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的两条好狗都be啦》 第1章 乐羽的徒弟 此时正值梅雨时节，连续几天下着小雨，天色灰暗，像是被笼罩着一层纱，什么也看不真切。 一条偏僻的小路上，一个披着蓑笠的人影正缓缓行进，背后是一个市集常见的药篓，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各类大小不一的药材。 松渡轻轻抖了几下帽檐，雨水顺势而下，一张硬朗俊美的脸庞平静无澜。 天边暮色寥寥，转眼大雨就倾盆而下。 回程不得不减慢，当下是找个避雨的地方，躲过这一阵暴雨。 山林草丛间郁郁葱葱，并无人类踏足的痕迹。 松渡捡起一根木棒，小心地拨弄着面前被草丛覆盖住的土地，月白的长袍下摆已经被浸湿，湿漉漉地耷拉着，主人公却并未有多少不适，依旧专注地找着合适避雨场所。 周边环境空荡荡的，一阵阵雷声劈下来叫人听得心惊，不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鸟叫竟叫人安心几分。 松渡寻到一处山石，陡峭的石壁像是正好镶嵌在此处，地势略高，雨水轻易地被冲刷了下去。 倒是个不错的避雨位置。 片刻后，雨势减小，天色亮堂些许，松渡跺跺脚，收拾好一切，重新迈进大雨里。 只是他没注意的是，在他转身的那一刻，背后的山石仿佛有了灵气，正透过细密的雨水，缓缓氤氲着淡淡光泽。 天界，百官归位，一片祥和。 就连许久不曾露面的乐羽，也悠悠在侧，其旁的小童手持其常用酒具，机灵的为其添水倒酒。 “乐羽，你今日怎地来啦？好久不见！” 和裕快步走上前去，打了招呼。 此人长相风流倜傥，如人间花花公子，却格外喜好收藏各类传奇佳宝。 “多日不见，和裕，近来可好？” 乐羽语调轻松，俊丽华贵的身形微微侧向一旁，修长的手指端起一旁的美酒，一饮而尽。 “好着呐，这不等着这仙乐盛典嘛，解解乏！” “嗯，快了！” 乐羽点了头，不再继续。 话题便由此终结，顶座之人依旧在为即将举办的盛大宴会下达各项指示。 如若不是接到帝君的密诏，乐羽实在不想离开幻乐山，今日前来，也是不得已。 距离颂渡最后一世人间历练归来，也不过寥寥数日。 不久前他特意前往人间查看过一番，见此人一切都是按照既定的轨迹在前进，倒也安慰几分。 眼见仙乐门举办千年一度盛大宴席，倘若一切顺利，颂渡归来时，或许可以赶上。 只要不出什么差池就好。 乐羽不消片刻便离席而去，好在众人都专心讨论眼下之事，并无其他心思放在他的身上。 转过前厅，乐羽稍一化形，本来的面目便呈现出来，清风霁月，风华无限，只是略有几分苍白。 小童微微蹙眉，紧跟其后，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家君上又要如同前几日，莫名吐血，虚弱不已。 “…….君上，你.…..” 小童上前，有些迟疑的问道。 “不碍事。” 乐羽摆摆手，昳丽的眉眼浮现点点光辉，顷刻间便恢复如常。 “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 他前往的方向正是帝君殿堂的位置。 小童无力的叹了口气，匆匆往回跑，准备君上回去后可能要用到的药材。 朝明殿戒备森严，内饰却无比奢华贵丽，仿佛所有奇珍异宝都堆到了殿里，随意看去，都觉得奢靡夸张。 每每来到此处，乐羽都感觉眼睛要被闪瞎，心里也暗暗吐槽帝君的独特审美。 “乐羽拜见帝君！” 前方鎏金座椅上倚靠着一位神度非凡的男人，其风华绝代，不可直视。 “乐羽，到这来。”男人嗓音浑厚有力，闻者自觉威压，但出乎意料的有些平易近人。 “你我之间无人之时不必行如此虚礼。” “是，乐羽记下了。” “近来如何？幻乐山一切可安好？” “谢帝君挂念，一切安好。” “嗯，此番找你前来，是为了你那徒弟的事。” 说罢手边出现一面光镜，里面清晰地映照着松渡的身影。 “他该回来了，此去人间，也有数百年光景。” “是，时侯已到，不日便能回归。” “乐羽，最后一次机会，你去接他吧，赶在仙乐盛会到来之前。” “是，乐羽领命。” 帝君长明顿了几瞬，目光透过乐羽，继而再次开口。 “伤势可有缓和？” “无大碍，不会耽误此次行事。” “那就好，早去早回。” 乐羽离开后，偌大的大殿空寥无比，帝君常明手指微动，划过光镜的另一面，乐羽倒地不起的一幕霎时消散开来…… 乐羽对此一清二楚，颂渡能在凡间历练，他自己的命数已然注定。 无数种可能，到最后都只有一个结果。 天命不可违，这是必然的。 他走出大殿，稍叹口气，接着展臂一挥，化作原身，顷刻间朝着天际而去，只留下一抹淡然绚丽的尾羽洋洋洒洒消失不见。 小童已经准备好君上此次下凡所需要的一切，乐羽的目光扫过这些归置整齐的物件，最后只选了个他常用的一把羽扇。 此去不过数月，简单出行。 小童又给他塞了一些灵丹妙药，眼里担心意味明显。 “不碍事，旧疾，我很快就回来了。” 乐羽毫不在意的出声，将这些东西都拿了出来。 他只是下去接松渡，一切都很寻常。 第2章 突遭袭击 人间，繁华万千。 乐羽已化身为一名凡人打扮，将外形提升到三十上下，还算有一丝为人师表的模样。 他整理了衣衫，一切都符合当下的装扮，又轻咳几声，嗓音随之厚重起来，才缓缓敲响了松渡家的大门。 松渡居住在小镇不远处的乡村，环境清幽，平时靠打猎和出售药材为生，生活的很简朴。 跟乐羽预料的一样，开门的人面容已经不似之前那般夺人心魄，但也是副不错的皮囊。 透过那双幽黑的双眸，还是能露着点熟悉。 “劳烦打听下，附近可有大夫？” 乐羽扬了扬脚背上的鲜血，脸上的疼痛不似作假。 松渡看了眼来人，面容俊美，衣着华贵，非一般寻常人家，莫不是个落难公子哥？但这里荒郊野岭的，他只身一人也实在奇怪。 “附近的大夫需要朝着东南方向前进20里。” 松渡面色不变，目光移开到门外群山环绕的小径，此时天色暗了几分，大雨再次酝酿起前兆。 “…….是吗？” 乐羽扯了几下嘴角，见对方并没有要他进屋的意思，不免再次出声询问：“可否劳烦在此借住一宿？” 松渡更加觉得此人不怀好意，脸上的怀疑之色丝毫不加掩饰。 乐羽一直看着他，见对方僵硬了好一会，最后还是让开了身体，任由他一蹦一跳的进了屋子。 这间屋子还是松渡父母留下的，自三年前两人双双离世之后，他便独自一人住在这里，靠着不错的打猎技术维持生计。 乐羽见他屋子收拾的很干净，各类药材分门别类的都归置在过道两侧，避免雨水的浸染还专门悬空垫了起来。 “打扰了。” 乐羽从身上掏出一锭银两递给他：“房费。” 松渡眼里疑云遍布，更加肯定此人若非山里人常说的精怪那就是实打实的傻子。 如此之地掏出这等钱财，实在可疑！ “不用，你自便。” 松渡只看了眼，就转身去了另一间屋子，房门也被轻轻阖上。 乐羽无奈的笑了两声，接着发现脚边的血迹已经积了一滩在灰暗的地板上了，沁出一圈深红的暗晕。 他脱下长靴，拉开裤腿，一道贯穿整个脚掌的狰狞伤口正汩汩朝外涌现着鲜血，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他的眉间闪过一丝痛楚，接着迅速集结手印，总算止住了流血速度，只是这一块的肌肤开始逐渐呈现出死寂般的祥和，毫无愈合的意思。 这等利器比他想的要厉害的多，竟无法自行愈合。 他轻掐一个缓解疼痛的诀，总算感觉好受了些。 乐羽垂着眼，庆幸他赶在了松渡遇难之前，以他目前的情况，尚且还能护他周全。 外面不知何时又下起了大雨，乐羽毫无睡意，他和衣在床边打坐，脑子里浮现着各种猜测。 松渡的行迹难道被人提前获知了？按照他这一世的成长，可以说是从未接触过任何有关他身份的人！ 不应该，难道是因为自己此次下界的原因？ 乐羽想到了一个人，但很快就驱散干净，不会是他，他甚至还提前叮嘱过？ 房门这时被敲响，乐羽迅速回过神来，见松渡扶着一盏摇晃昏暗的烛光，俊丽的脸庞在光下忽明忽暗，他的目光落在了乐羽的脚上。 乐羽见状，将脚大方的伸了过去，干涸的血迹在纯白的长靴上格外刺眼。 “谢谢，还没请教你的名字。” “松渡。” 他对对方的这般娴熟同样感到疑惑，但他还是蹲下了身，他没办法坐视不管。 他将乐羽的鞋袜脱下，一只光洁精致的脚就这样直接搁在了他的腿上，丝毫不在意他的脸色变了又变。 “我叫乐羽，去外地探亲时不小心跌落山谷，受了伤。” 乐羽早已准备好措辞，说起来还算顺口。 松渡垂着眼，压住心头的不适，嗯了一声。 视线停留在他的脚背上，心里却一阵惊诧！ 这比他想的还要严重得多，血洞一样的伤口，此时已经止住了鲜血，在如此昏暗的烛光下依旧能看到其深可见骨，伤口卷曲处像是被利刃插入又迅速带出留下，十分可怖。 松渡将他的脚放在一侧，站起身来又走了出去，再进来时，他递给乐羽一碗浓郁的药汤。 “先喝下，有助于恢复。” 乐羽蹙了眉，见松渡一动不动的站在面前，只得压下那股恶心的感觉，一仰头，喝的干净。 好苦，乐羽心里悲鸣，但面色还是不显，依然如常。 松渡接过了他的空碗，稍退后两步，眼睛却一直盯着他，似乎在等着什么。 等天边掠过一道明亮的闪电，清晰的印在乐羽的脸上，皎洁的光影下此人美的不似凡人，却依旧毫无变化，依旧端着和善的笑意与他对视。 松渡轻咳一声，压下眼里的犹疑和不确定，乐羽是人，不是精怪，不然早该在那碗药的作用下显出原型。 此时什么也没有变化，他依旧好好的。 “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松渡放下空碗，从一侧的屋子里拿出几味药材，细细研磨，又替他把伤口周围的血迹清洗干净，再敷上药材，包扎好。 “谢谢。”乐羽修长的手指抚过那截包扎完好的脚背，语气很轻。 “不客气，早点休息。” 松渡收拾好东西，高大的身影在说完这句话后就快步离开了屋子。 房门再次被阖上，一盏微弱的烛光透过雨夜的微风，轻轻颤动起来。 乐羽终是承受不住，唇角漫过一丝血迹，眸色却闪过一丝欣慰之意。 松渡下药真狠，要不是他有点道行，恐怕当场就魂归故里了。 他果然还是他，防人之心一如既往。 乐羽擦干唇角，手掌渐渐晕出一道极浅的月华光泽，很快就消失不见，但心口那道痛意依旧盘踞不消，他也只是勾唇一笑，早料到这般结果，并不在意。 他重新打坐，闭目养神起来。 第3章 魔物侵袭 第二天是个好天气，松渡早上起来时见乐羽的屋子的房门依然闭着，他只探头看了一眼，接着就收拾好药材和猎物，朝着小镇走去。 小镇名为安阳镇，一直都很祥和，在北川大陆虽有一些惊奇妖怪的传说，但跟这个世外桃源的地方全然不相及，至少在松渡生活的17年时光里，一直都只是传说。 今天却有些不同，小镇上的人行色匆匆，松渡一路走来已经察觉到不对劲，等他到了药材铺，见门口已经排起了很长的队伍，各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伤口。 松渡绕过大厅，从一侧小门进去，见小门里地上都躺着不少人，各个面色痛苦，裸露在外的手臂或者腿上，像是被什么啃咬了一口，伤口周围一圈红色，同时伴有溃烂脓水和恶臭。 “是爬影，”店伙计见到松渡，立马迎了上去，着急的在他背来的药材里扒拉。 “爬影？”松渡取下背篓，一一摊开，神色也凝重了起来，问：“是什么？” “掌柜的在书上翻到了，这太突然的，只说类似。”店伙计焦急的叹了口气，只捏着极少的一根药材，又问道：“这个能多找点吗？” 松渡看到这是一味用于解毒消肿，治疗蛇虫咬伤的药材，生长位置并不好找，也只在雨季才寻得一点。 他摇了摇头，这个纯属偶然。 “哎，”店伙计满脸愁容，眉间紧紧锁着，语气也泄气了几分，“不知道魔物怎么到了我们这里，难道真的要变天了？” 松渡莫名想到了家里的乐羽，对方会不会是魔物呢？看他样子断然不是普通人，不知怎么的，他脑子里闪过昨晚那张俊美含笑的面容，立马有些不安起来。 “怎么分辨出来是不是魔物？” “魔物很好区分，看样子，掌柜的说像爬影这类属于低级物种，只会啃食，但不足以致命。” 店伙计拿起松渡带来的药材，一一过称，收拾好，接着又说：“就是很烦，数量多，怕火。” “那高级的呢？”松渡斟酌着语言：“可能是人类的样子吗？” 店伙计摇了头，当着松渡的面清算好银两，递了过去：“那种没听过，要是真的有，恐怕不好对付，早点安心躺着吧。” 松渡怀着难以言喻的心情接过银两，离开前又回头看了几眼排队的人群，不自觉捏紧了腰间的火折子。 等到走出药铺，整个街头笼罩着一层沉重的氛围，连平日里高昂叫卖的包子铺都蔫蔫的。 松渡上前买了两个包子，迅速裹入腹中，余光瞥见几个装扮不凡的仙人模样弟子正端坐在一旁的面馆，他又买了两个，靠着不远处的座位，小心的贴近了几分。 “没想到我们第一次下山历练居然是来了这么个地方。” 一名清秀弟子声音明显失望，连带着眉梢都有些黯淡。 “可以了，好歹还是魔物，比他们强多了。” “这算什么魔物？顶多是个小爬虫，而且一把火就烧个干净。” “我听师尊说，”一个年纪稍小的女弟子压低了声音，俏丽的眼珠子巡视着周围，见没什么问题，才继续道：“魔界在找一个人，所以才放出了这些爬影试探消息的。” “哈？什么人？”最开始那名弟子表情十分不耐，“你该不会又偷听吧？” “什么偷听？”黎梦脸色有些发红，眼眸底下显出一丝尴尬：“只是碰巧听到了一点，再说也有可能不是吗？” “你是说那个传说吗？可是那人早就已经死了呀，都几百年了。” “嘘！”黎梦迅速制止另一人的声音，“小点声，所以我说是在试探。懂吗？试探。” “我看魔界又要兴风作浪了，这简直没完没了。” “怕什么？我们手上那么多法器，再说这么多年过去，他们早就被消耗的差不多了。” 直到几人起身离开，松渡才重新戴好斗笠，虽然他不明白这些话的意思，但他知道，安阳镇已经不太平了，他得早做打算才好。 至于家里那个人，他沉了沉眼眸，又给店家递了几个铜板，买了些吃的。 第4章 松渡的再次试探 乐羽睁开眼睛时，眸底光华流转，霎然间归于平静，极淡的眸色扫视全场，并无一丝动静。 他立起身体，脚上的痛感并未消失，他缓慢地套好鞋袜，起身推开了门。 屋里一片寂静，天色清透了些许，但因为在山间，依旧有些雾气萦绕，视线并不算得上好。 乐羽环视四周，并未见到松渡的身影，想到他应该是出了门，便不再停留，打开大门，快步走了出去。 来到昨天受伤的位置，他巡视一圈，成为一片灰烬的爬影被昨晚的雨水冲刷，只留下一点点极淡的黑痕，乐羽闭上双眼，神识漫过方圆数十里，昨天他留下的痕迹也有了明确的动向。 他将一切抚平，这里回归到原本面目，就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等松渡回到家，乐羽已经躺在院子里悠闲的摇着蒲扇，受伤的右脚搁在一旁的矮椅上，见他提着大包小包，脸上洋溢出淡淡的笑。 “给我买吃的了吗？” 乐羽正欲起身，却被松渡一把按住了肩膀，对方力道不重，但乐羽并不挣扎，只静静地看着他。 “你是魔物吗？” 松渡语气有些冷意，但依旧能听得出来压抑，仿佛只要他承认，身后的刀子就能快速插入他的胸口。 “你看我像吗？”乐羽勾着唇，神色自然，丝毫不畏惧对方眼里的狠戾。 松渡移开眼眸，松开了他的手掌，更加确定此人来历不简单，他完全没问过魔物为何物，甚至很熟悉的感觉。 “你最好不是！” 松渡猛地掏出身后的刀子，稳准狠的插在了距离乐羽耳边不足一寸的位置，威慑力骇人。 乐羽干笑两声，眼底泛过一丝欣赏，回答：“我不是。” “那就好。” 松渡起身，山里冷冽的气息弥漫在鼻尖，乐羽从中嗅出一丝食物的味道，眼里盖过欣喜。 “给我带吃的了吗？”乐羽又问了一遍。 松渡没说话，却丢给他早已买好的包子和烧鸡，接着身影就离开了院子，去到了房屋一侧的蔬菜种植区。 乐羽笑了笑，并不在意早已冷却的食物，他掰开包子，简单的吃了两口，又将剩余的全部包好放回原处。 他们不需要进食，山间日月精华已经足矣，要吃东西纯粹是为了扮演好一个凡人身份。 松渡给蔬菜松了土，又把鸡鸭喂好，已经到了午饭时间，院里那人依旧闭目养神，好似从一开始就没动过。 等他走到院子，洗净了手，乐羽才缓缓睁开了眼睛，精致的眉眼扫过他的全身，顿时让他有种不自在的感觉。 松渡如今不过十七八年纪，纯粹少年人身形，但因为长期体力劳动，身材长得高大结实，眉眼深邃，鼻梁高挺，面容已经算得上出众俊丽的一类了。 “我晚点出门一趟，不用准备我的晚餐。” 乐羽收回目光，心里盘算着绿姬的动向，并未察觉到松渡的神色闪过一丝不自然，他是完全把这里当做他的家了？ “对了，这银子你收着，我可能需要在这里住一阵，劳烦你了。” 乐羽补充道，同时再次递过去几锭银两，在松渡并无动静的情况下，站起身来塞到了他的手掌里。 松渡的手掌有些粗糙，跟他指尖的光滑细腻完全不一样，乐羽并没在意，只低头看了眼脚背上残留的血痕，疼痛始终缠绕其间，伤口大有不消不散的趋势。 “你要去哪里？” 松渡终于开口，目光也停留在了他的脚背上。 “镇上。” “方便吗？” “没关系。” 乐羽拍了拍衣衫，将妆容整理妥当，刚想迈出大门，就见松渡已经站在了他的跟前，对方身高明显占据优势，乐羽稍微后退了些，避开这种无形的压力。 “你要是想去看大夫的话，不要去城南那一家，那里人很多，免不了排队。” “好，我知道了，多谢提醒。” 乐羽谢过，打算离开，对方却依然挡在眼前，眸底闪过一丝挣扎。 “你的银两....给的太多了。” 乐羽笑了两声，原来他是在意这个。 “那好好伺候我，让我觉得这个钱花得值，行吗？” 松渡：“.............” 不等松渡开口，乐羽已经侧过身体离开了房屋，待走了好一阵不见人烟之后，他快速掐诀，身影已经闪到了城郊不远处的一处破庙里。 第5章 钱府遭遇变故 破庙里这时没什么人，乐羽细细搜索了一遍，终于在破败的石像后面摸到一丝血迹，他凑近闻了闻，指尖侵染的痕迹顷刻间消散的干净。 他沿着特意被抹去的痕迹，一路探查，终于在距离此处不足5里的一个农家小院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人。 此人并非绿姬，其脖子间极浅的刃痕堪堪压过伤口，不细看根本察觉不到，乐羽探过他的脉搏，见这人已经命悬一线，心里顿时涌现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刀......”这名青年应该是这户人家的主人，从穿着打扮以及口音能够明显判断出来。 “什么刀？”乐羽凑近了些，见此人说完这个字便撒手人寰，断气的彻底。 乐羽盖住他的双眼，叹了口气，起身离开，沿着痕迹继续探查，等到了本地一家商贾家中，外面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门口由远及近走来四名仙家弟子打扮的人，正是白天松渡遇到的那几人，此时他们站在钱福发大门前。 黎远首先抬手敲响了房门。 乐羽隐在暗处，并不打草惊蛇。 “来啦。” 一个老伯开了门，见气质不凡的几人明显一怔，眼里有着一丝慌乱。 “劳烦老人家，我等是重云山上历练下山的弟子，观测到贵府有一丝不祥的气运，特意前来查看一番。” 老管家欲言又止，见几人态度还算谦和，只将他们迎进了外厅，便说去通知他家老爷。 几人侧身而立，手里的罗盘闪烁个不停，纵观整个府邸，那抹暗云是愈发浓郁起来了。 等过了好一会，老管家才快步跑了过来，将几人迎到了府邸里侧。 在正厅中间华贵奢丽的太椅上，正斜靠着一位年四十上下的中年男人，此人眉宇间有着极重的青黑之色，氤氲在四周，立马引得黎远几人纷纷退后几步。 “听说你们找我？所谓何事？” 钱福发语气带了几分愠怒，锐利的双眸扫过全场，让人莫名发怵起来。 “深夜前往打扰实在冒昧。” 黎旭上前一步，端着手行礼，语气不缓不急：“我等是奉命下山铲除魔物，观察到贵府似乎存在异常，特意前来查看一番，有所冒犯，还请见谅。” “哦？何为魔物？” “根据我方观测，贵府似乎存在一种妖冶嗜血利器，具体还需等探查之后方可告知。” “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贪图我府的神兵利器而来呢？更何况你们所说的魔物，我从未听说过。” 钱福发并不配合，直接挥手驱散这些人，钱府内外瞬间出现一群人将他们围了起来。 黎远顿时有些慌，他们的师尊可没说过凡人这般蛮不讲理，分明是为了他好，却反遭诬陷为了他的宝！ “请勿动怒，勿动怒。” 黎旭拦过一侧正欲发火的黎远，再次朝着钱福发鞠手：“可否让我等探测一番再行离去，也好交差。” 钱福发垂了眼皮，猛地站起身来，眸光迸射出强烈的寒光，吓得几人接连后退，但很快身后就被一股力量压住，让他们再也无法退后半步。 “这位兄台，这几个小孩无非想知道贵府有没有什么问题，不怕如此大动干戈吧？” 乐羽叹了口气，适时的站了出来，他扶手而立，嗓音清冽如雪，漂亮的眸子里闪过淡淡光泽，语气却很平稳。 “哦？你也来了？” 钱福发顿时变了脸色，刚才还一副庄重威严的中年男人模样，此刻竟全然变换了面目，一张漂亮的女人脸蛋瞬间闪现在众人面前。 黎梦率先发出一声尖叫，被黎远和黎泽快速捂住嘴巴，迅速朝后退去。 黎绪脸色一片惨白，他见钱福发的脸正在说话间已经溃烂的不成样子，双目漆黑淌着腥臭浓郁的乌黑血水，身形表面的肌肤呈现出一片死灰破败，在其脖颈间有一道明显的细痕，像是被人横刀切开了一般，皮肉衔接处已经化出一股肿胀的青绿色脓水，稍有不慎就会喷射而出。 “呕.…...”门外传来一阵呕吐的声音，乐羽不动声色的移开两步，与之保持距离。 “绿姬呢？留下你这么个玩意给她挡死？” 钱福发咧开嘴干笑两声，喉间的血肉纷纷滚落下来，露出森森白骨。 “你也离死不远了，还关心别人，倒不如想想你自己吧。” 说罢就展开绝技，朝着乐羽扑来，乐羽快速掐诀， 避开对方的强烈进攻，身姿翩然傲立，丝毫不忌惮这等攻击。 “嘭………”伴随一声强烈的爆破声，钱福发的身子在半空中炸裂开来，来不及闪躲的黎旭几人被飞溅而来的滚烫血水和污垢溅了一身，黎梦的呕吐声更为严重起来。 第6章 偶遇重云山弟子 “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黎旭对他款款行礼，眉宇间一股压抑的恶心之色，面对身上沾染的污秽之物好似并不介意。 “不客气，请诸位随我来！” 乐羽说完就抬步朝着府邸内走去，一行人绕过长廊，越过假山和人造湖泊，终于来到核心地段，这里正是钱福发的卧室。 乐羽小心的推开门，半边身子还卡在室外，突然见他眼眸一暗，身形顿闪，指尖欻的截获一枚独特定制的影刃。 身后几人立马停住身形，迅速形成一个包围圈，目光十分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乐羽扫了一眼影刃，随后将之抛向身后，同时清冽的嗓音再次悠悠响起：“出来吧，我们谈一谈。”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情，就见整个房间轰隆作响，整张床和墙面快速翻转变形，在刹那间功夫，一个艳丽的女子由下及上缓缓升了上来，她垂坐在一张椅子上，并未起身。 其容貌之美令在场几人都深深吸了口气，大家不由自主的看了眼脸色始终平静的乐羽，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没想到你来的这样快。” 绿姬声音却不如她的美貌，沙哑难听，像被人割开了喉管又随意的缝合在一块，如同一块漏风的枯木，叫人听得心里发毛。 “你们做事露出太多马脚了，那青年也是你们杀的吗？” 乐羽似觉对方不争气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农家小院那人说的是“到”，而非“刀”，他立马理解过来了，绿姬早想到他会过来。 而后话锋一转，问道：“他也回来了吗？” 绿姬一个怔愣，继而大声狂笑起来，其声音难听至极，黎梦甚至捂住了耳朵。 “果然是你，尊上没说错。” 乐羽闭了眼，他已经知道了答案。干脆手起刀落的迅速解决掉了绿姬。 黎旭完全没看懂他的意思，好半晌他才呐呐开口：“前辈这是何意？” 怎么说杀就杀了？咱啥也没问啊！ “她就是你们要找的人，绿姬。” 乐羽说完，已经快步上前拉开了她的外袍，众人完全没察觉到他的行为会如此大胆，连闭眼都忘记了。 预想中的画面并非那般香艳，刃姬整个身体已经全部被枯枝包裹住，心脏处破了一个大窟窿，里面毫无生机。 她已经在等死了，黎旭迅速反应过来，目光又重重的落在眼前白衣人身上，心里不禁泛起怀疑。 谁把她重伤至此？眼前的男人吗？ 乐羽无视掉这些目光，他在绿姬身上浅浅搜了几下，并无什么有用的东西，才终于起身。 “你们直接带回去交差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你们也帮不上忙。” 乐羽抛下一句话，就要离开现场。 黎旭立马侧身拦住，他再次行礼，语气也有了几分焦急：“前辈请留步！请问前辈尊姓大名，我等回去复命也好有个说辞。” 乐羽想了一会，回答道：“冥赤野。” 说罢侧过身体，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黎梦缓过神来，这个名字好生熟悉，可一时也想不起来。 等到黎旭等人清查完钱府所有人员情况，发现这些人早已没了生机，全凭一口气吊着，如今刃姬毙命，他们全无幸免，齐刷刷的倒了一片，细数下来有近百人，毫无意外的是个个人身上都呈现出来明显的溃败腐烂之色。 “……师兄，我们该怎么办？ 黎梦早已捂住了口鼻，腥臭血腥的场面几乎完全恶心死她，她压住胃里的翻腾，怯怯开口。 “封锁现场，先回去复命，这里我们处理不了。” 黎旭等人迅速结印，一张张加印符纹隐入整个府邸墙内，顿时整个空间都被封锁起来，冲鼻的气味却愈发浓郁，连黎远和黎泽都有些招架不住，脸如菜色，明显快到边界。 黎旭示意，几人快速离开了现场。 第7章 乐羽去而复返 在几人离开后不久，乐羽再次回到了现场。 他避开封印，再次探身落到绿姬的房内，在她毙命的位置已经被清理干净，他小心的摸索着床头可能的暗格，手指触到床头的一处明显光滑区域，只听“咔嚓”一声，原本空了的椅子即将再次落入床下，乐羽迅速翻身，稳稳的坐在了上面。 随着视线的下落，陷入一片漆黑，等到停稳，乐羽意识到这里是一条暗道，幽暗的烛光随着来人的动作被一一点燃，乐羽离开座椅，贴着墙面朝里走去。 这里有水流滴答的声响，跟府邸院子里的人工湖泊相连，经过一条隧道，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可供人起居的套内房屋布置。 乐羽小心逼近，见石壁两侧已经被清理干净，指腹轻拭，一层薄灰隐匿其中，已有些时日。 他逐个排查，终于在尚未完全焚烧殆尽的壁炉里看到一卷书信，里面尚有余温，绿姬恐怕在重云山弟子到来之际已经想到了可能的宿命，匆忙之下想销毁痕迹，却不料这等材料不易被焚烧。 才给乐羽找到了一丝蛛丝马迹。 等他看完残存的几页，眉宇间染上一层浓郁的愁绪。 松渡的身份暂未被探知，但他的身份却被识破了，他脚上的伤痕便是十足的证据，冥赤野早已在各地安插过视线，一旦遇到可疑人物，便会以此物识别。 果然是专门为他准备的毒，明白乐羽的属性，虽不致命，却能很好的确认身份。 完全是冥赤野的风格，行事之歹毒跟过去如出一辙。 他始终提防着自己，不惜花费大量人力来以此获得可能性，如今乐羽无法缓解这个症状，一旦冥赤野与他相见，他完全没办法掩盖下去。 乐羽暗叹刚下凡时便被伏击的大意，好心相助一对孤苦伶仃的爷孙俩，却没想绿姬乔扮为一旁的树木，趁他毫无防备的时刻，一把涂了毒药的匕刃直直刺入了他的鞋子。 乐羽完全没料到冥赤野也还存在人间，也没想过会有人专门潜伏，毕竟过去了这么多年，冥赤野可以说是毫无动静，甚至在人间已经完全销声匿迹。 现在一切都清晰起来，他只觉得麻烦极了。 乐羽在心里盘算着，快速将残卷收入袖中，又抹去所有痕迹，才终于离开了钱府。 此时夜色正浓，已至亥时，整个街道安静无声，人们已经进入了睡眠。 乐羽轻声落入一家成衣铺，将脚上的鞋子更换为新的合脚的，放下一锭银钱，又将所有痕迹抹干净，才再次离开了安阳镇，朝着下面的乡间小路迈进。 等回到松渡的门前，乐羽正了正身体，推门而入时，见偏房一侧烛光摇曳，接着松渡从门内走出，身上披着一件长袍，目光直直的看着他。 “我回来了。” 乐羽扯开唇角笑了一声，稍打招呼，略微感到不适，松渡在等自己吗？ “你吃饭了吗？” 松渡走到他的身侧，见他玉白的外袍上浸染了一层微薄的露水，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出几分清冷之意。 “吃过了。” 乐羽背过手，语调平淡的说道：“我要休息了，你早些歇下。” 说罢便朝着他的那间房屋走去，留下松渡独自站在院中。 第8章 乐羽旧疾复发 乐羽关紧房门，思考着带松渡离开的可能性。 只要避开冥赤野，挨到他飞升的日子，顺利进入天庭，在帝君常明的庇护下，松渡可以说是完全安全的。 还是说他独自离开，冥赤野目前没有发现松渡，那他就还是安全的，可一旦他察觉到，那松渡毫无还手之力，他将必死无疑。 乐羽绝对不会冒这种风险，眼下魔物已经有蠢蠢欲动的趋势，松渡暴露是迟早的事，就是不知道冥赤野如今掌握了多少情报，他得告知帝君这等情况才好。 一想到此，乐羽感到心口那股难抑的痛感迅速占据了上风，他克制不住的咳出一大口鲜血。 旧疾复发，实在不是时候，他根本来不及思考什么，身体便直直的倒向了一侧的床铺。 松渡听闻乐羽屋里传来一声巨响，身体已经率先了离开院子。 等推开乐羽的房门，发现他的唇角还带着新鲜的血迹，清俊的面色格外惨白，整个人已经昏厥过去了。 松渡的心里莫名有些不安，他的手指探过对方鼻息，尚有呼吸，只是很轻很浅。 他这才松了口气，将乐羽轻放在床榻之上，又接来清水，细细替他擦干净唇间血色。 对方似乎只是陷入沉睡，身体随着呼吸规律起伏，精致的脸上如同他一直以来的神态，平静祥和。 松渡不知这是什么情况，乐羽跟他认识分明才一天不到，对方付了钱，当这里是驿站，他提供吃的住的，其他的根本不必再管。 可今晚却怎么也睡不着，乐羽的脚伤还未恢复，一去那么久。 他只说不用准备晚餐，他却一直等到了三更。 等好不容易见到他，对方明显不想跟他多谈，回来却又受伤。 松渡看着罐子里正在煨着的草药，对乐羽的身份更加猜疑不定。 他应该是个凡人吧，不论是神是魔还是妖，好歹还是个人形，这种法力肯定很高深，不会像他这样弱，三番五次的受伤？ 压下心头的疑虑，松渡眼见着天都快亮了，等到公鸡打鸣，他才终于取下瓦罐，将药渣过滤干净，端着一碗干净的汤药走到了乐羽的房内。 乐羽依旧毫无知觉的熟睡着，胸口微微起伏，至少还活着。 松渡松了口气，将乐羽的身子稍微扶起垫高了一些，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他身上极淡的如深山幽兰的气息绕过他的耳侧。 他蓦地顿住了动作，内心涌起一股难言的奇异的感觉，但很快就消散的干净。 松渡避开这等碰触，小心的吹着滚烫的药汤，等到温度合适，才慢慢送入乐羽的口中。 乐羽微微蹙了眉，本能的排斥着，药汤顺着他有些苍白的唇角滑落下来，掠过清晰的下颌，沿着修长而洁白的脖颈迅速隐入不见。 松渡的喉骨莫名滚动了几下，感觉胸口燥热的严重，不知何时，乐羽领口的衣衫竟有些松散，堪堪盖住那精致无缺的锁骨，再往下...... 他移开了眼，似下定决心，又伸出一只手捏住了对方的下巴。 乐羽被迫张开嘴，唇色也在顷刻间染上一抹怪异的红。 松渡将已经完全冷却的药汤快速灌入了他的口中，接着压下他不可自抑的咳嗽。他的脸色很快呛的通红，但一阵过后，又恢复平静。 乐羽依旧没有醒，不知怎么的，松渡却松了口气，他幽深的眸底划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庆幸。 第9章 跟帝君传递消息 乐羽在第二天下午才醒过来，他感觉喉间苦涩的厉害，舌尖所到之处明显一股草药的味道。 想到自己不知不觉中又被迫喝了那么难喝的东西，他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松渡甚至还替他的脚伤换过药，也包扎的很好，乐羽动了动身体，看了眼疼痛始终存在的脚背，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得联系帝君才好。 乐羽掐诀，同时在心中默念口诀，一把玉扇凭空出现在他的手中，他端详片刻，注入法力，尾端那根漂亮的流光云纹银白羽毛仿佛有了生命一般，轻柔的羽翼缓缓在空中旋转飘移。 乐羽留下几句话，结束时整根羽毛的光泽由明转暗，它已经将消息传达了出去，他知道常明很快就能看到。 他收起羽扇，整理好了衣衫，眸色也渐渐平稳下来，最终化作一谭平静的泉水，无波无澜。 松渡在他做完这些没多久才回家，他的手里提着一只新鲜的兔子，毛发间不难看出它穿梭在林间裹上的枯叶和不知名的刺球。 见到乐羽完好的站在屋檐下时，松渡莫名有些不自然，但他还是放下手里的工具，提着兔子上前打了招呼。 “你醒了？” “嗯，多谢你的照顾。” 乐羽察觉到他的异样，以为是给他添了麻烦，又从兜里摸出一锭银钱，“劳烦你的照顾了。” 松渡脸色暗了又暗，见乐羽完全是把他当好使的仆人一样，心底不免有些堵得慌。 “不用了，上次的够用。” 乐羽却将银钱再次塞到了他的手里，语气也轻快了一些：“当买下这只兔子，我们晚上自己吃。” 松渡提着本就是给他准备的兔子，垂了眼眸，并未再多说什么。 乐羽转身离开了房屋，他在这里住了几天，除去探寻信息，还没怎么正经的转悠过。 如今时间尚且还算充裕，他也确实需要等一等，着急不了。 松渡这间屋子附近没有村舍和邻居，方圆几里也就只他一户人家。 乐羽不自觉想到这百年来，松渡的轮回转世人生各式各样，富足过，也贫困过，但毫无例外的是他一直都很成器，从未堕落或者坠入不该有的境地。 如最开始那般，在他手下作为弟子，始终是最令他省心的一个。 乐羽转了几圈，思绪也飞了很远，羽扇此时有了轻微的颤动，常明回了话。 他说：静观其变，不可莽撞。 乐羽侧目，看着这几个字半晌，常明是怕他以死相搏吗？那倒不至于，他下凡的目的很简单，带松渡上去。 只要完成这个既定的前提，后续怎么样他就管不着了。 他快速掐诀，本打算回复常明，却想到这次下凡所带的东西实在匮乏，倘若真要碰到冥赤野，他恐怕难以全身而退，还得护送松渡安全，干脆把这条珍贵的信息留给了自家仙山的童子。 这等传送信息实在耗费法力，乐羽感觉这短短几日下来，他消耗的有些过快。 一想到此，他干脆撤下了脚背伤口的克制维系，任由疼痛蔓延，额间很快沁出一层冷汗，他不动声色的擦干净，接着抬步朝房屋走去。 按照冥赤野的目的，至少他还能活，死的没那么快，那就行了。 他决定先静观其变，休养生息，如常明所希望的那样。 第10章 松渡的晚餐 松渡此时已经炖好了一锅兔肉，收拾干净的毛皮被他挂在房檐外侧的竹制架子上，原来是一只洁白的兔子。 “真香。” 乐羽轻快的走了过去，跟他点头打了招呼，眼里浅浅的闪过期待。 松渡见他好似馋了一般，凑近锅子又嗅了几遍，内心终于松动了下来。 乐羽是人，神情做不得假。 “嗯，快好了，洗了手来吃吧。” 乐羽闻言，走到一旁的水缸里，舀起一瓢水，倒入干净的木盆里，细细的清洗着每一根手指。 他的手指干净修长，不似松渡那般厚重粗粝，短短几瞬功夫，松渡感觉他有些走火入魔了。 乐羽长得是真的好看，身量削瘦，却挺拔如玉，五官精致，皮肤洁白，简单的束发已经如此华贵照人，松渡完全相信他就是那不小心掉入俗世的贵公子哥。 只是这么几天下来，似乎也并未有人寻找他，松渡每天赶集都会特意关注这个事情，但如今爬影以及捉摸不透的魔物消息闹得满城风雨，他也不好打探，只希望这位乐羽能够早日找到他的家人，这等穷乡僻壤不是他应该待的位置。 一想到此，松渡感到一阵失落，没来由的，心绪也跟着翻涌了起来。 乐羽擦干净手，见松渡已经摆好了碗筷，他的身影始终沉稳，脸色一如既往的毫无表情。 “我先尝尝。” 乐羽夹起早已炖烂的兔肉，味道鲜美，肉质却很嫩，触碰到舌尖立马在口中迸发出它本来的细嫩口感。 “好吃，你的手艺不错。” 松渡见他吃的确实开心，也不再去想那么多，对方付了钱，他做好该做的就行了。 他只是点了点头，又给他端了一碗早已熬好的草药。 “先喝药，再吃饭。” 乐羽眉间紧锁，脸色痛苦，松渡已经把碗递到了他的跟前，他重重的咽了口水，喉骨跟着滑动了下去。 “我等会喝。” “现在喝，冷了没效果。” “我已经痊愈了。” 松渡却不再说话，深沉的眸子一直盯着他的眼睛，大有不喝药不准吃饭的意思。 乐羽闭了眼，接过碗，一仰头喝的干净，脸上的苦涩神色却再也压不住，他当即就要干呕出来。 松渡却不知何时靠了过来，按住了他的肩膀，接着就见他递过来一颗糖，包装已经拆开，是一颗清甜的橘子糖果。 完全是哄小孩的把戏。 乐羽拍开他的手，压下那股难言的反胃感，重新端坐在桌子旁。 “好了，吃饭吧。” 松渡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可还是收回了糖，轻嗯了一声，两人沉默的进食。 夜间休息时分，乐羽感知到一丝不寻常，他放出神识，见重云山的几个小子又回了镇上，此时却带了更多的人。 他收拾了一番，轻巧出门，却在推门时看到松渡恰巧也走了出来。 实在是巧，乐羽甚至想他是不是压根没睡。 “起夜吗？” 他客套一下，准备退回屋内，等松渡歇下了再行出门。 “你要去哪里？” “起夜。” 乐羽干脆走了出来，身上的夜行衣无一不彰显着他的目的。 松渡难以置信这人这样明目张胆的胡说八道，他是傻子吗？这么好骗？ “嗯。” 松渡退了回去，关上了房门。 乐羽松了口气，假装转了两圈，又回到了屋子，耳朵却细细的留意着院内的动静，好一会，对面的房门才再次打开又关上。 松渡已经歇下了。 第11章 钱府神秘人介入 乐羽再次翻身下床，他覆面而上，从窗户直接溜了出去，迅速掐诀到了黎绪几人所在位置。 乐羽给黎旭透过口风，农家小院遇害之人已经妥善安置，加上钱府近百人命案，重云山这次派来了一位长老，此人眉须花白，眼神锐利。 看得出来功力不错。 钱府还是原来模样，不同的是短短几天，这里的人均已化作森森白骨，跟前几日还腐烂的状况完全不同。 “怎么会这样？” 黎旭一见此番场景顿时冷汗直冒，他们走之前分明做了符咒，封锁了这里。 “是化尸丹，有人想毁尸灭迹。” 衡仁长老查看了几位死者迹象，缓缓吐出几个字，声音庄重却又夹杂无尽叹息，“魔族花费如此大手笔，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你们当时可有仔细探查过这座府邸？” “我......” 黎旭顿时有些语塞，当时情况紧急，他们第一次碰到这件事惊慌大于理智，得亏那位前辈相助，想到此，他当即羞愧地出声：“弟子知错。” “罢了，来人，将此处封锁起来，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衡仁长老甩开长袍，率先朝着钱府内部走去，身后一若干弟子纷纷跟了上去。 乐羽隐去声息，悄悄的跟在身后，化尸丹？谁中途回来过？在他都没察觉到的情况下？ 绿姬不惜在此潜伏数年，依靠自身能力来维系这数百人的生命，难道只是为了获知他的行踪吗？ 那这一盘棋下了多久？幕后之人真的是冥赤野吗？ 乐羽感觉事情再次棘手了起来，事情的发展比他想的还要复杂，不等他细想，已经有人朝着这边快步跑来。 他只得先压下心头疑虑，先紧随其后，看看衡仁能否查到更多的痕迹。 石室已经被乐羽提前勘测过，并无异样，其他位置也被绿姬处理的很干净，他们几乎一无所获。 衡仁脸色却很差，他不相信这么大的府邸居然探查不到一点蛛丝马迹，除非已经有人捷足先登，按照黎旭的描述，那位白衣青年大有可能性，只是不清楚此人的目的，究竟是魔道一族还是所谓的正义人士！ “你们当时遇到的那位青年当真没留下任何信息？” “回禀长老，当时他只说了冥赤野这三个字。” 黎旭态度很是恭敬，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衡仁长老的面色足以说明一切。 “哼！这等大事你们应该好好反思，先回去领罚吧！” 黎旭领命，脸色羞愧的带着几位师弟和黎梦退了出去。 黎梦也终于想起来了那天那个人说的人名是谁，只是长老们压下了消息，她也不敢多说。 乐羽立在一侧，见此情景只轻笑两声，身形也随之隐匿消失。 等乐羽再次回到房屋时，松渡正端坐在院子里，身形挺拔，明显专门在等他。 乐羽莫名有种奇怪的感觉，他干什么没必要跟松渡解释吧，想清楚后他轻咳了两声，无视他直接回了屋。 松渡看了眼天色，已到卯时，乐羽又出去了一夜，上次出去吐血昏迷，这次他仔细聆听着，终是见那人房里并无异常，才终于放下心来。 第12章 两人一起出行 等天边漫出一丝光，松渡起身，再次看了眼那侧的屋子，依旧没有异常动静，他才开始准备待会上街的东西。 这两天天气好，已经晒干的药材又能卖出去一波。 如今家里多了个人，吃喝这块的开销也大了一些，尽管乐羽每次吃的都很少，但他还是会尽量让菜品丰富一些。 如此一来，上街售卖的猎物就少了，但松渡并不在意，他装好所有的东西，挑上了担，戴好帽子，正欲出门时，乐羽却从身后喊住了他。 他问：“能带我一起吗？” 他已经换回了最开始的那套玉白水纹团花长袍，眉间昳丽芳华万千。 松渡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他的语气尽量平淡，但不可察觉的夹杂了一丝关心：“你的脚......” “不碍事。” “好。” 乐羽跟着他出了门，他的走姿正常，仿佛那道狰狞可怖的伤口仅仅只存在于松渡的脑子里。 如今看来是丝毫不受影响。 松渡不自觉又在想，乐羽真的是人吗？他实在理解不了。 日头逐渐攀升了上来，乐羽似乎有些热，他拉开了些衣领，清透的肌肤泛起一层红，额间也沁出了一层薄汗。 但脚上的动作却依旧轻快，依旧叫人觉得奇怪，这种矛盾实在过于明显了。 “给你。” 松渡取下了他的草帽，递给了乐羽。 “好。” 他毫无负担的接受了，甚至还朝着他笑了一下。 “累不累？” 松渡停住了步伐，觉得有必要缓一缓，哪怕是为了对方的脚。 “你累了吗？”乐羽转过头来问他，神色十分自然。 “嗯。” “好，那休息一会。” 乐羽并未取下草帽，他只是立在一侧，目光透过浓密的树林，朝着天际望去。 幻乐山今天该有动静了，他留下的位置从安阳镇出发，还算合适。 “喝点水吗？” 松渡递过来了水，是早间从山泉特意取的，装在一个特制的小壶里，模样精巧美观，跟他的形象全然不同。 “好。”乐羽接过，仰头倒了一口，很清凉甘甜。 松渡收回水壶，见乐羽的唇边沾染上了一层透亮的水光，在树林的投影下，愈发闪亮了一些。 他默默的打开瓶塞，也重重灌了一口冷水入肺，瞬时冲淡了那股无故涌起的燥意。 两人从家里到小镇走走停停，花了快一个半时辰，按照松渡以往的脚程，最慢也只一个时辰。 不过他什么也没说，乐羽在进了镇子之后，就告知有事要处理，不必等他。 松渡见他的身影逐渐融入了人群，却因其独特的气质，远远的依旧能看的清楚，直到最后完全消失不见，他才收回目光。 “这位小哥？劳烦问一下，可有见过一位白衣青年？此人容貌俊美，年不过三十上下，像...仙人？” 仙人？松渡脑子里瞬间浮现出那人的身姿，再一细想这人的描述，深沉的眸子与之对视，发现这是几天前他在面馆碰到的那几个仙门弟子之一。 “没见过。” “那不好意思打扰了。” 黎旭鞠手打算离开，却被眼前年轻高大的男人拦住了去路。 他问：“你找仙人做什么？” “这不方便告知，打扰。” 黎旭侧开身体，并不打算讲的太过清楚，那位前辈或许还在这里，也可能早已离开，他也只是碰碰运气。 “跟魔物有关系吗？” 黎旭止住身体，又折返回来，他看着眼前这名明显本地装扮的英俊男人，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 “你见过？” 松渡却摇了头，他只想知道乐羽的事情，又问：“仙人是来斩杀魔物的吗？” 黎旭顿时泄气，对方也仅仅只是忌惮魔物，妄图真的有仙人来帮助他们，他倒是忘了，这人再怎么说，也只是关心自身安危多一些。 “难说。” 松渡却不再多问了，他挑起肩上的扁担，将药材和猎物稳稳的绑好，迈步朝着药铺走去。 乐羽是什么已经不重要，对方不说，他猜测下去也毫无意义，如这种人在找他，很快他的家人也会找他，他们也很快就会分开。 第13章 冥赤野的踪迹 乐羽在离开安阳镇略远的一座山脚下，见到了自家仙山童子送来的东西。 他设下结界，植入神识，确认无误后，才拿起其中的一颗丹药，放入口中。 身体总算好受了些，他又把剩下的全部塞入袖内，留下记号，撤下结界，才再次离开。 回到镇上时，乐羽又去买了一顶斗笠，重云山的人有可能会找他，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应该稳妥一点行事才好。 如今一切安排妥当，他需要劝动松渡，让他随他一并离开这里。 安阳镇很快就要迎来大幅度变化，魔族不论是什么目的，这里已经不安全，绿姬的老巢被端了，倘若跟冥赤野有关，他很快也会来这里。 现下并不适合跟他碰面，能避开就避开的好。 魔界 冥崖边界 “尊上，我等已安排好所有，只等结果。” 开口说话的是一位头发花白面容却年轻的女子，她给位于高位的男人递过去一张地图，上面详细绘制了各个地方的名称和名门贵族所在之地。 “池归有消息吗？” 男人嗓音很低，却蕴含着极度危险的信号，宛若一头嗜血的野兽，给人无尽的压迫力。 “........回禀尊上，暂无。不过绿姬在很多年前留下过一个孩童，如今属下也正在寻找踪迹，池归大概率跟这人有关系。” 男人的手指间刹那浮现出一缕青黑云烟缭绕，稳稳的托着地图，在各个地点上圈出一处，后又轻易销毁了所有痕迹。 顷刻间地图化作齑粉，飘散在空气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哦？”男人垂了眼眸，似乎有点兴趣，语调也懒散了几分。“绿姬撑了这么多年？” “是，不久前在安阳镇毙命，如今重云山已经介入调查了。” 乌苏微垂着头，并不敢与上位者对视，她只听见耳边传来渐渐逼近的脚步声，震得她心脏也跟着不安起来。 “谁去了？” “铃木已经提早过去，目前应该已经到了。” 男人已经站到了她的身侧，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抬起乌苏的下巴，逼迫她抬头与他对视。 乌苏看到魔尊依旧覆面大半，面容不显，那双赤红浮动的瞳孔淡出点点暗迹，如同岩溶下涌动着的滚烫星火，静谧又暗藏危险。 “中玄可有消息？” 乌苏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了，此人完全销声匿迹了般，如此几百年寻找，实在是毫无音讯。 她也不清楚尊上为何一直认为中玄还活在世上，但她不敢质疑，只不断加大人力物力寻找一点点可能的蛛丝马迹。 “还没有.......请尊上饶命！” 乌苏还没来得及跪地求饶，就感觉脖子刹那间被狠狠扼住，像被一条毒蛇死死缠绕住，力气之大让她毫无还手之力，她的脸色迅速涨红，眼里爆出血丝，脚尖缓缓脱离地面。 她不由地拼命挣扎起来，在指尖还未触碰到对方的手掌时，就被他狠狠的甩开，一把砸在了宫殿竖起的柱子上，倒在地上时，她的喉管已经不可控制涌出大量血迹，呛得她不住咳嗽却又不敢发出声音。 “滚！” 在男人怒吼的声音下，乌苏连滚带爬的快速离开此地，出了大殿门才恍若劫后余生。 尊上完全是不留情面的，差一点她就死了，眸中的恐惧也愈发加剧，迫使她顾不得自身伤势，立马再次投入搜寻之中。 冥赤野脑子里浮现出绿姬此前的信息，她好歹还做了件有点作用的事情，这时候中玄也该出现了。 这帮废物，居然一点消息都探查不到！他的眼眸闪过狠戾，暗红积聚浮动开来，他猛地一挥手，大殿内所有的物件刹时间化的粉碎，空气里顿时浮现出一张沉静俊逸的面容。 此人正是乐羽，却不似乐羽如今的模样，此人样貌称得上绝佳上乘，若天地间绝无仅有的音姿面容。 冥赤野闭眼就能勾勒出他的所有神态，这些全然都牢牢刻在了脑子里，那股矜贵冷绝的气息几乎日日萦绕在心头。 挥之不去又时刻横生。 冥赤野知道，他的机会来了，一切都刚刚好，只要找到另一人。 第14章 清野仙人 安阳镇 安府 乐羽在街上的一道杂货铺看到了松渡，他正在里面挑选着什么。 乐羽也不急，干脆坐到了一旁的茶馆，悠闲的品着茶，耳边传来几个少年的谈话议论声，他顿时有了点兴趣。 “听说魔物到处横行霸道，不止我们这里，其他城镇也有爬影的踪迹了。” “就是担心大魔头，爬影好对付，你看，我之前被咬的已经痊愈了。” 乐羽撇眼扫了一圈，见说话的几人是本地有点身份的小公子哥，穿着不似常人，消息也更为准确些。 “不过我爹说重云山是专门降妖伏魔的，他们出动了不少人，我们这里肯定安全，倒不用担心。” “你别说，我见那几个弟子也怕得要死，那天我凑巧起夜，见他们慌里慌张的跑的飞快。” “哈哈哈......” 笑声来自一个年约十八上下的少年，他容貌端正，态度倨傲的扫过现场所有人，似得意的神秘开口：“有仙人相助，我们很安全。” “仙人？”刚才说起夜的少年眼里顿时放出异彩，“你见过？” 倨傲少年却根本不搭理他的话，继续卖弄起来，“我认识仙人。” 乐羽脸色顿时黑了，这帮小子，他当什么呢，搞半天在这故弄玄虚。 “你怎么会认识仙人？说来听听。” 几人当即凑了进去，乐羽一点听下去的心情都没了，抬步就要朝外走，却听见那名少年压低了嗓音，缓缓吐出来几个字。 乐羽顿时止住了身躯，他走上前，声色冷冽了些，问道：“你刚才说的是清野？” 兴许是他的气势有些骇人，对方惊恐的看着他，过后才点了头。 “你确定你认识清野？” “等等，你哪位？起开起开。” 一旁的少年推搡着拉开跟乐羽的距离，四周立马警觉起来。 乐羽压下帽檐，声音带上了几分笑意，他转而客气的询问：“不知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 “我叫安仁，我爹是当地最有钱的安健坤，你是外来的吧？不然不可能不认识我。” “安公子你好，在下郁隐，游离四方时听闻安阳镇山清水秀，特意前来观阅一番，刚才不小心听到小公子谈到清野，很像我的一位故人，特意前来打听两句，如有冒犯，还请见谅。” “这还差不多，我见你也面生的很。” 安仁又继续端起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看了眼这人的装扮，草帽盖住了大半脸颊，只修长的脖颈透白细腻，衣衫也有些华贵，应该也算有点身份的人，也可能真的跟清野仙人有点关系，他不由的调整了语气。 “清野仙人多年前救过我的命，如今魔物横行，我爹为了安全，花费重金请了他来镇守我们城镇安危，我可没瞎说。” 乐羽沉了眸，感觉这人应该只是借用了这个名号，他可没听过清野还有这等好心肠会搭救凡人子弟。 “那多谢了，打扰。” 乐羽说完就告辞离开，几个小公子莫名被勾起了兴致，又围在一块议论起刚才的话题。 第15章 离别前的最后一餐 松渡已经买完了东西，他在出门时就看到了乐羽，正欲过去找他时，却听见他在打探另一人。 清野，他记下了，见乐羽也朝他走来。 “你的事情忙完了吗？” 松渡看到他已经换了一顶帽子，原来的那顶被他挂在了身后。 “嗯，你呢？” “忙完了，”松渡停顿了会，又问：“你今天想在外面吃饭吗？” 乐羽看了眼天色，如今已过巳时，日中正好可以吃一点。 “好，走吧，我请客。” 不等松渡回答，乐羽已经带着他到了一家本地不错的酒楼。 这还是松渡第一次来，他顿时察觉到不对劲，分明是他想请乐羽吃饭的，反过来变成了他想在外面吃吗？ 他不由的捏紧了口袋，今天出门，带的钱不算多，算上卖药材和猎物的，吃一顿饭应该问题不大。 拿定主意，他便压住心头的紧张，小心的听着小二介绍酒楼菜品，生怕遗漏过一个。 “来，把你们店里的招牌都上了。” 乐羽却不似他这般，他豪迈的挥手，立马确定了下来。 松渡感觉心跳的有点快，钱袋的钱此刻竟如此轻便了起来。 “不用担心，我买单，你只管吃就行了。” “当做你的犒劳，照顾我你辛苦了。” 乐羽总能在他还没说出话来截断他的潜在意思。松渡如此神态，他实在一猜就中，更何况目前他也不过这少年，心思几乎全部写在了脸上。 “吃完这餐饭，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乐羽感觉不能再拖了，倘若清野真的在这里，他们是越早离开越好。 他没想过魔族的手脚会如此之快，不过这也在他的计划之内，打不过总能跑吧，再说这里谁也不认识谁，他也不是过去那个模样，只要不暴露，哪怕在清野面前他也未必能认出来。 希望如此，乐羽在心里叹了口气，见各式各样的美味菜肴已经逐个端上了桌来。 松渡只点了头，并未询问太多，这些菜是他从来没见过的，色香味俱全。 他感觉肚子此时已经有了抗议，脑子里却不住的在想，乐羽以前过得就是这样的生活吗？他吃的穿的用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普通人家的公子。 也许他们该分别了，这是道别宴。 乐羽却不知道松渡在想这些，他吃的不多，象征性的夹了两筷子，却灌了两杯酒。 酒香入鼻，他的唇角勾了勾，不算好酒，但至少还能饮，他倒不嫌弃，只觉得痛快。 松渡吃饭很少说话，他也并不劝诫乐羽吃多吃少，他吃饱了后，也想跟乐羽一样端杯饮酒，却被他用力的敲开了手指。 “你还小，不可饮酒。” 松渡揉了揉被他敲痛的手指，心里顿时有些不满，他们都吃最后一餐饭了，喝一杯酒有什么问题，再说等他走了，谁管他喝不喝？ “好，这次不喝。” 松渡看到乐羽已经放下了筷子，修长的指尖握住又一杯酒，畅快下肚发出一声满意的呓语。 “吃饱了吗？” “饱了。” “来，小二，结账！” 松渡正欲起身，乐羽却先一步按住了他的肩膀，他的眸色依旧清明，嗓音浸润了酒水，带有一丝沉醉之色，他听见乐羽轻声的对他说：“听话，我来。” 松渡垂了眼，心脏鼓动的厉害，他的手指紧握成拳，耳畔莫名染上一层绯红，他不明白这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意思，但他的脑子里始终回荡着乐羽轻声的带着斥责的温柔语调。 他说，要他听话。 乐羽结完账，又提了一壶酒，将帽子重新戴了回去，在松渡依旧愣神的功夫里，他把那顶旧的草帽盖在了他的头上，说：“走吧，回去吧。” 松渡脑子昏沉，他本能的点头，弯腰背起立于一侧的竹篮和扁担，脸色烧的通红。 第16章 夜探安府 乐羽回来路上思考着该如何开口，松渡始终沉默的跟在身后。 他们的关系只这般平常，换个角度想，松渡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自己一个陌生人贸然提出让他离开，他怎么想都不会答应吧。 头疼，实在是头疼。 乐羽干脆压下了心头的打算，他决定今晚再去看看，那位清野是否真是他所想之人，倘若是真的，他哪怕敲昏了松渡，也得给他掳走。 倘若不是，那还能缓一缓，距离他飞升的日子也没多长时间了，总有办法的。 很难得的，松渡回了家，只跟乐羽说了声早点休息，接着洗漱完就进了房间。 不似他平时的作风，乐羽愣了两秒，但还是站在门口轻敲了几下他的房门。 “不必有心理负担，这点小钱我还付得起。” “我知道，我想先休息了，你要说的事情明天再说。” 屋里传来松渡闷闷的声音，乐羽也不再多说什么，他回去换了衣服，在离开房屋后又换了面容。 十分普通，隐入一群立马消失不见的那种。 安府跟钱府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方位，乐羽法力恢复了不少，轻松就到了安府。 这里位于城南繁华街区，如今不过酉时，街上人潮攒动，乐羽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白天里见过的安仁小少爷，此人眉宇间满是倨傲之色，但并不嚣张跋扈，应该只是性格使然，还算好相处。 此时他家正在挑选奴仆，意思是给他家远道而来的仙人唱歌喝酒助兴一番。 乐羽混入其中，扮演了一名酒水小厮。 安府格外恢弘大气，不说所在的核心地段，但面积就远超了钱府，乐羽几乎在一进门就感觉到了难言的压抑。 这里果然被设置过结界，他卸去身上的防备，小心的隐入人群之中。 这次挑选入府的光这类酒水小厮就不下余百人，更何况还有其他类别，乌泱泱的在院子里站了好几排。 乐羽不动声色的张望了一番，发现府内各个方位均设立了禁制，他幸好没贸然闯进来，不然一下子就惊动了幕后之人。 眼下静观其变来得好。 在管家清点过人数之后，乐羽看着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他悄悄的隐去了身形，神识探过整座府邸，出乎意料的是，这里并没有任何有关仙人的踪迹。 他被骗了？还是仙人压根就不在府里？ “我们这个宴会是什么时候举办？我给忘了。” 乐羽回到人群，小声的跟身边另一小厮打探着。 “只说在中秋佳节前后，具体那天我也不清楚。” 中秋？乐羽看了眼天色，如今已经十二，还有几天，也就是说他们会先统一安排培训，这么多人，光这几天的吃喝开销都不简单，那位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是真的仙人吗？” “那肯定啊，你没听说吗，是安老爷专门请来保护我们城镇的安危的。” “安老爷...挺有钱的。” 乐羽掩饰的笑了两声，愈发觉得这个仙人是清野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那种人怎么会跟这种商贾勾搭上，实在有辱他的名号。 “肯定有钱，这还用说吗？首富！” 这边的小厮眼里已经满是崇拜，这么多钱，完全不敢想。 第17章 冒充清野名号 乐羽移开眼，趁着夜色正浓，悄然行走在这座府邸之中。 如他所料，那位清野仙人踪影不定，据他的观察，安老爷似乎只见过清野一面，过后却每年都会举办这样一场宴会，只等那人能够莅临现场。 实在匪夷所思，也不知道他怎么传出去的消息，万一清野今年也不来呢？他将如何收场？ 不等乐羽细想，房门突然被推开，他迅速越到屋梁之上，见安老爷带着安夫人小心的朝着一副被遮挡住的画像磕了几个响头，嘴里不断地重复着：“清野仙人莅临寒舍实在是我等草民荣幸。” 这是请仙吗？乐羽简直要笑出声来，他可是位真神，从未听过如此离谱的操作方式。 更为离谱的事情是，这幅画像居然缓缓飘了起来，整个房间也弥漫出一股奇异的香味。 乐羽霎时屏蔽气息，目光却始终盯着，想看看这个场景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在这等愈发浓郁的香气之下，安家老爷和夫人已经昏厥了过去，画像里却实打实的幻化出来一位年轻真君。 真的是清野！！乐羽眼睛都瞪大了几分，满脸不可置信！清野搞什么？他需要信徒？ 但很快乐羽就意识到不对劲，这屋子里除了浓郁的香味之外，并无其他活物存在，也就是说，这仅仅只是幻觉。 不好，他中招了！ 乐羽迅速隐匿了身形，对着心脏穴位点住，脑子逐渐恢复清明，那位幻化为清野形象的人也重新出现了面前。 是一名女子，头发乌黑，眉间一点红痣，面色苍白，瞳孔颜色极淡，几乎只有眼白，十分骇人。 乐羽想了很久，也不知道此人到底是谁，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她肯定不是仙人，那就只能是妖物。 或许跟清野有关系，所以沾染上魔道也很有可能。 乐羽叹了口气，没想到清野死去那么多年，有人佯装他的名号到处招摇撞骗，竟叫他给遇见了。 此人既然不是清野，乐羽就不必出手，这人自会有人收拾。 重云山不正好在此处么，肥水不流外人田，乐羽打算顺势推过去，也算做一件好事。 在这名女子端坐一旁的长椅上时，乐羽准备抽身离开，女子却突然开口说了话，声音婉转动听极了。 “铃木都已安排妥当，尊上可随时驾临。” “嗯，我今晚到。” 铃木又换了另一种语气回答，声音却厚重很多。 乐羽感觉他好像踩了连环套，这人果然是清野的走狗？清野果然还在人世？ 冥赤野的声音他怎么也不会忘记，尽管不显，但这几乎明摆着，他是直接撞上了。 乐羽稳住心神，先暂时撤了出来。 现在的情况是，清野还活着，他依旧是这个外号，甚至他不说他是冥赤野，也很少有人能猜到。 这毕竟只是他年少不成名时的名字，成为了魔尊之后他便被尊称为冥赤野，不过无人敢喊这个。 难怪铃木胆子这么大，一切都是他本尊的意思。 乐羽立马想到，他现在得赶紧回去，立马迅速的带着松渡跑，越快越好。 乐羽隐去痕迹，快步走到大门前，正欲推门，却见天边突然亮起一道火红的暗影，顷刻间就消失不见。 他知道，冥赤野已经来了，这简直是他的独家出场方式了，这么多年来，一直如此高调从不刻意隐藏实力。 第18章 与清野面对面 乐羽收回目光，手掌已经压住门框，发现大门如何都打不开，他尝试使用法力，却发现被禁锢的死死的，除却基本的能力，一切都失去了效果。 乐羽心绪翻涌，考虑要不要直接爆破出门，他还有很多法器，总有能用的。 他又转念一想，松渡目前的情况，飞升才是第一位，他该考虑如何拖住冥赤野，不打草惊蛇，再静观其变。 乐羽再次回到了那间屋子，不同的是，这次是作为端酒的小厮，临时被抓了过去的那种。 清野在房间帷幔遮起来的床榻之上，安老爷接连行礼，态度卑躬屈膝的哪里还有半点首富的样子，乐羽不动声色的站在柱子后面，同一旁的小厮点头示意。 对方低垂着眼，并不敢搭话，这里气氛实在太压抑了，他感觉他已经快站立不住。 “来人，上酒。” 乐羽不动，一旁的小厮终是抬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快步上前呈上美酒。 他听到了摔杯子的声音，接着安老爷再次高昂的喊声带着颤意。 “去，都给我呈上来。” 乐羽低了头，跟着前面的人走到了更前的位置，透过华丽的纱帘，他看到一个身形高大的那人正懒懒的靠在一侧，他身旁站着的正是那位铃木姑娘。 接二连三的摔杯子声音响起，每响一声，大家的心就跟着颤动一下。 这位仙人，脾气好大，好难伺候，好想回家。 已经有些人开始低声啜泣，不等乐羽查看，那些人已经被拖了出去。 乐羽一步步朝前，前面的人越来越少，在还有不到五人的情况下，他终于停了下来。此时他一抬头就能看见清野的面目，如此这么多年，第一次面对面。 可乐羽并不在意，他甚至一直紧紧盯着脚尖，清野的嗓音明显少年特征，清澈透亮如雪后清泉，非常悦耳。 “就这几个人，其余的退下。” 安老爷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忙不迭的点头，“仙人还有什么需要的，随便吩咐，外面一直候着人。” “嗯，下去吧。” 安老爷这才小心的带着人走了下去，整个内外相通的寝宫，如今只剩下不到十人，乐羽规矩的跟着大队伍立在房间外侧，感觉已经快要遗忘掉的脚背伤痛好似更剧烈了些。 但也能忍受，他压住痛感，低眉顺目的端着酒盅，完全沉寂了下来。 “可还顺利？” “回尊上，一切都按照计划前行，很顺利。” 铃木恭敬的鞠躬行礼，眸色又恢复到了最开始的浅色，全然不在意这些仆人的接受能力。 乐羽看到他前面的一个小厮已经吓得尿了裤子，铃木转过头来，目光狠戾的扫过，那个小厮直接当场昏了过去。 “丢出去吧，眼睛藏起来，还不到时候。” 铃木乖巧的提着昏迷的小厮，一把扔了出去，一声巨响，乐羽知道他没救了。 在这等功夫里，他终是看了一眼床榻上饮酒的男人。 此人生的格外年轻俊美，是个少年模样，身形即使靠在床榻之上，依旧能看出来他的高大，额间并无他的标志红痣，反倒点在了眼尾，任凭那里漾出一捧无谓的情愫，妖冶的唇角始终浅浅的噙着一抹冷笑。 乐羽终于确定清楚，这人果然是冥赤野本尊，他完好的躺在那里，跟他的徒弟一样，除去面目变化，他还有记忆，松渡却是什么都记不得了。 造化弄人，他无比清楚冥赤野当年死去时的模样，却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还能再次重返人间。 常明遗漏了什么？还是他本命不该绝？可自古正邪不两立，当年那一战，实在惨烈到他根本不敢回忆。 如今一切好似又回到了原点，乐羽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他们势必还有一战，只是这一次，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你，上前来。” 乐羽莫名被点了名，他指了指自己，却见清野点了头，目光似乎温和了不少。 “上来。” 乐羽木讷的走上前去，接着听见清野带了笑意的询问，却叫人听的冷汗直冒。 他问：“一直看我，我好看吗？” 乐羽：“................”谁看你了？只是扫了一眼好吗！ “好看。” “你看我像仙人吗？” “像，”乐羽察觉到不对，又补充了一句：“您就是仙人。” 清野像是察觉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忽地大笑了几声，接着他再次逼近了几分，声音却冷了下去。 “你叫什么名字？从未见过你。” 不等乐羽开口，一旁的铃木脸色突变，她的瞳色迅速变幻了几次。 “尊上，打听到那人的下落了。” 乐羽一慌，顾不得被铃木扫出来的身体，快步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千万不要是松渡，千万不要。 天边再次闪过一道暗红，冥赤野离开了。 他终于打开了门。 第19章 逃离安阳镇 乐羽快速掐诀，迅速回到了松渡的房屋。 屋里一片寂静，并无察觉到任何生人的气息，他小心的凑近了松渡的屋子，见里面漆黑一片，正欲推门查看时，却猛地听见了一阵压抑的低喘声响。 乐羽顿时沉了脸，他的指尖还碰触在门框上，仅一扇门的距离，这个声音是如此的突兀又清晰，他的耳尖不自觉攀上了一点红。 罢了，他还是个凡人，很正常。 乐羽在心底叹了口气，悄悄退了出去，他离开了房屋，在不远处的林间打坐休息。 这一夜格外漫长，但也算终于安心的度了过去。 在天色渐明之际，乐羽才起身推开大门，松渡已经起来了，他正要洗脸，见到乐羽从外面进来，眼里闪过一丝惊慌，但还是跟他打了招呼，“早。” “早。”乐羽立在一旁，并不进屋，他一直看着松渡的动作，见他从水缸里舀起了一瓢水，倒在已经晾了一夜的干净木盘里，他的手指修长，但带有薄茧，从他摩擦的手指间就能清晰的听出来。 等他洗完脸，开始做早餐时，乐羽依旧没说话，他的目光始终盯着他。 松渡感觉他已经被看穿了，昨晚的事情他肯定被发现了，不然乐羽不可能这么反常，怎么办？他简直慌乱的要命，可是完全不敢表露出来。 昨天也说过了，他们今天会谈一件事情，乐羽有事要跟他说，他实在不想面对，也搞不清楚这种感觉，只觉得烦躁的要死，心里被抽干了一样，生生的发疼。 等到松渡终于做完了早餐，乐羽并未动筷，他似乎下定了决心，也明白不能继续拖下去了。 “你、你舍得这里吗？” 松渡停住正在夹菜的手，不明白乐羽的意思。 “你是不是要走了？” 乐羽眸底闪过惊讶，松渡察觉到了？那他愿意跟他走吗？ “嗯，我打算现在就走。” 松渡却垂了眼，果然跟他猜想的一模一样，昨天午餐就是道别，他们也才几天相处，他又存了这样恶心的心思，乐羽早些离开也好。 “要是我让你跟我一起走，你愿意吗？” 乐羽见他长久不说话，终于还是开了口，他叹了口气，尽管知道这很强人所难，但眼下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你这边的损失我会补偿给你，但是你得时刻跟我待在一块。” 松渡抬起头来，满目的不可置信，乐羽要带他一起走？这是他完全没想过的事情。 “那还会回来吗？” 乐羽心想，果然是舍不得，大概率是不回来了，不过等到他飞升之后，再回来也没有了意义，那时他不会再有这些情感。 神仙嘛，无欲无求的，一心求道就好了。 “可以回，但现在得走。” 松渡沉默了一会，在乐羽以为他放不下时，却见他点了头。 他说：“我愿意跟着你离开。” 乐羽看着他真挚的眸子，若干前年的身影再度与此重合，当年的他也是说：“我会一直跟着你。” 最后却走丢了，他找了好久，如今这人也完好的出现在他面前，跟他说着一样的话。 “好！”乐羽站起身来，“你收拾一下，一切从简，需要的我们可以随时买。” 他回了屋子，把不多的行李全部放进了锦袋里，手里却多了一把佩剑。 这是松渡的武器，名为“复真”，他重新锻造过，如今加了他的锤炼，用起来会更加顺手和锋利。 他将此剑化作一枚金属暗纹浮雕发簪，款式简单，用作寻常人家也很常见，松渡带在身上也好过留在他这里。 松渡带上了他这几年存的银钱，将此细细包裹好，又带了几套衣服，将院子外侧的鸡鸭围栏打开，让他们自由觅食，屋子里的其他东西带不走，他也只是看了一眼，见乐羽已经站在大门外背手而立，他几乎没什么行李。 “收好了吗？” 乐羽看了眼天色，灰蒙蒙的，好似又要下雨。 “等我一下。” 乐羽见松渡又转身回去，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把雨纸伞。 乐羽微微侧目，眼里眸光闪动，在阴沉的天色下，十分高贵冷艳，又气质非凡。 “我们不从安阳镇走，”乐羽从身后拿出一幅地图，指着北方的一处城楼，“我们去这里，广陵郡。” “好，”松渡什么也没问，他关上大门，最后只看了一眼，便跟着乐羽一起离开了这里，一个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 两人沿着小路一路朝北，出门没多久果然下起了大雨，乐羽却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松渡也不多说什么，撑着伞跟他一起在雨中前行。 第20章 乐羽的隐瞒 他们身高隔了一点，乐羽身形略微瘦削，跟松渡同撑一把伞时，不自觉的几乎并到了松渡的怀里，可他却毫无知觉，依旧马不停蹄的穿越山路，走的丝毫不拖沓。 很快，松渡发现他的脚背溢出了鲜血，顺着雨水迅速消散在水里，他的眸色猛地沉了下来。 这么长时间，乐羽从未说过这件事情，他的伤口一直没有敷过药，却连着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让他几乎忘记了这件事情。 “乐羽，”松渡蓦地停住了身体，却喊了他的名字。 乐羽心里一惊，转而眼底蒙上怒意，岂有此理！他竟敢直呼为师名讳！不等他说什么，回头却看见松渡的脸色很差。 “怎么了？”他不由的问道，走得太快把他吓到了吗？ “休息，等雨停。” “不行，我们得离开这里。” 松渡却不挪步，他再次重复看了一遍：“休息，等雨停。” 乐羽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发现他的脚背不知何时又沁出了血，他却毫无察觉，而继续前进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了。 “好，我们先休息。” 这里地处安阳镇郊外，也拉开了距离，可以适当的缓一缓，乐羽见松渡的外衫肩膀一侧也全部打湿，对方幽深的眼眸却始终平静，不免感叹，徒弟不论生前还是死后，都让人省心，从不喊累喊苦。 这几乎是每一个松渡都秉承的理念，也践行的很好，他早该意识到，松渡一直成长的都很好。 他们找了一家农户人家，这里与世隔绝一般，鲜有外人光顾，松渡将乐羽拦在了身后，微微俯身。 “叨扰了老人家，临时下了大雨，我家公子体弱，能否麻烦在此借住一宿。” 这户人家有5口人，儿子和媳妇在外赶集还没回来，只剩下一对老年夫妻和一个不足10岁的幼童，松渡从背包里拿出几个铜板，递给了老人家，她的眼力不太好，却摸出来了钱币，连忙挥手推辞。 “使不得，留宿没有问题，只是我们这里粗茶淡饭的，担心公子吃不习惯。” “不碍事，拿着给娃娃买点糖吃，没多少，谢谢老人家了。” 松渡将铜板再次递了过去，老婆婆推辞不了，最后无奈的接了下来。 乐羽进到了里间，松渡从外面端来了干净的水，他们的衣服几乎都打湿了，乐羽脱掉了外袍，又把湿发用干净的毛巾包裹住，才打算来看看脚背的情况。 松渡却蹲下身来，他已经褪去外衫，石青的内里肩头被浸湿的明显，可他并不在意，他小心的脱掉了乐羽的长靴，拉开他的长袜，上面被血迹沾染，乐羽微皱了眉，却毫无疼痛的声音响起。 “痛吗？”松渡轻声询问，眼底却阴沉地厉害。 这个伤口跟他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一模一样，依旧是几乎贯穿的刀刃创口，深可见骨，周边毫无缓和或者自愈的征兆，这些天一直维持着这样的情况，可乐羽从来都不说，他依旧我行我素的走那么长的路，不带停歇的。 “不痛。” 乐羽看不清他的神采，只当他在担心，担心影响后续的路程，他又补充道：“这是正常的，我不会有问题，不会耽误我们的行程。” “为什么敷的药一点作用也没有？” 乐羽沉默了一会，他该说这不是寻常伤口吗？包括他灌的那几次药，都是不会起效的。 “时间尚短，再过几日就会好了。” 松渡却忽地笑了几声，他抬头看着乐羽，声音却冷了起来：“为什么不肯对我说真话？我那么好骗吗？” 乐羽：.........不好骗，孩子大了，管不住了。 “是中了毒。” “中毒？”松渡顿时换了脸色，声音也有些急切起来：“能治好吗？” 乐羽看着他变化莫测的神态，心想果然还是小孩子，他的语调也轻松了一些，说：“能，我们得先去北边广陵，那里可以治。” “你不是骗我？” “我不会骗你。” 能不能走到还是个问题，兴许你中途就飞升了。再说这个毒除了冥赤野，再难找到第二人解，偏巧我们要远离冥赤野。 松渡终于放下心来，虽然乐羽可能骗他，但他肯定也会为他自己考虑，这个问题拖下去对他绝对没好处。 乐羽掐了个快诀，鲜血终于缓慢止住了，做的无声无息，松渡根本没有察觉到。 他的脚依旧被搁置在松渡的腿上，他们这般亲密无间实在是奇怪，可乐羽也习惯了，好歹是他的徒弟，徒弟伺候师尊实在太正常，即便叫他也挑不出什么问题。 松渡端着那只脚，将上面的血迹擦拭干净，又重新包扎，才慢慢放回了床边。 乐羽已经悠闲的闭上了眼睛，他的头发有些湿，懒懒的垂在耳侧，发间自然的滴着水，氲在地上，形成一小片潮湿。 松渡看了几眼，终是上前替他擦拭了起来，乐羽什么也没说，他想，好徒儿，一直都是周到的贴心好徒弟，为师实在是欣慰。 第21章 乡间小屋共度一晚 等松渡做完这些，房门被敲响，老婆婆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两位公子，我儿子待会回来，麻烦你们饿了的话稍微等一等。” 松渡推开门走了出去，乐羽听见他的声音很轻，“没关系，你们先忙。” 乐羽放出神识，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了归家的一对年轻夫妇，他们赖以为生的情况跟松渡差不多，上山采些草药和果子、捕猎自用或售出，平时也会种地，养些鸡鸭鹅之类的。 日子和和美美，凡人的一生几乎一眼能够望到头，淳朴纯粹。 松渡推门进来时，手里拿着几个鲜红的果子，他小心的搁在了床头。 “吃饭会晚一点，你饿了先吃点果子。” “嗯。” 乐羽却并不动手，他觉得扮演凡人也挺累的，一天到晚的吃饭，为了生计奔波，搞不好一场大病就把人带走了，到头来什么也没得到，什么都是一场空。 可是他又感叹，世道如此多艰，凡人抢占那一点点资源，活下来，延续下去，也实在厉害。 “你觉得累吗？生活这么长时间。” 乐羽突然坐起身来，目光有些直白的看向松渡，他发现他从来没有跟松渡或者过去的中玄谈论过这种话题，他似乎只是隐入身后，在必要时给他最为可靠的后盾。 他贵为他的师尊，却从未思考过这种最简单的问题。 松渡会累吗？中玄呢？他一直以来的坚守是什么？ “不会。” 松渡并不清楚他突然的感慨，他还是回答了他这个问题。 “为什么？大家为了吃一口饭，如此费心费力。” “不仅仅是为了吃饭，还有其他。” “比如呢？” “比如信念。” 乐羽却不再说话了，每个人都有自己活下去的信念，如他一直以来的信念。 他突然有些明白了，本已沉寂的眸子里慢慢浮现出点点星辉，他闭了眼，陷入虚空状态。 松渡看不懂这些，但他知道乐羽此时不便打扰，他走出门，轻闭房门，搬了一张凳子，靠在门口，替他守在了门外。 过了没一会，这个家里的年轻夫妇回来了，他们听父母说起了这两位公子，松渡站起身来，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出去打了招呼。 直到吃完晚餐，乐羽依旧没有出来，房内也毫无声响，松渡端了一碗事先准备好的饭菜，再次推门走了进去。 乐羽依旧还是那个姿势，他端坐在床上，双目紧闭，神色如常，下过雨的天色并没有月光，外面依旧黑压压的一片，但透过烛光的浮动闪烁，松渡看到他俊美的五官也在光下透出阴影，如此的动人心魄。 他调整了椅子的位置，不再去看他。 却也没发现，乐羽的周身浮动了一层极浅的光晕，几乎刹那间就消失不见，而正在此时，他睁开了眼睛。 淡然的眸色毫无波澜，他看到了房中背对着自己的松渡，不自觉带上了笑意。 “你要休息吗？” 松渡听闻身后传来动静，几乎立马就转过了头，他见到乐羽的眸子里闪着他从未见过的笑意，直达眼底的那种，他大概明白了一些规律，乐羽应该是有所收获。 “你饿吗？” 松渡端起那碗已经冷却了的饭菜，打算再去热一遍。 乐羽却摇了头，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来，休息。” 松渡却迟疑了，他放下碗，眼神闪过一丝惊慌，和莫名的害臊，他要跟乐羽睡一张床吗？这是他完全不敢想的。 乐羽却在此时起了身，他对松渡说：“你今晚睡这里，我得出去一趟。” 松渡几乎是立马就察觉到异样，为什么他每晚都要出去？在家里也是，他几乎从未完整的睡过一觉。 “你要干什么？” 松渡挡在了门口，眼里警觉意味十分明显，乐羽会丢下他吗？尽管这几乎不可能，但松渡还是不可避免的想到了这种可能性。 “我去找一辆马车。” 乐羽无奈的叹了口气，又似安抚：“我不会丢下你。” 松渡为自己的小心思感难堪，身体却诚实的挪开了。 “我会在前面等你，你等天亮了离开即可。” 说罢他就开门走了出去，夜晚乡村的视线并不好，几乎一个眨眼的功夫，乐羽就消失的干净。 松渡和衣而卧，鼻息却嗅到了空气里那股极淡的如深山幽兰般的气味，这是乐羽身上独有的，他几乎贪婪的凑近了那个枕套，更为清晰的浓郁的气息迅速钻入他的鼻腔，涌入他的肺里，他难得的睡了个好觉。 第22章 两人抵达锦城 第二天天一亮，屋子里的人也相继起来了，松渡收拾好东西，起身告了辞。 老婆婆在收拾他们的房屋时，却在床头摸到了松渡留下的两锭银钱，实在是贵重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不禁有些热泪涌现。 而此时的松渡，根据乐羽的指引，几乎是以跑起来的速度奔赴他们的相约之地，他想，乐羽肯定会说话算话，肯定不会丢下他，肯定在等他。 果然在一条拐角大道上，他见到了乐羽，乐羽在他刚出现时就转过了身体，朝他扬了唇。 松渡心想，他的心情为何会如此亢奋，亢奋到他想要放声大喊。 乐羽一切都很好，他带走了他，遵守了他的承诺，也没有受伤，完好的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如乐羽所言，他确实去买了一辆马车，还找了个车夫。 乐羽并不想松渡太过劳累，这段路程不算近，如此舟车劳顿下来，肯定吃不消。 而这类车夫，却可以频繁更换，有助于他们的节奏。 乐羽把一切都安排的很周全，松渡见他也将马车里面装扮的很豪华，软塌香炉几乎一应俱全。 “这是一位小姐的，所以东西齐全。” 乐羽闭了眼，感觉松渡的目光似乎有些灼热，他只是凑巧买了一辆现成的而已，却不想是人家姑娘的。 不过这些都没有关系，舒服就行，他悠闲的躺在马车内，松渡却并不跟他待在一起，他随着车夫一并坐在外面，他说：“为了学习如何驾车，以备不时之需。” 乐羽干脆由着他了，昨晚他也去安阳镇探查了一番，清野确实离开了，而且也没有回来过，他感觉他有些操之过急，不过很快他们就会离开这座城镇，他打算等下一个停靠点稳定一些的话，先回一趟天庭。 他有更重要的发现需要单独跟常明讲，不过目前并不着急，目前最着急的是他的徒弟飞升的问题。 掐指一算，应该也在近几个月之内了。 马车一路北行，在当晚就走到了另一个城镇，不过乐羽并未停留，他们直接到了锦城。 在城门关闭前，他们进了城。 这也是松渡第一次来到这么大的城市，跟他过去生活的安阳镇也完全不一样。 “我们住客栈，这里还算安全。” 松渡点了头，见乐羽带他进了一家装修很是高档的客栈，顿时心里有些没底。 会不会太贵？他带了所有的银两，应该能付得了。 “小二，给我来两间上房。” “好嘞公子，您这边请。” 这类人眼力劲儿很好，一眼就能看出来乐羽身份不凡，至于他旁边那人，虽样貌不错，可衣服布料实在不上档次，甚至还有些粗糙。 “送一些好点的酒菜到这位公子房中。” “得嘞。” 小二微弓着腰，将乐羽和松渡领到了相近的两间房，里面不论是布置还是空间，完全颠覆了松渡的认知。 好生华贵，他不禁捏住了手指，脸色也有些不自然起来。 “公子，我们这样会不会......” 乐羽却压下了他接下来的话，“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我只是觉得、”松渡扫了一眼全场，顿时垂了眼眸，“好像一直都是你在付出，我什么也做不了。” “是我带你出来的，再者说，我比你大呢，这些不算什么，不要有心理负担。” 乐羽走到窗前，推开窗户，这里不算临街，位置倒是不错，一阵阵浓郁的桂花香味顷刻间涌入了整间屋子，他不自觉的轻嗅了几下，“还可以，待会饭菜到了，你先吃着，不必等我。” “你又要走？” 松渡感觉他已经对这种事情应激了，乐羽总是丢下他一个人，半夜三更从不回来。 “我去去就回。” 乐羽抬步走了出去，房门关闭之后，松渡失落的坐在桌前，目光却望向了窗外，并未见到乐羽的影子，他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外面一阵喧闹，松渡这才留意起来，当下已至深秋时节，街上装扮的格外热闹，不知觉中今天好像就是中秋佳节了。 这时房门被敲响，松渡见到小二已经端来了酒菜，其中还有一枚独特的月饼，在其间十分惹眼。 “公子，这是我店专门拿给客人准备的，祝您中秋团圆，阖家欢乐。” “嗯，谢谢。” 小二离开后，松渡却盯着这块饼子出了神，在他父母健在的时候，每年的这个时候，他们都会共同分享同一块月饼。自从他们离世，松渡再也没过过这个节日。 除了这个节日以外，其他的所有节日，都平淡的粗茶淡饭，平静的度过，不会存在期盼，也没有惊喜或者失望。 如今再次感受到这种氛围，锦城的生活跟他的生活相去甚远，虽然他不明白乐羽为何要带他走，可是在这个世上他已经无依无靠，哪怕乐羽骗了他，或者要他如何，他都不会有意见。 乐羽对他而言，好似从一开始，就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尽管那般挥之不去的复杂感情始终盘旋在心头，但他似乎也很擅长压抑这种心思，乐羽不会察觉，那他就能一直如此。 这是他的信念，悄然间成了最为坚固的存在。 第23章 庆祝中秋佳节 乐羽趁着人群，身影快闪，来到了这里有名的糕点铺，此时依旧有人排着长队。 但乐羽并不着急，他的神识漫过茫茫人潮，没有可疑人物出现。 这里是知云偶然发现的的位置，他作为乐羽好友之一，最喜欢叨念的就是这里的糕点，很是贪图这点口腹之欲，这也令他吃了不少苦头，可他还是逢人就得嘴上两句，久而久之，不少神仙都悄摸下来吃过。 乐羽也吃过，不过那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这么多年传承下来，可见其影响力有多深远。 他想起一些往事，队伍不知觉也快走到了跟前。 “老板，给我一份招牌。” 终于轮到乐羽，他指着最后一份点心，又继续开口：“另外再给我一份桂花酥。” 乐羽付过钱，静静的等待着，鼻尖始终萦绕着一丝香气，但夹在在糕点之间，又变得断断续续。 乐羽接过老板递来的糕点，转身离开之后，从另一边迅速集结了两个人，他们似乎正在追捕着什么，身影快如闪电，在凡人尚未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消失的干净。 乐羽如果还在场，会认出其中一人，那便是铃木，他们此时也正在锦城。 回到客栈时，乐羽不动声色的在门口隐入了几枚符文，整间屋子全然被隐匿了起来，这是乐羽以备不时之需，预防的手段之一。 “我回来了。” 松渡已经吃完了饭，他依旧给乐羽留了一份，提前装好的。 “这次回来的快。” 松渡笑了笑，见他手里提了不少东西，顿时明白他是去干什么了。 “嗯，今天是你的生辰，应该早点准备才好，仓促了些。” 乐羽一一打开手里的东西，精致小巧的糕点刹那浮现出醇香的味道，他将所有的都展开了，全部呈现在了松渡的面前。 “今天同时也是中秋佳节，还算圆满。” 乐羽倒了一杯酒，递给了松渡，眼里跳跃着欣慰和满足。 “你也长大了。” 松渡接过，还未说什么，就见乐羽一杯饮尽，很快又满上了一杯。 “来，干杯，祝你以后前程似锦。”顺利飞升。 松渡点了头，也学他一杯饮尽，却被直直辣出了眼泪，这酒好纯好烈。 乐羽却笑了几声，他再次给他斟了一杯，“小口，慢慢喝。” 说着安慰对方的话，自己却一杯接着一杯的往肚子里灌。 “你今天很高兴吗？” 松渡见乐羽神色明显不一样，不由的问道。 “高兴！” 乐羽注视着窗外，眼底泛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快意，松渡长大了，他们再次一起过了中秋节，如此良辰美景，上一次却是在六百年前了。 松渡第一次喝酒，脸颊通红，眸色染上了浓烈的醉意，乐羽轻点他的额头，对方应声而倒。 乐羽又坐了一阵，等到子时，才站起身来，他看了眼床榻上的松渡，将那根簪子轻轻的插在了他的头上，又将那根木质的簪子，放在了他的一侧。 接着他闭了双眸，身上月华流转，顷刻间他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屋子里静悄悄的，似乎从未有过这人的踪迹。 松渡第二天醒来时，小二告诉他另一位公子让他待在房间里，不可外出。 他发现他的身侧有一套干净的衣服，一根发簪，是他原本的，那他现在头上的是什么？ 松渡凑近水里看了看，发现不知何时，那里已经被一根金属暗纹发簪所替代了。 想也知道，乐羽给他送的礼物，还包括了新的衣服。 松渡眼底什么神色也没有，他只是叫小二送来热水，他洗净了身，又用那根簪子把头发束好，套上乐羽为他准备的墨黑滕纹刻丝长袍。 很合身，像是完全为他量身打造的。 他照了镜子，里面的人雍容华贵，气度傲然沉稳，跟过去的他完全不一样了。 乐羽想的真周全，由内而外的完全将他供养了起来。 他只看了一眼，接着就挪开了视线。 乐羽会喜欢这个样子的他吗？还是说一直以来他都希望自己是这个样子的？ 如今他成为了这个样子，为何乐羽却又消失不见？ 一连串的疑问在他脑子中飞速掠过，最后只剩下了小二的那句转赠。 乐羽让他等，他便会等。 第24章 铃木再现？松渡失踪 天界 朝明殿 乐羽难得回了一趟天界，却被告知帝君常明不在殿内。 马上迎来盛典，他不在殿内主持大局跑哪里去了？乐羽实在想不明白，他快速联系常明，对方却一直没有回话。 乐羽只得返回幻乐山，在小童殷切的目光下，简单的说了几句下界的情况。 “君上，你的伤.....” 小童最担心的就是这个，谁家君上没事吐血玩啊？很吓人的好不好！！ “你看我像快死的人吗？” “呸呸呸，神仙不会死，君上不要胡说八道！” 乐羽却笑了笑：“你呀，来天庭这么多年了，还是个民间作风，信不信我给你丢回去回炉重造？” 小童调皮的吐了吐舌头，紧接着又问道：“中玄君可还好？” “嗯，能吃能喝，长得人高马大的，不必挂心。” 小童这才笑了，“君上，我会一直等你们回来的。” “放心吧，会回来的。” 乐羽搜罗了一下珍奇异宝，和大量丹药，叮嘱了小童几句，这才再次重返人间。 回去一趟就是好，神清气爽，除却脚痛，其他地方好似已经全然康复了。 乐羽化了形，又回到了人间的模样，等他回到客栈，却发现松渡并不在房内。 他的禁制都很好，他也不过离开了五天，人间时间实在过得快，他已经尽量缩短了。 小二正巧这时从房门口经过，乐羽拉过他，打听情况。 “那位公子吗？他两天前就离开了，说要去找人。” 找人？他要找谁？乐羽压下心里的不安，再次问道：“对方可有留下什么话？” 小二想了想，却摇了头，“那位公子走的很急，还把门口的桌子都掀翻了呢。” 乐羽这下顿时有些着急，松渡不应该如此莽撞，这其中必然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房间先留着，费用我会一并结算给你。” “好嘞，公子之前留下的银两还能住一阵子，不必着急。” 乐羽点了头，关上了房门，他查看了房内所有的踪迹，明白确实是松渡自己走出去的，这里没有外人进入的痕迹，也不存在翻窗或者暴力破门的情况。 乐羽立马端坐一侧，放出神识，快速掠过大量人群，锦城繁华，所需要耗费的精力也高，他感觉他的头开始剧烈疼痛了起来。 这样不是个办法，他睁开眼眸，流转的浮华静谧了下来，他干脆起身离开了客栈。 神识搜寻过的不必再去理会，乐羽快速掠过人群，细细寻找起来。 鼻尖再次出现了那缕奇异的乌沉香味。 他顿时意识到那晚糕点铺子前的错觉果然是这个味道，铃木也在此地，那么清野大概率也在此地。 这又是直接撞上了，乐羽莫名烦躁了，走了这么远的路，完全白走了。 还不如待在安阳镇，果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乐羽算了这么久，却没想到会是这个走势。 他找了个无人的位置，再次化形，这次成了一名外貌普通的女子，这般形象在某种程度上还算安全，他过去到人间游历的时候，也扮过这类，很熟练。 乐羽循着香味，来到了城西的一家香料坊，他看了眼四周，轻咳了两声，这才缓缓走了进去。 那股味道在他进去之后就彻底消失不见，乐羽也不敢大意，想起来此物具有致幻作用，更是小心的装作客人挑选着香料。 掌柜的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貌美妇人，一见客人进店就热情的迎了上去。 “这位小姐，可是想看看我们最新款的取水香？” “我随便看看。” 乐羽可没兴致去研究这些，他随意的摆弄着附近的几款香料，思绪却一直缓缓感知着附近的情况。 “小姐可是有意中人？” 意中人？掌柜的话直接吓到了他，他立马抬头看了眼，顿时发现这边的标牌写着：助情功效，一触即发。 乐羽慌忙的撇开了手，脸色霎时染上一层薄红。 “看看你刚才说的取水香吧。” 乐羽立马转移话题，跟着掌柜的到了里侧的展台，见两旁平整排列的香盒之间嵌入了一尊精致小巧的鹅黄色款式。 “小姐，这是我们目前最受欢迎的取水香，具有安神醒脑的作用。” 掌柜的说完这句话，又移眼看了眼四周，稍微凑近了些，“也能助兴。” 乐羽猛地咳嗽了几声，脸上的红晕此时更为明显了些，他还来不及说什么，鼻尖再次嗅到了那股奇异的很淡的味道。 他凑近附近嗅了嗅，终于在取水香上面察觉到了相似气味。 很像又不像，他居然无法辨别出来。 “好，给我来一盒试试。” 乐羽也不便再浪费时间，在掌柜的拿了一盒前去包装时，那股味道始终清浅交错在空气中。 第25章 下毒之人再现？ 这个店有些古怪，但乐羽并不会多管闲事，他当下任务是找到松渡，一想到此，他的脸色也不由的沉了下来。 掌柜的眼角带着笑意，收了钱，笑眯眯的将乐羽送了出来。 乐羽走到了稍远的位置，将这盒香粉打开来，细细的嗅了几口，发现那股味道只是相似，却并非铃木的那股直接要害。 他恼怒的将盒子“啪”的闭合，随意丢在了包里，接着再次展开搜索。 铃木还是如同之前那般，行迹飘忽不定，乐羽刚追到一处茶庄，线索又断了。 这完全是毫无头绪，乐羽思来想去，决定化主动为被动，他猛地扯开了脚背上的禁制，任由鲜血流淌。 接着他割开手指，快速结印，将记号留在了原地。 在附近他找了个酒楼，趁着夜深人静，才终于嗅到了一丝异常。 一个年轻覆面的男人悄然而至，他查看了乐羽留下的血痕，迅速翻身离开了此地。 乐羽从暗处观察的清楚，这人长相，看不清楚，但莫名熟悉，且那股奇异的味道在他身上也若隐若现。 他跟铃木是什么关系？松渡在他手里吗？ 来不及细想，乐羽紧随其后，见此人翻过一家院墙，途径无数商铺府邸，直至越过一座寺庙，最后停留在其后山。 好生隐蔽，这里距离乐羽他们栖身的客栈几乎跨越了整个锦城。 难怪说不好找到踪迹，这里香火常年累积，这人身上味道本就飘忽，藏于深山之中，难怪花了这么久没有头绪。 乐羽换掉繁复的女士服饰，改为轻便的夜行服饰，在即将进入此人离开的偏门时，耳尖却敏锐的察觉到一丝异动。 大门咯吱一声沉闷声响，一名僧弥推开了门，带着两人走了进来。 乐羽直接闭了眼，快速隐去身形，朝着另一侧走去。 来人正是铃木，和另一位乐羽不认识的女子，乌苏。 他们作为惠王爷的座上宾，特意前来替王府祈愿。 乐羽发现魔族几乎无孔不入，处处可见其踪迹，他已经跟常明汇报过这些，不过至于常明的安排，目前尚未得知。 自铃木来到了这里，神秘男子身上的味道几乎完全察觉不到了。 乐羽推开其中一间房门，里面设施简单，莫名安宁，他定了定神，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隔壁房门猛地响起一声闷哼，接着重物砸地的声音传入耳内，乐羽聆听片刻，而后迅速离开。 寺庙出事了！ 在他还没走远，就听见有人高喊：“快来人呐！方丈圆寂了！” 乐羽见那个房间里里外外围了不少人，他趁乱再次来到了侧门，环顾四周，并无异样，这才终于走了过去。 这里环境清幽，石板小路两侧竹林茂密，风过之处沙沙作响，跟前面恢弘巍峨的院落形成鲜明对比。 这里鲜有人来，落叶纷纷扬扬洒了一地，神秘人很谨慎，所到之处只有极其细微的变化，乐羽盖了上去，掩饰的很好。 走过青石小路，又转向一条更为僻静的山泥之路，走了好一会，穿过山林，才看到一个隐秘的山洞立于眼前。 乐羽本着不动粗不闹大的原则，上前查看了可能的开关。 却并不得章法。 他终是叹了口气，周身浮光环绕，指尖浮现一枚小巧玉珠，在触碰到大门的刹那，顷刻间激荡出一阵巨响，整个石壁大门瞬间化为粉碎。 “打扰，见谅。” 乐羽收回玉珠的碎片，掐了诀，抬步走了进去。 这里还有人生活过的痕迹，除却日常用品，空气里还残留了那股奇异的香味，在这等闭塞的空间里尤为明显。 乐羽闭了嗅觉，穿过甬道，里面空无一人。 他来晚了一步，神秘人已经提早撤离了，松渡跟他在一起吗？ 乐羽却并不确定，他只能感知到松渡目前还活着，至于怎么活着，那就无从得知了。 他在洞穴里转了好几圈，依旧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神秘人很谨慎，几乎抹去了所有的痕迹。 乐羽头一次感觉到这人有点意思，却本能的认为他并未清野。 清野狂傲，从不屑于玩弄这些，倘若松渡真的被他给掳走，他一定会收到消息。 目前没有消息，要么松渡不在他手上，要么在他手上他却还不知道松渡身份。 总之棘手。 乐羽擦去他来过的痕迹，再次离开了洞穴，门口破开的大门没办法了，只能转移给那个神秘人了。 他再次回到了寺庙，方丈圆寂的事情几乎昭告了所有人。 这几天人多眼杂，乐羽顶着一个女儿身实在不方便，干脆离开了这里。 在他离开后不久，铃木和乌苏也来到了神秘人的洞穴，她们仔细看了眼被爆开的大门，讲这些情况全部汇报给了清野。 此时的清野正悠闲的躺在翠月楼最好的厢房里，他依旧是那身少年打扮，眼尾的红痣如梦如幻，站在一旁的女子和男子几乎不敢靠前，只维持着一个僵硬的假笑。 下面跪了几人，为首的是翠月楼里的管事涣月，年约四十上下，风韵犹存，此时却战战兢兢的不敢多动一下。 “品质不行，男女都差点意思。” 清野悠悠开口，目光随意扫了一旁称为最貌美的男女，兴致缺缺。 “是、是，最近没什么好的苗子，属下一定会多方侦查，早日寻到更为合适的头牌。” 涣月无比恭敬的开口，面对上位的清野，只感到无尽的压力，头都不敢抬起来看一眼，只看到这人华贵的脚面镶嵌着几只展翅待飞的仙鹤。 “让你们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属下得到最新消息，您要找的那个人近期确实出现在锦城，具体行迹还在探查。” 清野点了头，眸色里终于闪出一点神采，鱼儿快上钩了。 第26章 松渡深陷风月场所 松渡昏迷了几天，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华丽的厢房内，周围设施比他在客栈住宿的还要奢华无比。 他的脑子一片混沌，略一动弹，发现手脚被捆绑的严实，身上的衣袍也被脱掉了，只剩下一层玉白的里衣。 他的脸色顿时涌出一片潮红，不明白怎么突然成了这个样子。 厢房外围传来一阵阵说话声，听不真切，但一个男人的声音却格外清晰的传入了耳内。 “这个价钱有点低了。” “验了货还是个处，长相不错，就是皮肤粗糙了些。” “这男子可不容易，伤口长长就好了，再加点钱。” “只能这个数了，再加你就自己带回去我们不要了。” “行行行，来，人你们也看过了，付钱吧。” 松渡顿时傻了眼，心里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他这是被卖了吗？ 可他是个男人啊！ 锦城的一切都跟他想的不一样，他一直在客栈等乐羽，虽有些无聊，但窗外街景不错。 那日他刚睡一觉醒来，小二已经送来了吃食，他推门接过时，鼻尖嗅到了一丝异香，是从路过的一女子身上传来的，他也没在意，女儿家有些胭脂水粉的很正常。 可在他用食时，余光却看到了乐羽，对方脸色一片惨白，唇角渗着鲜血，踉跄着跑远了。 松渡瞬间慌了神，乐羽吐血的样子在他脑海中实在过于根深蒂固，他想也没想的跟了出去，在快要迎上那片雪白的衣衫时，被人直接迷昏了。 再醒来时他就到了这里，中间发生了什么他完全没印象了。 现在听着外面的意思，他是被卖了？再一细看这间屋子的装扮，越发觉得怪异起来，这该不会就是那种地方吧？ 松渡彻底慌了，奈何手脚被捆绑的实在紧实，他完全挣脱不开，被塞住的口腔传出呜呜作响的声音，终于引来了门外人的关注。 “哎呀这位公子，你醒啦？” 说话者是一位年轻女子，妆容精致华丽，眉梢自带风情，她上前取走了松渡口里的东西，在对方还没出声时，竖起手指轻轻的“嘘”了一声。 “敢问姑娘，这是何意？” 松渡声音有些沙哑，却莫名的增添了一丝成熟韵味，勾的眼前女子娇笑了好几声。 实在是个好苗子，主人肯定会喜欢。 “公子，你叫我芳华就好啦。” 芳华又含蓄的看了几眼男人，说：“你现在是我们的人了，翠月楼，知道吗？” 松渡脸色立马黑了下去，这里果然是妓院，他当真是被卖了！ 乐羽会知道吗？他知道了该怎么办？不知怎么地，他首先担心的却是这个问题，他会对自己抱有异样的看法或者眼光吗？ “对了，假如乱说话，是会被喂毒药的哦。” 芳华轻飘飘的撂下一句话，注意着眼前男人的脸色愈发难看了起来，转而又安慰了几句。 “好好听话，在床上多学着点，兴许还能混个不错的出路。” 松渡脸色涨得通红，他是完全听不下去了，正欲张口，对方却再次上前，又重新塞住了他的嘴巴，才摇曳着身姿朝外走了出去。 松渡内心一阵焦躁不安，他没想到来了一趟锦城，莫名就出了这种事情，也不知道乐羽现在在哪里，对方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三天都没有回来。 等的越久他就越是心慌，如今这种情况，他也不敢确定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乐羽了。 松渡出来人世间什么也不懂，这次又实在是太大意，他懊恼又后悔，可又担心那人真是乐羽，他又受了伤吗？ 各种情绪铺天盖地的朝他涌来，他独自在屋子里被困了很久，直到夜晚时分，才有另一个丫鬟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公子，该更衣了。” 松渡眼里覆上浓烈的震怒和惊恐，身体不受控制的朝后拥去，却因动作的不便重重跌落在地板上。 “你这是何苦呢？没有人来到了这里还能走出去的。” 丫鬟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扶正了他的身体，转而又取掉了他口里的帕布，松渡刚张口想大喊，对方却轻巧的往他嘴里丢入了一枚丹药。 顷刻间就滑进了喉管，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无法出声，只能“咿咿呀呀”的发出简短呓语。 “这是为你好，等你以后听话了，主人自然会给你解药的。” 松渡感觉外面实在太过于歹毒了，没有乐羽，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如今陷入这种境地，他惊惶不安，可还是硬生生的压下了心头的恐惧。 他得想办法逃走，不论是哪种方式，越快越好。 吟歌看见松渡不再挣扎，却也不敢贸然的松开他的手脚，这人身量实在高大，跟楼里那些好龙阳之人并不相同，不过这或许更有一番滋味。 吟歌压下心里的好奇，蹲在松渡面前，语气也轻柔了一些。 “公子，晚点会有人来告诉你该怎么做，你只管配合就行。” 说罢便开始替松渡洁面，想略施脂粉，对方却厌恶的别开脸，态度非常的明确。 他宁愿死，也不可能去做那种事情。 吟歌只得再次起身，又离开了屋子。 松渡慢慢挪动身子，好不容易靠近窗边，却发现窗户已经被锁死，他根本使不上劲，只用头剧烈的撞了几声。 房门外守在两侧的人影动了动，他止住了动作，再次打量起四周的环境来。 焦急、绝望和懊恼完全席卷了他的思绪，他想让脑子清醒一点，可如今这般境地，根本冷静不下来。 松渡想到了最后的一种可能，心态出奇的平和了许多。 乐羽会来救他的吧，倘若他没来，那他也依旧可以走另一条路，只是惨烈罢了。 第27章 又一个乐羽？ 乐羽再次放出神识，心思百转万千，他看到了一个男人，对方手里颠着一套熟悉的衣衫，只一眼，乐羽便认了出来。 这是松渡的，他走之前为他准备的生辰贺礼，那套暗黑隐纹勾丝长袍。 乐羽迅速逼近那人身边，正要出手时，却见旁边快速略过了另一人的身影，乐羽生生止住了动作，眼里闪过一丝惊骇。 怎么会有人跟他长得这么相似？要不是乐羽是本尊，他差点都认错了。 此人正是池归，他的容貌完全是照着乐羽幻化在人间的样子装扮的，乐羽见他一把掐住了那个男人的脖子。 在大庭广众之下，声色阴冷无比：“你把那个男人给我弄哪里去了？” 被锁住喉管的男人脸色迅速涨得通红，他无力的挣扎了几下，快要咽气时乐羽上前打开了那人的胳膊。 “他快死了，怎么回答你！” 池归见这名女子胆子实在大，对上她的眼眸时除却震惊眼里并无任何惧意，他顿时警惕了几分。 “姑娘好身手！” “不敢当！” 乐羽并不愿跟他废话，他见跌落在地上的男子猛地咳嗽了几声，几乎又要连跪带爬的离开此地。 池归眸色一沉，挥手将一旁摊位上竖着的木板立在了此人的脖子间，倘若是真剑，稍一侧头，此人便会见血。 “在翠月楼，饶命啊，我只是在路边捡到了他，见他样貌不错，才起了心思。” 跪地之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大喊出声，引来无数人围观，乐羽隐入一侧，思索这其中的联系。 松渡难道是去找这个人了吗？倘若如此，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翠月楼？”乐羽想到了一种可能，但还是想确认一下。 “就在城东不远处的烟花巷楼里，公子尽管去看。” “什么时候送去的？” 跪地男子看了眼池归，又看了眼这位女子，终是怯怯的开口，“今天巳时。” 巳时，眼下天色已暗，过去了快要三个时辰，乐羽思索片刻，就此打算离去。 “姑娘请留步。” 池归上前一步挡住了乐羽的去路，“敢问姑娘也是在找这位郎君？” 乐羽点了头，又想到自己目前的模样，“我们约了在客栈相会，却不料他失踪了，我找了几天。” 池归饶有兴趣的看了眼面前女子，样貌端正，并不起眼，身上衣衫还算不错，应只是个小门小户出身。 “冒昧打听姑娘姓名？” 乐羽回身看着他，见地上仰躺之人不知何时已经断了气息，顿感此人心狠手辣，“颜宿。” “好名字，在下池归。”池归收起衣袍，俊丽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姑娘可愿意跟本人一块过去？” 乐羽轻点了下头，他现在是女儿身，去那种地方总归不便。 但他对着这张脸实在看不下去，他决定一离开这个地方，一定要重新换一个面容。 “请。” 池归端着一副好礼节，待乐羽走到了前面才跟了上来。 城东出名的烟花相柳之地，乐羽几乎目不侧视的走在前面，丝毫不在意路上那些人的目光。 池归稍微靠前了两步，替她挡住了一些视线。 “不如暂做我的随从如何？” 乐羽明白这是个好主意，并没多说什么，但还是落后了对方半步距离。 池归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位姑娘果然不是一般人，他不禁有些好奇起来。 “那位郎君跟姑娘是情投意合吗？” 乐羽无奈的点了头，是，什么关系都可以，只要让他赶紧找到他。 “那在下可以帮忙。” 乐羽却没在意，他们已经进到了翠月楼里面，立马就有人迎了上来。 “客官来的正好，今天我们这里上了新鲜的玩意，可以随意挑选。” 迎来的丫鬟一眼就看出池归的气度不凡，而且来这种地方，还随身携带仆从，身份铁定不一般。 “什么好货色的都来引见引见。” “客人楼上请。” 乐羽顺从的跟上，目光却一直扫视着全场。 不愧是花楼，这里的奢靡程度寻常人家见到了恐怕要以为到了皇宫，如此地段，却造的这样金碧辉煌，又嫣然多姿。 第28章 被清野识破 池归来到了一间上房，朝着乐羽点了头。 乐羽谢过，翻身离开了房间。 沿着各个雅致的厢房一一探过，却并未看到松渡的身影，他转到了另一侧，耳朵却敏锐的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乐羽隐了身，悄然来到一间豪华套房，见床榻上一名男子已经敞开了衣领，其腿间似乎还有一人匍匐。 他不认识，快速离开，又来到了另一间客房。 这才终于找到了点有用信息。 “把他带上来吧。” 一侧的男人声音压得很低，却也兴致不高的样子，乐羽听不真切，又感觉似曾相识，正欲再靠近几分时，房门突然被推开了。 来人正是被扣住的松渡，他只穿了单薄的内衣，背后有一道浸红了的伤痕，依旧泛着森森热意。 “主上，这人完全不配合，我们费了好大劲才让他听话一点。” “靠近来。” 松渡又被几人拖拽着上前了几步，榻上男人的声音终于清晰的引入了乐羽的耳朵里。 这是清野，这家妓院也是他的，他掳松渡来干什么？难道他已经知道了松渡的身份了吗？ 乐羽顿时有些着急，他再次朝前靠了一些，见到房屋里侧有不少人。 地上跪了几个，加上瘫倒的松渡，细细数来又有十几人。 “嗯，样貌还行，不算拔尖，先带下去好好教教吧。” 松渡听闻这个，身体立马显出一阵躁动，可是他发不出声音，只咿咿呜呜的喊了几声，便被清野一挥手给扫了出去。 乐羽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也明白了松渡眼下的情况，清野不认识他就最好，其他的都好说。 他正欲离开，却听见不远处的榻上又传来一句声音。 “这位不速之客，还打算听多久？” 乐羽一惊，立马发现他暴露了，眸光不自觉的扫到了房梁上一根极细的丝线，清野早已设置过防线，他刚才一时焦急，居然把这个给忘记了。 来这里之前他也没料到清野会有这等爱好，每次都防不胜防。 乐羽并不打算跟他多费口舌，他迅速爆出一枚烟弹，提拉起松渡就跑得飞快。 清野一扬手，两侧的人迅速跟了出去。 不多时走过来一个人，在清野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清野眸色顿时亮了几分。 这真是个好消息。 他站起身来，身影立现在城东不远处的一处酒楼。 等待他的人，正是他一直在寻找的池归。 松渡说不出话来，只感觉眼前人提着他走的飞快，耳边满是呼啸不止的风，夜晚已经染上寒意，对方额间的碎发在风中飘散开来。 松渡并不认识她，但觉得能出来那种地方也已经足够了。 他的方法起了效，尽管到最后乐羽依旧没有来，但他还是逃过了一劫。 他感觉口里传来浓烈的腥甜味，在快要涌上来的刹那又生生压了下去。 乐羽带着他回了他们住的客栈，小二完全看傻了。 短短几天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另一位公子呢？ “打水来，再去熬些止血化瘀的草药。” 乐羽吩咐道，将松渡身上的绳索解开，其手腕处已经被压出一道深红的血痕，脚腕同样如此，其背后的伤口是最为严重的，看得出来行凶之人究竟是用了多大的力道。 乐羽不自觉沉了脸，他站起身来，来回走了几步，终于察觉到松渡的目光，十分的犹疑又恐惧。 松渡说不了话了，他给忘了。 “你不必着急，我会替你寻来解药，先处理身上的伤口。” 小二这时也敲了门，他甚至贴心的端了一壶酒上来。 乐羽想也没想的灌了几口，接着他走到松渡面前，抬手就要去扒拉他的衣服。 松渡却避开了，同时移开身体，跟他保持了几步距离。 男女授受不亲，乐羽明白了他在别扭什么，可眼下他不能再次化作那个形象了。 池归此刻也在城里，假如相撞，他该如何解释的清楚？ “你不用害怕，我只是替你处理一下背后的伤。” 乐羽尽量好脾气，试图劝说松渡。 松渡却依旧不挪开，甚至紧紧靠在了墙面上，大有不屈服的意味。 “行，我找人来。” 乐羽叹了口气，转身就再次走了出去。 松渡惊魂未定，他的背后传来火辣辣的疼，可他现在却在考虑乐羽的事情。 这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他乐羽完全没有消息，相对于自身的安危，他长时间不出现才是真的有问题。 等房门再次被推开时，进来一位颤巍巍的大夫，年岁有些高了，走起路来也不稳当。 乐羽小心的站在身后，松渡的身体这才缓和了一些，但依旧不转身过来。 乐羽无奈，只得背过身去，在大夫替他处理伤口的时候，扫了两眼，还好只是皮外伤。 凡人的肉体真脆弱，不过只要不死，飞升就没太大问题。 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等到大夫替他处理完伤口，乐羽再次递过去一套衣服，他身上什么都被搜刮的干净，连那枚发簪也不知去向，只草草的绑了根红绳。 松渡接过，目光始终闪烁不安，心绪几乎被乐羽的失踪填满，他只想快步离开眼前女子眼线，趁着那时候的踪迹，再去找找乐羽。 “你不必担心.....乐羽公子。”乐羽说起自己的名字感觉烫嘴，“他安全无虞，我是他特意安排来帮你的。” 松渡这才抬眸看着他，喉管滑动了几下，又压下了那些难听的呓语。 “你听他的话，好好待在屋子里，不可再私自出去！” 乐羽再次警告，又想到他刚才的猜想，不免心软了几分。 “他不会出事的，你要照顾好自己。” 松渡很想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可是他只是比划了两下，也难以表达出来其中的意思。 乐羽却明白了，他回答了他的疑虑：“等他处理完事情就会回来。” 第29章 松渡失声群男共舞 他还需要去找回松渡的佩剑、找回解药和打探清楚池归为何跟他用同一张脸的事情。 松渡点了头，他的目光一直紧紧跟随着乐羽，心底莫名的感到安心。 眼前这名女子的言行举止，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跟乐羽很相似，同样的沉稳，周到，又能安抚人心。 “我叫小二送了吃食上来，药你得喝掉，我先出去一趟。” 乐羽终是不放心他，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手边幻出一枚羽环。 他拉过松渡的右手，轻巧地扣在了他中指上。 “倘若遇到危险，它能感知到你的情况，乐羽会知道！” 乐羽告诉他羽环的作用，此乃他的指骨所化，也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松渡看着指间的那枚羽环，毫无人工雕凿痕迹，极致完美的不似凡间之物。 他点了头，见女子再次离开了房间。 一切归于平静，松渡捏紧了手，眸色暗沉了几许。 乐羽没事就好，他只能做到不添乱，却帮不上什么忙。 乐羽再次回到了翠月楼，此时已到戌时，夜色皎洁，楼里兴致高涨。 他化作寻常男子，端着一把扇子，款款走了进去。 这次熟悉了很多，径直上了二楼，贴在了清野当时所在的屋子旁边。 清野并不在这里，他提前看过。 “可有男子？” 乐羽轻声询问一旁的小厮，眼里积满兴趣，和不可声张的谨慎。 小厮一看就懂，他巧妙的带着乐羽到了另一侧厢房。 果然令人大开眼界，各类道具玩意令人瞠目结舌，实在新奇。 “把你们管事的叫来，我有单独的要求。” 小厮捏着乐羽递过来的银两，暧昧的笑了一声，就快步跑了出去。 不多时来了一位年岁稍长但依旧年轻的男人，对方脸上始终带着笑，声调也如女子般柔和细腻。 “公子可是在找另类玩法？” 这位管事的叫迎星，他机灵的献上了客人大概率会提到的事情。 “嗯，我要三个，可否挑选？” “.......三个？” 迎星不禁对眼前这位寻常男子有了不一样的看法，虽好奇，但依然会满足。 “嗯，漂亮点的，安静点的。” 迎星点了头，快步走了出去。 不多时，房外走来一列各式各样的貌美男子，姿态各异，各有千秋。 乐羽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几眼，又皱了皱眉，继而吩咐一句。 “叫起来听听。” 众人一时有些怔愣，而后有人反应过来，一声柔和又软腻声音响起，接着开始此起彼伏，挨个朝着乐羽出声。 乐羽点了点头，看似仔细的挑了三人。 又抛出大量好处，一一分给了剩下的人，众人脸色瞬间好了起来，也满意的离开了房间。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乐羽才重回榻上，平和的目光扫过这三人。 其中一位清瘦的男子走上前来，手指轻轻搭在乐羽的衣袖上，声音悦耳有些刻意的尖细之色。 “公子还有其他要求都可以提出来，我们都会满足。” 乐羽不动声色的移开衣袖，又扫了几眼另两人，见他们已经开始贴了过来。 乐羽站起身，另三人也跟了上来，见他正欲饮酒，急忙各自斟满了。 等到他们都饮完酒，乐羽才推了推瘫倒下去的几人，毫无动静。 仙家独门药方真好用。 门口偷听的人已经离去，乐羽撤下了布帘帷幔，将里面盖得严实。 迎星笑着离开，带着乐羽打赏的大量银钱，悄然到了另一方位。 乐羽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再次跟了上去。 驯服男人的位置在翠月楼附近的一家宅院里。 乐羽隐去身影，看到了令他难以接受的一幕。 这里面各个角落都有男人，几乎清一色的全是样貌不错的，身形有高有矮，但均纤瘦。 衣衫堪堪挂在腰间，露出身体大半，大多几乎全裸着，爬行着。 男人好似都被灌了药，眸间情欲翻涌，身体本能的求欢，一人朝着另一人，却没有任何人说话的声音。 毫无疑问，他们都被毒哑了，空气里还有一股浓郁的催情香的味道。 完全像是在养蛊，乐羽闭了眼，清净五根，脑子里却想到了松渡。 松渡倘若没有被他救出来，恐怕也会被丢在这种地方，任人鱼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乐羽蓦地闪过一丝厌恶，他快速搜遍了整个宅院，在迎星等人的房屋里，找到了存放大量看不出来成效的药，他们分门别类的被收在柜子里，却没有任何标识。 其中最为明显的两种颜色药丸形成鲜明对比，他想了想，将所有的药全部收入囊中。 至少这一段时间，够他们缓一阵子了。 乐羽抓了一人，递给他一枚白色药丸，在对方昏沉的眸子里，他渐渐的发出了声音，巨大的惊喜盖过了当场所有人的游离。 “我能说话啦！” 男人身体全裸，却丝毫不介意，他看向一侧的虚无，却什么也看不见，好似他凭空就恢复了一般。 乐羽确定了之后，将所有的解药全部散于空中，大量的药丸纷纷扬扬落了下来，有些人抓起来就往嘴里塞，不多时，关押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恢复了声音。 乐羽打开了门，离开时依旧敞开了。 是留还是走，全凭他们自己。 乐羽又搜了另外几间别院和翠月楼的人员住所，依旧没找到簪子。 簪子上的标识好似也被人抹去了，完全探查不到一点痕迹。 乐羽只得先回了那间厢房，这几人依旧没醒，他叹了口气，猛地发现清野的气息也在渐渐逼近。 他考虑要不要先行离去。 第30章 正面直击清野 翠月楼此时完全乱了套，大有后院失火的趋势，虽然很快被压了下来，但依旧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涣月出来处理得很及时，也很干净，乐羽却看到她的头上别着那根发簪。 这分明是男款，他特意仿着他在天庭长佩戴的款式来的，难道他戴的一直是女款？ 这叫乐羽有些搞不清楚，不过神仙嘛，男女形态随意幻化，这都不是什么大事。 眼下是如何拿到那枚簪子，涣月明显是作为这边的主事，跟清野来往估计紧密。 乐羽却不想再次跟清野面对面了，正当他还在思索对策时，清野出现在了视野里。 他换了一身长袍，依旧雍容华贵，此人好似很喜欢装扮，每次出场的衣服都非比寻常。 乐羽这次学乖了，他隐去了所有的踪迹，如静止的一尊摆件，只从房上看着两人的动作。 “主上，可是好消息？” “嗯，今天是个好日子。” 乐羽听他狂傲的话，不自觉白了两眼。 “乌苏回禀了寺庙那边的消息，确实是主上一直在找的人所为。” “嗯，我跟他见过面了。” “恭喜主上，成功将此人擒住！” “暂且留他一条狗命，他给我提供了极为有用的消息。” “可是那位？” “嗯，吩咐下去，抓紧时间找到那个孩童，他对我有大作用。” 乐羽听得云里雾里，但他知道，清野一直在找的人，除了松渡，别无他人。 可是孩童又是怎么回事？魔族到底在预谋着什么？ 乐羽还是得跟帝君联系上，他似乎缺失了很重要的一环，这一切常明肯定知道。 “主上，这枚发簪？” “可有人来寻？” “还没收到消息，但今天出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清野终是抬眸扫了眼涣月，见她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说吧。” “今天咏乐阁被人端了。” “被人端了？谁这么大胆？” “属下怀疑此人是不是来找发簪的，但他只把所有的药带走了，也很奇怪。” 涣月小心的开口，目光一直低垂着，并不敢跟清野对视。 “簪子给我。” 清野拿着簪子仔细的看了几遍，这类图案实在熟悉，可也实在常见，可他却觉得不对劲，本能的。 “那个男人找到了吗？” “没有了踪迹，那位女子身手绝佳，我等不是对手，很快就被甩的干净。” “身份呢？” “只知道是近日才在晋城，穿着打扮不错，铃木对他有点印象。” “把铃木带回来见我。” “是，主上。” 乐羽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个什么有用的信息，现在簪子落到了清野的手上，他取回来的难度又加大了。 房内的人退了下去，屋里一片寂静，清野依旧卧在榻上，闭了目。 在清野闭目养神期间，乐羽尝试着靠了过去，对方毫无反应，他的胆子也大了一些。 正欲探手去取搁在一旁的簪子时，清野却突然逼近了几分，妖冶俊美的脸颊几乎跟他鼻尖相触。 乐羽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对方的呼吸声完全喷在了他的脸上，他压住眸底的惊慌，正欲再次离开。 清野却突然睁开了眼睛，那抹暗红色晕静静地涌动着，叫嚣着。 乐羽心想，完了，他一直都遗漏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他带了伤，专为克制他而设置的。 清野肯定知道，他一直在等，一直装作不知道，一直将他耍的团团转。 “你是想取簪子还是想要我的命？” 对方声线清冽，依旧是个少年音，此时却震的乐羽一句话都不敢说。 “还打算藏多久？乐羽！” 乐羽神魂一凛，手指快速抓过簪子，冲着清野就是一掌，用了当下他最强的功力。 清野猛地吐出一口血，反手就是一掌，直接落在了他的胸口上。 乐羽退出老远，迅速立住身体，身体传来剧痛，喉间涌出一股热意，血色也从唇间漫了出来。 “果然是你！”清野毫不在意的笑了两声，“你还不打算出现吗？” “我与你无话可说，正邪不两立。” “乐羽，过了这么多年，你连跟我说话的勇气都没有了？一直躲躲藏藏的，有什么意思？” “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其他的我不想多管，也管不了。” 乐羽感觉那丝熟悉的刺痛感再次从心底腾了上来，他生生的压住，依旧不现身。 “你走不了的，我不会让你离开了。” “是吗？” 乐羽冷笑一声，猛地甩出一个东西过去，身体却再也扛不住，呛出大口的血。 在清野提防闪躲的时刻，他迅速离开了翠月楼。 清野看清了乐羽扔过来的东西，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居然是一件男人的衣袍！ 多年不见，乐羽也开始耍一下小聪明了！ 清野站起身来，在房子里巡视了一圈，终于在门口，看到了一滩明显的血迹。 乐羽受伤了？他怎会如此虚弱？刚才那一掌虽然有些力道，但远不至于如此。 他并未想过要置他于死地，手下也留了情。 难道说他出了什么事？ 一想到此，他迅速召集人手，乐羽受了伤，眼下真正是好时机，簪子的主人大概率就是中玄了。 乐羽绝对没想到，他暴露了行迹，引出了他一直苦苦寻找的人。 两人打过照面，一切冥冥中自有注定。 中玄逃不掉的，属于他们之间的较量早已开始。 第31章 乐羽身受重伤 乐羽身形不稳，他换掉了身上的装扮，又成了最开始的样子。 如今这副模样却还是安全的，至少池归能替他挡一挡，虽然还没查清楚这两者之间的关联，但眼下这个却是没办法中的好办法。 他回到了客栈，松渡还没睡，他静坐在一旁，见乐羽终于出现时，眼底闪过欣喜。 “收拾东西，我们现在离开这里。” “你怎么了？”松渡比划着，想询问却没办法。 乐羽捂住胸口，艰难的呼吸了几瞬，才终于盘坐一侧，缓了下来。 松渡不再停留，他迅速收拾好东西，乐羽这才睁开了眼睛，脸色却奇差无比。 “走。” 他喊了一声，拉着松渡到了马车所在位置，车夫正在屋内酣睡，乐羽却直接驾了马车快速离开了。 到达城门，正好迎来开城时分。 他们第一批走了出去。 等到终于远离了锦城，乐羽才缓缓的停了下来。 他从怀里摸出一枚丹药，递给了松渡。 “吃掉。” 松渡什么也没怀疑，直接放入嘴里吞了下去。 乐羽又拿出了那枚发簪，他查看过，没有什么问题，他见松渡依旧只是绑着那根红绳，有些发丝因为匆忙，也散落了下来。 他这几天似乎变化了些，可乐羽来不及细看，他草草的将簪子插在他的发间，又替他拢去了额间的碎发，才终于满意了下来。 幸好松渡没出什么事，他真不该在那个时候回天庭，留下他一个人。 他什么都不懂，他也仅仅只是个在人间生活了十八年的普通人，甚至连远门都没出过。 “一切都过去了。” 乐羽似安抚的说了一句话，松渡张了张嘴，发现喉间能够发出声响了。 “过去了。” 他哑了嗓子，几天不说话，有些不适应。 “拐送你到翠月楼的人已经死了，你可以安心。” 乐羽说完，又从锦囊里拿出那套衣服，墨黑暗纹勾丝长袍，他特意为松渡准备的生辰礼物。 松渡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他以为他再也看不到了，自从他出了客栈门，再醒来，身上的一切都被搜刮的干净。 “我没有、我......” 松渡想说，他抵死不从，他没有做到那一步，没有人近了他的身。 “我知道，我都清楚。” 乐羽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一直以来都在担心的事情，尽管他没说过，但这等遭遇实在糟糕。 “你相信我吗？” 松渡看向乐羽的眼里带了恳求，以及一丝极淡的绝望，他不是女儿身，这种事情总归说起来有些奇怪。 “嗯，不论怎样，我都会信你。” 这是乐羽对徒弟最基本的信任，不论是哪种情况，只要对方不认，他都会相信。 “谢谢你，替我找回了所有的一切。” “不客气，你是因我而遭遇此难，我应该做的。” 听到这些松渡却有些不淡定起来，那个人果然是乐羽吗？他当真又受伤了？ 一想到此，松渡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对方的脸上，发现乐羽好像确实不太一样，他的脸色惨白的明显不对劲。 “你是不是受伤了？” 乐羽也不打算瞒他，他撑到现在也实在艰难。 “我需要在马车里待一阵子，接下来的路你得自己走。” 松渡心头突地一跳，眸底渐渐涌上一层恐惧，声音不自觉有些颤抖，音调也跟着不安起来。 “你会死吗？” 第32章 难得的闲暇时间 乐羽闻言却笑了两声，他拍了拍松渡的肩膀，给了他肯定答复：“不会。” 在你飞升之前，我肯定不会死，也不能死。 松渡这才放下心来，他拿着乐羽给他的地图，仔细确认了一番，再次驱动马车，朝着北边行走。 乐羽端坐在马车里，已然进入虚空状态。 松渡独自挨过了五天，几乎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看一眼乐羽。 乐羽始终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不吃不喝，脸色依旧苍白，却比之前好了一些。 乐羽说过，不必日夜兼程，正常前行，但尽量避开人群。 松渡按照他的话，白天赶路，晚上寻到合适的位置休息，他每晚都会跟乐羽待在同一个空间，每晚都看着他的脸入睡，每晚都睡得很好。 他想，只要在乐羽身边，他什么都可以做。 马车里一直都准备的有吃食，松渡本身也会打猎，偶尔会在田间或者林里设置简单的陷阱，捕获一些兔子或者野鸡。 在临近水边的位置烤制成熟，他总是将最好的一块留给乐羽，尽管到最后也进了他的腹内，但他还是会每次都这样做。 他想，乐羽醒来了，饿了，他能第一时间给予他当下的所有，最好的，也唯一拿得出手的。 在第六天午时时分，乐羽终于醒了过来，他身上浮光重现，依旧光彩不减，眸子里闪过刹那星光，周身一切再度归于平静。 他拉开了马车布帘，见外面下过一场雨，他们此时正处在一条河边，周围景色黯淡，气温也降低了不少。 松渡却不在附近，乐羽闭了眼睛，见他撑着伞，已经朝着这边走来，他的手里还提着一只刚捕获的兔子。 这次是一只灰色的，乐羽看的很清楚。 乐羽出了马车，雨后的空气带上了一丝潮湿，又富含整个冬日的凛冽。 一阵风过，沁人心脾，也寒冷入骨。 他想起来松渡还是个凡人，感知四季变化会更为明显，当下他只简单一层外衫覆于表面，并不抗风或保暖。 此时他已经走了过来，四目相对时，乐羽见他眼底浮现出笑意，声音也轻快了不少。 “你醒啦？饿吗？” 松渡一见到那人立于树下，洁白的衣袍在风中起舞，心绪间顿时涌上了一层难言的愉悦和欣喜。 “嗯，我们下一站去晏城。” “好。”松渡是没意见的，乐羽要去哪里，他就会跟着去哪里。 他又看了眼乐羽的脸色，已经显出正常的气色，却依旧淡然，他又问：“你饿吗？” “还行，需要处理兔子吗？” 松渡点了头，将伞递给了乐羽，此时林间风影浮动，夹带着点点细雨，纷纷落了下来。 松渡做这些事很得心应手，他将兔子熟练的开肠破肚，剥去毛皮，又细细取掉内脏，清洗干净。 乐羽撑着伞站在一旁，眸色微动，心里想着什么，面色却染上了一层冷意。 帝君常明终于回复了他，魔族的势力已经远超他们的想象，冥赤野在三百年前就已经开始密谋着什么。 大战之后各界相安无事了六百年，松渡经历人间不过百年光阴，在此更早以前，清野就重现人间了。 可是上天庭毫无动静，人间毫无动荡，乐羽只近百年下过几次凡间，也不曾听过任何有关魔族的消息。 乐羽的目光又落回了松渡的身上，他已经将兔子穿了起来，架在了火堆之上。 下过雨，树枝有些潮湿，燃起一阵浓烈的青烟，乐羽轻点指尖，火势终于平稳下来。 如今松渡飞升在即，帝君料理此事难以脱身，几百年前的那场惨战倘若再次重现，松渡恐怕会再次遭受劫难。 这是乐羽最不想看到的，他又回想起跟清野的几次交锋，对方实力大涨，势力已然渗透到各个层面，想要制衡，只得越快越好！ “这个烤多久？” 乐羽走了过去，见火堆燃烧的很旺，兔肉表皮已经有一层焦黄，肉香味弥漫在空气里，混合着山林水雾，钻入了他的鼻息，肯定好吃，他不由的想道。 “还得等一会，你要是饿了，车上还有干粮。” 松渡说着便要起身，乐羽却按住他的肩膀，轻摇了头，“等这个。” 松渡深深的看了眼乐羽，转而垂下了眼眸，手里的兔子炙烤着冒出油光，淡淡的一层，在火焰下迸发出肉质的芳香和视觉的刺激。 乐羽肯定会喜欢，他从未吃过他烤的兔子，一想到此，松渡不自觉有种被寄予厚望的感觉，像是第一次做这件事情，莫名的局促不安。 第33章 替松渡换药，前往晏城 乐羽只看了一会，就离开了这边，他闭了眼睛，发现距离晏城还需至少半月车程，可时间如此紧迫，他们却不能继续等了。 “下午我们走官道，尽快到晏城。” “好。” 松渡取下已经烤好的兔肉，将腿间最嫩的一块割下来，递给了乐羽。 乐羽看着他的动作，猛地想起来他背后还有伤，这么多天，他是怎么处理的？ 一想到此，乐羽便径直移到了他的身侧，手指已经攀上了对方的肩膀。 松渡大惊，手里的兔肉差点掉落。 “我看看你背后的伤。” 不等松渡说什么，乐羽已经从侧边拉下了他的衣领，对方的整个上半身完全光裸的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高大结实的上身肌肉线条明显，随着他的动作，松渡不自觉地紧绷了起来，眸色更是惊恐的可怕。 乐羽想到了什么，便拍了拍他的胳膊，轻声说道：“我只看一眼，我不是女子。” 松渡一下子就想到了在客栈时的情况，那位女子什么都跟乐羽说吗？ 他的脸色不自觉的更加发红，完全的控制不住....... 如乐羽所料，松渡根本就是置之不理，伤口面上有些结痂，却依旧翻着深红的血肉，他的衣衫也沾染上了一道暗红的印记。 乐羽蓦地沉了眼，却什么也没说，他重新拉上了松渡的衣衫，整个动作只几瞬的功夫。 “吃完了上车，我给你敷药。” 松渡压下心头的惊惧和难以抑制的炙热，轻点了头。 乐羽吃掉了松渡递来的那一块腿肉，在对方又递来一块时，他制止了。 松渡不再多说什么，他快速的处理掉剩下的食物，将火堆扑灭，洗了手才回了马车。 乐羽已经等在了上面，他点上了手炉，小巧的精致的女儿家的闺中之物。 松渡进来时感到里面有了一丝暖意，乐羽依旧端坐在一旁，他垂着眼，开口却严厉又冷然。 “脱下来。” 松渡乖巧的拉开了衣领，将整个背部都展现在了他的眼前。 “趴下。” 松渡心里莫名的缠绕了几丝别样的旖旎，他缓缓俯下身体，胳膊却碰到了乐羽的衣衫，很轻，乐羽并无任何动作。 乐羽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打开塞子，身体朝下靠近了几分，长发有些落到了松渡的肌肤上。 可他并未在意，他将药撒了大半在松渡的伤口上。 松渡感到一点痒意，轻轻的勾着他的心，转而又被更为刺痛的感觉覆盖住，他压住这种不适，紧紧的咬住了嘴唇。 乐羽见他伤口逐渐愈合，恢复成原样会很快，同样过程也浓缩了整个痛感，会更为强烈。 他感受到了松渡的颤抖，他的手臂已然绷紧，后背线条更是如此。 乐羽几不可查的叹了口气，他垂着眸，轻轻握住了松渡的手掌，示意安抚。 “再等一会，忍一下。” 松渡感受到指尖传来的冰凉，乐羽的手指一如他过去看到的那般，光滑细腻，不带有任何一点尘世的痕迹。 他终于放松了身体，心头那股挥之不去的潮热却更是强烈的涌了上来。 马车内的温度似乎更高了，松渡感觉他已经出了一层汗，细细的黏在了身上，又在乐羽的目光下，迅速消散不见。 这实在是一种折磨，他闭了眼，脑子里翻滚着大量的有关乐羽的画面，最终在乐羽抽回手的刹那，又回归到原有的底色。 如一汪水波荡漾的清潭，最终只能归于平静。 “把衣服穿起来吧，我来驾车，你休息一阵。” 不等松渡说点什么，乐羽已经躬身钻了出去，马车也随之奔跑起来，荡碎了刚才所有的氤氲，和不该有的念头。 乐羽驾车走的很快，除却途中需要照顾到松渡的吃喝饮食，其余时间基本都在路上。 两人再也没有同处一个密闭空间，夜晚时分乐羽只在附近休息，马车完全成了松渡的独有。 而经过这么久的相处，松渡已经明白，乐羽并非常人，他的生活方式和作息时间跟普通人完全不一样。 不过这些他只会压在心中，乐羽不说，自有他不说的道理，他不会追根到底。 在临近附近小镇时，乐羽用马车换了两匹马，松渡更加感觉到了他的急迫。 可是他不会骑马，勉强上来，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操纵。 乐羽也没那个功夫教他，他干脆坐到了松渡的身后，两人同乘一匹，松渡却动也不敢动了。 “你稍微低下点身来。” 乐羽看着松渡的身形，压了压他的肩膀，发现并不好使。 “我们换一下。” “换一下？” 松渡还没理解其中的意思，乐羽已经换到了他的前面，将整个背部都贴近了他的前胸。 “你抱紧我！” 乐羽不等他反应，已经勒紧缰绳，马匹闻声而动，松渡吓得紧紧勾住了他的腰身。 两人贴合的如此紧密，松渡感到胸腔的心脏狂跳不止，乐羽的腰那样细，他几乎一只手就能将其拥入怀中。可他还是听着乐羽的话，两个手臂紧紧扣住了他的腰，身体的重量却克制了一些，并不所有的压在上面。 乐羽的黑发在空中纷飞，飘散开来，一一撞到了他的脸上、喉管和鼻腔。 他几乎贪婪的放肆的嗅着那抹极淡的幽兰清香，寒风呼啸而过，刹那消失不见。 可他却浑不在意，他的心里漫过苦涩，却又被渴望填满。 他想，此刻他们这样近，他好似拥有了乐羽，以如此合乎常理的方式。 乐羽毫无知觉，他策马奔腾，几乎昼夜不停的，提早了五日才终于到了晏城。 眼下已经进入冬季，越是靠近北方就越是明显，乐羽带着松渡进了城。 他隐去了气息，走进了一家布衣庄，挑选了几套入冬的服饰，接着去了熟悉的酒楼。 松渡该吃饭休息，如此舟车劳顿，他的身体会吃不消。 松渡只跟在他的身后，任凭他安排所有，乐羽将他装扮成了一位年轻英俊的公子哥形象，稍微动了点手脚，却不似之前那个样子。 而他自己，却换去了现有的模样，他换了女装。 松渡完全看傻了，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感受，乐羽当真是好看，不论是哪种形象。 “这样方便行事。” 乐羽察觉到松渡的目光，轻咳了一声，还是解释了一句。 “好。” 松渡压下心里的震颤，沉默的跟着他进了另一家客栈。 第34章 乐羽男扮女装 他们同样的换了身份，并非松渡所期盼的那样，而是姐弟。 松渡眸色闪过失望，却拗口又别扭的喊了两声，总感觉怪异的不行。 乐羽却并不多说什么，他照样开了两间上房，将松渡带到了靠里面的一间。 “今晚早点休息。” 乐羽环视了一圈房间环境，朝着松渡叮嘱，“还是那句话，不可外出。” 松渡早已长了教训，他点了头，将行李都放了下来。 “不论在外面看到什么，都不能离开。” 乐羽想到了池归，倘若真那么不巧，再次相遇的话，松渡应该警觉起来。 “好，我知道了。” “嗯。” 乐羽这才放下心来，他们已经用过晚餐，小二此时也送来了热水。 “好好睡一觉，明天我来找你。” 乐羽说完便抬步走了出去。 松渡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隐去了眸底的情绪，小二适时地接过话茬。 “你们关系真好。” 这只是一句寻常的感叹，乐羽对松渡凡人照顾，只有他清晰的知道。 “嗯，他很好。” 松渡难得的回了他，小二笑着退了出去，水温合适，他褪下了外衫，背后的伤口已经完全复原，没有一丝痕迹了。 乐羽回了房，又换上了夜行衣，覆面之后悄然离开了客栈。 在城郊的一处别院，天隐已经恭候多时。 对方身形高大挺拔，面容冷峻傲然，身后背着一把大刀，显出此人实力深厚，不可小觑。 “乐羽，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天隐。” 这是同为上神的熟人，两人已有几百年未见了。 “帝君可有什么指示？” 乐羽收到了常明的信息，对方让他在晏城跟天隐碰面，如今他们见了面，自然该说正事。 “关于魔族的，想你也知道，冥赤野在各地都有了动静。” “有明确的意图吗？” “帝君只是猜测，并不确定。” 天隐顿了顿，见乐羽依旧覆面，只露出了一双眼睛，眸色始终平静无澜。 “猜测什么？魔族要覆灭整个大地？” “你知道？” “我猜的，冥赤野一直以来都是这个目的，这次卷土重来，大概如此。” “嗯，这是其中之一。” 天隐想起当年的大战，又看了眼乐羽，才终于说道：“中玄得尽快回归，如今形势急迫，再等下去，恐怕性命堪忧。” 乐羽立马明白了常明的意思，冥赤野已经做了万全准备，如今最为凶险的却是他身边的松渡。 此人依旧肉体凡胎，清野想杀他简直易如反掌。 “天命不可违，我会让他顺利归位的。” 天隐移开了视线，转而望向已经黑沉下来的天际，寒风猎猎作响，乐羽一身黑衣几乎隐入黑暗。 “你会后悔吗？” 乐羽沉默了半晌，明白天隐指的是什么，却依旧摇了摇头。 “天命不可违。” 天隐却没再多说什么了，他递给乐羽一张地图，上面详细标明了冥赤野安插的耳目位置。 “避开这些地方，会略微安全一些。” “多谢。” 乐羽将它收了下来，装进了锦袋。 “晏城有我，你不必多做停留，尽早离开的好。” “注意安全，”乐羽打算告辞，又想起一件事，“池归，注意留心。” “嗯，我会注意。” 天隐见乐羽已经快速消失在夜幕之下，他的眸色霎时闪出一阵金光，背后的大刀呜呜作响，像是要挣脱开一样。 他瞬间隐去身形，朝着另一方向前进，很快也消失的干净。 乐羽回了客栈，换掉了衣服，又来到松渡的房间，对方已经陷入熟睡。 他终于舒了口气，想到这些天匆忙赶路，松渡或许早已累坏了。 他盘腿而坐，却突然接到了帝君的信息，对方语气十分急迫。 帝君：天隐出事，速助。 乐羽才刚和天隐见过面，如此短的时间，不禁令他怀疑，他刚才所见的天隐是已经出了事还是？ 来不及细想，他的神识迅速漫过整个晏城，发现夜晚下的晏城安静的如同一座死城。 这实在不寻常，一股不详的预感迅速攀延上心头，乐羽隐了身，看到了天隐留下的记号。 这是天神间常用的联系方式，在凡间彼此互以法力传言消耗巨大，这也是乐羽宁愿返回天庭也不愿意过度消耗的原因。 如今事态紧急，更是需要控制消耗。 天隐的佩刀绛心被丢在不远处，这对一个天神来说，简直如同被斩断了手脚，要知道，天隐最为厉害的便是他的刀法造诣。 乐羽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起来，他捡起绛心，再次隐的干净。 天隐留下的记号在城南一座私人宅院就消失不见了，而进入这类宅院，大概率就是陷阱，乐羽有了一丝犹豫。 整个晏城完全没有声音，除了寒风的冷凛呼啸。 乐羽想了又想，在外面观察了很久，直到天色渐渐明亮起来，周围再次有了声响，宅院的大门也从内打开，有仆人出来扫地，一切又回归了正常。 乐羽先行回了客栈，倘若天隐在见他之前已经出了事，那么最不安全的应该是松渡。 松渡此时已经醒来，他穿戴好衣物，洗漱完毕，便端坐在桌子上用餐，一切都很正常。 那天隐应该是两人见面之后才出的事情，因为夜晚的晏城实在诡异，他倘若提前到来，应该能察觉到。 天隐此时一下子就被俘获，应该也是在急速突然的刹那间，对方必然是个高手。 这等高手乐羽更是招架不住，去了也是送死。 除了清野，还有谁隐匿其中，帝君都没察觉到吗？还是他知道了却没告诉他们？ 这一切又复杂了起来，乐羽发现他是走到哪里，哪里就有问题，完全没完没了！ 第35章 事态紧急天隐出事 松渡见乐羽在屋里来回踱步，眉间郁色愈发明显了起来，便不由的走了过去，握住了他的一只手。 “不要着急，会有办法的。” 乐羽眸色闪过一丝惊诧，他没想过松渡会如此大胆，还未说什么，对方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想出去逛逛吗？” 松渡的目光真诚，语气又沉稳又乖巧，他始终注视着他，只等他的一句话。 乐羽顿时隐去了所有的思索，他想到了一种可怕的猜测，如他，如天隐，亦或是其他人。 “稍等，我去去就来。” 乐羽回了自己的屋子，他闭了眼，给帝君传了信息，这个猜测最为关键的一环，似乎马上就能知晓答案了。 帝君没有回，乐羽却不着急了。 他回了松渡的屋子，领着他出了街。 光在屋里想是没用的，还是得出来看看，松渡在自己身边也安全一些。 乐羽又吞了几颗丹药，心间的痛意也消散了一些，他走在松渡身侧，眼里漾出一丝浅笑，仿佛真的很喜欢这种排遣方式。 松渡立在一旁什么也没说，他知道乐羽很会学着凡人的神态，目的也只是让他放心。 “这位姑娘，可看看我们的新上的香膏脂粉。” 乐羽走了进去，据他的观察，这座城市白天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不论是行人还是店铺老板，完全看不出来任何的破绽。 “这个怎么卖的？” 乐羽随意的拿了一盒，仔细观察着掌柜的神态，不错过一丝一毫的可能性。 “哟、姑娘好眼力，这款名为面若桃花，可来这边试一试。” 面若桃花？乐羽笑了两声，拉着松渡走到了试用装区域。 “老板，这枚铜铃好生别致。” 乐羽瞧见铺子侧门边悬挂了一枚精致的铃铛，风飘过，却并无声响，不由的问了一句。 “姑娘，这是晏城独有的祈福之物，又名“晏阑”，几乎家家户户都会悬挂一两个在门庭之上，祈祷平安，保佑家人健康用的。” “名字倒是不错，寓意也挺好。” “是，在每月初一十五，家里的老人或者子女都会去城北的晏境山祈求，也是我们这里的老传统了。” “嗯，”乐羽点了头，并未再多问什么，他点了些脂粉盖在脸上，转头朝着松渡询问。 “好不好看？” 松渡没想到他真的会试用，一时间语言词汇都还没思考出来，身体却诚实的点了头。 “老板，包起来，我要这个。” “好嘞，姑娘这边请。” 松渡却恰当的挡在了他的面前，他摸索出来银两，递给了掌柜的。 “我来买。” “这位郎君不错，懂得察言观色。” “好弟弟。” 掌柜的瞬间哑了口，看向两人的目光顿时多了几分尴尬，郎才女貌，居然是姐弟！ 松渡拉了拉唇角，接过脂粉，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两人又去了其他几个店铺，毫无意外的，家家户户都挂了晏阑，很寻常的样子，倘若不是脂粉老板家的位置明显，他也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么个小玩意。 “我们去一趟晏境山。” 乐羽将松渡手里买的所有东西一并收入了锦袋，又带着他朝城北走去。 松渡不知道乐羽在查什么，但对方愿意带着他一同前往，也好过将他一个人丢在客栈里。 “远吗？要不要雇个车？” “不远，我们很快能到。” 乐羽不想耽误时间，他盖住了松渡的眼睛，手臂自然的环住他的腰，只一瞬，两人就来到了晏境山前。 松渡感觉到他的动作，来不及细想，就听见乐羽的声音。 “好了，我们走。” 松渡睁开眼，发现刚才还处于车水马龙的街头，现下已经在静谧幽深的晏境山了。 旁边树立着一块巨石，晏境山几个大字龙飞凤舞的印在了上面。 “不要问，跟我来。” 乐羽及时打住了他的话头，带着凡人用这种方式是违规的，违规不可怕，可怕的是法力掉的快。 事后还需要清掉他的记忆，更是麻烦，所以能不用就不要用。本来凡人也不该知晓他的身份，这个同样违规。 神仙规矩很多，不得滥用法力于凡人身上就是最为常见的。 天地之间各有规则，这也是乐羽来到凡间诸多束缚的原因。 不过幸好这次他吞了不少丹药，还算问题不大。 至于惩罚，那等回了天庭自然知晓，他并不在意。 松渡什么也没说，最后只点了头，乐羽非常人他早就知道了。 “我们要去祈福吗？” 松渡问，他想提早知道点乐羽的打算，尽量帮点忙。 “不祈福，我们进去看看。” 乐羽心想，我本就是天神，想祈福找我来的更快，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他自然不用做这一步，松渡更是如此。 两人来到了大殿，大殿正中间坐落着一尊金碧辉煌的兽神像，像是远古时期的朱雀，不过近看又不像，有点奇怪。 乐羽一眼就发现了不对劲，凡人却看不太出来，松渡便是如此。 他只觉得这神像有股莫名的力量，吸引着他前去跪拜叩谢，身体也不自主的朝前迈了半步。 乐羽及时的盖住了他的眼，他说：“不要看，闭眼，随我来。” 松渡感觉乐羽牵起了他的手，他的指尖依旧微凉，触感却那般真切。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感觉弯弯绕绕的好似在来回打转，乐羽终于出了声。 “睁眼。” 松渡睁开了眼睛，发现他们已经离开了大殿，此时正处在一个幽暗的洞穴里，周围环境寂静的可怕，只隐隐看见乐羽银白的衣衫在黑暗里透出点影子。 他依旧牵着他的手，这一点令他无比安心。 “不要出声，小心点。” 乐羽轻声叮嘱，将一根丝线轻轻缠绕上了松渡的手腕间，接着就隐入不见。 松渡什么也感觉不到，这等细微的感觉转瞬即逝，他发现乐羽松开了他的手，身影也离的更远了些。 乐羽走在前面，洞穴深处传来一阵沉闷的怪异声响，叫人听得格外不舒服，乐羽压下五感，手里的丝线传来了轻微的颤动，松渡始终跟在身后。 越往里走，视线越是开阔，乐羽扫过整个区域，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他轻声走到了石柱后面，松渡紧随其后。 松渡见他比了手势，他点了头，明白乐羽让他等在原地。 第36章 晏境山的异常 一个眨眼的功夫，乐羽就消失不见，再出现时，松渡看到他走到了前面的石门前面，伴随着一声巨响，石门轰然打开。 乐羽朝他挥了手，他小心的跟了过去。 走进石门，是一条由石子铺成的小径，粗粝的石子发出轻微的声响，乐羽立马噤了声，仔细聆听了一阵，才终于再次前进。 松渡几乎什么也看不见，这里很黑，同时那股怪异的声响一直萦绕在耳边，他的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浮现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简直像是有人在里面疯狂的搅拌一样，又晕又恶心。 似乎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乐羽回过头来，黑暗中他的视力很好，见松渡已经难受的闭了眼睛，神色痛苦。 松渡忍耐力很好，直到刚才他才显出情绪，也难为他了。 乐羽无奈，他总是不记得松渡是个凡人，凡人的承受能力远不如他。 乐羽退后两步，手指攀上了松渡的脖颈，拇指就那样轻易的抚上了他的喉结，他仰头，与他额头相碰。 松渡听不见他念了什么，只感觉身上的压力小了一些，耳朵像是被什么给罩住了一样，那些声音已经听不真切。 乐羽屏蔽了他的听觉，在他反应过来之际，对方身体已经率先离开了他的身边。 喉间那股凉意此刻如此清晰，他终于不再感到难受，思维也逐渐清明了起来。 两人走通了小径，又绕过几道山石，前面却什么也看不见了，如同一道天然屏障。 乐羽探过一番，发现这里被设置了屏障，而更后面的踪迹，却混沌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他得走一趟。 出现在眼前的有两条路，乐羽想了想，又看了眼身后的松渡，对方一直注视着自己，并不惊慌。 乐羽率先选了右侧的路，带着松渡穿了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小路，松渡再次感到吃惊，他跟在乐羽身后，发现越往后走，这条路就越是狭窄。 好似被人从中劈开了一样，到最后仅仅容纳一人通过，他不得不停下身躯。 这里他挤不进去，眼下整个石壁已经积压到了他的前胸后背，再往前更动弹不得了。 “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 乐羽闪身朝前，松渡稍微退后了些，他屈膝而坐，内心有些不安，但并不敢表现出来。 如此情况下，让乐羽放心才是最重要的，他帮不了什么，不添乱已经很重要了。 乐羽又走了一会，才终于从里面钻了出来，视野顿时开阔，光线也照了进来。 这是一个巢穴，像鸟一样的栖息环境，甚至还有树枝搭建的窝。 略大，但不是巨物，乐羽小心的摸索了一遍，发现这个区域上方是一棵大树，遮天蔽日般的盘踞在上方，巨大的树藤已经盖住了洞口，无法从内出去。 这个窝被遗弃了，从树木的枯萎程度和上方的情况就能看出来，许久不曾有过人或者鸟出没。 乐羽捡到了一根羽毛，细细嗅了一下，又将其收了起来，这才沿着原路返回。 松渡依旧等在那里，见到乐羽时明显松了口气，乐羽点点头，由松渡在前，两人折返到开始的位置。 乐羽又带着他走了另外的那条路，这条路很宽敞，两人并立而行都没问题。 松渡终于放松了些，这里整个环境格外压抑，从一进入洞穴开始，他的眼皮就狂跳不止，好在没出什么事。 正当他想着，乐羽却停住了脚步，松渡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眼里霎时闪过惊涛骇浪。 这条宽敞的道路走出来，是一个巨大的环形内壁，内壁四周，密密麻麻的挂满了骨头，而属于人类的头盖骨正巧悬挂在这条路的正对面，松渡一眼就看到了无数张黑洞洞的眼窝对着他，风声略过，一阵阵声响缓缓飘散而来。 从洞穴一进来所听到的声音，就是由这些东西传出来的，此时这一幕更为悚然，松渡几乎立马闭上了眼睛。 乐羽叹了口气，朝前走了几步，他发现如此巨大的空间里，除了这些尸骨，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他凑近看了看这些尸骨离世时间，大致推断应该有上百年了，至于更细致的，恐怕要逐个探查才好。 不过眼下他没有那么多时间，他抬头看了眼上空，却意外发现上面倒垂着一只神兽，跟在晏境山大殿里的一样，只是这一只更为庞大，身上的毛发也随着微风飘舞，仿佛还活着一样！ 这是一具尸体，已经死去多时，却一直被人保护了起来，使其尸骨不腐不烂。 这人好大的本事，乐羽沉了眸，不动声色的退了出来，见神兽垂立的正中间整体地势更低一些。 乐羽想到了一种猜测，脑子里霎时闪过什么，但一声巨响瞬间打断了他的思考。 有人来了！ 不等松渡说点什么，乐羽已经闪身搂住了他的腰，两人瞬间到了石壁最上端的神兽脚掌处，落在上面观察着底下的动静。 松渡只看了眼自己所在的位置，脑海中那股奇怪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 这只真兽身的冲击力比在大殿看到了还要强烈，他不受控制的想要往下跳，想要朝他跪拜。 乐羽死死勒住了他的腰，又盖住了他的眼，可松渡完全控制不住，他感觉他的心随之沉浮，轻轻的落在了神兽的眼里。 这头兽的眼睛依旧是睁着的，尽管垂立，但正好跟松渡他们形成了常规的面对面。 乐羽感觉松渡的身子都颤抖了起来，这是一种无声的畏惧，这只鸟果然是个邪物，他大概明白了晏城夜晚陷入沉睡的原因，这恐怕才是根源所在。 他将松渡拉到了自己的怀里，再次屏蔽掉了他的五感，怀里的人才终于平静了下来。 底下来了三个人，他们戴着一样的兜帽，将整个身体都隐入其中，乐羽看不清楚他们的样貌。 他们嘴里念念有词，同样听不真切，乐羽不敢托大，在对方的法阵里随意施展，更何况还要顾忌到松渡。 几人似乎只是例行过来一趟，检查了一圈，又再度离开了。 第37章 乐羽的判断 乐羽这才松开松渡，确认没什么异样之后，带着他跳了下去。 “没事了，不要怕。” 松渡的眸子依旧泛着恐惧，刚才的一幕实在过于震颤，他完全无法压制。 “这不是神，不必对他怀有敬仰。” 乐羽注视着松渡的眼睛，想告诉他，神自古以来，求的都是自己， “是魔物吗？”松渡终于说了话，从进来到现在。 “大概率。” 乐羽并没告诉他真相，他也只是猜测，并不能确定。 “我得去那边看看，你在这里等我好吗？” 乐羽这时候提醒自己，松渡是个凡人，他会害怕是正常的，作为师尊，应该正确的引导，应该合理的安抚。 “好，我会等你。” 松渡看着他，再次点了头。 似乎察觉到他眼里的信任，乐羽笑了笑，快速抽身离开了这里。 如他所料，这只鸟一直保有原身，果然是靠鲜血的供养，如同一个漏斗，墙上所挂之人在死前均已被放干了血，涌入最中间的小孔里，经过特殊方式，又被灌以上空垂立的兽身身体。 如此循环，却又能让人敬仰。 那么整座晏城，目前还有活人吗？究竟是谁在背后主导这一切？ 乐羽想了几瞬，不得章法，只得再次返回，松渡依旧等在那里，这令乐羽总算安心了些。 “我们回去，此地不宜久留。” 乐羽带着松渡沿着原路返回，出来时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去，松渡也感到了极度的困意，他打了个哈欠，眼底泛出浓浓的疲倦。 乐羽知道整个晏城夜晚会陷入沉睡，松渡如此情况，更加说明了晏境山的问题。 他得抓紧时间，天隐那边还生死未卜。 乐羽将松渡送回了客栈，又加强了禁制，才再次来到了上次的私人宅院。 整座城市依旧安静，他拿出天隐的佩刀绛心，希望主人能够感召它，获得一丝可能。 可他们之间仿佛断了联系，天隐伤的不轻，或者根本就毫无意识。 考虑到这种可能性，乐羽再次看了眼帝君的消息，依旧没有回复，看来他得先行行动了。 帝君不回复要么抽不开身，要么暂未得到确切消息。 无论哪种情况，于现在的天隐而言都是不利的，拖得越久，越是如此。 乐羽隐了身，翻进了宅院，里面一片静谧，跟在街上的场景别无二致。 而同样的一点是，这座府邸同样在各个门口悬挂了晏阑，随风起舞，却没有声响。 乐羽沿着府邸外围一一搜寻，再由外及内进入，除却常规的仆人和主人房，其他的也别无二致。 这就奇怪了，难道说天隐的踪迹是被人故意引到了这里？他已经走入了圈套？还是真相被覆盖了，他暂时未知？ 无论哪种，都表明背后之人的凶险算计，实在令人不得不谨慎为之！ 乐羽不由的想到，此人在晏城布置了这一切，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跟清野是一路的吗？为何从未有过任何消息传出来？掌管这一带的天神这么久以来从未发现过异常吗？ 这很不寻常，或者说这一块的天神很不寻常，处处都透露着诡异！ 帝君或许是察觉到了，才派了天隐前来，可现在连天隐也失去了踪迹，实在是叫人匪夷所思。 一筹莫展之下，他想了又想，却始终找不到有力的线索，他干脆离开了宅院，再次回到了客栈。 松渡依旧睡得香甜，乐羽查看过，整个客栈几乎每个房门上都悬挂了晏阑，他取下来仔细查看过，看不出来什么异样，也是正常安神一类的味道，这跟他们白日里查到的晏境山也有些不同。 两者到底是什么联系？看来白日里还得再去一趟，至少找到那三个人。 想清楚这些，乐羽便不再多想，他打坐静止了片刻，天色终于泛出红光。 天亮了。 松渡过了会才醒过来，他发现乐羽正在他的房间里，听到声响时，也睁开了眼睛。 松渡第一次看到乐羽眼里浮动的星辉，仅一瞬，就归于平静，可他还是看得清楚，也想得明白。 乐羽是天上的神仙，这完全不用怀疑，已经完全能够确定下来。 “早，睡得好吗？” “嗯，很好。” 松渡盖住心里的躁动，感觉在晏城住了两天，身体好像很是疲惫，脖子也有些酸胀起来。 “不舒服吗？” 乐羽注意到他的异常，上前压住了他的肩颈，顿时一股奇异的感觉涌向全身。 松渡感觉全身都轻松了不少，看向乐羽时眸底不自觉带上了一丝崇拜。 是崇拜，乐羽没看错，他感觉松渡的眼光好似变了很多，多了几分直白的信仰，没来由的，他想到松渡可能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这算犯规吗？可他什么也没说。 “这两天睡得很沉，起来很累。” 松渡仔细描述着他的感受，乐羽或许需要这些异常来分析判断，晏城的诡异，就连他都察觉出来了，尤其是看到了那么多的骸骨，正常人晚上都会做噩梦吧。 可他什么感觉也没有，一觉到天明，什么梦都没做过。 “嗯，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就好了。” 乐羽没说什么，他猜测按照松渡的这种情况，越往后恐怕会越来越严重，这些细微的不易察觉的变化是与日俱增的。 难怪他们能够得到那么多骸骨，却依旧保持着晏城的繁华。 第38章 神秘黑衣人出现 松渡在房间里简单的拉伸了几下，见外面已经陆陆续续有行人活动的痕迹。 仿佛整座城市也逐渐苏醒了过来。 “我今天得再去一趟晏境山，你还是待在客栈，等我回来。” “嗯，不可外出，我知道。” 乐羽点了点头，感觉松渡确实很乖，一直以来从未给他招惹过麻烦，这一世的性格竟如此的让人放心。 跟他是中玄的时候一样，很好。 乐羽再次去了晏境山，这次是作为香客，已经到了月中，天气很好，路上能见到不少人前往祈福。 男女老少，平民富人，都挤在一条大路上。 乐羽直接到了大殿前，又进入内殿，不巧听到了香客谈话的声音。 “救救我家孩子吧.....大人！他已经昏睡了好几天了.......” “这是我家里所有的钱，我全部用来祈福，只求大人能让圣君看一眼，哪怕一眼........” “圣君说过，此等情况不必再来求见，多说无益，趁早准备后事吧。” “大人啊！求求你了！！帮帮忙....” “下一位！” 乐羽看到一名年老的妇人跪在地上痛哭嘶喊着，坐于上位的人是一名头戴兜帽黑衣人，他挥了挥手，两名随从打扮的人将老妇人拖了下去。 如此接见了十个人，毫无意外的都是些有身份的人，乐羽见那人终于起了身，这才再次跟了上去。 晏城的人难道还是活人？那那么多骸骨哪里来的？ 带着这些问题，乐羽见他拐到了一间内室，里面跟他一样打扮的还有五人。 这六个人自觉地分成了两个队伍，而他们所谓的圣君并没有出现。 他们互相交换了手里的消息，确认了今晚的任务。 乐羽不动声色的跟着，直到戌时夜幕降临之际，整座城市再次陷入了睡眠。 这几人却并不是如此，他们换了夜行衣，将整个面目都包裹了起来。 接着各自带上了一个背篓，迅速出了门。 几人脚程很快，在晏城里面分开行动，乐羽跟着其中一人，见他轻松的溜入一户人家，而后进入主人居住区域，将床上的一名年过半百的人，用背篓装起来背在了背上。 这是绑架吗？乐羽不理解，但还是跟了上去。 差不多的时间，他们再次集合在一块，每人身上都背了一人，而这些人都是在睡梦中。 他们趁着夜色，离开了晏城，又折返到了晏境山， 此时的晏境山全然不似白日那般热闹，更多的像是弥漫着一股难言的死气，乐羽感觉他的后背都有些发凉，实在是骇人的慌。 幸好松渡没来，他莫名想到了这个，不免觉得好笑。 上次进入的那个位置没想到有另外的门，乐羽走的是常规的路，难怪说看不到屏障后的情况。 穿过大殿，进入内殿，再往后直走，有一条地下通道。 进入地下通道，经过重重石门，才终于到达那处森森白骨所在之地。 乐羽脑子里浮现出整个地图的样貌，了然的确定了一番。 路不同，目的地却是一样的，这就可以了。 六名黑衣人重新戴上了兜帽，进入此地好似某种仪式，首先衣衫应该工整统一。 此地夜晚有一层浅浅的白光，没有月亮的照拂，却显出了尸骨本有的森然冷意。 乐羽隐好身形，目光始终关注着几人的动作。 他们将带过来的六人以头作为中心依次排开，形成环形，又取出六枚木盒置于一侧，接着依次打开，几人便迅速离开了现场。 乐羽看得清楚，这是魔族过去常用的一种吸血蛛，又叫爆蛛，因其口器极其锋利尖细，身形也会随着吸血越多变得越大，最后会因过度饱腹爆体而亡而出名。 这个过程可以说是惨烈又符合这类毒蛛的品性。 因为难以控制其吸血量，在中途打断其进食会遭遇其极强的报复，一直以来有这类魔物存在的位置大家都敬而远之，并不会主动招惹。 乐羽好像明白了些什么，眼见着其中一只的肚皮已经完全鼓胀了起来，他的目光一凛，意想之中的情况在眼前展现。 接二连三的吸血蛛呈现爆破姿态，一个个已经做好了最后的准备。 那六人再次出场，将地上的几人迅速搬走，刚离开没一会，爆蛛便一一爆体而亡，所有的血迹缓缓流入了最中心的小孔之中。 等到一切结束，这几人将爆蛛的尸体痕迹打扫干净，又将昏睡中的六人再次送回了各自的家里。 整个过程出奇的熟练，显然他们已经做过无数次。 乐羽完全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难怪这只鸟能够一直维持住原身，难怪血液能够源源不断的供应过来，这样做下来确实是神不知鬼不觉。 被抽血之人只会虚弱一阵，却不会死亡，爆蛛的口器又极其隐秘，常人根本无法察觉。 这实在是一个很不错的方法，看到墙上悬挂的这些尸骨，乐羽猜想这应该也是后面才有的，在很多年前，他们采取的却是更为粗暴简单的杀人取血方式。 而整个晏城夜晚陷入沉睡，其实也更方便了一些人的行事，这些人已经完全掌控了晏城。 不论是白天还是夜晚，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已经被人查看的清清楚楚。 乐羽他们或许在一进城就被盯上了，连同天隐一样，可能是在一开始就落入了圈套。 乐羽感到无尽的怅然，越发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大，他悄然退了回去。 没多久天色再次亮了起来。 第39章 神秘三人内讧 松渡没多久也醒了过来，乐羽依旧在他的房间里，气压却莫名有些低沉。 “早。” 他只看了一眼，转而打了招呼，才起身开始穿衣梳洗。 “嗯，早，今天身体感觉怎么样了？” “依旧很累，越睡越累的感觉。” 松渡已经开始主动留意起这个情况了，尤其是肩颈一块，像被重物压了一宿，沉重的有些抬不起来。 “我看看。” 乐羽走了过去，发现他这块的肌肉僵硬的厉害，实在是奇怪，但还是替他缓解了些。 松渡再次感到轻松不少，乐羽却愈发蹙了眉。 距离天隐失踪已经过去了三个晚上，他的佩刀绛心始终没有反应，常明也是一样。 现如今一切都陷入了诡异的境地，乐羽不得不调整方案。 他又吞了几颗丹药，堪堪压下心间的痛感，不论对方是不是在监视自己，他势必是要走出去的。 因为晏城涉及的范围太广泛了，他走到目前也无法全身而退了。 “我得出去一趟，你还是在客栈等我，不可外出。” 乐羽只晚上去过，白天却没有，或许这也是一个机会。 松渡点了头，他对乐羽的安排完全服从。 “你注意安全。” “嗯。” 乐羽再次来到了那处私人宅院，他照样隐了身形，之前来过一次，对这里的构造已经很清楚。 他来到了主人家的房间，对方似乎是个爱好文墨的人，整个房间的装扮都诗风画意，清雅淡然。 同样对方的书房也是如此，乐羽没发现什么机关暗房，也没找到任何天隐留下的痕迹。 难道他真的找错了方向？偌大的晏城，除却那位还未现身的圣君，还有谁？ 乐羽打算离开，去别处看看，身形还未完全离开时，就见一人快步走了出去，其急迫程度很难不令人怀疑。 这人看装扮应该是这座宅院的管事一类，其仓促间离开时其他下人均朝他行过礼。 乐羽悄然跟了上去，管事之人离开了宅院，朝着另一方向走了片刻，才终于停了下来。 他停在一间药铺前，左右张望了一圈，才终于走了进去。 乐羽继续跟上，浓郁的草药味道萦绕在整个铺子里，可他并没在意，管事已经进入内门，里面正端坐着一个熟悉的人。 扮作他长相的池归。 乐羽怎么看怎么别扭，强压住心里的不适，他看见管事之人朝着池归拜了拜，而后两人朝着药铺的后山走去。 原来后山还暗藏玄机，两地相距甚远，普通人根本不会想到这等情况。 乐羽记下了路线，他看见两人走进了一片竹林，风声响动，发出疏疏清脆之声，接着传来一声轻微的木门打开声音。 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了。 乐羽看了眼身上的装扮，将繁复的外衫尽数脱去，又取掉耳饰和一切会发出声响的东西，收拾干净所有的痕迹，才再次跟了上去。 这里是一排三连的竹屋，任何轻微的动静都有可能引起注意，他不得不谨慎行事。 乐羽轻巧的落在了屋顶，透过狭小的缝隙，看到了里面的场景。 池归正与一黑衣男子说话，对方覆着面，依旧看不见长相。 管事之人微低着头站在一旁，神情恭敬。 “死了吗？” 这是池归的声音，他问的人大概率是天隐，乐羽猜测。 “还剩一口气了。” “怎么闹这么严重？不是说留着吗？” “这么多年了，光吊着这口气都不知道花了多少精力，此人心智已经不全，早死还轻松！” 乐羽大惊，怎会如此严重？心里也不自觉的跟着紧张了起来。 “他还不能死！”池归再次重复，眉间也凝重了起来，“会引起上面的怀疑。” “呵！”黑衣人冷笑一声，“你以为天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池归闻言立马变了脸色，他有些紧张地问道：“你跟天隐交上手了？” 黑衣人冷笑了两声，神情似乎愉悦了不少，他的语调格外轻松，说出的话却令乐羽感到无比惊悚。 “我断了他的手脚，也剩一口气吊着！” 池归满目的不可置信，他怔怔的看了几瞬眼前的黑衣人，指尖也在微微用力，似乎在克制着什么。 “你太糊涂了！现在晏城搞不好已经被人盯上了！” “你怕？”黑衣人好笑的看着来回踱步的池归，眸色蓦地暗了几分。 “我不是怕，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 “担心我？”黑衣人冷笑了两声，手里的茶杯缓慢的转了几圈，又再次落回原位。 “你不如担心你自己吧！我在想他怎么没杀你？” 池归闻言一顿，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后背不自觉冷汗直冒，脸色瞬间变了又变。 他迅速后退几步，目光警惕的看着眼前人，语气带上了明显的恼怒和难以置信。 “你背叛我？” “谈不上背叛，你我本就只是合作关系，”黑衣人顿了顿，又侧目扫了眼池归，仿佛对他的反应很满意，“有人给出更好的筹码，我自然乐意接受。” “你到底是谁？” 池归背靠着木门，目光迅速扫过全场，一旁的管事已经抬起了头，他化作了一名翩翩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身形不高，长相稚嫩，眸底却泛出几分狠辣，与他的形象大为不符，难得生出几分怪异来。 乐羽看到此人，脸色同样变了，一时间各种思绪在脑子里翻腾，还未等他思索出来，下面三人已经交上了手，刹那间整个空间层叠错开，光影交错！ 乐羽迅速藏匿到另一方位，避开这些无形的攻击和暗招。 通过刚才两人的交谈，乐羽能确定的是，天隐确实危在旦夕，池归跟下面人的关系暂不清楚，但目前最为要紧的是找到天隐。 此地不宜久留，乐羽打定主意，趁乱快速找遍了另两间屋子，终于在房外的一侧，找到了暗道。 第40章 找到重伤天隐 暗道狭窄又黑暗，乐羽想到刚才那个少年的身影，顿时理解，他将身形压了又压，再次感叹幸好脱去了繁复的外衫，此时竟也勉强能通过。 底下的环境格外潮湿阴冷，上方几个很小的孔洞透出一点光亮，乐羽小心的避开湿滑的苔藓，发现墙壁上盘旋着不少竹子的根系。 这是在那片竹林之下，他大概有了方位，沿着细微的光线朝里探测，眼睛也逐渐适应了黑暗。 在地道深处，他看到一个人全身是血的瘫倒在地上，脸上布满血痕，手脚软弱无力的耷拉在两侧，如同傀儡般，已然失去了生命力的样子。 乐羽脸色骤变，他悄悄靠近了此人，对方毫无察觉，面前的铁栏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是禁制，乐羽收回了手，顿时明白了天隐毫无消息的原因。 他被隔绝在了另一侧，通过特制的方式。 黑衣人如此神通广大？早已预料过天隐会来此处？还是说这里之前就关押过其他人？ 乐羽不由的想到不久前池归跟黑衣人的对话，另一个吊着一口气的人是谁？ 一个可怕的猜想顿时浮现在在他的脑海里，他眼底闪过明显的悚然。 问题的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 乐羽终是叹了口气，闭了眼，周身迅速浮现出一层强烈的如星河般的光芒，唇角不受控制的溢出了鲜血，整个身体都叫嚣着疼痛，他在心里默念着什么，眼前的禁制缓缓失去了光泽，随着一声轻微的碎裂声，天隐的佩刀绛心发出呜呜作响的声音，沉睡已久的人终于睁开了眼睛。 乐羽来不及多说什么，他迅速扶起天隐，给他塞了几颗药丸，护住他的心脉，确认好方位，带着他快速离开了这里。 跟池归交手之人顿时止住身形，大喊一声“不好！”便立马转身离开了战场。 黑衣人见状也不再恋战，他用尽全力掷出一掌，一股带有浓烈气味的紫雾迅速包裹住了池归，池归本就吃力，他生生接下这掌，趁着敌人松懈之际，慌乱地逃了出去。 乐羽带着天隐回了客栈，几乎同时间，池归隐匿进了另一间房。 如此凑巧，却谁也没发现谁。 黑衣人来到地牢，脸色巨变，早已过去的少年脸上泛着摄人的冷意，只见他目光阴沉地扫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地上，那里是乐羽滴落的几滴鲜血。 少年用指尖轻轻捻起，细细的嗅了几下，又伸出舌尖，快速卷入口腔之中。 不一会儿，少年本已紧蹙的眉目间猛地漾出几分笑意，黑衣人听见他发出一阵短促的笑意，转而又听见他的吩咐。 “封锁整个晏城，任何人不得进出！” “是！” 松渡见乐羽全身都是鲜血的带回了另一人，瞬间慌了，还未等他靠近。 乐羽终是控制不住的再次吐出一大口鲜血，他顾不得这些，吩咐着松渡。 “快！收拾行李，我们得赶紧离开！” 松渡压下心底的担忧，将本就没怎么打开的行李快速整理了一遍，就见乐羽已经闭了眼，他的脸色惨白的厉害，唇角的鲜血此时更是明显。 乐羽睁开了眼，他细细看了一遍晏城，如今还是白天，即将夜幕，他们的时间很紧迫。 “来，到这边来。” 乐羽压下心间翻涌的腥甜，站在天隐和松渡中间，同时搂住两人的腰身，刹那间几人到了城门口。 黑衣人速度如此之快，乐羽感觉鲜血已经漫过口舌，他再次隐了身形，避开了黑衣人的探查。 几人到了附近的一间小屋，是一处荒废的小院，此时枯草遍布，已经很久不曾有人踏足过了。 乐羽有种身体急剧亏空的感觉，天隐有了些意识，但作用不大，他中了毒。 眼下的情况是，他们出不去了，黑衣人封锁了晏城，很快就会搜索到他们。 乐羽脑子里的信息断断续续的，他仔细梳理了一番。 池归跟黑衣人是合作关系，池归肯定知道这座城市的情况，这是确定的。 黑衣人跟那名少年又达成了新的合作，抛弃了池归。 那名少年跟池归似乎有恩怨，具体不清楚，这点线索也判断不出来。 黑衣人会是晏境山的圣君吗？这个暂无法确定。 另外他们所指的他是谁？真正的幕后之人吗？ 池归又是属于哪一派的？清野呢？他起到了什么作用？ 魔族已经四分五裂了吗？这些乐羽全然无法判断，他擦干了唇角的鲜血，看了眼一旁担忧的松渡，微微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不必担心。 接着他又想到一件更为棘手的事情，令他不得不重视起来。 第41章 晏城被封锁 那就是为什么黑衣人能够轻易的伏击天隐，他是如何得知天隐身份的？又是如何得知天隐的弱点的？ 一想到此，乐羽扭头看到了他一旁的佩刀，瞬间有些无语起来。 此人狂傲不可一世，赤裸裸的将自己的法器公布于众，实在过于明显了。 那现在应该思考的是，有关于他的弱点，很明显对方是有备而来。 乐羽不自觉的看到了自己的脚，他迅速脱下鞋袜，狰狞贯穿的伤口依旧维持着原样，疼痛感也依旧存在。 此时所有的事情好似无形中都串联了起来。 只需要再确认一步，那那个猜测便能完全确认下来了。 他现在能做的事不多，再去找另一位天神恐怕没那么简单，这个暂时也没办法。 当下最要紧的是离开此地。 乐羽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这里所有的事情都发生的过快，他稳住心神，再次尝试着联系帝君。 如今这种情况，只希望他能再派人前来，至少将他们带出去。 眼下不适合跟黑衣人硬碰硬，对方实力未知，幕后之人也一直没有现身，他只能等。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松渡担心的要命，他再次看到乐羽脚上的伤口时，也意识到他一直在骗他。 过了这么久了，那里还是如同最一开始的模样，丝毫没有愈合。 乐羽还跟他说很快就能康复，完全是哄着他好玩的。 松渡莫名有了气，却又感到难受，他什么作用也没有不是吗？哪怕乐羽告诉了他，他能帮上什么忙吗？ 他又看了眼乐羽带回来的男人，此人从开始到现在几乎一直都是昏睡的状态，他的身上衣衫破烂，可见此前遭遇了不少折磨，可哪怕在如此狼狈的情况下，依旧能看出来对方气度不凡，其一旁的大刀更是颤动个不停。 这人跟乐羽一样，也是神仙吗？ 松渡什么也不敢问，他意识到他们如今的状况尤为严峻，乐羽却什么也没说。 松渡想着想着，感觉眼皮越来越沉，他终是控制不住的再次陷入沉睡。 乐羽闭目养息，天隐的佩刀在一旁呜呜作响，整个环境显出无尽的压抑和难受。 黑衣人加固了阵法，整座晏城死一般的寂静，连风声都听不到，仿佛遁入了一种奇异的空间。 池归调理了身体，面容已然恢复至其本来面目，竟是一名翩翩少年，只可惜其脸上贯穿了一道可怕的伤痕，显出几分狠辣不善起来。 他戴上面具，盖住了那道伤痕，接着身形一闪，迅速意识到晏城已经被封锁了。 瑶台的叛变令他始料未及，两人合作如此多年，将晏城打造成现如今的模样，却被人从中截了胡，这简直令他无比愤懑，同样的那名少年的身份他还不得而知。 他思绪回转，想到当时那名少年的突然终止，猜想可能除了什么事情，但目前他无法再继续待在这里了，对方将他拉到这里，明显已经做好了准备。 再等下去，他恐怕难以脱身，一想到此，他顿感到那人的可怕，心里不自觉的涌上一丝难言的畏惧，不过很快就烟消云散，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早已退无可退了。 他再次返回到了客栈，却发现瑶台已经带人开始搜捕起来，逼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去了晏境山。 第42章 天隐的发现 天隐感觉手脚传来刺骨的痛，他昏沉了一阵，缓缓睁开了眼，意识有了一刹那的清醒，他看见乐羽端坐在一旁，神色已然处于崩溃的边缘。 身旁的绛心发出一阵强烈的呜鸣，乐羽霎时睁开了眼睛，他见天隐已经好了不少。 “怎么样？” 乐羽上前，已经将他的手脚都接好，只是因为中了毒，恢复起来还要时间。 “一原引着我过去的。” 天隐声音有些低，气息同样不稳，说话有些吃力。 “我过去时发现是个陷阱，最后关头联系了帝君。” “帝君让你来就是因为此事吗？” 乐羽猜想了可能的情况，天隐的话更加证实了他的想法。 “嗯，一原有异样，帝君特意命我前来探查。” 像是想起了什么，天隐垂了眼，脸上的血痕涂了药之后渐渐隐去了一些，但看着依旧狰狞可怖。 “他还有一口气。” 乐羽听黑衣人说过，及时的转达给了他，一原跟天隐的关系一直很好，他都没察觉出来异样，可见对方隐藏的有多深。 “我知道，我在晏城观察过几天。” 乐羽这才有了点神采，想起来天隐让他快速离开的原因，原来他早已知道晏城有问题。 “你是不是那时候已经中了毒？” 乐羽不免猜到这种可能，否则天隐没必要非要在晏城跟他碰面，让他现在也被困在了这里。 “你也察觉到了吧？”天隐轻叹了口气，眉间紧锁，语调更为低哑了一些。 “这里到了夜晚人会沉睡，凡人如此，神仙更是如此，为何我能保持清醒，因为我早已成了他们中的一员。” 乐羽脑子里闪过无数猜测，完全没想过这种可能性，可是他没有任何异样，他也不会陷入沉睡，问题出在哪里？ 他不自觉的看了眼他的脚。 天隐抬起头，目光透过破落的窗沿，望向完全静谧的夜空，一片黯然。 “有办法解决吗？” 这座城市实在怪异到了极致，乐羽不自觉的看向了松渡，他来这里也有好几天了，倘若真如天隐说的那样，如今想脱身也困难重重。 “破了这座城，否则你我都走不出去。” 天隐收回了目光，见他看着一旁熟睡的男人，顿时明白了此人的身份。 “这里的情况非你我所能控制，”乐羽试图缓解一下气氛，“我在这里看到了池归。” 天隐眼里涌出点兴趣，乐羽将所见所闻一一讲给了天隐。 “找到他，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你有办法吗？” 天隐看了眼乐羽，见他眼里闪过一丝熟悉的感觉，他在赌。 如多年前他们还无忧无虑的时候，几人在他的幻乐山做客，他眼里飞扬的神采。 “现在需要确认一件事情，”乐羽顿了会，接着说：“确定他没死，或者还没被抓住。” “如何确认？” “需要铤而走险，不过我大概能想到一个地方。”乐羽看向了远方，那里正是晏境山所在的方位。 池归跟他们一样，倘若逃走了或者还活着没被抓住，他同样无法离开这里，那他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是晏境山。 黑衣人已经开始了搜捕行动，此地也不再安全，他们也需要找一个安全的位置。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晏境山，他们也要去碰一碰运气。 “我能助你一臂之力。” 天隐开了口，身旁的绛心像是感应到什么，霎时隐入了乐羽的身边。 乐羽闭了眼，感觉此物源源不断的朝他灌输着力量，强劲又霸道，虽无法转化，但还是给了他不少支撑。 “多谢。”乐羽运转几瞬，将其压制下来，必要时刻或许能派上用场。 “嗯，其他的我也帮不了你什么了。” 乐羽明白他的意思，黑衣人针对天隐的克制，明显非他这般仅仅留下不可恢复的伤口而已，而是冠以了更为毒辣的封禁全身法力，又断了其手脚，天隐几乎说是完全沦为了一个废人。 不过假如这里破了，他相信总有办法的，乐羽并不十分担心。 天神没这么容易死，否则一原也不可能这么长时间依旧能苟着一口气。 想到这些，乐羽总算松了口气，长时间跟松渡生活在一起，时时担心他会被清野杀死，倒让他有些如惊弓之鸟般胆怯了。 “我们现在出发，我知道一个安全的位置。” “嗯。” 天隐闭了眼，乐羽将他扶到了松渡的身旁，又朝自己和天隐嘴里塞了几颗药丸，随后坐到中间，两手各自搂住一人，刹那间几人到了那处洞穴之间。 这里很黑，失去感知力的天隐顿时觉得难受，耳畔的奇怪噪音同样令他不舒服起来。 “你要照顾好松渡，我得离开一趟。” 乐羽嘱咐着他，将手指搁在他的颈间，拇指停在了他的喉结上，两人额头相触，天隐不自觉地滚动了几下喉骨，那股怪异的声响顿时隐匿了下去。 黑暗里他看见乐羽的眸色泛出一层镀银光泽，他朝他点了头。 乐羽转过身，又同样封锁了松渡的五感，接着整个人就消失在了黑暗里。 天隐无力地靠在身后粗糙的石壁上，目光扫过一旁沉睡的松渡，终只是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乐羽所做的一切，中玄什么也不会知道，这是既定的天命。 第43章 背后之人出现？ 乐羽回到了大殿之中，细细的寻着可能的点点蛛丝马迹，又转到内殿，隐于后侧的石柱之上。 此时殿内空无一人，他观察一阵，再次落入地面，在一旁的帷幔后面，朝着受伤的脚背狠狠掷出一掌，鲜血顿时涌了出来，他落下几滴，同样刻意的留下记号，接着就再次藏匿了起来。 时间过了很久，夜晚已然过去，白天悄然而至，乐羽却耐心十足。 经过他的反复思考，在锦城用此方法引出来的人，大概率是知晓他身份的人。 清野必然知晓，可清野目前并不在这里，可以暂且排除。 第二个可能性便是跟绿姬有来往的人，此人要么是清野的人，那么问题还是回到了原点，消息最终会回到清野那里。 要么不是清野的人，那说明绿姬叛变了清野，她联系的另有其人。 那这个人肯定也想找到他，也想从他这里，挖出来中玄。 这个人知道中玄跟清野的事情，此人必然是跟清野很亲近的人，他也叛变了。 这是介于魔族四分五裂的情况下得出来的分析。 至于这个人跟晏城的情况有没有关系，这也是乐羽试探的另一个关键因素。 倘若牵出来更为隐秘的他们不清楚的人，那将更有利于他的推断。 当下一切都是未知，一切只等谜底揭晓。 乐羽感觉手腕间的丝线动了动，他知道松渡已经醒来了，这样他也安心了些。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目的也只是让松渡顺利归位，不想却卷入了这些事情。 但作为上天庭的天神，袖手旁观也说不过去，更何况魔族势力急剧蔓延，谁也不能坐视不理。 乐羽想了很多，等到天色再次变暗，底下依旧没有什么动静，那几名黑衣人却在此时出现了。 一并出现的还有那个竹林里的黑衣人。 乐羽听见他们尊称他为“圣君”。 圣君出现了，乐羽收回思绪，静静的看着下面的一切。 “今晚继续搜捕，他们逃不掉了。” “是，圣君。” 池归逃了吗？还是在搜捕他？乐羽暂未得知，他见着几人离开，过了会，底下的帷幔突然轻微的动了几下。 乐羽心下一紧，出现了，他要找的人。 他迅速闪身过去，天隐的那股强制力量猛地将该隐身之人击倒在地，只一瞬的显形，乐羽便将他给制服了下来。 他带着此人迅速离开此地，在前往山洞之前，此人显现出来了真实的面目。 乐羽却没见过，这名少年戴着面具，唇角已然渗出了鲜血，他看见乐羽时，眸色显出一丝果然如此的神情。 乐羽越发觉得此人应该是见过他的。 “......是你呀。”池归吐掉一口鲜血，朝着乐羽热情的打了招呼。 “你是谁？” 乐羽顿时察觉到不对劲，他仔细查探此人气息，脑海中闪出一个糟糕的想法。 池归笑了两声，正欲说点什么时，乐羽却一把将他打昏了。 有人来了！ 乐羽隐入树林里，见一个黑衣人匆匆经过，好似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发生了。 乐羽带着池归，再次跟了上去。 回到内殿时，他发现竹林里的那名少年也出现了，此时他正在细细的摩挲着那两滴血，那位“圣君”静静地立在一侧，乐羽内心顿时感到不妙。 到底有多少人知道他的身份？他们又都是什么关系？ 眼见着一切越来越紧迫，乐羽再次离开了内殿，来回几次之间大量消耗，他感觉又有些顶不住了，匆忙间他快速吞了几颗丹药，将昏迷的少年带回了洞穴里。 松渡依旧处于睡眠状态，此时天隐察觉到了乐羽的气息，不多时里面显出一些光亮，乐羽拿出了一盏泛着柔光的琉璃灯，里面是一颗光洁的夜明珠。 他的一旁又多了一位少年，天隐看到他的脸，蓦地沉了脸色。 “你认识？” 乐羽敏锐的察觉到了天隐的异常，不自觉的开口问道。 “你不认识吗？” 天隐好似很无语的看了眼乐羽，大有嫌弃的意思。 乐羽又仔细看了看少年的模样，直到取下了他的面罩，他才察觉到一丝熟悉，却不太敢相信。 “他怎么还活着？” 乐羽简直不敢相信，他可清楚的记得此人是清野亲自废掉的，难道他也转世了？ “问问不就知道了？” 天隐没想到乐羽整了这么个玩意出来，顿觉得晦气。 乐羽压下各种可能的猜测，将此人唤醒了过来。 “都是熟人。”池归醒来看了眼这里的几个人，顿时笑了两声，以示友好。 “你到底是谁？” 乐羽敢肯定，他肯定不是真的池归，他连池归都敢冒充，难怪要用他的脸到处招摇过市。 “你不认识吗？乐羽上神？” 池归看了眼完全不给他脸色看的天隐，又看了眼一直躺在一旁沉睡的男人，心下对一切都大概明白了。 “清野知道吗？” 乐羽实在关心这个问题，假如清野也被欺骗了的话。 “他知道我还会活着吗？” 池归又将话题抛给了乐羽，眼里略过淡淡的笑意。 “你怎么活下来的？我们当时亲眼看着你被清野......” 天隐及时的住了口，那个过程实在惨烈，他也不愿意提及。 池归笑了两声，眼里漫过一股悲痛，语气却依旧畅快，但他并没回答这个问题，他直接道出了主题。 “你们是想知道晏城的事情吧？” 乐羽跟天隐同时看向了他，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我可以告诉你们，但前提是，”池归卖了个关子，目光落在了乐羽的身上，“你得带着我。” 乐羽：“..................” 第44章 晏城的真相 天隐没说话，他只静静地思考着什么，同时目光落在了池归脸上的伤痕上。 “他可以带着你。” 乐羽顿时看向天隐，对方眸色也沉了几分，他想到了什么，便不再说话。 “那就好。” 池归被禁锢了，他就一张嘴巴还能动几下，其他的想也别想，乐羽垂着眼看他，内心怒气值飙升。 “晏境山这只鸟是魔族异物，名为“兑言”，其形似朱雀，但跟朱雀毫无关系，他的主要功能是收集各类情报，相当于一个巨大的储存基地。” 池归语气很平缓，他做了这么多年的事情，该有的自豪和如今的挫败形成了极致的反差，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更何况他现在手里还有乐羽这张牌。 “圣君和那名少年是怎么回事？” “圣君是兑言的弟子，叫瑶台，也是魔物，其主要目的是供养兑言，使其能力能够一直延续下来。”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当日在竹林的是你吧？”池归难得的带上了几分怅然和懊悔，他对那名少年的情况几乎一无所知。 “你应该也听到了，他背叛了我，至于那名少年，说实在话，我也不认识。” “你做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池归看了眼提出问题的乐羽，又转而看了眼他的脚，眼里涌现出几分癫狂的意味。 “你觉得我为什么没有死？” 天隐却移开了眼，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乐羽不再说话，他想过很多种可能，如今答案已经明白了。 “一原在哪里？” 天隐再度问了紧要的问题，目光狠狠地盯着他，眼里威胁意味十分明显。 “这你得去找瑶台，我没有参与这个事情。” “你觉得我会信吗？” “我只能告诉你他命不久矣，这也是我此次会出现在晏城的原因。” 池归并不想跟他们这些天神直接面对面，他更希望细水长流，现在一切都被斩断了，实在令人绝望。 “清野知道这些吗？” 乐羽还是问了这个问题，尽管已经猜到了答案。 “我现在只能确定一件事情。”池归看了眼这几人，又把目光落在了松渡的身上。 他完全没想到当时在锦城的那个男人就是中玄，对方突然跑出来追击他，被他打昏后带着躲了一阵。 谁知道刚转个身中玄就被人给卖了！不过这时候乐羽出现了，也幸好有这个事，他才及时跟青野谈了交易。 而交易对象，池归又看了眼乐羽，对方显然什么都不知道！ “中玄肯定会死，至于你，或许还有点希望。” 乐羽不再多说什么，他无比清楚清野跟中玄之间的恩怨，这几乎一开始就是注定好的结局，不过他仍然不会放弃，这是他的坚守。 “怎么出去？” 天隐想到了眼下大家的状况，天又快要亮了，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 “出去很简单，把晏城毁了就行了。” 乐羽白了他一眼，说得轻巧，那么好销毁至于大家被困在这里吗？ “有其他办法吗？” 乐羽重复了天隐的问题，再次问道。 “谈判？” 池归说完自己都笑了两声，跟谁谈？那个少年还是清野？乐羽敢出现吗？中玄呢，他还是个凡人吧，如今谁有这个能力？ 乐羽也垂了眼，池归的价值几乎已经没有了，光他做下的无数人命代价，他便无法善终，更何况那名少年明显跟他有恩怨。 似乎想到了什么关键的点，乐羽脑子里各种想法汇聚起来，他遗漏了什么？ 天隐神色始终平静，他预想着种种可能，眼下只有乐羽能出面，可是他一旦暴露，他们所有人都会面临灭顶之灾。 中玄是万万不能冒险的，这一点谁都清楚！ “我去吧。” 乐羽站起了身，这个事情只能由他来做了，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走一步看一步。 天色已经亮了，松渡也醒了过来，他简直成了一个完美的时间感应工具。 天隐没说话，他并不敢托大，乐羽的情况同样糟糕，只是他没说，但同为天神，天隐能感觉得到。 松渡见这里又多了一个人，眸色顿时压的更深。 气氛明显压抑，他看了眼乐羽，见他同样神色凝重，便不由的想到他们的情况可能更糟糕了。 “大家好。” 松渡开了口，几人反应过来，乐羽首先笑了笑，离他也更近了一步。 “感觉怎么样？” “沉重，劳累。”他没说他感觉身体已经被压的直不起来了，乐羽不应该再浪费精力在他身上。 “来，我看看。” 乐羽想到松渡这几天处于越睡越深的趋势，便不再多问什么，他缓缓注入灵力，暂且防止他身体的衰退情况。 “你还好吗？” 松渡感到了轻松，但乐羽的身形却猛地踉跄了一下，他不由又担忧起来。 “我需要休息一会。” 乐羽说完便原地闭了眼。 松渡知道这种情况下的乐羽已经很严重了，上次在马车里也是，不到万不得已，他绝对不会说出这句话。 松渡看了眼一旁的天隐，两人相处几天，对方从不主动跟他说话。 另一陌生的少年跟他年纪应该差不多，此时正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对方率先开了口，脸上呈现出友好的微笑。 松渡并不搭话，他移开了眼，目光又落回了乐羽的身上。 第45章 背水一战 这次乐羽休整的时间很短，几个呼吸间的声音他便睁开了眼，眼里的光泽也暗了很多。 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涌上了松渡的心头，他感到十足的不安，乐羽此前的状态实在不合适再度出去。 他拉住了乐羽起身的衣衫，眼里显着十足的抗拒，期望他能够留下来。 乐羽没说什么，他从身上掏出来很多东西，分门别类的，有在锦城购买的香盒，那股奇异的香味瞬间飘了出来。 池归刹那间想捂住鼻子，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 “收起来，快收起来！”他紧张的大喊，这个东西叫他吃了大亏，铃木擅长用此追踪，现如今这种情况，可别把她又引过来了。 乐羽笑了两声，突然将香盒啪的打开，更为凑近的放到了池归的鼻尖下，对方立马朝后扬去，身体直直的倒在了后面。 乐羽什么也没说，又把在晏城购买的脂粉放到了一旁，接着大量的迷药和春药以及毒药都一一抖落了出来。 天隐看的瞠目结舌，乐羽什么时候喜欢收集这些东西了？ 还有他给自己塞了几次药丸，该不会是这些东西吧？ 乐羽看着他惊恐的表情，难得的心情好了一些。 “我刚才好像想到了办法。” “什么办法？” 天隐见他把所有的药都装在了一起，接着摸出他的羽扇，又拿出另一件法器，此件法器如同一尊的炉鼎，可随意变幻大小。 “我可以迷晕他们。” 天隐却摇了头，这类东西用作凡人或许有效果，但用作魔物恐怕效果不大。 乐羽没说这是清野的东西，既然他有那个本事开那么大一家青楼，必不可能所有的人都是凡人，中间掺杂的必然有魔种，那这些东西肯定对魔物也有效，只是得验证一番。 “他们昏厥之后，我想办法毁掉那只鸟。” 池归对他的大胆感到佩服，但还是纠正了他的说辞：“它叫兑言。” 乐羽没理他，目前只能如此，还是那句话，硬碰硬是最不明智的选择，他得先留着命，才能再考虑后续的情况。 “一原我们暂时没有办法，我们得跟帝君联系上，由他来想办法。” “嗯，只能如此了。” 天隐不再多说什么，他知道这已经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更何况乐羽本就只是被他给卷了进来，这些本该由他来做。 “你还是等在这里，必要时可以让他挡在前面。” 乐羽又转身看着一直扯着他衣衫的松渡，朝着池归的方向看了两眼。 “你会安全返回吗？” 松渡再也不敢信他的话了，对方这次明显抱了极大的不确定性。 “不会死，我只能这样说。” 乐羽并不打算隐瞒松渡，他的飞升时间即将到来，在如此紧要关头，他必须得留着一条命看他顺利归位。 松渡点了头，松开了手，他知道他阻止不了乐羽。 “保重！” 天隐打住松渡的情绪，及时的插了话进来，凡人的情感实在丰富，他很难将他跟中玄联系到一起，但目前却只能残忍的割裂开这种悲伤的道别气氛。 太过于压抑，他不忍再看一眼，乐羽此去的胜算也实在是低，他再次垂了眼眸。 乐羽看了眼这几人，将池归的嘴也给封得严实，天隐没所谓，可松渡还是凡人，这人如此歹毒，以绝后患最为方便。 此时是白天，晏城再次回归繁华，乐羽在城市各个地点搜索，又回了那片竹林，黑衣人和那名少年白日里完全找不到一点踪迹，他只得再次隐入晏境山内。 到了晚上，晏境山再次陷入沉睡状态，如此下来，乐羽感觉他都要熟悉这边的规则了，实在是规律的让人找不出来一丝破绽。 他将所有的药都倒入炉鼎之中，封锁好，再次去了兑言所在的位置。 这里的禁制明显加强，尤其是兑言尸身，此刻更是彰显出无尽的威力，迫使人朝它屈服叩拜。 乐羽压制住这种无形的压力，他将炉鼎点燃，盖好，缓缓将其置于兑言下方的小孔之内，再控制好大小，只等人员到齐，他便能打他个措手不及。 第46章 少年的身份 他拿出羽扇，随意挥舞几下，周身瞬间浮现出无数光影，整个人已然回归到本尊模样。 姿容绝滟，白发如瀑，肤如玉，一双眸子清越如山，身姿挺拔，透着一股子决然孤傲的气质。 身上的泰白锦袍勾绣着精致的流云纹仙鹤，仿佛蕴含着天地间的秘密，尊贵雅致又出尘闲适。 乐羽轻柔的闭了眼，他的身形缓缓上移，终停在了跟兑言平等的高度。 无数条透白丝线缠绕住了它的尸身，又迅速隐入其间消失不见，如此重复了数遍，乐羽已经做好了最后的准备。 不多时，大量脚步声朝着这边走来，乐羽垂着眼，如神只般静静地看着为首的少年和一旁的黑衣男子瑶台，此人面目终于露了出来，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庞，眉间的狠戾却一览无余。 少年眼里闪着浓烈的渴望，似乎乐羽已是他的掌中之物，他不由的大喊起来，声音却深厚地不似少年。 “乐羽上神终于肯露面了，实乃我枯雪荣幸！” 乐羽脑子里霎时闪过无数条线索，最终终于汇聚成了一条完整的线。 “绿姬可是你的母亲？” 枯雪欣赏似的看着上面绝美之人，轻点了头。 “你找我是想报仇？” 乐羽推断出来几种可能性，否则他无法想象此人为何会专门等他现身。 “非也，”枯雪却摇了头，脸上的神色依旧带了笑意，他继续说：“我找你另有其他想法，只是暂时不便告知。” 乐羽沉默了一会，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一原在哪里？” 枯雪料想过乐羽的目的，对方如此直白的闯入他的地盘，目的无非也是那位天神，自古以来，天神总是如此，总是带有特殊的默契。 而这些是他们魔族从来不曾拥有过的。 “我可以告诉你。”枯雪勾了勾唇角，眸光更为热烈了起来，“可是需要你来交换。” 乐羽不再多说什么，一切毫无意义，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炉鼎已经悄然打开，隔绝了气味和烟味的法器不知不觉中已经将迷药灌入了他们的身体。 乐羽看到有人已经支撑不住即将倒地。 “糟了，有埋伏！” 有人大喊一声，周围围拢起来的黑衣人纷纷倒地，瑶台立马开始寻找根源所在，却又忌惮乐羽所处的位置。 那里是兑言的命脉，他此时正好站在附近，手里还带有一根极细的丝线。 枯雪脸色也变得难看了几分，可依旧笃定乐羽的情况，他只看了眼周围杂乱的人群，依旧悠闲的开口。 “我们可以做一笔交易，天隐的毒我可以解，一原我也可以交给你。” 枯雪稚嫩的脸上显示着与他语气不相符的阴郁，他始终看着乐羽，等待他的回答。 “听听。” 乐羽有时间陪他玩，听听也无妨。 “你。” “我？” 枯雪点了头，他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捕获乐羽。 “我中埋伏是你安排的吗？” 乐羽知道答案，可他还是想探知其中更为关键的信息。 “这个答案我不会回答。”枯雪明白乐羽的意思，他感觉乐羽用的迷药好似对他也有妨碍，语调不由地快了几分。“但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你的毒只有清野能解。” 乐羽察觉到了他的异常，这些已经足够了，时间也够了，他该撤了。 “清野不会放过你。” 乐羽抛下一句话，手里的丝线迅速浮现大量咒语，兑言身体同时闪现出道道银光。 枯雪已经欺身上前，他一把断开了乐羽的控制，对方却极轻地笑了一声，灿然如雪，冰冷又危险。 他还没来得及思考什么，乐羽猛地凑近了他的身，两人身体紧贴，鼻尖几乎相触，他暗叫一声不好，乐羽却迅速远离了他，同时他的手里再次多了一根线。 他被骗了，乐羽的目的是他，而不是兑言！ 此时他奋力挣脱，却不料越来越紧，他的衣衫已经有了裂痕，肌肤开始渗出血迹。 “乐羽，你当真是不要命了！” 他的眼里闪过惊骇，意识到乐羽的用意之后，他大叫起来，对方置若罔闻，依旧没有松手，依旧将他束缚的死死的。 “你不值得我玩命！” 乐羽唇角带了一丝笑意，他再次拿出羽扇，其间的光泽闪现，整个空间如同白昼，枯雪的眼睛有一瞬间的失明，他终是见识到了天神的威力，眼里却愈发的亢奋起来。 “我来助你！” 瑶台终是找到了炉鼎的位置，他将其狠狠地掷于地上，法器却毫发无损。 乐羽冷笑一声，眸间光华流转，越来越多的羽翼纷纷扬扬撒了下来，这是光形成的，落在枯雪身上，落在已经迎了上来的瑶台身上，已经倒地的黑衣人身上。 他们仿佛全身都被镀上了一层光，缓缓地隐入了身体里，接着整个环境再次陷入昏暗。 瑶台感觉身体轻飘飘的，他清晰的记得乐羽承受了他的一掌，可是乐羽甚至连颤动一下都没有，他依旧带着浅笑，甚至是天神睥睨人间的那种不屑和傲然，他感到一股悚然，紧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枯雪的手掌已经悄然挣脱了出去，他化作了乐羽熟悉的利刃，狠狠地插入了他的脊背，可是乐羽的表情毫无变化，他甚至朝着他笑了一下，好像在感叹他的不自量力。 枯雪的脸色霎时露出错愕，继而被难言的惊恐覆盖。 他骇然的想到，他的消息难道是错的？乐羽根本没有受伤？他依旧是过去那位实力雄厚的天神？ 不等他细想，乐羽已经干脆的拧断了他的脖子，探知到他的生命已陨之后，乐羽终于从高处跌落了下来。 他大口地吐着血，身体如同漏风的木箱呼啦作响，眸间的光辉彻底隐入不见。 他低笑了两声，再次庆幸自己这次赌赢了。 他颤巍巍的起身，却发现根本使不上力气。 一切真相都清晰明了，他无形中算是帮清野铲除了异类，或者说是叛徒，如今还有个叛徒也在他的手上。 至于池归跟枯雪或者说绿姬之间的关系，恐怕只有池归能说得清楚了。 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这些事情不该由他去处理。 第47章 找到一原 乐羽休息了片刻，感觉总算好受了些，他再次吞了几颗丹药，可效果已经微乎其微，不过没关系，对付瑶台还没是没问题的。 他走到了瑶台的身侧，一根羽翼飘然落在了他的眉间，此人缓缓睁开了眼，目光里依旧恍惚不明。 “带我去找一原。” 瑶台立起身，如同提线木偶，朝着石壁的外围走去。 在一大片尸骨之下，一扇方形的石门从地下打开，这里完全隐入了尸骸之中，又被设置过禁制，难怪一直找不到踪迹。 瑶台走在前面，神志不清的带着路，乐羽猛地咳嗽了两声，手间一片鲜血，他不动声色的擦干净，视线已经转到了更为深层次的空间。 这里完全看不见，一片漆黑，可是瑶台仿佛来过无数次，他闭着眼都能走下来。 乐羽不敢想一原所遭受的折磨，他压下这些思虑，跟着走到了一处石门前面。 瑶台转动一旁的几个开关，石门发出厚重沉闷的声响，一原衣不蔽体的倒在一片水洼之中，其手腕和脚腕上有着根深蒂固的枷锁烙印，如今被解开，或许也是之前几人所说的。 命不久矣。 乐羽心头霎时涌过一股酸涩，他上前扶起一原，对方面容枯槁，神色淡然，好似已然沉睡很久。 “解药呢？” 乐羽发现一原如同天隐一样，法力全失，顿时想到了那种可怕猜测，如今看来已经是答案了。 瑶台指了指上面，却无法出声，乐羽明白，他该去找枯雪。 如今枯雪已死，那么瑶台便是最后的希望。 “你去拿过来，还有天隐的。” 乐羽下了一道禁制，再次贴入了瑶台的身体，对方颤巍巍的朝着石门外面走去。 乐羽抱起一原，对方轻便的完全不似个成人了，他不免有些难受，不知道一原在这里受了多少苦，又独自熬了多少年！ 乐羽的身体早已不堪重负，他带着一原上来时，已经瘫倒在地，可是如今还不能停下，清野一旦知道了这里的情况，他们想走也走不了了。 乐羽这次干脆将所有的丹药全部灌入体内，过度的药物入体如同毒药，这是常识，神仙也不例外。 他调理了几瞬，在天色将要转亮之际，瑶台回来了。 他带回了两样物品，两个特制的锦盒，外观一模一样。 “哪一个是他的解药？” 瑶台却摇了头，乐羽顿时感到绝望，清野属下的做事方式跟他实在如出一辙，这是魔族的独特癖好吗？ 此地不宜久留，他解开瑶台的所有限制，又看了眼兑言的尸首，终于沉默的垂了手。 乐羽带着一原来到了大殿，又快速到了松渡几人所在的位置，什么话也没说，将几人迅速转移了出来。 天隐等人一下子到了光亮的环境里，眼睛顿时不舒服起来，不等他们说些什么，整个晏境山后面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破声响，整个后山尽数炸裂开来，天空中刹时升起滚滚浓烟。 天隐的脸色极差，他已经看到了一旁昏迷的一原，乐羽用衣衫将他包裹了起来，只露出那张尚能辨别面目的脸庞。 而在此时，一阵阵高昂的鸡鸣声响起，晏城再次苏醒了过来，乐羽知道，今后将会迎来新的变化。 罪魁祸首已然消亡。 他站起身来，走到殿外，看了眼已经夷为平地的后山，心里总算畅快了些。 如今不是说话的好时机，乐羽想到了什么，他把池归的禁制撤掉，对方眼里全是怒色。 “你竟敢以真身示人，这可是在凡间！” 乐羽懒得跟他废话，话题单刀直入。 “你拿什么威胁的绿姬？” “绿姬？”池归有些怔愣，不理解乐羽怎么突然说到了她。 “枯雪，你可认识？” 乐羽已经没有太多时间，他干脆替他整理好问题的答案。 “你知道了什么？” 池归脸色凝重了起来，看向乐羽的眼里全是警惕。 乐羽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已经猜对了。 “清野不久后会过来，我带你到此处已经仁至义尽，关于你跟他们之间的事情，我不会过问，你该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这是我作为天神给你的忠告，以及留给你遗言的时间！” 不等池归说什么，乐羽再次封住了他的嘴，池归挣扎着起身，却被束缚的毫无办法，他几乎预示到了乐羽此番话的真实性。 清野这次一定会杀了他！ 松渡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他首先看到了乐羽，白发的天神，俊美的那般不可思议。 同时他身上的血迹也格外明显，尤其是其后背几乎贯穿整个身体的伤口，他几乎瞬间就红了眼。 乐羽并未察觉到这些，他也没多少力气化形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他看向了一旁的天隐。 天隐陷入了浓烈的自责和懊悔之中，如此多年，他对一原的异常毫无察觉，他们的关系又是那般亲近。 “我们得尽快离开此地！” 乐羽不便多说，他知道天隐能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此时已经有人朝着这边走来了，天色尚早，但祈福的人只会更早。 “嗯，先出城。” 天隐知道乐羽的急迫，他撑不了多久了。 乐羽点头，带着三人迅速隐入了城门口，这里的禁制果然已经解除。 几人再次离开，到了距离晏城有一些距离的山林之中。 刚一现行，乐羽就控制不住的朝后倒去，松渡快速的扶住了他，眸间的恐惧更为强烈的涌现了起来。 乐羽撑着一口气，从怀里取出两个锦盒，递到了天隐跟前。 “这是你跟一原的解药，但无法区分，你们自行选择。” 天隐接过，看了一眼，打开来里面是两枚完全一样的丹药，终于明白乐羽的意思。 “谢谢。” “不必言谢，另外是真是假也无从区分，你们只能赌一把了。” 这是实话，乐羽也不能确认，尽管瑶台拿来了这个东西，可难保枯雪不会做手脚。 “我撑不了太久，你们需要迅速决定。” 乐羽没办法继续带着他们走了，意思已经很明确，他们接下来的死活只能听天由命。 松渡感觉乐羽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他的口里漫出大片的血，咳嗽起来更是猛烈，几乎声声都在催促着什么。 第48章 解药有问题？ 天隐闭了眼，将其中一颗迅速塞入口中，而后沉静了片刻。 突然他猛地呛出一口血，感觉体内的灵力再次涌现了出来，断掉的筋骨也在迅速重塑中。 一盏茶的功夫，他睁开了眼睛，眸色闪过一道金光，一旁的佩刀迅速回到了他的脊背之后。 乐羽知道，他赌赢了，他抬了抬有些沉重的身体，朝着天隐点头。 对方将另一颗药丸渡入了一原的体内，如刚才一般，一原缓缓睁开了眼睛，眸间浮现出极淡的紫光，面容也恢复如常。 一原跟天隐长相有些类似，同样英挺俊美，眉间浮现出专属于他的标志。 松渡看到了同样的一柄大刀隐入了其中。 这两人是兄弟吗？松渡有些好奇，但并不敢多问，只一直关注着乐羽的情况。 他更加虚弱了，肉眼可见的如同花朵般枯萎了下去。 一原没说话，他的意识尚未完全回归，当下只身体恢复了些。 天隐不显，他中毒的时间尚短，当下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正欲他要说点什么时，内里刚才还盈余的灵力此时迅速枯竭了下去。 不好！有问题！天隐脸色剧变，乐羽也察觉到了不对，眼见他接连呛出大几口血，一旁的一原已然再次昏迷了过去。 乐羽眼疾手快的护住了两人的心脉，他沉了眸色，探入其间观察片刻。 “是解药。” 他朝着天隐开口，语气肯定，但谁都知道出了问题。 “我没猜错的话，这只是其中之一。” 乐羽补充了天隐的怀疑，冥赤野断然不会如此信任底下的人，这简直是他的最大特点。 天隐擦干血迹，不再多说什么，虽然没有全部的解药，但至少他的手脚能够活动自如。 “我们得先回去复命。” 天隐明白几人一块走目标感太强，更何况乐羽无法照顾这么多人，他堪堪靠着一丝气力支撑着。 “回去时务必小心！” 乐羽不再多说，他也得赶紧离开此地。 天隐抱起一原，朝着松渡点头，他身后的佩刀顿时变得巨大，瞬间将两人卷入其中，接着立马消失不见。 “扶住我。” 乐羽身子已经有些撑不住，松渡眼眶通红，为什么每次他都是毫无作用！为什么乐羽总是如此维护着他或者其他人？清野到底是谁！ 一直以来松渡只能听到他们的交谈，却没有一个人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全部带有各种本领，唯独他，区区一个凡人，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什么忙也帮不上，如今乐羽已经困顿至此，还要分心来保护他！！ “我是谁？” 松渡的声音低沉的厉害，他扣住了乐羽的腰，看向他的瞳色里带有无尽的痛苦折磨，他是谁？一直以来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很奇怪，又很熟悉的样子，他是谁，他却从来没有问过乐羽。 乐羽无力回答他，他从怀里掏出天隐交给他的地图。语调很快又很急迫。 “避开这些地方，朝北走。” 乐羽再次漫过神识，找到了他要的东西，不等松渡开口，他已经消失的干净，再出现时，乐羽已经倒在了马背上，他的背后沁出了大量的血。 松渡想也没想的就跳上了马，乐羽没有教过他，但两人同乘一匹马好几天，他看了无数次，如今乐羽昏了过去，他成了他最后的依靠。 松渡带着他迅速离开了这里，他的眼里一片通红，心间难受的发紧，可是他根本不敢停下来，两人风餐露宿的走了好几天。 乐羽的白发在空中飞舞，眉间也跟着染上了一层冰霜，此时温度是越来越低，夜晚更是明显。 松渡拿出所有的衣服，一件件盖住乐羽，将他紧紧的搂在怀里，跟他的脸颊相贴，鼻息相触。 乐羽毫无知觉，他的呼吸很浅，心跳也很轻，体温也是一样，非常冰冷，仿若已经在逐渐走向灭亡。 松渡感觉他的身心有时候好像分离了开来，刚开始只是短短几瞬，后面是越发明显，他不由的感到恐慌，又懊恼身体在此时出了问题，他要是出了事，乐羽该怎么办？ 这种猜测完全不敢想，松渡在又一次陷入这种情况时，他用事先准备好的刀刃，狠狠地扎透了手指，极致的痛感让他迅速回归正常。 这种方式是他目前唯一能想到的，也很有效，他平静了好一阵。 第49章 松渡飞升前夕 两人到了一处县城，地图上这里是安全的，松渡想带乐羽上点药，路上的草药寻不到什么。 如今已经进入冬季，各种东西都匮乏了起来，他还需要补充些吃得喝的。 这里距离晏城已经很远，他为了避免留下痕迹，一路上都走的很小心。 乐羽无形中教了他很多东西，他都铭记于心，也应用的很好。 松渡带抱着乐羽开了一间上房，又吩咐小二送来热水，小二在屋里放上了暖炉。 他发现这位公子抱上来的人被隐藏的很好，他只知道对方穿了一件浅色的衣衫，其他什么都看不到。 两人共处这么多天，松渡每天都会查看乐羽的伤口，贯穿整个前胸后背的那道伤口已经不似之前那般狰狞吓人，它在逐渐愈合，表示着乐羽也在逐渐康复。 这是一直以来能让松渡坚持走下去的唯一动力。 浴桶里氤氲着水汽，不一会就看不真切，松渡将人抱了过去，轻轻地褪去了乐羽的外袍，在手指碰到他的内衫时，却蓦地收了回来。 乐羽是天神，凡人这套礼节不必要在他身上出现。 松渡差点犯了错，他意识到了这些，快速将乐羽的外衫再次套好，又将其轻柔的抱回了床上。 屋子里的温度很暖和，松渡却也燥热了起来，心间那股奇怪的感觉陡然攀升，却依旧被他压制的很好。 他不该生出此等妄念，这已是对乐羽无尽的亵渎，对方的身份地位非他所能肖想，他一直都很清楚。 他缓缓褪去衣衫，全身赤裸的泡入了水里，思绪飞得更远，却清晰的印刻在一人的身上。 最后只轻轻的叹了口气。 晚上松渡依旧拥着乐羽休息，对方的气息已经成了安抚他的唯一良药。 在夜晚睡眠最深沉的时刻，乐羽轻微的动了一下，接着他便睁开了眸子，其间浮现的月白光泽非常黯淡，只一刹那，他便再次闭上了眼睛。 乐羽醒了，他意识到了目前的情况，脑子里闪过无数种思考，却有些无法解释。 为何他跟松渡的身体如此紧密？他的鼻尖已经触到了他的肌肤，对方的呼吸声稳稳地打在了他的耳畔。 为何他们会以如此亲密的姿势相拥？对方的胸口赤裸着，他已经感觉到了那股蓬勃的生命力正在迅速集结蔓延。 松渡快飞升了，乐羽脑子里立马闪现出这样一个念头，他仔细感受了一番，如他所想，中玄的神位早已发狂，本尊却迟迟无法归位。 他被困住了吗？乐羽不由地慌了一下，他等了这么久，不应该出现差池，难道？ 乐羽想到了什么，他看到了松渡的手掌和身体，到处都是伤口，深可见骨，像一刀刀刻意扎了进去的。 他自己在延缓，因为什么？ 乐羽沉了脸，不由地动了气，松渡这样做，无疑是给本就动荡的局势愈发增加不安。 他又想到两人这个糟糕的姿势，松渡是为了他吗？因为他迟迟不醒的原因？所以他才是罪魁祸首？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乐羽顿时有些不舒服起来，身上也渐渐生出一种别扭的奇怪的感触。 松渡此时却动了动，将他更紧地搂在了怀里，他的唇瓣堪堪擦过他的鼻尖，又落在了一旁的脸颊之上。 岂有此理！竟敢如此亵渎为师！乐羽瞬间火大起来，此时那股怪异的感觉愈发浓郁起来。 不等他做什么时，松渡却娴熟地将早已准备在一侧的刀刃，狠狠插入了腿间早已结痂的伤口之中。 一声闷哼从乐羽耳边传出，但很快就归于了平静。 乐羽惊悚的看着这种情况，他甚至不敢睁开眼睛，他感觉对方的身体激起了一阵颤动，却愈发燥热了起来。 松渡再次神魂归于一体，依旧停在了人间。 乐羽想到了他常说的，天命不可违。 松渡一次次通过自我意识的拉扯来抗衡来这种既定的天命，他算什么？ 他又该如何告诉对方本该属于他的责任？ 天亮了，乐羽依旧没有睁眼。 松渡早已习惯，他将乐羽的身形装扮好，抱着他离开了客栈，床边的鲜血流了一地，他全然不在意。 他再次回来了不是吗？这已经足够了，至于身体上的疼痛，习惯就好了。 松渡身上所有的钱都是乐羽给他的，他在昏迷之前给他准备好了一切。 一如既往的周到，将他照顾的这样好。 他给乐羽雇了马车，将他完好的放在了上面，带着已经准备好的物资再次踏上了征程。 松渡清晰的意识到，如此这种方法已经没多少用了。 昨天一整晚他几乎都毫无意识，只本能地想回到乐羽的身边。 他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多久，但假如他真的就此离开，乐羽不能被独自丢在荒郊野岭，这里距离广陵还有很长的距离，他不确定他还能走多远，只能尽量多走一点，让乐羽生还的几率更大一点。 松渡的眼眶莫名酸涩起来，他控制不住的想一并带走他，可是他什么都不懂。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这样突然的要离开他，他只觉得难受恐慌，却完全无法得知到任何消息。 这种所有事情都被蒙在鼓里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松渡察觉到那种分离的感觉又回来了，此次格外的迅猛剧烈。 他当即就停住了马车，手指刚触到马车的布帘时，一阵白光闪过，刹那间他整个人都消失不见。 一滴水珠在空中停留，紧接着瓢泼大雨倾盆而至，水珠霎时融入在了雨里，消失的干净.......... 第50章 村子的奇怪之处 乐羽立在马车之中，松渡回归神位时，他的额间闪过那抹神迹，随即迅速消失不见。 他当初交给松渡的那枚羽环也在此时重回了他的身体，一股清透的灵力融入心间。 羽扇缓缓动了几下，乐羽看到了帝尊常明回复给他的消息，在他沉寂遁入虚空的时间里，距今已有十日。 他说：确有此事，沿途随时观察。 另一条是在近两日回复的：勿轻信他人，小心魔族！ 乐羽覆过所有信息，感觉灵力再次告急。他掐了诀，化形为一名寻常男子，其间发色已经有些白丝，神色却依旧淡然清雅。 外面依旧下着雨，马车此处正好在雨中，可见松渡走的匆忙。 乐羽撑开他留下的雨伞，将马匹牵到了一处树林之下，马车上的雨水总算缓和了一些。 他看了眼伞上滑落而下的雨水，伸手接过，指尖微凉，莫名的，他感觉到了寒意。 周围环境萧瑟，狂风呼啸而过，乐羽身体升起了一阵战栗，此时天边天色已经完全黯淡了下来。 他几不可查的叹了口气，裹紧了衣袍，又回到马车，加了一件衣服。 松渡的东西全部都在这里，他准备的食物和饮水也一应俱全，乐羽不自觉的笑了两下，伸手拿出一块包裹好的干粮，细细咀嚼起来。 随后乐羽依旧打坐休息，体内灵力回转的异常缓慢，他知道这是必然的。 晏城一战耗费了他差不多所有的精元之气，也亏空了长久以来他刻意保留的灵力。 如此一番下来，代价如他预料的一样，他恐难再独立抵挡魔族，自不必说清野。 所幸中玄成功飞升，他已经完成此次下凡最主要的目的，剩下的倒也不那么紧急。 翌日清晨，乐羽醒来，眸间光影完全看不见了，他也不在意，多年观测中玄的转世重生，他对凡间生活早已了如指掌。 如今身子不堪重负，他只能依靠过去的常识，去山涧打水洗漱一番，又给马儿喂了干草，吃饱喝足后，他将东西都挪到了马背上，马车被他遗弃在了原地。 一人一马会走的更快，况且他的身体如今也好了一些，不必时时依靠马车来休息。 下一站是灵照山所在之地，在那里对外传送消息很方便，尤其是仙家喜欢集聚的位置。 乐羽想探探消息，了解下中玄的情况，眼下他必然不能随意消耗灵力，得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另外关于此前的问题，他还需要多方了解。 天隐的地图上也明显标注过，那边没有魔族的踪迹，但他还是会小心行事。 打定主意，一路上走走停停，也花费了大半个月才抵达灵照山附近的一处村庄。 乐羽的物资基本消耗干净，他需要补充，顺便休息。 做凡人果然容易疲倦，食物能够确保他正常的能量消耗，休息却依旧是必不可少的。 乐羽来到村子里，朝着正在喂养牲畜的一个老人家打了招呼。 “打扰老伯，在下路过此地，现下天色已晚，不知可否借宿一宿？” 老伯脸上皱纹遍布，神色也冷淡，他只看了眼乐羽的装扮，就点了头。 乐羽将马匹牵了过来，又递过去一锭银钱，老伯明白他的意思，也不客套，将马匹接过，拴在了一旁。 “你可是要去灵照山？”他从不远处抱来草料，喂了马匹，才终于问道。 “对，明早启程。”乐羽见他动作很娴熟，又见整个村子里的人对他这种陌生人也不感到好奇，顿时明白了什么。 “最近去灵照山的人多吗？” “最近不太平，我们村子已经碰到了不少像你这样的人，都说去祈神，神根本没用，去了也白去！” 老伯的语气很不善，刚才只是冷意的脸上现在竟浮现出来愤怒，乐羽不禁沉了沉心思。 “可发生了什么事情？” “哎！”老伯坐在一侧的石板上，重重的叹了口气，浑浊的目光望向远方，语气也格外怅然起来。 “你去村里转转就知道了，我们住在附近的人都得不到神灵庇护，更何况远道而来的其他人！” 乐羽心下一沉，他当即就离开此处，朝着村子里面走去。 这个村子名为枣木村，以种植枣树维生，如今正值冬季，也正是枣子能卖个不错价钱的季节。 乐羽见村里家家户户都有晾晒枣子的木制竹编架子，跟过去松渡家里晾晒草药很相似。 这也不足为奇。 等转了一圈回来，乐羽才意识到，这个村子里面的女眷很少，一户人家最起码得有一个女主人才算正常，可这里大多男性居多，尤其是年纪偏大的，跟那位老伯类似。 村子里有近六十户人家，如此却越发怪异起来。 乐羽回了老伯的家里，见老伯已经准备休息了，桌子上摆了些吃食，显然是刚刚拿出来的。 “可否告知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跟你看到的一样，村子里的女人差不多死绝了，我老伴儿也不久前咽气，哎！” “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当地官员不管吗？” 凡人的秩序由凡间官职人员管理，跟天庭一样，各司其职。 “怎么管？等你去了灵照山就知道了，他们自顾不暇！” 事态竟已经如此混乱了？乐羽沉思片刻，又问道：“可否带我看看最近去世的女眷？” “你直接去村尾一户人家，那里正在办丧事，一看便知。” 老伯不愿意再多说，他明显对此很绝望，又无能为力，仅几句无关痛痒的口头咒骂也显得苍白起来。 乐羽又再次离开，朝着村尾走去。 整个村子夜晚安静了下来，夹杂着几声狗吠，还算叫人安心几分。 第51章 知云出现 乐羽到了村尾，如老伯所言，这家门口已经挂起了丧幡，几个身着素白丧服的人跪在一尊灵柩前，乐羽站在门口，正在思考如何进去，毕竟他只是个外乡人，跟主人家也非亲非故的。 贸然前去也完全做不出来，有灵力就好了，他叹了口气，正在犹豫时，村头响起一阵骚动。 整个村子的烛火霎时都亮了起来。 乐羽一惊，迅速藏在了一侧不远处的屋檐下，安静地看着那支队伍。 这是一支行军队伍，从另一侧大路而来，他们经过此处，也跟乐羽一样，打算休整一番再行前往。 乐羽听到他们的交谈，顿时感到不妙，难道附近在打仗吗？ 这又是什么情况？短短两个月，人间就这般动乱了吗？他得尽快前往灵照山了。 乐羽随着村民一块，见他们都拿出了家里的吃食，他空着手也不好，随手端了一盘晾晒的枣子，走进了这群人的里面。 人数不算多，大概二十余人，为首的一个男人长得身强力壮，眉间一股肃杀之色，显出其凶狠强硬的气质。 “各位乡亲不必害怕，我等只是休息一晚，明日便会离开。” “将军啊.......”一男子扑倒在前，连忙跪拜起来：“将军如此气度不凡，可否到我家来驱赶邪灵？我娘死的好惨啊........” 将军闻言脸色大变，声音也巍峨有力的痛斥道：“休得胡说，哪有什么邪灵！” “将军来我家里一看就知道了，小人可没胡说。” 该男子声泪俱下，明显已经走投无路了，倘若是邪灵，该求的也不是将军。 哎，乐羽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把一盘枣子放在一旁，又见这些村民各个眼里黯然，显然也知道求助将军此等事情明显不妥。 “好，我随你看看。” 将士们一并起身，乡亲们也都跟了过去，乐羽混在其中，眼见着他们走到了正在办丧事的旁边一户人家里。 而办丧事的那户人家，只回头看了众人，又转回目光继续烧着纸钱，脸上的悲痛和无力已经直直转入了众人的眼里。 乐羽没说什么，他能感觉到村子的绝望，同时他也想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真的是邪灵吗？ 众人来到了这名男子家中，他的父亲见到这些人立马惊慌地想要行礼叩拜，将军及时扣住了他的手肘。 “老人家不必多礼，我等只是看一眼。” “在里屋，将军请随我来。” 那名男子带着将军进入了里间，一名消瘦可怜的老妇人已经闭上了眼睛，其口中呈现出明显的青紫之色，唇间也一片乌黑。 “如何看出来是邪灵？” 将军沉住气，这很像中毒的症状，倘若是邪灵，应该死的不会如此平和，尽管他不相信，但依据目前的情况，很明显是该名男子夸大了事实。 “我娘死之前嘴里一直重复着饿，我给她送了很多吃的，她都吃掉了，可是身体依旧消瘦，依旧不停的喊着饿，这不是邪灵附体是什么？” 男人的话倒是令乐羽有了几分怀疑，如将军的判断一样，乍一看确实像中毒，毕竟这个症状很相似，哪怕不懂医术也能大致判断出来。 只是男人说的话，又确实像是中邪一样，饿？为什么会感到饥饿？这应该是个突破口。 “村子里可有其他人有过这个症状？” 乐羽也想知道，倘若全是一样的症状，那就更容易判断了。 无人说话，明显各个人的死因大不相同。 这也太奇怪了，乐羽又仔细看了眼老妇人的情况，不似魔物所害，难道真的是邪灵？ 可是好食的邪灵如此之多，地界根据天道法则自然规律，不会掺杂进人间是非。 人死灯灭，因果报应，投胎转世。 神灭幻灭，想再度重返人间投胎转世，同样非常困难，乐羽想到了松渡，又想到了当年大战，不免有些走神。 这时衣角被人轻轻的扯了两下，他回过神来，看见身旁不知何时站了一位英俊少年，此人装扮明显不是本地人，他笑了两声，对着乐羽说：“是魔物，在她身上喂养了东西。” 乐羽蹙了眉，他完全没发现这人是如何出现的，但很明显，对方知道他的身份。 “你是谁？” “我是秉文。” 乐羽这才松了口气，接着对方又说：“这件事情会有人来处理，我带你离开这里。” 乐羽点了头，一个瞬间，他们就到了灵照山底下的一家客栈。 第52章 初到灵照山 “好久不见了，你怎么一点灵力也没了？” 秉文设好禁制，又探查了乐羽的灵池，发现枯竭的干脆。 “打架耗完了，现在不也在慢慢恢复了？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乐羽心情好了很多，知云出现的真及时，但肯定不是专门来找他的。 秉文是他在人间的化名， “灵照山出事了，帝君派我来看看。” “出什么事了？我听说很多人去祈求神灵的庇佑，跟这个有关系吗？” “我也是才到，路过这村子提前看过。” 知云看了眼乐羽，大有嫌弃之意：“你的化形也太丑了吧，又鬼鬼祟祟的，太容易引起人注意了。” 乐羽：“................” “你怎么知道是我？我叫郁隐。” “这是什么？” 知云指尖浮现出一枚玉羽，这是乐羽给他的，两人互换过，在人间彼此可以感知到身份。 “我给忘了，没想到你还留着。” “没想到还有用得上的一天。”知云自嘲式的笑了一声，转而回归到刚才的问题上。 “那个村子是魔族豢养各类魔物的地方，已经收尾了，我们来晚了。” “养的什么？”乐羽直觉一向很准，他几乎立马猜到了那种可能性。 “毒。” “跟他们身上的毒有关系吗？” “我不知道，我对毒物没什么研究，帝君已经派了这方面的神官下来处理，所以我们不用管了。” 乐羽沉了沉眼眸，又问道：“这种地方多吗？” “咱在人间知道的消息除非帝尊告诉我们，不然天天传讯谁吃得消？只能说希望不多。” 乐羽知道这个希望很渺茫，从安阳镇到这里，已经有数百公里，魔物的踪迹到处都是，实在是叫人担忧。 “对了，你的徒弟出现了，你知道吧。” “嗯，时间差不多了。” “真是你，瞒这么久，大家都以为他也陨灭了呢，所幸他还好好地。” 知云一想到中玄那张臭脸就厌烦，此人性格实在冷淡，作为他师尊的乐羽好像还热情一些。 “帝尊有说什么其他的事情吗？” 乐羽并不想过多谈论此事，中玄回归了就行了，其他的他也管不了了。 “帝尊忙得要命，我们的仙乐大盛典恐怕开不了了，等了那么多年，可恶的魔族！！” 知云一想到这些就恨得不行，“他叫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就回去，对了，他还说要避开冥赤野，不要跟他正面冲突。” 乐羽笑了几声，帝尊真的担心他们会冲上去送死，他们又不是傻子。 “对了，我还想问，你是不是去过锦城了？怎么样，那家店还在吗？” 乐羽白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 “在，我还买过，依旧好吃。” “那行，等我忙完了一定要下凡再去看看！” 知云说完，突然靠近了乐羽，他的额间泛出一丝淡蓝之色，紧接着他抵在了乐羽的额头上，乐羽感觉他再次有了那种熟悉的感觉。 “留着保命用，我没法一直待在你身边，我还得去忙了。” 乐羽点头，压下那股气息，不似天隐那样强劲蛮狠，更像轻风细雨抚过心间。 “注意安全。” “我知道，帝尊还说了，不要轻易相信他人。” 知云把他知道的信息基本都告诉了乐羽，如今他这个样子，实在是令人担心，虽然乐羽没说，他也知道，帝尊肯定也给他安排了其他的事情。 刹那间知云就消失不见，乐羽待在客栈，见知云又把他的行李都拿了过来。 实在是贴心，不愧是这么多年的好友。 乐羽睡了一觉，如今不睡觉也顶不住了，他感觉体内的灵力也充沛了点点，旧疾好似也很久没发作了。 这是好事，他不确定再次发作他还能不能醒，一切事情又迫切了起来。 第二天，乐羽下楼吃了早餐，路上没有人关注他，难道他真的很丑？ 一想到知云那般嫌弃的语气，乐羽也有些无奈起来，继而又想到如今不引起关注才是最好的，他干脆还是保留了原样。 灵照山作为信息枢纽传输要塞，这里的人大多怀有绝技，泛泛之辈一来没什么能力走到这里，再者求神到这么远的位置来，要么是仙门世家带有法器，要么此人有通天之术抑或大成之人，可开启通道。 寻常人家，在本地祈福来的更快。 乐羽回到客栈，背上行囊，如同一个赶路之人，朝着灵照山走去。 客栈距离山门，还有些距离，但乐羽并不着急，他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中玄安好已经足够，其他的事情只能静观其变，更何况还有知云在处理，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神意门明日的请神活动不知道能不能应验，如今这局势，恐怕也没什么用了。” “有没有用看看就知道了。” 一旁的几名修士边走边谈论着，看样子他们来此已经有段时间了，对这种消息也能迅速获知。 “劳烦问一下，何为请神活动？” 乐羽鞠手，客气的询问起来。 “你是才来的吧？连请神都不知道，来干什么？游山玩水吗？” 一名身着紫色外袍的男子朝着乐羽便是一顿挖苦，仿佛他这种人根本不配来此地。 “在下昨晚才到，冒昧了。” “你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了，神意门就是靠这门本领在此处扎根壮大的，请神顾名思义的意思就是询问神的意思。” “对呀，想也想得到，还跑来问，土包子！” 乐羽并不在意，他依旧客气的道了谢，见那位语气不善的男子脸上浮现出青红血痕，他摇了摇头。 此人近期会有血光之灾，大抵是祸从口出。 “这位公子可是独自一人？” 乐羽想着什么，便见面前出现一名二十左右的年轻俊美男子，此人衣袂飘飘，眸色澄澈明亮，五官清晰，漂亮的脸蛋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好似特意等着他出现一样。 乐羽警惕的看向来人，并不作声。 “不必害怕，我是本地人，见你一人在这里张望，又去打探关于神意门之事，便猜想公子可能初来乍到。”男子缓了缓，又继续说道：“我叫辞临，公子今晚可需要住房？我家还有几间尚好的客房，给你便宜点怎么样？” 乐羽闭了眼，这人搞了半天是推销自家房子的，顿时感到一阵厌烦。 “不必，多谢。” “位置很好，明早能赶上神意门的活动，提早找个好位置观看。” 辞临循循善诱，目光灼灼，完全把他当成了一块肥美的任人宰割的肉。 “哦？这么好的位置还需要你一个个拉客吗？” 辞临笑了两声，转而说：“我这不是等待有缘人嘛，再说房间也不多，等天色晚一些，再想找到这么好的房间可就难了。” “我可以睡在外面，没关系，不住，打扰，借过！” 乐羽不想再跟此人废话，这样的好事轮到他的头上，想也不敢想。 “别走嘛，再便宜点好不好？” 乐羽已经离开了他的身侧，听见他的声音也远了去，等走了一阵，他回头看了眼，辞临果然又在跟其他人推销了。 他干脆快步向前，在人潮中朝着山门走去。 第53章 辞临的相邀 等到了正午时分，乐羽已经等在大门好一会，才有两名弟子出来告知，说今天说需要准备明日的活动，灵照山暂不对外开放。 乐羽对凡间这些礼节早已知晓的清楚，他猜想知云应该在灵照山里面，如今他的灵力空缺，法力几乎使不出来，也不便继续逗留，便随着众人下了山。 在山间一侧的小道上，辞临正百无聊赖的逗着一只关在鸟笼里的青鸟，一旁站着两个丫鬟模样的人怯怯的说着什么，其中一人一直紧张的盯着那只鸟，好似很担心一不小心就被少爷玩死了。 乐羽看了眼，心里想到两个字：纨绔。 他下了山，比上山快了不少，下来简单的吃了点东西，便开始寻找晚上住宿的位置，这里的修士居多，也不乏达官贵人，同样也因为神意门的请神活动，聚集了不少仙门弟子和世家。 如辞临所言，他确实没有住宿的地方了，昨日那间客栈已经围满了人，他的话也要灵验了。 今晚他要露宿街头了。 乐羽也不在意，修士居于何处都可以休息，他也不例外，一想到此，他就还是悠闲地沿着灵照山附近转了转，竟在城下一侧的药铺里寻到了一些不错的草药。 乐羽当即拿下，又转到附近其他铺子，找了几味丹药，将其融合后，缓缓注入了体内。 效果嘛，有一点，但聊胜于无，还算有点收获。 在天黑之际，他转到了一处住宅区，这里依山旁水，居住人家很闲适自得。 乐羽不便靠近，只看了眼便打算离开，却眼尖的发现了其中一间打着客栈的标志。 他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 一名小二上前迎接了他，对方机灵地推销着：“客官，您来的实在是巧，最后一间房了。” 乐羽点头，递过银两。跟着小二上了二楼靠近里侧的客房，正欲关门休息时，一个熟悉的声音闯入了耳尖。 “还剩下房吗？我可真是尽力了！” “刚走完最后一间，今天生意不错。” 小二笑着回复了这个人，一旁传来一个恼怒的女声：“你也不早说，让我们在外面找了那么久！” “哎哟，清儿，这不刚刚来了一位嘛，我才刚送完客人上去呢。” “好了，别说了，夫人今天骂死我了，少爷你也真是的，非要弄那只鸟。” “没事，没死，我看过，听话。” 乐羽关了门，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想到这么巧，这里居然是辞临家的客栈。 他想了想白日里走过的位置，立马明白了辞临为何要出去揽客的原因了。 这里距离繁华街区有点距离，外地人根本不会走到这里来，虽说距离灵照山是近一点，但大家更多的会选在街上，以便观测不确定的事态动向，获得更为快速精准的信息。 乐羽不再去想那么多，刚才吞服的药需要调理，他也需要休息。 辞临此时正站在乐羽房门口，他沉了沉脸色，一双漂亮的眸子轻微颤动了一下，接着就归于平静。 小二立在一旁，手里还提着给客人准备的热水，见自家公子脸色不佳，也稍微等了片刻。 辞临什么也没说，他抬步离开了这里，回了另一间房。 乐羽毫无察觉，他的整个意识已经陷入一阵混乱之中，这个药效如今完整地挥发出来，他甚至有些承受不住。 他压下心头的那股蠢蠢欲动，这个时候旧疾复发的话，他是真的难以预料后果了。 房门此时被敲了两声，乐羽睁开了眼，见小二提着热水走了进来，声调如之前那般轻快。 “客官，稍作休息，屋里已经添上了炭火，请享用。” “多谢。” 乐羽微微点头，小二已经将热水都倒入了另一侧的浴桶之中，热气缓缓氤氲开来，整个环境也蓦地湿润了几分，倒也叫人觉得舒坦不少。 “不客气，我们小店晚上也能提供宵夜，客官要是觉得饿的话，可随时下楼。” 乐羽嗯了一声，起身朝着浴桶走去，没想到这种位置的服务还挺周全，也用了心。 “我想问问，店门口写的........” “客官放心，住在本店的都是为了明日的请神大会活动，我们老板有办法，客官尽管安心休息即可，明日会有人带你们找到最佳观阅位置，不必劳心。” 乐羽心下明了，辞临果然没说错，没想到这人还挺靠谱，自己也算跌打误撞走了好运？ 小二又提了两桶水过来，此时整个房间都潮湿了一些，鼻尖那股干燥之意总算得到缓解。 乐羽推开窗，一阵寒风肆虐而过，身上立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迅速闭紧了窗，不去多想什么。 眼下休息才是正确的，白日里走了一天，身心疲惫。 他脱下外衫，试了试水温，还是滚烫的，整个屋子的温度也跟着热了起来。 乐羽感觉他已经出了一层薄汗，又很快干冽在空中。 他脱掉内衫，精瘦的上半身完全裸露在外，背后的那道伤口已经长好，只剩下一道暗红，他也感觉不到疼痛，瑶台的那一掌同样如此，都被他压了下来，通过自身灵力缓缓修复。 乐羽走进了浴桶，难得的泡了个澡，心下也跟着放松下来，思维却渐渐了陷入更深的思索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浴桶的水已经冷却下来，可是里面的人依旧没有动静，乐羽坠入了梦魇。 史无前例的，他从不会如此放松警惕，更何况走向这种极端。 这家客栈有问题！亦或是住在这里的人有问题！ 乐羽想不到更多的了，他只能看到眼前一片漆黑，无穷无尽，伸手在面前探索，什么也触碰不到，仿佛整个空间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试着呼喊，喉管却像被什么给紧紧扼住了一样，完全发不出来声音。 乐羽听说过梦魇的能力，它会通过各种场景或者对话刺激一个人内心最深处的恐惧，诱使其陷入自我灭亡，或者走至癫狂。 或者进入到人最深处的渴望，绘制出一副完美的如人一直所渴求的结局，这种甚至更为危险，遭受此等幻化的人要么完全陷入昏迷，脑子却活跃。 他将始终活在梦里。 要么清晰的知道这是不可发生的事情，却甘愿堕落沉溺其中，成为他新的傀儡。 乐羽现在这里什么也看不到，他的恐惧是什么？难道施法者也不清楚？ 一想到此，乐羽顿时稳住了心神，猜想此人能力或许并不如他所想的那样精深独特。 他又四周走了几圈，依旧什么也看不到，他便不再浪费时间，尝试着能不能直接冲出去。 只能蛮力了，倘若对方只是想恶心下他，他可是没工夫陪他玩的。 第54章 突遭梦魇入侵 正当他蕴含了力量，想要爆发出来时，他的脸上触到了一点冰凉的东西，接着大量冰凉的液体全然倾倒了下来，砸的他都顿时难以呼吸。 眼前此时也显出一点光亮，他低头看了眼，发现自己全身已经淋湿了，所处的整个环境也大亮了起来。 这里下了雨？乐羽抬头看去，顿时黑了脸。 谁把他放在了一片瀑布之下，急剧冲刷的水花全然砸在了他的身上，顿时透彻的寒意侵袭上来，他莫名打了个寒颤。 什么情况？梦魇起效果了？ 乐羽沉着脸，站起身来，心想这个梦的前戏可真长，再晚点他都要冲出去了。 眼下一切通透起来，他思索片刻，打算先静观其变看看情况。 这是在一处瀑布之下，水声之下什么也听不清楚。 乐羽沿着石壁避开水压，眼前视线顿时开阔起来。 巍峨陡立，群山环绕，在另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之巅，屹立着一座恢弘磅礴的宫殿，四周坐落着大大小小的别院建筑。 这是灵照山吗？乐羽看不出来，他只在外侧关注过，从未来过此处。 这也不是他管辖的范围，难道这里的天官也跟晏城的一样，被伏击了？ 乐羽沉着脸，手指攀上旁边的石壁，小心的沿着这边一条陡峭幽深的小道退了回去。 既然能过来，必然也能出去，他现在是什么身份？梦魇之人是想告诉他什么吗？ 显然乐羽对这里的一切都陌生，这断然不是他的记忆，或者他的渴望，如此一来，对方应该是想借由他的眼睛，告诉他一些事情。 这样想来，他就更是不慌张了。 横七竖八的绕过几条山石小路，乐羽终于走了出来。 在石门里面的地上散落了一地的衣衫，他拿起来看了眼，发现这里果然是灵照山，衣衫上清晰的印着神意门独特的兽纹标识。 他垂着眼，将身上的湿衣服换掉，又套上干净的衣衫，发现这身衣服好似不是普通弟子的装扮。 但也没有办法，他现在也一头雾水，搞不懂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打开石门，乐羽走了出去。 “师尊，弟子已经恭候师尊出关多时！” 乐羽内心闪过一丝荒谬之感，他在这里也是师尊？一想到此，他垂眼看了看地上跪着的三名弟子，不动声色的挥了挥手。 三名弟子起身立在一侧，眼里的焦急之意也显现了出来。 “可是出了什么事？” “回禀师尊，那名小儿又来闹了，非说.....”弟子顿了顿，眼里莫名闪出几分羞赧，“非说您轻薄了他！” 乐羽：“................”什么意思？这个师尊还有这等怪癖？ “师尊不必理会，只要师尊开口，我等定叫他再也不能回来这里滋事........” 另一名弟子愤愤地开口，脸色也红的彻底。 “..........带为师看看。” 乐羽也有一丝不自然，但还是跟在这三人后面，朝着小儿所在位置走去。 灵照山整个山体钟灵毓秀，眼下依旧处于深冬季节，在地上的一些角落里，甚至还有暂未消融的积雪，堆在依旧翠绿挺拔的树根之上。 乐羽从后山一路走来，这里大小错落着各式各样的房屋，每间房屋的顶端都腾空傲立着一头外形类似雄狮的野兽，其爪牙尖锐，头上多出来的一对触角更是显出不凡和威严。 他看到衣摆上若隐若现的图案，明白这是他们宗门的信仰。 几人来到一座很是宽敞大气的大殿之内，又穿过几根立于其间的石柱，终于到了那名小儿所在的位置。 乐羽见这是一个大概十来岁的孩子，长得单薄瘦小，身上布满伤痕，眸色却黑沉沉的从他一进来就死死盯着他。 “师尊，就是他，来了好几次了，每次都要死要活的吵着要见您！” 乐羽还没说话，那名小儿已经冲了上来，对方黢黑纤细的手指紧紧抓着乐羽的衣袖，大有完全不松手的意思。 “放开！你快给我松开！！” 申菱立马上前拉住小儿的身体，另两人也上前抱住了扯住了对方的手臂和身体。 乐羽挥了挥手，小儿顿时被推开，身形踉跄了好几下才终于站稳，眼见着又要冲上来。 “你们几人等在外面，你跟我来。” 乐羽制止住三名弟子，对着小儿开口说道，身形已经率先走了进去。 这里距离大殿不远，环境还算安静，小儿跟在身后，神色愤懑。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要那样说？” 乐羽轻声询问，料想到对方可能找自己有事，才使出这个借口。 “师尊，你为何忘记了我？” 师尊？乐羽彻底懵了，这人收了弟子却不认识？ “我叫流霄，名字还是你给取的，你不是说只要我们......你就会带我回灵照山吗？为什么骗我？！” 乐羽：“.................”这该死的畜生！难道他们真的？这孩子明显才十来岁，分明是个孩童啊！ “仔细说来我听听。” 乐羽刚说完这句话，脑子突然一阵剧痛，他顿时跪倒在地，脑子里却肯定，这是梦魇出手了，他为何要这样？ 流霄见微夷师尊捂住了头颅，立马明白了他的情况，他走上前去，紧紧搂住了对方的身躯，而后在乐羽惊恐万分的眸色下，他贴上了自己的嘴唇！！ 乐羽猛地将此人推开，眼下骇色巨变！！流霄却全然不在意，他站起身来，眼见着对方已经缓和了不少，才终于露出一点笑意。 “师尊说过，这是我们之间的沟通方法，流霄一直都记着！” 乐羽慌乱地擦了嘴，好似这人碰到的是他的唇瓣一样，他的内心风起云涌，顿时明白这名师尊是怎样的下贱恶心之徒！！ 实在丧心病狂，竟敢对这么小的孩子！！！ 乐羽眸色翻滚，不便再继续逗留，他运起灵力，快速冲破这层梦魇，一阵聒噪的声音陡然出现在脑子里。 他霎时睁开眼，发现自己到了另一处位置，这里跟刚才全然不同，乐羽顿时感到不妙，心间莫名涌上了一层惊慌！ 他居然出不去了！对方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此时又跟玩他似的将他丢到了另一个梦境里面！ 第55章 再坠梦境 乐羽眼底泛过一层冷意，刚才恶心的感觉再次涌上心来，他看了眼当下所处的环境，正是在灵照山山脚下的街道上。 这跟他白日里看到的景象如出一辙，对方窃取了他的记忆，或者一直在暗中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乐羽见此时他的身份已经不是那名师尊，他仅仅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此人身形挺拔秀玉，手指细白修长，像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 他抬步走了出去，又遇到了白日里交谈的几名修士。 其中态度不善的那名紫衣长袍男子正跟身旁两灰衣男子说着什么，乐羽靠近了几分，才终于听见他们的话。 “听说灵照山的长老暴毙了，被人发现在寝宫内，胸口被捅的稀烂！！” “嘘！”灰衣男子看了眼不远处的乐羽，似乎提防着他，声音压得更低：“身下那处被.......被割的干净！” 乐羽：“.................” “不止呢，死相惨烈！！背后还被刻了字！” “什么字？我倒还不知道！！” “礼物！！！！”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分明是被人寻仇来了！！ 一想到此人的死状，其中的罪行众人也有了大概判断，便不再多说，只端起酒杯重重的倒进口里！ 乐羽垂了眼，走近两步，轻声问道：“几位刚才所说的暴毙之人，可是灵照山的微夷长老？” “嗯，确实是此人！！” 乐羽顿感事情有了一丝眉目，不由的打算再问几句。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两天前了。” 灰衣男子态度还算好，他见乐羽已经听了半天，以为他也只是好奇而已。 如今这个消息已经被封锁，但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 “这位公子看着有几分眼熟！不知跟灵照山的长老有何关系？” 紫衣男子看向乐羽的眼里满是警惕，他看着此人的长相，越发觉得怪异起来。 “我........”乐羽刚准备说明情况，神意门的几个弟子发现了他的踪迹，立马朝他跑了过来。 “他在那里！抓住他！！” 乐羽麻了，什么情况？不等他思考，身体已经本能的躲开了。 “快！这边！！” 乐羽快速奔跑起来，此人身形轻便，功力不错，但内里所修炼的东西却不得章法，大有随意糅合之意。 眼下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他躲到了一处房屋之中，但很快就被发现。 乐羽没法，想着白日里走过的各种位置，都一一排除，最后他来到了辞临家的客栈。 这里依旧满员，所有房屋都住满了，乐羽抖落身上的灰尘，见小二跑了过来，抱歉的跟他说明了情况。 “可否让我躲一躲？” “这？” 小二不清楚此人的身份，有些拿不住主意。 这时一位美艳的妇人走了出来，她朝着乐羽笑了两声，又跟小二摆摆手，带着乐羽进了她的卧室。 身后追捕的声音总算消了下去。 “多谢夫人相救！” 乐羽跟眼前女子道了谢，对方却看着他笑了两声，说出的话却叫他也惊了两惊。 “你做得很好！” 乐羽不说话，只看着她的神色变了两下，紧接着声音也低了几分。 她问：“流霄可还活着？” 乐羽也松了口气，幸好他不是流霄，刚才他差点以为这人就是流霄了。 “我不知道。” “嗯，辛苦你了。” 乐羽垂了眼，他现在是什么身份？杀手的同类吗？杀手是流霄？那他是谁？ “夫人知道那件事？” 乐羽还是想知道这几人到底是什么关系，看这个情况，辞临应该还没出生，这些事情明显是很早以前发生的，而这个梦魇之人的身份目前依然没有头绪。 他到底想告诉乐羽什么？ “申菱，今日之事不可对任何人谈及，知道吗？” 乐羽怔在原地，他是申菱？那名等着微夷师尊出关的弟子之一？？他们什么情况？为何会提及流霄！！ 难道？？一个可怕的猜想顿时浮现在乐羽的脑子里，他的指尖也跟着攥紧了起来。 “流霄跟您是什么关系？” 女子却并不回答，她缓缓起身，朝着屋外走去。 乐羽正欲推门跟上，脑袋却再次疼痛起来，他感到呼吸霎时困难起来，接着眼前一黑。 等再次睁开眼时，他已经回到了客栈，此时依旧坐在浴桶之中。 他快速起身，整个浴桶的水完全凉透了，彻骨冰凉，他随意的擦干身体，裹紧衣袍。 屋子里的炭火依旧氲着幽暗的红，一层灰烬附在上面，在黑暗却显出莫几分镇定。 这里的幕后之人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选中了他？难道跟这个房间有关？还是他已经识别到了他的身份！！ 这种机率很低，除非知云出了问题，一想到此，乐羽瞬间坐不住了。 外面天色依旧幽静深沉，冬日的夜晚更为宁静，又平常的毫无问题。 乐羽感到身体总算暖和了些，但更为糟糕的是，他好像受了凉，脑子明显昏沉起来了。 要命！！ 顾不得那么多，他推开房门，走到楼下，果然，在这一层的餐桌上，依然坐着几个喝酒低语的人。 他们见乐羽走来，只淡淡看了眼，并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显然他们坐了一夜，并未入睡，乐羽也不好说什么，便随意找了个空位置坐下来。 此时已经不是日间的那个小二，他们换了班，这名小二年纪略大，但也是个机灵的小伙。 “客官可需要吃点什么？” “简单来点吃喝就行，上瓶酒。” 乐羽刚坐下，感觉身体也轻松了些许，四周的氛围不似在房里那般压抑。 酒菜过了会端上来，还是温热的，期间没什么人说话，眼见着天色也渐渐亮了起来。 已到卯时了。 乐羽倒了杯酒，酒气浓郁清香，很烈很辣，跟他之前喝的大不相同，兴许是这边气候的问题，他感受几分，再次倒了一杯，灌了下去！ “公子酒量不错！” 旁边桌一独身男子注意到乐羽的动作，眼里闪过一丝欣赏。 “在下杜沉，自南边而来，早已听闻这里的骑蟹酒以其刚烈强劲，见公子直接痛饮两杯，脸色依旧如常，顿觉佩服！” “谈不上！在下郁隐，西方而来。只平日饮酒惯了，刚一入口也顿觉爽快，便有些忍不住再次干了！！” 乐羽笑了两声，报上了自己的名号，乐羽已经不适合再度出现，他也换了面。 第56章 请神大会开始 来到这边的修士一般会简单的变换样貌或者身形，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简单介绍所处地域，也不过随口的事，并不会有人深究。 乐羽感到他的身体已经开始燥热了起来，刚才的寒意也一并驱散的干净。 “来，千里相会也算朋友，你我来敬一杯！” 杜沉长得威武雄壮，五官硬朗，声线粗犷有力，倒挺像个北方人的。 其身边摆着一个有半人高的用黑布包起来的东西，可能是对方的武器，或者是其他东西。 “来！” 又一杯烈酒下肚，乐羽觉得畅快不少，身体彻底暖和了起来。 “我等最为喜欢豪爽之人！”杜沉说着再次斟满了两人的杯子，抬起手已经再干了一杯！ 乐羽仰头，也陪他一并饮了下去。 “大家都可都是等过会的请神大会？” 另几个等待中的人也凑了上来，很明显大家都是同一目的。 “来，一起干杯，一个人多没意思！” 乐羽这桌很快就围了几人，这时陆陆续续的也有人起床了，天边亮起了一些云彩。 天快亮了！ 小二清点了人数，赶在第一波观览群众上去之前，带着数十人沿着院子后面的小路走去。 “各位声音小一些，这里乃我家老板特意关照过的，还请不要声张！” “自然，话说你们店的环境真不错，昨晚睡得很好！” 乐羽听到这话顿时明白了，那梦魇确实是单独找了他，难道他已经被监视了吗？ 对方现在藏于何处？他落在后面，看了看一起前往的人，不免有些怀疑，可眼下他灵力消耗的彻底，再想做点什么也实在力不从心。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杜沉这时也来到了他的身边，他的背后依旧背着那个大盒子，走起来也丝毫不费劲。 “你累了吗？” 杜沉问道，他见乐羽年岁略长，脸色不甚好看，不由的关心了两句。 晨间山体云雾萦绕，脚下的山路并不算好走，遥遥望去，众人也走得不快。 “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落后了几步。” “行，我在你后面，不舒服你可随时告知我！” “嗯。” 乐羽感谢他的好意，觉得这次化形也还不错，虽年老了些，但却莫名得到了关照。 也算有点意思。 大概走了半个时辰左右，天边已经完全亮了起来，一轮红日冉冉升起，鼻尖的冷气好似也淡了一些，可眼前的可见度却依旧不明朗。 “诸位客官，再坚持一会，我们就快到了！” 小二在前面喊了一声，声音高亢了不少，此时也不必担心惊扰到他人。 周围两边不知何时也亮起了一圈圈暗光，灵照山已经开始在为今日的活动做准备。 他们此时也快到了半山腰，越往上走，就越是吃力起来。 乐羽感到了疲惫，昨晚几乎一晚没睡，脑子里各种想法纷飞，他的脸色也渐渐跟着红了起来。 “呀，终于赶上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声音，乐羽和杜沉同时回头望去，见一翩翩少年迎了上来，脸带笑意的跟他们打了招呼，其身后还跟着那名丫鬟。 乐羽闭了眼，他没想到会遇到辞临，刚开始他还言辞凿凿的拒绝了对方的邀请。 “你怎么也在这里？你也住了我家的店？” 辞临发现了乐羽，顿时毫不客气的指出来他们的尴尬相处。 “凑巧。” “看看，我说的就是他，还不信我！” 辞临立马摆着脸色跟一旁的清儿告状，清儿看向乐羽时低着头笑了两声，明显他们也谈论过这个事情。 乐羽顿时更为不好意思，他摆摆手，朝着辞临浅浅一笑，以示友好。 杜沉只在一旁不说话，他昨天在客栈见过辞临，知道他的身份，便朝着他点了点头，算作打过招呼。 几人看了眼已经走远的大队伍，也不再多说什么，快步跟了上去。 “你的脸怎么会这么红？你该不会已经爬不动了吧！” 辞临这小子说话实在直白，搞得乐羽都有些挂不住脸。 “有点热而已。” “要不你支付点什么酬劳，我叫我丫鬟给你背上去？” 娇弱欲倒的清儿：“................” 冷汗直冒的乐羽：“................” 一旁背着大盒子的杜沉：“................” “不必，我能走！！” 乐羽快步越过他们，连忙走了上去，心里却觉得辞临这人完全的胡闹。 他再怎么虚弱，也不会叫一个小姑娘抗上去，实在有损他作为天神的脸面！ 辞临看着他恼怒的背影，低头笑了两声，也快步随了上去。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他们才终于抵达山顶，神意门整体的装扮跟乐羽昨晚在梦见里见到的很相似。 但也有些不相同，他昨晚仔细看过，就单单弟子的服饰而言，已经显现出区别，如今的更为繁复华丽一些。 更多的乐羽暂时不便探查，辞临简直像个小跟班，一直在他身侧打转，实在恼人！ “来，各位这边请！” 小二尽职尽责，将几人带到了举办请神大会的霞光广场之上，又在前排一列将各自安排好。 最后打了招呼后才离去。 这里是非常好的位置，住宿一晚简直划算！ 众人对此很满意，纷纷感叹起来！ 乐羽坐下歇了口气，辞临也坐到了一旁，清儿依旧站在一侧，却被辞临挥挥手给打发了去。 “哥哥，下山考虑雇我吗？” 哥哥？乐羽再次为他的大胆发言感到悚然，按照两人目前的情况，他已经算是个两鬓斑白的大叔了吧。 叫哥哥实在不妥当。 “你喊我名字即可，我叫郁隐！” “好的，郁隐哥哥。” 乐羽：............... 另一侧的杜沉闻言不自觉笑了笑，却叫乐羽看的更为恼火。 “我们幸好到得早，你看后面来的，都没位置了。” “是呀，就是不知道这个大会到底效果如何？” “静观其变就是了，谁还没个希望不是？” 第57章 鞍山的异常 一旁的人交谈了几句，乐羽发现不一会的功夫，广场上已经围满了人，甚至还看到不少名门世家子弟。 他们的装扮跟散修或者寻常人全然不一样，一眼就能看出来。 乐羽没发现什么熟悉的人，却又听见一旁的辞临欣喜似的跟他说话。 “哥哥，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个呢。” “你不是本地人吗？这个应该挺常见的。” 在乐羽不多的记忆里，灵照山每每向上面祈愿，不说都会被接收到，但也能兼顾一二。 不然这个神意门为何会以此命名，必然是有门路的！ “如今天下不太平，寻常的大家一般称为祈愿，如此这般请神的阵仗也是逼不得已，所以五湖四海的都跑了过来围观，谁不想知道后面的情况？！” “你呢，对魔族怎么看？” 乐羽顺势问了他，昨晚在他家客栈被梦魇偷袭，实在可疑。 “我还能怎么看，等死呗！” 乐羽：............... “倒也不必如此悲观，兴许还有希望。” 乐羽只是安慰他，倘若真的神魔开战，天地混乱，人间首先便是第一主战场，凡人根本无力抗衡。 “哼！我看不见得！” 辞临冷笑一声，转而问乐羽：“你也是修士吧，你觉得天地之间，最为和谐的方式是什么？” 乐羽沉思了片刻，回答两个字：“安宁。” “你们修士就是这样的，安宁谈何容易？” 不等他说什么，眼前已经亮起一阵醒目的白光，刺得人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乐羽微微眯了眼。 神意门的五位长老此时已经出现在霞光广场最上方，最中间那位品貌不凡的中年男子轻咳两声。 乐羽听到了对方清晰无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感谢诸位来灵照山参加我宗门的请神大会，在下乃神意门掌门鞭山，此次大会由我来亲自主持！” “看来事态确实紧急，掌门都出来了，听说他闭关很久了。” “是呀，搞得我也紧张起来了！” “我也是，我本只是过来玩一玩的，现在倒好，难道真的要开战了吗？” 现场一片嘈杂，大家不约而同的想到了那种最糟糕的可能性，心里顿时有些不安起来。 “郁隐哥哥怎么看？” 辞临又转回了那股悠闲儿，他端着一杯茶，漂亮的眸子却转过来看着乐羽。 “不清楚，我不认识神意门掌门。” 辞临顿时黑脸，对方会聊天吗？谁问他这个了？ 乐羽低头笑了笑，又听见一旁的杜沉开了口。 “鞭山差一步可以坐化飞升，如此紧要关头却出了关，可想而知！” 乐羽顿时来了点兴趣，看向杜沉的眼里也有了些思考，他认识鞭山？可他不是从南方来的吗？ 这里地处北界，两地相距甚远。 “你听过他的大名？” “修仙之人都知道，就你不知道！” 这下乐羽终于理解杜沉刚才审视的目光了，他该如何解释，他本就是天神，对这类事情并不需要知道。 “抱歉，我一时给忘了。” “是吗？” 杜沉明显不信，但也不再多说什么，他的目光再次转回了台上。 鞭山再次发了话，声音雄浑有力，气场强大无比。 乐羽再次感叹，如今的他真的是个弱鸡，他竟觉得鞭山的功力如此之高，令人佩服！ “此乃灵照山专门同神灵交流的苍穹启灵石。” 说罢，隐于广场四周的石壁上突然出现了两块巨石，高大巍峨直耸云霄。 其形状迥异，各不相同，如天然形成的。其上此时浮现出一层淡雅的青光，尖端更是浓郁，仿佛达成了与上天交流的联结一般。 乐羽定了定神，发现这块巨石果然蕴含仙气，不算浓郁，但在人间有此宝贝，实属不易。 他闭了眼，尝试着与此建立联系，却发现上面被加了禁制，他探寻不得。 是谁会这样做？灵照山是出了什么事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乐羽再次不安起来，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也缓缓萦绕在心头。 他再次环顾全场，发现不少人也闭了眼睛，似乎在感应着那股力量。 鞭山立在一侧，并不说话，他扫了一眼全场，眉间却闪过一丝极淡的失望之色。 失望？乐羽却看得真切，鞭山为何会有这样的表情？难道他才是幕后之人？仙石是他封锁的？ 假如真的是他，那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他知道梦魇之人吗？还是他在找什么？ “你感觉到什么了吗？” 乐羽问坐在一旁始终沉静的杜沉，对方好似对此也很有兴趣。 “仙气，很浓郁！” 乐羽：..............到底谁才是神仙？难道他感应错了？ 他又再次闭了眼，发现依旧不行，甚至那股被封锁的力量更强了。 怎么回事？谁有问题？杜沉吗？难道他跟那件事也有关系？知云呢，怎么上来了都没见过他？ 一连串的问题大量涌现出来，乐羽再次睁开了眼，脸上的神色却平常如初。 静观其变，对方倘若真的想要他做什么，必然会有下一步的动作，他只需要等。 “我们收到了来自各个地方的请求，经过汇总整理，今日会一并交由仙石代为转达。” 鞭山再次开口，眉间郁色却愈发浓烈，乐羽再次感到不妙。 “敢问宗主，所谓的请神，会有仙人降临吗？还是仅仅给予答案？” 一紫发女子站起身来，面色傲然，神情带有一丝期待，朝着鞭山行礼提问。 “风岚？她怎么也来了？”一旁有人认出她来，不自觉出声问道。 “恐怕附近有仙人！”另一人说完又低低笑了起来，神色带有几分揶揄。 乐羽：.............. “我听闻这边正在举办大会，特意过来看看，还请宗主告知！” 风岚扫了眼窃窃私语的几人，并不在意，眸色反而亮了几分，直接表明了来意。 乐羽看了眼这位容貌出众的女子，又见其一侧立着数位身手不凡的紫衣男子，明白此人身份大概不简单。 恐怕在某些事情上也很出名，从她的话里也能听出来。 “视问题而定，倘若得到回应，大概率是呈现答案。” 鞭山回答，语调始终平和，并不在意这位女子的突然提问。 “那多没意思，又见不到真神，想目睹下神仙的面貌都这么难！” 风岚撇了几下嘴，明显失望，她道过谢，又再次坐了下来，全然不顾周围人好奇或戏谑的眼光。 第58章 苍穹仙石浮现 乐羽在心里笑了两声，神仙的面貌千奇百怪，或许你早已见过，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场上一阵骚动，本很神圣的典礼被风岚一搅和，立马显出几分轻松来。 “那得到神灵的答复需要多久？” “试问题而定，也有可能不会有答案。” 听到这个话，现场顿时又一阵吵闹，乐羽并不多说什么，鞭山说的是实话，并且很保守了。 依照目前天官们的工作任务，帝尊常明根本不会顾忌到这些事情。 况且他们问的问题，大概率目前也不会有答案。 没有答案，自然无法给予答案。 “那请神大会的目的是什么？把大家伙喊到这里来看热闹吗？” 有人不服，提出的问题也开始尖锐起来。 “是呀，大家来一趟多不容易，既然没这个本事做这件事，就不要大肆宣扬你们神意门有这个本领！” “诸位稍安勿躁，我只是实话实说，大家也知道，我们神意门是信息传送，至于能不能及时的得到处理，那也是上天的旨意。” 鞭山早就料到这种情况，他依旧沉稳，目光也始终平静的看着众人。 “大家最关心的问题，便是魔族的肆虐，人间的安危，天神不会坐视不管，这些你我都很清楚。” 鞭山顿了顿，再次说道：“我们请神的目的是传达我们的意愿，而问题的答案，在于你我。” 乐羽不禁佩服，此人说的话实在巧妙，首先将天神和凡人拉入了同一个阵营，避免内讧，一致对抗魔族才是最重要的，这也是必然的。 “不错，有两下子。” 辞临点了点头，蓦地把目光转向了他这边，问道：“你是不是神仙？” 乐羽惊了一惊，看他的目光不在自己身上，顿时放下了心，同时也把目光转到了杜沉身上。 杜沉摇了头，问：“为何这样认为？” 辞临指了指他背着的东西，此时露出来了一角，盒子微开，里面明显是一把古琴，也绝非凡物。 乐羽也才发现，他之前猜到过这是对方的武器或者什么，没想到居然是法器。 还是直接这样赤裸裸露在外面的，简直不怕人惦记或者识破身份来。 乐羽正欲再细看，对方却立马合上，又重新捆好了布袋子，不给他们一丝机会。 乐羽想到了什么，但不再多说，正式的请神仪式已经开始了。 鞭山连同另四位长老，一并掷出若干枚符箓，齐齐贴合在苍穹启灵石之上，瞬间没入不见！ 几人身上同时氲现出一层层淡青光泽，越来越盛，直至将五人同时隐没看不清面容身形......... 众人都看呆了，现场也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个场景。 风岚抱着拳，脸上也带上了几分好奇，她的目光也紧紧盯着那几块仙石。 仙石此时如同已经燃烧起来了一般，鼎盛的青光之下泛出一层亮眼的白，顶端那抹似有若无的青光也变成了一束清晰的如雷电般的白青颜色，格外醒目！！ “好厉害！！这样肯定有效果！” “神意门果然有点本事，哪怕糊弄我们也是下足了成本！” 乐羽只看着那道光束直达苍穹，心绪翻转，却依旧没看到有任何仙气浮现。 也就是说，这种现象，大概率是鞭山为了做样子而不惜消耗自身多年修为，所专门设立的一出好戏。 如此大费周章，还在如此多人的面前展示，他到底有何目的？ 乐羽感觉这个灵照山已经完全变了样子，倘若知云能在身边，或许还能看出一些端倪，目前的他，却仅仅只能靠判断，并无法准确的探知到。 或者说，现场也有其他同僚？同为天官，自然能够明白鞭山的虚假造势，那他会怎么做呢？ 不等乐羽细想，一旁的杜沉却突然朝他的方向看了几眼，眼珠微颤。 乐羽循着他的方向看去，见此时几名长老身上的光泽黯淡了下来，仙石上却依旧如此，一切都还未结束。 乐羽不禁又想到，杜沉又是什么情况？那把古琴，似曾相识，假如是杜沉的法器，他断然不会直接拿出来公之于众，这是最基本的常识。 当然，除了傲慢的天隐之外，其他人都会收起来，或者转化为其他更为寻常的物件在人间行走。 这也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毕竟神官来人间大多数是有公务，不便暴露出身份。 如偶然闲散，下凡游历，更是不会暴露法器，反而会藏得更好。 那么杜沉的这把古琴大概率不是他本人的，这几乎可以确定。 乐羽又想到他对这把古琴从不离身，料想他跟这把古琴的主人或许有什么渊源，具体便不得而知了。 在他的印象里，以琴作为法器的天官有一些，只是根据不同的身份，所代表的意思也不一样。 况且他尚未看清这把古琴的详细面貌，无法直接判断出来主人的身份。 也有可能这把古琴并非原来样貌，只是保留大半，但倘若他还有灵力，应该能够辨别出来。 乐羽再次感到愁苦，眼下梦魇也找上了他，知云不知去向，鞭山明显有问题，杜沉身份诡异。 还有那家客栈，辞临知情吗？还是他也是一样，也有问题？ 一切都不得知，他现在也自身难保，倘若真的有同僚，对方也不会轻易现身了，他想传达消息也困难了起来。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帝尊能够主动联系他，给他一点提示才好，倘若依旧没办法，他也只能想办法先离开此地，继续北行。 打定主意，乐羽也不再多想什么，他见苍穹问灵石上的颜色也暗了下来，那束直达云霄的光线几乎消失不见了。 “结束了？刚才感觉真的跟上天达到了沟通一样，好神清气爽！” “我也是，果然不愧是仙石！” 乐羽：............不愧是仙石，效果如此之好！ “诸位好友，我等已将心愿都传到上去，结果静待几日即可。” “几日是几日？有没有什么期限？” 有人不清楚这些，见鞭山还算好说话，自然直接上去询问了起来。 “天上与我们人间时间不同，最快也得七日时间。” “区区七日，尚能等待！” 能够有明确的时间，大家还算好受一些。 “今日午时，我神意门为了欢迎各位远道而来，也略尽地主之谊，特意准备了各位的午膳，倘若不嫌弃，可等用过之后再行下山！” 鞭山已经给了很大的面子，大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眼下请神活动已经进入尾声，再等下去也没什么必要。 众人纷纷站起身来，早在一旁等待的神意门弟子，有序地将大家迎去另一宫室。 第59章 辞临的异常 乐羽也跟着站了起来，辞临看了看杜沉，自觉地跟他保持了距离，转而跟乐羽靠的更近了。 乐羽：..............眼下他才是这几人中最弱的，你抱大腿也抱错了人！ 不过他没说什么，只稍微拉开了些两人的距离。 杜沉将一切看在眼里，神色却很寻常，也不在意，依旧跟着乐羽一并走了过去。 霞光广场位于灵照山外门，所占位置巨大，两侧高山环绕，形成一种自然对称的形态。 而先前出现苍穹仙石的地方，已经隐去不见，只留下空寥无际的远山叠影，倘若不曾见过之前显现的景象，根本不会知道这里存有仙山。 不过这些都只是表面所能看到的情况，具体仙石的位置恐怕只有神意门才知道。 但大概范围在灵照山却是不会错的。 乐羽思绪转了一会，人已经走到了另一处偏殿，内里已然布置好餐食。 放眼望去，整齐统一的紫檀平角条桌呈现几列，一一合并在一块，餐桌中间摆放着无数美味佳肴，其精致丰富程度远超大家的想象。 鞭山已经拿出足够的诚意，尽管后面情况不明，但目前而言，已经做得让人挑不出刺来。 “来，我们去那边。” 辞临拉了乐羽的衣袖，带着他去了一侧隐蔽的边角，刻意隔开了跟杜沉的距离。 两人衣衫相触，辞临实在有些过分了，乐羽蹙了眉，明显不喜欢这种相处。 “注意分寸，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紧密。” “哥哥，你比我大，得保护我！” 乐羽麻了，他跟辞临的关系并没有到这种程度吧，再说这里有什么危险。 “你害怕什么？这里是仙山！” 乐羽看他造作的神态，再次提醒，如今他们身处仙山之中的事实。 “仙山又如何？万一有趁机混来的坏人呢？” “哪里？我怎么不知道？” “所以我们要注意，要待在一块！” 乐羽白了他一眼，这人完全就是个小孩子心性，纯粹是故意的，难道是不信任杜沉吗？ 他又看了眼杜沉，发现对方神色并无什么异常。 他努力克制住对辞临这种莫名亲近的不满，见对方殷勤的给他再次斟满了酒，语调也同样寻常的不似假的。 “来来来，我给你倒酒！” 辞临无视掉眼前人的情绪，机灵的拿起酒盅，细细的替他满上了一杯，仿佛他们真的亲密无间一样。 有些认识辞临的人，看到他们这种模样，不免多看了乐羽几眼，又压下心里的疑虑，表情古怪。 乐羽也搞不懂辞临为何要如此，他只能说对方肯定是装的。 至于为什么要装，或者装给谁看，那就更不得而知了。 而且在这所有的事情中，他是什么角色乐羽也分辨不出来，在他家客栈所发生的事情同样令人费解。 一想到这些杂乱无序的事情，乐羽顿时感到厌烦，他端起酒杯，畅快地一饮而下。 此酒入喉丝滑，不似客栈那般浓烈，细品下来也有些飘飘然的样子。 杜沉也是如此，他看了眼辞临和乐羽的亲密姿态，并不多说什么，也一饮而尽了。 “好酒！”他不禁感慨，隔空举杯跟乐羽对视，对方接下，两人一并再次饮下。 暂且其他的不论，喝酒这块，乐羽跟杜沉还算合拍。 整个宴席上都很和谐，大家交谈起来也无什么拘束，非常的轻松自在。 知云一直没有出现，鞭山和另几位长老坐于席间首位，也是一并同吃同喝。 丝毫没有任何高姿态或者傲慢之意。 乐羽也一样，虽然心里略有不安，但他并不着急，只一杯杯的跟杜沉举杯，也很享受这种平静。 辞临在一旁始终关注着乐羽，他看对方好像很喜欢酒，一杯杯的入肚，脸色也慢慢发红了一些。 莫名有了几分朦胧醉意，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他顿时移开了眼。 散戏之后，乐羽也随着大队伍下了山，回到了客栈之中。 一路上都没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乐羽心想，或许该等到晚上，梦魇肯定会再次找到他，他们的故事还没完。 杜沉将古琴牢牢的固定在身后，他在上面又覆上了一层黑布，完全遮挡的掩饰。 此番行为更加惹人怀疑，但目前对方也没什么奇怪或者不当的行为，乐羽也不好主动。 一切都僵在了原地，只有辞临浑然不知的拉着乐羽，他好似很担心，下山时紧紧勾着他的衣袖，生怕乐羽一不小心就滚下山去。 清儿立在一旁脸上嫌弃意味明显，多次想说什么却被辞临给逼了回去。 乐羽脸色更是难看，他甚至都抽不出来衣袖，对方牢牢禁锢住他的身形，简直惹人注目。 一到客栈，他就快步回了房间，生怕辞临跟上，房门关的飞快。 辞临落在后面，漂亮的脸蛋上荡着浅浅的笑。 乐羽回来之后休息了一阵，身体格外不堪重负，等到天黑才醒。 他下了楼，点了些吃的， 见楼下没多少人了。 还需要等七日才能出结果，那么在此期间，大家自然不会在原地干等七日，趁着这个时间，能够寻到更好的乐子是最好不过的。 在灵照山获取大量信息首先至为关键，人人都想知道有关自身发展的宝藏或者灵丹妙药，这里不失为一个很好的交易场所。 乐羽打算晚点也出去转转，或许对他探知消息有帮助，再就是夜晚等着梦魇的光顾。 第60章 深夜探访灵照山 等他刚走出客栈，辞临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他一把勾住了乐羽的衣袖，眼底带着明显的笑意。 “哥哥，你是想出去逛逛吗？” 乐羽甩开他的手，害怕对方再次靠近，接连快走了好几步。 “你别说你要跟着我？！！” “你怎么知道？哥哥真聪明！” 说着又凑了上来，对方却避的飞快，眸色间满是不耐。 “你自己去玩吧，我还有事。” 乐羽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辞临就像狗皮膏药似的紧贴着他不放！ 完全不理解，他们根本没熟到这个程度！ “我带你玩呗，这里我最熟悉了，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哪里都可以？” 乐羽只想甩开对方，但见他满脸自信，不自觉想逗逗他。 “当然，没有我不能去的地方。” 辞临毫不在意的夸下海口，全然不担心对方会提出无理要求似的。 “你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带我去灵照山吗？” 乐羽想到对方居住在灵照山山脚下，白日里又能悄悄的上去占据有利位置，便自觉想到了这个。 不料辞临闻言霎时变了脸色，神色也陡然凝重起来，说出的话更是不容拒绝！ “除了这个地方，其他任何地方都可以！” “为什么？！” “不安全。” “为何不安全？”辞临肯定知道些什么，乐羽立马意识到，难道他知道灵照山上的情况吗？ “这你不用管，但晚上不能去！”辞临丝毫不配合，语气更加抗拒。 可他越是这样乐羽就越是好奇。 什么事情会让他都觉得不安全？这里可是他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地方，难道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我要去找我的朋友，他在灵照山消失了。” 乐羽换了一种方式，知云明显是出了问题，这个也是他要去灵照山的理由之一。 “还有，你不是说哪里都带我去吗？我们只偷偷的去，不会惊扰其他人的，行吗？” 他把语气放的低了一些，试着跟他商量。辞临毕竟是个小孩子心性，不会考虑太多。 “我能帮你找，但是你不能去。” “为什么？” 乐羽这下更好奇了，辞临为何要这样说，他们之间有什么区别吗？ “没有为什么，这是规定！” “谁规定的？白天我不也去了，不也好好的！” 他实在是越来越好奇了，有关神意门或者灵照山的秘密仿佛就在眼前唾手可得，真恨不得立马上去看看。 “你能带我去吗？我可以支付你酬劳。” “这不是酬劳的问题，总之你不能去。” 辞临态度很坚决，乐羽想到了白日里他的奇怪之处，难道他一直在保护他吗？ 为什么？他到底是谁？ “脚长在我身上，我想去没人拦得了我。” 这是实话，乐羽完全没法置之不理，不论是知云、鞍山还是白日里奇怪的仪式，都代表肯定出了问题。 “你真固执。” 辞临看着乐羽，叹了口气，目光也暗了了几分，“我可以带你上去，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 “把这个带着，任何时候都不能取下来。” 辞临从脖子上取出一枚圆形吊坠，将它挂到了乐羽的脖子上，再次叮嘱：“千万不可取下来！” 乐羽低头，看这枚玉佩上什么也没有，纯素面的莹玉光泽，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它可以保护我吗？” “你姑且这么认为。”辞临留意着他的脸色，似乎感到失望，但还是回答了他。 “那我们可以直接上去吗？” “可以，我们换个样子比较好。” 乐羽沉默了，辞临到底是谁，为何对这种事情如此娴熟，另外，他不是凡人吗？ 不等他细想，辞临将他变成了一个丫鬟的模样，自己则依旧端着一副公子哥形象。 乐羽再次沉默：为什么每次都是他扮作女子？为何又是丫鬟？ 不过这些也并不重要，他的目的也只是上灵照山。 “抱紧我。” 辞临拢住了乐羽的腰身，在一个眨眼的瞬间，他们已经到了白日里去过的大殿。 乐羽：你有这个本事，白天还跟着我们爬那么高，真辛苦你了！ 夜晚的灵照山一片幽暗，只几盏夜光浅浅的照耀着四周，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好黑，也很冷，夜晚的也只是更是如此。 辞临笑了声，将乐羽紧紧搂在怀里。 “你想干什么？告诉我就行，我带你去。” 他的声音压的很低，几乎就在乐羽的耳边。 “我想去看看鞭山的寝宫。” 此时不是追究辞临身份的时候，对方既然带了他上来，肯定不会在此时害他，不然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 辞临果然带着他到了鞭山的寝宫外，凭着乐羽极浅的灵力，他都能感知到这里被设置了极强的阵法。 不等他思索什么，辞临带着他迅速闪了进去，丝毫没有引起对方的怀疑。 鞭山此时正是休息，厚重的窗幔之下亦能感到其周身气压的强劲，乐羽感到莫名的压力。 辞临悄然握紧了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头，神色也凝重了几分。 乐羽有些不自在，但还是跟着辞临更为靠近了几分，眼见着就拉开了对方的帷幔，鞭山的整个形态全然呈现在了乐羽的眼前。 他顿时感到一股悚然，又夹杂浓烈的恶心。 昨日梦中的一幕此时清晰的呈现在了他的眼前，鞭山同样以微夷师尊那种模样惨烈的死在了床上。 当时他作为申菱，听那三名灰衣男子讲述过这个死状，可如今却完整的展现在了面前，实在难以置信。 他压下心头的震撼，看了眼辞临，对方却再次摇了头。 鲜血还是温热的，凶手离开不久，他看向辞临的目光里带上了几分焦急，想让对方跟着寻找一番。 辞临显然不愿意，他带着乐羽到了卧室的另一侧，那里挂着一幅画，画上之人正是鞭山。 这又是怎么回事？乐羽见画上浮动着极浅的光晕，好似有生命一般，越看越觉得逼真，鞭山好像又快从画里走出来一样。 辞临捂住了他的眼睛，带着他离开了这里。 第61章 再入梦魇 到了大殿，辞临依旧没松开他的手，可乐羽感到他好像有些体力不支，掌间全是汗意，身形也有些不稳。 “你怎么了？”乐羽扶住他的腰，有些紧张的问道。 “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辞临刚说完，乐羽就听到了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神意门弟子都朝着这边走了过来，显然他们被人发现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乐羽不禁捏了把冷汗，发现此时脑子转的格外慢。 “你能行吗？” 乐羽见辞临额角已经渗出了汗，显然对方情况不妙，刚才在房间里是不是发生了他无法察觉到的事情。 他又伸手摸了摸那枚玉佩，发现此时烫的要命。 果然有问题！ “抱紧我，我需要你！” 辞临刚说完，手掌就贴在了他的后颈，两人靠的极近，玉佩在中间闪出一道奇异的柔光，他们霎时消失在原地。 乐羽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经回了客栈，而辞临却不见了踪迹。 他不禁去摸那枚玉佩，却发现已经不见了，难道他刚才在做梦？他又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他在屋里穿的那件，并非丫鬟的装扮，那他刚才出去了吗？ 乐羽压下心里的不安，再次推开房门，朝着外面走去，下了楼，场景依旧是刚才的那样，没什么人，甚至几个坐下来的人方位都是一样的。 这简直令人毛骨悚然，他现在到底是在梦里还是已经回到了现实？他根本无法分清。 小二走了过来，脸上表情正常，依旧机灵的招呼着他。 “客官想点点什么？晚上菜品依旧丰富。” 一样的对话，一模一样，乐羽推开他，快步走到了店外，辞临却没有出现。 那刚才的事情真实发生过，那辞临去了哪里？ 乐羽心下慌了起来，从没遇到过这么棘手的问题，鞭山跟微夷是什么情况？为何死法一致！ 他现在是完全想不到其中的关联，唯一有点可能性的就是那幅挂画，可是当时辞临盖住了他的眼，明显继续看下去会有问题，辞临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会突然帮他？ 乐羽又仔细回想着跟辞临的相识过程，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点思绪。 杜沉呢，他在哪里？当时辞临为何突然对杜沉那般警惕，他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什么意思？ 乐羽连忙回了客栈，想找到杜沉，对方或许知道什么。 小二听了乐羽的话，却摇了摇头，说对方已经退房了，并不清楚他去了哪里。 线索断了，乐羽明显焦急起来，眼下已快四更，他应该睡觉，等梦魇。 眼下这是个好办法。 打定主意，乐羽回了房，闭眼入睡。 果然如他所料，没一会，他就再次坠入梦境，此时明显没那么多前戏了，对方直接将他丢到了霞光广场。 此时他是一名神意门弟子，正在被罚扫地。 乐羽搞不懂其中的关联，只得耐着性子等待着。 此时正值午时，日头正盛，偌大的广场没个遮挡物炎热不已。 乐羽感觉他已经出了几层汗，额间止不住的狂掉汗珠。 “你，过来，去掌门寝殿整理杂物。” 乐羽被另一个弟子给喊了过去，对方明显比他等级高，他听见不远处的人都称他为师兄。 应该是掌门的弟子，地位高且实力强。 乐羽提着扫帚，谨慎地进了掌门的寝殿，里面聚着几人正在议论着什么，见乐羽进来，并没在意，只挥挥手叫他去了另一侧。 那边一大堆书籍都散落一地，像是发生过什么争斗。 “此事不宜再拖，大长老身上的东西我们是务必需要得到的。” “可是他已经死了呀，眼下无人知道具体的通天法则，掌门根本无法出关，他代为掌门竟做出这等事情，实在有损仙家尊严！” “别说了！现在是我们需要探讨的事情，到底该不该使用这个方案！” “我是不会同意的，此等禁术，非你我所能控制！一旦失控，后果不可估量！！” “难道你要看着我神意门千年基业毁于一旦？！当初是谁信誓旦旦的给他做了担保，如今被人这般处死，我们实在无颜面对我宗门上上下下几千号人啊！！” “流霄等人已经被缉拿了，他们根本就是奔着死亡去的，说什么都不开口！再等几日，只能秘密处理掉了。” “还叫他们跑了一个人！！不过眼下请神大会越来越近了，你们需得尽快拿主意才好！” “哎！！” 乐羽将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将所有的事情串起来之后，细思极恐！！！ 他们最终还是启用了禁术，这是肯定的，至于所复活之人的情况，恐怕也出了岔子。 乐羽感觉灵照山的事情大概有了明显的脉络，至于细节，恐怕还需要继续探查。 那这个梦魇之人到底是谁，他对一切都很清楚，是希望乐羽做点什么？ 辞临呢，他究竟是什么身份？客栈的夫人老板明显是跟流霄认识，或许那位长老身死也是几人合伙策划的。 他们又是什么关系？ 鞭山呢？他是真的鞭山吗？这一点乐羽之前从未怀疑过，可是倘若他真的出关了，面对宗门内这些事情，他是采取了什么方案？还是？ 乐羽不再继续往下想了，当务之急是先找到知云，他肯定发现了什么的。 他的头又再次疼了起来，这一次的时间过得格外快，他醒来时刚好天亮，梦魇的时效只能在晚上，这是肯定的。 乐羽想到了昨晚鞭山的情况，今天应该会有消息，只是他现在灵力欠缺，假如灵照山压住了消息，他根本无法知道，也不可能在第一时间知道。 一想到此，他顿时愁了起来。 因着连续几日休息不佳，乐羽感觉身体沉重的厉害，他闭了眼，再次休息了一阵。 等到天色彻底大亮，他才恢复一些。 他收拾一番，推开房门，再次下了楼。 楼下一切正常，不同的是，他在其中看到了独自饮酒的杜沉。 这差点令他激动的失控，他压了压心绪的翻涌，抬步走到了杜沉的身边坐下。 杜沉只看了他一眼，又扫了眼一旁的古琴，并未开口说话。 乐羽急死了，想着怎么开口，小二端来了吃食，又加了一壶酒。 乐羽干脆倒了一杯，一仰头喝的干净。 杜沉眸色微动，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两人之间的气氛格外奇怪，连路过的人都感觉出来了，各种好奇的目光朝他们扫来。 “这人昨天不是跟一少年打得火热吗？今天就换人啦？” “对呀，怎么没看见你家少爷？人呢？” 小二笑了两声，并未回答。 乐羽却听得尴尬，他也没听到想听的答案，又见杜沉只垂眼吃饭，也未饮酒。 但也正说明，杜沉肯定知道些什么，他在等什么吗？ 第62章 杜沉的古琴 正当乐羽想开口说点什么时，对方却招手结了账。 在乐羽怔愣的功夫，他干脆的起了身，背起那把古琴，抬步便离开了桌子。 乐羽顿时急了，他拦住杜沉，对方身形比他高一截，此时也低头看他。 “什么事？” “我、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杜沉却笑了一声，好像等这个问题已经很久，但他却问了乐羽一个问题。 他问：“辞临怎么了？” 乐羽：？？？这个问题好，他也想知道。 “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嗯，他叫我来找你的。” 乐羽这下迷惑了，昨天他们分明不对付，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我不清楚，方便的话，让我见他或许能知道答案。” 杜沉并不知道乐羽的身份，但他相信辞临，所以还是点了头。 两人穿过街道，走到了另一家客栈之中，这里距离辞临家的客栈略远，相当于在两个对立面。 杜沉带着他进了客栈最里侧，推门进入时，辞临正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他昏迷了。 乐羽脸色顿时暗了下来，没想到昨晚去了一趟灵照山，竟把辞临搞成了这个样子，难怪说危险！ “辞临是什么身份？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乐羽转过身，询问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杜沉，对方的目光一直都注视着辞临，并未抬眼看过他一眼。 “我不知道，他只是叫我帮忙。” “你为何会带着一把古琴，这分明是仙物。” 乐羽问了他一直想知道的事情，同时也仔细观察着对方的神态。 杜沉脸色没什么变化，只是有些黯然，似乎想到了什么伤心往事，他叹了口气，却问了乐羽一个问题。 “你有办法跟他对话吗？” 这个问题问的好，既能试探乐羽的身份，又能达到他想要的目的，真巧妙。 “我需要看看。” 事到如今，乐羽已经不打算继续隐瞒了，从辞临能够信任他，也从在灵照山上他的反应上来看。 杜沉大概率是想来找人探知这把古琴的，只是并没有什么奇迹出现。 “好。” 杜沉轻轻的将裹了几层的黑布打开，整个盒子完全展现在乐羽面前。 盒子经过特殊处理，隔绝了古琴的波动，打开后古琴明显有了不一样的变化。 光影微动，不算明显，或许经过了漫长岁月，没有相应的感召，自行封闭。 也可能是古琴本身的主人法力不算高，具体如何，还需探知才知。 杜沉好似什么也看不见，他有些紧张的看着乐羽，眸间明显闪动着期待。 乐羽将整个古琴完整的看了一遍，脑子里思索着这面琴的主人，却发现并没有什么印象。 他又细细的感应着，体内微薄的灵力用在此处实在勉强，他定了定神，想到了知云当时留下的。 便不再多做考虑，更为深层的探入其中。 杜沉见乐羽闭了眼，许久都没有动静，这人仿佛坐定了一样。 古琴毫无动静，在感到失望的时候，古琴好似轻微的颤动了一番，他不可置信的再次看去。 此时看的更加明显，古琴确实动了，就连琴弦也有了很细微的音响，这人果然不是凡人，竟叫他撞上了！ 他不自觉的紧紧盯着这面古琴，完全没发现乐羽口鼻已经渗出了鲜血，身形也摇摇欲坠起来。 古琴此时停止了颤动，乐羽也睁开了眼，杜沉这才注意到他的情况，不免有些心急。 “怎么样？你没事吧？” 乐羽摇了摇头，他擦掉血迹，看向杜沉的眼里却带上了几分怅然和感慨。 “渐今，他很挂念你。” 乐羽叹了口气，心间莫名的有些酸涩，他没想到杜沉还有这样一段故事。 “原来他叫渐今。” 杜沉像是终于知道了什么，每每萦绕在梦里的那个身影，此时终于有了专属于他的称呼。 “嗯，你们是师徒，他出了事，你为了保全他一丝意识，带着他坠入了凡间。” 乐羽思考着渐今的话，考虑一个更为妥当的表述方式。 “代价是你不会记得这些事，你们也无法再建立联系。” “渐今是我师尊。” 杜沉重复着这句话，却突然惨笑几声，眼底闪着一片浓烈的悲伤。 他该如何说，他对他师尊是那样的情感，哪怕他失去了记忆，可依旧做着痴梦。 “他还好吗？” “嗯。” “我有没有什么办法跟他沟通？” 杜沉虽然没有了记忆，但他却一直都明白，他无法舍弃这面古琴的原因，这是本能的靠近，无关乎记忆。 “我找了很久，仙人的踪迹几乎没有，我来灵照山的目的也是这个。” “鞭山并未察觉到，他可能在说谎。” 杜沉其实也怀疑，但他当时并不敢相信郁隐，对方实在太弱。 可辞临找到了他，告诉他可以信任对方，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但辞临好似有点本领。 只是还不等他试探，对方却昏倒了。 “我只能告诉你，顺应天命。” 这是杜沉的劫难，眼下他正处于其中，当事人辨别不清，乐羽作为天神，无法直接告知。 天机不可泄露。 “顺应天命？” 杜沉却笑了两声，他将古琴仔细的收好，再次说道：“如你所言，我是自愿，何为顺应？我不懂，我只知道我愿意这样做。” “嗯，渐今希望你能走自己的路，你们......身份不妥！” 乐羽不便多说，其中的情况也不好言明，总是不恰当，如此身份，当属不该。 “应该不应该，一念之间，我明白你的意思，多谢你的帮忙，希望没对你造成麻烦。” 杜沉不再多说，他想知道的已经明确，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他会承受相应的后果。 乐羽见他的神色，知道劝说没用，渐今的意思也很明确，他虽然无法跟杜沉沟通，可是他能看到对方的情况，如今这样，也未必不好。 至于今后如何，倘若杜沉能够秉承内心坚守，未必不能跟渐今见面。 只是这些算是理想的结果，世事无常，关于以后怎么样，没人说得准。 第63章 辞临背后的真相 杜沉将古琴重新绑了起来，端正的放在一侧，他看了眼郁隐，又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辞临，眸色深沉，又轻微的叹了口气。 乐羽见他从怀里摸出来一枚玉佩，此玉正是昨晚辞临交给他的那一块，如今黯淡呈现轻微的乌黑之色，显然也遭受了重创。 “这是辞临昏迷前让我交给你的，说你一看便知。” 杜沉递了过去，而后视线再次回到了古琴身边。 “我来此地的目的已经达到，今后若还有机会，你我再举杯畅饮！” 乐羽知道杜沉这是要离开了，他点了头，手里握着那枚玉佩，终是叹了口气。 “保重！” “你也是。” 杜沉道了别，带着渐今离开了这里，他们以后会去哪里没人知道，那是属于他们自己的道路。 乐羽再次看向那枚玉佩，发现上面竟浮现出了极浅的雕刻痕迹，可是昨晚摸上去还是光滑的。 他试着探入其中，却不想被猛地给拉了进去，顿时心下一片骇然。 这是属于他的东西，里面有他专属的印记。 假如按照他以往的情况，势必在第一眼就能看出，只是如今情况受限，实在困难。 “你终于来啦！让我等了好久。” 辞临端坐在一侧，周身模糊，勉强能够辨出面容，乐羽想到了什么，心里更是不安。 “我安排你在此等我的吗？” “果然，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辞临叹了口气，语调也跟着低了几分。 “六百年前，你来过此处，寻找一种秘术。” 乐羽心下大骇，一种可怕的猜测从他脑子里闪过，辞临看了他一眼，似乎早料到了他的反应。 “灵照山当时因为微夷暴毙，消息不胫而走，众人恐慌，神意门的威信也在顷刻间瓦解。 当时也如今日举办请神大会，各界名流争相前来观阅，却不想出了这么大的丑闻。 你当时也是以参观请神大会借口，目的是来探寻秘术，却发现此禁术格外狠辣阴毒。 微夷确实死而复生，可复活之人早已不是微夷，其功力也随之大涨，几乎将整个神意门杀绝。 鞍山提前出关，封锁了所有消息，你当时发现一切，平息了这场暴乱，留下了一副空白画卷。 鞍山宗门因此得以喘息，才不至于灭亡。” 辞临一口气说了很多，身形也随之更为黯淡，乐羽知道他们时间不多了，于是抓紧问道。 “流霄跟客栈是什么关系？梦魇之人是否是他？” 辞临摇了头，回道：“流霄当时已死，如你所猜想的那样，微夷不单单对流霄那般，他名下弟子几乎都遭此毒手，如此恶劣行径，神意门却只想隐瞒，他们造出了另一个怪物。” “鞍山昨晚为何会以那种方式死去？” 这是乐羽需要证实的事情所在，也需要验证他的猜想。 “他取代了微夷，每晚都会如此，已经重复了六百年！” 乐羽想到那副场景顿时有些不是滋味，鞍山如此，其实也是镇压了微夷，可代价却如此巨大残忍！ “梦魇之人是谁？” “是流霄的母亲，当时你在客栈见到的夫人，她利用客栈的位置之便，筹划了一切，可是她无法摆脱出来，形成了梦魇。” 乐羽心里揪的紧，他不知道那位夫人当时的心情，面对那般变故，却依旧冷静的做了那么多。 当时询问申菱有关流霄的事情时，她或许已经知道了流霄凶多吉少之事了。 乐羽闭了眼，心里闪过一抹沉痛，转而又想到更为关键的一点。 “我当时为何没有处理干净，其中可有什么变故？” 按照乐羽一直以来的做事方式，一旦出手必然会斩草除根，必不会任由这件事情延续这么长时间，其中必然出了问题，才会有如今这种情况。 “你当时本就受了重伤，封禁秘术后再次遭受重创，字画是镇压之物，鞍山长久居于此间，势必会出问题，你担心后续会出问题， 留下了我照看。” 此物已不是当时的东西，难怪昨晚看到那般诡异！ “你一开始就认出了我？为何不及早告知我？” 这也是乐羽关心的，辞临既然知道他是本尊，为何还要绕那么大的圈，直接言明岂不是更好。 一听到此话，辞临却好似嫌弃似的看了他几眼，乐羽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今的他实在是太弱，否则一进入灵照山，他便能主动识别出辞临的身份，也不必他反复试探。 “我现在该如何处理？” 乐羽自身难保，这个烂摊子处理起来也着实困难，辞临既然找到了他，必然有办法。 “玉佩是你的，白日里进入灵照山没问题，你当销毁那幅字画。另外，梦魇也需要你帮忙找到流霄等人的的尸身所在之地，她方可安息！” 一切都说通了，那么知云呢？他是平白无故被自己给害了吗？ 一想到此，乐羽顿时有些不自在起来，没想到兜了这么大一圈，到头来却是历史遗留问题。 字画该是最近才出问题，鞍山设置的那一出戏，目的也是为了引出来他，亦或是寻求他的帮助。 他们之间肯定也达成了共识，只是没想到乐羽是完全对此失去了记忆， 幸好他回来了，否则灵照山很有可能因为他而大乱。 一切冥冥中也自有注定。 乐羽叹了口气，辞临的身影也在此时消失不见，他回归意识，那枚玉佩也隐入消失不见了。 床上的辞临此刻也渐渐消散，乐羽知道他的使命已经完成，同时他查收到了关于当年那件事情的所有真相。 难怪他会失去记忆，原来都留在了辞临这里。 那时他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乐羽想起了一切，又想到如今的局面，总算还来得及。 玉佩化为充沛的灵力，乐羽顿觉神清气爽，他身形一闪，顷刻间到了灵照山之上。 鞍山此时完好的坐在寝殿之内，与当前在请神大神上看到的人别无二致。 他再次复活了，尽管每晚都会遭受那般苦痛！！ 第64章 鞍山等到了他 乐羽化了形，如当年那般模样，玉树临风。鞍山见到时，眼眸顷刻间红了起来。 “仙人，你终于出现了！”说着就要下跪。 乐羽点了头，他走到鞍山面前，扶起他的手肘，探查到对方经过如此多年的画卷滋养，功力修为确实不错！ “一别多年，你受苦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 鞍山并不怨恨，当年神意门遭遇那般变故，倘若不是乐羽及时出手相助，世间恐怕再也无如今的宗门了，他守了六百年，足矣！！！ “还望仙人及早处理，我如今清醒的时间越发短了！恐怕继续下去，神意门会因我再遭劫难！” 鞍山眼里焦急，他不敢想神意门再次出现当年那种惨烈局面！！ “你可见过我的一位好友？” “此人一进来我寝宫就发现了画卷，我将其安置在里面，无大碍！” 鞍山说着，便从里带出昏迷的知云。 乐羽看了眼，也不再多说，他体内还剩有当时知云留给他的灵力，此时他迅速掐诀，同时心里默念，画卷缓缓燃起一阵青灰之色，内里发出几声惨烈刺耳的尖叫，震得人耳朵发痛，但不多时，就化为了一滩灰烬。 “鞍山，你的时间也不多，尽快安排后续事宜吧！” 画卷销毁，他无法再回去，需在夜晚到来之前，将宗门的事情处理好！ “仙人放心，我早已安排好，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该我偿还的罪孽，如今总算可以结束了。” 鞍山叹息一阵，早已对此有了心理准备，他再次参拜乐羽，脸上神采一片轻松。 “嗯，你做的很好！” 乐羽垂眼，想到梦魇之托，又问：“流霄等人尸首在何处？” “在后山我闭关之地，我已将他们的尸身尽数妥当安葬过，仙人不必担心。” 乐羽点头，将地上灰烬尽数收了起来，装入一个小巧的罐子之中，立于一旁。 他又看了眼依旧在地上跪着的鞍山，终是再次开口。 “画卷已毁，你目前有两条路。”乐羽顿了下，想到此人心性如此坚定，就此消亡实在可惜。 “第一种，在夜晚到来之际，天地间再无你鞍山，你将就此消亡。” 如此多年，倘若不是画卷，他早已轮回转世，但也因画卷，他选择了如今这种身份，只是无法再重新轮回了。 “第二种，我重新替你寻到新的容身之物，但无法再拥有人身，只能作为器物，倘若有所造化，兴许也能成为仙器。” 微夷所做之孽并非鞍山为之，如此多年他已经做得够好，也正是因为他能坚守本心，神意门如此多年来依旧屹立不倒，也愈发壮大起来！！ “多谢仙人指点，我等任务已经完成，自有的结局我很清楚，仙人不必再为我费神，我会等在夜晚到来之际，走本该属于我的道路。” 鞍山语气很平静，乐羽对他的帮助已经足够多，不必再麻烦了。 “这是你个人的选择，我不会强求。” 乐羽眸色黯然，他看了鞍山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并不再多说什么。 “多谢仙人一直以来的照顾，鞍山铭记于心！” “我还有其他事情处理，等到此人醒来，你将此物交给他，他知道该怎么做！” 乐羽将那个装了灰烬的陶罐递给鞍山，对方接过，朝他重重的点了头。 乐羽来到了后山鞍山修炼之处，这里设置过结界，梦魇无法探知进来。 他将这些撤下，闭了眼，尝试着跟对方建立联系。 如他所料，梦魇只能在晚上现身。 乐羽沉着心，耐心的等到天暗下来。 梦魇本人终于现身，只是却不再是当时见到的那位夫人模样，此时已经苍老不堪，身形佝偻，面上更是难辨五官，已然尽数扭曲狰狞。 乐羽心里一阵难受，他垂了眼，手指不自觉收紧几分。 “你好，夫人！” “多谢你！” 对方声音很轻，带着明显的颤意。 乐羽看了眼尸骨所在位置，如今这么多年过去，基本不剩下什么了。 “令郎已安息，还望夫人也能放下。” 如鞍山所言，他出关时，流霄等人均已惨遭毒手，当时逃掉的一人，一直没有找到。乐羽猜想，他可能一直都藏在灵照山下，那家客栈便是证据。 “我、如此我便安心了！” 夫人名为箐言，当年跟夫君相爱，育有一子，此人便是流霄。 当时村子里面盛行到各仙家宗门学习，倘若能够成为其中的弟子，其前途不可估量。 微夷以此为由，尤其喜欢在偏僻山村寻找合适猎物，流霄便落入其中。 后微夷认为此子资质过差，行至一半，便将其丢弃，回了灵照山。 流霄当时年岁甚小，不记得回家的路，只知道他的师尊在灵照山，历经千辛万苦，找了过去。 他不懂人间善恶，也不懂是非黑白，他撞入了微夷的寝殿，那是乐羽跟他的第一次见面。 他看得出来对方遭受了不少折磨，同门弟子不会容忍这种无名小卒信口雌黄。 微夷这些事情做得隐蔽，弟子虽觉得怪异，但还是禀告了正欲出关的微夷。 乐羽想起当时一名弟子的羞赧，此时已有了答案，当时他全然没料到会有此种事情！！ 为了避免事情闹大，也很多人见过流霄，微夷将他收为了外门弟子。 箐言想着流霄离家几年，从未回过家，便跟着夫君到了灵照山，借由为家里祈福，顺道看看流霄。 她确实见到了流霄，只一眼便认出。 流霄长大不少，活脱脱少年郎，却并不活跃，反倒阴沉。 她马上意识到不对，趁着流霄下山之际，跟他见了面。 流霄面色痛苦万分，他却依旧冷着声音，只说，一直以来他都错了，他对不起父母，他会亲自报仇！ 箐言得知这一切，肝胆俱裂，她压在了心底的痛苦绝望，跟流霄、申菱和耀辉等数十名弟子谋划了这一切。 事情发展的很顺利，微夷死了，申菱逃了，耀辉受了重伤。箐言将他归置在地下室，不久后听说申菱也被抓了。 流霄一直没有消息，她知道一切已经尘埃落定，流霄大概率是死了，她心绪悲痛，一想到昏迷不醒的耀辉，仍然咬牙坚持着。 她的丈夫终是无法承受这一切，在某天夜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耀辉醒来之后，箐言只沉默不语，但他猜到了一切，精神再次遭受重创，又昏迷数天！ 再醒来时他不再提及此事任何相关，他跟着箐言一块盘下了这间客栈，他唤箐言为“娘亲”。 灵照山封锁了所有的消息，耀辉却依据在灵照山学习的东西，私自修炼，终坠入魔道。 箐言得知这些事为时已晚，耀辉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告诉了她，他一直无法忘记，他反复做噩梦，他成了梦魇本身！！ 箐言早已死去，她终究只是凡人，可她的执念依旧存在，耀辉化作了她的样子，以如此面目全非的样子存活着，残喘着......... 第65章 尘埃落定离开灵照山 辞临作为乐羽留在这里的一抹意识，刚开始懵懂，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幻化为人形，也明白了他的任务。 耀辉知晓了一切，他们一直等着乐羽，鞍山将灵照山全数禁制了起来，他们无法进入。 一如这般结果，他终是大声痛哭，整整六百年，他的所有同窗都因此毙命，却始终无法找到尸骨，他等了这么久，此时终于完成了他的使命！！ 乐羽始终垂着眼，他一句话也没说，内心钝痛，无法言语。 耀辉此时了却了心事，在他眼前渐渐消散。 如同辞临，他们最终都等到了一个好结局。 “诸位安息！” 乐羽抬眼，眸间发红，心间情绪翻涌，直直将他完全淹没。 当初距离大战结束不久，他身受重伤，中玄却已然处于消亡的边缘！ 他顾不得那么多，找了很多方法，靠着自身的修为为他吊着命。 他探听到灵照山的秘术，来到了此处。 此等秘术乃邪术，他一眼就发现了问题，正打算回去时，却察觉到异常。 微夷当时已至癫狂，没有意识，见人就杀，整个灵照山在他到来时已经横尸遍野，尸山血海！！ 鞭山狼狈逃窜，被他及时救下。 得知一切之后，他封锁了整个灵照山，将微夷压制，发现根本无法根除。 鞍山自愿做了他的承载物！ 乐羽也因此耗费了大量血力，已无法再进一步！！ 鞍山也告诉他，此等禁术一旦实施，非一朝一夕所能解决，只能由他来压制，等将来合适的时机，再一并销毁。 乐羽等不了那么久，中玄还在等他。 他留下了画卷，镇压了微夷，同时也禁锢了鞍山。 经过推演，未来某天他会再次来到此地，只是无法携带记忆，他留下了辞临和有关这里的所有记忆。 一切都不曾发生，他规避掉了可能的偏移，终再次回到了这个地方。 一切尘埃落定，他终是绕回了原地，结束了当年的因果。 乐羽深深呼吸一口，见周围已经长出一层翠绿的嫩草，斗转星移间，春天已悄然而至。 他朝着此处再次看了一眼，压下眼底的情绪，也转身离开。 他心绪沉重的厉害，他再次回了一趟灵照山大殿，一切如他所言，都恢复了平静。 鞍山选择了他的归宿，知云立在一旁，朝着乐羽的方向看了一眼，终是什么也没说。 一夜又过去了。 天亮时分，乐羽回到了辞临家的客栈，这里还是原来的模样。 清儿到处找辞临，却并不认识他。 乐羽依旧是开始来人间时，跟松渡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清儿没有见过。 “姑娘，辞临让我跟你转告一句话。” 乐羽稍微侧身，避开对方焦急的目光。 “辞临跟着郁隐离开了，他们不会再回来。” 清儿明显不悦，看此人容貌俊美，神态也不似作假，却开口问他。 “少爷当真这样说的？” “嗯，他给你们在房间留了信，说你们一看就知道了。” 清儿闻言却笑了几声，眸色也跟着黯淡了下来。 “他一直说要走，我还以为是骗人的呢，没想到是真的！” 乐羽不语，辞临一直知道有这么一天，他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天。 “他会过得好吗？”清儿抬眼看他，“郁隐是他要等的人吗？” “嗯，他很好，不必挂心。” 乐羽说完，也转身离开了。 辞临在此生活了这么多年，所有的一切都很熟悉，这是乐羽的一抹意识，却随着年岁的推移，化作了一个他完全不会拥有的性格。 他感觉这里已经不再适合停留，灵照山如今恢复正常，所谓的请神也只是个幌子，至于后面的结果如何，这么多年来，鞍山必然有办法解决。 乐羽离开了客栈，回到跟知云第一次见面的客栈里，等到了对方。 知云手里依旧握着那个陶罐，最终只感叹一句。 “没想到灵照山发生了这么惨烈的事情！” “嗯，鞍山做的很好！”可也不复存在了。 “确实，我试过让他留下来，他选了另一条路。” “强求不得，这是他的选择，你我无法左右。” “此事已经解决，我该回去了，你保重。” 知云道了别，见乐羽已经恢复了，便也不再担心。 乐羽点头，见对方已经消失在眼前。 乐羽也打算离开，他推开房门，却撞见了一个熟悉的人，风岚。 此时她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匆匆忙忙的朝着这边走来，见到乐羽时眼里闪过一丝惊喜。 不等乐羽说些什么，对方却快速钻进了他的房间，一下子关闭了房门。 “这位姑娘.......？” “嘘！！” 风岚耳朵紧紧贴在门上，仔细留意着门外的动静。 乐羽叹了口气，走回到床边，不便理会。 他打坐休息，看到之前在街上的那名紫衣男子也到了这家客栈。 此人像是被人给揍了一顿，鼻青脸肿的，乐羽想到此人近日的血光之灾，难道跟风岚有关？ “客官，客官，你干什么？” 小二拉扯着一脸愤怒的男子，语气十分焦急恐慌。 “走开！！有没有看到一个紫色头发的女人跑进来？” 紫发女人正是他店里的客人，眼下这名男子却不是，他快速摇了头。 “抱歉客官，我店里没有这个人。” “是吗？”紫衣男子明显不信，见小二欲言又止，一把拧起了他的衣领子，声音不自觉加重了几分。 “你是不是见过？快说！不然我给你整个店都掀了！” 小二惊恐万分，他指了指对方的衣服，支支吾吾的开口。 “小人只见过公子身着紫袍，并没见过其他紫色、紫色头发。” “哼！”紫衣男子一把甩开小二，重重地哼了口气，猜想对方也不敢欺瞒他，一甩衣袖，遂离开了客栈。 吵闹声引得一些客人不满，小二连忙爬起来道歉，见紫衣男子已经走远。 又看了眼乐羽的房门，终还是上前敲了敲门。 “姑娘，那人走了。” 风岚展颜一笑，拍拍手，推开了房门。 “做得好，所有损失我来承担，你还挺机灵的嘛，来，拿着，赏你了！！” 风岚抛过去一锭银钱，小二顿时眉开眼笑，同时不住地道谢。 “还有你，多谢啦。” 风岚朝着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乐羽道谢，神情愉悦，很满意对方的反应。 乐羽点头，并不想说什么。 第66章 风岚的相邀 风岚正欲抬步离开，却再次回头看了眼乐羽，声调也悠扬了几分。 “我没在请神大会上看到过你，你该不会是神仙吧？” 乐羽：.................这两者的逻辑关系是什么？ “我开玩笑的，公子这般风姿样貌，当真与我所想的神仙一样！” 乐羽不语，脸上表情也淡，风岚顿觉无趣。 样貌好，却是个不解风情的。 “我是在夸你长得好看，像神仙！明白吗！” 乐羽却惊愕的看着她，见对方脸上兴致缺缺，顿时理解了过来。 “多谢姑娘夸奖！” “哼！无趣！光有一副好看的皮囊，性格这么闷！” 不等乐羽说点什么，风岚便已扬长而去。 乐羽：.................他该作何反应才对！？ 等过了一阵，乐羽才再次离开房间，他退了房，打算离开就此灵照山。 他在外面牵了匹马，又买了不少物资，却不巧碰到了那名紫衣男子。 此人骂骂咧咧的从他面前走过，另两位灰衣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正在劝说着什么。 乐羽听了几句，大概明白了此人被殴打的原因。 紫衣男子对此次请神大会格外不满，又猛烈抨击了风岚一直想目睹的神仙风采，对方听闻，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有些好笑，但符合她的作风，乐羽带着一丝浅笑，见他们的身影已经走远。 他收回目光，等出了街，他骑上马，继续朝北走去。 刚走出灵照山不到半日，帝尊就传达了新的消息，他说：此事与你无关，不必自责。 乐羽知道知云已经将灵照山的事情都汇报过给他，这也再次确认知云身份无异常，便不再多说什么。 接着常明又传达了新的消息，他说，中玄跟冥赤野对上了，大概方位也在北边，需注意！ 乐羽却愣了，眼下一切都不明朗，常明的意思也很明确，确认清楚魔族势力的渗透情况再行决断。 如一原那般情况，倘若开战，是敌是友都难以辨别。 最为关键的是，中玄绝非莽撞之人，他跟清野对上，因为什么？ 乐羽觉得他应该对中玄见一面，对方回归神位这么长时间，他完全没做到一个师尊应该有的关心和最基本的看望，不知怎么的，他又莫名想到了杜沉和渐今，一时间更为不舒服起来。 乐羽根据常明提供的方位，在地图上大概推断出清野可能的位置，一路前行留意起来。 他化作了辞临的样貌，同时也用了这个名字。 这本也是他，眼下最为合适。 在行进至一个小村庄时，乐羽停了下来。 再往前便会到地图上标注的魔族可能盘踞的位置，洛城。 天隐的地图上将此处着重做了记号，明显表示着此地的凶险程度。 乐羽有些迟疑，根据推断，倘若清野在这边，出现在此地的可能性很高，中玄也同样如此。 如今进城需得谨慎行事，他放慢了步伐，沿着官道一路前进，同时也在思忖着尽量合适的方法。 这时一辆华丽铺张的马车从后方驶来，其行驶速度非常快，乐羽发现其有功力加持，更为谨慎了些。 正当马车越过他时，却在不远处被紧急叫停，干燥环境下扬起的灰尘顿时令人退避三舍。 乐羽沉着眼望去，此时路上也有一些如他一样赶路之人，此时都好奇的看着这一幕。 马车的窗帘被一只透白的手猛地抬起，紧接着风岚那头醒目的紫发也出现在了他面前。 “你，上车来！”风岚带着惬意的笑，指着乐羽开口。 乐羽怔愣一瞬，迅速思考，按照目前的情况，他跟风岚应该是不认识的，辞临的记忆里并没有跟她有过接触。 “不知姑娘有何贵干？” 乐羽看着她，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我见你长得不错，邀请你去我家做客，你看如何？” 乐羽：.............他忘了，辞临也端着一副好皮囊，风岚喜欢貌美男子这一点他是深有体会，只是没想过对方会如此直白！ “风岚姑娘，我们见过的，在请神大会上，你可还有印象？” 乐羽想到了什么，带上了辞临的语气，对方大概率会记起一些。 当时他的行为过于夸张，哪怕风岚没印象，她身边的人肯定会注意到。 与其被戳穿，倒不如顺势给一个台阶，如此也不会过于突兀。 风岚闻言，果然把目光朝向了一旁的人，乐羽见对方微微点了头。 “如此甚好，上车来，我带你进去。” 乐羽见她神采毫无尴尬之色，料想她做此类事情不在少数了，便点了点头。 乐羽的马匹由其中一名男子牵着，他抬步上了马车，里面很宽敞，也带有女孩子家独有的芳香。 他不着痕迹的避开，目光也渐渐带上了几分玩味。 “你到洛城所谓何事？此地距离灵照山可不算近！” 尽管乐羽上了她的马车，但风岚却想知道对方如何能跟她一块儿抵达洛城？她为此可花费了不少法宝！ “受人之托，前来找人。” 乐羽假意不明白她的意思，随口胡诌了一句。 “你们还接这种委托？” 风岚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目光也牢牢锁在对方身上，似乎对此也有兴趣。 “嗯，也算我们客栈的另一条业务线。” 这样大概能糊弄过去，毕竟辞临在灵照山有正当的身份，兼顾其他也说得过去。 “那我给你付钱，或者你需要的东西，你会考虑接吗？” 乐羽来了点兴趣，风岚怎么看都不像需要他来做委托的，他只当是随口聊聊天，语气也随着轻松不少。 “看你具体需要做什么？倘若过于麻烦的，我需要考虑。寻寻美男啊之类的，我想你比我更在行。” 风岚终于笑出来，越发觉得此人有趣，没想到还捡了个好玩的。 “看来让你随我回家，是个好主意！” 乐羽这才意识到，风岚拉他上车，恐怕另有目的。 “你想委托我干什么？” “很简单，假装做我心上人就行了。” 风岚毫不在意的开口，仿佛此等事情非常轻松，随便拉个人就能实现，乐羽不禁沉了脸色。 他这是上了贼船？可是风岚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我不是神仙，你找错人了！” “我知道，神仙难遇，我本就只是碰碰运气。” 第67章 洛城紫薇阁 风岚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当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轻巧的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如今看来确实是报了希望的。 “你为何想见神仙？” 这是乐羽一直以来都想问的，显然风岚想找神仙这个事情，已经有段时间了，当时有些人甚至还笑话过她。 “你不想见吗？听说神仙都很貌美，我喜欢长得漂亮的。” 乐羽沉默了，这个理由实在难以服众，神仙姿态万千，抑或你想看到什么样子的，对方也可根据你所需要的幻化，等于说都是虚无的，并不真实。 “就这个原因吗？” 或许是他脸上的失望过于明显了，风岚只看了一眼，又继续补充道。 “其中之一，但剩下的我不能说。” 果然，乐羽料想事情也没这么简单，但他也不再多问。 他想到了风岚所说的家，此地明显处于洛城之中。又想到对方如此着急赶路的原因，难道出事了？ 可是看风岚的样子也不像，她还有闲情逸致当街抓男人！ 等等，她刚才说的是心上人？ 乐羽脑子里一顿，这时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她为何要带心上人回家？ “你为何要带心上人回家？跟你找神仙有关系吗？” “没关系，我单纯的想气气我姐姐。” 乐羽：................这又是什么情况？他只是个被玩来玩去的玩具吗？ “放心吧，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听说风锦寻到了如意郎君，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风岚神色闪过一丝不悦，但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又闪过满意之色。 乐羽彻底看不懂了，此等事情也拿来比较，实在令人意想不到。 两人说话间，马车已经驶进洛城，跟其他地方不一样的是，这里进出需要核实身份。 风岚将家族徽章展示出来，对方放了行，甚至还带上了几分恭敬。 乐羽更好奇她的身份了。 他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并不敢随意试探洛城的情况，假如清野在此地，他等于自己送上了门，这无疑是不可取的。 马车一路前行，沿着城南方向，最后落在一处名为紫薇阁的地方。 “走吧，到了。” 风岚拉开马车布帘，提起裙摆，越过乐羽，弯腰走了下去。 乐羽也不再多想，跟着她一块进了大门。 整个紫薇阁独成一派，附近放眼望去看不到林立的建筑，只这一家。 风岚走过之处，家丁都围了上来，同时也对跟在一旁的乐羽感到好奇。 “小姐，出行可还顺利？” 早在一旁等待的丫鬟立马凑了上来，目光却落在了乐羽的身边，有些欲言又止。 “嗯，我爹呢？可还在书房？” “老爷正在跟悦华公子探讨剑术，在北门场上，少爷也在。” “悦华？他几时到的？” 风岚速度也加快了些，几人穿过长廊，又绕过几处山石，最后来到了丫鬟所说的北门场。 此处是一处非常空旷的竞技场，周围设立了各类武器装备，场上中央立着一圈人，欢呼喝彩声不断从里面传出来。 乐羽巡视周围，见紫薇阁依山而建，处于高位。 其独特的地理位置形成一道天然防线，又能观察到整个洛城的动向，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 他又见整个紫薇阁的布置，风岚的父亲大概对武器这块颇有研究，从各处摆放的机关就能看出来。 “爹，我回来了！” 风岚高声朝着人群喊去，一个体态雄伟的紫发中年男人从人群中走出，其一旁同样是另一紫发年轻男人。 风岚一家的紫发标志果然扎眼，几乎不用想就能猜到场上几人的身份。 “风岚回来啦？怎么样？可有找到神仙？” 风父庄严的脸上带上了笑意，虽然早就知道风岚此次出行结果，但还是给予她耐心和宠爱。 “神仙没找到，但我给你找到了很好的女婿。” 风岚闪身，将一旁的乐羽介绍过来，“辞临，我在灵照山认识的，对我一见钟情，我特意带回来让你们看看。” 乐羽沉默了，风岚可没说还有这一环，不过他还是走上前，谦和的行礼。 “各位好，我是辞临。” “幸会，我是风岚的父亲，风复沧。” 风复沧朝着辞临点头，眸色里带有浓烈的探究意味，显然没料到风岚会带一个人回来，还说是心上人。 “辞临，这是我哥哥，风昭廷。” 乐羽再次朝着一旁面如冠玉风度不凡的紫衣男子行礼。 “这是我哥哥的朋友，悦华公子。” 悦华俊逸的脸上尚有些发红，身形高大，臂间力道强劲，透过行礼的动作，乐羽发现此人功夫不错。 又见他手中的剑，端的稳稳当当，剑气凌冽，颇有威慑力。 “辞临公子可先行移步客房，休息片刻，我等稍后会正式将你介绍给夫人！” 风复沧朝着乐羽开口，又看了眼在一旁美滋滋的风岚，顿时感到有些头疼起来。 前脚刚告诉风岚，关于风锦婚事的确定，下一步她也带了男人回家，你说不凑巧谁信？ 更何况两姐妹从小到大就互相攀比，这毛病这么多年一点也没减少，反倒越来越严重了起来。 乐羽大概猜到风复沧的想法，也不多做停留，干脆的点了头。 一旁的丫鬟立马带着他离开了北门场。 他们穿过山石，又绕过湖泊，接着在楼阁南门的偏厅停下。 这里是专供客人休息的位置，据丫鬟离儿的意思，紫薇阁每年都会接待来自天南地北的武器爱好者，共同研讨。 实际也是互相炫耀着各自的见闻和收获，这一点也显而易见。 “公子可在此处先行休息，小姐很快就会过来了。” 丫鬟离儿小心的招呼着乐羽，对他的身份带了几分害羞和好奇，明晃晃的直接表露了出来。 “有劳了。” 乐羽不免觉得好笑，他客气的送走了对方，房门被轻轻阖上，他才终于沉下来心，仔细的探查整个紫云阁。 这里没有清野或者中玄的痕迹，这几乎可以断定。 既然风岚需要他的帮忙，那他也可以在此地待一阵子。 倘若这里有两人的消息，那迟早他是能够知道的，倘若没有，他也可以及早离开此地。 一打定主意，乐羽也不再多想什么，他端起一杯茶，细细的品尝。 刚咽下一口，房门就被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