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龄差美学》 第1章 人体素描横扫面试 炎热的夏季,暑期来临,无数的学生欢天喜地,也有无数人泪洒校园,有人入学,终会有人毕业。 季沨就是这届毕业生中的一员,告别了学生时代,作为已经走向社会的大好青年,她的生活也在发生变化,给她感触最深的就是——钱这东西是越花越多了,而兜里的却越来越少了。 手机提示音想起,系统再次提醒她余额不足了,要她速速充值,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提示了,每次看到同样的信息都让她很不爽,平时冲个值就提醒一遍,一没钱了就开始刷屏,和催命是的。如果系统能成精,恐怕化成的人形就是古惑仔里光着膀子收保护费的马仔吧,举着大砍刀威胁着用户,充钱! 噢,对了,差点就忘了,解放以后的都不能成精。 季沨把签字笔别到黑皮本上,随手扔在一旁,一记伪托马斯翻转从床上翻下来,踹了脚转椅,椅座旋转,靠背上的白色衬衫转到面前,季沨拎起衬衫在空中甩了甩套在了身上,蹦蹦跳跳的来到试衣镜面前,郑重其事地整了整领口,拿起梳子顺了顺头发,指缝划过秀发,最后梳起了马尾辫。 对着镜子甩起马尾辫,季沨咧开嘴,洁白的贝齿整整齐齐亮相,舌尖舔过小犬牙,她轻咳了一声,故作出腼腆的笑容,对着镜子说道。 “我叫季沨,应届毕业生,本科学历,设计专业,擅长平面设计,服装造型设计,性格开朗,爱好广泛,善于交际,看到贵司有招聘设计师的意向,希望能有幸加入公司团队,未来与公司共同……” 说着说着,季沨看见镜子里自己乖巧的和个小淑女是的,嘴角就开始抽筋,她扶着镜面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菩萨显灵啊,我都可爱到如此地步了,您就开开眼吧。” 她拿起应聘的资料,又整理了一番衣衫,踩着蹩脚的高跟鞋踏上征途了。如果面试官能拿着法器对她说:我叫你,你敢应否?她一定跳着脚高喊着,我叫季沨!快收了小的吧。 一出门,明媚耀眼的阳光透过云层照在头顶上,顿时多了几分舒适的暖意,云海层峦叠嶂,仿佛一般洁白而柔软。季沨眯起眼睛仰望天空,貌似结束上一份工作的时候,就是这种天气吧。 别看季沨现在因为就业问题火烧火燎,其实毕业前她可是一帆风顺的,那时候师哥师姐给她推荐过工作,但是季沨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就是一门心思要投身于一家影视小公司里锻炼。一来是她很喜欢电影,当时公司承诺会让她处理电影电视的海报;二来都说小公司锻炼人作为起步也没什么不好。 自认为慎重考虑过后,季沨在那家小影视公司里上了一段时间班,一心期待着能接手电影海报和后期的设计任务,结果片子是一部也没看到,到是下班时间里被领导带出去应酬了几次。 记得当时一桌子不知来历的制片和导演推杯换盏,还有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少男少女挤眉弄眼,谈笑风生,季沨突然觉得她心中的憧憬和现实的纸醉金迷是不能置换的。她的职位不过是张空头支票,老板的构想宏图不过是一张很大的饼。真正的艺术长什么样儿,她也没见过,但对于眼前灯红酒绿的艺术,她还是有点原则的,所以季沨辞职了,领到没有提成的基本工资,然后又因为泼了某位撒酒疯的不知名导演,最后到手的现金被扣的所剩无几。 呵呵,季沨遮住直射下来的日光,失败的时候天气就是这样,那今天说不定就是个好的开始呢。正在她对面试憧憬到傻笑起来,发现站台旁的公交车要悄然离开了。 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要知道这趟公交可是出了名的难等,她也顾不上脚下踩的高跟鞋,挥起手向公交车狂奔而去,她真的有信心的,只要再近一点,司机师傅就能看到她了,结果只听见身后“啪啦”一声响,卷在背包里的面试材料掉了出去,洒在跑过的足迹上。 眼看着公交车扬长而去,她垂头丧气地转过身,捡起遗撒在道路上的材料,阳光由温暖转为了炎热,大概是刚才跑得太快的缘故,小巧的汗滴滑上鼻尖,路过的行人指着她掉在地上的面试素材,像是看笑话是的说:“呦,你这都是什么玩意儿?女孩子家家怎么还画这种东西?” 季沨听见路人的窃笑,没好气儿地白了对方一眼:“怎么着,没见过画男裸|体的啊?” “你看看这身材,可是标准的黄金分割,模特中的上等品呢!”说着,她迅速把掉在地上的素描画捡了起来,跑向站台去等车。 该死的大栗子竟出馊主意!季沨心里暗骂着,栗子是她的好朋友,在她找工作最困难的时候锦囊相助,说季沨既没有工作经验,又不萌萌哒,长得还算赏心悦目,但是嘴巴太毒不能深聊,反差美,到她这里只剩下反差了,所以在面试中只能上点儿干货了,让她把拿得出手的作品全带上,保不齐会有面试官看走眼了。 几次面试未果之后,季沨也急了,决定把压箱子底儿的优秀作品拿出来,这年头设计师清一色的都是电子作品,她就要追加一副素描作品来一较高下! 季沨小心翼翼地把素描画展开,画面上的男模特赤|裸着上身,仅穿着一条丁字裤,将近九头身的身高,标准的倒梯字身形,肌肉纹理生动,摆出了像雕像一样的姿势,眼睛流露出懒散的神采,他微微侧身,仿佛要从画面中走出来,这是季沨至今为止最满意的男性裸|体素描,是在大学专业课上的作业,当时的这位男模特儿也是让她记忆犹新…… 素描上微微抬起的眼皮,挑起了眉角,慵懒的神情,还有抿起的薄唇撇出的一抹坏笑,那是属于成年人的坏笑,就算季沨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完全将那苏至骨髓的感觉还原在画面上,区区一张素描纸哪里容纳得下那么多的内容。 真是个妖孽啊。 就算过去了几年,季沨面对这张画的时候,想到的仍然是这个词。 小季沨,你可得把我画的好看点。仿佛耳边又响起了男子的声音,记忆中,大叔的声线很温柔,只是搭配上他的神情,让人觉得大叔的温柔可不简单呢。 随着喇叭声响起,公交车驶入,季沨拉着双肩背的背带,走上车去。 …… 面试的过程出奇的顺利,倒不是说面试官对她的才华赞不绝口,而更像是不太看好她。 本来通过层层的筛选能有机会来面试,季沨是有些期待的,自信心也在灾后重建,结果在问到工作经验的时候,面试官很快就失去了兴趣。大学的专业课成绩再好,也架不住其他竞聘对手有着丰富的行业经验。讲专业知识季沨还可以说得头头是道,但是说到实践上,她也只能是摸着石头过河了。 “嗯,你的基本情况我们公司已经了解了,你还有什么要问吗?”面试官很客气地说着官方辞令。 季沨一听见套路话不免有些失落,人都是有第六感的,她预感着面试又要泡汤了,明明准备了那么久,连早上的时候都在做着面试演习。 “这是我大学时候的美术作品,我绘画基础还是不错的,希望我的绘画能力能在贵司的工作岗位上发挥出来,”季沨无力的争取着,越说声音越小,她翻出了自己的作品,决定还是展示出来,虽然对眼前略显古板的面试官不再抱有希望,但总要对得起自己吧。 很显然,在现今信息化的时代,面试官并不喜欢这些老掉牙的东西,不过大公司的人员素养良好,他还是做个样子,把作品拿起来看看。 季沨则坐在旁边等着对方的吩咐,等待着走人的那一刻。 她等啊等,屋里却没有任何需要她出去的动静。 “你叫季沨是吧。”面试官终于开口了。 “嗯?对,对的。”季沨抬起头,正好和面试官的视线对上,她看到了中年男子眼睛里的谨慎和惊异,而他的手里正捧着那副裸|体男人的素描。 他的神情可不像是一开始那么人性光辉了,转而带上了几分献媚的神采。 “呃,季女士,这是您的作品啊。” “您在这儿等我一会,我马上回来。” 第2章 老爷,我愿意 季沨双眼发直,她坐在休息室的长椅上,仔细回忆着究竟是自己死皮赖脸赖留在这里,还是面试官殷切的把她留下了。 在等待复试期间,她看到了一个个被淘汰的面试者从身边走过,他们也同样需要这份工作,然而她却坐在了这里。 事情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季沨突然有了中大奖的感觉,回忆起20多年的点点滴滴,她中过的最大的奖就是两袋洗衣粉了,那时候是一种占了小便宜的感觉,可现在的感觉就完全不同了。 我何德何能啊!竟然冲进复试了?! 季风越想脑子里越乱,她甚至猜想是不是因为复试也有名额限制,人数不够,所以她被算进来填人头了,再或者面试官被她的艺术涵养所感动,灵魂得到了升华,总之她忘不了那前后一秒钟的转变。 她整理起背包,想起素描画还在面试官的手里,他看过之后就拿走了,一会还要记得要回来。反正现在也是呆着,她闭上眼睛养精蓄锐,准备迎接复试,却有个声音打扰到了她。 “呦,我看见谁了啊,这不是季沨吗?” 原本安静的走廊上突然调高了8度,耳朵有点刺痛,季沨对这声音可是记忆犹新,她站起来不自觉的摆出了战斗形态,竖起的眉形随时准备应战。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畸形,越不想看见谁,她就和踩在脚下的口香糖一样难缠。 迎面花枝招展的姑娘叫童艳艳,是季沨的大学同学,她们是同院两个系的,自建校以来两系的学生就积怨已久,期间没少干架,而这位童艳艳仗着家里的关系飞扬跋扈,更是把矛盾激化到了峰值。 “世界可真小。”季沨撇了撇嘴,挤出了句不疼不痒的话,如果面试中遇到老情人还能算得上惬意,但是遇到宿敌就有点——太倒霉了。 “我可不觉得是世界小的问题,我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嘛,今天在这里能看到你,应该算是奇迹了吧。”童艳艳白了她一眼,迅速评估了她一身面试行头的价值,还有那平价粉底涂在脸上后需要补妆的效果,轻蔑的笑了笑。 要说这两个人的梁子可是由来已久,童艳艳在学校里仗势欺人是出了名的,有次欺负到了季沨室友的头上,逼的她寝友没了奖学金,暑假打了两份工,还把腿摔破了,季沨知道后拿着暖壶就去童艳艳寝室理论了。 一开始她们还以为季沨要泼开水了,结果她把暖壶往桌子上一放,倒了三杯水,边说边喝,愣是理论了大半宿,把那几个出坏主意的女生骂到狗血淋头,最后还以一句:“妹子就您这智商,以后还是别叫童艳艳了,改叫巨|乳|乳吧!”完美收官。 从此之后,童艳艳在私下里就有了这个外号,让她也牢牢记住了名叫季沨的臭丫头。 本来面试就云里雾里呢,现在又多出个宿敌来搅局,季沨更晕头转向了,她往面试的屋里看了看,真想拿回素描就走人了。童艳艳见她四处张望,鼻孔里哼出不屑的音符。 “你是来面试的?”她翻着白眼。 “是啊。”季沨随便应了声。 “呦,运气不错啊,公司里筛人那么严,也能有漏网之鱼。” 季沨听出来话里话外的讽刺挖苦,心想,就算毕业了也算是同窗一场吧,才一见面就要开掐,刚发完毕业证的校长知道了得多伤心啊。本来她是不想搭理童艳艳的,结果这货自言自语说的好是热闹,一会儿说是她家里给介绍的工作,一会儿说以她家的面子根本不用面试直接就能通过,描绘的好像公司就是她们家开的是的,季沨越来越不耐烦,觉得就是不为自己争口气,也得为那些辛苦来面试的少男少女们说两句吧。 “童大小姐,每一位来面试的人都对未来报有希望的,他们希望自己的价值被认可,并不是您这样为了显摆家里比一般人牛气才来上班的。”她每一个字都重点强调,最后总结着,“成为设计师也是需要实力的!” “呵。”童艳艳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位中二病晚期的早产儿,她抱着手臂,指甲上的水钻在季沨脸上晃出斑驳。 “也只有你这样的苦逼才愿意去当设计师吧。”她看着自己纤细的手指,大家闺秀的玉手只用来敲键盘也未免太可惜了吧,“我是要每天守在老板身边的,只有站在巨人肩膀上才能有未来。” 季沨不爱听了,这话说的,好像我们这些蝼蚁只配在巨人脚下爬是的。她耸了耸肩膀,童艳艳的德行在大学期间是见过不怪了,她也是在期间深刻的认识到了,世界的公平只是相对存在的。 走廊上,两个人剑拔弩张,谁也没给谁好脸,就在这时候,隔壁办公室里走出来一位男士,大概是皮鞋踏上地砖的声音过于清脆了,两个女生同时注意到了他。男士西装笔挺,身材修长,笑容可掬,头发梳理的一丝不乱,一看就是职位不低的人员。 “吴助理,您忙完了啊,我是陈总介绍来的童艳艳啊。”她就和小女生见到男明星是的,一猛子扎了回去,特别殷切的打起招呼。 季沨眨着眼睛注视着突发的一幕,人前人后变脸的速度比翻书都快,觉得自己就是加上下辈子也追不上童艳艳的演技。 男士朝着童艳艳点头致意,却侧身迅速绕过了她,季沨正为她热脸贴冷屁股暗爽,男士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身边,一副又宽又挺的身板矗在面前,连胸口领带打的是温莎结都看的一清二楚。 “你就是季沨吧。”男士问着。 咦?季沨怔了下,她缓缓抬起头,满头问号地注视着面前的男士。 大概是看出来她小表情上的困惑,男士轻笑了一声,他的牙齿又白又齐,就像是从言情小说里走出来的人物。 “你和我过来下吧,我给你做复试。” 他招呼着季沨跟上,两人进到一间办公室里。 这…… 童艳艳呆在了原地。 这不可能啊,她才是今天面试的主角! 而且,为什么是总裁身边第一红人给季沨面试啊! ********* “你不用太拘谨,放松点。”吴助理态度很和善,笑容温柔。 这位男士也自我介绍了一下,他姓吴,叫吴超,是公司总裁的助理,现在负责给季沨做面试。 季沨面部肌肉抽了下,不是吧,别人家面试官都是主管和经理,怎么到她这儿成了总裁身边的人了,她有点心虚了,不过还是挺了挺腰板来壮胆儿。 “呵呵,不用担心,我没想难为你的,”吴助理说着,他拿起一张准备好的打印纸,“我们公司有一个助理的职位给你,希望你考虑一下。” “我应聘的是设计师啊……”季沨睁大眼睛,她更想不明白了,助理和设计师是两个领域的吧。 “哦,我们看了一下,你的设计师资历并不能胜任我们的工作。” 那助理资历就能胜任了?活了20多年,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这天赋,季沨差点就吐槽出口,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还是争取着问道:“我大学期间学的是设计,成绩不错的,还是希望能去设计部门。” 吴超笑了笑,他扶着下巴的动作像是在思考,最终补充着:“你看这样好不好?助理的职位试用期3个月,到期之后再做评定,你可以提交转去其他部门的申请,然后……” 他在一张纸条上写了几笔,然后把纸条推到季沨面前:“这是你的薪酬,看看可不可以?” 季沨低头一看数字,双眼就直了,刚才还扭捏的和一只鹌鹑似的,现在马上变成一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忠诚样,仿佛这家公司就是她梦寐以求的是事业线。 “好,行,就按您说的办吧!” 那一脸“老爷,我愿意”的表情,季沨都觉得心里的那只自尊心小人儿在抽她了,难怪会有人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吴助理给季沨描述了岗位职能,而季沨的脑子里却只有薪酬的一连串数字,还有即将脱离失业苦海的喜悦,当她离开公司的时候,甚至觉得这个世界都有点不真实了。 下台阶的时候,她显然还不能御驾的了高跟鞋的高度,走偏了几步,差点儿摔在公司门口,她赶紧看看四周,确认没有人注意到才算松了口气。偶然间,她看到从写字楼另一扇门里走出一行人,他们步伐很快,个个穿戴整齐,走向停在门口的黑色轿车处,季沨猜他们应该是这家公司的领导层团队吧。 有个身影快走了几步去到轿车旁开门,然后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那不就是今天刚给她面试的吴超吗? 紧接着,季沨在人与人的缝隙间注意到一个身姿,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个身形,完美的黄金分割比例,九头身的“妖怪”。 难道是…… 妖孽大叔? 第3章 老妖孽 季沨一向认为她的睡眠质量极好,小时候经常被人夸做没心没肺,直到懂事之后才开始深刻反思这番评价的意义,却又无力反驳。 失业的时候也没见她做过梦,结果找到了工作之后,她到梦劳魂想了。在大学期间的一段回忆在脑中渐渐浮现。 …… 那一年,季沨的专业课里有一项就是绘画课程,比起电脑绘图和理论知识,那是她最喜欢的一门课程,就算再懒惰,她也能每次早早去到画室里占地儿,要知道如果选的位置不好的话,画起来角度就会不漂亮,要是前面挡着别的同学就更糟糕了。 一大早她就背着画板从宿舍里出发了,也顾不上去食堂吃早点就直奔画室,走在校园的林荫小路上,清风刮过面颊,地上渗透出新鲜的泥土味儿,季沨很享受地闭上了眼睛。 清晨的校园好惬意,操场上总有很多有毅力的家伙们在锻炼身体,永远会有情侣手拉手在操场上漫步,不分白昼,她觉得大学之所以那么美好,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不管你是否在学生时代谈过恋爱,都会被校园里的恋爱气息所感染,那些正值青春年华的莘莘学子们,他们渴望着展开眼界,渴望着抒发情感,渴望着美好的恋爱。 季沨进到教学楼里,距离上课还有些时间,她背着比厨房案板都要宽大的画板匆匆上楼,走廊上空无一人,她仿佛听到了自己呼吸的回音。 “第一,第二,第三,没错,就是这里了。”季沨确认着,他们班使用的是第三间画室,她卸下画板走上前,得赶紧进去占个好位置。 推了下画室的门,门是虚掩着,碰一下儿就发出“吱扭”的声响,季沨还以为是老师已经过来了,进屋后正要毕恭毕敬地问好,却看到眼前冷不丁地晃过一抹秀色可餐的肉色。 健康的肤色绝不是颜料能调配出来的,这是血液都在流动的生动视觉感受,不会是画室里的任何一幅作品,而是…… “呀——”季沨睁圆了眼睛,她的意识里只剩下尖叫了。 天! 天啊!我都看到了什么?! 季沨很难形容发现新大陆的心情,她简直是中了大奖了,在国家一类大本的教室里惊现裸|男! 就在画室里面,有一位男子正在脱下身上的衣服,他光着双脚踩在地上,几乎一|丝|不|挂,只穿着一条丁字内裤,笔直修长的大腿和硬邦邦的胸肌腹肌完全展露无遗,旁边脱下的衣服整齐码放,显得生活习惯良好。 惊呼声刚开了个音,男子就注意到了季沨的存在,她眼睁睁地看着男子墨色的眸子对着她眯了下眼皮,视线锐利的像剑刃,朝着她劈砍过来。 除了抱头鼠窜,季沨也真想不到什么应对的方式,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双手不受控制就捂住了脸,撒腿就往门口跑。 “喂,你,等下!” 身后的声音迅速追了上来,速度比常年体育落后的季沨快多了,像一阵风席卷而过,门板被死死的按住,季沨被堵在了屋里。 还有什么比被一个裸|体男子堵在屋里更可怕的!就算季沨觉得她日常的神经可能是d罩杯的,此刻也是傻在了原地,原来在危险来临的时刻,女人的纤细尺码都差多的。墙上像是有一块强力磁铁,她后背紧贴着墙壁严丝合缝,一双眼睛睁得炯炯有神,颇有只要你胆敢靠近一步,老娘就死给你看。 在贞洁烈女熊熊燃烧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千钧一发之际,倒是堵在门口的男子先笑出声了。 “噗,呵呵,哈哈哈哈——” 此男子笑的毫不掩饰,声音清脆,不加有任何乌七八糟的杂质,他不像是要有任何冒犯的举动,反而更像是在看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抱歉,真的很抱歉,我是不是吓到你了。”男子摊开手,像投降一样举起来,示意自己不会乱来,好让她放心。 “你别过来,在那儿别动!”季沨明明处于劣势,却还是鼓足了勇气威胁着,就和一只耀武扬威的母鸡是的,“你是什么人,到我们大学里干什么?” 男子看着她,一副很好笑的样子,他拿起挂在门后的长袍,很潇洒的甩到肩后,就像港产片里黑社会大哥视察工作的样子,只是身上光溜溜的只能在澡堂子视察了。季沨眼看着赤|裸的男躯被长袍遮挡,竟然觉得心跳有点加速,景象太过赏心悦目。 并非是季沨的脑回路跑偏了,是从严谨的学术来说,男子身材可以说是无可挑剔,无论是肌肉的形状和分布,还是从肩膀到腰身再到脚踝的比例,都是像极了古罗马雕塑师手下的工艺品,完美无瑕,不,应该说未曾修饰过的人类身材,还要更加强烈,有质感。 男子不慌不忙整理着衣衫,长袍裹在身上,腰带束起,很有耐心地抚平袖口的褶皱,直到一丝不乱才抬起头,他笑盈盈地说着:“这位同学,请不要对我那么凶噢,我可是你们学校请过来的。” 季沨脸上划下了黑线,我们学校请你这样的人过来干什么?请你过来不穿衣服吗?等等,季沨发现自己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近两周的课程是人体素描吧,而他们之前刚画了雕像人体素描,那今天,难道是真人的…… “这不可能!你少骗我了!”季沨满口否定,她也不像刚才那样畏缩,勇敢的往前挺了挺,果然人穿上衣服就是不一样了,当然是对方穿上衣服。 “呵呵,我为什么要骗你啊?我是你们学校请的素描男模特,同学,你是觉得我不适合当模特儿吗?” 男子的笑颜很平静,很温柔,简直是柔软的可以弹起来了,季沨却觉得那只是表象,从男子堵住她的那一刻起,她就开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男子应该比她大不少,大概是三十岁上下,面型已经没有了青年期的圆润,变得棱角分明,他的眉弓骨高挺,眼睛深邃有点像外国人,最好看的还是那张嘴,唇形标准薄厚适中,嘴角微微上扬的弧线带出一抹谦和的笑容,可实际上,季沨又觉得那谦和温暖的笑容背后,是大人的狡猾,还有戏谑。 “我们系常年抠门的厉害,平时连桌椅板凳都舍不得换新的,给社团的费用都是抠抠缩缩的,不可能花大价钱请您这种水准的模特来。”季沨说的有理有据。 男子抱着手臂,他饶有兴趣的问着:“那你们学校该请什么样的?” “首先像长成您这样的,肯定贵,我们学校不会请,但是我们也不会请太便宜的,因为太便宜的长得没法儿看,我们都画不下去,所以那些既不是很帅,又不是很丑的才是我们的首选,一般就是从附近的建筑工地招俩差不多的男的就完事儿了。”季沨摆事实讲道理,说的头头是道。 “哈哈,有意思,你真可爱。”男子毫不掩饰他对季沨观点的兴趣,笑得更放得开了。 没错,就是这个笑容,季沨再次确认,在和颜悦色的笑容背后,有着属于大人的狡猾和坏心眼,可是又不招人讨厌,甚至会让人脸红心跳,季沨想了半天,最后有一个词来形容会比较合适,那就是——妖孽一样的男子。 “看来这次你们学校是捡到大便宜了。”男子说着,“早知道我就先看看行情再过来,不轻信你们老师的话了。” “咦?我们老师请的你?”季沨眨眨眼睛。 “你们老师是我的朋友,他说这里招人体模特,而我正好又有事有求于他,就被忽悠过来了。”男子笑眯眯地说着。 这倒是也有可能,她想了想,以他们老师对艺术孜孜不倦追求的热情来看,能有位身材如此极品的模特亲临自然是极好了。 “哦,既然是这样,您就继续准备着吧。”季沨挪开身子,往教室里走去,她把空调打开了,男子穿得这么少,别再感冒了。 男子丝毫没有拘谨,他坐在为模特儿预备好的凳子上,认真注视着季沨摆弄画架子,只见她来回调整了几次位置,最终在前排偏左的位置定了下来。 “小季沨,一会儿把我画的好看点儿哟。”男子说着。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季沨猛然抬起头。 男子指了指他面前的画板,画板背面用狂草书写着“季沨”二字。 真是的,季沨鼓起了腮帮子,一进门被吓了个半死,现在又被别人知道了名字,她心里有点不服气了,没好气地说着:“模特儿不要影响作者心情啊。” “模特儿?”男子微微蹙了蹙眉头,“我不太喜欢这个称谓。” “小季沨,你以后可以叫我安叔吧。” …… …… 真是一个漫长又真实的梦境,季沨甚至想起了其中的种种细节,一位建校以来颜值和身材最佳的模特,一个有趣又爱捉弄人的老妖孽。 季沨还想回忆起更多,却被一阵狂暴的敲门声吵醒,外面的人不耐烦的高喊着。 “开门啊,十万火急!” 第4章 我的老板是衤果模? 刚一睁眼就被禀报说是十万火急,感觉就像是敌方已经打到家门口了,而季沨还在床上做着黄粱美梦。 她也顾不上形象,披头散发,活脱一个刚摸完电门自杀未遂的样子,刚打开门就有一条身影钻了进来,紧接着厕所门上锁,冲水声响起,一气呵成。 敢情是这么个十万火急啊! 季沨站在原地,由原先摸电门自杀未遂的样子,变成了练功走火入魔的样子,她没好气地高声喊着:“栗子,你把我这儿当什么了!见面连个招呼都不打,直奔厕所,我的自尊都受到严重伤害了!” 厕所里传来流水声,洗过手之后,有人走了出来,他一脸不好意思的窘迫,却又嘴硬地反驳道:“我不是特意来看你的嘛,顺便借用下厕所,一个女孩子家,瞧你大呼小叫的样子,减肥没成功,心胸到是瘦了不少。” 哈,这是一大早就要与我比试逗贫的节奏吗?季沨笑了起来,她可是很喜欢和竹马君一比高下的。 眼前这位刚从厕所出来,又瘦又高,高鼻梁大眼睛的帅气小哥叫林栗,爱称“栗子”,是季沨好朋友排行榜中的白金级vip。他们俩的孽缘甚至可以追溯到童年,小的时候就是邻居,连学会说话和走路都是前后脚,入学成了同学,上课成了是同桌,考入大学后,他们又都考上了同一个城市,更巧的是连学校都挨得挺近,所以就有了朋友排行榜白金vip的称号。 眼看着季沨眼睛乱转,不一定憋着什么好话呢,栗子撇了撇嘴,赶紧岔开话题:“我是特意过来恭喜的,听说你找到新工作了,还是个挺靠谱的公司。” “还行吧。”季沨勉强回答着,一提起新工作,她有点没信心了。 “你们别以讹传讹,其实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靠谱,面试的时候有种是骡子是马都往外溜的感觉。” 栗子轻哼了声:“知足吧,瞧你那一脸不乐意的样子,你就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进那家公司呢!你倒好说的又是骡子又是马的。” 季沨也不想得了便宜卖乖的,只是她总觉得这次应聘经历糊里糊涂的,面试的流程都走了一遍,签的也是正规合同,可就是让人放心不下。 她缩在了沙发上,纤细小巧的身形和宽大的沙发形成强烈对比,拖鞋被甩到了墙角上,她懒洋洋地靠在沙发扶手上,仰望着天花板,以前都没注意过,原来房顶的墙皮裂出了数道裂纹了,果然不是自己家的东西就不会上心啊。这间房子是季沨妈妈的一位朋友的,阿姨觉得反正也是出租不如租给个熟人,于是她就占了这便宜,不用再受找房子之苦。 “你能不能坐姿文雅一点,四仰八叉的成何体统。”栗子看她像一块融化的布丁一样堕落在沙发上,丢过去一个靠垫,让她坐直了说话。 “我慵懒的坐姿正是一位艺术工作者对于自由的向往和追求。”季沨胡乱找着借口,她在等待看栗子下一秒的变脸。 果然,栗子马上露出了那种标准理工科学生与艺术生出现代沟的神色。说来两个人在高中时代就在学术上分道扬镳了,季沨坚持了她对美术的热爱,而栗子发愤图强考上了理工院校,不过这些并没有阻碍他们孽缘的长存,反而变本加厉地找到了互相调侃的乐趣。 “就你那歪门邪道的观念,小心上班第一天就被开了。”栗子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你是吃设计这碗饭的,主要还是看作品,也没准儿能混下去。” “唉,什么设计啊。”季沨喃喃道,回想起自己一个艺术工作者活生生的被掰成了助理的职位,还被施加了糖衣炮弹,严重动摇了她在艺术领域发展的决心。 “他们给我安排了一个助理的活儿。” “我去,谁这么想不开啊,找你当助理?如今毕业生就业都到了如此魔幻的地步了?”栗子张大了嘴,有点难以置信。 季沨黑着脸,有的时候和你太熟的人就容易特坦诚,让她特别怀念那些虚伪只说漂亮话的美好岁月。 “谁知道啊,不过新公司的高层我好像认识。”她随口说着。 “噢?”栗子警觉地竖起耳朵,追问道,“你熟人?” “也就算是认识吧,我们老师的朋友,都好久没联系了。”季沨回答道,她没有把画裸|体素描的事情说出来,因为到了栗子耳朵里,恐怕他只能听见“裸|体”俩字,忽略掉素描本身,这无疑会加重他智商的负担,加剧对艺术进一步的误解。 栗子沉默了片刻,他保持正言厉颜的样子时,还是有几分翩翩潇洒美少年思考人生的神采,他凑到了季沨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励道:“能让领导看走眼也是一种实力,狗屎运更是上天对你的恩惠,别灰心,再接再厉。” “……” 季沨拿起坐垫儿朝着他的脸上砍过去。 ******** 第一天上班就惊心动魄,季沨提早来到了公司里,她和前台说明了自己是来入职的,结果前台小姑娘紧张兮兮地叫来了人事经理,经理大人亲自带着她去到工作岗位上。 这些也就算了,季沨就当做是新公司体贴员工,经理对新员工入职亲力亲为,可眼瞅着电梯一路就往楼顶去了,按照金字塔原理,不会是楼层越高,职位就越高吧? 季沨抹把冷汗,赶紧在电梯里照了照今天的尊容,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像位office dy,她今天特意把头发盘起来,乌黑的秀发在脑后盘出柔美的起伏,露出白皙的耳垂儿,还有纤细的脖胫,她身着白色衬衫黑色筒裙,早上的时候犹豫再三,还是穿上了一双很是蹩脚的高跟鞋。 电梯门打开,她随人事经理去到岗位上,当看到吴超也在的时候,季沨觉得简直是见到了亲人。有的时候新人就容易这样,把进到新公司里第一个对自己好的人认为是朋友。 好不容易送走了人事经理,季沨悄悄扭动着脚腕,让僵硬的肌肉稍微放松一下,有点心虚地说着:“咱们说好的只是助理,怎么搞得这么复杂呀。’ 吴超看见她云里雾里的小眼神儿,也笑了起来:“别想太多,其实一点儿也不复杂的,你跟着我工作,我跟着老板工作,我们一起跟着老板,就ok了。” “什么意思啊?”听到后句半开玩笑的话,季沨是真的愣了,话里的意思,难道她是直属于总裁大大的管辖?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吴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把一摞文件塞到了季沨手上,吩咐她把这些全部复印,又指了指旁边的另一沓文件,让她按照页码的顺序装订,紧接着一个360度的华丽转身,告诉她周围的绿植哪些需要浇水,哪些需要隔天浇水,最后又嘱咐道,他现在有些事情需要离开,如果有电话打来由季沨来接听,桌子上有记录的表格,可将内容记录下来。 此刻,季沨有一种女人能顶半边天的感觉,而这个男人还真放心让她顶起那半边天。 看来吴超是赶时间,他交代完之后就匆匆出门,留下季沨在办公区内傻眼了。 布置的任务足够她干上一段时间,复印和装订的任务并没有技术含量,只是重复作业略显无聊。季沨倒也没什么想法,既然是雏鸟就应该从菜鸟开始做起吧,她很快进入到“你让我干嘛我就干嘛”的程序中。 她将纸张分门别类,认真清点,甚至一度忘记了要接电话的任务,直到铃声响了三四下之后,才恍然大悟,她飞奔过去拿起了话筒,这可是在职位上第一次接电话,心情忐忑,又有点小激动。 我可是代表公司的高层在接电话,态度拿捏的一定要好,于是她脑子里瞬间闪过了很多影视作品里的桥段,要么软萌,要么高冷,就在她纠结究竟是走软妹路线还是走女王范儿的时候,电话里略低沉的声音已经响起。 “给我一杯咖啡。” 季沨瞬间有了一种助理变为麦乐送客服的落差感,转念一想,她好像又明白了,能跟她要咖啡的人难道是…… “有人在听吗?”电话里的男低音再一次开口了,音色很平很稳,并没有要催促的意思。 “啊,有人的。”季沨回复的既不软萌也不女王,更像个小屁孩儿。 “……”很明显电话里的人也顿了一拍,之后只是再次强调,“给我一杯咖啡,送到隔壁办公室。” “好的。” 季沨冷静地挂上了电话,她心里念叨着,送咖啡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去到了咖啡机旁,立马又为难了,倒不是咖啡机操作有多难,主要纠结点是,这位领导的口味是什么呀! 加糖加奶,不加糖加奶,加糖不加奶,双份糖加奶,双份奶加糖,双份糖加双份奶,还有糖加什么糖?粉质的颗粒的还是浆状的?还是说什么也不加只喝清咖,呵呵!咖啡的世界也太恶意了吧!雀巢三合一,你快统治世界吧! 最后季沨还是心疼原材料,她准备了一杯清咖,那些糖包和奶包通通放在了盘子上,小心翼翼地前往隔壁的办公室。 总裁办公室的门很气派,门板又宽又大,上面还有精美木纹,古色古香。门是半开着,季沨在外面敲了几下,结果没有人回应,她往里跨进了半步,进到了房间内。 办公室里整洁明亮,宽大舒适的真皮沙发,低调又不失优雅的茶几,还有占据整整一栋墙的书柜,季沨的视线扫过茶几时,不自主地粘在上面,她简直不能相信。 就在茶几上放着一张打印稿,正是她来面试的时候带来的男裸|体素描。 为什么会在这里呀? 还是特意打印出来的! 季沨不自觉地往茶几旁凑过去,突然有个声音沉甸甸的。 “别动它。” 受到惊吓,她险些把咖啡打翻,匆忙转过身,看见从办公室套间里走出来的男人,一瞬间,时间好像时间倒转了,表针由顺时针变成了逆时针,回到了数年前,季沨尾音中带着疑惑,也有一点欣喜。 “安……叔……”当她察觉的时候,话音已经溜出了樱桃红色的唇间。 男子看着她,面无表情,用不带任何感情修饰的语调回答。 “很遗憾,你认错人了。” 第5章 大叔双子 “我很遗憾,你认错人了。” 走出来的男人面无表情,他的身型活像一副巴黎时装周空运过来的衣架,身材简直不像是亚洲人。 白色的衬衫搭配着深灰色的西裤,他随意插着裤兜,西裤熨烫的平整,自然的垂感形成很舒适的视觉感受,手上拿着一个平板电脑,白光映射在他的脸上,棱角分明,下颚的曲线男人味十足。 季沨驻足在原地,她不自觉地张开了嘴,定格在惊讶的表情上。 眼前的信息简直让人消化不良了,这是为什么?完全一模一样啊!男子和素描课上的安叔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可是,他却否认了,他说是季沨认错人。 为了寻求合理解释,季沨一瞬间脑洞大开,她甚至联想到了我国克|隆技术的现状,还有老美大片里人造人的桥段,这叔会不会从椅子底下拿出巴雷特横扫全屋,最后以一句“i am?back”收尾,但很快她就找到了一个更靠谱的答案。 “难道说?我是遇到了一对双……”她正要说出口,对方就把话接了下来。 “嗯,你说的安叔,是我弟弟秦长安。” “我是他的哥哥,秦长平。” 秦长平说完后并没有在意季沨的当机状态,他把平板电脑放在桌子上,坐回到老板椅上,手上没有一点细碎的习惯动作,坐姿非常稳重,他只是扬起下巴尖,示意可以随便坐。 季沨当机的程序终于开始启动了,她很别扭呀,不仅是屋里气氛越发沉闷,更是因为好比是原本熟悉的人突然换了一个灵魂,以同一张面孔出现在面前,散发着截然不同的气息。 此刻,熟悉和陌生两种感受发生了剧烈碰撞,和好多年都不见的朋友相遇时偶尔道出的一句“你变了”完全不同,他们无所谓变与不变,而根本就是两个人。季沨从小到大没有接触过双胞胎,但也知道双胞胎的存在,只是这次初体验完全不是预想中的样子。 “你是第一天来上班吧。”秦长平问着。 “对!”季沨赶紧收回思绪,这才意识到自己呆萌的表情就和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是的,赶紧端正着坐姿,她已经告别大学时代,现在要以职场大人的身份来要求自己了。 她才与男子对视一个回合,就感觉腿上发软,心里发毛了,看得出来安叔的双胞胎哥哥应该是个人物,很可能就是总裁大大吧。他一动不动,沉稳的都快冒出黑烟了,肯定是个魔王级别的,深邃犀利的眼神就像是切三文鱼的日本刀,岂是她这样的小菜鸟能招架的了的。随之季沨也有了疑问,公司招她进来到底是为什么?现在人物关系是顺清了,情况反而更加复杂了。 “不用拘谨,就当聊天就好。”秦长平说着,他的手上仍然没有任何小动作。 “我有拘谨吗?”季沨并不喜欢被人说做好像心理状态不堪一击是的,“我只是摆出一个和屋里气氛相符合的状态。” “噢?” “就是您不动,我也不动啦。”季沨发现自己还真是喜欢较劲,对方不动,她也不动。 秦长平难得笑了声,他终于把手臂伸了出来支在桌面上,摆出那种标准大叔在思考如何摧毁宇宙的姿势。 “我找你只是想问问,长安他现在和你还有联系吗?” 果然招她进公司是和安叔有关的,季沨咬了咬嘴唇。 “我和安叔都好久没联系了。”她实话实说,表现的很是淡定,主要是确实也没什么需要不安的理由。 “多久?” “一年多都没联系了。”她有点讨厌一问一答的方式。 “长安他有没有和你聊起过什么?”秦长平继续问着。 季沨原本努力维持的“天真小菜鸟拜见霸道大灰狼式的笑容”开始松动了,她嘴角轻微撇动了下,鼻音哼哼着,反问道:“您是他的哥哥,他的事情您问我干什么……” 秦长平低下头,他的十指相对,掌对掌支撑着,嘴角勉强上扬,他是在苦笑,但样子不像是想要为难任何人。 “我们已经好久没见面了。” “你们没有在一块吗?”季沨歪着头,脱口而出。 秦长平看着她,觉得那疑问的样子挺好玩的,像一只发呆的幼年猫头鹰,他也放松了表情,回答的很干脆:“长安目前不在我这边,所以看到他的朋友来我这里面试,我还是很高兴的。” “你怎么知道我和安叔是朋友啦,就凭一幅画吗?”季沨反驳着。 “据我所知,他在你们学校当模特,只当了3天就中断换人了,但是你的作品可不像三天的短期作业,画的挺完整的,是在之后完成的吧。” “……” 季沨的脸有点微微泛红,她鼓起腮帮子说道,“您可别想歪了,我们可不是私下一对一完成的,是之后我们老师的私人画室组织写生,他又担任模特,所以才完成的长期素描。” “嗯,好吧,至少你们之间还是有联系的。”秦长平总结着。 “但是现在也没有了。”季沨想了想措辞,“我可没有说谎,也没必要和您说谎,安叔已经不和我联系了。” 说这番话的时候,季沨心里也在打鼓,基本她也看明白了,为什么她会坐在这里,争取到毕业生难得的机会。不过话说回来,谁会和机遇过不去啊,今朝有酒今朝醉,恐怕只有她这种总有小小自尊心作怪的菜鸟才会忐忑不安吧。 “如果您招我进来只是因为安叔的面子,我还是离开吧。”她愣是不知深浅的说出来了。 …… 本来屋子就空旷,一冷场就显得特别尴尬,呼吸声都要带着回音了,男子就像没听见一样,问回到原本的话题上:“咖啡呢?” 季沨赶紧把咖啡端了过来,放在桌面上,男子看了一眼杯子,虽然杯子不是他用的那款,但是标准的咖啡杯还勉强像样,选择清咖也还算聪明,他问道:“糖和奶呢?” “有,有的。”积存已久的心眼终于用上了,季沨端来她事先准备好的加糖加奶摆列组合,一股脑呈现在了男子面前。 任何搭配任君挑选,没话说了吧。季沨有点得意的瞄了秦长平一眼,果然,他还是有点吃惊,至少表情比刚才要“摧毁全宇宙”时柔和了很多。 秦长平抬起头,他的眼睛微微眯起:“谢谢你了,准备的非常周到,那么,麻烦你给我换一杯冰咖啡吧。” 季沨得意的表情“嗖”的一下不见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算尽机关,结果他竟然要杯冰的,坏银!就算穿着西装巨帅无比也是个坏银! “我这就去帮您换掉。”她端起咖啡杯往屋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传来平缓的男低音。 “我为什么会把你招进公司,第一,我认为专业和经验并不是录用人员的唯一标准,我看过你的履历,还是很不错的,所以我给你进到公司的机会,往后你可以以此为跳板往喜欢的部门输出,第二,我相信我弟弟长安的眼光,你应该是个好孩子,而每个公司总要有几个好孩子。” “……”这些话一字不漏的进入季沨的耳朵里,她小声回应着,“就这么简单?” “对,就这么简单。” “那我考虑下吧。” 随着门关上,她走了出来。 …… 第一天上班季沨就在打杂中度过了,她看到下班时间已过,竟然有种过去了一个世纪的感觉,往往新人总是想一口气吃个胖子,但公司多年经营的信息哪里是一口气吃的过来,她收拾好东西下班了。 出了公司大门,她正准备冲向公交车,和那些下班族拼个你死我活占据最佳地理位置,结果一声阴阳怪气的招呼,戳破了她的斗志,该来的还是来了。 “你还真留下上班了啊。”童艳艳的语调上扬,她很不可思议。 季沨就知道,打从面试遇到了她就不是什么好事,果然同窗时的冤孽还没了结,老天又让她们做了同事。 “嗯呢,以后多多关照了。”她敷衍着。 季沨越是爱答不理不冷不热,童艳艳还就杠上了,学校里的公主最烦这种又臭又硬的家伙了。 “设计部门还呆的惯吗?”她冷嘲热讽着,“天天加班,时间长了就会颈椎病,肩周炎,连皮肤都变差了,要不要我和家里说说,给你换个部门?” “我现在没在设计部,不劳烦叔叔阿姨了。”季沨撇撇嘴,一想起她爸妈来学校的时候就和接见亲王和公主是的,场面也真是够了。 童艳艳没想到她去了别的部门,有些吃惊,转而一想,季沨也没什么门路,估计是在小部门打杂吧,看她急匆匆的要去赶车,在公交车上还得和别人挤出一身臭汗,也真是有够可怜了,不过她并不同情,从小到大她就明白了,身份差是异天经地义的。 她注意到了季沨的站姿,肩部倾斜,腿也站不直了,看来是高跟鞋快让她吃不消了,果然吊丝就是吊丝啊,她有意问道:“就今天的路况,公交车得挤死,一两个小时都不一定能到站,念在同学一场,你要是想坐我的车,我可以考虑下。” 呵呵,季沨都有点想乐了,大小姐的脑回路就是和一般人不一样,恨我恨得牙根痒痒,直接把我推下楼梯不就完了,非得说这些恶心人的话。不过她的脚踝是真的有点吃不消了,今天一直走来走去的,刚才站起来的时候就觉得吃不上劲,一会挤公交真是够呛了。 两个人谈话的功夫,突然有辆车子停在她们的面前,是辆大切诺基,车窗放下,助理吴超探出头。 “季沨,前面的路都堵死了,我正好也要绕路,送你一程吧。” 他推开了副驾的车门。 终于有机会摆脱童艳艳了,吴超大哥就是她的救星啊!季沨蹦蹦跳跳蹿上了车,关上车门,留下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童艳艳,关键是她的司机也堵在路上了,还没有到啊。 …… 一路上,季沨大加赞扬了吴助理体贴新员工的人文主义情怀,还有对路况了如指掌的渊博知识,逗的吴超手指敲着方向盘,心情也不错。 “第一天上班感觉还好吧?”吴超侧过头问道。 “还行。”季沨点点头,虽然一天都没有闲着,但她觉得无比充实。 “别放弃啊。”吴超鼓励着。 “嗯嗯,我是个好孩子,会加油的!” 第6章 青梅竹马 新工作说出去特别体面,公司也特别有面子,工作环境棒棒哒,每天都要打扮的美美哒。这里精英辈出,美女如云,简直和以往影视作品和小说里所体现小菜鸟飞上云端的桥段无限接近了。 唯一不同的就是季沨觉得自己快无福消受了。 她每天都要接手密集的行程表,严格遵守工作流程,还要检查很多乍看上去根本没有区别的表单,接不完的电话,一个接一个的拜访者。琐碎的事情就像坚硬的碎石子,扎的头皮发麻,往往一件事情还没处理完,下一件就堆积过来,弄到最后她只能加班了。 如果说季沨这段时间最大的收获,那就是她可以洋洋洒洒写上满满一本诉状,将反映职场玛丽苏的作品通通揭发检举。 “唉,挣钱可真难。”接电话的间隙,季沨靠在办公椅上,把带来的颈枕放在脖子后面,一不留神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她赶紧闭上嘴,四处张望了一番,作为新人她并不想让人听到抱怨,结果还是与不远处的吴超四目相对了,对方笑了起来,季沨吐了吐舌头,窝回在了椅子上。 “进行的不顺利吗?”吴超走过来询问。 “没有,吴哥,我好着呢。” 季沨积极忙碌起来,表现的干劲十足,吴超是总裁大大的助理,也是她的直属上司,她为了表示尊敬一度很马屁的叫他吴老师,结果吴超打了个寒颤,让季沨以后叫他本名就好,没那么多规矩的。 吴超绕到办公桌旁,看到那张清秀的脸上顶着的硕大黑眼圈,他核对了一下工作进度,说道:“最近给你加了不少工作量,能习惯吗?” “放心,保证完成任务。”正是组织考验的时刻,哪能打退堂鼓啊,季沨义正言辞地表态,活脱一个进步青年的样子。 吴超伸起胳膊,他的袖口自然下滑,露出精致的男表,看过时间后,补充道:“现在是午休时间,咱们都是在私人时间里,你放松点。” “我来说明下,最近多了一些工作派给你,增加了不少工作量,是因为我们的工作体系在做调整,流程会随之更新,期间你的作用会很重要。” “吴哥,我突感肩膀上的担子又重了,光荣的都要哭了。”季沨笑容惨烈,不得不说吴超强调是私人时间的暗示起作用了,一连加班好几天,她无意间还是吐槽出来了,“其实我就是一大众款打杂的,换谁来都行。”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吴超语调温和。 季沨缩了下身子,心想,可得管住嘴了,吴超就是再平易近人也是她的上司,一言一行都关系到试用期表现的,但她又是最怕美男计的,尤其是对方满怀关切,恨不得走进内心的样子。 “吴哥,您这不是给我挖坑嘛,我怎么回答都是里外不是人。”她撇了撇小嘴。 吴超笑起来的时候判若两人,显得有点孩子气:“其实你说几句漂亮话敷衍我下就好了嘛。” “私人时间里,我可不喜欢敷衍人的。”季沨觉得自己好像被戏弄了。 吴超坐在椅子上,他收敛起了笑意,语重心长地说着:“无论现在还是将来,你在公司里充当何种角色,都不要妄自菲薄,要记得,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 “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好好加油吧。”他又看了看工作进度表,“不过今天没什么事情的话,你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一听到能按时下班了,季沨的眼睛都亮了,仿佛手都要不受控制的在朋友圈里求吃大餐,求看电影了,可惜美好的憧憬没持续多久就有人站在了他们身后,仿佛气温下降,白昼颠倒。 “秦总,您回来了啊。” 吴超站起来打招呼,季沨也跟着站了起来,尽量隐藏着不想看到对方的眼神。 这位秦总竟然是安叔的双胞胎哥哥,安叔是季沨大学期间认识的朋友,两个人私交不错,但也好久没有联系了,现在见到他的双胞胎哥哥不免有点尴尬,而且秦长平和安叔完全不同,显得难以接近的样子。 季沨吞了口吐沫,一般他出现了,准没好事。 “你把出席会议的人员名单整理好给我。”秦长平的声音就像是低音炮,并不高亢,却浑厚有力,让人无法抵御。 季沨一听就犯难了:“名单其他部门还没有联系好,恐怕得……”她是想说恐怕得明天了,但眼前的男子怎么可能给她机会说。 “我今天就要,无论几点。”说完,秦长平不需要任何解释,转身就走了。 季沨立在了原地,看来朋友圈里求大餐,求玩耍都泡汤了,她现在好想划一根火柴。 什么单丝不成线 独木不成林啊,一把火都烧了! ******** 晚间,上班族都准备洗洗睡了的时候,季沨才晕晕乎乎的从公司里出来了。 为了统计名单孝敬总裁老爷,她硬着头皮打电话,不让同事下班,全都弄完了之后,觉得在公司已经快混不下去了。 呼噜,她听到胃里在强烈抱怨着饿了,心想还是先吃饭吧,才走出公司就愣住了,转而笑了起来,因为有个人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栗子,你真来了啊。”季沨一边挥手一边跑上前去,就和撒开花的小狗差不多。 栗子看到她后,眼睛里也散发出了光彩,就像见了亲人一样,看的季沨心里直发毛,不过她很快就解密了那眼神中的信息,大概意思就是——同是加班沦落人。 栗子是做程序的,据季沨所知他的工作强度也是很惊人的,正巧今天他也加班,季沨就随口问了句要不要一起吃饭,结果这厮就过来找她了。 以前都是下学后一起吃饭,像今天这样同是加班后一起用餐还是头一次呢。他们去了一家熟悉的面馆,点了精品牛肉面,两盘凉菜,还有两瓶饮料。估计是两个人都饿坏,等他们想起聊天这回事的时候,碗里和盘子里已经空空如也,他们相视而笑,同时抬手示意让服务员结账。 出了餐馆,他们肩并肩走在马路上,秋季来临,现在气温不冷不热,季沨觉得他们好久没有一起压马路了,就提议溜达到车站。 绿化带间的植被染上了一丝灯火的光彩,朦朦胧胧的,茂密的枝叶在风中摇曳,光影星星点点,仿佛他们置身在一股神奇的力量中,疲惫得到缓解,心灵获得满足,整颗心也随之放松了。 “坐会儿吧。”栗子提议着。 季沨点点头,随着他一起坐在了公园湖边的长椅上。 湖边吹过凉风,吸到肺里凉飕飕的,但很清爽。季沨伸了个懒腰,偷偷瞄了栗子一眼,发现他正专心致志地注视着湖面,活像是一尊正在思考的雕像。 在她的印象中,栗子总是有点傻,他经常会说一些不靠谱的话,干点幼稚的事儿,还会想方设法和自己唱反调,不过季沨并不会真生气,因为种种表现她都归结于是栗子的小时候中过煤气的后遗症。 可今天栗子却显得很稳重,年轻的侧脸在路灯下很好看,睫毛上染着光晕,鼻梁高挺,微薄的嘴唇像是欲言又止,他目不转睛地看向夜空。 “几年时间变化真快,记得刚过来上学的时候,天空还没有污染的这么厉害,那时候还有星星。”栗子说着,他就像是一位为首都建设操碎了心的环保卫士。 “是啊,我记得那时候大家还在操场上看星星,一帮人傻乎乎的,还有人说看到了星星好像就看到了梦想。” “哈哈。”栗子笑起来,他摇摇头,“我当时看到星星的感觉竟然是有点害怕,因为我差点就见不到这些了。”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不是活的好好的嘛,傻人有傻福的,多愁善感不适合你。”季沨说着。 栗子侧过头,他注视着季沨,眼睛眯成了月牙,话语间带着几分调侃:“说真的,你要不是我的救命恩人,能坚持住和你成为朋友还挺不容易的。” “你怎么说话呢!”季沨不爱听了,不过在救命恩人的话题上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了不起,相反的,季沨会觉得难过。 “遗憾的是你妈妈没有救回来啊。” 每个人可能都会有一段并不美好的回忆。季沨和栗子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小的时候两人就经常一起玩,在上小学的时候,林栗家出了一次意外,他家的煤气泄漏了,季沨正好要去找他玩,闻到了煤气味就告诉了大人。 当时栗子家的门上锁了,他和妈妈都在屋里昏迷不醒,十万火急的情况下,季沨并没有征得大人的同意就从四层的阳台爬过去了,及时打开了屋门,栗子是得救了,遗憾的是他的母亲去世了。 每次提起这件事,在内心深处,季沨并不会因为救了林栗家有荣誉感,相反,她觉得每次栗子看到她都会想到母亲的去世和那次事故,是件挺残忍的事情。 “那次我能被救回来就已经挺不可思议了,都是多亏了你呀。”栗子笑着,他凑到了季沨身边,突然拉近了距离,吓了季沨一跳,小时候明明还身材差不多,却在初中的时候拉开了差距,此刻栗子就像是一栋墙压在了她的面前。 栗子突然切换到严肃形态,一本正经地问着:“我问你件事,你必须老实回答我。” “啊?”季沨疑惑了,这个角度能清楚地看到他的表情里没有笑容,不像是在开玩笑了。 “最近,有没有人找你麻烦?” “你什么意思啊?”季沨没听明白。 栗子变得吞吞吐吐的,他酝酿了一番,说的含糊不清:“我是听到,最近有人对你挺有意见的……” 季沨眯起了眼睛,她明白了,愤愤地问着:“栗子,是不是有人酸葡萄,背后说我的坏话了?” “是童艳艳还是她的爪牙啊?背后议论人,她们也就这点本事了!反正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信不信由你了!” “笨蛋,我又没说不信你。”栗子不满地抱怨着,“我就是怕你有麻烦,现在什么坏人没有啊,你又那么笨,到时候被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季沨看到小竹马明明担心却嘴硬的厉害,忍不住笑起来,她拍着栗子的肩膀,那里早已不是小时候的单薄,上面硬邦邦的,有点膈手。 “得勒,少爷你的好意我都懂的。” 季沨伸出了剪刀手,有意卖萌道:“你就放心吧,别忘了我叫‘季风’,我可是会随温差和季节有显着变化的风系噢。” 第7章 老男人有这么招人讨厌吗? 屋里阳光充裕,温度适宜,空气中的尘粒消失,只有淡淡的幽香缭绕在鼻息间。 在朦朦胧胧中,季沨好像回到了从前,回到了大学期间的画室里,那里阳光通透,暖在心间;那里有同学们细心照料的花草;那里安静的好像连时间都静止了。 大概是因为知道青春的短暂,所以总想把记忆珍藏起,放在心中最难以磨灭的地方。 “每次和小季沨在一起,都感觉被你牵着鼻子走了。”记忆中,安叔的声音就好像亲临在了耳边,低沉,但是很柔软。 “我希望无论时间过去了多久,发生了多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就算温差颠倒四季无序,季风也永远是那个小季沨。” 不知道一句话能在人的心底里埋藏多深,但总有被挖出来的一天,季沨感觉到了内心深处的一点点失落,她怀念以前所有的,又不得不面对眼前的转变,长大了总会失去过去,接纳未来。 …… “季沨。” 低沉稳重的嗓音撞击着她的神智,与刚才在心中回想的音色基本一致,明明刚才还温柔的就像融化的巧克力,现在却冷冷的像是老冰棍一样。 “安叔,你很烦欸!”季沨迷迷糊糊地说着,起床气使得她的态度也颇为不耐烦。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吗?”低沉的声音变得越发严厉。 “哎呦,安叔,你们这些老男人正是壮年当然有精神了,我还小,还在长身体,再睡一会啦,呼噜呼噜……”季沨也不知道稀里糊涂在说些什么,她越说声音越小,马上要再次进入深度睡眠了。 “噢?” 仅仅一个字,发声的方式却是本质的转变,季沨瞬间像是被人用枪口抵住了太阳穴,冰冷感刺激的头皮发麻,横扫困意,她的意识在急速回归。 “老男人?壮年?” 带着热意的微风把这句话刮进了季沨的耳朵里,音色里有着戏谑的味道,又危机四伏。 如果此刻还犯傻就是纯粹的装蒜了吧。 季沨就像是惊奇盒里的小丑,屁股下的隐形弹簧弹起,她嗖的一下蹦了起来,几乎是贴在了墙上,她真恨没有拜个崂山道士为师,那样就可以穿墙逃之大吉了。 大梦初醒,她也不知道自己上一秒是睡成什么样子了,总之她是尽力了,几乎使出吃奶的力气让自己看上去懊悔又自责。 虽然眼睛里布满了水汽,季沨还是努力看清眼前的景象,不知何时,有人已经出现在面前,把偷懒的现场抓了个正着。她觉得眼前的景象好像出现了重叠,一时间有点搞不清是不是安叔从睡梦中走出来了,不过很快就打消了所有的幻想,因为眼前男人不解风情的样子简直是无敌了。 “对不起,对不起!一没留神就睡着了。”季沨慌忙道歉,本来就是她的错,只能勇敢承认了。 “……” 秦长平移开视线,他把笔记本电脑放在了季沨对面的桌子上,顺手整理着办公桌。季沨呆呆地看着总裁大大在对面位置坐了下来,他不说话的时候简直就像是移动的人形衣架,甚至让人忘记他是有生命存在的,而更像是一个精致的工艺品。 “您这是……要在这里办公了?”季沨有点不知所措。 “嗯。”秦长平点点头。 “嗯”什么啊,季沨差点晕过去了,不是吧,难道是因为我迷迷糊糊说了一句“你是老男人”,就要这么打击报复吗?过来监督我工作,监视我的一举一动,这和万恶的奴隶主拿皮鞭抽打奴隶干活有什么区别! “吴助理不在,我过来办公方便查阅。”秦长平打开电脑,注视着屏幕。 季沨听完垂下肩膀,也不敢把怨念表露的太明显,心里抱怨着,您是老总您去哪里办公都没事,但是偏偏挑在我的对桌,这感觉就和考试的时候面对监考老师的感觉差不多啊,还让不让人好好干活了。 她低下头,整理着手头的事情,刚入手的工作不免有些生疏,最近她一直在埋头苦干,希望靠时间和经验来慢慢提高效率,可在积累的过程中,就只有加班的份了。 对桌的位置传来了打字声,季沨发现总裁大大的打字速度还蛮快的,和她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偷偷瞄了一眼,结果正好和秦长平的视线撞上,她立马被那教条式的眼神撞得“人仰马翻”。 “你注意力总是不集中,这样很容易出错。”秦长平的音色总是能沁入心底,杀个措手不及。 季沨吞了口吐沫,既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反击:“最近都加班到挺晚的,尤其是昨天,我都不记得几点才到家的。” “那你去倒杯咖啡喝吧。”秦长平快速打着字,并不再关注季沨的事情。 等季沨端过来一杯浓郁的咖啡要提提神的时候,她发现就在离开一小会期间,总裁大大竟然又给她桌子上塞了一堆表格,敢情让她去喝咖啡就是为了更好的给公司卖命啊。 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把咖啡一饮而尽,扭了扭僵硬的脖颈,面对着和自己梦想越来越远的工作。 屋子里安静极了,只有“沙沙”的打字声,还有签字笔划上纸张的“刷刷”声,季沨却觉得这里弥漫着令人厌恶的气氛。办公区域干净整洁,办公桌椅是符合人体工学的设计,但她仍然觉得脖子酸疼;天花板上细长的白炽灯混淆时间,让人猜不出已经是几时几分;绿植和花卉不知道是谁养的,但在加班的时间里是显得那么装腔作势。 【我希望无论时间过去了多久,发生了多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就算温差颠倒四季无序,季风也永远是那个小季沨。】 季沨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起了安叔的这番话,当她看到对面与安叔一模一样的秦长平时,瞬间发窘了。为什么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待人和说话上会有那么大的区别,一个人像块冰一样,只知道榨取员工的价值,另一个人则像温水一样会关注他们所想的。而我呢,季沨想着,我这样坚持下去,在转变中究竟是坚定了自我,还是迷失了自己。 唉。 安叔,你在哪里啊,好想和你再聊聊。 季沨想的出神,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吓得她差点扔了出去,对面秦长平也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季沨慌忙卖萌赔笑脸,跑出去接起电话。 电话是她的朋友打来的,今天是他们朋友圈的人聚会,季沨因为加班就推掉了,本以为是又要催她过去呢,结果被对方的一席话着实惊到了。 电话里说,今天聚会上童艳艳带着男朋友去了,几杯酒后,童艳艳就开始说季沨的坏话,栗子也在场,话不投机,双方就吵起来了,结果童艳艳那男朋友变本加厉的仗势欺人,拉都拉不住,就快打起来了。 天!栗子那傻货理那疯婆子干什么啊!季沨脸色都变了,虽然都认识,但是栗子并不了解童艳艳,而且据说她的男朋友是富二代,家里还有点明堂,最近季沨在工作上压了童艳艳一等,恐怕那女人是怀恨在心了。 “你们帮着劝劝啊,我这就过去!” 季沨挂掉电话就冲回办公室里收拾东西,栗子那家伙她更了解,脑筋死硬的厉害,真磕起来还不被人家玩死啊。 “你干嘛去。”秦长平见她匆匆忙忙要走,问道。 她脑子里一团乱,差点就忘了总裁大大就在面前,慌忙说着:“秦总,我有点急事,得赶紧回去了。” “那进度你怎么调整。”秦长平问着。 “……” 这几天季沨已经被折腾的焦头烂额了,莫名的邪火开始往头顶上蹿,她反问着:“这工作又不是明天就展览就投放了,顺后一天也没问题吧。” “我是问你,耽误了进度,你如何协调这个事情。”秦长平继续说着。 一股热流瞬间冲到季沨的脑门了,她仿佛听见自己脑子“咔嚓”响了一声,某种情绪断掉了。 工作,工作,工作!催催催!压榨!压榨!压榨!这个人脑子里只有这些,想到打从上班之后,秦长平除了聊工作的事情几乎不说话,每天都在给她定时间节点,无时无刻的催促她,上班的心情简直比上坟都沉重! “您放心,我就是咽气之前也给您把工作安排好了,保证生不带来,死不带走!”季沨粗暴的关着电脑,恨不得一脚踹上去。 咕噜咕噜。这种时候肚子里传来了饥饿的声响。 本来她气焰挺嚣张的,肚子却不争气地叫起来,响个不停,办公室里听的特别清楚,她暗骂着早知道就吃点东西了,刚才一着急更是前胸贴后背,简直是丢脸死了。 秦长平想说点什么,却看到季沨涨红了脸瞪着他,她咬着嘴唇,一只手捂着肚子,好像是又羞又气。 “秦总,您以后加班的时候能别和皇上批奏折是的吗?您自己不吃饭是延年益寿,可弄的我们这帮太监团没一个敢去吃饭的啊,这是加班还是折寿啊。” 咕噜咕噜。季沨的肚子响的更厉害了,好像是饿到嚎头大叫了,她的脸更红了,死命的捂着胃部,不等对方再说话,她跑的就和一阵烟是的,留下秦长平一个人继续批阅“奏折”了。 …… 秦长平看着季沨跑出去的方向半天没动,他还在回味着关于把他比喻为皇上,把其他下属比喻为太监团的脑洞。 老男人有这么招人讨厌吗?他喃喃自语着,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吴超你那边完事了吗?咱们的员工可能有点麻烦,你去问下。” 第8章 我不能不管她的安全 栗子就是个傻瓜!招惹童艳艳干什么啊! 季沨坐在计程车里,她攥着手机,死命探着头观察前方的路况,活像一只长颈鹿,心里祈祷着千万别堵车。 也不知道栗子那边情况怎么样了,没打起来吧。 这时候手机响了起来,季沨也没看来电提示,抄起来就大声问着:“怎么样了?他们没动手吧?你们千万拉住了栗子,那家伙冲动起来没谱!” 电话里停顿了片刻,对方才回答:“季沨,你先别着急,我是吴超啊。” 呼,季沨提到嗓子眼的气儿一时间不知道吐在哪里合适了,她赶忙收敛起激动的情绪,努力放慢语速。 “吴哥,抱歉了。” “你没在公司啊。”吴超明知故问着。 “没,我着急去个地方。”季沨的语速越来越快,前方又是红灯,她就像屁股点了一把火,更焦躁了。 “本来我是想问问你项目的情况,没关系,那就明天再说吧。”吴超简单铺垫了下,继续问着,“你那边出什么事了?” 季沨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的话,被吴超一问到就索性都说出来,她大概说了下朋友可能会因为她和人打架,而对方又不好惹,她很怕会给朋友惹到麻烦。 “先别着急,你说的那地方我也知道,我还认识那里的经理。”吴超很冷静,“我这就过去一趟。” 吴助理刚才说什么?他也要过来?季沨有点懵了,没等搞清楚情况,吴超就挂断了电话,而季沨也到了目的地。 情况紧急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冲进夜店里,差点和进出的顾客撞在一起,她直奔包厢,一把推开了门,瞬间觉得一阵热浪扑面而来。 真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季沨才一露面,就正赶上里面的人打起来了! 画面太惊悚了,她的眼睛都要从眼眶里迸射而出,栗子抹着一脸血正指着对方,对方就是童艳艳的男朋友,那人也好不到哪去,被揍成了一对熊猫眼,嘴角全破了,鼻子也歪了,他们互相叫骂着,其他人都退到了旁边。 “你要是敢再说一遍!我就揍死你!”栗子蹭着鼻子,抹掉血渍,他又要冲过去了! “来啊,你个臭吊丝!你算老几啊!”童艳艳的男朋友跟着叫骂着,在旁边的童艳艳也不甘示弱,她的声音尖细刺耳。 “林栗是吧,我告诉你,你那小青梅就是个小贱人,要不然就凭她的资历,怎么可能爬到我头上,背地里不一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瞧她勾搭男人时那……” 原本刺耳的声音赫然而止,纤细笔直的身形站在了童艳艳的面前,季沨昂首挺胸,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口喷脏水的恶嘴,她挑起巧眉,指着对方的鼻子:“别停啊,编,继续编啊。” “童艳艳合着我一过来你就没灵感了啊,刚才不是说的挺来劲嘛,我怎么了我,你今天拿不出证据来,咱们还就没完了!” 季沨就知道她信口雌黄,搬动是非,越让着她就越得寸进尺,索性就直接顶回去了,何况自己是占理的。 童艳艳也没料到季沨竟然杀过来了,本来今天要在聚会上好好讽刺下她的,结果小竹马栗子唱起了反调,于是就怂恿着男朋友和栗子吵了起来,结果双方竟然动起手来,栗子挂彩了,她男朋友也被揍了个乌眼青,连鼻子都歪了。童艳艳看了男友一眼,心里哼了声,得罪我男友,你们知道他是谁嘛。 “你们俩有一个算一个,今天我让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熊猫眼男友咬牙切齿地说着,原本要在女友面前逞威风,结果竟然被打成这样了,一点便宜没占到,这事儿没完! 季沨没搭理这对极品,她凑到了栗子身边,拿出纸巾,小心翼翼地帮他擦去鼻血,这家伙伤的也不轻,鼻子一直在淌血。 “你怎么来了。”栗子捂着鼻子,看到季沨突然出现,有点不知所措。 季沨摇摇头,示意先别说话了,皱紧眉头朝着那两个人厉声道:“我也被你们说了,朋友也被你们打了,闹够了吧!” 周围的朋友见僵局有所松动,赶紧借机会劝架,纷纷把他们拉开,都劝有话好好说,打起来多伤和气啊!可童艳艳的男友反倒来了情绪,他不依不饶:“你们以为打完就完了,想私了了,没门儿!” 他双眼青紫,脑门儿上的青筋抽动,鼻梁肿得夸张,他指着栗子恶狠狠地吼着:“老子绝对要你好看,报警!给我报警!你丫进去就别想出来了!” 如果让他报警了,那就真不好办了!季沨瞬间攥紧了拳头,这小子是什么来头先不说,栗子工作刚稳定下来,据说同一批的同事里他表现最好,为此付出了很多努力,如果这次捅到警察局去,再通知了公司,那就等于是前功尽弃! 怎么办!她脑子里飞速运转着,希望能找到个双方都能下得来台的方法,这时候栗子也开始犯难,后果他也是清楚的。 可是熊猫眼男友就是想把事情捅大,他看了眼旁边的童艳艳,两个人得意地一笑,变本加厉的嘲讽起来:“这就怕了,刚才那得意劲儿哪儿去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报警啊!” 童艳艳有意拿起手机对着季沨,她要播下号码了,就在季沨几乎要妥协的时候,一行人进到了房间里,是夜店的经理,还有保安,房间里一下子拥挤起来。 “我说冯凯少爷啊,你这是怎么了?”经理看到童艳艳男友的样子,赶紧跑上前去。 一看人多了,冯凯更加飞横跋扈,扯着脖子喊着:“张经理您也看到了,就是他把我打成这样,一会儿警察来了你得给我作证,我就不信他还能出的来!” “你就是欠揍,再来一遍我一样揍你!”栗子气不过还嘴道,季沨赶紧把他拉到了一旁,狠狠地掐了他,这种时候还火上浇油! 经理赶紧站出来,他陪着笑脸把冯凯拉到屋子外面,两个人嘀嘀咕咕在说些什么,原本还骂骂咧咧的冯小开到了门口后却突然没了声音。 屋里的气氛很紧张,尤其季沨和栗子,季沨都想好了,一会儿她就去和童艳艳说软话,不就想踩她几脚吗,踩就踩呗,栗子一听就火了,说她怎么能妥协呢。 “你要是进去了,前程就被他们毁了,你不觉得冤吗?他们巴不得你再闹腾,最好当着警察的面再出言不逊。”季沨掐得更狠了,脸色变得很难看,“你要是为此丢了工作,档案上有了污点,你觉得我能安生吗?” “……”栗子沉默了,很多事情他不是不明白,只是咽不下这口气,当自己的好朋友被人泼脏水的时候,不可能视而不见。 “要道歉,也是我道歉。”他看了季沨一眼,“你还算是个被污蔑的受害者呢,就别出声了。” “栗子!” 这时候经理已经回到了屋里,他和颜悦色,和所有人宣布事情就到此为止了,冯小开去医院了,你们这些人也赶紧散了吧,说完,经理没有再做任何解释就离开了,只留下一脸茫然的众人。 …… 事件的结局来的太快,让人有点不可思议,季沨和栗子推掉了其他人的护送,他们俩结伴离开了夜店。 在路上,他们沉默不语,谁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在夜店的停车场附近,季沨看到有人在等他们了。 “吴哥?”她喊了出来。 吴超看见他们出来了赶忙走上前去,确认没事了才算放心。季沨想起来在她过来的路上,他们通过电话,吴超说要过来,还说认识这里的老板,难道是…… “吴哥,该不会是您……” 拉开车门,吴超笑呵呵地说着:“先上车吧,这哥们还在流血,我先带你们去医院。” 那辆大切诺基送他们去到了附近的医院,在路上吴超告诉他们,他的朋友正好是那家夜店的经理,都是做生意的,张经理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了,他认识姓冯的小开,也知道那样的公子哥最怕的就是自家的老子,所以张经理找了几条理由压下去,那小子一听他爸可能会知道自己惹事,马上就怂了,所以事情就不了了之。 到了医院后,吴超给他们送进了急诊里,就准备回去了。 “真是谢谢您了。”季沨慌忙鞠躬,弯腰的弧度快要看到鞋面了,她狠狠地踹了栗子一脚,让他也赶紧道谢。 “哦,谢啦。”栗子哼哼着,显得心不在焉。 “不客气,都是同事,能帮一把,就会帮一把的。”吴超抿起笑容,他挥挥手,离开了医院。 栗子去检查后无大碍,主要是鼻子负伤严重,上面贴了一层纱布。 季沨取药回来,看到他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发傻,再加上鼻子上一大坨纱布,和京剧里的丑生有几分相似,其蠢萌程度就像是一只老男痴呆的龙猫。 “你还好吧!还认得我吧!”季沨瞪圆了眼睛,手指在栗子的面前晃了晃,“不会是鼻子受伤震到后脑,导致系统奔溃,自动格式化,你失忆了吧!” …… 栗子转过头,他满头黑线地看着季沨,那表情分明就是在说“搞艺术之人的脑洞他不懂”,没好气地回答:“放心,您老人家化成灰我也认识的。” “哈哈。”季沨笑起来,她一屁股坐在了栗子身边,拿着收据清点着药品。 “喂,季沨。”栗子哼了声。 “怎么?” “那个姓吴的,和你是什么关系啊?” “我的上司,他是给总裁做助理的,而我是他手下打杂的。”季沨转了转眼睛,补充道,“就相当于,他是太监总管,我是普通小太监,我们都伺候皇上,只是他是皇上御用的。” “……”栗子撇撇嘴,“人家刚帮了咱们,你就说人家是太监总管……” “比喻,是比喻啦!就你现在那智商,我肯定要说的通俗易懂啦。” “那人看着挺好的。”栗子小声说着,“对你这么上心,你不考虑下啊。” “噗!咳咳咳!”季沨一口唾沫没咽下去,差点把眼珠子咳出来。 “大哥,您别操心我了,您还是管管您自己吧,几句话不对付您就动手了,其幼稚程度,以后我就叫你‘三岁栗’吧。” “是那俩人污蔑你,说的可难听了,我怎么可能不管呢。”栗子皱紧眉头,有些生气地撇过头去。 “呵,谢谢你了。”季沨故意肩膀撞了下栗子,“下次别那么冲动了,不然以后我真叫你‘三岁栗’了啊。” “知道啦。”栗子扭捏的转过头。 季沨晃着塑料袋,她当年冒着生命危险从阳台跳过去救了中煤气的小竹马,从那个时期起,他们之间就建立一种信任,只属于他们的信任。 ******** “您放心吧,我已经处理完了。”吴超开着切诺基,他在第一时间做着汇报。 “年轻人之间闹矛盾而已,不过对方是个富二代,有点难缠。” 他带着蓝牙耳机,就算此时的动作对方根本看不见,他也是毕恭毕敬的点头示意:“秦总您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您刻意安排我过去帮忙,真的不用让她知道吗?” 片刻后,耳机里传来深沉的男低音:“不用那么麻烦了,她是从我这里走的,我不能不管她的安全,没事就好了。” 第9章 屋里才少了一个人,竟然就有点凉了 早上。 天空呈浅灰色。 日照一点点增强,透过树荫渐渐露出光亮。 秦长平快步穿梭在高楼大厦之间,现在时间还早,基本没有上班族的痕迹,只有保安在楼宇间执勤,他们有人偷偷吸着烟,小小的星点在雾霾中袅袅变换。 “秦总您这么早就来了。”有位保安问候道,他赶紧戳了下身边的同事,让他把烟掐了,别再偷懒了。 秦长平点头示意,快步进到了公司里。 在等电梯期间,他俯下身,用纸巾抹去了皮鞋上的一丝水渍,大概是路过绿化带时不小心溅到的,把纸巾扔到垃圾桶内,他又拿出手帕擦了擦手,一边走一边看着时间,本来想更早些过来的,无奈早上接了一通电话,是他的二叔喝醉了撒酒疯,待安排人过去后才动身来公司的,总之比原计划晚了不少。 他没有去到办公室里,而是先去到办公区域里拿东西,猛然推开门就听见“哐”的一声响,紧接着一声惨叫。 “啊!好疼!” 发出的声音迷迷糊糊的,带着几分气愤,又有点莫名的俏皮。秦长平愣住了,他探进头一看究竟,结果竟然看到季沨摔在了地上,她四仰八叉的连连喊疼。 这是怎么回事? 秦长平走进了屋里,他看到几把折叠椅排成了一排堵在门口的位置,而他刚推门的时候正好撞在椅子上,于是就有了季沨五体投地施以大礼的一幕。 看着成排的椅子,还有桌子上开着的电脑,空着的水杯,以及摔在地上还准备睡死过去的季沨,秦长平面露惊异。 “你是……”他想了想措辞,最终问出,“你是昨夜过来没走,还是清晨早来的。” 季沨似乎对站在自己身旁的大男人一点兴趣都没有,她捂着头,活脱一个古时候吃完霸王餐准备受死的“元宝壳”姿势,就像没听见一样,誓死也不想起来。 秦长平有点无奈了,他低头看着女孩的睡颜,她的面颊白里透粉,一侧垂下乌黑的发丝,衬衫纽扣完整的系着,但柔软的胸部却因为侧卧的姿势垂到了一边,压在了地毯上。随着季沨越发攒起身体,她的筒裙也被越卷越高,白生生的腿滑出底衬,光滑修长。 秦长平很自觉的移开了视线,他脱下了上衣,小心翼翼地盖在了季沨的筒裙上,然后站在一旁,有意大声咳嗽了下。 “唔……” 季沨终于对男人的咳嗽声有了反应,秦长平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吵醒一只小动物,随着声响,好像连那可爱的耳朵都竖起来了,于是再接再厉,又咳嗽了一声。 她这次是真的有意识了,眨巴几下眼睛,努力消除着困意,在视线勉强能接纳外界信息的时候,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双大长腿,以及擦的锃光瓦亮堪称一尘不染的皮鞋。 好大一双脚,好长的腿啊,果然是好模特得有一双大脚才能站得住啊。 季沨刚感叹完,下一秒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能有这么逆天身材的岂不是…… “啊!秦总!” 她几乎是连滚带爬起来的,中途还撞在桌角上,双眼冒起金星,就和电视台没信号了是的,她跌跌撞撞地靠在了桌子上,双眸里的水气散去,影像清晰无比,看到秦长平就抱着手臂站在那里,显得心情还好,看着她一个人表演“醉拳”,我颠颠又倒倒好比浪涛。 怎么又是他啊,这公司里除了总裁就没别人了吗!季沨也是无语了,只要在公司里睡着,总裁大人一准查岗,不过她往窗外看了一眼,又瞄了眼时间,现在可不是办公时间啊 ,他管不着的! “秦总,您来的真早。”季沨揉揉眼睛,又打了个哈欠。 秦长平按兵不动,耐心地等着女孩完全清醒过来,怕她还没清醒的时候再失足摔倒了,附近不少电线,摸上了电门就不好了。 “这么早你就在这里了。”他拽过来一把转椅,坐了上去,大长腿在空中抡出一道弧线,搭在另一条腿上。 刚睁眼就有长腿叔叔的福利,如果能把脸换掉就更好了,季沨想到自己昨晚就是为了这位老总在办公室里忙叨了半宿,顿时也没了什么好心情,她指着另一张椅子:“我能坐下吗?” “请便。” 她坐在自己的电脑前,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然后就像是终于可以按下“红色按钮”毁灭世界了一样,脸上泛着回光返照的光彩,她大手一挥,按下了鼠标,瘫倒在了桌子上。 “秦总,任务完成,表格和ppt都给您发过去了。”她用几乎快要融化掉的声音说着。 难得秦长平抿了下嘴角,浅色的薄唇上带着仅有的笑意,果然没有猜错,这小家伙应该是夜里又摸回来干活了。 “你倒是说的没错啊,工作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秦长平看着几乎快要困死的季沨,却忍不住把昨天她的话如数奉还了。 “……” 总裁大大不但是万恶的资本家,吸血鬼,还是个牙呲必报的小气鬼!季沨在她的“季沨百科”里更新了信息,选择了差评。 “你昨天走的那么急,没事吧。”秦长平见她气鼓鼓的样子,决定换个话题。 “没事,什么事也没有。”季沨回答的干脆,心想,有事也指望不上您啊,还是吴超哥哥给力,果然现在都是管家高于主子的人气啊。 “您看我任务都完成了,我要申请调休。”她要求着,一连几天都没好好休息了,现在头重脚轻的。 “准你半天假,中午再过来。” “半天?”季沨手指甲都扣住桌角了,半天时间够塞牙缝的啊! “是的,就半天。”秦长平看了眼时间,“没几个小时了。” “……” 听口气,总裁大大似乎是不欢迎讨价还价了,季沨觉得巴黎时装周衣服架般的老男人看见她吃瘪的样子似乎还很满意,整张脸都抽了下。 “走了!”撂下这句话,她拿着包包火速跑了出去,现在连睡觉都有倒计时了! 屋里就和台风过境一样,刚才还叽叽喳喳热闹非凡,随“沨”而去后,变得安静。 打开电脑,秦长平不紧不慢的点开邮箱,下载文件,他低垂着眼睫,手指磨搓着刮的很干净的下颌。 大概浏览了一遍ppt和表格。 尚可,还算认真。 他起身从地上捡起西装外套,掸了掸重新套在身上。 屋里才少了一个人,竟然就有点凉了。 ******** 季沨一路飞奔,为了休息也要争分夺秒啊,本来她打算在办公室里找个地方窝一觉,但是有总裁大大在,还不够提心吊胆呢,还是回家吧,至少家里没人打扰她。 跑的太快,在出电梯的时候差点和人撞上,季沨刚要道歉,一看竟然是冤家路窄,大清早就遇到了童艳艳,这是要晨练的节奏吗? “又是你。”童艳艳厌恶地翻着白眼。 季沨干笑了一声,摊上这样的孽缘,也是无言以对了。 她从童艳艳身边挤了过去,昨天的事情已经闹的不小了,不想再继续纠缠了,她火速离开,却听见身后尖利的声音警告着。 “你以为这就完事了?我男朋友可是被林栗给打了,你和你那小朋友都给我小心点!” …… 她放慢了脚步,扭过头,浅浅一笑,那笑法是只有一边脸颊抽动,眉毛塌成了八字,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在讥讽。 “童姐姐,人家好怕呀。” 说完她迈开脚步,飞奔出了公司,一路向前跑,进到了一个公园里,找了一处清静的地方调整呼吸,拿起了电话。 “栗子啊,你可能会有麻烦了。”刚才说归说,季沨还是知道事情的深浅。 “正好你房租快到期了吧,快搬家吧!” 第10章 舍妹天生顽劣 栗子打架,归根结底也是因为季沨的事情,所以她很在意现在的状况。 季沨住的地方倒还好,至少是个比较规范的小区,离市里也近,治安状况良好,但是栗子住的地方就不同了,地址偏僻,再加上楼区老旧,有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感觉,所以不管童艳艳的警告是不是危言耸听,他最好还是搬家吧。 可栗子却不以为然,说还怕他们不成,那略带古惑仔脾性的口吻让季沨觉得早晚有一天这货就会被人塞到麻袋里扔进护城河喂鱼去,她苦口婆心,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连哄骗带吓唬,这货总算是松口了。 “好啦,我说不过你,搬家就搬家吧。”妥协后,栗子转而又点为难,“我现在正在出差,下礼拜才能回来,期间也看不了房子啊,房租马上就到期了,如果不续租的话,回来就得睡马路了。” 他随着公司的项目出差了,原计划也没想搬家的,现在突然有了这么一出,挺不好办的。 正是考验人民内部团结的时候,季沨必然要倾囊相助,她立马应了下来:“放心吧,我帮你看房子,回来你就签合同搬家,顺便帮你把家里的鱼也喂了。” “别介啊,你又帮我看房又帮我喂鱼的。”栗子变得有点扭捏了,他哼哼唧唧的,“这多麻烦你啊。” 季沨大手一挥,义气感爆棚了:“反正周末我也没事儿,顺便就帮你办,倒是你的鼻子,消肿了没?还疼不疼了?” 栗子在电话里笑出声来,他有意阴阳怪气地说:“怎么,你是心疼我了?” 话音刚落,还没等季沨回答,就听见电话那边先炸开锅了,这家伙本来是想逗季沨的,结果让旁边的同事听见对话了,都拿他八卦起来,一时间听筒里响起乱七八糟的起哄声,季沨听见话筒里栗子特别无奈的对同事解释着:“你们别闹了,不是女朋友啦。” “我不和你说了啊,房子的事情就拜托你了。”说完,他就匆忙的挂线了。 季沨哼了声,瞧你那怂样儿,装什么小纯洁。 ******** 老天爷周末赐予了一个晴天,可季沨还是像服了安眠药一样昏昏沉沉的。 周五的时候为了周末能休息就加班加点的熬夜,结果周六就毫无悬念的睡死过去了,时间一拖再拖,所有的事情都堆积到了周末的最后一天,季沨必须面对现实了,她如同行尸走肉一样走出了家门,仿佛这个世界被美国恐怖片中的丧尸所占领,而她就其中的一员。 帮栗子看房子,喂鱼,然后回家继续睡觉,这就是她的人生目标了。可每到达一处房屋租赁中心,人生目标就被无情的打击了,想租到一间称心合意的房子又谈何容易,不是地段不好,就是房子本身有问题,要不就是价格太高,季沨又不想敷衍了事,挑来挑去,就选择性障碍了。 这座城市那么大,可到底哪里是家啊。 她实在挑不出来了,就决定出去转转,再换一家租赁处看看。她拐进了小区里,漫步在林荫小道上,首都的秋季永远是短暂的,仿佛昨日沥青路上还散发出腾腾热气,今天再看冬季就已经到来。一阵凉风吹过,她缩了缩肩膀,振奋了下精神,不管怎么样,都要帮栗子找个能过冬的窝啊。 一边走一边估摸着预算,归根结底,不是找不到合适的房子,是找不到又便宜又好的房子。在毕业之后,季沨才算是真正切身体会到了钱的作用,当一管牙膏都需要自己挣钱买的时候,阳春白雪也就那么回事儿了。 路过小区的岔道口,她突然无厘头的奇思妙想,如果此刻开过来一辆车,而她就奋不顾身地冲上去碰瓷,会不会就此改变命运? 这种毫无逻辑又略显愚蠢想法只持续了几秒钟,季沨也觉得自己是太无聊了,不过她还是站在了原地,很想看看在愚蠢计划中能够改变命运的车会辆是什么车。她等着路口第一辆车驶过,可周末小区里的车子大多都开出去了,竟然站了很久,直到自己都觉得傻透了要离开的时候,对面的路上传来轮胎碾压石板路的声音。 在计划中改变命运的车子,季沨不自觉的伸长脖子。 “……” 目睹了车子开过后,她无精打采地哼着句:“不是吧,等了半天,怎么是辆老古董啊。” 一辆老款的桑塔纳在马路对面驶过去,黑色车身。季沨看的不是很清楚,但她确定,那辆车很有年头了,应该是已经报废款了,连车牌号都没有,不知道在小区里瞎转悠什么呢。 试想下能在小区里溜报废桑塔纳的主儿,恐怕不是行为艺术者,就也是个老古董吧。她甩甩手,想着还是赶紧办正事吧,刚走出几步,就听见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就是一声碰撞,碎裂的玻璃碴散落。 季沨闻声望过去,原来是那辆老款桑塔纳在拐弯处和一辆车撞上了,仔细一看,哟,还是和辆宝马撞上了。只见宝马里冲出来一个妇女,30来岁穿的花枝招展,可又撸袖子又呲牙的样子有点吓人。 隔着老远她就听见女人咿咿呀呀的声音,什么‘你没长眼睛啊’‘会不会开车’‘带没带脑子’等攻击性词语全出来了,其凶悍程度连事不关己的季沨都想退避三舍,果然这年头宝马都不好惹啊。 原本就想当个路人甲看两眼热闹就低调离开了,可当老古董桑塔纳的车主下来之后,季沨发现原来在人口密度如此高的城市里想当个路人甲也那么难,因为桑塔纳上的司机竟然是——总裁大大! 那无可挑剔的黄金比例身材,还有发丝浓密的后脑勺,以及上星期见过的那件休闲上衣,总裁大大确认无疑! 我了个去啊,快跑!季沨第一个反应就是拔腿就跑,跑的瞒天过海,跑的毁尸灭迹,仿佛只要被总裁大大看见又会被抓去加班了。 “你报废车把我的新宝马给撞了,赔吧。” “私了的话,8000。”女人眼睛眨都不眨的伸出了代表“八”的手势,和要枪决是的。 什么?!之前两个人说什么季沨是一句也没听见,但一牵扯到钱,她的耳朵就竖起来了。 这也太黑了吧!就把前脸撞了下,也就赔个车灯,竟然开口就是8000,这不就是坑嘛! 她觉得自己天生就是有一种病,叫做“看不得别人吃冤枉亏”,她情不自禁地转过身,看着秦长平笔直修长的背影,心中默念,总裁大大拿出你开季度会时的冷酷无情来,就算无理取闹也没有关系!不能眼瞅着是坑就往里跳,反击啊! 结果她却看到,那迷人的身影不慌不忙微微点头,从裤兜里要掏钱包。 噢漏!难道总裁大大要妥协了,季沨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是因为开了一辆矬车整个人都变矬了,大大你太让我失望了! 真金白银岂能付之东流,您手底下的员工还水生火热呢,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季沨挺身而出,高声道:“你狮子大开口,这不是骗嘛!” 她一喊倒不要紧,在场的两人全都看她了,季沨大踏步的迈向秦长平的身边,表明了阵营分配,秦长平看了她一眼,没有丝毫诧异的表情,而是云淡风轻地说了句。 “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因为你太矬了!这句话在季沨心里狠狠地压住了没敢说出来。 “我过来帮您啊!”她黑着脸,不能眼看着认识的人吃亏,也确实是她的心理走向,转身朝着宝马女没好气儿的说着,“不就是车灯坏了嘛,您要的也太多了吧。” 宝马女白了她一眼,满不在乎地说:“你是谁啊?我和这位先生的纠纷,和你有什么关系?” 季沨蹙了蹙眉头,这时候如果爆出自己只是总裁大大的小兵,真的特别没面子,得被挖苦死。宝马女一看这丫头犯难了,嘴欠的补了句:“大人的事你少管,和你没关系就该干嘛干嘛去!” “怎么就和我没关系了?我不能看着我哥吃亏啊,是吧!哥!” “……” 秦长平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就像带着钢铁侠面具是的,季沨则笑的像是一朵灿烂的小花,脸上仿佛写着,想让我替您带兵打仗,得先给个军衔吧。秦长平揉了揉眉心,呼出口气,也没有揭穿她。 “你们俩是兄妹?”宝马女懵了。 “和你有什么关系,总之我为我哥出头天经地义!”季沨说得理直气壮,荡气回肠,把问题拽回了重点。 “8000太多了,我们不接受。” “那就10000喽。”宝马女哼了声,故意说着。 “大姐你怎么不讲理啊!”季沨也怒了。 “你叫谁大姐呢?”宝马女不高兴了。 “那就小姐喽。”季沨用她刚才的口吻回击着。 “你才是小姐呢!” 季沨都无力了,这人真是太难伺候了。 “中姐,中姐还不行吗?您是‘终结’者。” 宝马女突然指着秦长平:“都怎么说话呢,管管你妹妹啊!” 一直抱着手臂站在旁边,就差再点上一杯咖啡了,秦长平微微俯身坐在了车盖上,大长腿很自然的伸直。 他看了看季沨,摇摇头,用极其老干部式的腔调开口。 “舍妹天生顽劣。” “我也没办法呀。” 第11章 《三家店》 小区内,两车碰到了一起。 老古董桑塔纳的大玻璃灯罩现在看来有点另类,13英寸的轮毂款式以及粗壮的防擦条都是记忆中的样子。 在印象中,季沨小时候满大街都跑着同款的车子,而现今,人们对车辆的需求不断提高,老版本停产和退市也是大势所趋,成为时代的象征,也淡出了历史舞台,只是她实在想不通,总裁大大开着这辆退休又退市的老古董出来干什么呀? 季沨一边思考着,一边和宝马女据理力争,期间也发现了不少疑点,包括事故是因为宝马逆行才发生的,而且很可能当时对方是在打手机,几乎所有的证据都是对季沨阵营有利的,如果叫交警过来,这女的一准儿就抓瞎了。 可秦长平就像是一位事不关己的人物,他倚靠着车身,小动作很少,只是眯着眼睛注视着小下属季沨为他据理力争的样子,并不做声,像极了车身上张贴的广告画。季沨有些着急了,毕竟总裁大大才是车主,一声不吭到底什么意思?不过她很快又想明白了,这辆桑塔纳是属于报废款,连车牌都没有了,事情闹大了恐怕连车子也保不住了,大概总裁大大想私了也是这原因。 季沨试探地问着:“哥,咱们能打122吗?” 秦长平抿起来他特有的“一字型”笑颜,喉头在蠕动,像极了慈悲为怀的长兄,只是口吻上阴沉了一节。 “妹妹,你说呢?” 我没事揽这憋屈事儿干什么?季沨揉着眉心,她也要老干部附体了。 宝马女本来被全面压制了,一看他们商量不出结果,也大概明白了其中的玄妙,又得意起来。 “想私了就赔钱吧,对大家都好。”她看着桑塔纳,轻笑了声,“你们也真是的,没钱买好车也别开个废铜烂铁到处跑啊。” “别瞧不起桑塔纳!”季沨昂首挺胸,她指向自家的总裁大大,“这可是他们那一代人的回忆呢!” …… 秦长平歪了下头,怎么平白无故又躺枪了,这小家伙先是冒充他的妹妹,现在又变着花样的让他的年龄躺枪,真是伤脑筋呀。他看了眼时间,觉得差不多了,正要让季沨收手,却看到她就像是一只护食的猫咪,炸着毛站在了前方,要和对手死磕到底。 “我就是看不过去,今天只要我在这里,你就休想坑他!” 季沨放了狠话,她甚至下意识的抬起胳膊挡住了秦长平,在光影中,那小巧的背影仿佛有着无穷的力量,散发着金光。秦长平看着倔强的小背影在地上映出宽广的影子,在蔓延。 悄无声息间,一辆曜岩黑的轿车驶过,不当不正就停在了他们的旁边,仔细看来是辆奔驰s级顶配版。新款的轿车仿佛就是一场审美的革新,那兼修美学与高效能的双椭圆形前灯让人过目不忘,流畅完美的线条赏心悦目。季沨很喜欢奔驰的设计理念,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和宝马女的对战。 车门打开,从里面下来一名男子,他西装笔挺,神色凝重,小跑着来到他们面前,毕恭毕敬向秦长安鞠躬:“秦总,抱歉,让您久等了。” 上一秒季沨和宝马女还在为了几千块理论的你死我活,如果再抄起家伙就堪比华山论剑了。现在桑塔纳的车主竟然叫来了援兵,还是奔驰装备的,有种100级高端玩家碾压他们70级npc的感觉。 季风犯懵的同时,突然惊觉她和总裁大大的是一头的呀!慌忙站到了秦长平身边,留下宝马女面对着组团而来的人民币玩家,嘴在瞬间歪的都要飞起来了。 “张司机,帮我处理下这里的事情吧。”秦长平示意着眼前的刮蹭现场,司机眼睛眨都不眨就说都交给他吧。 秦长平拉开奔驰车门,朝着季沨勾了勾手指,催促道:“走吧!” “这就走了?” 即便现在一丝风也没有,季沨还是凌乱了,感觉就好比打了十几分钟的怪,然后gm从天而降,怪死了,也没掉装备。 秦长平保持着“一”字形的笑容:“不然呢?你还有什么要嘱咐张司机的吗?” 经过提示,季沨回头瞄了宝马女一眼,这女的刚才还趾高气昂像只骄傲的孔雀,现在的脸就和国家二级中毒是的。 “张司机,就嘱咐您一件事,麻烦您秉承一个原则。”季沨略显调皮的扬起眉角,“钱是绝对不能多给,如果能少给就最好不给。” “你!”宝马女面红脖子粗,跺起脚。 季沨朝着秦长平耸了耸肩膀,没办法,谁叫令妹顽劣呢。 ******** 回去的路上,季沨也搭上了顺风车,还是总裁大大亲自驾驶。 高端车开起来平稳舒适,她却如坐针毡,主要是秦长平的侧颜太过英俊凌冽,看的她心浮气躁。 “秦总。”她和蚊子一样叫了声。 “不错,改口改的很快。”秦长平夸奖她刚才还认亲呢,现在马上就能脱戏了。 季沨缩了下肩膀,心想,叫您一声“哥”,怎么感觉就跟占了多大便宜是的。她靠在椅背上,真皮座椅质感极佳,奔驰内的环境舒适,不是几十万的车能比的,但是总裁大大明明就是奔驰范儿的主儿,还开个老古董干什么?关键是车子年头久了也不安全啊。 “那辆桑塔纳真是您的啊?都是报废款了吧。”她好奇地问着。 “嗯。”秦长平应了声。 他有意迈着关子,季沨那疑惑神情早已尽收眼底,本可以视而不见的,他却破天地说明道:“老物件有感情了,总是舍不得扔,我是打算把它开到另一个车库去,不能上路就穿的小区里面,结果还是出差错了。” 季沨恍然:“看来那辆桑塔纳对您来说很有意义吧。” 拐弯处,秦长平打着方向盘很随意地说着:“父亲送的。” 亲人送的啊…… 季沨不再多嘴了,一般父母送的东西如此珍藏着,可能是有他唯一的原因吧。 “你去哪里?我送你过去。”秦长平问着。 她的小心肝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了,瞬间受宠若惊,这可是总裁大大亲自要求送啊,犹豫一番后扭捏地回答:“您还是把我放在原地吧,我有点事情没办完?” “什么事?” “我得再去几个房屋租赁处,帮朋友找房子。” 秦长平没答话,他拿起手机拨了号码,对着话筒说了两句话就丢给了季沨,季沨就像接到了一个烫手的山芋,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电话里的人就和她详细询问租房的要求,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大姑娘半推半就的就都告诉人家了。 “谢谢您了。”季沨把手机还回去,心里有点不能相信,辛辛苦苦跑了一上午的事情在一瞬间就搞定了。 “现在送你去哪?” “那个,我还要给我的朋友去喂鱼。” “你还挺忙的。” “哪里哪里,没您忙。” 季沨都被自己的脸皮尺度震惊了,从搭顺风车变成了搭专车,而秦长平似乎还很乐意送她一程,知道地址后就踩下了油门。 今天市里有活动,路途上有点儿塞车,半天都开不出去,季沨心里暗骂着栗子怎么住那么远。车里的气氛略显无聊,秦长平就打开了音响,立体声的音效极好,带动着节拍,季沨却笑了出来。 车内播放的不是流行歌曲,也不是歌剧和交响乐,而是京剧? “这不是于魁智先生的三家店吗?”季沨惊呼着。 竟然答对了,秦长平到有点意外了:“怎么?你也听这个?” “我何止是听啊,我还会唱呢。”她得意一笑。 播放到靠山王杨林,因程咬金等聚义瓦岗,命差官罗周将秦琼提至登州问罪,季沨来了情绪,跟着节奏唱了起来:“舍不得太爷的恩情有,舍不得衙役们众班头,实难舍街坊四邻与我的好朋友——” 她唱的字正腔圆,头几句还像模像样,后面控制不好声线咳嗽了出来:“咳咳,不行,我唱不了老生。” 这次秦长平是真的笑出来了,和之前几次类似带着金属壳的笑声不同,这次笑的太真实,连肩膀都抽动了几下,季沨反倒不敢唱下去了,她不敢相信,那张冷冰冰的扑克脸在笑起来的时候,有点迷人啊。 “怎么?不唱了吗?”他意犹未尽地问着。 “其实我就会两句,再唱也唱不下去了,以前我爸和我爷爷都是票友,小时候听多了就会了。”说完季沨就后悔了,怎么绕来绕去又花式的让总裁大大的年龄躺枪了,其实秦长平看着挺年轻的,就是举止和爱好有时候略显老成。 秦长平竟然又笑了,丝毫没有不满的样子,这段京剧似乎给了他不小的惊喜。他眨眨眼睛,看到前方的指示牌,放慢了车速:“呵呵,时间过得真快,我们到了。” 原本沉闷的路途突然变得丰富多彩起来,只是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吧。 送走了季沨后,秦长平又打开了音响,把这段《三家店》重新放了一遍,这本是秦琼提至登州问罪,罗周夜间怕秦琼跑掉,用绳子将其吊在店房。秦琼被吊,身体难受,心情愁闷,思念中发出阵阵嗟叹。本是一段忧愁的折子,但曲调上口,闲暇时听来颇有韵味,而季沨的参与更是带来了一股新鲜劲。 他发动起车子,不自觉的又看向季沨离开的方向,却发现有一行可疑人跟在了她的后面。 第12章 英雄救美,老干部帅爆全场 季沨走在小路上。 她走的并不自在,就算今天晴空万里,这条小路也被高大茂密的树荫所遮挡,阳光被隔离在外,加上周围是破旧的筒子楼,只有熙熙攘攘几家住户还在坚持,少了点人气,每次途经总会浑身发凉,产生不祥的预感。 不过季沨坚信这个周末会是个好兆头,下一周都会是一帆风顺,因为她巧遇了总裁大大,还在没有被批评教育的前提下全身而退了。 想到这里,她有点不能相信刚才发生的事情,她可是乘坐总裁大大的座驾过来的,还唱了一路《三家店》的折子,临走前还嘱咐她路上小心,着实是暖到了心底。可秦总明明是万恶的资本家啊,难道一到周末,连资本家的嘴脸也要放假了? 回想起秦长平那有如寒星般深邃,如深潭般迷离的眸子和罕见的开怀大笑,两种属性原本并不搭调,却碰撞出让人心跳加速的化学反应,一时间,季沨心里的小鹿也没了方向,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大概只有和安叔在一起的时候有过类似的感觉,而秦长平就是安叔的双胞胎哥哥。 看来,妖孽果然是遗传病。 她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小心思里,一路向前,全然不知路口已经有人等候多时了,眼前突然间围上来一排人影,季沨才恍然抬起头,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发现竟然已经被包围了,不祥的感觉再次袭来。 “呦,没把林栗等来,反倒是你来了。”尖酸刻薄的腔调里带着冷冷的笑意,以及终于等到猎物的成就感。 这装腔作势的口吻季沨当然记得,她马上认出了混在人群中的带头大哥,就是童艳艳的富二代男友,好像是叫冯凯吧。 他一身价格不菲的名牌休闲装,咬着一根香烟,猩红的火花若隐若现,虚张声势的姿态本就与这里格格不入,他还特别得瑟地找了个小弟在后面跟着打伞,小路上不见光不见雨,一把大伞顶在头上,季沨深刻理解到装大头蒜的含义了。 一帮人越靠越近,眼前的情况可一点都不好玩,季沨本以为她一女流之辈,应该不会找她的麻烦,现在看来,这冯小开是蹲了一天林栗无果,好不容易见到她了岂能轻易放过。 扑面而来的危险气味,一双双眼睛盯在她身上,像极了野兽在窥探着小白兔,男人的呼吸声如同饥肠辘辘的饿狼。她感觉到后背发麻,脊椎上流窜着寒意,连脚都好像踩在了棉花套上,沉重又使不上力,恐惧感就像涨潮般一浪接一浪,不知不觉间,鬓角已经有汗珠渗出,但季沨咬紧牙关挺直了胸膛,越是这种时刻越不能丢了气势和尊严。 冯凯轻笑了一声,这女的果然和林栗是一路货色。 “林栗呢!”他厉声问着。 “他已经不住这里了。”季沨强努着气焰,希望别被比下去,尽管根本没什么用。 “胆小鬼,竟然让个女的护着。”他把季沨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突然眼前一亮,仔细看来那倔强的小模样倒是把他惊艳到了。乌黑的秀发如瀑布般浓密又光亮,脖颈纤细骨感,特别是下巴到脖颈的位置,勾勒出了完美曲线,她的眼睛明亮清澈,闪烁着聪慧光芒,又带着几分撩人的小野性,如同尚未被征服的处女地,惹的人心里痒痒。 “只好拿你开刀了,我就不信你给林栗打电话他能不出来救你。”冯凯眯起了眼睛,心里嘀咕着,以前怎么没注意到这女孩,比童艳艳可是有味道多了。 冯凯带头,身后举伞的小弟紧随其后,几个男子向她靠近,季沨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紧张到细胞都快要破裂了,她节节后退,直到停在废旧的自行车棚附近。 “这事儿怎么才能了结了。”季沨壮起胆子问着,一只手伸到一排自行车上。 见她有认怂的苗头,冯凯决定改主意了,他得意洋洋地叉着腰,就像是一只耀武扬威的公鸡,语气轻浮地说着:“要不这样也行,你当我的小女朋友,算是给你的倒霉朋友还债了,不过你可能得委屈一点了,童艳艳做大,你只能做小了。” “只要你能放过我们……” 季沨媚笑着,一副好怕怕的样子,好像真的考虑要妥协了,就在冯凯放松警惕的一刹那,她猛然地推翻了面前的一排自行车,自行车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在了路中间,季沨如同脱缰的小马,拔腿就跑,高声喊着:你想的美! 前一秒冯凯还做着左拥右抱的人生赢家美梦,瞬间被放了鸽子,他气急败坏地指挥着。 给我追! …… 耳旁刮过呼呼的风声,眼前的景物剧烈晃动,急促的呼吸声带动着心跳加速,季沨也不知道自己跑得有多快,她在岔道口穿梭,拐进一条又一条的小道,陈旧的房屋没有规划,修建的杂乱无章,反而形成了隐蔽的地理优势。 她也不记得是拐进了几条小路,总之追在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她侧身躲在了一个小平房的后面,大概是以前住户放蜂窝煤的地方。 扑通扑通。 季沨表情呆滞,她看着前方,勉强吐了口气,双手按压着胸口,好像只要一松手心脏就会从嘴里蹦出来了。情况发展的太突然,没有时间多想就逃跑了,现在生理上极度紧张,她脑子里嗡嗡乱响,一摸兜发现手机也跑丢了。 该死的!她狠狠地抓了下头发,接下来该怎么办?是在这里等到天黑再出来?还是现在就想办法溜出去?要是被抓住了怎么办?就算季沨再有义薄云天的风采,也架不住一队的流氓团伙,尤其是冯凯那色眯眯的样子,让她毛骨悚然。 她悄悄探过头,双手扒着墙边儿,略显笨拙的小动作像极了要窥探外面世界的小浣熊,还没看清楚状况就感到肩膀两侧被有力的板住了,就像是套上了枷锁束缚在原地,她惊叫着挣扎,手脚并用,却被捂住了嘴,对方动作稍显粗鲁去却又是小心翼翼,并没有弄疼她,指缝间淡淡的薄荷味流进鼻腔,季沨瞬间像被抽干了力气,放弃了挣扎,她的潜意识里记得这个味道。 “别怕,是我。”对方小声说着。 秦总? 季沨回过身,面前的总裁大大如假包换,就是驱车离开时的样子,只是此刻他的表情不再是听戏时的那份悠闲,眉宇间若隐若现的皱纹,让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平添了几分担忧的神采,他拉住季沨的胳膊。 “跟着我走,别回头。” 我为什么要跟他走?他要带我去哪?一瞬间季沨竟然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了,她只知道跟着这个男人走是安全的,甚至觉得只要跟在他的身后,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两个人默不作声,并排前行,路上也算清静,眼瞅着就要走出这片区域,在拐角处却撞见了冯凯和打伞的小弟。 这是前生多少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阴魂不散啊!真是比狗皮膏药还难缠! 冯凯指着他们张大嘴,季沨才放松下来的神经瞬间绷起,手不受控制的要去抓住救命稻草,手悬起却摸了个空,她感到身旁仿佛刮起了一阵风,风向朝着冯凯而去,矫健的身影就像是利剑一样,直奔而去。 秦长平在他张嘴的刹那就已经动手,眨眼间来到他的面前,咔啪的声响,闷葫芦一样的惨叫,他已经卸掉了对方的下巴。 季沨眼睁睁地看着冯凯得意的表情变得扭曲,仿佛脸上所有的肌肉和筋脉都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他眼泪横流,却说不出话,痛苦的倒在地上,捂着下巴眼泪吧嗒吧嗒地流下来。 打伞的小弟还没回过劲儿,秦长平的大长腿已经踹到了对方的肚子,他整个人几乎飞了起来,重重地摔在地上,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 敌方队伍已被全歼? 季沨双腿有点软了,那两个人看上去都好疼啊,她战战兢兢地看了一眼秦长平,发现他表情平静,连大气儿都不喘一下,果然大叔都是能毁灭世界的! 秦长平掸掸身上的灰尘,跨上前一步,半蹲在地上捡起了黑伞,动作优雅得就像是在自己的后花园一样,他把伞塞到了满地打滚的冯凯手里,温馨提示着:把你的伞收好了。 之后他们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回到奔驰上,秦长平踩下油门,如同刚酒足饭饱后要回家的游客,只有季沨心里知道,她似乎把事情闹到不好收拾了。 “怎么了,是怕了?” 秦长平见她一路上默不作声,原本明快的笑颜上笼罩着一层阴云。 “倒不是怕啦。”季沨嘴硬着,她愤愤地强调,“冯小开那么狂妄,吃点苦头也是自找的。” 秦长平很认同:“一帮人堵着女孩子,实在太没品了。如果他报警找你的麻烦,就打电话给我。” 这句主持公道的话季沨听起来还是蛮受用,以往是童艳艳也好,冯凯也好,飞扬跋扈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大家都碍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向他们妥协,或者视而不见,这更是助涨了两个人的气焰。 季沨缩起了小肩膀,她偷偷看向驾驶座位上俊美的侧颜,总裁大大刚才的身手真是不得了,不但很帅,还带着寒气逼人的冷艳。 “那个,您还没回答我呢,您不是驾车回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她小声问着。 秦长平扶着方向盘,过往的路灯晃过光影,像是穿梭在时光隧道中,他像是在思考问题,最终反问着:“那你呢?白天的时候为什么管我的事故。” 太狡猾了,竟然把话题踢回来了,明明是人家在问你啦!季沨不满道:“我有病的,叫做‘见不得熟人吃亏的病’,所以才会管您的闲事。” “噢。”秦长平颇认真地点点头,似乎是认同了她是个病人,连眼神都带了几分同情。 季沨无语了,总裁大大您不要演的那么投入啊。 “其实我也有病啦。”秦长平淡淡地说着,“症状和你差不多。” 季沨乌黑的眼睛转了一圈,樱桃红色的嘴唇抿出了俏皮的弧线,灵动中透着青春的气息,她笑言道。 “我想,我们的病是个良性肿瘤,是一直伴随着吧” 第13章 她对“老干部”有点依依不舍了 “你说什么?冯凯找人堵你了!”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啊!” 栗子扔掉怀里的箱子,赶紧凑到季沨身边,把她仔仔细细扫描了一遍,认真程度堪比菜市场挑白菜时的大妈,连叶子都要给她掰掉了。 在栗子出差回来后,新住处也联系好了,季沨过来帮忙搬家,本来牺牲休息时间搬东西就已经很累了,期间栗子还说搬家的事情是她紧张过度,小题大做,漫不经心的样子让人又气又恼,情急之下,就把遇到冯凯的事情说了出来。 结果可想而知,栗子家也不搬了,他就像焦虑症发作了一样,在屋里走来走去,还紧张兮兮地躲在窗帘后面窥探着窗外,就好像他一探头就被对面房顶的狙击手狙死了是的。 季沨看见他那傻样差点笑出声,如果现在吓唬他下,估计这货能蹦起一丈高,连屋顶都戳破了。 距离上次冯凯的事情也过去几日,目前为止风平浪静,估计那冯小开是回老家治下巴去了吧。 “栗子你别磨蹭了,还有两个大箱子没收拾呢,收拾不完,我可不奉陪到底啊。”季沨督促着,也不知道这家伙哪攒的那么多破烂,感觉几个箱子都装不完。 “大姐啊,你可真沉得住气,敌人都打到家里来了,你不卧倒也就算了,还有心思督促我干活?” 栗子把季沨按在了椅子上,一盏台灯对着她,灯罩聚光在脸上,季沨被晃的左躲右闪,这是要玩“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成”啊。 “你老实交代!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栗子就像是要审问犯人,连脑门上就要浮现出正大光明了。 季沨知道这家伙的焦躁指数高出全民平均值,本来为了安定团结不想告诉他的,现在看来是非说不可了,也正好提醒他平时注意安全。 “我告诉你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不能乱来,什么都不许做。”她列出条件了。 栗子臭着脸,勉强点点头。 季沨大概还原了一下当天的情况,不过她有意简化了总裁大大英雄救美的部分,以免辞藻太过华丽免喧宾夺主了,着重描绘了她与富二代份子斗智斗勇富贵不能淫威不能屈的国际主义精神。 通篇下来,栗子听的目瞪口呆,不时地为紧张刺激的剧情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最后讲到季沨安全脱出的时候,他总算是松了口气,就差掏钱包打赏这番精彩演出了。 “事情就是这样的,我虽然丢了手机,但是全身而退,以后咱们都得多加小心,冯小开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他现在没动静很可能是不想把事情捅到他爸那里,可谁知道会不会又憋着什么其他的坏心思呢。”季沨说着说着就笑不出来了,她每次仔细分析都觉得事情可能比预想的还糟糕,现在风平浪静,很可能是暴风雨的前奏吧。 想想就头疼啊,她也没心思收拾东西了,把箱子踢到一旁,趴在了沙发上,像小蚕蛹一样缩了缩身子,乌黑柔顺的头发铺散在靠背上,遮住了白皙的面颊。 栗子也不再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的视线黏在了沙发上,以往季沨不是没来过他家,因为从小到大就经常去两家串门,也就比较随意了,但她像现在这样无精打采实属少见,好像一直在强打着精神。虽然两个人口口声声说着毕业了一起努力工作,共创美好未来,但是其实栗子并不是这么想的。 “喂,在我家里你也稍微的矜持点,赖在我沙发上算怎么回事啊。” “就歇一会,小气鬼。”季沨并没有感受到栗子透露的一点点尴尬。 她柔美的弧线非但没有起身的意思,反而像赖床一样翻了个身,纤细的腰身像柳叶一样扭动着,已经是成年女人的味道了。 栗子下意识的侧过头轻咳了一声,突然想起了一个细节,他又焦急地蹲在了沙发边,问着:“对了,那冯小开没对你有什么企图吧。” 季沨也没想太多就实话实说了:“你放心,光天化日之下,动手动脚那家伙是不敢啦,就是提出来让我当他的压寨夫人二号。” 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栗子就像摸了电门一样,头发都竖起来了,他紧张兮兮又故作镇定,反而让触电状态加剧了,从触电变成了被电击的状态。 “栗子你别紧张,放心吧,那家伙也就是虚张声势,嘴上占我点便宜,有童艳艳那么厉害又难缠的女友,他就是有心妻妾成群,也得有命消受啊。” 季沨压根就没放心上,比起冯小开那番调戏的话,还是他可能采取的打击报复更要命吧。可栗子却卡在了这个阶段过不去了,他沉默了片刻,突然直起腰板,义正言辞的说着。 “要不你辞职吧,别和童艳艳一个公司了。” “啊?”季沨诧异了,栗子在说什么呀。 “我没和你开玩笑。”他再次重复着,没有用商量的口吻,更像是劝诫着,“一切都是因为你那份莫名奇妙的工作开始,换一个吧,远离童艳艳还有冯凯。” 不知为何,栗子的意图在季沨脑子里反应出来就是“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可她不觉得自己应该妥协啊,有极品招摇过市撒泼犯病,没干系的人就得陪葬炮灰,这是什么道理啊! “栗子,按照你的意思,咱们今晚就买车票,明天就回家吧,地球太危险了。”季沨没好气的反驳着。 栗子的面色不太好看了,打退堂鼓的话本来不可能出自他之口的,但是现在情况有变了,那姓冯的小开把苗头转向季沨了,童艳艳再怎么闹腾也有同学这层关系,那姓冯的男的…… 他咬了咬嘴唇:“那咱们俩就一起辞职吧,换个地方发展。” “不行!栗子你没事吧!”季沨几乎是蹿了起来,那架势仿佛有一万种理由可以反驳他,可看到栗子满脸愁容的样子,却欲言又止了。 以往一起玩的时候,栗子总是被气到半死的对象,可他真正焦虑的样子又是季沨不愿意看到的。与其说她是因为惧怕童艳艳和冯凯而认真考虑这项建议,不如说是因为不想这位竹马小伙伴担心。 最终季沨软了下去,像沁水的卫生纸一样攒在了沙发上。 “总之你考虑一下吧,换个工作,或者咱们一起去别的地方发展。”总比你这样危险着好吧,后面半句栗子没有说出来。 唉,季沨叹了口气,这趟搬家简直毫无干劲了,她觉得我方气焰已经到了历史新低,本来还期望着和他商量对策,结果竟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季沨晃晃悠悠站起来,准备撤退了。 “你还没帮我收拾完呢。”栗子哼唧着。 “没心情了,你自己弄吧。” “我一个人收拾东西很无聊的。” 季沨站在门口,见栗子又恢复了常态,她鼓起了腮帮子。 “真是的,之前说好了毕业了一起加油的,结果你到打起了退堂鼓,这么下去怎么称霸全国啊。” “过两天我再帮收拾吧,先走了啊。” 她推门离开了,只剩下栗子独自收拾着屋子。 栗子苦笑了一声,笨蛋啊,比起一起努力,出人头地,光宗耀祖,我还是更希望你平安无事啊。 ******* 整整一晚上季沨都在为要不要换工作纠结着。 她能感觉到栗子的担忧,也知道他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这份工作获得的确实莫名奇妙。与其说她当初接受工作是因为喜爱,不如说是将错就错了。 可是当把辞职提上日程的时候,她又难以释怀了。 这份工作到底哪里好?每天琐碎的事情堪比碎纸机里的纸屑;自己像消防员一样到处灭火;加班就像是‘晚走一会’;还要经常面对总裁大大的扑克脸。 好像没什么可留恋的,季沨却发现自己竟然坚持了那么久,甚至打算一直坚持下去,因为在劳累的背后,是巨大的满足感和成就感。她所见到的,听到的,每一天都在扩大知识量,季沨喜欢这种感觉。 在床上翻了个身,她想起了那个人,他在关键时刻救了自己,就算总是说总裁大大扑克脸,老干部,万恶资本家,吸血鬼,但其实秦长平并没有吝惜给予她机会和知识,而且相处多了之后,有些偏见就不能占主导了,她觉得以往看到的也许只是秦长平身上的一小部分,他也会吐槽,也会捧腹大笑,喜欢听戏曲,更有着侠义之心,可能还有更丰富内容隐藏了起来,她有点想进一步了解。 所以到底要不要辞职啊! …… 第二天季沨顶着两个熊猫眼去了公司,阴郁的和湘西赶尸是的,同事看着实在毛骨悚然了,就借了她一块遮瑕膏去遮一遮眼圈,免得她真的尸变了。 到了洗手间,她对着镜子抹着眼圈,反正是借过来的高级货,她也不吝惜,涂了一圈又一圈,正巧听到洗手间隔断里有两位女同事在聊天。话题是最近热门电视剧里的cp,季沨听的热血沸腾,她也是占那队cp的,甚至都考虑要不要等她们出来后要下电话,可画风一转,那两个人说起了公司的事情。 “你听说了吗?企划部的事情。”一位女同事说着。 “听说了,那个叫童艳艳的走人了,那样的公主病晚期,早就该滚蛋了。”另一位女同事说的毫不留情。 “……” 遮瑕膏一下子抹在了鼻子上,季沨有点转不过弯了。 我还没辞职,她怎么先走了? 第14章 大叔的“人类肃清计划” 童艳艳被辞退了。 季沨收到消息时着实被惊到了,她之后悄悄关注,以为事情还会有后续,结果却像是沸水中冒出的一个气泡,“噗”的一下就没下文了。 曾经童艳艳在学校里是叱诧风云的人物,骄傲的公主,但如今,步入社会之后,她也只是位新人,职场上无人问津的炮灰而已。 原本因为童艳艳的存在导致季沨动了辞职的念头,她甚至都在网上检索了辞职信的格式,现在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了,是该感到高兴吗?死对头被撵出了视野之外;是该感到欣慰吗?世界终于公平了一回,季沨却觉得有点困惑,事情的发展让人有些摸不到头绪,就像这份工作一样。 有的时候,她也会文艺细胞爆发,觉得自己就像是海滩上一颗孤独无助的小石子,风里来雨里去无人问津,犹如井底之蛙守着井口的一片天地,以为那就是世界的全部,可当她自怨自艾,文艺的都要飞起来的时候,心里的小人儿又会毫不留情的抽打她,告诉她,大海怎么会在乎你这颗小石子的感受呢,就算跳出井口,一只青蛙又能走多远呢。 每次想到这里,季沨都觉得特扫兴,她也想做个吃着半截烤羊腿都会为小羊羊少了一条腿而迎风流泪的姑娘嘛。 …… 近期公司在筹备一个慈善项目,本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儿,可那些被邀请参加慈善活动的大咖们却让季沨他们吃尽了苦头,主题,名单,行程,会场,几乎每天都在做着调整,她和公关部的同事一起加班加点,更要命的是,好不容易等同事把方案都做好后,季沨还要将其汇总交到秦长平手里。 她还期待文武双全的吴超哥哥会是她职业生涯的导师,结果真忙起来的时候连吴超都自顾不暇,经常不见人影,季沨只能本着师傅带进门修行靠个人的原则来自食其力了,摸着石头过河,慢慢积累,可他们的总裁大大对时间节点苛求特别严格,今日事,今日毕,没的商量,她只能靠不断加班来跟上进度了。 今天公关部的同事们再次不负众望,在下班后两个小时终于将新整理好的方案发了过来,每到这一刻季沨就满含热泪地抱着公关部同事的大腿唱着“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公关部的同事则欢声笑语地唱着“分手快乐,”,然后季沨就留下来继续伺候总裁大大,独自哼着“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 整天的工作都挺忙的,她也没有多余的内存来考虑辞职的事情了,当独自在办公室里忙碌的时候,叛逆的念头就再一次侵占了她的身心,让她开始怀疑自己能不能坚持下去,童艳艳会不会只是逃避的一个借口,其实早就受够了。 “你还没走啊。” 低音炮式的嗓音响起,沉稳悠长,秦长平走了进来,他脚步轻快,像是刚处理完手头繁琐的事情,精神放松了不少。他穿着熨烫的一丝不皱的白衬衫,灰色的西装领口与衬衫领口叠加的尺寸堪称完美。有时候季沨都怀疑秦总是不是真正的职业是模特,总裁才是兼职的吧。 自从上次季沨勇救桑塔纳,总裁大大英雄救美了她之后,他们还没有在单独相处过,而那件事情也像是午后的一场梦,无人提起。 “休息下吧,明天再给我。”秦长平看了眼她手头的工作,不慌不忙地说着。 季沨慌忙扭过头,双眸闪烁着光彩,仿佛总裁大大在这一刻散发出人性的光辉。噢耶,是不是马上就可以回家了,现在回去还能赶得上看综艺节目的后半段,她心中的小九九在躁动着。 秦长平的唇色很淡,嘴唇抿成一条线,他无视季沨对回家的饥渴难耐,抬起手臂,手腕上露出一块精致的欧米茄男表,看了下时间。 “一起去吃饭吧。” “啊?”季沨又呆又萌的歪过头,惊讶于不是“吃饭”这个词,而是“一起”。 “不用了,不用了,我路上随便吃点就行了。”她慌忙摆摆手。 秦长平靠在办公桌前,抱着手臂,大长腿一前一后交错着:“我记得有人跟我说过,说我不去吃饭,太监团的人也不敢去吃,竟挨饿了,那这次我去吃饭,自然要叫上你了。” …… 季沨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此温柔,和蔼,闪烁着人性光辉的大帅脸后面,竟然是一颗记仇的心!那次是因为栗子和冯小开干架,季沨着急要走,情急之下说的话连她自己都忘了,总裁大大竟然一字不漏全记着。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最好再加两标签,唯女子与小人与总裁与大叔难养也。 ********* 季沨之所以和总裁大大一起出来吃饭,真的是抱着颗很单纯的占公家便宜的心理,丝毫没有其他的歹念,可迈进了餐厅的大门,一瞬间竟对此番来意有些恍惚了。 餐厅门脸给人的感觉就很上档次,配得上大厅里整面落地窗与室外夜幕相辉映的光景,天花板上枝形吊灯洒落着柔和的灯影,木质仿旧的桌椅,纯白的桌布,每一桌上的花瓶里都插着淡色系的小花,细致考究又没有装腔作势之感。 气氛温馨的恰到好处,即便是第一次来也不会有生疏感。季沨老老实实地跟在秦长平的身后,侍者带他们来到座位上,待坐下后季沨就有些不自然了,眼神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合适,时而向左转时向右转,就是不敢看她的对面,她很怕自己会不争气的脸红心跳,因为这里的气氛实在不像是要吃工作餐的样子,周围一男一女的配置基本都是情侣款,像她这样跟着总裁过来公款吃喝的情况,真心有些奇葩。 秦长平把菜单递给了她,示意可以点餐了。 在美食的诱惑下,饥肠辘辘的感觉开始运转,季沨屏住呼吸还是保留了几分理智,她把菜单又推了回去。 “秦总,还是您来点吧。” 虽然我想吃的东西有很多,但是我并不打算结账,所以花钱的人最大。 秦长平看看菜单又看看季沨,明明这小家伙的眼睛已经直勾勾地盯着菜谱不放了,也不知道在逞强什么。他刚拿起菜谱,又迎来了那双满怀着期望的小眼神儿,期望着他能点出好吃的来。 秦长平不禁有点想笑了,喜欢吃什么自己点就好了,现在把希望都寄托给他,我又不知道你爱吃什么。 “你能吃虾子吗?”他问着。 “能。” “那来个龙井虾仁吧。甜品喜欢吗?” “喜欢。” “据说这里布丁做的还不错。” 秦长平叫来了服务员,除了刚才的菜品外又随意点了两道菜,一荤一素,最后给他自己点了一碗面条。 菜上来之后,秦长平似乎对那些菜品都不感兴趣,只是专心地吃着面条,季沨偷偷瞄了一眼,还真是素到一青二白啊,她由欢天喜地也变为了默不作声,闷头傻吃起来。 “又怎么啦?是不合胃口吗?”秦长平有点无奈了,之前说老总不关心员工的是她,现在关心了,一声不吭的也是她。 “您要只吃面条就早说嘛,我也跟您一块儿吃面条了,现在到好,我这里山珍海味,您那里清汤挂面,怎么愉快的玩耍嘛……” 秦长平放下筷子,靠在了椅子上,眼神里是拿她没办法了,解释道:“我最近肠胃不是很好,不想吃油腻的东西,你吃的满意就好,不用管我。” “那您带我来这家馆子就是为了让我一个人吃啊……”问出口后,季沨突然就蔫了,她好像是真相了,秦长平给人的感觉是在哪里吃都行的主儿,而特意过来就是为了能让她吃的高兴吧。 “这里很多女孩子都喜欢过来,我猜你可能也会喜欢,正好离公司也不远,就是这样的。”秦长平没有丝毫的掩饰,把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谢谢您了。”季沨刻意夹了一个虾仁放到嘴里,努力嚼着,试图让她说谢谢的时候,口齿有些不清楚。 有的时候真是挺难理解总裁大大的,他给人的感觉是心里只有工作,每天都很忙碌,工作的时候脾气也不能算好,挑剔,严谨,刻薄,但是在工作之外又意外的细心。 例如,上次他发现情况不对之后就去救了季沨,再例如,今天他会想起季沨提到过对用餐的不满,还会在意年轻女生的喜好,带她去时下比较流行的地方来吃饭。 季沨抬起头,对面的男人已经恢复到了一副扑克脸,掩饰的滴水不漏,却好像能从那张脸上看到更多的内容了,总之是说不清道不明。 “最近没有什么麻烦吧。”他随意说着。 “没有,最近挺好的。”季沨回答,她突然想起童艳艳的事情,就问着,“今天听说企划部有个女孩被辞退了,您知道吗?” 秦长平并没有特别的反应,慢条斯理地吃着面,间隙回复着:“公司会定期淘汰不符合要求的人员,所以你不努力也是不行的。” …… 吞了口吐沫,什么话都被憋回去了,季沨赶紧闭嘴了,心想,别嘴欠再引火上身了。 用餐时间很安静,秦长平手臂支撑在桌面上,十指交叉,肩膀微微耸起,季沨也放下了筷子,这姿势她认识,是大叔“人类肃清计划”的准备动作。 嘴里的虾仁在嚼动,有种微妙的感觉在蔓延,终于秦长平站起身来,朝着季沨身后打起招呼。 “冯总,你好。” 季沨一愣也跟着站了起来,她转过身,看清之后,椅子差点儿倒了。 有两个人正在向他们桌位靠近,像是已经约好的。 “秦总,我之前怎么都约不到您,这次您终于有空了。” 一位中年男子媚笑着朝着秦长平招手,脸上洋溢着初恋一般的幸福笑容,他的身边跟着一个年轻病号,头上套着下巴脱臼的固定带,一撮呆毛翘起来,样子有点滑稽。 当他看到桌子前的两个人时,如果不是有袋子固定着,他的下巴恐怕要掉地上了。 仿佛大厅里都在回荡着痛彻心扉的心声:卧槽,造孽啊—— 第15章 大叔都是能毁灭世界的 第十五章大叔都是能毁灭世界的 这才叫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吧。 场景转换太快,季沨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她看向中年男子旁边的冯小开,一瞬间竟然心生怜悯了,因为那货刚痊愈的下巴连个惊愕的表情都难以呈现,憋到心口难开,快要领悟第七感了。 中年男子看到秦长平就和要赶着回家过年是的颠了过来,没错,就是那种屁颠屁颠拜见财神爷的感觉,媚笑的样子又让人觉得他是找到真爱了。 “秦总,幸会,幸会啊,可把您约出来了。”如果不是有法律拦着,他都要抱上去亲了。 “冯总您客气了。”秦长平依旧是低调到快要挖地三尺,他回礼着,根本就没看旁边的冯凯一眼。 …… 季沨心里的震撼堪比胸口碎大石。 不是吧,她觉得有点缺氧了,这是几个意思啊,献媚大叔是冯凯的爸爸,现在是老爸带着儿子来赴鸿门宴了?还是来报仇雪恨的? 中年男子向后方勾了勾手指,见儿子还没反应,催促他赶紧过来,正色庄容地介绍道:“这是我儿子冯凯,最近跟在我身边锻炼着。” 他皱起眉头喝令着:“快,还不叫秦叔叔好。” 秦叔叔…… 季沨如果不是急中生智狠掐了大腿一下,一定就笑出声了,先不说总裁大大智勇双全才高八斗富贵多金完爆冯小开,现在连辈分都要成功碾压了,这家伙在看到季沨和秦长平一起吃饭就够惊愕一晚上了,再加上他老爸一捧臭脚,心里绝壁能拧出血了。 “……”时间在冯小开的身上静止了。 “还愣着干什么啊,叫啊。”献媚大叔继续给儿子插刀,一刀比一刀狠。 “秦叔叔好。”冯凯毕恭毕敬地叫了出来,和少先队员宣誓是的,竟然掩饰的一点负面情绪都没有,只是此刻的下巴快要疼死了吧。 说实话,季沨现在也挺佩服他的,上次见面还是一副香港回归之前的黑社会状态,甭管什么天气,后面得跟一打伞的,着实吓坏了小朋友,现在马上就能屈能伸了,香港也回归了,黑社会也从良了,他也入了少先队了。 不过季沨也多了一分警觉,她怀疑这货现在温顺的和只小羊羊是的,不会是要以退为进憋着耍什么花样吧,在仔细观察了一番之后,她觉得可能是自己多想了,因为那货的表情就和吃了屎一样,是发自真心的。 饭桌上的气氛简直无限美好,过年的时候家里的团圆饭也就差不多是这光景了。 秦长平继续吃着面条,冯总陪着初恋一样的笑脸,主动找起话题,他一眼就击中了季沨,刚见面的时候就注意到秦总身边的这位女孩了,大晚上能陪在秦长平身边,还共进晚餐,说破大天也不简单啊!况且这女孩青春洋溢,不施脂粉天楚俏,小眼神里带着难以驯服的倔强,一看就是匹不听话的小野马,像秦总这样的成功人士会喜欢这种口味也不一定呢。 见冯总跃跃欲试,秦长平就像是预料到了他的心思,主动介绍道:“她是我的助理,季沨。” “哎呀,这么年轻就当上秦总的助理,年轻有为!刮目相看!” 冯总附和着,他又眯了下眼睛,嘴甜的都能榨出汁了:“季沨漂亮又聪慧,将来一定不得了啊。” 千穿万穿唯有马屁不穿,季沨是最不擅长应付这种奉承了,她平时说话调侃惯了,没事还会自黑,可真有人夸她的时候,甭管真的假的都会不好意思,瞬间就脸红了,她想傻笑下敷衍过去,可又被夸了好几遍,最后就更像个红润的苹果了。 看出来季沨有点招架不住了,秦长平就笑着解围道:“您家的公子才是嘛,冯凯这么年轻就跟着您学习,这才是年轻有为,将来必成人才。” 话题一下子引到冯小开身上,他整个人都被雷劈了,僵在椅子上,然后就像是三好学生授予功勋一样:“哪里,哪里,晚辈将来还要靠秦叔叔多提拔。” “冯凯,你以后得多学学人家季沨,才能给秦总把事情办好。” “冯总您客气了,我不会的东西还很多,哪比的上您家的公子啊。”战火一引到冯小开身上,季沨就来了情绪,马上也人模狗样起来。 “你看看人家多会说话。”冯总连连夸赞,完全没有看出自己的儿子已经快七窍流血了。 这顿饭吃的其乐融融,全靠演技了,季沨心想,好嘛,新仇旧恨的一帮人,现在成了三好学生研讨大会了,比着谁更乖巧。 在谈话间,她也明白了为什么冯总这么积极肉麻了,目前公司里有个项目,合作方还没有确定下来,不少企业都盯着位置呢,这次算是秦长平松口了,有意向答应和冯总合作,也算是抛来橄榄枝,冯家自然要上赶着了。 事情谈的差不多了,饭也基本吃完了,秦长平带着季沨起身,婉拒了冯总之后其他节目的邀请,他握住冯凯的手,像长辈关心小辈一般轻拥了下,在靠近时,秦长平轻声道。 “不用费力查我了,今天你都看明白了吧。” 冯凯的肩膀怔了下,慌忙点头,幅度有点大,下巴又是一阵疼,他眼泪都要流下来了。上次被秦长平卸了下巴,他没轻举妄动也是因为觉得秦长平有点面熟,但是又想不起来了,最近一边恢复一边在查这件事,结果人家大刀阔斧的主动出击了。 看似关怀的拥抱,季沨的角度可是把细节看的一清二楚,总裁大大那慈爱的面庞足够那货三天三夜睡不着了。 很多事情不能细想,仔细琢磨这顿饭的意义可就多了,冯小开和她的事情就此了结了,秦总卸掉冯小开下巴的事情也了结了,条件是秦长平分给他们一杯羹,大家不但扯平了,还都有好处拿。 一箭多雕啊…… 大叔果然是统治全宇宙的物种,季沨不自觉得多看了秦长平几眼,那宽广的背影,那浓密的后脑勺,真是的,这么多心眼还长了那么多头发,简直太帅了。 …… 回去的路上,她搭了秦长平一段顺风车到的地铁口。 “事情都解决了,你不高兴吗?”见这小家伙在车里还是坐立不安的样子,秦长平打趣的问着。 “还是说你有哪里不满意?” “怎么可能不满意嘛,我还在想怎么感谢您呢。”季沨知道事情的根源是由她引起的,不管是不是故意的,最后也是波及到了秦长平。 “您和冯总合作对公司不会有不好影响吧,要是那样,我……” 秦长平见她要胡思乱想了,就很沉稳地解释着:“你不用担心,做生意是做生意,我不会混淆在一起的。之前我们就评估过冯总的公司,那里是具备合作的条件的。” 季沨长出口气,那就好呀,她真的很怕因为她的缘故导致总裁大大做了不必要的选择,要是公司再蒙受损失就遭了。虽然她平时好耍个贫嘴,得什么调侃什么,没心没肺的,但是心里真的不希望因为她而损害了别人。 “秦总,其实……我今天考虑要辞职的。”她也希望自己能坦诚一点,所以就说了出来。 “怎么,不想干了吗?”秦长平没有表现出有多意外。 “嗯,昨天还在犹豫呢,但是现在我打定主意了,我会坚持下去的,争取能做的好一点。” 季沨的笑容变得明媚起来,她看清了自己之前的感受,之所以动了辞职的念头,一方面是童艳艳和冯凯的威胁,另一方面就是源于自己的信心不足吧。对能力的质疑,对未来的恐惧,可她又没勇气去面对不自信的状态,就拿冯凯做起了逃避的挡箭牌。现在威胁解除了,当她不得不再次面对选择的时候,内心一股强大的力量告诉她,这里是值得继续坚持下去的地方,无论是为了工作本身,还是——总裁大大。 “季沨啊。” 秦长平的车子停在了地铁旁,看向窗外,他有着精致的侧脸,下巴尖微微抬起,无论是高挺的鼻梁,还是削薄的嘴唇,都像极了铸在国外钱币上的侧脸人像。 “恭喜你做出选择了。” “那我是不是可以提一下这礼拜调休或者带薪请假的要求啊。”季沨忽闪着长长的睫毛,呆萌的程度和hellokitty是的,刚营造出一点信任的气氛就马上开始了蹬鼻子上脸。 “不行。”秦长平侧过头,眼睛眯成了月牙,展开了一字笑,露出了一点牙齿。 “那我能不能申请去法国出差啊,我还没去过欧洲呢。”她没有放弃,一脸懵懂的继续说着。 “不行。” “那我想办张巨额信用卡,公司能不能帮我……” 秦长平揉着眉心,才稍微给她点阳光,就变长成这样了,那渴望的小表情,被剥削压迫的小模样,以往公司对她有那么差吗? “季沨,如果你再讨价还价,我就要开始考虑你要不要留在公司了。” “……” 正准备花式提条件的季沨马上就萎了,心想,别再得瑟到乐极生悲了,见好就收吧。她撇了撇嘴,嘀咕一句:“不答应就不答应嘛,威胁我干什么,在拉拢群众方面,您得向安叔多学习了。” 安叔是季沨大学时候认识的人体模特,他们私交还不错,而安叔就是秦长平的双胞胎弟弟。 “噢?”秦长平有点好奇,“那他是什么样呢?” “安叔是那种就算是不答应别人的要求,也能把人顺毛顺的特别舒服。” “他那是油腔滑调而已。”秦长平哼了声,并不在乎季沨抬出了弟弟压他。 “那个……”季沨有件事情憋了很久了,看准时机就小心翼翼地问出。 “安叔他一直都不和我联系了,您知道他最近在干什么吗?” 秦长平摇摇头,示意他也不知道,随后手指挑向地铁口。 “快没车了,赶紧回去吧。” *********************** 木质地板,深色调沙发,条纹床单,极简风格的桌椅,黑色马克杯,北欧简约铁艺台灯,一杯咖啡,一台电脑。 好像除了日常起居外,任何装饰都是多余的,没有任何悬念的单身汉公寓。 回到家,秦长平洗过澡后并不想睡觉,到了一杯热牛奶,坐在电脑对面,屏幕上的白色光影映照在脸上,揉搓着下颌,胡须已经在洗澡的时候刮的干干净净,他依旧执着地搓着,像是有心事。 鼠标点开了邮件的页面,秦长平输入一长串邮件地址,开始写邮件了。 长安,我是长平啊。 我们好久没联系了,你最近过的好吗? 最近公司来了一位新人,她叫季沨,你应该也认识吧。 真是位很有趣的姑娘呢。 很像是你喜欢的类型啊。 第16章 去接秦总的儿子 第十六章去接秦总的儿子 天色异常阴沉。 秦长平从公寓出来,一股凉风正好灌进了楼宇间,就像是恶作剧的孩子拉了几下风箱,他不禁蹙了下眉头,紧了紧衣领,快步走出了楼区。 小区外,吴超已经在等待了,他毕恭毕敬地绕到后车门,打开门请秦长平上车,轿车驶出了社区,开上马路。 “飞机是几点的。”秦长平望向车窗外,依旧是阴云密布,恐怕是老天爷没有多余的语言,才会摆出这副阴郁的面孔吧。 “您是下午两点的飞机,行李我已经安排送过去了。” “好的,希望不会下雨吧。”秦长平靠在后排坐上闭目养神,继续问着,“最近还有什么事情吗?” “是有几件事情。”吴超梳理着思绪,“昨天我见到邓叔了,我们聊了几句,他家的公子要结婚了,问您能不能去当伴郎呢。” “邓子墨吗?”秦长平挑了下眉角,想到这个人有点无奈了。 “正是他。”吴超笑了笑,继续道,“邓少爷找了一位比他年长的女性,两人交往了挺长时间了,关系一直挺稳定的,婚礼的日子刚定下来,就在明年年中的时候。” “哼,就他那没大没小的态度,找个年长的管着他挺好。”秦长平换了条腿搭在膝盖上,姿势比刚才随意了,虽然嘴上颇厉害,但看上去心情不错。 “那您要不要去当伴郎呢?估计过几天邓子墨会亲自过来找您的。” “看情况吧,主要是他们都是一帮孩子,我去了干什么。” “另外,秦总,您的发小宋淳这两天也要回来了,估计会约您去喝酒吧。” 秦长平显得没什么兴趣了:“正赶上我要出差,还是让他自己去玩吧。” …… 车子行驶到岔道口的时候,他吩咐吴超开去公司,去机场前还有点时间,打算回去继续办公,可吴超却放慢了车速,显得有点为难,他从后视镜里看到秦长平正在注视着自己,就委婉地说道:“秦总,如果您现在有空的话,最好是回趟本家吧,二叔最近总是提起您,像是意见颇大。” 秦长平就像是没听到一样,他闭着眼睛,等到红灯时间快结束了,才缓慢地开口:“让我回去到底是谁的意思啊?” “让你回去是三叔的意思……”吴超压低回答。 “好吧,那就别拐弯了,直接开过去吧。” ************************** 秦家是老式的家族企业了,祖祖辈辈都是生意人,年代悠远,家族最辉煌的时代是在上个世纪90年代,2000年以后随着互联网崛起,对传统行业造成了不小的冲击,在逆境中,秦家新一代的继承者们崭露头角,支撑起家族的兴废存亡。 按照原先家族的规矩,秦家的人都是要住在一起的,可现今生活节奏加太快,老辈与小辈的习惯也发生了断层,一起生活的家族模式不一定适合社会发展了,所以从秦长平这辈人开始不必再住在一起了。 车子停在了庭院外,秦长平吩咐吴超中午再过来接他,都安排好了之后就独自进到了秦家里。 才迈进客厅就是一派谈笑风生的景象,几位亲戚正在客厅里喝茶,悠闲自得。他们要么正襟危坐,要么心不在焉,嘴里东拉西扯说着无关痛痒的玩笑话,看似其乐融融,实则察言观色,滴水不漏,这种景象秦长平见多了。 “我回来了。”他问候了一声,然后毕恭毕敬地向诸位亲戚依次问好。 打过招呼之后,他直径往客厅里走去,进入里间,最终站在了一张木桌旁,两位中年男子正在下棋,旁边摆放着茶具,空气中茶香弥漫,又被清风吹散,只留下意犹未尽的余韵。 木桌前,其中一位中年男子抬起头,他消瘦的面颊仿佛只有骨骼在支撑着,但是看上去并不骇人,相反,那一颦一笑都别有风情:“哟,长平这孩子回来了。” “是的,三叔,我回来了。”秦长平鞠躬问好,表现出对男子的敬重。 男子把捏在指间的棋子放回了原处,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若有似无的笑容,起身拽平了微微褶皱的衣衫,朝着另一位下棋的男子说道:“我不玩了,你们慢慢聊吧。”说完,他离开了桌子,走到了一旁的沙发上,戴上一副金属边的眼镜,拿起一本书读了起来。 秦长平起身换了个角度,向着另一位男子问候着:“二叔,最近都没看见您,可好?” 男子倒是也不客气,他的声音洪亮,只要一开口就让人产生班主任训学生时的错觉。 “长平,二叔最近可不好,托你的福呀,我的面子算是丢光了。” 这位身材有些发福的男子是秦长平的二叔,和刚才走开的三叔相比,二叔可就不那么和颜悦色了,他的眼珠有些外凸,眉宇间有着无法抹去的皱纹,还有脸上的横肉,印证着他掩饰不掉的脾气。 此刻,秦长平依旧平和的像是一阵清风,笑容满面,只是那笑颜就像罩上了一张面具,所有的表情都调配到精确尺度,僵硬,虚假,但是无可挑剔。 “二叔,瞧您说的。”他的五官是凝固的,但语调颇为轻松,“晚辈一向很敬重您的,哪里能让您没了面子啊。” “呵呵。”二叔轻笑了一声,在这个笑面虎的年代,他也是老牌专家了。 他的手指点着桌面,一下一下很让人不舒服。 “我本来都安排好了合作商,你竟然把机会给到了那姓冯的人手里。结果我这儿到成了出尔反尔,最近没少被人埋怨啊。”说完往椅背上一靠,他慢条斯理地扭过头看着身旁侄子的反应。 秦长平面露难色了,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凑到了二叔耳边,并没有拐弯抹角,而是很直白的说出来:“二叔,这次您真是误会我了,您安排的那个合作商确实有不妥啊。” “怎么?”二叔抬了下眼皮。 秦长平更加谨慎地伏在二叔耳边,用两个人仅能听到的声音说着:“您准备安排的合作商,二婶暗中已经去查了,快要查到介绍人的那层关系了,前两天我还看到您和琳娜女士喝茶聊天,要是二婶知道了琳娜就是介绍人,难免会对您产生误会啊。” “……” 屋子里的光影柔和,温度适宜,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茶香味,处在四壁的环境中,人均易产生舒适、困顿的感觉,好像连思绪都放慢了。秦长平坐在桌子一边,二叔坐在另一边,他们相互打量对方,面露笑意,又都按兵不动,仿佛都在等着对方开口,对方先来表个态。 二叔的眉眼眯成的弧度更加圆滑,叫人看了不寒而栗,当气氛要突破冰点的时候,他突然呼出口气,大笑了起来,眼底里却透出一股冷峻的光。 “哎呀,长平这孩子呀,你父亲的那点玩意你是全学会了。”二叔哼了声,意味深长地说道,“他算是在天之灵了。” 二叔把棋盘一推,起身离开了,秦长平也跟着站起来,站在一旁目送二叔离开,他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坐在沙发上的三叔一直竖起耳朵听着,待到二叔离开之后才站起来,他抱着手臂,笑呵呵地说着:“瞧把你二叔气的,我大哥这两个儿子啊,你弟弟长安就够不听话的了,现在连你也跟着不听话了。” “你以后可不能这么气我啊。” “不会的。”秦长平微笑点头,与三叔又寒暄了几句,示意还有点别的事情,就先行告辞了。 …… 出差的行程都已经安排好了,晚上秦长平住进了酒店里,一天的奔波让他感到疲惫,困倦,但还是打起精神查阅了邮件,仔细检查了数遍,很遗憾,并没有收到弟弟的回复。 他合上电脑,就像是一个检查过礼品盒里没有糖果的孩子,有点无精打采,他想躺在床上,想蒙起被子,想迅速进入梦乡。当手机突然响起时,他丝毫没有接起的心情,甚至想顺着窗户扔出去,好在看到来电显示之后,勉强打起了几分精神。 “宋淳,有事吗?” 秦长平语气算不上温和,主要是打来电话的人也算不上靠谱。 “平哥,怎么了这是,气儿不顺啊,谁招你了啊。”电话里的男子特仗义地说着,“用不用我替你出头!” 大晚上听到这么中二病热血沸腾的声音,还有如此仗义的台词,秦长平马上精神起来,不过他可不是被兄弟情谊感动的,而是特别无奈地问着:“别兜圈子了,说吧,你又有什么事了。” 这位宋淳是秦长平的发小,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知根知底儿,也知道他是什么尿性。 “哥,你能别这么现实吗?都好几次了,总是在彰显你机智聪敏的同时,贬低了队友,让我特忍辱负重,我……” “我挂了啊。”秦长平淡淡地回应着。 “别别,哥。”宋淳慌忙阻止着,“好了,其实就是我看上个项目,想请你帮我把把关,顺便再给我投点钱。” “把关可以,投钱看情况吧。” “行行!”宋淳赶紧应和着,先把秦大少爷拉入伙了,还怕他不出钱嘛。 “不过我在出差呢,等我回去再说吧。”秦长平打了个哈欠,他是真的困了。 “得嘞,那我等你回来噢。”宋淳贱贱地说着,他又想起件事情,赶紧补充道。 “对了,平哥,我这次回来把你儿子也接回来了。” ******************* 最近几天总裁大大出差了,终于不会在办公室里神出鬼没了,季沨每天都怀着欢天喜地过大年的心情上班,每天都如同迎接人生的开始。 今天吴超也有事情离开了,季沨终于有了无组织无纪律的机会了! 哎呀,她贱兮兮地搓着手,头头们儿都不在了,是不是就可以明目张胆地偷会儿懒了,她热泪盈眶地刷起了淘宝,看起了美剧,这才是一般影视作品里傻白甜女主角该有的状态啊! 可惜好景不长,才堕落了一小会,电话就打了过来,季沨一看是吴超打来的,瞬间就心虚了,那感觉就如同和淘宝还有美剧正在3|p被捉奸在床差不多。 “吴哥。”季沨笑的很是心虚。 “季沨,我这边太忙了,实在顾不上了,一会有位宋先生会给你打电话,让你帮点忙,他是秦总的好友,到时候你帮我处理下吧。”吴超似乎是在外面,话筒里风声作响。 “您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 好在不是什么大事,季沨松了口气,挂上电话后,她一边继续和“淘宝”还有“美剧”调情,一边等着那位宋先生的召唤,一直等到了下午,她几乎忘了这回事的时候,电话打过来了。 “宋先生您好,吴助理都交代我了,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季沨觉得自己在人前越来越会装了。 …… “什么?”她瞬间惊呼出来了。 “让我去接秦总的儿子?” 第17章 钻入怀里的温柔 第十七章钻入怀里的温柔 季沨等了一天的电话,竟然是让她去接总裁大大的儿子,也就是秦长平的儿子。 她之前做了各种猜想,觉得以总裁大大的个性,能劳烦到别人的事情还真不多,结果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一档子事儿,连儿子都变出来了,消息来的太突然了,感觉就像是往毛线堆里扔进去一只猫,一下子乱套了,偏偏她又是在接电话,不得不强行运转一团乱的思绪,脑回路挣扎一番后,最终光荣罢工了。 季沨异常冷静地记下了电话里说的碰面地址,还甜美的道出一句:宋先生,那咱们一会见哦。 她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冷静,因为脑子里早就死机了,情绪跟不上大脑的反应。 挂上电话,她在公司里又坐了一会,前辈们曾经传授经验,让她多捉摸下上司的意图,对今后升官发财有好处的,所以季沨的脑洞就开始疯狂运转,想到了很多,首先她家总裁大大应该是没结婚吧,至少对外宣称可是未婚的,那儿子是怎么回事,季沨马上意识到了一个很狗血的设定——私,生,子! 我勒个去啊! 脑洞一下子就通畅了,让她帮忙去接儿子,而不是保姆或者亲属身份的人去,也就证明这孩子身份可能就不清不白,或者干脆不能公开,整天活在“爸爸去哪儿”的迷茫世界里,幼小的心灵岌岌可危。想到这里,季沨的母性光辉爆发了,道德层面也提升了好几个百分点。 总裁大大,你竟然这么狠心,就算你做错了事情,可孩子是无辜的啊,简直太过分了! 正义之心和母性光辉轮流上阵,刺激的季沨义愤填膺,简直想推掉这项任务了。再三衡量之后,想到这个月的信用卡还得还,她才勉强咽下一口气,起身前往了。 ********************** 电话里,她和那位宋先生相约在距离秦长平家不远地方,上次桑塔纳事件后,季沨已经基本了解了总裁大大居住的方位,不会走冤枉路,很顺利就到达了指定地点。 打从入冬以来,天气就一直不好,天空总是呈现灰色,连绿化带里的杂草也变得颜色浑浊,无精打采,今日的阴天程度更是变本加厉,头顶上的阴云沉甸甸的,树枝在风中摇曳,一阵干涩的寒风扑面而来,季沨掩着前襟在指定地点走来走去,并没有如约见到任何人。 宋先生不仅迟到了,他还不接电话! 季沨往手上吹着哈气,小手都冻僵了,她开始后悔今天没穿羽绒服,只是套了一件大衣对付了事,捧起手机又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了半个小时了,这是冰天雪地溜傻小子的节奏啊,她恨不得一会把手机砸在那姓宋的家伙脸上! 就在她临近爆发要拍拍屁股走人的时候,有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隔着老远就看到一米八的高个子若隐若现,身材挺顺溜,就是喘的和鼓风机是的,鼻头也冻红了,上来也没个绅士亮相,劈头盖脸地说着:“你就是小季吧,我就是宋淳啊,我和你说啊,大事不好了!” 季沨刚要装出一副不计前嫌的好脾气嘴脸,立马就被惊到了,才见面就“出大事儿”了,真是不小的惊喜呀。她额头一层冷汗,心里默默念着,千万别是…… “卧槽,儿子不见了!”宋淳不负众望,丢了一枚重磅炸弹。 消息一入耳,季沨脑子里就爆炸了,一瞬间脑子也懵了,腿也软了,果然猜中了,一大活人怎么就丢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小季啊,你听我说。”宋淳喘着粗气,呼出的哈气就和烧开的水壶是的,“我一个人恐怕找不到了,你得和我一块找!” “行!行!我一定帮忙!”刻不容缓啊,季沨特别认真地回应着,小拳头都攥紧了。 “您快和我说说,他叫什么,有什么特征,我帮您一块找,哎呀,这么冷的天,别再给他冻坏了。” 宋淳十指交叉在面前,表情有点凝重:“他叫保罗,5岁了。” “嗯嗯。”季沨赶紧记了下来,现在孩子都起英文名字,真洋气,“他穿的什么衣服啊?” 宋淳仰天45度角,注视着灰蒙蒙的天空,眼睛里盈韵着泪花,满是懊悔地回答:“早知道我就给它穿衣服了,要是冻坏了可怎么办啊。” 就是的,要是冻坏了怎么…… 等等,季沨突然觉得事情描绘的有点玄幻了,这大风天不穿衣服,练什么功的也不行啊!再说了,国家也不让啊,就算他还是个孩子吧。 …… 在逻辑破裂又重组之后,看来她不得不从认知的根儿上找问题了,很快就变得满头黑线。 “那个,秦总的儿子是不是四条腿着地,还长了好多毛儿,喜欢吐舌头啊。”她哼哼唧唧地问着。 “对啊。”宋淳马上接话道,“一身白毛的萨摩犬,眼睛明又亮,淘气的厉害呢!就是一条腿稍微有点瘸,可我平哥把它当儿子一样喜欢啊。” “……” 季沨半边面颊微微抽动,那是个隐忍的表情。 从满世界找孩子跨越到满世界找狗,心里变化还是颇为复杂的,主要是纠结于脑补了那么多都浪费了。 两个人的搜救效率提高了很多,最终他们在一个烤白薯摊儿发现那条叫保罗的萨摩犬,它吃了人家的烤白薯,正洋洋得意呢。 看到狗,宋淳“哇”的一声扑了上去,他搂着一脸留恋烤白薯的保罗,就和搂着免死金牌是的,嘴里喃喃自语着:“好在找着了,要不你秦爸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季沨拿着烤白薯飘着黑线,在次是货真价实的在冷风中凌乱了,心想现在要不要发条微博啊,就叫:重逢白薯摊,主人与爱犬相拥,#提醒非哈士奇的狗主也要加强防范#。 终于接上头了,两个人找个暖和的地方开始交接工作,宋淳把牵引绳递到了季沨手里,很仔细地打量了她一遍,刚才太着急,他一直都没仔细看,现在眼睛黏上去就回不来了。 “我以前绝对没见过你,这么漂亮的姑娘,我不可能没印象。”宋淳说话一向轻浮,尤其是在容貌标致的妹子面前,一开口就和调情是的。 “我是前不久才过来上班的,给吴超当助手。”季沨说明着,她心想,我帮您跑了好几条街找狗,咱们怎么也算是战友了吧,您这口气怎么说轻浮就轻浮了。 “噢,竟然是这样。”宋淳眯了下眼睛,简单的情报,他愣是分析出花样了,这女孩能给吴超做助手,不就等于是平哥直系的人了嘛,他越想越觉得有点神奇,以秦长平那谨慎到变态的属性,能找个刚毕业的姑娘当助手,事出反常即为妖啊! 他收敛了暧昧的神情,颇正经地问她怕不怕狗,季沨说不怕,他就交代了秦长平是今天的飞机,让季沨帮忙带着狗先去社区的宠物医院洗下澡,做个检查,然后等秦长平回来,把狗交给他,就算大功告成了。 都交代完了后,宋淳就说有点急事必须得赶紧离开了,他随手打了辆车,一身轻松的扬长而去了,大街上只留下季沨和一条狗,保罗还挺开心的,一个劲的往她身上扑,季沨觉得笼罩在身上的气氛凝重了好几斤。 这是搞什么名堂啊,把事情都扔给她就完事了,跑的和一阵风是的。 挂着助理的头衔,干着女佣的事情,季沨心里烦透了,可看见身边小家伙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又叹了口气,抚摸着柔软的皮毛,看着灵动的眼睛忽闪着,心瞬间软了下来,谁叫我就是个纸糊的女汉子呢,反正晚上也没事就陪陪这小家伙吧,见不到主人也蛮可怜的。 按照飞机的时间表,她只要把狗狗带到宠物医院里,再等一会总裁大大就回来了,但是,老天爷今天不作美啊,飞机它晚点了! 季沨在宠物店里左等右等,攒在椅子上喷嚏连天,鼻涕和自来水是的流下来,眼皮也开始打架,浑身越发沉重。 她摸着额头,估摸着自己是不是受凉了,越等下去越觉得身体不得劲了,她看了看时间也不早了,就发了条信息给秦总,说是保罗已经交给宠物医院了,太晚了,她先回家了。 抹着鼻涕,季沨出了宠物医院,站在门口才一过风就觉得浑身发软,她看到旁边不远处有家粥店,就进去喝了点热粥,出来后感觉也不见好。 她晃晃悠悠地绕过小区,准备坐车回家,不知为什么,前往公交站的路途好像变的特别遥远了,她深一脚浅一脚寸步难行,室外冷的一塌糊涂,她浑身发热却一点也不舒服,中途实在走不动了,就坐在了小花园的长椅上,就算心里知道得赶紧打车回家,可还是昏昏沉沉的腻在了椅子上。 歇一会,就一会,心里在强烈暗示着。 抬起头,她不自觉地眨着眼睛。 今晚的夜空有点美啊。 明明身体的感觉很差,却还是被夜空所吸引,大风刮去了雾霾,还原了它本来的面目。寒冷并不影响彩灯为这座城市的化上华丽的夜妆,雾霾的散去更是装点上无数炫美的色彩,季沨记得刚上大学的时候,她憧憬着自己有一天也会置身于这座银装束裹的城市中。可等到真的置身其中的时候,又会怀念过往的岁月,还有浪费的青春。 我们羡慕着外面的色彩,却又在残酷的现实中越走越远,都不知道下一站是哪里,所以迷茫是肯定的。 季沨觉得脑子里绝对是烧开锅了,不然她不会抽风的走起了文艺范儿,也许自己真的应该去趟医院了,她开始向往着医生把药水打进身体里,那样就舒服了,不像现在浑身无力,动弹不得。 明天会不会上头条啊,某毕业生不堪压力冻死在街头,社会呼吁关怀毕业生就业问题,然后她成功的压住了汪峰老师的头条。 …… “季沨!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突然有个声音叫她,季沨吓得一颤,马上也意识到这么冷的天气,自己在大街上坐着简直是有病呢。她慌忙起身,还没站稳,脑袋立刻钝疼起来,身上的力气瞬间抽没,就像断线的木偶一样坍塌了,好在有人及时冲到了她的身边,胳膊有力地捞起了她,搂在了胸膛。 “怎么搞的,你烧的好厉害啊。”声音继续说着,大手抚在了她的额头上,语气愈发焦虑起来,“这么冷的天,宋淳还叫你出来,简直就是小题大做,他自己搞不定吗!” 季沨怀疑自己眼神坏掉了,眼前的总裁大大正担忧地看着她,抚摸着她的额头,眼神里满是爱怜的水色。 完了,神智又罢工了。 秦长平搂着季沨,为她做支撑点,仔细衡量了一番后,他说道:“你先去我家里待一会吧,我叫医生过来会比你去医院快一点,而且家里就不会冷了。” 僵硬地点点头,其实季沨只是在重复条件反射的动作,关于小菜鸟对总裁大大的条件反射。 秦长平脱下外衣罩在她的身上,扶着她走进了小区里,路上都很小心,距离拿捏的不太远,也不太近。 季沨温顺的就像是一只犯困的猫咪,倚靠在秦长平的身上,她也不知道是什么让她如此安心,只感觉到身边散发着一种可以钻入怀里的温柔。 第18章 如果你愿意相信我 季沨不需要张开眼睛。 她感觉到环抱而来的温暖,鼻尖蹭在柔软的羊绒大衣上,有点痒痒的。 他们两个人仿佛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牵连在一起,就算外面的世界在旋转,分崩离析,在洗尽铅华之后,也不会放开彼此。 可能是真的烧糊涂了,季沨的脑子里飞转着各类小言的基调,有的有逻辑,有的则是傻白甜式的胡思乱想,直到眼前猛然亮起时,她才反应过来,好像是进到屋里了。 “这……是您家?”季沨傻乎乎地问着,她茫然看着周围,拼接着不太完整的记忆片段,秦长平在小区花园里捡到了她,然后…… 秦长平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点点头,扶着她往屋里走去。 “那个,我还没换鞋呢。”冷不丁的,季沨冒出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什么气氛都让她给说没了。 秦长平干笑了一声,这小家伙刚才不是都烧糊涂了,怎么莫名注意起细节了:“不必了,地板你尽管踩吧。” “唔……”季沨低着头,灯光有点刺眼。 卧室里,秦长平迅速扯掉被褥,随手扔在了一旁,他轻手轻脚地把季沨扶上床,从壁橱里拿出了新的被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一条腿后撤,秦长平半跪了下来,把被角仔细掖好,这样更加保暖。 “优待时间”的效果太过猛烈,季沨好似昏昏沉沉却对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在总裁大大的精心呵护下,她就像是做过防腐措施等待入土的尸体一般,动弹不得了。 这不是真的,一定是“卖火柴的小女孩效应”,我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去到一个男人的家里,现在还很享受的躺在人家的床上,看着总裁大大接近完美的黄金比例身材在我面前俯首称臣? 她睁大眼睛,皱着鼻尖,努力想吹灭火柴的幻象,却发现场景是如此真实,秦长平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他近在咫尺,甚至能看清楚毛衣上的纹理,钩织的痕迹,还有水杯里蒸腾出热气,潮湿了双眸。 秦长平递过水杯,季沨则老老实实地接过来喝了一小口,她舔过嘴唇,然后缩在了被窝里,被子盖到鼻子的位置,他们就像是在演一场哑剧,却又奇特地构成和谐的情景。 …… 门铃响起,秦长平的私人医生到了,他们很友好的打着招呼,像是老熟人了,当孙医生看到屋里躺着位小姑娘的时候,还是难掩惊讶之情,就像是看了世界奇观一样,把秦长平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那戏谑的眼神仿佛说着:原来你好这口啊。 秦长平苦笑着督促他快点看病。 他独自等在客厅里,脱掉了毛衣,换上了休闲服,随手拿起手机看了眼,上面有几条是季沨的信息,当时他在飞机上没有看到,不然也不会大冷天让一个女孩子在外面跑的。 回想起冻得瑟瑟发抖的单薄身板,光亮的秀发下憔悴的面容,就像是一只生病的小动物,在看到他出现的刹那,黯然无光的眼神里又浮现出困惑和惊喜,让他不由得心里又增加了几分歉意。 他随手打开了加湿器,冬天屋里太干燥不易于病号康复,把搭在椅子上的内衣裤也收了起来,家里有女性还是要注意些,最后,从冰箱里拿出了鸡蛋和面条,走进了厨房里。 “长平,你那小朋友没什么大事,就是受凉了引起的发烧,我给她打了一针,再吃点药明天就好了。” 孙医生从卧室里走出来,交代着季沨的情况,才到门口就愣住了,他不可思议的抬着手指,指尖的延长线对准了秦长平刚端出来的一碗热腾腾的面条。 “锅里还有,你要吃就自己去拿。”秦长平面无表情地说着。 “不,不,真不用了,您自己留着吧。”孙医生极力忍住笑,收拾起东西,把药留下后,写了一份病例。 临走前秦长平询问着还有什么要注意的。 孙医生意味深长地呼出口气,表情贱贱地说着:“您晚上忍着点,让人家好好休息,别折腾人家啊。” 哐的一声,秦长平送客了。 …… 果然私人医生的服务就是到位,季沨打过针吃过药后,明显有好转了。身体才稍微缓过来一点,她就开始不安分了,鬼鬼祟祟地扒着被角东张西望。 视线环顾了一周,卧室是彻头彻尾的男人房间,色调单一,以黑色,咖啡色,还有白色为主,家具是简洁的北欧风格,整理的有条不絮,干净整洁,屋里的生活气味也很淡,没有烟草的味道,也没有体味,只有一点点淡淡的薄荷香,也许是洗洁精的味道。 总裁大大的家就和他本人一样,像水一样,无色无味。 “你感觉好点了吗?”屋门推开,秦长平走了进来。 “好多了,私人医生就是不一样,打针的时候一点都不疼,果然是一分钱一分货呀。”刚好了一点儿,季沨就不忘耍起了贫嘴。 “对了,您的狗呢?”她想起来之前照顾的那只萨摩还在宠物医院呢。 “我打电话了,先安排在宠物医院了,明天早上再接回来。” “能行吗?” “没问题的,那家宠物医院的寄宿条件很好。” 她见秦长平越走越近,就下意识的往被窝里出溜,这是她第一次在男人家里逗留到这么晚,当意识到连身下的床也是面前男人的时候,又从被窝里弹了起来。 秦长平看着她一会儿钻进去,一会又弹起来,也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他把面条递了上去,小心翼翼地摸了下她的额头,感应到温度终于降下来了,才算松了口气。 “吃点东西吧。”他嘱咐着,“吃了那么多药,胃里得有点东西。” 季沨觉得这话好耳熟啊,仔细一想,她妈妈好像就说过类似的话,吃药的时候胃里不能是空的,今天晚上就喝了点粥,根本不顶用。她接过秦长平端来的碗一看,呦,碗里的东西还不少,鸡蛋,面条,青菜,还有点豆芽,上面还滴了几滴香油,卖相看上去很不错。 房间里静悄悄的,绘有腊梅图案的瓷碗传递着热量,掌心变成了热源,将温暖传递至全身,隔着热腾腾的蒸汽,季沨瞄见秦长平正注视她即将开吃的预备动作,那紧张的模样似乎对自己的手艺有点忐忑。 不知为何,季沨觉得,老男人在此刻有点可爱,而她也不想辜负了这份可爱。 “我开动了啊!”季沨毫不吝啬的猛喝了一口汤。 然后就仅限于那一口了。 “……” 她的表情就像同时吃下了黄连,榴莲,卤煮,还有昨天的袜子,整个脸都扭曲了,一瞬间季沨觉得自己可能得老了10岁。 太可怕了,那口味真是太让人回味无穷,又难以用文字形容,扔在人间都可惜了。 总裁大大,你是不是在一本正经的玩我啊! 半天说不出话,她真的是尽力了才没又吐回碗里,这已经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最高礼仪了! “怎么?是不好吃吗?”秦长平看出了一点端倪,就问道 不好吃?这形容真是客气了。季沨的黑线迎风飘展,就和中了毒的干尸是的,差点就得把孙医生再叫回来了,总裁大大您没那金刚钻就别揽蓝翔烹饪学校的活儿啊。 “味道是差了那么一点点。”她抱着答谢救命之恩的心情说着。 “是哪里的问题?” “不用说的那么具体了吧。” “说来听听吧。”秦长平已经看出来自己的手艺给她致命一击了,但是还是忍不住想听听她的评价了。 季沨把碗放到了膝盖上,她努力想着措辞,怎么说才能达到真实表达又不至于伤了总裁大大冉冉升起的中华厨艺之心。 “咳咳,那味道像是满含了关怀,努力,辛劳,大无畏,国际主义的——刷锅水。” …… “哈哈哈。”秦长平笑了起来,和上次一起听《三家店》时候的感觉很像,笑声有点孩子气,就好像这刷锅水面条根本不是出自他之手。 “抱歉了,我还是给你泡包面吃吧。” “不用了,我也没那么娇气的。”季沨摆摆手,她一直在偷偷掐算着时间,有件事情差不多也该说出来了。 “真是多谢您照顾了,我现在也退烧了,差不多该走了。” 季沨是没想留在这里过夜的,就算她觉得总裁大大算是个很规矩的男人,也感觉留下来并不妥当。 “我本来也是打算送你回去的。” 秦长平拉开了窗帘,窗外有白晃晃的东西漫天飞舞,大片的雪粒遍布了视野中每一个角落,楼下车子的顶棚已经一片雪白。 “但是现在回去,不但地滑,视野能见度也不好,开车容易出事故。”秦长平顿了顿,他很正式的提议道。 “季沨,你才刚退烧,最好不要再受凉了。如果你愿意相信我,可以今晚住在这里,我保证整宿只在书房里。” 秦长平说的很坦然,更是坦荡,没有任何其他心思。 他强调着“如果你愿意相信我”。 …… 相信他吧。 相信他吧。 就像是有个小人在她的耳边鼓动着,渐渐变成了好多小人在说服她,从他们相识到现在,一起拥有了各种冒险式的经历,原来信任已经积攒到内心所向了。 “好吧。”季沨就像是一只感冒的蚊子,她的声音又轻又小。 秦长平在她答应的刹那,微微侧过头,难以抑制的笑容在脸上浮现,被信任的感觉让他的血液沸腾,他赶紧起身,生怕再流露出更多的情感。 “你赶紧休息吧,我在隔壁书房,如果有不舒服就叫我。” “嗯。” “晚安啦。”季沨缩在了被子里,把被子拉的很高,只露出了双眼,她感觉脸上好热,说完后迅速埋在了被子里,只露出呆呆的一撮毛,身子还像小蚕蛹一样蠕动了下。 这小家伙…… 在他的床上摆出那么可爱的样子。 秦长平在一刹那真的有冲上去亲吻她额头的冲动了。 第19章 ——第一更—— 一觉醒来,季沨都无语了。 就算是有病在身,但在一个男人的床上过夜怎么也得象征性的有点不适应和害羞吧,结果她到好,一觉就闷到了天亮,要不是楼下某辆车的警报响了,恐怕她还在和周公约会呢。 季沨赶紧爬下床,迅速铺平床单,拍打枕头,叠起被子,连拖鞋都码正了,俨然就是一个犯罪分子破坏现场的架势,然而这只是猫盖屎的效果,掩盖不了事实的。 竟然……真的在一个男人家过夜了。 还什么都没发生! 想到这里,季沨差点给自己一个耳刮子,警示着别想歪了。 她整理起衣服,昨天睡没睡相,衣服滚得皱皱巴巴的,拽都拽不平了,再看看枕头的位置,好在没有口水地图,要不就真的无地自容了。她搂着大衣坐在床边,酝酿起出去后该怎么和总裁大大“交代”。 欢蹦乱跳的出去是不是太没心没肺了。 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出去是不是太装了。 苦大仇深的出去,关键是她在这里睡的挺好,而总裁大大才被挤去书房了,保不齐今早腰酸腿疼,该苦大仇深的是他吧。 算了,我还是在屋里度过下半生吧。 季沨仰倒在床上,眼睛看着天花板,老男人的房间连顶灯都是那么没创意。她的眼珠好奇地四处转着,希望能寻摸到一点有趣的事情。 秦长平的卧室布置简单,一张大床,一个书架,两个床头柜和一个超大的衣柜,书架上摆着的一个相框,季沨一眼扫过,竟有种错觉了,以为是看到重影,因为照片上的人一模一样,一样的衣帽穿戴,一样的表情,连站姿的角度都是相同的,简直就像是ps下的产物。 她完全被照片所吸引,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仔细端详着,她抚摸着相框,木框质地拿起来比预想的要轻。 关于她大学时遇到的人体模特秦长安,和现在的总裁大大秦长平,季沨知道两个人关系,却又很少把两个人联系在一起的,她总是在潜意识里忽略掉两个人相貌上的相似,将他们完全作为独立存在的人。 但是现在,当两个人站在一起的照片呈现在眼前的时候,视觉上的感受强烈动摇着认知,季沨不得不承认,秦长平和秦长安他们是如此的相似,根本不能忽略掉其中一人而独立记住另一个人。 她拿着相框在屋里徘徊,若有所思,不小心碰掉了放在书架边的一个本子,本子掉在地上摊开,她去捡,却僵直在蹲下的姿势,完全却被页面所吸引了。 这…… 掉在地上的竟然是个速写本,上面满满绘制着花鸟树木,风景,建筑物,还有人物,包罗万象,充分体现着作者对生活的热爱。 坦白的说,在完全井井有条,秩序又古板的生存环境里,看到绘满各色图案的速写本还是有点意外的,这里更适合满是数字的计算稿,和成篇的理论知识。 季沨翻看着,速写画的还算不错,虽然有的形体不准,但每一张都很认真。她合上本子,封面上并没有署名。 也许,她猜测着,这是安叔留下来的吧。以季沨对安叔的印象,他是很喜欢绘画以及艺术相关的事情,速写大概就是出自他之手,至于为什么在秦长平的家里,可能是出于对弟弟的想念吧,书架最显眼的位置放着他们的照片就是证明呢。 她不知道原因,但能感觉出来,这对双胞胎兄弟的关系似乎有点问题,至少目前处于不相见的状态,据以往聊天的内容来看,安叔似乎是离开了这里,有意隐藏着动向。 突感心里抽动了下,她轻叹了口气,一对双胞胎,在世界上他们是血脉最相近的亲人了,甚至比一般的兄妹姐弟都要亲,却暂时的分离了。季沨是独生子,她很难体会同时两个卵子受|精的“另一个自己”,也会为他们离开了“另一个自己”感到惋惜。 …… 把本子放在原来的位置摆好,季沨又检查了一遍屋里,确认收拾干净了,推开了门。 才开了一道缝,就有个毛茸茸的家伙要往里面钻,简直是迫不及待了,门硬生生地被它挤开了,一下子扑到了季沨身上。 顿时感觉身上沉了好几斤,才迈出房间又被压了回去,这小家伙早上刚从宠物医院接回来,可算是自由了,好奇心爆棚中,是个热闹就得凑上去。 “保罗,回来!这么没规矩!”秦长平喝令着。 季沨瞬间就感觉身轻如燕,这小家伙接到指令后,依依不舍地看了她一眼,就跑到一边去玩了。 总裁大大果然是老干部体质,训狗都和她爸当年训她的口吻一样…… “早上好,秦总。”她再次从屋里探出头,朝着时钟看了眼,马上改口成了“中午好”。出来就到饭点儿了,自己果然是蹭吃蹭喝的命啊。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秦长平走过来,伸手要去摸季沨的额头。 眼看着美轮美奂的男躯越来越近,秦长平在家穿着休闲衫,领子的第一个扣子没有系上,以往他都是全部系上的禁|欲范儿,今天算是破例了。 就在手马上要抚上额头时,季沨竟然一个闪身,羞怯的逃开了。 虽然并不像是反感,但她确实逃开了,还差点撞在了墙上。 …… “抱歉,我失礼了。”秦长平把手插回了裤兜。 “不,不是啦,我是条件反射,我……”季沨慌忙解释着,她也觉得刚才逃开的样子简直逊爆了。 气氛莫名进入了“到底是谁对不起谁”的有奖问答中,终于有个声音听不下去了。 “我说平哥,你们俩能别这么忽略我的存在吗?” 在屋子角落里还猫着个人,他黑着脸看着面前“摸与不摸”的一幕,心说,这还不叫秀恩爱啊,我牙都酸软了。 “宋先生……您也在啊。”季沨脸上抽搐了下,完了,她在这里过夜有目击证人了。 “季沨妹妹,我今天是特意过来道歉的。”宋淳挠着后脑勺,和只委屈的鹌鹑是的,一把辛酸一把泪的开始哭诉。 “你是不知道啊,昨晚我被平哥骂的昏天黑地,狗血淋头的,一直反省到天亮,深刻认识到了让你那么冷的天出来,害你生病是多么伤天害理没有人性的事情!” 说着,宋淳凑到了季沨身边,可怜巴巴地腻歪着:“妹妹你就原谅我吧,你不原谅我,平哥就饶不了我,他现在都听你的,你们……” “宋淳!”秦长平及时打断了他,一记眼刀就砍到了宋淳的脑门上,仿佛扎在了正中央,这货立马就萎了。 虽然没看出来宋淳大哥是不是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了,但这胡编乱造的功力倒是口若悬河的。 “行了,我现在病也好了,都算了吧。”季沨回答道。 “果然季沨妹妹够大度,心胸够宽广,哥一定记得你的恩情。”宋淳朝着她挤了下眼睛。 季沨撇嘴笑笑,心想,你还是赶紧忘了我吧。她示意想用下洗手间,就进去了。 前脚季沨进去,后脚宋淳就把秦长平揪到了一边,暧昧地问着。 “我说平哥,你不厚道啊,就你那“欲望阻塞”的性格,都能容她在家里过夜了,还敢说什么都没有,哎呦,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找个小姑娘也不要紧的,没人骂你禽|兽的。” “……” 秦长平默默地看着他,一句话不说,只是渐渐眯起了眼睛。 “那个,哥,我错了,我知道你们就是社会主义大家庭中的一员,纯洁的厉害。” “她在我这里过夜的事情,别到处去说。”秦长平警告着。 “女孩子名声很重要的。” ******* 吃过饭后,秦长平开车送季沨回家了,经过一宿大雪的洗礼,街道上银装素裹,白蒙蒙的一片,单调的色调让原本繁华的街道,突然变得庄严肃穆起来。 坐在车里,季沨看得有点出神,完全忘记旁边开车的人是总裁大大了。 “快到你家了。”秦长平说着,“这些药你记得吃,蓝色盒子的是一日三次,绿色盒子的是一日两次,吃之前再看看,别弄错了,两种胶囊的样子都差不多。” “另外别放松警惕了,你是退烧了,如果休息的不好还会复发,回家就好好休息,多喝点热水,要是感觉还不舒服就要去医院。” 季沨本来还好好地听着,看到秦长平认真负责的讲解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秦总,您真像我爸,不,应该是真像我妈。” 本来还一本正经的秦长平,脸上有点僵硬,看得出来他是尴尬了。 “你这番话真是让人高兴不起来啊。”他淡淡说着。 “哪有啊,我的言外之意就是您很暖啦,像家人般温暖。”季沨半真半假地耍起贫嘴。 秦长平无奈的摇摇头,不理她了。 “您的儿子真好看,毛儿真好。”为了表达对总裁大大伤害的歉意,季沨略马屁的说着。 “儿子的叫法是宋淳说的,我就算很喜欢保罗,也没时间照顾它了,这次接回来是给它找了户好人家。” “要送走啊。”季沨有点舍不得了,那小家伙特别调皮,但在秦长平面前也很懂事。 秦长平注视着前方路况,像是在回忆往事。 “保罗是偶然的情况下收养的,当时它还很小,出了车祸后,主人想安乐死它,我感觉它可以活下去,就买了下来,小家伙运气不错撑了过来,康复之后除了有一点后遗症外,还算健康。” 季沨想了想,难怪保罗跑起来的时候有点瘸,原来是小时候烙下的。 “本来就是被遗弃的小生命,在我家里大部分时间都见不到我,怪可怜的,还是再找个家吧。” 送走小家伙是有点遗憾,但季沨觉得很像是秦长平的做事风格,严谨又理智。 车子减速,最终停靠在马路边,秦长平推开车门:“季沨,你到了。” …… 回到家门口,季沨掏着钥匙,刚插|进钥匙孔就听见身后有人说话。 “喂,你这家伙,昨晚去什么地方了。” —— 第二更 —— 栗子毫无征兆的出现了,他裹着羽绒服,脸上冻的通红,也不知道在门口等了多久。 迅速开了门,两个人一起走进了屋里。和外面的冰天雪地比起来,屋里暖和了不少,季沨烧了开水,泡了茶,翻出一个咖啡色的杯子,经典宜家款的,这是专门为栗子预备的。 热水递到了他面前,季沨又掰开一块巧克力,塞到他的手里,招呼道:“快吃吧,外面齁冷的,你鼻子都红到人类肤色以外了。” 她眨动着又黑又亮的眼睛,皮肤白皙可人,与雪天十分映衬。栗子却始终臭着一张脸,他搓了搓鼻子,果然是冻到鼻涕横流,他哼了声。 “今年第一场雪玩的挺高兴吧,连夜出去耍你也不嫌冷,早上还有人送你回来,这车接车送的架势,是不是离搬家也不远了。” 本来季沨是想让栗子进屋先暖和过来,然后再细说下情况,结果此话一出,一下子就踩到雷区了。 “你说话阴阳怪气个什么劲儿啊,明里暗里指桑骂槐的,有意思吗?”季沨真的很讨厌那带着嘲讽和轻蔑的语调。 栗子却不打算停下来,他质问着:“昨晚你都没回家吧,家里电话没人接,手机也关机了,我刚才等你的时候看到你从一辆奔驰车里下来。” “我以前还真没看出来,你还挺豁得出去。” “栗子,你吃了枪药了吧!”季沨阴沉下脸,有的话一旦说出来了,造成的伤害是不能被忽略的,可她并不想反击回去,因为对方是她从小玩到大的小竹马,所以强压着耐心,把昨天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她以为栗子能明白了,能理解了,也许还会拍着季沨的肩膀,傻乎乎的道歉,询问她的身体有没有好一点了,如果真那样的话,季沨一定会狠狠地揍他一拳,然后原谅刚才的胡说八道,但是没有,栗子的脸上没有一点释然的神色,他反而用更加严厉的语气说道。 “我不是和你说了嘛,让你赶紧离职,为什么就是不听啊!那老板不一定对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 “见不得人的目的”几个字一出,季沨的上下嘴唇就不受控制了,她脑子里的思绪顿时炸开了!回想起昨天秦长平照顾她的情景,给她找医生,还煮了碗“尽力而为的刷锅水面条”,以及让她安心过夜的保证,无论如何“见不得人”的说法实在是太过分了! “秦长平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他照顾我是因为我病了,而且期间说的很明白,没有任何歪心思的,你还别脑补过度了。” “那他干嘛不送你去医院,而是带你回家了?况且他也可以送你直接回家啊!” “当时下了那么大雪,开车多危险呀,秦长平也没什么错吧。”季沨反驳着。 “你还护着他,他怎么把你迷惑成这样了!”栗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压倒性的身高逼的季沨往后退了几步。 “那样的老男人还单身着,要不就是前科满满,要不就是逗着你玩呢,就你这样的女孩子傻了吧唧的还觉得他挺好,表象上的东西能信吗?” 这些话杀伤力巨大,季沨被压的节节后退,真是不明白平时嬉皮笑脸的家伙今天是怎么了,就和燃油桶是的一点就着了,矛头都是冲着秦长平去的。 季沨不想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了,趁着还没说出更伤人的话了,赶紧想办法收拾局面了。她见栗子还要开口,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上演了“无病呻|吟”的经典戏码。 “哎呦,我头晕,我恶心,我好痛苦!” “死栗子,你要是再说,信不信我现在就暴毙在你面前,到时候做鬼也缠着你,我爸妈也不会放过你的!” 这招以耍赖配合以死相逼果然好使,屋里瞬间就没声了。季沨凭借优良演技,半死不活地爬回到沙发上,从袋子里拿出药盒,掰下药片,想起秦长平的嘱咐,又看了看计量,确认无误后放在了嘴里,喝水中途还呛了嗓子,一阵咳嗽,她狠狠地瞪了栗子一眼,暗骂着,再气我就真出肺结核了。 “……” 看她一副小病秧子的样子,栗子也不敢再说了,他黑着脸退回到了椅子上,拿着杯子喝着闷水。他也知道刚才说了很失礼的话,至少讽刺和挑衅的言语用在自己发小的身上,恐怕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了,但是对于季沨护着的秦长平,他仍然保留态度。 “我要不要带你去医院啊。”栗子见她咳嗽的厉害,一阵又一阵,实在坐不住了,又灰头土脸的凑了过去,蹲在季沨面前,抬着头看着,姿势很萌,和只大型犬是的。 “别来这套!”季沨凶道,差点咬在他的鼻子上。 “栗子,你这会后悔了?我告诉你,没用!晚了!” 差点被啃了鼻子,栗子缩了下脖子,抽了下嘴角:“你不是都生病了,怎么还这么凶啊。” 季沨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敢情您老人家都把怨气都发泄出来了,现在做起了小白兔,然后开始说我凶了?我是大灰狼?季沨觉得她还是有点志气了,就是不理你! 栗子知道是他挑头在先,索性就软了下来,哼哼唧唧着:“昨天死活找不到你,我也是一大早就过来蹲守了,要是你还不回来,估计我就报警了。” “……” 季沨捏了把冷汗,好在是回来了,要是再蹭秦长平一顿晚饭,估计就得是警察叔叔把她领走了。她看着栗子流着鼻涕的脸,这傻货一大早就跑过来蹲点,犹豫在报警与不报警的边缘,整个人都魔怔,看着也让人心疼呀。 现今信息是发达了,朋友不用见面在网上打声招呼就行了,一个个都好似生龙活虎,友谊天长地久,可真的在线下能做到这种步的,季沨觉得身边除了栗子外,还真是没有了。 “这事儿我也有不对,但是昨天情况特殊嘛,咱们谁也别吵了,就算两清了好吗?”季沨提议着。 “你昨天没事就好,不许有下次了。”栗子虽然还是不爽,也算是让步了。 季沨笑了起来,调侃道:“你刚才那吃了飞醋样子和个怨妇是的。” 切,栗子简直不屑一顾,不过脸上也隐隐泛起红晕,他慌忙侧过头,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声,摆出“懒得搭理你”的手势。 两个人恢复到了原先互相打趣挖苦的状态。栗子知道季沨是病号,就没有打扰太久就回去了,留下她躺在床上继续养病。 反正也是从小打到大了,但是这次争吵的课题,季沨还是隐隐觉得不舒服,尤其是栗子对于秦长平的忠告。 栗子说秦长平那样的男人不是前科满满,就是逗着年轻女孩玩。 那个年龄的男人,真的有那么狡猾吗? 大概,可能,也许,不是吧,季沨一连用了好几个含糊的用词,最后得出否定的答案,至少她并不觉得秦长平是个轻浮的人,他很在乎别人的感受,会听取别人的意见,甚至有时像个老干部是的说教。无论如何也无法把“别有目的”“坏心眼”和他联系在一起。 但是,季沨有时候又觉得自己根本看不懂他,他就像是一个湖泊,表面上看波光粼粼,其实湖水深不可测。 越想越纠结,她索性打开了电脑,在床上支起了小架子。这年头有事就问问“百老师”,像总裁大大这样的公众人物,多少会有点新闻吧。 她在搜索栏里输入了名字,然后按下了搜索键。 “……” 弹出页面后,她就傻眼了。 除去一些商业报道外,关于秦长平的竟然都是——花边新闻? 季沨慌忙点进了页面,她的下巴越来越感到地心引力的压力。 真看不出来,原来老干部还有不少情史可扒呢。 —— 第三更 —— 自从季沨人肉了秦长平之后,就开始对他实行“战略性回避”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每当她面对巴黎时装周风情的总裁大大时,就会采取策略绕行,选择性退避三舍,以及粗暴视而不见。弄的每天上班和打游击战是的,敌进我退的。 其实并非是她对总裁大大真有什么深仇大恨,而是源于从小到大教育的潜移默化。父母和老师会教育我们别和“坏孩子”在一起,因为会被影响了,或者被陷害,这种思想是从孩童开始就根深蒂固的,无法被轻易撼动。 所以像秦长平这样疑似老流氓伪装者的家伙,还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吧。 如果不是听了栗子兄的忠告,又自己手欠点了百度搜索,季沨还不至于自毁双目,平时吃面都吃素的禁欲系老干部竟然黑历史还挺多,而且基本都是桃色新闻!尤其是前些年,什么女明星,女模特都被偷拍到和他有来往,竟然还有金发碧眼的歪果仁! 有图有真相!总裁大大原来您不是一个只喝咖啡爱吃面条的人,你在择偶标准上口味包罗万象啊!而且看新闻内容里,还写到他换女朋友很频繁,分手费也很阔绰,总结起来就是,在升斗小民眼里,这样男人的节操都被狗吃了。 其实她看到新闻的时候心里特别不舒服,有种被蒙在鼓里突然戳破的感觉,假象,欺骗,虚伪,很多负面词汇充斥在脑子里,让她焦躁不安。就算知道娱乐新闻不能全信,但图文并茂的报道还是太有冲击力,而舆论诱导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看来事情要搞清楚,只有去问当事人了,可季沨也不能冲上去抓着总裁大大的领带直接质问“你是拔吊无情吗?” 想来想去,最后还是放弃追寻真理吧,反正一生中已经多次放弃真理了,也不在乎再多这一次了。她觉得划清界限是最好的,对于有不良前科的人,小心为妙吧。 …… “季沨,你是有什么问题吗?” 话音一出,季沨的神经就剧烈收缩一下,场景一时没转过来,她“砰”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神经兮兮地看着会议室,等接收到周围鄙视的目光时,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在走神。而总裁大大正注视着她,视线极有穿透力,她立马就像是心里有鬼是的,低下了头。 “抱歉,我没什么问题的。” 会议内容是他们公司今年的慈善项目,这项目秦长平非常重视,据说是和他家族有关的,所以绝对不能出纰漏和负面|新闻,季沨竟然在这么重要的会议上走神了…… 众目睽睽下,她灰头土脸的坐下了。 散会之后,她拔腿就跑,匆匆忙忙撤离,可在电梯口还是和秦长平遇上了。 现在改爬楼梯是不是回避的太明显了,季沨琢磨着,秦长平已经按开了电梯,他们一起进到了电梯里。 “你……”他站的笔杆条直,一向小动作很少。 季沨瞬间觉得毛孔扩张了,心里七上八下,总裁大大不会是真有透视眼和读心术吧,看出来她最近有心事,如果问起来怎么办啊,她总不能说影响工作情绪的正是因为总裁大大吧,绝对不能说!说了就显得很在乎他是的…… 小小的电梯空间里,季沨的脑子里却能容下星辰大海了,可秦长平却没有沿着她料想的轨迹把话题顺下去。 “你最近工作错误增加,心不在焉,没有前段时间好。”秦长平面无表情,他冷着脸的时候和温和笑颜时判若两人,让人摸不清哪种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 季沨嘴角抽了下,说好的对员工人文关怀的桥段呢?直接就跳过了啊。 “试用期马上就结束了,如果这样下去,我不会同意你过试用期的。” “我知道了,抱歉,这段时间状态不好,以后会好好加油的。”季沨虚伪的鼓舞着士气。 秦长平点点头,眼神依旧严厉的快要碎大石了,仿佛暗示着:不努力,你就好自为之吧。 电梯打开,他们走了出去,季沨整张脸都僵了,心想还不是您那花边新闻对我幼小的心灵造成冲击了,趁着秦长平走在前面,她在背后做出了个鬼脸。 总裁大大,我很好奇啊,您对那些女明星也这么严厉吗? ******* 自从被口头警告过之后,季沨的危机意识一直在红色预警的状态中,为了保住饭碗也得努力了,她积极工作,经常加班加点到很晚。 今天好不容易忙完了,突然看到聊天软件一个劲的闪,她心想,谁啊,大晚上还不睡。 【季沨!想死我了,我是韩露啊!】 季沨愣了下,她又看了眼图标上的图案,激动地敲着键盘:【学姐,你变得这么漂亮,我都没认出来。】 头像上的美女是季沨的学姐,叫韩露,大她一届,毕业之后就投身于演艺行业追求梦想了,以前两个人经常一起玩,后来学姐去了其他城市,最近都没有碰面。 【不错啊,小嘴挺甜的。】 【那是啊,我最近的糖分含量就是奔着糖尿病去的。】季沨耍着贫嘴。 别看现在两个人的关系特别铁,其实刚一碰面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开始的时候季沨和这位韩露学姐一点也不对路,就算不是敌对阵营,也是互看不顺眼,自从校园里童艳艳崛起之后,她们在抗战的过程中达成了可持续发展的战略合作关系,在越来越紧密的战友相处中,彼此间竟然找到了好多相似之处,在一致对外的泥泞和坎坷下,她们终于酝酿出了坚不可摧的友谊。 【就冲你这么得我心,姐我有件好事情邀请你。】韩露发过消息。 季沨一听不妙,赶紧打预防针:【学姐,我先声明啊,我这个人天生丽质不买面膜的,暂时也不需要代购,目前支持国货,不用苹果手机。】 【死季沨,你把我当什么了!我这话撂这儿了,你这样的人早晚没朋友!】 【我是有件好事找你。】 【陪姐去趟三亚吧。】 …… 季沨对着电脑看了好久,直到确认她没发错了才打出了一串省略号。 【学姐,咱们还是谈谈买面膜的事情吧。】 【你这家伙,我打电话和你说你吧。】 紧接着电话也打过来了,韩露似乎还挺着急的,她大概把事情说了一下,也不复杂,韩露最近接了点广告和小角色,也算有点名气了,有赞助商邀请她去游轮参加活动。 “学姐厉害啊,我等着你大红大紫的那天。”季沨先狠狠地拍了下马屁,然后小心翼翼地问着,“你去参加活动,我去那里干嘛啊?” 韩露叹了口气,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季沨,实话实说吧,其实我是需要个助理装门面的。” 原来她是刚刚混出点名堂,还是个光杆司令,人家都带着助理经纪人,她一个人太寒酸了,门面活大家都做你又不能不做,与其找个不放心的人假装助理,还是信得过的人可靠点吧,季沨就是她心里比较放心的人选,再加上她们不在一个城市,各方面就更合适了。 早就听说学姐这一年混的不容易,大学的时候季沨就知道学姐将来想当演员,想在演艺圈发展,为此也付出了很多努力。其实和她这样为了目标一直在拼搏的人比,自己每天忙于应付手头的事情,对未来迷茫才更浪费时间吧。 “费用不用你出的,只要人来了就行,就当旅游一趟,拜托了,季沨。” 其实旅游不旅游是小事,季沨知道学姐估计也是没办法了,但她还是忍不住淘气地调侃着。 “全免单的好事,你对我这么好,让我很恐慌啊,给我个信服的理由呗。” 韩露就知道这货又在逗闷子了,哼了声:“当年在学校里,我和童艳艳是死对头,童艳艳和你是死对头,那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啊!咱们大战的数回合里有胜有败,但是从来没动摇过联手的决心,就冲这点,我也相信你我的友情坚不可摧啊。” “……” “姐,你真会说……”季沨无奈地笑了。 …… 周末晚上,季沨如期的和韩露学姐在机场会和了。 两个好姐妹一见面就热烈拥抱在一起,季沨说着学姐越来越有明星范儿了,离金马影后越来越近了。韩露则调侃着季沨不张嘴的时候就是大家闺秀,一张嘴就原形毕露了。 为了来这趟三亚,季沨可是花了不少心思,还调休了两天。之前加了那么多班,手上有不少假,但前两天刚惹总裁大大生气,她求神拜佛,战战兢兢地提交了调休申请后,发现总裁大大已经出差了!于是很顺利的在经理那里申请成功了。 天助我也啊! 她们俩在机场附近住了一宿,早上韩露带她去到活动地点,是在一艘游轮上。 “季沨你愣着干什么呢,该登船了。” 韩露跑过去叫住季沨,让她别走散了。而季沨却朝着一个方向动弹不得,她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识别力了,因为刚才一晃,她好像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太像了…… 季沨吞了口吐沫。 千万别是总裁大大也来了…… 第20章 明媚多情的阳光,蔚蓝的天幕与碧水相映衬,这就是全年日照时间2534小时,素有“天然温室”之称的三亚了。 季沨和学姐韩露顺利上了游轮。她们来到房间里,房间格局和酒店的标准间差不多,两张单人床,两个床头柜,唯一不同的是在墙上有扇圆圆的窗子,站在那里,外面就能看到海了,虽然算不上豪华,倒也挺有游轮的特色。 此次出行,季沨是受委托过来充当助理的,韩露学姐在演艺圈发展需要塑造形象,带个助理也好充充门面,而季沨还是很有门面伪装者的自觉,出来前特意化了妆,还穿了件自认为挺优雅的长裙,和七仙女下凡是的,结果到房间里,刚一关门,韩露就把她拽到身边狠狠批评了。 “你赶紧化个妆吧,挺漂亮的姑娘怎么不知道倒持啊!” 季沨诧异地指着自己的脸,又凑近了一段距离让她看清楚了,鼓起腮帮子委屈道:“学姐我真化妆了,你看这小粉的唇彩,还有眼线也挺重了。” …… 韩露眯起眼睛看个究竟,就差拿放大镜考察了,然后叹了口气:“太淡了,你这么淡的妆,摄影机器下就什么也看不出来了,赶紧都抹了去,我给你重新化。” 进屋后凳子还没坐热呢,季沨被摁在洗手池上卸了妆,韩露把带来的终极化妆装备都亮出来了,洋洋洒洒摊了一床,光化妆刷就十几把,粉饼乳液唇彩眼影数盒,这架势感觉全捆身上就和恐怖分子差不多了。 季沨在韩露的指挥下一会闭眼,一会睁眼,朝上看,朝下看,抿嘴,微笑。在扑了最后一层散粉后,终于大功告成了! 她迫不及待冲到了镜子前要一睹芳容。 脸型还是五官都比之前精致突出了,整体视觉效果立体且有层次,尤其是眼睛部分变化最大,本来季沨眼睛是水灵灵的,眨动睫毛的时候显得灵动又有点涩涩的纯情味儿,现在眼角的眼线上扬,勾出了狐媚的弯度,多出了几分妩媚的韵味。 虽然是被自己的变化惊艳到了,但是…… “韩露,你是不是把我化的略狐狸精了啊,要不要改的稍微白蛇传一点啊。”季沨提议道,她还是更喜欢白娘子一点。 韩露抱着双臂站在镜子前打量了一番,打了个响指,看来找到别扭的根源了。 她翻箱倒柜找出了一件黄色紧身连衣超短裙,强行让季沨换上了,等再重新站在镜子面前时,果然“狐狸精”+“麻辣短裙”的搭配“聊斋”了不少,彻底不用惦记白蛇传了。 季沨面对新造型嘴角都抽到了眼线一样的角度,韩露则对自己的搭配挺满意的,还问她有什么想说的吗? “学姐,你以后别叫我季沨了。” “嗯?” “我的新名字叫——黄*风暴香蕉。” ******* 大海本身就是一个惊喜。 季沨是生活在内陆的姑娘,最多只去过海边游玩,大海的全貌在她的心目中是神秘又难以言喻的。 云朵缓缓地漂移,与白色浪花相映衬,蓝与白蔓延到视线的尽头,纯粹无暇,浑然天成,视野被开阔了。海风扬起屡屡青丝,她心目中的大海是沉静的,是凶猛的,是暗藏玄机的,而此刻当她真的置身于海面中央的时候,才对大海徒然的力量和生生不息的生命力有了更加感性的认识。 季沨除了当个听话的助手之外,其余的时间都能自己支配,所以一有间隙,她就会跑到甲板上去欣赏海上的美景,呼吸着空气,大海犹如一个巨大的肺叶,过滤着空气,净化着自然,而她就犹如是从污染之都逃难过来旅者,净化心肺,陶冶情操。 好想一直呆下去啊,想到过两天还要回去继续工作,她猛然记起了在登船之前好像见到了总裁大大的身影,当时距离比较远,还是背影状态,只能凭借感觉猜测了。 总裁大大难不成用公款跑游轮上玩了?还是说…… 自从看了秦长平的花边新闻后,季沨就不自觉的往那些电视台不让播的方面想了,船上有不少像学姐这样的小明星和模特,难道他是来见什么人的? 季沨摇了摇头,她到希望自己是看错了,反正霸道总裁都穿的差不多,也可能是眼拙认错人了。 …… 晚饭过后,她依旧对大海恋恋不舍,守在窗边,就算外面一片漆黑,也要坐在窗边静静脑补着,有位侍者给她端过来一杯酒,示意是旁桌的先生请的。那位先生朝着她抛了个媚眼,季沨尴尬地笑笑,示意好意心领,把酒退了回去,赶紧离开去找韩露学姐,一边走一边往下拽着短裙,就是这该死的妆容和性感的连衣裙惹的祸,已经被搭讪了好几次了。 我看着有那么不正经吗? 她路过镜子的时候又看了一眼,呃,好像是略“浪”了点。 海上的信号不好,季沨手机用不了,又有些搞不清方向,她误打误撞进了一条很窄的通道,越走越觉得不对劲,看到前方拐角的地方有人徘徊,就想去问下路,刚走了几步,就认出了此人她竟然认识。 是冯凯! 这货上次被总裁大大碾压的那么惨,还能有出场机会? 一时间季沨脑子里的警铃在响,这家伙出现的时机也太巧了,是出反常态必有鬼啊!趁着对方没注意到她,赶紧钻进了储物室里躲起来。 屏住呼吸,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和007是的,詹姆斯*黄*风暴香蕉*邦德女郎,唯一的就是储物间的卫生状况比较让人堪忧 她按兵不动,果然一会又有人走过来接头,缝隙里看不清两个人,但是可以勉强听到他们的交谈,劲爆的信息让她像过电了一样,汗毛都竖起来了。 来接头的人告诉冯凯一切都安排好了,他说出了一个房间号,还保证绝对查不出来,尽管放心。 “我这次一定让姓秦的吃不了兜着走!”冯凯咬牙切齿,他吩咐着,“15分钟内,我的人去房间,你不许多问,只管开门,时间一过不管是什么情况,你就离开,听到没有。” 接头人应了声,两个人四下看了看,迅速离开了。 …… 通道内陷入了死寂,季沨蹲在储物室里,根本没有办法马上从突如其来的信息中找到行动的方向。 她可以肯定,冯凯提到的“姓秦的”就是秦长平,他果然也在游轮上!而冯凯似乎在酝酿着报复。 到底打的什么坏主意啊!季沨回忆着听到的信息,只有不到15分钟了,如果想采取行动,只能是现在了! 此刻,关于秦长平好与坏的猜测,欣赏与怀疑的纠结,亲近与疏远都剥离开来,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袖手旁观! 她飞快的冲了出去,几次试图联系上秦长平无果,眼看时间越来越短,季沨当机立断,与其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不如在他们提到的房间附近埋伏着,见到秦长平的后就把他拦下来。 看来,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她鬼鬼祟祟地来到房间附近侦查地形,大概是太紧张的缘故,本以为自己会是邦德女郎那样身手矫健,其实动作坚硬的和一尊兵马俑是的引人注目,很快就被人询问了。 “你在干什么。”一个身着工作人员服装的人问着。 季沨浑身的肌肉都在收紧,并不是因为被询问感到紧张,而是她记得这个声音,不就是冯凯的接头人吗! 工作人员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尤其是在她紧包的大腿上瞄了一眼,挑了下眉角:“你是?” 如果回答是“路人甲”更会被怀疑吧,季沨索性将错就错了,她冷淡地回复道:“我是冯凯的人。” 对方听完什么也没说,默默转过身,季沨正纳闷呢,他打开了房门,示意可以进去了。 这下可是真的骑虎难下了,季沨表面上淡定自若,其实心里发毛的厉害,她进到了房间里,以为会是黑|社会的秘密聚集所,以为会是非法交易地,以为一进屋就会被几个黑衣人撂倒了,结果屋里空无一人,还拉着窗帘…… 这里是一间挺高级的双人房间。 听到门口有动静,季沨紧张的头发都要炸开了,下意识就要藏起来,就近看到床下面有一定空间,俯身就滚了进去。 房门打开了,她耳朵伏在地面上,听到了高跟鞋清脆的声音,她从床下扒开一点点缝隙,看到一双艳丽的高跟鞋正在眼前走来走去,对方穿着黑色丝袜,别提多妖娆了。 …… 冯凯真正要安置进来的也是个女的? 信息好像终于摸索到了新的方向。 难道…… 地面上丢下了一件件衣服,在高跟鞋下,凌乱的衣服也变得妖娆起来。对方关上了灯,坐在了床上等着。 床底下,季沨的嘴角歪到人类以外了,她好像明白了,难怪接头人看她的眼神是那样的,恐怕他是被冯凯告知不许过问才同时放了两个人女人进来,而床上的女人也不知道她的存在吧。 现在生米都在锅里了,就等着煮成熟饭了,秦长平,你不会真的这么没节操吧。 当门外又有动静的时候,季沨再次刷新了总裁大大节操的下限,难道真的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真人知面不知心啊,“老干部”总裁大大其实是个淫|棍…… 她在床下面的视线很窄,又黑着灯,隐约看到男人的皮鞋刚进到屋里,女人就热情的贴了上去,干柴烈火一触即发,男人反转过身把女人顶在了门上,女人高|亢的叫出声,男人重重喘息了声,两个人急不可耐的纠缠在了一起。 “秦总你好心急啊……唔……”女人娇羞着。 动静越来越大,混杂着激吻的唾液声,肆意撕扯衣服的放浪摩擦,丢弃到地上的焦躁,女人配合顺从的娇喘,男人及不可耐的舔|吮|肆虐。 季沨在床下,她的手指紧紧抠着地面,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的。 秦长平,你…… 第21章 屋内缠绵缱绻,空气中弥漫着酒味和荷尔蒙的气味,火辣辣的战栗起来,如沸腾般汹涌,转眼间就伸展着到屋里的每一个角落。 黑暗中,衣服被大力撕扯,布料好像随时会被撕碎了,男女焦躁的撞在墙上,打翻了桌子上的物件。女的叫声放|浪,男的性致勃勃,恨不得一口吞了对方。 恐怕最尴尬的就是藏在屋里的那个人了。 季沨像是被封印在了床底下,心已经凌乱到七零八落,神经系统好像是被浆糊黏住了,事先酝酿的所有计划统统流产了,手脚也逐渐麻木,脑子带着些许的眩晕,她彻底傻眼了。 偷窥到男|女之事,简直让季沨无地自容了,她还从未尝到过情|事的滋味,此景此景下,脸颊热的像一团火,从内而外发热,简直要燃烧殆尽了,可当脑中想象的画面出现秦长平的时候,她又变得无比恼火,心在激情中一落千丈。 呼吸越来越困难,鄙视,失望,厌恶,各种负面情绪接踵而来,季沨咬着嘴唇,以前她还怀疑关于秦长平花边新闻的真实性,现在看来,这家伙就是个彻头彻尾道貌岸然的老色狼! 亏自己还冒着危险要给他通风报信,亏自己还为了他和栗子吵了一架,亏自己还在他那笑颜中灿烂过,相信了他的好意,全都是白瞎了!蠢哭了! 管他呢!让他自生自灭吧! 自己踩进的陷阱活该爬不出来! 季沨又羞又恼火,她再也不要理会那姓秦的色大叔了! 头上方的床垫一震,连地板都跟着颤了下,她意识到那两个人已经扑倒在床上了。 他们这是来真的啊…… 义愤填膺的季沨立马又怂了,要袖手旁观吗?再不制止就真的来不及了,她的脑子里如同天人交战,仿佛有两个人小人在吵架,床上缠绵悱恻,床下心乱如麻。 听说人在行将就木时,自己重要的经历会像跑马灯般从眼前闪过,季沨此刻竟然也有了这样的感觉,关于总裁大大和她那些短暂又有趣的经历。 秦长平!我真是服了你了! 她就像是一只兔子从床底下蹿了出来,飞快地打开灯,朝着床上就厉声呵斥着。 “圈套!这是圈套!” “秦长平你是傻了吗,这都看不出来!” 季沨暴跳如雷,她指着倒在床上的两个人,就像是捉奸在床的正义使者,节操之神,更犀利的言语到嘴边一触即发,却没能说出来了。 她的下巴承受着地心引力,快要掉在地上了。 为什么…… 会是…… 倒在床上和美女云雨的并不是秦长平而是—— 宋淳? 宋淳昏昏沉沉的,满面通红,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看上去应该是喝了不少酒。他衣衫不整,前排扣已经解开大半,赤|裸着胸膛,在灯光的刺激下一时还无法做出反应。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紧接着房门就被强行推开了,几名保安冲了进来,把他们围了起来,这阵势让几个人全愣住了。 季沨是没有进过局子的前科,她觉得眼前的情况和被逮捕也差不多了,只见众人之后,有位疑似大哥的人物走上前排,没错!就是以往港产片里把人玩弄于股掌的大哥,只是这位大哥,季沨也认识,是秦长平。 秦长平的身边押着一个人,是接头的那位工作人员,他的脸肿的和猪头一样,显然是被教训过了。秦长平面无表情地环视屋内,当他看到季沨也在场时,脸上反应出了一丝惊诧,转瞬即逝后又回复到原样,眼神里的温度骤降,变得更加冷漠了。 如鲠在咽喉,季沨站在原地手足无措,事情发展的轨道早就超出了她的预期。 原本她想帮秦长平,可结果人家自己反扑了,她被晒在了原地百口莫辩,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下去,本来很狗血的事情,现在竟然变的有点荒诞了。 陪客的女人早就吓得魂飞魄散缩在了床上,而宋淳倒是不紧不慢地翻了个身,懒洋洋地系着胸口的扣子,还把裤子往上拽了拽,一副随时准备就寝的样子,他向秦长平招了招手,看见季沨后也打了声招呼,可能是太醉了,完全没搞清目前的状况。 “你们把屋里仔细检查一遍。”秦长平发话了,他的语调就像是南极的浮冰,仅仅露出了一角,实则深不可测,“屋里所有的可疑设备都给我拆下来,还有所有的证据都要保留。” 保安点点头,他们示意这两个女人怎么处理。 秦长平对着缩在床上的女人,淡淡地开口:“这位女士你别怕,整件事和你也没关系,你可以走了,至于……” 他转过头,如同生锈的机器人,扭转的异常生硬,朝着季沨的方向。 “你和我走。” …… 秦长平安排好后续事情,宋淳就扔在原地自生自灭了,他拉着季沨离开了房间。 一路上的步伐特别快,就像是上了发条一样,他抓着季沨的手腕,而季沨这身衣服又是包身裙,脚上踩着高跟鞋,本就行动不便,路途上跌跌撞撞几次差点摔倒。 “疼!”她实在忍不住了,秦长平的手劲很大,攥的手腕生疼,连骨头好像都在作响了。 “到了。”秦长平口气淡漠,他推开门把季沨拽了进去。 进到房间里,这里空间宽阔,设施全部升级,根本不是刚才那间能比的,季沨勉强站稳脚,正要和秦长平解释下,却被对方震慑到更本无法开口。 秦长平脸上的表情和每次的都不同,严厉的就像是一栋雕像矗立在那里,散发出的气息也异常诡异,如同是一杯高纯度加冰的伏特加,看上去和水一样,其实里面烈的厉害。 眼前的的季沨像是只畏缩的小动物,秦长平知道或许应该让她先说,却忍耐不住涌上来的火气,他很少会这样,当意识到要控制下情绪的时候,话语已经脱口而出了。 “你为什么在房间里!” “你知道在干什么吗!” 如果面前有个桌子,恐怕秦长平就要拍上去了,他感到火气在冲头,同时思绪也有盲点,季沨竟然会在船上,这是他始料未及的。刚才在吃饭的时候,有人给他灌酒,有美女搭讪,就意识到有问题了,果然不出所料,有人惦记着抓他的把柄,可为什么季沨也在呢? 他觉得季沨和别人串通好了害他的几率不大,如果不是那样,她出现在那种环境下,难不成是陪…… 不能想了,这个女孩在他的心里是个挺单纯的好孩子,不应是那样的,可不断上涌的情绪又压不下心里的烦躁,他仔细看了眼季沨,火气决堤了。 “你穿成这样,平时也这样吗?!” 紧身衣和超短裙,还有妩媚的妆容,和平时的季沨大相径庭,在秦长平观念里,已经足够暴露了。 季沨从迈进屋门就已经被吓到了,别看她平时嘴巴好像挺厉害,贫嘴耍贱一条龙,脸皮也弹性巨大,但在特定的人面前,其实就是只纸老虎了。 例如在秦长平面前。 她根本无法想象,平时总是有着长辈光环的总裁大大发起脾气来这么吓人,和在工作中的严厉不同,这次是纯粹因为她引发的震怒,让人望而生畏。 “我是和学姐一起过来的。”季沨试图说明下,情急之下又抓不住重点。 “学姐是个小明星,她过来参加活动,我给她当助理,我们……” 大概是季沨的样子太慌乱了,说不到重点,又有些语无伦次,秦长平只留意了“小明星”“参加活动”的字眼,一瞬间思路跑偏了,他失望至极。 “季沨,你……”他阴沉着,脸上多了一分失望,话语里满是寒意。。 “这种钱,是你该挣的吗?” …… 心头一动,胸中绞然。 季沨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而暗含的意思在他的脸上也有所表明,自己被当做什么了?出来卖的吗? “您说什么呢……” 焦灼的情绪瞬间被重新洗刷了,季沨瞬间瞪圆了眼睛,眼球上感到了冰凉,这是被误解的愤怒吗?她觉得不是,是更低落的情绪。 我就算看到你有那么多花边新闻,也都是持怀疑态度,甚至在刚才那么关键的时刻,我都是挺身而出站在你那边,其中的风险我也在承担。 但是,你就凭借猜测就这么说我。 我在你眼里随随便便就可以变成那样的人吗…… 曾经一起相处的时候还说我单纯,转眼就把我的属性抹掉了。 喘不过气了,好难过,心里在发生严重堵车。 鼻尖在抽动了,视线也模糊起来了,眼角支撑不住了,有东西在往外涌 “我要回去了。”季沨默默说着,静默的就像是一潭死水。 她往门口走去,秦长平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试图解释下,他拉住了季沨,明明是一样的力度,却被季沨狠狠地甩开了。 就像是一只小兽在挣扎,秦长平的视线再也无法移开了,那张脸上的委屈让他的心承受着大头针刺痛般的拷问,季沨的眼睛红润着,却倔强的不让眼泪流出来。 她咬着嘴唇,红润的嘴唇渐渐泛白:“你这种人花边新闻那么多,就算中了圈套也是活该!” “我真是蠢死了,在听到消息后竟然还去帮你,在那种时刻站出来阻止,最后落得里外不是人。” 说完,她再次往屋外冲,秦长平听过后,更是死死的拉着她。 “你放手啊!”季沨大叫着。 “你要去哪儿!”现在是晚上,秦长平怎么可能放心。 “你管我!” “我是你上司!” “上司了不起啊!秦长平,你就是个讨厌的家伙!” “我讨厌死你了!” 季沨照着秦长平的手上就是一口,他吃疼放松了手劲,季沨跑出了屋去,就像一阵风一样在走廊上消失了。 “季沨!” 他拼命追了出去。 第22章 秦长平追在季沨的后面。 他想拦下她,可季沨跑的头也不回,他只能像琼瑶小说里的男主角一样拼命追逐。 本来他对自己的身手是很有信心的,可正好有几位妇女带着孩子经过,挡在了他们两人之间。秦长平怕撞到孩子,不得不放慢了脚步,眼睁睁地看着季沨像一条小泥鳅一样钻的无影无踪了。 他站在原地,看着季沨消失的方向,就好像是做了一场梦。 有工作人员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帮助,秦长平摇摇头,已经把女孩子惹的那么生气了,就别在找人火上浇油了。 “看来,我是真的被讨厌了。” 他想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却失败了,随着心里逐渐收紧,觉得自己正在一点点从睡梦中醒来。戳起裤兜,索性放慢了脚步,既然都追丢了,就不如慢慢找吧。 嗓子眼里突感有些干痒,秦长平知道是有点想抽烟了。他吸烟一直没瘾的,只是应酬的时候偶尔吸一支,就连熬夜和思考的时候也是首选茶和咖啡,不知为何却在这种时候想抽上一根了,难道是真正意义上的心烦吗? 走动中,手背蹭在了裤料上,磨搓着有点疼,秦长平看向手背,一圈小牙印,整整齐齐的,只看痕迹甚至觉得有点可爱,至于感觉嘛,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咬过的地方已经肿起来了。 小家伙是属兔子的吗?急了就咬人了。 秦长平想起刚才他们争吵的一幕,季沨忍住眼泪的模样委屈至极,就算是狠心啃下去的时候都是在哭着,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心境下说出质疑女孩子品德的话,秦长平努力回想,却发现其实那只是毫无准备的气话。 他对季沨也在这条游轮上毫无准备,对她突然出现在那间屋子里毫无准备,对她与以往完全不同的穿着打扮更是毫无准备,一切都在预料之外,所以他说出的话也偏离了。 想到这里,让他原本就不安宁的心里又多了几分歉意。 游轮很大,可供游客娱乐的地方很多,如果不借助外力帮忙,找人也不是件易事,秦长平很有耐心,一点点寻找季沨的身影,他决定哪怕花上一晚上都要把她找到。 这个念头异常强大,完全吞噬了其余过剩的情绪。 他穿过长廊,走过休息室,不放过每一个角落,又走过一处休息区,无意间瞥见一个远离人群形单影只的小背影,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季沨。她就像是一只被遗弃的小布偶,孤零零的缩在角落里。 找到了就好,秦长平松了口气,脸上僵硬的表情终于有所松动了,刚才的表情严肃到有点骇人,不少游客都对他敬而远之。 从背影中他判断不出季沨的情绪,只是觉得她像是在沉思,也可能是在发呆,但是应该不再哭了,秦长平很不擅长应付女孩子的眼泪,他刚才还在担心万一季沨还在哭,该怎么办才好。 走路有意抬起脚,他不希望惊扰到对方,当移动到适中的距离时,才微微倾着上身,声音平和。 “季沨。” 本来觉得自己把人家都弄哭了,至少该说点温柔的话表示认错的诚意吧,结果秦长平除了叫出名字外,竟然就卡壳了,以往的博学多才统统消失不见,而呼唤名字的口气还和平时公司里叫她的方式基本相同,连他都为自己的无趣皱了下眉头。 话音一出,季沨的小肩膀就震了下,和被贞子缠身了是的,她没有马上回头,也没有拔腿就跑,她好像也预料到了会有这一幕发生,只是她和秦长平一样,都还没有应对的最佳方案。 现在季沨的心里一团糟,她是真的很火大,气到眼泪横流也是如假包换,但像个三流言情剧里的女主角一样到处疯跑就有点过头了,所以跑了一会就找个人迹罕至的地方缩起来了,看看星星,听听海浪,至少独自郁闷也比让全世界看笑话好吧。 当秦长平的呼唤传来时,她浑身的细胞都收缩了下,连她都不明白为什么身上的细胞会对别人的呼唤有那么大反应,搓了搓胳膊,表皮上一层鸡皮疙瘩。 脚步声在靠近,季沨越发紧张起来,她听到男人的皮鞋踩在甲板上强有力的声响,听到衣衫布料的磨搓,然后她觉得肩头一暖,鼻腔里顿时填满了属于男人的味道,血液涌到头颅里。 季沨确定肩膀披上了秦长平的上衣,男装的肩膀位置设计的又宽又挺,能支撑起整件衣服,好像能把她完全罩住了。 “你穿的太少了,晚上还是有点冷的。”秦长平的低音炮开启了,他的声线厚重,但也不失温柔。 提到穿着,季沨又想起刚才的争吵,事情哪那么容易说过去就过去啊,于是赌气地回嘴:“既然伤风败俗,肯定要穿的少啊,就算冷也得忍着,这是我的宿命,不劳烦您关怀了。” “……” 看她好像是一副受伤小白兔的样子,可开口之后还是和炸毛的猫咪一样,秦长平被噎了回去。 他走到季沨身边,示意能不能坐下,季沨没搭理他,秦长平就当是默许了,两个人并排坐在一起,听着涛声,此起彼伏。 大海在阳光下的时候是伟大的,充满生命力的,而夜晚的时候却令人毛骨悚然,仿佛下面藏着怪兽,随时会呼之欲出。刚才的事情让季沨心情不好,现在连她向往的大海也不再美好了。 “我确实做错了一件事情。”秦长平开口了,他语速适中。 季沨一愣,她不自觉得地看向秦长平,发现他的视线里已经等待自己好久了,他的眸子墨黑深邃,就像这大海一样深沉。视线黏在一起,季沨无法躲闪。 “我错的地方不仅是冤枉了你,更错误的是,我明明知道你不是那样的女孩,你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却还是说出了刺耳的话。” “让你受伤了。” 秦长平的视线变得柔软,就像是融化的黄油一样,他没有急于道歉,也没有去试图解释,而是展现了他的内心,他心里一直都知道季沨不是那样的女孩子。 就算大海里真藏着巨兽,也了不一定是个坏家伙吧,一瞬间季沨对大海的恐惧散去,对之前误解的情绪也不再激烈,相反的,她挺喜欢眼前毫不做作的大叔,比他作为总裁大大的时候要真实的多。 “我真的很抱歉了,季沨。”秦长平把每一个字都说的情深意重。 季沨哼了声,有意撇过头去,之后她意识到自己的样子简直就和小女孩闹脾气是的,所以又赶紧正襟危坐,强撑起了气势。 秦长平抬起手,手指挡了下嘴部,他知道小家伙的心情有所好转了,难掩喜悦之色,而季沨则没大没小地白了他一眼,意思是:大叔,别高兴的太早,我还在生气噢。 一阵凉风吹过,秦长平起身帮她挡住了夜风,季沨笼罩在伟岸的臂膀之后,拽了拽衣衫。 两个人从一言不发,到渐渐把事情说开了,秦长平问着季沨到底是怎么得知有人要算计他的,季沨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逐一道来,从她答应陪学姐过来,再到无意间听到冯凯小开的计划,最后自己深入虎穴,描述的跌宕起伏。 最后季沨满头黑线地抱怨着:“也就是我人好啦,明知道您前科满满还挺身而出,结果没想到您用了反间计,把我也饶进去了。 秦长平微微侧了下头,他更关心前半句话,在争吵的时候季沨好像就提到了他的“前科”问题,问道:“我什么前科满满了?” 季沨顿住了,就和标点符号里的“顿号”效果差不多,有点扭捏。 “季沨,我是真的不明白,不是在和你开玩笑。”秦长平解释着。 她犹豫了一番,有些事情不好开口说吧,但是秦长平又催了一遍,她才含糊其辞地回答:“咱们说好,讨论这些关乎您隐私,就算不想回答也不许翻脸。” “好的。”秦长平眯起眼睛。 “我也是偶然间看到您网上的消息。”季沨越说声音越小,她也不确定是不是要说出来,“那个,关于您几任女朋友的。” …… 秦长平没有把话接下去,但已经明白她暗指的意思了。 季沨在说完后偷偷看了他一眼,心里有点忐忑,之所以一定要问出来也是因为她心里有疑惑,总裁大大真的是如媒体报道的那样吗? “我问你。”秦长平把问题抛了回去。 “那些报道上写的,你信吗?” 每个人心里有个天枰,如果季沨深信那些花边新闻的话,就不会纠结了,但是她又对自己看人的经验没有信心,就算不相信,也不敢妄下结论。 “我不知道。”她回答。 秦长平也没有要她一定选择,只是淡淡地说着:“你看到的事情都是存在的,只是……”。 他吸了口气,如果有香烟,很想吸上一口,他注视着季沨的眼睛,继续说道:“那些都是编排好的。” 编排好的? 季沨不能完全理解,花边新闻还要编排吗? 秦长平收回视线,他低下头看着地面,挑拣着言语,见季沨迫不及待地伸长了脖子等着答案,就像是一只饥饿的长颈鹿,他觉得有点像笑,这小家伙就那么想知道吗? “最先被拍到照片的人不是我,是长安。”他告诉了季沨。 “安叔?!”季沨呆了。 “是的。” 秦长平就像是在回忆一件年代久远的事情:“长安他当时遇到了些事情,有段时间里生活颓废,惹了不少麻烦,家里对他的评价一落千丈,当他的花边照片流出后,如果再不采取措施,他就无法再在家里呆下去了。” “所以你就……”季沨捂住嘴了,为了弟弟,难道是秦长平他…… 秦长平没有把话挑明,只是说了大概的意思,就是请人帮他们让大众搞不清楚谁是谁。 之后,他在一段时间里做了几场秀,给人留下了放荡不羁的印象,这也是冯凯计划的依据,不了解秦长平的人会以为他有那种嗜好。 季沨看着他平静的侧脸,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不就是她希望的答案吗?秦长平不是个随随便便玩弄女性的家伙,和预期的一样,但是为什么会心里如此惆怅,哥哥为了弟弟去背黑锅,弟弟却又要远离他,关于两个双胞胎兄弟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您和安叔,你们……”季沨正要问出口,秦长平已经回答了。 “我对不起长安。” 今夜,有点凉,吹的头有点晕啊。 第23章 早上的大海灿烂夺目,柔风推动着波浪,节奏舒缓,显得海浪妩媚又多情。大概是海面和空气温差悬殊的缘故,偶有白烟浮现,如梦幻一般。 季沨坐在轿车里,目光追随着浪花与白云,倾听风声与海声,与即将远去的大海依依惜别。她不得不提早结束行程,离开这风景如画四季如春的地方,因为—— 总裁大大一早就找上门了! 刚才的一幕仿佛就在眼前。 昨夜韩露学姐几乎审了她一宿,问她晚上去哪儿鬼混了。季沨总不能说是给总裁大大解决“仙人跳”问题去吧,于是插科打诨装聋卖傻,好不容易蒙混过关了,早上她们刚溜达出房间吃早饭,结果腿都没站直呢,平地一声雷,秦长平就出现在眼前了。 他穿着米色的休闲衫,浅色的裤子,一条爱马仕的皮带系中间,把身材比例完美分割了,休闲的就和要去拍平面广告是的,一大早就这么耀眼,会晃死人的好吗…… 季沨还勉强招架的住,对于韩露是彻底暴击了,她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朝着她微笑致意,秦长平简单自我介绍了一番,然后换上一副严肃面孔对向了季沨。 他来的目的就是找季沨的,在昨晚考虑了一番后,认为季沨目睹了有人算计他的事情,最好就别留在船上了。 “一会靠岸后,我安排人送你回去。” “您说什么?我现在就要回去了?” “机票已经给你订好了。”秦长平全程都是陈述的口吻,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季沨嘴角抽了下,这秦长平变脸太快了吧,昨天还温柔的和舌尖上的黄油是的,现在马上就变成一副发号施令的长官模样,仿佛她除了“yes,sir”外,其他言语都被禁止了,可是凭什么啊,总不能你说走我就得走吧。 “秦总,我这趟也不是公出啊,是个人行为,何况我的事情没办完呢。”季沨反抗着,她拉了把身边的学姐证明她们是一条心的。 “我还得陪韩露学姐呢!” “没关系的,你安心回去吧”韩露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秦长平,笑得和一朵塑料花一样生动,她特别温柔地拍了拍季沨的手背,意思就是“乖,听这位先生的话”。 季沨觉得腹部有点岔气儿了,这女人倒戈的也太自然了吧。 秦长平微微鞠躬,表示着他的谢意,还夸韩露是位很善解人意的女性,至于韩露嘛,就像是个大方的人贩子,把季沨倒手后还说着:不用找零了。 所以到了岸上,她就被塞进了轿车里,和另一位仁兄一起被遣送回家了。 “唉。”这位仁兄一路上都在唉声叹气。 季沨收回思绪,看着前面坐在副驾上的宋淳,他一副宿醉未醒的姿态,不仅情绪低落,还怨声载道,而旁边开车的也是位熟人,来接他们的是秦总的助理吴超。 “宋先生,您不要紧吧。”吴超问着。 “你家老总真是害死我了,丫的太阴险了,关键时刻拿我去堵枪眼。”宋淳没好气地骂着,昨天他是喝多了主动要替秦长平过去的,当时色气上头也不管不顾了,里里外外丢人丢大发了。 他又叹了口气,瞄了眼后视镜,无奈地说着:“季沨妹妹,你可别误会啊!我还是挺正人君子的,真不是那种坏人啦,也没有那种嗜好的,昨晚完全是一个意外。” 季沨原本还担心见到宋淳的时候会尴尬,结果今天见到他,觉得好像和昨晚不是一个人了,他无地自容得样子也怪可怜的,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哪种事情您也敢往上冲。”季沨话里话外也没好听的。 旁边的吴超笑言着:“是啊,秦总应该也阻止过您吧。” “我不是刚回国嘛,还不了解国内‘仙人跳’的行情嘛,一失足就现了个大眼,”宋淳尴尬的脸都红了,想起昨天的丑态,自己上赶着替秦长平趟雷去,也真够贱了。 “谁想到在那种情况下还能看见季沨妹妹啊。”他回头朝着季沨,表情也变得贱贱的,“你查岗查的够紧的啊,都追到屋里去了,上天入海的,比碟中谍都厉害。” 话题突然引到她这里,季沨一时也懵了,查岗?我查什么岗啊? 宋淳还以为是被他猜中,就调侃道:“你们这些女人真够可以的,无处不在,好在是秦长平那家伙平时清心寡欲惯了,就是不上钩,这回你放心了吧?” 季沨多少也明白了点儿暗含的意思,有些难为情地低下头,嘟囔着:“他是不是清心寡欲和我有什么关系……” 昨天事情就已经说开,秦长平的那些桃色新闻都是假的,而他也不喜好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宋淳的话再次证明了他的洁身自好,但是就算秦常平的个人作风再好,跟季沨又有什么关系?可两者被硬扯在一起的时候,季沨竟然觉得心里像是有一个小小的火苗,在雀跃,在舞动。 宋淳在后视镜里瞥见了季沨害羞的小模样,更是为他昨晚的丢人叹息了:“唉,总之是毁了我一个,幸福千万家啊。” “那之后是怎么处理的?”季沨问着。 宋淳冷笑了一声,只是摆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意思就是杀无赦!旁边的吴超示意他别闹了,略微放慢了车速,简单说明着:“这件事水挺深的,不过帐都会算到冯凯的头上,他爸爸的生意也没得做了,这家伙这次惨了。” “放心吧,季沨妹妹,我平哥一向最痛恨背后捣鬼的家伙,绝对不会轻饶了他的。”宋淳补充着。 季沨点点头,心里开始给冯小开点蜡了,谁让他不知死的。 下了机场高速,吴超示意到了,他们不是一班飞机,吴超和宋淳还要去办点其他的事情,只有季沨一个人下车了。 宋淳耍着贫嘴,抛了个媚眼:“妹妹,这么快就走了啊,我还没跟你呆够呢。” 季沨拉着行李,也调侃着宋淳恢复能力太好,刚才还一副懊悔致死的样子,现在又和没事人是的。 “那必须啊,保持活灵活现的状态是我的人生观的。”宋淳说着。 季沨挑了下眉毛,忍不住吐槽道:“活灵是没看出来,竟活现了。” “妹妹,你嘴可真毒。” 送走了季沨之后,他们俩一起去往下一个地方,宋淳和吴超也算是老交情了,现在车里也没别人了,宋淳把疑问说了出来。 “我说吴超老弟,听你刚才的意思,这事儿不简单啊。” 吴超轻笑了声:“秦总的事儿哪件是简单的啊,只能说是那男孩太傻了,被人彻头彻尾的利用,事情暴露之后我们也不可能和他爸爸再合作了,等于他是拱手把项目让出去了。他以为自己有靠山,其实……哼。” 宋淳在清醒的时候脑子也不慢,他琢磨着吴超的话,试探地问着:“他以为的靠山其实根本不会帮他,难不成也是秦家的人吗?” “我可什么都没说。”吴超准备封嘴了。 宋淳自言自语道:“那项目平哥的二叔不是也想掺合嘛,这下把那小开踢掉了,算是又合理介入了吧,无论成功还是失败,老人家里外都不亏啊。” 吴超搓搓下巴,笑了起来:“看您说的条条是道的,以宋先生的水平昨天不至于犯那种低级错误吧。” 宋淳黑下一张脸,侧过头哼起了流行歌曲。 “无所谓,谁会爱上谁,无所谓,谁让谁憔悴……” ******** 季沨下了飞机,她换上了厚重棉衣,上飞机之前还清风拂面心旷神怡的,回到家后就寒风凌冽了。 长途跋涉,再加上昨天休息的不好,她回到家里就累的倒下了,这次出行总感觉战战兢兢的,比上班曲折多了。她没想到能遇到总裁大大,更没想到自己竟然就被遣送回来了,丢下了韩露学姐,不过那家伙是自愿抛弃她的。 季沨很困,她甚至省去了刷牙洗脸的步骤就上床睡觉了,一倒在床上身体就特别放松,心里轻飘飘的,没有平时生活的紧迫感,好像是了却了心事一样,终于放下心了。 秦长平,总裁大大,秦总,平叔。 她的心里浮现着许多称谓,最后发现竟然都是属于一个人,原本就已经放松的状态变得更加软绵绵了。 身边的手机震了下,季沨拿起看了眼,马上坐了起来,把头发都抓到了脑后,认真接听。 “秦总。”她打了声招呼。 “季沨,你回家了吧。”秦长平问候着。 “到家了,正准备睡会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电话里突然没声儿,季沨还以为是信号不好,她看了眼屏幕还是接通中。 “最近辛苦你了,还有几天调休呢,你再休息两天吧。”秦长平说着,他就像是上司在安排工作,之后的画风突然转变了。 “为了表示歉意,我可以邀你出去吗?” 第24章 顺理成章,季沨和秦长平的约定就成立了。 今天在出门前的一秒,季沨对着镜子做最后的检查,她左瞧瞧,右看看,在镜子前比划了下,伸手捏住了自己水嫩的小脸儿,狠狠地掐了下。 “唔唔唔,好疼……” 她委屈地看着被捏红了的面颊,又咧开嘴笑笑,拎着小包出门了。 小区外停着几辆轿车,季沨还担心会找不到对方,刚走到马路边就有一辆主动靠了过来,是辆路虎揽胜,全黑外观,季沨记得官方称这种黑叫“圣托里尼黑”,源于在希腊的爱琴海边上有一座火山爆发留下的小岛叫做圣托里尼岛,上面是黑色沙滩的脑洞,她特别佩服能想出文案的前辈,连颜色的名称都能大做文章。 车窗放下来,秦长平探出头,平时他的发型都是梳理的一丝不乱,今天却显得很随意,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墨镜完全遮挡了双眸,但从那“一字型”的笑容来看,心情很不错。 他见季沨对着车子发愣,就和在研究某种神秘事物是的,就笑了笑,提醒她这里不让停车的。 季沨反应过来后,她就像是一只小兔子,几下蹦到了副驾的位置上,系好了安全带,一气呵成,弄的秦长平都想吐槽道:这是谁家的兔子没看好啊。 “早上好,秦总。”季沨闪烁着大眼睛,睫毛律动出神采。 “早上好。”秦长平看向身边的兔子小姐,她长发披肩,带着红色的毛线帽子,上面有一个大大的绒球,粉色的修身羽绒服,当她缩在座位上的时候,粉色和红色相映衬,显得她的脸又粉又嫩。 “你今天穿的比在船上的时候好很多。”他笑言着,发动了车子开上马路。 一大早就被夸赞了,季沨心里也是美滋滋的,其实她今天捂的和枚水晶粽子是的,还担心会不会显得太孩子气了,结果总裁大大倒大加赞赏起来,比在游轮上的时候口气好了一万倍,她偷瞄了眼秦长平的侧颜,戴个墨镜就和骇客帝国是的,看来大叔的审美标准是衣服越多越好啊。 车子开上了主干道,直奔高速公路。 路上一排排绿植在道路两旁一晃而过,季沨看着单调的景色,扯着无关紧要的话题,好似心不在焉的样子,其实精神已经开始绷紧了,电话里是秦长平约的她,说是为表示在游轮上的歉意,约她出来走走。 季沨以为就在市里随便转转,吃顿大餐,现在看来是直奔着郊区去了,这哪是随便走走啊,这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啊。 秦长平默不做声,实则镜片下一直在观察着季沨的样子,看出来身边的小兔子开始毛躁了,她密切注意着高速公路上的牌子,努力记住他们的行驶方向,就好像要被卖到深山老林里去是的。 “你不问问我要带你去哪里吗?”秦长平有意说着。 季沨心里一直想知道的,但是又留守了一点点小期待,不想马上知晓答案。她装模作样地回答:“既然是秦总做庄,又这么有诚意,我自然不方便过问,不过一会到了我要是觉得不好,照样给差评噢,亲。” 秦长平笑着她的嘴硬,小家伙明明心里又期待又忐忑了吧。 “你就不怕我把你带到山里卖了?” “那就更不怕了。”季沨都想吐槽老干部的玩笑技术含量太低,她反驳着,“就您这财大气粗的样子,把我卖了都不一定有这辆车贵呢,我要是人贩子就把您绑架了,然后我和他们一起商量赎金,所以啊,您还是担心下自己吧。” “哈哈。”秦长平笑起来,声调愉悦,很有质感。季沨觉得总裁大大的笑声大概就分为两种,一种是“一字型”的笑不露齿,一种就是这种略带魔幻的笑法。 “我说不过你还不行,你放心吧,我会在天黑前把你平安送回来的。”他承诺着。 季沨点点头,头顶的大绒球也随之摇摆,她故意转向车窗的方向,嘴角抿出愉悦的弧度,又怕笑的不矜持,显得有点抽筋。她很喜欢秦长平一本正经做承诺的样子,会让她觉得无比安心,上次感冒留宿在他家也是,秦长平承诺夜里除非季沨病情有变,不然他不会靠近半步,事后也承诺不会把留宿的事情说出去,为了女孩子的名誉。 车里就像是做了消音处理,突然没了声响,秦长平的手指在方向盘上划了几下,他在思考着打破沉默的方法。昨晚在准备行程的时候就遇到了难以攻克的问题,因为他并没有太多和年轻女性出行的经验,路上对方会不会觉得无聊,会不会兴趣缺失,会不会觉得他很古板,会不会…… 总之有太多的问题涌现出来,而且每一条都接近他的死穴,秦长平觉得自己不像是个家主或者总裁了,而更像是位踌躇于约会的高中生。他昨晚打开了电脑,收集起信息,想证明下他的本领至少得比高中生强多了吧。 “要不要听听音乐啊。”秦长平建议着,这也是他的修炼成果了。 “好啊。”季沨正好也在找话题呢,听到音乐可听,眼睛也亮了起来,“您这次请我听什么戏啊?” 上次季沨在秦长平的车里听了一段于魁智先生的《三家店》,这次是不是要来段《智取威虎山》啊。 秦长平不紧不慢地递给她一张纸,季沨接过来一看,有点懵了,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歌名,而且还类型齐全。 “你看看喜欢听什么吧。”秦长平说着。 怎么突然变出这么多歌曲来,比春节晚会的类型都热闹,明显是有备而来啊。季沨脑洞大开,难道这是总裁大大特意给她准备的点歌单?她诧异地看着身边的老总。 “哪里不妥?”秦长平面部僵硬了下,昨天连夜做的准备,果然还是太仓促了吧。 季沨强忍着笑意,举着歌单宣布着:“我是觉得在您的点歌单里看到贾斯汀比伯和大张伟都不太妥当。” “而且这俩人也比较过气儿了。” “……” 季沨夸张地转了下眼球,叹了口气:“其实吧,我还是挺想听听戏曲的,特有味儿,我大学的选修就是中国戏曲发展史,还画了很多戏曲元素的设计呢,无奈就是现在喜欢传统文化的人越来越少了,想找个能一起玩耍的都没有。” 秦长平摇摇头,却笑了起来:“真是拿你没办法,我想跟进下年轻人的流行都不给机会啊。” 他打开了音响,里面放了一段《空城计》的选段。 ******** 下了高速公路,车子开进了一个小镇里,七拐八拐,最后在一处庭院里停了下来。 “我们到了。” 秦长平下了车子,季沨跟在后面,脱离开车身的阻挡,只需一眼,她就被此情此景迷住了。 红砖绿瓦的建筑在眼前矗立,颜色对比强烈,每一处细节都好似精雕细琢,却又古旧的好像随时会倒塌。季沨站稳了脚步,她感觉到踩在脚下的石板路已经坑坑洼洼,平整的地方被磨的光滑发亮,当静静地走过两旁高墙时,城市喧嚣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里真是奇妙的地方,年代气息及其强烈,丰富到甚至可以看到多年前的繁荣和落败,就算外面有多少形形色|色的时尚元素充斥,沧桑的年代感是永远不可复制的。 季沨在感叹的同时也疑惑了,秦长平带她来这里干什么?只是观光吗?但是显然这里没有任何摆摊的商人,也没有售票处,根本就不是景点。 正想着,她感觉肩膀一歪,被强有力的手臂揽了下,对方细心提醒着:“小心点,石板路不平,容易绊倒的。” 秦长平拉起她的手臂,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和谐,带着她进到了庭院里。 迈进门槛条,季沨瞬间放大了眼睛,她的情绪被调动起来,变得无比兴奋。 “能在这里写生也太棒了吧!”她惊呼着。 庭院里放着几个炉子以供取暖,有人已经在写生了。庭院里规整的就像一幅画卷,假山,流水,盆景,美不胜收,四季里都会有一番韵味。 他们和写生的人打着招呼,对方也很友善的,和他们招手,其中有位梳着马尾辫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朝着秦长平问好:“平哥您来了,我等您半天了。”然后男子的眼睛转到了季沨的身上,显得有点好奇。 “路上开的不太快,多用些时间。”秦长平轻轻抚了下季沨的后背,介绍道,“这位是季沨,我的朋友,很喜欢绘画,今天带她过来和你们切磋下。” “您好……” 关键时刻,季沨有点怂了,如果正常的场合介绍她到没什么,但是能来这里写生的估计都是有点来头的吧!就算她画的还不错也不过是学生堆里的小打小闹,艺术家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所以她最怕见艺术家了! 马尾辫男子笑着,什么也没说,带着他们往屋里走去。 短短几步路,季沨死死地跟着秦长平,生怕他把自己扔在艺术家堆儿里不管了,弄的秦长平觉得有点好笑。 “你怕什么?刚才说人贩子的时候都不怕,现在看见几个画画的就不行了?” “秦总,大家都是搞艺术的,同类里,人比人死,货比货扔的,我能不压力大吗……” “呵。”秦长平都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被她逗笑了,他趁着间隙对季沨说着,“既然介绍你是我的朋友了,一会就不要叫我秦总了。” “那叫您什么呢?”季沨眨眨眼睛。 “叫我平叔吧。” 平叔……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季沨突然觉得有点意识恍惚了,曾经有个人也和她说过类似的话,那个人让季沨叫他“安叔”。 同样的面孔,却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第25章 很久都没有出来写生了,季沨显得很兴奋,大家对她都挺友善的,毕竟是秦长平带过来的朋友,再加上年纪也小,都挺照顾她的。 外面的天气转阴,庭院里有些凉,一行人也搬到了屋里。这里就是一处艺术沙龙会所,室内有雕塑和布景,还有休息区,绘画材料齐全,设施完备,还安排了老师做单独指导,服务一应俱全。 季沨拿着画板走来走去,最后挑了一处静物,准备过过瘾了。 “你准备画了?” 秦长平走到她的身边,看着她拿着铅笔,就问道:“素描?” “嗯嗯。”季沨用胶带绷好了素描纸,手里转着铅笔,测量着比例。 “本来我是想画色彩的,但是时间太短了,也不可能做长期写生,还是画画速写吧。”说完,她看到秦长平两手空空的,突然意识到全程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在玩,而千里迢迢送她过来的总裁大大似乎是晒在一旁了。 “不好意思,我竟顾着自己了,您会不会很无聊?”她有些担忧地问着。 秦长平似乎是没料到季沨会关心他,先是愣了下,然后抿着“一字型”的笑容摇摇头:“本来就是我补偿你的假期,只要你开心就好。” “那怎么行。”季沨不高兴了,从小到大她最讨厌把人撇在一边独自享乐了。 “就我过瘾了,您孤苦伶仃的,我干不出这样的事儿。” 小家伙还挺仗义啊,秦长平虽然没有回应,心情指数却提升了几十个百分点。 看他们在讨论着,旁边的马尾辫男子也过来凑热闹了,他是秦长平的熟人,也是画室的管理者,他问着是不是招待不周,有需要请尽管提出来。 “没有,我对这里一直是赞不绝口的,只是我的小朋友怕我在你们画画的时候无聊。”秦长平解释着。 马尾辫男子也跟着笑起来,他看季沨的眼神就像是在说:秦长平那么大个的活人总能找点事情做的,你真是操碎了心了。 “要不这样吧。”他建议着,像是想到了好办法,“平哥您就当我们的模特呗,这样就不会闲着了。” “我当模特?”秦长平重复着他的话,以前从未想过。 “平哥这样的优质模特,我们可是求之不得。” 一听有人物模特了,又有几个人凑了过来,在大家的一致起哄下,秦长平竟然破天荒地应了下来。 他按照指示来到布景台前坐下,马尾辫男子为他安排着姿势,秦长平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自然下垂,笔直的腰板靠在椅背上,头微微侧偏,视线聚焦,墨黑的双眸像是在望着窗外,若有所思。 古色古香的背景布,老旧的太师椅,恰到好处的灯光,深沉又专注的面容,无可挑剔的身段,此情此景下,简直像是重铸起了一段故事,可以是悲伤,可以是深情,可以是满怀思念之情的,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都足以让人沉迷。 就像马尾辫男子说的那样,秦长平是所有人都求之不得的模特。 季沨也跟在他们一起参与写生,她所坐的位置正好躲开了秦长平的视线,本来还挺庆幸的,很难想象和平叔大眼瞪小眼的场景,可动起笔来的时候却发现注意力还是无法集中。 现场守着这么好的模特,作者们的艺术潜能都被激发了,只有季沨完全不在状态,她眼神飘忽不定,心不在焉,不断在纸上涂涂改改。 每咽下一口气,她都能感觉到强烈的心跳,扑通扑通,好像周围的人都能听到是的,她极力压制却控制不了了,因为眼前的情景太像记忆中的场景了——曾经她也为秦长安画过素描。 一模一样的面容,相同的身段,都像极了罗马工匠手下的艺术品,完美无瑕,季沨的脑子里两个人的场景开始重合,错位,再重合,她的心好像没了方向一样,困惑,又迷恋着。在她内心深处,曾在画安叔的时候偷偷心动过,视线就像是黏住了一样根本无法移开,现在呢,她似乎又重拾了这番感觉,可他们又是实实在在的两个人。 头脑里就像是发生了轻微地震,搞不清楚状况了,同样都是对模特心跳加快,却完全是两种感受,眼前的秦长平并没有安叔的懒散和戏谑,他平静的像是能容纳一切,视线始终注视着一个方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让人既无法靠近,又不忍离开。 他们截然不同,但秦长平也同样迷人呀。 写生的过程渐渐变得漫长又煎熬,季沨无从下笔,又不得不坚持在画板前比比划划,等到结束的时候,她的作品并没有完成,顶多只能算是一副半成品,趁着没人,她想把作品偷偷处理了。 秦长平从布展台上下来,活动着四肢,长期一个坐姿有点酸疼,他走到马尾辫男子的身边,欣赏着作品,说着:“你把我画的太像长安了。” 马尾辫男子如同在思考着同一道数学题,有点无奈地回答:“我也在想啊,如何把你和长安以绘画的方式区分开,你们太像了,就算有细微神态上的差异,呈现在画面上的时候,也很像是一个人在不同心境时候的另一种表现,而并非是两个人。” 他摊开手,表示无能为力了:“我把握的不准,也可能是因为对你们两个人还不够熟悉吧。” 秦长平侧身倚靠在墙上,若有所思,整理好言语后,问道:“你最近见过长安吗?” “您放心吧,他还是老样子。” “老样子是什么样子?”秦长平不放过任何问话的机会。 马尾辫男子这下有点为难了,他苦笑着,意思就是:你们兄弟俩不要难为我嘛。 秦长平什么也没说,他友好地拍了下男子的肩膀,走开了,要去找季沨了。 小家伙在哪里呢?他抬着头环顾四周,看到角落里季沨正匆匆忙忙卷起纸张,慌张程度就和准备逃难是的,他有点好奇,走上前一问究竟。 “作品能给我看看吗?” 秦长平一问出口,季沨就像是被抓住考试作弊的学生,更加慌乱了,她把画纸藏在身后,开始左顾而言他。 “哈哈,我刚才看见有一只猫走过,好可爱。” “我是问你能不能把作品给我看看。”秦长平继续问着。 “哦,我肚子有点饿了。”季沨很没营养的打岔着。 “……” 秦长平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直到季沨的脸上不规则的抽了下,她叹了口气,把藏起来的画纸呈了上去,不耐烦地说着:“不好意思啊,可能画的让您失望了,其实我根本没画完。” 接过画纸,秦长平打开看着,仅仅是张半成品,他却对着纸张看了好久。 “那个……” 季沨小声解释着:“您带我来这么好的地方,我特别高兴,也想好好表现下,但是在画的过程中,我不知道该如何表现出您和安叔的特点,所以就画了个大概轮廓,细节很粗糙,算是没有完成的作品了。” “不。”秦长平面对着画纸,他展开了笑容,很柔软,也很温柔。 “你画的很像我。”并不像长安,后半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也许正是因为季沨只画了轮廓的缘故,没有纠结于细节,让这张画看上去就是秦长平本人,与那些人的作品都不同,他就是他,不再和另一个人混淆。 “你不是说肚子饿了吗?我带你去吃饭。” 不知为何,当秦长平迈开步伐的时候,他觉得轻盈了不少。 …… 晚餐他们回到了市里,秦长平带她去了一家北京菜馆子,这里的小吃很出名。 季沨很喜欢甜甜软软的小吃,可又纠结于不知该点哪种,难以取舍,秦长平就帮她一样点了一份,说如果吃不完,打包就好了。 好吃的太多了,凉菜,热菜,小吃,季沨每样只吃了一点,一圈下来就感觉到有点撑了,她抚摸着肚皮,还是矜持地忍住了打嗝,酒足饭饱后就意味着今天的出行划上圆满的句号了。 这就结束了啊…… 季沨突然有点失落,她开始后悔自己是不是吃的太快了,是不是应该再多转几家馆子,是不是应该在画室里多逗留一段时间…… 总之,真的很快乐,如果时间能停止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平叔,啊不,是秦总。”季沨慌忙改了称谓。 “没关系,今天你随意叫。”秦长平喝着汤,抬起眼皮看着季沨,他知道小家伙可能是有话要说了。 “我试用期三个月已经到了,之前是希望能调到设计部去。” “但是现在,我想……” 她深吸了口气,像是下了好大的决心。 “我还是想在现在的岗位上当助理。” 秦长平慢条斯理地放下勺子,他眯着眼睛,难得“一字型”笑容下洁白的牙齿展露出来,他抽出来两张纸巾,洁白的纸巾蘸过季沨的嘴角,帮她把点点汤汁抹去,眼看着面颊渐渐泛红,变得像一枚苹果。 “欢迎你继续当我的助理。” 季沨无法招架那热浪一样的视线,她赶紧低下了头,心里有个声音在说着:我只是很想呆在您的身边啊。 ******** 决定了发展方向后,季沨觉得神清气爽,她一大早就来到了公司里,把办公桌擦拭的干干净净,又跑到楼下去买早点。 回来的时候,正赶上是同事们进公司的高峰期,反正她也打卡了,就咬着煎饼跟在人群后面慢慢磨蹭。 “秦总早。” “早上好,秦总。” 涌向电梯的人潮中不断有人打着招呼,季沨个子矮,她也踮起脚,准备问候下秦长平。 当他迎面走来的时候,季沨却在此起彼伏的问候声中僵住了。 就算所有人都没认出来,季沨也有一种强烈的感觉。 眼前的人不是秦长平。 安叔,他回来了。 第26章 人群中,高挑的身形向着季沨走过来,他无视周围人的问候,就像根本事不关己。 也许我们无法将几乎一模一样的事物完全区别开,但是灵魂上的特质是永远无法相同的,季沨在与他对视的刹那,仿佛感受到了他灵魂与旁人对他称谓的强烈不同。同样都是姓秦,却不是所有人口中的那个人了。 在靠近,他微微扬起嘴角,眼睛眯成了细长条,笑容是柔软的,更是撩拨人心的,仿佛能沁入到身体里,勾出魂魄。 “hi,小季沨。”他语调轻快地打了声招呼。 话音刚出,所有人都看向了季沨,齐刷刷的惊异表情,就算有着一样的外表,也绝不是他们印象中秦总的口吻。 季沨变得傻乎乎了,她看着眼前男人从容的笑容,竟然有点不知所措,如果换作是以前,也不用太久就三个月以前吧,她也许会跳起来高呼着:安叔!真是的,您跑到哪里去了! 可是现在,她除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外,真的无能为力了。 他是安叔,季沨可以确定。 安叔刚来到季沨身边,突然在后方又有一个声音呼唤着。 “这里怎么了?” “季沨!” 这次低沉的话音是大家所熟悉的,同时在人堆里也响起了惊诧的呼吸声,不少人都下意识的捂了下嘴,他们的脑袋像拨浪鼓一样来回摇动,搞不清状况了。 季沨抬起头,面前的安叔不慌不忙,优雅地转过身。就在前方,同事们自动让出了一条通道,秦长平就站在“通道”的尽头。 他刚进公司看到有人在围观,还有人提到了季沨,就匆忙走过来了,可当看清了眼前的一幕时,他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指,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 “长安,你回来了。” 站在季沨身边的秦长安耸了耸肩膀,微微侧头,嘴角持续上扬,他明明是在笑,却看不出来有多高兴,骨节分明的手指搓着鼻尖,闭上了眼睛。 “哥,好久不见啊。” …… 接待室里,原本的安排全部推掉了,行程也全部取消了。 光明几净的房间里,两排黑色真皮沙发,秦长平和秦长安对面而坐,他们一言不发,但一刻也没有停止眼神上的交流,就仿佛靠这些他们就可以坐上一整天了。 季沨在为他们准备着茶歇,本来是要换其他人来服务的,但是吴超说既然季沨也认识安叔,就让她来准备吧。 “您的咖啡。”季沨把咖啡杯端到了秦长平面前,按照他平常的口味调配好了。 “谢谢。”秦长平点点头,他微微仰起头,下巴尖朝向对面的方向,“麻烦你给长安也准备……” 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对面的秦长安已经把话茬接了过来,他笑眯眯地看向季沨,视线里带着柔情,说是宠溺也不足为过。 “小季沨,你还记得我爱喝什么吧?” “苏打水?”季沨忽闪着眼睫毛,她努力回想的样子有点呆呆的,很是可爱。 长安打了个响指表示赞同。 “那我去拿苏打水了啊。”季沨起身离开了。 “好乖!”长安赞许着。 目送着季沨离开房间,秦长平喝了口咖啡,长安则悠闲自得地靠在沙发背上,手指打着鼓点。 “你这次回来会呆多久?”放下咖啡杯,秦长平坐直了身形,他显得并不放松。 长安心不在焉地注视着接待室里的一副装饰画,仔细品味,像是对哥哥的话题毫无兴趣,能回答就纯属是礼貌了。 “没想好呢,可能久一点,也可能明天就走。” “你这段期间都在做什么?”秦长平像是已经习惯了他的态度,契而不舍地问着。 追问下,长安的兴趣越发缺失,他歪了下嘴角:“哥,我做什么重要吗?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三点,第一不给你添乱,第二不出卖国家,第三不出卖朋友,你觉得还有什么问题吗?” “……” 秦长平看着长安近乎完美的笑容,弟弟展露笑颜的时候和他完全不同,极具感染力,瞬间就可以抓住人心。 “我是想,如果你有需要的地方,可以和我说。” 长安托着下颚,眨眨眼睛:“我唯一想说的就是谢谢你一直以来照顾小季沨了,还带她去画室玩,看的出来,你还是挺用心的。” “因为她是你的朋友……”秦长平语调变得有些紧巴巴的。 长安摆摆手,他看着季沨离开的方向,感慨着:“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可爱又精力充沛,真希望她能永远这样。”说到这里,他突然端正了坐姿,变得一本正经起来。 “哥,她是自由的,是快乐的,和你完全不一样,不要试图限制她。” 短短几句对话就引来了新的一轮沉默,明明是亲兄弟,两个人却都话里有话。 这时候季沨拿着苏打水回来,她一进屋就看到秦长平表情凝重,还以为是出了什么状况,也开始紧张起来。 “我是不是回来的不是时候?”她蔫蔫地问着。 秦长平迅速隐藏起了面色,摇摇头,季沨松了口气,她捧着手里的听装苏打水,这是长安最喜欢牌子了,她手指伸向拉环,扣了下去,却突然被一双大手捂住了,长安来到了她的身边。 一下子被笼罩在身形之中,娇柔的手指被捂在了粗糙的手心上,有点热辣辣的,季沨顿时觉得血气上头,而长安则像没事人一样,他拿过听装水,带着一点点责备,但听上去又是特别暖心。 “女孩子的手指可不是用来开这种东西的,还是我自己来吧。” 他打开拉环,很豪迈的喝起来,然后起身去到了门口,抬手道别。 “不打扰了,我先回去了啊,你们好好工作。” 秦长平站在屋内不再多言,只是道别,他看着长安朝着季沨摆出了打电话的手势,步伐轻快地离开了。 屋子里静了下来,季沨也不知道为什么气氛会略显诡异,她想着要不要说点什么来活跃气氛,秦长平先一步开口了,他低沉地说了句:好了,我们回去工作吧。 ******** 一整天总裁大大和吴超都不见踪影,季沨被晒在了办公室里等下班,她翻看着手机,毫无悬念地接到了长安的电话,长安说下班的时候过来接她去吃饭,好久不见很想一起聊聊呢。 早上安叔走的时候,季沨就预料到晚上可能会一起吃饭了,其实她没想好该怎么回答的,他们本就认识没错,相见后一起叙旧也没什么问题,但是回想起上午的情境,季沨总觉得这对双胞胎之间的关系有点棘手呀。 棘手的原因会和她有关系吗? 她马上否定了自己的胡思乱想,以资历和条件,她当个路人甲都勉强,只是不巧走了狗屎运认识了这对双胞胎兄弟,也就止步于此了吧,再多了,就不是她这级别的人该想的了。 在长安接二连三的邀请下,她最终应了下来。 下班后,季沨来到公司楼下,果然长安已经在等了。深灰色的大衣将身材修饰的赏心悦目,红色的围脖藏在大衣内,只在脖领处露出一抹色彩,活跃了单调又沉闷的氛围,将整个人都跳脱出来了。 下班的同事不少人都把他认错了,以为是总裁大大,都毕恭毕敬的打招呼,而安叔只是笑笑,什么也没说,可光飞起的一个眼神,就有不少妹子害羞地跑开了。 季沨看在眼里,心想,估计明天的公司群里又炸了,总裁大大的后援会要再开通几个群号了。 “小季沨。” 长安打着招呼迎了上来,刚来到季沨身边就被她特别警觉地拉着跑开了,跑的和逃命是的。 “慢点,慢点。” 长安突然被季沨拽着跑起来,跑的莫名奇妙,他今天穿的是厚皮鞋,跑起来不得劲儿,季沨还专门往碎石子的地方拉。 一路跌跌撞撞,在拐弯处,他们终于停了下来,季沨躲在拐角位置小心观望着,长安则满头问号也跟着一起神神秘秘起来。 “呼……” 季沨可算松了口气,她终于解除了防备,靠在墙边:“应该没有被多少人发现。” 长安看看她,又看看他们逃出来的方向,闭上眼睛沉思了片刻,问道:“小季沨,你该不会是在躲同事吧。” “我躲同事还不是因为您啊。”季沨气鼓鼓地涨起腮帮子,下楼的时候看到安叔帅的天理难容就觉得不妙了,他还和吉祥物是的和每一个人路过的人眉来眼去的。 “我?”秦长安困惑了,不过他很期待季沨的回答。 “您在公司大门口,系个大红围脖,就差挂个牌匾写着‘我是红领巾’了,这么高调,弄的大家也搞不清您和秦总谁是谁,多少女同事正虎视眈眈盯着您了,咱们俩再在门口一汇合,红尘作伴潇潇洒洒一走,明天我估计还没到公司,就得被外貌协会的镰刀和斧子砍死了。” 季沨也不明白是为什么,总之和安叔一聊天,就变得特别放松,她一放松就容易口无遮拦了,好久没犯的贫嘴病爆发了。 “噗……哈哈。”长安愣了下,马上笑了起来,“小季沨,你还是这么可爱。” “我下次一定注意,不但找个地方对暗号,还要蒙面,带假发,总可以了吧。” 看着安叔把红围脖拽出来裹在嘴上,和火影忍者是的,季沨也被逗得笑起来。 “下次我还是开车过来接你吧,今天不好意思了,只能委屈你徒步和我去吃饭了。” “没事的。” 季沨跟在了长安身边,自然而然有说有笑,感觉好像回到了从前,在大学时代他们也曾并排走在一起,那个时候的季沨还是名学生,她有点憧憬着身旁这位高高帅帅的社会人士。 走着半截,季沨的手机响起来,是韩露学姐打来的,她接起电话,表情变得犹豫不决。 “怎么了?”长安察觉到了,他小声问着。 季沨捂着话筒,回答道:“我大学的学姐说今天组织去看望老师,叫我也一起去呢。” 安叔抿了下嘴唇,他提议着。 “正好你们的老师我也认识。” “小季沨,你愿意带着我去吗?” 第27章 我们就这样进去吗? 季沨在餐馆门口的时候竟然犹豫了。 她接到韩露学姐的电话,说他们去看望老师了,正在聚餐中,叫季沨也过来凑热闹。 说来更巧,长安和他们老师也认识,还当过大学素描课的人体模特,正好可以一起过去叙旧,可都到门口的时候,季沨却像被巨大的磁铁吸住了,她其实根本就没有准备好和安叔一起出现。 “怎么了?”长安见她在原地踌躇,就问着。 季沨难掩心里的忐忑,就支支吾吾地说着:“如果咱们俩一起进去了,该怎么说啊?” 一路上她都在想这个问题,平白无故就和安叔出现在聚会上,还是两个人一起前来,就算安叔是老师的朋友,可是两个人在一起总归有点奇怪吧…… “那你希望我怎么说呢?小季沨”长安没有回答,而是更愿意听听她的答案。 真是的,我要是知道该怎么办就不问你了嘛。季沨发现这对兄弟都有一个毛病,喜欢把问题抛回来,到头来为难的还是她自己,于是垂下肩膀,脚尖刨着土,斜眼瞄了一眼上方,对方正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几年没见,安叔还是这么“坏心眼”呀。 长安眼看着俏丽的小眉头越蹙越紧,纠结到面部紧绷,和只迷路的小猫咪是的,突感有点心疼了,他怎么可能看不明白季沨的小心思呢,之前提出跟着过来,也不过是想逗逗她而已,现在越来越不忍心看她纠结了。 “好了,你过去吧,我回去了。”长安抚摸了下季沨黑亮柔软的头发,他不想小家伙为难的,就在准备离开的时候,有人叫住他们了。 “季沨你这家伙在磨蹭什么呢!我们都吃起来了。” 听到有人吼她,季沨一怔,这嗓门,这态度,难道是韩露学姐都追出来了啊!韩露正拿着电话,应该是出来接电话的,正巧看到了他们在外面转悠。 眼睛一亮,韩露一秒变林黛玉,连姿态都大家闺秀了不少,笑的特别腻歪:“哟,秦总您也来了啊。” 季沨嫌弃地白了她一眼,牙都要酸倒了,学姐要是演了《杜十娘》,估计早红了。 在游轮上的时候,韩露就见过秦长平了,当时她都震惊了,以前只觉得这小学妹特接地气,没想到路子还这么硬,都快到魔幻的地步了。当然,韩露可不知道双胞胎兄弟这回事,她以为面前的还是秦长平。 长安笑了笑,他心里也明白,一般人口中的秦总和他没关系。 季沨试图说明下的,却被韩露打断了,根本插不上嘴,这姐们眼睛里只有帅大叔,什么也看不见了,特别热情的招呼着赶紧进去。 他们俩一出现不要紧,现场所有人先是懵了,又是炸了,然后又懵了。 过程特精彩。 刚一进来,韩露就咋呼上了,说是季沨把知名企业家秦总也带来了,说的就和司仪宣布可以喝交杯酒是的,把“这对新人”介绍出去了。众人看见季沨和一个大帅叔站起一起,身高差甚为美好,颜值再创新高,还顶着霸道总裁的光坏,场面马上就控制不住了,调侃声起哄声此起彼伏。 季沨明显不适应大家的反应,她下意识就往后退,也不知道谁举着手机一个闪光灯,她被晃得双眼直冒金星,绊在椅子腿上,长安赶紧在她的身后挡了一下,手扶在了肩膀上帮她保持平衡,那双眼睛狭长而微微上挑,就算不说话也是含情脉脉的。 众人无不都张大了嘴,这是来了就秀恩爱的节奏啊,而长安则像没事人一样,他守在季沨身边,不紧不慢地朝着大学老师招手,老师收到信号后就笑起来了,让同学们别瞎说了,这位帅叔并不是他们口中的那个人,只是长的一样而已。 所以场面从炸锅,又回归到了沉静,大多数人的逻辑都瘫痪了,还有一部分人是压根就没看懂,到底谁是谁,和季沨又是什么关系,怎么连老师都站出来发话了。同学们都摆出了沉思者的造型,活脱一屋子的艺术家。 好在有老师打圆场,话题才被糊弄过去了,只有韩露学姐还卡在刚才的剧本里无法自拔呢。 她傻乎乎地坐到了季沨身边,稀里糊涂地问着:“季沨,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呀?” “你不是说错了,你是全都搞错了。”季沨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简明扼要地说明了安叔和秦长平的关系。韩露越听嘴角越抽,就和整容的后遗症发作了是的,虽然她只是割了双眼皮而已。 “他们竟然是双胞胎兄弟!”她惊呼着,然后偷偷看向正和老师聊天的秦长安,虽然容貌和在游轮上见到的男子一样,但是神态和行为确实不大一样,至少她可不记得游轮上的男子笑起来了这么勾魂摄魄的。不过韩露也算是见过些世面的女子,马上适应了新设定,朝着季沨媚笑起来了。 “妹妹,真没看出来,你够厉害的,人家采花都是采一朵,你是采一双啊。” 她撞了季沨肩膀一下,季沨嘴里的吸管戳向了腮帮子的一边,一边面颊鼓起了起来,样子甚是无辜。 “别闹了,不是你想的那么复杂的。”季沨哼了声。 “你还想故事怎么复杂啊,双大叔都对你不薄,还不够劲爆吗?”她说的眉飞色舞的,口气亲切的和调情是的,她蹭着季沨的肩膀,活脱就是让她把自己也收了。 季沨拔掉吸管,拿起北冰洋汽水干了,心想,有安叔这样的妖孽在场,今天还是低调点吧,于是低下头,难得装起了小透明。结果时间久了,还真的没人搭理她,竟然有点寂寞了,以往的同学聚会不是这样吧,总感觉少了点什么是的。 她四处张望着,寻找着心里空虚的一角。 “别找了,童艳艳今天没来,没人和你吵架了。”韩露提醒着,她也是童艳艳抵抗委员会的一员呢。 季沨这才恍然大悟,她说怎么清静到有点诡异呢,敢情是童艳艳没来啊,难怪耳根子轻飘飘的,手都痒痒起来了。 “童艳艳最近也够惨了。”韩露用牙签扎了一块水果,自言自语着。 “出了什么事?”季沨问起来。 韩露耸了耸肩膀,虽然她不喜欢童艳艳,但也不会干痛打落水狗墙倒众人推的事情,见季沨那么想知道,就把最近听说的事情说了出来。 童艳艳现在可没有以前风光了,先是她的男朋友冯凯惹了很大的麻烦,家里的生意也丢了,还差点进去了,之后童艳艳去看望他的,那姓冯的也不知道发什么疯还打了她,两个人正式分手。之后童艳艳的家里也出了事儿,因为贪|污|腐|败父亲官司缠身,一家人已经回到了解放前了。 “……” 有一些事情她是知道的,冯凯就是得罪了秦长平才有的如此下场,但是,他竟然把气撒在了童艳艳的身上,是始料未及的,至于童艳艳父亲贪|污的事情,更是第一次听说。 “姓冯的小开真不是东西,我是讨厌童艳艳,有时候恨不得抽她个耳光,但是男人打女人的嘴脸也太难看了!”韩露学姐就差拍桌子了。 季沨也义愤填膺,攥紧了拳头,如果让她再遇见冯小开,一定打歪他的鼻子! 就在她们撸袖子,亮膀子的时候,韩露突然咳嗽了一声,季沨没明白什么意思,看学姐的眼珠一个劲的往身后瞟,这才反应过来,她一回头,差点撞在对方的胸口上,长安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身后了。 韩露马上站起来腾地方,一溜烟就走了,留下季沨茫然地看着旁边的空座位,直到长安坐在了上面。 “我还怕你无聊呢,结果你聊的还挺热闹。”长安说着,他帮季沨撤掉了碟子和毛巾,重新换上一套干净的,还为她拿了新的饮料,一切都进行的自然有序。 顺其自然也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只要安叔一出现,季沨就被理所应当的照顾,以前如此,现在也是。 季沨回应着:“我看您和我们老师也聊的挺热闹嘛。” “我和他好久没见了,刚还说到了下次组织老师们去老宅里写生呢。” 老宅?季沨脑子里浮现了出上次总裁大大带她去的地方。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地方。”长安就像是有特异功能一样,马上看透了她的心思。 “那栋宅子是我们老家儿的,但是太远了不方便住,就改成了休假写生的会所,省得荒着了,经常会有朋友过去玩。” “不过,我没想到竟然是我哥带你去的。” …… 季沨听到安叔说起那次秦长平带她出游的事情,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接下去,她只觉得那次出行,很快乐,很放松,会成为她非常重要的记忆。 见小季沨欲言又止,面露纠结的神色,长安心里再次自责起来,才一见面让小家伙为难了,果然自己是太心急了。他起身拍了下季沨的肩膀,示意她一起过去拍聚会合影吧。 难得聚在一起,大家纷纷合影留念,大家摆出各种造型,轮番照相。机会难得,季沨也把手机给了同学,让他帮着照一张留作纪念。 人太多了,挤在镜头里都贴的很紧,长安揽过了季沨的肩膀,让她停靠在了胸膛,他突然感到窄小的肩膀僵硬了下,就笑眯眯地低头下,温柔地注视着已经变成了红苹果一样的面容,季沨忽闪着睫毛,羞怯地缩了下肩膀。 快门响动,记下了这一幕。 同学手笨,拍完之后翻看效果,一不小心点错了按键,他颇歉意地说着:“季沨,你的手机我不太会用,一不小心把照片发布出去了。” ******** 屋里亮着灯,桌子上是空着的咖啡杯,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杯了,但是依旧困顿。 秦长平揉着眉心,有点撑不住了,看到有电话打进来就直接挂掉了,可对方契而不舍,他最后才勉强接听了。 “平哥,你在哪呢?”宋淳上来就问着。 “我在家,你有什么事。”他的耐心在接受考验了。 “啊?还真不是你啊!”宋淳惊呼着,转而用很小的声音问起,“平哥,你弟回来了啊?” 秦长平应了声。 “我考!我就说嘛,跑去参加季沨聚会的那人肯定不是你,你是不会调戏良家妇女的。” “……”秦长平突然没音了。 “平哥,不是我说什么啊,你弟弟可不地道啊,季沨妹妹和你在一块好好的,他跟着瞎腻歪什么呀,有图有真相,你等会啊,我把照片发你,我就刷个朋友圈的功夫就看到季沨更新了,猛一眼还挺纳闷的。” 秦长平没搭理他就把电话挂了,可宋淳还是把图片发了过来。 照片上,季沨被长安拥在了怀里,长安含情脉脉,季沨则咬着嘴唇,羞涩地躲闪着,面颊已经红透了。 看了一眼后,秦长平就删掉了。 第28章 为什么?! 早上季沨坐在办公桌前,她睁圆了眼睛,险些捏坏了鼠标。 她像往常一样去到公司里,来到工位上开机,然后打开邮箱,准备迎接扑面而来的各种麻烦邮件,结果却接到了一封人事变动的通知。 通知的内容简洁明了,大概意思就是,季沨将如愿以偿去到她梦寐以求的设计部门,而人事经理将在今天和她面谈。 …… 如果是三个月之前,季沨恐怕开心的连鼻涕都流下来了,一定会为如此有人文情怀的公司写上整整一本的表扬信,发誓誓死效忠到退休,但是今天,她却对着电脑屏幕研究了许久,她认为一定是搞错了,一定是部门内部没协调好,她已经和秦长平表明了想留在助理岗位上继续吃苦受累,不需要公司帮她圆设计梦想了。 所以她趾高气昂的要去人事部门奔走相告,让他们别操心了,出门前吴超正好过来了,两个人碰了个正着。 吴超见她气势汹汹地往外跑,也猜个八|九不离十,及时叫住了她。 “别急嘛,你就那么想去别的部门啊。”他有意语气轻松半开着玩笑,一下子把火焰浇灭了一半。 终于找到了可以倾诉心情的人,季沨上前就差拉住吴超的袖子了。 “您不知道的,其实我和秦总说过了,希望能留在现在的岗位上,他也答应我了,可是刚才我却收到了通知,这一定是搞错了,某个环节信息没有传达到,一定是的!”她诉说着,好似是淡定的,有把握的,有信心的,可实际上的语速已经飞快,前言不搭后语,早就出卖了真心。 吴超很礼貌地把她请回屋里,顺手关上了门,让她坐在椅子上,还请她喝了自己私藏的茶叶,见季沨通红的小脸渐渐回归本色后,才尝试着沟通下,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她。 “你先听我说完。”吴超解释着,“你调整岗位就是秦总给你安排的,并不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 季沨盯着吴超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开玩笑的意味,却一无所获,她瞬间从一只趾高气昂的猫咪变成了一只小病猫,心里变化尤为微妙,并不是因为对工作岗位变化有怨气,设计工作本身就是她梦寐以求的,真正让她的心像戳破的皮球,在屋里飞来飞去,是源于秦长平没有遵守他们的约定。 为什么…… 他明明答应我的…… “是我做的哪里不好吗?”季沨低下头,有气无力地说着。 吴超看着她越来越萎靡,甚至质疑到自身的表现了,有些不忍心,就安慰着:“并不是啦,你的努力我和秦总都是看在眼里的,你已经表现的很好了。” “至于岗位,秦总说过你的专业成绩很不错,应该去往更好的平台,也许你刚毕业不觉得,如果不处在合适的环境中,几年后你的专业技能就会浪费掉了,真的很可惜,所以他还是决定给你更多的选择方向。” 吴超的语速很慢,确保每一个字她都能听清楚了,最后着重强调着。 “季沨,相信我,我想秦总归根结底也是为了你好。” 听过这番话后,她彻底坐在了椅子上,不再跃跃欲试着人事部办公室的方向。 其实吴超说的没错的,季沨以前懂,现在更懂,专业这东西,扔久了,就废了,就可惜了,但是…… 为什么总裁大大不亲自和她来说,为什么在饭桌上的时候还要答应她,让她继续傻乎乎的高兴下去不好吗? 那些前途呀,规划呀,未来呀,她统统都不想考虑的,因为她害怕,很怕在考虑的同时得出没有结果的答案,就这样最好,在目前的位置忙碌着,见到想见的人。 为什么一大早进到公司里就要面对选择了,像昨天,前天,甚至一个月之前那样无忧无虑不好吗? 季沨低着头,青丝划过耳际,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鞋尖,记得刚来上班的时候,穿着高跟鞋就是煎熬,现在竟然觉得高跟鞋已经是自己的标签之一。 这三个月,自己变了好多。 “谢谢吴哥,我会好好想想的。” …… 全天都风平浪静,季沨接受了部门经理的谈话,只是在谈话最后,她还是希望能把助理的工作干到月底,她也对公司表示了感谢,如果这样明显走后门式的职位调整都不心怀感激的话,她觉得自己就太不知好歹了。 在很多人眼里,季沨是幸运的,进到了大公司里,又转去了喜欢的部门,她默默接受着这份羡慕,劝诫着自己不能太贪心了,表现出干劲十足的样子,但是在一个人的面前她就不用那样了,季沨可以和他毫无顾虑的去诉说心情。 她拨通了栗子的电话,他们俩有些日子没有一起出来聊天,今天季沨很想约他。 电话响了好久,在都要放弃的时候才终于接通。季沨就像是打了一管鸡血,兴高采烈地呼唤着栗子,调侃的话语都上好膛了,就等着小竹马躺枪了,结果却听到话筒里的声音空洞无味,如同在漆黑不见五指的洞穴中不停敲击,无助又无力。 “栗子!你怎么了?”季沨担忧地问着。 栗子一听是季沨,马上润了润嗓子,语调变得明快起来。 “笨,我能怎么样,没事啊。” 就算栗子的语调再阳光,电话里也是响着呼呼的风声,风大的有点离谱,季沨看了看窗外,今天满是雾霾,和寂静岭是的,要是能有那么大风早就都吹干净了。 “栗子,你在哪呢?” 话音刚落,话筒里传来更大的风声,电话里沉默了片刻,终于安静下来了,季沨猜他应该是进到室内了。 “刚在外面风太大,听不清楚。”栗子说着,“我正在外地出差呢。” “你又出差了啊?”季沨琢磨着,栗子他就是一个程序员,竟然全国业务还挺忙,真是小看他了。 “唔……”栗子含糊着,“谁叫我表现好嘛,出差锻炼的机会自然就多了嘛,哪像你,就知道玩。” “我也很努力的好嘛。”季沨嘟囔着,看来想约栗子出来玩的计划也是泡汤了,有点失落。 “你找我有事吗?”栗子问着。 “也没什么大事的,有段时间没见就怀念一起吃烤串的岁月了,好想吃饱了就天南海北的侃大山。” “……” 电话里沉默了片刻,季沨还以为是信号不好,她晃了晃手机。 “等我回去的,请你吃烤串,让你吃爽了,我保证。”栗子说着,不知为何,总觉得他的腔调有点勉强。 “栗子?” “好了,我得去工作了,先不说了啊,回头见。” 留下季沨一个人站在走廊里,听着嘟嘟的忙音。 好像一时间,所有的快乐都离她而去了。 整整一周,季沨很少再见到秦长平,他很忙,几乎不在公司出现了,她也没有见到栗子,那家伙出差连个归期都不确定。往常连躲都躲不开的两人突然从视线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长安无微不至的照顾,想方设法希望她能够开心。 今天长安又带来了季沨感兴趣的话题。 “小季沨,magic郭的摄影作品展你要不要去看啊?” 早上他就把季沨约了出来,小家伙起床气犹在,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长安不慌不忙抛出这枚重磅炸弹,他知道季沨下一秒一定就会沸腾了。 “去啊!” 季沨咬着饮料的吸管,差点喷出来:“magic郭的摄影作品我很喜欢呢,尤其是时尚类的,那套‘灵魂里的平凡’简直不能更美好,我说什么也要去瞻仰下大大的风采啊。” 他们提到的magic郭,是位近年来很出名的年轻摄影师,尤其擅长时尚类的摄影,不少知名品牌和国际周刊都邀请过他拍样片。季沨就很喜欢的他的作品,觉得灵气十足,和那些商业作品的空洞无味,模式化生产线的产品完全不同,他是真正的把人物和品牌和灵魂结合到完美,让画面变得生动活现起来。 长安见她那么激动,也跟着愉悦起来,他注意到季沨最近情绪不佳,就算表现的活力四射,也不过是强撑着而已,他就收集着季沨喜欢的情报,整理好之后,准备给她个惊喜。 这时候有人进到了餐厅里,长安抬起手示意他们在这里,对方便走了过去,打过招呼之后,和他们坐在了一起。 安叔的朋友,季沨竟然也认识,就是上次在画室遇到的马尾辫男子,原来他和秦长安也是好朋友。 马尾辫男子看到季沨后微笑致意,他今天穿的略邋遢,但是很有个性,服装搭配的视觉冲击力强烈,和上次在画室遇到时的低调装扮完全不同。 聊过几句之后,季沨小声问着:“是您能带我们去看magic郭的作品展吗?” 马尾辫男子愣了下,紧接着长安倒先笑了起来,他笑的前仰后合毫不掩饰,声音清脆,故意调侃着对方:“果然你的作品比你本人识别度高多了,好好反省下吧。” 季沨的点心叉子掉在了桌面上,她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很不得了的情报啊。 长安伸出手在季沨眼前划了划,让她别发傻了,宣布道:“其实他就是magic郭啦。” 不是吧…… 竟然是他! 季沨差点就和大神擦肩而过了,以后还不悔的肠子都青了啊。 她正要表达出对大神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这位郭先生抛出了一枚更加凶猛的炸弹,几乎把季沨炸上天了。 他随手抚了下马尾辫,郑重其事地问着。 “季沨,我的工作室这季度要发布新的系列作品,你可不可以当我的模特啊。” 第29章 “她不愿意,是吗?” 连续出差,时差颠倒,秦长平的眼睛明显肿了起来,他揉着眉心,听着吴超汇报工作。几乎所有汇报的内容都没有回应,只是在最后提起季沨的时候,他开口说话了。 “季沨还是想留在原来的岗位上?” 秦长平加重了揉搓的力度,他的头很疼,最近睡不好觉,又经常做梦,本来不想依靠药物的,看来今晚还是要吃一点了。 他的嗓音沙哑,就像是干裂的河床,思考过一番后说着:“先按原计划吧。” 吴超的胸口起伏了下,他明显叹了口气。 “还有件事情,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您的弟弟介绍季沨去magic郭那里当模特了。” …… 几秒钟内,这里静止了。 “而且,她已经答应了。” ******** 季沨有生以来第一次当平面模特,还是被知名摄影师钦点的。 她看着面前高举着化妆刷,就和交响乐指挥是的男子,他明明是条虎背熊腰的汉子,兰花指却翘比天高,扭动着巨蟒一样的腰身,朝着安叔娇羞地笑着。 不知道现在反悔是不是还来得及,刚打个照面,季沨就被“巨灵神”下凡一般的化妆师震慑到想打退堂鼓了。 在长安的安排下,季沨见到敬仰已久的摄影师magic郭,成为他们工作室本季度主视觉作品的模特,可她似乎并没有这觉悟,直到化妆师提着化妆箱出现在面前,才算是被一棒子打醒了。季沨恍然大悟,今天的主角就是自己呀。 工作人员围上来和长安打招呼,长安把躲在身后的季沨推到最前排,介绍给大家,瞬间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季沨在众目睽睽之下觉得很不自在,摒住了呼吸。 “真是个小美人胚子啊,只要轻施脂粉,就能脱胎换骨了!”巨灵神化妆师已经兴奋起来了,他撞了下站在旁边的秦长安,眼神都要飞起来了,分明在说着:你个死鬼,哪里拐来的姑娘啊。 “呵。” 长安退后一步,他就算再仙风道骨,面对威武雄壮的肱二头肌也要退避三舍了,嘱咐着:“小季沨,你乖乖的啊,我出去等你了。” 喂,你不会是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吧,季沨就像“尔康”附体了,她刚伸出手,就被巨灵神化妆师拽走了。 化妆室内。 季沨紧绷着脸,就像是手术室里等待开刀的病人,对面的化妆镜上亮着三盏灯,分别在镜子两侧和镜子上端,这三个方向的打光能确保化妆的时候面容清晰,没有光影投射的阴影。 巨灵神化妆师叫刘小玲,没错,就是这么一个娘炮的名字,在搭配上他的外观来看,可以当选年度十大玄幻了。 虽然他既不“小”,也不“玲”,却很享受别人叫他“小”字时的发音,如果有人能大发慈悲叫上一句“小玲玲”,他一定会毫不吝惜的上去给予一记热情的熊抱。 此刻,刘小玲正专心致志地捏着海绵扑在手背上试着粉底的颜色,打量着镜子中素净俏丽的面容,和季沨聊起了女性话题。 “小美女,你平时不怎么化妆吧。” “我平时化妆是不多,主要是也化不好。”季沨说着,其实最根本的原因是她经常早上起不来,再加上工作忙,比起不刷牙不洗脸,还是不化妆杀伤力最小吧。 “你们就是仗着年轻啊,连不化妆都能是加分项。” 刘小玲手脚麻利,他用皮筋梳起了季沨的长发,把两侧的刘海夹上夹子,面容完全展露出来,细微的瑕疵在镜面中一清二楚,他用海绵先拭去脸上的浮尘,抹上底油,开始打上粉底。 专业粉底的遮瑕力极强,细小的瑕疵被遮盖,肤色调整到均匀的状态,季沨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肤色虽然均匀了,但是略显苍白,她瞄了刘小玲一眼,马上被捉住了视线。 “别急嘛,刚打了个底,全化好了之后,你才是完美的。”他拿起眼线笔,在眼睛上比划着,仔细观察季沨的眼形,为她订制出最适合的眼妆。 季沨就像是被敌方绑架的我方女英雄,困在椅子上忍辱负重,宁死不屈,打死也不说话,渐渐地,她竟然被镜中的女子所吸引了。刘小玲在工作状态中判若两人,那违和感爆棚的纤细竟然变成了与生俱来的特性,他就像是一位画家,而季沨就是那张白纸,由他尽情的创作。 “这次我们的主题是——初恋。”他退后几步,看着镜子里的季沨,调整着眼影的颜色, “小美女,你谈过恋爱吗?” 一直沉浸在化妆技巧的演示中,突然被问到恋爱的话题,季沨有点回不过神。 恋爱?她竟然觉得这词浮现在心中的时候,竟然是模模糊糊的。 “还,还没有呢。” “不可能吧,你这么可爱又漂亮,会没有谈过恋爱?”刘小玲在眼角的位置给她提亮了。 “其实,上学的时候倒是被追过几次,但是我对那些人没兴趣,就没同意。”季沨撇撇嘴,并非是她要求太高所以拒绝了人家,而是那时候找不到想谈恋爱的感觉。 她回答的很认真,刘小玲笑了起来,无论他的身段有多大的反差,那笑颜都像个知心姐姐,竟然会觉得很是和谐。 “看来你是没遇到合适的人啊,不过一会就拍照了,你还是先酝酿下感觉吧。” 还需要酝酿感觉啊?季沨犯了难。 “小玲老师,我可以这么叫您吗?”她问着,在化妆的过程中,她已经被专业化妆素养所折服,忽略掉了一开始的偏见,甚至有点崇拜了。 “哈哈,当然,叫别的我还不答应呢。”他把季沨的头发垫起,显得头型更加饱满。 “我几乎没有模特经验,该怎么来面对一会的拍摄呢?” 刘小玲站在身后,轻轻托着她的下颌,让她以最端正的坐姿呈现在镜子里,妆容和发型已经ok了,精致到接近完美,之后就看她如何表现了。 “你虽然没有正式谈过恋爱,但总会有喜欢的人吧,想想喜欢的人,你也许就找到感觉了。” 他探过身子,对着镜子里的季沨:“不要去强求某一种感觉,你要记住,恋爱不一定只有一种状态,它包含了太多丰富的要素,你的情感越是丰富,越是复杂,所表现出来的会更加独特,当你站在镜头前,就是专属于你的世界了。” 注意着镜子里的自己,季沨闭上了眼睛,当她再次睁开时,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独特过。 ******** 街边的星巴克里,长安点了杯美式咖啡在打发时间,估摸着拍摄已经开始了,他起身抚平了上衣的褶皱,过去探班了。 不知道小季沨能不能配合上专业团队的节奏,她的情绪能不能被调动起来,在担忧的同时,长安又有点兴奋,他知道,季沨可不是个容易被淘汰掉的姑娘。 拍摄现场快门转动的声音此起彼伏,秦长安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了一个光的世界中,这里与世隔绝,而中心的亮点就是季沨。 “去测试一下曝光。”magic郭吩咐着助手。 “ok了,季沨咱们继续吧。” “很好,你现在想象着力气都被蒸发了,没有了支撑点,你在挣扎。”magic郭指导着。 “鼻尖再抬高一点,很好,就这样,别动!” 拍摄在进行中,似乎比预期的要顺利,却又与预期的不太一样。 长安看着镜头里,一瞬间竟无法识别出幕布下的人是季沨了。 镜头里的女孩不再活力四射,不再天真烂漫,与任何一种记忆中可爱小动物的形象都不同,她在画面中缱绻,像是一只困在了气泡中的蝴蝶,惹人遐想,感觉如同她明明可以看清外面的世界,却又不愿意张开翅膀,也许是在等待着气泡的破裂,也许是她没有勇气冲破气泡的阻碍。 这次的主题是初恋。 而初恋会是这种感觉吗? 秦长安驻足在原地,他困惑了,他以为“初恋”在季沨的身上应该是光明的,甜蜜的,就像春天的午后一样温暖,但完全猜错了,季沨诠释出了一种全新的视觉感觉和心灵碰撞,对于爱情的迷茫,逃避,无助,逞强,在美丽的背后——是懦弱和彷徨。 “季沨,你看着镜头不要眨眼。” “对的,坚持,无论多难受都不要眨眼,撑到最后一刻,我需要你的眼泪。”magic郭与其说是在指导拍摄,不如说是在发号施令。 季沨静静地注视着,眼睛一眨不眨,甚至觉得她可以看穿幕布,忽略掉所有人和机器的存在。 长安的眼里只有季沨了,他在等待着那一刻,渐渐地,美丽的双眸中盈韵起水色,眼泪划过眼角,从鼻翼两侧划下,眼泪征服了心。 内心中最柔软的位置被碰触了,不必看样片了,已经足够震撼了。 …… magic王的效率极高,拍摄的节奏很快,他们几乎一分钟都不闲着,进行了两个小时之后,才终于休息了,季沨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去了休息区。 长安来到magic郭的身边,摄影师脸上的亢奋就说明了一切。 “真是不可思议呀。”magic郭感慨着,“太漂亮了。” “《初恋》竟然是这种效果,有点意外了。”长安插着裤兜,他的视线始终黏在季沨离开的方向上,意犹未尽。 “是呀,我们总是在追忆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刻,初恋是一生中都难以磨灭的记忆,用刻骨铭心也不足为过,但是我们又往往忽略了,感情是复杂了,而难以磨灭正是因为它的‘先天不足’,这个姑娘就把‘初尝爱情’时的情绪全部表达出来了。” “剥离开幸福和憧憬,那迷茫,胆怯,逃避,依依不舍,恰恰是初恋中最有味道的地方。” magic郭总结的和长安的蝴蝶比喻如出一辙,但是秦长安感觉季沨对他的震撼更大,好像接收到了信息,又无法完全破译。 他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追随着季沨的身影,去到了休息间内。 工作人员都在收拾布景,休息区里别无他人,只有少女靠在沙发间小憩。连续两个小时的拍照让她精疲力竭了。 长安轻轻来到她的身边,生怕吵醒了她。 没有了反光板的光照,她的脸上可以看到较厚的粉质,睫毛沉甸甸的,唇形美好,让人不禁期待她微笑时诱人的弧度。 小家伙似乎是累坏了,睡的有些没形象,就像个玩累的孩子是的,和刚才牵动人心的表演完全不同,在对爱情的困惑之后,她又找回了充满活力的灵魂。 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季沨。 秦长安按耐不住了,他不想再耽误下去了,想走的更近,进入到她的世界里,成为她的支撑,让她不在迷茫。 慢慢地,他俯身在可爱的身躯前,越凑越近,嘴唇向着他心所向的位置。 ******** 工作人员在忙碌着,有人搓着额头问着另一个人。 “是我眼花了吗?这么会功夫,我好想看到了两个秦先生,我一定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第30章 还有什么比忙碌过后的小憩更惬意的,此刻季沨就在享受着这份惬意。 仿佛刚才的拍摄都是过眼云烟,她又恢复到了没心没肺的状态,其实季沨并不懂表演,也没有模特的专业素养,她只是把内心深处关于爱情,关于初恋的感受表达了出来,随性而动,演绎着爱情中迷茫,逃避,困惑,还有一切搞不清的情感。 隐隐感觉到地板的微震,耳朵里听到轻微的声响,皮肤感觉到了空气的震动,所有的感官都告诉她,好像是有人在靠近了。 季沨不愿被吵醒,不愿睁开眼睛,在感官中挣扎,却感觉到身前压迫的气流越来越明显,唇边的呼吸在徐徐而入,好像闻到了牙膏的清香,明显已经超过界限了。 大概是常年在外上学,又是单身的缘故,她的防御机制在这一刻发挥作用了! 她猛然睁开眼睛,眼皮撑的生疼,眼珠感受到呼之而来的凉意,头脑里的部件乱响,视线中高挺的鼻梁在凑近,躲开了她小巧的鼻尖,薄厚适中的嘴唇在迫近,可以清楚地看见对方脸上的每一个毛孔。 “呀——” 猛然缩起了肩膀,季沨把脸偏到了一旁,湿热又柔软的嘴唇粘在了嘴角旁,留下凉凉的湿意。 好像时间停止,地球不转了,脑子里被清零了,格式化了,在下一秒又被扔进了一串鞭炮,爆竹声引起耳鸣,什么都听不清了。 嘴角旁的凉意在蔓延,柔软的触感滑向了她的唇边,肩膀被轻柔的扶着,力道和朝向都是希望她能正式接受,不再躲闪。 而季沨却偏过头,纤细的手指捂住了娇小的唇瓣,不再给他任何机会,只留下惊异的双眸,闪烁着被惊吓后晶莹剔透的泪光。 “……” 第一次,秦长安无法判断接下来的动向了,他想继续吻这个女孩,却让她变得惶恐不安;他想把她拥入怀里,却发现她的细胞都戒备起来了。如果再逼近,也许就会逃跑了…… 季沨迅速跳了起来,退到椅子后面,保持了一段距离,长安看到那双眸里的复杂神采,就像是打翻了的调色盘,所有原料混合在了一起,无法判断出准确的色彩。 四目相对,空气中都在诉说着沉静。 “安叔,我……我去卸妆了啊。” 结果倒是季沨先开口了,她含糊不清,算是为尴尬的局面做出最后的努力了。 看着娇小的背影落荒而逃,长安默默站在原地,就像是被地心引力禁锢了,本该是他说点什么的,道歉也好,表白也好,却始终保持了沉默。难道是因为一段时间的离开,让他们彼此生疏了?在记忆中,长安认为小季沨是可以接受他的。 “长安!” 突然身后有个声音叫道,不用回头,他已经知道声音是出自谁之口了。 哥哥秦长平就站在身后,他的站姿挺拔,有板有眼,深蓝色西装泛出高雅的光泽,这身打扮本该是肃穆的感觉,却由于他蹙紧的眉头给人一种咄咄逼人的状态。 “你和我来一下。”他命令着。 …… 他们来到一处走廊间,中途没有说一句话,确认周围空无一人后,秦长平先开口了,现在他不再是扮演稳重哥哥嘘寒问暖的故事,而是用近似质问的口吻说着。 “你!为什么要强迫她!” 他都看到了,从头到尾,当见到季沨后退逃跑的样子时,神经的某一点好像断掉了,他费劲气力才将激动的情绪压了下去,无法袖手旁观了。 长安无视哥哥的存在,他插着裤兜,显的心不在焉。 “我在问你话呢!长安!” 压迫的气焰扑面而来,咄咄逼人,不能再无视了,长安像往常一样抿起了笑容,只是平时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眯成月牙,但是现在却能清楚地看到黑眼珠,还有冷却的视线,说明他很严肃。 “小季沨只是害羞跑开了而已,你别把我看的像个禽兽是的。” 秦长平对这个回答一点都不满意,他不自觉地抬高了声音:“你为什么要逼她!” “我没有逼她!” “她明明不愿意的,你还要强迫她!”画面在秦长平眼前闪过,弟弟就那么毫无顾虑地吻上去了,想着季沨惊恐的样子,他甚至攥紧了拳头。 “我再说一遍,小季沨只是害羞才跑开的!她还不太懂那些事情,而你!”长安眯起眼睛的弧度越发深邃,语调也变得不再友善。 “哥,这件事和你有关系吗?追求女性是我的事情,结果如何也是由我来处理,你身为长兄是不是管的有点太多了!以前我找你帮忙,你却视而不见,现在倒是上赶着插手了。” …… 真是一段足以过去几个世纪的漫长沉默期,等的长安都不耐烦了,他当然了解自己的哥哥,不回答其实就是无话可说了吧,但是无论什么回答都和他没关系了。 半天后,秦长平只说出了一句话,他心中的千言万语被筛选,被过滤,最后只有这一句话说出来了。 “我不希望好孩子受到伤害,而伤害她的那个人,还是你。” 伤害?你竟然敢和我提伤害?呵呵,真是好笑。本来都侧身准备离开的长安,猛然转过身,他就像是近视眼极力要看清世界一样,注视着自己的哥哥,他真的很讨厌这种照镜子的感觉,品学兼优的优质哥哥,父亲模子里出来的完美继承人,高高在上,争权夺势,越来越像是家族里完美包装的产物,却又好像永远在他认知的轨道之外,变得陌生。 “秦长平。”他直呼了哥哥的名字。 “你擅作主张把小季沨留在公司里,特别给了她工作的机会,不就是为了缓和咱们的关系吗?你知道我早晚得回来,看到你对我的朋友好,会感激吧,何况你也能感觉出来,季沨会是我忘不掉的那类女孩。” “现在却站出来和我说伤害,从始至终,你才是那个硬生生闯进来的外来者!” 秦长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像是与周围融为一体了,毫无生气。长安说的没什么错,他试图铺出一条极好的路线,却还是朝着满是泥泞的方向飞奔而去。他摇了摇头,自己变成怎么样都没关系的,关键是不能让原本快乐的人难过。 “几年前的事情已经足够了。” “我现在只希望别再转加给季沨了。” 话音刚落,长安就扑上前去,他抓住了哥哥的领口,甚至拽断了纽扣,两个人随着力量在走廊上推搡。 “如果伤害到了季沨,那也是因为你的缘故!” 长安厉声说着,瞬间情绪激动,力度失去控制,秦长平被他一推,踩空了台阶,整个人摔了下去。 “唔!” “哥!”长安喊着,他一把没抓住。 沉闷的声响,高大的身形滑下数节台阶,最终靠在了墙边。 尘土飞扬,大粒的尘埃在弥漫,精美的西装上拍满了尘土。秦长平倚着墙壁,没有马上爬起来。 长安跑上前,这不是他希望的。 “怎么样了?还能不能动啊!” 秦长平什么也没说,他伸出手,示意拉他一把。 长安赶紧握住了他的手,秦长平站起来后,双脚刚踩稳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又坐回到了地上。 ******** 结束了拍摄之后,季沨的心情很复杂,主要是来源于安叔那突如其来的吻,差一点他们就接吻了,而且那是她的初吻。 事情还不能到处诉说,最好是藏在心里,她感觉到面颊仍然“发烧不退”,火辣辣的,赶紧点了一杯麦旋风压压惊,可惜了第二杯半价。 栗子出差了,能说上话的就是韩露学姐了,最近学姐也搬回这边了,上次在同学会上见过面。 季沨只是发了一条信息暗示心情不好,急需鸡汤滋润,韩露学姐不愧老战友了,马上心领神会,她们相约去到了一家氛围不错的酒吧里灌鸡汤。 点单的时候韩露看了季沨一眼,眼神里说着:你要是敢点可乐雪碧,我就拍桌走人。 “给我一杯‘含羞草’吧。”季沨撇撇嘴说着,她酒量不怎么好,可今天真想喝一点了。 晚间酒吧里气氛躁动不安,荷尔蒙计量激增,如果卫生组织续雾霾指标评测之后,也推出荷尔蒙指标预警,那酒吧,夜店,甚至是发廊都会是红色预警的场所吧。 “你是不是快来大姨妈了,情绪这么不稳定。”韩露刚拒绝了一位企图来搭讪的男士,而季沨几乎没有察觉到有人来过,她的心思根本不在酒吧里。 “可能吧。”她敷衍着。 韩露不愧是比季沨大一岁,在社会上多摸爬了一年,女孩子心烦无非就是为了两件事,第一大姨妈来了,第二,为情所困,如果两者都赶上了,那就更糟心了,她拍了拍季沨的肩膀,语调和蔼的和菊萍姐姐是的。 “我理解,两个巨帅无比的男人,确实很难选择,就连长的都一样,颜值都没得拼啊。” 韩露想了想:“那就只能拼事业和才艺了,但是他们一个是业界精英,一个文艺范儿,都很有特点,难分伯仲啊。” “……” 季沨划下几根黑线,学姐把问题一下子推倒风口浪尖的能力也是让人佩服了。不过她还没做好深刻讨论的准备,何况,她不过是个应届毕业生,和两位如此优秀的男士相提并论,第一个先底气不足了。 为了躲开韩露辛辣的视线,季沨只能像个乡巴佬一样到处观摩酒吧的装修风格,她看了一圈又一圈,最终停在远处一桌人的身上。 “诶?那个人怎么那么像童艳艳啊。” 季沨诧异了,韩露也跟着看了过去。 就在同一家酒吧里,她们又遇到了死对头童艳艳,只是这次不再是童艳艳的主场,也不再耀武扬威,她低着头坐在桌边,旁边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朝着她指指点点,强迫她喝酒,她拼命摇头,被狠狠地赏了一记耳光。 几乎是同时,季沨和韩露站起来了。 ********* “想你的夜,多希望你能在我身边。” 宋淳哼唱着歌曲,他今晚有点无聊,最近秦长平忙的要死,也没功夫搭理他,只能自己去酒吧玩了,兴许还能有个艳遇什么的。 他推开酒吧门,就看到两个女生被几个流里流气的家伙围攻了。 …… 不是吧,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七个不服八个不忿逞英雄的女孩是季沨了。 卧槽! 赶紧通知我平哥啊! 第31章 童艳艳在酒吧里挨了巴掌,耳光的声响瞬间淹没在喧闹中,却打进了季沨和韩露的心里。 她们是大学四年的死对头,一路针锋相对过来,战役没少打,胜负半斤八两,可就算如此,那也不过学生间的恩怨情仇,往大了说是穷人和富人的矛盾,往小了说就是两拨孩子互看不顺眼罢了。 现在童艳艳的爸爸因为贪污被抓了,她也从高台上掉下来,和普通人没区别了,不,应该说比普通人心里更难受。有句话不是说嘛:因为我一无所以,所以我天下无敌。 那她这样曾经拥有过的人,还能再没心没肺的天下无敌吗? 季沨和韩露也说不清心里的感受,总之男人打女人的行为触碰了她们的底线,怒火就像是煤气罐泄露,爆了出来。她们俩在冲动上一直是达成共识的。 朝着那桌人就冲了上去,季沨一把拉开了童艳艳,挡在身后,韩露反手就是一个大嘴巴,抽的与红尘作伴,抽的潇潇洒洒,把一桌子奇形怪状的人都抽懵了,他们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两位女侠。 可被抽的男子站起来之后,季沨和韩露就什么气场都烟消云散了。 被抽的男子另一边脸上都是纹身,没错,就是纹身,这是多么变态才在脸上纹图案啊,还是二方连续的图案,整的和个出土文物是的,要是扔故宫里,都不用买票了。 正常人都会觉得在脸上纹身的主儿变态不好惹,她们俩也不例外,这巴掌是韩露抽的,现在她也能量不足了,男子恶狠狠地瞪着她,尖利的犬牙好像能随时咬碎骨头。 “这是管的哪门子闲事啊?”他指着童艳艳,“这妞不愿意让妹妹当我女朋友,那就只能她来了,连她老子都被抓进去了,还敢不听话,可不就是欠打。” 几句话间,季沨和韩露摸清了重要信息,童艳艳是为了妹妹才遭罪的,而这个男的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纹身男俯下身,他的眼睛又细又长,目光像是毒蛇,韩露本身就是做演员的,自然姿色过人,他满意地点点头:“美女,你也要当我的女人吗?” 话还没说完,他的爪子已经伸过去要揽韩露的腰了,季沨从后面打退了他的恶爪,厌恶地骂了句:“臭流氓!” 韩露迅速退到了后面,和季沨站在一起,两个人心里都发毛,却都死扛着不退缩,尤其是季沨,她刚打了那男的,等于是引火上身了。 “原来后面藏着个更漂亮的,你也一起和我们玩玩吧。”男子笑起来,他咧开嘴的样子有点骇人,就像是要吐出信子。 童艳艳在后方喊着,说和她们俩没关系,让她们走,却无济于事。几个流里流气的男子站了起来,朝着三个女孩靠近,在这危急时刻,突然有人奋不顾身地挡在了她们前面,一瞬间画面变得无限美好,直奔着梦幻就去了。 站出来的男子在短短几秒就摆出了五六个潇洒动作,最终以90年代港产片里吹头发帘的姿态收尾。 “姑娘们,莫怕,有我在呢。”在酒吧里说出这么大侠风范的话,就和走错片场是的。 …… 嘴角抽搐的人不止是季沨,连那几个流氓都没能幸免。 “宋先生,您怎么也来了啊。”季沨问着,这位冲出来送死的不就是宋淳嘛,秦长平的发小,首席躺枪官。 “姑娘,我凑巧路过。”他指着季沨身边,“还有这两位姑娘,别离我太远,不然我保护不了你们。” 韩露和童艳艳都不认识他,还真被那几下亮相给唬住了,纷纷躲在了他的身后,弄的季沨觉得自己不跟过去都不好意思了。 宋淳不慌不忙,食指竖起轻触嘴边,样子风骚的极其欠抽,朝着那几个流氓发话了。 “挺出息啊,欺负几个女孩子,有纹身就了不起啊,和个移动青花瓷是的,也不怕菊花残了!”就算他再有大侠风采,也难掩逗比的本色。 “找死吧。”流氓听见大哥被嘲讽,也火大了。 他不慌不忙,伸出大拇指朝向外面,意思就是:怎么着,不服就出去干! …… 一行人被带进了小巷子里,这里可就不是在酒吧的情况了,连逃跑都困难,季沨想过报警,却被宋淳拦了下来,他拍着胸脯保证着:没事,有哥在呢。 那以一敌百的口吻,还是很振奋人心的。进到小巷子里后,手机信号不太稳定了,季沨隐隐感到不安了。 “这哥哥看着挺靠谱的,又是秦总的朋友,应该错不了。”韩露点评着,而童艳艳早已面色惨白了,她只能点点头,寄希望于宋淳身上。 一定没问题的!季沨鼓舞着士气,不断做心理暗示,宋淳既然这么有把握对付那些流氓,就证明他一定是有办法了,也没准他是个练家子,真能以一敌十,她看了看宋淳的身形,倒是人高马大的,扔篮球队里也是中锋的料呢。 宋淳也不负众望,他悠闲自得的在几个流氓面前溜达,跟一朵眼前花是的,俨然一副震了整条胡同,整栋酒吧,震进了女孩子们心里的样子。他看了眼时间,得意一笑,那风骚程度让人不寒而栗。 然后有一拳就揍在了他的脸上,一秒之后,他就和被扎破的人形气球一样,瘪了下去。 …… 画面太过神转折了,这刚震了整条胡同,整栋酒吧,震进了女孩子们心中的男人,已经尘归尘土归土了,在场的人一时都无法接受,也包括手欠挥起一拳的流氓。 “卧槽……你们……怎么动手都不打招呼啊……”宋淳捂着脸哀嚎着。 几个男的也回过劲儿,刚才被他唬的紧张兮兮,其实是被耍了!紧接着一顿拳打脚踢就朝着宋淳去了。 季沨她们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宋淳包装的不可一世,竟然是个战斗力为5的渣啊!眼看着他被揍的嗷嗷喊疼,季沨拿起手机就往外冲,誓死也要杀出一条血路,却被一把抓住了头发。 “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纹身男恶狠狠地吼着,他把季沨推了回去,力道之大连扶住她的韩露都差点摔倒,三个女孩贴紧在一起,暗夜被阴云笼罩,邪恶的脚步在逼近,背脊的凉意在蔓延,恐惧感肆意,男子猥琐的面容在路灯下泛着青光。 “咱们分开跑,玩命跑!”韩露提议完,三个女孩子同时跑了出去。 想跑?纹身男子笑起来,他抓住韩露的胳膊,这时候童艳艳照着他的胳膊就是一口,他要打童艳艳,季沨朝着他的屁股猛踢,纹身男被三个女孩打的团团装,他气急败坏,回身正好看到了季沨,朝着她的脸上就挥起一拳。 就像处于了子弹时间中,季沨清楚地看到纹身男的眼睛从一条缝硬生生的撑圆了,他的嘴里仿佛吐纳着黑烟,变得畸形又恐怖。 恐怕是躲不开了,季沨的心抽紧了,她咬紧牙关,闭上了眼睛。 一秒,两秒…… 五秒,六秒…… 竟然一点都不疼。 她以为今天是在劫难逃了,可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疼痛,甚至连空气的波动都没有。 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睛,原本昏暗的小巷里突然变得无比明亮,几辆车强行开了进来,车灯照的日夜颠倒,就在她的面前,纹身男挥起的拳头被死死地抓住了,那双大手上绷着青筋,纹身男挣扎着要逃开,却被强行把胳膊扳到了身后,骨骼被掰的“咯咯”作响,随时都要崩断了,他终于忍不住惨叫出声。 季沨看到灯影闪烁中冷峻的脸,他眼睛里磨砺着摄人的光芒,化为了一种令人折服的气魄。 心里的沉香一寸寸矮下去,弥散于幽暗沉静的夜幕中,她不能相信,却又觉得秦长平的出现才是实至名归。 几个黑衣男子已经把剩余的喽啰都处理了,场面收拾的干干净净。秦长平一只手强行扳住纹身男子的胳膊,另一只手拽着他的头发,把半边脸狠狠地按在了地上,地上都是碎石子,在挣扎中,男子的脸上已经蹭破了一大片。 “饶命,饶命……”纹身男早已没有气焰,连声求饶,凄惨程度连鼻涕都流出来了。 秦长平对他毫不感兴趣,对求饶更是没有一点反应,他更关心的是身后的女孩子。 “你们都没有受伤吧。” 光影中,他的身影美轮美奂,高大且安全感十足。包括季沨在内,所有人一时间竟忘记了说话。 “有!平哥,我受伤了!” “疼特么死我了,卧槽!” 不远处传来凄惨的嚎叫,宋淳趴在地上半天了也无人问津。 …… 第32章 多亏了秦长平和一行保镖及时赶到了,事情才算平息了。 敌方队伍已被全歼,我方仅有一人受伤,那就是冒着生命危险作死的宋淳。其实就是他通知的秦长平,这货本以为预估出了充足的时间,结果当起英雄来一度忘乎所以,完美上演了不作死就不会死的经典桥段。 韩露从始至终都拽着季沨的衣角,直到确定安全了才松开,她可算松了口气:“吓死我了,多亏了秦总及时赶到,要不就真完了,我还没红呢,就要先上法制新闻了。” 季沨也魂不守舍,双腿像被灌了铅一样,她看见秦长平扶着宋淳走到路边,韩露学姐说的没错,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先不说几个女生会怎么样,宋淳再被打下去就危险了,她看向宋淳的方向,却不自觉盯住了秦长平。 有点不对劲儿啊…… 难道是看错了?季沨眨眨眼睛,试图看的再清楚点,刚才秦长平的走路姿势有些别扭啊。 后续事情在处理中,吴超也赶到了,几个小流氓被带走,而纹身男也被警察叔叔重点关照了一番,估计去到局子里也没好果子吃。 黑色奔驰关上了刺眼的车灯,巷子里重新回到寂静中,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这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童艳艳却突然开口了。 “季沨,谁要你管我的,谁让你多管闲事!”她扯着脖子喊着,情绪突然失控了,语调忽高忽低,像是气愤,又明显气虚;像是质问,又底气不足。 “是不是我现在的样子特可笑啊!你不用同情我,我不需要那东西!” 所有人都看向了童艳艳,他们都看的懂,其实这女孩不过是表象刁蛮,内心无比脆弱,家里的变故已经她接近崩溃。 “你说话啊!带着一帮人来救我,是不是特威风啊!” “你算是报仇了!” 韩露已经听不下去了,她们也是冒着巨大风险插手童艳艳的事情,就算这份冲动来的有些幼稚,但是她也好,季沨也好,至少在那一刻都没有想去讽刺童艳艳。 “刚得救你就翻脸,童艳艳你有没有良心啊!” “算了,学姐。”季沨把韩露拦了下来,她摊开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反正她就是这样的人,如果时间倒退,回到选择的那一刻,她还是会冲上去和那帮小流氓叫板的,这是病没药医治。 想到这里,她偷偷看了眼身旁的秦长平,果然他也在注视着自己,以前他们就聊起过,管这种“见不得认识人吃亏”的病称为——良性肿瘤。 童艳艳不再说话了,良心也让她无法再任性下去,第一次她在季沨面前自愿转过身,默默离开了。 …… 收拾完残局,韩露出于关心问了下宋淳的情况,这一问到不要紧,宋淳立马就在美女面前头也晕了,气也窜了,腿也抖了,腰也弯了,舌头干了,脖子酸了,站都站不住了,眼看就要瘫了,奔着病危通知去了,韩露还真被他唬住了,说着赶紧去医院,宋淳也不含糊,指名道姓让吴超带他去医院,说他认识主治医师。 一行人走的和一阵风是的,原地只留下挤不上车的季沨,还有在一旁默默看戏的秦长平。 城市里住的人多了,夜晚里就会发出多种多样的声响,不知名的虫子叫声此起彼伏,“沙沙”的树叶声,发动机的声音,还有莫名奇妙的机械化噪音,季沨和秦长平好像笼罩在了其中,被屏蔽,被忽略,不存在于世界上了。 “他们跑的还挺快呀……” 季沨率先打破了沉静,她甚至担心如果不说话,他们两个人就会一直沉默下去,秦长平可比她有耐心得多。 “我们也走吧。”秦长平转过身要走向路边的奔驰轿车,却在中途迟缓了半拍,身体持续倾斜,最后扶在了电线杆子上。 季沨确定她猜的没错,就问道:“您的脚是不是很疼呀?” …… 秦长平虽然没有吱声,但季沨心里能估摸出来,他应该是疼了挺久了,如果不揭穿的话,还会继续逞能下去。 “您也别开车了,咱们还是打车吧,真是的,刚才宋淳去医院的时候就应该把您也带去。”见秦长平晃的厉害,她跑上前扶了一把,男人的身体真的很沉,才歪了一下,就感觉到了强烈的压迫感。 秦长平只能点点头,他也觉得这个样子开车太危险了。 酒吧附近趴活儿的司机倒也不难找,他们俩上了一辆计程车,司机师傅特热情,就爱和他们聊天,还专门挑他们不爱听的说。 “泡吧的时候认识的?”大概是常年在酒吧附近拉活儿的缘故,师傅聊的话题十分豁得开。 “不,不是的。”季沨赶紧解释,这可是原则问题,“他是我上司。” 结果司机师傅的笑意更加意味深长,让季沨觉得还不如不解释呢,秦长平在一旁淡淡回了句。 “我们今天都累了,不想聊天。” 拒绝的太过直白,司机师傅白了他一眼,那同性相斥的眼神里在诉说着,你丫装什么正经啊,瞧你那衣冠禽兽的样儿。 路上,季沨和秦长平都在后排坐着,他们自觉靠在后座的两边,留出了中间的位置,也许是计程车里不透气的缘故,季沨总是觉得气氛有点沉闷,她偷偷看了秦长平一眼,又马上收了视线,和做贼是的,几次之后发现尴尬的源头其实是出在她的身上,白天时和安叔的尴尬,似乎在无形中转移到了秦长平的身上。 不管是否是同一个人,在面对一样的面容时,她就会精神紧张,呼吸困难。 “在这里停车。”秦长平要求着,全程司机师傅都对他没什么好脸色,那一脚刹车也是踩的着实够劲了。 小区门口,秦长平一瘸一拐还执意要送季沨回家,他左脚踩在地上有些吃疼,身子歪了下,季沨见状赶紧顶了上去,扶住了他的胳膊。 “到底严不严重,您怎么受的伤啊?”她担忧地问着,总裁大大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健步如飞,后面跟着开会的员工小跑都追不上,今天突然就受伤了,而且看其他人的反应,好像还没有人知道他受伤这件事。 “小伤,不要紧的。”秦长平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却又寸步难行,季沨都怀疑脚是不是长在他的身上的,都快走不了路了,还泰然自若的。 “您都这样就别送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季沨也是好意,结果秦长平倒像是引起了很大不满,口气变得严厉:“刚才多危险,以后宋淳干的事情你们都别跟着,他太胡来了!” “还有你晚上跑到酒吧干什么?” 字里行间都有几分训导主任的味道,季沨突感要引火上身了,可今天她的气儿还不顺呢啊,没事去酒吧干什么?还不是因为心里烦啊! 工作上,秦长平把她调到了设计部门,弟弟长安又在白天的时候那么对她,几件事情集中在一起,季沨觉得自己才是要发疯了呢。 “你们都让我心烦。”她咬着嘴唇,不打算停下来。 “一个比一个擅作主张,讨厌死了。”秦长平是,秦长安更是。 她很不开心,却也没有和秦长平对视,她很怕两个一模一样的男人在心中混淆,变得更混乱,可她又能感觉出来,秦长平一直在注视着她,认真倾听她的声音,试图体会她忐忑又混乱的心情。 这个男人,他关注的时候很迷人,会让你觉得此刻他的心都放在你身上了。 “抱歉了,我和我弟弟,我们都太自私了。”他主动道歉,墨色的双眸里混杂着深沉到让人摸不透的东西。 “长安他……”秦长平并不想提白天的事情,只是委婉的说着。 “长安他比较随性,做事情也不考虑后果,和个小孩子是的。” 本来听着一贯威严的总裁大大承认错误,挺过瘾的,但在提到长安的时候,季沨却忍不住打断了。 “秦总,您和安叔年纪是一样大的好嘛,怎么您说起话来和父亲是的?”。 秦长平没有随着季沨的步调调侃,他很平静地解释着:“长兄如父嘛,父母不在后,我总得有个哥哥的样子嘛。”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季沨刚浮起的笑意也跟着消失了。原来秦总和安叔的父母已经不在了啊,难怪他总是端起长者的架子,散发着毁灭世界的气场,明明还很年轻却给人沉稳又老成的感觉,恐怕也是因为身在其位,不得而为之吧。 看着小家伙的眼睛转着,知道她脑袋里有着各式各样的想法,秦长平只是耐心等着,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喜欢上了这种等待的感觉。 他们对视着,已经没有了丝毫的尴尬,变得畅通无阻了。季沨注意到今晚秦长平面容里的平静,他和安叔流于外表的华美完全不同,就像是深夜的大海,神秘,却又同样迷人。很难想象白天的时候,就是这张几乎相同的面容贴到她的唇边,让她心惊肉跳,现在已经晚上了,如果同样的面容再次贴近,她还会逃开吗? 冷峻的面容在逐渐靠近,那双眸中泛起爱怜的神色,季沨知道秦长平只有看她的时候,偶尔才会流露出这番神采。这是她的小秘密,也是她沾沾自喜的骄傲。 如果再靠近一点,该怎么办呢?季沨心里的小人儿在劝她闭上眼睛,这种心声越来越大。 “走吧,我送你到楼门口。”秦长平却率先移开了,将营造的气氛完全忽略掉,他一瘸一拐的往小区里走去。 这就是他们兄弟俩最根本的不同吧。 一个随性,一个过分谨慎。 看着灯影中摇曳的影子,明明随便派个人就能把她打发了,却非要一瘸一拐地送她回家。 “您在原地等我下!”季沨喊着,她朝着小区服务中心跑了过去,一会功夫又跑了出来,把手上的东西捧到了秦长平的面前。 …… 秦长平真是无语了很久才勉强问出:“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您现在行动不方便,还喜欢到处走动,这只手杖送您了,就当做今天救了我们的答谢。” 黑色手杖,还是流线型设计的。 这…… 简直是哭笑不得了,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收到女人送的拐杖礼物,感觉至少是提前了30年吧…… “如果您收下了,我会很高兴的。”季沨笑嘻嘻地说着,她也知道送这种东西太离谱了,但是想到的时候觉得很有趣就买下来了,况且可以用一辈子呢。 秦长平无奈地接了过来,他还不太会用拐杖,只是戳在了两脚之间,双手伏在了上面。 “哇——” “太帅了!”季沨竟然像个花痴一样失声喊了出来。 以前她觉得总裁大大虽然像老干部,但是总是少了一样老干部式的“装备”,搪瓷缸子不够洋气,贝雷帽又不够大气,现在手杖在手就彻底画龙点睛了。 看着季沨星星眼的样子,秦长平无可奈何,他尴尬地握着手杖,不过有个东西支撑着身体,脚上的压力是小了很多。 唉,他叹了口气,又不自觉的想笑。 那就先用着吧。 第33章 吴超站在奔驰轿车旁等待着。 他仰望天空,感叹城市污染越来越严重,阴郁厚实的雾霾吞噬了整座城市,空气中漂浮着烟味,他轻咳了声。 这样的天气倒是很适合扫墓啊。 雾霾之中,吴超有点不确定亲前方的景象,直到身影越走越近,他才慌忙跑上前询问。 “秦总,您这是……” 他看见秦长平手中的拐杖,一时间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昨天秦长平掩饰的很好,并没有让人发现他的脚伤,除了季沨以外。 “您这样能去扫墓吗?用不用去医院呢?”吴超提议着。 “没事,只是脚扭到了,不必变动行程。”秦长平拿着手杖,不紧不慢地迈上车子,关上了车门。 说来他也觉得哭笑不得,昨天分别的时候,季沨竟然送了他一支手杖,还是从老年人服务中心买的,说这是今年最新潮的款式,附近小区的爆款。 像秦总这样的男人,平时注意健身,营养搭配也算均衡,连感冒都少有,他一直不觉得自己能和手杖这种东西有缘,结果却被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当做礼物送到了手里,竟然还一直杵着送到了家门口。 在道别的时候,小家伙还不忘嘱咐着:您脚疼就别逞能啊,何况…… 他清楚的记得在单元楼门口声控灯下,季沨面颊上的红润,还有故作无所谓的小模样,夸奖着他:何况您拿着手杖真的很帅气。 正是因为这一席美好的话语“脚疼就别逞能”让他感到了像温水抚育的温暖,“您拿着手杖很帅气”让他的心里在瞬间雀跃,所以早上的时候,他不再逞能,拿着手杖出行了,全市老年人的爆款。 “到了墓地我就不进去了,在扫墓之后,我再去接您,。”吴超扶着方向盘,雾霾大太,行驶的并不快。 “辛苦你了。”秦长平收回思绪,他对吴超语调很平和,情谊却十分厚重。 “你为秦家做了这么多,辛苦你了。” “是您教会了我很多,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 墓地总会勾起人们的伤痛,就算再美满的家庭,也不可避免亲人的离世,生离死别是所有人的终点,只是有人看的开,有人看不开罢了。 白色的墓碑庄严肃穆,它静静矗立,等待着生者的缅怀,一排石栏圈起逝者的归宿,黑色的石台上放满了白菊花、白百合、马蹄莲,还有人带来了蓬莱松、唐菖蒲、排草等朴素又坚韧的植物来代表对逝者生前的敬仰。 碑文上写着:慈父秦锦诚,慈母温婉。 黑色衣装整齐排列在墓碑前,秦家老小都沉浸在悲痛的气氛中。 秦长平站在最前排,他朝着墓碑鞠躬行礼,久久不愿起身,看着上面父亲母亲的名字,字迹已经有了些许磨损,十多年过去了,他仍然感觉到心里无以复加的沉痛。 “锦诚,我的孩子!”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轮椅上,对着墓碑哭的撕心裂肺,呼唤着自己孩子的名字,秦长平父亲的名字。 “奶奶,您保重身体。”秦长平赶忙过去搀扶,生怕老人再情绪激动,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之前扫墓的时候就有过老人家昏倒的情况。 抹着眼泪,老人自知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也在努力控制情绪,她是秦长平的奶奶,也是秦家目前辈分最高的长者了,握着秦家遗产的命脉。 老人家虽是满头白发,松弛的皮肤挤出皱纹,眼睛下面也是皱巴巴,但身体状况良好,就算沉浸在伤痛中,那双眼睛依旧炯炯有神,诉说着她年轻时代的辉煌岁月。 她把孙儿拉到身边,握着秦长平的手,好像看多久都没有够,一边看,眼泪就涌了出来,她干瘪的双唇渐渐浮现出欣慰的笑意。 “好孩子,和你爸爸当年一模一样。” “你们一样出色,一样让我放心,不愧是秦家的子孙。” 说完,秦家奶奶偏过头,她慈祥的面容变得严厉,伤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威严,仿佛刚才痛彻心扉的老人才是幻象,她厉声道。 “还有谁没过来!” 秦家老小都低着头,大家都心知肚明,有个关键人物还没出现。 “长安他一定会来的。”秦长平担保着。 秦家奶奶冷冷道:“如果他还不过来,以后在秦家也不要出现了,我也没那个孙子。” 奶奶放了狠话,后面的人才小声说着,他们说长安已经到了,只是没和他们站在一起,这就叫人带他过来。 一会功夫,长安就被带来了,他来到父母墓碑前的画面并不美好,本是亲人的祭祀,却带着浓浓的责备之意。 “奶奶。”他问候着,看了眼哥哥秦长平,又叫了声哥。 “跪下!” 秦家奶奶呵斥着,她脸上的皱纹绷紧了,好像一条条都竖起来了,看着有点骇人。 “长安,你妈妈用生命保护了你,看看你现在都在干什么?没一件事让家里放心的,他们在下面能安心吗。” 长安默默听着,一言不发,这番话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觉得自己早就该习惯了,但是每次还是止不住的会疼,会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 “长安他其实很早就过来了,只是没有随着咱们而已。”在旁边的秦长平不愿再看下去,“长安他从来都没有忘记今天是爸妈的忌日。” …… 墓碑前又恢复到了安静,秦家奶奶眉头下榻,显得失望又没有办法,她摇摇头转向墓碑,眼泪止不住又流了下来。 扫墓的过程中气氛沉重,压抑到喘不过气来,与其说是因为对亲人的思念痛不欲生,不如说是因为大家都必须谨小慎微,生怕表现的不好。 间隙,秦长平的二叔和三叔来到陵园的一侧,他们远远看着秦家奶奶对逝去的大儿子恋恋不舍,估计扫墓还得有段时间了。 “妈还是最喜欢大哥啊,可惜了,当年一场车祸都没了,好在车里的两个孩子都留了下来。”秦家三叔说的很是无奈,三叔身型消瘦,总是带着一副病态,他靠在墙壁上也是因为刚才站久了有点不适。 站在他旁边的男人身材有些臃肿,头发稀疏,他是秦家的二哥,秦长平的二叔。 二叔一直盯着大哥的墓碑,淡淡地回答:“大哥一家的车祸,老太太到现在都在查,已经十多年都没查出个结果,还是契而不舍。” “老三,你觉得那场车祸是意外吗?”他有意问着。 三叔摇摇头,示意他不知道,也不想回答。 二叔哼了声,他一向不喜欢弟弟敷衍了事的样子,看着远处秦长平蹲在老太太身旁安慰着,眉角挑了下。 “我这侄子和我大哥真是越来越像了,难怪老太太那么疼他,唉,不过弟弟长安就比较麻烦了,也不向他哥好好学学。” 三叔笑而不语,他眯了下眼睛,心里盘算着,这不是正合二哥之意嘛,如果长安和长平一样了,还是一条心,你的威胁岂不是更大。 说了一圈之后,二叔终于把话题引到了他的头上:“老三,你也得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下了,也没个一儿半女的,之前我就让你去领养一个,可你就是要自己生,现在这岁数了就更不好办了啊。” 果然绕来绕去还是不忘提这件事,三叔抿起了笑容,他除了嘴型是微笑外,整张脸都是僵的,更像是皮笑肉不笑的敷衍,他语重心长地回答:“二哥,比起我的事情,你还是管管你家的公子吧,前两天把我好友的女儿甩了,人家一家老小来我这里兴师问罪,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传出去多不好看啊。” “年轻人感情来的快,去的也快,也就算了,但是你家公子在事情还没平息就又惦记着姚家的大小姐,还在夜店里铺张浪费,惹是生非,我之后帮他清的场,二哥,你也说了我没个一儿半女,你儿子可比我自己有儿子还操心啊。” 二叔看着他一眼,眼神意味深长,他笑着。 “我家的小子就是爱玩一点嘛,你何必太认真呢,况且,小儿与姚家的小姐来往,两家如果将来能结了亲家,又何乐而不为呢。” 话是不错,三叔点点头,姚家也是市里赫赫有名的家族企业,如果真能如意,当然是最好,只怕…… 结果在全家人的宴席上,秦家奶奶就宣布了安排秦长平和姚家小姐的见面,明里暗里宣布着未来两家人的合作意图,甚至更近一步的意向。 吃着半截饭,谁也没料到老太太会有这么一出,桌前的人都愣住了,尤其是二叔,他的脸色越发阴沉,本来是希望从他这里和姚家搭上关系,结果老太太竟然把机会给秦长平了,那是不是就意味着继承权的走向了。而三叔则怡然自得地喝着茶,他就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的。 “……” 这也在秦长平的意料之外,他没有想到老人家竟然安排起这种事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是长辈的要求,一向沉稳他也不知该如何推脱了。 “长平,我就盼着你结婚呢,给我生个重孙子。”奶奶拍着秦长平的手,顺势也看向了长安,“看看你哥哥,从来就不找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更不会动不动就要私奔,你就和个不懂事的孩子是的。” 长安本就无心吃饭,留下纯粹是礼数,他听到这席话,只是礼貌地朝着奶奶微笑,既没有反驳,又没有畏缩,倒像是在听别人家的笑话,坐姿依旧优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在开席不久后,他就悄悄地离开了席位,快速走出了大厅,这种地方不需要他,而他也恨不得撕下每一个人虚伪的面具。 “长安!” 后面有人追了出来,叫着他的名字。脚步声纷乱,明显是跌跌撞撞的,他回头,看到秦长平一瘸一拐的追了出来。 “一会我送你吧。”秦长平说着,屋里的气氛让他也快要窒息了,希望能和弟弟在一起,甚至一起离开。 “不必了。”长安插着裤兜,他回到了之前优雅的笑容中,就像是终于解脱了的逃犯一样。 他看着哥哥一瘸一拐的步伐,正是他无意造成的,上次两个人因为季沨发生了争执,在推搡中,秦长平摔下了楼梯,脚部严重扭伤,当时是他带着哥哥去医院的。 对此他心存歉意,但注意到秦长平手中的拐杖时,一种强烈的感觉让他猜测着。 “这拐杖是季沨给你的?”几乎是一击命中。 没想到长安一下子就猜中了,秦长平愣了下,但并不想撒谎,就点了点头。 无话可说了,这次是彻底的无话可说了。 长安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 季沨,你个傻姑娘啊。 ******** 季沨刚睡着就被电话铃声吵醒了,她迷迷糊糊地看着手机,是韩露打来的,最近她们联系频繁。 不过今天季沨可没还脾气了,胆敢吵醒她睡觉,准备接起来破口大骂,结果倒被韩露的尖叫吓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什么困意都没有了。 “季沨!快开电脑,你的照片发布了!” “卧槽,你要红了!” 第34章 magic郭工作室发布了作品,这次的主题就是由季沨拍摄的——初恋。 韩露不说,季沨差点就忘了,白天的时候刘小玲还提醒她晚上注意冒泡,也许是因为对化妆师“巨灵神”的印象太过根深蒂固,就算这哥在信息里卖萌装嫩,季沨也和辟邪一样把信息关掉了,导致晚上忘得干干净净了。 “这么大的事儿,你不会还没看吧?” 韩露在电话里问着,能听到她明显长出了一口,仿佛这口气一出,她都能瘦了几斤,含义就是:我说,姐们您稍微长点心行吗?这可是你的模特处女作啊,您到睡的比谁都香。 季沨的困意也没了,她翻滚着跳下床,一猛子扎到电脑前,快速搜索工作室官网,微博,微信和所有能看到新作的页面,浏览器艰难地运转着,季沨在边上鼓劲儿呐喊,她是明白了网到用时方恨慢的道理。 一秒,两秒……半分钟过去了。 季沨对着屏幕,看着一张张明眸皓齿,粉妆玉砌,巧笑嫣然,玲珑娇俏的小美妞照片,她吸溜了一口流在嘴边的口水,猥琐地搓着下巴。 我也有今天啊! 大神的作品就是不一样啊! 她以往都是对“舔屏”极尽鄙视之所能,这次竟然对自己的照片有了歹念,她评估了下漏电的可能性,决定还是换一种比较安全的方式,于是拿起了镜子,仔细端详了一番,然后就打消了所有的念头。 往往越接近真相,现实越残忍啊。 勉强忍住了四处奔走相告的虚荣心,她甚至都想起小学时候教务处的电弧号码,没办法,当了一辈子灰姑娘她姐姐,终于有主角的存在感了,突然有点小激动啊! “韩露学姐,我看照片了!”季沨再次拨通了电话,试图继续刚才照片的话题,她现在特别在状态,欢迎所有热心观众提问。 韩露也真够意思,毫不掩饰的大加赞扬,把照片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夸了个遍,季沨俨然就是动如蝴蝶蹁跹,静如画中仙子了。听的季沨就差拿着户口本和学姐去结婚了,但是人不能骄傲嘛,还是要保留着一份谦逊,所以她装模作样地问着。 “学姐,您觉得有什么美中不足的地方吗?”她一副渴求进步的虚伪假象。 “我觉得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韩露在电话停了一拍。 “就是照片上那人根本就不是你。” “……” 季沨觉得今晚可以不用去满世界喜大普奔了,还是赶紧洗洗睡了吧。 ******** 毕竟是时尚摄影大咖的作品,一推出便争相转载,网友热情转帖,不少名人都点了赞,甚至一些相关的网站都做了热点推荐。 外界对这次主题的呈现效果基本持褒奖态度,《初恋》的主题并没有采用以往意义上的纯情,幸福,甜蜜,清新等元素,更多的体现了,人生命中第一次爱情觉醒的胆怯,迷茫,困惑,以及在无法释怀中依依不舍的情怀。 尤其是对照片中模特的评价,她就是住在每一个人心中粉红色水晶球的背光面,代表爱情的粉红色暴露在阳光下越是光鲜,背光面就越加深幽,只有这样,属于爱情的水晶球才会是立体的。 更有媒体人评价,照片中少女,她时而恬静,时而躁动,看上去就像是个迷路的孩子,站在“米”字形的岔道口中央,不知该去往何方。她那滴滑落面颊的眼泪就是对必须选择后的依依不舍,对前方路途的迷茫,好在少女的眼神始终是坚定的,为作品点上了希望。 总之是口碑不错,没给magic郭工作室丢脸了。 一开始季沨还担心会被人肉了,暴露在公众视野中,她可不想成为在煎饼摊点个煎饼都要被人拍照发微博,到时候发微博的热心群众还会兴致勃勃的写到:《初恋》新锐女模特煎饼摊强烈要求多放大葱,多抹酱,多来辣的,后因没说清楚放不放香菜,要求摊主退款。 她怕被单位的同事认出来,到时候产生了轰动效应,大家都忙于看她,影响了工作就不好了,于是每天坚持戴墨镜,戴口罩,雾霾天都没见她这么积极过,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她非但没有被认出来,连身边的朋友都少了,因为她每天都像是绝症缠身,不少人看到她就和见到病毒体是的,生怕被传染, 所有的担忧很快就在血淋淋的现实面前都打消了。当初工作室和她签的合同里就包括保护她的隐私,结果人家确实也做到了,几乎是滴水不漏,让季沨都感叹,稍微走漏一点风声也没关系的,这么业界良心,让她开始怀疑那套照片其实和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了。 外界没有引起骚动,圈内总可能有点风吹草动吧,虽然季沨对于演艺圈毫无兴趣,但作为花季少女,她也是有一颗积极乐观,贪图享乐,见钱眼开的少女心的,偶尔也会脑洞大开,琢磨着会不会有知名导演相中她去当女一号,会不会有国际巨星邀请她成为mtv的女主角,会不会有知名访谈节目邀请她去台上聊一聊,所以最近打进来的电话都会接,基本上是人寿保险居多,安利纽崔莱其次,偶有快递小哥骚扰下,冯小刚打来的电话为零,张艺谋想都别想,陈凯歌的话她还不一定去。 今天有电话打进来的时候,季沨看都没看接起来劈头盖脸一顿骂,还没红呢就开始耍起了大牌,不过和保险公司那不叫耍大牌,她是顾客,她是上帝,比大牌可牛逼多了。 电话里倒也真沉得住气,等到季沨把火气都撒完了之后,对方才表明身份。这次还真不是任何电话销售,对方称上次在拍摄现场见过季沨,觉得她特别与众不同,很有气质,包装价值极佳,还说手头有一个广告,问季沨有没有兴趣过来谈一谈。 她这才反应过来好像骂错人了,立马变的乖巧又温柔,对方也是好脾气,不但不生气反而又接了一顿糖衣炮弹,什么她很有潜力,有内涵,这一类的评价听起来还是很受用的。 可拍广告这回事,季沨其实并不渴望镜头,也不渴望站在聚光灯下,顶多就是小小的虚荣心在心里挠痒罢了。她毕恭毕敬地感谢对方的厚爱,说自己需要考虑一下,以后再说吧。 既是缓兵之计,又算是委婉拒绝了,类似玩票式的模特经历她可以接受,但是趋向商业化就兴趣缺失了,有的人渴望着光鲜亮丽的生活,但是季沨却不想因为那份未知的光鲜亮丽,而影响到她想象中的未来。 生活没有激起千层浪,就像个石头沉入水底,咚的一声就完事儿了,就算有人认出了她是拍摄《初恋》这套写真的模特,也因为她的平凡而不了了之了。 只剩下自己偷着乐了,她很享受这种自娱自乐的感觉,能够分享的人不需要太多,几个就好,其中有个人她就很在意,越发想让对方知道自己的事情,甚至听到他的评价。 …… 按照公司的要求,季沨已经转去了设计部,去到了她一开始就渴望的地方,也不会浪费掉专业。 过程中季沨并非一开始就心甘情愿,但考虑再三后,最终遵从了秦长平的安排,她也觉得那样对她,对大家都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换了部门之后,见到总裁大大的机会就少了,季沨下班后就埋伏在楼层一侧的电梯口,当助理的日子让她摸清了总裁大大进出的路线,这里来往的乘客少,秦长平一般会从这里下来。 她一边等一边看时间,不错过每一班电梯出来的乘客,中途有些担心总裁大大会不会加班,不知要等到何时,好在运气还不错,当矫健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她欣喜若狂,马上装出一副巧遇的样子。 “秦总,您也下班了啊。”季沨打起招呼。 秦长平愣了下,当他看到季沨的一刹那,心脏莫名奇妙地漏跳了一拍,他也不明白是为什么,仅仅几天不见,就让他在见面的瞬间将所有的思绪都赶出了脑中,回想不起上一秒在思考的问题。 从电梯到走出公司,短短的几步路,他们俩很有默契地放慢了脚步,尤其是秦长平,就算他拿着手杖,在走起来的时候也很快,现在放慢脚步就像是在播放着慢动作,不过他并不介意,甚至会配合起季沨的步伐,把步调压得更慢。 “新的部门你还习惯吗?”秦长平问着,季沨刚去那边的时候他挺担心,让吴超去问了几次,但是后来觉得总支使着吴超也不太合适,就忍住了没再问。 “还行,大家都挺照顾我的。”季沨说着,她还讲起了在新部门的一些趣闻,说得生动有趣,逗得秦长平抿起了笑容。 大概是因为路途太近了,他们就算再怎么放慢脚步,也很快要到了分开的地方。季沨眼瞅着目的地越来越近,嘴里还在扯着无关紧要的闲篇儿,愈发的觉得失控,她今天找秦长平就是为了告诉他一声自己作为模特儿拍了一套作品,希望秦长平能去看看。内容很简单,却因为有太多的话要说,将原本的计划搁浅了。 马上就要分开了,季沨的思绪开始缠绕,混乱,不知该如何开口。 “季沨,你是拍了magic郭的作品是吧。”秦长平问着。 季沨眼睛瞬间睁大,就像是被读心术破解了心里所想,瞬间变得呆若木鸡,她机械化地点点头,脑子却充斥着太多的问题,您觉得那套照片怎么样?有什么感想吗?对我的表现是什么评价,总之太多了,所有的话堵在了嗓子眼,她渴望秦长平在多说一点。 “你拍的非常棒。”秦长平就这么自然的说出来了,他一向不喜欢油腔滑调,直面的表达毫不掩饰。 “你在里面非常漂亮,我很喜欢。” 这不就是季沨渴望听到的吗?绕来绕去,她渴望秦长平的评价不就是这些嘛,她开心的想尖叫,可所有的情绪汇聚在嘴边时,只是小声说了句。 “谢谢您能喜欢呢。” …… 在回去的路上,季沨接到了magic郭工作室的电话,说是在开庆功宴,邀请她过来参加,季沨一口答应了,她当时心思没在电话上,并没有听清楚,安叔也在现场,他在等着季沨。 第35章 magic郭工作室的庆功会上,季沨作为这期作品的模特,也被邀请参加了。 拍摄的过程中,他们合作很愉快,季沨也加了他们工作群,还有微信,偶尔冒出来逗个贫嘴,插科打诨,和大家打的挺火热。 其中,巨灵神化妆师刘小玲就特别喜欢和季沨一起玩,全然不顾季沨愿不愿意带他玩儿,一路上就打了好几次电话来催。 “妹妹,你到哪了? “大哥您每隔5分钟就打一次电话,我这儿刚过一个红绿灯,一会儿就到了。” “妹妹,我们可想你了,都快不记得你不化妆的时候什么样了。”刘小玲扭捏着。 季沨听完嘴角抽了下,把手里准备好的粉扑和镜子都放回了包里,她本想在计程车里化个简单的妆,经刘小玲提醒才想起来,一会儿去见的这波人都是行业内的大手,尤其是刘小玲,化起妆来出神入化,她要是顶着半调子的妆容去到现场还不被埋汰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素颜登场吧。 庆功宴现场不算奢华,却特别热闹,搞成了一个小型的party,灯光舞美绚丽,还请了专业的打碟师过来活跃气氛。季沨才到场就被刘小玲擒住了,他就像拎着小猫崽一样把季沨拽走了。 到了一处人少的地方,刘小玲气鼓鼓地插着腰,兰花指戳着季沨的鼻子尖,训斥道:“妹妹,你好歹也是这次的主视觉啊,怎么顶着一张大白脸就来了,你这么一出现,之前收获的什么鲜花和掌声都没了,我作为你的化妆师都觉得丢人!” 他不光说,还捏了下季沨的小脸儿:“你看看你,皮肤都变差了,最近又熬夜了吧!你们这些年轻人呀!” 季沨满头黑线,被一个巨灵神嗲声嗲气地用兰花指又戳又捏,才叫丢人吧。 “你们不是催的紧嘛,我来不及倒持了,况且我又不太会化妆。”季沨无力地辩解着。 “算了算了,我就不该对你抱有希望,跟我来吧!”巨灵神夸张地扭着腰肢,季沨的心里都发生了五级地震。 刘小玲借到了一个空房间,他把季沨安置在里面,搬来了化妆箱,亮家伙了! 季沨看得目瞪口呆,连声问着您参加聚会还随身带着装备啊,刘小玲甩着手上的化妆刷,小拇指上已经套上了粉扑,正颜厉色地回答:“人家可是专业人士。” 有时候季沨也在想,为什么有的人会成为大师呢?她觉得天赋只是一方面吧,专业和素养才是硬道理。她把脸乖乖地凑了上去,一切都交给专业人士吧。 之前有过给季沨化妆的经验,这次上妆的速度很快,妆容,发型都在短时间内塑造得精致无暇,她对着镜子简直看傻了,作为一个学过美术的人士,她能感觉到在化妆师的调整下,五官中的瑕疵都被掩盖,整张脸变得立体,神采奕奕。 “化好了,那咱走吧!”季沨有点迫不及待地要招摇过市了,却被刘小玲按了回来,没好气儿地说着,“你现在就脸能看了,衣服搭配都脱节了,你等会儿,给你借套衣服去。” “小玲哥哥。”季沨忽闪着水汪汪的眼睛,“长这么大,在梳妆打扮方面,我爸都没这么疼过我。” “少来,拍什么马屁啊,老娘要不是实在忍不了你刚才的样子,才懒得管你呢!” 还老娘?季沨笑了起来:“哈哈,我妈都没你疼我。” 刘小玲翻了下白眼。 …… 当季沨再次出席party的时候,已经是一身银色的小礼服,叠加着蕾丝花边,上身是高腰露肩,腰部以下则是蓬松展开的公主裙。 她的额头留着细碎的刘海,自然飘逸,丝毫没有发胶定型过的痕迹,她带着银冕状的头饰,像极了从童话故事中走出来的小公主。 从踏进会场的那一步开始,季沨就领略到了作为本月主视觉模特的威力了,仿佛从下一刻起,她再也不是无人问津的路人甲,站到了所有人的高度以上,紧紧地黏住人们的视线。 本次是她的主场,这种感觉非常强烈。 “她就是《初恋》的模特”“好可爱”“是叫季沨吧”来宾惊呼着,议论着,羡慕着,走过之处自带着聚光灯,就算没有噼里啪啦的闪光灯效应,她也觉得好像被晃得睁不开眼,裙摆飞扬,身体发飘,仿佛置身在云端。 她听到了很多声音,仿佛是他们的心声,季沨,季沨,季沨,他们在呼唤着自己,让她一时间没有了方向,而其中一个声音与所有人的音色不同。 “我的小公主。” 季沨猛然转过身,追随着声音的方向,她看到了记忆中的那一抹笑容,带着大人特有的狡猾戏谑,又在今晚变得无比真诚,惹人遐想。 那个人是秦长安。 他今天也过来了,还是正装出席,之前他一直在低调的等待着,当倩影出现在会场中时,他知道,这一刻终于来临了。 在特定的环境下,季沨对“公主”的称谓竟然招架不住了,她迅速低下了头,就像是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紧张到浑身绷紧,无法迎接长安的灼热视线。 那次拍摄之后,季沨差点被安叔“偷吻”了,当时因为太过慌张就逃开了。在事情过后安叔要约她出来谈谈,还主动在电话里道歉了,虽然季沨觉得很尴尬,但在口头上是把那一页翻过去了,她也自我安慰着,像安叔那样的妖孽大叔本来就喜欢调戏女孩子,那次只是氛围烘托下的意外,可就算找再多的借口,她依旧没有准备好再次见面。 见小季沨一副低头面壁思过的样子,长安心里的滋味并不舒服,但还是保持住了笑容。 “我有那么吓人吗?把小公主吓成这样了。” 季沨赶忙抬起头,摇着手:“没有啦,我低着头是因为……” “因为鞋跟太高了,总觉得浮在了空中没有安全感……”她艰难地找着理由,说的破绽百出。 在她都为随口找的蠢理由无语的时候,感觉到腰身被搀扶住,硬邦邦的身板撑住了窄小的肩膀,整个人好像都轻松了不少。耳边的呼吸声吹进了温柔细语。 “这么高的鞋跟一定很累吧,放松点,累的时候就靠着我。” “……” 好在灯光不算亮,季沨才得以遮住烧起来的面颊,安叔总是能轻易说出让人面红心跳的话语,她的脸就像是熟透的红苹果,又红又润,带着淡淡的芳香,就算掩饰的再好,长安也注意到了可爱的小家伙在害羞了,他甚至想啃上去,但是又怕吓到她了,就拿来冰镇果汁,帮她降降热度。 他们去到了用餐区域,暂时告别了喧闹的人群。 季沨来带餐桌前,坐位上已经预备好了沙拉和甜点,还有一杯苏打水,连餐巾都是细心折叠过的。 “您是在这里等了很久吗……”季沨小声问着,面对如此细心周到的照顾,心里都会变得软绵绵的吧。 长安笑着,他轻轻勾了下季沨的鼻尖,动作很自然,并不会让人有尴尬的感觉,只有满满的宠溺。 又被戏弄了,季沨慌忙低头吃起了蛋糕,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种宠爱了。 “小季沨,我已经知道错了,你就不要生我的气了吧。”安叔哼着鼻音,故意做出耍赖的姿态。 他今天本就是正装出席,衣冠楚楚中又透着一点坏坏的魅惑,整体上帅到没有天理了,现在还发出了这么腻歪的声音,杀伤力倍增,季沨真想举手投降了,可又觉得那样就真的被当做小女孩哄了,她故意沉了口气,希望看上去能成熟一点。 “好啦,都说了不生气了,我有那么矫情吗?”她蛋糕吃的太急,拿起苏打水,润了润嗓子后,又严肃的敬告着。 “不过,安叔,以后您不许再乱来了,那种事情可不是开玩笑的,况且我也不喜欢被人戏弄。” 秦长安歪着头聆听着,从始至终眯着眼睛,他看着可爱的小家伙前一秒还羞红了脸蛋,下一秒就严肃了起来,在原则问题上义正言辞,寸步不让,她是真的以为那次只是逗着她玩的把戏吗? 季沨是答应原谅他了,甚至可以言归于好,但是长安并不觉得高兴,他甚至希望季沨说“不原谅你”,那至少证明心里在意那件事,也在意他表现出来的感情,而现在,她却选择了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唉,小季沨,短短的几个月里,你的心走到哪里去了。 “如果以后我还乱来呢?”秦长安故意问着。 “喂,别打算对我用同一招啊,对圣斗士用同一招可是没用的。”季沨生硬地打岔着。 长安无奈地摇摇头,手指搓着额头,一副拿你没办法的样子,他看了下时间,示意需要离开一会,让季沨在这里等他。 安叔离开后,她就继续吃起甜点,心里竟然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以前和安叔在一起的时候,她都觉得时间过的太快,好像一转眼就过去了,好想永远腻歪在妖孽大叔的关怀中,但是如今安叔回来后,她感觉不是时间过的快慢问题,是没有了原先腻歪在关怀中的憧憬了。 记得第一次见到哥哥秦长平的时候,那时候她会怀念安叔的宠溺,现在则正好相反了,她渐渐觉得在哥哥秦长平身边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太快,留也留不住,让她越发期待着在一起的时光。 拿起手机随便翻阅起来,季沨希望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因为有的感情,一旦确定了就没法收拾。 翻着微博,翻着朋友圈,希望找到另一个关注点,逃离现在的思绪。 很快她就找到了,只是这个关注点就像是一个黑色的大坑把她吞噬了。 微博上一条最新热点新闻被不少网友转载,评论上也是炸开了锅,此条新闻干货很足,有图有真相。图片上的人就是秦长平,身旁有两位女性,一位是白发苍苍的老奶奶,一位是年轻貌美的女性,老奶奶牵线,把他们两个人的手拉在了一起。 底下洋洋洒洒写了一大段话,总结起来就是:秦家和姚家好事将近,未来资本重组,大势所趋。 之后更有人回复着:门当户对,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啊。 …… 眼睛里好像什么都看不见了。 季沨觉得她好像沉到了水底,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了。 眼前的灯突然灭掉了,是真的灭掉了,她在黑暗中茫然无助,却根本喊不出声音。 她只是呆呆的注视着手机,看着上面的图片,看着秦长平的手和与他门当户对的女人握在一起,该来的总归会来的,可竟然是这么快。 当灯再次亮起里时,季沨觉得耳边好像嗡嗡作响,她抬起头,从人们的手势上看出来大家是在欢呼雀跃,从大家的目光上,她确定他们都是在看自己。他们的视线构成了一个通道,在通道的一边是她,而另一边是一个手握花束的男人,他是秦长安。 安叔捧着花束,缓缓的向季沨走来,而季沨…… 始终不愿意放下她的手机。 第36章 不是第一次看到秦长平的八卦新闻了,季沨曾经仔仔细细地扒了一遍百度新闻,看到总裁大大过往的花边情史,欢乐到前仰后合,一边大呼自己无聊到家了,一边依旧自娱自乐着。 她知道以往的花边新闻都是假的,秦长平亲口告诉她的,当初是为了掩护弟弟的作秀而已,而那张万年禁欲的老冰棍脸在说明时候也是说服力十足,所以她只当娱乐来对待了。 但是这次不一样了,照片上正式的场合,正式的会面,还有两边家长的牵线,所有的规矩礼数都做足了,好像连照片都是有意放出来的信号弹,预示着将会是一次意义深远的相亲。 秦长平的年纪也该成家了,相亲很正常,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子才该是常态,可季沨却发现这么天经地义的事情,她竟然从始至终想都没想到过,或者说,她屏蔽掉那部分的想象。 现在,辛辛苦苦藏起来的想象力终于被撬开了,拉扯着血肉,生疼。 她的脑子被丰富的想象填满,一刻不能停止,她仿佛看到秦长平未来的样子,就像八点档的电视剧一样,他会和一个温婉优雅的女人并肩,牵手,漫步,谈心,最后结合在一起,步入婚姻殿堂。而秦长平仍然是那个总裁大大,同时也会扮演起丈夫和父亲的角色。 脑洞无法控制,她甚至评估起来,秦长平会是位好丈夫吧,就算对婚姻和爱情一知半解,季沨也坚持这么认为着。 …… 她的心思已经不在会场里,就像是一个精美的陈列品在角落里沉沦,看着天花板的灯光熄灭,又再次打开,看到人们突然把视线都移到她的身上,朝着她鼓掌,尖叫,他们自动让出一条通道,通道间光彩溢目,画面苏爽的特别不真实。 长安推着小车缓缓前行,上面摆放着精致诱人的蛋糕,还有娇艳欲滴的花束。 季沨今天的打扮像位公主,等待着骑士的降临,她呆呆地看着“骑士”靠近,看着安叔温柔宠溺的笑颜,看着投影上放出了《初恋》的画面,看着party上的男男女女欢呼雀跃,拥抱亲吻。 她却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了,五感尽失,听不到他们欢呼的声音,感受不到热烈的氛围,甚至不知道在自己在干什么了。 微笑,对了,要保持微笑,她真的尽力了。 “小公主,祝贺你的处女作大受欢迎。”长安捧着鲜花,他微微倾身,像极了童话故事里为公主倾倒的骑士,他把花束献上,再次轻轻勾了下那小巧的鼻尖,感觉凉飕飕的。 季沨笑着,就像是一朵盛开的花朵,尽情绽放,她真的不记的都干了什么,也不记得都说了什么,只觉得这场惊喜来的太突然了,他们都对自己太好了,算是安叔和工作组对她这种小姑娘的特别优待吧,好幸运,好幸福,是不是应该感动到热泪盈眶呢? 不负众望她做到了,在接过鲜花之后,感觉眼皮被周围的肌肉挤压,泪水从眼眶里不断涌出来,现场来宾们纷纷安慰,施以关怀,觉得小季沨喜极而泣的样子太可爱,太单纯,太纯真了。 季沨捂着眼睛,却觉得对不起他们,非常的对不起,因为她的眼泪根本和这些人没关系。 今晚是狂欢的,不醉不归,小公主也不例外,她破天慌地喝起了酒,什么酒都喝,香槟,红酒,鸡尾酒,啤酒,只要有酒精成分的她都拿,期间安叔和刘小玲拉住过她,但只要这两个人一转身,她又偷偷跑去拿酒了。 喝醉的感觉从来没有过,她也不知道现在的状态是不是已经“高”了,身体有点飘,但脑子里很清楚,甚至脑洞更大了。 她看见投影里《初恋》的照片循环播放,里面的少女很美,无论是表情还是情感流露都很到位,诠释的完美。可这么久了,在场的专业人士却没有一个人夸她的演技好,夸她会演绎出如此真挚的情感来。 酒精在发挥作用,晕晕乎乎中,季沨好像看明白了,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其实这组照片和演技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她真实情感的展示罢了,展示出了她在爱情中迷茫,无助,逃避,又依依不舍的现状。 她已经成为爱情的囚徒,迷路在情感上,就算现在打扮的和小公主是的,成为party的焦点,所有的人也都知道,她还在泥潭中出不来呢。 突然觉得大家都心照不宣在维持着这个骗局,也包括她自己,她极力让自己变成一个逗比,活力四射,开开心心,像‘季风’一样随着季节和温差发生变化,心里越发觉得空洞,忽略了真实心意的感觉,好累。 平叔,安叔,你们知道吗,我装傻装的好累了。 她本想再来一杯,却被秦长安拿走了,他把酒换成了清水放到她的嘴边,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地让她喝下去。 冰水清凉,顺着喉咙沁到身体里,燥热的感觉有所缓解,心跳也渐渐抚平,季沨不再贪杯了,变得老实又安静。 感觉到脸上的温热潮湿,她睁开眼睛,看到安叔正在用热毛巾帮她擦脸,可能是刚才的哭相太难看了,连妆都花了吧。 “小傻瓜,不快乐也不必强撑着。”长安叹了口气,季沨的状态他一直看在眼里,越是强颜欢笑,越发让他心疼起来。 “乖,我送你回去吧。” …… 门口叫来的车子已经在等了,长安扶着季沨正要上车,就看到车子里下来了两个人,朝他们走来。 长安冷下了脸,眉宇间的皱纹变得明显了。 “哥,我就是从家里借辆车送人回家,怎么你们俩也跟着来了。”他面前站着的人正是哥哥秦长平和助理吴超。 秦长平的脸色不怎么好看,隔着很远他就看到长安扶着的人是季沨了。 “她已经醉了,你要带她去哪里?”招呼都没打,他就劈头盖脸地问起。 长安眯了下眼睛,他可不喜欢这种质问的口气,有意拉长音回答道:“酒店,或者所有能过夜的地方。” “你!”秦长平顿时变了脸色,由多云转阴,由阴转风暴前夕,就算语调压得再沉稳,也能感觉到他呼吸变得急促,看到胸口的起伏。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哥,我个人的事情你也要管吗?” “这不光是你的事情,这是季沨的事情,她一个女孩子,你该送她回家!”秦长平放大了声音,手杖戳着地面。 他看到季沨红扑扑的小脸,脸色阴沉的快要拧出墨水:“她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长安变回了之前绅士一样的笑容,只是带着不屑地口吻:“哥,与其质问我,你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事情吧,现在铺天盖地都是你的新闻。” 咚! 秦长平的手杖重重地砸着地面,宣泄着情绪,他也知道爆出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新闻,恶意炒作和断章取义已经让他非常恼火了,事情正在抓紧处理中,长安他是知道事情的原委,还要这么说。 “奶奶当着那么多人的安排,咱们兄弟俩不能都拒绝吧,总得有一个人去吧。”他尽量压下了语速,言外之意就是,既然你不去,只能我去了。 这个问题上就是条死胡同了,长安不想废话,他扶着季沨往车的方向走去,却被秦长平拦了下来。 “我知道她家的地址,还是我来送吧。”秦长平要求着。 “你现在是有绯闻的人了,还想再惹是非吗?”长安不屑地回答。 “那你也不能随随便便带她去别的地方!” “哥,那你就告诉我地址喽。” “我们一起送她。” “抱歉,我可不想。”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就吵起来了,都寸步不让,一旁的吴超听的满头黑线,他试图帮着解决问题,就问着。 “你们要是能放心,就我去送吧。”吴超觉得这样就两全其美了。 “不行!”兄弟俩几乎是异口同声,吴超只能坐在马路牙子上了,唉,站的都累了。 他们俩寸步不让,耐心都在经受着考验,当快要失去耐性的时候,靠在长安身边的季沨在过了凉风之后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不断有酸水往上涌,她也顾不上形象了,最后的理智让她冲出去随便扒了棵树就吐了。 “呜……” “呕!” 好难受,好恶心,感觉肠子都要出来了,季沨心理抱怨着,早知就不喝那么多了,简直丢脸死了,她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喝吐了。 抱着树干站了许久,她感觉到背部有双大手抚了抚,这才稍微舒服了一点,她缓缓转过头,看到身旁的秦长平有点茫然,虽然长的一样,但她毫不犹豫地坚信着那就是秦长平,只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定是幻觉,季沨马上得出了结论。 也好,幻觉就不用在故作开朗地对着他笑了。 季沨突然抬起头,直视着秦长平的眼睛,她几乎要哭了,红肿的眼睛再次盈韵着泪花,鼻涕止不住地流下来,唇瓣在颤抖。 “平叔,您是要和别人在一起了吗?” 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当季沨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家里了。 她努力回忆着昨天断片儿的场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最后是韩露学姐给她送回家的,然后一沾床就睡死过去了。 看了看时间,都是中午了,季沨勉强坐了起来,头皮像针扎一样刺痛,这就是传说中的宿醉的感觉啊。 她拿过手机,上面有未接来电,一看竟然是家里打来的,于是就拨了回去。电话一边是妈妈接听的,季沨还以为是老爸老妈也看到了她的作品,都准备好被夸赞了,却听到了和猜想中完全不同的消息。 “您说什么?” “栗子家出事了?!” 第37章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季沨无暇再顾及其他的事情了,混乱的感情好像突然间被压平,她脑子里只有栗子了。 那位青梅竹马的小伙伴。 早上妈妈打来了电话,并不是为了谈季沨的事情,而是带来了一则让她无法接受的消息,栗子家出事,而且相当严重。 直到挂上电话后,季沨都觉得那是一场梦,宿醉后遗症,她一遍一遍的洗脸,如果是做梦的话就赶紧醒来,一切都是假的。 栗子根本就不是去出差了,他是辞掉了工作,收拾行囊连夜回家了。 他的父亲在送货的时候疲劳驾驶发生了车祸,把对方撞成了重伤,自己也伤势很重,可能会落下终身残疾,后经法院判定栗子的父亲需要负全责,未来栗子家在承担医药费以及指责的同时,也要面对巨大的伤痛和损失。 这么严重的事情,季沨竟然今天才知道。 “栗子!笨蛋!” “还说是出差,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季沨把垫子狠狠地扔在墙上,猛踹了几脚。 她懊恼地吼叫着,甚至抓乱了头发,其实并非是生气,而是因为心疼。栗子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说是可以忽略掉性别的知己也不足为过。小的时候,栗子妈妈因为煤气中毒去世了,这些年都是他和爸爸一起生活过来的,其中的艰辛,只有这爷俩知道,现在父亲的遭遇无非是对他家的致命打击。 在悲剧和困难面前,栗子却选择了独自承担,他并没有奔走相告,而是回到了家中处理这件心痛的事情,随着事情越来越恶化,医药费,赔偿费,根本就是无底洞,不仅要赔偿给别人,他父亲治病也消耗巨大,栗子没有办法只能到处去筹钱,所以事情才传开了。 头皮持续刺痛,季沨狠狠地揍了家里所有的家具,等到终于安静下来后,她拨通了栗子的电话。 听着电话一边栗子还在强颜欢笑,季沨失声喊了出来:“你这混蛋,还要瞒到什么时候?自己一个人当苦逼很好玩吗!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英雄主义啊!” 一旦开口了,季沨就停不下来了,嗓音几近沙哑。 “小学的时候老师就教咱们要团结友爱,互相帮助,真诚待人,你到好,一个人瞒天过海,你挺能个啊!” “咱们来这里念书的时候就说好了,有事情大家商量,等真出了事儿,你不找别人也就算了,连我也瞒着……”她快要说不下去了。 “季沨……” 电话一边的栗子刚出个音儿,就“哇”的一声哭出来了,声音之大,震的耳膜发颤,震的心里绞痛,震的季沨呆在了原地。 听见青梅竹马的小伙伴在电话里哭的像个伤心的小男孩,他压力巨大,他委屈,他无助,却没有办法,现在唯一牵连他们的只有手机信号,季沨此刻只能将所有的情绪就化作最真诚的安慰,栗子现在的境地太难了。 他们在电话聊了很久,栗子父亲的交通事故基本没有悬念了,他们家必须要负责,而事故造成的伤痛和悲剧也是事实了,他们必须要承担起来,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费用无法支撑下去了。 栗子真的是尽力了,能筹到的钱他都去筹了,但是依旧是一个很大的缺口,填不满的,可眼下不赔偿就可能面对牢狱之灾,所以,填不满也得填! 季沨得知目前还差了几十万,实在挤不出来了,这种时候,她使出浑身解数劝栗子先收下她手里的一部分钱,之前给magic郭工作室拍照,还是有些收入进账的,至于剩下的钱怎么办,她也会帮着想办法的。 这段电话几乎打到了手机没电,两个人才依依不舍的结束了谈话,栗子在电话里承诺他会撑下去的,季沨高声为他打气。 给手机充上电,季沨开始翻找号码,事不宜迟,希望马上就能帮上栗子。 她首先就想到了秦长平和秦长安,他们无疑是合适的人选,可转念一想,昨晚心中翻江倒海的情绪犹在,心口堵到喘不过气来,让她放弃了念头。 那韩露学姐呢?学姐也算是小明星了,季沨翻找起韩露的电话,在查找中,她突然发现了一个差点被删掉的号码,隐约记得这个号码说是在magic郭工作室见过她,想请她去拍个广告。 季沨的指尖停顿在了号码上,屏幕上映着手指的倒影。 …… 要不,去问问? ********* 对方说话很痛快,季沨刚有点松口,他就忽悠着约出来见面了。 季沨现在满脑子都是栗子家火烧眉毛的事情,就算前途未卜,至少眼下的窟窿得赶紧堵上,回想起和栗子一起成长的岁月,还有栗子爸爸和善的面容,她感到无比心痛。拍广告的事情也许是机会吧,万一拍成了费用上就都迎刃而解了,以前她都对影视广告没什么欲望的,现在却正八经的关注起来。 最终她答应在一家餐厅里谈谈这件事,在公共场合见面应该也没什么事吧,谈不拢的话,大不了一拍两散,各回各家。 出发前,季沨还算认真地化了妆,见客户至少也别和丐帮分舵女魔头是的,她挑了件还算体面的连衣裙,长短刚刚好,不算太保守,也不算太风骚,貌似这种款式的衣服最近还买了不少。她对最近的品味有点无语了,自从上次在游轮上被总裁大大批评了着装之后,整个人在穿着上都良家妇女了不少。 为什么又想起那个人了,连被骂的经历都记得那么清楚。季沨对着镜子抿着嘴唇,抹上唇彩,小白牙很整齐,两颗虎牙有点可爱,她提醒着自己昨天已经够丢脸了,看条花边新闻都要泪流满面,哭的没了形象,其实总裁大大去相亲是件早晚都会发生的事情,既然早晚都要接受,早点发生总比晚点好吧…… 把所有不切实际的期待都留在昨晚吧。 她翻出手机看了眼,好不容易鼓起的劲儿又都泄了,手机上有四条未接来电,两条是秦长安的,两条是秦长平的。 手机收了起来,她一个也没有回。 早早地去到相约的饭店,季沨见到了那位联系人,对方姓杨,是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他特别热情,说在拍摄现场的时候就如何的欣赏季沨,完全就是很熟的样子,季沨却笑的有点尴尬,她虽然记得这个人,但记不清他们有没有说过话了,看对方说的头头是道的,也没想太多,她现在心里只有栗子家的事情。 之后,杨先生带着她去到一个包间里,这里不是夜店,算是比较正经的场合,季沨虽然绷起了神经,可也没到拔腿逃跑的地步。 包间里有人在等他们了,广告老板是个矮小的中年大叔,身材臃肿,乍看上去勉强能达到普通的大叔标准,但是那酒糟鼻子一下子把他从普通大叔拉到了猥琐大叔的行列中。屋里摆了一桌子菜,倒是像要谈生意的样子。 “你就是《初恋》的模特啊,本人和照片上一样纯情啊。”酒糟鼻老板一看季沨就灿烂了,招呼她赶紧坐下。 “太完美了,和我心目中的女孩子一模一样。” 季沨也是竭尽全力没有吐槽出来,没有毁了她小清新的形象。 一桌人还挺像回事的坐下来,对方请季沨吃这吃那,又是端茶又是递水,嘘寒问暖,聊国事,聊八卦,聊生活,一分钟没耽误,就是只字未提拍广告的事情。 季沨点有等不下去了,她主要就是为了广告来的,说的再直白点就是为了薪酬来的,现在变成了陪叔叔聊天吃饭了,要是真那样,她还真没功夫伺候呢。 “您看咱们是不是可以谈谈广告的事情了。”季沨努力让自己看上不是那么不耐烦。 酒糟鼻大叔眨眨眼睛,他的鼻子特别大,当眼睛眯起来的时候,就更是夸张了。 “没问题啊,别说是广告了,电视剧,电影,包括之后的综艺节目都没问题,你说你将来是想上《跑男》,还是《快乐大本营》吧,都好说的。” “我们最近还投资了一部电影,光主演就有周润发和黄渤,主题曲是周杰伦写的,汪峰演唱,好莱坞的技术团队……” “等,等下。”季沨的嘴角都抽歪了,“那个,我只想拍个广告……” 好家伙,刚才说的那得是什么电影啊,周润发和黄渤搭戏也就算了,毕竟是两个金马影帝嘛,至于周杰伦写歌汪峰唱,两个半壁江山,那华语乐坛还剩什么啊?我凤凰传奇第一个就不服了!不过吐槽归吐槽,季沨心里也有些点警惕了,事情感觉朝着不靠谱的方向发展了。 …… 酒糟鼻老板又试图吹牛,但都被季沨掰回来了,她只想问问广告的事情,最后酒糟鼻老板笑嘻嘻地说着。 “小姑娘你太心急了,这么着急要工作啊。”他打了个手势,助手把一叠纸递了上去,季沨接过来仔细看起来。 按理说这应该是合同吧,可季沨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她捏皱了纸张,瞪着酒糟鼻男子。 “这是什么!” 酒糟鼻男子媚笑着,他摊开手:“不是写的很清楚嘛。” “我想包|养你啊。” 第38章 这是一份包|养协议。 天下间竟然还真有这种东西。 季沨额头的青筋都在跳了,连带着眼皮在抽筋,她的指尖冰凉,凉意在全身蔓延,连鼻尖都冷却了,愤愤地将协议扔在桌子上,话音降到了零下一度。 “咱们没什么好谈的了。”她要结束这次毫无意义又让人厌恶的会面了。 酒糟鼻老板也看出了名堂,这丫头果然骨子里“烈”的厉害,他依然笑呵呵的,充分诠释了“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含义,抬起手示意稍安勿躁。 “妹妹,生那么大气干什么,都不漂亮了,你有什么要求咱们可以商量嘛。” 被个心怀歹念的男人说做漂亮,季沨都觉得恶心,还有什么可商量的,她收拾着东西就往外走。 这丫头是来真的了,软硬不吃,一点不给面子,酒糟鼻老板赶紧追了上去,拦在季沨面前,上来就要搂她的肩膀,结果季沨一把推开了他,抄起桌子上没开瓶的红酒就威胁着。 “别离我那么近!” 上来就抄家伙的阵势也是有够麻辣了,酒糟鼻老板赶紧往后退了退,转而又暧昧不清地笑起来,似乎还很享受这种反抗带来的快|感。 “有话好说嘛。”他笑的意味深长。 面前的路被挡住了,季沨举着红酒瓶子,她瞪着给她打电话的姓杨男子,这男的早就缩在了一旁装死了,也不知道是之前拿了多少好处,利用了magic郭的关系骗她出来。 “季沨妹妹,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的,那么多女明星,我却只惦念着你,真的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意啊,那协议哪不满意你就说,咱们重新改,改到你满意为止。” “让开!”她吼着,厌恶的感觉在蔓延,让她浑身哆嗦,现在只想离开这里。 “你看你,怎么说着说着就翻脸了……” “我叫你让开!”季沨嘶吼着。 酒糟鼻老板算是确定了,这丫头是死活不从了,如果继续下去恐怕会被那可爱又尖利的小白牙咬断喉咙吧。他突出的眼睛转了一圈,倒也不再难为季沨,只是建议着。 “既然没有缘分,我也不再勉强了。”说着,他拿起一杯红酒递给季沨,“好聚好散,这杯我们干了,出去后,各走各的方向。” 酒杯举起,他一饮而尽。 季沨早就心烦的厉害,恨不得赶紧离开,迅速饮下了这杯酒,男子起身鼓掌,像是在赞美她的气节,当着她的面把协议撕的粉碎。 季沨穿上外套,她看着男子把代表“羞辱”的协议一张张撕碎,他撕的很慢,就像是在播放慢动作,不仅他的动作慢了,季沨觉得自己也动作迟缓了,大脑就像是泡在了水中,起起伏伏,眼皮变得无比沉重。 我要走,她的心里催促着,却双腿发软,像是踩在了雪地里,逐渐下沉。 她看到桌子旁的男子向她走来。 别碰我!让我走! 在伸出手极力朝向屋门的时候,眼前黑了下去。 …… “这样真的行吗?”姓杨的男子问着,“你就直接带她去楼上的房间了。” 酒糟鼻老板抱着怀里的女孩,眼部的皮肤本来就松弛了,他努力挑起,带起了一排褶子。 “瞧你说的,我和季沨妹妹明明是你情我愿的。” “这种事情,我自有办法的。” 姓杨的接过一张支票,满意地弹了弹:“你是祸害了多少姑娘了。” “都说了,我们是你—情—我—愿的。” 他们嬉笑着带季沨去了电梯。 在不远的地方,有个人一直在注视着他们,她看了又看,有点不确定眼前发生的事情,但是又觉得自己应该是没有看错。 “艳艳啊,快点。”身后有人催她了,童艳艳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着电梯的方向。 ******** 大概在一个小时前,秦长平在屋里走来走去,他已经打了两个电话都没人接了,这也许就是季沨的态度了,他还要继续打下去吗? 说来秦长平都觉得有点可笑,他也并非是没有过感情经历的男人,却并不擅长应付男女情感上的事情,工作占去了太多的精力,其中充斥着虚伪和表演,太多的尔虞我诈,当他希望真诚对待一位女性的事情,却发现自己像个孩子一样,尚在学习中。 他大可以用商人的那套思维去评估感情,把风险最小化,利益最大化,可每当想起半醉的季沨酒后吐露的真言,都会让他的灵魂接受质问。 “平叔,您是要和别人在一起了吗?” 这是季沨糊里糊涂的情况下说的话,短短的一句话,感情却复杂的让他喘不过气。小季沨应该是看到了那些新闻,她的样子明显哭过,哭的很伤心,很动情,那么爱死撑着的女孩为了一个男人这么难过,秦长平不可能不懂其中的意思。 其实,他也是演的很辛苦。 季沨的身上有着一种奇特的魔力,能够让他忘记孤独,忘记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秦长平早就感受到了这份魔力,并且感恩着这份魔力,他采用了最保守的方法来对待,不远也不近,维持现状,但是当长安回来后,平衡的状态就打破了。他试图用以前的方法来对待,结果就是大家都很难过。 门铃响起,他起身去开门,在猫眼里看到站在门外的男子朝着他媚笑着,是弟弟长安来拜访了。 打开门,长安倒是也不客气,他找着拖鞋,却对款式都不满意,索性光着脚走了进去。他插着裤兜,呈自由落体状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看着哥哥家里的摆设,嫌弃地撇撇嘴。 整体上和集中营差不多,如果当年纳|粹想整死艺术家,就让他们住在这么毫无情趣可言的家里吧。 秦长平递上去一罐苏打水,他自己开了一瓶星巴克的咖啡,兄弟俩难得在私人时间里又凑在了一起。 映在镜子里的画面有点奇特,同时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在房间里走动,只是他们又好像完全不同,一个就算在家里也是一本正经的白色衬衫,一个是灰色的休闲衫,还是不对称设计,喝的也截然不同,碳酸的随意和咖啡的深沉。 “好像我们很久都没有在私人时间里碰面了。”秦长平说着,他走到弟弟身旁,手里拿着手杖,其实脚已经无大碍了,拿着手杖纯粹是出于习惯,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拿顺手之后就会无意识地握在手里。 “是啊,你总是很忙。”长安笑了笑,“而我又是专注于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不愿意被控制,所以咱们被隔离开也是很正常的。” “事情总得有人去做吧。”秦长平拿着咖啡瓶子,打量着上面成分表,随意说着,“你不愿意做,那就只有我去做了。” 长安摊开手,两个人在这个问题上无法达成共识也是由来已久,但像哥哥这样生活真的会幸福吗?长安时常在想,如果是自己的话,是永远看不到幸福的。 “哥,既然你叫我来,就有话直说吧。”他催促着切入正题了。 秦长平把咖啡放在一旁,他正襟危坐,腰背挺直:“长安,我想我们应该谈谈了。” “是关于季沨的事情。” 像是早就料到了今天叫他过来的用意,长安回答的毫不犹豫。 “我很喜欢小季沨,并且会一直喜欢下去。”意图很明了了,他不会让步的。 秦长平无法再僵持下去,他揉着眉宇间,语调很疲惫:“长安,你对季沨到底是什么感情?你到底是喜欢她,还是说,你在她的身上找到了昔日恋人的影子。” 他注视着长安的双眸,上天赐予了他们一模一样的眸子,仿佛是在照镜子一般,都不能回避了。 “噗”的一声,手里的苏打水罐子被捏瘪了,水溅了出来,手上的青筋一直蔓延到胳膊上,长安注视着哥哥,在那张每天照镜子都能看到的脸上找不到一点破绽,不愧是他的大哥,从母亲肚子先抱出来的家伙。 “哥,我很认真的告诉你。” “季沨就是季沨,无论我最初对她的好感出自何处,她现在在我心中已经是不可替代的人。” 长安把苏打水扔掉,拿了几张纸巾仔细擦着手,一边擦一遍说着,看似随意,却句句真心。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离开一段时间嘛,因为那时候季沨还是个学生,她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完成,而我,我也没有做好接受下一段感情的准备,所以才会暂时离开,等我准备好了,会回来接她的。” “结果到好。” “我无比严谨的哥哥竟然介入其中了,现在竟然和我讨论起小季沨的感情问题。”他回望着秦长平,反问着。 “你对她又是什么感情。” …… 屋里静的好像有了回音,秦长平的声音不大,却每一个字都很清楚。 “我对她的感情和你一样。” 下一秒长安就喊了出来,他咄咄逼人:“你在开什么玩笑!” 好像空气在屋里爆炸了,火药味十足。 “她是‘季风’啊,是个向往自由的女孩子,在你这里只会变成挤在狭小空间里的空气!你会毁了她的!” “那你让我骗他吗!”秦长平双眼发直,冷冰冰地说着,“骗她我根本就不在乎她,任凭她伤心难过!” “你!”秦长安咬着牙齿,一瞬间他真的觉得自己应该和哥哥干上一架,双方都不会手下留情的。 一触即发之际,好在秦长平的手机响个不停,破坏了将要失去理智的气氛。他根本就不想接,却响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勉强接了起来。 打来电话的人是吴超,他告诉秦长平,有个叫童艳艳的女孩告诉他,季沨可能身陷危险之中了。 第39章 汽车喇叭声响彻夜空,车身兜起的风扭曲变形,油门持续踩下去,超速是一定的了。 秦长平几乎要把车子开的飞起来了,他只注视着前方,手死死握着方向盘。车里一片死寂,长安绷紧了安全带,另一只手拉着把手,车窗外连在一起的路灯像是一串信号是的从眼前划过。 他们没有商量,但是心里都在惦记着季沨。刚才接到消息,童艳艳说季沨可能有危险,吴超正在查这件事,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手机响了声,吴超把一个房间号发了过来。秦长平低头看了一眼,脸色变得越发铁青。 车子高速行驶着,压抑的气氛包裹在层层黑暗中,夜空是灰暗的,路灯是模糊的,心乱如麻。直到车子终于冲出了黑暗的重围,眼前亮堂起来,刺耳的刹车声就像是打碎了的玻璃,他们俩都知道,目的地到了。 车身横在了门口,不顾任何人劝阻,他们跑了进去,冲进电梯狠狠地砸向楼层按钮,当他们站到房间门口的时候,长安才恍然发现,原来哥哥一直是冲在了他的前头,而他似乎是被带着走的。 同样迫切的心情,长安却不敢轻举妄动,因为面前的背影显得孤冷又骇人,贴身的西装仿佛长出了棱角,散发着凌冽的杀气,他从来没有见过哥哥这样。 秦长平敲着门,声音很平常,就和我们日常生活中的敲门声一样,但是能看出他手背上绷起的青筋,手杖重重地杵在地上。 希望这只是一个乌龙事件,秦长平心里死死守着这个希望,小季沨只是没带手机,现在正在安全的地方愉快玩耍,一定是这样的,必须是这样的! 如果…… 他只是想象了一下危险的可能性,原本绷起青筋的手力差点失去控制。 简单应答了两句,屋里的人就信以为真了。吱扭的开门声,屋里的男子刚探出头,门板就被猛烈地撞开了,男子几乎被弹到了墙上,一声惨叫,显然磕的不轻。秦长平和秦长安闯了进去。 “你们干什么!”男子哀嚎着,他抱头鼠窜,却被长安抓住了后脖领子拽回了屋里,反手把房门锁上,拖着男子往屋里走。 往里走了几步,长安就看到哥哥的身形挡在前面,他一动不动,就像是一具沉重的雕像,他对着一张床,当看清楚的时候,长安惊呼了出来。 “季沨!” 仿佛心里有一根弦崩断了,发出了鸣响,长安整个人都颤了下,床上躺着的人正是季沨。与此同时,被他拽着的男子似乎是明白了,他脸上的肉瞬间都塌陷了,捂着头大声求饶:“两位大哥,我还什么都不没干呢,什么都没干呢!” 长安的怒火奔涌而出,他咬紧了后槽牙,牙齿咯咯作响,全然不顾男子的求饶,拽着他的头发狠狠地撞在墙上,一声粗暴的撞击声,对方瞬间晕了过去,从墙上出溜到了地上。长安飞奔过去,扑到季沨的身边。 她睡的并不安稳,头发纷乱滚在床上,精巧的眉眼紧皱着,手指抓着床单,好像是有点醒过来了,但是又意识不清。 长安的呼吸变得急促,就像是焦虑症发作了一样,以往都要捧在手心里的女孩,竟然身陷如此危险之中,他心疼的几乎说不清楚话了。 刻意观察了一遍季沨的全身,好在衣装完整,没有被碰过的痕迹,应该没有出事,长安重重地呼出口气。 小季沨,我们走吧,他心里诉说着,伸手要去抱住那虚弱又柔软的身体,但是刚触碰到,就引来了季沨近乎疯狂的挣扎。 “滚!别碰我!” “走开!走开啊!” 她迷迷糊糊并不清楚状况,只是知道身陷危险,就像是一只被麻醉了的小兽,勉强呲着牙,奋力反抗,企图咬死所有对她居心不轨的坏人! 长安刚碰了她,季沨的小爪子就胡乱抓过去,虽然看上去挺凶的,但是划在身上也不过是虚张声势,根本起不到作用。 “小季沨,别怕……” “没事的。” 长安极力安慰着,几次都要抱起她,却都被季沨胡乱推开了,她又踢又抓,一点都不配合,长安又不能强硬的对待她,双手悬在空中,不知该从何入手了。 有人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沙哑的声音说着:“还是我来吧。” 秦长平一直都在后方,他是第一个冲进屋里的,好像有巨大的力量把他推进来,但是在看到季沨之后,原本的担忧,焦虑,恐慌,甚至是疯狂瞬间都被掏空了,他最担心的事情险些发生,这让他站在了原地,后怕不已。 他明明想对小季沨好的,明明担心她会伤心难过,却让她茫然无助地哭泣,还险些酿出了这么危险的事情。 从始至终,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他走到了季沨身边,站在了长安的旁边,展开双臂去抱她,动作幅度之大,让他看上去几乎要扑倒在床上了。 “救命,不要,别碰我!”季沨嚎叫着,她平时的声音很清脆,现在却是嘶哑着在嗷嗷叫喊,含糊不清却满是恐惧,她大概很怕吧,也很后悔轻信了别人。 秦长平的臂膀把她完全包裹住了,力量之大让她根本无法挣脱,他死死地抱着她,在她的耳边轻语,声音很轻,却极具分量。 “季沨,是我,长平。” “别怕,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 声音平稳的就像是沉静的大海,深远悠长,缓缓流入季沨的耳朵里,奇迹发生了,她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不再挣扎,变得温顺,变得忧伤,转而在硬邦邦的胸怀里缱绻,她哼哼着,也颤抖着,浑身都是冷汗,就像是噩梦初醒。 怀里的小家伙是那么娇小,而且轻的厉害,秦长平平时看她挺结实的,但真的抱在怀里的时候却感觉只要稍微用力都会弄疼她了。 鼻尖贴在季沨的耳朵旁,他抱的太紧了,能清楚的感觉到季沨鬓角流下的汗水,还有瑟瑟发抖的身躯,每颤一下都心如刀绞,她呜咽着,仿佛恐惧感可以传染,让秦长平变得同样煎熬,心疼,还有——愤怒。 在季沨终于稳定了之后,在秦长平身上取而代之的是怒火中烧。 他松开了臂膀,把季沨放在床上,小家伙竟然不愿意松开,抓着他的衣襟。秦长平就轻轻抚着她的面颊,让她放心。 “我不会离开你的,只是稍微等我一会,马上就带你走。” 他站起来,缓缓朝着坐在墙边的酒糟鼻男子走过去,男子已经醒过来了,正捂着头呜咽。 皮鞋踩踏地板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却阴沉到让人生畏。 “大哥,我真的没碰她!我发誓!”酒糟鼻男子被长安打的晕头转向了,他连滚带爬,语无伦次,饭桌上他把季沨迷晕了,带到房间里才刚洗过澡,这两个男人就闯了进来。 “你们喜欢就带走好了!我不要了,我不要了!”男子哀嚎着。 “你不要了?”秦长平反问着,声音像是黑色漩涡,卷走了一切。 “她是你要得起的吗!” 旁边的长安眼睁睁地看着哥哥抄起了手杖,那背影与任何时候都不同,他甚至觉得那家伙死定了。 紧跟着,长安的眼角都抽了下,哥哥坚|挺的身形在瞬间抖动,收缩,撕裂,释放,手杖在空中划出恐怖的线条,挥起,落下,沉重与脆裂的声响交替,惨叫和粗重的嘶鸣此起彼伏,然后回到新的一轮死静中。 男子疼的昏了过去,而手杖折成了两半,秦长平扔在了地上,他转身走向季沨,没有看长安,也没有去征得他的意见,俯身把季沨抱了起来,朝着屋外走去。 这时候吴超他们也赶来了,他带来了警察,还有能帮的上忙的人,他们看到秦长平走出来,怀来抱着一个女孩,却没人敢去询问, “吴超你安排下,有什么问题去问长安就好。” 说完,他留下了所有人,带着季沨离开了。 长安也跟了出来,他看着哥哥离开的方向,靠在了墙上,他朝着吴超摆摆手,示意他现在什么都不想说。 真是很大的打击呀,在他面前无论如何都挣扎着的季沨,却乖乖的依偎在哥哥的怀抱,潜意识里会认定的那个人,他也是无话可说了。 ********* 温暖的室内,幽若的灯光,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花香,被子盖在身上柔软舒适,上面都是茶味洗洁精的味道,闻着让人安心。 季沨被安顿在了酒店里,秦长平找来了医生,在诊断后确认无大碍,只是让她好好休息,醒来后就没事了。 送走了医生,秦长平守着季沨细心照顾,他把毛巾在温水中沾湿,拧过后细心擦拭着她的面颊,他擦的很仔细,带着满满的关爱。 一开始季沨还会胡言乱语,还会发抖,会尖叫,秦长平就握着她的手,不断安慰着她,即便不能确定她是否可以听到,只希望她能安心。 渐渐地,季沨也安静了下来,她好像熟睡过去了。秦长平帮她掖起了被角,帮她把手放回到被子里。 房间是套间格局,在隔壁还有张床,是秦长平给自己预备的,现在已经是半夜了,如果季沨能稳定下来,他也不再打扰了。 刚起身,就感觉有个小爪子抓了过来,一下子拉住了他的手。 低下头,秦长平看到那双惊魂未定的大眼睛正注视着他,浅色唇瓣上下波动,声音就像是一只快要断气的猫咪,她要求着。 “平叔,我有点怕,你抱着我睡好吗?” 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逻辑,这就是季沨现在心愿。 那双迷蒙的眼睛不希望被拒绝。 “我知道了。”秦长平抚着她的面颊。 第40章 季沨做了一场噩梦,因为自己急昏了头,轻信了别人,酿成了恶果。 当喝下那杯动了手脚的酒之后,视线开始模糊,意识远去,她感到恐惧不安,极力睁大眼睛,想要拔腿逃走,拼命嘶喊着,却无法听到口中喊出的字眼。 大概是药力不够的缘故,她在半昏半醒间挣扎,明知道身处险境,却无能为力,只能做着无谓的反抗,极力挥舞着“爪子”,可那不过像是打在棉花套上,一点作用都没有。 无力,绝望,恐惧,季沨就像是惊弓之鸟,要誓死一搏。 “别怕,我是长平。” “谁也别想伤害你。” 一句都不确定是不是幻觉的语句,让她像断了电的机器人一样停止了所有的运转,甘愿成为一副废铜烂铁,被信任的人回收,被重要的人保护。 接下来的记忆就更玄幻了,从噩梦一跃变为了甜腻腻的美梦,甜美的让人心花怒放,她置身在一个宽敞明亮的空间里,身体陷在柔软的垫子中,周围的空气带着淡淡的薄荷香,清新的味道为内心疗伤。 上一秒她讨厌全世界所有男人的味道,现在却迷恋到不能自拔,记忆中,这味道只属于一个人,心里偷偷藏起来的那个人——秦长平。 她感觉被细心照料着,毛巾的触感温暖舒适,被子轻盈保暖,她甚至不用说话,只要舔一舔嘴唇,就有人就给她拿来水杯,上面插着粉色的吸管。 好幸福,就像是吃了一样,又甜又软。 好想被这样一直宠爱下去。 所以当秦长平起身的时候,她马上拉住了他的手,心里想着,既然是做美梦,就无所谓脸皮薄厚了,提出了她想都不敢想的要求。 “平叔,我有点怕,你抱着我睡好吗?”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季沨真的很单纯,别无杂念,她感觉到身边的垫子下陷,甚至凹成了一个更深一点的坑,硬邦邦的手臂把她环抱,呼吸喷洒在脖颈间,她竟然很轻易的就接受了,甚至死命地往温暖的怀抱里钻去。 欣然睡去了。 ******** 午后的阳光变得越发充足,日照一点点增强,像沙漏般沿着窗帘的缝隙缓缓推动着,映在脸上有点晃眼。 唔唔唔…… 光线洒在季沨脸上的时候,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她小巧的鼻孔里轻微哼哼着,脑子里浮现出几个关键词。 上班要迟到了,算了,请假吧。 水池里的碗好像还没刷呢,算了,回头再说吧。 栗子家的事情还没解决呢,算…… 不对啊!她黏住的眼皮瞬间撑开了,惊恐地看着眼前的景物。 白色的壁纸,暗红色的地毯,金属吊灯,欧派的家居设计,这不是她家啊!季沨瞬间差点蹿起来,可当鼻孔剧烈收缩过之后,她又安静了下来,因为身边的气味很熟悉,甚至犹如昨夜的梦中一般。 …… 如果说昨晚还可以拿意识不清当挡箭牌,那现在的思绪就和裸|奔差不多了,记忆全都翻了上来,搁浅在脑海中,她是真的遇险了,之后被总裁大大所救,然后…… 她被带到了这里,还很不要脸的提出了“人家怕怕,你抱住人家睡”的无耻要求,最终还得逞了。 身体就像是注了水银,全僵了。季沨没有一点“人生赢家”的自豪,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红的时候堪比一颗巨型圣女果,连头发根都要冒出热气了,白的时候面无血色,如同一张白纸。 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她收紧了全身,想起来就会瑟瑟发抖。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身后发出的平稳呼吸,还有很小的鼾声。秦长平侧卧在季沨的身后,身体与她的后背相贴,手臂环在她的身上。 悬而未定的心好像终于找到了归属,季沨涨红了脸,皮肤变得滚烫,她试图挪动下身体,男人的胳膊又沉又硬,将她抱的很紧,就像是很怕失去的珍贵宝物。 也不知道这一宿是怎么过来的,难道就是这么一直抱着吗? 她小心翼翼地缩起肩膀,把胳膊前移,然后试图拨开秦长平的手,女孩子柔软的手掌触碰到骨节分明的大手上,才碰了一下,季沨就紧张的无法进行下去了。 还是等着他自然醒吧。她放弃了所有“自救”的方式,索性就腻在身后男人的怀里,但她毕竟是清醒了,怎么躺着都觉得紧张害羞,更觉得别扭,她偷偷地扭动着腰身,寻求一个更加自然的姿势,在扭动的途中,浑身突然僵住了,脸上涌起了熟透的圣女果颜色。 那里的反应真的有这么明显吗?季沨简直羞红了脸,尴尬到无以复加,她的臀部上感觉到了特殊的硬度,是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感觉。。 虽然恋爱经验不丰富,但是基本的生理常识她还是偷偷拜读过的,大概总裁大大也是差不多快醒了产生的晨|勃反应…… 触感上好尴尬啊,她觉得被搂着的身躯越来越热,浑身都躁动起来,忍不住扭动着身体,企图逃离目前尴尬的境地,终于,她成功的把对方吵醒了。 她感觉到后脑勺呼出的热气,还有浓重的鼻音,以及在润过喉咙之后略显沙哑的音调。季沨紧张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一大早身边有个男人,以往影视剧里都怎么办啊!我靠,完全想不起来了。 “你醒了啊。”身后的声音问着,他看了一眼窗帘渗出的光束,又补充了一句。 “中午好。” 季沨懵了几秒,这都百年修的共枕眠了,总裁大大竟然还能这么轻描淡写的打招呼…… 不过也正是因为秦长平这句很平常的问候,让她的尴尬症有所缓解。 “午安。”季沨就像是一只感冒的蚊子,蔫蔫地说着,她蠕动了下身躯,好在没有再碰到那让人害羞的反应。细微的扭捏让秦长平察觉到身旁女孩子的尴尬,他马上收回了手臂,给了她更大的空间。 离开了总裁大大的怀抱,季沨快速地缩在了被窝里,把脸扎在了枕头上,一副守着贞操不知去往何方的样子。她感觉到垫子在震动,秦长平起身下床了,他昨晚只是脱掉了外衣,解掉了皮带,顶多是敞开了第二颗纽扣,其余的均严严实实地裹在身上。 秦长平拽平了衬衫,在屋里走动,走来走去显得漫无目的,其实他也是在找缓解气氛的方法,毕竟昨晚他们相拥而眠。 “想吃点什么吗?”他提出建议,企图打破沉静。 季沨窝在枕头上一副见光死的样子,小声回了句:随便啦。 秦长平也不再多问,直接叫了客房服务,点了两份海鲜饭,还有蔬菜沙拉和汤,吩咐他们一会送过来。 等餐的过程漫长又难熬,季沨趴在床上如坐针毡,和男人共处一室也就算了,还要一起共进午餐。要是服务生看到她这个样子,是不是会误会啊,季沨脑补着,她赶紧翻下床,匆匆忙忙跑去洗手间里,简单梳洗一番。 对着镜子里,她梳理着糟糕的发型,心里也有很多疑惑。 昨天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隐约记得秦长平告诉她说是平安无事,叫她不要担心和多想。季沨回想了下,马上感到阵阵恐惧袭来,赶紧洗了把脸才勉强挺了过来。 出了洗手间之后,简餐已经送过来了,秦长平坐在桌子一边等着她。 “没事了,别怕了。”秦长平把汤往她面前推了推,看见她洗净后的苍白小脸,他的表情不再严肃,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爱怜,“喝点汤吧,补充点营养。” 季沨拿起汤勺,闷头喝了起来,汤很美味,她不知道这里是哪家酒店,应该是家档次很不错的地方。 “我可以问个问题吗?”秦长平见她情绪还算稳定,就试图了解下情况。 “嗯。”季沨舔着嘴唇。 “为什么出了那样的事情。” 季沨犹豫了一下,虽然觉得整件事情很蠢,但还是决定坦诚的说出来了。 “您保证不会因为我的愚蠢而骂我。” 秦长平摇摇头,他有点伤感,神情里仿佛是在说着:我怎么可能会骂你呢。 谈话中基本只有季沨在说,她说的很详细,从栗子家出事了,再到有人找她拍广告,情急之下判断失误,以为在光天化日之下就不会有事,结果还是被人下套了。 季沨一边说着,情绪更是低到了谷底,让她没有了胃口,只想缩在椅子上或者角落里。秦长平全程都没有插嘴,直到季沨说不下去了,他才主动接过话题。 “季沨,请你答应我。”他突然探过身子,眼睛正视着那憔悴的眸子,希望每一个字都能进到她的心里。 “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事,请第一个告诉我吧。” “我希望成为那第一个人。” 第41章 在秦长平心中很重要的女孩,却在遇到困难的时候只身去冒险,根本没有告诉他,这让他感到无比自责。 他没有去点评季沨的所作所为,女孩太年轻了,难免考虑事情不周到,何况又是在情绪焦虑时候的判断。 秦长平觉得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在现场他用手杖狠狠地教训了那个男子,在那一刻意识是疯狂的,如果手里拿的不是手杖,而是更凶猛的利器,后果就难以预料了。 现在万幸没有发生不可挽回的事情,他能做的就是让季沨听进他的话,记住他的话,以后有事情要优先和他商量。 季沨蔫蔫地喝着热汤,她舔着嘴唇,就像是个承认错误的孩子:“我知道了啦,以后不会擅作主张了。” 秦长平放下勺子,似乎对回答还不满意,他注视着季沨,直到小家伙顶不住视线低下了头,又哼哼唧唧地补充了句。 “那个,以后我会考虑优先和您商量下的。”这算是对老干部的特殊优待了吧。 大概是这家酒店的海鲜饭太美味的缘故,两个人吃的津津有味,气氛比刚才好了太多,边吃着,秦长平告诉了她,消息是童艳艳通知他们的。 这让季沨倍感意外,甚至有点不能相信,大学时候她和童艳艳可是死对头,可在毕业之后,大家都发生了太大转变,季沨变了,而童艳艳变得更多了,其中有些变化是她们控制的了,有些则无能为力。 用餐之后,腹中不再是空荡荡了,季沨坐在床边又开始犯困,可能是昨天那杯酒的缘故,她还有点晕晕乎乎的,才刚躺下被子就盖上来了,秦长平就像全自动机器人紧跟在身后,服务到家。 秦长平忙前忙后,而她什么都不用做,默默感受着这份关爱,季沨发现她开始爱上这种感觉了,贪心在膨胀,一刻也不愿让这份优待离去,她甚至感到恐惧,也许明天之后,秦长平又会恢复到总裁大大的身份上,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秦长平关切地问着。 她呆呆地看着他,明明心里和身体都很舒服了,却因为贪心的念头,口是心非了。 “我感觉不太好。”为了不失去现在幸福,她撒谎了。 一听到她不舒服,秦长平赶紧走到身边,抚着她的额头,甚至摸着她的脉搏,满是担心。 “哪里不舒服?怎么个不舒服?” 老干部就是爱刨根问底儿啊,季沨心虚地低下头,这就是传说中一个谎言要编更多的谎言来圆吧。 “那个,头不舒服,晕的慌。”她的语调硬巴巴的,头晕的演技更是拙劣。 “我去叫医生过来。”秦长平就要打电话了。 “不用,不用,可能是颈椎不舒服,我老毛病了。”她马上改口了,后来发现自己这个20啷当岁的姑娘说是颈椎不舒服的病有点牵强,又改口成了嗓子疼,总之,一句话的功夫,她都改了三处有病了,就差说脑子有病了。 …… 秦长平见她手忙脚乱地编瞎话,漏洞百出也是无奈了,这小心思玩的也太明显了吧,直接说出来“希望他留下”有那么难吗?不过他又想了想,羞于表达情感,这才是小家伙可爱的地方呢。 他坐在了床边,故意俯身凑近了季沨的耳边,看到秦长平压了下来,季沨赶紧闭上眼睛往被子里钻,却被按住了被檐两侧,固定在了床上。 “放心,我会留下来陪你的。”耳边的声音厚重,却又不失柔软。 就像是服了一颗定心丸,季沨一下子就轻松了,身体都变得轻飘飘,转念一想,又觉得好像所有的伎俩都被识破,秦长平看得很明白呢。 耳边吹来了热气,对方的声音也变得沙哑起来,却流进了她的心里。 “还需要我躺在你身边吗?” 点头的时候,季沨的面颊红的简直要冒出血了,完全是随着心里所想,不受理智控制了。这次秦长平没有搂在她的身后,而是直径躺在了她的面前,侧着身,与她四目相对。 他们挨的太紧了,都纹丝不动,呼吸喷洒在脸上,感受彼此的气息。季沨看着秦长平高挺的鼻梁近在咫尺,眉眼里淌出了温情,他的面庞棱角分明很有男人味,在呼吸的时候,甚至能看到脸上的新长出的胡茬在微微浮动。 总之,实在是太近了,近到他们同时伸出舌尖就会碰到彼此。 “你没事就好啊。”秦长平说着,他的喉结在衬衫的领子间震动,衬衫敞开到第二颗纽扣,锁骨若隐若现。一只大手帮她拂去头帘的碎发,手指磨搓着她精巧的眉形。 “担心死我了。” 季沨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下去,她觉得眼前的人都不像是秦长平了,之前他们刻意保持的距离在今天荡然无存,他在主动靠近自己,主动往她心里的位置移动。季沨脑子突然浮现了一句话叫“老干部的温柔陷阱”,没错,这一定是陷阱。 “您不要再戏弄我了。”季沨躲开了秦长平的大手,嘀咕着。 秦长平眉角下榻,那是一个有点惆怅的表情:“我又不是长安,干嘛戏弄你啊。” “那您对我这么好,我要是信以为真了,想让您负责可怎么办啊!”季沨气哼哼地说着,她鼓起腮帮子,努力憋气,其实是想让脸红的样子看上去自然一点。 那双大手再次抚了上来,这次可不是简单的安抚了,是整条臂膀拥了上来,把她搂在了怀里,紧紧地,几乎让她呼吸困难了。 “欢迎你随时威胁我。” 季沨的鼻尖蹭着肩膀,贪婪的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明明已经沉醉,却还故作清醒。 “我威胁你什么了啊?” 秦长平轻轻笑了声:“威胁我对你负责啊。” “怎么连您也开始油嘴滑舌了,连唯一的优点都要放弃了吗。”季沨埋在了他的肩膀上,反复蹭着,不断的往里钻,嘴里念叨着,“太坏了……” 虽然秦长平很少在网上看帖子,也不大关注网络流行语,但是此刻他觉得怀里的小家伙“口是心非”的样子挺萌的,不由得抱的更紧,青丝在鼻尖划过,惹的心里一阵痒痒。 “你抱起来很舒服。” 直白的描述却让季沨的内心发生了5级地震,她浑身一怔,紧接着就感觉到硬硬的胡茬触碰在了肌肤上,有点扎扎的感觉,秦长平的面颊蹭着她的额头,而她抵在了胸口上,这是毫无保留的拥抱。 好热,身体里好热,连意识都模糊了,季沨忘记了反抗,也忘记了配合,甚至忘记了该有的所有反应,只是全身心地感受着。 渐渐地,她觉得骨头酥了,指尖阵阵发麻,磨搓着双腿,感觉腹部有热源往外涌出,一阵热流。 这感觉…… 该不会是因为想要色|色的事情了吧,稍微一拥抱就会变成这样吗?季沨简直无地自容了,但很快她就觉得好像不是那样的,那种往外流的感觉,更像是…… “坏了!”她惨叫了一声。 “怎么了?”秦长平见她脸色变了,也跟着紧张起来。 “我完了……这下全完了。”季沨面如土色。 秦长平摸不到头绪,以为是他做了失礼的事情,赶紧起身,特别规矩的站在了一旁。 季沨脸色忽红忽白的,她瞄了秦长平一眼,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知道肯定是瞒不住了,就用杀人灭口的语调说着:“一会您看到什么都不许笑,也不许问,不许再提,必须马上忘掉。” 虽然不明白其中的意思,秦长平还是点了点头。 季沨很尴尬的起身了,夹着双腿往洗手间跑去,然后就在她躺着的褥子上留下了一抹红。 大姨妈来的很是时候,她是每个女人一生的容嬷嬷。 秦长平瞬间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他莫名有点想笑,可想到季沨那咬人的小白牙警告他不许有任何表态,就强忍了下来。 他起身拨打了客房服务。 …… 季沨在洗手间里几乎是崩溃的,就算大姨妈从来霸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可这么不给面子也太糟糕了吧,别以为你叫大姨妈,我就不敢骂你是孙子了!季沨恨得咬牙切齿,她和总裁大大刚温情了一小会,好不容易有点不是做白日梦的感觉,就进入“血淋淋”的现实了。 万幸星级酒店里有预备卫生巾,她赶紧拆了一包垫上,然后脱下打底裤,在水池子里清洗起来,之后又用吹风机没完没了的吹。 折腾很久之后,听见门口有人和她说:“别着急,里面有浴袍,你先穿上吧。” 她也觉得这么紧张过度的样子显得更low了,就把半干的打底裤先晾起来,套上件浴袍灰溜溜地走出去了。 秦长平在门口已经预备好了热水,杯口冒着热气,杯身上包着毛巾。他拉着季沨坐在床上,水杯放在腹部前,让她拿稳。 “我吩咐酒店去做海参汤了,一会你喝一点,那东西对女性很好的。” “唔……”季沨小声应了声,以往在家里疼的死去活来都没人管过,现在还没疼呢就被这么宠着了,她咬了下嘴唇,心里觉得好暖啊。 很快屋门就敲响了,秦长平起身去开门,结果不是服务生,而是几位熟人,吴超和宋淳,连韩露学姐也来了。 他们匆匆进到屋里询问季沨的状况,焦急和担忧溢于言表,但看到床单的时候,突然就什么情绪都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八卦之魂。 感觉到下|体的“热血沸腾”,季沨的嘴都抽歪了,她伸手要去挡床单上的血迹,可一切都太晚了。 “不好意思啊!我们突然想起点别的事情要办,不打扰你们了,都好好休息啊,别太累了。”宋淳率先表态了,他拉着其余两个人就往外走。 “等下啊!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季沨飞奔到门口,结果他们就像是点着的炮竹,蹦的无影无踪了。 什么叫解释就是掩饰,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事实就是逃避;逃避就是欺骗;欺骗就是谎言;谎言就是确有其事!季沨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了。 “您为什么不说句话啊……”她无力地看着秦长平。 在椅子上,秦长平换了一条腿搭在膝盖上,他眨了眨眼睛,显得有点无辜。 “季沨,不是你说的让我不要有任何表态吗?” …… 你们都是坏人! 第42章 毕竟在酒店里住着并不方便嘛,季沨决定还是先回家了。 在那段经历之后,很多事情都发生了转变。 首先栗子家的事情终于稳定下来了。秦长平没有直接插手,而是委托朋友为他们找了最好的律师和调解员,还为他们介绍了信贷,为栗子推荐了更好的发展机会,选择了大家都可以接受的方式来帮助他们,终于让事情出现了转机。 在此期间,季沨也联系到了童艳艳,很难想象她会有和对方道谢的那天,但是这次季沨非常坦诚,她表达了对童艳艳的感谢。 面对以往死对头情深意浓的感谢陈词,童艳艳则不屑一顾,还嘲讽了季沨几句,鄙视了一下她的智商,只是在最后,含糊其辞地说了句:你没事就好。 季沨拿着电话笑了起来,她和童艳艳论起倒霉来也是半斤八两了,也许正是因为锦上添花的事情看多了,才明白雪中送炭的意义。大学同窗4年打打闹闹的过去了,如果能留下的,也就是那点感情了,还是在孽缘基础上的感情。 她要重点感谢的对象其实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安叔了。季沨听说安叔当时也去了,只是后来留在了现场,她打了无数次安叔的电话都没有接通,给他留信息也没有回复,连秦长平也不知道他的去向,像是在故意避开他们。 一些事情发生,总会有一些事情解决了,季沨相信安叔也会明白这个道理的。 …… 这些天都是韩露学姐在陪着她,住在她的家里,吃她的喝她的用她的,还八卦她,吐槽她,弄的季沨恨不得赶紧振作起来,请这位祖宗回家去。 她躺在床上,韩露则坐在旁边,搬着小桌上网,喝着安慕希,嚼着牛肉干,简直比她在家的时候都爽,上次宋淳过来探望,把和小山一样多的零食运到了她的家里,还偷偷摸摸额外送了韩露小礼物,被季沨看见了。 她有一种通过自己的不幸成全了别人的国际主义精神。 “差不多也该让我玩玩了吧……”季沨在旁边哼唧着,家里就一台笔记本电脑,韩露都霸占好久了。 “你现在精神脆弱,网上那么多喷子,你不一定承受的了。”韩露专心致志地刷新网页,看来是正在定点抢购商品。 一连几天季沨觉得自己和猪一样,吃吃睡睡,看着别人玩耍,就像在度过最后的余生,特别没追求,她实在忍受不了。 “喂,学姐,你来我家得有个期限吧!” 韩露倒是心宽脸大,连头都不歪下,继续刷着淘宝,她伸手掰了一颗樱桃塞在嘴里,解释道:“走不走这事儿可不是我说了算,我可是接了委托过来照顾你的,既然答应了人家照顾你,就不能言而无信吧。 平时视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生命的学姐,愿意在她这一亩三分地儿,浪费金钱,浪费生命,背后的委托人一定不简单的,季沨就算是猜到了那个人,还是嘴笨的问了出来。 “平叔啊?” 韩露的耳朵动了下,终于不再对屏幕上的商品感兴趣了,她转过头,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嘴角弯出暧昧的弧度。 “你们进展神速啊,连称呼都变了,前两天还是冷冰冰的‘总裁大大’,一宿的功夫就是‘平叔’了!真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叔万叔平叔开啊。” 季沨的血压蹭蹭往上涨,面色通红,叫“平叔”的时候完全是下意识的,但是被人一重复,就觉得羞赧难耐了。 韩露看着她遮面就和逃难是的,一把将其擒住,她可不是什么纯情少女派了,直接问出了大家喜闻乐见的问题。 “季沨,你和秦总算是确定关系了吧。” 季沨呆呆地张着嘴,第一次面对这种问题呢。 “别装傻,对我使这招没用的。”韩露坏笑着,发狠道,“滚了一床的血,现在想蒙混过关吗?” 仿佛一枚燃|烧|弹爆炸了,季沨立马炸毛了,小白牙咬着嘴唇,激动的手指头都哆嗦着:“那次是大姨妈来了,不小心渗到了床单上,哪里是滚了一床啊。” 她张牙舞爪,语无伦次,和踩了电门是的,韩露笑的前仰后合,她掰了一颗樱桃塞到季沨的嘴里,顿时季沨就像是被施了魔法,定在了原地,总感觉好像中了学姐的圈套了。 韩露夸张地笑着:“看来你这家伙已经被那男人迷住了。” “不过啊……” 她收敛起了笑容,用即不太严厉,又不太轻松的口吻嘱咐着:“虽然我觉得秦长平不是坏男人,但也不算是一般人了,季沨你先别陷的太深了,看看他是不是真有心和你交往吧。” 如同是当头一棒,之前什么羞赧和激动都被一棍子闷回去了,季沨觉得脖子僵疼,竟然数秒内说不出话了,韩露则继续玩电脑去了,留下季沨一个人窝在被窝里。 我们到底算不算是要开始交往了,而交往到底该是个什么样子? 我和“老干部”在一起,简直……有点……不能想象了。 她缩在被窝里抓乱了头发,第一次交往竟然就是hard难度的。 ********* 季沨被特批了一个长假,但第二天就忍不住跑去上班了。 连她都感叹好想成为一位传统意义上傻白甜的女纸,只要享用特权就好,可意识却不受控制的在上班时间醒了过来,然后就顺理成章地出门了。 她心里明白这么想去公司无外乎是两件事,第一,摆脱韩露爱的看护;第二,公司里就可以见到那个人了。 刚进到部门里,不少同事看见她都很吃惊,纷纷询问怎么病假期间还过来啊,季沨赶紧人模狗样的说是心里有大家,根本休息不好,寝食难安,怕同事们分担她的工作太辛苦了,所以带病坚持工作! 结果同事们互相看了一眼,纷纷面露尴尬,有一位同事还很委婉地劝她,说她那病还是多趴着会比较好,别老坐着,到时候再加重了就不好治了。 季沨一开始感动的热泪盈眶,感激于这个世界还是有温情在,可听着听着,就觉得自己好像真摊上大病了…… “我是什么病请的假啊?”季沨拉过来一个比较熟的同事小声问着。 “你的病,你自己不知道吗?”同事也诧异了。 “我是想看看病例描述的全不全。”她狡辩着。 同事撇了她一眼,半信半疑,略尴尬地说着:“我还真没想到,你这么年轻还有痔疮呢。” “……” 季沨一贯对待同事都保持着春天般的笑容,此刻,她卡在春天怎么也过不去了,愣是把春天般的笑容笑出了六月飞雪的感觉。 “呵呵,老毛病了,其实也没那么严重的,吃了点药就好了。”她最后一点理智将六月飞雪的笑容变成了胸口碎大石的媚态。 “给我请假的人是谁啊?”她磨着后槽牙。 “好像是宋先生,他当时拿着假条来的,和几个漂亮的小姑娘聊了半天,哄都哄不走。” …… 宋淳…… 你给我等着! 事到如今只能破罐破摔了,反正痔疮也轻易死不了人,除了脑补起来有点恶心外,不发病的时候和正常人一样,又不传染,季沨硬扛着这个伪造的顽疾坚持到了中午,然后偷偷溜了出去。 她去到了秦长平的办公室,发现没有人,连吴超也不在,有点失望的离开了。午餐也没什么胃口,她就拿着一杯奶茶在走廊的窗户边晒太阳,难得今天阳光普照,窗台上吸足了热量,靠上去暖暖的,她就像是一只午后晒太阳的猫咪,慵懒地赖在那里一动不动。 打了个哈欠,又揉揉眼睛,和对面楼阳台上在打盹的大花猫打了声招呼,就算人家根本没搭理,季沨也觉得很开心。 就这样也挺好,暂时忽略掉感情上的不自信,不用再惦记着秦长平,独享着这份温暖,仿佛被这个世界拥抱了。记得有人说过,最廉价、最自然的幸福,就是多晒晒太阳,但是为什么好多人都嚷嚷着不幸,却不出来晒太阳呢? 渐渐地,季沨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这里就是她独享幸福的天地了。不过很快就有人“闯”了进来,走廊上突然响起清脆洪亮的声音,虽然音色是甜甜的,但口气就和喷火的龙是的,仿佛整条走廊上都在喷火了。 “我今天把话撂这儿了,谁也别想阻止我们在一起!” “我喜欢他!” 这是什么情况,大中午就开始上演琼瑶剧的□□部分了?季沨听的瞬间精神了,声音在通道里回荡,接下来的台词就更八点档了。 “我再警告你们一次,我非他不嫁了!” “胆敢阻挠我的人,后果自负!” 这腔调有够霸道啊,配上悦耳的嗓音,竟然有几分让人陶醉,季沨就像是在欣赏言情剧里的台词,美丽的女主角排除万难想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没有圣母的矫情,没有白莲花的苦逼,她最喜欢这样的剧情了。 一般这种剧情桥段里会有个要么矫情,要么痴情的女配吧,女配也爱着男主,还是死去活来的那种,这时候主角光环就会发出威力了,一定把女配虐的粉身碎骨还没有死,才能充分戳到观众的爽点。 季沨挑起眼皮,心想,先看看这位疑似女主角的姑娘长什么样吧。她飞过去一眼,仅仅一眼就崩溃了。 …… 瞬间所有的困意都被驱散了,阳光的温度持续上升,她甚至感觉到了炎热和渗出的汗水。 因为这位在走廊上打着电话的女人,就是上次秦家和姚家有意安排和秦长平相识的女子啊。 一时间,季沨竟无言以对了,敢情她就是那个要么矫情,要么痴情的女配,在女主角光环下会被虐的粉身碎骨还没有死,娱乐大众的家伙。 正沉浸在一片悲壮之中时,女子和电话里的人谈崩了,她气急败坏的把手机丢了出去,手机划出了一道凶悍的轨道。 “哎呀!” 季沨被流弹击中了,苦情女配的时代就要来临了吗? 第43章 季沨真的要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了,苦逼女配会不会是她的宿命。 在公司里巧遇了秦长平家里牵红线的对象已经就够狗血了,结果对方拿手机撒气,却不当不正砸在了她的脸上。季沨心里恨啊,苹果公司坚持原先的理念多好,现在把手机放大后拍脸上的效果和板砖差不多了,要是以后在做薄了,连头皮都得削下来了。 坐在咖啡厅的沙发上,季沨就和一只中暑的考拉是的,捧着一袋冰敷着额头和鼻梁,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拿手机砸她的那位大小姐可是吓坏了,紧张兮兮地站在季沨旁边伺候着,捧着一杯冰镇饮料递到她的手边。 “先喝口水,要是有什么头晕恶心,我立马就带你到医院拍片子去。”她说着。 季沨偷打量着面前的女孩,飘逸的长发,水灵灵的眼睛,小巧的嘴唇,和个小仙女是的,比在照片上看到的要活泼,而且一开口说话,也不是那种公主病矫揉造作的口气。 只从感觉上说,季沨并不讨厌这样的女孩,可刚才在电话里,女孩表明了对秦长平的爱是那么执着深刻,底气十足,想到这里,季沨的心里感到些许落寞了,她有勇气大声喊出来喜欢平叔吗?。 “谢谢了,我喝不了凉的。”她推辞了。 女孩马上叫服务员换了杯热饮,然后小心翼翼地凑到了季沨面前,仔细观察她的伤势,两个女孩相视而坐,互相打量起来,女孩是对季沨一无所知,再加上不小心拿手机砸了她,所以主动攀谈起来,态度也很好。 “刚才真是抱歉了,我这个人就是脾气上来容易失控,砸到你真不是故意的。”她觉得季沨也不像是不讲理的人,就特仗义的继续说着,“我姓姚,叫姚思思,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尽管说。” 果然是姚家的大小姐啊,传闻姚家和秦家会是未来的战略合作伙伴,那次相亲也是为了这个计划铺路的。 “我没什么大事了。”季沨揉了揉额头,知道对方的身份,她就有意问着,“倒是姚小姐,刚才看你好像生了好大的气,不要紧吧。” 姚思思小手一挥,像是真没什么心眼:“估计你也听见了几句,我今天过来就是来找你们老总的。” 季沨心里咯噔了一下,指尖开始发麻,情绪也跌倒了谷底。 姚思思叹了口气,一副为情所困的样子:“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说明白了。” 是的,季沨心里也在想着,她觉得自己也该面对了。 “姚小姐!”她不想保持沉默了。 “我说你们的秦总到底哪好啊?古板又无趣的,大家还都把他当宝贝了。”姚思思打断了她的话,抢先说着。 诶? 季沨懵了,画风怎么变了,是她听错了,还是这位大小姐表达爱意的方式比较特别啊。 “上次他就板着一张扑克脸见面,明显是被强迫过来的,我爸和几位叔叔还都特喜欢他,人家都明显不愿意,还死活让我别和他断了,这是要留着他在家里落土啊。”姚思思说的毫不留情。 “等下……”季沨思路转不过来了,“你今天过来不就是为了找秦长平确定关系吗?” “确定什么关系啊?”姚思思纤细的手指敲着桌面,“我是来和他确定‘我们没有关系’的,一起让两家人都消停点吧!” “小姑奶奶我早就有喜欢的人了!大叔给我退散吧!” …… 季沨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姚大小姐,一副入党宣誓的样子,誓死要和秦长平划清界限。 噗噗,她突然笑了起来,原来在这里听了半天,也脑补了半天,就是纯自娱自乐的琼瑶啊,人家大小姐根本就不喜欢秦长平,而且按照她刚才说的意思,两个人都是被家里强迫的,姚大小姐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过来找秦长平商量的。 “有什么可笑的。”姚思思没明白季沨的意思,她吐槽道,“我也挺同情你们的,那秦总也太无聊了,我问他喜欢什么,他竟然说喜欢听戏,完全没有办法沟通的,有这样的老总,公司里的人是不是都是老气横秋的。” 此话一出,季沨就像被小针扎了一下,马上鼓起了腮帮子,有点不爱听了,怎么说话呢这是,总裁大大哪里无聊了嘛,他喜欢戏曲很好啊,戏曲是中华的艺术瑰宝,老祖宗流传下来的文化遗产,何其珍贵。比起那些花里花哨的洋玩意来,季沨觉得我朝的文化才是最有推广价值的,我们站在这片疆土上,就算自己家的东西不知道,不喜欢,也请尊重它嘛。 “还有秦总平时总拿着一个手杖吗?唉,行为做派也太大叔了吧。”姚思思轻笑了一声,样子有点嫌弃。 季沨的脸又阴沉了几个色号,她快要忍不住了,我家平叔怎么了?拿手杖怎么了?听戏怎么了?大叔作风碍着你什么事了! 心里在乎的那个人就算自己怎么吐槽都没事,但是话要是从别人嘴里出来就不一样了。季沨的小火蹭的一下就蹿了,直奔天灵盖,一时间什么大小姐,什么金枝玉叶,都忘得一干二净,总之说秦长平不好,她第一个不高兴了! “喜欢戏曲也挺好的,我就喜欢啊。”季沨的小腰板挺的又直又硬,胸脯朝着姚大小姐就顶过去了,“小时候我还和老爸学着唱呢,咱们这代人啊,什么都不缺,就是缺了点情怀,弄的不洋不土不伦不类的,我们总裁大大就不一样了,弘扬中国国粹,多少人学都学不来呢。” 季沨上下嘴唇一碰就噼里啪啦的停不下来了,深刻批判了现在年轻人的浮躁,崇洋媚外,全方位表扬了她家总裁大大弘扬民族文化,不忘本的情怀,就差再献上一朵大红花了。 在一旁的姚思思除了眨眨眼睛,彻底懵|逼了。 慷慨激昂的情绪上来了,季沨一腔热血哪里刹得住车,她可能都没察觉到,现在的样子就和小粉丝维护男神的状态差不多了,最后还强调着:“我们秦总拿手杖的样子多带感啊,一身私人订制的西装,上好的料子,再配个礼帽,木质手杖立中间,怎是一个‘帅’字了得!” “帅吗?”姚大小姐挑起巧眉,撇撇嘴,“我怎么觉得和个老干部是的。” “老干部才有味道嘛!浓香的很啊!” 姚大小姐也是纳闷了,这女孩刚才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处处和她做对啊,一提到他们老总就炸毛了,这公司的企业文化真是够可怕的。 “你好奇怪呀,我就是表达下不喜欢你们老总的看法,你就不依不饶的。” 季沨说的来劲儿,就脱口而出了:“你不喜欢,还不许别人喜欢啊!” 话音刚落,就听见旁边有人咳嗽了两声,声音不大却带着几分刻意,季沨和姚大小姐瞬间就没声了,她们俩硬生生的侧过头,看到桌旁两个男人正在注视着她们,看来是站了许久了。 其中一个男子季沨不认识,但看得出来因为姚大小姐对秦总的评价让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另一个人就是秦长平,他虽然一脸无奈,嘴角却抿着笑意,像是有意掩饰着好心情。 “哥……”姚大小姐先开口了。 同行的男子快步走了过去,口气严厉的说着:“有什么事儿回家再说,别找秦总胡闹。” 然后他回过身和秦长平解释着:“思思她是被我们惯坏了,她对您出言不逊,也是无心的。” “没事的。”秦长平笑言道,他朝着姚思思点头示意,“上次两家人安排的事情我也在处理,今天约姚总也是商量这件事,相信我们两家不采用婚姻的方式,一样可以达成合作,请姚小姐放心吧。” 秦长平尽量解释的清楚一些,实则也是在给季沨个交代,最近他都在处理这件事情,一方面希望双方家里都不要再干涉,一方面是寻找双方利益最大化的方式,结果没想到,这位姚大小姐先坐不住了,跑到公司里来找他,还让季沨碰见了,真是始料未及啊。 不过看着小季沨为他生气争辩,还极力夸赞他,秦长平觉得心都要融化了。 事情多说无益了,姚总拉着妹妹向秦长平表示了歉意,然后就离开了,留下了季沨和秦长平在咖啡店里。 季沨看见平叔一脸满足的样子,心里有了几分不爽,火气胀在了肚子里,上次的新闻就说是辟谣了,秦长平也和她解释了,可还是觉得很不爽,非常不开心。 “我回去上班了。”季沨哼唧了一声。 “你已经翘班一个半小时了。”秦长平看了眼时间,故意严厉地问着,“你回去了要怎么解释呢?” “……” 季沨瞪了他一眼,回答道:“不劳烦您操心了。”说完就着急要离开。 秦长平叹了口气,刚才还毫不吝惜的夸奖他,现在又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小家伙的脾气变得真快,不过他心里早已是暖暖的,小季沨再别人面前极力维护他,现在所表现出来的也是因为在乎他吧。 把季沨拦下来,秦长平提议道:“不如就说是我带你去见客户了吧。” 第一次,一向严谨自律的秦长平提出了任性的要求,他有意俯下身子,凑到季沨娇小的耳垂旁,低语着:“正好,你下午陪陪我吧。” 第44章 “下午陪陪我好吧。” 这席话竟然是从秦长平的嘴里说出来,那个严谨,自律,刻板,甚至有点不解风情的男人。也正是因为他说的直白,说的坦诚,反而更让人无法拒绝。 虽然季沨的小腮帮子依然鼓着,但还算顺从的一起离开了咖啡厅,他们上了车子,秦长平踩下油门,行使了总裁的特权,带着小季沨微服私访去了。 一路上他很有耐心,等着小家伙的情绪回暖,本以为开车兜风能让她放松下来,结果小家伙还就是杠上了,愣是一言不发,偶尔看着车窗外发愣,偶尔唉声叹气,就像戳破的皮球是的越来越瘪。 秦长平掰了下方向盘,开出了二环路,停到一处街边花园前。他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侧过头目不转睛地看向季沨,视线里带着老干部特有的关爱,其深情程度恨不得要将她脸上浅浅的汗毛都记在心里。 要知道被一个巨帅无比的大叔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时间长了,不血压高,也得心脏病了,小季沨实在扛不住了,就嘴硬的回击着。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秦长平抿着笑容,他不紧不慢地回答:“有啊,而且内容有很多呢。”说完,主动伸出手把垂下的一缕青丝别到她耳朵后面,暧昧的动作让季沨有些难为情地缩了下脖子。 “我家和姚家的事情是有人在炒作,所以处理起来有点麻烦,让你心里不舒服了。”他口吻里带着歉意。 季沨低着头默不作声,她偷偷掐了下大腿,提醒着自己要做个心胸开阔,知书达理的女孩子,于是挺起了腰板,撑起了一副大度的样子。 “不就是一张照片嘛,我也没那么小气啦。” “其实你小气一点也没关系的。”结果秦长平一句话又把她好不容易撑起的门面压塌了。 “以后不会有类似的事情了,我会尽量让你小气不起来的。”一只大手抚摸上了小家伙柔软光亮的头发,手掌很热,动作却轻柔的让人发痒。 季沨咬了下嘴唇,心想,大叔你太狡猾了,说的这么肉麻完全就是犯规的嘛!不过这席话很受用,她就像是服用了柔软剂,心里渐渐变得软绵绵了,可这么容易被收服了,又有点心有不甘。 秦长平见她一副较劲的样子,觉得更想笑了,决定再增加一点点甜言蜜语的计量。 “你在姚小姐面前维护我,我很荣幸呢。” “你都听见了。”季沨立马就慌了,当时情绪激动,具体说了什么连她都记不清了,只记得是大肆夸赞了平叔有情怀,有内涵,有深度,还帅到天理难容,与日月争辉。 她不禁满头黑线,这下全完了,会被当做花痴的…… “是的,都听见了。”秦长平突然凑近了她,季沨慌忙往车门上靠,后脑勺险些磕在玻璃上,还好那双大手帮她垫了下,让她靠在了手掌之上,秦长平凑到了她的耳边,小声说了句。 “谢谢夸奖了,原来我在你心中这么重要,我很高兴。” …… 唔唔唔,好讨厌啊,老男人油腔滑调讨好人的时候最讨厌了,季沨的脸上蒙了一层羞涩的粉,如同刚出浴后被热水蒸腾过的潮红。她还不习惯和秦长平亲昵的交谈,更不习惯接受他甜腻又直白的情感表达。 她一副招架不住的样子,如果有个壳子,恐怕就像小蜗牛一样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秦长平记得以前小家伙还动不动和他耍一耍贫嘴,现在只要稍微亲近一点,她就立马缩了起来,甚至都担心她会不会偷偷跑开了,可正是因为如此,秦长平才更加想要亲近她,想看到更多她为自己流露出的情感。 “平叔,咱们还是说点正事吧,我下午和您出来真的没问题吗?”季沨有意换着话题,“万一我要是被记了旷工,回去可就惨了。” 秦长平的眼睛里马上透出了一束犀利的光,严肃地回答:“在公司里,我还是说了算的。你下午是和我一起去见客户了,如果有人敢怀疑你,就等于是在怀疑我。” …… 大叔,就是逃个班而已,您要不要摆出这种刀光剑影,血流成河的样子啊,季沨祈祷着他们经理不要怀疑,不要深究,不然就真惨了。 “况且,你不是在病假中吗,怎么过来上班了。”秦长平问着。 一提病假季沨就来气了,她诉说了宋淳竟然找的是“那种病”的假条,她的小雏菊可是好好的行吗! 秦长平哑口无言了,他无奈地揉着眉心,每次宋淳都把事情搞砸了,可他还是一次又一次被那家伙拍胸脯保证的样子欺骗了。 “平叔,还有件事我是必须要和您说的。”季沨端正了坐姿。 “谢谢您对栗子家的帮助,我替栗子谢谢您了。” 她侧过身,在车座上最大限度地向平叔鞠躬致谢。秦长平扶住了她的肩膀,示意点到为止就好。 “林栗家的事情我也很遗憾呢,我们只是力所能及地帮他分担一点,以后还要靠他自己振作起来呢。” 季沨点点头,她攥起了拳头:“栗子那家伙绝对没问题的!” “是啊,你的小朋友都很坚强的。” …… 车子再次开上马路时,他们的心情也随之放松了,秦长平问她接下来去哪里,季沨则反问着,不是说好了陪您吗,平叔则更加机智的回答,陪你就等于是陪我了。 “那我就带您去个好玩的地方吧。” 按照季沨的指引,他们停在了一个广场上,她带着秦长平去到了广场的地下大厅里,这里是一家规模很大的电玩城。 秦长平进到里面后觉得很意外,原来小家伙说好玩的地方竟然是电玩类的。 “怎么样?想不想体验下现在年轻人的玩意啊。”季沨已经迅速买了游戏币,她端着一盒游戏币得意洋洋,这次可是到了她擅长的领域了,就算是文武全才的总裁大大也只有乖乖认输的份儿了。 秦长平环视了一周,这里有五花八门的游戏机,有传统对战类的,也有一些体感互动式的游戏,还有一些考验反应和精准类的游戏,总之比他接触游戏的那个年代不知是高级了多少倍。 “嘿嘿,比试下吧。”季沨挑衅道,“您随便挑。” 她可是有备而来的,大学的时候学校离这里很近,她经常和同学还有栗子一起过来玩,手法和技术都过硬呢,她又看了看总裁大大,完全就是一副常年办公室里批阅文件的样子,手也就签签字,晃晃鼠标比较利落,电玩类一准不行,我让您挑,可就不算欺负您了啊。 “我来选吗?”秦长平笑了笑,见她那得意的样子,忍不住想要逗下她了。 “那项游戏吧。”他指着不远处。 顺着看过去,季沨的脸色黑了一节,她的嘴角禁不住抽了下,果然还是太小看老油条的奸诈了,这家伙竟然选的是——投篮游戏! 全游戏厅里季沨难免会有一两个不太擅长的游戏,那投篮类的就算一个吧,不过既然是她提出来要比试下,自然不能怂了啊,反正总裁大大估计也不是什么高手,而她身经百战,瘦死的骆驼怎么也比马大吧,她心虚的鼓舞着士气。 当秦长平挽起袖子,结实的手臂肌肉绷紧后,季沨就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那投篮的姿势绝对是专业学过的,连姿势都那么标准,投不进才是有鬼呢吧! 秦长平几乎毫不费力地把篮球接二连三的投进去,几乎百发百中,一旦上手后,频率还越来越快了,不少路人都驻足观看,女生们惊呼“好帅啊”。 而季沨呢,她是比一般女孩子投篮准一点,但和平叔对比就惨不忍睹了,这时才意识到,原来她不是瘦死的骆驼,而是瘦死的兔子啊! 简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季沨再也不想得瑟了,就在无力进行下去的时候,身后有人拖住了她的手臂,帮她调整起投篮的姿势,秦长平扔下了手边的篮球,来到了她的身边。 “你那边还没结束呢……”季沨说着。 “没事,我教你怎么投篮。”他一边说着,一边为季沨调整姿势,还告诉她,投篮的时候看着篮筐的后半部分比较容易找到感觉。 在纠正完之后,季沨果然投的比刚才好了很多,而秦长平也没有再回到自己的篮筐位置,就陪着她站在那里,适当的帮她投两下。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挑衅的是她,到头来被照顾的也是她了。 季沨蔫蔫地说着:“您再不回去,比分就要输给我了。” 秦长平无所谓地摊开手,拿起手边的篮球,轻盈地抬起胳膊,篮球划出了完美的弧线投进了网里。 “我和你不需要输赢吧。” 第45章 打从高中毕业之后,秦长平就没有再接触电玩了,现在的电子游戏和他那个时候已经截然不同,游戏的画面感更强,游戏本身也更加注重体验性和互动性。 秦长平随着季沨指引,感受着现代科技的全新体验,他对每一个游戏都是全力以赴。 一贯刻板严谨的总裁大大,现在和一个女孩子在电玩厅里玩的不亦乐乎,连季沨都好像忘记了他原本的身份,变得无比亲切,甘愿让他伴随左右,这种体验不像是朋友,伙伴,而更像是可以占据身心的——恋人。 季沨明显手软了一下,屏幕上的怪物扑了上来,“呯”的一声,多亏了秦长平补了一枪,他们才算过关了。 “怎么了?”秦长平见小家伙突然不在状态了,就问着。 季沨慌忙摇摇头,无意间看到不少顾客都在围观他们打游戏,尤其以女性顾客为多,她们眼睛无疑都瞄准了秦长平,突感一阵羡慕嫉妒恨迎面而来,这些人是真把他们当做情侣在看待了。 我和平叔…… 我们在别人的眼里就是恋人了。 一时间“恋人”的字眼在她的脑子里铺天盖地的袭来,笼罩在众人的视线之内,好像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人打量着,心里有点紧张,又有点窃喜,季沨实在坚持不住了,她跑开了。 拉着彼此的手,秦长平任由小家伙拉着跑,也不在乎她要去干什么,他的大手回握着那只小手,示意着自己一直在她的身边。 摆脱开大众视线,季沨才如释重负松了口气,摸了摸口袋,把剩下的游戏币拿了出来。 “剩下的只够玩一次了。”她数着个数,建议着,“再玩最后一把,然后咱们就回去了。” 秦长平点点头,两人找着合适的机器,电玩城里大部分游戏他们都玩过了,走着走着,季沨突然停下来,指尖对着玻璃窗里的公仔:“那家伙有点可爱啊。” 夹娃娃机里堆放着大量的公仔,一只小布偶很可爱,成功的吸引了她的注意。 “试试吧。”秦长平把游戏币拿了过来,塞到了机器里,他要亲自动手了。 季沨看着大叔不太熟练的操作,中途还在研究使用说明,着实捏了把汗。只见夹子随着摇杆晃动,秦长平特别认真地测量着位置,定下来后毫不犹豫的按了下去,季沨也跟着激动起来。 那自信的一夹竟然没有落空,公仔堆里还真有一个上钩的。 公仔从出口扔了出来,季沨抢先抱了起来,才看了一眼就大笑起来,她笑的前仰后合,一旁的秦长平不明白了,刚才不是还说公仔可爱吗,怎么拿到手里就笑的如此魔性了,他探过头一看究竟,季沨就把公仔塞到了他的面前。 夹上来的这只根本不是他们看上的那款,而是埋在其中的隐藏公仔,而且简直是丑的难以形容了,恐怕是这批次玩偶里面最畸形的,不仅比例失调,面部缝合的更是有点猥琐。 季沨捂着嘴笑个不停,难得平叔的“处|女|夹”却是这么个玩意,真是造孽啊。 很显然,这东西丑的连对美学不敏感的秦长平都不忍直视了,他建议拿到柜台去换个新的吧。季沨却死死地搂着公仔跑开了,虽然她也对这只公仔嫌弃的厉害,但真要把它交出去,倒有点舍不得了,这可是平叔特意夹给她的。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礼物呢…… “不了,不了,还是留着吧。”她搂着公仔不放,宁死不给秦长平。 见她和只护食的猫咪是的,秦长平觉得很有趣:“你一边说它丑,一边又要留着它,不矛盾吗?” “一点也不矛盾的。”季沨俏皮地眨眨眼睛,“正是因为它丑嘛,每次看到它就可以映衬出您的帅啊。” “况且……” “我估计您也没送过别人这么丑的东西吧。” 言外之意就是“送给我的东西别人都没有。” “你呀。”这拐弯抹角的,秦长平都觉得要跟上小家伙心思也挺不容易了,他正式说明着,“我从来没有送过女性这类礼物。” 从来没有送过?季沨愣住了,那我岂不是……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触摸着白嫩的面庞,手肚有点粗糙,但正是男人该有的触感,秦长平想让季沨放心了,他明确强调着。 “你是我第一位亲自送上礼物的女性。”他注视着季沨的双眸,希望下一句话能说到她的心里。 “我只对喜欢的人才会这么做的。” 季沨紧紧搂着这只公仔,低着头一声不吭,她也明确了秦长平的心意。 曾经她幻象过表白来临的一刻,也许会有花束,会有烟花,会有一排七仙女给他们伴舞,那个人可能会是驾着七彩的云朵,开着哈雷车,但是现在眼前只有这只公仔,还有心上人低调沉稳又无比悦耳的声音。这样的表白也很美。 “走吧。”秦长平拉起季沨的手,“玩了半天了,你也该陪陪我了,去吃饭吧。” …… 只要是平叔推荐的地方,无疑都是精挑细选的,他带季沨去了一家正宗的日本料理,点了新鲜的生鱼,还有味美的寿司,喂饱了肚子之后,一起在广场上漫步。 广场上灯火通明,拼出了五彩缤纷的图案,照在人们的脸上映衬出幸福的光彩,工作人员发放着礼物,晚间出行的人们大多都是成双成对的。 见有那么多情侣出没,再加上天也黑了,季沨莫名胆大起来,她主动挽上了秦长平的手臂,虽然还没有修炼到小鸟依人的境界,但对她来说也足够亲密了。秦长平眯起眼睛看了她一眼,季沨有点害羞的要退缩,平叔加紧了胳膊不让她离开。 他们漫步在广场上,和所有人一样,享受着平凡的幸福。 不知不觉,他们走进了附近的小公园里,这里就比外面幽静多了,首先这里就没有外面明亮,植被茂盛,灯光幽暗,行人少了,但是情侣似乎更密集了。 他们刚绕近花园里,就看到一对情侣靠在大树上热吻着,其激烈程度让人乍舌。 滚滚红尘如一梦,以往也没什么机会围观香艳的画面,季沨愣是忘记了应该回避下,竟大模大样地盯着看起来,数秒后就感觉眼前一黑,温热的手掌挡在了她的眼前,耳边有个声音说教着。 “小孩别看这些。” 经提醒,羞耻感一下子涌了上来,仿佛所有的血液都冲到了脸上,她这才意识到竟然和个痴|汉是的看着人家热吻,还看得津津有味。 更糟糕的是还被平叔目睹了,抓了个现行。 脸上都要飙出血了!季沨心里抱怨着,真讨厌呀,提醒下不就好了嘛,现在捂着眼睛,弄的大张旗鼓的,她怎么下台阶嘛。 她扒拉开平叔的大手,不服气地反驳着:“不就是看看嘛,又不犯法。” “还有,我可不是什么小孩子了!” 人家可是根正苗红的女青年呢! 秦长平带着意味不明地笑意,眸子里没有了往日的清澈,“一字型”笑容勾起的瞬间,季沨仿佛也看到了老男人的心思。 “也对。”他认同着,“我不该把你当小孩子的。” 说完,他揽住了季沨的肩膀,正视着她,然后一点点地往面前抱过来。 这…… 突如其来的动作,季沨简直措手不及,她瞬间屏住了呼吸,心脏卡在嗓子眼上不去也下不来,仿佛他们俩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连接在一起,彻底卡机了。 秦长平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确定心意之后的事情,便不再拖泥带水。 距离越来越近,已经快要突破犯规的界限,在最后,仅存的理智让他小声问出。 “季沨,可以吗?” 这种时候,季沨的魂魄已经快要被挤出体外,每一个细胞都激动到颤抖,她半低着头,幅度很小地点了点,算是允许了。 紧接着就感觉到一股温热蹭在了肌肤上,湿润的嘴唇轻轻地吻在了她的额头上,触感特别舒服,仅仅碰了一下,就觉得浑身都在过电了。 他吻的很轻柔,满怀着舍不得的爱怜,在吻过额头之后,确定她并不讨厌,又吻在了她的睫毛上,仿佛每一根都会用心对待,然后是小巧的鼻尖,一点点继续下移。 季沨抿了下嘴唇,她知道就快要到了,能感觉出来为了配合她的高度,平叔已经半蹲了下来,高挺的鼻梁躲过了她的鼻尖,唇瓣能感觉到彼此芬芳的呼吸,季沨紧张的手心冒出了汗。 “小孩子别看这些!” 突然有个声音硬生生地冒了出来,戳破了所有粉红色的泡泡。 季沨吓得一怔,赶忙跳开了,秦长平也愣了一下,他们同时看向声音的方向,只见有位妇女捂着孩子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小孩子别看这些。 刚才还被平叔调侃过,现在马上就现世报了,季沨羞的无地自容,秦长平也很无奈,他颇正经的咳嗽了下,看着小家伙六神无主的样子,心想,今天就放过她吧。 ******* 晚上回到家里,季沨失眠了,也许是恋爱的感觉太过强烈,总之是睡不着了。 半夜玩着手机,突然有一条信息发送了过来,她马上停止游戏,认真看起了信息。 发送人是——秦长安。 第46章 早上的阳光无比明媚,透过落地窗缓缓地洒进屋里,在地板上留下点点光斑,木质地板的纹路像是一圈圈的涟漪,扩散开来。 黑色烤漆的办公桌在阳光中显得肃穆又刻板,一杯新沏的咖啡飘着浓香,几个文件夹摊在桌子上,噼里啪啦的键盘声此起彼伏,今天是休息日,秦长平一早就去公司加班了。 前两天他任性了一把,和小季沨去约会了,在休息日里又不得不把时间都补回来了。 如果能再次选择,秦长平还是会选择去约会,毫不犹豫,他知道自己今天能有心思来加班,还要多亏了小季沨带来的欣喜和活力,让他感到每一天都精力充沛。 很难想象没有小季沨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子,秦长平觉得那一定是灰白色的。他觉得这个女孩子就像是一个精灵,让他的黑白世界变得五彩缤纷,整颗心都从死水中浮现。 小季沨当然不是完美的,但却是秦长平心中的一抹光彩,让他忍不住驻足欣赏,静静守候。 期间吴超也进来了,他拿着新打印出来的合同,见秦长平在活动肩膀,就建议他稍微休息一下。 秦长平靠在椅背上,拿起咖啡杯示意吴超坐下说话吧。 “今天加班还叫你也过来了,没有耽误你的事情吧。” “没有,还是公司这边的事情比较重要。”吴超把合同递了过去,让秦长平看下,如果没问题的话就可以签字了,在审阅合同的同时,他也汇报起了最近一些事情的进展。 “秦总,之前欺负季沨的那位男子,被您和长安教训之后,现在还没有出院,伤的还是挺重的,另外事情变得有点麻烦,他家和您的二叔好像还有点交情,现在正通过二叔那边协调呢。” “您看,是不是咱们也考虑一下让步,毕竟人都打成那样了。”吴超也是以大局为重,提议着。 秦长平低头看着合同,显得心不在焉,就像是在对待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 “该走什么程序就走什么程序,他做了那么多丑事,也到该付出代价的时候了。”很显然,秦长平不会让步,这件事伤害了季沨,在背后也伤害过很多女孩子,不能再让他逍遥法外了。 拔下笔帽,在合同上签字,他抬起眼皮,义正言辞地说着:“吴超,如果有人找你疏通这件事,你就告诉他,事情栽在我的手里,我还是讲法的,他还有机会改造,但是如果我不管了,我的弟弟长安接手之后可就不一定了。” “如果不是看在我二叔的面子,我也不想和那种人讲法的,让他们好自为之吧。” 吴超点点头,把事情记了下来,之后他有意看了一眼屋门是否关上了,确认了私密性之后,才用两个人仅能听到的声音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秦总,新公司的事情在筹划呢,这次是以宋淳的名义,他知道是您安排的事情后,也没有什么异议,后续我们会逐步推进。” 吴超最近私下在办理秦长平安排的事情,如果新公司是以宋淳的名义,也就是说这家公司和秦家是没有任何关系了,按照秦总以往的风格,他不会这么做的。 秦长平把合同递给了吴超,在对方接到的刹那却没有松手,他暗示着接下来的的话才会是重点。 “我安排你做的事情,先不要透露出去。”他看着吴超,少了一份客套,多了一份警告,“就算是我三叔也不能告诉。” “好的,我知道了。”吴超毕恭毕敬地点头示意,他犹豫了下,又询问着,“如果宋淳问起这件事,我该怎么来回答。” 秦长平沉思了片刻:“你就告诉他,这是为了我有朝一日一无所有后做的准备。” “……”吴超愣了下,不再多言了。 “不说这个了,事情还是一件一件来处理吧。”他叹了口气,示意吴超可以去忙了,自己独自留在了办公室内。 拿起手机,他拨打了弟弟长安的号码,眼下和弟弟好好谈谈才是最重要的事情,电话拨通后毫无悬念,长安再次拒绝了和他见面。之后秦长平又拨打了季沨的电话,而今天小季沨似乎也很忙,简单聊了两句就挂断了。 …… 他坐在办公桌前,琢磨着刚才电话里的杂音,无奈地叹了口气。 长安这家伙不愿意和我谈,就去找季沨了。 *************** 今年的春天好像来的特别早,朦朦胧胧的色彩妆点着大地,黄色和紫色的小花梗逐渐冒头,覆盖了整片靠近溪水的坡地,抽芽的绿意展示着它们复苏的生命力,远远望去,宛如一副清新脱俗的油画。 这里就像是繁华都市尚未苏醒的一角,所过之人无一不为它的恬静所驻足,希望在都市中的一抹幽静永远不要醒来。 已经取景完毕了,两个画架子准备就绪,调色板上的颜料丰富,大中小号的画笔齐全,连涮笔的罐子都预备好了。 季沨伸了个懒腰,把帽檐压下来,摘下手套,又紧了紧外套,虽然现在天气回暖了,但郊外还是有点清冷的,她坐在了小凳子上摆弄着画纸。 长安走了过来,他打开保温壶给季沨倒了一杯热水,自己则拿出来一听苏打水,“噗”一声,水喷了出来,长安无奈地笑笑,季沨给他递上了面巾纸。 “小季沨,不告诉他就和我出来了,真的没问题吗?”长安随意问着,他擦去水渍,喝了一口。 其实他们都知道刚才是秦长平依次打的电话,但是都巧妙地回避了。 季沨拿着画笔,笔尖蘸了‘群青’颜料,在画纸上构图,打着稿子,她全神贯注,力图将眼前景色完美呈现在画纸上,只是在间隙的时候才回复着:“安叔,之前不是都约好了嘛,今天就我们一起出来,不带任何人玩了。” 长安侧过头,微微一笑:“是啊,我们都约好的。” 季沨眨动着眼睛,笑靥如花,她指着画纸催促着:“您看我已经起好稿子了,都准备扑色了,您还一笔没动呢,快点吧。” 在几天前,季沨收到了长安的信息,这是他失去联系后第一次主动发消息,信息里是这么写的。 【春娘换装着新裳,何不联袂踏青芒?】 原本季沨还怕看到安叔的信息时会紧张,会不知所措,结果却欣然地笑了出来。不愧是安叔呀,他总是这么有情调。 不过她也感觉出来了,安叔有意避开了一段时间,现在回来邀请她,是时候该好好谈一谈了。没有去找哥哥,而是来找的她,季沨觉得在他们三个人中,其实安叔最在意的是她的感受,她的感情所向。 既然是这样,那就由我来处理吧。 她配合着回复。 【善。】 …… 在视野中,刚刚抽中枝芽的小花与一片淡淡的绿色形成色彩对比,柔和的让人眼球放松。季沨调配着鲜艳的色彩在画纸上点缀着,她一边完成作品,一边感慨大自然的馈赠,眼前的画面不是一张照片和一段影像可以记录下来的,这是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天然艺术成果。 季沨画的认真,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而身旁的秦长安早已放下了画笔,他专心致志地注视着身旁的女孩子,希望把她的所有都记在心中,当明知她不属于你的时候,能留下来的只有记忆了吧。 记忆。 长安对这东西总是又爱又恨,爱是因为它的永恒,恨是因为它的永远。我们总是标榜着感情的永恒,不是有句话都叫“恒久远,永流传”吗,那是反应的美好事物,但真正永远的悲伤却少有人提及。 仰望着天空,看着离开繁华都市后勉强撑起的一片蓝天,仔细倾听着林间鸟儿的低声欢唱。他一动不动,仿佛融入了其中,与周围的花花草草一样向着太阳的方向,身旁专心致志作画的季沨,这个女孩的身上就有光。 在短短的三十多年间,长安感到了生命的绽放和凋零,每当雁子会捎来讯息,当春风吹拂着新绿,他都会涌起深深的寂寥之情,害怕自己会变成晚秋的落叶。 “安叔,你不画了吗?”季沨回过头,注意到了安叔的神色,知道自己也该停下画笔了。 “小季沨。” 长安搬着凳子坐在了她的身边。 “我后悔了。”他没头没脑的说着。 “?”季沨歪了下脑袋,像是一只懵懂的猫头鹰。 “我后悔离开的那几年了。”他说的有点艰难,又无可奈何地苦笑了下 “可我当初的离开也正是为了放下一些事情,几年后回来找你。” 他拿出钱包递到了季沨手上,季沨接过来,这不是她第一次拿着安叔的钱包了,和多年的一样,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的格局和几年前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一些现金,几张卡,和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你还有印象吗?” 第47章 大学生活在季沨心中是段被施了魔法的时光,让干瘪的高中生活一去无返。 在那段求学的生活中,季沨认识了他们建校以来最高品质的人体裸|模——秦长安,当时他们班号称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最幸运班级,多少其他系的学生,无论男女都溜过去围观,就是为了目睹安叔的好身材,达到心中无|码的艺术境界。 可惜的是,安叔才当了几天的模特,就因为家里有事情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之后换的模特简直惨不忍睹,同学们的联名投诉也给学校提了个醒,就是养叼的娃子口味就重了,所以还是继续请廉价模特吧。 季沨是其中的幸运儿了,她和安叔私下仍然有联系,已经不记得是谁向谁要的电话了,季沨只记得那段时间里,真的很快乐。 现在交朋友的途径很多,每天各式各样的手机应用和社交软件推陈出新,朋友也变得走马观花,所以就觉得“投缘”更加难能可贵。有趣的是季沨和安叔就特别“投缘”,他们俩只要一开口就会聊得畅通无阻,在他们之间没有了年龄限制,没有了性别限制,畅谈起来忘记了白昼,忘记了寝食,只想这样在一起,能有多久就有多久。 那段时间里,他们见面频繁,但也仅限于是吃饭,喝茶,聊天的范畴,并不能算是有更多含义的约会。 从高中刚升到大学的季沨单纯又青涩,她感觉自己和安叔的感情很微妙,却又说不清楚,三十岁的男子竟然和她有说不完的话题。安叔很乐忠于抛出一个问题,然后等着季沨来回答,但每次他对季沨的回答又会做出摸不到头脑的反应,有的时候,季沨觉得回答的深思熟虑,安叔却笑而不语,有的时候季沨就是随便糊弄了下,他却兴致勃勃,心情大好。 她也偷偷猜测过,安叔会不会是喜欢她,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怦然心动的感觉,却止步于猜测阶段,因为安叔并没有要再进一步的表现。她也只能安慰着自己,剥离开男欢女爱的单纯时光同样美好,更应该珍惜起来。 安叔很温柔,又有点喜欢戏弄人的“坏心眼”,就算是被调戏了,也不会让人感到不快,季沨觉得这大叔一定是有“毒”的,会让人慢性中毒,不知不觉深陷其中。他总是气定神闲,一度季沨都怀疑他是不是早年摘除了“焦虑”这根神经,才会那么淡然。 只有一次,她见到了安叔彻底慌了神色,就是这个钱包丢了。 一天晚上,他们吃过饭后穿过了人潮澎湃的巷子,安叔发现钱包不见了。 从发现钱包不见到季沨反应过来,安叔已经在身边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甚至忘记了季沨的存在,跑回去寻找。如果不是因为路段比较熟悉,季沨根本追不上他了。 第一次,她见到了安叔的脸色变得惨白,在路灯下面很骇人,他的从容荡然无存,眉头紧锁着,整张脸僵硬,肌肉甚至有点下塌,太多的情绪在脸上焦灼显现,足以证明了他的焦虑。 季沨全程都是跟着安叔跑,却怎么也追不上,最后在警察局里,安叔坐在走廊的长凳上一言不发,他像是梦游了一样,在内心的世界里孤独游走。 钱包丢了,却好像连魂魄都被勾走了,季沨不敢说话,只在是旁边静静坐着,等了很久之后长安才意识到原来小季沨一直跟着跑来跑去,她清楚的记得当时安叔那一抹像哭了一样的笑容,好像流进了她的心里,让她心痛不已。 之后季沨一连几天下课都去那家巷子周边找,从一站地开外,找到两站地开外,街边,草丛里,垃圾桶附近,她询问环卫工人,找捡垃圾的人询问,去附近的街道居委会,整个人像魔怔了一样满世界去找去问,只因为不想再次看到安叔的伤感。 她并不关心伤感的来源,只是不想再见到那样的安叔。 运气还不错,她在街道派出所里找了那个钱包,是遛狗的人捡到送过来的,钱包里的现金肯定是没了,但是所幸的是卡和证件都在。 工作人员肯定不能把钱包交给季沨,他们通过季沨联系上了安叔,让安叔过来取。 季沨趁着工作人员没注意,把钱包拿过来看了一眼,里面的卡都是五颜六色的,还有几张vip的金卡,也不知道是用在什么地方。 在钱包的另一侧,有一张很小的照片,季沨特意多看了一眼,是张普通的半身像照片,上面是一位女孩子捧着花束,她就像是面对着阳光,笑容绚烂,仿佛看到照片都会觉得身上暖暖的。 没等季沨再仔细端详,钱包就被工作人员拿走了,他们还略警惕地收了起来,毕竟这女孩从垃圾场一直找到了这里,精神状态也不一定有多稳定。 不久后安叔就过来取钱包了,他进到屋子里时,着实是帅煞了全场,成为一屋子中老年妇女的焦点。 季沨记得那天的安叔特别酷,一身深色调的休闲西装,锃亮的皮鞋,里面是白色的高领衫,头发梳的一丝不乱,眼睛深邃凌冽,带着一个口罩挡住了鼻子以下,从露出的眉眼弧度推断,他此刻应该是面无表情的状态。 他来的很匆忙,并没有注意到季沨的存在,只是办着手续,在季沨打过招呼之后安叔才看了她一眼,也只是眨动着眼睛,什么也没说,点头示意了下。 过程很顺利,安叔领回了钱包,季沨跟着他一起出去了。 今天的安叔特别安静,让人琢磨不出心情变化,他微微俯身鞠躬,道出了一声:“谢谢你。” 季沨赶紧摆摆手,示意没关系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对安叔格外客套起来了。 “那个,我能问个问题吗?”她在面对安叔的眼神时,竟然退缩了,记忆中安叔的目光有那么犀利吗?她甚至想摘下那个口罩再仔细端详一番了。 见安叔驻足听她说话,才战战兢兢地问着:“我真是无意间看到的…… “钱包里的照片是谁呢?” 安叔从兜里取出了钱包,打开在面前,他看看钱包内侧的照片,眼角意味不明地眯了一下,声调非常深沉:“亲戚而已。” …… 就在找回了钱包之后,没过多久安叔就离开了,一开始他和季沨还保持点联系,之后渐渐就没有消息了。季沨也试图主动联系过安叔,给他留言,去他常去的地方找他,安叔只回应过一次,他告诉季沨,他要离开一段时间了。 之后季沨毕业了参加工作,认识了他的双胞胎哥哥秦长平,他们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情之后,安叔又重新出现在了她面前。 现在他们相约出来踏青,写生,却不再是之前的心态,至少季沨的心情已经不是当年了。 她拿着安叔递过来的照片仔细端详,当时安叔说这个女孩子是他的亲戚,但是…… 等等,季沨突然反应过来了! 那时候去拿钱包的人透着和安叔不一样的气场,当时她还不知道双胞胎的事情,难道…… 那个人不是安叔,而是,秦长平? 难道他们在那时候就已经见过一面了? 身边的长安点起了一支烟,他缓慢地吸了一口。 “没错,那次去拿钱包的人是我的哥哥长平,你们那个时候就见过一面了,而这张照片上的女孩也不是什么亲戚,她是我以前的恋人。” 长安把照片拿了过来,对着季沨,问道:“小季沨,你不觉得你们笑起来很像吗?” 季沨盯着照片完全懵了,信息量在刷新,以往想到的没想到的事情都在重新组合。安叔为什么会对她宠爱有加,为什么会突然离开一段时间,而秦长平为什么一开始就认定了她是安叔的朋友,这些是不是都是相互有联系的。 烟丝在在飘荡,秦长安盯着她的眸子。 “在大学的时候,我就非常喜欢小季沨,和你在一起的日子让我倍加快乐。” “直到……” “钱包和上面的照片都是以前的恋人留下的,而那次丢失让我突然意识到,我对小季沨的喜爱也许并不纯粹,我似乎是在你那里寻找着什么,遗失的记忆,怀念的感觉,还有很多很多,但是都不应该是你承担的。” 长安抿起了笑容,他的笑颜很柔软,可以看到洁白的牙齿。 “我认为我需要一些时间来调整状态,恋人已经是以前的事情,而小季沨是小季沨,和照片上完全是不同的人,所以我私自离开了,没有向我的哥哥说明,没有向家人说明,也没有向你说明。我需要时间,不知道会多久,而你也需要安心读书,不要过早卷进我的状态里,等毕业了,也许我会回来的。” 结果…… 他碾灭了烟头,看向了天空。 第48章 季沨终于明白了安叔的用意,为什么他会离开。 而安叔口中的恋人,也是他永远的记忆了。 既然都把季沨约出来了,长安也做好了思想准备,想说的都可以毫无保留的告诉她了。 他掐掉了烟,在地上撵了一下,又踩了一脚,那东西吸几口就够了,反正也没有瘾。 旁边的季沨默默等待着,安叔看向远方复苏的绿茵,分享了他的故事。 曾经安叔有一位恋人,就是照片上的女孩,他们相恋了多年,遗憾的是女孩有遗传病史,再加上出身平凡,遭到了秦家强烈反对,一度关系非常紧张,安叔决定和恋人远走他国,他们心意已决,恋人先安排去了国外,安叔在国内处理完事情就过去,可就在这期间,恋人在国外病情意外的恶化,突然就离开了。 所有的事情终结于此了,显得没头没尾,悲惨又可笑,安叔和家里的关系也迎来了有史以来的最低谷,也是他最颓废的时期,酗酒和夜店滋事,负|面|新闻不断。 季沨在旁边默默听着,她咽了口吐沫,没想到现在看来平易近人的安叔,竟然有着这么一段复杂伤感的经历。她无法想象安叔的孤立无助,难道真的没有人帮他吗?秦长平怎么忍心不管自己的弟弟呢? “你一定是在想我的哥哥吧.”安叔只需一眼,就明白了季沨的疑惑。 “我几乎不会去拜托他的,那是我有生以来最认真的一次找他帮忙了,可那时候我哥刚接手公司,还需要依托家里,所以他让我等,说是几个月后,等他站稳脚了再帮我,就是在等待的期间发生了不可挽回的事情。” …… 竟然是这样,所以安叔和平叔的关系才会恶化,就算已经过去了多年,也有着抚不平的伤口。而安叔在那段时间里惹的麻烦,秦长平都帮他收拾了,还背了黑锅,这点安叔也是知道的,所以他们的感情就更加纠结和复杂。 之后秦长平默默守护着弟弟,帮他处理了很多事情,等到他回来,却…… “结果,我的哥哥却爱上了你。”安叔一语道破了。 “小季沨,你知道吗,我离开的那段时间并不怕你和其他人交往,因为我知道,我们才是最合适的。等我回来发现,情敌竟然是自己的哥哥,我就像是要面对另一个自己,连胜算都压缩到最低了。” “我曾经在你的身上找过以前恋人的影子,还离开过你,这么比起来,我哥哥的爱才是更纯粹,更深沉的。” “简直让我更加没办法呀。”他脸上始终都带着笑意,却看不出一点高兴地神采,却也不像是怨念和恨意,他更像是在剖析自己,讲述故事。 他抬起手轻轻地抚着季沨的面颊,磨搓着她的唇瓣。 “小季沨,你不讨厌我吧。” “不讨厌。”季沨眨动着明媚的眸子,她摇摇头,发丝轻盈地晃动,有点可爱。 “那你喜欢我吗?” “我是喜欢您的。”季沨回答的毫不犹豫。 安叔笑了起来,他轻柔地捂住了季沨嘴,示意后面的话由他来说吧。 “我懂的,但那不是‘爱’。” …… 深深地吸了口气,仿佛要将肺叶填满,一股脑地吐出来,安叔看向天空,已经不如早上的时候明媚了,他却感觉不再如覆薄冰,轻盈了不少。 搬下画板,画笔插|进笔筒里涮了涮,无论颜色多么艳丽多彩,美丽动人,种类多了混杂在一起都会是一团糟吧,就像这涮笔水一样,他现在能做的就是—— 把它们都泼出去。 他拿起罐子泼向远方,所有的颜色都回归到自然中。季沨紧随其后,她也把水泼了出去,不过没有安叔泼的远,她吐了下舌头,长安收拾起调色板,提议着:阴云上来了,我们早点回去吧。 ********* 天空变得黑沉沉的,铺天盖地,似乎在强忍着它们的眼泪。 安叔带着季沨开车返回,车速很快,本以为已经甩开了乌云,却眨眼间又被追上来了,云层终于不堪重负,发出了“轰轰”的闷响。 长安把车窗都关上了,这场雨他们肯定是避不掉了。 季沨坐在副驾上摆弄着手机,早上的时候接到了秦长平的电话,但她并没有告知今天是和安叔出去了,现在突然很想听听秦长平的声音了。可她又没有按下手机,今天她和安叔把事情理清了,他们的关系站在了另一个起点上,想这样再多呆一会。 粗重的闷雷越来越近,最后一线亮光被压扁,转而瓢泼大雨倾斜而来,重如粗砂石般的雨点打在挡风玻璃上,成片的流下来,雨刷快速转动,但马上又被密集的雨滴覆盖了,大的不依不饶。 雨声传了进来,外面的雨大到离谱了,可在车内听来却有点悦耳,习惯了工业化的声音,再听听纯天然的声响,竟有点陶醉了。季沨听的出神,她甚至想着,也许在以后,随着污染和自然破坏加重,连听天然雨都会是收费项目了。 长安见她走神就问在想什么呢,季沨就把刚才的想法说了一遍,安叔就大笑起来,他还建议季沨把这个想法和秦长平说下,没准他会投资这个项目呢。 车子在雨中行驶的很慢,市里的交通更是一塌糊涂了,长安临时换了好几条道才开到季沨小区附近,可这里的排水设施出问题了,部分区域淹的一塌糊涂,车子根本不让开进去。 长安把画板搬了起来,举在头上,季沨躲在下面,两个人一起往小区里跑去。一路上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的拍,一股大风,画板形同虚设,两个人衣服全湿了,好在水没有蔓延到季沨那栋楼,他们不用“漂洋过海”过去了。 长安跑在前面帮季沨挡风,无意间看到楼旁的路灯下,他放慢了一拍脚步,然后被季沨拽进了单元楼里。 雨还很大,季沨就招待安叔在家里暂时避雨,她打开了空调热风,把安叔的外套放在空调下面吹着,给他拿了拖鞋,准备了干毛巾,还到了热水,。 看着这可爱的姑娘在屋里跑来跑去的,和只小兔子是的,安叔觉得好有趣,忍不住又提了点其他要求。 “好饿啊,小季沨有什么吃的吗?” 季沨赶紧去翻了翻冰箱,拿出了咖喱调料,问他要不要吃咖喱饭。安叔满意地点点头,季沨就拿着食材去厨房里,还煲了些米饭。咖喱很容易做,很快香喷喷的饭菜就准备好了,他们一起享用起来,聆听着稀稀拉拉的雨声,在客厅里吃着美味的咖喱饭。 安叔吃的慢条斯理,季沨都吃完了,他才吃了一半。 大叔吃饭的速度可真够慢的,季沨心里吐槽着,安叔把盘子递给了他,伸了个懒腰,在屋里无所事事地溜达,他来到窗前,顺着窗帘的缝隙看向楼下,站了许久。 “唉,小季沨,看来我得走了。”长安笑言着。 “怎么了?”季沨觉得安叔好像话里有话,也凑了过去。 安叔挡了下季沨,没让她把窗帘撩开,指着楼下感慨着:“如果我不走,楼下的那个人也不会走的。” 诶?季沨困惑了。 安叔示意她蹲下,然后神神秘秘地撩开一点窗帘,指着大雨中停在楼下的一辆车子:“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哥在那辆里面呢。” “……” 季沨愣住了,她仔细往楼下看去,在朦朦胧胧的雨中,确实有一辆车停在下面,车身正对着她的窗户,最重要的是车子开着雨刷,里面很可能有人。 难道真的是秦长平?他早上就听出来季沨是和安叔在一起,然后在楼下等了。 季沨瞪了安叔一眼,早就看出来了为什么不说,让他在楼下等着,还故意拖延时间。 安叔则无辜地耸耸肩膀,笑眯眯地回答:“他把我的小季沨都抢走了,我让他多等一会也不过分吧。不过,我老哥这个人在这方面还真是小心眼,我不过是和小季沨出去约会了下,他就恨不得连夜守着了。” 如果他今天赖在小季沨家里不走了呢,秦长平会不会守一夜呢?长安有十足的把握,他会的。 套上半干的外套,借了把雨伞,长安在临走的时候再次看向季沨,微微笑了下。 再见了,我的小季沨。 ******** 季沨独自回到屋里,她偷偷跑到窗前,楼下的车子在安叔离开之后也默默开走了。 她也不知道秦长平等了多久,吃饭了没有,是不是一天心情都很忐忑,但是他并没有选择打扰他们,而是静静地守候着一个结果。 他们兄弟俩完全不同,却在执着上很相似。 季沨拨通了秦长平的电话,她也没有戳破这件事情,听着从话筒里传来的雨声,小声说了句。 “打电话给您也没什么事情啦,就是……” “平叔,我现在很想听听你声音。” 第49章 周末。 大街上到处都是享受假期的人们,牵手的情侣;带着孩子玩耍的三口之家;背着厚重书包的单身汉;还有提满了商品,小心翼翼挪步的家庭主妇,这些人与马路旁的季沨擦肩而过。 季沨就像敲摩尔斯密码一样焦急地摆弄着手机,当绿灯亮起时,她第一个冲过了马路。 今天她要去往magic郭工作室,新作品邀请她继续当模特,无奈早上临时有事,耽误了时间,快要迟到了。 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一点,季沨冲进拍摄地,等候多时的巨灵神化妆师刘小玲一把就擒住了她,拉去化妆间。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啊,先擦擦汗吧,你是刚从马拉松比赛过来的吗?”刘小玲看着她那香汗淋漓的脸涨得红扑扑的,赶紧递上去几张纸巾。 “水,水!”季沨抹了把汗,嗓子干的都要冒烟了。刚才为了赶上绿灯,她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可是渴坏了。 刘小玲让韩露到了杯水,今天的拍摄韩露学姐也来了,她也是作为模特和季沨一起拍摄新系列作品。 他三两下把季沨脸上的薄汗擦干净了,开始上妆。 一边化妆,刘小玲一边问着:“你以前都很守时的,今天是怎么了?起晚了?” 韩露在旁边无聊,也插嘴道:“季沨,我早上还给你打电话了,你不是起的挺早的嘛,怎么这么晚才来啊。” 季沨配合着眼线笔勾轮廓的轨道转动着眼球,有气无力地回答:“别提了,本来我早上都要出门了,结果房东阿姨来了,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我商量。”她叹了口气,“房东阿姨说房子要给儿子准备结婚用了,让我最近赶紧想办法搬走。” 韩露听完第一个抱不平了:“她怎么能这样啊!想撵人就撵人啊,搬不搬得按合同来吧。” “我也是这么说的,然后就拿合同出来和她商量,结果……”季沨撇撇嘴,房东阿姨平时对她也不错,真真假假一番诉苦,她就顺利的心软了。 韩露见她那“圣母光辉”的怂样也猜出了结果,抱怨着:“你这吃软不吃硬的毛病能不能改改啊,我先声明啊,找不到房子别想着抱我大腿。” 季沨瞪了她一眼,韩露也回了她一记白眼,刘小玲却笑了出来,他翘起兰花指调侃着:“小季沨,你急什么啊,这种时候是不是忘了一个人啊?” “啊?”季沨没明白。 “秦大官人啊!”刘小玲像弗兰肯斯坦是的下颌在媚笑的映衬下有点惊悚,他的化妆刷轻戳了下季沨的脑门。 “我听说你都和秦总交往了,那可是大写的总裁啊,住的地方还用你操心吗?” “对啊!”韩露差点把这情报给忘了,“这种事儿你和秦总说一声不就完了。” 季沨鼓了下腮帮子,样子明显纠结了,她对着手指犹豫着:“平叔最近出差了,他特别忙,这件事我可以搞定,就不用麻烦他了吧……” 她刚说完,韩露和刘小玲就同时扶住了额头,一副恨铁不成钢,贞洁烈女彻底没救了的样子。 “小季沨呦,你还真是不懂男人的心啊。”刘小玲拍拍季沨的肩膀,一副妇女之友的样子。 “我告诉你啊,那些臭男人,只要他心悦你,有一个算一个都巴不得你像个柔弱小女子一样找他帮忙呢,这种时候啊,只需要满足下他们呼之欲出的爱心,还有膨胀的占有欲,都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呢。” 季沨满头黑线,被一个巨灵神一样的男子传授恋爱心经,还说的头头是道,真是无以复加的挫败感啊。 “我知道了……回头我会和平叔商量的。” “光说哪行啊!”刘小玲把睫毛膏扔在桌子上,插起了巨型蛮腰,“姐真是快被你急死了,你还真是什么都不懂啊,妹妹,你有一个特别大的问题。” “啥?” “你不够‘骚’啊!” “呃!咳咳咳……”季沨差点把肺咳出来。 “呸呸,一看你就是想歪了。”刘小玲纠正着,“我说的‘骚’啊,是男女间的情趣,你在和秦总说话的时候,要是带着那么一点撒娇的‘骚’味,我保你们今后生活都是快快乐乐的。” 他还怕季沨不明白,就亲自就演示了起来,亲自上阵。 季沨和韩露的眼皮跳了下,怎么说着说着就认真了,只见巨灵神那壮硕的身躯前倾,双臂撑在椅子上,肱二头肌绷起快赶上脸的大小,胸口正好露出一点“真汉子事业线”,他如同香肠一样的嘴唇拨动,示意看他的演示。 “欧巴——” 好戏正演到高|潮呢,刚好有人进来了,“咚”的一声响,对方吓得就给他们跪了。 “卧槽!对不起我走错屋了。” “再见,再见!” 进屋的男子连滚带爬的就要往外跑,却被季沨叫住了,这人他们都认识,是宋淳。 “宋先生,您怎么来了?” 宋淳惊魂未定,就差搂住季沨哭诉了,仿佛都能听到他剧烈的心声:妈呀,刚才那什么玩意啊,口吐“欧巴”,吓死我了。 他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来,臂弯里搂着一束鲜花,明显就是来探班的,季沨一看就乐了,伸手要去接鲜花,宋淳却侧身躲开,咧嘴笑了起来,神神秘秘地回答:“季沨妹妹,我平哥的心胸不一定能接受你收下我的花,这是送那位美女的。” 宋淳绕过季沨,屁颠屁颠地跑向韩露身边,双手奉上花束,还挤了一个暧昧的飞眼儿。 韩露则像位高高在上的女王,泰然自若地接过花束,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这是什么情况?季沨看的张目结舌,他们俩什么时候搞到一起去了!还没来得及上前刨根问底儿,magic郭就过来催促他们赶紧去拍照了。 …… 今天拍摄的主题是《初夏》,主题很温暖,可现实中的天气就没那么理想了,最近冷空气来袭,温度让人堪忧啊。 这次季沨和韩露分饰两类角色,按照常理来说,韩露是偏向于成熟性感的女性,而季沨会显得清纯一些,今天magic郭有意要让她们的反差发生化学反应,所以韩露扮起了清纯,而季沨则是扮起了性感。 从装束上就能明显区别开,韩露的服装包的很严实,季沨身上的布料却少的可怜,露出了大长腿,光溜溜的肩膀,凹凸有致的锁骨,还被挤出了满满的事业线。不过季沨倒是也不担心,因为magic郭的作品一向是以“情”动人,尺度他们会控制好的。 两位青春少女在鼓风机前玩闹嬉戏,追跑打闹,互相泼水,韩露是玩的不亦乐乎,反正她穿的多,鼓风机一吹还挺享受的,但是季沨就惨了,她上一秒跑跑跳跳,欢声笑语,下一秒就蹲在一旁擦鼻涕了。 以前是不知道鼓风机的威力,这次算是彻底领教了。季沨牙齿哆嗦着,鼻孔里都塞上纸团,心想,早知道是这种设定,冻成了这个熊样,她就不答应了。 一旁的宋淳忙着照顾韩露了,半天了才注意到季沨可怜巴巴的小样,他递过去一条毯子,还不忘调侃两句。 “妹妹啊,你这也太拼了吧。”他开玩笑地说着,“今天打扮的这么清凉,以我平哥那古老的心胸,他接受的了吗?” 季沨把毯子往身上裹了裹,心虚地回答:“没事儿,他出差呢。” “你就不怕他回来啊。”宋淳故意吓唬着她,“我平哥那人的行程一向不稳定的,说不定他想你了就回来了。” 边说着,宋淳随意瞟了下四周,瞬间就愣住了,自言自语着:“我去,不会是真让我说中了吧。” 啊? 季沨瞬间感到后脖颈子一阵凉,随着宋淳视线的方向看过去。不远不近,如同刚从巴黎时装周走秀回来的身姿跃然眼前,熨烫平整的西装,系到最后一颗纽扣的衬衫,他戴着墨镜,表情严肃,不看周围的人一眼,大步流星地来到季沨面前,振臂一挥,脱去了外套给季沨披上了。 这身姿矗立,霸气外露的样子,看的季沨连鼻涕都流下来了。 他不慌不忙侧过头盯着宋淳,看得宋淳直发毛,慌忙解释着:“平哥,冤枉啊,这事儿和我真没关系啊,我和magic郭也不熟,今儿就是过来探班的,我……” 宋淳在冷峻的目光中越说越可怜,就要钻地下去了,旁边的季沨却忍不住笑起来,她捂着腹部笑的没形象了,惹来了宋淳强烈的不满。 “妹妹,我还不是因为你才遭殃的,不帮我也就算了,还幸灾乐祸,你就不怕我平哥一会收拾你啊。” “我不怕呀。”季沨笑嘻嘻地蹦了上去,说着,“安叔,别闹了,我已经识破你了。” “……” 他无奈地摘下眼镜,笑眯眯地勾了下季沨的鼻子。 “唉,这么快就被揭穿了,没意思啊。” 宋淳的脸瞬间黑下来了,他不满地抱怨着:“长安,你这人不地道啊,这是利用了我对你哥的敬畏,占我的便宜啊。” 长安挑起了眉角:“宋先生,亏你还在我哥身边呆了这么久,还不如小季沨一眼的效果呢,看来你对我哥也不是真心的啊。” “真心假心可不是你这个当弟弟说了算,那得我平哥来定夺。”宋淳冷着脸顶了回去。 季沨无奈地看着两个大男人为了秦长平莫名奇妙地阴阳怪气起来,就赶紧岔开话题。 “安叔,您今天过来干什么呢?” “小傻瓜。”长安抚着她的头发,“当然是趁着我哥不在,来找你呀。” ******** 下午。 宋淳把菜单递到长安手上,然后坐回了位置,开始和韩露眉来眼去。 “宋先生,咱们俩不用这么客气吧。”长安打开菜单平放在桌子上,拍摄完毕后,他们就一起去吃饭了。 “别,别,秦少爷,咱们俩还真称不上有多熟,小时候你就专心往文艺青年方向发展,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咱们俩没什么共同语言。”宋淳一点也不含糊,从小他就只跟着秦长平混,从主观上说,他可不怎么喜欢弟弟长安,主要是他就不喜欢文艺范儿,那是所有二逼青年的死敌! “既然如此,那我和小季沨换家馆子好了。”长安眯了下眼睛,他看了眼宋淳身边的韩露,“也不打扰你和这位女士约会了。” 宋淳回复的更加直截了当:“你换馆子没问题,但是季沨妹妹得留下。” 长安展颜轻笑,宋淳这家伙真是对他哥忠心耿耿呀,同时也有点无奈,上次他和小季沨都说清楚了,结果还是会被旁人作为重点提防的对象,就好像他随时都会把小季沨抢走是的。 要是真能抢走就好了呀,季沨那样的女孩子,一旦做出选择了,就没那么容易改变了。 “季沨妹妹呢?”宋淳问着,都半天了也没见她上桌。 “她去接电话了。”韩露说着,同时又皱了下眉头,“可能还是为了房子的事情吧。” 听到季沨可能有困难了,长安和宋淳同时拉长了脖子。 …… 等到季沨再次回来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动筷子,就被热心群众围攻了。 首当其冲的就是长安,他颇认真地询问着:“你准备搬家了?” 往嘴里送着凉菜,季沨随便应了声。 “我朋友那里有闲置的房子,你要不要考虑下呢?”长安提议着。 季沨愣了下,这么会功夫事情就传开了?她瞄了韩露学姐一眼,韩露朝着她吐了下舌头,俏皮的模样诉说着:我也是一不小心说出去的嘛,再说了,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还不好啊。 宋淳见长安积极行动起来,大感不妙,这要是季沨妹妹答应了,不就是送羊入虎口嘛!现在我平哥不在,他首当其冲要扛起保护嫂子的大旗啊! “不就是房子嘛,季沨妹妹,我这儿也好有几个住处供你选择呢!”宋淳来了情绪,他一猛子也扎到了季沨身边。 上午还为住处头疼,一转眼就有好几套房子供她“翻牌”了?季沨有点接受不了了,她眼看着身边两个男人开始为房子的事情“争风吃醋”起来。 “长安,你那些朋友都是行为艺术者,房子里都被装修的奇形怪状的,桌子不桌子,椅子不椅子的,保不齐转个身就磕死在家里了,再弄点什么先锋艺术的画放家里,半夜看见多吓人啊。”宋淳说的夸张,他拍拍季沨的肩膀,大拇指朝着自己。 “还是看哥介绍的房子吧,最起码是正常人住的。” 长安笑的高深莫测,他云淡风轻地勾起笑意,反驳道:“宋先生前几年都在国外发展,回国这段时间也没少惹是生非,交了不少酒肉朋友,他们介绍的房子,先不说来路是不是清楚,光安全就很让人堪忧啊。” “小季沨这样的好孩子,还是少接触那些人为妙。”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季沨媚笑着,“比起宋先生,小季沨和我更熟,我的圈子她也接触过,还是我找的房子比较合适吧。” 两个人你来我去,唇枪舌战,难分胜负,最后他们同时扎在了季沨面前,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着:“选我吧!” 季沨顿时觉得压力沉重了好几斤,她看看宋淳,看看安叔,又看看在后面笑的前仰后合的韩露学姐,靠,那女人是指望不上了! 她缩了缩脖子,吞了口吐沫,周旋着:“两位英雄,我能不能不选啊。” 结果那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选我!” 季沨都要哭了,这没一个好惹的啊,到底该怎么选啊。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就感到身边吹来了一股西伯利亚的冷空气,瞬间冻的连鼻尖都凉了,感到肩膀一沉,菊花一紧,巨大的力量将她揽了过去,头皮感到呼出的凉风,耳旁响起不容抗拒的话音。 “季沨的事情,还是我来处理吧。”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了,这次他是真回来了。 第50章 【撒糖】撒娇的女人最好命 秦长平不是出差呢吗?怎么突然就…… 他就在季沨身后,穿着深灰色的外套,纽扣系得严严实实的。 “平叔,你怎么来了?”季沨要转过身,却被秦长平紧紧揽在身边动弹不得。 “我办完事就提早回来了,听说你们在这里就过来了。”他回答着,然后看向坐在桌旁的两个人。 “平哥,你回来的真是时候啊!”宋淳就像是一只忠诚的大型犬,屁颠屁颠地蹿了过去,坐在了秦长平的身边,赶紧表明了阵营,表明了衷心,“我正在给季沨妹妹找房子呢,我朋友那里有……” 他还没来得及全方位无死角的表现,秦长平就打断了他,淡淡地说:“宋淳,你的朋友都很让人堪忧,还是算了吧。” “……”宋淳小朋友幼小的心灵受到了重创,瞬间萎靡了好几斤。 长安笑起来,他似乎很享受围观宋淳被暴击后的心情。 “哥。”他有意说着,忍不住还要继续凑热闹,就说道,“我也想给小季沨介绍房子呢,我的圈子怎么也比宋先生的合适吧。” 秦长平默默抬起头,兄弟两个人的视线对上了,没有商量,没有讨论,甚至连嘴唇都没有动一下,只有眼神里的电波在碰撞,偶尔眨眨眼睛,仿佛他们都在展示着独门特异功能。 数秒之后,长安靠在椅背上,他哼了声,摊开了手说:“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 然后他白了秦长平一眼,脸上分明写着:哥,你还真是小气啊。 秦长平刚强势介入就秒杀了全场,之前的两个人不得不退出了,只剩下他当仁不让成为最后的赢家。 他不慌不忙拿起餐巾纸擦了下季沨的嘴唇,若无其事地说着:“放心,你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平叔真是的,季沨咬了下嘴唇,才刚回来,连凳子还没坐稳呢就急着要在大家面前表明主权呀,她颇为不好意思,但每次听平叔这么说话,又好像心里被触碰了一下,暖暖的。 她低着头装死,心情无比愉悦,平叔心里果然是最惦记她的。 秦长平坐在季沨身边吃饭,大家闲聊着今天的拍摄情况,长安聊着对这次拍摄风格的见解,宋淳则聊着鼓风机下两位姑娘的风采,只有到秦长平的时候,他冷不丁地变得严肃起来,说道:“今天拍的照片我会先从magic郭那里看看,如果出现不合适的,会都处理掉。” …… 一股冷空气来袭,饭桌上立马冷场了。 季沨单手捂紧了心口,给magic郭捏了把汗,心想,以我平叔那风|纪委的标准,恐怕我们这一天是白忙乎了。 ********* 拍摄制作后期,由秦长平严格把关下,与magic郭经过无数次探讨之后,最终工作室决定放弃了季沨那部分的作品,并且此生和秦长平不再往来,男人的友情破裂了。 magic郭通过这件事得出的结论就是:秦总您根本就不懂艺术! 秦长平则云淡风轻地回答:我懂不懂艺术根本无关紧要,但是小季沨这次穿的太少了,我不能答应。 是的,在秦长平心中,比起艺术工作者对他审美修养的质疑,还是小季沨穿的多少,会有多少男人看到更重要吧。 必须扼杀在摇篮里! 事情处理完毕后,把人也基本罪光了,只有安叔快被他们逗的乐死了。 …… 休息日,秦长平一早就去找小季沨了,把她请到了自己家里,准备解决新住处的问题。 天刚亮就被平叔的电话吵醒了,季沨也是服了大叔的办事效率,一件接一件无缝衔接。 她去到了秦长平的家后,困意犹在,迷迷糊糊的,她瘫在了客厅的桌子上打瞌睡,鼻孔收缩下了,闻到了香喷喷的味道。 抬起眼皮瞄了一眼,桌上已经准备好了早餐,有三明治和牛奶,还有煎蛋和瘦肉火腿。季沨正要伸手去拿,突然想起了什么,又缩了回来了。 这细节已经尽收秦长平的眼底,他无奈地笑笑,说明着:“放心吧,这些都不是我做的,是买的现成的。” 他把盘子往小家伙面前推了推,示意挑喜欢的吃吧。 季沨就像是心思被戳破了,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自从上次感冒留在他的家里,领教了平叔带着迷幻色彩的后现代主义厨艺之后,那噩梦一样的味道还会时不常的在记忆里回味,在梦中惊醒,让她“通体舒畅”,深感生命的可贵。 不过在当事人面前疑他准备的食物还是有点不礼貌,季沨赶紧地拿起了三明治,积极放在嘴边咬了一口。 “好好吃!”她连声称赞着,面包松软,奶酪和火腿完美融合,实在是太美味了。 “你喜欢就好,我早上特意去买的。”秦长平喝着咖啡,也拿起了一块。 特意去买的?季沨没听错吧,为了她特意起早去买早餐?突感这三明治味道快要出神入化了,她又咬了一大口,美滋滋地咀嚼着,一会平叔还要带着她去看新住处,心里更觉得过意不去了。 这时候她想起了巨灵神刘小玲的话,说她和恋人在一起时,最大的问题就是——不够“骚”,不懂男人的心思,不懂得调情的奥妙,该撒娇的时候就得撒娇,这才是好命的女人。 想太多不如行动一次吧,季沨也是个渴求进步的好青年。 她探过身子,故意懒洋洋地蹭在桌子前,就像美剧里职员勾引上司时的标配动作。忽闪着睫毛,抛了一个眼珠子都要掉出来的巨大媚眼,正中秦长平的脸上,故意娇滴滴地说着,“平叔,你对人家可真好,嘤嘤嘤。” 学着刘小玲的媚态,她挤胸,皱眉,甩头发,发嗲,扭扭捏捏,娇娇滴滴,赌上了这一年份的节操了。秦长平抬头看了她一眼,一本正经地问着:“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季沨僵在了原地,糊上泥巴就可以直接入土了,脸上划下几根黑线,吼了声:“没事,吃饭啦!” 什么撒娇的女人最好命,差评! 早餐过后,秦长平带着她去看新房子了,他们走出了公寓,季沨站在一旁等着秦长平锁门,结果他却无动于衷,站在门口不动。 “平叔,别忘了锁门,咱们不是还要去看房子嘛。”季沨好心提醒着。 秦长平不慌不忙,他180度转身,抬起下巴,下巴尖朝向隔壁的房门。 “就是这里了。” “什么?”季沨傻傻地问着。 “我说咱们已经到了。” “啊?” 季沨生锈般转过头,看向隔壁黑漆漆的门板,一时也说不出话了。 “走吧,我们进去。” 秦长平掏出钥匙走了过去,转动钥匙之后,门就打开了。季沨呆呆地站在原地,很有一种私闯民宅的罪恶感。 “看看喜欢吗?”他催促着小家伙快跟过来。 季沨深一脚浅一脚走了进去,才迈进屋里就觉得豁然开朗,屋里很敞亮,通透明亮的落地窗,外面的小区尽收眼底,地板和墙壁全套精装设计,只是电器和家具还不是很齐全。 秦长平指引她过来看看里面的格局,厨房的灶台都是新换的,油烟机也是崭新的;洗手间里的设施完备,打开龙头就有热水流出,浴缸和淋浴各一个,想怎么洗就怎么洗。季沨全程在神游,有点不能相信眼前的情景,这和她预想的太不一样了。 “总面积比我那间小了一点,但是住起来的话应该感觉差不多,你还满意吗?”他问着。 季沨眨着眼睛,有些蠢萌地说着:“满意的我一时接受不了了,快,您能打我一下吗?” 小家伙一副懵圈的样子,就和刚醒来的小奶猫是的,秦长平觉得有点想笑,还说要打她一下,怎么舍得啊。他凑上前,抚摸着柔软的黑发,卷在指缝间,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 季沨如梦初醒,脸色瞬间红了上来,这一吻可比打一下的威力大多了。秦长平把钥匙塞到她的手里,说着:“你先在屋里随便看看,我去把保养的车子开回来,然后咱们去买家具。” 又是租房子,又是买家具,季沨觉得越来越过意不去了。 “平叔……谢……”她才一开口,手指就挡在了她的嘴唇上,秦长平示意客气的话无须多说了,反倒是他凑了过去,在季沨耳旁一本正经的提议着。 “如果要谢我,刚才你撒娇的样子挺有趣的,等买完家具,可以继续。” 季沨睁圆了眼睛,秦长平却如无其事的走开了,留下她在屋里。 平叔…… 他到底是真正经,还是只是看上去很一本正经啊! 季沨攥着钥匙,虽然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但是手上钥匙的触感很是清晰。 我和平叔,我们以后就是邻居了? 第51章 【撒糖】在喜欢的人身边会上瘾的 拉开窗帘,推开阳台门。 清爽的凉风扑面而来,吹在脸上瞬间精神气爽,季沨走上阳台,新的一天的齿轮在运转,晨曦悄悄笼罩着这座城市,朦朦胧胧,显得格外迷人。 阳台的视野如此开阔,对着晨起的街道,花园,马路,季沨觉得心胸开阔了,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随心而动,她就朝着阳台外咿咿呀呀地叫了几声,抒发下迎接崭新一天的愉悦心情。 “呵呵,小季沨,今天这么高兴啊。” 有个声音冷不丁的从隔壁响起,吹到了她的耳边,季沨浑身一激灵,就像是个做了傻事被发现的小盆友,马上蹲在了地上,缓缓地往屋里爬去。 “别躲了,我已经看到你了。”隔壁阳台上的人有意上扬着语调,好像心情不错的样子。 季沨蹲在原地画起了圈圈,她进退两难,好在脸皮够厚,就索性大摇大摆地站起来,忽闪着长长的眼睫毛,故作天真可爱状。 “平叔,早上好啊。” 前段时间季沨要换房子了,在安叔和宋淳共同招标下,秦长平后来居上,不费吹灰之力胜出,全权代理了小季沨的住宿问题,他精挑细选,考虑周全,行动迅速,干净利索地定下了完美的新住所——他家隔壁。 没错,就是秦长平的公寓隔壁,出门左转。 季沨当时看房子的时候内心是崩溃的,虽然平叔完美做到了提升她的生活环境,拉近两人的距离,还增进了感情,但这滴水不漏外人,细思密恐的手段也太狠了吧!难怪科幻片里想毁灭世界的基本都是大叔!他们绝壁是有这个野心的! 现在到好了,真的是生活在总裁大大的眼皮底下了,季沨厚着脸皮搬进来之后,一想到和平叔只有一墙之隔,连上厕所都小声了不少,出去倒个垃圾都小心翼翼,就连早上欣赏下祖国现代化建设进程,也能相遇了。 季沨记得n多年前有位痞子蔡作者在他的作品《榭寄生》里这样写到过: 不论我在哪里 都只离你一个转身的距离 我一直都在 在你身前 在你影里 在楼台上,静静等你 季沨想着,痞子蔡大大今生可了无牵挂了,小的都帮您达成了。 她假装不在意地看了眼隔壁,秦长平正伏在阳台上注视着她,看着她奇思妙想的样子,乐此不疲,好像多久他都愿意看下去。 在清冷的阳光下,秦长平比平时更加安静,面部的线条也比平时更加温柔,他欣赏着季沨的样子,随着这个女孩的种种反应,脸上的表情也发生着微妙变化,就像他的心情一样。 果然,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会上瘾的。 此时他们心中大概都在想着,跃过这阳台,就能到对方的身边了。 季沨假模假样地看了眼时间,即便手腕上根本没有手表,还是很做作地惊呼了一声:呀,要迟到了!然后钻进了屋里,关上了阳台。 快速洗漱换衣,收拾东西,一溜烟冲了出去,赶在秦长平出门前就跑的无影无踪了,她今天不想再搭总裁大大的车了,昨天搭车就快要吃速效救心丸了,她可没做好在公司周围被同事认出来的准备。 说来也有趣,关于他们俩在一起的事情,秦长平是没打算遮遮掩掩,主要季沨一时半会儿过不去这坎儿,她不想在公司被失去理智的女同事乱刀砍死了,所以,还是要从长计议。 她刚出楼门就有一辆车子驶了过来,司机小跑着来到季沨身边,原来秦长平也注意到了她还不适应他们在一起的模式,所以特别安排了其他司机来送她上班。 季沨抬起头往平叔的楼层看了眼。 真是的,您总是想的那么周到…… …… 季沨去到公司,今天公司的公共区域收拾的干净整洁,还摆上了鲜花,连企业文化的板报都是新贴上的。 一会电视栏目组会过来采访,这是对于各行各业年轻企业家的一次专访。事关公司新项目的上线,为了做公关,秦长平才破例接受采访的。 私底下不少员工都想去看看热闹,但是都苦于没有机会过去,倒是吴超主动过来找的季沨,说是有些工作还需要再交接下,就把她给借走了。 两个人上了电梯,季沨上午忙的晕头转向,就晕晕乎乎地问着:“吴哥,有什么事吗?我现在忙着呢,您说完我就赶紧回去了。” 吴超打趣地回答:“今天那么多人都想去看秦总的专访,我打算带你去vip席位,看抢先版的,你还想回去吗?。” “啊?!”季沨惊呼着,“您要带我去看啊。” “对呀。”电梯到层了,吴超把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下,示意她跟过来。 栏目组来了不少人,吴超是秦长平的私人助理,他带路自然是畅通无阻,他们来到会议室的后门,这里距离采访不远不近,也不会影响到拍摄,秦长平就坐在会议桌前,正在录制。 季沨躲在吴超的后面,偷偷观察着话筒前的平叔,他今天明显打理过,头发梳理整齐,西装是很商务的款式,他回答起栏目组的问题游刃有余,发表了对未来行业前景的预测,也对现在业内发展提了一些建议。 他一贯不喜欢拐弯抹角,每一个问题都回答的很官方,也直击要害。季沨认真听着,在感叹平叔博学多识的同时,又戳了吴超一下小声问着:“平叔在接受采访的时候怎么比平时还没劲儿啊,严肃的就和开追悼会是的,瞧给人家女主持人急的,本来是个半娱乐的节目,让他聊的和《法制进行时》是的,风趣幽默点不行吗?” 现在流行的总裁款式有很多,有智慧型的,有风趣型的,有心灵鸡汤型的,也有魅惑型和毒舌型的,而季沨家的总裁呢,她叹了口气,整个一“老专家”型的,聊商业话题都能让人感觉到他的不解风情,也是够厉害了,如果不看颜值脑补的话,简直是无聊到家了。 咳,吴超差点笑出声了,心想,几天没见,季沨的胆子大了不少啊,把秦总分析的如此透彻,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了。 采访结束后,主持人也是一脸无奈,他们邀请年轻总裁参加访谈类节目,主要话题是围绕时下流行话题“霸道总裁”展开的,结果关于“霸道”的卖点是没聊出来,眼前的男子就是披着霸道总裁壳子的老干部嘛。 主持人挤出了笑容,看着一旁默不作声的秦长平,突感禁欲的气场扑面而来,就半开玩笑的问着。 “秦总,前段时间爆出您相亲的新闻,不少人也在关注您的感情走向呢。” …… 秦长平喝着咖啡,抬起眼皮,旁边负责协调采访的秘书赶紧上前提醒,之前都说好了不许采访感情话题的,主持人撇了撇嘴角,还是笑脸相迎的继续问着:“秦总,以前关于您情感的新闻有好多,后来突然就销声匿迹了,您也在公众视野中特别低调,尤其是感情方面,外界也都在猜测您是不是已经结婚,低调只是掩人耳目的□□而已。” 明明叫她别问了,还没完没了,秘书很不满的要打断,秦长平却摆摆手,难得对自己的事情认真回应起来。 他在开口的刹那,季沨在后面也屏住了呼吸。 “以前那些新闻就让它们过去吧,现在我没有结婚,不过……” 季沨眼睁睁地看着平叔的唇形勾出的话语,没有丝毫的犹豫,只有暖暖的,发自内心的笑意。 “不过,有交往的对象了。” 主持人瞬间睁大了眼睛,没想到啊,这比石头都硬的总裁,竟然主动裂口了。她赶紧乘胜追击问起来。 “那是位什么样的女性啊?” “是位像家人一样的女性。”秦长平今天回复媒体的信息量快要突破天际了。 “您觉得她未来在您的生活中会是什么样的存在?”主持人激动地问着。 秦长平没有马上回答,他喝光了杯子里的咖啡,才淡淡开口:“她不该为我的生活而存在,我希望她是自由的。” 说完,他起身往会议室外走去,秘书赶紧过来嘱咐刚才采访的内容不能随便写出去。 季沨在会议室后门,她看着秦长平离开,心里把他说的话留了下来。 …… 晚上,季沨穿戴整齐蹲在屋门口,耳朵贴在了门板上,一只手拿着垃圾袋,就这个姿势持续了好久。 当电梯门声响起,她猛然推开门,拿着垃圾袋走出去,朝着刚出电梯的秦长平问候着,那自然的声调就好像他们真是偶遇是的。 “平叔,您刚回来啊。” “嗯。”秦长平没有掏钥匙,而是走过去帮她拿垃圾。 季沨赶紧顺势问着:“这么晚回来,吃饭了吗?”其实她心里早就有数了,那段当助理的日子她就知道了,平叔经常忙起来就忘记吃饭,今天看他那样子也是悬啊。 “刚才在公司没什么胃口。”秦长平帮季沨把垃圾扔掉,还把外衣脱下来给她披上了。 “那个,那个……”季沨努力让自己的样子看上去自然一点。 “我晚上做饭做多了一点……”她小声说着,“要不要我拿到您那里去热热啊。” 秦长平从身后搂住了她,亲昵地蹭着她的耳朵。 “麻烦你了。” 第52章 季沨以前就去过秦长平的家,但像今天这样是为了给他做饭,还是头一次呢。 她拿着从家里带过来的饭盒,还有新鲜的蔬菜进到他的家里,门口已经准备好了拖鞋,这次不是客人版本的拖鞋了,而是一双毛茸茸的粉色拖鞋,鞋面上还支起两个兔耳朵,萌萌哒的。 骚粉色和整栋房子的禁欲色系格格不入,季沨看着都想笑了,平叔的房间都是灰色,棕色和白色为主,冷不丁的一抹骚粉,让禁欲的氛围显得变态了不少,也真是难为平叔了。 “怎么了?”秦长平见她迟迟不进屋就问着。 季沨笑嘻嘻地抬起脚向他秀了秀拖鞋,然后手指举在头上,摆出兔耳朵的造型,蹦蹦跳跳地跑去厨房了。 这是谁家的兔子没看好跑到他家来了嘛。秦长平看见她恶意卖萌的样子也是笑了起来,真是个可爱的兔子小姐啊。 厨房里传来了锅碗瓢盆的乐章,仅仅一墙之隔,却与秦长平所在的客厅形成了两个世界,以往除了打开电脑和电视,他的家里几乎是没有多余的声音,现在却悄然热闹起来了。 他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尽情放松,到底多久没有“家”的气氛了,他安静地倾听,无比珍惜着表针转动的一分一秒。 季沨在厨房里忙的不亦乐乎,把带过来的牛肉放在一旁,一会热热就能吃了,拿出土豆和青椒洗干净放在案板上,土豆去皮,青椒去籽,她张望着整间厨房,橱柜里的碗碟码放整齐,油盐酱醋都在它们最合适的位置上摆放,不禁感慨起来,平叔的家里永远都是这么干净整洁,完全不像是单身的邋遢男人,比自己都强多了。 不过季沨很快也发现,厨房里虽然整整齐齐,但是明显是不开火多时了,灶台也是有些年头了,可被使用的痕迹很少。 她脑补了下平叔独自在家做饭的情景,系着碎花围裙,专心致志地制作着料理,本以为会是特别美好的画面,可突然胃里泛起酸水,季沨差点吐出来,就算想象的再梦幻,生理上也记得那次在生病时,平叔特意为她煮的面条。 那…… 真是一次刻骨铭心的味觉体验啊。 吃下去之后能活下来就应该开场庆功会。 她又回味了下,连舌尖都开始发麻,她呲牙咧嘴想要把生理感觉忘掉,却不小心把菜刀落在了手指上。 顿时鲜血滴在了案板上。 厨房里一声惨叫,秦长平闻声冲了进去,季沨正捂着手,顺着指缝往下滴血,他上前赶紧查看伤情,季沨却因为吃疼,下意识地往后缩去。 “忍着点,乖。” 他皱紧眉头,心间抽紧着,索性一把将季沨抱了起来,紧紧搂在怀里,往卧室走去。 眼前的景物起起伏伏,季沨完全呆掉了,随后她躺在了卧室的床上,看到秦长平拿出了药箱,里面的药品繁多,瓶瓶罐罐,还有外伤包扎用的纱布。 秦长平半跪在地板上,拉着季沨手在面前,小心地给她吹了吹,嘱咐着:“先别动,我帮看看严重不严重。” “嗯……”季沨小声应了声,其实现在已经没那么疼了,菜刀似乎只是划上了手指,并非切的很深,沾水了显得血很多而已,可她也不想讲明了,有点贪恋着平叔能继续拉着她的手,捧在手心里的感觉。 擦掉血渍,秦长平仔细检查着伤口,他清理起来干净利落,很快就包扎起来,季沨感觉手刚被捂热了,心跳飞起来,尝出点甜蜜的滋味,所有的包扎步骤就都大功告成了。 “……” 总裁大大的工作效率还真是高的让人不开心啊,全程一句甜言蜜语都没有,就是专心包扎着…… 她看着被包扎的可以去参加艺术展的手指,感觉重点不对啊,平叔,人家其实还想让你再多关心一点点啦。 秦长平见她还是一副苦大仇深的小模样,就跟着担忧起来,他很诚实地问着:“血应该是止住了,还那么疼吗?” 看来指望着老干部短期内由不解风情发生质的转变是不可能了,所以季沨就故意埋着头,想多蹭点宠爱。 “疼……好疼……呜呜呜。”她哼唧着,一副失血过多要写遗书的样子。 小家伙是为了他才受伤的,秦长平心疼到不行了,他终于下定决心,猛然站起来。 “厨房里的菜我来做吧,你好好休息。” 为什么是这种结果啊! 季沨刚还装林黛玉挺入戏的,下一秒脸都吓白了,严重贫血,比刚才满手指头喷血严重多了。 平叔下厨,他们俩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都是问题了! 她赶紧拦了上去,要求继续把菜做完了,秦长平却一口拒绝,说她受伤了就不要再乱动了,季沨却说这伤是小,他们俩的命是大啊!两个人一直理论到了厨房里,最后达成由小季沨监督指导,平叔把菜做完。 “您能不能切的稍微再薄一点。”季沨看着那惨不忍睹的土豆片,被切的坑坑洼洼,每一块都相差甚远也是水平了。 “您炒菜放那么多油,是要引爆它们吗……”季沨惊悚地看着平叔出手阔绰地往锅里倒油。 在下锅之后,他用铁铲翻炒着,系着碎花围裙,一只手颠着锅,全神贯注,和想象中的一样梦幻了,季沨有了0.01秒的发痴,秦长平就拿着调料要往里倒了。 “等!等下!”她脸都绿了,夺下了平叔手里的芥末瓶,心里在咆哮,这叔只要进了厨房,基本就没有智商了!她扶着额头,叔,就您这手艺,难怪会清心寡欲,天天吃这个活下去都是勇气。 秦长平回望着小家伙,那小表情里每一个细节都透露出深深地嫌弃,他索性让出位置,让季沨占据最有利的地形,遵循她的指导。 “放一点水,要不粘锅了。”季沨提醒着。 “盐,两勺就好,酱油也来一勺,不能多了啊。” “鸡精少放,提提味就好了。” 别看小季沨比秦长平矮了一头多,在气势上可是绝不输人的,她插着腰指挥着,这个多放点,那个少放点,俨然一副指点江山的大神样子,平叔没少被批评,其实心里有点莫名的愉悦,这些年被人训斥的情况,好像还真不多见了。 菜盛盘之后,季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每一片土豆,生怕这一盘子菜发生核聚变了。 秦长平倒是很淡然,拿起筷子夹了一片,没等季沨阻止就放在了嘴里,然后沉默了片刻。 季沨吞咽了下口水,准备随时掐向他的人中。 “蛮好吃的。”秦长平咀嚼着,然后又夹了块放在季沨嘴边。 突然被投喂她还没有思想准备啊,季沨面部僵硬,把土豆片叼了下来,嚼起来。 味道其实也不怎么样,平叔真是自带“炒菜毁灭者”的光环啊,和之前的黑暗料理相比是进化到人类食品安全标准了,可离“蛮好的”评价还是有很大距离。 “平叔,您一向高标准严要求,怎么在烹饪上如此消极怠工啊。”季沨调侃着。 秦长平似乎对自己的手艺很满意了,他弯下腰身,夹着菜肴,领口的第一颗纽扣敞开着,妖娆的锁骨若隐若现。 “以前我还练习过厨艺。”他说着。 “诶,怎么中途不练了啊?”季沨来了兴趣,以平叔的个性,应该是会对困难死磕到底的,怎么也得去蓝翔烹饪学校进修几年吧。 秦长平仰起头,他的样子就像在回忆一件年代久远的事情,仿佛不翻下眼珠就想不起来了,他面带笑容,却听不出喜悦。 “那时候我年纪也不大,总是喜欢和母亲约定一些事情,例如如果厨艺有进步了,母亲就会给我奖励。” 他靠在橱柜上,弓着背部,修长的身形攒起来,显得有点颓废。他叹了口气:“之后就出了交通事故,他们都不在了,我也没心思把厨艺学习下去了。” …… 关于秦长平父母死于车祸,季沨也有所耳闻,此时此刻她能感受到平叔心里难以割舍的苦痛,失去了父母的鼓励,就算他能撑下来,也是有太多未能达成的遗憾。 “那个……平叔……” “嗯?” “您想要奖励吗?” “什么?” 不等秦长平反应过来,季沨就凑了上去,她捏着秦长平洁白的领口,有些笨拙地踮起脚,扬起头。 虽然我无法取代您的父母,但是我一样可能给您奖励的。 唇齿间掠过柔软的触感,一丝丝的凉意撞击在心间。 紧接着,季沨飞快地缩了回来,脸上火辣辣的烧起来,这是她主动献上的奖励——初吻。 也许是因为那次专访流进心间的温暖,也许是因为两个人生活中的心灵碰撞,也许是因为感情足够深厚,总之,季沨觉得她想奖励秦长平,这位就算古板,严肃,不解风情,也很帅气的男人。 “小傻瓜……” 秦长平的眼睛在刹那是睁圆的,转而眯成了月牙。他视线变得情意绵绵,声音变得轻柔,就像融化的奶油一样。 “这件事应该是我来做的。” 说完,他揽住了季沨纤细的腰身,将她完全纳入了怀里,指肚轻轻托起她的下巴尖,渐渐地,他们的双眸都变得迷离,纠缠在一起,恨不得把对方都装进自己的心里。 越来越近,心跳的快要让人窒息。 娇小的嘴唇被占有,紧紧贴在一起,他们共同吐纳着呼吸,品尝着对方的灵魂。 奖励是什么味道的? 大概是甜甜的吧。 第53章 原来男人的嘴唇也可以那么软啊。 他们接吻了。 这是季沨第一次尝到了唇瓣相触的滋味,就像是两片相遇了,软软的,甜甜的,带着彼此的味道,秦长平的唇大概是薄荷味的吧,像是薄荷味的。 真是一个意蕴悠长的吻,秦长平吻的很小心,他耐心地吮着娇嫩的嘴唇,轻柔磨搓着,当他试图更进一步将舌尖探入唇缝的时候,季沨就明显紧张起来了,她的脖子变得僵直,背脊变得僵硬,连呼吸都没了章法。 秦长平试图安慰下她,轻抚着后背,舌尖放缓了入侵的速度,小心翼翼地舔向她的牙齿。可小季沨还是太紧张了,她浑身就像错位了一样后退,嘴里发出像猫咪抽噎一样的声响。 小家伙是第一次和异性亲近吧,秦长平觉得就如同在欺负一只小动物,哪里还忍心继续下去,他不再试图更多的占有她,只是专心吻着嘴唇,直到湿润的快要融化。 季沨只觉得被吻的头晕目眩,智商倒退,事后再回味起来,竟然没记住多少,只能在梦里反复回味,弄的她也搞不清到底是真的发生了,还是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幻象。 “唔——” 早上她缩在被子里蠕动着,不愿意清醒过来,昨夜她又梦见秦长平吻她了,嘴唇的触感犹在,想在梦里多腻歪一会。 她觉得也挺有意思的,其实平叔就住在隔壁,他们又确定交往了,随便什么时间都可以去对方的家里甜蜜下,就算是亲亲下也没有关系吧。可她却躲在自己家的被窝yy,回味着平叔的温情。 而秦长平呢,也是一本正经到“硬邦邦”的,继续每天加班,开会,出差,忙成仙,累成狗了,自从那一吻之后,好像就这么就过去了,没有任何变化,就算秦长平偶尔在公司遇到她,也还是那副老冰棍脸,清凉爽口,只是一点都不甜。 以前韩露学姐给她普及过知识,男人这种生物可贱可贱了,在他们没得手的时候“你就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一旦得手了,就很可能从云彩变成水蒸气了,比雾霾好点,有限。 平叔不会是吻了之后就不认账了吧? 她赶紧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平叔可不是那样的男人!他可比那些油腔滑调看似风流倜傥的大叔强多了!但是…… 不得不承认,她还是底气不足,最近时不常在心里的课题又浮现出来了,就是她到底能不能成为平叔,秦总,秦家大少爷身边的女子。 差距,不可忽略的差距。 她心里很清楚,不仅仅是身份上的,是综合评价上的差距。 所以她也在计划着,该做点什么了。 …… 地板上吸足了午后的阳光,屋里暖暖的,手机响个不停,她心不甘情不愿扒开被子爬起来,接起电话,姿态就像是只午后的懒猫。 电话里的人是秦长平,听着话筒里懒洋洋的嗓音,他猜测着:“你还没起吗?” 季沨本来都张大嘴要打个无比舒服的哈欠,一听是总裁大大查岗,什么哈欠都憋回去了,她赶紧振奋起精神,摩拳擦掌,高声回复道:“怎么可能没起啊,您看今天阳光这么足,天气这么好,真是个晨练的好日子啊。” 明明是中午了,还提什么晨练,秦长平在电话一边笑了,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今天有时间吗?” 季沨条件反射一般紧张起来了,可怜巴巴地哀求着:“总裁大大,人家今天真的不想加班班了,我最近做了好多设计稿,只要一摸电脑就忍不住想按ctrl+z了,真的受不了。” “我不要加班,不要,不要嘛。” 她嘤嘤嘤地哼唧着,秦长平在电话另一边都接不上话了,心里抽动了下,小家伙最近到底有多惨啊,想着她的直属上级,秦长平眯了下眼睛,这件事情必须重视起来! “不是叫你去加班。”他叹了口气,难道以现在的身份约她,还只能是加班和工作吗?最近一周他拼命赶时间,就是为了周末能休息一下,好好见一见小季沨。 一听是不加班,季沨大大地松了口气:“那是什么事呢?” “我们可不可以见一面。”秦长平问的很婉转,在撩妹上,他的可提升空间还很大。 这难道是要约会吗?她一下子跳了起来,冲到镜子前,天啊,现在的样子就和没洗头的梅超风是的,需要从里到外都收拾下了,当然,首先要洗头了。 “好啊。”她一口答应了,又扭捏地说着,“但是您得多等一会,如果出门的话,我得花些时间了。” “不用那么麻烦。”秦长平的语调里带着几分期盼,“我想我们就不出去了吧,一起在家里,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季沨紧紧地攥着手机,心跳加快,连手心都出汗了。 …… 既然不出门了,也就不用往正式打扮,季沨快速洗了澡,火速吹干头发,换上了便装,长袖衫和小毛裙子,在配上黑色的打底裤,休闲款式和周末约会很搭配。 她去隔壁找秦长平玩了。 打开门,今天的平叔和在公司的时候大不相同,看的季沨面颊发热起来,平叔穿的可真帅,她心里嘀咕着。 秦长平难得休闲装示人,不再是所有纽扣都系紧的禁欲样,而是穿着略宽松的圆领衫,外面套了件深色的休闲外衣,外衣质地很柔软,款式也是时尚简约风,让他看上去年轻又俊美。 客厅的桌子放着大大小小的外卖盒子,各式各样的小吃点心一应俱全,基本都是她爱吃的,有虾饺,有叉烧包,也有季沨几分偶尔提到的一些小吃,秦长平都记下来了。 季沨品尝着美味,心里也是美滋滋的,还不忘调侃下:“平叔,其实我还是挺期待吃你做的饭的。” 秦长平苦笑着,摆了摆手,意思就是:还是饶了我吧。 打开电视机,他们坐在沙发上,季沨刚才就觉得屋里好像发生了变化,这才发觉到,原来是换了台电视,之前的电视没有这么大的尺寸。 “喜欢看什么电影?”平叔调到了网络节目的菜单,把遥控器递给了季沨。 “您不会是为了看电影特别换的电视吧。”季沨摸着崭新的遥控器。 秦长平凑近了她的身边,抚摸着柔顺的头发:“一直都想和你一起这样看电视呢。” 情侣间一起看看电影,吃吃零食绝对是打发周末的最佳方式。他们看起了爱情电影,不管有意思还是没意思都津津有味,其实看什么电影不重要,重要的是和心仪的人在一起。 随便找了一部法国片子,主要是季沨觉得法国人浪漫嘛,结果却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法国人思想上也豁得开啊。 刚开演不久,影片里的男主和女主就开始了法式热吻,纠缠的天昏地暗。季沨的爆米花都掉地上了,这一上来就放大招是什么情况,旁边可是坐着平叔呢,她假装不在意地调侃着。 “怎么这次不捂住我的眼睛了?” 本是为了去除尴尬的调侃,结果却被结实的手臂揽在了怀里,秦长平把她搂的很紧,隔着衣服都能听到他的心跳,强而有力,有点悦耳。 “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他半真半假地附和着。 季沨的脸变得通红,平叔的声音就在耳边,温热的气息撩拨着耳廓。此刻电视里的男主和女主也很给力,他们顺势就上|床了,电视里一段隐晦的床|戏和亢|奋的呻|吟更是将屋里添加了几分暧昧。 缩在平叔的怀里,她根本看不下电影了,只感到越来越热,不仅仅是她要烧起来了,连平叔也变得燥热不安,每一次呼吸都会让他们的热度增加,耳朵根都变得滚烫。 “几天没见,很想你呀。”低沉的声音吹进了耳朵里。 越是平时禁欲的和支老冰棍是的,偶尔的情话更是具有把人摧毁的威力,季沨侧过头,她看到平叔的脸正对着她,不偏不歪刚刚好,这是一个接吻的最佳姿势了。 恋人的眼神就是最好的信号,他们不约而同地眯了下眼睛,渐渐凑近了,季沨还有些害怕,秦长平的大手轻轻托住了她的后脑,温柔抚摸着。 热烈的唇瓣再次相遇了,和梦里回味的感觉一样,不,更真实,也更加舒服。 季沨比第一次的时候放松一些了,她甚至会随着秦长平的磨搓小小地回应一下,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点回应,让燥热的舌尖再次有了前进的欲望,朱唇轻启,他将舌头探了进去,舔吮起了内|壁,缠上了她的舌头。 “唔……”季沨承受着热情,她很紧张,低吟了一声。 “别怕,放松点……”秦长平不打算停下来。 吻的忘情起来,这时候就变成了平叔的主场,季沨变得晕晕乎乎,浑身酥软,半推半就地回应着,这时她才发现,原来总裁大大之前的拘谨只是对她“客气”而已,其实人家可比她会的多的多呢。 季沨被压在沙发靠背上,秦长平不停的吻她,唇瓣纠缠的难解难分,嘴唇变得水汪汪的,意识也开始稀薄,他们都能感觉到这么下去欲|火越烧越旺,怕是不好收场了,可又都舍不得分开,就在进退两难之际,门铃想起来了。 两个人一惊,同时停了下来,门外的人说着。 “哥,开门,是我。” “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的。” 安叔怎么挑这个时候来了。 短暂的梳理之后,秦长平黑着一张脸去开门了,长安看到他就惊呼起来。 “哥,你今天穿的挺不一样嘛。” 他踮起脚,看到了屋里还坐着小季沨,眉角挑了下,毫不留情的调侃着。 “和个gay是的。” 第54章 安叔就这么毫无眼力价的登门造访了,而且还不准备走了。 要说这是偶然的,估计也没人信。他是料定了秦长平拉不下脸来轰他走,就追加了暴击伤害,说哥哥今天的精心打扮和个gay是的。 这让秦长平的脸色一阵黑一阵白的,这衣服可是出国的时候特别带回来的,今年的名牌新款,老外都对他穿上后的样子赞不绝口,回国之后是第一次拿出来穿,就是为了让小季沨看的。 结果不赞美也就算了,竟然说是像gay,还是在小季沨面前!秦长平瞪了弟弟一眼,结果这家伙笑脸相迎,冰冷锐利的视线在弟弟面前立马化成了青烟,轻而易举就化解了。长安一个侧身就钻进了屋里,也不管哥哥是不是欢迎他。 “小季沨,我刚才敲你家没有人就猜到你在这里了。”他打着招呼。 “安叔,你怎么来了?”季沨迎了上去。 “当然是因为好几天没见面,我想小季沨了啊。”他伸手要抚上季沨的面颊,却发现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栋“墙”,将小季沨完全挡在了后面,一罐苏打水生硬地塞在了他的手上,秦长平就像是发动了瞬间移动的技能,挡在了他们俩之间,还情深意浓地关心着:“长安,你大老远过来,一定渴了吧,喝口水吧。” 季沨在身后嘴角抽了下,自从秦长平明确了他们之间的恋人关系后,就开始严加防范了,对他的弟弟也不例外,不,应该说对安叔那样的妖孽更要严加防范。 …… 长安挑起眉角,似乎是不在乎哥哥的“小气”,他转身坐在上沙发上,拿起了遥控器拨动起来。 秦长平不动声色,长安更是不揪不睬,气氛有点诡异。 指望那老冰棍活跃气氛是不可能了,季沨赶紧站出来打圆场,反正安叔也过来了,她建议大家一起看电影怎么样? 季沨觉得比起打嘴架,还是做个安安静静看电影三人组最好啊,她都为自己的机智点赞了。 “好啊!”安叔倒是很痛快,一口答应了,他拉着季沨要求着。 “我要小季沨坐在我身边!” …… 呵呵,她突然觉得这提议让人有点隐隐不安了。很快屋里就呈现出了极其诡异的一幕,沙发上坐着三个人,季沨坐中间,她的左边和右边各是一个一模一样的男人,一个面容严肃的和来了“大姨夫”是的,一个面容轻松的和“大姨夫”刚走是的,最诡异的是,明明沙发很宽敞,坐四五个人都没问题,这三个人却扎堆在了一起,就像冰天雪地里围靠着取暖的样子。 季沨夹在中间哭笑不得啊,她其实想看这部电影好久了,真的是想做个安安静静的观影人啊,结果刚看进去一点剧情,就感觉到旁边安叔的胳膊搭上了她的肩膀,她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秦长平把安叔的手扒拉下去了,然后他霸占了季沨的肩膀。 秦长平泰然自若地搂着季沨,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但是眼角的余光随时盯着弟弟的动态。季沨看着两个大男人‘眉来眼去’的有点想笑,难道平叔这是在吃醋了? 长安可不在乎那些“以眼杀人”的伎俩,他还觉得哥哥这种反应蛮有趣的,于是便坏心的变本加厉起来,他头一歪就靠在了季沨身上,脸还亲密地蹭了蹭,样子别提多“无赖”了,都不像一位30多岁的叔该有的样子。 得寸进尺…… 秦长平的脸就和刚从冰水里捞出来是的,青里透黑的,他索性收紧了手臂,让季沨直接靠在了他的怀里,安叔的头也顺势从季沨身上滑了下来。 季沨趴在平叔的怀里,无奈地看着两个大男人“宫斗”升级,争风吃醋,一边还不忘看着电影,紧盯着字幕不放,为剧情狠狠捏把汗,也是操碎了心。 长安不慌不忙,他又想到了新的方法给哥哥添堵,索性连身子都倒了下去,枕在了小季沨的腿上。 …… 秦长平的脸色阴沉出了新高度,和国家二级中毒是的,他也当仁不让俯身下去了,朝着小季沨另一边腿上——枕下去了。 瞬间觉得自己腿上沉重了好几斤,季沨真的是无语了,还让不让人看电视了,腿上黑压压的两个脑袋,还一模一样巨帅无比,也真是吓死个人了。 泥们英俊的智商都下线了吧,都是小学生吗? 季沨把他们两个头扒拉开,站了起来,粗暴地关上电视,宣布着:“哎呀,不看了,不看了,我去椅子上坐着,你们谁里别跟过来啊。” 看着小季沨愤愤离场了,长安笑了出来,打趣地说着:“哥,你看,把小季沨都惹的生气了。” 秦长平叹了口气,他去冰箱里拿出个西瓜,去到厨房里切了。 长安趁机又凑到了小季沨的身边,季沨警惕地往后躲了躲,长安摊开手示意不逗她了,压低了声音问起来。 “小季沨,你最近是有心事吧。” 季沨一愣,她先是摇摇头,又点了点头 长安说道:“我有关注你的账号的,你最近的状态时好时坏的,不用再掩饰了。” 安叔一直在关注着自己,季沨突然觉得心里一热,她意识到今天安叔来造访其实就是因为不放心来看她吧,不由得心酸了下,很是感动。 她伸着脖子看了眼在厨房切瓜的秦长平,然后小声说着:“安叔,我想找个时间和您单独谈谈呢。” 长安那双勾魂的眸子马上眯成了月牙型,看上去暧昧不清,他示意不用“找个时间,就现在吧”。他进到厨房里把秦长平拖了出来,然后将一头雾水的哥哥关到了大门外。 没错,他把这个家的男主人强行关在门外了! “长安!你要干什么!”大门外的秦长平敲着门,“快让我进去!” “哥,你在外面稍等一会,我和小季沨有点事情商量。”说完,长安回到季沨面前,笑的和一股清风是的,“这下没别人了,咱们可以单独谈谈了。” 人都被你关在门外了好吗! 季沨真是满头黑线啊,她要去开门,却被安叔拦下来,示意如果她不说的话,平叔就得在外面多冻一会。季沨翻了个白眼,她和秦长平两个人加在一起都不及安叔的妖孽指数高,既然都这样了,索性就长话短说吧。 她吸了口气,认真说道:“安叔,我想去进修下专业。” “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长安有点疑惑,小季沨现在的工作遇到瓶颈了吗? 秦长平还被关在外面呢,季沨也不想拐弯抹角了,她很坚定地攥起了拳头,表明了决心。 “安叔,我想让自己变得更好。” 在说出这话的时候,那双水灵灵的眸子里散发着光彩,那是“真心实意”的光彩,长安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的意义,小季沨是想追上哥哥的脚步吧。 季沨最近一直在思考她和平叔在一起的差距,成为像秦长平一样出色的社会人士,以她的资历是不可能的,既然无法同比,不如跳出那个逻辑圈,去做最好的自己吧。季沨知道她热爱着绘画,也热爱着设计,希望可以在这个领域做到更好,所以就萌生了去继续学习的想法。 安叔见多识广,和他商量无疑是最合适的。 “唉,为了我哥,小季沨都要奋发图强了。”他故意唉声叹气,酸溜溜的,“呜呜呜,真让人羡慕。” “安叔,咱们不开玩笑了,您有什么建议吗?”她认真问着。 长安托着下巴,他仔细想了想,回答:“你可选择的范围有很多,去国外长长见识,意大利和俄罗斯都是不错的选择,或者在国内深造也未尝不可。” 季沨就像是小鸡啄米一样点点头,果然还是安叔有经验啊。 “我回去帮你问问,也了解下现在行情,然后咱们再讨论吧。” “谢谢安叔了。”季沨蹦蹦跳跳地凑上前,“安叔不愧是老一辈的艺术工作者!大写的赞!” 长安勾了下季沨的鼻子:“小季沨,你觉得我好不好啊?” “好!您是最好的!”季沨也不含糊,马屁拍的响亮。 谁想他马上朝着大门的方向喊了句:“哥,听见没有,小季沨说了,我才是最好的!” 门外的秦长平已经等的不耐烦了,他又敲了一遍门。 ******* 晚上,长安吃过饭之后要回去了,秦长平送他到楼下。 两个人站在电梯里,等着楼层的数字降下去。 “长安。”这次是秦长平先开口的。 “嗯?” “你现在还是租房子住吧,我把北边的那套房子收拾了下,你搬过去住吧。” 本以为哥哥会问起季沨和他的谈话,没想到竟然是住房的事情。 “长安,别再到处奔走了,留下来吧。”秦长平继续说道。 随着电梯到层,他们一起走了出去,长安并没有答复他,在即将分别时才开口。 “哥,你不问问我和小季沨谈了什么吗?” 秦长平摇摇头,他拍了下长安的肩膀:“不必问了,你们都是我的亲人。” 长安抿了下嘴唇,他笑了。 “回头记得把钥匙给我,还有,屋里的装修你别碰啊,我可不想住在你那样单调风格的家里噢。” 第55章 季沨打从有了要变得更加优秀的想法后,就逐步付之于行动了。 无论最后是出国学习,还是在国内进修,她都认真收集信息,咨询相关事宜,期间安叔也给出了很多有用的建议,都是很好的参考依据。 在没确定下来之前,季沨还没有告知秦长平,她希望这次是她独立的决定,也是她个人对未来的选择,为了他们两个人。 周末季沨留在家里查资料,没有安排任何活动,虽然秦长平就住在她家隔壁,但是两个人见面的次数也没有预期的多,主要是平叔的行程太过紧张,经常不在家,有时候季沨一觉醒来,秦长平已经留下信息出差了,要么就是她心血来潮想见平叔就去隔壁敲门,结果没人在家,打电话才知道平叔是加班到太晚,住在公司旁边的酒店了。 她的男友大叔永远都是这么拼命,让人敬佩,这也更加激励着季沨要好好努力了,在一个优秀的人身边,自己也会被感染,好胜心不允许她落下太远了。 季沨撸起袖子,今天也要好好加油了! 一上午她都坐在电脑前,一边浏览网页信息,一边打电话咨询,没闲心和那些噼里啪啦闪个不停的头像聊天 ,她粗略看了眼未读信息,都攒了好几十条了,索性连软件都关上了,完全一副闭关修行的姿态。 结果她一下线就有人打电话追击过来,震的手机都要从桌子上“跳崖”了,季沨也是不忍心看新买的手机一遍遍走向绝路,就勉为其难地接了起来,刚放在耳边就听见里面的人哭天抹泪起来。 “季沨妹妹,你怎么才接啊,就这么不爱接我电话啊!”打来电话的人是宋淳。 季沨一听就开心起来了,要知道平叔身边的人大多非富即贵,一个个要么是装逼,要么是真牛逼,只有宋淳是例外,绝对是平叔身边的头号——吉祥物,躺枪专业户。 人生有什么不如意,想想宋淳大哥就快乐起来了。 “宋先生,我记得是您提议让咱俩保持点距离的,您说平叔那颗古板的心胸不一定能接受咱俩私下来往。”季沨一有机会就调侃起来。 “……” 为了消除尴尬,树立形象,宋淳在电话一边假模假样地干咳了一声,转而继续哭天抹泪起来。 “现在也顾不上我平哥的想法了,妹妹,你知不知道韩露她最近在和什么野男人来往啊!” 这话题一出,季沨也是大写的懵|逼了。 韩露学姐和野男人?还来往? 瞬间她也没了头绪,最近她和韩露学姐联系的不多,难道是最近学姐感情方面也有新进展了? “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什么情报啊?”电话里的宋淳催促着,他拐弯抹角地提示着,“快想想一直以来什么男人和韩露有来往?” “您得让我好好想想啊,韩露学姐的异性缘一向很好的。”季沨举着电话在屋里转悠,她翻着眼珠想着,主要是以往也不太关注学姐的交友圈,猛然间真想不出合适的人来。 “哎呦,季沨妹妹,你这吊着我的胃口,是要急死我了。” “我就在你家楼下呢,你出来再想吧。”宋淳哀嚎着。 …… 楼下停着一辆路虎揽胜,宋淳赶紧把车门打开,迎接季沨的到来。 季沨屁股刚沾在副驾车座上,宋淳就毕恭毕敬地递上饮料,还问季沨车内温度是否习惯,体贴的都快要催生出血缘关系了。 “宋先生,咱俩都那么熟了也别来虚的了,还是我就先问问您吧。”季沨也有疑惑,宋淳这家伙今天和热锅上的蚂蚁是的,此事一定有妖气呀。 “您怎么在意起我韩露学姐了?” 上次她就看到宋淳追在学姐的后面,又是送花,又是谈笑风生,又是嘘寒问暖,难道他们还真有了下文不成? 宋淳也不反驳,反而浮夸地鼓起掌,连声称赞:“不愧是我平哥看上的人,季沨妹妹就是好眼力啊!”说完,特别殷切地凑了过去,义正言辞地表明心意。 “妹妹,我给你分析下啊,我平哥能这么心悦你,证明妹妹你有性格有萌点,那你的朋友一定也不一般啊,像哥们我这样留过洋,见多识广的男子就特欣赏不一般的女孩子,韩露就是从那时候起让我牵肠挂肚的。” “那不冷不热的态度,比你还刻薄的毒舌,简直就是个女王啊!”他的视线从上到下扫了一遍季沨,“咳咳,至于身材我就不比较了。” 季沨黑着脸看着他,这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抖m了,上赶着去学姐那里找虐,还有提身材干什么,瞧不起我身材没韩露好吗? “你自己玩吧,我回去了。”她推门就要走。 “别!别!季沨妹妹,这么生死攸关的时刻,你不能放弃我啊!”宋淳死死地拉着她,“我前两天约韩露出来吃饭,结果中途有个男的给她打电话,她出去接了好几次,全程神神秘秘的,我问是谁,她也不告诉我。” “你快帮我想想韩露有没有什么前男友,追求者和未婚夫,省得哥们被挖墙脚了还不知道对手是谁呢!” 原来是这回事儿啊,季沨算是明白了,其实就是宋先生仅凭一己之力追不到女朋友,找她来开金手指啊。不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战术倒是也没什么错。 见他那跪求金手指的模样,季沨也没好意思调侃他,毕竟宋淳也是平叔的朋友,人虽然不靠谱,但是每次该帮忙的时候也不含糊。 “好啦,好啦。”季沨安慰一般地拍拍他的肩膀,“宋先生,我印象中学姐还真不是和前男友扯不清关系的人,未婚夫那样的情节太白烂了,至于追求者什么的,最近我和她联系的少,也不太清楚。 “不过你放心!”季沨特别仗义的拍着胸脯,“如果让我选择,我一定是支持您的!” “有妹妹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系好安全带!”宋淳一脚踩下油门,车子就和一只发怒的大铁牛是的朝着小区外开了出去。 “喂!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啊!”季沨拉着把手,拐弯处整个人都倾斜了。 宋淳咧开嘴笑起来:“还用问啊!敢和我抢女人,老子去搅他们的局啊!” ******** 要说宋淳这家伙也是够阴险的,上次韩露打电话,他看似随意听了几耳朵,实则把今天约见的时间和地点都分析出来了,再加上获得了小季沨的支持,他更觉得是如虎添翼啊! 他拉着季沨去到了餐厅里,在韩露预约的餐桌附近埋伏着,以盆栽和隔断为掩护,还丢给了季沨一个大檐帽和黑墨镜作掩护。 “您这是有备而来啊。”季沨浑身不自在伏在沙发上,她感觉是被宋淳给忽悠了,这家伙打从一开始就想好了要来这手的。 “一切都是为了爱情,为了伟大的爱情。”宋淳看着时间,差不多快到了。 季沨没啥心情陪着他耍,宋淳却一把按住了她,小声嘘了一声,指了指门口的位置,示意他们来了。 这种侦查自己人的谍报工作简直是逊毙了,一点都不大气,季沨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过头,随便瞄了一眼,却差点失声喊出来。 虽然离的还很远,但是季沨绝对不会看错的,是有个男人和韩露一起进来没错,但那个男子竟然是——栗子? 她青梅竹马的小伙伴? 栗子回来了,为什么没和她联系啊。 自从林栗家里出事之后,他就专心照顾父亲,处理后续事情,虽然基本稳定下来了,但一直都没有回来,季沨还想着过些天回趟家去探望下栗子的父亲,怎么今天他不言不语的就回来了? “卧槽,就是这臭小子三番五次找我家韩露,看我不弄死他!”本来只是来侦查的,结果宋淳见到栗子仪表堂堂,一点不逊色于他,也是压不住火了。 “坐下,坐下!”季沨狠掐了下他的大腿,压低声音说着,“那男的是我青梅竹马,大家都是自己人!” “诶!怎么个意思啊!”宋淳的脸瞬间拉长的和泰国腰芒是的,脸色都黄了,显得特别酸爽,“我靠,不是吧,怎么和拍电视剧是的。妹妹你不会是见到小竹马要倒戈吧,转而祝福他们白头到老,永结同心,不管我的死活了?” “你先坐下,别被发现了!”季沨差点把宋淳的裤子拽下来,这货坐下来的时候用“臭流氓”的眼神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先看看情况。” 季沨下意识地咬着手指,栗子回来也不告诉她,而是直接去找的韩露学姐,到底是什么事不让她知道啊。 栗子和韩露并没有察觉到季沨和宋淳埋伏在周围,他们俩去到预约的位置上,很奇怪的是,他们既没有点菜,也没有聊起什么话题,只是说了几句客套话便不再多言。 季沨知道他们俩也算不上很熟,只是见过面说过话,没有什么交情。 他们两人百无聊赖,完全不像是在约会,而更像是在等另一个人到来…… 果然,随着沉稳的脚步声临近,他们俩站了起来。 季沨的墨镜滑在了鼻尖上。 怎么连秦长平也来了? 第56章 怎么说脱就脱了! 季沨以为她今天就是个被拉出来给宋淳壮胆的角色,顺便看看宋先生的八卦,必要的时候帮他们劝劝架,报报警,叫个120,做着人证什么的。 可随着秦长平的强势出现,她现在竟然有了事件女主角的即视感了。 墨镜滑到鼻尖上,她皱了皱鼻子,镜架差点掉下去,所谓大跌眼镜就是这个意思吧。 平叔来这里干什么?看那单枪匹马的样子还是专门来和栗子见面的。季沨压低了身子,想尽量凑近一点听听他们谈些什么,而旁边的宋淳到是大大松了口气,反倒调侃起了季沨。 “看来是小竹马对你余情未了,连我平哥都得亲自出马了,相当棘手啊,估计这事儿和我家韩露是没啥关系了。”他算是放心了,恐怕韩露最近和这位叫栗子的男孩联系频繁,也是为了解决季沨的事情吧,看来是多虑了。 不过看看眼前的阵势,宋淳打了个激灵,两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约见,恐怕…… “季沨妹妹啊,一会我平哥和小竹马要是撕起来了,你帮谁啊?”宋淳贱贱地问着,还嫌事情不够乱。 他幸灾乐祸的样子十分不要脸,季沨瞪了他一眼,威胁道:“你信不信我把你之前在游轮上中‘仙人跳’的事情告诉韩露学姐啊!” “我去,那事儿你还记着啊,妹妹,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宋淳倒是真能屈能伸,立马就怂了,改口都不带打草稿的。 “一会要是真动手了,我负责拉住我平哥,你负责搞定你那小竹马啊。” “别说话,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了。”季沨竖起耳朵仔细听起来。 在隔断的另一边传来了男人的谈话声,声音有点小,只能听出大概内容。 “林栗,你父亲好些了吗?”秦长平先开口了,他正襟危坐着。 栗子注视着坐在对面的男子,以往毛躁的态度完全收敛了,语气很平和:“我爸最近好多了,在积极康复治疗,大夫对前景也很乐观。我的新工作也稳定下来了。” 秦长平点点头,虽然以前他没有和栗子有太多的接触,大部分事情也都是从季沨那里知道的,但他能感觉的出来,眼前的男孩在逆境中已经脱胎换骨,变得比同龄人更加坚韧。 栗子喝了口水,接下来的话才是他今天的重点。 “秦总,您和季沨的事情韩露都告诉我了。” 话音刚出,隔断另一边的季沨怔住了,就算隐约有点预感了,她的心还是七上八下止不住地狂跳起来。 这两个人对她来说都太重要了。她在乎平叔,也同样在乎着栗子,从小到大他们就在一起,形影不离。一个人能有多少个年头,栗子陪伴她走过了人生将近三分之一的旅途,还是最珍贵的年华。她发自真心的希望栗子能幸福生活下去。 “请您好好照顾季沨吧。”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栗子微微低头,即便没有站起来,也是一个鞠躬的姿势。 “那家伙很麻烦的,有时候会犯傻,好胜心也强,办事情不知道深浅,心胸也不太开阔,嘴损,健忘,大大咧咧,糊里糊涂,以物喜以己悲。” 这些评价足以让季沨的嘴角抽的绕餐馆一周了,她不断反思着,喂喂,我有那么差吗? “但是……”栗子放慢语速,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很清楚,尾音的时候一度哽咽了。 “就是这么一个让人操心又担心的家伙,曾经冒着生命危险救过我的命,这么多年了,她始终都在安慰我小时候失去了母亲,其实应该是我感谢她救了我的命,让我的父亲不会孤单。” “那个傻瓜,她在乎身边的每一个人,我知道她这次帮了我很多忙,也给了我很多鼓励。秦总,请你一定要珍惜她。” …… 有顾客从他们的身边走过,有服务生在打扫卫生,店里很平静,偶有几声“欢迎光临”,没有人注意他们的对话。 两个意义上的情敌见面,既没有刀光剑影,也没有撕逼混战,只有真心实意的嘱托。栗子成熟了,他明白了很多事情,“爱”可表达的方式有很多,不一定要归自己所有。而得到了季沨最好朋友的托付,秦长平也感到无比欣慰。 “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秦长平的回答没有太多华丽的辞藻,也没有任重而道远的表态,只是平平淡淡,真真切切。 栗子向旁边一直保持沉默的韩露也表示感谢:“谢谢你今天帮我约了秦总出来,以后季沨也多麻烦你照顾了。” “你们两个人交接工作,可别扯上我啊。”韩露耸了耸肩膀,“我和季沨惹麻烦的能力可是半斤八两的,你该劝我以后少和她来往才是正路啊。” 多亏了韩露的调剂,气氛一下轻松了不少。 谈话时间不长不短,很快进入正题,也很快得出结果,栗子看了眼时间,说一会还要赶火车就不久留了。 “这么快就回去了,你不和季沨聚聚吗?”秦长平问着。 “下次吧。”把心事放了下来,栗子终于恢复到原来的状态中,他笑起来了,样子成熟了不少。 “等我回去好好收拾收拾自己,再来见那家伙吧!” 秦长平主动伸出手,他们握手道别了。 …… 季沨在隔断的另一边,她什么也没做,维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静静等着三个人离开,消失在视野中。这样才是最好的。 “哎呦,妹妹,你怎么哭了。”宋淳递上了面巾纸,帮她擦了几下,“要是让我平哥看见,他得多心疼啊。” 季沨咬紧嘴唇,尽量降低抽噎的频率,可感情就像是临界点的火山,根本忍不住了。 “呜,大家对我都太好了,呜呜呜……” “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们了……” 宋淳眨眨眼睛,咧开嘴笑了,就算他不是男主角也有着一口白洁的牙齿。 “妹妹,他们对你好,也是因为你有值得他们这么做的理由。” 他拍了拍季沨的肩膀,鼓励道:“有点信心啊!哥就挺看好你的。” “嗯。”季沨点点头,抹了把鼻涕,攥紧了小拳头表明着决心,“我会好好回报大家的,首先……” 她侧头看向宋淳,长出一口气:“我决定了,为了韩露学姐的一世周全,我是不会把她托付给你的!” “我靠!”宋淳的眼角夸张的抽了下。 ********************** 栗子这趟回来的事情,季沨并没有再提起,他们像往常一样打电话,说着彼此的近况,互相吐槽,相互鼓励。 宋淳追求韩露也愈发明目张胆起来,据说是举着巨型花束在楼下唱情歌被警察叔叔带走了,成为一个小区中老年妇女瓜子壳下的话题,不过竟然收效显着,目前韩露家附近没有人不知道他们俩的奸|情了。用宋淳的话说就是:奸|情多了,那就是爱情了。 至于秦长平嘛,季沨都好几天没有逮到他了,他总是来去匆匆,平时又不是特别注意聊天软件的提示,就算回信息也是比较无聊的那几句话,看了还不如不看。所以啊,季沨都觉得他们好多天没有傻白甜了。 只要和平叔在一起,她都会觉得很安心很温暖,想要深深地陷进去,等着他说出难得的几句情话,闻着他的味道,感受着他的体温,简直比去马尔代夫度假还舒服,而且还便宜! 季沨发现恋爱的时候确实是“少女情怀总是春”,也可以说做是“少女怀春总是情。” 今天一定要把平叔等回来。 她看着表针上的时间,现在是晚上10点钟,如果平叔今天回来就差不多是这个时间了。 咬着苹果,季沨耳朵随时听着门口的动静,自从和平叔做了邻居之后,倒是没怎么高大上和傻白甜起来,谍报能力是提升了不少,门口一有动静她就能察觉到平叔的动向,只要假以时日,方可修炼成千里眼和顺风耳了。 有动静了! 她的耳朵立马抖了抖,打开房门,想着要不要今天索性豪放一点扑上去,搂住平叔的腰吓他一跳,却看到外面回来的人还不止一个,吴超也在门口呢。 “吴哥,您也来了啊?”季沨问着,以往都是吴超把平叔送到楼下,今天怎么跟上来了。 吴超打了声招呼,赶紧扶了把身旁的秦长平,这时季沨才注意到平叔有点不对劲儿,他目光涣散,反应也比平时慢了几拍,连看向季沨的时候都是飘忽不定。 “今天我们是去应酬了,谁想到对方拿来的酒太烈了,秦总恐怕得好好休息下了。”吴超撑着秦长平的肩膀,和季沨解释着。 “他没事吧。”季沨担心地问着,她觉得平叔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应该是没事,秦总知道自己量的,有事的话他会说的。”吴超凭借经验说着。 秦长平在旁边默默站着,存在感很低,可看见季沨之后,他突然说道:“吴超,我没什么事了,你回去吧。” 总裁大大亲身上线撵人了,吴超自然就准备回去了,临走前嘱咐了下季沨,让她帮着照顾下。 “就交给我吧。”季沨应了下来,又小心翼翼地问着,“平叔喝酒后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吴超想了想:“秦总喝酒后很安静的,我目前没发现有需要注意的。” “好的,谢谢你了,早点回去吧。” 道别之后,季沨扶着秦长平站在走廊上,平叔站的倒是挺稳,除了动作迟缓,脸色微红之外,和平时也没什么两样。 季沨扶着他的胳膊,他们一起进到了屋里。打开灯后,屋里仍然是干净整洁。 她要去倒杯水给他解解酒,却被秦长平拉在了身边,特别认真地说着:“这么晚了,麻烦你了。” “没有啦,倒是您喝了不少酒吧?”季沨看着平叔的脸,就算是喝酒了也依旧是禁欲气息浓重呀。 “是啊。”秦长平点点头,他嗅了嗅肩膀附近,问着,“我身上的酒味重吗?” 季沨也凑近了嗅了嗅,回答:“反正能明显闻出来。”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洗澡。”说完,他就开始脱衣服了。 没错!他开始脱衣服了! 他粗鲁地扯着领带,骨节分明的手指勾着蓝色领带扣,扒开衬衫露出了蜜色胸膛,喉结浮动,锁骨妖娆,结实的肌肉若隐若现。 大手顺着腰身往下滑,“咔”的一声响,连皮带的扣被掰开了。 季沨的下巴要掉地上了。 喂!等下!等下! 不是说好的喝醉了很安静,很老实吗? 怎么说脱就脱了! 第57章 地上太冷了,我们去屋里吧 宽敞舒适的屋子里,散发着淡淡薄荷味洗衣精的味道,非常暖和。 秦长平看似和平时别无二致,他依旧严肃,依旧认真,却毫无顾虑地在季沨面前脱起衣服。 领带勾在指缝间粗暴拉扯,他侧仰着头,脖颈的肌肉紧绷起来,线条流畅,喉结随着呼吸上下鼓动,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吸血鬼存在,那他现在一定食欲倍增了。 随便把领带甩在一旁,他扯开了领口,指法熟练地解开第三颗,第四颗,乃至整整一竖排的纽扣,质感柔软的衬衫布料间露出了精壮的蜜色胸膛,结实有型的腹肌纹理若隐若现,一直蔓延到裤腰以下的位置。 那双大手伏在腰间,显得有些慵懒,指肚磨搓着金属扣,“咔吧”一声,皮带扣就弹开了,修长的手指伸向了裤缝间。 秦长平倒是满不在乎,旁若无人,可屋里确实还有另一个人存在的,季沨已经彻底石化了,观摩着平叔的脱衣大戏,她像没了魂儿一样呆若木鸡,又因皮带妖冶的声响把三魂七魄都吓了回来,顺带连头发都立起来了。 不是说好了做一个老老实实安安静静的酒鬼吗!?季沨心里在咆哮。 临走的时候吴超说秦长平就算是醉酒了也是只人畜无害的食草动物,可现在一本正经的脱衣服精神污染算怎么回事啊! 见秦长平裤腰的扣子敞开着,灰色内裤露出了一角,他双手正在往下扒裤料,裤身随着下滑褶皱起来,眼瞅着人鱼线要显露出来,十万火急,小季沨哪里见过这种阵势,瞬间血气上涌,脸上嫣红一片,手舞足蹈地扑了上去。 “等,等下,有话好说!先别脱!” 她慌忙拉开了平叔的手,这才得以让裤子挂在腰间。 简直太悬了,差一点就一脱到底了,变成了大型真人脱|衣秀节目! 可没等她松口气,那蜜色胸膛就压了上来,透过两片衬衫虚掩着,完美的身材一览无余。 日常中,秦长平总是裹得很严实,无论是什么衣服,什么款式,只要是带扣子的都会一直系到脖子根,所以就算是觉得他身材修长,比例完美,也是在雾里看花中脑补。现在竟然光溜溜的近在咫尺,还把她揽在了怀里,完全是赤|裸|裸的视觉和触觉感受。 季沨就像是一具断了电的机器人,彻底报废了,她的鼻尖抵在硬邦邦的胸口上,皮肤的触感极佳,平叔身上有酒味,有汗味,还有说不上来像什么的好闻气味,和以往清新的薄荷香不同,这种味道似乎也在刺激着季沨的神智,让她感到心跳过速,口干舌燥,甚至撩起了生理上的“饥饿”。 感觉到头顶上的温热,秦长平正在吻着她的头发,嗅着那散发着花香味的柔软长发,他好像所有行动都比平时慢了不止一拍,就像在播放慢动作,半天后才想起回复季沨的话。 “如果我不洗澡,小季沨就不愿意和我呆在一起吧。”破天荒的一次,秦长平说出的话都变得幼稚好笑,像个情窦初开的男孩,紧张又多虑。 季沨心里想笑,可转念一想,自己现在还身陷裸|抱中出不来呢,她偷瞄了一眼目前的景致,血压瞬间提升至临界点,平叔的胸膛和腹肌一览无余,人鱼线若隐若现,内裤从深沉的黑色西裤中翘出来一角,显得特别荡漾。 她心里突然又有了一个念头,虽然这么对比有点不合适,但是平叔和安叔的身材确实是如出一辙,都像是艺术雕塑一般完美无瑕,唯一不同的是,平叔此时更是带着几分撩人的欲|色。她对安叔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您,您不用去洗澡了,我,我不介意那点酒味的……”季沨磕磕巴巴地劝说着,几个字之间就差点咬到舌头。 “咱们还是去沙发上坐一会吧,先醒醒酒在说。”她建议着。 秦长平点点头,季沨趁机从那光溜溜的胸怀中逃出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薄汗,她闭上眼睛帮平叔整理下衣衫,心里抱怨着,好端端的一个大总裁,英明神武的,现在弄的和艳|星是的,成何体统啊。 “我扶着你吧。”她挽上了平叔的胳膊,由于身高悬殊,她极力架起胳膊的样子有点笨拙,有点可爱。 她抬起头,发现秦长平正在欣赏着她,垂眸的温柔落入眼中,如一片小小的雪花摇曳飘零,扰乱了一池春水。平叔抚摸着她的脸,那感觉她无数次地反复品茗着。 “放心,我自己能走的。”秦长平口齿清晰地说着。 他的表情太自然了,逻辑也很清晰,让季沨觉得他似乎是真的酒醒了,又变回了原本威风凛凛的总裁大大了。 可当他大摇大摆的迈出步伐的时候,季沨就眼瞅着他威风凛凛地倒了下去,不带一点犹豫的。 阿西吧!原来平叔的醉酒状态就是一本正经的表现出常态来唬人啊!实则根本就不行了啊! 她赶紧往前顶住平叔的身体,可脚下一滑,压过来的大男人又是死沉死沉的,精壮的胸膛像小山一般覆压了上来,季沨一下子就被扑倒了。 “唔!” …… 屋里突然变得寂静无声,门厅的灯光透过藤条状的灯架地洒在二人身上,秦长平伏在季沨身上,将二人的发丝染上了一层金黄色。 季沨平躺在地上,并不觉得摔疼了,主要是因为平叔在倒下的刹那帮她垫了一下,所以她既没有受伤,也没有狗血的穿越了,只是感觉到压在身上的躯体完全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她直盯着天花板,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平叔原来是这么沉啊,以往和平叔相拥的时候,他总是小心翼翼照顾备至,很少能确切地感觉到他的重量,今天算是彻底体验了,这重量让她动弹不得,身体严丝合缝的粘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缺氧的缘故,觉得头晕目眩起来。 “平叔?”季沨推着他的肩膀,轻声呼唤着。 感觉到压在身上的重量有所减轻了,背光下,季沨看到那张无比俊朗面孔,虽然秦长平没什么表情,意识也是有点飘忽不定,却依旧显得魅力十足,他墨黑色的眸子视线有点涣散,反而让眼神更加暧昧,是让所有女人心动的光芒。 “小季沨……我的宝贝。” 他轻声呼唤着,季沨眨巴着眼睛,已经被深情的目光完全吸引住了,听着平叔亲昵的称呼,防线被逐层击溃。平叔轻轻捏起她小巧的下巴,拂去面颊的上的碎发,蜻蜓点水般一点一点亲吻她的唇,舌尖舔着唇纹,细细品味。 唔,好痒…… 简直让人难耐。 平叔以前亲吻都是很规矩的,这次的感觉完全不同,他是在故意挑逗着,季沨缩着肩膀,下意识想要躲开舌尖的蹂|躏,却索性被彻底噙住了嘴唇。 缠绵悱恻的一吻,季沨从来没有被平叔这么吻过,大胆又霸道,她娇嫩的嘴唇被嗍起来,好像灵魂都要被勾出来了,然后持续压下,逼的她舌头无处躲闪,只能与之绕在一起,深深|浅浅发出按耐不住得低吟。 季沨被吻得晕头转向,鼻腔里淡淡的酒味袭来,平叔身上好闻的气味也越发浓烈起来,好闻到要使她飘飘欲仙,难道这就是费洛蒙的味道嘛?想到这个词,季沨浑身怔了下,传闻费洛蒙是种极具|性|吸引力的物质,如果她闻到的是的话,那平叔是想…… “呀——” 由不得她在多想,秦长平已经开始攻陷她的耳朵,把耳垂含在了嘴里,舌头舔|吮起耳廓。 “不要!好痒,别,别这样!”季沨根本就没有情|事的经验,再加上以往秦长平对她一直手下留情,都是很温柔体贴的对待,所以这次被稍微被逗一逗,季沨就浑身发抖起来。 身下的小家伙抖的厉害,这更让秦长平的欲望呼之欲出,渴求的情感在全身蔓延开来,从上到下,经过臀部、脊椎、一直蔓延到指尖,他离不开她了。 “你的反应好可爱,简直让人受不了了……”他低语着,反复品味她的耳朵,任凭她在怀里挣扎。 品尝着甜美,秦长平已经不满足于这些,他想要更多的亲吻,顺着脖颈一路吻下去,吮过她的动脉,牙齿轻啃着锁骨,舌头舔着锁骨的窝里,就好像那里攒了一团蜜一样。 季沨早已自顾不暇,她想推开平叔,又陷在其中出不来了。 平叔这家伙,以前真是被他平时的样子给骗了,其实很有一套的…… 秦长平感受着柔软的身躯,因为他的刺激难耐的颤抖,这让他愈发的兴奋起来,腋下沁出汗水,大手蹭着褶皱的布料,想要探索的更多,解开了她胸口上的第一个纽扣。 本可以在这里要的更多,却突然停手了,他站了起来,把季沨从地上抱起,横抱在胸前。 “地上太冷了,我们去屋里吧。” 季沨缩在他的怀里,有点不知所措,她完全明白两个人现在的状况,而她也是真心喜欢平叔的。 “平叔,你现在到底是清醒的,还是醉着的。”她蔫蔫地问着。 秦长平往屋里走去,他看着季沨,含情脉脉。 “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想要你了。” (后续内容,留意下作者有话说噢^_^) 第58章 “我爱你。” 床好硬啊…… 有点膈啊…… 季沨似乎对躺着的地方很不满意,她翻来覆去寻找一个最舒服的姿势,挣扎在半睡半醒间。 现在几点了?她心里想着,可又懒的睁开眼皮,于是就伸手去摸闹钟,结果扒拉了半天什么也没摸到。她把腿伸出去一点,打算将脚丫搭在床边半悬着,以往她最喜欢这个姿势了,结果整条腿都伸出去了也没探到床边。 季沨契而不舍,最后连身子都要横过来了,才终于把小脚丫踢到了床边,顺利完成了期待的姿势。 真够费劲的,她心里想着,家里的床有那么大吗?当这个疑问浮现的时候,困意瞬间被驱散了大半,她展平胳膊摸向四周,床垫和被单的触感和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季沨瞬间弹了起来,直挺挺地坐在了床上,她揉着眼睛,搓着面颊,想要尽快从梦境回到现实世界。 果然这里不是她的家,周围没有可爱的公仔,也没有四处乱扔的衣服,装饰风格也不是女孩子的小清新,而是有板有眼的单色家具,还有横条的被单。这是秦长平的卧室,毋庸置疑了。 季沨茫然地看着对面的大白墙,突然觉得鼻腔一凉打了个喷嚏,随之而来的是肩膀上的凉意,她发现洁白的肌肤都裸|露于外,不止是脖颈,锁骨,还有圆润的胸|部都毫无保留的暴露在空气中,粉红色的花蕾随着温度变化,硬了起来。 门推开了,秦长平端着托盘进来了,香艳的景致尽收眼底,他愣了下。 “你醒了啊,我拿来了早餐……”他生硬地说着。 还早餐,这一幕都赶上最后的晚餐了,季沨就和被电击了一样,挥舞着小爪子,拼命把被子往身上遮挡,还大叫着:“别看!别看!把门关上。” 秦长平倒是乖乖听话,进到屋里后把门关上了。 季沨满头黑线,咬着被角抱怨着:“我是让您出去,再把门关上啊。” 无视小家伙的纠错,秦长平抿了下嘴唇,不慌不忙把餐盘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坐在了床边。季沨往被子里钻的更深,攒成了一个小蚕蛹的形状,脸上蒙着被子,心里七上八下的。 昨天他们做了好多羞羞的事情,平叔第一次毫无顾忌的大胆渴求她,让她在缠绵中不能自拔。 季沨蒙着脸,感觉到露在被子外面的发丝被抚摸着,低沉的声音传进被子里,带着些许的歉意:“昨天我吓到你了吧。” 大手探进了被子里,爱抚着她的头发和面颊,温柔又依依不舍,和昨天霸道的感觉完全不同,昨夜是压抑不住的占有,今天则是爱怜般的抚慰。 昨夜确实是有点吓到季沨了,毕竟平叔对她的需求从未这么强烈。 “主要是完全没有思想准备嘛。”季沨呜呜地哼唧着,“吴超又错误预估了情况,说您喝多之后老实的就和只龙猫是的,结果……敢情您是在他面前喝多了是那样,在我这里就完全不是了……” “那我在你面前喝多了是什么样呢?”秦长平好奇地问着,他显得兴致勃勃,最喜欢听小季沨的奇思妙想了。 “大概是介于大灰狼和忠犬之间的生物吧……”季沨哼哼着,想来想去也就是这个答案了吧。 秦长平忍住了笑意,他好像有点明白这比喻的意思了,说他是大灰狼,是因为昨天他就像要吃小白兔一样,说是忠犬,是因为在季沨不愿意的时候并没有强迫她,及时收手了。这比喻真是太可爱了,如果可以的话,好想马上把她彻底“吃掉”了,让她成为自己的唯一。 “那个,我想先去洗澡,然后再吃早饭。”季沨把脑袋露出来一点,偷偷看着床边的平叔。 秦长平点点头,从衣柜里拿出来没有拆包的睡袍和毛巾,全部放在了枕头边,让季沨换好了去浴室。 在照顾人上,秦长平办事是没得说的,安排的非常周全,季沨裹的和粽子一样溜进浴室的时候,无论是拖鞋,还是洗漱用品都准备齐全了,弄的季沨到有点不好意思,在人家家里又吃又用的。 她脱下浴袍扔在衣筐里,回身正好有一面镜子,当看清楚上面的景致时,季沨的脸已经红成了苹果。 在白玉一般的脖颈间有一块很明显得红色吻痕,季沨还清楚的记得昨夜平叔吻的忘记了力道,攻势越来越猛烈,她轻吟了一声疼,平叔才满怀歉意地把她揽在怀里,留下的印记就是在那个时候。 被宠爱的感觉勾上了心头,不仅是脸上开始发热,心里也滋生出甜蜜来,季沨咬了咬嘴唇,压抑着心里燃起的小火。其实昨夜秦长平最终没有要了她,因为当时季沨心里有点怕,她怕平叔是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抱了她。当秦长平明白了她的担忧后就没有进行下去,只是吻着她,让她放心。 虽然不是很了解男人,但季沨知道能做到像平叔这样的也不在多数了,能体谅恋人的心情,这让她感动不已。 随着水流在身上流过,季沨的心跳始终停不下来,在尝过宠爱的滋味后,心理和身体就变的奇怪起来了,伴随着回忆,呼之欲出的躁动在加剧,她赶紧拧大了淋浴,冲洗着越来越乱的心智。 客厅里已经预备好了早点,还在季沨的椅子上多加了一个垫子,让她坐着能舒服点。 季沨裹着浴袍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浴袍是平叔的尺码,她这样的小姑娘完全挑不起来,肩膀的位置都塌下去,袖子能兜起风了,长度更是惨不忍睹,季沨就和强行裹了一个麻袋是的。 秦长平看到她就笑了起来,没想到自己的衣服裹在她的身上这么有趣。 季沨挽起袖子坐在了餐桌上,拿起三明治送到嘴里,秦长平也一起吃起来。按理说经历了一番激情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应该拉近了吧,但是他们却有点不自然了,客厅里很安静,只有碗碟碰撞的声音,还有咀嚼的声音。 “平叔……”季沨开口了。 “嗯?” “您最近是不是很忙啊?我看您有时候都不回家了。” 秦长平放下杯子,认真回答着:“因为最近要跟着国外的时间走,有时候太晚了就在旁边的酒店住了,如果你找我的话,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会回来的。” 季沨慌忙摇摇手,她解释着:“我不是那个意思啦,我是想告诉您,我也准备忙起来了。” “我报了学习班,为深造专业做准备了。” 虽然秦长平一贯支持年轻人多学习,但季沨提出来还是让他有点意外了,就问起:“怎么突然想要去深造了。” “平叔你都那么拼命了,总不能只有你一个人进步吧,这么下去我很没面子的。”季沨叼着三明治,“所以我也得加紧学习了,到时候你走的那么靠前,回过头不拿望远镜都看不到我了,我得多忧伤啊。” “……”秦长平看着季沨,听着她以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共同进退的愿望。 小季沨为了他们俩也在努力着,这让他感到无比欣喜。 “反正一下子追上您估计是没戏的,我只能让自己尽可能的好一点……”季沨自顾地说着,她感觉到腰上一紧,来不及反应就被平叔抱了过去,坐在了他的腿上。 “怎么?!”季沨被紧紧搂在怀里,她有些不知所措。 “小傻瓜,你真是让我越来越喜欢了。”秦长平大胆表白着,不由分说就吻在了她的额头上。 温柔如羽毛般的吻飘落,季沨舒服的闭着眼睛,平叔的呼吸在面颊上蔓延,渐渐把她的面庞占据了。就像是一池春水溅起了涟漪,在身体里蔓延。 耳朵被小心舔吮,啃咬着脖颈,动脉仿佛在鼓动着,一切都比昨天来的轻柔,却让人更加难耐,理智和耐心在经受着煎熬。 胸口感觉到了热度,手指顺着衣料的缝隙探了进去,在经过了昨夜的意志挣扎后,今天接受起来就容易一些了,季沨咬着嘴唇压抑着低吟,她感到身体深处在发烧,脸颊火辣辣的,她的平叔总温柔起来简直让人受不了。 “小季沨,我现在很清醒。”秦长平吻着她的眼皮,磨蹭着她的睫毛。 “我爱你。” 季沨明白他的意思,也不需要装傻了,她缩在平叔的肩膀上,轻微点了下头,紧接着就被抱了起来,他们回到了昨晚的床上。 她红着脸死命的挡着,嘴里哼唧着。 “还不如昨晚呢,现在什么能看清楚了。” 秦长平笑了出来,他故意逗弄着她:“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呢。” “让我好好看看你吧。” 窗帘沙沙响动,空气中的燥热在蔓延,如浪里小舟沉沉浮浮。 (附注:章节被锁过,已经把不合适的内容都删了,希望可以通过吧,各位读者亲也请多见谅了。) 第59章 秦长平的舞伴 打两个人关系更进一步后,季沨也不再拘谨了,对平叔的粘度增加了不少。 她知道秦长平吃饭时间经常被打乱,所以就会在饭点儿给他打电话,提醒他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还笑称:您就是铁打的总裁,将来也得流水的医院。 今天她照常打电话过去了,凑巧秦长平在家里,就邀请她过来共度午后时光。 来到平叔家门口,季沨看到有几位家具公司的工人离开,刚拆包的泡沫塑料,纸箱子和塑料布也都堆在外面,像是刚有家具送过来组装。 平叔又在干什么?季沨疑惑了,最近万年老冰棍在生活上有点上心了,以往他休息时间也是无趣的和一潭死水是的,现在穿衣风格上多样化了不少,还换了新电视,偶尔会看看电影消遣,似乎也关注起网络热门话题了,总之和季沨最早认识的时候稍微有点不同了。 “您买家具了?”她跳过了泡沫塑料板,往屋里走去。 秦长平从屋里走出来,他今天也不是一尘不染的白衬衫了,而是一件深灰色的休闲衫,在肩膀的一侧有几道条纹设计,搭配一条浅色系的裤子,让整体风格不再单调死板。 “嗯,之前订好的家具送来了,你要不要看看?”他提议着。 季沨随他一起进入到卧室里,里面的格局还和以前一样,唯一不同的是…… “怎么把床给换了?”她有点吃惊,一张崭新的大床放在了卧室里。 秦长平不紧不慢地拉着她坐在新床上,让她仔细感受下,然后说着:“上次你说床垫太硬了,不舒服,我特别订了一张稍软一点的,你试试看吧,如果合适,把你那里的也一起换了。” 上次说床硬…… 难道指的是…… 烧热涌到了脸上,季沨的耳根都在发烫了。她想起来了,平叔就是在这间卧室里抱了她,之后温存的时候,她无意中抱怨了床好硬,当时还特别不要脸的调侃着,说平叔的身体已经很硬了,垫子也硬,自己就和夹心饼干是的。 季沨慌忙搓着脸掩饰着泛起的潮红,现在想想这席话好羞人啊。她感受着身下的床垫,确实比之前软了许多,弹性也刚刚好,躺上去应该会很舒服吧。本就是随口说说,可平叔真的记了下来,关于她的喜好和感受,有的时候连她自己都没注意,但是平叔总是能第一时间放在心里。 可话说回来了啊,季沨警觉地挑了下眉角,平叔在自己家里换了张她睡着舒服的床…… 这往大了说是爱情,往小了说就是平叔还想“再续前缘”的小心思吧。好像又闻到费洛蒙的味道了,季沨脑子里的画面都打上了马赛克。 “咳咳。”秦长平见她的脸越来越红,都不像样子了,怕她误解就解释道,“我不是要暗示你什么的,是想如果你在我这里休息的话,能睡个好觉。” “这么着急解释,你一定是心里有鬼……”季沨嘴硬着,感觉平叔要是抢先解释,就好像是她想歪着什么。 “好了,好了。”秦长平搂着她靠在肩上,轻轻捏了下她的鼻子,“其实我还是蛮期待下午和你一起……” “一起什么?”季沨马上问着。 “你看,我还没说就乱想了啊?”平叔笑了起来,有的时候真是忍不住想戏弄她呀。 …… 下午并没有发生那些电视台不能播的事情,秦长平在处理邮件,季沨则拿着电脑在忙自己的事情。 她对着电脑絮絮叨叨着,身子翻来覆去,还颇为烦躁的抓着头发,秦长平放下手上的事情,有点好奇小家伙抓耳挠腮到底在干什么。 “有需要我帮忙的吗?”他关切地问着。 “有!”季沨坚决回复道,“麻烦您把公司年会取消了吧!” 秦长平有点哭笑不得了,怎么突然扯到年会上去了,最近快到公司年会的时间了,算是公司对一年的总结和鼓励,员工还有奖品拿,不是挺好的吗?怎么又得罪她了。 “现在取消恐怕是来不及了,会场都订好了,明年我会考虑你的提议。”他半真半假的附和着。 季沨叹了口气,一副“您也不好使”的样子,继续对着电脑念经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问着。 “我们组年会的节目是现代诗朗诵,主管让我们背诗呢。”季沨把电脑转了过去,屏幕对着秦长平,指着文档上的标题满怀情谊地唱出来,音调堪比《五环之歌》。 “啊——公司——我——爱——你。” “啊——我的——公司,我第一次见到你——” 秦长平赶紧让她别念了,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问她这都是什么啊? “我们主管的马屁颂词啊。”季沨耸了耸肩膀,点评道,“就是拍的略明显了。” 这词调何止是马屁拍的明显啊,简直和裸|奔差不多了。 “你们就读这个?” “何止是读啊,我们还要背诵呢。”季沨又拉长了声音朗诵起来,听的秦长平脸都僵了,他在想着怎么能把这个节目扼杀在摇篮里。 提到了年会,季沨突然想起件事情,她凑到平叔的身边兴致勃勃地问着:“我听说公司年会上每次都会保留一个环节,就是您邀请一位女同事跳舞。” 季沨也是最近才听说的,据说是员工一致投票后的保留节目——总裁与女同事共舞。 秦长平却毫不犹豫地回答:“今年我会邀请你跳舞,你稍微准备一下吧,鞋子别穿太高的。” 啊?季沨突感上一秒歌颂公司马上灵验了!可她却慌忙推拖着:“不行不行的!您不能邀请我!” “为什么?”秦长平微微皱了下眉头。 “首先我不会跳舞啦,当着那么多人会很丢脸的。”她解释着,还说的有理有据的。 “我想的很明白了,跳舞这回事只是节目的一个环节,娱乐项目而已啦,据我所知好多同事都很期待呢,当天都会精心打扮盛装出席,要是机会毫无悬念的归我所有了,总觉得不合适啊,就好像大家一年的盼头都被我毁灭了。” “……” 秦长平听着她摆事实讲道理,既没有反驳,又没有讨论,只是淡淡地问着:“你一点都不介意吗?” 季沨没有察觉出平叔的不悦,依旧大义凛然地挺起胸膛,心胸开阔的可以碎大石了:“当然不介意了,真是的,我哪有没那么小气啊,公私看得很明白的。” “好的,我知道了。”秦长平摸了摸季沨柔软的头发,起身回到桌边去办公了。 ************ 公司年会在一家星级饭店举行的,相当气派。 宴会厅金碧辉煌,圆顶上的巨型吊灯像足了好莱坞电影中的贵族舞会现场,灯光夺目,音乐悠扬,季沨差点以为这里就是某部好莱坞大片的片场,一会斯皮尔伯格举着扩音器一声令下,巨大的水晶灯就要爆破了。 所有公司的年会流程都差不多,这里也一样,无非就是老总讲话,同事才艺表演,抽奖吃饭。不过今年也有点不同,就是季沨他们组的节目震了部门,震了会场,震了全公司,好久没有看到这么没品的节目了,全会场都对他们报以了最热烈的掌声,敬他们能这么不要脸的给公司拍马屁,简直绝了。 他们一行人下了舞台回到了座位上,享受着被当做奇葩的视线,季沨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平叔的反应,是不是已经气绝身亡了。 她四处张望了一番,发现平叔并不在原来的位置上,而是和两位男子在不太显眼的地方谈话,现在的歌舞节目调暗了光线,她看不清两位男子的长相,只能看出轮廓,一位有点发福,一位则很消瘦,从秦长平谈话的动作来看,他对两位男子还是很敬重的,应该是他的长辈了。 “你在伸着脖子看什么呢?”旁边的同事问着,她顺着季沨的视线看过去,不由得笑起来,“我就说你是秦总的粉丝,你还总不承认!” 同事是不知道季沨和秦长平的关系,只知道她是从助理调过来的,因为从助理调岗到现在的职位算是降职了,所以有人传是因为季沨犯了错误不能胜任助理的工作,所以才被调走的。 “不是啦。”季沨撇撇嘴,解释着,“我就是不巧看到他在和人聊天,有点好奇而已。” 她们正在聊天,有人生硬地插了进来,上来就火药味儿十足:“哟,亏你还给秦总当过助理呢,连他们都不认识。” 插话的人是隔壁部门的女同事,因为长的漂亮,家境也不错,所以在公司里从来都是趾高气扬的,大家都背地里叫她“格格”。 她白了季沨一眼,要知道她也是以总裁助理为目标的,本以为季沨调出后她就有机会补上去,结果申请了半天都被驳回了,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搭错了,她愣是迁怒于季沨了,脑补出了因为季沨表现的不好,秦总以后才不再找年轻女性当助理了。 今天看到季沨在台上表演了那么二的节目,她忍不住要找茬了。 “那两位叔叔啊,一位是秦总的二叔,一位是三叔,都是秦家的人呢。”她笑了下,班门弄斧道,“现在在传秦家的继承权走向,想必今天是两位叔叔来看看侄子的公司发展的怎么样了。你这助理是怎么当的,连这些都不知道。” 季沨心想咱们又不熟,话里话外都是挑衅算什么,就回击道:“当初我当助理的时候,工作以外的事情都不关心,关心多了那叫八卦,八卦多了那叫花痴。” 格格哼了声,这臭丫头果然是和台上的时候一样没品,她趾高气扬地宣布着:“我懒得和你计较了,我今天可是专门为了和秦总共舞而来的。” 第60章 我今天可是为了和秦总共舞而来的。 面前的同事撩了下头发,波浪卷在灯影间散发着魅惑的气息,香水味扑面而来,季沨这才注意到,对方今天精心打扮过,妆容精致,连睫毛都刷的整齐俏丽,头发也是新作的款式,这位代号‘格格’的同事漂亮,就是五官比例有点假,传说是做过整容,定期还会去韩国检查。 对方白了季沨一眼,能从眼里看出明显得不屑,季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那个该死的诗朗诵要求他们统一着装,所以他们做了一套又便宜又统一的连衣裙,站在一起的时候和拉开的窗帘是的。 同事“格格”上下扫了她一遍,摊开手,讽刺道:“季沨,你做了几个月助理怎么还是这个样子,难怪会把你换下来。” “把我换下来,也没见把你顶上去啊。”季沨回敬道,她嘴上向来不吃亏的,“另外啊,秦总他还真不是外貌协会的,你做好思想准备吧。” “哈哈!”格格笑了起来,阴阳怪气地说道,“你这话说的,好像秦总不会选我跳舞,反而会和……呵呵,一扇窗帘跳舞。” “秦总会不会选一扇窗帘我不知道,但是也未必会选一束塑料花,他一向不喜欢假货的。” “你!” 旁边同事见两个人都是伶牙俐齿,赶紧过来打岔,找个借口就把格格拉走了。 “你等着,咱们走着瞧吧!”临走前,她向着季沨挑衅着。 …… “你还好吧,”同事拉着季沨劝解着,“那人说话一直都是这样子,尖酸刻薄,总是高人一等,也就是他们经理喜欢她,你别往心里去啊。” 季沨示意自己没事,比嘴上功夫的话,她可未必能会输给谁,相反有人要是恶意开战,她还很乐意奉陪呢!但是此刻脑子想的却不是这些事情,她环顾周围,心里暗暗数着人数,原来有那么多女性会为了秦长平而精心打扮。 她们现在就在眼前,活灵活现,很真实。 秦总受欢迎是必然存在的事情,季沨早就知道,只是因为平叔平时太过严谨自律,基本不会对异性|爱慕有任何回应,对季沨又是特别宠爱有加,让她没有真切体会到恋人在别的女人眼里“受欢迎”的意义。这是她第一次参加年会,也是她第一次切身感受到“情敌”的存在,无处不在,看得见也摸得着。 之前她半开玩笑,说她不在意别人的爱慕,公和私分的很明白,甚至还扬言不能毁掉别人的梦想。但是现在她亲眼看到女人们眼里都是对自己爱人的满满希望,突然觉得当初的宽容就是在痴人说梦话。 如果不在意,那就是不在乎吧,她怎么可能不在乎平叔呢。 大家在热烈期待着跳舞环节,季沨突然觉得胃里的食物往上顶,仿佛堵在喉咙里让她喘不过气,紧接着又涌出了酸涩的感觉,让她在一瞬间有了大喊“平叔是我的”的冲动,当然,她是不可能那么做,只能任凭酸溜溜的感觉在身体里流窜,不断质疑自己是不是个善于嫉妒又小心眼的女人。 初次恋爱,她果然高估了自己。 “那个格格还真是拼啊!”身边的同事感慨着,她指着一个方向,“竟然主动出击了!这下秦总想拒绝都难了。” 季沨赶忙看向同事所指的方向,那位外号‘格格’的女同事已经去到了秦长平的身边,两个人正在谈话,格格的样子很暧昧,她轻盈地笑着,而秦长平也没有要拒绝的反应。 周围的同事议论纷纷,表示格格这招太阴险了,竟然主动出击了,以他们秦总的个性,对女性还是比较照顾的,不出意外会给她面子吧。 其他的女同事唉声叹气,捶胸顿足,愤愤地表示竟然被她捷足先登了,一会吃完饭就撤了吧。季沨却始终注视那个方向,心里的声音在说着:请别答应她。 可秦长平终归没有按照她意愿,而是和对方一起起身了。 季沨叹了口气,就像是被拔掉气门芯的车轮无法再运行下去,她要求平叔一切按照规矩来,结果又是她第一个反悔了。 悄悄地,她离开了会场。 …… 今晚的月亮有点好看。 季沨坐在饭店后门的石阶上发愣,一场大风之后,夜空变得明亮干净,鹅黄色的月亮凝固在天空,仿佛冻成一大块,她眨眨眼睛,那感觉比奶酪可要硬多了。 反正回到会场里就是双人舞了吧,季沨脑补了下画面,秦长平和各色美女在会场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嘴角止不住的撇了撇,还是在这里和月亮约会吧。 “看我代表月亮,消灭你们。” 季沨无聊的念着台词,声音不大,只有离的很近的人才能听到,却意外的有人搭话了。 “你要消灭的人里,有我啊?” 季沨差点咬到舌头,她快速转过身,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为什么?平叔他不是在会场里正在和美女转圈吗? “看到我不高兴吗?”秦长平问着。 “不是不高兴!”季沨憋了口气才让脸上看上去镇静一点,“您不是在宴会厅里跳舞呢嘛。” 秦长平放缓了语速,有意问着:“怎么?你希望我再回去吗?” 就像是有把大刀架在季沨脖子上了,要么作死到底,要么就实话实说吧。 “别……别回去了。”她就算是承认了心里的感受,却还是嘴硬的补了句,“当然如果您想回去和别人跳舞,我也拦不住的。” 秦长平无奈了,从他刚才找不到季沨就隐隐的感觉出来了,小季沨似乎是吃醋了,刻意躲开了跳舞的环节,而之前的那些豪言壮语也变成了过眼云烟,全都不算数了。 “我没有跳舞。”他说着。 “我刚才宣布了,以后年会都取消这个环节了。” …… 季沨懵了,眼前的男人一定是开挂了!或者自己肚子里的蛔虫就是他的帮凶,不然他怎么能知道自己后悔了,纠结了,不开心了! “有些事情不是你表态了我就可以不在意的。”秦长平拉着她的手,欣赏了一番她这身窗帘布衣服,“你这身衣服在舞台上看效果还可以,实际上就……” 面对调侃,季沨竟然傻笑出来了,她笑的特别甜美,突然展开双臂紧紧地搂在了秦长平的身上,动作幅度很大,冲劲儿很足,秦长平甚至往后挪了一小步才站稳。 “这是怎么了?”秦长平温柔地抚着她的头发,柔软的触感让他心头一软,双臂回抱上去。 “没事,就是想这样呆一会……”季沨小声哼哼着,她楼住平叔,钻进他的怀里,嗅着他衣缝里的味道。 她明白了平叔口中“有些事情不是你表态了我就可以不在意”的意义,他们是恋人,也有着恋人的责任,所以秦长平会先评定跳舞的事情是否妥当,不是以季沨的态度决定的,为了恋人,他认为还是应该取消这个活动。 修长的手指探入她的发丝,秦长平温柔抚摸着,看向深蓝色的夜空,低声建议着:“外面有点凉了,我们回家吧。” ********** 在车里,季沨心里有点过意不去,毕竟不少女同事都期待着这次年会,结果跳舞的环节说取消就取消了。 现在年会还没有结束,她和平叔这么走了没问题吗?季沨有点担心了。 秦长平丝毫不在意年会离开的事情,他从后车坐上拿出来一个盒子递到了季沨手里。 “这是?礼服?”她打开盖子惊呼着。 “嗯。”秦长平发动了车子,“本来想让你穿着它在年会上和我共舞,结果你坚决反对,只能先作罢了,不过……” 他停顿了一拍,突然探过身子,凑到季沨耳边,温热的呼吸撩拨的耳廓:“今晚回家穿给我看看,总可以吧?” 回家…… 季沨浑身都战栗了一下,脑子里突然浮现了一个问题,是回她的家,还是回平叔的家啊。紧接着脸上泛起了潮红,心跳加速,不等她回答,秦长平的车子朝着两个人家的方向行驶而去。 同一个小区,同一栋楼,同一个单元,同乘一个电梯。 两个人手拉着手,在房门前秦长平没有松手,拉着季沨进屋了。 恋人之间的事情并不需要太多说明了,他们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也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轮流去洗澡后,季沨换上了秦长平为她准备的礼服。 当她再次走出来的时候,秦长平眼前一亮,抑制不住的笑容证明了他的欣喜。 季沨就像是一只月夜下的精灵,跃然于他的眼前。 银色花边露肩设计,雪白的肌肤裸|露外面,袖子拼接的位置是毛茸茸的皮草装饰,裙摆飘逸,把修长的小腿映衬得洁白光滑。 “我们跳支舞吧。”他伸出手,像个绅士一样俯下身子邀请着。 “我还不太会。”季沨有点害羞,她也从镜子里看到了现在的样子,这身衣服太适合她了,如果她是精灵的话,那眼前的男人就是个地地道道的魔法师了。 “没关系,按照我的节奏就好。” 他拉着季沨在悠扬的乐曲中翩翩起舞。 月光下,就像是从童话故事里走出的两个人,深情对望着对方,他们笑着,在音乐中磕磕绊绊,但是都不愿意松开对方的手。 一支曲子的尾声,他们都在彼此的视线中不能自拔,拥吻着,迷醉于对方的呼吸之中。 “您……越来越爱欺负人……”季沨面色潮红,瘫软在秦长平的怀里,才一个吻就让她神棍颠倒了。 秦长平轻啄了下她的鼻尖,把她轻轻抱起来放在了沙发上,蹲在她的面前。 “你不懂的还有很多,我慢慢教你。” 第61章 有的时候,就算没有刻意隐瞒,也无人问津;有时候就算一点风吹草动,也会满城风雨。 季沨搭了几次秦长平的车都没人在意,这次年会他们俩背着人群低调离开,却引得多方关注,季沨是秦长平女朋友的事情就此浮出水面了。 当她再次去到公司里,突然有了一种“洗心革面,从新做人”的重生感,不少根本不认识的同事朝着她打招呼,其热情程度和欢迎国际友人差不多,几次都让她懵圈了,还有些人明明对她酸的牙根痒痒,却都点满了情商点数,隐藏的滴水不漏,照样能情同姐妹。 同事都这么热情洋溢,季沨要是不装足了逼格都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她挺胸抬头,迈开稳健的步伐,微笑致意,好容易摸进了部门里,心想,怎么以前没发现啊,这家公司里全是解放以后的“人精”啊,广电总局赶紧管管吧。 “季沨妹妹呀。” 有个声音传了过来,就像是一只感冒的绵羊,季沨就和被羊毛扎了后脖颈子是的,后背的鸡皮疙瘩都起来,她回头一看,呦,这人她还认识,不是在年会上得瑟的女同事,代号“格格”嘛。 “格格”这次可不是冷艳高贵鼻子眼对人的状况了,她轻声细语,柔软的都要化作一滩水了,简直糊了季沨一脸,她不禁拿出面巾纸赶紧擦了擦。 “年会的时候人家喝了点酒,又笨笨的不胜酒力,晕晕乎乎期间和季沨妹妹胡乱聊了几句,也记不清楚都说了什么,但都是无心的话呢。”格格腻歪地哼哼着,一脸小可怜的样子。 季沨是还没喝呢就酒不醉人人自醉了,格格姑娘好演技啊! “其实我那天也喝了点酒。”季沨笑的颇为灿烂,插科打诨彪演技,“所以发生了什么我也记不住了,对了,那咱们俩有说过话吗?” 格格愣了下,她之所以来找季沨,也是因为年会上她主动出击去邀请秦总共舞,本以为旗开得胜,结果被秦总带到了一个人少的地方委婉拒绝了,这让她非常震惊,也非常气愤,心想到要看看一会秦总会和谁跳舞,结果很快秦长平就宣布以后年会取消了跳舞的环节,原因就是他不适合这个节目了。 一石激起了千层浪,随着秦总的退场,还有目击到他和季沨一起开车离开,结论浮出水面,即便大多数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可也是铁打的事实了。 格格的心里有点慌了,她也不傻,到头来如果西瓜没捡到,还得罪了瓜农就得不偿失吧,所以她今天过来和季沨服个软,探探虚实,没想到这丫头还挺上道的,装起傻来一点都不含糊。 她马上笑成了一朵小白花:“哎呀,瞧咱们的酒量啊,竟然都不记得了,回头我请你吃饭,这次保证不点酒了,呵呵。” 季沨耸了耸肩膀,合着都赖在‘酒’身上了,酒招谁惹谁了啊,她笑眯眯地回答:“吃饭什么的,有机会再说吧。” 送走了“格格”,她以为终于可以安心工作了,后来发现这只是餐前的甜点而已,无数八卦消息引爆了聊天软件,大家似乎都很热衷于撬开她的嘴,扒拉出点有意思的情报,然后像蜘蛛网一样地传播开来。 …… 你们这些人想娱乐我也可以,得加钱啊。 季沨干笑了一声,索性把软件都关了,世界也随之清静了,这就是眼不见心不烦的奥义了。 从和平叔交往的那天开始,她预感着会有这么一天了,甚至还猜测过被关注会是什么感觉,等到真的被围观之后,反倒觉得有点没意思了,因为大家未必是爱她,只是找点乐子而已。 季沨无视掉外界影响,专心工作,注意力集中之后,时间反倒过的极快了,下班的时候她没有联系平叔,现在情况还是低调点吧,就决定独自去外面吃晚餐。 出了公司,她沿着附近的商业街走着,漫无目的,心不在焉,走出去不远,突然耳朵动了下,好像听见有人在叫她。停下脚步,她确认着是不是幻听了,又有一声传来。 “姑娘,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啊?” 季沨闻声看了过去,不远处有位中年男子坐在石阶上,他正朝着季沨招手。男子很消瘦,眉弓骨突出,脸皮下塌,有些嘬腮,面色也不大好看,但穿戴是非常干净整齐。 他勉强笑笑,看上去不大舒服。季沨有意拉开一段距离,问着什么事情,是不是需要帮他叫人过来。 男子摇摇头,挥了挥手上的药瓶子,示意他刚服了药,又指了指距离不远的便利店,询问着可不可以帮他买一瓶水。 …… 季沨犹豫一番,最后还是跑到便利店里买了一瓶水,很警觉地递到了男子手里,见他喝了两口脸色也缓过来一些,她就准备走了。 “请等下。” 男子抿着笑容再次叫住了季沨,询问着:“为了表示感谢,我可以请你吃顿饭吗?” 季沨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心里还估摸着,这是搞什么名堂?搭讪新技能,还是综艺节目真人秀啊?她向四周张望了下,也没看到有摄影机呀。 “如果我说,我是秦长平的三叔,你愿意和我去吃饭吗?”男子突然转变了话锋,亮出了身份。 “啊?”季沨嘴角抽了下,真人秀节目应该不会这么拼吧,她仔细端详了一番面前的男子,如果不是因为太瘦了有点变形,仔细看来是和秦长平有点相像的,长相上是一家人的意思。 “呵呵,我们走吧。”男子从石台上站起来,他笑吟吟地邀请着。 …… 季沨哪里斗得过老油条呀,何况对方还是他的长辈,秦长平的叔叔,最后只得应了下来,去到附近的馆子里吃饭。 这是她第一次和平叔的家人吃饭呢,季沨也不知道水的深浅,人家说什么她就应什么,不敢随便说话。 三叔也不着急聊天,反而介绍起了餐馆的菜品,还推荐他喜欢的菜肴,询问季沨的意见,征得同意之后才确定菜单。这点秦长平和三叔一样,总是很有耐心地咨询别人的意见,并不会给人压迫感,让季沨觉得有点亲切了。 “会不会我点的太清淡了,要不要给你加份甜品?”三叔问着,他自嘲着,“岁数大了就总喜欢吃甜口儿,可惜身体吃不消啊。” “不用了,您点的我也爱吃的。”季沨说着客套话,三叔平易近人让她也放松了不少,就顺水推舟的说着,“您刚才是不舒服吗?要不要去下医院?” 三叔似乎并不当回事,淡淡地回答:“老毛病,吃过药就好了,谢谢你呢。” 菜上来后,季沨就闷头吃起来,适当和三叔客气几句话,用餐气氛不算多自然,但也还过的去,三叔也是全程没有多余的话,也没有去观察季沨,直到快吃完了,才随意的聊了两句。 “你和长平也是才交往不久吧。” “是的。”季沨攥紧了筷子,她屏住了呼吸,心里也在打鼓,此话一出会不会像很多影视剧里表现的那样,下一幕就是棒打鸳鸯的桥段了。 三叔笑了起来,他略带调侃的说着:“长平那孩子还是第一次没有掩饰这种事情呢,以往我们问起他的婚姻大事都被推三阻四的,难得他对你这么好,看来是真的很喜欢你啊。” 和想象中的回答有点不一样,季沨跟着傻笑着,听不明白三叔的用意,还是说她以往言情泡沫剧看多了,太过敏感了。 时间也差不多了,三叔示意还有事要办,季沨也跟着站了起来。 “今天感谢季小姐赏脸呢,还帮了我这病恹恹的老人。”他说着,眯起的眼睛越发深邃。 “以后,如果再有我们家的人请你吃饭,记得带上长平那孩子一起。” 季沨一直在维持着傻白甜的状态,只有这句话好像敲响了她的某根神经。 “那我今天和您吃饭呢?”就算表现出来的还是傻白甜的样子,她已经警觉起来了。 三叔笑了笑,他气定神闲,轻描淡写地说着:“我今天不是来找你的,咱们相遇就是个意外。” ********* 季沨和秦长平的事情传开,秦家三叔的出现只是个开头。 晚上季沨回家的时候,有辆车在小区路边已经恭候多时了。 这不是危言耸听,她真真儿的看见几位彪形大汉走到她面前,说是秦家的人想请她去喝茶,希望她能单独过去。 这种时候,就算拒绝,也是跑不了吧。 大晚上的喝茶,还是单独的…… 想起三叔的话,季沨把手偷偷伸进了包里。 第62章 “您最近还是多休息下吧,感冒症状也得多加注意了。” 秦长平的私人医生在给他做推拿,见他的身体状况不太好就嘱咐着,还提醒感冒也别不当回事。 “等我把近期的事情处理完吧,也该给自己放个假了。”秦长平闭上眼睛,他的脖颈很痛,头也有点昏沉,吩咐身后大夫加重手上的力道。 这些天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不仅是商业上的事情,还有一些私事更让他不能掉以轻心,现在身边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他必须要照顾好小季沨。 送走了医生,吴超紧跟着就进来了,他把屋门关好,来到秦长平面前。 “怎么样了?”秦长平问着。 “咱们介入的很及时,那些关于季沨的信息都没有发出去,您不用担心了。”吴超把打印出来的材料放在秦总面前。 秦长平看着上面的消息,最近有人故意针对他的事情炒作,收集不少消息,在上面添油加醋,其中就包括恋人小季沨。 “这些手段都很低劣粗糙,破绽百出。”吴超愤愤地说着,他提醒道,“不过有一件事咱们还是需要注意了,有个消息混在其中,却像是另外有人所为。” 吴超加重了语调:“您还记得季沨被迷晕了带走那件事情吧,有人把当时的监控录像找到了,并且断章取义要大做文章,以此来诬陷季沨,丑化你们的关系。” …… 屋里陷入片刻沉思,秦长平的脸色变得阴沉,问着:“你觉得这条消息的杀伤力怎么样?” 吴超想了想,秦家大少爷现任女友的黑历史,光是冠上这样的标签就很有看头了,再加上恶意夸大其词…… “杀伤力不好估量啊,您的名誉受损,新项目受影响,恐怕季沨的情况会更糟,秦家那边会非常不好交代啊。” 秦长平点点头,明显是要对付他的伎俩,但是如果真有心的话,现在的信息传播根本拦不住的,哪儿还有机会让他们拦下来,所以…… “哼。”他闷哼了声,“恐怕是故意暴露给我看吧。” “您是说……”吴超似乎也感觉出来了。 秦长平问起了之前的事情:“我和长安打伤的那个人,现在怎么样?” “你们下手太重了,恢复的不是太好,还有就是他做的丑事在被调查,还涉嫌其他的交易,那人家里正想方设法要把他捞出来呢。另外那家人还有点名堂,和您的二叔也有商业合作,私交据说也不错,他们期间找过我,也找过您,大概情况您也知道的。” “难道……”吴超托着下颚,他想到了。 “难道是对咱们软的不行,要走旁门左道了?” 秦长平揉着眉心,推拿完刚好了一点,现在又开始浑身疼了。 “用这种下三滥的伎俩向我示威,也挺像他们的做法。”他不屑地把桌子上的纸张都塞在了碎纸机里。 “主要是您的二叔和他们还有生意来往,不太好办啊。那家人在c市的资源很不错,您的二叔在c市里有很多投资项目,就等着收割了,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您把那家人给打了,还要有牢狱之灾,恐怕没法进行下去了。” “嗯。”秦长平表示认同,“我二叔也很难接受我挡了他的财路吧。” 吴超小心翼翼地问着:“那您觉得我们应该……” 秦长平示意等会再说,他看到刚才季沨发了条消息,是段音频,平时他总是在开会,为了不影响接收,季沨很少发音频的。 手机放在耳旁,听过之后秦长平的脸色越发难看,眼神变得呆滞,旁边的吴超慌忙询问是出了什么事。 “快,去查下我二叔行程,咱们这就过去!”他厉声吩咐着。 *********** 高级会所前。 吴超刚停下车,秦长平就已经冲进门里。他显得异常冷峻,浑身都散发着骇人的气息,周围来来往往的客人见到他都慌忙躲开,让出了一条路。 秦长平每一步都迈的很坚实,他快速穿过公共区域,去到包间的走廊,有工作人员上前询问,他也是视而不见。 有的人就是不知死,非要触碰他的逆鳞,碰他的珍贵之物。 秦长平咬了下后槽牙,包间就在面前,站在门口的保安试图阻挡被他一把推开了。 哐啷—— 大门猛然敞开了,里面的人一惊。 “平叔!”清脆的声音呼唤着,有点胆怯,带着几分救助的腔调。 她真的在这里! 季沨被他二叔私自带到这里谈话了!秦长平感觉肺里顶起一口气,鼻腔发热,三两步冲上去挡在了季沨前面,他对着桌前的人怒不可赦。 桌前的中年人就是曾经迷醉了季沨企图欺负她的混蛋的父亲,秦长平记得那家人是姓黄,他们想尽办法让秦长平放他儿子一马,但是那混蛋是罪有应得,他岂会轻易饶了,结果求情不成,他们竟然打起了季沨的主意。 秦长平的眉头蹙在一起,眉宇间刻下深深的痕迹,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打他秦家人的主意,是真觉得有靠山吗!他瞪了一眼坐在桌子旁若无事的二叔。 果然是经了他二叔的关系,秦长平的视线非常冷漠,为了利益,您是什么都不顾了。 “正好秦总您也来了,我们只是想和您的……”姓黄的中年人竟然还大模大样的招呼着,说到季沨的称谓,他顿了顿。 “和您的朋友季女士商量下我儿子的事情,看看事情有没有缓和,聊得好好的,您就来了。” 季沨站在秦长平的身后,她始终都在撑着,在独自面对这些人的时候也没有退缩,当拉着秦长平的衣角的时候,手却止不住的开始发抖。今天她被一行人强行带到了这里,一屋子的人和她讨价还价,与其说是来商量实则和威胁也差不多了。 好在平叔及时赶到了,不然任凭季沨再有抗压能力也会招架不住的。她感受到一只大手伸到后方,捂住她止不住颤抖的手,在上面抚摸着,秦长平的手心很热,上面都是汗。 “黄先生,有些事情可以谈,有些事情没必要谈,但是任何事情,你都不要试图打扰我身边的人,不然……” “就不是在桌面上能解决的了!别怪我不留情面!” 秦长平的声音始终阴冷,只有在最后一句的时候爆了出来,桌子被拍的巨响,震起一层浮尘,桌身剧烈颤抖。很少见这位业内出了名的冷静男子翻脸到如此地步,姓黄的男子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他身边的保镖往前挡住。 他拉上季沨,根本不屑于和屋里的人废话,往门口走去。 “长平啊。”他的二叔突然开腔了。 秦长平和季沨停在了门口,但是他们都没有转身。 “我安排这次会面可不是想要这种结果的。”二叔淡淡地说着,他嘬了口烟,烟雾如一幅轻盈的帷幕,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这次见面目的是为了他和这位黄先生的生意周全,谁想这侄子竟然为了个丫头,把局面撕成这样了。 背对着二叔,还有一屋子的人,秦长平冷冷道:“二叔,咱们是一家人,回家后关起门来都好说,现在大门开着,有一说一。” 二叔轻哼了声,看似在自言自语,实则说的很清楚:“侄子,都说你像我大哥,现在看来,你哪里有我大哥的气量啊,瞻前顾后,我看是差得远了。” 季沨清楚地感觉到秦长平手上的力度加剧,仿佛从手心上能感觉到他的心跳瞬间加快了。这句话像是无形的剑,刺中了他。 “我从来都不奢望能像我父亲那般优秀。” 只留下这句话,秦长平带着季沨离开了,头也不回。 …… 路上他们都没有多言,直到进到家里,秦长平不等季沨脱下外套就把她搂在怀里,力道很大,让人喘不过气来,季沨勉强承受,但是秦长平没有一点要松力的余地,他迫不及待地抚摸着她的秀发,缠紧她的全身,恨不得检查她的每一毫每一寸。 他焦急地询问着季沨那些人有没有为难她,有没有强迫她答应什么,有没有被吓到。一连串问题让季沨有点不知所措,比起她自己,现在反而更担心平叔的状态了,他从来都没有这么“失控”过。 秦长平没等季沨回答就吻上了她,没有一点章法的胡乱亲吻着,双手迫切地探索进她的衣服里抚摸,直到两个人都意乱情迷喘不过气来。 欲望来的有点急促,也有点莫名,总之他们都感觉到对彼此的需要,秦长平把季沨抱上了床,压在她的身上,嘴里喃喃自语着。 “我已经失去的太多,经不起再次失去了……” 第63章 燥热的房间内缠绵缱绻。 从会所回来之后秦长平就有点反常,他对季沨过分专注,反复询问她是否平安无事,仿佛只有将她搂在怀里,在结合中确认才能安心了。 季沨是喜欢和秦长平结合的,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上都很舒服,但是这次却不仅是舒服和愉悦那么简单了,在近乎执拗的索求中,她好像感觉到了平叔深深藏起来的东西,就像是在暗夜中封存的东西在一点点见到亮光。 …… 半夜季沨起来去厕所,重新回到屋里后隐隐听到了低沉的呼吸声,有点像是在抽噎,她猛然一惊吓得差点坐地上,等听清楚后就发现这声音是来自床上,秦长平躺的位置。 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声音,季沨捂着心口,她好像感应到了声音中发自内心的伤感。 她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秦长平侧身而卧,背部大幅度地弓了起来,双腿缩向胸口,屋里光线太暗了,季沨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听到细微的抽噎和类似挣扎的低吟。 平叔大概是在做梦吧,而且梦里很伤心,很绝望,又无可奈何,就像是一个溺水者,肺里填满了水无法发出求救的信号。 她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平叔,他总是泰然自若,成熟可靠,现在却身陷噩梦之中无法自拔。 平叔…… 季沨爬到他的身边,轻轻吻上那英俊的眉宇之间,即便看不清他现在是不是眉头紧锁,也让人心疼不已。她深深浅浅地吻着他的眼袋附近,就像是一只小猫在竭尽所能地安慰着,舌尖上咸咸的,那是眼泪的味道。 “唔……”秦长平缓缓睁开了眼睛,在现实中他很快找到了自我,看清了现状。 “季沨,抱歉,我吵醒你了。” 季沨没有停下来,继续蹭着他新长出的胡须,样子像是在撒娇,也像是在安抚着心爱男人的心。秦长平呼吸渐渐平缓下来,他安静地享受着柔软的触感。 “一个很可怕的梦吧?”季沨问着。 秦长平闭着眼睛,似乎还在噩梦的余韵中,他缓慢开口:“是的,梦里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可以说给我听听嘛?” “并不是什么适合分享的事情,但是如果你愿意听的话。”秦长平回吻向季沨的额头,他的笑颜有点憔悴,“我梦到了我的父母,长安,还有我们发生的那起交通事故。” 季沨沉默了,她重新提议着:“如果您觉得难受,还是别说了。” “没关系的,如果不介意的话就让我自言自语一会吧。” 他搂着小季沨,就像是再次入睡后说的梦话一样,只言片语,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勉强能拼凑出内容。 一次可怕的车祸毁了他们的家庭,直到今天,秦长平的眼睛里都满含着恐惧。他缓诉说着在车祸发生之后苏醒过来的经过。 他说人在那种时刻首先感受到的不是死亡,而是近乎崩溃的疼痛。剧烈的撞击导致车身严重变形了,他被卡在副驾上动弹不得,不知道受了多重的伤,只感觉身体快要裂开了,好像哪里都没有知觉了,又哪里都疼得撕心裂肺。 挣扎中他看到后车坐上的母亲用身体死死地护着弟弟长安,而她已经不省人事了,任秦长平如何呼喊都没有回应,唯一流动的只有鲜血,不断染红了母亲的衣服,裤子,全身。这是秦长平人生中第一次感到了绝望,他无助的哭泣,嘶吼着要从这辆钢铁的牢笼中挣脱开,这时候一只沾满鲜血的大手勉强拉住他,是父亲。 父亲伤的太重了,别说自救了,连说话都已经很勉强,他用最后的力气摸着秦长平,嘱咐着他要照顾好妈妈和长安,还有不要让他失望了。 后来爸爸没了,妈妈也在手术室里没能抢救过来,只剩下弟弟长安,和一句临终的嘱托——不要让他失望了。 离去的人只剩下回忆,记忆中的父亲成为了秦长平无可挑剔的榜样,他拼命追赶只求不让父亲失望。 弟弟长安在父母离世的打击中消沉,他选择了按照自己的意志生活,而秦长平选择了成为像父亲一样的人留在家族里,继承他的事业,他们兄弟俩也在无形中越走越远。 季沨在只言片语中拼凑着这个故事,她的心像被渐渐掏空了,被“失去”的感觉缠绕,平叔失去的不仅仅是父母,更多的是自我。 成为另一个人就意味着要放弃更多的自我,而那个人根本就不在世上了,变成了生命中永远停在云端上的存在。唯有不停追赶,没有尽头。 这么多年,秦长平就是这么做的,与父亲无限接近,但是永远也追不上,他确实变得优秀,变得让人敬佩,代价就是他失去了很多,所以秦长平才会和季沨说,他失去的太多,不能再失去了。 季沨觉得心口被钝器重击,喘不过气来,疼?她认为是的,是心疼的感觉,心爱的恋人选择了这样的生活方式撑到了现在,未来可能还会坚持下去,没有边,没有头。 一张大床上他们缩在一起,准确的说是季沨搂着平叔,用她那不太宽广的胸怀给他尽可能的温暖。 “我感觉到你的心跳了。”秦长平闭着眼睛,他贴在季沨的心口上,难得有点老干部式的撒娇。 “辛苦了。”季沨喃喃着。 “其实习惯后也没感觉了,是真没感觉了,甚至让我一度忘记了生活的滋味,直到我遇到了你。”秦长平的呼吸喷洒在季沨的脖颈间。 “和你在一起,我看到了更多的色彩,发现原来黑白的世界也不是那么美妙。” “所以人类才会发明彩色电视啊。”季沨没头没脑的说着。 “呵呵,是啊,小彩电小姐。”他回抱住季沨,一下子就夺回了主动权。 “我真的很怕失去你。” 季沨摸着平叔的短发,他的头发永远都修剪整齐,穿戴永远都干净,大家都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但是有没有人想过,这些都是平叔养成的习惯,而这些习惯里,有的是属于他的,有的可能是他强加上的。 第二天。 秦长平起的颇早,大概是做噩梦的缘故,他顶着两只大大的黑眼圈,但精神状态还好。 他准备好了早餐,然后回到屋里收拾起了行李,即便动作已经很轻盈了,季沨还是被吵醒了,她看到平叔忙前忙后,又是搬箱子,又是拿衣服,就迷迷糊糊的问着。 “有仇家要找您的麻烦吗,还是您偷|税|漏税被查了?咱们要逃到哪个国家去啊?” 本来他看到季沨醒了想上前来个“早安吻”,结果却迎来了一长串没头没脑的问题,什么气氛都没有了。 季沨突然从被窝里坐了起来,惊恐地问着:“您不会是真的犯法了要跑路吧,现在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啊,我党我军这么牛逼,您是跑不了的!要不咱们还是去自首吧!” 大清早季沨还不大清醒,顺着这条思路就越说越离谱,后来连她都愣在了原地,入戏太深一时间搞不清状况了。 “你呀……”秦长平哭笑不得了,他轻轻敲在了季沨脑袋上,让她清醒一点,“我就是这么不靠谱的人啊。” 被轻敲了两下,季沨终于从脑洞里钻出来了,她有点困惑地看看地上的箱子,又看看秦长平。 “就算不是跑路,您也是要出去吧。” 秦长平坐在床边,揽过季沨。 “我要回趟家里了,有些事情要去解决了。” “你乖乖地等我回来,好吗?” “好,我会乖乖等您回来的。”说完季沨再次转着眼珠,严肃地问着,“您真的不是去国外潜逃吧?” *********** 隔天,秦家的老在里。 水泥台阶上吸足了阳光,几只鸟儿在上面歇息,却因一声不合时宜的呵斥,四散飞走了。 “你给我跪下!” 老宅的主人命令着,声音撞击着四壁,仿佛有了回音。古朴威严的太师椅,墙上挂着的西洋古钟,一张未铺桌布的橡木长桌上摆放着精致茶具,屋子里干净空旷,摆设并不起眼,但都是精雕细琢的上等品。这里就是秦家的老宅,祖祖辈辈居住的地方。 焦灼的气氛不断升温,打破了原有的宁静,庄严的太师椅前跪着一个男子,他敛容屏气,虽曲了膝盖,但腰板依旧笔直。 “长平,我的孩子,你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了。” 老者语重心长地说着,她满头白发,曾经她就是在那张椅子上发号施令,但是现在也只能终日与轮椅作伴,她是秦家最高的长者,秦长平的奶奶。 “你一向很懂事,和你的父亲一样聪明,应该看的没明白什么才是适合你的。”她的声音厚重,也很干燥沙哑,让人担心随时会咳出血来。 秦长平只是跪着,他直视着前方,就好像心思只随着西洋古钟而动,在秦家不回答长者的话就是不听话的象征,今天这条法则终于让他用上了。 家庭里什么样的孩子最气人呢?是坏孩子吗?当然不是,最气人的是那些一贯听话懂事的好孩子突然就失控了,变得不再听话,不再懂事,有了强烈抵触的观念,这会让家长感到深深的危机,这是在挑战他们自我感觉良好的地位。 干枯的手掌重重地拍在轮椅的扶手上,随着年纪增大,危机感也在逐年增加,在晚年有的人可以放开手坐享清福,有的则依旧觉得自己责任重大。 “马上结束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等着家里的安排!”秦家奶奶命令道。 “我想这次就不用给我安排了吧。”秦长平毕恭毕敬态度很好,他并不想看到奶奶为他的事情动怒。 “你说什么!”秦家奶奶的听力不及当年了,她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更加鼓足了劲儿喊了出来,在别人听来像是在叫嚷。 “长平,你从来都是识大体顾大局,你看看这次都是些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 秦长平跪在冰冷的地砖上,其实他也猜到了,坏了二叔的生意怎么可能轻易过去了,现在恐怕是将他和季沨的事情直接捅到了老太太那里。秦长平眯了下眼睛,好在是他主动回来调解,要是被强行带回来,后果更没法收拾。 关于他感情生活的负面|报道,捏造的谣言,还有诽谤季沨的监控录像,不能想象还有多少莫须有的丑闻,本来秦家奶奶就反对与家世平凡的女子交往,这对秦家的壮大并无益处,现在又看到了负面的信息,不管她相信与否,只会坚定反对的态度。 “您告诉过我,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秦长平说着,眼角的余光扫向旁边的座位上,他的二叔正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津津有味。 “况且我选择的人,我更会在意她的品德,季沨是什么人我很清楚。”他补充着。 “你不用和我解释了,我是不会同意的。” 秦家奶奶靠在轮椅上偏过头,她也不想讲道理了,这件事从根儿上就不能同意,在老太太心中还清楚地保留着“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的守则,而“门当户对”就是秦家的规矩!在这家一天,就得守规矩!就算是她最喜欢的孙子秦长平也不能坏了规矩! “奶奶……” “我不想听,你现在就去和她断去来往。”奶奶总归是最喜欢长平的,在放出狠话后,她又叹了口气,“至于家里给你安排的对象,你可以先见见,也不用马上答应。” …… 屋里变得鸦雀无声,只有越发沉重的呼吸声,这种沉默在古朴刻板的房间里让人感觉窒息。 细微的声音渐渐浮现,吞咽口水的声音,指尖敲击轮椅扶手的声音,还有衣料磨蹭的声音,最后才是上下嘴唇相碰的声音。 “我不会和她断去来往,对不起了,奶奶。” 如果秦长平暂时松口缓一缓再周旋也不失为一种好方法,但是他的心里不允许放弃季沨,就算策略也不行。 “你!你敢再说一遍!” “抱歉了。” 秦家奶奶是真没想到一个好孩子为了一个女人竟然拒绝的这么坚决,她哐的一声靠在了轮椅上,扶着额头不住的摇头,以前长安不听管教,现在怎么连长平也这样了,想着想着,伤心事涌上心头。 “儿啊。”秦家奶奶呼唤着已故的儿子,也就是秦长平的爸爸,“你看看你的两个儿子,没一个让人省心啊,现在我说什么他都不听了。” 提到心爱的儿子,奶奶不禁又潸然泪下:“你们没一个比的上他。” 秦长平一动不动的跪着,膝盖已经没有知觉,他不想反驳,只是遵循着秦家的家规:不说话等于不答应。 二叔从始至终坐在旁边,看着这段家训也没有个高|潮,反而转向苦情戏了,所幸“好心”地帮着点把火。 “长平,要不这样吧,家里正好有个新项目在海外,也到了该有人去好好规划下了,不如你去海外散散心,换换空气也就没那么多烦心事,回来后也许还是另一番心境呢。” 二叔的建议乍听上去是为了大家都好的缓兵之计,秦长平却没有马上应答,他不在期间确实能清静不少,也许还能为他和小季沨争取到和家里缓和的时间,可一旦他去了海外,那他家里的位置,乃至产业都可能受到影响,到时候可就不是挡不挡他二叔财路的问题了。 “你怎么想的呢?长平?”奶奶有意问着,“你听我的,马上和那个女孩断了;还是你二叔的,去海外好好想想。” 言外之意就是女人和事业你要哪个? 这永远是男人的课题啊,和老婆母亲掉水里先救哪个如出一辙,选哪个都无法两全其美。 “我可以不选吗?” “不行!” 秦长平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在开口的时候同样直接了断:“我不会去国外,也不会离开季沨。” 啪—— 耳朵里阵阵鸣叫,皱巴巴的手掌抽在了他的脸上,就算老人家不及当年,也威力不小。 “混账!还有没有规矩了!”尖利的声音高声斥责着。 秦长平闭着眼睛,任凭第二个第三个巴掌抽在他的脸上。 “你对得起你的父亲吗!亏你还以他当榜样,你比他差远了!” 是啊,像父亲那样优秀的人是不会把奶奶气成这样的,奶奶给了他很多应该给于他父亲的爱,把他培养到了现在的位置,秦长平真的很感谢,但是,始终…… “奶奶,我始终都不是父亲的。” 巴掌没有再如期打在他的脸上,老者瘫在了轮椅上,她捂着心口,大口吸着空气,身边的人赶忙把她推走了,秦长平要去搀扶,却被老人一把推开了。 随着一行人离开,他还跪在原地,面对着西洋古钟上面艰难运转的表盘。 我始终都不是父亲的。这句话他以为自己会咽在肚子里,永远不会说出来。 二叔从秦长平身边走过。 “侄子,什么都想要,你也太贪了。” 第64章 态度往往解决不了事情的走向。 秦家的奶奶称身体不适,秦长平自然不能在这种时候回去了,况且他真的很担忧奶奶的身体状况。 事情在家里传开了,一向严谨自律的大少爷竟然开始和家里对抗了,这是众人始料未及的,事关秦家的规矩,还有老太太亲自坐镇,自然谁也不敢插手,纷纷在暗中观望,等着一出好戏。 现在留在主宅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秦长平暂时搬到了一处公寓里,趁着家里还没有其他的反应,赶紧安排后续的事情。 首先就是季沨的事情,他安排了随行保镖,主要是避免有人骚扰到她,还委托封锁季沨的消息,让不怀好意的人在舆论上没有可乘之机。他吩咐吴超处理好公司的事情,一些项目暂缓,密切注意资金流运转,一旦有问题第一时间通知他。 从夜里就开始派兵布局,直到窗外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洁白的云朵与清晨银灰色的光影相映衬显得明媚又多情,但窗边的秦长平没有一点心思欣赏。 当柔和阳光变得越发刺眼,他才勉强挤了挤肿胀的双眼,眼泪很快就流了下来,酸涩难耐,视野里变得阵阵模糊,他皱紧眉头闭目养神了片刻。 刚到中午怎么就吃力了呢,秦长平心里抱怨着,昨天一夜没有休息,连轴转到了中午,这可不是他的最好成绩啊。 他眯起眼睛,视线却无法聚焦,头晕目眩在加剧,他深吸了口气,感觉到喉咙里火辣辣的疼痛,浑身发热,可内核里却是冷的要瑟瑟发抖。 该死的!在这种时候生病!他心里咒骂着。前几天私人医生还嘱咐过他要注意身体,他只是听听没有上心,现在疲惫好像积压到了临界点,随时要把身体压垮了。 口干舌燥,秦长平随手拿起杯子一饮而尽,杯子里冰凉的咖啡润过他的喉咙,直流到空荡荡的胃里绞的一阵生疼。 “唔!” 秦长平捂紧了胃部,里面就像放了一台绞肉机,疼的让人快要失去知觉,他挣扎着从椅子上起来,持续的晕眩和呕吐感袭来,他捂着嘴又捂着胃部,不知道哪里才是更难受的。勉强扶着墙蹭到了洗手间门口,看到马桶的瞬间他就跌到在地上,一点一点的爬了过去。 “呕……” 胃液带着冰凉的咖啡混合成奇怪的颜色,他吐的昏天黑地,直到干呕了半天什么都吐不出来了才稍微好了一点。 客厅里的门铃响个不停,秦长平努力保持神智清醒,好像随时都要昏倒了。毛巾擦去呕吐物,冲掉马桶,他站起来后依然是威风凛凛的总裁大大,人前永远的强者。 好在到访者都是熟人,他不用死撑到底了。 “平哥!你脸色好差啊!”率先冲进来的人就是宋淳,他一把拉住秦长平盯着他的脸看个不停,“卧槽,眼睛都要红出血了,你不要紧吧?” 身后的人也跟了进来,不过没有像宋淳那样吵吵闹闹,只是安静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也包括秦长平现在的状态。 “喂,长安,你也说句话呀,你哥都这样了。”宋淳抱怨着。 长安蹙了蹙眉头:“这种时候你就别找碴和我吵架了,赶紧让他坐下吧。” 客厅沙发上。 秦长平喝了些热水后感觉好一些了,他马上又像模像样的端正了坐姿,好像刚才的病态都是过眼云烟,甚至要起身招呼这两位客人。 “你就别来这套了。”长安责备着,“都面如土色了,还端着那股子劲儿,累不累啊。” “平哥,他们有没有为难你,来个大型伺候之类的。”宋淳急切地问着,如果不是得到消息晚了,他早就窜过来救人了。 秦长平显得很疲惫,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发烧,是不是在胃痛,总之一切都很飘渺。他示意宋淳目前情况在控制之内。 “那谈的怎么样了?你家里有没有讲条件啊?”宋淳继续问着。 “嗯。”秦长平点点头,“但是我都没答应。” “我现今所拥有的,还有季沨,一步都不会让的。” …… 屋里静了数秒,如果放在任何一部偶像剧里,男主角这番话一定是大快人心的,但是事实上在坐的三个人都清楚,他所面对的秦家并非是一个很讲道理的家族,规矩和利益总是优先的课题,秦长平寸步不让的后果,弟弟长安就比谁都清楚。 “平哥,这样真的行吗?”宋淳显得担忧,他也算接触秦家时间比较长了,对那家人印象最深的就是老一辈古板固执的思想,秦家老太太在家族里位置最高,和她对着干可想而之了,他听着秦长平“玩火”的宣言有点慎得慌。 秦长平扶着额头,他不断刺激着穴位减缓头疼,屋里都是他最信任的人,无须藏着掖着。 “我在加筹码,加到足够大就不需要所有人都同意了。” “卧槽,怎么听着和赌博是的……”宋淳嘴角抽搐起来。 长安在一旁默默听着,他大概也明白了哥哥的意图,以他为例,家里是不会为了某个人破了规矩,所以他当年才会选择远走高飞,索性都不要,就算断绝关系也无所谓,但是秦长平不同了,他既要破规矩,又什么都不想撒手,他所说的筹码恐怕就是所拥有的资产,还有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也许这确实可以博得话语权,但是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失败了呢?”长安终于开口了。 “我的准备是不会失败的。”秦长平毫不犹豫地回答。 “好吧。”长安哼了声,“就算你成功了,你觉得小季沨未来的生活会是一个怎样的环境。” “按照你一厢情愿的做法,她会得到家里的认同吗?会得到应有的礼遇吗?那些人会轻易放过她吗?未来小季沨会过的很辛苦,因为她变成了不受欢迎的人,你会让双方都难过的。” …… 秦长平剧烈咳嗽着,他的脸憋得通红,好像肺都要裂开了,头越来越疼了,长安的话就像是一根钢针刺激着头皮,让他疼痛难耐。 他是想和季沨在一起,想的不得了,甚至希望过着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生活,但是又不能放下目前拥有的一切,并非是他舍不得,而是如果撒手了他和父亲的诺言,那份遗言,还有他的过错就…… 所以他既要和季沨在一起,又不能改变现状,这本身就很矛盾,秦长平却要将这矛盾进行到底,不顾一切。 “时间会解决一切的。”他无力地说着。 “时间”这个词如同触碰到了长安的敏感神经,他一下子站了起来,上前拽住秦长平的脖领子把他从沙发上拽了起来,吓得旁边的宋淳一惊,也要站起来,长安大声呵斥着,这儿没你的事儿! “秦长平,别搞笑了!你知道你说‘时间会解决一切’的时候有多懦弱吗?” 他几乎是趴在秦长平的耳边呵斥着:“时间对有些人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你不是还在老爸去世的坑里出不来呢吗!现在还要把季沨往里面拉!你这个混蛋!” “长安!”秦长平反手抓住了长安的领子,和他狠狠地撕扯起来,长安的话也触动了他的敏感神经。 “秦长平!亏我把季沨交给你了,你现在要把她往火坑里推!” “混蛋!” 各种情绪汇聚在一起爆发了!长安挥起一拳朝着秦长平的脸上飞过去,别以为文艺大叔都是花拳绣腿,情绪上来后他动起手一点都不含糊,结实的一拳正好打在秦长平的左脸上,温热的液体瞬间甩在了他的衣领上,鼻血飞溅,秦长平歪着身子后退一步,后撤的脚面猛蹬地面,他反手就回了长安一拳,不当不正打在他的左眼角上。 “有意思!”长安咬着后槽牙,他们兄弟俩多少年没动手了?好像打从上学后就没再干架过了,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了。 两兄弟真的在客厅里动起手来,他们你来我去,打的难解难分,此刻秦长平也不是个病秧子,秦长安也不是个文艺大叔了,他们和世界上任何两个愤怒的男子一样。 宋淳是看的彻底傻眼了,两个一模一样的男人干起架来还有点莫名的喜感,他下意识要给秦长平加油,仔细一想不对啊,现在不是搞内部矛盾的时候,就试图冲上去拉架,差点被揍翻在地,再次成为炮灰。 怎么也插不上手,索性他也不起哄了,去冰箱里拿了听啤酒,坐在一旁看武打戏了。 事实证明,那些电视里的武打戏确实有夸张的成分,打架其实很费体力的,别看两个人你来我去拳打脚踢摔东西掀桌子好是热闹,打了一会之后就双双累倒了。 秦长平坐在沙发上,长安索性拽个垫子坐地上,他们喘着粗气,双双挂彩,秦长平是嘴角破了,长安是眼睛肿了,他们相互瞪了一眼,眼神暗含的意思一样:这家伙竟然动真格的啊! “两位大哥,你们打够了吧?”宋淳陪着笑脸,“要是没打够,一会再来第二回合吧,三局两胜也可以。” 长安对他的调侃没兴趣,他皱了下眉头,眼角拉扯着伤口疼得倒吸了口凉气,果然哥哥和以前一样能打啊。在上学的时候,他得罪了学校里高年级的痞子,被拉去操场上干架,当时就是秦长平过来救场的,品学兼优的哥哥出现的时候他简直不能相信,哥哥看到他被欺负简直气坏了,快要发疯,他们俩撂倒了好几个高年级的学生,自身也被揍的很惨,哥哥把那个高年级的大哥按在地上,打到服了为止。 直到现在长安都记得很清楚,秦长平平静的外表下有着完全相反的一颗火热到快要裂开的心,他那时候真的觉得兄弟俩的心是相连的,能感受到彼此的心情和心境,但是随着父母的去世,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哥哥显露出热情的一面,连接的纽带也断裂了,就像是一道咒符把哥哥的特质封存了,哥哥变成了一部完美的机器,按照人们编排的程序进行,更加接近人们期待的样子,越来越接近他们的父亲,但是长安却很讨厌那伪装的样子。 小季沨的出现对他们两兄弟来说都是一道光,他必须要承认小季沨带给哥哥的影响要远远大于他,而哥哥也特别珍惜和季沨在一起的快乐时光,正是因为如此,现在秦长平的做法就更加危险。 他想要变得像父亲一样,他想要秦家的一席之地,他想要季沨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呆在身边,这么下去,不止是他会负荷不住,连季沨也会被拖垮。 长安抬起头,他闭上受伤的眼睛,用一只眼睛盯着秦长平:“哥,你和小季沨离开这里吧。” “不行。” “那你就和小季沨分开吧。” “你在说什么!”秦长平厉声喊着。 长安变得异常严肃,他警告着:“你要的太多了,现在根本不可能权衡的了,我不能看着小季沨被你拖下去。” 宋淳坐不住了,他反驳着:“长安,你不要太过分了!哪有这时候拆台的,你们是不是一家人啊!你知道你在外逍遥自在的时候,平哥在家里有多辛苦吗?” 长安撇了他一眼:“宋淳,我哥再辛苦,也只是想变成一个人而已!” “但他永远也变不成,因为父亲——已经不在了!” “长安!你丫说话留点口德!”宋淳怒了。 秦长平低头看着地板,他的头很痛,意识也开始混乱,各种思绪在膨胀,快要炸裂了。 “长安说的没错。”他终于开口了,封存的秘密总有见到天日的时候,他打一开始就知道,却一步走错,步步错了下去。 “我太贪心了,什么都想要,又什么都放不下,因为……我说谎了。” 没等他们插话,秦长平就艰难地说下去了,他的话音变得干枯,眼神变得阴暗,额头的青筋在跳动。 “长安,咱们一家人的车祸是我造成的。” …… 信息来的太快,屋里剩下的两个人都说不出话了。 “那场车祸,长安在后座上睡着了,所以他不知道,正是因为副驾上的我和父亲开玩笑,分散了他的注意力才导致事故发生的。” 他捂着脸,像是在抽噎。 “我……我……没有勇气……我没有把事实说出来……没有说出这场事故是因为我的缘故才发生的。” 有的事情烂在肚子里随着死亡带走最好,可在死亡还没有来临之前就注定是折磨。秦长平活到现在做的最重要的决定,也是他最不能接受的决定,就是隐瞒。他隐瞒了事故的原因,是他分散了父亲的注意力才导致的悲剧,酿成了无法弥补的后果。 真是一段漫长的沉默期。 “平哥,怎么……怎么会是这样啊,我最容易相信人,你别骗我啊。”宋淳打破了安静,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帮这对兄弟收拾残局了。 秦长平没有任何辩解,光说出来就已经精疲力竭了。当年坦白和隐瞒只是一念之差,但是学生时期的秦长平选择了走上今天的道路,他要用此生弥补,他也确实做到了,成为了最优秀的继承人,同龄人里的佼佼者,前途不可估量。只是时间久了,每次他面对究竟是继续撑下去,还是放下做回自我时就会变得动摇,迷茫,这种感觉与日俱增。 今天把事情说出来也是秦长平始料未及的,他一边坚定着自己的信念,一边又被长安的质问逼到走投无路,也许他也在渴望这件事不再是折磨他的一道缺口。 “你!该死的!”长安再次抓起了秦长平的领子,他就像是一头咆哮的狮子,眼神异常骇人,恨不得咬断哥哥的脖子。可他又搞不清气愤的原由,究竟是因为哥哥害的父母双亡,还是因为之后隐瞒了他们,还是因为他蒙在鼓里,究竟是为了哥哥的愚蠢,还是自己在父母去世的这件事情上其实也在逃避,换句话说,从始至终他也没有去救哥哥啊。 他攥紧拳头渴望一次对决,他不会手下留情的,重重几拳再次挥舞过去,对方却没有反抗。 “抱歉了长安……我很抱歉……咳咳咳……”沙哑的声音诉说着,他不停的咳嗽,只有道歉。 宋淳的脸都吓白了,他拼命拉住了长安,长安打着秦长平,宋淳就打着长安, “长安!别他妈打了!那是你哥!你他妈不认,我还认呢!那是我平哥!”他叫嚷着,拼命把长安推开了,指着他鼻子教训着,“你也有点良心好吧,不管平哥是不是隐瞒了,你们父母不在了早就是事实了,这些年你由着性子和家里对着干,我平哥就护着你,你闯了那么多祸,都是他帮你平的!你起了什么作用啊!” 秦长平阻止宋淳别说了,但宋淳哪里顾得上,既然都摊牌了,就不如说清楚了:“你知不知道啊,当初你和前任恋人要私奔,我平哥想办法帮你把财产转出来,那时候他和现在不一样,还没站稳脚非常危险的,搞不好连他自己都得搭进去,那时候你的恋人有遗传病,他找了好多医生,只是谁想到对方刚到国外就发生意外呢!” “长安!这些年你是可以想干嘛就干嘛,那是因为无论如何平哥都会站在你身后,支持你,护着你,那平哥呢?他身后有谁呢,他妈的什么都没有啊!他不死扛着,你让他怎么办啊!” 如果说秦长平因为错误和隐瞒一直在赎罪,那秦长安呢,他也没有站出来,而是躲在了哥哥的身后。 …… 就像是戳破了轮胎,一下子就使不上力了,长安松开了秦长平的领子,他一把推开了宋淳,往门外走去。 “长安!”秦长平要追上去,可眼前的画面越来越扭曲,旋转,逐渐变暗,他渐渐沉了下去, 宋淳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象,他一直尊敬的平哥,顶天立地的男子,就像肩膀不堪重负一样,被压的不断下沉,跪了下去,倒在地上。 ******** 另一个城市里,有个人一直在等他。 这些天季沨很崩溃啊,几个五大三粗的保镖无时无刻守在她周围,上班也没法专心,下班更是提心吊胆,窝在家里也不踏实,简直受不了了。她今天的不安指数更是再创新高了,平叔已经有整整一天没有联系她了,打过去也是手机无人接听的状态。 季沨有点着急,她想过找吴超和安叔打听情况,可又怕打扰到平叔的安排,就不动声色地忍耐着。 傍晚,她又忍不住想打电话给秦长平了,自从目睹了平叔被梦魇惊醒之后,她就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她认为平叔这次回家意义重大,已经不仅仅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更可能是平叔自身的一次了断。 “没事的,没事的,我的平叔英明神武,我的平叔天下无敌。”她嘴里叨念着,就像是一道平安口诀,反反复复。 心里暗示刚起了一点作用,听到门铃声她又坐不住了,知道家里地址的人不多,会不会是一个大大的惊喜,平叔他回来了! 她一口气冲到门口,结果却是保镖大哥憨憨地看着,季沨提起的兴奋劲儿一时间也不知道泄到哪里合适了,强努起了笑颜。 保镖大哥嘱咐她晚上锁好门窗,他们就在隔壁秦长平家里,有事随时联系,让她早点休息,季沨也趁机询问起秦长平的情况,保镖大哥只是摇摇头,说他不清楚。 看来今天注定又是一个漫长难熬的夜晚,季沨照常给秦长平打了电话,结果还是没人接听,她就开始编辑短信,如果平叔处理完事情看见她的信息会高兴吧。她左思右想,编辑了一些肉麻的段子,自己读了一遍都看不下去了,又换成了一些搞笑段子,带着她小季沨式的幽默,这些平叔一定会喜欢。 她窝在沙发上死死攥着手机,希望下一秒平叔就会回复她,告诉她一切都平安无事,当手机真的如她所愿响起来了的时候,季沨恨不得狠狠地亲上一口,可看到来电显示的竟然是…… 安叔? 接起电话,没等她打招呼长安就开口了:“小季沨,你现在能溜出来见我吗?” …… 骗过保镖大哥可绝非易事,季沨是假借倒垃圾之名钻进了安全出口,从楼梯里逃出来的,她冲到楼下绕过窗下的视野范围,一直跑出小区才找到安叔的座驾。她心里不住向保镖大哥道歉,但是长安找她的事情势必和秦长平有关,她必须得去。 她就像是一只兔子一下子蹿进了副驾的位置上,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恨不得马上就想知道秦长平的近况,为什么不联系她了,过的怎么样,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长安倒是一脸淡然的看着她,似乎对秦长平的事情很不感兴趣,和她扯起了莫名奇妙的话题。 “小季沨,我在你心中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问着。 “啊?”季沨满脑子都是平叔,一时间有点抽离不回来了。 “呵呵,我是问你,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再次问着。 “这……”季沨完全不明白他的用意,甚至觉得这种时候还和她逗着玩就太过分了,她皱紧巧眉真的要发火了,如果安叔再扯那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她就马上回去,可当他们对上视线的时候,季沨所有的情绪都化成了青烟,消失在夜色中。 路灯透过车窗将车里照的通亮,树叶的斑驳映照在长安的脸上,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季沨的双眸,一瞬间季沨甚至觉得他是要落泪了,他眼神里有着迷茫,但是并不是迷路,就像是个严重的选择障碍患者在十足路口难以抉择,他渴望着季沨的回答,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这很重要。 “安叔……您在我心中……”季沨竭尽全力找着措辞,她知道此刻的安叔需要她,即便她根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您风趣幽默,潇洒倜傥,有点坏心眼,又喜欢捉弄人。”她闪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就像在描绘一件很棒的事情,“最重要的是,您这么棒的男人还对小季沨很好很好,我特别感谢您的。” 果然啊,长安闭上眼睛,小季沨的话还是这么能讨他的欢心,好想把她留在身边呀,他会一生一世珍惜她的。 他缓缓睁开眼睛,伸手摸向季沨的面颊,他不像秦长平一样用手掌抚摸,只是用手背轻扫了一下,季沨愣了下,也没有刻意躲闪。 “小傻瓜啊,你还漏说了几条。”他笑了起来,那副笑颜无论是弧度还是尺度都无可挑剔,催着心跳加速。 “其实我是个胆小鬼,而且还是个蠢货。” “瞎说,您才不是那样呢,您……” 不等季沨说完了他就把她揽在了怀里,紧紧的,甚至让浑身的骨头都在发颤。 “我是个胆小鬼,我的潇洒不过是躲在哥哥后面的虚张声势,我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顶上前过。我更是个蠢货,就算是那家伙把实话说出来了,我也不能恨起他来,现在明明是我把小季沨抢过来的最好时机,我却想带着她去见那个家伙。” 渐渐力道在减弱,长安松开了季沨,他抿着笑容,季沨觉得那个笑容正在无限的和秦长平接近。 “走吧,我带你去见他。” 长安发动了车子。 第65章 季沨和长安去往秦长平的住所,安叔说会安排人通知季沨的保镖,叫他们不要担心。 一路上季沨都坐立不安,安叔很有节奏地拍着她的肩膀,安抚她的心情。在刚才,他告诉了季沨很多事情,包括他们家的那场事故,现在家里的态度,还有秦长平的状态,他病倒了。 季沨没有多言,只是默默地听着,听着平叔这些年的隐忍和挣扎,一念之间的隐瞒用了十多年来填补,直到现在都无法解脱出来。 事故是无法挽回的悲剧,平叔的隐瞒无疑是个错误,但是为此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他把自己逼到别无选择了。他真的尽力了,也正是因为他拼尽力全力才让弟弟长安,还有这些朋友和爱人气不起来,也恨不起来,只有更加心痛。 她偷偷看向身旁的长安,终于体会到了安叔眼神中迷失伤感的含义,他一定也很难受的,左右为难,心理怨着哥哥,同时也理解着他。 车子停在一栋公寓楼前,长安告诉了季沨门牌号。 “安叔。”季沨下车前叫着他的名字,不知该怎么感谢他。 安叔突然捏住了她的面颊,有意笑嘻嘻地说着:“小季沨你赶紧上去吧,那家伙迷迷糊糊的时候竟叫你的名字了,稍微清醒一点又警告我们不许告诉你他病了,往往复复简直烦死人了,宋淳那家伙什么都听他的,也不敢给你打电话,我可没那么听话了。” “快去吧。” 他轻轻推了季沨一把。 …… 下了电梯,当手指按下门铃的时候,季沨心头一紧,她的平叔就在这间房间里。 打开门的人是杜恒,他看到季沨后连小舌头都露出来了,兴奋的差点跳起来,还探头张望着韩露来没来,被季沨一脚踢在了小腿上,让他别闹了。 “一定是秦长安那家伙干的!也就他敢无视我平哥的话!” “你别叫那么大声!”季沨飞上去又是一脚,这次被宋淳躲开了,他嬉皮笑脸地插着腰。 季沨见他那贱贱的样子也是够了,赶紧问起正题:“平叔他到底怎么样了?” 宋淳挑着眉毛,眼珠示意着屋里,然后把兜里的钥匙交给了季沨,他迈出公寓的门,站在走廊的一侧像个绅士一样俯身鞠躬,邀请着女士进去,算是他们俩交接工作了。 “你去歇会吧。”季沨说着。 宋淳一乐:“妹妹,我倒是想好好歇歇,找个酒吧浪一浪,但是我不是心里有你韩露学姐了嘛,恐怕晚上只能和长安那家伙去路边摊喝酒了。” 他敛起了笑容嘱咐着:“平叔就拜托你了啊。” …… 季沨蹑手蹑脚地走进屋里,因为是临时租的公寓,里面虽然家具齐全,但是没什么生活气息。硬巴巴的装饰和样板间一样,季沨觉得平叔的家里虽然古板了一点,但是和他本人很搭配,这里只能称得上是临时居所了。 走过客厅,季沨听到屋里有人在咳嗽,她扒着门边悄悄往屋里张望,房间里关着灯,只能看到大概轮廓,床上的被子鼓起,盖的很均匀,端端正正,左右对称。季沨小声笑了下,平叔睡觉都是这么规矩。 又是几声咳嗽,床上的人动了下,貌似平叔并没有睡着,他只是在闭目养神。 季沨没有马上走进去,她看到桌子上放着餐盒,里面有一些粥和小菜,她上前试了试温度,已经凉了。这些饭菜都没有动过,她决定拿到公寓的厨房里给他热一热,顺便把小菜再翻炒下。 厨房里传来了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响惊动了歇息的病人,秦长平眼皮很沉,但脑子里还算清醒,心想着宋淳在厨房里搞什么名堂,他对那家伙做的食物可是没什么兴趣的。 “你别忙了,早点回去休息吧。”他勉强扯着干哑的嗓子说着。 厨房里又响了几声就安静下来了,秦长平也没有在意,他闭上眼睛继续休息,隐隐听到了脚步声,步伐很轻,他不禁笑笑,宋淳这家伙还挺会照顾病人的,知道轻手轻脚了。 他感觉到气流的波动,有人坐在了身旁,还带来了香喷喷的食物,秦长平的眼皮依旧很沉,只是动动嘴皮子。 “宋淳,我生病后你跟着忙了一天了,赶紧回去吧。”他说着,嗓子就像是快要裂开,挤出的声音有点变音。 “对了。”就算说话再艰难,他也要特别嘱咐着,“你帮我给季沨打个电话,一天都没联系了,我怕她着急,还有我生病的事情别告诉她,我不想让她担心。” …… 屋里没有人应答,只有碗筷的碰撞,热粥送到了他的嘴边,秦长平微微皱了下眉头,那表情可不算有多喜欢被男人喂粥。 脑补了下宋淳拿着勺子送到他嘴边的情景,那贱贱的骚骚的小眼神,秦长平瞬间撑开了眼睛。 这…… 屋里的虽然有点暗,可面前的轮廓明显不是宋淳嘛,而是更熟悉的倩影。 秦长平愣住了,他不是在做梦吧,在累倒后他就梦见过小季沨,就算是梦里,也获得了片刻的放松。 “季沨……”他念叨着,有点搞不清状况。 “嘘……”季沨轻轻按住他的身体,不让他出声了。 她把勺子送到秦长平的嘴边,等着他喝下去,然后一勺一勺喂他把粥喝完。中途秦长平有点尴尬,他一个大男人喝个粥都要被人喂,实在是……可每次他要打断的时候,季沨都会露出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这让他不忍推辞,就乖乖喝光了。 把空碗放在一旁,她重新坐在了秦长平的身边,拿起毛巾轻轻擦着恋人的脸,季沨擦的很仔细,沿着他俊朗的轮廓勾勒,途径他的眼角,鼻尖,嘴唇两侧。平叔的病容依旧英俊迷人,只是看着让人好心酸。 “我没事的,别担心。”秦长平拨弄开季沨垂下的秀发,眉毛也随着下塌,小季沨的样子让他担忧不已,她紧紧地闭着嘴,能看出来牙齿从里面咬着嘴唇,嘴角隐隐抽动,她的眼睛睁得又大又圆,眼皮死死地撑着,好像睫毛无比沉重,马上就要把眼泪压出来了。 他拉着季沨的手,摸着她纤细的手腕能感应到心跳在加快,而季沨摸着秦长平骨节,感受他日渐消瘦的疲态。 “平叔……你真的很过分……”她努力往下咽着随时会流出的液体。 “您口口声声的说在乎我,却宁可自己垮掉了也不和我说一个字,如果不是安叔带我过来,估计我还在傻白甜的世界里呆着呢!” “我就那么靠不住吗?!” 季沨在和平叔交往之后脾气收敛了很多,现在又恢复到了当年他们针锋相对的时刻,总裁和那只小菜年的时代。 “……” 秦长平想抚上她的面颊,季沨却强行躲开了,她的反应让秦长平心里一紧,手悬在空中不知所措。 关于他和季沨的事情,秦长平要年长,他想了很久,也做了很多的准备,他希望小季沨知道的越少越好,最好留给她的只有美好。 他轻呼口气,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缘故,意志力变得脆弱,话随之多了起来,也更加接近他的心底里。 “季沨,你在我心中太年轻,也太美好了,如四季中最美丽的春天我让禁不住驻足欣赏,流连忘返。” “我是个自私的人。长安都和你说了吧,我不仅守着那份秘密,更对本该不属于我的‘美好’动了‘私心’,我越来越舍不得,但攥的越多,越紧,越深感它们在从指缝中流走,归为泥土……” 秦长平的心里话一点点流出,就像那指缝的沙子一样随着他不断收紧的掌心撒了出来。 “小季沨你知道吗?你的内心深处藏着宝藏,我感觉宝藏也埋在了我的心里,我想和你在一起守候着它。” “可那只是我一厢情愿的事情,事实上我的人生一直以令人惊恐的速度飞驰而去,我很怕把你也带进那个晚秋叶落飘零的时代,和我一样变成仅存的一片枯叶。” “即便是枯叶也向往着春天,所以你在那里翩翩起舞,而我无论如何都会守护着你。” 一切都不能改变,对父亲的承诺是他的亏欠,对季沨爱恋是他的希望,就算指缝在流逝,就算他粉身碎骨,也要撑下去! 嗓音沙哑的几乎没有抑扬顿挫,秦长平说的坦白,坦白到撕心裂肺,他要得少吗?一点也不少,他几乎什么都想要,想忏悔,想救赎,想承担,想要守护恋人,但是他要得多吗?其实也不过是一点点幸福罢了。 季沨的眼泪在地心引力面前完全溃败,仿佛连毛孔里都渗出了泪水,滴在她的腿上,秦长平的手背上,两个人的心里。 纵然万语千言,不及在你身边。 她掀开被角,娇小的身形钻了进去,偎在秦长平臂弯中,很可爱地挤着他,霸占更多的“领土”,单人床上空间有限,秦长平不得不让出更多的空间。 “别靠我太近了,会传染给你的。”他有意偏过头,不想把感冒传染给她。 季沨轻轻拉扯着他的衣领,希望他能看着自己。 “至少让我分担一点您的感受吧,就是感冒也可以的。” “季沨……” 秦长平看到黑亮的眸子里泪光犹在,他慌忙伸手抚去,季沨贴过面颊靠在他的手心里,就像是一只撒娇的猫咪,依依不舍,眼泪始终止不住。 “平叔……”她咽咽地,连鼻涕都抹在了秦长平的衣服上,“您说我像是活在春天里,活力四射,生机勃勃,而您就是那晚秋的落叶,随时都会凋零。” 她突然抬起头,抹去了眼泪直视着平叔,恨不得在他的眼睛里找到自己的影像,她不再是撒娇的猫咪,而是更像是一只自信满满的猫女。 “我觉得您说的不对。” “您说您是一个自私的人,在享受着我的青春,是我的春天打动了您,而我又何尝不是呢!我在您的身上享受着深秋的果实,就算是枯叶,也同样很美。” “我们在一起真正有遗憾的人是我呀!我出生的太晚了,没有在您最需要安慰的时候来到您的身边,我错过了您的春天,夏天,甚至初秋,但正是因为如此,反而让我觉得深秋倍加可贵。” “您给了我世界上最好的爱护,我想任何形式的爱情都不过如此了,但我却对您的世界无能为力,唯有像现在依偎在您的身边,诉说着心事。” “平叔,请您一定要记得我的话,小季沨笨拙的脑袋瓜子最高境界也就到此了。” “我不是一个比您出生晚了将近十年的人,我是一个可能在您死去还会多活十年的人。” “我们两个人唯有您在我心中会呆的更久,请您卸下负担,把更真实的一面留在我的心里,就算在很远的未来,当我想起您,永远也是最真实的老干部。” …… 面前女孩子的笑容带着魔力,化作一根柔软纤细的针,触动着秦长平脑海里某一根细微的神经,他眼睛里仿佛闪过了一道光,他知道,他的世界在革新了。 “你总是让我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他翻过身与季沨面对面。 季沨主动探过去碰了下他的鼻尖,“那当然了,我可是随着气温和季节的变化的季风呢,和您这样的老古董一根筋可是不一样的。” 秦长平被逗笑,他的心情难以平复,搂住了面前的小季沨,不断重复着心中的话语。 “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 夜里,秦长平的记忆就像闪光灯似的一个片段一个片段的浮现,也许是年头太久了,也许是他有意忘记,所有的画面都只是一瞬间,但是这次他并不觉得恐惧了,就好像这些画面终归会有一个终点,以往一望无际的救赎道路上有了旗帜,她就站在那里,在旗杆下等他。 “小季沨……” “宝贝……” “沨沨……” 天亮后秦长平就开始念念叨叨的,在季沨耳边叫着她的名字,还一个比一个肉麻,弄的她还以为是平叔脑子彻底烧坏了,都要叫救护车了。 “平叔,太阳都照屁股了,咱们是不是起来活动活动啊。”她无奈地说着,这都醒了好几个小时了,还在床上腻歪着,就算是病号偶尔也得起来过过空气吧。 秦长平破天荒说了句:“好累……不想起来……” 季沨差点从床上摔下去,她不能相信,铁人108项冠军的总裁大大也有累的一天?他是只能死在工作台上的传奇啊。 “呵。”秦长平笑着帮季沨抹去眼屎,还趁机捏了下她的鼻尖,“看到你就什么都不想干了。” “您要是这么说,我还是走吧。”季沨要起身却被紧紧搂着动弹不得,她笑了起来,“我没和您开玩笑啦,我得出去买点食材好回来给您做饭呀。” “这种事让宋淳去办就好了。” 季沨嫌弃地拉开他的手,列举起宋淳的不靠谱事迹,最后总结陈述:“就宋淳那办事水平忽好忽坏的,我可不敢让他买东西。” 秦长平想了想也对,他松开了季沨,跟着一起起床了。 “宋淳和安叔一会就到了,您再歇会吧。”她换好衣服就准备出门了。 “我就是感冒而已,又不是瘫痪了,不用那么多人来照顾。” 季沨白了他一眼,心想刚才谁在赖床,谁在嚷嚷不想干活了,现在和没事人一样了。不过看到平叔的气色有所好转,她也放心了。 一共也没几步路,秦长平坚持送她到下楼,还嘱咐早点回来。 “知道啦。”季沨把银行|卡塞回了平叔手里,吐槽道,“我就去买两根黄瓜,你我给巨款干什么,万一丢了,把我卖了也还不起啊。” “那你就卖给我吧。”秦长平打趣地说着。 “我可是人,我有人权的!”季沨反驳道, “那就100年的产权好了。” “……” 他们路上有说有笑,季沨让他赶紧回去养病吧,秦长平看着恋人蹦蹦跳跳的背影,心里仿佛敞开了一扇窗,死结可能一辈子都解不开,但是并不妨碍他打开窗子进来另一束光吧。 小季沨…… 他想着一会宋淳和长安过来后再好好商量下接下来的事情,也许还会有其他的办法。 突然!季沨转过了身,秦长平以为她是要招手,结果却看到季沨朝着他跑了过来。 在前方,有个人朝着他们冲了过来,手上的“黑家伙”晃出了刺眼的光,黑洞洞的口径准了他,噩梦在向他呲牙咧嘴,秦长平的太阳穴剧烈抽动,他的视野被季沨填满了。 “不!” 时间静止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秦长平的耳朵里只有爆裂的枪声,还有渐渐倒下去的倩影。 时间,地点,事件,全部混淆,他发疯了一样扑了上去,把不断抽搐的身体抱在怀里,拼命挡住她。 第二声枪响,他的腿失去了知觉,可这根本无关紧要,他捂着娇小身体里不断涌出的热血,看着心爱的人眼神变得涣散,他们都在拼命对上视线,却无能为力。 季沨使出浑身的力气要撑开眼皮,她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一腔热血,看到有人朝着秦长平举起枪口,就义无反顾地挡了上去。 现在她的眼皮越来越沉,好像千斤重担,她心里骂着,该死的,以后再也不用这个牌子的睫毛膏了。 平叔…… 眼前越来越黑,声音就像是远去的火车,她实在撑不住了。 我不是那个比您出生晚了将近十年的人,我可能也不是那个在您死去后还会多活十年的人了。 “季沨!” “季沨!天啊!求求你睁开眼睛啊!” 秦长平嘶吼着。 他的世界在坍塌,裂出一道道的口子,坚不可摧的信念,心结,遗憾,统统化为乌有。 我什么都不要了。 我只要季沨。 第66章 这正是这座城市一年中最好的季节。 阳光透过一个个墓碑形成大小不一的影子,高高矮矮,就算日照逐渐增强,直射在面容上开始晃眼,也无法取代墓地中天然形成的惆怅。 人死了总会去一个地方吧。 秦长平最近时常在想,长眠在这里的逝者是不是还会关心生者的人生,还会在意生前的遗愿,每年有亲人来访,逝者听到遗愿正在按部就班的实施会不会欣慰,还是会一笑了之,反而笑言着,呦,这事儿你们还记得啊? 太多的墓碑聚集在一起,被侵蚀风化,被灰尘覆盖,到头来真正支撑着墓碑矗立不到的恐怕只有生者的精神力了,而心中的那座墓碑已经成为了自己的血肉,和逝者本身没有关系了。 他走到墓地旁,白色的墓碑围着一排石栏,它庄严肃穆,平静地等待着生者的缅怀。 一束白菊花放在石阶上,花束并不张扬,却带着一个人的款款心意。秦长平蹲在墓碑前,双手合并,闭目祈祷,以往每次踏进墓地,他都是忙于悲伤和怀念,这次静下心来竟然有了别样的感觉,心里的一根弦悄然弹拨了一下,发出轻微清脆的响声,在心房里悠悠地回荡。 他心里藏着一个墓碑,同样也藏着一根蜡烛,他以前不知道可以用这根蜡烛照亮生命的意义,获得解脱,就算火光再微弱,也能烧光了所有的剪不断理还乱,烧断身上的枷锁,获得一条生路, 繁华落尽,看破一切才知道,原来放弃既是开始。 他放下了从前,更是放过了自己。 “天气还有点凉,您把这件衣服披上吧。”秦长平脱下了外衣罩在了老人的身上,为了配合轮椅的高度,他再次单膝跪在老人面前,帮她紧了紧领口。 老人的眼泪沿着面颊滑落,无意识地掉个不停,有点像是小孩子的哭法,即没有抽咽声,又不会喘不过气。 他帮老人拭去了眼泪,展开怀抱把她拥进怀里,在耳边轻声说着:“对不起了奶奶,现在才让您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错。” 泪水就像自来水,从两个一模一样的水龙头流下。 秦长平捡起地上的手杖,用力撑着地面才勉强站了起来,临走的时候他被拽住了衣角,干枯的手在微风中颤抖着。 “你回去把腿养好了,别到处走了,我不能再没了孙子。”老人低着头,口齿还算清楚,“我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秦长平撑着手杖再次鞠躬,时间持续了许久。 回到车上,他依然回望着父亲的墓地,郁积在心里的各种沉淀物在不知不觉地流淌出去,心里变得宽敞。 “秦总,咱们去哪里啊?” “回家,他们大概已经开始了。”他说着,然后提醒道,“以后不用叫我秦总了,叫秦先生就好。” …… 秦家宅子里聚集了不少人,今天是个特别重要的日子,家里的利益分配要重新洗牌了。 风头正劲的秦家大少爷竟然要急流勇退了,而且还真是拿得起放得下,净身出户,屋子里的人窃窃私语,不过比起扒一扒其中的原因,大家还是更关心利益分配的问题。众人之中秦长平的二叔就按兵不动,他也知道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到要看看这位大侄子还有什么手段。 屋门打开,秦长平拄着手杖到场,各相关人士就坐,律师宣布了他的决定。 秦长平放弃了他的所有,他至今为止辛勤耕耘争取来的东西说不要就不要了,会场里有掌声,也有唏嘘声,当要宣布分配问题的时候,又变得鸦雀无声。 “我的弟弟秦长安将接任我在公司的职位。” 这是首先宣布的,大家纷纷点头表示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二叔也随之眯起了眼睛,估量着形式,长安不过是个半路出家的商人,没资源,没经验,对他够不上威胁。他们家族的构成从来都是很平衡的,现在秦长平的一边塌了,正是二叔一家独大的好时机呀。 秦长平示意大家安静一下,从屋外又请进来一个人,这个人是他的助理吴超,吴超不再是站在秦长平的后方,而是和他肩并肩站在了一起,再开口的时候,如同在屋里丢下了一枚重磅炸弹。 他将部分产业交给了吴超,一个区区的助理,职员,跑腿的,但是吴超所获得的并不比他的弟弟长安少。 四下里瞬间炸了锅,众人面面相视,毫无头绪,二叔也懵了,他气急败坏地质疑着:“长平,你疯了!把产业交给一个外人!” “他不是外人。”旁边的三叔打断了众人的猜测,他起身宣布着。 “吴超是我的儿子。” 会场里才安静了两秒,马上又重新炸开了,可谓高|潮迭起,在座的一时间都搞不清状况了,三叔不是没有子女吗?难道这是……私生子? 三叔看向秦长平的方向,两个人点头示意,这一步总算是走出来了。 其实在很早以前,吴超就是三叔推荐给秦长平的,还嘱咐让他跟着秦总长点本事,后来秦长平发现了他们的关系,吴超竟然是三叔的私生子,是他在年轻的时候留下的,之后生了病便不能生育了。 知道真相后,秦长平不但没有严加防范,反而对吴超委以重任,让他跟在身边。 这件事三个人都心知肚明,三叔让儿子跟着秦长平最大限度的接近秦家,而秦长平则给三叔个人情,不至于两位叔叔都针对于他。他们都没有挑破,似乎都在等着一个合适的时机。 秦长平的退出就是最好时机了。吴超名不正言不顺,强行回到家里不会有任何好处,三叔也会非常难办,现在秦长平让出了部分产业给他,情况就大不一样了,等于是助他在秦家立足,让他与长安联手,再加上三叔的这层父子关系,基本上重新建立的利益集团足以和二叔抗衡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看着三方联手,二叔脸上的表情渐渐扭曲,脸色变得异常难看,现在的局面还不如之前呢。 “秦长平,你挺狠嘛!”二叔瞪着他。 “不。”秦长平展开了笑颜,“我始终把您当我的叔叔,和您比起来,我这些都不算什么的。” 他看了眼时间,微微皱了下眉头。 “不好意思了,我到了探病的时间,先失陪了。” 临走前他朝着长安招手,说着:以后就靠你了。 丢下了会场里所有人,丢下他曾经拥有的,秦长平独自离开了。 …… 一路上电话不断,他一个接一个挂断了,有个人却没完没打过来,契而不舍,直到把秦长平烦的不行了才勉强接起来。 “平哥!我就知道你最后一定会接我电话的。”宋淳在电话一边得意洋洋。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特别好的消息,你要先听哪个?”他贱贱地问着。 秦长平真是没脾气了,就随便说着:“先说特别好的消息吧。” 电话里宋淳的声音都洪亮了。 “卧槽,简直大快人心啊!案件有进展了,那帮孙子统统拿下,一个也跑不了!” 宋淳口中的案件就是那场枪击报复事件,当时季沨为秦长平挡下了最关键的子弹,第二发子弹打到了他的腿上并不致命,而凶犯被正好开车前来的长安和杜恒撞飞了,此事已经立案调查,被列为特大刑事案件得到多方关注。 后经调查,此事正是曾经迷醉季沨的那家人所为,那家隐藏的很深,他们外表光鲜其实背景并不干净,再加上是地方势力胆大妄为,儿子被秦长平施压入狱后便动了杀念,他们暗中计划周全,却没想到季沨会为秦长平挡下那一枪,更失策的是凶手被长安开车撞翻,当场人赃并获。 现在多方机构介入,秦家倾注全力调查此事,真相渐渐水落石出,势必要纠察到底,一家人等着在牢狱里相会吧,秦家会让他们几辈子也翻不了身的。 “您二叔恐怕也脱不开关系,至少他可没起什么好的作用。”宋淳愤愤地哼了声。 秦长平很平静,他回答:“二叔自己酿的因果,理应自食。说说另一件好事吧。” “平哥!”宋淳的情绪无缝隙转变,又变回了狂犬病的状态。 “咱们的新公司下个月就运营了!您说庆祝会上请什么明星助阵好呢,找本土的,还是找几个韩国美眉,还是说干脆一水的洋妞带感啊!” 一说到这个话题,秦长平就下意识的看看四周,宋淳那急不可耐的口吻也是真够丢人了。 “还是问问策划公司的意见吧。”他嫌弃地说着,“你以后稳重一点,还有别什么都问我。” “别啊平哥,你可是我高薪挖过来的总经理,我不过是个挂名的董事长而已,这公司的底子都是你搭起来的。” “不过你也是真够阴险的,对外净身出户,其实早就留了这条退路,老早就把资源转到我名下,你就不怕我卷款跑了啊?” 秦长平苦笑了下,用宋淳的名义保留资产是他做的最坏的打算,结果却是合适的方法了。 “你要是跑了那些就都当送你了。”他说的很释然,宋淳和长安都是他一生中最值得信赖的人。 “哎呦,我就受不了你这样不懂得开玩笑的人。”宋淳咯咯地笑着。 “到时候您,我,长安,再加上吴超那匹黑马,咱们四兄弟再战江湖,杀他个干干净净,先把害我季沨妹妹的那混蛋家里全铲了!替我季沨妹妹报仇。” 秦长平只是笑了笑,他告诉宋淳到地方了,道别后就挂上了电话。从车子里下来,对面是一栋医院。 走廊上很空旷,正是午休时间人比较少,秦长平加快脚步经过一间又一间病房。说来也奇怪,医院这种地方,无论往墙壁上涂多么明亮的乳白色,空气也总让人有些阴郁。 一间独立病房前,秦长平叫住了看护的护士。 “今天的情况怎么样了?”他问着。 小护士似乎对这位天天都来访的帅大叔失去了兴趣,只是淡淡地回了句:“和之前一样,还没醒呢。” 秦长平点点头,几乎每天都是这个答案,但是他每天依旧会同一个时间来探访。 病房里空空荡荡,只有几台医疗仪器,探望的鲜花和礼品都被他转去另一个屋子了,这里他只希望给恋人最干净的环境。 病床在仪器的后面,需要走近几步才能看见,他拄着手杖轻轻前往,洁白的床单微微鼓起,最爱的恋人就躺在上面,她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自然卷起,白皙的脸庞垂下黑发,流淌在枕缝间,几缕阳光罩在她身上分外美丽。 秦长平悄然站在窗边,手肘支撑在窗台上,窗外银杏树的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叶子上泛着点点光彩。这一生,看似漫漫长路,然而刹那间的选择也许就是终点,当我们都还未能赏尽风光一生就结束的时候,会油然而生出人生苦短。 这里是他每次来探望的专属位置,面对着病床,上面看的一清二楚,小季沨是那么安然美丽,她平和的呼吸仿佛让时间转慢,无论看多久秦长平都愿意。 “小季沨,事情都办的差不多了。”他慢慢阐述着。 “我把产业给予了长安和吴超,虽然长安才接触公司的业务,但是他适应的很快,进展的比预想的要顺利,再加上吴超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积累经验,他们两个人相互辅佐,公司的未来一定会更好的。” “我和宋淳的公司下个月也会运营,本来我是不想再参与了,但是宋淳一个人的话太困难了,所以把公司带上轨道后我准备休息一段时间。” 他来到小季沨的身边,俯下身子静静卧在她的枕边,仔细看着她的容颜,满怀爱怜,依依不舍。 “从今以后,我的心里不需要被占据的太多,有你就足够了。” “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我说我就像是晚秋中叶落飘零的时代,而我是其中的枯叶,现在我觉得人生如秋叶般平静安详也很美。” “季沨……” “我爱你。” …… …… …… …… …… …… …… …… “平叔……您这样每次在我病床前抒发感情,我都有种自己变成了植物人的错觉啊。” 病床上的精灵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气。 “晚秋的枯叶先生,咱们什么时候出院啊?” 秦长平抿着一字型的笑容,他吻在了水润的嘴唇上。 “小季沨,我们今天就回家吧。” ———————— 全文完结,晋|江俄罗斯方块丁感谢支持正版的天使,你们是我写下去的动力和希望!还有番外和荤菜别走开噢^_^ 第67章 番外 屏幕里奏响婚礼进行曲,画面宛如梦幻般美妙,繁花似锦,牵动人心。 在舞台的正中间,一对新人相视而笑,等待着司仪宣布神圣的时刻。 “秦先生,请您真诚地望着您的爱人,为她佩戴上戒指。” 画面中的女子笑容腼腆,难掩羞涩,她轻盈地抬起手臂,干净漂亮的玉手被爱人捧在手里,代表一生一世恒久的戒指晃着动人的光彩,停留在无名指上,套住了他们绵绵的爱情。 双方戴上戒指,司仪宣布。 “新郎,你可以吻新娘了,愿这一吻成为你们今生的约定。” 秦长平托起秀气的下巴,倾下腰身,含情款款。在吻上的瞬间,气球,泡泡,彩带,欢快的乐曲,一时间铺天盖地,掌声四起,祝福声起伏,人们狂欢起来。 …… “呜呜,我也要有一场这样的婚礼。” 电视前,韩露指着里面播放的录像,她狠狠地掐了下宋淳,愤愤地说着:“你听见没有啊!” 宋淳疼得惨叫起来,他求助于坐在一旁无所事事的季沨,而小季沨则假装没看见,她打着哈欠,手里耍着遥控器,一大早宋淳和韩露就过来玩了,韩露说一定要再看看季沨的结婚视频,说是要好好学习下婚礼流程,结果看过之后她就打算按照这个标准来了,预算宋淳哪里吃得消啊。 就在几个月之前,秦长平和季沨举办了盛大的婚礼,宴请了亲朋好友,在祝福声中挽手,亲吻,所有人见证了他们一生一世的承诺。 季沨看着画面中的自己眸光似水,粲然一笑,感慨婚礼就犹如昨日,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子,和全世界最棒棒哒的男子承诺了一生。 “妹妹,嫂子,秦夫人。”宋淳可怜巴巴地说着,“你学姐对婚礼的标准太高了,平哥能给我出多少赞助费啊。” 季沨乐了起来,她眨巴起眼睛,故意开起玩笑:“宋先生您现在可是公司的总裁大大,平叔不过是给您打工的员工而已啦。” “喂,季沨妹妹,你这知根知底的还玩我就没意思了啊。”宋淳撇撇嘴。 秦长平净身出户之后,他就和宋淳开了一家新公司,公司是以宋淳的名义运营的,实则都是秦长平的资源。当年平叔和家里对抗留了这条后路,后来竟然成为了他最好的起点。 “一句话吧,你和平哥管不管我吧!”宋淳往前挺了挺腰板,要将争宠进行到底了。 秦长平正巧进来了,看到他们几个人聊的好是热闹,就搭话道:“你们在聊什么?什么管不管的啊?宋淳你不会是又惹麻烦了吧。” 宋淳见平哥也说他,就更不爽了:“我也挺大的人了,哪那么多祸让我惹啊。” “嘿嘿。”季沨连蹦带跳地迎了上去,她搂着秦长平的胳膊把他拉到沙发上,笑嘻嘻地说着。 “宋淳是问他结婚咱们给出多少赞助。” 秦长平搂过季沨,他看着电视里播放着结婚时的录像,有点哭笑不得:“你们大老远来我家就是为了看这个啊?” 宋淳和韩露毫不掩饰地点点头,秦长平和季沨的婚礼就算是放在业内都是经典案例了,场面美轮美奂,盛大的恰到好处,没有做作之感,而是以情动人。直到今天提起,还有不少来宾都记忆犹新,他们就像是一对神仙眷侣。 秦长平看着这对未来的新人像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无奈地扶着额头,他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像是个保姆了。他摊开手,示意事情不好办啊。 “离开了家里,我现在也不像从前了,最近的资金流也运转的比较紧张。” 宋淳满头黑线:“平哥,我好歹也是伴郎团的一员啊,你不会真不管我吧……” “所以啊。”秦长平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给你推荐一位赞助商吧,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和他提。” “谁?”大家眼睛都一亮。 秦长平打起电话催促着,让他停好车子就赶紧进来吧,很快就有人登门造访了。 对方进到屋里和大家打了招呼,尤其朝着秦长平说了一句陌生又很亲切话。 “哥,我来了。” 来访的人是吴超,他是三叔儿子的身份已经落实了。吴超是三叔的私生子,在外漂泊了很多年,在三叔和秦长平的安排下总算回到了家里,地位在逐步稳固,而他对秦长平也不再需要以秦总或者先生相称了,是真正血脉相连的哥哥了。 “看看谁来了,吴总当年可是您面试的我噢。”季沨热情招呼着。 吴超也笑起来了:“是啊,我可没想到当年面试的会是我大哥的夫人,早知道薪酬就给你多写一点了。” 秦长平起身拍着吴超的肩膀,把他带到宋淳的面前,他们都很熟了,但是还是要重新介绍下。 “宋淳,这位吴总就是你婚礼的赞助商了,有什么要求尽管和他提。” 宋淳和韩露同时张大嘴,吴超倒是很自然地说着:“宋先生你放心,我大哥特别交代了,一定会把你的事情办好的。” “你这家伙……”宋淳咧开嘴,“以前怎么没注意啊,现在仔细看来你和秦家的人还真是有几分相像呢,早知道你路子这么野,我当初也叫你一声吴哥了。” 一帮人笑了起来。季沨看了眼时间就督促秦长平该出发了。 “你们干什么去啊?”宋淳问着。 “我们去画室陶冶情操去,你们在家里玩吧。”季沨留下这句话就拉着平叔离开了。 …… 高速公路上,街道两侧的树木连成一片从眼前划过,一辆辆汽车呼啸而过。 季沨就坐在副驾上,她戳着腮帮子认真欣赏旁边认真开车的丈夫。不知道是不是结婚了的缘故,总觉得平叔现在的样子比之前更有魅力了,尤其是专注地时候,简直男人味十足。 秦长平的余光扫到了季沨,他发现最近爱妻总是喜欢盯着他看,就好奇地问着:“老看我做什么呢?” “陶冶情操啊。”季沨笑眯眯地说着。 “呵呵。”秦长平嘴角挂上了笑意,他的小娇妻总是这么可爱啊,让他忍不住要逗一逗。 “你要是在我这里陶冶情操了,那咱们还去画室干什么呢?” 季沨赶紧说明着:“这可是不一样的噢,我在你这里是欣赏自然之美,感慨老天赐予了我一个这么帅气的大叔,而画室里是去呈现出艺术之美的地方,两种概念,两种感受的。” “这样啊,总结起来就是夫人好像很喜欢我的样子呀,都把我列为艺术欣赏的行列了。”秦长平有意说着,前方正好是红灯,车子停了下来,他突然侧过身拉扯着安全带朝着季沨压了过去,轻柔地吻在了她的鼻尖上,轻声细语道,“我也一样的,你比我现在画过的任何艺术品都美丽。” 季沨瞬间羞红了脸,把他推回了驾驶座上,就算心里高兴,嘴上还是要反驳着,这是她的标志了。 “你才开始学绘画啦,哪里画过什么艺术品啊,都是些石膏正方体和锥子啦。” 自从秦长平放下之前的事情后,对生活也有了更多的想法,也希望有更丰富的体验,他要求小季沨教他美术,后来就一起去到了老宅里练习绘画,持续了一段时间后,他似乎还很乐在其中。 “我现在也开始画人像了,已经不是那些石膏体了。”秦长平反驳着,证明他也是在往更高的艺术领域发展呢。 噗,季沨笑了出来,连连点头,特别狗腿地夸赞着,我就说我家平叔棒棒哒嘛。 …… 老宅里已经摆满了画架,文化气息浓重,自从安叔回来之后,他就放宽了画室的限制,基本每周都有文化沙龙和美术班,虽不完全对外开放,但在圈子里也算比较有名了。 季沨和秦长平刚进来隔着老远就看到长安裹着个睡袍,在展台上和magic郭在商量着姿势,睡饱穿的也不太整齐,缝隙里露出胸膛,明显就是准备要一脱到底的架势。 季沨还没来得及打招呼身边的秦长平就走了上去,他朝着长安不满地说着。 “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了,喜欢绘画可以,但是别做乱七八糟的事情,以你现在在公司的位置,穿成这样成何体统啊!” 长安本来见到季沨还挺高兴了,结果看到大哥也跟着来了,还是板着一张臭脸说教,就故意调侃着。 “现在这个样子确实成何体统,一会就都脱了。” “你……”秦长平黑着脸,“你就非要做模特吗?” “我倒是无所谓呢,模特这事是大家一致选的。”他指了指在场的朋友,还有在一旁看热闹的magic郭,长安故意左右为难,忽闪着兄弟间一模一样的眼皮子无辜到家了。 “要不听听小季沨的意见?”他故意岔开话题。 眼看着兄弟斗法又要把她卷进去了,小季沨多次血的教训后才不上当呢,她赶紧摇手,装死道:“我跟着群众走,没意见的。” “哈哈。”长安摊开手,“哥,既然走群众路线了,那我也没办法了。” 秦长平无奈地看看周围,感觉踏进这个圈子之后自己就什么都不是了,这里是长安和小季沨的主场啊。他不再多言,老老实实搬过画架,坐在凳子上,却被长安提醒:初学者应该去另一间屋里画石膏像。言外之意就是——你离能画人体还远着呢。 “……” 秦长平留下了不甘心的背影。 …… 今天的绘画是两个区域,一间屋子是长安做模特的人体绘画,一间是秦长平和一帮孩子一起画石膏“罗马青年”,一帮孩子之中,秦长平显得特别突兀,以往一起画图的朋友都没有来,全屋子里就他一个明显大龄过头的伪青年。 就算秦长平想培养下艺术细胞,也不能无视周围孩子们看他的诡异目光,再加上隔壁亲弟弟正在赤|身|露|体的当模特,最关键的是他夫人还在那里啊!在这样的环境下能专心才是有鬼呢! 本来秦长平觉得自己已经摸索出一点绘画的规律,可现在纸上画出的“玩意”简直是惨不忍睹,好歹前方的石膏像也是位棱角分明的英俊罗马青年,他画的和拍瘪了的松饼人是的,简直丑哭了。 上学期间一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万万没想到在快到中年时萌生了逃课的想法,没错,他要逃课了! 趁着老师走开了,秦长平放下画笔往门口走去,准备来个神不知鬼不觉,一去就没打算回来了。 他走出初级班画室,有意绕了远路前往长安所在的画室。他在后门的位置徘徊,小心翼翼地看着室内,嘴角狠狠地抽了下。 同是母亲身体里产生的生命体,有着一样的容貌,但秦长平永远搞不清楚长安到底是怎么想的。在画室的布景台上,他看到长安赤身露体的站着,除了丁字裤以外,毫无保留的展示给人参照绘画。如果换作是秦长平,恐怕把刀子架在脖子上,他也不会脱的。 其实长安当起模特来很专业的,他站着一动不动,下面的人也画的很认真,整体氛围还是很和谐的。 秦长平很快找到了小季沨的位置,她就坐在长安的正前方,画的很投入,不断用铅笔测试着比例,从远处看,她已经把大概轮廓勾出来了,因为时间比较短,写生更注重画面的比例和结构,细节上没有时间深入了。 屋里很安静,只有沙沙的铅笔生,秦长平站在后方不显眼的位置,他欣赏着爱人专注地样子,一直以来他就特别喜欢默默看着小季沨,最好是不被察觉的样子,那样更自然。不过他的眼睛也会不自觉地看向画板上,上面画着的裸|体男人让他心情有点复杂。 季沨在画长安的裸|体,是他弟弟的…… 莫名奇妙的不爽感觉从心里往外顶,以往他并非是很计较的男人,但是这方面却是他保守的死穴了。 中途小季沨和长安的视线对上了,长安还挤了一个飞眼儿,虽然秦长平知道那是弟弟的常态,他心情好的时候就会无意识的抛个飞眼儿,但是…… 越来越异样的感觉在膨胀,就在他犹豫要不要做点什么的时候,手机震了一下,他拿起来看到竟然是季沨发来的,此刻画板前的季沨放在画笔正在编辑信息,只是她没想到秦长平就在画室的后方。 信息内容也很有趣,季沨在信息里写着:哎呀,今天不在状态,半天都画不出来,要不咱们早点回去吧。 秦长平拿着手机愣住了,这不对吧,她不是画的挺顺当的嘛,还很专注,不像画不下去的样子。 等等…… 秦长平好像感觉出来一点小季沨的心意了,他回了一句:好的,那我在车里等你。收起手机他先回到了车内,按照他猜测的那样,故意绷起了一张脸。 一会的功夫小季沨就收拾好东西出来了,看到平叔黑着脸就赶紧凑了上去,态度特别腻歪:“我也不想画了,咱们还是早点回家吧。” “噢。”秦长平故意显得心情不好,也没有搭理季沨,开着车子离开了。 …… 非常有趣的一幕上演了。 在路上季沨总是在找话题,但是秦长平就是显得兴趣缺失,也不爱说话,就连吃饭的时候也是沉默寡言的,表现出一副心情很差的样子,弄的季沨在旁边很着急,一有机会就逗他开心,但是他统统不买账。 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了,宋淳他们早已离开,阿姨还过来收拾了一番,进屋后秦长平脱下外套就去洗漱了,季沨跟在后面蔫头耷脑,实在绷不住了就拉着他解释着。 “好啦,平叔你就别生气了,我也觉得把你丢在别的画室里,我独自画安叔的素描有点不妥啦,以后不这样了还不行吗。” 秦长平其实心里早就想笑了,刚才就已经猜出了大概,他躲在画室后方看季沨绘画就觉得不太爽,那是因为他爱着小季沨,看着她画别的男人就会不舒服,反过来想,其实小季沨也一样,她正是因为爱着平叔,所以也会觉得不妥,会担心心爱之人的感受,所以才会中途离开了。他们之所以能走到今天,正是因为在乎着对方的感受,对方的苦和乐都能感同身受,倍加珍惜。 只是此刻平叔是坏话心眼的,他故意表现的不太高兴,让小季沨以为他还在介意着,看着爱妻那么撒娇讨好的小模样,弄的他心里像被小奶猫抓挠是的,怪痒痒的。 “你们都为了艺术嘛,我和你们比还是差的很远的,只能和那些小孩子在一间画室里画石膏,所以不用和我解释什么了。”他有意说着。 季沨以为秦长平真的生气了,就赶紧贴过去安慰着:“谁说的,您画画进步神速,早就可以脱离开那些石膏和我们一起画人体了,下次咱们就一块画!” “别生气了,好不好嘛。”她闪着大眼睛。 秦长平眯了下眼睛,勉强忍住了笑意,依旧绷着一张脸说着:“我没生气啦,就是觉得很遗憾,我也是希望进步的,今天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很可惜啊。” “不如……”他抱过季沨,在她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 客厅里架起了画架子,上边的画板上表了一张素描纸,秦长平坐在画板前,拿着铅笔衡量着比例,而模特就在沙发上。 “平叔……还是不要了吧。” 季沨尴尬地缩了缩雪白的肩膀,丰盈|双|乳被挤出了深沟,白皙修长的双腿夹紧了,她穿着白色的内衣缩在了沙发上。 她以为平叔不高兴就应下了所有的要求,结果秦长平竟然提出让她当人体模特来补偿白天的损失。 老油条连哄带骗的,季沨半推半就坐在了沙发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脱去了外衣,只有薄薄的内衣勉强遮羞,她想反悔了,可秦长平绘画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还像模像样的,弄的季沨也搞不清他是不是认真的了。 不过穿着内衣在平叔面前摆着姿势,实在是…… 她不小心和平叔的视线对上了,那撩拨的柔情让脸上都要红出血了,红晕一直蔓延到脖子上,连身上好像都粉起来了。 “感觉不对啊。”秦长平放下画笔,手指搓着下颚。 “那里不对啦……”季沨蹙了下眉头,心想,人家都这样了还不够补偿你啊,还想怎么样嘛。 秦长平语调很平和,但说出话却是很劲爆:“你还是把内衣脱了吧,这个样子显得很色|情啊。” …… 季沨的脸上红里透黑,她磨着后槽牙,总算是看出来了,秦家的兄弟俩基因里其实是一样的,都是喜欢捉弄人,只是平叔以前受的刺激比较大都隐藏起来了,现在就是在往外挖掘的过程。她也意识到了,貌似整个过程都是秦长平有意给她挖的坑,假装不高兴了让她往坑里跳,现在就准备填土了。 大叔果然都是很阴险的啊! 既然事已如此,小季沨的斗志也被激发出来了,她到要看看大叔还能装多久了。 “噢,我知道了。”季沨也不废话了,她故意抓乱了头发伏在沙发上,背对着秦长平慵懒地解开了内衣的带子,还夸张地扭了下屁股,内衣随手扔在了椅子上,腰身最大限度地鼓动了下。 她就像是没了骨头一样瘫在了沙发上,如同所有色|情电影里的女主角一样,抬起修长的大腿伸向秦长平,脚尖撩了一下他。软绵绵的声音故意说着:“您说吧,想画什么姿势的。” …… 咳咳,秦长平有点尴尬地咳了声,他把画板放在了一旁,无奈地笑言着。 “我放弃了,我不是绘画的那块料。” 说完他走到了季沨身边,压在了她的身上。 “我似乎是被你吃的死死的了。”他迫不及待地咬着季沨的耳朵。 季沨红着脸,如果平叔再不有点反应,她才是真演不下去了呢。 “差不多该有个孩子了吧。” 秦长平喃喃地说着,他摸着季沨无名指上的戒指,小季沨回吻着他,作为最好的回答了。 —————————— 番外完结,大家留意下作者有话说,留意下作者有话说,留意下作者有话说,重要的事情说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