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祠荒唐后,被渣男他哥狠狠求娶》 第1章 噩梦成真 苏楚熹没想到,噩梦转眼成真了。 “表哥,我好舍不得你,一个月也太快了,我想和表哥生生世世在一起。” “表妹,委屈你了,你知道表哥最在意的人只有你。表哥娶那个女人,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 “可是表哥,你和那女人日久生情了,薇薇怎么办?”女人声音娇嗔。 男人宠溺温柔,说出的话却似利剑刺入苏楚熹的心脏。 “胡说,怎么会!我看她一眼就反胃恶心,她若不是苏将军的女儿,我看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真的吗?那表哥下午就不要走了……薇薇好好陪陪表哥……” “那不行,我必须得回去一趟,唔……你这个小妖精……” 男女欢好的声音渐渐穿过窗户缝隙,钻进苏楚熹的耳朵。甜腻恶心的对话,竟和梦中一般无二。 隔着一道窗欢好的二人,正是她的新婚夫君谢长安和他那娇弱的表妹。 明明艳阳高照,苏楚熹却顿觉整个人跌入冰窟,身形一个趔趄。 身侧的丫鬟春秀及时扶住她,眼里带着恼怒和心疼。一副要冲进去撕烂狗男女的架势。 苏楚熹紧握住她的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深呼吸,拼命冷静下来后,带人回了昌明侯府。 回府路上,苏楚熹面色越发难看苍白。今日午憩时的梦,一帧帧在脑海闪过。 她不得不相信,那不止一场梦,而是一场预知。 或者说,那是她的亲身经历。 马车里,丫鬟春秀气得火冒三丈,臭骂着狗男女。 苏楚熹却是一点都听不进去,纤细的手指捏到发白,她迅速回忆起了那个噩梦。 将军府和昌明侯府的亲事乃先皇赐婚。 三个月前,她过完十六岁生辰,父亲便忍痛将她送到京城,履行婚约。 她从未见过昌明侯府世子,讨厌这样的盲婚哑嫁,暗地谋划了逃婚。 然而却在一次外出赏灯时,被一群江湖莽汉刁难围堵。 她会功夫,但寡不敌众,被几个壮汉逼得退无可退时,谢长安出现了,拼着受伤把她救了出来。 自那后,两人便有了接触,当得知谢长安是昌明侯府二公子时,苏楚熹便生出了嫁给他的心事,毕竟先皇赐婚只是让将军府和昌明侯府联姻,并没有说要具体嫁给谁,于是苏楚熹又哭又闹,终于在一个月后,与谢长安顺利完婚,她以为找到了幸福,在京城有了亲人。 却不料,这一切都是笑话。 那些江湖人全是谢长安找来的,就为了演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 只有她愚蠢的上了当。 成亲当日,谢长安便因公差去了江南,她以为夫君在外辛苦,却不料,这一月他一直在温柔乡贪欢。 苏楚熹双手用力到发白,滔天的气恨让身子控制不住打颤。 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恨的。 最可恨的是,成婚没多久,谢长安便常常带她外出游玩,一开始,她以为是对方体贴她不愿意拘束于后宅的心思,没想到谢长安却在半路让人设下埋伏,害她断了双腿,成了废人,只能久居内宅。 自那后,谢长安经常借为她养身子为由,送来补药,喂她喝下。殊不知,那根本不是什么补药,而是要她命的毒药。 不过一年光景,十七岁的她,就被毒死在了昌明侯府。 而谢长安却对外谎称,她是难产而死,并将他和沈薇薇的私生子抱回了侯府。并对外做出一副痴情的样子,说从今以后,永不再娶。 父亲远在西北,真以为她死于难产,看在唯一“外孙”的份上,对“痴情的”谢长安的讨好便慢慢接受了,最后还帮着谢长安夺取了昌明侯府的世子之位。 后来,在父亲遭遇危机时,谢长安却恩将仇报,骗走了父亲手中的兵符,断送了整个西北军的性命。 等将军府一倒,谢长安便迎娶了沈薇薇进门。 回忆至此,噩梦中的画面一帧帧冲击着她的大脑,苏楚熹脸色越发苍白,胸腔内一阵窒息,血腥味在嘴巴弥漫。 直到春秀担忧的声音响起:“小姐,昌明侯府到了,您这是怎么了?。” 苏楚熹打了个激灵,指甲狠狠掐着手心,疼痛让她清醒过来,心中已做了决定。 噩梦预警,是上天给她的机会。 她定不能让噩梦再次重演。 她要和谢长安和离。 只是......将军府和昌明侯府是先皇赐婚。想和离没那么容易。 苏楚熹敛去了眸子里的伤痛,再抬眸,眼底只剩下了恨意和决绝。 和离不易,那就在和离前,让昌明侯府还债清算。 下马车前,苏楚熹已冷静下来,清冷水眸看向丫鬟春秀,认真叮嘱道:“今天我们没有去过别院知道了吗?” 春秀疑惑不解,小姐怎能就忍下这个委屈。 但对上小姐沉着冷静到有些可怕的眸子,春秀点头应下:“小姐,奴婢知道了。” 回到清月院,昌明侯府的下人立马贴心的送上热汤。 “夫人,您出去一趟冷了吧,先喝些热汤暖暖身子。”丫鬟翠珠捧着汤盅上前,脸带浅笑。 轰的一声,一幅幅不堪的画面在她脑海里炸开。 梦中,也是今日。 翠珠和往常一样贴心照顾着她的饮食,在下晌给她送来了羹汤。 这汤是谢长安离开时特意交代的,日日都送。 所以这日,她和往常一样,喝下了汤。 只是,喝下汤不久,她便变得奇怪起来,全身燥热,欲火焚身。 她虽成婚,但未经人事,不知怎么了,便想着去洗个澡,舒服一下。 就当她在浴室里昏昏欲睡之际,有男人摸进了浴室,对她欲行不轨。 这一幕,正好被联袂而来的婆母与谢长安撞见。 她因此被扣上了偷奸的罪名,侯府上下对她厌恶唾弃,侯夫人扬言要让将她赶出侯府,让她身败名裂。 就在她争辩无果,成为众矢之的时,谢长安假模假样站出来,说自己相信她。 最终是谢长安跪了一夜,换来了她的平安无事。 这场戏把她耍的团团转。 自那以后,她对谢长安更加死心塌地,有求必应。 看着翠珠手中的热汤,苏楚熹胸腔砰砰怒动,双手紧握成拳,杀人的心都有了。 “放下吧,本夫人现在没有胃口。”她声音冷然。 翠珠催促提醒:“夫人,这汤热着喝才好,冷了就不好喝了。” 第2章 提上裤子不认账 苏楚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眸色聚冷,身上散发出武者的不怒自威:“翠珠,你这是要管束我?” 她从小在边关长大,跟随父亲习武练兵,身上气质不同京中贵女。 是来了京城后,为了做好侯府夫人,她才收敛性子,学起了京城贵女的那套娇柔温婉。 鬼知道她这一个月装得有多累。 现在好了,日后都不必再装了。 对上她威压犀利的眸子,翠珠吓了一跳,手中的汤盅没有端稳,汤水差点洒出来。 见夫人的眼神似要杀人,翠珠后背生汗,立刻将汤盅放在桌下,退了出去。 春秀心疼自家小姐,贴心倒上茶水。 苏楚熹连喝几口压下心中恶心,开始想逃过一劫后,今晚该如何应对。 谢长安成婚当日,就借口外出办差了,他们没有圆房。 今日他回来若敢要求圆房,她定会让他断子绝孙。 这般想着,苏楚熹便感觉大脑一阵晕眩,身子开始发飘发晕,体内燥热,似有团火越烧越烈。 这种感觉和她梦中一模一样! 她瞳孔剧颤,手中茶盏打翻,不是汤有问题。 是茶水! 她大意了。 朝外看去,日头西斜,按照梦中的时辰,谢长安快回府了。 这次,她不能再被他们拿捏。 苏楚熹迅速起身去了耳房,迫使自己将方才喝下的茶水都吐了出来,大脑飞快想着对策。 “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我这就给小姐去请大夫。” 来不及解释那么多,苏楚熹死死握住春秀的手,一双眼睛通红:“春秀,我刚才喝的那杯茶有问题。你先把茶收起来,然后带我去祠堂。就说,我今日做了个噩梦,要在祠堂为谢长安祈福。闲杂人等,不得打扰。” 现在去请大夫已经来不及了。侯府祠堂,日日有人看守,量那男人不敢摸到那边去,只要等药效过了,她就安全了。 苏楚熹扶着春秀的手,强撑着到了祠堂,她再次叮嘱春秀:“不管谁来,我没开门,都不要让他们进来,听见了吗?” 春秀从小跟在苏楚熹身边,从未见小姐神情如此严峻过,顿时如临大敌道:“小姐放心,春秀领命。” 关上了祠堂大门,苏楚熹并未松气,而是用指甲死死掐着手心,用痛觉麻痹自己。 只希望药性快些过去。 她拖着发软无力的身子往里走,越克制,身子里的欲火就越发强烈。 像是和她做对一般。 要是药效难捱,她已经想好了,干脆她就一头撞晕在柱子上,总不至于还会做出丢脸的事来。 然而就在这时,祠堂牌位后突然发出一声响,吓得她一个激灵。 “谁!谁在那儿?!”她用尽力气喊出声,可声音却像是小猫挠痒一般,妩媚勾人。 她缓缓走近查看,一袭黑衣,身形修长的男人顿时闯入了她的视线。 男人眉眼深邃,眼眸漆黑不见底,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捏着香,正动作矜贵优雅地将香插进香炉里。 他祭拜的牌位上刻着——“昌明侯夫人云氏”。 男人听到身后动静,眉宇不悦,冷眉紧皱,回头扫了一眼,顿时眼底一片晦暗。 轰,苏楚熹身体里的药效砰然发作,意识和身体都失去了控制,她脚下一个踉跄,身子直直朝男人栽去。 一只宽大的手掌,稳稳当当地接住了她。 唇瓣寻觅,肌肤相贴,一瞬间,苏楚熹找到了解药,狠狠纠缠。 男人的身子顿时僵硬如石,耳根充血,他咬牙切齿:“苏楚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女人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嘴里娇声断断续续溢出:“救我,帮帮我......求你。” “让我帮你?你知道我是谁?”男人嗓音低沉暗哑,深眸染上欲火。 他体内蛊虫躁动,竟提前发作了。 苏楚熹唇瓣红润似要滴血,一张一合,“你是......谢长宴。” 说完,一口咬上了男人的喉结。 等苏楚熹清醒些,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男人滚烫的手放在她腰间,她整个人压在男人身上,男人薄唇喉结都带了伤。 眼冒金星,大脑一片空白,苏楚熹差点晕死过去。 “你,我......” 后面的话,她还没来得及说,门外便传来了侯夫人沈氏尖利的怒喝声。 “让开!本夫人进祠堂,难道还需要经过你一个贱婢同意?” 春秀后背出了一层冷汗,也不知小姐在里面怎么样了。 她一动不动:“夫人,少夫人在为二公子祈福,不得打扰。” “给本夫人让开!”侯夫人沈氏气势汹汹,眼神阴毒,厉声命令身后的嬷嬷,“把这贱婢拖下去。” “我听下人来报,苏氏不守妇道,行为不检,和男人厮混进了祠堂,给本夫人将祠堂的门打开。” 苏氏中了药,就算躲进祠堂,没男人也不行。 沈氏笃定,她定是躲进祠堂偷男人了。 春秀被侯府嬷嬷甩在地上,发出闷哼,怒目大喊道:“夫人这是栽赃污蔑,您身为婆母,怎能如此诬陷儿媳的清白。” 沈氏冷笑:“清不清白,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祠堂里的苏楚熹面色潮红瞬间褪去,只剩惨白。 顾不上身下的男人,她迅速起身,匆忙整理衣衫。 “你快些,赶紧离开祠堂,不行就躲起来!不要被发现。”见男人还没动,她火急火燎催促。 “我们要是被抓了,坏了我的名声,我定会和你同归于尽。” 撂下这句话,苏楚熹快步走到祠堂门口。 就在外面的人准备破门而入时,祠堂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苏楚熹沉着脸不悦地走了出来,衣衫齐整,仪态得体。 谢长宴望了眼苏楚熹挺立的脊梁,唇角抽动冷笑,眼底血色散去,晦暗深邃。 她是想提上裤子不认账。 没那么容易。 苏楚熹见春秀倒在地上,先走过去将人扶了起来,清丽眸子里杀意一闪而逝。 “小姐,我没事。”春秀咧嘴冲她笑了笑,让她安心。 苏楚熹牢牢握着春秀的手腕,护犊子的意思明显。 没遮掩住脾气,苏楚熹怒目朝沈氏看去:“婆母这是什么意思?瞧不上我这个儿媳妇,故意找茬?” 第3章 野男人呢 她咄咄逼问,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带着杀气,让人不由想起,她是西北大将军的女儿,不是什么可以随便欺侮的阿猫阿狗。 沈氏被她震慑了一瞬,很快回神,想起自己的来意,反瞪回去,用尖酸刻薄的语气喝问:“你就是这么和长辈说话的?” “长安今日回府,你不好生等着伺候,竟敢躲到祠堂偷男人!水性杨花,不知廉耻,你也配做侯府的媳妇!” 苏楚熹冷笑,一步步走下台阶,声音冰冷:“婆母莫不是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春秀没有告诉你,我在替夫君祈福吗?” 祈福?骗鬼呢?沈氏才不相信。 她上前,一把推开苏楚熹,带人就大步朝祠堂内走去。 苏楚熹不清楚谢长宴走了没有,下意识拦在了沈氏面前。 沈氏面色发黑,心中更加笃定苏楚熹藏了男人,眼神阴毒:“怎么?现在知道怕了?你有本事背着我儿勾引野男人,现在知道要脸了。” 此话难听刺耳,苏楚熹咬紧后槽牙,忍无可忍,直接走到了跟着一起过来,却一直一言不发的谢长安面前。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巴掌就抽在了谢长安脸上。 苏楚熹心中恨意汹涌,这一巴掌,她用尽了力气。 谢长安的脸被抽到了一侧,他被这一巴掌打蒙了。 苏楚熹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对着他劈头盖脸地骂了起来。 “谢长安,你个王八蛋。你成亲当日就离京,让本郡主独守空房一个月,回来就和你娘对我栽赃陷害,毁我名节,我看这日子你是不想过了。” “不想过了就和离,我明日就进宫面圣。” 苏楚熹进宫后,皇上就册封了她郡主封号,为了让远在西北的苏大将军安心,特赦苏楚熹可随时进宫面圣。 见宝贝儿子被打,沈氏立马就不乐意了,转过身就要教训苏楚熹。 苏楚熹眼神冷厉,一把抓住沈氏的手腕,“怎么?婆母不仅要给我扣屎盆子,还要动手打我?” “好,你不是要进宫面圣吗?那就带着野男人一起进宫,我看你还要不要脸。”沈氏被捏得生痛,她终于反应过来,最重要的还是得抓住野男人,到时候,看苏氏这个贱人还怎么嚣张。 她给贴身丫鬟使了个眼色。 贴身丫鬟立刻带人冲了进去。 谢长安这会儿总算回过神来,她脸色漆黑地训斥:“楚熹,你别闹。我是相信你的。” 苏楚熹轻蔑冷笑,直直看向他,“相信我?相信我还带一群人来捉奸?相信我,任由你母亲大吵大闹,闹得满府皆知?” 谢长安皱眉,看着苏楚熹,觉得有些古怪。 他不过是出去一个月而已,她怎么跟变了个人一样。 他正疑惑,冲进祠堂的丫鬟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 沈氏迫不及待问:“野男人呢?” 丫鬟摇头。 “你摇头什么意思?”沈氏尖声。 沈氏不相信,瞪了苏楚熹一眼,冲进了祠堂。祠堂内只有淡淡的香火气,空无一人。 这不可能! 翠珠亲眼看见苏楚熹喝了那茶,没有男人,她如何能清醒? 苏楚熹也跟了进来,看着祠堂不见人影,狠狠松了口气。 “你把野男人藏哪去了?”沈氏转头,咬牙质问。 “婆母好巧一张嘴,黑的都能说成白的。”苏楚熹冷笑出声,冷眸扫向谢长安,讥讽道,“那夫君外出一个月,那我是不是能说,夫君在外养了野女人。” “婆母和夫君真是给我提了醒,我这就让人去查一查。”这话一出,谢长安和沈氏的脸都不约而同地变得慌张。 尤其是谢长安,瞳孔惊恐瞪大,下意识看向沈氏。 两人迅速交换了眼神。 苏楚熹将两人动作尽收眼底,冷声道:“婆母和夫君不相信我,我不相信夫君。既然互相不信任,那便别再继续折磨,和离好了。” 既知道了他们想要什么,拿捏他们,手到擒来。 “熹熹,你说什么傻话呢。夫君完全信任你。”谢长安听到和离果然慌了,顶着脸上的巴掌印放低了姿态,声音带着轻哄。 “母亲肯定是受了下人挑拨,今日之事都是误会。我知道你一向大度宽容,既是误会,就让它过去吧。” 真是辛苦他委曲求全地演戏了。 可惜了,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三言两语就能被欺骗的单纯女子了。 “误会?你们如此兴师动众的,把祠堂都翻了个底朝天,打伤了我的丫鬟,一句误会就敷衍过去了?”她一把甩开谢长安的胳膊,眼底厌恶至极。 脏死了。 沈氏不甘心,但对上儿子投来的视线,不得不赔笑脸:“是我误会了。都怪翠珠这贱婢胡说八道。” 沈氏面容严厉,将一肚子的火气都撒在了翠珠身上,怒喝:“来人!把这满嘴谎话的贱婢拖下去,家法伺候!” 翠珠惊慌跪地,连连求饶。 但苏楚熹对她没有丝毫同情。 见她一直不说话,谢长安摸不准她的想法,试探性开口:“熹熹,这样你可满意?” 沈氏脸上带笑,眼神却带着警告和压制。 苏楚熹浅浅勾唇笑笑,故作委屈地撇了撇嘴:“好吧,今天就看在夫君的面子上,我不和婆母计较了。但再有下次,就皇宫见。” 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吃。 一下子不能把人逼得太死,不然会狗急跳墙。 苏楚熹看向谢长安,强忍心中厌恶和恶心,垂头道歉:“夫君,对不起,我今日不该打你的。我实在太生气了,才没忍住。” “夫君,你想啊,我若是冤枉你这一个月一直在别的女人床上,你是什么样的心情?” 苏楚熹眼眸清亮,一错不错看着谢长安。 谢长安心中莫名发毛,不自然轻咳一声,立即结束了话题。 随后找了个理由去了书房。 翠珠被家法处置,可此事在苏楚熹这里并不算完。 她带着春秀回了清月院,立即令人请了大夫来。 看着春秀身上的片片青紫淤青,苏楚熹眼圈微红,愧疚涌上心头:“春秀,是我不好,不该让你拦在外面的。” 明知那群人不会善罢甘休,她还让春秀守着,让她受了满身的伤。 第4章 风流鬼 春秀趴在床上,咯咯笑了两声:“小姐,你忘了我可是在军营历练过的,这点伤还没有在军营训练时受的重呢。小姐不用担心。” 她虽是这样说,苏楚熹心中依旧愧疚不已。 她嫁入侯府,身边带的人本就不多,春秀与她是亲人,这样的事,日后定不会再发生。 看来,她得想办法再收拢几个心腹才行。 培养自己的人,才好在侯府行事,好在这京城办事。 春秀上好药,爬起来看向自家小姐,郑重问道:“小姐,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她已经看出来了,这侯府不是什么好地方。原本以为姑爷是个好的,对小姐好,现在才发现,竟是根烂黄瓜。 苏楚熹神情严峻,已经有了打算:“和离。但不是现在。” —— 昌明侯府,最东头的临风院内。 一道黑影纵身跃入院内,吓得正出门的贴身小厮半斤一跳。 “主子不是上香去了嘛?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半斤手里抱着一个包袱,碎嘴唠叨着,“主子,您这回准备带哪儿姑娘啊。好像轮到孟姑娘了。孟姑娘跟您去也好。她照顾您最用心了。” “八两出去找解蛊高人好像有消息了,刚才来了信,我给主子放桌上了。” “解了蛊,主子就不用每月都受罪了。” “东西都准备齐全了,我这就叫孟姑娘,主子咱们得走了。”碎碎念了半天,身后没传来动静。 半斤疑惑回头,就见自家主子双手抱臂站在廊下,深眸幽幽,不知在想什么。 不对劲? 主子这脖子!嘴唇!是怎么了? 半斤一个箭步冲到谢长宴面前,眼睛使劲盯着人看。 谢长宴一手将人扒拉到一边,转身往书房走去,低沉嗓音吩咐:“不急,这个月再等几天。” 半斤奇怪,主子的蛊毒发作时间,不是越来越早了吗? 等等!主子不着急解蛊,难不成是把清白交代出去了? “主子,您等等我,您和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啊。”半斤眼珠子锃亮,冒着八卦的光。 谢长宴进了书房,整齐干净的桌案上放着一个信封。他没打开,随手扔到了一边。 “主子,您不看看吗?说不定会有好消息。”半斤进来见他直接将信封扔了,心一揪,有些心疼。 谢长宴没回他的话,身子随意地依靠在身后的靠椅,双目紧闭。 半晌后,薄唇轻启,嗓音漫不经心,“让八两回来,不用找了。另外,去查查谢长安和苏楚熹。” 半斤不懂主子这是怎么了,但他听话,闻声转身出去办事。 走至门口,又突然被叫住。 谢长宴的话惊掉了半斤的下巴。 “去抓副避子药来。” —— 谢长安做了亏心事,为了安抚苏楚熹,特意陪她一同用晚膳。 殊不知,有他在,苏楚熹恶心的一点胃口都没有。 谢长安的算计藏于眼底,面上挂着温和的笑,主动给她夹菜:“今日你受委屈了,夫君答应你,日后不会再让你受丁点的委屈。你相信夫君。” 相信他,还不如相信母猪上树。 苏楚熹心里厌恶至极,敷衍地嗯了一声,但有些戏,还是要做。 她葱白手指端去桌上茶壶,亲自为他倒上茶水:“今日的事过去了,便过去了,夫君不要提了。说多了,伤感情。” 她怕男人说多了,她会忍不住直接了结了他。 就让他死?未免太便宜他了。 谢长安没有怀疑,端起茶来,一饮而尽,松了口气,“对,过去了,不提了。” 苏楚熹达到目的,实在不愿应付他,擦了擦嘴角,站了起来。 “夫君,我吃好了,你慢慢吃。”和他待在一起,她反胃,需要出去透口气。 谢长安晦暗的眸子看了眼自己夹的菜,她一口没动。 成亲前怎么没发现她脾气这么大。 看来,还得费些功夫。 出了院子,苏楚熹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嘴角微微翘起,吩咐春秀:“春秀,你让翠屏将熬好的汤给谢长安送去。” 翠屏和翠珠都是沈氏安排在她身边的人。翠珠擅长溜须拍马,争强好胜,一直压翠屏一头。 但在她那个荒诞的梦里,翠屏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这次,她就帮翠屏一把。 做完这一切,主仆二人在偌大的侯府漫无目的闲逛。 四下清静,一些被苏楚熹压下的画面开始在她脑海里浮现。双手握着帕子,用力收紧。 梦中,她和谢长宴只见过几面,但并未有任何交集。 谢长宴是昌明侯原配夫人云氏所生,也是昌明侯府的嫡长子,世子。他生得极其俊俏,有京城第一美男之称。可偏偏,他名声狼藉,是个风流短命鬼。 她嫁入侯府没多久,谢长宴就死在了女人身上。 想到这儿,苏楚熹猛地打了个激灵。 这狗男人风流浪荡,常年流连风月场所,后院更是养了一群美人。 他应该没有什么病吧。 苏楚熹不由后背冒出了冷汗,咬牙后悔。他若是没病,怎么会年纪轻轻死在女人床上? 想到这里,苏楚熹没忍住,痛骂了起来:“谢长宴这狗男人,姑奶奶我被她害惨了。谢家就没一个好东西。谢长安不是人,谢长宴也不是什么好玩意。” “我若有个三长两短,姑奶奶就剁了他那根烂黄瓜。” 春秀跟在苏楚熹身后,附和点头。突然就瞥见前面不远处的假山后,走出了一个男人。 一袭黑衣,脸色漆黑,全身剩下散发着骇人的杀气。 “弟妹对我有意见,为何不方面说。” 谢长宴不知不觉走到了苏楚熹面前,吓了她一跳。 苏楚熹防备盯着男人。 男人轻笑,潇洒转身,“弟妹有什么话不妨进来说。” 旁边正是谢长宴的临风院。 苏楚熹不想再和谢长宴有任何瓜葛,但,有些事还是要说清楚。 思忖后,她看向春秀:“春秀,你在这等我,我去去就回。” 春秀担心:“小姐,我陪你一起去。” 不知为何,春秀总觉得谢长宴比谢长安更危险。 若说谢长安是条疯狗,那谢长宴就是藏在暗处的恶狼。 第5章 捉奸在床 苏楚熹笑笑,轻拍她手:“放心,他不敢把我怎么样,你得留在外面帮我把风。” “那小姐快去快回。” “你想和我谈什么?”走近桌前,苏楚熹开门见山。 谢长宴面无表情:“我以为弟妹是来和我道歉的。” 为何道歉,他没说。 苏楚熹的脸却蹭一下子红透,双手捏着帕子在男人对面坐下:“祠堂的事是意外,此事若是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也没什么好处,我觉得谢大公子应该不会乱说。” 谢长宴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慢悠悠品茶:“那不一定,要看心情。” 看心情?苏楚熹怒气上窜,拳头攥得咯吱作响。 她还没摸清此人的脾气,不宜硬碰硬,于是换上一副笑脸:“那世子想如何?” 谢长宴执起茶壶,倒了杯茶,推至苏楚熹面前。 苏楚熹细眉微皱,眼神警惕,身子朝后退去。 “放心,我不屑用那种下作手段。”男人见状轻笑,自顾端起茶盏品了一口。 苏楚熹紧绷肩膀松懈,不是她疑神疑鬼,实在是昌明侯府没一个好东西。 确认无毒,她才端起茶盏象征性的喝了一口,随后,眼神直直看向谢长宴,等他的回答。 谢长宴嘴角噙笑,声音磁性低沉:“女子名节重要,男人亦然。你夺走了我最重要的名声,我要个交代,不过分吧。” 苏楚熹喝到嘴里的茶,差点吐出来。 这厮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番话的。 咕噜,咕噜...... 苏楚熹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几声,在安静的房间异常清晰。 她重咳一声掩饰尴尬,“世子想如何,不妨直说。” 谢长宴没接话,冲着门外吩咐,“半斤,准备饭菜。” 厨房里一直备着晚膳,半斤出去,很快饭菜被端上桌。 苏楚熹肚子饿,却没心情同她一起用膳,冷着脸:“谢世子,我没打算用膳,你说完我就走。” 冰冷的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烦。 谢长宴:“是我想用膳,弟妹没心情,可以先走。” “食不言寝不语,弟妹饿了就一起。”男人旁若无人,举止优雅地动了筷子。 苏楚熹不会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索性也动了筷子。 一炷香后,男人修长手指放下筷子,低冷嗓音响起,“三个月,三个月有求必应,随叫随到。三个月后,今日之事一笔勾销。” 苏楚熹拳头捏紧,“三个月?” 她一口回绝,“不行,你趁人之危!” 谢长宴淡笑起身,嗓音薄凉:“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苏楚熹捏了捏粉拳站了起来,恶狠狠瞪着男人背影,咬牙切齿:“两个月,最多两个月。” “好,两月之约。两月后,一笔勾销。” 苏楚熹咬舌,突然有种自己中了男人圈套的错觉。 两人放下筷子,半斤很快进来收拾了碗筷,没假手他人。 半斤退下再次回来,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放在了苏楚熹面前。 苏楚熹疑惑看向对面。 “避子药。”男人嗓音薄凉无温。 苏楚熹心微颤下。 对,今天荒唐一回已经足够,断不能再出任何意外。 她毫不犹豫端起药碗,屏息,一饮而尽。 药太苦,她秀丽的五官都扭到了一起。 放下碗起身,语气同样干脆利落:“两月为期我答应。” “但,我也有条件。”她不傻,有些话需说在前头。 顾长宴双手抱拳,侧头,洗耳恭听状。 “两月时间,世子有需要我帮助的,我定不遗余力。但,若是杀人放火,触及律法之事,恕不奉陪。” 春秀等得心急如焚时,苏楚熹总算是从那黑漆漆的院子走了出来。 她急忙迎上,关切问:“小姐,没事吧?” 不宜在临风院外逗留,苏楚熹带着春秀往回走,路上小声安抚:“没事了。” 皓月当空,苏楚熹停脚抬头望了眼,嘴角勾起狡黠的笑:“春秀,咱们差不多可以回去看戏了。” 回到清月院,苏楚熹刻意放慢脚步,还未走近主屋,便听到了一男一女的交缠声。 “公子,轻些......啊,公子......” 她清眸里的狠意一闪而过,朝春秀摆手,压低声音吩咐:“你去请沈氏,就说我和谢长安打起来了。最好把动静闹得大些。” 谢长安不是自诩君子,苦心经营完美人设吗? 那她今天就撕破他身上那层虚伪的外皮,先让他在侯府丢尽脸面。 今晚只是第一步,她会一步步揭露谢长安的嘴脸,让他露出真面目,名声尽毁。 春秀去请沈氏了。 苏楚熹站在门口,目光森冷,面无表情。 听到院子外传来了春秀的说话声,她猛地一脚踹开房门,就冲了进去。 房间里的两人正在颠鸾倒凤,贴身衣物零落散在床下。 苏楚熹抄起桌上的茶壶狠狠砸了过去。 她没像往日那般刻意压低自己的音量,扮演大家闺秀,随性而为。 声音怒不可遏,“谢长安,你在做什么?你混账!” 谢长安正在最后冲刺呢,门砰的一声被踹开,二弟直接软了下去。 苏楚熹没给两人反应的机会,不管不顾,随手抄起东西,发疯似的朝两人砸去。 好吧,她承认,这不是在演戏,全是个人感情。 她今天中午就想这么干了。 她从小跟在父亲身边习武,虽闭着眼睛,也是百发百中。 一只青花茶盏就水灵灵砸在了谢长安的脑门上。 他疼得倒吸一口冷气,人清醒过来,一把推开怀里女人。边七手八脚地捡起床下的衣服,边满脸慌张解释。 “熹熹,你听我解释......” 解释?她还没砸痛快呢。 抄起桌上砚台,瞄准了男人的脑门。 这次被谢长安躲了过去。 春秀去请沈氏,昌明侯刚好也在。得知新婚的儿子和儿媳吵架,也跟着来了。 刚到院子,就听见里面霹雳乓啷摔东西的声音。 沈氏顿时沉了脸,气冲冲就带着丫鬟往里闯,嘴巴尖酸不饶人,“苏氏她在做什么?她哪里有点侯门主母的样子。” 昌明侯也黑着脸,满眼不悦。 第6章 成功分居 沈氏刚进来,迎面一只茶盏就飞了过来,吓得她瞳孔剧瞪,尖声叫骂。 “苏氏,你在做什么?反了天了不成?” 看戏的人来了,苏楚熹暂时偃旗息鼓,声音铿锵,“婆母和父亲都来了,还请为儿媳做主。” “做什么主?大半夜的不伺候长安歇息,你闹什么?” 此时,谢长安已穿好衣服,又恢复了人模狗样,沈氏一时之间没看到床上的女人。 苏楚熹讥笑,“想翻天的不是我,是你儿子。” 沈氏瞪她,“你这是什么话!” 苏楚熹没理会她,沉着脸直接朝昌明侯走去。 有昌明侯在,沈氏就是个馒头,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 她向昌明侯行礼,姿态恭敬。 一双眼睛通红,委屈至极控诉,“父亲,儿媳心中委屈,夫君成亲之日就因公务离京,今日才来府便和丫鬟厮混到一起,完全不把我这个新婚夫人放在眼里。夫君如此待我,可是存心想羞辱我,想羞辱将军府?” 她这话一出,昌明侯和沈氏皆愣住。 昌明侯有两子,谢长宴和谢长安。 谢长宴虽为世子,但从小和昌明侯关系疏离,不服管教,性子野,做事随心所欲,父子相处如仇人一般。 而谢长安性子温良和善,孝顺体贴,事事敬重他这个父亲,处事妥善,乃是君子典范,怎会做出和丫鬟苟且这种事? 虽感意外,但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寻常,昌明侯并不觉有什么。 只是不满一向办事妥帖,万无一失的二儿子竟将这点小事闹得如此难堪,还落了话柄。 沈氏只一瞬,就瞪向苏楚熹,狠声训斥,“苏氏,你未免太小题大做了。男人三妻四妾......” “你给我闭嘴!”她话没说完,便被昌明侯怒声制止。 昌明侯眸光严厉,沉声质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就这么饥不可耐!” 沈氏也百般不解,急忙去扯谢长安的袖子,“长安啊,你快和你父亲解释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那贱.人勾引你!” 她儿子才不会看上一个丫鬟。 谢长安拳头紧握,一时百口莫辩,“父亲,我......” 他也不知为何今日身子格外燥热,难以抑制,他早就看出了翠屏对自己的心思。翠屏今晚主动,他就稀里糊涂地做了错事。 是翠屏给他的汤有问题! 还不等谢长安解释,翠屏扑通一声便跪在了昌明侯和沈氏面前,卑微恳求:“求侯爷和夫人准我跟着少爷,我对少爷是真心的。” 沈氏气得眼睛瞪大,尖声怒骂着对跪在地上的翠屏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好啊,你个贱.人,本夫人把你安排在清月院,是让你勾引主子的!” 翠屏一字不动,算是默认了自己的罪行。 昌明侯头疼,震声怒呵:“够了!还不是你调教出来的人。” 沈氏一脸憋屈,气的眼神恨不得杀了翠屏。 “成亲前,夫君曾当着陛下的面承诺,此生一心待我,绝不纳妾。不过一月时间,这话就成了笑话。”苏楚熹勾唇讥笑开口,眼神里满是失望和悲痛。 她看向昌明侯,眼神委屈倔强,“既然侯府看不上我,那还请侯爷准许,许我离京,回西北。” 昌明侯虽不算什么深明大义之人,但他很会算计,应该明白,她若这时离京或者出事,对昌明侯府名声大大不利。 为了昌明侯府,他暂时是一个可以利用的靠山。 “儿媳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们刚刚新婚,怎能这时离京。此事是长宴做得不对!”昌明侯果然选择了维护她,屈尊笑脸劝说。 随后,转头将谢长安怒骂一顿,狠厉呵道:“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熹熹道歉。” 谢长安暂时顾不上想他和翠屏是怎么滚到一起去的,满脸悔恨地去拉苏楚熹的手,“熹熹,你听我解释......” 苏楚熹冷脸后退,避开了他的触碰,似乎心意已决。 昌明侯脸黑如墨,不管如何都不能让苏楚熹离京,昌明侯府丢不起那个人。 他再次放低姿态,耐着性子问,“不如儿媳说此事如何,怎么你才肯消气。尽管说,父亲给你做主。” 目的达到,苏楚熹没有任性,给了昌明侯一个面子。 她再次郑重向昌明侯行礼道歉,尊敬有礼,“多谢父亲肯为我做主。” “看在父亲的面子上,我不会离京。但此次我伤透了心,想先搬去隔壁院子住几天,冷静冷静。” 昌明侯思忖了下,搬去隔壁院子也不是大事。女人耍脾气,过个几天就过去了。 但此事,绝对不能闹到外面,闹到宫里去。 他一锤定音做了主。 苏楚熹扫了眼跪在地上,狼狈至极的翠屏,伸手指了指,“翠屏日后要归我处置。” 昌明侯也无话可说,“可以。” 目的达成,苏楚熹潇洒利落,转身就走。 “今日之事叨扰到父亲了,父亲早些去休息吧,儿媳也去休息了。人我就带走了。” 她没再继续闹,昌明侯安心了。 谢长安见苏楚熹头也不回地走了,抬脚就要追上去,却被昌明侯呵斥住。 “你给我站住!” 谢长安唇瓣紧抿,恭敬垂首。 昌明侯恨铁不成钢,“瞧你干的好事!这门婚事是你自己求来的,原本苏楚熹该嫁的是你大哥。” 他沉眸提醒:“你若得罪了将军府,给昌明侯府惹来祸事,别怪为父无情。” 说完,甩袖离去。 —— 芙蓉院,苏楚熹心情甚好,日后总算不用天天见谢长安恶心嘴脸了。 翠屏低眉顺眼站在她面前,默不吭声。 苏楚熹下巴微抬,淡声道:“日后,你就留在芙蓉院。” 翠屏惊慌抬头,不服气地控诉看向她,“少夫人这是想软禁我?我可是夫人的人。” “你是沈氏的人?你做出了爬床的事,坏了沈氏宝贝儿子辛苦维持的无可挑剔的好名声,你觉得,沈氏会留你?”她冷笑反问,语气皆是嘲讽。 翠屏不傻,她心中自有算计。 她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只会顺从应下,但心中仍有不甘。 翠屏退下后,春秀不解询问,“小姐,您留这个这样一个祸害在身边做什么?” 苏楚熹神秘笑笑,“别小看了她,说不定日后能帮我们大忙。” 翌日一早,主院便来了人,“少夫人,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沈氏这时叫人来唤她,定没好事。 第7章 昌明侯府非良配 不想一天的好心情被破坏。 苏楚熹一口回绝,“春秀,回了她,说我没空。另外,准备马车,咱们出去一趟。” 盛夏过半,接连半月的雨季,京城又恢复了酷热。 苏楚熹带着春秀走在京城城南的一条街上,这里是富庶京城里的一片穷人区。 这种地方,皇亲贵族无人踏足。问题也容易在此滋生溃烂。 春秀起初很不解,小姐为何要来这里。这里都是一些小摊小贩,直到她注意到街角巷口乞丐随处可见。 “京城怎么会有这么多乞丐?” 苏楚熹见此并不意外。 因为昨日梦里,这样的事也发生了。 前段半月的大雨,京城附近几个郡县遭了洪水,房屋冲垮,农田冲毁,当地官员却瞒报灾情,不少百姓为了活路,流窜到了京城。 这还不是最要紧的。 要紧的是,不少逃荒而来的灾民身上都带了疫病。 梦中,京城就爆发了一场疫病。疫病传播极快,京城百姓不论身份高低,都没能幸免,一夜间城南尸横遍野。 百姓人心惶惶,暴乱四起。 听闻宫里的陛下为此一夜白了头。 她不忍看百姓无药可医,生灵涂炭,便将外祖一家乃是药王谷传人的秘密告知了谢长安。 谢长安在陛下焦头烂额时,领了抗疫的差事。 随后凭借外祖一家成功解决了京城疫病,在陛下面前大受嘉奖,名利双收。 而外祖一家得到了什么呢? 利用和绞杀。 疫病成功解决后,陛下得知是药王谷的人出山,便要收服药王谷。药王谷世代隐居,不参与朝堂,拒绝了陛下的收拢。 却不料,惹怒圣言,全谷被灭。 而透露药王谷秘密地址的人便是谢长安。 思及此,苏楚熹心里阵阵抽痛,懊悔不已。 是她害了药王谷。 两人在城南转了一圈,没回昌明侯府,而是回了镇北将军府。 父亲远在西北,京城的镇北将军府里只有几个看守的老仆,她一回来便被将军府老管家庄叔迎了进去。 平日,将军府的事宜都是庄叔在打理。 苏楚熹不是温吞的性子,坐下来便和庄叔说了外面的情况。 “庄叔,城南有大波流民涌入,古往今来,大水过后必有大疫,我思量着将军府要不要做些什么?”她没一锤定音,而是想听听庄叔的意见。 庄叔年轻时曾在外游历,见多识广。 庄叔对外并不是一无所知,城南的情况他有所耳闻。 他意外小姐也注意到了这些。 庄叔替苏楚熹添茶,笑容带着骄傲,“小姐想做什么?老奴愿意配合。” 那便是可行。 苏楚熹浅笑,自信明媚:“庄叔先去街上接济几个灾民,我回去后会给外祖父写信,让他派人快马加鞭来京中一趟,帮灾民看诊,再配出合适的药方。” 此次的疫病,只有药王谷能解。 “随后,便劳烦庄叔以将军府的名义,在外施药。” 这份功劳,她不会再便宜了昌明侯府。 庄叔明白了小姐意思,开口保证,“小姐放心,此事交给我。” “只是小姐,为何以将军府的名义去做?您如今在昌明侯府,此事由昌明侯府做也是可以的。”庄叔略有疑问。 苏楚熹缓缓放下茶盏,眼睫微垂,坦言道:“因为我发现,昌明侯府并非良缘。” 庄叔瞳孔微震,随后怒从心起,作势就要去找昌明侯府算账。 将军不在京城,真当他家小姐好欺负不成。 “庄叔,此事我只和您说了,您先替我保密。等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我会亲自给父亲去信。”苏楚熹忙拉住了庄叔,眼带恳求。 父亲镇守边关,她不想父亲因这点小事分心分神。 庄叔长长叹息,“只是委屈了小姐。” 苏楚熹微笑摇头,“不委屈。我一点也不委屈。” “庄叔应该为我高兴,我这么快就看清了昌明侯府,这是好事。” 她是真的高兴,高兴自己有能重来一次的机会。这是上天对她的恩赐,她感激不已。 苏楚熹离开将军府时,并没有不舍。 反正,她很快就会回来。 回昌明侯府前,苏楚熹又去了一家叫济春堂的医馆。 到了门口,春秀紧张询问,“小姐,您哪里不舒服?” “不是我不舒服,是翠屏不舒服。”她嘴角一扬,便踏进了医馆。 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最中间的坐诊女大夫沈薇薇。 京城女大夫不多,有坐诊资格的更是少之又少。沈薇薇便是为数不多的其中之一。也算小有名气。 “帮我抓一副安胎药。”她坐到了沈薇薇面前,开口嗓音清脆。 沈薇薇闻声看来,在看到苏楚熹的一瞬,小脸一白。 苏楚熹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她的表情,勾唇一笑,“表妹,我说帮我开一副安胎药。” 成婚那日两人见过,今日是第二次见。 只不过一个对视,苏楚熹便清晰捕捉到了沈薇薇眼神的敌意。那是女人嫉妒的眼神。 沈薇薇微笑,声音温声细语的却带着嘲讽,“表嫂要开安胎药?表哥刚回来,表嫂就开安胎药是不是有些太急了?” 苏楚熹脸上笑意不减,双手环胸,“不是我急,是你的好表哥太着急了。用不了多久,你表哥就要当爹了。” 这怎么可能? 沈薇薇眸子微颤,透着不敢置信。 苏楚熹将她神情变化尽收眼底,看戏般问,“听说这个好消息,表妹似乎不怎么开心。” 沈薇薇笑容僵硬难看,“怎么会。” 苏楚熹抓完药就走,并未和她多说一个字。 而她离开后,沈薇薇再也无心看诊,满脑子都是表哥是不是和苏楚熹圆房了? 表哥不是说和她只是演戏吗? 和掌柜告了假,便准备去昌明侯府一趟。 出了医馆,便见到苏楚熹和丫鬟有说有笑的背影。 沈薇薇眼神被嫉妒充斥,余光扫见街上乞讨的几个小乞丐,嘴角一勾,走了过去。 到了正午,苏楚熹便打算和春秀在外面用过午膳再回。 刚到酒楼门口,身后突然有一群小乞丐围了过来,一个个身上臭味难耐,伸着脏污的手就要去抓苏楚熹的裙子。 “好心人,给我们点吃的吧。我们已经饿了好几天了。” “夫人人美心善,可怜可怜我们吧。” 第8章 对弟妹更好奇了 几个小乞丐眼神鬼鬼祟祟,看似是在乞讨,脏手却不安分,装作无意地乱扯苏楚熹的衣裳。 她原本干净的裙子上,立马多了几个手爪印。 春秀见状,凶着脸欲上前驱赶,却被苏楚熹拦下。 酒楼门口人来人往,苏楚熹身为侯府少夫人被乞丐围着动手动脚,若被人看去议论开来,于她名声不利。 这几个小乞丐明显被人授意,她若不给好处,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但她若动手,这几个小乞丐只会闹得更凶,被人看去再稍加利用,她就会被冠上毒妇的恶名。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冷眼看着几个小乞丐,嗓音冰寒:“你们几个是想吃一顿饱饭,还是想日日吃饱?” 苏楚熹此话一出,几人小乞丐愣住,皆是狐疑的眼神盯着她。 苏楚熹唇角微微翘起,“你们先退后两步,我给你们指条明路。” 几个小乞丐都不太相信,苏楚熹双手抱胸继续道:“我不管是谁指使你们来故意为难我的,我愿意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们可以选择不要。也可以选择被以偷盗的罪名送去官府。你们自己想。” 她话落,几个小乞丐就争先恐后怒声道:“我们没有偷东西!” 站在最前面的小乞丐应该是几人的头头,脑袋转得快,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苏楚熹问:“你想让我们做什么?” 苏楚熹轻笑一声,多看了小乞丐一眼,“很简单,谁让你们来为难我的,就去找到那人,把她让你们做的事,对她做一遍,一个时辰后,再来这家酒楼门口等我。我给你们指一条明路,如何?” 几个小乞丐叽里咕噜商量了一番,便做了决定。 为首的小乞丐眼神里还带着警惕,“你说话算数?” 苏楚熹不置可否点头。 “好,一个时辰我们再来找你,你等着。”说完,为首的乞丐就带着几个小乞丐撒丫子跑走了。 周围路过的不少人都在等着看热闹。等了半天,没等到,都摆摆手兴致缺缺走了。 二楼包厢,一道晦暗深邃的视线投射在了苏楚熹身上,目睹了楼下的一切。 苏楚熹刚进酒楼,男人沉声吩咐:“去请苏小姐一起用膳。” 半斤听令出门,拦在了苏楚熹面前,满脸堆笑:“苏小姐,我家世子在包厢,请您过去。” 苏楚熹瞥了旁边的包厢一眼,磨牙警告,“他疯了?这是在外面!” 他是生怕他们之间的关系别人不知道是吗? “我已经订了包厢。”苏楚熹毫不犹豫拒绝。 她转头要走,半斤却张开双臂,寸步不让。 苏楚熹上下打量了半斤一眼,底盘稳固,双臂有力,是个练家子。 她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闹出动静,反而更丢人现眼。 苏楚熹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不会为难自己。 她冷冷扫了半斤一眼,记住了今天的仇,转身进了隔壁包厢。 大步走到桌边,没甚好气,“世子有何贵干?” 谢长宴今日一身深蓝色长袍,腰带玉佩,姿态矜贵。挺拔身姿稳坐在圆椅里,双手环胸,气质决然。 修长手指捏着玉杯,不紧不慢轻啜一口,低沉含笑嗓音反问:“没事就不能找弟妹了?” “才一晚,弟妹就忘了昨天的约定。” “没忘。”苏楚熹面无表情坐下,声音带着警告:“但,该注意的时候要注意,你若让我在外面失了名声,约定就此作废。” 谢长宴认可点头,给她面前的玉杯满上,“你在意名声,本世子的名声更重要,你放心,这层楼只有我们两个。” 苏楚熹紧绷的心松缓,肩膀放松下来,没去动那杯酒而是倒了一杯茶。 谢长宴低笑一声,挥了挥手,半斤退下,叫来了饭菜。 苏楚熹在外面跑了半日,的确有些饿了,自动忽略了对面男人,自顾自动了筷子。 她吃饭速度快,动作却不显狼狈,只让人觉得饭菜很香,食欲大开。 谢长宴本没什么胃口,此时对面前的饭菜也有了兴趣,动了筷子。 “外面的乞丐,你是怎么把他们打发走的?”谢长宴突发好奇。 “我好像没有义务和世子汇报这些事。”苏楚熹声音冷淡。 谢长宴嘴角扯动,一双晦暗不明的眸子凝视着她,“你确定?” 这种被人拿捏的感觉真是不爽! 苏楚熹低头,心里把谢长宴臭骂了一顿。 不气不气,反正他快要死了,不和死人计较。就当积德了。 如果她没有记错,梦中京城疫病爆发,封锁城门期间,谢长宴死在了宜香楼。 苏楚熹扯扯嘴角,假笑:“他们无非是想有口饭吃。” 谢长宴收回眸子,修长的手指在桌面漫不经心敲打,“你能给这几人饭吃,就不怕日后有更多人赖上你?你是想在昌明侯府开救济馆?” 提到昌明侯府,苏楚熹连假笑都懒得摆,“放心,此事不会劳烦昌明侯府。你担心的事,也不会发生。” 那几个小乞丐到了将军府,便不会出来了。她救济了这几人的消息,不会传出来。 谢长宴漆黑深邃眸子缓缓眯起,对眼前这个弟妹的好奇心越发强烈。 吃饱喝足,苏楚熹直接拍拍屁股走人,“我要回府了。世子慢用。” 男人幽深的眸子盯着她的背影,吩咐半斤,“查查那几个小乞丐去了何处。” 他很好奇,她到底在做什么。 用过午膳,苏楚熹在酒楼打包了馒头和饭菜。 出来时,几个小乞丐正在酒楼门口鬼鬼祟祟等着她呢。 苏楚熹将吃食递给了春秀,“让他们去将军府找庄叔。” 这几人说话不是京城口音,应是从外面来的,身上说不定已经带了疫病。 她离开之前已经特意叮嘱了庄叔,该怎么安置灾民,相信庄叔会安排好的。 春秀将馒头递给了那几个小乞丐,告诉了他们去处,几个人便一窝蜂地跑了。 而此时,沈薇薇一身狼狈的出现在了昌明侯府门口。 沈氏今天头疼不已,不知是不是昨夜没睡好的缘故。她心气不顺,便把账都算在了苏楚熹身上。 沈氏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揉按着太阳穴,“苏氏回来了没有?” 丫鬟从外面进来禀报,“夫人,少夫人没回来。但沈小姐来了。” 闻言,沈氏脸上立马露出笑意,“是薇薇来了?快请薇薇进来。” 第9章 表哥表妹有一腿 沈薇薇一身脏物,狼狈地出现在沈氏面前,一副受了欺负的模样,可把沈氏心疼坏了,“薇薇,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怎么弄成了这幅样子。” 沈薇薇嘴唇紧抿,一副可怜委屈,又要哭不哭的模样,“姑母,我没事。” 这哪里像没事的样子。她越这样说,沈氏越担忧心疼。 薇薇不仅是她的侄女,更是她未来的好儿媳,昌明侯府的未来女主人。 沈氏板起了脸,“薇薇你有什么委屈和姑母说,姑母为你做主。” 沈薇薇闻言感动至极,眼睛一红,我见犹怜得落下泪来,“姑母,是苏氏。” 她添油加醋狠狠栽赃了苏楚熹一番。 说苏楚熹嫌她多管闲事,她只是关心了表哥两句,苏楚熹便醋性大发,雇了几个小乞丐欺负她。 她哭得梨花带雨,沈氏对她的话深信不疑,怒拍桌案而起,“好啊,这个苏氏,越发没有规矩了!我看她就是欠教训!” 苏楚熹从外面回来,刚跨进侯府大门便被李嬷嬷拦住了去路。 李嬷嬷是沈氏身边的老人,见她如见沈氏。 李嬷嬷一双吊梢眼眯着,狐假虎威地拿捏着架子,“二少夫人,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我还有事,没时间。”苏楚熹冷眼无视,绕开她大步往外走。 “夫人身子不适,特意让老奴来二少夫人过去侍疾。”李嬷嬷拔高声调,尖利嗓音带着警告。 苏楚熹脚步顿住,清眸冷了冷,暗自讥讽,“本少夫人知道了。” 她若是不去,便会被沈氏扣上不孝的帽子。 回了芙蓉院,叮嘱春秀把身上的衣服从头到脚头换了一遍,拿出去烧点,又好生洗漱了一番。 避免在外面走一遭,沾染上疫病。 收拾妥当,把翠屏叫到了跟前,将买回来的保胎药给了翠屏。让她自己煎服。 “这几副药有滋养身子保胎的效果。经了昨晚,你说不定已经有了身孕,提前养着没有坏处。” 翠屏接过,神情疑惑不解。 她爬了二公子的床,少夫人却给她送保胎药。 这药难不成是要命的毒药。 她虽未开口,但质疑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苏楚熹淡笑:“放心没毒。” “我若真想要你的命,昨天就让人把你乱棍打死了,何必多此一举。”她嗓音凉凉,一双清澈眸子望着翠屏,仿佛已经洞悉一切。 声音不紧不慢道:“我知道,你一心接近谢长安就是为了得一个侯府的孩子。你若真能怀上,生下的便是谢长安的长子。你如此心机,不过是为了抬高自己的地位罢了。” 翠屏神情略显惊慌,脸上挂着被看穿的难堪。 苏楚熹对她并没有鄙夷,只是不认同她这样的做法。 想翻身,想脱离奴籍,想过上好日子有千百种办法。而靠男子,是这千百种办法中最不可靠的一种。 苏楚熹声音淡漠,身上散发出的强大威压让人忽视不掉,“你放心,我不会伤你,反而还会保你帮你达到你的目的。” 翠屏小心翼翼看她,竟觉得少夫人比二公子身上的气势更让人畏惧。 她咬了咬唇,小声道:“你......你为什么要帮我。” 苏楚熹淡淡一笑,直言不讳,“自然是有需要你的地方。我现如今帮你,只希望有朝一日我用到你的时候,你能知恩图报。” 翠屏低头,默默算计着,今日沈氏的人来了芙蓉院好几趟,要将她带走。 若不是苏楚熹的人拦着,她恐怕早就没命了。 守在院子外面的是楚墨,和春秀一样,从小跟在苏楚熹身边,功夫了得,性子沉默,做事却滴水不漏。 片刻后,翠屏抬头看向了苏楚熹,像是做了决定,“奴婢一切都听少夫人安排。” 苏楚熹满意勾唇。 打发了翠屏,她拿出了母亲留给自己的信物,交给了春秀,“春秀,你将此物拿给庄叔,让他将此物和信一起送去药王谷。药王谷的人看到便能辨别真假,到时便会派人出谷。” 春秀眉宇间透着担忧,“小姐,沈氏那老巫婆这时候要您过去肯定没好事,奴婢不陪着不放心。” 苏楚熹表情严肃:“这封信现在才是头等大事。你家小姐我有分寸,定不会在沈氏那里吃亏,放心。” 小姐如此说,春秀没再耽搁,她要速去速回。 主院正厅。 沈氏坐在主座,心里已经翻来覆去将苏楚熹的错处罗列了出来,就等着治她的罪了。 等来等去,不见人来,火气越烧越旺。 沈薇薇在一旁点火,“李嬷嬷,你有没有和表嫂说姑母病了,表嫂怎么还没来呢?” 沈氏脸肉眼可见黑了下来,怒声命令,“再去喊!” “婆母声音中气十足,可不像有病的样子。” 随着清脆有力的声音传来,苏楚熹大步进了正厅。 沈氏见到她,一股火气直冲头顶,眼神仿若要咬人。 苏楚熹视而不见,在一侧的檀木圆椅坐下,点了点茶盏,吩咐下人倒茶。 沈薇薇盯着她,面露鄙夷,果真是从蛮荒来的野蛮女子,没丁点规矩,上不了台面。 “你做了错事,还有脸喝茶了!”下人刚端起茶壶,沈氏骤然厉声呵斥。 下人立即放下了茶壶,退到了一侧。 苏楚熹弯弯含笑眸子扫向沈氏,虽笑着却气势逼人,让人心生忌惮。“婆母倒是说说,我何错之有?” 沈氏怒哼一声,罪名张口就来,“你拈酸吃醋,嫉妒薇薇,找人欺负薇薇,真是好恶毒的一颗心。” 沈薇薇适时地捏着帕子擦拭眼角,但眼底的幸灾乐祸都快溢出来了。 苏楚熹双腿交叠,犀利反问:“婆母这话冤枉。我为什么要嫉妒薇薇?” “她长得没我漂亮,家世也没我出众,更没有昌明侯府这样的婆家。她处处都比不上我,我吃饱了撑得去嫉妒她?”她话糙理不糙,说的可都是事实。 沈薇薇柔弱表情瞬间裂开,脸色被气得一阵红一阵白。 不等两人反驳,苏楚熹又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大声道:“难不成是薇薇表妹和长安有一腿?” “你胡说什么?” “你给我住口!” 沈薇薇和沈氏皆是一愣后,表情皲裂,异口同声地怒喊出声。 第10章 罚跪祠堂 两人肉眼可见的慌张对视。 苏楚熹看在眼里,语气轻飘飘的,“除此外,我实在找不到嫉妒沈薇薇的理由。” 她因何告状,苏楚熹一清二楚,嘴角微勾,声音冷冽道:“我没有嫉妒表妹的理由。表妹若是在外受了欺负,没有证据可别随意栽赃到我头上。” “不然我可是会误会的。” 沈薇薇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多嘴问了句,“你误会什么?” 苏楚熹笑意更深几分,眼底都是嘲讽,“我会误会表妹是嫉妒我抢走了你的表哥,才故意栽赃我的。” 沈薇薇的脸上一瞬间涨红,也不知是气得还是羞恼的,“你话说!我和表哥清清白白,你这般说话,我的名声还要不要?” 眉眼低垂,遮掩住了眼底的嘲讽,苏楚熹说出的话堵得沈薇薇哑口无言,“你一来侯府就和婆母告状,诬陷我欺负你,我很难不这样想呢。” 沈薇薇手中的帕子被捏得变形,但她的确没有证据,她心中窝火,也只能暂时算了。 她看向沈氏,善解人意说道:“姑母,这事就算了吧,别为难表嫂了。” 两人心里都心虚,就没再拿此事为难苏楚熹。 但两人的脸色却是更难看了。 没人给苏楚熹倒茶,她便自己倒了杯茶,慢条斯理品着。 沈氏双眸狠狠一眯,突然狠厉呵斥:“苏氏,管束不利,妒忌生事,搞得后宅乌烟瘴气,可知错?” 这是要把昨天的事,算在她头上。 她明明才是受害者。 苏楚熹冷笑,“婆母莫不是忘了,翠屏是你的人。” 沈氏想起昨晚的事,就气得头上冒火。昨天本是计划拿捏苏氏的。现如今,却位置颠倒,反被她拿捏。 沈氏怎能咽下这口气,“翠屏是本夫人的人,那就把翠屏送回来。本夫人自会好生管教。” 苏楚熹寸步不让:“昨晚侯爷说过此事任凭儿媳处理。” “少拿侯爷说事,内宅之事归本夫人管!”沈氏怒气收敛,坐直身体端着当家主母的气势,直接狠声命令,“李嬷嬷,戒尺伺候!她冥顽不灵,知错不改,顶撞长辈,我身为婆母有权好生管教你。” 李嬷嬷听令,手中拿着半米长的戒尺就一步步朝苏楚熹走来。 沈薇薇低头掩唇,幸灾乐祸看热闹。 苏楚熹坐在圆椅里稳如泰山,双手交握在一起转动,手腕处传来咔吧脆响。 她声音不大,却危险十足,“李嬷嬷,我在边关常年练武,嫁进侯府这一月的确有些生疏了,李嬷嬷这是打算和我切磋切磋?” 说着,她淡定如斯地站起了身。 李嬷嬷原本还气势汹汹,闻言,下意识腿软,回头看向沈氏。 苏楚熹这一个月规规矩矩,侯府的人都忘了她是武将子女。 沈氏额角突突直跳。 这招行不通,那便换一招,她就不信拿捏不住一个乡野村妇。 沈氏哎呦一声,痛苦抬手扶额,伸手颤颤巍巍指着苏楚熹,“我要被你气死了。你怙恶不改,那就等侯爷回来,让侯爷好好给你立立规矩。” “本夫人被你气得头疼。从今日起,你便不用回去了,就在本夫人身边侍候。” “儿媳遵命。”苏楚熹一口答应。 她答应得爽快,沈氏还愣了一瞬,随即又抚上额头,哎呦哎呦起来。 沈薇薇满脸担忧:“姑母,莫生气,您病了薇薇会心疼的。薇薇替您把脉看看。” 沈氏伸出了手,沈薇薇把脉后,给出结论,“姑母,您这是气急攻心所致。就算表嫂有天大的错处,您也别和她生气了,气坏了自己的身体不值得。” 沈氏摆出深明大义的嘴脸,摆摆手,“罢了罢了,本夫人不和她计较。苏氏,你来扶我回房里休息吧。” 两人一唱一和,就给苏楚熹定了罪。 苏楚熹暗自讥讽,这黑锅她可不背。 嘴角一扬,她没推辞,心甘情愿地扶着沈氏回了房间。 沈薇薇为了表现自己,去给沈氏熬药了。 门一关上,沈氏便屏退了所有下人,只留下苏楚熹。 “苏氏,我嗓子不舒服,给我倒杯温茶。”她依靠在软塌上,理所当然命令。 那语气就像是指使阿猫阿狗一样。 苏楚熹将倒好的茶水递上,沈氏却故意未接,茶盏掉在地上,茶水溅起一片。 沈氏环胸呵斥,“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跪下将地板擦干净,免得本夫人滑倒。” “日后你便天天在我跟前伺候,也好学学京中夫人的规矩。什么时候学会了,什么时候再回去。” 这是打算将她囚禁于此,日日磋磨。 苏楚熹明了沈氏的用意,低垂眉眼,遮住了眼底的肃杀之气,蹲下身子去擦地。 沈氏见状,很是满意,高高在上问,“本夫人说的话,你听见了?” 想拿捏她,也要看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 三下两下将地上的水擦了,苏楚熹站起身来,笑容灿烂,说出来的话却气死人不偿命。 “我还没到婆母耳聋眼瞎的年纪,自然听见了。” 沈氏咬了咬牙,再次命令,“再去给本夫人泡杯茶!开水泡茶,亲手端过来。” 苏楚熹爽快转身,“好。” 就在沈氏以为压了苏楚熹一头,拿捏住了她,正得意之时,啪的一声脆响。 苏楚熹手里的茶盏碎了。 她一脸无辜,心安理得道歉,“婆母,抱歉啊,我不小心。我再给你重新倒一杯。” 然,拎起水壶,水壶也哐当坠地,碎了个四分五裂。 “哎呀,婆母我不是故意的,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生气。” 摔碎的是沈氏最喜欢的一套粉釉牡丹花茶具。 一声声碎裂声,沈氏的心都在滴血。 苏楚熹惊慌得手足无措,手忙脚乱,“茶壶碎了,我先做些别的吧。这窗子好像蒙了一层灰,我替婆母擦擦,窗户亮了,婆母心里也敞亮。” 她可是一番好意。 只是刚靠近窗台,便不小心碰倒了窗前的青花花瓶。那是沈氏重金买来撑场面的。 她忙转身道歉,又碰倒了一对蓝花高颈琉璃瓶。价值千金。 “苏氏!”沈氏再也维持不住面色的和善,双目欲裂,整个人像是疯了一样,怒声大吼:“你目无尊长,不服管教,野蛮粗鲁,刁蛮无理!来人,把她给我关进祠堂,跪着好好反省!没有本夫人的允许,不许出来!” 第11章 我们什么关系 李嬷嬷在外听见动静,立即带人冲了进来。 几个家丁一窝蜂上前欲控制住苏楚熹。 她却退后一步,眼神凌厉扫去,顿时吓退众人。 苏楚熹回头,有模有样向沈氏行了一礼,“婆母莫生气,我这就自去祠堂反省。” 沈氏差点没气厥过去。 去祠堂时,刚好碰上从小厨房出来的沈薇薇。 苏楚熹停住脚步,浅浅一笑道,“长安最近心思都在翠屏身上,照顾婆母的事,就劳烦表妹了。” 沈薇薇一愣,什么叫表哥的心思在翠屏身上? 她抓住李嬷嬷的手腕问,“李嬷嬷这是怎么回事?表哥他和翠屏......” 谢长安睡了小丫鬟这事,被沈氏压了下来。苏楚熹好心告知了沈薇薇,接下来沈氏有的忙了。 临风院。 半斤偷瞄了眼主子,小声禀报:“世子,孟姑娘求见,说给您熬了鸡汤。” “您好几日没见孟姑娘了,后院的女人们都快按耐不住了......” 谢长宴笔挺身子坐在桌案前,剑眉紧皱,眸色晦暗不明,冷声吩咐:“让她去房里等我。” 说完,男人起身大步往外走。 半斤跟上,“世子,您这是去哪?” 谢长宴低冷的嗓音如同夜色一样凉,“去躲个清静。” 男人纵身一跃,消失在了院中。 谢长宴心烦时,便会去祠堂躲清冷。 只是他没想到,今日的祠堂格外热闹。 苏楚熹被关祠堂,下人把守,李嬷嬷亲自盯着。 她跪得笔直,态度看着极其端庄。 李嬷嬷神气冷哼,在一旁阴阳怪气:“少夫人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您不惹夫人生气,便不用受这苦头。” “您什么时候撑不住了,便和奴婢说一声,奴婢去夫人面前给您说说好话,帮您求一个到夫人面前忏悔的机会。”这是想让苏楚熹主动妥协,跪求到沈氏面前。 可她们忽略了,苏楚熹武将出身,罚跪对京中那些弱柳扶风的贵女堪比要命,但在她这不过是洒洒水。 她特意嘱咐过春秀,等她去将军府送信回来,她若有什么意外,就去找昌明侯告状。 有昌明侯这个靠山,她笃定自己在祠堂待不久。 且,她虽背对着李嬷嬷,但能清晰感受到她狠厉的视线。李嬷嬷转头不看她时,她便偷会儿懒。 李嬷嬷冷嘲热讽半天,苏楚熹都没有反应,她气不打一处来,留了句狠话,去找沈氏告状去了。 苏楚熹乐得清闲,正好趁机练功。自从回京后,吃喝玩乐,嫁入昌明侯府,又一心扮演贤良淑德,功夫有些荒废了。 正扎马步入神,香案后突然传出声响,紧闭的眸子倏地睁开,凌厉扫了过去。 就见一身紫色长袍,气质决然,身体修长笔挺的谢长宴双手背后,悠闲地从香案后走了出来。 苏楚熹纳闷,为何每次来祠堂都会遇上他。 男人狭长桃花眼深邃,似一眼看穿了她的想法,薄唇轻启,欲开口说话。 外面还有沈氏的人,她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 但他这时出声,不就是被沈氏抓个正着。 就算两人清清白白,也定会被沈氏扣上通奸的罪名。 苏楚熹神情紧张,矫健身姿一跃而起,抬手死死捂住了男人的嘴。 一时间,两人靠得很近,一股淡淡的冷松香钻入了苏楚熹的鼻息。是他身上才有的香气。 莫名的,今日的祠堂和那日的场景重合,苏楚熹脑海里旖旎画面像皮影戏似的冒了出来,白皙耳垂瞬间红透。 她反应过来,一把推开男人,凶狠瞪他低声警告:“小声些!你是嫌我们的关系还不够乱?” 谢长宴垂眸,配合地压低了声音,性感好看的嘴唇翘起了一角,“我们是什么关系?” 明知故问,苏楚熹没好气瞪他,继续下蹲扎马步。同时,耳朵敏锐地捕捉着外面的动静。 “世子是专门来看我笑话的?” 苏楚熹先前对谢长宴不了解,只知道他是个花花公子,女人无数,名声放荡。 几次接触下来,她对他实在没什么好感。 全凭着两个月的约定,以及他早亡的命运,对他有几分耐心。 谢长宴双手抱臂站在一侧,打量起苏楚熹扎马步的姿势,狭长眉梢上挑,“弟妹怎么每次都能把自己搞到祠堂来。还每次都这么狼狈。” “弟妹这个称呼,我很不喜欢。”苏楚熹恶狠狠磨牙,尽量将声音压到了最低,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做贼似的。 谢长宴声线无辜,“可你的确是我弟妹。” “很快就不是了。”苏楚熹斩钉截铁。 男人眸子微敛,看向苏楚熹的眼神意味深长,且兴趣越发浓烈。 他见苏楚熹的手臂耷拉了下去,伸手帮她抬到了标准的高度,苏楚熹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还在咬牙坚持,娇艳明媚的小脸上带着倔强。 “我们现在也算是关系匪浅,你若开口,我可以帮你。” 帮她什么,谢长宴没有明说。 苏楚熹闻言,赏给了他一个眼神,清澈水眸带着质疑。 那表情仿佛像是在说,就你? 谢长宴大言不惭:“你上次被困祠堂,也是我帮的你。” 这话,让苏楚熹白皙透亮的小脸顿时烧起了火。 她长吸一口气,不让自己在外人面前露怯,果断拒绝:“不需要。” 上次帮她,就赔了两个月进去。 这次请他帮忙,他还不知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苏楚熹不想和谢家任何一个人再有丝毫的牵扯。 谢长宴挑眉:“确定?” 苏楚熹眼神坚决,“确定。” “二公子。” “把门打开,我来看熹熹。”谢长安温良嗓音突然从外面响起。 苏楚熹一惊,身体比大脑反应迅速,跪在了蒲团上。 见谢长宴杵在一旁,像石柱子一样一动不动,她顿时急得头顶着火,推搡了男人一把,“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躲起来!” 谢长宴眼神莫名变冷,周身气息冷凝,朝门口的方向扫了眼,“这里是祠堂,我为啥要躲?” 苏楚熹气到语塞。 她就说,碰上这家伙,准没好事。 她急得手心冒汗,但也不是怕被撞破奸情。 不对!她和谢长宴之间清清白白,没有奸情! 第12章 把你的心掏出来看看 她只是担心,自己苦心计划的一切,会被打破。那前两天的戏,就白唱了。 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自己的机会。 她已重得了一场机会,绝不能重蹈覆辙。 祠堂的门被打开,脚步声越来越近。 苏楚熹心提到了嗓子眼,双手狠狠握拳,再抬眸看向谢长宴时,琥珀眸子里染上了凌厉杀气。 她挥手,动作狠厉如风,想一拳将谢长宴劈晕。 谢长宴凌厉眸子敏锐捕捉到她神情的转瞬变幻,不着痕迹后退。 苏楚熹手臂落空,谢长宴冷冷留了句,“喜欢祠堂,就待着吧。” “熹熹,我来看你了。我刚从母亲那来,母亲是不是又为难你了?”谢长安温和声音里满是关心,苏楚熹跪在地上,看着谢长宴消失的地方,人还没回过神来。 “熹熹,你还好吗?” 苏楚熹回头,谢长安高高在上站在她面前,嘴上关心,眼神却冷漠无温。 她之前真是蠢,竟一点都没发现。 对上她清澈明镜似的眸子,谢长安心头没来由一慌,有种被看穿的错觉。 再定睛看去,她似乎和之前并无两样,谢长安这才心安。 他摆出深情懊悔的模样蹲下身来,去拉她的手。 “熹熹,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昨晚我便想和你道歉,可你不愿见我。” 谢长安双手捧起苏楚熹的手,满脸虔诚,声音温柔至极,一双眼睛通红还含着眼泪,“我真的知道错了。昨夜是翠屏用了不干净的手段,骗了我。我才会做出那般荒唐之事。你知道的,我心里从始至终就只有你一个人。”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谢长安知道,他若是落泪,苏楚熹定会心疼心软原谅他。 拿捏女人,他有的是办法。 如果没有做那场噩梦,见他如此真诚忏悔,苏楚熹说不定真会心软。 可惜,她已经将他里里外外看透了。 他就是个十足的烂人。 任凭谢长安说得天花乱坠,苏楚熹只是面无表情,冷淡看着他。 谢长安耐心渐失,眉心微皱,“熹熹,你还不肯原谅我吗?” 苏楚熹一言不发。 谢长安松开了苏楚熹的手,突然发疯似的在身上摸索出了一把匕首。 他双手紧握,匕首逼近自己心脏,声音悲痛:“熹熹,是不是只有我把心挖出来,让你看看我心里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你才肯相信我?” 苏楚熹心里冷笑,看着谢长安就像看跳梁的小丑。 “谢长安,我真想看看你的心是什么颜色。”她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谢长安愣在了原地,瞳孔惊愕。 祠堂里安静得有些诡异。 “夫君,我开玩笑的。”苏楚熹见他怕了,轻笑了一声,立即换上了一副温柔善解人意的笑容,伸手拿过了他手上的匕首。 将匕首放在一边,她强忍心中恶心,说着最违心的话。 “夫君,你说什么傻话,我怎么舍得看着你受伤。”她低头,深刻反思自己,“昨天大发脾气也是我不对,只是我等了夫君一个月,夫君回府就和别的女人滚到了一起,我就是太爱夫君了,一时间接受不了才会那样的。” 说完这些话,苏楚熹恶心得差点将隔夜饭吐出来。 她双手死死掐着手心,逼迫自己继续演下去。 “冷静了一晚,我已经知道自己错了。” 谢长安心疑,紧紧盯着苏楚熹:“你真的原谅我了?” 苏楚熹重重点头,“嗯,我不怪夫君了。我知道,男子三妻四妾乃是常态,更何况,夫君并不喜欢翠屏。日后,翠屏就归我管,夫君还是我一个人的。” 谢长安抿了抿唇,他本是领了沈氏的命令,来找苏楚熹要人的。 翠屏是他君子人生中的污点。 苏楚熹见他愣神,反问:“怎么,难不成夫君真的喜欢翠屏?想把人带走?” 谢长安迟疑片刻,揉了揉眉心,一口反驳:“当然不是。” “翠屏你想怎样就怎样,我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你。” 苏楚熹假笑:“我就知道,夫君心里只有我一人。” 见她笑得灿烂,没有城府的模样,谢长安嘴角勾起的笑带着掌控一切的得意。 他很快又板起脸,一副为难模样:“今日母亲气得不轻,我已在母亲面前说尽了好话,可母亲还没消气。” 他握住苏楚熹的手,虚伪至极,“熹熹,让你受苦了。” 苏楚熹忍不住恶心和厌恶,便低头,一副可怜样。 “婆母让我伺候她,我从小在边关长大,不精通这些。我不是有意的。” 她是故意的。 谢长安温声安抚:“我知道。我再去求求母亲,让母亲不要计较。母亲不答应,我就长跪在母亲院外不起。与你同甘共苦。” 达到了目的,谢长安自认为又重新拿捏住了苏楚熹,毫不犹豫便转头走了。 出了祠堂,脸上的深情和关心瞬间消散干净。 他走后,祠堂后方的墙角处,传来一道短促的讥讽冷笑。 苏楚熹盯着谢长安离开的背影,巴掌大的脸上只剩下了冷寒和厌恶。 这就是谢长安,所有的好,都浮在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动人心弦,实则却什么也没付出。 她记得,那场梦里也有谢长安为她求情,长跪在沈氏院外不起的戏码。 现在她的计划只是伤了谢长安的皮毛,还没伤及要害。对他不痛不痒。 为了方便行事,她还需维持现状,不能和谢长安撕破脸。最好让沈氏和谢长安对她捉摸不透,让他们自以为拿捏住了她。这样她才最安全。 不然,沈氏和谢长安狗急跳墙,会对她干出更丧心病狂之事。 她要徐徐图之,温水煮青蛙,杀人于无形。 谢长安走了没一会儿,春秀就来了。 外面沈氏的人守着祠堂,不许春秀进来。 春秀怒喝:“少夫人若是饿坏了身子,昌明侯府没人在乎,将军府也定会讨个说法。” 闻言,下人才让开一条路。 春秀暗自记下了两人,端着食盒快步走了进来,担心的眼圈微红,“小姐,您没事吧?” 苏楚熹轻松笑笑,摇头:“我没事。就是肚子有点饿了。” “我给小姐带了外面酒楼的饭菜。小姐快吃些。”春秀一个个将菜从食盒端了出来,一件件汇报小姐交代的事,“小姐庄叔已将信物和信送出,庄叔让小姐安心。” 庄叔办事,苏楚熹没什么不放心的。 春秀眉头紧皱,神情难看,“只是小姐,您让我去找昌明侯告状,可奴婢等了半天也没见到人。询问了昌明侯院子的下人才得知,昌明侯最近被指派了公务,出京了,归期不定。” 第13章 被谢长宴打横扛走 “什么?”苏楚熹手中筷子一紧,肩膀耷拉下去。 若是这样,那这府上,真没有能救自己的人了。 春秀捏紧拳头,咯吱作响,“不行奴婢就带着小姐冲出去。我倒是要看看,沈氏还真敢软禁小姐不成!” 他们还真敢! 苏楚熹脸色沉了下来,气息冷冽摇头:“不能冲动。” 她抬手揉眉:“让我再想想。” 难不成,要去求谢长宴? 沈氏的院子里,谢长安正坐着悠闲品茶,早已将跪祠堂的夫人扔到了脑后。 “母亲,您莫生气了,您的身体最重要。”谢长安温声哄劝着,眸子里担心真切。 沈氏心中怒气还未散,“不生气?苏氏现在都快上天了,再不好好管束,迟早一天将我气死。” 想起苏氏刚嫁进侯府时,她似乎也不是这样。对她这个婆母很是谦让的。 也不知怎么就性子大变了。 沈氏有所察觉,谢长安亦有同感。 他剑眉皱起,仔细回想苏楚熹的每一句话,很快,眉头舒展,自信非凡道:“她这几日是脾气有些大,应是昨晚的事,刺激到了她。” “方才儿子已经去祠堂试探了她的口风。她现已知道错了。”谢长安说出这番话,毫无压力,“母亲若是还没消气,就罚她在祠堂多跪几日。您什么时候气消了,再什么时候让她出来。” 这话沈氏爱听,神情愉悦几分。 忽地又想到沈薇薇,她头疼扶额,咒骂了句,“苏氏多嘴,和薇薇说了昨晚的事,她人这会儿正伤心着呢。反正苏氏还在祠堂,你去安慰安慰她。” 提到沈薇薇,谢长安神情温柔似水,眼含深情,点头应下,“母亲放心,我定会和薇薇好生解释清楚。” “薇薇善解人意,不似苏氏粗鲁无礼,定能理解我。” 沈氏认可点头,薇薇是她看着长大了,和长安青梅竹马,定不会因为这件小事生了嫌隙。 不过,昨天设计一番,不但没能拿捏住苏氏,还反砸了他们的脚。 “长安,昨日计划未成,苏氏心里定有防备。还得再想想办法,彻底拿捏住她,让她百依百顺才好。”说到这,沈氏眼底满是阴谋算计。 谢长安站起了身,双手背在身后,眼底算计尽显,“母亲放心,我已有了计划。” 就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了。 天色渐渐黑透,祠堂里烛火摇曳。 外面不知何时突然刮起了风,吹动树叶,簌簌作响,有些诡异。 “天怎么突然这么冷,这还没入秋呢。” 守在祠堂门外的家丁小声嘀咕,另外一人也搓了搓胳膊,声音发颤:“好似突然就变冷了,该不会是......闹鬼了吧......” “原昌明侯夫人去世后,就有人见过祠堂闹鬼,该不会是原夫人的鬼魂回来了吧......”家丁牙齿开始打颤。 忽地,夜风骤起大作,哐当一声,祠堂紧闭的窗户突然被风吹开。 一瞬,祠堂的烛火全灭。 黑夜笼罩下来,外面两个家丁的尖叫声,让祠堂里星星点点的香火光显得有些诡异。 “啊,难不成,真见鬼了!” “我早就说了,这祠堂不干净,早知道就不来当这差了。” “不行,咱们走远点看着,反正少夫人在里面也不会跑了。” “对对对,走远点,别被鬼附身了。” 两人骂骂咧咧着走远了。 苏楚熹并未被刚才的动静吓到。 她渐渐适应了黑暗,刚依稀能看到东西,便又道人影出现。 男人直冲她而来。 动作干脆利落,上来就要对他出手。 一时不辨对方是谁,苏楚熹眸光凌厉,出手应招。 但她担心被外面的人发现,再惹一身骚,控制了力道。 对方却毫不顾忌,反手钳制住了她的手腕,一个用力将人扛在了肩膀上。 苏楚熹隐约闻到了熟悉的冷松香,瞳孔一缩,咬牙切齿:“谢长宴,你想干什么!” 这狗东西竟然搞夜袭! 谢长宴冷哼,嗓音凉凉:“不想被撞破,就乖乖闭嘴。” 苏楚熹握拳。 她倒想看看,他要带她去哪。 托谢长宴的福,她知道这祠堂香案后竟藏着一道暗道,直通向临风院旁边的院子。 谢长宴扛着苏楚熹一脚踹开房门,氤氲热气瞬间扑面而来。 不知这是哪里,苏楚熹本能保持警惕,用力挣扎,“谢长宴,你放我下来。” 男人充耳未闻,脚下大步流星。 绕过屏风,他毫不怜香惜玉,直接将人丢进了偌大的浴桶里。 苏楚熹猝不及防,扑通落水,连呛了两口水,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她双手抓住浴桶边缘,一跃而起,双颊气得通红,水眸怒瞪,像是只被惹急眼的兔子,气急败坏,“谢长宴,你是不是病得不轻!有病就去请大夫!少在我这发疯!” 落水一瞬间,身上衣服湿透,此时紧贴肌肤,勾勒出了她窈窕曼妙的身姿,细腰盈盈一握,圆润饱满。 谢长宴站在她对面,视线避无可避落在她身上,不由停顿。 察觉到什么,苏出熹双颊爆红,耳根充血,动作快如闪电,一把扯过一旁的浴袍紧紧裹住了自己。 男人喉结不经意滚动,动作略有些不自然将脸转到一侧,声音冷若冰霜,“水是热的,待在里面把自己洗干净再出来。” 和谢长安搂搂抱抱,脏死了。 说完,男人转身出去,并关上了房门。 苏楚熹嘴巴一张一合,将谢长宴臭骂了一顿,火气渐渐压制下去,开始打量起这个房间来。 看房间里梨花屏风的摆件装饰,像是女子的房间。且此女子品味高雅,非一般女子。 不出片刻,苏楚熹便猜出了此处应是原昌明侯夫人的院落。 她今日折腾了一日,的确有些脏兮兮的,暂时将谢长宴搁置一边,舒服地洗了个澡。 一旁的衣架上挂着一套女子衣裙。 她扯过来穿上,意外发现,很合身。 没在意这些细节,她大步朝外走去。 推开出走,清冷月色下,谢长宴颀长身影也染上了一层冷色。 苏楚熹眸光乍寒,握紧了拳头,愤然朝男人背影攻去,想将男人摔个大马趴,以报刚才被摔之仇。 谢长宴虽背对门口,后背却好似长了眼睛,身子稍稍一侧,躲避开了苏楚熹的攻击。 迅速转身,两人四目相对。 第14章 我的事就是世子的事 两人眼神一冷一火,相撞一瞬,苏楚熹毫不客气出手,声音又冷又怒,带着警告,“世子既然不知道何为尊重,那今晚我便好好教教你。” 她和他有两月之约,但,这并不代表,这两月时间,他可随意羞辱她。 苏楚熹一月没活动筋骨,出招带着怒气,下手狠厉,丝毫没有心慈手软。 谢长宴眸色漆黑如墨,刚躲开一招,下一秒便险些被捶。 他深眸微敛,神情严肃起来,抬手应下了苏楚熹的一击。 院子里,清冷月色下,苏楚熹的粉色襦裙随着动作摇曳舞动,紧追那道笔挺的黑色身影,似画般闪动。 一来一回,苏楚熹本是想教训教训谢长宴,却意外发现,他有两把刷子。 这一个月没人切磋,她兴致大起,越发较真起来,一招一式出其不意。 不知什么时候,谢长宴漆黑深眸里的冷意渐渐散去,转而被浓厚的兴趣和好奇替代。 很少有人让他如此畅快了。 男人闷哼一声,腹部中了一拳,接连后退数步。抬手捂着腹部,一副难受模样。 苏楚熹点到为止,立刻收手,有一些微微的喘息。 她双手抱胸,傲娇抬起下巴。“这一拳是还给你的。我虽和你定了两月之约,但我苏楚熹也不是可以任由你随便欺负欺辱的。你记住了!” 凶巴巴放了狠话,男人高大身子依靠在墙布上,单手扶着腹部,依旧没有反应。 苏楚熹眨眼,心慌,“她该不会把他打残了吧?” 她方才是收着力道的。 而且刚才对打,他也没有这么弱啊。 苏楚熹担忧他再有个三长两短赖上自己,亦或再以此要挟自己定什么不平等条约。 小步靠近男人,抬手轻拍了下他的肩膀,“你没事吧?” 男人垂首,看不清面上神色。 身子却突然一歪,直直朝苏楚熹倒了过来。 苏楚熹本能将人接住。 谢长宴下巴抵在女人肩膀上,闻到了清新皂角的味道,嘴角冷勾,“很好,洗干净了。” 莫名其妙。 苏楚熹皱眉,一把将人推开,冷冷盯着他。 男人眸色冷淡,低沉嗓音带着不容置喙的霸道,“以后不许让谢长安碰你,一根手指头不行。” 苏楚熹反应了后,眉头越皱越深:“你偷听我和谢长安的谈话?” 方才祠堂的那一幕,都被他看去了。 演戏被撞见,苏楚熹面色难以形容的尴尬。 “谢世子,没人教过你,不能随便窥探别人隐私吗?” 谢长宴不以为意,抬脚朝院子的石桌走去,随意坐下,动作潇洒肆意地倒茶。 说出来的话,气死人不偿命,“是你们恶心到了我。” 人在无语的时候,会忍不住笑出声,苏楚熹便是如常。 “所以,还要我和你道歉?” 谢长宴慢悠悠品茶,嗓音淡淡:“不用。我要的是你离他远点。” “世子莫不是忘了,我们是夫妻,你见过哪个夫妻天天躲着对方不见面的?”她好笑反问。 话音落地,莫名感觉空气变冷,谢长宴喝茶的动作顿住,晦暗不明的眸子凝着苏楚熹。 苏楚熹被他盯着不爽,“难道我说的有错?” 男人握着茶盏的手指泛白,茶盏被他重重放在石桌上,“很快就不是了。” 那倒也是。 不过,她的事还轮不到他来插手。 苏楚熹觉得有些话必须提前说到前面,免得闹出事来。 她双手放在石桌上,公事公办的严肃表情,“世子,你的两月之约我没忘,也一直记着。但我要做什么,和你无关。” 她不爱弯弯绕绕,意思直白明了。 男人身上的气息变了再变,最后化成了一道冷笑。 “无关?”他站起了身来,带着一身冷气往外走,“那你就在祠堂好好待着吧。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做什么。” 苏楚熹恍然。 “你等等!”她急出声叫住男人。 谢长宴脚步未停。 苏楚熹小跑两步追上,抓住了男人的手臂,试探性询问:“你有办法,让他们把我从祠堂放出来?” 她原本是想找昌明侯帮忙,谁知不巧,昌明侯外出,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她已经让春秀去将军府找庄叔了。 让庄叔来昌明侯府来寻她。 但,沈氏若是故意为难她,就算庄叔来了,也未必管用。 她还有很多要紧的事做,不能把时间浪费在祠堂。 更不能让谢长安有扮演假深情的机会。 手臂被抓住,谢长宴脚步顿住,嘴角几不可查往上扬了扬。 他不急不缓开口:“我没想过让他们放你出去。但我有办法让他们求你出去。” 苏楚熹正要开口拜托他,就听男人凉凉道:“你说得对,你的事与我无关。” “哈哈,怎么会无关呢?”欲成大事者,定要豁出脸面。 苏楚熹很会审时度势,立马摒弃前嫌,挤出灿烂笑脸,死死抓着男人衣袖,生怕他一下子跑了。 “我们有两月之约,世子需要我随叫随到。我若一直被关在祠堂,还怎么履行约定?” 见男人没反应,她还晃了晃男人的袖子,“方才是我考虑不周。我这人就是比较笨,需要世子这样睿智的人出言点拨。” 谢长宴站着一字未言,眉宇间凝结的冷气却被夜风吹散,隐隐约约可见上翘的嘴角。 “世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我一般计较。我是真的需要你的帮助。” “日后我的事就是世子的事,世子的事就是我的事。” 苏楚熹绞尽脑汁,将脑袋里拍马屁的话翻了遍,男人依旧不为所动,冷冷站在那里。 她腹诽,他真是小肚鸡肠,莫名其妙,睚眦必报,小人之人...... “今晚你就住在这,明早前回祠堂。”男人冷不丁开口。 “今晚的话,希望苏大小姐别贵人多忘事。”他深深看了苏楚熹一眼,抬脚离开了。 —— 翌日,天亮前,苏楚熹换回自己的衣服,按照昨日的路回了祠堂。 托谢长宴的福,她昨夜一夜好眠。 她离开一晚,祠堂外的两个家丁并未察觉。 “少夫人昨晚睡得可好啊?”李嬷嬷幸灾乐祸的尖锐嗓音在祠堂外响起。 苏楚熹暗想,谢长宴办事效率不错啊,人这么快就来了? 谁料,李嬷嬷走到跟前,扔下了一本厚厚的佛经,颐指气使:“少夫人跪在祠堂无聊,夫人体谅少夫人,特意派老奴送来佛经过来给少夫人抄写。” “少夫人把这本佛经抄完,心静了,就能出祠堂了。” 手指厚的经书,这是想将她困死在祠堂? 第15章 被谢长宴忽悠了 苏楚熹连余光都没赏给李嬷嬷。 李嬷嬷见她硬气得跟石头一样,气不打一处来,冷笑一声,“少夫人这么硬气,看来早膳也不需要了,少夫人就在祠堂好好反省吧。” 祠堂的门再次被关上,李嬷嬷恶声叮嘱家丁:“好生看着!” 日头越升越高,苏楚熹肚子传来饥饿感,等来等去,也不见人来。 她逐渐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谢长宴忽悠了? 沈薇薇今日没去医馆,体贴留下来照顾身体不适的沈氏。 两人面前摆放着精致茶点,说说笑笑,惬意舒坦,沈氏面前哪有丝毫病态。 这时,看门的老仆前来禀报。 “夫人,唐国公府送来拜帖,邀夫人和少夫人前去赏花。” 唐国公府地位显赫,乃京城数一数二的门第。唐国公夫人是当今陛下的亲妹妹明婉公主,唐国更是公手握重权。京城无人不想攀附。 唐国公府递来拜帖,沈氏惊喜又意外。平日里明婉公主和昌明侯府来往甚少,沈氏虽为侯府夫人,但和明婉公主还差着距离。 今日收了唐国公的拜帖,虽是临时帖,她也精心收拾前去赴约了。 沈薇薇还没去过唐国公府,央求着沈氏一同前去。 路上,李嬷嬷小声问:“夫人,拜帖上还提及了少夫人,咱们没有将少夫人带上,会不会有事?” 沈氏不以为意:“到时便说她身子不适,她到不到无妨。” 马车停在唐国公府外,沈氏和沈薇薇被一位面色严肃的老嬷嬷领去了正厅。 沈氏迈着碎步,一双眼睛滴溜溜转着,心中暗想,国公府当真是气派。 沈薇薇也一直在用余光打量着,心中暗想,她何时能过上这样尊贵的生活。 正厅内,身穿华贵锦服的明婉公主仪态端庄坐于主位之上,贵气逼人,气质斐然。 沈氏一进正厅便弯腰行礼,“见过公主。” 明婉公主面对沈氏面神情冷淡,目光落在她身后,没见到自己想见的人,保养得宜的脸上立马露出不悦。 声音气势逼人,“昌明侯夫人,本宫今日邀请的是楚熹,楚熹人呢?” 明婉公主称呼的是楚熹,而非少夫人或苏小姐。 沈氏闻言微微弯腰,谨小慎微回复,“回公主殿下,今日苏氏身体不适,在家休养,没能前来赴约,还请公主见谅。” “身体不适?”明婉公主站起,声音不怒自威,“昨日本宫遇见楚熹,她还好好的,说好今日会来府上拜访。怎么刚回了你昌明侯府,身子就不适了?” 沈氏双手紧捏着帕子,心中懊悔,没带上苏楚熹一起。 同时暗骂,苏和公主攀上了关系竟然藏着掖着,也不知为侯府牵线搭桥。侯府要这样的儿媳有何用? 她抬起头来,满脸讨好地笑着解释:“苏氏身子不争气,昨夜突感风寒,怕冲撞了公主殿下。”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但明婉公主深知是怎么回事。 她冷笑拂袖,周身散发出的气势让人无法忽视,“突感风寒?沈夫人莫不是觉得本宫好骗?” “楚熹从小在军营长大,身体素质极佳,怎得到了侯府说病就病了。你们莫不是待她不好?” 昌明侯府和大将军府的联姻,乃先皇指婚,万众瞩目,明婉公主会关注于此,并不奇怪。 沈氏闻言心虚,眼神都露出了惶恐,明婉公主并未给她再次开口的机会。 “既然楚熹身子不适,那本宫便去看看她。” “还劳烦沈夫人带路。” 沈氏傻眼愣在了原地,一时忘了反应。 明婉公主微微蹙眉:“怎么?沈夫人不欢迎本宫去昌明侯府?” 沈氏心中百思不得其解,明婉公主态度强硬,也没给她说不的机会,转身便带着贴身奴仆出了府。 沈氏只会紧随其后。 昌明侯府马车内,李嬷嬷神情焦急,“夫人,现在可如何是好?若是让公主知道二公子后院的事,会不会影响到二公子。” 沈氏捏着帕子,精明的眼珠子滴溜溜转着,正在想着对策。 沈薇薇心中嫉妒苏楚熹命好,竟攀上了公主,面上却不显。 挽住沈氏的胳膊,柔声安抚,“姑母别担心,公主身份尊贵,怎会插手别人后院之事。” “姑母回去好生招待公主殿下,薇薇替姑母去祠堂请人。” 沈氏抓着她的手欣慰轻拍,“还是薇薇体贴。那这事就交给薇薇。” 公主华贵的马车停在昌明侯府,沈氏恭敬地将人请进前厅。 立刻吩咐下人准备茶水点心。 明婉公主随意摆手,姿态高贵,“不必,楚熹住在哪个院子,本宫去瞧瞧她。” 沈氏笑容明显僵硬:“妾身已经让人去知会儿媳。她常年久居边关,性子随意,贸然前去,怕冲撞了公主。” “公主先喝盏茶,稍后妾身带公主前去。” 她这话是在说,苏楚熹野蛮不懂规矩。 明婉公主抿唇淡淡一笑,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却让人不敢亲近。 “那便等上一等。” 沈薇薇在李嬷嬷的带领下到了祠堂。 两人走到门口,苏楚熹便听到了脚步声。 小巧耳朵动了动,明眸转动。 咔吱一声,祠堂的门被推开,沈薇薇迈步进了祠堂。 看到苏楚熹跪在地上,她一步步走到跟前,居高临下抬起下巴,命令的口吻,“苏楚熹,你去收拾一番,速去前厅。” 苏楚熹一动未动。 心中敲打算盘,难道是谢长宴请来的救兵到了? 沈薇薇越是催促,苏楚熹就越发淡定,将人忽略了个彻底。 沈薇薇一向以温柔形象见人,但在苏楚熹面前,她所以的伎俩仿佛都失效了一般。 暗自咬牙,声音变得凌厉逼人,“你如此不懂规矩,处处和姑母作对,没有丁点的大家主母风范,你这样的哪里哪里配得上侯府?” 苏楚熹勾唇讥讽,“我配不上,那表妹配得上?” “我性子再如何顽劣,那也是一品大将军之女,你又是什么身份,也配教训我?我是你表嫂,都是长兄如父,你就是这样和长辈说话的?” 她嗓音凉凉,气场强大,说出的话像是利剑直穿沈薇薇的心脏。 沈薇薇险些吐出一口血来。 第16章 被撞了正着 “你走吧。婆母有令,让我在祠堂自省,抄写经文,经文还未抄完,不敢擅自离开。”苏楚熹声音铿锵,态度决然,身板笔挺。 李嬷嬷在外竖着耳朵,急得团团转,直冲冲进了祠堂。 “少夫人,眼下不是您耍脾气的时候,明婉公主特来府上看望您,此刻人就在前厅。您若不去,公主恐会怪罪。您要以大局为重啊。”李嬷嬷说的好听,但眼神里都是对苏楚熹的谴责。 公主怪罪于她何干? 苏楚熹忏悔垂头,模样那叫一个认真:“我粗鲁不堪,不懂礼数,冲撞了公主,婆婆又会怪罪。再说,婆母下令,怎么朝令夕改?那日后,婆母的话,我是听还是不听?” 她三言两语,堵得李嬷嬷哑口无言。 沈薇薇和李嬷嬷一左一右站在她身侧,劝说半天,她都一动不动。 想着还在前厅的明婉公主,李嬷嬷不知该如何是好,恶狠狠咬牙瞪了苏楚熹一眼,只好去请示沈氏。 前厅的明婉公主耐心有限,手中茶盏重重放在桌上,发出清脆声响,锐利眼神扫向沈氏,“沈夫人,你如此遮遮掩掩,莫不是不想让本公主见到楚熹?” 沈氏脸上笑容僵硬:“怎么会呢,公主稍等片刻。” 她话音刚落,李嬷嬷一脸焦急走了进来。 对上公主的视线,又瞬间收敛神情,冲着沈氏挤眉弄眼。 沈氏背对着明婉公主,接收到了李嬷嬷传达的信号,手里的帕子已经被冷汗打湿。 这个苏楚熹到底在搞什么? 沈氏转过头来,笑看向明婉公主:“公主见笑,府上下人不知规矩,闹了些乱子出来,妾身前去看看。” 明婉公主一双漂亮好看的眸子微眯,并未阻拦,冷淡点头。 只是等她走后,明婉公主便给身侧的贴身嬷嬷使了个眼色。 嬷嬷随即跟上。 沈氏咬牙切齿,大步朝祠堂走。 “苏楚熹在搞什么?她就这么喜欢在祠堂待着?等公主走后,让她在里面呆个够!” “姑母,表嫂有些固执,我已向她说明情况紧急,不得怠慢明婉公主。可她却决然不听,依旧我行我素。”沈薇薇嘴上焦急,但心里已经幸灾乐祸起来。 她担忧叹息,“表嫂是对京中的规矩一概不知,日后可怎么扶持表哥。” 沈氏快步到了祠堂,看到跪在祠堂中的苏楚熹,怒火中烧,尖声呵斥:“苏氏,你莫不是耳聋了?还非要本夫人亲自来请!” 苏楚熹一脸无辜神情,和她装傻:“婆母这话何意?” 沈氏胸腔里怒火翻滚,但想着府上还有公主做客,强行压制,咬牙切齿命令:“明婉公主正在前厅等你,你立刻前去拜见。” “可……可儿媳还在受罚,不能擅自离开祠堂。” 沈氏有种搬起了石头砸中自己脚的恼怒感。 “我现在让你去见公主!难不成,你想让公主来祠堂见你?” 苏楚熹睁着一双水溜溜的眸子,人畜无害地看着沈氏:“我不能离开祠堂,只能如此了。” 沈氏差点没有背过气去。 两人一来一往,根本无法正常沟通。 明婉公主还在等着,如果苏楚熹不出现,明婉公主再给他们侯府安上一个虐待儿媳的罪名。侯爷回来定会怪罪。 而且对长安的名声也十分不利。 这一点,沈氏想得很清楚。 她深吸一口气,换上了一副假得不能再假的伪善笑脸:“先前的事就算了,你不用再跪祠堂,起来吧。跟我去见客。” 苏楚熹暗自冷笑,她说算了就算了? 未免有些太简单了。 苏楚熹一脸倔强:“婆母此言差矣。” “我已意识到自己错误,正在深刻反思自己,怎能半途而废?明婉公主来访,有婆母在,又何须我前去露面。” 反正就是不管他们怎么说,苏楚熹都不为所动。 沈氏脸色肉眼可见黑了下来,捏着拳头,忍无可忍。 她转头对祠堂外的家丁厉声命令,“来人!将少夫人抬出祠堂,送回芙蓉院!” 家丁闻声,朝苏楚熹逼近。 苏楚熹余光扫见祠堂门口外,有道陌生的身影,身上穿着的服饰,并非昌明侯府所有。 而沈氏和李嬷嬷几人浑然未觉。 她清眸一闪,在几个家丁逼近时,惊慌喊叫出声:“你们别过来,别打我。我听话,听话还不行吗?” 一副惊吓过度的害怕模样,身子还一抖一抖的,让人看了心疼不已。 “那还不赶紧乖乖去地拜见公主。” 苏楚熹颤颤巍巍起身,声音惶恐害怕:“我去,婆母莫生气,我这就去。” 只是人刚刚迈出一步,便脚下一软,白眼一翻,晕厥了过去。 这完全是一副沈氏仗势欺人,无理欺压小辈的惊喜。 外人见了定会猜测,苏楚熹在昌明侯府受了大委屈。 明婉公主贴身嬷嬷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目光冷寒,毫不犹豫转身,回去禀报公主。 沈氏怎么也没想到,苏楚熹说晕就晕了。 她眼底不掩厌恶,“把人抬回芙蓉院去。给她换身衣服,先让她别醒过来。” “公主见到便说她自己身子不适。” 李嬷嬷带人将苏楚熹抬回了芙蓉苑。 沈氏则是急匆匆的去见明婉公主。 本想再找个理由将此事应付过去,却不料,刚刚步入正厅,便感觉空气里凝结着冷气,她下意识打了个哆嗦,后背生寒。 明婉公主尊贵面容冷沉至极,威严气势逼人,声音震怒,“好你个沈氏,你就是如此对待将军的宝贝女儿的?陛下信任侯府,才将楚熹托付于侯府。你们侯府都做了些什么?” 沈氏吓得双腿一软,跪了下来,脸色苍白解释。 奈何明婉公主并未给她这个机会。 “今日侯府所见,本宫会如实进宫禀报陛下,昌明侯府好自为之。” -- “小姐,您没事吧,大夫来了。”耳边传来春秀焦急询问声。 春秀一早就去了将军府找庄叔,按照小姐的让庄叔来将军府寻人。 可沈氏竟然连将军府的面子都不给。 床榻上的苏楚熹试探性睁开了一只眼,灵巧转动,没看到沈氏的人放心坐起了身。 第17章 跳窗的登徒子 大夫候在一侧,苏楚熹配合伸出手。 在大夫把完脉后,递上了一把碎银子,浅笑嫣然道:“大夫我这是长时间罚跪,悲痛欲绝,再加上饥饿所致,劳烦大夫了。” 这老大夫是个人精,收下银子,瞬间明了。 方才摸到的脉搏明明健康有力,却笑道:“没错,少夫人身子的确是伤到了,得好生休养才行。少夫人歇息,老身便不打扰了。” 春秀把大夫送出院子,急匆匆回来,蹲在床边关切问:“小姐,沈氏的人刚把大夫叫走了,这是怎么回事?” 此事说来话长,重要的是,她从祠堂出来了。 日后,沈氏若再想刁难她,定会再三掂量。 这一局,是她赢了。 明婉公主今日到访,撞破了沈氏刁难于她,此事虽不至于真的闹到圣上面前,满城风雨。 但明婉公主见到了就不会置之不顾。 明婉公主大怒,给沈氏扣上了苛待儿媳,不敬忠烈子女的罪名。勒令沈氏去祠堂面壁思过,一月不得出府。 这虽是别人家内宅之事,但明婉公主身份和威望在那里摆着,沈氏没有说不的勇气。 沈氏只能认命领罚,心里更是恨透了苏楚熹。 恭敬谦卑地将公主送出府,她狼狈踉跄几步,面色发白。 公主可会因此迁怒于她的长安? 沈薇薇跟在沈氏身侧,及时扶住她,“姑母,您没事吧?” 沈氏握住她的手,声音略有些发颤,命令下人:“你们去,快快把二公子叫回府!就说家中出事了。” 谢长安现如今在刑部任职,官职无足轻重,平日较为闲散。府上下人来请,他刚好闲来无事,便下了职。 路上,在下人那里得知了府上发生的事,温和的一张脸渐渐黑了下来,眼底蓄上了戾气。 下人无意间看到他面上神情,被吓了一跳。二公子一向温文尔雅,方才的眼神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谢长安回到府上,大步朝沈氏院子而去。 沈氏见他回来,立刻迎了上来,又有些心虚,不敢去看他,“长安你回来了。” 谢长安眉头紧锁,面容严肃至极,声音带着急切:“母亲,你再将今日的细节仔细与我说一遍,不得隐瞒。” 沈氏心慌,生怕会影响到儿子,便事无巨细一五一十交代了一遍。 “我也不知道苏氏什么时候和公主交好了。若知道怎么也不会让公主看了笑话。长安,公主可会因此迁怒于你?” 谢长安闻言,面色越发黑沉。 半晌后,沉声道:“母亲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他深眸晦暗,“公主乃内宅夫人应当不会将此事闹大。我只是有些好奇,公主为何会突然关心苏氏?” 沈氏亦对此十分好奇。 她眼底闪过阴狠,咬牙道:“苏氏是不是故意的?今日若不是她和我做对,早早出来拜见公主也不会闹出这事。” “她既然和公主交好,竟然也没说帮你引荐,我看她就是藏了私心!” 谢长安眸子转动,眼底都是算计,“母亲,您消消气。最近这段时间母亲就不要见苏氏了。她若真和公主关系匪浅,若惹急了她,对咱们没有好处。” “母亲,您要以大局为重。” 有时候隐忍才是最重要的。 谢长安从沈氏这里出来,就急匆匆到了芙蓉院。 春秀将人拦在了外面,没给好脸色:“姑爷来干什么?还嫌我家小姐被折腾得不够吗?跪了一天一夜,我家小姐膝盖红肿,现在都下不来床了。” “我家小姐从边关长大,的确不懂京城的规矩,但教规矩就教规矩,为何刁难我家小姐,还让下人对我家小姐大打出手,这还让我们小姐如何在侯府立足!” 春秀实在没忍住脾气,冲谢长安怒喊一通,见他脸色寸寸黑透,她依然不后悔。 被一个丫鬟吆五喝六,谢长安心中戾气加重,但面上却丝毫不显,任由春秀一顿输出,不气也不恼。 等春秀发泄完脾气,他平淡开口:“我来看熹熹,把路让开。” 春秀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气闷不已。 “熹熹,你怎么样?我让人准备了补品,已经给你炖上了,身子不舒服,怎么也没有提前说?你这样,是想让我心疼死吗?”谢长安走到苏楚熹床前,关心的话张口就来,深情演绎,眼睛里满是心疼的眼泪。 他轻轻疼惜地握住苏楚熹的手,却被她躲开。 谢长安一愣,“熹熹,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他懊悔不已,抬手砸向自己脑袋,“都是我不好,昨日没有劝说动母亲,今日又有公务在身早早离府,都没能关心你。” “是我让你受委屈了,你要打要骂,夫君都心甘情愿。” 他眼前没有摆着镜子,自然不知晓,自己的演技到底有多差。 苏楚熹敷衍挤出一抹笑容,“夫君你想多了,我只是有些担心,今天闹出这样的事,公主会不会多想怪罪。” “我也不知道,公主竟然会突然来拜访。”他会演戏,那她就陪着他把这出戏演完。 看看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父亲和唐国公交好,出嫁前父亲说会给唐国公写信,请他对我关照一二。但今日之事,实属意外,日后我会向公主解释清楚的。” 她主动解释清了公主今日来的原因,避免了谢长安多想。 她主动提起,谢长安眸子动了动。 他再次握着她的手,满眼的深情,“这怎能怪你?” 他愧疚道歉,“我已好好说过母亲了,的确是母亲失了分寸。日后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 他边说边留意着苏楚熹面上神情。 苏楚熹面上笑容不露破绽。 “熹熹,等你休养好了以后,我陪你一起去拜见明婉公主,亲自向明婉公主解释。免得公主误会我们二人之间感情不好。你觉得如何?” 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谢长安的野心几乎都写在了脸上。他是想借她,攀上唐国公府。 苏楚熹心中如明镜,嘴上却爽快应下:“好。” 夜里,苏楚熹刚刚熄灭了房里的灯。 紧闭的窗子被人推开,一道黑影纵身跳了进来。 苏楚熹顿时机警坐起身,凌厉的眼神扫了过去。 借着窗外洒进的清冷月光看清了男人的脸。 第18章 不睡就做点别的 是谢长宴那厮。 “你来做什么?”苏楚熹警惕地朝外看了一眼。 谢长宴闲庭信步,在屋中桌前坐下,讥讽冷笑:“收了好处,转脸就不认人了?你还真是冷血无情。” “当然不是。”她苏楚熹不是那样的人。 只是,他胆子未免太大了些,竟敢直接来她的院子。 苏楚熹冷声提醒:“世子,这里是我的芙蓉院,你也敢来?” 谢长宴眉梢上挑,理所当然语气:“我知道。侯府什么地方是我不能去的?” 相处下来,苏楚熹渐渐发现,谢长宴性子冷傲,脾气古怪,毒舌阴险,不能和他硬碰硬。 “今天的事,我要正式感谢世子。多谢世子拜托明婉公主特意走一遭。”不然,她真不知还要在祠堂待多久。 “我不接受口头道谢。” 苏楚熹假笑:“世子想让我如何感谢?” 谢长宴手臂随意搭在桌上,细长又匀称的手指在桌面轻轻敲打,“这份人情先记下了。等两个月后,我有需要你再还。” “明日,我要离京一趟,归期不定。” 苏楚熹闻言心中一喜。 她希望,他两月后才回来,两人之间的约定就此一笔勾销。 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就听男人又幽幽开口:“想来想去,这几日我不在京中,有事也不能找你,这笔买卖不划算。” “我不在京中这段时间,时间往后顺延。等我回来,两月之约再重新算起。” 苏楚熹嘴角抽动,“行吧。” 看在他今日帮了自己的份上,便不和他斤斤计较。 事情说完,苏楚熹等着男人离开。 却见他,自顾自悠闲地品起了茶。 苏楚熹不耐催促:“世子,时辰不早了,该休息了。” 男人优雅地放下茶盏,淡淡嗯了一声,随即起身。 然后,苏楚熹就看到她大步朝自己的床榻走了过去。 苏楚熹瞪大眼睛。 “你想做什么?” 谢长宴随意:“自然是休息。不是你说,该休息了?” 是该休息了,但他是让他回自己的院子去休息,谁让他宿在自己这里了? 苏楚熹抢先一步,坐回到床上,张开双臂,拦住了他。 “我这床太小了,容不下世子尊贵的身躯,世子慢走不送。” 逐客意味明显。 谢长宴却不以为意。 性感的薄唇往上翘起,嗓音低沉磁性,笑得一脸魅惑,“本世子不嫌弃。” 苏楚熹抬头望着他,房间里并未点灯,窗外月光洒在他立体精雕般的脸上,她的心跳莫名地加快了节拍。 谢长宴随即躺在了床上,心安理得闭目休息。 苏楚熹:“……” 他如此无赖,苏楚熹没有办法,只好起身去外面的小摊上歇息。 只是女人刚刚起身,手腕便被男人宽大干燥的手握住。 男人嗓音低沉:“去做什么?” 苏楚熹暗自磨牙:“世子既然要在这里睡,那便睡吧,我去外面帮世子守着。” 总不能让她留下和他同床共枕。 下一瞬,男人手臂用力,苏楚熹身子猝不及防朝后倒去,腰身被男人顺势揽住。 谢长宴手臂修长有力,揽住苏楚熹柔软的腰,轻巧地翻身,便将人扔到了床的里侧。 苏楚熹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身子僵硬得如石头一般,警惕防备像盯贼一样瞪着谢长宴。 “你想干什么?” 谢长宴双眸紧闭,一只手搭在她的腰上没有移开,薄唇微动,低冷磁性的声音带着命令。 “睡觉,别动。” 苏楚熹不肯,试图起身,可男人的手臂就像是一把锁,牢牢将她锁住。 “两月之约,今日也算。你如果不想睡,那就做些别的。” 苏楚熹顿时就一动也不动了。 身子板板正正,全身肌肉僵硬,面无表情地躺着。 她以为有个陌生男人睡在自己身边,自己会彻夜未眠,却不料,很快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直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小姐,姑爷来了,您起了吗?” 苏楚熹从小从军营长大,不喜欢被人伺候,平日春秀都是休息在隔壁房间。 听到敲门声,她瞬间惊醒,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额头冒出一层冷汗。 下意识转头朝身侧看去,就见身侧早已空空如也。 旁边的位置,已经凉了,似乎昨夜根本就没人来过。 她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 苏楚熹休养了三日,实在呆不住了,便说自己身体已经恢复好了。 这三天,谢长安每天都会过来,不是送汤就是送各种吃食体贴关心无微不至。 将好丈夫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若是外人看了去,肯定会对他称赞有加。 可只有苏楚熹自己知道,这只是谢长安想要利用她的手段罢了。 苏楚熹刚说自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谢长安提出要去唐国公府拜访。 “熹熹,你不是说要去拜见公主吗?夫君陪着你一起去?你觉得明日如何?” 他们若想拜见公主,需要提前递上拜帖,得到允许后才能上门。 谢长安还真是迫不及待地想攀高枝。 苏楚熹没有拒绝他。 “好,我这就让人去送拜帖,明日你同我一起去。我们一起和公主解释清楚,免得公主误会。”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谢长安肉眼可见的愉悦。 “春秀,庄叔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已经过去了几日,也不知道庄叔有没有采买到药材。 春秀最近这几天一直都有和庄叔来往,每天借着外出买东西的名义,回将军府一趟。 “小姐,庄叔刚刚来了信,您前几天救下的那几个小乞丐,其中有一个已经感染了疫病,高烧不退。情况越发严重。” “庄叔派人去了城南,已经出现了死人的情况。城南局势已刻不容缓。而且,京城其他街道的医馆病人日益增多。” 苏楚熹秀眉紧蹙,“那几个孩子可有好好医治?” “小姐放心,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安置他们,并找了大夫。” 已经有人病发,她记得疫病的潜伏期大概在五到七日,疫病彻底爆发就是这几日的事了。 京城爆发疫病,人心惶惶,当今陛下为此事焦头烂额,谁若是能为陛下解决此事,定能赢得陛下赏赐和嘉奖。 第19章 你和长宴什么关系 将军府和昌明侯府现如今密不可分,她虽打定主意不帮谢长安,但将军府做出善事,极有可能会被谢长安利用,将功劳拢到自己身上。 她做不到对得疫病的百姓见死不救,只能换个方式解决问题。 也不知外祖那边有没有收到信,什么时候才能派人赶赴京城。 -- 唐国公府收了拜帖,明婉公主约苏楚熹明日在唐国公府一叙。 翌日,郑重收拾一番,苏楚熹特意带上了歉礼前往。谢长安声称不放心苏楚熹,一定要陪同。 他什么目的,苏楚熹心知肚明,但并未多言。 唐国公府仆人将两人领到前厅,摆上了茶点,半刻钟后,明婉公主身边的嬷嬷出现,和两人道:“谢二公子稍后,公主想单独和西宁郡主说话,还请西宁郡主随老奴来。” 西宁郡主是苏楚熹的称号。 苏楚熹浅笑起身,微微颔首,跟随老嬷嬷身后。 谢长安眉头皱起,忙站起身,体贴关切道:“我随熹熹一起,没人陪她我不放心。” 话里话外都是对新婚夫人的关心,若是落入其他人眼中,定会夸赞他是模范丈夫。 可,他的小伎俩在唐国公府没起到一点作用,老嬷嬷不悦转头,板着脸:“谢二公子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觉得唐国公府会苛待郡主?” 谢长安微愣,忙拱手告罪,“嬷嬷言重了,我并无此意。” “那就请谢二公子稍等片刻吧。”嬷嬷冷脸,丝毫没给谢长安面子,随后便领着苏楚熹走了。 路上,苏楚熹一直在想和明婉公主相关的一切。 她先前和明婉公主并无来往,只在宫宴碰过面。许是地位身份的原因,明婉公主身上有股生人勿近的气势,不喜言谈。 宫宴上,也一直高高在上,很少和其他人交谈。 她有听闻,明婉公主年轻时意外坠胎伤了身子,再没能有自己的孩子。有一个养女,名唤唐明月。 “西平郡主,到了。公主在里面等您。”老嬷嬷停住脚步,做了个请的姿势。 苏楚熹回以微笑,大方走了进去。 房间宽敞明亮,充斥着淡淡的雅香,一道沉稳柔和的声音在主位响起,“来了?过来坐。” “见过明婉公主,公主安康。”苏楚熹走到近前,清晰察觉到了公主打量的视线,她不慌不忙,礼数周全。 明婉公主看着她,雍容华贵面色上露出笑意,“不必如此多礼。” 没有听出恶意,苏楚熹心下稍安,将自己准备的礼物送上前:“前几日有劳公主关照,我却因身体原因没能面见公主,今日来一是为了感谢公主那日的解围,还有便是道歉。” 她说话声音明亮,为人也坦坦荡荡,一双眼睛干净如水。 明婉公主已经许久没见过如此清澈的眼神了,对苏楚熹的喜欢又多了几分。 不以为意摆摆手,明婉公主莞尔道:“我虽为公主,按理说不该插手别人内院之事,但有人有求与我。” 说到这,明婉公主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别人不知,我和长宴母亲是闺中好友,自从他母亲去世后,我便一心想帮姐妹照顾他,可这孩子这么多年,从未向我开过口,这是第一次,我自然要走一趟。” 在明婉公主口中听到谢长宴的名字,苏楚熹耳根发烫,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尴尬笑笑。 可明婉公主似不在意她的尴尬,那双温婉眸子里透出八卦,冷不丁问,“你和长宴什么关系?” 苏楚熹正在喝茶,闻言被茶水呛得剧烈咳嗽,双颊涨红。 明婉公主面不改色,“我看出来,你在昌明侯府过得不好,沈氏尖酸刻薄,谢长安道貌岸然也不是真心待你,你若想和离,本宫倒是可以帮你。” 她这话说了,便带着分量,让苏楚熹一惊。 惊讶明婉公主会说出这番话,更惊讶,明婉公主竟看穿了谢长安虚伪嘴脸。 明婉公主说完,并未催促她,而是一直留意着她的神情变化。 苏楚熹微微皱眉片刻,很快神情明朗,露出甜甜笑脸:“公主能说出今日的话,定是把楚熹放在了心中,今日之情楚熹深记于心。但和离一事,我想靠我自己。” 不是她不知道走捷径,而是觉得,噩梦里的仇,只有自己亲手报了,方能解恨。 生怕明婉公主会再次提起谢长宴,苏楚熹忙转移话题,神情变得郑重,“公主,我今日来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想请示公主。” 她突然变了脸色,明婉公主也收敛了八卦之心,又变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高岭公主,“何事?” 苏楚熹将城南流民乞丐的事告知了明婉公主。 她神情凝重:“前几日,将军府收留了几个小乞丐,却发现其中有个小乞丐得了疫病。臣女觉得此事不容小觑,疫病传播速度诡异,若京城真的爆发疫病,恐会造成恐慌。” 明婉公主的神情一寸寸严肃起来,她鲜少外出去逛,又不在朝堂,的确不知这些事。 只是听说京城外的几个郡县遭了水患。 若真是疫病,那事情不容小觑。明婉公主双手用力捏紧,眉头皱起。 就在明婉公主心焦之时,苏楚熹声音不急不缓道:“公主方才对我推心置腹,我也该对公主坦诚。” 她外祖家是药王谷之事,京中很少有人知晓。外人只知道苏大将军的夫人是个无名的乡野医女。 明婉公主好整以暇看向她,“你有何事要对本宫坦白?” “不瞒公主,我母亲乃是药王谷的人,外祖一家如今都在药王谷。疫病严重,若是京中大夫无人能解,药王谷的人或许可以一试。” “我已经给药王谷的外祖写信,不出意外,过几日便会有药王谷的人来京。不知公主可愿帮忙接待药王谷的人?” 苏楚熹原本是想让将军府抢下这份功劳,可思来想去,她现在人还在昌明侯府,将军府做好事,很容易就被人将功劳划分到昌明侯府去。 还有一点,这场疫病空前绝后,史无前例。她先前只想着解救那些可怜的百姓,却没有想过,将军府能不能担得住这莫大的功劳。 第20章 玄影大侠 父亲远在边关,将军府却能救京城百姓于危难,这让皇上怎么想? 当然,她暂时不想暴露自己和药王谷的关系,免得日后被人逼迫利用。 思来想去,不如把这份功劳送出去。用这份功劳作为投名状,正式结识明婉公主。 日后她若想和离,可能还需明婉公主的帮助,总不能次次都靠谢长宴帮忙。 她想将明婉公主变成自己的人脉。 她深知明婉公主一心想要个自己的孩子,明婉公主如今年纪也不大,若是药王谷来人,好生帮明婉公主调理,说不定她日后还有怀孕的可能。 苏楚熹笃定明婉公主不会拒绝她。 明婉公主在听到药王谷三个字时,瞳孔明显剧烈收缩,意外又惊喜。 药王谷远离朝廷,位置隐蔽,至今无人知晓药王谷到底在何处。而药王谷的医者神秘,医术高超,传闻无病不能医。她一直派人苦苦找寻药王谷传人。却一直未果。 今日,药王谷的人就这样水灵灵送到了她跟前。 明婉公主神情激动,深呼吸几息才稳住情绪,面容端庄,语气却急促:“你母亲竟然是出自药王谷?” 苏楚熹郑重点头:“是。” 片刻的寂静后,明婉公主嘴角弯起:“好,这事交给本宫。” -- 苏楚熹从明婉公主这里出来,手上又拎了不少的赏赐,可见明婉公主对她的重视。 上了马车,苏楚熹便双手抱胸,闭目养神,眼不见心不烦。 谢长安打量着马车上大包小包的礼物,心中断定苏氏和公主关系深厚,可用。 他缓缓露出温和笑意,轻声试探:“熹熹,你和公主都说了些什么?那日的误会可有解释清楚?” 苏楚熹秀眉微皱,“我们女人自然是说一些女人家的话。那日的误会我已和公主解释清楚,你不必担心。” 多一个字,也不愿和他多说。 谢长安没打听到有用的,略有不甘,但他深知,不能急于一时。 他坐到了苏楚熹身侧,伸手想将她的脑袋扶到自己肩膀上,嗓音温柔宠溺,“昨夜是不是没睡好,靠在夫君肩膀上睡舒服一些。” 闻言,苏楚熹倏地睁开了眼,赶紧装模作样伸了个懒腰,躲开了他的触碰。 好险,差点就被脏东西沾上了。 谢长安面露尴尬,手僵硬在了半空。 “二公子,江月楼到了。”车夫提醒。 一抹阴狠的算计在谢长安眼里一闪而过,吩咐:车夫,“停车吧。” 他一脸温文笑意,眼神带着溺死人的宠溺,用力过猛,“熹熹,我今日刚好休沐,我们夫妻二人出来一趟实属不易,今日便带你尝一尝这江月楼的饭菜。” “而且今日江月楼还有说书地,我猜你一定感兴趣。” 苏楚熹细长眉梢往上挑了挑,迅速在大脑里搜寻记忆,那场噩梦中,并没有今日这一遭。 今日应是他临时起意。 透过车帘,可以看到江月楼热闹非常,一楼座无虚席。 中间的高台上一位身穿灰袍的说书先生正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玄影大侠无处不在,江湖无处不是他的传说,今日咱们就来讲讲这玄影大侠的故事。” “传闻,玄影大侠身高八尺,容貌绝艳无双,常年佩戴一张黑色玄铁面具,行走江湖,总在百姓遇到危难时脚踩七色祥云,从天而降,救人于危难。” “玄影大侠做过好事无数,却从未露过真面目。因着身轻如燕的轻功,来无影去无踪,被江湖人称玄影大侠。 听清楚说书人的话,苏楚熹清澈漂亮瞬间亮了,惊喜又意外:“原来京城也有玄影大侠的传说?” 谢长安笑得格外自信,“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 苏楚熹从小舞刀弄剑,但她并不喜欢带兵打仗,反而更向往江湖,做个行侠仗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客。 苏楚熹在边关时,就听说过玄影大侠的传说。 甚至还带着春秀到处寻找过玄影大侠的影子。 苏楚熹直接跳下了马车,谢长安伸手想扶着她,苏楚熹却大步朝前走去。 谢长安手僵硬一瞬,盯着苏楚熹的背影,嘴角冷勾。 苏楚熹进了江月楼,便找到位置后便坐了下来,津津有味听着台上的说书。 江月楼乃是京城有名的酒楼,说书是这家酒楼的特色,一楼便是专供客人听书的地方。 二楼和三楼则是包厢,供给客人用膳喝酒歇息。 二楼的一间包厢内,一个穿着紫色花里胡哨长袍的男人被一群人围着,阿谀奉承。 “小侯爷,您最近怎么都没约兄弟几个去春花楼啊。” 这春花楼是京城有名的青楼,坐在中间的男人,是京城宁远侯府的小侯爷冯玉常。 冯玉堂乃是京城当之无愧的花花公子,常年流连烟花柳巷,后院女人无数,最爱沾花惹草,见一个爱一个。 平日里也无所事事,就喜欢喝花酒,此时桌上的都是他的狐朋狗友。 当初,苏楚熹进京时,无意撞到过他,冯玉常还纠缠过苏楚熹几次。 但是每次,都被谢长安可以拦得下来。 那个时候谢长安义无反顾冲在前面,苏楚熹就这样被他给骗了。 冯玉常喝得双颊泛红,意识已经不太清醒,扯了扯嘴角,“没甚兴趣,那里的女人不过是胭脂俗粉,哪里配得上本侯爷。” 一听他这话,旁边的狗腿子兴致勃勃地附和:“小侯爷这是有了新目标?是什么样的妙人啊,什么时候带出来给咱们兄弟瞧瞧?” 冯玉常想到了那么俏丽身影,心里一阵烦躁,“哪里那么多话?这酒还能不能喝!” “呵呵呵,我敬小侯爷一杯。” 苏楚熹听得津津有味,并未留意到坐在旁边的男人,时不时朝二楼的包厢看去。 说书散场,谢长安却站起身说,“熹熹,我在二楼订了包厢,左手第二间,你先去,我方才见到一位友人,过去一叙。” 苏楚熹顺着谢长安所指的方向看去,的确有几个眼熟的面孔。 她人还沉浸在方才说书先生讲的故事里,敷衍地点了点头,边回味着边上了二楼的包厢。 包厢干净整洁,隐隐透着香气,她在桌前坐下,江月楼的伙计就递上了菜单。 第21章 被算计了 苏楚熹率先点了菜,伙计给她倒上茶水,便退了下去。 许是正赶饭点,江月楼上菜速度有些慢,就在她等的有些不耐烦时,包厢门被人敲了两下,有人推门而进。 来的并不是小伙计,而是谢长安身边的随从谢俊。 “少夫人,二公子偶遇几位好友有要事要谈,今日中午恐不能陪少夫人用膳了。二公子让我来和少夫人说一声,还请少夫人莫怪。二公子说,今晚回去后再好生和少夫人赔罪。”谢俊如实传话。 苏楚熹本就不想和谢长安同桌吃饭,倒胃口。 他走了,正如她意。 苏楚熹假意微笑,“没关系,他的事要紧,饭我自己一人能吃。” 谢俊走后,苏楚熹脸上笑意越发灿烂,很快饭菜上桌,江月楼饭菜味道不错,她悠闲自在地享用着。 用完午膳,人泛起了困意。 她有午歇的习惯,江月楼的包厢里都有一张软榻,专供客人休息。 但苏楚熹也没打算就在这儿睡,可今日困意实在来得汹涌,还不等她心中泛起怀疑,人就昏沉地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隔壁包厢的冯玉常喝得烂醉如泥,人七倒八斜地出了包厢去小解,身子摇摇晃晃,迷糊间有人扶了他一把。 他从茅厕回来,大摇大摆回了包厢。 推开门,就见包厢里的狐朋狗友们都不见了,他扯着嗓子嚎叫了两声:“人呢?老子去个茅厕的功夫,就都滚了?这是瞧不起老子?” 骂骂咧咧着往里走,眼睛在包厢里扫视一圈,一眼就看到了软塌上侧身而躺的女人。 外面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女人身上,照得女人皮肤白皙透亮,身形凹凸曼妙。 冯玉常本就色欲熏心,在苏楚熹刚进京没多久就盯上了她,但却因着将军府和昌明侯府的婚约不敢乱来。 俗话说,越得不到,越心痒难耐。 今日喝了酒,酒精作祟,心心念念的人一副任由摆弄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冯玉常顿时血气上涌。 嘴角邪魅一笑,就朝着苏楚熹扑了过去。 苏楚熹睡得很沉,对此毫无所觉。 就在冯玉常的手触碰到苏楚熹衣服时,咻的一声,一枚没有杀伤力的石子穿透窗户,准确无误射在了苏楚熹的大腿上。 一阵吃痛,苏楚熹醒了过来,皱眉睁眼,便看到眼前有一张放大的陌生的男人的脸。 她瞳孔剧烈收缩,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但不知为何,身体酸软无力,脑袋有千斤重。 不对劲!她这是被算计了! 苏楚熹咬得后槽牙嘎吱作响,但她来不及细想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死死咬住唇瓣,疼得她找回了些力气,抬脚就朝男人的裆部踹了过去。 冯玉常也是半醉半醒,反应迟钝,结结实实挨了苏楚熹一脚,命根子差点断了。 嗷呜一声,疼得他失声嚎叫了出来,双手狼狈地捂住了裆部。 剧烈的疼痛,也让他酒醒了一半,疼得面部狰狞的一张脸阴狠瞪着苏楚熹,咬牙切齿,“你疯了,伤了老子的命根子,老子拿什么伺候你!” 苏楚熹恶心至极,费力躲避开了他的触碰,双腿无力踉跄着朝包厢外走去。 只是刚走了两步,便听到门外传来几个醉酒男人的说话声,渐渐逼近。 “冯小侯爷呢,怎么去个茅厕这么久,该不会喝酒了跑别人包厢里去了吧。” “找个伙计问问,跑哪儿去了。” “这儿是不是冯小侯爷的玉佩,刚才还见他戴在身上。应该就是这个包厢......” 苏楚熹的脚步声顿住,后背生寒。 前有狼后有虎,她被夹在中间,进退两难。 若这个时候外面的人进来,看到她和冯玉常待在一个包厢,就算什么也没有做,话从这些纨绔子弟的嘴里传出去,她也不干净了。 好不容易逃过了侯府的算计,这次她不能就这么栽了。 苏楚熹指甲掐紧了手心浑然不觉,最后眼神定在了包厢的窗户上,她转身大步走向窗户,试图跳窗。 可冯玉常却像狗皮膏药,不要脸再次缠上,上手就想抱住她柔软的腰身。 “你都来了,不就是在包厢里等小爷的,跑什么跑。” 胳膊被抓住,苏楚熹用力没有甩开。 眼看外面的人就要进来了,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甚至紧张到无法呼吸。 她余光扫见桌上的茶壶,毫不犹疑抡起砸向了冯玉常的脑袋。 她咬牙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茶壶直接在冯玉常的脑袋上开了花,温热的血顺着他脑门流了下来。 冯玉常眼冒金星,身子摇晃着后退了两步,疼得下意识松开了苏楚熹。 苏楚熹决然推开窗,翻身就跳了出去。 只是刚翻身,身体里的那股无力感再次袭来,手臂无力,没有抓住窗,身子直直朝下坠去。 这里是二楼,楼下是青砖地面。 她此时身子无力,头脑发胀,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这时候掉下去,她定会摔个半死不活。 可她已顾不上那么多。 就算伤了惨了,她也不会让恶人得逞。 她死死闭上了眼睛,绝望地等待着疼痛的到来。 然,身子刚刚下坠,腰间就被什么东西缠住,一股冷松香袭来,有人抱住了她,糟糕的失重感消失,纵身朝上跃去。 苏楚熹心中惊诧,试探性缓缓睁开眸子。 入目的是一张玄色铁质面具,她和一双漆黑如深洞的眼睛对视上,对方眼神冷漠无温,一瞬便移开视线。 男人动作灵敏如野豹,抱着她也身轻如燕,眨眼间她被带着从窗户进了三楼的一个房间。 苏楚熹傻了眼,心脏扑通扑通狂跳,清晰可闻。 他是玄影大侠? 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玄影! 男人稳稳站定,身形修长笔挺,放开了抱着女人的手,却发现她还死死抓着他的衣服。 男人面具下的脸,眉头冷皱,低冷嗓音响起:“还想抓到什么时候?”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磁性悦耳,听上去有些耳熟。 苏楚熹猛地回神,面颊泛起羞红,忙收回手,后退了两步。 只是身子无力,刚后退两步,娇软身子摇晃差点跌倒。 眼前男人眼疾手快,宽大的手掌稳稳落在了她的细腰上。 第22章 噩梦惊醒 苏楚熹的心跳再次没出息地失了节奏,那双清澈透亮的水眸一错不错地望着男人。 男人转身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扔给了她,声音冷淡:“吃了。” 苏楚熹准确接住。 没有怀疑,倒出来一颗,就吞咽了下去。 玄影坐到了桌前,见她毫不犹豫吃下,剑眉挑了挑,她就不怀疑自己是坏人? 一如既往的蠢。 苏楚熹将药吃了,身体里那股明显的无力感渐渐消散,她抬眸便对上了男人的眼神。 奇怪,她一下子就看懂了他的表情,嘴角上扬露出了甜甜一笑,眼睛里的崇拜溢于言表,“你是玄影大侠!玄影大侠只救人,不会害人,我相信你。” 她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眼前的人,一袭黑衣,面上带着沉重的黑色面具,只留一双摄人的眸子在外。轻功了得,孔武有力,总在人有危险的时候出现。 这些都和话本子里描述的一模一样。 男人淡笑一声,收回视线,冷漠开口:“你可以走了。” 苏楚熹有些不舍得。 毕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运气碰上玄影大侠的。 她这是因祸得福? 她漂亮眸子望着男人,嘴角笑容清甜,小嘴叭叭地问了一连串的问题,似乎都忘了刚刚虎口脱险。 “玄影大侠,您是京城人吗?我们可否交个朋友?这次玄影大侠救了我,那我该怎么报答?不如,玄影大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我一定帮玄影大侠满足愿望。” 她双眼放光,眼巴巴望着人家,完全是一副小迷妹的模样。 对面的男人突然莫名轻笑一声,搞得苏楚熹脸颊一红。 黑色面具下,男人嘴角抽动两下,又情不自禁地往上翘起。 薄唇轻启,吐出来的话,却格外无情:“我从不交朋友。也不需报答。” “我喜欢的东西,你也满足不了我。” 苏楚熹眨巴着眼睛,神情认真:“玄影大侠不说说,怎么知道我满足不了?” 她说得真诚,男人不由认真想了下,自己有什么想实现的愿望,脑海里莫名冒出了一个身影。 和眼前的人重合。 玄影倏地起身,周身透出冷气,气势逼人,“你不走?那我走。” “我最讨厌麻烦的人。” 说完,男人修长身影,纵身从窗前一跃而下,衣角被风吹起,肆意洒脱,就是苏楚熹想象中的侠客。 没能和心目中的大侠套上近乎,苏楚熹心中略有些失落。 这会儿的功夫,她身体已经彻底恢复,眸光渐渐变冷,凝上了一层寒霜。 今天的事绝非偶然。 或者说,从今日刚出门,这就是一场算计。 那日谢长安回府,没能成功捉.奸在床,没能如愿拿捏住她。看来他还没有死心。 今天定有谢长安的手笔。 苏楚熹从三楼下去,路过二楼时,就见自己刚才用膳的包厢格外热闹,几个公子哥搀扶着头破血流的冯玉常走了出来。 门口还有不少看热闹的,正在指指点点。 她余光敏锐地捕捉到了一楼谢长安的身影,他正大步朝二楼而来。 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 苏楚熹冷笑出声,眼底再无温度,在另一段走廊,下了楼。 刚好和谢长安撞了个正着。 谢长安看到苏楚熹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瞳孔收缩,意外一闪而过。 “熹熹,你怎么在这边下来了?我在找你,你没事吧?” 苏楚熹嘴角往上扯起,毫无温度的眸子看着他,诡异一笑:“我有事?我能有什么事?” 谢长安微愣,脸上挂着干巴巴的笑容,朝刚才的包厢看了一眼。 “我刚才是遇上了好友,被他们强行带走了,但心中又惦记着你,担心你一个人不安全,又转了回来。” “刚走到江月楼,就听见人说二楼出了事,我还以为是你。” 苏楚熹脸上笑意更深,眼底的冷意也越深。 “我没事,你多想了。出事的是冯玉常。我吃饱后有些不舒服就去了一趟恭房,不然还能看一出好戏呢。你来得不巧,好戏已经散场了。” 对上苏楚熹的笑容,谢长安莫名感觉后背生寒,有种被人看穿的心慌感。 他眉头紧皱,再次定睛朝苏楚熹看去,她脸上的神情还是那样单纯。 谢长安失笑摇了摇头,应该是他多想了。 只是这次好不容易遇上冯玉常,今天计划落空,真是遗憾。 “那我们走吧,江月楼闹出这样的事真是危险,日后我可不敢再留你一个人在外面用膳了。不管你日后去哪,我都会陪着你,可好?” 苏楚熹就这样听着,心里却如一汪死水,毫无波澜。 “好啊。” -- 回到昌明侯府,谢长安似乎很忙,没在家中待多久又匆匆离开了。 他离开之前,还特意到苏楚熹跟前仔细叮嘱了一番。 “熹熹,最近京中好像闹起了疫病,情况复杂。最近这几日你就好生在府上呆着,哪里都不要去了,外面不安全。” “我已经让府上的大夫熬了预防的药,很快就给你送过来,你好生休息。” 温柔体贴的交代,完全是一副体贴的好丈夫模样。 苏楚熹脸上却冷若冰霜,没有丝毫感动。 也不知道药王谷那边的人有没有到京城。 现如今城南疫病已经开始扩散,谢长安都能注意到,想必朝廷很快就会派人接管城南。 梦中京城的大夫和太医都对此束手无策,若由朝廷人解释,无法研制出疫病药方,最后很有可能采取非常手段。 放火烧城。一了百了。 只希望药王谷的人能快些赶到京城。 夜里,苏楚熹做了噩梦。 梦里,是一条大道,周围灌木丛生,一个青衣男子身骑白马腰间背着药箱,正匆匆朝京城的方向赶路。 男子的神色匆匆,一刻没有停歇。 苏楚熹认出了男人,是她的小舅舅。 小舅舅曾游历时曾到过西北,他们见过一面,她不会认错。 苏楚熹正在欣喜小舅舅的到来,梦中嘴角刚刚翘起,就僵硬在了脸上。 人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双手捂着胸口的位置,呼吸急促慌乱。 第23章 出去见野男人了 梦里,小舅舅赶往京城的必经之路上,突然冒出一伙蒙面杀手,直冲舅舅而去。 小舅舅抵挡不住,身中数剑,血流不止,倒地身亡,死不瞑目。 她不顾不上深究这群人刺杀舅舅的目的,翻身下床大步朝外走去。 上次的噩梦转眼就成了真,她不敢赌这次是梦还是预知。她必须去救舅舅。 春秀见她神色慌张,担忧询问:“小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春秀,快去备马车,我要出城。”她语气急促:“准备两匹马。” 近日京城疫病四起,外面到处都是得了疫病的人,这时候出去极有可能会被感染。 春秀劝说:“小姐要办什么事,交给我。” 苏楚熹坚决摇头,“不,我要亲自去。小舅舅有危险。” 梦里小舅舅经过那段杀手埋伏的路段时,是夜幕降临,但她分不清是今日还是何时。 眼看着已经过了正午,她必须在今天傍晚前赶到那段设伏的小路,见到小舅舅,带小舅舅换另外一条路回京。 春秀见小姐态度不容置疑,立即备好了马车。苏楚熹换上了一身利落的骑装,两人齐齐往外走。 时间不等人,她脚下生风,恨不得飞奔起来。 可越是着急之时,越有人不长眼,往她身上撞。 苏楚熹刚出了院子,就被人撞了一个踉跄,人被迫后退了数步。她眉头紧皱,不悦看过去。 来人是沈薇薇。 沈薇薇被撞得差点摔个狗吃屎,身形狼狈,不满埋怨,“表嫂,你这是做什么呢?走路连路都不看,莽莽撞撞,哪里有丁点大家闺秀,侯门媳妇的样子。” 她站稳身子,便一脸嫌弃鄙夷地指点起来,“不管怎么说,你现在也是表哥的夫人,你这样出去可是会给表哥丢人的。” 苏楚熹懒得和她废话,声音冷厉:“让开!” 沈薇薇见她很着急的模样,故意和她作对,双手环胸寸步不移,“我来找你是有正事,你不能走。” 她颐指气使,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姑母被你气病了,这几日一直卧床休息。你作为儿媳一次也没有去探望过,你不觉得自己很失职吗?” 苏楚熹心焦如火,沈薇薇说的话,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态度强硬直接往前走。 沈薇薇故意拦在她面前,被苏楚熹逼得节节后退,脸色渐渐被气得涨红。 声音越发高傲,仿佛这样就可以压苏楚熹一头,“你先前不懂规矩,也就算了。现如今嫁入侯府,还我行我素,出现丢的那是表哥的脸。” “姑母现在日日喝药,你现在就去姑母的小厨房帮忙熬药尽孝心。你别怪我多管闲事,我这是在提点你,为你好。”她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做派。 苏楚熹的耐心早就耗光,冷锐眸子眯起,“我再说最后一遍,给我让开。” 她这般急切,沈薇薇心中怀疑,她莫不是要出去见什么情郎,或者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那她更不能让她出去了。 沈薇薇音调拉长,“表哥今日特意叮嘱了我,外面闹起了疫病,不要外出,你今日这般急匆匆的要去做什么?该不会......” 她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手腕便被苏楚熹狠狠捏住,用力一掰。 只听见咔吧一声,是手腕脱臼的声音。 沈薇薇得意神色一瞬间变白,痛苦惨叫出声,脱臼的手臂还晃动了两下。 她狠狠咬牙痛骂:“苏楚熹,你疯了!你竟然敢伤我!” 苏楚熹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快步如飞,匆匆离开。 沈薇薇眼神阴鸷盯着苏楚熹离开的背影,恨意汹涌,“苏楚熹你给我等着。” -- 马车顺利出了城门,苏楚熹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和春秀一起翻身跃上马背。 双手紧握马缰绳,脆声吆喝一声,纵马飞驰而去。 方才在昌明侯府耽搁了会,苏楚熹生怕会来不及,一路未曾停歇,马儿过后尘土飞扬。 眼看日头渐渐西斜,她一颗心高高悬挂,心跳越来越快,直到看到了梦里熟悉的景色。 勒紧缰绳,苏楚熹速度慢了下来,骑马在周围转了一圈。 屏息凝神,眼神犀利朝着周围扫视一周,警觉性拉满。这里就是梦中小舅舅出事的地方。 此时此刻,这里并没有人埋伏的痕迹。 春秀已经下马查看了一番,对苏楚熹道:“小姐,这里没人来过。咱们应该来得及。” 来之前,春秀看着附近的地图,“小姐,我记得前面有个客栈,咱们今晚赶不回去了,就在客栈歇息一晚吧。说不定明日能刚好在客栈遇上小舅舅呢。” 苏楚熹正有此意。 两人再次上马,朝前面的客栈而去。 刚才赶路匆忙,现在确定了小舅舅没有危险,苏楚熹的速度就慢了下来,想着,只要能在天黑前赶到前面的客栈就行。 只是,两人又继续往前走了大概有两刻钟的时间,突然便听见了一阵刀枪相撞的打斗声。 苏楚熹神情倏地一变,勒停了身下的马,做了个禁停的动作。 春秀立刻停了下来,“小姐怎么了?” “春秀,你有没有听见打斗的声音?就在前面不远。”苏楚熹竖着耳朵,仔细辨别。 春秀起初并没察觉,苏楚熹提醒后,她静心仔细去听,很快脸色大变,“小姐,情况不妙。” 两人对视一眼,苏楚熹心中不好的感觉疯狂翻涌,双手用力到发白。再次勒紧马缰绳,似离弦的箭一般,朝着打斗来的方向冲去。 春秀紧随其后。 大概两公里外,一波黑衣人正对一青衣男子痛下杀手,手段阴狠,男子一对多,应接不暇,一直落于下风,勉强支撑。 苏楚熹一眼便看出被黑衣人围困中间的人正是自己的小舅舅。 而此时的场景,竟和梦中一样,只是换了个场景。 苏楚熹二话不说,伸手摸上了自己腰间的软鞭,狠狠甩了出去。 鞭子挥出,一道破空声响起,苏楚熹身上的气势在这一瞬骤然转变,全身威风凛凛,气势逼人,像是一只炸了毛的野豹。 鞭子挥出,直接甩在一个黑衣人身上,将人甩飞出去。 第24章 玄影英雄救美 苏楚熹从小跟在父亲身边学武练武,鞭子使得出神入化,在军营里和那些武将对打,从没有输过。 春秀见小姐冲了过去,翻身下马,也加入到了战局。 只是,她手上没有趁手的兵器,空手赤膊,毫不畏惧地和人高马大的黑衣人打了起来。 三下两下,将对方制服,从对方手中抢过了长剑。 虽有几年未见,但华云景一眼就认出了苏楚熹,清隽明朗的俊脸上满是惊喜,“熹熹,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小舅舅去将军府。” 苏楚熹手中的长鞭挥出,再次将一个试图刺伤华云景的黑衣人甩了出去。 这些黑衣人皆蒙着面,眼神肃杀没有温度,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杀手组织。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对小舅舅下手?” “小舅舅也不知道。行走江湖,难免有几个敌人。”华云景说话气喘吁吁。 几个黑衣人明显也没有料到,会有人突然出现救下华云景,对方虽是个女子,却有几分功夫。 几个黑衣人互相对视一眼,手下招式越发狠厉。 他们人多,且训练有素,苏楚熹很快发现,这群人不达目的不罢休。 她那双清澈的眸子发了狠,手里的鞭子被她武得虎虎生风。 然而,还是出了意外。 华云景手臂中了一刀,疼得闷哼一声,无力应敌。 顿时几个黑衣人齐齐朝他围攻了过来。 尖锐的冷剑散着寒芒,苏楚熹心脏停止了跳动,手中鞭子挥出去,却已经来不及。 眼看着就要华云景被捅成筛子了。 苏楚熹瞳孔瞪大,痛苦大喊:“小舅舅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嗖嗖嗖的破空声传来,从不远处树丛的方向,飞射出了数枚石子,准确无误地击打在了几个黑衣人的剑上。 其中几个黑衣人的常见顿时就被射出来的石子斩断。 可以看出对方功力到底有多么深厚。 黑衣人纷纷错愕,朝石子发射过来的方向看去,警惕防备。 只见一道黑影,从不远处的树上纵身一跃,笔挺落地。 男人身形修长笔挺,一袭黑衣,面带面具,是玄影。 黑衣人错愕,震惊。 没给黑衣人反应的机会,男人袖子一甩,几枚冷箭飞射而出。 黑衣人迅速躲避,却没能逃过,其中几个直接闭目倒地。 但仍有几个黑衣人不死心,试图趁乱朝华云景攻去。 苏楚熹见状,自然不会让他们如意,快速朝那黑衣人袭了过去。 对方有所警觉,迅速回头,长长的冷箭就这样逼近了苏楚熹的喉咙。 苏楚熹瞳孔剧颤,迅速朝后退去。 然而她却发现,身后又有另外一个黑衣人朝她逼来。 前后夹击,没了退路。 华云景发白的面色露出狠意,咬牙切齿,怒声大喊:“敢伤我的熹熹,找死。” “都屏住呼吸。”大声提醒时,手里一把粉末朝着黑衣人撒了过去。 黑衣人原本还在应战,没来得及屏住呼吸,粉末吸入鼻腔。 只不过眨眼的功夫,几人迅速倒地,没了生气。 而苏楚熹此时正牢牢地依靠在宽阔的胸膛当中。 抬头,便对上了那双深若古潭的深邃眼睛,心中微颤。 “小姐你没事吧。” “熹熹,快点给小舅舅看看,你有没有事?这群瘪犊子,竟然敢伤你。” 春秀和华云景两人紧张询问。 苏楚熹这才猛地回神,轻轻推开身前的男人,往后退了一步,脸颊通红。 不知是刚才累到了,还是害羞。 苏楚熹浅浅微笑:“小舅舅,春秀,我没事。” “刚才多亏了玄影大侠,救了我一命。” 刚才她被前后夹击,眼看着必伤无疑,是玄影眨眼的功夫解决了她身后的人,抱着她迅速后退,才避免了受伤。 苏楚熹转头看一下男人,郑重其事抱拳,眼神恳切:“多谢玄影大侠,你又救了我一命。” 春秀在一旁听着有些茫然,好奇怪:“小姐为什么是又啊?” 那天江月楼,春秀去忙其他事情了,并没有陪在苏楚熹身边。 还不知道,苏楚熹那天差点在江月楼出了意外。 过去的事,苏楚熹没打算让小舅舅得知,免得他担心,便笑着摇头道:“没事,日后再和你讲。” 华云景也对玄影抱拳,“多谢。” 玄影没有理会几人,转身就走。 见他要离开,苏楚熹追了两步,声音急切:“你已经救了我两次,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两次都是救命之恩,我不能不报。” “你可否告诉我,我去哪里才能再次找到你?” 玄影脚步顿住,手指轻轻摩擦着腰间的一枚玉佩,并未回答。 就在这时,空中一道闷雷,豆大般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打得几人猝不及防。 春秀急忙抬手挡在苏楚熹头上,“小姐下雨了,咱们赶紧找个地方避一避吧。” 苏楚熹冲男人高大的背影大喊:“玄影大侠,下雨了,前面有一家客栈,我们一起去躲躲吧。” “我和我姐妹同城一匹马,这匹马让给你。”她将马缰绳递到男人手中。 男人侧头看了她一眼,她的头发已经被雨打湿,那双眼睛却一眨不眨望着他。 没有拒绝,牵过了马缰绳,男人利落地翻身上马,纵马朝前而去。 雨越下越大,几人到达客栈时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 华云景胳膊受了伤,血迹沁了出来,但他下马后,却率先关心苏楚熹。 “熹熹,把马交给小伙计,我们赶紧进去。” 今日下雨的原因,客栈里有不少人停下避雨,房间几乎已经被占满。 几人到了客栈,却发现就还剩下两间房。 华云景掏出银子拍在柜台上。 “就要这两间。快点开房,然后准备好热水送到房间里去。” 就在这时,又有一拨人从外面急匆匆地赶了进来。 为首的男人戴着斗笠,身形高挑,看不清脸。 “给我们开间房。” 急促响起的声音格外熟悉,苏楚熹背对门口的身子一僵,是谢长安! 他怎么会来这? 第25章 见不得人的关系 来不及多想,男人已走到了柜台,和掌柜交涉。 掌柜歉意道:“抱歉这位客官,小店最后两间房间已经被这位客人订出去了。实在抱歉。” 谢长安面露不悦,冷眼扫向了一旁的华云景,眼神轻蔑,高高在上的姿态,“你的两间房,我要了,多少银子你随便出。” 看眼前之人,穿着普通,身无点缀,随便用点银子就能打发。 他说话的语气还带着施舍。 华云景闻声气笑了,眼神冷得能杀人,“你谁啊你,你算哪根葱,你要我就要让?” 谢长安皱眉:“我出高价。” “你就算跪下磕响头,这房间我也不出。”华云景没给他好脸色。 苏楚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来过这,更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和药王谷的关系,所以现在最好不要碰面。免得和他浪费不必要的口舌。 她装作没看到谢长安,转身朝楼上去。 好在方才春秀已经带着小舅舅的随身药箱去了二楼。 苏楚熹担心谢长安看过来,会认出她,脚下步子有些急。 下雨天,雨水湿透了她的衣裳,楼梯上路过客人留下了不少水渍还没来得及清扫。 她脚下一滑,身子不稳,往下摔了两个台阶。 路过的店小二见状,惊呼提醒:“客官小心。” 店小二这一嗓子把客栈一楼的客人和掌柜的视线都引了过来。 谢长安和华云景亦不例外。 华云景见苏楚熹要摔跤,健步冲过去。 有人先他一步,玄影宽大手掌撑在了苏楚熹的后背,接住了差点摔倒的她。苏楚熹有功夫在身,立即稳住了身形,有惊无险。 只是,她能清晰感受到,有道视线一直盯着自己。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确定谢长安还没看到自己的脸,苏楚熹微微侧脸小声请求身后的玄影。 “玄影大侠,我脚扭了,你能不能抱我回房间,拜托你了。”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她小手抓住了他腰间祥云纹腰带。 她若上了二楼转身,定会被谢长安看到脸,认出来。 玄影黑眸冷沉,摄人心魂般盯着苏楚熹,两人四目相对,苏楚熹下意识咬住了唇瓣,心跳异动。 谢长安目光锐利,紧盯着楼梯上的身影皱起了眉,下意识朝前走了两步。 苏楚熹一直留意着谢长安的动静,情急之下,没等身后的男人反应,纵身一跳便攀到了他身上,双臂缠上了男人的脖颈。 柔软唇瓣凑到男人耳边,得了便宜卖乖道:“玄影大侠,我知道你不会拒绝我。” 不知为何,她就是有这样莫名的感觉。 男人的确没拒绝,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有力双臂托住了她不算重的身子,脚步稳健朝二楼而去。 谢长安上前两步,并未看到女子的脸,见女子和男人动作亲密,遂收回了视线。 他这是怎么了,竟然把那人认错成了苏楚熹那个悍妇。她对自己一片深情,怎会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 “主子,属下方才找人收了两间房,就在二楼,外面雨大,主子奔波一路,先去二楼休息吧。”谢长安接过房间牌,大步上了二楼。 进了房间,苏楚熹就迅速从男人身上跳了下来,面露尴尬,双手捏着衣服解释:“玄影大侠,方才迫不得已,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玄影低头看了眼她的脚腕。 苏楚熹脸热,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我还能忍,稍后让小舅舅帮忙看看就好了。” 男人面具下的俊脸,嘴角抽动,冷嗖嗖道:“苏小姐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 苏楚熹微怔,反应了下,“玄影大侠怎么知道我姓苏?” 两次见面,她好像并没有和对方介绍过自己。 玄影嗓音冷淡,“苏小姐的身份是什么秘密吗?” 也对。苏楚熹嘴角再次露出笑意,眼眸明媚,有那么一瞬,男人被她的笑容晃了眼。 男人一言不发,转身往外走。 拉开房门时,谢长安刚好在门口经过。 好巧不巧,谢长安转过了头来。 苏楚熹眼疾手快,迅速躲到了门后,反手就关上了门。 随后,又鬼鬼祟祟地打开了一条细窄的门缝,做贼似的从门缝朝外面看去。 男人身上散发出森森冷气,“苏小姐,你这样搞得好像我和你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一样。” 苏楚熹确定谢长安已经进了房间,心中稍定,后退了两步,冲着男人抱拳,“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方才遇上了一个不想见的人。玄影大侠得罪了。” 玄影冷哼一声离开。 “玄影大侠,你去哪?你不和我们住在一起吗?”苏楚熹追了两步问。 “我自有安排。” 男人走后,苏楚熹正要关门,就发现地上躺着一枚玉佩。 她记得方才这枚玉佩是挂在玄影腰间的。 她捡起,想叫出男人还给他,却发现,客栈里早就已经没有了男人的身影。 小心将玉佩收起。 只能下次有机会见到他的时候再还给他了。 就是不知,下次见面是何时。 几人在客栈留宿了一晚,翌日一早,启程回京。 昨夜,苏楚熹已经简单和华云景说明了京城现在的情况,提到要将他引荐给明婉公主时,略有些愧疚。 药王谷一向隐世而居,不喜和朝廷的人打交道。她这次却擅作主张将药王谷的消息告知了明婉公主,是她考虑欠妥。 她面露愧疚,“京城疫病形势紧急,没提前和舅舅商量是我不对。不过,我已经和明婉公主达成协议,不对外透露药王谷人的身份。明婉公主答应了。” 华云景并未在意,反而面露欣慰地笑,“药王谷虽然避世而居,但治病救人一直都是药王谷的宗旨,京城出了疫病,药王谷不会置之不顾。” “你考虑得不无道理,治理疫病的名声压在将军府头上,的确有些太重了。你父亲远在西北,现在的将军府不宜太过惹眼,遭人忌惮。” 小舅舅没怪罪自己,苏楚熹心中感动不已,抱住了华云景的胳膊感受亲人带来的温暖,“小舅舅,你真好。” 两人都是从京城而来,华云景担心苏楚熹会感染上疫病,昨晚就已经替她把脉,顺便给了她两颗药丸子。提前避免预防。 回京时,苏楚熹主仆二人和华云景一前一后,直到安全进了城门,才分开而行。 华云景直奔唐国公府。 而昌明侯府这边,还有一场难缠的硬仗等着苏楚熹呢。 第26章 昨晚去哪了 此时,昌明侯府。 沈薇薇胳膊缠着绷带,用夹板固定着,一副受伤惨重的模样。 她抓着谢长安的袖子,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表哥,我的胳膊好痛啊,昨日我只是和表嫂多说了几句,想让表嫂能够体贴姑母,表嫂不但不听劝,还弄伤了我的胳膊。” 她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惹得谢长安心疼不已。 谢长安将人圈在了怀里,紧皱的眉头能夹死苍蝇:“苏楚熹就是个乡野村妇,粗鲁无比。你去招惹她做什么?” “我不是说过了吗,让你离她远一些。” 这话,沈薇薇不爱听,红着眼眶一把推开谢长安,神情控诉:“表哥,我还不是为你好。” “苏楚熹已经嫁给你,却没有当家主母的气度和作为,我担心她在外会给你丢人,才想着指点一二。” “谁曾想,她会这般对我……” 沈薇薇哭得越发伤心了起来。 谢长安眼眸温柔,轻拍着她温声哄着:“薇薇,你哭表哥也会跟着伤心,再哭眼睛都要肿了。” 一旁的沈氏脸色微沉,不悦的一掌拍在桌子上,“苏楚熹越发无法无天了,今日敢伤了薇薇,明日还不得把昌明侯府都给掀翻。” “长安,你不是说有办法拿捏住她吗?” 提起此事,谢长安眉头微皱。 上次的事情没能成功,只能再次筹划。 只是这种事,再一再二容易,若想神不知鬼不觉,让苏楚熹毫无察觉还需仔细绸缪。 沈薇薇倚靠在谢长安怀里,眼神暗含算计,暗戳戳道:“昨日苏楚熹离开时很是匆忙,还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也不知她这一晚没回来去做什么了。” 谢长安皱眉,“你说她昨晚没有回来?” 沈氏冷哼:“是啊,成婚的女子夜不归宿,这是完全没把昌明侯府放在眼里。” 谢长安再次想起了昨晚在客栈看到的那个身影。 难不成昨晚那个女人就是苏楚熹? 她在外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 谢长安胸腔里涌起了汹涌的怒意,脸上温柔消散殆尽,眼神阴鹜如蛇蝎一般。 “老夫人,二公子,二少夫人回来了。” 这时,李嬷嬷进来禀报。 谢长安瞬间站起了身:“我去问问她,昨晚到底去哪了。” “等等长安,把人叫到这儿来,就在这儿问。让她过来,好生给薇薇道歉。” 沈薇薇心中窃喜,眼底带着幸灾乐祸。 苏楚熹这就是你得罪我的下场。 她水性杨花,不守妇道,表哥定会对她厌恶至极。 苏楚熹进了沈氏的院子,脚下步子有条不紊。 春秀跟在她身后,压低的声音略显紧张:“小姐,沈氏让人把你请过来,明显是要为难你。” 苏楚熹神色不改,眼神坦荡,小声回道:“别怕,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 一只脚刚刚迈过门槛,几道锐利的眼神就朝苏楚熹扫了过来。 苏楚熹这一刻戏精附身。 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抬步朝谢长安走去,“原来夫君也在这里,我还担心夫君今日去了衙门,要晚上才能见到夫君呢。” 她一双漂亮的眸子都是谢长安,谢长安紧紧盯着她,没有看出丝毫破绽。 “苏氏,你昨晚一夜未归,去做什么了?你还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你现在是有夫之妇!” 沈氏巴掌拍在茶几上,怒声质问。 苏楚熹早有准备,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一个香囊,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递给了谢长安。 “夫君,这是我去天龙寺为你求来的平安符。” “天龙寺的云乐方丈佛法高深,佛缘深厚,听说云乐方丈所画的平安符能保人一生平安无忧。但云乐方丈常年在外游历,昨日听闻云乐方丈回了天龙寺,我生怕会错过,便匆匆去了天龙寺一趟。” “好在赶上了,昨日替夫君求了此符,日后就让这平安符保佑夫君。” 天龙寺的云乐方丈盛名远播,京城无人不知,不少达官贵人都想求得云乐方丈点拨。 正如苏楚熹所说,云乐方丈近年一直在外游历,很少回天龙寺,京中有不少人都在等云乐方丈的消息。 沈氏听闻,微感意外:“你说云乐方丈回了天龙寺?” 苏楚熹点头:“没错。” “还请婆母莫怪,云乐方丈有规矩,一人只能求一张符,在我心中,自然是夫君最重要,因此只为夫君求了一张。” 苏楚熹见谢长安一直打量着她,脸不红心不跳,直直地和他对视。 “夫君,你好像不高兴的样子?难道不喜欢这平安符?” 谢长安没有看出破绽,便收敛了眼神,嘴角微微弯起,温柔一笑:“怎么会呢。” “只是你一个人前去,也没有告知府上的人,我实在担心。” 苏楚熹睁着一双清澈的眸子,“怎么会?我离开前叮嘱了下人,夫君回来后告知夫君,难道昨夜夫君也没回府上?” “夫君昨晚去做什么了?” 苏楚熹冷不丁这样问,谢长安一时并未准备好措辞,眼底划过心虚,将头转到了一侧,避开了她的视线。 “昨天有公务要忙,便没有回来。” 苏楚熹敷衍地扯了下嘴角,当做知道了,定会追问。 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沈薇薇突然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小心抱着受伤的胳膊,可怜巴巴望着沈氏。 沈氏的脸色再次沉了下来,不大的倒三角眼里透着犀利,怒声命令:“苏氏,你给我跪下!” 第27章 谢长安的真心不过如此 “婆母,为何让我下跪?我做错了什么?” “做错了什么?薇薇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伤她?” 苏楚熹的视线落在沈薇薇缠着层层绷带的手臂上。 她明明只是让她的手臂脱臼,找个正骨的大夫两三下就能接过去了,根本就用不到缠绷带。 她这样,无非是想算计她。 面对沈氏的质问,苏楚熹并没否认,轻飘飘道:“昨日着急离开去替夫君求平安符,不小心伤了表妹,实在是抱歉。” 沈氏还以为苏楚熹是真的意识到了错误,双手抱臂,等着她服软。 却不料,苏楚熹上前了两步,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时,一把抓住了沈薇薇受伤的那条手臂。 只听见咔吧咔吧的两声脆响,沈薇薇明明已经接好的手臂再次脱臼。 苏楚熹一脸无辜,“既然是我伤了表妹,就要对表妹负责。我帮表妹把胳膊接上就好了。” “哎呦,原来表妹的胳膊早就没事了?那还带着绷带干什么?难不成就是为了故意为难我?表妹,你说何必呢。”苏楚熹手上动作干脆利落,说出的话更是气死人不偿命。 她故意加重手劲,疼得沈薇薇小脸一瞬便白成了纸,顾不上形象地嗷嗷叫唤起来。 苏楚熹重新将她手臂接上,眼眸冰冷,双手抱臂,似看不见她的痛苦,“表妹可以活动活动胳膊,若没接上,我就再帮帮表妹。我这接骨的法子可是从军中学来的,不输外面的大夫。” 沈薇薇疼得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哭红了一双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谢长安和沈氏,委屈至极。 苏楚熹是故意的! 沈氏怒不可遏看着苏楚熹,“苏氏,你到底在做什么?” 苏楚熹一双眸子清澈又干净,笑吟吟,“不是婆母让我给表妹一个说法吗?我道歉了,也帮她把胳膊接回去了,婆母还想怎样?” 话到最后,眼底一片冰霜。 “表哥,我好痛啊,我感觉自己快要痛死了。”沈薇薇哭得梨花带雨向谢长安告状。 苏楚熹心中冷笑,突然很想试试,沈薇薇在谢长安心里到底有几斤几两。 她身子突然一个摇晃,险些摔倒,抬手扶着额头,头痛道:“昨天赶路匆忙,又赶上了下雨,我好像感染了风寒,身子乏力,头晕脑涨。夫君,你能不能送我回芙蓉院?” 苏楚熹无温的眸子和沈薇薇可怜巴巴的眼神同时看向了谢长安。 沈薇薇眼睛卖力传情,声音娇媚得几乎能滴出水来,“表哥......” 谢长安眉头微皱,神情透出了一丝不耐。 他看了沈薇薇一眼,又转头看向苏楚熹。 四目相对一瞬,他有一种被看穿的错觉。 下意识心虚地推开了沈薇薇缠上来的胳膊,刻意冲苏楚熹展露出自己温善的笑容,轻声细语:“好,送你回芙蓉院休息。春秀,去请个大夫来给熹熹瞧瞧。” 春秀:“是。” 沈薇薇盯着谢长安搀扶着苏楚熹离开,双手攥成拳,指甲几乎掐进肉里,眼神如淬了毒一般,恨意滔天。 沈氏心疼侄女,忙出声安慰,“薇薇,你别多想,你表哥和她只是演戏罢了。长安最在乎的人始终是你。” 沈薇薇及时收敛眼中情绪,露出善解人意的大度笑容,“姑母,我知道的。我相信表哥。” 谢长安将苏楚熹送到了芙蓉院,苏楚熹便回了房间休息,把他赶了出来。 不知为何,谢长安总感觉苏楚熹有些怪怪的。 但到底是哪里怪,他又说不上来。 他转身回了自己的书房,将苏楚熹送给他的平安符递给了贴身小厮,沉眸吩咐:“你去查查,看看这张平安符是不是云乐大师的真迹。” 小厮领命,“是。” 苏楚熹早就料到了谢长安会派人去查。 那张平安符自然是云乐大师的真迹。 春秀替自家小姐觉得不值,忿忿不平,“小姐,那可是您的平安符,就这么送给谢长安真是便宜他了。” 苏楚熹也有些心疼,但梦醒一次后,她更喜欢把命运把控在自己手里,而不是寄托在一张平安符上。 -- 城南疫病越发严重,朝堂上气压低沉,一身明黄龙袍的陛下坐在高位之上,满面愁容。 眼下需有人前去解决城南的疫病,威严的皇帝眼神在众位大臣身上扫视一圈,威严发问,“哪位爱卿愿意前去,安抚那些躁动的百姓。解决城南疫病?” 这场突发的疫病至今没有可解之法,若此时前去,很有可能会被感染,命丧城南。 谢长安本想拿下这份功劳,可没找到药王谷神医,又担心自己会因此丧命。 他原本打探到消息,药王谷有人出谷前来京城。 他派了人守在必经之路上,试图在药王谷的人危难之际出手相救,顺理成章地结识药王谷的人。 有药王谷的人相助,定能解决京城突然爆发的疫病。 却不料,当他匆匆赶到时,他派出去的人竟都被毒死了,一个活口也没有留。 药王谷的人也不知所踪。 朝堂上一时间鸦雀无声,无人上前。 龙椅上的天子威严面色难看至极,“你们这是打算让朕亲自去吗?” 唐国公这时站了出来,接下了这份差事。 疫病爆发,京城很多的商铺都大门紧闭,街道上行人匆匆,没有了往日里的繁华与热闹。 苏楚熹今日带着春秀回了将军府。 庄叔已经派人搭好了施药的棚子,几口大锅同时熬上了草药。 他们从华云景手里得到了治理疫病的药方,草药都是按照药方熬制的。 现如今,得了疫病的人都被圈在了城南,不得随意外出。 但在此之前,还是有不少人在外游荡,除了城南外的其他百姓,也有被感染的可能。 将军府的棚子就设在了城南外的街道上。 苏楚熹一身利落的装扮,和将军府的下人一起,为百姓们施药。 “大家都过来领药了,这药能够预防疫病,免费领,一人一碗。” 不少百姓们是没钱看病的。 尤其眼下这个时间,疫病爆发,京城药材稀缺,药价疯涨。 听说将军府施药,还可抵抗疫病,百姓们蜂拥而至。 将军府的所作所为广受好评。 沈薇薇是京城小有名声的女大夫,如今疫病爆发,医馆忙不过来,便将她叫回了医馆。 第28章 搬弄是非 沈薇薇百般不情愿,担心自己也会感染疫病,去了医馆一趟,就找了个理由告假准备回昌明侯府。 回去时,便见街上不少人匆匆朝城南跑去。 “将军府在城南施药了,听说能够预防疫病,得赶紧的了,去晚了可就没有了。” “将军府真是菩萨心肠,大将军虽然不在京城,却心系百姓,为百姓们着想,大将军就是咱们京城百姓的活菩萨。” “听说还是将军府的大小姐亲自施药呢。” 沈薇薇听到这番话,眉头皱起。 随后拉了一个人仔细询问了情况,这才得知,将军府开设了药棚,正在给百姓们无偿分发汤药。 而苏楚熹亲力亲为。 沈薇薇一双眸子滴溜溜地转了转,眼底闪过算计,捏着帕子冷哼一声,转身上了马车,回了昌明侯府。 外面疫病四起,沈氏一直宅在府中。 沈薇薇匆匆来了她的院子,一副大事不好的神情。 “姑母,我有要紧的事告诉你。” 沈氏端着茶水,温声询问:“出了什么事?” “姑母,苏楚熹现在正在代表将军府在外面给百姓们吃药,现在外面的人都对将军府称赞有加,说将军府的人都是活菩萨呢。” 沈氏一时之间没有回过神来,没觉得有什么。 沈薇薇再次添油加醋:“姑母,苏楚熹现如今已是昌明侯府的儿媳,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现在是昌明侯府的人,可她做这种好事却完全不为昌明侯府着想,把名声都留给了将军府。” “姑母,我看苏楚熹的心根本就没有在咱们昌明侯府。” 当初谢长安一心想要接近苏楚熹,就是因为将军府有利可图。 可现如今,苏楚熹做事儿却事事为将军府考虑,完全不顾昌明侯府,那娶她还有什么用? 沈氏脸色阴沉至极。 “这事儿是真的?” 沈薇薇重重点头:“千真万确,我怎么会拿这种事和姑母开玩笑呢。” 沈氏眼睛里满是算计,立刻叫人去喊了谢长安过来,将此事告诉了他。 谢长安对此一概不知。 听说此事,心中顿时掀起了一股怒火,有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恐慌感。 苏楚熹竟然从来没有和他说起过此事。 好像自从那天晚上,她搬去芙蓉苑后,他便对她的事情一概不知了。 谢长安脸色阴沉,眼神阴鸷如毒蛇一般。 “母亲放心,等苏楚熹回来,我会好生问清楚的。” 苏楚熹在外面忙了整整一天才回昌明侯府。 刚刚进了院子,就见谢长安坐在芙蓉苑的石桌前等她。 苏楚熹脚步微顿,脸上神情不见慌乱,敷衍扯起一抹笑容,抬脚走了过来。 “夫君今天公务不忙?” 谢长安并没有回答她,一双眼睛犀利无比,直直盯着她,“你今天去做什么了?” 完全是一副质问的语气。 苏楚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在一旁坐下,嘴角扯了扯:“将军府在外面给百姓们分发汤药,我得知了此事,就过去帮忙了。这有何不妥?” 这的确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不妥的是苏楚熹竟然没有告诉他这件事。 苏楚熹不等谢长安问,就主动解释:“我也是刚刚知道庄叔有这样的打算,你每天都忙公务,我就没拿这件小事麻烦你。” “将军府想要做好事,我作为将军府出嫁的女儿,总不能拦着,你说是吧?” 的确如此。 谢长安遮掩住了眼底的情绪,微微扯起唇角,露出和善的笑容。 伸手去抓苏楚熹的手,却被她不着痕迹地躲开。 谢长安微微一顿,身上透出了些许冷气。 苏楚熹面不改色解释:“我刚刚从外面回来,还没有好好洗漱,夫君还是别碰我了,免得沾染上脏东西。” 听到这话,谢长安眼神里有嫌弃的神情一闪而过。 他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温声细语:“今天辛苦了。明日就不要去了,好生在府上休息,你若是感染了疫病,那让我可怎么办?” 苏楚熹并没有强行一定要外出。 “好,都听你的。” 见她如此听话,谢长安心中那抹不安的感觉渐渐散去,怀疑是不是自己多想了。 “我今天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休息了,夫君也早些休息吧。” 苏楚熹不愿意再继续与他废话。 “等等。我还有话想和你说。”谢长安却再次叫住了她。 男人脸上的笑容是说不出来的温柔,若是平常女子,肯定会沉溺在他的笑容当中。 可苏楚熹不一样,她已经被他骗过一次,定然不会上当。 看着他这张温柔的笑脸,只觉得嘲讽。 “熹熹啊,你曾经是将军府的姑娘,现如今也是昌明侯府的人了,昌明侯府和将军府同为一体,将军府现如今只有庄叔一个人在,分发汤药这种事很有可能会忙不过来。” “明日我让府上的下人过去帮忙,在将军府旁边再支起一个棚子,如何?” 这算盘打的,隔着二里地都能够听得见。 苏楚熹嘴角缓缓扯起笑容,但那笑容却不达眼底,反而还透着几丝嘲讽。 谢长安过于自信,并没有发现苏楚熹神情里的冷意。 “夫君你也说了,我现在已经是昌明侯府的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庄叔做这些,是为我父亲做的,我一个女儿哪里插得上嘴?” 第29章 谢长宴死期到了 “不过夫君若是想做好事,我们昌明侯府也可以做,夫君不如好好的筹划一番?” 就算谢长安想要趁着这次疫病爆发捞一波名声,现在在准备已经来不及了。 外面的药材已经翻成了天价,城门戒严,想要在收买药材,难上加难。 谢长安眉头紧紧皱着,脸色越发难看。 谢长安不甘心就这样算了,这次疫病爆发危及京城,能在这次危机显露头角,定会得圣上嘉奖。 这样的机会,不是一直都有的。 而且,听闻唐国公府和公主的人已经找到了解决疫病的法子,此时参与进去,无任何风险。 因为翠屏的事,父亲对他有些失望,他很需要这个机会向父亲证明自己。 但城南防疫区戒备森严,管控严格,就算有身份也不能随便进出。 治理疫病的方子已经研制出来,但感染百姓众多,情况各不相同。 想彻底消灭疫病,所有百姓好转,还需要时日。 -- 一连着半个月过去,城南疫病区工作紧锣密鼓进行,将军府日日施药。 苏楚熹每日忙碌,生活充实且踏实。 尤其是不用看到谢长安,苏楚熹的日子别提过得多畅快了。 这日,苏楚熹在昌明侯府碰上了个陌生的女人。 女人一身淡紫色的衣裙,长相温婉,柳叶眉紧皱带着愁思,她身后跟着个小丫鬟,正小声安慰她,“姑娘,您别急,世子应当快回来了。这次没让您跟着外出,肯定是因为外面的疫病。世子这是心疼您呢。” 苏楚熹路过花园,那紫衣女子正伤心地小声啜泣,好不伤心的模样。 苏楚熹恍然想起,她好像有段时间没有见过谢长宴了。 那场噩梦中,谢长宴在疫病期,死在了宜香楼。 难道,这次谢长宴也没能幸免? 仔细回想两人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苏楚熹一直都觉得谢长宴身体挺健康的。 两人对打,他武力不可小觑,说话声音中气十足,怎么看怎么不像会随时翘辫子的。 苏楚熹秀眉皱起,开始搜罗记忆里关于谢长宴早逝的所有线索。 记得那是个很寻常的晚上,谢长安忙公务未归,她替他去照顾沈氏,刚刚伺候完沈氏休息,就有下人慌张来报。 “夫人不好了,宜香楼出事了。” 沈氏很不耐烦,“宜香楼和本夫人有什么关系。” 下人惊慌道:“夫人,世子爷在宜香楼,没了。” 不对,当时沈氏听到这话似乎并不意外。她就像早有准备一番,大张旗鼓地带人去了宜香楼,把死了的谢长宴带了回来。 当时还是她陪着沈氏一起去的宜香楼。 自那晚后,谢长宴的名声便彻底臭了。不管谁提到昌明侯世子,都是一脸鄙夷。 昌明侯不在京,沈氏让人送了信。回来后,也不知道沈氏和昌明侯说了什么。昌明侯大怒,不仅废除了谢长宴的世子之位,还不许谢长宴的世子葬入昌明侯府的祖坟,直接将他从族谱除名。 那叫一个凄惨。 原先,两人毫无交集,苏楚熹对谢长宴的去世没太大感触。 但现在细想,谢长宴很有可能是遭人算计了。 “小姐,您想什么这么入神?”春秀端来晚膳,就见自家小姐像老僧入定一样,坐在那一动不动。 苏楚熹回神,猛地站了起来,大步就往外走:“春秀,晚膳就不用摆了,我们出去吃。” 疫病得到了控制,京城又恢复了以往的热闹繁华,夜景璀璨,最热闹的街道灯火通明。 两人从昌明侯府出来,先去了一家成衣铺子。 再出来时,俏丽的小姐丫头变成了俊俏的公子和小厮。 换上男装,春秀比划了两下,全身舒畅,“小姐,我还是喜欢穿男装,穿在身上舒服自在。” 两人在街上走着,大摇大摆,路过一家酒楼,苏楚熹脚步未停。 春秀疑惑,“小姐,您不是最爱吃这家的醉仙鸭了吗?今晚不在这儿吃吗?” “不,今晚带你去了有趣的地方。”苏楚熹神秘一笑。 春秀自然是小姐去哪,她便跟着去哪。哪怕是刀山火海。 只是,等她站在宜香楼外时,很想咬掉自己舌头,收回方才的话。 宜香楼是京城男子找姑娘的地方。 “小姐,您怎么想起来这种地方?”春秀对这种地方没什么好印象,打起了退堂鼓。 苏楚熹手里的折扇在她肩膀上轻敲一下,“什么小姐,我是你家公子。” 她转身,大步往里走,“你若不想去,就自己找个地方吃饭,本公子自己进去潇洒。” 宜香楼的老鸨已经在门口观察两人好一会儿了,两人衣着华贵,虽是生面孔,却气度不凡。她一双阅人无数的眼睛,一眼便看出这两位绝对是贵客。 手里的绣帕一甩,就满脸堆笑迎了上来。 “哎呀公子,您真的生得俊貌不凡,气度绝尘啊。您里面请。” 苏楚熹潇洒随意地摇着手中折扇,满意勾唇,十分阔绰地就扔给了老鸨一锭银子,“本公子口味挑剔,把你们这最漂亮的姑娘给本公子送到楼上......” 她伸手随意一指,正是梦里谢长宴死翘翘的那间包房,“就那间包房吧。” 老鸨捧着银子,见牙不见眼,“哎呦,公子真是不巧呢,那个房间已经被人定去了。不如公子换个包厢。” 他只好再次拜托苏楚熹,“熹熹,现如今京城百姓受难,我却什么忙也帮不上。最近公务空闲,不如熹熹问问明婉公主,唐国公那里可还缺人手帮忙,我也想尽绵薄之力。” 他不是贸然前去,而是走苏楚熹这条门路,便是明婉公主看在苏楚熹的面子上,在疫病解决后,能在圣上面前美言一二。 他面色和善温良,但暗自打的算盘却被苏楚熹窥探得一清二楚。 苏楚熹勾唇笑笑,笑不达眼底,“好啊,你想去我双手赞成。你真是这天底下最心善的人。” 他非想做苦力,苏楚熹自然要成全。便给明婉公主递了信,让谢长安进了城南。 第30章 想我都追到宜香楼来了 苏楚熹清眸微眯,没有为难老鸨,选了隔壁的房间。 “好嘞,姑娘们来照顾贵客了。” 老鸨一嗓子,一群花花绿绿的姑娘便朝着苏楚熹和春秀围了过来,一个个娇声软语,惹得苏楚熹一个女人都有些招架不住。 “公子,您是新客吧,奴家头一回见您呢。” “公子这皮肤可真细腻,秋月都自愧不如。” “公子可要喝药酒,奴家可以陪您。” 苏楚熹伸手一左一右抱住一个,大步上了二楼包厢。 包厢的门一关,她往软塌上斜斜一靠,那姿态妥妥的浪荡公子无疑了。 香香软软的美女一个个争先往她怀里挤,这美妙的感觉,怪不得那群臭男人们沉醉其中。 “你们都有什么才艺?” “回公子,我会唱曲。” “回公子,我会弹琴。” “那我给公子跳舞怎么样,奴家的身子最软了。” 苏楚熹心情甚悦,在离自己最近的小娘子脸上摸了一把,弯唇一笑:“好啊,你们有什么才艺都拿出来,本公子高兴了,重重有赏。” 舞乐声起,苏楚熹有些没有心情欣赏,脑袋里想的都是隔壁的男人。 梦里谢长宴出事,正是这两三天的事情。 自从那晚,他说要离京后,苏楚熹就再也没听过他的消息。 他这人本来就无所事事,我行我素,行踪不定。从未把昌明侯府当成自己的家。 不回昌明侯府并不意外。 但苏楚熹有些不确定,她重生一次,有些事情发生了变化,不知道谢长宴现在在不在宜香楼。 她凑到春秀耳边小声道:“一会儿我出去一趟,你在房间里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春秀到现在为止还不知自家小姐来这宜香楼到底是做什么的? 她不放心,抓住了苏楚熹的胳膊:“小姐,你去做什么?” 小姐绝不会平白无故的来这里,定是有重要的事要做。 苏楚熹没有隐瞒,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我之前做的噩梦成了成?” 苏楚熹和春秀从小一起长大,两人不是主仆,更像是无话不说的好姐妹。 先前她匆忙离京,去搭救小舅舅时,便和春秀说了,是因为一场噩梦。 春秀没有怀疑她,虽然觉得噩梦成真这种事匪夷所思,但对苏楚熹是十足的相信。 春秀闻言顿时紧张起来:“小姐又做噩梦了?” 苏楚熹点了点头。 “嗯,不过这次的对象是谢长宴,我梦见他死在了女人的床上。但是这件事有蹊跷,十有八九他是被人陷害。而陷害他的人,很有可能和我们也是敌人。”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这也是苏楚熹为什么今天非要来这一遭的原因。 春秀得知了情况,立即开口:“那小姐想做什么告诉我,我去替小姐做。” “不用,我去。” 只有她对自己梦中的情况了如指掌,她出去查看一番更为方便。 她今日最重要的是确认一下,谢长宴是不是在隔壁。 如果他还没出事,她便提醒他一二。 但如果她真的出事了。 她也可以趁着其他人来之前,仔细观察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线索,找到他被害的证据。 春秀犟不过自家小姐,只好听命。 苏楚熹刚才喝了几杯酒,她装作醉醺醺的模样,摇摇晃晃站起身,对着还在弹琴奏曲的美人们道:“你们接着奏乐接着舞,不要停,本公子去去就回。” 苏楚熹出了房间,脸上醉醺醺的神情瞬间消散,眼底一片清明。 她先去了一趟恭房,回来时路过隔壁房间,装作不小心做错的模样,敲了敲门。 房间里没有传来声响。 苏楚熹心中惊呼不好。 老鸨明明说房间里有人,此时却没有人回应,难不成是人已经出事了? 苏楚熹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的窗户开着,纱帘随风飘荡,房间的小桌上摆放着饭菜,和刚刚温好的酒。 但唯独不见有人。 苏楚熹眉头皱起,心中疑惑。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难不成谢长宴不在这里?” 那他现在会在哪儿? 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会不会还和梦中一样,早早就挂掉了。 苏楚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心中就有一些惋惜。 没有找到人,苏楚熹转身往外走,边走边小声嘀咕。 “谢长宴不在,那找那些姑娘们问问,他是这里常客,那些姑娘们应该认识的。” 正准备推门离开,身后突然传来细微响动。 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冷不丁响起。 “几日不见,你好像很想我,找我都找到宜香楼来了。” 声音带着揶揄,一副玩世不恭的语气,不是谢长宴是谁! 苏楚熹回头,就见一袭黑衣的谢长宴双手抱臂,依靠在窗前。 四目相对,苏楚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是什么地方,你竟然也敢来。”谢长宴见她一身男子打扮,眉头微皱,步步朝她走来。 “你能来的,我为什么就不能来?这宜香楼也没有规定,只允许男子入内。” 男子能够听曲享乐,女人又有什么不能的? 谢长宴在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不要说你如此大费周章装扮一番来这宜香楼,就是为了我?” 苏楚熹的确是为了他来的。 但她绝不会承认就对了。 “我只是有些好奇,这里的姑娘到底有多漂亮,能让有些人流连忘返,忘乎所以,甚至连家都不回了。” 听到这儿,男人面色突然一冷,身上散发出冷气,“家,你说昌明侯府?” “你什么时候见我把昌明侯府当成过家?” 苏楚熹盯着男人的毫无温度的眼神,心中忍不住有些同情在昌明侯府日日盼着他的唐姑娘。 这男人到处留情,可实际上却是一个没有心的,根本就没有把那些姑娘们放在心上。 “你莫不是忘了,昌明侯府还有人等着你。” 谢长宴狭长眉梢上挑,直直看向苏楚熹,“哦?你等我做什么!” 第31章 蛊毒发作 苏楚熹气恼,瞪了男人一眼,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你少在这得寸进尺,我说的是你院子里的那些女人。今日还见唐姑娘在花园里哭哭啼啼,盼着你回去呢。” “那还真是辛苦弟妹特意跑这一趟,将这件事告诉我。放心,我很快就会回去,只不过不是现在。” 苏楚熹看着眼前的男人,突然觉得自己有一些不太了解他。 或者说自己从来都没有看透过这个男人。 他神秘又危险,让人看不穿摸不透。 谢长宴好整以暇看着对面女扮男装的苏楚熹,勾唇问,“你还没说,找我做什么。” “最近谢长安忙着到处捞名声,应该顾不上你,难道是沈氏又作妖了?” 他虽不在昌明侯府,却对昌明侯府的事了如指掌。 苏楚熹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难不成说,今晚你会死在这,而且还是和女人死在一起。 她怕自己说出来,会当场被谢长宴给杀了。 思忖后,苏楚熹试探道:“你似乎很不喜谢长安和沈氏。” “如你所见。” “那你平日先前应当没少和他们作对吧,你就不怕他们背后算计你,害你英年早逝。”苏楚熹望着男人,见他嘴角露出讥讽的笑,眸子乍然冰封,全身寒气逼人。 “怕?我怕他们就不算计我了?” 谢长宴端起面前那杯酒,一饮而尽,眸光锐利森寒。 苏楚熹莫名地在他身上感受到了悲凉之气。 这人虽浪荡了些,但她并未见他做过坏事。年纪轻轻就被沈氏母子算计而死,实在可惜。 她神情变得郑重,直直盯着男人道:“我说的话,你可能不信。但我觉得你得知道。” 谢长宴深眸晦暗,修长圆润的手指把玩着手中玉杯,挑眉。 苏楚熹动了动唇,正欲开口,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敲门声还伴随着女子娇媚勾人的嗓音,“世子,是奴家,奴家来伺候您用膳。” 谢长宴下意识朝苏楚熹看去,见她面不改色,事不关己的模样,没来由烦躁。 脸沉如墨,声冷如霜,“不需要。” 外面的女人似是愣了下,柔柔弱弱回了句,“是秋娘打扰了,秋娘稍后再来伺候世子。” 外面人走了,谢长宴紧皱眉头松缓,看向苏楚熹时,锐利寒眸中冷意收敛。 苏楚熹嘴角抽搐,“世子还真是艳福不浅。” 谢长宴黑脸,“说正事。” 耸耸肩,神情恢复严肃,苏楚熹长话短说,“宜香楼不安全,或者说,这间房间不安全,你很有可能在这个房间被人算计。你若相信我,最好找个安全的地方暂时躲避起来。” 她说这话时,对面的男人突然垂下头去,手中把玩的酒杯滚落在地。 苏楚熹不满,“谢长宴,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谢长宴双拳紧握,身子里血液突然疯狂上涌,热血直冲某处。耳畔女人的声音像是撩拨的音符,让他呼吸加重,欲火焚身,难以自抑。 距离上次蛊虫发作不过半月有余,发作时间为何再次提前? 这不合理。 骤然想起苏楚熹方才的话,谢长宴抬起头来,朝面前桌上的饭菜和酒水看去。 是这些东西有问题。 有催化他体内蛊虫的诱发剂。 苏楚熹正不满谢长宴的态度,他猛然抬头,便对上了他一双血红仿佛要吃人的眼睛。 她被吓了一跳。 他......很不正常。 难不成是要死了? 心跳加速,苏楚熹忙不迭关心询问,“谢长宴,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你等着我这就帮你叫大夫。” 她急忙转身打算去叫大夫过来,却不料,刚转身,手腕却被一只滚烫的大手拉住。 还没来得及回神,便被男人粗暴大力一把扯了回去,猛地就撞进了男人硬邦邦的胸膛。 苏楚熹鼻尖撞得生疼,漂亮的琉璃眸子泛起水汽,双臂用力推搡男子,“谢长宴,你疯了,放开我!” 然而,男人双目泛着不正常的红,全身炽热,失了理智,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上来就要扯苏楚熹的衣裳。 即使苏楚熹常年练武,此刻她体会到了男女力量的悬殊。 谢长宴一个翻身将人压在了地上,眼神带着火热烫人的欲.望,仿佛下一瞬就要将身下的人生吞活剥。 虽两人已经发生过实质的关系,但那是在苏楚熹意识不清晰的情况下,那天的事,她只依稀记得一些画面。具体的细节感受一概不知。 此时清醒着被男人压在身下,苏楚熹只觉满腔羞愤,一双水眸愤愤瞪着他,在男人动手时,张嘴狠狠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她可没心慈手狠,使出了全部力气,嘴巴里顿时有血腥味弥漫开来。 她松了口,声音气得发抖,咬牙切齿,“谢长宴,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蛊虫作祟,那股不受控制的欲望来得汹涌,方才谢长宴是真的失了理智,不知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肩膀上剧痛传来,他停住动作,腥红的眸子里意识渐渐回笼,拧眉凝视着身下满脸恼火和愤恨的女人。 心脏抽搐了下,他伸手朝自己腰间摸去。 苏楚熹不知他想做什么,依旧被男人压着动弹不得,眼神发狠像是只老虎,“谢长宴,你别逼我!” 谢长宴摸出腰间匕首,动作顿住,凭着最后一丝清秀的意识,冷声道:“苏楚熹,你别忘了,我们有两月之约。” 苏楚熹怔愣,瞳孔瞪大。 所以,他说的两月之约,就是想让她和他做这种事。 她虽未说话,但眼神里抗拒和抵触显而易见。 谢长宴低低讥讽冷笑一声,手上的匕首毫不犹豫朝自己的手臂刺去。 刺啦一声,是衣料和血肉被划破的声音。 苏楚熹见状惊呼,“你这是做什么?” 划破血肉的疼痛让他更清醒了几分,他翻身从苏楚熹身上下来,紧握的双拳咯吱作响,额角青筋显现,刀削般的下颚线紧绷,极度隐忍着。 “不想做,就滚。” 苏楚熹被他凶狠的模样吓得身子一颤。 这时,门外再次传来敲门声。 “世子,是秋娘,您今日还没叫秋娘来伺候呢,秋娘进来了。” 第32章 谢长宴没逃过 谢长宴身上戾气暴起,血红的眼神盯着门口杀气升腾。 苏楚熹以为他会迫不及待让外面叫秋娘的女子进来伺候。 却听男人低哑嗓音骂道,“滚。” 门外再次没了动静,苏楚熹看着依靠在桌前,额角被汗水打湿狼狈却拼命隐忍的男人,她心情复杂。 如果,今晚谢长宴的情况和她那天的情况一样,不和女人发生关系,就会暴毙而亡。 那她真的要见死不救吗? 她好像也做不到。 苏楚熹深吸一口气,她咬牙上前了一步。 谢长宴凌厉的眼神嗖的射了过来,“你也滚!” 见他仿佛被折磨疯了,苏楚熹最终还是于心不忍,小声轻唤男人,“谢长宴......” “我说让你滚!”男人怒吼。 “可是你......”他这样会死的。 就在苏楚熹下定决心,上前帮谢长宴解毒,就当还了那次在祠堂的债,自此后,两人再不相欠。 她抓住了谢长宴握着匕首准备刺向自己的手,一咬牙一闭眼,伸手去扯男人身上的衣服。 谢长宴的意识越发不受自己控制,苏楚熹的每个动作都在极力挑战着他的忍耐力,尤其是她身上散出的淡淡香气,无形中勾人,竟让他这次比先前哪一次都更要难以控制。 他拼命隐忍着,朝窗外看了眼,月亮挂在空中时隐时现,似是在嘲讽他的狼狈。 摄人心魂的眸子直直盯着苏楚熹,他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苏楚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苏楚熹正要点头,窗外突然飞进来一道人影。 一袭黑衣的男子面无表情落地,看清房间内的情形顿住,立刻背过身去,恭敬禀报,“世子,药拿来了。” 谢长宴嘴角勾起邪魅一笑,一把推开了苏楚熹,狠声命令,“药给我。” 见苏楚熹仍傻愣在原地,他冷呵:“还傻坐在这干什么?从哪来,滚回哪去!” 马上就要宵禁了。 苏楚熹看了眼突然出现的高大男人,他姿态恭敬,应是谢长宴的人。他们方才提到了药,应当是他的解药。 既然这样,那她便不用担心他翘辫子了。 狠狠松了一口气,苏楚熹没有犹豫,转身就走。 关上门,正准备回自己房间,就听见房间里传来对话声。 “世子,真要吃这药吗?” “废话,拿来。” “可是世子,这药吃完会让人全身钻心疼痛,如凌迟一般,甚是有可能致使全身麻痹,动弹不得......” 然,八两的话还未说完,谢长宴便一把将药瓶夺过,决然取出药丸,直接吞了下去。 苏楚熹余光瞥见一位穿着杏黄色衣裙的姑娘袅袅而来,立即转身,回了隔壁房间。 “世子,我是秋娘,现在可要人伺候。” 苏楚熹在门缝朝外看去,就见那姑娘妩媚一笑,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舞乐还未停,她依靠在门上,深呼吸缓神。 这次谢长宴应当不会死了吧。 事情办妥,此地不宜久留。 苏楚熹豪气的给几个姑娘打赏了银子,带着春秀离开。 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会塞牙。 正下楼,却撞上了喝得醉醺醺的冯玉常。他左拥右抱,不知喝了多少,双眼迷离。 苏楚熹可还没完上次在江月楼的事,但眼下不是找他算账的时候,他迅速低下头去,便装作没认出此人。 在冯玉常身边经过,脚下速度加快,谁料,她都女扮男装了,冯玉常却一眼认出了她。 “等等,你站住,我认识你。” 苏楚熹心惊,这冯玉常是狗眼不成,这样都能认出她来。 春秀紧张的护在自家小姐身后。 苏楚熹脚下步子未停,装作不知情的模样。 这冯玉常就是苏楚熹的灾星,他一把推开了怀里的两个女人,身子摇摇晃晃的直直朝着苏楚熹走过来。 “等等,说的就是你,你跑什么跑,小侯爷我肯定认识你,你见到小侯爷我为何不打招呼。” 春秀回头挡在了他面前,沉脸道:“小侯爷认错人了。我家公子今日刚到京城,不可能认识小侯爷。” 冯玉常摆手,酒气冲天,“不可能!这样一张脸小侯爷我见过一次,就绝不会忘,我就是认识他!你给本小侯爷转过身来,让我好好瞧瞧。” 苏楚熹自然是不会回头。 春秀替她回答:“我家公子有急事要走,恕不奉陪。” 冯玉堂是什么人啊,那可是京城出了门的地痞小霸王,他说一很少有人敢说二。 尤其是在他的场子。 他常年留宿宜香楼,砸给宜香楼的银子都够盖好几座宜香楼的了,他在宜香楼那可是上上宾。 “敢不给本小侯爷面子,来人,给我拦下。”他一声吆喝,宜香楼的男仆一个个就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苏楚熹想骂人。 她恨不得暴揍冯玉常一顿。 没办法,只好转身回头,但她沉着一张脸,依旧没承认自己的身份,“这位公子,你的确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冯玉常上看下看,就是觉得眼前人眼熟,但再仔细瞧,又叫不出对方的名字。 他不肯让苏楚熹走,伸手指着她,醉歪歪地耍酒疯,“你......你说,你叫什么名字。说对了,小爷就放你离开。” 苏楚熹无语。 她面无表情,“我姓华,单名一个楚字。” 她随口编了一个名字应付。 冯玉常皱眉想了一会儿,使劲摇晃脑袋,“不对,这名我没听过。” 他旁边两位貌美的女子为苏楚熹解围,“小侯爷,你莫不是真的认错了。这天底下有长相相似的人也并不奇怪。” “是啊小侯爷,奴家新学了曲子,还想弹给您听呢,别让不相干的人坏了小侯爷的雅兴。” 美人投怀送抱,冯玉常顿时被勾走了魂,一手抱住一个,转身朝楼上走去。 苏楚熹松了口气,带着春秀大步离开。 只是,刚到一楼,二楼突然发出一声凄厉惨叫。 “啊!!!死人了!!!” “秋娘,秋娘......死了。” 第33章 被困宜香楼 这话如热水下油锅,宜香楼顿时炸了锅,尖叫声此起彼伏响起。 “啊,秋娘怎么会死了呢,这怎么会?” “天哪,人家怕死了,这人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呢。” 苏楚熹脚步猛地顿住,后背冒出一层冷汗。 秋娘,不就是刚才去了谢长宴房间的姑娘吗? 噩梦里,秋娘是和谢长宴一起死在了床上。 他不是吃了解药了吗? 难不成之前发生的那些都是徒劳,谢长宴最终还是逃不过死掉的命运。 这是不是代表着她也逃不过梦中的厄运。 苏楚熹不愿相信,她转身往回走。 春秀急忙出声叫她,“小姐,您去做什么呀,再不回府就要宵禁了。” 京城宵禁严格,宵禁后不可随意在街上走动,若宵禁前不能回府,便只能留宿在外了。 苏楚熹挤开人群,大步朝二楼而去。 方才谢长宴和秋娘所在的房间已被人团团围住,里三层外三层。方才还满脸笑意相迎的宜香楼老鸨面色惨白地打发着客人。 “各位实在是抱歉啊,抱歉,快来人,赶紧招呼各位客人。” “各位爷别慌啊,这事定和我宜香楼无关,宜香楼可不做草菅人命的买卖。” “报官,速速报官。” 苏楚熹奋力挤开人群,总算摸到了房间门口。 门口宜香楼的护卫看守,苏楚熹朝里探去,只看到床上女人的身影。 谢长宴和方才的黑衣男子都不在。 “走吧走吧,这里没各位客官的事了,让客官们受惊了,奴家给各位赔罪,今晚酒水一律免费。” 宜香楼出了这样的事,人心惶惶,客人们大多数没了玩乐的心情,匆匆离开。 苏楚熹确定谢长宴已不在宜香楼,便带着春秀离开。 谁料,刚走到门口,便见一队带刀官兵气势汹汹进了宜香楼。 “宜香楼命案,刑部办案,所有人不得擅自离开,等候调查。”为首的官兵头领声音震天,气势十足。 宜香楼的姑娘和客人都吓得畏缩一团,不敢吭声。 苏楚熹的脸色一变再变,迅速低下头去,拉着春秀退到了人群外。 春秀心扑通扑通狂跳,眼神慌乱,低垂着脑袋,用只有两人方能听见的声音小声问,“小姐,他怎么会来?” 谢长安在刑部任职,会接手此案并不稀奇。 只是他来得似乎有些太及时了。 最近几日他不是一直都在城南帮忙吗?突然出现,苏楚熹很难不怀疑,今晚的戏,是沈氏和谢长安的手笔。 苏楚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突然有些同情谢长宴,“不慌,一会儿见机行事。” 春秀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并未被今日情形吓到,重重点头后,不再出声。 谢长安带人先去了房间搜查,随后便开始对宜香楼里所有的人进行盘门。 所有人不得擅自离开,苏楚熹只好和春秀回了原来的包厢。 他们和凶案发生的包厢最近,最先被盘门。 房门敲响,春秀挡在了苏楚熹面前,“小姐,我去应付他们。” 若让谢长安进来,定会认出小姐来。 苏楚熹面色不见慌乱,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拎起桌上酒壶绕着房间洒了一圈。 房间里顿时酒气逼人。 她又将房间的纱帐放下,将桌上糕点干锅随意扔洒在了地上,一片狼藉。 “小姐,这是作甚?”春秀不解。 苏楚熹淡定坐回到桌前,身子歪歪斜斜,摆手道:“去开门吧,你我都在纱帐后,谢长安不会进帐。” 谢长安自诩君子,形象高洁,不喜污秽,见她房间脏乱恶臭,便不会踏足。 门外官兵敲门都无人应答,没了耐心,直接推门而进。 谢长安双手背在身后,眼神在房间扫视一周,刚上前两步就停在了原地,面露嫌弃和鄙夷,抬手吩咐身后的官差,“你上前询问,他们在凶案隔壁,至关重要。” 苏楚熹果然猜得没错,她不由勾唇冷笑。 官差接下来问了些关于隔壁的问题,皆是由春秀压低声音作答。谢长安平日和春秀接触不多,并未听出异常。 官差询问完,回身禀报:“回大人,暂无线索。” 谢长安皱眉点头,正准备转身离开,视线突然定在了苏楚熹身上,“等等。” 春秀的小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官爷您还有何事?” 谢长安眸子犀利,声音冷沉:“你家主子为何不回话?” 春秀激灵,“我家主子方才被死人吓到了,喝酒压惊,此时已酩酊大醉。不如我将主子叫醒,几位官爷再仔细询问一二?” 谢长安眼神鄙夷,没再多说,带人转身走了。 包厢的门被人从外面关上,春秀一屁股就坐在了苏楚熹身边,抓起桌上茶盏一饮而尽,才压下心慌。 方才真是吓死她了。若想谢长安知晓小姐夜不归宿,还来宜香楼这种地方,那小姐的小辫子便被他抓得死死的了。 苏楚熹也松了口气。 只是,今晚宜香楼戒严,她恐怕走不掉了。明日是十五,要去给沈氏请安。 她若回不去,沈氏定会借此刁难。 苏楚熹单手撑在桌子上,托着腮,暗自思考,秋娘到底因何而死。 谢长宴到底去哪了? 秋娘的死和他到底有没有关系? 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什么所以然,站起身走到窗边,吹起了晚风。 刑部的人调查一番,顺理成章就查到了谢长宴身上,老鸨做保,向刑部的人说明,那间房间是谢世子长期预定的包房,平日只接待谢世子一位贵客。 秋娘更是谢世子的人,平日里只侍奉谢世子一人。 秋娘出事前,谢世子便在房中。 也不知为何,秋娘出事,谢世子就不见了。 这一条条一件件堆到一起,谢长宴便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谢长安双手背在身后,站在秋娘出事的房间里,瞅着那张死过人的床,眼底阴暗一片。 真是可惜了。 “大人,经过盘问,秋娘死前接触的最后一个人便是谢世子,现在谢世子又不知所踪,嫌疑重大,我们是否要下通缉令。” 谢长安身形玉立,嘴角淡淡勾起,神情悲痛,“我实在不愿接受,此事竟和兄长有关。” 第34章 一夜未归 “兄长虽平日里荒唐了些,但绝不可能是杀人凶犯,我相信兄长的为人。” 周围官兵听到这番话,皆对谢长安称赞有加。谢二公子为人正直,谦谦君子,睿智明理,深明大义。这番对比,谢长宴便被比得一文不值了。 不少官兵心中暗自猜度,说不定谢长宴就是杀人凶手呢。 谢长安悲痛扶额,伤感道:“眼下之急是先找到兄长,替兄长洗脱嫌疑。通缉令,发下去吧。” “尸体抬回刑部。” 窗户半开,隔壁房间的对话声一字不落传到了苏楚熹耳中。她冷笑,心中默默为谢长宴点了根蜡。 沈氏和谢长安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看来这次是要趁着昌明侯不在,将谢长宴置于死地啊。 这样比比,她明日要面临的事也算不上什么。 苏楚熹扬唇笑笑,突然就豁然开朗,明日之事明日再说。 她和衣在床榻上躺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苏楚熹吩咐警惕的春秀:“春秀睡吧。明日的事明日再说。” 苏楚熹性子随性,春秀更是大大咧咧,侧身躺在了苏楚熹身侧。 房里的灯灭,外面月影摇曳,苏楚熹很快浅浅睡去。 只是没能安睡多久,躺身侧的春秀便机警地翻身一跃,跳了起来。 躺在里侧的苏楚熹亦然,瞬间睁开了清亮的眸子,如离弦的箭一般,瞬间弹跳下床,做出了防御的姿势。 窗户前一道漆黑人影站立,谢长宴摘下了脸上的面罩,露出了那张绝色冷冽的脸庞。 苏楚熹见到他,长长舒出一口气,全身戒备松懈,盯着男人上前两步,急切问出声,“谢长宴,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 门外恰好有人经过,男人上前,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 春秀瞳孔瞪大,立即转过身去,背对二人。 外面没了动静,苏楚熹一把推开男人,嗔怒瞪他一眼,眼神却没什么杀伤力,咬牙问:“隔壁到底是怎么回事?秋娘是你害死的?你知不知道,谢长安已经下了通缉令。” 房间内并未掌灯,谢长宴面色冷沉在桌前坐下,端起桌上茶壶直接对饮,畅快后才开口,“你觉得是我做的?” 苏楚熹还没有蠢到那种地步,“我自然不相信你会杀人。” 他没有理由。 昏暗月色下,谢长宴嘴角满意勾了勾。 “你既然都已经走了,还回来做什么?”苏楚熹双手环胸,借着外面的月色打量男人。 “道谢。”他言简意赅。 方才多亏了苏楚熹的提醒,再加上他发现饭菜有问题,秋娘又再三敲门,在秋娘敲门进来之前,他让八两带他离开了房间。 实际上两人并未走远,就在对面的客栈。 八两留意外面情况,将宜香楼这边的闹剧看得一清二楚。 谢长宴身上的疼痛有所缓解后,便再次摸进了宜香楼。 一是想回来找找秋娘身死的破绽,二是好奇,苏楚熹是怎么知道那个房间有危险的。他若不及时离开,说不定今晚死的就是他了。 苏楚熹坦然接受了他的道谢,趁火打劫,“这么大的恩情是不是足够可以抵消两月之约了,谢世子。” 谢长宴性感薄唇轻勾,“两月之约是两月之约,救命之恩是救命之恩。本世子觉得不冲突。” 苏楚熹翻了个白眼。 “苏楚熹,你是怎么知道我今晚会有危险的?”谢长宴突然问。 苏楚熹微愣,眼睛闪烁了下,随便扯了个理由,“我偷听到的。觉得你就这么被算计死了太便宜你了,才特意走这一遭。” 谢长宴一双漆黑洞若观火的眸子直直注视着她,“这么巧?” “可不就是巧了吗?不然怎么能救你一命。谢长宴我现在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想好救命之恩怎么报答了吗?”冷哼一声,苏楚熹傲娇抬起下巴。 谢长宴:“如何报恩,你说了算。” “那就先想办法,把我和春秀在这宜香楼弄出去。”十五要给长辈请安。 她没办法,可不代表谢长宴没法子。 -- 沈薇薇最近住在昌明侯府,却一直没找到和谢长安亲近的机会。 刚刚得知谢长安从城南回来了,便追来了清月院。 然等她人赶到,却发现谢长安根本不在。院中家丁只知道二公子外去了,却不知具体去了哪儿。 沈薇薇跺脚,“难不成表哥是去找苏楚熹那个粗鲁女人了?” 她转身就到了芙蓉院。 芙蓉院内几个小丫鬟各司其职正忙着,她进来,小丫鬟们见是她,也没人敢拦着。 她看到几个小丫鬟端着没动过的晚膳去了厨房,眸子微眯,将其中一个小丫鬟叫了过来,“这饭菜是怎么回事?可是不合表嫂胃口?” 苏楚熹出门前并未特意叮嘱过,小丫鬟便如实说道:“二少夫人和春秀姑娘出去了,今晚没用晚膳。” “出去了?”沈薇薇起初以为苏楚熹是和谢长安一起出去了,便留了一个小丫鬟在两处院子外守着。 半夜,谢长安回来,小丫鬟回去禀报。 “小姐,奴婢只看见了二公子回来,一身疲惫的样子。但并未看到苏楚熹。看来两人不是一起出去的。” 沈薇薇一下子清醒过来,坐直身子,眼珠子滴溜溜转着,“你是说,苏楚熹出去一夜未归。” 按规矩,已嫁做人妇的女子若想外出或回娘家省亲都是需要提前知会婆家长辈的。 苏楚熹夜晚出门,一夜未归,也没和姑母传报,这里面定有蹊跷。 沈薇薇嘴角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急忙吩咐道:“你继续去芙蓉院外守着。我要去给姑母请安了。” 顺便将苏楚熹夜不归宿的消息告诉姑母。 沈薇薇梳妆打扮一番来到沈氏的院子,便见谢长安也在。 “母亲,谢长宴人不知所踪,刑部和大理寺的人都在找他,想必很快就能把人找到。”谢长安眼神阴鸷,如毒蛇一般。 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迅速止住了话题。 沈氏恶狠狠咬牙,眼神淬了毒一般,“他怎么就没跟着一块死了呢。” “姑母,薇薇给您请安。”沈薇薇看到谢长安,如娇花绽放,媚眼如丝。 沈氏见她来了,亲昵摆摆手,“是薇薇来了,到姑母这里来。” 沈薇薇娇俏一笑,上前两步,“姑母,薇薇方才来时路上遇见了芙蓉院的下人,听下人议论,表嫂昨晚外出一夜未归。” “最近京城疫病横行,表嫂给不会在外出什么事了吧?”她一脸紧张担忧的模样,但眸子里却满是幸灾乐祸。 “你说什么?苏氏昨晚一夜未归?” 第35章 难不成喜欢你表哥 沈氏和谢长安对视了一眼。 谢长安眉头顿时拧得死死的,站起身大步往外走。 “我去看看。” 沈氏也想看看,苏楚熹到底有多大的本事,竟敢夜不归宿。 几人齐齐朝苏楚熹的芙蓉院而去。 苏楚熹刚回来换了身衣服,便听见院子外小丫鬟的声音。 “见过夫人,二公子,沈小姐。” “苏氏呢?让她出来见我。”沈氏沉声命令。 小丫鬟还未说话,就又听沈薇薇道:“姑母听闻表嫂一夜未归,担心表嫂。这里没你们什么事,都去忙吧。” “姑母,咱们进去看看吧。”她搀扶着沈氏迫不及待。 谢长安早就等不及了,脸黑如墨,直接绕开了丫鬟大步朝屋内走去。 楚墨身形笔挺地站在房间门口,抬手拦住了他。 此人负了小姐,小姐不想见到了。 他的这一举动,让谢长安心中怀疑如杂草一般疯长,眼里阴狠,“让开。” 沈薇薇暗自冷笑。 这下有好戏看了。 楚墨并不怕谢长安,寸步不让。 “给本公子让开!”谢长安眼神阴鸷,被挑衅十分不爽。 若他是昌明侯府的世子,看这狗奴才还敢不敢给他脸色。 “在喊什么?”一道清丽嗓音从屋内响起,苏楚熹亮丽的身影屏风后走了出来。 她已梳妆齐整,好奇地看向门口几人,“我正准备去给婆母请安,婆母怎么反倒自己过来了。” “长安,你昨晚半夜才归,怎么也没说多休息会,一大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她眼眸清澈,神情坦荡,看不出任何异常。 谢长安眸子紧紧锁着她,疑虑并未消散。 沈薇薇眸子瞪大,怎么会? 她一直让丫鬟盯着呢,自从昨晚,丫鬟并未见苏楚熹回来。 沈氏瞪着苏楚熹,“你昨晚做什么去了?” 苏楚熹粲然一笑,“婆母这是怎么话,昨晚我当然是在睡觉了,大半夜不睡觉还能做什么?” 沈氏看了沈薇薇一眼,沈薇薇攥紧了帕子,不甘心问,“表嫂,你院子的丫鬟说你昨晚出去了,表嫂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低垂眉眼,苏楚熹努力遮掩住了眼底的嘲讽,坦然道:“昨晚晚膳的确出去了一趟,有些想念将军府的饭菜,就回去用了顿饭。饭后就回来了呀。” “不可能。”沈薇薇一时间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声音猛地拔高。 苏楚熹情绪稳定,突然奇怪地看向沈薇薇,古怪打量,“表妹,你怎么这么了解我院子里的事?先前怎么没有看出表妹对我这么关心,你该不会是图谋我的美色吧?” “早就听闻京城无奇不有,难不成你喜好女子,瞧上我了?” 这话一出,苏楚熹身后的春秀差点没笑出声。 沈薇薇瞬间就被气得脸红耳赤,理智全无,“谁关心你了!我是来表哥院子......” 话到一半,沈薇薇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及时闭了嘴,眼底透着心虚。 苏楚熹缓缓站起身,一步步朝谢长安走过去,故意直勾勾地盯着他,“表妹为什么会大半夜去表哥的院子?她不是钟情于我,难不成是钟情于你?” 她一错不错盯着谢长安,自然没错过他眼底的慌乱。 她心情有些愉悦地欣赏着他的表情,眼神却越来越冷。 对上她冰寒的眸子,谢长安慌忙解释:“熹熹,你胡思乱想什么呢?怎么可能。” “应当是母亲知道我昨晚在外公干,担心我,特意让表妹过来看看。” “哦,原来是这样。”她故意拉长了尾音,视线在两人身上划过,表情明显带着不信任。 最近这几日,城南的疫病已经渐渐平息,没什么需要谢长安献殷勤的了。 等疫病彻底解决,便是圣上论功行赏之时。 谢长安忙前忙后在城南折腾了那么多天,他还指望着苏楚熹帮他在明婉公主跟前说好话,在圣上面前捞足名声呢。 谢长安一甩袖子,冲沈氏挤了挤眼睛,“母亲,表妹,日后这种事没有证据,不许乱说。说出来会坏了楚熹的名声。表妹,你和你表嫂道歉。” 为了自证清白,谢长安丝毫没给沈薇薇面子。 沈薇薇指甲掐进肉里,心里妒忌地发狂,委屈得眼圈通红,但对上谢长安的眸子,只能憋屈道歉。 “表嫂,对不起。” 苏楚熹勾唇,“你说什么?” “对不起,是我误会了。”说完,沈薇薇委屈地哭着就跑了。 沈氏狠狠瞪了苏楚熹一眼,忙追了出去。 谢长安伸手去扶苏楚熹的肩膀,“熹熹,母亲就是这脾气,你别和她一般见识。还有表妹,我和表妹......” 苏楚熹不着痕迹就躲避开了他的触碰,“你没必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解释。” 她坐回到了桌前,视线不着痕迹朝屏风后扫了一眼,“昨晚你很晚才回,是去忙什么了?可有我能帮上忙的?” 谢长安以为她是在关心自己,嘴角翘起,那叫一个自信。 “是宜香楼死了个人。” 苏楚熹故作惊奇,瞪圆眸子,“死了人?什么人?凶手抓到了没有?” 谢长安想起谢长宴不知所踪,眉头紧皱,“死的是个宜香楼的女人,凶手是谢长宴。” 这是已经定了谢长宴的罪,根本就没给他辩驳的机会。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她虽对谢长宴印象一般,但她更厌恶沈氏母子。 “谢长宴,凶手是他?”苏楚熹故意一脸惊讶。 谢长安一脸运筹帷幄的神情,“的确是他。证据确凿。秋娘只服侍他一人,且人死后,他不见踪影,定是畏罪潜逃。” 苏楚熹冷笑。 如果朝廷官员都像谢长安这么断案,那大雍还不得乱成一锅粥。 “那他杀人逃跑,是不是死罪一条了?” 谢长安眼底阴冷一片,嘴角几不可查勾了勾,“朝廷律法,杀人偿命。他虽是我兄长,又是昌明侯世子,但证据确凿,刑部定会秉公处理。” 苏楚熹端起桌前茶盏,轻笑:“还是你厉害,一晚就找到了证据。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她这话让谢长安的尾巴翘了起来,笑意得意,“是他太不小心了。掐死秋娘时,玉佩被秋娘扯了下来。” 第36章 再探宜香楼 苏楚熹又旁敲侧击,问了几个问题。谢长安就把随从匆匆叫走了。 他人走后,面色漆黑的谢长宴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眼神弑杀。 “你都听见了?”苏楚熹抬眸看他。 谢长宴眼神幽暗,冷眸眯起,转身坐在了苏楚熹身侧,抬手端起茶盏。 修长手指在茶盏上轻敲了两下,冷不丁来了句,“你什么时候眼瞎的?” 他轻嗤嘲笑:“这么拙劣的演技都能把你骗了。” 苏楚熹火大,抬手在男人肩膀上狠狠来了一拳。 男人没躲,不巧,恰好打在了他昨晚匕首划伤的伤处。 男人剑眉微皱,倒吸了口凉气,冷斜了她一眼,“我说的不是事实?” 苏楚熹深吸一口气,心中劝说自己,不和小人一般计较。 冷哼一声,她继续悠闲喝茶,“你眼睛不瞎,不还是被算计了?” 半斤八两,他还好意思笑话她。 她原本以为谢长宴会继续和她呛声,却听男人措不及防道:“所以,我需要你帮我。” -- 沈薇薇哭着跑出了芙蓉院,心里委屈至极,对苏楚熹更加痛恨。 她将一直盯梢的丫鬟叫了过来,又仔细询问了一番。 小丫鬟跪在地上,再三保证,她真的没有看见苏楚熹带着丫鬟从外面回来。 除非,苏楚熹能窜天入地。 沈薇薇不甘心,又特意去了门房一趟,询问了看门的下人。 “昨晚苏楚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她高高在上质问。 下人弯腰回话,“少夫人昨天,酉时三刻就回来了。” 这怎么可能? 沈薇薇开始怀疑自己。 或许是女人的第六感,她就是感觉苏楚熹有事瞒着昌明侯府。 于是,苏楚熹今日出门时就发现,身后跟着一个小尾巴。 沈薇薇那点跟踪的伎俩在苏楚熹这里根本就不够用。 发现她在跟踪以后,苏楚熹和春秀几个转弯,就把碍事的尾巴甩在了后面。 两人进了一家胭脂水粉的铺子,沈薇薇跟进去找了一圈,再出来时,人就跟丢了。 沈薇薇气得咬牙跺脚,“苏楚熹,你最好不要让我抓到你的把柄。只要抓到了,我一定让你身败名裂。” 苏楚熹和春秀两人今日又换上了男装,直接去了宜香楼。 春秀有些不解,小姐为何要帮那个浪荡世子。 “小姐,咱们用得着为了谢长宴冒险吗?我瞧着他浪荡纨绔,救他有何用。” 苏楚熹神秘一笑,“春秀,有时候看人呢,不能只看表面。” 几番接触下来,她渐渐发现,谢长宴不完全是传闻中的那样。 就像谢长安一样。 有时候耳听不一定为实。 刚进了宜香楼,便听不少客人都在议论昨晚的事。 “这谢世子真是荒唐啊,怎么还把女人给弄死了。” “弄死人也就算了,竟然还跑了,这把男人的脸都丢尽了。” “之前就听说谢长宴荒.淫浪荡,为所欲为,这样的人继位世子,昌明侯府早晚要完啊。” “你之前不是和谢长宴经常在一起喝酒吗?最近没见到过他?杀人偿命,你若见了他就赶紧上报。这种人最好还是不要结交,省得污了自己名声。” 苏楚熹没理会这些声音,径直去了昨天的包厢。 昨天宜香楼刚死了人,却没影响到宜香楼的生意。 苏楚熹大爷似的往软塌上一瘫,把进来的几个美人揽在怀里,好好调.戏了一番,装作随意询问。 “昨晚宜香楼刚死了人,你们怎么都不怕得?” 穿着绿色衣裙的青柳依靠在苏楚熹怀里,娇媚撒娇,“奴家当然害怕了,只是害怕又有何用呢?该接客的时候还得接客。不过招待公子,奴家心甘情愿。” 苏楚熹亲手喂给青柳一杯茶,叹息同情,“秋娘也是可怜人呐。” 青柳立刻接话,“可不是嘛,这秋娘是被娘家人送到这里来的。她家有个残废的娘,好赌的弟,酗酒的爹。” “死之前,他那个爱赌博的弟弟还来找秋娘要钱了呢。秋娘挣的那点银子都被他算计走了。为此,秋娘还和他大吵了一架。” 苏楚熹捕捉到了重要信息,眼眸眯起,面不改色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从宜香楼出来,她便去了对面的客栈。 打开房间,谢长宴颀长身姿正端坐在桌前喝酒。 苏楚熹皱眉,上前,一把抢过了他手里的酒杯,重重放在桌上,“谢长宴,你是嫌自己命太长,受伤了还喝酒?” “我真是多此一举,还帮你去调查秋娘的底细。反正你迟早都会死,直接被谢长安带走得了。” 谢长宴行事随意洒脱,且毫无章法,性子表面和善,但他想做的事,无人能阻拦。 他身边人素来知晓他的脾气,还从未有人这般和他说话。 察觉到男人投来的清冷目光,苏楚熹没好气瞪了回去,“怎么?我说错了?你不都不惜命,还在这瞎折腾什么?” 她丁点也不怕他,怒冲冲和他对视,一双圆瞪的眸子生动明亮。 谢长宴低笑一声,语气随意,“不过是一杯酒,我的命没那么好拿。” 苏楚熹好不容易把他从死劫中捞出来,他不想噩梦中的结局重演。 谢长宴不能死,必须好好活着。 见男人再次端起酒杯,苏楚熹再次一把夺过,直接将酒泼在了地板上,随后又端起了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八两在一旁见状,脖子突然凉了凉。 对面这位姑娘,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谁料,世子只是低笑一声,温声问,“情况如何?” 他一直在暗处跟随世子,自认为了解世子,他方才竟在世子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温柔。 苏楚熹将倒好的酒一饮而尽,砸吧了下嘴,“好酒。” 随后,将自己在宜香楼打听到的消息详细告知了他。 她单手托腮,认真分析着:“我从春柳几个姑娘口中了解了秋娘,她为人和善随和,有些小性子,但是个好姑娘,绝不会做坏事。” “我觉得,你应把注意力放在她那个弟弟身上。赌徒十赌九输,而赌博最消耗人性。长期在赌场那种地方混,为了赌资铤而走险,极有可能。” “怎么?我分析得不对,你总盯着我做什么?” 第37章 把事闹大 苏楚熹仔细分析,便感觉一道灼灼视线落在她脸上。 她抬手摸了下脸,狐疑看向对面男人,“难不成是我脸上有脏东西?” 谢长宴面不改色点头,“嗯,是有脏东西。” 苏楚熹双手搓了搓脸,一双清澈眸子望向男人,“还有吗?” 她一脸单纯模样,忍不住让人想要欺负。 谢长宴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他薄唇一勾,“你别动,我帮你。” 说着就朝她白皙的脸颊伸出了魔爪,微微用力掐了一把。 软乎乎的,手感不错。 “谢长宴,你找死!” 意识到自己被他耍了,苏楚熹拍案而起。 八两下意识握住了腰间的剑,只等世子一声令下。 却不想,世子躲都没躲,一张帅脸被对面姑娘捏成了包子。 八两低垂下头。 知晓了,日后对苏小姐的敬上三分。 -- 昌明侯离京一月,在谢长宴的通缉令遍布京城的时候回来了。 听闻谢长宴在宜香楼杀了个女人,昌明侯直接气地晕厥了过去。 苏楚熹身为儿媳,特来关心。 苏楚熹站在外间,便听见屋内昌明侯气急败坏,火气冲天的怒骂声。 “这混账是想气死我!孽子!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玩意。” “速速派人去找,把人找回来,老子非打断了他的腿。” 不问是非,就相信了外面的传闻。 怪不得谢长宴和昌明侯府离心。 沈氏的声音紧随其后响起,“侯爷,您莫生气。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您生再大的气也改变不了,眼下最要紧的是咱们昌明侯府的名声啊。” “先前本就因长宴的作风问题得罪了好几家千金,眼下又闹出这事,日后怕是无人愿嫁入昌明侯府为世子夫人了。哎,都怪妾身不好,没能好好管束长宴,才让他犯下如此大错。” 谢长安语气里也满是关切,“父亲,兄长这边可需要我做些什么?去调查此案时,儿子也不知会查到兄长身上。” 昌明侯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额头青筋暴起,怒不可遏,“先去找人,把人给我带回来。先不要交给刑部。” 这是要保谢长宴的意思? 这话一出,谢长安和沈氏微变,互相对视,谢长安缓声道:“父亲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把兄长带回来。” 昌明侯重咳几声,“长安啊,此案是你负责,通缉令便先撤了吧。” 沈氏忽地瞪大眼睛,“侯爷的意思是......” 昌明侯抬手扶额,满脸烦躁。 谢长安忙道:“儿子都听父亲的安排。” 昌明侯火气未消,苏楚熹没往跟前凑添不痛快,回了自己院子。 刚进屋,就被衣衫不整的男人吓了一跳。 她慌张朝外看去,咬牙切齿,“你怎么在这?” 见外面无人,她忙转身关上了门。 谢长宴动作慢条斯理整理身上衣服,动作优雅,“外面都通缉令,我无处可去。” 这话不假,现在外面到处都是谢长宴的通缉令,他本就是京城的风云人物,闹出这样的事,京城的大街小巷,无处不在传他的丑闻。 眼下最安全的地方便是昌明侯府。 “你是安全了。凭什么让我跟你提心吊胆。”苏楚熹一把夺过男人手里的茶盏,自己一饮而尽。 谢长宴侧目睨了她一眼,幽幽提醒,“这盏茶,我喝过了。” 苏楚熹面颊和耳根一瞬变得通红,重重将茶盏放在桌上。 “再帮我一个忙,等这次事情解决,所有事一起结算。”在苏楚熹即将发火之前,谢长宴薄唇轻启道。 苏楚熹心中衡量,现在救下他并不吃亏。 以谢长宴睚眦必报的性格,他逃过此劫,沈氏母女肯定讨不到好处。 帮他亦是在帮自己。 “你想让我做什么?”苏楚熹好奇望向男人。 谢长宴嘴角绽开淡淡笑意,只是那笑容让人后背生寒冷。 随后压低声音在她耳侧低语了几句。 苏楚熹不解,轻蹙秀眉,“为何要这么做,你还嫌自己的处境不够危险?” 对上她眼神里的担心,谢长宴心情甚是愉悦,“我就当你是关心我了。” 苏楚熹翻了个白眼,“自作多情。” 她只是单纯的好奇。 谢长宴方才还含笑的深眸莫名又冷了下来,嗓音凉凉,“本世子最喜欢看戏。他们一口咬定我杀人,那便让他们先把戏唱足了,再掀戏台子,不更有趣?” 苏楚熹心里暗戳戳骂了一句疯子。 不过很巧,她也爱看戏。 她爽快答应:“好,我答应你了。” 当晚,苏楚熹特意陪同谢长安一起用晚膳。 放下晚饭后,她体贴地关心,“长安,谢长宴的案子怎么样了?有进展吗?” 谢长安一直拧着眉,看得出来,他连应付她的心情都没有了。 “现在还没找到兄长。” 苏楚熹跟着叹气,“侯爷是不是有意包庇谢长宴那厮啊?侯爷还真是不公平。” 这话说到了谢长安的心坎上。 他握住了苏楚熹的手,“熹熹,还是你最懂我。” 强忍着被他触碰的恶心,苏楚熹奇怪道:“那秋娘是无父无母吗?也是可怜人,人死了,连个为她伸张正义的人也没有。” “若有人为她讨要说法,事情绝对不会不了了之。” 她的话提醒了谢长安。 谢长安先前所有的心思都在找谢长宴上,却忘了另辟蹊径。 他心生一计,迫不及待起身往外走。 走了两步又回头,虚情假意关心,“熹熹,我最近较忙,没时间陪你。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啊。” 苏楚熹皮笑肉不笑,“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对了,你找不到谢长宴,不如去他的院子问问他的那些女人们,她们或许知道些什么。” 听了苏楚熹的话,谢长安当真派人去了临风院一趟,一番追问下,得到了一个地址。 他立即派人追了过去。 只是,人刚到,就让谢长宴给跑了。 这下谢长安更加笃定,谢长宴是怕了。 一个草包只知道流连烟花柳巷,不学无术之辈,拿什么和他斗? 谢长安给身边人使了个眼神,没抓到人也不急了。带人回了昌明侯府。 而他这边刚回来,就有个老男人跪在昌明侯府门口大喊大闹。 “你们还我女儿,还我女儿!” “昌明侯世子杀了我女儿,必须杀人偿命!” 第38章 在外幽会野男人 跪在昌明侯府门口大喊大闹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秋娘的爹。 此人就是个无赖,扯着嗓子大喊大叫,嘴里还骂骂咧咧,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招惹了不少路人过来围观。 与此同时,秋娘的老娘跪在了大理寺外,一个劲地磕头鸣冤告状,“求大理寺的大人为草民那可怜的女儿做主啊。昌明侯府世子杀人逃命,谁来给我女儿一个交代......” “我那可怜的女儿啊......” 这边的热闹也吸引了不少人。 围观众人见老妇哭得凄惨伤心,更加同情,对谢长宴则是更加痛恨。 百姓们纷纷仗义执言,要求大理寺为苦主主持公道。 事情闹得越来越大。 昌明侯府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几乎全京城的人都在看这个热闹。 侯府气压越发低沉,沈氏和谢长安一直在围着昌明侯转,无人理会苏楚熹。 苏楚熹自得清闲。 便约了和小舅舅见面。 她有计划和离,和离后回到将军府,她还有许多事要做。 她想为将军府做好坚实后盾。 除了积攒好名声,她还想培养些自己的人,为父亲的西北军储备粮草,改善军中环境。 另外,她还想继续寻找自己同父同母的哥哥。 哥哥比她年长五岁。在她三岁时,随母亲从京城去西北的路上出了意外,哥哥不幸和护卫摔下了悬崖。 父亲得知,派人找了有一月有余,都未曾找到哥哥。 后,父亲和母亲就在西北为哥哥建了一个衣冠冢。 母亲也是从那后,深受打击,大病一场。后来身子虽然养好了,却大不如前。 所有人都觉得哥哥已经死了,但苏楚熹不相信。 她觉得哥哥肯定还在。 只是她还没有找到哥哥而已。 但不管做什么,都需要大量金银。 计划的第一步,便是先赚些银子。 先前她从未想过这些,也没有经商的经验,所以想约上小舅舅,好好商讨一番。 经历半月的时间,城南的瘟疫已经彻底解决,百姓又恢复了以往正常的生活。 此次,唐国公府帮助圣上解决大忧,圣心大悦。 圣上下令三日后在皇宫举行宫宴,庆贺此次京城度过劫难,并且论功行赏。 明婉公主原本想带着华云景一起进宫,却被他拒绝了。 疫病期间,华云景一直隐藏着身份,对外他只是一个帮忙的小大夫。 “小舅舅,你忙里忙外这么久,到头来却没有人知道是谁做的好事,小舅舅不觉得心里不平衡吗?” 苏楚熹看着华云景忍不住问道。 华云景长相俊美,不行医看诊时,总是手拿折扇,是翩翩公子,气质绝尘。 他弯唇一笑,如春日里和煦阳光照入花丛,“你小舅舅我有自己的追求,不需要那些虚的。” “治病救人是药王谷的宗旨,但这京城就是个巨大的漩涡,若是卷进来,日后小舅舅我可就不能这般风流了。” 苏楚熹端起茶壶替华云景倒茶,眉眼弯弯:“小舅舅深明大义,定能好人有好报。” 华云景已经去过了将军府。这次来京,他打算多陪苏楚熹一段时间。 苏楚熹趁着上菜前,和小舅舅说了自己挣钱的计划。 她拿出了几张泛黄的纸张递给了华云景。 “小舅舅,这是我娘曾经研究的姑娘家用的护肤膏,我不懂这些,小舅舅可否帮我看看,这些可否制作出来开个铺子售卖?” 母亲没有做生意的心思,增加这些方子都是她自己研究出来,做出香膏送人用的。 苏楚熹没什么别的本事,想来想去,也只能用母亲留下的这些香膏方子挣银子了。 华云景伸手接过,认真看过后,便勾唇笑了起来。 “姐姐从小就喜欢研究这些,她这方子配得越来越好了。不过这里面有几味药材是西北特有的,京城买来价格会偏高。” “药方先给小舅舅,小舅舅研究出替换药材,再做出几罐药膏给你瞧瞧。” 苏楚熹满心欢喜,“谢谢小舅舅。等铺子开起来了,我给小舅舅分成。” 不能让小舅舅白出力。 华云景笑得一脸宠溺,“你和小舅舅见外,小舅舅可是要生气的。只是,你怎么突然好端端的,想起做生意了?” 苏楚熹眼神睿智清明,直言,“我日后是要和离的。将军府根基不在京城,父亲虽为我准备了丰厚的嫁妆,但也不能坐吃山空。” “将军府在京城的确有几处庄子,但这远远不够。现如今西北边境太平,但保不准什么时候再起战事。为了未来的或许会遇到的各种危险,我想提前做准备。为父亲做最坚实的后盾。” 她这番话,让华云景很是意外。 华云景看着苏楚熹,眸光越发温柔,抬手在她脑袋上摸了摸,“我们熹熹,绝对是这天底下最懂事,最聪明睿智的女子。”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小舅舅帮你。” 噩梦里将军府的惨局,苏楚熹真的不想再经历一遍。 苏楚熹轻轻抱了下小舅舅的胳膊,“有小舅舅真好。” 最起码,她在京城不再是一个人了。 这时,包厢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粗暴地一脚踹开。 两人被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沈氏就像条疯狗一样,冲了进来。 指着苏楚熹的鼻子就破口大骂。 “好你一个苏氏,竟然背着我儿子在外幽会男人!你这个不知羞耻,不知廉耻的女人!我昌明侯府,怎么就娶了你?” 苏楚熹见到来人,眉头紧皱,“婆母,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沈氏身旁跟着的是沈薇薇。 她勾唇,幸灾乐祸:“最近总听府上的下人说,表嫂日日外出,原来是有重要的人要见。我和姑母突然出现,是不是打扰到表嫂了?” 苏楚熹一双清秀眸子眯起,眼神凌厉扫向沈薇薇。 沈薇薇故意装作被吓到,委屈巴巴躲到沈氏身后,“姑母,表嫂好凶啊。表嫂这是不是恼羞成怒了。” 沈氏完全不给苏楚熹解释的机会,眼神阴狠,嘴巴恶毒。 “苏氏,你这是要将我昌明侯府的脸都丢尽?现在立刻给我回府,等着长安回来,向长安下跪认错。” 她伸手就去拉扯苏楚熹。 第39章 下了点好东西 苏楚熹的俏脸已经黑如锅底,站起身来想抽沈氏两个巴掌。 包厢门口,华云景见状,伸手拦住她,冲她挤了挤眼睛。 板着一张阴沉的脸问,“熹熹,你告诉舅舅,平日里昌明侯府的人就是这样对你的?你受了委屈为何不和舅舅说,不告诉你父亲?” 接收到小舅舅的信号,苏楚熹表演了一瞬换脸,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掉了下来,将委屈至极表演得淋漓尽致,“小舅舅,父亲不在京城,我不想让父亲担心。这些你都不要告诉父亲。” “胡闹!昌明侯府如此待你,你还处处维护,真是太傻了。舅舅这就修书一封去西北,将情况告知你父亲,让你父亲派人回京为你做主。”华云景声音铿锵有力,一双眼睛看着苏楚熹满是心疼。 虽是在演戏,但脸上的怒意不是假的。 外面围观众人见状,不由议论纷纷。 “人家舅舅上门,这昌明侯夫人却一口咬定儿媳和外男有染,这到底是何居心?” “是啊,昌明侯夫人说话是真不好听,人家舅舅还在这呢。我看她就是看儿媳没娘家人撑腰,故意拿捏人呢。” 包厢外看热闹的人也不傻,苏大将军名声在外,是京城百姓心中的战神,现如今大将军的女儿受了委屈,京城百姓都不能答应。 可以说,沈氏今天的作为,大大失策。 华云景没让苏楚熹出头,由他来做恶人。 站出来,冷脸和沈氏对峙,“你昌明侯府如此对待熹熹,我看昌明侯府也没必要待下去了。” “熹熹,跟着小舅舅走,回将军府。” 他态度强硬,没等沈氏开口,就直接牵起苏楚熹的手腕大步往外走。 苏楚熹低垂着头,委屈巴巴地掉眼泪。 楼上有间包厢的门开张,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见她哭着从包厢里出来,面具下剑眉紧皱。 起身离开。 华云景说到做到,直接将苏楚熹带回了将军府。 沈氏看着苏楚熹离开的背影,恶狠狠伸着手指,“你你你”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沈薇薇也没想到,和苏楚熹一起厮混的男人竟然是她的亲舅舅。这次是她大意了,没有调查清楚。 她小心看向沈氏的脸,温声劝哄道:“姑母,这不能怪你,是苏楚熹没将事情解释清楚,还故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您难看。有什么事就不能关起门来,好生说清楚。” “她这般不顾及姑母,实在是太不妥当了。” 沈薇薇这话说得沈氏心里十分熨帖,火气消散了大半,但对苏楚熹的怨恨却更深了。 恶狠狠咬牙咒骂,“我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儿媳,薇薇,还是你懂事。” 苏楚熹回了将军府也没闲着,疫病这段时间,将军府的下人在外施粥辛苦了,苏楚熹给下人们都发了赏银。 父亲不在京城,但京城的将军府不能倒。 她要靠自己,替父亲撑起一条后路。 华云景喝着茶,没来由地就笑了两声,引得苏楚熹朝他看来。 “小舅舅,你想到什么好玩的事了,这么高兴。” 华云景神秘一笑,眼底都是不怀好意,“没什么,就是在离开之前,给沈氏下了点药。这段时间沈氏应该都见不得人了。” 沈氏心里窝火回了昌明侯府,心里正盘算着怎么和儿子告苏楚熹的状,就突然感觉胳膊痒痒的。 下意识伸手抓了抓。 却发现越来越痒,很快,不仅胳膊,就连脖子都痒了起来。 她使劲抓了几下,烦躁地皱眉,嘴上还骂骂咧咧,“等长安回来,我就让长安好好教训苏氏,必须让她知道知道昌明侯府谁当家做主。” “啊!!”沈薇薇突然尖叫一声,惊恐得瞪大了眸子,“姑母,你......你的脸。” 沈氏被沈薇薇的叫喊声吓了一跳,茫然起身去了梳妆镜前。 等看到自己的脸布满了红色疙瘩后,双手捂着脸尖叫出声。 “快,去请大夫。请大夫。” 李嬷嬷忙去请了大夫,只是大夫来了后,看了沈氏的情况,无奈摇头,“夫人,您这应当是过敏所致,最关键是要找出因何物过敏,不然老夫也无济于事。” 接连来了好几个大夫,都无能为力。 而沈氏全身上下越来越痒,红色狰狞的疙瘩一个一个冒出来,奇痒无比。 为了止痒,她几乎将全身上下都抓烂了。 昌明侯最近因为谢长宴的事,心气很不顺,今日上衙刚被死对头们挤兑了一顿,回府就听说沈氏全身起满了红疹子。 他烦躁不已,到了沈氏的房中,看着脸肿成了猪头的沈氏,被吓了一跳,黑沉着脸问,“你,你这是怎么回事?大夫瞧过了没有?” 京城的大夫都快被请了一个遍了,没有一个能瞧好沈氏的病。 开玩笑,华云景可是用毒天才,比起医术,他的毒更厉害。 他给沈氏用的是他最新研制出来的毒药,没有解药的。 沈氏痒得手上动作不停地挠着,裸露出来的皮肤都被抓了道道血痕,狰狞又恶心。 沈氏难受的表情扭曲,从床上爬下来,抓着昌明侯的休息苦苦哀求,“侯爷,妾身好难受,求侯爷进宫去请太医来给我瞧瞧吧。妾身要难受死了。” 昌明侯看着面部狰狞,和鬼一样的沈氏,没有说话,眉头紧皱片刻后,弯腰将沈氏扶了起来。 “你这脸实在是太吓人了。去请太医,见你如此,还不丢尽了昌明侯府的脸。你再忍忍,本侯让人去请名医。”这个时候,昌明侯想的却是自己的脸面。 若是让人知晓昌明侯夫人成了这副鬼样子,昌明侯府就彻底沦为京城人的笑柄了。 沈氏奇痒难耐,身体怪异地地上扭曲着:“侯爷,快些快些请名医来,妾身真的快不行了。” 沈薇薇一直陪在沈氏身边,借此机会尽孝,“姑母,您别担心,我已经请我们医馆的大夫找法子了,一定能治好姑母。” 谢长安从外回来,便听府上下人说母亲病重。 急匆匆赶来,看到沈氏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也被吓了一跳。 他满眼心疼,“母亲,你别急,我知道有人能救你。我这就去找人。” 第40章 求上门了 华云景神秘一笑,眼底都是不怀好意,“没什么,就是在离开之前,给沈氏下了点药。这段时间沈氏应该都见不得人了。” 沈氏心里窝火回了昌明侯府,心里正盘算着怎么和儿子告苏楚熹的状,就突然感觉胳膊痒痒的。 下意识伸手抓了抓。 却发现越来越痒,很快,不仅胳膊,就连脖子都痒了起来。 她使劲抓了几下,烦躁地皱眉,嘴上还骂骂咧咧,“等长安回来,我定让他好好教训苏氏,必须让她知道知道昌明侯府谁当家做主。” “啊!!”沈薇薇突然尖叫一声,惊恐得瞪大了眸子,“姑母,你......你的脸。” 沈氏被沈薇薇的叫喊声吓了一跳,茫然起身去了梳妆镜前。 等看到自己的脸布满了红色疙瘩后,双手捂着脸尖叫出声。 “快,去请大夫。请大夫。” 李嬷嬷忙去请了大夫,只是大夫来了后,看了沈氏的情况,无奈摇头,“夫人,您这应当是过敏所致,最关键是要找出因何物过敏,不然老夫也无济于事。” 接连来了好几个大夫,都无能为力。 而沈氏全身上下越来越痒,红色狰狞的疙瘩一个一个冒出来,奇痒无比。 为了止痒,她几乎将全身上下都抓烂了。 昌明侯最近因为谢长宴的事,心气很不顺,今日上衙刚被死对头们挤兑了一顿,回府就听说沈氏全身起满了红疹子。 他烦躁不已,到了沈氏的房中,看着脸肿成了猪头的沈氏,被吓了一跳,黑沉着脸问,“你,你这是怎么回事?大夫瞧过了没有?” 京城的大夫都快被请了一个遍了,没有一个能瞧好沈氏的病。 开玩笑,华云景可是用毒天才,比起医术,他的毒更厉害。 他给沈氏用的是他最新研制出来的毒药,没有解药的。 沈氏痒得手上动作不停地挠着,裸露出来的皮肤都被抓了道道血痕,狰狞又恶心。 沈氏难受的表情扭曲,从床上爬下来,抓着昌明侯的休息苦苦哀求,“侯爷,妾身好难受,求侯爷进宫去请太医来给我瞧瞧吧。妾身要难受死了。” 昌明侯看着面部狰狞,和鬼一样的沈氏,没有说话,眉头紧皱片刻后,弯腰将沈氏扶了起来。 “你这脸实在是太吓人了。去请太医,见你如此,还不丢尽了昌明侯府的脸。你再忍忍,本侯让人去请名医。”这个时候,昌明侯想的却是自己的脸面。 若是让人知晓昌明侯夫人成了这副鬼样子,昌明侯府就彻底沦为京城人的笑柄了。 沈氏奇痒难耐,身体怪异地在地上扭曲着:“侯爷,快些快些请名医来,妾身真的快不行了。” 沈薇薇一直陪在沈氏身边,借此机会尽孝,“姑母,您别担心,我已经请我们医馆的大夫找法子了,一定能治好姑母。” 谢长安从外回来,便听府上下人说母亲病重。 急匆匆赶来,看到沈氏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也被吓了一跳。 他满眼心疼,“母亲,你别急,我知道有人能救你。我这就去找人。” 听闻京城的疫病是唐国公府找的神医,配出了药方子,拯救了全城的百姓。 城南疫病救治期间,所有大夫都带着面巾,看不出谁是谁,但谢长安猜测,唐国公府找到的神医很有可能是药王谷的人。 他本设计了一出拔刀相助,想救下药王谷的身影,也不知是谁突然出现,从中作梗,坏了他的机会。 这段时间,他也一直在调查此事。 但却无果。 这让他想报仇,都无从下手。 眼下最要紧的是尽快治好母亲。 苏楚熹和明婉公主关系好,由她去堂国公府和明婉公主说情,定能将神医请来。 “母亲,您等着,我这就去找苏楚熹。” 沈氏听到这话满脸心虚,一边扭动着身子,一边问,“去找她做什么?” 谢长安还不知道今日在江月酒楼发生的事。 简单解释,“唐国公府应该有一位名医,医术了得应当能治好母亲的毛病。苏楚熹和明婉公主公主关系要好,我让她去请人。” 他这话说得理所当然。没有注意到,沈氏脸上的神情已经一变再变。 沈薇薇偷偷地看了谢长安一眼,声音娇媚,像是撒娇一样,开口告状:“表哥你还不知道呢,姑母这样很有可能就是被她气的。” 她添油加醋,将今天在江月楼发生的事颠倒黑白,狠狠告了苏楚熹一状。 “姑母自从江月楼回来,人就这样了。苏楚熹不闻不问的回了将军府,真是太无情,太冷血了。” 谢长安闻言,面色漆黑一片,额角突突直跳,心情莫名的烦躁。 他搞不懂,事情怎么会变得如此糟糕? “母亲,苏楚熹的舅舅来了京城,你怎么没派人通知我?她现如今是大将军的心尖宠,若真让大将军知道,她在昌明侯府受了委屈,昌明侯府还能好过?” “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在外面闹得这么难堪。” 不管怎样,表面功夫都得做足。就算要拿捏苏楚熹,也得保全昌明侯府的脸面。 沈氏原本就疼得难受,整个人都快要疯掉了,心里对苏楚熹怨恨深重,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今日薇薇说苏楚熹在外幽会男子,她还不是想着趁机坏了苏楚熹名声,才好狠狠拿捏她。 只是没想到,和苏楚熹见面的人是她舅舅罢了。 可儿子却不向着她,还要为苏楚熹说话,沈氏一双眼睛像是淬了毒,咬牙切齿。 “只要那小贱人还在京城,还不是任由我们拿捏,只要不让她把信送出去不就行了?” “长安,母亲做这些都是为了你,你快些去给母亲请大夫啊。” 谢长安眉头微皱,目光狠厉,“母亲,日后您在做什么事必须提前通知我,不可再轻举妄动。” “我先去将军府,将人请回来。” 此时,将军府正热闹着。 苏楚熹出嫁后难得回来,庄叔让厨房张罗了一大桌子她爱吃的饭菜。 苏楚熹,华云景,庄叔,春秀几人就在院子里摆上了桌子,不分主仆,一同用膳。 春秀大快朵颐,“还是在将军府自在,这里就算奴婢吃饭再快,也没人说。” 第41章 今晚我要留宿 在昌明侯府同那些小丫鬟们用膳,她吃得快了一些,都会遭那些小丫鬟们的议论。 仿佛昌明侯府的下人更高人一等。 苏楚熹也更喜欢在家中的感觉,没有算计,不用处处防备,整个人都是心安的。 她弯唇一笑:“放心,很快你就能回将军府了。” 这话刚落,外面有下人来报。 “小姐,谢二公子来了。” 苏楚熹一愣,脸上笑意荡然无存,毫不遮掩眼里的厌烦,“他来做什么?” “谢二公子并没有说。” 华云景勾唇冷笑:“怕是来求你的。”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明了。 华云景主动道:“熹熹,你先回房,外面就交给小舅舅。” “昌明侯府如此待你,还想说两句好话就把你哄回去,为他们所用,真是太便宜他们了。” 苏楚熹也不想和谢长安虚与委蛇,演恩爱夫妻的戏码,索性便听从了他的话。 “多谢小舅舅,今日坏了小舅舅用膳的好心情,改日我再请小舅舅去吃大餐。” 华云景笑容明媚,一双星眸弯了起来,“小舅舅等着。” 谢长安被人请了过来,只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坐在主位,慢条斯理动作优雅地用膳。 他眼眸微动,猜出对方身份。 有模有样,鞠躬行礼:“见过舅舅,晚辈有礼,先前不知舅舅到访,招待不周,还请舅舅莫怪。” “哼,我可不敢让你们昌明侯府来招待。”华云景可不会给他面子,冷脸讥讽。 谢长安面上露出讨好的笑,“舅舅,今日中午的事我已听说,是我母亲唐突,闹了误会,我代我母亲向舅舅道歉。” 他这副模样装的倒是完美,让人挑不出毛病。 可华云景不吃这一套。 “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是熹熹。”华云景眼神冰寒,笑意收敛后,整个人如冷面阎王,咄咄逼人,“她一个已婚女子,当着一群看客的面被自己婆母随口诬陷,这名声还要不要?” 谢长安知道此事不好圆过去,只能尽量放低自己的姿态,装出深情愧疚模样。 “此事是我有愧于熹熹,我今日来就是向她道歉的。舅舅,熹熹现在在何处?” 华云景勾唇冷笑,眼神像是带着冰刃:“她被冤枉清白,大哭了一场,现在已经睡了过去。” “你若有心,明天就带好重礼,再来求她原谅。今日就别扰她的安静了。” 谢长安站在那里,满脸为难。 “怎么?你们昌明侯府这是打算用咄咄逼人的一套?是欺负将军府没人了吗?”华云景抬手一巴掌拍在了桌上,气势凌人。 谢长安忙后退一步,做出恭敬姿态,“舅舅误会。我只是想尽快和熹熹把误会解释清楚。” 可任由谢长安好话软话说尽,华云景依旧沉着一张脸,没给他见苏楚熹的机会。 没有办法,谢长安只能不甘地一步三回头离开。 苏楚熹回了自己的闺房,春秀在后面端着托盘,是还没有吃完的晚膳。 刚刚踏进院门,苏楚熹突然停顿住脚步,全身气息收敛,警惕的眸子朝房间看去。 她房间里有人。 待走近,透过窗子看清里面的男人,苏楚熹神经放松,黑脸大步进屋。 “谢长宴,你知不知道这是哪?这是将军府!” 他真是胆大包天,竟然偷闯将军府。 将军府虽说不是层层把守,但府上下人都是练家子,他是怎么轻松逃过府上下人进府的? 这人真是传闻中的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苏楚熹瞪着男人,在他对面坐下,磨牙怒问,“你闹出那么大动静,背后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来将军府做什么?” “你知不知道谢长安此时就在前院!你是生怕被他抓不到?” 谢长宴面前摆放着一个食盒,他将食盒打开,将里面装着的是江月楼这几日的特色菜。 “你这是在关心我,还是在骂我?”他将食盒里的菜肴拿了出来,摆在桌上。饭菜香气令人垂涎。 “关心你?你想的美!”苏楚熹翻了个白眼,看着今日中午点了却未来得及品尝的菜,眼神又亮了亮。 “你来我这,是没人陪你吃饭了吧。” 谢长宴并未反驳,的确没人陪他用膳,“你还真是聪明。” 他先动了筷子,“尝尝这几道菜味道如何。” 今日和小舅舅相约江月楼,苏楚熹便点了这几道菜,只是还没来记得吃,沈氏和沈薇薇就冲了进来。 苏楚熹不是扭捏的性子,动了筷子。 “嗯,味道不错!不愧是京城第一酒楼。”尝过后,她认真点评。 饭菜的味道极好,只是人有些讨厌。 谢长宴吃完晚饭,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一躺,一副耍赖皮的意思。 苏楚熹冷脸赶人,“饭也吃了,是不是可以走了。” 男人悠闲地赏着月色,手中捏着茶盏,一脸舒坦自在,“大理寺,刑部,还有谢长安的人到处都在找我。想来想去,你这里最安全。” “今夜,我要留宿。” 这男人想一出是一出,苏楚熹捏紧拳头,“谢长宴,你别得寸进尺。” “方才饭菜吃得香,一口没剩,现在要翻脸不认人?”他狭长眉梢上挑,深邃眸底带着兴味。 对上苏楚熹冷冰冰不肯退让的眸子,他悻悻收回眼神,无奈耸肩,起身,“不留就算了,我这就走。正好和谢长安一起离开。” 说着,他大步往外走。 苏楚熹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他这是打算从正院出去,那还得了! 苏楚熹反手,就从男人背后抓住了他的手臂,猛地用力,将人扯了回来,甩在了墙上。 一拳砸在男人身侧的墙上,凶巴巴瞪着他,“谢长宴,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我先前能帮你,现在也能反水!大不了,一刀两断,两败俱伤!” 两人挨得很近,苏楚熹凶巴巴却没有杀伤力的表情在谢长宴眼底放大。 莫名的,男人心情很不错。 但再听到“一刀两断”这四个字时,如墨的瞳孔沉了下来,周身冒出戾气。 第42章 阴谋算计 他黑眸一眯,想将苏楚熹反制。 然,苏楚熹似乎早有预料。 狡黠勾唇,迅速后退,躲避开了谢长宴的反制。 谢长宴紧追上前,苏楚熹立即出招应当。 两人你来我往就打了起来。 起初,苏楚熹是发泄脾气,但渐渐发现谢长宴功夫似乎深不见底,她虽能次次躲避开他的攻击,但也并未在他手上讨到好处。 两人一来一回,苏楚熹渐渐正视谢长宴这个对手。 华云景用过晚膳,便想着来找苏楚熹聊聊天,顺便讲一讲谢长安离开时那咬牙切齿拼命隐忍的表情。 刚刚走到院子外,便听见里面传来激烈的打斗声。 他心下一惊,熹熹的院子里进了贼? 这还得了! 他脚下生风,手伸向了腰间,想摸出毒药,一招治贼人于死地。 苏楚熹打得尽兴,额头上都沁出了一层细汗,并未察觉。 谢长宴耳朵敏锐地动了动,在苏楚熹虎虎生风的拳头挥过来时,一手握住,用力一扯,便将人扯进了怀里。 修长有力双臂揽住了她纤细腰身,让她动弹不得。 苏楚熹没反应过来,怎么就被他擒住了,跳脚想反击。 谢长宴揽住她的手臂更用力了几分,性感薄唇凑到了耳边,低声提醒,“有人来了。” 丝丝热气喷洒在耳尖,苏楚熹半天身子一麻,一把将男人推开。 她抬脚大步朝门口走去,正好将急步而来的华云景迎在门口。 苏楚熹露出灿烂一笑,只是笑得略显心虚,“小舅舅,您用完晚膳了?” 华云景脑袋朝她身后看去,担忧问,“小舅舅方才听到里面有打斗声,是不是进贼人了?” 贼人进屋的动作一动,纵身一跃,跳窗进了屋内。 没闹出一定的声响。 苏楚熹心虚扯唇,“不是贼人,是我吃饱和春秀过了两招。” 华云景双手背后抬脚进了院内,视线落在了地上的脚印上,眉梢挑了挑。 这么大的脚,可不像春秀的。 华云景抿唇笑着坐在了摇椅上,“熹熹,谢长安那狗东西已经被小舅舅打发了。小舅舅想问你,你和离后,可有打算?” “要不要和小舅舅走?” “要不就离开京城好了,小舅舅帮你。这京城有何好的。”要他说,京城就是个狼窝,到处都是豺狼虎豹。在这里生活实在是太累了。 苏楚熹在另一把摇椅上坐下,抬头望着天空,眼底满是向往,“我也不喜欢京城,小舅舅若不嫌弃我,我还真想跟小舅舅走。行走江湖,仗剑天涯。” “对了小舅舅。”她想到什么,突然坐直身子,双眼笑眯眯地望着华云景,“小舅舅,您经常在外行走,见多识广,有没有听说过玄影大侠的名号?” 华云景双手枕在脑后,“你是说那天我们在京郊外遇上的那个蒙面黑衣人?” “对对对。”她脑袋如捣蒜,笑吟吟道:“小舅舅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这位玄影大侠。” “之前有幸见过两次,却没能结交,我很想认识他。他简直就是我的偶像。” 玄影行走于江湖,无处不在,无处不及,或许求他,可以帮忙找到哥哥。 谢长宴就坐在一墙之隔的屋内喝茶,二郎腿瞧着不由地就悠哉游哉抖了起来。 谢长安没从将军府讨到好处,为了沈氏又特意去了唐国公府。 只是,他连唐国公府的门都没能进。 回到昌明侯府,沈氏已经疯了,正在房间里大喊大叫。 就连沈薇薇都吓得退避三舍,不敢靠近。 见谢长安从外回来,她迎上去,满眼焦急,“表哥,有没有为姑母找到神医?” 谢长安灰败摇头,将一个小瓷瓶递给了她,“把这个给母亲喂下去吧。” “这是......” “迷药。” 找不到能治好沈氏的大夫,谢长安又不忍心看着沈氏疯狂折磨自己。 只好将人迷晕。 这样府上还能安静片刻。 沈氏配合喝下药,药效还没发作,她仍旧不停地使劲抓挠,全身剩下血迹淋淋,修长的指甲里都是血肉。 她一边疯狂抓挠着,边咬牙切齿,“安儿,娘之所以这样,都是因为苏楚熹!都怪这个贱女人!” “娘去了一趟酒楼,就这样了!这肯定和苏氏脱不了关系!” 沈薇薇并未搭腔,因为她觉得,苏楚熹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让人不知不觉间生不如死。 谢长安眉头皱起,眼底透过一丝不耐烦,心疲力竭,“母亲,您先休息吧。不要胡思乱想。” 见他不相信,沈氏疯了似大喊大叫,头上的发钗早就被她甩掉了,一双眼睛瞪大,眼神直愣愣的,歇斯底里,“就是她,她就是克星!” “安儿啊,马上就是庆功宴了!这是个好机会!就在庆功宴让她身败名裂!让她乖乖听话!” 她受够了管束不住苏楚熹的日子。 谢长安眉头皱得更紧,当即摇头,“不可。皇宫内,守卫森严,稍有差池,漏出破绽,便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母亲,此事我会再谋划,您就不用操心了。早些休息。” 沈氏不甘心,支支吾吾还想说什么,但迷药起了作用。她终于消停安静下来。 谢长安疲惫地吐出了一口气。 沈薇薇一直站在旁边,闻言,眼底透出意外,手指狠狠捏着帕子。 谢长安出了沈氏的房间,沈薇薇委屈抬脚跟上,三步并做两步,在男人背后紧紧抱住了男人。 脸颊在男人后背轻轻蹭着,声音妩媚勾人,“表哥,你最近好忙,已经好久没陪人家了。难道,表哥不想我吗?” 她边说,一双手还不停在男人身上游走。 谢长安原本心烦不已,被她一勾,邪火顿时烧了起来。 他转身将沈薇薇一把抱起,大步进了沈氏院子的偏房,将沈薇薇扔在床上,就疯狂了起来。 偏房很快便传来女人嗯哼的暧昧声。 一场疯狂结束后,沈薇薇无骨的身子依靠在男人的胸膛,声音娇媚得能滴出水来。 “表哥,你方才对人家好凶,人家差点就不行了呢。” 谢长安双手枕在脑后,大手狠狠抓了两下。 沈薇薇瞄了眼男人满足的眼神,娇声问,“表哥,刚才姑母的提议,你怎么没有答应?在宫宴这种盛大的场合,让苏楚熹再也抬不起头,岂不快哉?” 第43章 往她身边塞人 “到时候,苏楚熹人人唾弃,就会越发显得表哥大度宽容。表哥不就能拿捏住她,如愿以偿了吗?” 谢长安再次毫不犹豫回绝,“不可。” 他是想尽快拿捏住苏楚熹,但,必须有十足的把握,且绝对不能留下把柄。 皇宫里的人太难操控。 若事情真的闹大,皇上怪罪,派人调查。皇家威严下,无人敢瞒天过海。 他没有和沈薇薇解释的兴致,但沈薇薇却误以为谢长安是不想动苏楚熹。 她面露恼怒,一把推开男人,凶巴巴瞪着他,“我看表哥是动心了。舍不得她了,想和她双宿双飞了。那我又算什么?” 说着,她委屈的眼泪大颗大颗滚落,语带质问,“表哥嘴上说不喜苏楚熹,可最近,表哥的眼里哪里还有我?表哥的魂怕不是早就被那狐狸精勾走了。” 谢长安眉头微皱,抬手将人揽在怀里,擦掉了她的眼泪,“胡思乱想什么呢?只是宫宴将近,还没来记得筹划,此事必须计划周祥。” “好了,莫生气,最近因为公事的确冷落了你。你虽住在昌明侯府,也没能多陪陪你。宫宴快到了,你去买些漂亮首饰,表哥送你如何?” 沈薇薇这才重露笑颜,温柔小意地依靠在男人怀里问,“表哥,我什么时候才能站在你身边,陪你参加宫宴啊?” 谢长安幽黑眸子眯起,“快了。” 宫宴在即,沈氏被痒病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无法参加。 昌明侯不能没有女眷出席,谢长安这日再次到了将军府。 苏楚熹这次没有闭门不见。 她拿捏着分寸,在谢长安虚伪地说了几句好话后,就给了他一个台阶。暂时回了昌明侯府。 回府后,她假装才得知沈氏病重的消息。 带着春秀去沈氏院子看了一眼。 沈氏被麻绳捆住了双手双脚,正在昏睡。她身上裸露出来的皮肤,没有一块好的。 小舅舅说,这个毒是他刚研制出来的,沈氏很幸运,是第一个试用的。此毒没有解药,但三天后,药效会渐渐褪去,便不会再痒了。 这次,就先让沈氏长个教训。 她继续作妖,就会成为小舅舅的专用试毒对象。 宫宴前一晚,谢长安带着个有些陌生面孔的小丫鬟到了芙蓉院。 “熹熹,明日就是宫宴了,你可准备好了?” 先前苏楚熹和谢长安说过,她最讨厌宫里的那套规矩了,让她很不自在。且,宫里很多礼数,她都不太懂。 苏楚熹淡笑看着她,没回答,反问,“这个姑娘是?” 谢长安给那小丫鬟使了个眼色,温声道:“这是我特意为你寻来的贴身丫鬟。明日就让她陪你一起进宫吧。” “春秀不懂皇宫内规矩,去了也不自在。这人是我精心挑选的,知礼节,懂规矩。明天有她在,你定不会出什么岔子,我也放心。” 这理由天衣无缝,苏楚熹还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可仔细打量着小丫鬟,她若点头了,自此后,身边就多了个眼线,多了个危险。 苏楚熹不傻,这个人她不能拒绝。 硬生生拒绝,以谢长安猜疑的性子,定会起疑。 当然,也不能答应。 她状作随意问,“这丫鬟先前是跟着谁的?怎么没有见过?” 谢长安应对自如,“她先前在京外的庄子上办事了。” “那她的本事是谁教的?”她又问。 谢长安:“是母亲身边的李嬷嬷。李嬷嬷年纪大,阅历广,她教出来的人各个伶俐。” “先前的翠屏和翠珠也是李嬷嬷教出的人吗?”她冷不丁问了这么一句。 谢长安一时间猜不透苏楚熹这么问的原因。 “翠屏和翠珠是母亲自己亲自调教出来的。只是这两人......心术不正,不提也罢。” 他话还没说完,被苏楚熹打断,“那就是说,翠屏要比这个小丫鬟还要厉害了?母亲亲自培养出的人,肯定要比李嬷嬷培养出的厉害吧。” 这个逻辑,谢长安没挑出问题。 苏楚熹一锤定音,“那就让翠屏陪我进宫吧。翠屏先前也伺候过我一段时间,她了解我的一些习惯,有她在,更方便。” 谢长安眉头皱了皱,拳头捏着,思忖是否可行。 “就算我让翠屏陪我去,你也不许看她一眼!不然,我可是会生气的!”见他犹豫,苏楚熹故意摆出凶巴巴的样子,打断了他的思绪。 她这幅争风吃醋的模样,谢长安见了,心里暗爽。丝毫没怀疑苏楚熹的用心,就答应了下来。 他一脸虚伪神情,“放心,都听你的,我绝不会多看她一眼。不过......明日宫宴,我还有些话要叮嘱她。熹熹可否帮我把人喊过来?” 苏楚熹心中冷笑,将他的算计看在眼底。 “好,但我只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再多了不行。” 苏楚熹让春秀把翠屏喊了过来。 最近,翠屏养在芙蓉院,什么活都不用干,只管吃好喝好。人的气色明显红润,皮肤变得更加白皙,原本干瘪的身材也长了肉,该丰腴的地方丰腴,该瘦的地方瘦。 她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 时隔一月,谢长安再次见到翠屏,人都愣了下。 但意识到苏楚熹还在旁边,他又迅速收回了视线。 翠屏聘聘婷婷走到谢长安身边,微微俯身,衣领下雪白约隐约现,“见过二公子。” 苏楚熹很懂事,狡黠勾唇,站起身来,“我在厨房还熬了汤,我去看看。” 说完,就把空间留给了两人。 到了厨房,春秀反手把小厨房的门关上,确定没人能听得见,春秀略显焦急问,“小姐,翠屏这人心机重,她见了谢长安那根烂黄瓜,出卖你怎么办?” 苏楚熹略显沉思,朝着房间看了一眼,“对付一个人总比对付两个人要强。” 更何况,她知道翠屏想要什么。 而新来的那小丫鬟,她一时摸不透,只会更危险。 春秀气得捏紧了拳头,“不如明日我陪小姐进宫。” 苏楚熹莞尔,“不用。我们若不如了他们的意,他们又怎么会放松警惕。” 第44章 无罪为何要认 宫宴这天,苏楚熹早早起来,精心打扮一番,并换上了郡主服。 翠屏心灵手巧,帮她盘发梳妆。 在这方面,春秀就是个废渣渣。 苏楚熹盯着镜子里还在往她脑袋上戴首饰的翠屏,很想抱头投降,“翠屏,好了没有?我这脖子都快要断了。真的撑不住了。” “小姐,这一套是要佩戴齐全的。您代表的不只是昌明侯府,还有将军府,您还是西平郡主,穿戴上绝对不能有差池。”翠屏声音温柔,手上动作也没停。 苏楚熹无力叹气。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盯着翠屏略发圆润的脸颊问,“对了,你月事这个月可到访了?” 被问及私密话题,翠屏脸不由一红,低垂下头去,“来了。” 声音平平,听不出喜或悲。 苏楚熹没再多问。 收拾齐整,她和谢长安同乘马车进宫。 马车不能入宫,马车停在宫门外,需步行进殿。 正准备进皇宫时,谢长安的贴身随从谢俊匆匆而来。 他凑到谢长安耳边,低声禀报:“公子,谢长宴已落入大理寺。” 那日秋娘的娘和爹一闹,秋娘的案子就落到了大理寺。 苏楚熹耳力极佳,听了个正着。 京城历经劫难,起死回生,百官同庆。 百官纷纷而至,热闹非凡。 苏楚熹跟在谢长安身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最近,昌明侯府的笑话实在有点多。沈氏当众诬陷儿媳清白,昌明侯世子卷入命案。 她无法避免和人寒暄,但也应对从容。 一场宫宴,她也认识了不少人。心里盘算着,哪些人可以结交,哪些人日后要敬而远之。 “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随着太监尖锐的叫唱声,热闹的大殿瞬间鸦雀无声,安静得落针可闻。 众人纷纷垂首,朝着最前面的方向行礼。 “平身。”上首的帝王声音威严,“今日是庆功宴,众爱卿不必多礼,落座。” 宫宴,男女不同席。 苏楚熹带着翠屏在自己的位置落座。 她没注意到,女眷席位最后一排,一双阴毒的眼睛正幽幽盯着她。 “京城疫病突发,危及百姓,危及朝廷,险些闹出大乱。好在疫病成功解决,有惊无险,诸位大臣功不可没。现在就论功行赏。” 龙椅上的陛下话音落后,苏楚熹朝谢长安看去,就见他腰板笔挺,嘴角上扬,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旁边的昌明侯则是脸色漆黑阴沉,接受着四面八方投过来的眼神,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起来。 “唐国公临危不惧,心系百姓,主动请缨,当居首功,特赏赐......” “齐将军带兵镇守城南,职责有功,当赏......” “刘太医,李太医竭尽全力,不辞辛苦,医治百姓,赏赐......” 谢长安坐直身子,等着他的名字。 但,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将所有赏赐都念完,他也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 他眸子危险地眯了起来,冷冷朝苏楚熹看去。 苏楚熹早就知道结果,理都不理她,自顾自喝着茶。 “除此外,朕还有亲自感谢一人。”这时,龙椅上的皇帝再次开口,“那便是昌明侯的儿子......” 谢长安再次绷直了身子,朝龙椅上的陛下看去。 只听到龙椅上的陛下心情颇好道:“那便是昌明侯世子,谢长宴。多亏谢长宴在外寻得良医,良医本事了得,配出了疫病病方,京城百姓才能幸免于难。” “谢长宴何在?” 此话一出,大殿安静片刻后,又哄得热闹起来。 不少大臣妇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怎么会是谢世子,他不是在宜香楼杀了人,畏罪潜逃,至今还被抓到吗?” “陛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谢长宴现在可是罪人。反倒是昌明侯二公子疫病期间没少在城南卖力。” “是啊,这谢世子荒唐至极,我看这世子之位还不如让给大义有礼的谢二公子来坐。” 谢长安听到陛下的话,本欲起身,上前谢恩。但却没想到,听到的竟是谢长宴的名字。 他瞳孔不由一缩,不敢置信,双拳捏紧。 苏楚熹有一点意外,明婉公主竟把这份功劳让给了谢长宴。 皇帝坐在龙椅上,锐利目光扫视一圈,并未见到谢长宴。 “昌明侯,谢长宴今日为何没进宫?”最后,视线落在了昌明侯身上。 昌明侯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他茫然起身,走到大殿中央,不知该如何回复龙椅上的那位。 有人站出来为他解围,“启禀陛下,您今日怕是见不到谢世子了。” 皇帝不解,“为何?” 安信侯一向和昌明侯不对付,他此时站出来,多少带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 他拱手作揖,“陛下日理万机,应当没有听说昌明侯世子谢长宴涉及命案,畏罪潜逃了。而且,死的还是青楼女子。” 龙椅上的皇帝面色明显沉了下来,“昌明侯,确有此事?” 若谢长宴此时在昌明侯面前,他定会狠狠给他一脚。 他昌明侯府的脸都给他丢尽了。 昌明侯恨不得将脑袋埋进地里,面臊心虚,“回陛下,此事或许有误会。还请陛下再给逆子一个机会。” 谢长安手里的酒杯险些被他捏碎。 他深吸一口气,隐忍下怒火和不甘,起身,站在昌明侯身边,开始表演兄弟情深。 “恳请陛下再给兄长一次机会。兄长或许只是一时糊涂,本性并非奸恶之徒。” 可他的话,却坐实了谢长宴的杀人之罪。 安信侯勾唇笑笑,“谢二公子,你乃刑部官员,熟读律法,在外一向有君子之称。怎么,现在是要包庇你兄长?” 谢长安微弯着腰,姿态恭敬有礼,“回安信侯,兄长的案子现如今已移交大理寺,我从未参与。何来包庇一说?” 谢长宴已落网大理寺。 如今陛下要赏赐与他,定会将此事调查清楚,今日百官在场,证据确凿,谢长宴休想逃过此劫。 “大理寺卿何在?”皇帝沉着脸唤道。 大理寺卿陈大人忙躬身上前,“回陛下,最近确有此事。今日一早,大理寺衙役在一处偏僻的客栈抓到了谢长宴,现如今人就在大理寺狱中。” 安信侯趁机道:“陛下,谢长宴如今是罪人之身,不可受赏啊。” 第45章 谢长宴无罪 “回陛下,玉佩的确是我落在宜香楼房间里的。”他磁性嗓音不疾不徐,“我那日身体不适,在房间休息,玉佩就是那时间落下的。” “那晚,我的确见了秋娘,但因为身体不适,就提前离开了。因身上长满了红疹,不宜见人,就走得后门,因此才没人见到。” “尽是这些不足以充当证据,你可还有其他证据?”皇帝威严问。 陈大人附和,“陛下所言极是。这些都不足为证。秋娘除你外,没见过任何外男,她脖子上的掐伤,你如何解释?” 谢长安拳头捏紧,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 谢长宴腰背笔挺,郑重看向陈大人,“这个问题有人可以回答陈大人。” 一个长相贼眉鼠眼,畏畏缩缩的男人被带了上来,此人是秋娘的弟弟秋山。 是个好赌成性的瘾君子。 他的人一顿好找,才在一家地下赌坊抓到他。 谢长宴淡淡扫了谢长安一眼,嘴角轻蔑一笑,眼神讥讽。 谢长安后背一寒,藏在袖子里的拳头已捏得咯吱作响。 他竟找到了秋山。 秋山像是见了猫的耗子,哆哆嗦嗦地缩成一起,脑袋埋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陈大人询问,“此人是......” “秋山,秋娘的弟弟,秋娘出事前,曾见过了秋娘一面,宜香楼有人可以作证,两人见面且发生了争执。刚才的问题,陈大人可以问他。” 秋山胆子还没芝麻粒大,这会见到了当今天子,头都不敢抬一下,身子抖若筛糠。 陈大人质问,“秋山,你说,你姐姐脖子上的掐痕是怎么来的?” “当着陛下的面,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不然就是欺君之罪。” “我......我,是我掐的,我......”秋山不想承认,但他抬手不小心对上了龙椅上皇帝的眼神,吓得腿间一热,尿了。 陈大人嫌弃地捏住了鼻子,但威严尚在,“你和你姐姐秋娘因何吵架?你可知,你姐姐死了?” 秋山跪在地上,哆哆嗦嗦,说出来的话,连不成句。 上首的皇帝早没了耐心,一掌拍在龙椅上,气势骇人,“如实招来!说,人是谁杀的?” 皇帝龙威大怒,秋山吓破了胆,哆哆嗦嗦什么都交代了,“是我,是我掐的。我是找她去要钱的,我欠了赌债,她不帮我还,我就动手了。” “她还不肯给,我就给她吃了毒药,但那毒药是有解药的,卖给我药的人说了,不会那么快发作。我本想着吓唬吓唬她,要些银子,谁知道人就那么死了......” 此话一出,真相大白。谢长宴彻底洗清了嫌疑。 皇帝面色漆黑,让人直接将秋山拉了下去,关进大牢,按律处置。 “原来一切都是误会,是冤枉了谢世子。谢世子最近真是受委屈了。”明婉公主适时开口。 昌明侯扑通一下跪了下来,腰板都挺直了,整个人容光焕发,“多谢陛下为犬子洗脱冤屈,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长安的后槽牙都被咬碎了,心里咕咕冒血。 若是眼神能杀人,此时谢长宴定然被他千刀万剐了。 但即使百般不甘,也只能拼命隐忍,勉强挤出一抹笑,“兄长委屈了。这几日兄长都去哪了?为何我一直派人寻找兄长,都未找到兄长?” 他脸上都是对兄长的关心。 谢长宴冷笑,“染了疫病,在外养病。” “昌明侯世子,此次疫病有功。朕方才见你分析案件头头是道,条理清晰,有些本事。不如日后就进大理寺吧,择日起,任大理寺少卿。”皇帝一锤定音,目光深沉,“你可莫让朕失望。” 谢长宴手上绑着的绳子已经被解开。 他双手抱拳行礼,仪态矜贵,“臣定不辜负陛下信任。” 谢长宴这手牌打得漂亮,当众脱了罪名,反身就当了大理寺少卿。 他先前从未有过官职,入朝便是正四品。这可是先前从未有过的先例。 一下子,谢长宴便成了今日宴会的焦点。 歌舞声起,百官齐乐。 方才还要死不活的昌明侯,此刻满面荣光,嘴角都快裂到耳后根了。 逢人便说,“是,我一开始便不相信我儿会杀人。多亏陛下盛名啊。” 一时之间也风光无限。 而谢长安这个二儿子则被彻底忽略。无人在意。 谢长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酒一杯接一杯地喝。心里的闷火无处发泄。 谢长宴的位置就在他旁边。 男人也坐下,坐姿随意,自在潇洒。 谢长安五指狠狠捏着酒杯,咬牙道:“还没有恭喜兄长,入大理寺为官。” 谢长宴冷冷扫他一眼,没给他面子,嗓音低冷,“恭喜?不应是失望才对?” 他嗓音平平,眼神却如罗刹一般,压迫感十足。 谢长安明显在他眼底看到了杀意。 谢长安打了个激灵,心里的恨意更是疯狂汹涌地滋生。他不会以为,他一地狼藉的名声仅凭此事就能扭转吧。 这局他只是暂时输了。 来日方长,他定会将谢长宴碾入尘土,取而代之。 -- 苏楚熹悠闲品茶,无意间和谢长宴的眼神相撞。 男人狭长眉梢挑起,朝她举起酒杯。 用过午膳后,明婉公主起身和皇后娘娘带着一众女眷去了御花园。 院中牡丹开得娇艳,女眷们赏花,散步。 苏楚熹走在人群中,随波逐流。 突然,她转身,就发现跟在身后的翠屏不见了。 清秀眉头皱起,目光在周围扫视了一圈,就见大多数女眷都在。唯独方才还跟在后面的沈薇薇不见了身影。 苏楚熹在一处凉亭坐了下来,半炷香后,翠屏出现,低垂着脑袋微微向她行礼。 她并未多问,起身继续在御花园内散步,赏花。 时不时和一些不太相熟的夫人姑娘们寒暄几句。 翠屏便一直跟在她身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放慢了脚步,声音压低,“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翠屏咬牙摇头。 苏楚熹淡淡一笑,一眼看穿了她,“是沈薇薇找你了?” 翠屏一惊,惊恐得瞪大了眸子,随即连忙告罪。 “小姐,的确是沈小姐找奴婢了。她让奴婢找机会,趁着人多的时候把小姐推到湖里去。” 第46章 险些落水 翠屏看了眼苏楚熹的脸,声音略有些着急解释,“二公子和沈小姐都以为我是他们的人,但我从未想过伤害小姐。” 她称呼苏楚熹小姐,而非二少夫人,便已表明了态度。 苏楚熹莞尔一笑,眉眼弯弯,看上去人畜无害,“无妨,沈薇薇让你做什么,你就照着办就好。” 翠屏不解,“小姐,为何?您若是落水,闹出笑话,回府定会被夫人揪着不放,为难于您。” “没关系。你不做,沈薇薇也会找别人做。到时候才是真的危险。”她嗓音清冷,眼眸微寒。 两人都压低了声音,并未让外人将对话听去。 走到了一处小桥,苏楚熹小声翠屏道:“等我走到桥上,你就动手。” 翠屏还是有些怕,“小姐,那您当心。” 沈薇薇带着婢女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苏楚熹身后,一直不见翠屏动手,她渐渐等不及了。 用帕子掩住唇瓣,低低咳嗽了一声。 翠屏手心冒汗,在苏楚熹走到小桥最中央时,咬牙一把推了出去。 “啊!”苏楚熹惊恐地尖叫一声,身子一歪,朝着小桥下的湖水栽去。 她的尖叫声惊动了所有的人,众人齐齐朝这边看来。 众人皆被吓到。 唯独沈薇薇,嘴角勾起了一抹得逞的笑。 宴会结束,皇帝乏累先回了,留下几位皇子招待大臣。 此时,一众大臣也寒暄着也到了御花园。 昌明侯父子也在内。 这边的声响惊动了那边男人们,二皇子和三皇子带着一众大臣朝这边走来。 沈薇薇已经想象到苏楚熹落水后的狼狈了,上扬的唇角抑制不住。 然,下意识,惊呼的众人就发现苏楚熹一把抓住了栏杆,双手攀上,灵巧的身子纵身一跃,便翻身跳上了岸边。 她只悬空晃动了几下,就连鞋底都没有湿。 翠屏见她上岸,狠狠松了口气,忙上前关心,“小姐,您没事吧。” 苏楚熹掸了掸衣服,随意摇头,“无事。” 她方才的动作也惊呆了一众夫人小姐,不少人纷纷夸赞。 “西平郡主真是好身手,刚才你落水,真是吓到我了,西平郡主不愧是大将军之女。” “是啊,西平郡主虽为女子,但这身手可不简单。飒爽身姿真是让人羡慕。” “昌明侯府能有西平郡主这般貌美又飒爽的儿媳,真是好福气。” 苏楚熹大方接受这些夸赞,歉意俯身,“方才脚下不稳,险些落水,惊扰了公主和各位夫人,楚熹在这赔罪,还请公主和夫人们莫怪。” 明婉公主率先开口,“无碍,你人没事就好。” 苏楚熹礼数周到,欠身,“谢公主体谅。” 这个小插曲后,众位夫人们的议论对象便成了苏楚熹。 远远走在后面,听到的都是夫人们对她的夸赞。 沈薇薇的指甲掐进了肉里。 “你方才那招,能不能教教我?”一道脆甜的嗓音水灵灵在苏楚熹身边响起。 她回头,就见一位穿着桃粉色襦裙的姑娘正眼巴巴地望着她,眼底还闪烁着小星星。 苏楚熹记得她,她是当今陛下的女儿,五公主。 “你是不是会武功?日后我可以去找你玩吗?”五公主长相甜美,清纯可爱,一看便是被娇养着长大的。 苏楚熹回以笑容,“当然可以。” “谢二公子,你家夫人好身手啊,利落身姿一点都不输男子。” “是啊,谢二公子府上有这样一个妙人真是让人羡慕。” 被一群人连声夸赞,谢长安心里的阴霾散了些许,心中骄傲自得。她再厉害又怎么样,还不是成功被他拿下了。 心中这样想,他面上不显,依旧维持着自己的君子形象,深情款款道:“能娶到熹熹的确是我这辈子修来的福气。” 谢长宴目光悠长,落在苏楚熹身上,见她无事,收回视线。 周身气息不觉间变冷,渐渐慢了脚步,落在了人后。 他修长手指捡起地上的一枚石子,漫不经心把玩着。 待谢长安走近了沈薇薇,他手里的石子嗖的一声飞了出去。一击即中,敲在了沈薇薇的小腿弯处。 五公主很喜欢苏楚熹,拉着她的手便开始问东问西。 两人聊得甚至愉快,就在这时,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尖锐的尖叫,紧接着便是有人落水的声音。 闻声回头,就见沈薇薇栽进了湖里,全身湿透,双手拼了命地使劲扑腾着。 “啊,救命,救命啊。” 连呛了好几口水,她吓到脸色惨白,失了魂,余光刚好看见谢长安的身影,惊恐下,本能大喊。 “表哥,救我,救我,我还不想起,表哥......” 这一变故太过于突然,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道人影已经纵身跳了下去。 五公主挽着苏楚熹的胳膊,眨巴了下眼睛,小声道:“跳下去的好像是你夫君。” 沈薇薇惊吓过度,脑袋里就只有活下来,在谢长安跳下水后,她便像八爪鱼一样,双腿双臂紧紧缠住了男人。 谢长安则是抱住了她,往岸边游去。 等把人抱上了岸,沈薇薇还并未从惊吓中缓过神来,双手紧紧抱着谢长安,说什么也不肯松手。 一时间,众人看着这表兄表妹的眼神古怪了起来。 苏楚熹听见有人道:“这谢二公子一向知书通礼,今日这是怎么了?大庭广众下,和表妹搂搂抱抱成何体统。更何况,他夫人还在呢。” 谢长安跳下水后,就有些后悔了。 后悔无用,只能将人先救上岸。 然,却没料到,沈薇薇紧紧抱着他不放。 沈薇薇从鬼门关走了一趟,此时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心爱之人,哭得我见犹怜,“表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薇薇好害怕。” 谢长安脸色发白,用力扯开了沈薇薇的胳膊,压低声音,眼神略有恼怒,“表妹,你现在已经没事了。这是在皇宫,你意外落水,衣服湿透,先快些回府。” 对上他冰冷又带着警告的眼神,沈薇薇打了个哆嗦,这才回神,忙松开了缠着男人胳膊的手。 “你夫君好像和她表妹关系很好。方才你落水,都没见他这么紧张。”五公主小声嘀咕。 第47章 要和苏楚熹圆房 不少人都朝苏楚熹看来,有同情也有幸灾乐祸。 苏楚熹视若罔闻,冷淡的眼神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的确,长安和表妹的关系一直很好,不是我这个新婚夫人能比的。毕竟,他们青梅竹马。” 她的话不大不小,在场夫人小姐都听得真切。 众人对谢长安的君子之称,有了动摇。 五公主水灵灵眸子打量着苏楚熹,小心问道:“你不伤心吗?” “伤心又有何用?”苏楚熹淡淡一笑,“我又不能冲上去打她一顿。” 她这幅模样落在其他人眼中便是苦笑,引得众人对她更是心疼同情。 谢长安的形象则一落再落。 回昌明侯府的马车上。 昌明侯黑着脸,紧盯着谢长安,一脸失望,“长安,你今日是怎么回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下水救人,举止过分,你想没想过后果?” “你什么时候做事这么没有分寸了。” 谢长安拳头捏紧,低垂着头,面对昌明侯的训斥,一字也不敢辩解。 昌明侯训斥了几句,就没了心情。 视线落在谢长宴身上,不由多打量了几眼。 他已经许久没有这么近距离地和大儿子面对面好好说说话了。 他挤出了自认为慈父般的笑容,“长宴,你最近做得很不错。” “但你找到神医这么大的事,怎么都没和家里说?你知不知道,这几天为父有多担心你?”但他说出来的话,却带着质问和谴责。 谢长宴正依靠在马车车璧闭目养神,闻言,倏地睁开了一双冰冷寒凉的眸子。 “担心?”他薄唇讥笑,“担心我坏了你昌明侯府的名声?” “混账,你说什么呢!你就这么想你老子!”昌明侯的好脸色顿时荡然无存。 谢长宴不像谢长安,不会任由昌明侯摆弄。 他痛恨沈氏,厌恶谢长安,同样也厌恶这个虚伪的父亲。 在他看来,谢长安的虚伪和昌明侯就是一脉相承。 “若不是今日陛下封我为大理寺少卿,你怕都想不起还有我这个儿子吧。”他句句讽刺,每句话都带着刺,丝毫没给昌明侯面子,“你那套父慈子孝在我这里没用,日后也少虚伪地演戏。” “我做不做大理寺少卿,是死是活都和你无关。” 撂下这话,谢长宴直接跳马下车。 孤零零的身影在热闹的大街上,显得有些落寞。 马车里的昌明侯气的胸脯上下起伏,冲着谢长宴的背影怒声臭骂,转头再看谢长安。 顿时又觉得谢长安顺眼得多。 不像那逆子,处处和他作对。 谢长安今日不顺,回府后,先回了沈氏的院子,将今日宫里发生的事告知于她。 今日沈氏好了不少,身上不再痒了,只是身上片片的抓痕隐隐作痛。 谢长安来时,李嬷嬷正在为她擦药。 “你说什么!谢长宴竟然谋了官职,而且还是大理寺少卿,那是不是比你官职还要高?” 大理寺少卿的确在谢长安的职位之上。 他黑沉着脸点了下头。 沈氏刚好些的身子,再次吐血,差点没被气死过去。 她狠狠咬着后槽牙,声音阴毒,“儿啊,不能让他抢走了你的风头。不然之前咱们的谋划就都功亏一篑了。” “不过,他每天都在京城花天酒地,每月被蛊毒折磨,外出也是去泡那冷潭。他是怎么和神医搭上关系的?” 这也正是谢长安的好奇之处。 他捏紧拳头,眸光阴暗,“若我猜得没错,他找到的那位神医,很有可能是药王谷之人。” “而先前,我们都被他给骗了。” “谢长宴并未表面的纨绔浪荡,母亲,之前是我们轻敌了。” 闻言,沈氏没来由地心慌,坐不住了,“那怎么办?决不能让谢长宴重新站起来。世子之位,只能是我儿的。” 没错,他势必要取而代之。 谢长安眸子越发阴毒,心生一计,“母亲别担心,我已有了计策,让谢长宴怎么站起来的,就怎么摔下去。” 心里敲定了主意,谢长安又想起了沈薇薇和苏楚熹。 今日是他冲动了。 出宫时,苏楚熹便冷着脸,没同他说话。 二人成亲许久,也是时候圆房了。 谢长安站起身,神情严肃,“母亲,表妹在皇宫里受了惊,眼下时刻,我不宜和表妹走得亲近,还请母亲替我安慰表妹。” “另外,今晚儿子打算和苏楚熹圆房。近日母亲不要再为难于她,免得她再生事端。” 沈氏也知道了今日在宫里发生的事。 她虽不喜苏楚熹,但深知儿子的大局为重。 “嗯,我会给沈府去封信,好生安抚薇薇一番。你圆房可以,但不能让她怀上你的子嗣。”沈氏唇齿间说出的话,阴毒至极,“她不过是你往上爬的工具罢了。日后你是要和薇薇恩爱相守的。” 谢长安并未反驳,“儿子知晓。” 参加宫宴于苏楚熹来说,比上战杀敌还要累。 不过,今日也并非完全没有收获。 她刚到京城不久,在京中认识的人两只手就能数得过来,更别提什么闺中密友了。 她打算做些生意。 今日宴会,经过和那些妇人小姐交谈,了解到了京城最大的胭脂铺子,以及各家胭脂铺子的特色。 她将那些铺子一一地列了下来,打算从明日起,一一走访。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翠屏在她旁边伺候研磨。 苏楚熹放下手中的笔,拿了一个荷包给她。 “今日你做得很好,这是给你的赏赐。日后,也是如此。按事赏赐。”荷包里是银子,沉甸甸的,份额不少,“这些银子你可以存着,当做一份底气。” 翠屏微惊,咬唇摇头,“小姐,这些奴婢不能要。” 翠屏很聪明,她先前在沈氏身边过的是什么日子,现如今又是什么日子。 这一个多月,她想清楚了。 与其浑浑噩噩待在昌明侯府,不如踏踏实实做苏楚熹的人。 在苏楚熹身边,她从未受过虐待谩骂,就仿佛她并不是贱人一等的下人。 苏楚熹把荷包往她面前推了推,“拿着吧。这些是你应得的。我这人不喜欢欠别人。” 第48章 今晚陪你睡 “小姐,烂黄瓜让人来请你了,说今晚想同你一起用膳。”春秀进来禀报。 “小姐,要不要我去回绝了。和他同桌吃饭,小姐能有胃口。” 自从得知谢长安的真面目后,谢长安便在春秀这里痛失本名。 苏楚熹摇头,“不用。告诉他,我稍后就过去。” 她知晓谢长安今日约她一同用膳的目的。 春秀很不情愿出去回府。 用膳时分,苏楚熹便到了隔壁清月院。 清月院的下等下人都被打发了出去,谢俊见她进屋后,便退下并关上了门。 苏楚熹就见谢长安一身月白色衣袍坐在桌前。 她一眼看出,他今日穿的这身,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穿的那身。 嗅了嗅鼻子,他似乎还熏了香。 餐桌上,饭菜精致,一壶酒放在最中央。 苏楚熹清眸转动,他这是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谢长安闻声,回头,“熹熹,来了。” 苏楚熹立马收敛厌恶情绪,扯唇一笑。 大步走到桌边坐下,苏楚熹没等男人开口说话,就直接动了筷子,大快朵颐,“你怎么知道我在宫宴上没吃饱,这会儿肚子正饿着呢。这些菜,都是我爱吃的。” 谢长安:“......” 面对苏楚熹的粗鲁动作,他皱了下眉,轻咳一声,用自认为温柔至极的声音问,“熹熹,你可看出了我今日的不同?” 苏楚熹抬头,疑惑,“不同?难不成是你最近胖了?” “哈哈,我没看出来啊。我性子大大咧咧,没留意过。” 刚准备演一波深情的谢长安,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 不过,他并未气馁。 为达目的,这些细节都可以忽略。 他再次温柔一笑,“我今日这身衣服是我们初见时的那套。” “好端端的怎么想起穿这套衣服了。你当时那身不是破了吗?” 谢长安端起酒壶,给两人倒上了酒,“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亏于你。自从成亲后,我便一直忙于公务,都没能好好陪你,你会不会怪我?” 原本还有些胃口的苏楚熹,此刻彻底被恶心的没了动筷的欲望。 她冲男人扯出一抹笑,笑意不达眼底,“怎么会?你志在朝廷,抱负远大,不好好钻营事业,怎么往上爬。我理解。” 谢长安心中妥帖,将手里酒杯递给了苏楚熹,和她轻轻碰杯,“我就知道熹熹能理解我。我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 “这杯酒,算夫君的赔罪。多谢熹熹体谅。” 苏楚熹没动,见他将酒一饮而尽,才象征性抿了一口。 谢长安又连着喝了好几杯,脸上泛上了醉意。 他一双眼睛醉醺醺盯着苏楚熹,朝着她的脸缓缓伸出了手去。 说实话,苏楚熹长得很漂亮,是京城少有的英气妩媚的长相。漂亮的显而易见。尤其是一双眼睛,清透如泉水,闪亮如星辰。 “熹熹,今日在皇宫后花园,表妹落水......” 察觉到他的目的,苏楚熹眸子一冷,本能躲避开了他的触碰,全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恶心得差点干呕出声。 谢长安愣住,伸出的手僵在了原地,狐疑不解凝视着她,“熹熹,你还是误会了。我和表妹只是兄妹之情。你不愿相信我?” 苏楚熹敷衍勾唇,“你多想了。我从没误会过你。就是表妹,似乎对你......” 他这是做贼心虚了。 谢长安闻言,一惊,忙开口保证,“我心中从始至终只有你。我日后定会和表妹保持距离,不让表妹误会。” “表妹也到了婚配的年纪,不如让婆母给表妹说门婚事。”苏楚熹提议。 “不可!” 苏楚熹挑眉,讥笑,“为何不可?” 谢长安轻咳掩饰心虚,“表妹的婚事,自有舅舅一家做主。你我就不必跟着操心了。” “熹熹,今日良辰美景,我欠你一个洞房花烛......” 男人说着,那张脸就凑了过来,视线落在苏楚熹柔软粉嫩的唇上。 苏楚熹眸子瞬间瞪大,猛地站了起来。 差点没直接飙出脏话。 原来今天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洞房花烛,我呸! 他还真是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也不怕撑死。 她突然站起身,让谢长安始料未及。 男人眸子微眯,疑惑看向她,眼底带着探究。 苏楚熹假笑,“不巧,我今日有月事在身,没办法伺候。” 房间里气氛凝滞,出现了半刻的寂静。 自从苏楚熹去了清月院,春秀就心焦如焚,不停在屋子里打转转。 也不知那烂黄瓜会不会欺负小姐。 眼看着又一炷香烧完了,春秀踟蹰着要不要去隔壁喊小姐回来。 天色已经暗下,突然,一道人影在窗前一闪而过。 春秀警惕质问,“谁!” 看清楚来人,春秀干笑。 这祖宗怎么来了? 谢长宴动作随意潇洒地在桌前坐下,清冷视线扫视一圈没见苏楚熹,冷声问,“你家小姐呢?” 春秀不知为何,总有点害怕眼下的男人。 不敢直说她,闷闷回复,“去了隔壁院子,谢长安邀我家小姐一同用膳。” 男人面色瞬间冷下来,“何时去的?” 春秀掰着手指头,“已经大半个时辰了。” “什么饭要吃这么久。”她小声嘀咕。 刚刚坐下的男人猛地站起身,还不等春秀再说什么,又纵身一跃,消失在了月色里。 苏楚熹搬出了自己来月事的理由,本以为,谢长安会因此打消圆房的念头。 却不料,他只是微愣,脸上又泛起心疼,柔情道:“身子可有不舒服。先前母亲就教导过我,女子月事那几日肚子会痛。那今晚我便陪你睡,帮你揉肚子。” 苏楚熹嘴角抽搐,绞尽脑汁想着其他拒绝的理由。 不能生硬拒绝,不然,谢长安定会起疑。 难不成,今晚真要和这恶心的男人同床共枕? 第49章 把持不住 试想了下,苏楚熹做不到。 “熹熹,你不愿意让我陪你?”谢长安紧盯着她问。 一时想不到良策,她咬牙,不如就直接撕破脸。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急匆匆的敲门声。 “二公子,侯爷的师父起火了。您要不要过去一趟?”谢俊来报。 “什么?侯爷的书房怎么会好端端地起火呢?”苏楚熹紧绷的神情瞬间松懈。 嘴上说着关心的话,心里却暗想,这把火烧得好。 谢长安神情严肃下来,温声低语,“熹熹,你先休息,我过去看看。改日再给你补上我们的洞房花烛。” 他人走后,苏楚熹转头就回了芙蓉院。 昌明侯的书房起火,这可是大事。 几乎府上所有的家丁都跑了过来,拎着水桶奔走灭火。 昌明侯从妾室房间里出来,看到书房大火,他目眦欲裂,冲着众人大喊,“给我救火,救火!” 突然想起了什么,昌明侯不管不顾地就往火里冲去。 此时,大火已将整个书房吞噬在内,若冲进去,定会葬身火海。 沈氏也赶了过来,见昌明侯如此不顾生死,双臂死死抱住他,“侯爷,您这是做什么?救火有这些家丁呢。您别伤了自己。” 谢长安匆匆赶到,也跟着劝说。 一向维持体面的昌明侯,一双眼睛血红,声音震耳欲聋,“画,她的画还在里面。” 沈氏顿时就卸了力。 大火越烧越旺,根本无人敢靠近。 昌明侯最后也只能颓败地跌坐在地上。 不远处的树上,一袭黑衣的男子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嘴角讥讽冷笑,抱着怀里一个长木匣子纵身回了临风院。 昌明侯府的大火来到奇怪,烧得也旺,看着漫天的火舌,一时半会应当灭不了火。 谢长安定要在他父亲身边献殷勤。 苏楚熹便心安理得地歇息了。 只是,刚躺下,房间的门就被人推开,谢长宴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 一回事二回熟,听脚步声苏楚熹辨别出来人。 头都没抬一下,翻了个身,继续睡。 谢长宴自顾自喝了盏茶。 苏楚熹以为没人搭理他,他一会儿就该走了。 谁料,他喝完茶,就稳步朝床榻走来。 察觉男人气息靠近,她忍无可忍,翻身坐起,一把撩开床幔。 “大半夜你不睡,还不让别人睡了?你真把这儿当你自己院子了?”苏楚熹没好气瞪她。 谢长宴冷哼一声,“你就是这么和你的恩人说话的?” “你什么意思?” 谢长宴坐下,开始脱鞋袜。 “你觉得沈薇薇为什么落水?今晚的火又是怎么烧起来的?” “沈薇薇是你弄下水的?今晚的火是你放的?”苏楚熹惊讶。 男人不置可否点头。 翻身就躺在了床上。 苏楚熹立刻往床里侧挪了挪,拉开和男人的距离。 他为什么这么做?帮她? 还是另有目的? 她眼神里的情绪太过于直白,谢长宴余光睨她一眼,“很简单,这两个月,不许和谢长安有任何肢体接触。” “你不说,我也不会和他接触。”她现在对谢长安只有嫌弃和厌恶。 “那就换个条件,日后每晚留一半床给我。”男人说得理所当然。 苏楚熹反应过来,坐直身子,“不对。” “处置沈薇薇,书房放火,都是你自己乐意做的,我又没求你,何来感谢一说?”苏楚熹一口回绝,“这个条件我不答应。” 谢长宴无赖,“刚才只是通知。一半的床是我对你的客气。” “你既然不愿,那就去睡矮榻。”他修长手指试了试仅有一米多点宽的小塌。 苏楚熹遇上谢长宴就瞬间没了脾气。 这人厚脸皮,且油盐不进,就是个赖皮。 他不在乎面子,整个人就是一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态度。 苏楚熹和谁过不去,都不会和自己过不去。 一把扯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打了个滚,滚到了床榻最里面,离男人十万八千里。 后脑勺对着他,“你想睡就睡吧。但,你敢对我动手动脚,我就敢半夜嘎了你小弟。” 谢长宴皱眉,“粗鲁!” “我的确粗鲁,你嫌弃就回你院子!你院子里的女人不粗鲁。” 的确。他院子里的女人各有千秋,从没人敢这样对他。 但她们似乎又没有她有意思。 谢长宴勾唇,缓缓闭上了眸子。 苏楚熹很快沉沉睡去,今夜关了窗,房间有些许闷热。 她迷糊间,一脚踢飞了身上的被子,翻了个身,不知抱住了什么。 软乎乎的,脑袋蹭蹭了,再次香香沉沉睡去。 谢长宴一向浅眠,身侧的人儿一动,他便醒了过来。 闭目未动,一只胳膊冷不丁就砸了过来,直接砸在了男人挺翘的鼻尖上。 他倒吸一口冷气,刚想将她胳膊甩开。 她就像只八爪鱼一样,双手牢牢抱住了他的胳膊,双腿缠住了他的腰。 她身子柔软,夏日的亵衣薄薄一层,此刻两人身体相贴,像是有什么东西炙烤着男人的皮肤。 谢长宴本困乏的神经苏醒,且越发的精神。 蛊虫安分地在他体内昏眠,而他,却有些难以自持。 -- 翌日早朝。 谢长宴第一次入殿早朝。 昌明侯父子三人都顶着黑漆漆的黑眼圈。 “昌明侯昨晚带着儿子去做什么了,怎么一个个都没精打采的?”安信侯跟上来冷嘲热讽。 昌明侯心情不爽,今日没和他呛声。 看到大步走在前面的谢长宴,抬脚跟上,沉声问,“你昨晚去哪了?府上出了那么的事都不见你人影!你心里还有没有昌明侯府?” 一想到昨晚的大火,昌明侯一肚子的火气。 谢长宴脚步未停,“你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我昨天说的话,你就不记得了?” 昌明侯气的咬牙,恶狠狠指着他,“你......你可知,昨晚书房大火,烧毁了你母亲的画。那是你母亲最后的画像了。” 这次谢长宴脚步停顿,笑出了声。 周身冷气森森,冰冷嗓音满是嘲讽,“画像?我母亲人死的时候,你都没在乎。现在一幅画没了,你又演什么深情。” “你与其在这里质问我,还不如去查查你的好夫人。”他声音没有丁点温度,“毕竟,沈氏看我母亲不顺眼已经很多年了。” “先前我废物一样,现如今我官至大理寺少卿,她怕是心里有愤,坐不住了。” 第50章 她和谢长宴的关系暴露了? 昌明侯双眸怒瞪,“你胡说什么!沈氏这么多年为侯府里外操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平日里你不敬重她也就算了,现如今还往她身上泼脏水!” “是不是脏水,你查查去就知道了。” 他一副笃定语气,冷冷留下这句话,大步朝大殿而去。 早朝结束后,昌明侯就回了府,派人调查昨晚书房起火一事。 谢长宴今日第一天当值,跟随大理寺卿陈大人去了大理寺。 而谢长安在百官散去后,来到了御书房外求见陛下。 陛下得知,“昌明侯府二公子求见?他来做什么?” 老太监微弯着腰,“老奴也不知。” “让他进来。” 谢长安进入御书房,恭敬跪拜。 “你有何事非要见朕?” 谢长安低垂着头,心中早就准备好了措辞,“微臣是想为陛下排忧解难。” 皇帝埋头在一堆奏折,头都没抬一下。 “解忧?说来听听?” 谢长安眸子深沉,弯腰道:“臣听闻陛下有心寻找药王谷传人,为皇室作用。而且微臣听闻,药王谷有时代相传的长生秘方。或许,现如今药王谷的人就在京城。” 皇帝闻言,放下了手上的奏折,锐利沉沉的目光看向他,“此话何意?” 谢长安弓着身子,有条有理,“这次京城爆发疫病,京城无数名医包括太医院的太医都束手无策,陛下就没想过,此次是药王谷的人出手?” 皇帝的确猜测过,但他派出的人并未查到药王谷人的踪迹。 消息回禀,配出药方的乃江湖游医,配出药方后,人便不知所踪。 皇帝眼眸深沉,“你是说,这次解救城南百姓的是药王谷传人?” “微臣却有此猜测。”谢长安低垂着头,嘴角却往上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故意叹气道:“此次神医是微臣兄长的功劳。微臣问过兄长,兄长并不愿过多透露。陛下,若想确认一下,臣愿意献上一计。” -- 苏楚熹今日清闲,便带着春秀上了街。 开始一家铺子一家铺子地逛起来。 两人先前都从未光临过脂粉铺子,春秀见到什么都好奇,两人边逛边买,不一会儿的功夫手上就拎满了。 苏楚熹来京城一个多月,真切感受到了人手不够用。 她在西北不习惯人照顾,身边只有春秀一个小丫头。来京城,她也就只带了春秀和楚墨两人。 将军府的下人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仆,苏楚熹想让他们在将军府颐养天年,不想折腾他们。 看来得抽时间再寻几个得力的帮手。 两人在玉面阁扫荡一圈,拎着东西正准备离开,苏楚熹转身的空隙,便听见身后一女子娇嗔一声,“哎呀,我的镯子。” “你撞到了我,碰碎了我的镯子,你的赔偿。” 苏楚熹转身,就见一身穿翠绿色裙裳的女子嗔怪盯着她,纤纤玉指一指地上碎裂的镯子,“我这镯子可是上好的玉料,贴身佩戴许久,已经有了感情,你怎得这么不小心,撞碎了我的心爱之物。” 苏楚熹方才拎的东西多,的确感觉到自己碰到了人。 她正准备道歉,春秀盯着对面女子看了一会儿,凑到苏楚熹耳边低语提醒,“小姐,这人我在昌明侯府见过,是谢世子院里的女人。” 苏楚熹定睛再次打量绿衣女子身边的白衣女子。这才想起,她先前在昌明侯府见过她。 绿衣女子一副得理不饶人的姿态,双手环胸,拦住了她的去路,势必要让她大出血。 而她身侧的白衣女子看她的眼神也不怎么友善,但却小心扯着绿衣女子的袖子。 在她清冷眸子扫过去时,似是心虚,忙转移了视线。 “你看什么?难不成是想不认账?”绿衣女子故意拔高了声调,义愤填膺。 这次,苏楚熹清晰在绿衣女子眼神里看到了敌意。 难不成......她和谢长宴的关系被她们知道了? 这几人是把她当成了敌人? 苏楚熹无语。 “你的镯子碎了,有谁看见是我撞的了?”她也不是冤大头,这绿衣女子明显是故意讹诈她呢。 玉面阁客人不少,这边的动静惊动大家,不少人停下来看热闹。 但却没人站出来作证。 显而易见。 苏楚熹莞尔一笑,声音清脆,“方才谁看见这位姑娘的玉镯是怎么碎的了?谁方便站出来和大家解释一下,那今天的消费,我来买单。” 这话一出,很快就有个漂亮的小姑娘站了出来。 “我刚才刚好在二楼下来,这位姑娘只是撞到绿衣姑娘的胳膊,并未撞到她的玉镯。”她上前的,捡起地上碎裂的玉镯,“这支镯子看上去很新,质地也一般,并不像长期佩戴的样子。” 绿衣女子面色气地涨红,怒瞪着苏楚熹,“你这是用钱收买!你仗势欺人!我若有银子,也有人给我作证!” 刚才站出来的女子冲着苏楚熹微微一笑,“我不需要你帮我买单。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你若觉得麻烦,可以报官?” 苏楚熹漂亮清澈的眸子一眯,笑容灿烂,“我正有此意。” “春秀,去报官。” 对面绿衣女子一听报官,面色顿时就变了,急赤白脸道:“你不想陪就不想陪,少拿报官吓唬人。” “昌明侯府的二少夫人,堂堂的大将军之女就这点肚量?这次算我倒霉。” 她准确喊出了苏楚熹的身份。 这下周围的议论声更响。 “原来这就是大将军的女儿啊?” 绿衣女子说完话转身就走。 苏楚熹眸光一寒,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态度不能退让,“我是谁都不妨碍你和我道歉。” 白衣女子见苏楚熹并不好惹,忙站出来冲她柔柔一笑,“这事是我们误会了,我带我姐妹向你道歉,还请二少夫人大人有大量。” 苏楚熹并会和她们纠缠,松开了绿衣女子的手,让他们走了。 绿衣女子和白衣女子出去后,就忍不住狠狠吐槽。 “不是说苏楚熹就是个乡野村妇,不懂规矩,没有脑子吗?这怎么和咱们了解的不一样?” 第51章 半夜幽会被人撞见! 唐玉柔无奈低笑,“你都没摸清她的性子,就敢上去招惹。还好近日没闹出大事。不然让世子知道了,一定会生气。” 绿衣女子冷哼一声,双手环胸,一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我就是看谢长安不顺眼,处处和咱们世子作对,算计欺负世子。” “苏楚熹和他睡一条被子,能是什么好人。” “咱们在其他地方帮不上世子,我这不想着帮世子解解气吗?” 唐雨柔面带笑意,声音温柔,“世子是正直磊落之人,男人之间的恩怨从不会牵扯女子。你今天的确冲动了。” 苏楚熹完全不知道,自己竟是因此差点被人讹诈。 逛街的好心情被破坏,她便带着春秀回了府。 一天的时间,将买回来的胭脂水粉全部都试用了一遍。 夜里想起今日差点被算计,心中不愤,直接将窗户和门全部落锁,锁的严严实实。 今晚,连一只苍蝇都休想进她的房间。 做完这些,心情舒畅的上床歇歇了。 只是夜色过半,苏楚熹急促呼吸着从噩梦中惊醒。 双手捂着胸口大口喘息,下意识朝身侧看去。 她睡在床榻里侧,外侧的被子整整齐齐,没人动过的痕迹。 她又朝窗户和门看去,锁安然无恙的挂在上面,并未被人动过。 谢长宴今晚没来。 她翻身下床,披上衣服打开门,把春秀叫醒,“春秀,你今夜可有听到什么动静?有没有看到谢长宴?” 春秀睡得晚,见苏楚熹一脸焦急模样,急忙摇头:“没有啊。” “谢世子今晚好像没有来。” 没有来…… “小姐,你怎么了,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春秀一语道破。 苏楚熹怔怔的点了点头。 她有些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噩梦? 方才,她梦见,谢长宴同一群人喝酒交谈,一杯接一杯,回府后人就醉了。 到这里还相安无事。 直到半夜,临风院传来了女人的哭喊声。 全府上下的人被惊动,苏楚熹陪同谢长安一起前去。 就见谢长宴躺在床上,面色惨白如纸,全身血管暴起,嘴唇乌黑,明显中毒的景象。 京城各路大夫都被请进了昌明侯府,最后却得出结论,谢长宴无药可医。 谢长宴七窍流血而亡。 怎么会这样? “小姐,只是噩梦而已?梦和现实是相反的,小结不要多想。” “时间还早,小姐再回去睡一会儿吧。”春秀看到苏楚熹脸色发白,实在心疼。 对,只是一场梦而已。 再说了,谢长宴这死活与她何干? 她已经救过他一次了。 苏楚熹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嗯,没事,你回去休息吧。” 苏楚熹重新回到床上躺下,试图将刚才的噩梦从脑海里甩出去。 可翻来覆去,谢长宴毒发身亡的场景却越发清晰。 “啊!!谢长宴我真是欠了你的!”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来,苏楚熹快速穿上衣服,悄无声息出了院子。 眼下夜色漆黑,万籁寂静,树上的鸟虫都已经歇息,整个昌明侯府无人在外。 苏楚熹轻车熟路摸到了祠堂。 夜里祠堂无人把守,只有点点香火正在燃烧。 她按照先前谢长宴告诉她的,进了密道,然后便来到了临风院隔壁的那处空置的院子。 苏楚熹是打算在院子里留下张纸条,提醒谢长宴最近恐有中毒的危险,让他小心。 只是,人刚刚从密道里出来,还没适应房间里的黑暗,手腕就被一只宽大的手掌握住。 被用力一扯,整个人扑紧了一道硬邦邦的胸膛。 耳边传来低沉轻笑声:“我不过一晚上没过去,你就自己找回来了?” 是谢长宴。 苏楚熹放松警惕,抬脚狠狠踩了男人一脚。 “你少自作多情了。” 谢长宴吃痛,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后退了两步。 苏楚熹没想到谢长宴会在这里,一时有些不自在。 她也是见鬼了,竟然因为一个噩梦,就巴巴扫过来提醒人家。 若是将自己方才做的噩梦告诉谢长宴,他还不得笑掉大牙。 “那你大半夜来这里做什么?别告诉我,你是睡不着散步。” 苏楚熹清亮眸子眨了眨,双手无处安放的在空中挥动,“我是……想来看看,这院子里的花。这院子里的花挺漂亮的,我之前都没见过。” 这出院子一直空置,平日里很少有人来打扫,但院子里却种满了鲜艳盛放的花。 谢长宴抬脚朝院子外走去,声音清凉:“院子外种的是一种西域特有的花,是我母亲带来的,也是她生前最爱的一种话。” 男人修长身影立在廊下,皎洁月光洒在他身上,显得他整个人萧瑟孤独。 “那你母亲爱喝酒吗?” 谢长宴回头,深眸微眯:“为什么这么问?” 苏楚熹抬头望天:“就随便问问,你母亲爱喝酒吗?” “她不爱喝。她不喜酒,更喜欢喝茶。她喝了茶与京城中的茶不同,是一种奶香味是很足的茶。” 先前他不爱喝。 只是母亲走后,他就再也没有喝到过。 苏楚熹点头:“你母亲是对的,酒不是什么好东西,喝酒误事还伤身。你应该向你母亲学习,以后都不要再喝酒了。” “苏楚熹,你很奇怪。”谢长宴深眸紧紧盯着她,那双深如古潭的眸子仿佛一秒就能将人看穿。 “我怎么奇怪了?我是好心关心你的身体。你别不知好人心。”苏楚熹三令五申,“我很认真的在告诉你,喝酒误事伤身。” 谢长宴:“你不喜欢我喝酒?” “不喜欢,非常不喜欢。”苏楚熹点头。 “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 消息她已经传达,他能不能理解,能不能逃过一劫,就看他的运气了。 或许今晚也只是她杯弓蛇影而已。 苏楚熹转身往回走,男人磁性嗓音响起。 “明早再走。” “我不!谢世子想睡觉,院子里有那么多女人排队伺候,你非缠着我做什么。” 有人往屋里走,就在这时,院子外传来了开锁声。 两人的身子都是一僵,苏楚熹惊恐朝门口看去,像是只小兔子一样,一下子就窜进了房间,想要打开暗道。 手被男人按住,他整个人都贴了过来,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 “别动。” 第52章 差点被发现 “不想被发现,就不要出声。”男人低哑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 痒痒地,僵硬贴着墙壁的身子一阵酥麻。 宅院的门被人从开外推开,喝醉的昌明侯摇摇晃晃进了院子。 但他并没有进房间,而是独自坐在院子的树下饮酒,嘴里还时不时念叨着什么。 离得远,苏楚熹并没有听清楚。 但她却清晰感受到,她身侧的男人气息变得很冷,全身上下都往外散发着寒意。 她抬手搓了下胳膊。 在黑夜中,肆无忌惮打量着男人。 鼻梁高挺,下颚线弧度优美,紧绷的薄唇,说实话,谢长宴的长相是苏楚熹见过最好看的。 他五官立体,气质出众,只要站在那里,便是可比皓月的存在。 就是私生活有些不检点,太浪荡了,名声不好。不然就冲这张脸,京城的女人还不得把昌明侯府的门槛踏破了。 她盯男人盯得入神,谢长宴突然回头。 微凉的唇瓣错不及防贴上了苏楚熹柔软的唇角。 唇角一凉,两人都是一愣。 苏楚熹原本僵硬的身子顿时像是着了火,抬脚就给了男人一脚。 谢长宴没躲过,闷哼了一声。 院子外的昌明侯听到了房间的动静,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大步朝房间走来。 “谁!谁在里面?” 苏楚熹的小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双手不知什么时候紧揪住了谢长宴的衣摆。 若让昌明侯撞见她和他的大儿子深更半夜,独处一室。 谢长宴怎么样,她不知道。 但她肯定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紧张下,苏楚熹屏住了呼吸,只有一双水亮的眸子慌乱地来回乱动,望着男人,无声询问他的意见。 开密道暗门的声音太响,势必会惊动昌明侯。 男人回望着苏楚熹,漆黑深邃的眸底神情镇定。 “嘘,别出声,跟我来。” 他修长手中竖在唇边,薄唇轻动,无声道。 在黑暗又陌生的环境下,苏楚熹只能选择相信他。 谁料,下一瞬被他拦腰抱起。 苏楚熹紧紧捂住嘴巴。 谢长宴转身,抱着她朝屏风后的床走去。 他脚步稳健,抱着一个人,脚步愣是轻的没发出丁点声音。 苏楚熹双臂缠着他的脖子,好奇的眼神一直紧盯着他的侧脸。 谢长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脚步轻巧如此,那功夫定然不简单。 这和他在外不学无术,无所事事,只知道烟火柳巷的形象截然相反。 一个人能如此隐忍多年,那得是怎样的心性? 苏楚熹突然感觉,谢长宴或许是比谢长安还危险的存在。 这般想着,人就被放在了床上。 她一个骨碌滚到床里,谢长宴紧贴着她躺下,苏楚熹伸手去推他,却反被握住。 男人极轻巧的声音提醒,“别出声。” 苏楚熹作罢,僵硬地躺在床上,就听到床幔外,昌明侯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紧张下,苏楚熹下意识躲进了谢长宴的怀里,试图盖住自己的脸。 昌明侯拎着酒壶,在桌前坐下,并未掌灯,就那样一杯接一杯的喝着。 他今夜喝了太多,一壶酒下肚后,人就昏沉地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这可苦了床上的苏楚熹。 把脸埋在谢长宴怀里,一动不敢动,直到后来,半边身子都麻了。 最后,也不知怎么得就迷迷糊糊在男人怀里睡了过去。 再次醒了,外面已天光大亮。 清晨的阳光透过床幔朦胧的洒了进了。 苏楚熹迷糊转醒,一双惺忪睡眼茫然打量着周围,呆萌可爱,像是只刚睡醒的小猫。 在看到身下那张放大的俊脸,苏楚熹的脑袋嗡的一声响。 她昨晚抱着他睡了一夜? 刚刚初醒,白皙透亮的脸颊就镀上了一层绯红,手忙脚乱撑着男人的胸膛就要起身。 昨晚,谢长宴睡得很晚。 将近天明,他才阖眼。 腰间被人用力掐了一把,他低吟出声,一把抓住了作乱的手。 “谁!谁在里面?” 昌明侯的呵问声猛地响起。 苏楚熹吓得一个激灵,人傻了。 她方才没听到外面有动静,这天都亮了,她还以为昌明侯早就走了呢。 谁能像,一向偏冲沈氏的昌明侯竟会在原配夫人的房间里喝闷酒,而且还睡了一夜啊。 外面传来椅子拖蹭地面的声音,是昌明侯站起了身,一步步朝床边走来。 苏楚熹原本泛红的脸寸寸白了下去,小脸上的表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谢长宴唇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欣赏着她的表情变化。 在苏楚熹急的面红耳赤时,一把掀开床上被子,盖在了她身上。 自己则翻身下床。 修长手指挑开床幔,和上前的昌明侯对了个正着。 “你怎么在这?”昌明侯冷声问。 谢长宴并未回答,冷笑一声,言语讥讽:“你明知我母亲最不喜别人喝酒,还在她的房间里喝的烂醉如泥。” “她活着的时候,你不让她好过,死了你不放过她吗?” 昌明侯的脸色瞬间气的涨红,抬手恶狠狠指着谢长宴,“你……” 男人眼神冷漠如冰,没有丝毫温度。 昌明侯心头一梗,又想开口教训。 这时,院子外传来了小厮的声音。 “侯爷,夫人有事找您。” 最后,昌明侯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谢长宴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确定人真的走了,苏楚熹才从床上下来。 真是惊险。 差一点就暴露了。 …… 谢长宴回了临风院,就把半斤和八两叫了过来。 男人面色黑沉,声音低了,“昨日谢长安可有异动?” 半斤回话:“没有。就是盯梢的人回来说,昨日早朝结束后,谢长安并未直接离宫。” 谢长宴双手环胸,依靠在座椅里,双眸微敛,身上冷气森寒。 入职大理寺,谢长宴新人一个,手上并未有太多公务。 在大理寺一天,也只是简单的整理了近个旧案的卷宗。 大理寺的同僚,大多年纪较长,谢长宴是大理寺最年轻的一个。 “谢世子,你初到大理寺,大理寺还没有来得及欢迎你,不如就趁着今日,咱们去江月楼。正式庆祝谢世子成为我们大理寺的一员,如何?” 大理寺主簿孙云海提议。 孙云海现如今年至五十,在大理寺兢兢业业一辈子,也只升到了大理寺主簿的位置。 他因年纪较高,在大理寺颇有威望。 他一开口,其他人都纷纷附和。 “那好啊,谢世子身份显贵该不会看不上咱们吧?” 第53章 今晚有诈 初到大理寺,想尽快在大理寺站稳脚跟,免不了和这群人打交道。 他手里捏着一把折扇,轻轻一摇,“今晚江月楼,最大的包厢,我请客。” “那好啊,我这就收拾收拾下值。” “还是谢世子大气,今晚我一定到,陪谢世子,不醉不归。” “后日刚好休沐,今晚一定喝个痛快。” 孙云海这时就站出来道:“谢世子是新人,我们这些老人欢迎新人,怎么能让你请客。” “我已经派人在江月楼订好了包厢,谢世子只需要如约而至。” 谢长宴脑海里不由自主便浮现出了昨晚苏楚熹和他说的话。 男人漆黑深邃的眸子晦暗不明,嘴角往上勾着,“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出了大理寺,暗处的八两就跟了上来。 男人面无表情,脚步匆匆。 “去江月楼。” 别人或许不知,但八两却清清楚楚。 江月楼乃是京城第一大酒楼,众人都很好奇江月楼背后的东家是谁。 正是他们家世子。 八两率先到了江月楼。 谢长宴姗姗来迟。 经过二楼楼梯,一个小伙计正面和他撞上。 趁着周围人都没有注意,将一张纸条塞到了他手里。 谢长宴在无人的地方打开。 看到纸条上的内容,眼底闪出冰寒杀意。 五指紧握成拳,纸团被他紧紧捏在了手里。 他到时,孙云海带着大理寺的几位同僚已经在了。 “谢世子怎么还没来?难不成是不来了?” “不应该啊,他都答应了,难不成要出尔反尔?” “谢长宴在外名声影响不好,他临时变卦,也不算什么大事。” 说这话的人叫做李钟,是谢长安的同窗好友。 他话音刚落,包厢的门便被人打开,一袭黑衣气度非凡的谢长宴抬脚走了进来。 他手上还抱着一坛子酒。 “抱歉各位来晚了。” “听各位同僚说今晚想不醉不归,我特意派人寻来了这上好的上京红,诸位尝尝?” 上京红是京城的名酒,重金难买,若想喝上它,都需提前半月预定。 听说味道甘醇清甜,一口赛神仙。 他将酒坛放在了桌子最中央,随即坐下。 犀利的眼神不动声色,在在座几人身上扫视一圈,将几人神情尽收眼底。 他淡淡一笑,面上神情让人捉摸不透。 “多谢诸位今天特意设宴欢迎我加入大理寺,日后还要仰仗各位。” 他笑着,给每个人的杯中都添上了上京红,率先举杯,“我先干为敬。” 在场的几人都是好酒之人。 见到上好的上京红,几人都没客气,端起来一饮而尽。 唯独只有孙云海未动。 他轻声笑笑,重新拿起一个酒杯,端起酒壶,给谢长宴倒上。 “不知的世子亲自准备了酒,事先已经买了一壶好酒。” 这只酒壶格外精致,外面质地通透,如玉一般。 这样的酒壶,并非江月楼所有。 谢长宴勾唇低笑,眼底尽是嘲讽之意。 “孙主簿这是不喜欢本世子带来的酒?还是说,不喜欢本世子?” 他虽然笑着,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刚才还笑呵呵的众人,瞬间都禁了声。 这些人都莫名的有些害怕谢长宴。 他身上有一种让人无法忽略的强大气场。 孙云海仗着年纪大,可不怕他。 “世子说笑了。”他笑笑,端起那杯上京红一而尽,又将自己倒的酒,推到了谢长宴面前。 “我喝了谢世子的酒,谢世子是不是应该也给我个面子?” 谢长宴垂眸,看了一眼他递过来的酒,眼底杀意凌然。 骨节分明的手指捏起酒盏,漫不经心地摇晃着酒杯。 “孙主簿亲自倒酒,本世子自然要给你面子。” “只是本世子口味刁钻,喝不惯普通的酒。这酒还真有些入不了本世子的口。” 此话一出,孙云海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他暗戳戳的给旁边一人使了个眼色。 对方接收到信号,开口搭腔。 “世子,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孙主任给你亲自倒的酒,您平常喝不惯这些劣质的酒,今天不同寻常,只不过是一杯罢了,世子该不会连这个面子都不给孙主簿吧?” “孙主部是咱们大理寺的老人,就连大理寺清晨大人见了,都要给他几分薄面,您这样有些不好。” “有些人啊,就是仗着自己是个世子,就目中无人无法无天。实际上胸无点墨,狗屁都不是。”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仿佛谢长宴今天不把这杯酒喝下去。那就是天大的罪人。 谢长宴嘴角荡开了笑意,笑容越来越盛,但眼底的神情却越发冰寒。 在场的这些人都不了解他,他并会察觉到他神情的变化。 谢长宴捏着酒杯的手发紧,缓缓将酒盏凑到了嘴边,“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这杯酒我肯定要喝了。” “只是我如果喝出了什么问题,在场的诸位,可都要负责?” 众人都不明所以。 “不就是一杯酒能出什么问题?谢世子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是啊,你不想喝就别喝,何必说这些话?那我真是觉得我们会害你不成?” 谢长宴但笑不语,转头看向了孙云海。 两人四目相对,孙云海心里有块石头猛然坠入深渊,一股心慌的感觉涌了上来。 他怎么有一种被人看穿的错觉? 拳头捏紧,孙云海一言不发,态度明显。 谢长宴转了转酒杯。凑到唇边,一言而尽。 这场酒宴并没有进行多久,谢长宴本就没什么兴致。 他冷着一张脸,孙云海脸色也不好看。 其他几人很有眼力,很快就找了理由撤了。 谢长宴回昌明侯府。 只是马车行到了半路,他脸色便开始变得不正常,整个人身子烧的通红。 第54章 准备后事吧 半斤跟在他身边,见状吓得魂都没了。 “世子,世子,您这是怎么了?” 谢长宴身子很快瘫软无力倒在了马车里,原本通红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乌黑,他修长的脖子很快爬上了一条条可怖的血痕。 如蜘蛛网一般,迅速朝全身蔓延。 半斤脸色惨白,冲外面车夫大喊,“快,回府!请大夫!” 半斤是抱着谢长宴冲回昌明侯府的,他急的一边跑边大喊,声嘶力竭,“快请大夫,世子中毒了,快!” 他的惊喊声惊动了昌明侯府所有人。 等昌明侯赶到临风院,看到躺在床上的谢长宴时,身子猛地踉跄,“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半斤如实交代,“今日大理寺官员为世子办了一场接风宴,世子从江月楼回来,人就成这样了。” “还请侯爷派人去请太医,世子毒发突然,再不及时救治,恐怕......”他后面的话没说完,昌明侯便已经派人进宫去请太医了。 苏楚熹随同沈氏和谢长安赶了过来。 谢长安上前,看到躺在床上,脸色乌黑,奄奄一息的谢长宴,眼底明显划过一抹畅快。 谢长宴,你就躺在床上等死吧。 不管谢长宴是死是活,对他来说都是大好事。 谢长宴死,世子之位就是他的了。谢长宴不死,则说明他身边有药王谷之人。 他为皇帝找到了药王谷传人,大功一件。 皇帝定会对他嘉奖一番,到时候,他或许就是皇帝跟前的宠臣。 心中这样想着,嘴上却装出担心模样,“兄长好端端怎么会中毒?可是在外得罪了什么人?” 沈氏在旁搭腔,“哎,他向来我行我素,也不知在外结交了什么人,惹了什么怨,竟遭此毒手。侯爷,长宴这般,应当不会为昌明侯带来麻烦吧。” 昌明侯虽在大多数时候和谢长宴这个长子不对付,但这毕竟是他的儿子。 闻言,昌明侯怒呵,“够了!住嘴!这都什么时候,你少说两句。” 沈氏撇撇嘴,“侯爷,我这也都是为咱们昌明侯府好。” 见昌明侯脸色越发难看,她又柔声说起了安抚的话,“侯爷,莫着急。长宴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只是这安抚的话里,没什么感情。 大夫很快就请进了临风院。 昌明侯声音着急慌乱,“大夫,大夫还麻烦您为我儿好生看看。” 大夫被火急火燎请来,额头上的汗还没擦干净,就被按到了谢长宴的床榻边。 初步看到谢长宴的情况,大夫就是一惊,面容失色。 仔细把脉过后,大夫惶恐起身,“侯爷,世子这毒实在诡异稀奇,老身无能,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剧毒。世子脉搏已微,侯爷还是另请高明吧。” 昌明侯备受打击,不敢置信,壮硕的身子再次踉跄。 这时,宫中太医被请了进来。 昌明侯亲自迎上去,“孙太医,还请您一定要救救我儿。只要能救我儿,让我做什么都行。” 孙太医见过大场面,面不改色,“侯爷,老夫定会竭尽全力。” 他上前把脉检查,房间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苏楚熹见昌明侯双手狠狠揪在一起,手指都没了血色。 看来,昌明侯对谢长宴并非全无感情。 很快,孙太医起身,遗憾摇头,痛心疾首道:“世子所中的毒,实在诡异,我行医这么多年,也是见所未见。我实在无能为力。” “此时,世子所中的毒已在身体里蔓延开来,若今晚不能解毒,明日恐怕就会长眠不醒。” 他话落,昌明侯脸色瞬间苍白。 沈氏站在人后,眼底的快感没逃过苏楚熹的眼睛。 以及谢长安嘴角抑制不住的得逞笑意。 “不过”,孙太医这时,话音一转,又道:“但应当还有人能救世子一命。” 谢长安迫不及待接话,“孙太医,还请你告知,怎样才能救我兄长?谁能救我兄长?只要能救兄长一命,让我去做什么我都愿意。” 孙太医道:“不知你们可听闻过药王谷?若说谁能救世子,或许只有药王谷的人了。” “只是,这药王谷隐蔽于世,无人知晓药王谷在哪。世子又情况危险,只有今晚这几个时辰的时间了。除非药王谷的人现在就在京城,立刻赶来救人一命。” 谢长安发亮的眸子看向了半斤,声音急切,“半斤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不如实招来!快说,药王谷的人身居何处?还不速速将药王谷之人喊来。” 半斤茫然,“二公子,您在说什么?什么药王谷的人?小的怎会知药王谷的人在哪?” “半斤,我知道药王谷后人身份不可随意透露。”谢长安一副深明大义,大义凛然的姿态,“可眼下兄长性命攸关,想必你将药王谷后人请来,兄长也不会怪罪。” 半斤站着一动未动,身侧的手却狠狠捏成了拳,“小的不知二公子在说什么?小的和世子都不认识药王谷的人。若认识,小的怎会拿世子的命开玩笑。” 孙太医眼底也闪烁着精光,出声试探,“京城大疫,听说是谢世子寻得名医,配出疫病药方。不知那神医现身在何处?” “那人并不是什么神医,只是个游方大夫,恰好曾游历时,遇上过疫病,死里逃生。后钻研出了疫病药方。世子在外感染疫病,恰好被对方所救。”半斤神情坦然淡定,一字一句,“世子得知京城有疫病,花重金在对方手中买下药方。这才救了京城百姓。” “但那游方大夫早就不知所踪,我们又去哪儿寻人。” 这套说辞,是谢长宴早就准备好的。 无论对谁,都是这套话。 这就是事实。 谢长安劝了两句,便没再继续劝说。 他巴不得谢长宴死了才好呢。 “孙太医,您再想想办法,救救我家世子吧。我家世子真的不认识什么药王谷神医啊。”半斤抓着孙太医袖子低声哀求。 孙太医叹气,将人甩开,无力道:“唉。既如此,昌明侯府还是为谢世子准备后事吧。” “侯爷请节哀。” 第55章 让谢长安换血 “孙太医,本侯求你,求你再想想办法,救救我儿。” 昌明侯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抓着孙太医的胳膊低三下四地哀求。 沈氏看不过,上前搀扶着他,温声体贴安抚,“侯爷,您别急坏了自己身子。昌明侯府的世子倒了,您可不能倒。” “这或许就是长宴的命。他这样,妾身和侯爷一样心疼。这孩子命苦,既已成定局,不如风风光光地送长宴走。” 谢长安拼命压制住了上扬的嘴角,象征性挤出了两滴眼泪。 悲痛欲绝般抬手擦拭眼角,“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不怪父亲难以接受。我也无法接受,兄长就这么......” “如果可以,我甘愿为兄长受苦。” 他趴在谢长宴的床边,哭得好不伤心,“兄长,你是父亲的长子,是昌明侯世子,你走了,让父亲日后怎么办?” 这话无形中是在点昌明侯。 谢长宴死了,可以立他为世子。 苏楚熹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眼眸冰冷,心里嘲讽至极。 这是她长这么大,看过最好看的笑话。 就在昌明侯绝望之际,苏楚熹手指轻碰了下春秀。 “我知道有一个法子,可以救世子。”春秀接收到小姐的信号,清脆出声。 她的话于昌明侯无异于天籁。 昌明侯双眼通红看向了她,“什么法子?什么法子能救我儿一命?” “春秀,莫要乱说!”苏楚熹及时巡视,凶巴巴警告春秀闭嘴。 春秀立即低下了头去。 昌明侯却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震耳,“快说!还有什么法子能救长宴!只要能将长宴救回,让本侯付出什么代价都行。” 苏楚熹余光偷瞄沈氏和谢长安的表情,两人脸色都有些精彩。 她将春秀挡在自己身后,唇瓣紧绷,“侯爷,她不懂规矩,胡言乱语的,您别放在心上。她说的那是奇门偏方,不可随意使用。” 昌明侯此刻只有一个愿望,将谢长宴救活。 他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且,昌明侯府日后还要指望长宴,他不能让昌明侯府在他手里败了。 他眼神发了狠,咬牙,怒声命令,“苏氏,眼下人命关天。你若不将救人的法子说出来,别怪日后本侯不认你这个儿媳。” 苏楚熹神情惶恐,为难地看了看谢长安,又看看昌明侯。 他自动忽略了谢长安制止她的眼神。 “侯爷息怒,方才春秀要说的偏方太血腥。是要以人血换人血,来解毒。此法需要大量的血,且是至亲之人的血。” 苏楚熹说完,春秀及时补充,“我们曾在西北军中时,就有个小士兵中了外邦奇毒,无人能解。” “众人都以为,那小士兵必死无疑,只有他弟弟在身边伺候。谁料,一夜过去,那中毒的小士兵竟醒了过来。后来我们才得知,是中毒小士兵的弟弟将自己的血喂给了小士兵喝。新鲜血液,代替中毒的血液,人这才活了下来。” 春秀说完这话,房间里半晌没有人说话。 谢长安是没有料想到,会出这样的岔子。 “老身倒是听闻过此法,这的确不失一个方法。但太过于危险,世子中毒已深,若真以血换血,供血的人恐也会有生命危险。” 昌明侯已经撩开了自己的袖子,把胳膊递了上来,“抽本侯的血。孙太医,就用此法救我儿。” 好不容易,谢长宴就要死了。 沈氏怎么可能再让人把他救活呢。 她忙上前,心疼不已抱住昌明侯的胳膊,哭声祈求,“侯爷,您这是做什么啊。您的身子本就不好,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让妾身怎么活啊。” 孙太医一脸为难,“侯爷,老身知你爱子心切,但您毕竟上了年纪,换血可不是小事。您要以自己的身体为重啊。” 苏楚熹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便没再开口说话。 昌明侯沉默片刻,缓缓转身,视线落在了谢长安身上。 他不行,那就只剩了一个选择了。 谢长安瞳孔剧烈收缩,心脏像是被人狠狠刺了一剑,满脸不敢置信。 沈氏也反应过来,像是只被人踩了尾巴的猫,刺耳尖叫一声,就抱住谢长安,挡在了他面前。 “不行,不行,长安不行。” 昌明侯周围不悦,“长安为何不行?” 他不管沈氏,转头去问孙太医,“孙太医,你说长安的血可行?” 孙太医神情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怎么就摊上这么一堆事呢。 “孙太医,你说啊,我儿长安的血能不能救长宴?”昌明侯急得大吼。 孙太医叹息一声,“按理说,是可以的。只是......” 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昌明侯打断了。 昌明侯一锤定音,“那孙太医快些取血,换血吧。” 沈氏闻言,傻愣在原地好几息的功夫,像是疯了一样尖叫出声。 “不行!不能动我儿!他死了就死了,谁敢动我儿一根汗毛,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昌明侯勃然大怒,“沈氏!这是以大局为重!你休要胡闹!” “我胡闹?谢长宴是你的儿子,长安就不是你儿子了吗?你竟如此狠心,到底是谁在胡闹?”沈氏歇斯底里,望着昌明侯的眼神满是绝望。 似乎第一次认识昌明侯一样。 昌明侯额角青筋暴起,怒不可遏,“只是换血而已!你这无知妇人,给我滚下去。” “来人,把夫人带回房间休息。” 昌明侯令下,立即有下人将大喊大叫的沈氏送回了她的院子。 昌明侯满脸慈爱地走到了谢长安面前,疼爱地抓着他的手,“长安,我知道你和你兄长感情深,你方才还是愿意替你兄长受苦。你们兄弟感情如此,父亲心甚慰。” “你兄长危在旦夕,你愿不愿意给你兄长换血?我的好儿子。” 此时此刻,这声好儿子听在谢长安耳中要多讽刺,就有多讽刺。 他若不答应,就是自此失去父亲的信任。 但他若答应,那他或许就会搭上自己的命...... 苏楚熹站在那心情颇好地欣赏着谢长安的表情。 无人留意时,躺在床上马上就要一命呜呼的谢长宴手指轻轻勾了下她的手指。 第56章 和药王谷有关 苏楚熹悄悄转头,狠狠瞪了躺在床上的男人一眼。 一直高高悬着的一颗心渐渐放了下来。 谢长安被昌明侯问得脸上苍白,嘴巴张着,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侯爷,这个办法实在是太凶险了,世子已经处于危险当中,不能再拿夫君的命开玩笑话。” “方才都是我的小丫鬟,胡言乱语的侯爷可千万不能当真,夫君也是您的儿子啊。” 苏楚熹满脸心疼地走了上来,紧紧地握住了谢长安的胳膊。 谢长安会演戏,她在他身上也学了不少,现在的演技可谓炉火纯青。 能骗过所有人。 她泛着眼花的眼睛满满的都是心疼,仿佛方才春秀,提起那个以血换血的法子,真的是随口说说而已。 可昌明侯早就已经心意已决。 他严厉看向苏楚熹:“此事你不用插手,我在问长安。” “长安你是怎么想的?” 谢长安当然不想答应。 可在父亲眼里,他一直都是尊敬兄长,看重兄弟之情的好儿子。 如果不答应,就让谢长宴这么死。 他日后恐怕也再也无法得到父亲的信任。 的确,父亲现在身边就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可父亲年纪虽大,身边的妾室却不少。 保不准日后还会再有儿子,来取代他的位置。 他为了昌明侯世子之辈已经努力了这么久,绝不能功亏一篑。 谢长安心里气得几乎要吐出血来。 双手紧紧地捏成拳,轻轻推开了苏楚熹,看向孙太医:“孙太医你有多少的把握?” 孙太医这个人痴心研究医术,之前的确听说过这种秘法,但从来没有试验过。 今日得到这样的一个机会,他便迫不及待地想要试试。 眼睛里透出了一丝疯狂:“二公子请放心,我有五成的把握能够保住二公子和世子的性命。” 苏楚熹哭得好不伤心,凄惨至极:“不行啊,不行啊,我不想看到夫君受苦。不如就抽我的血吧。” 孙太医连忙摇头:“你又不是血亲,抽你的血又有什么用?” “侯爷,您确定要这么做吗,如果真确定了,就将所有人都打发出去,世子的情况已经不能再等了。不然大罗神仙来了都救不回。” 昌明侯眼底没有丝毫犹豫,转头看向谢长宴,满心满眼都是对大儿子的关心。 而谢长安则被他完全忽略在脑后。 苏楚熹和房间里所有的下人丫鬟都被请了出去。 被关在房间外,苏楚熹又象征性地喊了两声。 “夫君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夫君你可一定要坚持住啊,我就在外面等着你。” 嘴上这样说,可眼底却没有丝毫温度。 这一切都是谢长安咎由自取,自食恶果。 如果他不阴险算计,也不会落得这一步。 昨天,苏楚熹提醒过谢长宴以后,心里一直惴惴不安。 今晚晚饭时分,八两就出现在了他的院子里。 他一个人突然出现,吓了苏楚熹一跳。 “你来做什么?你的主子呢?” 八两面无表情,但看向苏楚熹的眼神带着恭敬,如实按照谢长宴的吩咐传达。 “世子今晚有一场酒局,可能会有生命危险,还请苏姑娘帮衬一二。” 苏楚熹已经做了自己该做的。 “我为什么要帮他?” 至于他能不能逃过这次的劫难,就和她没有关系了。 八两沉声道:“主子说,这次的算计和药王谷有关。” 闻言,苏楚熹立马坐直了身子,全身都戒备了起来,瞳孔里透出怒意:“你说什么?把话说清楚一些。” 今天,谢长宴意外收到了明婉公主派人递过来的纸条。 纸条上说,谢长安昨天秘密拜见了皇帝,和皇帝提了要药王谷。 甚至要以谢长宴的生命危险来试探他身边到底有没有药王谷的人。 苏楚熹听到这话,脸色变得阴沉至极,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咬牙切齿。 谢长安为了往上爬,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在那场噩梦中,药王谷就遭遇了不错,就是被他算计。 没想到梦醒,她想尽办法避免了小舅舅的身份暴露,也抢在了谢长安之前成功的救下了小舅舅。 却没想到还是没有逃过他的算计。 苏楚熹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捏成拳,一张小脸儿气得通红。 “你家主子想让我做什么?” 八两走后,苏楚熹就一直在等着临风院那边的消息。 果不其然,谢长宴是被人抬着回来的。 春秀并不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往房间里瞅了一眼,小声道:“小姐,他们两个不会都死在里面吧?要真是那样,谢长安死了,你要为他守寡,没有办法合理了怎么办?” “放心,他死不了。” 这场戏竟然是皇上挑起来的,皇上自然会帮忙收藏。 此时此刻,皇帝的勤政殿内灯火通明。 贴身太监接收到宫外传来的消息,一路碎步走到皇帝跟前,弯腰躬身,“陛下昌明侯府来消息了。” 皇帝迫不及待地抬头,“哦?如何?谢长宴的毒解了吗?” “药王谷的人可有献身?” 贴身太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谢世子的毒倒是找到了解毒的办法。但,药王谷的人并没有现身?” “这话是何意?”皇帝眉头紧紧皱起。 贴身太监昌明侯府的情况如实招来。 “听说昌明侯府听信了一种秘法,要以血换血,用谢二公子的血来救谢世子,孙太医已经被昌明侯留下了,现如今正在换血呢。” “不过听说这换血十分危险,而且谢世子中毒较深,要换很多血才行。谢二公子现如今已经晕厥过去,奄奄一息了。” 皇帝一听到这话,脸色瞬间漆黑一片,如同砚台里的墨汁撒了出来。 他那双漆黑幽暗的眸子里带着的是不甘。 “来人,去库房拿一套老山参给昌明侯府送去。” “是,奴才这就去。” 谢长安被放血,人昏厥过去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沈氏的耳朵里。 沈氏整个人彻底的疯了。 她奋力地冲出来,要去看谢长安,但却被昌明侯派的人拦在了门外。 第57章 晕了过去 “你们这群狗奴才,都给本夫人滚开,我儿要是有三长两短,你们一群贱奴,赔命都不够。” “都给我滚,我要去见我儿,我要去见长安,你们谁也休想动我儿!” 沈氏彻彻底底的疯了。 外面的人不让她出去,她直接打碎了房间里的花瓶,将破碎的瓷片抵在了自己的脖颈。 李嬷嬷在旁边看到两眼通红,“夫人夫人,您千万别冲动啊,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就没有人能救咱们公子了。” 下人们看到了,连忙让开了一条路。 沈氏的眼底冒着杀意,气势冲冲再次跑到了临风院。 她因为跑的太过于着急,头上的发髻都已经松散,冲进院子,就要冲进去阻止换血。 开弓没有回头箭。 血已经取出来了,不可能现在停下。 昌明侯发的狠,“拦住夫人不要让她进来。” “谁要是干坏事,就给我滚出昌明侯府。” “沈氏,你也一样,你要是敢闹事,伤了长宴和长安就给我滚回沈家,不用回来了。” 这便是要休妻的意思。 沈氏的身子猛地一个踉跄,整个人朝后倒去,像是失去了力气。 李嬷嬷也及时上前扶住她,同样哭的泣不成声。 “夫人夫人,夫人你可不能再有事了呀。” 沈氏不敢再继续挑战昌明侯的耐心,没有办法阻止自己的儿子给谢长宴换血。 她便将所有的怒火全部都指向了苏楚熹。 都怪这个倒霉女人,若不是她的丫鬟多嘴多舌,也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长安娶她进门,本是打算借着她背后将军府的势力,扶摇直上。 却没想到,自从娶了这个扫把星以后,长安没有过过一天的好日子。 苏楚熹就是个扫把星。 等谢长安醒了,他一定要让长安休了苏楚熹。 休了还不够! 她要苏楚熹身败名裂,在狠狠的羞辱她,将近日的一切全部都还回来。 春秀感受到了沈氏投过来的阴狠目光,急忙挡在了苏楚熹面前。 苏楚熹确实抓住了她的手,将人护在了自己身后。 原本倒在地上瘫软无力的沈氏,突然有了力气,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起,疯了似的,就朝苏楚熹扑了过来。 歇斯底里张牙舞爪,“苏楚熹,你这个扫把星!都是你害的长安!”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娘子!长安怎么就娶了你!” 她不要命的就上来使劲撕扯苏楚熹,两只爪子朝着她漂亮的脸蛋儿抓了过去。 苏楚熹眼底闪烁着寒光,下盘扎得稳稳的,丝毫没被撼动,立即出手,挡住了她的胳膊。 她越是这样躲,沈氏心里的火气就越烧越旺。 “苏楚熹!我儿在里面受苦受难,你凭什么在外面好好的?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不去替我儿偿命!” 苏楚熹一边应对她一边辩解,“我也不想夫君冒险。我早就说了,这个方法有风险。” “做这个决定的又不是我,你就这本事,去找侯爷,在这里为难我一个弱女子算什么?” “要让你儿子以命换命的不是我,是侯爷。” 这话像是点醒了沈氏。 沈氏像是个木头一样被人盯住,整个人都失了魂魄。 没有人知道她此时此刻脑海里到底在想什么? 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沈氏的眼角滑了下来。 可是苏楚熹看了却一点也不同情。 她现在心疼自己的儿子。 可别人的命难道就不是命了吗? 如果不是她机警,或许现在落入这种困境的人就是她。 她若是求饶,苦苦哀求,沈氏和谢长安恐怕也只会冷眼旁观,甚至暗自高兴,觉得自己高明无比。 还有,他们背地里算计谢长宴,差点要了他的命。 谢长安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苏楚熹刚才说话时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只有沈氏能听得到。 沈氏呆愣了好一会儿,再次咬牙切齿,一双阴毒的眸子狠狠盯着苏楚熹,猛的狠狠推了她一把。 苏楚熹原本是可以躲开的。 可她却故意脚下踉跄,身子猝不及防,朝后倒去,脑袋刚好磕在了旁边石桌上。 她刻意控制好了力道,并没有伤到自己。 等她躺下后,就昏了过去。 在外人看来,苏楚熹就是被沈氏推倒了,撞在了石桌上,直接把人撞晕了。 春秀见状惊慌失色,急忙大喊:“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小姐小姐,你可千万不要像奴婢一样,姑爷还在里面受苦,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大夫,大夫赶紧给我们家小姐看看。” 还好,昌平侯府今天晚上请了很多个大夫,为了保证谢长宴的安全,这些大夫们暂时还并没有离开。 春秀带着人将苏楚熹扶回了自己的院子,有请了大夫。 好巧不巧,这次的大夫还是个老熟人。 正是上次苏楚熹跪完了祠堂以后,给他把脉的那个老大夫。 老大夫心照不宣,在对上春秀的眼神后就明了了。 “二少夫人这是伤到了脑袋,再加上担忧过度,一时半刻可能醒不过来。就算醒过来也要安心休养。” “伤到了脑袋,最忌讳的就是麻烦,最好是让二少夫人敬仰。” 春秀听到这话连忙应声,“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我们家小姐的。多谢大夫。” 将人送出去时,悄悄的给大夫塞了一把碎银子。 此时此刻临风院房间里,孙太医已经把血全部都取了出来。 谢长安躺在床上血色全无,那张脸甚至比纸还要白。 孙太医双手头一些颤抖的触摸上他的脉搏,心惊肉跳。 “二公子的情况不好啊。” 就在这时,皇上送来了上好的补药。 孙太医急忙接过,大喜道:“陛下送来的这些补药真是及时,有这些补药,一定能够保住二公子和谢世子的命。” 昌平侯听到这话,才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他一直站在谢长宴床边,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生怕他会醒不过来。 而被放血过多的谢长安,他去看都没看一眼。 华云景一大早的就听到了昌明侯府这边闹出来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