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璨如星河》 序 我写娱乐圈，写韩娱，也写艺人生活和粉丝。谨以此文献给追星路上的孩子们，也纪念曾经走在这条道路上的自己。都说自己的偶像是能够带给自己正能量以及前进力量的人。也希望追星的孩子们能够心念着自己的爱豆，变成更好的自己，只为了最后到达他身边的时候，能够充满底气的说一句，我爱你，谢谢你，因为爱你，我得到了很多，看着你一步一步艰难的攀登陪着你一路走过，也一直激励自己去完成美好的夙愿以及自己的人生，即使你从来不认识我，但在舞台下为你喊到喉咙嘶哑时的那个我却从来没有后悔过，也没有停止走向你的脚步。i’m a member of inspirits。 先行篇之黎安 我从来不看电视剧，因为从15岁开始我就知道生活远远要比电视剧狗血精彩得多，本来电视剧演的就是人生，我们没有必要去看着别人的人生过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轨迹，就和每颗星星滑行在不同轨迹中一样。每个人都是一颗星星，在属于自己的轨道中或急或缓的行走着。 一架飞机在轰鸣声中划入天际很快消失在视野中，我摘下足够遮住半张脸的墨镜，望向机场玻璃墙外仁川有点阴郁的天空。虽然用哭泣的方式告别首尔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玻璃倒影中红肿的双眼干燥的嘴唇实在是狼狈，候机厅里来来往往的人不止一次对我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是一个传闻中靠和出道前辈的绯闻来博眼球的练习生。然而大众从来不知道事实的真相，我只不过是一个被舆论打败的20出头的女生。是我自己不够狠心，不狠心怎么能在这个圈子混的下去。这个想法确实正确，我抬头看着高高的屋顶，连衣帽顺势滑到了背后。 “那个人好像黎安！”“诶真的是！”“是黎安！”越来越多的人向我在的方向看过来，还有人举起手机相机开始拍照，但是我已经不怕了，什么都不怕了。 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原原本本回到过去，那些代表着梦想的名词，选秀，练习生，舞台，出道，闪光灯，全都淹没在了时间的洪荒中。时间会改变一切不如说是历练会改变一切，我们也回不去了，朴贤宇。你说你并不是什么珍稀的名花，像你一样的也随处可见，只是你无论到哪里都努力着生存而已。你总说我不够努力，对梦想或是我们之间的感情都是。本来感情这种东西需要平衡，并不是我没有努力，而是你太努力，于是不平衡，于是船翻水倾。我们那些浓情蜜意的过去，已经埋没在镁光灯的闪烁里了。我们有各自的人生，再也不能围绕着“我们要在一起”这个目的而活。“在一起”这三个字对于我们来说太沉重，就算在最后得到美丽，但过程所要承受的痛苦寂寞注定会使这份“美丽”伤痕累累面目全非。你不仅仅是我的贤宇，也是舞台上的贤宇，舞台太明亮，我站在台下，你是看不到我的。然而没关系，我看得到你就好。我已经打算不要什么结局，温暖如朝阳甜蜜如砂糖的我的贤宇，会被我放在心里最柔软的部分。 “各位亲爱的旅客，请乘坐ke865的旅客前往广州的旅客到3号登机口登机。” 擦干最后一滴泪，仰起头对着那些咔嚓咔嚓响着的摄像头微微一笑，我带上墨镜，伸手拉起背包长链跨在肩上。 再见了，朴贤宇。 身后仿佛有越来越多的人，还有谁在大声喊着我的名字，我只觉得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把登机牌交到执勤人员的手上，我还想回头再看一眼这些人们，或许是支持我的，或许只是来看热闹的。微微侧过脸点点头，算是对现在这种生活以及娱乐圈的告别式。 “twinkle ent艺人黎安于今日凌晨与公司达成解约协议”电视里娱乐频道的主持人播送着关于我的最后一条消息。 我始终回不了头，只能向前走了。 先行篇之朴贤宇 去往仁川机场的路的两边本来有很多树和房子，在车窗外急速掠过变成了一道一道看不清的模糊影子。我把胳膊肘搭在车窗边，手握成一个拳头轻轻的敲打着自己的嘴唇。用另一只出汗的手心按在略微发抖的膝盖上，我企图劝服自己不要着急还来得及。 “叭叭叭！”“妈的！”“叭！！”姜南重重地敲了几下方向盘，“黎安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他因为愤怒眼睛已经变得通红，他和我一样一夜未睡，眼下的淤青像是被墨汁涂了一样的黑。我通过后车镜，看到他的眼睛和被他自己揉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我竟然有些想发笑。 把视线转移到自己脸上，狭长的双眼充满血丝显得有些无神，我轻轻合了眼小声回答他，“她是跟我一起患难过的孩子，因为她我才一直坚持着走到今天，没有谁有资格赶走她。”把脸埋到手掌中艰难的呼吸着，“姜南，你不明白。黎安对我来说是空气一样的存在。”我的声音变得沙哑沉闷，用这种声音去面对公众的话，用不了多久我也就被解约了吧，泛起一丝苦笑。 “叭！”姜南又狠狠鸣了一下笛，一脚油门轰出去，刚才还在我们100米前的小车立刻被甩出老远。“你现在后悔了是吧，你那么爱她，你可以不去演出不接通告啊！”姜南失控般的放声吼着，“朴贤宇我告诉你，你选择了这一行业，是没有回头路的！” “你简直吼得我头疼！我已经够乱了！你说的东西我都知道，不用你来提醒我！” “你知道？你知道个p！你的每一个成就跟你的付出是成正比的！你现在就应该狠下心来让她走，将来有了更多的成就了就会感谢当初狠心的你自己！”姜南的五官都扭曲了，我觉得他很想放声大哭一场，“x的！我居然还送你去追黎安！”姜南是我的经纪人，也是一路陪我走过无论如何都会站在我身边的好兄弟。虽然以前他一直觉得黎安是我的挡路石，总是跃跃欲试的想要说服黎安离开我。但今天才一听到消息，是他立马从公司取了车载着我去机场。我知道他是刀子嘴，只有他知道黎安对我来说多重要。 “不吵了，姜南，我们不吵了。”我疲惫地说道，“我现在真的很辛苦，真的不是开玩笑。”说完我闭上眼靠在后背上，姜南也没有再出声，只是尽可能地把车速开到最快。 我和黎安昨晚争吵了大半夜，她和我说她要去过自己的人生了。我大声让她走，她只是和以前一样微微笑着然后安静的离开，留下我一个人，后来姜南来了，陪着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闷酒。我很难过，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被抽离了一样，我靠着落地窗看着外面任记忆盘旋在脑海。还未从争吵的情绪中缓冲出来，今天凌晨便听到了她解约这一消息，从得知这一消息开始，我便找不到黎安了，我不停地打她电话，到公司上上下下地跑，但是毫无结果。天还没亮我就跑到公司社长室，我要当面去质问黎安的解约，后来社长只说是她自己自愿。我夺门而出，抱着一丝侥幸跑向她平时所用的练习室，在走廊上我撞到了李素雅。 “你不用找了，她已经去机场准备回中国了。”李素雅说到。 我看不出她表情里蕴涵的意思，总觉得她有些小兴奋，黎安走了她就是潜力最大的练习生，自然会高兴。我冷眼看着她并没有搭话，跟着我跑来的姜南从后面扶住我的背用了用力，我立马领会了他的意思跟着他向底下车库快速走去。 仁川机场的白色拱形圆顶出现在我的视野中，我松开了握得发白的手指。姜南扔了一顶黑色鸭舌帽和一个挎包给我，我拉开包的拉链里面有我的证件和卡， “姜南，帮我订一班最近的去广州的机票！”车还没有停稳，我拉开车门跳了下去，三步并作两步跑向值机大厅。换了登机牌排队过安检，开始有人认出我来。 “请问是贤宇哥哥吗？”一个看上去十六七岁的小女孩问我，我看了看周围越来越多的人群，压低了帽檐，回答她“没错呢，是我，我现在在拍摄综艺节目，不要让周围的人认出我！”她立马心神领会的哦了一声，“那哥哥先走吧！” 向她表示谢意后，我快速走向安检。“朴贤宇？”安检工作人员疑惑着，我没有太多时间和她费口舌，于是微笑点了点头，她脸一红放我过去了。 所幸3号登机口在候机大厅的下层，我尽可能的压低帽檐一路小跑，但我发现身后跟的人越来越多，已经不少人知道了朴贤宇出现在机场。我索性把帽子扔掉，跑了起来，身后一阵惊呼声 “贤宇哥哥”“哥哥！”，也有“咔嚓咔嚓”拍照的声音，很快娱乐各大头条就会有了吧，什么“当红偶像歌手朴贤宇在机场狂奔”之类，然后公司又会做出“这是在拍摄”这样的解释，公司就是这样，当它想拯救你或者想让你出点什么新闻败坏你又或者想让你闹点什么绯闻，总会有看上去很恰当的理由来面对公众，外面的人什么都不知道，公众什么都不知道。 3号登机口也围了很多人举着相机，不过不是对着我，我知道是黎安在那里。 “各位亲爱的旅客，请乘坐ke865的旅客前往3号登机口登机。”我松了一口气，透过人与人的缝隙我看到黎安带上墨镜站起来，她习惯性地抚平黑色外套上的皱褶，用她一贯平稳的步伐走向登机口。 “小安！”我大声喊着，但周围嘈杂的人声掩盖掉了我的声音。 “哇朴贤宇！！是朴贤宇！！”本来在前面的人也转过来把我团团围住，我奋力地向前挤着，“小安！小安等等！” 我看到她停下脚步略略侧脸，她听见我叫她了！“小安！”我挤过前面两个人终于冲出了人墙。 “twinkle ent艺人黎安于今日凌晨与公司达成解约协议。”电视机里娱乐频道的女声轻描淡写的在人声鼎沸的空隙中插入。周围突然安静了。 黎安头也不回地向前走，我顾不得身后众多的群众，跑向登机通道，“小安！”她已经走到通道中央，停了下来，她转过身摘下墨镜，不可置信得瞪大了眼睛。我跑进通道把她紧紧抱紧怀里，身后惊呼声一片，相机声一片，我顾不得这么多了，那些都是公司的事情了，我现在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一个不肯放开心爱的女人的普通男人。我放开她捏着她消瘦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想要看到她的心里去。黎安大大的眼睛里很快起了一层雾水，黑亮的眼珠都变得模糊了。 “朴贤宇。。”，我听见她说，看见她闭了闭眼，两滴大大的眼泪从她光洁的脸上滑下。我重新戴上鸭舌帽，把黎安连衣帽的帽子拉起来包住她的小脑袋，揽着她向前走。 这下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小安，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前面为你挡下一切狂风骤雨的。 我会保护你。 一半云朵，一半阳光 贤宇靠在座椅背上微微蹙着眉，我的手被他攥得有些生疼。 我转头盯着他看。落眼是他微蹙的剑眉，狭长的眼睛紧紧闭着，睫毛有些颤动仿佛睡得有些不安稳。挺拔的鼻梁像刀锋劈开的悬崖壁，嘴唇薄薄的，是好看的形状。光滑像牛奶的白皙皮肤，还有尖尖的下巴和鼻尖。 长得真好看，和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感觉一样。不过那个时候的我可没这么好意思去盯着他看。 那年我刚满15岁，第一次见到他是我进poker entertainment一个月后，最愉快的午饭时间所有练习生聚在饭厅或休息或聊天。当时我只知道他是一位即将出道的前辈，以名品脸和富有磁性的嗓音在练习生中名声大噪。 听说他是twinkle entertainment的练习生，因为公司小没什么资源，所以twinkle ent便把最有潜力的他放在我们公司培养。对于男性空降兵，公司里的男练习生们历来是有些抵触的，特别是传说中的朴贤宇还是如此有竞争实力，而且还受到众多漂亮女练习生的喜欢，所以“朴贤宇怎么样？”这个问题如果问他们，一定会得到一个消极的答案。但是在女练习生中贤宇的人气指数就大不相同了，连初来乍到的我茶余饭后或者是回到宿舍睡觉前，都会听到一两句关于他的消息。 我们poker ent的生活条件挺好的，就是饮食方面实在是克扣，也是为了练习生控制体重，我来到这里后就没有吃饱过。我用吃剩下的一小口全麦面包仔仔细细地擦着盘子里仅剩的一点泡菜汁，摸着半饱的肚子有点想哭。 “诶诶朴贤宇来了！”和我同住的女孩子妍娜拉了拉我的衣角小声说道，我正摸着肚子出神，不由得被她吓了一跳，手里的泡菜汁小面包沿着一条优美的弧线，甩出几片泡菜残渣飞了出去。 “啊！”我低呼了一声。泡菜残渣溅到我的脸上和眼睛里，瞬间眼泪犹如洪水决堤一样倾泻而出。本来就想哭的心情此刻全盘崩溃。 我并不是娇弱的人，而是此时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还吃不饱，我不想看什么帅哥朴贤宇，我只想吃下最后一口蘸着泡菜汁的小面包！这么微小的愿望都得不到满足，我越想越委屈，于是站起来从低声啜泣变成了嚎啕大哭。poker　ent的饭厅是弧形墙壁，我和妍娜刚好坐在聚声效果最好的位置，本来这个位置一般都是领班或者是某个团队的负责人所处，以方便说话的时候能达到最好的效果。于是整个饭厅只听见我的哭声，大家的眼神齐刷刷地集中到了我和妍娜的身上。 妍娜在我旁边不知所措的拉着我的衣角，眨巴着漂亮的丹凤眼和旁边的人忙不迭的解释着。“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了啊。。。”妍娜无奈地帮我抹了抹我的眼泪，“黎安，别哭了，你怎么了。”见我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她拉着我想要离开饭厅。我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地继续哭着，我们周围的人自动让开一条路。我眼里噎满了眼泪，已经分不清是被泡菜汁辣到还是因为我自己哭出来的，弄得眼前一片模糊。我埋头跟着妍娜，直到一头撞到了一个半软不硬的胸膛。 “给你，擦一擦吧。”没有什么感情起伏的陌生的音调，我使劲抹了抹眼睛，抬头看着面前这个大男孩，用力吸了吸鼻子。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跟花猫一样。”他继续说道。 他好高啊，我踮起脚尖只能勉强和他的肩膀齐高。“不过我还正长个儿呢。”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喃喃自语。“这是你的吧？”他向我摊开手心，大大的手心里安安静静地躺着我的小面包。我支支吾吾红着脸说不出话来，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妍娜搂住我的肩膀，“贤宇前辈，谢谢你。她叫黎安，上个月才来的公司，年纪小不懂事。中国人，韩语还说得不好。”她一把把我拉到了自己身后，对他甜甜笑着说。 我微微抬起头偷瞄着他，狭长的眉眼不失英气，高高的鼻梁吸引人的目光，长得真好看。10月份的首尔已经有些微凉，他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针织薄毛衣，搭配了一条灰色的运动裤，显得有些慵懒。他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低头对我一笑，我马上转移目光感觉自己整个脸都在燃烧。我看到他米白色的毛衣在肩膀处多了一块小小的橘红色的污渍，提醒着我的罪行。 我最后把目光落在了他手里的盒饭上，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我咽了咽口水，“为什么你可以吃盒饭啊？”我用只有我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躲在妍娜身后说到。妍娜已经17岁了，已经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模样，她已经做了3年的练习生，苦苦得不到出道的机会。她长得很好看，鹅蛋脸丹凤眼，是芙蓉如面柳如眉的模样。我刚进公司，和她住在一起，她对我照顾很多，在我心中她是一个成熟可靠的姐姐。 朴贤宇听到了我说的话，笑眯眯地举起提着盒饭的手伸到我面前晃了晃，说道，“因为我不属于这间公司，所以没有供餐可以吃，饿了得自行解决。”他又抿起嘴笑了笑，右脸颊出现一个小小的酒窝，“小朋友，你要吃么？”我偷偷看了一眼妍娜，她皱着眉没有什么反应。“我可以再让我的经纪人去买。”朴贤宇继续说到。 “那...我真的可以吃吗？”我有些害怕的抓着妍娜的手。 妍娜似乎思考了一下，下了什么决心一般，伸手接下这份盒饭对朴贤宇说到，“谢谢前辈，黎安会好好吃的。”然后她捏了捏我的手，凑到我耳边说到，“我们拿回宿舍躲着吃，不然李泰哥哥看到肯定会罚你的。”说完她鞠了个躬拉着我就要走，我慌慌张张学着她把手放在肚脐上弯了弯腰，跟着她一路小跑。快出饭厅门的时候我回头看了看，只见朴贤宇还站在那里看着我若有所思地笑着，肩膀上橘红色的污渍还是很明显，我脸一红急忙转头跟着妍娜走了。 我们的宿舍在公司的最高一层，出电梯后是长长的走廊，走廊中间有两边延伸，呈现“十”字型。我们住在靠近最里面的位置。回到宿舍，妍娜看了看门外然后把门锁上了。屋子里有两张并排放着的床，床边有梳妆台和写字台，在靠近门边的鞋柜旁边，立着妍娜的吉他。我们的窗子外面可以看到明朗的天空，窗户大大的，下面铺着绿色的珊瑚毯，可以舒服的坐在窗边看天空。 妍娜打开窗子，让我坐在下面。她把盒饭使劲摇匀打开来又用勺子拌了拌，从抽屉里取出偷偷藏好的辣椒酱挤在上面，我看着内容物，红红辣椒酱还有饭和蛋液的香气在不停的刺激我的视觉和嗅觉，唾液腺已经不受控制地运做起来，用袖子使劲抹了抹脸，“妍娜，我可以吃了吗？”妍娜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只是用勺子把辣椒酱拌在饭里让饭看起来更加诱人，她舀起一大勺送到我的嘴边，“快吃吧。”她把饭盒放到我手里说，“以后在公司别人面前你要叫我姐姐或者前辈，不能直接叫我的名字，不然别人会认为你没有礼貌的。”我一口含住勺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妍娜叹了口气把勺子塞到我的手里。 “快吃吧，你没有午休时间，还要去上韩语课。”她脱下毛衣躺到了床上，背过身子对我说，“吃完偷偷扔去外面，不要被人看到了。”我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感觉妍娜像姐姐一样，其实能吃饱这一件事在我看来已经很幸福了，就算还会饿，但至少此时此刻我很满足。 我有点想家了，吸了吸鼻子，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落，我抬手用袖子胡乱擦了擦，大口大口地吃起了盒饭。 “小姐，请问你要喝点什么？”空姐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咖啡，谢谢。”我微笑着对她说。 “那这位先生呢，小姐帮忙选一下吧。”“咖啡。”我正要开口贤宇就接过空姐的话回答道，他把鸭舌帽取下来，揉了揉被帽子压扁的头发使它们重新蓬松起来，抬头对上了空姐惊疑的眼神。 “朴..朴贤宇...”空姐结结巴巴地问到，目光落到我们紧紧牵着的手上，我抽了抽手发现贤宇捏得更紧了，他把另一只手的手指放在嘴边对空姐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空姐立马心领神会的放下咖啡拉着餐饮车继续为其他旅客服务。 “你才跟名模韩昭熙曝光恋爱关系现在又跟解约艺人黎安手拉手出现在飞机上，上飞机前还搂搂抱抱，看你回去怎么跟公众解释。”我扭头看着飞机窗外说到。 朴贤宇松开紧捏着我的手放在我的一边肩膀上，另一边肩膀被他尖尖的下巴所占据。他和我一起看着窗外的云朵，“管它呢，要什么解释那是公司的事情，至于韩昭熙，反正那件事又不是真的。”顿了顿他又说到，“他们只不过是借机想炒作一下韩昭熙，顺便给我和你一个小小的警告。”我感受到他暖暖的气息和熟悉的味道，原本的心神不宁开始安定下来。 “我怎么可能会找韩昭熙那样的女人做女朋友呢？”他轻轻吻了一下我的脸颊，“我喜欢的人是小安这种模样。” “小小的警告。”我闭上眼顺势靠上他毛茸茸的脑袋，“还真是小小的警告啊。”“不过看到韩昭熙被你的粉丝所抨击和反对。如果被曝光的人是我的话我一定承受不了。” “嗯，她始终是做了你的替罪羊，毕竟一开始被拍到的那个背影是你。”贤宇拍了拍我的头。 我沉默地笑了笑，看着远处的一大朵云，它就像是被挤压的海绵一样哗哗落着水，它下面的大地上一定在下着大雨。云朵的背后有阳光倾斜，像是给这朵云彩镀了一层金边。 “看，彩虹！”贤宇伸出修长的手指戳着窗子。 远远的，是一道影影约约的彩虹横过地平线。 “小安，你长大了。”沉默了半天，贤宇摸着我的头顶说到。 是啊，距离刚进公司，已经五年了。 冬日暖阳 飞机在平流层中平稳的飞行着，窗外一朵一朵看上去软绵绵的云彩被上帝捏出柔和的形状。 “各位亲爱的旅客，我们的飞机将在一个小时后降落在广州白云机场，地面温度29摄氏度，很高兴与您同行，我代表全体机组人员祝您旅途愉快。” 10月份的季节，广州依然炎热，然而地处高纬度的首尔已经有了接近了冬日的凉意，我侧身靠在贤宇肩膀上，伸手和他十指相扣，终于回来了，我长长舒了一口气。 5年前我只身一人前往首尔做练习生，但并没有荒废学业。说实话，考上省重点高中的我选择了这样一条道路，实在是让人大跌眼镜。大多数的艺术生是因为成绩不好才成为艺术生，而我一直想要成为像星星一样照亮四周的人，所以想要站上舞台。也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没有考虑太多，也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的参加poker ent的选秀。在同龄人都欢天喜地的成为高一新生的9月，我办理了自学手续，每年只需考试的那一个星期回来学校就可以，前提是成绩必须保持在年级的前百分之五。 练习生生活没有高中生活那么单纯，也没有那么青春洋溢。大家都似乎更在乎于自己能不能更早得到出道机会，所以每个人都像疯了一样的咬着牙练习，就算是手脚骨折也会打着石膏跳舞，声带撕裂泣血也一带而过。这就是我所了解的poker ent练习生的生活。大公司的练习生都过着大抵相似的机器人般没有人情味儿的生活。而我后来去了twinkle ent才知道原来经纪公司也是有人情味儿的，小公司颇有人情味儿，没有那么多的等级和复杂关系。 我做练习生遇到的第一个小苦难，就发生在和贤宇相见的那一天。后来才发现，那时所经历的这种小事，实在是不值一提。 那天天很蓝，我坐在窗下吃完了贤宇给的盒饭，床上的妍娜均匀的呼吸着，我轻手轻脚的收拾好了饭盒擦干净了脸，拿上韩语课本准备去上韩语课。公司给外国籍练习生开的韩语课是在午休时间，我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无精打采的走向电梯。 “啊！”“对不起对不起！”通过走廊拐角的时候，我被一个快速跑来的人影撞到了。我们两手上的东西都落了一地。我定睛一看，撞到我的人是夏小星，她是上海人，像画出来的眉眼和高贵的气质让她有与生俱来傲气。 “我帮你捡吧！”说完我就蹲下去手忙脚乱的捡起散落一地的书和练习册。 “哼!”夏小星从鼻子里哼了一下，从我手里接过课本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揉着被撞得发麻的手臂，捡起空饭盒下了楼。记着妍娜说的话，我直接出了公司把饭盒扔到了拐角处的垃圾处理箱里。我们公司有28层，我抬头看了看被公司大楼遮了大部分的天空。眼角瞥到高楼某处有人影闪过。我没有多想，抬脚匆匆向韩语教室赶去。 韩语课教室在练习室的上一层，两边是芭蕾舞室和健身中心。我走过的时候，看到不少人放弃午休在健身中心练着球操塑造体形。芭蕾舞室的大大的落地镜和把杆跟我在家学芭蕾时的一样，来到公司的这一个月，我最喜欢的地方就是这里了，这里总是给我莫名的亲切感。 “黎安！”我刚到教室门口就听到了老师严肃的声音，我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你没有时间概念么？”，我伸头一看，指针已经过了整点5分钟。我低下头认错。 “来黑板边举起手站着！”，我垂头丧气的走向黑板。“我会告诉你的经纪人代表扣除综合评分5分！” 我吃惊的抬起头，正对上夏小星幸灾乐祸的眼神。poker ent练习生制度中有综合评分一项，每个月一共有30分，各类别的老师和经纪人代表有权利加分和扣分，这关系到是否能得到出道的机会。公司里外国籍练习生只有8个人，而来自中国的只有我和夏小星，同一个组合一般不会有两个以上的外国籍艺人。所以，我的机会少一分，夏小星的机会就多一分。 我咬着下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做错事的人是我，没有什么委屈可言。我吸吸气，把眼泪又重新憋了回去。 一整个中午的韩语课我都上得昏昏沉沉，下课后我直接回了宿舍，准备小憩15分钟以便有良好的精力来应对下午的舞蹈课。妍娜不在宿舍，她一直很努力，只是出道的人选名单里从来没有她。像妍娜一样的练习生其实在各大公司里都很多，我们公司里也不少。总是天还不亮就起床去练习，或跳舞或练唱功，还或者练习镜头感和主持技能。 妍娜除了午休半小时外几乎没什么休息时间，晚上也会练习到深夜。她很瘦，为了维持体形只吃一点点色拉油沙拉和酸奶，强大的体力活动和营养的不充足让她看起来柔弱无骨。我除了今天，也没有吃饱过，来到这里的这一个月，我已经瘦了10斤。形体老师似乎还不满意，我每次都会提醒她我还在长个儿，她每次见到我就会皱眉头。 还没到练习室门口我就听到了经纪人代表李泰的吼叫，我急急忙忙塞进练习室躲在了妍娜身后。李泰是我们的经纪人代表，对待练习生很苛刻，似乎不把我们当人看，他有一口大黄牙和一头油腻腻的头发，眼睛细长细长的总像睁不开的样子。他对着公司高层是点头哈腰的哈巴狗，一转眼对了练习生或者是没什么名气的小艺人就原形毕露。一直强调着很多当红艺人都是在他的教条下出来的，这一点我们没法证实，因为出道艺人在公司另外的楼层，除非是特殊情况，否则我们这些小练习生是不得出入的。李泰对我们打骂是常有的事，动不动就惩罚站墙角或者关小黑屋，我们都是些20岁不到的孩子，对李泰是怕之又怕。 我正想问妍娜出了什么事，转头只看到妍娜一脸惨白。 “到底是哪小公主或者王子这么大胆！”李泰不阴不阳地说着，手里捏着一个空饭盒。我心里一沉，这明明被我扔出去的饭盒怎么会出现在李泰手里，“不说的话今晚全部人站墙角2小时，不许吃晚饭！”李泰的眼神似有似无的看向我。 妍娜汗湿的手心轻轻的握住了我的手对着我轻轻摇摇头，我犹豫的握紧了拳头。 “是黎安吃的！”夏小星抬头挺胸地站在李泰旁边，一只手指向我在的位置，周围的人都三敛其口保持沉默。 “黎安，是不是你！”李泰向我慢慢走来，周围的人都避开来。 夏小星带着一丝得意地笑，托着下巴说,“我亲眼看见她拿着空饭盒！” “黎安，做错事要承认，勇于承认的话惩罚可以轻一点。”我感觉到了李泰浑浊的气息就要喷到我脸上了，“如果不是有人举报，怕是你就要成为漏网之鱼了！” 李泰边说边举起了右手，“你才刚来一个月，不懂规矩，不惩罚一下以后会变本加厉的！”我吓得缩着头闭上眼等着巴掌落下来。 “是我吃的！”没有等到李泰的巴掌，我听到一抹明朗磁性的声音。我睁开眼看过去，朴贤宇一只手抓住了李泰的手腕，用另外一只手轻轻的挠了挠头发。他瘪瘪嘴，仿佛很随意的样子，又重复了一次，“是我吃的。”“你要惩罚就惩罚我，不过你没有这个权利。” 李泰悻悻的收了手，“黎安今天中午还迟到！”他不甘心的揉着手腕说到。 “黎安今天中午上课迟到是因为被人撞到了手臂”，朴贤宇一把把我的袖子锊到了胳膊肘上，露出了被撞得青紫的我的手肘，“我想她是去找医务室，因为对公司不熟悉所以迷了路。”朴贤宇看着李泰的眼睛真诚的说。 “我会和你的经纪人沟通！”李泰恶狠狠的甩下一句话转身就要走。 “喂等等！”贤宇叫住他，“只怕是有人要生事端而已！” 李泰若有所思的看了夏小星一眼，夏小星瞬间嘴唇发抖脸色苍白。好在李泰没有多说什么，让大家各自练习等待舞蹈老师就走出了练习室。夏小星不服气地对着我翻了个白眼，转身去换运动服准备上舞蹈课。其他人也作鸟兽散了。 “下次别这么傻傻站着要知道躲开知道么？”朴贤宇弯下腰扶着我的肩膀对我说。我点点头。“还有啊，下次做坏事要小心一点，不要被心思坏的人看去了！”他压低声音对我说着。 妍娜松了一口气，擦了擦冷汗抬手扶上我的背，“你还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妹妹。”妍娜叹息着说。 “朴贤宇，谢谢你了！”我拍了拍妍娜的手算是安慰，然后对朴贤宇说。 “朴贤宇？”他哭笑不得的说到，“你不叫我前辈就算了，也应该叫一声哥哥啊！” “贤宇前辈，黎安对我也是直呼妍娜的。”妍娜插话道，“我叫妍娜，金妍娜。” 贤宇只是轻轻用眼神扫过她的脸庞，他转头看向我，见我只是乐呵呵地对他笑，他无奈的摇摇头。 “诶小家伙，下课后来走廊尽头。”他转身离开练习室，出门前撂下一句话，“哥哥弹吉它给你听。” “见面要喊贤宇哥哥，不然打你的头！” 飞机已经降落在了白云机场，我们走在机场内的通道上。贤宇才刚一开机，就接到了姜南的电话，说公司已经处理好了机场图片，高价买断了所有的媒体源。在机场看见我们的人毕竟是少数，控制好了媒体源就相当于控制好了悠悠众口，我和贤宇的关系又被秘密的保护住了。 我们心照不宣的同时松了一口气，我打开手机，开机图片是贤宇抱着吉它坐在窗边，正是安安静静弹着吉它的模样。 那天下了舞蹈课后，我按照约定去了走廊尽头。远远的就听见吉它的声音，很有节奏。贤宇穿着一件浅绿色的衬衣，裹着白色紧身裤的两条修长的腿盘在身下。他嘴角含着笑低吟浅唱，背后是大大的窗户。阳光从云朵的空隙中漏下来，又通过了玻璃的滤过，柔柔和和的均匀略过他的脸庞。 我肯定自己是看到了天使。心脏“扑通扑通”一下一下敲着我的胸壁。 犹如冬天的暖阳一样舒服的，贤宇哥哥。 当时的我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犹如梦境般走出的少年，后来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大雪纷飞的日子 和贤宇熟识以后，我们总会在某个阳光充足的下午约定在走廊尽头的窗子见面。或者听他弹吉它浅唱，或者背靠背坐着沉默，看看天空看看云朵。贤宇的背很宽阔，一不小心我就会靠着他睡着，他总是会保持着同一姿势等我醒来。还有的时候我们会聊聊天，我给他讲我从书里看到的故事，给他讲我们中国的文化。大多数时候他只是面带微笑的听着我说话，然后时不时矫正一下我的发音和语法。贤宇在poker没什么朋友，只有陪他一同到来的经纪人姜南会偶尔和我们在一起坐着。姜南几乎没说过什么话。 姜南是一个俊逸的男孩子，比贤宇年长5岁，比我大8岁。刚刚服完兵役的他剃着一个板寸头，五官清晰，身材魁梧。大概是我年纪小的原因，姜南总不爱搭理我。我每次一喊“姜南！”他就会嘟囔着说没礼貌，每次遇到这种情况，贤宇总是会笑出眼角的纹路. “说实话，我也从来不叫你哥！”贤宇一边海狗式拍着掌大笑，一边努力对着姜南摆出真诚脸。在这种时候我也会“咯咯”笑到肚子疼得不得了才能强憋着停下来。 妍娜偶尔会站的远远的看着我们，我对她招手她也只是摆摆头不肯靠近。对此我并没有在意，她总是很忙的样子，不一会儿就会匆匆离开。 每隔一两天贤宇就会买一点吃的在练习室门口等着我下课，看着我偷偷吃掉再离开。有时候会给带来一首他弹的曲子来填补我内心时常感到的惶恐不安。我还是常常想家，还是常常偷偷哭泣，但只要一想到身边有贤宇和妍娜，心情就会安定下来。 因为我和贤宇经常在一起，渐渐的就有一些风言风语在练习生之间流传开来。每次妍娜听到有人这样说就会很生气的出来为我们澄清，她似乎比我更讨厌这些流言蜚语。 除了偶尔会被李泰惩罚站墙角或是被老师打手心，日子还算风平浪静的悄悄流逝，一转眼12月就到了。贤宇在poker ent训练的协议已经到期，他要回twinkle ent准备出道的事宜。 “朴贤宇，你走了我还能经常和你见面吗？”那天天很蓝，我不敢看他的眼睛，我害怕听到否定的答案。贤宇笑出了右脸的酒窝，拍拍我的头说，“傻瓜。” “我们twinkle很自由的，没有poker这些烂规矩。”他想了想补充道。 我还是感到很难过，我不希望贤宇离开，但更不能让他留下。我嘟着嘴前后摆动着悬空的腿，窗台对我来说有点高，我坐在上面脚触不到地面。 贤宇侧头看了我一会儿，突然站起来转到我面前。他弯下腰用力按着我的肩膀，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地说，“小安，只要我想见你，千军万马都拦不住我！” “那万一你要不想见我了呢？”我鼻子一酸，眼睛立马作势湿润了。贤宇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了一下天空，他依然保持着弯着腰手按在我的肩膀上的姿势。我觉得他越来越用力，我的肩胛骨都要快被他捏碎了。我吃痛的轻喊了一声，低下眼帘，眼泪在我脸上留下一条浅浅的小渠。贤宇立马松了双手，一只手抹去我的眼泪蒙上我的眼睛，另一只手把我拉进了他的怀里。 “不会的，小安，我保证。”我听见他闷声说到。那是他第一次拥抱我，我的脸紧贴着他的胸口，听见他心跳清晰的声音，有一点快，使我的心跳也跟着他的频率加快了。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照在我的背上，贤宇的体温也是暖暖的，我闻道了他身上好闻的味道，这个味道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接下来的几天贤宇忙于办理手续，只是托姜南给我带来吃的，姜南也会看着我偷偷吃掉再离开，但他总是皱着眉不肯和我多说话。 妍娜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情，总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我跟她说话她也只是嗯嗯啊啊的随意回应我，弄得我在宿舍都是小心翼翼的害怕打扰到她。 12月的天空不再蓝了，天气越来越冷，天空也总是阴沉沉的样子。 练习课之后，我们都聚到了更衣室里。更衣室里是三排大立柜，由中间一排大立柜分成了左右两个格局。因着刚下舞蹈课人都聚到更衣室里换衣服，我懒得和别人挤挤攮攮，就干脆坐在门口等大家都差不多走完了再进去。 一进更衣室是一面落地镜，夏小星在镜子面前站着，拿着一条珍珠镶钻的项链比来比去。项链在灯光下闪烁着影影约约的光芒。真是好看的项链，我不由得多看了一样。夏小星立马收起项链转头看向我，我低下头避开她的目光。我的柜子在靠近门的右边，夏小星的柜子在左边，她一扭一扭的走过去了，我们彼此看不到彼此。 夏小星用力关了几下柜子门，她的柜子门似乎坏了。我只听见她嘟嘟囔囔的使劲又关了一下柜门便跑出更衣室去找管理员了。 “黎安。”妍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她突然出声吓了我一跳。我的柜门是向左开的，所以可以刚好挡住我的头，我看不见妍娜，只凭声音分辨出她在门口。 “你怎么不去休息一下。”我问她，她随口回答道想要多练习一下。“妍娜啊，你真的好努力呢！”我打趣道。 我换好了衣服关上柜门，看到她神色紧张地站在镜子前。想到她最近精神都不太好，我关切的问她说，“妍娜，你要不要去看一下医生，你最近脸色都不太好。” “是吗？”她躲闪着我的眼睛，“可能是太累了，多休息一下就好。” “那你要多休息哦！”我对她说着，一边想要摸摸她的长发。她轻轻的侧了侧身子躲过去了，“我们走吧。回去休息一下。”她对我说。我悻悻地缩了手，点点头表示同意。 吃饭的时间到了，我和妍娜取了各自的食物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妍娜把她的鸡蛋分了一半给我便默默的吃着东西没有说话。 夏小星带着一阵风冲到了我的面前，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把我从座位上扯起来。 “你这个小偷！”夏小星用中文怒吼道，她漂亮的眼睛像是要鼓出来了一样怒睁着。我被她的气势吓到了，没有反应过来她的话，结结巴巴的问她，“我...你在说什么？” “我的项链！只有你一个人看到了，也只有你在更衣室里！”她用力地摇晃着我的胳膊，我的胳膊像是要被她弄脱臼了一般，她改用了韩语“你肯定听到了我的柜子关不上！肯定是你偷了我的项链！” “你自己不收好自己的东西干嘛还怪别人！”我很讨厌被别人冤枉的感觉，一把甩开她对着她说到，“你说我偷了你的项链，证据呢？拿出证据来！” “你...你还强词夺理！”她一拍桌子。 饭厅里的人都向我们围过来了，也有几个练习生叫夏小星拿出证据，也有些练习生正对着我窃窃私语。 “我看到黎安一个人在更衣室了。”妍娜放下面包慢条斯理的说到。 “妍娜啊...”我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她站起来继续说道，“我去到更衣室的时候确实只有黎安一个人。” “啪！”夏小星甩手狠狠的给了我一巴掌，周围的人喧哗起来。 “我没有偷你的项链。”我的半边脸顿时肿了起来，我捂着脸委屈得眼泪一直往下流。“我不知道你的项链不见了，我和妍娜一起走出去后也不排除还有人进过更衣室！” 夏小星自知理亏，环抱了手臂站在一边吸着鼻子，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围在周围的同期们开始对我指指点点，我看向妍娜，她咬着下嘴唇低着头，右手紧紧握成一个拳头，发白的指节在隐隐颤抖。 “妍娜，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想哭的原因不是挨了巴掌。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妍娜深吸一口气平静道。 “妍娜，我们是好朋友不是吗？”我觉得自己快要喘不上气了。 “好朋友？”夏小星突然插嘴道，她走到妍娜旁边，“你的好朋友妍娜告诉李泰你偷吃盒饭。后来她又出尔反尔又不让你承认。”夏小星狠狠抓起妍娜一只手，“如果不是我恰好看到过说出来，我们全部人都要因为你受罚！”夏小星用力甩开妍娜的手，一扭头转身走了。 我感觉自己整个脑袋都在嗡嗡作响，我没有想到我这么相信的妍娜会害我。 我看着妍娜，她保持低着头的姿势身体在微微发抖，我抬手擦擦眼泪跑出了公司。 天空洋洋洒洒地飘起了大雪，大雪越积越厚，我一边哭一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大街上。天越来越冷，我想回家了，我想安安静静地回去念书。来这里之前我不知道自己会被欺负，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很讨人喜欢的孩子。我没想到才来了短短3个月的时间就遭受到了所谓的背叛。被冤枉都不算什么了，最可怕的事情就是明明一直很相信的在身边的人会害我。我感觉自己孤独极了。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也不知道自己走了有多久。我已经冻到瑟瑟发抖，眼泪结成小冰块糊得我满脸都是。 “小安！小安！”远远的传来贤宇的声音，我停下脚步转过身，见到贤宇正气喘吁吁地向我跑来。 “朴贤宇！”我小声的说到，我的声音已经颤抖着无法发声，我只能是小声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他似乎已经跑不动了，在距离我5米的地方弯腰扶住膝盖低头喘着粗气。“我终于找到你了！”他抬头扯出一个笑容对我说到。 “朴贤宇！”我带着哭声喊了出来，他冲到我面前，一把把我拉入怀里，“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我听到他不平稳的声线，感受到他暖暖的气息，就着他的怀抱我放声大哭了起来。他扶着我的头按在胸口，一只手拍着我的背，一直在说着对不起。 “出了事情你不知道通知我么？如果不是姜南跑来告诉我，你今晚是打算冻死在外面么？”半响贤宇抚着渐渐平息的我说到。我感觉他疲惫极了，语气里委屈又担忧。 他放开我，用手抬起我的脸，轻轻的摘掉我脸上的冰壳儿，抚摸着我肿起来的半边脸，“疼吗？”他问。 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下来，“疼！”我啜泣着说，“我不明白妍娜为什么这样对我。” “在大公司里没有什么不可能。”他拍拍我的头，“无关年龄的，你才来不久，所以体验不深。” 他突然凑近我，在我肿着的半边脸上吻了一下。我呆呆的愣住了。脸上火辣辣的疼变成了火辣辣的烧。他脱下外套披在我身上，转身背起我往前走。 “我们去twinkle，明天我再送你回去。” “朴贤宇，你刚才是亲我了吗？” “.....是吧。”贤宇笑笑说。 “.....朴贤宇我想回家。”我在他的毛衣上蹭了一下，鼻子又酸了。 “小安，别怕，以后我会保护你的。”他斩钉截铁的说。 这是今年首尔的第一场大雪纷飞，白莹莹的雪花飘落着，落在我们的身上，周围。贤宇的头发上积了一点点雪，我伸手帮他轻轻拍下。他转过头对我笑了，我看到他好看的侧脸和小小的酒窝，小心翼翼的依靠在他的背上。 妍娜 “你当初为什么喜欢我啊？”下飞机后贤宇就吵着饿得不行，我们来到广州酒家吃晚茶，我一边吃着捞面一边问他。 “因为你很特别。”他和以前我问过一千次一样的回答，“在这么多人中，我一眼就看到了你。”我盯着他好看的酒窝不由得心神荡漾。 “我哪里特别？”我掏出镜子自怜自爱，不依不饶地问。贤宇噗嗤一笑，掩嘴回答我，“大概是因为丑吧，哈哈哈哈哈。” 我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他，夹起一个水晶虾饺往嘴里送。“看吧看吧，嘴巴真大！”他继续哈哈大笑着说。 “喂！朴贤宇！”嘴里的虾饺还没有完全咽下，我含糊不清地提高了音量。 “脏死了你...哈哈哈哈！！！”贤宇拿起纸巾递到我嘴边替我擦去沾到脸上的残渣，“好啦，丑美丑美的。噗哈哈哈哈哈！” 拿起茶杯抿了一口乌龙茶，茶叶悬浮上来，又打着旋儿飘飘摇摇的沉下去，“其实妍娜也是顶顶的大美女。”我摇晃着茶杯，贤宇听到我的话安静下来，愣了一下说到，“怎么突然说起她了。”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和她在一起，当时我，真的很喜欢她。”我淡淡笑着说，“其实她也没有很坏，如果那天不是她去找你来救我，我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怎么样了。也许...” “好了，别说了。”贤宇打断我的话。 “如果她还活着的话，我还是会和她做朋友的。”我顿了顿，说了最后一句。 听到妍娜的死讯是去年的夏天，她选择了像鸟儿一样飞翔的方式结束了她22岁年轻的生命。消息如晴空霹雳般震惊穿袭了我的脑海。我映像中只剩下了遗照里她依旧甜甜笑着的模样和依旧芙蓉如面柳如眉的眉眼，还有她哭得撕心裂肺的家人。 妍娜一直那么努力的想要出道想要完成梦想，她耗费了她全部的青春和心血，8年练习生生涯黑暗和痛苦并行着。 其实妍娜不是没有出现在过大众前，在她去世前一年，她被选中参加一档练习生淘汰制的综艺节目，我还记得她在镜头前流着泪说，这是最后的机会。poker公司内部规定偶像出道年龄限制22岁，而那时她已经21岁了。 她剪去了长发，露出消瘦的肩颈。长达半年的拍摄，播出的每一期节目里，她都是战战兢兢摇摇欲坠几乎被淘汰的那一个。每一期节目我都有看，每一期我都为她提心吊胆着。不知是说幸运还是不幸，她一直坚持到了最后一期。剩下的4个女孩中要淘汰3个人，剩下一个人就是冠军，最后的胜利者将获得出道的机会。最后一期，妍娜被淘汰了。 听说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患上了抑郁症。直到半年后，poker要推出新女子团体，妍娜认为她有这么多年的练习经验，又有拍摄历史，出道名单里理所当然有她。然而李泰拿来的名单里，还是没有金妍娜三个字。7人女团，最大的那一位队长，是只有19岁的夏小星。妍娜心如死灰，与李泰争吵理论，被李泰打了几个耳光之后安静了。过了几个小时，李泰拿了一张解约书给她。 当晚，妍娜就从宿舍跳了下去，张开手臂拥抱着空气和风，用最惨烈的方式宣告着对梦想的追寻。 在妍娜的追悼会上，夏小星给了我一封信，说是妍娜让她交给我的。信里只说，黎安，对不起。 其实妍娜也没有很对不起我，她也救过我，也帮过我。我一直都记得她是我的朋友。 大雪纷飞的那个晚上，我第一次去了位于望远洞的twinkle，twinkle给我留下的第一印象就是又小又破，单从它的外观来看的话，绝对想不到这是一间经纪公司。那是一间只有3层的小楼，每层楼大概70平米不到，一层二层是生活区，三楼是一个简易的录音室和社长办公室，还有一个地下室改造成的练习室。螺旋楼梯是外放式的一直通到楼顶，倒是给这座建筑添了一丝文艺气息。墙壁是新粉刷的，挂着一块小木板，上面写着twinkle entertainment表明这座建筑的性质。 贤宇把我放在台阶上，转过身挠挠头对我不好意思地笑笑，“这就是我们公司了。” “呀朴贤宇！你带了小妹妹回来也不说一声。”一个大叔抱着电热宝站在二楼的阳台上，他顺着楼梯走下来，像个大笨熊。 我往贤宇身后缩了缩，拉着贤宇的手臂看向这个奇怪的大叔。“叔叔，你吓到我们小安了。”贤宇瘪瘪嘴对他说。 “叔叔？”我疑惑的看着贤宇，贤宇一把把我拉到身前按着我的肩膀让我面对那位大叔，“小安啊，这是我们老板，我们全公司上下都叫他叔叔。”然后他把我转过身面对他自己，弯下腰看着我的眼睛说，“别看我们公司小，可是真的像家一样很温馨。” “我们贤宇是恋爱了啊。”大叔走到贤宇身边帮他扫落肩膀上的雪花，一半担忧一半八卦的说。我转头打量着这位社长，穿着一件大襟袄，头发被发胶牢牢的敷贴在头顶上，脸圆圆的，看上去很和蔼的样子。这和我想象中的公司高层的形象差太远了，我摇摇头，赶紧躲到了贤宇身后。 贤宇噗哈一笑，拉着我往2楼走，社长抱着电热宝跟在我们后面。2楼一进门是一个小客厅，还有2个房间，最里面是一个厨房，说是厨房，其实也就是有几个锅碗瓢盆和炉子罢了。 “你去房间里睡吧，我和希俊出来睡就行。”贤宇一边说着一边从其中一个房间里搬出被褥枕铺到地上。 “干嘛啦哥....”一个穿着奶牛连体睡衣的男生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走出来，见到社长也不搭理，直接躺到了贤宇刚铺好的被褥上面打起了鼾声。社长大叔顺势踢了他两脚，嘟囔着“不懂礼貌的小崽子。” 我的心情终于好转起来，看着他们咧嘴哈哈笑出了声。贤宇走过来摸摸我的头，我对着社长叔叔作了一个肚脐鞠躬，社长叔叔一高兴，把电热宝给我，他就出门上楼了。 twinkle的气氛和poker完全不一样，我彻底放松下来，打了一个哈欠。上前给了贤宇一个心满意足的拥抱，贤宇把下巴放在我的头顶上，轻轻地拍着我的背。 第二天一大早，贤宇牵着我向poker走去，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串脚印。 “朴贤宇，我可以留下来么？”我吸着鼻子问他。 “可以是可以，不过要经过一些麻烦的手续。”他想了想说，“不知道我们社长有没有足够的钱替你付违约金。” 我把衣领拉到了鼻子下面，这件外套是贤宇的，穿在我身上大得足够盖住我的膝盖，我只觉得全身都暖烘烘的。 “小安，我们社长很好人的，我会和他沟通的。”贤宇思考了一会儿，“你等我。” 我点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想到这次一回到poker又要很久见不到贤宇，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贤宇开始给我讲twinkle的状况，我只听到说贤宇和希俊还有其他两个男孩子是twinkle第一组要推出的组合，公司里也没有其他练习生，社长是把所有的心血都押注在了他们4人身上。 随着两边街道上越来越繁华的建筑，离poker的大楼越来近了，我紧紧地篡住贤宇的手。 “去吧！等着我！”在poker门口，贤宇转过身对我说，我点点头，憋住眼泪拿出门卡进了公司。玻璃门正在缓缓关上，我对贤宇摆摆手，他一直安静的站在门外看着我，我闭上眼睛狠狠心，转头跑进了内部。 我回到公司一个星期后，发现自己被孤立了。本来我也只和妍娜熟识，夏小星项链失踪那天闹得这么风风火火，不少人都理所当然的认为是我偷的，大家有意无意的都不愿意和我多说话。孤独难过的时候是不敢和家里通电话的，只要听到爸妈的声音就会更难受，何况爸妈从来不同意我做练习生，每次说话不是挨骂就是不自觉的和父母辩解起来。并且按照公司规定，一周只有一天时间可以自由使用手机，也只是以短信的方式给家里报平安。其余时候，我把自己更多的投入到练习当中，成为了自顾自异常努力的前辈们的一员。但还是和刚来公司时一样，没有课程的时候，我会自己一个人在芭蕾舞室里起舞，专注于旋转和跳跃。芭蕾舞不是偶像歌手的主流，只能作为一项个人技能，芭蕾舞室向来都没有人。现在的我，很喜欢自己一个人。 我第二次看到夏小星的项链，是快到新年的时候，同期练习生们集体大扫除。每个宿舍的孩子打扫自己的宿舍以及宿舍外的走廊。 “妍娜。”我放下拖把试着和她说话，她扭过头继续擦着她的桌子，“妍娜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我拉过她的手臂。她抬手轻轻推开我，仿佛示意我挡到了她的动作。 我心里一烦躁，干脆抢过她手里的抹布扔到地上，正正的面对着她说，“妍娜我到底做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她重重地推了我一下，我重心不稳撞到桌子上，妍娜的首饰盒掉到了地上，里面的头花耳环项链散落在地上。我不顾被撞疼的腰背，弯腰下去收拾，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夏小星的项链。妍娜快我一步捡了起来 “妍娜，这是怎么回事儿！”我多希望是我看错了，我拉过她拿着项链的手，罪证就在眼前。 “是！我就是拿了夏小星的项链来污蔑你！”妍娜心一横提高音量说到，“我就是讨厌你一副贱兮兮的可怜样，讨厌你一来就引起了贤宇哥哥的注意！”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有多喜欢他，可是他从来就没有看到过我！”我呆住了，不知道怎么去接她的话，回想到我认识贤宇之前，听到关于他的事情，几乎都是来源于妍娜之口。 周围的人听到声音聚到了我们门口，夏小星也在其中，“我的项链！”她惊呼道，硬生生挤进了我们的宿舍。她一把从妍娜手中抢过项链，看了又看，确定没有损坏后，便趾高气昂的一叉腰，“金妍娜原来是你！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给我等着！”说完她气冲冲地挤出宿舍门，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中。 妍娜慢慢瘫坐在地上，对我有气无力地说，“这下你满意了吧。” 我深深呼吸了几下，走到门口驱走了围观的人，把宿舍门关上了。我和妍娜并肩坐在绿色珊瑚毯上，只是沉默。 “我真的很喜欢他，我知道关于他的一切信息。”妍娜开始小声说，她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哭腔，“可是他却只看到你。我看到你们背靠背坐着，我看到他抱了你。那是我多么渴望的怀抱。” “妍娜，对不起。”我依旧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本来也不需要我回答，但总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我侧身想要抱她，她把我推开，自己用双臂环住膝盖，埋头哭了起来。 我看了看越来越暗的天空，站起来拿起芭蕾舞鞋向外走去。 黑暗中的光芒 夜色渐渐浓了，芭蕾舞室里流淌着熟悉的《吉赛尔》乐曲，我沉浸在里面跳跃着。 “咚！”我听到有人重重的锤了一下芭蕾舞室的门，顿时吓了一跳，一个舞步跳错，我沉沉地摔到了地上。 来人是李泰，他带着满身酒气走进来，“小黎安。”他醉醺醺的一步晃两步走过来。 “李...李代表”我揉着扭伤的脚踝想要站起，无奈只能再次跌下。我惊慌失措地用手撑着向后蹭。 李泰一个趔踞直直摔到了我的脚边，他伸手拉住我的受伤的那只脚踝，开始把我往他身下拽。我想用另一只脚去踹他，然而伤到的脚踝太吃痛，我竟然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了。 “黎安，乖乖听哥哥话，哥哥让你明天就出道！”李泰吃吃的笑着说，他酒气熏天，我感觉自己快被熏晕过去了。我开始胡乱摆着双手大喊救命，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的流了满脸。 就在我觉得自己快要失去挣扎的力气的时候，李泰伴随着一声金属撞击的声音缓缓倒了下去。夏小星气喘吁吁的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根沾血的消防栓。 “咣！”把消防栓扔到地上，夏小星一下子腿软摔到地板上，指尖都在发抖。我用力呼吸了几下，勉强镇定下来，使劲把脚从李泰手中抽出来，疼得我一咧嘴。 “小星！小星！”我的胳膊发着软，奋力爬到夏小星旁边，明明只有几步的距离，我感觉自己已经筋疲力尽了，“小星，我们快走！”我抓着她的肩膀摇晃着她。 “对啊！快走！”她一下子醒悟过来，一咕噜爬起来扶着我半跑半拖逃离了现场。 “黎安...你要记得...是你打了李泰...不是我...不是我！”夏小星浑身颤动得厉害，嘴唇都白了。我用力点点头，“放心吧！”我紧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汗津津的，冰块一样没有了温度。 电梯运行到了宿舍那一层，电梯门一开，夏小星逃似的快速跑回了她的宿舍。我扶着墙，一瘸一拐的向宿舍走去。远远的，我看到妍娜站在门口向电梯方向眺望，她看到我狼狈的样子，先是一吃惊，略微犹豫了一下向我跑来。 “这是怎么了？”她还带着浓重的鼻音，眼睛肿得和桃子一样。我对着她咧嘴一笑，“我们先回去再说吧。” 回到宿舍后，我把事情详细地告诉了妍娜，除了夏小星出现的那一段。“什么！你说你打了李泰！”妍娜捂着嘴吃惊地小声喊起来。 我咬着下嘴唇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妍娜的眼睛闪烁着，“我们有什么办法可以通知到贤宇哥哥。”我摇摇头，今天不是手机可以使用的日子，我们练习生的出门卡午夜12点到早晨8点都是被禁用的，现在是凌晨3点，除非李泰8点以前不会醒。 “那现在只能等天亮了。”妍娜担忧地说，我想了想，确实也只能这样了。 就在我们心乱如麻等天亮的时候，李泰的怒吼出现在走廊尽头，我吓得浑身一颤。李泰有宿舍管理员的钥匙，可以打开我们的宿舍门，我和妍娜面面相觑，恐惧全都写在了脸上。 “黎安！！”李泰先是疯狂地砸着门，我握着双拳颤抖着缩在原地，脚踝疼得不得了，刚才妍娜简单地帮我处理了一下，现在整个脚踝都是红肿的。 李泰开始窸窸窣窣的摸着钥匙开门，妍娜挡到我前面护住我。 门哐地一声呗李泰踹开了，我明显地感到妍娜瘦弱的身体在发抖。 “怎么，金妍娜也想和后辈一起受罚！”李泰晃晃悠悠地说，他的酒气消退了一半，他摸了一下后脑勺，手心里沾了几块已经凝固的血块，“嘶，真疼啊！”他咧着嘴说到。 我和妍娜都在瑟瑟发抖着，李泰一把抓住妍娜的长发把她甩到一边，然后弯下腰对我说到，“现在知道怕了，刚才打我的时候怎么这么干脆呢。”他把手按在我的后脑勺上，他似乎只记得是我在芭蕾舞室，我暗暗为夏小星松了一口气。 妍娜闷哼一声爬过来抱住了李泰的一条腿，“李代表，黎安还小，她刚来不久不懂事，你饶了她吧！”妍娜又哭又喊，整个脸都红了。 “x的！”李泰又抓住妍娜的头发，“小贱货，还知道护犊子！”他扯开妍娜，又狠狠踹了妍娜一脚。 “妍娜啊！”我惊呼一声爬向妍娜，她的嘴角裂开了一点，周围一片青紫。妍娜抱住我摇摇头开始哭泣，“李代表，有什么惩罚我替她受！” 我拉着妍娜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妍娜放开我又爬到李泰脚边，规规矩矩地跪在李泰面前。“x的！滚开！”李泰抬手就给了妍娜一耳光，妍娜直接被他掀倒在地上。李泰一脚踢开妍娜，作势要抓我，妍娜扯着李泰的裤子不让他靠近我。但妍娜的力气太小，被李泰拖了有半米远，终于体力不支，放开了李泰。 突然妍娜眼睛一亮，从地上拿了个东西快速从地上爬起来向外面跑去，走廊上寂静无声，平时爱看热闹的练习生们也不敢出门来看今天的这一场闹剧。 出门卡！我灵光一现想到，李泰的出门卡是不会被禁用的，妍娜肯定捡到了李泰的出门卡！ “贱皮子，护得这么用力，到头来却跑了！哈哈哈哈哈”李泰显然没有察觉到他的出门卡不见了，他一把抓着我的后领口把我拖起来。 我看着开始泛白的天空安了安心，“那个...李代表，天快亮了，会长就要来了，您确定您不换一身衣服上班吗？”我看着李泰的眼睛毫不惊慌地说到。 “老子的事不用你管！”李泰向地上吐了一口吐沫。他直直的看着我的眼睛，我也毫不畏惧地迎接着他的眼神。半响，他拖着我向门外走去。走廊的尽头是杂物间，我忍着痛不哼一声，直到李泰把我重重摔进杂物间里。 “李代表！会长找你！”夏小星匆匆忙忙地跑过来。 “会长？会长怎么会这么早？”李泰疑惑的对夏小星说。夏小星堂堂正正的微笑着说，“我也不知道，您快去看看吧！” 李泰疑惑地看着夏小星，这时李泰的手机响了起来，李泰接起电话，表情凝重了。“别给老子耍花招，你在这给我看着她！”他放下电话对夏小星说，说完他把杂物间的门锁上。 门锁上了，我只看到了黑暗。听着李泰小跑离开的脚步声，我突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抱住发抖的小腿这才轻轻啜泣起来。 “黎安，你别怕，我在这里呢。”夏小星轻轻地敲了敲门，我没有力气出声，只轻轻叩门算是回应。 我看着无边的黑暗，竟沉沉地睡了过去。 “黎安！小安！！”恍惚中我听到了贤宇焦急的声音，还有钥匙转动门把的声音。是贤宇来了！ 门打开了，一道刺眼的光芒划破黑暗。 “小安，小安！”贤宇好闻的味道弥漫了我的周围，我看到了贤宇的脸。他的眼神里满是担忧，我看到了他眼里集聚的泪水。 “哥哥...朴贤宇。”我发出蚊子一样的声音，贤宇看了看我红肿的脚踝，抚摸着我的头，轻轻把我搂入怀里，“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 我捏着贤宇毛衣的袖子，伏在他肩膀上一耸一耸地哭，我没有力气去放声大哭，死里逃生的感觉让我觉得自己像是一条被扔在陆地上的鱼。我艰难地呼吸着，仿佛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贤宇把我抱出了小小的杂物间，我看到魁梧的姜南和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李泰，还有站在一旁整张脸都肿了的妍娜。夏小星正在小心地扶着妍娜。 “李社长已经替黎安向poker付了违约金，黎安以后是twinkle旗下的练习生了！”贤宇对李泰说，姜南又踹了李泰一脚，“练习生也是人，不是可以任你宰割的羔羊！你这样的人，不配做练习生经纪人代表！” 贤宇抱着我走到妍娜面前，“妍娜，谢谢你！”贤宇郑重其事地说，“多亏了你，救了黎安。” “贤宇前辈，这是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你终于记得我的名字了。”妍娜勉强扯出一个微笑，说着，“我叫金妍娜，如果你能记得的话。”贤宇点点头，对她微笑了。我看到妍娜脸上滚落一滴眼泪。 “妍娜，如果李泰再欺负你，你就告诉我。”姜南走过来对妍娜说，“我不会放过他的。” “谢谢你。”妍娜抬手擦了擦眼泪。 “你跟我一起走吧！”我示意贤宇放我下来，我握住妍娜的手对她说，妍娜只是摆摆手摇摇头，“我没你那么幸运，没有人替我交违约金。” 夏小星看一眼妍娜又看一眼李泰，似乎正在犹豫不决地选择阵营。妍娜拍拍夏小星的手背，对她说，“这一切都不关你的事，想做什么就做吧。” 夏小星心领神会，轻轻放开妍娜，看她能自己站稳后，夏小星三两步跳到了李泰旁边扶起李泰。李泰一个30多岁的大男人，坐在地板上哭起来。 凌晨的时候，战战兢兢的夏小星听着走廊里传来的哭喊，咬了咬牙，打算去出道艺人前辈所在的楼层寻找救援。恰好poker会长留宿在公司，被一头撞进自己视线的夏小星吓了一跳。待判断出夏小星是一个新进公司的练习生，夏小星已经断断续续前言不搭后语地把事情说了一个大概。会长听完黑着脸打电话，再后来所有的经纪人代表都被叫来了。 李泰赶到会长室的时候依旧是衣冠不整酒气熏天，在所有同僚们的注视下，会长问起李泰那场闹剧，李泰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本来会长打算亲自带着李泰去和黎安道歉，适逢twinkle ent李社长和朴贤宇还有巨型保镖一样的姜南走进来了，后面跟着搀扶着妍娜的申希俊。会长和其他经纪人代表看到妍娜的样子不由得唏嘘了，会长抬脚就给了李泰一下，李泰挨了打，跪在会长面前求饶恕。李社长向poker会长说明要带走黎安的来意，会长想了想同意了，并且只要了违约合约书上一半的违约金。 姜南和贤宇押着李泰去找黎安，走在半路上贤宇已经忍不住打了李泰几拳。李泰本来借着酒气还想还手，被五大三粗的姜南三两下就撩翻在地。妍娜踉踉跄跄的跟在后面，一出电梯就看到在杂物间门口忧心忡忡的夏小星。 后来听说这件事情以后，李泰被降职成了代表助理，他已经略有收敛。妍娜去世的前两年，李泰又再次坐上了经纪人代表的位置，却也没有原来的嚣张跋扈，对练习生还是会打骂，但至少不会再把练习生当成待宰的羊羔一样对待。 “我要走了，妍娜姐姐”我对着妍娜点点头，算是告别。我没有想到的是，我第一次开口叫她姐姐，也成了最后一次，这已经是我和妍娜的最后一面了。 “去吧，好好地努力，好好地坚持梦想，你是一个像星星一样的孩子。”妍娜有气无力地说着，“我还要在这里承受我该承受的，我也会坚持下去不放弃的。” 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流了满脸，我觉得自己很没用，除了哭却不能为她做点什么。 “小安啊，姐姐对不起你。”最后我听见她说。我哭着张开手臂拥抱了她一下，不敢太用力，我知道她全身都是被李泰打的伤。 申希俊跑上来说社长已经在等了，贤宇把我横抱起来走回宿舍去收拾行李。他把我轻轻放在了房间中央，我站在房间中央环顾住了3个多月的宿舍，大大的窗户还有窗户下面的珊瑚毯。 第一天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妍娜正抱着吉它坐在珊瑚毯上轻轻弹唱。 “你好，我叫黎安。”我放下行李有些胆怯。阳光充足地照进来，我看到妍娜笑着说，“你好，我叫妍娜，金妍娜。” 不一样的Twinkle 和贤宇在一起之后，我总是不停地追问他为什么会喜欢我，他总是支支吾吾拿话来搪塞，后来被我逼得急了总算说了实话。 “其实在你遇到我那天之前我就注意到你了。”贤宇捂着眼睛，略微害羞地说，“芭蕾舞室似乎只有你一个人在用的样子。”说完他捂脸钻进我怀里撒娇道，“我可不是什么变态偷窥狂。” “哥哥只有3岁吗？”我嫌弃地推开他，“朴三岁！” 这是4年多前的事，那时和贤宇刚刚在一起不久。现在坐在我对面正在不顾形象啃着烧鸭的朴贤宇已经很少会和我撒娇了。广州炎热的天气让我们即使是在空调房里都觉得烦躁不安，渐渐降临的夜幕也没有带来一丝凉爽，反倒是空气闷沉沉地压了下来。 “你是要花费你的青春在一个看不到头的梦想上，还是回来参加高考重新给自己一个机会。”3年前爸爸在电话里和我说，对于女儿的出格，爸爸垂头顿足过，懊恼失望过。最后却因为在女儿稚气未脱的脸上看到了对梦想的坚毅而妥协，只要求女儿不要放弃学业，给她自己留一条后路。 因为家人的坚持而一直没有放弃学业的我回来参加了高考，并且以不错的成绩考上了z大临床医学院，曾经枯燥无味的专业知识和厚厚的砖头书让我不止一次想要放弃，而如今却成为了我聊以生存的救命稻草。 从高中起就习惯于自学模式的我，已经长达5年没有接触过校园。对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我是抱着希望的。这代表着我脱离了过去那个圈子里的黑暗和纷乱，以一个新的姿态去迎接新的人生。虽然我觉得我自己大概已经和“大学”这座象牙塔里的孩子们格格不入了。不一样的成长轨迹，我时常觉得我的心相比起同龄人来说苍老了很多。 “啊好热好热!”头戴帽子口罩的贤宇一回到酒店就迅速卸下装备，他打开空调站在下面就没有动过。这期间姜南来了电话，说已经帮贤宇和公司沟通好，给贤宇几天休假的时间，然后叮嘱了贤宇一些注意事项。 “真的没问题么？”我有些担忧地问他，他走到我身后轻轻用手臂环住我，“怕什么，在中国，只要不是horizon一起出现，路人很少会想到朴贤宇在这里。”他把下巴压在我的头顶，“我一个人单独行动是不会惹人注意的。” 我仍然有些担忧地叹了口气。随着贤宇的知名度越来越大，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时常感觉到不自在。我们的约会时间从以前的天天黏在一起去哪都很自由，到后来的拍摄结束带着帽子墨镜开始找人烟稀少的地方，现在只能是凌晨以后。 我之前很喜欢分享我和他的生活，那个时候无人问津，多的只是来自朋友的祝福。而现在，我偶尔分享出来，就会有半熟的朋友来搭话，“你认识朴贤宇么？”“这是真的么？”我每次一看到这些问题都不知道何从回答，被问得烦了，干脆告诉他们，“假的，都是假的。”然后默默删除分享，把从前分享过的东西也或删除或设置成了只对自己可见。我并不想惹是非，不管是给我自己还是给贤宇带来麻烦，都是我所不愿意的。 刚和他在一起时，我也并不知道他可以走到今天这样的位置，并且还有无限的可能性扩展着。 我到了twinkle才了解到，社长抵押了自己的房产给即将出道的horizon做出道准备。一部分的钱作为朴贤宇在poker的学习费用，一部分为horizon拍摄mv和作为出道相关事宜用款。剩下不多的钱还支出了一部分帮我付了违约金。所以实际上公司的情况是很拮据的。但twinkle公司的人似乎一直都很乐观，感觉整个公司都是其乐融融的，一点经纪公司的味道都没有。 “欢迎回家！”社长第一个跳下车，转过身张开双臂对虚弱地靠在贤宇身上的我说到。我看着眼前的3层小楼，一种难以言状的轻松感贯穿了我的身体，我用手撑着车子的座椅立起身来，贤宇小心地护着我，我看着他点点头表示不用担心，随即慢慢向雪地里伸出没有受伤的左脚。 “谢谢你，叔叔。”我学着其他人一样的称呼社长，社长叔叔看着我心满意足地笑了，“安啊，你是我们公司第一个女练习生呢。”我抓抓头不好意思地咧咧嘴。 贤宇跟着我下车来，把我打横抱起，希俊从车子后备箱取出我的行李。2楼的阳台上站着两个看上去和贤宇年龄相仿的男孩子，看到我们一行人便走下来迎接。这应该就是horizon的另外两个成员了。 “我是池盛浩。”其中一个看着年龄较大的男孩子从希俊手中接过我的行李，转头微笑着对我说。另一个男孩子对我抬了抬手，“金时烈。”他似乎不怎么爱说话的样子，也没有什么表情，冷冷的仿佛全世界都与他无关。 “两位前辈，我是黎安。”因为被贤宇抱着鞠不了躬，我只能用力地点了点头。 姜南停好了车跑过来，社长叔叔扫视了我们一下，“好！除了安老师和金老师之外我们twinkle的所有成员都在这里了。”他搓了搓手，带头走进公司，“呀呀呀，看来今晚要举行一个烤肉会了。”他边走边小声说着。我轻轻地咽了咽口水，抬头看到其他人也一样，不由得和贤宇相视一笑。 我们脱鞋进了2楼的客厅，因为我的到来，贤宇和希俊不得不搬到客厅睡。贤宇把我放在地板上坐着，便拉着希俊张罗着搬被褥和安置我的行李。盛浩倒了给我一杯热牛奶，从房间里拿出医药箱开始帮我处理受伤的脚踝。时烈坐了一会儿，看没自己什么事，就起身去了在地下室的练习室。社长和姜南上了3楼，在大声地打电话，似乎是叫金老师和安老师买烤肉过来。 “很疼么？”盛浩脱下我的袜子，我轻哼了一声，他用手掌握住我的脚背慢慢地旋转着，我咬紧了嘴唇缩着肩膀摇摇头。“又是一个喜欢逞强的孩子啊！”盛浩加大了力度，我没有忍住叫出声来。 贤宇听到了我的声音，从房间里走出来，“哥能不能轻点！”他用责备的语气对盛浩说。 “知道啦知道啦，你小子还没有出道就恋爱，一点都不知道自控。”盛浩拿出一瓶跌打药酒，“黎安相信哥哥吧，他们几个不管是谁受伤都是我处理好的。”我嘿嘿地笑了，房间里的地暖开得很足，我感觉自己的心也暖洋洋的。贤宇和希俊收拾好了房间，我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盛浩说他们该去练习了，贤宇摸摸我的头，把我抱进房间里休息，他关上房门走了出去。我闻着被子上好闻的味道，舒服地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接近暮色，扭伤的脚踝似乎没那么疼了，我试着自己站起来。社长叔叔坐在客厅里打着电话，似乎在为赞助商的事情懊恼着，他抵押了房产，只能在公司和我们住在一起。听见我走出来，社长叔叔让我到他旁边坐下。 “黎安有15岁了么？”他问我，我点点头。“如果叔叔的女儿还活着的话，应该和你差不多年纪了。”我惊疑地看着他，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小袋鱼干吃着，“以前我只是一个经纪人，为公司为艺人拼死拼活，疏忽了自己的孩子。她才出生不久，就因为得了肺炎离开了人世。孩子的妈妈也因为如此和我离婚，然后远走高飞了。” 我不知道怎么接社长叔叔的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他旁边听着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后来创办一间他自己的公司，培养出优质的艺人便成为了他的人生目标。 “和你说了这么多，也不知道你听懂多少。”他把小鱼干塞到我手里，“看到你就想起了我女儿。”社长叔叔露出慈父般的笑容。 “来，叔叔带你参观一下公司，虽然和poker不能比，但也是五脏俱全。”他牵着我的手往门外走去，“本来想把4个孩子都送到poker去做特别训练的，可惜钱不太够了。”我一瘸一拐的跟在他的后面。 公司一楼是一个停车库和一个房间，姜南就住在那里。我们没有在一楼停留，直接打开地下室的门转下了地下室。地下室的楼梯打了一个拐角，墙壁上都贴满了集蛋纸，隔音效果很好，一直走到拐角处才隐隐约约听到了节奏性很强的音乐，在地面上是感受不到任何声音的。一转眼就是练习室的门了，在这里已经很清晰地听到了里面传来的音乐声。 社长叔叔抬手推开了门，练习室有些小，靠门的一面是音响设备和几个软凳，其余的几面都是大大的落地镜。几个风扇分散在不同的角落。姜南坐在门边看着他们四个人在跳舞，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大叔，穿着背心和垮裤，正抱着手表情严肃地站到一旁。他的表情并没有因为社长叔叔的到来而变得缓和，他只和社长叔叔点头致意。 “stop!”大叔示意姜南关掉音乐，音乐声一停下，贤宇他们四个人就直接躺到了地上。“起来全都站起来！”大叔的声音在狭小的练习室里听起来犹如低音炮一般，“你们四个人是不想出道了吗？啊？” 贤宇第一个站起来，一手拉起希俊，两个人都低头站着。盛浩有些费劲地爬起来，拍了拍贤宇的肩膀，然后他们两一起扶起了时烈，时烈费力的脱掉一只鞋子，露出了裹着纱布的脚掌。一股药膏味弥漫了练习室，纱布没裹住的地方，露出了些许淤青。他们四个人都是大汗淋漓，不知道的人看来还以为这里刚刚下过一场大暴雨，他们浑身上下都已经湿透了。 “朴贤宇，累么？”低音炮大叔严厉的声音打破了寂静，贤宇低着头不说话，汗液顺着他的脸颊从额头上滑过，在下巴上积聚成晶莹的一滴，然后摔到地上变得粉碎。 “金时烈！累么？”大叔加大了音量，“不累。”时烈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大点声！”“不累！” “池盛浩！你是队长，你说应该怎么做！”“我们会努力的！” “你们做不好就意味着彻底输掉明白吗？”大叔拍拍手，示意他们今天可以休息了。我大概睡了有6个小时，就意味着他们已经连续跳了6个小时。 低音炮大叔走过来和社长开始说话，我本来想去贤宇身边，被社长叔叔拉住我，“真元啊，这是我们公司第一个女练习生，以后就拜托你了。”然后社长叔叔拍了拍我的后脑勺，“黎安，向金老师问好。” “金老师好，请多指教。”我向金老师鞠了一躬。twinkle里教舞蹈的金真元老师和教声乐的安瑞熙老师是圣莲艺高的老师，和社长叔叔是大学同期，在学校里没课后就会过来twinkle教贤宇他们四人。虽然是不收费用的教学，但是两位老师都很认真地在训练着horizon。 因为twinkle公司小没什么资源，所以horizon出道后只能完全拼实力，金老师要求严格，他们经常就这样跳一天一夜的舞，直到每一个手势每一个脚步都完全一致，达到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同步率。 “明天早上开始就过来跟着horizon一起训练吧。”金老师对我说，我不敢有异议，轻轻地往伤到的脚踝上用了用力，还是有些疼痛，但是我能忍受。社长叔叔看到我的动作便对金老师说，“黎安今天才来，脚踝也扭伤了，明天先让她旁听吧。” “时烈脚背骨折都坚持下来了。”金老师漫不经心地说着，“也罢，刚来先看看吧，只有一个女练习生确实不太好训练。” 在我们说话的时候，贤宇已经慢慢走到我身边了，他抬手扶上我的肩膀，沉甸甸的，我感觉到了他周身散发的热气。 “走吧，去楼顶吃烤肉，作为小黎安的欢迎仪式！”社长一鼓掌，带头走了出去。音乐声又响了起来，我转头看个究竟，只见时烈用手用力撑了撑鞋子然后套在脚上，走到镜子前又开始跳起舞来。希俊张了张嘴没有出声，似乎想要叫他，盛浩摆摆手。 “时烈一直很努力，他是被diamond淘汰出来的。”贤宇小声对我说，diamond号称亚洲最强娱乐公司，严格的练习生淘汰制度比任何一个公司都更为可怕，里面的练习生都是为梦想赌上了一切的孩子。 我想到自己昨天还在poker担惊受怕着，现在已经踏踏实实地和贤宇在一起了，感觉像梦一样。 “傻瓜，想什么呢？”贤宇捏了捏我的手，我摇摇头，快步跟了上去。 看到了曙光 还没有上到楼顶就闻到了阵阵肉香，还听到了悠扬的小提琴协奏曲。我被贤宇拉着，一步一步跳着上楼梯。贤宇换上了一件厚厚的灰色毛衣，毛茸茸的感觉让他整个人都柔和起来。毛衣的大立领盖住了他的口鼻，只露出英气的双眼和眉毛。依旧帅得犹如天人，在我心中他就是翩翩公子的最佳代名词。 “呀，安老师！”社长叔叔最先上到了楼顶，发出一声惊呼声，“我们安老师已经在烤肉了啊！” “那当然，你们再不来我都要放开大吃了。”一抹清亮的女声响起来，甜美之中带着一丝成熟和优雅，“李社长快把你的小女儿叫出来我看看。” 安在熙老师边说边向楼梯口走来，社长已经去到烤架旁边守着滋滋作响的五花肉。安老师穿着一件白色的过膝长毛衣，头发随意地在头上绾了一个髻，两边鬓角有些许发丝垂下，卷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她看上去约莫30岁左右，正是成熟而又不失风韵的模样。 “贤宇啊，更加帅气了啊~”安老师亲密的和贤宇拥抱了一下，贤宇眯着眼笑着，脸颊上的酒窝深深地陷下去，“我们安老师也是更美丽了。” 安老师看到了贤宇身后站着的我，“李社长，这就是你的小女儿了么？”，她略微弯腰打量着我，“还真是蛮可爱的嘛。” “是啊是啊！孩子们都很喜欢这个小妹妹呢，特别是贤宇！”社长叔叔嚼着一块烤肉含糊不清地说到。贤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伸手揽住我的肩膀。安老师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哦~”然后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和贤宇，我脸红着急忙鞠躬，“安老师好，我是黎安。” 楼顶上是一个开阔的空间，边上种着花圃，中间是一张木条桌子，桌子上琳琅满目的放了很多吃的和饮料。桌子旁边的烤架上铺满了烤肉，正散发着阵阵香气。 盛浩和希俊上来了，安老师挨个和他们击掌拥抱，她和严肃的金老师完全不一样。我已经沉醉在肉香里了，贤宇看着我的样子不由得笑出了声，拿起筷子用生菜包了一个大大的包肉塞到我嘴里。生菜清甜的味道和烤肉的香味混合在一起，还有辣椒鲜辣加上辣白菜以及辣酱的酸辣，几种味道充斥着我的味觉，好吃得差不多快要到天国的感觉。 我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肉了，幸福感充实了我的内心，我一边吃一边看着贤宇手里的另一个包肉。“吃么？”贤宇拿起来对我摇了摇，我拼命点头，贤宇看着我的样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盛浩和希俊各拿着一个在慢慢吃着，看着我的样子也不由得笑出来了。 我只觉得自己饿极了，一个接一个的吃，贤宇一边大笑一边忙着喂我。“朴贤宇，你好像找了个难喂饱的小家伙！”李社长看着我啧啧的感叹着，“看着黎安吃东西也觉得满足呢！”我眯着眼睛对着社长叔叔笑了，也没有停下往嘴里塞东西的手。社长叔叔心满意足地掏出一个红薯开始慢慢地烤。安老师端着一杯红酒，抱着手靠在桌子边看着我们，长长的脖子上美丽的脑袋微微倾斜着，嘴角衔着一丝微笑。 “慢慢吃，没人和你抢。”盛浩把一杯橙汁递到我手上，我用力咽下嘴里的东西拿起贤宇递过来的纸巾，“谢谢哥哥！”我对盛浩说。 “我一直在喂你，怎么不见你谢我。”贤宇拍了一下我的脑袋。 “那你喂了她这么久，怎么不见你喂我呢。”盛浩对贤宇打趣道。 贤宇一把把我揽到怀里，不满意地瘪瘪嘴，“哥是我的女人么？” “这是什么情况？”楼梯口传来低音炮似的声音，他和姜南刚刚上来，姜南轻笑了一声，“贤宇恋爱了，金老师没看出来。” “我说你小子最近意气风发的。”金老师一改在练习室中严肃的模样，走过来锤了一下贤宇的肩膀，随即又摆出严肃脸，“不过，快要出道了，注意言行，特别你是horizon的视觉担当，是horizon的门面啊！” “喂朴贤宇你又没洗澡么？”姜南站在一边东嗅嗅西嗅嗅，“什么味道？” “诶！”贤宇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姜南，我一脸不解地看着姜南，“你贤宇哥哥不喜欢洗澡。”姜南跟我解释道。我摆摆手表示不相信，“诶，我贤宇哥哥身上又没有异味。”说完我特意靠近贤宇闻了闻，贤宇身上还是我熟悉的暖暖的味道。 “啊！我的烤红薯！糊了糊了！”社长叔叔的惊呼声响起来，然后是安老师波澜不惊的语调，“李社长，多大年纪了，别咋咋呼呼了，只是皮糊了而已！” 我们听到都不约而同地笑起来。金老师加入到烤架阵营中，一边嘟嚷着，“让孩子们少吃点，快出道了，胖了怎么办。” “那个....我想和你们说点事。”社长叔叔放下手里的烤红薯，表情有些不自然地说，“孩子们的出道恐怕得推迟了，赞助商撤资了。”他搓了搓手，“说是有其他公司在招赞助推新组合，所以....” 听到社长的话，气氛一下子凝固了，金老师和安老师对视了一下，“没关系，我们可以找其他赞助商，只是推迟而已嘛。”安老师打着圆场说。 “只要你们努力，会有好结果的。”金老师放下了手里的酒杯。 楼梯口传来声响，最靠近楼梯口的希俊惊呼道，“时烈哥！时烈哥！” 大家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快走过去，时烈晕倒在了楼梯口，脸色惨白惨白的。 “时烈这孩子肯定受到了不小的刺激。”社长叔叔焦急地说。 时烈被送到了医院打着点滴，医生说他是体力透支过度需要静养，听到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们大家都松了一口气。金老师和安老师回公司去收拾楼顶，希俊和盛浩陪着时烈在病房里。我和贤宇还有社长叔叔在走廊上说着话。 社长叔叔把手指插在头发里面，懊恼地怪自己，“都是我不行，害得时烈受苦。时烈本来就是历经艰难的孩子。”他靠着墙蹲了下去。 “叔叔，不是你的错，我们不是还有机会嘛。”贤宇安慰着社长，社长摇着头一边断续着说，“我们小公司难得一次有赞助商，等了多少年等到的机会，现在这样一来，不知道你们还要等多久了。”贤宇靠着墙低着头陷入了沉默。 时烈是釜山人，5年前退了学来到首尔，一边打工帮在釜山以打渔为生的父母还债，一边继续着自己的音乐梦想。离开家的时候对父母立下了豪言壮语“不成功就不回家”的时烈，赌上了自己的一切与diamond签约做了练习生，签约费却还不及债务的利息。所以时烈咬碎了牙也要坚持着努力，比公司里任何一个人都更加用尽力气的跳舞和练习。 后来diamond要推出新男团，在所有试镜的练习生中时烈的表现最为突出，他终于看到了成功的曙光。然而出道的名单里却没有自己，本来属于自己名字的那个位置，被公司投资人的儿子的名字代替了。时烈不甘心自己就这样被淘汰，向经纪人探究自己淘汰的原因，并要求查看自己试镜的评分详情，经纪人不屑一顾得拒绝了他。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无权无势的时烈无力为自己讨回公道，在这个圈子里，无能为力是很多时候真真切切感受到的事情。 时烈有和diamond抗争过，然而毫无用处，只是被公司越来越深的打压和限制。到最后，时烈已经连大大小小的试镜机会都没有了。 时烈知道自己被公司抛弃了，压力越来越大的他想要对公司提出解约，公司却没有任何回应，相关负责人一次又一次地推脱着。眼看时间越拉越长，时烈在公司里已经完全被忽视。他向首尔地方法院提出诉讼，这一次，诉讼很快就被公司找人压制下来。公司同意了时烈的解约协议，但却向其他经纪公司抹黑了时烈的过去。diamond在娱乐圈的的威望断送了时烈进其他大公司的可能性，时烈只能去到弘大的舞蹈工作室打工。 舞室在明洞进行商演，到处招贤纳士的李社长一眼看出时烈受过专业训练。几经辗转便找到了时烈所在的舞蹈工作室。 “请贵公司给我一个机会。”时烈对社长认真的说，时烈眼神里对梦想的坚毅打动了社长，更加重要的是，李社长看到了时烈对音乐抱有的强大热情。一个不到20岁的孩子，已经具有了如此坚定的意念。后来李社长知道了时烈的过去，对时烈怀才不遇的境地怜惜又愤愤不平，决心要将时烈培养成功。 “所以我们才更加不能泄气。”金老师的声音出现在我身后，“我和安老师已经找到了潜在的投资人。” 社长听到这个消息腾地一下站起来，“那就是说，我们还是看到曙光了对吧！” “不过这位投资人想要先考察孩子们的实力。”金老师裂开嘴笑着说，“我们的horizon在实力上绝对不是问题。” “太好了！”贤宇的眼睛发出光来，他一把拉住我往病房里跑去，“我们要快点告诉他们！” 我们的约定 酒店巨面落地窗外是珠江的夜景，江面上来来往往的游轮和对岸的楼房都发着光，犹如某种夜行生物发出生命的召唤。广州塔周身发着彩色的光芒，远远看着像是穿着一件霓虹彩衣一样。 贤宇粗重的呼吸声在我耳边缓缓散着热气，我背靠在他的胸膛上静静地感受着他的心跳。我们依偎着在窗前看着珠江夜景，在生存的狭小空间里寻找一丝空余的新鲜空气。对我们而言，这样的平静已经久违了。仿佛刚进入演艺圈一样的纯洁，我们假装我们还是素面朝天的朴贤宇和黎安。 今天去办复学手续的时候，我走在z大的校园里，感受着大学里的气氛，呼吸着那种不一样的空气。和我 5年间接触到的事物都不一样的，鲜活的年轻的气息迎面而来，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和我们一样年轻的面孔上是和我们不一样的朝气，我把他们多出来的那种东西叫做朝气，它让世间一眼就能辨别出我和他们与众不同的沧桑。 贤宇带着鸭舌帽和墨镜，虽然也有人侧目而驻，但在这里，学生们顶多认为他是一个长得帅一点的同学，并未作更多的猜测。我看着贤宇悠然自得的神情和一直挂在嘴边的微笑，知道他也在享受这这份来自校园的宁静和朝气。本来我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如果不是走进了演艺圈，也该是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就连想起这份朝气青春的心，都是美丽的。我已经打算好，会好好迎接新人生，和在这里所看到的千千万万人一样，努力而蓬勃地去追寻平凡而不平淡的生活。 广州炎热的天气让人心生烦躁，我们已经买好第二天前往昆明的机票。我是昆明人，既然回国了，就理应在正式上学前回家一趟。昆明一年四季如春，现在10月份已经略略降温，後雨季让空气湿度恰好，正是舒适而又不干燥的季节。多年不回云南，我打算同贤宇一起逛逛大理丽江，看看苍山洱海风花雪夜，顺便找寻一下我的初心，我15岁时离开家时勇敢的坚毅的初心。贤宇和我在一起乐得自在，他喜欢摄影，云南风景如画，对他而言也是一片桃源圣地。今天早上贤宇的摄影器材就邮到了，贤宇从听说我们要去云南就让姜南给他寄过来。 我望着窗外的珠江夜景思绪不停转动，终于能睡一个安稳觉了，我心想。脱离了演艺圈，过去的黑暗与纷乱全都被我甩到了脑后。我把手掌贴在环住我的贤宇的小臂上，“只剩下你了，我与过去的粘连，而且是撕也撕不开的粘连。”我闭上眼小声呓语。 “有我就足够了，那些其他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贤宇低下头吻着我的耳垂，“答应我，无论如何不要离开我了，我害怕你的抛弃。”他手臂上用了力，似乎要把我塞进他的身体。我转过身把他毛茸茸的脑袋拉到我面前，“别说这种傻话，就算与世界为敌，我也不会离开你。”我闭上眼踮起脚尖触碰到他的嘴唇，眼角一滴眼泪划过。窗外忽然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模糊了窗子，模糊了窗外的霓虹彩灯，仿佛全世界只剩下我们。这么多年，我们都变了，我的小小少年，如今已经长成英俊伟岸的男人，他的胸膛是我的避风港，听着他的心跳我的心才会跳动一般，是我到世界尽头都不愿意抛弃的珍贵的人。 “啊！完全是天然空调地啊！”一下飞机贤宇就感叹道，在飞机上看到地面上的连绵起伏的大山贤宇就开始兴奋了，现在一落地，他比我还要高兴地拉着我横冲直撞。连机场墙壁上贴着的巨幅各地风景海报都要细细看过，边看边自言自语。在昆明并不多见韩国人，我们一直说着韩语，贤宇激动地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于是路人纷纷看向我们。我不由得担心贤宇会被人认出来生多是非。 “朴贤宇你别看啦，我爸妈等着我们呢！”我有点嫌弃地拉着他快步走向出口，感觉自己带了个傻大个儿回家，“我带你去看真实的风景，带你去拍照。” “哦！真的！太棒了，黎安，我真的现在激动到语无伦次。”贤宇跟在我后面还是不停地唠叨着，我忍住笑别过头不看他。“小安，是不是有那种大大的花海。”“嗯~当然，我们云南一年四季都美如画。”“那是不是有高高的山，巍峨的那种。”“是啊，和百达岭汉拿山一样高大的那种山在我们这里有很多。”“哇啊！真的大发！”“还有一年四季都有雪覆盖的玉龙雪山，雪下面还有盛开的鲜花。”“我全都要拍下来。喜欢摄影的人来这里最合适不过了。” 边说着话，我们已经走到了出口，远远地我就看到了爸爸。我的爸爸很高大，即使不再年轻也依旧是英俊的模样，高高的鼻子大大的眼睛，长得颇像混血儿。曾经是军人的爸爸到如今身材都很健硕，一点中年人发福的影子都没有。我爸爸表情严肃地背着手站在那里，旁边正焦急地望着出口的看上去就很温婉贤淑的女人是我的妈妈。我妈妈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气质，即使是焦急的时刻，妈妈看上去也是处事不惊的样子。保养得当的皮肤光滑洁白几乎没有细纹，微微发福的身材着一件裁剪和贴的皮衣，贵气而又不奢华。 “妈！”我看到妈妈的一瞬间眼泪就忍不住流下来了，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改不掉爱哭的习惯。平日里都自己忍受着，即使有眼泪也是自己偷偷抹掉，然而在外再坚强的孩子，见到母亲总会变得脆弱。 “回来就好。”妈妈摸着我的头说，转头看向贤宇，“这位就是朴贤宇吧？” 贤宇规规矩矩鞠了一躬，用生硬的中文说，“爸爸妈妈好！”，我妈一听就乐了，我爸依旧是表情严肃一言不发。 “爸爸！”我跑到爸爸身边拉着爸爸的手臂开始撒娇，“不要这么严肃嘛！”，“他哪里是严肃，他完全是不知道怎么反应，从听到你要回来开始就一直念叨着，昨天晚上都高兴得睡不着了。”我妈打趣我爸道，我爸嗯哼了一声，伸手拍了拍贤宇的肩膀，“好小子，挺结实的！” 我一直觉得贤宇和我爸差不多高，现在他们两站在一块儿了，我才发现原来贤宇要比我爸还高出半个头。贤宇只是乐呵呵地笑，然后拿出他的相机开始摆弄，“咔嚓！”他把镜头对准了我们一家三口，拍了一张照片。他把照片给我爸看，我爸一下子就被他拍的照片吸引了。我也凑过去，照片取景很巧妙，除了我们一家三口，其余都是虚景。而又因为我们都在说着话，脸上的表情自然，看上去就是“幸福”二字。 朴贤宇和我爸手舞足蹈用肢体比划着交流走在前面，我和我妈跟在后面，我突然多么希望画面就定格在这一秒。这几年走过来，我的心态变得有些悲观和敏感，总会把事情想得很远很复杂。但是，总体而言，我的人生很好，不管经历再多事，我依旧觉得自己很幸运。我拥有很好的家庭，还有别人想都不敢想的，我拥有贤宇的爱。 从机场的停车场出来，我们开着车行驶上了机场高速，这时路的两边已经开始显现的云南的高山和天空让贤宇兴奋不已，他一直扒在车窗上喃喃自语着。他说得声音极小，开着车窗吹着风，我只听到他在说，“这里离天空好近好近。”“哇啊那朵云要掉下来了。”“山都是连成一片。”，我只觉得好笑并未对他说的话做出什么回应。过了一会儿，我爸说道，“女儿，你男朋友是在唱歌么？”我哈哈大笑起来，贤宇把脑袋从车窗上移下来，莫名其妙的看了我一会儿，噗嗤一下笑了，伸手拍了拍我的头。 “我们来放horizon的歌吧。”我从包里拿出horizon的新专辑，交给我妈cd放进车载多媒体。贤宇的声音从音响中流出来“i love u真的好喜欢，看到你的瞬间我才会心跳...”。 “爸爸，这就是我男朋友的新歌了！”我开心地向爸妈介绍，贤宇有些害羞的含笑看着窗外略过的风景，露出小小的酒窝。 “虽然我们听不懂歌词，但是声音很好。”我妈妈评价到，“我们的韩国女婿真是很有才气呢！” 车子行驶进了昆明市区，隔离带和绿化带上种植的是四季不败的观赏罂粟花，五颜六色的摇曳在微风中。这时天下起了一点蒙蒙小雨，我们开车驶进位于滇池路的家中。很久没回来，家中小院原有的草地已经填成了青石板，周围有一排花台，种着花和几棵果树。爸爸妈妈率先进了客厅，贤宇见我在小院里站着不动，便也抱着手站在我身边。 “哎哟黎安回来啦！”邻居家的阿姨看见我，热情地打起了招呼，我回应到“是的，刚刚到家，阿姨好久不见啊！”。“真是是很多年没见你了，都长成大姑娘了。”阿姨看见了贤宇，笑着说，“这是男朋友么，长得真帅。”我不好意思地拉了拉贤宇的袖子示意，贤宇对阿姨微笑着点了点头。 待把贤宇安置在客房，妈妈已经做好了一桌子的菜。我长久没吃过家乡菜，贤宇第一次吃云南菜式，我们一阵风卷残云，到最后还意犹未尽地打着饱嗝。 “果然妈妈做的菜是天下最好吃的东西了！”我拍着肚皮。贤宇站起来对着我妈妈鞠了一躬，“谢谢妈妈！”，我妈一听见贤宇说中文就笑得不行，“安儿，你快点和他说，在我们中国不要总鞠躬，懂礼貌是好，但一家人老这样别扭得慌。” 我爸在一旁也笑开怀了，“老婆，我们要习惯韩国女婿的传统嘛！” 我把爸爸妈妈的话翻译给贤宇，贤宇乐呵着蒙了一下眼睛，有些羞涩的帮着收拾碗筷。 渐渐的天已经转黑，我和贤宇上了楼。我带贤宇到了我的房间，我的房间还是老样子，连桌子上的书的位置都没变，我跳上了床，把头埋进蚕丝被里使劲地闻着味道，我终于回来了，这是家的味道。人总是要在外漂泊过，撞得头破血流过，才懂得念着家的味道。 贤宇轻轻地躺在了我身边，“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贤宇说到，“黎安，等我退役了，不在演艺圈了，我就和你回来吧，我做摄影师你做医生，我们好好过日子。”我翻过身靠在他的胸口，“好啊，我们一起回来，那你可要好好学中文了。”“知道啦！”贤宇揉了揉我的头发，吻了一下我的头顶。 “我今晚就在这睡可以吗？”“.....不可以。”“你好绝情。”“嗯。”“那我去客房了。”“去吧。” “小安，你真的绝情啊！”贤宇一个翻身把我压在身下，我含笑看着他的眼睛。他闭上眼深深地吻了我一下，“晚安，宝贝。” “晚安。”我回答他，他爬起来揉揉头发瘪嘴看了我一眼， “早点睡吧，我们明天不是还要出发去大理么。” “嗯，是。我开车。”我坐起来看着他的眼睛无辜道。 “等着吧，到大理我就不会放过你了。” 贤宇痞子似得坏笑了一下，帮我拉上房门出去了。 汉江边奔跑的时候 到大理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洱海边的风有些凉了，我们慢慢走在洱海边上，看着不远处闪烁着的星星火火。微风扶过我的脸庞，带来一丝湿润的空气。 “啊，真舒服。”贤宇张开手臂拥抱着风和空气，面对着洱海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他的侧脸和远处的的苍山融合成一幅隽美的画卷。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我的脑海中浮出这一句话。我们都没有说话，一起并肩站着，享受着风夜，看着远处苍山上的花和雪。 “小安，你记不记得以前我们在汉江边奔跑的日子。”贤宇突然打破了沉默，“那个时候还真是快乐，单纯的快乐。” “我怎么可能不记得，那毕竟是最无忧无虑一心只追寻梦想的岁月。”我低头看着脚下的堤岸，轻轻笑着说。 贤宇揽住我的肩，“什么时候我们再去跑一次吧。” “好啊，等哪个深夜。”我跟他开着玩笑，他揽住我的脖子用力拉向他的下巴，低头吻了一下我的额头，“好啊，我们从凌晨跑到日出。” “我没有那么好的体力，你自己跑吧，我看着你从凌晨跑到日出。”我用力推开他，笑得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了。他突然停止吵闹嘻哈安静下来，“小安，真的，我多希望我们回到那时的日子。”听到他的话，我停下来看向他。我看到他的眼睛里闪闪的，像是住着星星一样。 “还会回来的，那样的日子！”我摆摆手转头看向洱海，微风拂来，在水面上漾起层层涟漪，我闭上眼等待风抚摸过我的脸。 我们在汉江边奔跑的时候可以看到麻浦大桥亮起的路灯和上面一闪而过的车灯，公司没有独立的健身房，所以我们便在每天傍晚的时候到汉江边跑步锻炼体力。 “跑最后一名的人会受惩罚！”社长叔叔总是骑着自行车从我们身边漂移而过，留下一句带风的话，“跑第一的孩子可以得到3万元。” “小安，你还可以吧？”贤宇气喘吁吁地边跑边问，我回过身倒着跑了几步，顺便看看跟在身后的希俊和时烈，再次掉转加快速度，“我没问题，你来追我吧！”我边跑边边喊道。 我前面跑着的人是盛浩，再前面是带队的姜南，姜南刚退役不久，周身还留有军队士兵的气息。“哥哥在后吧！”我超过了盛浩，跟上了姜南沉稳的步伐。 “哇啊！黎安...呼..怎么能跑这么快！”盛浩对追上来的贤宇说道。贤宇摆摆手，快步追上来。“诶你们怎么都跑这么快！呼..呼..”盛浩无力的喊叫被我们甩到身后。 “哥还是回去补点红参吧！哈哈”希俊嘻嘻哈哈的声音远远地飘进我耳朵里，看来盛浩哥已经落到了后面。时烈肯定不会跑最后，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又是盛浩垫底了。盛浩经常跑到最后，各种惩罚他都已经尝试过一遍了，还获得了“垫浩”这个称号，喻意为总是垫底的盛浩。 “肉！肉！肉！”我一边默念着一边超过姜南，留下姜南不可思议瞪大的眼睛。之前我虽然不是跑最后的人，但也从来没有连姜南都被我甩到身后。姜南作为我们的经纪人代表，是不参与评定的，我一心只想着3万元可以买到很多肉吃，无意间姜南都被我甩至身后。 贤宇跟在我身后一整猛追，他没想到我有这么强大的爆发力，3万元的肉赋予了我无限的潜力。远远的我已经看到了社长叔叔，他坐在自行车上举着红色的小旗子，半短的头发在微风中飘扬着。 “叔～！叔～！”我边跑边喊，举起一只手向他示意着。不知从哪里滚过来了一个足球，我躲避不及，直直地一脚踏上去，砰地一声我摔了一个四仰八叉。 “天哪小安！”贤宇惊呼了一声，快步向我跑来，那个肇事的足球滚到了贤宇脚下，他的注意力全都在我身上，于是被足球袢到了。我正要自己爬起来，摔下来的贤宇把我砸个正着。这么大只的贤宇砸到我身上，我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要被压出来了。 “哈哈哈哈你们慢慢亲热！”就在贤宇手忙脚乱地扶我起来的时候，希俊捧着肚子笑着从我们身边经过，后面跟着表情淡定的时烈。他们两最后来了一个50米冲刺，希俊到达终点后便指着我们忍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时烈拍着希俊也浑身触电似的抖着。姜南也跟在他们后面晃过终点，跟社长叔叔一起微笑着看着我们。我越来越觉得姜南看horizon的眼神里已经被社长所感染，带了一丝慈父的笑意。 我和贤宇从地上爬起来后也就没有力气继续快跑了，于是我们慢慢悠悠的小跑着。盛浩一边喘着气一边笑着追了上来，“贤宇，小安，看来你们要垫底了！哈哈哈”。我和贤宇相互使了一个眼色，加快速度冲向终点。“呀！你们！”盛浩无力地喊叫被甩下了。 回到公司后，希俊心满意足地从社长叔叔手里领过3万元，宝贝似的揣进了怀里。“诶申希俊，请我们喝汽水吧！”盛浩一把搂住希俊的脖子，全然不顾自己待会儿是要受惩罚的人。不过社长给的惩罚很轻，就只是唱歌跳舞扎马步一类。盛浩是horizon的主唱，每次惩罚他都让他唱歌，今天社长说要惩罚他跳舞了。 “开什么玩笑，汽水可是禁物！”虽然公司制度很自由，但是汽水这种高热量的物品，如果被金老师知道了，保准有大惩罚，金老师的惩罚可是真惩罚。“再说了，我们去哪里找汽水。”希俊小声嘟嚷到。 “不如我们逃出去吧。今天晚上下舞蹈课后，不是自由练舞时间么？我们快出道了，以后就没这么多机会了。”盛浩拉着希俊给他出鬼主意，希俊思忖了半天，对“逃出去玩”这个诱惑没什么抵抗力，转头看向我，“黎安，要不去吧？”我下意识摇了摇头，“别问我啊，你们是哥，我怕金老师！”时烈听到我们的话走过来，“我觉得可以，我们现在不是有多余的3万元了。”希俊一听不乐意了，“不是你们的，是我的！”时烈拍拍希俊的肩膀，“好吧好吧是你的，我们不是多了你的3万了嘛。”希俊瘪瘪嘴，想说什么，但又觉得时烈说的很对。 贤宇在镜子前练着舞，没有听到我们说的话，我指指贤宇，盛浩点点头，招手让贤宇靠近过来。“什么！我们要跑出去玩！”贤宇才一听到我们的话顿时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我一把把他拉下来捂住他的嘴，希俊小心地打开练习室的门看了看外面，对我们做了个ok的首饰，我这才放心地放开贤宇。 “你们是说真的吗？”贤宇兴奋得眼睛都要冒光了，他开心地手舞足蹈，小声地和我们说着。 希俊仔细地关上门，走了过来，我们聚拢在一起，小声又兴奋地商量着。 出逃计划 “放稳重心，膝盖曲成90度。”金老师用教棍轻轻打着自己的手心，边说边围绕着我们打转，“跟着音乐唱出来，大点声，这是为了你们以后在舞台上跳舞唱歌不颤气！” 我们扎着马步蹲成一排，双手抱在胸前以维持平衡，口中跟着音乐发出“咿咿”有节奏的哼唱声，这个训练有利于我们增加肺活量和锻炼大腿肌肉，但这个动作的难度不在于姿势，而是在于很累。很快我的腿就软了，想要微微抬起臀部以缓和腿部的压力，我才一动，金老师的教棍就抽到了我的小腿上，虽然不疼，但足以让我吓得赶紧把膝盖恢复到90度。 10分钟过去了，大家的下盘都开始颤抖起来，贤宇已经把握不住平衡摔倒了几次。“朴贤宇，你去靠墙吧。”时烈站在贤宇旁边，无奈的被东倒西歪的贤宇当作平衡把手，贤宇抓抓头发，皱巴巴的走到墙边靠墙蹲下。 这是我们今天的最后一项训练，这个项目结束后就是自由练舞时间，金老师一般要求horizon还要练习至少4个小时，这个时间金老师和姜南会在练习室门外聊天或者和社长在楼上策划horizon出道事宜。 盛浩和我们相互换了一个眼色，我们大家都心领神会的用眼神暗暗回应，只有站在墙边的贤宇还呆呆傻傻地努力找着平衡。 “好！今天的训练就到今天，下面你们自己练习吧，黎安到这边的角落练习基本功，horizon练习你们的出道曲目！马上就是showcase了，谁也不要放松！”金老师拍拍手，示意姜南关掉音乐，和姜南走出练习室关上了门。我们立刻全部瘫坐在地上，我揉着发酸的腿抬眼瞄着四位哥哥，最后和盛浩对上了眼神。 “我们去弘大吧。”盛浩招呼我们过去，希俊翻身站起，拿起他的外套摸了摸，确认钱在里面。 “可是我们要怎么出去啊，姜南会一直守在门口不是么？”我从地上爬起来拍拍手疑惑地问他们。贤宇走到我旁边扶住我的肩膀，“你看那边。”他有些神秘地对我说道，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练习室最边上的落地镜前面堆着不少杂物，有装演出服的箱子也有即将发行的唱片，而杂物的上方有一个不起眼的小方窗，正好能容下一人通过，我之前确实没注意到这里有个窗子。 “其实我们不是第一次逃跑了。”时烈拍了一下我的后脑，我揉着头发偷偷看向贤宇。贤宇不可置否地抿着嘴点头。 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希俊已经张牙舞爪地爬了上去，盛浩用手托着希俊的一只脚让希俊借力。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希俊已经爬到了外面的地面上，伸手拉住了盛浩，盛浩借着希俊的力也三两下爬上了地面。 “你们磨蹭什么，快点啊！”希俊向我们低声吼到。练习室的门突然响了，希俊愣了一下，马上躲到了墙后。金老师走了进来。我们三个赶紧一幅自己做自己练习的样子。 “怎么没放音乐。”金老师倒了一杯热水慢慢喝着，环顾了一下练习室，“盛浩和希俊呢？” 时烈走过去打开音乐开始做舞蹈热身运动，一边偷偷看着金老师眼色。贤宇跟着时烈开始跳舞，同时回答说，“他们去上厕所了。” “两个人一起？”金老师衔着杯口，小声自言自语，“这些孩子感情好到上厕所都一起了？”我也倒了一杯热水小心地站在金老师旁边。金老师看了我一眼，转头又看了看专心练舞的时烈和贤宇。目光扫过紧闭的卫生间的门，衔着纸杯走出了练习室关上了门。我们三个同时舒了一口气，开大音乐的声音，走向小方窗。 希俊和盛浩再次出现在窗口外的地面上，贤宇一把就把我抬起来递给了他们两，我只觉得自己还没做任何动作就已经在外面了。希俊和盛浩开始拉贤宇，时烈在下面托着，贤宇也很快四仰八叉地上来了。就在大家拉着时烈上到一半时，练习室的门又响了，金老师的低音炮声音响彻练习室，时烈的上半身已经在地面上，他自己用力，像泥鳅一样嗖地滑上来。 “快走快走！”盛浩拉起时烈，公司离地铁口很近，我们慌慌张张跑向地铁口。姜南从地下室冲出来了，“喂朴贤宇！”他边跑边喊，贤宇拉着我头也不回地跑。盛浩和时烈已经跑下了地铁。眼看姜南就要追上来，时烈跑到路边拦住了一辆的士，我们赶紧跟着时烈上了车。 “师傅,到弘大！”坐上的士后，我们暗暗松气，回头看姜南追到路边，气喘吁吁地扶着膝盖看着我们离开，不由得开心起来。“来！high five！”贤宇举起手和我做了一个击掌，时烈只是看着我们笑。我们成功出逃了！ “我记得那时候好开心的。”贤宇摩挲着啤酒杯对我说，我哈哈笑着回应他，“虽然跑出去不多久就被抓回去了。” “我只吃了一个烤鱿鱼就被抓了！”他有些不甘心的瘪瘪嘴，喝了一口啤酒。 “姜南来抓我们，貌似他玩的更开心哈哈哈！”我摇摇头，抬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大理啤酒苦涩又带有醇香的味道穿过我的喉咙，冰冰凉地流向胃里，胃里感觉暖和起来，喉咙里则是甘甜。 我们住在洱海边的酒店，窗外是木板拼成的阳台，上置小木座椅，下面就是苍茫的洱海。我们就在这个小阳台上吹着风喝着啤酒。房间里是古色古香的木雕圆床，床头两边各置一只红烛型镂空灯罩罩着的床头灯。良人点烛，十分有意境。 “我们以后定居在大理吧！”贤宇突然说道，我笑笑回答他，“大理风花雪夜太美太纯粹，纯粹到让人心碎，不适合太长久的居住。”贤宇拉起我的一只手至嘴边吻了一下，“有我在心就不会破碎，纯粹的美，我们可以让它永恒。” “朴贤宇，你什么时候也开始这么矫情了。”我抽回我的手打趣他道，他歪着头坏笑了一下，“从认识你开始，我就一直在矫情了。” “朴贤宇你给我唱歌吧！”我用手托住下巴，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他站起来走到我身后，扶住我的肩膀低下头，在我耳边轻轻唱到，“珍贵的人，我到世界尽头都不愿意放弃的人…” I dream I fly 我们低着头背着手并排站在练习室中等着社长的到来，金老师在我们前面走来走去的徘徊着。我悄悄抬起眼睛偷看其他人，盛浩表情悠然自得，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希俊有些懊恼地皱着眉头，时烈依旧是事不关己的模样。 “嗯哼！”金老师小声地清了清喉咙，贤宇用胳膊轻轻撞了我一下，我急忙收回目光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我们到了弘大不久就和希俊盛浩两人汇合，他们乘坐地铁比我们快很多，所以我们到的时候，他们两人已经一人抬了一杯汽水坐在路边的花台上慢慢喝着。 “你说姜南会不会开车追过来。”我担忧地回头张望，拉住贤宇的一个衣角扯了扯。贤宇捏住我的手拉起来，“可能会吧。”他小声地回答我。 “管他会不会，既然出来了，就不要想太多。”时烈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伸手抢过盛浩的汽水饮了一大口，“我这里还有2万元，你和黎安自己去玩吧。”他掏出钱递给贤宇，贤宇没有接过，“不用啦，哥，我这里也有。” 盛浩也从口袋里左掏右掏，拿了1万元塞到了我手里，“小安，你第一次出来弘大玩，要去买点好吃的，贤宇知道很多好吃的地方。” twinkle公司每个月给练习生的生活补助是9万元，他们四个家庭都不是很富裕，有一点钱都是自己慢慢攒下来。接近出道了也不可能去做兼职，所以公司每个月9万元的生活补助是他们的所有收入来源。虽然公司包吃包住，平时不能外出也用不到什么钱，但总体来说，在首尔生活只有这么一点钱是远远不够的。 当初我倔着脾气独自一人来到首尔，爸爸切断了我的经济来源。我身上只有我自己平时积攒的零用钱和压岁钱，想要在首尔富裕的过日子好好地玩一下的话，我的私房钱很快就会空穴。所以来到首尔这么久，我从来都没想过要逛街买东西。 “盛浩哥哥，其实我自己还是有一点钱的。”我捏着盛浩的1万元不知所措，他喝了一口汽水，满意地咂咂嘴，闭着眼把脸对向天空，悠闲地说，“哥哥们怎么能让你自己花钱呢！”贤宇拉拉我的胳膊，点头示意我，我把一万元纸币折了又折，小心地放进了口袋里，“盛浩哥哥，我会好好使用的。”盛浩听见我的话面向天空扯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算作回答。 “呀，小崽子们又闯什么祸了！”社长叔叔推开练习室的门走了进来，因为已经接近夏天，社长叔叔总是汲着一双大拖鞋走来走去，走路时拖鞋甩打在地板上，发出咚咚震鼓声，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黎安！心玩散了啊？站着都能笑！”金老师的教棍轻轻敲在我的小腿上，我赶紧正色站好。 “社长好！”我们五人一起鞠躬，老老实实地给社长问好。 “嗯”社长拿着一包小鱼干吃着，心不在焉的回答我们，“话说是谁的主意要跑出去，黎安才来你们这群坏小子们就带坏她！” 我们都低着头，贤宇抓抓头发说，“是我们一起商量着要出去的。”“黎安到韩国这么久了，都没有好好逛过首尔，所以我们带她看看。”希俊搭话道。 “嗯~”社长若有所思地扫视了我们一眼，“弘大有什么好玩的，怎么不带去明洞，具有我们国家对外代表性的街区。” “李社长！”金老师低声喊了一声，社长一听话锋一转正色道，“嗯，既然是犯错，还是要惩罚的。真元，你就不用管了！我以社长的名义惩罚他们！” 我们一听心里悬了起来，很少看到社长这么严肃的样子，不由得隐隐有些害怕。只见社长叔叔脱下拖鞋，半走半跳挨个打哥哥们的头顶，“唉哟！臭小子们臭小子们！”社长边打边念叨，我顿时又忍不住抿嘴笑了，这次我学了乖，没有出声，只是低头偷偷笑。 “好了，我要惩罚你们！”社长把拖鞋扔到地上，一蹦一跳地走过去穿起来，“准备好，我们明天去明洞！罚你们在明洞街头跳舞！跳得好了还有奖励！” “哇啊，大发！”“叔叔！真的吗？”我们5个人一听，顿时心花怒放。 “诶社长，你这是什么惩罚？”金老师无可奈何地说到，他把教棍扛到肩膀上，歪歪头，“孩子们就是这样被你宠坏了啊。” “我乐意宠着他们，这样他们做艺人才不会丧失了天性！”社长又嚼起了鱼干。 我们5人内心已经乐开了花，扭头彼此相看，盛浩握紧了拳头偷偷做了个“yes!”的动作。我终于不用偷偷摸摸的忍笑了，跟着盛浩握了握拳头。 第二天天空很晴朗，仿佛是为我们接下来的瞬间做着铺垫。接近傍晚的时候，金老师搬了一个大大的音响在明洞中心广场边坐着，跟着音乐摇头摆尾起来，音乐带着金属性的节奏感。不一会儿，他就跟着节奏开始跳舞，路人们纷纷往这边靠拢。 “有人拥有梦想，有人分享着梦想。every night 做了梦，梦想成真。现实让人every day都不安着，擦干泪练习再努力。no pain no pain，拉我起来的力量，流着血和泪。i dream i fly。” 音乐是horizon的出道曲，我和贤宇像普通情侣一样挽着手走到人群中，准备好加入金老师的舞蹈。对面的人群中是时烈和盛浩，他们举起手摆出无穷符号的手势，代表开始。我转过头看向贤宇，他的眼睛里开始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闪烁。 “准备好了么？”我听见贤宇低声说，时烈和盛浩已经加入到舞蹈中开始跳起来，后方希俊已经整装待发，我用力点点头，贤宇使劲捏了捏我的手，我们冲向了舞蹈中。 周围的人群发出掌声和惊叹喝彩声，还有很多相机和摄像装备，闪光灯开始闪起来，我和他们一起跳着舞，看到他们脸上是幸福的表情。这是他们的出道准备，他们每一个人都在发着光，我预感到将来有一天，大家都会成为了不起的人。 这个世界上有两种幸福，一种是过去之后觉得幸福的幸福。而另一种，是觉得那一瞬间是幸福的幸福。那瞬间是幸福的幸福，真的太珍贵了。可以回忆着那发光的一瞬间，一生都活下去。我们会把这一天记成回忆，这是发光的瞬间。 站上舞台成为发光的星星是我们的梦想，我们的梦想真的很梦幻，以至于想要一直走下去，并且走向梦想的路都是幸福的。不管结果是怎样，走在寻找梦想的路途上的我们，本来就是自体发光的生物。 这世上没有可笑的梦想，我们一定会站上舞台，这不是妄想。这故事下一步会怎样，我们谁也没有去想。只知道至少这一瞬间的发光的我们，是这样坚信和幸福着。 学飞的幼鸟（一） 明洞之行后不久，关于horizon的视频在网络上点击量过万，公司商谈好的投资人开始密切的为horizon的出道做准备。投资人带着各种赞助负责人开始在公司里进进出出。 “贵公司旗下就只有一位女练习生么？”投资人是ds企业的会长，他拿着平板电脑看着明洞街头的视频，把画面暂停在我出现的那一刻。 “是的，黎安也是不久前从poker过来的。”社长叔叔为李会长到了一杯茶，招手让我站过去。服装赞助带horizon去挑选衣服了，我第一次自己在社长室面对这种正式的场面，有些紧张地走过去，社长叔叔拍了拍我的背脊，示意我放松一点，然后给了姜南一个眼神。 姜南没有跟horizon，他的经纪人工作现在暂时被金老师所接替，毕竟是出道showcase，金老师和社长都觉得由金老师来负责比较安稳。我走到李会长旁边，姜南跟在我身后，向李会长说到，“我是负责黎安的经纪人代表。” 李会长上下扫视了我一眼，关上视频，他把平板电脑交给随行的秘书，抿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说道，“进过poker一定有过人之处，你面试的时候是做什么？” 我低着头小声地回答说，“舞蹈，芭蕾。”李会长把送到唇边的茶杯稍一停顿，放回了桌面上，“poker没有练习生淘汰制吧。” 我看了姜南和社长一眼，不知道怎么接话，社长半起身又给李会长加了一点茶水，缓声说到，“黎安是我挖掘过来的，我看她年纪小，又有些天分，所以便向poker会长要了人。” 李会长听了后没吭声，暗自思忖了半晌，“twinkle举办一个auditian吧，招些新人进来。” 社长考虑了一下，向姜南点点头，姜南取出一份文件，社长接过道，“我们公司现在规模不大，连续推出新团是不可能的，得先打造一个成功的团体出来。我这里有几个练习生备选人，是公司刚成立时我查询到的有潜力的孩子，都是安老师和金老师推选，大型audition暂时还不需要，我想先看看这些孩子现在如何。” 李会长接过文件，开始翻看着，“这些都是圣莲艺高的孩子们啊？”他边看边说着，社长点点头又继续道，“我们公司的金老师和安老师都是圣莲艺高的老师，他们看中的孩子我想一定是有闪光点的。其中高二年级的李素雅，是已经谈好的，下周就会到公司报道。” 李会长把手中的资料翻到李素雅那一页，我站在会长身边，微微侧目就看到了纸张上的内容。资料里的照片上是一个浓眉大眼樱桃小口瓜子脸的女生，不施粉黛，穿着圣莲艺高的校服，满满的清纯气息环绕周身。照片中的她微微笑着，已经有了高于同龄人的气韵。李素雅主修声乐，所以团队担当一栏中标明她是担任主唱的不二人选。 素雅到公司报道的时候，我们正在练习室中接受发声训练。“我的位置在哪？”不同于清纯可人的外貌，她一进来就直接抓住离她最近的希俊问，显得略没礼貌。希俊看了她一眼，甩手摆脱了她，随手指了一下我身边的空位，她也不道谢，一阵风似得就站到我旁边。 李素雅使劲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你好，我叫李素雅。”“我是黎安。”我揉着被她拍得发疼的肩膀，勉强笑了一下回应她。 “好，我们现在认识了新成员，继续上课，一人到墙边领一只铁通，我们开始练习环声。”安老师拢了拢大波浪长卷发，似乎对这位新成员的行为已经习以为常了。 开始训练后，素雅悦耳的声音源源不断的进入我的耳朵，“这就是主唱的威严啊。”我暗自心想，之后又分外努力的寻找发音技巧。 “黎安，听说你在poker待过，”休息的时候素雅问我道，“那里面是怎样的，我参加过他们的面试，可惜落选了。” “那个公司里的孩子，都是咬碎了牙不顾一切往前冲的。大公司嘛，各种压力的竞争。”我喝了一口水回答她，“适者生存，我没忍过苦难，只呆了3个月。” “啊这样。听说在大公司待很多年都出不了道的，所以一次面试不合格我也就没再去试。”素雅坐到墙边，她咬了咬下嘴唇，半响说道，“也许我们公司以后也会变成大公司呢。” “肯定会的，只不过我们到时就是老前辈了。”我挨着她坐下。素雅给我的感觉和妍娜不一样，我自然而然地想要和她亲近起来，而妍娜总是给我前辈和姐姐的感觉。“从大公司出去的孩子，都是不容易的。”我感叹了一句，转头和素雅对视了一眼，我们同时噗哈一声笑了。 horizon出道时间定在了下周，练习课程愈发紧了起来。发音练习课后，金老师便马不停蹄地让他们开始练舞。节奏感极强的音乐声响起，他们四人整齐划一地跳起舞来。我和素雅坐在一边看着，我看到贤宇很快就汗湿了头发，汗滴晶莹地顺着他的脸下滑，最后积聚在下巴上。我最喜欢看贤宇认真的样子，发着光像星星一样。 我突然发现素雅的眼神有意无意看向盛浩，戳了她一下，“你认识盛浩哥哥？”她突然脸一红，点点头，“盛浩哥哥是我们学校的前辈，毕业后就直接进了公司，没想到我还能和他进同一个公司。” 我轻轻笑了一下，指着贤宇给她看，“诺，那是我的男朋友。”素雅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他们下个星期就出道了你们还恋爱。”“没事的，社长都说没关系。”素雅听后摇摇头，“现在是没关系，以后他们红火了可就不一定没关系了。”“到时候我们也该出道啦，前辈和后辈的恋爱，多么浪漫。”我双手合十做祈祷状，素雅笑着推了我一下，“看你满眼都是粉红色！”我们嘻嘻哈哈笑着滚作一团。 “你们两个！在那里吵闹！过来扎马步训练！”金老师一声低吼，我和素雅赶紧正色道，“金老师我们不闹了，再休息5分钟！” 因着最近金老师无暇管理我们，也就没有过度强硬的要求。我们安安静静坐在原地看着horizon练习，各自的眼神看着各自的心上人。 “你们两这样偷懒可不行。”有些高调的女声在练习室门口响起，噔噔几声错落有致的脚步声，我们便知道是安老师来了。 这个时候horizon已经连续跳了2个小时，背脊上紧贴着湿透的衣服，他们走到墙边靠着墙休息着。金老师只对着安老师点头示意，安老师走到我和素雅旁边倒了一杯水正喝着。 “朴贤宇，你自己没有练习过么？”金老师关了音乐，声音低沉地问，贤宇低头弯腰扶着膝盖，小声回答说，“有，除了大家一起练习的时间，我有自己练习。”“你是怎么练习的，你自己的时候。”“对着镜子，就这样。”“那你还跳成这个样子！3个舞步都没有对上！你是忙着谈恋爱忘了你自己要做什么了么？”金老师加大了音量，其他人都不敢做声，练习室里只听得见他们沉重的呼吸音。贤宇低头擦着汗没有回答，我站起来想要为贤宇辩解，安老师一把拉住我摇摇头。 “休息5个小时的人绝对没有休息3个小时的人做得好！”金老师的咆哮继续着。盛浩抬起头，张了张嘴，“那个，金老师，贤宇有在认真练习，真的，他都开始脱发了。他也许是太累了。”盛浩为贤宇辩白着，金老师神情稍有缓和，“贤宇，你是门面担当，舞蹈部分你是站中间，对你要求高是自然。”贤宇低着头没有搭话。 horizon日常训练超过18个小时，剩下的6小时是个人时间，贤宇几乎只休息2到3个小时。最近这一段敏感的日子，他仅剩的休息时间我没有敢去打扰他，但他还是会每天用十多分钟陪我一起吃饭。昨天吃饭的时候，贤宇流鼻血了，天气转热外加休息不够，内心也是焦虑状态。贤宇最近身体状况令人担忧着。 “金老师，孩子们都很辛苦，时烈脚伤也犯了。”盛浩思忖了半天，有些小心翼翼地说到，“我想带孩子们出去一下，就2个小时，我们去汉江边跑跑步，带他们改变一下状态。” 金老师叹了口气，扫视了一下他们，除了盛浩外，全都耷拉着脑袋，“好吧，你带他们去找找初心。”说完便走出了练习室。 我马上跑到贤宇身边扶住他，“朴贤宇，你还好吧！”贤宇的脸色有些苍白，他揉揉我的头发，一把把我包入怀里，把脸埋到我的头顶，“我没事的，别担心。”我听见他的声音闷闷地从我的头顶传下来。 学飞的幼鸟（二） 眼看盛浩带着horizon出了练习室，我和素雅急急忙忙跟了上去，安老师一把揪住我们的后颈，“你们两想跑去哪里？”“安老师，您看，金老师也不在，也没人给我们训练舞蹈啊。”我跟安老师打着哈哈，安老师也跟着我一起笑着，然后突然正色说，“我来训练你们啊！” 我跟素雅面面相觑，安老师摸了摸她的秀发，闭上眼陶醉的说，“我年轻时也是努力的练习生，跳舞谁能比过我。”素雅一脸怀疑地掐了我一下，“呵呵呵呵呵，安老师，要不您跳，我们看。” 安老师没有上当，扭着腰肢从桌子上拿起一个计时器和一盒图钉。我们不知道她要干什么，疑惑的眼神跟着她飘动。 安老师走到我和素雅面前，面带微笑地把一盒图钉全洒在了地上，“我年纪大了就不跳了，我就看你们跳。”顿了一顿，她又说道，“这里一共有500枚图钉，不想跳舞被扎脚的话，全部捡起来，我给你们5分钟。”她举起计时器，“那么，开始。”我和素雅对视了一眼，赶紧弯下腰捡起图钉来，安老师又转身，“等等，把鞋脱下。”这下我和素雅完全不敢怠慢，不情不愿脱下鞋扔到一边，专心致志捡起了图钉。 一周的时间很快就过去，horizon终于迎来了出道舞台。距离我来到twinkle已经半年了，现在差不多到了盛夏时节。首尔开始进入雨季，总是动不动就有雨水稀稀拉拉降下来。我们的练习室地处低洼，就有雨水从曾经我们出逃的那个小窗口漏下来。社长带人想了很多法子都没有堵住漏雨的情况，只好把窗子下面的东西都搬开，拿来吸水海绵用胶带固定在窗架上。只要下过雨我们都会在海海绵下放置一个小盆，然后把海绵里的水挤出来。 horizon的出道似乎没有让电视台带来过多的关注，所以上音乐节目的机会很少，只有少数几个深夜档的综艺节目发来通告邀请。金老师不停的找人找关系联系电视台，为horizon找机会上放送，在这种刚刚出道的新人时期是没得选的，只要有机会上节目，姜南就会开车带着他们去走通告。 horizon白天没什么通告，除了练习之外便和我们一起周旋在电视台，制片厂，广告公司之间，递交简历，为他们自己宣传着。其余的时候，社长叔叔带着我和素雅，大街小巷地跑着，不顾电视台给的白眼，能做一点是一点。这一段时间horizon的压力很大，现实和梦想的冲突让他们每天都惶惶不安着。贤宇开始大把大把的脱发，时烈也因为失眠骄躁而内分泌失调。我在一边看着干着急，只能和社长一起尽最大可能性地宣传着他们。 很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安老师全权负责我和素雅的训练，从声乐到舞蹈。安老师的训练看似温柔，但实则比金老师的训练要艰难100倍，金老师的体罚是教棍，而安老师的惩罚则是一不小心就受伤的。上安老师的舞蹈课，我和素雅成天提心吊胆着，生怕被安老师的图钉扎脚，于是更为专心的捡图钉，数数，光着脚跳舞。 安老师对我和素雅各方面要求都挺高，为了保持形体限制体重，我们又过上了吃不饱的日子。horizon因为已经出道，为了在镜头前出来的形象，所以他们也每天只能吃鸡胸肉。但是对梦想的执着追逐，已经完完全全充饱了躯体，没有谁说过一句抱怨的话，反而大家都乐在其中，这就是梦想的力量吧。 晚上结束了课程，素雅背靠着落地镜看着我跳舞，《吉赛尔》舞曲流淌在整个练习室里，连吸水海绵偶尔滴下来的水滴都显得轻快起来。每次跳起这支舞的时候，我都会闭上眼睛去感受，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在水面上翩翩起舞的天鹅，轻煽慢走间在水面上漾起层层涟漪。 “啪啪啪！！”一舞跳毕，身后响起了鼓掌声，我睁开眼睛，从镜子里看到horizon站我在身后鼓着掌，“果然是进过poker的孩子，实力超群啊！”盛浩感叹道。我急忙转过身鞠躬问好，看来我跳得太投入，竟然连有人进来都全然不知。贤宇一个健步冲上来抱住我，“黎安，你就是一个天使。”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推开他，素雅已经站起来走到了盛浩旁边。他们都一脸坏笑的看着我们两，我害羞的轻锤了一下贤宇。这时我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抬头对上了贤宇不怀好意的笑容。 “走，我带你出去。”贤宇弯下腰在我耳边轻轻说，“我们今天没有录制。”“你现在是艺人了，真的可以么？”“反正又没人认识我。”贤宇苦笑了一下，随即又调皮地说到，“趁现在还没多少人认识我，我们要抓紧时间约会啊。” “可是我们去哪？”我脱下芭蕾舞鞋换上运动鞋，肚子一阵叽里咕噜乱叫，看来我是真的饿坏了。 “跟我走就是了！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贤宇拉起我的手就往外走。他腿长，我只能被他拉着一路小跑。 很快我们就到了城山洞的路口，路口是一间装修精致的面包店，有上下两层，墙壁都是玻璃，里面的灯光透出来，远远看上去流光溢彩，像是一个小型的城堡。我们站在路的对面，已经可以清晰的闻道来自面包店的香味了，我闭上眼狠狠的吸了一口气，感觉香气通过我的鼻腔充满了整个颅脑。 “我们不能吃，只能带你来闻闻味道了。”贤宇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我咽了咽口水，“朴贤宇，我们真的不能吃么？” “傻瓜，要成功就要付出代价，我们现在不能摄入这么高热量的东西。”贤宇似乎在享受着香气，我白了他一眼，“大哥，你这不是望梅止渴么？” 贤宇轻轻笑了一下，抬手揉了揉我的头，“能闻到香甜的气息也是满足地不是么？”我不满意地瘪瘪嘴，学着他拼命闻着香气。 “唉，看来你对成功还没有概念。”他无可奈何地牵起我的手，“走，哥哥带你买盒饭吃。”“哇啊！真的！太好了！”我高兴得手舞足蹈。我一直很想念盒饭的味道，伴着辣椒酱和鸡蛋液，也不知道妍娜现在过得怎么样了，我边走边想。贤宇没有察觉到我的情绪波动，面带微笑带着我往前走，我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态，继续开心地跟着他走向卖盒饭的地方。 天淅淅沥沥下起雨来，贤宇一手牵着我往回走，一手拿着刚买的盒饭。我把连衣帽的帽子拉起来罩住头，拽了拽贤宇，“朴贤宇，我们找个地方吃了再回去，被金老师看到我们会挨骂的。” 贤宇捏紧了我的手，“放心吧。”他的声音混合着雨声落尽我的耳朵里，雨越下越大了，“前面有个游乐园，我们进去躲一下。” 小小的游乐园静静地躺在在一片居民区中，滑梯和秋千都被雨水打湿了，雨滴落在聚起来的水洼上，溅起一点点，像是在水面上起舞的天鹅。 “朴贤宇，那里淋不到雨！”我看到滑梯的下面有一块干的地面，拉着贤宇跑过去钻到下面。贤宇长腿长手，看上去有些滑稽，我们缩在滑梯下面，听着雨声吃起了盒饭。 雨一直下着，静谧的夜晚只有雨声，贤宇的笑容温暖了被雨淋湿而微寒的身体，这一瞬间的幸福也是我所要记忆的幸福。 雨停了，贤宇背着我往回走，我趴着贤宇的背上前后摇晃着双腿，“朴贤宇，什么时候我们才可以堂堂正正的吃好吃的呢？”我问他。 “碳水化合物的摄入一定要控制，我们是艺人，是不可以随心所欲的。”贤宇笑笑说。 “好吧，就算偷偷地吃我也很开心呢！因为和朴贤宇在一起！”我举起拳头摆了摆，开心地前后晃着身子。 “别晃了，会摔的！”贤宇无奈地笑出了声，我靠在贤宇的背上，感觉这就是全世界的温暖。 我的青春就这样在不急不缓的进行着它的章程，想要成为星星的我们共同的梦想，从一开始就照亮着我们前行。 学飞的幼鸟（三） 一大早我就发起了高烧，素雅手忙脚乱地为我拧来冷毛巾，小心翼翼地照看着我。安老师来看了我的状况后允许我们今天不去练习，又买来梨汁递给素雅让她喂我喝下去。梨汁腥苦的味道顺着我的食道蔓延而下，刺激到我本来就抽搐的胃，于是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把胆汁都吐出来了。 我的精神状态很差，恍恍惚惚感觉有一个宽阔的背脊把我托了起来。“朴贤宇？”我有气无力地呓语道，托着我的双手用力把我往上颠了颠，“我带你去医院。”“你不是还要拍摄么？你不练习了么？金老师那里.....”“没事的，拍摄在晚上。乖乖地别说话。”听着贤宇低沉有力的声音，我安心地靠着，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接近暮色，睁眼看到的是医院的一片白色，点滴瓶里透明的药水正在一点一点滴着流进我的血管，贤宇趴在我的手边睡得正香。坐在另一边的素雅闭着眼，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瞌睡。 “啊。”我的喉咙里烧着似得，我试着小声地发出声音，发现声音已经完全嘶哑。怕吵醒他们俩，我慢慢地用手撑着自己坐起来。贤宇察觉到我的动作醒了过来，他很快站起来扶住我，把枕头竖起来放在我的背后，轻轻让我靠着坐好。 “黎安，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你知不知道你晕过去了，吓死我了！”素雅一下惊醒了，她握起我的手絮絮叨叨地说，我看着她又急又喜的样子，不由得笑出了声，“傻瓜素雅，别担心。”我小声安抚她，随即转过头掩着嘴咳嗽了几声，看来这次感冒喉咙发炎得挺严重。贤宇倒了一杯水坐到床边，我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大口水，凉凉的水流过喉咙，瞬间感觉喉咙没那么难受了。我捧过水杯，大口大口地喝着水，像是一棵缺水已久的植物。 “你饿不饿，我给你煮了年糕汤。”素雅边说便从桌子上的布包里拿出了便当盒，贤宇从她手里接过，竖起床上餐桌，把便当盒放到我面前打开来，年糕汤糯糯的香气充满的整个病房，我感激地对素雅笑了笑，舀起一大勺往嘴里送。 “好吃么？”素雅用手托住脸支在床上问我，我看着她可爱的模样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我用力点点头，素雅满意地笑了，“如果是用牛骨来炖汤做底，再放点牛肉片煮出来会更好吃的。可惜我没有钱买韩牛，等我有钱了我一定买来做给你吃！”素雅摇晃着脑袋说，“而且要用江原道那边的牛骨，熬出来的味道是最醇美的。” 贤宇坐在一边静静地听着我们说话，时不时拿起毛巾擦擦我的嘴角，我狼吞虎咽地吃完了年糕汤。 “生病可以多吃一点。”姜南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病房门口，他抱着手靠着门框，手里拎着便利袋，“我还买了包饭来给你吃。”我揉揉圆滚滚的肚子，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 “再怎么能多吃她也不可以再吃了，生病的人容易消化不良。”贤宇收好了床上餐桌，转头对姜南说，“正好给我吃吧。” 姜南不可置否地耸耸肩，把袋子递给了贤宇，“吃吧，你要熬夜拍摄，正好需要能量。”贤宇接过袋子，撕开三角包饭的袋子慢慢吃着，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你该去换服装准备拍摄了，今晚这档节目是深夜综艺中收视率最高的，金老师好不容易找来的机会，新人不能迟到。”姜南抬手看了看时间，拍了一下贤宇的肩膀。 贤宇边吃边点头，转过头对着我眯眯眼，像猫一样皱了皱鼻子。他一口吞下最后一口包饭，搓了搓手，伸手扶上我的额头，“嗯，退烧了，等着哥哥哦！”略微停顿，他不放心地对素雅说，“今晚要辛苦你了，照顾黎安。” “黎安是我的朋友，不用前辈说明我也会照顾好她的。”素雅得意的甩着手说道。贤宇满意地点点头，拿起手机准备出门。 素雅突然叫住姜南，“哥哥，盛浩前辈也要熬夜对吗？”，姜南点点头，“当然。”素雅转身从包里拿出另一个便当盒，“那么把这份年糕汤带给盛浩前辈可以么。”姜南犹豫得看了看贤宇，贤宇伸手接过了便当盒，“放心吧，盛浩哥会好好吃的。” “谢谢！”素雅深深地鞠了一个躬，脸颊上飘上两朵红云，眼睛里充满了笑意。 我打完针后已经是凌晨了，素雅和我挤在病床上依偎着，我按着拔针后手背上遗留的止血带，素雅捋着她自己的头发，“黎安，你知道么，我在学校的时候没有像你这么好的朋友，就像是认识了数百上千年一样。”她缓声说道，“圣莲艺高其实也和大的经济公司一样，大家都是各自在为自己的梦想不择手段着。我高一的时候被欺负被排挤，在厕所里还被前辈泼过水。”“我也就只有看到盛浩前辈的时候才会有一点力量，然后拼命努力地去学习来充实自己，逼迫自己忘记所处的环境。”她揉了揉眼睛，有些哽咽地说到。 我听着她的话，想着自己在poker所经历的事情，感到一阵心酸，也跟着她红了眼睛，“走在这条路上的孩子，都是在经历苦难的，但我们也只有经受住了一切，才能站到人前。”我拍着她的背，忍住了即将蓬勃而出的眼泪。 “黎安，其实我之前很自卑的，我一出生就被妈妈觉得是残次品，小学时被人取笑鼻子轮廓太明显说我是整容怪，所以我才想要走上这条路，想要被认可。”素雅睁大眼睛看着我，她长得很精致，一眼看过去就像陶瓷娃娃一样，我看着她，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颊。我伸手抱住她，她伏在我的怀里小声啜泣了起来。 “我们应该庆幸我们进了twinkle，没有那么多的纷争，我们只用努力就可以了！”我坚定地和她说。她轻轻点了点头，情绪渐渐平息下来。 第二天迟迟不见贤宇的身影，直到傍晚才看见他提着一个大型便当盒来到病房。贤宇的眼睛有些浮肿，走进了看还能看到红血丝，眼睛下面乌黑一片。他强作精神地笑着坐到床边，支好了病床餐桌，把便当盒放在上面。 “朴贤宇，你脸色很不好。”我拉住他的胳膊，看着他疲惫的神情不禁有些担心，他轻抚我的脸颊，抓住我的手摇摇头，脸上的酒窝里漾着醉人的微笑，“我买了牛骨，给你做了牛骨年糕汤。”边说着他打开了便当盒，顿时香气四溢。 “黎安，你的贤宇哥哥为了给你买到江原道的牛骨，找了很多市场。”姜南靠在门框上懒洋洋地说，“本来就通宵拍摄，还不休息。” “姜南，别夸张了，我有休息的。”贤宇摆摆手，随即把一只手放在我的后脑勺上，“尝尝好不好吃。” “朴贤宇...”我吸了吸鼻子，热气似乎蕴湿了我的眼睛，我用勺子舀起来往嘴里送了一大口，“朴贤宇，你也吃啊。”我又舀了一勺送到他的嘴边，他接过勺子吹了吹又喂给我，“我不喜欢吃这些，我喜欢清淡的泡菜年糕汤。你快吃吧，我看着你吃就好。” “哥哥怎么总是站在门口啊。”素雅捧了一大束花走进来，姜南听见她的话，稍微偏了一下，从包里掏出墨镜戴上，“门口站着舒服，里面太亮了，我的眼睛受不了。” “嘁~”素雅有些不屑地看了姜南一眼，推着他进了病房。姜南看了看时间，走向电视机，“你们昨晚拍的节目就要开始了，正好看看效果怎样。” 这档节目是电视台最受欢迎的深夜综艺，我期待地看着电视机，没有注意到身边的贤宇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大韩民国的各位晚上好，欢迎大家收看深夜万万人，这么美丽的夜晚....”节目的开场，是几位大叔级别的mc，搞笑艺人。他们穿得有些花枝招展的，有种不符合这个年代的时代差异感。就在我胡思乱想看得心不在焉的时候，horizon出场了，我马上正坐起来，扒着脑袋往电视机前凑，被贤宇一把揪回原位。 “我们今天邀请的嘉宾，是新人组合horizon！”“holezon？没听说过。”“是horizon，表示天堂那个horizon。”“拿着几个孩子是指从天堂来的天使么？快出来看看吧！” “大家好，我们是horizon。”电视里的画面是盛浩带着他们三个从舞台后方走出来，恭恭敬敬鞠躬问好。 一位微胖的gaga women一副不满意的样子，“天使不长这样，你们有什么个人技能么？”“我们会唱歌跳舞。”盛浩回答道，mc摆摆手，“不要这样的，要搞笑的。不如这样，我们玩游戏，你们输了就要擦掉其中一个成员的眉毛。” 游戏开始没多久，horizon就输了，希俊的眉毛被擦掉一半，gaga women还恶搞的在希俊脸上画了一团糟，希俊还是乐颠乐颠的笑着，在场的人们都笑作一团，除了horizon的其他几个人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笑。 第二盘游戏仍然是horizon以失败告终，惩罚是mc脱下运动鞋绑在贤宇脸上让他闻1分钟。 看到这里，贤宇走过去关掉了电视，“专心吃东西。”他说完就走到了窗边，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向前奔跑的Horizon（预告） naver搜索渐渐有了话题，horizon fan club也成立了，贤宇四人终于得到了电视台打歌初舞台的机会。出道后没有休息一直向前奔跑的horizon,比起任何人更为热情的走过了一年。 贤宇用第一笔收入买了相机，作为第二职业梦想的摄影师也不能放弃。 公司开始扩大规模，有了新的地址，黎安也开始为出道做着准备.... 敬请期待，接下来的内容更精彩哦~！各位亲爱的宝宝们等我回归哦。最迟下周日，我们约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