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遇不聚》 第1章 Chapter 1 “笑笑，大唐包厢的蛋糕可以送上来了。” “没问题，马上就来。”对讲机里传出中气十足的活力女声。 江山俱乐部的大唐盛世贵宾包厢里，包厢服务生小园放下对讲机，又转回大厅为客人倒酒。 今天的客人是一群年轻大花的主儿，明显地是其中一a位客人为女友庆生而举办的聚会。他们一看就知道是玩惯的，娱乐方式层出不穷，要各种名酒就跟玩儿似的，陪酒的姑娘就灌醉了两个，有人还在醉成泥的姑娘身上摸摸捏捏，简直恋尸癖。不过这些对于在俱乐部做久的她来说都是小意思了，有钱人，越有钱越变态。 不过今天这一伙人里面却好像有格格不入的男人。 这个男人长得非常英俊，他的棱角分明，但整体显得很斯文，甚至绅士，他穿着价格不菲的黑色衬衫与长裤，衬得温和的外表多了一份神秘的男人味。他坐在左边的拐角沙发上，并不唱歌也不起哄，在热闹的人群中显得特别安静，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受人重视，相反地，他像是包厢里的重要人物，大家不敢闹腾他，也不会让他感到无聊。 真希望能入了他的眼，小园拿着名酒和空杯摇曳生姿走过去，蹲在正在与人玩骰子的他身边倒酒。 “段少，三个五。”与男人单挑的子弹头男子带着热情过头的声音道。 那男人慢条斯理地捻熄了烟，轻描淡写地道：“我不想玩了，滚吧。” “诶？” “你蠢到连这句话也听不明白吗？” 小园惊讶地抬头，不敢相信这波澜不惊羞辱别人的话语是从这温文尔雅的男人的嘴巴里说出来的。 坐在身边的人也听清了男人的话，热闹的气氛像骨米诺牌一样散了，慢慢地连唱得正high的人也停了下来。 冷空气突然就降临了。 惟有那男人悠适地拿了小园新倒的酒喝了一口。 子弹头男子的脸忽白忽青，小园瞟见他压在膝上的手指甲因用力而泛白，害怕他暴力相向，正不知是该避开还是打圆场，却听见他极为僵硬地笑了两声，“抱歉抱歉，我怎么就这么蠢，扫了段少的兴！我这就滚，这就滚！” 众人都调气氛地笑起来，包厢的东道主哈哈笑道：“默言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 那男人不说话，坐在那儿依旧一脸无害。 这时包厢的门被打开，一个放在推车上插着一根蜡烛的三层蛋糕出现在众人面前，一个服务员推着车，兼职员工萧筱手捧鲜花走了进来。 包厢内气氛顿时夸张地高涨，东道主忙带着女友到蛋糕面前招呼众人，员工们唱了生日歌，萧筱笑着将鲜花送给了女寿星。 等女寿星吹了蜡烛，小园开始切分蛋糕，萧筱将第一块蛋糕送给女寿星，谁知美女却摆手拒绝，让她去送给坐在沙发上未起身的黑衣男子。 “请吃蛋糕，先生！”萧筱虽不明其中关系，但还是从善如流地捧着蛋糕，带着拥有可爱酒窝的笑脸，双手将它送到男人面前。 小园紧张地看着他们，吞了口口水，害怕阴睛不定的男人突然对人翻脸。 男人轻晃酒杯，挑眼看向面带微笑的萧筱意味莫名。他的神情颇为专注，就好像近视的人没戴眼镜看东西一样。 短短的时间对萧筱身后的人来说有些漫长。忽而男人手指一动，大家的心都提了起来，小园以为他会将酒泼到萧筱脸上。想叫她小心的话语都提到了嗓子眼，却见他将酒杯放下，一手接过蛋糕，并淡淡说了一声谢谢。 在场者都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不客气，先生。”完全状况外的萧筱依旧保持微笑，转身又去为别的客人送蛋糕。 待每人分得一块，大家都和乐融融地吃着蛋糕，不停地赞着蛋糕多么多么好吃，东道主如何如何疼女友，黑衣男子放下一口未吃的蛋糕，不声不响地站了起来，缓缓地走出了门外。 大家都偷瞄着男人走了出去，包厢里沉默了一会，马上像哑炮突然响了似的炸开了锅，个个围到了东道主面前。 “哥！段少太难伺候了！” “哥，我没惹段少生气吧？” “哥，到底怎么样才能让段少高兴？” 东道主顿时烦不胜烦，子弹头男子忐忑地抓着他摇晃，“我没事吧，哥，我惹段少生气了，我没事吧？” 东道主不耐烦地道：“没事！他还不至于因为这一点点小事就搞你，他没那闲功夫！”说完他又埋怨一句，“你好端端的跑去跟他玩什么骰子？” 子弹头男子大呼冤枉，“我这不是不想让他无聊吗！” “就你聪明，我没招呼他？告诉你们，他要是没主动开口，你们不要乱窜上去，小心又自讨没趣！” “为什么啊哥，段少这么难相处吗？” 东道主沉默了片刻，才严肃地缓缓吐出一句话，“他不正常。” 第2章 Chapter 2 萧筱回到前台，刚接完一个电话，感觉面前有大片阴影。她抬起头，只见一名黑衣男子站在面前，浓眉俊目，温文尔雅，好一个大帅哥。她认出是刚刚第一个收蛋糕的客人，立刻露出笑容，颇有中气地问：“请问有什么事吗，先生？” 男人并不说话，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萧筱对上他漆黑的眸子，心脏漏跳一拍，那墨瞳像是包罗万象，又像空无一物。 “我来结账。”过了一会，男儿突地说道。 他的声音颇为低沉，令萧筱猛地回神，连带耳根子都有些痒，她敬业地微笑脆生道：“好的，请到旁边的收银台。” 黑衣男人没有依言，而是从裤兜里掏出钱包，将一张黑卡扔在大理石台上，用修长的食指将它移到她的面前。 萧筱禀承顾客至上的原则，保持微笑说道：“请问是哪个包厢？” 男人偏头思考一会，“……就你刚才送蛋糕的那个。” 帅哥的这副表情有些呆萌，萧筱忍俊不禁，让自己的迎宾笑容里掺杂了一点私人水分，然后她点点头，“大唐包厢是吗？请稍等。” 她快步走到一旁的电脑收银处，将卡交给了收银员，与她低低说了两句。 黑衣男子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低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不一会儿，萧筱又过来了，拿了刷卡机递到他面前，启颜道：“先生，请输一下密码。” 男人看也不看机上金额，当着萧筱的面按了几下，萧筱却是早已偏过了头。 萧筱拿着刷卡机放了回去，不一会儿便滋滋地出了收据，收银员撕下来交给萧筱，她又快步走回来，双手将卡和收据送上，“先生，请收好您的卡，并且请在这上面签名。” 男人点点头，拿了笔在收据下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萧筱垂眸一看，上面用漂亮的草体写着“段默言”三个字。 段默言……萧筱在心中默念一遍。 男人、段默言将收据推回萧筱面前，萧筱咧嘴笑道：“好的，段先生，请收好您的小票。” 段默言没有伸手，又注视了她一会，却是蓦然问道：“你是不是很爱笑？” “我吗？”萧筱愣了一愣，不自觉地又笑起来，“或许吧，他们都这样说我，我不知道。” “你为什么这么爱笑？”段默言好似无聊，随便找了个无聊的话题继续问道。 萧筱不忍吐槽，这个问题叫她怎么回答？“呃、想笑就笑了。” 段默言点点头，随即又问道：“因为你有酒窝吗？” “……” “……” 萧筱与不远处的收银员同时无语，酒窝跟笑有必然联系吗？ 她认为他指定是喝高了，但见他一脸认真的呆萌属性，不由扑哧一声，“段先生您真有趣，为什么酒窝跟爱笑有关系呢？” 被她这么一问，段默言好像也发现自己问了个傻问题，他轻咳一声。 萧筱反应过来，忙亡羊补牢地道：“是不是您见过很多爱笑的人都有酒窝呢？我有朋友也这样问我。” “不，我只见过你一个人有酒窝。” 见他并不顺着台阶下，反而认真地回答她的问题，萧筱感觉他是在真诚地与她交谈，不由想了想，再次回答了他的问题，“可能是我疯疯癫癫的，没心没肺，想得开就笑得多。” “原来如此。”男人顿了一顿，“我叫段默言，你叫什么名字？” 收银员本是漫不经心，听到了名字后大吃一惊，她抬头一看，忙站起来跑到萧筱的身边，鞠了一躬道：“抱歉，段先生，我不知道是您在买单！” 萧筱意外又不意外，这个男人气场太强，肯定是有些来头，但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没事。” “实在不好意思，我这就请老总过来。” “不必了。”段默言摆摆手。 “可是……” “我说不必了。” 话语里的一丝不悦立马令收银员紧张，她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 “你叫什么？”段默言却转回头，再问一遍。 萧筱忙道：“我叫萧筱，竹攸筱。” “萧筱……”段默言喃喃念着她的名字，忽而抬头看向她，“我猜你应该还有个小名。” 萧筱闻言忍俊不禁，“是的，朋友们都叫我笑笑。” 段默言猜对了，神情中透露一丝满意，“你笑起来很漂亮，应该叫这个小名。” 萧筱被大帅哥夸了，稍稍红了脸颊，“谢谢。” 收银员听着越聊越自然的两人，有些不敢置信。难道段先生在……勾搭笑笑？ “那我……”段默言的话被蓦地响起的手机铃声所打断，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看屏幕就挂断了。 “那我可以叫你笑笑吗？”他重新找回话语，顿一顿不确定地道，“还是只有你的朋友能叫？” “呃、段先生您不嫌弃的话就请叫我笑笑吧，萧筱的确没有笑笑顺口。”萧筱不好意思地一笑。 “谢谢，你可以叫我段默言。” “您是客人，这太不礼貌了……” “我既然叫了你笑笑，我们不就是朋友了吗？朋友之间叫名字有什么问题？” “啊？”萧筱眨了眨眼。他、他好会说话啊！ 收银员目瞪口呆，艾玛这泡妞技巧，一瞬间就是朋友了有木有？ “我是不是让你为难了？”段默言看她的脸色，好像了然，“抱歉，我这个人不太会跟朋友接触。” “不，不，没有。”萧筱笑着摆了摆手。 “那我是属龙的，你是属什么的？” 怎么又跳到属相问题上来了？“我属狗……” “20，我大你6岁，”段默言顿时算出了她的年龄，“你可以叫我一声大哥。” 这、这、这就从朋友上升到称兄道妹的关系了？收银员在心里大声惊呼。 萧筱哑然失笑，“我……” “默言，你在这儿干嘛！”突然一道大嗓门打断了他们，原来是大唐包厢的东道主寻了出来，“还不接我电话！” 段默言稍稍转头看看友人，又转回头来，认真看了萧筱一眼，“再见，笑笑。” “再见，段、段大哥。”萧筱偏头，咧嘴笑道。 段默言离去，收银员立刻感觉自己轻松了不少，她瘫在座位上，大大地呼了口气。 萧筱望了望他们离去的方向，转头还是好奇地问了一句，“这位段先生，究竟是什么身份呢？” “他是这栋大楼的少东家！”收银员一边联系老总一边道，本来还想继续说来着，但马上接通了老总的电话，她还是先把段默言的事情跟老大报告为紧要。 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萧筱用手机上网，打出段默言三个字，可是出来的讯息压根与这个人无关，比起拥有自己百度百科的富二代，他简直低调到了极点。 好神秘的一个人。萧筱忆起那双深不可测的双眼，握着手机轻呼一声。原来真的有那样出色的男人。 这时收银员挂了电话，大喊“完了完了”，萧筱放下手机忙问怎么了，收银员才说老总在电话里把她骂了一顿，现在就要赶过来。 完全没开玩笑的总经理不到五分钟就下来了，他了解了情况后，忙领着几个人往大唐包厢去了。 第3章 Chapter 3 第二天晚上，萧筱照常到俱乐部兼职，忙到一半正坐在前台帮收银员核对一些帐目。大唐盛世包厢来了内线，原来是小园突然胃疼，打电话让她们叫个人去顶一下场。 萧筱一口应下。到了包厢门口，已经疼得直冒冷汗的小园向她简单交待了几句，连说几声谢谢就跑走了。 萧筱踏进包厢，发现里面音乐虽然震耳，但出人意料地明亮，主厅唱歌的没几个，偏厅烟雾弥漫，站在门边的她都能嗅到浓重的烟味，中央麻将台坐着三男一女，看牌的人还围了一圈。她仔细一看，认出正对着她的是当□□影双栖明星乐浩，她不由小小惊讶了一下，同时立马想到乐浩的铁杆粉丝堂妹窦小萱。要是她看到了这一幕，指定尖叫声美盖过音乐声。 她因想象而勾唇，同时履行职责，拿了桌上的威士忌酒瓶，去为空了酒杯的客人们倒酒。 “胡了。”音乐停下时，萧筱正好听到棋牌桌上波澜不惊的一句，她下意识地转头，赢家是背对着她的藏蓝衬衫男子，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觉他的背宽阔坚实，黑发闪闪发光。怎么声音好像在哪听过？ 歌曲声再响，乐浩似乎在因不满而吵嚷，走近的萧筱只听见了麻将机哗啦啦洗牌的声音。 “再去拿个烟灰缸来。”萧筱还没站稳，就被夹着薄荷烟的白富美打扮的女人指挥。 “好的。”她应了一声，将酒瓶暂时放在一旁。当她在主厅寻觅了一个烟灰缸走回来时，发现藏蓝衬衫男子正转头看她，俊脸淡淡，黑瞳如墨。不是段默言又是哪个？ 她稍稍一惊，脸庞挂上酒窝，“段先生。” “笑笑。”段默言温和地叫道。 段默言的亲昵叫法，立刻让萧筱成了众人注目的焦点。萧筱只觉自己立刻如放大镜下的蚂蚁，被四面八方的视线包围。 “今天又来做兼职？”像是没发现朋友的注意，段默言只平和地看着走近的萧筱问道。 “是的。”萧筱一边将烟灰缸放在白富美女士手边一边尽量保持平常心回答。 “认识？”乐浩自上而下打量萧筱一回，最后将视线停在她的脸上，有些见怪不怪。 牌桌上的另一位梳着大背头看上去与段默言差不多年纪的男子眉宇间显出了几分厌恶，“又是这种。” 因为音乐声大，萧筱并没有听见背头男子的话。 “新朋友。”段默言没有按下打骰，而是站了起来，“我不玩了，你们谁来替我，输了算我的。” “你干什么去！”乐浩道。 “我陪笑笑说说话。” 萧筱刚拿起酒瓶的手顿住了，她看向段默言疑惑地眨了眨眼。陪她说话？是几个意思？ “我操！”与电视上阳光公子哥形象完全不符的乐浩立马爆了句粗口。 白富美吐了一口云雾，眨了眨睫毛浓密的大眼，“急什么，人又不会跑。” “段默言，你他妈能不能改改这破毛病？”背头男子不耐烦地道。 “严恪。”白富美对着背头男子叫了一声 段默言脸色微微一变，扫视了三人一圈，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哼，接过萧筱手中的酒瓶放在麻将台中间，“走吧，笑笑，咱们去沙发上坐坐。” “可是段先生，我现在在工作……” “他们要喝酒自己会倒，过来吧。”段默言一边说一边走向大厅，见萧筱没跟上，又对她招了招手。 萧筱扫过表情各异的三人与围观者，权衡一下走向了段默言。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段默言送酒杯狼籍的桌上拉过果盘和零食在放在她面前。 气氛颇为怪异，麻将台那边拉了个人又开始拆起长城，唱歌的依旧唱着歌，但萧筱明显感觉到麻将台那空气沉滞了下来，k歌的人也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音。并且她很明白自己就是奇怪的中心。 “笑笑，吃。”段默言拿了牙签插了一块哈密瓜，身子向她挪了挪，亲切地伸手递给她。 她道谢接过，看向背光下和颜悦色的英俊男人，他的气息撞入了鼻间，有一种强烈的阳刚味道。她有些坐立不安，又想起刚刚那个叫严恪的男子说他有破毛病，究竟是指什么？ “你为什么在这里做兼职？女孩子太晚回去不安全。”段默言问。 “呃，我的姑丈是经理，我每天会跟他一起回去。” 段默言点点头。 萧筱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低着头小口吃着哈密瓜。 她刚吃完，又听见他问道：“好吃吗？” 这位果然是在跟她聊天呢，萧筱不禁失笑，抬起晶亮的双眼，“好吃。” “那就多吃点。”虽然他没有笑，但萧筱感觉他很满意似的。 如果是在其他地方，萧筱或许或许会静下心来与段默言聊一会天，但是她敏锐地感觉包厢气氛好像愈发僵硬，她正寻思着怎么借口离去，门被猛地推开，她寻声望去，心中希望是吃了药回来的小园。 然而希望破灭，进来的是一个脸蛋只有巴掌大的纤细尖下巴美女，萧筱认出人来，是电视明星陆纤，乐浩的绯闻女友，出现在这儿看来也是坐实了绯闻，小萱该哭了。 “抱歉抱歉，我来晚了。”陆纤一进来，就热情地招招手四处打招呼。然后她看看麻将桌，又看看貌似单独坐着的段默言，貌似风情十足地走了过去，拿了一杯红酒对他灿烂笑道，“段少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 段默言淡淡道：“我在跟朋友说话。” “朋友？”陆纤疑惑地看向穿着工作制服的萧筱。她不是个陪酒的吗？ 萧筱识趣地站起来，“段先生有朋友来了，那我就先走了，外面还有工作要做。”她在这里让大家都怪怪的，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萧筱很快地走了，室内的气氛再次一变，陆纤还没发觉异样，款款在段默言身边坐了下来，“段少，我陪你喝……” 表情似是没变过的段默言蓦地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的话停了下来。 “喂，表哥！” 乐浩猛地站了起来，一声大喊令全场人声安静，有人连忙按下音乐暂停键，却致使段默言冷酷的话语更加清晰，“这个下巴削了几次才尖得跟他妈的锥子一样？我再用点力是不是就要变漏斗了？我平生最瞧不上假人你不知道吗？顶着一张假脸带着满脸假笑跑到我面前来笑什么笑？” 回应他的是陆纤撕心裂肺的尖叫，她惊恐地抓着段默言的手，只觉下巴真的要被捏碎了。 她、她到底是哪里得罪他了！ 第4章 Chapter 4 萧筱重新叫了一位服务员去了大唐包厢，过了大半个小时，胃病暂缓的小园接了班，那服务生回来，第一时间分享最新八卦，“乐浩跟陆纤都在包厢里，乐浩真的好帅！” “啊——讨厌！他真的跟陆纤是一对吗？”收银员尖声道。 “不知道，不过就算是，估计也快分了，”那服务员幸灾乐祸，“我看到陆纤一个劲儿地在哭。” 在哭？萧筱奇怪，明明之前还那么兴高采烈的啊？ “嘘！嘘！” 这种警告向来是领导过来检查他们工作，萧筱一抬头，却见段默言与乐浩两人走了过来。刚刚的插曲已被她抛之脑后，她扬起礼貌的笑唤道：“段先生，乐浩先生。” 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段默言走到前台面前，挑挑眉指指身边的表弟，“你真认识这家伙？” 脸色有些不自的乐浩咳了一咳。 “当然啦，乐浩先生是家喻户晓的大明星，怎么会不认识呢？”萧筱笑容不变。同时心里有点蠢蠢欲动，如果能有签名的话，小萱一定很高兴。 “你也是他的歌迷？” “我不太追星的，不过我的表妹很喜欢乐浩先生。”萧筱顺势看向乐浩，“所以，能请乐浩先生给我签个名吗？我妹妹一定会很开心的！” “没问题。”乐浩立刻应下，就怕表哥再次生气。 萧筱立刻又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谢谢！”她忙从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翻到中间，拿了一枝签字笔递给乐浩。收银员与女服务生是老员工，虽然知道俱乐部有规定不让骚扰客人，但既然萧筱成了先驱，她们见时不可失，立刻也上前索要签名。 萧筱又想起了什么，语带恳求地问乐浩道：“乐浩先生，如果方便的话，我能让妹妹跟您视频一下吗？她真的是您的铁杆粉丝，能见到您的真人她一定会哭瞎的！” “这个就……” “求您，就一会儿！您就对她说声你好就挂也行！”为了给表妹福利，萧筱卯足了劲双手合十地求着大明星。 “他不愿意就算了。”收银员小小声对萧筱道，要是乐浩投诉他们失职萧筱就完了。 “啊，抱歉……”萧筱立刻明白过来，正想撤回前言，没说话的段默言只瞅了乐浩一眼，乐浩立马道：“行，你开视频吧！” “太好了！太感谢您了！”萧筱听得峰回路转，高兴得小小跳了两下。 段默言见她兴奋得几乎手舞足蹈，竟然也微微勾了勾唇。 萧筱忙拿出手机打电话给窦小萱，表妹一开始还奇怪，在见到乐浩的脸时先是呆住了，然后以突破自身极限的分贝尖叫出声，几乎将萧筱的手机震坏了，“乐浩啊啊啊——” 乐浩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没想到这位表妹果然这么“热情”，他面带职业微笑揉着耳鸣的耳朵跟她打了招呼，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挂了电话。 萧筱在一旁乐得比见了自己的偶像还高兴。 收银员见乐浩这么好说话，连忙请求合照，乐浩爽性全都同意了。收银员大呼lucky，与那个女服务生每人跟乐浩单独照了一张。 “笑笑，你不去与他合个影吗？”段默言问没有那个意思的萧筱。 “我已经知足了！”萧筱看着表妹发出来的一系列感叹号，抿嘴笑道。 但段默言似乎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别害羞，去吧，我帮你照。” 盛情难却，萧筱只得上前在乐浩面前站定，她规矩地双手交叠在面前，站得非常笔直。 难得为别人照相的段默言正举了手机，身后却传来一声颇为急切的叫唤，“乐浩先生！” 萧筱看向来人，原本已挂上的笑容顿时不见，“姑、经理。”见姑父脸色不对，她喜悦立消，她不会做了什么让姑父为难的事吧？ 萧筱的姑父窦胜利匆匆赶到乐浩前面，对着乐浩连声道歉，然后严肃地斥责萧筱与其他服务员，“你们为什么骚扰客人！不知道俱乐部的规章制度吗！” 萧筱立刻知道自己闯祸了，她连忙离开乐浩身边，低着头对窦胜利道歉。 其中还有一人比萧筱还紧张，就是窦胜利以为被骚扰的客人乐浩。他看了看眼神微变的表哥，心中暗暗叫苦，忙摆手道：“是我看小姑娘可爱，让她跟我拍照的。” “虽然乐浩先生您这样说，但我们这里对员工是有明文规定的，总之对您造成不便还请见谅。”窦胜利依旧板着脸道。 “行了，别吓坏了小姑娘。” 窦胜利听得淡淡一句，回头看向立在身后神情莫测的男子，脸色一变，“段先生！”他还以为帮忙拍照的是哪个路人甲，没想到居然是他！ “是我建议他们合影的，有问题吗？”段默言瞅向窦胜利的名牌，语气极轻地抬眼与他对视，“窦经理？” 窦胜利心中猛地一突。老总曾给过各大经理一张名单，非常直白地告诉他们上面的会员是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得罪的人物，段默言的名字赫赫在列。他不知道他的背景究竟如何，但他最怕的就是后台强硬的年轻人，因为他们比父辈更张扬更肆无忌惮。 “不……” 段默言以眼神作了去一边的动作，“我还没给他们照好。” 窦胜利顿时僵在原地。 萧筱感觉气氛尴尬，脱口而出，“段先生，窦经理就是我的姑父。” 萧筱此话一出，窦胜利只觉萦绕在他身上的巨大压力顿时消散。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看窦经理是个好人，原来是爱之深责之切，哈哈哈，既然弄清楚了，窦经理您赶紧的让一让，我就差跟您侄女合影了。”乐浩打哈哈道，只想早拍完早超生，不然指不定又有谁遭殃。 萧筱不解这俩大少爷为什么对与她合照未果一事这么执着，她最后还是稀里糊涂地让段默言给他俩照了两张，在众目睽睽之下。 之后倒没有波澜，段默言与乐浩照完照片就离开了，窦胜利也被无线电话叫了去。 直到收工，窦胜利开车载着侄女回家，犹豫了一下，才问起了她与段默言乐浩的事。 萧筱着实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她就今天和昨天见着段默言，今天才遇上乐浩，他们之间能有什么事？想了想，她只能说段默言对她说话很客气。 窦胜利听完，不仅没有展颜，眉头反而越皱越深。 萧筱回了姑姑家，刚进房间就得到了窦小萱的极其热烈的拥抱，“好姐姐！你就是我再生父母！我这辈子决定为你作牛作马！” 萧筱淡定地由她抱着，“帮我做游戏任务了没？” “做了，我还给你抢到了三个宝箱。” “大爆炸下了没？” “下了。” “好妹妹。” 两人古怪地抱着对完话，窦小萱猛地拉开距离，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突地乱七八糟的尖叫起来。 萧筱无声地跟着她尖叫。 “小萱，都几点了，你不睡觉别吵到邻居！”萧筱的姑姑在复式的楼下喝道。 小萱忙捂住嘴巴，脚还不停激动乱跳，萧筱大笑着也与她一齐乱跳。 “怎么会，怎么会，太过份了，太过份了，早知道我也去打工好了！”窦小萱在房间里来回乱走，明显地见到偶像的兴奋还没过去。 “是呢，叫你去你不去，这下后悔了吧？”萧筱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给你。” 小萱一翻就看到了乐浩的签名，她颤抖着双手道：“明天我就去过塑！” “他对歌迷很热情，很多人都跟他单独留影了。”萧筱再火上浇油。 “别说了！我要去找时光机！”小萱说着去开抽屉。 这时萧筱的手机上响起了视频聊天的请求，小萱受不了地道：“又到lover time了？讨厌，天天虐狗！” 萧筱轻笑着接通视频，手机屏幕里出现了一个戴着眼镜书卷气息颇重的男生，正是萧筱的男朋友冉辉，“笑笑。” 他俩是大学的同班同学，在大二上学期确定了关系后，两人已经交往了半年了。现在放暑假，冉辉回了老家，萧筱则留了下来。两人异地相思，每天无论多晚，冉辉都会打个电话来跟她说晚安。 小萱还在不定时尖叫，冉辉好奇地问她怎么了，萧筱就将今晚的奇遇给说了，冉辉一听，道：“难怪非要去俱乐部兼职，原来等着遇明星。” “没有，我主要是打工，其次才是遇明星。”萧筱貌似严肃地道。 “笑笑，你居心不良，明天还是别去兼职了，”冉辉在另一头笑道，“我怕你被明星拐跑了。” “也是呢，谁叫我是超级无敌大美女。”萧筱嘻嘻道。 “你本来就是超级大美女，在我心中你最漂亮。”冉辉注视着萧筱的脸庞，笑得温柔似水。 “啊，太肉麻了，能不能考虑一下单身狗的感受！”小萱大喊。 萧筱忙插上耳机，同时也因男友的话而羞赧地捂了脸。 “我下个星期一就回来了。”冉辉突地说道。 萧筱略略惊讶，“这么早？离开学还有一个多星期呢。” “我想你了，笑笑，”冉辉像是叹息似地说，“我回来一个多月，没有一天不想你，你想不想我？” 萧筱偷瞄小萱，轻轻地羞涩地说了一声“想”字。 “你想要什么礼物？” “我要一个阿银的手办！小的就行！要是有神乐的也要一个！”萧筱毫不客气地指名道。 “唉，多大个人了还喜欢动漫。” “我喜欢呀，一定要帮我买哦！”萧筱道，“要是没买到你就不必急着回来了。” “萧筱！”男朋友怒了。 第5章 Chapter 5 隔天早上，萧姑姑叫住正要出去的萧筱，说是窦胜利说俱乐部招到了一个长期的员工，今晚不必她去顶班兼职了。 萧筱点了点头，脑子里没来由地浮现段默言的脸，然后归于平静。 萧姑姑看看侄女，犹豫一会问起了另一件事，“你这段时间有没有打电话给你爸爸？” 萧筱眼神微变，默默地摇了摇头。 “唉，你爸爸总归是关心你的，就是不懂得表达。你偶尔也打个电话回家，跟他说说话，好吗？” 萧筱沉默半晌，才轻轻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一个星期后的雨夜，早早睡下的萧筱打算明天早起去接七点钟就抵达的男友，刚刚陷入睡眠，讨厌的手机响了，她□□一声，没看是谁就接了起来，“喂，你好——” “笑笑？”嘈杂的背景声中传来低沉的男声，让萧筱耳根子一阵痒痒。 她清醒过来，不确定地道：“段先生？” “嗯。”对方的声音在笑闹音乐声中还显得那么清晰，“你好吗？” “我、呃、挺好的呀。”萧筱坐起来，清清嗓子回答。 “你不做兼职了？” “是呀，姑父说招到了长期工，就不必我去顶班了。” “是吗……也是对的，你毕竟是女孩子。” 忽地电话那头传来男人大声呕吐的声音，萧筱不由小小一惊。 “有人喝醉了。”段默言淡淡解释，然后转入正题，“我今天过来，是想把照片给你，没想到你不在。” “啊！那太谢谢您了！”萧筱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这件事，但是他是从哪得来的她的手机号码呢？问小园要的吗？ “不客气，你一般用什么交际软件？” “微信……” “那我一会加你。” “好的。”萧筱再次道谢，挂了电话。 不一会儿，手机屏幕又亮了，微信上出现加好友的消息。萧筱点了接受，想了想，好奇地点进了段默言的朋友圈。 一片空白。 是不给她看朋友圈呢，还是本来就这么神秘？她正想着，微信叮咚了一下，段默言给她发照片了。 其实因为环境怪异，她笑得极其僵硬，乐浩表情也怪怪的，是属于完全可以删的那一类照片。萧筱一边摇头，一边给他发送了谢谢二字，顺便发了一个开心的表情过去。 过了一会段默言也回了个开心的表情，明显是复制粘贴的结果。 萧筱不由一笑，过了一会见对方没有其它消息，她只当是新鲜的插曲，重新将手机插上电，倒头睡下。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萧筱还是没能去接男朋友，因为突然身在医院的萧姑姑给小萱打电话，说是窦胜利喝酒喝伤了，让她用熬些白粥送去。 萧姑姑再怎么轻描淡写，萧筱也知道姑父要是不严重，是不会住进医院的。她想了想，给冉辉发了条抱歉短信，然后与小萱用小锅熬了一锅白粥，匆匆赶往医院。 她们到达病房时，窦胜利还在挂水，小萱见父亲一脸憔悴，忍不住叫道：“爸，你也真是的，喝不了酒就不要喝嘛！” 萧姑姑半夜被叫到医院，提心吊胆地伺候差点脱水的丈夫一晚上，早就憋了一肚子气，这时她与女儿同仇敌忾，对她们发着牢骚，“你爸以为他还十八，喝多少都没事！喝得都吐血了！从没见过人喝酒这么拼命的，这么大年纪了还来者不拒！” “就是，爸，您别老那么死板，客人要你喝，你也可以拒绝的啊，你都是经理了，实在不行让陪酒的姑娘去替你喝嘛！” 当你被人拿酒瓶灌时，拒绝是不可能的。窦胜利苦笑一声，说了句没事。 萧筱从保温瓶中盛了一碗热粥出来，用勺子轻轻搅拌令其降温，“姑父，您现在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好多了，等吊完这两瓶就可以回去了。”窦胜利勉强笑了笑，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口，终是欲言又止。 下午萧筱与冉辉在市中心一家名叫查理甜心的奶茶店前见面，两人笑着拥抱了一会，牵着手走进了店中。 “你姑父现在怎么样了？”冉辉一边坐下一边问道。 “没事了，他已经回事休息了。” “他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萧筱当他说笑，“不会的。”姑父做事非常专业，虽然刻板一点，但能妥善处理各种情况，应该不会轻易得罪别人。 “我也就随便说说。”冉辉也不甚在意，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从包拿出女朋友大人指名要的手办礼物，同时还送一赠一，多送了一串可爱的银手链。 萧筱很开心，把两个精致的小手办放下，立刻就把银手链戴在了腕上。 “好看。”冉辉觉着自己眼光不错，然后又拿出了一件阿依莲的长t恤递给她，“给，这也是你的。” “啊，怎么还有？”萧筱眨眨眼。 “这是我妈送给你的。” “阿姨送的？”萧筱顿时惊讶，低头看看手中纯棉带花的t恤。 “嗯，她看见你的照片，可喜欢了，非要给你买件衣服让我给带来。”冉辉喝了口果汁，瞅着她笑。 萧筱微微红了脸颊，抿着笑拿着t恤举起左看右看，“这件衣服很好看，替我谢谢阿姨。”她说完，突然有什么想法，让冉辉等一等，自己站起来，进了奶茶店的洗手间。 不多时，她就穿着新的t恤出来了。 “好看吗？”萧筱坐回原位置展示自己的新衣服。 “好看。”冉辉满意地点点头，“我妈的品味还是不错的。” “哈哈，好开心，收到礼物了，”萧筱低头摸摸理理，“嗯，你替我照张照片发给阿姨，说非常谢谢她的礼物。” “好。”冉辉拿了手机便对准了她。 “拍得好看点啊。”萧筱为了不遮住新衣服，往后靠上了椅背，两手自然地放在两边，笑靥如花。 冉辉一连照了五六张，让萧筱自己选了一张最好看的发了过去，然后还让她自己写感谢信息。 萧筱低头认真地写着，冉辉戏谑道：“看来你们将来没有婆媳问题。” 萧筱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低头将信息检查了两遍，这才按了发送。“再等一下，我把照片传到手机里，我要发到朋友圈去炫耀。” 冉辉笑眯了眼，“这么高兴？” “当然啦。”萧筱传完照片，立刻就拿起自己的手机摆弄起来，不一会儿，她就将照片上传上去了，并且还配上了文字：【收到了非常棒的礼物，好开心】文字后面还加了一连串的笑脸。 冉辉拿回手机，刷新了一下就看到了她的新消息，他第一个点了个赞。 两人拿着没喝完的奶茶走出店门，转弯到新开的电影院去看电影，等冉辉排队买票的空隙里，萧筱随意点开微信，才发现有一个消息，并且还是来自段默言。 【收到了什么礼物，笑得这么开心？】 萧筱想了想回道：【是长辈送的新衣服，所以很高兴。】 因为消息是十多分钟前发来的，萧筱并不认为段默言会及时回信息，正要关屏幕，信息“咻”地闪现， 【很漂亮】。 接着他又将她上传到朋友圈的照片发了过来。 这……这是什么意思？萧筱眨眨眼，看着自己穿着新衣服笑容灿烂的照片，他这是说她的衣服漂亮，还是她人漂亮呢？当然这么自恋的问题她对着不熟悉的人不好意思问出口，她停了一停，只能回了一个谢谢过去。 对方没了消息。 萧筱不由点进了朋友圈，刚刚发的消息有十来个人点了赞，并且这点赞的人中就包括了段默言。 没想到他是会在朋友圈点赞的类型。萧筱有点好笑。 第6章 Chapter 6 两周后—— 小天使儿童福利院的大厅里，小孩子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一张桌子，五个小孩子加一个大孩子盯着手中的牌，紧张得跟参加赌王争霸赛一样。 “u——no！”其中的大孩子萧筱扔出一张牌，大喊一声。 孩子们都喧哗起来。 “你又只剩一张了？”拿着牌的孩子们更加心塞。 “哈哈哈，你们想赢我，还早了一百年！”萧筱丢下一张王牌，嚣张地哈哈大笑。 “可恶啊啊——” “好了，孩子们，吃饭了，快去洗手拿饭碗。”福利院的王院长从厨房出来，笑着对围成一团的大大小小的孩子们说道。 “再等等，还没决胜负呢！”手里最多牌的一个男孩子大喊道。 “快点去！再不去就别吃了！”常扮黑脸的赵阿姨中气十足地喝道。 她在孩子们心目中积威已久，一句话让大家立刻一哄而散，纷纷跑去洗手。 “下午决胜负！”打牌的孩子们撂下一句，才匆匆放下牌跑了。 萧筱迅速将牌收了起来，与其他阿姨一起在大厅上摆桌子与凳子，赵阿姨与王院长端着大锅菜出来摆好，萧筱熟练地为拿饭碗出来的孩子们盛菜。 这个民办的福利院有一百来个孤儿，除去婴孩和不能自理的智障孩子，还是七八十个人，每次吃起饭来就跟打仗一样，幸而他们都很有纪律性，排队打完菜后就各自去各自的位置坐下吃起来。 等萧筱忙完，已经有小孩子吃完了，她喂饭不够专业，只能速速吃了饭去帮忙洗碗。才洗到一半，赵阿姨走了进来接手她的工作，“快别把你一双嫩手洗糙了，你去哄孩子们午睡吧，好多孩子都在找亲亲姐。” 萧筱笑着洗干净了手出去了，等她走进女孩子们的通铺房间时，许多小女孩都叫了起来，“亲亲姐来了，亲亲姐来了！” “你们快躺下，不然我不亲哦！” “才不要你亲……”一些小女孩嘴硬，但身子却乖乖缩进了被子里。 萧筱之所以被孩子们称为“亲亲姐”，是因为她喜欢在孩子们午睡时亲吻他们的额头，一个一个地亲，男孩女孩都不例外，所以被他们称成了亲额头狂魔，简称“亲亲姐”。这回她也逐一地亲过孩子们的额头，希望他们午间能有个好梦。 下了楼回到大厅，她又马不停蹄地检查上学孩子们的作业，王院长的忙碌也告一段落，坐下来整理着孩子的衣服，一边与她闲聊，“笑笑啊，听说你要考研究生出国，学业上是不是很繁重？” “嗯，主要是要考能保送有奖学金的，所以才比较难考。”萧筱在作业上做错的地方打叉叉。 “是吗……如果忙不过来，你就别来帮忙了，毕竟你的学业要紧。” “没事儿的，我可以应付得来，并且再怎么着，星期六星期天也要休息嘛。” “唉，那就好，孩子们都很喜欢你，等你出了国他们一定会很想你。”来福利院帮忙的志愿者是有的，但是能坚持下来的年轻人没几个，萧筱大一的时候与几个志愿者一起过来，到现在只有她坚持每个周末都来看望孩子，两个暑假也时常过来，才跟孩子们建立起了友好的感情。 “是呀，我要是出不了国，过一年也要毕业了。”萧筱想想，有些遗憾。 “你不打算在这里工作吗？” 萧筱摇摇头，“我已经想好了……”正说着话，她的手臂被一只小手轻轻抓住，她转头一看，是天生哑巴的四岁小男孩轩轩沉默地站在她面前。 “睡不着吗，轩轩？”萧筱微笑着问。 轩轩点了点头。 “想抱抱吗？” 轩轩又点了点头。 “好咧，来。”轩轩在一年前被父母抛弃在小天使门口，他是男孩里最内向最缺乏安全感的孩子，萧筱并不吝惜自己的怀抱。她调整了位置，将瘦小的轩轩一把抱在怀里，摸了摸他的脑袋。 “又向笑笑姐撒娇呢。”王院长笑道。 轩轩乖巧地靠在萧筱的胸前一动也不动。 萧筱亲了亲他的额，就着这样的姿势继续检查作业。 “刚刚咱们说到哪了……” “院长，有两位客人，说是想参观一下我们的孤儿院。”赵阿姨跑进来，再次打断她们的对话。 有客人，大多意味着有人想收养小孩，亦或是有意资助福利院，这两者都是小天使福利院急需的，王院长忙站起来，迎向赵阿姨已经带进来的两名男士。 萧筱抱着轩轩站了起来，抬头看清来人，不由吃了一惊，“段先生？” 来人正是段默言与他的助理袁柯，两人都是西装革履，一派精英风范。 正想与他们打招呼的王院长不禁转过头来，“你们认识？” 段默言看见她并没有显出太多的惊讶，“笑笑，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在这里当义工、段先生呢？” 袁柯说道：“我们公司打算做些慈善事业，老板不放心交给慈善机构，所以打算亲自调查一下捐助对象。” “段先生您要资助小天使？”萧筱一听，顿时喜笑颜开。 “我得先看看有没有必要。” 王院长立刻道：“当然，当然，我是小天使的院长王之梅，热烈欢迎二位的光临，请先到办公室坐一坐吧。” 段默言看了袁柯一眼，后者立刻明白地对王院长笑道：“王院长，敝姓袁，这是我的名片。其实我在周四打过电话，说是近日有时间便过来拜访，不知王院长忘了没有。” 王院长恍然大悟，“你是太一科技的袁先生。”她对他与他们公司印象深刻，因为他们主动发了许多文件与传真来证实他们公司的真实性，显得很有诚意。 太一科技？原来段默言是搞技术的吗？萧筱有些好奇。 “正是，这位是我们公司的老板段默言段先生。” 王院长热情地与段默言打招呼，并与他握了握手。 袁柯简单介绍过后，挂着职业微笑道：“那就麻烦王院长您带路，我跟您去办公室看看资料。” “咦，那段先生……” “哦，我们老板不喜欢看枯燥的文件资料，请吧王院长。” “哈哈，好。”在袁柯半强硬的礼貌下，王院长只得点头引路，并向赵阿姨使了眼色，示意让她先好好招呼段默言。 两人脚步声渐远，大厅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赵阿姨立刻担起大任，“段先生，快请坐，我去给你倒杯水来！” 段默言依言在萧筱检查作业的小桌子旁坐下。因为这里的桌椅板凳都是照顾小朋友的需求买的小凳小椅，一米八的男人坐下，小腿就有桌子那么高，就好像巨人误入了小人国似的。并且那张椅子还有些不牢固，他重量一下去，整张椅子就跟快散架似的歪了一歪。 段默言拧了眉，惹来萧筱扑哧一声。 赵阿姨尴尬道：“不好意思段先生，我们这些椅子该换了哈哈。”她一边说一边左右环顾，只是大椅子都在院长办公室中，她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萧筱又挪了一张椅子给他，“段先生您两张一起坐吧，这样稳一点，这里都是小凳子，您将就将就。” “不要像跟上司说话一样，我不是你的老板。”段默言道。 “哈哈，好，那我叫你段大哥喽。”萧筱本来就不习惯先生先生地叫，并且段默言亲力亲为观察捐助对象的行为让她对他的好感骤升，她认为他是真心实意要为孩子们投资做些实事，顿时亲切感倍增。 “嗯。”段默言满意地点头，真个按她的意思两张凳子合在一起坐了，赵阿姨倒水去了，萧筱抱着轩轩坐了下来。 段默言跟她怀中的小鬼头视线对个正着，萧筱有眼色地介绍道：“这位是王轩轩，今年四岁，轩轩，这位是段哥哥，来，打个招呼笑一笑。”她一边说，一边对着段默言指指喉咙摇了摇头。 段默言当然明白她的意思，“怎么只有他一个小孩？” “哦，其他的都在睡觉。” “他怎么不睡？” 萧筱笑嘻嘻地低头，疼爱地搂了搂轩轩，童声童气地道：“我们轩轩爱撒娇啊，是不是啊，轩轩？” 轩轩木讷的脸上浮出一丝羞涩与柔和。 “是缺爱……” 段默言的爱字说到一半，因为腿上被人踢了一下而顿住。他诡异地低头看看裤子上的脚印，缓缓抬头古怪看向萧筱，后者红着脸尴尬地对他干笑两声，情急之下凑到他耳边轻声解释，“小孩子听得一点懂了，不要说出来。” 温热的气息在耳边轻来轻去，像羽毛挠了挠。 赵阿姨这时送来一杯热水，暂时缓和了气氛。赵阿姨试图主导话题，但是段默言回答她的话每次都没超过三个字，大妈很快就败下阵来。 萧筱趁着空档，分神检查着作业。 小轩轩在萧筱怀中缓缓睡着了，赵阿姨见状，起身将他抱回房间。 萧筱抽空对段默言一笑，“段大哥你先坐一会，等我把这些作业检查完，待会儿让孩子们改了他们就可以放松的玩了。” “嗯。”段默言应了一声，坐在旁边一声不吭。 萧筱低下头检查了一会，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建议道：“段大哥，不如你也来帮我检查几本作业好吗？就是小学一二年级的数学题，看看他们写错了没有就行了。”她说着，从中抽出了几本数学练习册递给了他。 段默言挑了挑眉，居然食指一挑真看起来。 萧筱一边检查着自己手里的作业一边偷瞄他，她其实用了一点小心思，将院子里写得最整洁最认真的孩子的作业拿给了他看。 段默言很快看完了一本，萧筱明知故问，“怎么样，有错吗？” “没有。” “这些孩子学习很认真，也很刻苦，我小时候都没他们写得好。”萧筱咧嘴笑道。 赵阿姨下了楼，正值门卫罗大爷走来，“老赵，有一对夫妻来交材料，你快出来吧。” 萧筱忙问：“他们要领养哪个？” “就是轩轩呀！”赵阿姨一边说一边笑着出去了。 萧筱顿时笑开了花，“太好了！” 段默言注视着她毫不遮掩的笑意，问道：“你这么高兴做什么？” “有小朋友快有新家了，我当然高兴，特别是像轩轩那样有先天残疾的，更不容易被人领养。”萧筱喜悦地感叹，“果然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难怪你成天笑得跟朵花似的。”一会为这个高兴，一会为那个高兴，怎么不笑？ “是不是看上去很傻？”萧筱还浸淫在轩轩将要被人领养的喜悦中，傻笑着问了一句。 段默言看她半晌，意味深长地答了一句，“不是很傻。” 半个小时后，孩子们就陆陆续续起来了，萧筱顿时忙碌起来，把已经检查过的作业拿给孩子们让他们改错，这边还得继续检查，同时一群小孩闹着她让她继续跟他们玩牌。其他员工也出来帮忙，将孩子们分流到了学习室玩具室，但大厅里还是有很多人，孩子们的笑声叫声形成乱糟糟的一团。 结果这整一个下午，萧筱再没功夫跟段默言说上话，孩子们围着她团团转，指导过他们的作业后又跟他们玩成一团，跟较大的孩子玩了牌，又带着小朋友们在外面的空地上玩老鹰捉小鸡，总之是没能闲下来的。 段默言似乎十分重视捐助这件事情，袁柯将福利院的信息挑了重点报告了他，他依然在福利院待了一下午，但奇怪的是，他并不四处走动，也没什么问题询问王院长，只是坐在那儿看萧筱带着孩子们玩乐，专注地不知想些什么。等到太阳快落山时，他一开口就是让袁柯开一张巨额支票捐赠福利院。 王院长喜出望外，连连道谢。 袁柯开好支票，拿给段默言过目，这时萧筱跳了进来，得知段默言准备盖章捐款，情不自禁地拍手叫好，“段大哥你是个好人！”她凑近坐下一看支票上的数字，更是大呼小叫，“哇！好多钱！好厉害！段大哥你真厉害，捐这么多钱给我们，哇，真好啊！” 她高兴得几乎语无伦次了。 段默言抬眼看她开心得几乎忘形，勾了勾唇，突然伸出大掌在她头上揉了揉，“又笑傻了。” 虽然他的举动突兀，但萧筱没有感到压力，反而升起一种温暖的感觉，就好像被邻家大哥摸了一下，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刮了刮脸，“我是不是太咋乎了？” “没有，”段默言轻描淡写地盖了章，随口问道，“你是怎么过来的？” “啊？我坐公车……” 段默言将支票撕下来递给王院长，王院长感激地双手与他紧紧相握许久。 段默言似是不习惯被人感激的人，他淡淡地抽出手，只是转头对萧筱道：“你去收拾一下，我送你出去。”好像刚才捐出了一大笔钱对他而言是再寻常不过的是。 “唉？好！”萧筱诧异他的速战速决，但下意识说了好字。福利院离市区较远，向来等公车就要等半个小时，有顺风车萧筱自然没有拒绝。 不出片刻，雷厉风行的段默言就与萧筱坐在黑色低调的车里离开了福利院。 四十分钟后，萧筱与段默言回到市里，她却没有直接回校，而是被段默言带进了临海的一家高级中式餐厅里。 原来在路上时段默言看了看时间，就说要带她去吃个饭再送她回校。萧筱本来已经与冉辉约好，并且她也不好意思让他请客，就以男朋友有约推脱，没想到段默言却从善如流地让她把男朋友一起叫来吃饭。 她没法子拒绝，只得发短信告知了冉辉地点，让他搭车赶过来。 袁柯并没有跟他们一起上来，于是古色古香的包厢里暂时就只有他们两人。萧筱之前听舍友说过这家高大上的餐厅，知道到这里消费的人都非富即贵，她不免有些拘束，又有些好奇。她张望四周，整个包间以木质风格装修，墙面以国画装饰，半圆的窗格上挂着两层华丽的窗帘，桌椅都是非常精致的沉木，碗筷镶着金边，处处透露着一派豪华。忽而一名服务生双手递给她一份菜单，她回过神来略显诧异。 “笑笑，你看看想吃什么。”段默言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菜单说道。 萧筱接过硬壳精美的菜单，翻看里面令人垂涎三尺的菜品，再看看令人避军三舍的价格，一时暗自啧啧。 “你喜欢喝什么汤？鸡汤，还是乳鸽汤？” “呃、都可以……” “佛跳墙你喜欢吗？” “我没吃过……” “海参鹿筋？” “也没吃过……” “大虾喜欢吗？” “喜欢……” “鲍鱼喜欢吗？” “鱼呢？” “鸡喜欢怎么吃？” 萧筱只觉光听就饱了，“段大哥，咱们就三个人，随便点两个菜就行了。” “既然你没到这里吃过，那就什么都有尝一尝。”段默言合上菜单。 萧筱吓了一跳，那是三个人吃的还是十个人吃的呢。她连忙阻止想离开的经理，好说歹说让段默言减至了四菜一汤。 经理出去后，段默言靠向椅背，手臂支在椅架上双手交叉，侧头看向窗外的海景。萧筱忙活了一下午也有些累了，见他不说话，自己也侧着身支着下巴与他一齐欣赏美景，带着咸味的丝丝凉风的吹拂，舒服得有些昏昏欲睡。 萧筱觉得很奇妙，对于她来说，段默言是个陌生人，可她坐在这里并不感到紧张拘束，甚至可以跟他沉默地看风景也不觉尴尬。 或许是因为他身上有种让人安静的魅力，她心想。 两人静静地坐了许久，直到萧筱的手机响起，才打破了这份静谧。电话是冉辉站在饭店的楼下打来的，他严重怀疑女友是在逗他玩，向她再三询问真正地点到底在哪。 萧筱笑嘻嘻地下楼去接他，冉辉被她拉上楼时就有些不自在，见到请客的人是个比他们大不了多少的富二代后，他就更加不自在了。 “这位是段默言段大哥，原来是俱乐部的客人见过面，今天他又到福利院去捐款，所以我们就遇上了，他不仅送我出来，还请我们吃饭，是个很好的人呢，你也谢谢段大哥吧。”萧筱挽着冉辉的手臂介绍道。 段默言见二人行为亲密，脸色丝毫未变，“过来坐吧，笑笑，让服务员上菜。” “好。” 冉辉略带拘谨地坐下，与段默言客气地交谈。他不像萧筱，只看到人好的一面，一个富二代若是没有目的，怎么会请他们这些穷大学生吃饭？可是他图的是什么，萧筱的美色吗？但他为什么还要让男朋友的他也一起过来？ 冉辉心思重重，段默言神色却十分坦荡，对他完全没有敌意，好像就如萧筱所说遇上了一见如故。见他与萧筱言行亲昵，他反而还有几分满色之色。 “你们的感情很好。” 萧筱不好意思地看向冉辉笑笑。 “笑笑是个好姑娘，你要好好爱护他。”段默言真如大哥一般地对冉辉道。 冉辉一听这句，终于放下心来，看样子他果然对萧筱没有所图，“我会的，段哥。”说完他顺势问出了口，“嫂子怎么没有一起来吃饭？” 第7章 Chapter 7 冉辉一听这句，终于放下心来，看样子他果然对萧筱没有所图，“我会的，段哥。”说完他顺势问出了口，“嫂子怎么没有一起来吃饭？” “我没叫她。” “段大哥成家了啊？” “未婚妻。” “能吸引段大哥的，一定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女性。”萧筱笑道。 段默言拿了根烟点上，不发一言地拿了手机打电话。他低低说了两句，萧筱两人没听清，也没多问。 只是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结束了用餐的他们正在喝茶，一位身穿香奈尔套裙的短发美女蹬着十二厘米的高跟鞋走了进来。 段默言站起来，自然地环上迎向他的美女的腰，淡淡介绍道：“她是夏蓉，我的未婚妻。” 萧筱没想到他真突然就把未婚妻给叫来了，忙站起来对夏蓉笑道：“你好，夏姐，我叫萧筱。” 夏蓉看向面前有着酒窝的甜美小美女，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 段默言在她的腰上紧了一紧，夏蓉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忽而笑容扩大，热情地招呼他们再次坐下。 四人聊了一会，冉辉得知夏蓉居然是梅园五星级大酒店的千金二小姐，心头暗自大惊。他们的身份比他想像的一般富二代还要厉害，这位二小姐可能靠遗产就能身价过亿，可是明显地段默言处于关系中的主导地位，那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那段大哥你的太一科技是做什么的？”萧筱好奇地问出了口。 段默言喝了口茶，“u.a.v，无人机。” 萧筱新鲜地眨眨眼，“就是用来航拍的无人飞机？”她在大学里见一个帅哥玩过。 无人机吗？冉辉听说其实无人机的应用其实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单纯。 “对，你要吗？我送你一台？” “谢谢，那太贵重了，我还是不必了。”萧筱摆手笑道。 “不要紧，你段大哥已经送出很多台了，不在乎这一台。”夏蓉看向段默言笑了笑。 段默言也瞅向她，意味莫名地握住她在桌上的手以拇指摩挲了一下。 萧筱只觉自己跟冉辉太不机灵，忙暗地里拍了拍冉辉，然后拿了自己的背包站起来，“段大哥，夏姐，谢谢你们的招待，我们也该回去了。” “我送你。”段默言站了起来。 “不必了不必了，我们还可以坐地铁回去。” “天晚了，让袁柯送你们吧，他还在下面。”夏蓉没有起身，唇角上扬一个合适的角度。 萧筱犹豫了一会接受了好意，与冉辉一同离开。 包间里陷入沉默。架在香蜡上的小壶升着缕缕白雾，惟有轻轻的沸腾声。 夏蓉缓缓坐直，重新泡了一壶茶，拿了个新茶杯为段默言倒了一杯，“所以——为什么叫我来？” “……笑笑想见你。” 久未见面的未婚夫，独处时第一句话就让未婚妻怒不可遏。 “‘笑笑想见你’？所以刚回国时差还没调过来的我就得撒丫子跑来让你的新少女看看我长什么样？”夏蓉皮笑肉不笑。 段默言脸色不变，“你不要老像个斗鸡一样，没人能威胁你的位置。” “哦？那我是不是该感激涕零？” “行了，你不想在这儿就走。” “那怎么成，还没伺候您用寝哪。”夏蓉自嘲地道。 “我今天没兴趣。” 夏蓉腾地站起来，高耸的胸膛急剧起伏，“段默言！你就这么作践我！” 段默言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他抬眼看向怒目而视的未婚妻，声音里居然还有几分不解，“夏蓉，你为了得到酒店的继承权找上我，我同意了，也履行了未婚夫的职责，上床和见我的朋友不是未婚妻的义务？你为什么大呼小叫？” “你……！”夏蓉咬牙，半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以后不要拿敷衍的态度面对我让你见的人，也不要每次都苦大仇深地出现在我面前，明白了吗？”段默言冰冷的话语没有一丝温度。 夏蓉的长指甲几乎掐进自己的手臂里，只觉自己的心肝脾肺肾都因耻辱而沸腾，“你这个没有心的变态……”她咬牙冷笑，“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你这个笑笑少女哭泣的脸了。”她说话，一把拿起自己崭新的包，转身快步离去。 段默言眼皮都没抬，独自一人坐在包间里，看着窗外已模糊不清的风景，沉静得如同出世。 谁知不到十分钟，门被猛地打开，夏蓉再次出现，瞪着段默言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来，“你没有车，我送你回去。” 段默言转头看她一眼，停顿了几秒，他拿了手机站了起来。 袁柯尽职地将车开进了学校，在男生宿舍楼将冉辉放下。原本冉辉还打算与萧筱再待会，但盛情难却，只得依言下车。 袁柯又将萧筱送到了女生宿舍楼下。萧筱下了车，弯腰想对袁柯道谢，却见他也熄火出了车子。 “萧同学，我有两句话想跟你单独谈一谈。”袁柯笔直地站在萧筱面前说道。 萧筱看向面前这位平易近人的秘书先生，微笑着道：“请问有什么事呢，袁先生？” 袁柯注视她片刻，温和地道：“萧同学热情开朗，又心地善良，的确是一位好姑娘。” 正猜测他想说什么的萧筱乍听得一串赞美之辞，错愕之余又有些不好意思，“您过奖了。” “不，能被段先生欣赏的女孩，一定是难得的好女孩，”袁柯用着肯定语气说道。 萧筱愣了一愣。 “正因为如此，我才有一句忠告想对萧同学你说。” “请说吧……” “请你一定不要爱上段先生。” “啊？” “请萧同学你一定不要爱上段先生。”袁柯认真地又说一遍。 萧筱有些莫名其妙，“我没有爱上他，冉辉是我的男朋友，段大哥也有未婚妻了不是吗？”他这话究竟是从何说起？ “我明白，但请萧同学你以后也能一如既往地用这种单纯的态度与段先生来往，这样对大家都好。”袁柯道，“你当我是忠告也可，威胁也罢，总之请你记住我一句话。” 袁柯说完，对她点了点头，大步回了车上，开车离去。 萧筱百思不得其解地站在原地想了一阵，只觉袁柯杞人忧天，笑了笑转身进了宿舍楼。 袁柯联系上段默言，得知他已由夏蓉送回家，得到准许后他调转方向盘开往回家的道路。 二十分钟后，抵达家门口的他深呼吸了一口，掏出钥匙开了门。 三房一厅的高级住宅来自段默言的馈赠，他性情难测，却一直是个大方的人。袁柯向来独自一人住在这间偌大的住宅里，但近几个月来的鞋架上多了两双平底的女鞋。 大厅里亮着温馨的小灯，静悄悄的没有人气。袁柯缓缓走进屋子，在客房门前站立。 里面传来隐隐的哭泣声，袁柯再次叹了口气，屈起两指轻轻敲了敲。过了片刻，一个有着可爱娃娃脸却满面忧伤之色的女孩走了出来，鼻头红红的，眼睫毛上犹有泪迹。 “小竹，你又哭了？”袁柯不赞同地叹息道。 “袁大哥，段少今天想起我了没有，他找我了没有？”可爱女孩雷小竹哀哀地问道。 袁柯眉宇间闪过一丝怜惜，但他不得不狠心打破她的幻想，“抱歉，段先生没有找你，事实上，他已经找到了新的女孩了。” 雷小竹闻言，就像是天塌了下来，她不禁用力抓住子他的袖子，“为什么，为什么段少突然不理我了，他不是那喜欢我的吗？”饱含泪水的大眼里净是茫然，“为什么，因为我向他说爱他吗？可是我真的爱他，不是爱他的钱财，不是爱他的身份，我只是爱他……” 袁柯皱眉，凝视着她抿唇不语。 “啊啊——”雷小竹痛苦抱头蹲地大哭。 第8章 Chapter 8 那个周末就像是一个开端，萧筱慢慢与段默言的接触多了起来，他们常在微信上聊天，通常是由段默言发起，聊些萧筱发在朋友圈的信息，都是些开心的话题。段默言在手机上显得比当面聊要更加活跃和年轻化一点，稍熟一些萧筱也会主动发信息去关心他的近况。并且十天半月段默言有空他们就会见上一面，她与冉辉经常被他叫出去吃饭，或者带他们去哪里娱乐。 这天星期一大早上的，萧筱正与冉辉往第二教学楼移动去上第二节课，接到了刚从国外回来的段默言的电话，居然是叫他们出去打高尔夫球。 “可是段大哥，我们还要上课。”萧筱对高尔夫球是感兴趣的，她前两天还在朋友圈发了一个高尔夫小知识的链接，但确切说来，她对一切新鲜事物都感兴趣，只要是自己没做过的，她都希望尝试一下。所以她听到段默言的邀请，有些蠢蠢欲动。 “哦？你作为大学生，从来没有逃过课？” 萧筱被他这一挑衅，心里头更加痒痒。逃课是大学生的专利，虽然不是什么好的传统，但几乎在各大院校约定俗成。或许是上大学之前的课程安排太过制度化，让进入大学的学生们不约而同地拨动了一根叛经。作为好好学生的她两年多来没有逃过课，主要是没有逃课的理由。可是现在……她笑着抿了抿唇，捂着话筒看向冉辉，“段大哥叫我们去打高尔夫，去不去？” “现在？”冉辉惊讶。 “嗯。” 冉辉为难了，他当然想去，可是……“万一下节课点名怎么办？那可是跟咱三好学生挂钩的。” “刘老师上个星期点过名，这星期应该不会点了。”他不是个逢课必点名的老师，“正好下午没课了。” 本来意志就不太坚定的冉辉立刻道：“好吧！” 萧筱嘻嘻一笑，松了话筒向对方问道：“在什么地方呢？” “我顺路来接你们。” “夏姐不去玩吗？” “她有事。” 十来分钟后，段默言开着一辆悍马在在校门口接了他们。这辆车是冉辉心目中的超级座驾，他一直梦想着自己有一天能得到它，于是一路几乎都在冉辉的赞叹声中过去了。 大抵一个小时，已驱车到郊外的段默言将车开进了伫立着一栋宏伟建筑的大铁门。萧筱看着眼前完全不像高尔夫球场反而像极欧式庄园的地方不免有些困惑，难道段大哥是让他们先吃饭吗？ 段默言将车子停稳，立刻有人来为他们开了车门，看着衣冠楚楚的制服侍者，萧筱道了声谢，忍不住问出了口，“段大哥，这是哪儿？” “青槐山庄，我们先去吃个饭。” “呃，高尔夫球场还没到吗？” “都在这里。”说着段默言将钥匙丢给了泊车小弟，领着他们上了台阶。 青槐山庄、青槐山庄，冉辉总觉得在哪里听过，一边走一边用手机度娘。不一会儿，消息就出来了。 “我擦……”冉辉迅速浏览网页介绍，眼睛越瞪越大。原来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包含了国内最大高尔夫球场的屌爆天的巨型山庄，占地达到几平方公里！其中不仅有高尔夫，还有马会、别墅区、餐厅和养生会所，并且还是受邀纯会员制的俱乐部。受邀会员制！就是说你不够牛，你他妈连被邀请的资格都没有！ 冉辉立刻明白这里绝对是国内乃至全世界名流富豪的聚集地。他在这里见到美国总统可能都不稀奇。“嗬嗬，擦！”他激动得连握着手机的手都在发抖。太牛了，段哥太牛逼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和笑笑走了什么狗屎运，能跟他成为朋友，还被他招待到这儿来！只是段哥究竟是什么身份，别的不说，他的年纪对于受邀对象来说，也太年轻了…… “啊，这个山庄是段大哥你家的？”前面的萧筱传来一声惊呼，令冉辉一个激灵。笑笑说什么？ “对，青槐是我妈的名字。”因为萧筱好奇地问这山庄出处，段默言才简单解释。 听得真真的冉辉差点摔了手中的手机。 吃了一顿可能比五星级饭店更美味的自助餐，段默言让他俩换了崭新的衣服，一同由山庄内的车送到了高尔夫球场，他们先到练习果岭热了身，学了一些基本动作，再小试牛刀推了两次杆，段默言便让球童将他们送到最短的二号场地去。 “这就来真的啦？我可什么还没学会呢。”萧筱挥着球杆道。她在电视上看他们打球挺容易的，怎么自己学起来这么困难？ “直接下场学得更快，我们有时间。”段默言轻描淡写道。 于是一行人坐上高尔夫球车驶往目的地，一路广袤连绵起伏的草地令人心旷神怡，萧筱好奇地探头探脑，嗅着青草气味的凉风，新鲜得连一个沙坑都能欢呼雀跃。 他们到了地方，球童插入高尔夫球，萧筱请段默言为他们作示范。段默言没有推辞，戴上手套拿了开球杆，站在白球的一侧，将杆轻松放低，然后猛地一挥，伴随着干脆漂亮的身姿和强有力的呼啸声，白球被俐落击了出去。 “哇——”萧筱仰头看向小白球飞出去的方向，“好厉害！” “很简单，你来试试。” “我先来。”冉辉热血沸腾，拿了杆子到了前面。等球童摆好球，他用力握着杆微调了一下姿势。一心想在段默言和萧筱面前表现的他深呼吸了一口，然后扭身用力一挥—— 白球歪斜地飞向另一边，在不远处坠落。 “啊，可惜。”萧筱笑着转回头，却见冉辉难受地捂着肚子。她忙上前扶他的胳膊，“你怎么了？” 冉辉困窘地支吾，“我、扭到腰了。” 球童说这是初学者经常出现的状况，如果觉得严重的话他就叫医护小组过来，但冉辉坚持自己是小扭伤，休息一下就好，于是萧筱将他扶到球车上坐下，替他轻揉腰侧，“你还好吗？” “我还行，你快过去吧，别让段哥久等。” 见他真好像没甚大碍，萧筱这才不厚道地笑了，“逊死了。” “你还嘲笑你男朋友？”冉辉挠她一下。 “嘻嘻，”萧筱灵巧躲过，“让你看看我的英姿。” 谁知海口夸得太早了，萧筱拿了她的女士专用球杆站到女士专属的发球台，非常认真地挥下第一杆，但球没飞走，杆飞走了。 段默言淡定地躲过飞速旋转的球杆。 萧筱眨眨眼，看看自己空无一物的手心，再看看面无表情的段默言，呆愣片刻，荒谬地大笑起来，“对不起，对不起。” 段默言眯着眼看向大笑的她，“你手滑了。” “对，我手滑了，哈哈哈。”明明应该是很严肃的事情，萧筱却乐不可支，甚至笑得捧腹。 段默言双手环胸看了她一会，勾了勾唇，拿过球童捡起的粉色球杆，将其立在她的面前，萧筱本来止住了笑，抬头看向他又扑哧一声，“段大哥，你真淡定。” 段默言看着她的酒窝，等她笑够了才道：“再试一次。” 萧筱依言，重新拿好球杆站定，深吸了一口气，再次认真地想挥杆时，却被一只大手按住胳膊。她诧异地顺着手臂看向不知何时来到面前的段默言。 “你的姿势不对。”段默言道，“握杆很重要。” “是怕我再次把杆飞出去吗？”萧筱嘻嘻笑道。 “我怕你砸了自己的脑袋。”段默言揉了揉她的头，同时绅士地问道，“may i？” “please。” 于是段默言像个专业教练一样站在她的身后，略显粗糙的大手包着她的双手压了下去，萧筱小小叫了一声，抽开了手。 触电了。 萧筱转过头与段默言互相看了一眼，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有讨论这个话题。 段默言再次握住她的手，为她调整了握法与姿势，“放松，挥出去的时候要顺着力道。”他弯腰在她耳边，“深吸一口气……呼气。” 冉辉看向眼前这一幕，明知他们是在心无杂念地指导与学习，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可能是那两人的身高差太合适了，让只比笑笑高半个头的他有些嫉妒。 萧筱全神贯注地听从他的指导，盯着草地上醒目的小球，小手被包裹它的大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引导着，“然后，挥杆。” 他带着她的手扭动身躯，漂亮地挥出一杆。小白球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线，然后消失在远处的草地里。 “哇！”萧筱只觉那是一种既属于她又不属于她的强大力量，这种力量让她感受到了风，“很好玩。”她转向段默言，背光下眯起的双眼依旧是亮晶晶的。 段默言低头凝视她一会，松开了她的手，“下次自己挥杆。” “yes，sir！”萧筱调皮地道。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萧筱单打第一个洞，就用了十杆，简直惨不忍睹，但段默言显得极有耐心，连冉辉都担心女友太耽误时间，他都没有半点不耐之色，最后还是他手把手教她推杆入洞。萧筱愈挫愈勇，在第二洞发球时，自主地挥出了动作标准的一球，虽然力道稍欠，但总体而言已很不错。 萧筱高兴地跳起来，伸手到了段默言面前，“high five！” 段默言依言与兴奋的她击掌，“你学得很快。” “谢谢。”听到表扬，萧筱笑得牙齿都合不拢了，正想向男朋友求点赞，却听得身后一阵鼓掌，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好球。” 大家寻声望去，只见一个满头银发的花甲老人穿着运动衫正站在另一辆球车旁，两个西装革履保镖一样的男子与背着套杆的球童陪在身后。 认出人来的段默言基于晚辈礼貌，上前与其握手，“周伯。” “贤侄，好久不见。”一出口就是标准的香港普通话，生硬但又悦耳。来人正是香港地产大亨周庄发，他的女儿是段默言堂哥的妻子，算来两人也沾亲带故。周庄发这次来内地是为了一桩生意，预计明日返港，“我一闲下来手就痒痒，哪个想没有伙计得闲，我就一个人跑来了。” “如果您不嫌弃的话，请加入我们吧。”萧筱笑道，一个人玩多没趣。 周庄发愣了一愣。 萧筱见状，怕自己心直口快让人两难，连连摆手道：“啊，我忘了是菜鸟中的菜鸟，一定会拖累您的时间，您不愿意的话拒绝没关系的。” “哪里哪里，让你这么靓的小姑娘陪我这糟老头打球，我怎么会不愿意？是吧，贤侄？”周庄发转向段默言，“并且我听说贤侄你的球打得非常厉害，今天也正好领教领教。” “过奖了周伯，我今天主要是陪笑笑过来，如果您不介意，就顺便打一场。” 结果周庄发真个加入了他们的队伍，专业的打比赛，业余的凑热闹，但萧筱的打击真个将他们拖累得杠杠的，闹得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在请段默言帮她打出一个沙坑球后，她轻声对他道：“段大哥，不如你们先走吧，我让冉辉陪我慢慢打就行了。” “不要在意，打高尔夫本来就行程缓慢，人多的时候还要排队，周伯已经等习惯了，你自己专心玩自己的就行。”段默言道，“好好玩，别想其他。” 萧筱展颜，“谢谢你，段大哥。”夏姐真是好福气，能有段大哥这样成熟温柔的未婚夫。 萧筱放宽了心思，屏气凝神一杆打上了果岭，立刻又笑得跟阳光似的，蹦蹦跳跳地去向冉辉炫耀。 周庄发眯着眼看着那仿佛在发光的笑脸，感慨地叹了一声，“贤侄，你这个妹妹，是女孩儿中最难养的娇花啊。” 段默言黑眸稍沉，过了片刻缓缓点了点头，“是的。” 第9章 Chapter 9 那日萧筱艰难地完成了人生第一场高尔夫，尽兴而归，谁知结局却是个悲剧：她与冉辉都妥妥地被点名了。 对于被点名一事，冉辉突然又显得毫不在意，因为他看到了段默言高山仰止的身家，已经预感自己与萧筱的未来一片光明。比起与那种富二代打好关系，学校的什么奖状压根就是张废纸。他常常跟萧筱说要好好维持与段默言之间的关系，因为比较起来，萧筱更像他的妹妹，自己充其量是个妹婿。他希望女友了解到段默言以后一定会是他们的贵人。 萧筱却不以为意，她最不喜欢朋友之间牵扯利害关系，因为一旦将朋友看作有利用价值，那么这场友谊就已经变了质。他们显然对段默言没有什么好处，但他依旧希望与他们结交，就说明了他的诚意，她不想让他失望。 冉辉说了两次之后不再游说了，他明白萧筱骨子里是个固执的人，并且她保持这种心态未免不好，段默言见多了拜金的女子，可能正是因为萧筱的正直才欣赏她。总之一切都在按他希望的那样发展。这样就成了。 眨眼一个学期过去，皑皑白雪覆盖大地，预示一年将近尾声。就在萧筱与冉辉打算抢票回家的前一天，段默言叫他们出来一同吃饭，并且拿出两张飞机票给他们。 冉辉知道这预告着他们已经被他接纳照顾了。一起吃饭玩乐不算什么，但他既然这么注意他们私人的事情，就代表他上了心。冉辉不免有些得意，毕竟没有几个大学生有他们这样的机缘。正当他脱口要说谢字时，却听见萧筱却出人意表地抢先说道：“谢谢你，段大哥，但我们不能收。” 冉辉诧异地看向女友。 “为什么？” “飞机票太贵了，我还是坐火车回去。” “钱我已经帮你付了。” “段大哥，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不要，”与段默言认识了半年，萧筱说话没有之前那么生疏客气，“我这段时间穷得很，实在拿不出钱来付机票钱，所以咱还是把机票退了吧，我用学生证买火车票是半价呢！” “一点小钱，不要跟我争。”段默言又将萧筱推回来的机票推到她面前。 “总之我们不能要。”萧筱又推了回去。 两人顿时僵持不下。 冉辉忙打圆场，“笑笑，段哥是一番好意……”他的话在萧筱的瞪视下消音。 段默言好意被拂，眉宇微拢，“为什么不要？”他以为她会很开心。 “我没有钱啊，”萧筱嬉皮笑脸，“我们已经受了你很多照顾，怎么能再厚着脸皮接受机票？” 段默言拧眉瞅她片刻，“你不要就把它扔了，我没有退东西的习惯。” 萧筱呛声，过后还是笑道：“那我去帮你退，然后再把钱还给你。” “我不在乎那点钱，这顿饭就差不多你们的机票钱，你们是不是也要把饭钱给我？” 萧筱愣在当场，她的脸先是红透了，旋即又迅速退去，变成苍白一片。 他们每次出来都是段默言定好了地方，从来没让他们掏过一分钱，说实话，要他们掏他们也掏不起。她也说过作东请段默言吃饭什么的，但冉辉说他一定看不上他们选的地方，并且段默言也总是以下次推托。 是不是因为这样，段大哥认为她的举动太过矫情了呢？其实自己是不是真的成了作女了？ 气氛变得异常尴尬，冉辉十分难堪，他觉得他的自尊被踩到了脚底下，甚至想立刻离开这里，但他又非常明白，如果自己拉着萧筱走了，也就意味着他们与段默言玩完了。 “怎么，我说错了吗？”段默言冷冷加了一句。 终于不欢而散。 回到学校的冉辉不由埋怨起萧筱来，“笑笑，段哥那样的人，钱多的没地方花，一千两千对他来说算什么？就是几张纸！再说他是一番好意，你不仅不领情，还把别人给惹生气了，结果还弄得我们自己难堪，何必呢？” 常常带笑的甜美脸庞没了轻松自在，萧筱紧抿着唇不发一言，双手紧压着双肩包的带子，低着头快步向前走。 冉辉踢了一脚旁边的铁栏杆，“啧”了一声，跟在她的后面。 萧筱没有回宿舍，而是绕了一个圈走到操场外围的走廊上坐下，半天不说话。 冉辉在她身边站了一会，实在忍不住，粗声粗气地叫了一声，“笑笑。” “……是不是这就叫所谓的差距？”沮丧的声音自低垂的头颅传出，“圈子？阶级？”门当户对，上流社会，平民阶级。以前她不认为钱会影响什么，朋友的钱是朋友的，只要有心，不同圈子的人依旧可以成为好朋友。可是现实给她上了一课，没有实力相当的资本，甚至连吃饭的地方都不一样。她以为她可以和段默言平等地来往，但是实际上从一开始，他们就处于依赖的地位。 她不明白，现在她也不知道她的坚持对不对，不知道自己是坚持原则还是显得小家子气，又或者对段默言来说不接受他的好意比花他的钱更令他不悦，她现在什么都想不明白。 “笑笑，”冉辉叹了口气，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你要明白，这个社会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平等。就算是在家里，还有辈分的区分。” 萧筱沉默了半晌，“意思就是段大哥就像家里的长辈，你再怎么想跟他交朋友，但还是要尊重他的辈分，我们之间始终是有隔阂的是吗？”所以他们应该像个小孩去讨大人的欢心？ “你这么说，其实也没错……” “我不喜欢这样！”萧筱腾地站了起来。 “你喜不喜欢也没办法，这个世界几千年来就是这样运作的，同一个圈子的才会玩到一起，不同圈子的要交往不是只能妥协和将就吗？”冉辉拉过她的手，“所以，你向段哥道个歉好吗？” “我现在还想不明白，等我想明白了再说！”萧筱焦躁地说道，抽开手率先走了。 袁柯载着坐在后座的段默言开往梅园酒店，上面的私人会所是老板今晚的第二摊，严恪的生日，但是他不认为老板现在有心情好好地说声生日快乐，或许成为扫兴的那个人也说不准。 他抬眼自后照镜偷瞄正接电话的段默言，虽然他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平静，平静得甚至没有一丝情绪，但他明白老板现在绝对心情不佳。 原因就是他身边被揉成一团像废纸一样的两张机票。 萧筱同学在老板身边待了半年，不算长也不算短，但是老板至少还没对她失了兴趣，晚餐之前他还颇有兴致，甚至还推掉了严恪的第一摊。只是为什么…… “火车还是飞机？”段默言蓦地问对方。 对方显然愣了一下。 段默言挂了电话，盯上自后视镜看他的袁柯，再问一遍，“火车还是飞机？” 袁柯立刻回答，“飞机。” “为什么还有人想坐火车？” 袁柯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老板，萧筱不不愿意接受飞机票吗？” “为什么？” 袁柯谨慎地道：“或许是萧筱觉得受了恩惠，自尊心有些过不去……小姑娘常有这样的情绪。” “雷小竹很高兴，为什么？” 袁柯小吃一惊，没想到老板会突然提起雷小竹，他再看看后视镜，见老板真似不解，很想告诉他小竹当时是以为段默言与她两厢情愿了，所以她高兴得接受了一切。不过就算她不认为老板爱上她，她也会接受礼物。小竹是个容易接受馈赠的女孩。 “老板，这两个女孩性格不同。” 段默言垂眸瞟向两团机票，紧绷的唇角动了动。 袁柯听见老板低低地说了一声“麻烦”，就知道萧筱同学到此为止了。 曾有几个像萧筱一样开朗纯真的好姑娘出现在老板身边，雷小竹就是其中一个。那四个姑娘最终都以被遗弃而告终，因为老板似乎只想要她们带来快乐的情绪，甚至连她们爱上他的感情都嫌“麻烦”。虽然萧筱的案例不同于以往，但老板说了麻烦二字，就代表他厌倦了。 “老板……您想见见雷小竹吗？”袁柯趁机问道。 “见她干什么？” “她好像找到了男朋友，又恢复了曾经的开朗了。” “她哭比笑还快。” 一句无情的话彻底宣告了雷小竹的死刑。想起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庞，袁柯不由有些心疼。 “调头，回家。”彻底没了心情的段默言命令道。 “唉？可是严先生……” “调头。” 袁柯不敢再多说，直接打了转向灯。前辈的临别忠告就是不要让段先生的话重复第三遍。 回到名家设计非常有生活情趣的房子，段默言洗了个澡，将房间里的音响打开，舒曼的第一交响曲“春”立刻流淌于室内。他倒了一杯威士忌坐进单人沙发，静默地聆听许久，他将空酒杯放下，顺势拿起桌上的手机，打开屏幕凝视萧筱笑靥如花的照片。 又要换人了吗？他想着，眉头皱了起来。 第10章 Chapter 10 过了几天就是圣诞节平安夜，大学里举行联欢晚会，萧筱联系了几个从小练舞的校友，与小天使福利院的小朋友们排了一出歌舞剧，并且得到校方的支持请了福利院的其他小朋友来观看晚会。 下午萧筱与队友进行了一次彩排，立刻就要让上场的十八名小朋友换装化妆，冉辉找上她，问她给段默言打了电话没有。 萧筱沉默。上回不欢而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但在那之前她就邀请过他来观看演出，只是现在她不确定是否要再次邀请。 这几天她想了很多，机票一事她是有错的，对方是出于他的好意，她拒绝的方法太过直截了当，的确有些不知好歹，但是段默言充满羞辱的无情话语一直萦绕在她耳边。他有一点怪脾气她知道，可他丝毫没有顾忌她与冉辉的颜面，他不在乎失去他们。或许对他而言，他们只是一种新鲜的往来。 当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感到很挫败。她觉得就像一场游戏，已经到了默默退场的时候了。如果再厚着脸皮贴上去，可能会平添笑话。 不过道歉还是要的，等明天再给他发个信息说一下。 萧筱下了决定，告诉了冉辉自己的打算。冉辉完全不同意，但萧筱没时间跟他解释，与赵阿姨领着孩子们匆匆走了。 冉辉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女友离去，想了想打开手机，找到之前从萧筱那里拿到过段默言的手机号，他喃喃自语了一阵，按下了通话键。见屏幕显示拨通，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将手机压到耳边。谁知枯燥的嘟嘟声响了十来下，自动出现了无应答的语音。 “唉！”冉辉带着怨气重叹一声，没想到贵人就这样失之交臂。 夜幕降临，大礼堂里陆陆续续进了各系的学生与老师。虽然大部分愤青都对学校的非专业文艺演出嗤之以鼻，但团体活动总让大家有一种难言的兴奋，离开场十来分钟，大礼堂就挤满了人。 萧筱他们的节目因为欢快热闹，安排在第三个，穿着一身火红的麋鹿服还挂上了假鼻子的萧筱披着长棉衣，与孩子们在后台待着，她看了看手机，见微信上没有任何留言，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幽光。 这时无聊的小朋友们吵着要玩她的手机，她只得打开了下载好的几集动画片放给他们看，也因此无暇再顾其他。 前头学校领导都入了场，晚会正式开始。有几个不耐寂寞的演出学生跑到前面看热闹，回来兴奋地大呼小叫，“古校长旁边坐了一个大帅哥，又年轻又帅，好帅，真好帅，不知道是什么身份！” “真的真的？难道是古校长他儿子？” “古校长的基因能生出那模样的儿子，绝对是烧高香了！” “有没有那么帅，我也去看看！” 受了引诱的女大学生们一窝蜂地跑去看了，连已经开演的第一个节目都没有帅哥有吸引力，萧筱没起身的打算，但愣是被跳舞的一个同伴拉去了。原本的漫不经心在看清首席上坐着的吸引了无数眼球的男人后，精神猛地一震，随后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哇，真帅。” “嗯。” 很快轮到了萧筱他们的节目，他们用了几首圣诞歌曲作串烧，为了配合小孩子们的童真，他们表演得非常热闹活泼，赢得了台下阵阵热烈掌声，还有许多连连叫好的声音。演出获得了圆满成功，福利院的小朋友们都非常开心，萧筱也非常高兴。 她将演出的小朋友送到为他们留下的空位坐下，一转身就看见袁柯站在一旁。 “袁大哥，我、呃、换件衣服就来。”她摘下头上的鹿角腼腆一笑。 萧筱以最快的速度卸了妆，换回原来的衣服后，由袁柯引向了首席。 “段大哥。”萧筱弯腰轻轻唤着专心致志看演出的贵宾段默言。 段默言稍稍偏头，她咧嘴一笑。俊脸在背光下讳莫如深，沉默地看她一眼。这一小点动静让周围一干学校领导齐刷刷地转头看向来人，萧筱蓦地不自在起来。 “……坐。”段默言不冷不热地拍拍身边的空位。那是袁柯的位置。 “我还是……” “段总，这位同学就是令妹？”古校长问道。 段默言回头淡淡介绍道：“对，她是贵校英语系大三的学生，萧筱。” “校长好，领导好。”萧筱一听，忙尴尬问好。 “原来是萧筱，”坐在离古校长隔一个位置的英语系主任记起她来，起身过来忙道，“校长，萧筱同学是上学年是三好学生，还拿了奖学金，是我们系非常优秀的学生。” “原来如此，萧筱同学，你好。”古校长和蔼可亲地道。他没想到学校里居然还有段默言的妹妹。 “校长好。”萧筱再次问好。 “快坐吧。” 校长大人也发话了，她不得不依言就坐。 领导们的视线依旧古怪，萧筱僵硬地坐了一会，清清嗓子，稍稍倾身轻声道：“段大哥，谢谢你能来。” “嗯？”台上学生的合唱声音颇大，段默言的身子也向她挪了挪。 萧筱只得在他在耳边再说一遍。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段默言口气平静地道。 “嗯……是的。”萧筱偏头，注视着他挂起两个深深的酒窝。 段默言瞅了她片刻，勾了勾唇，“你那对鹿角很可爱。” “谢谢。”萧筱轻咳一声，在台上表演不觉得，被他这么一说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她低头拉上棉衣拉链作掩饰。 “冷吗？”礼堂内温度适中，但外面正下着鹅毛大雪。况且她刚刚还穿着那么单薄的衣服表演。 “一点点，一会就好了。” 段默言突地握住她红通通的手，“这么凉？” 萧筱蓦地一惊，小手已被略显粗糙的大手包在掌中。男人的手掌天生比女人厚实坚硬，但冉辉握着她时没有这么强而有力的感觉，段默言这个人，连执手都带着强烈的支配性。 萧筱莫名红了脸，“段大哥，我没事儿……” “冻成棍了。”段默言一面说，一面带着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大衣口袋。 古校长发觉动静，状似认真看演出的脸略带惊讶地转过来，“段总，怎么了？” “笑笑的手冻坏了，我替她捂捂。”段默言坦荡荡地道。 古校长先是一愣，而后哈哈一笑，半开玩笑半试探地道：“段总真是个好哥哥，只是这么爱护，萧筱同学可是难找得到男朋友啊！” “她有男朋友，”段默言偏头问萧筱，“你男朋友呢？” “冉辉是音响设备的工作人员，在后台忙呢。” “萧筱同学你的男朋友也是我们学校的？” “是的，校长，他是我的同班同学，名叫冉辉。”萧筱为了让古校长听得清话，惟有移动身子至段默言的胸前笑笑道。只是对学校领导介绍自己的男朋友总感觉怪怪的。 一时台下因台上的精彩表演掌声响起，古校长简单应了一声，回过头应景地拍了拍掌，萧筱也想鼓掌来着，但手仍然在人工保温中没法动作。 “萧筱同学。”教导主任又从另一边叫她，萧筱转回头，只见从来严肃非常的女教导主任此时露出了难得的亲切笑容，“你带你的哥哥去看了段老先生的亲笔题字没有？” 萧筱眨了眨眼，暗地里紧了紧段默言的手，并且求助地看向了他，“亲笔题字……” 段默言接到暗示，了然地接口，“是爷爷为图书馆题的字，我看过照片。” 段、段庭之老先生是他的爷爷？萧筱瞠目结舌，那他的爸爸不就是……哇--好惊人…… 见她一副傻样，段默言失笑，不由地用拇指摩挲了她的手背。 萧筱一惊，下意识地抽了出来。段默言奇怪地看了过来，她尴尬地笑笑，“我不冷了，谢谢段大哥。” 第11章 Chapter 11 演出圆满结束，接到萧筱短信匆匆赶来的冉辉与学校领导握手问好，简直不能再暗爽。萧筱去为福利院小朋友的离开帮忙去了，等她忙完，段默言与冉辉已经跟领导们分开了。萧筱领着段默言真个到了图书馆门口，向他展示了堆着雪的一块奇石，上头正是段老先生草书题名的“图书馆”三字。冉辉得知实情，比萧筱更为惊讶。 “段大哥，段老先生捐助建造的这座图书馆是我们学校学生的骄傲呢，里面的书齐全得连省图都比不上，并且还有许多难得的原文书籍，很多外校的学生都羡慕我们。”萧筱道，随后笑容灿烂地道，“请替我们谢谢段老先生。” “我会的。”段默言点点头，见萧筱鼻子冻得通红，“行了，今天不早了，你们回宿舍吧。” 见他想要离开，萧筱忙叫住他，“段大哥，我要向你道歉。” 段默言挑了挑眉。 萧筱看看冉辉，又转回视线道：“上次机票的事，是我太不知好歹，浪费了你一片好意，对不起。” 段默言点点头，沉默片刻，认真问道：“是因为我伤了你的自尊心？” “我……”萧筱张了张口，发现有些话着实不容易说出口。她向冉辉示意了一下，表示想跟段默言单独谈谈。 冉辉虽然不太愿意，但还是走到了一边。 萧筱低头踩了踩雪，安静了一会，才抬头说道：“我、呃，我知道我好像有些矫情，出去玩儿都是段大哥你请客，我感到很不好意思，现在你又连机票都帮我们买好了，我就更加……”她抬眼看了看他，“我、呃，觉得段大哥你是个好人，我希望能与你维持这份友谊，我真的很在意，所以，我不想让我们显得太过依附于你，特别是在金钱方面，这样子，不好……” 段默言拧眉表示不解，“你们小姑娘的心思太难琢磨了，笑笑，你面对我不必想太多，只要你开心就很好，”他顿了顿，“我比你有钱，这是实情，钱对你来说并不重要，不要因为谁的钱多就感到负担，你有比我富有很多的东西，你只是没发现。” 萧筱注视着他，酒窝深陷入两颊，“段大哥，你真好。我以后会好好注意的。” “行了，我再让袁柯把机票给你们。” “不，不用了，能够自立更生的事情，我们还是希望自己做。” 段默言看着这轴丫头简直犯愁，白说了刚才。 见他毫不掩饰的困惑表情，萧筱不禁失笑，她现在有些明白了，他上次不是故意说出那样的话，他只是情商低。他今天能来这里，就证明了他的态度。 “段大哥，你的心意我心领了，真的很感谢你。”萧筱笑靥如花。 段默言不知道她又为什么笑起来，他早已放弃了猜测。这姑娘是有事没事就笑，搞懂她得伤很多脑细胞。 总之，她笑了就好。段默言只觉一股清流注入体内，微微弯唇。 两人目送着袁柯载段默言开车离去，冉辉问萧筱刚刚说了什么，萧筱对他说了个大概，冉辉一听他们解决了矛盾，笑得合不拢嘴，他一把揽过她，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笑笑，你真厉害，咱们的好日子就要开始了！”那位背景那么深，又怎么看得起萧筱跟他，他们离飞黄腾达的那天还远吗？ “说了不要这样想。”萧筱不赞同地皱眉。 “对对对，不这样想，不这样想。”冉辉笑得阖不拢嘴地附和。 萧筱心里只觉放下了一块大石，哼着歌回到了宿舍，谁知一开门，只见自己的五个舍友与隔壁的几个舍友围在一团热烈讨论，见她回来齐齐住了嘴，视线刷刷刷地射过来。 “笑笑！” “到！”萧筱被这提审气质的齐声厉唤吓住了，贴在门后不敢上前。 宿舍老四老五上前不由分说将她左右一提，压着她在中间的长桌坐下，四周立刻围了一圈，二姐把手机上的手电筒打开照向她，“坦白吧！” 萧筱被照得眯了眯眼，真有种被逼供的赶脚，“坦白什么？” 女孩子们立刻七嘴八舌问起来， “那个帅哥是谁？” “你跟那个高富帅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你坐到领导席上去了？” “你怎么现在在才回来？” “你吃饭了吗？”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问出了无厘头的话的宿舍老大，老大无辜地道：“你们都问完了，我只有问这个了嘛。” 萧筱拍桌子哈哈大笑起来。 “你别笑，老实点！”二姐粗声道。 萧筱看向入戏的老二，“二姐，你不去公安系真是糟蹋了人才，要不戏剧专业也对口。” “快点别打哈哈了，我们都好奇死了，那个帅哥究竟是什么身份！”隔壁一同学抓着她用力摇了摇。 萧筱认输地举手，“我说我说，他是我在打工的时候认识的一大哥，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段大哥，他是一家科技公司的老总，今天是来看我们学校的表演的。” “原来他就是你口中的段大哥！”宿舍姐妹虽然知道她认识了一个社会人士，经常出去吃饭什么的，但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丰神俊朗的人物，还是科技公司的总裁？有没有再夸张一点？ “公司老总！他才多大？有没有三十岁？” “二十六。” “哇--”一群花痴少女受不了地连发感叹。 “那他跟你是什么关系，你的第二条船？” “胡说什么呢？” “我哪胡说了？我在台上明明看见你们暗通曲款，他都把你的手放进他的口袋了！” “那是他说我的手冷，好心帮我捂一捂手。” “可拉倒吧！现在这世道，牵一牵手就会怀孕你不知道吗？” “人类，你的名字叫龌龊。”萧筱无语道。 “笑笑，我们不是审判你，说实话，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老四问道。 “没有，我可求你们了，别乱说，他跟冉辉也是朋友，并且他有未婚妻了。” “未婚妻又不是老婆，不要紧，要是他真对你有暗示的话，就赶紧甩掉冉辉搭上他，”老四看来比她还激动，“冉辉虽然不错，但是比起你这段大哥来，就是天上和地下的区别了。” 萧筱眉头大皱，“他很好，可是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也不会成为那种关系。” 老四看着她有点孺子不可教的表情，“你啊，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就算没那种关系，也可以创造条件成为那种关系嘛，别死心眼。” “笑笑这叫纯洁，哪像你那么现实。”宿舍老大道。 “她这叫幼稚。” “不管怎么说，我跟段大哥是纯洁的革命友谊，现在是，将来也是。”萧筱斩钉截铁地道。 ※※※ 元旦过后两天，萧筱放了寒假，在姑姑家住了两天，准备行李回老家。萧姑姑在她回去的前一夜打包了一些特产让她一起带回去。萧筱看着大包小包直呼拿不下了。 “没事儿，明天我送你去火车站，回去叫你爸爸到车站去接你就成了。” 萧筱勾了勾唇，没有说话。 萧姑姑看着侄女，笑了笑说道：“或许我们应该叫你爸爸过年，反正家里也就你们两个。” “我们挺好的，家里还有亲戚要走动，并且，我们二十九还要去给妈妈他们封岁。” “嗯。”萧姑姑轻叹一声，握了握萧筱的手，“回家多跟你爸爸说说话，沟通沟通，他心里是心疼你的，就是不知道怎么表达。” 萧筱点了点头。这句话她从小听到大，她的爷爷、外公、外婆，还有所有的亲戚都这么说。 腊月二十，萧筱回到了自己从小长大的h市。她下了火车站，没有打电话给任何人来接，自己一个人扛着大包小包上了公交车，经过四十多分钟的车程，她到了家门口。 在出了一身大汗提着东西上了六楼后，萧筱拿钥匙打开了家门。屋子里没有人，一如既往地老旧冷清，好像所有的痕迹都停留在二十年前。 一年未回的家里，厨房里堆满了没洗的碟碗，地下左一块右一块的垃圾，沙发上净是凌乱的衣服和报刊，要不是挂历显示已经过了一年，她甚至怀疑自己回到了去年的这个时候。 萧筱打扫了自己的房间，铺好了床铺，拿了取暖器试图烘一烘一年没用的被子。她再里外将家中打扫了一遍，当她刚忙得告一段落，门再次被打开，萧筱的父亲萧闳仁回来了。他今年不过四十五岁，可以看得出年轻时是个帅哥，但如今头发已灰白，沧桑得像六十岁的老人。 “爸。”父女俩打了个照面，萧筱生硬地叫了一声。 “嗯，回来了？” “嗯。” 两人很快结束了简短的对话，父亲走进了厨房，女儿继续她自己的事情。 不多时萧闳仁做了两个简单的菜，一手一个拿了出来放在杂物四处的餐桌上，“吃饭了。” “嗯。”萧筱放下手中的活，去洗了个手，洗了两套干净的碗筷出来，为两人每人盛了一碗，安静地吃起来。 一顿饭两人没说一句话，好像萧筱不是从大学回来，萧闳仁也不是一年没见自己的女儿，习惯得……视若无睹。 第12章 Chapter 12 萧闳仁先吃完了饭，倒了一杯茶喝了之后就进房间了，听到房门咔地一声响，萧筱轻轻松了口气。 她吃完了饭，独自一人继续将屋子收拾干净，她洗了个澡，头发还没干，就疲惫地一头倒进铺好的被子上，绵长地吸了一口气又呼了出来。她盯着因潮湿而有些掉皮的天花板久久，直到手机响了，她才猛地坐了起来。 电话是冉辉打来的，他向她确认她是否安全到家，萧筱这才记起自己还没有向他和姑姑报平安。她跟他简单的说了两句，想跟姑姑打个电话，才发现段默言居然也打了电话来。 时间是两个小时前，她将手机放在包里所有错过了。本想回拨回去，但想起他说过这两天他应该在国外，怕时差上有问题，她还是回了一条微信报平安。顺便看了看朋友圈后，她思忖一会，发了一条自己在拥挤的火车上的自拍，并且附了话语：【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一定要让她挤一挤国内的长途火车……好吧，我就是自讨苦吃。[叹气] [叹气]】 段默言凌晨两点还在跟人玩牌，听到叮咚一声，弃了手中一对ace的牌，打开手机注视字数不多的信息，退出界面又看了看朋友圈中惟一的朋友消息。 他全神贯注地盯着那条消息好一会，忽而从鼻子里哼笑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看懂了萧筱表达复杂含义的语句。 别扭的姑娘。 “你在看什么？”牌友好奇他难得的好心情。 “没什么。”段默言收了手机。 萧筱自从回了家，并不经常在家吃晚餐，因为过年也是五湖四海的同学齐聚一堂的大好日子，还有她两个死党苏薇和童以亦都回来了，有时甚至连中午都把她叫出去吃饭。 虽然天气很冷，但她依旧愿意每天出去，因为在家里，只能与父亲两人沉默以对。 腊月二十九，萧家父女去祖山给列祖列宗与母亲郑香封岁，折腾了一天回来，萧筱将祭祖用的鸡煮了，端着锅出来放在餐桌的电磁炉上，她走到房门紧闭的卧室门口，想要敲门叫父亲出来吃饭，却隐隐听到了哭声。 是的，哭声。在她有记忆以来，父亲每次去墓山看过母亲，回来都会痛哭一场。 他深爱着母亲，深深地、爱着她。然而他对母亲有多爱，对她就有多恨。 因为她就是导致母亲死亡的罪魁祸首。母亲因她难产而死，她的生日，就是母亲的忌日。 小时候的自己不明白为什么别人都有妈妈，她却没有，当她头一回问父亲时，得到的是一个凶狠异常的眼神和一个毫不留情的巴掌。如果那时爷爷已经去世，她可能会被打死也说不定。渐渐长大以后，她才明白，自己不仅没有母亲，父亲也是形同虚设。在她的家里，从来就没有什么父严父慈，他不关心她的成绩如何，健康如何，只是形尸走肉地尽着自己的义务。她讨好过，小心过，也大吵过，最严重时甚至离家出走，但是什么用也没有，也就是在那时，她才从舅舅口中得知了自己杀死了妈妈的残酷的真相，她几乎崩溃。从此再不跟父亲争执，只维持这冷冰冰的血缘关系。 “……爸，吃饭了。” “你自己吃！”萧闳仁大喝一声。 萧筱的眼眶发热，转头看了一眼桌上还在冒热气的锅子，缓缓走过去关了电磁炉的开关，拿了钥匙打开了家门。 谁知一开门，却见对门的邻居大哥宋孝然赫然站在铁门外。 “孝然哥。”萧筱惊讶之极，用力眨眨眼将浮在眼眶上的泪水逼回去。 “笑笑，好久不见。”宋孝然穿着一件笔挺的蓝大衣，透过铁门注视着她，话语里带着些许怀念。 萧筱不可思议地打开铁门，“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在国外吗？ “喔，我们回来过年。” “伯娘他们也回来了？”其实宋家一家子早在两年前搬到了宋孝然在q市买的大房子里去住了。 “对，来，这是给你们的礼物，萧叔在家吗？” “呃，谢谢……”萧筱看看室内，有些为难。 宋孝然看向她身后架着锅的餐厅，突地问道：“你要出去？” “呃，对……我去买点酱油。” “那我陪你去。”宋孝然将东西放进屋子，对她做了个请的动作。 “咦，不必了……” “没事，我也正想下去逛逛，毕竟几年没回来了。” 于是几分钟后，萧筱与宋孝然沉默地走在去往附近超市的路上，她显然还没从复杂的心情中回过神来。 因为宋孝然对她而言，不止邻家大哥这么简单，他还是她的初恋。 宋家与萧家门对门，两家的男人都在同一个单位上班，因此常有往来，她家的事宋家知道很多，特别是大她九岁与她从小玩到大的哥哥宋孝然，他们曾经很亲密，她与父亲之间的隔阂他全都知道，也是他在她最脆弱的时候给了她安慰和鼓励，才让她不至于自暴自弃。上了高中之后，她发现她的感情，暗恋了他三年之久，好不容易在得知高考分数的那一天，向专程回来帮她填选志愿的他告白，回应她的却是一声叹息。过了几天，他将带回来见父母的女友引到了她的面前，让她叫一声“嫂子”。 十八岁的她又尝到了失恋的痛苦。 “呃……嫂子回来了吗？”呼出一口白雾，萧筱轻声道。她不知道过了两年再见到宋孝然究竟是个什么心情，总之就像一团麻一样。 宋孝然拢了拢衣服，轻笑道：“你没嫂子了，分了。” “咦？”两年前他介绍女友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但那时的他们看上去那么恩爱，“为什么？” “性格不合呗。”宋孝然轻描淡写地道，“你呢，有男朋友了吗？” 萧筱不好意思地笑笑，点了点头。 “哦？”宋孝然显然有些意外，“介意我看看照片吗？” 萧筱想了想，打开了手机，桌面就是她与冉辉的合照。 宋孝然推推无框眼镜，看了一会还给了她，“还行，长得有点像我，就是没我帅。” 萧筱轻笑，“孝然哥你丰神俊朗潇洒风流鹤立鸡群，谁能比得上你。” “丫头片子，胆儿还是这么肥，敢消遣你哥我！”宋孝然一把搂住她的脖子，反手在她脸上掐了一掐。 年少时他们经常这样玩闹，萧筱撞进他的胸膛，嘻嘻笑出了声。 *** 大年三十的夜晚，萧筱与萧闳仁两人渡过除夕夜。屋外陆陆续续地响着鞭炮声，屋子里电视的声音也很大，好像显得这个家也很热闹。除了没有说话声。 萧筱准备三个大菜摆上了桌，萧闳仁为亡妻布好碗筷，并且倒了一杯酒，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萧筱添了饭，两人一如平常地默默地吃着饭菜。 这是自爷爷三年前走后，萧筱每年最难过的一天。每家每户都很热闹，惟独她家死气沉沉。她甚至不敢细想，她害怕那种想法会让她窒息。 明明一桌丰盛的菜肴，她却只拨完了一碗饭当作完成任务，将自己的碗筷收进了厨房，她回到客厅坐下，眼睛盯着正在报道春晚准备活动的主持人，看见他嘴巴在动，但说了什么她却不太清楚。 萧筱看了一眼时钟，七点五十分，等到春晚结束，还有四个多小时，她能不能坚持那么久，她不知道。因为就像诅咒一般，每年的大年夜，他们总是会以吵架和她的哭泣结束。 萧闳仁还在餐桌上沉默地喝着酒吃着菜。 屋子里就像有台真空机压缩着空气，萧筱只觉胸闷不已，站起来想去打开窗户，忽而听见了敲门声。 她疑惑地打开门一看，只见宋孝然拿着一瓶酒笑容满面地站在门外，“我来找萧叔喝酒。” 萧闳仁听到声音惊讶地探了探头，旋即笑道：“是孝然啊，快进来！” “萧叔，新年好啊！” “你也新年好！” 萧筱为宋孝然准备了一付碗筷，再拿了一个酒杯给他。 宋孝然抬眼看向她，“你也来一杯？” “我pass，”萧筱笑笑，“不过我要去敬宋伯伯和伯娘一杯。”说着她又拿了个杯子快步走出门去。 萧闳仁和宋孝然干了一杯，便听到萧筱与来开门的宋母热情打招呼的声音，宋孝然为萧父满上，轻笑一声道：“笑笑长大了。” 萧闳仁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是呀。” *** 段默言坐在段家老宅的一隅，将腿搭在椅托上，拿着平板电脑安静地看着。他本应该在纽约与客户签合同，却被亲自出马的母亲大人请了回来。不远处的大厅家人齐聚，大人小孩摆了几大桌，谈笑声碰杯声，小孩子们的嬉笑声混成一团，热闹非凡，他却跟老僧入定一样无动于衷。 他的手指滑动，浏览着萧筱的详细资料。母亲在山村支教时因生她难产而亡，父亲将一切怪罪于她，一直对她不闻不问……他有点惊讶，原以为她那样的女孩定是家庭和睦，一帆风顺，没想到居然是在这种支离破碎的单亲家庭。她没成问题少女就是不幸中的大幸了，怎么还能一脸阳光？他记得他们家一个堂妹，父母离婚各自有了家庭，对她还算不错，就已经闹到看心理医生的地步了，成天苦大愁深像是全世界欠了她…… “你们一个个都假惺惺的做什么！你们不就是不想见我，我现在就走，省得你们心烦！”想谁谁出声，段默言抬眼，看向大厅摔杯子哭着跑出去的堂妹，挑了挑眉，又垂下眼眸凝视平板电脑里的笑颜，用食指压了压屏幕里的酒窝。 夏蓉作为未婚妻子也现身在段家的年夜聚会上，并且左右逢源，深得段家人的喜爱。微醺的她拿着一杯葡萄酒走过来，“唉，你堂妹怪可怜的，听说她小小年纪就被逼得去看心理医生了？” 段默言不发表任何评论。 果然这话题引不起他的兴趣，夏蓉在他身边坐下，看着大过年的也穿着一身黑，但又像黑洞一般吸引人的视线的未婚夫，轻啜了一口酒，“你家人都在庆祝过年，你一个人坐在这里，也太不合群了吧？” “不必你操心。” 夏蓉撇了撇嘴，“你不是喜欢热闹的吗？”他平常几乎每晚混迹在各种夜生活中，不到凌晨一两点绝不会打道回府，但是他却讨厌春节，他的妈妈说他三年没在家过春节了，并且每次都在国外有事，好像是刻意避开一样。 段默言翻了一页。他喜欢热闹，但不喜欢这种全民热闹。所有人在傻笑，到处在庆祝，十几亿人口就像被洗脑，为这一天强制开心。要是有情感探测器，天空上可能都是巨大的情感漩涡。巨大得令人生厌。 “我们再一起去敬爷爷一杯吧。” “不去。” “你……”夏蓉气得差点翻白眼，“大伙聚在一起你也无动于衷，到底怎么样才让你高兴啊！” “你们都在这儿干嘛呢？”温柔的声音传来，正是家里的女主人，段默言的母亲陈青槐。她是马来西亚华人富商的女儿，与段父在哈佛留学时认识，嫁回了中国。 “阿姨。”夏蓉收了怒容，站起来笑着扶陈青槐坐下，“我是看默言无聊，过来陪陪他。” 陈青槐看了儿子一眼，没好气地笑道：“你别理他，他就是这副德性。家里再怎么热闹，不关他的事的。” “就是，我刚还说他呢。” 段默言连眼皮都没抬。 陈青槐轻叹一声，倾身抽了段默言手里的平板，“小夏好不容易来我们家陪你过年，你就不能陪陪她？” 段默言看了看母亲，“她自己会玩。” “阿姨，我没事的，我就是怕他无聊。”夏蓉也忙道。 “你可别替他说话，他是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小时候还知道笑，现在连笑都忘了，每次就这样。”段母模仿段默言扯了扯嘴角，“你看，就这样。” 原来陈姨也不是帮她说话，是她自己有一肚子牢骚要发呢。 段默言揉了揉眉心，知道母亲一唠叨起来就没完，更何况还有夏蓉这个听众，“妈，您能不能说点别的？” “说点别的？也成啊，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小夏结婚，我可等不及要抱孙子了。” 夏蓉一听，抿着笑看向了段默言。 “我还没那个打算。”段默言却冷淡地道。 夏蓉脸色微变，却也立刻道：“我也没那个打算呢，阿姨。” 陈青槐对她笑笑，“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心思都还没收呢……对了小夏，刚刚切了水果，你要不要去吃一点？” “……我去拿一些来给你们吃。”夏蓉起身离开。 待她离开，段母看向自己的儿子。 “我也……”段默言想撤，被陈青槐按下。“你等等，我跟你聊聊天。” 段默言无奈地收了长腿。 陈青槐坐到他的身边，柔声道：“你到底想不想跟小夏结婚？” “我们已经订婚了。” “可是我听说你又在……关心一个小姑娘，是吗？” “您怎么知道？”段默言不答反问。 “哎呀，总有人说话的嘛。” “妈，我不希望您过问我的私事。” “我是你妈！并且你要知道你已经跟小夏订婚了，就不要再惹什么不必要的事了，嗯？” “我自己的事自己看着办，您就不必操心了。”段默言站起来，“我有点累，先去休息。” “你这孩子……”陈青槐无法阻止，只能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蹙了秀眉。她这个儿子，家里谁也管不住，也不知道有谁能治得了他。 *** 萧筱在宋家坐了一会，回到自己家里，发现父亲与宋孝然还在喝。 她看宋孝然的脸色已经醺红，了解他没甚酒量，泡了一杯浓茶放到他面前，并且说道：“咱们适量喝点就行了，一会还得看春晚呢。” “不要紧，今儿高兴，我很久没跟萧叔喝酒了，喝醉了也没关系。”宋孝然笑着对她道，“你去看春晚吧，等演相声了叫我们。” “哈哈哈，你在外面肯定锻炼出来了，我估计是喝不过你。” “萧叔您太谦虚了，您一直是海量啊！” 萧筱摇头轻笑，自己再次走到沙发上坐下，浑身都松懈了下来，电视上的歌曲也好像听起来不错。 十点刚过，喝醉了的萧闳仁被宋孝然与萧筱一齐送上了床。 “不容易啊，孝然哥，你居然喝过了我爸。”萧筱一边关门一边笑道。 宋孝然笑笑，不发一言地走到厨房去拿了拖把，拖去刚才他坐的地方下面一团酒渍。 萧筱不可置信，“你使诈？” “酒量不行，也得想办法让萧叔尽兴。”宋孝然对她眨眨眼。 萧筱注视他片刻，接过拖把摩挲了两下，垂眸弯了弯唇，再次抬头看他，“我知道你是为了我，谢谢你，孝然哥。” 宋孝然推了推眼镜，看向眼前几乎是看着长大的姑娘，“我也不知道我这么做对不对。” “这样挺好的，真的，我爸也高兴了。” “那就好……去我家看春晚？” “不了，”萧筱摇摇头，她已经让孝然哥陪爸爸很久了，又怎么能再去打扰他们家人团聚的时光，“怎么觉得春晚也没什么好看的，我想睡了。” “那行，你早点休息，平平静静地过个年，”宋孝然上前一步，深深地看着她，声音低了一分，“我会一直在你一边。” 萧筱心跳重了一拍，抬头与他对视片刻，张了张口，终是欲言又止，她点了点头，将他送出了门。 等他走后，萧筱收拾了碗筷，洗了一个澡，回到房间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有人提早发来的祝福短信，并且也将自己的新年祝贺短信发了出去。做完这一切，她又回到客厅独自一人缩在沙发上看春晚。不知不觉临近十二点，主持人还没有开始倒数，外边已经开始响起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并且此起彼伏连绵不绝，感觉整个城市都在轰动。萧筱走到靠马路的阳台边，看着几乎被炮仗烟雾包围的街道，远处升起的炫丽烟花，缓缓地笑了起来。 今年没有吵闹，没有泪水，还见到了许久不见的孝然哥。爸也尽兴了。很好。 她拿了手机拍下了一张烟花的照片，传到了朋友圈，【新年快乐。有史以来最好的除夕夜，希望今年再创新高。约吗？[烟花][烟花]】 刚发上去，冉辉打来了电话，向女友道了新年快乐，萧筱听得电话里哗哗作响的麻将声与谈笑声，就知道他家里一定很热闹。冉辉兴奋地告诉她自己正赢着钱，萧筱笑着与他聊了两句，说是不打扰他进财就挂了电话。 转而她又打电话给外婆和舅舅一家，姑姑一家拜了年，电话还没打完，外头又响起了敲门声，居然又是宋孝然。 “笑笑，新年快乐。”他笑眯眯地看着打开铁门的她。 “啊，新年快乐，宋大哥。”萧筱也欢喜地道。 “我本来想给你发信息，才发现我没有你现在的手机号，寻思着你还没睡，我就敲门了。” “要睡也得等过了这阵热闹去了。”萧筱指指依旧鞭炮声响的马路方向。 “那你要不要上天台去放烟花？”宋孝然变戏法似的变出几根彩筒。 “啊？”萧筱意外地眨了眨眼，她以前是经常在大过年的跟他去放烟花的，可是现在…… “不去吗？” “好吧，去吧。”萧筱笑了，既然这个三十岁的大男人有这等兴趣，她又怎么不奉陪？“我去换件棉衣，孝然哥你也穿厚点，上面冷。” “那行，两分钟。” 萧筱回到房间套上厚棉衣，顺便再打了个电话给段默言拜年。 “段大哥，新年好啊！”她中气颇足地笑道。 “……笑笑，新年好。” 如果萧筱知道这是段默言接的第一个拜年电话，不知道会不会受宠若惊，但此时萧筱心想着她能打得进电话已经算她运气好了。 “祝你今年财运滚滚进，合家事事顺！” “谢谢，你这话说得挺顺畅啊。”带笑的低沉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那当然。” “你在哪儿过年？” “在家呢。” “哦，什么时候回来？” “嘻嘻，我要过了元宵，过去给你带我们这的特产哈！” “行，什么时候回来给我打个电话，我去接你。” “哪敢劳您的大驾，我自己可以的，并且我要先去姑姑家，姑父或许会开车来接的。”萧筱听得宋孝然在外面喊了一声，匆匆说道，“那我不跟你聊了，我去放烟花了！” “放烟花？” “是呀，有情调吧，不要太羡慕我哦！” 对方轻笑一声，“你去吧。” 第13章 Chapter 13 新年的凌晨，萧筱与宋孝然在顶楼跟孩子一样放了很多烟花，就像回到了儿时的时光。她瞅向至今面对心依然隐隐作痛的初恋大哥，忽而明白失而复得一个哥哥比求之不得的恋人要好得多，她这次一定不能再搞砸了。 原以为能再跟宋孝然保持联系就已经很好了，没想到在年初二他们一家来拜年时，他居然告诉她自己以后在b市也就是她的大学所在的城市开了一家心理诊疗所，过了年就能正式开业了。 “还是回了国好，大家都有个照应，孝然，以后你要多照顾照顾笑笑，有什么好吃的带上她，学校食堂的菜都没什么营养。”宋母道。 “我知道。” “笑笑啊，你也大三快毕业了，将来有什么打算，是继续读研，还是想找工作？”宋父问道。 萧闳仁道：“那不就毕业找工作？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嘛，我可没这闲钱供她。” 萧筱的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宋母却是看不过去了，“你说的什么话，女孩子读书怎么了？我告诉你萧闳仁，笑笑她要是想读你就给我拿钱，听到了没有！” 两家关系亲密，宋母又是个泼辣性格，早就插手了几次萧家的家务事，但无奈萧闳仁就跟石头一样又臭又硬，怎么说都说不通，因此她对他一直都没好脸色。 “哈哈，宋姨，我正在争取保送留学的名额，如果能得的话我就坚持留学，如果不成，那我就看着办吧！”萧筱笑道。 室内安静几秒，宋孝然道：“笑笑，你的手机号码给我。” “哦，好！” 宋孝然过了初五就送父母去了q市，然后打算直接去b市，说是在那里等着她。 过了十五，萧筱又挤了二十多个小时的火车，在晚上八九点钟的时候回到了b市，在车上她就接到了宋孝然的电话，说是要来接她。因为已经联系了姑姑，因此她就婉拒了。宋孝然也不勉强，只说是过两天叫她一起吃饭。 由姑姑接回了窦家，萧筱将带来的大部分土特产整理出来给了姑姑，但还留了一部分打算明天给福利院和段默言。 她一边往楼上走一边想打电话给段默言说一声，这时屏幕闪了起来，对方先打来了。 “笑笑，你到了？” “是呀，段大哥。” “要不要出来玩一玩，我去接你。” “今天太晚了，明天行不行？我给你带了一些特产哟，有腊肉腊肠，还有一些腌制的酸菜，可好吃了。” “是吗？谢谢……那明天我接你到家里，你做给我吃。” 萧筱咯咯笑了，“您可恁难伺候了，送您半成品还不行，还非得要热腾腾地送到您面前才行。” “因为我不会做。”段默言理直气壮地道。 “这年头，会做饭的男人更有行情啊，”萧筱戏谑了一句，“明天早上冉辉就来了，并且我打算去福利院看一下小朋友，等傍晚再去家里拜年好吗？” “可以，我随时都有空，你这大忙人忙完了就打电话，我去接你。” “可别笑话我了，夏姐明天在吗？” “你想见她吗？” “我想给她拜个年啊，未来嫂子嘛。”萧筱嘻嘻笑道。 “那我明天叫她来。” 第二天早上，萧筱去接了冉辉，却看见他提了几袋礼品过来，件件颇上档次，说是都是送给段默言的。萧筱笑话他跟个老头子一样带些老头子的东西，连人参鹿茸都带了。并且不由分说抢了一盒人参打算送给王院长。 两人匆匆相聚，继而分道扬镳，冉辉回学校放东西，她搭车赶去了福利院。 福利院的小朋友见到她全都兴高采烈地向她扑来，亲亲姐亲亲姐地叫着，嗲声嗲气地向她说着新年快乐。萧筱心都化了，逮到谁就在谁的脸上大大亲上一口，逗得小朋友们尖叫声不断。 跟孩子们玩闹了好一阵，萧筱才歇下来，向王院长和院内的员工们拜了年，王院长还想给她封一个红包，但萧筱怎么也不肯收，反而将带来的东西塞进了王院长手中，说是东西不多，让孩子们尝尝鲜也好。 王院长感激地收了下，只是觉得人参昂贵，左推右辞，萧筱道：“您常有些气血不足，嘴唇都是白的，也该补一补身子，不然哪来的力气照顾孩子们呢？” 王院长说不过她，只能收下了。 萧筱打算再去与小朋友玩儿，转头看见轩轩，不由问道：“院长，领养轩轩的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就是那对不能生育的年轻夫妇，姓王是吧？” 闻言王院长的笑容顿时垮了，“我这段时间就是在为这件事发愁。” “发生了什么事？” “唉，圣诞节过后，我又去做了一次家庭访问，我这次是故意突然袭击的，但我却看到他们家里有许多个在外面混的人坐在一起抽烟喝酒，王太太事后跟我说那是她表哥带去的人，他们也不知道。可是我问了别人，他说经常有乱七八糟的人进出他们的屋子。” “他们不是没有犯罪记录吗？” “对……他们什么资料都出具了，我们都协商好了，其实过年前他们就可以将轩轩带回去了，但我总觉得不放心，所以找了藉口推托，并且请了公安局的熟人帮我调查，现在还没有个结论。他们这两天又越逼越紧，脏话都骂出来了。” 萧筱不禁也忧心起来。难道他们领养轩轩，是别有目的？如果是真的，他们又该怎么办？ 当天下午四点刚过，王先生王太太领着“表哥”和几个人过来了，他们将一万块钱不由分说塞到王院长手中，王太太转身就要将轩轩抱走。 萧筱见人来者不善，早已将轩轩抱在怀中，企图将他先藏起来，谁知动作慢了一步，她被几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团团围住。 “把我儿子交出来。”王太太伸出贴着假指甲的手。 “轩轩还不是你儿子。” “嘿，哪来的婊子！”王太太冷笑一声，上前就是一巴掌。 萧筱的脸上立刻被划出两道血痕，她清喝一声，“你干什么！” 轩轩害怕得浑身颤抖，抱着萧筱的脖子不敢抬头。 “你们干什么，老赵，快报警！” “我看谁敢！”王先生抽出一把刀，放肆地大喊一声，“警察到了，这儿就是凶案现场！” 赵阿姨吓得丢下了手机。 王先生皮笑肉不笑地到了走到王院长的面前，“王院长，我也不想吓着您，但老子费尽千辛万苦把一堆狗屎文件都给您找齐了，您还拖着老子不交货！好歹咱五百年前也是一家，您就这么不近人情？你不就是想要点手续费吗？这一万块收着，别客气。赶紧的帮我办完手续，咱们就一拍两散，怎么样？” “好，你们先回去，我明天给你……” “别当老子是棒槌，你给我马上办！”王先生将刀架上王院长的脖子。 “我，办不到。”王院长感到颈脖冰凉，但她还是颤抖着声音说道。 “办不到？”王先生将刀离近了一分。 “院长！”赵阿姨惊叫一声。 王先生咧开参差不齐的板牙森森一笑，“办不到？你凭什么办不到？那你这大半年的是想逗老子玩是吗？我告诉你，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把我儿子带走！” 王太太一听，又开始抢萧筱怀中的小孩，萧筱知道轩轩一旦落入他们手中就糟了，她护着轩轩的头，紧紧抱着他，用尽了力气不让人拉开。王太太横眉竖目，一口一个婊子地骂，抓着她的头发使劲地打，打到兴奋了还用高跟鞋踢她，萧筱想躲又被围着她的男人拦住，被打得头上脸上身子上都火辣辣的疼，并且被高跟鞋踢到了小腿骨，就像被钉子锤进了骨头一样，她痛喊一声，头冒冷汗嘴唇煞白地单膝跪了下去。 福利院的员工几个胆大的想去救她，但都被他们亮出的刀子吓退，一个孩子冲上前，被一个光头毫不留情地踢开。 “住手，不要打人，你们到底要干什么！”王院长自萧筱被打后就开始嘶吼，她想上前被王板牙一把抓住。 “行了，宝贝儿，别生气，”王先生凉凉地劝了老婆一句，再吊而郎当地转向王院长道，“院长，你看，拖着小孩不给我们，把我老婆气成什么样了？得了抑郁症咋整？你们负责吗？” “你们这么野蛮，我是更不可能将轩轩交给你们了！”王院长气得眼前发黑，站都快站不住了。 “那行啊，今天要是不把手续办了，这里的人谁都别想走！” 第14章 Chapter 14 萧筱被拖进大厅，轩轩颤抖的小手死死抓住她的衣服，泪水鼻涕不停地往外流。 “没事的，轩轩，没事的。”萧筱忍着身上的剧痛，低声安慰着他。她当然也害怕，她甚至连牙齿都咬得紧紧的，就怕一松下来就会让他们听到打颤的声音，她全身心地都想不顾一切立刻逃离这个地方，但她此刻有个更强烈的念头，就是一定要保护轩轩，不让他离开她的怀抱。 王板牙还在逼王院长交出领养手续，几个请来的哥们站在一旁抽着烟说着黄色笑话，王太太受不了孩子们的哭声，把老公拉到一旁，不耐烦地让他想个迅速点的办法解决，王板牙搓搓下巴，“不然你再去‘照顾照顾’那学生妹，咱逼他们二选一。” “成。”王太太踩着高跟鞋走萧筱的面前，拿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小婊子，我帮你刮刮眉吧，劝你不要乱动哦，毁容了我不负责。” “你想干什么？”萧筱警惕地想站起来，却被女人蛮横地压下。 “王院长，你看我老婆都神经质了，你再不签字，我可说不准她想做些什么啊！”王板牙无赖地摊了摊手。 “你们……！”王院长的手都气得无意识地发抖。 王太太拿着小刀贴着萧筱的脸缓缓游移，带着大蒜味的嘴巴吐出不怀好意的话语，“我看看，哪是眉毛，哪是脸蛋，我近视眼看不太清楚。” “你走开！”萧筱背脊发寒，没有哪个女孩不害怕毁容，她猛地抬脚踢向她，女人一时不防，被她踢倒在地。 王太太摔了个四脚朝天，逗笑了一群混混，恼羞成怒的她站起来破口大骂，上前一把抓住萧筱的头发，啪啪就是两巴掌，她正要拿小刀划上去，却见一个高大的男人不知何时站在了敞开的六开大门前。他背着光看不清长相，一袭深得发黑的衣服与笔直的站姿让她莫名寒栗。 “老公！” 王板牙听到叫唤，转过头来看见门外有人，啧了一声大步走上前，“对不起哥们，今天有家务事……”没想到这时候还有人来，守外头的四眼仔干什么去了？ 他刚走到门前想吓走来人，一句话还没说完，他的头就猛地被凶狠拽住撞向了一旁的梁柱，顿时血流如柱。王板牙鬼哭狼嚎，王太太一声尖叫，福利院的人和萧筱也惊住了，四个混混大吃一惊，挑开刀子冲他们喊道：“你们哪的！” 来人完全不说话，上前跨一步长腿就将一人踢翻，他身后跟着的人也闪身上前以利落的过肩摔解决一个，不过须臾之间，四人全都被撂倒在地，呻吟不断。 “段先生！”王院长震惊地叫道。 王太太见两个俊男凶神恶煞地走过来，忙丢下小刀使出杀手锏，装出一副可怜兮兮地道：“不要打我，求求你们不要打我，我是被他们逼的！” 通常她这招一出，再凶恶的人物也会看在她是个弱质女流饶过她，她从来就没真正受过皮肉之苦……脑子还没想完，女人只觉眼前一黑，腹部一阵剧痛，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自己被揍了。痛楚在几秒之中蔓延全身，她倒在地上连声音都发不出，缩成一团冷汗直冒。她的骨头……是不是断了？！ 萧筱下唇轻颤，抱着轩轩讷讷看向面前居高临下的段默言。 刚刚短短时间经历的，是她这一生最可怕的肉体暴力，她的身体还在火辣疼痛，她的心跳还在剧烈跳动，她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突然又安全了。 段默言弯腰，食指拂过她红肿的颊。 “笑笑，可怜的孩子，你受苦了！”王院长和其他人也冲了过来，她忙上前来把轩轩抱开，看着萧筱脸上的血丝与凌乱的头发心疼不已，“还有哪里受伤了？” “我、没事……”萧筱下意识地回答，浑噩之中站了起来，然而她的双腿骨头像是变成了棉花，才站起来又软绵绵地跪了下去。 段默言伸出手架住了她的胳膊，“笑笑。”他凝视着犹现呆滞的她，低低唤了一声，将她提了起来。 “段、段大哥。”当神经开始松懈，萧筱发现居然制止不了自己的浑身颤抖，甚至连牙齿的冷颤她都无法闭合。 “发生了什么事？”看着这张白惨惨脸蛋上惟有不自然的右脸血红之色，段默言觉得有人必须付出代价。 “我……”萧筱张了张口，只觉大脑一片空白，呆呆地说不出话来，王院长一边安抚着轩轩，一边用着极快的语速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啊啊，我的脑袋裂开了，快送我去医院，求求你们快送我去医院--”王板牙倒在地下捂着流血的脑袋不停鬼叫。 段默言充耳不闻，搂着萧筱问道：“这个女人打你了？哪疼？” 萧筱机械地指指右腿。 刚才嚣张跋扈现在痛苦呻吟的王太太倒在地上，嘴里还干呕不止。 王院长信教心慈，虽然认为这些人可恶，但这会儿又觉着有点可怜，她一声上帝保佑还没叫完，便见一条长腿狠狠踢向了女人右腿。顿时王太太跟被杀的猪一般叫了起来。王院长瞪大了眼，看向面无表情的男人，若不是亲眼所见，她怎么也不相信这个看上去温文尔雅的男子会下如此重手，并且对方还是一个女人。 袁柯却见怪不怪，老板发起狠来，眼中压根不分男女。 萧筱也震惊地叫了一声，猛地回过神来。 “没事儿了，”段默言对萧筱道，“我带你出去。” “我、我没事、孩子、孩子们……轩轩……” “孩子们我们来照顾，笑笑，”王院长忙说，现在的确不是同情坏人的时候，“你快去医院好好检查检查吧，不知道伤到哪了！”她说完，又转头看向段默言，“段先生，谢谢您的义勇出手相救，能不能请您送佛送上西，送笑笑去医院，好吗？” 轩轩似乎听懂了他们的话，双手在院长怀里乱挥，含着泪“啊啊”地叫着，像是在催促亲亲姐去医院。 段默言让袁柯找绳子把人都绑起来，自己打个一个电话，对王院长道：“这些人我来处理，不要报警。”说完他一个用力将萧筱拦腰抱起。 一瞬间萧筱好像又经历了一个从地狱到天堂的过程，她条件反射地搂紧了段默言的脖子，他身上好闻的气味传来，让她依旧狂跳的心终于找到了趋缓的理由。嗡嗡作响的脑袋也开始渐渐消声。她不自觉地偏头往他的怀里埋了埋。 段默言抱着萧筱出了大门，躬身将她轻轻放进后座中，自己绕到另一边上了车。袁柯很快发动了车子。 萧筱两手撑在座垫上，头埋得低低的，一言不发。 车子大概行驶了五分钟，段默言看了看身边仍旧强装镇定的女孩，不发一言弯腰将她抱进了怀中。 萧筱被抱了个满怀，坚实的胸膛与干净的气息撞入她的感官，虽然大衣带着一丝冰凉，但她只觉这个怀抱温暖得令人晕眩，她不由伸手搂紧了他，脸庞的表情也像解了冻似的，眼眶在瞬间泛红，鼻子酸得几乎难以呼吸，“段大哥，我好怕……我怕死了……”带着哭腔的声音颤巍巍地传出来，女孩儿低低抽泣，继而失声大哭起来。 段默言抱着她一动不动，由着她发泄出来。 袁柯自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 车子在公路上疾驰，哭得声音都哑了的萧筱终于像是卸了所有的力气与情绪，在段默言怀中软软地昏睡过去。 段默言抽出面纸，轻轻为她擦拭着脸上脖上的泪迹，在拂过小脸上的两条血痕时，墨瞳更加阴晦一分。他撩开她的秀发，低头仔细地打量她的脸蛋上还有哪里有伤痕。他用了很长时间去完成这项工作，许久之后他抬起头，轻轻挪动身子为她调整了个更加舒适的姿势。 段默言做完这一切，发觉好像哪儿有点不对劲，他皱着眉头紧了紧怀中的娇躯，缓缓贴了贴小人儿滑嫩的脸蛋，甚至还闻了闻她的气息。起身恢复姿势坐了一会，片刻又将胳膊紧了一紧。 奇怪……他低头看向在他怀里安睡的萧筱半晌，拇指摩挲着她的下巴尖儿，头慢慢低了下去。 “叽--”刺耳的急刹车打断了男人的动作。 袁柯道歉道：“对不起，老板，有一只狗窜了出来。”他略为不安地从后视镜看了看，却得到了老板一个极为冰冷的眼神。他立刻再次道歉。 段默言没出声，抱着萧筱靠向椅背，他凝视着安静的睡容，神情讳莫如深。 萧筱被电话吵醒的，她缓缓眨开眼，朦朦胧胧中看见一只修长的大手摸着她的裤子口袋，她轻轻抬头，红唇不意印在了略俯身子的男人的颈。 温热的触感让她吓了一跳，猛地向后挪开，但坚实的臂弯仍旧牢牢地将她困在怀中。 “醒了？”极近的距离让低沉的嗓音显得更加有磁音，好像连耳膜都在震动。萧筱轻颤一下，段默言掏出她的手机，顺势握了握她的手，“冷？” 萧筱摇了摇头，看向依旧在响的手机，上前显示的是她与冉辉的合照，因此不必看名字就知道是男友打来的。 她自他手中拿过手机接通了电话，终于恢复了平静的她向冉辉简单地叙述了事情的经过，然后叫他去医院等他们。 冉辉简直不能再惊恐，他显得有些语无伦次地问她好不好，是不是有哪里受伤了，萧筱为了不让他担心，只说是一点轻伤。正说着，段默言突地一把将手机拿走，挂断了电话同时关了机。 萧筱惊讶地眨了眨眼，段默言给了一个字，“吵。” 萧筱无奈地勾了勾唇，还没恢复许多精力的她也着实不想说太多话，头靠向他的肩膀轻叹一声。几秒过后，她眨了眨眼，才蓦地地明白自己还被段默言抱在怀里，自己还躺得不能再舒适。 终于回神的她局促地动了动身子，“段大哥，你放我下来吧。” 段默言嗯了一声，但动作却相反，不仅完全没有放她下来的意思，反而还将她的头按回了肩上。 这……这是哄小孩的节奏？萧筱知道自己之前的表现太丢人了，他可能还以为她没恢复过来呢，困窘的她只得继续靠在他怀里装死，有力的心跳声传进耳朵，她无意识地数着，不多会又再次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经到了医院，萧筱被扶着下了车，段默言还打算抱她上去，被她连连摆手阻止。 “笑笑！”冉辉在医院门口看见他们的车，一路追了进来。 “冉辉！”萧筱见到男友也显得有些激动，她脱离段默言的臂膀，上前两步与男友相拥。 段默言臂弯一空，看向抱着一团的年轻小情侣，莫名皱了皱眉。 冉辉见到真人，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但见她脸上被打得红肿甚至被刮破了脸，心疼不已，亲了亲她的额道：“笑笑，你没事就太好了，不要紧，我会在你身边，不要紧了，嗯？” 萧筱注视着男友轻轻点了点头，“是段大哥救了我。” 冉辉这才注意到后面的段默言，忙感激地向他道谢，段默言淡淡点头，转而抽了袁柯手中的车钥匙，“你陪他们做检查。” “是。”袁柯毫不意外，老板不进医院是众所周知的事。 “段大哥，你要走了？”萧筱脱口而出，但一说出口就后悔了。他当然是有事才会离开，她这么问法好像是想让他留下来。其实她的内心深处的确不想让他离开，不知为何感觉他一走她就少了安全感。或许是他的怀抱太过温暖了。 “我的意思是，有事你就去忙吧……今天太谢谢你了，段大哥，没有你我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不客气。”段默言看她一眼，转身开车走了。 看着他的车子离去，冉辉才小心翼翼地扶着萧筱与袁柯往医院大门走去。 段默言将车开进了马路，拨出了一个电话，“宋孝然，晚上见一面。” 第15章 Chapter 15 “所以，你在车上抱着那名少女，一边想保护她，一边对她起了性.欲。”以咖啡色为基调的办公室里，宋孝然坐在红木单椅上，交叉着双手与对面坐着的男人道。 段默言靠坐在复古皮艺沙发上，支着两郎腿，放在膝上的手指轻点了点，“嗯。” 通常保护欲与性.欲两种感觉不会同时出现，但面对段默言，宋孝然明白不能按常理判断，“现在还有那种感觉吗？” “没有。” 宋孝然点点头，“你没有在医院陪少女？” “我不进医院，并且她的男朋友来了。” “你不高兴？” “无所谓高不高兴，”段默言微微皱眉，“你是说我爱上她了？”可笑。 宋孝然推了推眼镜，“我想应该没有，不过这个少女一定有不同于之前的少女的地方。” “……理论上，她是我最不满意的女孩。” “为什么？” “固执，别扭，不听话，或许还很虚伪。” “虚伪？” “她的家庭状况不好，她还能笑得那么天真，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她的背景，所以才更加珍惜美好的一面。” “自欺欺人？” 宋孝然轻笑一声，“看来这个少女并不让你满意，为什么还要留下她？” 段默言沉默了片刻，“我不满意，但没到不能忍的地步。” “看来你的耐心提高了。” “或许。” “既然如此，你应该与这位少女多见几次面，”宋孝然动了动身子，直视着他轻声道，“并且，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 护士们开始赶家属出医院，袁柯站在病房外的过道上，终于接通了老板的电话，他向他报告了萧筱的情况，“萧筱做了全身检查，大部分是皮外伤，只是右腿轻微骨裂，需要打石膏静养。” 骨裂？段默言皱眉，“要住院？” “医生说萧筱是外地人，要是没有家人照顾，就建议先住一个星期看看情况。”袁柯犹豫了一会，“只是萧筱不愿住vip室，坚持住进了普通病房。” ……他居然完全不意外，段默言揉了揉眉心，看着交通灯上的黄灯闪烁，突然猛地转向，对袁柯指示了两句，挂了电话往医院的方向开去。 冉辉在病房为萧筱用保温瓶装了热水放在床头，又为她的手机充上电，又检查她打了石膏挂在床尾的腿，还赖在病房不肯走。萧筱怕晚了回校的地铁停了，催促着让他回去。 冉辉握着她的手，感慨地贴在脸上道：“笑笑，你不知道我听到消息的时候有多担心，我在宿舍连鞋都没换，一路冲到医院来的。”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萧筱暖心地扬唇。 “看到你没事就好了，我真后悔今天没跟你去，让你发生了这种事情，要不是段大哥……” “是呀，不过说明我今年运气超旺，”袁大哥说他们早去是给孩子们送几架无人飞机，不然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真被毁容了。“有贵人相助。” 冉辉应了一声，靠近她柔声道：“你出了事，我才发现我是这么喜欢你，下次别这么莽撞了好不好？我怕我的心脏受不了。” 萧筱凝视着男友，微微脸红地点了点头。 “哎哟，年轻人就是甜蜜啊！”萧筱临床的胖大婶偷听还不够，忍不住发出了评论。 萧筱的脸更红了。 “这位同学，你怎么还不走，明天再来探病！”护士站在门边喊道。 冉辉这才恋恋不舍地走了，萧筱没看见袁柯，明白冉辉碰上他会跟他招呼的，所以也没多想。 她独自一个人躺在病床上，也没功夫清静，因为左右两个大婶很无聊，隔着她大声聊着天，还非常热心地把她拉进话题。萧筱只得加入群众，只抽空发了条短信告知段默言情况，说是一切尚可，并且再次向他表达了谢意。不知不觉到了十点，护士来催促病人关灯休息，萧筱刚躺下，忽而有护士推着轮椅而入，轻轻地到了她的床边。 “二十三床，有家属接你出院。” “唉？”萧筱没搞明白，她怕姑姑担心连电话都没打，还有哪个家属在这儿？“是不是搞错了？” “你是不是二十三床萧筱？如果是就对了，帮你办住院手续的家属要接你出院。” 袁大哥？萧筱稀里糊涂地被她们小心翼翼地推出了门，到了电梯口就见袁柯站在一旁等候。 “袁大哥，我们这是要去哪？” “段先生担心你在普通病房受委屈，决定接你回他家去静养。” 咦、咦？！“那太麻烦他了，我一点都不委屈，真的……”怎么会是这种诡异的展开？ 所有的人都将她的话当作完全的礼貌之辞，她就这么上身穿着大棉衣下面盖着厚毯子被送到了地下停车场，段默言的车就停在离电梯出口五米处，他站在车前与一个白大袍握了握手，看了看被人推过来的萧筱，不发一言地将她抱上后座。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要是太对反对会让段默言在这儿失了颜面。萧筱不得已，只能默默让他摆弄。 袁柯将轮椅折叠收进后备箱，转而到了驾驶座发动车子。 萧筱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同坐后座的俊脸，表示无声地抗议。 段默言也注视着她，但眼神古怪难测，就好像从没见过她一般。 萧筱被他盯得忘记了原本的目的，只见那双墨瞳深得有些令人心悸。她清咳一声败下阵来，移开视线道：“段大哥，我不想打扰你，不如你送我去姑姑家好吗？” 段默言坐正身子，掸掸膝上沾上的绒毛，慢条斯理道：“你已经打扰了。” 结果萧筱还是被一脸多说无用的段默言接到了他位于医院不远的豪华公寓小区。她被推进屋子的一刹那，就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赞叹。 不是因为这间复式公寓大得可以住进两家子人，而是这屋子的整体格局与细节都透露出一种温暖舒适的气息，不论是以暖色为主的色调、时尚又不乏灵动的家具，锦鱼游曳的墙体水族箱，还是摆放的热情又高雅的艺术品，甚至连角落的一盏小吊灯都几乎可以入景。 她虽然看过的屋子不算很多，但她已经可以断言在从前以后估计也难以看到媲美这里舒服程度的房子。她相信所有人一进门都会有与她一样的惊叹： 这才是生活的归属！ “如何？”看来他花重金让专业设计师打造的屋子成功地掳获了小娇客的心。 “太棒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舒服的屋子！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很舒服！”萧筱抬起头，不吝赞扬。她想像过段默言的房子会是有格调的，但她不敢想像他的屋子是这么地有生活情趣。如果现在告诉她他其实穿着一条花内裤她恐怕也不惊讶了，这简直就是……闷骚嘛。 自一间房间出来的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她是段默言聘请的钟点工玲姐，每天下午两点过来帮他整理家务，六点之前就离开，但段默言如果在其他时间段有需要，她也会随叫随到。 容姐在段默言的吩咐下，已经赶回来换好了新的床单被罩，萧筱进了自己暂住的客房大吃一惊，甚至以为段默言将主卧摊给她用了，因为里面的布置与装饰真心不像是给客人用的，跟客厅的整体风格相同，但又有卧室的安逸。 “我的房间在二楼。”段默言一边说着一边接了振动的电话，说了两句收了手机，将她一把抱上床，“我还要出去，你早点休息，有事叫玲姐。” 萧筱张口哑然，这位仁兄怎么总是来去匆匆？她还没来得及多说，段默言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玲姐见老板走了，正想八卦两句，萧筱的手机又响了，她只能笑笑出去了。 萧筱一接手机，就听见冉辉吃惊的声音从对面传来，“笑笑！” 第16章 Chapter 16 第二天早上，萧筱睡得正沉，听见刺啦刺啦的机器响声，紧闭的双眼觉着有光线入侵，她懒洋洋地睁开眼，见窗帘正慢吞吞地往两边移开，阳光透过窗□□进柔和的金影。 怎么窗帘自己开了？宿舍不会是撞鬼了吧？萧筱迷迷糊糊地以手遮眼，突然想起自己身在何处，顿时撑起了身，她发了一会呆，忽而听见左前方的墙壁上有滋滋的声音，她抬眼瞟去，一幅画作伸出了墙壁，完美地嵌在墙面上。 那是一幅色彩强烈的超现实油画，浓烈的红黄蓝及其黑色与绿色让视觉受到强劲的刺激，抽象的点线面与色彩的融合竟无端生出一种浩瀚的激情来。 一大早睁开眼就能看见这么一幅杰出甚至天才的画作，真是一种奢侈的享受啊。萧筱深吸了一口气。 玲姐轻轻开门进来，见她起身了然地道：“萧小姐，是窗帘把你吵醒了吧，我正想进来拉上它。” “玲姐。”萧筱完全清醒了，看见她有点诧异，昨晚她的孩子发烧，明明已经回家了，“你怎么这么早？” “哈哈，是啊。”玲姐尴尬地笑笑，昨晚她是回家了，但刚折腾完孩子的事跟自己男人躺下，段先生的电话就到了。他听说她回家了沉默了好一会，直到她莫名冷汗地说是马上回公寓，他才开了金口应了一声。她估摸着自己昨天要是没主动提出回来，她这份工作也保不住了。 “这个窗帘是到点自动开的，我帮你拉上，你再睡一会。” “不用了，我也该起了。”萧筱伸伸懒腰，原以为昨晚会做噩梦，但没想到一觉睡到大天光，难得是因为这屋子也有段大哥的气息，让她感觉到了安全？ 她被玲姐扶下了床，自力更生地拄着拐杖到了房间的盥洗室，新的电动牙刷和全棉毛巾玲姐已经准备好了，萧筱只觉自己太有福了。 段默言从不在家里开伙，但因为昨天萧筱本应到家里来炒菜，他已叫玲姐备下了一些食材，正好被玲姐拿来做了简单的粥食和小菜当早餐。 “段大哥还没起来吗？”萧筱坐在餐厅看看旋转梯。 玲姐端上油莹莹的白粥，“我也不知道，我早上从没来过。”她顿一顿，“其实我也很少与段先生见面，他的工作非常忙，好像每天晚上很晚才回家。”她在这里工作了两年，只有刚来或过年拿红包时，才见得到老板的尊容。 萧筱点点头，不再吱声。 落地钟敲了七下、八下、九下，直到敲了十下，靠躺在转角沙发贵妃床上的萧筱自书本中抬起头来，才看见这屋子的主人穿着黑色睡衣，顶着一头乱发还没睡醒似的自楼上下来。 “段大哥，早上好。” “嗯。”男人眯着好像睁不开的眼应了一声，在沙发前面无表情地站了一会，萧筱见状正暗自好笑，只见他将一个抱枕一丢，将自己高大的身躯扔进了沙发，长臂一伸拿了一个遥控器，按下了开关。 动作一气呵成，震耳欲聋的交响乐立刻从mbl家庭音响中激昂澎湃地震撼而出，整个偌大的屋子好像都震动起来，萧筱小心肝抖了一抖，玲姐吓得打碎了手中的碟子。惟有双目紧闭的段默言一脸平静地在起床的程序中假寐。 萧筱拿着书抵着下巴，看着面前起床无能星人，无声地大笑着拍了拍大腿。没想到段大哥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十分钟后，段默言猛地坐起了身，站起来一边脱衣服一边往一楼的浴室走去，走到浴室门前就剩内.裤了。玲姐红着脸无语地看着老板，她总算知道每天的激情现场是怎么来的了，之前还以为老板夜夜笙歌。真抱歉冤枉他了。 萧筱早已拿书遮住了眼睛。哎呀呀，美男入浴图。 贝多芬c小调第五交响曲，也就是传说中的命运交响曲还在惊心动魄地暴风奏乐，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扬声器让交响乐的每一个细节达到了最高质量，萧筱曾听了很多遍，但现在听了才知道，自己以前听的都是渣渣，没想到平面与立体的区别这么大，段大哥可真会享受啊。 不过，真心是太大声了。萧筱总结性地吐槽。 原以为还会“迫不得已”看到美男出浴图，没想到段默言再出来时，已穿上了铁灰色衬衫和西装背心长裤，惟有头发还湿漉漉的。这种禁欲系的制服诱惑也不错。萧筱与玲姐同时默默点赞，欣赏帅哥人人有责么。 “笑笑，你起床了？”这会儿的段默言才恢复平常模样，关了音响温和地看向似在偷笑的萧筱。 “是呀，段大哥，早上好。” “早上好。” 萧筱扑哧一声乐不可支，这会儿才是真醒啊！ 段默言挑了挑眉，看向挽了个花苞头更显娇俏的萧筱，明显地不知道她在笑些什么，只是看到那两道刺眼的血痕眯了眯眼，上前一步弯腰抬起她的下巴。 清水的气息扑面而来，萧筱吓了一跳，“段大哥？” 段默言不说话，左右盯了她的脸蛋好一会儿，才缓缓直了身子，“没昨天肿了。” “是呀，我抹了药膏，”萧筱因他的举动有些尴尬，不觉转移了话题，“呃，你知道那些人到底是为什么目的了吗？” “段先生，我做了一点早餐，您吃吗？” “不吃，谢谢。”段默言在萧筱身边坐下，“抹药了吗今天？” “还没……” “玲姐，把笑笑的药拿过来。” “我自己去就行了。” 段默言按下了她。 玲姐拿擦擦手道：“萧小姐，我去帮你拿吧。” “玲姐，你叫我名字就可以了。”其实萧筱已经说过一次了，但玲姐说她是老板的贵客，她不能失了礼，所以萧筱才当着段默言再说一遍。 “哈哈，好的，萧筱，萧筱。”玲姐见段默言没出声，也就顺着她的话叫了。 “段大哥，你不吃早餐？” “我早上不吃东西。” “一天之际在于晨啊。” “现在快中午了。” 萧筱颇为无语，这不是小孩子的借口吗？“晚睡晚起，超级不良的作习。” 段默言应了一声，但完全没有要接受的意思。 玲姐拿来了萧筱的小包，段默言从里面找出药膏，萧筱一句“我自己来”还没来得及说，就被段默言pia了一团到脸上，粗糙的指腹不知温柔为何物地抹了上去。 萧筱又痛又笑，“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痒？”段默言皱眉。 “痛。”萧筱好容易从魔掌中解救了自己的脸蛋，才多一会，她的脸估计又要肿了。 “痛你也笑？” “笑总比哭好啊！”萧筱接过细心的玲姐送来的镜子，小心翼翼地抹着药膏。 段默言理解无能地摇了摇头，这才回答了她之前的话题，“那群人昨晚招了，说是为了一个客户要领养那个小哑巴。” “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他们要的是小哑巴的肾脏。” “什么！”萧筱惊恐地坐直了身。 段默言却依旧表情淡淡，“这对夫妻认识了一个卖肾车间的马仔，他告诉他们现在手里有一笔大买卖，有人出大价钱买一颗配型的肾脏。这对夫妻动了邪念，不敢搞成年人，就把主意打到小孩身上。” “小孩的肾也可以？”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人体不也是这个理？”段默言继续道，“他们之前也找过两家福利院，小天使是他们的第三家，正巧小哑巴以前做过肾功能检查，那对夫妻又找借口带他再去做了一次配型，发现匹配欣喜若狂。同时把算盘打得啪啪响，决定合法领养了小哑巴再割了他的肾脏，然后再杀了他，宣告失踪。” 萧筱倒抽了一口凉气，她不敢相信居然是这种险恶之极的用心！ “好像是这段时间那客户病情恶化了，马仔催他们有货赶紧出，他们狗急跳墙，吸了两口大.麻跑到福利院去闹事。” 萧筱想像轩轩躺在停尸房的画面，不禁浑身颤抖。为什么有人能对那么小的小孩下手？那些人真的能称为人吗！ “其实福利院就是变态者的天堂，一个整不好就是羊入狼口，这还算是轻的，并且也没让人得逞。”段默言“安慰”她道。 “太恶心了，我不想听。”萧筱完全不能接受这种安慰，挫败地捂了耳朵。 “行行，不听就不听。”段默言从善如流。 萧筱忍住想吐的冲动，又皱着眉问道：“那轩轩现在呢？那些人知不知道他，会不会再来抢他？” “我来处理。” 萧筱终于算是松了一口气，只觉他答应出马就肯定没事了，“谢谢你，段大哥。” 第17章 Chapter 17 段默言下午有个重要的会议，这也是他穿正式西装的原因。中午袁柯过来接人，萧筱在他出门前叫住了他，“段大哥，我的几个舍友说要跟冉辉一起来探望我，我可以让她们来这里吗？” “可以。”段默言答应得很干脆。 “谢谢。”萧筱露出酒窝，接着问道，“你晚上回来吃饭吗？” 段默言愣了一愣，“不回，”他顿一顿，“我要去夏家吃饭。”昨天爽了约让夏蓉非常不高兴，他作未婚夫失了职，自然会负起责任。 “哦，好的，”萧筱了然地道，“祝你们有个愉快的晚餐！替我向夏姐问好好吗？并且谢谢她同意让我在这里住。” 段默言拧眉不解，“这是我的房子。” 萧筱一哂。 段默言前脚刚走，宋孝然的电话就打了进来，“笑笑，今晚一起吃个饭吧，我带你去吃海鲜。” 萧筱盯着自己打石膏的腿暗自咋舌，下意识地报喜不报忧，“呃……孝然哥，我们刚复校，每晚都要点名，能不能过一两个星期再见面？” “那咱们星期六见？” “那啥，这不是刚来学校，星期六星期天也可能很忙……” “忙着跟男朋友约会？” “嘿嘿，不要说出来嘛，”事已至此，萧筱只得厚着脸皮应下了，“其实也不只跟男朋友，还有舍……” “笑笑你有了男朋友就不管你哥了？” “你还不是有了女朋友就不管妹妹了。”萧筱下意识地反驳，但说完就恨不得咬自己舌头。她总是不懂话到嘴边留三分。 这话令两人都沉默了，片刻宋孝然低低的声音传来，“我这不是后悔了吗？”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萧筱的心脏漏跳一拍，他后悔了？后悔什么？后悔那时用那种方式对她，还是……等等，她在想什么？萧筱猛地摇摇头，干笑一声道：“现在才知道重色轻妹不对，您反射弧也太长了吧。” 对方轻笑两声，像是跟身边的人说了一句话，萧筱耳尖，“你是不是还有事，那先挂了吧。” 宋孝然停顿一下，应了一声，“那我过段时间再找你，你一个人在学校注意身体，现在虽然是春天，但倒春寒也很冷，外出多穿点衣服，别只要好看不要温度。” “我知道。” “还有有人打架闹事别凑上去，安全第一，嗯？” 萧筱被他这么一教育，心里不服气，但再看自己打了石膏的腿又莫名心虚，小小声应了一声“喔”。 谁知宋孝然听她应声也不满意，“今个儿怎么这么乖，以前说你你不都是要顶嘴的吗？是不是已经闯祸了？” 萧筱简直给跪了，“大哥您是心理学学得走火入魔了吧？不跟你说了，拜拜！”再说下去指定露馅，跟心理咨询师聊天真不是件轻松活！ 这边宋孝然听得“嘟”地一声，错愕一瞬，摇着头喃喃自语，“肯定又闯祸了。” 站在他面前捧着一堆测试资料的秘书汪高丽抿嘴笑道：“宋博士，没想到您对家里人说话这么……体贴。”简直就是唠叨了，一点也看不出他平时的高冷范儿。 宋孝然无奈地笑笑，“也就是对她。”她从小就没了母亲，缺乏父爱，心里需要有人对她这种关切的爱护。 “是您在这儿的弟弟妹妹吗？”汪高丽试探地问道。她还盘算着让这位年轻有为的海归高级心理咨询师做成龙快婿呢。 “不是，”宋孝然垂眸勾了勾唇，“是心爱的小姑娘。” 下午四点多，只有一节课的舍友们和冉辉一同来到了段默言的高级住宅里，五个姑娘看着这高大上的屋子大呼小叫，探宝似的左窜右看，个个流露出对豪宅的赞叹艳羡之情。 “哇，买下这里到底要多少钱啊！”老三站在楼梯旁，一边仰望一边惊叹。 “谁知道呢！”老大看着水族箱里悠闲游摆的大型观赏鱼，尼玛鱼都比她们命好。 玲姐为客人们端来水果，见剪着小子头的姑娘站在楼梯想往上走，她忙道：“小姑娘，二楼是段先生的卧室，他一般不让人上去的。” 老三一条踏在楼梯的脚忙收了回来。 年轻人总是好奇心旺盛，萧筱是其中翘楚，她不由问道：“玲姐，那段大哥的卧室长什么样？”一楼的装修已经让她大开眼界了，不知道二楼又是怎么一模样。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也从没进去过。”玲姐放下果盘，摇摇头道。 “你也没进去？”萧筱错愕，她不是帮忙打扫的吗？不进去怎么打扫？ “是呀，我来了两年了，从没进去过。”玲姐早把这件事憋在心里了，今天总算能说出来。 老三走回来，奇怪地问：“那你怎么帮他收拾整理呢？” “那里面都是段先生自己打扫的。” 这么神秘？姐妹们互相看了一眼，惟恐天下不乱的老二用恐怖的声音颤颤喊道：“蓝~~胡~~子~~” 众人只觉“咻”地一阵阴风，随即全都鄙视地嫌弃了老二一声。 萧筱抱着抱枕偏了偏头，好奇那屋子里究竟有什么神秘之处。 “笑笑。”冉辉的叫唤打断了她的沉思，“这是今天的课堂录音，还有课本和笔记，我都给你带来了。” 萧筱回过神来，接过男友手中的东西，道一声谢，“你跟导员说清楚了吗？” “说了。”冉辉帮她放好书本，在她的旁边坐下，却垂着眼不再说话。 萧筱见状，小心地拉拉他，“你生气了？”昨晚上打电话的时候他就显得非常震惊。 “没有，”冉辉抹了把脸，“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同意过来。”身为男人，女友出了事不是由他来照顾，反而让另一个男人接到了家里，他的心里总是过不去这道坎。 “我其实真没有同意的意思，袁大哥不由分说就把我推出去，到了下面全是外人，我总不能死皮赖脸不给他们面子啊。” 冉辉有些沮丧，“我知道。”虽然段大哥一直对他们很好，但把笑笑接到家里来……是不是太过热心了？ “我也知道这样太麻烦人家，但是既然住进来了，我也只有厚着脸皮表示感谢。”萧筱偏头看看他，“你知道我昨天发生了很多事，脑子也有点糊涂，你别介意。” 冉辉转头看向她还受着伤的脸，“不是你的错，是我小心眼了。” “说吃醋不就完了吗？”老二坐在萧筱腿边看她的伤处，笑嘻嘻地道。 舍友们跟着起哄，把冉辉一爷们也给整脸红了。 萧筱附和笑笑，一句话没问出口，这有什么好吃醋的？ “总之，”冉辉给萧筱插了一块苹果，清了清嗓子道，“我问了医生，她说你这伤起码要个半月一月才能好，一个星期只是看看情况，咱也不能在段大哥家里待这么久，我本来也打算在学校附近租一套房子，我这两天抓紧看看，如果有合适的，我就租下来，然后，你也一起搬来住，我照顾你，好吗？” 同居啊。萧筱眨了眨眼，没料到冉辉会突然提出这样的邀请。 虽然学校禁止学生在外租房，但其实已是一纸空文，大学情侣在外同居已是稀松平常，平常得可以在聊天中随口说出的话题。 萧筱微微红了脸，她明白她一同意，就代表着她愿意将自己的初次给他。 “虽然我租的房子没有这么好，很可能就跟这里的厕所差不多大小，但是，我会照顾你的，笑笑。”冉辉提出这个邀请也用了很大的力气，他的声音有些紧绷绷的。 “我、呃……”萧筱显得有些措手不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宿舍大姐从水箱壁走来，插着手在冉辉面前道：“冉辉，我们小六还受着伤呢，你是真想照顾她，还是有狼子野心？” “当然是想照顾她。”冉辉涨红了脸。 闻言萧筱心下一松，笑了一笑，看看略显尴尬的男友，觉得自己是太过紧张了，那种事，也许就水到渠成就好了。 “我知道了，那你找找看吧，看有什么合适的房子。” “你答应了？”冉辉蓦地转头，眼睛都闪光了。 萧筱轻笑地点了点头。 舍友们一阵调侃的嘘声，小情侣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不好意思。 第18章 Chapter 18 舍友们虽然在面前起哄，但在小情侣看不到的地方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她们得知萧筱被段默言接到家里住，讨论一番后一致认为她的段大哥绝对对她有意思，恐怕萧筱也是半推半就了，原以为只有冉辉蒙在鼓里，但没想到萧筱居然对冉辉是认真的。 等到晚上九点多，她们第一次近距离看见回来的段默言时，全都不敢相信萧筱在这个高富帅面前，居然选择了冉辉。然而再看看段默言身边的白富美，又好像有点了然。女人看到王子都会幻想自己是灰姑娘，但他的身边已经有公主时，才明白童话故事里王子都是和公主在一起的。 他们生活的世界不一样。 “这么热闹？”段默言从没在家招待过这么多人，突然看见客厅许多人挑了挑眉。 萧筱抬头笑道：“段大哥，夏姐，你们回来了。” 冉辉和舍友们同时站了起来。 夏蓉原以为只有萧筱一个人在，没想到她把同学都叫来了。她的心里有些不悦，觉着她还真把自己当在家了，但她没有表露出来，反而带了一点关切地道：“萧筱，我听说你受伤了，还好吗？” 段默言今天在晚餐时大大地给夏蓉长了脸，哥哥姐姐嫂嫂都把他当爷一样供着，父母也表现得非常热络，她简直心情不能再好。本来想跟他回家来好好温存一番，却得知萧筱因骨折住进了他家。要是在平时她早就发飙了，但今天她不仅无所谓，反而升起了一个自己从未想过的念头。她当然知道段默言有收集少女的怪癖，可是她也知道段默言从来不碰那些少女，甚至她们要是爱上了他，他还会立刻翻脸无情。 以前她是气不过，但转念想想，反正他又不碰她们，简直就像满足自己的兄长欲似的，她又何必跟他吵闹，还不如表现得大方大度一点，这样或许还让他对她多上点心。 “没什么，就是一点小伤。”萧筱见夏蓉一脸关切，不由感激一笑，“谢谢夏姐关心。” 夏蓉走过一干舍友面前，似有若无的香气令女大学生们有些局促，她们再看看她脸上精致的妆容、漂亮的美甲、昂贵的包包，只觉比起她来，自己身上的装扮就是小儿科。 萧筱本来是因为医嘱一直盖着毛毯靠躺在贵妃床上，见夏蓉过来，收腿坐了起来。并且向他俩将舍友介绍了一遍， 两人都淡淡点了点头，老四看他们神情，就估摸着他们一个名字也没记住。 夏蓉作势看了看萧筱腿上的石膏，以长辈的姿态关怀了两句，让她在这里安心住下，好好养伤。“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都跟玲姐说，都记你段大哥帐上，他不给你买我给你买！”说完还笑着瞅了段默言一眼。 大家附和笑了笑。 “谢谢夏姐，我什么都不缺，今天还劳你们破费请我们大家吃饭。”舍友们六点多钟时想回去，玲姐才说段先生已经交待了大饭店送外卖过来，让他们留下来吃饭。 段默言见冉辉他们都想给他让位置，摆摆手让他们都坐，“她那点小鸟胃我还供的起，”他走到贵妃床的床尾边，点了一根烟看看萧筱，“怎么样，今天？” “挺好的。” 原来这对未婚夫妻都对萧筱很好，看来这位段大哥是真的热心肠想帮助她，她们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把有钱公子哥想得太坏了，舍友们有些汗颜，又不禁羡慕起萧筱的狗屎运来。 冉辉本来坐在萧筱的身边，这会位置被夏蓉占了，惟有站在一旁道：“段哥，谢谢你接萧筱回来照顾，我都不知道怎么表示感谢了，我和萧筱给你和夏姐带了一些特产，就是些家用货，不值几个钱，就是让你们尝尝鲜，你们别嫌弃！” “是吗？谢谢。”段默言掸了掸烟灰，又转头看向萧筱，“你带的腊肉也在里面？” “是呀，”萧筱咧嘴一笑，“明天我做给你跟夏姐吃！” 夏蓉笑眯眯地说了一声“好”。 段默言却是嗤了一声，“可省省吧，你这腿。” 玲姐送来两杯热咖啡放到段默言和夏蓉面前，段默言道：“怎么不给大家都倒一杯？” “喝过了，我们喝过了。”舍友们忙不迭地道。 宿舍小五甜甜地道：“段大哥，你家的咖啡真好喝，可是我好伤心啊。” 段默言看向她，“伤心什么？” “伤心这次喝了，就记得这个味道，一块钱一包的速溶咖啡喝不进去啦！” 大家轻轻笑了笑，等着段默言接话。 谁知他点了点头，不冷不热地“喔”了一声。 气氛瞬间尴尬。 夏蓉心里冷笑一声，哪都有不自量力的勾引段默言。她们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能不能入了他的眼。 五姐是她们宿舍的可爱担当，萧筱习惯了她的娇滴滴，但还觉着今天的她超常发挥了，嗲得有些作了，但还是得给她打圆场，“幸好我没喝，明儿便宜的咖啡还能喝得下去。” “你怎么没喝？”这回段默言捧场地接了话。 萧筱指指腿，正要说话，夏蓉的6s响了，她接起电话，用英语噼里啪啦地跟对方说了一大堆。在座的都是英语专业，或多或少听懂了她的话，看来是工作上出了问题。 挂了电话的夏蓉脸色凝重，为难地看了看段默言。他说一会送她回去，就是有那方面的暗示，可是她没想到那些蠢货出了那么大的纰漏，非得要她亲自去解决去行。 到底是跟他培养感情，还是工作？夏蓉挣扎了一番，一咬牙向段默言说明了清况，“所以，我现在就要订机票赶过去。” “去吧。”段默言摁熄了烟，淡淡说道。 夏蓉见他没生气，轻呼一口气，道了声歉站起来，众目睽睽下给了他一个香吻。 “改天再补偿你，一个人乖乖的啊。”夏蓉再亲他脸颊一口。 段默言似笑非笑地睨她一眼。 夏蓉拿包准备离开，宿舍大姐也带头站了起来，“我们也该回了，一会地铁就停了。” “不急，我让人送你们回去。”段默言拿出手机。 “不用了不用了，我们坐地铁就行了。”老大还在为小五的作法感到丢脸，为了避免萧筱在段默言心目中的印象变差，她不打算再给他添麻烦。 冉辉也道：“没事，段哥，我跟她们一起回去。” 夏蓉与冉辉等人一齐走了，偌大的客厅立马一片寂静。 段默言安静地抽着烟，偏头看看萧筱身边的一堆书和几件叠好的旧裙子，他勾了一件上下审视了一番，眉宇间的八字表示了他的不敢苟同。 他扔了一条，又勾起一条，看了看，再扔。再看，再扔。 “……那是舍友给我的长裙，她们说打了石膏穿裙子最好。”萧筱颇为无语他的举动。 设想周到的姐姐们明白她的难处，她昨晚就想洗澡了，可是碍于这条大粗腿，只能一直穿着病人裤，今个儿她们就雪中送炭来了。 “丑。”段默言惜字如金地评论，“你要长裙，我给你……” “不用不用，有这几条就够了！”萧筱知道这款爷想干嘛，连忙出声表态，“我又不出去。” 段默言没好气地瞪着她，这姑娘怎么就这么轴？ 萧筱不甘示弱地与他大眼瞪小眼。 谁知段默言从敌对中总结了经验教训，他当着她的面，慢条斯理地拨出了一个电话，“喂，你老婆是不是搞服装的……你让她送两条长裙子给我，现在穿的。”那个“送”字他咬得特别重。 “对，送，老子一分钱也不给……废话，女人不穿还男人穿……哪那么多话，送不送吧……行了，明天早上给我送来，我在家……等等，挑好看的，一六五的个。” 萧筱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打完电话. “免费的，要不要？”段默言挂了电话，一本正经地问。 忍了一忍，终于没能忍住地捧腹大笑，这位大哥……太有才了！“要，要，免费的，当然要！哈哈哈——” 见她笑得两个酒窝都深深陷了进去，段默言总算明白了，这姑娘只收不要钱的！ 他果断再打了两个电话，逼着别人送衣服，送鞋子，送包……萧筱笑得都快岔气了，忙不迭制止了他愈发张狂的逼人送东西行为，“我就要两条裙子就行了，实在，真的！” 段默言表示扼腕，他还能让人“送”很多东西，不过不要紧，来日方长。下次机票也说是航空公司送的好了。 凝视她还忍俊不禁的笑脸，段默言勾起了唇角。 第19章 Chapter 19 拜段默言所赐，萧筱第二天得到了两条半身a字长裙。由于他没说清楚，对方爽性开了一溜裙子送过来，各种场合，各种长短全都有，并且全是一个牌子——dior。 这种搞服装的跟她想像的搞服装的完全不一样啊亲！ 更何况段默言还让人为她搭配衣服，当然也是对方“友情赞助”，硬生生的可装逼可走秀的服装变成了家居服，想拒绝已经没理由的她只觉自己也是棒棒哒。 她第一次穿着新衣裙出现在段默言的面前，得到了他一个“好”字，自我要求不高的她已经很满足了。 因为段默言对于欣赏美有很高的品味。 原以为交响乐只是用来叫醒他的工具，可是晚上他与她一同聆听时，对每一首曲子都如数家珍，在他的解说下，她对交响乐有了更加立体的理解。 她第一次用mp3听命运的时候哭了，只觉那种激昂而似又悲怆的旋律冲击着她的每一根血管，但其实那时的她才不过十三岁，不能说是懂得欣赏，可能是与当时的心境有关，产生了共鸣。 她将这件事告诉了段默言，他对此表示颇感兴趣，会更加细致地为她讲解每一曲的作者生平，创作背景，甚至连当时的时代背景都会仔细地讲给她听，萧筱起初不知道为什么，但听完之后才听音乐，她才发现自己的情感能更好地融入其中，体会其中跨越形式的美。 段默言的兴趣不止于此，他不仅听交响乐，也听戏剧，看歌剧，看各种舞蹈，欣赏各种书法、画作、艺术品，顺便一提，他的屋子有三幅字画，挂在她房间墙上的油画名为《破晓》，是二十世纪超现实绘画大师的杰作，据说目前市值1.5个……亿亿亿亿—— 她总算开始明白金钱的重要性了。 段默言无疑地是个非常好的房东，只要是这屋子她感兴趣的东西，他就会不厌其烦地给她解说，拜他所赐，她的艺术薰陶得到了一次质的飞跃。 就在短短的五天中。 只是这五天她得到的不只是欣赏美的眼光，对段默言也有了更加直观的认识。 撇去他是个好老师不提，首先，他是个懒虫。每天不到十点是绝对不会醒的，并且离真正清醒相差了半个小时，他的自我叫醒程序非常成熟与稳定，等他洗了澡出来换了衣服，就一定变得跟之前颓废的男人完全不一样。然后他从不吃早餐，无论中式西式日式，一概不吃。中餐吃得超级多，一顿抵她三餐，并且还能跟她同时下桌，这不得不说是一项才能。下午是他的上班时间，不知道真是他说的生意小，还是他的效率极其高，他好像只用一下午就能将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从不加班。听说他在国外也有生意，但不知道是什么，反正这几天他没有出国。最后，他是个夜猫子。他每天回来陪她吃晚餐，之后他们聊天、听音乐，她遵循学校时间上晚自习学习时，他则在旁用电脑，然后看书。等到十点十一点她快睡觉时，找他的电话就络绎不绝了，那就是他夜生活的开始。玲姐睡觉轻，说他总是凌晨三四点才回来。 恶性循环就是这样炼成的。 转眼明天就可以去医院检查，由于是星期天，冉辉中午就过来了，高兴地告诉她和段默言，他在学校附近找到了一套三房一厅与人合租，有一间房子住的是大四的学长，还有两间是空的，虽然有点旧，但是安全性还可以，家具什么的都有，拧包就可以入住，价格上也比较合理。 段默言听完冉辉的介绍，垂眸喝了一口咖啡，半晌才道:“租房子？” “是的，段哥，谢谢你这几天对笑笑的照顾，但我跟笑笑商量过了，也不能老是这么麻烦你，所以就打算租一套房子，这样就可以由我来照顾了。” “你也想去住？”段默言偏头问萧筱。 要离开这个屋子说不可惜是假的，在这里她被招待得像个公主，并且又自在舒心，可以想像得出租的房子是完全没办法跟这里比的，但是萧筱明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的志向从来不在钱上，以后也不会在，所以自己也感觉尽快离开这个不属于她的地方好，免得时间越久，越生出不该有的留恋。人总是贪心的动物么。 “是呀，叨扰这么久，再住下去我都不好意思了。”萧筱刮脸笑笑。 “喔，随便你。”段默言将咖啡杯轻轻放在杯垫上，话语淡淡听不出喜怒。 冉辉开心地再次向段默言道谢，然后站起来就要离开，说是回去跟房东说一下，并且找兄弟去打扫卫生。 这时段默言的手机响了，他离开沙发，走到一旁去接电话。冉辉趁机向萧筱身边靠了靠，轻声说道：“谢谢你答应跟我一起住，笑笑，那个房子还有两间房是空的，我两间都租下来，我们每人住一间，等到以后你愿意了，我们再……” 萧筱知道这是冉辉绅士的表现，她微笑着轻轻点了点头，“嗯。” 冉辉凝视着女友，情不自禁地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我很高兴，笑笑。” 段默言看见了这一幕，神情不变。他接完电话，冉辉就起身告别，匆匆地走了。 室内安静了一会，萧筱看向段默言，眨了眨眼戏谑笑道：“段大哥，明天我走了，你一个人会不会孤独寂寞冷？”等她一走，玲姐也不会住这儿了。 “孤独？”段默言颇显困惑，“为什么？” 智商总是跟情商成反比的么？萧筱汗，好歹说两句好听的哄她一下也成啊。 “住我这不好吗？”段默言重新坐回位置，靠在柔软的沙发背上，偏头问身边的姑娘。 萧筱也偏头看向他，“就是这里太好了。” 两人视线相交，沉默了片刻，段默言转回头，随手拿了本书看起来，“你准备一下，一会有客人。” “是谁，我认识吗？” “认识，你校长。” 萧筱没想到自己受伤的事居然还惊动了校领导，校长和党委书记加上导员全都到段默言家里来慰问她。校长说小天使福利院的王院长给校方打了个电话，向他们说明了她受伤的原委，并且希望校方能为萧筱面对恶势力的勇敢无畏提出表扬。 “不用了，不用了，我也是不得已之下做出的反应，不是什么勇敢。”萧筱端坐在段默言身边，连连摆手。 段默言拿着刚泡好的紫砂壶亲自为客人们倒了冻顶乌龙，“有什么值得表扬，腿都差点废了。一表扬下次又去犯傻。” 得，这还有个拆台的。 “哈哈哈，段总这是担心妹妹。” 大家笑了一场。 话题越聊越宽，渐渐地萧筱发现自己插不上话了，基本是校长和书记在跟段默言说话。她跟导员都被晾在了一边。她也乐得清闲，接过玲姐给她热的牛奶道一声谢，转头轻轻问导员，“导员，我就有一件事想问问您。” “什么？”系导员也轻声回道。 “就是我缺这么多节课，对我申请保送留学有没有影响？” “喔，这个啊。”系导员第一反应是你有这么牛逼一哥哥了，还怕不能留学？但这话她也没傻到说出口。 “你们说些什么？”段默言分神问道。 校长和党书记的注意力也跟着转了回来。 导员笑道：“哦，萧筱同学问我她的缺勤对保送留学有没有影响。” “这是没有的，没有关系，萧筱同学，只要你保持上学期的优良成绩，就一定能争取到这个名额。”校长道。 萧筱呼了一口气，“谢谢校长。” 段默言对她想出国的想法完全不意外，在他的意识里，这简直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党书记与校长对视一眼，“事实上，我认为萧筱同学的成绩与品行都摆在这儿，学习成绩拔尖，道德思想高尚，乐于助人又不居功，这样的好学生我们发奖学金让她去留学，还让什么学生去？” 校长点头道：“你说得很有道理，小王啊，你回去替萧筱同学准备一下资料。” “好的，校长。”导员应道。 萧筱见三两句她的名额就定下来了，简直心花怒放，虽然她知道这里面一定看了段默言的面子，但她自觉问心无愧，她自信自己有资格得到这个名额，所以也没傻得矫情让他们按规章制度办事，“谢谢校长。” “不用谢，这是你自己争取的，好好加油，努力向你哥哥看齐！”校长和蔼地笑道。 萧筱重重应了一声，忽而转头问道：“段大哥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 “牛津。”段默言轻描淡写道，“牛津很容易进，不然你也去牛津，咱们就是校友了。” “……”萧筱连哈哈都不能了。 这情商，想拍死他。 到了晚上，萧筱依旧对自己的保送留学定下来一事表示极大的欢乐，甚至连看书都在抿着笑哼着歌。 段默言用着电脑，看了她好几眼，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就这么高兴？” “是呀，要是我的腿可以动，我早就跳庆祝舞了哈哈！”萧筱摇头晃脑。 夜生活的邀请铃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萧筱偏了偏头，“到您的玩乐时间啦，慢走不送，”她摆摆手，过了一会加了一句，“明儿晚上你就见不到我啦。”怎么说出口还有点小伤感。 段默言看向她，黑眸有些阴晦不清。 感觉气氛有些古怪，萧筱清清嗓子，笑笑转移话题，“今晚又去哪儿呢？” “……御世。” “咦？”她听姑父提起过，那是全城最大的夜总会，并且，有那什么交易的，“你到那里都玩什么啊？”他不是有夏姐了吗？为什么还到那种地方去？ “你想知道？” “那里面真有小姐吗？” 段默言意味莫名地看了她一会，突然站起来，单手将她一把扶臀抱起，“我满足你的好奇心。” “唉？！” 第20章 Chapter 20 御世公馆是市里颇为豪华的夜总会，分为会员与非会员，两个级别玩的楼层不一样。这里面没有带出去的小姐，但是有十来个资深“经纪人”，他们手里的都是高级的应召小姐，其中不乏明星模特。哪个vip或是总统包厢的会员希望能介绍给他们“认识认识”，他们就会打电话叫指名的人来“聊一聊”，这些被称为女宾的小姐乍一看就是名媛淑女，穿着华服开着小车，上得厅堂进得厨房，但风骚起来连普通小姐都望尘莫及。她们的存在就是为了提高夜总会的“竞争实力”，要在这公馆得到“面试”的机会，条件之一就是必须是真正重点大学出身的，并且还必须明白满足客户一切“需求”的道理。 小靓今年十九岁，大学二年生，今夜被叫来服侍白金汉宫总统包间的贵客，她在引路的服务生后面走进包间，里头已经坐了十多个男男女女，三三两两地已经玩起来了，或许是刚来没多久，大家还没进入状态，个个衣衫颇整。她在昏晦迷离的灯光中费力地寻找主儿，见是严恪坐在正中，暗自欣喜，这位爷在就代表段少也会来了。 她忙过去跟严恪和几个阔少打过招呼，一个厚嘴唇的大少爷一把拉过她，带着酒气唤着她的名，大手有意无意地扫过她的高峰，“小靓靓，我想死你的小靓嘴儿了，你想爷不？” “平少，我也可想你啦，想得整夜整夜都睡不着。”小靓在男人耳边吐气如兰，娇手也在他的身上摩挲。 “乖女儿这么乖，怪不得段哥喜欢你，来，趁段哥没来，跟爸爸亲个嘴。” 小靓虽然心里不乐意，但她没有被段少包养，就是谁都能用的玩意儿，她要是拒绝，立马就要混蛋了。小靓明白这个理，并且平时段默言不在，她也不是不能跟别人玩，只是知道了他要过来，她就一心想伺候他。 因为段默言是惟一一个对她好的人，他从不看轻她，也从不轻薄她，不像别的臭男人总是爱往她大腿里钻。她觉得他对自己一定是不同的，一定得想办法上了他的床，或许有朝一日，他会将她金屋藏个娇什么的，那样她就不必在一堆男人身上赚辛苦钱了。她得好好珍惜自己这口青春饭，下半辈子努力挤进上流社会养小白脸去。 小靓一边由着厚嘴唇胡来，一边摸着他的头心不在焉地想着。忽而门再次打开，她眼神一亮，下意识地将身上的男人推开。 推门而入的是公馆的经理，她笑眯眯地拉开大门，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跨步而入，不正是她心心念念的段默言？可小靓还来不及欣喜，就诧异地看见他居然单臂抱着一个低着头的女孩，一只手还亲昵地与她十指交缠握在面前。 小靓顿时傻住，她可从来没见过段少这么亲密地抱过一个女人，即使在他喝得烂醉的时候，他也不喜欢女人肢体接触。 事实上不仅她愣住了，屋子里的其他人也都愣住了，今天屋子里这群人是经常与段默言花天酒地的，可以说他们比他爹妈更清楚他的尿性，他有时看上去是对某些女人挺不错，但他本质上比在座的任何一个更加无情无义。 妈的是不是有人在酒里掺东西了，一开始就看到幻觉？ 包厢诡异地寂静下来，只有大屏幕里的歌星还在歇斯底里地吼唱。 当事人一时没功夫发现异样。外人看来亲密相抱十指紧扣，事实上让萧筱大受折磨，“疼、疼！”原来段默言不是握着她的手，而是用着力道拿捏着她的手指。 来时段默言嫌麻烦，连轮椅也不想拿，一手抱着她到了停车场，觉得不成体统的萧筱横竖讲不通我行我素的男人，使出吃奶的力气想要挣开他跳下去，但是自己累得满头大汗，男人连胳膊肘都没动一下，等她没了力气，他还颇觉奇怪地问，你刚才是在帮我按摩？ 于是两人来的一路上都在她力气小得报班学防身术和没给她带轮椅拐杖这两个命题之间来回鸡对鸭讲。 到了地方萧筱死死抓着门把不想下车，但段默言稍一用力就差点将她一起扯出车门。他再次感到不可思议，他看她双手按在车门后，以为自己得费力气，但没想到就试探性地拉了拉，她就缴械了。 他第一次发现女人的力气那么小。像是找到了好玩的玩具，他不由分说把她抱了起来，抓了她的手腕就让她挣开试试。 萧筱从没被人这么蛮横地对待过，身上和腕上都跟箍了铁似，别说挣脱了，就连动一下都难。段默言还边走边逗她，她就这样一路被幼儿抱地招摇过市，只觉丢人得不能再丢人，红透了一张脸的萧筱简直都有些讨厌这个蛮不讲理的他了。 快到门口时，他又突然扣住了她的手。十指相缠本来是件极亲密的事，她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他突然用力一捏，顿觉五根手指痛得跟上了刑一般。 “这就痛了？”段默言本来想让她使一下劲给试试，没想到他不过轻轻用了点力，她就叫苦不迭了，他仰头看向她痛楚又失笑的小脸，忽而眼底一沉，手下加重了几分力道。 萧筱这会儿实在笑不出来了，她连连喊痛，感觉手指真要断了。 从来笑容满面的脸蛋此刻秀眉直蹙红唇微颤，看在段默言眼里竟无端生出可怜楚楚的妖冶，让他想令她更加……痛苦。 就在段默言的想法愈发危险时，里头略带嘲讽的大嗓门打破了一室的古怪，“段默言，你站在门口干什么，你抱着谁，哪家的外卖？” 萧筱满头大汗地转头，见一整包厢的人都奇怪地看着他们，简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快放我下来，段大哥。”她还从没有这么窘迫过。这位仁兄在不断地刷新她的脸皮厚度。 段默言倒是完全不以为意，意味莫名地再看了看她，抱着她往里面走去。许多人都站起来段哥段少地叫着，惟有刚才出声的严恪四平八稳地坐在沙发挑眼看着他们，还有一长段默言两岁的哥们傅泰然似笑非笑地坐在严恪旁边。 等段默言将萧筱放下后，严恪斜过视线冷冷瞟了萧筱一眼，“新卖的？” 其他男男女女都竖着耳朵听这位势头颇足的娇客身份，见她衣着不匪清丽可人，含羞带臊的模样跟水莲似的。大小姐们找牛郎的不是没有，但这姑娘的表情看上去就不像玩惯的，说是卖的气质又太干净，但哪个正经姑娘跑到这儿来？ “去你妈，”段默言脱了大衣给萧筱盖在腿上，慢吞吞地道，“笑笑说没见过小姐，我带她来看一看。” 在场女人全都是陪酒的，一听这话全都或多或少变了脸色。 好想死！萧筱欲哭无泪，想解释都不知怎么开口，就怕愈描愈黑。 “小姑娘只是好奇，你就硬是把人带来，也不怕吓着她？”傅泰然垂眸扫过隐隐露出石膏的腿，拿了杯酒递给段默言。 段默言一饮而尽，“就是要吓她。”这姑娘胆儿肥又好骗，以后指不定跟着谁就闯进来了。 严恪已经记不起来他曾与萧筱有过一面之缘，他冷哼一声，摆摆手大声道：“行了行了，该喝喝，该唱唱，”他随意指向一个身材高佻貌似模特的女人，“你，跳个舞助助兴！” 包间里的服务生快速将音乐换成high歌，被指名的女子拿着红酒杯扭腰摆臀，毫不忸怩地跳起妖娆的舞蹈，不一会儿，她将风衣的衣带一拉，风情万种地现出了只着三点的胴体。 有人吹了口哨叫好，有人起哄，气氛再次变了回来。 萧筱直勾勾地看着面前毫无预警就跳起脱衣舞来的性感美女，头皮发麻之余有些后悔，她后悔自己的好奇心太过旺盛，来了自己本不该来的地方。现在骑虎难下，刚听段默言是有意为之，恐怕不会轻易送她回去。 萧筱长长吸了一口气，既来之，则安之。这种场合自己恐怕一辈子就来这么一次，反正有段大哥在，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是她越来越搞不懂段默言，他明明有着高雅的品味，为什么每晚在这种低俗场合乐不思蜀？ 傅泰然看小姑娘的神情变化，眼中滑过一丝冷清的笑意，果然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什么都不怕。默言好的就是这口，只是今个儿的确有点奇怪，按理他不会将自己娇养的宠物带出来污染视听，破坏了纯真对他有甚好处？ 小靓走过来为他们跪下为他们倒酒，软软地叫了一声段少，段默言认得经常作陪的她，因为在陪酒小姐里她算是会笑的一个，但有萧筱在侧，她的存在就可有可无。 萧筱低头看清小靓长相却是大吃一惊，“许初双？”这个学妹怎么会在这里？ 小靓早就认出自己的直系学姐，笑容不变地打招呼，“学姐好，没想到在这里咱们也是姐妹呢。”她记得她家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绝对不会是什么千金大小姐，那么她到这儿来不就也是跟她一样？ 萧筱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在学校斯文内向的学妹居然是…… “你来被人玩，她来看着你被人玩，这姐妹配吗？”段默言挑了小靓的下巴，轻飘飘冷飕飕地问道。 第21章 Chapter 21 毫不留情的羞辱话语让小靓脸色顿变，但她毕竟是出来混久了的，急忙露出段默言最喜欢的笑容，“我说错话了，我自罚三杯，段少和萧小姐别生气。” 萧筱怀疑自己的眼睛出问题了，她被他这么羞辱，还能这么笑容满面？ 段默言没理会她，转身对萧筱道：“以后在学校离她远点，这姑娘挺能干，连傅泰然都能伺候。” 他指了指一旁的男人，被点名的男人对萧筱礼貌地笑笑。 萧筱或许不知道，但在座的没一个不清楚，傅泰然是个典型的s。 还没从学妹是妓.女这件事上回过神来的萧筱，又听到这么模棱两可的话，愣愣看向微笑的男人，莫名感觉那笑容有点渗人。 段默言让小靓去给萧筱热一杯牛奶，自己与周遭的兄弟开始喝上了。 犹如局外人的萧筱看着一室的纸醉金迷，闹哄哄的ktv前有男人搂着女人唱歌揩油，已经脱得只剩三点的模特和其他几个女人与男人们各种花样喝酒，学妹许初双给她送来牛奶，跪在一旁替段默言他们倒酒，中空的衣衫令人一览无余。众人越发肆无忌惮的笑声与露骨的话语压得她胸闷气短，不想再在这儿待下去，她倾身向段默言借手机一用，因为她的手机在匆忙之中没有带出来。 “做什么？”段默言附耳过去。 酒气伴着强烈的男人气息撞入鼻间，萧筱稍稍有点不自在，“我打电话给冉辉，让他来接我，我想回去了。” “有我在，还怕你回不去？”段默言似怕萧筱听不清，贴在她耳边道。 萧筱的耳朵顿时像被火烫了一下，她侧身退开，“我想回去休息了，但你不是还要玩吗？”虽然她打心底里不赞同有未婚妻的男人还夜间游荡的作为，但她不会去评判他的生活方式。 每个人，果然都有很多面。 “不想待了？”段默言摁熄了一根烟，在若隐若现的灯光下意味莫名地注视着她。 “小姑娘是不是无聊了？来，我陪你玩骰子。”傅泰然隔着严恪，毛遂自荐地推了两盒骰子过来。 他总不能是打笑笑的主意？段默言似笑非笑地睨向他，“哥，咱悠着点。” “怎么，名花有主了？”傅泰然摇着杯中的冰球，颇感兴趣地问。 萧筱眨眨眼，忽而一只粗壮的胳膊猛地自后将她拉了过去，她小小惊呼一声。 严恪粗鲁地搂着她的脖子，压在她耳朵上粗声道：“我要是你，就立马离段默言远远的。” 话音未落，带着冰的酒水泼在了他的脸上。萧筱的侧脸与脖子上也沾到了些许冰凉的水滴。下一秒，她又被另一股强大的力道拉回了另一边。 段默言缓缓抽过纸巾，为萧筱擦拭脸上溅上的酒滴，“吓着了吗？”他轻柔地问，“那家伙喝多了，爱发酒疯。” 严恪阴沉地抹了把脸，接过看好戏的傅泰然递上的纸巾胡乱擦了擦，废纸就往萧筱身上扔去，段默言反手一酒杯砸在他身上。 “段默言！干架，来啊！”严恪腾地站了起来。 段默言完全没有受他挑衅，他搂着萧筱冷冷地抬眼道：“我不跟废物一般见识。” 严恪一个拳头就要招呼上去，傅泰然将他从后面架住，波澜不惊地道：“行了，别吓坏了小姑娘。” 萧筱经由上次的亲身经历，对暴力产生了更加深刻的恐惧，但是她奇怪地只颤了一颤就恢复了平静，或许是段默言的臂弯太让她心安了。 小靓见段默言护宝似的将萧筱护在了怀里，居然生出一丝嫉妒。 总统包间里一时剑拔弩张，段默言和严恪两人都不是好惹的，没人想当炮灰，因此居然无人敢上前劝架。 这时包厢的门忽而又打开了，一个挽着发髻的温婉美丽的女人出现在众人视线中，见一室的古怪愣了一愣，再看向人架住的男人，她不由诧异地轻张檀口。 严恪凶狠地看了女人一眼，用力震开傅泰然的钳制，瞪了段默言许久，就在旁人大气都不敢出时，他重新将身体甩进了沙发里。 新来的女人走上前，见严恪身上狼藉，想了一想，默默拿出纸巾为他擦干净。 萧筱看向来人，见她二十七八岁的年纪，气质像个古文老师，即使有了许初双的前车之鉴，她也不觉得她是陪酒的女人。并且她的举止看来与严恪颇为熟悉，他们究竟是…… 段默言让人重新倒酒，低头问道：“笑笑，吓着没？” 萧筱对上他的视线，摇了摇头。 见气氛开始缓和下来，终于厚嘴唇出来打圆场，“来来来，既然人到齐了，咱来玩游戏，玩游戏！” 傅泰然表示同意，他带着一个女人挤进了萧筱与严恪之间，让其他人围着坐了一圈，厚嘴唇说人数正好，建议玩国王游戏。 国王游戏是从岛国传来的成人互动游戏，在游戏中，抽为国王的人有绝对权利，可以命令其他两人号码做任何事。尺度由参与者共同认可。 萧筱本不愿参加，但她明白这游戏恐怕是同伴想令段严两人合好做缓冲的。虽然不知道严恪为什么对她说那句话，但如果现在她说自己不愿意不知道又兴起什么波澜，并且段默言也对她说了声没事，像是保证没有敢对她乱来，她才没有出声，默默地一同加入游戏。 谁知这个游戏像是他们玩惯了的，不服命令者的处罚竟是拍裸.照，居然也无人回驳，并且真正玩起来，萧筱才知道他们尺度有多大。 拥抱接吻这些内容已是常规，他们什么匪夷所思的内容都敢命令，像什么三号和五号互相给对方父母打电话，说他们孩子出车祸死了，留下了遗言；亦或者七号顶着四号的内裤，到走廊去走一圈，见人就叫“我是傻冒”。傅泰然就喜欢让一人扇另一人巴掌…… 然而萧筱也看出来了，就算他们玩得再夸张，段默言与严傅还有她就从来没被整过，顶多是被点名当个助手，帮人脱脱衣服什么的，成人游戏果然还是有成人游戏的潜规则，并且随着游戏的进行，新来的女人成了被整得最惨的那个，十次中起码有六次是她中招，甚至有一次她被命令向被指名的严恪下跪磕头，说对不起。 萧筱即使再不灵光也明白是严恪在故意整那个女人，看那女人脱得只剩内衣，垂头极为羞耻地坐在那里，她心生同情。自甘堕落的女人赤身裸体自然不是什么大事，但倘若那女人还有羞耻之心，在众目睽睽下就是极大的耻辱。 但她无能为力，只能在游戏里帮一帮她。所以在她当上了国王时，她偷瞄到了段默言的号码，让他给左边第五个人一件衣服。 此举让段默言挑了挑眉，却得到了严恪的一个怒视。 得到了段默言外套的女人很快将衣服穿在了身上，裹了个严实。 惹恼了严恪的萧筱很快被报复了。 “六号跟十二号舌吻，两人必须硬了湿了才结束！” 萧筱拿着十二号的签子惊了一惊。 “谁是六号？”严恪冷冷问道。 厚嘴唇缓缓举起了手，“我……”擦，他怎么就倒了血霉卷入这两方的过节？ “奇怪，我怎么也是六号？”用拇指和食指拿着竹签子悠悠摇晃的段默言懒懒地道。 萧筱吃惊转头。 “你也是六号？”严恪冷笑一声，“拿来给我看看。” 段默言也不含糊，两指一甩将竹签扔给了严恪。严恪一把抓过，摊开一看，上面赫赫写着“九”字。 他嘲讽地抬头看向段默言，却见他正讳莫如深地盯着他。 旁观者立马感觉暗潮汹涌，有夸张者甚至能听到双方巨浪撞击的声音。 过了漫长的片刻，严恪将签子收回掌中，“你是六号就六号，照样得按我的命令来！” 厚嘴唇拿着真正的六号签松了一口气。 傅泰然略有兴味，默言从没对他的少女动手动脚，今个儿是要“牺牲”自己？ 萧筱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当她听到六号是那个厚嘴唇时，全身都产生了本能的抗拒，但段默言突然出声，知道他是想帮她，但她又觉得怪异到天边去了，怎么办？她怎么能跟段大哥接吻？可是拍裸.照，不行…… 就在她一团乱麻中，段默言轻柔地偏头拂过她的发，“笑笑，别怕，不过一个吻。” 萧筱下意识地不住摇头，“不行的，段大哥，夏姐和冉辉他们……” “你既然担心，就别让他们知道好了，”段默言倾身，又将她一把抱起，“我可不想拍照。” “去哪？”严恪粗声问。 “笑笑害羞，”段默言抱着她走到一旁的空沙发上坐下，“你们继续。” “你要是没硬，我他妈就把你的裸.照卖给蛇头！” 段默言勾唇冷哼一声，修长的食指抚了抚萧筱的嫩脸，如墨的黑眸在阴暗中变得更加阴晦。 萧筱现在后悔死了，她就不该来！“段大哥，不行的，咱们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段默言低头，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一口。 萧筱跟触电一样退了开来，想离开他的怀抱却被他锢在臂弯中。段默言按住她的后脑勺，带着酒气的嘴唇压了下来，萧筱抿唇偏头，还是被他亲到了嘴角。 “唔！”她紧皱着眉叫了一声。浑身被紧箍得动弹不得。 男人开始不紧不慢地亲她，他含着她的下唇缓缓地吸吮，发出了暧昧的声音，热气立刻薰上了萧筱的全身，她紧闭着眼紧抿着唇，大脑一片空白，惟有炽热的软唇游移刺激着她的神经。 段默言不急着登堂入室，他有一下没一下地吻着她柔嫩的红唇，“啾啾”声不绝于耳，萧筱只被冉辉亲过几次，哪里受得住这种挑逗？她憋着气涨红了脸，不久，难以呼吸的她终于忍不住张开嘴，一条大舌立刻滑进了嘴里。 萧筱颤抖地发出呜呜声，男人安抚似地抚了抚她的耳朵，依旧慢慢悠悠地与她亲吻，舌头时进时出地逗弄着她的小舌，舔舐着她的唇瓣。 女孩敏感的身躯因娴熟而悠长的吻本能地热了起来，萧筱发觉了自己身上的燥热，终于羞耻地哭了出来。 男人的舌卷去她的泪水，稍稍退开了身，黑眸凝视着她含羞忍耻的脸蛋与那攒着泪水的晶眸，喃喃地自语一句，大手抬起她的脸，用力甚至有些粗鲁地再次亲上了她的唇，大舌蛮横地探了进去，肆无忌惮地战她的每一寸柔软。 老天！萧筱被堵住了双唇，身躯不停轻颤。她不知道亲吻竟然具有这样毁灭的冲击，肉.体的吸引力是这么地强大，她的身体感到……好快乐！但她的理智好羞愧！ 不远处的一群人貌似继续抽签，但注意力全在这一对身上，不约而同地都停止了说话，包间里只有他们接吻的声音和粗重的喘息，让几个定力不足的都开始蠢蠢欲动了。 严恪点了根雪茄，有条不紊地夹了两块冰丢进一个空杯，眯着眼哗哗地倒了满满一杯酒，然后拿着酒杯走了过去，慢慢地倒在了段默言的头上。 第22章 Chapter 22 正欲.火上扬的男人被泼了一头冷酒，凶狠之极地抬起了头。 严恪将杯子丢进一边的垃圾桶，拿开雪茄不慌不忙地道：“行了，接吻我认证了，坐回来吧！” 被摆了一道的段默言满头湿漉漉的酒水，他抬起手五指缓缓梳过头发，冷瞪今儿一直找死的严恪。 萧筱理智回笼，只觉无脸见人，她埋在段默言的胸前，带着哭腔说：“我要回去……” 段默言吸了一口气，亲了亲她的发，抱起娇躯站了起来，有个机灵的忙帮他把两人的大衣拿来，段默言大手一挥将自己的大衣搭上萧筱的肩，再看了严恪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两人默默地乘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段默言将萧筱放在了副驾上，低头注视她梨花带雨的脸庞，低低地道：“哭什么，不过是个游戏。” “……我知道。”萧筱垂头擦干泪痕，略带沙哑地说。 段默言弯腰看了她一会，突地倾身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萧筱又是一抖。 段默言起身关了车门，转身走进驾驶座，他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想道： 宋孝然是对的。 萧筱回到段宅，立刻将自己锁在了房间中。玲姐诧异地问了段默言一嘴，段默言只淡淡说了句没事。 房间里的萧筱倒在大床上，凝视着眼前一片的黑暗。她的大脑紊乱之极，惟能感受心脏还如大鼓一下一下地重重跳动着。唇上似乎还留着他带着强硬的触感，身上沾满了他侵略性的气味，血液似乎还在沸腾。她想忘了那个场景，但大脑不受控制地一遍遍地回播着那个场景，连呼吸的声音都犹绕在耳。 她对段默言绝没有一丝绮念。她中意的是冉辉，或许对宋孝然还有些余情未了，但她发誓对段默言绝没有男女之情！可是为什么，她的心到现在还不能平静下来，不就是一个吻，不就是一个吻……一个让人无法自控的吻！ “可耻……”萧筱挫败地捂住了脸，她跟冉辉亲密接触，也曾唇舌相缠，但自己从没有像今天这么沉迷其中。她到底是怎么了，背叛了冉辉，背叛了夏姐，还意犹未尽地回味那个吻吗？ 萧筱不能原谅这样的自己，她再次低低地哭出声来。 她呜呜地哭了一会，忽而拿了手机，擦着眼泪拨出一个电话。直到想了七八声，对方睡意正浓的声音传了过来，“喂……” “薇薇，你快起来，我要跟你说话！”萧筱打电话的对象是死党苏薇，她现在急需要向好友倾诉，倒出这一团情绪。 “笑笑，现在都几点了，你怎么这么亢奋？”苏薇埋怨地低声道，“我们宿舍的都睡了……” “我知道，可是我，我跟一个男人接吻了！” “冉辉吗？”苏薇意兴阑珊地问。 萧筱用枕头压着脑袋，半晌才吐出一句，“不是。” “什么！”苏薇像打了鸡血一样立马坐直了身子，“什么情况，快点从实招来！” 苏薇的舍友们全都不满地嘟囔，她忙披了衣服钻进了厕所，同时还不停催促，“快说快说！” 萧筱一五一十地向她招了，听得苏薇惊讶声不断，“笑笑，你真大胆！” “我不是无知吗！”萧筱懊恼地道。 “话也不能那么说，青春嘛，就是什么都要见识见识，我理解！” 萧筱闷着声音说：“总之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说我到底怎么了？我不会本来就这么……放荡吧？” 苏薇想了想，“其实也没那么夸张啦，应该是对方吻技太好，让你起了反应。这是很正常的嘛。” “很正常？”萧筱傻傻地反问。 “对，又不只是男人有生理需要，女人也有的啊，咱们都成年了，当然女性方面也成熟了，有需要了嘛。”苏薇理所当然地道。 萧筱讷讷地听着，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丝合理的解释。 “换句话说，你可能很垂涎你这位段大哥的肉体。” “快别说了。”萧筱呻.吟一声，脸上又跟火烧似的。 苏薇嘻嘻笑了，转而正色道：“只是笑笑，我听你这么说，看来这位段大哥不是个善茬呢，他明明有未婚妻，还经常出入那样的场所，肯定是个玩惯的，他对你好是好，但你还是保持一点距离吧，这种男人可能很危险啊。” 萧筱想起夏蓉，又生起一股愧疚，“我知道，我明天就搬出去了。” 苏薇嗯了两声，又转回嬉皮笑脸，“真有那么厉害吗，色女孩？” 萧筱啪地挂了电话。 第二天早上九点多，前一天得了命令的袁柯来接萧筱去医院复诊，早就收拾好东西的萧筱看了看二楼，见段默言没下来，没来由地松了口气。她向玲姐道了谢并告了别，由袁柯推着离开了。 即便报了段默言的名号，萧筱在医院还是折腾了两个小时，冉辉下了课也赶来了。正快出结果时，她包里响起了手机铃声。她的心猛地一跳，突然害怕对方是段默言。 她忐忑地拿出来一看，不是他，但她也没能松口气，因为屏幕上赫然显示的是宋孝然。 “喂，孝然哥？”萧筱努力压紧手机，不想让对方听到医院里的声音。 “笑笑，我今天出诊，到你们学校附近了，你下课了吗，中午一起吃个饭？” 萧筱吃惊不小，支吾不能言。 “怎么了，你不在学校吗？”宋孝然发觉异样，试探问道。 “我、呃……逃课了……”萧筱垂死挣扎。 “那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将军！ 萧筱知道再不能瞒下去，只得简短地告知了他实情。宋孝然沉默了片刻，只说半个小时到。 萧筱苦着脸叹了口气，告诉冉辉有个青梅竹马的大哥要过来，然后她客气地请袁柯先回去，袁柯本来想等到结果出来，但萧筱怕耽误他时间，再三保证出了结果会打电话告知，袁柯这才勉强离开了。 刚过半个小时，坐在医院大厅的萧筱就见一脸阴沉的宋孝然进来了。她暗自叫糟，弱弱喊了一声“孝然哥”，宋孝然重重应了一声，劈头盖脸就对她一顿好骂。 萧筱乖乖地坐在那里低头听训。从小到大，管她最多不是她爸，正是面前这位大哥。 冉辉有点看不过眼，心想他这男朋友还没舍得骂，哪里来的大哥骂得这么不客气？他不软不硬地插入二者之间，打了声招呼，“宋哥你好，我是萧筱的男朋友冉辉。” 宋孝然这才停住了斥责，转而看向与他同一类型的男生，推了推眼镜，恢复了一贯的温文，“你好，宋孝然，是看着笑笑长大的邻居。” 冉辉与他握了握手，两人对视一眼，冉辉忽而感觉对方的力道有点重，他抬头，却见宋孝然一脸笑意。 萧筱松了一口气，涎着笑向宋孝然告饶，“孝然哥，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我这不是不想让你担心吗？” 宋孝然道：“你这样只会让我更担心，没有下次了，嗯？” “知道了。” 宋孝然看向她轻叹一声，揉了揉她的脑袋，而后蹲下来细细看了看她的伤势，问了许多问题，最后说道：“你这样怎么能回宿舍？不然住到我那儿去。” 萧筱忙摆手，“不用，不用。”她最近人缘怎么这么好？“冉辉跟我租了房子，我去那住就行了。” “你们同居？”宋孝然抬眼，略显诧异地问。 “同住，每人一个房间。”萧筱被他的视线惹得稍稍红了脸。 冉辉一直注意着宋孝然的神情，对他看萧筱的眼神很不愉快。那不是大哥看小妹的眼神，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三人一同在医院附近的中餐厅吃了饭，宋孝然请客，点的全是萧筱爱吃的菜，但是为了她的健康没有一个辣椒菜。一顿饭下来，冉辉发现萧筱在宋孝然面前非常乖，出奇地乖，就连在段默言面前，她都没有这么顺从过。宋孝然说什么，她就应什么。 冉辉不由警铃大作。 吃完饭，宋孝然开车送他俩回了租屋，冉辉租在四楼，老式的小区没有电梯，他蹲在萧筱面前说要背她上去。 萧筱伏上他的背，闻到了带着洗发水的气味，忽而忆起昨晚一臂就能抱起她的段默言，以及隐隐的烟酒气味。她甩了一下头。 宋孝然从后尾箱拿出轮椅，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大步跟了上去。 冉辉气喘吁吁地背着她上了四楼，累得满头大汗，萧筱笑着用衣袖为他擦去额上汗水，“辛苦了。” 冉辉喘着气咧嘴一笑。 他先开门进了房子，萧筱被宋孝然扶着跟在后面。她进了屋好奇地打量了一圈，自然地升起失望，但她马上明白这是在段默言那住了一个星期的后遗症，强迫自己回归正常。 宋孝然也在审视着整个屋子，三房一厅的老屋也不显得大，到处是陈旧的痕迹，墙壁上黄得发黑，多处角落都开始掉皮，客厅只有一个木头沙发，一台八十年代的电视。 “怎么样，还不错吧？”冉辉笑着问萧筱。他这段时间跑遍了学校四周的租房，不是贵得离谱，就是小得离谱，这间屋子的房东是两个老人家，他们两间房的租金跟外面一间房间的租金一样，并且锅碗瓢盆什么都有，房间虽不算大，但已经不算小了。 “嗯，嗯。”萧筱附和地点了点头。 “你也第一次来，那你之前住在哪？”宋孝然问。 “我……” “笑笑，来看看你的房间，我给你整理了大点的向阳的房间。”冉辉急欲献宝，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宋孝然转而想想，觉得自己问了个傻问题，她除了住医院还能住哪？他摇了摇头，站在原地注视着屋子里的两人。 这么看来，他要在这两人住进一间房间前重新挽回笑笑的心。冉辉不是很棘手的情敌，棘手的是笑笑的心。他曾伤过她的心，她现在已经不相信他了。如果他再强行插入，只会事得其反。得想办法让两人“和平分开”。 正想着，他手机的备忘录铃声响了，段默言预约了今天下午见面，看来是他与那名少女的事有了进展。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他再看一眼屋中笑语盎然的姑娘，眼中闪过温柔的光芒。不要紧，他这次有足够的时间来挽回她。 宋孝然走进屋，向两人说明了情况，萧筱理解地点头，“孝然哥，你有工作就先走吧，等我好了再跟你联系。” “不必你联系，我明天就来看你。”宋孝然笑笑，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冉辉一眼，“再见，冉辉。” “再见。”冉辉勉强勾了勾唇。 等宋孝然走后，冉辉有些闷闷不乐，萧筱坐在床上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了？” 冉辉坐在她的身边，皱着眉道：“笑笑，你跟我说实话，你这个孝然哥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萧筱猛然失笑，里头多少带了些自嘲的意思，但冉辉没有发觉。 “你想像力也太丰富了。”她没看出来冉辉居然是个醋桶，谁的醋都能吃。 “不是我想像力丰富，我看他……”冉辉突地停住，萧筱明显是没发现，他难道还要去提醒她？他不是帮了宋孝然的忙了吗？要是她真对他另眼相看，收入颇丰的心理咨询师与还未毕业的穷大学生，这两者还有可比性吗？ 他啧了一声。 “看他什么？”萧筱好笑地问，只想当笑话听。 冉辉夸张地叹了一声，“我看他又是个事业有成的，笑笑，你的身边全是厉害的男人，又是段大哥又是孝然哥，让我很有压力啊！” 萧筱嘻嘻一笑，偏头道：“但他们都不是我的男朋友，我的男朋友是你啊。” 冉辉抬头看向笑眼盈盈的萧筱，轻呼一口气，执着她的手微笑地点了点头。 两人相视不语。 此时四下无人，气氛正好，冉辉缓缓靠近萧筱，萧筱眼神游移一瞬，轻轻闭上了眼。 在冉辉的唇瓣接触到她的一瞬间，萧筱蓦地忆起昨夜段默言的侵犯，她下意识地退了开来。 冉辉疑惑地叫了她一声，同时地萧筱的手机响了起来，难以面对冉辉的她惟有匆匆接起了电话。 “笑笑？”低沉的嗓音传来，对方正是段默言。 第23章 Chapter 23 “段大哥……”萧筱心脏漏跳一拍，突地有些作贼心虚地看了冉辉一眼。 段默言的声音与平常无异，“我看了你发的信息，还要再等一个星期才能拆石膏？” “是呀。”萧筱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也显得正常一点。 这时外头传来关门声，冉辉明白是室友学长回来了，他起身出去跟他打招呼。 段默言在电话里问：“你现在在哪？” “在租的房子里。” “那儿怎么样，住的习惯吗？” “挺好的。” “我晚上过去看看。” “不用了不用了，”萧筱抬眼看看冉辉，摇头说道，“就是一间非常普通的房子，真没什么好看的。” 那头沉默片刻，“还在生气？” “……没有，都是我的错。”是她不该好奇心旺盛，不该那么天真地留在不该留的地方，如果昨天她没有发问，没有被他带去那个地方，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 “说了不过是个游戏。” “是呀，是我玩不起的游戏。”萧筱道，“段大哥，我觉得对不起夏姐和冉辉，我们还是，暂时别见面了吧。” 萧筱挂了电话，拿着手机长呼一口气。段默言对她很好，即便他有她不赞同的生活方式，但也不影响他们继续做朋友，可是她不能原谅自己，夏姐和冉辉都信任她，她辜负了这份信任。将心比心，自己要是发现男友跟别的女人接吻了，亦或女友跟别的男人接吻，是个什么样的心情。她太懦弱不敢告诉他们实情，就只能将这件事划上永远的句号。 以后不再见段默言。 萧筱抿了抿唇，忽而非常沮丧。她又将事情搞砸了。她为什么总是这么傻？ 下午，不想一个人在屋子里乱想的萧筱请冉辉送她去了大学上课，舍友们和同学看到她都关怀问候了一番，平静的校园生活与昨夜看到的醉生梦死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她差点以为昨夜是一场梦了，但是想起段默言便猛然的心跳让她从自欺欺人中清醒。 发生的事情，终究是发生了。 不愿再多想的萧筱猛地甩了甩头收了心思，全神贯注地扑到了学习上面。直到两人上完了晚自习，冉辉才推着萧筱回了租屋小区，两人有说有笑地到了楼底下，忽然听到一声喇叭，两人转头，被开进来的轿车前灯刺眯了眼。 直到适应光线，冉辉才看清开进来的车是一辆黑色阿斯顿马丁，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段默言来了，再看看车牌，果然不错。 “段哥来了。”他对萧筱说了一句，心里莫名有些紧张。不知道段哥会不会嫌弃他们住的地方。 他怎么知道这里？萧筱错愕，不自觉地抿了抿唇。 从后座中出来的果然是依旧一身黑的段默言，冉辉推着轮椅上前，热情地唤了一声，萧筱也低低叫了一声。 段默言看看冉辉，又看看轮椅上的萧筱，淡淡地问：“去哪了？” “我们刚从学校回来，笑笑坐不住，下午就去上课了。”冉辉答道。 黑眸看着不敢与他对视的低垂头颅，微微皱了皱眉。 三人一时无话，冉辉没察觉异样，只觉段默言都到了这儿，不请他上去坐坐太说不过去，忙邀请他到楼上一坐。 段默言没有反对。 袁柯留在了车里，其余三人默默无语地到了楼底下，冉辉为了调节气氛，一边在萧筱面前蹲下一边开玩笑地道：“笑笑，你可不能再重了，再重我都背不动你了。” 萧筱伏上他的背，配合地笑道：“我是帮你锻炼身体。” 冉辉费力地站了起来，自然不敢让段默言拿轮椅，想着待会再下来一趟。 段默言走在他们后头，冷眼盯着两人紧贴的身躯、挨在一起的脑袋，忽然大手一伸，将萧筱拦腰扯进了他的怀抱。 萧筱一声惊呼，冉辉一个踉跄，诧异转头，看见女友被段默言一个反转，单臂抱在了身上。 “段哥？” “你不是嫌她难背吗？”段默言仰头看向仍在惊愕的萧筱，眼中幽光莫名，“我抱她上去。” “没有没有，我开玩笑的，她轻得很，一点都不重！”冉辉心想自己再不济，也要把自己女朋友背上楼去啊！ 他伸手，段默言却略显不耐地道：“行了，带路吧。” 萧筱昨夜已经领教过他的蛮横，怕在楼梯间争执不下平添波澜，憋红了一张脸，僵硬着身子只想尽快脱离这个钳制，“冉辉，赶紧上去吧，明天我拿拐杖，自力更生！” 话音一落，只觉搂着她的手臂紧了一紧。萧筱垂下视线看着地面。 冉辉忍住怪异不适，匆匆走在前面带路，段默言也不拖拉，抱着萧筱跟没事人一样，脸不红气不喘地到了四楼。 冉辉一边开门，一边转头偷瞄，没来由地有些自卑。 段默言抱着萧筱进了门，萧筱用力一挣，单腿跳了下去，几乎一米的高度让她身形有些不稳，幸而段一只大掌稳住她的手臂才不致摔倒。 “着急什么。”段默言紧了紧她的臂。 萧筱道了一声谢，伸手让冉辉扶着坐上了沙发。 段默言这时没功夫管她，站在原地扫视了一圈，眉宇间几乎皱成川字，他闻着屋子里发霉的空气，半晌才吐出两个字，“猪窝。” 宋孝然虽然如今有些家底，但他也是从穷大学生过来的，所以看到房子尚可接受，但段默言不同，他可以说从没进过这种老旧的房屋，这屋子看在他的眼里，就只有三个字：脏、乱、差。如此一来，自然是跟猪窝划上了等号。 冉辉虽然知道他不会有什么好的评语，但也没想到他这么不留情面，他只能在心里说服自己原谅他脾气古怪，压下难堪笑道：“段哥，你别拿你的豪宅跟这儿比啊，这里其实已经很不错了，其他的房子更差！” “你要住这儿？”段默言直直看向坐在到处掉漆的木头沙发上的萧筱。 “是呀，这里挺好的。”萧筱点了点头。 “哪里好？有个屋顶？”段默言毒舌道。 萧筱简直无语，冉辉干笑两声，“你们聊，我先去把轮椅拿上来。” “你等会再去！”萧筱喊道。 “很快，就一会！”说着冉辉就跑出去了。 萧筱心中暗骂冉辉一句，她现在最不想的就是跟段默言独处一室，这让她浑身不自在。 “笑笑，跟我回去。”段默言上前，在她面前站定。 其实他今天并没有打算过来，但傍晚莫名其妙回了家，看着空落落的屋子，才记起不必在家吃饭，他独自一人听了会歌剧，总觉得少了个人在旁叽喳，居然听着听着就在沙发上睡着了。一觉起来，他就让袁柯查了地址。 “段大哥，谢谢你关心我，可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我觉得这里很好，虽然是合租，但有我自己的空间……” 忽而阴影在面前放大，萧筱诧异抬头，正好被他的唇堵个正着。 他干什么！萧筱脑子一下子炸了，她想偏头却立刻被大掌扣住，带着烟味的气息强势闯了进来，她抬起两手抵在坚实的胸膛上拼命推拒，对方纹丝不动，她开始胡乱捶打起来，段默言有些粗鲁地一手将她的双腕擒住，并且用了几分力道用力一握，她吃痛地呜咽一声，小舌顿时被湿热的大舌纠缠不清。 不能这样！萧筱情急之下，双腿乱蹬起来，甚至拿受伤未愈的腿用力踢他。 段默言的腿碰到了她的石膏，才记起她的伤，他再狠狠亲了她一下，退开了身放开了对她的钳制。 萧筱的脸涨得通红，闪着泪光的眼带着复杂的愤怒瞪着他，突地她站起了身，用力推他一下，并且扬手给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在安静的屋子显得特别响亮，甚至好像还有回声似的。 段默言被这一巴掌打偏了脸，他转回头面无表情地与她对视许久，背着光的俊脸意味莫名，萧筱却感觉后背有些发寒。直到敞开的大门外传来冉辉与另一对男女的声音，他才用舌顶顶发痛的脸颊，弯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你就是个麻烦。” 说完他直起身，冉辉与学长和他的女友正好说笑着走了进来。 “段哥，这位是住在这里的……” “走了。”段默言看也不看旁人，绕过冉辉大步离去。 “段哥，怎么不坐一会……”冉辉忙放下轮椅出去送人。 学长女友被惊鸿一瞥的帅哥惊艳到了，她连萧筱的名字也来不及问，径直问她，“那个男的是谁？” 萧筱低头用力眨了眨眼，咬了咬唇才勉强说道：“朋友。”过去式的。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两天的时间，她就变得完全不认识段默言这个人了。还是她从来就没真正认识过他？ “我要是你，就立马离段默言远远的。” 严恪的话突然撞入脑海，让萧筱蓦地一惊。 然而从那后两个月，段默言却再没出现过。 第24章 Chapter 24 早已拆掉石膏的萧筱坐在第一教学楼的空教室里认真地查阅论文资料，她最近忙得□□乏术，一方面为留学做准备，一方面开始学年论文，一方面还要准备几个院校英语系组织的同声传译大赛，连孤儿院也只能小小地去一会儿，其余时间都泡在了自习室和图书馆。 她对这种繁忙的状态并不排斥，反而有些欢迎。越充实，她就越能全神贯注，并且，还能忘掉一些不想记起的事情。 自那次在租屋被段默言强吻已经过去两个月了，前一个月她都过得提心吊胆，不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事来，然而他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论现实生活还是在虚拟通讯都没了他的消息。冉辉让她打电话关心关心，她当然是找各种理由拒绝了。这个月依旧没有他的消息，不可否认地，她松了一口气，但是一股复杂的情绪总是萦绕不去。 她时常劝自己不要想太多，或许他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又或许她打了他一巴掌让他生了气，所以决定不再找她。可是她总觉得他最后跟她说的那句话，并不是说说而已，但是她就是个麻烦？到底是什么意思？ 手机的振动打断了她的思绪，萧筱这才发现自己走神了。她拍拍脸，翻过背面朝上的手机一看，是宋孝然。 闪烁的光芒映入眼帘，萧筱盯着闪动的屏幕有些犹豫。 自宋孝然知道她受伤以后，他就强势地进入了她的生活。隔三岔五就会到租屋去看她，给她带上一大堆的水果零食，去医院检查换药他一定会在身边，各方面对她关怀得无微不至。 就像回到了旧时光。 虽然面对初恋情人有些古怪，但她真的怀念这种感觉，她一直都喜欢他在身边，很温暖，很安全，很有……家的感觉。 但是冉辉不喜欢他，之前他还装作没事，有一回终于忍不住向她摊牌，让她不再见他。而他讨厌他的理由是“连车门都会为她挡住”。 萧筱为此很焦虑，她一直希望身边的亲人朋友能开开心心和睦相处，奈何总是不能如愿。难道她连在冉辉与宋孝然之间，也要做二选一吗？ 她心情复杂地出了教室接起电话，“孝然哥？” “笑笑，周末了，哥带你去打打牙祭。” “可是我晚上还要上自习。” “再怎么努力用功也要休息休息，否则身体扛不住的。” 萧筱想了想，笑道：“也是呢，有人请客我还不去，真是傻了。哈哈，我问问冉辉。” 宋孝然轻笑一声，“今天就别叫他了。” 萧筱心里一个咯噔，“为什么？”他不会知道冉辉讨厌他了吧？ “哦，我是打算带你到一个同事家去做客，顺便帮我点小忙，叫他反而有点不方便。” 要帮忙萧筱当然是义不容辞的，“那行，我跟冉辉说一下。” 才挂电话，跟舍友去打球回来的冉辉穿着球衣迎面走来，“笑笑，我今天要去外面吃饭，不能陪你了。” 萧筱暗道一声正好，“跟你的舍友聚餐吗？” “呃、是。” “孝然哥也叫出去吃饭。” 冉辉一听，反常地没有多说什么，反而让她向他问好。 晚上九点多，宋孝然与萧筱从汪高丽的家中出来，慢悠悠地散着步走向停车处。夏天将至，万物已经展现盎然生机，连吹拂的风都带着活力。 萧筱穿着简单的格子衬衫牛仔裤，梳着花苞头，一派青春张扬。她背着双肩包，双手压在包带上，一面倒着走一面笑嘻嘻地对宋孝然道：“孝然哥，你这是在自毁桃花啊！”原来他的秘书是想将女儿介绍给他认识，谁知狡猾的他拿她来当挡箭牌。 “书包重不重，我帮你拿。” 萧筱摇摇头，宋孝然才笑道：“我年纪也不小了，不适合再玩爱情游戏。” “什么是爱情游戏？”萧筱随口问了一句。 “就像是你跟冉辉那样的。” 萧筱停住了脚步，宋孝然却依旧悠闲踱步往前。 “你是什么意思？”萧筱追上去问道。 宋孝然瞅她一眼，勾唇笑笑，“你说呢？”心理咨询师的职业病出来了，总喜欢让人自己找答案。 萧筱拧了眉，宋孝然趁机将她颇重的书包褪了下来拿在手中。 两人安静地走回他的雷克萨斯，宋孝然清楚萧筱吃不惯杭帮菜，所以晚上吃得很少，就说带她去吃宵夜，挡着车顶让她坐进了副驾。 萧筱拉上安全带，才低低地说了一句，“我跟冉辉不是玩爱情游戏。” “哦？”宋孝然□□钥匙，“如果你跟他有长远的打算，那我可以告诉你，他不适合你。” “为什么？” “因为他有一个强势的母亲。” 萧筱匪夷所思地看向他。 宋孝然发动车子，直到出了小区大门滑入车道，才慢慢继续道：“家庭因素对人的性格有非常大的影响，他是典型的恋母人格，意志不坚定，软弱，习惯接受感情，习惯□□控。”而她，需要被人呵护。 “你胡说，他很会付出，并且很有主见。” “我是不是胡说，你最清楚，”宋孝然偏头看了她一眼，“你的心最清楚。” 萧筱深吸了一口气，半晌看向窗外，“你看那棵树快倒了。” “你跟他交往了快两年了，但是你还停留在喜欢他的层面，这不像你。”宋孝然没有转移话题。他知道她如果认清自己的心，感情就会像火一般喷发出来，看向恋人的眼神就像看着全世界。这世间还有谁比他更清楚？ “谁说我不爱他？” “笑笑，你要真的爱他，早在第一时间就说出自己的感情了，而不是顺着我的话题就事论事。” 萧筱噎住了。 “我猜一定是他告白，你觉得他人还不错，所以就接受了。”如此一来，她就会认为她不会再表错情。 “打住！”萧筱见他试图分析她的行为，有些难堪地道。 “笑笑，我不是评判你。”宋孝然柔声说道。 “那你说这些干什么呀！”萧筱涨红了脸，难得地对他提高了音量。 宋孝然轻叹一声，停住了话题。 车内气氛凝滞了许久，萧筱垂眸轻轻道：“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这么大声。” “不，是我的错。” 两人又沉默了片刻，宋孝然再次开口，“我刚刚说我不玩爱情游戏，是因为我想稳定下来，”他在一个红灯处停下，转过头注视着她漂亮的脸庞，“我希望找到一个结婚的对象，我会尽全力呵护她，让她避过一切风吹雨打，只要她开开心心地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就成了，其他的一切，都由我来操心。” 萧筱愣愣地与他对视，心头浪潮翻涌。 急促的喇叭声打破了车内的怪异，宋孝然回过头踩下油门，过了一会轻松地问：“你觉得如何？” 萧筱干笑两声，脱口而出，“感觉你是不是找妻子，是养女儿呢。” “如果对方愿意，我也没意见。”宋孝然耸耸肩。 心头五味杂瓶，萧筱垂眸不语。 最后宋孝然带她到了美食街，点了许多她爱吃的烤串和炒螺，喂饱了她后，才送她回了租房楼下。 萧筱弯腰向车里的宋孝然告别。 “笑笑，如果那一天可以重来就好了。”宋孝然凝视着她，笑着轻轻说道。 早已平静的湖面被再次搅得层层涟漪，萧筱逃似地上了楼。 宋孝然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了一个完美的烟圈。 他其实不打算这么快点破，但她对他的隐形相亲一事只有促狭，丝毫没有嫉妒，他就有点怒了。 她是有那个本事的，将受过的伤牢牢锁在深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又重新找到适当的角色来面对现实，但是他不愿意只成为她过去创伤的一部分，他还要成为未来她喜悦的来源。他必须向她施加一点压力，让她重新正视自己了。 萧筱回到楼上，从窗帘的缝隙里看见宋孝然的车还在下面，似乎他坐在车里抽烟。她心情复杂地站在那里，看着他的烟头忽明忽暗。 好一会儿，宋孝然才发动了车子离开。她却还站在那里不知道想些什么。 “在看什么呢？”学长女友洗完澡出来，问了一声。 “没什么。”萧筱摇摇头，“我给你们带了烧烤。” “哎呀，坏人，你是要肥死我啊！”学长女友一边说，一边乐滋滋地打开了快餐盒。 萧筱洗了澡出来，将客厅留给甜甜蜜蜜看电视的学长与女友，自己回房继续搜集论文资料。不知不觉到了十一点，她揉揉发痛的脖子站起来伸了伸腰，拿着手机想着要不要打一个电话给冉辉，才拨通，就听见外头传来巨大的一声关门声。 她忙放下手机走了出去，就见冉辉哼哼唧唧歪歪扭扭地进来了，她老远就能闻到他满身的酒气。 男生聚会总有喝醉，她也不是太稀奇，忙扶着他往房间走去。 学长出来看情况，萧筱笑着跟他说了一声没事。 萧筱费力地将冉辉扶进房间，为他脱了鞋袜，打算出去给他倒一杯热茶解解酒。 她一转身，手腕忽地被他抓住了。 “我去给你倒杯热茶……” 萧筱的话语戛然而止，因为她被冉辉突地拉下抱了个满怀，腰都差点扭到了。 “笑笑，笑笑！”冉辉抱着她，喃喃地在她耳边说着醉话。 “在，我在。”萧筱轻呼一声，她一定会爱上他的，一定。 “笑笑，笑笑……” 冉辉不停地唤着她，不厌其烦地一声一声地唤着她，萧筱在他满是酒气的怀里都有些奇怪了，他平时喝醉了也没这么黏人啊？ “冉辉，你怎么了？” “笑笑，笑笑……”冉辉却好像只懂得叫这一个字，他越抱越紧，声音却越来越小。 萧筱突然感觉脖子一阵湿热，她还没反应过来，竟听到冉辉压抑的哭声。 “冉辉，你哭什么啊，冉辉，冉辉！” 冉辉没有答她一个字，抱着她不停地哭。 第25章 Chapter 25 第二天，冉辉恢复了清醒。任凭萧筱怎么软硬兼施，他对昨晚的事一概缄默不语。 萧筱担心他，偷偷找了他一个舍友出来询问，却听得他说昨晚没跟冉辉出去。 他骗了她？那他昨晚究竟是跟谁吃饭去了？萧筱越发奇怪。 周末晚点名时，导员召集整个系开了个会，宣布系里上学期优秀学生获奖名单，并且颁发了奖学金。萧筱获得一等奖，可是冉辉却连三等奖也没有获得。 学院奖学金千儿几百，对于家庭富裕的学生来说得不得到也不很大的事，然而如果没有获得学期优秀，学年的三好学生就没了指望，学校推荐保送指标不多，各学院竞争激烈，为选拔名额是有硬性条件的，其中之一就是必须是学年三好生。 他难道是从哪儿得到了消息，所以才难过得哭了？萧筱看了看与兄弟们坐在一处的冉辉。 全宿舍就萧筱一个人得到了奖学金，坐在旁边的舍友们起哄着要她请客。 萧筱本来打算陪着冉辉，可是会议一散，冉辉却跟她讲要回宿舍住两晚，说是要跟兄弟们打联机游戏。 “你没事吧？”萧筱勾勾他的手，眉头微蹙。 “没事。”冉辉勉强笑笑。 “你难受就跟我说说啊，别憋在心里。” “我知道，我真没事，昨晚就是我喝醉了发酒疯。” 萧筱心想这是他自尊心作祟呢，想跟他多聊两句，他的妈妈却打了电话来，他跟她摆摆手，边说边走了。 萧筱只能作罢，站在那待一会，正好转身，宿舍小五连欢欢蹦蹦跳跳地搂住她的胳膊，“笑笑，你在干嘛？” “我这不是在思考买什么东西上供吗？”萧筱道。 “哈哈，那我陪你去吧。” “好啊。” 宿舍最小的两个姐妹有说有笑地一齐出了校门，大学附近的夜市总是十分热闹，卖什么的都有，来往的学生络绎不绝。二人买了很多瓜子水果、鸭脖鸡爪什么的，再加上几瓶饮料，两人四手大包小包满载而归。 “啊，好重，早知道多叫几个人来好了--”连欢欢噘了噘嘴，长音拖得连萧筱都起了鸡皮疙瘩。 “重吗？你再给点给我。” “算啦，你手上也有很多。”连欢欢晃晃手臂当作摆摆手，随即八卦地问道：“你刚跟冉辉说什么呢，他怎么看上去闷闷不乐的？” 宿舍里的姐妹们是无话不说的，各自的男朋友也是众人关注的焦点，上回真心话大冒险时甚至还有人分享了与男友爱爱的心得。萧筱偏了偏头，“昨晚不知道跟谁出去了，喝醉了回来，心情非常沮丧。我问他也不说。” “是吗？那你觉得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觉得可能是今天的优秀学生的事，导员可能提前告诉他了。” “嗯……也有可能，”连欢欢点点头，忽而话锋一转，“我说笑笑，你跟冉辉以后是怎么打算的？” 萧筱一愣，“什么？” “拜托，咱们现在都大三下学期了，来年大四你们俩不都是想留学吗？可是万一被不同国家的大学选上，你们要怎么办啊？” 萧筱被问住了，她认真想了一想，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被连欢欢这么一问，她才发现自己从没考虑过她与冉辉的将来，只觉得当下很好就够了。 “你会跟他分手吗？”连欢欢眨眨眼，好奇地问。 一提分手，萧筱脑海中不仅浮出了冉辉的脸，宋孝然与段默言的身影也一闪而过，她猛地原地跳了两下，啊啊叫道：“我不知道！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想些乱七八糟的有什么用！”万一她跟冉辉在一个大学呢！ “傻子，你不想，冉辉也不想？” 萧筱闻言沉默许久，直到走进了校门，她才缓缓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就和平分手好了。” “你不难过？” “当然会难过。”但不会有当初见到宋孝然女友时的痛苦，那种感觉就像被尖锐的锥子狠狠扎进了心脏，连轻轻的呼吸都是痛的。 萧筱此刻终于清晰地明白了，她对冉辉的感觉与对宋孝然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想到她要跟冉辉分开，她顶多只是难过，绝不会像以前那样难以呼吸。 想清楚了之后，她对冉辉生起了愧疚。她明明答应成为他的成女友，却无法爱上他。 连欢欢好像知道她心思紊乱，一路回宿舍楼也不说话了。 两人进了宿舍，在舍友的热情迎接下，萧筱又恢复了平时笑咧咧的模样。 今宵有酒今宵醉，等到实在躲不过了再面对。这就是萧筱一直以来的人生准则。 宿舍姐妹们全员到齐，聚在一起开起了茶话会，欢声笑语不断。校园八卦、微博热点随便乱聊，谈人生悟哲理，应有尽有。 老四一面与大家嬉笑，一面用手机刷着校园论坛，看看能不能提供什么新鲜的八卦，忽而她脸色一变，看了半晌皱眉不语。 “老四你怎么了？”坐在旁边的大姐边问边凑过头，定睛一看也愣住了。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了什么悲惨的事，说出来给大家乐一乐。”老二大呼小叫。 “别起哄！”老四赶苍蝇似的拨开她，将手机递到萧筱面前，“笑笑你看。” 萧筱好奇地接过一看。 电闪、雷鸣，一条鞭子狠狠抽着大黑牛，一颗大炸弹从空中轰炸下来，发出轰隆的巨响。 这就是萧筱一瞬间的心理心照。旋即心中就是一直不停地鞭笞着那头大黑牛，却依旧无法平息骤升的怒火。 大家这才发现不对劲，连忙全都凑了过来。连欢欢看清后，捂着嘴倒吸了一口凉气。 校园bbs新出的帖子标题触目惊心：【英语系女生萧某获优秀学生有猫腻吓死本宝宝！】 “这些吃不到葡萄的人到底心理有多扭曲啊，笑笑是全学年第一，他们也有话说？”老四气愤地抢过手机，迅速浏览一遍，看完后却是失了声。 帖子里说萧筱与男友同时缺课一节，按照学校新规章，只要有一次被记无故缺课违纪，就不能达到条件获奖学金。男友因此未能评上优秀，萧筱却无惊无险地拿了一等奖，里头大有文章。疑似其在外被富商包养，校园男友只是幌子。底下居然还贴出一张圣诞夜时萧筱与段默言坐在前排的照片，当然段默言的脸上被打了马赛克。 虽然发贴不过两个小时，底下已经有许多好事的学生回帖了， 【不明觉厉】 【尼玛男友好心酸(+﹏+)】 【也吓死本宝宝了！】 全宿舍都沉默下来，老大看看脸色发青的萧筱，“笑笑，上学期你的确是被记了一次缺课是吧？” “对。”萧筱抿了抿唇。正是她与冉辉逃课去打高尔夫球那次。她原以为只扣一次学分不要紧，谁知道什么时候变更了新规章！ “那你怎么……” 萧筱隐隐有点眉目，校长和书记曾在段默言家里亲口承诺过保送她，难道是…… 她把这事儿说了，惹来大家一阵惊呼，“还有这事？”校长和书记还专程去看过她？ “那会不会是领导要给你找到合理理由，好让其他学生不怀疑？”老三说道。 萧筱觉得十有八九。她紧蹙了眉头，她没想到事情变成了这样子。 “你快打电话给冉辉说一声吧。”老大道。 萧筱点点头，拨打了冉辉的电话，响了七八声没人接，再打，还是没人接。她转而打了他一舍友的手机，对方支吾了一会，才告诉她冉辉又喝酒去了，具体在哪他也不知道。 她眉头大皱。 老大又让她打电话给导员说一下，看她能不能叫人把这条帖子给删了。 辅导员得知这件事颇为重视，说是立刻让维护校园论坛的人处理。 “导员，我是不是其实没有这个优秀学生奖？”萧筱心情复杂地问出了口。 辅导员道：“学校的评奖是非常公正的，你虽然缺了一次课，但是因为你各方面的优秀表现，还有在福利院的勇敢表现，都值得校方破例给你优秀学生奖。你不要想太多，这是你应得的。” 萧筱挂了电话，将导员的原话说了一遍，老二大声道：“就是嘛，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 “行了，幸好咱们发现得早，导员答应处理，应该就没事了。”老三道。 老四喝了口水，“怕只怕……”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第二天，萧筱的传闻还是在校园里流传开来。对于“别人家的倒霉事”，特别是“别人家的孩子的倒霉事”，大家是十分乐意作茶余饭后的谈资的。特别是“男朋友”大醉把早上的课全都跷了，更加坐实了传闻，好事者愈发添油加醋。 萧筱此刻没空理会其他，她中午打电话给冉辉，听他接电话的声音还半死不活，只觉气不打一处来，冲上男生宿舍楼进了他的宿舍，在他舍友惊讶的眼神中，她将一杯冷水泼到了他的脸上。 “清醒了吗？还不清醒我再泼你一次。”她站在他的床头，对还穿着昨天的衣服躺在床上的冉辉道。 冉辉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看见萧筱不由吃惊，“笑笑？你怎么在这里？” “把脸擦干净，出来说话！”她放下杯子就出了他的宿舍。 有一舍友吹一声口哨，“没想到咱们的学霸美人这么野，冉辉，实在不行你让给我吧！” “去你妈的！”冉辉抹一把脸，扶着床栏进了洗手间。 萧筱在楼底下等了他一会，见他出来抿了抿唇，拨拨他还湿着的发，道了声歉，“对不起，我太冲动了。” “没事。”冉辉干涩地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不能跟我说说吗？”萧筱主动握住他的手，“虽然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我好歹可以支持你啊。” 冉辉与她对视了许久，还是撇开了眼线，“说了没事就没事。” 萧筱闻言叹了一声，“你不想说就算了，但是人生就没有过不去的坎，想开点就过去了。”这并不是她的敷衍安慰，这是她的经验之谈。遭受家庭冷暴力二十来年，不停地升起希望与不停地希望破灭，她还不是这样过来了？ “说了没事就没事，你听不懂人话吗！”冉辉猛地甩开她的手不耐地大喝一声，继而啧了一声，转身大步回了宿舍楼。 许多人吃了午饭回来正好看见这一幕，立马又在传闻上添了新闻。 萧筱不是没有脾气的，为此她几天没理冉辉，也没空理他，因为学校十分重视同传大赛，交待系里做赛前磨枪，一连几天萧筱都跟另一个进入决赛的同学在进行额外辅导。她忙得没空理会所有杂事，更不想理越说越夸张的传闻。 终于到了同声传译大赛的决赛当日，萧筱与观看比赛的学生们一起乘校车到了举办比赛的院校，导员在车上给她打气，她道了声谢，想了想说道：“导员，等比赛结束了，我想跟您说件事。” 她想跟她说优秀学生的事。她犹豫了很久，却迟迟开不了口。她觉得自己的确违了纪破坏了规章制度，她应该为自己犯的错付出代价。但是做出这个决定比想象中更难，她努力了这么久，出国留学的愿望唾手可得，她却要因放弃到嘴的鸭子，说实话她挣扎矛盾了非常久，有时上一刻说要下决心，下一刻又打了退堂鼓。但最后她还是想清楚了。不该是她的就不是她的，她会退掉这个优秀学生，但这并不代表她放弃了留学的事，她会努力申请外国大学的全额奖学金。虽然应该会很难，但她一定会争取。 “好，比赛完了你来找我。” 萧筱下了个艰难的决定，决定了之后却没有轻松多少。毕竟这个决定只会让她处境更艰难。 她默默地与大家一齐举办比赛的大会议室走去，忽而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阿斯顿.马丁莫名地吸引了她的视线。 再一看车牌，萧筱僵住了。 第26章 Chapter 26 那辆的确是段默言的车。 萧筱坐在后台，一边与参赛者闲聊，一边分神想着刚刚看见的黑色车子。他来这里干什么？他是来找她的吗？他怎么知道她会参加这个比赛？ “哎，你听说了吗？今天学校请了很多企业的老总来观看比赛，要是咱表现突出一点，难说就会被直接录用了。”与萧筱同一学校的参赛者兴奋地说道。 “是这样的，我听导员说企业老总很喜欢在比赛上招揽优秀人才！” “那我们一起好好加油吧！fighting!” 原来是这么回事吗？萧筱借口上厕所，走到了后台看向观众席，工作人员架设着摄影机和麦克风，领导们还没有入场，学生们已经开始就座了，黑鸦鸦的一片人头。她并不惧怕人多，只是一想到段默言或许会坐在前排，她就莫名地有些紧张。 这时微信铃声响了一下，是宋孝然传来的，【抱歉今天有工作不能去看你的比赛，相信会有好结果，结束了请你吃大餐，加油。】 她放下手机。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 目前最重要的是，比赛。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萧筱换上了职业套装，略施薄粉，与其他来自五个院校的七个参赛者们一起候在后台的一间小屋子里，等待着工作人员来叫他们上台。 比赛的内容他们早已知晓。一共分为两大板块：同传中翻英，与同传英翻中。这两大板块都要求参赛者背对大屏幕，因为为了令观众们更加直接地了解比赛情况，大屏幕上会有字幕。 汉语翻英语的板块是八名参赛选手都坐在台上，由大屏幕播放几段剪辑的演讲视频，每人轮流翻译一句，由台下专业导师进行打分；英语翻译中文的比赛则是大头，八人当众抽出一个号码，按照顺序一个个上台，对每人不同的英语视频做出实时翻译。难就难在英语视频并非原文，而是通过翻译的中文演讲，事实上是一种逆向翻译，考虑中英差距更添难度，对参赛者的记忆能力、反应能力与语言组织能力都有很高的要求。 当一个工作老师过来告诉他们还有五分钟就可以上台时，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有两个参赛者拿着主办方赛前十五分钟发给他们的专业词汇喃喃地背出了声音。 萧筱拿出镜子照了照，理了理仪容，唇角上扬现了现酒窝。 五分钟后，萧筱与七名参赛者鱼贯走上大讲台，在弧行的大木桌后依次坐下，她正好坐在了中间位置，挪了挪椅子坐稳后一抬眼，就看见了正对着她的男人，正是强吻了她之后两月不见的段默言。 他穿着深蓝色的衬衫，与一群领导坐在第一排，显得格格不入。 她与他对视一瞬，垂眸凝视面前的麦克风，心无旁骛。 主持人请参赛者作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向现场观众解释了第一回合的赛题，宣布了比赛开始。 在一阵悠扬音乐过后，大屏幕出现视频，大音箱中也传出沉稳的男声。 第一位参赛选手急忙侧耳倾听。 或许是想给选手们预热一般，刚开始的中文视频并不难，八名参赛者又是从各大院校在本校进行过预赛挑选出来的精英学生，大家都翻译得颇为轻松，赢得了台下阵阵掌声，但是换了两段视频后，难度就变得大了。一半的参赛者都出现卡词或停顿的状况。 轮到萧筱时，大屏幕里的艺术家说的是“我是一个闷骚的人，我的热情都表现在我的画上。” 观众一听都不由笑了起来，笑过之后有些翻译者担忧。 虽然这一句话并不难，但难在“闷骚”这个词上。他们大多都是英语专业，并且即使非专业，也知这闷骚二字本来就不规范，用中文都难以翻译得出它的确切含义，更何况在这短短的时间内用英文翻译？ 萧筱乍听也忍俊不禁地笑了笑，随即朗声流利翻译了出来。 翻译得到了台下观众的热烈掌声，妙就妙在她用“cold outside, inside i am hot and sexy”解释了闷骚二字，直译过来就是外表冷酷，内心火热。大家同时觉得这姑娘在这种场合临危不惧，还能笑得出来，颇有大将风范。 古校长笑着对段默言低低赞了一句，段默言轻轻点了点头。 第一回合结束，选手们站起来，同时在一个大箱子里抽了带号码的乒乓球。 萧筱抽中了七号，倒数第二个出场。 准备了十分钟后，第一位参赛选手入了场，他拿着一个本子走到了方才萧筱坐的位置前，向台下观众鞠了一躬，然后坐下把耳机带上。 观众们知道翻译需要集中，也非常配合地闭嘴不语。 但他们都没料到英翻中的板块难度如此之大，一连五个上场选手，每个人抽取的主题都不一样，目前就出现了经济、政治、天文、物理、电子五个专业领域的演讲，虽然没有太多的专业词汇，但无疑在比专业翻译的同时还增加了知识储备的比试，从小中英双语通用的人都不一定翻译得出来。 如今已经不是比谁翻译得好了，而是比谁翻译得比较准确，大家都认为谁能将短短十分钟的视频翻译完成就一定是第一名了。 第六名参赛者是主办院校的矮个男选手，他有惊无险地做到了这一点，虽然全都是直译过来，但比起前五名而言已非常厉害，大家对他报以了本场全热烈的掌声。在等待下一位选手的期间，观众都窃窃私语，认为他是冠军无疑。 萧筱不紧不慢地入了场，她坐下后又对上了熟悉又陌生的黑眸。她垂下眼睑，带上耳机执起了中性笔。 单论集中力她是有自信的，当你感到难受时，惟有全部心神逃离到另一件事上才能摆脱那种情绪。 大屏幕上的演讲慢慢开始，萧筱抽中了一个文学教授的演讲片断。 文学看似比起其他专业领域更加容易，因为语文大家是从小学到大的，然而对翻译来讲，实则不然。迄今为止大家还在为古诗词如何翻译英文而头疼不已。这位教授的演讲主题恰恰是中西方诗词的对比探讨，说是本场最难的一段翻译也不为过。 萧筱翻译得中规中矩，不过速度而反在渐渐加快。 行至一半，音箱中流出一段英文，观众们再看字幕，全场不禁发出了小小的骚动，都在暗自吐槽，尼玛这也太难了！ 段默言也挑了挑眉。 台上的萧筱完全没有理会观众的躁动，她心平气和地听着耳机里传出的英语，等一段话暂停，她安静一会，而后毫不犹豫地说道：“曹植《洛神赋》中有一句:‘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与拜伦的一句诗……”她稍稍停顿了一下，“‘她走在美的光影里，好像无云的夜空，繁星闪烁’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的翻译还没有说完，台下就已响起了如雷的掌声。甚至有本校的同学站起来自豪地大声叫好。 其他大学的学生们也都不吝惜地用力鼓掌。简直是神乎其技！ 段默言也跟着大家鼓了掌，唇角上扬了一个弧度。 萧筱没有被他们打断，非常漂亮地完成了翻译。在大家热烈掌声中，她灿烂一笑，鞠了一躬走下来台。 “好样的笑笑！”拿着数码相机为她录影的宿舍老二哈哈一握拳。 毫无悬念地，萧筱夺得了此次大赛的一等奖。之间那名男选手与另一院校的选手分别获得了二三名，主办方请嘉宾为三人颁了奖，但段默言并没有上台。随后校长让三人站在一旁，举着话筒满带笑容地道：“其实除了奖状与奖杯，我们还有一份大礼送给非常优秀的三位同学，但是这份大礼不是由校方送出，而是由我们台下的一位嘉宾慷慨送出。起初我还以为他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言出必行。哈哈，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有请太一科技的总裁段默言先生！” 观众们应声稀稀落落地鼓掌，但看到一个跟模特似的高大帅气的男人走上了台，一个个瞪直了神。这是企业老总，不是模特，不是明星？哦泥马，为毛老天如此不公！ 萧筱获得了冠军非常高兴，见到段默言走过身边，心里难免又有一阵小骚动。 段默言接过话筒，笔直优雅地在台上站定，许多女生学情不自禁地拿出手机相机咔嚓咔嚓地对着讲台拍起来。 段默言自然已经习惯了在台上讲话，他淡淡地道：“能够受邀请来看完这么一场精彩的比赛，我非常荣幸，同时也非常高兴大学里有这么多优秀的可造之材，因此我决定以公司的名义，为获奖的三名优秀学生提供留学助学金，如果三位有意出国深造，我公司将承担一切费用。有能力读到什么程度，我公司就赞助到什么程度。” 豪气的发言让大家使劲拍手，台上台下的参赛者几家欢乐几家愁，其他两名获奖者没想到天上居然掉了这么大的馅饼，简直乐不可支。 萧筱眸光闪烁。 “同时，我将以校友的名义为第一名的萧筱同学向牛津大学发一份推荐信，希望她能得到好消息，”段默言再发炸弹，在大家惊讶的“哇”声中，他转头看向萧筱，“萧筱同学。” “是。”萧筱猛地回神应了一声。 “我只是想提醒你，如果你在申请公派留学，可以取消了，我提供的是头等舱。” 观众们哄堂而笑。 段默言将话筒还给了校长，与他握了握手，从容不迫地下了台。 萧筱宿舍的姐妹讷讷的目光随着段默言的身影而移动，全都有些不可思议。那句话……难道是…… “笑笑不是说已经没跟段先生联系了吗？”她说两人产生了争执啊！ “可是不像啊！”不仅不像，反而还截然相反好吗？ “她跟她的段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仅舍友们疑惑，萧筱本人也诧异之极。 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是他一时心血来潮吗？还是他真的是借故替她承担留学费用？她这样想真不是自恋吗？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一个个的问题在萧筱的脑海中不停打转，他先是强吻了她，然后说了一句她是麻烦，然后消失了两个月，然后他又突然出现要赞助她出国？ 开什么玩笑！ 正当她一团乱麻时，导员找到她悄悄地道：“你先别走，校长说要带你跟其他两个得奖的学生跟段总吃饭。” “我不想去。”萧筱脱口而出。 “你不去，只有那两个学生去，大家不奇怪吗？并且就是吃顿饭，段总是你哥，你总该给他面子，你也得给我们学校长脸啊。” 萧筱紧皱了眉头。 当晚，几个院校联合作东，请段默言与几个企业老总经理吃饭。筵席设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并不十分高档的饭店，菜肴颇为朴素，但还算有特色。 段默言入了席，径直向萧筱招招手，“笑笑，来，坐我身边。” 第27章 Chapter 27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齐刷刷地到了萧筱身上。 萧筱僵直着身子不愿动，导员在身后推了推她，她强笑一声，“我不会喝酒，还是坐这儿吧。”她指指与他遥遥相对的末席道。 段默言与她对视一眼，并不勉强。 “段总原来跟这位萧同学认识？”一个外企总经理略为诧异地问道。 “哈哈，萧筱同学是段总的妹妹。”古校长道。 段默言道：“不过是关系好，兄妹相称罢了。” 萧筱正要坐下，宋孝然打来了电话，她对大家示意了一下，接起电话出去了。 “笑笑，你得了冠军，恭喜你。”与患者结束治疗的宋孝然看到信息后，第一时间给她打电话。 “谢谢。”萧筱轻笑道。 “你现在回学校了吗？我去接你。” “哦，校长带我们出来吃饭，我现在就在饭店呢。” “不错啊，那你注意一点，如果跟校长和领导们相处融洽的话，对你是有好处的。” 萧筱受教，“我知道了。” “等你吃了饭，再给我打个电话，我过去找你。” “吃了饭也晚了，你就别过来了。” “我知道你一定能行，早就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得为你锦上添花啊。” 萧筱心中喜悦，笑嘻嘻地道了谢，但还是认为天晚专程来回奔波不安全，让他改天有空再过来。 挂了电话，她并不急着回大包间，而是侧着身站在过道的一边查看微信，她也给冉辉发了好消息，但是他居然到现在毫无音讯。 他到底怎么了，究竟有什么天大的事让他这么郁郁不振？这么冷战下去也不是事儿，她得想个办法才行……只是现下更紧迫的，还是包厢里面那主儿。 “在看什么？”耳边突然传来低沉的男声，萧筱手下一抖，差点没摔了手机。她上前两步转过头，便见段默言缓缓直起了身子。 她的警觉性太差，人都近在咫尺了，她还一点感觉都没有。 “笑笑。”段默言背手而立，站在她面前一派闲适，仿佛已经忘了两人之间尴尬的处境。 “……段大哥。”萧筱抿了抿唇，略为古怪地叫了一声。既然躲不过了，只有迎面而上。他的出现究竟是巧合还是故意，也要问过才知道。 段默言直直地注视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那道视线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无害，反而多了一分霸道的侵略。 “你之前在台上的表现很精彩，恭喜你。” “谢谢……你怎么在这儿？” “古校长邀请了我。” “哦。”萧筱这才明白是古校长做的好事，他本来可能遗忘了她…… “不过我正打算过来找你。” 萧筱猛地抬起了头。 段默言唇角上扬，凝视她道：“好久不见了，你想我吗？” “不想。”萧筱立刻答道。 “是吗，”段默言上前一步，黑眸紧紧锁着她，“我想你了，”他顿了顿，“我倒真有点想你了。” 他的视线和他的声音好像都带着引诱一般，但萧筱只觉恼怒地道：“请不要说这种暧昧的话！” “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 段默言看着她火气腾腾的眼神，摊了摊手，好像认输了一样，“行，那进去吃饭吧。” 萧筱虽然巴不得摆脱与他独处的情况，因为上次独处的遭遇还记忆犹新，但她也不想这么不清不楚，她径直问道：“段大哥，你说打算过来找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不明白？” “我当然不明白！” 段默言摇了摇头，继而对她勾了勾手指。 萧筱警惕地看了看他，缓缓地走近了一步。 段默言躬身，萧筱如受惊小兔退开，大掌搂住了她的腰际，凉唇贴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the mild-mannered good girl,awake,asleep,i search for her。”说完，他轻且快地在她耳上亲了一口。 萧筱惊得跳开，不仅受惊于他的轻啄，更受惊于他的话。 倘若翻译成中文，就是一句经典名句。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萧筱还没从震惊中回神，古校长就亲自出来看他们怎么回事了。段默言与校长先行进了包间，她只得跟着走了进去。 此时人都已经就座了，古校长以外的校方领导和企业人士这才得知了段默言的来头，看他的眼神全都变了。萧筱更是懊恼地发现，一大桌就只有主位还有两个空位。 “段总，萧同学，快过来坐吧，等着你们点菜呢！”外企总经理笑眯眯地道。 萧筱道：“这么多领导和长辈在，我不敢坐上席。” 段默言无比自然地执了她的手，拉着她往前走去，“大家都坐好了，挪位置更麻烦。” 萧筱被他抓个正着，手心像被火烫了一样，使暗劲想挣开，但对方蛮牛般力量压根不把她当回事。一桌人的视线全都聚在他们身上，让她浑身不自在。 她被他带到身边的位置坐下，众目睽睽下不能发飙的萧筱用力扯了两下没扯开，居然狠狠地踩上了他的纯手工德比款黑色皮鞋。 段默言眉头都没皱一下，接过外企总经理递过来的菜单，将它摊在桌面上，非但没放开萧筱的手，反而还强势地十指交叉使了一分力道紧了一紧。 萧筱低低地吃痛一声，愤愤地收了脚。段默言转头看她一眼，才重新放松了力道，但依旧将她的手握在掌心。 萧筱一手打翻了茶杯，正好淋在两人的手上。 “看我笨手笨脚的。”她拿了纸巾，作势抬手擦拭。 段默言又用力将她的手捏了捏，这才不着痕迹地放开了她。 萧筱的手得到自由，就一直放在桌面上不肯垂下了。 一顿饭宾客尽欢，惟有她如坐针毡，因为段默言的视线一直阴魂不散地锁着她不放，并且她还得留意他的一举一动，神经被绷得紧紧的，就怕自己一个不慎又被他轻薄了去。 幸而筵席即散，段默言说要送她回去，被她以与校长一路作借口打发了。他居然只是点点头，不再强求。 这平静的态度却让她更加提心吊胆。 坐在校车上，她试图冷静，此时微信闪烁，着信上人是“段大哥”。 【明天想去哪玩，我有空】 萧筱深吸了两口气，脑子中夏蓉亲切的笑脸，一时没忍住，飞快地回了两个字过去：【混蛋】 很快地信息回了过来，【何解】 萧筱差点气得眼冒金星。 她收起手机不再理会。 半晌微信又响，她不想看，又怕是别人来信息，抿着嘴掏出手机。 【哦，我跟夏蓉分了】 萧筱心里一个咯噔。 此时古校长亲切地坐过来跟她聊天，心乱如麻的萧筱只能收了手机，勉强应对。 校车进了校园，萧筱还没下车，电话就响了。 “笑笑，你回来了？”宋孝然轻笑着问。 “你怎么知道？”萧筱惊讶。 “出来吧，我在校门口。” 萧筱跑到大门外，就见宋孝然倚在他的车前等她。 “孝然哥，你一直在这儿等我？” 宋孝然笑笑，从兜里掏出一个长方形的粉红首饰盒，“给，礼物。” 萧筱看了看他，接过盒子打开一看。 里头竟是一条金色的极细锁骨链，连接处是英文的两个x。看上去非常简约大气。 “喜欢吗？”宋孝然注视着她问。 萧筱犹豫了一下，“喜欢，但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这是玫瑰金的，不值几个钱。”宋孝然停了一停，“其实这条链子是我在你高考那年买的，本来是想作为你考上大学的礼物。” 萧筱诧异地抬头，眼神变得极为复杂。 宋孝然与她对视片刻，苦笑一声，“收下吧，当我是投机取巧了。” 萧筱握着首饰盒半晌，缓缓合上了盖子，伸到了宋孝然面前，还是那句话，“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是太贵重，还是太不值钱了？”宋孝然不愿接，沉沉问道。 萧筱没有办法回答。 这夜萧筱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一个小姑娘拿着一把斧头在砍树，被斧头弄伤了自己的腿，流了很多血，她哭着将斧头扔进了池塘。忽然王院长拿着三把斧头从池塘里走了出来，问哪把斧头是她的。小姑娘看见那把沾着她血迹的斧头，哭着说道：“这把斧头太痛了，我不想要。” “那这把呢？”王院长又指着一柄朴实无华的斧头问。 “它没有我原来那把好看。” “那这把金色的呢？”王院长指着一柄金光闪闪的斧头问。 “那上面有毒。” 萧筱猛地醒来，却记不起自己做了什么梦。 第28章 Chapter 28 萧筱一觉醒来，自己已经再次出名了。 原因不是其他，正是宿舍老二陈琳将同传决赛的视频放到了网上，在校园bbs上添加了链接，再加上昨天现场看比赛的人的津津乐道，萧筱洋文古文一把抓的霸气侧漏让许多人佩服得五体投地，黑转粉、路转粉的人数刷刷上涨。很多人都回帖称其为“学霸美女”、“校园女神”。 “哇哈哈，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萧筱看着评论，蓬头垢面地叉腰哈哈大笑。 大姐自后将她的手从腰上拿下来，“赶紧的把你逗比模样收起来，你现在是咱们学校的学霸女神啊。” “对，记得出去装文艺装小清新，姐借你一条仙裙，记得走路要轻飘飘的，”陈琳酸溜溜地用指尖滑过她的脸蛋，“恰似那一抹温柔。” “我可不干，”萧筱麻溜地脱下睡衣换上t恤牛仔裤，“我要去图书馆，你们谁去？”早上去图书馆待半天，下午去福利院。 “我待会儿去，给我占个位置。”连欢欢道。 “好，去三楼阅览室找我。” “爱你小六。”连欢欢做了个心型。 萧筱速度洗漱之后，在食堂吃了一顿简单的早餐，看一下仍旧没有任何回复的冉辉，心中不免失望。到底是什么事让他连她也不管不顾了？过了这么多天还不能面对吗？ 她走在路上沉思了许久，拨通了冉辉的电话，依然无人接听，她发了一条信息过去，【今晚回租屋好吗，我给你做拿手好菜。】 过了一会没有回应，萧筱轻叹一声，将手机拿在手中紧了一紧。 进了学校引以为傲的图书馆，萧筱直接上了三楼，先将包放在靠窗有阳光的座位上，早上的太阳懒洋洋的，不仅不热，反而还十分舒服。她又在旁边的位置上放了两本书，当做占座了。做完这一切，她才走向书架去选资料书。 不一会儿她选了三本资料书回来，将手机拿出来插上耳机，打开音乐后摊开书本，专心致志地看起来。 过了半晌，有人在她的正对面坐下，但才坐下就趴在桌上睡起觉来，萧筱一抬眼，只看见一个黑黝黝的脑袋。她秀眉微挑，旋即继续低下头看书。 转眼到了十点，音乐被微信铃声打断，萧筱瞟了一眼。 段大哥：【在哪儿】 她第一反应是他今天醒得挺早，而后垂眸思忖一会，将手机翻成背面朝上，继续看书。 这时来图书馆的学生陆陆续续多了起来，萧筱坐的八人大桌，除了她身边的位置都坐满了。她对面的人似乎也睡饱了回笼觉，起身去书架找书去了。 她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时见许多女生往书架方向偷瞄。 看来有个帅哥。萧筱勾了勾唇，自觉自己为男色所扰，没心思欣赏俊男。她走回位置，忽而发现自己这一桌居然全是女生。但也没有太过稀奇，坐下来心无旁鹜地继续查阅资料文集。 不一会儿，她对面的人也回来了，萧筱没有在意，继续看书。须臾，一个女生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取下耳机，听得她道：“同学，这里有人吗？” “啊，有人的。”只是欢欢怎么还不来。 “那我先坐一会，等人来了我再走好吗？” “好……”萧筱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这个阅览室虽然人多，但还是有空位的啊，为什么一定要坐这儿？她的心思从书本里回来，才发现许多站着的坐着的女生都看着她这一桌窃窃私语。 什么情况？萧筱眨眨眼，顺着她们的目光看去，结果将视线锁定在她对面坐着的人上。 太阳照进来洒在正在看一本英文原着的男人身上，为他深得发黑的衣服披上了一层温柔的光芒，棱角分明的俊脸也变得柔和起来。 面对这么一个知性优雅的大帅哥，萧筱却瞠目结舌。 这张脸的主人是……段默言！ 男人似乎感受到了她诧异的视线，抬眼与她对视片刻，随后垂下长长的睫毛，继续看书。 萧筱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了。他怎么在这里？他早就在这里了？还趴在桌上睡了一觉？明明在对面，他还发信息问她在哪？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但焦点中心的段默言似乎完全置身事外，好像他坐在大学的图书馆里，只为了看手里的原文着作一般。 萧筱试图淡定，但是昨天他的宣告还犹言在耳，今天他就真个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她眼前，简直惊悚得不要不要的。 她深呼吸了几口，低下头希望继续看书，但看了五分钟，所有的文字都像在跳舞，蹦哒得她头晕脑胀。她挫败地合上书本收拾东西。 “……再等会，我看完这一章。”男人似乎被太阳晒得很舒服，说话也带了一分懒散。 同一桌的女生们全都将目光聚集在她身上。 萧筱收拾的速度更加快了，最后索性将书本一抱，快步走了出去。 段默言挑眼看向她离去的背影，像是看叛逆期的孩子似的无奈地叹气，阖上书拿在手上，长腿一迈跟了上去。 结果借书处工作人员的动作没有他的脚步快，段默言堵在她的面前，将厚厚的书本竖在她的面前，“帮我把这本书借了。” 萧筱古怪地看向他。他还跑到这儿来借书？ 段默言指指扉页的段字印章，“当年老爷子为了捐书，把我的书搜刮得一干二净，这本书我才看了一半，回来就不见了。” 刻有印章的书都是他的？萧筱吃惊不小，那几个书架的典藏正版都有印章，她还以为是段老先生捐书的记号。 “其他的书你都看完了？”她不禁出声问道。 “嗯。” 萧筱羡慕妒忌恨，她读的书跟他读的书到底相差了几个书架？ 妒忌归妒忌，她还是义正辞严地拒绝了他拿他的书回去看，她着实不想跟他纠缠不清。 可是眼前这个既是秀才也是匪兵，他就着她的手不容抗拒地将借书证伸到图书管理员面前，让她把书给登记了。 萧筱使劲收回手，“不要借，他不是学生。” 段默言却只是淡淡看向大妈管理员，就让她缴械了，她一边乐呵呵地将萧筱的证再刷一次，一边说什么你男朋友好帅。 萧筱简直无语了，她经常看见她和冉辉的好吗！ 萧筱气鼓鼓地走出图书馆，段默言拉向她的书包带子，顿时让她强行刹住了脚步。 “行了，就借本书，小气玩意儿。” 萧筱转过头，“当然不是这本书的事！” “那是什么事？” “你大清早的跑到我们学校来干什么？”从来十点钟之前起不来的人跑到她学校的图书馆来睡回笼觉？ “来追你。”段默言言简意赅。 萧筱的千言万语都被噎在当场，他说了，他真的说了？ 她深吸一口气，“我虽然不聪明，但也不傻好不好？夏姐样样都比我强，比起她来，我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你为了追我，跟已经成为未婚妻的夏姐分手了，骗小孩子呢！” “你可以打个电话向她确认一下，”段默言拿出手机，“只不过听说她最近心情很糟，你得做好挨骂的心理准备。” 萧筱看向他的轻描淡写简直不可思议，“她的心情很糟不是因为你吗？”他为什么跟个局外人一样？ “或许。”段默言挑挑眉。 萧筱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了解眼前这个人了，好像越接触他，就越陷入一团沼泽。 “就算、就算你跟夏姐分手了，我也不能答应你的追求，对不起。”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冉辉你认识吧！”他的表情为什么好像真不明白一样。 段默言闻言一笑，“分手不就完了。” 他当是说天气很好吗？ 说曹操，曹操到。 冉辉从宿舍方向跑来，满脸的宿醉憔悴，但脸上的阴郁好似消失了，“笑笑！” 萧筱开心地迎了上去，“冉辉！”他来的太是时候了。她主动伸手拉住他的手。 冉辉却是激动地用力抱了抱她，“笑笑，对不起，这段时间让你伤心了。” “没事的，你现在好了吗？” “嗯，好了，我已经决定了！”他凝视着她灿烂一笑。 萧筱决定待会再问个详细，当下还是先解决当务之急，她暗示地紧了紧冉辉的胳膊，然后与他一起面对段默言道：“段大哥，对不起，我喜欢的是冉辉，并且并不打算跟他分手。” 黑眸盯着他们亲密的肢体接触，眉宇微微皱起。 “段哥！难道段哥你也喜欢上了笑笑？”冉辉看见他显得很诧异，然后男子气地显示主权道，“那真是抱歉了，笑笑是我的女朋友，并且我也不打算让给任何人。”说完他与萧筱相视一笑。 多么令人感动的校园爱情故事。怎么他今个儿就不想让她笑呢？ 段默言眯着眼注视冉辉几秒，冉辉也毫不退缩地与他对视。 第29章 Chapter 29 萧筱不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两个男人争夺的焦点，她不觉虚荣，只觉混乱。 毕竟段默言不是毛头小子，不会为了争美女在大庭广众下让人拔剑决斗。他勾了勾唇，将厚重的硬壳书卡上搭在肩上，视线转回她的脸上，“笑笑，明天见。” 冉辉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萧筱道：“段大哥，如果你要还书直接去图书馆就行了。” 段默言没说话，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俩一眼，转身走了。 看着修长的身影慢慢走远，两人相视一眼，有默契地往人少的小道上走去。 两人默默走了一段，萧筱觉得自己应该向冉辉解释，但她刚开了个头，就被他打断了，“笑笑，你别说了，我都明白。” 萧筱眨了眨眼，其实到现在她自己都不算太明白哪。 冉辉道：“你这样的好姑娘太招人喜欢，段默言喜欢你也无可厚非，怪我太天真，现在才发现。”他执着她的手，“不过我比他们更喜欢你，我不会输给他们的。” 萧筱知道他这个他们还包括了宋孝然。从来没想到居然有三个男人都对自己有意，并且另外两个是宋孝然和段默言，简直有点像天方夜谭。 “可能是一时新鲜罢了。” 冉辉摇摇头，凝视着她道：“笑笑，虽然我现在比不上他们，但我会努力追上他们，相信我好吗？” 萧筱唇角微扬，点了点头。 冉辉开心地咧开白牙，揉着她的指腹，“所以，今晚你给我做拿手好菜？” “嗯。” “那能不能……今天晚上、我们能、更近一步？” 冉辉略显尴尬的话语让萧筱明白过来，她不由粉红了脸颊，停住了脚步。 她与冉辉的关系，或许是恋人而已，爱人未满。他不像宋孝然带给她刻骨铭心的感受，也不像段默言那样具有强烈的男性吸引力，但是对于现在的她而言，这样刚刚好。她可以确定自己不敢再被宋孝然所伤，也不敢碰触与她两个世界的段默言。或许真的是时候与冉辉跨出这一步了。也许亲密接触后，他们的感情会有所加深。 宿舍里的过来人不是那么说的吗？ 萧筱看向也显得羞赧的冉辉，抿着唇，极轻地点了点头。 冉辉得到答复，没有高兴得跳起来，反而更加不知所措的红透了一张脸。半晌，他才说道：“我会很温柔的。” 萧筱被这一句弄得脖子都红了，她捂住了脸啊啊叫了两声，“不要说了，不要再说这个话题了！” “好好好，不说，不说，”冉辉快速转移话题，“你今天下午要干什么？” “我要去小天使！”萧筱配合地快速回答，然后反问一句，“你去吗？” “我不去了，我打算去图书馆看书，得好好努力才行啊。” “那我五点多回来找你。” “好，你要小心，千万别再出上次的事了。” “我知道了。” 两人抢答似的你一言我一语，最后停了下来，互相看了一眼，同时笑出声来。 中午，小情侣一起吃了饭，冉辉将萧筱送上了去福利院的公交车，自己背着单肩包去了图书馆，但他在阅览室里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思，看了半天没看进去一个字，他爽性回了租屋，偷偷地下了两部a.片看来，打算临阵磨枪，好让自己今晚不至于太丢人。 正看到一半，他的手机猛地响了起来，吓一跳的冉辉看一眼屏幕，居然是母亲大人，他原本竖了的旗帜立马软了。 他心虚地将耳机一丢，按了暂停忙不迭接了电话，“喂，妈……” 这个电话打了半个小时，冉辉的声音越来越激动，最后青筋暴出地挂了电话。 屏幕上的男女还非常原始负距离地纠缠一处，胸膛急速起伏的冉辉咬牙站了半晌，将手机狠狠砸向了电脑。 五点刚过，心思复杂的萧筱从福利院出来，等公交车之际拿着手机摩挲了好一会儿，才拨通了冉辉的电话。 只是响了半天，没人接电话。“奇怪……”她喃喃自语。 此刻的冉辉站在一家高级会所的电梯里，看着手机上的来电咬紧了牙齿。 他走出电梯，不意外一个穿着制服的美女引路员站在一侧微笑等他。 因为这不是他第一次来这个地方。 第一次来是在一个星期前的晚上，段默言把他单独叫出来。之前的他从萧筱口中得知他俩吵了一架，所以关系就此断了。他还蠢到极点地以为是段默言又如上次一样要与他们和好如初，谁知他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却是让他坠落冰窖，“你怎么跟笑笑分手，她才不至于伤心？” 他自认认人尚可，至少情敌不会错认，宋孝然那种别有居心的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但他着实没想到段默言居然也看上了萧筱。并且他比宋孝然更加阴险狠辣，他要他主动离开萧筱，并且还要她完全察觉不到阴谋地离开她。 他当然是不同意的，但段默言只是让他打个电话回家。 那时的他才知道母亲开的小公司已经面临破产边缘，而罪魁祸首就是离他老家天高地远的段默言。 他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事实摆在了眼前。他头一次深刻认识到了弱肉强食这四个字。 段默言让他用一个星期的时间去与萧筱“告别”。并且如果做得好的话，他还会有“奖励”。 母亲了解了事情的经过，直骂萧筱是扫把星，让他立刻与她断绝关系。 当晚他喝了很多酒，但不知道为什么意识却还非常清醒。他抱着萧筱柔软的身躯，前所未有的挫败与耻辱冲刷而来，他丢脸地大哭起来。 他颓废了一个星期，不敢见萧筱的面，不敢接妈妈的电话，每天只想醉生梦死。他不甘心就这样放弃萧筱，从感情到自尊都不甘心！要是他因为强权将女友拱手让人，他就是个懦夫，是个无能之辈！但他又不能弃家人而不顾…… 这七天他一直做着心理挣扎，昨天晚上他看到了萧筱在赛台上的意气风发，今天早上又见到了她体贴大度的短信，让他猛地意识到，自己爱上了这个姑娘，他不想离开她！ 没钱了可以再赚，但是一旦他放了手，萧筱就将不再属于他。 他终于下定了决心，觉得天都开阔了。他找到了萧筱，同时向已经发起攻势的段默言发出了反抗宣言。 他的爱情，没有那么不堪一击。 可是……却也是一场镜花水月。 母亲的电话将他拉回了残酷的现实，冉家面临的，不止是破产，还有牢狱之灾的官司。 他从来没有过杀人的冲动，但他此刻非常想杀了段默言。 自己惹到了一个恶魔，以前居然还沾沾自喜。 冉辉被引路员带到了一个透明天顶的泳池旁，，偌大的泳池只有水里有一个人用着标准的自由式游着泳，发出了巨大的水声。 引路员带他进来后就出去了，冉辉僵直地站了半晌，游泳池中的男人才用肌肉分明的胳膊抓住两旁栏杆，猛地上了岸。 当然他就是段默言。 冉辉双手紧握着拳瞪着他，段默言不痛不痒地拿了一条大浴巾擦拭头发，然后拿了浴衣套在身上，在安置的椅上坐下，拧开了一瓶水。 两人沉默了许久，最后冉辉忍不住咬牙切齿地开了口，“段先生，能不能请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发信息吧。”段默言放下水瓶轻描淡写地道。 冉辉握紧了手机，“你为什么那么执着笑笑？夏姐不好吗？依你的身价，多少美女都趋之若鹜吧！” “你没必要知道，”段默言抬眼看向他，“你只要知道笑笑你要不起养不好就行了。” 冉辉的脸阵青阵白，青筋紧绷的拳头忍得几乎在颤抖。好半晌，他缓缓抬起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了出去。 “这不是很简单吗？磨磨唧唧。”段默言轻哼一声，站了起来。 冉辉咬着牙道：“你不要玩弄笑笑。” “我不会玩弄她。” 段默言走到他面前，注视着他皮笑肉不笑，“我应该感谢你，你今天给了我一种新的体验，但是……” 伴随着一阵轰隆水声，冉辉被段默言猛地甩进了泳池中。他奋力挣扎几下，狼狈地浮出水面不停咳嗽。 段默言站在池边居高临下地睨视，“这种体验让我很不愉快。” 与此同时，在车上的萧筱收到了来自男友的短信。 【我们分手吧。】 第30章 Chapter 30 萧筱看到短信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心情。她第一反应是冉辉在跟她开玩笑，当意识到这可能不是玩笑后，她觉得很荒谬。 就在她下定决心与他更进一步，来突破双方的感情时，他居然单方面地敲了退堂鼓。 她打电话给他，此时已是关机状态。她下意识地再打，关机，再打，关机。 “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萧筱喃喃自语。他明明中午还好好的，为什么一个下午就完全变样了！虽然她对处女之身并不是十分看重，但是下定决心献出初次，对一个女孩而言难道又是容易的事？ 耻辱，无可抑止的耻辱。女孩子决定献身，男生却莫名其妙地说出分手二字，这无疑是对女孩子最大的侮辱。不仅如此，当年宋孝然拒绝她的记忆也如猛虎开闸似的喷泄而出。那时的她向宋孝然告白过后，还傻傻地以为他是默认了，谁知几天后，他与一个女人举止亲昵地来到她的面前，介绍那是他的女朋友，让她直接叫嫂子好了。她还记得那个女人含羞娇嗔的模样。 难道她又重蹈覆辙，让自己再一次变成了一个可笑的人物？ 萧筱感觉自己要吐了。 她脸色苍白地下了公交车，呆呆地走到人行道上，找了一个地方坐下。她不死心地再打冉辉的手机，依然还是关机。 冷静下来，冷静下来。萧筱愣愣坐了许久，才强迫自己从不堪的情绪中回过来，明明这件事是他先提出来的，不是她的一厢情愿，他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他的态度突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她要找他当面谈一谈。 萧筱深吸一口气，压着背包重新站了起来。 她已最快的速度回到学校，打冉辉电话还是已关机，她打在租屋的学长手机，他说冉辉并没有回租屋，她又找他的舍友，这次终于找到了他的行踪。 “他刚回来，怎么……” “请你让他下来一趟，我在楼下等他。” 萧筱大步流星地走进校园，一路做着激烈的心思斗争。一个声音让她不要去找冉辉，见到面也是自取其辱，另一个声音却是让她仔细聆听冉辉的理由，他一定有难言之隐，她必须要让他说出实情。 矛盾的心情像火一般烤着她的思绪，她到了男生宿舍楼下，还在左右踱步到底要不要在这里等他。 “萧筱。”冉辉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她的面前。 萧筱一抬头，冉辉半湿的头发映入她的眼帘。 他洗澡了？这种时候他还有心思洗澡？萧筱瞪着他，咬了咬下唇，才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好像比较平静，“你发那一条信息是什么意思？” 冉辉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就是那个意思。” “为什么？我们明明中午还好好的……” 冉辉不耐烦地打断她，“我都说分手了，你居然还跑来问理由？” 萧筱的脸上顿时褪了血色，隔了好一会，她才找着了自己的声音，“我相信你，你不会无缘无故说分手的，是不是有什么……” “是我妈，行了吧！是我妈！”冉辉抓着拳头道，“是我妈不喜欢你，要我跟你分手！” “为什么？” “我不知道，反正她就是要我跟你分手！” 萧筱一时不能判断真假，“冉辉，你已经是大人了，难道要事事顺着你妈妈？” “我妈对我很重要，我早就发过誓，要找一个她喜欢的儿媳妇，她今天下午给我打电话，跟我摊牌说不喜欢你，忍了你很久了，要我马上跟你分手。” “你胡说……” “你一个女孩子家，脸皮怎么这么厚，难道要我让我妈打电话跟你直接说，你才相信？” 萧筱紧紧盯着冉辉的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冉辉，你该知道我就算再没心没肺，也不会对这样的事无动于衷的，但我还是因为相信你，所以才站在了这里，我希望你能说出你的真实心情，你是真的想跟我分手吗？是真心的吗？还是有什么隐情？如果有隐情，你能不能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冉辉注视着萧筱泫然若泣的脸庞，心中一阵刺痛。他见到的萧筱永远都是开朗的，阳光的，即使生气难过也是一会儿的事，就连那次她受了伤，她都没有在他面前哭过一回，可是现在，他知道他只要再说出一句话，她的泪水就要决堤而出。 可是，他妈妈只有一个，他不能让她去坐牢。 “再见吧，萧筱，我们完了。” 萧筱独自在校园里走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双腿像灌了铅一样，她才慢慢地走回了女生宿舍楼。 她失魂落魄地走进楼中，对门卫室窗口上堆放的一大束红玫瑰视而不见，值班的阿姨却叫住了她，“同学，你是不是306的萧筱？有人用快递给你送了一束花。” 萧筱讷讷地走过去，接过门卫阿姨递给她的略带分量的玫瑰花，看了看花中的卡片，见署名是段默言，默默地将卡片抓在手中，对阿姨道：“我不要，您扔了吧。” “这么好的花扔了多可惜！” “那送给您了。” 萧筱缓缓地踱回了宿舍，舍友们早就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看见了收花人和送花人，对她与段默言错综复杂的关系表示了极大的好奇，萧筱却只淡淡说了一句跟他没关系，就挪回了床上，用被子蒙上了头。 直到第二天，舍友们才知道冉辉与萧筱分手的事，这时的萧筱已恢复了平时的大大咧咧，她笑着对姐姐们道：“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鲜花插牛粪。我萧筱也是时候重出江湖，掳获一干美男充盈后宫。” 大家看她言行举止果然与平常无异，看她在教室里与冉辉相处也神情自若，也就放下了心，但各自还是安慰了几句。 只有最细心的大姐知道萧筱一定不如表面自若，她私下找她聊分手的事，萧筱只说，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她不想再提。 大姐无奈惟有作罢。 这厢段默言的鲜花攻势还在不断继续，每天一大束占满窗口的鲜艳欲滴的花不停地换着品种，今天红玫瑰，明天粉玫瑰，后天白百合，闲极无聊的阿姨数了一数，每天都有99朵。 如此高调的示爱方式很快让大家再次认识了萧筱，她在被一个富二代追求一事也传遍女生楼，并且已病菌入侵的速度往男生楼传去。 萧筱原以为自己不理他，段默言就会消停，但没想到他这么锲而不舍。最后感到困扰的还是她自己。 考虑了很久，她才给他发了短信，【你不要再送花了，我不喜欢。】 对方很快有了回复，【可以，不过做为交换条件，明天陪我去图书馆还书。】 萧筱想了半天，打了一个好字。 第二天早上，只有第一节课的萧筱在图书馆门口看见了段默言，他站在石碑前等着她，只是站着，就没来由地吸引了过往学生的目光。 这样的人怎么会喜欢上她？ 萧筱自嘲一笑，上前与他打了招呼。 段默言看了她一会，点点头，并不罗嗦地与她进了图书馆。两人将书还了之后，他就打算离开。 萧筱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只是要求她与他一起还个书而已，她错愕了一会，在大门前叫住了他。 “段大哥，我真的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充其量只是学习好而已，我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吸引你的地方。” 段默言道：“你让我站在这里，就说明你有足够的吸引力。” 第三天，段默言的花又送到了宿舍楼下，前一天在图书馆看见他俩的好事者们有了具体的目标，流言传得愈发迅速，什么两人已暗结珠胎这样的言论已经出笼了。 萧筱再次给他放了信息，【你明明说过不送的了。】 对方回了消息，【我的意思是昨天不送。】 萧筱的秀眉拧成了麻花。 叮咚一声，对方再次来了消息，【不过明天可以不送，但你要在图书馆陪我待一个小时。】 萧筱犹豫再三，同意了。 翌日晚上，萧筱在图书馆一个偏僻的角落上自习，段默言如约而来，并不打扰她看书，而是拿了自己带来的一本书看起来。 两人一言不发地过了一个小时。 段默言居然还定了闹钟，时间一到手机就振动起来。他关了闹铃后，阖上书就要离开。 萧筱抬眼看他，说了两人见面后的第一句话，“你以后也会不喜欢我的。” 第31章 Chapter 31 “以后喜不喜欢我不知道，”段默言挑了挑眉，“不过你这种看书的速度，我的确不太欣赏。” 妥妥的鸡对鸭讲。 萧筱咬了咬唇，“我跟冉辉分手了，你知道吗？” 段默言神色淡淡，“是吗？” 那既不高兴也不惊讶的表情让盯着他看的萧筱捉摸不透，她再次问了一句，“你不知道吗？” “你现在告诉我了。”段默言顿一顿，“要我安慰你吗？” “……后会无期。”萧筱做了一个请走的动作。 段默言勾了勾唇，竟然真的走了。 隔天他一切照旧，让萧筱在收花和陪看两个选项中二选一，萧筱认为不去理他，他自然会觉得没意思就算了，谁知道他整整陪她看了一个星期的书，好像还悠然自得完全适应，倒是学校的流言越传越盛，越来越多的人看见他们坐在图书馆里，加之她与冉辉分手的事已经不是秘密，她被富二代包养踢了穷小子的说法忽也甚嚣尘上。很多朋友也相信了流言，对她不停地旁敲侧击。就连宿舍的姐妹的笑容都有些古怪了。 她终于忍不住，一天对他恶语相向，“说了我们俩不适合啊，我不喜欢你，你就算陪我再久我也不会喜欢你的，能不能请你脸皮不要这么厚！” 话音一落，对方还没反应，她自己先后悔了。这些话语有多伤人她自己不是最清楚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为什么又要拿这些话伤害别人？ “对不起。”她抿了抿唇瓣，“我不该这样说话。” 段默言没被打击到，反而被逗乐了，“你向我说什么对不起？”这姑娘跟棉花做的一样，软的很。 萧筱有些无可奈何，“求你了，你明天别来了，花也别送了。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人生观世界观都不一样，根本就没有未来可言。如果你只是找恋爱的对象，我现在就只想专注学业，不想再谈恋爱。” 段默言置若罔闻，“我明天再来。” 对牛弹琴！ 连欢欢对她出现了新追求者表示了极大的好奇，隔三岔五就会问上一嘴，并且还劝说道：“反正你现在是空窗期，段总做个情人简直是情人中的高大上有木有？不如跟他来一段华丽丽的恋爱算了。” 萧筱道：“我现在就想一个人待着，男友什么的，过几年再说吧。” 宋孝然这两天也给她打了几个电话，但她都借口三两句推托了。不好的回忆因与冉辉分手再次被勾起，她需要静一静。 转眼又是一个星期，马上就是期末考试准备放暑假。姐妹们聚在宿舍里吃午餐，正在讨论暑假去哪里实习，因为假期的实习是一个必要的学分，如果没有这个学分，要毕业就非常困难了。 宿舍有人决定回家乡托家里人找关系实习，有的决定留在市里请学校帮忙联系一下实习单位。 萧筱也正在考虑到底去哪里，她首先排除了回老家，原本想留在市里，但段默言与宋孝然都在这里，她又有些犹豫。只是其他地方着实人生地不熟，连找住的地方都要费一番周折，更别提找实习的地儿了。 午睡时她也有些恹恹，半睡不睡地想着事情，忽而手机响了，她一看是个本地的陌生座机号码，为了不打扰别人休息忙下了床，出了宿舍接了电话。 对方的声音是一个甜美的女声，“请问是萧筱同学吗？我是太一科技的小周，你好。” “你好。”萧筱一时没听清名字，只知道是个公司什么的。 “是这样的，贵校与我公司素有往来，前几天贵校向我们推荐了一些优秀的学生到我公司实习，我们经理选中了五个学生，你是其中一个，你愿意假期过来吗？” 萧筱一听心动了，“请问贵公司是做什么的呢？” “哦，我们设计制造无人机，时常与外商有接触，所以需要很多的英语专业人才。” 一听无人机三个字，萧筱心念转动，“抱歉，请问贵公司的名称是……” “太一科技，太一数字科技有限责任公司。”对方详细地解释，旋即解释，“你应该不陌生吧，我们老总还是你出国留学的赞助人。” 萧筱当然明白她所说的老总是谁了，她犹豫一会，只说是希望再考虑考虑，然后心情复杂地挂了电话。她在走廊上站了许久。转手打给了苏薇。 “妹妹啊，我到底跟你有多大的仇恨，总是要在睡觉时的呼唤我？”对方呻.吟道。 “回去请你吃好吃的，你快起来。” 于是等苏薇移动到了好说话的地方后，萧筱将事情说给了她听。苏薇与她一个星期要打两三个电话，对她的事情了如指掌，当然也知道段默言最近的攻势。她听完，立马说了两个字，“高招！”这一步步的蚕食手段简直令人发指。 “你说我该怎么办？”考虑到段默言她应该断然拒绝，但是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如果不是他的公司，她一定二话不说就答应。 “万一不是他的主意呢？” 萧筱道：“是不是他的主意，他都很快会知道这件事。” “也对……”苏薇沉吟半晌，“那你想去吗？” “我就是不知道才打电话问你啊。” “这事儿我也搞不明白了，”苏薇道，“笑笑，这个段默言真的情商很低吗？” “他说出口的话总是可以噎死人，怎么了？” “没有，就是我看他这一连串的作法，真心不像一个情商很低的人的作为啊，”如果是肆无忌惮的富二代，不应该强取豪夺什么的吗？“感觉是个情商很高的人呢，如果不是，说明他是真的用心对你了。” 萧筱没有说话。 “你看，虽然他强吻了你，但消失两个月后，他就已经跟未婚妻分手了，并且知道你对他有些抵触，所以循序渐进一步步让你适应，等着你为他打开心防，艾玛，说得我都感动了。” 连好友都快易帜倒戈了，她是不是已经没有前途可言了？ 萧筱挂了电话按按眉心，第一次认真冷静地思考起她与段默言的关系来。 照这样下去，他与她的纠缠绝对是越来越深的。只是自己真的不愿出去见世面吗？就算不要他的赞助费，她真的不想要通往牛津大学的敲门砖吗？ 她终于深刻明白了糖衣炮弹的威力，不是赤裸裸的真金白银，偏偏是你无法拒绝的事，引诱你一步步坠入深渊。 可是这个男人，比冉辉和孝然哥都危险，她甚至不用细想，就预感自己如果跟他在一起，绝对是一条自找苦吃的道路。大家都喜欢她，但没有人爱她。总有一天，他也会发现自己的魅力不过尔尔，将她弃为草芥。 还是拒绝吧，统统都拒绝。实习也不去，赞助费也不要，推荐信也不要。就当做他从来没有出现，安安分分地走自己原来的路，向能够申请全额奖学金的学校提供资料，实习地方也自己去找！ 问题一个个地找到解决的方法，萧筱的思绪有如雾开天明，她才才吁了一口气，断了吧，了断吧。她一个人完全可以的。 冲动的热血冲进大脑，她凭着这股劲，迅速回拨了刚才的座机。她怕再等一会，自己又会改变主意。 傍晚，萧筱接到了袁柯的电话，“萧筱，老板让我来接你，他说要请你吃饭。” 萧筱明白一定是要说实习的事，正好，她也要跟他摊牌说个一清二楚，在学校到处都有好事的人，的确不太合适说话。 “去哪儿？” “老板的家。” 萧筱犹豫一下，袁柯接着道：“你放心，老板说在九点之前会送你回来。” 于是萧筱坐着袁柯开来的车子，再次到了段默言的公寓楼下。她独自一人上了楼，带着些许古怪心思按响了门铃。 门“啪”地一声自动开了，她推门而入，在玄关换了鞋子，扫视一圈依旧舒适得不可思议的房子，发现只有优美的音乐从音箱流淌而出，大厅静悄悄地没有人气。 她听到开放式厨房有些动静，往里挪动几步，想与玲姐打个招呼，不意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人拿着一个碟子转过头来，勾了勾唇，温和唤道：“笑笑。” 他居然在下厨。萧筱眨了眨眼，有些不可思议。 “坐吧，马上就好了。”他将一碟精致的开胃菜肴放在餐桌上，不一会儿，桌上就摆满了各种看上去垂涎欲滴的西餐菜品。 “抱歉人手不足，不能按顺序上菜，你就将就着吃吧。”段默言拿出已经打开了的红酒，走到她面前，“来点酒吗？” 刚坐下的萧筱摇摇头，“不用，谢谢。” 段默言并不勉强，为自己的高脚杯上倒了一点，说道：“我看你这段时间学习太累了，给你加加餐。” 萧筱见到这样的段默言，莫名地有些心虚。 第32章 Chapter 32 段默言在她的对面闲适坐下，让她自己随意。 萧筱道了谢，拿了刀叉低头吃起来。 虽然煎牛排不是一项很难的事情，但是把握火候还是颇为困难。面前这份牛排煎得外焦里嫩，非常可口。段默言明显不像亲自下厨的人，这份心意让萧筱有些动容。好像就像苏薇说的一样，他对她的确很好。 萧筱抬眼，透过中间放置的花瓶偷瞄对面的段默言，心思复杂。 两人就菜色说了会话，气氛仿佛又回到了一切没改变前的和睦。 段默言突然问：“期末有口语考试吗？” “有。” “那我们换语种交流，也当给你预预热。”段默言喝了一口酒。 “啊？” 段默言不给她反对的时间，再一开口便是英语。萧筱惟有以英文应对。 两人边吃边聊，貌似是平常闲聊，可萧筱这才发现，他们平时的聊天用英语长时间地对话都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因为他们谈论的话题着实太广了。她渐渐地感到了吃力。一顿即罢，她起初还能尝到美味，到后来只因对话都快应接不暇，压根尝不出他做的菜到底好不好吃。 （以下【】为英语） 【你明白你存在的问题了吗？】段默言为她递上甜点。 【什么？】 【你现在的英语，还是中国人说英语。】 萧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说她还不够熟练，没有像从小生活在欧美国度的华裔一样。 【我明白了。】萧筱汗颜。她也知道他们学英语，就是看得太多说得太少。 【那么，】段默言话锋一转，【你还有什么资格拒绝一个大好的机会？】 萧筱都快习惯他的不留情面了，她反而觉得，他绕了一个圈子才说出这句话已经是照顾她的面子了。 习惯真可怕，虐着虐着就虐习惯了。 见她不说话，段默言点了根烟，接着道：“你现在需要抓紧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突飞猛进，因为私人因素放弃机会，这样很傻。” 萧筱道：“谢谢关心，但我还可以找其他公司实习。” “哪家公司有我给你的机会多？”段默言说，“你去其他地方只能打杂。” 原本下了决定的心又因段默言的事实证明变得有些动摇，萧筱垂下眼皮，静静地吃了两口清甜的点心。 好像也发现自己语言学有问题，段默言拧着眉道：“你不要听我说的话，只要明白我话中的意思。” 本来还复杂的心情因这一句忍俊不禁。萧筱咬唇止住笑意，抬起头来看向他。 段默言一边喝酒一边与她对视。 “为什么是我？”萧筱问出了藏在心底已久的问题。 但追求者并不打算满足她的好奇心，“以后你自然会知道。” “我现在想知道。” “我不想说。” “……可是我不想有以后了，”萧筱摇摇头，直视着他说道，“你的厚爱让我受宠若惊，段大哥，但是我还是不能接受你的馈赠，我希望你能收回对我的留学赞助，并且也不麻烦你帮我写牛津大学的推荐信，我自己可以搞定留学的事，实在不行就毕业好了。”她一口气说完，感觉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段默言注视着她许久没说话，他深深吸了一口烟，然后退开椅子站了起来，转身走向了大厅。 生气了？萧筱的视线不自觉地跟着他走。生气了最好。 一会儿后，段默言又走了回来，拿了一张折叠的白纸递给她。 萧筱抬头看了他一眼，狐疑地打开了纸。 居然是段默言已经写好的推荐信。 “推荐信我已经发过去了，成不成功还得看你的申请资料与面试结果，赞助费我是在大庭广众下赞助你们三个的，收回资金只会砸了我的面子，至于你不敢去太一实习，我在这里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完全没有参与实习生一事，你在的部门基本上见不到我。这样行了吧？” 萧筱愣愣看着推荐信，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别对我这么好！”他是不是拿准她的脉了！ “我在追你，我当然得对你好点。你大可以跟我打持久战，但没必要放弃属于自身的机会。你以后想问题多用脑子，别总是傻头傻脑，一头热血就轻率下决定，再这么傻下去我就让你哭。” 萧筱瞠目结舌地看着段默言面无表情地说出这段毁誉参半。褒贬不一的话，都不知道该感动还是该生气。 “明天老老实实地回电话确认实习，否则我就一卡车的花往你们学校送。”段默言眯了眼，忽而躬身挑起她的下巴，“听明白了吗？” 萧筱连忙后倾，“我不……” 大掌上前捏住了她的脖子，拇指顶在下巴尖上，迫使她再次仰起了脸。面前黑影扩大，下一秒红唇被狠狠堵住。 萧筱的心脏猛地缩紧，在她还没能做出反应前，段默言已经退开了身。 “听明白了吗？” 萧筱捂着嘴，看清敌强我弱的形式，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心里暗念，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要惹他，不要惹他。 “这会儿又聪明了。”段默言冷哼一声，“走吧，送你回去。” 萧筱立刻拿起一旁的包站了起来。段默言想执她的手，被她滑溜地躲过，压在双肩包上低着头快步走出餐厅。 段默言开车一路默默地送到了学校大门，萧筱死活不让他开进去了，她迅速下了车，兔子似的逃走了。 凝视她飞快消失不见的背影，黑眸中的阴晦逐渐加深。段默言缓缓拨出了一个电话，“还要多久？” “快了，不超过一个月。”对方回答。 段默言看了看旁边空了的副驾，挂了电话。 萧筱快步地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懊恼地用拇指擦了擦嘴唇，好像还是没擦去留在唇上的烟酒气味。她怎么又让他给亲了？她真的是太大意了！并且怎么感觉今天去没有解决任何问题，反而平添了更多的问题？谁能来告诉她，究竟怎样才能让那种刀枪不入的男人偃旗息鼓！ 她满腹心事地走过拐角处，没有看见坐在长椅上的男人。 “笑笑。” 听到熟悉的叫唤，猛地回过神的萧筱转头，看睛迎面走向她的穿着蓝白条纹衬衫的男子，心不受控制地刺痛一下，“孝然哥？你怎么在这里？” 宋孝然看着她扬唇笑道：“我去了租屋找你，但是里面的人说你已经不住那了，所以我又到你们宿舍楼找你，但你们宿舍的人说你还没有回来。” “你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然后又让你找借口推托？” “我没有……” 宋孝然原本十分在意她的有意逃避，但今天他听到了想听到的事，心下有些了然。“我听说你跟冉辉分手了？” 萧筱看他一眼，点了一下头。 “傻孩子，怎么不跟我说？这段时间不好受吧？”宋孝然语带怜惜地说。 “没事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事也可以跟我说，明天有空吗？我请你去吃火锅。” 现在的天气已经比较炎热了，虽然还没至盛夏，大街上也已经有穿短衣短裤的了。当然不是适合吃火锅的时节，但萧筱曾经对宋孝然说过，她觉得大夏天的吃火锅更有趣。 萧筱轻笑一声，“谢谢，可是这两天不行呢，我要考试了，事情多得很。” “哦？那你今晚到哪去了？” “我、呃、有点事。”萧筱有些支吾。 宋孝然看看她，笑了笑没有追问下去，“那行吧，等你考完了给我打电话，咱们再一起吃饭，顺便我也有事儿要跟你说。” “什么事？” “那时再说吧，时间也不早了，你回吧。” 萧筱道：“你今天来找我做什么你还没说呢。” 宋孝然凝视着她，“就是看看你。” 说完他揉了揉她的头，转身走了。 萧筱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愣愣地站了一会。想起今晚见面的两个男人，莫名地生出一些不安来， 这一定又是虚幻的诱惑。 隔天萧筱阳奉阴违，没有给太一科技的小周打电话，段默言也毫无动静，晚上照样过来，一句话也没多说。 只是第三天中午，上完自习的萧筱被老大拉着出学校去吃辣到爽的山椒牛肉炒饭，正走到校门，说笑中的萧筱不经意瞥见一辆大卡车停在门前，卡车司机似乎正在与门卫沟通。 她本来不以为意，忽而心念骤转，蓦地打了个寒颤。她让老大稍等一会，跑到司机面前，小心翼翼地问：“师傅，请问你这卡车里装的什么东西？” 司机乐呵呵地不知操着哪里的方言普通话道：“花，玫瑰花。” “玫瑰花？”门卫一听愣住了。 “是呀，是一个老板送给你们这里的一个女学生的。你看看现在这世道，做什么事的都有！” 萧筱一听，只觉供氧不足，马上就要晕倒了。 他居然真要给她送一车的鲜花？ 尼玛那种威胁的话十个有十个是当笑话听的，偏偏段默言是这第十一个人。 “我车上还有横幅，老板交待等会儿要把它挂在车上。” 横……幅……？萧筱满头黑线，眼前一片漆黑。 这种事暴发户都不会做好吗亲！与你高大上的逼格完全不符好吗亲！退货吗亲！ 她突然深刻认识到，段默言真心是一个又奇又狠的人。 第33章 Chapter 33 萧筱转身给段默言打电话，对方好像在外面应酬，声音听起来闹哄哄的，“喂？” “你今天没给我送花吧？”萧筱自欺欺人地想抓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送了一点玫瑰，怎么，到了吗？”男人的声音正常得可怕。 “一点……玫瑰？” “嗯。有个横幅，很好认。”段默言似乎怕她跟别人的花弄混了，慢条斯理道，“上面写着，‘萧筱，请接受我的心意’。” “………，………”萧筱如遭雷劈，呆若木鸡。 画风不对喂！走错片场了喂！乡土气息太浓了喂！ 萧筱在心里狂吐槽，声音却被刺激得虚弱不已，“请你把花退回去吧……”要是一卡车花和横幅进了学校，她立马就是各大网博头条，保不齐还能混进报刊娱乐版块。 “哦。”段默言非常敷衍地应了一声。然后就没了下文。 萧筱知道他在等什么，她的眉头拧成了麻花，好容易才开口道：“我一会就给小周打电话。”持久战就持久战，当务之急绝对是不成为这卡车玫瑰和横幅的主人。 段默言还有点犹豫，“你确定？我还以为你是想要一车花又不好意思开口。” “我真心不是这么委婉的人。”萧筱快哭了。 对方总算“勉强”同意让卡车从哪来回哪去，终于松了一口气的萧筱打完仗似的无力地回了宿舍老大身边。 “怎么了？卡车有什么问题吗？”大姐疑惑地问道。 “是啊，有点小问题……”萧筱喃喃道。 “有什么问题？” 萧筱讷讷地不知该怎么回答，转身又看看正艰难倒车的卡车，越想越觉好笑，过了一会竟然真的捧腹大笑起来。 她算是服了！ 考试结束的当天，学生就陆陆续续离校了。宿舍里走了四个，只留下连欢欢与萧筱。萧姑姑知道侄女要在本市实习，体谅她住宿辛苦，想叫她去家里与小萱一起住，可是连欢欢说一个人住在宿舍害怕，她就婉拒了姑姑，留下来与她一齐作伴。 休息了几天，星期一的清晨，萧筱按下闹钟，迅速踏开薄被，三两步跳下床梯，拿着更换的衣服进了洗手间。 “好……热……”也醒了的连欢欢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呻.吟。 萧筱换了一套看上去比较干练成熟的白衬衫黑牛仔裤出来，咬着头绳在镜子前梳着头发，含糊不清地道：“赶紧别在宿舍待，一会更热！” “穷啊，我们学校怎么这么穷啊，人怎么这么穷啊……”连欢欢慢慢地爬了起来。 萧筱扎了一个马尾，照了照镜子，又拿出bb霜眼线笔等简单化了个妆，用浅色系的唇膏抹过下唇，抿了一抿。 “怎么样，要去段总的公司实习，心情有没有很激动？” 萧筱一边收拾东西进新买的单肩包，一边说道：“乱七八糟的心情肯定是有的，反正很奇怪就是了。”她踮起脚尖取下床上的手机，看了看时间，“我要走了，还得去吃一顿豪华早餐应对实习的第一天。” “加油。” “加油！” 萧筱做了个努力的动作，与她挥手告别，大步离开了宿舍。 一个小时后，她出现在太一数字科技有限责任公司的大楼下。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但是看见这栋五层楼高的抽象艺术式大楼，还是有点震撼。她挂上实习生的牌子，在大门处刷了卡，又让保安检查了单肩包，这才走进大楼内部。 整栋大楼采取的是中空四环的螺旋式格局，基调以白灰黑为主，看上去具有非常现代化的精练简约。在萧筱看来，这里处处体现着段默言的风格，比他的家更能代言他的人。 扶手电梯伫立在左边，已经有两个实习生到了。萧筱走过去跟他们打了个招呼。这两个人她都不认识，并且其中有一个还是外校的。因为后来申请到这里实习的学生颇多，公关部经理对所有申请的实习生进行了一次面试，筛选出了六个英语专业。她就是其中一个。 她不是走后走门进来的。段默言只在前一天晚上威胁了她一番，说如果她过不了面试，他就让她哭。她当时都有些哭笑不得，心想他如果有真想让她进去，给她面试题目不就完了？虽然她不会要。 总之也不知道自己是开心还是难过，反正现在是站在那个人的地盘里了。 不一会儿，其他三个人也来了，正好三男三女，男生统一戴眼镜，衣着也大同小异，不过高度不一罢了。女生倒是形象迥异，其他两个女生一个性感一个可爱。 实习生到齐后，还站在楼下不敢上去，因为他们的带领人小周还没来。 矮个男生道：“怎么都这个时候了，员工还没几个来上班？” “是呀，这都几点了，别的公司都已经工作一两个小时了。” 萧筱觉得自己倒可以理解，老总每天下午才到，员工们估计也早不到哪里去。 又等了快半个小时，穿着裁剪得体的套裙和十二寸高跟鞋的小周总算珊珊来迟。她亲切地将他们到了二楼的一间开放室办公室坐下，简单地说了一下这里的规章制度，而后将最主要的禁忌说了一下，“五层半是段总办公室，五层是高管办公室和会议室，如果没有让你们上去就千万不要上去，听明白了吗？” “知道了。”大家齐声回答。 “我们翻译部的工作主要是外商过来洽淡时为其提供翻译与接洽，还有为公司进行文书翻译，出差陪同翻译，还有最有难度的就是会议中的同声传译。不过同传基本上轮不到你们去，公司的资深翻译人员才能胜任。” “周姐，请问这里的资深翻译多少钱一个月？”大胆的高个男生笑嘻嘻地问道。 “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四个字，日进斗金。” 大家一阵喧哗。 小周介绍过后，又带着他们熟悉了一下环境，这里面的雇员中外混杂，黄白黑皮肤都有，有时居然连吵架也要翻译调停，真心多功能。当然这里面除了人，最多的就是无人机，成品半成品，每个工作室都有，听说这里只有样机，郊外还有一个实验基地，用来存放和测试无人机。 小周的步伐和语速都很快，十来分钟就转完了四层楼。萧筱盯着她的高跟鞋啧啧称奇。回到工作室，已经有两个翻译人员来上班了，大家互相认识了一下。他们是公司的第一批实习生，翻译前辈颇为新鲜，也比较热情。小周交给实习生们一些简单的核对工作，自己去忙自己的事去了。 相安无事到了中午，小周回来拿了几张饭卡给他们，带他们去后面独栋颇为高大上的餐厅吃饭，这里的工作餐甩了学校食堂八条街，实习生们被尖椒炒月饼、西瓜炒苹果荼毒的胃终于得到补偿，幸福地大块朵颐。 “来来来，买定离手！”另一部门的白领套装美女放下餐盘，汉子似的大声吆喝，“今天下午设计部要交图纸，张工、钱工、沃尔夫、于尔根，看看这四个谁被削得最狠了啊！” 许多员工一听，立刻窜上前去围成一团，掏钱下注。 性感女生咬着筷子问道：“周姐，他们在干嘛呢？” “哦，”小周见怪不怪，“今天下午的大会，设计部要交图纸给高层过目。出来总有一个人想跳楼的。” “啊？”大家吃惊地看着她淡定的表情，“不会吧？” “怎么不会？有个设计师回去真吃安眠药自杀，幸好被他老婆发现了。” 众人表情戚戚，“竞争压力真这么大吗？” “那是其次，”小周微笑着道，“主要我们老总要求比较严格。” 这其中只有萧筱听出了言外之意。老天，他毒舌得人都去自杀了。 资深翻译雍华庭也坐在他们身边，摸摸大鼻子道：“今天难保是我该去跳楼了。” 小周惊讶地道：“雍老师，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看上次段总对我的翻译很不满意的样子，估计今天再出差错，就有点……悬。”雍华庭气有点虚。 “那您可真要注意点了。” 高个男生发表意见说：“人人都会犯错，是老板就应该包容属下的错，才能收服人心嘛。” 小周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微笑着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但你说的不是我们的老板。” 周姐肯定也被虐、惯、了！ “那段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听说他挺年轻的呢。”性感女生好奇问道。 小周与雍华庭互相看了一眼，雍华庭放下筷子喝了口茶，“他嘛……” 大家都好奇地侧耳倾听，萧筱也竖起了耳朵。 雍华庭卖完关子，才缓缓说道：“暴君，”他顿一顿，“年轻的暴君。” 下午两点整，萧筱与其他实习生一起见到了工作状态的段默言。穿着两件式黑色西装的他面无表情，被袁柯和七八名高管簇拥着众星拱月似的走进大楼，风行电掣地往楼上走，后头几个高管必须要小跑才能追得上。 “哇--好帅。”可爱女生满眼爱心。 “shit。”高个男生说了一句脏话。 萧筱站在栏杆前，视线随着他的身形而动，忽而见他停下了移动，一群人都跟着停了下来。 段默言似乎想起了什么，顿了一顿，走到外围走廊中，大步顺着廊道往楼下走。袁柯跟在后面，一路的员工都往两边让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段默言的移动而移动，小周手忙脚乱，叫着实习生往工作室走。“老总来了，快干活，快干活。” 大家连忙坐回位置上，还没坐稳，太一科技的年轻总裁已经停在了门口。 他背着手直直站在门边，高大修长的身材显得压迫感十足，黝黑的眸子扫视一圈，萧筱稍稍低了低头。 “老总，这些是今天来的实习生。”小周恭敬地走到段默言的身边，用着几近谄媚的声音说道。 段默言没点头也没回应，几秒钟后，他不发一言地转身离开。 实习生们不由身子一松，却都不由在心里发问，老总突然来干什么？ 半小时后，萧筱听着他们还在激动地讨论段默言，默默地装睡并不参与。雍华庭的身子从旁边的办公室闪了进来，对着一群实习生问道：“你们谁是萧筱？” 大伙一听，全都停下来。 萧筱抬起头，看向他有些疑惑地站了起来，“我是。” 雍华庭仔细看她一眼，“那你准备一下吧，袁秘书让你跟我们一起进会议室。” 第34章 Chapter 34 萧筱愣了一愣，“就我一个人吗？” “对，快点，要迟到了。” “呃、好。” 萧筱忙拿了自己的小本子和笔，把手机往裤兜里一放就上前与雍华庭一同走了。 其他被落下的五名实习生有些错愕，可爱女生问：“为什么就她一个？” 矮个男生与萧筱是一个学校的，听说过她的流言，还亲眼看见过段默言与她坐在图书馆里，他推一推眼镜，冷笑一声，“段总是她的长腿叔叔。” 萧筱跟着雍华庭和另一个翻译快步往直达电梯走去，等待的空档，雍华庭好像有话想问她，但张了张嘴没有问出口。 三人一齐快步到了五楼的会议室，这时人已经来了一半，翻译的座位在长桌两边的末席，一个负责中翻英，一个负责英翻中。萧筱跟着雍华庭坐在一处。设计部的人员大多年轻化，穿着打扮比较随性，她坐在里面也不觉突兀。 马上会议室就坐满了，每个人都好像如临大敌，没功夫注意新来的她。 段默言自后门而入，随意瞟过一眼，就边往前走边说道：“笑笑，到我身边来。” 萧筱一愣，顿时时头皮发麻。她在众人的左顾右盼中站了起来，一本正经地跟在了他的后面。因为她不能等到他第二次“请”她，那样绝对更加引人注目。 段默言的位置在长桌的中间，他两边的位置从来是没人坐的，这时他拉开了其中一张椅子，看向萧筱指了指，“坐。” 大家的诡异目光齐齐射向了这个漂亮的青涩姑娘。 萧筱的脸皮在段默言的“刻意栽培”下逐渐增厚，大有向刀枪不入的架势看齐。她状似平静非常地道了声谢，坐了下来。 原本安静的会议室更加安静了，所有人都在等着段默言介绍身份，但他只坐下将外套扔向空着的椅子，淡淡说道：“开始吧。” 大家的视线全都在安静和谐坐在一处的两人之间徘徊，但整个会议室没人敢反驳段默言的话，坐下大屏幕下的秘书忙接通了国外视频。 原来段默言在国外还有一家科技制造公司，每隔一月，都有一次设计部会议，他并不要求一个月之内就有新机型，但一定要有新构想，再不济也得有创新。每月的这天绝对是设计师们最难熬的一天。 萧筱对于无人机一窍不通，虽然之前恶补过许多词汇，但面对这场会议并无卵用。会议开始还比较斯文，到了中场，大家都激动起来，个个为了自己的意见争得面红耳赤唾沫横飞，一个个专业性极强的词汇不停蹦出，并且就算没有这些词汇，中英掺杂的对话简直跟身在菜市场一样，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分清自己翻译的对象和内容，简直是难于上青天。设计师们激动之下的快言快语，她听都听不清，更别提翻译了。头晕脑胀中她对在混乱中有条不紊同传的两位前辈致以了无上的敬意。 屋子里惟二没有发表言论的就是身为实习生的她，和坐在一旁身为老板的段默言。萧筱只见他时而垂眸在白纸上写着简短的东西，对周围的吵闹仿佛置身事外。 好不容易等他们争论完了，各自愤愤坐下后，屏幕内外的人一致看向了老总。 突然一阵欢快的铃声在骤然安静的气氛下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大家的表情像见了鬼，罪魁祸首的萧筱忙低头看也不看地按下拒听键。 “对不起。”她长按关机，同时道歉。 对不起要是有用的话，段默言就不必担负起暴君之名了。之前的的确确有一位高级主管忘了在会议上关机，打断了老板的话，结果就是他当众被解雇回家吃自己。 大家都在等待着今天第一个有罪的小羔羊被生吞活剥。有些被虐到质变的还在庆幸第一个不是自己。 萧筱一时被各种古怪视线关注得如坐针毡。 谁知重望所归的老总却像没听见一样，扔了手中的签字笔问道：“谁还有想说的？” 萧筱松了一口气。 有人手机响了！你耳聋啦老板！赶紧定罪啊老板！质变者之一在心里咆哮。 质变者之二索性举起了手臂，“boss……”一开口他就发现自己神经病了，他是要打小报告吗？ “什么？”段默言挑眼看向举手的小胖子。 小胖子猛地清醒，用力摇了摇头，“没、没事。” “没事你举什么手，要我叫人帮你换尿布吗？” 在座者窃笑，小胖子涨红了一张脸。 他连自己的下属都这么这留情面吗？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替他效力？萧筱困惑了。 但马上她就发现了原因。 总结性发言的段默言眼睛都没往自己记的要点上瞟一下，按着顺序慢慢悠悠将刚才的idea一个个批得体无完肤，但她看他似是戳中了要点，因此被批者脸上虽有愧色，却无愤懑。更夸张的是得到赞同的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眼中好像泛起了泪光，泪光…… 真心是牛得不要不要的。 等散了会，萧筱想与似打了一场大战的胜败诸将一齐出去，却被段默言叫住。 幸而大家的精力都因一场会议烟消云散，只想回自己的窝嚎哭或狂笑，再没心思注意八卦。 事实上也没什么香艳场景，段默言只抓起桌上的草稿纸递给了她。 萧筱狐疑地接过，定睛一看，上面龙飞凤舞地居然全是复杂的英文单词和释译。他刚才……不是在做记录，而是在写单词？那他是怎么记得住那么多的内容的？她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这些是术语，你大概没听过，回去中英文都记一下。”段默言像大学讲师似的交待课后作业，说完就大步离开了。 萧筱拿着纸张心思复杂地回了二层的工作室，其他五个实习生还在校对文件，见她回来眼神都有些古怪。 “萧筱，你回来了，辛苦了，怎么样，在会议室有收获吗？”小周笑吟吟地走了进来，和蔼可亲地问。 “不辛苦，我就是旁听，但是收获很大。” “那就好，你先休息一下吧，有什么事过来问我。” “好的，谢谢周姐。” 工作室只剩下实习生，大家都看着她不说话，可爱女生眼里还有些轻蔑之意。萧筱知道他们对她有疑惑，但是她不打算将这其中的纠葛说给认识不久的同伴听，她只说道：“段总赞助我留学，可能对我重视一点。其他的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她扬扬a4纸，“这上面是专业词汇，你们要不要？” 五人互相看了看，不约而同站起来迎了上去。 下午晚些时候，太一来了外宾，随行的还有几名来中国旅游的女眷，翻译部出动了泰半，实习生们都去了，小周反而让萧筱留了下来整理文件。 萧筱重新开了手机，查看了未接才知道之前是宋孝然打来的，她一边左右核对资料一边播出了电话。 响了五六声，宋孝然的声音从对面传来，“笑笑，刚才怎么不接电话？” “孝然哥，我那时候在开会，不能接电话，对不起。” “原来是这么回事，没事，你在实习单位怎么样，还好吗？适应得了吗？” “还可以，你回来了？”考试结束那天他给她打电话，说是要去国外出差几天，大概这两天回来。 “没有，打电话就是想告诉你这事，我大概还要过两天才回去，抱歉又要推迟跟你的火锅之约。” 萧筱轻笑一声，“没事儿，你专心工作，我不着急。” “想要我带什么礼物？” “不用了，你人回来就好。” “那我自己看着办吧，”宋孝然不意外地笑笑，“行了，不打扰你实习，过两天见。” “好的，在国外一切小心。” 晚上六点公司打卡下班，怕被段默言逮到的萧筱匆匆从安全楼梯通道下楼，出旋转电梯门时不小心与一个穿制服的女子撞进了一间玻璃门。 “对不起。” “抱歉。” 两人同时道歉，然后相视一眼礼貌而笑。 “你是实习生吗？”有一张娃娃脸却浓妆艳抹的女生好奇地问道。 “是的，你是……” “我是做前台的，我叫雷小竹，你好。” “我是萧筱，你好。” 两人走出大门，偶遇的雷小竹非常热心，将来这里的所有公交路线与地铁路钱都说了一遍，还问她要去哪。萧筱跟她说了路线，雷小竹开心地抚掌，说她们是同一个方向，可以有个伴一起回家。 于是两人结伴而行，一路聊些女生的话题，倒也相谈甚欢。雷小竹说她非常有趣，热情地与她交换了联系方式。喜欢交新朋友的萧筱当然没有拒绝。 两人进了地铁，还有聊不完的话题，只是看了看站牌的萧筱告知她道：“我要在下一个站下了。” “这么快？”雷小竹诧异，“你不是要回学校的吗？” “我在这里有点事。” 到了站，萧筱对雷小竹灿烂一笑，“很高兴认识你，小竹，明天见！” “明天见。”雷小竹也璨笑着对她摆摆手。 萧筱告别了新朋友，随着人流缓缓上了东区闹市，她在附近找了一家人满为患的面食馆点了一份炒面，与人合拼在一张小桌上，等待的空档她不玩手机也不做其他，只是留心听着周遭人的对话，嘴里低低有词，正是做着翻译训练。 忽而手机响了，萧筱看看屏幕是段默言，抿了抿唇，按下了通话键。 “在哪里？” “我回学校了。” “回来带你去吃饭。” “不用了。谢谢。”虽然这种状况着实让她为难，但她做到公私分明应该就没事了。 “晚上去上自习？” “不去，我累了。” “哦……”段默言停顿一会，“明天给你送花？” “送就送呗，反正宿舍楼没几个人了。”萧筱顿一顿，“门卫阿姨说很久没收到你的花了，她很想念。” 对方沉默片刻，没好气地哼了哼，突地挂了电话。 萧筱终于扳回一城，小小地做了个yes，然后摒除杂念，继续做额外训练。 这一顿饭她吃了一个半小时，完了才拿着包包搭乘地铁回了学校。 她开门进入宿舍，连欢欢已经回来了，此时正居然已经躺在床上睡觉了。 “欢欢，”萧筱奇怪这个夜猫子居然这么早睡了，“你吃饭了没？” “嗯。”连欢欢在床上微微动了动身子。 对方声音好像很困，萧筱也就不再打扰，将大灯关了换了小灯，轻手轻脚地洗漱过后，坐下书桌面前打开了电脑。 翌日下午，萧筱又被叫上了会议室，只是这次不是旁听，段默言居然直接让她做英翻中的同传。 大家都吃了一惊，萧筱本人也吃了一惊，她明白她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应对这种场面。 但老总下了命令，实习生不做也得做。萧筱不得已将自己面前的话筒打开。 这次的会议是高管的商业管理会议，复杂的金融用词让萧筱频频卡壳，段默言微微皱眉，打断了她的翻译，“这么简单都翻译不好？你到底学了些什么东西？” 他的口气带着不可思议的鄙夷，全场人的视线都聚在了她一个人身上。难为情的萧筱刷地红了脸。 “你这样还差得远，学习多用脑子。”段默言淡淡说完，让人去把雍华庭叫上来。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萧筱脸上火辣辣的，热气不受控制地浮上了眼眶。 “关手机了没？”段默言转过头，看见她的红眼眶，眉宇一皱，“哭什么，我又没骂你。” 萧筱本来可以忍住的，听到他这一句再忍不住了，两颗豆大的泪珠掉了下来，她狼狈地起身离席。 好好的一个薄脸皮姑娘也被蹂。躏了，在座者无不惋惜。 段默言眉头几乎成了川型，他起身追了出去。 这一追让会议室里炸开了锅。老总居然去安慰受害者去了？这姑娘究竟是什么来头！ 萧筱在小会议室门口被段默言抓住，他居然还问了一句，“你哭什么？” 萧筱哭得更凶了，但她还倔强地道：“我没哭。” 段默言抓着她的手进了小会议室，盯着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庞，手下用了一分力道，萧筱脸色一白，伴着哭声轻声呼痛。 犹如西子捧心的神态让墨眸一黯，男人躬身侧头，狠狠地封住了她的唇。 第35章 Chapter 35 萧筱恼死了，她在伤心难过，他还轻薄于她？她使出吃奶的力气用力推拒，但对方纹丝不动。她撇开头，蛮横的凉唇却如影随行。炽热的男性气息撞入鼻间。男人一次比一次霸道的吮吸，迫使她不得不仰头迎合。 她害怕他的吻。他的高超吻技就跟熔浆一样，思绪和身子好像被冲击融化。 她的嘴被用力撬开，登堂入室的湿滑大舌放肆打转纠缠着她的小舌。暧昧的声音让她羞耻混乱，脸上和睫毛上的泪水都被舌尖卷去，她轻音破碎地叫他走开。 他却将她推到门后，重新低头堵住她柔软的小嘴，贪婪无厌的舌尖再次探入。她情急之下终于狠下心，将他咬了一口，但下意识怕咬的太过伤了人，力道终是轻了，这拒绝变成了调情，男人反咬她下唇一口，倒是将她弄得生疼。 她带着哭腔呼痛，男人不仅不怜惜，反而抵着她扯起她的裤子上的钮扣来。 她震惊地重重一推，这次他没有防备，被她一把推开。 段默言似是清醒过来，缓缓看看四周，略显粗重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只是凝视她的眼神仍与野兽无二致。 “你太过份了！”萧筱靠在门后，又羞又恼地低喝。 段默言盯着她，伸手想要碰触她的脸，被她一把打开。手被巴掌打出清脆的声音，他并不在意，用如刚化开的浓郁巧克力一般的声音，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笑笑……你很好。” 萧筱瞪着他，无法理解他的脑子回路，“你再这样，我就告你性骚扰！”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一恼怒地转身跑了出去。 *** 萧筱躲在洗手间洗去脸上的泪迹，抬头看着镜子里红肿艳丽的双唇，脸颊粉潮不去。 她究竟是怎么了！明明理智上明白她绝对不能跟段默言在一起，情感上也觉得他霸道可恶，可是为什么，她就是喜欢他的吻！她甚至还被他挑起了情潮！ 她好想死…… 萧筱再次以水泼脸，只求尽快泼走自己不可告人的羞耻。 待心情平复过后，她才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地回了工作室，其他人都在忙，她坐回位置揉了揉脸蛋，打开电脑搜索商务英语词汇。不去想一件暂时无法解决的烦心事的正确姿势，就是用其他事情代替它占据思绪。这个方法她已驾轻就熟，并且刚刚在大庭广众下的耻辱还挥之不去，她也不愿意就这样被小看。 萧筱的专注力是非常惊人的，在没有人打扰的情况下，她可以坐在桌前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原本喧闹的工作室忽然寂静下来，而后“段总”“段总”的叫声此起彼伏，后知后觉的萧筱一抬头，段默言已经到了面前。 她的心脏顿时漏跳一拍。 他来干什么？萧筱还在心里想着，段默言直直站在她面前，已经用语言表明了来意，“笑笑，刚才在会议室，我的言语可能有些不恰当，原谅我好吗？” 萧筱此时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太特么卑鄙了他！ 他是这家公司的老总，这里他最大，他都屈尊降贵地跑下来向个实习生道歉，如果她说个不字，岂不是显得她小肚鸡肠？ 她磨了磨牙，站起来说：“段总你言重了，是我自己学艺不精。” “你不生气了？” “我没生气。“ “那太好了，为表歉意，今晚我做东请你吃饭？” “我不……” 段默言没等她说完，转头面对几个大学生，“这几位是跟你一起进来的实习生吧？那今晚公关部一起吃个饭？” 小周早与公关部经理站在了门口，一听忙道：“谢谢老板，我们今晚又有口福了！” 实习生们也欢呼起来，其他两个女生眼藏妒忌，这两人暗藏的事简直不言而喻。萧筱真好命。 段默言将地点定在一家五星级饭店，晚上六点一过，袁柯打电话下来，让公关部的准备一下，没车的人开公司的商务车过去。 萧筱自暴自弃地跟着大家走到停车场，排着队往商务车里走。袁柯过来看了看，说是太挤了，让萧筱下来随其他的车。萧筱不干，说是坐好了不愿意动了。高个男生颇识大体，毛遂自荐下了车。 车子刚发动，她就接到了段默言的信息，【还在生气？】 萧筱没理他。 过了一会，雷小竹发来短信，问她在哪，要不要一起回家。 萧筱礼貌告知她在外吃饭，她了解地发了个表情符号，然后八卦地问道：【听说今天段总向你道歉了，是不是真的？！】 萧筱暗自叫糟，这事儿都传到前台去了，继在学校出名之后，她又要在太一出名了吗？ 到了地方，公司的几辆车前前后后地到了，大家都站在原地等着公关部经理帮段默言开了车门，打算随在他们后面走。段默言走过萧筱面前时，对她招了招手，“来，我有话对你说。” 萧筱心想在公共场合他也不能乱来，强装自若地上了前，但还是谨慎地与他保持了一步的距离。 段默言让下属后退两步，自己与萧筱走在最前。 “怎么还板着张脸，我不是已经向你道过歉了吗？”段默言取下墨镜道。 “我更加希望你为你的骚扰道歉。” “为什么？”段默言居然显得不解。 “你说为什么？” 段默言理所当然地道：“你早晚是我的人，我想亲就亲，为什么要道歉？” 萧筱哑口无言。 “倒是你，这种裤子太难脱，下次穿裙子。” 萧筱立马涨红了脸。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告诉她周围还有别人在，她就一单肩包甩他脸上了。 入席的时候，萧筱离段默言离得远远的，吃完了饭，她也跟其他实习生同坐一车回了大学，总算又过了一天。 她精疲力尽地回到宿舍，穿着春季长袖睡衣的连欢欢正在桌前涂大红色的指甲油，见她回来邀请她一块儿美甲。 “太红了，我驾驭不了。”萧筱敬谢不敏。 “那涂透明的吧，也是美美哒。” “好。” 萧筱挪了一张椅子坐到旁边，姐妹俩都低头臭美，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你怎么穿起长袖来了，你不是怕热吗？” “啊，嗯，有点感冒。” “感冒了？吃药了吗？我那还有两颗感冒灵。”萧筱放下小刷子打算去找药。 “没事，抗一抗就好了，”连欢欢摆摆手，“你今天过得怎么样？段总有没有假公济私？” 萧筱垂眸，慢慢在瓶沿刷过小刷子，让多余的指甲油流进小瓶，“……发生了点小事。” “什么事？说来听听？” 萧筱再犹豫了一会，才将段默言强吻她的事说了出来，并且也将自己复杂的感觉给说了。 “湿啦？”连欢欢挤挤眼。 萧筱害臊道：“就一点。” “你是不是喜欢上段总了？” “不可能。”萧筱断然道。 “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给我的感觉和我以前喜欢过的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冉辉？” “除了他，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 “初恋。” “你能耐啊。”连欢欢吹吹指甲，艰难地伸了伸大拇指。 萧筱夸张地叹一口气，“往事如烟--” “可行了，快给我说说。”女生对这种话题是毫无抵抗力的。 “我喜欢那个人那会吧，”萧筱低头细细涂着食指，“就觉得很开心，想起他就笑，还不是一般的笑，是傻笑。你说这多高兴啊，冉辉吧，虽然没有那个人感觉那么强烈，但跟他在一起，让我也很快乐，很舒服。段大哥没有给我这种感觉，顶多，是他的男性魅力吸引着我的女性部分。” 连欢欢思忖了一会，“是他没给你这种感觉，还是你不让自己有这种感觉呢？” 萧筱僵了一僵。 “女人哪里把灵魂和肉体分得那么开，即使是肉体先有感觉，说明她的情感也所有感觉。”连欢欢看向她，“你是不是在害怕？” 萧筱慢慢涂完了五个手指，将小刷子插进瓶里，“从结果讲起，我跟他能有什么结果？” “说不定你会嫁进豪门呢！” “现实吗？他那个人太高深莫测，又我行我素，到头来一定没有好结果。你这样想，能不害怕吗？”萧筱道，“我现在就想享受单身生活，等到了适婚年龄，找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结婚。” “你也想了很多呢，”连欢欢道，“可是就算没有未来，你可以跟他做情人啊，到时就算分手，你也能拿到一笔可观的分手费吧？” 萧筱摇了一下头，“我不会那么做。” 只是萧筱想离段默言越远越好，段默言却与她背道而驰。隔天，他早上十一点就到了公司，这简直就是开天辟地的第一回。害得所有高层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结果只是大老板心血来潮，令人虚惊一场。 他到了之后就叫了萧筱上了自己的办公室，让她给自己当翻译。说是翻译，不如说是临场教学来得恰当。英语对段默言而言不是外语而是母语，压根不需要什么翻译，他去当别人翻译都绰绰有余。但是他偏要萧筱做同传。当他与说英语的交谈时，他让她翻译成中文给他听，并且将自己说的中文换成英文讲给对方，就连与讲汉语的交谈，他也要她翻译成英语告诉她。并且她有什么错误或不懂的词汇，他会第一时间给她纠正。 这无疑地对他不是便利，而是妨碍。可是他乐此不彼，不管交谈者脸色如何古怪，他依旧让萧筱一字一字传达，好像不通过她就听不见似的。 萧筱对他这份心意是感动的，虽然有时他会拿“这句话你也错”的眼神瞅她，但愣是没多说她一句，只是耐心地指出她的错误。并且从那天起，他变得绅士起来，再没有对她动手动脚。 一连几天，萧筱在他高强度的压力下，水平飞速成长，她的英语从校园派走向实战派，犯的错误越来越少，翻译也越来越快。 这天下午，萧筱站在他的身边，将一长串中文准确地翻译了出来，难得地得到了段默言一个表扬，“我以为你总要错一错，没想到很流畅。” 萧筱终于有些理解那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的泪光了，得到这个男人的表扬，着实不容易啊。 她忍不住心花怒放，笑得小酒窝深深陷入两颊。 段默言支着头看着她，略为沙哑地道：“很久没看见你这样笑了。” 说完也不管被翻译者还在现场，他捞下她的脖子就吻住了她。 第36章 Chapter 36 萧筱没想到他居然在外人面前也敢亲下去，虽然那人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溜走了，但她仍觉忍无可忍，她推开了他，又红着一张脸拉着他的胳膊道：“走！去警察局！” 段默言玩味，“过河拆桥倒挺快。” “我当然感谢你，但这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要不是我想混作一谈，我还能放耐心教你？” “那是你自愿的。”萧筱底气弱了一点。 “我为什么自愿？”段默言追问。 萧筱憋了一会，才蹦出一句话来，“即使你喜欢我，也不能随便吻我！”说完，她瞪他一眼，难为情地跑出去了。 这样下去，她迟早会落入他的网中。逃出了门外的萧筱脑海中警铃大作，他好像铺了一层绵密的网，让她一步步地走入陷阱，但他全是为了她好，正如他所说的，不回应他的感情就好像在利用他一样，她什么时候还是落入了这种局面？ 就在此时，宋孝然还打电话来凑热闹，“笑笑，我回来了，今晚在我家开伙打火锅吧。” “孝然哥，你才回来，应该很累了吧，不如我们在外面吃，又或者改天再吃？” “不累，过来吧，我给你带了个嫂子。” 萧筱一听，心中咯噔一下，但她声调不变地笑道：“看来还是个洋嫂子。” 宋孝然笑了一声，“来了就知道了。” 萧筱挂了电话，按着心口感觉有点怪异。其实她最近都有些怀疑孝然哥是不是对她有意思，但现在看来，果然又是她的自作多情。 可是为什么她还有受伤的感觉，难道她还这么喜欢他吗？亦或是是忆起旧事条件反射？她呆立半晌，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快下班时，纽约的公司出了状况要老板坐镇解决，只能留下来的段默言让萧筱等着他，她道：“我跟别人有约了。” “跟谁？” 萧筱灵光一闪，“我喜欢的人。”她顿一顿，“他也喜欢我。” “哦？”段默言挑了挑眉，面不改色地道，“帮我问候他。” 萧筱呛声。 然后段默言居然完全没有刁难，让她准时下了班去赴约。 要是他真喜欢她，按他的性格绝不会这么轻易就让她走。果然不过是玩玩而已。萧筱一边下楼一边想道。 雷小竹在前台看着她的身影叫住她，然后匆匆拿了包踩着高跟鞋出来了。 “今天段总没留你应付饭局？” “哦，段总要加班。”。 “诶~~你运气真好，天天跟在我们帅哥老总身边实习。是不是每天都小鹿乱撞啊？”雷小竹戏谑道。 萧筱笑道：“没有，提心吊胆倒是真的。” “你这话说的，多少人想代替你的位置都代替不了。” “真的，我都快有白头发了。” 两人说说笑笑出了大楼，雷小竹忽而邀请道：“明天是我的生日，我打算请朋友到ktv一起疯一疯，你也一起来玩玩怎么样？” “好呀，乐意之至。” “那就这样定啦，明天下班，你们一起去。” “好。” 约定了之后，两人在地铁口分道扬镳，萧筱搭乘其他路线前往宋孝然的花园小区。 她去过他的咨询诊所，但没有到过他的家。宋孝然早在小区门口等着她，虽然刚刚长途跋涉回来，他的神色没有丝毫疲惫，反而显得神采奕奕。他接过她在路上买的水果，略带斥责之意地道：“到我这里来还买东西？” “第一次到家里，总要有点表示的嘛，不然新嫂子笑话你这妹妹这么不懂礼貌。”萧筱眨眨眼。 宋孝然笑了笑，“全是汗。”他拿袖子给她擦了擦额上的汗。 萧筱一路追问他的新女朋友姓名身份，但宋孝然好像打算卖关子，一个字也不提。 “上去了我总得叫人吧？”萧筱奇怪地道。 “到时你就知道怎么叫了。” 两人进了空无一人的电梯，萧筱看向宋孝然比之以前更加成熟稳重的俊脸，心中荡起阵阵涟漪。她应该还是喜欢他的，但是听到他有了新的女朋友，她却终是松了口气。 又受伤又觉松口气，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她自己也不知道。 电梯在二十一层停了下来，两人走到最里的一间，宋孝然拿出钥匙开了门，侧身让她先进去。 萧筱说一声“打扰了”，率先进了屋子。她一边换鞋一边打量宽阔的屋子。里面是典型的宋孝然风格，简洁、干净、整齐。 “寒舍简陋，别介意。”宋孝然拿了一双崭新的拖鞋放到她面前。 小脚套上拖鞋，萧筱走进大厅，笑嘻嘻地道：“你这也叫寒舍，真应该去我们宿舍看一看。” “是吗？那你要不要搬过来住？我这空房间倒是有。”宋孝然道。 “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可不想当你们的电灯泡……对了，嫂子在哪？” 宋孝然将东西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哦，她要吃了饭去了，热不热，温度要不要再调低点？” “不用了，刚好。”萧筱拿了纸巾擦去汗水。大夏天的在外面穿牛仔裤真有点热，她也是喜欢穿裙子的，但自从段默言发表了那番言论后，她就不敢在他面前穿裙子了。 宋孝然给她倒了杯橙汁，从房间里拿了几个纸袋出来，“我给你带了礼物。” “这么多？我今天可是大丰收了，谢谢。”萧筱笑着放下杯子接过，打开袋子一个个拿了出来，宋孝然给她买了一件小碎花文艺范的连衣裙，一套护肤品，还有几个异国特色的小玩意，面具钥匙包都有。 “哇，真的太多了，我都不好意思收了。”尤其连衣裙和护肤品都是名牌，一定价格不菲。 “还对我客气什么？这件裙子我一看就觉得适合你，下次穿出来给我看看。”宋孝然注视着她笑道。 萧筱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将礼物放回袋子，站起来道：“那行，看在这么多礼物的份上，今天我来掌厨好了。” “意思是要是没这点礼物，您是不打算动手的？” “那当然，吃现成的多好啊。” “现实的小丫头。”宋孝然佯怒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嘻嘻。”萧筱笑着将头发绑成了团子。 说是掌厨，打火锅也不需要太多技巧，顶多就是熬个汤底，再把烫菜切好洗好就完了。萧筱麻利地将鸡块洗净，与清补凉的调料一起放进了汤锅熬着。宋孝然很有心，还专程买了个鸳鸯锅回来，他在一旁洗锅，萧筱就在另一边摘菜洗菜，配合得颇为默契。 两人是多年的青梅竹马，并且萧筱许多喜欢的作家、乐队，都是受了宋孝然的薰陶，无论什么话题都能聊到一处去，厨房里笑声不断，不知不觉就完成了准备工作。 萧筱将鸡汤倒进了鸳鸯锅，一边还放进了麻辣火锅烫底，坐在电磁炉上，不一会儿，一边黄澄澄，一边红通通的鸳鸯锅就出炉了。 宋孝然买了很多烫菜，羊肉卷牛百叶金针菇，都是萧筱爱吃的。萧筱坐在桌前看着一桌好吃的，幸福地哇了一声，“好丰盛！” 宋孝然从冰箱里拿出两瓶啤酒，问她一句，“要不要来点？” “不用了，我喝果汁就行了。”萧筱举举橙汁。 宋孝然也不勉强，坐到她的身边打开啤酒，“你的酒量如何？自己试过没有？” “上次舍友生日，我们偷偷买了啤酒到宿舍喝，说是看看宿舍里谁的酒量好。我喝了三瓶，就醉得吐了。” “那看样子不行，出去一定要少喝点酒，女孩子最好不要喝。” “我知道的，你呢，你在外面喝酒吗？” “喝一点，不多。” “那就好，酒还是少喝点好，喝多了难受。” “我知道。”宋孝然柔声看她笑笑。 萧筱点点头，笑眯眯地搓了搓手，“那咱们就开动吧。” “吃吧，小馋鬼。” 两人拿了橙汁啤酒碰了碰杯，萧筱将羊肉卷倒了进去，正式开吃。 一顿夏日“浪漫”火锅吃了一个多小时，幸好有冷气才不至于大汗淋漓，席罢萧筱站起来摸着肚子直嚷好撑，宋孝然收拾碗筷，“我也吃多了。” “放着我来。” “哪能让客人煮菜又洗碗？” “这会儿又把我当客人了，我正好消化消化，倒是你，去休息一下吧。”萧筱找出胶手套套上。 宋孝然也没出去，她洗碗他就帮着收拾，等她洗好了再冲一遍。 萧筱擦着桌子，觉得这样的相处可能是他们之间最好的模式了，轻松，又快乐。 宋孝然切了西瓜、哈密瓜和苹果做了个小拼盘，萧筱只挑西瓜吃，宋孝然道：“苹果也吃一点。” “不好吃，苹果。”萧筱站着又插了块西瓜。 “多吃苹果对身体有好处。” 萧筱应了一声，但就是不吃。 宋孝然无奈地笑笑，眼中藏着宠爱。 两人又聊了一会，萧筱不由问道：“嫂子怎么还不过来？” 宋孝然吃了一块哈蜜瓜，缓缓道：“她其实已经来了。” “啊？”萧筱吃了一惊，“在哪？” 宋孝然勾了勾唇，站起来领着她进了主卧。 萧筱以为他的女朋友一直在卧室里睡觉，因联想红了脸蛋，站在门边不肯进去。宋孝然却拉过她的手，一边说没关系，一边不由分说拉着她进了房间。原来他这个卧室很大，过了衣帽间才是卧房。 宋孝然带着她进了衣帽间，在穿衣镜面前站定，“你瞧，漂不漂亮？” 萧筱还以为镜子上贴了他女朋友的照片，看了半天，那上面能看见的女子，只有自己。 她傻傻地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眨了眨眼，宋孝然站在她的后面，凝视着镜中的她，双手轻轻环上了她的肩，“笑笑，你做你自己的嫂子好吗？” 萧筱呆若木鸡。 这是什么，反转剧吗？还是又是一个玩笑？ 见她动也不动，宋孝然缓缓俯下.身子，在她耳边轻语，“笑笑，你做孝然哥的女朋友好吗？” 他一直喜爱着她。甚至自她还未到花季，他就已经将她放在了心底。可是年少轻狂的他还有比她更重要的事--他的野心。他希望自己能闯出一片天地来，不再窝在小小的城镇中，他要做，就要做到最好。所以，当他得知大学里一个女生是国际知名心理咨询师的女儿时，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追求她。他在外面汲汲营营，却仍旧不愿放弃她一方仰慕的目光。直到她鼓起勇气向他告白，他才不得已做出了选择。他选择了前途，但又不愿亲口说出他只当她是妹妹的话，只能让女友站在她面前无声地表态。 他知道自己终究还是伤了她，自责地不再跟她联系，也怕自己控制不住，可是他后悔了，远在异国的他每一天都想念她的笑脸，他希望她再次甜甜地叫他“孝然哥”，希望能拥她入怀！ 此时夙愿已偿，少女的馨香让他有些把持不住，他沉沉低叹，将唇压上了她的玉颈。 直到刺痛传来，萧筱才猛地回神，自镜中看见发生了什么事。她急忙转身推开他，小手压在颈上如火烫过的地方。 看见她的惊慌失措，宋孝然才知道自己孟浪了，他连忙道歉，“抱歉。” “孝然哥，你喝多了。”萧筱道。 “一瓶啤酒还灌不醉我，”宋孝然凝视着她，“我只是，情不自禁。” 萧筱完全不能理解突然发生的事，孝然哥问她要不要做他的女朋友？他还亲了她的脖子？“我想先回去了。”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知道自己的失态吓着了她，宋孝然不敢再逼她，“我送你。” “不用了，我搭地铁。”萧筱说完，侧着身避过他出了衣帽间，她匆匆拿了包在玄关换鞋，还未穿好就想离开，宋孝然拉住她，“笑笑，我是认真的，不管以前怎么样，我现在一心想好好对你，请你好好考虑。” 萧筱艰难地应了一声，宋孝然松开手，她转身就跑走了。 萧筱回了宿舍，连欢欢叫她看电影她也没答应，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为什么当初宋孝然不接受她的告白，在消失几年之后，又突然向她提出交往？是恶作剧，还是同情？一定不可能是因为喜欢，现在的她比起以前已经与他生疏了许多，他以前没有喜欢上她，现在又怎么可能喜欢上她？ 想着想着，她又想起了段默言。乱七八糟想了许久，回过神又是一片空白，压根记不起刚才想了什么。 萧筱久久才睡下，睡着了之后还恶梦不断，宋孝然与段默言频频出现在她的梦中。 清晨，她顶着两个黑眼圈起了床，用薄妆遮住之后，才恹恹地到了太一。 今天工作颇多，萧筱也乐得暂时避开烦人的思绪，她做完了自己份内的事，还主动帮别人做，就是不想让自己闲下来。 段默言十一点多进了大楼，不出一会就召开了会议，让萧筱跟着进会议室去。 萧筱依旧坐在段默言身边，她看了他一眼，无端又想起宋孝然来，无意识地叹了口气，随即她摇摇头，低头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 忽而粗糙温热的指腹在她的颈边用力抹了一下，她皱眉转头，只见一对黑眸阴晦如墨。 “这是什么？”段默言的拇指再次在她颈上一点狠狠擦了擦。 刺痛的地方让萧筱蓦地记起宋孝然昨夜的吮吻，难道留下了吻痕？她立刻红了脸，用手盖上了脖子。 段默言强硬地拉开她的手，轻柔却又危险之极地问：“我问你这是什么？” 第37章 Chapter 37 萧筱背脊一凉，旋即强行镇定地低声道：“这是我的私事，不要你管。”她一面说，一面想要甩开钳制她的手。 然而大掌没有让她移动分毫，那张俊脸阴沉得可怕。 参加会议者有的发现了异样，侧目而视。 萧筱心头陡寒，莫名害怕他在众目睽睽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她无声地伸出另一手使劲掰他的手指，但是她掰得满头大汗，那手还像钳子一样纹丝不动。 她惟有懊恼地转头不理他，希望他没趣就放了。 只是那阴冷的视线一直如芒在背，她的脑子乱烘烘的，压根不能知道大家在说些什么。 “散会。” 不大不小的声音让才坐下开会的众人听了一清二楚，大家齐刷刷看向了发声的老板。只见他脸色十分不善地盯着实习生姑娘的后脑勺。 “段总？”主持会议的人小心地唤了一声。 “我说散会。”那冰冷的声音好像已经面临爆发边缘了。 一群人面面相觑。虽然他们听说过老板私底下挺能玩的，但他工作起来就是个一秒钟能掰两秒钟用的狂人，他们还从没听过他突然不顾工作过。只是他现在的脸色着实难看，空气中好像都刮起了阵阵阴风，他们不敢被扫台风尾，忙收拾东西离开。 萧筱站起来要跟大家一起走，手却被人扣得死紧。 “雍老师，请您等一等，我跟您一起走。”她有点不安，提高音量说道。 “你留下。”段默言抬眼，声音像是从地底爬出来的一样。 雍华庭自知明哲保身，装聋作哑地从后门走了出去。 眼见人要走完了，情急的萧筱大力挣扎，白嫩的手腕都红了一圈，依旧没能摆脱了他。 段默言稍稍一个用力，就将她一把扯了过去。萧筱重心不稳，手疾眼快撑在了椅背上，才避免了整个人趴在他身上的危机，但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只有咫尺。 “吻痕？嗯？”段默言阴恻恻地在她耳边出声。 “放开我！” “名字。”大掌惩罚性地施力，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谁他妈搞上去的？”那个他原以为不存在的她喜欢他他也喜欢她的男人？ 萧筱不说话，一心只想摆脱他。 “哪里还有？肩，胸，腰，腿？”男人每咬牙说一个地方，声调就加重一分，“还是全身上下？昨晚跟男人睡了？” 萧筱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联想，“没有！”一出口她后悔了，她其实应该说有，完全断了他的想法才对。 “没有什么？没有到处被男人留下记号，还是没跟男人睡？” 咄咄逼人的语气让萧筱生了反骨，“你管我……啊！” 段默言将她粗鲁地扯进怀里，“笑笑……我从没见过女人身上有这么碍眼的东西，”他一手箍着她，一手又按上那刺眼的红痕，粗暴地搓了两下，却只能让其更加红艳，“割了它，你痛不痛？”他只觉前所未有的戾气在体内乱窜，迫不及待地想发泄而出。 “你疯了！”萧筱真的害怕了，他的声音听起来那么认真。她不敢再以硬碰硬，勉强憋住气，“我可以解释，唔！” 段默言张嘴就咬上了她的颈。 像是要咬下她的皮肉的力道让萧筱倒抽凉气，她奋力挣扎，浑身却被他钳制得死死的。 颈上火辣辣地疼，萧筱甚至以为他的牙已经嵌入了皮肤，泪水不受控制地盈满了眼眶，一只手挣脱出来，按着他的头使劲推他。带着哭腔喊道：“你干什么！” 段默言被推偏了头，冷鸷地抬头，萧筱只觉被一团冰冷的火焰围住，擒得她动弹不得。 男人将她作乱的手重新一起抓住，阴冷的黑眸盯着被鲜红牙印咬断的吻痕，犹觉碍眼，黑色的头颅再次俯上去，凉唇一张，在吻痕处狠狠吸吮。 几乎要勒断她的强大力道，喷洒在脖子上的灼热气息，以及粗鲁之极的吮吸，让萧筱的心都为之颤抖。她已分不清颈上是什么痛法，好像五脏六腑都因此痛了起来。与此同时，男人的大手居然不耐地拉扯她的衣服，覆上了她的柔软，她颤着声音道：“段默言，我会告你强暴，我一定会告你强暴。” 不知是不是她的威胁起了作用，埋在她颈边的脑袋停下了动作，手也缓缓退了出来。 男人抬起头来，看向她咬紧牙关含着眼泪的虚张声势，又低头看看她几乎渗血的玉颈，阴冷好似在瞬间退去，“我弄伤你了。”他的声音恢复平常，甚至比平常多了一分温和，旋即他低下头，伸舌在她的伤口处舔了两下。 萧筱终于能推开他，按着脖子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 傍晚时分，雷小竹呼唤着今晚一起去ktv的同事朋友下班，当然也给萧筱发了一条短信，问她什么时候下来。 信息发送出去后，她站在大楼正中，抬头看上遥不可及的顶楼，眼中有着热烈的痴迷。 “小竹。”袁柯站在安全通道的门前叫了她一声。 她回过神来，带着笑跑了过去。“袁大哥。” 两人隐进了门后，袁柯深深看了她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系着彩带的小盒递给她，“今天是你生日吧，我买了一份礼物送给你。” “谢谢，让你破费了。”雷小竹双手接过，拆开丝带打开一看，是一对hello kitty的可爱金耳钉。 “你喜欢kitty的是不是？” 雷小竹笑眯了眼，“是的，谢谢你，袁大哥，我很喜欢。”说着她就取下了自己的耳环，将耳钉带了上去，“好看吗？” 袁柯笑着点点头，旋即问道：“你在这里工作还好吗？做前台是不是太委屈你了？不如我安排你到其他公司去找个好工作吧。” “不用不用，”雷小竹使劲摇头，“我在这里很好，每天能看一看段少，我就心满意足了，”说着说着，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显得有些落寞，“虽然他的眼中压根没有我的存在了。” “小竹，”袁柯怜惜她的痴情，一直不忍心向她道出真相，但突然觉得越拖下去越是残忍，他狠心说道，“段先生对那个名叫萧筱的姑娘很不寻常，好像已经是动了感情了，这段时间一直在追求她。你还是放弃吧。” 雷小竹的脸顿时变得苍白无比，她拒绝似的用力摇了摇头，“不可能的……”明明她与萧筱是一样的，她还在她的前面出现，为什么段少选择了她？ “抱歉，小竹，事实就是如此。”袁柯真想将她抱在怀里安慰，但他知道她现在心里只有老板，他只得将这份苦涩压在心底。 “我不相信，除非段少真正结了婚，否则我是不会放弃的。”雷小竹逃避地低头，“袁大哥，谢谢你的礼物，我先走了。” 袁柯只能看着她的背影离开。 雷小竹失魂落魄地走回大厅，握在掌心的手机响了，正好是萧筱打来的电话，“小竹，我现在不在太一，你告诉我地址，我直接过去吧。 雷小竹愣了一愣，“你现在在哪？” “我在宿舍。” “你今天没上班啊？” “啊，嗯，学校有些事。” 雷小竹闻言，也没放在心上，反正只要她来就好，于是张口报了ktv名称和地址。 她之所以接近萧筱，只是想看看段少现在宠爱的少女究竟有什么不同之处，同时也希望她能搭桥牵线让段少再次注意到自己，但是听了袁柯的话后，她现在只想彻彻底底地了解她，将她的魅力学来，重新获得段少的青睐。 一个小时后，穿着白衬衫搭配黑色修身短裤的萧筱与雷小竹在一家ktv门前会合，她与雷小竹的朋友们一一见过打了招呼，一齐进了ktv中。其实朋友中大多都是在太一上班的基层职员，他们都听过萧筱的大名。因为他们高冷的老总专程下去向她道歉的铁事已经传遍了太一大楼，并且她自实习进来就一直陪在老板身边已经不是新闻了，所以大家都对她显得非常热情友好，反而将寿星冷落一旁。 一股无法控制的忌妒在雷小竹的心中滋长。这些本是属于她的礼遇。 萧筱即使自己糟心事多，但这点眼力架还是有的，她拿出礼物送给雷小竹，尽量将话题往她身上引去，大家这才记起谁是主角，也纷纷送出了礼物。并且都看见了她耳上的金耳钉，艳羡地问是哪家大少家送的。雷小竹这才重新开心起来。 这夜雷小竹喝了很多酒，有朋友们灌她的，也有她自己找来喝的，她还一个劲地劝萧筱喝酒，萧筱也想放纵自己一回，并不过多拒绝，但大概喝了两瓶啤酒，她的脑子就晕晕乎乎了，别人劝酒不敢再喝。 九点多时，有人送来蛋糕，雷小竹本是开心地许着愿，谁知许着许着，竟突然大哭起来。 大家一时都慌了神，左问右劝，但雷小竹就一个劲地哭，什么话也不说。还是一个老朋友知道情况，“小竹被一个富二代玩弄了，那男的对她好的时候，陪她过了个非常浪漫的生日，但是玩腻了他就将小竹抛弃了，可她偏偏又把心全掏给了他，弄得现在总是触景伤情失魂落魄。” 众人闻言，都愤愤不平地将那个不知名的富二代抨击了一番，但这也没能止住小竹的哭啼，大家吃了蛋糕后，聚会郁郁而散。 萧筱与雷小竹同路，负责起送她回去的大任。由于ktv位于线路的第二站，地铁上还有许多空位，两个姑娘找到一处坐了，肩并肩挨在一起。 雷小竹的泪水还没有完全止住，她用纸巾压着鼻子，红着眼眶道：“你一定笑话我这么想不开，被玩弄了还对那男人恋恋不忘。” 萧筱缓缓地摇了摇头，略为无神地看着窗外忽闪忽闪的线性光线。 “可是我就是喜欢他，不，我爱他，我可以明确地知道我发自内心地爱他，每一个细胞都爱他。可是他为什么要抛弃我？为什么他不爱我？”雷小竹痛苦地道。 “这个世界上的求之不得太多了……” “我不想死心，我不想认命，我想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人比我更爱他。” “人为什么要这么傻呢？你一厢情愿，心只会像木头被他一刀一刀来回地锯，木头不会疼，可是心呢？”萧筱喃喃道。 “那我也不怕，我只怕他看不见我。即使他伤害我，他也总有一天会回应我的爱。” 萧筱的眼泪毫无预警地落了下来。 雷小竹笨拙地转头，“你哭什么？” 萧筱狼狈地抹去泪水，沙哑地道：“我只是很羡慕。” “很羡慕？” “对，我很羡慕你的感情，那么地……义无反顾。” 雷小竹到了站，萧筱想送她回家，被雷小竹强烈阻止。再过两站，她回到了学校，一个人孤伶伶地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连欢欢打来电话，问她怎么还不回来，萧筱回答道：“马上就到楼下了。” 她挂了电话，看见一个空的铝罐可乐瓶，她低着头一下一下地往前踢着，快到宿舍楼时，她猛地一脚，却准头不足踢歪了，可乐瓶往相反的方向飞去，弹在护杆上转了两圈，停在了一双黑色运动鞋底下。 萧筱抬起头，先是看见忽明忽暗的一点火光，而后才看见坐在栏杆上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男人。 他穿着一套黑色休闲服，长腿跨坐在栏杆上抽着烟，乍一看就是个等女朋友的大学生。 第38章 Chapter 38 要是别的女孩看见这么一个帅哥或许会驻足，但萧筱看清来人，还有些晕晕乎乎的脑袋顿时清醒，后颈刺刺地疼，她转身往宿舍楼走去。 “笑笑。”黑衣男人，也就是段默言扔了烟头，跳下栏杆上前两步拦在她面前。 萧筱后退一步，警惕地与他保持距离，“请让开。” 段默言纹丝不动，背着光的俊脸显得颇为柔和，“去哪玩了现在才回来？”他嗅了嗅，“喝酒了？” “你管不着。” 知道她一定没好脸色，段默言举了举双手，“我没别的意思，就想看看你脖子的伤。” “我不想让你看。” “唉。”段默言无奈，上前想抓住她，她防备后退，但还是被长臂捉住了手。 “你干什么！”她低喝。 段默言拿着她的手就往他的脸上扇去，力道还并没有因为是自己的脸而留情。 “你……”萧筱吃了一惊。手掌中余有打过人的刺辣感觉。 “消气了吗？要是没消气，你再打我一巴掌。”段默言把自己扇一巴掌，脸色完全没变，作势又让她打他。 萧筱将手握成了拳头，咬着唇瞪着他。 “要不你也咬我一口？”段默言又弯腰伸出脖子送到她面前。 萧筱差点就想一口咬上去，但她毕竟不是野蛮人，再次后退一步，“要是全世界都像你那么爱咬人，早就不是人的国度了。” 寒碜人了，看样子真气得不清。 段默言直了身，将一直没放的小手拉上唇边亲了一口，凝视着她正色道：“我只是失控了。弄伤了你，我很抱歉。” 萧筱用力抽出她的手，段默言也没有强行拦着。 “我嫉妒了，笑笑，那一刻你不知道我的感觉，就他妈被捅了一刀似的，”他凝视着她道，“那个男人要是在我面前，我指定杀了他。” 萧筱脸色惊变，他居然说得那么认真，依旧辣疼的后颈告诉她他恐怕不是在说谎，他是认真的！ 天知道她现在最害怕就是听他这么说。 她宁可他是说了淫.荡或是其它什么的，惟独不敢听他承认是因为嫉妒。嫉妒代表着他对她有感情，因为强烈所以失了控。这是她惟一会原谅他的理由，因为居然有人对她的感情这么激烈……她是不是有病？ 萧筱心头震惊，嘴上还是说道：“我不是你的女朋友，我喜欢谁是我的自由。” 段默言这会儿又绅士得跟英国贵族似的，他点点头，“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再伤害你。我会跟他公平竞争，主要是看你的选择。” “你这……”一下子像狂暴的狮子，一下子又像温驯的小猫，萧筱都不知道拿什么态度去面对他。 “我就问你一句话，你要老实地回答我。”段默言盯着她，“你昨晚跟那男人睡了吗？” 说上床了，说出来。说了他或许就不再追求她了。萧筱的理智叫嚷着，但女孩家的矜持与莫名的情绪让她说不出这样的话，她抿着唇，终是摇了一下头。 “那就好，说明我还有希望，”段默言似是松了口气，从裤兜里掏出一管药膏，“我买了药，我帮你敷伤口。” “不必了。” “我记得好像见血了，还是上点药好吗？”段默言今夜一改往日的强硬，三句有两句用的商量语气。 “我自己会擦药。” “在你脖子后面，你背手也难够得到，更何况擦药？”段默言看看她领子后面，“这伤你也不能让你舍友替你擦吧，她问起来你怎么回答？我保证就替你擦药，什么都不干。” 萧筱心想她一定是醉了，所以才会同意了他。 两人进了车中，段默言打开后座灯，在昏黄的灯光中，萧筱背对着他，慢慢低头将领子压下一点。 鲜红的齿痕与咬断的吻痕在白嫩的颈上更显触目惊心，段默言眸光闪动一瞬，拉下她的衣领，食指轻轻抚过她的伤痕边缘，在颈椎处细细摩挲，轻叹一声略为沙哑地问：“痛吗？” 萧筱不语，默默点了点头。 “抱歉，我太粗暴了。”修长的手指依旧轻抚，他低下头凉唇轻轻含住齿印。 萧筱浑身一颤，条件反射地倾身逃开，“你不要碰我，要是不帮我擦药，我就走了。” “马上，”段默言一手捞住她，“这不是先消消毒吗？” 萧筱伸手拉车门，却先听得“啪”地锁车门的声音。 “行行行，我什么都不说了，你看，我开药了。”段默言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么一天。 萧筱转头看了一眼，才转回去靠着座背不再动作。 段默言见着她的行为，挑挑眉，然后摇了摇头，挤了一点药膏在食指上，倾身上前拉开她的衬衫，眯着眼不偏不倚地按上她的伤口。 萧筱倒抽了一口凉气。 “痛？”段默言挪开食指。 “你说呢？”萧筱被他按得嘴唇都在轻颤。 段默言偏头见她蹙眉难受的表情，眼底深处闪过隐晦的火光，转瞬即逝。旋即又有一种细微的疼痛感从心脏传出来，流进他的神经中枢。 “……我轻点儿。”他清咳一声，旋即为难地皱了皱眉。他刚才已经很轻了，她还叫痛，不用力能把药膏匀开吗？他屏住气息，低头直盯着她的伤口，食指像是在做什么重大决策似的迟迟不肯下手。 萧筱抬眼，从反射的车窗上看到了这一影像。 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颈上，火辣的伤口终于被如沐轻风的清凉安抚。萧筱注视着段默言专注的表情，小扇子似的睫毛扇动两下，慢慢闭上了眼。 不妙。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不觉睡着的萧筱被段默言轻轻叫醒，“笑笑，醒醒，我帮你抹完药了。” 萧筱猛地惊醒，下意识地就想按自己的伤口，被段默言手疾眼快地擒住，“别碰，刚抹了药。” 萧筱这才回过神来，眼神自迷蒙变成清明。她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喝了多少酒就晕乎了？”段默言倒是见怪不怪。 萧筱的脸微微一红，伸手开车门，却发现车还是锁着的。 段默言打开车锁，并且倾身伸手替她打开车门，并且说道：“你洗澡的时候注意点，暂时别碰伤口。” 男人气息立刻笼罩在她身侧，她不自在地道了声谢，轻盈地跳下了车，说了再见就想走。 段默言抓住她，她诧异地看向他。 “笑笑，我很抱歉，希望你能原谅我。”段默言第三次道歉。 萧筱与他对视半晌，甩开他的手，“下次别这样了！”说完就跑走了。 段默言从后座下来，靠着车门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勾了勾唇。 他低头打开手机，注视里面刚照的她酣睡的照片，放到唇边亲了亲。 萧筱跑回宿舍，立刻把门给锁上了。 “回来啦？”连欢欢从床上探出头来，“你这马上也太马上了，一个小时都过去了。” “啊，嗯，有点事。” “你今天跟谁去吃饭了？” “在公司认识的一个朋友，她今天生日。”萧筱一面放包一面回答。 “昨晚也跟她吃的？” “没有，昨晚是一个哥哥……”宋孝然突地又被提及，让萧筱脑瓜子更疼了。 “哦，就是你那个当心理医生的哥哥？” “嗯。” 萧筱大大喝了口水，从柜子里拿了换洗的衣服，进了盥洗室。 她打开水龙头冲了把脸，对着镜子解开了白衬衫的扣子，轻轻扭头，艰难地看了看牙印，忽而瞪大了眼睛，她将头凑近镜子，仔细看了看，才发现牙印上居然又多了一个吻痕。 “混蛋……”她红着脸，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声。 不妙啊。 洗完澡出来，萧筱在书桌前坐下，一手擦着头发，一手从书立上拿出一个笔记本，摊开空白的一页，执笔写下了两个名字。 宋孝然。 段默言。 第39章 Chapter 39 “she walks in beauty, like the night of cloudless climes and starry skies; and all thats best of dark and bright meet in her aspect and her eyes……” 清晨，小鸟在窗外吱吱喳喳，柔和的阳光透进打开的窗格，灰尘都在光影中现出美来。连欢欢睡眼惺忪地探出头来，只见梳着头的老么伴随着悠扬的钢琴曲，惬意地吟着诗。 萧筱见她起来，用食指点点手腕示意时间，嘴上继续吟颂着悦耳的诗歌，对着镜子露出小酒窝。 连欢欢倒在床头，听她念完了诗，才懒洋洋地道：“小六子，你今天的心情不错啊。” “是呀，”吟了诗又哼着歌的萧筱扣上带领子的无袖衫的扣子，对着镜子左照右照，对难得放下来的头发看了又看，“你也快起来吧，大懒虫，太阳都快晒屁股了。” “人家不想起……”连欢欢哼唧两声。 “可别懒了，一会该迟到了。”萧筱提了包，再看看桌上检查有没有遗漏的东西，“我走啦，别睡啦！” 连欢欢半死不活地应了她一声，等萧筱出了门，她注视着挂着日历的米色木门半晌，喃喃自语，“你可真幸福啊笑笑……” 萧筱跳下了宿舍楼的台阶，哼着小调给死党之二童以亦打电话，开头就说：“一一，我好傻啊！” 对方沉默了片刻，“……现在发现是不是太晚了亲。” 萧筱嘻嘻笑了一声，抬头仰望难得有一丝蓝色的天空，“你知不知道孝然哥前天晚上向我提出了交往？” 童以亦对男人不感兴趣，所以她的这些问题主要是骚扰苏薇，但童以亦该知道的也都知道。这会儿苏薇肯定还没起床，萧筱不敢再吵醒她，否则就真的十恶不赦了。 “哦？那个贱男人？” “不要只是因为人不喜欢我就那样说他嘛。” 对方冷哼一声，“那你想怎么样？他突然说喜欢你，你是不是就心动了？想投到你初恋情人的怀抱？还是想选择富二代帅哥？” “所以说，我傻就傻在这里嘛。”萧筱摇头晃脑地道，“这两天发生了很多事，我觉得脑袋都要炸了，昨天晚上还写出他们的名字列了表，想找清楚自己内心的想法。可是写来写去还是一头乱，然后我突然醍醐灌顶，一拍大腿，艾玛，我真傻。” “……”童以亦不知道从哪里切入。 “我突然想起来，这应该是他们为难的事情，为什么我在这里纠结半天？要追我就追嘛，谁让我点头了就是他的本事，我干嘛非得要在这两天分出个子丑寅卯来。” 童以亦听懂了，并且对她这种觉悟给予了表扬，“嗯，这才是我的好姑娘。男人算什么，咱们要把他们玩弄股掌之中。” “对嘛，我同意让他们追就已经很给他们面子了。”萧筱被自己的厚脸皮乐得吐了吐舌。 “对的，实在不行，两个同时搞了也行啊，搞完这个搞那个，要不np什么的也成。” 这也太重口了……画面太美好，她有点不敢想像。 “只是np时你要小心一点，不要让他俩玩到一块去了。” “噗哈哈哈哈--” 这天萧筱在公司看见段默言，还在因脑中的十八禁而乐不可支。要不真把他介绍给孝然哥认识算了，也许他俩才是真爱。 段默言自然不知道她又基又腐的想法，只是觉着这姑娘今天还挺开心，看样子是真的把他咬她的事抛之脑后了。 中午他再帮她上了一次药，同时让她准备一下，跟他一起去基地。 她居然没扭捏，一口就应下了。段默言反而挑了挑眉，觉得有点反常。这时袁柯走了进来，像是有事报告，萧筱自发地出去了。 她不知道的是，袁柯报告的居然是她的私事。 “萧筱前天见面的朋友，是她青梅竹马的邻居，是一位心理医生，名叫宋孝然。” “什么？”段默言拿湿巾擦手指的动作蓦地停了下来，眯着眼抬眼看向他，“叫什么名字？” “宋孝然，宋朝的宋，孝顺的孝，然后的然。”袁柯见老板表情有异，不敢怠慢，详细解释道。 袁柯并不认识宋孝然，段默言每次去见他，从来是一个人去，宋孝然那边也会支开别人。换句话说，段默言有心理疾病的事，只有他本人和心理医生两人知道。 “拿来。”段默言扔了湿巾，伸手要了袁柯手中的资料。他靠向舒适的椅背，一眼就看见宋孝然的大头照片。 他面无表情地翻动资料，这就是萧筱说的“她喜欢他他也喜欢她”的人？或许还是她的初恋情人？ 那个吻痕是宋孝然弄上去的？他不知道他跟萧筱的关系？还是故意让萧筱接近他？ 段默言让袁柯退了下去，将大皮椅转了个方向面对外头的风景，一手支着头，一手拿着文件夹一搭没一搭地拍着扶椅边缘。 怎么偏偏是宋孝然？地球下得他妈的三个人都分不开了吗？ 大抵过了十来分钟，萧筱来敲门，说是车子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段默言应了一声，将文件夹丢进抽屉里，点了一根烟，低头拿着桌上的手机和钥匙，忽而一个纸青蛙蹦到他的眼前。 他挑眉抬头，见萧筱笑眯眯地背手看着他，“送给你。” “送给我？”段默言压着青蛙屁股让它再跳一次。 “对，当作你这段时间指导我的谢礼。” 段默言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好吧，我接受，谢谢。” 他淡定的表情倒让萧筱吃惊了，“就这样？”她还以为他至少会嫌弃一句，“礼轻情义重”的说辞她都已经准备好了。 “这不就是礼轻情义重的意思，于是我接受你的情义。”段默言吐了一口烟雾，注视她理所当然地道。 怎么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好像就变了意思？ 段默言将纸青娃放到电脑旁，“你送我一只纸青蛙，我就送你一架纸飞机。” 萧筱天真地以为段默言说的纸飞机是与众不同的，但好歹至少是纸做的飞机，谁知她跟到基地，看见所谓的纸飞机算是开了眼界。 “这款ove无人机，运用了纸飞机的造型，形状和空气动力学的架构由纸纸制制成，以碳纤维支架支撑，配以前置电子摄像头，三百六十度旋转角度，两个后方推进器，可以像纸飞机一样靠推送飞起。这是vr眼镜。” 萧筱拿着一架小巧轻便的黑白相间的无人机，情不自禁地发出赞叹之声，过了一会才记起向段默言翻译工程师的话。 “你戴上试试。” “我不会，我怕摔着飞机。” “不要紧，多的是。我教你。” 工程师在一旁暗暗吐槽，段总您泡妞，说谎都不打草稿，这明明是样机好吗？ 萧筱听了段默言的话，放心地将眼罩带上，感觉就像带上了重重的眼镜似的，眼前的景象与裸眼并无二致。段默言让工程师将ove推送出去，自己握着她的手将飞机升了起来。 “哇--”萧筱透过vr看见了天空的世界，“好厉害。” 段默言爽性自后搂住她，握着她的手操控着飞机，萧筱沉浸在新奇之中，没有注意他的举动。 飞机的速度颇快，萧筱笑着大叫晕机了晕机了，段默言没看飞机只顾着看她了。忽而听她惊恐地“啊”一声，身子猛地撞入了他的胸膛，他才稳住她抬起头来。 原来是一只麻雀飞来差点撞上了飞机。 “别害怕，不过是只鸟。”段默言在她耳边道。 温热的气息窜进耳膜，让萧筱没来由地轻抖了一下。萧筱这才发现自己整个被他搂在怀中，坚实强壮的胸膛隔着薄衣传来热气，让她有些心神不宁。想当初他教她打高尔夫的时候也差不多像这样，但她完全没有脸红心跳的感觉，为什么现在却有了？是心态变了吗？ “段总，客人到了。”基地总监走过来道。 段默言应了一声，也没急着走，再陪着萧筱玩了一会飞机，才道：“我要去见两个人，你就在这儿玩吧。” 他交待总监照顾好萧筱后，与袁柯一起走了。 萧筱有点奇怪，如果是客户的话她这段时间也跟着他见过，怎么今天不让她跟呢？并且不仅她没去，基地的两个工程师都没去。 “柳工，你们不去吗？” “我们去做什么，那是段总做为高级顾问的见的人。”柳工笑笑，拾起地下的ove。 高级顾问？萧筱看着段默言离去的方向，他的身份还真多啊。 于是萧筱安了心在基地开了一下午飞机，美其名曰调试机器。主要将ove玩了熟稔，觉得自己好像透过它变成了一只自由的鸟在天空翱翔。 段默言出来时她还戴着眼罩抿着笑看着天空，他走过去在她面前站定，头一偏地就吻上了她。 第40章 Chapter 40 “你为什么回国，宋孝然。” 整洁而雅致的心理咨询室里，宋孝然为来客端上了一杯咖啡，听见询问略为诧异地抬起了头。他看向跷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的段默言，先是说了一声“请用”，再回头将自己的咖啡拿来，“怎么突然对我感兴趣？” “你不是建议我，多跟人‘交流’？” 宋孝然轻笑一声，“对，没错。”他坐进自己的椅子，喝了一口咖啡，“我回国是因为私事。” “家事？” “未来的。” 段默言沉默一会，了然地点了点头，“女人。” 宋孝然笑而不答。 “怎么样，解决了吗？” “正在努力中。” 段默言一手搭在腿上，“事实上，我有个好消息带给你。” “哦？” 修长的手指轻点膝盖，段默言不紧不慢地道：“我有个校友，现在在洛杉矶，打算为自己的心理诊疗医院找合伙人，我觉得你不错，就推荐给了他，他对你很感兴趣，希望跟你聊一聊。” 国人毕竟对心理疾病素有误解，多数属于讳疾忌医。心理医生在大陆很难大展拳脚，极少有正规的心理诊所，像宋孝然这样的心理咨询师与精神科医生双重身份的更是少之又少。相比之下，美国就是心理医生的天堂。美国人接受心理治疗，就像吃感冒药一样普通。 能与段默言来往的校友，自然不是泛泛之辈。宋孝然略微一愣，“这个，谢谢。”他看向面色淡淡的段默言，说实话有些惊讶。 “怎么样，你想跟他谈谈吗？” 宋孝然犹豫了一会。这诚然是个非常好的机会，也许错过了就不会再有。但是……萧筱的笑脸自脑中闪现，他还是做出了决定，“谢谢你的好意，我很荣幸，但我回国之前就下了决定……在我没有完成私事之前，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哦？”疑问的尾音稍稍上扬，“看来这件私事对你很重要？” “非常重要。”宋孝然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否则显得自己不识好歹，“我曾经……为了野心抛弃过她一次，直到真正离开了她，我才发现自己再成功，喜悦也没有人分享，别的女人给不了我想要的感觉。所以这次我不想再重蹈覆辙。” “那个女人就那么优秀？” “也谈不上优秀不优秀，她现在还是个未经世事的姑娘，不知道她将来会开出什么样的花朵，但我认为，她那颗心是不会变的。”因为他会尽最大努力去呵护它。 段默言道：“是个少女？不介绍给我认识一下？” “这是我的姑娘，抱歉，我不想让任何别的男人看见。”宋孝然笑着拒绝。 段默言闻言，放下长腿，弯腰拿了桌上的烟，随手递给他一根，这期间他的视线一直停在他的脸上。直到他低头接上他送上来的火光，深深地吸了一口，这才眯着眼转开了视线。 两人沉默地抽了会烟，段默言将烟灰弹进烟灰缸中，沉沉地再次开口，“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关照你？” “是有那么一点。” “那是因为我感谢你。” “感谢我？” “对，你的建议，让我得到了一个非常合胃口的姑娘。”段默言轻吐云雾，“前两天，我发现她这儿，”他指指锁骨，“有一个吻痕，我在一瞬间怒火中烧。” “怒火中烧？” “对，怒火中烧。”段默言肯定自己没用错词，“我当时的感觉，就像是一团不受控制的火焰在我身上四处点起了熊熊大火，有种想将一切摧毁的冲动。” “……对你而言，这或许是一件好事。” “我把她吓着了，直接连班都跷了。” “然后呢？你感觉怎么样？” “然后，等那阵怒气过了之后，我就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 段默言摁熄烟头，抬眼看向他勾了勾唇，一字一句地道：“谁也别想跟我抢这个女孩，谁敢动她，我就杀了谁。” 宋孝然见他说得非常认真，观察他片刻，忽而感觉他的眼中似乎出现了敌意，“到现在你还有这个想法？” “对。” 宋孝然道：“这个女孩的确是非常重要的人物，她让你产生了独占欲。” “什么欲望我不管，这姑娘注定是我的。” 萧筱趁着休息日，去小天使当了一天义工，快五点时她还不想走，却被一脸古怪笑意的王院长送出了口门，她莫名其妙地过马路往公交车站牌走，却发现站牌前方停着那辆阿斯顿马丁。 一只手打开了副驾门，却迟迟不见人出来，好像是在等人进去。 萧筱不可思议地走上前，弯腰瞪着驾驶座上的戴着墨镜的男人，“你收买了王院长？” 段默言扬扬下巴叫她上车，“我打了个电话问问你在不在，王院长就想明白了，还一个劲地夸你的好，我琢磨着有那么点推销的意思。” 萧筱额上三条黑线，旋即将门挎上，自己留在车外。 车窗降下，段默言盯着她，按了两声喇叭。 “我不敢坐您的车，保不齐又有人色狼上身。”他现在是亲她越来越自然，越来越嚣张了。 “行了，今天不亲你。”又别扭上了。 萧筱状似衡量了一下，才打开车门上了车。 段默言从手边拿出一副双c墨镜扔给她，“戴上。” 萧筱看向崭新的蝴蝶型酒红墨镜，又看了看他，玩了玩镜架，低头将墨镜戴上。 段默言瞟了一眼，熟练地发动车子，“先去吃个饭，傅泰然得到了一个玩具，晚上要显摆，我带你去看看。” “我不去，不过吃饭可以，但是由我来买单，并且地点由我定。” 段默言新鲜地看了她一眼。 “怎么？不同意啊？那咱饭也别吃了。”萧筱挑衅地偏了偏头。 “行，同意。”段默言觉着他也没多少选项。 萧筱暗地里勾了勾唇。 “你有护照没有？” “没有……怎么了？” “我过两天要去纽约，你想跟着去吗？” “不想。”萧筱回答得十分干脆。虽然出国见世面是一件向往已久的事，但从其他各方面来讲，她都不能去。 段默言哼了一下。 “你要去多久？” “大概十天半月。” 萧筱默默地点了点头。 车子按照萧筱的意思，在大学附近的一间规模不大的川菜馆停了下来。 两人下了车，萧筱带着他走进川菜馆，一边介绍道：“这一家是我们学校附近最好吃的餐馆，很多学生都到这里来打牙祭，我们宿舍聚餐，也经常到这里来。” 虽然到了饭点，但由于放假，餐馆里没多少人，萧筱很快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半旧的木桌油光闪亮，手腕也不敢放上去，放置一边的调料银盘上还有几滴辣椒油没擦干净。老板娘套着不太干净的围裙拿着菜单过来，虽然已是徐娘半老，但看见帅哥仍然不免多看两眼，带着川音道：“帅哥，带美女吃饭啊？” 段默言眼皮都没抬一下。 老板娘自讨了个没趣，但饭馆里的女性也都偷偷打量起这与小餐馆格格不入的帅哥来。 萧筱清了清嗓子，拿过段默言没接的菜单，熟稔地点了水煮鱼、泡椒猪肝、麻婆豆腐等招牌菜，最后问了他一句，“这么多够了吗？” “够了。” 老板娘拿着菜单离开，萧筱打开自己面前的一次性碗筷，同时有些观察意味地看了看他。 谁知段默言并不因身在一间加起来价值还没有他腕上手表贵的餐馆用餐不自在，他照着萧筱的样子打开了塑料薄膜，扔进小水盆里。 人少菜自然就上得快，不一会儿，萧筱点的菜都上齐了。水煮鱼做为主角放在了正中，不知道是不是地沟油希望不是的红油上飘着香喷喷的辣椒与鱼片，但萧筱清楚也就这上面是鱼，下面全是坑爹的配菜。 “虽然卫生不知道能不能保障，但味道还是挺好的。”萧筱拿了筷子道。 段默言也没多说，与她一同吃起来。 萧筱以为他会嫌弃这里的用餐环境和菜品，毕竟他之前带她和冉辉去的都是些精致的地方，没想到他全程眉头没皱一下，胃口还比较大，最后将盘子几乎全扫空了。 “你吃饱了吗？”萧筱犹豫地递上一张纸巾问道，想着要不要再加几个菜。 “差不多了。”段默言放下筷子，拿纸巾优雅地擦擦嘴。 “好吃吗？” 段默言道：“好不好吃都那样，我对食物不挑。” 原来如此！这位原来走的是裹腹路线吗，但跟他的生活品味完全不搭啊！ “你自己很会做菜啊。” “做菜有什么难的？” “……” 这一顿饭的结果怎么说呢，萧筱的目的没有达成，反而好像被将了一军，但是不可否认地，她吃得很开心。 结账时段默言本来想出尔反尔掏钱，终于学乖了的萧筱早在借口去洗手间时就把钱付了。 两人出了餐馆，天已经变黑了，萧筱说吃太多，要散步回宿舍，让他自己开车先走。 “真不跟我去？” “我再不去你们的聚会了。”天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萧筱摇了摇头，忽而想起什么似的说道，“要是我的男朋友，我可不会让他每晚去那种场合。”就算没出轨，那也跟出轨差不了多少了。 段默言道：“我不去咱俩就成了？”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萧筱没好气地将他推上了车。 等段默言的车开走了，萧筱没来由地有点失望，她站了一会，摇了摇头，背着双肩包慢慢往学校方向走去。 回了宿舍，连欢欢还没回来，她先洗了澡换了睡裙，坐在书桌前跟着电脑练习口语。宋孝然打来了电话，“笑笑，今天零点场有一部电影，你肯定很兴趣，要不要一起去看一看？” “什么电影？” “动画片，哆啦a梦。” 萧筱心念一动，她看的第一本漫画书就是宋孝然借给她的哆啦a梦，它是她童年为数不多的欢乐之一，如今听到它电影版了，觉得为了怀念也该去看一看。只是零点场……“今天太晚了，我都洗了澡了，明天好吗？” 宋孝然在电话对面笑了笑，“你难道在怕我？” 萧筱被戳中了一点心事，但她现在没那么胆大了，愈发觉得男人都跟狼一样，稍一不留神人就行动了。“没有，真是天黑了，不想动，明天我下了班直接过去，不是一样的吗？” 见她并不是拒绝跟他见面，宋孝然也没究追猛打，“那行，明晚你直接出来，咱们吃了东西再去看电影。” “好。” 萧筱断了通话，握着手机发了一会呆，回过神来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十点过了，“欢欢怎么还没回来？”她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拨出了连欢欢的号码。 谁知手机响了七八声无人接听，自动挂断了。 “奇怪，她去哪了？”萧筱疑惑地放下手机。 此时郊区一间偌大的别墅中，穿着泳衣的连欢欢正小心翼翼地为段默言倒酒，“笑笑昨天在一个笔记本上写了您与一个叫宋孝然的人的名字，列了表的样子，我把它拍下来了，要发到您的邮箱里去吗？” “发吧。”段默言躺在沙滩椅上懒懒道。 “是。”连欢欢忙拿了她新买的6s。 傅泰然走了过来，从后面勾了连欢欢脖子上的项圈，迫使她难受地站了起来。 “主人。”她转头恭敬地叫了一声。 “默言，你成天叫我这小宠物干什么？”傅泰然拍拍连欢欢的脸蛋，另一手摊开，一颗草莓躺在掌心，“吃吧，乖。” 连欢欢轻声说一句“谢谢主人”，然后也不用手接过，而是直接低头用嘴咬住了草莓。 第41章 Chapter 41 “你的小姑娘没来？”看连欢欢吃完，傅泰然满意地让离开，坐在段默言身边道。 “她不愿意来。” “可惜了，我挺喜欢那小姑娘。”傅泰然耸耸肩。 “我现在最不乐意听谁谁谁喜欢她，哥，你即使是哥，也悠着点。”段默言喝了口酒。 傅泰然挑了挑眉，“动真格的了？” 段默言瞟他一眼，“别在那姑娘手腕脖子上整伤，万一笑笑看见了起疑心。” 傅泰然哼笑一声。 “严恪哪去了？” “还能上哪？还跟他御世那情妇瞎折腾，”严恪也是傻冒。好那会儿对人好到天上去，狠那会儿就把人往死里整。谁能整得明白他想干什么？“你听哥一句，别对女人动感情，一切后果看严恪的行为现状。” 段默言扔了颗葡萄进嘴里，没说话。 翌日，萧筱要下班时被段默言逮住了，“去哪里？今天不请我吃饭？” “我跟朋友有约了。” 段默言闻言，坐在椅子上交叠双手，意味莫名地看她片刻，“你的脖子还痛不痛？” 萧筱听出言外之意，恶狠狠看他一眼，“你还想咬我一口啊？” 段默言被反将一军，“我随便问问。” 萧筱抿嘴看他一会，才慢慢说道：“是还有人在追我，脖子上也是被意外弄上去的。我现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反正我就是这样了，你要是觉得我脚踏两只船，就赶紧的别管我了。” 其实萧筱虽然打定主意让两个男人去烦恼，自己只管接受便是，但这不过是她的缓冲之计。内心实诚的她哪里能享受这种花花公主的待遇，见自己吊着两个男人的胃口，总是恨不得立马就能跟人一句准话。可她也知道自己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也急不得，才不得已出此下策。她不再一味拒绝，也就是想多跟他们接触，弄清楚心中所向。她究竟是喜欢这个，还是喜欢那个，还是两个都不敢喜欢。 她有时甚至希望两人都自动退出，让她一人落个清静。 “行了，你慢慢玩，替我问候他祖宗。”段默言却是如此神情自若地说道。 “……” 电影院散场的时候，萧筱是哭着出来的。 虽然有人对电影失望得骂骂咧咧，但她还是哭得稀里哗啦。宋孝然又抽出一张面纸，为她擦去眼泪，“你不是已经看过结局了吗，怎么还哭得这么惨？”电影没有原创，而是从漫画里找出剧情串联起来的，所以那些她都已经耳熟能详了。 “那个结局看一次哭一次好不好？”萧筱哑着声音道。 爱笑者多数爱哭，萧筱有心理防备时，鲜少落泪哭泣，但是看电影时泪点极低，特别是这种对她而言满是情怀的电影，更是哭得不能自已。 为了平复她的心情，出了电影院的宋孝然为她买了一支甜筒雪糕，两人乘车到了江边。 大江边灯火辉煌，映照着大城市的繁华。来往的行人与游客都很多，萧筱与宋孝然走在一处，在旁人眼里无异也是一对情侣，但萧筱这时没能注意这些，她与宋孝然下了车，闷闷地道：“离开了哆啦a梦的大雄，就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大雄了。” 宋孝然温声道：“人总是要长大。” “可是哆啦a梦不走，大雄也能长大，”萧筱停下脚步抬起头，“大不了，只是慢一点罢了。” 宋孝然与她对视片刻，旋即点了点头，“我同意。” 萧筱见他赞同她的观点，轻轻松了口气，她重新抬步，继续说道：“我觉得哆啦a梦对大雄而言，不仅是一个帮助他的机器猫，更多的是陪在他身边不离不弃的好朋友，是最好的朋友，让读小学的大雄要承受永不再见的告别，还是太虐心了。” 他那时的离开，是不是也成了另一种意义离开的哆啦a梦？他不仅是她的初恋，同时也是她的竹马。宋孝然偏头注视萧筱略为惆怅的神情，心中一紧。 两人默默走了一段，萧筱忽而感到手中温热，诧异低头，却是宋孝然握住了她的手。 萧筱虽然惊讶，但并没有第一时间挣开，因为她蓦然发现，宋孝然握她的手感觉，与段默言牵她的手的感觉，完全不同。 现在她的手被宋孝然牵着，她只是觉得大掌温暖有力，并不感到害怕与不安，但是段默言只要一握她的手，她就会感觉一股电流直击心脏，令她心惊肉跳。 “笑笑，我曾经是不是也是你的哆啦a梦？”宋孝然紧紧执着她的手，神色却十分自然。 萧筱因他这个问题而失神，旋即笑了笑道：“你可没有机器猫那么可爱。”除此之外，倒是异曲同工。小时候的她甚至以为宋孝然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那你就当孝然哥是离开了的哆啦a梦，现在又回来了怎么样？”宋孝然偏头看向她。 萧筱低头轻笑一声，与他走到黑漆漆的铁护栏边，看了一会过往的轮船，抽出自己的手，背靠着护栏偏头看他，“我在你眼里，是不是还是那个没长大的小姑娘？” “笑笑，我没有恋童癖。”宋孝然失笑，凝视着她道，“我现在就想吻你。” 萧筱条件反射地以手遮住了嘴唇。 宋孝然有点受打击，但他还是好风度地笑笑，大掌揉了揉她的头，“放心吧，除非你同意，我不会再吓着你。” 萧筱清咳一声，略为尴尬地低了低头。 宋孝然眼底一柔，觉得自己就这样守护着她慢慢盛开，也已经是一件雅事了。 “孝然哥，有一件事，我想我应该告诉你。”过了一会，萧筱抬起了头说道。 “什么？” “其实，有一个人一直在追我。” “哦？”宋孝然眼中闪过异光，“然后呢？” “然后……我拒绝了他几次，但他还是没有放弃。” “是你的同学？” 萧筱摇摇头，“他也是个社会人士。” 宋孝然点头，观察她的神情，“所以呢，你喜欢他吗？” “我说不上来，本来好像是讨厌的，现在好像不讨厌了。” 看来那个人正在攻克她的心防，宋孝然的心中难免升起嫉妒，她这样的姑娘，不锁起来总是藏不住的吗？他真想现在就把她带回家拆吞入腹，杜绝一切狂蜂浪蝶，可是他已经错过了最佳藏匿她的时期，并且自己沦落到了与其他男人同等地位。 在她心目中，他不再是独一无二的孝然哥了。 “笑笑，无论有多少人喜欢你，我都不会输的。这个世界我最了解你，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除了我，没有别的男人可以做到。”宋孝然深深地凝视她，“你一定要记住这一点。” *** “您去纽约的行程已大致排出来了，不出意外十天就能结束，您是否需要在纽约休息两天，与友人叙旧？”袁柯站在段默言的书桌前，将平板双手送到他的手中，同时一板一眼地询问道。 “不必。”修长的食指快速划过日程，迅速浏览一遍之后，段默言将平板递了回去，“时间不够紧凑，上午安排一下，十点、九点可以开始。” “上午也要安排？”袁柯显得有些诧异。 “对，有问题吗？” 袁柯立刻道：“没有。” 办公室的门被敲了两下，段默言叫了一声进来，萧筱依言开门而入。 见她进来，段默言扬扬下巴，让袁柯离开。 萧筱与袁柯擦肩而过，叫了一声，“段总，早。” “早。”段默言直直盯着她的脸看，好像这样就能看出她身上有没有吻痕似的。不一会儿，他就眯了眼，“哭了？”他脑子中立刻浮现出她与宋孝然滚床单的场面。 “啊，嗯。”萧筱低了低头，没想到自己已经上妆遮住了，他还能发现得了，难道是眼睛太肿了？ “为什么？”他的声音里飘出了一丝寒意。 萧筱清咳一声，脸上浮出些许难为情的表情。 宋孝然在段默言的脑中死了两回，然后他才听到她不好意思地道：“看电影看哭了。” 段默言面无表情的脸愈发没表情了，“看电影？”他缓缓问，“看什么电影？” “哆啦a梦。” 段默言难得反应了两秒，“动画片？”他虽然不知道在哪里瞄了一眼，但那是动画片吧？ “……对。”他那是什么态度，动画片就不能哭了吗？ 段默言沉默了一会，旋即命令似的道：“今晚陪我去看。” 萧筱诧异地正要反对，门又被敲响了，段默言让来报告的人入内，不再理她。 傍晚，萧筱重新抗议，“我为什么要陪你去看电影？” “你能陪那男人去，就不能陪我去？”段默言道，“以前你想去哪，我可是都陪你去了。” “……可是我已经看过了。”哪有电影连着看两遍的？ “我没看。” 抗议无用的萧筱被段默言拖去了电影院，居然好死不死还在同一家电影院。路过领眼镜的地方时，萧筱自我意识过剩地低了低头，就怕发眼镜的帅哥发现她两天与不同的男人来看同一部动画片。 结果看第二遍，她居然还是哭了，并且哭得三d眼镜里全是水雾，她摘下眼镜拿纸巾擦眼泪，却发现段默言没戴眼镜，一直偏头盯着她看。 “你不看电影看我干什么啊？”萧筱用纸巾遮住脸。 段默言拉下纸巾，一偏身就吻住了她。 萧筱简直防不胜防，特别是身边坐的还是小朋友，她怕惊动了小女孩不该出声，用力拍了他两下。 段默言却等吻尽心了才松开她，回答她的问题，“你哭起来比电影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