走到傅意浓旁边,弯下腰就在对方的唇角轻轻落下一个吻,“我来负荆请罪的。”他的脸上还有着水珠,头发湿漉漉的,所以陆临夏用手指随意弄到脑后,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直接让傅意浓脸红了。 他微往后躲了下,眼神游离,“搞什么啊,谁把你放进来的?” 他这句话其实是白说,他跟阿裴住的是个套房,他的房间里进人的,自然跟阿裴脱不了干系。 “你不想见到我?” 陆临夏单手撑在床上,另外一只手轻轻掐住傅意浓的下巴,让对方把头转过来,他的声音又低又轻,就像是在傅意浓耳边轻语,再加上陆临夏过于炙热的视线,一下子,整个房间都在升温。 “你不是要忙着你的新片吗?怎么还有时间来找我?陆大导演。”幸好傅意浓还记得对方放他鸽子的事,眼神凶恶了几分。 陆临夏眼里闪过歉意,放在傅意浓下巴的手摸上了对方的脸颊,“抱歉,不过,我总觉得我再不来安抚下我们家宝贝,我们家宝贝就要长着腿跟别人跑了。” “什么宝贝啊?恶心人!”傅意浓哼了一声,可是后面的话还未说,已经被堵住。 唇瓣缠绵间,陆临夏的声音模模糊糊地响起,“那我的心肝?甜心?我的唯一?......” 这一场缠绵持续时间非常久,久到陆临夏的头发自然风干。 阿裴坐在酒店一楼用餐的时候,十分庆幸今天傅意浓的戏份全在晚上。 事后,傅意浓从浴室里出来,陆临夏已经穿好了衣服,站在窗边,“李期是不是要跟你道歉?” 傅意浓用毛巾擦了下头发,他现在觉得两条腿酸得厉害。陆临夏没有在傅意浓的脖子处留下痕迹,但是大腿内侧却是布满了红印。 “嗯,我不想见他,便让阿裴推了,但是这人烦得很,媒体也成天没事样,缠着问。” 陆临夏走过去,拿过傅意浓手里的毛巾,动作温柔地帮对方擦头发,“我这次来也顺便为了解决这件事,你让阿裴答应吧,我们一起吃个饭。” 傅意浓愣了下,待看清对方眼神的情绪,脸上的表情有些错愕,“李期会道歉跟你有关系?”傅意浓早就知道陆临夏家境不一般,但是具体的,他知道的并不是特别清楚,而他每次询问,陆临夏都会转开话题。 陆临夏一只手摸了摸对方的发丝,轻轻应了一声。 “不是,你这样,李期会怀疑我们两个有什么的?”傅意浓不明白陆临夏为什么突然这样子。 陆临夏很冷静,“这个圈子真真假假的,多了去了,真的能假,假的也能变成真的,更何况李期那人什么都不敢说的。”他看着身边的爱人,似有似无地笑了下,其实他们两人在一起这么久,总会有人拍到些什么,只不过没人能发出来罢了。 第8章 李期比傅意浓想象得更加能屈能伸,不过在这个圈子混,李期这种人真不算少。 “上次是我喝多了,发酒疯呢,多有冒犯,还望傅先生和陆先生能原谅我。”李期亲自为傅意浓和陆临夏倒酒,自己再端起面前的酒,一口闷了,“我先干为敬,傅先生和陆先生随意。” 陆临夏看了下自己面前的酒,没喝,傅意浓倒是端起来,抿了一口。 李期观察了下两人的脸色,心下也有忐忑,陆临夏此时才出声,“无事,李导上次喝多了,想来此事是个误会。” “的确是误会,我已经跟媒体澄清了。”李期讨好地笑了下。 傅意浓微皱眉,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傅意浓上了车之后,才跟陆临夏说:“你做了什么让他能这样?有点恶心了吧。” “没什么。”陆临夏看了眼傅意浓,就凑身过去,“安全带又不系,你每次坐车都是谁系?” “阿裴。”傅意浓停顿了下,盯着陆临夏的脸看了一会,才补上后面半句,“才怪,都是我自己。你都不吃味!” 陆临夏嗯了一声,“我要吃味的话,恐怕每天都吃不过来。你觉得恶心,反正以后又不要再怎么见面了,他的戏,你不要接。” “我本来就不准备接。”傅意浓把手机拿出来,看了下时间,“我要去拍戏了,你送我去片场吧。” “好。” 等到了片场之后,傅意浓先是在车里磨蹭了下,又亲了陆临夏一口,“你会等我吗?我今天的戏份不会特别重。”他眼睛很亮,似乎能望进人心里去。 陆临夏笑了下,伸手捧住了对方的后脑勺,给了一个火辣的吻之后,才说:“会的。” 傅意浓下车之后的心情异常好,化妆的时候也忍不住想笑,因为这还是陆临夏第一次等他拍戏。 化妆师一边化妆,一边说:“傅先生遇见什么好事了?” 阿裴坐在化妆间的长沙发上,正在翻看手里的杂志,“捡钱。”他仔细翻看着杂志里傅意浓的那几页专访。 涂思垣跟傅意浓是同一个化妆间,听见这话,有点兴趣地插嘴,“捡钱了?” “没有,我就随便笑两下,心里在想台词。”傅意浓说完这句话,唇角却又忍不住上翘。 等傅意浓结束今天的戏份之后,立刻跑出了片场,阿裴咬牙切齿,但也只能帮他打圆场。导演都惊讶了下,“意浓今天可是都妆没卸,衣服没换就走了,最主要居然把你这个金牌经纪人丢这了?” “呵呵,意浓急着回酒店上厕所,他用不惯这里的简易厕所,有点洁癖。”阿裴干笑两下,“戏服我会保管好的,放心,导演。” 等阿裴跟着出去之后,发现傅意浓一个人站在片场外,他不仅愣了下,走过去,“怎么了?”他说完,就明白了,“人走了?” 傅意浓点了下头,看向阿裴,他的表情淡淡的,似乎对于陆临夏又一次放他鸽子的事情没有太大的反应,“走吧,坐保姆车回去。” 傅意浓一直到临睡前也没有等到陆临夏的电话,他手机里只有一条短信。 “工作狂:抱歉,浓浓,我今天等不了你了,那个后期出了问题,我要急着回去。” 两人在一起没有多久的时候,傅意浓那时候小火的剧正在热播,他每天拉着陆临夏坐在电视机面前,看他出场不多的戏份。 陆临夏总是看得很认真,然后把傅意浓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问题,列出条项,讲给傅意浓听。傅意浓本来是准备炫耀自己,哪知道一顿批评扑头盖脸而来,他也骄傲得很,当时非不承认自己的演技有问题。陆临夏不喜和人吵架,他一般在傅意浓无理取闹的时候沉默,等傅意浓也安静了下来,才递个梯子,让对方从尬尴的位置下来。 傅意浓发了一顿火,也觉得自己没占理,可是心里又气又傲,想着自己一定要演出一个完美的角色给陆临夏看。 等他开始被外界评为演活某个角色,拿奖拿到手软的时候,那个会一条条列出他的不足的陆临夏已经不见了,他在飞速成长的时候,对方成长的速度更快。 他们两个一直活得像两个独立的个体,不曾合体。 傅意浓等不来陆临夏的电话,却等到另外一个人的电话。 数日之后,他接到苏北的电话。 “你现在是在z市?” “嗯?” 苏北在那边笑,“堂姐逼得太紧,不知道我现在到了z市,傅先生肯不肯赏光一个吃个饭了。” 傅意浓很惊讶对方会一而再再而三邀请他,出于礼貌他欣然赴约了。 到了苏北定下的酒店包厢,才发现对方已经到了,傅意浓一般习惯赴约会在约定时间前五分钟到。 “你已经到了?”傅意浓在苏北的对面坐下。 苏北起身为傅意浓倒了一杯茶,温和一笑,“我也是刚到不久。”他倒完茶之后,眼睛就不动声色地在观察对方。 傅意浓此时把墨镜取下来,随意放到桌子上,他打底是一件白色衬衣,外面穿着灰黑色针织衫,下身是休闲九分裤,露出窄细的脚踝。苏北盯着对方红润的唇许久,尤其是在对方抿了一口茶,唇上占了些水珠之后。 傅意浓把手里的茶杯放下,“没想到苏先生那么客气,还专门请我吃饭,以后你堂姐的话,不必太当真。” 苏北笑得有些腼腆,“其实不仅仅是我堂姐的原因,我还没有跟巨星交过朋友,所以也有些好奇,还希望傅先生不要嫌弃我。” 傅意浓抬眼,“不会的,苏先生青年才俊,我也很想认识。” “傅先生最近在拍什么新戏?”苏北问。 “一部悬疑片。” 苏北把菜单递到傅意浓的面前,“我之前点了这些菜,傅先生看下吧。” 傅意浓扫了两眼,就把菜单递了回去,“我不挑。” 这话是假话,傅意浓本人十分挑食,但是他的挑食基本只有熟人知道,他在外面都装作什么都不挑,反正这年代在外面吃饭也不是真吃,基本上都是在饭桌上谈事,每个人只吃自己的面前的东西。 苏北摁了铃,立刻外面就进来一个年轻女服务员,那个女服务员显然训练有素,并没有多看傅意浓几眼。 “先生,有什么事呢?” 苏北把菜单递给对方,“就上这些菜吧,对了,菜里面都不要放葱。”苏北说完这句话,就看向傅意浓,“我有看过傅先生的百度百科,据说傅先生不吃葱” “事实上那个是我乱填的。”傅意浓抿了一口茶,“网上资料当不得太真。” “唔,那傅先生最喜欢的东西也不是真的?”苏北微微蹙眉,“事实上,我今天准备了一份薄礼,这样的话,不是不能送出手了?” “你还准备了礼物?这让空手而来的我很惭愧。”傅意浓说完,就看到苏北拿出来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苏北把那个盒子打开,“我以为傅先生很喜欢表,所以就准备了。”他抬眼看着傅意浓,眼神里微微露出希冀。 傅意浓没有收,而是微微一笑,“这表太贵重,我不能收,苏先生还是自己留着吧。”他可看得出这块表价值不菲,起码上百万。 苏北没有勉强傅意浓,他把盒子合上,放到旁边,“希望下次我送的礼物,傅先生能喜欢,对了,我觉得称呼傅先生感觉太生疏了,我能叫你傅大哥吗?” “随意。” “那傅大哥直接叫我名字好了。”苏北眼角一弯,是个笑面人的样子。 苏北在用餐的时候一直很体贴,而且会讲一些调节气氛的笑话,傅意浓觉得这个约算赴得不错,他已经很少碰到这种让人觉得舒服的年轻人了。 结完账,傅意浓正准备去停车场,苏北突然说:“傅大哥,这个时间还早,不知道傅大哥想不想去逛一逛?” 傅意浓的脚步一顿,偏头看了下旁边的人,“不用了,我还要去片场。” 苏北露出遗憾的表情,“我本来想着还能与傅大哥多呆一会呢。” 傅意浓把手放到苏北的肩膀上,给对方拍了两下,语气有些沉重,“你还年轻,别被你堂姐带坏了,她说的那些话,你别当真,还是找个适合的,好好谈恋爱吧。” 说完之后,傅意浓就把墨镜往脸上一戴,往前走去,他抬起手挥了两下,随意洒脱的样子,让苏北愣了下。 等傅意浓走出他的视线,苏北的脸色才沉了下来。 傅意浓到了片场之后,见到阿裴,刚准备跟对方打招呼,阿裴已经急冲冲向他走过来。阿裴直接拽住傅意浓的手,把他拖到旁边。 “我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什么?”傅意浓有点懵。 阿裴叹了一口气,“公司下的通知,公司要自制一档明星恋爱节目,已经敲定让你上了,而且你的搭档也确定好了。” 果不其然傅意浓露出嫌弃的表情。 阿裴挑眉,“想知道你的搭档是谁吗?” 傅意浓伸出手,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除非是老陆,否则我不会参加这个什么恋爱节目的,我每天拍戏都忙死了,公司能少给我找点事吗?什么慈善宴会,什么某某大楼开盘仪式,我真想把我的合同甩老总脸上,告诉我,我的合同还有几年?” “两年。” 傅意浓闭了闭眼,“好吧,我可以拒绝出演那个白痴恋爱节目吗?” 阿裴微笑,“你的搭档是安娜,那个节目需要你一个月抽两到三天,不会妨碍到你这边的戏,我已经跟导演沟通好了,别挣扎了,如果能推掉,我就不用跟你说了。” 第9章 五天之后,傅意浓出现在仍处于炎热气候的h城,h城是出名的海滨城市,度假胜地。那个恋爱节目敲定第一站在这里,所以阿裴很干脆利落地把傅意浓打包过来。 傅意浓穿着米色衬衣,下身是五分短裤,戴着墨镜躺在雪白的躺椅上晒太阳,赤足踩在沙子上。 “这种天气真是舒服啊,虽然太阳大了点,但是海风吹得很舒服。” 阿裴深有体会地点了下头,不过敬业的经纪人还是提醒了一句,“意浓,《扑通扑通心在跳》中午十一点开拍,你还有一个小时回房换衣服,化妆师刚刚发短信给我,他已经到了。” 傅意浓坐起身,把手里的饮料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放,他的表情有点臭,“为什么我要拍那么幼稚的恋爱节目?名字都幼稚!”话是这样说,但是傅意浓还是老实地回房了,阿裴轻笑一声,跟上他的脚步。 《扑通扑通心在跳》开拍了。 傅意浓作为男星压轴出场,拍摄的主舞台上已经站了三位男明星,傅意浓出场的时候,摄制组许多女性工作人员都低声惊呼了,因为她们觉得傅意浓实在太性感了。 百搭不腻的白衬衣扣子解开了最上面那个,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袖子卷到手腕上面一点,露出左手上的手表,下身是九分裤西装,傅意浓本来就腿长,这样一看,显得腿更长。他将额发全部梳上去,把足以细细品赏的面孔全部暴露出来,眉毛又黑又浓,他的眼窝较深,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长而卷的睫毛让眼睛看起来更加迷人。他没有把脸涂得像当红小生一样雪白,而是贴近肤色,这种健康美,让整个人看起来更加迷人。 男星全部出场之后,才是女星。安娜人气和资历都不是最高的,所以排在第二个出场,不过她作为在场唯一的混血,也吸引了不少目光,傅意浓知道,如果不是已经确定好搭档,恐怕在场的男明星有好几个都想选安娜。 安娜上场之后,就对傅意浓柔柔一笑,眼里全是情意。 拍摄是连着拍两天,而且剧本里设计了让傅意浓晚上放烟花给安娜看,然后两个人在沙滩上完成了第一个牵手。 晚上十点,傅意浓穿着t恤,外面套着一件外套出了房间,摄制组已经准备就绪了。傅意浓走到海边,在把提前准备好的烟花搬出来,他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这种浪漫的戏码观众真的看不出是故意的吗? 当安娜一脸感动地牵住傅意浓的手时,傅意浓却在想一个男人。 陆临夏第一次给他过生日的时候,是带他出去玩一天,可是两个男人这一天玩什么成了大问题,他们不像女生,女生总是逛街吃东西看电影就能美满地度过一天。 陆临夏带着傅意浓,两人在街上逛了一圈就灰溜溜地回来了,原因是傅意浓差点被人认出来。 陆临夏对此很抱歉,因为他是当天早上才知道这是傅意浓生日的,根本就什么都没准备好,后来,陆临夏亲自为傅意浓下厨,再把早上订的蛋糕取回来,用完晚饭之后,陆临夏却又神秘兮兮地把傅意浓拉出来。 “我给你看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傅意浓的话刚落,就听到“咻——嘭——”的声音。 是烟花,烟花炸开,那瞬间照亮了陆临夏的脸,这个场景好看得让傅意浓愣神了许久,“你什么时候弄的烟花?” 陆临夏扣住傅意浓的手,与对方并排站着,他的眼眸在夜色中仿佛在发光。 “先前取蛋糕的时候,在路上看到一个通告,这附近有个饭店开业了,说晚上十点放烟花庆祝,欢迎广大市民共同欣赏。欸,你打我干嘛?” 傅意浓把手收回来,“敢情你还是借花献佛啊?” 陆临夏转头看了傅意浓一眼,他眉眼弯弯,“嗯。” 后来,傅意浓才知道那附近根本就没什么饭店开业。 烟花放完了,拍摄结束之后,傅意浓作为一名男士,理所当然要送安娜回房。 “谢谢你的烟花。”安娜到了门口之后,笑得很开心。 “节目安排的,你不要太当真,更何况这种浪漫真的会有人感动吗?” 安娜很小声但声音坚定地说:“我觉得浪漫跟人有关,跟方式无关。” 这句话好像是对的,傅意浓模模糊糊地想着,要不然那天晚上自己也不会还是被感动地把自己的第二次交给了对方。 第一次做完之后,傅意浓多少对那方面的事情有些后怕,虽然很喜欢旁边的人,但是也顶多亲一亲,抱一抱,后面的都不会有,更别提深入了。 不过第二次做完的早上,傅意浓脸微红,“喂,你技术变好了?” 陆临夏正低头在做早餐,闻言,把案板上的一截黄瓜塞到傅意浓的口里,“其实不是我技术变好,上次是因为你太莽撞了,虽然我喝得人事不省,但是你也好歹给自己润滑一下不是吗?”陆临夏回头看着傅意浓,眼里有着几分调笑。 傅意浓一下子眼睛瞪圆,脖子到脸全红了,“不,不是,你知道了?” 陆临夏转回头,“本来不知道的,现在知道了,我就说我喝醉了一般不做坏事的。” 傅意浓无地自容,脸上表情变换好几个之后,嗷的一声从厨房逃了出去。 陆临夏从案板上也拿起一截黄瓜,从容自在地啃了起来。 傅意浓过了几天就知道,陆临夏的技术变好的原因是看多了gv。 “大撸伤身。”傅意浓看着陆临夏电脑里一文件的gv,幽幽地对旁边的人说。 陆临夏喂了傅意浓一勺石榴,“没撸,我只是在增加自己的理论知识。” 拍摄一结束,傅意浓就马不停蹄地回到《身边的绑架犯》剧组。 化妆间,傅意浓本来正仰着头闭着眼让化妆师给他化妆,就听见有人手机铃声响起了。 “喂,陆导?......啊,这个事,要补拍镜头......我看下我的行程,可以的......宣传不是要两个月之后才开始吗?......噢,提起录节目是吧,成,好的,陆导......” 傅意浓猛地睁开眼,把化妆师吓了一跳,眼线笔直接戳到了傅意浓的眼睛。 “傅先生,你的眼睛还好吗?天。”化妆师被吓到了,立刻把眼线笔丢到旁边,仔细去看傅意浓的眼睛,只看到那只被戳到的右眼已经红了,而且眼睛里面有个小黑点。 阿裴听到这边动静,立刻走了过来,“怎么了?” 化妆师有点担忧地说:“刚刚傅先生突然睁开眼睛,眼线笔碰到了,怎么办?眼睛那么红,会不会感染?” 阿裴把化妆师挤开,自己走到傅意浓面前,用手抬起对方的下巴,仔细看了看,“你先去接点水过来” 涂思垣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微微捂着电话,扬声问:“傅前辈怎么了?” “碰到眼睛了,没多大事。”阿裴回。 “啊,肯定很疼吧。”涂思垣说完,转回去继续聊电话,“陆导......嗯?啊,刚刚傅前辈被东西碰到眼睛了,感觉有点严重啊,眼睛好像都红了......哦,知道了......” 阿裴盯着傅意浓,“眼睛疼吗?” 傅意浓皱了下眉,然后眨了下眼,“嗯。” 阿裴看着傅意浓右眼里的黑点,“你等等我。” 等化妆师在用清水给傅意浓清理眼睛的时候,阿裴也从化妆间外进来了,他跟化妆师说:“给他戴上墨镜和口罩,我带他去医院。”他看了还在打电话的涂思垣,走过去,抱歉地笑了下,“今天的戏可能要拖到下午,我要带意浓去医院检查下。” 涂思垣点了下头,“没关系的,傅前辈的眼睛更重要,快去吧。” 阿裴眼神轻轻落在涂思垣的手机上,点了下头。 等阿裴拉着傅意浓上车,驱车前往医院的时候,傅意浓的手机响了,阿裴转头看了一眼,便把傅意浓的手机抢了过来,看了一眼,便直接丢到了后座。 “没什么好接的。” 傅意浓的电话锲而不舍地响了很久,但是阿裴一只手摁着傅意浓,根本不让傅意浓有机会起身接电话,而傅意浓见对方在开车,不太敢动作太大,怕到时候弄出了车祸。 傅意浓的电话终于不响了,可是阿裴的手机又响起了。 傅意浓立刻把阿裴放在手刹旁边手机支架上的手机拿了起来,屏幕上跳动了果然是陆临夏的名字,傅意浓直接接起,就听到陆临夏在那边礼貌地说:“阿裴先生,浓浓在你旁边吗?” “我就是。” 那边停顿了下,“你的眼睛怎么了?” “被东西碰到了,没什么事。” “没什么事,还要去医院?”陆临夏话里透着责怪的意思,“你多大的人了,化妆的时候都不注意点吗?你把眼睛拍给我看下。” 傅意浓顿了下,只觉得眼睛比之前疼了很多,“这是阿裴的手机,不好拍照。” “好吧,你现在是去医院吧,待会看完医生回个电话给我,对了,代我跟阿裴先生说声谢谢。” 傅意浓挂完电话,便把手机放回了原处,他取下了墨镜,对着后视镜眨了下眼,眼睛没那么红了,但是那个黑点很明显。 医生检查了下傅意浓的眼睛,“没多大事,别紧张。”这个医生是个年轻医生,看到傅意浓还笑了笑,“我给你开点药,回去滴一滴。傅先生来这里拍戏?” 傅意浓嗯了一声。 阿裴站在他旁边,“这个黑点什么时候能消?对视力有影响吗?” “下午有戏?”医生倒是猜得准确,“这黑点今天肯定是消不了,要过什么两三天,最快也是后天,也许奇迹发生明天早上醒来就消掉了,至于视力,没多大影响,总不会瞎的。” 傅意浓,“......” 医生开完药,就递给了旁边的阿裴,“你去交钱,然后拿药。”然后转头对已经在脸红不止的年轻护士说:“你别脸红了,扶着傅先生去帘子后面坐着,免得到时候医院被围个水泄不通,还上头条。” 傅意浓抬头望了眼阿裴,阿裴倒是淡定,“这里没我认识的人,就先这样吧。” 帘子后面有张床,上面铺着雪白的床单,床单上有着这所医院的标识和名字,傅意浓看了几眼,只在床边坐下。 年轻护士一直偷瞄傅意浓,最后忍不住说:“傅先生,我能跟你合照吗?” “合照不成,签字可以,对吧?”那个医生说这话,从帘子外绕了进来。 “童医生!”护士小姐脸红地娇嗔了一句。 被称为童医生的青年抿唇一笑,“这绝对是傅先生的想法,对吧。对了,傅先生,你介意我们两个合照一张吗?” 傅意浓有点无奈地摇了下头,“我还不想让别人知道我进医院了,签名没问题。” 童医生哦了一声,尾声拖得很长,“没关系,签名也行,签在我白大褂上面怎么样?” 护士小姐也立刻说:“我我也要,签我护士服上面。” 这跟告诉别人他进医院了,有什么区别吗? 最后还是阿裴回来了,才把傅意浓给解救了出去,那个童医生笑眯眯地让护士送傅意浓他们从安全通道走。 回到车上,阿裴先是把药翻出来,按照说明书给傅意浓眼睛滴了两滴,才开车准备离开医院。 傅意浓的手机还丢在后座,他便直接把阿裴的手机拿了过来,直接拨打陆临夏的电话,可是响了很久都没人接电话。 “你纯作的。”阿裴下了评论。 傅意浓说:“我跟他两个大男人,难不成还希望他想呵护小女生一样呵护我?” “这跟性别有什么关系吗?他要是在乎你,会因为你性别男,所以觉得你无坚不摧?就能需要了哄你两下,忙起来了丢开你吗?” 傅意浓转头看向阿裴,“男人忙事业,不都是这样的吗?就像阿裴你,你也很久没回去陪嫂子了吧。”他见阿裴没说话,再转回来,“我也很忙,所以没关系。” 陆临夏到了晚上再回了电话过来,而那个时候傅意浓在拍夜戏,导演看到傅意浓眼里的黑点,便把绑架的镜头提前拍。蒙着眼睛,自然也看不出眼睛有问题。 阿裴看了下手里的手机,把电话挂了,然后关机。 就这样,两个人又一个月没有联系的时候,傅意浓和安娜的饮料广告开始播放了,而且与此同时,《扑通扑通心在跳》的宣传片要开始在网上放松了。 傅意浓作为《扑通》的最大咖,宣传片里的镜头他的是最多的,立刻引来无数粉丝围观。他和安娜的绯闻也越炒越热。 第10章 “哇,好可爱。”安娜一脸兴奋地拽着傅意浓的胳膊,“意浓哥,你看,是不是?” 他们现在正在拍摄《扑通扑通心在跳》,两个人正在c市最大的动物园进行第二次拍摄。安娜进了动物园之后,就兴奋地不得了。傅意浓身上背着安娜的小挎包,手里拿着安娜吃的冰淇淋,完全二十四孝好男友的形象。 由于在最大的动物园拍摄,游园的市民也很多,再加上一些慕名傅意浓和安娜会在这里拍摄的粉丝,两个人基本上需要保安开路,才能进行正常的拍摄。 此时他们两人站在河马区,安娜一脸兴奋地对着河马说可爱,傅意浓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可爱?” 安娜扭过头,主动凑到傅意浓跟前,咬了一口傅意浓手里的冰淇淋,“嗯,可爱。” 傅意浓的手微抖,而这个时候,旁边也传来了尖叫声,傅意浓立刻把冰淇淋往安娜手里一塞,“快吃,都要化掉了。” 这个画面后来被傅意浓的粉丝截成了gif,许多微博段子手都发了这个—— “哈哈,傅男神一定是害羞了(w),看他急的,立刻把冰淇淋塞到妹子手里去了,恋爱都不会谈,好替傅男神着急噜。” *** 一个月之后,《扑通扑通心在跳》正式开播,一站被他们剪辑成三集,一集时长一百二十分钟,由于嘉宾比较多,再加上一些广告和风景拍摄,基本上每对只有二十多分钟,第一集开播之后,许多人都叫着完全看不够。 “傅男神和萌妹子这对的安利我吃了,你们吃吗?!” 在傅意浓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许多人已经开始叫他们为意娜夫妇,再加上安娜在微博上经常会主动@傅意浓,两个人的绯闻完全火了,似乎已经坐实两人的恋情。 等傅意浓开始有意思的时候,是粉丝接机,有粉丝问他,“安娜呢?” 傅意浓先是愣了下,然后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就立刻在保安的护卫下逃之夭夭了。 当然这个也被粉丝拍下来,放到了网上,立刻就有媒体说—— “傅男神被粉丝询问安娜去向心情好” 傅意浓这才上网把来龙去脉弄清楚之后,很无语地看着阿裴,“阿裴,作为一个gay,我和一个小女生闹绯闻是不对的。” “作为一个gay,你已经跟很多女明星闹过了。”阿裴顿了下,“有时候你也能践行你gay的身份,和男明星闹点,只不过这次安娜的绯闻比以往来得更凶罢了。” 傅意浓有点头疼,“不管怎么说,我不太喜欢这种感觉,而且安娜似乎有点认真,如果她要真认真的话,我会很愧疚的。” 阿裴摊手,“这没办法,而且你现在拍的是一档恋爱节目,炒cp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不需要太关注,等节目结束了自然就好了,还只有三站了。你的新戏马上也要结束了,你接下来没有太多事情,就是宣传你去年拍摄的《谍影之头脑战争》,还有年前拍摄的那部《参加前任的葬礼》,两部剧上映的时间相隔是一个月,所以你接下来会很忙。” “你刚刚说没什么事情。” “你信吗?”阿裴的手摸上下巴,“反正我是不信的。” 傅意浓张了张口,肩膀一下子垮了下来,“哎,真是没有假期。”他把凳子一转,看下窗外,“我想给自己放个假了。” “三天的假是能挤出来的,不过你一个人出去玩?” “闭嘴。” 和涂思垣拍的戏正式杀青了,然后紧接着《扑通》也全部拍摄完了,傅意浓开始马不停蹄地宣传自己的即将上映的新戏,在途中他一直在向阿裴抱怨,“我明年一部戏也不要接了。” 不过没想到,傅意浓在宣传电影的时候碰上了陆临夏和他的主创们宣传他的新戏。 两个人在一档综艺节目碰上面了,只不过一个人在台上,一个人在台下。 傅意浓在台上表现倒正常,拍摄结束,他跟工作人员打完招呼,就准备离开,今天是阿裴老婆生日,傅意浓慷慨地给阿裴放了三天假,他现在身边跟的是助理。 走过陆临夏身边的时候,傅意浓轻轻瞥了对方一眼,就转过头,当没看见走掉了。陆临夏没想到对方这么冷淡,愣了下,然后找个机会跟了上去。 助理也知道这两个人的关系,立刻知趣地走开。 陆临夏把人堵在了楼梯间,“你怎么了?都不理我?” “有吗?”傅意浓往墙上一靠,没什么表情。 陆临夏摸了下傅意浓的脸,“你的眼睛怎么样了?”他想仔细看下傅意浓的眼睛,可是傅意浓直接转开了脸。 “谢谢关心,早就好了。” 陆临夏把傅意浓的脸扳过来,“别生气了,我们很难得才能见一次,你还要跟我生气?等我这部戏上映了,我们就出去玩吧,你明年有什么计划吗?” 傅意浓双眼紧紧盯着对方,陆临夏这段时间看起来真的很忙,眼下淡淡的青色,仿佛已经很久没有睡好了,而且他还从对方身上闻到淡淡的烟味。 “你不是从来不吸烟吗?”傅意浓微微皱眉。 陆临夏离开了点傅意浓,神情有些抱歉,“熏到你呢?之前压力太大了,就忍不住抽了点。” 而傅意浓则是抓着陆临夏衣领,把对方抓了过来,“我不嫌弃你,你别把身体熬坏了。电影什么时候都能拍,干嘛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陆临夏笑了笑,没说话,过了一会,才说:“你上次肚子痛,去医院检查了吗?” “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个时候,楼上突然传来脚步声。 陆临夏的头突然凑近,亲了傅意浓一口,就立刻走出了楼梯间。 傅意浓摸了下自己的唇,也转身离开楼梯间。 傅意浓刚上车,接到一个人的电话。 “嗨,傅大哥。” “苏北,怎么了?”傅意浓从助理手里接过一瓶水,喝了一口。 “傅大哥在a城吗?” “在,怎么了?” “不知道傅大哥最近有空没?我最近得了几张温泉山庄的票,傅大哥要不要去泡一泡?”苏北的话刚落,傅意浓那边的车窗就被人敲了两下。 傅意浓转头去看,却发现是陆临夏。他立刻把车门打开,“你疯了?” 陆临夏先对车里的助理笑了下,小声说:“我没疯,你让我上车吗?” 他们此时正在电视台的停车场,随时都可能有人过来。 傅意浓立刻让陆临夏上车了,陆临夏把车门关上,才看向傅意浓,他指了指傅意浓的手机。傅意浓才发现自己的手机还在通话中。 “喂,你还在吗?” 苏北声音一直很温柔,“我还在。”他迟疑了下,“傅大哥刚刚遇见什么人了吗?” 傅意浓把手里的水塞到陆临夏手里,“没有,刚刚阿裴把水不小心倒我身上了,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噢,我说傅大哥要不要去泡温泉?很能放松的。” “泡温泉?”傅意浓微顿,陆临夏偏着头看着他。 “当然,傅大哥也可以带自己的朋友来,人多,比较热闹。” 傅意浓看向陆临夏,指了指手机,陆临夏见状,笑了笑,便点了点头。 “我明天有时间,不知道在哪里见面呢?” 跟苏北约定时间之后,傅意浓挂断了电话。 陆临夏说:“有人约你去泡温泉?” “苏雅心的堂弟。”傅意浓狐疑地看着陆临夏,“喂,你很奇怪欸,怎么突然上我车?” “你接下来要干嘛?”陆临夏没回答,反而问了傅意浓一个问题。 “回家。” 陆临夏对助理笑了下,“开车吧。”然后才对傅意浓说,“我刚刚忘记说了,我也回家,对了,你明天去泡温泉是吧,我也去。” 傅意浓盯了会陆临夏,然后像不在意般甩了下手,“随便你。” 陆临夏握住傅意浓放在车座上的手,傅意浓顿了下,脸立刻偏到旁边去了,只是唇角微微翘起。 也许只需要陆临夏几句话,傅意浓就立刻大方原谅对方,他们两人认识十四年,在一起十二年,向来都是这样。傅意浓一直充当着爱生气但是容易哄好的爱人身份,而陆临夏则一直充当着哄人的角色,傅意浓承认自己一开始是见色起义,但是跟陆临夏开始真正相处之后,他的混沌人生仿佛突豁然清晰了起来。 如果不是陆临夏,傅意浓最大的目标可能是开一家理发店。 苏雅心很早之前问过傅意浓,这世间人有千千万万,他怎么偏偏看上了一个冷情的陆临夏。 傅意浓一直记得自己的回答,“也许他在别人眼中不值一文,可是在我心里却是我高攀了,如果没有他,我现在根本不会在这里。” 傅意浓还当在理发店当洗发小弟的时候,遇见了高材生陆临夏,内心其实很自卑,好像一个校门就把他们两个的距离化变成了银河那样的远。那个时候,傅意浓顶着一头奇形怪状的鸟毛,心里揣着高岭之花,他还不太明白自己内心的悸动,于是不敢越雷池半步。而陆临夏却仿佛不在意,每周都来剪头发,而且洗头发一定只喊傅意浓。 傅意浓的手轻轻触碰着陆临夏的头发,在那个狭窄的小空间里,陆临夏突然说:“我觉得你不应该只是洗头发的,你应该有更远的未来。” 傅意浓手顿住了,发丝在他手心划过,陆临夏又添了一句,“我认真的,我带了点书,送给你,书在我书包里。” 等傅意浓离开那个破烂的理发店,陆临夏再也没有去过那个理发店了,这是傅意浓至今不曾知道的事情。 第11章 第二天,艳阳高照,天空像是在水里洗涤过一般,泛着蓝,透着清香。 和煦的阳光从外面洒进来,陆临夏身上围着一条粉色兔子围裙,站在厨房里,阳光跳跃在他的头发上,给整个人增加了几分暖色。陆临夏右手拿着一把勺子,低头看粥煮好没有。观察了会,他才把勺子放到旁边,关了火,走出厨房,去给傅意浓泡牛奶。 陆临夏有一手好厨艺,而傅意浓也会一点,这一点还是陆临夏逼着傅意浓学的,他手把手地教,傅意浓在厨艺方面实在天赋不高,学出了脾气,“为什么一定要学这个?” 陆临夏从后面握住傅意浓的手,“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也能煮东西给自己吃,而不是开着车满大街找饭店,而且做饭的过程其实很好。” 傅意浓愣了下,就再也没有在做饭这方面发过脾气,老老实实地跟着陆临夏学,等傅意浓学会一些家常小菜和煮面条之后,陆临夏便不教了。 “你这厨艺天赋烂到不行,学会这些已经够了。从你学会的菜来看,起码也能一周不带重复了,这样就行了。” 傅意浓坐在饭桌前喝粥的时候,陆临夏坐在他旁边翻看报纸,傅意浓瞥了一眼,发现头条就是他和安娜的绯闻,立刻把报纸扯了过来,丢到饭桌另外一头,“这种东西都是媒体乱写的,不要信。” 陆临夏好笑地看他一眼,“我知道,你别那么紧张。”他停顿了下,“安娜倒好像真的喜欢你。” “嗯?” 陆临夏把傅意浓已经放温的牛奶推近对方,“你快点吃早餐吧,待会别忘记把牛奶喝了,我们要出发了。” 傅意浓抓住陆临夏身上的围裙,将对方拖近,啵了一口。 陆临夏抬手擦了下脸,没太大的表情,“糊我一脸粥啊。” 到了与苏北约定的地方,苏北果然已经在那里等了,他看到傅意浓旁边的陆临夏并没有太多表情,礼貌地打了招呼之后说:“你们也开了车来对吗?那我的车就停在这个地方好了,坐你们的车一起过去好了,免得太麻烦。” 傅意浓说:“这样你方便吗?” 苏北直接把自己车上的东西提了过来,“没事,方便。”苏北把东西放到后车厢之后,有点为难地看了眼傅意浓两人,“呃,那个我一个人坐后面好了。” 陆临夏摇了摇头,“你一个人坐后面未免太闷,我开车倒是没事,意浓你陪苏先生一起坐后面吧。” 在车上,苏北先是低声跟傅意浓讲了一些最近他身上发生的趣事,然后仿若无意一般提起陆临夏和傅意浓两人的关系。 “我跟他认识很多年了,老朋友。”傅意浓说。 苏北望了眼坐在驾驶座上的陆临夏,再转过头对傅意浓说:“陆先生是名导,傅大哥一定跟陆先生合作了不少戏了吧。” “未来也许会合作,以前没有过。”傅意浓看到对方眼神有点疑惑,于是加了一句,“我跟他拍的电影风格不搭,所以一直没合作。” 苏北点了下头,主动去问陆临夏,“陆先生一表人才,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我有很多女性朋友,都很喜欢陆先生这种款的。” 陆临夏从后视镜望了苏北一眼,眼神温和之中带着疏离,“我已经结婚了。” “啊,那真是我那些女性朋友的不幸,陆夫人的幸运了。陆先生什么时候结婚的?”他看了眼陆临夏的手上,并没有看到戒指。 “十二年前。” 坐在后座的陆夫人有点坐不住地动了下,然后低声呵斥了一句,“老陆你就不要说话了,专心开车。苏北,我们两个聊,你别搭理他。” 苏北说的温泉山庄在郊区,是个私人温泉山庄,基本不对外开放,一般人想弄到票很难,而且这个温泉山庄不仅仅是泡温泉的,健身、桑拿等都有,而且还备有地下赌场。 苏北订的是个私人温泉区,所以那个温泉池子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傅意浓换好衣服,就下了水,而陆临夏则是躺在温泉旁边的椅子上,让一位美女服务员给他按摩。 苏北在傅意浓旁边,他把漂浮在水面的盘子拿了过来,“这里的清酒很出名,傅大哥要不要试一试?” 傅意浓闻言就把额头上的白毛巾取了下来,点了下头,“试试吧。” 苏北便给对方倒了一杯,傅意浓轻酌一口,满意地点了下头。苏北望了下在岸上的陆临夏,“陆导不下来泡一泡?” 陆临夏此时已经昏昏欲睡,抬眼望了下苏北,“我待会再泡。” 傅意浓把杯子里的酒喝干,“别理他。”他把杯子放到盘子上。 苏北看了眼傅意浓的脖子,他们此时都只是在下半身围了条毛巾,其余什么都没穿,在岸上的陆临夏倒是穿着一条五分裤。 “傅大哥,我给你按按吧。” 傅意浓摇头,然后对正在给陆临夏按摩的服务员招了下手,“你来帮我按按,好吗?” 那个服务员正为难,陆临夏坐了起来,眼底有着淡淡的疲惫之意,他温和地对那个服务员说:“麻烦你了,我已经好了,你去那边吧。” 当那个美女服务员去帮傅意浓按摩的时候,陆临夏也下水了。 “傅男神,你待会能给我签名吗?”服务员一边帮傅意浓按摩,一边小心翼翼地提出要求,先头看到傅意浓三个人的时候,她立刻兴奋了,平日里可很少一次性来三个大帅哥,更别说其中一个还是大明星。本来除了她还有两个服务员,可是另外两个都被喊了出去,如果不是其中一位客人需要按摩,她也是被喊出去的。 傅意浓很大方地同意了,还跟那个服务员聊起了家常。 那个服务员脸通红,声音也变得很小声。 陆临夏喝了一口清酒,有点好笑地看了眼傅意浓。 苏北见状,有点索然无味,便干脆闭目养神。 三个人泡完温泉之后,苏北提建议去蒸桑拿,傅意浓和陆临夏都欣然同意,三个人穿好浴衣就往外走,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但是下起了暴雨。 苏北在原地站了一会,“怎么办?下这么大雨,那个山路可不好走了。”他转过身,看傅意浓两人,“我倒是可以明早就走,你们两个呢?” “那就明早走吧。”陆临夏下了结论。 桑拿没蒸多久,三个人都脸红耳赤,苏北最严重,一下子汗就流下来,他勉强在桑拿房又待了十五分钟,终于受不了,“我先出去冲个澡,在外面喝点饮料吃点东西等你们好了。” 陆临夏点点头,苏北便走了出去。 傅意浓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脸,“好热。” 陆临夏这才坐在傅意浓的旁边,摸了摸傅意浓赤|裸在外面的两条腿,“确实很热。” 傅意浓瞥了陆临夏一眼,突然笑得很狡诈,“想不想做?” 陆临夏给傅意浓的大腿打了两下,嘴唇一张一合,吐出两个字,“下流。”话是这样说,却主动倾身过去,吻住了傅意浓。 苏北端着两杯饮料,站在门口,正推开一条缝,看清了里面的情况,便立刻轻轻合上门。里面的两个人太动情,都没有发现有人推门。 苏北在门口站了一会,勾唇一笑,只是那笑容里轻蔑意味十足,他声音很轻,“原来真是这种货色,还在我面前拿乔,呵。” 晚上用完膳之后,三个人便回房休息。 只不过半夜的时候,傅意浓偷偷溜去了陆临夏的房间。 陆临夏抱着傅意浓,闭着眼,“我觉得苏北那个人不值得深交,你注意点。” 傅意浓伸出手捏陆临夏的鼻子,“怎么了?” 陆临夏缓缓睁开眼,“你这么大的人,还看不透一个人?” 傅意浓僵了下,有点不悦,“你干嘛这样说?” “我只是在说真话。”陆临夏重新闭上眼睛。 “我今天还没找你算账,什么结婚十二年?你跟谁结婚十二年了?” “我怀里的这头闹脾气的猪。” “你再说一遍!” 陆临夏又睁开了眼,“看来你今晚不准备睡觉了?”他看着突然睁大眼睛的傅意浓,缓缓说完后面一句话,“那我只能把你弄睡着了。” “什么?”傅意浓后面的话已经被吞了下去,衣服被卷了上去,裤子也迅速被扒了下来。 很久之后,陆临夏的声音响起,“这里真贴心,还有润滑的。” “混账!你别那么快!唔!” “陆夫人,别夹那么紧。”陆临夏给对方的臀部上拍了几下,果然发现对方的耳朵迅速红了。 这么多年,每次都那么害羞,也就身下这位主了吗?可是基本上每次主动撩拨自己的人都是这位主子,陆临夏想着,就笑了出来。 不过陆夫人记着自己被打臀部之耻,做完之后,立刻把一脸满足的陆先生给踹了下去。 陆先生倒是不生气,还笑着说了一句,“小心别动了胎气。” “去你的!” 第12章 苏北的助理是个年轻能干的女人,年龄比苏北还大上三岁,一大早就开车来温泉山庄接苏北。 她下车之后,看到傅意浓和陆临夏也没有任何惊讶。 苏北转过身,对傅意浓和陆临夏笑了笑,“傅大哥,陆先生,那我就先回去了,就不打扰你们了。” 苏北上了车之后,脸就彻底阴了下来,助理开车离开温泉山庄,“苏先生,是先去公司还是回公寓?”苏北冷笑了一声,“去你家。” 助理的表情微僵,握在方向盘上的手也紧了紧,苏北瞥她一眼,讽刺地笑了,“不愿意?我不喜欢勉强人。” “没有。”助理转头对苏北莞尔一笑。 阿裴三天假期放完,刚到公司,就看到傅意浓戴着墨镜,身后跟着两个助理,一脸怒气地往外冲,而娱乐总监马凯正迈着他的短腿追着傅意浓。 “意浓,万事好商量,你别生气。” 傅意浓脚步不停,阿裴见状,连忙上去堵住傅意浓的去路,“怎么了?” 还没等傅意浓说话,马凯看到阿裴就跟见到救命稻草一样,“阿裴,你快劝劝意浓。” 阿裴看了眼冷着脸的傅意浓,二话不说,就把傅意浓和马凯全部给弄到会议室去坐着。 “怎么了?” 傅意浓脸上的墨镜已经到了阿裴的手里,他听到阿裴的话,没有一点反应。 马凯在旁边说:“哎,不就是那个恋爱节目嘛,节目导演让再加多拍一段,也就是加段浪漫求婚和kiss啦,意浓不肯,还有公司有意让意浓和安娜去拍一部爱情喜剧,意浓连剧本都没看,就要走。” “这事?”阿裴看向傅意浓,傅意浓脸色不渝,“我觉得没必要再加,而且我没兴趣跟安娜合作什么爱情喜剧,请公司不要随便捆绑我的恋情好吗?” 马凯一拍大腿,“意浓,话不能这样说,这不是捆绑恋情,只是公司想让你的事业往多方面的发展,你看,《扑通》收视率多高。” 阿裴把事情全部弄清楚之后,思考了下,“这吻戏没必要加,不过电影可以。” 傅意浓微愣,刚瞪向阿裴,就听见阿裴说:“公司要借意浓捧安娜,我们这边无所谓,不过恋情捆绑就免了,意浓这些年为公司赚了那么多,没用功劳也有苦劳,电影的话,意浓也只会在里面客串,他的档期已经够满了,男主角还是选个更合适的吧。” 马凯本来以为阿裴会站自己这边,哪知道阿裴三言两语把事情给堵了回来,他的脸一下子跨了下来,然而这傅意浓是公司最大的一棵摇钱树,他也不能随随便便得罪。 傅意浓目送马凯离开之后,立刻对阿裴招了下手,“真是朕的肱骨大臣,赏!” 阿裴摆了下手,“免了,看来我真的不能放假,你看看你刚才的态度,你是想让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你恃宠而骄?” “恃宠而骄?”傅意浓皱眉,“什么破形容词,瞎扯!” “我回来了,好了,你未来的日子可不轻松,去泡温泉导致迟到的事情我可是知道了。”阿裴淡淡出声。 最终顶替傅意浓和安娜拍戏的男主是最近风头较旺的一名小鲜肉,颜值颇高,和安娜站在一起十分相配,然而傅意浓在这部喜剧里客串的消息不胫而走,导致这部戏从确定开拍就一直遭到了媒体和网友的关注。 许多人认为傅意浓这是为了安娜才甘心当绿叶的。 傅意浓在宣传自己的电影时,还不少媒体拿这事来问他,傅意浓哈哈一笑,“我希望各位媒体朋友多多关注我的电影,而不是关注一些子虚乌有的绯闻。” “傅男神,你这么多年,没想过找一个吗?”有记者问。 傅意浓手里捧着一堆话筒,闻言,调皮地眨了下眼,“我以为我是黄金单身汉。” 傅意浓有点担心陆临夏会吃醋,可是在跟对方有限电话联系里,陆临夏压根没问过他与安娜的绯闻,这让傅意浓既心安又生气,可是他又找不到理由去对陆临夏发一顿火,因为对方八成会认为自己无理取闹。 二十来岁跟陆临夏无理取闹,还能说是情|趣,现在都三十来岁了,他自己都脸红。 傅意浓的两部戏接连上映了,然而阿裴也给傅意浓放了一个长假。 “未来半个月里,你都没有任何通告,所以你可以安心地出去玩。”阿裴顿了下,“或者宅在家里,我会定时给你买点东西,免得你饿死。” 傅意浓窝在沙发上,没什么兴趣地摆了下手,“宅家里。”他本来是挺兴奋的,很早之前准备去找陆临夏,可是陆临夏那货十分不给面子,去了一个连信号都没有的山窝窝,出发之前给傅意浓发了条短信,大概意思就是自己差不多有一个月不会跟他联系。 这回答完全在阿裴的意料之中,他点了下头,“行,待会就去超市吧,然后我三天后再买一次东西带去你家。” 傅意浓宅在家了一周之后,终于憋不住了,给自己打扮了一番就出门了。 他开车去了一家十分有名的韩式烤肉店,去的时候不是饭点,因此人也比较少,吃完出门,就遇见了熟人。 “傅大哥?” 苏北从一堆人里走了出来,有点惊讶地看着傅意浓。 傅意浓脑袋上戴着一顶线绒帽,一件白色打底衣,外面是军绿色的大衣,下身是黑色牛仔裤,脸上戴着黑框眼镜,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许多,倒像大学生。 傅意浓微愣,没想到被人一眼认出来,发现是苏北之后,立刻把人扯过来,“不要在外面叫我名字。” 苏北第一次离傅意浓那么近,甚至嗅到了对方身上的男式香水味,他的眼神微动,最终压低了声音,“傅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出来吃饭。”傅意浓看了下周围,除了与苏北一同的人,没有人往这边看。 傅意浓匆匆离开,两个人走到苏北身边。那两个人是对双胞胎,比苏北小上几岁,家里有点钱,整日混日子,哥哥叫颜路,弟弟叫颜舒。 “苏北,那人谁啊?”颜路往傅意浓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一个大明星。”苏北把视线收了回来,斜睨了颜家兄弟两眼,“怎么,有兴趣?” “有。”颜舒笑,“不过看你这表情,肯定不会愿意把人给我们,话说,你不是不喜欢玩男人吗?上次回国给你接风,漂亮的小男生也挺多的,你一个都没瞧上。” 苏北讽刺地笑了下,“那种货色,有点钱就能玩,有什么好的。” “明星也差不多,你砸多点钱,也能弄到手。”颜路不咸不淡地说。 苏北没说话,过了一会,他才点了下头,“也是。” 颜舒一只手搭上了苏北的肩膀上,“你要真有兴趣,哥们帮你一把,不过事后给我们也玩一玩怎么样?” 苏北看了颜舒一眼,轻侧过身,“不行,他可是我的玛丽莲梦露。” 此话一出,颜家兄弟都愣住了,半响笑了出来,“真看不出,你的性|启蒙对象居然是个男人。” 苏北勾唇一笑,没说话。 苏北当天晚上就打电话给傅意浓,傅意浓那个时候正在看电影,看见自己手机响了,直接拿过来接了。 “喂,谁?” “是我,傅大哥。” 傅意浓从桌子上摸了一块饼干,往口里塞,“什么事?” “傅大哥,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有一件特别苦恼的事情,但是我不知道找谁说。”苏北声音里透着郁闷。 傅意浓看着屏幕里血腥的场面皱了下眉,手指摸到键盘上,敲了一下,让电影暂停之后,他才说:“什么苦恼的事情?” “我被一个人喜欢了,我不知道怎么去拒绝他。” “嗯?”傅意浓又摸了一块饼干,“被人喜欢了?” “对。”苏北仿佛有些难以启齿,“那个人还是我的好兄弟。” “欸?”傅意浓吃饼干的动作顿了下,他把饼干放了回去,神情认真了几分,而这个时候,苏北继续说:“我已经拒绝过了,但是对方似乎很坚持,我并不想失去这个好兄弟,傅大哥,你能出来陪我喝酒吗?” 第13章 对于这种少年式的烦恼,傅意浓拒绝了苏北喝酒的提议。 “喝酒是没有用的,我就跟你讲几句,你是放弃不下友情但是又不想把这个变成爱情对吧,那么你自己想想,如果你拒绝他,和你答应他,哪种结局更加苦恼就行了。” 苏北那边沉默了一会,最后说:“傅大哥,我知道了。” 傅意浓开导完苏北之后,走进主卧,开始收拾行李,他想清楚了,与其在家里发霉,不如去找陆临夏。陆临夏给他发的短信里有提及那个山窝窝的名字,傅意浓收拾了衣服和必需品之后,直接拖着行李箱出门了。 他没联系阿裴,若是让阿裴知道他干出如此胆大包天的事情,估计要扒他一层皮。 傅意浓先是坐飞机到了g省的省会,然后再改坐火车,在轰隆隆的声音里迈向了去往陆临夏所在的山窝窝。 他下了火车之后,本来想拦一辆的士,去往那个山窝窝,哪知道那些的士司机一听傅意浓要去那边偏远的地方,都摇手,“这不去,那么远的地方,一来一回油费都贵死人,你去看看那种面包车,跟别人搭车去吧。” 傅意浓没法了,这个时候,有个中年女人操着一口极其不标准的普通话接近傅意浓,“后生,是不是去那个xx,我们车里就差一个人,你走直接开车。” “我的行李箱放的进吗?”傅意浓穿得严实,也没被人认出来。 “放的进。”那个女人一把扯住傅意浓,“快走吧,我们一天只拉一次,那个地方远得很,去就要三四个小时,再不走,天都黑了。” 坐到车上,傅意浓才发觉这坐得下是怎么样的坐得下,那个女人给傅意浓一个小板凳,让他坐在车门旁边,而他的行李箱则是挤在自己的腿旁边,他的腿连伸直都难以办到。车上的人聊着家常,变幻莫测的方言让傅意浓听得是云里雾里。在这狭窄的空间里呆了四五个小时,傅意浓一个大男人下车的时候,也脸色发白,他一屁股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车上有对中年夫妻,看了看傅意浓,便说:“后生,你不是这里人吧?” 傅意浓有气无力地摇下头,他把手机摸出来,没有信号。 “你来这里找人?” 傅意浓点了下头,“我找一个男人,他应该是半个月前来你们这的。” “嘿,你说是那个陆导演吧,他来我们这里说找素材啊,他还租了我们儿子的新房一个月。” “你们认识陆临夏?” “认识。”那个丈夫把自己手里的东西提了起来,“这里面有些吃的还是陆导演拜托我帮他买的,你要找他,我们带你去,不过还要走半个小时路。” 傅意浓从箱子上起来,脸上也浮现几分喜悦,本来以为自己今晚要悲催地露宿了,没想到还能遇见好人,更别说这好人还认识陆临夏。跟着那对夫妻,才知道对方主动询问他的原因是,“你和陆导演都穿得那么漂亮,一看就是一个地方的人。” 傅意浓走了接近一个小时的山路,天都渐渐黑了下来,他的裤腿上全是泥巴,行李箱也变得惨不忍睹,终于那对夫妻在一间土房子面前停了下来,“陆导演,陆导演,你有朋友来了。” “什么朋友?”陆临夏从里屋出来的时候,愣住了,而傅意浓则是形容狼狈地站在自己的行李箱旁边,衣服脏兮兮,脸色发白,头发也在寒风中被吹得乱糟糟。 陆临夏把那对夫妻送走,又去厨房接了盆热水,才走进里屋。 傅意浓已经把自己的裤子脱掉了,露出两条漂亮笔直的大长腿,他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陆临夏把热水往地上一放,在床边坐下,“先泡泡脚。” “老陆,我肚子疼,还头晕。”傅意浓没动,可怜兮兮地对陆临夏撒娇。 这是在南方的一个山窝窝,十一月份,已经进入深秋,而且因为在山中又没有暖气,屋子里的温度比北方还要冷上许多。 陆临夏看着傅意浓,“先泡脚,洗澡水已经在烧了,待会洗个澡,吃饭了吗” “还没有。”傅意浓见陆临夏不打算扶自己一把,只能自己坐起来,他看下了地上的盆子,红花白底,透着生活的气息。他试探性地用脚尖点了下水,然后再一鼓作气把脚放了下去,喉咙发出一声舒畅的感叹词。 “想吃什么?”陆临夏伸手摸了摸傅意浓的脸,触觉冰冷,也不知道对方在寒风里冻了几个小时,“偷偷溜过来的?阿裴不知道?” 傅意浓拿脸在对方手心上蹭了下,才说:“随便吃什么。”后面那个问题他没回答,然而陆临夏也明白了。 陆临夏转身走了出去,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傅意浓已经泡完脚了,窝在床上玩手机,他听见陆临夏的脚步声,没抬头,“这里都没信号吗?” “嗯,下床吃东西。”陆临夏把手里的碗放到床边的一张凳子上,然后去把傅意浓的行李箱打开,给他找了一条裤子。 陆临夏给傅意浓煮了一碗面,傅意浓有点可怜地坐在凳子上捧着碗,他吃了几口,就去瞄陆临夏,陆临夏正在铺床,面无表情。 “老陆,你生气了?”傅意浓犹豫了许久,才问了出来。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觉得你太任性了。不过你向来都是这样,做事从来不管后果,我也懒得管,你准备住几天?”陆临夏果然生气,语句里都透着刺。傅意浓有点可怜地看着陆临夏,“我就住几天,你别生气。” 陆临夏闻言,走到傅意浓面前,弯下腰,一只手搭在傅意浓的肩膀上,他的眼睛沉淀着不明的情绪,“可以,不过你要给阿裴报平安,还有这几天听我的,不准乱发脾气,如果发了,我就把你直接丢回去。” 傅意浓觉得此行十分失败,并且陆临夏是个十分不懂情|趣的男人。陆临夏见到他,不应该欣喜若狂,见到他就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若对方太热情,直接给了一个吻,他也不介意,可是事实往往是残酷的。 傅意浓给的惊喜被陆临夏批得一无是处,并且对方觉得他十分碍眼,不过傅意浓还是十分开心,洗完澡就上了床,等陆临夏洗完澡之后,他就像无尾熊一样挂在对方身上,一脸满足。 陆临夏看了眼窝在自己胸口处的人,眼里有几分无奈,“你把你怎么找到我的过程讲讲。”等傅意浓讲完之后,陆临夏把人抱紧了些,“受得了?” 傅意浓眼睛有着笑意,“这有什么?我原先穷的时候,什么事没做过。”他微抬起头望了下陆临夏,“对了,你为什么要来这么偏僻的地方?” “我下部电影想拍留守儿童的故事,所以来这里看看。” 傅意浓哦了一声,又把头低了下去,“我就陪你几天,你别想赶着我走。 “嗯。”陆临夏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早上,陆临夏很早就把还在赖床的傅意浓喊醒了,“起床,刷牙洗脸,我去煮早饭,这里没什么东西,早上喝白粥,加主人家的腌制的萝卜条,能适应吧?” 傅意浓半张脸还埋在温暖的被子里,眼睛半眯,似乎并没有听懂陆临夏说了什么。陆临夏见状就把自己的手伸到被子里,没有一秒,傅意浓就发出一声短促的声音,扭着身子想躲开陆临夏的手,最后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眼睛也只能睁开,“我知道了,我就起来。” 陆临夏点点头,把贴在傅意浓脖子处的手收了回来。 傅意浓对着泥土吐漱口水的时候,陆临夏就在他旁边洗青菜,傅意浓的脚从拖鞋里分离出来,对着陆临夏的臀部踢了一脚,把人弄得一踉跄。陆临夏有些恼怒地回头,结果回头就看到傅意浓白皙的脚正往鞋子收,他憋着气,“去把袜子穿好。” 傅意浓咧嘴一笑,嘴角旁边还带着白沫。 吃完早饭之后,陆临夏便准备出门,傅意浓当然选择跟着对方出门。 “我们去干嘛?”傅意浓问陆临夏。 “去别人家,一些留守小孩的家。”陆临夏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全是傅意浓塞到行李箱的零食。 “哦。” 到了那些留守小孩的家里,傅意浓并没有跟着陆临夏一起走进去,而是一个人站在外面。 其实他也是留守小孩,从小跟着奶奶长大的他,基本上只有过年才会看到父母。奶奶对他很凶,小时候他经常被自己的奶奶拿着竹条追,追着追着奶奶追不动了,他也长大了。十四岁被父母接去身边住,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弟弟,那个弟弟才两岁,长得白白胖胖的,跟他这种黑瘦竹竿完全不一样。 后来,父母出了事,弟弟被舅舅接去养,他出来一个人打拼,然后遇见了陆临夏。 “叔叔。”有道声音把傅意浓从回忆里拉了出来,他低头一看,才发现是个看不出性别的小家伙,估摸三四岁,脸上脏兮兮的,伸出一只黑乎乎的爪子抓着傅意浓的裤子,“叔叔,你要不要吃糖?” 傅意浓这才发现小家伙的另外一只手里躺着一颗糖。 那个糖是芒果口味的硬糖,傅意浓笑了下,便把糖拿了起来,撕开包装就往口里一丢。他含着糖,蹲下身,声音有些含糊地说:“谢谢。” “他叫刘志,今天七岁。”陆临夏的声音从傅意浓身后响起,“还没有读书,不过会数一到一百。” 傅意浓微愣,他摸了摸面前小家伙的头,“小豆芽。” 快中午的时候,陆临夏带着傅意浓往回走。 山里的空气很新鲜,河水静静地流淌着,路边的草都发黄了,树叶在寒风中蜷缩着自己的身子。傅意浓挺喜欢这种感觉,左顾右盼,一不留神,就摔倒了,要知道这路上都是泥巴,傅意浓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基本抬不起脸来。 陆临夏站在原地看了下对方窘迫的样子,才走过去,牵住傅意浓的手,“真是白痴,要看路。”他的声音又轻又快,一瞬间就消失在冷风中。 傅意浓看了稍微走在他前面半步的人,脸微红,但是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 一个大男人,摔出一身泥巴,的确是很丢人的事情。 傅意浓一回到屋子,自己就火急火燎去烧水,然后又把昨天的脏衣服弄出来。 陆临夏没管傅意浓,他要去煮饭了。 第14章 等陆临夏煮完午饭,出来一看,就发现傅意浓正在晒衣服,衣服还在滴水,估计好几天都干不了。傅意浓扭头一看,他手上湿淋淋的,“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没事。”陆临夏对傅意浓招了下手,“进来吃饭吧。” 陆临夏煮的都是家常小菜,傅意浓吃得倒是挺开心的,还在饭桌上问陆临夏,“我们下午去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陆临夏抬头看了傅意浓一眼。 “随便什么都可以,我没要求的。”傅意浓说。 陆临夏没有说话了,低下头吃了一口饭。吃完饭之后,傅意浓主动去洗了碗,他洗碗的时候还在哼歌。陆临夏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傅意浓,这个厨房很简陋,房梁之间有着蜘蛛网,地上还有着一些积水。正午出了一会太阳,阳光洒在傅意浓的头发上,脸上,身上。他明明应该与这个厨房格格不入,却又异常的和谐。 陆临夏站在门口看了许久,直到傅意浓洗完碗回头诧异地看着他的时候,他才说:“下午去钓鱼吧。” “这么冷的天气去钓鱼?”傅意浓甩了下手上的水,末了,还用手背在脸上蹭了下。 陆临夏穿着一件黑色的厚外套,衬得脸更加白皙。他的手揣在口袋里,唇角小幅度勾起,微微笑了下,“去不去?” “去。” 傅意浓走了过去,看了眼陆临夏,就立刻不客气地把自己的手贴在对方的脖子处。陆临夏蹙眉,却由着傅意浓这样做。 陆临夏从一间房子拿出了钓鱼的工具,就带着傅意浓往河边走。 傅意浓一开始钓鱼还是有兴趣的,但后来就无聊得不得了,直直往陆临夏身上倒。他醒来,还是被陆临夏拍醒了。 “在河边被冷风吹,还能睡着?” 傅意浓眼神有点迷茫,等他看清旁边的铁桶里游着一条鱼的时候,低呼了一声,“你钓到鱼了?” 陆临夏站起来,率先提着东西往回走。傅意浓睡得腿都麻了,他在原地拍了拍自己的腿,看到陆临夏已经走了好几步,连忙喊住对方,“老陆,等等我,我腿麻了。” 傅意浓喊完之后,顾不得自己腿麻,连忙追了上去。 “晚上给你做鱼,喜欢油炸的还是蒸的?”陆临夏问旁边的人。 傅意浓伸出手放到陆临夏的外套口袋里,语气轻快地吐出两个字,“随便。”陆临夏听了,思考了下,晚上的时候给对方煮了一碗鱼汤。 洗完澡之后,傅意浓一直在床上捣鼓他的手机,等陆临夏进来,他才问对方,“没有信号,我要怎么给阿裴打电话?” “这附近有户人家有座机,我明天带你过去,那个兴许能打通。”陆临夏用毛巾擦着自己的头发,由于他刚洗完澡,面色红润,唇红齿白,看起来让人简直食欲大开。 等陆临夏在床边坐下,傅意浓就从后面伸手搂住了陆临夏的腰,“老陆。”他把尾音拖长,暗示意味十足地给对方脖颈间落下一个轻吻。 陆临夏没回头,“这里不方便。” 傅意浓就像西游记里的女妖怪一样想引诱唐僧犯罪,可是唐僧清心寡欲,转身把女妖怪往床上一推,“睡觉。”女妖怪本来还不依不饶,可是被唐僧一双秋水眸一瞪,立刻就老实缩到被子里。 等陆临夏头发干了,他才关掉灯上了床,床上立刻有一团东西凑近了他。 “老陆,我已经把被子弄暖和了。” 陆临夏在黑暗中轻轻嗯了一声。 傅意浓动了动唇,却觉得对方似乎不太想说话,也许是太困了吧,他也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陆临夏带傅意浓去别人家,打平安电话给阿裴。 阿裴在知道傅意浓居然胆大包天私自一个人跑去找陆临夏,沉默了许久,才在那边吼:“傅意浓,我三天后就去接你,你再不通知我一声就乱跑,我就打断你的腿!” “嘟——”阿裴吼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傅意浓愣了下,才把电话放下,歉意地对主人家笑了笑,“我打好了。” 回去的路上,傅意浓突然不肯走了,他抿紧了唇,眼神有点不悦,“你是不是不喜欢我陪着你?” 陆临夏走在前面,闻言停住了,他微微转身看着傅意浓,眼神很平静,“为什么要这样说?” “自从我来这里,你就没有给过我好脸色。我是你的爱人,不是你仇人,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傅意浓觉得陆临夏简直莫名其妙。 陆临夏微微垂眼,再抬起眼,他抬腿走近傅意浓,他静静地看着傅意浓,“如果你是我的仇人,我还会一日三餐地伺候你?我还会怕你无聊带你去玩?” 傅意浓沉默了会,突然说:“说白了,你就不希望我来这,你觉得我打扰你工作了是吗?”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猛地抬手推开了陆临夏,“我不打扰陆大导演工作了,我走,成吗?” 他整张脸气得发白,步子迈得很快,直到被大力地拽住。 “我不是觉得你打扰我工作,我是想要你知道,你的一时冲动很有可能造成很多的糟糕的后果,你这次突然来,给的不是惊喜而是惊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被人发现身份呢?或者在路上遇到不好的人?或者你来这里,根本就找不到我,你手机没有信号,然后一不小心在这个山里失踪呢?”陆临夏的手拽得很紧,“生活不是罗曼蒂克就行的,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以为你会成熟一点,可是你还是那么幼稚。生气就走,一言不合就可以跟一些投资商、导演吵架......” 傅意浓转过头,眼角发红,“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幼稚怎么了?” 陆临夏伸手擦了下傅意浓的眼角,“哭了?” “没有。”傅意浓偏头避开陆临夏的手。 陆临夏没有勉强,而是把手放下,“以后还这么冲动吗?” 傅意浓表情像是又委屈又生气,一双桃花眼也变得雾沉沉的。他有些气急败坏地对陆临夏骂了句,“滚。”然后转身走了。 中午那会,傅意浓扭扭捏捏地走到陆临夏旁边。陆临夏正在装饭,余光看到傅意浓, “洗手准备吃饭吧。” 傅意浓点了下头,陆临夏转头看了对方一眼,“气消了?”看到傅意浓又点了头,陆临夏这才露出三天来第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他空出一只手捏了捏傅意浓的耳朵,“我是为你好,下次不准了。” 傅意浓把对方手里的碗抢过来,心里在嘀咕。 若不是劳资肚子饿了,才不会凑过来呢。 陆临夏下午便继续走访那些留守儿童的家,傅意浓无聊只能跟着,然而回来的时候,傅意浓就发了一身红疹,刚开始还是小粒的,他自己抓了几把,就连成片了,到后来,脸上都长了些,眼睛直接肿了。 陆临夏见状,连忙去给傅意浓烧了水,回屋看到傅意浓忍不住伸手抓自己的脸,他立刻走过去,抓住了傅意浓的手,“别碰,到时候会留疤的。” 傅意浓眼睛肿的吓人,再俊的脸现在也看起来十分滑稽,他有点想避着陆临夏。陆临夏皱眉,微微压住傅意浓,“躲什么?” 傅意浓声音有点含糊,“太难看了。” 陆临夏被对方气笑了,他轻轻碰触了下对方肿得老高的眼皮,“你很多丑样子,我都见过了。” “屁,我才没丑过。”傅意浓低声吼。 洗个澡之后,傅意浓身上的红疹并没有好一些,反而有往严重的方向发展。陆临夏有带一些防过敏的药膏,可是给傅意浓擦了之后无济于事。傅意浓痒得要崩溃了,陆临夏看人这样,直接拿皮带把傅意浓的手捆了,他不想看到傅意浓把自己抓成一张花脸。 陆临夏拿着电筒去找了家里有摩的的人家,直接给了一千块钱,租了那辆摩的,然后再回去,把傅意浓放到自己的前面,在夜色中开车驱往最近的一个诊所。 傅意浓蜷缩在陆临夏的前面,手还被皮带捆住,寒风吹在他脸上,刮得疼。 “老陆,为什么一定要去看医生?也许明天就会消掉了。” 陆临夏把人的脸更加往自己的怀里压,“闭嘴。” 傅意浓沉默了一会,又出声了,“那你好歹把皮带给取掉吧,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你是变态的。” 陆临夏,“......” 第15章 “要打屁股针。”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中年男人看了傅意浓的脸之后就下了结论,“他这个只是比较严重的荨麻疹,不是什么大事,打一针,再吃点氯雷他定片,擦点药就行了。明早上就会消掉。” 傅意浓听到要打屁股针,愣神了下,就听到陆临夏说:“好,先做皮试吧。” 傅意浓上半身被压在陆临夏的怀里,裤子直接被扯下去了大半,露出大半个屁股,他本来就红肿的脸,现在气得脸更红了,“王八蛋,我不要打屁股针,能不能输液啊?陆临夏,你把我裤子扯上去。” 陆临夏只当没听见傅意浓的骂骂咧咧,一只手禁锢着对方的腰,另外一只手压在对方的臀部上,“医生,打吧。” 那个医生拿了针过来,他看了眼傅意浓的惨样,就失笑地摇了摇头,“这打个屁股针,怎么闹得你死我活样?” “他怕羞,医生你快打吧。” “这么大的人怎么跟小朋友样。”医生弯腰,拿棉签在傅意浓的臀部消了消毒,“其实也没必要扯下去那边多。后生,你别动,动了针会留在里面的。” 傅意浓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尊臀已经被扎了一针。 等医生打完之后,陆临夏才面无表情把傅意浓的裤子穿好,把人扶起来,“疼吗?” 傅意浓扭开头没理陆临夏。 “这个药,一天吃一次。”医生又拿着两盒药走过来,“这个是擦的药,回去吧,半夜被你们吵醒,我身体要吃不消,我要睡个回笼觉了。” “麻烦了。”陆临夏付完钱,便把药往口袋里一塞,再把还在别扭的傅意浓扯走了。 回去的路上,傅意浓一言不发,等到了住的地方,他再愤愤不平地对着陆临夏的脸咬了一口,“你是不是故意害我丢人的?” “你也知道你丢人?”陆临夏略勾唇一笑,用手背把傅意浓留在自己的脸上的口水擦掉,“反正现在丑成这个样子,也没人认识你,也不会有人知道一代巨星居然半夜被人压着打屁股针。” “你,闭嘴!”傅意浓气得心里要抓狂了,真是丢人,丢人都丢到姥姥家了。他一向自持自己是风雅且俊朗的,世人都爱美的东西,所以他一向觉得自己也要美,才能持久稳固自己在陆临夏心中的地位,才能一票小年轻中杀出重围。可是他没有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简直是他的奇耻大辱,他恨不得把陆临夏今晚的记忆给清除了,对了,还要杀了那个小诊所的医生。傅意浓第一次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冲动来找陆临夏,天,他的完美形象可不能是现在的猪头模样。 若是陆临夏知道傅意浓此时在想什么,一定要说他真是老爱俏。 陆临夏不知傅意浓在想什么,直接把人牵住,“走吧,回去给你擦药。” 傅意浓欲哭无泪,可是身上真的很痒,于是又只能老老实实跟着对方走。 傅意浓打针吃药还擦了药之后,情况却没有半分好转,陆临夏没办法又去白天借电话那户人家,他给阿裴打电话说清了情况,第二天十点左右,阿裴就出现在这个山窝窝。 阿裴是开着车来的,陆临夏去接了阿裴,“后面的路小车开不进去,我开摩的带你过去吧。” 阿裴摇了下头,“你直接把人送过来吧,我带他走,这一来一回的也麻烦。” 陆临夏点了下头,“好。” 陆临夏身上带着冷意进了屋子,他看了眼还窝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傅意浓,走过去把对方唤醒,“意浓,醒醒。” 傅意浓好半天才睁开眼,他看了看表情不大好看的陆临夏,还没说话,就被对方扶起来。陆临夏把放在旁边凳子上的衣服拿过来,帮傅意浓穿,“我给阿裴打了电话,他已经来接你了。” “啊?”傅意浓愣了下,然后有点傻地问对方,“老陆,你呢?” 陆临夏抬眼看着对方,傅意浓已经不复原先那帅气的模样,一张脸又红又肿,陆临夏看着对方,但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他又低下头专心给对方穿衣服,声音很低,“我送你到阿裴那里,你跟他回去。” “不是。”傅意浓皱了皱眉,“你不回去吗?” “我还有工作。”陆临夏说。 傅意浓在床上坐了一会,有点慢半拍地扯了下自己的衣服,“我自己穿好了。” 等穿好了衣服,陆临夏声音很轻地问傅意浓,“还痒吗?” 傅意浓点了下头,伸手抱住了陆临夏的腰,把脸埋在了对方的怀里。陆临夏本来想浪漫一把,给对方脸上落下一个轻吻,但是想到对方脸上还未消去的红疹,因为怕弄疼对方,那个吻最后落在了头发上。 “你可要快点好。”陆临夏在心里想。 阿裴本来站在车旁边在抽烟,遥遥地看到一辆摩的过来了,就立刻把烟给灭了。他把烟丢在地上,皮鞋在烟上碾压了一番,还把烟踢远了一些,他才把脚收了回来。他低头看到自己皮鞋上有泥巴的时候,心里忍不住想,陆临夏这个人真是个怪人,明明有钱,却偏要来这种地方,而跟着他来的傅意浓,则是个傻子。 “傻子。”阿裴眼神微冷,无声地吐出两个字,说完后,他似乎觉得还不够,又加了一句,“真是傻子,傻子和疯子,呵呵。” 他说完,摩的已经到了面前了,等他看清傅意浓的样子之后,不敢置信地把人扫视了一圈,然后立刻冲了过去,抓住傅意浓的肩膀,“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傅意浓自觉惭愧,一句话都不敢说。 阿裴又气又心疼,顿时脸色臭了许多,对陆临夏的语气也越发差,“陆先生,我现在就带意浓回去了。” 陆临夏稍微往后退了一步,眼神平静,“好的,你带他走吧,他身上更严重。嗯,麻烦你了。” 阿裴伸手搂住傅意浓的肩膀,把人往前面带,“没什么,这是我的职责。” 傅意浓上了车之后,突然又转过头,他探身越过坐在他旁边的阿裴,扒在窗口上,大喊了一声,“老陆。” 陆临夏站在摩的旁边没动,他正盯着傅意浓看。 傅意浓很快地吐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陆临夏抿唇笑了下,只是那个笑容特别短暂。他看着傅意浓,一瞬间脑海里闪过很多想法。他一直知道自己是个挺复杂的人,不容易相信人,防备心重,但是傅意浓跟他不一样,长得现在这个年纪,却还拥有一颗赤子之心,说难听点,就是幼稚。傅意浓从遇见开始,就一直这样,幼稚了十几年,他像一张白纸,而这张白纸的主人是自己。陆临夏有时候希望对方能懂世俗一点,成熟一点,他觉得自己喜欢成熟的恋爱,人这辈子不能只为爱情活着,可有些时候,他又爱死这个幼稚的傅意浓,因为傅意浓简单,所以他的爱不含杂质。 陆临夏觉得自己坏透了,可是没有办法。 人并不是为爱而生,也不是为爱而活。 “你什么时候回a城?”傅意浓又说。 陆临夏略想了下,才说:“快了。” 傅意浓有点失望,而这个时候阿裴似乎对他说了什么,傅意浓有点不情愿但是还是跟陆临夏道别。 阿裴临走之前和陆临夏对视了一眼,至于眼神里的情绪,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 阿裴是在市里租了车来的,开车的是一个懂路的当地人,助理坐在副驾驶座。助理本来想扭身过来对傅意浓说什么,但是被阿裴一个眼神给吓了回去。 阿裴把躲在旁边的傅意浓拉过来,声音压低,虽然傅意浓这幅尊容也没有几个人能认识了,但是他还是觉得小心为妙,若是让前面的司机认出来了,傅意浓连上一周的头条是没问题了。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阿裴伸出手碰了碰傅意浓的脸,“疼吗?” 傅意浓摇头,“不疼,痒。”他想把脸移开,因为实在觉得丢人,但是阿裴抓住他肩膀,“给我看清楚,躲什么躲,现在觉得丢人,之前偷溜过来怎么不觉得丢人了?” 司机在前面慢悠悠地说:“这大兄弟是过敏了吧,是不是被什么毒虫子咬了?这山里虽然是秋天,天气冷了,但是虫子还是挺多的。” 阿裴觉得车上并不是好谈话的地方,便松开了傅意浓,还不忘说上一句,“你要敢随便抓,试试。” 傅意浓顿时觉得自己活得毫无尊严,默默在角落里散发着低气压。 阿裴带傅意浓去了当地最好的医院,医生看了傅意浓的病情,唰唰地写下了医嘱,傅意浓当天就住进了高级病房。 傅意浓躺在雪白的被子里,抬头看着上方的输液瓶,里面透明的液体顺着输液管输入他的体内。他有点无聊,想翻身,然而不能。阿裴回去a城了,因为要处理些事情,他把助理留在这里陪傅意浓。 傅意浓觉得自己形象实在太差,把助理赶了出去,反正药已经被年轻漂亮的护士小姐擦好了。他漫无边际地想着,渐渐陷入了睡眠。 a城。 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看着面前的合同,唇颤抖地厉害,她近乎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 “老公,你要跟我离婚?” 阿裴冷眼看着面前的人,“对,我的理由很充分,因为你出轨。” “我......”女人想说什么,又忍了下去,她眼角红得厉害,抓在包上的手捏紧了,“我知道我错了,但是你对我太冷漠了,没有一个女人能忍受一个丈夫一年只跟自己同床三次!” “这是你出轨的理由?那我知道了。”阿裴倾身把离婚协议书更加推近对方,眼神冷若寒冰,“放心,我条件开得很优渥,你和那个奸夫呢,起码还能用这笔钱玩好几年,那个你们上过床的房子我也不要了,送给你们,就当婚房好了。” 女人仿佛在压抑什么,在面前的人站起来准备离开的时候,她的情绪像一把弓,被拉到了极致,似乎随时能爆发,“阿裴,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当初求婚的时候不是这样说的,你说要跟我在一起一辈子的。”眼泪把她的精致的妆容给弄坏了,可是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阿裴在原地站了下,他的视线仿佛没有落脚点,“当初是你要跟我结婚的,还有,你当初结婚可没说你会出轨,你要再闹下去,我就一分钱都不给你。” 女人闻言,终于崩溃,她顾不上任何礼仪和面子,在公共场所嚎啕大哭,她想告诉对方,自己并非爱钱,但是站在身边的人不带一点留恋地走了。 阿裴在咖啡厅外面站了一会,觉得索然无味,不仅仅是这场离婚,他维系好多年的婚姻都是索然无味的。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号码的主人仿佛才睡醒,声音有点含糊。 “喂?” “意浓,我和你嫂子在外面逛街,你之前不是想吃刘记的点心吗?现在正好路过这里,我给你带一点吧。” “哦,随便。” 第16章 阿裴返回去的当天下了暴雨,他来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护士小姐看到阿裴,吃惊地说:“先生,现在不是探视时间。” 阿裴在原地站了一会,但是他还是点了点头,“知道了,那我明天早上再来。”他把手里的点心放到护士站,“不过,麻烦你把这个送给708房的病人。”说完,他便转身走了。他没走一步都留下了湿漉漉的脚印子,护士小姐看了下包装精美一点水迹都没有点心,再往已经走远的男人那边看去,“真奇怪。” 阿裴撑着伞在雨中漫步了许久,他在慢慢回忆自己的这场婚姻,可是没回忆出什么,他不太明白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妻子出轨,他应该气愤,应该伤心欲绝。是有一点伤心,但是不是来源对方出轨的事情,而是对自己的失望。他将自己大半的心思都放到了傅意浓身上,似乎忘记了本心,没有一个经纪人会比他更负责,他只负责傅意浓,负责傅意浓的衣食住行,甚至还要为傅意浓的恋情操心。 傅意浓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一盒点心摆在自己的床头柜旁边,他微愣,扬声唤了一声,“阿裴。”满室安静,没有人回他话。 他只好慢慢坐起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床头柜上的镜子摸过来,照完之后,他十分满意地放下了,而这个时候,病房的门口被推开。 阿裴穿着驼色的风衣,眉目间带着疲倦走进来,他看了眼傅意浓,“醒了?”他把刚买来的粥放到床头柜上,“醒了就去刷牙洗脸吧,病好像好了,今天就可以出院了?”他说完,就握拳掩在唇边,侧过身咳嗽了几声。 “阿裴,你感冒了?” 阿裴转过脸,“估计昨夜受凉了吧。” 傅意浓想伸手去碰下阿裴的额头,“额头烫吗?”但是阿裴猛地往旁边一躲,他这一躲,两个人都有点愣神了,傅意浓一头雾水,不太明白阿裴今日反应怎么如此之大,而阿裴则是眼神微变,脸色也沉下来几分,干脆走开了,“我去问下医生,看你今天可以出院不?你去洗漱吧。” 傅意浓掀开被子下床,他低头找鞋子的时候,不忘记跟阿裴说:“你记得顺便给医生看下你的病。” 傅意浓终于坐上返程的飞机,在上飞机之前,傅意浓收到了苏雅心的电话。 苏雅心仿佛喝了酒,在那边笑得很夸张,说话颠三倒四,但是傅意浓还是听懂了对方核心的语句。他挂完电话之后,先是沉默了会,才说:“阿裴,老妖婆离婚了。” 阿裴本来正在翻看杂志,听见这话,慢吞吞地合上杂志,他仿佛早预见了未来,表情并不是很惊讶,甚至说的上很平静。 “是吗?” 傅意浓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好像白天就喝了很多酒,她说后天晚上她要举行一个单身派对,请柬会寄去我家。”他的眼神有点迷茫,许久之后,他才叹口气,“为什么会这样?” 阿裴听见这话,他突然很想笑,他很想告诉旁边的人,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不如意的事,有很多走向怨偶的情侣,世上没有太多为什么,幸福美满的结局只属于童话。阿裴虽然这样想,但是不准备说出来。 苏雅心举办的单身派对当天,阿裴发起了高烧,苏雅心表示很遗憾并且允许阿裴在家养病,而勒令傅意浓则是爬都要爬过来。苏雅心财大气粗包下了一间酒店,她是这样对傅意浓说的,“好不容易你大家长生病,你今晚可以好好玩个通宵了。” 傅意浓到了那个开派对的酒店,苏雅心在酒店一楼最大的厅开派对,他被侍者引领着走过去,还没推开门,就已经听到里面的笑声和音乐声。他在原地站了下,有点无奈地整了下衣服,才推开门。一推开门,就有什么东西从他头顶炸开了,傅意浓慢半拍才反应过来,在他头顶炸开的是一个花球。 苏雅心端着香槟就站在不远处,看到傅意浓身上沾满花瓣,笑得乐不可支。明明派对还没有开始多久,她的脸已经绯红一片。 “我特意给你的惊喜,喜欢吗?”苏雅心走到傅意浓身边,手顺便从对方的肩膀摸了一把花瓣。 傅意浓把头发上的花瓣扫下来,“老妖婆,要不要给我这么大的惊喜啊?” 苏雅心听见这句老妖婆,冷哼一声,“还有更大的。”她娇笑着凑近傅意浓,声音压得很低,在傅意浓耳边轻语,“我请了很多人来,大半都是圈子里,还有一部分是明码标价的,你要是有兴趣开个荤,我帮你牵线?话说,你前面那个家伙还没吃过肉吧。” 傅意浓往后退了一步,盯着苏雅心虽然精心打扮过的妆容却依旧掩盖不住红肿的眼,“老妖婆。” 苏雅心推了傅意浓一把,有点不开心直起身,“算了,来,陪我喝酒,好不容易得到的自由,我一定要好好花。” 苏雅心的确请了很多人,就像她自己说的,有一部分很正经的人,也有一部分不太正经的人,而苏雅心请的人里面也有好一些傅意浓认识的人,比如苏北,比如安娜。 安娜站在不远处,盯着坐在餐桌上陪苏雅心喝酒的傅意浓出了神。她本是没收到请柬的,但是从别人那里听说了这个派对,而且那人还告诉了她,这个派对傅意浓会出场,她便花了大价钱买了那人的请柬。 苏北被自己的堂姐拉来参加这个单身派对,兴致并不太高,再看到自己堂姐一个劲发酒疯,居然把餐桌上的食物全扫到了地上,拉着傅意浓一屁股坐在餐桌上喝酒,丝毫不顾及自己身上高级定制的礼裙,他有点无奈,即使再次见到傅意浓,他心里略有点开心,但是由于苏雅心此时霸占着傅意浓,他并不准备上前。 苏雅心把一个餐桌上的食物全部扫到地上,碗盘破碎的声音让她笑出了声,她觉得这像是自己婚姻,纵使一开始看起来美满,最后也只是落个破碎收场。苏雅心看了下自己的裙子,便一把拉过站在旁边的傅意浓,“欸,把我抱上去。” 傅意浓眼神透露出诧异的意思,一双桃花眼把苏雅心打量了好几番,直至苏雅心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你抱不抱?不抱我让人家把我抱上去了,反正这里那么多小鲜肉。”她的话音刚落,傅意浓就直接上前一步双手放到苏雅心的腰上,把人抬起再放到了餐桌上。 苏雅心左右看了看,一口喝尽杯子里的香槟,也许是醉了,也许是终于恢复了自由之身,她今夜表现得像个女霸王,趾高气扬命令傅意浓必须像她一样坐她旁边,再挥手招来几个小鲜肉,“你们去台上唱歌,唱得好重重有赏!” 她说这话的时候,不知从哪里摸来一瓶酒,正准备往口里灌。傅意浓瞧见了,立刻把酒夺过来,“老妖婆,别疯了。” 苏雅心挑起眉毛怒视傅意浓,咕隆出一句话,“扫兴娘们。” 傅意浓,“......” 苏雅心下定主意要疯,在场的宾客大部分随着她疯,而傅意浓则是坐在她旁边喝酒,因为苏雅心说,“我不喝你就喝吧。”其中有不少人想找傅意浓搭话,都被苏雅心笑着骂走了。傅意浓虽然有心阻止苏雅心,但是实在无能为力。 派对开到最后,苏雅心一个人站在大厅中间,她的妆容花了,头发乱七八糟,裙子上沾上了酒渍,很狼狈的样子,她似乎终于追上了岁月的脚步,活得像个四十五岁的中年女人。 “我,苏雅心,结婚八年,爱了林封瑞八年,我就是个傻子,硬要让那个人渣领着一个私生子到我面前才肯离婚,我恨!他嫌弃我生不出,哈哈,我才明白我嫁的不是一个人,是个恶心的生|殖器,他要的也不是一个女人,他只是想娶个子宫回家给他生儿子!” 她说着这话的时候,眼泪从眼眶中喷涌而出。 在场的宾客看着这一幕都沉默了下来,他们大多数人都很年轻,不太理解婚姻的意义,他们想得更多是如何爬上去,如何得到更多的利益,他们来赴这个派对,其实是抱着能抱住苏雅心这个粗大腿的。 傅意浓向苏雅心走了过去,先是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罩在苏雅心的身上,再从口袋拿出手帕擦了下苏雅心的脸,“你要是真恨,我帮你打他一顿怎么样?打得他再也生不出儿子?” 苏雅心笑了一下,眼底暗暗涌现着疯狂,“不用了,我已经叫人这样去做了,马上就能得到好消息了。” 傅意浓此时也有点喝高了,闻言点了下头,“那好,省得我动手了。” 派对以女主人彻底醉倒结束,还好侍者一开始就得了吩咐,把那些也喝得有点多的宾客一个个扶到房间里去。傅意浓从侍者从夺过了房卡,“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去扶其他人吧。” 他踉踉跄跄走到房卡显示的号码的房间,进去之后,他就先去洗了澡,刚洗完就听到门铃声。酒精让他的大脑不太清醒,他想了下,才去开门。一开门,就被抱住了。 他愣住了,就听到一个娇俏的女声。 “意浓哥,我......”原来是安娜,安娜喝了很多酒来给自己壮胆,“我今天想告诉你,我......我喜欢你。” 傅意浓想推开对方,安娜却拼命不肯撒手,还凑过来想亲傅意浓。 最后还是以安娜彻底醉死过去,被傅意浓丢到床上为结束。 他有点烦地抓了下自己的头发,低下身拍了拍安娜的脸,“安娜,你房间是哪间?我送你回去?” 安娜嘤咛一声,抓住被子,往里面一躲,还踹了傅意浓一脚。 “......”傅意浓直起身,无奈地把自己衣服穿好,走了出去,他还是重新去开一间房吧。 第17章 苏雅心自离婚之后似乎又下定决心要再战江湖,包养了一个小鲜肉不说,并又开始斥资拍电影拍电视剧,她仰着头蹬着恨天高又走进了娱乐圈,而那个人渣前夫似乎已经被她抛之脑后。 时间慢慢过去,陆临夏也从山窝窝里返回到a城,傅意浓在连续赶了好长一段时间通告终于迎来圣诞节,他们两个人约好了一起去国外过节。 平安夜当晚,傅意浓穿得严实在阿裴和助理的陪伴下前往机场,在路上,阿裴一直在念叨,“别玩太过火,别被拍到,对了,不准在大庭广众下接吻。” “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我是新人吗?我可是老油条了。”傅意浓有点无奈。 阿裴瞪他一眼,“最重要的,平平安安回来。” 助理坐在前面努力憋住不敢笑,阿裴有时候实在表现得像一个严厉的老妈妈。 傅意浓从口袋里拿出一颗巧克力,剥开包装,动作迅速往阿裴口里塞,他微蹙眉看着阿裴,一本正经地说:“好了,妈妈,我会早点回来,争取回来吃晚饭。” 阿裴一口咬下去,傅意浓立刻缩回手,还得意地在阿裴面前晃了下,“咬不到。” 就在傅意浓打定主意要逗逗阿裴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起了。 “谁打我电话?莫非是我们家老陆已经心急难耐了?”傅意浓把手机拿出来,上面显示的名字却让他愣了下,是安娜的名字。 “喂。” “意浓哥,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要祝我节日快乐吗?” 安娜在那边吞吞吐吐,声音含着一丝娇羞,“不是......啊,我我怀孕了,已经两个月。” “嗯?”傅意浓有点诧异,“你怀孕了?这个事情你不应该告诉你的经纪人或者跟孩子的爸爸说吗?” 阿裴听到傅意浓说的话,眼神立刻有了变化。 安娜在那边轻笑了一声,“我现在就是在跟孩子的爸爸说啊,意浓哥。” “不是,你的意思是孩子是我的?” “对啊。” 傅意浓有点啼笑皆非,“我们两个并没有发生过关系,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可能是我的?安娜,你是准备今天给我过愚人节吗?女孩子不要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安娜的声音变得急促,“我没有开玩笑,意浓哥,我们两个不是两个月之前在酒店见过吗?我那晚跟你告白了......你那天早上走得太早,我......后来我因为害羞一直没联系你,直到我的经期没有按时来,我就偷偷买了验孕棒。意浓哥,除了你我没有跟任何人在一起过。” 傅意浓顿住了。 傅意浓挂完电话之后,阿裴立刻问他,“发生什么了?” 傅意浓的表情有点凝重,他抬起眼看着阿裴,“安娜的电话,她说她怀了我的孩子。” “你们做了?”阿裴立刻皱起眉,大有如果傅意浓点头就砍死他的气势。 “没有,老妖婆那天的单身派对,我是喝高了,安娜来找我,她喝多了,直接醉过去了,所以我把房间让给她了,另外找了一间房间睡觉。”傅意浓回忆那天的事情,“我第二天很早就离开酒店了。” 阿裴沉默了会,突然说:“要么你记忆错误,其实你跟她做了,要么她骗你的,再要么那晚有人顶替你进了那个房间。”他说完这段话,整个车里都沉默了下来。 “我不可能跟她发生关系。”傅意浓说,“她也没必要拿这种事情骗我,因为她就算有孩子,生下来验dna也能证明孩子不是我的。” 阿裴盯着傅意浓,面色也凝重起来,“那是最后一种?” 陆临夏在机场等待傅意浓,他手里捧着热咖啡,随意地翻着桌上的杂志,直至他放在旁边的手机响起来。 他看了眼电话,就笑了下,接了那个电话。 “怎么突然想起给二哥打电话了?” “二哥,我......我怀孕了。” 陆临夏顿了下,“什么?谁的?你最近交男朋友了吗?” “不是啊,我们没有在一起,就是我和他发生了关系,我也没想到一次就会怀孕......可是他好像不愿意承认孩子是他的。” 陆临夏蹙眉,“那个男人是谁?是圈子里的?” 然而陆临夏接下来听到的人名足以他愣在原地,手机直接从手里滑了下去。 “二哥,那个人是傅意浓,你一定听过这个名字吧。” 这个名字对于陆临夏,不是听过,而是异常熟悉。 安娜惴惴不安地给自己的二哥打了电话,可是对方听到傅意浓的名字,那边就彻底没声了,她唤了几声都没有回音。 过了许久,她才轻声自言自语道:“不要怕,宝宝,你的爸爸一定会喜欢你的。”她低头摸了下自己还未显怀的肚子,她想了很多,比起演艺事业,她更愿意嫁给傅意浓做一个准妈妈。短短一瞬间,她已经开始考虑起自己的婚礼是西式还是中式呢? 她的母亲是个俄国人,但是她的父亲是中国人,她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幸好这两位哥哥都很疼她,没人把她当私生女看待,甚至父亲离世之后,那两个哥哥也没有想法翻脸变成辛德瑞拉的姐姐。 那日的单身派对之后,她记得自己跟傅意浓告白了,然后就是第二天早上了,凌乱的床单和全身赤|裸的自己,以及床单上的血迹。她在床上坐了许久,才敢相信前夜发生了什么。她心里有点甜,又有点涩,虽然对方连句话都没留下来,但是跟自己男神亲密接触的时候还是挺兴奋的。 安娜本来准备去找傅意浓的,可是接下来她的戏份太紧,导致她根本分不开身,等她电影杀青,才顿时发现自己两个月没有来月经了。 *** 傅意浓和陆临夏两个人没去成,因为安娜怀孕的事情像一颗炸弹在两个人之间炸开。傅意浓随便找了个借口推脱了这场约会。 三天后陆临夏接到自己大哥回家的命令。 “临夏,安娜怀孕了。”陆家大哥坐在靠背椅上,他已经位于不惑之年,也许是由于平日过于严肃,脸上有两条很深的法力纹,“你猜那个男人是谁?” “大哥,不是他。”陆临夏端坐在自己大哥的面前,“我太了解他了。” 陆家大哥的表情有些不悦,“你相信他?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晚上去一个男人房间,只要男人正常点,能不碰他?你别跟我扯什么你们同性恋对女人硬不起来。” 陆临夏顿了下,“我和他相爱那么多年,他要是是这种人,早就做了。” “混账东西,你的意思是你的亲妹妹撒谎?”陆家大哥勃然大怒,直接把桌子上的文件摔到陆临夏脸上了,“我当初要你不要跟那个穷小子走得太近,你不听,变成一个同性恋,现在倒好,他弄大你妹妹的肚子,你还相信他?傅意浓哪里清白了,他跟苏雅心之间还不清不楚,你每天看的那些娱乐报纸没写吗?” 陆临夏纹丝不动,陆家大哥猛地站起来,“你跟傅意浓断了,安娜也不准跟他在一起,我不要看到我的弟弟妹妹跟这种人在一起,你明天带安娜去把孩子给流掉。”他眼角有些发红,手握成拳头猛地往书桌上一砸,“她还年轻,还会有孩子的,我不会放过那个姓傅的。” “大哥。”陆临夏也站了起来,“我相信不会是他,我不会跟他分开的。” 陆家大哥像一个被惹怒的猛兽,恶狠狠地盯着陆临夏,“你说什么?” 陆临夏沉默了下,鞠了个躬,转身准备走出去。一个杯子砸碎在他脚边,“陆临夏,你想清楚,你是要为了他不要这个家?” 陆临夏脚步一顿。 陆家大哥的声音低了下来,“你当年为了他变成个同性恋,把爸爸气死,妈妈现在还不肯回家,也不肯见你。如今,你还要为了他,不要大哥和小妹吗?你这个家都不要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安娜知道你和他在一起,安娜怎么办?” 书房里气氛剑拔弩张,呼吸声似乎都被放大了,而这个时候,门突然从外面被推开。 是安娜。 安娜穿着一条白色的宽松裙子,一只手还搭在肚子上,笑容满面,“大哥,二哥,下来用早膳。对了,我待会要跟意浓哥去见面,我也预约了今天孕检,不能迟到的,你们快点啊。”她说完,突然发现地上的碎片,愣了下,“你们刚刚在吵架?” 陆家大哥走上前,“没有,方才临夏要给我去倒水,杯子不小心摔倒地上了。”他伸手给自己弟弟的肩膀上拍了两下,意味深长地看了陆临夏一眼,“我先带安娜下去,你收拾下就下来。” 安娜被带走的时候,还叫了一句,“大哥,你让下人收拾嘛,干嘛叫二哥自己来,万一扎破手怎么办?” “好了,你还吃不吃东西?少啰嗦。” 第18章 冬日的暖阳和煦地洒在大地上,无风的日子总是显得有几分暖意,街道上节日过后的庆祝尚未过去,橱窗上还留着圣诞老人和雪花的贴纸。 一个高挑的男人坐在一家咖啡厅里,他穿得严实,尽管咖啡厅里暖气开得很足。这个男人跟其他在咖啡厅里的人都不一样,他修长的手里捏着一个彩色魔方,他先是看了下手腕上的表,然后再开始扭转魔方,他扭转魔方的速度很快,几乎短短一瞬间就拼出一个六面魔方,拼完之后他又看了下表。 “比上次慢。” 傅意浓把手里的魔方转了转,就放到了桌子上,而这个时候,他的手机铃声响起了。他看了下显示的名字,就接起了,“到了?”傅意浓报了一个包厢的名字。没过多久,他所在的包厢门就被打开,站在门口是个年轻女孩。 那个女孩穿着红色大衣,头上戴着一顶很可爱的帽子,脸上还戴着一个口罩,看到傅意浓,就反手把门给关上了。 安娜把脸上的口罩取下来,微微一笑就走到傅意浓的对面坐下来。 傅意浓把菜单推过去,“喝什么?” 安娜摇摇头,“我不想喝东西。”她有点踌躇地看着对方,眼神有些飘忽,“意浓哥,你对我们两个的事有什么看法?” 傅意浓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我想告诉你,那天晚上我们并没有发生关系。”傅意浓顿了下,才继续说,“那天晚上我没有睡在那间房间。” 安娜眨了下眼,“意浓哥,你在说什么呀?” 傅意浓有点犹豫,而这个时候安娜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了,安娜说了声抱歉,便从包里拿出手机,微侧过身接起那个电话。 “二哥,唔,我跟意浓哥在一起......我知道,大哥要你陪我去做孕检,跟医生预约的时间不是还没到吗?你就在外面等我?......好,我结束了,打电话给你。”安娜把电话打完之后,才扭过来,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傅意浓,她的神情看起来很天真,“意浓哥,你刚刚说什么?” “你真怀孕了?” 安娜猛地点头,“对啊,快两个月了。” 傅意浓看着对方还稚气的面孔,“安娜,我并不是孩子的父亲,我那晚上另外开了一间房间,如果那晚上有人跟你在一起,可能是别人。” 安娜顿住了,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好半天,她才干巴巴地说:“意浓哥,你别开玩笑,那间房间就是你睡的啊,那个晚上不是你还能是谁?意浓哥,你开这种玩笑做什么?明明就是你啊。” 她说着,伸出手抓住傅意浓的手,“意浓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肚子的孩子?还是你还不想结婚?没关系,我们可以私底下结婚,我不会公布我们两个的事情。” 傅意浓眼神里闪过不忍,却只能把自己的手慢慢抽出来,“安娜,我真的不是孩子的父亲,你大概弄错了。” 安娜手猛地拽紧桌布,“不是你还能是谁?意浓哥,我真的很喜欢你,你别这样好不好?你要是实在不喜欢我肚子的孩子,我去流掉,你什么时候想要孩子,我们再怀一个,反正我年轻......” 傅意浓打断安娜的话,他眼神闪过不忍,“安娜,对不起,我不能为我没有做过的事情负责。” 安娜站了起来,她眼睛红红的,“我知道了,你不喜欢我,也不要我肚子里的孩子,我不会再缠着你了。”她说完,就转身就走。傅意浓想站起来,最后也只是颓唐地坐在座位上。 傅意浓在座位上坐了许久,直至他的手机铃声响起。 “意浓,那个酒店我调查了,酒店经理说那层的监控器那天被取下来准备第二天换新的了,所以没有拍到谁进了那间房间,而且那天的宾客太多,而且由于是苏雅心包下的,所以根本就没有用身份证登记,请柬上又没有写名字,苏雅心自己也不记得请了哪些人。而且酒店经理说,除了拿着房卡不可能有人进房间。” 傅意浓皱起眉,手指也不自觉在桌子上敲了敲,“那我说的那个服务员呢?” 他那晚出去本来准备开一间新房间的,但是出去之后偶遇了一个服务员,那个服务员看到傅意浓便立刻上前问他有什么需求。听到傅意浓需要一间新房间,那个服务员便立刻拿了一张新房卡给他,还带他去了那个房间,但是由于他喝多了,完全不记得对方的长相了。 阿裴在那边说:“没有人说那晚有遇见你。” 傅意浓抿了抿唇,就听到阿裴的声音,“意浓,你跟安娜谈得怎么样?” “她走了。”傅意浓眼神有点郁郁不欢,“但是我觉得......”他的话没有说完。 阿裴正色说:“你觉得愧疚?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陆临夏坐在车里等自己的妹妹出来,他低头看着手机,他打开了电话簿,却迟迟不敢拨出去,许久之后,他把手机收了起来,而这个时候,副驾驶座的门也被拉开。 安娜坐进来之后,对陆临夏笑了下,那笑容很淡,“二哥,我今天好累啊,不想去医院了,你送我回去吧。” 陆临夏看到安娜的眼睛红了,他勾唇一笑,便扭开了脸,“好吧。” 心事重重的两兄妹一路上都没有说话,陆临夏把安娜送到陆宅,他让安娜先回房,而自己在车库坐了许久。 陆临夏一直在车上枯坐着,直到他的手机铃声响起,打他的手机显示的号码居然是陆宅的号码。他心下有些不宁,而接起电话之后听到的话,却让他立刻打开车门冲了出去。 “二少爷,不好了,小姐自杀了。” 陆临夏冲到了安娜的房间门口,一把推开哭着脸的下人们,自己先踏了进去,却被里面的一幕惊到了。 安娜躺在床上,一只手无力搭在床边,血液从手腕上的伤口留下来。 陆临夏深吸一口气,走过去,一把扯下一长条床单,把安娜手腕上的伤口简单包扎后,才把床上的人抱起往外跑,他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 “打救护车电话,快!” 他一边往楼梯下跑,一边时不时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人。 安娜紧闭着眼,整张脸毫无血色,她的脸色仿佛与自己身上那条白裙子变成同色了,鲜红的血液逐渐渗透了绑在她手上的布条,浓重的血腥味萦绕在她的身上。 *** 惨白的灯光照耀在陆临夏身上,他弯着腰坐在医院的长廊上,医院的特有消毒水味和他身上的血腥味像两道枷锁绑在他的腿上。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陆家大哥先是看了眼手术室的门,再看了下坐在旁边的弟弟,他颤抖着手一把把自己弟弟的衣领抓住,“临夏,你告诉大哥,里面的人是谁?” 陆临夏抬起眼望着自己的哥哥,他眼睛黑沉沉的,“安娜。”他停顿了下,“里面的人是安娜。” 陆家大哥抓着陆临夏的衣领的手更加捏紧了,甚至都能听到骨头响动的声音,他看着自己的亲弟弟,近乎咬牙切齿地说:“去把那个姓傅的请过来,我想让他亲眼看一看。”他的话是对身后的人说的,眼睛却始终盯着陆临夏。 陆临夏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陆临夏一直坐在长椅上,直到傅意浓的到来。 傅意浓莫名其妙被人请来医院,而且还不能不来,因为公司老总打电话给他,让他跟人走一趟。 “你们把我带来这里总要说原因吧,到底要我见什么人?”傅意浓拍了下前面穿黑西装人的肩膀,黑西装人还没说话,他就越过对方的肩膀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陆临夏从长椅上站了起来,他衣服上全是血,甚至脸上都有血。 傅意浓立刻走了过去,他站到了陆临夏的面前,神情有点慌,“你怎么了?为什么身上全是血?”他伸手去碰陆临夏,却被对方躲开了。 陆临夏对傅意浓露出一个极其淡的笑容,“浓浓,安娜自杀了,她是我亲妹妹。” 第19章 安娜睁开眼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雪白的天花板,消毒水味道充斥着在她的鼻间,她动了动手指,就听到了旁边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安娜,你醒了?” 安娜闻声望去,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大哥。” 陆家大哥握住自家妹妹的手,他把那只手贴到自己的脸上,“你是不是傻啊?为什么要自杀?你让哥哥怎么办?” 安娜睫毛一颤,眼泪就落了下来,“大哥,对不起,孩子还在吗?”她看到陆家大哥点了下头,才吸了下鼻子,抽噎着说,“意浓哥说我肚子的孩子不是他的,他不喜欢我,也不喜欢这个上帝赐给我的礼物,我活着也没意思。” 陆家大哥伸出手,把安娜的脸上的眼泪擦拭掉,他耳边仿佛还充斥先前医生跟他说的话。 “病人送来得很及时,肚子里的宝宝也没事,不过病人的身体很虚弱,你们作为家属的要细心为病人调养。” 陆家大哥沉吟道:“医生,肚子的孩子现在能流掉吗?” 医生微蹙眉,“母体现在还虚弱,倘若随便进行人流,恐怕风险很大,我建议这个孩子要留住。” “安娜,你就那么喜欢傅意浓?”陆家大哥眼底沉淀着不明的情绪。 安娜撇开脸,“大哥,你别问了。” “为了他命也不要?”陆家大哥压低了声音,眼神也更加暗沉,他没有听到对方的话,但是看到对方顺着脸颊留下来的眼泪。他沉默了会,把安娜的手放回了被子里,他声音很温柔,“安娜,你先休息会,想吃什么吗?” 安娜摇摇头。 “那好,我去问问医生你什么时候可以出院,你先睡吧。”陆家大哥为安娜垫了垫被子,才起身走了出去。 他打开门,就看到自己的二弟站在外面。 陆家大哥面无表情地走出来,反手把门关上。 陆临夏嘴角带着淤青,垂着眼,一语不发地站在陆家大哥的面前。 *** 陆临夏在门口站了一会,才打开门进去,他走进去就带着几分疲倦地说:“你们不用留在这里,出去吧。” 等他大哥那些人全出去之后,他才往房间仅剩的那个人看去。 傅意浓抿着唇,坐在病床的床边。他们这间房是一间闲置的病房,就在安娜病房的旁边。 陆临夏缓步走过去,他慢慢地在傅意浓面前蹲下来,“浓浓。” 傅意浓直勾勾地看着他,听见这句呼唤,他手慢慢地抬起,指尖碰了碰陆临夏的唇角,“你家大哥打人真狠,疼不疼?” 陆临夏捉住他的手,放到自己的唇边吻了下,“不疼。”他这个伤是方才陆家大哥要打傅意浓,他把傅意浓拉到自己身后了,所以拳头就落到了他的脸上。 傅意浓垂了垂眼,“我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也没有做出对不起安娜的事情。” 陆临夏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只是那个笑容并不好看,“我知道,只是,浓浓,你暂时哄一哄安娜好不好?” 傅意浓顿住了,眼里是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陆临夏低下头,抓着傅意浓手的手不可控制地用力,“我说,我们暂时分开吧。”那些话仿佛是胸腔里发出来。陆临夏深吸一口气,他舔了下唇瓣,才抬起头看着傅意浓,他看到那双桃花眼又红了,他僵了下,才伸出手蹭了蹭对方的眼角,“答应我,好吗?” “我不要。”傅意浓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却受到了阻力。他声音一下子嘶哑起来,“为什么?陆临夏,你把我当什么?礼物吗?” 陆临夏沉默了会,才说:“她现在没有你会死的。” “可是我没有你,也会死的。”傅意浓眼神饱含祈求地看着陆临夏,“爱情不是施舍,也不能转赠,你不能把我送给你妹妹。” 陆临夏缓缓放开对方的手,他站了起来,“我们只是暂时地分开,相信我,我们还会在一起的。” 傅意浓心彻底冷了下去,很久之后,他才说:“以什么身份在一起?妹夫和大舅子吗?我们都清楚,如果这次分开,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所以,你是认真的吗?你要把我当成礼物送给你的妹妹吗?” “我不能看着安娜出事,浓浓。” 傅意浓突然笑了,他笑得撕心裂肺,眼泪都笑了出来,“好啊,如果是你的愿望,我愿意。”傅意浓站了起来,越过陆临夏往外走,只是他的脸色没有一点血色,眼神放空。 跟对方在一起那么多年,今天才知道对方的家世,原来呆在他身边十二年的老陆居然是整个a城最有钱的陆氏集团的二少爷。据说这个陆氏集团跨越了食品、电子、娱乐等多个方面,对了,他的经纪公司,陆氏公司好像是第二股东,难怪了,安娜一来,享受的资源那么好。 傅意浓觉得自己喉咙里全是血腥味。 原来,自己居然还可以沦落到被送人的地步。 哈哈,傅意浓你真没用。 *** 傅意浓没走几步,就被人挡住了去路。 陆家大哥看到傅意浓如丧考妣的样子,就冷笑了出来,“说实话,我很早之前就想正式跟你见一面了。” 傅意浓用袖子擦了下脸,站直了身体。 “临夏应该跟你说清楚了吧,你这段时间就不要再出去工作,在医院陪着安娜。”陆家大哥微眯眼睛,“如果不是看在临夏和安娜的面子上,我真会杀了你,你现在应该感到荣幸。” 傅意浓勾唇笑了下,“是吗?那我应该谢主隆恩了。” 陆家大哥脸沉了下来,“喜欢耍嘴皮子?” 傅意浓摇摇头,“我不敢,对了,以后我就要称呼您一声大哥了吧,毕竟我和安娜要在一起了。对了,大哥,您要不要提早筹办我和安娜的婚礼?” 陆家大哥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哼,你想得美,你这种下等人,有什么资格进我家?等安娜身体好一点,她自然会发现这个世上有许许多多比你优秀更多的人。” “哦。”傅意浓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那又如何?” “傅意浓,你还是趁早放下对临夏的心思,你和他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陆家大哥说。 傅意浓点了头,一脸赞同,“对,你们都是禽兽界,而我是人。”他顿了顿,“大哥,您还有什么事?一次性说完吧,我很累,想早点休息。” 陆家大哥恨不得给面前的人打一顿,但他还是按捺下心里的怒气,“安娜肚子的孩子是你的吗?” “不是又如何,是又如何?我说不是,您就愿意把我放了?”傅意浓看着对方的脸色不客气地笑了,“看,您既然不肯放过我,又不愿意相信我,问问题有意义吗?” “你明天就来医院陪着安娜,她喜欢什么,你就做什么。”陆家大哥说,“如果你做不好,她要是有半点不开心,或者身体出了什么毛病,你就......” 傅意浓打断了他的话,他伸出一只手,“我知道了,大哥您就别说了,我答应了你们家陆二少爷,自然会办好。” “临夏,刚刚的话你都听清楚了?”陆家大哥突然越过傅意浓看向后面。 傅意浓的背僵了下。 “嗯。”陆临夏站在不远处,眼神安静地看着前面对峙的两个人。 傅意浓动了动唇,然后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地笑笑,“我不会反悔的,这个就当成我送给陆二少爷的分手礼物。” 傅意浓说完,就越过陆家大哥往前走去。 他每一步都走得很稳,但是没有人知道他心脏疼得有多厉害,像是被人生生扯出来。 有什么好难过?他可是傅意浓啊,人生再苦难,他也能笑着活下去。 不过是一个男人,不过是一段爱了十多年的感情。 *** 阿裴几乎把傅意浓电话打爆,才终于联系到人。 “你现在在哪里?”阿裴已经接到上面的通知,公司要把傅意浓现在所有的通告全部停下来,几乎是冷藏的架势。 傅意浓躲在医院的楼梯间,他是被人带过来的,自己没车,现在根本不敢随便踏出去,“我在医院。”他把医院的名字报了出去,“阿裴,你最后接我一次吧,可能以后就不用接我了。” 阿裴拧眉,“到底发生了什么?” 傅意浓把头靠在冰冷的瓷砖上,目光迷茫中带着哀伤,“阿裴,我被人放弃了。我一直努力,很努力,我希望我有一天能和他一起站在公众面前。可是到头来,还是被孤零零地被丢下,工作在我前面,家人在我前面,我能理解,但我不能接受。我是个人,我会疼。” 第20章 安静的医院走廊,一个身形高挑的男人提着一篮水果手里捧着一束水仙花慢慢地向前走着。高级病房外的走廊静悄悄的,偶尔有护士经过,看到这个男人,都露出惊讶且欣喜的表情。 傅意浓礼貌地对那些护士点了下头,等他走到安娜的病房门口,迟疑了下,才敲了下门。 “谁?进来。”里面传来安娜有些虚弱的声音。 傅意浓把手放在门把上,慢慢地握紧,才拧开门把,打开了门。 安娜此时正靠坐床上,喝着米粥,等她看清门口的人时,手里的勺子就掉进了碗里,瓷勺和瓷碗相碰,拼凑出清脆的声音。 傅意浓微笑了下,才走进房间里,“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消息。” 安娜面上闪过慌乱,说话也结巴起来,“不,不是,没有打扰我。”她看着傅意浓把水果篮放到桌子上,还把手里的水仙话放进了花瓶里。 傅意浓把换下来的玫瑰花给安娜看,“这个花,我丢了?” 安娜咬唇点了下头,等傅意浓把花丢到垃圾桶里,她才试探地问:“意浓哥,你怎么会来?”她眼神黯淡了几分,“你不是说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吗?为什么还要看我?” 傅意浓眼里闪过几分讽刺,只是他掩盖得很好,他走到安娜的床边,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安娜,你知道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安娜愣了下,她并未想到傅意浓会提出这样一个问题。 傅意浓看着对方,表情有几分严肃,“你为了我自杀,值得吗?你知道你这样很幼稚吗?” 安娜垂下了头,很久之后,她摇了下头,“不仅仅是为了意浓哥。”其实她昨日是因为傅意浓说孩子不是他的才自杀的,如果那个晚上碰她的人不是傅意浓,那么她会觉得自己恶心,连带肚子里的孩子也很恶心,她没有办法承受这个可能性的结果。 “人终其一生寻求不仅仅是爱情。”傅意浓对安娜说,然而这句话他也是对自己说。他耸了下肩,故作轻松地说:“好了,不管怎样,都过去了,安娜,你以后可不要那么任性了。你好好养着身体,我会陪着你的。” 安娜眨了下眼,“陪着我?”她重复了一遍,眼睛猛地睁大,“意浓哥,你说真的?你愿意承认我和肚子里的宝宝了?天,我太开心了。” 安娜明媚一笑,上半身一扭就扑向傅意浓。 她抱住了傅意浓,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意浓哥,我会听话的。” 傅意浓扯着唇笑了下,他慢慢把人从自己的怀里扯了出来,温声说:“你身体还没好,别乱动,先把粥喝了吧。” 接连几天,傅意浓仿佛真正在充当二十四孝男友,连每天给安娜送药的护士都偶尔打趣,“你男朋友对你好好啊,每天按时报到,而且每天都送花。” 安娜心里很开心,看着正在蹲在电视机面前帮她挑影片的傅意浓,但是碍于女性的自尊心,她忍不住就说:“哪有,我喜欢的是玫瑰花啦,可他一点都不贴心,每天送水仙,我二哥才喜欢水仙花。”她声音低低的,可是语气里没有一丝埋怨。 护士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傅意浓就转过身,他把手里的影片晃了晃,“今天看这个怎么样?”他面色白皙,一双桃花眼仿佛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一件极其挑人的墨绿色毛衣也被他穿得很好看。 安娜和护士同时都脸红了,安娜扭捏了下,才点了下头。 傅意浓神情很淡,又转回身,他仿佛一点都没注意身后两个女生的反应。 安娜很快就可以出院了,出院的那天是陆家大哥亲自来接的,他每天都抽出时间来医院,和傅意浓碰面的机会也大大增加,但是他对傅意浓还是半分好感都没有,甚至更加厌恶,尤其在看到安娜脸红看着傅意浓的时候。 安娜要上车之前,突然拉住了傅意浓的手,她对已经坐上车上的陆家大哥说:“大哥,我们请意浓哥到家里吃一顿饭吧,他照顾了我那么久。” 陆家大哥脸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他照顾你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安娜撒娇,“大哥,意浓哥以后会跟我们住一起,你别这样啊。” “住一起?”陆家大哥鼓起眼睛。 安娜脸红,“等我嫁给意浓哥,我们就会住在一起了,现在宝宝也两个月了,要考虑下婚期了,我不想大着肚子穿婚纱。” 听到这句话,在场的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是一句话——“想得美”。 傅意浓慢慢地把手从安娜的手里抽出来,语气淡漠中带着疏离,“吃饭就不用了......”与此同时,陆家大哥也发话了,“那先上车吧。” “谢谢大哥。”安娜立刻把傅意浓拉上了车。 安娜坐在两个男人中间,心情十分好。 而两个男人则是不约而同转开脸,心情差到极致。 *** 到了陆宅之后,陆家大哥先去了书房,他进了书房,先拨打了一个电话。 “那件事调查得怎么样?”他听了那边的话,微微眯眼,“继续查,把苏雅心那天请的宾客和酒店那晚上班的工作人员的名单明天之前送到我的书桌上,还有仔细查查最近跟那个酒店经理有接触的人,包括他的银行账单。” 陆家大哥阴沉着脸把电话给挂了,才转身下了楼,一下楼就看到自己的宝贝妹妹腻在傅意浓旁边,他忍不住咳了几声,“安娜,成何体统。” 安娜讪讪一笑,屁股也坐开了些,她抬眼把整个大屋看了一遍,突然叹了一口气,“自从爸爸中风去世,大妈搬了出去,整个家里都冷清了下来,二哥从大学之后就不怎么回家,我住院那么久,都不来看我。” 陆家大哥看了傅意浓一眼,发现对方神情未有半分变化,他才说:“你二哥工作忙,先过来吃饭。” 安娜出院之后,自然发现傅意浓每天不工作陪着她有点奇怪,后来在她逼问下,陆家大哥很淡定地说:“他首要的任务就是伺候好你,还工作做什么。” 安娜眉毛一挑,直接把手里的暖手宝丢了过去,“你太过分了,你给我恢复意浓哥的工作,听见没?” 陆家大哥皱眉,就看到他妹妹往楼上跑,他不禁感到奇怪,“你往楼上跑做什么?” 安娜头也不回,“我要从楼梯上滚下去。” “......”陆家大哥无奈下只能妥协,“好,恢复他工作,不过只能恢复在a城的工作。” 这天安娜说要出去逛街,让傅意浓陪着,傅意浓只好开车陪着她出去,安娜先是逛了逛孕妇店,她正挑着衣服,本想问问傅意浓的意见,却发现对方站得很远,她不禁皱眉把人拉过来,“意浓哥,你放心,没有人敢把我和你的新闻登报的,你没必要站那么远。”她又一脸兴奋地把衣服扯给傅意浓看,“好看吗?” 傅意浓在墨镜下的眼淡淡扫了一眼,随意地点了下头。安娜立刻笑了,转身对服务员说:“把衣服包起来吧。” 逛完服装店,安娜又把傅意浓拉去另外一家店,而这次的店竟然是珠宝店。 安娜准备给自己和傅意浓挑一款婚戒,虽然陆家大哥完全不肯对她和傅意浓的婚约松口,不过没关系,她要先把婚戒挑好。 傅意浓看到要进的是珠宝店,顿住了,因为这家店,他和陆临夏来过。 两人最甜蜜的时候,陆临夏带着傅意浓来到了这家店,他大方地把躲在门外的傅意浓扯了进去,压低了声音,“放心,你伪装得很好,没有人能认出你是傅意浓的。” “不是。”傅意浓脸都红了,“为什么要来这里?” 陆临夏拽紧傅意浓的手,温和地说:“因为想要套牢你。” 傅意浓闻言,就立刻扯开陆临夏的手,就要往外逃,最后被拖了回来。陆临夏抱着人,笑得很开心,“你再那么害羞,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底下那个了。” “意浓哥,你说这个好看吗?”安娜把自己的手在傅意浓面前晃了晃,她眼睛亮亮的。 傅意浓被迫打断了思绪,他低头看了下安娜的手,唇角露出很淡的笑意,“很好看。” 冬日萧瑟寒风,乌云蔽日,像是不会有天晴的日子。 珠宝店舒缓的音乐流逝出去。 陆临夏坐在车里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他看清了自己妹妹脸上的笑容和满足,也看清了傅意浓唇边极其淡的笑容。他把视线收了回来,有点狼狈地弯下腰,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想把遮盖住眼睛里的红,那抹红仿佛是眼中沾上了血。 突然他的手机铃声响起了。 他看了下手机才接起电话,他听了那边说的话,才很平静地说:“大哥,你要我看的我看到了。”他顿了顿,转脸去看珠宝店里的两个人。陆临夏的眼神很复杂,像是不舍又像是过度地悲伤,他声音低了下去,“大哥,我不会找他的。” 第21章 第二天晚上,傅意浓一个人出了门,为了避免安娜找他,他干脆把手机给关机了,因为今天是他和陆临夏在一起的十三周年纪念日。 他们半个月之前就订好了餐厅,只不过没想到中途发生了一些意外。 傅意浓先去拿了花和蛋糕,再去了餐厅。 他在包厢坐下来的时候,看了下手表,晚上七点。 “先生,您需要点餐吗?”餐厅服务员温柔地问傅意浓。 傅意浓对对方笑了下,“先不点,还有一个人没来。” 服务员认出傅意浓了,这家餐厅由于口碑很好,偶尔也有明星来。她笑得更温柔了,“那好的,先生。” 服务员走出去之后,就忍不住和自己同事八卦一句,“我刚刚看到傅意浓了,他拿着花欸,还有蛋糕,也不知道是哪位女士这么幸运。”她叹了口气,年轻的面庞露出向往的神情。 同事看了她一眼,“别做梦了,好好工作吧。” “他人感觉很温柔,笑起来超级好看,比电视上还好看,果然是女性杀手啊。”她本来还准备说几句,突然对上餐厅经理的脸,立刻闭上嘴巴,走开了。 傅意浓等了许久之后,门从外面推开,他猛地抬头看去,却发现是之前的服务员。 那个服务员笑得很歉意,“先生,我们餐厅还有半个小时就打烊了,不知道另外一位今天还来吗?” 傅意浓眼神一颤,他低头看了下表,才发现时针已经指向九,“抱歉,那个,你帮我点一杯酒吧,随便什么都行。” 服务员虽然有点诧异,但还是点了下头,最后端过来一杯酒。 等那个服务员出去之后,傅意浓才面色平静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礼盒,里面是一枚戒指。 这个戒指就是当初陆临夏买的,由于不能公开恋情,傅意浓一直没能戴这个戒指。 他把戒指拿了出来,摆在面前仔细看了看,才用右手拿着那个戒指给自己左手无名指戴了进去。傅意浓把手展开放到自己的面前,他抿唇微微一笑,眼里闪着莫名的光。 他戴好戒指之后又把蛋糕给拆了,在蛋糕上插了1和3的蜡烛,点燃,再一个人闭上眼睛许愿,吹灭。 傅意浓用叉子弄了一点奶油放到口里,他细细品味了奶油的味道,却只觉得这个蛋糕太苦了。 “以后再也不要买这家的蛋糕了。”傅意浓把叉子放下,眼睛放到了那捧水仙花上了。他默默地把戒指取了下来,放到了花上,起身往外走,可是还没走到门口,他又迅速转身回来,迫不及待把戒指勾回了手心,紧紧地捏着。 *** 回家之后,傅意浓摸着黑把鞋子脱了,面无表情地往厨房走,把冰箱打开,就从里面拿出一瓶酒。 他把酒盖打开,就拿着酒瓶对着口,仰头往口里灌。清冷的月光从窗外泄露进来,冰箱的光微微照亮了傅意浓。他灌得很急,有些酒就从唇角落了下来,滑到了修长白皙的脖子上。 傅意浓一次性灌完整瓶酒,终于忍不住捂着唇往洗手间跑。他踉跄着脚跑到洗手间,手在墙壁上摸了摸,开了灯,走了几步,趴在马桶旁边,就呕了出来。等呕完之后,他就愣住了。 傅意浓目光痴愣地看着马桶里面,很久之后,他才伸出手指摸了下自己唇角,而手上刺眼的红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傅意浓唇颤了颤,慢慢地伸出手撑着旁边的墙壁站了起来。他把马桶里的东西冲掉之后,才用清水把自己唇上的血清洗掉。 傅意浓看着镜子里苍白的脸,一瞬间心情平静到极点。 傅意浓洗完澡之后,把安眠药拿了出来,这药还是因为去年他拍一部戏压力太大拿的药。他把安眠药丢到一杯温水里,再把那杯水喝掉,就上床睡觉了。 也许是幻觉,傅意浓睡到半夜突然觉得有人抱住了自己。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半扭过身。他有点迷茫地看着抱着自己的人,本来想说话,可是张了张口连声音都发不出。 抱着他的人轻轻地拥着他,带走温度的吻落在他的脸上,唇上…… 傅意浓终是抵不过困意,又闭上了眼睛。 傅意浓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看向床的另外一边,可是那边的床单整整齐齐,压根就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他垂下眼,突然笑了一声。 *** 五光十色的灯光,震耳欲聋的音乐,荷尔蒙的碰撞,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颜路和颜舒两兄弟把苏北夹在中间走,颜舒左顾右盼,看到身材火辣的靓女从旁边经过,他就露出一抹意外深长的笑容。 苏北轻笑一声,“用得着那么饥渴吗?” 颜舒挑眉,“你是不知道,我家老头子把我哥俩关在家里一个月,闷得我嘴里太没味,现在只要有个妞,我就兴奋。”他看了眼站在旁边的颜路,“他啊,有个人就兴奋。”说完,自己乐得不行。 苏北勾唇一笑,“放心,今天给你们两个开荤,绝对都是顶级货色。”说完,他转了下眼,却突然愣了下。愣完之后他马上就笑了,他转身对旁边两个人说:“你们先去包厢等我,我看到一个老朋友,我要去叙叙旧。” 颜路看到苏北眼底隐隐的兴奋,略思考了下,突然说:“你不会碰见你的玛丽莲梦露了吧?” “什么?”颜舒还没反应过来。 苏北用拇指蹭了下唇瓣,笑得有几分邪气,“嘘,别把我的小鱼给吓走了。” 颜家两兄弟脑袋中不约而同闪过“禽兽”二字。 苏北打发了颜家两兄弟,就往一个包厢走去,他刚刚无意中看到一个服务生往那个包厢里送酒,而那个包厢里的那个人他却是一眼看清了。 苏北按耐下心里莫名的激动,走到那个包厢门口,然后把门打开,而坐在包厢里沙发上的人连一眼都没有往门口看。 苏北慢慢走了过去,然后在那人的旁边坐下,他的声音里含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傅大哥?” 傅意浓闻言,转脸看了苏北一眼。苏北几乎是一瞬间就激动了,因为他完全被对方那波光潋滟的一个眼神勾住了魂。 傅意浓两颊染上薄红,仿佛涂了胭脂,而那双桃花眼波光粼粼,眼波婉转间,迷煞人眼。也许是饮了酒,傅意浓今天显得更加乌眉浓睫,头顶的灯光在他眼下留下小阴影,使得睫毛看起来更加浓长。 傅意浓看了苏北一眼,一言不发又扭回了头,他继续喝着杯子里的酒。 苏北往茶几上看了一眼,发现傅意浓起码喝了五六杯了,而且喝的都是烈酒。 “傅大哥,你怎么喝那么多酒?”苏北说着就想去抢傅意浓手里的酒,“喝这么多对身体不好。” 傅意浓抓紧了杯子,眼里闪过不悦。 苏北便松开手,亲眼看着对方又猛灌了几杯酒,他才轻笑一声,身体凑近了傅意浓,轻悠悠地说:“傅大哥,你心情不好?” 傅意浓垂下了眼,整个人露出了几分落寂的情绪。他把酒杯丢回了桌子上。酒杯转了几圈,才落定,傅意浓往后一靠,抬起手捂住了眼。 苏北一只手搭上了傅意浓的肩膀,身体越发贴近傅意浓。由于包厢里暖气开得足,所以傅意浓只穿了一件薄毛衣,苏北几乎都能感觉自己碰触到傅意浓藏在衣服下的肌肤。 也许是对方今日表现得过于异常,也许是场所的变化,或者是太久没见到对方,苏北几乎按耐不住内心的骚/动,他想把旁边的人压在身下,他想让对方那两条长腿夹在自己的腰上。想到这,苏北露出一个笑容。 他探身取了一杯酒,自顾自地喝完之后,就彻底地贴上了傅意浓。 “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跟我说说,也许我能帮你一把呢。” 事实上,他大概知道对方在为什么烦恼。苏北贪婪地盯着傅意浓的侧脸看,越看越喜欢。 真是可怜的人,苏北在心里默默地想。 傅意浓没动,也没说话,他仿佛已经陷入了沉睡。 苏北盯了一会,脸慢慢地凑过去,他伸出舌头舔了傅意浓一下。 傅意浓身体僵了下,还没等苏北反应过来,傅意浓已经动了。 傅意浓猛地转身,一只手直接掐住了苏北的脖子,把人压在沙发上之后,另外一只手握成拳头打了下去。 苏北闷哼一声,把被打偏的脸扭回来。他动了动唇,疼痛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唇角好像破了。 傅意浓居高临下地看着苏北,酒气的上涌让他一双桃花眼像含着水,反而舔了几分艳/色。 他看着苏北,然后从旁边的桌子上摸了一杯酒,直接对着苏北的脸倒了下去。 苏北被浇了一脸酒,不怒反笑,他的眼镜已经被打飞,不过幸好他的度数不高,就算不戴也没太大影响。他舔了下唇角,“傅大哥,你不会为了我非礼你一口就要杀了我吧?” 傅意浓皱了下眉,放开了苏北,而手机铃声突然在安静的包厢里响起。 傅意浓有点迟钝地望下桌子上的手机,才站起来,把手机拿起来接起。 “傅意浓,出来。”那边是阿裴的声音,“我已经站在你所在的酒吧门口了,里面乌烟瘴气,我不想进去,你自己出来。” 傅意浓打了个酒嗝,而这个时候他突然被一双手搂住了腰。 苏北从后面抱住了傅意浓,头搭在傅意浓的肩膀上,声音又轻又柔,“傅大哥,人呢有时候不要想太多,及时享乐就行了。”末了,他还伸出舌头舔住了傅意浓的耳垂。 苏北微眯起眼睛,手也开始不安分地望下摸。 “砰——” 傅意浓松开手,就把后面的人推开。他用手背擦了下自己的耳朵和脸颊,拿着手机就往外走。 苏北捂着自己的头,伤口冒出来的血从他的手指缝渗出来。傅意浓居然拿酒杯给他爆了头。 苏北见傅意浓从头到尾连一句话都没说就往外走,气笑了,阴沉着脸,眼睛像毒蛇的眼睛一般盯着对方的背影,“傅意浓,你就这样离开?” 傅意浓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 暧昧的灯光照耀在他的脸上,那种惑人的殊色又让苏北把怒气压了回去,但是他也不准备装了。 “你要什么?钱?权?地位?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跟我在一起。”苏北顿了顿,“你卖给两个人不累吗?还不如只伺候我一个人。” 傅意浓轻飘飘地笑了,他慢慢地走近苏北,脸凑近对方。傅意浓盯着苏北的眼睛,慢吞吞地说:“恶心。”说完,他就直接转身走了。 苏北站在原地,狼狈不堪地捂着自己的额头。 第22章 “唰——” 深蓝色的窗帘被一只手拉开,外面的光泄了进来。 本来昏暗的房间一下子亮了,房间床上的被子拱成乱糟糟的一团,枕头处露出黑色的头发。几秒后,一个脑袋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傅意浓半张着眼,由于躲在被子里睡觉,缺氧导致两颊红扑扑的。他痛苦呻/吟了一声,伸出一只手捂着自己的额头,宿醉的后遗症让他觉得脑袋都要炸开了。 他缓了一会,才凝神往落地窗看去。对于他来说,此时的光线有些分外的刺眼,他模模糊糊看到一个人站在窗边,身上还穿着粉色的围裙。 傅意浓突然愣住了,他猛地从床上爬起来,爬起来之后他张了张唇,脸上浮现一个很淡的笑容,“阿裴,是你啊。” 阿裴双手交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也不点破傅意浓的心事,“醒了就起床吧,昨晚发了半宿的酒疯,希望今天不会出现什么巨星随地大小便的新闻。” 傅意浓没忍住笑出声,他一把把被子掀开,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伸了懒腰,才长腿一迈下了床,“你就瞎说吧,我才不发酒疯。” 阿裴挑眉,继而往外走,走出房门之前丢下一句,“我给你做了早餐,吃完早餐,我们要去公司。” 傅意浓往洗漱间走,他的腿有点软绵绵使不上力气,“去公司干嘛?” “如果你还有几分敬业,大概你会记得三年一度的金角奖日期就在最近了,而你有三部电影都入围了。”阿裴说。 “好吧,大概我不怎么敬业。等等,这个金角奖似乎是我唯一没有拿到的最佳男主角奖了,上一次只获得了最受观众欢迎奖。”傅意浓解开裤子准备放水,却猛地皱起了眉,因为他发现他似乎有点疼。 “真糟糕啊。”傅意浓很小声地抱怨了一句,忍着痛放完水,冲水。他的表情很平静,眼神没有任何起伏,他过于冷静的反应,像是已经接受即来的命运。 傅意浓洗漱完走到餐厅的时候,又愣了下,因为阿裴正背对着他取下身上的围裙,这个动作陆临夏在他面前做过无数遍。 他走过去,“我帮你解开吧。”说完,就伸出手轻轻把后面的那个蝴蝶结给解开了。 阿裴扭头看了傅意浓一眼,而对方低垂着眼,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的心思。 *** 陆临夏反手捉住傅意浓的手,低笑了一声,“怎么那么体贴?” 傅意浓偏着头去看他,“不过是帮你解开围裙,就体贴了?陆先生,你要求也太低了吧。” 陆临夏装作思考的样子,才慢悠悠地说:“如此说来,我应该提高对你的要求。”还没等傅意浓反应过来,陆临夏就说完了下一句话,“那么你今晚学着体贴,帮我洗澡怎么样?” 傅意浓耳根一下子红了,手从陆临夏的手里扯了出来,“你自己解开后面的结吧,我才不伺候你。” 陆临夏回头看着傅意浓笑,眼里像是落了满天星辰。 *** 傅意浓喝粥吃煎蛋的时候,阿裴就坐在他旁边看报纸,看到傅意浓快吃完了,还不忘提醒,“把牛奶喝了。” 傅意浓僵了下,才对阿裴说:“老妈妈的本事又上涨了。” 阿裴立刻不客气地教训了傅意浓,报纸直接抽了傅意浓脑袋一下,只是手抬得高,落得急,但是却在头顶的上面一点慢了下来,再轻轻打了下去。 “我看你找打的本事也上涨了。” 傅意浓不疼,自然也没什么反应,还点评阿裴的厨艺,“粥煮得太稀,蛋煎得太焦了,牛奶水还放少了,嫂子这些年一定辛苦了。” 阿裴重新把报纸展开,不冷不热地说:“给你煮就不错了,再啰嗦,我就全倒掉。” 傅意浓立刻低下头继续吃。 “对了,安娜的事你准备怎么处理?真当冤大头跟她结婚?”阿裴问。 傅意浓摇了摇头,“我不可能跟她结婚。”他抬起头,眼睛和阿裴对视,“为什么要问这个?” “我查这事受到一些阻力。”阿裴道,“我感觉似乎有什么人在阻止真相的暴露,我怕这事要再扯不清,你可能要真奉子成婚了。” 傅意浓把剩下的半个蛋往口里一塞,“不会的,你不用查了。” 阿裴微微拧眉,“怎么了?” 傅意浓微微一笑,却是什么都没说。 等后来,阿裴终于知道傅意浓那个笑容的意思。 那个时候,他怒不可遏,却只能赤红着眼看着对方。 傅意浓面色惨白,却依旧笑着,“对不起啊,阿裴,我真的要死了,你不要难过,你跟嫂子好好过日子,我给你留了一笔钱。你要是闲的无聊,就找个听话的新人带吧。” 阿裴撇开脸,努力抑制自己的情绪,他怕他一开口,就情绪崩溃。 傅意浓刚到公司没多久,就被一个人找上门。 苏雅心蹬着一双红色高跟鞋,即使冬天她依旧坚持苗条,绝不穿得臃肿,哪怕冻得鼻涕都要出来了。 “意浓,怎么回事?”她娉婷走过来,一屁股坐在傅意浓旁边,“公司把你大部分的工作都停掉了?我投资一部电影,本来钦点你当男主,结果,还刚说了你的名字就被那个娘娘腔给否了。”她说的是娱乐总监马凯。 苏雅心表情有点生气,“我叫谁拍电影,他叫否!本来准备给他紧一紧皮,哪知道他说公司不让你接新戏,在我的逼问下,才把你的情况给透露了几分。” 傅意浓点了下头,平静地说:“事实上是的。” 苏雅心眼睛一瞪,“谁敢冷藏你?”她说着就要往外走,“我去找他们理论理论,你是我一手带出来,他们说冷藏就冷藏,当猪肉呢。” 傅意浓翻了下手里的书,“事实上,你没必要去找他们,他们也是无奈。” 苏雅心闻言停住了脚步。 傅意浓就简单把自己的情况讲了下,苏雅心听完之后,直接把手里的杯子给捏紧了,“我都想爆粗口了,陆家那三位是脑子进水了?敢情他家妹妹是人,你不是人哦,好笑了,安娜怀孕,关你什么事,她喜欢你,就要你负责?这天下喜欢你的人多了去了,要是每个都这样,你这样要犯多少重婚罪?便宜孩子都要破万了吧?”苏雅心气得又给傅意浓打了一下,“你是不是也是个傻的?你这是要气死我!算了,你碰上陆临夏就怂,我去给你报仇,我要闹翻他们陆家。” 傅意浓挨了一下,有点无奈,“老妖婆,你都一把年纪的,你还要干嘛” “虽然没有他们陆家财大气粗,但是我有理。”苏雅心冷笑一声。 傅意浓扯住苏雅心,“算了,你才刚离婚,最近又花出去那么多钱,你家那两个兄控都不怎么管你了,我可是知道一点了,而且你还有电影跟陆氏一起合作投资的不是吗?闹翻也不好看,你别去了。” 苏雅心皱眉。 傅意浓连哄带骗把苏雅心哄了出去。 苏雅心刚走出公司,突然停住了,因为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个晚上是谁把安娜肚子弄大的?而且本事还不小,祸水东引玩得十分漂亮。 她把手机拿出来,立刻拨打了一个电话。 第23章 “嘟----我是傅意浓,我现在不在家,有事请留言。” “傅先生,你的病必须要住院接受治疗,不知道你准备什么时候来办住院手续?如果你有听到这个电话,请给我回个电话......” *** 清水源源不断地从水龙头里流出来,傅意浓仔细把手洗干净,才把水龙头给关上。他用毛巾擦干净手,才从洗手间踏了出来。 他把衣柜打开,不意外看到一堆不属于他的衣服。 傅意浓用手指摸了摸那些衣服,才开始挑起自己外出的衣服。今天就是金角奖的颁奖典礼,他要换好衣服,然后和阿裴汇合,坐飞机,化妆,去颁奖现场。 苏北自从被傅意浓爆了头,一直很不爽,但是他现在还找不到好办法把这口气找回来。这日他刚从车上下来,就被人围住了,他冷眼看着围着自己的几个黑西装人,“你们是什么人?” 为首的一个人对苏北微微一笑,“是苏先生吧,我们陆总有请。” 苏北一愣,眼睛微微睁大,眼底的神色开始有了变化。 等苏北被压到陆家大哥面前的时候,他的腹部已经被揍了好几拳了。 陆家大哥坐在桌子后面的大靠椅上,冷眼地盯了会被迫跪在地上的苏北,才慢悠悠地说:“苏北?” 苏北笑了一下,“陆总何必大动干戈这么费力把我请过来,若是有事,打个电话,我自然会来拜访陆总。” 陆家大哥没理会苏北的话,而是说:“上两个月苏雅心办了个派对,你在场,你那个晚上做了什么?” 苏北压下心底的不安,表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我不知道陆总这是什么意思。” 陆家大哥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就立刻上前把书桌上的一些资料拿到了苏北的面前。 “我想照片上的人你都认识,一个是你的助理,而另外一个是苏雅心当天包下的酒店的酒店经理,还有一些东西在照片底下,你可以看看。”陆家大哥双手交叉,“我真的很好奇,你怎么敢做出这种事情?” 苏北看完那些东西,“陆总,我想你是误会了什么,事实上......”陆家大哥抬起一只手打断了他的话,“你不需要狡辩了,你费心想毁掉的监控录像我也有,你大概没有想到你的助理会把你的事情全部说出来吧。” 陆家大哥勾唇笑了一下,只是那个笑容让人看之发毛。他慢悠悠站起来,而这个时候旁边的人立刻递了根铁棍过来。 “我这个人不喜欢伤和气,尤其是我还在跟令姐有合作的情况下,可是你碰了你不应该碰的人。”他慢慢向苏北走过来。 苏北猛地往旁边一撞,自被绑过来,他就知道自己的事情露陷了。他想逃,自然是在做无用功,旁边的黑衣人反应很快,立刻又把苏北给压了回去,而陆家大哥见状,冷笑一声,一棍子就对着苏北的头打下去。 “啊-----”苏北猛地发出惨叫声,等他看到陆家大哥又挥起棍子的时候,他立刻叫了出来,“你不能这样,苏家会找你麻烦的!” 陆家大哥手顿了下,然后又一棍子打了下去。 “杂碎。”他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来,“你他妈的,我打死你都算轻的。”陆家大哥破天荒地爆了粗口。 然而他没有打多少下,他私人电话就响起了,他皱了下眉,把棍子递给旁边的人,擦了下手上的血,才把手机拿出来。 “喂。” 电话那头是苏雅心。苏雅心声音平稳,“陆总,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在你那里吧。” 陆家大哥让人堵住苏北的嘴,再转过身,走到窗前,“令弟怎么会在我这。” 苏雅心沉默了下才说:“陆总,你大人有大量,苏北年轻不懂事,我替他向陆总和陆总的妹妹道歉。” 陆家大哥低笑了一声,“苏雅心,我妹妹可是被你口里那个不懂事的家伙搞大了肚子,你觉得我要原谅他?那么我弄死了他,再跟你们苏家道个歉,反正他只是你们旁支的一个子孙。” “陆总,我们合作的电影利润我愿意再让一成,你留他一命。”苏雅心说。 陆家大哥转过身,看着已经全身血淋淋不成人样蜷缩在地上的苏北。他慢慢走近苏北,蹲下来,把手机开扩音器,递近苏北,还把苏北嘴里的布扯了出来。 “苏北,令姐准备花几百万救你,感动吗?” 苏北喘了下,勉强抬头,他没有求饶而是恶狠狠地瞪着陆家大哥。 他花钱买通酒店经理,从他那里拿了傅意浓房间的房卡,哪知道房间里不是傅意浓而是个女人,他喝高了,兴致也起来了,第二天才发现他睡的女人居然是陆家的,为了不惹出麻烦,于是他塞了更多的钱给酒店经理,顺便巧妙地让事情的风头指向傅意浓,不过他没想到自己身边的人会背叛自己。 陆家大哥微笑,然后把脚移到苏北的致命部位,狠狠踩下去。 “啊-----” 苏雅心在那边捏紧了手机,等惨叫声过了之后,她才听到陆家大哥的声音。 “我帮你教了下令弟,只是令弟可能再也不能有孩子了。” 陆家大哥让人把苏北拖下去,顺便把地板上的血清理掉。 “陆总,那些东西要怎么处理?要告诉二少吗?”问话的是陆家大哥的得力助手,他跟陆家大哥已经十几年了。 “这点事还要我教?把东西全部毁掉,把苏北那个女助理打发走,不要让她被临夏找到。”他顿了下,“事情也不要让安娜知道。” “那安娜小姐肚子里的孩子?” 陆家大哥冷笑,“自然是打掉,难不成还给苏家生便宜孩子?” *** 阿裴把一边车门打开,就看到傅意浓慢吞吞地爬上来,刚想说什么,就被对方的脸色吓了一跳。 “你的脸色怎么那么差?感觉一天比一天差。”阿裴拧眉。 傅意浓偏开脸躲开阿裴的视线,“我昨晚熬夜打游戏了,居然被你发现了,哎。” 阿裴心下感到奇怪,“你还喜欢打游戏?” “我打游戏很奇怪吗?失恋打个游戏,你还要问那么多。”傅意浓看向窗外,神色很淡,“快开车吧,要不然赶不上飞机,就糟糕了。” 阿裴这才叫前面的司机开车,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说:“原先叫你去医院,你一直不去,等今天的颁奖结束,我明天就陪你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傅意浓摇摇头,“我不喜欢去医院。” “没有你说不的权利。”阿裴表现得像个暴君。 傅意浓对着车窗笑了下,只是那个笑容很短暂。 “好吧,如果你非要我去医院的话。” *** 陆临夏驱车前往一个地方,等他下车之后,便立刻推开那个地方的大门,走到前台处。 他礼貌地敲了下桌子才问:“我想预约下你们的苏北苏经理。” 前台那个姑娘先是愣了下,抬头看清陆临夏那张脸,脸红了下,才说:“苏经理今天没来上班。” 陆临夏皱了皱眉,但还是说:“麻烦你了,谢谢。” 陆临夏转身走出去,等他去苏北个人公寓也扑空之后,才看了下时间,他今晚要作为颁奖嘉宾去颁奖,没时间再去找苏北了,苏北的手机一直打不通。 *** 金角奖开幕了。 傅意浓从车上一下来,就听到到处都在响着“咔嚓——”的声音。 他脸上挂着一抹笑容,向四方的媒体挥了挥手,才往红地毯上走去,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听到后面的骚动声,他不禁回头看了眼,才发现有辆轿车停在入场口。 车门打开,先露出的是一条长腿。 傅意浓眼神和下车的人对上,他先是沉默地盯着对方一会,脸上才慢慢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笑完之后,便转身走了。 陆临夏看着前方的傅意浓,深吸一口气,才跟媒体打了招呼。 第24章 傅意浓一入场签完名就被工作人员带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他看了下旁边位置上的姓名,居然是涂思垣。涂思垣也入围了今晚的最佳男主角奖项,跟他一起角逐。 入围这个奖项的共有七部电影,而傅意浓一个人就有三部,不得不说胜算很大,媒体已经预言今晚的最佳男主角奖项一定属于傅意浓。 涂思垣来的时候,看到他旁边的位置是傅意浓,也很惊讶,礼貌打了个招呼,才坐下来。 颁奖晚会正式开始,傅意浓都撑着头聚精会神地看着舞台,直至主持人一唱一和地引出最佳男主角的颁奖嘉宾。 “哇塞,今年的最佳男主角的颁奖嘉宾了不得。”男主持人说。 “怎么?”女主持人说。 “是位大帅哥啊,人又有才华,如果我是个女的,一定要嫁给他。”男主持人说。 “那陆导演眼瞎了才会娶你噢。”女主持人说。 “哈哈,让我们有请陆临夏陆导。”男主持人说。 傅意浓调整了下坐姿,就听到涂思垣压得很低的声音。涂思垣微微偏头看向傅意浓,“傅前辈,这个奖今年一定是你的。” 傅意浓微笑了下,“怎么会,入围的还有几位前辈,我怎么越也越不过去的。” 涂思垣笑了下,便没有再说话。 陆临夏一上场就引发不少尖叫声,他微笑地示意全场安静,说了些设计好的台词,后面的大屏幕放了入围的所有影片,他才终于打开手里的卡片。镜头拉近他的脸,陆临夏盯着卡上的名字,沉默了一会,才微笑着抬起头,握住面前的麦克风,微微倾下身子,“今年金角奖最佳男主角,最佳男主角是《今夜》男主角李易的扮演者涂思垣。”他说完之后,就望向了涂思垣所在的方向,不可避免地看到坐在涂思垣旁边的傅意浓。 陆临夏带头鼓起掌,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涂思垣站了起来,眼角都有些泪意,他用双手捂住脸,脸上还带着不敢置信的表情。 男主持人笑,“这可是金角奖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影帝了。” 女主持人也笑得很开心,“的确,据说陆导还是涂思垣的恩师,涂思垣第一部电影似乎就是陆导的电影。” 陆临夏微笑,“我很荣幸作为第一个发现一个影帝的人。” 涂思垣走上去,就拥抱了下陆临夏,然后再从对方手里接过小金人。他很激动,深呼吸几个回合,才对着麦克风说话。 “说实话,拿到这个奖对于我来说,真的很意外,也很惊喜,我,我前面有许多前辈,他们演技都很棒,可以说,我拿到这个奖我觉得是撞大运了。”涂思垣笑得很开心,说话数度哽咽,“然而除了我的恩师陆导要感谢之外,我还应该最感谢的一个人也在现场,我是看了他的电影才萌发想要演戏的,他的每部电影我起码都看了几十遍。” 全场响起了掌声,涂思垣停顿了下,才把那个人的名字说出来,“那个人就是傅意浓傅前辈。”他目光看向傅意浓,“我希望傅前辈上台,能给我一个拥抱。” 主持人立刻就起哄,甚至女主持人还直接下台把傅意浓拉了上去,“来来来,抱吧。” 傅意浓越过涂思垣看了陆临夏一眼,才笑着抱了下涂思垣,“恭喜你。” “傅前辈你说几句吧。“涂思垣说。 傅意浓犹豫了下,但由于这是直播现场,于情于理他都要说话祝贺涂思垣,尽管他此时十分不愿意跟陆临夏站在一起。涂思垣还特意让了个位置,让傅意浓站在中间。 傅意浓脸上挂着笑容,看着全场的人,慢慢的说:“我很庆幸涂思垣没有说,是看着我电影长大的。”他话音没落,全场就爆出了笑声。 “说实话,我没什么资格来当这么重要的角色,但是涂思垣太热情,我也只能在这里祝贺了,在场有很多优秀的演员,有很多看着我长大的前辈,哈哈,开玩笑。涂思垣是个很优秀的演员,我跟他有合作,真的,很佩服他,他拿这个奖,我觉得是名至实归,在这里,顺便替我和涂思垣合作的新戏打个广告,《身边的绑架犯》将在元宵节上映,希望大家能去电影院看。” 陆临夏盯着傅意浓的侧脸看,对方说话的情态全落入他的眼中。 颁奖结束,傅意浓便准备离开,由于前面现在一定有一大堆媒体准备堵他,阿裴带着傅意浓从后门离开。 阿裴边走边对傅意浓说:“没事,今年没拿到,下次再来吧。” 傅意浓笑,“你以为我难过啊,我肚量还没有那么小,好胜心也没那么强,只是有点遗憾。”因为他已经没有机会再踏上这个舞台了。 “都是陆临夏霉的。”阿裴心情很烂,当在后门看到陆临夏的时候,心情更烂了。 傅意浓怔了下,才对阿裴说:“走吧,站着干嘛?” 陆临夏盯着傅意浓看,“我有话想跟你说。” “我跟你没话说。”傅意浓表情一下子冷下来了。 阿裴见这架势,叹了口气,“算了,我在外面等你,你别逗留太久。” “在外面等我做什么,我们现在就走。”傅意浓瞪了阿裴一眼。 陆临夏向前走一步,挡住了傅意浓的去路,“浓浓。” “滚。”傅意浓眼神冷到极点,“我已经没有任何话想跟你说了,我想我们上次已经讲得太清楚了。陆临夏,我已经不爱你了,也不会跟个傻子一样等你了,你不想让我再更恶心你一点就走开点。 陆临夏深吸一口气,刚想说什么,傅意浓就越过他往前走,他连忙转身扯住对方,“浓浓,我是真的有话跟你说,你先不要那么生气,你冷静下,听我说。” “我他妈的够冷静了,你还要我怎么冷静啊。”傅意浓眼睛突然红了,“我已经在适应没有你的日子,你还要我怎样?陆临夏,你要我死吗?”他转过身,怒视着陆临夏,说到后面他声音很大,但是突变发生,傅意浓猛然抽了一口气,整个人就软绵绵倒了下去。 站在旁边的阿裴立刻抱住了傅意浓,“意浓,意浓,你怎么了?” 傅意浓双眼紧闭,倒在阿裴的怀里,面色惨白。 陆临夏怔住了,才听到阿裴对他大吼,“叫救护车!” *** 阿裴看着救护人员把傅意浓抬上去之后,才对陆临夏说,他脸色难看,但还没有乱了方寸,“你陪意浓去医院,我来处理媒体,整个事不能闹大。” 陆临夏点了下头,才迅速上了车。 “病人情况危重。”两三个医护人员围着担架上的傅意浓,“呼吸减弱,血压下降,体温过低,必须实施抢救。” 陆临夏坐在旁边,他抓住旁边一个人,声音不稳,“会不会有事啊?他会不会有事?” “这位先生,你不要妨碍我们抢救病人。”那人挣开陆临夏的手,去拿抢救机器。 到医院的短短几分钟,陆临夏却觉得像一辈子那么长,他看着那些人解开傅意浓的衣服,按压胸口,戴上氧气罩,而傅意浓全然没有苏醒的迹象。 一到医院,陆临夏就从车上跳下去,然后跟着担架一起跑。 “浓浓,浓浓。”他不住地呼唤着对方,一只手抓着傅意浓的手,他看着对方面色苍白的面孔,突然意识到对方这段时间竟瘦了这么多。 “先生,手术区家属不可以进去,麻烦你在外面等候。”有个护士拦住了陆临夏。 陆临夏清晰地看到到对方的手从自己手里脱落出去,然后无力地摔在了担架上,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一般。那瞬间他的大脑突然空白了,他开始恍惚,周围所有声音仿佛都被屏蔽了。 陆临夏转过身,他看到很多人,他们在跑,在说话,但是没有声音。 陆临夏伸手抓住旁边的一个人,声音早不复往日平稳,“为什么没有声音?为什么我听不到声音?” 那个人明显有点恼怒,张唇说了什么,就把陆临夏的手扯开,快速跑向了手术区。 陆临夏看到对方唇在动,但是没有声音。他痴愣地转了下头,眼睛睁得很大,慢慢往前走了一步,然后就倒在了地上。 —— “i cant live, if living is without you 我活不下去,如果生命中失去了你 i cant live, i cant give anymore 我活不下去,我再也无法付出 no, i cant forget this evening 我无法忘记今晚 oh,your face as you were leaving 当你离去时的脸庞......” 第25章 陆临夏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梦里面他还是一个大一新生。他由于长得高,被教官拎出来喊口号。大艳阳天,他也不免被晒得两颊微红,一边喊着口号,一边在想如果能喝一口水就好了。 “老板,来瓶水。”他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他们训练的地方旁边就有一个小卖部。 陆临夏没忍住回了头,然后就看到一个男生站在小卖部门口。那个男生从冰柜里拿了一瓶冰水之后,就一边拧开盖子一边转身往外走。 陆临夏突然看清了那个男生的脸,那张脸很好看,尤其是脸上的那双桃花眼。对方拧开盖子,就喝了一大口水。陆临夏盯着对方上下浮动了的喉结,情不自禁地吞了下口水,而与此同时,自己的臀部也被踹了一脚。 “陆临夏——你在干什么?”伴随着教官一声怒吼,不远处的那个男生似乎也吓了一跳,往这边看了过来。陆临夏和对方的视线就对上了,然后那个男生微微笑了一下,然后就转身走了。 “我是疯了吗?居然看一个男人看呆了……”陆临夏被罚站的时候也情不自禁想。 画面一转,那是他上大学度过的第一个冬天。平安夜那天晚上他收到了很多礼物和苹果,不过他拒绝了所有人的邀约,而是去了学校门口的一家小理发店。 刚走到理发店不远处,就看到一个男生穿着很薄的棉衣,蹲在地上吃盒饭。那个男生一边吃一边抖,手冻得通红,陆临夏听见理发店里传出来一个男人的怒骂声。 “懒猪,一天就知道吃吃吃,客人一个都没有,你还好意思吃啊?”那个男人骂得很难听,“如果不是我愿意收留你,你早就睡大街了!” 陆临夏皱眉,走了过去,他直接蹲在了男生面前,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取了下来,戴到了男生的脖子上。 那个男生愣了下,有点呆地抬起头,就看到陆临夏站了起来,对着理发店里面喊:“老板,理发吗?” 陆临夏要理发,还特意钦点男生帮他剪头发,因为店外的温度实在太低了。男生犹犹豫豫地说:“可是我不会剪头发,我还只学了洗头发。” 陆临夏看着对方已经有了冻疮的手,就说:“我头发今日洗过了,你不用洗了,发型的话,光头你总会剪吧。” “啊?光头?”18、19岁俨然是男孩子最爱美的年纪,基本上没人愿意理个大光头,尤其还是在这大冬天。 陆临夏盯着镜子里的对方,慢条斯理地说:“我们学校元旦排话剧,我演一个绝症病人,需要光头出镜,你帮我剪吧。” 老板给男生拍了下,“客人都说了,你就剪,我去看电视了,有事叫我。”老板收了陆临夏一百块钱,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今晚待会早点关门。” 男生抿紧了唇,勉勉强强地上手了。陆临夏倒一点都不担心,还跟对方聊天。 “傅意浓。” “嗯?”男生表情很严肃。 “今天是平安夜。” 男生哦了一声,突然对上镜子里对方的眼神,不知为何,他脸突然红了,还好只是很浅的一层红,这冬天也可以说是冻的。 “我有礼物想送给你。”陆临夏看似漫不经心地说,他踢了下脚边的两个袋子,“礼物在里面,待会我离开了,你再看。” 男生脸更红了,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陆临夏也有点心虚地移开视线,特意来送一个男生礼物感觉有点奇怪。 等陆临夏顶着一个大光脑瓜子出去的时候,傅意浓才把两个袋子拿起来,他拍了拍袋子外面,就把袋子放到了自己腿上。 他带着一丝紧张先打开一个袋子,就看到袋子里面放了很多东西—— 最上面是一个苹果,底下有护手霜、大红铁暖手宝、手套、黑色耳罩,最底下的是一本书。 傅意浓沉默了,过了一会,才把另外一个袋子打开,发现里面是一件黑色羽绒服。 *** 陆临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他先恍惚了片刻,才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 “临夏。”一道声音突然响起来。 陆临夏转头去看,才发现病房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是自己的大哥。 陆家大哥熬了整宿,看到自己弟弟醒了,心里才稍微安了安。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床边,“如果你才不醒,我就要找那些庸医麻烦了。” 陆临夏垂下眼,把被子掀开,就要下床,“我没事。” 陆家大哥拦住了陆临夏的动作,“你去干嘛?” “我要去看浓浓。”陆临夏说。 陆家大哥皱了下眉,冷声说:“他已经死了。” 陆临夏愣了下,才抓住陆家大哥的手臂,“你说什么?” “我说他死了,尸体已经搬到太平间了,你不用去看了。”陆家大哥话刚落,就看到他一向温文尔雅的弟弟脸涨得通红,甚至脸上的表情有了几分扭曲。 “你放屁!”陆临夏大吼。 陆家大哥眉头皱得更深,“谁让你这样跟大哥说话的?” 陆临夏一把把人推开,连鞋子都不穿就要往外跑。陆家大哥头次见到陆临夏这样,又气又怒,一把抓住对方,“你去哪?” “我要见浓浓。”陆临夏整个人在抖,牙齿都碰撞出声音。 陆家大哥深吸一口气,才说:“人没死,现在在重症监控室。” 陆临夏安静下来了,他闭了闭眼,回头把鞋子穿上就准备走。 “临夏,你忘记你答应了我什么吗?”陆家大哥阴森森地开头。 陆临夏摇了摇头,“我没忘记,但是,大哥,我一直很尊敬你,也很听你的话,可是我不能再听下去了。” 陆家大哥浓眉一挑,是个盛怒的样子,“你这是要跟我作对?你忘了安娜了?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 陆临夏胸口起伏得厉害,他惨笑了一声,“大哥,因为爸爸的事,你一直气我,也不准我带浓浓回来,这没事,可是你明明知道安娜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浓浓的,你还跟安娜一起逼我。”他顿了下,声音突然嘶哑起来,“可是傅意浓是我的命,傅意浓是我的命啊!” 陆临夏突然弯下腰,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陆家大哥怔了下,才立刻上前接住陆临夏下滑的身体,对着门口大喊:“医生!医生!” *** 安娜躲在一旁,看到一群穿白大褂的人冲进了病房,她听到了自己大哥在怒吼。 安娜脸变得很白,她听到了陆临夏的最后一句话。 “可是傅意浓是我的命,傅意浓是我的命啊!” 安娜在原地站了一会,才转身走了,她一步步往前走,眼泪不停地从眼睛里流下来,她伸手去擦眼泪,可是眼泪好像怎么都擦不完。 “今天是你生日啊,想好要许什么愿望了吗?”傅意浓头上戴着一个小彩纸帽,脸上还画了几道鲜艳的颜色。他双手交叉放在下巴下,蛋糕上的蜡烛烛火照耀在傅意浓的脸上,渲染出暖黄色的暧昧。 陆临夏盯了傅意浓一会,才笑着说:“我的愿望是希望你陪我一辈子。” 傅意浓眼睛微微瞪大,然后脸微红,声音里带着几分恼怒,“油嘴滑舌。” 陆临夏摸住对方的手,“我认真的。” 傅意浓把手抽了回去,“一辈子这么长,指不定我后面喜欢上别人了。” 陆临夏回答得很笃定,“不会的。” 傅意浓跟陆临夏大眼瞪小眼一会,他没有反驳,而是说:“那你呢?” “我啊,我会爱你一辈子。”陆临夏微微一笑。 傅意浓没有笑,而是表情严肃,“记住你说的,要不然我会让你后悔的。” 陆临夏被人抬到床上的时候,意识模模糊糊的,他伸手想抓住什么,最终只能抓到虚无的空气。 “临夏,你清醒点,临夏。” 陆临夏眼泪盈眶,他终于发现自己已经错了太久。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那他一定不会再松开傅意浓的手,可是人生不能重来。 第26章 陆临夏再次醒过来的时候,陆家大哥整个人仿佛老了许多。他坐在陆临夏的床边,声音低沉,“我不拦着你和他,你爱怎么就怎么吧。” 陆临夏沉默地看着陆家大哥许久才说:“谢谢大哥。” 陆家大哥手在膝盖上一撑,从凳子上站起来,“我要回去了,公司的事情还很多。” 他一直不愿意相信自己弟弟是个同性恋,父亲离世之后,他开始怨愤,但是碍于陆临夏的原因,他并没有做出什么事情,当发现安娜喜欢上傅意浓,他是纵容的,也许终于更胜于在乎自己这个弟弟,所以才会由着安娜接近傅意浓。 陆家大哥想,这个世界怎么会有纯粹的爱情,傅意浓遇上年轻美貌的安娜,总会碰撞出什么的。知道安娜怀孕,他虽然第一时间怀疑是傅意浓,但是后面也发现了不对劲,可是他想让这个误会成真,他终是希望陆临夏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娶亲生子,可是他低估了一些事情。 “大哥,路上小心。” 陆家大哥在拧开门手把的时候,听到陆临夏这句话,他脚步顿了下,才缓慢地说:“有时间就回家吧。” 陆家大哥一走,陆临夏就把手上的输液管给扯掉了,他抿紧唇穿着宽大的病服,出了病房。他不能倒下去,还有很多事情还要做。 他询问了傅意浓的病房号还有傅意浓的主治医生,有人认出了陆临夏就是当晚送傅意浓来院的人,对陆临夏印象很深的原因,除了他的长相之外,就是陆临夏突然在手术区外晕倒了。 傅意浓的主治医生对陆临夏说:“病人得的是慢性肾衰竭,因为他这个已经很严重了,到了终末期,所以只能进行肾移植了,在找到合适的肾/源之前,只能进行一些药物治疗和透析,但是这两种对病人来说,都只是暂缓肾功能减退,保护残存肾功能。” 陆临夏脸一下子就白了,他过了许久,才说:“只能肾移植?那我的肾可以吗?” “这个,常理来说,直系亲属的肾移植的匹配程度最高,产生的排异反应也最少,病人有什么亲人吗?”主治医生说。 陆临夏垂下了眼,张了张口,声音有些嘶哑,“他只有一个弟弟。” “那我建议将他弟弟带过来进行一个肾匹配测验,当然这个是要本人同意才行。” 陆临夏说:“那能先给我做个测验吗?也许我就能行。”他微仰着脸,眼底沉淀着无法看清的情绪。 陆临夏去看望傅意浓的时候,先在病房门口站了很久,才走进那间病房。他看到病房的白色病床上躺着一个人。傅意浓经过一个晚上的抢救加二十四小时重症监控,刚刚才从重症监控室转移到vip病房。 陆临夏走到病床的旁边,病床上的人紧闭着双眼,露在外面的右手吊着点滴,液体从输液瓶顺着输液管输入那只苍白无力的手。他伸出手轻轻碰触了下傅意浓的指尖,陆临夏的眼神极其哀伤,像是濒死动物最后的眼神。 “浓浓,对不起。”陆临夏的手转移到床上人的脸上,那张脸没有一点血色,唇色苍白,那张永远鲜活永远浓墨重彩的一张脸仿佛成了记忆里。 “我会治好你的,你一定会健康地继续过完后面的几十年。” 陆临夏弯下腰,轻轻在傅意浓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他闭上了眼睛,空气似乎都凝固不动了。 冬日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高大的树上驻扎着没有主人的鸟窝,屋子里是宁静的,静悄悄的,只是后来被压抑的啜泣声打破了。 *** 阿裴过来的时候,正好撞见了陆临夏坐在病房外的长廊上,他先是疾步走过去,“人情况怎么样?”说话间,他往病房里看,可是窗帘拉得很紧,门也紧闭,什么都看不到。 陆临夏把情况告诉了阿裴,阿裴整个人都傻住了,许久之后,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怎么会这样?”他抬起手,用手背放在唇边,眼底情绪太过复杂。 “我已经派人去找浓浓的弟弟,我的肾匹配不上。”陆临夏倒看上去还挺冷静,“你那么的情况呢?” “那晚只有一两家媒体拍到了,已经压下去了,暂时没有新闻流露出去,你家大哥帮了点忙。”阿裴没忍住,伸手往口袋里摸了摸,摸到烟盒的边缘时候,又停住了,“我现在能去看下他吗?” 陆临夏点了下头,“之前才睡了一觉,现在应该醒了。” 阿裴也不跟陆临夏多言了,翘了翘门,没有听到的回应,他也拧开门手把,直接走了进去。一进去,就看到傅意浓穿着白蓝条纹的宽大病服坐在床上,被子被他踢到床脚,他在拼一个拼图,由于左手还在输液,所以他用一只手在玩。傅意浓今日的气色倒还好,只是脸上的神情很严肃,他听到门口的动静,微微一抬眼,看清来人,就展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阿裴,你过来了,随便坐。” 阿裴走的步子很慢,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傅意浓偏着头看他,见阿裴这样子,没忍住笑出来,“干嘛如临大敌的样子,很好笑啊,我是什么危险的生物吗?”他的话音刚落,就被大力地抱住了。 阿裴力气很大,几乎要把傅意浓嵌入他的怀里,他没有说话,而是一味地沉默。 傅意浓被抱住了,挣扎了几下,发现自己挣扎不开,很无奈地说:“你把我辛苦拼的拼图都弄散了,还有,我的手还在输液呢!” 阿裴,“......” 等阿裴松开傅意浓,抽了一把凳子坐在上面,一言不发静静盯着对方。 傅意浓倒很自在,继续拼他的拼图,“别哭丧着脸,给爷笑一个。” 阿裴自然没笑。 傅意浓耗费了一个多小时才把整个拼图拼好,拼好的瞬间,他先是兴奋地把床头柜的手机摸过来,对着拼图拍了一张。这个拼图是拜托一个年轻小护士买的,那个护士一看见是傅意浓,就已经晕头转向,立刻帮他买来,拼图是一张树林小屋。 他拍完之后,就说:“我要发微博炫耀。”说完,他顿了下,“哦,不能发,万一被人认出背景是医院就惨了。” 傅意浓有几分索然无味把手机丢到床头柜上,再把拼图一次性毁掉,重新装到盒子里。他做这一切,阿裴都从始到终就看着,等傅意浓终于扯过被子盖住自己,躺了下去,还转了身背对阿裴,阿裴才出声。 “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傅意浓没吭声,唇抿得紧紧的。 阿裴说:“我前段时间发现你有些不对劲,原以为是陆临夏的问题,现在看来不是。” “你别说了。”傅意浓眼睛睁得很大,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墙壁。 “傅意浓,你有心吗?你长了心吗?还是你的那颗心只给了陆临夏?因为他不要你,你也不准备活下去了是吗?”阿裴眼角发红。 “不是的,我想活下去。”傅意浓转回了身,他的眼神注视在阿裴的脸上,“可是这个病治不好的,所有人都知道等一个合适的肾/源有多难,有些人等了几年都等不了,可是我最多只能活半年多。”他的眼神有些放空,“我本来准备金角奖之后告诉你的,我想请个长假出去走走,我可是列了五十个愿望清单,只不过没想到我的病情恶化得那么快。” “对不起啊,阿裴,我真的要死了,你不要难过,你跟嫂子好好过日子,我给你留了一笔钱。你要是闲的无聊,就找个听话的新人带吧。”傅意浓注意到对方的神情,只能故作轻松地说,“好吧,也许不会死,上帝也许会怜惜怜惜我。” 阿裴偏开脸,许久之后,他才站起来,“不会的,会找到合适的肾/源的。”他没有再看傅意浓,而是直接离开了病房。 阿裴一出病房,就看到陆临夏抬起头看着他。 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又仿佛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 当晚,陆临夏刚走进傅意浓的病房,就听到一句滚。 傅意浓坐在床上,眼神很冷地看着陆临夏。 陆临夏还握在门把手的手顿了下,才对傅意浓笑了下,“你今天还没洗澡,我帮你吧。” “不用了,陆先生还是早日回去吧。”傅意浓转开脸,对旁边的阿裴说,“阿裴,你今天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阿裴看了眼陆临夏,才缓慢地点了下头,“你明早想吃什么?” 等阿裴离开之后,陆临夏还站在门口。傅意浓见人并不愿意滚,就直接下床,他从柜子里拿了衣服,就到浴室里洗澡,他洗完出来,发现陆临夏人还没走。 傅意浓脸色差了几分,三下五除二爬上床,正准备睡觉,就听到陆临夏说:“浓浓,你的头发还没干。” 傅意浓没理他,陆临夏盯着对方的背影看了一会,直接去拿了吹风机和毛巾,刚接近床边,就听到傅意浓的声音。 “请你离我远一点。” 陆临夏的脚步顿住了,像是妥协般,“那你自己把头发吹干。” 傅意浓没动,陆临夏就把后面一句话说了,“那我就帮你吹。” 傅意浓最后还是自己吹了头发,枕头也在陆临夏的注视下换了,不过他一换好,便嗯了呼唤铃,对着进来的护士说:“麻烦你把这个先生请出去,他打扰我休息了。” *** 阿裴一大清早来到医院,见到陆临夏的时候吓了一跳,他头一回对这个男人生出几分同情,“你怎么睡在这?” 陆临夏身上盖着一床薄毯子,就睡在傅意浓的病房外的长椅上,被阿裴叫醒之后,他的眼珠子很迟缓地转了下,才从长椅上坐起来,“没什么。” “你去梳洗下吧。”阿裴说完就提着早餐踏进了傅意浓的病房。 陆临夏眼神直勾勾往门后看,似乎就能看清里面的情况。傅意浓现在排斥见到的人只有他。 陆临夏见阿裴来了,便离开医院,他回酒店洗澡换衣服吃了东西才去了医院,刚到了傅意浓的病房门口,见病房门口大开,陆临夏在原地愣了会,突然转身冲到护士站。 “那个808病房的病人呢?”陆临夏手在不自觉轻颤。 在护士站的只有一个年轻护士,而且这个护士是实习护士,今天才换到这个科,被陆临夏突然一问,完全懵住了。 陆临夏见人不说话,声音大了几分,他手指指着傅意浓的病房,“那个病房的人呢?” 实习护士终于反应过来,在桌子翻了翻东西,再惴惴不安地对陆临夏说:“今早去世了。” “什么?”陆临夏像是不敢置信般。 那个实习护士往后退了一步,在学校听多了医患关系矛盾的新闻,她有点怕被打。 陆临夏偏开头,“不可能。”他往后退了一步,深吸一口气,刚往前走了一步,腿就有些软了,还好他自己扶住了墙壁。他勉强站直了身体,“不可能,你一定在撒谎。” 实习护士被陆临夏吓得连句话都不敢说,在内心祈祷自己的带教老师能快点出现。 陆临夏眼睛发红,却一抬头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正往这边走。他愣了下,立刻冲过去,不管不顾抱住了来人。 傅意浓方才偷偷出去逛了一圈,一回来,就被陆临夏抱住了,他傻了一会,傻完之后就立刻生气了,伸出手想把陆临夏推开。 陆临夏紧紧抱住傅意浓,“还好你没事,还好你没事。” “陆临夏,你有病?”傅意浓终于把陆临夏挣开,恼怒推开对方,直接走了,陆临夏一点都没生气还笑了起来。 陆临夏后来才知道那个实习护士把806看成了808。 *** 病房里放着舒缓的音乐,傅意浓坐在病床上,吃着阿裴给他剥好的橘子,另外一只手也不闲着,他在画《秘密花园》。傅意浓让阿裴给他买了许多打发时间的东西。 傅意浓涂得很认真,阿裴侧脸看他涂了一会,就没什么心情再看下去了,他往门外看了一眼,陆临夏跟个木桩子一样杵在外面。 “你居然忍心?你真不爱他了?”阿裴问。 傅意浓被他问得笔直接不可控制往旁边画了一条,不过他很淡定,仿佛并没有画错,“什么东西?” 阿裴轻笑一声,傅意浓有点恼怒地瞪他一眼,阿裴只好摇头,“如果你真不爱了,也许是好事。” 傅意浓低下头,他的神情有几分寂寥,即使这段时间他都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他同样在恐惧着死亡。 “我不希望我用疾病去绑住他,如果是因为我生病了,才生出如此多的爱,我宁可不要。” 阿裴听了这话,却是说:“与其说你拒绝他,不如说你不想拖累他是吗?你对我们这些人都是的,所以一开始才会隐瞒病情。” 病房里换了一首歌,傅意浓把手里的彩笔放下,他半垂着眼,“我也不知道,你别问了。” 阿裴今夜要飞回a城处理傅意浓工作上的事情,走之前,他给陆临夏的肩膀上拍了一下,“陆先生,说实话,我一直不喜欢你这人,可是意浓喜欢你,你好好照顾他,要不然我会带他离开这里,让你找不到。”阿裴早就看出来,傅意浓真正需要的人是陆临夏,哪怕他装成厌恶对方的样子。 陆临夏沉默了会,才说:“谢谢。” 阿裴走的时候,心情有些复杂,在打车前往机场的时候,他的脑子闪过很多东西,他回忆起第一次见到傅意浓,傅意浓在灯光下唱歌的模样仿佛又清晰浮现在他的面前。阿裴转头看着窗外一瞬即逝的风景,突然看到一个车站处贴的是傅意浓的巨幅海报,他愣了下,笑得有几分苦涩。 当年他预言傅意浓一定会火,傅意浓是火了,但是没有想到他的生命如火花般短暂,似乎极致灿烂之后就熄灭了。 *** 陆临夏进傅意浓房间的时候,傅意浓已经在床上睡觉了,他背对着门,仿佛已经陷入深睡。陆临夏慢慢走到床边,他在床边坐了许久,才上了床,他从后面拥住傅意浓。 他沉默地抱着傅意浓,嗅到了对方身上的消毒水味和药味。 “我爱你,我会永远爱着你,我不会再丢下你了。”陆临夏用头靠在傅意浓的肩膀处,轻声喃语。 而被他抱住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 傅意浓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他感受到自己身后的衣服有些湿润了。 傅意浓刚出道没多久的时候,有一次生了场大病,那时候又在山里拍戏,他整天发低烧,完全下不了床。他发低烧的原因是因为拍了一天的水戏,给冻的。他这一冻,剧组就拖慢了进程,导演为他等了三天,也不愿意再等了,直接换人。而那个时候,他的经纪人还不是阿裴。经纪人那时候手底下一堆新人,压根不怎么在意傅意浓,帮他找了个助理跟他进山拍戏。 可是找来的助理是个女孩子,又是新人,遇到傅意浓生病的情况,她急得团团转,又没有办法。 那时候还是傅意浓走投无路打电话给了陆临夏。 陆临夏租了车把傅意浓给带了出去,然后在医院照顾他整整三天,第四天还是陆临夏说:“我今天课真逃不了,我走了,你好好的。”陆临夏一走,傅意浓看着其他病人都有家属嘘寒问暖,再一次感受到了深刻的孤独。 傅意浓有时候在想,自己是什么时候如此爱对方的,也许他就是在一点点收集陆临夏对他的好,最终将心回报了出去。 他一直有个愿望,成为一个人的唯一。 *** 陆临夏派去的人找到了傅意浓的亲弟弟。 傅意浓的亲弟弟今年大三了,正在一所名校读大学,而且因为被舅舅收养,他改了姓氏,现在叫崔黎戈。 傅意浓见到自己弟弟的时候,他正在吃药,吃药的时候还不忘调戏下小护士,旁边的护士长立刻不客气地打了傅意浓一下。 “哥?” 傅意浓听到声音的时候没反应,还是阿裴喊了傅意浓一声,傅意浓在提醒下才往门口看去,看完之后,有点傻眼。 因为门口站着一个人,而那个人跟他长得很像,真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连那双桃花眼都一模一样。傅意浓愣了许久,才试探地喊出声,“小黎?” 崔黎戈跟傅意浓长得很像,傅意浓把人喊过来,第一时间居然拿着镜子照,照完之后惊叹不已,阿裴也很诧异,“如果不是有年龄差,看起来就像双胞胎。” 崔黎戈自有记忆起,自己的哥哥就成了别人口中的人,随着年龄的长大,他突然发现很多人会突然盯着他看,还问他是不是傅意浓,他知道傅意浓是哥哥的名字,后面偶尔看了一部傅意浓主演的电影,才知道自己的哥哥当了明星。 傅意浓出去打拼之后,他们的舅舅几度搬家了,连联系方式都换了,等傅意浓赚了钱想回来看他们的时候,却找不到人。 兄弟重逢的第一天,傅意浓拉着崔黎戈让对方给自己讲讲他这些年的事情,崔黎戈看着面前跟自己十分相似的脸,就跟倒豆子似的把自己的事情全说出去了,直到对方抵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崔黎戈把被子扯上去了些,他才轻手轻脚地走出去,他一出门就看到两个男人或坐或靠在墙上,他想了下,抛出一个问题。 “你们跟我哥哥是什么关系?” 阿裴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对着崔黎戈伸出手,“我叫阿裴,是你哥哥的经纪人。”说完之后,他带着点讥讽地往陆临夏那边看了一眼,“那位叫陆临夏,恩,是你哥哥的前任。” 崔黎戈和阿裴握完手,才看向陆临夏,陆临夏眼神很平静。 “前任的话为什么要在这里?”崔黎戈仿佛不惊讶自己哥哥的同性恋身份,甚至接受得有些太过爽快。 陆临夏站起来,主动对崔黎戈伸出手,“你好,我是你哥哥的爱人,我这次请你来,是因为你哥的病,虽然这个请求很不好意思,但是我希望你可以答应。” “肾移植吗?”崔黎戈没握陆临夏的手,“为什么我要答应?我想所有人都知道一个肾有多重要的,现在病房里的人说是我哥哥,可是我和他十几年未见面,说来,关系跟陌生人差不多。” 陆临夏缓慢地收回手,“你怎样会答应?” 崔黎戈沉默了会,突然勾唇笑了起来,“给我一千万。” 阿裴调整下站姿,他的眉头微微一拧,就听到陆临夏不假思索的一句话,“好。” “你是什么人?”崔黎戈问陆临夏,“对于1千万一口答应,还能派人找到我,恐怕不是什么普通人吧?” 陆临夏神情很淡,他现在对傅意浓以外的人都一直维持着一张脸,“这个很重要?” “当然,你口口声声说是我哥的爱人,可是我哥都病成这样了,你才来喊我,而且好像我哥不是特别待见你。”崔黎戈是个聪明人,一来这里,他就嗅出不同凡响的味道,甚至他知道旁边叫阿裴的男人也不简单,起码对自己那个哥哥心思不简单。 如果说傅意浓的肠子是一条直的,那么崔黎戈的肠子一定都是弯弯曲曲的,而此刻崔黎戈给这两个男人都下了结论,都不是什么好家伙,自己的哥哥还是自己来守着吧,免得被外面的野狼给叼走了。 阿裴听到崔黎戈,笑出了声,他实在没想到跟傅意浓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人跟傅意浓性格却完全不一样。他这一笑就让崔黎戈把注意力微微一转,“阿裴?你是我哥的经纪人,但是你手下难道就我哥一个艺人?” 阿裴挑眉,“对,怎么了?” “所以你是为了你的摇钱树要死了,才难过吗?”崔黎戈睁着跟傅意浓一模一样的桃花眼看着阿裴。 这回笑的倒成了陆临夏,陆临夏笑得很淡,才说:“你的卡号是多少?我直接划到你账上去。” 崔黎戈摇摇头,“那钱我不要,反正我现在有哥哥了。” 他这一句让陆临夏和阿裴都拉高了警惕心。 事实上,他们两个的预感没错,崔黎戈提出要跟傅意浓相处一段时间之后,再决定要不要捐肾,陆临夏想让他们两个做个匹配,但是也被崔黎戈拒绝了。 “这件事主动权在我,所以我拒绝。” 崔黎戈彻底地缠上了傅意浓,而傅意浓因为十几年没见这个弟弟,也有些过度放纵对方,哪怕对方这么大年纪还要跟他腻在一张床上,傅意浓也很淡定,两兄弟睡一起都没什么,白天坐在一张床上有什么。 崔黎戈有时候让傅意浓给他念故事书,阿裴在病房走来走去,最后有些暴躁地看着陆临夏,“你看看你找来的是什么人?” 陆临夏撩起眼皮子看阿裴一眼,“有什么问题?” 阿裴指着窗户里面,“他是二十一岁,不是十一岁,就算十一岁,还要听故事吗?” “哦。”陆临夏平静的反应让阿裴更生气了。 崔黎戈往外看了一眼,抱着傅意浓的手抱得更紧了,这让傅意浓不禁看了他一眼,“小黎,干嘛抱那么紧?” 崔黎戈微抬起头,他盯着面前与自己十分相似的脸,情不自禁伸出手摸了摸那双桃花眼,“哥哥,我觉得我看着你就跟照镜子一样。” 傅意浓失笑,“怎么会,你比我帅多了,还年轻。” 崔黎戈摇摇头,“不是,哥哥看上去特别年轻。”他把手回来,“我原来在电视上看到你的时候,就想真正的你是什么样子,见到了,果然跟我想象的一样。” 崔黎戈像一只大型犬依在傅意浓旁边撒娇,这让傅意浓不禁摸了一把对方的头发,一摸完就发现有道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 傅意浓一抬头,就撞进了陆临夏的目光里。陆临夏的眼神有点哀怨,这让傅意浓突然感到莫名心虚,心虚完之后又生气了,对崔黎戈说:“小黎,把窗帘拉上。” “噢。”崔黎戈下床去拉窗帘,看到窗外的两个人,他笑得分外灿烂。 “即使是十分相似的脸,这样笑也看上去很欠扁。”阿裴下了定论,陆临夏直接转身走了。 崔黎戈回到床上,很认真地看着傅意浓,“哥哥,那个陆临夏真的是你的爱人?” 傅意浓没说话,这让崔黎戈多少了然了些,他点点头,“我知道了,不过哥哥在生他气?是因为他对哥哥不好吗?” 傅意浓把书丢给崔黎戈,“小小年纪不要那么八卦。” “不是八卦,如果哥哥不喜欢他,我自然有办法把人打发走,但是……”崔黎戈停顿了下,他的目光让傅意浓躲闪了一下,“如果哥哥喜欢他,甚至爱他,那为什么不放下心结呢?” 傅意浓转开脸,他的声音有些飘渺,“我原先也像你这样想的,后来发现似乎爱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我觉得如果相爱还互相折磨对方才是最愚蠢的。”崔黎戈的话让傅意浓笑了下,他忍不住又摸下自己弟弟的脑袋,“嗯,你很聪明,交朋友了吗?” 崔黎戈把他手扯下来,“交了,女的,丑丑的,胖胖的,矮矮的,不过我喜欢。” *** 事实上阿裴很快就发现陆临夏也不是没反应,趁崔黎戈去吃饭,傅意浓午休的时候,陆临夏把那些故事书全部送给护士站的护士。 崔黎戈一回来,见故事书不见了,也很淡定,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幅扑克,对傅意浓说:“我们今天来玩牌吧。” “什么?”傅意浓刚醒来,大脑还有点不清醒,等他彻底清醒过来,就发现陆临夏和阿裴都进来了,还一左一右坐在床边,崔黎戈坐在床尾。 “我们来玩五十k。”崔黎戈笑得有点狡诈,“你们玩过吗?” 一问,就看到三个脑袋都在摇。 “那我简单讲下规则了。这幅牌里面有两张王,抓到王的人自动分为一组,假如一个人抓到两张王,那么那个人一个人一组,这里最重要的五、十、k这三张牌,这三张牌组合在一起,就等于一个炸子,不过是最小的炸,低于任何四炸,五十k里也分大小,花色一样的大于花色不同的,黑桃最大,红桃第二,其次梅花,最小方片,而这三张牌算分数,分数分别为5、10、10分理解了吗?”崔黎戈说,“当然,打牌需要要点赌注,钱这种东西你们三个都很多,所以没意思。” 阿裴看着崔黎戈,“所以?” 崔黎戈看向了傅意浓,“哥,你有什么想法没?” 傅意浓思考了会,摇了摇头。崔黎戈微眯起眼睛,“既然这样,那我来定,赢的人说一个惩罚,输的人必须照做。” 这个牌最有趣的就是,就是四个人分不清自己的队友是谁,第一回合陆临夏和阿裴就是一组的,两个人跟对方斗得来斗去,把大牌基本出完了,陆临夏一个王打出来的,阿裴的唇角抽了抽。 第一回合输的人果然是陆临夏和阿裴,崔黎戈笑眯眯地提出了惩罚。 “你们两个互相摸下对方的脸。” 此话一出,傅意浓就笑出来了,等看到陆临夏和阿裴阴沉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给对方重重地摸了一下,他彻底捂着肚子倒在床上哈哈大笑。 又玩了几回合,崔黎戈都没输过,反而是其余三个人都被整了,傅意浓还好,另外两个人也是结结实实被一个比自己小那么多的男生给玩了。 终于陆临夏赢了,他一个抓到两张王,把另外三个人都给灭了。他看了崔黎戈和阿裴一眼,“你们两个出去,把门关上。” “这是惩罚?”崔黎戈问,见到陆临夏点头,便直接爽快地走了,阿裴犹豫了会,也走了出去,还把门关上了。 傅意浓看了被关上的门,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刚准备逃下床,就被人给扑倒了。 陆临夏把人压在身下,眼睛盯着傅意浓看,“你的惩罚就是……”他的话没说完,直接用行动表达了。 傅意浓先懵了会,懵完发现陆临夏舌头都伸进来,立刻气红了脸,不过很快就软下了身体。 陆临夏太熟悉傅意浓的身体,他把人亲到只能柔弱地躺在自己身下,才放过对方。他把脸贴在对方滚烫的脸颊处,声音温柔,“浓浓,原谅我好不好?” “滚。”傅意浓把脸偏开。 陆临夏摸了摸了傅意浓的脸,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慢吞吞地爬起来,手仿佛无意般划过傅意浓已经翘起来的部位,“好吧,那我滚了。” 傅意浓满脸通红转过身,蜷缩起来,掩盖自己情/动的标志,他已经分不清是气是羞,咬牙对陆临夏说:“你出去!” *** 陆家大哥走进餐厅,发现餐桌上只摆了一副碗筷,立刻冷声说:“怎么只摆一副?” 下人的表情有些不安,“小姐说她不想吃东西。” 陆家大哥皱眉,“不想吃东西?在房间吗?” “是。”下人垂下头。 陆家大哥转身往楼上走,等到了安娜房门口,他在门口站了一会,才敲了敲门,“安娜,开门,是大哥。” 他等了一会,里面没有反应,于是他又敲了一次,这次安娜终于开门了。 安娜披着头发,穿着睡裙,面色憔悴,看到陆家大哥,也只是轻轻唤了句,“大哥。” “为什么不想吃饭?”陆家大哥声音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 安娜低下头看了看脚尖,过了一会才细声说:“我不想吃东西罢了。” 陆家大哥双眼紧紧地看着她,似乎在寻找原因,“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你不吃他也不吃吗?” 安娜闻言,眼角微微泛红,就听到陆家大哥说:“你上次跟我一同去了医院,可是只是短暂地看了你二哥和那个姓傅的一眼,就率先回来了,为什么?” 安娜不说话,死死地咬住下唇。 “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陆家大哥缓声道。 *** 今天来了个不寻常的人,苏雅心来了。 苏雅心一进病房就直接把傅意浓身边的人全部给挤开了,抱住傅意浓,“你个家伙,你怎么可以死在我前面?我比你大十几岁还健健康康的呢。”苏雅心眼泪不停,直接把傅意浓的肩膀给打湿了。 苏雅心哭得不管不顾,崔黎戈沉默地看着有人夺走他往日的位置,默默又下了个决定,原来自己这个哥哥男女通吃。崔黎戈同情地看了陆临夏一眼,陆临夏觉得对方有点莫名其妙,等苏雅心哭够了,拿着凳子砸他的时候,陆临夏更加觉得莫名其妙了。 “你个王八蛋,都是你的错,天天欺负意浓,现在欺负出问题吧,我今天打死你。”苏雅心骂骂咧咧,把陆临夏给打出了病房,顺带再赶走了另外两位,霸占了整个病房,她才整了整衣服,理了理头发,坐到傅意浓的床边。 她的眼睛还红着,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意浓,我要跟你说件事。” 第27章 “什么事?”傅意浓有点疑惑。 苏雅心正襟危坐,她的眼底有着动摇,“我想告诉你的事,是安娜肚子里的孩子可能是苏北的,那天晚上的人是苏北。” 傅意浓怔了下,他眨了下眼,许久之后,才说:“这事事实上我不是受害者,安娜才是。” 他突然想起,自己住院也有一段日子,无论是安娜还是陆家那位大哥都没有来找他。 苏雅心摇摇头,简单讲了下苏北的遭遇,才说:“他犯下了错,自然要接受惩罚,只不过我对你很愧疚,如果不是我当初把人介绍给你,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我没想到苏北这个人内心龌蹉,干下的事情也是......如果他不是我堂弟,我还要看着我叔叔的面子,他死了我也不觉得可惜。” 傅意浓笑了笑,“也许上天想让我从此事中看清些什么。”他叹了口气,眼神里露出难过的情绪,“只不过真的委屈了安娜,她因为我而遭受了无妄之灾。” 苏雅心给傅意浓的手背拍了几下,“你有时间担心别人,不如担心自己,安娜有他们家大哥护着,以后总吃不得亏,可你呢?你这病......”她说着,眼睛越发地红,“我倒是真后悔了,若当初没看上你,让你一直被冷藏,最后只能换份工作也好,我听人家说,这病多半是累出来的。” “怎么会?”傅意浓把床头柜旁边的一盒纸巾递给对方,“你们这些人也都是的,我生个病,倒都成了你们的心尖尖,个个看到我都要先哭一顿。” “那个陆临夏也哭?”苏雅心冷笑了一声,接过纸巾,扯了几张,胡乱地擦了下眼睛,“我刚刚看到他就生气,怎么他还有脸出现在这里?” 她看了看傅意浓的脸色,又道:“你该不会等他演几分苦情戏,又接受他?” 傅意浓叹了口气,“是了,每个人还要问我这个问题。” 苏雅心见傅意浓并不准备谈,只能转了个话题,“我方才见到一个跟你长得很像的人,那人是谁?” “我弟弟,崔黎戈,你可以叫他小黎。”傅意浓听到自己弟弟,就露出一个笑容。 “你还有一个弟弟?我怎么都不知道?”苏雅心疑惑了。 傅意浓便说:“我父母去世之后,他就给我舅舅抚养着,也跟着我舅舅姓了,我也有十几年没见过他了。” “哦。”苏雅心点点头,“你现在好好养病,其余的事情都别操心,你工作上的事情我和阿裴帮你处理。” 苏雅心走出房门,把视线放到了陆临夏身上,“我想跟你谈谈,怎么样?” “好。”陆临夏答应了,于是两个人相伴走到住院部后面的喷泉那里,由于已经是冬天,喷泉已经关了,喷泉池里的水也给抽干了,免得有病人失足掉进去。 苏雅心双手抱胸,眼神凌厉地打量着陆临夏,才厉声说:“陆先生,说实话,这些年我跟你也打过几次交道,倒也没想到你家世惊人,不过我很奇怪的是,你为什么要把你的家庭情况都瞒着意浓?” “我不想有人能伤害他。”陆临夏眼神里的情绪很淡。 “怕你的家人伤害他?那你保护成功了吗?”苏雅心笑得有点讥讽,“我一直就不看好你们两个,你这些年来,对他的伤害有多少你知道吗?你有主动去找过他吗?我甚至认为你从头到尾需要的是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 陆临夏闻言,只是说:“没有宠物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如果苏小姐要跟我说的是这个,那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他刚转动脚尖,就被苏雅心叫住了。 “慢着,你离开意浓,你别再害他了。” 陆临夏站住了,“苏小姐,我和他的事情并不需要你们这些人来插手。” “你不过是吃准了他,但是你以为他这次还会跟你在一起,在你把他送给自己的妹妹之后?”苏雅心勾唇一笑,走到陆临夏身边。 陆临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没有话了吗?那我先离开了。” 陆临夏转身的瞬间,眼神就沉了下来,他抬头往灰蒙蒙的天空上看了一眼,有只落单的飞鸟正慢吞吞地飞过,苏雅心最后说的话很对,是他无法反驳的话。 苏雅心在这里留了几天,把阿裴给一起带走了,因为傅意浓工作上的事情,由于傅意浓的生病,他所有未完成的工作都停了下来,要处理这事简直是场巨大的工程。而小年将近,崔黎戈也需要回去过年了,走之前他一直抓着傅意浓的手不肯松手,“哥哥,我初一就飞过来看你,你等着我。回来我就做那个匹配,我的肾一定没问题。” “好,我知道了。”傅意浓拍了拍崔黎戈的脑袋,“去吧。” 几个人一走,傅意浓身边就只剩下了陆临夏,本来阿裴是叫之前的助理过来,但是被傅意浓拒绝了,“都要过年了,你还不给人放假?这里有医生、有护士,你怕什么?” 对于陆临夏,傅意浓只把对方当空气,看见当没看见。这日,傅意浓午睡醒来,下床准备上个厕所,刚走到卫生间门口,就听到陆临夏的声音。 对方在卫生间里压低了声音打电话。 “我现在没有办法回去,宣传电影的事情只能你们负责了,首映礼我来不了......”陆临夏压低了声音,突然他的视线看向玻璃门外,外面影约约站着一个人,他伸手把门打开,就看到了傅意浓。 傅意浓站在门口,眼睛看着他放在耳边的手机。陆临夏看到对方的反应,便知道对方一定是想起原先自己为了工作丢下他的事情,心里一阵疼,微偏过头对手机里那头说:“我待会再打电话过来。” 陆临夏挂完电话之后,就笑着看着傅意浓,“我吵醒你了?” 傅意浓摇摇头,声音很轻,“我想上厕所。” 陆临夏破天荒地发现傅意浓没有叫自己滚,没有露出张牙舞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不禁伸出手想摸下对方的头,然而被傅意浓躲开了。陆临夏伸出的手落了空,待他看清对方眼里的情绪之后,抿了抿唇,出了洗手间。 傅意浓走进去,大力地把门关上。 晚上,陆临夏陪床,他就睡在病房的沙发上,这还是他艰难得到的让步。 睡到半夜,陆临夏突然醒了,他睁开眼睛,觉得口很渴,房间里静悄悄的,他从沙发上坐起来,往病床上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背对着他,似乎睡得很熟。 陆临夏把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正准备起身去倒杯水,就看到床上的人突然动了。傅意浓拥着被子坐了起来,扭头看着他。清冷的月光从外面照进来,足以让陆临夏知道看清了对方脸上的神情。 傅意浓眼睛红红的,甚至看上去有些委屈,这让陆临夏有点奇怪,他试探性地出声,“我吵到你了?” 傅意浓没说话,抿着唇看着他,像一个被人抢走了棒棒糖的男孩子,委屈但是要面子不肯找大人诉苦。 “怎么了?”陆临夏起身慢慢走过去,他试探性地伸出了手,对方没躲开,这让陆临夏眼底的情绪有了微微的变化,他把手搭在了傅意浓的肩膀上,弯下了腰,眼睛认真地盯着傅意浓,“浓浓?” 傅意浓眉心微蹙,很久之后才说:“你要去工作?” 他这一句话顿时让陆临夏反应过来,原来对方竟然是怕自己离开,整夜都没有睡,自己一动,傅意浓就立刻坐了起来。 陆临夏没忍住摸了下对方的脸,“我不会再走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傅意浓的眼睛很缓慢地眨了下,然后轻轻地推开了陆临夏,“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没有不让你走。” 陆临夏抓住对方的手,才发现傅意浓的手冷冰冰的。他皱着眉把傅意浓的手放到被子里,“我不会走,我发誓,你现在全是冷冰冰的,先睡一觉好吗?” 傅意浓闻言,便顺从地躺下了,他转过身背对了陆临夏,“如果要走,就早点走吧。” 陆临夏听到傅意浓的话,干脆上床,直接抱住了某个人,“你怕我走,那我抱着你,我要死走,你第一时间就能发现的,如果还不放心,你可以回抱着我。” 陆临夏话音一落,就感受到对方的身体僵了下。他怜惜般地在对方的头发上落下一个轻吻,“睡吧,浓浓。” 除夕那天,陆临夏一大清早就出去了,等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他走进病房看到很安静在看书的傅意浓,就笑了笑。他把身上的围巾和大衣取下来,挂在旁边的衣架上,“今天除夕,天天待在医院也闷吧,我跟医生申请了两天外出,初二再回来。” 傅意浓把手里的书合上,放到腿上,“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陆临夏提着一个大袋子过来,“我为你买了衣服,过年穿红色才喜庆。” 傅意浓看着陆临夏,露出很嫌弃的表情,“我并不想跟你一起过年。” 陆临夏也很淡定,“那你在医院过年?” 第28章 傅意浓最后还是换上了陆临夏买的衣服,跟着出了门,由于疾病,他的脸比原先更瘦了,显得眉骨更高,那双桃花眼更加深邃,只不过是一种病态的美感。 陆临夏还给傅意浓准备了一个黑色的毛绒帽子,他本来准备自己给傅意浓戴,但是被傅意浓抢了过来,自行戴上了。傅意浓在镜子面前站了很久,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丑得脱形,即使现在什么掩饰不都做就上街去,也不会有人认出自己原先是叱咤影坛的傅意浓。 他对着镜子做了一个鬼脸,又微笑了一下,曾经再辉煌,现在也只是病痨鬼。他从洗手间里出来,就看到陆临夏手里拿着手套,对着自己笑。傅意浓面无表情,就听到对方说:“把手套戴好,我们就走吧。” 傅意浓把手套戴好,率先出了病房。 陆临夏直接带着傅意浓去了他下榻的酒店,傅意浓刚进房间,就到处转了转,“来酒店过年?” “医院不好煮东西,今天总要吃年夜饭的。”陆临夏定的是总统套房,厨房也有,里面的工具也应有尽有。他看了眼一屁股往沙发上一坐,就歪着身子盯着天花板发呆的傅意浓,“先把外套脱下来,挂起来吧,对了,无聊的话可以看看电视。” 傅意浓眼珠子很迟钝地转了下,“哦。”但是他没有动。 陆临夏只好走过去,“要我帮你脱吗?” 傅意浓偏头看了他一眼,就仿佛不感兴趣地转开脸,他这个眼神让陆临夏心里有点受伤。“好吧,那你先坐在这,我去煮东西,大概要过一会才能吃中饭。” 陆临夏温柔的话并没有得到回应,他只好走开了。 他走进厨房,刚把冰箱打开,就听到外面传来电视声音。陆临夏笑了下,把自己需要的食材全部拿了出来。 等陆临夏做好饭,把菜全部端到餐桌上,再去客厅喊傅意浓吃饭的时候,他才发现对方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傅意浓高,而居身的沙发对于他来说太短了,所以他看上去有些可怜地蜷缩着双腿睡在沙发上。陆临夏愣了下,去房间里拿了床毯子给傅意浓盖上,才干脆在地上坐下来了。他偏头仔细逡巡了对方的睡容,傅意浓睡得很香,呼吸平稳,脸色是少见地红润。 陆临夏转回头,看了眼电视上在放的东西,很巧,电视上在放让傅意浓真正一炮而红的电影。他把地上的遥控器拿起来,把电视的声音变小。 守着对方睡觉的事情他干过无数次,傅意浓演完那个舞蹈生的电影,整天忙碌得不行,基本上倒在床上就睡,陆临夏这个时候就默默把压在书籍下的娱乐报纸丢到一个纸盒子里,再把那个纸盒子放到出租房最高的柜子上面,才去帮傅意浓脱衣服洗澡,对方累到只会迷迷糊糊发出几声短促的抗议声,眼睛都不会睁开。陆临夏一直很佩服那个时候的自己,居然能像一个柳下惠一样,即使全身血液都在滚烫,却依旧不会做出过于亲密的事情。 傅意浓第二天还有通告,陆临夏每次都跟自己这样说,他甚至只能偷偷亲亲对方的脸,不能留下任何印子。 后来,他也开始拍电影,整个人也忙得像个陀螺,他只能短暂地回到共同的家里,回家的时候经常是深夜,是他结束一天的拍摄电影之后,这还是拍摄电影地点交通方便,离a城距离不远才行。 深夜回来,傅意浓已经睡着了,他只能匆匆洗个澡,抱着对方一起陷入不足五个小时的睡眠时间,等他离开的时候,傅意浓还在睡觉。大多时候,他都选择不睡觉,而是在厨房里给对方煮东西,煲汤,在等待汤煲好的时间,他就坐在傅意浓旁边,一边处理未完成的工作,一边帮傅意浓扯被子,对方有踢被子的习惯。他走之前都会把那些东西用保鲜膜包好,放在冰箱里,然后再给傅意浓的床头柜上的闹钟上贴上便利贴,提醒对方热好就直接可以吃了。 *** 陆临夏看着电视里眉眼还很稚嫩的傅意浓,情不自禁微笑了下,无声说出傅意浓下一句台词,傅意浓的每部电影他基本上都能背出台词,一半源于他导演的身份,一半源于他看过无数遍,每部电影他都看过无数遍,甚至他能比傅意浓更熟悉他拍过的一些电影,而这个原因更加隐晦,恐怕整个业界都没有人知道,傅意浓拍摄过的大半电影都是陆临夏写的剧本。这基本是个不可能的事情,但是陆临夏办到了。 陆临夏一直拥有一个神秘的编剧身份,从来不跟人见面谈剧本,直接邮箱把剧本发过去,然后直接签电子合同。而他签合同的时候,只有一个条件,男主角选角请优先考虑傅意浓。那些合作方都以为陆临夏是傅意浓最忠实粉丝,他则是用邮箱回复—— “我想我是他的第一个粉丝。” 傅意浓醒过来的时候,夜色已经全部黑了下来。他刚醒过来,大脑还很迟钝,等彻底清醒过来,他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外衣都被脱下来了。 房间里没有开灯,但是有灯光从房门下的缝透了进来。傅意浓从床上下来,刚打开门就愣了下,他看到陆临夏正踩着一个折叠梯子上,往墙上的壁灯上挂中国结,而其他地方还贴了福字。 整个屋子看起来很温暖,暖黄色的灯光,餐桌上燃烧着蜡烛,桌子上摆满了丰富的菜,甚至还有傅意浓最喜欢吃的饺子,电视机传来春晚主持人说话的声音,落地窗外是炸开的烟花。 傅意浓突然鼻子一酸,他连忙扭开头,快速地眨了眨眼,平复了心情再转回头就看到陆临夏的中国结已经挂好,而人已经转过身。两个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碰撞,然后傅意浓就看到陆临夏对他露出一个微笑。 那个笑容像是冬日的暖阳,劈开灰蒙蒙的天空,劈开寒冷的空气,劈开冰封多年的冰层。 第29章 “起来了?”陆临夏从梯子上下来,“洗个手吃东西吧。” 房间里暖气开得很足,不需要穿外套。 傅意浓去洗了手,再走出来,客厅的灯光已经关掉了,陆临夏已经站在餐桌前,他在开红酒。红色的液体倒入玻璃杯里,飘出香醇的味道。蜡烛的烛火照耀在陆临夏的脸上,显得他鼻梁更挺。跳跃的火光映照在那双秋水眸里,长长的睫毛在眼底留下小小的阴影,显得眼神缱绻。 傅意浓出了一会神,才走过去。 陆临夏听到脚步声,立刻笑着抬头,“今天你可以喝一点酒,但是不可以喝多了,稍微尝下就行了。” 陆临夏的话还是没人回应,傅意浓异常沉默,把凳子抽开,坐下之后,便默不作声地拿起筷子吃东西。陆临夏叹了口气,把酒放到傅意浓的手边。傅意浓手一动,那杯酒就被推了下去,酒杯碎在地上,红酒液从破碎的杯子里流淌出来。 空气瞬间凝住了,陆临夏脸上的表情变幻了许多,最终才归于平静。 “浓浓,你不喜欢的话,不喝也没关系。”他从厨房拿了垃圾桶和毛巾,蹲在傅意浓脚边,把残骸收拾好。 等他再次出来,正要餐桌旁坐下的时候,就看到傅意浓擦了擦嘴唇,起身准备离开餐桌前。陆临夏的手指动了动,眼神里闪过一丝受伤,“浓浓。” 傅意浓偏开头,眼神很淡地看了他一眼,就走开了。 傅意浓到房间里穿好了衣服,一出来就被陆临夏堵住了,“你要走?” “恩。”傅意浓破天荒地回复了他。 “今天是除夕,你不跟我一起过年?”陆临夏的表情有些复杂。 傅意浓微微笑了下,“你不要可怜我,我还没死,就算死了也跟你没半点关系。”说完,他偏了下头,脸上的笑容甚至可以用甜蜜二字形容。 陆临夏呼吸一窒,傅意浓刚越过正准备要走,就被大力地拥住了,“浓浓,我今天还准备点东西,你先留下来行吗?”话落,他不等傅意浓拒绝,就把人带到落地窗外。 陆临夏把手机拿了出来,发了一条短信,就更加用力拥住了傅意浓,“马上,你等等。” 傅意浓挣扎了几下,可是自他生病之后,身体都没什么力气,他的挣扎无济于事。陆临夏看他挣扎得厉害,干脆完全抱紧,还将脸贴在傅意浓的脸上,“不要动。” 傅意浓皱眉,刚准备说话,一个声音突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咻-----砰----” 傅意浓抬头望向窗外,就看到高空炸开一朵烟花,而与此同时,对面高楼的led灯原本香味广告变成傅意浓的巨幅海报。 傅意浓情不自禁一怔,而这个时候,高空同时升起数朵烟花,那些烟花炸开之后居然组合成了几个汉字——“傅意浓,我爱你。” “十三周年那天我无法现身在你面前,今天我补一个好不好?”陆临夏的声音在傅意浓耳边响起,随着他的话落,天空中出现了时间。 那个时间是他们在一起的日子。 傅意浓弯着眼睛笑了,他一直希望陆临夏罗曼蒂克一点,能多多陪着他,这个心愿仿佛终于实现了,可是一切都太晚了。傅意浓轻声说:“老陆。” “恩?”陆临夏眼底浮现出惊喜。 “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恩?” 傅意浓眼底映着烟花的样子,“我好像没办法倘若无事般维持这段感情,有些东西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了,认识十五年,相恋十三年了,还好,不是等我们两个白发苍苍的时候,才发现彼此并非是良偶。当然,也许我活不到那个时候。”傅意浓把陆临夏的手扯下去,这回他轻轻松松就从对方的怀抱里出来。他转个身,往后一退,背贴着落地窗上。 “这个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那天你让我照顾安娜,我走的时候,我一直在想如果你当时拉住我,我要给你一拳再原谅你,后来,我每天去看望安娜,我想如果你那个时候后悔来求我,说你后悔了,说你错了,我要考虑三秒再原谅你,纪念日那天晚上我想如果你出现,我会立刻原谅你。”傅意浓轻轻勾唇,“陆临夏,你在我身边的每一天我都很痛苦,你放弃我那天的画面一遍遍在我的脑海里重现。你能想象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吗?我觉得我和你这多么年的感情被你轻描淡写地毁掉了,我还爱着你,但是我同时也在恨你。” 傅意浓不否认在知道病情的时候,他心里有一种隐隐报复的快感,他想看到陆临夏后悔,他想看到陆临夏痛哭流涕看着他的尸体下葬,多么感人的一幕。可是他发现,他这种幼稚的报复只是基于对方爱着自己的基础之上。如今陆临夏没有让他失望,真对他嘘寒问暖。他有多少年是一个人过除夕节,他自己没认真数过,可是他生病了,好像什么都有了。有了陆临夏的陪伴,有了朋友的关心,甚至还找回了弟弟,甚至他不用一年到尾都在工作,傅意浓在心里想,原来这些只有他生病了,才能拥有。 *** 傅意浓说:“要么我们当普通朋友,让我彻底对你释怀,要么你现在就离开我的视线,说不定我能一辈子记着你。” 陆临夏沉默了许久,窗外的烟花绚丽却短暂。 “好,我们当普通朋友。”陆临夏的声音很低。 *** 那晚傅意浓还是留了下来,他回了房间就把门给关了。 陆临夏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上有些熟悉的面孔在舞台上讲着相声,一唱一和,把底下的观众都给逗乐了。他喝了一口酒,只觉得口里的酒太苦涩,苦得他几乎都要落下泪。 大年初一,陆临夏从沙发上爬起来的时候,后知后觉发现下雪了。他把放在旁边的手机拿过来,发现有好几十个未接电话还有很多条短信。 都是一些拜年的电话和短信,其中还有陆家大哥的电话,他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一会,就退出了通电记录,而这个时候,一条短信发了过来。 是阿裴的,他说他和崔黎戈现在在医院,问他把傅意浓带哪去了。 他回了短信,才去梳洗换了衣服之后,才去敲傅意浓的门,可是敲了许久,都没人应声。陆临夏不禁感到奇怪,便直接打开了门,走进去才发现床上被子凌乱,但是根本没有人在上面。他眼神微微凝泄,迅速往浴室跑过去,一打开浴室的门,他就愣住了。 傅意浓一半身体倒在浴缸上,一半身体在地上,衣服上是零星的血迹,他的唇边还有着干涸的血迹。 陆临夏立刻冲过去,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包住了傅意浓,顺便拨打急救电话。报完地址之后,他连忙把傅意浓拦腰抱起,往外面冲。 *** 阿裴抓着陆临夏的衣服,话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我让你照顾,你就这样照顾的?陆临夏,你长没长心,他还在生病,你带他出去?” 崔黎戈把阿裴扯开,“现在在这里吵架有什么用?” 幸好傅意浓的病情很快就控制下来了,吊着点滴的傅意浓一直沉睡着。 崔黎戈去找了傅意浓的主治医生,让对方给自己做配型。 阿裴一直守在傅意浓的床边。 陆临夏则是一直站在门外,他的表情很平静,没人能看得出他的情绪。崔黎戈走过来的时候,轻瞥了陆临夏的一眼,“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哥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知道,他一定很在乎你。” 陆临夏唇角微微一动,露出一个十分苦涩的笑容,“谢谢你。” 大年初一就这样兵荒马乱地度过,四个人没有一个人又过节的心情,而真正的噩耗还在后面,崔黎戈和傅意浓没配上型。 对此,傅意浓很平静,还宽慰眼睛有点红的崔黎戈,“没事,这不是你的问题,你不要难过,总还有办法的。” “哥哥。”崔黎戈偏开了头。 傅意浓的主治医生已经说,傅意浓的病情渐渐在恶化,普通的药物治疗要控制不住了,如果等不到肾,只能做血液透析。然而血液透析也有大量的并发症,而且血液透析并不能完全阻止肾功能的退化。 “我没事。”傅意浓笑得很灿烂。 然而后续的治疗几乎要了傅意浓半条命,每次透析,他都会恶心呕吐,头疼得厉害,全身无力,只能被护士推着回病房。短短两周,他的体重又掉了好几斤。偶尔他会下床去洗漱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傅意浓也感到了后怕。由于病情,他的情绪也不像以前的平静,经常生出绝望的想法,当他发现自己的头发开始大把掉的时候,他终于觉得自己无限接近死神。 傅意浓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喃喃自语,“我要死了?”他很缓慢地眨了下眼,面无表情,但是眼泪却从眼角滑落。 陆临夏是第一个发现傅意浓情况不对的,他一把抓住傅意浓的胳膊,“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我要死了。”傅意浓眼睛很黑,他把手心摊开给陆临夏看,“我的头发。”他又挣开陆临夏的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瘦了,变得好难看了。” “你不会死,这是透析之后的正常反应,你不喜欢掉头发,那我们剃掉好吗?”陆临夏眼神里带着小心翼翼地试探,看到傅意浓点了下头,他才松了口气。 不过傅意浓说:“我不想让其他人看到我这个样子,我想自己把头发剪成光头。” “好。” 他把头发剪得干干净净,然后满意地给自己戴上了一个帽子,心情好了一些,而陆临夏也特意去请了心理咨询师去开导傅意浓,让傅意浓减少对病情的恐惧,同时他也去剪了个光头。 “我陪你,好看吗?”陆临夏对着傅意浓眨了下一只眼睛,装成调皮活泼的样子。 傅意浓怔了下,突然想起陆临夏很多年以前也光头过一次。 他扭开了脸,“好丑,你的头型不好看,还是快点戴上帽子遮了下吧。” 第30章 安娜下车,一只手微扶着后腰,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四个多月,微微显怀,她近来有些孕吐的反应,腿也容易酸。今日出门是想买点婴儿的用品,也许是初次做母亲,她总想买很多给婴儿用的东西,即使离肚子的宝宝出生还有好几个月。 安娜身边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子,那个男子撑着黑色大伞为安娜遮去漫天雪花。 “小姐,今日雪下得那么大,还是改日再来吧。” 安娜闻言,摇了摇头,“你若是怕冷,把伞给我,自己躲去车里便是。” 男子低下头,“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安娜没再理会对方,径直先走进商场。 她一次性逛了两三小时,身后的人手里都提满了东西,她才渐渐起了回去的想法。她正要回去,却突然看到旁边的咖啡厅里出来一个人。安娜看清对方的脸之后,却是猛地往后退了一步,脸色大变。 而对方则是在咖啡厅里门口站了下,便直接离开了,并没有看到安娜。 安娜松了一口气,“我想回去了。” 安娜回到家的时候,首先喊了声大哥,却发现家里的下人都低着头站在一排,她不禁感到奇怪。安娜叫身后的人把东西全部送到婴儿房,刚准备问那些下人怎么了,就听到客厅里传来一道冷讽。 “怎么如今怀孕了,更加没家教了?” 安娜闻言,怔了下,便立刻换上一张笑脸,老实地往客厅里走去。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妇人,那妇人看起来大约六十岁左右,面容白皙,依稀看得出年轻时候的样子。她穿着一条墨绿色旗袍,头发整整齐齐地挽着,端着茶杯的手上露出一截手腕,而手腕上则戴着佛珠。 安娜走过去,“大妈你怎么来了?” 妇人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似笑非笑地看着安娜,“怎么?这家我来不得?” “不是。”安娜有点紧张,眼前的妇人是陆家两兄弟的亲生母亲王巧丹,也是这个家里唯一不待见她的人,她每次一看到对方就忍不住发憷。她前十几年都是在国外长大的,只是每年暑假回到这里。她还是前年才彻底回国的。 王巧丹看到安娜的样子,撩了下眼皮子,淡然说:“你大哥还没回,你陪我在这坐会吧。”看到安娜点头之后,她又道:“这人老了,倒是觉得孤独起来了,原先老头子还在的时候不觉得。还有,看着这房子,我突然发现这房子跟我一样,都老了,透着一股腐臭味,要不然我的两个儿子怎么都不愿意来看我呢?” 安娜听了,坐立不安,只能勉强道:“大哥不是初一那日去了大妈那里吗?至于......”她停顿了下,才接着说,“二哥想来今天忙着拍戏,赶不回。” “呵,倒都是不孝的。”王巧丹的眼神飘到了安娜的肚子上,“一阵子没见到了,都怀上了?孩子的父亲是谁呢?” 王巧丹的眼神如同一把锐利的剑,似乎能把她的肚子给切开,然后把里面的孩子给取出来。安娜唇都发白,对于王巧丹她有本能的害怕,有一个很深的原因。父亲去世那年,夜里她起来下楼准备喝水,却突然被人从后面大力地推了下去。幸好她命大,抱着头滚下去的时候,只是背部受了伤。她坐起来看清楼梯口站着的人的时候,全身都颤栗起来。 王巧丹穿着白色的睡裙,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身前,眼神阴鸷,她在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粉,嘴唇却又涂得大红色,整个人犹如烈鬼。 安娜只看了一眼,就噤若寒蝉,伸出手捂着唇,连呼吸声都不敢放大,等她看到王巧丹走了之后,才发现自己背上全是冷汗。 当晚她就猛地敲自己大哥的门,等到门一开,她就语无伦次地说王巧丹要杀她。 陆家大哥当时一只手搭在安娜的肩膀上,腿往外面迈了一步,看到走廊尽头闪过了一个白色的裙边,才说:“你做噩梦了吧,快点回去睡觉。” 安娜摇头,“不是,我没有做梦,真的,大哥,大妈是真的要杀我,我背上还有伤,我......”她的话没有说完,就被粗暴地打断了。陆家大哥用力捏了下安娜的肩膀,沉声道:“回去。” *** 安娜是被脚步声救了场,她回头一看,眼睛瞪得更大了,今日给她的惊吓实在太大,除了王巧丹这破天荒的回来,她发现自己最多一年只看到一次,而且从来不会在陆宅留宿的大嫂林黎也回来了。 林黎把搭在手上的驼色大衣递给旁边的下人,从身后人那里接过礼物,缓步走到王巧丹的面前,“妈妈,我托人弄了一些上层的补品,您待会带回去试试吧。”她把礼物放到王巧丹的面前,才寻了一个无人的沙发坐下。 林黎三十来岁,一头利落的短发,面容精致得无可挑剔,她脖子上围了一款浅绿色的丝巾,脱掉大衣,里面仅仅穿着一条黑色无袖的连衣裙。她将双腿一叠,眼神就看向了安娜,“安娜,好久没见你了,你比之前更好看了。”林黎扫过安娜的肚子,却是什么也没提。 安娜没想到一下子来了两位大神,恨不得陆家大哥迅速回来,然后自己迅速逃离现场。 “谢谢大嫂。”安娜说。 林黎一笑,“我给你带了很多年时装周新发布的裙子,我想你一定很喜欢,已经让下人送你房里去了。” 安娜还未回答,王巧丹就笑了,“你这个大嫂也是个不懂事的,你买的那些裙子定时按照安娜原先的码子买的,如今她肚子多了个孩子,再想穿那裙子,都要等好几个月,那时候,这些新款都变成旧款,怎么穿得出去?” 安娜连忙摆手,“没事,我可以穿。” 林黎轻咦,“安娜怀孕了啊,那真是我这个做嫂子的不对了。” “当然是你不对,进门这么多年,什么都没怀上。”王巧丹唇角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 林黎笑着望过去,“妈妈您可生气,都是我的错,您要是气坏了身体,跟爸爸一样,一不小心给气死了,那我就是大罪过了。” 王巧丹的脸色难看了几分,这个时候,下人也正好端了茶过来。林黎看了一眼,便说:“我喝不惯茶,去换杯咖啡来。” 安娜这下子是彻底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陆家大哥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三个女人坐在一起,安娜一言不发低着头,王巧丹跟林黎在说话。他走过来,先走到王巧丹旁边,弯下腰抱了下她,“妈妈,你回来了。” 王巧丹眼神依旧没什么温度,给自己儿子的手臂上拍了两下,“嗯。” 陆家大哥松开对方,才走到林黎身边,坐下下去,偏头看向对方,轻声道:“今日怎么来了?” 林黎轻笑一声,“还不是妈妈让我回来的。” 陆家大哥想了下,便对一旁的安娜说:“安娜,你先上去吧,你不是要做胎教了吗?” 安娜闻言,立刻点点头,迅速上了楼,这客厅的气氛实在过于压抑。 陆家大哥把安娜使开,这才重新看向王巧丹,“妈妈。” 王巧丹没有笑,“临夏呢?” “他今年没有回,在外面。” “陪着他那个要死的情人?”王巧丹声音里像含着冰渣子。 林黎又是一笑,“妈妈,二叔喜欢男人又不是一天两天,你干嘛还这样?况且不是要死了吗?这一死,二叔不就是老老实实回来,跟妈妈道歉了。” 陆家大哥皱眉,呵斥了林黎,“你少说几句。” 林黎根本就不怕对方,冷笑一声,往后一倒。 王巧丹脸色如常,“临夏还为了那个男人吐血了?”她看了陆家大哥的表情便知道确有其事,“私家侦探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不信,呵呵,陆家倒还出了长情种,算了,随他去。我今日叫林黎来,是想问问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准备要个孩子?” 陆家大哥放在膝盖上的手动了动,“这个事情急不得。” “急不得?林黎再等两年就是实打实的高龄孕妇,你们准备等到什么时候?”王巧丹微微眯眼。 林黎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她瞥了眼坐在旁边的丈夫,才说:“我已经在打针了,也许今年能怀上吧。” “试管婴儿也是一条路子,我希望我后年之前能抱到孙子,孙女也行,只要有个孩子。”王巧丹说完这个,便对林黎吩咐道,“你先上去,我有事跟我儿子单独说。” 林黎不置可否,直接去了陆家大哥的房里,她也没兴趣跟王巧丹这个阴阳怪气的婆婆继续呆下去了。 等林黎一走,王巧丹就把桌子上的茶杯一摔,整张脸都冷了下去,“跪着。” 陆家大哥面无表情地跪到了碎片上,然后就听到王巧丹厉声说:“你瞧瞧你办的事情,你对安娜的事情倒是上心,你弟弟的事你怎么不多关心一点?两个男人你都拆不散,你还当什么陆总?啊?” 陆家大哥没吭声。 “安娜自己是个野|种,居然一个晚上就怀了另外一个野|种,倒真是遗传得好。”陆家大哥脸上的表情有了微微变化,又听到了王巧丹下一句,“我准备让她跟苏家联姻,你有什么想法?” “不行。”陆家大哥抬头,“苏北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人,更何况......” “更何况安娜嫁过去就是守活寡?”王巧丹笑了下,“苏北的父亲虽然没有苏家本家那两个兄弟厉害,但也是个有能力的,而且就苏北一个儿子,如今他儿子成了半废人,安娜肚子的孩子成了他家最后一个希望,这怎么算,对陆家都是个合算的买卖。苏北的父亲可是愿意把城西那块地给让出来。” “妈妈,你......”陆家大哥心思转得极快,等他想到某种可能时,眼底的情绪负责了起来,“妈妈,这事跟你有关?” “好儿子,妈妈只是顺水推舟了一把,可是真正做坏事的人并不是我。”王巧丹笑了,然后她又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你和临夏都不听话,一个老跟我作对,一个爱上一个男人,把老头子气死了,还犟脾气不肯回头。而我,一只脚踏入了坟墓了,他还不肯低头向我认错,哼。” 陆家大哥手握成了拳头。 “你可不准带安娜把她肚子里的孩子给处理掉了,你上次把苏北废了,要不是我在其中周旋了,苏北的父亲再不济也要跟你拼一拼。你跟林黎快点生孩子,陆家的家业需要人继承,至于临夏,我知道他那个情人是得了什么重病,要换肾对吧,” “妈妈,你想做什么?”陆家大哥沉声道。 王巧丹微微阖上眼,眼角的皱纹用再好的化妆品也遮不住。她手搭在扶手处,手指轻轻地敲打了几下,猩红色的指甲看上去有几分狰狞,“我老了,能做什么?不过就是想要儿孙满堂,陆家能发扬光大。” *** 林黎听到门口传来声响,才转过身,她双手抱在胸前,“妈妈跟你谈得怎么样?”待她看到陆家大哥膝盖上的血迹之后,表情变了,“那个女人,我就知道。” 她熟门熟路拿了医药箱过来,就把陆家大哥膝盖上的布减掉,清理伤口。 “我们需要要个孩子了。”陆家大哥摸了摸林黎的头发。 林黎抬起头,眼睛很亮,“可是你没有生育能力,你忘了,要不然你也不用非要二叔不喜欢男人了。” “那就试管婴儿吧。”陆家大哥眼底闪过一丝疲倦,“妈妈这个人不得目的不罢休,如果她见不到孙子,恐怕临夏那边会出事。” “什么事?” 陆家大哥低声说了一句话之后,林黎的脸色微微有了变化,“我现在恐怕知道爸爸会在你们两兄弟这么大的情况下还有了安娜了。” 王巧丹离开陆宅的时候,在车上吃了几粒药,才平稳住呼吸,在车里就陷入了睡眠。 她恍恍惚惚做了个梦,那还是前几年,老头子还活着,她梦见她跟老头子去逛街,结果撞见了自己儿子跟一个男人在买戒指,买戒指这倒是也就算了,千不该万不该让老头子看到自己儿子亲了那个男人。 那天晚上,自己儿子身上全是血,她给抱着,眼泪刷刷地掉,“老头子,你这是要打死临夏不可啊?” 老头子红着脸,气喘吁吁,“你必须离开那个男人,我陆家不能出个同|性恋。” 儿子真是犟,跟她一样,还说自己跟那个男人是真爱,不会分开。 王巧丹突然清醒过来了,她拿手给自己胸口顺了顺气。窗外是漫天飞雪,她冷眼看了一会。 *** 今日的雪下得极大,傅意浓在窗前站了很久,眼睛都不肯眨。阿裴坐在旁边,给他切水果,看到他这样,不禁奇怪了,“你都站那一早上了,还看?” 傅意浓今天的精神出奇好,面色也比往日红润,“我喜欢雪。”说完,他便走到床边坐下,“我觉得在医院呆着太没意思了。” “你不会想出去玩?”阿裴话刚落,就看到傅意浓迫不及待地点了头。阿裴顿了下,然后摇了头,“no,你现在的病情并不稳定,你这周还有次透析没有做。” 傅意浓有点不开心,瞪了阿裴一眼,而这个时候,门口被打开。 崔黎戈提着一袋东西站在外面,他看到傅意浓,就笑着走过来,把东西放到柜子里,才把外套给脱下挂起来。 “哥哥,你又在跟阿裴斗嘴?” “什么叫又?”傅意浓不满意这个词。 崔黎戈摊手,“好吧,是阿裴又找你麻烦了对吧。”他在傅意浓床边坐下,“今天感觉比昨天好了,哥哥又帅了。” “马屁精。”傅意浓下了定论,但是眼里透出了笑意。 崔黎戈笑,然后说:“我昨天也没看到陆临夏,他去哪了?” 傅意浓眼里的笑意淡了点,就听到阿裴说:“他听说某个省有个人的肾能跟意浓配上,就坐飞机过去了,但是情况似乎不乐观,对方的家属并不愿意。” 崔黎戈叹了口气,他抬眼看向傅意浓,“哥哥会没事的。” 陆临夏是在第二天回来的,回来的时候脸上还带了伤,他准备偷偷望一眼傅意浓,就先避开几天去养伤,哪知道正好碰上从外面回病房的傅意浓。 陆临夏唇角破了,眼角也有淤青,傅意浓只看了一眼,便知道陆临夏此行不仅没成功,还被打了一顿。陆临夏看到傅意浓,便立刻偏开了头。 崔黎戈观察了下两个人,便找个借口就离开了。 傅意浓慢慢走到陆临夏旁边,低声说:“我们进病房聊聊吧。” 等陆临夏进来,他就转过头看着对方,眼神平静,“你没必要这样。” “我想帮你,作为普通朋友,难道我看到朋友生病了,都不能尽点力吗?”陆临夏说。 “没有普通朋友会做到这份上,你这个月飞了很多地方,肾|源这种东西哪有那么容易,而且排在我前面等肾的人数不胜数。”傅意浓的眼神染上一些说不清的情绪,“你别白费力气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难道你要我看着你死?”陆临夏闭了闭眼,“你别那么消极,会有办法的,全世界这么多人,总有希望的。”他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陆临夏走到门口的时候,顿了下,“你好好治疗就行,至于我要做什么,你若是不接受,便闭上眼堵上耳朵装不知道。” “陆临夏!”傅意浓声音大了几分,可是陆临夏脚步不停地直接走了。 *** 而在陆临夏继续满世界寻希望的时候,傅意浓的病情终于初步泄露了出去,起因是傅意浓的一个广告商,他跟傅意浓签下了新一年度的珠宝广告,但是最终得到的是毁约,虽然得到了毁约金,但是他也觉得很愤怒,并且正主都没正式出现跟他道歉。广告商一时没忍住就上微博抱怨了几句,暗讽傅意浓的职业操守。 广告商的微博直接上了热门,一时之间议论纷纷,有些细心的网友发现傅意浓已经很少出现在公众面前了,自从那次金角奖之后,甚至傅意浓的新戏《身边的绑架犯》,他不禁没参与宣传,只在微博上转发了一条官微的,本人连首映礼也没来。 事情的进一步发展是一个网友的图片评论,他发了一张傅意浓的照片,照片上傅意浓戴着帽子,低着头,可以看清大半张脸,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羽绒服,但是里面那件病服很清楚,并且还拍到了医院的走廊。 傅意浓生病了。 这个消息像个炸弹一样,在整个娱乐圈炸开了,并且直接上了微博头条。 但是冥冥中仿佛又有人压着这个消息,各大娱乐报刊同时噤声,而话题上了微博头条没多久之后,又会被其他话题压下去,然后又被网友顶上来。 第31章 “临夏,你必须离开那个男人。” “临夏,我们陆家不能出一个同性恋。” “临夏,你听大哥一声劝,两个男人的感情怎么会长久。” “二哥,我喜欢上一个人,我给你看他的照片好吗?” 床上的人猛地睁开眼睛,他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好一会,才长吐一口气。陆临夏从床上爬起来,去厨房倒了一杯水,他靠在冰箱喝水的时候,思绪有些飘远了。 等他回到房间,却突然发现手机屏幕亮了。 陆临夏把手机拿起来,却发现傅意浓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早上八点医院见。” 陆临夏看了下时间,现在是凌晨四点,傅意浓居然没有在睡觉,还跟他发短信。他皱了下眉,若是照以前,一定是要教训一顿,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有资格去教训了。 第二天早上,陆临夏到医院的时候,发现病房里的人还窝在被子。他便走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了,刚坐下,床上的人就动了。 傅意浓眼睛很亮,眼神里带着狡黠,可以说陆临夏已经很少看到傅意浓露出这个表情了。一般傅意浓做出这个表情,都代表他要做坏事了。 傅意浓抱着被子趴着,抬头看着陆临夏,“我想出去。” “去医院外面逛逛?” 傅意浓摇头,“不是,我想去国外玩玩。” 陆临夏慢慢皱了眉,“可是你还在生病。” “我的病一时半会也好不了,万一等不到肾我就挂了,那我生命最后一段时间在医院,多可惜啊。你忘记你原来答应过我什么了么?你说过,如果我到了生命尽头,一定不让我死前看到的是雪白的天花板,嗅到的是难闻的消毒水味道。”傅意浓说完,还点了下头。 陆临夏被对方诗人般的话惊了下,不过他很快就说:“我当时答应的是你老了之后。” “我已经老了。”傅意浓一把把自己的帽子扯下来,“头发都掉光了。” “......” 傅意浓伸出手拽住陆临夏的衣服,语气里带着一丝引诱,“带我出去吧,就我们两个人。” 陆临夏往后躲了下,慢慢地说出两个字,“不行。” 傅意浓把手收回来,“啊哈,不答应?好,那我让阿裴带我出去,反正我们是普通朋友,你完全没必要照顾我的心情。” 陆临夏觉得有些头疼,他不太明白短短几天的时间,傅意浓像换了一个人。 “浓浓,你不要......”他想用胡搅蛮缠这个词。 “陆先生,你在喊谁?”傅意浓一本正经的表情,“还有,你打扰到我休息了。”说完,他就摁下呼叫铃,让护士小姐把陆临夏给请了出去。 陆临夏被请出去的最后一瞬间,有点不顾形象地抓了下门,“我给你带了早餐,记得吃。” 傅意浓拿被子盖住脑袋。 *** 阿裴也找上了陆临夏,他的表情很严肃,“意浓的消息走露了,有人拍到了意浓还上传了照片,我想大概要转医院,干脆去国外吧。” 陆临夏也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怕傅意浓拒绝,他始终认为国外的医疗设备比国内好,而且由于傅意浓的身份问题,病情曝光在预料之中。 “崔黎戈要开学了,我要去处理那些新闻,意浓只能交给你照顾了。” 阿裴也算看了这两个人谈了十几年恋爱,虽然往日总觉得两个人一点都不配,无论是从哪个方面,但是在这个时候,他根本就不放心把傅意浓交给其他人。傅意浓现在生病了,如果他去请人来照顾傅意浓,怎么知道对方是否有异心,怎么知道对方会细心照顾傅意浓,如果非要把傅意浓交给一个人,他只能放心陆临夏。 傅意浓生病也有一个多月了,而陆临夏一直守在这里,几乎寸步不离,事实上很超乎阿裴的想象。 商量之后,陆临夏联系了美国那边的医院。 傅意浓知道要出国治疗,果然抗议了下,最后还是在阿裴的劝说下同意了。 走的那天,傅意浓穿得很严实,陆临夏跟在他后面,手里拖着行李箱。 由于离出发的时间还早,两个人便在候机厅坐着等,由于是早班机,傅意浓是匆匆被叫醒的,坐着没多久,头就偏了。 陆临夏偏头看了下,伸出手将对方的头挪了挪,还特意放松身体,让对方靠得更舒服。做完这一切,陆临夏转回头,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 自己的确很对不起傅意浓,这么多年,两个人几乎很少出去玩。现在两个人都有了大把的时间,可是原因却让他无法接受。人不是为爱而生,也不是为爱而活,他原先是这样想的,但他才发现原来这句话没完,后面应该还有。 人不是为爱而生,也不是为爱而活,但是却会为了爱而死。 如果所有人都能预知未来,就不会失去,也不会最终可笑地去挽回。 傅意浓就像他生命里的空气,没失去前,不觉得有什么,一旦面对失去的威胁,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开始缺氧,像有个铁索渐渐围紧他的脖子。 如果傅意浓移情别恋,他还会有很多手段让对方回来,可是现在,跟他抢人的是死神。 陆临夏苦笑了下,多像电影的情节。即将死亡的恋人,男主角只能跪着求上帝再施舍几十年,让两个人能白发苍苍,一起到老。可是上帝对痛哭流涕的男主角说:“孩子,我给你世上最珍贵的珠宝,可是你把它当成了玻璃,久而久之,珠宝真成了玻璃,在你日复一日的无视下,碎了。” 陆临夏轻轻握了下傅意浓的手,然后又很快松开。 “如果有来生,我们交换可好,我当你,你当我,把我做的坏事全部一件件报复给我,好吗?”陆临夏声音很低,“一定要每一件都要报复回来,别放过我,浓浓。”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候机厅响起了广播,傅意浓两人的航班由于美国大雪要推迟起飞,最早也要晚上才能飞。 广播声把傅意浓吵醒了,他有点迷糊地想揉眼,却揉到了墨镜上。 陆临夏失笑,帮对方墨镜取下来,“航班延迟了,看来我们一时半会飞不了了。” 傅意浓把陆临夏手里的墨镜夺过来,往周围看了一圈,“我想吃点东西,还想喝点什么。” 陆临夏看了下周围,发现有家面包店,“我去买面包和牛奶,好吗?” 傅意浓点了下头,加了句,“牛奶我要现泡的。” “好。” 傅意浓看着陆临夏走进面包店之后,在原地坐了会,便义无反顾拖着行李箱转身走了。 陆临夏拿着面包和牛奶出来,就发现之前坐的位置上没有人。他愣了下,立刻转身看向周围,没有他熟悉的那个人。 他突然想起傅意浓那天的话,原来傅意浓丢下他走了,如果那天自己答应了对方,恐怕也是这个结局吧。 陆临夏在原地站了会,便立刻去找了机场的工作人员,他要知道即将起飞的所有航班。傅意浓把他的护照和机票也拿走了。 *** 与国内的大雪纷飞完全不同,泰国完全是大晴天,傅意浓一下飞机就发现了。 相比已经找疯的某个人,他心情十分不错,还用蹩脚的泰语跟人打招呼。 “萨瓦迪卡。”傅意浓双手合十,脸上的笑容犹如泰国上空的太阳。 傅意浓没走几分钟,就把身上的大衣和毛衣给脱了。他想了下行李箱里全是厚衣服,便在上的士之后,先用泰语打了招呼,然后用英语问对方买衣服的地方在哪。 开车的是一个泰国大叔,看到傅意浓乐呵呵的,还问傅意浓是哪里来的人。 “中国。”傅意浓说。 “哈哈,我喜欢中国,年轻人,你这个时候来泰国就对了,这个时候最舒服了。”泰国大叔英语带口音,傅意浓仔细听了几遍才听懂。 傅意浓听懂之后立刻点头,“泰国是个很漂亮的地方。” “希望你会爱上这里。”泰国大叔从后视镜对着傅意浓笑了下,“失恋、失去工作这些都是小事,心情不好就来泰国走走。” 傅意浓笑,看上去有点没心没肺。 泰国的天空完全像蓝宝石,傅意浓透过车窗看的时候,都痴迷了一会。温柔的风从外面吹进来,把傅意浓整个人都给吹酥软了。 他突然从车窗探出了大半个身子,用纯正的中文吼了一句,“去你他妈的,我爱泰国。” 泰国大叔似乎也不觉得傅意浓这个举动很危险,还配合了一句,“取尼玛第?” 傅意浓从车窗外缩回来,摇摇头,“去你他妈的。” 泰国大叔学了好几遍才念顺,然后问傅意浓什么意思。 傅意浓一本正经地说:“是句夸人的话。” 泰国大叔恍然大悟,对着傅意浓竖起大拇指,“去你他妈的。” 傅意浓扑哧笑了出来。 可不就是去你他妈的,什么病啊,什么陆临夏啊,滚一边去吧,他现在要潇洒了。 傅意浓心情一嗨,又跟泰国大叔瞎扯了,“嘿,我跟你唱首歌,怎么样?” “好啊,什么歌?” “情歌。”傅意浓张嘴就来,“在一个晚上我的母亲问我,今天怎么不开心,我说在我的想象中有一双滑板鞋......似魔鬼的步伐,摩擦,摩擦......” 第32章 泰国大叔在一个看起来十分的热闹的街把傅意浓给放下了。傅意浓下车之后,脚旁边还停放着他的行李箱,他有些迷茫地看了眼前方五颜六色拥挤着不同肤色人群的热闹市集,然后义无反顾地拖着行李箱冲了进来。 他已经要被热疯了,要知道他可是穿了两条秋裤,一条毛裤。 在这20多度的天气里,他像在阳光下爆晒的冰淇淋。 半个小时之后,傅意浓焕然一新地出来了。既然来了泰国,当然要入乡随俗,所以傅意浓毫不犹豫地给自己购置了当地人的服装,并且乐呵呵地直接换上了。 卖衣服的大妈一直夸傅意浓长得帅,穿了他们这里的衣服更帅。 如果让阿裴看到傅意浓现在这个形象,恐怕要把人打一顿,再拖去换衣间换衣服。 傅意浓穿着透气的短衫和短裤,脚下穿着拖鞋,开始慢悠悠地闲逛加上找入住的地方。 这个时候来泰国旅游的中国人也不在少数,傅意浓没走多久就被两个少女给拦住了,那两个女孩子看起来十分兴奋,脸红彤彤的,也不排除被晒的,“你是傅意浓吗?”她们用的是中文。 “对不起,你们在说什么?”傅意浓装成完全听不懂的样子,用英文回答。 两个少女对视一眼,眼里有点迟疑,但是还是不死心换上英文问,“你从哪里来?中国吗?” 傅意浓笑了下,露出八颗大白牙,“我是韩国人。”末了,还加上一句韩语,“阿里哈撒哟~” “啊,好可惜。”两个少女脸上明显有了失望的神情。 “麻辣所盼噶不是密哒,思密达思密达~”傅意浓带着迷之微笑迅速逃离现场,等走远了,他才松了一口气,把脸上的墨镜扶一扶,压低头上的草帽,“这样子还被人认出来,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啊。” ...... 一路萨瓦迪卡之后傅意浓终于找到了住的地方,并且洗完澡睡了一觉之后,他开始计划接下来几天的路程。 他的手机卡早在上飞机之前就取下来了,而且机智地在泰国机场买好了新手机卡。他先翻阅了网上林林总总的泰国攻略之后,给自己定下了一个核心目标—— 去看泰国人妖表演。 傅意浓翻看了下网上流传的人妖照片,突然觉得有点羞涩,唔,还是不要那么快去看,先去做别的好了。 傅意浓叫了客房服务之后,从服务员那里得知,过两天就是清迈花节。服务员一脸兴奋地在空中挥动他的手,“客人,我们的花节可好了,不仅有大量的鲜花,最重要的是有清迈小姐总选举!” 傅意浓点了点头,就听到服务员说:“还可以当场报名。” “......”傅意浓眨了下眼,当场报名跟他什么关系。 服务员沉默了下,“哦,客人你是男的。” “......” 傅意浓决定在清迈多呆几天好了,反正时间应该还是足的吧。 *** 傅意浓第二天早上去了当地的佛寺,跟中国的佛寺不一样,也许是异国他乡的原因,傅意浓在这里地方莫名感到了宁静,仿佛心都静了下来。 蓝得透着紫的天空,白云成了装饰,远方吹来的风,轻轻地落在游人的脸上,有很多人站在佛寺面前,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似乎想寻找灵魂深处的东西。 傅意浓也闭上了眼睛,许久之后,他才睁开眼睛。 他脸上的表情有点苦恼,过了一会,他像是放弃般,转身离开了佛寺。 一转身,怀里就撞进了什么。 傅意浓低头一看,发现是个小沙弥。他知道泰国有未成年去寺庙修行的传统。 撞到他怀里的泰国小男生对傅意浓笑了下,然后把背后的花拿了出来,递到了傅意浓的面前。 傅意浓愣了下,才笑着接过来,还不客气地摸了摸对方黑乎乎的小脸。 那个小男生咕噜了一句话就迅速跑远了,然而他说的是泰语,傅意浓压根啥都没听懂。 “刚刚是夸我帅还是夸我啥啊?!”傅意浓拿着手里的花,陷入了深深的纠结。 傅意浓没有想到在异国他乡还能碰见认识的人,确切来说不算认识,只是曾经见过一面,顺带给对方签了名,哦,对方还扒了自己眼皮。 一个穿了白色衬衣的英俊青年扒弄了下自己的头发,遥遥地对着远方的泰国少女抛了个媚眼。 而青年对面则坐着一个穿着花衬衫戴墨镜的光头…… 青年抛完媚眼,扭回头喝了一口饮料,神清气爽地长吐一口气,才看着对方的人说:“傅先生,下部戏是要演少林寺的和尚?” “也许。”对方言简意赅,似乎并不太想交谈。 青年轻飘飘笑了下,然后迅速凑近对方的脸,“傅先生,这异国他乡见老乡,不应该开心一点嘛,而且我上次应该没给傅先生留下太差的印象吧,眼睛里的黑点消失了呀。” “童医生,我……” 青年摇摇头,“不,不要那么生疏地叫我,请叫我宝宝。” 傅意浓,“……” 为什么会有一个大男人真名叫宝宝呢? 这事还给从一个小时说起。 傅意浓下午租了辆摩托车,就开始在清迈老城逛了起来,结果在中途停下来买吃的的时候,肩膀被人拍了下。 他一回头,就看到一个有点印象的面孔正堆着笑,“傅先生,又见到你了。” 傅意浓刚准备再次装韩国人的时候,对方又开腔了,“傅先生,你的经纪人没陪你?欸,你是不是在拍什么旅游节目,例如什么爹地去哪儿的,镜头在哪?我想露下脸……” 傅意浓被对方滔滔不绝的话惊了下,然而就错过了最佳装傻时机。认出他的人是曾经给他治过眼睛的童医生,然而大名叫童宝宝…… 童宝宝见到傅意浓很激动,直接把人绑去喝饮料了,所以才有了以上一幕。 “你都叫我宝宝的话,那我也亲密地叫你吧,嗯,礼尚往来,我叫你贝贝怎么样?” 鬼叫你宝宝啦?!而且贝贝又是什么鬼?! 傅意浓默默地在大脑里刷起了弹幕,最后还是忍不住喝了口冷饮冷静下。 “童医生,我想我们还没那么熟,还有我的名字里也没有贝字。”傅意浓笑得有点勉强。 童宝宝眨了下右眼,“有缘分自然会熟,贝贝,你给我签的名那件白大褂我现在还没洗,挂在卧室里,每天看三遍。” 傅意浓说:“请不要叫我贝贝。” “哦,那叫你肚肚。” 傅意浓迷茫了下,就听到童宝宝一本正经地说,“傅就是腹,腹就是肚,肚子里的宝宝。” 傅意浓终于遇到了他人生中劲敌,比他还能一本正经瞎扯的——童宝宝。 第33章 童宝宝自来熟缠上了傅意浓,他问了傅意浓住在哪家酒店之后,便屁颠屁颠搬过来了,跟傅意浓住在了同一层。 傅意浓很无奈,“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做什么啊,我一个人来泰国旅游,语言不通,当然想跟同胞住在一起,多有安全感。”童宝宝说。 “那你应该呆在国内。” 童宝宝摇头,“作为一名医生,我应该多出来见多识广,说不定泰国会爆发什么新型流行病,然后我在这个时候就挺身而出,在人类医学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傅意浓,“......” “不行,我出国就是想一个人随便玩玩,我不喜欢跟人一起。”傅意浓强调了“不喜欢”三个字。 童宝宝把手机拿出来,迅速给傅意浓照了一张。傅意浓措手不及就听到童宝宝说:“那我发微博,说在泰国偶遇你。” 傅意浓笑了下,正准备转身走,又听见童宝宝说:“你的新闻都在国内闹翻了,你说有人知道你在泰国的话,哼哼。” 他的话音刚落,就看到傅意浓扭头冲了过来。 傅意浓瞪了眼童宝宝,“闭嘴,我知道了。” 青年伸了个懒腰,笑得十分贼,“那就对了嘛,那么我们晚上去哪玩?” “看泰国特产。”傅意浓说这话的时候脸红了下。 童宝宝愣了下,“泰国特产。” 傅意浓没说话,童宝宝突然心领神会,拖长尾音哦了一声,然后双手击掌,“好的,反正我还没看过。” *** 傅意浓低着头把手上和脸上的血迹清洗干净,再把方才用来堵住流血不止的鼻子的毛巾丢到了垃圾桶,才转身出了浴室。 他走到行李箱面前,把里面的药全部翻出来。 傅意浓看着手心里一颗颗白色的药丸,眼神发愣了会,再仰头全部倒进了口里。 来泰国两天,第一次流鼻血,还好没有吐血。 “喂,你好了没?上厕所要那么久吗?”门外传来童宝宝的声音。 傅意浓对外面喊了声,“等一下。” 他衣领上落了些零星的血迹,他有点嫌弃地看了一眼,便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 傅意浓弯腰从行李箱拿衣服,暴露在外的背上却出现两三块瘀斑,只是身体的主人并不知道。 那几块瘀斑就像是瓷器上的裂痕,破坏了背部原有的美感,也似乎在预示不好的未来。 *** 两个人在询问了酒店服务员之后,他们就出发去了当地最火的人妖表演场所。 童宝宝在买门票的时候,还跟傅意浓唠叨:“嘿,这看特产表演还挺贵的。” “人家很出名。” “你的演唱会门票有那么贵吗?” 他们两个人买的是最贵的门票,也就是离舞台最近的位置。 “你不知道我不唱歌吗?”傅意浓斜睨了身边的青年一眼。 童宝宝听到这话,脸上露出很错愕的表情,“你不是歌手吗?我记得你还参加什么谁是歌手的歌唱节目......好吧,我不太关注娱乐圈的事情,说实话,我都不认识什么明星,但我还是能把你的脸和你的名字挂上钩的。” “那真是谢谢了。”傅意浓扭开头。 表演开始了,傅意浓先是很羞涩地看了几眼,再是很震惊地看了一会,然后扭过头对童宝宝说:“我真看不出他们的性别。” 童宝宝嘿了一声,“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吗?我从医学角度给你科普下怎么样?平时挂我号的病人我一般只跟他们说五分钟。” 傅意浓拿过桌子上的酒,“我基本上不跟我的粉丝说话,因为太多了。” “贱人。”童宝宝仰头喝了一口酒,然后他看了一眼傅意浓的脸,“你真生病了吧,你们公司的公关做得不错,但是我是医生,在看到你第一眼,就知道你绝对生病了,大病?” 傅意浓也喝了一口酒,“你能猜出来?” “我们医生也学中医学的,望闻问切,这句话放中西医学都行得通,看你的脸色,能猜得出几分。”傅意浓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在故弄玄虚,不过他还是打断了对方,“你不用说了,我是生病了,小病而已。” 童宝宝笑了下,却没有继续说了。 傅意浓转过头,去看舞台上。只见舞台上的人打扮得花枝招展,脸上金粉闪闪,在灯光下展现青春洋溢的笑容。 童宝宝却没有看舞台上,而是去看傅意浓。 傅意浓的侧脸在光影下很好看,长得有些过分的睫毛,挺直的鼻梁下是饱满丰润的唇,但是童宝宝觉得对方最好看的地方是那双眼睛。 他第一次见到对方就是给对方看眼睛,他每天给无数病人看眼睛,但是他觉得他看过最漂亮的一双眼睛就是傅意浓的。 傅意浓的眼白很白,没有浑浊的血丝,而巩膜则是纯正的黑色,大部分的中国人巩膜都是偏褐色,非黑色。眼型属于古代所说的桃花眼,桃花眼这种人一般都多情,也招情。 有着桃花眼的人仅仅靠着一双眼睛就能捕获很多人的心,因为那双眼睛不笑则含情,笑则波光潋滟如湖水,足以让人深溺其中。 童宝宝轻笑了一声,拿起酒,又喝了一口。 傅意浓后面心思就没有放在舞台上,而是过于专心致志地喝酒,喝到后面,他眼睛亮亮的,好像要哭了,脸很红。 童宝宝也喝了挺多,但是没有傅意浓喝得那么多,所以还要心情打趣对方,“欸,你不会要哭了吧?” “你才哭了。”傅意浓瞪了童宝宝一样,但是在对方看来,却是含嗔带怨瞪了自己一眼。 童宝宝发现自己肾上腺素一下子上升,他盯着对方看,终于忍不住,倾身过去,“欸。” 耳边是纷杂的音乐,童宝宝脸离傅意浓很近,他眼睛眨都没眨一下,紧紧盯着对方看,他舔下了唇,“喂,傅意浓,你要不要考虑下跟我交往下?” “什么?”傅意浓喝多了,脑子里全是浆糊。 童宝宝笑了下,这个年轻的医生笑起来十分英俊,属于那种会被很多女生叫着要睡的对象。一下子浓浓的荷尔蒙激素弥漫在两人之间。 “我说,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年轻医生说完之后,伸出手一只手放到了傅意浓的后脑勺处,把对方压向自己。 当唇碰触上的时候,傅意浓睁大了眼睛。 童宝宝弯着眼睛笑,越发要加深这个吻。 *** 正待傅意浓要推开童宝宝,童宝宝就先被人给打飞了。 童宝宝是完全摔倒在地上,身体还绊倒桌上的酒。 顿时周围全是尖叫声。 傅意浓转头看去,就发现被他抛弃在机场的人却出现在这里。 陆临夏一脸铁青,直接向地上的童宝宝走过去,高高的抬起手,又是一拳打了下去。 还好童宝宝扭头避开了,陆临夏一拳打在了地板上。傅意浓看到陆临夏的拳头上全是血,酒也醒了一大半,立刻冲过去,扯住了陆临夏,“别打了,陆临夏,你疯了。” 陆临夏回头看傅意浓,眼神晦暗不明,正准备说什么。那边童宝宝也从地上爬起来,他擦了下唇边的血,冷笑一声,就一脚向陆临夏踹了过去。 陆临夏被踹得一个踉跄,他把傅意浓扯开,推到旁边,“你站旁边去,这是我跟他的事情。” 他扭过头,偏了下头,对童宝宝勾了下手。 两个男人彻底地扭打在一块。 傅意浓站在原地,大脑有瞬间的空白,也许是酒精的原因,大脑晕晕乎乎的,他看着面前的一幕,突然觉得十分荒唐。 打架的结果是三个人被捉到了清迈当地的警察局里。 泰国警察拿着铁棍在三个人面前挥来挥去,一脸愤怒。也是正常的,他们三个人在把一场精彩绝伦的泰国特产表演给毁了。 陆临夏白皙的脸上挂上了伤,是童宝宝给打的。他坐在凳子上,从头到尾一句话都不说。相反的是,童宝宝一直在跟泰国警察强调自己的无辜。 泰国警察后面有点烦了,也是急于要处理这事,毕竟需要人赔钱,他看向了傅意浓,“你说,他们两个人是谁先动手的?” 傅意浓没说话,泰国警察又重复了一遍。 傅意浓才看向陆临夏,而陆临夏垂着眼,没人猜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泰国警察看到傅意浓的举动,立刻冷哼了一声,当场用泰语唧唧歪歪了一顿,看他的表情,恐怕不是好话。 然后,泰国警察又对傅意浓说:“他们两个为什么要打架?” 童宝宝插嘴,“我们怎么知道,这个人我们根本就不认识,就是个疯子,一上来就打人。” 泰国警察没理会童宝宝,而是看着傅意浓,“那个人你认识吗?你跟你旁边这个话多的人是一起的吗?” “不认识,是的。”傅意浓最后说。 泰国警察点点头,站在了陆临夏的面前,“你需要赔偿所有的损失,还要给他们赔偿医药费,并且如果再发生一起类似事件,你将直接被遣送回国,有异议吗?” 陆临夏动作很慢地点下头,“没有。” 交完罚金,陆临夏就率先离开了警察局,傅意浓看着对方的背影,情不自禁地追了上去。 “陆临夏。”傅意浓喊了陆临夏一声,等到对方回头之后,他有点尴尬,最后只是说,“你记得处理脸上的伤口,还有手上的。” 陆临夏在原地站了一会,突然拔腿向傅意浓走过来,他的脸色沉如水,声音很低,“傅意浓。”他喊了傅意浓全名,这让傅意浓心里咯噔了一下。 “你有没想过我在担心你?你突然离开,我这两天一直在担心你会不会突然昏迷,会不会遇上劫匪,会不会吃不好睡不好,会不会突然......可是当我终于找到你,你在欣赏表演,还和一个陌生男人接吻,傅意浓,你做得真是太好了。”陆临夏沉默了下,才继续说,“反正我们是普通朋友,不对,你刚刚说你不认识我对吧,那么就不认识吧。” 陆临夏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片,他塞到了傅意浓的手里,“这里是我联系的美国私人医院,你直接去吧,我就不陪你了。”他微笑了下,在夜色里,他的笑容看上去几乎没什么温度,“反正我们是陌生人。” 陆临夏转身大步离开的时候,傅意浓眼神很迷茫,他觉得心脏传来钝痛,像是心脏被东西在一下下敲打。 “老陆。”两个字从他口里吐出来的时候几乎不可闻。 童宝宝从警察局出来的时候,先是看了下陆临夏离开的背影,才走到傅意浓的旁边。他看了下傅意浓的表情,愣了下,“你怎么是这个表情?” 傅意浓没说话。 “他是你的男朋友?”童宝宝通过对方这个表情最终只能想到这个可能。 傅意浓转身向陆临夏的反方向走去,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时,轻声说:“求你给我点个人空间。” *** 泰国的月亮很圆,傅意浓脚步虚浮地往前走,手里还拿着一个酒瓶,他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麻木,或者说是没表情,他就像行尸走肉般,没有目的地在异国他乡的大街上走着。 心上像是被撕开一个洞,寒风冷飕飕地灌了进去。 傅意浓突然身子一歪向旁边倒去。 腰却被一只手给搂住了。 傅意浓把眼睛睁开了些,勉强看清了好心扶住他的人。 好像是一个泰国特产,很高,脸漂亮得出奇,妆容还没有卸掉,口里正叽叽歪歪地说着泰语。 “萨瓦迪卡?”这是傅意浓最后的一句话,然后头一歪,彻底醉了过去了。 第34章 大概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莫过于酒后乱|性,这是傅意浓清醒之后的第一反应。 傅意浓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时间看到的是天花板,他花了几秒想清楚自己在哪之后,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身体有点不太对劲。 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有点痛,而另外一个不可言说的部位好像有种空空的感觉,而且全身那种纵欲之后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傅意浓脸僵硬了,然后缓缓扭开头,看到床的另外一边。 他看到一个人,虽然对方盖着被子还背对着他,但是他能清楚地看清对方那长长的头发。 他回想起昨晚彻底醉倒之前,好像是看到一位美丽的泰国特产。 “......”傅意浓半个字都说不出,整张脸都苦了下来。他僵住脸,慢慢坐起来,把身上的被子掀开,低头看了下,然后无法承受般的闭上了眼睛。 自己好像真的跟一个陌生人发生了不可挽回的事情。 傅意浓轻手轻脚准备下床,把散乱在床下的裤子捡起来,该死的,他身上连条内裤都没有。噢,上帝,他的内裤居然挂在台灯上。 正待傅意浓要下床的时刻,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声响。 傅意浓立刻僵住了。 然后他就被一只手搂住了腰,一个头也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傅意浓甚至能感受到对方那长长的头发扫在自己肩膀上和手臂上那种令人鸡皮疙瘩起来的触感。 “醒了?”对方说。 傅意浓表情更僵了,过了好久,他才直愣愣地扭回头,却看到身后的人正把头上的假发脱了下来,面带嫌弃地丢开了。 陆临夏的脸在光影中看起来十分精致,傅意浓看清了对方脸上几乎不可见、细小的绒毛。他的脸上犹带着刚睡醒的红晕,脸上的淤青仿佛也成了陆临夏面容上的装饰,让整个人看起来要比平日更加魅惑和邪气,像早起校园小说里爱打架的坏男孩。 陆临夏小小打了哈欠,修长的手指捂住了口唇,随后伸到傅意浓的下巴处,像是逗猫一样,勾了勾傅意浓下巴。 “怎么这样看我?”陆临夏眼中还带着睡意,他说完还用下巴蹭了蹭傅意浓光|裸的肩膀。 傅意浓嗷呜了一声,立刻避开对方,结果是摔下了床。 傅意浓不敢置信地抬着头看着床上的人,而床上的人却是蹙着眉看着他。 有比酒后乱|性更恐怖的事情吗?傅意浓马上就知道了,有,就是跟一心保持普通朋友关系的前任发生了不和谐的男男关系。 *** 陆临夏坐在床上,脸上阴晴不定地看着傅意浓。 傅意浓勾着头扯着被子盖住自己的下半身。 “你不准备负责?”许久之后,陆临夏说。 傅意浓手抖了下,慢吞吞抬起头,“什么负责?” “对我负责,你知道你昨晚做了什么?”陆临夏眉头皱得很紧,“你昨晚不仅仅吐了我一身,然后非要把我打扮成泰国人妖,那个头发和裙子你从柜子里翻出来的,我不穿你就哭,我的衣服都被你哭湿了。” 陆临夏冷笑了一声,“穿了之后,你就叫着说你要嫖我,还往我衣服里塞钱。这都算了,你最过分的,还在后面。” 傅意浓给自己撸了半天,都只是半硬,就发酒疯让陆临夏拿口伺候他,伺候了,又突然哭哭啼啼说痛。 陆临夏只能又哄对方,傅意浓被哄了许久,眼泪才停下来,但是这还没有结束,自己硬不起来,就去撩拨陆临夏。傅意浓还直接坐到了陆临夏的身上,说要骑对方。 傅意浓红着脸听完之后,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我......我不负责,被上的人是我,为什么我要负责?” 陆临夏抬头,露出几分凌厉的神情,“照你这样说,假如一个女性强|暴了一个男性,就因为女性作为被进入方,就不是强|暴了吗?”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强|暴了我,不需要负责?”陆临夏眼神很冷。 傅意浓猛地抬起头,看着面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底气莫名足了很多,“我没有强|暴你,顶多算合|奸。” 陆临夏点点头,然后把自己的手举到了傅意浓的面前。 傅意浓看清了对方手腕那印记很深的红痕。 陆临夏又把自己身上的被子扯开,把双腿分开,面无表情地说:“这上面都是你咬的或者掐的。” 傅意浓吞了下口水,又看到陆临夏把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包括这里,也肿了。” “所以这根本不是合|奸,是一场非法手段的恶性强|暴事件。”陆临夏双眼紧紧盯着傅意浓,“你准备怎么办?” 傅意浓脸上表情变化莫测,最后破罐子破摔,“我不负责。” 陆临夏凑近了傅意浓的脸,突然他微微笑了下,傅意浓一瞬间被对方的美色迷倒了。 陆临夏用手指蹭了蹭傅意浓的唇角,缱绻地吻了下对方的下巴,眼里的倦意也浮现出来,“浓浓,你身体不好,不要闹了,跟我去美国吧。” 傅意浓犹沉醉在对方的美色中,迷迷糊糊地点下头。 等他反应过来,陆临夏已经在拉着他去退房了。 坐车前往机场的时候,傅意浓想挣开对方的手,却把对方的视线引了过来。陆临夏偏头看了他一眼,举起傅意浓的手,放到唇边吻了下,声音磁性中带着温柔,简直是听了就会怀孕,“昨晚我有很小心,但是还是怕伤到你,你身体现在应该很不舒服吧,离机场还有一段距离,你可以先靠在我的肩膀上睡一觉。” 这发展也太奇怪了。 昨日他们还在泰国警察局面前闹了一场,陆临夏不是丢下他走了吗?怎么会? 傅意浓想不通也不能理解,可是他每每想开口,对方仿佛能预知般,视线先看向他。傅意浓看着对方那张明显带着倦容的脸,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陆临夏找他,似乎找了很久,花了许多功夫。 这场离经叛道的出逃就这样结束了,陆临夏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睡着的人,轻轻勾唇笑了下,笑完之后,他轻轻摸了下对方的脸,眼神缱绻而悲哀。 陆临夏把下巴靠在对方的头上,微风吹红了他的眼角。 多想让时间再多些,再多些,或者时间停止在此刻。 昨夜,傅意浓在自己怀里默默流着眼泪,声音嘶哑,“老陆,我不想死,我一点都不想死,我不想把你让给任何人,我想跟你走一辈子的。” 陆临夏默默越发抱紧对方,眼神是无尽的苍凉。 原来世界上残忍的事情,是让我亲眼看着你的生命慢慢流逝。你终将离我远去,我却无能为力。 不过前路无需怕,终有我陪着你走,哪怕这条路是条死路。 第35章 上飞机之后,傅意浓终于没忍住,问坐在旁边的陆临夏,“为什么昨晚我们两个......”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是意思很明显。 陆临夏紧扣着傅意浓的手,“你走之后,我就一直跟在你后面。” 昨夜,他一直跟在傅意浓后面,他想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回头看。 可是傅意浓喝多了,倒在别人怀里的时候,依旧没往后看。 陆临夏看着那个泰国人妖对着傅意浓身上的口袋摸来摸去,才蹙眉上前,用钱把对方给打发走了。 那位美艳的泰国人妖拿着钱放到嘴边吻了下,然后娇笑着对陆临夏说:“好好享受今晚吧。” 陆临夏低头看了下喝得伶仃大醉的人,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脸颊,“浓浓。” 喝醉的人没有反应。 陆临夏就把人背在身后,在异国他乡的午夜街头,慢慢往前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的人动了动,陆临夏就感到有团热气凑近了自己的耳朵。 “老陆?” “嗯。” “别不管我。”对方轻喃语。 陆临夏把人往上颠了下,他的眼神与清冷的月色混为一体,“我不会不管你的,我说的只是气话而已。” *** 一个月后。 阿裴来的时候,陆临夏正在铲雪。昨夜突来的大雪把道路都给堵住了。 阿裴都是十分艰辛才能过来。 陆临夏穿着黑色大衣,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他正把铲子铲到厚厚的雪里,脚踏到铲子上,猛地一用力。 “陆先生。”阿裴站在不远处唤了对方。 陆临夏听到之后,停下铲雪的动作,把铲子往雪里一/插,转过头看向了阿裴。 “你来了?”由于口唇被很好地遮住,陆临夏发出来的声音有些闷。 阿裴点了下头,就立刻问起他最关心的事情来,“意浓呢?” 陆临夏往身后的房子指了下,“二楼左边第二间房子,现在可能还没睡醒,你去吧。” 陆临夏把傅意浓带到了美国的一家私人医院,也能称为疗养院。 他和这个医院的院长是好友,再给了大笔金钱后,现在这个疗养院只住了傅意浓这一个病人。 阿裴登记后被年轻的护士引去了傅意浓的房间,他打开门进去的时候,傅意浓还在睡觉。 整个房间静悄悄的,阿裴注意到了房间里的装扮,墙壁上全部贴了天蓝色的墙纸,还镶嵌了或大或小的贝壳。 墙角摆着一个大大的木柜,上面摆放了许多玩具和书,窗台上还摆放了一排仙人球。 房间里的床很大,傅意浓睡在里面,阿裴几乎只看到被子很小的起伏。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走到床边,才看到傅意浓沉睡的面容。 对方仿佛在睡觉也十分不安稳,蹙着眉,给人一种泫然欲泣的样子。傅意浓脸色较一个月之前差了许多,整张脸几乎瘦到脱形,他第一次给阿裴一种可怜巴巴的感觉。 放在被子外的手几乎只剩下骨头,阿裴觉得自己仿佛只要轻轻一握,就可以捏碎。 只要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床上的人生命的流逝。 阿裴深呼吸之后,才轻轻唤了对方的名字,“意浓。” 几乎他轻声一唤,对方的睫毛就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 傅意浓刚睁开眼睛的时候,眼里还有些迷茫,待看清来人,就露出一个极其浅浅的笑容。 不过还没等阿裴说话,傅意浓的脸色突然变了,他的眼神看起来十分惊恐,口张得极大,颤了颤,几乎尖声叫了一句,“你出去!出去!” 阿裴愣了下,“意浓,你怎么了?” 傅意浓脸涨得通红,“你出去,我不要你在这里,快出去。” 阿裴伸出手想安抚傅意浓,但是对方几乎避他如同蛇蝎。 还好陆临夏正好推门进来,看到这个场景,眼神闪了下,立刻走过来,不顾傅意浓的反抗直接抱住了对方,然后对阿裴说:“你先出去下吧,他刚刚睡醒,可能情绪有些不稳定。” 傅意浓呜咽一声,把头埋进了陆临夏的怀里。 陆临夏连忙拍了拍了对方的背,低声安慰,“没事,没事,我先让他出去。” 阿裴瞪了陆临夏一眼,但是也只有暂时先出去。 等阿裴出去之后,陆临夏才空出一只手微微掀开被子,他的手刚想往里面伸,就被傅意浓拉住了。 傅意浓拽紧陆临夏的手,他的声音几乎微不可听,“别。” 陆临夏沉默了会,然后轻轻在傅意浓的头发上落下一吻,“没关系,浓浓,这不是你的错。” 他安抚了许久,傅意浓的头才从他的怀里抬起来。 傅意浓脸很红,眼角甚至挂上了泪珠,“好丢人,你别。” “这只是药物的治疗效果,没事的。”陆临夏低声安抚,过了许久,他的手才伸进被子里,果然里面湿冷一片,傅意浓尿床了。 陆临夏神色如常地把手收回来,把被子直接掀开。掀开的那瞬间,傅意浓的身体抖了下,就被陆临夏一把抱起了。 陆临夏直接把人抱进了浴室,一边放水,一边给傅意浓脱裤子。 傅意浓半阖着眼,手紧紧地拽着陆临夏的衣服。 这不是傅意浓第一次尿床,第一次是半夜。 那天陆临夏突然醒了,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裤子湿了,醒过来之后,就发现身边的人身体一直在抖。他愣了下,几乎就想清楚发生了什么。 前几天傅意浓换了一种新药,医生换药的时候就提醒了这种药有利尿的作用,医生当时委婉地提了下可以垫尿不湿,可是陆临夏考虑到傅意浓,最终还是决定不用尿不湿。 傅意浓第一次尿床,几乎羞愧地不敢抬头,陆临夏刚准备坐起来,傅意浓就如同受惊的动物往旁边缩去。 陆临夏把手放到傅意浓的肩膀上,“没事的。” 这一个月里,傅意浓的病情重了许多。 精神变得疲乏,容易失眠,性格也改变了许多,变得不爱说话,每天不是看着窗外发呆,就是痴愣愣地看着某处。 傅意浓坐在浴缸里,他全力想把自己缩起来,陆临夏把外套脱了,撸起袖子,拿着毛巾想给对方的下半身擦干净,但是傅意浓反抗得很厉害,陆临夏身上弄得全是水。 陆临夏看了下自己身上的水迹,才看向窝在浴缸一角的傅意浓,“怎么了?” “我不想再吃那个药了。”傅意浓声音很低。 “可是不吃那个药,不会好。”陆临夏吓他。 傅意浓猛地抬起头,他的眼神闪过恨意,“反正都不会好,我不要那么丢人,三岁的小朋友都不会尿床了,我现在像什么?你是故意要看我丢人对不对?” 陆临夏没说话,傅意浓说完之后,就把脸偏到一边了,两人僵持了许久,傅意浓才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发火的。” “没关系。”陆临夏重新拿过毛巾,“水要冷了,被子也要换,你想让阿裴在外面等多久?” 陆临夏帮傅意浓擦过下半身最敏感的部位的时候,那个地方一点反应也没有,陆临夏知道对方那个地方不会再有任何反应,再怎么刺激也没有用。 来到美国的一周之后就这样了,医生当时检查完之后,只是告诉陆临夏,“这是内分泌不调导致的,慢性肾衰的病人后期都会这样,你作为家属尽力给病人做好心理疏通,别让病人有太大的心理压力,病好之后,这个情况也是可以得到改善的。” 陆临夏很快就给傅意浓洗好澡了,给对方换好衣服,把人抱到沙发上,再把床上的被子那些东西全部换了,这才重新把傅意浓抱回了床上。 他拿被子给傅意浓盖上,轻声问:“我现在让阿裴进来?” 傅意浓轻轻扯住了陆临夏的衣袖,“我现在不想看到他。” 陆临夏把傅意浓的手扯下来,放到被子里,“乖,见见吧。” “我不想见!”傅意浓的情绪突然又爆发了,他眼神恨恨地看着陆临夏,“我都说我不想见了!” 陆临夏眼神很平静,语气也没有任何变化,“那就晚点再见吧,不要生气。”他伸出手想摸摸傅意浓的脸,却被对方打开了。 陆临夏把手收了回来,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般,站起身,“那我出去了,待会护士要过来给你打针了,要是怕就叫我。” 傅意浓没说话。 陆临夏早就习惯了,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换掉之后,才出去。他看到站在门外的阿裴,神色才浮现出几分疲倦,“我们谈谈?” “当然。”阿裴说,“不过我想见见他。” “他现在情绪不稳定,等护士给他打完针,你再见他吧。”陆临夏说。 阿裴眼神微变,“你给他打什么针?镇定剂?” 陆临夏略讽刺地看了眼阿裴,“只是一些抗生素。” 第36章 阿裴听完陆临夏说完的话,突然转身往墙上打了一拳,他屏住了呼吸,用力过猛的胳膊忍不住轻颤了下。 “这一定是上帝给我们所有人的惩罚。”阿裴苦笑了一声,他说完这句话,转回身看着陆临夏。 眼前这个男人这段时间也消瘦了下去,眼底浮着一层淡淡的青色。 阿裴回想到方才傅意浓对陆临夏的依赖,忍不住讥讽对方,“不知道陆先生怎么想?” 陆临夏没有避开阿裴的眼神,他的态度十分冷静,仿佛冷静到一种冷酷的地步,“阿裴先生觉得我应该怎样?” “如果意浓真的……那你准备怎么办?像你这样的人,家里又有一群极品,恐怕两三年之后就会结婚了吧。”阿裴说。 陆临夏说:“是吗?”他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然后又说,“你应该还没吃东西吧,有忌口的吗?我要去给浓浓弄吃的了。” “你弄?”阿裴微愣。 陆临夏解释,“他的饮食都需要特别注意,我没有聘请厨师,自己做更放心,也更加符合他的口味。” 阿裴听了,只说:“我没有什么忌口。”他顿了下,才继续说,“我现在先不见他吧,我出去抽根烟。” “那你最好把身上的烟味弄干净再进来,他不喜欢烟味。”陆临夏说。 阿裴略勾起唇角,却是个苦涩的笑容,“我知道,意浓一直不喜欢烟味。” 阿裴再回来的时候,傅意浓已经在吃东西了,陆临夏坐在旁边,看着傅意浓吃东西,时不时会帮傅意浓擦下唇边的汤汁。 陆临夏看了阿裴一眼,“你可以到隔壁去用餐。” 阿裴摇摇头,“我还不饿。” 傅意浓抬头看了阿裴一眼,他此时看起来情绪似乎已经平静下来了,看到阿裴,还笑了下,笑完之后他又看向陆临夏,“我吃饱了。” 陆临夏发现傅意浓根本没动什么,当然不会同意,于是说:“再吃点吧,你才吃几口呢。” 阿裴没走近,也说:“对,不多吃点怎么快点好起来?” 傅意浓把眼神收回来,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哦。” 傅意浓又吃了几口之后,又提出不想吃了,陆临夏还是让傅意浓继续吃。傅意浓把手里的勺子一丢,“不吃。” 陆临夏还没说话,阿裴就说话了,“意浓,陆先生精心为你准备的,对你病有好处的,你不要任性。” 傅意浓不知道被阿裴这句话里哪个字给刺激到了,微微眯起眼睛,“你为什么要替他说话?” 阿裴说:“我没有为谁说话,我只是为你好。” 陆临夏突然伸出手捉住傅意浓的手,“实在吃不下,就不要吃了。” “陆先生?”阿裴不明白陆临夏为什么要这样说,等他看到下一幕便突然明白了。 傅意浓把桌子上的汤直接往地上一砸,他的表情像是要哭又像是太生气,“我不想吃啊。” 还没等陆临夏和阿裴做出反应,傅意浓干脆把东西全部扫到地上,他胸口起伏得厉害。 陆临夏没去管地上的残骸,第一时间去看傅意浓的手,“你手伤到没?” 傅意浓拼命把手缩回来,“我最讨厌你这种态度,是因为我要死了,所以你处处忍让我是吗?用不着你那么假惺惺,滚!” 陆临夏没办法,“好,我滚,你别生气。” 陆临夏把阿裴也给带出去,然后叫护士进去打扫卫生。 阿裴见到傅意浓这个样子,心里惊讶得不得了。 “怎么会?” 陆临夏换了件衣服,对于阿裴的疑问,他只是说:“他压力太大了,每天要打针,吃很多药,每周还要做透析……他需要一个出气筒,他对其他人还是好的,只是不爱说话。” 陆临夏在过了10分钟之后又进去了,一会儿后,才把阿裴叫进去。 傅意浓此时很平静地窝在陆临夏的怀里,手里拿着一本书,一副很乖巧的样子。 陆临夏低声对傅意浓说话。 “阿裴进来了,你跟他说说话,别随便生气,也别不说话。” 傅意浓点了下头,“我不会的,你今天不是还要去超市吗?我想吃那个巧克力豆。” “不可以吃这个,我给你买其他的。”他吻了吻傅意浓的额头,“好,我走了,要听医生护士的话。” 傅意浓伸出手擦了擦被吻的地方,有点嫌弃,“走吧,你太啰嗦了。” “嗯,那你饿了也记得叫护士。”陆临夏又说。 傅意浓扭头瞪了陆临夏一眼,“快走,我要跟阿裴说话。” 等陆临夏终于走了,阿裴才走过来。 傅意浓微抬头看着他,“我先头是不是吓到你了?” 阿裴摇头,笑,“你这算什么。” “我其实不想这样的,可是我有时候控制不住,就像负面情绪缠绕着我,他对我很好,可是对我越好,我又越烦,我很讨厌周围人把我当做瓷娃娃一样对待。他几乎不跟生气,所以我又越想发脾气。他总说不是我的错。”傅意浓略顿,脸上露出微微迷茫的神色,“可是生病的人真的会这样吗?我差点认为我是得了精神病。” 阿裴坐到他旁边,握住他的手,微微用力。傅意浓的手很冷。 “没事,你折磨折磨他也好,别折腾自己就行。” 傅意浓看了阿裴一眼,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他把书合上,放到旁边,“你跟其他人没区别,他们都说我没问题,没有错。” 傅意浓的手并没有从书上拿开,而是用手指摸了摸硬书壳,“小时候觉得生病真好,因为奶奶不会再追着我打,还会为我买好吃的,我记得有一次奶奶不仅为我买了薯片还买了方便面。生病爸妈也会打电话回来。现在觉得生病一点都不好。” 他抬眼望向窗外,外面苍茫的白色,让他的心情仿佛也平静了许多。 陆临夏回来的时候,额头上带了伤,这让傅意浓惊了下。 他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部暗了下来,今晚阿裴自告奋勇去煮饭,因此这个时候,房间里只剩下陆临夏和傅意浓。 “你头怎么了?” 陆临夏额头上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了,他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挂在衣架上,才走到傅意浓旁边。 “开车的时候不小心打滑了,撞到路边的树了,不过没什么大事。” 傅意浓伸手去碰陆临夏的伤口,他刚一碰,陆临夏就倒吸一口气,立刻捉住了傅意浓的手。 “很疼?” “有一点”陆临夏笑笑,然后干脆把人拥在怀里。 傅意浓瘦了很多,抱在怀里的时候也感觉不到什么份量,就像在抱着一个小孩子。 “阿裴来,心情有没有好一点?”陆临夏伸手去调整对方的帽子,然后手指逐渐下滑,放到了脖子上。 傅意浓点头,然后偏头看他,“对不起,我今天又对你发火了,我不是故意的。” 陆临夏的手指轻轻游离在傅意浓的脖子上,“没关系。” 傅意浓缩了下脖子,“不要碰那里。”他的声音低而细,听起来很柔弱,几乎一瞬间把陆临夏的欲/望给引发了。 与生病的傅意浓不同,陆临夏是个正常人,每天朝夕相处,他却必须要做一个柳下惠。 他有点没忍住,低头亲傅意浓的脖子。 傅意浓脸红了,往旁边躲,他的眼神很慌乱,“我不喜欢这样。” 陆临夏有点食之如饴,对方身上淡淡的沐浴露清香一直往他鼻子里飘,他的手收紧了,把对方更加用力地抱在怀里,“浓浓,乖,我不做什么。” 他轻轻把傅意浓的脸扳过来,温柔地贪婪地亲上对方的下巴。傅意浓像是被他吓到了,伸出手努力去推开路陆临夏,可是他生病越发重之后,越发没力气,大部分时间都是卧床休息,只有精神状态特别好才会下床走动。 傅意浓推没推开对方,眼神慌乱中又带着几分怨愤。 陆临夏没亲多久,就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对方身体抖得厉害。陆临夏深吸一口气,把内心的冲动压下来,等他去瞧怀里的人的时候,才发现傅意浓眼睛很红,像是被人狠狠欺负了。 陆临夏立刻在心里骂自己禽/兽,他在对方的背上轻轻拍了几下,温声道:“别怕,我真的不会再做什么了。” 傅意浓抬眼看他,“我无论怎么样都不会硬起来,你还是去找正常人吧。” 陆临夏皱眉,又听见傅意浓说:“你没必要压着自己的欲/望,就算你出去找个,我又不会生气,反正我死之后,你也是要找新人的。” 陆临夏沉默了会,突然站起身,等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把剪刀。 他神色平静,仿佛说的话一点都不惊世骇俗。 “如果你担心我找新人,那么我现在就剪了那个,可好?” 傅意浓愣了下,就看到陆临夏直接拿着剪刀猛的往下半身扎下去。 傅意浓眼睛立刻瞪大,手脚并用拿过去,“不要,不要。”他用手去打开剪刀。 陆临夏闷哼了一声,剪刀被打飞在地上,不过剪刀尖上却沾上了血迹。 傅意浓呆坐在床上,他看着地上的那把剪刀完全愣住了,他没有想到陆临夏会因为自己的气话,做出这么冲动的事情。 陆临夏唇发白了些,他弯腰抱住了傅意浓,“如果你还怀疑,我可以继续证明我的决心给你看。” 他一只手抬起对方的脸,带着不可抗拒的气势吻上了对方。 医生过来检查伤势的时候,忍不住对陆临夏竖大拇指,“玩这么大,真厉害。” 陆临夏脸黑了下,扭头看向床上的傅意浓,“不准看。” 他本来没准备在傅意浓面前处理那个尴尬的伤口,但是傅意浓很坚决,一定要让陆临夏在他面前处理伤口。 傅意浓点了下头,头往被子里缩了下,但还是露出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陆临夏的下半身看。 医生很开心地在伤口处绑了个蝴蝶结,“还好你裤子厚,要不然真会断一截,下次玩情/趣也别玩那么厉害,好歹注意下双方的身体,尤其是病人的身体,他的身体是不可以直接进行性/事的。” 陆临夏破天荒地脸红了,他把裤子扯上去,“知道了。” 傅意浓的声音响起来,“他这个伤什么时候会好?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就是最近上厕所会疼一点,哈哈,只是伤到表皮,好了之后还是一根厉害的长枪,没事。”医生一边开着黄/腔,一边收拾东西。 陆临夏立刻把人轰出去,傅意浓突然笑了一声,他的脸上的表情有几分幸灾乐祸,“活该。” 陆临夏摸了摸鼻子,没说话。 很快,阿裴也听说此事,他沉默了许久,才说:“陆先生你也是一牛人,原来都是我眼拙。” 陆临夏,“……” 第37章 如鹅毛的大雪从天而降,像是有一只大手站在云际洒着雪白的棉絮。 绵延无际的雪景,上层萦绕着迷蒙的雾气。雾气朦朦胧胧,如烟如缕,仿佛吹散不开。傅意浓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外,他的眼神盯着某一处看。 他盯的是站在雪地里的陆临夏。 陆临夏今日起来,不知道是起了什么兴致,说是要堆个雪人给傅意浓看。 阿裴站在傅意浓身后,也往正在辛苦堆雪人的陆临夏那里看了一会,他的手搭上傅意浓的肩膀,“你们和好了?” 傅意浓没回头,他缓慢地摇了下头,“我不知道,不过在一起不在一起,现在对我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阿裴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眼神里带上几分落寂,“他现在倒是对你很好。” 傅意浓微笑了下,“大概是种弥补。” 他扭头去看阿裴,“你一定为了我的事忙晕了吧,我准备正式做出一个息影的公告。” 阿裴说:“你不要胡闹。” 傅意浓说:“我没有胡闹,认真的,就算我身体好了,也不准备演戏了,我想去做点别的,哎,我那个五十个愿望清单还没做几个呢。” 如果傅意浓息影,那么自己这个经纪人又有什么存在的理由? 阿裴自然不愿意同意,“不行,我不同意。” 傅意浓微微拧眉,但是还是说:“好吧。” 已经开始拿胡萝卜装饰雪人的陆临夏,从口袋里把手机拿了出来。他低头看了下来电显示,犹豫了下,才把电话接起。 “喂,大哥。”他站起身,微微偏头去看二楼的傅意浓。 傅意浓此时没有看他,而是在跟阿裴说什么。陆临夏觉得自己好像看到傅意浓脸上久违的笑容。 他沉默听完那边的话,举起手拍了拍身上的雪,“我不回去。” “你的工作也不要了?” 陆临夏回答地言简意赅,“没有他重要。”他说完,就发现傅意浓已经发现他在打电话了,他冲着傅意浓挥了下手,才转过身继续打电话。 “帮我向妈妈和安娜问好吧,我暂时不会回去的。”陆临夏顿了下,“大哥,算我对不起你。” 陆临夏挂完电话之后,转身一看,就发现傅意浓就已经没有在窗前了。陆临夏挑眉笑了下,然后又开始专心致志装饰他的雪人。 完工之后,他给自己和雪人合了一张影,才回疗养院。 刚进去,才发现自己身体冻得不行,他拍了拍身上的雪,一楼前台的护士递了一条干毛巾给他。陆临夏道谢之后才接过来,他擦了擦脸,随意地说:“这雪怎么下那么久?” 护士小姐说:“今年有些反常呢,往年这个时候都停雪了。” 陆临夏回房,发现房里只有傅意浓一个人,他不禁感到有些奇怪,“你的经纪人呢?” 傅意浓还坐在轮椅上,腿上摊开一本画集,他听见陆临夏的话,只是说:“阿裴说昨夜没睡好,回去补眠了。” 陆临夏把外套脱下,又去找了衣服,“我先洗个澡,待会帮你按摩。” 陆临夏带着一身热气出来,他把头发吹干,就走到傅意浓身边,自然而然地弯腰亲了傅意浓的侧脸一口,再直接把人从轮椅抱了起来。 傅意浓手一抬,就勾住了陆临夏的脖子,他瞥了陆临夏一眼,“影片我都看完了,你能帮我弄点恐怖片吗?惊悚悬疑之类的。” “想看?”陆临夏把人放到床上。 傅意浓诚实地点头,然后又被亲了。 傅意浓翻了个白眼,“不要亲了,你同意吗?” 陆临夏表情依旧,“你准备什么时候看?不会是晚上吧。”他说完,就伸出手指堵住了傅意浓的唇,“只要你乖乖的不晚上看,我就给你买。”他并不希望傅意浓失眠的时候看这个,这样会让对方精神更加糟糕。 见傅意浓同意了,陆临夏拿出自己的手机,“给你看看我堆的雪人。” 傅意浓有点鄙视他,“幼稚,不看。” 陆临夏只好说:“好,不看。”他把手机随意丢到旁边,“那我们就开始按摩吧。” 这里也有护工,但是陆临夏总是担心他们做得不细致,所以特意去学了之后,再每天仔仔细细给傅意浓按摩。 按摩可以让傅意浓活血通脉,也能防止压疮,毕竟傅意浓基本长期卧床。 他按摩的力气适中,傅意浓总是被按摩得昏昏欲睡。今天陆临夏给傅意浓按摩完,就发现对方已经闭上了眼睛。 他扯过一旁的被子给人盖上,就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 房门被轻轻地阖上,本应睡着的人突然睁开了眼。傅意浓看了下摆在不远处的手机,陆临夏忘记把手机给带走了。 他微直起身伸出手拿过那个手机,手指轻轻一划,就打开了。 他直接点进了通话记录,看到排在第一个的号码名字时候,傅意浓眼神晦暗不明。他又把陆临夏的相册打开,第一张就是陆临夏自己和雪人的合照。 陆临夏把帽子取下了,一只手搭在雪人的肩膀上,脸上没有笑容,眼神平静沉着。 过了一会,他就把手机放回了原位,重新躺回了被子里。 傅意浓后来是被细碎的声音吵醒的,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是陆临夏。 陆临夏好像在找什么东西,翻箱倒柜的,他不禁有些好奇,出声,“你在找什么?” 陆临夏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吵醒你了?” 傅意浓点了下头,就看到陆临夏走过来。他在床边坐下,手伸到被子,逐渐摸到了傅意浓的手,然后握住。 他神情温柔,语气如春风,“浓浓,我在想一件事,不知道你的意下如何?” “什么?” 陆临夏的手指勾了下傅意浓的手心,“我们结婚怎么样?” 傅意浓怔住了。 “我能想一下吗?”傅意浓说。 陆临夏也不急,“好,我先看看资料,看在哪里办婚礼比较好。” 几天之后,苏雅心来了。 她依旧是风风火火地来,还提了很多东西,这次她看到傅意浓却一句病情的事情都没提,专拣了些逗趣的事跟傅意浓说。 “你还记得那个王公子吗?原来超级喜欢你的,还给你送了跑车的那个。哈哈,最近他倒霉透顶了,结婚,娶了一个厉害的老婆,你猜结婚当天晚上发生什么了吗?王公子直接被救护车送进了肛肠科,哈哈哈。”苏雅心笑得前俯后仰,乐得不行。 傅意浓也配合地笑,苏雅心把脑子里能想起来的有趣的事全部讲完了,一时找不到话说,两人就沉默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护士来敲门,“傅先生,要做透析了。” “好的。”傅意浓应声后,看向苏雅心,“我待会再回来。” 苏雅心理了下垂在脸颊的头发,“去吧。” 傅意浓一走,苏雅心脸上的表情就垮了下去,笑容彻底不成形了。 最后,房间里响起压抑的哭泣声。 她和傅意浓算伯乐与千里马的关系,也算十几年朋友。 起初注意到傅意浓,是因为对方分外挺直的背。她觉得对方像一根竹子,这让她起了兴趣。她想知道这根竹子能承受多大的压力。 傅意浓没让她失望,甚至在有些她暗示之下的为难,他也挺过来了。看着他从默默无闻到大红大紫,自己内心也有隐隐的成就感,她甚至可以直言,傅意浓是她这辈子最优秀的成品。 苏雅心如今只希望傅意浓能有机会好起来。 她最后整理了下妆容,才走了出去,询问了人之后,找到了陆临夏。 陆临夏看到她,没惊讶,“苏小姐,有事?” 苏雅心在陆临夏对面坐下,把包放到旁边,“我有些事情要告诉你。” 陆临夏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你知道安娜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吗?” 这个问题一出来,陆临夏的表情凝重了些,许久才道:“大概清楚。” 苏雅心点点头,“我要跟你说的事就是我伯父有意跟你家联姻,也就是让苏北娶安娜,不过安娜离家出走了。” 陆临夏愣了下。 “你猜她会去哪?”苏雅心微笑。 而在某个遥远的地方,安娜在跟自己的大哥打电话。 “大哥,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不需要,真的不需要……二哥?我不准备麻烦他……见意浓哥?我想去见,可是二哥会让我见吗?” 电话说了许久,安娜的态度立刻变了,“好,那我立刻让费宁订机票。” 费宁是陆家大哥特意派给保护安娜的人。 安娜挂完电话,就收到了短信,短信上面是傅意浓所在的私人医院地址。 她看了下手机上的短信,对一直沉默地站在不远处的男人说:“费宁,帮我订机票,我要去见二哥,还有意浓哥。”她说到这,又犹豫起来,“还是不要订了吧,我怕他们不愿意见到我。” 安娜摸了摸自己肚子,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虽然有了孩子之后,我心思都在孩子身上了,可是见到意浓哥的脸,万一又喜欢上了怎么办?” 费宁一句不吭地往外走,这让安娜惊了下,“你去哪?我还没有决定好订不订机票呢?” 费宁说:“我要去韩国。” 安娜吃了一惊:“什么?” 安娜这段时间心情开怀了许多,也许真是做了一个母亲。母亲这个新身份让她改变了许多,因为一个幼小的生命,她从一个小女孩变成一个女人,一个母亲。女人的天性让她对这个生命寄予更多精力,她没时间去伤感,而是花更多的心思让如何自己肚子的宝宝成长得更好。 这次匆忙从家里出来,她最先想起要带的东西是一本童话书,因为她这本书还没有完全读给肚子里宝宝听完。 她好像已经忘记三个月之前发生的事情,手腕上的伤疤还在,不过她已经在那里戴上了一串佛珠。 安娜决定去见傅意浓,也是咬咬牙才下定了决心,有些事情她引起便由她来结束吧。这样,无论是对谁,都是一件好事,自己也彻底心安。 她低头摸了摸手腕上的佛珠,“宝宝,你一定会支持妈咪的吧。” 第38章 陆临夏这日醒来,先是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呆,再看向怀里的人。 傅意浓半夜睡到他怀里来了,头窝在他的脖颈间,一只手还搂着他的腰,而腿则是直接插/入他的两腿之间。 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像是一对没有任何隔阂的热恋爱人。 陆临夏伸出手摸了摸傅意浓的额头,眼神缱绻。他手指在傅意浓的眼角停留了下,就看见了傅意浓微微蹙眉。 傅意浓哼了一声,脸颊在陆临夏的脖颈间蹭了蹭,手也圈紧了些。 傅意浓过了一会才醒过来,他眼睛半眯,声音很低,“什么时候了?我感觉睡了好久。”他伸出一只手捂住唇,小小打了哈欠。打完哈欠脸颊不自觉在陆临夏身上蹭了下。 陆临夏盯着对方,觉得对方这样子有点像一只慵懒的猫咪。 他把被子扯上来了些,“九点了。” 傅意浓把手放下,“好晚了。”他眼珠子一转,眼神停留在陆临夏脸上了,“你怎么还不起床?” 陆临夏微微一笑,“我准备在你还没睡醒的时候,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他一问,就发现对方的身体僵了下。 傅意浓转开眼,“什么怎么样?” 陆临夏回答地很认真:“我们的婚事。” 傅意浓垂下眼,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我……” 他很迟疑,就感觉到有人轻轻地抱住了自己,“好吧,不要为难,没想好就慢慢想。” 陆临夏轻轻抱了一下,就松开了对方,像是怕伤到对方一样。 他掀开被子的一角,避免冷风灌进去地小心翼翼下了床。 陆临夏去了洗漱间洗漱,回来便把傅意浓抱了起来。 “先上个洗手间,再洗漱,你脸上的胡渣也要刮了。”陆临夏抱着傅意浓去了洗手间。 他先把人放到了洗手间的一张凳子上,再走出去找了双棉鞋给傅意浓穿上。 傅意浓盯着陆临夏看,“你没必要这样小心翼翼的。” 陆临夏蹲在他面前,“如果不是生病,我会更喜欢和你呆在一起。”他伸出手握住了傅意浓的手,“浓浓。”陆临夏有很多话想告诉对方,但是发现到了现在,语言成了最苍白无力的。 傅意浓没说话。 陆临夏亲自帮傅意浓刮胡子,他眼神认真,动作轻柔,手法熟练,但是刮完的时候,他也明显松了一口气。 他拿热毛巾给傅意浓擦脸,“刚才很怕在你脸上刮一条,还好没有。” “嗯。”傅意浓应了一声。 陆临夏把一切整理干净,又把人抱回了床上,“你在床上坐一会,我去端早餐过来。” 他穿好衣服便走了出去,刚走出去,就看见一个护士向他走过来。 听完护士说的话,陆临夏沉默了下,才微笑地对护士说:“麻烦你把准备好的早餐送进房间吧,如果他吃不方便,你帮忙喂一下。” 他说完,便脚步匆匆地离开。 他一走到一楼会客厅门口,脚步慢了下来。陆临夏慢慢把门推开,里面坐着的人立刻站了起来。 “二哥。” 安娜来了,确切说她已经来了一个小时了。 费宁站在她身后,见到陆临夏便低头喊了声,“二少爷。” 陆临夏挥了下手,面色如常,“你先出去。” 费宁闻言便走了出去。 一时之间,会客厅只剩下陆家兄妹二人。 这种会面无疑是尴尬的,两人心照不宣,却正因为这样,而更加尴尬。 兄妹两个爱上同一个人,谁听说这事都觉得荒唐。 最后还是陆临夏打破了沉默。 他走了过去,“别站着了,坐下吧,孩子……也有五个月了吧。” 安娜点了下头,手往后伸,微蹲下膝盖,等手摸到沙发扶手,才慢慢坐下去。 “二哥,我来,是想看看你还有意浓哥。”安娜发现真正面对陆临夏的时候,已经准备好的语言依旧难以说出口。 陆临夏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他的手指尖微微颤了下,“安娜,你……” 安娜摇头,“二哥,你先让我说完,我怕我待会就没勇气说了。” 她抬起头看着陆临夏,眼神清澈下又多了原来不会有的坚强。 傅意浓对于用完早餐还没看到陆临夏觉得有些奇怪。 等到房门被敲响的时候,他转脸看过去,微微扬声,“进来。” 傅意浓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安娜脸比以前圆润了许多,她穿着一件大红色的羽绒服,看到傅意浓的时候,她眼睛顿时睁大了。 眼神里的情绪变幻了许多,她就哑着嗓子喊了声,“意浓哥。” “安娜。”傅意浓浅浅一笑,“你怎么来了?” 安娜慢吞吞走过去,她看着傅意浓,眼角一下子就红了。她从未想到对方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消瘦,苍白,病态,任何人都无法把床上这个人与在银幕上熠熠生辉的傅意浓联系在一起。 “我这样子很丑吧。”傅意浓抬手摸了自己的脸。 他会照镜子,会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他会疑惑,这样丑陋不堪,全身上下散发着腐烂的味道的自己,居然得到了陆临夏悉心的照顾,甚至对方还能对着这样的自己发/情。 安娜摇头,“一点都不丑。”她猛地点点头,“意浓哥,永远是我心中最帅的。” 傅意浓笑了笑,不置可否。 安娜又讲了些别的之后,她自己主动讲到了重点,也是她来的目的。 “意浓哥,我知道你和我二哥是一对了,原来的我很任性,想要什么就一定要有,包括爱情。但是我没有想到我会抢了自己哥哥的爱人,我甚至不敢回想那段时间你们两个的感受,尤其是二哥的。” 她顿了顿,“我后来才明白为什么你每次来看我拿的都是水仙花,我啊,其实特别抱歉,因为……” 安娜哭了出来,“其实我觉得我自己一开始就知道那晚上不是你了,可是我不愿意承认,反而自欺欺人,也害了所有人。” 她哭得很伤心,在抽噎中讲出一件事。 安娜在那个晚上有清醒过,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一个男人坐在床尾,就这么短暂的一眼,她看到了那个男人肩膀上有一个奇特图形黑色纹身。 她很快就睡了过去,等她醒来,脑子里第一瞬间闪过的其实是那一眼看到的片段。 但是她很快就告诉自己,自己一定是看错了,因为她跟傅意浓拍过恋爱节目。有一期傅意浓脱了上衣下水了,傅意浓身上什么都没有。 她手抖地穿衣服,一边催眠自己,不是自己看错了,就是傅意浓后来纹的。 当她再一次看到那个纹身,她也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事情的真相慢慢抽丝拨茧般清晰开来。 那日她从去医院的半路回来,因为忘记拿东西,刚走到楼梯,就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和皮鞋拖在地上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安娜情不自禁躲到楼梯下的空处,也因为如此,她看到骇人的一幕。 她看到好几个人拖着全身是血的男人往外走,而且那个全身是血的男人衣服凌乱,肩膀的一角处的衣服都被扯破了,也是这样,对方露出了一个清晰的纹身。 安娜顿时全身发寒,呆立在原地。 她还听到费宁的声音。 “待会把血迹弄干净,别被小姐看到。” 安娜知道费宁一直就跟在陆家大哥身边,他替陆家大哥做了很多事,几乎他在一定程度就象征着陆家大哥。 她听了这话,慌乱之下往后退了一步,也不知道踢到什么东西,发出一声轻响。 费宁当场就回头了,两个人的眼神在半空中对视。 安娜伸手捂住了唇,就看到费宁像什么东西都没有看到一样,又扭头回去,还低声催促那些人动作快点。 *** 安娜脸哭得通红,傅意浓怎么安慰都没用。 她一只手拽紧自己的衣服,“意浓哥,对不起,我真的太自私了,你原谅我,也原谅二哥吧,都是我的错。” 第39章 过了很久之后,陆临夏才看到安娜从房间里出来。 他稍微站直了身体,走向前,想扶住了安娜。 安娜眼睛还有点红,但是比起在病房里,她的情绪已经好了很多了。 她向陆临夏摆手,“没事,不用扶。” “你也累了吧,要不要先去休息下?”陆临夏并没有去询问两人的谈话结果。 安娜点了下头。陆临夏已经为安娜安排好了房间,他送安娜过去的时候,看了眼在后面提着行李的费宁,“这段时间他在照顾你?” 安娜嗯了一声。 “大哥简直胡闹,你身边也该有个女性伺候的,很多时候,他一个男人粗手粗脚,帮不上什么忙。”陆临夏皱眉。 安娜只是说:“出来太匆忙了。” “那我帮你请个有经验的女□□。”陆临夏说。 陆临夏回病房的时候,傅意浓靠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雪景。 他消瘦的身体成了一道孤单的剪影,侧脸透出寂寥的意味。陆临夏看着不远处的人,简直认为对方就这样离去。 “浓浓。”陆临夏走过去。 傅意浓慢一拍才转过头,看到陆临夏的时候,他的表情没有特别大的变化。 那双桃花眼清澈如一汪湖水,在瘦得脱形的脸上,显得越大的大。 陆临夏单脚跪坐在床上,“今天想做什么吗?” 傅意浓能做其实十分有限。 “你跟我结婚会不会太敷衍了?”傅意浓一脸平静说起其他事,“没有鲜花,没有戒指,没有惊喜。陆临夏,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好哄骗了?” 陆临夏愣住了,过了好久,他才抿了抿唇,一言不发地起身往洗手间走去。 陆临夏进去之后,傅意浓听到里面传来水声。许久之后,陆临夏才从洗手间出来,他一出来就直接走到床边把傅意浓一把抱起,吓得傅意浓脸色白了些。 “浓浓,我太开心。”陆临夏把人抱在怀里,眼睛亮得吓人。随后他为了表达自己的喜悦,竟然就抱着傅意浓的情况下转了几圈。 傅意浓被晃得头晕,只能立刻叫停,“等……等一下。”他伸出手抓住陆临夏的胳膊,“别转了,我头晕。” 陆临夏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立刻把人放到床上,“抱歉。”他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精致的红色绒面盒子。 傅意浓没说话,就看到陆临夏退后一步,单膝跪了下去,他眼神十分诚恳。 “浓浓,你愿意嫁给我吗?” *** “什么?你们要结婚?”阿裴的声音猛得高起来,他有些狂躁,“怎么会,他答应了?” 他的眼神有些凶恶,这让陆临夏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 陆临夏笑了下,“他已经同意了,我准备等他身体好一点就带他去注册。” 阿裴呼吸急促了些,他扭过头,走了几步,又走回来,“你知道他生病了吗?” “知道。”陆临夏答。 “那你跟他结婚是为了什么?弥补?还是什么?” 陆临夏摇头,“我想你们都对我有误解,不过这并不重要。我希望你们能祝福我们。” 阿裴紧盯着陆临夏,好久,他才有些颓唐地垂下头,“好,我知道了,我以为这个消息会是意浓亲口跟我说。” 陆临夏微笑,“我想意浓并不希望你们两个的友情有变质。” 阿裴轻笑一声,没说话直接扭头走了。 苏雅心知道傅意浓和陆临夏要结婚了,惊讶得不得了,她当下看向旁边的安娜,发现对方居然还是一脸开心,更加不敢置信,“怎么回事?” 安娜则是开心地说:“太好了,我从来没有参加过婚礼,唔,我应该穿什么?”她兴奋地大叫起来,“二哥和意浓哥一定穿西装,那么我可以穿婚纱吗?” 陆临夏失笑,看向旁边的傅意浓。 傅意浓单手托着下巴,点了下头,“可以。” 安娜立刻笑出朵花来。 苏雅心仍在发懵中,“什么啊,你们要结婚?什么时候决定的?” 傅意浓说:“今天决定的。” “会不会太草率?”苏雅心说。 傅意浓沉默了会,才说:“也没有很草率,我已经思考了十三年。” 陆临夏低头看了坐在轮椅上的傅意浓,伸出手慢慢地握紧傅意浓的手。 傅意浓则是抬头看他一眼,露出一个笑容,“没事。” 他的视线又转向对面的人,他把自己的左手竖了起来,无名指上面有一个戒指,“我已经答应老陆的求婚了,你们要祝福我哦。” 他微微偏头,露出一个单纯的,不含任何杂质的笑容。 而陆临夏则是低着头眼神温柔地看着他。 这一幕落在了安娜眼中,她强忍住心里的酸涩,笑得十分灿烂。她笑了下,就把扭头找费宁,“把你手机拿出来,这么感人的一幕,快拍下来!” 第40章 傅意浓和陆临夏要结婚了。 傅意浓的视线在文件上停留许久,才在签名处签下自己的名字,签完之后他抬头看向陆临夏。陆临夏已经签完了,他对傅意浓笑了下,再把两个人的文件交换。 “你还可以后悔。”陆临夏一边低头签字,一边说。 傅意浓的手指在钢笔上蹭了蹭,“为什么要后悔?你有家暴的习惯吗?”他低低一笑,也干脆地签了自己的名字。 陆临夏把傅意浓手下的文件拿过来,再一起递给站在旁边的男人。 那个男人接过文件,就对陆临夏两人了笑,说了一句话。 他说的是新婚快乐。 傅意浓回去的途中,看着外面的风景,冷不丁出声,“我们就这样结婚了?” 陆临夏在开车,闻言就“嗯”了一声。 “感觉好像也没有什么。”他扭过头,身子微微凑近了陆临夏,“跟我原来想象不一样。” 陆临夏说:“你想象的是什么样?” 傅意浓伸手捏了下陆临夏的脸,“我原先想,如果我们结婚那天,我要在露天的地方上了你,再给你拍艳/照,挂在我们家的浴室里。” 陆临夏失笑,“还有吗?” 傅意浓没说了,而是在心里默默地回答,会激动、会感动、也许还会想哭,就跟现在一样。 他盯着陆临夏足以称得上漂亮的侧脸,陆临夏眼窝深,睫毛虽然不密,但是很长,侧脸看更长,鼻梁下是他吻过无数次的唇。 傅意浓眼神有些痴了,他看着认真开车的陆临夏,有太多话想和对方说,有太多事想和对方一起经历,想一起到白头,只是不能实现了。 “盼望你没有为我又再渡暗中淌泪 我不想留底你的心空虚 盼望你别再让我象背负太深的罪 我的心如水你不必痴醉 盼望我别去后会共你在远方相聚 每一天望海每一天相对 盼望你现已没有让我别去的恐惧 我即使离开你的天空里 哦你可知谁甘心归去……” 陆临夏许久没等到对方的回答,转头一看,发现傅意浓睡着了。他便伸手把暖气开得更足,开车也更加小心。 阿裴站在雪地里,苏雅心疯里疯气说要给傅陆两人一个惊喜,庆祝他们新婚,拉了一堆人趁两个人不在去装饰他们的房间。安娜也很配合,两个女人一唱一和,再加上一群年轻的小护士,恨不得把整个房间的壁纸都换成粉红色,然而他在她们在争论要不要摆娃娃在床头的时候终于没忍住走出来,决定透透气。 天气太冷,连烟都点不起,他正有些郁闷,就看到有辆车快速开了过来。 车门打开之后,阿裴先看到陆临夏,可是陆临夏下车之后就迅速转到副驾驶那边,把车门拉开。 阿裴发现傅意浓被抱下来的时候,表情有些微变了,果然当他大步走过去,就听到陆临夏对他吼:“叫医生!” 不知何时突然下起的漫天大雪,它们像棉絮、像棉花、像小块云朵,堵住行人前去的路,遮住旅人的双眼。 陆临夏低头看了眼怀里人青白的脸色,眼眶一热,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大,速度更快。他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冷空气从鼻子从口腔里灌进去,他只觉得胸骨疼得厉害,仿佛有人用一个铁锤在猛砸他的胸口。 他不知道是谁在对他说话,也不知道是谁硬生生从他手里把人抢走。怀里失去重量的一瞬间,他眼神迷茫又凄苦,而突然跪坐了下去。 *** “抢救得很及时,但是情况不容乐观,如果还是没有肾/源的话,患者应该活不过一个月,你们家属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 陆临夏沉默了会,才说:“知道了,现在可以看望他吗?” “可以,不过只可以一个人进去。”医生看了下面前的一群人。 安娜眼睛很红,“那二哥你一个人进去吧。” 其他人没有说话,陆临夏低声说了声谢谢,才踏进病房。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机器的滴滴声和陆临夏的脚步声。 他走到床边,傅意浓还没有醒,他眼神十分缱绻地盯着床上的人,微微弯腰,用手指蹭了蹭对方的脸颊。 “你今天吓到我了,还好我们还有一个月时间。”陆临夏的声音很沙哑。 傅意浓醒过来已是两个小时之后,他一睁开眼就对上陆临夏明显憔悴的脸,“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傅意浓声音低低的。 “没有。”陆临夏笑得很温柔,“想喝水吗?” 傅意浓说:“不用。” 陆临夏握住傅意浓的手,他的态度永远温和,似乎永远不会累,“那我在这里陪你?” 傅意浓张张唇,“好啊。” 房间里的秒针慢慢走动,一分一秒似乎都变成最后的温存。 晚上,由于傅意浓身上的管子不能拔,两个人并不能睡在一起。陆临夏便把沙发拖过来,躺在旁边,守着傅意浓。 傅意浓偏头去看他,“世上没有这样的新婚之夜吧?” 陆临夏唔了一声,“那说明我们很独特。”他也转过头看傅意浓,“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很好了。” 傅意浓沉默许久,才低低地应了一声。 两人要办婚礼,这是陆临夏很早之前就想好了,他早让人去着名婚纱设计师为他和傅意浓设计西装,而安娜的婚纱则是在三天之内紧急赶制出来的。 陆临夏看着落地镜里的傅意浓,微笑着上前拥住对方,“真帅。”他微微偏头在傅意浓的太阳穴处落下一个轻吻,“真不敢相信,我居然娶到你了。” 傅意浓用手肘撞了下陆临夏的肚子,“瞎说什么。” 陆临夏及时改口,“嗯,是我很荣幸嫁给你,傅先生。” “傅夫人,你的确应该感到荣幸。”傅意浓微抬下巴,伸手搂住了陆临夏的脖子,给了对方一个热情火辣的吻。 “啊啊啊,我不是故意的。”安娜脸通红,一只手捂着眼睛,一只手还拽着婚纱。 傅意浓立刻与陆临夏分开,耳朵根也染上微红,也马上转开脸。陆临夏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不敲门突然闯进来的安娜,“怎么了?” 安娜扭捏一顿,才把捂眼的手放下来,“我是想看你们好了没啦,还有我漂亮吗?” 安娜微卷的头发此时被仔细地盘起,头上戴了精致镂空的头纱, 身上是洁白如雪的露肩婚纱,腹部突出,却不显得怪异,仿佛更加添加了一种母性的光辉。 傅意浓的视线也被吸引过来,不由赞叹,“真的很好看。” 安娜笑嘻嘻,她同时也在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傅意浓和陆临夏都着着白色西装,长身玉立。 两个如此优秀的男人,她一个都舍不得给别人,那他们在一起,简直是上天最好的安排。安娜点点头,便立刻奔过去,挤在两人中间,一边搂住一只手臂,“我要站你们中间。” 陆临夏和傅意浓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露出一个笑容。 婚礼在附近的教堂举行,参加婚礼的人就几个人。 苏雅心坐在第一排,腿上放着纸巾,“我已经准备好哭了。” 跟苏雅心多年朋友的阿裴则是在搬弄手里的相机,对苏雅心的话没有回应。 费宁端坐着,表情严肃地不像来参加婚礼。其实他内心有些纠结,二少结婚这么大的事,他要跟老板说吗? 当音乐响起的时候,门缓缓从外面打开。 门口站着三个人。 傅意浓站在右边,安娜站在中间,陆临夏站在左边,他们三个人缓步走过来,等走到座位的第一排时候,安娜看了眼站在台上的牧师,微笑了下,便往后退了一步,“剩下的是你们的了。”她把手里的捧花塞给陆临夏,一把拎起来裙摆,扭头对后面的两个花童说:“好孩子,你们现在跟着那两个叔叔。” 她刚在位置上坐下来,旁边就伸过来一张纸巾,“你的妆容今天很好看。” 是费宁。 安娜接过来,捻了捻眼角的泪珠,低声说了谢谢。 “你愿意与你旁边这个男人结婚吗?爱他,忠诚于他,无论贫穷、疾病、困苦,都不离不弃,都一生相随,直至死亡吗?你愿意吗?” 台上的两个人是如此地相配,他们的眼神里都写着默契。 听到牧师的话,两个人给了最简单的回答。 ——“我愿意。” 第41章 清晨,破天荒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睡在沙发的男人脸上。显然阳光有些惊扰到这个熟睡的男人。 陆临夏睫毛微颤,再缓缓睁开眼,他被和煦的阳光弄得有些发愣,深出手半遮住眼从沙发坐起来。 待发现是出了太阳,他精神才清明了些。冬天渐渐过去,终于迎来春天的讯息。 “你醒了?”背后的声音突然响起。 陆临夏回头就发现傅意浓已经坐起来了,此时正靠在床头。 陆临夏把脚伸出去,低头找鞋,“你今天怎么起那么早?” 他说着已经找到鞋,走到床边坐下,看到傅意浓眼底映出他的模样,心情就莫名好了很多,“不再多睡一会?” 傅意浓摇头,“睡不着。” 陆临夏突然笑了,“今天是大晴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什么地方?”傅意浓苍白的脸上露出迷茫的神情。 陆临夏伸手给傅意浓头上的帽子调整了下,“带你去就知道了,不过能不能去还要问医生。” 陆临夏要带傅意浓去的地方在这个疗养院的附近,不过步行的话也要十几分钟。那个地方有一棵十分着名的许愿树,据说那棵树已经超过百岁了。 陆临夏怕傅意浓着凉,即使开春了,也特意给对方穿许多,才把人抱到轮椅上,低头给对方穿鞋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帽子好像被扯了扯。 “嗯” 傅意浓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老陆,你对我真好。” 陆临夏的手一顿,然后像是若无其事一样继续给对方把靴子套好,“应该的。”他抬起头看着傅意浓,清俊的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他扯过傅意浓戴着手套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这是我应该做的,我们是爱人不是吗?” 傅意浓点了下头,“嗯。” 陆临夏站起来,走到轮椅后,他推着傅意浓小心翼翼往门外走,“准备好了吗?那我们走了哦。”他笑眯眯的,仿佛没有任何阴霾,“这也算是我们一个短暂的蜜月旅行了吧。” 傅意浓扭过头看他,“那也太便宜你了。” “嗯,等你好了,我们去更远更好的地方,别人一个月,我们就一年吧。”陆临夏推着傅意浓往外走,路上遇见不少护士,那些护士都微笑着跟他们两个人打招呼。 “陆先生,你带傅先生出去啊?路上一定要小心。” 陆临夏回应了对方的好意,“会的。” 一出疗养院的大门,还是较为冷峻的风就迎面刮来。虽然雪已经化了许多,但是好像因为融雪的缘故,温度似乎比平日里更加低上一两度。 陆临夏在一出门就把傅意浓的脖子上的围脖整了整,保证对方只有一双眼睛露出来。 “冷吗?” 傅意浓稍微有些闷的声音从厚厚的围脖里透出来,“不冷。” 陆临夏大约推着傅意浓的轮椅走了二十分钟左右,才看到那棵远近闻名的大树。那棵树十分大,由于是常青树的缘故,茂密的树冠上还有点点白雪,不过树枝上挂的红丝带却随风飘扬,给人一种春风席面的温暖之感。 “好漂亮。”傅意浓情不自禁地赞叹。 那棵树后有一汪湖水,而那湖面已经破冰,显出波光粼粼的姿态。和煦温暖的阳光透过云层照耀在湖面上,仿佛是一面巨大的镜子。而那棵树树冠的积雪被阳光照耀着,仿佛在发光,成了装饰那棵许愿树的星星。 陆临夏站在傅意浓身后,“的确很漂亮。听说在这里许愿的人愿望都会成真。” 傅意浓则说:“这种事情只是人类美好的希冀罢了吧。”他扭头去看陆临夏,“你带我来这,是要来许愿吗?” 陆临夏不否认,“心至诚则灵。” 傅意浓把头又扭回来,盯着眼前的美景看,“就算不灵,也没白来。” 两人静静在原地呆了许久,陆临夏才突然出声,“我现在过去,你就呆着原地,不要动。那边的地很滑。” “好。” 陆临夏这才慢慢走过去,他走到树下的时候,还对傅意浓挥了挥手。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红丝带,将它放在手心,双手合十,眼神虔诚而专注地看着面前的许愿树。 “如果可以,请把我的生命分给我的爱人一半。如果不可以,请你让我们来生相聚。”他微微一笑,“我这辈子对不起他许多,若有下半生,我将用下半生偿还,如果没有,我用来生偿还。” 他费力地把丝带挂上去。 “谢谢你啊。”陆临夏对许愿树说完最后一句话,才转头往回走。 走到轮椅旁的时候,看到傅意浓眼睛也不眨地看着他,“怎么了?” “你许了什么?” “没有什么。”陆临夏笑。 傅意浓往树那里看了一眼,陆临夏方才挂上去的红丝带是那些丝带里最鲜艳的,正随着风飘动。他没有再问,而是对着陆临夏伸出手,“可以背我回去吗?” 这破天荒的撒娇让陆临夏欣然同意了,他蹲在轮椅上,就感觉到一个人小心翼翼靠近他,手缠绕在他的脖子上。 即使傅意浓穿了很多,但是这段时间掉下去的体重还是让陆临夏几乎不怎么费力。 他背着傅意浓往回走,“你今天有什么想吃的吗?医生说你可以吃面条,你想吃什么口味的?” 傅意浓头靠在陆临夏肩膀上,“随便,你做的我都喜欢。” 太阳从厚重的云层挣扎出来,金色的光辉照在这一片安静壮丽的大地上。 陆临夏心情很好,一直在说话,起初傅意浓还会回应,不知道什么时候,陆临夏说了一堆话之后,回应他的只有风声。 他顿了下,脚步也停下来。 “浓浓?” 被他喊的人没有回应,搂在脖子上的手也慢慢滑了下来,仿佛陷入了甜蜜的梦境。 陆临夏眨了下眼,耳旁只有呼啸的风声,没有他爱人熟悉的声音。 “浓浓。”他轻轻唤了一声,然后声音更轻地唤了一声,“浓浓。” 第42章 彩虹(一) “我睡着了?”傅意浓很快就睁开了眼,手重新搂紧陆临夏。 陆临夏把人背紧了些,此时已经走到疗养院的门口了,“没睡多久,累了吧,待会回房间再睡吧。” 走到门口,就有护士迎了上来,看到陆临夏背着傅意浓回来的,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她怕傅意浓又发病了。 陆临夏笑了,“没事,不过我把轮椅落那了,待会我再去拿,先带他回房休息,是不是要打针了?” 陆临夏这厢正说着话,走廊那头突然传来跑步声。他不禁扭头去看,就看到阿裴往这边跑过来。他迅速冲到陆临夏面前,先是看了眼半眯着眼靠在陆临夏肩膀上的傅意浓,再把眼神转向陆临夏,他呼吸急促,眼神像是藏了什么。 “怎么了”陆临夏有些奇怪,他从来没有看到阿裴这个样子。 阿裴却是说:“没事,先把意浓送回房间。” 傅意浓眼里有着倦意,“阿裴,你有事情瞒着我。” 阿裴笑了,他的笑容十分灿烂,甚至还伸出手摸了下傅意浓的帽子,“没有,你很累了,所以让你先休息。” 陆临夏敏锐地嗅出不同的东西,他与阿裴交换了个眼神,然后就直接把傅意浓背回了房间,又叫了护士进去帮忙,等傅意浓睡在床上,他再走出房门。 阿裴站在外面等他,见他出来,直接把人扯到一旁,丢出了一个惊雷。 “意浓有救了。” 陆临夏那瞬间觉得自己似乎有了耳鸣,他愣了下,一向平静的眼神有了变化,“你说什么?” 阿裴头回笑得那么开心,“我说意浓有救了,我们有肾源了!” 半年之后。 “......今日凌晨两点,傅意浓在首都机场现身,这是傅意浓在错失金角奖影帝之后第一次现身,从网友拍摄的照片上来看,傅男神似乎心情不错,虽然只身回京.....” 涂思垣刚上自己的保姆车就听到这段话,不禁把视线放到正在看娱乐节目的助理身上。这个助理是新招的一个小姑娘,才大学毕业。她接受到涂思垣的目光,立刻就把节目给关了,尴尬地笑了笑,“思垣哥。” 涂思垣表情倒正常,他坐上来,把车门一关,“继续看吧,我也想看看。” 他盯了会节目上一闪而过的身影,冷不丁地出声,“你喜欢他?” 小助理表情十分纠结,最后答出一句,“我最喜欢思垣哥。” 涂思垣哈哈一笑,“少拍马屁,我这有他的签名,你要吗?” 小助理的眼神立刻亮了,“要要要!” 涂思垣笑意更浓,然后轻吐出两个字,“不给。” 逗完了小助理,涂思垣才闭上眼睛,虽然是要闭目养神,心里却忍不住想,傅意浓回国了,之前电影上映,作为主角人都没出现,庆功宴也没来,他和对方合作的那部电影还拿了奖项,而傅意浓从头到尾没出现,出面交涉的只有傅意浓的那位经纪人。 之前传言傅意浓生了大病的新闻闹得沸沸扬扬,还被火速压了下去,虽然傅意浓的经纪公司出面说,傅意浓正在隐秘拍摄一部电影,但是他还是从中嗅出了不同的气息。 看到一闪而过的那个身影,他总觉得对方看起来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 被大肆报道的傅意浓此时则是悠闲地坐在地上打游戏,电视剧里传来的音乐声十分大,足以把厨房里的人惊动了。 陆临夏从厨房探出头,一脸无奈,“浓浓,你不能再玩了,医生说你应该劳逸结合。” 傅意浓视线都没从电视机面前移开,“我这一关马上就过了,你不要啰嗦。” 陆临夏叹了口气,又把头缩了回去,而等他把饭菜都端到桌上,发现对方还在玩,忍不住又说:“你已经玩了一个半小时了,浓浓。” 而这个时候电视机面前则出现了“over”标志,傅意浓啊了一声,然后扭头瞪陆临夏,“啰嗦!” “......”陆临夏只好说:“去洗手。” 吃饭的时候,陆临夏几乎是盯着傅意浓吃饭的,见到傅意浓要把碗里的萝卜挑出来,立刻出声制止,“不准挑食。” 傅意浓在被说了好几句之后,终于爆发了,他一脸不忿:“你真的太啰嗦了,简直比阿裴还过分,我不要跟你住在一起。” 陆临夏把筷子放下,“你想跟谁住?” 傅意浓正准备报出一个名字,就听到陆临夏下一句话,“我一起住过去。” 傅意浓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最后只能很无奈地拿起筷子去吃东西。 吃完饭,陆临夏收拾碗筷,清理厨房,而傅意浓则是走进了陆临夏的书房,他准备去对方的书架上找本书来看。站在书架面前,他有些挑花眼,说实话,陆临夏的品味和傅意浓不同。他看来看去,最后挑了本跟摄影有关的书,想来里面图片应该很多,能打发点时间。 选中了书,傅意浓转身准备走,但突然停下了脚步,他的视线转向了书架上一个大纸箱上。平时总是看到这个纸箱,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傅意浓不是好奇心特别重的人,但是他现在太无聊了,无聊到他觉得也许可以在家里挖出什么宝藏来。 他往书房外看了眼,陆临夏此时还在厨房忙。他便拿了一个凳子过来,轻松就把那个纸箱子拿了下来。傅意浓把大纸箱放到地上,发现这个纸箱上面一点灰都没有,他心里的好奇心更重了,陆临夏不会在里面装了什么不健康的东西吧。 他脸上浮现一个坏笑,就伸手把纸箱打开。 陆临夏收拾了一切出来,走到客厅却没有看到人,他不禁微微扬声,“浓浓,我们一起去散步吧。” 没有回应。 他心下略觉得奇怪,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他停住了脚步。 傅意浓盘腿坐在地上,手里在翻着一个文件,听到陆临夏的脚步声,他才抬起头。 他静静地看着陆临夏,眼神如春日下波光粼粼的湖水。 陆临夏无奈一笑,走到傅意浓身边坐下,“怎么了?” 傅意浓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陆临夏,“这些都是你写的?”他没想到自己发现的是一个如此大的秘密,里面竟是他参拍大部分电影的剧本,而且他发现里面居然还有手稿。 陆临夏伸手把人拥进怀里,“不是。” “哦。”傅意浓眼睛都不眨地看着他,“你为什么有这些剧本?除了参拍演员和必要的工作人员,都不可能有的,而且这里面有原稿。” 傅意浓的头发重新茂密起来,陆临夏在上面揉了一把,“我买回来的。” “好吧。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能回答我吗?” “什么问题?” 傅意浓轻声说:“为什么一直拒绝我拍你的电影?你觉得我很差劲吗?” 陆临夏看着眼前固执要答案的爱人失笑,忍不住在对方的额头落上一个轻吻,他的眼神温柔缱绻,“不,你在我心中一直是最棒的,不让你拍有两个原因,一是我想让你成长得更快,这一点你完成得很出色,第二则是,我不想你太出演我的电影,因为我那时候一定会忘记我的导演身份,我会忍不住只把镜头对着你一个人。” 傅意浓一直以为两人初逢是在某个夏日的午后,陆临夏第一次见到傅意浓却是军训的时候,只是傅意浓不记得了。 第二次见到傅意浓,陆临夏正在拍摄微电影,之前拍得都没有问题,却突然有个身影闯入他的镜头,他本想让人叫那个人走开的,但随着对方的走近,他却愣住了。 男女主演本来演得好好的,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导演走了神,而且镜头都不知道对着哪了。陆临夏最后被人喊回神,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就说:“抱歉,我想我今天不能再拍了。” “喂,你在搞什么?”男女主演很生气。 陆临夏只是温柔一笑。 他把男女主演给气走了,却迎来傅意浓的搭讪。 “同学,我给你当主角吧。” 那瞬间陆临夏迅速回忆了自己的微电影的剧情,想到里面的吻戏,不知怎么地就回答了一句,“呃,同学,你不适合我拍的微电影。” 回到宿舍之后,他心情久久不能平复,最后那部微电影没有拍出来,因为他一准备拍,就想到那个闯入自己镜头的青年。 他仿佛是夏日里的柠檬,带着最清爽的气息,席卷了陆临夏整个世界。 他永远没有办法面对傅意浓的时候当一个导演,因为他的镜头会情不自禁只对着傅意浓。曾经也偷偷探过傅意浓的班,看完傅意浓拍完整场戏,他顿时回神,才发现自己方才只看了傅意浓在演什么,而和傅意浓演对手戏的人,他却是连谁都没记住。 陆临夏想,他这辈子只能给傅意浓拍纪录片了。不能为对方拍电影,只能从另外一条路出发,他就写剧本,笔下的每个主角都是在挖掘傅意浓的新的一面。原来,大概是想让对方成长得更快,所以特意隐瞒了下来,现在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比起死亡,能在一起已经很好了,他已经舍不得浪费每一分每一秒和傅意浓在一起的日子。 他无法形容自己在听到医生从手术室走出来告诉自己手术成功的那时候的心情,是失而复得,是绝望下的希望。 第43章 彩虹(二) 傅意浓先是沉默,然后就瞪陆临夏,“你别以为你说这话,我会信?” 陆临夏哑口无言,就见傅意浓伸手给他脸上拍了两下,“老陆,你这情话技能开了挂是吧。” 陆临夏捉住傅意浓的手,“没有。” 傅意浓也不挣扎,顺势往陆临夏的怀里一倒,“真不敢相信,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了。” “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陆临夏拥住他。 “不是这个,我是说再没有困难阻在我们中间。”傅意浓轻轻一笑。 其实他有件事没有跟所有人说,真正放下所有芥蒂去原谅陆临夏,是某夜突然惊醒,窗外是呼啸的寒风,而室内暖哄哄的,他偏头看了下睡在自己身边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自己的心防一下子放下了,他不想再刻意去保持距离,去冷脸拒绝,不想再时时刻刻去记住对方的不好。他想真正去享受生活,也许他的生命真的只有那么短,那么在生命的最后短短时光,他也要过得如此痛苦吗? 傅意浓伸手抱住熟睡的人,将头贴在对方的胸膛,听着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既然放不下,还不如给彼此一个重来的机会。 陆临夏被突如其来的重量弄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是傅意浓,就伸手搂住,“怎么了?做噩梦了吗?”他的声音里还带着睡意,却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没事,我想你了。” 很快,又到了傅意浓的生日,虽然傅意浓消失在媒体面前半年多,但是他的生日依旧受到了众多媒体的关注,甚至粉丝自组的生日庆祝会也有媒体去。 傅意浓在微博、微信、短信收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祝福。 不过他本人则是…… “啊,好烦啊,想到我又老了一岁。”傅意浓从一醒来就心情不好,陆临夏站在床边,一件藏蓝色衬衣把整个人衬得玉树临风,跟二十多岁似的。 “哪有,是又年轻了一岁。”上两个月,陆临夏也过了自己的三十三生日。比起傅意浓烦躁,他倒是很平静,人都会老,不老就是老妖怪的,但是看见傅意浓这样,他只能哄着。 陆临夏弯腰亲了下傅意浓的额头,伸手捻掉傅意浓眼角的眼屎,他表情温柔,像是对待珍宝,“我的浓浓年年十六。” 傅意浓脸皮再厚,也受不了陆临夏这样子,脸一红,“那你每天都在猥/亵未成年,流氓。” “……”陆临夏失笑,“好吧,我的小寿星,你还要不要起床了?” 傅意浓眼睛一弯,“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唔,现在不能说,晚上再告诉你。”陆临夏故作玄虚道,这让傅意浓哼了两声,“你该不会没准备吧?算了,那我罚你背我去洗漱。” “嗻。”陆临夏答得很快。 傅意浓趴在陆临夏背上,到了卫生间的时候,傅意浓说要下来,但陆临夏却不肯了。他直接把人放到洗手池旁,“我帮你刷牙。” 啊,腻歪到恶心了。 傅意浓没忍住一巴掌糊上陆临夏的脸,“陆临夏,你给我适可而止点!” “我这不是情非得已嘛。”陆临夏眨了下眼,装成委屈的样子。傅意浓只当没看见,想下来,腰却被抱住,当下就翻了个白眼,半扭过身,就这个姿势刷起牙。 陆临夏跟伺候太后似的,等傅意浓刷完牙,还拿毛巾给傅意浓擦了擦嘴角的泡沫。 “浓浓,我给你剃胡子吧。” 傅意浓挑眉,终于明白对方想做什么,他下巴一抬,露出傲慢的样子,“那快点吧,做不好不给小费。” 陆临夏轻笑。他给傅意浓刮胡子的动作又轻又仔细,傅意浓觉得自己的下巴痒痒的,痒过头了连心上都痒痒的,像被一只小猫的爪子挠啊挠的。 他垂眼去看陆临夏,陆临夏仿佛被时光格外珍爱,面容跟十几年前并没有很多区别,只是褪去了青涩,此时的陆临夏成熟,举手投足都带着年龄堆积下来的阅历,让整个人看上去更有魅力。这魅力不再是简单浮于表面,而是从骨子散发出来了。 都说男人四十一枝花,陆临夏此时就像一朵花,越开越内蕴芳香。 傅意浓想到这,顿时有些不爽了,陆临夏这是越来越骚,不过他这是骚给谁看? 他伸出手戳了戳陆临夏的美人尖,陆临夏手连忙拿开,“别动,小心刮伤。” 傅意浓说:“你最近有点骚。” 陆临夏愣了下,“哪里骚了?”他低头看了下自己,似乎打扮没有出格。 傅意浓对镜子呶了下嘴,“自己看。” 陆临夏手放到傅意浓的耳后,固定住对方的头,“待会再看,先把你脸弄干净。” 好不容易刮完胡子,傅意浓对着镜子欣赏了会,就笑咪咪地拍了下陆临夏的肩膀,“做得不错,赏你五毛,待会自己去我钱包里拿。” 傅意浓此时下巴光/溜/溜的,跟玉石一样,陆临夏凑上前,轻轻咬了一口,随后含糊着声音说:“浓浓。” 他的声音低而哑,似乎还深藏着别的什么。 傅意浓立刻就洞悉了对方的心思,他脸上的笑意消了,抿唇,轻轻推开陆临夏。 陆临夏轻叹一口气,也没有强求,他往后一退,“你快点出来吧,我在外面等你。” 即使两人结婚了,傅意浓病好得差不多,但是两人依旧没有发生实质上的关系。 傅意浓也许有心结,明着暗着拒绝了许多次,陆临夏隐隐知道傅意浓的心结在哪,但这事除了他之外也需要傅意浓彻底走出来。 早膳准备得十分丰富,中式和西式都有。傅意浓吃得慢,陆临夏吃完之后,就坐在旁边看傅意浓吃,看到傅意浓停下的时候,微蹙眉,“就吃这么点吗?” 傅意浓摸了下肚子又摸了下下巴,“再吃会胖成猪的,上镜会特别胖,特别难看。”他说到这,抬头看了下陆临夏。 他已经很久没有工作了,公司那边也不催,说让他安心养病。 陆临夏表情没变,“早餐吃多点,不会胖的,再者说你又不是女明星。” 好吧,傅意浓又被劝服了,其实他想问陆临夏对未来的打算,虽然说着没有困难,但是陆临夏是个导演,他是个演员,陆临夏始终有着他的导演梦,他们不可能剩下的大半辈子都像现在这样,他们都要回归彼此的工作上。 第44章 彩虹(三) 吃完早餐,傅意浓把手机打开,一开机就无数短信飞进来,手机震得不停。 陆临夏坐在傅意浓旁边,看见这情况,微蹙了下眉,本想说什么,就看到傅意浓已经点开第一条短信。 陆临夏本来还挺正常地坐在旁边,不过马上就坐不住了,声音微沉,“这是谁?” “一个合作过的制片商。” 陆临夏盯着上面的话,颠来倒去看了几遍,肯定自己没有看错,这个制片商居然说自己给傅意浓定了玫瑰,直接从法国巴黎空运过来,送到公司去了。 虽然看爱人的短信是不对的,不过他光明正大地看,也是为了避免一些婚姻危机。 傅意浓回了谢谢,就看起下一条短信。陆临夏发现送礼物的不在少数,送花送表占了一半,领带袖扣也有,而且一个个口里唤的都是意浓或者意浓哥。 然而这还是只是短信,傅意浓回完所有短信,才登上微信。 微信上面各色好友也是争奇斗艳,而且纷纷拍了自己和礼物的合照,并且有意约傅意浓一起吃饭。微博上他生日的新闻一直霸占头条,圈内许多明星都发微博祝福。陆临夏看了几眼,都忍不住抚额,他向来知道傅意浓魅力大,但看到这种盛景也有些无奈了。 傅意浓看了陆临夏一眼,往旁边挪了下。 “你躲什么?”陆临夏问。 傅意浓受到很多祝福,心情十分开心,“我瞧你眼神不对,看是嫉妒了……你是不是嫉妒给我过生的人多?哈哈,谁让我粉丝多呢。” 这个傻子。 陆临夏不知道说什么好,便从沙发上站起来直接去书房了。他现在有些担心晚上准备的惊喜了。 傅意浓中途还接了两个电话,这还是他有选择性接的。 崔黎戈在电话那头笑得很开心,“哥,恭喜你又老一岁!” “……谢谢了。”被戳心的傅意浓,也就崔黎戈敢那么坦白。 “哥哥,我给你准备了礼物,你要不要猜猜是什么?”崔黎戈青春年少,并不懂大龄男青年的心思。戳完刀还要玩猜猜猜的游戏。 傅意浓用手撑着下颚,“唔,是什么呢?”他并不喜欢玩猜猜猜的游戏。 崔黎戈果然说:“哥,你要有点情/趣,女人都喜欢……不对,男人也喜欢有情/趣的男人。对了,大嫂呢?” 傅意浓十分满意崔黎戈对陆临夏的称呼,立刻把人从书房喊出来。 陆临夏出来,就看到傅意浓对他挥了挥手机,心里就明白了,走过去,接过傅意浓递过来的手机。 “喂。”陆临夏清冽的声音响起。 “大嫂。”崔黎戈立刻在那边喊了一声。 陆临夏面色如常“嗯”了一声,傅意浓倒是笑了出来。 “大嫂,你今天准备怎么给我哥过生日?” 陆临夏答:“秘密。”他半转过身,避开傅意浓过于火热的眼神,顺便把扩音给关掉。 陆临夏聊了一会又把手机还给傅意浓,傅意浓看了下还在通话中,就把手机放到耳边,“小黎。” “敌人太过强大,小黎没有套出机密,对了,哥,你把你现在的详细地址发给我,我要把惊喜寄给你。” “好的。”挂掉电话,傅意浓就把自己的地址发了过去,他的手机又响起了,这次是阿裴打来的,例行的生日祝福之后,他便说,“礼物已经让人送过去了,你待会直接开门拿吧。” “谢谢阿裴大人。”傅意浓答。 “嗯,那我挂了。”阿裴恢复往日的高贵冷艳,傅意浓连忙阻止了,“阿裴,我生日你都不亲自来吗?” 陆临夏本准备回房,听到这话停了下来。 阿裴在那边笑了一声,“你希望我来破坏你的二人世界?几乎陪你过了十几年生日,今年你就跟陆先生过吧。” 傅意浓瞄了眼陆临夏,慢吞吞地说:“事实上,我不是重色轻友的人。”他的话音刚落,就被人压在沙发上。 陆临夏把人困在自己和沙发的中间,微挑眉,无声地说:“你是要弄一个生日宴会吗?” 傅意浓的手机因为突然被攻击直接掉在了沙发上,他立刻伸手去拿,手却被捉住。陆临夏的神情前所未有的正经。傅意浓略思考了下,就直接亲上陆临夏的唇,果然立刻就发现对方愣了下,不过愣神的时间很短,几乎立刻就反客为主。傅意浓的手被松开,待陆临夏的手摸到他衣服里面的时候,他拿到了手机。 拿到手机的那一刻,傅意浓就轻轻松松把人推开,眼神里写着两字——“别闹”,才继续打他的电话。 “阿裴,你还在吗?刚刚我手机不小心掉沙发下面了。” 被色|诱的陆临夏,“......” 傅意浓好不容易主动一次,结果还是个圈套,陆临夏低头看了下自己的窘状,只能回房解决人生问题。 等傅意浓打完电话,回复完所有祝福,已经是十一点了,他把手机放到茶几上,扭头对着书房喊:“老陆,我们今天中午吃什么?” 陆临夏很快就从里面出来了,他眸光有些冷,然后傅意浓就站在厨房里了。 傅意浓拿着刀低头切黄瓜,一边说:“让你看看我的手艺,保证让你想把舌头都吞下去。” 陆临夏站在厨房门口,听到这话,笑了一声,没接话。 往日他们两个在一起,都是陆临夏做饭,今天傅意浓趁着自己心情好,加上刚刚实在玩|弄了陆临夏的身心,有些过意不去,干脆自己在厨房里做起中饭。 陆临夏自然不会拒绝,他偷偷发了个短信取消某家餐厅的预约,就站在厨房门口看傅意浓做饭。傅意浓算他一手带出来的徒弟,不过厨艺算不上高超。他盯了会对方切的参差不齐的黄瓜,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就走上前,站在傅意浓的背后,“黄瓜不是这样切的。” 他的双手从傅意浓的腰后伸出去,紧紧地握住傅意浓的手,“我再教你一次,这次再学不会,估计要等好几年了。” 傅意浓愣了下,“为什么要等好几年?” “因为你做饭本身就是几年才做一次。”陆临夏的答案太有道理,陆临夏会做饭,并且手艺很好,所以他们两个在一起,他只需要吃就行了,然后陆临夏不在的话,阿裴也会解决他的吃的问题,再不济他的助理也会定五星级餐厅的食物外卖送过来,如果实在只有傅意浓一个人在,他通常十分省事煮碗面就搞定了。 “我这是君子远庖厨。”傅意浓回答得掷地有声。 “好吧。傅君子,认真学,我怕中餐拖到晚上呢。”陆临夏说。 和煦的阳光从天窗外照进来,客厅的音乐声缓缓流进厨房,伴随着菜刀在砧板上留下的切菜声。 两个男人相拥而立,后面那个头搭在前面那个的肩膀上,声音温和,在说些什么,前面那个男人则是时不时点点头,偶尔会拿一截黄瓜往自己口里塞。 明明是最普通的事情,但因为跟你一起做,也变得不同寻常了。 *** 到了晚上,傅意浓刚在衣帽间换了衣服,就听见门铃声,他愣了下,连忙走出去,刚走到客厅,就看到陆临夏表情有些咬牙切齿地走过来,而他的身后则是...... 崔黎戈第一个跑过来抱住了傅意浓,“哥,惊喜吗?我给你的礼物就是我自己,我来陪你过生日,开心不开心?” 阿裴推着一个婴儿车,“在路上遇见她们,干脆就一起过来了,对了,礼物在门口,陆先生不介意过去搬过来吧。” 安娜有点不好意思,“二哥,你不会介意我们打断你二人世界吧?” 苏雅心笑,“哪能,陆先生丞相肚里能撑船,况且他一个人霸占意浓那么久,生日总不该这样霸占的。”她环视了房子,又看了下陆临夏和傅意浓的打扮,“你们生日原本准备在外面过?不用那么麻烦,我带了人过来。”她扭头对后面那群人招呼了声,“你们快点把房子装饰好,记得轻手轻脚点。” 陆临夏闭了闭眼,无言以对。 *** 等生日过完之后,傅意浓发了一条微博。 “临夏绿意浓:今年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个生日,爱人、亲人、朋友都陪在我的身边。” 他还配了一张图片,是所有人的背影图。 第45章 番外一:告别爱人 “浓浓。” “浓浓。” ...... 烟雾腾腾绕绕,萦绕而上,整间屋子弥漫着难闻的烟味。 陆临夏抽了一口烟,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视机,屏幕上放的是他曾经给傅意浓拍的那个视频。 “浓浓。” 视频里响起低沉的男声,随后镜头拉近,陆临夏眼睛眨也不眨盯着屏幕。 镜头里出现一张大穿,床上躺着一个人。 一只手出现在镜头面前,它拍了拍床上的人,随之声音也响起,“浓浓。” 床上的人很瘦,几乎都是巴掌脸,听见呼唤之后,他缓缓睁开眼睛,但是眼里睡意很浓。 “浓浓,我现在在给你拍视频,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被称为浓浓的人,脸上露出迷茫的神情,但是不假思索地说:“我爱你。” “嗯?什么?” “我爱你咯。”说完之后,他便又闭上眼睛,往被子里一缩。 ...... “今天天气放晴了,浓浓,你今天想说什么?” 被拍的那个人正在吃东西,听见这话的时候,勺子还咬在口里。他有些呆地眨了下眼,含着勺子,含糊不清地说:“什么?吃饭的时候不要拍我哩。” “先说你今天最想说什么?”拍视频的人有些不依不饶。 他的神情有些苦恼,最后把勺子拿出来,“我想说,陆临夏很讨厌,是种烦人的类型。” 视频里传来笑声,拍视频的人笑着说:“你说真的?” “我说真的。”被拍的人狠狠瞪了镜头一眼,还伸出手来挡,“不要拍,巨星在吃饭,给点隐私好不好啊?” “哈哈哈哈。” ...... “哈哈哈哈。” 空荡的房子里突然响起笑声,陆临夏大笑出声,笑着笑着他就弯下腰。他笑得满脸通红,甚至还笑出了泪花。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临夏把手里的烟丢到烟灰缸里,手一撑,从地上起身。 玻璃材质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 他走到电话机旁边,拨打号码的时候他的手指在颤抖。 一拨打,他口袋里的手机就响起了,但是他没有去接,而是低声对着电话那头说:“浓浓,我想你了,浓浓,我们见一面好不好?哪怕是在梦里。” 说完之后,他擦了下眼角,微阖上眼睛。 *** 陆临夏穿着黑西装,站在墓碑面前,他面色苍白,眼底青黑一片,仿佛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傅意浓下葬的日子阴雨绵绵,这段日子a城的天气都不好。 陆临夏拒绝了他人为他打伞,蒙蒙细雨落在他的头发上,睫毛上,消瘦的脸上。陆临夏眼神宛如一潭死水,薄唇抿得很紧。当他看到有人端着玉白色骨灰坛走向已经挖好的坑前时,情绪终于有些波动。 他猛地握紧手里的相片,他还拿着傅意浓生前的肖像,那张肖像还是他给傅意浓拍的,那时候他说什么来着,对了,他是说——“浓浓,我给你拍张照,以后等你老了,我们再翻出来看看。” 镜头前傅意浓露出病时少有的灿烂笑容,他眼神清澈,脸上的酒窝小而深,看起来有几分调皮的可爱,大红色的帽子把他本来就苍白的面色衬得更加苍白。傅意浓这辈子拍过无数的照片,但是在拍这张照片的时候,他有些害羞,陆临夏还记得他当时说了什么。 “我现在会不会很丑?” 陆临夏眼睛一红,那时候他听到这话,是又愧疚又难过,这张照片拍来的意图他一早就知道了,给傅意浓看过病的医生都让他做好心理准备,他的确也渐渐接受了这个现实,那时候他每天看傅意浓那么痛苦,有想过还不如让对方就这样离去,但是这种想法一下子就消去了。阿裴找他,让他给傅意浓拍一张照片,说也许以后能用上。 陆临夏这么聪慧,怎么会不懂阿裴话里的潜台词。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只是接过阿裴手里的相机。 后来傅意浓跟他坐在一起看他拍的照片,傅意浓看得很仔细,还夸了陆临夏,“不愧是大导演,拍照也很好看。” “临夏!” “二哥,你......” “陆先生......” 无数声音从他耳边响起,陆临夏感觉到旁边有人搀扶住了他,“陆先生,你要振作。” 陆临夏眼神凄苦,声音宛如杜鹃啼血一般饱含悲鸣,“他还没有死,你们不可以把他葬在地下!”他眼睛红得像是落了血迹进去,“浓浓,浓浓,你原谅我啊,你不要走!” “浓浓,浓浓,你原谅我啊,你不要走!” *** “听说天鹅在丧偶之后会自杀,老陆,你说的这是真的吗?”傅意浓曾这样问他,他那时候在看新闻,听到这话,只是笑了笑,“不知道呢。” 傅意浓眼神有些茫茫,“好痴情的动物。”他打了陆临夏一下,“如果我死了,你也会自杀吗?” 陆临夏新闻看不下去了,这个问题只是短暂地在他脑子过了一遍,“你希望我自杀吗?” 傅意浓很快摇头,“我还是希望你能活下去的,你死了,我也会坚强地活下去,然后带着你的遗产找新|欢。” 陆临夏坐在窗边的时候,想起傅意浓说的话。 他眺望着窗外的风景,突然轻轻一笑,他拍过很多电影,电影的主人公的结局都带着悲剧性,他喜欢探讨人生和人性,他想了解人类感情的复杂。父亲离世的时候,他很难过,也很自责,那自责甚至影响了他对傅意浓的感情。 傅意浓不知道他的事情,在葬礼那时候打了电话给他,那时候他第一次对傅意浓发了火,虽然没骂,但是那话里也像是藏了冰刀子。 “傅意浓,爱情不是我生活中的全部,你没有资格要求我随时随地要陪着你。”其实傅意浓那时候只是问他在哪里。 这话说出去,傅意浓那边就挂了电话,陆临夏虽然有些后悔,但那时候心里的确闪过轻松的情绪。他看着母亲哀恸的神情,大哥扶着母亲,不知道在低声安慰什么,安娜也哭得很伤心,只有他,这个逼死自己父亲的凶手,像是个局外人站在这里。 如果他离开了傅意浓,心里的愧疚不会不那么深? 如果他离开了傅意浓,父亲会不会原谅他? 这种想法在傅意浓当晚冒雨来找他的时候就一扫而空,傅意浓全身像是在水里泡过一般,站在门口瑟瑟发抖,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情绪很多,委屈,可怜,抱怨等等。 “老陆,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傅意浓因为他一个电话,就赶了最近的航班回来,中途遇见大雨又堵车,他等不及就下车走回来,走到楼下,才发现自己的行李全部落在出租车上。 陆临夏站在原地没动,就看着傅意浓小心翼翼地接近他,轻轻喊他,“老陆。” 陆临夏后来给傅意浓洗头发的时候,说出了自己父亲离世的事情,傅意浓先是一愣,然后立刻坐起来,眼神很心疼,他轻轻拥抱了下陆临夏,“不要难过,你还有我。”他顿了下,“今天是我太无理取闹了,不该在那个时候打电话给你。” 陆临夏揉了揉傅意浓的湿头发,第一次觉得自己配不上对方。 自己心思复杂,对方却心思简单像稚子。 这次风波像是平安无事地过去了,但是还是留下了阴影,他原来也想过带傅意浓见见他的家人,后来就不想了,他像个懦夫,一头扎进自己的事业,他逃避了家中对他失望之极的母亲,也逃避了傅意浓。 每次刚开始见到傅意浓,他都是出自内心开心,但是和对方待久了,父亲离世的场景和母亲哀恸的眼神就浮现在他面前。偶尔去看母亲,她都跟他说:“你现在还在跟那个人在一起吗?你忘记你爸爸了吗?他都是被你们逼死的。” 傅意浓何其无辜,他甚至不知道这些事。 陆临夏将对方保护地很好,事实上也将对方一直拒之心门外,他可以给傅意浓爱情,但是不能给多。他一直知道安娜喜欢傅意浓,可是在他心目中却没什么,一是他太了解傅意浓,二是他认为安娜只是对偶像那种喜欢罢了,小姑娘一时头热。 那日傅意浓从医院离开的时候,自己站在原地,沉默许久才对陆家大哥说:“哥,你说得对,我和他根本一点都不配,不过不是他配不上我,是我配不上他。” 他怎么忍得下心,把傅意浓推出去呢?怎么忍得下心看着傅意浓哭呢?怎么忍得下心在十三周年纪念日那天看着傅意浓在饭店等了他一晚? 陆临夏低低笑了声,他吻了下手里的戒指,这枚戒指是他们婚礼的时候他亲手给傅意浓戴的,如今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他最后望了眼广袤的天空,便毅然翻身跳了下去。 这样的结局,是他预计傅意浓死亡的时候早就想好了。 没有傅意浓,这样不堪的自己怎么还能坚强地活下去? “我想你此时是寂静的,你在聆听我说的这段话。 在这个阴雨绵绵之日,你长眠在地下, 在这个亲朋好友聚集之日,你沉睡在冰冷里, 你是我永不会醒来的美梦, 你是我沉溺的深海, 你是我晨起的第一缕阳光, 你是我入眠前的床头光, 你是我永生的爱人, 我将爱你永生,我的爱人。” 第46章 番外二:心机boy 等把所有人送走之后,傅意浓一转身就看到陆临夏站在窗边,他笑了下,便走过去,“老陆,我们也早点休息吧。” 他话一落,就看到陆临夏转过头看着他。陆临夏眼神幽深暗沉,眉目之间似乎带着一缕哀怨。傅意浓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神。 “十二点已经过了。” 陆临夏的话一出,傅意浓顿时明白了,又好笑又感动地走到对方身边,“你给我准备了什么惊喜?” 陆临夏抿了抿唇,没说话直接转身走了。后来,傅意浓才终于知道对方给自己的惊喜,那时候他站在海边,第一次感叹拍电影的就是不一样,这浪漫玩得也十分漂亮。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陆临夏少见地生气了,傅意浓摸了摸鼻子也跟着对方回房了。陆临夏洗完澡出来,发现傅意浓大概在侧卧洗完澡了,穿着睡袍坐在床边看着他。 陆临夏擦头发的手一顿,然后就随意走到柜子旁。他将毛巾搭在脖子上,就感觉到有双手从后面抱住他。 “下次就我们两个过,好不好?” 陆临夏慢慢转过身,转过来之前还不忘把音乐打开。今日生日,傅意浓喝了点酒,现在脸上还透着薄红。 陆临夏慢慢凑近傅意浓的脸,当双唇碰触在一起的时候,傅意浓没有拒绝,但是在陆临夏的手伸到他睡袍时,他开始轻微地抗拒起来。 陆临夏立刻就停了下来,他脸色微沉,松开了傅意浓,“我到隔壁去睡。” 傅意浓蹙眉,想说什么又忍了下来。陆临夏摸了下傅意浓的脸,“不要多想。”然后就毫无留恋地转身走了。 傅意浓站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回过神之后,真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陆临夏刚刚的语气还真深硬! 陆临夏侧身躺在床上也没睡着,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唇角微微一勾,就立刻闭上眼睛。 门被推开,然后又是脚步声,被子的一角被掀开,陆临夏就发现自己被抱住了。 “老陆。”傅意浓轻轻唤了对方一声。 没人应。 傅意浓想了下,把手伸进了对方的衣服里,他的手冰冷,而对方身体滚烫。傅意浓几乎一伸进去就发现陆临夏身体抖了下。 哼,让他不理自己,冷死他。 傅意浓一边想着,一边往上摸,待摸到一处时,略为兴奋地捏了捏,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第二日,傅意浓腰酸背痛起床,昨晚没想清楚的现在全部想起了。他怒视正一脸微笑的某人,“你昨晚全是装的!” 陆临夏大呼冤枉,“昨日是我主动提的分房睡。”潜台词——是你自己跑过来的,怪不得我。 傅意浓发现跟对方过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发现陆临夏还真是个心机boy…… 后来傅意浓把陆临夏的备注改成了“陆尔康”。 第47章 番外三:他 “那南风吹来清凉, 那夜莺啼声凄怆, 月下的花儿都入梦, 只有那夜来香, 吐露着芬芳……” 悠扬的音乐响起,橘黄的灯光下,有一对男女正相拥着一起跳舞。 “玉溪,我今夜就要去南京了。”穿着西装的摩登青年叹了口气,而与他贴身跳舞的妙龄女郎听到这话,脚步一顿,细眉一挑,把自己的素手从对方手里抽出来,“走就走吧,谁还留你不成?”她漂亮的眉目之间含嗔带怨,说完这话,直接转了个身。 音乐还在继续放着,青年诶诶两声立刻从后面抱着了女人,“玉溪,你知道的,爸爸发火了,我必须要回去,这样吧,你跟我一起走。” 女人瞪圆了眼睛,“你……可是我的身份,你爸爸不会愿意的。” “不管,现在都讲什么自由、人权的,你那么优秀,想来我爸爸也不会不满意的,今天晚上跟我一起走吧……”青年的话消失在女人贴上来的唇里。 “你对我太好了!” “咔,可以了,意浓,雅欢,你们休息下。” 随着导演的话一出,场上的两位男女立刻分开了,被称为雅欢的女人对面前的男人笑了笑,还未说话,男人就先说:“抱歉,我先去补妆了。” 雅欢一句话没说出来就看到傅意浓转了个身直接走了。 雅欢,“……” 傅意浓走得很急,待走进化妆间,他的表情立刻从高冷转为了讨好。 “老陆~”他喊着正背对他的人。 陆临夏面对着化妆镜站着,听到声音,只是谈谈抬眼从镜子里看了对方一眼。 傅意浓一见对方眼神,立刻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对方,“你干嘛这种表情?” 陆临夏轻轻哼了一声,来探班看到吻戏,这家伙还好意思问他怎么了。 “那是借位的。”傅意浓转站在对方面前,让自己去霸占陆临夏的视线,“你看,我嘴唇上的唇膏都没乱。” 陆临夏听到这话,视线也暼到傅意浓的唇上。傅意浓的唇一向红润,像拍戏都只要涂一层薄薄的唇膏。 他伸出手碰了碰傅意浓的唇角,想来想去也是自己答应对方来演戏的。 傅意浓之前一直休息养病,病养得差不多之后就直接花了一年的时间进行了长期旅行,去补他们两个的蜜月。最后还是阿裴打了电话到陆临夏这来,问他准备什么时候让傅意浓复工。 陆临夏后来找了个机会向傅意浓提了这事,虽然傅意浓和他呆在一起每天都很开心,但是他却隐隐从对方的开心之下看到别的。 “你想继续演戏吗?”陆临夏这样问,如果说傅意浓是为了陆临夏进娱乐圈,那演了十几年,若光靠开头一时冲动怎么会坚持下来。陆临夏太了解傅意浓。 傅意浓听到这话,微愣了下,“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陆临夏说:“阿裴找了我,他应该已经跟你说过,不过你没同意?” 傅意浓转开了眼,“我赚的钱够了。”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陆临夏说。 傅意浓听了这话,转身走了。陆临夏盯着傅意浓的背影,想到这还是傅意浓病好之后两人第一次不欢而散,虽然没有吵起来,但是傅意浓似乎是明显生气了。 晚上吃饭时,陆临夏又提了这事,傅意浓把筷子一放,脸冷了下来,“你要工作就直接回去,我没求着你留着。” 陆临夏在心里叹了口气,看到对方明显带着几分赌气的表情,起身走了过去,蹲在了傅意浓的面前,手轻轻牵住傅意浓放在腿上的手。他们此时在在一个海岛上度假,海风吹起了陆临夏的头发。 “浓浓,你在担心我吗?” 傅意浓微蹙眉,“你未免太多情。” 陆临夏笑了下,觉得面前的人真是傻得可爱,也喜欢口是心非,“我近期没有拍新电影的打算,我想先做一件别的事情。” 傅意浓顿了下,终于把视线移到了陆临夏的脸上,就听到陆临夏说:“我想先拍一个关于傅男神的纪录片,不知道你给不给我面子?” 欸?什么? 傅意浓愣住了。 在某个寻常的深夜,微博上一条微博把无数网民从睡梦中弄醒,然后带着满心的”卧槽”再也睡不着。 那条微博评论数迅速破了十万,这还是一条在凌晨三点发的微博。 而那条微博的主人是傅意浓,他登了一直被公司管理的微博,发了一条微博,那条微博加标点符号就两字。 “傅意浓v:他。” 底下有两张图,一张是漂亮的海边图,傅意浓发了一张男人的背影照,这张除了拍得特别好看,没什么稀奇,很多人看到了,以为是傅意浓发的是自己,当然后面被扒出来照主人公并非是傅意浓,不过另外一张照片则是真正的手榴弹----- 一份美国的结婚证。 上面的有两个人的签名,只要是傅意浓的粉丝,就一定能认出,其中一个是傅意浓的签名,而另外一个,被万能的网友短短几分钟之后也扒了出来,是当红导演陆临夏的签名。许多人立刻去搜陆临夏的微博,果不其然发现陆临夏在傅意浓那条微博发出来,不到一分钟的情况下就转了。 “陆临夏v:谢谢大家。@傅意浓v:他。” 不到半个小时,陆临夏所有的信息就被扒出来,比起傅意浓,陆临夏自然人气低得多,很多人不知道他,不过一被扒,所有人都惊呆了。 从一开始#这货是谁啊?!#、#这货是怎么拐走我们的男神?#到#卧槽,这两个配我一脸#、#深夜虐狗,男神果然都跟男神在一起了!#。 到了天亮时分,陆临夏和傅意浓两人在公众前的点点滴滴全被扒干净了,而最被广为流传的莫过是两年前的金角奖,陆临夏给涂思垣颁奖,傅意浓站在舞台上说了一段话的视频。 无数人看了之后,都说自己眼瞎,当年光顾着惋惜傅意浓痛失金角奖,却没有注意到颁奖的陆临夏看傅意浓的眼神。 “小叮当没有神器口袋:满满的爱意和心疼,我当年居然没看出来!摔桌!” “风捡起你的内裤:卧槽,我现在超级心疼涂思垣,估计那时候陆临夏很想把自己挖掘的影帝踩一顿吧。我让你拍戏,你居然抢我老婆的奖,来来来,不打死你就不是新世纪好老公!” “我是傅意浓脑残粉:那个晚上回去,陆导有没有把键盘跪烂?” “长颈鹿脖子短:我赌一毛钱陆导是温润人妻受,傅男神是腹黑霸道攻!” “我要上热门:攻受分明啊,陆导这样子明显就是自家老婆受委屈心疼不得了的表情。” 傅意浓一条微博,导致失恋的人许多,但是更多人开始赌钱压攻受。 网上一直闹了十几天,但是傅意浓所在经纪公司都没有出面,媒体也没能堵到傅意浓和陆临夏两人,直到傅意浓发了一条新微博,那条微博是段视频。傅意浓面对镜头简单讲诉了自己与陆临夏的相遇相知相爱最后走进了婚姻的殿堂,并且说希望得到大家的祝福,以及他前段时间的确生了场病,陆临夏一直在他身边照顾他,现在病好了,决定重新开始拍戏。 傅意浓这条微博出来,其经纪公司立刻转了,并且也表达希望大家能祝福,而各大媒体则是纷纷毫不吝啬送出了祝福,祝福这对胆大同时让人无比羡慕的爱人。陆临夏也发了微博,跟傅意浓发的不一样,他录的视频标题是傅意浓的一天。 那个视频被剪辑成9分钟,但是很多人看到后面都哭了,粉丝们第一次那么清楚地去了解他们所爱的偶像的生活,那个不神化、活生生的傅意浓。 那个视频从清晨傅意浓还没起床拍起,最后一幕是傅意浓要睡觉了,他穿着米白色的睡衣,坐在床边,神情有些羞涩地对着镜头说了一句,“我爱你,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