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禽总裁,悠着点》 第1章 陌生的男人,奇怪的合约 昏暗的房间充斥着阴郁的气息,厚重的窗帘遮住了落地窗,只留下一丝缝隙透着微弱的阳光。 装饰豪华的房间里,一张大床占据房间尽半的空间,床上正中央被褥微微隆起。 “弄醒她。”安思雨迷糊中耳畔隐隐传来低沉的嗓音,清冷的意味不寒而栗,从大脑传来的剧烈眩晕感让她意识有些迷糊,还没等安思雨反应过来,一壶凉水直直泼到她的头上,激的她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 安思雨从一瞬间的窒息中回过神,大吸一口空气,抹着眼睛上的水渍,看清楚了面前的男人。挺拔高大的身躯,被裁剪得体的西装包裹着,宽阔的后背精壮的腰身,就像时装秀场上的模特,完美的犹如天神。 他眼神冷漠,看着安思雨就像在看一件商品,没有丝毫情感。安思雨被一壶凉水直直泼在身上,已经被淋成落汤鸡,单薄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玲珑的身躯。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安思雨条件反射的抬手,想护在身前,没想到右手被一股强大的反作用力拉扯的生疼。 这时安思雨才发现有些不对劲,转过头看去,自己的右手,被手铐牢牢的锁在床头的架子上。 绑架?拘禁?拐卖 ? 一瞬间各种不好的念头涌上脑海,而安思雨却不敢轻举妄动,面前的男人双唇紧闭,一双眼冰冷的可怕,视线随着寒意一路直达心底,好像周围的空气都被男人的气势冻住了。 男人冷漠的嗓音像千万冰锥划开耳膜,淡淡开口的话语一瞬间凉了安思雨的心:“买你的人。” “买我的人?”安思雨不可置信的将男人的话重复一遍,“一定是哪里搞错了,这位先生我是正经的人,不是小姐。”她急切地解释着,焦急的眼神看着男人,希望能从他的眼里看到一丝怜悯。 可是他冷漠的眼神一如最初,从没有过丝毫改变。 “闭嘴。”男人凌厉的视线扫过来,安思雨顿时呼吸一窒,他身边的青年男人递过来一份合同,放在她面前。 “签。”男人不带一丝情绪,他的嗓音清冷磁性,本该是好听到令人沉醉,而此时就像地狱中低语的恶魔,让人畏惧。 为什么会这样,这到底是哪里!安思雨低下头拼命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一切,她最后的记忆就是在舅舅家里,和舅舅舅妈一起庆祝自己考上了A大。 平日刻薄的舅妈突然一改前态,对她出国留学的事情非常上心,热情的让她久违的感到 了家的温暖。 难道…… 安思雨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瞪大了双眼,舅舅和舅妈虽然对她不是很好,但应该不会丧心病狂到对她做这种事情。 思及至此,她瞬间整理思绪,平复了心情,对男人开口道:“这位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什么文件不文件,我根本就没有听说过。你放我走,今天绑架的事我可以不追究,看您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样对我们都好。” 男人轻瞥她一眼,眼底的阴郁越来越强,他走近坐在床边,看着浑身颤抖的安思雨。 安思雨清楚的知道,那是强大的捕食者,对弱小猎物怜悯的视线,她本能的向后退去,却被男人按住肩膀。 下一秒他扯过安思雨的胳膊,掰开她的手指,一旁的青年拿出了准备好的印泥,就要强行在合同上按手印。 “放开我!”她剧烈地挣扎着,挥舞着手臂,右手手腕已经摩擦出淡淡血痕,安思雨也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在惊恐中爆发出本能的求生欲。 “你这是胁迫我签订霸王合同,我可以报警、甚至可以告你!如果你放了我,我一定什么都不追究。” “啪……”安思雨在挣扎的过程中,抬手给了男人一巴掌,这个动 作让他身边的青年男人倒吸一口凉气,她趁着男人愣神的空档,飞快的后退,缩到角落。 她颤抖着手,几近绝望的撕扯着手铐,虽然知道这是徒劳无功,可现在除了这样她还能怎么办。 男人被那一巴掌激起了怒气,看着她流血的手腕若有所思,下一刻扯着安思雨的右手往血迹上盖去,也不在乎安思雨的手,是不是能够承受那样远的距离,掰开她的手指,在合同上按了手印。 男人的动作很快,快到安思雨根本来不及躲闪,在手按上合同的那一瞬,她只来得及看见一个名字。 陆时年。 男人将合同递给身后的青年,青年也顺势离开。 “我求求你,放过我。”现在的房间只剩下二人,空气凝重的透不过气,手腕被男人紧紧捏在手里,安思雨只能颤抖着将身体缩成一团,尽可能的远离他的身体。 “吵死了。”陆时年甩开她,缓缓起身,修长的手指解着袖扣,将身上西装一件件脱下,手上沾着安思雨的血,给俊朗的面孔平添几分危险的气息。 “不!不要!”安思雨挥动着手脚,向陆时年踢去,却被他抓住了脚踝,猛力向下一扯,被禁锢的右手牢牢的伸在头顶动弹不得。 安 思雨再笨,也知道对方想对自己做什么。 不可以…… “我求求你了,只要你放了我,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撕拉……”陆时年用用左手钳制住安思雨,空余的右手一把撕开她单薄的衣衫,瞬间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因为冰冷而微微颤抖着,白皙的身体泛着细小的疙瘩,陆时年眼底一暗。 “不!唔……” 浓烈的男性气息包裹着她,鼻息中全是他的味道,她根本推不开,也无法挣扎。 绝望的泪水从眼眶滑落,一切都结束了,她的梦想,她的人生都结束了。 安思雨双眼通红,没有了之前的倔强神色,满是空洞的绝望。 安思雨抬眼看着陆时年,带给自己痛苦的人,终结自己美好人生的人,就是他。 她眼中渐渐浮起厚重的恨意,深深看着他,好似要将他千刀万剐,她咬着牙齿,不发出一点声音,将所有痛苦,不甘,屈辱尽数吞进肚中。 陆时年微微一怔,就是这个空档,安思雨猛地环住他的脖子,张口咬住他的肩膀,像是发泄般的越咬越重。 陆时年冷哼一声,掐住她的下巴,再次将她按回床上,没有任何言语,回应安思雨的,只有更加激烈的动作,和无止尽的疼痛。 第2章 想逃跑的话试试看 “嗯。” 安思雨是被冻醒的,全身被冷水浇了个遍,又没有擦干,还没有被子取暖,即使再怎么蜷缩紧身体,刺骨的寒还是毫不留情的侵入骨髓。 此刻,她浑身酸痛的要发疯,双腿已经麻木到极致,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 “做好你的本分。”那个男人此时已是西装笔挺,精致的衣服搭配上冷漠的脸庞,就像她第一眼看见他时一样,冷如冰窖,平静的双眼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男人听到床上的动静,不为所动,连一个眼神也吝啬给予,抬手调整了一下领带的位置,将西装的领子翻下,随即他冷声道:“一会签了合同,签完后,我给你两天时间处理好你的私事。” 安思雨看了他一眼,随即环顾四周,豪华的房间内灯火通明,她想着自己怎样才能逃离这里。 “想逃跑的话试试看。”仿佛洞穿了她的意图,陆时年留下一句话轻描淡写的离开,从头到尾没有看过安思雨一眼。 “安小姐,我是王灿,这是合同,一式两份,没问题的话我就先走了。”先前在陆时年身边的那个青 年男子,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递给安思雨一份文件,脸上带着机械般的微笑。 安思雨裹紧身上的被单,将身体严严实实包住,保留着最后的尊严。 “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我会报警,你们一个都逃不掉。”安思雨紧盯着王灿,仿佛用尽力气,咬着牙齿恨道。 “您不会这样做的,安小姐。”王灿微微一笑,原本就俊美的脸上,更添了一份阳光,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可眼神就和陆时年如出一辙,明明是面带笑意,眼底却满是寒冷。 “具体事宜全部都在合同里,希望安小姐能仔细阅读,这样我们也能省去不必要的麻烦。” “不必要的麻烦?”安思雨苦笑一声,挑眉看着王灿:“你们是不是太天真了,你以为到了现在,我就会忍气吞声?” “关于这个问题,我想我们下次见面时,安小姐就能有答案了。失陪了。”面对安思雨的愤怒,王灿显得格外理智冷静,连呼吸都没有丝毫波动,从容离去。 过了一会,她终于从愤怒激动的情绪中走出,现在安思雨满脑子里想的都是 ,要怎么去报警,打官司,一定要那个男人付出代价。 这个念头支撑着安思雨迈开酸痛的双腿,跌跌撞撞的下床,第一件事就是冲去卫生间洗澡。出来后在房间的角落找到撕破的衣服,将就穿上,在外面披上一件浴袍勉强遮住身体。 安思雨踉跄着走出酒店,路上行人投过来的眼光,或打量,或嘲讽此时她都顾不得了。从前安思雨以为只要安分守己,心怀善念,好事总有一天会降临到她头上,总有一天妈妈也会回来。 可现在,她没什么好失去的了,一切在她眼里也就无所谓了。 浑浑噩噩的回到舅舅家,看见橘黄色的灯光从窗户里透出来。 她下意识的想要敲门,然而…… “妈,你说她咋还没回来?”张维维的声音充满幸灾乐祸,勾起一边的嘴角饶有趣味的看向刘芬兰。 “你问她做什么,人家日子滋润着呢,轮得到你这个丫头操心。”刘芬兰撇撇嘴,毫不在意的说着尖酸刻薄的话,丝毫不顾及自己是长辈的身份,似乎也从没把安思雨当成是自己的外甥女。 刘芬兰一边看着 存折一边笑得花枝乱颤:“哈哈哈,这下发财了!” “芬兰,你少说两句吧,孩子都在这里呢。”张帆看着刘芬兰尖酸的面孔,不知怎么的就突然有些心虚,这安思雨毕竟是他妹妹的女儿。 “我怎么了!我怎么你了?姓张的,你现在想起做好人了?搁我这装什么活菩萨!那小贱人的事你当初参和不是挺带劲的吗!”刘芬兰被张帆这么一说,顿时不乐意,碎嘴的毛病又犯了,一张嘴叭叭个不停,还一边数落着张帆多么不成器,连着发财的路子,还是自己找到的。 张帆就是个耙耳朵,被刘芬兰说的面红耳赤,也不敢说什么,憋了半天屁都没放一个,闷着头坐到一旁。 “没话说了?哎,这就对了,姓张的,要是没我,你还指不定窝在那个犄角旮旯呢。我告诉你,这钱我最后要拿一半。”刘芬兰趾高气昂,依依不饶的骂着张帆,完了又觉得不够。 “一半都便宜你了,老娘要占大头。” “妈!还有我呢!”张维维急不可耐的开口,冲过去抱着刘芬兰撒娇,“妈,我老早就看上了个 爱马仕的包包,还有普拉达的衣服。女儿要是打扮的漂亮,妈妈的脸上也有光啊,再说了,我长得这么好看,再穿的好点,肯定给您钓个金龟婿回来,好好孝敬您。” 刘芬兰被女儿说的满面红光,笑得合不拢嘴,连连说好。 “妈,我要买房,我还要买一辆车,上回和哥们去看的那辆路虎我觉得就挺不错的。”张嘉良插了一脚,瞥了一眼他妹妹:“妈,维维总是要嫁出去的,到时候就是人家的人了,还怕她过不上好日子?还是先给我买房买车吧。” 这边张嘉良和张维维为着先给谁买东西,已经吵起来了,刘芬兰一脸看败家玩意的看着他们,而在门外听到了全部的安思雨,此时心跳鼓动如雷。 “呵呵,我真蠢,竟然以为他们不会做这种事情。”安思雨颤抖的手已经握不住门把手,愤怒和与悲哀一瞬间冲上了大脑,她深吸一口气用力推开了门,“啪……”的一声,将门摔得震天响。 “舅舅,舅妈,我、回、来、了。”安思雨看着这场闹剧,在众人呆愣的眼神中一字一顿的说道。 第3章 争吵 “要死啊!回来就回来,吵吵什么!穿的伤风败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是窑子呢。”刘芬兰率先回过神来,刚才她确实被安思雨的眼神惊了一下,可转念一想,不过就是个丫头片子有什么好怕的。 想通的刘芬兰对安思雨嘲讽道:“呦,不过就和有钱老板睡了一晚,脾气见长啊,还敢来我家砸门?你给谁甩脸子呢,你以为这是你家啊!败家玩意,长这么大没往家里拿过一分钱,我就是养条狗,狗还会冲我摇尾巴,真是白眼狼一个,白瞎我养你这么大。” “妈,你消消气,别为了她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张维维走上前帮着刘芬兰拍胸脯顺气,宽慰她。 “喂,安思雨,那个男人长得怎么样啊,活好不好啊,看你现在还能跑能跳的,恐怕是不行啊。”张维维一脸讥笑走来,把手搭在安思雨肩膀上,带着侮辱的拍着她的脸,“来呀,说说嘛,给我们分享分享。” “就她?能好到哪里去,肯定是满脑肥肠的老 男人啊。还真是什么货色配什么男人,依我看呀,都是便宜了她。”刘芬兰在一旁接过话头,双手叉腰晃着脑袋一脸得意。 “啪……”安思雨一巴掌扇到张维维脸上,张维维被突然的发力扇的一个趔趄,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上。 “张维维,你嘴巴放干净点!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你们算计的!现在还有脸说!” 张维维跪倒在地上,刚好这个姿势扇起人来无比方便,然后安思雨也这么做了,左右开弓,啪啪又是两个耳光。 “小贱人长本事了啊!”看见自己女儿被打,刘芬兰一个箭步冲上来,一脚踹在安思雨肚子上,踹翻了她。张维维脸被打的通红,高高肿起从没被打过的她也是被打懵了。 “妈!她敢打我!”张维维捂着脸尖叫起来,豆大的眼泪巴巴的往下掉。 安思雨被踹倒在地,捂着肚子痛的蜷缩成一团,死死咬着嘴唇不发出一点声音。 到了现在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那个酒店,那个男人, 和那份合同。就在不久前,她还想着是老天给自己开的残酷玩笑,原来将她推进火坑的,就是舅舅一家人! 那是怎样的一份合同? 合同内容是,她在两年内怀上陆时年的孩子,然后恢复自由。定金五百万,事成之后再得五百万,共计一千万,甲乙双方自愿签订合约,本合约具有法律效应,违约者三倍赔偿。 自由?自愿? 真是天大的笑话!她有自由吗?难怪王灿说她绝不会报警,因为就算报了警,最后吃亏的肯定是自己,她就算是死也不可能筹得到三千万。 哪怕她一分钱没拿,哪怕她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这件事,从被迫按上手印的那一刻开始,她的自由,就已经破碎了。 “真是恬不知耻,在这里给老娘耀武扬威,我告诉你,你就是双破鞋,活该做小三。” 刘芬兰心疼的摸摸张维维的脸,并不是身为人母的母爱,而是她怕张维维的脸被打毁了,以后自己做不了钻石王老五的丈母娘。 继而,她继续嘲 讽道:“呵!和你那个未婚先孕的妈一个样,真不愧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一样都是破鞋,一样都是**。” “刘芬兰,你没有资格评价我的妈妈,你不配。”母亲是安思雨最后的底线,是她心底里最后的一丝温暖,谁也不能侮辱。 “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你妈就是嫌弃你是个拖油瓶,才不要你的。我们家好心好意收养你,供你吃喝,供你上大学。现在,你马上要出国留学了,然后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没那么容易,我们家可不养吃闲饭的人。” 刘芬兰这一番话,彻底激怒了安思雨:“既然说到养我,那我们今天就把这笔账好好算算,我母亲当年留了一百万给你们,我从小到大用的都是张维维不要的东西,穿的都是张维维剩下的衣服。你真的是用我妈妈的钱养我吗?” “舅舅,你摸着良心说说,这么些年,你们花在我身上的钱,超过十万了吗?我上了大学以后,除过第一年的学费,之后的你们就没有 再给过我一分钱。四年的生活费和学费,都是我用打工的钱和奖学金支撑的,你倒是说说,我要怎么样才能用到一百万?” “这……”张帆支支吾吾了半天,没憋出一个字,眼神四处闪躲,面对气势尖锐的安思雨,根本不看正眼看她。 “还好意思说我们没养你?那你怎么长大的,喝西北风长大的?丧门星,遇见你我们家真的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你那个好妈妈,根本没给过钱,别做梦了。” “到底给没给,你们自己心里清楚。从今天开始,我安思雨和你们张家,再没有半点关系,你们好自为之。” 现在她只想逃离这个让她恶心窒息的地方,这房间里的一切都是那么令人作呕。安思雨扭头就走,她不想带走这里的任何东西。 “想走?没那么容易。”刘芬兰尖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不好!安思雨本能的察觉到危险,下意识的逃跑,脚被张维维伸出的一条腿绊倒,刘芬兰抄起一个瓷碗,狠狠的向她砸了下去。 第4章 想要钱,就要付出代价 “老板啊,哎,哎放心吧,人在我这呢,哪都没去。” 安思雨浑浑噩噩醒来,额头上的尖锐的剧痛像是针扎脑仁一样,一阵一阵穿入大脑。刘芬兰手里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和谁打着电话,对着空气一阵点头哈腰,活脱脱一副狗腿子模样。 期间不知道听到了什么好处,笑的活像怡红院里的老鸨,就差没给条手帕去门口拉客了。 “什么,一会来接人啊?没问题,我保证她好好的,完完整整的送到您那。” 挂断电话,刘芬兰走过来:“呦,这就醒了。” “你谄媚的狗腿样,倒是很配你,不过你恶心到我了。”看着刘芬兰气的七窍生烟的样子,像是跳梁小丑滑稽又可笑。 “嘴还挺硬,就是不知道一会你还硬不硬气的起来,好好享受吧。”说完一巴掌抽了过去,安思雨的头重重撞击在墙上,又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又是一个豪华的酒店房间,和那天一样,透漏着华贵的阴郁,安思雨朦胧着眼睛,隐隐约约看见,门口进来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你是谁?” 可来人并没有因为这 微弱的请求,就停下脚步,皮鞋踏在地板上的规律声音,声声像是催命符,本能的使安思雨恐惧,可现在的她被绑住了手脚,根本动弹不得。 那人近了些,安思雨终于意识到他是谁,陆时年。 “别……别过来。”安思雨明显感受到床边凹下去的弧度,和男人身上清冷的气息。 陆时年看着五花大绑的安思雨,随即解开了她脚上的绳子。 脚上没有绳子的束缚,安思雨心中激动的认为陆时年虽然不爱说话,但是还是能与人交流的,刚想出声让他也把手上的绳子也解开时,陆时年把她翻了个过,让她趴在床上。 微微冰凉的手,抓住她的脚踝,用力拖到床边,修长的腿抵在安思雨的后背上,压制住她,动弹不得。 “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冰冷的气息紧贴着她的肌肤,寒冷和恐惧激的安思雨牙齿打颤,身体也止不住的颤抖。 “你放过我吧,我求你了。我对你造不成任何威胁,也斗不过你,放过我你不会损失什么的。”安思雨双手被捆在身后,无法翻身,她将 头埋在柔软的床上,闭着眼睛逃避着事实。 一瞬间的疼痛,就像是被撕裂,从内到外,身体也好,希望也好。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安思雨疯狂的尖叫着,陆时年从后伸出手按住她的脖颈,死死把她按在床上。 “闭嘴。”低沉的嗓音,掺杂了沙哑的音调,急促的气息泼洒在安思雨耳后,激起她一身鸡皮疙瘩。 安思雨颤抖着嗓音,眼泪不自觉的滑落,该死,她绝不想在这个人渣面前流眼泪的,可是为什么,眼泪就是停不下来。“没有我你照样可以找人去生孩子,比我好看,比我愿意给你生孩子的人应该不在少数,你去找她们啊,不要来找我!” 然而身上的男人只是机械的重复着相同的动作,根本不理会她的感受,甚至连一句话都吝啬说出来。 “你说话啊!你说啊,为什么要毁掉我的人生,陆时年你凭什么!”安思雨理智思想的最后防线,终于彻底被击碎。 无论安思雨咒骂也好,还是哀求,陆时年仿佛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动作没有丝毫停滞。安思雨被铺天盖地的疼占 据了整个思想,不知过了多久,陆时年才停下动作。 “你满意了吗,毁掉别人的人生让你很有成就感是吗,肆意践踏一个女人,这满足你的征服欲了?陆时年你真可悲。” “想要钱,就要付出代价。”死一般的沉默,过了一会陆时年突然开口道。 “我从来就没想过要你的钱!五百万是吗?你的钱我一分没动,钱是我舅舅和舅妈拿的,你该去找他们而不是我,我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件事情的存在!”安思雨越说越委屈,眼泪像是决堤一样流了下来。 “要钱我可以自己去挣,我不需要靠身体来换取任何钱财。这一切都是张帆和刘芬兰一手谋划的,我只是他们谋财的牺牲品你明白吗!我马上就要去留学了,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用侮辱自己的方式来要钱!” 面前的男人依旧冷漠,自己全身衣衫不整,面容凌乱,而他只是西装有些微皱,完美的像从海报上走下的男模。 “这不是我需要关心的事情。”陆时年眉头微蹙,安思雨的焦急绝望,一丝不落的被陆时年尽收 眼底。 不管是自愿也好,被迫也罢,收了钱,签了合同就证明协议生效。人会说谎,而合同不会,至于那个女人所说的是真是假,他不想再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 陆时年的态度显而易见,他只是要个生孩子工具罢了,而那个工具是谁,愿不愿意成为工具,他根本不在乎。 “陆时年,你听不懂人话吗,我……” 安思雨还想说些什么,陆时年径直走向卫生间洗澡,从头到尾没有正眼看过她一次。 一会儿,一个青年推门而入。 此时,王灿依旧是一副机械般的笑脸,看的她脊背发凉。 “安小姐,又见面了。”王灿怀里抱着一套崭新西装,和一套女装,顺手将女装递给安思雨,站在一旁等着陆时年出来,“陆先生一会有个会议,房子已经安排好了。安小姐洗完澡后直接下楼,司机已经在留下等着了。” 说完又补了一句:“正门和侧门都有司机,安小姐想坐那辆车都可以。” 王灿笑的谦和,可安思雨却仿佛在他的身后,看见了一条随风挥舞的狐狸尾巴。 不愧是大变态手下的小变态。 第5章 良心这种东西,我不需要 窗外的阳光明媚,透过窗帘照射进房间,泛着青色的光,而在安思雨眼里连阳光都带着压抑。 她被王灿和几个保镖半绑半羁押的带到别墅,此时她身旁一左一右站着两个身高马大的保镖,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沉重了。 安思雨太阳穴跳的很厉害,脑仁越发的疼了,她坐在沙发上,四处打量着这个豪华又空荡的别墅,冷冰冰的,还真有陆时年的风格。 “安小姐,这是陆先生的私人别墅,平时不会有别的人来,安保也很严密,安小姐可以安心居住。”王灿交代完事情从里面走出来,他的身后跟着两个人。 一位慈祥的妇人,和一位穿着燕尾服的管家。妇人打扮很普通,而那位管家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在后面,连镜片都抵挡不住他睿智深沉的眼神。 “这是王妈,还有张伯,王妈负责你的日常起居,张伯是别墅里的管家,有什么短缺的,你都可以和他们二人讲。”王灿一一介绍着两个人。 “王灿,我不需要住在这里,我也从没同 意过,你把我带到这里,这已经是绑架了。你听好,我现在要离开。” 安思雨从沙发上起身,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拔腿就走。还没等她小腿迈出去两步,两个保镖就像架着小鸡仔似的,重新把安思雨又按回了沙发上。 “现在又上升到非法拘禁了,你们陆家的人都是这样吗?通过非正常的手段,来达到目的?没”安思雨此时也是破罐破摔了,反抗不了,逞逞口舌之快还是可以的。 王灿嘴角细微的抽搐了两下,意味深长的看着安思雨,微微一笑:“安小姐还真是伶牙俐齿,陆先生已经开完会,在来的路上了,预计十分钟之后到。” 安思雨:“……” 看着脸色铁青的安思雨,王灿像是看着那把火还不够旺,又添了一把柴,顺便还加了把油:“陆先生每周回来三次,时间不定,还希望安小姐能随时做好准备。” “我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包括陆时年在内,合同不是我自愿签署的,钱我也没有拿一分,你们无权限制 我的人生自由。我能做到最大的让步,就是不追究。你放我走,我从此消失,这样对大家都好。” “十分抱歉,我做不了这个主,安小姐……”王灿突然看向安思雨的身后,神情变得恭敬,“陆先生,您回来了。” 安思雨闻声脊背一僵,机械般转过头去,陆时年在视线中越来越近,直至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安思雨。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直视陆时年的眼睛,琥珀色的眼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的浅,睫毛虽不浓密,却十分纤长。向下看的时候,微微眯起眼睛,纤长的睫毛稍微遮挡住了凌厉的视线,在下眼睑处投射出阴影,致命的吸引让人沉沦。 “陆时年……我要离开,我从一开始就说的很清楚了,张帆和刘芬兰确实拿了钱,要是你心里还有一丝丝的人性,就放过我,五百万我会想办法还给你。”安思雨稍微慌了神,这双眼睛莫名的让她感到害怕,她移开了视线,微微咬着嘴唇,在心中思量片刻,和陆时年谈起条件,她不相信 陆时年就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男人眼里的安思雨可笑又无知,妄想着不可能的事情,就像在狮子面前挥舞拳脚的黑猫,丝毫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只是,当他的视线在扫过她额头的时候突然定格。 陆时年眼神一暗:“过来。” 然而安思雨却机警地退到一边,陆时年见状,将安思雨从沙发上拽了起来,强硬的扯着她走向楼上。 “你干什么?放开我!”她发了疯似的拼命厮打着陆时年的胳膊,奈何力量悬殊,根本撼动不了陆时年分毫。 眼看就要被拽上二楼,安思雨情急之下抓起陆时年的胳膊,张嘴就来了一口。 “嗯。”陆时年轻哼一声,皱起眉头,本能的松了手,安思雨得了空档,飞快的往反方向跑去,直直冲着大门的方向。 陆时年长臂一挥,准备抓住她。 安思雨是拼了命,逃跑的速度极快。陆时年显然是被安思雨不知死活的举动彻底激怒,脸色阴沉,本来去拽手臂的陆时年,却失手扯住了安思雨的头发 。 “唔!”因为惯性的作用,安思雨整个人差点飞出去,陆时年迅速揽住她的腰身,整个将安思雨揽在怀中。 真的痛啊!安思雨被拽的两眼发懵,眼泪被逼的冲出眼眶,整个后脑勺火辣辣的痛,估计是头皮破了,稍微动一下都是钻心的疼。 “陆时年,你折磨我,践踏我还不够吗?你到底要怎样才称心如意,是不是我死了你才能放过我?我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会给你生孩子,我即使是死了,也绝对不会怀上你的孽种!”她咬紧嘴唇,奋力挣脱了陆时年的怀抱,反手就是一个巴掌。 很快,她的手就被陆时年捉住。 安思雨喘着粗气,身体上的疼痛此时已经麻木了,更多的是心里的愤怒。她仰着脖颈,看着陆时年幽深的瞳孔,里面平静如水,泛不起一丝波澜。 “我以为你只是不了解真相,所以才误会我。现在我发现了,你根本就没有良心!” 陆时年慢慢贴近安思雨,在她耳边轻声开口:“良心这种东西,我不需要。” 第6章 肚子上的淤青 “陆时年,你这个变态。”安思雨瞪大眼睛,脚步踉跄的后退两步,一脸惊恐的看着陆时年,面前这个冷若冰霜的男人,慢慢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安思雨缩起脖子,她终于明白,陆时年的微笑比他的冷漠更骇人,与王灿的笑不同,后者只是在皮不在骨,会让人觉得虚假罢了,而陆时年则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强大的肉食动物,捕杀猎物前的蛰伏。 男人上前捏住安思雨的后颈,一把将她拉近,眼眸里一片冰霜,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安思雨被他扛在了肩膀上,肩头刚好抵住安思雨的肚子,她痛的**一声,整个身体颤抖一下。 加上头朝下的眩晕感太强烈,安思雨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丝毫没有抵抗力。 陆时年打开了二楼靠近楼梯的一间房。 “放开我,你除了在女人这里耍威风还会干什么?”安思雨 绝望的嘶吼着,双腿无助的踢打着,可身上的男人就像千斤巨石般,重重压着她喘不过气。 男人琥珀色的眸子看着她,没有任何言语,他捂住安思雨的嘴,粗暴强硬的占有。 好恨啊…… 陆时年动作粗暴,像是发泄,接连几天的身体与心理上的双重打击,在此刻全部爆发,安思雨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摇晃的天花板成了她昏迷前最后的记忆。 好恨啊,她的人生明明会更好,出国追逐梦想,留学深造,然后和心爱的人结婚生子,组成完美的家庭,这是她一直以来所向往的。现在全毁了…… 而,身上的男人不断的索取。 很快,她又被折腾的晕了过去。 “安小姐,你醒了?太好了,你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可吓坏我了。”安思雨睁开沉重的眼皮,面前似乎有个人影,她皱起眉头眨了几次眼,视线慢慢变得清晰,王妈的面孔逐渐清晰 。 “安小姐啊,我去给你端杯水,你先休息一会,过会我去煮点粥给你,你昏睡那么久刚醒来,一定饿了吧。”王妈搀扶着安思雨缓缓做起,在她背后放了一个枕头,让她在床头靠的舒服一点。处理完这些事后,关上门出去。 “唔。”安思雨舔舔干涩的嘴唇,她感到嘴角有些细微的痛,或许是自己咬的太狠了。 她抬手拔掉了左手上的输液管,赤着脚晃晃悠悠下了床,四处打量着房间,采光很好也很大,比在舅舅家那个狭小的储物间,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可是现在这一切,却是用身体与自由换来的。安思雨冷笑一声,真是讽刺,刘芬兰要是知道,她现在身在豪宅,不知道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床头边放着一架梳妆台,抽屉上的塑料薄膜还没有来得及拆掉,显然是新准备的,安思雨走过去坐在椅子上,打量着镜子中的人。 面容憔 悴,嘴角的咬痕已经结痂,泛着暗红,在白皙的脸上显得十分突兀,看着自己这幅凄惨模样,安思雨鼻头一酸。 “哎呀!安小姐,你怎么下床了,还把点滴给拔了!”王妈推门进来,就看见安思雨穿着单薄的睡衣,坐在梳妆台前,她连忙放下手中的杯子过来。 “谢谢您,我还好。”安思雨看到王妈眼神里的关切与焦急,这是这几天里她感受过的唯一温暖,她冲着王妈笑笑。 “不行,你赶快去床上坐着。粥已经在厨房熬着了,一会就可以吃了,你先喝口水。”王妈在身体这种事情上,总是很认真,挽起安思雨的胳膊,把她搀扶到床上,贴心的为她掖好被角,将水杯递到安思雨手中。 温热的温度,透过掌心直达心底,安思雨垂下头,眼泪一滴两滴的掉在被单上,有妈妈是不是这种感觉。 “安小姐?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痛啊, 我去打电话叫医生来。”王妈说着就要往外面去,安思雨拉住她摇摇头,“没有,我不痛。” “可怜的孩子,你的肚子还疼吗,那么一大片淤青。”王妈心疼的拍拍安思雨的手背。 “肚子上的淤青?”安思雨有些不解的看着王妈,想到了什么,那是刘芬兰踹的那一脚,不过她穿着衣服,王妈又是怎么知道她肚子上有淤青的? 或许是王妈给自己换的衣服,看见了也不足为奇。 “陆先生告诉我的时候,我还吓了一大跳,后来给你换衣服的时候,没想到这么严重。”王妈提起淤青就愤愤不平,好好的姑娘哪里就下得去手了。 “还有你额头上的伤,安小姐有刘海,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要不是陆先生提醒,我都看不到。”王妈撩起安思雨的刘海,查看她的伤势,嘴里唠叨着最近不能见水。 安思雨大脑一瞬间当机,陆时年……他…… 第7章 你威胁我? 不会的,陆时年那个冷血动物,要他暖起来,那是比哈雷彗星撞地球还罕见的事。 “王妈,您不用为他说好话了。”安思雨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的厌恶,略带嘲讽的笑道,“自己几斤几两我还是清楚的。” “安小姐,你别这么说,陆先生人很好的,他只是不太会表达……” “很好?”安思雨在心底冷笑了一声,洗白也不是这么洗的吧? 王妈似乎看透了她在想什么,叹息了一声道:“陆先生吃软不吃硬,如果你有需求,可以找个机会好好跟他说说看。” 安思雨心想,自己也有哀求过的时候,但是陆时年全部无视了。 这时,王妈继续说:“安小姐,你也不愿意跟先生一直这么相处对不对?试试看吧。” 听着王妈絮絮叨叨的提醒,安思雨勉强挤出笑容:“好的,我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王妈拍了拍她的肩膀,而后离开了房间。 在王妈关上门的瞬间,安思雨脸上的笑容消失。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她必须要想办法逃出这里,不然留学的机会就会被当做自动弃权,她不能失去这个机会。 接下来的几天,安思雨过得还算是安稳,因为陆时一直没 来别墅,安思雨也乐的清净。只是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她试遍了所有的方法。 整个别墅有监视器,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运行,无论她去哪里,都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 如同被豢养般的生活方式,让安思雨倍感屈辱。 别墅一共三层,她住在二层靠近楼梯的那一间,方便上下楼,方便逃跑,也方便抓捕…… 就连她房间的窗户,也是关死的,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 而且,王妈刚才告诉她,陆时年今晚会回别墅…… 得知陆时年会回来,安思雨顿时就慌了,这里到处都是保安,别说是逃出去,连跨出大门这种事情都是奢望。强烈的不安致使她连吃饭都提不起精神,匆匆扒了两口就离席上了楼。 夜晚。 安思雨坐在床边等着陆时年,半晌,门把手转动,陆时年推门而入。他一脸疲惫,眼下泛着淡淡青色,下巴也长出些胡茬,可即便是这样,男人身上逼人的气势也丝毫不减。 “陆时年,我们谈谈吧。”安思雨从床上起身,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窗外的月色静谧又缥缈。 “你没回来的这几天里,我想了很多,关于你和我的关系,关于那份合同。”安思雨背 对着陆时年,他轻轻关上门,站在原地没有动。 她接着说道:“你静静的听着就好了,既然你不爱说话,那就不用出声了。”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有调查过我,我父不详,母亲还把我丢给舅舅养。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亲人,以一千万的价格把我卖给了你,不得不说,我还挺值钱的。”她回过头,看着陆时年嗤笑一声。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什么也不在乎,不知道有句俗话你有没有听过?叫做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安思雨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眼底却是冰凉一片:“放我走……” 她的右手自从转过身以来,就一直背在身后,话音刚落,安思雨将右手从身后转出,高举着玻璃杯向窗台狠狠的砸了下去。 “啪……” 杯子碎成几片,飞溅出的细小碎片,划伤了她的手掌,鲜血缓缓流出,安思雨拿起较大的一片,指向陆时年。 “你以为你能伤到我?”陆时年沙哑的嗓音,尾调微微颤抖,像是在嘲笑安思雨的不自量力。 安思雨握着碎片的手紧了紧,丝丝殷红的血丝渐渐染上玻璃,她自从来到别墅就心惊胆战,初夜的可怕噩梦每夜都纠缠着她,她不想活在 陆时年的阴影之下,只得竖起浑身的尖刺,致死反扑,哪怕这结果会两败俱伤。 “……或者我死。”安思雨像是没听见陆时年的话,自顾自的说了下去,然后拿起碎片狠狠划向左手手腕。 殷红的鲜血顺着手掌,滴答滴答的滴在地毯上。 “你威胁我?”陆时年的视线没有移开,带着玩味的笑容,有些轻蔑,甚至连眉头都不曾皱起。 剧烈的疼痛让安思雨禁不住蹙起了眉,脸上却还强撑着笑:“……我哪有威胁你的资本。” 话是这么说,但她到底是不甘心的。 所以她的眸子一直紧紧的盯着陆时年,期待着能从他冷漠的眼神中看到一丝动摇,可回应她的,只有冰冷的视线,以及从心底里渗透出来的刺骨冰寒。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陆时年走到沙发旁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挥挥手示意安思雨继续,他交叠起的双手,翘起的双腿,闲适淡漠的姿态,无一不在说明他的态度。 她还是太天真了,安思雨苦笑一声,她竟然期望陆时年能在生死之间,做出大众的正常选择,他果然和他自己说的一样,没有良心。 ……岂止是没有良心,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心 ! 房间的空气凝重,不知道是失血让她的脑子浑浊了还是怎么的,安思雨竟然莫名的感到了一丝释然和解脱,她抬起手朝着脖子上的动脉划去。 “……跟你这种人生活,我还不如去死。” 锋利的玻璃边缘接触到细嫩的肌肤,微微用力一道血红的细线出现,安思雨的手颤抖着,明明已经痛到无法呼吸,她却还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脖子上的伤口微微变长,加深。 她的眼里映着陆时年的影子,男人靠在沙发中气定神闲,连嘴角的都微微扬起了一丝弧度。 这是……嘲讽? 嘲笑她不自量力,讽刺她命贱懦弱? 如果对着正常人,这样的行为或许还是有些意义的,可在陆时年这里,就像跳梁小丑一样,滑稽愚蠢,带着哗众取宠的可笑般一无是处。 安思雨眼神中的光亮,一点一点的熄灭,握着玻璃的手渐渐松了力道。微薄的碎片,此时像是千斤之重,单单只是握着,就好似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安思雨缓缓放下手,玻璃应声掉落,她终究是想活下去的,更何为了陆时年这样的人,就这么死了,她不甘心。 这是一场破釜沉舟的试探,安思雨…… 一败涂地。 第8章 你也配? “陆时年,你真的没有心。”铺天盖地的无力感,席卷了安思雨的内心,从初次见到这个男人,她就知道陆时年的冷酷是接近于铁石心肠。 偏偏她还抱着一线希望,希望这个男人会因为她的性命而动摇。 可凭什么呢? 她只是他一千万买来的…… 他不缺这一千万,所以也不会在意她的生死。 手腕和脖子上的冰凉触感,身体从四肢开始慢慢失去温度,冷的她不自觉的颤栗。可是身体上再冷的寒,又怎么比得过心中的悲凉。 “继续?”陆时年冲着她扬扬下巴,琥珀的眼眸深沉如湖水,幽深着见不到底。 深知从陆时年嘴里是吐不出什么好话的安思雨,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还是被这俩字堵的胸口一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这会儿感觉手腕和脖子上的血淌下来的速度都变快了。 被气的。 这男人成功的用一句话,把安思雨从自艾自怜里给怼了出来。 他事不关己的态度,就像一盆冷水,瞬间泼的安思雨从头到脚透心凉。 “我不死了。”安思雨咬紧牙关,原本因为失血而苍白 的脸色,这会儿竟然羞耻的憋出了一抹粉色。 太怂了…… 可她的目的是自由,又不是真的想死。 她有些不甘心,凭什么就她一个人被折腾的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下,现在还一身伤,而陆时年就跟个没事人一样,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他有大把的时间和机会来阻止她,可现实是,人家就坐在沙发上着自己流血,还看的意犹未尽,中途停了还要求重演…… 虽然安思雨知道,这次自残是自己作的,可看见陆时年把自己破釜沉舟,很可能会死的觉悟,当成了供他娱乐的节目,就气的两眼发黑。 “跟我生活在一起,不如去死?”陆时年嗤笑一声,眯起眼睛,眼底的寒光乍现,从沙发上起身,朝着安思雨走来,步步紧逼。 陆时年越走越近,房间的气氛压抑,无处可逃的安思雨一点一点向后挪动,低着头看着黑色的皮鞋停在面前。 男人身上的清冷气息包裹了她整个周围,安思雨本能的向后退去,可是此时她已经退到了窗台上,再也没有地方可以躲藏,下意识的用手撑住窗台,将身体尽可 能的与陆时年拉开距离。 “啊!嘶……”安思雨痛呼出声,左手手腕处传来钻心的疼痛,激的她下意识的抽回手,在险些撞到陆时年怀中的那一刻,大脑做出了理智的选择。 在手腕疼痛和与陆时年亲密接触这两个选项之中,果断选择了前者…… “唔……”手腕上的伤口,在这么半天内,已经渐渐停止流血,血小板已经在表层结了一层薄薄的痂,已经不疼了,按理说忍忍也还能过得去,可安思雨面对的是二次伤害的问题! 连续两次拉扯到伤口,通过手腕处的剧痛和淡淡温热的触感,果不其然,伤口又一次裂开。 “生活?你也配?”陆时年对女人的痛疼视若无睹,他很清楚一块瓷片和安思雨的力道能伤到什么程度。 他已经欣赏够了愚蠢的笑话,彻底失去了耐性。 安思雨的身体一僵,她以为她已经把自己的身份立场看的够清楚了。 但此刻这个男人却再一次清楚明白的指出了她的自以为是。 “……我不配?那正好,麻烦陆先生放我一马。”最后的尊严不允许安思雨示弱,她已 经被鄙夷羞辱到了这个程度,如果再低头,未免也太可笑了。 她站直了身体,抬起头仰着脖子看着他,脑袋才到陆时年的胸口,这种姿势顿时让她的气势消去一大半…… 陆时年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手捏住安思雨的下巴,俯下身冷冷的逼近:“你没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 此时二人贴的极近,一个俯视一个仰视,动作看似亲密无间,实际上却冰冷的没有丝毫温情。 安思雨瞪大着双眼,声音颤抖:“陆时年……”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男人打断,陆时年看着地毯上的血迹,面色愈发寒冷,扯住她的胳膊推门而出,拉着她上三楼。 “陆时年……你干什么,放开我,我不要上去!”最令人恐惧的,总是未知的事物,越是看不清,就越是恐惧。 比如陆时年…… 她不知道他想做什么,试图拿自杀做威胁的时候,安思雨都没有这么害怕。 这种性命被掌控在别人手里的恐惧,让她抑制不住的呼喊出声。 沉默不语的陆时年,让她想起初夜那晚,他也是一言不发,残酷又粗暴,那夜已经 深深印刻在安思雨的心底,而今晚陆时年的身影,与那夜渐渐重合,巨大的恐惧合着冰冷的空气,被吸入肺腑。 三楼的主卧在靠近走廊尽头那间最大的房间,安思雨胳膊被抓着,一路踉跄着跟在陆时年身后,因为害怕在此激怒他,她连挣扎都不敢拼尽全力。 房间门一下子被推开,陆时年扯着她的右手,拉着她进了浴室。 “脱。”陆时年看着血迹斑斑的安思雨,铁青着脸。 她从没来过除过二楼以外的地方,王妈曾嘱咐过,三楼是陆时年的住处与办公的地方,除过打扫平时不让人进。 陆时年为什么带她上三楼,起初安思雨还疑惑,可直到进了浴室,什么都明白了,惊恐一瞬间放大。 “陆时年,不要……”浴室的地板上的瓷砖冰凉,穿的本就单薄,此时更是冷的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安思雨低着头,躲避着陆时年的视线。 浴室里静无声息,心跳的声音就被无限放大,安思雨忐忑不安,捉摸不定陆时年的心思,正思考着要怎么说服他,恍惚间就听见他的声音。 “你自己脱,还是我来?” 第9章 谁稀罕你喜欢 安思雨话一出口,心中便隐隐有些后悔。 她现在所处的立场根本就没有和陆时年争锋相对的资格,过于刚硬只会让她的处境更加难堪。 果然,下一秒,英俊但却冷漠的男人弯下了腰,狭长的双眸如含冰淬毒一般注视着她的双眼。 “安思雨。”与他冰冷的神情相反,陆时年的语气却十分平稳,话语间没有丝毫波澜,就仿佛只是淡漠的称述了一个事实,“**都比你高尚。” 安思雨错愕的瞪着双眼,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男人话里的意思,巨大的屈辱感如同跗骨之蛆似的蔓延到她全身,之前被陆时年碰过的地方也像是被某种冰冷黏腻的软体动物爬过,手腕处的伤口因为之前的挣扎又撕裂了开来,但她此时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只是抖着手疯狂的搓着之前被男人碰过的地方。 “……我不是。”她不是,她没低贱到那个地步,她只是想自由,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拿过这个男人一分钱。 陆时年听着女人的低喃,不悦的夹紧了眉头,回头看去时 却是一怔。 “……你干什么?” 安思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淋浴的喷头,连浴缸里的水龙头都开了。 浴室里迅速蒸腾起来的热气表明了此时放出来的水的温度,但安思雨却像是没有任何知觉似的,木然的站在花洒下面,双手交错粗暴的蹂躏着身上的肌肤。 陆时年隔着雾气审视着安思雨的神情,他甚至毫不怀疑,如果可以的话,这个女人会毫不犹豫的把身上的皮搓下来一层。 温热的水流加快了血液的流速,殷红的液体顺着安思雨白嫩的手臂滑落,混杂着热水一起流在地板上,随着她的动作,时不时还会有些许血水被滴进浴缸,不一会儿就浴缸里的水就彻底变了色。 陆时年皱了皱眉,这个出血量…… 他上前两步抓住安思雨受伤的手腕,灼烫的热水冲着他的头顶喷洒,水流顺着他的面颊滴落,陆时年的肌肤因为过高的温度,而带上了几缕淡红,整个人竟然看起来柔和了不少:“安思雨,你听清楚了,我讨厌女人,更讨厌疯女人 ,所以你最好收敛一点。” “谁稀罕你喜欢!”安思雨却突然爆发了,厚重的窒息感压得她喘不过来气,如果说失去梦想让她悲观,那么陆时年之前的嘲讽却让她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了自我厌恶。 一种生不如死的自我厌恶,讨厌被这么对待了还想委屈求全的自己,讨厌无力反抗的自己,讨厌被别人看做笑话的自己。 讨厌……眼前的男人。 “陆时年,真是太巧了,你讨厌我,我也讨厌你!我长这么大还没像恨你一样恨过任何人!”安思雨挣扎扭动着手腕,被割破的地方早就撕扯的不成样子了,她却还是直勾勾满含恨意的瞪着陆时年,“既然你说我没权利拒绝你,那我总有权利因为你而觉得恶心吧?陆时年,你也听清楚了,你!让我感到恶心!” 她就如同彻底丧失了理智,恨不得把自己所能想象到的所有恶毒言辞全部倾倒在陆时年的身上,整个人都像是竖起了全身的尖刺,脆弱而又美丽。 陆时年的双眸也逐渐凝聚起了骤烈的风暴, 抓着安思雨手腕的五指逐渐收紧,清晰的在女人的皮肤上按压出了指印,他关掉淋浴的喷头,单手把湿漉漉的发丝拢到脑后。 他偏过头咬在安思雨的颈项上:“我,让你感到恶心?” 女人纤长白皙的脖颈被迫后仰,勾勒出美丽的弧度,宛如一只绝美的天鹅。 安思雨浑身僵硬的站着,身后就是浴室的墙壁,男人的力道根本不是她所能抗衡的,陆时年呼吸时喷洒在她脖子上的气息,让她感到微微发痒的同时,又唤醒了之前的自我厌恶,她终于恹恹的闭上眼:“……对。” 男人瞬间收紧了牙关,安思雨恍惚间甚至以为自己听到皮开肉绽的声音。 一而再,再而三被反复伤害的伤口,情绪上的巨大起伏,无法承受的打击,都在瞬间袭向了安思雨,强撑了许久的意志力终于让步,无力的瘫软下去。 “不要挑战我的耐性。”陆时年松开唇齿,几缕血丝染在他的唇瓣上,手上的女人却蓦的一软,肆无忌惮的挂在了他的臂弯里。 “喂。”陆时 年浑身一僵,下意识的就想把怀里的女人推出去,但目光触及安思雨苍白的小脸,手臂就鬼使神差的环了上去,他只好冷着脸晃了晃,“安思雨。” “……” 怀里的女人呼吸轻缓,双眼死死的阖着,完全不见苏醒的迹象,陆时年脸色登时又黑了一截,男人略带怒气的踹开浴室门,手里还扶着歪歪斜斜的女人:“张伯。” 管家一过来就怔愣了片刻,他在陆家多年,对陆时年了解甚深,自家少爷很少情绪外露,并不单是难得有个笑脸,就是现在这种打眼一看,就能瞧**气的情况也不多见。 更何况,他都气成这样了,竟然也没松手,罪魁祸首还好端端的…… “少爷。”张伯不由的就朝安思雨的方向看了看。 察觉到管家的目光,陆时年眉头一蹙,条件反射的把衣不蔽体的女人往怀里揽了揽:“叫王妈来帮她换衣服。” 说罢避开张伯伸出来准备接人的手,径自把安思雨抱回卧室,临进门前才又淡淡的交待了一句。 “叫林医生过来一趟。” 第10章 你们老板不是正常人 右手背上微微的刺痛感,让意识模糊的安思雨蹙起了眉尖,浑身都像是被重物碾压过,那怕是安安分分的躺着都酸痛的厉害。 她的眼睫频频轻颤,耳边隐约听到旁人的对话声和房门开合的声音。 安思雨只觉得整个人都宛如陷入了泥里,拼尽全力才艰难的把双眼睁开一道细缝。 “醒了?”正在往点滴瓶里注射药物的医生听见动静,垂下眼帘看着形容苍白的女人,“安小姐,您稍微有点发烧,手上的伤口这段时间也不要碰水,我之后会定期过来帮您换药的。” 安思雨木然的转动眼珠,床边除了医生以外,还站着两个人,一个是王妈,一个竟然是陆时年的助理王灿。 陆时年本人不在这件事让安思雨暗暗松了口气,她并不想一睁眼就看见男人那张拽的二五八万的脸,尤其是她现在还没想好这事儿该怎么收场。 脾气发完了,怼也怼过了,作也作够了。 但眼下看来…… 似乎毫无用处。 不,或者说还适得其反了。 安思雨生无可恋的重新闭上了眼睛,幽幽的叹了口气。 王灿等医生交待完就略一点头道:“安小姐,既然醒了,那就麻烦您起来跟我走一趟。” “……干什么?”安思雨的嗓子哑的厉害,每个音节都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似的。 王灿也不解释,只是客客气气的一抬手,示意安思雨起床:“先生之前特意吩咐的,您起来就知道了。” 安思雨隐约有点不详的预感。 “王助理,安小姐现在的情况……”医生皱着眉,似乎对这样的事态发展并不认同,安思雨还在发烧,手上还扎着针,怎么看都应该好好休息才对。 “林医生请放心。”王灿上前把吊瓶挂倒旁边的可移动支架上,这才又道,“不会耽误太久,也不必出门,很快就好。” “……到底什么事?”安思雨的心里彻底没底儿了,“我现在很难受。” “先生吩咐您醒来就得照办。”王灿凉凉的笑了下,“大概是希望您可以长长记性。” “……”安思雨现在可以肯定了,绝对没好事。 王妈帮她披上外套,欲言又止的看着安思雨跟着王灿一 起出了卧室门。 安思雨脚步绵软,走的很慢,但王灿的目的地显然也很近,全程加起来也没走到二十步。 两人在之前的浴室门口停了下来。 安思雨深吸了口气,难以置信的问道:“陆时年在里面?” 难道是觉得她半道昏迷了,事情还没算完,要等她醒来开展新一轮的折磨? ……这得多记仇才能干出这种事? “怎么可能?”王灿看起来比她还要匪夷所思,似乎觉得她会有这样的猜想简直无法忍受,“您觉得您把里面搞的跟凶案现场一样,正常人能待的下去?” “什么凶案现场?”胡说什么呢?她干什么了她?安思雨撇了撇嘴,用没打针的手推开浴室门。 “……” 半干在地板上的血水,连洁白的墙壁上都没能幸免,隔上几块瓷砖就能看见一串甩出去的血迹,以及浴缸里那大半缸子腥红的血水。 浴室的面积很大,但显然在事发之后并没有经过通风处理,直到现在还能闻到黏稠的血腥味,尤其是经过高温发酵之后,味道实在有点扎心。 这种环境……正常人确实待不下去。 安思雨自己都没想到能把浴室给折腾成这样,她那会儿都气昏头了,那还能想到这些。 但是嘴巴还是要硬的。 安思雨扯了扯嘴角:“可你们老板不是正常人。” 强取豪夺,不听人话,没法沟通,霸道不讲理,无论是从哪方面看,陆时年可能都不算是正常人。 “……”王灿叹了口气,竟然难得的看起来有点苦口婆心的架势,“安小姐,先生对您已经很好了。” 至少在他看起来,陆时年的做法已经非常温和了。 安思雨垂下眼帘,看着手腕上的绷带,讽刺的轻笑一声:“你这个说法,我都不敢想象他对人不好得是什么样子了。” 对她算好都逼的她差点割腕了,虽然是她自己作的!但是主因还在陆时年身上。 安思雨简直无法想象,如果这都算态度好,那态度不好…… 刚才还在嘴硬的小女人默默的打了个寒颤,她抿着没什么血色的嘴唇,试探着问王灿:“你平时日子应该挺难过的吧?给陆时年工作……” 想想就很可 怕! 而且这得被虐成啥样,才会觉得陆时年对她都算好的? “安小姐,先生是我的老板,我是他的员工,把工作做到让他满意就是我的职责,也是最起码的义务,这个道理您明白吗?” 安思雨蓦的一僵,嘴唇微张,许久都没说出话来。 王灿的话和陆时年之前的那句嘲讽在她的脑海中重叠在了一起。 所以在这些人的眼里,她就是个拿了钱还不办事的,自己出卖了自己,却还想着不劳而获,甚至抱怨主顾的女人? 难怪…… 难怪陆时年说**都比她要高尚。 王灿的话无疑就是在提醒她,她既然已经收了钱,那就按尽到自己的本分。 她没有抱怨和抗拒的权力,更没有资格去诋毁陆时年。 “我……我没有收过钱。”安思雨攥紧拳头,声音从弱到强,到最后几乎是喊了出来,“我没收过钱,你们说的那些钱我不知道,跟我没有关系!谁拿了钱你们去找谁啊!为什么要拽着我不放?” 王灿充耳不闻的任由安思雨发泄,直到她喘着气闭嘴,青年才开口道:“无论您是怎么想的,但是在已经签署的合约面前,这些都不能成为违约的理由。” “……”安思雨脱力的蹲在地上,手上扎着的点滴针错了位,慢慢的鼓起了包,“我知道,我就是……” 就是不甘心。 她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知道。 眼看马上就能留学,可以彻底的结束寄人篱下的生活,生活却又在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王灿弯下腰按住她的手背,动作干净利落的把针头拔出来:“我说这些,只是希望您清楚,您没有怨恨先生的权力和资格。” “……我没有?”遭逢巨变,莫名其妙被占有,莫名其妙失去所有的自由,她连怨恨的权力都没有?安思雨噙着泪咬住下唇,把喉咙口的苦涩咽回去,好半晌才深吸了口气,“那我现在请求你们放过我,陆时年要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他为什么不去找个两厢情愿的?钱我可以还,一次性恐怕还不了,但我可以努力去赚,我可以连着利息一起还给他,求他放过我行吗?” 对于她的苦苦哀求,王灿从始至终 都是一脸淡漠。 青年笔直的站在她面前,态度甚至称得上客气,克己守礼的做着老板吩咐的事,说着符合身份该说的话。 “安小姐,从合约生效的那一刻开始,您就没有拒绝和反悔的权力了。”他顿了顿,看似体贴的补上了一句,“先生不喜欢任何不在计划范围内的事情。” 安思雨扶着墙壁一点一点的站起来,整个人无力的靠在墙面上,呼吸短而急促:“……那他的计划是什么?” “至少您这种无意义的反抗行为并不在计划之内,先生不会做任何多余的事情,只要您听话本分,按照合约行事。”王灿拧着眉,再次申明了合约的重点,“为先生诞下孩子,合约就可以终止了。” “休想!”安思雨狠狠的磨了磨后槽牙,她绝对不会留在这里,更不会给那个凶残的男人生孩子! 王灿似乎料到了她的反应,也不再多言,反而伸直右手向着浴室引了一下:“安小姐,您看完了吗?” “……看什么?” “先生离开前特意吩咐了,在您醒之前,任何人都不可以动这间浴室。” 安思雨有点理解不能:“为什么?” “希望您可以认识到自己愚蠢的行为给他人带来了多大的麻烦。”这话的语气,一听就知道是陆时年的,王灿像是觉得这话由他转述很失礼,所以说完之后还礼貌的对着安思雨鞠了一躬。 安思雨听的脑门上青筋直蹦:“如果不是他不肯放人,我会做出这种事?到底是谁在给别人添麻烦?” “……”王灿沉默了三秒,“先生还吩咐……” “他还说什么了?你就不能一次性说完!”陆时年根本就是有病! “先生吩咐说,如果您反驳犟嘴不认错,那这间浴室就由您自己动手打扫,直到你知道错了为止。” “……” 陆、时、年! 安思雨脸色铁青的扶住移动点滴支架,好半天才把气喘匀:“我建议你们老板去医院看看……” 陆时年这种人根本就是***,精神变态,以折磨别人为乐,看到别人受折磨他才会舒服,他就应该被送去做精神鉴定! “看什么?” 男人冰凉淡漠的声音从安思雨的 头顶传来,她条件反射的打了个寒颤,抓住支架的五指也跟着一紧,手背上鼓起的包尤其明显。 陆时年的目光在她的手背上顿了顿,眉尖微微一动,似乎是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建议王灿带你去查查身体。”安思雨这会儿见了正主,前头在王灿身上受的气和吃的憋全涌了上来,她转过身直面冷淡的男人,皮笑肉不笑的牵扯开唇角,“毕竟生孩子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万一陆先生您有什么毛病,那我再努力也没用对不对?” 安思雨的话音落下之后,足足过去将近一分钟的时间,浴室门口都是寂静无声的,陆时年万年死人脸,看不出在想什么,但王灿的想法却很好猜,这个青年已经快把惊恐两个字写到脸上了。 他几乎是惊慌失措的站在原地,安思雨还是第一次看到陆时年这个贴身助理这么慌乱的样子,不由的感到有些好笑,但更多的依然是忐忑。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傻子,明知道挑衅没有任何好处,但是面对陆时年的时候,汹涌的恨意和屈辱感,还是让她止不住的想用一切锋利的东西去刺伤这个男人。 哪怕是毫无杀伤力的言辞,安思雨都恨不得能把话语变成尖刀。 但意外的是,陆时年的修养真的很好,他甚至在被恶意质疑这种问题的时候,都没有直接动怒。 男人只是神色平淡的挑高一边眉梢,简洁干脆的问道:“比如?” 这基本上是骑虎难下了,就算安思雨懊恼的恨不得抽自己两下,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梗住脖子,摆出一副鄙夷嘲讽的架势,目光来回在陆时年的身体上巡视。 “比如说不育,或者……”安思雨咬了咬牙才把要命的羞耻感忍住,“不行?” 王灿觉得自己快要被吓哭了。 从这个不怕死的女人说话开始,整个室内温度就直线下降,难道她就感觉不到吗! 陆时年的眉峰渐渐隆起,他伸手捏住安思雨小巧的下巴。 “你不该试图激怒掌控你一切的人,但如果这是个另类的诱惑暗示,那么……”他低下头,嘴唇紧紧的贴着安思雨的耳畔,“我接受了。” “……” 第11章 这不就是你所期待的 被男人捉着手臂跌跌撞撞的扔进卧室之前,安思雨甚至都不敢肯定陆时年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这个男人的情绪波动实在是太微弱了,安思雨必须仔细去分辨他眉头褶皱的幅度,以及唇线紧绷的程度才能勉强窥探一二。 比如说现在…… 陆时年的手如同钢箍一般圈在她没受伤的手腕上,眉宇间的沟壑深的能夹死苍蝇,面部轮廓被他绷出冰冷的线条,俊美无俦的面庞就像是无时无刻都在释放寒气。 这……明显就是气疯了啊。 安思雨胆战心惊的吞了吞口水,连挣扎都不敢真的使劲,这让她整个人的行为都透露出了欲拒还迎的姿态。 口头上的讽刺与挑衅,姿态上的胆怯。 这让安思雨自己都觉得有些羞愧,但她确实是畏惧这个男人的。 陆时年带给她的记忆全都是刻入骨髓的疼痛,她的身体本能的惧怕着这个男人,她就像是个只懂得虚张声势的幼崽,面临危险的时候夹起尾巴做人,但危险一远离,又忍不住彰显自我尊严的去挑衅。 怎么看都……糟糕透了。 陆时年把尚且处在病中的女人随手掼在床上,然后当着安思雨的面拨出一通电话。 通话内容是陆时年一贯的风格,简洁,但却有效,直述目的。 “明天上午八点,我会带人去做检查。” 简简单单一句话,说完就直接挂断了。 安思雨甚至怀疑对面压根就没来得及开口。 她战战兢兢的躺在床上,四肢不自然 的蜷缩着,细看下去还能看见她的眼睫一直在不停的轻颤。 长长的睫毛如同忽闪的蝶翼,脆弱中却带着诡异的吸引力。 挂断电话之后,陆时年就一直沉默的伫立在床边,静静的凝视着不断挑战他底线的小女人。 安思雨哪怕是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男人犹如实质的目光,一寸一寸的扫视着她的身体。 她怯懦的闭了闭眼,试探着开口:“陆时年,你刚才说的检查……” “就是你想的那样。”陆时年似乎并不认为不育或者不行的猜测是对他的侮辱,所以回答的十分坦然。 而事实也是,不具备可信度的恶意污蔑,本身就不值得他感到被蔑视,可这也不妨碍他得让这个女人认清楚挑衅他的下场。 “……”猜想得到证实让安思雨蓦的噎了一下,她刚才真的是被气昏了头,才会用这种方式去刺激陆时年。 安思雨无比清楚的意识到,继自杀之后,她又做了件作死的大蠢事。 而这次的愚蠢程度,恐怕远胜于上一次。 她虚虚的把双眸睁开一条缝隙,男人正慢条斯理的解着衬衫扣子,从颈部开始,一颗一颗的解开,逐渐袒露出肌肉匀称的上身。 陆时年的身材很好,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形状漂亮的肌肉包覆在骨架上,多一寸少一寸都不算完美。 而陆时年的身体看起来却是完完全全的恰到好处。 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认识,安思雨得承认,她大概也会感叹造物主对 这个男人的偏心。 但此时她却完全没有欣赏的心情,反而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绷到了极致,等陆时年脱掉衬衫,安思雨已经被吓的僵硬麻木了。 她的五指紧紧的扣住床单,强撑出笑脸:“陆时年,我只是随口一说,并不是真的……” 并不是真的觉得他哪有问题啊! 更没有引诱或者暗示这个男人的意思,她巴不得这个男人想不起来这回事好不好! 陆时年嘴唇轻轻的抿着,把抽出来的领带提在手里,然后将安思雨的双手手腕并在一起,不松不紧的捆了。 没有紧到会让安思雨觉得难受,但也没有松到她可以挣扎掉。 安思雨无力拒绝,紧张的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陆……陆时年?” “不育要靠医生诊断。”陆时年单膝跪在安思雨的身侧,把她被捆住的双手按在头顶,男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但行不行这个问题,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哪怕是说着几近下流的话,陆时年脸上的表情也并不丰富,硬要说有什么不同,大概也只是呼吸稍稍比平时急促了些许。 终于弄清楚陆时年是来真的,安思雨倏地慌乱起来:“陆时年,我还在发烧,针都没打完,而且我不是真的怀疑你,我就是……” 女人迫切的寻找着措辞,眼眸里都急出了水润的光泽,陆时年俯下身用虎口卡住她的下颌骨,一字一顿的问道:“这不就是你所期待的?” 挑衅,暗示,引诱,这不就是安 思雨所对他做的吗?煞费苦心引起他的注意,试图把一纸简单的合约变得复杂,而给她带来更多的利益。 就是因为这种贪得无厌,他才会这么反感女性。 菟丝花一般的依附和贪婪汲取。 也不怪陆时年会想岔,安思雨说的时候只想着怎么能让这个男人难堪,却没有意识到,在已经被占有的情况下,她的言辞听起来有多么像委婉的暗示和邀请。 她深吸了口气,拼命的偏转开头,下巴被男人捏的生疼,发出的声音都有些模糊不清。 “陆时年,你听我解释,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她的声音逐渐微弱下去,最后化作了一声惊呼。 倏地被扯开的衣服,紧紧**控的身体,越来越近的男性气息,无论是哪一点都让安思雨无法保持冷静。 她屈起膝盖抵在陆时年的腹部,试图做最后抵抗。 “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从头到尾这件事都不是我自己的意愿,你如果不信……”安思雨绞尽脑汁的寻找着措辞,最终憋红了脸,厚颜的提议,“你可以放了我,看看我是真的想跑,还是欲擒故纵?” 说完安思雨就没忍住暗暗翻了个白眼,能想出这种办法,她也真是脑子被驴踢了,这跟拿陆时年当傻子糊弄有什么区别? 当然,她也是真的希望陆时年是个傻子,可以为了佐证他的污蔑是事实,故意放了她测试真假,那安思雨可以保证,她绝对能瞬间消失在这个男人眼前 。 可惜了。 陆时年的智商明显还是在线的。 他冷笑了两声。 “你是怎么想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的目的从头到尾都很清楚,而这个目的里也从来没有包含过安思雨的意愿。 这个女人的想法,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付钱,从而达成自己的目的,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其他的事情,在陆时年的眼里都是多余的。 “……”安思雨蓦的沉默了下去,陆时年的态度她其实一直是清楚的,只是今天清醒之后,发现陆时年救了她,并没有把昏迷受伤的她抛下自生自灭,她就生出了这个男人也许不是不能沟通的想法。 甚至在王灿特意把她带到那间血淋淋的浴室时,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这个男人惩罚有点执拗又幼稚的可爱。 但此时陆时年的态度又再次把她打回了原形。 “陆时年,在你看来我是不是连跟你沟通的资格都没有?” 安思雨的语气恹恹的,带着一股子自我放逐和茫然的味道。 “你花钱买了条鱼,会去跟鱼沟通用什么方式把它做成菜吗?” “……”安思雨在这瞬间是真的被气笑了,“你是在吐槽我吗?” 强烈的反差感,让安思雨连计较男人把她比喻成菜或者鱼的心情都没了,关注点直接一歪三千里。 陆时年显然也被她的脑回路弄的怔了一下,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正常鱼的脑子只有枣核那么大。” 什么意思!讽刺她? 第12章 要么穿 男人的手顺着安思雨的后背向上,久久的流连在肩窝处,她的衣服早在被拖进卧室的时候就撕扯开了,病中被别人帮忙套上的衣服并不严实,在陆时年的手里连两分钟都没撑住,就彻底宣告报废。 安思雨瑟缩的跪趴在柔软的大床上,双手被陆时年反钳在身后。 “陆时年……我很不舒服。” 她还在发烧,在床上就如同整个人都陷入了厚厚的海绵里,连挣扎都觉得自己在不断下陷。 体温顺着碰触的地方侵染到陆时年的全身,男人眸光黯沉,冰冷锐利的五官都染上了些许情欲的色彩。 进入时异于平常的温度让他舒适的舒展开眉头,女人低低的呜咽一声,挂在眼角的泪水看着可怜又可爱,陆时年鬼使神差的低下头,把那颗晶莹的液体的吻掉。 贴着颊边的温热触感让安思雨蓦的一僵,她跟陆时年的接触永远是尖锐而富有敌意的,男人也像是被提前设定程序的机器,麻木而残酷,这种几乎可以用温情来形容的状况还是第一次。 她有些无措的瞪大眼,却因为姿势的原因无法回头,只能空茫的看着前方:“陆时年,可不可以不做?我真的很难受……” 思绪就像是和身体彻底分成了两部分,无力的肢体被男人操纵着交缠,脑子里却还浑浑噩噩的想着逃过一劫。 眼前的一切都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视线也随着陆时年顶撞的频率越来越模糊,最终安思雨也只是带着哭腔**了一声,彻底沉入了黑暗。 “……”手臂上陡然加重的分量让陆时年顿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他蹙眉看着再次陷入昏迷的女人,神情不耐的松开手。 失去支撑的小女人蓦的砸在床铺上,两人 相连的地方也被迫分开些许,骤然袭来的空虚感使陆时年的不悦又加重了几分,他低头看着安思雨苍白的小脸,面色沉凝的僵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抽身站了起来。 随手披了件睡袍,陆时年靠坐在床头用内线电话通知管家。 “叫林医生过来。” 昏迷不醒的小女人此时像是感觉到了不安,五指蜷缩着抓住他睡袍的衣角,无意识的朝着陆时年所在的方向蠕动了几寸。 陆时年:“……” 不得不说,这女人昏迷的时候比醒着顺眼多了。 安思雨的身上还赤裸着,甚至之前的痕迹也没有清理过,狼狈中透着难以言喻的诱惑。 房门被敲响的声音将陆时年从不着边际的思绪里拽了出来,动作快于思绪的扯过搭在旁边的凉被兜头将赤裸的小女人罩住,连根发丝都没露在外面。 陆时年稍显错愕的收回手,刚才他是不是有点太反应过度了? “陆先生。”林医生恭敬的站在房门口,没得到陆时年的允许,并不敢贸然进去,只是小心翼翼的用余光瞟了瞟床上被捂成一团的人。 老实说,如果不是提前知道这屋子里都有谁,林医生根本就认不出那是个人。 深灰色的凉被严丝合缝的遮着里面的景象,只能通过隆起的弧度来判定里面是藏着什么东西的。 “看什么?” 陆时年说话的语气很平稳,但林医生就是感觉有股子刺人的寒意朝着自己扎了过来,他深吸了两口气,平稳住狂乱的心跳,谨慎的收回视线。 “陆先生,请问您是有哪里不舒服吗?”他当然知道不舒服的不会是陆时年,他的病人这会儿绝对就是床上那一坨,可这看都不给看,林医生也不敢直接提出来犯嫌。 陆时年诡异 的沉默了几秒,然后才从伸手在凉被上按了几下,从而确定安思雨手腕的位置,他从缝隙里找到女人的手腕,看似不耐的扯出来。 “给她看看。” 林医生看着从被子缝里露出来的那只手,登时有点儿无语。 就给只手怎么看?他又不是中医!让他把脉还不如让他看手相! 但无论他腹诽的再厉害,实话却是半个字都不敢说,林医生用袖子抹了下额头上的冷汗,试探着问:“陆先生,您要不要先把她的头晾出来?” “……”陆时年顿了顿,“出去!” 林医生神情尴尬的摸了摸鼻尖,麻利的退出门外。 等房门重新合上之后,陆时年才伸手推了安思雨一把:“起来。” 沉睡的小女人稳如泰山,晃了两晃,照旧昏迷的不省人事。 陆时年:“……” 难言的燥郁让陆时年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他端起床头柜上的水杯,正准备照着安思雨的脑袋泼过去,另一只手却不小心碰到了她的额头。 光是指尖擦过的温度就高的灼人,可见这女人已经烧到了什么地步。 病成这样竟然还敢挑衅他?活该她找死! 陆时年恶狠狠的想着,手里的杯子却又不自觉的放回了原位,他在床上僵坐了半晌,然后才不情不愿的抬起手捏住了安思雨的鼻子。 骤然被堵住的空气来源让安思雨不适的动了动,小嘴微微张开,无意识的汲取着赖以生存的氧气,但该昏的还昏着。 陆时年的额角蹦出一根青筋,只觉得一辈子的耐性都在此刻用完了,他俯下身偏头吻了过去,不偏不倚的堵在了安思雨的唇上,女人呼出的热气浸入他的口腔,让他下意识的探出舌尖勾缠上去。 “唔……” 强烈的窒息感如 同一根钢针般刺痛了安思雨麻木的神经,浑浊的脑袋里终于抓住了一丝清明,她抬起胳膊捶打着男人的肩膀,睁开眼时眼圈都被憋红了。 安思雨自以为拼尽全力的捶打,落在陆时年的身上也跟挠痒没什么区别。 男人不满的直起身,唇角还挂出一缕暧昧的银丝,透着莫名的色气。 “醒了?” 安思雨怔愣了片刻才弄清楚状况,脸颊登时涨的通红,光裸的身体更是让她的羞涩与不适达到了顶点,她蓦的在床上滚了两圈,以一个称得上滑稽的姿势把凉被死死的裹在了身上,看上去活像个巨大的灰色蚕蛹。 “……”陆时年被她的举动蠢的无法直视,无力的用手在额角按压了两下,“自己去把衣服穿上。” 安思雨之前的衣服早就被毁的没法穿了,但在旁边的柜子上还放着一套折叠整齐的睡袍,她戒备的抓住被子往床沿的方向挪了挪,边移动边盯着陆时年,似乎只要这个男人一动弹,她就会立马把自己重新裹回蛹里。 她试探的从被角伸出手,飞快的把睡袍拽进被窝里。 但是裹的死紧的凉被此时却帮了倒忙,被束缚的四肢根本就没办法穿上衣服,她又不敢松开被子,只好瞪着通红的眼睛看向陆时年。 “陆时年,你能不能……转过去?” 陆时年冷笑了一声,对这个女人防贼似的举动大感不爽。 “要么穿,要么就光着。” 安思雨的眼珠子转了转,她信不过陆时年的品性!万一趁着她穿衣服再动手动脚怎么办?好不容趁着昏迷逃过一劫,她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大不了…… 大不了就不穿了,她就这么裹着被子睡一天!就不信陆时年不出门。 似乎是猜到了她的想法, 陆时年凉凉的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睨着门外:“进来。” 外面有人? 安思雨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也顾不上戒备陆时年了,着急忙慌的从被子里伸出手冲外面喊道:“等一下!” 就算沦落到这个地步,她也并没有在别人面前裸奔的打算好吗? 陆时年环着双手靠在床上,就这么看着安思雨举着发软的胳膊,艰难的把自己往睡袍里塞:“不是不穿?” “……”安思雨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咬牙道,“陆先生想多了,我当然要穿,只是刚才不舒服,没力气,现在缓过来了。” 要不是这个男人一言不合就占她便宜,她至于这样吗? 陆时年屈起右腿,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穿衣服,时不时透过被子露出来的白皙肌肤,让他憋闷的心情好了些许。 “你的脸皮有多厚,你自己量过吗?” 哪怕安思雨这会儿已经烧昏了头,也不妨碍她意识到男人接下来要说的,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果然,下一秒,陆时年不紧不慢的续了下去。 “你有什么资本担心我碰你?” “……”她就知道! 发烧让安思雨的脑子不太清楚,同时混沌的思绪也让她的胆量大了几分,她扎好睡衣带子,端端正正的在陆时年对面坐好。 “陆时年,陆先生,容我提醒您一下,从头到尾不肯放人的都是你,就算是……”安思雨红着脸,忍不住结巴了一下,“就算是那什么……也……也都是你主动的,你说我没资本,到底是讽刺我不够你的标准,还是说自己眼睛瞎?” “……”成年之后就没被人这么嘲讽过的陆时年,一时之间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诧异,然后才是噌噌上窜的怒气。 “安、思、雨!” 第13章 求助 林医生乍一进门就被吓的打了个哆嗦,房间里的人一个阴沉着脸坐在床上,周身气场冷的都快凝结成冰了,另一个畏缩的环着胳膊站在角落里,像只受了惊吓的雏鸟。 “安小姐,您要不先躺下,我给您量个体温?”其实不用量他也能确定这个娇弱的女人绝对发烧了,先不说之前的情况,光她现在绯红的脸颊和迷蒙了的双眼,看起来就病的不轻。林医生估计这姑娘没准已经烧昏头了,不然怎么敢把陆时年气成这样? 安思雨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冷的,明明触手的温度很烫,但还是觉得冷,冷的她克制不住的想要颤抖,她用浑浑噩噩的脑袋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林医生的意思,下意识的向床铺的方向摸索。 结果手还没有碰到床沿,一直沉默着的男人却抬手指向房间里的单人沙发:“离我远点。” 这意思就是床都不让躺的。 安思雨顿了顿,估计了一下自己跟沙发之间的距离,只觉得脚下像吊了个千斤顶,陆家的房间全都大的要命,光是这间卧室就少说一百来平米,床和沙发更是分别放在房间的两头。 她抬起绵软的腿,只觉得每口呼吸里都掺了烧红的火炭,以安思雨现在这个身体状况,能挪到床边撑住没晕就已经是意志坚定了。 再走到沙发…… 她做不到。 但她也清楚,这里没人会帮她,求生欲让安思雨放弃了所剩不多的颜面,索性撑着床沿一屁股坐在地上,厚厚的羊毛地毯坐上并不会冷,甚至不觉得难受,安思雨苦中作乐的扯了扯嘴角:“我躺这行吗?” 陆时年:“……”他简直想掀开这女人的脑袋看看里面装了什么,她都不会为自己的行为感到丢人吗? 林医生提着医药箱小心翼翼的把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游移,揣摩不清楚陆时年 的想法,就完全不敢接话。 “……不行吗?”安思雨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大概让医生感到为难了,只好用手肘撑着地毯试图爬起来,但浑身上下实在是没有半分力气,接连试了两次都没能站起身。 陆时年拧眉看着在地上不断挣扎的女人,就像是在看一只被蛛网包覆住的蝴蝶,无论怎么努力都没法挣脱丝毫,他的心里莫名的生出一种诡秘的满足感,如果说安思雨是那只垂死挣扎的蝴蝶,那他就该是那张铺天盖地的网,就算这只蝴蝶再怎么挑衅求饶,都没办法脱身。 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要和躺在砧板上的鱼生气? 陆时年的火气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散了,甚至都没有意识到生气这个情绪对他来说有多么的难得。 男人系好睡袍的衣带,拢起散乱的额发,慢悠悠的下了床,连看都没再看安思雨一眼,就这么径直出门去了。 这是什么意思? 安思雨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有点摸不清状况。 倒是林医生缓缓松了口气,虽然以前他来陆家都只是做例行检查,但到底跟陆时年接触过几次,如果他没有特意留下交待,就说明不会再干涉这边的事情了。 换句话说就是,陆时年大概是默许这个女人躺回床上了。 明明想做让步,但是又碍于面子不肯说,所以只好自己走人,摆出一副跟他没关系的样子。 这个想法让林医生觉得有点好笑,但很快又因为随意揣摩陆时年的心思而缩了缩脖子,就跟自己犯了什么大逆不道的罪似的。 回神之后见安思雨还在地上瘫着,林医生连忙放下医药箱把人扶到床边躺好,甚至谨慎的在不碰到安思雨身体的情况下,体贴的帮忙盖了个被子。 “……四十度。”看着体温计上的数值,林医生都有点佩服安思雨了,烧的这么 厉害,竟然还有劲作死,也是不服不行,“林小姐,您稍微休息一会儿,如果撑不住就直接睡没关系,我去给您配药,你这不挂水可退不了烧。” 安思雨无力的答应了,说话的声音还没她的呼吸声大,明明很难受,头也晕,但就是没办法松懈,没办法安心的睡过去。 偌大的陆家就像是潜藏了无数猛兽,她稍有不慎就会彻底坠落,所以她不敢睡,也不能睡。 为了打气精神,安思雨睁着空茫的眸子打量着室内的陈设。 这是…… 她的目光倏地的在某处顿住。 那里放在林医生的医药箱,但吸引她注意力的却是放在医药箱上的那个手机。 手机……只要有手机,她就可以跟外界联系了,可以向外界求助! 这个念头猛的激起了安思雨的精神头,刚才还爬都爬不起来的人,竟然直接软手软脚的扑了过去。 太好了…… 竟然连密码锁都没有,简直是天助我也!安思雨的眸子里流露出了明显的喜悦,抖着手按下了拨号键。 要报警……要说她被囚禁了…… 但在提示音响起的那一刻,她却又飞快的挂断了。 不能报警……她签了合同。 她还要出国,她不能让别人知道她被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当成了生育工具,这件事如果被别人知道,她有可能会被取消留学资格。 不能报警…… 安思雨的身体突然就颤抖了起来,她一直以为自己能逃掉的,但现在事实却告诉她,当机会摆在眼前的时候,她其实连可以求助的人都没有。 活了二十多年,连一个真正可以帮她的人都没有,舅舅舅妈卖了她,表哥表姐恨不得她去死。 亲人靠不住,朋友…… 朋友! 安思雨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飞快的按下一串烂熟于心的数字。 这个电话号码她已经 很久没有拨通过了,直到此刻她才发现,她竟然把这个号码记得那么清楚。 短暂的提示音之后,安思雨听到电话被接通,竟然瞬间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不等那边的人开口,就惶急的说道:“暮欧,你现在有没有时间,我……” “安思雨?” 娇软柔媚的女声里带着胜利者的从容与轻慢,一开口就把安思雨浑身的力气都戳散了。 “……高星澜。”光是吐出这个名字,安思雨就觉得浑身的温度都降下去了,如果说她前一刻还因为发烧而处于滚烫的岩浆里,那么这一刻,她就已经坠入了深不见底的冰川。 高星澜接了沈暮欧的电话。 她怎么就忘了呢?他的身边早就没有她的位置了,她也早就失去向他求助的资格了。 安思雨深吸了口气,防止自己没出息的哭出来,刚想挂断电话,对面的女声却笑着开了口:“思雨,咱俩也好久没见了吧?你不打电话过来,我这阵子也准备找你的,我和暮欧快要结婚了,到时候……” 高星澜的话宛如一道惊雷似的劈在了安思雨的心尖上,落在了最柔软的那一处。 他们要……结婚了? “……恭喜。”除了恭喜,安思雨都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高中时掏心掏肺的恋情,换来的只是无疾而终,她甚至都不知道分手的理由,就像是一觉睡醒她的身上就突然多了几十上百条的罪名,让沈暮欧连话都不愿意再跟她多说一句,就这么把这段感情埋葬在了那个时候。 后来他和高星澜在一起了? 安思雨和高星澜也很熟悉,如果没有之后这几年的疏远,她们俩大概能是最好的闺蜜。 可后来沈暮欧一夜之间变了,高星澜也变了。 她就在一夜之间失去了爱的人,也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只剩下满心的无辜和茫然失措。 可现在高星澜说,她要和沈暮欧结婚了。 安思雨觉得自己就像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子,被人玩弄在手心里,愚蠢的,可悲的,凄惨的。 她现在已经完全没有求助的心思了,就这样吧。 她的尊严不允许她向一个骗子求助,她的感情也不想狼狈到尘埃里。 更何况,沈暮欧大概也不会帮她。 “对了,思雨,你找暮欧有什么事吗?”高星澜的声音很小,是那种刻意压低过的,担心惊扰了谁的细声慢语,偏偏又压抑不住其中的喜悦和炫耀,“暮欧刚刚才睡着……” “不,没事,我先挂了。”安思雨真的不想再听下去了,如果不是想撑住最后的颜面,她几乎都想直接把手机扔出去,“恭喜你们……” 高星澜意味深长的看着已经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安思雨,无论过去多久,你都愚蠢的让我发笑。” 她低下头操作着沈暮欧的手机删掉来电记录,然后才整理了一下装扮,缓缓的推开了房门。 刚刚批阅完一份文件的沈暮欧恰好抬起头,看见高星澜进来眉头就微不可见的皱了皱:“你怎么还没下班?” 这话听起来像是关心,但高星澜对这个男人太了解了,他是在责备她打扰了他的工作。 高星澜顿了顿才扯出一丝牵强的笑意:“我准备下班,收拾东西的时候,在休息室看到了你的手机,就给你送过来了。” “放着吧。”沈暮欧重新低下头,似乎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文件吸引了,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再施舍给高星澜。 修饰的整齐漂亮的指甲在高星澜的掌心刺出几个半月形的痕迹,凭什么!凭什么她努力了这么久,为沈暮欧做了这么多事,这个男人却一直看不到她?安思雨算什么东西!不过是读书时一段懵懂无知的错爱,就能让他记这么久! 凭什么…… 第14章 撒娇 “安小姐,如果有哪里不舒服,可以随时叫我。”给安思雨扎好针之后,林医生也不多留,交待了一声便开门出去了。 一直缩在被窝里的安思雨这才从被窝里探出了头,两只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看起来又凄惨又滑稽。 她明明不想哭的,已经分手了那么久,沈暮欧爱跟谁结婚都与她无关,本来就是短暂的交集,分开了就该各奔东西,她只需要报以祝福就行了。 可安思雨做不到…… 她一直想不明白当年分手的时候,为什么沈暮欧会给她扣上那么多罪名,但现在想来,大概只是因为想分手,所以才编造出来的那些莫须有的事情吧? 其实那个时候高星澜和沈暮欧就已经走的很近了,只是她是个傻子,一门心思的相信着所谓的男朋友和所谓的好闺蜜。 最后落到这个下场,也是她活该。 安思雨怔怔的盯着上方的点滴瓶,**的眸子一错不错的看着液体一滴滴的滴落。 整个人愣愣的出神。 她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出国留学就是她最后的希望,她不想放弃,也不能放弃! 得想个办法。 王妈和王灿的话突然鬼使神差的浮现在安思雨的脑海里,吃软不吃硬,不喜欢任何意外,温顺…… 如果讨好陆时年真的可以让那个铁石心肠的男人改变主意吗? 她……要试试吗? “你是打针打哭了吗?” 男人的指腹干燥且带着温柔的热度,触及安思雨滚烫的肌肤时就像是一团凉滑的水,与他脸上刻板的冷漠截然相反,无声的将她从难言的失落与绝望中唤回。 安思雨怔了怔,扭头盯着近在咫尺的俊脸,混沌的脑子里匆匆闪过的却是对男人长相的惊叹。 她似乎是第一次认真打量男人的长相,并不是陆时年的五官如何 不引人注目,而是正常情况下这个男人的气势太强,光是靠近都压迫的人忍不住低头,哪还有余力去端详他的样貌。 安思雨越想越不明白,这样的男人,有财有势,样貌顶尖,哪怕是男色层出不穷的娱乐圈,恐怕都挖不出一个能与陆时年比肩的艺人,就算有人能在五官上与他相提并论,但这身气度却是无人能比的。 这是一种常年养尊处优挥斥方遒的气质,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高傲和冷漠。 可这样的男人,为什么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要一个孩子? 明明只要他招招手,恐怕就有无数女人哭着喊着愿意帮他生孩子,为什么偏偏要用这种不正当的手段? 为什么偏偏是她? 安思雨暗暗苦笑,她竟然生了一种真按照合同行事,都不知道是谁比较占便宜的荒谬感。 正常情况下,她和陆时年的世界相差太远了,但现在却用这种诡异的方式产生了交集。 虽然安思雨不需要,但为了能真的脱离苦海,她大概也只能苦中作乐了。 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眼睫不安的颤动着,声音微弱:“嗯,很疼。” 真的很疼,曾经认真付出过的感情就这么被全盘颠覆了,安思雨没办法不疼,好不容易迎来转机的人生,眼看着就要毁于一旦了,安思雨疼的简直快要发狂,心痛的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陆时年意外的撩动了下眉梢,似乎是为女人少见的乖顺感到惊讶,他的目光落在安思雨还没有完全消肿的手背上,那里之前才因为打针鼓了包,这会儿又扎上了针,原本白皙的手背上正泛着无法忽略的青紫,但她的指尖却没有女性该有的光洁柔软,反而覆盖着薄薄的茧子。 胸膛里涌出来的莫名情绪让陆时年出口的话变的不再尖锐:“知道疼, 以后就别给自己找罪受。” 安思雨别过脸咬了咬牙,她这能叫自己找罪受吗?明明都是被这个男人逼的! 现在罪魁祸首竟然还有脸教训她?还说的这么理顺当然! 安思雨气的一阵头晕眼花,索性还有一丝理智在拼命提醒她忍耐。 其实安思雨对陆时年吃软不吃硬这个属性是报以怀疑态度的,毕竟她实在是看不出这人有什么可以软化的地方,明明铁石心肠刀枪不入。 但……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了。 比起不能留学,把一生彻底断送,她宁可暂时拉下脸面去讨好这个男人。 安思雨模模糊糊的意识到,也许她之前这么抗拒去做这样的尝试,是因为她心底里对沈暮欧还有一丝怀恋,还抱着一线希望,所以不希望以任何方式和任何男人扯上关系。 但现在彻底破灭之后,她突然就想开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 跟以后得人生相比,眼前的屈辱简直不值一提。 所以她裹着被子蚕宝宝似的转过身面向陆时年,刚刚哭过的眸子水水润润,透着一股子可怜劲:“那我都这么难受了,能不能不去打扫卫生间啦?” 她这么一提,陆时年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出,想起卫生间的惨状,陆时年额头上的青筋就是一阵急跳,但脑海里的画面却不受控制的定格在安思雨昏迷时惨白无力的脸上。 男人眸光一闪:“你是在跟我撒娇?” 安思雨浑身一僵,她确实是在跟陆时年撒娇,她感情经历并不丰富,也不知道怎么去讨好男人,所以只能想办法尽量缓和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但被陆时年这么直接点明出来,她还是觉得丢脸,只好顶着一脸通红,别别扭扭的小声开口:“没有,我……我就是太难受了……” 陆时年确定了,这女人就是 在跟他撒娇。 而且还撒娇的很笨拙。 不得不说这对他来说是个新奇的体验,天生自带生人勿近气场,又对女人不感兴趣,这让陆时年的私人生活空白的可怕,别说是这样黏黏糊糊的撒娇讨好,以前任何女人都别想靠近他一米以内。 可这种感觉似乎……并不讨厌。 出乎意料容易满足的陆大少嘴还是相当硬的:“不行。” 他下的命令,做的决定,不会因为任何事改变。 与他贴的极近的女人不说话了,只是抬起头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瞅他。 “……”陆时年脊背微不可见的一僵,脸上的神情似乎变的更冷**,“身体恢复之后必须打扫。” 安思雨:“……” 这话的意思是允许她等到病好了再打扫?安思雨很确定,这男人下命令的时候,绝对是准备让她一醒就去的,不然怎么就能算给个教训? 可现在…… 她无语的抽了抽嘴角,王妈竟然没有诓她,这办法真的有用。 安思雨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但却又忍不住去试探陆时年的底线:“林医生说我要打好几天针呢,等我病好了,卫生间估计就臭了吧?” 陆时年不由的顺着她的话脑补了一下,然后猛的站起身,拉开门就出去了。 躺在床上的安思雨模模糊糊的听见男人喊人去做清扫的声音。 沉闷死寂了多日的心情蓦的一松,竟然觉得这样的陆时年别扭的有些可爱。 陆时年回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了安思雨唇边还没有完全褪去的笑意,脚步蓦的一顿,冷漠的神情直接崩掉了一个角。 脚步在门口徘徊了三秒之后,自觉失了面子的陆大少一扭头,又走了。 安思雨看着男人的背影,忍不住闷笑了两声,这人到底跑来干什么的?明明之前都被 气走了,竟然又回来了。 她扭过头,在另一边的床头柜上看到了一张退烧贴。 这东西是陆时年拿过来的? ……不会吧? 安思雨有些难以置信,但随后进门的王妈却又笃定了她的猜测。 “安小姐,你烧的很厉害,林医生说高烧时间太长容易出问题,我帮你把退烧贴贴上吧。” 安思雨点了点头,任由王妈动作,等贴好之后,她才抬手摸了摸,一脸难以置信:“王妈……我想问,这个退热贴是……?” “本来应该是先生给你贴的,不过他刚才说有急事就让我来了。”王妈不等她问完就暧昧的笑了笑,“都有空给你拿过来了,竟然没空给你贴上,估计是真的有急事。” “……”安思雨想了想陆时年的‘急事’,不禁笑弯了眉眼,那还真是好急好急的事。 毕竟涉及到陆大少的颜面,怎么能不急? 察觉到安思雨的笑意,王妈暗暗松了口气,她在陆家待的时间不短了,陆时年虽然冷淡,但其实对下人并不苛责,她也是打心眼里关心自家雇主的感情生活:“安小姐,你是我们先生第一个带回来的女性,你别看他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是在乎你的。” 安思雨嘴角的笑容一顿,表情瞬间尴尬了起来,王妈说她是陆时年第一个带回来的女人,这一点她倒是没什么不信的,就陆时年那个鬼脾气,会这样也在情理之中,真正让她尴尬的是……所谓的在乎。 看这个样子,王妈似乎并不知道陆时年带她回来的初衷。 否则根本就不会对她这么个生育工具说这些事。 安思雨一遍一遍的在心里重复着她和陆时年的合约内容,这才把心里的那丝异样压了下去。 刚才她听到王妈说,陆时年是在乎她的时候,心头竟然不受控的跳了跳。 第15章 你怎么在这? 失血和高烧似乎耗尽了安思雨身体里的抵抗力,连续烧了四天,不说别人了,连她自己都担心会直接烧成傻子。 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陆时年从那以后就没再碰过她了。 虽然是以她半死不活作为代价换来的。 甚至连陆时年的人,她都再没有见过了。 安思雨无比清楚的认识到了她对陆时年的作用,他会来见她就是为了让她怀孕生子,如果她现在不适合做这件事,那他就不会来。 似乎这件事对陆时年来说,并不热衷,也不感兴趣,更不享受。 这么一想之后,安思雨就更觉得陆时年脑子有病了。 自己花钱买罪受就算了,还得把她也拖下水,简直就是个神经病。 安思雨的午饭是王妈送进卧室来的,她现在浑身乏力,连吃东西都觉得费劲。 “安小姐,最近降温了,你晚上睡的还好吗?需不需要把室温给你调高一些?” 安思雨在房里闷了好几天,挂水挂的手背上都快没地方扎针了,听了王妈的话也只是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王妈,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窗户打开透透气?” 室外的凉风吹进来之后,安思雨才觉得昏昏沉沉的脑袋清楚了点,想了想又试探着问:“陆时年最近都不在吗?” 王妈只当她是不满陆时年一直没来看她,陪笑解释道:“先生很忙,这阵子都没回来。” 殊不知安思雨已经快懊恼死了! 陆时年不在家,很久没回来了,这是多好的逃跑机会?要不是她这会儿病的爬都爬不动,安思雨都觉得自己已经飞出陆家的高墙大院了。 倒是完全没去想,如果不是她病成这样,陆时年压根不会这么久不来找她。 身体越虚弱,她的思维就越不受控制,这几天她简直做梦都想离开陆家,回归到正常的生活中去,哪怕过的并不富裕,并不轻松,至少也不能遭受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折磨。 “帮我把窗户留着吧。”再不透透气,她 就要憋死了。 王妈也没多说,只是把中央空调的温度又上调了几度,才端着餐盘轻手轻脚得退了出去。 等在门口的张伯看见剩了一多半的午饭,顿时眉头皱的更紧了:“还是吃不下东西吗?” 王妈点了点头,转而又想起安思雨之前问的话:“不然待会你给先生去一通电话吧,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啊。” 林医生医术不用说,陆家准备的医疗设备也齐全,但是发烧的人却一直不退烧,只把下面的人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昏沉着再次睡过去的安思雨当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做梦都想着该怎么从这逃出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安思雨从一阵寒凉中醒来,缩在被窝里哆嗦了半天才想起应该是窗户没关,凉风从外面灌进来,轻飘的纱帘被风吹的鼓胀,安思雨本来就不清醒的脑袋顿时就更懵了,好一会儿才试图爬起来去关窗户。 直到她连续翻身三次都没成功之后,安思雨才发现自己的小腹上似乎搭了一条手臂。 骨肉匀称,上面覆盖着薄薄的肌肉,既不显得太壮,也不会让人觉得过于单薄。 “……” 安思雨猛的转过头去,动作前所未有的灵敏。 这会儿的天还没有全黑,所以哪怕并没有开灯,安思雨也可以看的很清楚。 虽然她挺希望自己啥也没看见的。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陆时年会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 一手搭在她腰上小憩的男人似乎因为被吵醒而感到不满,紧蹙着眉心许久才凉凉道:“这是我家。” 安思雨:“……”我当然知道这是你家,可是大佬,你不是都好几天没回来了吗?而且这么多房间,为什么非得睡我床上? 安思雨简直快哭了,脑子里的吐槽跟刷弹幕似的,偏偏还一个字都不敢说。 憋了好半天,安思雨才把推开男人手臂的冲动按捺下去:“怎么突然回来了?” 为什么不直接忙到她病好跑路之 后? 陆时年沉默了片刻,幽深的眼眸定格在她的脸上,许久之后才语气微妙的说道:“不是你让张伯打电话给我的吗?” “?”怎么可能?她又不是想不开,怎么可能让人给陆时年打电话,安思雨瞬间恨不得指天发誓,“我没有!我又没毛病,为什么要打电话给你!” “……”陆时年本来就不好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这女人到底什么意思? 安思雨自己说完也僵住了,暗恨自己不争气,明明想着对这个男人服软讨好的,偏偏还忍不住嘴贱,她半是窘迫半是紧张的眨了眨眼,试图垂死挣扎:“我的意思是说,我知道你工作很忙,不会打扰你的。” 陆时年面无表情的沉默着,也看不出来是信了还是没信,过了半晌才抬起胳膊,安思雨下意识的避闪了一下,陆时年却用另一只手把她的肩膀按住,用手背贴在了她的额头上。 他的动作很僵硬,无论是手臂抬起来的幅度,还是虚虚搭覆在安思雨的动作,都显得十分生疏。 安思雨仔细分辨了一会儿他的表情,然后才试探着问:“你是想看看我退烧了没有?” “不是。”男人飞快的抽回手,脸上划过一抹不自然,却又转瞬即逝,陆时年侧身将手从安思雨的睡衣下摆伸进去,“只是提醒你不要忘了应尽的责任。” “……”男人的手掌干燥宽大,动作也并不轻柔,甚至带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气,安思雨就像是被人扔进了冰窖,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凝结了。 她竟然会猜测陆时年是在担心她?这未免也太可笑了。 不,也不能说男人就没在担心她。 担心她身体状况不好,没办法让他为所欲为也是担心啊。 安思雨不无讽刺的想着,视线在触及陆时年的冷脸时,她的心里微微一动。 前一秒脸上还带着屈辱和怒气的女人瞬间皱紧了眉头,整个人可怜兮兮的蜷缩成一团:“好疼啊。” 陆时年撑起身看 她,似乎是在判断安思雨是不是真的不舒服,被他犹如实质的视线盯着,安思雨的脸色倒是真的苍白了许多,跟疼没关系,就是被陆时年给吓的。 但到了这个份上,承认是假装的只会死的更惨。 安思雨咬咬牙,破罐子破摔的抱住肚子小声抽气呻吟。 “……” 眼看女人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陆时年终于坐起身,却没离开床,只是拨通了电话:“让林医生过来。” 安思雨浑身一僵,这回真是要被吓出冷汗了,她有事没事自己还不清楚吗?医生一来肯定得穿帮:“陆时年,我没事。” 女人的声音又小又软,听起来又像是撒娇又像是埋怨:“我只是,肚子痛。” 不近女色的陆大少显然没办法迅速get到重点:“那就叫医生来看。” “……”要不是情况不合适,安思雨简直想捂脸叹气了,“不,不是的,我的意思是说……” 哪怕是明知道是假装的,安思雨还是觉得难以启齿,扭捏了半天都没憋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陆时年的不耐的拧起眉,面露疑惑。 “我应该就是……经……经期到了。”简简单单一句话,安思雨却说的无比艰难。 主要是不光是羞耻的问题,压力也挺大,撒这种谎,如果被拆穿,她的下场绝对会很惨烈。 但是她又实在不想承受,无论再怎么做心理建设,无论她怎么样去开解安慰自己,都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如果真的沦落到用身体作为筹码的地步…… 安思雨简直不敢再想下去,她心里有事儿,巨大的心理压力和高烧刚退的不适,让她整个人都吓得柔弱无力,似乎连最娇嫩的小孩子都能将她轻易击倒。 看见女人脸上的神色,陆时年的嘴唇微微一动,质疑的话鬼使神差的咽了回去。 他虽然没说话,但安思雨却清楚的感觉到周围的气氛柔和了不少,暗暗松了口气,她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我去一下卫生间。” 说完还讨好的帮陆时年掖了掖被角,等男人重新闭上眼帘,安思雨才胆战心惊的进了洗手间。 卫生间的镜子里清晰的映出女人的模样,虽然脸色苍白,却美丽惊人。 安思雨自嘲的笑了笑,她跟舅舅长的一点也不像,刚被陆时年抓回来的时候,她甚至还想过,如果她长的更像张家人一点,也许就不会被卖到这儿来了。 她对母亲的印象只停留在为数不多的几张照片上。 她的母亲……也有着不同张家其他人的美丽,安思雨和她有三分相似,但也仅仅只有三分。 更多的,她想她应该是像那个不知名的男人。 安思雨……父不详,母亲不知所踪,在舅舅家寄养多年。 她的双手死死的扣在洗脸池的边沿上,以前她总觉得舅舅舅妈把她养大了这么,就算没过过一天舒心日子,安思雨也还是告诫自己应该感激。 安思雨不知道那个她应该成为母亲的女人在想什么,给一笔钱,然后就可以把女儿交托出去,从此不闻不问,杳无音信。 从懂事开始,刘芬兰就让她识点好歹,如果不是她和张帆好心收留,她现在应该是在孤儿院里。 所以安思雨就算再怎么被辱骂贬低,她也没有真的恨过舅舅一家。 但是他们,把她卖了。 一声不吭的,背着她,偷偷的把她卖给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安思雨完全理解不了他们的想法,她做错了什么? 母亲在失踪前留下了一大笔钱作为赡养费,但在她15岁之后,张家就没有再在她身上花过一分钱,哪怕是十五岁之前,她也只是多吃了张家一口饭,穿的衣服是表姐不要的,用的东西都是别人淘汰下去的…… 可哪怕是这样,张家那四个人都不肯放过她。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错!明明他们根本就没有权利主导干涉她的人生! 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样? 理亏的人拿着巨款吃喝玩乐,无辜的人在即将绝望的深渊里挣扎。 凭什么? 第16章 出差 在安思雨前二十年的人生里,做的最大胆的事情大概就是决定出国,想要亲手改变命运,不想再继续逆来顺受下去。 可就在临门一脚,眼看就要成功的时候,又被硬生生的拖进了地狱。 那个时候的安思雨清楚的感觉到了怨恨,她透过卫生间的门缝往外看去,光线并不明亮的房间里,她只能看见床上隆起的弧度。 她有那么一瞬间曾经迷茫过,害她落到这个地步的是张家四口人,陆时年只是花钱达成目的,她到底该不该恨这个男人? 在生病之前,助理王灿的话也一直在让她反思这个问题。 她当时真的都快要被说服了。 结果发了几天的高烧,陆时年不再紧迫盯人的状态,反而让她清醒了。 她竟然真的会去站在陆时年的立场上考虑,真的去想什么花了钱就该达成目的天经地义。 其实这一切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钱不是她拿的,哪怕陆时年不知道真相,也不代表他是无辜的。 会花钱去强迫一个女人生孩子,这种行为本身就不无辜! 安思雨一遍一遍的在脑海里转悠着类似的思绪,拼命的想调动起对陆时年的憎恶。 这个男人不无辜,这个男人强迫了她,这个男人还差点毁了她…… 绝对不能因为任何疑似温柔的举动而心软。 不然等着她的就是万劫不复。 安思雨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剧烈的情绪波动,陆时年明明也没做什么,只是没有再使用蛮横手段,只是好歹把她的话听进了耳朵里,她竟然就有点觉得这个男人无辜了。 安思雨现在的这种感觉,大概就像是大富豪给别人施舍了一百块,别人也觉得他小气,但是如果一个乞丐把自己仅有的一块钱贡献出 去,那么所有人都会认为他善良。 陆时年在感情和为人上大概就是那个贫瘠的乞丐,所以才会稍稍柔和点脸色,就能让人觉得温和。 安思雨调出凉水,闷头洗了两把脸,清醒一点,现在最重要的是逃出去,自己都快保不住了,那还有功夫去为陆时年考虑? 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安思雨甚至还装模作样的让王妈给她准备了卫生巾,陆时年躺在床上任凭她折腾,从头到尾都没吭过声,也不知道是懒得搭理还是真的睡着了。 可以的话,安思雨是真的想干脆借口不方便换个房间睡觉的,但就算接触不多,她也清楚陆时年的疑心有多重,如果她此时作出任何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没准都会让她的计划夭折。 所以她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老老实实的掀开一边被角,小心翼翼的把自己塞进被窝里。 陆时年睡眠的睡眠很浅,准确的说他压根就没有睡着过,此时他正借着窗户外面莹白的月光,注视着安思雨的动作。 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跟任何女人靠的这么近过,他应该直接让这个女人滚出去的:“安思雨。” “陆时年?你没睡吗?还是我吵醒你了?” 女人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歉疚和惊慌,陆时年到了嘴边的话蓦的就是一梗。 偏偏安思雨还不消停,自觉的钻进被子以后,就舒展了身体,纤细的手臂擦过陆时年的肩膀,让男人的眸子猛的一沉,行动快过头脑的把病恹恹的女人拽进了怀里:“你……” 这是在诱惑他? 果然之前的那些抗拒都是假意做戏? 这个念头乍一出现,陆时年脑袋里的热度就全部退了下去,正要松开手起身离开,就听安思雨怯怯的开口: “陆时年,我病还没好呢,你离我远一点吧?免得被我传染了,你最近这么忙……” 安思雨说完就垂着眼帘等待着陆时年的回答,这样的暗夜里,她连男人的脸都看不清楚,哪怕他们近在咫尺。 她是在试探,她不敢彻底惹毛这个男人,但也不想真的用身体作为代价,只能这样小心翼翼的去试探这个男人的喜好和底线。 可陆时年就像是睡着了似的,维持着按住她肩膀的动作,一动不动的,安思雨被男人沉稳的呼吸弄的全身僵硬,脑袋里的神经紧绷到了极致。 她甚至觉得如果这个时候陆时年随便动弹一下手脚,都能把她吓得直接跳起来。 好在陆时年一直没动,也没说话…… 安思雨也不知道自己之后是怎么睡着的,早上醒来的时候卧室里也只有她一个人在,别扭僵硬的睡姿让她起来的时候浑身生疼。 但高烧却是真的退了。 这是几个意思? 吓一吓还能退烧? 早餐安思雨是下楼去吃的,陆时年不在,长长的餐桌上只有她一个人坐着,味如嚼蜡的吞咽着口中的食物,魂不守舍的把早餐吃了个一干二净,勺子敲击在空了的碗沿上,发出叮当一声脆响,安思雨被自己吓了个激灵,心跳快的厉害。 她迟疑了一下才局促的转头去看王妈:“陆时年呢?” 王妈一直侯在旁边,早就察觉到了她的心不在焉,听她这么一问就自以为懂了。 谁让安思雨先是病了好几天,陆时年不闻不问,结果好不容易把人盼回来了,却又不方便,第二天人又走了。 这要是正常谈恋爱,哪个女孩子能受得了这种冷待。 因为王妈瞬间就带上了安慰的笑意,柔声安抚道:“先生去国外出差 了,走之前还特意交代您注意身体。” 安思雨对王妈后面那句话毫无反应,因为她的心神都已经被前面那句牵扯走了。 陆时年竟然出差了! 这次她生病发烧,陆时年就一直没回来过,安思雨就猜想,如果男人只是把她当个生育工具,那么在她不方便做那档子事的时候,就绝对不会过来浪费时间。 原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哪怕陆时年只是像之前那样不过来,安思雨就已经觉得万幸了。 可现在陆时年竟然直接出国了! 对她来说还有比这更好的事吗? 陆时年出国了,作为贴身助理的王灿肯定也一起走了,这栋房子里说得上话的就只剩下王妈和张伯。 而这两个人从之前的交流来看,明显是不知道陆时年找她回来的真相的。 安思雨眼眸晶亮,兴奋的指尖都在颤抖。 等了这么久,终于让她找到了可以逃跑的机会。 只要让她出去…… 只要可以出去!她就绝对不会再踏回这里一步。 不,她反正也是要留学的,她可以彻底远离这个地方,出国去。张家人也好,陆时年也罢,她会把这一切都深深的埋进泥土里,一辈子不再提起。 但她这副神情落在王妈的眼里却变了味道,只当安思雨是听说陆时年关心她才这么兴奋的,顿时看向她的眼神里就多了些怜悯,正要再宽慰两句,却见安思雨猛的抬起头,万分期待的问道:“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王妈差点被她眼里的亮光吓的倒退几步,按理说陆时年一般是不会跟下人说他的行程的,以往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先例,但偏偏今早陆时年离开的时候就是说了,现在想来大概就是要借他们的口来告诉安思雨。 “先生 大概一周就回来了。” 一周! 安思雨在心里迅速盘算着,一周的时间看起来不算短了,但是如果要用来逃走还是紧张了点。 为了让王妈和张伯放下戒心,她绝不能马上就行动,而且她还得先找到她的证件。 想到占地面积巨大的陆宅,安思雨只觉得脑袋里一阵眩晕,这得找到什么时候? 安思雨边发愁边站起身,路过楼梯口的时候眼睛突然一亮,“王妈,你知道我过来那天带的东西在哪里吗?” “这……”王妈欲言又止,那些行李本来就是丢给她们下人收拾的,可是知道归知道…… 安思雨撩起眼皮暗暗看了看王妈的神情:“王妈,我没别的心思,只是里面有我妈妈失踪前留给我的东西,我……想带在身边。” “您母亲……?”王妈这才想起来似乎从来没听说过安思雨的家庭情况。 安思雨面带哀伤的点了点头:“我都没有对于她的记忆……” 她母亲离开的太早,简直就像是扔下钱,然后迫不及待的甩掉她这个大包袱。 也因为是事实,安思雨这会儿脸上的悲伤十分真挚,王妈上了年纪,再加上心善,顿时就有些不忍,过了一会儿才迟疑道:“那您告诉我是什么东西,我去帮你找来行吗?” 安思雨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是只能这样了,再执意要自己去找,恐怕反而会让人起疑,好在她的行李里确实是有这个东西的,她拘谨的点了点头:“是条项链,麻烦王妈了。” 陆家的佣人并不少,这会儿都各自在忙着,安思雨就算有心想跟着王妈也躲不开这么多双眼睛,只能佯装期待的目送王妈的身影,确定她进入的房间。 有个大致范围,之后自己来找也能方便点。 第17章 逃跑失败 陆宅的主楼共有三层,楼梯是环形设计,一楼的客厅上并没有天花板,而是一抬头就能直接看见顶层,巨大的水晶吊灯从顶层垂落下来,打开的时候用灯光温暖整个主楼,关闭的时候多棱水晶也会折射窗外的阳光,安思雨曾忍不住腹诽过,光这一个灯恐怕就能让普通人吃喝一辈子了。 王妈虽然是下人,但是看得出礼教很好,走路的姿势也很好看,不紧不慢的,落脚也很轻,平时看着让人舒心,这会儿却只能安思雨感到焦躁,她的时间太少了。 没希望的时候只能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乱撞,最绝望的时候甚至想过认命,但希望真的摆到面前的时候,她才发现连等待都这么辛苦。 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王妈的身影在三楼的最角落里消失,安思雨松了口气,那个位置还是很好辨认的,只要知道是在哪个房间里,她就能慢慢去找。 没有主人在的陆宅里,每个人都像是提前设定好程序的机器,除了安思雨。 她穿着睡衣,为了不造成不必要的响动,她甚至连拖鞋都没穿,赤裸着脚踩在地板上,安思雨不自在的动了动脚趾,所有人都休息了,巨大的吊灯被调到最暗的亮度,莹莹的照亮室内,值得庆幸的是那个房间并没有上锁。 但进去之后,她就意识到为什么这里会不落锁了,因为没必要。 四十平米左右的房间里,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密密麻麻的堆着各种箱子和盒子,毫无疑问,这个房间在陆家大概就是个堆放闲置物品的储物间,好在下人尽责,连储物间都收拾的非常干净,否则安思雨要找东西恐怕还得遭点罪。 安思雨轻手轻脚的在房间里翻找着,差不多耗了两个小时,才在最靠里面的箱 子里找到她需要的东西。 当时连同她被一起带过来的东西,对陆家来说就像是随手可以丢弃的垃圾,就这么被塞在这个无人问津的储物间里。 不过幸好是这样…… 安思雨把证件藏在自己卧室的床下,揣着焦灼又不安的情绪硬着头皮待了几天,她不能马上就走,比起寻找无人关注的证件,她的人现在几乎就是陆家所有下人唯一关注的重点。 倒是对他们老板养着的生育机器十分客气。 第五天的时候,安思雨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算是搞明白了,与其等待陆家下人给她逃跑的机会,她还不如自己创造。 安思雨不动声色的瞟着挂钟:“王妈,我头稍微有点晕,你待会拿点感冒药给我,我喝了药再休息会儿。” “好呢,安小姐,您的体质不太好啊,要不要回头找医生来调理一下?”这三天两头生病也不是个事啊,王妈说完又好心提点了一句,“先生最多再两天就回来了,您可得赶紧好起来。” 安思雨只觉得头发发麻:“陆时年……一般回来的时间准吗?” 比如说推迟个半个月什么的? 不过王妈很快就打破了安思雨的幻想:“当然。” 陆时年是个相当守时的人,准确的说,是他的每件事都是被规划好的,因为他的时间足够宝贵,所以只要是提前定下来的事情,在他这里都很少会更改。 可现在…… 陆时年翻转胳膊,看了眼腕表,眼底微微有些深不可见的焦虑。 低调的黑色豪车稳稳的停在路边,王灿从后视镜里看到陆时年的举止:“段先生的航班到了。” 陆时年为人冷淡,能被称为朋友的人屈指可数,段一驰就是为数不多的一个,也难怪他家老板会在回国后专门在机场等 着,弄不好都是为了接段先生才****的。 穿着高定风衣的年轻男人提了个半大不小的行李箱,戴着的墨镜把脸都遮去了一半,但露出来的一截粉色衣领还是把男人的骚包气质暴露无遗。 王灿看见要等的人,连忙打开后备箱下车,帮段一驰把行李放好。 年轻男人显然跟王灿也十分熟识,把行李交给王灿就坦然的上了车。 结果一抬头就撞上了陆时年的眼刀:“下次自己安排车,我很忙。” 段一驰习以为常的耸了耸肩,丝毫没觉得陆时年的态度有哪里不对,一定要说的话,他感到稀奇的是陆时年竟然真的来接他了。 他经常在世界各地到处飞,没事儿找事的让陆时年来接他的情况,没有成千也有上百次,但这还是第一次他真的出了机场之后,看见陆时年的座驾。 这么一对比,陆时年的那点小毒舌简直不算什么:“行啦,我知道你看见我很高兴,就别说违心的话了。” 刚刚坐回驾驶座的王灿浑身一僵,透过后视镜小心翼翼的瞟着陆时年的脸色,恕他眼拙,他可一点高兴的意思都没看出来。 陆时年凉凉的扫了段一驰一眼,指尖在真皮座椅上不疾不徐的敲击了两下:“回家。” “啊?”王灿一愣,“不先回公司吗?” 以前出了差陆时年都会先回公司处理这期间堆积下来的文件,今天竟然要直接回家? 陆时年没说话,只是冷冰冰的绷着脸。 王灿一缩脖子,再不敢问了。 “啧啧啧,王灿也跟了你不少时间了吧?你怎么就不能给个好脸?”段一驰双手插在裤兜子,整个人半躺不躺的赖在后座上。 陆时年嫌恶的看了一眼,马上眼不见为净的撇开了头,目光瞥见某处却顿了顿 ,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退回去。” 仔细辨认还能听出其中些微的喑哑。 王灿连忙调头,陆时年侧头看着路边:“停,在车上等着。” 说罢就自行打开车门下去了。 段一驰和王灿眼睁睁的看着陆时年迈进了路边的一家女装品牌店,两人眼珠子都差点瞪的脱窗。 “你们老板……最近有艳遇?”段一驰难以置信的用手指头戳了戳王灿的后脑勺,巨大的惊吓让他嗓子都干巴巴的。 实在不是他大惊小怪,给女人买东西这种事,搁他段一驰身上,一天N次都是正常,可是放陆时年身上…… 一辈子一次都足够吓人了。 他木讷着脸,试图找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陆夫人过来了?” 段一驰口中的陆夫人指的自然是陆时年的母亲,但问完他就自己推翻了这个可能。 要真是送给陆夫人的,陆时年就算再不上心也不会这么随便在路边买礼物。 他更有可能……让王灿去买。 王灿这会儿也没比段一驰好哪去,比如段一驰毫无根据的瞎猜,他知道的显然要多一些,想起现在还被关在陆家的安思雨,王灿低下头抹了把脸,不知道这个能不能算艳遇……? 片刻后,陆时年单手托着一个三十厘米长的纸盒子出来了,段一驰再也按捺不住好奇心,不等陆时年反应就劈手夺过来打开:“……鞋?” 陆时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段一驰在短暂的惊讶失语之后,迅速大笑起来,说的更精准点,是嘲笑,“你陆大少还有给女人买鞋的一天?哪个美女这么有面子?可以啊你……” 耳边没完没了的喋喋不休让陆时年大感头疼,差点把鞋盒糊段一驰脸上:“闭嘴。” 后座上吵的不可 开交,王灿在前座却硬生生被吓唬出了一身冷汗,好半晌才回过头,一脸视死如归:“老板,您看那个是不是安小姐?” 陆时年下意识的转过头,他刚刚去过的那家品牌店橱窗前,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裹得严严实实的站着,正看着橱窗里的那双样品鞋。 凭空生出的怒气就像是陡然烧起来的野火,瞬间把陆时年的好心情燃烧殆尽,迟钝如段一驰都察觉到了不对劲,默默地噤声了。 陆时年几乎是把鞋盒摔在了后座上,怒气勃发的打开了车门,说话的声音里都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安、思、雨!” 熟悉的男声让安思雨下意识的打了个寒战,她难以置信的回过头就看见逆光站着的高大男人,哪怕强烈的光线模糊了男人的五官,安思雨也还是瞬间认出了人。 她几乎是本能的拔腿就跑。 必须要跑,好不容易出来了,绝不能再被抓回去。 安思雨差点恨死自己了,陆家的位置距离机场非常远,她从宅子里跑出来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好不容易打到了车,账户里所剩不多的钱都被她订了机票,竟然连车费都不够付,无奈之下只好让司机把她放在了半路。 准备转乘地铁的时候,路过了这家精**装店,只一眼就被橱窗里那双漂亮的鞋子吸引了,这才停下来多看了一眼。 早知道会这样,她就应该死皮赖脸的让出租车司机把她带去机场! 胳膊被人从身后拽住的时候,安思雨汗如雨下,雀跃了几天的心脏就像是被高空中落下的巨锤碾碎。 ……完了。 以她对陆时年的了解,再落到这男人手里,她绝对会生不如死。 不是说还要两天才会回来吗?她明明留下了充足的时间的。 现在……该怎么办? 第18章 潜逃现行犯 段一驰乍一看清安思雨的脸就意外的挑了挑眉,倒不是说这个女人不够漂亮,相反,安思雨长相身材气质,样样都十分出挑,称得上是一等一的美女。 可…… 怎么说呢? 他以为会让陆时年感兴趣的女人,应该会更……特别一点? 至少能让万年冰山融化的女人,不该……漂亮的如此普通? 这个想法看着十分诡异,但放在陆时年身上却无比合适。 不说陆大少纵横商场这么多年,哪怕是还没接手公司的时候,凭着他的长相和家世,围绕在陆时年身边的女人就数都数不清。 其中不乏长相出众到让人一看就心神动荡的绝色。 但陆时年呢? 硬是可以做到视女人如无物,段一驰以前甚至觉得这人没准根本就是个情感障碍。 可现实狠狠打了他的脸,让段一驰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美丽的女士,初次见面,我是段一驰,陆时年的朋友。” 安思雨上车之前,段一驰就已经十分识相的挪去了副驾驶。 此时后座上就只坐着安思雨和陆时年,听到陌生的男声,一直低着头的女人才发现车里还有别人,她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又迅速垂下,眼角带着泪痕,整张脸惨白无比。 她是疼的。 陆时年从抓住她开始就没有松开过手,安思雨只觉得胳膊上被圈了一个铁钳,连骨头都要被捏碎了,真的很疼。 可是陆时年此时的怒气让她不敢挣扎,也没法开口,车上还有别人这个事实让她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至少有外人在,陆时年应该不会太过分。 至少……在回去陆宅之前,她还是安全的。 “您……您好,我叫安思雨。” 听到女人的回话,陆时年手上的力道不自觉的重了几分,她竟然还敢跟人寒暄 ?这女人到底有没有脑子? 还是他最近表现的太温和了,才会让这个女人被惯的胆大包天! 安思雨**一声,被突然袭来的剧痛整的头晕目眩。 “怎么了?不舒服吗?”段一驰坐在副驾驶上,并不能把后面的具体情况收入眼底,听到安思雨不适的**,再联想起刚才匆匆一瞥时,女人脸上的苍白,连忙问道。 陆时年面沉如水的警告:“管好你自己。” “好好好。”段一驰却误会了他的意思,连忙举起双手以示清白,“你的女人留给你关心,你放心,朋友妻不可欺,就算是天底下女人都绝种了,我也不会动你的女人的,毕竟你这么惨,一辈子可能也就动心这一回了。” 陆时年被他打趣的脸色铁青:“滚。” 飞驰的豪车就像是瞬间就卡住了,死死的停了下来,王灿顶着一头冷汗看向段一驰,试探着问:“段先生,要不您先滚一会儿?” “……”段一驰一脸呆滞,伸手在王灿额头上摸了一下,“小王,你是不是脑袋出问题了,他哪次见面没让我滚个十次八次的,你以前不都好好的,怎么这回这么较真?” 这倒是实话,段一驰一向油腔滑调,说话皮的很,跟陆时年性格是完完全全的对照组,每次见面说不到几句陆时年都得让他滚,相处到现在全靠他单方面死皮赖脸! 王灿真的挺绝望的,他知道内情,自然清楚自家老板这会儿绝对气的不轻,之所以没直接发飙,估计也是顾及段一驰还在,所以一听陆时年说滚,王灿的第一反应就是清场,给陆时年留个痛痛快快发火的空间! 结果…… 段一驰教训完王灿,又挂着欠揍的痞笑转向安思雨:“思雨,你没事吧?有没有吓到?陆时年总这样的 ,其实好说话的很,你……” 思雨?安思雨被这个称呼惊了一下,条件反射得看向陆时年,果然男人的脸色更难看了,她胳膊都快被捏断了!安思雨哭丧着脸垂下头,疼的连段一驰后面说了什么都没听清。 段一驰这会儿已经反身跪在了副驾驶座上,总算把后面的姿势看了个清清楚楚,虽然安思雨一直低着头,但这并不妨碍他从陆时年发白的指尖判断出他使了多大劲,段一驰匪夷所思的感叹:“不是吧你?我就是开几句玩笑,你就守的这么紧?陆时年,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过来人,我必须友善的提醒你,如果给女性太多约束和束缚,她们会因为感到不自由而逃离的,所以你必须得尊重她们,现在!马上!立刻!把手松开!” 王灿差点跳起来直接去捂他的嘴,这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陆时年的眉宇迅速皱起,瞬息之后又重新舒展,可不就是跑了吗?安思雨可比段一驰口中的那些女人难伺候多了。 这女人可是看不看紧都想跑。 拿了钱却不想做事,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陆时年气极反笑,竟然真的松开了挟制安思雨的手。 “这才对嘛,孺子可教也。”段一驰毫无自觉的比了个大拇指,又朝安思雨挤眉弄眼,“思雨,不用太谢谢我,以后见面多给我看看你美丽的面庞就行。” 陆时年忍无可忍:“滚下去。” 这回可是真火了。 段一驰愣了三秒才瞬间变脸,哭兮兮的嚎起来:“陆时年,你这个负心汉,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对我呼来喝去我都忍了,现在竟然为了这么点小事就要把我扔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你简直伤透了我的心。” “……”安思雨听的头皮发麻,克制不住的抬起头想 看清楚这个戏精的长相。 陆时年习以为常的看着他演,这种戏码段一驰每个月都得玩几回,惯例了。 没有人搭戏,再怎么演段一驰也是不得劲的,只好给在旁边装木头的王灿使眼色。 王灿恨不得把车底挖个洞钻进去,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说的就是这么个事儿了。 但这会儿被段一驰这么‘幽怨’的看着,王灿就算心里有一万句吐槽,也只能憋了回去:“段先生,您别多心,我们老板为了接您,特意提前结束了手头的工作,比计划早了两天回国呢。” 这下子,不止是是陆时年看向段一驰的眼神不善了,就连安思雨看向这个骚包男人的眼睛里都掺上了刀片。 段一驰:“?”他做什么了他? 偏偏现在安思雨已经顾不上去想段一驰无不无辜了,她只要想到自己之所以会被抓住都是因为这个男人,她就气的两眼发晕! 什么永远按照计划行事,什么绝不会轻易改变已经决定的事,什么说一不二! 还不是说提前两天就提前两天!根本没有原则可言! 等等…… 安思雨在头脑风暴里抓住了点灵光,这个男人刚才叫陆时年负心汉,陆时年没反驳?而且陆时年还为了这个男人改变了自己的行程?明明条件优渥却不好好找个女人结婚生子,非得花钱强迫她? 综上所述,陆时年是个基佬?跟眼前这男人是一对? 安思雨偷偷打量了段一驰几眼,这眼光可真不咋滴,虽然这男人长相帅气,身材一流,可是浑身上下都有股掩盖不了的骚包气息,百分百的花花公子无疑,这种男人会跟陆时年搞基? 这结论还不如陆时年单恋这男人靠谱呢! …… …… 陆时年单恋段一驰? 安思雨大受刺激,一脸活见鬼的 扭头看向陆时年,连脖子都掰响了。 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十分合理,简直可以完美解释之前所有说不通的地方,安思雨深吸了两口气,告诉自己一定得稳住。 陆时年听见她脖颈上传来的脆响,略微挑了挑眉梢:“看什么?” 按照以往正在气头上的陆时年是绝对不会主动开口的,偏偏他刚刚才被王灿踩了痛脚。 没错,就是王灿踩的。 本来这次出差,一周时间都是紧巴紧,他还鬼使神差的把时间压缩到了五天,只因为脑子时不时的就会闪过安思雨苍白无助的脸。 少见的焦虑促使他做出了改变行程的决定。 结果一回来就抓住了这个潜逃现行犯! 好了,这么一想顿时更生气了…… 这女人简直不识好歹! 安思雨被他看的直打哆嗦,胳膊又开始神经质的疼了起来,连忙摇头道:“没什么,你别生气,段……先生肯定是开玩笑的……” 她竟然还有心思帮段一驰求情?陆时年的脸登时黑了半截,偏偏段一驰还要凑上来找死。 “小思雨你对我真好,不像某些人负心薄幸,不如你把他甩了跟我在一起吧,我绝对比他知情识趣有风度!” “……”安思雨想跳起来给这个二缺货两刀,她已经够惨了,为什么还要坑她?没看陆时年的眼神凶的都要吃人了吗! “王灿,另外安排车送段先生回去。” 两分钟后,段一驰和他的行李齐齐站在凉风中瑟瑟发抖,旁边还有个强行被倒霉的王灿跟着垫背。 豪车在两人面前绝尘而去,段一驰看着车尾气,感叹道:“陆大少最近去玩飙车了,这速度能比得上职业赛车手了啊。” 王灿捂住脸:“段先生,求您别再说了。” 可赶紧闭嘴吧!还嫌死的不够快呢? 第19章 教训 车子被陆时年直接开到了陆家主楼门口,安思雨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男人拽着手臂拖下了车,早就接到消息说先生快要回来的陆家下人们,正齐刷刷的在门口侯着。 王妈和张伯看见被拽着的安思雨就是齐齐一愣,因为安思雨之前推说身体不适,两人到现在都还以为她在房间里睡觉。 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安思雨被陆时年拽着向前,无论怎么抵抗都无法撼动男人分毫,每前进一步她就觉得自己离深渊又近了一点。 明明好不容易才逃出去的,明明希望就在眼前了…… 她不想回去,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不能留学,如果失去最后的希望,她该怎么办?她以后该怎么办? “我不回去……”安思雨低低的**着,声音逐渐变大,挣扎的力气也跟着大了起来,“我不回去!陆时年你听到了吗?我不想回去,我不是你的奴隶,你没权利随意决定我的生活,让我走……” 可她拼尽全力的挣扎在陆时年面前也没有丝毫作用,男人没有吭声,只是眉峰紧紧皱起,在路过脸色惨白的王妈时脚步一顿:“你们连个人都看不住?” 张伯和王妈脸色齐齐一变:“先生,我……” 他们没法解释,陆时年是不接受任何辩解的,安思雨跑了,就是他们的失职,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收拾东西走吧。”陆时年语气平平,就像他驱逐的只是两个无关紧要的人, 而不是伺候他多年,甚至看着他长大的老人。 安思雨错愕的看向他,手上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死死的抱住了旁边的金属扶手柱:“陆时年,你怎么可以这样?这件事跟他们无关,是我……” “你也知道?”陆时年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安思雨你最好搞清楚,他们会这样都是你害的!” 安思雨蓦的怔住,确实……她在逃跑的时候,根本没想过会牵连到别人,明明她很清楚,以陆时年严苛的性格,她要是真跑了,这一屋子下人没准都得失业,可她那个时候却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自顾自的跑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把涌出来的眼泪眨回去:“陆时年,都是我的错,是我假装生病,把他们都支开的,不关他们的事,你要罚就罚我吧。” “你在替他们求情?”看着眼前试图强忍泪水,却还是说的声泪俱下的小女人,陆时年冷笑着走近一步捏住她的下巴尖:“你有什么资格为别人求情?” “……陆时年,求你了。”安思雨低下头,屈辱的咬住下唇,她知道她没什么资格替别人求情,这房子里的任何人单独拎出来都活的比她自在,比她有尊严,可是哪怕是这样,她也不希望有人因为她的过失而受到牵连。 过失?她竟然觉得逃跑是过失? 安思雨面对怒气冲天的陆时年,一时间竟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回到了古代,面对的是个**霸道的君王,太可 笑了。 “……”陆时年眯着狭长的双眸,手上的力道却微微松懈了,这个女人从被带回来开始,就像个浑身长满尖刺的仙人球,全身上下就没有一个地方是不扎手的,可现在看到她自嘲的,自我放弃的神情,陆时年却并没有感到开心,反而更恶劣了。 他愤愤的松开安思雨的下巴,把女人强行从扶手柱上撕下来,冲王妈和张伯道:“没有下次。” “谢谢先生。”王妈低头道谢,心里却有些担忧安思雨。 他们这些陆家的老人都不会轻易被驱逐的,先生刚才说的收拾东西走人,也只是将他们调回陆家老宅去,并不是真的要他们失业。 不过能把他们家少爷气到这个程度,又能让他改变主意的人,这么多年,他们也就只见了安思雨一个,可以说是相当有本事了。 相当有本事的安思雨这会儿正被陆时年生拉硬扯的往楼上弄,男人力气大的要命,她都怀疑要是刚才没松手,陆时年会直接把她的胳膊弄断。 卧室的门是被陆时年一脚踹开的,然后又不顾安思雨的挣扎,把女人狠狠的掼到了床上:“装病?” 想起之前因为她生病和身体不便而宽宥的那些时间,陆时年就生出了一种被愚弄的耻辱感。 今天的事情让陆时年不得不去想之前的那些不适是不是也都是假装的。 “陆时年,我之前是真的病了。”安思雨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连忙解释道。 她当 时的病可做不了假,但后来…… 陆时年也已经完全丧失了跟她交流的耐性,这个女人就像是只没见过任何凶险的幼崽,无知又无畏的一再探究他的底线,把他本就为数不多的耐性挥霍的一干二净。 裙摆被撩起来的时候,安思雨终于回过神来,连忙伸手按住:“陆时年,我那个还没完……不……不行……” “是吗?”陆时年这次却没有再避讳,反而是直接将她腿上小巧的布料一褪到底,将美丽景色尽收眼底的男人冷笑一声,“你嘴里到底有没有一句实话?” 安思雨彻底慌了神,被抓回来的恐慌,开以及对未来的茫然无措都让她提不起反抗的勇气,只能惊慌的闪躲着陆时年的视线。 “之前也是骗我的?”陆时年险些被气笑了,“安思雨,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卑劣的女人。” 竟然妄想从他手上不劳而获? 安思雨混沌的思绪全然凝固,脑袋里宛如塞了一团凝结成块的重铅,沉重的压迫着她的神经,胸口传来的闷痛让她连呼吸都难以为继:“我卑劣?我再卑劣能比的过你吗?你知不知道你对我做了什么?你在摧毁我的人生!我本来可以出国留学,哪怕以后过的再不好,我也是自由的,有尊严的,而不是被你关在这个鬼地方,对着你摇尾乞怜!” 被逼到极致的女人终于对她的饲主伸出了不算锋利的爪子,虚张声势的愤怒,看起来又可怜又无助,通 红的眼眸里带着尖锐的绝望,陆时年被她刺人的目光看的一怔,随后就是更难克制的暴怒,她是他花钱买来的,一个为了钱可以出卖自己的女人,堕落而不长心的玩物,竟然跟他谈尊严?她有什么资格! 陆时年在这方面的需求是极淡的,但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却总有办法让他产生冲动,哪怕这种冲动仅仅只是来自于他想给她一个教训,想征服她,想让她俯首帖耳。 与陆时年的感觉完全相反,安思雨被骤然袭来的剧痛弄的浑身发抖,钻心的痛从下身扩散出去,让她痛到神经都快麻痹了。 “好疼。”真的好疼,安思雨在这方面根本没什么经验,但剧痛让她本能的调整了一下姿势。 说到底玩再多的花样,都只是为了这一刻?让他觉得她跟别的女人不一样?一点一滴的把她的样子刻在他的心上,最后再妄图跟他发展一段非利益交换的关系? 陆时年突然觉得有点可笑,对差点中计的自己,也对不自量力的安思雨。 安思雨就像是被置入沸水中翻腾的鱼儿,哪怕很痛,哪怕知道再这么下去结果一定很糟糕,却还是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慢慢的骨肉消融,彻底的被毁在这里。 “收起你那些自以为是的心思,安分点,下次就没这么客气了。” 安思雨只觉得自己像是沉入了深不见底的海里,男人的声音透过水面传来,模糊不清,却冰冷刺骨。 第20章 不长记性 随着陆时年离开,房间里只剩下一片令人感到窒息的静谧,如果不是薄被下面微弱的起伏和浅浅的呼吸声,几乎会让人以为这间屋子里空无一人。 许久之后,安思雨才蒙着被子低低的啜泣起来。 在做出逃跑的决定时她就想过,如果失败了会怎么样,她猜测过可能会被殴打,可能会被囚禁,但她没想到一进门面对的就是一场凶残的性暴力…… 眼泪顺着腮边流进嘴角,苦的她心头发涩,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她竟然会觉得以前在张家的生活是幸福,哪怕那个时候再拮据,再被欺负,再怎么被挑刺,至少她还能怀揣一点仅存的希望,但现在呢?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希望被那个男人残忍的……一点一点的扼杀。 他想要个孩子? 做梦! 哪怕这个世界上愿意给陆时年生孩子的女人千千万,也绝对不包括她在内。 安思雨从床上爬起来,拼命的用拳头捶打着小腹,她不会给那个男人生孩子,死也不! 别的事情她可以被逼迫,可以没得选,难道自己的肚皮她都不能做主了吗? 她几乎是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在击打扁平的腹部,直到她的手臂发麻,拳头酸痛,她的脑袋才终于清醒了一些。 但从浑浑噩噩的思绪里,终究还是清楚的留下了恨意,以及绝对不能生下孩子的决心。 如果她一直不怀孕,陆时年失去了耐性,没准…… 这么想着,安思雨从被扔在床边的小包里翻出自己的手机,颤抖着手代购了一盒避孕药。 麻烦避开人,从花园后面的围栏缝隙里给我。 一再确认备注栏里已经说的足够清楚,安思雨才按下了确认键。 出了逃跑的事,陆家对她的监控一定会更严格,她也不指望陆时 年会主动把避孕药送到她手上,唯一的办法就是网购了。 安思雨抿着唇自嘲的笑了笑,这么跑出去一趟也不是毫无收获,至少她摸清楚了陆家的地址。 多可笑,在今天之前,她连自己被关在哪里都不知道。 犯人还能知道自己被关在哪个监狱,甚至具有探视权,她呢?就像是一只被铁链拴住脖子的狗! 她已经彻底放弃跟陆时年沟通的可能了,那个男人无心无情,他不会去站在她的立场上思考,更不会在乎她的人生是不是会被毁掉。 说到底也是她自己太过愚蠢,竟然会指望一个唯我独尊的暴徒具有怜悯心。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让安思雨脸色自嘲的表情凝固,一想到门外会是那个不断向她施暴的野蛮男人,安思雨脸上就忍不住浮现出凶恶的表情。 王妈没听到里面的回应,迟疑了片刻才轻手轻脚的推开了房门,一抬头就被安思雨脸上凶神恶煞般的神情吓了一跳。 看着安思雨扭曲的漂亮脸蛋,王妈无奈的叹了口气,把端在手里的汤盅放在桌子上,柔声问道:“安小姐,是哪里不舒服吗?” 陆家的隔音效果一流,所以哪怕之前安思雨哭喊到嗓子嘶哑,外面也没能听到分毫,但王妈毕竟是陆家的老人,端看陆时年当时的表情,也能约莫猜出个大概。 一看进来的人不是陆时年,安思雨脸上的表情就有点凝固,要是别人也就算了,偏偏来的还是王妈,之前才刚被她坑了一次。 从她来陆家开始,王妈算是唯一一个对她释放善意的人,安思雨拧着眉纠结了片刻,终究还是摇了摇头:“我没事,王妈,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对不起。” “安小姐,您不用放在心上,先生也只是一时气话,他会那么生 气也说明他是在乎您。” 安思雨嘴角一抽,只觉得脑子都要被雷炸了,陆时年在乎她?国际玩笑都不敢这么开好吗?毕竟那可是个眼睁睁看着她割腕,都还要嫌弃她动作慢的人。 在乎她?简直新鲜! 懒得跟王妈去争辩这些事情,安思雨只能沉默着把头扭到一边,摆明了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 “安小姐,您先吃点东西吧。”王妈一看她这个架势就自觉的转移了话题,她虽然有心撮合两人,但有些话她作为一个下人,说的太多反而逾矩。 安思雨才这点了点头,端起汤盅抿了一口,然后装模作样的看了看窗外:“今天阳光很好,我想去花园转转行吗?” 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若是放在之前,她虽然不能离开陆家,但在这个宅子范围内转悠,却是不会被约束的,但现在……作为一个刚逃跑未遂的,就不太好说了。 果然,王妈闻言就面露迟疑,好一会儿才勉强点了点头。 “我心里难受,就想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没别的心思。”反正她取了药就回来了,只要不被发现,什么事儿都不会有。 陆家的这栋宅子,与其说是别墅,其实更像是一栋欧式的庄园,设计的非常精致,后面的花园里更是不乏许多名贵品种的花草,安思雨之前哪怕是看到了也无心欣赏,今天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莫名的有了闲心。 约莫是刺激受大了,脑子已经不转了。 她沿着花园最外围的栅栏漫步走着,目光时不时的移向提前与送货员约定好的角落,以陆时年的为人,绝对不会在她身上耽误时间,所以那男人现在十之八九不在家,她只需要避开陆家的下人就好。 来来回回把计划又想了一遍,确定不会有什 么漏洞之后,安思雨才微微松了口气,但心跳却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加快。 “小姐?小姐?” 刻意压低了声音的呼唤声让安思雨愣了愣才回过神,下意识就朝花园外面看了过去,一个穿着外送制服的年轻小哥正鬼鬼祟祟的把手从栅栏缝隙里塞进来摇晃着。 安思雨心头一紧,下意识的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之后才小步挪了过去。 外送小哥把一个掌心大小的药盒塞到安思雨手上:“这是您要的药,我说小姐,您可真是够作的,嫁给这种有钱人,竟然还不想要孩子?”说罢还颇为羡慕的朝着里面打量了几眼。 “……”她作?安思雨差点给气笑了,“钱转账给你了,过来的时候没被人看见吧?” 外送小哥摆了摆手:“放心,我们服务很好的,您只要备注了,我们一准儿能办妥。” 安思雨这才连忙把避孕药装进了衣服口袋里,打发走外送小哥之后,为了不被怀疑,安思雨勉强按捺住性子,又在花园里转悠了几圈才往回走。 谁知刚迈进大门就见王妈站在侧面一个劲的给她使眼色,安思雨一怔,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等她走进客厅就知道这个预感是从哪儿来的了。 陆时年的手上拿着一份财经报纸,修长笔直的双**叠着,整个人姿势放松的靠在沙发里,连一个眼神的都没有分给安思雨。 但出于女人的直觉……安思雨清楚的感觉到这个男人……又生气了! 为什么? 她下意识缩起来的手正好碰到了口袋里的药盒,登时脸色就是一白。 不会的…… 她已经很小心了,陆时年不会发现的。 “拿出来。” 男人的话就像是兜头泼过来的一盆冷水,让安思雨瞬间浑身麻痹,连脑子都停止了 运转,半晌才颤抖着嘴唇死撑道:“……什么?” 陆时年冷笑一声,慢条斯理的把报纸重新叠好,冷冷的睨了她一眼站起身道:“不长记性。” 男人的眉眼锋利,周身的怒气如有实质。 安思雨的第一反应就是畏缩的退开,但她的脚尖才刚刚一动,陆时年的手就已经掐上她的胳膊,接下来的事情安思雨都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已经站在了一个陌生的房间里,看摆设应该是陆时年的书房,这在陆家基本上是个禁地,安思雨从来没来过,所以才会感到陌生。 陆时年掐着她的后颈,将她的额头死死的抵在玻璃窗上,脑袋被强行砸上去的那一刻,安思雨差点以为自己会头破血流。 剧痛让她的视线都模糊了片刻。 “看清了?” 看?看什么?安思雨睁开眼,透过透明的玻璃,看到了窗外的景象。 准备的说是楼下的景象…… 枝繁叶茂,五彩缤纷的花园,美丽的花枝在风中轻轻摇曳,她甚至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角落,就在不久前,她正躲在那里,从外卖员的手上接过了一盒避孕药。 她自以为做的隐蔽,但其实这个男人就站在这里,清清楚楚的把她的那些小算计,小得意全部收入眼底,甚至还刻意等到现在才发难。 “陆……陆时年……”她本能的想要找个借口去解释,但张口之后却根本没办法从迟钝的脑子里找到合适的理由。 更何况,陆时年似乎也不想要她的理由。 男人从她的衣服口袋里拿出那盒避孕药,薄薄的纸盒子被他夹在指尖反复看了看,脸色越来越阴沉,就在安思雨以为这个男人要怒到直接动手的时候,陆时年却怒极反笑,把药盒扔到安思雨怀里。 “吃。” 第21章 我强迫她? 安思雨有点儿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陆时年刚才说什么? 她怔怔的低头看向怀里的避孕药,盒子都已经被盛怒中的男人捏扁了,但陆时年确实把药给她扔回来了。 而且,这男人让她吃避孕药? 狂喜压住了心头的疑虑,安思雨迅速的把药从锡纸下面掰出来,甚至为了防止陆时年中途反悔,她连水都不敢喝,直接把苦涩的药片干吞了下去。 “谢……谢谢。”在安思雨看来,陆时年找她回来是为了生孩子,如果这个男人愿意给她吃避孕药,是不是意味着他肯放过她了?不管这个男人是怎么想的,只要可以逃离这里,只要能够按照原计划出国留学,安思雨几乎是怀着感恩的心情看向陆时年,“钱我会慢慢还给你的,谢谢你,陆时年。” “谢我?”陆时年的嘴唇很薄,颜色也极淡,此时笑起来,明明俊美逼人,却让安思雨忍不住脊骨发凉,“你确实该谢我。” 谢谢他难得有耐性愿意给她个毕生难忘的教训。 陆时年的话音刚落,书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为首的林医生面色难看,后面跟着一串陆家的下人,手里端着一些简单的医疗器材。 “……你……”安思雨迅速的察觉到事情与她想象的有出入,这绝对不会是打算放过她的表现和反应。 她的目光在落到林医生手里柔软的胶皮细管时蓦的顿住。 不会的……不要…… 被一群人强行按住四肢,肠胃翻腾的时候,安思雨只模糊的听见陆时年凉薄的话语。 “让她吐,吐不出来就洗胃。” 眼泪堵住了口鼻,嘴里塞着催吐的东西,四肢被人死死的压制住,连蜷缩起身体都做不到,冰凉坚硬的地板胳在她的脊骨上,手肘因为剧烈挣扎而在地面上磕出不少淤青。 被眼泪朦胧了的视线里,陆时年穿着笔挺的西装,面无表情的,冷漠的看着她,似乎在他眼前 挣扎求存的不是个大活人,而是个彻彻底底的死物。 “陆、时、年!”这么愚弄她有意思吗?给她希望又把她打入深渊有意思吗?看着她被这么作践有意思吗!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感觉到陆时年垫着手帕捏住她的下颚:“安思雨,想用不生孩子来延长合同时限,别做梦了。” 如果不是身体实在太难受,如果不是意识已经不受控制,安思雨发誓,她绝对会跳起来把避孕药摔到陆时年的脸上。 延长合同期限? 到底是谁在做梦? 她根本就恨不得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个男人,她宁可苦死累死,也好过在陆家被羞辱死! “送她回去休息。”陆时年收回手,就像是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用帕子一点一点的把手指擦干净,“盯好了。” 他已经受够了这个女人的花样,烦不胜烦,如果不是换人可能会更麻烦,陆时年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个作天作地的女人赶出去。 “先生,段少爷过来了。” 如果访客是别人,张伯无论如何也不敢在陆时年气头上触他霉头,但段一驰和陆时年的关系毕竟不一般。 不一般到……他前脚才来请示陆时年,后脚段一驰就已经自己跑上了楼。 反正面对这个段家少爷,陆家下人的共同认知都是,拦反正是拦不住的,通知自家老板一声就已经是速度够快,尽职尽责了。 “woc!”段一驰刚推开门就没忍住爆了句脏话,实在是屋里的景象看着略惨烈,“我说陆大少你不是吧?玩个情趣玩的这么重口味?” 段一驰说完还绕着昏迷不醒的安思雨转了两圈,人都昏迷了……周围还有这么多人围观…… “闭嘴。”陆时年被他意有所指的微妙眼神看的青筋直跳,只得用指尖捏了捏眉心。 偏偏段一驰脸大如盆,半点没发现他的压抑,还哥俩好的上前攀住陆时年的肩头:“其实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毕竟憋了这么多年,冲动点、激动点都是人之常情,不过……” “不过,你这个确实有点太狠了,哥们服你!”段一驰心有戚戚的看着安思雨惨白的小脸,默默的给陆时年竖了个大拇指。 陆时年只想打开窗户把这个二傻子从楼上扔下去。 “你也真的是运气好,你这么折腾,这美女还没跑路……”段一驰感慨到一半突然顿住了,似笑非笑的看着陆时年的脸,“我说,今天那会儿这美女其实就是跑路被你抓回来了吧?我说呢,就你这样,哪有女人能受得了。” 陆时年深吸了口气,咬牙道:“送客!” “别啊!”段一驰秒怂,他虽然皮厚肉糙,但也不敢真的惹陆时年发火,只好腆着脸讨好,“陆大少,陆总,陆先生,我嘴贱,你就别跟我计较了,为了表示歉意,我教你点哄女人开心的办法怎么样?毕竟我是公认的妇女之友……” “……”陆时年突然觉得安思雨似乎也不是那么不能忍受了,至少那个女人虽然爱作妖,但还真没到段一驰这种神憎鬼厌的地步,他无奈的抬了抬手示意其他人退下。 看着安思雨被几个女佣联合起来抬出去的时候,他的眉角微微一动。 段一驰一直在盯着他的反应,这会儿见他的视线忍不住跟着安思雨移动,登时就忍不住笑了。 “陆时年,你也有今天啊?这么在意人家,怎么还把人折腾成这样了?” 喜欢人家,喜欢的都养在家里了,竟然还能把人折腾到恨不得逃跑,陆时年也算是低情商里的翘楚了。 陆时年凉凉的瞥了他一眼,在办公桌后面坐下:“再废话就滚回去。” “……啧。”段一驰遭受无情的恐吓和镇压,只好在嘴巴上比了个拉链,安静了不到三秒后,又忍不住兴致勃勃的凑到陆时年跟前,“跟我说说你们怎么认识的?” 在段一驰的印象里,陆时年就是个断绝七情 六欲的苦行僧,家大业大,长得帅,能力出众,出身一流,但是!人生毫无乐趣! 不玩表,不玩车,不玩牌,他甚至连女人都不玩! 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日子过的简直干巴巴苦哈哈,偏偏他自己还乐在其中…… 所以在见到安思雨的时候,段一驰虽然感到诧异,但还是挺庆幸好友终于活的像个人了。 对于段一驰的那点小心思,陆时年不用多问也能猜个七七八八,登时冷笑道:“花钱买来的。” “……”段一驰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什么?” 谁能告诉他,陆时年是怎么从不近女色进化到花钱买女人的? 不对啊,这根本就不是进化,这是退化啊! 段一驰指尖颤抖的指着陆时年:“你你你……你太让我失望了,你竟然花钱买女人!你这么做对得起……你这张脸和你这身材吗?” 陆时年:“……”他就不该跟这个傻帽说话。 “哎……”段一驰撑着下巴回想了一下安思雨的长相,“幸亏那个美女长的不错,气质也赞,不然你这就是花钱被人*的节奏啊。” “段一驰。”陆时年从指尖在桌子上敲了敲,打断了段一驰的喋喋不休,然后无比诚恳的问道,“你瞎了吗?” 他是从哪看出来安思雨长的不错,气质也好的,那女人明明就是个戏精!就这审美也好意思说他阅女无数? “你才瞎了,堂堂陆氏继承人,竟然沦落到了强迫个女人的地步。” 陆时年脸一青:“我强迫她?” “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人家是被强迫的。”段一驰自来熟的自己剥了个橘子,无比客观的给陆时年分析了一下安思雨的表现,然后一拍大腿,“综上所述,人家小思雨是不愿意的,都是被你逼的!” “我用一千万逼她的?” “最讨厌你这种动不动就拿钱砸人的土豪了。”段一驰咽下橘子,捻着兰花指在陆时年脸上遥遥一指, “要不你拿一千万砸我看看?” “滚!”陆时年嘴上说的够硬,但其实听到段一驰的分析,心思还是多少动摇了些许,似乎安思雨从过来之后的做法……的确……有点自相矛盾? 段一驰见玩笑开的差不多了,再说下去陆时年没准真要炸,立马乖乖收敛了笑意:“不过,这事儿你要是真玩玩也就算了,不然你可跟安家大小姐没法交代。” 听他提到所谓的安家大小姐,陆时年的脸色登时阴沉无比:“我做事还需要给安家交代?” “毕竟安向露也是你未婚妻,联姻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你又何必这么生气?” 陆时年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如果娶安向露是板上钉钉的事,那安思雨现在就不会在这。” 他本来就是因为不愿意联姻,更不想娶什么安向露,所以才会找安思雨来给他生孩子的。 段一驰顿了顿才领会到他话里的意思,诧异道:“你是因为不想娶安向露,所以才找小思雨来给你生孩子的?没别的想法?” 陆时年一摊手:“否则呢?”如果不是出于这个目的,他又怎么会找到安思雨头上。 “……我说陆大少。”段一驰面带惊恐,双手环胸,“你该不是个基佬吧?” 陆时年嘴角一抽,阴恻恻的看了看段一驰的下身,意有所指:“信不信我让你下半辈子只能做基佬?”而且还是只能在下面的那种基佬。 “我错了!”段一驰果断举起双手,利索无比的认错,完事又想到安思雨,“不过你想要个代孕的话,找什么条件的不行?干嘛非得跟个小姑娘死磕?” “……”陆时年蓦的沉默下去,起初是因为安思雨条件合适,无父无母,脑袋也算聪明,长相过关,作为他孩子的母亲,外在条件足够,再加上花钱就能解决问题,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但现在…… 明明麻烦已经不算少了,他却也没有真的考虑过换个人。 第22章 再找一个太麻烦了 跟段一驰的谈话多多少少还是让陆时年受到了些影响,再加上安思雨因为洗胃的关系又生了病,他就顺势在公司住了下来。 在把安思雨带回家以前,陆时年在公司休息基本上就是常态,而他的办公室内部也直接装了一个休息用的套间。 倒也不怪段一驰腹诽他的生活状态,实在是陆时年以前的生活实在是乏味的可怜。 王灿拿着资料在套间门外轻轻敲了三下:“老板。” 刚刚躺下不到两个小时的陆时年稍显烦躁的按了按眉心:“进。” 细论起来陆时年在这个套间里住的时间并不少,但整个房间却还是没什么人气,倒不是缺少什么家具,而是……这里几乎看不到什么私人物品。 简洁高雅的装修,沉闷的色调,不能说是不好看,只是进来就会觉得冰冷压抑。 作为陆时年的私人助理,老板加班,王灿得陪着,老板休息,他也得工作,谁让现在是大白天。 可以的话,他也不想这个时间来打扰陆时年的睡眠,实在是这件事情不请示不行:“安小姐的舅妈刘芬兰女主,刚刚联系了我,问剩下的五百万什么时候支付。” 这件事明面上陆时年是从来没出面过,所以刘芬兰想要钱,也只能先找到王灿的头上。 陆时年闻言,穿衣服的动作微微一顿:“安思雨联系她了?” 自从逃跑和避孕药的事情之后,安思雨与外界的 联系就彻底被阻断了,别说出门,她现在连手机都没有。 如果安思雨在被盯得这么紧的情况下,还能想办法联系刘芬兰上门要钱,那他就不得不重新估计这个女人的本事了。 不过这次倒真是陆时年想多了。 “没事,刘芬兰女士似乎是自发的。”王灿深知‘似乎’这个说辞并不能让陆时年感到满意,所以在进来之前就提前准备好了资料,“这是张家四口在拿到订金之后的开支记录。” 以陆氏的实力,要查下张帆一家的账务来往太容易了,所以这份文件里清楚的记录了这段时间以来,张帆、刘芬兰、张嘉良、张维维四人的开支。 王灿把资料递过去的时候都有点儿手抖,之前他只负责跟张家达成一致,根本没去追究过那笔巨额订金是怎么分配的,但看到这个账单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从头到尾,安思雨都没有拿到过一分钱,更甚至于这件事……安思雨一开始都是不知情的。 “呵……”看着文件上张家人近期的挥霍,陆时年不自觉冷笑了一声,而后双眸如刀般的扎在王灿身上,“所以刘芬兰是因为挥霍了订金,现在又想来要尾款?” 王灿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硬生生被陆时年吓的不敢开口。 “还查到了什么?”陆时年对这个助理还算是了解的,王灿做事谨慎,如果发现了疑点,就一定会把事情彻底查 清楚。 “……安小姐的母亲在生下她之后就失去音讯了,我顺着线索也没能追查到,她在离开时给了安小姐的舅舅,也就是张帆先生一百万。”王灿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说了下去,“张帆和刘芬兰将这笔钱据为己有,除了在安小姐幼年时期支付过几年学费之外,中学之后安小姐的生活开支和学业费用都是自己打工赚的,刘芬兰待业在家,张帆也只是个普通职员,维持张家生活的主要来源,就是安小姐母亲留下的那一百万,等安小姐成年之后,她的奖学金也是被刘芬兰没收的……” “继续。” 陆时年就简简单单的说了两个字,王灿却抑制不住的颤抖了一下,只觉得周围的空气冷的刺骨:“刘芬兰和张帆是安小姐的合法监护人,这次的合同最初也是由刘芬兰出面沟通拟定的,确定下来之后,我将五百万转入张帆的账户,安小姐……一分钱都没有拿到。刚才我确定了安小姐在合同拟定之后的通话记录和行踪……” 王灿有点不敢说下去了。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安思雨就是个收了钱不愿意做事情的小人,但是追查的结果却…… “说。”陆时年也大概猜到了结果,这个认知让他的指尖神经质的抽动了一下。 抱着早死早超生的心态,王灿说的飞快:“安小姐是在签署合同之后,回家的那次才知道这件事的。” 猜测得到证实,陆时年的心不禁一沉。 他一直以为安思雨所谓的那些抗拒,不满,排斥,都只是一种手段或者欲拒还迎,一个为了一千万能出卖自己的女人,又怎么会在乎能不能留学? 在他的眼里,能为了金钱出卖自己肉体的女人,价值观都是完全扭曲的,没有沟通和了解的价值。 可是如果安思雨一直都不知情,那在那个女人眼里,他该是什么样子的? 陆时年突然觉得有点可笑,他之前讽刺安思雨拿钱不办事,现在立场却完全调换了,这事儿落在他头上,倒成了实打实的,钱没给,事却做全了。 约莫是猜中了陆时年的想法,王灿缩着脖子小心翼翼的安慰道:“老板,钱,咱们还是给了的。”就是没给到正主儿手上罢了。 后半句被陆时年一记眼刀给堵了回去。 王灿讪讪的摸了摸鼻尖:“那剩下的钱……?” 陆时年手里的钢笔啪的一声被掰成两截,墨水溅了一桌子:“要怎么做还得我教你?” “……我回去一趟。”陆时年靠坐在皮椅上,脑海里不知道怎么的就浮现了安思雨那双绝对称不上细腻的手,之前看起来又作又麻烦的行为,全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他冷**二十多年的心竟然微微的动了一下。 如果……如果那个女人识相点,别再给他添麻烦。 他也许……也许可以让她的日子过的顺遂一点。 老板要翘班,王灿当然得举双手赞成,随后又忍不住好奇道:“您是要放安小姐走吗?” 陆时年脚步一顿,表情难得有些诧异:“为什么要放她走?” 王灿:“……”不是,您老都知道安小姐是无辜倒大霉的了,还扣着人家做什么? 陆时年压下心头的古怪,淡淡道:“再找一个太麻烦了。” 让他耐住性子碰一个女人就已经是极限了,再来一个?那他宁可让安思雨遭罪,反正……反正就像王灿说的,他是给了钱的! 做完心理建设的陆大总裁登时十分理直气壮,刚准备出门,手机就响了起来,看着来电显示上熟悉的主宅电话,他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什么事?” “先生,不好了,安小姐刚刚从楼梯上摔下来了。”王妈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显然被吓得不轻。 陆时年拿着手机的手蓦的一紧:“怎么回事?” “不……不清楚,发现的时候就已经……” 陆时年听的眉头紧锁,不等王妈说完就挂断电话,拿着车钥匙跑了出去。 安思雨因为洗胃病倒之后,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一直都是昏睡的时候居多,清醒的时候少,陆时年虽然没有回去过,但张伯还是会偶尔打电话来说明情况。 陆时年双手撑在方向盘上,只觉得额角隐隐作痛,开始琢磨安思雨割腕未遂,改走跳楼路线的可能性。 ……跳楼也不该跳楼梯啊。 第23章 就让她去死 安思雨从昏迷中刚睁开眼,一瞧见桌子上的电子日历就恨不得重新昏过去。 简直是噩梦…… 她错过了去学校报道的日子。 她就这么在失去意识的时候,失去了最后的希望。 留学生的名额本身就是有限的,她不去自然有别人会代替她去。 安思雨只是不知道彻底失去留学机会的自己,被舅舅舅妈明码标价卖给一个男人的自己,今后面临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没有人会帮她。 无论她怎么挣扎,怎么委屈求全,都不会有人对她伸出手来。 张帆不会,刘芬兰不会,她母亲不会,沈暮欧不会,陆时年只会以折磨她为乐。 安思雨就像是在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的指望,被亲人放弃,她还能安慰自己,只要能出国留学,她总能按照自己的心意过活。 被沈暮欧抛弃,她还可以安慰自己,只要她能把生活过好,只要她能出国,离开这个伤心地,那她总能看开的。 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出国留学上,时间久了这似乎就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就像是高楼大厦的地基,一旦失去了,那上面建的再美丽的房子,也会坍塌。 安思雨一直以为自己是乐观且坚韧的,但在地基彻底毁坏,梦想完全坍塌的时候,她才发现她有点站不起来了,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支撑下去的理由,从楼梯上滚下去时,她是有意识的,她只是没有力气,只能颓然的看着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近。 那个时候,安思雨甚至在想,如果就这么摔死了也没什么不好的。 反正她已经没有未来可言,在这个世界上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人或者事了,与其活着在陆时年面前被践踏,还不如痛痛快快死了。 所以她摔下去的时候,甚至连下意识的保护措施都没有。 就那么直挺挺的顺着楼梯一路滚了下去。 可 人的际遇总是很难说的,想活的时候活的艰难,想死的时候又死不掉。 安思雨被王妈扶着靠坐在床头上,她伤的不算重,至少离死还差得远,只是手臂骨裂,头部被摔伤了。 “安小姐,您这次也太不小心了,幸好都是外伤,要真摔出个好歹……”王妈的眼圈到现在都还是红的,上了年纪的人本来就心软,再加上安思雨实在是招人疼,她今天是真的被吓坏了。 安思雨怔怔的抬手摸了摸额头上的那圈绷带,她能看到王妈说话时的口型,也能听到声音,但脑子却像是彻底凝固了,能看到,能听到,但是分辨不出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满脑子转来转去的都只有一个念头。 ……怎么就没死成呢?与其屈辱的活着,为什么不干脆死了呢? “安小姐,我给您煲了骨头汤,对伤口愈合有好帮助,您稍微吃点吧?”王妈举着汤盅第无数次劝道,碗里的汤都不知道换了多少次,安思雨却一直一动不动的,别说喝汤,就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如果不是她的眼睛还睁着,呼吸还在继续,王妈几乎要以为自己面对的是个假人。 张伯从门外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动作轻的像是生怕惊扰到安思雨,其实这还真是多虑了,现在别说他放轻动作,哪怕他直接把门踹烂进来,安思雨恐怕都不会动一下眉毛。 王妈叹了口气,放下汤盅,从门缝里挤出去:“先生还没回来吗?要不你再打电话催催?” 她之前打电话给陆时年,话都没说完就被挂断了,也摸不清他家少爷到底是回不回来。 安思雨这个状况,明显是心理问题,林医生也说了外伤不算重,好好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可偏偏这人跟就掉了魂儿似的…… 张伯摇了摇头,作为管家,他知道的内情相对比王妈多一些,就是因为知道的多,所以才拿 不准有没有必要打电话给陆时年:“……再等等吧。” “可是……” 王妈刚想反驳就听见了一阵发动机轰鸣的声音,连忙擦了擦手跑了出去,正好撞上了从车上下来的陆时年。 从来都一丝不苟的男人,这会儿发丝稍显凌乱,西装的扣子都没来得及扣上,在王妈松了口气的同时,张伯却稍稍有些诧异。 “先生……” “她人呢?”陆时年不耐的抓了把发丝,甩上车门就往室内走。 “安小姐受了伤,左手臂骨裂,后脑勺缝了四针,林医生已经处理过了,其他的也没检查出别的问题,只是……”看着像是把人给摔傻了。 可惜这话,面对明显在暴躁边缘的陆时年,王妈和张伯都不敢照实说。 “怎么会突然从楼上摔下来?”陆时年一听又是缝针又是骨裂,心口就是一阵急跳,这女人是个傻子吗?竟然能自己从楼梯上往下摔?三岁小孩都比她智商高!亏当初王灿挑中这女人的时候还说她脑子聪明,陆时年这会儿只觉得安思雨根本就是脑袋有洞!待会见到人非得狠狠教训她不可。 但陆时年在见到安思雨之后就说不出来话了。 别说是教训,他在看着似乎整个人都被掏空了似的女人时,竟然有至少两分钟的时间,连自己的声音都找不到。 不需要别人提醒,他也能发现,安思雨不对劲,而且是很对劲。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下意识的就抬起手掌在怔愣出神的女人眼前晃了晃。 看到陆时年的时候,安思雨以为她会感到愤怒的,然而实际上,她也只是眸子里映出了男人的模样,心里也好,眼里也罢,都一点波澜都没有。 陆时年眉头紧锁,心里的焦躁让他语气愈发恶劣:“安思雨,你又想搞什么鬼?” 若是往常安思雨被这么恶声恶气的质问,就算是不开口怼他,也绝对会附送 两个白眼的,但此时她只是安静的坐着,别说回应,连眼睛的眨动频率都低的几近于无。 “叫林医生过来!” 刚刚去咨询了心理学方面同事的林医生火急火燎的跑过来,就迎面撞上了陆时年的冷脸,登时就是一个寒颤:“陆先生?” “她到底怎么回事?摔傻了?” “……”态度看着挺着急挺关心的,怎么这话听起来就这么古怪呢?林医生无语的抹了把脸,“安小姐的伤势绝对不会造成现在这种情况,所以更有可能是心理原因造成的,受了什么刺激之类的。” 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受什么刺激? 陆时年正在气头上的思绪蓦的一顿,拿出手机查了查资料:“安思雨,你是因为不能出国,在跟我使性子吗?”除了这个陆时年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别的可能了。 果然,这话一出来,安思雨就有了反应,她的眼珠迅速充血,含着泪瞪向陆时年:“对,我不能出国了,我这辈子都毁在你手上了,你满意了吗?陆大少,天底下那么多女人,你去找谁不行,非得把我往死里逼?我哪里做错了!哪里对不起你,活该要承受这种后果!” 哪怕是知道了原因,找到了症结所在,陆时年的反应也是平平:“也好,你早点认命,我也能少点麻烦。” 安思雨憋在眼眶里的眼泪彻底刹不住了,不顾胳膊上的疼痛,抓起枕头就朝陆时年砸了过去,男人也不知道是怎么的,竟然不闪不避的挨了一枕头,不疼,但看起来少见的狼狈。 “陆时年,你简直不是人!畜生都要比你有人性!滚出去!滚啊!” 从来没被人这么言辞粗鄙的辱骂过,陆时年的脸色可想而知的难看,旁边的几个人连抬头都不敢,陆时年抓住枕头下意识的就想朝着安思雨扔回去,抬起胳膊之后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僵了片刻 才愤愤的把枕头掼在了地上,扭头出门的时候,还气呼呼的踹了一脚:“我看你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随后的几天两个人就像杠上了似的,陆时年天天都会回家,却从来不去安思雨的房间里看一眼,安思雨就更干脆了,不吃不喝不说话,要不是被林医生按住挂了几次营养液,估计命都已经去了半条了。 看着王妈照旧端着满当当的餐盘下来,陆时年差点气个倒仰,这女人是在跟他玩绝食吗?她以为她是谁?拿自己的命来威胁他? “先生,安小姐还是不肯吃饭,您还是去看看吧。” “不吃就饿着。”陆时年语气还算平静,但手里的报纸却早就被他捏的皱皱巴巴。 王妈为难的蹙着眉:“这么下去肯定不行的。”要不是林医生一直给吊着,没准安思雨能成了在豪宅里活活饿死的第一人,也不知道小姑娘家家的哪来的这么倔的脾气。 陆时年只觉得一股子火气噌的就窜上了头,把报纸狠狠往桌子上一拍:“不行就让她去死!” 正巧林医生刚给安思雨换完纱布下来,见陆时年气的不轻,只**着头皮劝解:“陆先生,安小姐的情况确实不好,她现在的情况几乎就只是靠着输液才维持生命了,再这么下去……” 接下来的话,不用林医生说完,陆时年也能想到答案,起初的时候陆时年确实没当回事,毕竟安思雨是个割腕都下不去狠手的人,真要是绝食,陆时年还真不认为那女人有这个韧性。 可偏偏事实就这么摆在了眼前。 陆时年突然领悟到,安思雨当初下不了狠手割腕,只是因为她还有希望,现在失去了留学的机会,就等于是断绝了安思雨的希望,所以生死对她来说也就没什么好在意的了。 难得感受到了挫败的男人沉默的在沙发上坐了半晌,终究还是上楼推开了安思雨的房门。 第24章 你最好不要骗我 “你到底想怎么样?”陆时年双臂环抱靠在实木门板上,语气里少见的带上了一丝妥协和淡淡的疲惫。 躺在床上的女人瘦骨嶙峋,憔悴不堪,乌黑亮丽的发丝都有些枯黄,嘴唇干涩发白,紧闭的双眼深深的陷了下去。 “安思雨,我知道你醒着。”察觉到女人的眼珠还在眼皮下微微的转动,陆时年大步上前走到床边,俯身逼问,“把话说清楚,你到底想干什么?” 坦白说,对于陆时年的再次出现,安思雨是感到意外的。 她一直以为这个男人冷心冷情,根本不具备正常的情感,哪怕她死在陆家,陆时年恐怕都不会眨一下眼睛,但事实却是,这个人在被她毫不客气的辱骂之后,又忍着怒气,回过头来问她。 安思雨是真的有点摸不准陆时年的想法了,好在这跟她也没什么关系了。 这个男人究竟在想什么,到底想干什么,这些都快要与她无关了。 安思雨发现彻底放逐自己之后,以前在乎的,耿耿于怀放不下的东西似乎都不存在了,就连对陆时年的愤恨都不那么剧烈了。 所以,她睁开眼,微微牵动唇角,凉凉一笑:“陆大少,我这次是真的不想做什么了,哦对,也不能说是什么都不想做,想死算不算?” “……”陆时年只觉得一口浊气憋在了喉咙口,不上不下,堵的要命,他阴沉着脸沉默了片刻才道,“安思雨,你就这么点出息?还是又想拿死来威胁我?” 安思雨闻言又是一笑,咬着牙撑着床铺坐了起来,她的胳膊现在纤细的吓人,骨节顶起薄薄的皮肤,青色的血管在白皙单薄的肌肤下流淌,看起来脆弱的惊人,再加上胳膊上的伤势,她起身的 动作做的并不容易,但这个女人却像是感觉不到痛苦与无力似的。 仅仅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耗尽了安思雨全身的力气,她靠在床头重重的喘了两口气:“陆先生,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只有在乎你的人,才会被你用生命威胁,我还没愚蠢到认为你在乎我的地步,所以,这次不是威胁,只是真的没什么想活下去的念头了。” 到了这个地步安思雨才真正意识到当初割腕的举动有多愚蠢,她要是早点意识到这一点…… 唔,她要是早点意识到这个问题,大概只会死的更早? 安思雨这会儿是真的有点佩服自己,身体难受的都不像是自己的了,每次呼吸都感觉自己吐出去的不是空气,而是从身体里挤出来的生命力,偏偏心里却还是觉得轻松。 人啊,一旦放宽了底线,还真没什么好在乎的了。 察觉出安思雨话里的认真,陆时年胸腔里的怒气就像是被人戳了个口子,不知不觉就消散了,说到底他虽然冷漠无情,但还不至于在意识到安思雨是无辜的之后,还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 “安思雨,你就不想知道你母亲的下落吗?” 安思雨无力垂下的眼睫不受控制的颤了颤。 注意到这一点的陆时年,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淡笑:“你就不想知道她为什么不要你了?这么多年去了哪里?过的好不好?” 他难道说了这么长的句子,话音落下自己就先不适的皱了皱眉,好在效果还算不错,前一秒还半死不活的女人,下一秒就红了眼圈,双手紧紧的攥着薄被,牙齿死死的叩在下唇上,似乎是在忍耐。 “你如果现在死在这里,没有人会记得你,甚至没 人会知道你死了,谁也不会觉得对不起你,你死的……毫无价值。” 男人的言辞就像是一把把锋锐无匹的刀刃,每一下都捅在安思雨最脆弱的地方。 她想知道她母亲的下落吗? 当然想! 在她小的时候,在她每天被刘芬兰苛责虐待的时候,她都忍不住会想,她的母亲为什么要抛弃她,她到底哪里做错了,才会一出生就被遗弃。 时间久了,安思雨甚至都摸不清她对所谓的母亲,究竟是渴望多一些,还是恨多一些。 她曾无数次在梦里质问过面容模糊的女人,如果不要她,为什么还要生下她? 如果真的已经厌恶她厌恶到了二十多年都不回来看一眼的程度,为什么不干脆让她别来到这个世界上? 明明对彼此来说都是折磨,不是吗? “……你……知道她的下落吗?” 听到女人嘶哑的声音,陆时年不甚明显的勾了勾唇角:“我们做一笔交易,你给我生下孩子,我告诉你,你母亲的下落。” 这次,这个交易,陆时年要亲自跟安思雨谈。 “……”安思雨诧异的发现自己竟然动摇了,她以为她绝对不会同意这种荒唐的提议的,可是在陆时年提出来的时候,她的心却真的动摇了。 母亲…… 这个人,这个词汇,就是扎在安思雨心口上的尖刺,拔不掉,抹不去,就这么深深的扎进肉里,提起来就隐隐作痛,却又不得不时时刻刻都感觉到它的存在。 大概是她的动摇太明显了,陆时年不等她回话就又接了下去:“反正你现在一无所有,与其就这么去死,不如弄清楚所有事情之后再去死,至少到时候你还赚了一个真相。” 在提出这个条件的时候,陆时年 几乎是笃定安思雨一定会同意的,因为这个女人是真的不想活了,一个人如果连死都不怕了,那所谓的原则也可以直接丢一边了。 如果安思雨还想好好生活,还想自己去争取一个光明的未来,那她就绝对不会同意这个交易,可是一个巴不得过了今天没明天的人,再谈原则就太可笑了。 可偏偏安思雨心里又有一个放不下的执念,这个执念一直困扰着她,让她在被提醒之后,连死都不怎么甘心了。 “安思雨,你很清楚,如果光凭你自己,这辈子你都不会找到你母亲的,机会只有这一次,你可想好了。” 说罢,陆时年就拽开了房门,一脚迈出去的时候,又状似无意的补了一句:“对了,你舅妈今天来找了我,让我把尾款补齐,你要是死了,尾款我就会当作赔偿金付给张家人。” 安思雨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不要!” 她可以死,但她绝不会让自己连死都要被张家四口占便宜! 那些人有什么资格!她们没让她过过一天好日子,拿着她母亲留下的钱财,把她往死路上逼,她凭什么要死了都便宜那几个猪狗不如畜生! “不要?”陆时年回过头,“那交易再加一条,你如果以后乖乖听话,我可以让张家四口……生不如死。” 陆时年的语气很淡,哪怕是说要让张家人生不如死的时候,语气都没什么波动,但安思雨就是知道这个男人是认真的,他是真的可以做到,他是真的有能力把张家那些人彻底毁了。 从失去希望之后就一直沉寂着的心脏突然剧烈的跳动起来,脑海里有个声音不断的叫嚣着…… 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只要答应陆时年,她就 可以找到她母亲问个清楚,只要答应陆时年,她就可以把张家亏欠她的一切讨要回来。 被蒙在鼓里卖掉的账,被苛责虐待二十多年的账,被羞辱被谩骂的账,从小就得自己打工赚钱养活自己的账,眼睁睁的看着张家人挥霍她母亲留给她的钱的账,被夺走奖学金的账,被彻底打落深渊的账…… 一笔一笔,全都可以清算。 只要答应陆时年。 “我……答应你。” 陆时年的眸子闪过一丝志得意满,再倔强又怎么样?生无可恋又怎么样?只要有软肋,只要有恨,他总能把这个女人治的服服帖帖,这么一想,他竟然有点期待往后省心的日子了。 他回过身抬起安思雨尖削的下巴,尾指在她纤细的脖子上蹭过:“希望你这次能遵守承诺。”别再给他添麻烦了! 安思雨的双手抓着薄被,克制着本能想要抗拒的冲动,高高仰着头,就像是只引颈就戮的白天鹅,姿态美丽到了极致了:“知道了。” 这次是她自己亲口答应的了,路也是她自己的选的了。 她闭了闭眼,把眼睛里的热意忍了回去,这回是真的辩无可辩了。 也好,至少在毫无希望的时候,找到了支撑下去的理由。 无论结果如何,反正都不会比现在更加糟糕了。 女人放下尖刺坐以待毙的姿态太美,陆时年宛如被诱惑了一般,不自觉的贴近,轻轻的覆上了她干涩的唇瓣,舌尖温柔却又情色的碾压过去。 身体的虚弱让安思雨唇齿间的温度偏低,但陆时年的舌尖却很烫,火烧似的掠过她的口腔,安思雨低低的呜咽一声,还能活动的那只手克制不住的攀上陆时年的肩头。 “陆时年,你最好不要骗我。” 第25章 我不喜欢木头 从那天之后,安思雨和陆时年就默契的没再提过之前的事情。 在陆时年碰她的时候,她也从一遍一遍的提醒自己这是任务,交易所必须付出的代价,逐渐变得麻木而机械,羞耻感和自尊被她自己强行打压了下去。 长久的心理暗示之后,她似乎真的习以为常了。 除了掉下去的肉一直没能长回来,哪怕王妈每天换着花样想尽办法照顾她的饮食,安思雨也还是瘦的让人心疼。 让陆时年感觉焦躁的是,安思雨并不是不配合,一日三餐,这个女人一顿不落,吩咐要吃的养生餐也乖乖吃了,可体重就是不见长,人也愈发憔悴。 到了最后,林医生也只能说是心理问题。 “她还能有什么心理问题?”陆时年把文件夹合上,眸光冷凝的看着林医生。 这女人想要报仇打脸,他同意了,要找妈妈,他也安排下去了,还想怎么样?还能有什么心理问题?简直得寸进尺! 这问题林医生还真答不上来,总不能说他觉得安思雨是被监禁出毛病了吧? 下午的时候,安思雨硬撑着把王妈送来的甜汤喝了,明明是浓郁香甜的味道,却让她的肠胃感到了明显的不适,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体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也知道根源是什么,却提不起去改变的力气。 心理上的疲惫感远远大过于身体上的,她现在几乎不敢去深想任何关于陆时年的问题。 只要一想到自己亲口答应下来的那个交易,她就忍不住感到肠胃翻腾。 当时被刺激出来的求生欲平静下来之后,自我厌弃就会控制不住的浮现。 深夜失眠的时候,她甚至会想,为了金钱出**体和为了仇恨出**体,到底有什么区别? 单从结果来看,根本谁也没比 谁强到哪儿去不是吗? 她姿态慵懒的依靠在客厅的长沙发上,双眸空洞。 陆时年从书房出来,看见的就是女人似乎整个人都放空了的样子。 明明这个女人就坐在他面前,哪怕清瘦却依然美丽,但陆时年却有种她时刻都会被飓风刮走的错觉。 他拿着文件夹的五指不自觉的蜷缩了一下,就这么站在楼梯口静静的凝视着安思雨,但女人却从头到尾都没有丁点反应,似乎根本就没察觉到他的出现。 陆时年不禁想起了最开始的时候……刺猬一样的女人,张牙舞爪的对着他炸毛,不是放狠话就是作妖。 但比起眼下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到底是要好上一些的。 陆时年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把文件夹扔到安思雨面前的茶几上,沉声道:“看看。” “这是……?”安思雨虽然没什么兴趣,但作为交易条件,她一直谨遵着乖乖听话这一条,所以哪怕再不情愿,她现在都不会忤逆陆时年的意思。 陆时年眉头紧皱,似乎对她的反应感到不满:“看看就知道了。” 安思雨低下头嗯了一声,随手翻开文件夹,随后死寂的眸子就是一亮,文件夹里是一份关于考研的资料,她的心脏急促的跳跃了起来,但之前升起希望又被陆时年碾灭的次数太多,她连高兴都不敢表现的太早,生怕等待着她的又是新的打击。 “考虑下专业,把资料填了。要跨校报考,还是本校报考都随你。” 安思雨的指尖蓦的一颤,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眸:“……你什么意思?” “考研。”陆时年端起王妈刚送上来的咖啡抿了一口,“你不愿意?” 骤然袭上心头的狂喜让安思雨湿润了眼圈,为了掩饰,她连忙把头垂下,出国 留学的计划流产,使她绝望的根源与其说是不能出国,还不如说是害怕被彻底养成废人。 她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样,但是安思雨无法想象,如果她真的被陆时年当作宠物一样圈养两年会是什么样子。 真正让她恐惧的不是希望落空,而是没有未来。 试想一下,一个还没来得及走出社会的女人,在毫无选择的情况下,被迫与外界的所有都断绝联系,不再进步,不再与人接触,就算两年后她按照约定生下孩子,获得自由,那她剩下的人生又是什么样子的? 与社会脱节,不能自食其力,甚至还未婚生子,一切的一切都足够压垮一个女人。 但陆时年现在却又把一份希望放在了安思雨面前,哪怕这又是一次欺骗,又是一次戏弄,她都愿意去尝试。 “我愿意!”安思雨噙着泪,如同捧着珍宝一般拿着文件夹,“我愿意的,我想考研……” 陆时年意外的扬了扬眉梢,他猜想过安思雨情绪低落的可能,长久以来对女人的认知,让他习惯性的从恶劣角度去思考安思雨的想法,拿考研文件给她,仅仅只是个尝试,他甚至想过安思雨的低落是不是因为觉得从他身上得到的东西太少。 但眼看着之前还半死不活的女人,仅仅因为这个就重新燃起希望,陆时年不得不再次刷新对这个女人的认知。 他一直以为对女人来说,坐享其成,恣意挥霍才是真理想,最想去追求的生活,但眼前这个似乎是真的更希望依靠自己的努力而活着。 “跨校还是本校?” 这个问题让安思雨重新沉默了下去,张帆的女儿张维维在她原本读书的大学里当助教,如果跨校她也许就能彻底摆脱张家人的纠缠,如果留在本校读研, 以张维维和刘芬兰的为人,恐怕少不了来骚扰她。 可是…… 可是她当初之所以答应陆时年的条件,其中一个原因不就是为了报仇吗?不就是为了让张家四口得到应有的惩罚吗?如果她现在退缩了,就等于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陆时年的身上,这和附着在陆时年身上的水蛭有什么区别? “本校。”安思雨的声音不大,但却十分坚定。 她要在本校读研,要在张家的人眼皮子底下活出人样,绝不会不战而退。 就算有陆时年帮她,她也想要亲手让张家人悔不当初,至少要在他们得到惩罚之后,亲口问一问,为什么要这么对她,有没有丝毫后悔。 陆时年不得不承认,短短的几分钟里,安思雨就让他感受到了两次什么叫意料之外。 明明是个胆小又懦弱的女人,但每每做出的选择都是直面最困难的事情,放弃掉更轻松更简单的道路,却选择一条明显布满荆棘的,陆时年都不知道该说她是愚蠢还是有勇气。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陆时年状似无意的说道:“如果选择跨校,我可以把张家人永远阻隔在你视线之外。” “谢谢。”安思雨态度诚恳的道了谢,随后却摇了摇头,“但是不用,做亏心事的人不是我,要绕着别人走的人,也不该是我。” 坏事做尽的人都有脸出现,为什么她一个受害者还要退避三舍? 如果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就算她真的继续读书,这件事也会成为她心头的疮疤,永不消退。 “资料填好后交给王灿。” 安思雨松了口气,只要陆时年不是涮着她玩,就足够她感到庆幸了:“好的。” 身材高大的男人从沙发上站起身,刚迈出两步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在 原地站定。 安思雨以为他要反悔,下意识的把文件夹抱紧,眸子里也流露出一丝戒备。 陆时年对她的反应大感不满,这女人什么意思?以为他出尔反尔? “我不喜欢木头,更讨厌半死不活的木头,你以后最好正常点。” 安思雨如果继续维持之前那副鬼样子,陆时年也不确定他能忍耐到什么时候,所以还是提前把话说清楚的好。 “……好的。”安思雨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陆时年话里的意思,瞬间就涨红了脸颊,心里却忍不住腹诽,陆时年到底有什么资格说她是木头,明明两个人在做的时候,这个男人也只是例行公事,麻木的很,现在竟然还来嫌弃她?这跟自己是个性冷淡,还嫌弃别人不热情有什么区别? 不过…… 想起陆时年之前和段一驰的交流,安思雨不无恶意的想着,毕竟是基佬嘛,要指望他对着女人热情似火,也太为难人了。 察觉到女人的神情变化,陆时年狭长的眼眸虚虚一阖:“无论你在想什么,最好现在就打住。” 安思雨在心里占了便宜,又找到了新的指望,整个人都有了精神:“是是是,陆大少。” 这男人管得比太平洋还宽,管天管地就算了,现在连她想什么都要管! 有本事限制她,有本事别做基佬啊,简直有病!还病的不轻。 陆时年要是知道安思雨就这么给他盖上了基佬的戳,估计能直接把这女人从房子里丢出去,可惜陆总不是个脑洞大的人,换句话说,正常人恐怕也开不出安思雨这么奇葩的脑洞。 所以一无所知的陆总只是稍显怀疑的看了安思雨一眼便作罢了。 回书房前,陆时年脑海里的念头是,比起死人,这女人这副欠打样子看着的确讨喜多了。 第26章 你看起来很期待 俗话说的心宽体胖,安思雨现在是真的体会到了。 前阵子是死吃不长肉,这段时间直接变成了喝凉水都在胖。 她站在体重秤上无力的按住额头,倒不是她现在胖,而是最近体重增长的确实有点快,好在之前掉的肉够多,才让她现在把体重维持在了标准状态。 陆时年靠在沙发上,翻看报纸时,视线无意落到了安思雨身上:“从骨瘦如柴到肥胖如猪,你大概用不了多久。” 对于这个女人的体重变化,陆时年恐怕才是最了解的人。 从摸上去胳手,到碰触时丰腴柔软,也就是这么个把月的事。 虽然他觉得安思雨现在这样正好,但这并不妨碍他抽空嘲讽几句。 安思雨被打击的脸色发青,对着客厅边上的镜面壁墙照了半天,才不甘心的辩解道:“我现在这样正好,标准身材,该有的地方有,该没的地方半点不多,怎么就肥胖如猪了,陆时年你是不是眼神有问题?” 陆时年收回视线,把报纸揭过一页:“快了。” 照这个长势发展下去可不就快了吗?安思雨被男人简单两个字打击的遍体鳞伤,恰巧王妈又端了养身汤过来,安思雨一看就猛地后退了两步。 这汤她是真没法喝了! 归根究底,安思雨会恢复的这么好这么快,全靠王妈会养人,照这么个补法,再怎么坚定的瘦子,都按捺不住飙升的体重。 “小姐,快尝尝我刚煲的汤,新学的,对身体有好处,你看看你瘦的……” 安思雨抽了抽嘴角,简直想喊林医生过来给王妈查查眼睛。 她现在确实不算胖,但早过了让人感叹太瘦的阶段。 不行,必须得打消王妈这个念头! 安思雨没吭声,默默的把自己挪到秤上,四十五公斤,一看这个数字她就眼前发晕:“王妈,您过来看看。” “看什么? 是不是又瘦了?” “……”安思雨抹了把脸,“不是,一个月前,我只有三十六公斤,现在……四十五了。” 整整长了十八斤啊,这才一个月!这么下去还得了? “长了好啊,你们这些小年轻,就会嚷嚷着节食,哪知道身体才是本钱,得多长点肉才能身体健康。”说罢王妈还暧昧的眨了眨眼,“以后的孩子也才能健康不是?” 王妈声音不小,陆时年坐的又近,听了这话,唇角止不住的略微弯了弯,也不知道是看着安思雨吃瘪高兴,还是真觉得安思雨多点肉,以后孩子健康。 反正男人淡定的补了一刀:“王妈说的不错。” “……”安思雨忍不住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故意的吧?刚还说她胖,这会儿就又变卦了,这么大个人了,竟然还出尔反尔! 偏偏王妈得到了自己少爷的支持,态度更加坚定了:“你看先生也这么想,小姐,你就喝了吧,这汤我可是从早上熬到了现在。” 这下子就由不得安思雨不接了,王妈对她跟亲妈有的拼,从生活到身体,照顾的无微不至,为了给她补身子,想尽办法去给她学习调理的办法,甚至有时候凌晨五点就开始在厨房里忙活了。 她可以拒绝别的,但是对于善意和关爱,从小就没被呵护过的安思雨,实在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好略带不甘的接过汤盅。 不过垂死挣扎还是要的。 “王妈,你以后可别给我再做了,每天多休息会儿,而且我马上要回学校上课了,你也不希望我变成大胖子被人嘲笑吧?”说到大胖子的时候,安思雨还刻意往陆时年那边剜了一眼。 根本就不需要等着去学校去嘲笑,在陆家就有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天天补刀好吗? 王妈听了呵呵一笑,也没答应,摆了摆手就回厨房了。 安思雨 现在光看她往厨房走都忍不住心跳加速,她是真的被喂怕了。 等彻底看不见王妈的身影了,她才磨磨蹭蹭的挪到沙发旁边,故意把汤盅放到陆时年面前。 玻璃撞击的声音引起了陆时年的注意,男人撩起眼皮看了看:“干什么?” “给你喝,既然你这么想长肉。”安思雨在他对面坐下,想了想,又补了句,“对孩子好。” 陆时年抖了下手里的报纸,放下翘着的二郎腿:“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可不是吗?自从允许她考研之后,这女人的胆量就跟体重一起飙升,以前是见人就扎的刺猬,现在是见缝插针的作死。 “我这也是关心陆大少你的身体健康。”其实安思雨会有这种反应,也只是因为她在这段时间里,多少也对陆时年有了一些了解。 这个男人确实十分冷漠,但却并不暴躁,他只是冷漠的把情绪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连生气大概对他来说都是浪费时间的,也因此间接的助长了安思雨的胆量。 陆时年这回连眼睛都懒得抬了。 “陆时年,你就帮我喝了吧?我要真胖成猪对你也没好处啊。”安思雨用汤勺轻轻的敲着碗沿。 “倒掉。”陆时年被吵的脑仁疼,手里的报纸半天都没看走一行。 安思雨秒拒绝:“那不行,王妈熬了大半天呢。” 这女人是找事吧?喝不行,倒掉也不行?这是作死呢,还是作死呢? 男人俊美的五官冷凝一片,眉头紧锁,手里的报纸也被他随手扔在了一边。 安思雨看事不对就打算开溜,却还是晚了一步,人都没来得及站起来,就被陆时年掐住了下巴,男人的虎口卡住安思雨的下颌骨,强迫她把嘴巴张开,二话不说就端起汤碗往里灌。 “烫烫烫!”刚出锅的热汤,隔着瓷盅的时候不觉得,一进嘴却烫的要命 ,安思雨瞬间就疼的飙了泪,双臂胡乱挥着捶打陆时年的手臂。 结果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汤汁就直接顺着喉咙灌了进去,这下子不止是嘴里烫,连嗓子眼都像是浇了遍热油。 看见安思雨眼角渗出来的眼泪,陆时年的手臂略微一僵,手腕又刚好被安思雨打了个正着,汤盅就彻底翻了,滚烫的汁水溅了安思雨一身。 王妈听见响动从厨房跑出来:“怎么了?” “没事。”陆时年皱着眉松开手,看着一身狼狈的安思雨,稍显不自在的吩咐道,“去洗。” 安思雨这会儿浑身上下哪哪都是疼的,舌头也疼,喉咙也疼,身上被汤泼到的地方也疼,登时就来了气:“不去!” 谁爱去谁去,烫死她算了! 陆时年嫌恶的看着安思雨身上的黏腻,自己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的把手擦了。 “真不去?” 安思雨撇开头:“要去你去!” 气死她了! 不过她这会儿浑身难受也是真的,补汤虽然油性不大,但就这么浇在身上滋味可想而知,安思雨觉得自个现在就像是个行走的浓汤宝。 不过也因为油性不大,温度虽然不低,但除了刚浇下去时候的痛以外,之后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行。”陆时年点了点头,反手就把胳膊往安思雨腰上一圈,安思雨跟他至少有十五公分的身高差,被他这么卡着腰一提,连脚都够不着地。 一路挣扎无果,安思雨被浴室的淋浴喷头浇了个透心凉,陆时年就跟个野蛮人似的把她压在浴缸沿上,拿着喷头对着她被烫到的地方一通猛冲。 安思雨这会儿浑身都湿透了,简直欲哭无泪,深刻的认识到了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行了,我自己洗!我自己洗!”再这么让陆时年冲下去,她不死也得半残。 陆时年这才满意,把喷头往浴缸里 一扔,抄着手站到了旁边。 “……你……真的不考虑出去一下?”这人到底几个意思?让她洗澡好歹自己回避一下啊,就这么杵在这让她怎么脱衣服? 陆时年没吱声,安思雨还要抗议,一抬头就看见男人正在解衬衫扣子,登时惊了。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现在可是大白天。”而且这里还是浴室! 虽然身体跟这个男人已经谈不上陌生,但是无论有过多少次亲密接触,安思雨在心理上无法真的适应,只要想到这种事是她作为交易的筹码,安思雨就忍不住感到畏惧和排斥。 好的一点是陆时年明显对这种事没兴趣,往常两人的接触也只能算是例行公事。 像现在这样……大白天……还是第一次。 陆时年解完扣子,把湿透了衬衣扔在地上,西装裤因为浸了水,这会儿正湿漉漉的贴在他的大腿上,勾勒出笔直修长的线条,看到安思雨的反应,男人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你看起来很期待我做点什么?” “……没有!”安思雨先是被男色晃了下眼,听到男人的话才瞬间回神,顿时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双手交叉在身前比了个叉,“绝对没有!” 陆时年眼眸半阖,意有所指道:“我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别以为他没看到这女人刚才色眯眯的样子! 看着逐渐向她逼近的男人,安思雨恨不得抽自己两下,什么叫美色误人,这就是了。陆时年这人自恋的人,考虑问题的角度从来都是自我中心的,刚才她看愣神的时候,绝对被男人解读成色迷心窍了! 不过……她好像,确实色迷心窍了。 被男人按在浴缸边的时候,安思雨只觉得自己像只补汤味的咸鱼,被人翻来覆去的煎。 如果时间能倒流,她绝对会回到刚才,戳瞎那个心志不坚定的自己! 第27章 污蔑 T大是国内排的上号的名校,安思雨还记得张帆当时为了把张维维塞进来,托关系找门路,花了不少钱,几乎是求爷爷告奶奶的把张维维塞了进来。 也因为这个,她考上T大之后,没少在张家看张维维的脸色。 从小到大一直是这样,张维维看不惯她,但凡她过的好一点,但凡她哪里表现的比张维维强,回到家面临的就是张维维没完没了的找茬,刘芬兰指桑骂槐的讽刺。 她以为再见到这三个人,她一定会愤怒的无以复加。 甚至有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直接对他们动手辱骂,但事实却是…… 安思雨很平静,看着眼前被虚假浮华的名牌堆砌起来的人,她还感觉到了可笑。 刘芬兰不事生产,张维维的工资连自己都养不活,张帆的那点钱每个月都得拿去应付家里的开支,她母亲当初留下的一百万也早就被挥霍完了。 现在穿着他们身上的名牌来自何处可想而知。 不外乎就是陆时年当初给的那五百万订金,这家子简直是厚颜无耻的典范,一声不吭的把她卖了,然后心安理得的挥霍着她的**钱,全然不顾她的死活。 现在竟然还有脸再来跟她要钱? “安思雨,你赶紧把尾款交出来,你表弟看上了辆车,等着付钱呢。”刘芬兰胳膊上挎着prada最新款的手提包,脸上不知道是注射了什么,以往密集的褶子全都没了踪迹,虽然面部显得有些僵硬,但瞧着确实年轻了不少。 张家这段时间确实是狠狠的享受了一把有钱人的生活,不用为生计发愁, 看上什么就买什么,想要什么都是动动手刷卡的事。 人一旦享受了奢侈,就绝对不会想回到没钱的日子。 再加上张家人毫无节制的挥霍,五百万没撑多久就用光了。 起先他们还能找到王灿,但后来就彻底联系不上了,他们又根本不知道陆时年的信息,想讨钱都没地方,正愁着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安思雨竟然自己出现了。 天知道张维维昨天回家说在学校见到安思雨的时候,他们有多高兴,一家人彻夜不眠的合计了一晚上,熬得眼睛都红了,一致认为剩下的尾款就在安思雨身上,这才一大早就直接杀到了学校来堵人。 “我有没有钱你们不清楚?”安思雨被这家人的厚颜无耻恶心了个半死,“我是个成年人,你们知不知道把我打晕了卖给别人是违法的?” 刘芬兰竟然半点不怕:“违法?我跟你舅舅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你给我们点钱不应该?你可别怪我们没由着你自己挑,要是光靠你自个,你能找到这么有钱的男人?” “可不是吗?”张维维阴阳怪气的在旁边帮腔,“你不谢谢我们用心良苦就算了,竟然还想倒打一耙?我们上哪说理去?要不表妹你先给我说说,你伺候的那个男人活儿怎么样?” 安思雨面色森寒:“张维维,你还要不要脸?” “呦,咱俩到底谁不要脸?都被人包养了还跟我在这装什么纯呢?安思雨,你要还想在学校里待,最好把钱乖乖交出来,以后那老男人给你的钱,你都得拿来给我们,也算报答我们爸妈对你的养 育之恩,不然我让你在学校一天都待不下去!”张维维装模作样的摸着自己刚刚做完的指甲,语气恶毒又轻蔑。 安思雨气的浑身发颤,恨不得直接一耳光甩到张维维脸上:“我没钱,也没人给过我钱,钱去了哪里恐怕你们比我更清楚!” 刘芬兰对她的话一个字都不信:“没人给你钱?骗鬼去吧!要不是拿到了钱,你舍得露面?” 刘芬兰没说的是,虽然他不知道当初谈交易的时候,对方的真正目的,但对方谈判的时候态度强行,目的性极强,显然是不达目的就绝对不会放安思雨走的。 而现在安思雨既然重新回到了学校,就说明事情已经结束了,她也绝对拿到了尾款。 “你以为我是你们吗?”安思雨冷笑了两声,“既然这么想要钱,你干嘛不把张维维卖了?反正她羡慕的很!” “我羡慕你?”张维维一手叉腰,一手在安思雨的胸前戳了两下,“我犯得着羡慕你这个被卖了,还得帮我们数钱的傻子?我把话给你撂这,不给钱,你等着在学校出名吧,还想读研?做梦!” 安思雨挥开她的手,深吸了一口气:“我也把话给你们放着,钱我没有,你们也最好别来招惹我,否则后果自负!” 张家人今天的作为是彻底的把安思雨最后一点情分消磨干净了,这种颠倒黑白满嘴喷粪的本事,也确实让她长了见识。 她冷冷的把挡在面前的刘芬兰推开,拿着资料就往课室走。 张维维见她不为所动,脚下跺的差点把高跟鞋踩断:“安思雨!咱们走着瞧,有 你回来求我的时候!” 好在这会儿学校里人来人往,张维维又在这里工作,张家三人还算有所顾忌,这才没上去拉扯。 走出他们的视线之后,安思雨暗暗松了口气,不是怕张家人怎么样,而是怕自己控制不住怒火,当场撕了张维维那张臭嘴。 好在渴望的校园生活让她的情绪逐渐平稳下来。 中午的时候,为了不去食堂人挤人,安思雨就收拾了东西去校外吃饭,回来是一进校门就发现有些不对,路过她的同学无一不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的小声说着什么,时不时的还会捂着嘴发出清晰的嘲笑。 安思雨的心不禁一沉。 又一队学生指着她掩嘴偷笑的时候,安思雨忍无可忍的攥着拳头迎了上去:“同学,能不能麻烦请问下你们在笑什么?” 这些学生显然没料到安思雨会直接上前来问,登时就是一愣,随后就笑的更欢了。 “你自己还不知道啊?那你可得赶紧去布告栏看看,你干的那点丑事,这会儿恐怕在整个T大都出名了。” 她做的丑事?安思雨想起张维维早上的威胁,心口狠狠的一抽,也顾不上计较那女学生尖酸的态度,提着包就往布告栏跑了过去。 T大的教学楼前有个布告栏,一般重要的通知,学校都会在这里贴一份,这次布告栏前面被人围的水泄不通。 “快看,是不是就是她?” “哇,竟然还有脸来学校上课?” “就是她,就是她,啧啧啧,胆子真大。” 满怀恶意的絮语就像是专门说给安思雨听似的,她脸色惨白的拨开人群, 越来越多的恶毒言辞传进耳朵里,她只有拼尽全身的力气,才能撑住不让自己当场失态。 大约是出于这些学生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安思雨很轻松的就拨开了一条通道,偌大的布告栏上贴着一排A4纸,每张上面都印着她的照片,上面子虚乌有的编造了一些她被人包养,对养育她长大成人的舅舅一家不闻不问的事情。 内容描述的十分详尽,看起来有模有样,要不是说的就是安思雨自己,她都差点要以为真有这些事了,她静静的在布告栏前站了片刻,看似冷静的把这些污蔑的内容从头看到尾,然后才一抬手把纸全都撕了下来。 身后的学生见状立马起哄道:“撕了干什么啊?敢做就得敢当嘛。” 安思雨把那些纸折叠好装回包里,硬撑着才没当场掉泪:“你们都是T大学生,论聪明也都该是拔尖的,竟然连事情的真假都分不清,只凭着毫无证据的一面之词,就能中伤他人,这就是你们的素质?” “什么啊,被包养还这么硬气,脸皮也太厚了吧?” “就是,长的还挺漂亮,学姐,你什么价?要不让我们也享受享受?” “哈哈哈哈,这话你都说的出,也不嫌脏?” …… 安思雨就算是在最难的时候,都没有被人这么戳着脊梁骨辱骂过,再怎么性情坚韧,她也还是个没有进入社会的学生。 “我没有!这些都是污蔑……” “让让。”安思雨话还没说完,就有几个学生拨开人群在她面前站定。 “安思雨是吧?麻烦你跟我们去学生会走一趟。” 第28章 直接碾死岂不是太便宜了? “虽然你的私人生活学校无权干涉,但还是希望你能注意私下里的作风问题,毕竟这里是读书学习的地方,如果实在影响不好,学校也不得不插手了。” 学生会委员的话一遍一遍的在安思雨耳边回响,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学生会办公室的,被学弟学妹们含沙射影的教训羞辱,走到哪里都离不开别人的指指点点。 她捂着脸蹲在楼梯拐角处,两条腿不听使唤,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站起来。 跟张维维彻底撕破脸的时候,安思雨就试想过很多结果,现在发现的情况也在她的预想之中,张维维一贯擅长颠倒黑白,这么做并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安思雨只是恼恨自己还不够坚强,她以为她可以面对流言蜚语无动于衷的,然后靠自己的能力去翻盘报复,但真的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还是太脆弱。 这种被所有人孤立指责的感觉,就像是全世界都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 下午的选修课安思雨没去,她需要一个独立的空间来把脆弱都掩盖起来,等走出校门的时候,她才意识到,现在除了陆家,她竟然无处可去。 曾经只想永远逃离的地方,现在却成了她唯一的栖身之所。 安思雨并没有通知陆时年安 排的司机来接,而是自己打车回去了,她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陆时年的打算,因为她不希望让自己更加悲惨,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已经把能放弃的都放弃了,但哪怕是这样,她也不想向陆时年摇尾乞怜。 好在这个时间陆时年应该不在家,她还有充足的时间调整心情。 王妈见到她提前回来十分惊讶,为了不让王妈看见她发红的眼角,安思雨只是匆匆打了个招呼就上了楼。 “小姐……”王妈都没来得及说话,安思雨就不见人影了,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 反正安思雨进房间也会遇到的,不提前告诉她先生在家也没关系吧? 安思雨一进卧室就愣住了,俊美逼人的男人松松垮垮的穿着睡袍,正靠在床头上看书。安思雨毫无防备的跟陆时年撞了个正着,下意识的就想退出去,却被男人沉着脸先一步叫住。 “眼睛怎么了?”红的跟小兔子似的,让他连无视都做不到。 “没事!”安思雨连忙抬手遮挡,嘴里胡乱的问着,“你怎么在我房间里?” 陆时年掀开被子下床,动作强硬的把安思雨的手拨开:“怎么回事?” 不是去学校上课了吗?怎么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就跑回来了? 安思雨眼神游移:“没什么, 我就是不太舒服,所以提前回来了。” “不舒服?”这话陆时年可半个字都不信,这女人想回学校上课都想疯了,要不是真遇到了什么无法忍受的事情,绝对不会提前回来,刚要追问,陆时年就察觉到安思雨脸上的脆弱和眼眸中的闪躲,眸光一沉,把话咽了回去。 “那你休息。” 安思雨神情复杂的看着男人转身离开的背影,也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一面庆幸他没有追问,另一方面又难免感受到了一丝委屈。 这样也好,她还真怕一旦在陆时年面前暴露出脆弱的自己,这个男人会在她心里成为特殊的。 房门在身后关闭,陆时年沉默的在门口站了片刻才举步往书房走。 正在享受难得假期的王灿接到老板电话的时候,内心是拒绝的。 陆时年私人助理这个工作,待遇是真的丰厚,但坑爹起来也是真的坑爹,手机二十四小时不能关机,随传随到,还得聪明机智有眼色,不然稍微行差踏错一步,陆时年就能让他哭爹喊娘。 陆时年这次吩咐下来的任务倒是不难,查查安思雨今天在T大出了什么事。 王灿只花了半个小时就弄清楚了事情的始末,并且面面俱到的把安思雨遇到了什么人也一并查了个一清二楚 。 从张家三人到学生会的事情,一样没漏。 摸不准陆时年的心思,所以王灿在用邮件把资料发过去之后,就局促不安的盯着手机等电话。 陆时年对不相干的人或事,通常都没什么兴趣。 但他既然说要查了,就说明这事儿肯定没完。 果然,十分钟后陆时年的电话就来了,接通之前王灿特意看了下时间,这个速度,敢情是一直守着电脑等他的邮件呢?出于强烈的求生欲,王灿暗暗决定以后对安思雨的态度一定得更好一点。 “你就是这么给她安排考研事宜的?”安思雨在本校考研的事情陆时年是全权交由王灿去办的,所以一开口就是冰冷的质问。 王灿心里叫苦不迭,倒不是他办事草率,而是陆氏的作风低调,尤其是陆时年本人,明明是商圈数一数二的人物,却几乎从不露面,媒体的采访也好,商业应酬也罢,陆时年从来都没同意过一次。 所以王灿在给安思雨办理考研事宜的时候,也只是侧面动用了一些关系,并没有把陆氏搬到明面上。 本来嘛,正常人考研读书,学费交上按时上课就完事了,谁能想到安思雨刚回学校就被泼了这么大一盆脏水。 想起资料里记录的T大学生都以为安思雨被一个老男 人包养了,王灿的脑门上不由的滴了一串冷汗。 王灿琢磨了一会儿,才战战兢兢的答道:“直接动用关系安排,可能会对安小姐的名誉不太好,所以我就……” 这倒也是事实,如果把陆氏搬到明面上,安思雨才是真的坐实了被包养的说法,到时候学校确实不敢因为这个把安思雨怎么样,但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兜兜转转,安思雨搞不好还得面临眼下的状况。 只不过对象会从暴发户老男人换成陆氏总裁而已…… 王灿说完生怕陆时年发飙,又小心翼翼的补充道:“而且您和安向露小姐还有婚约在身,如果事情被安家和董事长知道,安思雨小姐恐怕会有危险。” 他口中的董事长指的自然是陆时年的父亲。 “安家有什么资格干涉我的事?”别说是一个他不认可的空头联姻和一个莫名其妙的未婚妻,就算是整个安家他也不放在眼里,但思及安思雨刚才脆弱不堪的神情,陆时年终究还是鬼使神差的改了主意,“去给张家点教训。” “……只需要教训就行了?”看陆时年之前的反应,王灿还以为要直接把张家踩进土里呢。 陆时年拿着手机凉凉的扯了扯嘴角:“直接碾死岂不是太便宜了?” “……是,老板。” 第29章 真恶心 “就停在这吧。”再拐个弯就是T大的校门了,之前安思雨不在意,现在却不想再自己给自己身上添加谈资了。 陆时年安排来送安思雨的车款式虽然并不高调,但牌子和车牌号却高调的很,真要是开去校门口落到有心人的眼睛里,到时候就算没什么,她也能被黑出血来,更何况……她现在和陆时年的关系,硬说起来还并不清白。 “安小姐,这恐怕……”司机犹豫的停下车,陆时年的命令是把人送到学校,他要是真把人撂半道上,没出事倒还罢了,这要是出了事…… 安思雨知道他在想什么,却还是坚持摆了摆手:“李叔叔,你就当帮我个忙吧,要是不放心,你跟在后面也行。” 李科是陆家的老司机了,以前只给陆时年服务,安思雨确定读研之后,就调过来专职跟着安思雨了,他低下头琢磨了一会儿:“那……安小姐,您路上注意安全。” 这就是同意了。 安思雨暗暗松了口气,用双手拍了拍脸颊,硬生生挤出来个笑脸,道了谢就独自往校门口走了。 T大要求住宿,走读的人屈指可数,所以这会儿门口也没什么人,这好歹让安思雨悬着的心放下了些。 可以的话,她只想安安稳稳的读完研究生,然后达成和陆时年的交易,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安思雨没注意到,有人飞快的从校门口的绿荫后面拐了出来,从身后狠狠的推了安思雨一把。 来人下手很重,安思雨又完全没有防备,直接就被推的撞在了门口的青砖上,额头上先是感到了一阵麻痹,半晌之后才是剧烈的痛感。 她抬起手按住不断渗血的额头,砂砾和石灰掺进伤口里,疼的她直抽凉气。 安思雨下意识的从口袋里翻出手帕,正要往伤口上捂,就从身后伸出来只手打落了帕子。 “安思雨,你的脸怎么这么厚?竟然还敢来学校?” 张维维? 安思雨也顾不上疼不疼了,转身打开张维维还没缩回去的手:“你都有脸来,我凭什么不敢?” 泼脏水的人都毫无***,她这个被出卖,被冤枉的,要是真做了缩头乌龟,岂不是正如了这些人的意! 要是放在以前,安思雨确实有可能会没有勇气面对,但是现在报复张家人,找到母亲就是她生存下去的动力,她怎么可能在一切发生之前就被打倒? “啧啧啧。”张维维装模作样的扭了扭被安思雨打开的手腕,“表妹,你怎么这么粗鲁?还是说包养你的那个老男人就喜欢你这个样子?” 安思雨的表情登时就有些微妙,昨天的时候她被气昏了头,这会儿才注意到老男人这个词语,她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闪过陆时年那张俊朗的脸,嘴角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 老男人陆时年。 这个等式…… 察觉到她的走神,张维维登时生出了一种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的憋屈感:“安思雨!你要是识相最好乖乖的把钱交出来,否则……” “否则怎么样?”安思雨抬起头睨了她一眼,然后轻蔑的笑了笑,“脏水你也泼了,污蔑也污蔑过了,你还能耍什么花样?张维维,事实怎么样你比我更清楚,你真以为就凭一张嘴就能颠倒黑白?” 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安思雨对这个表姐不可谓不了解,大本事没有,人也不够聪明,就是心肠恶毒,道德败坏,她能想出来的阴毒法子也就这些了,现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还真不知道张维维还能怎 么坑她。 或者说,就张维维这个智商,她也想不出什么高端点的法子。 “你!”张维维被安思雨狠狠一噎,她本来以为安思雨要是想读书,就肯定会服软,这才一大早就迫不及待的堵在了学校门口,至于买走安思雨的那个老男人,张维维压根就没在心上,现在的有钱人养情妇,哪个不是图个乐呵,她安思雨现在被人撵走了,就等于是彻底失了依仗,一个无父无母无靠山的安思雨,她还斗不过?张维维想到此节,心中大定。 “安思雨,你可别嘴硬,你真以为学校能放过你?你要是把钱交出来,我就帮你洗白,怎么样?”嘴上这么说,张维维可半点没有证明安思雨清白的意思,她从小就看这个表妹不顺眼,明明是个没人要的拖油瓶,却能样样比她强,要是有机会,她恨不得划烂安思雨那张脸! 安思雨察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阴狠,牵动嘴角凉凉一笑:“张维维,我不是头一天认识你了,你是个什么玩意儿,我清楚的很。信你?我还不如去信猪能上树。” “你是不是真不想在学校待了!” 安思雨慢悠悠的从包里掏出纸巾按在额头上,伤口不深,但是磕破的面积却不算小,再不赶紧消毒,只怕以后会留疤,想起陆时年那张凶神恶煞的神情,安思雨自嘲的笑了。 不知道她要是真留了疤,那个男人会不会看在她破了相的份上,放她一马。 “我再说一次,钱没有,从来没有人给过我钱,你们不用在我身上白费心机了。” “没有?”张维维冷笑着,正要质问,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安思雨余光一瞟,就看见了刘芬兰的名字,眉头微微一蹙,刚想转身离开,张维维就已经 接通了电话,人也转了个身,堵在了安思雨离开的必经之路上。 也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张维维原本还志得意满的神情逐渐变成了错愕,最后略显崩溃的问道:“怎么可能?爸爸不是马上就要升职了吗?怎么会突然被开除了?” 作为张家主要的收入来源,张帆这么多年也只在公司里混了个小主管,前阵子拿到安思雨的**订金,张帆还特意抽出来一部分上下打点关系,明明前阵子已经有了要升职的苗头,怎么突然就被开除了? 安思雨差点听笑了,这下子不用知道刘芬兰说了什么,她也能大概猜出来是什么事儿了。 这可真是善恶到头终有报,苍天饶过谁。 看见安思雨嘴角的笑意,张维维登时一股子恶意直冲心肺,抬起手就朝她的脸抽了过去:“笑什么笑!有娘人没娘养的贱种!” 这次安思雨有了防备,哪能让她得手,反手就抓住了张维维的手腕,心里却被她嘴里恶毒的言辞狠狠的刺了一下:“张维维,人在做天在看,是不是张帆被开除,还不够让你长记性的?” 不管张帆是谁开除的,为什么被开除的,安思雨都打心眼里感谢那个促成这件事的人! 张维维被她说的一怔,随即眼神就凶恶起来:“安思雨你这个杂种!是不是你让人动的手脚?我爸爸被开除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刘芬兰在电话那头听见这边的动静,正隔着电话声嘶力竭的辱骂着,但这边的两个人却都顾不上搭理她了。 “我?”安思雨的手从张维维的手腕滑到她的手指位置,拇指和食指捻住张维维长长的假指甲,狠狠的掰了下去,听到耳边凄厉的惨叫,安思雨眯起眼睛一笑,手里的劲道却丁点没 松,“张维维,好叫你知道,你要是落到我手里,我根本不会这么客气!开除?我恨不得你们去死!” 要不是她没本事! 要不是她现在没有足够能力!她怎么可能让张家人在她面前蹦跶…… 安思雨倒是希望开除张帆的人是她,能亲手报仇再好不过。 可惜了。 她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别说报仇,她连好好活着都做不到。 但是……到底是谁呢?看张维维的神情,她是真的意外张帆会被开除的事情,估计对原本的升职也是十拿九稳的,突然之间就这么大反转了…… 真的会只是意外吗? 安思雨想起昨天夜里陆时年沉凝的面色,下意识的收紧了眉尖,不会的,不可能是他……虽然陆时年答应过会帮她报仇,但是…… 但是什么安思雨却又说不上来。 在跟陆时年谈条件的时候,报复张家确实是在条件范围内的,但是如果真是陆时年做的,安思雨就难免会生出些许异样感。 她和陆时年最好就是干干净净的交易关系,最好是这样。 别的什么都不要多想。 更何况,那个男人那么冷酷无情,这件事扯到他头上,未免也太过牵强了。 张维维的惨叫声还在耳边,血水顺着她掰断的指甲流到了安思雨指尖,她蓦的回神,厌恶的甩了甩手:“真恶心。” “你说什么!” 安思雨低下头凑到张维维面前:“我说你恶心,你,从里到外,从心眼到外表,都烂透了,让人恶心,不但你恶心,你们全家,都让人看见就反胃!” 她不是个任人欺辱的软柿子,从决定跟陆时年做交易的那一刻,安思雨就告诉自己,她是为了报复才活下来的,她绝对不会任由别人再踩到她头上。 绝不! 第30章 放心,饿不死你 伤口里沾了不少青砖灰和砂砾,等安思雨自己打车到医院,血液都几乎凝固了,医生用酒精消毒的时候,差点没把她疼下泪来。 安思雨简直想不通为什么张维维会对她有这么大的恶意,明明算计她,谋害她的都是张家人,这些人凭什么还一副她欠了他们的样子? “最近不要沾水,洗脸的时候也要注意。” 安思雨提着包站起身:“谢谢医生。” 她下午本来就没课,早上的课又被迫错过了,这会儿也只剩下回陆家这一个选项了。 安思雨苦笑不已,心心念念回学校读书,结果第一天早退,第二天旷课,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多反感去学校,谁能想到有机会再回校园,对她来说是多大的救赎。 她用指尖点了点额角的纱布,暗暗祈祷陆时年今天不在家,虽然迟早会被发现,但能瞒一时是一时,她这会儿真的没有余力去应付那个男人的盘问了。 “小姐,你额头怎么了?” 每次进门,王妈总是第一个迎上来的,安思雨不由得心头发热,王妈大概是陆家唯一一个能够让她感到温暖的人了。 “没事,不小心磕到了。” “严不严重?要不要叫林医生过来看看?”王妈担心的不得了,跟在安思雨身后絮絮叨叨,“女孩子的脸很重要的,您可别不上心……” 安思雨垂着脑袋点头,刚一进门脚步就是一顿。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陆时年又在家! 以前不是忙的都见不着人吗?最近怎么天天在家?是公司倒闭了还是怎么的? 陆时年刚把来拿文件的王灿打发走,一抬头就看见安思雨一脸五雷轰顶的站在门口:“看样子,你对回学校兴趣也不怎么大。” 他还以为这女人对上学真的那么执着,结果只是做戏给他看? 安思雨下意识的抬手挡住额头,也无暇去计 较陆时年言辞中的讽刺:“……下午正好没课。” 如果不是这两天被人戳断了脊梁骨,安思雨就算是没课,也不会这么早回来的。 她只是在受到伤害之后,潜意识的选择了会让她感到安全的归处。 ……她回到陆家,竟然会觉得安全吗? 她不是一直希望离开,希望能够自由吗?安思雨思绪翻涌,似乎对产生这种想法的自己感到了可怕。 连陆家都能当成安身之所,她到底活的有多可悲? 安思雨在被王妈询问的时候,就拨下了几缕头发遮住了纱布,陆时年之前也没注意到,但她现在抬起头说话,纱布就露了出来。 陆时年面色一沉,大步上前拨开她的碎发:“谁干的?” “……不小心摔的。”安思雨再次拿出了应付王妈的托词。 陆时年打量了下她身上的衣服,从头到脚都干干净净,随即就是一声冷笑,能摔跤只摔到头,那可真是有本事,他面无表情的抬起手,眼疾手快的把纱布撕掉,露出里面足足有半个巴掌大的伤口,“谁干的?” “……”安思雨疼的眼泪汪汪,委屈的捂住额头,“都说是摔得了。” 陆时年不耐的抓住她的手腕:“脸不想要了是不是?” 竟然还敢上手去捂,这女人到底有没有脑子? 安思雨竟然从他凶狠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心疼,她别是被陆时年气糊涂了吧? “反正也无所谓。”她跟陆时年之间就是场明码标价的交易,等真的给陆时年生了孩子,她这辈子也就毁了,长成什么样,脸上有没有疤又何必在乎? “……”陆时年凉凉的睨了她一眼,二话不说就把人往楼上拽。 安思雨瞬间危机感爆棚,伸手就去抱楼梯扶手:“陆时年,你干什么啊?大白天的……” 陆时年眼神古怪的停下脚步,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 ,才冷冰冰的抬了抬眉梢,反手揽住安思雨的腰,就把人扛到了肩膀上。 骤然袭来的失重感让安思雨惊呼出声,手忙脚乱的抓住陆时年的衣服才找到了一丝安定,但是再也不敢吱声了,生怕这男人一言不合就把她从肩膀上扔下去。 等进了房间,陆时年径直把人往床上一扔。 安思雨麻溜的踢掉鞋,整个人缩进被窝里,把被子直接扯到了脖子根,刚抬起头就看见陆时年从柜子里翻出个小药箱丢在床上,凉凉的扯了下嘴角:“你以为我想干什么?” “……”安思雨窘的满脸通红,这真不怪她想太多,实在是陆时年除了暴怒,很少会对她动手动脚。 “自己把头发撩上去。” 安思雨乖乖照做,把垂下来的刘海尽数拢到脑后,原本光洁的额头上此时正横着丑陋的疤痕,其实她伤的并不重,充其量就是破了点皮,但看着陆时年沉凝的脸色,她就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陆时年的指尖虚虚的拂过伤口:“摔的?” “……嗯。”在说假话和被陆时年发现说谎的后果犹豫了下,安思雨果断的选了前者,毕竟陆时年这人唯我独尊的很,没准就算她个欺君之罪啥的。 她的话音刚落,陆时年的手指就戳在了伤口上:“我不信。” “……”安思雨这回是真的要哭了,这人的脾气阴晴不定,又怕陆时年真的发火,又被戳的生疼。 “再摔个我看看。” 什么叫做再摔一个他看看?做人还能不能讲点理了? 安思雨撇了撇嘴:“陆时年,你最近是不是特别闲?”不然怎么总在家待着。 “还行。”陆时年从药箱里拿出酒精,用棉签蘸了,屈尊纡贵的蹲在床边,第一次从仰视的角度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小女人。 安思雨被他盯得紧张万分,说话就不从脑子过了:“公司倒 闭了?” 陆时年二话不说就把棉签按在了她脑门上:“你怕我给不起钱?” “嘶……没有!”安思雨倒抽了口凉水,整个人往后趔着要躲,嘴里怂怂的求饶道,“真没有,我就是关心一下你……” “……” 安思雨说话全然没过大脑,也不知道是哪句戳中了陆时年,男人的动作蓦的轻柔下来,连脸色看起来都和善了不少:“你关心我?” “……”现在否认还来得及吗?安思雨小心翼翼的撩起眼皮睨了睨陆时年的脸色,明智的改了口,“嗯……是啊。” 总觉得如果说实话,会被这个男人当场掐死。 陆时年挑了挑眉:“放心,饿不死你。” 话说的没好听到哪去,但态度却是真的好了不少,陆时年消完毒用纱布重新给安思雨包好:“再加一个条件,以后我问你话,必须实话实说。” “……”这个要求可以说是非常不讲道理了,谁还没个隐私啥的? “安思雨支支吾吾着不肯答应,眼神在陆时年房间里游移,最后定在某处,故作惊讶的从床上蹦起来,指着角落里的一个方盒子:陆时年,这是女式鞋盒吧?你还有这癖好?” 她原本只是想打个岔,好让陆时年把之前那出给忘了,谁知这话一出来,男人的脸色就僵硬起来,周身嗖嗖的往外放冷气。 这基本上就是发怒的征兆了。 安思雨缩了缩脖子,恨不得时间倒流,她在心里默默的抽了自己两个嘴巴,让你多嘴,哪壶不开提哪壶! 正要找个借口开溜,就见男人面色冰冷的站起身,把小药箱阖上:“去试试。” “啊?” 男人就跟炸了毛似的,蓦的回过头恶声恶气的重复:“我让你试试!” “……鞋?”别告诉她这鞋是给她买的啊。 陆时年斜了她一眼:“不然呢?”这女人还敢不敢再 蠢一点? “……好。”安思雨吞了吞口水,战战兢兢的从鞋盒里掏出鞋子,只一眼,就怔住了。 无疑,这是双非常漂亮的鞋。 但安思雨关注的重点却不在这里,她的脚很小,小到几乎没办法买到合适的尺码,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穿运动鞋,鞋带系紧点,也就将就着穿了。 但这也断绝了她穿漂亮鞋子的可能性。 可眼前这双不一样,精致的,小巧的,几乎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会吗? 陆时年是什么时候注意到这一点的?这鞋子买了多久了?怎么从来没听他提起过? 安思雨可以断定,这个鞋子必然是陆时年特意为她准备的,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这样的巧合。 她心情复杂的把脚放进鞋子里,五公分左右的细跟,紧紧包裹着她脚趾的柔软皮革,无一不在说明她的猜测:“……你什么时候买的?” 陆时年十分不走心的敷衍:“不是我买的。” “那是捡的?”安思雨这会儿心情不错,连这两天的憋闷都散了不少,看着男人陡然僵硬的脸色,心里也没了恐慌,只觉得有些好笑,“到底什么时候买的?” 陆时年被她问的心头直冒火,但看着她笑颜如花的样子,这股子火气却怎么都撒不出来,只能带着淡淡的讽刺说道:“出差回来那天。” “……”这回换安思雨愣住了,陆时年出差回来的那天…… 那不就是她逃跑未遂,被抓的那天? 她不信陆时年会在跟她发了那么大的火之后还会买这个,那就只能是……先给她买了鞋,然后发现她跑路了。 这么一想…… 也难怪刚才这男人脸色这么难看。 安思雨有些拘谨的把鞋盒抱在胸前,垂着头咬着下唇,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呐呐的道谢。 “谢就免了,少给我添点麻烦。” 第31章 念念不忘 安思雨额头上伤的并不重,只是睡了一晚就结了痂,再加上被陆时年一通打岔,连心里的郁闷和憋屈都少了许多,也因为这个,早上起来的时候她的精神头还算不错。 照旧让司机把她在隐蔽的地方放下,安思雨拨了拨额前的刘海,勉强把纱布挡住才往学校走,只是刚一进校门就愣住了。 学校花园周围拉了一圈红色的条幅,连主教学楼上都竖着挂了好几条。 各大名校素来有让毕业之后的成功学子回来开讲座的惯例,T大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通常回来开讲座的学长学姐都是在毕业后成就出众,或者是在某些领域名声斐然的,今天挂着的这些条幅就是欢迎这么个成功人士的。 只是这个成功人士的名字让人安思雨忍不住心头苦闷。 沈暮欧。 自从那通求助未果的电话之后,安思雨就已经尽量克制自己不去想这个人了,也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抑或是她和沈暮欧的事情实在过去的太久,哪怕当时被嘲讽之后心里揪痛难耐,但过后竟然也没再想起。 只是现在骤然再见到这个名字,她的心情难免低落。 沈暮欧竟然要来T大开讲座了。 ……算了,反正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安思雨无意识的握紧拳头,过去的事情就是过去了,沈暮欧身边有高星澜,她也已经沦落到了这个地步,想再多也是白搭,还不如早早认清自己,把不切实际的幻想都抛开。 “你听说了吗?今天回来开讲座的学长可是沈氏的独子,正儿八经的金龟婿。” “也不知道是不是单身,这要是傍上了,这辈子都不愁了。” “可不是吗?哎呦……对不起。” 安思雨心里烦闷,连身后来了人都不知道,直到被人直接撞上才堪堪回神。 再 加上听到身后几个学妹的议论,无一不戳中安思雨的痛处,更是糟心到了极点,她皱眉拨开想要扶她的学妹:“没关系,下次走路小心。” “咦?你不是那个……”那扶她的学妹一看清安思雨的脸,面上就露出一丝鄙夷。 哪怕她们嘴上嘻嘻哈哈说着傍个金龟婿,但实际上对这种事必然还是不齿的,尤其是对着安思雨这个‘被包养’的学姐。 因为张维维之前****的黑料,仅仅只是几天功夫,安思雨这张脸在T大就有了不小的辨识度,这些学妹会认出来也不奇怪,毕竟她的照片前两天还大模大样的贴在公告栏上。 虽然这学妹话没说完,但安思雨也能猜出个大概,登时面色一冷:“谣言止于智者。” 撞了人的学妹原本还有些歉疚,但察觉撞的是安思雨之后,别说歉疚了,反而像是惩恶扬善了似的理直气壮起来:“苍蝇还不叮无缝的蛋呢,学姐可别拿别人都当傻子。” 安思雨皱了皱眉,当下也没什么争辩的心思,她现在也拿不出什么证据来证明清白,三人成虎的道理她很明白,更何况她也不可能每次遇到这种事就去分辨解释,T大这么多人,她就是说破嘴也没用,还不如安心读书,守住自己仅有的机会。 几个学妹本身年纪也不大,见安思雨不说话,就当她是心虚了,态度登时咄咄逼人起来。 “学姐您可真厉害,竟然还敢来学校。” “那当然了,毕竟人家可是有金主的人,要是连这点脸皮都没有,那怎么抱大腿?” “那确实,人至贱则无敌嘛。” 三个学妹你一言我一语,说话措辞越来越过分,安思雨眉头紧蹙,心里也隐隐生出一团火气,但随即又隐忍下来,只要她一天不能自证清白,那 这些流言蜚语就会伴随她一天,如果她不能习惯,那之后几年的书就彻底不用读了。 想明白之后,安思雨也没心思跟这几人纠缠,背着包就准备转身离开。 谁知那撞了她的学妹却将她一把拽住:“学姐别走啊,我们毕竟也是校友,不然您给我传授传授经验?说不定还能受用终身呢?” 这回倒是没直接骂了,但话里的讽刺意味却浓烈到了极致。 安思雨暗恨不已,以往她虽然过的不怎么样,但因为学习很好,人也长的漂亮,在学校里也颇受学弟学妹尊重,哪有过这种被奚落嘲讽的时候?正气不过想开口争执的时候,就却学门口突然涌进了一群人,又有两个保安快步走来。 “赶紧让让,讲座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们别在这挡路。” 保安说完就动手把四个人驱赶到一边。 安思雨一听这话就知道是沈暮欧一行人到了,扭头就想离开,反正事已至此,见不见都没什么区别,还不如早点避开,免得给自己添堵。 她想的不错,却不知道那学妹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拉着她不愿意松手。 安思雨脸色彻底冷了下来:“放手。” 她对人一向和软,脾气也好,哪怕刚才被那个辱骂都没真的板下脸来,这会儿突然发飙,竟然把那学妹震了愣了几秒,但那姑娘也是气性大,反应过来之后,反倒不依不饶起来。 “我就不放怎么的?” 眼见沈暮欧一行人越走越近,安思雨彻底没了耐性,一把掐住那学妹的手腕甩开:“撞人的是你,骂人的也是你,我跟你见都没见过,你却不依不饶,真当自己是正义化身还是怎么的?” 那学妹没料到她会突然发飙,竟然被安思雨甩的后退了两步:“安思雨,你还要不要脸?你这种人 ,骂你几句都是轻的了!” 安思雨拧眉冷笑:“真假不分,是非不辨,你是把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吧?你以为你是在声张正义呢?给谁声张正义?落井下石还差不多!说别人之前,也多多少少反省反省自己!” 她也是本来就心情不好,这会儿又被惹出了真火,这才多说了几句,但也就是这几句功夫,沈暮欧一行人就已经到了跟前,安思雨说完话一抬头就正好撞上了一道视线。 穿着高定西装的年轻男人气质儒雅,身材欣长,在听见安思雨声音时就停下了脚步,直直的朝她看了过去。 一时不慎跟沈暮欧眼神相对,安思雨心口就是一揪,但她最近遭遇的事情太多,比起那些惨烈的经历,以前的感情受挫竟然也不算什么了,最多也就只能让她心口一揪了。 所以她眼下也只是淡淡的扫了沈暮欧一眼,就毫无留恋的走了。 沈暮欧看着安思雨渐行渐远的背影,神情登时复杂无比,脚下的步子却半晌没再挪动,旁边的高星澜看的暗暗咬牙,忍不住开口提醒:“暮欧,时间快到了。” 说罢见沈暮欧还是盯着安思雨的背影看,高星澜登时气的七窍生烟,好不容易把沈暮欧和安思雨分开了,竟然现在又遇到了!她安思雨算个什么东西!竟然这么久了还让沈暮欧念念不忘?越想越愤慨的高星澜举止就失了分寸,竟然抬起胳膊状似亲昵的朝儒雅的男人贴了过去。 可她才刚靠近些许,原本木然的沈暮欧就动了,迅速迈出的脚步,明显的不能再明显的躲避动作,甚至还有那落到高星澜身上的冰冷眼神,都让这个被嫉妒气昏了头的女人不得不迅速冷静下来。 几个T大女学生的注意力也早就转移到了沈暮欧的身上,说到底 她们跟安思雨也没什么深仇大恨,眼下明显还是看帅哥比较重要,更何况沈暮欧实在是条件太好,这些女学生难免会有倾慕之心。 原本看见高星澜举止亲昵,几个女生还有点失落,想着沈暮欧这种好男人竟然有主了,心里各种惋惜,这下看沈暮欧果断打脸,一点面子都没高星澜留,几个女生顿时笑出了声。 两拨人站的本来就不远,这几个女学生也没有收敛的意思,笑声自然就落到了高星澜耳朵里。 高星澜本来就心高气傲,现在被当众落了面子,更是气的脸上青红交加。 可她受了嘲笑却不去找这几个学生的事,反而又把账记到了安思雨头上,只想着如果不是遇到了安思雨,这件事就根本不会发生,她也不会被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姑娘嘲笑。 而此时的沈暮欧心里也不大好受,他毕竟是真心爱过安思雨的,哪怕曾经被背叛过,安思雨在他心里跟别的女人也是不一样的。 如果安思雨今天见了他还是像以前那些小心讨好,沈暮欧也许还不觉得有什么,偏偏安思雨却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走了,没有丝毫迟疑,也看不出半点留恋,倒像是真的已经拿他当个陌生人,或者是已经把他忘了? 这个念头一出来,沈暮欧就不禁有些不甘,凭什么他还记得往日种种,安思雨却已经抽身了? 果然……那些所谓的喜欢都是假的。 说到底也不过是看上他沈暮欧的出身,看上了沈家的钱。 等走出那几个女学生的视线,沈暮欧才又停下脚步,向负责欢迎他的校领导低声问道:“刚才走开的那个女学生,叫安思雨的,方不方便把她的资料给我一份。”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校领导自然答应的十分爽快。 高星澜的脸却彻底黑了。 第32章 你真的放下了? “有什么事?” 安思雨被人从图书馆叫出来就看见眼前多年不见的明艳女人,本就恶劣的心情就又阴沉了三分。 她以前拿高星澜当最好的朋友看,不管有什么心事都会说给她听,高星澜有事找她帮忙,她也从来没有推辞过,可最后却是她最好的朋友抢走了她最爱的人。 哪怕理智上知道感情的事无法勉强,她对这个昔日好友却仍然再难摆出好脸色,所以一开始就是开门见山,一点叙旧的意思都没有。 高星澜也不介意安思雨的态度,准确的来说,她本来就是过来给下马威的,何必再装腔作势摆好脸,她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彻底把安思雨隔绝在沈暮欧的视线之外,沈暮欧她限制不了,但安思雨这个蠢货,只要稍稍挑拨几句,总能达成目的的。 “我希望你以后就离暮欧远点,毕竟我和他快要结婚了,你又是她前女友,保持点距离更合适对吧?” 这话一出来,安思雨就笑了,她还离沈暮欧不够远吗?难道非得她避到天边去才算远? 心里这么想着,安思雨却不乐意跟高星澜多作纠缠,也就答应的十分爽快:“行。” 说完还怕高星澜不放心,直接掏出手机当面删了沈暮欧的电话。 无论她现在对陆时年是什么态度,她都不该再跟沈暮欧有牵扯了。 安思雨面上强硬,实际上却是心如刀绞,无论她和陆时年交易的目的和原因是什么,但她用身体作为筹码和陆时年达成交易是事实,现在的安思雨早就失去了谈恋爱的权力。 当断则断才是最好的结果。 高星澜没想到安思雨会这么干脆,竟然怔了怔:“你……” “满意了吗?”安思雨艰难的牵动唇角,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洒脱一些,“你既然已经要和他结婚了,与 其把时间浪费到我身上,还不如对他好点,按你的逻辑,大概你们结婚我也不能去了,就在这先声恭喜。” “你真的放下了?”高星澜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如果安思雨还是一副软弱可欺的样子,高星澜有信心可以轻松拿捏,但偏偏安思雨现在态度冷漠坦然,反而让她觉得像颗随时都会引爆的炸弹,心中的不安也愈发明显,只怕安思雨是为了稳住她说了假话,于是忍不住威胁道,“安思雨,你最好像你说的这么做,别让我发现你搞什么勾勾搭搭的小动作,否则……” 安思雨不耐的打算她的话:“高星澜,我不是你,虽然你在他是我男朋友的时候就百般勾引,但这不代表我也能像你这么不要脸。” 别说她现在自己都是一屁股烂账,就算是没有陆时年这档子事,安思雨也不会去插足别人的感情。 至于会对高星澜言辞这么恶劣,也只是安思雨气不过罢了。 高星澜被安思雨讽刺的一愣,她和安思雨认识时间不短,对这个女人十分了解,安思雨的性格说好听了温柔,说难听了就是懦弱,当面就这么明火执仗的讽刺她,确实是高星澜之前没有预料到的。 但她向来善于钻营,更清楚这个时候如果生气辱骂,反而会让自己没面子。 所以高星澜哪怕气的心里直冒火,脸上却还是挂上了假笑:“思雨,我知道你里不高兴,但是感情这种事勉强不了,我跟暮欧两情相悦,哪怕时机不对,但感情总是没错的,与其说你们分手错处在我身上,还不如说是你自己没本事,没魅力,留不住他,所以你恨我实在是没道理。” 安思雨不由冷笑。 她这几天也真是撞了邪,走哪都能遇到这种颠倒黑白的人,不,应该说是脸皮厚才对。 “我恨你?高星澜,你真是想太多了,我还真一点儿都不恨你。”她现在要恨的人太多了,高星澜在她这还排不上号呢,“你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再见,哦,最好还是不见了。” 安思雨看似洒脱的摆了摆手,转身就回了图书馆,强撑着走到书柜后面才无力的蹲下身,借着巨大书柜的遮挡才有勇气掉眼泪,到了这个地步,她实在是不想再被任何人奚落讽刺了,所以哪怕心里再痛,再委屈,她都不愿意在高星澜面前露出分毫。 看着安思雨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高星澜愤恨的咬了咬牙,安思雨的变化太大了,这种平淡冷漠的应对,硬是让高星澜憋足的劲全打在了棉花上。 她之所以跟安思雨过不去,也只是因为自己求而不得,所以沈暮欧但凡表现出一丝对安思雨的特殊,对高星澜来说都是需要全身戒备的。 更何况……她跟沈暮欧之间根本什么都没有! 她努力了这么多年,沈暮欧也只拿她当个下属看,这让高星澜怎么甘心? 越是不甘心,她就越是嫉恨安思雨,这么多年下来,她已经是彻底拿安思雨当仇人看了。 “高小姐。” 突然传来的男声让高星澜蓦的回神,她别过脸收敛了狰狞的神色,才转头看去,来的是负责迎接沈暮欧的校领导之一。 “这是沈总要的安思雨的资料,他讲座还没结束,我不方便打扰,就麻烦你转交了。” 这无疑是正中了高星澜的下怀,她本来就不愿意让沈暮欧和安思雨再有牵扯,这资料过了她的手,就别想到沈暮欧手里了。 就算是到了……高星澜冷笑一声,那必定也不会是真正的那一份。 脑子里转着各种恶心至极的念头,高星澜面上却还是温和有礼的:“麻烦 您了,我一定转交。” 等那校领导道完谢离开,高星澜才将文件袋打开,一看之下,登时心情大好。 她原本还想着要么把这个资料扔掉,要么干脆捏造一份假的给沈暮欧,现在一看却根本不需要,这资料的精彩程度也真是超出了高星澜的想象。 她是真没想到几年不见安思雨竟然长本事了,还能被包养? 高星澜只觉得憋了一天的窝囊气瞬间消散,只要这份资料到了沈暮欧手上,安思雨就绝对没有跟她争抢的能力了。 试问一个出卖肉体的下贱女人,沈暮欧怎么会看得上? 这份资料不但要交,还得确保沈暮欧看到才行。 有了这个想法,高星澜一早就等在了沈暮欧开讲座的会议厅外面,等到人群散去,沈暮欧将将出来,她就拿着档案袋迎了上去。 沈暮欧一出来视线就定在了高星澜手里的档案袋上,他的身份特殊,就算是T大也不敢随意怠慢,所以他之前要的资料肯定已经到了。 “是安思雨的资料?” 他问的随意,高星澜的心却是狠狠一沉,沈暮欧竟然这么在意这件事? 迅速的深吸了几口气,高星澜才勉强撑住笑脸把档案袋递了过去:“到了。” 沈暮欧接过就要拆开,高星澜却假意拦住,语气惋惜又心疼的问道:“你确定要看吗?思雨……思雨这些年……变了很多。” 她意有所指的话让沈暮欧隐隐有些糟糕的预感,但也仅仅只是迟疑了几秒,沈暮欧就又重新动作了起来。 足足十多张A4纸,清楚的记录了安思雨这几年在T大的经历,前面还好,待沈暮欧看到第七页之后,整张脸就彻底黑了。 剩下的那几张纸就是之前张维维贴在公告栏的那些复印件。 沈暮欧攥着档案袋的力度越来越大,手 背上的青筋隐隐隆起,连牙关都被咬的咯吱直响,显然是怒到了极致。 安思雨竟然被包养了! 她竟然会为了钱跟了个老男人! 难怪她这次见面会这么冷淡,应该是已经有了金主,不差钱了,所以也就没有对他示爱的必要了吧? 这是找到下家了,就干干脆脆的把他放弃了! 安思雨,安思雨! 她怎么敢这么对他! 哪怕早就知道安思雨贪慕虚荣,哪怕早就知道当初安思雨和他在一起是为了钱,但这样不堪的事实摆在眼前时,还是让沈暮欧气的头晕目眩。 “她在哪里?” “啊?”高星澜怔了怔,“不知道。” 到了这个地步沈暮欧还想去见安思雨?那个贱女人到底有什么好!高星澜心中愤恨,一抬头就对上了沈暮欧腥红的双眸。 男人明显已经怒到极点了,连看着高星澜的眼神都带上了不善:“你会不知道她在哪?说!别让我问第三遍!” 高星澜和沈暮欧相处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这么愤怒的样子,不由的心头发寒,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沈暮欧会这么笃定她一定知道安思雨在哪。 但现在这个情况,也确实由不得她再推辞,只得半是辩解半是应对道:“我……我是思雨毕竟是好朋友,今天遇到了就想找她叙叙旧,刚刚在图书馆见了一面。” 高星澜越说心里就越是安稳,之前是她想岔了,她一心不想让沈暮欧见到安思雨,只怕两人旧情复燃。 但此时沈暮欧明显被气的不轻,就算是找安思雨,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如果能当面羞辱安思雨一通,那就再好不过了,所以她交待安思雨所在之处也是交待的十分痛快。 沈暮欧此时却无暇去顾忌高星澜心里那些弯弯绕绕,知道了地方就直接扭头走了。 第33章 桥归桥路归路 中午的阳光正好,暖暖的温度透过明净的玻璃落到人身上,图书馆靠窗的位置上,一个容色娇美的女人正低着头记录着什么,时不时的抬手翻动面前的书页,别在耳后的碎发偶尔落下,她便抬手重新别回去,露出近乎完美的侧颜。 沈暮欧隔着玻璃看着安思雨熟悉的面容,心头的火气就像是遭遇了一盆彻骨的冰水,生生的凝结在了胸腔里,竟是无法发泄。 直至此刻,直至看到了安思雨,沈暮欧才恢复了些许冷静。 他来这里干什么?他为什么要来这里? 明明他和安思雨早就分手了,这个女人以后跟了谁,和谁在一起,和他都没有关系了。 可他刚才在看见那份资料的时候,所有的冷静都瞬间消散了,行动远远快过于理智。 但是让他现在退回去,沈暮欧却又不甘心,仿佛这么退去就代表他输了。 他不能输,明明是这个女人对不起他! 沈暮欧的视线落到身后匆匆赶来的高星澜身上,一个想法骤然成型。 由于是上课时间,图书馆里冷清的很,安思雨也是因为这个才躲到了这里,她手上还有一篇论文要交,又实在不想去人多的地方承受非议,所以正好在图书馆多清闲。 桌子被人轻轻叩响的时候,沉浸在书海里的安思雨欧愣了愣才稍显迟钝的抬起头,但乍一看清来人,她的心就沉了沉。 沈暮欧怎么会来这里? 还有……高星澜? 明艳 的女人依偎着帅气儒雅的男人,沈暮欧的手臂环在高星澜的肩膀上,两人齐齐站在桌子前面,居高临下的看着安思雨。 沈暮欧随意的扫了扫安思雨面前的书本,讽刺的勾了勾嘴角:“怎么?你金主对你不够大方,还需要你这么努力用功?” 安思雨刚才设想过很多沈暮欧来找她的可能,但万万没想到这个男人一开口就会是这么恶毒的言辞。 与安思雨的心痛纠结相反,高星澜此时只觉得心头无比畅快,沈暮欧主动揽住了她!沈暮欧抱着她一起嘲讽安思雨!这样的场景,曾经只在高星澜的梦里出现过,真实发生在眼前的时候,高星澜才知道自己有多高兴。 金主这个词现在无疑是安思雨的痛脚,还是一个被人反复践踏,却永不会结疤愈合的痛脚。 安思雨拼尽全力才止住忍不住颤抖的手臂:“我的事与你无关。” 她这话一出来,沈暮欧的心就凉了半截:“你不否认?” 太可笑了!安思雨竟然没有否认?她是真的找了个金主?真的被人包养了? 安思雨垂下眼帘,她不是不想否认,但是对着沈暮欧,她却无法说出否认的话,虽然她是被迫才和陆时年达成交易的,虽然事情的发展从来不由她自己决定,但是…… 如果只说金主…… 那么,陆时年确实是她金主吧? 这个想法是何等荒谬!她从来都没得选,却不得不背负污名,甚至是在羞辱时 都无法理直气壮。 更何况……她和沈暮欧之前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又何必在意在这个男人眼里,她是什么形象呢? 高星澜不是担心她插足吗? 那她干脆就坐实了,好让这段莫名其妙的三角关系彻底终结! 所以,安思雨沉默了,面对沈暮欧的质问,安思雨选择了沉默以对。 她不愿意解释,但也没办法承认。 也只能沉默。 但这个时候的沉默,在沈暮欧的眼里就等同于是默认,男人赤红着双眼,一拳砸在桌子上:“安思雨,你可真有本事,这么多年我都小看你了。” “沈先生。”安思雨把颤抖的手藏在桌下,强迫自己抬起头直视沈暮欧,“您是以什么立场来质问我呢?我们现在非亲非故,硬要说也只是个旧相识,您说的太多恐怕不合适吧?” 安思雨的话就像是化作了一簇利箭狠狠的扎进了沈暮欧的脑海里,让他无意识的收紧搭在高星澜肩上的手,借此来宣泄心头的愤懑,高星澜被他掐的生疼,但却不愿意在安思雨面前露馅丢人,只能一边倒抽凉气,一边偏着头故作亲昵的蹭到沈暮欧的肩窝处。 安思雨看着两人亲密无间的举止,只觉得心如刀绞,随即又觉得可笑。 她竟然还会感到心痛,过去了这么多年,她见到这种场景竟然还会心痛? 在遭遇了亲人背叛,出**体这样的不堪之后,她竟然还有心思为了情情**的心痛? 这未免也太可悲了! 她安思雨确实活的糟糕,过的不如意,但也绝不会向任何人低头示弱! “沈先生,高小姐,二位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慢着!”沈暮欧见她真要起身离开,下意识的就推开了高星澜,伸手抓住了安思雨,直到女性柔软的指掌被他握住,沈暮欧才蓦的回神,刚刚他想做什么?为什么看到安思雨想走,他就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想把这个女人留下? 可越是本能这样不受控制,沈暮欧的理智就越是排斥,所以才情绪稍稍稳定之后,沈暮欧便重新挂上了讥讽的笑意:“安思雨,既然你只要是有钱就可以,那不如陪我睡一晚?” 他从西装口袋里拿出支票,飞快的写下一串数字,姿态高傲又轻蔑的把支票从安思雨的领**了进去:“当年我尊重你,当你是个宝贝,没有碰过你,现在想想竟然觉得有点可惜,这些钱够买你一晚上了,就当让我们俩成全个遗憾怎么样?” 沈暮欧此举的目的只在羞辱安思雨,而他的目的也确实达成了,从他开口开始,安思雨的脸色就可见的苍白下去,看的沈暮欧十分爽快。 只觉得憋在心头的那口恶心总算是出了一点。 高星澜却根本没想到这里,光是听到沈暮欧让安思雨陪他睡,高星澜的脑子就轰的炸开了,她怎么都没想到沈暮欧竟然会对安思雨提出这种要求,当下就慌张的攀住沈 暮欧的手臂:“暮欧,你在胡说什么?她现在不过是个被人睡烂了的破鞋……” “……高星澜。”破鞋这两个字不但戳到了安思雨,同样也刺痛了沈暮欧了,他冰凉的视线如同毒舌一般凝聚在高星澜的脸上,“她确实是个破鞋没错,但是你有什么资格干涉我?” 安思雨心绪紊乱之际看到沈暮欧这个反应也是一怔,在她眼里高星澜是沈暮欧的未婚妻,但凡是个脑子还正常的男人,都不该在未婚妻面前提出这种要求,说出这种话来…… 到底是沈暮欧这些年变了太多,还是…… 安思雨摇了摇头,阻止自己再想下去,她把支票从衣服里掏出来递给沈暮欧。 “沈先生,我现在很好。” 她刻意把话说的模棱两可,沈暮欧果然误会,男人红着眼把支票拿回来揉成团:“你是嫌少了?” 安思雨故作洒脱的一笑:“我的意思是,我现在不需要了。” 不需要的意思就是有了,足够了。 安思雨现在确实不需要了,她的衣食住行都不由自己决定,要钱又有什么用? 她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图书馆,离这个刺伤她的男人越远越好。 安思雨动作麻利的把桌子上的书本收拾好,然后客气的向两人点头示意:“可以的话,我就先走了。” 她的视线落到高星澜身上,顿了顿,又补充道:“以后还是别再见了吧,祝两位百年好合。” 以后他们就桥归桥路归路。 第34章 你待在这里是为什么 陆时年放下手里的财经杂志,第无数次瞥向扑在桌子上奋笔疾书的女人,稍显蓬乱的发梢,素净白皙的脸,没有妆容的衬托,整张脸显得干净又淡雅,但陆时年却不得不承认,这女人哪怕是这种模样,也是赏心悦目的。 “还不睡?”还要他提醒催促多少次?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她的本职工作是什么? 可埋头赶论文的安思雨哪有心思去参悟他这隐晦的暗示,浑然不觉的抬头笑了笑:“你先睡吧,我还得赶一赶。” 陆时年被她笑的心头一梗,彻底没忍耐下去的心情的,直接反手一掀被角,露出两条修长笔直的大长腿:“你是自己爬上来还是被我拎上来?” 他比安思雨高出不少,身材也完全不是码数的,他说的拎还真不是夸张手法。安思雨的脑子里也不禁浮现出以往无数次被‘拎’的画面,登时面颊绯红手足无措:“我……” 她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陆时年就权当她选了二,松松垮垮的穿着睡衣下床,胳膊一沉安思雨就被按在他身上了。 两个人瞬间贴近到了极致,安思雨甚至能感觉出男人身上的肌肉线条,脑子里就像是被人点了一把野火,轰的一声就炸开了。 “我……我只差一点了,明天要交的。” 听她还在纠结论文的事,陆时年登时沉了脸:“安思雨,你必须记清楚,你待在这里是为什么。” 不是来读书的,更不是去写什么狗屁论文的,她待在这里的唯一遵旨就是伺候好他,其他的所有事情都必须靠边站,为了别的事冷落他就更是要不得! 这话落进安思雨耳朵里,跟惊雷也差不了多少了,近距离的看着陆时年阴沉的脸,她才恍惚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有多放松。 她从小就没在宠溺下活过一天, 舅舅舅妈对她苛责,表姐表哥无休止的找茬,为了不被挑刺,她几乎每天都活在戒备和谨慎当中,但在和陆时年正式达成交易之后,她却放松了下来,哪怕初衷只是因为她放弃了一切,想要破罐破摔,但无法否认的事实就是她竟然在这个男人面前松懈了下来,放下了几乎变成了本能的戒备心…… 她垂下头苦笑了一声,还好这个男人给了她迎头一棒,否则再这么下去…… 安思雨收紧之前下意识搭在男人肩膀上的双手,弱弱的道歉,但视线却是虚的:“抱歉。” 察觉到女人的情绪转变,陆时年的眉头微微一拧,心里也略微有点不舒服,但随即他又把这种莫名的情绪丢到一边,在陆时年的认知里,他不需要去考虑这个女人的想法,他也没那个时间和闲工夫去顾忌安思雨在想什么。 这个念头磨去了陆时年所剩不多的耐性:“没有下次。” 被男人按压到床上的时候,安思雨还在想,这样才是对的,这种不闻不问的态度,冰冷刻板的关系才该是她和陆时年的。 陆时年的视线全程不在安思雨身上,安思雨的眼睛也是一直虚虚的阖着,两个人就像是被提前设定好程序的傀儡,麻木而疏冷的拥抱在一起。 陆时年心情不太好,但又找不到心情不好的理由,所以只能自己闷着火气把怀里柔软的身体推开。 简直是用完就丢的真是写照! 这一举动无疑是让安思雨更加清醒,她缩在被子里看着男人疏离的背影,两个之间的距离能再塞个人进去都问题,许久之后,她听见男人的呼吸渐渐沉稳缓和,安思雨才小心翼翼的起身下床。 陆时年没睡,女人的视线落在他的背脊上就跟火舌一样,撩的他刚刚平息下去的部位又起了反应 ,但因着心里有气,陆时年只能看似平静的躺着。 原本以为安思雨识相点就该主动凑上来讨好,谁知这女人竟然在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之后跑了。 跑了! 陆时年只觉得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的。 微弱的水声从浴室的方向传来,陆时年被怒气塞满的脑子里不受控制的浮现出女人在淋浴下赤裸的身体。 很好,身上更热了。 陆时年就这么鬼使神差半躺半靠的倚在床上盯着浴室的方向看了半晌,直到里面传来其他响动,他才像是被惊醒一般重新躺了回去,保证连姿势都跟安思雨起来之前一模一样。 ……可迅速躺平的陆时年这会儿却更郁闷了,他为什么要躲?这女人是他花钱买来的,要看要睡都该是光明正大的,他有什么躲避装睡的理由? 那头金主的复杂心思安思雨全然不知,在确定陆时年被吵醒之后,她在书桌的方向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轻轻的打开了桌子上的灯坐了回去。 她在学校的名声已经够差了,实在不需要别的东西再来增光添彩。 身体上酸疼难忍,让她很难集中精神,折腾了好半天才重新抓回之前的思路,怕打扰到陆时年,她只敢打开桌子上的小灯,时间久了眼睛难免感到酸涩。 论文差不多完成之后,安思雨松了口气,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眼睛,一抬头却被狠狠吓了一跳。 靠坐在床头的男人眸光如鹰般直盯着她,安思雨莫名的就感觉出一股恶狠狠的味道,登时暗暗打了个颤,许久才勉强撑起笑脸道:“我吵醒你了?” 她这头紧张的不行,却不知陆时年这会儿身子也僵了半截,盯着人看了一个多小时的陆大总裁被抓包的毫无预兆! 但态度该恶劣还是得恶劣的:“卧室是你写论文的地方?” “……”卧室不能写东西,你放个书桌在这干什么?安思雨嘴上不敢说,但腹诽却是难免的。 陆时年眉梢一挑,光看她的脸色就猜到安思雨不服,偏偏陆总裁活了二十多年,专治各种不:“你有话说?” “没有。”有也不敢说,反正这男人她躲不掉,也惹不起,少点摩擦也少给自己找点事。 “我问你问题,你无话可说?” “……” 安思雨算是看出来了,这人根本就是存心找茬的! “最近还有人找你茬吗?”陆时年也对莫名奇妙的自己感到头疼,稍显不自然的转移了话题。 沉浸吐槽中的安思雨脱口而出:“你啊。” “……”陆时年差点给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气笑了,“你说什么?” 安思雨这才反应过来陆时年大概是在问她学校的事情,说起来也奇怪,安思雨本来以为自己会在流言里熬完整个研究生生涯的,却没想到这才没多久,她似乎就被学校的学生遗忘了,之前那种被人戳着脊梁骨直接怼的情况也再没出现过,虽然偶尔还会看见有人对她暗地里指指点点,但比起之前的情况,确实好太多了。 更让她感到意外的是,连张维维都没再出现过。 以安思雨对那个女人的了解,张维维是绝对不会这么本分的,可自从上次她磕到头之后,张维维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她不自觉的把疑惑的目光投向陆时年,不由的猜测会不会是这个男人做了什么。 “没有,是不是你帮我……” 安思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冷着脸打断:“我没那么闲。” 说的也是,安思雨微微一怔,别说这个男人没理由知道她遇到了什么事,就算知道了,以这个人冷酷的处事风格,也绝对不会多管闲事,是她想多了。 而 被安思雨怀疑是不是人间蒸发了的张维维,此时正龟缩在家里不敢出门,刘芬兰和张帆也是一脸惊惶的盯着房门的方向。 “嘉良,你到底是怎么惹上这些人的?” 被母亲点到名字,抱着头缩在沙发角落里的青年浑身一颤,半天才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买车跟他们借了钱……” 刘芬兰一听这话脸就青了:“借了多少?” “……一……一百万。”张嘉良也没想到会这样,“卖安思雨那个贱人的钱不是还有尾款没拿到吗?你们倒是去要啊!” 一听这个数字张帆就两眼发黑,差点站立不稳,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儿子的鼻子尖骂道:“一百万你也敢借!你知不知道你老子现在连工作都丢了!” 张嘉良本来还十分心虚,现在一听这话反而来了劲:“我为什么不敢借?不就是一百万,只要让安思雨把钱吐出来,还了不就行了吗?你跟我喊什么喊!” “对对对,得想个办法让安思雨把钱吐出来。”刘芬兰当然是心疼儿子的,这会儿急的啃指甲都舍不得骂张嘉良一句,反而把气都撒到了安思雨头上,“都怪那个白眼狼,我们把她养这么大,还给她找了个有钱人,她竟然敢把钱昧下去,我们得先个办法,快快……想办法。” 外面的踹门声不停,门板每晃动一下,张家人就缩的更紧一分,最后还是张维维狠狠的咬了咬牙:“我来想办法,非得让那个拖油瓶把剩下的钱吐出来不可。” 余下的尾款不是一笔小数目,只要能让安思雨吐出来,他们一家就都能过上好日子了。 脑海里转着各种见不得人的阴险手段,张维维的表情却越来越得意,最终志得意满的一抬头:“爸妈,你们放心,这笔钱我有办法要回来。” 第35章 退学 “安思雨,这是怎么回事!” 刚刚到学校就被导师私下叫走的安思雨一愣,她的导师叫许建,是个颇为严苛的男人,虽然才三十出头,但发际线却已经一腿三千里,离地中海约莫也差不了多远,平时安思雨对着这个导师一直是抱着尊重有余,但亲近不足的态度,私下里更是没什么接触,眼下被这么劈头盖脸的一顿吼,更是摸不着头脑了。 “许老师,出什么事了吗?” 安思雨是真的不明就里,但听在对方耳朵里却成了装傻,许建把一沓A4纸砸在安思雨面前:“出什么事了?你自己抄袭的时候就没想到会事情暴露?” “抄袭?”安思雨眉头一紧,最近这段时间她一直过的很安稳,能涉及到抄袭问题的就只有之前那篇论文,可那篇论文每字每句都是她仔细查资料,认真分析之后得出的结论,怎么可能会出现抄袭的情况,也没功夫计较许建恶劣的态度,安思雨忙不迭的把那沓纸拿了起来。 看了两眼之后,她就松了口气。 这不是她的论文,今天之前她连这篇论文见都没见过,连论述的中心都跟她的课题八竿子打不着关系:“许老师,您可能搞错了,这篇论文不是我的。” 许建冷笑一声:“不是你的?我现在手底下只带了你一个研究生,现在出了问题,你跟我说这篇论文不是你的?你是拿我当傻子糊弄呢?” “可是这篇论文确实不是我的,您要是不信,我这边还有论文的电子文档,您可以核实。” 安思雨自以为说的句句在理,但许建却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硬是半点不信,说话态度也十分恶劣:“安思雨,你在学校的名声已经这么差了,除了我以外没有导师愿意带你,我本来想着你但凡还有点上进心,就该好好对待学业, 结果你竟然有脸搞出抄袭这种事!你要是真没心思上学,那就安安心心被人包养着就行了,跑来学校丢人现眼干什么?” “……”安思雨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问题,万万没想到自己敬重的老师竟然会说出这种刻薄且没有素质的言论,登时气红了眼圈,“不管您说什么,这篇论文确实不是我写的!” 她边说边飞快的翻到署名的地方,一看却彻底怔住了。 这篇论文的署名是许建。 如果说许建认为这篇论文是她的,为什么上面会写着许建的名字? 安思雨思绪转的飞快,研究生论文偶尔会以导师的名义发表也不是什么秘密,大学里多多少少都有这种事情,拿着学生的东西为自己镀金。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许建以为这篇论文是她的,所以就以自己的名义发表了,但是却又爆出了抄袭丑闻? 想到这里,安思雨的脸上不觉露出一丝嘲讽,心里的不安却也在同时放大,如果真是这样许建恐怕不会轻易放过她了,毕竟比起大家都有共识的镀金行为,承认抄袭才更加致命。 许建如果想要自保,就一定会把责任全部推到安思雨身上。 “你要是识相点就自己退学吧。” “什么!”安思雨错愕的抬起头,“这论文根本就不是我的,凭什么要让我退学!” 论文不是她写的,也不是以她的名义发表的,她凭什么退学! 退学对安思雨来说无疑是致命的,除了她自己以外,没有人知道她为了回到校园付出了多少努力,如果就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栽赃退学,她不甘心! 脑子里浑浊一片的安思雨突然抓住了一丝灵光,她质疑的看向许建:“许老师,我能请问下你希望我退学的理由吗?是因为您抄袭了别人论文被发现,即使把责任推到我 身上也还是不放心?所以想让我退学,干脆来个死无对证?” 许建被她一连串的质问砸的面目狰狞:“安思雨你别给脸不要脸,事情闹起来看看是谁倒霉!” 安思雨深吸了一口气:“我不会退学的,如果您一定要让我退学,那就拿出是我抄袭的证据来,否则您没权利让我退学。” “证据?”许建气到极致反而冷静下来,“以你的名声和人品,抄袭别人的论文还需要证据吗?” “……”安思雨的心渐渐沉了下去,确实,自从她被张维维泼脏水之后,她在校内的名声一直都非常糟糕,如果真的闹开了,她百口莫辩也不是没可能。 但……“我不退学。” 别的都可以,但是退学绝不行,这已经是她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了,哪怕是死,她也绝不会轻易退学。 “不退是吧?”许建眼珠子一转,“行,我已经跟上面打招呼了,让你跟着我一起研究一个课题,这个课题结束之前,你就不用来学校了。” “你!” 许建浑浊的三角眼里全是得瑟:“至于这个课题什么时候结束,那就是我说了算了。” “……”安思雨的指尖轻颤,半晌之后才终于把愤怒掩藏住,红着眼圈道,“老师,我真的不能离开,没有别的解决办法了吗?只要还能继续读研,我愿意配合您……” 实在不行她就把抄袭的名目认下来,名誉受损也好,处分也罢,她都可以背着,总好过被逼着离开学校要好。 安思雨以为自己已经退到了绝路上,但许建却还是不依不饶:“不用了,你去收拾东西回家吧,回去等我通知。” 对许建来说,安思雨愿意认下来也不是不行,但是还是让她直接消失更加保险,承认了还能反口,但是走人了可就再也没机会了。 “……我知道 了。”安思雨握了握拳,紧咬着下唇才没让眼泪流出来,她不是不想继续哀求,只是许建的表情告诉她哀求是没有用的,她也知道所谓的等通知不过是个托词,这一走她大概就再也没机会回来了。 可她能怎么办呢? 真的去闹?她一个无父无母,名声扫地的学生,估计学校早就巴不得她离开校园了,如果能够有个借口把她开除,校方大概乐意至极。 怎么想她都没有胜算。 安思雨几乎是飘着走到校园门口的,眼前模糊一片,脑子里轰轰作响,却连一个完整的念头都转不出来,直到被人拦住,她才浑浑噩噩的抬起头。 张维维! 靠在学校围墙上的女人趾高气扬的拦着她:“呦,我说这是谁呢?安思雨,前阵子不是还挺得意吗?怎么扭头就变成丧家犬了?” 安思雨懒得看她得意洋洋的嘴脸:“让开,好狗不挡路。” “你说谁是狗?”张维维本身就心胸狭隘,登时气的不轻,正要发飙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竟然又笑了起来,“这么着急走干什么?我猜猜,你这是被开除了?还是终于在T大混不下去,准备滚蛋?” 张维维明显意有所指的话让安思雨总算清醒了过来,她匪夷所思的瞪着眼前趾高气扬的女人:“是你?” 她一直以为是许建故意让她背锅,现在看来…… 有没有可能是张维维调换了她的论文?但是张维维只是个助教,还不是她们专业的,怎么能把手伸的那么长? 张维维狞笑着凑近安思雨:“我说过要给你个教训的,你以为光是曝光你那点脏事我就放过你了?我告诉你,安思雨,你如果不把钱拿出来,这件事就是开始,我一定会踩的你一辈子都爬不起来!” “真的是你……”为什么?她到底是哪里碍着了张家人的 眼,要让这些人渣没完没了的找事诬陷? “是我又怎么样?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把钱交出来,我就帮你澄清这件事。”张维维嘴上说的好听,却压根没有帮安思雨澄清的打算,更何况要帮安思雨澄清就必须把自己攀扯进去,她可没那么伟大,为了个拖油瓶把自己赔进去,反正张家把安思雨养到这么大,也该她好好回报回报了。 安思雨怒到极致:“张维维!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从头到尾没有拿到过一分钱,你不用在我身上白费心机了,就算你真把我逼上绝路,你也不可能从我这里拿到钱的!” 说罢,她也不等张维维再开腔,直接抬手把挡路的女人推到一边,噙着泪走了。 匆匆离开的安思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张维维本来要追着她过去的,但却突然看见了什么,转身迎了过去。 而迎面向张维维走去的,正是安思雨的导师许建。 许建本来阴沉的脸在见到张维维之后,也露出了一丝扭曲的笑意,确认四下无人之后,就上前揽住张维维的腰肢:“你是在这儿等我?” 张维维矫揉造作的抡起拳头捶了捶许建的胸口:“是啊,我知道你今天心烦,所以特意在这等你,请你吃饭呢。” “光是请我吃饭?”许建捏了捏她腰上的**,意有所指的问道。 张维维轻喘一声,暧昧道:“对啊,请你吃饭,不但吃晚饭,还要请你吃明天的……早饭,至于早饭之前嘛……” 她几乎把暗示都说成了明示,许建果然会意:“宝贝果然贴心,那我今天就好好享受了,幸亏有你,不然我非得被那个学生气死。” 张维维眼睛一亮:“那个学生你到底怎么处理了?” “怎么处理?”许建冷笑一声。 “为了我的名声,她当然得永远在T大消失了。” 第36章 我要检查 陆时年不喜应酬,除非必要他几乎不会出现在任何社交场合。 再加上出身的原因,但凡商业聚会要邀请他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所以陆时年在王灿的印象里基本上就是个工作狂形象,没有任何私人爱好,朋友少的可怜,更没有纨绔子弟的作风,每天的安排只有两个部分,上班和……加班。 但最近王灿无力的发现,自家老板转性了,上班不积极,下班倒是跑的真的快。 最悲惨的是,就算是这样,他的工作量也并没有减少,因为他家老板最近喜欢把工作带回去家去做。 哪怕陆时年没有明说,王灿作为贴身助理也能清楚的察觉到他的改变,而改变的原因,王灿也大概能猜出一些,约莫就是养在陆宅的那个人了。 车子在大门口停下,王灿正准备下车帮陆时年开门,就在后视镜里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瞬间就下意识的朝陆时年看了过去。 察觉到王灿的视线,陆时年顿了顿才转过了头,果然看见安思雨提着包魂不守舍的走了过来。 王灿十分灵性的给他拉开车门,果然下一秒他家老板就沉着脸迎了上去。 “……”王灿暗暗撇了撇嘴,见到人家高兴就直说啊,脸上倒是端的高冷,脚底下步子却快的很。 说实在的,王灿现在是真的心情复杂,他跟了陆时年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老板被另一个人牵动情绪的样子,怎么说呢……一定要形容的话,就是一直都飘忽在天上的人,突然接了地气,开始有了七情六欲一样。 “司机呢?”陆时年的声音凉凉的,脸色也不太好,他一走近就看见安思雨满是灰尘的鞋帮了,要把鞋走成这样,不走个几个小时是不可能的。 安思雨怔了怔,盯着陆时年看了 许久,好一会儿才迟钝的摇了摇头:“我让他先回来了。” 她看向陆时年的目光明显是空茫的,被直勾勾的盯了那么久,陆时年却觉得这个女人的眼睛里根本就没倒映出他的影子,与其说是在看他,不如说……那种感觉更像是在辨认他是谁。 开什么玩笑?这女人是傻了吗?出去一趟就不认人了? “怎么回事?” 安思雨现在思绪一片烦乱,陆时年说的每个字她都听见了,但脑子就像是凝固了一样,再简单不过的话语,她都要反应许久才能想明白意思,整个人几乎把迟钝两个字写在了脸上:“……我没事。” 这怎么看都不是没事的样子吧?陆时年蹙着眉,正要细问,就见安思雨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脚下一崴就朝后仰倒了过去。 陆时年几乎是本能的伸手把人抱住搂进怀里,指尖抚上安思雨脸颊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刚才那瞬间他竟然被惊出了一身冷汗,连指尖都是黏腻的汗渍:“王灿,叫林医生到我房间。” 打横把安思雨抱起来的时候,陆时年才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女人体重轻的惊人,明明不是第一次把她抱进怀里…… 把女人堪称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之后,陆时年顿了顿才帮她拉好被角,指尖无意识的拂过她苍白的侧脸,陆时年的眉头狠狠皱起,这段子他每天都会回家,昨天夜里的时候,安思雨也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怎么突然就昏迷了? 垂在身侧的拳头紧紧攥起,安思雨的体温很正常,并不像是生病的症状,再回忆起她之前迟钝的反应,陆时年不由的腾起一阵怒火,林医生进来之后,他便眼神示意王灿跟他一起出去。 “去查清楚怎么回事。” 王灿愣了三秒:“啊?” 查什么?如果 是因为安思雨昏倒,那也是林医生去查啊,他一个助理能查什么? 陆时年蹙着眉,神情不耐:“查清楚她遇到了什么事。”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陆时年对这个女人也还算是了解,深知她并不是个懦弱的人,甚至这个女人身上有种坚韧不拔的品质,如果不是有预料之外的状况出现,并且让她深受打击,安思雨绝对不会有之前的表现。 “……是。”王灿第无数次刷新了对自家老板的认知,甚至开始琢磨,要不干脆安排个私家侦探全程跟着安思雨得了,下次老板再想知道啥,他就能直接说了,没准还能挣点表现? 但想起陆时年霸道的性格,和恐怖的独占欲,王灿最终还是忍痛放弃了这个诱人的念头。 两人话音刚落,林医生就推开了房门:“安小姐没什么大碍,大概是太累了。” 林医生说这个结论的时候,简直心虚到了极点,可是安思雨的身体确实没什么问题,没灾没病,但人也确确实实是晕过去了,想起安思雨那双被磨破皮了的脚,林医生也只能把问题归结到太累上面。 但即使是这样,他也只能隐晦的暗示,总不能直接告诉陆时年,安思雨自己把自己走晕了吧? 比起林医生的紧张,陆时年倒是早有预料,也没过多为难,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林医生见状狠狠松了口气,迟疑了片刻才从药箱里拿出一支药膏:“安小姐的脚上有伤,我不方便上药……” 他本来想说待会让王妈给上个药的,结果陆时年无比自然的伸手把药接了过去,应道:“我待会给她擦。” “……”他是不是幻听了?林医生诧异的瞪大了眼睛,连站在旁边的王灿都没忍住掏了掏耳朵。 他刚才是听到自家老板说要给安 思雨上药吧?光是上药就算了,伤可是在脚上啊! 只有陆时年自己浑然不觉,进屋之后还直接把门也摔上了。 对着门板吃了一鼻子灰的林医生和王灿纷纷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干笑了两声。 安思雨还没醒,右手背上扎着针,点滴的速度很慢,陆时年拿着药膏在床前站了雕像,答应的时候没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会儿真进了房间,陆时年总算回过味儿了。 按道理说安思雨只是他花钱来的孩子母体,伤不伤,病不病都和他没有关系,只要不死,只要能生下孩子,其他的问题都不值得陆时年操心,就像他最初的时候做的那样,但现在…… 他低下头怔怔的看了眼手里的药膏,接过来的时候,他当时在想什么呢? 什么都没想,就像是本能一样,她不舒服,他就想照顾。 陆时年抬起手按在自己左胸,那里的心跳很重很快,是安思雨倒下的那一刻产生改变的频率,到现在都没恢复平静。陆时年对这样的自己感到陌生,他隐约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失控,但不知道为什么,却兴不起一点改变的念头。 许久之后,他才拧着眉眼神纠结的撩开安思雨膝盖以下的被子,但在看清楚安思雨脚上的惨状之后,他之前的那点纠结就不翼而飞了。 安思雨的脚很小,陆时年把手覆上去的时候,甚至有种她的脚还不如他手掌大的错觉,娇小圆润的脚趾上全是血红血红的伤口,表皮被磨掉,露出里面通红的**,陆时年皱着眉头,嘴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直线,一时间竟然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光看这个伤势,他就可以肯定,这女人绝对是从T大一路走回来的。 想到这里,陆时年不禁有些恼火,捏着女人脚踝的指尖也不由的加 重了力道,随后就见男人阴沉着脸,苦大愁深的把药膏蘸在指尖,轻轻的涂了上去。 脸色和动作完全就是两码事。 从脚尖上传来的阵阵疼痛伴随着丝丝缕缕的痒,把安思雨从暗沉无光的梦境中唤醒,对着天花板呆了几秒,才认出这里是陆时年的房间,脚上似乎停着什么飞虫,她下意识的蜷缩了一下脚趾,接近着就是一阵疼痛,安思雨忍不住低吟了一声。 伴随着抽气声的低吟就像是一只手,缓缓的勾在陆时年的心弦上,男人的动作一僵,片刻后才色厉内荏的斥道:“乱动什么?” 听到熟悉的声音,安思雨蓦的从床上弹了起来,连疼都顾不上了:“陆陆陆陆……时年?” 舌头就像被猫叼走了一样,也不怪安思雨受到惊吓,实在是现在的状况有点惊悚,穿着西装的男人一脸禁欲,手指上还沾着没擦干净的药膏,再感觉一下脚上的黏腻感,安思雨不得不得出一个吓死人的结论。 是陆时年疯了还是她疯了? 陆时年一挑眉梢:“你是舌头也废了?” “……”她现在哪里是舌头废了的问题,安思雨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子废了!不然怎么会看见幻觉!她认认真真的闭了闭眼,在心里默数了三声,然后睁开眼,陆时年还在,动作也没变,这么说,眼下这个情况是真的?安思雨觉着今天太阳可能是从西边出来的,吭吭哧哧了一会儿才小声道,“没有。” 竟然呆了这么久,还能想起回答他的话,陆时年觉得有些好笑,于是就低嗤了一声,把擦完的药膏随手一扔,意有所指道:“我不信。” “……啊?” 陆时年捏住她的下颌骨,强迫安思雨张开嘴,俯身凑了过去,覆上女人温热柔软的唇齿。 “我要检查。” 第37章 作死 接下来的事情简直是顺理成章,安思雨是活生生被累睡着的,迷迷糊糊中似乎感觉到陆时年抱着她去洗了澡,她自己却全程累的连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恍惚中安思雨还想着,这种累到完全无法思考的情况也没什么不好。 但安稳的时间也就仅止于沉睡的时候,安思雨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起来的时候陆时年已经不在了,她看了下时间,竟然已经是中午了,男人应该早就去上班了。 她看着来电显示上陌生的号码,心头涌起一阵不安,迟疑了许久才接通:“你好?” “请问是安思雨吗?麻烦抽空来学校办理一下退学手续。” 对方措辞虽然还算客套,但安思雨却还是从中听出了一丝鄙夷,退学两个字就像是尖刺一般扎在安思雨的心上,张着嘴却半天吐不出字一个字,回神的时候,通话就已经结束了,想来是对面不等她回话就不耐烦的挂断了电话。 手机从掌心滑落,安思雨怔怔的看着灰暗下去的屏幕出神,她原本还以为就算再怎么糟糕,自己大概也还有个说话辩解的机会,谁知才一晚上的时间,她就已经拿到了最终判决。 退学? 安思雨苦笑了一声,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在失去留学机会的时候,安思雨本来以为彻底没希望了,但陆时年大发善心给了她一次机会,但…… 她却没把握住,理智上清楚被泼脏水,被算计不是她的错,但还是忍不住会想,要是她再小心一点,要是她的性格再刚硬一点,甚至于……如果她不去得罪张家人,没有选择回T大,也许事情也不会闹到这个地步。 选择T大的时候,她想着她是回去报仇的,所以她不会躲避。 但在彻底失去希望的现在,安思雨却不得不后悔。 如果退学了,难道她真的要在这个死气沉沉的陆家待三年,然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生下孩子之后一无所有的离开,彻 底变成一个废人? 安思雨不甘心。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但有生以来的每一步却都像行走在刀尖上。 与此同时,陆时年那边也拿到了准确的消息,事情并不复杂,算计的方式也很简单粗暴,但却是实实在在的令人作呕。 这几张纸上不但记录了安思雨遭遇了什么,连安思雨自己不知道的也都查的清清楚楚。 张维维口口声声说安思雨被包养,实际上她才是真正的情妇,跟她勾缠在一起的就是安思雨的导师,许建和张维维很早就勾搭在了一起,两个人偷情的时间也不短了。 而许建是个有妇之夫。 “去把张维维处理掉。”陆时年仿佛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厌弃的把资料丢在地上,“我不想看到她再出现在安思雨面前。” 安思雨浑浑噩噩的在房间里坐了几个小时,才强撑着沉重的身体爬下床,不管怎么说,总得先去学校一趟。 脚上受了伤,安思雨就算是再倔强,也还没愚蠢到要走过去,陆宅的司机现在是对她24小时待命,当下就载着她去了T大。 现在正是上课时间,校园里人很少,这也让安思雨松了口气,但有些人却不是她不想面对就不出现的。 “安思雨,怎么样?还要不要跟我斗?”张维维踩着高跟鞋,得意洋洋的抄着手。 安思雨只觉得无比讽刺:“我从来都没跟你斗过,从始至终都是你们不肯放过我。” 她已经放弃了和张维维理论,张家人就像是一群没有是非道德观的渣滓,永远看不到自己身上的问题,贪得无厌,永远不会有满足的一天,宛如一条条令人恶心的水蛭,只要被缠上就要做好被吸血致死的准备。 张维维故作亲近的笑了笑:“你可别说我没给过你机会,只要把钱交出来,这事就翻篇,就当是用这笔钱还了我爸妈对你的养育之恩。” “养育之恩?”张维维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起来安 思雨就恶心的直反胃,“张维维,你要不要我给你算一笔账?张帆一个月工资几个钱你清楚吧?刘芬兰除了一大堆上不了台面的阴险手段,正经的赚钱方法可一点没有,至于张嘉良,一个混吃等死的废物,还有你……不学无术的垃圾,就凭你们这一家子是怎么活到有房有车的?靠的难道不是我妈妈留下的那一百万?” 二十年前的一百万价值跟现在可谓是天差地别,那个时候谁家有个一百万都能称得上是巨富,说张家人是靠着她母亲留下的赡养费活着,这话一点也不夸张。 安思雨脸色阴沉的看着张维维,可是张家人似乎永远意识不到这一点,欲壑难填到了极致,任何东西只要到了他们手上,就成了他们的,不会愧疚,不会心虚,理所当然的让安思雨想想都觉得匪夷所思。 如果是以往,安思雨这么不留脸面的说话,张维维肯定早就气疯了,但现在她却因为胜券在握,反而没多少火气:“是,我们都是垃圾,没你有本事,毕竟你能被老男人包养,被陪着老男人睡觉,我们可不行,论本事,我确实比不上你。” “……” 见她说不出话来,张维维又道:“既然你这么本事,那就乖乖把钱给我们,反正没了你不是还能再赚吗?陪一个睡是睡,多陪几个不是还能多赚吗?” 肮脏的措辞连珠炮似的从张维维血红的唇齿间吐出,安思雨只觉得脑子里的那根筋彻底绷断了,抬起手就狠狠一巴掌甩到张维维的脸上。 张维维猝不及防被打了个正着,错愕的捂着通红的脸颊:“你敢打我?” “我为什么不敢?”安思雨甩了甩发疼的手,“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是,你确实把我逼到退学了,也确实给我泼够了脏水,可然后呢?你没把我逼到这个份上,我也许还有顾忌,但现在我一无所有,就算是明天就要被你逼死,我今 天也敢拖着你一块去死,你敢吗?” 安思雨这话说的真心实意,她以前就是顾忌太多,所以才会被动挨打,现在不一样了,她已经彻底没了指望,三年之后活成什么样子,是人是鬼,是废物还是垃圾,她都不在乎了,就是因为这样,她才能痛痛快快的发泄,舒舒服服的出气! 似乎是没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张维维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安思雨,你是不是真的不想在学校混了?” 安思雨听了这话,抬起腿就对着张维维踹了一脚:“拜你所赐,我已经在学校混不下去了,还怕什么?张维维,我奉劝你一句,钱你就死心吧,别说我没有,就算有,我宁可扔了也不会施舍给你们这些人渣!” 张维维被她踹了个趔趄,整个人差点摔倒在地,脚底拐了好几下才勉强站稳,却意外的踩到了安思雨的脚上。 她的鞋跟又细又高,跟凶器也没差多少,再加上安思雨脚上本来就有伤,登时痛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像是发现了她的弱点,张维维登时来了劲,抬起脚又狠狠的跺了几下:“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不怕死!” 安思雨躲避不开,结结实实的摔倒在地上,张维维却还觉得不够,扬起胳膊就对着她的脸抽了过来。 安思雨下意识的护住头部,等了许久也没见手掌落下,这才诧异的睁开眼抬头看了过去。 “王灿?” 方才还嚣张跋扈的张维维,此时就像是只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雏鸡,手臂被王灿紧紧的抓住,连动一下都做不到,登时青了脸。 从张维维的角度看不清王灿的脸,只能从穿着判定出是个男人:“怎么?安思雨,这是你的新姘头?之前那个老男人不要你了,你就找了个下家?速度可真够快的。” 这话一出来,安思雨还没什么反应,王灿却汗毛都竖起来了。 姘头这个锅他可不敢背,万一让陆时年知道了,他就是有九条 命也不够他家老板玩的,自己把自己吓了个半死的王灿立马肃了肃脸色,对着安思雨恭敬道:“先生让我来接您。” 安思雨一调走陆宅的车子,陆时年那边就得了消息,下一秒王灿就被残忍无情的赶过来救场了,结果一进来就撞上了张维维逞凶揍人的一幕。 他只当是安思雨吃了亏,全然没想到会是安思雨先动的手。 安思雨一怔:“可是我还有事要办。”她是过来T大办理退学手续的,还没进门就被张维维堵住了,才折腾到了现在。 王灿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查清楚了经过,自然知道安思雨说的有事是指什么,但陆时年没有提前吩咐,他也不敢多嘴,只好重复道:“先生让我来接您。” 他这样的态度无疑就等于是在告诉安思雨没得商量的余地了,虽然不知道陆时年找她回去有什么事,但安思雨还是顺从的点了点头。 这副景象落在张维维眼里却像是拿到了什么关键的证据一样,张口就是尖酸刻薄的讽刺:“看不出来啊表妹,你还挺有本事的嘛,竟然伺候的那个老男人一刻都离不了你?”张维维从来没把当初买安思雨的男人身份想的太高,在她看来,但凡是个年轻多金的抢手货怎么会沦落到花钱买女人的地步,也就是那种没品位的暴发户老男人才会干出这种事,才会看上安思雨这种货色,所以哪怕是被王灿钳着手,她也没消停下来。 王灿听的眉头直皱,只觉得这女人作死的本事真是不小,能平安活到这岁数也差不多能算老天不长眼了。 还有那个许建……连这种女人都瞧得上,竟然还能在大学里教书育人? 安思雨这会儿却没火气了,不但没生气,反而还有点好笑,她确实不会把张维维的这些脏话拿去污染陆时年的耳朵,但王灿就不一定了。 她笑睨了王灿一眼,摆了摆手,倒像是真没把张维维放在心上了。 “走吧。” 第38章 谁给你说不的权力? 安思雨刚换完衣服下楼,王妈就端着新煲的汤迎了上来,安思雨神思不属的喝了一口,忍不住问道:“陆时年不在?” 她本以为男人这么火急火燎的叫她回来,肯定是有事要交代,谁知道家里根本没人,连王灿都只是把她送到就离开了。 看起来倒像是专门赶去T大给她解围的。 这个念头在安思雨的脑中一闪而逝,又很快被她否决,不是相信陆时年能够知道她遇到了什么事。 恰恰相反,安思雨虽然不知道陆时年到底是什么身份,但以那个男人一贯的处事风格,和身上与身俱来的贵气,无论怎么想出身都绝不简单。 她担心的从来都不是陆时年帮不了她,她怕的只是如果真的是那个男人在帮她,她会产生误解。 安思雨不得不承认,陆时年对她来说是特殊,哪怕她并不爱那个男人,甚至避之不及,哪怕她还没从沈暮欧给她的糟糕过去里走出来,陆时年对她来说却仍然是特殊的。 她并不是一个情商低或者感情迟钝的人,与之相反,安思雨非常善于自省,对一个女人来说,特殊看待一个男人的理由太多了,但无论是什么理由,放在她和陆时年的身上,都只会让事情更糟糕。 这只是一场为期三年的交易,他不会对你多费心,你也千万不要多想。 一遍一遍的这么说服着自己,安思雨在情绪平复下来之后却又忍不住觉得可 悲。 会产生这种想法,会需要这么去告诫提醒自己才能保持本心,这本来就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索性她发现的还不算晚,现在认清现实还来得及。 倒是王妈听她一回来就打听陆时年的下落,不觉眉开眼笑,就像是看着孩子感情顺利的长辈,王妈慈爱的拍了拍安思雨的头顶:“先生下班就会回来了,您喝完汤可以去休息一会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跟陆时年同桌吃饭就成了习惯,以前那个男人很少出现,后来几乎每天都会回来,安思雨也就养成了等陆时年一起吃晚餐的习惯。 知道王妈想歪了,安思雨也没有解释,实在是她和陆时年的关系一时半会儿根本说不清楚,只得闷头认了。 出乎意料的是,安思雨这刚放下汤盅,陆时年就进门了。 男人一贯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此时看起来略微有些凌乱,安思雨竟然从他匆匆扫来的视线里看到了担忧。 那抹担忧太过浅淡,又消失的太快,不等安思雨抓住就已经彻底消失。 她怔怔的站起身,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按理说陆时年安排王灿去接人之后就应该放心了,但事实却是他在看到安思雨之前连工作都很难继续,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想过要不干脆亲自去T大接人。 在接到王灿的电话之后,陆时年几乎是立刻就放下了手头的工作赶了回来,看见神色迷茫的女人时, 他一直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 这种感觉很不好,不好到让陆时年本能的感到排斥和抗拒,连带着他的脸色也跟着糟糕了起来。 陆时年是一个对自己相当严苛的人,在安思雨之前,别说有人能让他改变主意,就连激起他真实情绪的人都没有出现过,他蹙着眉,只觉得有些事情正在失控。 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安思雨却还是迅速的察觉到了男人的情绪,心不由的悬了起来:“着急找我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人在察觉到危险的时候会本能的竖起身上的尖刺,这一点连陆时年都不例外,所以他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记住你自己的责任,我让你回来不需要任何理由。” 安思雨脸色一白:“……是。” 如果说男人回来之前,安思雨觉得自己可悲,那现在就是可笑了。 到底是愚蠢到什么地步才会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听到了吗?安思雨,你在这个男人眼里就是个单纯的生育工具,不要靠着自己脑补就假装被在意了。 她的回答明明很顺从,但陆时年却只觉得一阵无名火起,他抬了抬手示意王妈退下,然后靠坐在沙发上对着安思雨勾了勾指尖:“过来。” “……”安思雨下意识的有些抗拒,男人这个举动已经充分的表达了他的目的,但安思雨却没办法说服自己同意,先不说现在还是大白天,光是身处客厅这一点就足够安 思雨迈不开腿了。 而她的纠结落在陆时年的眼里就成了抗拒,男人的脸色愈发阴沉,声音也带上了危险:“我让你过来。” “陆时年,能不能不要……?”安思雨不进反退,犹豫着哀求,“我不想在这里……” 而且她也没有心情,刚刚被学校开除,又被张维维劈头盖脸的羞辱一通,她实在是提不起迎合的心思。 陆时年冷笑一声:“谁给你说不的权力?” “……”是了,她根本就没有拒绝的权力,她和陆时年之间就是一场单纯的交易,陆时年的筹码是钱和权力,而她的筹码是……身体。 所以只要陆时年需要,她就没有说不的权力。 安思雨闭了闭眼,神情麻木的走到陆时年身边。 “脱衣服。” “……”手臂似乎有千斤重,安思雨的指尖轻轻的打着颤,却怎么都摸不到扣子上。 陆时年挑高眉梢,语气听着轻蔑,但脸色却还是冷凝的:“要我帮你?” “不……不用了。” 安思雨手足无措的解着扣子,明明是很简单的事情,手指却抖的根本不听使唤,折腾了半天也没解开一颗。 陆时年周身的气场越来越冷,到最后几乎像是被冰冻过一样,他抬起胳膊叩上安思雨的领口,指掌用力往下一拽,一串扣子就全脱了线,叮叮当当的落了一地。 男人气势逼人的把她拽到身前:“安思雨,陪我睡很委屈你?” 察觉 到女人的抗拒时,陆时年满脑子就只剩下一个念头,要把她治的服服帖帖的,让她永远不敢说不,永远不敢再在他面前露出这种不情不愿的样子! 安思雨哭了。 她以为她早就习惯这种事了,陆时年在这方面从来都是这样的,身体也从一开始的疼痛逐渐变的麻木适应,但今天不知道怎么的,眼泪却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住。 就算她已经认命了,但一天之内接二连三的出事,还是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她不是单纯为这件事感到痛苦,只是压抑到现在的情绪终于彻底失控,爆发了出来。 胸腔里就像是憋着一块无法化解的郁气,重新让她鼓起活下来勇气的是复仇,但是复仇的过程却痛苦的她又开始丧失信心。 真的值得吗? 与其这样不断的承受伤害,是不是干脆一死了之会更好一些? 陆时年的身体在短暂的僵硬之后,动作却变得愈发凶狠,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像是要把安思雨摧毁的力道,深刻粗暴的把这个女人按进怀里。 安思雨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只提线木偶,操控她的线丝丝缕缕都缠在陆时年的手上。 “滚。” 衣衫不整的安思雨此时也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心情,既觉得讽刺,又觉得松了口气,她抖着手捡起地上的衣服草草披上,跌跌撞撞的跑上了楼。 女人如蒙大赦般逃离的背影就这么烙印在了陆时年的瞳孔里。 第39章 我不是讨厌你 “老板?” 王灿站在办公桌对面小心翼翼的瞥了眼陆时年的脸色,他家英明神武的老板今天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整个人明显处于掉线状态,他只是过来报告一下张家事情的后续安排,本来三言两语就能搞定的事情,到现在差不多快一个小时了,他还在陆时年的办公室里戳着。 该报告的早就报告完了,王灿实在是挖不出东西继续说了,只能壮着胆子提醒。 “您看张维维的事这么处理合适吗?” 陆时年的状态倒没有王灿想的那么夸张,他只是在考虑一些事情,从王灿进办公室开始,他就一直在思考这件事,但这么久过去了,他却依然没有打定主意。 这种情况对陆时年来说可以说是极为罕见的,他向来都是运筹帷幄的,任何事情摆在他面前的时候,都会被他自动放上天平,迅速的分析取舍,做出决定。 但这件事…… 陆时年不得不承认,在王灿来问他要不要帮安思雨解决T大的事情时,他犹豫了,不是想放任那个女人自生自灭,而是想等着她亲口来求他。 求他让他帮她,求他保护她,求他为她出头。 他想让安思雨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只有他才能完完整整的保护她,让她认清楚现实!让她知道如果他弃之不顾,她就会彻底走上绝路! 就像是驯养,让她知道离了他,她会过的有多糟糕,这样安思雨才会老老实实的认命。 可他驯养这个女人的意义是什么呢? 毫无意义。 在权衡之后,陆时年得出来的结论就是毫无意义,他和安思雨的关系只会维持合约上的三年,如果这个女人怀孕产子,这段关系就会结束的更早,他根本不需要在意这 个女人是不是真心顺从,只要达成目的就足够了。 可哪怕知道毫无意义,他也还是着了魔似的想把这个想法变成现实。 而真正阻拦他的理由更是让陆时年难以接受,从他萌生这个想法开始脑海里就不停的晃过安思雨昏倒时苍白的面容,仅仅只是这样就让陆时年犹豫了这么久。 他很清楚这样的想法并不正常,所以他终于冲王灿抬了抬手:“就这么办。” 就这样吧,处理干净这些莫名其妙的闲杂人等,他不需要安思雨的真心顺从,只要履行合约就够了。 王灿得了批准也狠狠松了口气,现在的老板有点难相处,尤其是对王灿来说,他已经习惯了陆时年雷厉风行的作风,但最近的反常却让他根本摸不准老板的心思。 作为一个私人助理,如果连老板的心思都搞不明白,那他离下岗估计也不远了…… 下午五点的时候,王灿按照这段时间的惯例拿起车钥匙准备去停车场取车,依照他的经验,他家老板会在下班三十秒之后离开办公室回家,他的工作就是负责把人送回去。 一分钟……两分钟…… 半个小时……一个小时…… 王灿彻底在办公室外面等成了化石,要不是每笔文件都是他送进办公室的,王灿几乎要以为是临下班的时候突发了什么大事件,让陆时年不得不加班处理。 “小姐,先生今天大概会晚回来,您要不要先吃饭?” 安思雨正睡的昏昏沉沉,迷迷糊糊听见王妈的声音才挣扎着醒来,她眯着眼睛看了看外面,昏暗的天色说明了现在的时间,往常这个时候陆时年应该已经到家了,这个念头刚闪过,安思雨就是一愣,掩藏在被窝里的手也慢慢 收紧。 她昨天很累,回房之后洗完澡就睡了,醒来的时候陆时年已经出门,身侧平整的床铺也说明了男人昨天夜里并没有上她的床。 “……不用了。”她没有食欲。 王妈还要再劝,就见安思雨摇了摇头,她撑着乏力的身子,动作迟缓的从床上爬起来,睡的太久,连骨头都像是生了锈,对着脸重重的拍了两下才勉强提起精神。 就算是再迟钝,安思雨也知道自己是惹恼了陆时年,虽然她根本不知道为什么…… 她和男人就像是针尖和麦芒,不需要理由也能互相刺伤。 但安思雨现在确实没有心思去和陆时年较劲了,她很清楚自己逃不开陆家,学业也夭折了,活下去的唯一坚持就是报仇和找到母亲,而这两件事依靠她自己都是不可能完成的。 她唯一能仰仗的就只有陆时年,作为交易的一部分,她需要陆时年给她回报,就必须先付出,所以哪怕她现在头昏的要命,也坚持从床上爬了起来。 陆时年离开公司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原本想去市区其他的房子住一晚,但在王灿把车开回陆宅的时候,陆时年却鬼使神差的没有阻止。 偌大的别墅里只有硕大的吊灯还亮着,家里静谧非常,一点响动也没有。 陆时年下意识看了看二楼安思雨房间的位置,房门紧闭,连一丝光线都没有透出来,那个女人应该已经睡了吧? 没心没肺,陆时年淡淡的评价。 他狭长的黑眸里掠过一丝无奈,但也没有多余的想法,既然做了决定,他就不会再在无意义的事情上纠缠,正要迈步上楼,陆时年却听到沙发那边有些响动,类似于布料滑落的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夜里却十 分明显。 陆时年的背脊一僵,停顿了片刻才调转方向朝沙发那边走去。 娇小的女人缩成一团,可怜兮兮的蜷在沙发上,毛毯顺着她的身体滑下去堆在地面上,露出女人光洁紧实的双腿,陆时年的呼吸一窒,清楚的感觉到了自己的动摇。 许久之后,他弯下腰捡起毛毯,半是不忿半是无奈的兜头盖在安思雨的脸上,然后便抄着手站在旁边,等着这女人被闷醒。 安思雨觉得自个像是被人按进了蒸笼里,连呼吸都是火烧火燎的,强烈的窒息感憋的她两眼发黑,硬生生把她从梦境里拖拽出来。 “……陆时年?”昏暗的光线下,男人一声不吭的站着,安思雨看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的问道。 陆时年眉心一跳,对她的废话问题不置一词,这女人是睡糊涂了? 他这边淡淡的,但安思雨却像是终于清醒了过来,对着他弯了弯唇角:“你回来啦?吃过饭了吗?” 看着女人截然不同的表现,哪怕是镇定如陆时年都忍不住流露出一丝诧异,但也仅仅只是一瞬:“为什么睡在这?” 安思雨抿了抿嘴角:“王妈说你今天晚回来。” “我也可能根本不回来。”最初的时候陆时年就是这么做的,除了履行合约,陆时年基本上不会回来。 “我只是……” 安思雨抿着唇思索着合适的措辞,陆时年就站在她面前一言不发的等着,既不落座,也没催促,好在也没直接扭头走人。 “我只是想跟你道歉。”安思雨终于鼓足了勇气抬起头,“我不是讨厌你,我昨天只是太累了,突然出了很多事,我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跟你没关系。” 陆时年冷哼了一声,语调轻蔑不满,但 藏在黑暗里的唇角却不受控制的扬起了些许。 “……陆时年?”安思雨好不容易壮了胆子,结果男人却还是一声不吭,登时就又有点心慌。 陆时年看够她惊慌担忧的样子,总算露出了赦免信号:“上去睡。” 安思雨蓦的放松下来,这样就好,她并不想和陆时年对着干,只要能达成目的,服软低头又算得了什么?她的人生目标已经只剩下报仇和寻找母亲了,为了这个低头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我还没吃饭。”安思雨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朝着饭桌的方向指了指。 桌子上排布有序的摆着十几只餐盘,完整的装盘说明在此之前并没有人碰过。 “……为什么不吃?”虽然大约能猜到答案,但陆时年还是问了一句。 安思雨仰着头,第一次不闪不避的直视了他的视线:“我怕你忙的顾不上吃饭,想……想等你一起。” “以后不用。”陆时年嘴上说的生硬,但人却朝着餐桌的位置走了过去,他伸出指尖碰了碰已经凉透了的餐盘,皱眉道,“换身衣服,出去吃。” 叫人起来重新做太慢,凉的东西更不能吃,这女人毛病太多,鬼知道会不会吃出什么毛病来。 察觉到陆时年话里的未尽之意,安思雨心里一暖,哪怕做好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准备,但交易对象好相处一些总是好的。 “现在太晚了,你明天还要上班,我去厨房把菜加热一下行吗?” 陆时年一低头就对上了女人殷切的视线,脊骨不自然的一僵,好半晌才言不由衷道:“随你。” “谢谢。” 陆时年拖开凳子,难得懒散的解开西装领带,心下暗暗嗤笑。 谢谢?谢她什么?允许她吃剩饭? 第40章 话题终结者 第二天安思雨起床之后,就发现陆家又多了个厨子。 理由是……这个厨子负责夜班。 回忆王妈说起这事时理解不能的表情,安思雨简直哭笑不得,想起昨天夜里闹出的乌龙,安思雨就忍不住脸红。 她口口声声说自己去热一下饭菜,结果一进厨房就傻了眼。 安思雨从小在张家被人使唤着长大,别说只是热个饭菜,就算是做上一大桌菜也不在话下,可是再好的手艺也架不住不会用厨具啊。 陆家的厨房用品简直可以用高上大来形容,连个冰箱都是声控的,安思雨在厨房里琢磨了半个小时都没摸清楚冰箱门怎么开,最后还是陆时年等的没了耐性,跟进了厨房,解决了她的窘境。 之后陆时年倒也没说什么,以那个男人的性格……大概是因为吐槽她都觉得浪费时间? 不过家里多出来的这个厨师差不多也等于是明晃晃的打安思雨的脸了。 安思雨委屈到爆炸,有钱人果然是万恶之源! 随手揣在睡衣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她没什么朋友,以前没有,现在就更不会有了,所以安思雨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响的是她的手机。 稍微有点眼熟的号码让她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这似乎是之前通知她去学校办理退学手续的号码? 也不知道是出于逃避心理还是真的事情太多折腾忘了,反正安思雨直到看见这个眼熟的号码才想起这回事来,顿时心情就有些恶劣。 也因为这个她接通电话之后的语气并不太好:“什么事?” 本以为按照上次交谈的寥寥数语,她今天这个态度,对面一定会很生气,谁知从听筒对面传来的女声却十分柔和,甚至还有些谄媚:“不好意思,打扰了,请问是安思雨同学吗?” 安思雨把手机拿开仔细确认了下号码,没错啊,但这态度怎么怪怪的? “……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由于之前查证有误,所以对你做出了不合适的判定,现在校方经过多方查证,确认论文抄袭 的事情与你无关,诬陷你的相关人员学校也已经做出了处理,作为赔礼学校已经为你恢复学籍,随时欢迎你回来学习。” “……”真的假的?睡一觉起来就能拨云见日了? 似乎是她长时间的沉默让对方感到了些许不安,女声捎带迟疑的又问:“……你……会回来上课的吧?”这话说出来女人自己也有点憋屈,她在学校大大小小也是个***,哪怕这学生是被冤枉的,恢复个学籍都是天大的好事了,哪需要她这么客气谨慎,偏偏这事儿学校高层就跟失心疯了一样,交给她的任务竟然是务必保证这个学生回校上课? 这让她忍不住猜测也许这个女学生背后有什么了不得的大靠山,所以学校才会是这种态度。 可是真要有这么大的靠山,怎么会被两个不上台面的东西算计到退学? 想不通。 女人在电话这头拧着眉,怎么都捋不顺这个事,学校也没跟她透露太多,秉持着以防万一的心态,这女人倒是彻彻底底的把架子给放下了。 巨大的惊喜差点把安思雨给砸晕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忙不迭的答应下来。 挂断电话之后,安思雨就像个终于得到心心念念宝物的孩子一样,抱着手机在客厅里连蹦带跳的跑了好几圈。 王妈在旁边看的好笑:“小姐,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对啊!”安思雨点着头,竟然开心的跑过去重重的把王妈抱了抱,“王妈,我可以回学校上课了,学校恢复我的学籍了!” “……这是好事啊,难怪小姐你这么开心。”其实王妈连安思雨曾经被开除过的事情都不知道,但看着眼前高兴的像个小姑娘似的安思雨,她就打消了追问的念头,反正只要结果是好的不就行了? 安思雨笑的见牙不见眼,脑子里莫名的闪过一个念头,迟疑了一会儿才红着脸问道:“王妈,能不能告诉我下陆时年的电话号码?”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稍微平静下来之后,第一个想法竟然和陆时年分享这个 好消息,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是生根了似的,无论如何都消停不下去,纠结了半天,终于还是厚着脸问了出来。 王妈先是对她连陆时年的电话都不知道这件事表示了诧异,但随即就意味深长的对着安思雨笑了笑,扭头就扯了张便签纸,飞快的给安思雨写了两串数字。 不但把陆时年的手机号给了,连他办公室的座机号码都一块儿写上去了。 安思雨:“……”心情突然有点复杂是怎么回事? 拨号的时候,安思雨的手指都有点儿抖,一时冲动是一回事,但真正要实践的时候,安思雨还是有点慌,不知道陆时年是不是正在忙?会不会嫌她烦? 万一不小心打扰了他,那个男人会不会当场发飙? 一个接一个冒出来的念头,差点让安思雨打了退堂鼓,但想起昨天夜里男人陪她一块儿吃剩饭的样子…… 虽然嫌弃,但是还是陪着她坐在餐桌边吃了个全程。 她又不由的多了几分信心,她和陆时年现在好歹也能算是朋友吧?想跟朋友分享喜悦这很正常吧?要不…… 要不这样,电话响三声,如果陆时年接了,她就说出来,如果没接,她就当作没打过这个电话好了! 自己纠结自己的安思雨全然没想到,此时陆时年的办公室里简直是腥风血雨,几个部门主管鹌鹑似的站在办公室里,中年发福的身体把肥肉都抖出了节奏感,就连王灿都被吓的一脑门冷汗。 之前就说过陆时年是个非常严苛的人,在他的认知里错误不分大小,错了就是错了,哪怕并没有造成无可挽回的损失,也不能改变做错了的事实。 王灿只觉得这间办公室从陆时年发飙开始就变成了停尸间,他……就是那个快要躺进去的尸体。 冷气就跟不要钱似的从陆时年的身上往外扩散,王灿光是对上他家老板的视线就差点吓的当场跪下。 今天这事儿没完,绝对是不能好了。 王灿粗略估计,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几个主管和他出的冷汗加起来 估计能装一脸盆! 更别说这还只是开始…… 他怎么这么惨? 王灿身体被吓的石化,思维却像是超脱世外了似的,杂七杂八的想些有的没的,但不管想的东西都多不靠谱,却都有一个共同结论! ……今天死定了。 克罗地亚狂想曲的旋律在办公室里悠扬的响了起来,王灿膝盖一软,差点直接扑倒在地。 到底是哪个智障!进老板办公室竟然不把手机开静音?想死为什么还要拖这么多人给他垫背啊啊啊啊啊啊啊。 简直要疯。 王灿战战兢兢的挪动了下身体,试图把自己藏在人群后面,免得待会被殃及池鱼。 简直觉得自己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好吗? 然后他就眼睁睁的看着他家老板身上的怒气一窒,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又看了一眼…… 哪怕看起来还是面无表情的,但以王灿多年训练出来的读脸技能,他发誓他刚才那瞬间绝对从陆时年的脸上看到了诧异! 还来不及庆幸手机铃声是陆时年的,王灿就看他家从来不在这种场合接听任何电话的老板,按下了通话键。 “有事?” 一开口简洁明了,直奔重点,没有任何多余的寒暄,是他老板本板没错了。 如果不是跟之前那种死火山似的威慑感做对比的话,陆时年现在的语气确实没什么毛病。 可是刚刚被BOSS的怒气值横扫过的王灿很清楚,陆时年在接通电话之后,心情似乎……变好了? 也不晓得打电话的是哪路神仙? 安思雨本来就紧张的要命,偏偏电话那头还只***的砸过来两个字,瞬间让她说话都结巴了。 明明挺简单的事,几句话就能说清楚,安思雨却活生生被陆时年吓的说都说不清,颠三倒四的说了五六分钟才交待明白前因后果,好在陆时年虽然没说话,但也一直没打断她。 但安思雨还是有点怯怯的:“陆时年,我是不是打扰你了?你正在忙吗?”不然怎么一直不说话? “……”陆时年扫了眼身后的几只鹌鹑, 平静的答道,“不忙。” 王灿:“……” 各部门主管:“……” 一大早就把他们叫过来,怼的他们生无可恋的是谁啊! 安思雨觉得对面可能是个话题终结者:“……那就好。” 然后就是尴尬到爆的沉默,安思雨是绞尽脑汁都想不出还能说什么了。 好在对面的男人终于良心发现:“为什么给我打电话?” 就算能继续上学对安思雨来说是大好事,可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特意打电话来跟他分享这件事? 陆时年粗略估算了下时间,基本可以确实,安思雨是一接到恢复学籍的通知,就给他打电话了。 这个认知让他恶劣了一早上的心情好了一点。 察觉到自己不自觉上扬的嘴角,和愈发柔和的声音,陆时年只得承认,不止是好了一点,因为这通电话,他的心情简直是前所未有的好。 “……因为很高兴,所以想……想告诉你。”安思雨被这么一问才觉得有些丢脸,也是撞了鬼了,她竟然会有这种想法! 陆时年的声音微不可查的又软和了两个调:“然后呢?” “呃……那个……”安思雨咬了咬牙,还是把疑问说出了口,“是不是你帮我的?” 打电话通知她的校领导态度太奇怪了,她只是个普通学生,就算是学校冤枉了她,也没必要把态度放的那么低,安思雨左思右想也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陆时年矢口否认,“不是。” 他哪有空帮这个女人,他会插手只是不想看见这女人半死不活的样子,到时候倒的还不是他的胃口。 安思雨见他否认也没多想,只是有点失望:“哦……那没事了,你忙吧。” “……”陆时年看着挂掉的手机,心情又不好了。 这女人是个傻子吗?他说不是她就信了?这种猪脑子到底怎么考上研究生的? 心情又不美丽的陆大少转过头凉凉的扫了一圈下属们。 几个鹌鹑再次齐齐打了个哆嗦。 电话那头到底说了什么!为什么他们老板感觉更生气了? 第41章 天道好轮回 冤家路窄。 安思雨凉凉的看着眼前狼狈的女人,前阵子趾高气扬的神情现在已经彻底没了踪影,脚上的高跟鞋也只剩下一只,走起路来都一瘸一拐的,厚重的妆容被晕开了个七七八八,脏的安思雨都差点没认出来,最离谱的是,这女人连耳朵上的耳环都被扯掉了半截,血肉模糊的黏在耳垂上。 “……张维维?”这是被人揍了还是怎么的?看着张维维这么惨,安思雨不得不承认,她现在有点小开心,从昨天一直好到现在的心情简直快要飞起来了。 张维维看样子应该是哭过,厚厚的睫毛膏被眼泪化开,黏糊糊的涂在眼睛周围,看着有点恶心。 她乍一见到安思雨脸上就浮出一抹恨意:“你满意了?!把我害成这样你是不是很得意?” “我害你?”还敢不敢再不讲理点?天地良心,被害的差点被开除的人是她好不好? 等等,被开除? 安思雨这才瞧见张维维怀里抱着的大纸箱,里面零零散散的转着一些文件和文具,登时就悟了。 “你这是被开除了?” 张维维被戳中痛处,立马不管不顾的把手里的纸箱子一扔,撕挠着就想去抓安思雨:“都怪你这个贱人!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被开除?!” 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安思雨虽然手不提二两,但还不至于被个一瘸一拐的人打到,老神在在的避开之后,冲着张维维笑了笑:“我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件事是你先害我的吧?如果你不想着算计我,又怎么会被查出来污蔑我的事?” 昨天光听电话里说给了污蔑她的人处分,安思雨也没想过会有什么别的原因,只以为张维维是被查明真相的校方给开除了。 “……”张维维显然也是没脸告诉安思雨真相的,难得的没再嘴里喷粪,她这会儿的情况并不好,跟安思雨在这纠缠不合适。 张维维正要捡起箱子走人,就见远处的有个中年女人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的跑了过来,她的脸色蓦的一白,撒腿就想跑,偏偏安思雨不明就 里,秉持着为难张维维就是自个出气的心态,把人给堵住了。 “让开!”张维维慌乱的捂住脸,话是跟安思雨说的,却从始至终都没敢抬起头。 这下子安思雨也发觉不对劲了,到底怎么回事?以张维维的脸皮,就算真被爆出她污蔑了安思雨,也不该是这副没脸见人的样子啊。 毕竟张家人一贯都是没脸没皮的,能让张维维有这种反应,事情绝对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 也就耽误了这么一会儿功夫,中年女人就已经跑到了跟前,还没等安思雨把人看清楚,中年女人就狠狠一耳光甩到了张维维脸上。 张维维直接被人扇了个趔趄,可见这女人用劲之大。 “**,你跑的倒是快!有本事勾引别人老公,怎么没脸跟我对峙?!” 这女人说话声音极大,简直像是怒到极致的嘶吼。 安思雨沉默了片刻,默默的让开身子,脑子里却是一团乱麻,这女人的话什么意思?张维维勾引有妇之夫? 这个时间段校门口来往的人并不少,路过的学生一听这话纷纷停下了脚步,大堆小堆的聚在一起指着这边窃窃私语,安思雨觉得有点讽刺。 这场景多眼熟啊,前不久她就站在张维维现在的立场上,而把她迫害到这个地步的人,正是张维维。 果然是……天道好轮回。 张维维这会儿脸色惨白,哪怕是蛮横跋扈如她,这个时候也没脸跟人争执。 见她不说话,中年女人讽刺的笑了:“可惜你不但贱还瞎,竟然挑上了许建那个怂货,他睡了你多少次?怎么没见他帮你说一句话?我告诉你,给许建一百个胆子,他也不会为了你这种臭**和我对着干!” 许建的名字一出来,周围顿时一片哗然,连安思雨的指尖都颤了颤。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么回事…… 她之前就在想张维维怎么能把手伸得那么长,明明不在一个专业,却还能换掉她的论文。 如果她一直和许建维持着不正当的男女关系,那一切就都能说通了。 安思雨看着 张维维如同落水狗般的惨样,只觉得又可怜又可笑,可以的话她确实是想干脆直接把张维维踩进泥里的,但她更不想把自己变成一个小人。 痛打落水狗固然爽快,可是和这种人牵扯上关系,却只会让人觉得恶心,安思雨再怎么想报仇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 所以她往后退了几步,做出了抽身的姿态。 可她愿意暂时放过张维维,却不代表张维维愿意放过她,狼狈不堪的女人察觉到安思雨退后的动作,心头恨意翻涌而至,她不好过安思雨也别想好! 想置身事外,也得看她答不答应。 安思雨正要离开,就见张维维像是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似的,**着眼睛就朝她扑了过来,掩藏在脏污妆容下的面目狰狞可怕,眼里也是深不见底的恶意:“表妹,表妹,你救救我……我会这么做都是为了帮你啊,是你说你现在在学校名声不好,导师可能不会帮你,我才去跟许建接触的,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你不能放着我不管我!” 安思雨:“……”是她疯了还是张维维疯了?为了她去勾引许建,这种话她也说的出口!? “我知道你是我们家唯一的希望,爸爸已经被开除了,一家人都指望着你研究生毕业之后能找个好工作,我虽然没什么本事,可只要是能帮你的,我都会做……” 一席话真假掺半,张维维说的声情并茂,连一直对她怒目而视的中年女人都转头向安思雨看了过去。 安思雨这回是真的被气笑了,她早该知道对张维维这种人,根本就不能留情,她淡淡的瞥了眼又开始对她指指点点的学生们,冷冷的把张维维的手拨开:“张维维,你还记得你当时是怎么威胁我的吗?你以为凭一张嘴就能颠倒黑白?如果是我叫你去勾引许建的,为什么还会出现论文被调换的事?如果是我指使你的,为什么之前我会差点被污蔑到退学?” “……”张维维被她质问的一时词穷,但推卸责任和拉安思雨下水的心态终究还是占了上 风,“我不知道啊……思雨,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所以你才故意陷害我的?” 好一张利嘴!安思雨深刻的认识到了什么叫做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一起去教务处辩个是非对错吧,看看已经把事情查清楚的校领导会不会相信你的话,看看许建是不是也跟你一样不要脸?”在此时的安思雨心里,许建已经不是她的导师了,这种品德败坏的人,不配做老师! 张维维哪里敢真的去,学校的处分已经下来了,而且证据确凿,连许建在知道真相之后都跟她翻了脸,现在的T大根本就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她之所以说这么多,也只是为了把安思雨拉下水,人总是愿意相信更跌宕起伏的事情的,只要她说了这些话,安思雨就算不会真的被怎么样,也绝对会名誉扫地。 那中年女人听了这话也是眼珠子一转,许建已经被学校除名了,要不了多久这件事的真正原因就会传开,到时候别说是T大,许建可能以后都没办法找到好的工作了,毕竟不会有学校愿意用一个品德有问题的老师。 但如果能把责任推卸开,那就不一样了。 她也不是真的信了张维维,只是利益趋势下,得出了对她更有利的结论而已。 下定决心的中年女人,扭头就把炮火转向了安思雨:“好啊,原来背后还有你这个贱人谋算,我就说许建那么老实巴交的一个人,怎么会干出调换学生论文的事情,小姑娘,亏你还是个研究生,竟然连这种事都干得出来!” “老实巴交?”安思雨登时乐了,这女人前一刻还在说许建是个怂货,这会儿就改口了?她也不是想不明白这女人这么做的理由,毕竟张维维这回的说辞还算巧妙,成功的把自己放在了被害人的立场上,顺便还把许建也弄成了个被人利用的角色,轻轻松松的就把所有黑锅甩到了安思雨头上,只要能让安思雨百口莫辩,那许建和张维维身上的处分都会轻上一大截。 那中年女人 插着腰,半点没有心虚的样子:“现在的小姑娘可真够吓人的,大家给评评理啊,看看你们T大的研究生都是什么德行!” “阿姨您可别胡说,就她一个人可代表不了我们T大!” “可不是吗?这个不就是前阵子爆出来被包养的那位吗?可真厉害。” “我也是佩服死了,自己不自爱就算了,竟然还心黑手辣成这样,连自个表姐和导师都算计。” 周围的学生你一言我一语的接着话,安思雨气的眼前发黑,正要开口争辩,身侧就突然响起一阵响亮的巴掌声。 听着倒像是有人在鼓掌,安思雨疑惑的转过头,就看见一个眼熟的身影。 这是…… 她皱了皱眉,这个男人她好像在哪见过? 啊!这不是陆时年的朋友吗?叫什么来着?段……段一驰? 年轻俊美的男人姿态懒散的鼓着掌,面上似笑非笑的,但眸子里却是冰凉一片:“陈校长,你们T大的学生我可真是长见识了,人云亦云到这个地步,也是够厉害的。” 安思雨这才注意到段一驰身后还跟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正是他们学校的校长。 陈校长这会儿也是脸色铁青,段一驰可是他费尽心思请来学校的,结果才一进门就撞上了这场闹剧。 “段少,这事我之后会查清楚的……” 陈校长的话说到一半就卡在了嗓子眼里,只见一直对他爱答不理的段一驰此时已经大步上前走到安思雨身边,关怀的问道:“思雨,你没事吧?” 安思雨真是要给这个不分场合的问候跪了,她都能想象今天之后这事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但张维维显然比安思雨要糟心的多,她不认识段一驰,但这并不妨碍她迅速判断出眼前这个年轻男人的身价,从头到脚的高定,校长讨好的态度,英俊的长相。 张维维的脸瞬间就扭曲了,嫉妒的。 这种大少爷竟然会帮安思雨说话!?而且看样子竟然像是之前就认识的! 凭什么她委曲求全陪着许建那种老男人睡觉,安思雨却能勾搭上这种阔少 第42章 你不该请我吃饭? 段一驰开口说话之后,校门口的场面简直可以用死寂来形容。 实在是安思雨这段时间在T大的名声太差,任谁都没想到她能和段一驰扯上关系。 段一驰这张常年盘踞在财经新闻上的脸对大多数人来说,并不算陌生。 甚至以前有人做过国内金龟婿排名,段一驰稳稳的站在前三,从来都没掉下去过。 这种人对还在读书的学生来说是遥不可及的,围观群众里的女学生们看向安思雨的眼神,顿时就像要吃人一样了。 在段一驰的身份前面,安思雨之前那点被包养的丑闻彻底溅不起水花了。 扪心自问,要是有个这么优秀的男人摆在自己面前,哪个年轻女人能把持的住? 所以现在落在安思雨身上的眼神,虽然依旧不善,但却都从厌恶变成了羡慕和嫉妒。 可处在事件最中心的安思雨却只想挖个地洞钻进去,她压根没想到会在这里段一驰,更没想到这人竟然会帮她! 难道是看在陆时年的面子上? 这个想法让安思雨的表情霎时微妙起来,她发自内心的想诚恳的对段一驰说,别想太多了,今天这事儿就算是发生在陆时年面前,估计那男人都不会帮她。 没准还会嫌弃她没本事?? 想想也很心酸了。 她一直没吭声,段一驰也不计较,反而像是看起来跟她十分熟悉似的,把胳膊搭在了安思雨的肩膀上:“刚才的事我都看见了,思雨是我的好朋友,我相信她的为人,还得麻烦陈校长给个说法了?” 陈校长现在已经被一脑门冷汗了,怎么都没想到学校里竟然还藏着安思雨这么一尊大佛。 他对安思雨这个名字还真不陌生,倒不是他会关注学生被开除这种小事,而是让安思雨回学校上课这件事,正是他亲口吩咐下去的。 想起当时教育局来电时强硬的态度,再看看眼前的段家少爷。 陈校长十分心累。 早知道安思雨有这么大的背景,他哪能把人忽视到这个地步? “安 思雨同学的事情之前就已经查清楚,是这个张助教私下更换了她的论文,想污蔑她抄袭,却没想到许老师也有私心,把那篇抄袭的论文冒名顶替了,出了事之后就诬陷安思雨同学,这件事校方已经拿到了证据,之后会在学校公开。”陈校长说完扫了一眼周围的学生们,“作为T大的学生,你们都会是未来的人才,不要轻易被有心人利用,在没有证据和不明真相的情况下,一味的指责别人,只会凸显自己的愚蠢,让别人看笑话,明白吗?” 一群学生被训的抬不起头来,好一会儿才陆陆续续的响起应答声。 安思雨眼圈有点发红,她现在虽然已经不在意这些莫须有的指控了,但能把身上的脏水洗清,却还是高兴的。 但她觉得满意了,段一驰却还觉得不够。 只见年轻男人挑了挑眉,厌恶的看向之前侮辱安思雨的学生:“我刚才似乎还听到有人说思雨被人包养了?” 之前说话的学生登时缩了缩脖子,惊恐的想要退后,但脚还没来得及迈开,就听段一驰继续问了下去:“有什么证据吗?还是说依然是莫须有的罪名?” 安思雨的身体蓦的一僵,论文的事情她可以理直气壮的说自己是被污蔑的,但……这件事,她却感到理亏,她甚至不觉得自己是被污蔑了。 因为现在的情况,她本来就和被陆时年包养没什么区别。 大概是察觉到了她的紧张,段一驰轻轻的在她肩膀上拍了拍,心里却暗暗好笑,他是真没想到陆时年看上的人竟然会是这种小白花,三观正的让他都有点心疼了。 那学生不敢再退,只能硬着头皮答话:“没……没有证据,但是之前有人在学校公告栏爆料……” “哦?”段一驰冷笑一声,看向陈校长,“T大的公告栏是可以随便用来爆料的?” 陈校长干笑了两声,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段一驰做过态度明摆着就是要帮安思雨出头,他稍微答的不对,估 计就要得罪人,偏偏他现在根本得罪不起段一驰! 段一驰这会儿也觉得差不多了,倒没铁了心要为难陈校长,便转向安思雨淡淡一笑:“我倒是挺好奇的,到底什么身份的人才能包养的了你?至少得比我强吧?毕竟连我可都高攀不起你啊。” 安思雨:“……”这人有毒吧?要不是知道段一驰是为了帮她,安思雨差点以为这话是讽刺了! 她却没想到段一驰这话说的却是真心实意,陆时年的女人,要包养可不得身份牛逼上天?反正他是没这个能耐对陆时年的女人伸手的。 段一驰的话一出来,之前在背后说过安思雨坏话的学生脸都青了,连陈校长看向安思雨的眼神都慎重了不少。 主要是段一驰的话太容易让人误解了,几乎就是在明示安思雨身份不一般,不需要被包养。 倒是没人想过段一驰会为了保护安思雨,而把自己的脸皮往地上踩。 只有张维维眼神微妙,安思雨是什么出身,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听到段一驰强行给安思雨脸上贴金,张维维差点就要开口反驳了。 可她才一抬头就对上了段一驰仿佛吃人般的凶狠眼神,顿时就被吓的缩回了脖子。 张维维虽然愚蠢,但到底还没活腻歪,也知道这个时候再跟安思雨杠,无异于自寻死路,只能愤愤不平的把话咽回去。 “还没蠢到家。”段一驰低喃了一句,心里却琢磨着回头怎么拿这事敲诈陆时年一笔,毕竟他可是为了保护兄弟的女人,连自个的面子都不要了。 见段一驰似乎没追究的意思了,陈校长总算松了口气:“安思雨同学,你是来上课的吧?之前也忘了通知你,由于你之前的导师品行不佳,已经被学校开除了,我们给你安排了个新导师……” 安思雨眼睛一亮,能有一个好的导师能帮她的地方太多了,她也看出校长是有心支走她,大概是有事要跟段一驰谈,当下就礼貌的跟两人告别走了。 至于许建 的老婆和张维维?她现在哪还顾得上她们? 新给安思雨安排的导师叫刘成,四十多岁,在T大非常出名,在个人领域更是有着不小的成就,这样的导师安思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现在却被这个巨大的馅饼砸的头晕眼花。 她之前不是没想过要跟刘老师学习,但是这个老师在T大出名的除了学识以外,还有不愿意带学生的名声。 那么多聪明人都没能成功,更何况是安思雨这个名声烂大街的?所以她虽然一直很渴望,却也理智的没去尝试。 原本以为这个名声在外的导师会很难相处,谁知刘成对她却十分客气,言谈之间甚至有点平辈论交的意思,让安思雨受宠若惊。 离开学校的时候,安思雨整个人都是飘的,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简直让安思雨仿佛置身梦中,惊天大逆转也不过如此了。 前几天她还觉得人生没了盼头,结果就这么点时间,她连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愿望都达成了。 不仅如此,竟然还连身上的脏水都洗干净了! 陆时年又恢复了之前那种下班三十秒必然走人的作息,所以安思雨到家的时候,男人就已经坐在客厅看报纸了。 看着连蹦带跳进门的小女人,陆时年挑了挑眉,这女人又遇到什么好事了?想起提前让安排给她的导师,陆时年的嘴角微微上扬了点。 “陆时年,陆时年,我跟你讲,我今天运气超棒!”安思雨心情大好,连生疏和保持距离都忘了,乐淘淘的绕到沙发后面,双手亲昵的往陆时年肩膀上一搭,“你要不要猜猜我为什么这么开心?” 柔软白皙的小手轻轻的按在陆时年肩膀上,男人垂下眼帘瞟了一眼:“换了个好导师?” “你怎么知道!?”神算也不带这样的吧?难道是……安思雨怔了怔,想到一个可能性,“是不是段一驰告诉你的?” “……”陆时年表示他的心情又要不好了。 见他不说话,安思雨登时露出了果然如此的得意 表情:“所以我现在的导师其实段一驰帮我安排的对吧?这事儿也是他告诉你的对不对?” 陆时年脸色发青。 段、一、驰! 该死的,竟然敢顶替他的功劳! 跨越半个城市的地方,正在琢磨该怎么讹诈陆时年的段一驰,莫名其妙的打了几个喷嚏。 喜大普奔的安思雨根本就没发现陆时年的脸已经黑了锅底,还在自顾自的说着:“你能不能把段一驰的电话给我,他今天给我帮了大忙,我得请他吃饭。” “……”陆时年咬牙切齿道,“没有。” “怎么会没有?你们不是好朋友吗?”安思雨瞪大眼,然后半是撒娇,半是讨好的晃了晃陆时年的肩膀,“你就把电话给我嘛,我是真心想谢谢他,多亏了他,我今天才没被张维维算计,连之前的事都被洗清了。” “……”陆时年手里的报纸都被他揉皱了,男人气的不轻,差点直接就打电话让王灿去查段一驰到底干了什么,才让这个女人感恩戴德成这样! “陆时年?”安思雨不依不饶的掰过男人的头,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的看过去。 男人脸色阴沉,跟安思雨对视了三秒,然后迅速撇开头:“我也要去。” “啊?” “请吃饭。”陆时年不容置疑的重复,“我也要去。” “……”安思雨想了想自己瘪瘪的钱包,有点肉疼,陆时年这种大少爷……一顿饭大概能吃的她倾家荡产? 把女人的犹豫看在眼里,陆时年差点忍不住抬手糊上她的狗头:“他帮了你,你要请他吃饭?” “对啊。”虽然不知道陆时年为什么问这个,但安思雨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得到满意的答复,于是陆时年又问:“他为什么要帮你?” 这还真把安思雨问住了,她的食指可爱万分的在下巴上点了点,试探着答道:“应该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吧?” 陆时年侧过身一摊手:“那你不该请我吃饭?” 安思雨:“……” “嗯?” “……我请。” 第43章 嘴巴张开,陆时年! 安思雨觉得自个的腿有点重,重的都快迈不动了! 在她的想象中,所谓的请吃饭应该是在路边找个口味绝佳的小餐馆,舒舒服服的吃一顿味美价廉的饭。 但…… 她一脸绝望的看着眼前装修十分高上大的饭店。 今天还能活着从这走出来吗?如果被扣下来刷盘子,会不会耽误学业? 陆时年瞥到她一脸肉疼的表情,心里狠狠的想着,该,对这种蠢女人必须狠狠的给个教训。 包间是陆时年提前定的,安思雨浑身僵硬的坐在椅子上,连倒杯茶都手抖! 万一不小心摔个杯子,她可能都赔不起。 这边安思雨的手还没抖完,那头就看见陆时年手里的杯子毫无征兆的滑落下去。 “!!!!” 咔嚓。 杯子摔碎的声音落在安思雨耳朵里,跟用刀割她肉的效果也差不多了。 她为什么要坐这么远!要是早知道陆时年手残的连杯子都能摔,她就应该紧挨着陆时年坐,给他端茶倒水都行,喂给他喝都可以啊!只要别让她赔钱! 眼见着陆时年面无表情的向另一只杯子伸出罪恶之手,安思雨就跟被鬼追了似的,噌噌噌奔到陆时年面前,赔着扭曲的笑脸道:“陆时年,我给你倒吧?” 满脑子都在闪烁破产讯号的安思雨,完全没注意到陆时年脸上一闪而过的满意。 反倒是看男人好说话的缩回手,开开心心的松了口气。 一般来说陆时年不反对就等于是答应了,安思雨小心翼翼的端起茶杯给他续上水,然后才扭扭捏捏的在陆时年旁边坐下。 她今天就守在陆时年跟前了! 再摔碎一只,她就真得留这洗盘子了。 但转念一想,安思雨又有点憋屈:“陆时年,为什么刚才你不准服务员进来?” 要是有服务员 在这,摔碎杯子的事根本就不会发生好不好!? 陆时年端起杯子的手一顿,片刻后才淡淡道:“这里的服务生需要另外支付小费。” 安思雨:“……” 似乎是嫌弃安思雨受到的打击还不够,男人又补了一句:“一般两千起步。” “???”这里是黑店吗!?服务员的小费都要两千起步? 理直气壮的给饭店泼了盆脏水,陆时年的心情指数总算回升了一点,他抿了口茶,眉头随即一皱,他平时喝咖啡的时候居多,并不是因为他不喜欢喝茶,恰恰相反,正是因为他爱茶,又对入口的东西太挑剔,所以才很少喝。 然后安思雨就眼睁睁的看着男人手腕一翻,把茶水倒进了她的杯子里:“……你干什么?” ???这又是什么骚操作? 陆时年屈尊纡贵的一指杯子:“喝。” “……”安思雨委委屈屈的瘪了瘪嘴,默默的喝了。 陆时年又问:“怎么样?” “挺好。”安思雨仔细品了品,“茶汤清透,后味回甘,好茶。” 陆时年眉梢一挑:“你的水准大概也只能喝喝这种残次品了。” 几个意思!?让她喝的人是他,嘲讽她的还是他?能不能行了还? 安思雨的胆量是跟心情值成正比的,心情不好的时候她看什么都是暗淡无光,对什么事儿都没有去尝试的勇气,但心情好了,她就又会生出一种无所不能的错觉。 胆子肥了不止一圈的安思雨气势汹汹的提起茶壶,又往陆时年杯子里蓄满了,然后抬手一指:“喝。” 动作和语气,跟之前的陆时年一毛一样。 陆时年瞟了一眼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不禁开始反省自己最近是不是脾气太好了?所以这个小女人才敢试图骑到他头上作威作福? 于是 陆少爷盯着安思雨看了半晌,然后缓缓的扯起嘴角,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一看这表情,安思雨脑袋里就是嗡的一声,一手端起陆时年的杯子,一手按住男人的肩膀,喝了熊心豹子酒似的,就把茶杯放陆时年嘴边递。 陆时年下意识的就想抬手把杯子打开,但胳膊抬起来的瞬间,眼前莫名浮现出女人之前肉痛的表情,动作不知道怎么的就僵住了。 倒是安思雨看他没有什么明确拒绝的举动,胆量瞬间飙升,得寸进尺的就把杯子往前抻,嘴里还咕哝着:“快张嘴,嘴巴张开,陆时年!” 段一驰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自认为泰山崩于前也不会变脸色的段少爷直接就懵逼了。 按道理说男女之间再亲密的事儿他都见过,但这种情况往陆时年身上一套,段一驰就有点儿智商掉线。 智商掉线的段大少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紧接着他就对上了陆时年凶残的目光,恶狠狠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扑过来把他活撕了。 “……”他干什么了他?来之前还打着小算盘要讹诈陆时年的段一驰,秒怂。 不对啊,他先是帮了大忙,这顿饭也是安思雨要请他来的,他这么心虚干什么? 陆时年也想问问他到底都干了些什么,才会让安思雨麻溜的把帮忙的事儿都套到了段一驰头上。 最可气的是,安思雨竟然还心心念念的要请他吃饭。 不能忍。 段一驰觉得他今天可能是来错了。 他就不该来! 凭着段一驰对陆时年的了解,光靠一个眼神就能断定现在的陆大总裁非常不待见他。 ……现在撤退还来不来得及? 答案是来不及了。 因为陆时年已经把不安分的安思雨死死的 按在了旁边的椅子上,不咸不淡的用眼神示意道:“坐。” 安思雨后知后觉的有点尴尬,轻咳了一声,把菜单推到段一驰面前:“段先生,你点菜吧。” “叫什么段先生啊,都是自家人,叫我一驰就行,叫段哥也可以。” 话才说完,段一驰膝盖就是一阵剧痛,陆时年靠在椅子上,连踹人的腿都没缩回去,光明正大的很。 安思雨嘴角一抽:“……” 这下段一驰也不敢作妖了,老老实实的翻开菜谱,拿着笔顺着第一页就开始往下划。 安思雨心跳直逼一百八,看着他的动作,脑门就开始冒汗。 她早该知道!作为陆时年的朋友,段一驰又能好打发到哪里去? 不过……毕竟她是诚心道谢,这顿饭倾家荡产也得请。 等段一驰划的差不多了,正准备叫服务员,手里的菜谱就被陆时年抽走了。 “干什么?” 陆时年十分顺溜的把菜谱扔进垃圾桶:“这份不能用了。” “怎么就不能用了?我都点完了,你这一扔我不就得重点?”段一驰的心态略崩。 那头陆时年根本不理他,只是偏头对安思雨说道:“去要份新的。” “……”安思雨想伸手摸摸陆时年是不是发烧了,这男人今天还能不能干点正常事了? 事实是不能,因为陆时年又叮嘱了她一句:“多要几分,估计不能用的有很多。” 段一驰:“……”几个意思? 完全摸不准陆时年心思的安思雨茫然的出去要菜谱,服务员一听她的要求,也是一脸糟心,好在这家饭店的服务态度不错,还真给安思雨搬来了一沓。 陆时年用指尖敲了敲厚厚的菜谱:“点,点到我满意为止。” 半个小时后,段一驰一脸崩溃,到底怎么点才能让陆时年满意 ?给点提示行不行?之前的半个小时里,他简直是尝试了点菜的一百种方式好吗? 按照陆时年的口味点,被驳回。 按照菜系点,被驳回。 按照自个的口味点,被驳回。 安思雨看的头皮发麻,只觉得身边的男人简直作天作地。 陆时年却十分坦然,反正不合心意就把菜谱扔掉,全程多余的话一句没有,只是视线偶尔会落到安思雨的身上。 “……”段一驰一脸绝望的盯着陆时年看了半天之后,终于灵光一闪,“啧,这么久都没点好菜,害的你们陪我一起挨饿,要不这顿还是我请了吧?就当给我个赔礼的机会。” 安思雨哪能同意:“不行,说好我请客的。” “……”段一驰都快哭了,只差对着安思雨拱手喊姑奶奶求放过了,“哪能让美女请客,这顿还是我来好了。” 段一驰边说边去瞟陆时年的脸色,果然见男人周身的冷气范围缩小了一大圈。 陆时年这什么毛病?还真是因为谁请客的问题?他陆大少什么时候缺这一顿饭钱了?但随即段一驰就反应了过来,看这样子……之前本来是安思雨付账? 行啊,陆时年,还没过门就会帮媳妇省钱了? 段一驰被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雷的外焦里嫩,但这次好歹菜单是保住了,结果他正准备喊服务员的时候,陆时年那边又出了幺蛾子。 段一驰现在看见陆时年对菜单动手就头皮发麻,包间里的垃圾桶都快塞不下了。 不过这次陆时年倒是没扔,只是翻到酒水那一页,拿着笔轻飘飘的在那瓶价值十八万的红酒上勾了一下。 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被讹诈了的段一驰简直心态爆炸。 安思雨暗搓搓的瞟了眼红酒价格之后,也闭上了嘴。 这顿饭她真请不了! 第44章 拿去花 “先生,这是您的消费单。” 段一驰随手接过,也没细看,直接从钱包里抽了张卡递过去。 站在一旁的安思雨在他折起账单时瞟了一眼:“……” 讲道理,在今天之前她从来没想过有人一顿饭可以吃掉半套房。 安思雨心情略复杂,照这么算,她的**钱约莫也就够陆时年吃几顿饭了。 兴许是她心态崩的太明显,段一驰察觉到了她的肉疼,半矮着身子用胳膊肘撞了撞安思雨的肩膀:“是不是觉得这顿饭有点贵?” 安思雨瞪大眼,这才是有点贵吗?! “思雨啊。”段一驰老神在在的把双手揣进裤兜里,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你得知道,有多少人端着几十上百倍的钱,都不一定能跟你男人搭上一句话。” 他痞笑着把账单搭在嘴巴上亲了一口:“这顿饭是我赚了,要是拿出去显摆,我段少爷以后的脸面就更大了。” 安思雨错愕的看向一旁冷漠的男人,之前在学校的时候,她已经见识过了段一驰的面子有多大,按照他的说法,请陆时年吃顿饭都是给自个挣面子,那陆时年到底是什么身份? 她知道这个男人身份不一般,足够有钱,家世也绝对不 可小觑,但现在看来。 似乎还是低估了。 随即,安思雨苦笑了一声,陆时年到底是什么身份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在这场交易里守好本心才是最重要的。 其他的……与她无关。 “段先生,实在是抱歉,说好我请客的。”安思雨愧疚的鞠了一躬,她也不遮掩,反而坦荡的说了下去,“只是我现在确实没有能力负担这样的金额,之后我会努力补上的。” 没钱就是没钱,安思雨完全没有给自己脸上贴金的意思。 谁知这话一出来,段一驰登时露出了活见鬼的表情,连陆时年的脸都有点阴沉。 “不是吧你陆时年!?”段一驰恨铁不成钢的把手搭到陆时年肩膀上,“陆大少,陆总裁,对女人不能这么小气的啊!” 对女人小气的陆时年:“……滚。” 之后男人的脸色就一直不大好,冷气不要钱似的往外放,段一驰不敢再凑上来犯嫌,自个溜了,安思雨缩在车后座上,眼巴巴的望着窗外,全程不敢多说一个字,跟陆时年之前隔的距离能塞两窝崽。 “安思雨。”男人坐的笔直,指间夹着一张薄薄的卡片放到安思雨眼皮子下面,偏偏这人还目不斜视,全程没看她 一眼,“拿去花。” “……”啥意思? “我还是第一次因为穷酸丢人。”准确的说,从来没人能让他丢人。 安思雨:“……”那可真是对不住,我因为穷酸丢人丢习惯了。 * T大。 安思雨走在树荫下,周围过往的行人,目光时不时在她身上打量着,相比前段时间绯闻缠身时,那些恶意、鄙夷的目光,这些打量、探究的目光算得上和睦。 她来到教师办公室,看着正在埋头处理文件的刘成,轻声喊道:“刘老师。” 刘成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眸看向安思雨,露出一抹笑容,从旁边拿出一份文件,递到她面前:“安同学,这是你之前写的论文,我仔细看过了,写的非常好。我擅自做主把你的论文投给知网,知网的主编上午给了我答复,已经决定采纳你这篇论文,下周的期刊就会把你的论文发表在上面。” 知网,是国内外最具有权威和代表的一个文化重点企业,能在上面出现的论文,都是相当优秀的,更代表着对其能力的认可。 安思雨听到这个消息,先是一愣,随后心底涌出无限喜悦,揣着一丝不敢相信,忍不住再次确认道:“刘老师,你说的 是真的吗?” “当然。”刘成微微一笑,眼底透着几分欣赏。 尽管当初他是因为一些不得已的缘故才收下安思雨这个学生,但在看到她写的论文时,心底的那些不满就随之消失,见解独到,言辞犀利,眼界广阔,这样的学生,就像是颗已经被打磨好的钻石,只需要一个舞台就能彻底绽放出独属于她的光芒。 刘成爱才,更惜才,所以他愿意给安思雨提供这个舞台。 “刘老师,谢谢您。”安思雨真诚地向他致谢,当初写这篇论文时,她几乎倾注了自己全部的希望,渴望在浑身污泥的时候,通过才学来证明自己。 可后来发生的事情,让她彻底的丧失了信心。 现在这篇论文得到认可,对她的意义非同一般,除了能力被认同之外,更多的是一种被人救赎的庆幸。 刘成对上她恳切的目光,发自内心的笑了笑,不骄不躁,知礼感恩,这样的性情又怎么会是外面传闻的那样? 他拿出另外一份文件递给安思雨:“安同学,学校近期会举办学术竞赛,这是报名表,我希望你可以参加,当然,参不参加最终决定权还是在你手上。” 安思雨接过报名表看了看,想着这 些日子被人看不起、被人诬陷,无人为她说话的尴尬、绝望处境,她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 她一定会拿下这次学术竞赛的冠军,证明给所有人的看,她安思雨有这样的能力实力,就算再怎么被践踏,都绝不会轻易放弃。 “那你先回去好好准备,七天之后就是初赛,希望你可以取得一个好成绩。”刘成细心叮嘱,还给了安思雨很多资料,让她回去参考。 捧着手中的资料,安思雨心中有着无限的勇气和自信。 安思雨在T大也算得上一个‘名人’,她要参加学术竞赛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T大,绝大部分人都抱着鄙夷和幸灾乐祸的念头,想要看看这个靠抱大腿上位的女人,到时候会如何丢脸。 张维维也从学校论坛上面看到这个消息,她右手紧紧握着鼠标,脸庞扭曲的皱成一团,狰狞的好似从地狱里爬起来的恶鬼。 “安思雨!!!” 自从被学校开除后,她就一直窝在房间里哪儿也没去,她被许建老婆抓伤的脸还没有好,根本没有办法出去见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安思雨,要不是她的话,她怎么可能会被学校开除。 绝对不能让安思雨出风头,绝不能! 第45章 放假 陆时年面色不悦地看着安思雨奋笔疾书的背影,这个女人已经冷落他三天了。 每天回家吃完饭之后就趴在书桌上忙碌,完全视陆时年如无物。 忍了又忍的陆大总裁,怒了。 这女人到底搞没搞清楚什么才是她的本职工作? 身形高大的男人松松垮垮的套着浴袍,半干的漆黑发丝稍显凌乱的搭在额上:“今天,多久?” 语气里除了素日的冷漠,似乎还带着一丝……委屈? 安思雨被自己突然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呵呵,怎么可能?!她一定是埋头用功太久,昏了头,竟然从这个蛮横霸道的男人口中听出了委屈!?。 “唔……”安思雨放下笔,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干脆趁和他说话的空档,休息一下好了,安思雨食指点着下巴,“最少还要一个小时才能把今天的计划完成,等和刘老师讨论完这部分,剩下的就等明天好了。然后还要备稿,啊对了,我还打算……” 陆时年眸光一沉,打断她的絮叨,“你准备几天?” 这话里的急切和不耐是怎么回事?安思雨狐疑地一歪头,余光瞟过去,陆时年依然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一 点情绪也看不出。 果然是自己的错觉,对吧? 明明已经告诫自己不能在她和陆时年的关系里掺杂这些有的没的,可脑袋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就是会不自觉往那个方向想。 “学术竞赛没几天了,到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抛出了半试探半认真的话,目光触及男人半裸的胸膛,瞬间如触电般移了开去。 陆时年目光已然收回到面前的杂志上去了,全然没看到安思雨此刻神色中的不自在,只是心不在焉“嗯”了一声。 看吧!又想多了! 安思雨吐槽自己的同时不忘往脑袋上锤了两下,好像这样就能把乱七八糟的杂念锤出去似的。 还是好好准备竞赛材料吧! 女人对陆时年的不悦视若无睹,这让他陡然生出挫败感来,手中的杂志“啪”一声丢在床上,安思雨依然旁若无人得用着功。 陆时年狭长的眸子微合,站起身走过去,看着那纤细的背影,大脑里条件反射的回忆起这具身体被搂入怀里时的柔软,心头蓦的腾起一丝火热。他一把揽上她细弱的腰肢,紧紧收进怀中,安思雨背脊一僵,手中的笔滚落在地,好不容易稳住的 心绪再次慌张起来,下意识地就往反方向躲。 这种本能的抗拒姿态使陆时年燥郁难耐,手上一用力,没想到安思雨竟扣住了桌沿大叫:“陆时年,真的,我求求你了,这几天不行!” “你的假期结束了。” 什么假期?他的意思是这几天他在给她放假? 开什么玩笑!明明每天都要来招惹一番,她央求半天,使出浑身解数,撒娇耍赖一起上,才勉强保住了难得的“自由”时间,难道都忘了?这能算放假? “陆时年!这个竞赛真的对我很重要……”她手臂力气实在太小,已经支撑不住,反身瞪他的眼神里,半嗔半真,等对上他发出危险信号的瞳孔,她才大呼不好,战战兢兢又说:“我的意思是,我要好好完成竞赛,才能……不给你丢脸啊!” 安思雨忽然想到前几天他说自己丢脸的事,他陆大少爷那么爱面子,应该会能有点同理心吧? “虽然也……没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啦。”她讪讪地收回目光,盯着陆时年好看的手指发呆,“但我要是拿个倒数第一回来,被人看笑话就不好了,对吧?” 都没人知道他们关系了,谁会笑 话?这女人的智商真的能考上T大? “谁。”陆时年手上的力道松了松,目光稍稍缓和下来。 谁?段一弛?呵,那家伙自从上次被敲了竹杠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了,连她发过去加微信的信息都没回。看样子是要躲好一阵子。 那还能有谁?知道他们关系的,张家那四个?安思雨一想到这个眼神又忍不住露出恨意,他们确实会笑话,不过这是不能告诉陆时年的事。 还有就只能是这宅子里的…… “张妈!”她食指举天,眼中一亮,“对啊,张妈!她要是知道自己的老板找了个只能拿倒数第一的女人……” “她不会。”陆时年没有丝毫犹豫,“安思雨,你可能忘了,你没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本。” 又是这句话!能换一句吗?真是听烂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今天陆时年说这句话的时多了些别的什么,是什么呢?在她有限的男女相处经验中没有告诉她,如果是按照她和陆时年的相处经验,那就是她想、多、了! “是,我没有,但是你都要给我放假了,就不能再宽限几天?”她有些烦躁,可能是因为今天对陆时年产生 的错觉太多了,“大不了以后我补上嘛!” 唔,话一出口,安思雨就后悔了,她是对他的防备之心懈怠到了什么地步,才会说什么补上?补什么?怎么补?真以为是漏交的税收,只要态度好给钱就行?对于他们的关系来说,那是不能迟交的论文,而陆时年是最严厉的导师,他才不可能随随便便接受敷衍。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他没听到这句话,否则她说的如此暧昧,他又要说自己刻意勾引,怪到她头上了。 陆时年你别误会,那都是我没过脑子瞎说的! 可她不敢把这想法说出来,当然也不愿意自打嘴巴否定自己,灵机一动拿起桌上的资料,转移注意力,“这段英文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陆时年松开她,站起身,撂下一句“自己查”,跟着竟然就要离开,这是……放过她了? 安思雨心里一松,长舒一口气,正要抬手去抹额头冒出的汗珠,忽听见沉冷的声音说:“四天。” 然后就见那宽阔的背影优雅地走出房间。 世界难得清静下来,可安思雨内心却翻江倒海。 呵,呵呵。四天?他还是听见了对吧?误会了对吧?当真了对吧! 第46章 难得的温情 安思雨一夜未眠,眼底的青色藏都藏不住,陆时年走后她总会忍不住思考那句话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整理资料的速度自然而然就慢下来,陆时年早上离开的时候倒精神很好,还不忘告诉她,“这几天不会回来。” 通常他是不会特意跑来告诉她的,反常的行为并没有让安思雨误会什么,因为她分明就是从他这句话里听出了背后省略掉1000个字的言外之意! “安小姐,您今天的精神看起来不太好,昨天功课做得太晚吗?”王妈把早餐放在她面前,神色关切。 “不是,是陆时年他……”安思雨的嘴比思维快,这么一说,王妈脸上立刻露出曲解她本意的了然,而后小声说:“先生真是,也不分个时候。”可她脸上根本就是在笑,一点不是真的在责怪陆时年什么。 王妈对陆时年的偏心安思雨也是知道的,好像不管做什么,她都能找到角度帮他说话,再来劝解自己。 也是了,不管她的身份也好,还是在她眼里以为他们是“一对”也好,都不大可能会说陆时年的坏话吧。 安思雨没什么力气解释,她默默吃好早餐,跟王妈道别之后,去了学校。 “安同学?”刘成关切的声音打断了安思雨放空的思绪。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进的校门,也不记得身体是怎么循着肌肉的记忆顺利到了刘老师的办公室,总之,她现在确实已经坐在这儿了。 “啊?”她的反射弧让刘成汗颜,再见她的神色,担忧道:“你可别太辛苦了,竞赛虽然重要,身体更重要。” 身体?等她完成了竞赛,身体还不知道会…… “嗯。”安思雨回得心不在焉,“我会注意的。” “好,这部分的内容我已经看过了,没问题。”刘成拍拍她的肩膀,“去吧,回去好好休息,剩下的部分不多,应该没有问题的。” 安思雨本来就很少感受到温情,像现在这样单纯的关心更是少之又少。她对此没一点抵抗力,眼圈忽然就红了。 “谢谢。” 刘成心思细腻,自然发现了,“安同学,我听说你之前本来是要出国留学的,之后怎么?” 安思雨埋下头,好藏起眼中的痛楚,刘成不知情,自然不知道这是她心里跨不过去的坎,她也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可情绪就是克制不住,哽咽道:“因为,一些私人原因。” 其实哪里算得上呢?事情发展 到如今,没有哪一步是她自己选择的! “我能帮到你的不多,不过过段时间,我手底下应该还能派发几个名额,到时候帮你申请,要是这次竞赛能取得好成绩,应该可以特批,如果是别的方面有困难,也都可以跟我说。” 刘成话里的每个字都像是从炙热暖阳上撕扯下一道绷带,温暖地附着在她心头的伤口上,一道、两道,直到完全被温暖包裹住。 这不仅仅是简单的安慰,也许刘成不知道,但安思雨太明白这些话对她的意义是什么,那意味着她在历经磨难之后终于可以重拾自己的梦想,而且也是对她能力莫大的肯定。 所以,当安思雨猛然抬起头时,已经泪眼婆娑,“刘老师……”多余的感谢话语一个字说不出。 刘成目光怜惜,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心念一动,就想到他女儿,手臂不受控制的抬起来,轻轻地摸摸她的脑袋。 这本来稀松平常,但在有心人的眼里,就成了另外一层意思,安思雨怎么都没想到,刘芬兰和张帆会因为张维维的事跑到学校来,而此刻又好巧不巧地正好路过刘成的办公室。 “诶诶,你瞧瞧,那是不是安思雨那贱丫头?” 刘芬兰拽着张帆贴着办公室外的墙边,“啧啧啧,又开始勾搭野男人,和她那个妈一样一样的!对了!你手机给我!你手机拍的清楚,我要把这个拍下来,到时候好好让别人看看!” 张帆犹豫了一下,“她妈妈怎么说都是我妹妹,你能不能……” 刘芬兰气得跳脚,一把揪住张帆的耳朵,又碍于想偷拍,压低声音说:“妹妹,妹妹,别跟我提你那个狐狸精妹妹!生出里面这个小狐狸精,害得我们维维多惨?你不知道?你还是不是维维的爸爸!” “哎哟!”张帆也跟着压低声音,不过他更多的是害怕自己的窘样被发现,“知道了!”说着将手机掏出来。 刘芬兰一脸兴奋地撤回墙边,找了个暧昧不清的角度,拍了好几张,有些看着就像安思雨正靠在刘成胸前似的。 “哼,看这丫头还怎么嚣张,不把那500万吐出来,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接着,春风得意得拉着张帆离开。 “不去找人了?”张帆唯唯诺诺的问,刘芬兰拧了他胳膊一下。 “你傻不傻,有了这个就不怕小狐狸精不吐钱,听维维说,那有钱人对她还挺在意,到时候别说500万,再 来1000万都有!维维也就不必回到这破地方工作了,再借着小狐狸精攀上的有钱人找个金龟婿指日可待……” 刘芬兰这边的如意算盘打得震天响,安思雨还沉浸在难得的温情里,丝毫不知道危险已经像张开血盆大口躲在暗处的野兽,步步紧逼。 当天,安思雨回到家,果然没有见到陆时年,他这个人在有些事情上还真的是有一说一,从不含糊,只要这件事没有过分破坏他的计划。 她的心情比早上出门的时候好了很多,于是主动去找王妈,总觉得自己之前的态度太过冷淡。 “王妈?今天吃什么?” 许是她从来没有主动跑到厨房问这句话,王妈有些诧异,不过多年在陆家呆着,也养出了几分云淡风轻的性子,所以很快就挂上惯常的笑容,“有您最爱吃的红烧鱼和糖醋藕。” 安思雨心里一暖,突然就抱了上去,鼻头又开始泛酸,她今天着实变成了爱哭鬼,这些温情实在是她想都不敢想的,是她生活里的奢侈品。 “是先生特意吩咐的,说要让你好好补补,之后会很辛苦。”张妈的话里满满的笑意。 得,眼泪憋回去了,如果张妈只说前半句她会更感激! 第47章 梦又碎了 陆时年没有食言,安思雨也强行把之前的承诺封存进记忆盒子,丢进角落,全力准备竞赛,吃过王妈乘以三倍的爱心早餐,她顿时觉得元气满满,一路上竟然还欣赏起景色来。 金黄的银杏树叶洋洋洒洒飘在空中,打着没规律的旋儿落在地上,带着秋季独有的气质展现在安思雨眼前,真美。 好像瞬间将她带离了糟糕的生活,带着她的思绪飘出了国,飘到了她梦寐以求的求学路上,不知道那边有没有银杏呢? “安小姐,到了。”司机如惯常一样叫她,她猛然回过神,道了句谢就走了下去。 站在T大门口,她不自觉将手中的文件夹往怀里紧一紧,轻飘飘的十几张纸,此刻却沉甸甸的,那里有她对未来全部的希冀。 她整理了下装容,大踏步走进校园,朝着竞赛场地走去,周围依然什么样的目光都有,可她都不在乎,她仿佛已经看到美好的未来生活在冲她招手。 倏然,陆时年的脸不合时宜地冒出来,打断她美好的幻象。 不是吧,这个人现在连她的幻象都要插一脚了? 安思雨烦躁地挥挥手,半天才把那幻影打跑,可是,那幻影不仅没有被驱散,甚至越来越清晰,最后连衬衫上的纤维都被她看在眼里。 不过,那并不是陆时年,而是王灿。 疯了,疯了,她一定 是疯了,能把这两个人看错?不论气质长相根本就完全不同嘛! 安思雨正震惊时,王灿走过来,“安小姐,先生让我来帮您……打气。”其实陆时年跟他说的是“结束了,把那女人抓回来履行承诺。” 至于是什么承诺,王灿不知道,他没有转述完整也是顶了巨大压力,但和安思雨处好关系没坏处,如果复述原话,恐怕谁听了都不会高兴。 打气?这种鬼话安思雨还没蠢到会相信,再看王灿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更加笃定。陆时年要干什么她心知肚明,但是这个从来不敢违背陆时年的王灿今天倒是很反常。 “哦,但是我没有预留位子,恐怕……”安思雨颇为为难的看着他。 不管王灿的转变因为什么,安思雨并不希望竞赛过程里身边多这么双眼睛,而且,她确实想过躲开陆时年一阵子,打算说些理由在学校宿舍里住。 只是早起穿上陆时年送的鞋时,她有点犹豫,现在这念头又开始****了。 王灿从公文包里拿出竞赛邀请,“这个安小姐不必担心,我是特邀嘉宾。” 什么?这陆时年的手伸得也太长了!学术界都能…… 他到底是做什么的? 安思雨开口想问,转念又想:是什么都和你没关系,三年一过,你们就是路人。 安思雨不置可否地耸耸肩,然后 径直从竞赛会场侧门进了候场处。 一进去,安思雨就听见各种朗诵、默背的声音,顿时也惴惴不安起来,于是再次确认了一遍稿子。 大家都很拼,那她也就不客气,会拿出百分之百,不对,是百分之两百的努力完成今天的学术展示! “安思雨!”分管候场的老师喊了她的名字,“准备上场了!” “呼……”安思雨深呼一口气,站在主舞台侧边,不停告诉自己:别紧张,别害怕,正常发挥。 “到你了。”身后的老师提示到。 她掀开红色幕布走上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刘成,他眼中满是期许,给了她莫大的信心。 “各位老师,我的研究课题是……”随着演讲深入,她望着导师们笑盈盈的面庞,笑容一点点爬上她的嘴角,自信也一点点充实进心里,一切都在顺利进行着。 “最后,请大家看大屏幕……”安思雨转身,那是她最得意的地方。 枯燥的课题论述远没有画面来得生动,她利用自己闲暇时勤工俭学学的一点后期和视频制作知识,简单做了演示视频。这还要感谢陆时年这段时间没有回家,让她能全身心的投入,她有信心,这会是她整场比赛里的点睛之笔。 安思雨满怀信心的表情在回头的时候彻底僵住。 大屏幕上投放的并不是她准备的视频。 而 是十多张不同角度的,她和刘老师的图片! 照片中的男女靠的极近,不用别人多说,也能看出两人之间淡淡的温情。 安思雨仔细分辨,认出那是刘成在办公室安慰她的那天。 是谁?是谁拍的这些照片?她和刘成之间清清白白,举止之间从来没有越界,但拍摄这些照片的人明显居心不良,刻意选择了似是而非的角度,让简单的接触显得暧昧不明。 “哎哟,她之前不就爆出被包养吗?这样也很正常嘛!” “那件事校长不是都出面辟谣了吗?” “那不是没证据吗?现在你瞧,证据都摆在那里了!” 台下观众三三俩俩聚在一起,边看照片边对安思雨指指点点,甚至还有人掏出手机把大屏幕上的照片翻拍下来。 安思雨气得浑身发抖,“闭嘴!” 她的麦克风没关,愤怒到极点的声音里带着隐约的颤抖:“做视频的人别有用心你们看不出吗?你们也是正规高考考上来的,这种是非真假不会辨别?” 她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将憋在心里的真话一股脑都说了出来,但嘈杂的人声已经盖过了她,而攻击的炮火也逐渐蔓延到了刘成身上。 刘成一脸茫然无措,他从教数十年,什么时候受过这等侮辱?几下就撑不住,狼狈地推开人群,快步走出场馆。 他的离场更 成了心虚的佐证,观众就像是得到了想要的实锤,气焰愈发嚣张。 安思雨看着他的背影,满心愧疚。 究竟是谁?你冲着我来就好,为什么,为什么连刘老师也…… 安思雨的身体在骤来的打击下摇摇欲坠,台下观众一张张鄙夷的面孔从她面前晃过,安思雨脚下一晃,瞳孔失焦般的迷茫。 蓦的,她的目光在某处定住。 在人群之外,穿着西装的青年正在打电话,哪怕隔着电话王灿态度中的恭敬也是显而易见的。 安思雨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了电话那头的身份。 ……陆时年。 想起之前她信誓旦旦的保证不会让那个男人丢脸,信誓旦旦的承诺自己不会输。 结果却是…… 现在的情况大概比直接输了比赛更加丢人吧? 这个念头涌现的时候,安思雨彻底没有了抗争的力气,她颓唐的抓下夹在领口上的麦克风,腿脚发软的往后退去。 “啊--” 乱成一团的会场突然发出一阵惊呼。 安思雨茫然的循声看去,直对上无数惊愕恐惧的年轻面庞,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似乎……从演讲台上跌落了? 点缀着无数璀璨灯光的天花板越来越远,安思雨连攀附挣扎的力气都提不起来,场下的人群骤然散开。 仿佛从上方落下的不是人,而是遭人厌弃的蛆虫,使人避之不及。 第48章 脑震荡 人群嘈杂纷乱,在安思雨眼前来回晃,每张脸上都带着讥讽的笑容,无数根手指在空中飞舞,他们口中唾沫横飞,偏偏安思雨一个字也听不见。 不过,还能说什么?她不需要,也不想听。 安思雨别过头,猛然在人群中看见那张气势凌人的脸,那个将她带入噩梦的人正睥睨着一切,将她的狼狈不堪收入眼底。 陆时年?他怎么会在这儿! “废物。” 简单两个字,将安思雨最后的尊严击碎,这不是她要的结果,他陆时年凭什么?她今天的一切,所有苦难的源头不就是他吗? 陆时年,你滚开,滚啊! “滚!”安思雨从病床上猛然坐起,脸上带泪,目光愤恨,着实把周围人吓了一跳,一刚实习的小护士手中的针头直接戳在了自己手上。 这里是……医院?身体的疼痛,让安思雨记起自己摔下舞台的事。 刚刚那些是梦还是她昏迷之前的景象? 陆时年冷若冰霜的脸一闪而过,不会吧?他不可能来的,是梦,一定是梦! “安小姐,您醒了?”王灿的声音从侧边传来,该不会…… 她脊背一紧,扭头去瞧,结果脖子一阵剧痛,抬手一摸,一坚硬的塑料质感的物品正裹挟在上面。 难怪从刚刚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您脖子扭伤了需要固定,现在最好不要乱动。”王灿好心提 醒。 安思雨余光一个劲瞄过去,王灿也相当识相地走到她眼睛能瞧见的地方,可安思雨的眼神还是在四处乱飘。 “先生没来。”王灿说话时嘴角的笑容意味深长,安思雨脸颊一红,想避开他却有心无力,只能逞口舌之快道:“他来不来和我有什么关系!”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 王灿在这,陆时年肯定知道了,可依着他的性子竟会允许她呆在公立医院里? 一旁的王灿冷汗被激出一身,“先生没来,但是……”他举起开着视频通话的手机,里面那***冰山脸可不正是陆时年吗! “安思雨。”陆时年冷冽地声音传过来,平静得不能再平静。 安思雨浑身一哆嗦,她知道陆时年这种反应才是最可怕的。她下意识往后一躺,蒙住头,瑟瑟发抖。 可王灿怎么会放过她独自面对陆时年呢? 光线透过薄薄一层被子明显能看到一滩黑影袭上来,接着就听见,“这次打算用闷死自己来躲避承诺?” 啊?怎么没有冷嘲热讽地说她丢人,也没搬出什么身份、资格的计较她口不择言? 不可能吧,这还是陆时年吗? 安思雨摸不透陆时年什么路数,不敢露头,把自己闷得更紧了。 “王灿。”陆时年冷冷道,“帮帮她。” “啊?”王灿手一抖,差点就把手机砸在地上,他老板的意思 是什么?帮,帮什么?闷死她吗? “可,可是,这事违反法律规定,是不是……”他是真不敢直接拒绝陆时年,哪怕他心里清楚得很,这事做不得,也觉得陆时年不至于这样,毕竟这么多年,他确实没有干过直接取人性命的事。但事关安思雨,谁能保证呢? 陆时年眉峰渐渐隆起,“我让你拉被子。”声音比刚刚更低沉了。 “是!”王灿松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有隐隐地担忧,不知陆时年会不会计较刚刚的失误,丢工作还是其次,关键是他家老板那性格…… 他仓皇地去拉安思雨的被子,又不敢太用力,怕万一伤着这位小姐,陆时年真的会发飙,只好一点点加重力道,和她进行了长达十分钟的拉锯战,最终以安思雨体力不支告终。 安思雨放弃挣扎,露出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拼命眨巴,“陆时年,我可能摔下去的时候把脑袋摔坏了,刚才说的都不是真心的,你别当真!”主动说是不是比他开口算账强? “王灿,带她去拍脑CT。”陆时年的口气不容置疑,没等安思雨再说什么,视频已经挂断了。 “……” “安小姐,走吧。”王灿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张轮椅。 “干嘛!”安思雨明知故问,王灿一脸无奈,“您看您是自己坐上来,还是我找人帮您?”说完,病房突然冒出 几个一身白的大汉。 安思雨抓紧床边,“你们干嘛?” “他们是这里的护工,专门对付您这样不配合的病人。”王灿幽幽解释道,然后就冲几人使了个眼色。 护工?肯定是王灿不知从哪儿找来冒充的,瞧他们一个个的肌肉发达,***还差不多! “我不去!”她不能去,去了绝对穿帮!到时候新账旧账一起算,足够安思雨死上几个来回了。 “王灿!你就当帮帮忙!我,我一定想办法报答你这次的恩情,真的!”她近乎哀求的口气并没有打动王灿和打手们的心,仅凭她小胳膊小腿的,几下就被按进轮椅里。 “你们全都没人性!”安思雨叫嚣着,可依然阻挡不了变成待宰羔羊的命运,就这么被推进CT室,那里的医生护士对于她的哀嚎同样视若无睹,看来全被陆时年收买了。 “你们不是白衣天使吗?竟然和他们****!” 医生们像看疯子似的摇摇头,直接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放在CT床上推进去。 一旁,医生小声对王灿说:“我看,您这位女朋友可能真的摔坏了脑子。” 王灿一听到“女朋友”立刻摆手,“安小姐不是我女朋友!”音调比刚刚足足高出两度,简直是避如蛇蝎。 那医生一怔,看他的眼神也变的有些古。 不是就不是,这么激动干什么? 陆时年的电话正是这个时候打来的,王灿心虚,战战兢兢接起来,“喂。”声音有些许发抖。 陆时年捕捉到他的反常,“情况不好?” “有一些轻微的脑震荡。”王灿盯着手里的报告,“问过医生,最近要观察有没有呕吐或者晕眩的症状,同时注意头部保护,一星期后复查。” 电话里只能听见陆时年的呼吸声,许久才有一句,“嗯。” “老板,要不要把安小姐接回去,让林医生……”王灿小声试探。 “不用了。”这回答倒是出乎王灿的意料,“是谁?” “还在调查。”王灿回答得心惊肉跳,这打破了他一贯的高效率,但对方的收尾工作处理得很好,目前他只找到安思雨的U盘和控制室门口的监控录像,没有可疑。 “尽快。”陆时年放下电话,狭长的眸子有一秒放空,很快又收回,身边站着林医生,他犹豫半天开口问道:“先生,其实家里的设备也是齐全的。” 陆时年起身走上楼梯,“她折腾起来没完,吵。” 林医生目光一怔,恐怕是担心她又像之前那样“不要命”吧,毕竟脑震荡可大可小,后期也要小心看护。这么看,安小姐的日子似乎比以前好过些了。 他忍不住长舒一口气,既为了安思雨,也为了自己,毕竟三天两头跑到陆家来,实在是对心脏极大的锻炼。 第49章 主动出击 安思雨在晨光中醒来,笑容不自觉就挂上嘴角。 我脑震荡了?天那,我真的脑震荡了?这样陆时年就不会再提什么承诺不承诺的了吧? 恐怕,她是全世界唯一一个知道自己病了会如此高兴的人了! 脑震荡要治多久?多久能好? 医生说是至少要等一个星期复查,那么…… 安思雨掰着指头算天数,还不忘拿出手机查百度。 “多数患者在2周内恢复正常,愈后良好。”她小声念叨着词条最后一句话。 什么?才两周?!怎么不是两年呢? 安思雨颇为不甘心地咬住嘴唇,好不容易真的生个“大病”呢!转念又安慰自己:能有两周冠冕堂皇躲开陆时年的日子已经很好了,你得知足啊! “嗡嗡嗡”手机突然传来震动,是张维维发来的彩信,安思雨鼻头一皱,这人又要作什么妖?点进去一看,里面正是她和刘老师的那张照片! 照片下还附有一段话: 【安思雨,瞧瞧你和导师干的好事!我手上还有更多证据,聪明的就把500W吐出来!否则,我保证让你身败名裂!】 身败名裂?她早就身败名裂了,还在乎多一条? 她想到刘成,他和这件事一点 关系也没有,和张家也没有任何仇怨,现在却无辜受累…… 其实,她又何尝不无辜呢? 张家人对她做得一幕幕再次浮现脑海,她气得发抖,在手机上打下“做梦!”毫不犹豫就按了发送。 以为她不知道吗?给了500万,下次就会用这事要1000万,如此恬不知耻、贪得无厌的一家人她绝不可能妥协! “思雨,思雨?”段一弛捧着一束花蹦跶到她眼前,“你想什么呢?” “你怎么会来?”安思雨整个人气鼓鼓的,像个带刺的河豚。 段一弛嘴巴一撇,“之前还对人家感恩戴德,死乞白赖的要请我吃饭。现在怎么如此冷漠?难道你这么快就忘了那些美好时光吗?”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你不要说些让人误会的话行不行?”安思雨眼神扫向四周,果然一众人又开始向这边行注目礼,她是天生带了“引人入目”的属性还是怎么?为什么不论去哪儿都会这样! 也许是看出安思雨的情绪真不好,段一弛也不再耍嘴皮子,把花送到她跟前,“王灿告诉我的时候吓了一跳,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王灿为什么会告诉他?陆时年授意的? 不对不 对,这么点小事陆时年才没那个闲工夫管,更何况也不是什么好事,不值得特意跑去告诉段一弛。 “段先生不要冤枉我,明明是您抢走我的公文包,偷看资料才知道了安小姐的事情。”这种扣帽子的事情王灿可不敢接,但凡有一**点风声传到陆时年耳朵里,他的工作就别想要了。 安思雨顺着声音狐疑地看向王灿,“资料?”他还和往常一样西装革履,可头发却有几分凌乱,看来真和段一弛争得挺凶。 “是……安小姐的病例。”王灿心里一慌,陆时年可是一字一句吩咐过他,不能让安思雨知道他们在查这事。 段一弛耸耸肩,“我去找你们老板,结果他不在,你这个贴身秘书也不在,我只能问前台,结果他们说你好几天都没来过公司,我还以为陆时年把你给怎么了才去你家关心你的。” 关心?王灿忍不住抽动嘴角,如果跑进别人家翻箱倒柜算的话。 “段先生下次想找老板,可以直接去陆宅,这点先生是默许的。” 换做平日,段一弛当然会这么干,但是……上次的饭局让他感觉陆时年没有完全消气,去他贴身助理那里套点情况是他的求生本能 ,他可不想最后不明不白被陆时年给“干”掉。 “嗨,过去的事就别提了。”他转而看向安思雨,“小思雨,你怎么样?哎哟哟,小脸这么憔悴,告诉我,到底是谁干的!” “我自己不小心摔的。”安思雨把手机塞进被子。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王灿一脚踢在他腿上,目光慌乱。他现在可顾不得段一弛的身份,陆时年是绝对不能得罪的! 段一弛瞧他那样儿立刻懂了,脑子反应也快,马上改口,“我是说谁惹你不高兴,让你心情不好了?否则好端端的怎么会自个儿摔自个儿。” 安思雨满脑子都是张维维的短信,全然没发现两人之间的猫腻,“没谁惹我,就是不小心。” 张维维说的“很多证据”究竟是什么?虽然她身正不怕影子斜,可那种人凭空捏造的本事她不是没领教过,黑能说白,死能说活。 不行!她不能再一次被动挨打!她次次留一线,可张维维有哪怕一丝悔改吗?没有! 安思雨思及此,冲王灿和段一弛说:“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会儿,可以吗?” 二人也正尴尬着,赶忙答应,一前一后离开了医院。 安思雨等了十分钟, 确定他们没有再回来的意思,这才拿出手机,拨通了张维维的电话。 “张维维,我们谈谈。”她开门见山道。 “哟,我还以为你多有骨气,到头来还不是要求我,你说你是不是贱?啊?”安思雨对张维维洋洋得意的笑声并没多诧异,反而觉得情理之中,于是也笑道:“毕竟在你们张家长大的,和畜生呆久了,自然知道怎么对付畜生!” “你!”张维维咬牙切齿,“事到如今拽什么拽,真是厚颜无耻!” 她解开颈箍,“别废话,说吧,在哪儿见?” “青江路,大剧院。” 安思雨眉间的沟壑深了几分,那里已经废弃很久了,这个张维维究竟要干嘛? “怎么?不敢?”她隔着电波都能听到对方口气里的嘲讽和不屑。 不敢?现在她是真的没有什么不敢的了,因为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的人也就没什么好失去、好害怕。 “好。” 安思雨的回答淡淡的,听不出起伏,张维维后颈一凉,突生出一丝退意。可她抬头就瞅见自己脸上淡淡的红印,上次挨打之后到现在都没消! 恨意瞬间涌上心头。 我倒要看看你个贱种,能翻出什么浪花儿来! 第50章 谈判失败 安思雨趁装肚子疼去厕所的功夫,换上塞进病服里的运动套装,她把头发散下来,遮住一半脸,鬼鬼祟祟从厕所溜出,还顺走了一把手术小刀塞进长袖,一路踏着小碎步来到院外的人行道上。 她盘算着身上仅有的五十块,应该够打车来回,挥手拦下出租。王灿每天六点左右会来医院看她一眼,现在还有三个小时,足够了。 清江路,大剧院。 安思雨没想到,张维维是带着刘芬兰一起来的,母女俩依然打扮的花枝招展,一身名牌。 张帆不是已经失业了吗?到了这种情况仍然不知收敛,竟然还想着从她这里用下三滥的手段不劳而获吗? 真是每每都能在他们身上刷新三观。 还在病中的安思雨带着几分脆弱的美丽,苍白的小脸把嘴唇衬的娇嫩嫣红,看的张维维暗自咬牙。 张维维一瞧她这样就浑身难受,眉眼间的跋扈更加外露,“安思雨,和老男人在一起的日子不好过吧?像他那种年纪,能力不行,就喜欢玩些刺激的、变态的,我这个做姐姐的看你被折腾得不行,心里也不好过,不然我大发慈悲从500万里分你一点,让你快点离开那老男人?” “呵,你倒是对老男人的喜好知道的很清楚,跟许建试过?”安思雨如今听到这些话也不怎么生气,不是因为麻 木,实在是为了张维维这种人不值当。 “你!”张维维缩起身体,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不要把你的屎盆子往我头上扣!” 她的屎盆子? 安思雨倒是有点佩服张维维脸皮的厚度了,有些谎话是不是说着说着,她自己都信了? “哎哟,别跟这个小狐狸精废话,我们张家是正经人家,能不和她扯上关系就不扯上。”没想到,刘芬兰的厚脸皮比之张维维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一手拿出手机,一手摊到安思雨面前,“你给钱,我们给照片,两清!”可她眼中的狡黠之色连掩饰都来不及。 安思雨冷笑,“我凭什么为了子虚乌有的事情付钱?”她一步步走向他们,手指摩挲着手术刀,眼神警觉地看向四周,鉴于这两母女的人品,她是真担心旁边会蹿出个什么流氓地痞。 “你还真是不要脸,干得那些龌龊事都被拍下来了,竟然还在这里胡说八道,怎么?敢做不敢承认?”刘芬兰点开图片把手机戳到她眼前,“这可都是我亲眼所见,亲手拍下来的,你和那个什么刘老师,动手动脚,你还哭哭唧唧的,可真会装可怜博取男人同情啊!” 照片竟是她拍的吗? “刘芬兰,我真没想到你这么有当狗仔的潜质,竟为了钱不择手段到跟踪我的地步?”安思雨慢慢靠近,抬手 去夺手机,刘芬兰躲避不及,真让她得手了,那母女俩却也没有要抢回的意思。 想想也是,他们再怎么人渣,智商还是有一点的,肯定做了备份。 既然如此,安思雨也不着急,迅速翻看了里面的十几张图片,竟全部都是同一天、同一个地点。 “你们,根本就没有其他证据吧!” 刘兰芬斜眼瞪她,“知道你这人不要脸,当然不可能拿完整版出来了,你现在看到的不过就是些小意思,你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真可笑,她做过什么?!她就是因为一直以来做得太少,妄想和畜生讲人性,才被张家人踩在脚底! “如果,我把钱给你们,你们能保证没有备份?” 终于啊,这么久了,终于让这个死丫头把钱吐出来了,刘兰芬和张维维对视一眼,喜上眉梢。 “思雨啊,你看。”刘芬兰语气温柔,神色也舒缓下来,和之前判若两人,“我们要是真想撕破脸,就不会放一张不痛不痒的图片出去了,对吧?大家不管怎么说都是亲戚,你也和维维是一起长大的,这点信用我们还是有的。” 真不愧是刘芬兰,自打嘴巴的话也就是她能这么面不红心不跳的说出来,安思雨蓦地笑了,“可我,没钱。”她两手一摊,“你们也知道,当初是和那个老男人说好事情结束以 后才能拿到尾款吧,但他让我做的事情我还没做到。” 安思雨在说老男人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慌张,虽然陆时年根本不会听到。 “怎么可能!”张维维鄙夷一眼,这所谓的表姐倒是从头到尾对她一个态度,比她那个妈强。“你不是还跟那个什么姓段的搞到一起去了吗?我看他也挺有钱的,去要啊!” 安思雨算算来这儿的时间也够长了,并没有出现任何危险,看来不过都是纸老虎,而所谓的证据也应该只有手机上那些了,刘兰芬那种人,有了实锤还不一股脑全都说出来讽刺她?再说……从来就没有什么实锤! 摸透了两母女的把戏,安思雨也不想继续好脸相对,这种伪装实在让她恶心。 “说了没钱就是没钱。”安思雨愤愤道,“就算真的有,我也一分都不会给张家人,这话我说了无数遍,张维维你是没带耳朵,还是没有脑子!” 此刻,两母女才惊觉自己被安思雨给耍了,“好呀!我就说像这种白眼狼、狐狸精,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刘兰芬气得火冒三丈,冲上去薅安思雨的头发,从小大到,她总用这招。安思雨本来就带着病,反应过来的时候直觉得头皮都要被刘芬兰拽掉一层。 张维维也不甘示弱,冲上来就是一巴掌,“**!” “打得好,敢 耍我刘兰芬?真长本事了啊,亏我从小到大给你吃给你喝,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小狐狸精不受点教训就不知道感恩!”刘兰芬使劲晃着安思雨,她眼前有一瞬间黑,差点就要晕过去,但是疼痛迫使她保存一份清醒。 在求生欲的迫使下,安思雨猛地抽出手术刀朝二人挥过去。 母女俩退开数米,刘兰芬躲在张维维身后,嚣张的气焰在刀子面前瞬间就蔫了,但嘴巴上还是不忘逞强:“哎哟哟,维维啊,你瞧瞧这个小**,竟然还带刀子啊!这是要杀人啊!” “安,安思雨!”张维维花容失色,碎头发都来不及理,“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安思雨明显感觉到自己握着刀的手在发抖,脑袋也开始晕乎乎的。 “滚!我没钱,再也不要来找我!”她歇斯底里,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一挥,吓得刘芬兰母女落荒而逃。 她握紧抢来的手机,里面的照片只要分析过,就会知道有没有P图,也能还原角度。 张维维,不管你打算怎么做,我都不会让你得逞! 必须快点把图片送去作分析,安思雨丢掉手术刀,踉踉跄跄往剧院外走,不知是不是刚刚扭打的太过激烈,眼前全是重影。 射入微弱亮光的剧院门口,忽然显出一人影,好像是个身形颀长的男人。 会是你吗?陆时年…… 第51章 证据丢了 秋日的夜风已经开始发凉,青江大剧院的地皮最近卖给了一个神秘的开发商,周围已经在逐步拆迁的过程中。张维维和刘兰芬躲在拆迁之后的废墟里,看着段一弛和王灿将安思雨带离,又羡慕又嫉妒。 “我就说那小狐狸精肯定有病,就你个怂包非要逃跑,现在好了,钱又拿不到了,你哥可咋办啊!” “妈!”张维维见一行人走远,方敢放大音量,“明明是你拽着我跑的好吧!” 刘兰芬一个爆栗锤过去,“什么?你现在还敢跟你妈顶嘴了?你不跑,你不跑往楼梯口去干吗?!” “我,我那不是还想给那个贱种多录点音,回去好剪辑吗?”张维维说着拿出录音笔,按下播放键,母女俩头碰头,听到的就是刚刚三人在剧院里的对话。 “都录下了?”刘兰芬嘴角是狡黠的笑容。 张维维得意地点点头,“这下那个小贱种还不死?”她已经开始想像安思雨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凄惨模样了。 这回,一定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而此刻,段一弛怀抱着安思雨极其震惊地看着陆时年,谁能想到这人会为了女人堵到青江路路口,这是真的上心了? 段一弛勾起嘴角,贱兮兮的笑道: “陆时年你这什么表情?吃醋了?”他双手一颠,将安思雨往怀里紧了紧,陆时年眉间立刻出现一道沟壑。 “哟,还真是啊。哈哈哈,小思雨晕了,我不得已才出手帮忙,你可别误会。”段一弛走过去,想把这病娇娇的小女人还到正主手上。 谁知,陆时年反身就坐进车里,目不斜视道:“重。”跟着扬长而去。 “哟,你们老板这是,闹脾气呢?”段一弛坏笑,心里长舒一口气,看来,他这兄弟终于不必孤独终老了!一时竟鼻头一酸,有种老父亲嫁女儿的感觉。 王灿在一旁吓得半天才回过神,“段先生,您打算怎么办?”声音发颤。 “送回医院啊,小思雨可还病着呢。”段一弛轻描淡写的说,脸上竟然还带着笑意。 他是没看出老板有多生气吗? 王灿腹诽,心里哭笑不得。 让段一弛知道了安小姐的事,然后又把安小姐给……弄丢了。 哪一件都是大失误!陆时年会怎么处理他?王灿心里没谱。 “走啊!发什么愣?”段一弛见王灿魂不守舍的样子踹他屁股一脚,“耽误了小思雨的病情,咱俩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王灿一惊,忙帮段一弛打开车门,看见安思 雨那张惨白的脸时,灵光一闪。尽快处理掉幕后动手脚的人,或许还能将功补过。 回到医院后,王灿迅速安排安思雨做了全身检查,确认无事,才敢给陆时年去了电话。 “老板,这次是我的失误。”他毕恭毕敬地在医院走廊鞠了一躬,“安小姐偷溜出去是要赴张维维的约,拍照片的是张家人,竞赛的事情和他们脱不了关系。张嘉良被追债,旧地址已经无人居住,看来是举家躲债,我已经安排下去……” “嗯。”陆时年这一个字里实在听不出情绪,王灿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 “这次事情张维维是主谋,但应该还有个帮手,她已经被学校开除,没有权利也没有机会在U盘里做手脚,这部分我也会跟进。” 陆时年放下手中的合同,起身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却没有挂断电话,长久的沉默对王灿来说无疑是种折磨,他就像站在崖边,稍不小心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查清楚讨债方,找到人送过去。” “好的。”王灿战战兢兢,脊背发凉,看来,这次张家人是把他老板彻底惹毛了,那些放高利贷的可是不会客气。 “另外,把那女人带回来。”陆时年突然话锋一转 ,王灿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半天,“……好的。” 安思雨醒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翘起二郎腿的冰山脸,陆时年和往常一样翻看财经杂志,眉眼冷漠地扫视着内容,用不了十秒就会翻到下一页。她常常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看完了。 周围的摆设、空气里的味道还有床边的吊瓶,都在告诉她,她回到了陆宅,心中莫名就多了几分安稳。 剧院门口那个人影,真的是他? 安思雨满目疑惑的、不加掩饰的望着他,话在嘴边,踌躇着该不该问。 “说。”陆时年低沉的声线跳入耳畔,感觉像是上个世纪的事,安思雨暗暗计算,两人确实几天没见过了。 “我是……怎么回来的?”她对自己莫名其妙产生的安稳感感到害怕,那是一种强烈的想和陆时年,和陆宅牵扯更深的渴望,学校反而此刻成了她不愿触碰的地方。 “综合医院不接收精神有问题的病人。”陆时年抬眼扫过她的脸,依然苍白的没有人样子,眉头不由地一皱。 这算什么回答?和她的问题完全无关吧。 “讽刺我很有意思?”安思雨回得有气无力,她头晕脖子痛,照片的事悬而未决,一把小刀必然吓不退那两母女 。 她下意识摸向运动服的裤兜,刘芬兰的手机本该在那儿,此刻却空空如也。 安思雨又摸向另一边,还是没有。 “陆时年,我的手机呢?”她声音发颤。 陆时年深邃的目光射过来,“扔了。” “扔了?”安思雨想起身,可剧痛迫使她不得不又躺回去,“你凭什么扔我东西?”那可是她拼着命抢来的! “注意你说话的语气和身份。”陆时年眉峰拱起,他最近果然对她太过宽容了。他睥睨一眼,走过来捏住她的下巴,“需要我帮你回忆?” 安思雨攥紧床单,咬住嘴唇,“我们的交易没说你可以随便扔我东西。”她拼命扭动脖子,任凭那砭骨之痛摩挲*****。 对,没错。他们之间有交易,作为“服务”的一方她需要履行承诺,可是陆时年,你知不知道自己扔掉的是什么? 她因疼痛而发白的唇色让陆时年手中一滞,力道松了几分。 “安思雨,手机里有什么,值得你这么激动。” “什么都没有!”安思雨疼得有一瞬间晃神,眼泪不受控得往下掉。她更加拼命地想从陆时年手下挣脱出去,竞赛的事已经够丢人了,她才不会给陆时年小看她、嘲讽她的机会。 第52章 城门失火 在安思雨拿自己脖子的存亡和陆时年硬碰硬之后,陆时年彻底怒了。 这个女人宁肯命都不要去和别人对峙,也不肯向他寻求帮助,现在又这般闹腾,完全没有履行责任的自觉。 他压住安思雨的身子,被迫让她看着自己,“你这么想死?” 安思雨才不想,她的仇还没报,母亲也没找到,在那之前,她不会死。但是像现在这样,好像不管怎么努力都看不见未来的活法,实在压得她喘不过气。一看见陆时年这张脸,她无论怎么克制都会想到他对自己做得一切,那种反抗几乎成了细胞记忆,不是理智能左右的。 “你的命,是你完成交易的前提。”陆时年抬手将一剂针管刺入安思雨的皮肤,“由不得你。” 刺痛只一下就消失了,随之而来是深深的倦意,浑身的力气一丝丝被抽走,意识渐渐模糊,安思雨甚至来不及说话,就彻底睡了过去。 陆时年感受到小女人娇弱的身躯渐渐软绵,传来平稳的呼吸声,起身整理褶皱的衬衫,“进来。” 候在门外的林医生正竖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一见陆时年召唤片刻不敢耽误,立刻推门而入。 “先生,这个方法对安小姐的身体没有好 处,以后还是……”林医生仔细帮安思雨检查,除了颊间的一点红,并没什么大碍。 想来,陆时年虽然生气,还是碍着安小姐的身体,注意了些。 “先生放心。”林医生恭敬地退出去,快到门口的时候陆时年说:“镇定剂。” “这个……”林医生不敢直接拒绝,现下回答也不是,不回也不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整个人缩紧身体,罚站似的立在门口。 陆时年不说话,目光令林医生如芒刺在背。 可他做医生这么久,不可能随便打破自己的原则,也不可能拿病人的生命开玩笑,“先生如果不介意,由我来决定是否使用镇定剂,只是,可能要在先生家中叨扰了。”这是他唯一能做的妥协。 “交给你了。”陆时年径直离开,他一开始就是这个意思,又不想明说,就等着林医生自己提出来。 林医生服务陆家多年,即刻也想通了这层,苦笑着摇摇头,轻轻合上了房门。 那晚安思雨不知梦见了什么,次日醒来的时候泪水干涸在眼角,镇定剂的后遗症让她浑身无力。她满屋子没瞧见罪魁祸首,一时颓然,连气都不知道找谁撒。 好不容易找到的证据顷刻化为乌有,为什 么他总是那么轻易就能摧毁她的希望? 不过也好,心里萌生出的那点不该有的情愫消失殆尽了。 “小姐。”王妈推门进来,手上端着一陶瓷盅,散发的香味安思雨再熟悉不过。 “王妈,我是扭了脖子,不是生病,不用这么麻烦。”和陆时年纠缠过后,安思雨的脖子更严重了,挪动半寸那疼都会钻进脑袋里,让她忍不住皱紧鼻头。 “安小姐,您别乱动了。”王妈走过来将药盅放下,“我用了新方法,和之前的味道不同,你尝尝,合不合适?” “王妈。”安思雨撒着娇,“我不饿,不吃行不行?” 王妈一瘪嘴,像在生气,“不行。”偏偏语气中的关切又暴露了自己。 “那……好吧。”安思雨乖乖在王妈的搀扶下坐起来,喝下药盅,说实话,药的苦味确实比之前淡多了。 “怎么样?”王妈一脸期待。 安思雨笑言,“好喝。” “那你慢慢喝。”王妈转身开始收拾屋子,从床边找到一个白包,那是安思雨在医院里放衣物用的,里面应该有她的手机。 不知道刘老师怎么样了…… 她之前不是晕着就是在晕着的路上,再加上……她没有做好给刘老师打电话的心理 准备。 “王妈,包给我一下。”她轻声唤了一句,是到了该面对的时候,张维维手上根本没有证据,谅她作不出什么幺蛾子来。 可当她点开手机看见那一连串上百个张维维署名的电话时,心里“咯噔”一下。 语音留言里也全是她…… “安思雨,你可真是个大忙人啊,怎么,伺候老男人脱不开身?呵呵呵,抽空去学校论坛上瞧瞧吧,真是一出好戏呢!” “安思雨,你看到了吧?告诉你我手上的证据很多,你不信。这,第一条加精置顶的热帖是: 【揭露那些年T大学霸和研究生导师之间不可描述的故事】 这种水平的标题,只有张维维能写出来就不能怪我用这样的方法了,快点把500万打过来,听见没?” “安思雨,你真沉得住气?好,那就继续!” “安、思、雨!你难道都不为你的好导师想一想吗?” 听到这里,安思雨心里一凛,她打开学校论坛。 她手指颤抖着点进去,头几张照片都见过,但最后一张,竟然是她和许建的床照! 里面的男女只露出个脑袋,下半身打着马赛克。 多半是用她自己和许建的照片PS来的。 照片下的文字是张维维哭诉 自己被开除是多么多么无辜,其实一切都是安思雨干的…… 不过由于PS痕迹太重,回帖里大多是怀疑,直到一条录音的出现。 那是个外链,点进去会弹到音频网站上,里面是两个女人的对话。 “我把钱给你们,你们能保证没有备份?” “当然。” “你们,根本……没有证据,我,没钱。当初和那个老男人说好事情结束才能拿到尾款。” 接下去就是一阵雪花和打斗的声音。 安思雨脑袋一嗡,空白了半秒,她确实听得出其中一个声音是自己的,那些零星的断句依稀好像是在剧院时她为了激怒张维维母女说的,张维维断章取义之后做了处理…… 之后,舆论开始一边倒,也没有人再去计较照片的问题,所有人都开始掉转矛头,口诛笔伐安思雨丧行败德。 安思雨攥紧手机,像是要把它捏碎似的,羞愤又悔恨的眼泪“啪嗒啪嗒”滴在屏幕上。 她恨天底下会有张维维这样厚颜无耻的人,也悔自己竟然那么轻易就中了圈套,还沾沾自喜以为拿到了反击的证据。 现在,张维维不仅抢占了先机,还弄了个所谓“铁证”,安思雨再说什么,恐怕在吃瓜群众的眼里都成了狡辩。 第53章 殃及池鱼 安思雨胸口仿佛被巨石压着,透不过气。她把帖子设成只看楼主,“故事”接下来的发展越发离谱。 张维维大概是找不到她人,开始转移了攻击目标,先是给刘成安了许多莫须有的罪名,然后进行人身攻击,最后还贴出了所谓的学术证据,说刘老师的学术论文和个人荣誉有黑幕。 她没勇气点掉设置,单是想象那些吃瓜群众的反应就有一种黑云压顶的窒息感,仿佛天地都要因此被黑暗覆盖。 怎么办?还有什么办法? 难道就这么让张维维指鹿为马,引导舆论? 不行!不可能! 她的生活已经被毁了,再遭也不过如此,但刘老师不该承受这些! 去找校领导说清楚?上次校长不是也出面了吗?看起来不像是不讲道理的样子…… 安思雨轻车熟路拔掉针头,穿上拖鞋就往外跑,王妈一把拉住她,“小姐!”眼中满是不解,“您病还没好,这是……” 安思雨哀求,“王妈,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你放我走好不好?!” 王妈见她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着实吓了一跳,“可是,先生……”她一犹豫,就给了安思雨逃跑的时机,她像个兔子似的“咻”一下就 蹿了出去。 “小姐!”王妈跟出去,正要往楼下追,陆时年轻轻倚在三楼和二楼之间的墙壁上,手里端着咖啡,“王妈,随她去。” “先生?”王妈哑然,显然没想到陆时年会出现,她颇为自责的说:“安小姐跑得太快了,我……明明刚才看她还很没精神的样子。”她埋头搓着手,“先生,真的不要紧吗?安小姐身体不好,这么跑出去,我怕……” “她想折腾,就好好折腾。”陆时年透过走廊窗子,瞥见那娇小的身影,看着她拽着司机,匆匆忙忙钻进私家车,“明天告诉司机,安思雨会自己解决交通问题。”而后走回三楼,在走廊上拨通了王灿的电话。 他脸色附上一层阴霾,“张家的事,收手。看着安思雨,不死就行。”说完立刻挂断。 既然你这么有本事,我也省了麻烦。 另一边的王灿被这一幕闹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正带着几个人守在网咖楼下,张维维在上面,只要跟着她就能找到张家人,结果临门一脚,他家老板却突然跑来说收手。 这次跟安小姐闹大了? 把事情闹大的安思雨上了车才发现自己一身睡衣睡裤,脚上还趿拉着拖鞋。 这样子怎么能见人?恐怕还没进校领导的办公室,就会被保安赶出去。她身上没带足够的钱,支付宝里虽然绑了卡,可自从进了陆家,根本没有时间打工,里面一分都没有。 “司机,麻烦您开慢一些。” 安思雨快速划过手机通讯录里的一众人等,竟然……没有一个是能帮上忙的。 “段一弛”三个字此刻就像带着魔咒,一点点将安思雨的目光吸引过去,她来回拨弄了半天,最终还是停在了这个名字上。 结果,唯一想到能帮自己的人呢,竟然还是和陆时年有关。 “小思雨!”接电话的人激动过了头,“你怎么会打电话给我?是不是想我了?” “我……”安思雨思忖措辞的时候,对方却开始滔滔不绝: “你的伤怎么样了?那个混蛋陆时年没有把你怎么样吧?需不需要我去陆家看看你,顺便帮你教教他怎样保护自己的女人?” 安思雨被吵得太阳穴“突突”跳着,“你这么多问题我该怎么回答?” “你想怎样我都没问题,comeon!” 看来,她是找错人了。 安思雨瞬间就能想到一百个理由挂掉电话,但…… “你能帮我带套出门的衣服 和鞋吗?” “诶?!”段一弛音调高出八度,“不会吧!你竟然出去偷腥吗?!是被陆时年发现,逃出来没衣服穿?” 安思雨发现段一弛有时候比陆时年还能惹怒自己,“不是……”她强压心头的火气,半天才平静下来,“拜托了,行吗?” “行!你都拜托我了,肯定行啊!地址告诉我。” 和段一弛的通话结束不到十分钟,他便开着红色法拉利出现在路边,引得一众小姑娘的热议。 而当安思雨拿到他准备的衣服时,眼睛都要掉到地上去了。 “这是什么?”她拎着红色深V吊带裙,“这是能出门的衣服?” “啊!”段一弛一把夺过来,赔着笑脸,“拿错了,小思雨你的穿衣风格我还是略知一二的。”跟着拿出一套干练简单的套装来,还有一双沉稳的黑高跟。 安思雨哭笑不得地接过去,她怀疑段一弛身边本身就带着一两套女士衣服,用来使手段泡妹子,否则解释不了那个吊带。可当她在学校旁边的公共厕所换装出来的时候,衣服合适得就像为她量身定做似的。 “啧啧啧,我的眼光果然没错。”段一弛上下打量一番,“还有其他我能为您效劳 的吗?美丽的小姐。” “不必了!”安思雨心里翻起白眼。 “好,那小的告退。”段一弛一躬身顺势拿走她的睡衣,“这个,不适合带着。我会帮你送给陆时年的。” 安思雨点点头,一看时间,已经快到饭点,再晚恐怕院办公室就没人了。 “衣服价格发给我,我之后会转账给你。”她反身朝学校跑,没几步又补充道:“如果太贵,就分期!” 段一弛眼神凝滞,聚焦在那瘦小的身影上。这陆时年没谈过恋爱,找女人的眼光倒真不差。就是那个木头太冷漠,这么大事也不出面解决,让人家一个小姑娘自己刚…… 想着就已经拿出手机,准备拨几个电话打点一下,结果却先接到了陆时年的电话。 “安思雨的事,不要插手。”他语调冷硬,不容置喙。 “你要管?”段一弛眼冒亮光,这是开窍了? “早说啊,我还以为你真这么狠心,让小思雨一个人面对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 “嘟嘟嘟……” “我去!”段一弛对着手机挥拳头,“竟然挂我电话?” 不过,陆时年出马了,也就没他什么事了吧。 于是,段一弛立刻改拨了酒吧电话,“喂,晚上……” 第54章 勒令开除 安思雨站在校长室门口才发现自己从没来过这里,她的大学生涯,基本都是在寝室、教室、打工的公司这几个点来回,循规蹈矩的,也没犯过什么大错。 校长听完她的解释会说什么?没有证据最近又“劣迹斑斑”的学生是不是还能有信誉度? 罢了,这种无法预知的猜测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多想无益。 她整理了下装容,深吸一口气,抬手正要去握门把手。 “吱扭”一声,把手先一步动了,她下意识后退数步,悬在半空的手不知道放哪儿,眼中闪过一人影来,正是T大的校长,也是她此次要来见的人。 “校长,我有点事想……”校长身后又闪出一人,安思雨观察半天,才发现是刘成。 “刘老师?”眼前这个和她印象中意气风发的刘成完全不一样,他目光无神,头发乱成了鸡窝,原本板正的西服和衬衫像被刚刚水洗过没有晾干一样,全是褶皱,领带也散开了一半。 如果不是知道他都遭遇了什么,安思雨恐怕要觉得他刚刚走出的并不是一间办公室,而是酒吧了。 刘成确确实实是刚从酒吧出来,那地方他从大学毕业结婚之后再也没去过, 他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再去,没想到…… “安同学,你的伤好了?” 是,他是刘老师,是那个会关心安思雨的学业和未来,告诉她,有什么困难要睡说出来的刘老师。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在被她连累无端受辱,又遭到诽谤之后,他还在关心她? 尽管这份关心在解决安思雨的麻烦事上杯水车薪,却让安思雨既暖心又愧疚。 “刘老师,我没事,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安思雨宁可他痛痛快快的怪她、骂她,甚至打她。 “和你没关系,公道自在人心,假的不能成真。”刘成意味深长看了校长一眼,疲惫的笑容让安思雨更加不安。 您为什么还要帮我说话?那些诽谤和辱骂都是因为我啊!您难道一点都不恨我吗? 可安思雨确确实实没有在刘成的眼中看到一丝一毫的责怪,只有深深的倦意,而他竟然还安慰她道:“安同学也承受了不公和压力,自己一个人解决和面对很辛苦,必要的时候记得找朋友帮忙,我……” 为什么不说下去?说下去您就会发现这一切通通都是因为我! “没事,都会过去的。”刘成的手微微抬起 ,却最终没有落在安思雨的肩膀上,那微弱的抖动刺痛了安思雨。 “刘老师……”安思雨本来还想道歉,却发现那可能是世上最无用的话,也是刘成现在最不需要的,而他需要的是真相,是背后始作俑者的道歉! “这是勇敢的海燕,在怒吼的大海上,在闪电中间,高傲的飞翔;这是胜利的预言家在叫喊,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刘成在校长办公室的走廊上大声朗诵着这首诗,他强颜欢笑却昂首阔步。 您到现在竟然还在安慰我吗? 安思雨鼻头一酸,她感觉泪水即将冲破防线,喷涌而出,她必须找到让一切停止的办法,而校长就是全部的希望。 然而,当陈校长将一叠资料放在桌子上,一脸惋惜,又言之凿凿的说:“安思雨同学,刘成教授的事情已经不是单纯人际关系上的纰漏,而是整个T大,包括整个学术界的纰漏。” 陈校长的措辞很小心,这个安思雨他有印象,和段家有着不可名状的关系,背后还有不知名的势力,不好得罪。 “刘成用尽方法利用手底下研究生的成果来成就自己,和之前的许建一样,甚至比他更过分,用不正当 手段将同行的学术成果盗窃过来,还威逼利诱他人,利用钱去掩藏自己的丑事。这一桩桩一件件摆在眼前,校方不能让这种老师留在这里,只能开除他。” “开除?”安思雨摞起那些资料,不停翻看,当中有详细的论文对比、聊天记录、转账记录…… 看起来真的是证据确凿,辨无可辨。 “我不信!”安思雨再次从头仔细阅读那些资料,“一定有什么疏漏,伪证不可能那么天衣无缝。” 在哪儿呢?她逐字逐句,疯了似的想找到与事实不符的地方,她认识的刘老师绝不可能是这样的人! “我知道你难以接受这件事,我也相信你是刘成事件中的受害者。”陈校长编织着华美的台阶,意图将一切都归结到刘成头上去,“我会向全校通报,告诉大家实情,你的学业和声誉都不会受到影响。” 安思雨神色一怔,她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一个大学校长的嘴里说出的,“所以,您的意思是,让我相信这一切是真的,还要恬不知耻的告诉别人,一切都是刘老师的问题?” 陈校长眉头紧皱,“那么安同学你的意思是?” “是我!”泪水早就掌控不住, 安思雨已经顾不上得体,任凭它倾泻而下,“一切都是因为我!”如果承认一切能够让刘老师免于遭受这些,她不在乎那点名誉,也不在乎本就处在污泥中的自己再陷得更深一些。 “是我……勾引刘老师,想要出国的名额。”安思雨咬紧牙关,握紧双拳,竭尽全力将它们并在身侧,“之前错过了出国的机会,回来之后就想借着刘老师的关系再拿到名额,所以……” 她听见自尊被自己碾碎的声音,“所以,是我的问题,和刘老师一点关系都没有,希望校长您不要开除他,他真的是一位很好的导师。” 陈校长听完这番话并没显得多惊讶,反而一副“就知道是这样”的样子。 “安同学,我说了,他的问题不在这里,而是你看到的这些,难道你要说这些也是你干的?”陈校长起身穿好西服,似乎是要外出,“据我所知,当中最早的那篇论文是十年前,你应该还是个初中学生吧。” 安思雨眉尺一紧,陈校长已经扣好最后一个纽扣,径直走向门口。 “我会查!”安思雨坚定地望向陈校长的背影,心中剩下的那最后一点希望之光,微弱得就快看不见了。 第55章 转机? 安思雨振奋精神,将泪水抹干,“我会查,这些所谓的证据每一个我都会去查,不论刘老师是不是做了这些,都会给您一个答复,只要您愿意给我时间和机会!”她冲着陈校长的背影深深鞠躬,“拜托了!” 陈校长转身,忽然觉得可笑,“安同学,你似乎太自以为是了。你是公检部门还是学术委员会?你有什么资格又有什么能力揽下这件事?人,要脚踏实地,不要高看自己,也不要把别人都当成傻瓜,学术委员会已经下达了撤销刘成教授头衔的通知书,无法挽回了。” 他是不清楚这个安思雨什么背景,但如此大言不惭,恐怕真是被宠坏了,以为全世界都要围着她转。他原计划是帮她留一点脸面,既然她不想要,也怪不得他。 “有关你和刘成的事,如果你不同意我的处理方式,可以自己发布声明,又或者置之不理也没问题,校方一定会考虑你的诉求,选择最合理的方法,妥善把这件事处理好。” 所以,这是打算撒手不管,让她自生自灭了? 连学校都开始趋利避害,不顾公义了? 那她又何必卑躬屈膝。 “陈校长。”脖子上的痛感像喝了一杯后劲十足的酒,突然袭来,安思雨不得不扶住脖子才能起身,这动 作在陈校长眼里像是要对他动手,他不由地后退半步,“安同学,我说过了,你有什么诉求,学校会考虑,你不要太激动。” 这安思雨打人的狠劲他是瞧见过的,绝对的拼命三娘。 他在说什么?安思雨愣了几秒,分不出精神细思话里的意思,自顾自道: “我知道我什么都不是,但是学术委员会一直都讲求公平公正,我相信学校也是。现在我本人以T大研究生的名义对这些资料提出质疑,你们至少应该给一个机会重新调查,如果真的如此,我无话可说,也不会再来打扰,可如果不是……” 她缓缓走过去,眼中的坚韧此刻在陈校长看来更像是“想打人”的怒气,“我希望校方能向刘老师道歉,也希望学术委员会能恢复他的名誉。” 陈校长喉咙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安同学,其实你完全可以自己去调查,只要程序符合要求,证据合法,递交上去,学术委员会是不会不理睬的,但是现在确实是这么个状况,我也没有这个权利和能力让刘成继续留在T大,这个,你能理解吗?” 安思雨搞不懂陈校长的态度为什么突然发生转变,但有机会就是好的,她拿起资料,“那么,我申请将这些资料的复印件带回,可以吗?” 果然,这个世界上除了陆时年那人,没有谁是不能沟通的。 “当然,你手里的就是。”陈校长敲敲腕表表盘,“我还有事,你……” 安思雨看他那样子,恐怕早就想说这句话了,既然目的达到了,也就没有继续呆在这里的必要。于是顺势说道:“那我先走了,多谢。” 安思雨微微颔首,脖子疼得不由地“嘶--”了一声,手依然扶在脑后,陈校长连忙躲避,迅速打开办公室的门,让出半个身子,“你先。” 直到安思雨狂奔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时,他心中的不安才平息,暗暗想: 不仅是这个学生背后的势力不能惹,这个学生本人就是不能惹的主,幸好这件事已经是定局,再怎么折腾也翻不出大天去。 后来,陈校长才知道自己这个结论下得为时过早。 安思雨拿着资料有些茫然,夸下海口说自己要去调查,其实她连怎么调查,从哪儿着手都不知道。最先开始她想过张维维,因为一切子虚乌有的事情都是从那份贴子开始的,但她没那个本事,而且帖子里说的模棱两可,和现在手上的资料比起来不像。 再者,这次事情之后,她不觉得张维维那里会是突破口,那样做事情没下限的人,如果再被她抓到把柄, 未免太蠢了! 思来想去,最后只能去找刘成,学术委员会当中的门道她一个学生从未涉足过,必须要找到内行才行,而愿意帮忙的除了当事人自己,还能有谁? 安思雨站在教师办公室大楼,她已经问过保安,刘老师暂时还没有出校门,应该是要回来收拾东西吧。 一想到这儿,她眉头又忍不住皱得深了几分。 接下去踏出的每一步都异常艰难,见到刘成该怎么说,要怎样才能让他不再二次受到伤害…… 安思雨突然发现自己的情商值不足,无论怎么遣词造句,在心里模拟场景,都于事无补。 其实这件事情,从根本上就无法避免伤害,不然还是换个方法吧…… 她心里打起退堂鼓,扭身的时候眼角的余光闪过一个人,不高,刚刚到她肩膀的位置,她鬼使神差的眼光就跟了上去,看着那穿着初中校服背着双肩包的小身影走进了刘成的办公室。 不多时里面就传来了吵闹声,她听不真切,一路小碎步过去。 “我没有你这样的父亲,你对不起妈妈!”女孩略带稚嫩甜美的声音传进耳朵,砸进安思雨心头。 她是刘老师的女儿? 似乎听刘成提过几次,似乎正在本市的重点中学上初三…… “囡囡,爸爸没有,爸爸… …”刘成焦急的解释着,但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多少有些叛逆,办公室传来砸碎东西的声音,“这个还你,我才不要你用这种方式换来的钱买的东西!” 跟着,安思雨就看到那瘦小的女孩冲出门,路过她的时候,还能听见微弱的啜泣声。 安思雨想追上去告诉她事情不是这样,却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身份。 因为,又一次,再一次,刘老师因为她被误会了。 还是他的亲生女儿。 安思雨,你真的是个害人精啊! 刘成紧跟着跑出来的时候,女孩已经跑得没影了。安思雨想躲却已经来不及了,他看见她的时候有些诧异。 “呵,小姑娘,还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他站在门口,有几分局促,不知是因为女儿,还是因为安思雨目睹了这一切。 这样一个良善之人,一个在事情发生后,甚至不会责怪她的人,怎么可能窃取别人的论文谋求利益和名誉? 安思雨想将事情查清楚的愿望忽然无比强烈,“刘老师,您能把学术委员会的整个调查过程都告诉我吗?还有这些资料。”话就这么出口了。 此前所有的纠结此刻都成了一股气,将安思雨的皮囊充满,让她得以人模人样的站在这里,将千疮百孔的内心暂时隐藏起来。 第56章 保她不死?很难 刘成愣了很久,久到安思雨心里那股气差点就泄出来。 “进来吧。”终于,他开口并且先行走了进去。 刘成选择坐进办公桌后面靠窗的位置,而以前他都会坐在办公室前,神采飞扬的跟安思雨讨论论文,而安思雨也选择坐在沙发最远端的角落里。 多奇怪,两个人明明清清白白,却心照不宣的选择了安全的位置。 明明是两个受害者,却偏偏为了莫须有的罪名不得不“独善其身”。 “人言可畏”这成语,安思雨切切实实感受到了。 “刘老师,这些……”她将资料放在面前的矮桌上,“您难道一点都不为自己辩解吗?” 刘成扯扯领口,原本就松松垮垮的领带彻底滑落,“辩解如果有用的话,就不会闹到今天这步。” “您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安思雨找出其中一份资料,“我看过这个,似乎是很早之前的研究了,做这件事情的人应该跟您很熟。” “得罪的人。”刘成苦笑,“那可就很多了,我的风评你应该也听过,他们一定都说我是个顽固刻板不懂变通的人,每次做研究都会和同组的因为几个数据问题吵得不可开交,所以常常得罪人 。” “可,这是对学术该有的态度,不至于要做到这份上吧……”安思雨疑惑地皱起眉头,会有人因为这样的事而怀恨在心,还是对刘老师这样的人? 刘成揉着眼睛,“如果所有人都像安同学这么想,学术界会干净很多,可惜,更多的人做学术不是为了研究而是为了出名。”他一拳砸在办公桌上,安思雨第一次看见他这样,“呵,出名。” 安息与顺着他的看到了一摊破碎的陶瓷片,估摸就是之前女孩在办公室里摔碎的。 她触电般避开,“那,您能告诉我,整个调查过程会经历哪些吗?比如获取的渠道,经手的部门或者……” “根本没有那么复杂,通常都是有人举报,提供证据,学术委员会的人开个讨论会,然后就定性。”刘成淡淡道,“现在再去纠结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清者自清,只是我没想到连她也不信我。” 是说他女儿吗? 安思雨心头一紧,扫到他眉宇间的痛苦,那大概是在事件后她从他身上看到的唯一称得上正常的情绪了,其他时候总觉得他平静过了头。 这反而让安思雨安心几分,“刘老师,对不起。” “你也不比我 好过,不必自责。”似乎也不再说什么不是她的错了。 安思雨再次避开了目光,她怕自己再看下去心脏会真的被那种压得喘不过气的愧疚感击垮,“学术委员会这样的调查方式难道没有人提出质疑?” “就像许建的事情一样,前后没用多长时间吧。”刘成目光涣散向远处,“我也不过是个普通的研究者,他们不可能耗费时间去调查。” “难道就这样随便诬告?”安思雨愤愤。 “对方给的证据太真了,连我自己看了都无力辩驳,也拿不出任何实证去推翻。” “所以只要找到实证,就可以帮您了?”安思雨筛选了所有证据中最不容易作假的转账记录,“像这种,您自己查过吗?” 刘成抬眼去看,仅凭着似是而非的一张单子就猜到安思雨指的是什么,“查过,确实有,但不是我转的,我也不知道是谁转的,银行的摄像记录调取不了,警察没有发现疑点也不可能立案调查。” 原来,他其实已经做了很多…… “可是……” “你们!”门口突然传来怒吼,安思雨猛地起身,来人是刘成的女儿,她瞪着安思雨,目光中都是恨意,“她是谁?那 个和你有一腿的贱女人?” “佳佳,别胡闹。我都告诉你……”刘成愠怒道。 “你骗我!你说和她什么都没有,可我刚走她就跑到你办公室来了,怎么?还想互相拥抱安慰,再擦眼泪?”刘佳佳手指直戳着安思雨,仿佛紧绷的指尖里都是怒意。 “你年轻漂亮,到底看上我爸什么了?还是说你破坏别人家庭上瘾了?之前有个什么姓许的,现在又来害我爸,贱人!” “啪--”一声,安思雨脸上火辣辣的疼,脖子快要断掉似的,眼前的景物又出现重影,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去解释。 而且,能解释什么呢?确实是她害了刘老师,她可以和张维维理论,可以找校长麻烦,唯独眼前这个,她也是这次事件无辜被波及的人,而且还是个孩子。 刘成一把将刘佳佳拽开,“你这孩子!”又看安思雨摇摇晃晃想上前搀扶。 “你还护着她?妈妈都因为这个跟你离婚了!你竟然还想英雄救美?”刘佳佳甩开刘成的手,“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大骗子!” 离婚?什么?刘老师离婚了?因为她? 安思雨跌坐在沙发上,晕眩感几乎磨掉了她所有的思 考能力,但离婚两个字却深深刻进去,触目惊心。 刘成发现安思雨状态不对,“安同学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安思雨躲开他的手,“我没事。”她强打精神站起来,整个办公室都在晃动,像是在闹地震。 “您快去追您女儿吧,我先走了。”她胡乱将资料捋整齐,“我会想办法找到证据的,您别着急。”说着走出了办公室。 刘成望着她的背影,那句“不必折腾自己”没有说出来,或许他是希望安思雨真能找到证据的吧。 教学楼外,王灿的车停在校内停车位,死死盯着门口。安思雨进去已经有段时间了,他老板下的命令比让他去查幕后黑手难多了,安思雨那么能折腾的一个人,明明一身病,还要到处跑,不死好像是件很难的事情。 “王助理,您看那个是不是安小姐?”同行的帮手忽然指着走出门口的人影问。 王灿一个激灵瞅过去,果然是她。 “先别动,等她出了校门再跟过去。” “我看她可能撑不住啊。”帮手小心翼翼推测。 就见安思雨像个醉汉,歪七扭八走了一阵后,忽然就往前一摔,在地上扑腾两下,再也不动了。 第57章 在黑暗里找阳光 晌午的阳光炙热,哪怕到了秋日还是刺眼的,安思雨仰面沐浴着温暖,心中却仿佛跌入了寒冷的池水,她抱紧资料,天空万里无云,余光里那些景物的边边角角虚虚的,像是没聚焦似的。 又……跌倒了? 安思雨觉得自己最近老是在重复这件事,除此之外好像什么事也没做好过,今天,她又搞砸了。 力气一点点抽离,阳光的温度已经感受不到,安思雨目光涣散着,黑暗一点点侵入,最终将她淹没。 “小姐?你好,如果你要挂号,我可以帮你去要个号,不过休息的话要去那边的候诊区,这里不行哦。”温柔的声音钻进耳膜,安抚着安思雨紧绷的神经,她撑起半边眼皮,昏暗的光线里出现一张和善的陌生面庞。 安思雨看见了对方头上的白色护士帽,“我在医院?”她明明记得自己在教学楼门口跌倒了来着,是怎么来医院的?这段记忆在她脑中一片空白。 身边大多都是和她一样病态恹恹的人,没一张熟脸,也不像是有人送来的。 “是的。”护士抬手去扶她,“那边还有位置,你稍等一会儿,我去拿号。” “好。” 安思雨下意识回复着,她这种情况是不是不应该在普通门诊? 候诊区的白 墙上有电子版的价目表,她抬眼正好瞅见,这才想起……自己没钱啊。 安思雨哪好意思再麻烦谁,她撑着手想站起来,恶心感就是此刻突然袭来的,胃酸不断上涌,她之前喝的药膳味道反上来,没等她奔入不远处的厕所,异物已经塞满口腔,下一秒就和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周围的人忙不迭躲开。 “诶哟,这小姑娘怎么了,快快,拿个垃圾桶给她。”热心肠的大妈支使着身边的小伙子,同时大叫:“护士!快来瞧瞧,小姑娘不大好!” 像这样没有人刻意避开的感觉,真好。 安思雨本来想要的也不过是这样的温存和生活罢了,怎么这么难? 医务人员迅速赶过来,驾着安思雨去了另一边的急诊处。 急诊处的医生面色清冷,看看她又瞅瞅手中的检查结果,“脑震荡还没好全,不能到处乱跑,小丫头你是仗着年轻又运气好瞎胡闹。”说着把药单递给她,“去领药吧。” “医生,我……”安思雨踌躇地绕着手指,“我……没有钱,那个门诊费……” 医生上下打量她一番,“门口有取款机,等你感觉稳定一点,可以去取。” 显然,他没有明白安思雨的意思,她把药单放回桌子,“医生,我先 付个挂号费行吗?剩下的我之后补上。”她想起之前的价目表,急诊好像是10块,之前逃跑的时候身上还剩一点,应该够。 “丫头,除了挂号费你还有检查费和门诊费,我看你也穿得漂漂亮亮的,你现在是想看病不给钱?”医生本就清冷的态度更是急转直下,看安思雨的眼神中也掠过一丝鄙夷,“现在的小女孩子都怎么了,有钱买衣服,没钱看病?” 安思雨自知理亏,“不然您给我一点时间,我想想办法?”她起身打算出去给段一弛打电话,已经欠了一套衣服钱,也不怕再多一笔。 “我看你是想跑吧?”医生叫住她,一副势利嘴脸。“就在这想办法吧。” 刚刚帮过安思雨的护士恰巧进来,“你是T大的学生吧。”她盯着安思雨手中的档案袋,“你们学校应该办了社保,我们这里刚好是定点医院,用那个付也是一样的。” 安思雨抬头,眼中满是感激,“谢谢。”她反身去瞧那医生,多了份底气。“可以吗?” 医生嘴角一抽,“可以。”同时瞪了护士一眼。 护士暗暗冲安思雨眨眼,“我带你去吧?” “好。”安思雨扯出笑容,她都快要忘记这个表情怎么做了。 接下来,安思雨基本 算开启了傻瓜模式,去哪里取药,在哪里缴费,全是护士在忙,安思雨一点插不上手。 “麻烦你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李媛。”护士露出八颗牙齿,“其实不麻烦,我还在实习,复杂的事做不了,这些琐碎小事还是可以帮帮忙。” 安思雨莞尔一笑,“你以后一定是个好护士。” “嗨,我不行的。不像你,T大诶,很厉害的学校呢!”李媛眸中放着光,“我妈一直期望我能考上,可惜,我就不是学习的料。”她耸耸肩,将药品整理好装进袋子递给她,“里面我用便利贴写了每种药的吃法,你按照上面来就好。” “谢谢,你真细心。”安思雨忽然觉得生活也没有那么糟糕,起码医院这一行,她收获了很多善意,虽然那是在他们全然不知晓她过去的情况下。 足够了,足够安思雨支撑残躯回到陆家。 “安小姐!”一进门王妈就拥了过来,见她手上拎着药袋子,慌张道:“您怎么了?哪里受伤了?我去叫林医生。”忙扶着她往屋内走。 “我没事。”安思雨挤出笑容,大厅里灯火通明却没看见陆时年,刚才进门前三楼似乎也是黑着的。 大概瞧出她眼中的寻觅之色,王妈瞥一眼立式 的古董钟,“先生睡了,应该是工作太忙,您这也回得太晚了。” 安思雨顺着她目光去瞧,11点55分,她静默的点点头。 林医生出现时衣着得体,像是一直在等安思雨回来。 “安小姐,您如果非要出去,随身带着这个。”林医生递过来一小盒药丸,“觉得特别晕的时候才能吃,一天最多一片。” “好。”安思雨收好药丸,“我可以回房间了吗?” “可以。”林医生目送着安思雨上楼,其间她似乎又晃悠了一下,他忍不住摇摇头,一个不听话的病人和一个明明很关心却闹别扭的先生,这身体什么时候能好全? 同样关心这件事的还有王灿,安思雨病着一刻,他的任务风险就多一分,像今天这种事也绝不会只发生一次。 天天这样加班加点,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王灿回到家,照例将安思雨的情况写成邮件报告给陆时年,对方几乎是秒回: 【人活着,不用报备。】 这是告诉他以后都不用做汇报了?他老板对安思雨的态度转变着实有些匪夷所思。陆时年向来决定什么就很少变卦,现在怎么前一秒还在追查幕后黑手,后一秒就要撒手不管,还是如此彻底的程度? 这个安思雨到底干了什么啊? 第58章 多管闲事 陆时年立在窗前,夜色虽暗,陆宅前院的灯却很亮,安思雨回的时候他看在眼里,她步履蹒跚,身形不稳,想来又自顾自折腾了一天。 不多会儿,王灿的邮件就证实了他的想法。 安思雨,你已经走投无路,我很好奇你是不是真的那么有骨气,宁肯不要命也不来求我。 当夜,陆时年睡得不错,清晨他刻意早起,和安思雨一起吃早饭。 王妈把最后一样小菜端上桌后,向安思雨使了个眼色,“安小姐,这些东西不易消化,您慢慢吃。”言外之意就是提醒安思雨和陆时年多相处一会儿。 她不知道实情,总会如此,安思雨已经习惯了,面上敷衍一下,实际却什么也不做,只埋头吃自己的饭。陆时年只字未提昨天的事,仿佛全然不关心,看起来正常得不行。 王妈似乎说他今天空闲,不会出门。 安思雨想着不能再像昨天那样,起码得交代一下,否则陆时年暗暗憋着什么劲,到时候又要拿出来说事。 “对不起,昨天情况特殊,以后不会了。我等下要出门,林医生的药我会带着,颈箍也会戴着。”在今后的日子里,她打算把作为交易一方该做的都做足,哪怕这里面包括不必要的报备和道歉。 “嗯。”陆时年依然很平静,好像之前的指责都是装出 来的。 难道他又想到什么新的折磨方法? “可能会有点晚。”安思雨微抬眼眸,能瞥见陆时年光洁好看的下巴。 “好。”陆时年看完财经报的最后一版,放在桌上,就这么回房了。 没有讽刺、没有反对、没有折磨…… 他的情绪平稳得就像没有情绪似的,和最初安思雨来陆家的时候差不多,甚至比那时候更极端。 终于,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你玩腻了?打算扔掉再换一个? 那很好啊……最好能快点放我走。 “王妈。”安思雨面色不佳,口气不善,“我吃饱了。”随后“啪”一声将筷子砸在桌上,拎起帆布包就出了门。 她惯常往院子里司机住的小房子走,一边敲门一边喊:“李叔叔?”里面半天无人应答,私家车还好好放在旁边的车库,难道出事了? 安思雨拐回陆宅,“王妈,李叔叔呢?” “这事……真不知道怎么开口。”王妈有些局促,“刚才你走得急,我忘了告诉你,先生昨天交代过了,今天起,您要自己解决出行问题。” 果然,陆时年那样心眼小的人怎么可能放过她? 陆宅住在人丁稀少的富人区,家家都有轿车,就算走到大路上去也没有出租,最近的一个公交站都有两公里的路。她又没钱叫车上门…… 昨天还没这 样,看来是严格按照命令执行下去的,难怪昨晚一路上李叔叔都欲言又止的样子。 “那李叔叔呢?我看他似乎也不在住的地方。”安思雨有点担心陆时年会迁怒他,就像上次对待王妈他们一样。 “先生让他离开这儿……” “什么?”安思雨打断王妈的话,“李叔叔也是老人了,陆时年他怎么能这么做!”而后径直冲回陆宅,奔向三楼。 “不是,先生是把他调回老宅子那边而已啊……”王妈的解释安思雨一个字也没听见,她快得跟兔子似的。 陆时年看着推门而入的安思雨,“不懂礼数。”凌厉的目光扫向她,和他每次施暴前一个样。 安思雨不由地身子一抖,她再也不想因为自己连累任何人,而以往的经验告诉她,想让李叔叔回来就不能跟此刻的陆时年硬碰硬,她退出去,“咚咚咚”敲门。 “进来。”陆时年嘴边有不易察觉的得意。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妥协了,看来,是我高估了。 “你为什么开除李叔叔?”安思雨想着控制情绪,说出的话却还带着刺。 “嗯?”陆时年眉间划出一条沟壑。 安思雨心头一凛,攥紧拳头,告诉自己:不要发火。 “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就说出来,合理的我会接受,但是不要把气撒到无关的人身上 。” “小姐!”王妈气喘吁吁跑上楼,她没敢进陆时年的房间,站在外面,颔首道:“您别说了,先生……” “王妈。”陆时年冷冷道,“你去忙吧。” 王妈瞧瞧安思雨,欲言又止,又碍于陆时年,只好退离现场。 “李叔叔在陆家没功劳也有苦劳,他也是因为你的命令才不得不由着我,你就不能通融一次?”安思雨往陆时年的方向走近几步,她眼底的黑,用了好几层粉也盖不住。 “不能。”陆时年眉间的沟壑又深了些,“你没有立场为别人求情。” 安思雨心里“咯噔”一下,埋起头,“我知道,我们之间只是交易关系,但是李叔叔从小看你长大的,难道你对他也一点感情都没有吗?”她不相信陆时年是个完全没有情感的人,就算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孙悟空也懂师徒情啊。 “李科和陆家是雇佣关系,情感这种东西,多余。”陆时年周身气场中的寒意让整个房间温度骤降,安思雨比刚才抖得更厉害了。 陆时年说的没错啊,安思雨你在期待他给你一个什么样的回答? 突然意识到自己过分冷血,然后拥有人性? 呵,地球毁灭那天,他都不会这么干! 安思雨提醒自己别忘了孙悟空是破开石头之后才能懂得感情珍贵,眼前这个,明显还 在孵化,根本不够格出来! “那你把李叔叔的私人电话给我,我现在这个是公用的。” “你打算怎么办?”陆时年对她这么快放弃和自己争论有些惊讶。 “帮李叔叔找份工作,毕竟他是因为我才被辞退的。”安思雨刻意把“辞退”两个字加了重音,想借此瞧瞧陆时年的反应。 他果然没让她失望,一如既往得平静如水。 “你认为自己有这个本事?”明明身上一堆烂摊子,还有闲工夫管别人的事? 她真是刷新了陆时年对不自量力这个词的认知。 “他毕竟也做了司机这么多年,履历肯定是足够的,就是年纪稍大一些,我身边……” “你身边?”这个女人,能为了李科来求情,还要多管闲事,却不愿为自己求他。 究竟是高估自身能力而盲目自信,还是…… 陆时年心底的怒火一点点燃起来,他起身走过去,一把攥住她纤细的手腕,生疼。 “你身边除了我,还有谁需要私人司机?” 这个陆时年又莫名其妙气什么?难道她帮忙找工作也惹着他了? “我,我认识啊……”安思雨脑子飞速运转,她身边的豪门……段一弛? 不行不行,这人等同于陆时年。 对了,还有一个! “沈暮欧!” 安思雨叫这名字的时候心里还是疼了一下。 第59章 无关痛痒 陆时年深邃的眸子里荡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沈暮欧这个名字他听过,沈氏集团的独子。沈家作为业界后起之秀,算能入眼。 安思雨是怎么知道的? “嘶……疼!”安思雨忍不住扭动手腕,苍白的小脸皱成包子。 陆时年不经意手中的力道就松了,“从财经报道中认识的?” “才不是!”这人也太小看她了,“我……”安思雨在脱口说出前男友之前被陆时年锋利的目光震慑住。 不行,这人心眼小的只有指甲盖那么大,就算她只是生育工具恐怕也不能接受前男友的存在,说是高中同学? 安思雨在陆时年这说的谎话多如牛毛,他将她的犹豫当成了又一个说谎的佐证,猛地放开她,“去吧。” 安思雨不明所以,“去什么?” “管你的闲事。”陆时年坐回去,打开投影仪,“出去。” 安思雨脑筋转不过来,陆时年这么轻松就放过她了?转性了? “咚咚”两声,陆时年敲响桌子,眼神瞟向门口,安思雨恍然,赶忙退出去。 不趁这个时候跑,万一陆时年出尔反尔就完蛋了,他这么干也不是一两次了。 王妈在楼下急得焦头烂额,心里责怪自己明知道安思雨是急性子,还慢悠悠说话,害她误会了陆时年。 不知道上面的情况怎么 样了,安小姐不要又不顾身体和先生起冲突才好。 她守在楼梯口,不多时就看见安思雨慌慌张张跑下来,忙迎上去,“安小姐,您……” 安思雨在陆家耽误的时间太多了,她打断王妈,“有什么事晚点再说吧。”然后飞也似的离开了陆宅。 几分钟后,安思雨坐在段一弛的跑车里,觉得自己真是厚脸皮到家了,虽然她的本意只是问段一弛借点钱。 “你真不用过来的,我可以自己打车。” “嗨,小思雨,你怎么到现在还跟我这么见外!”段一弛将红色墨镜卡在头顶,和一身骚气的大红皮衣实在是太搭也太扎眼了。“咱们饭也吃了,微信也加了,怎么着也算朋友了吧。” 呵呵,他对朋友的定义还真是随便。 见安思雨没回答,段一弛一瘪嘴,“到底算不算嘛!” “算。”安思雨强堆笑容回道,其实段一弛这个人当朋友很不错,如果他能再正经一点,她会更乐意。 “我怎么看你笑得这么痛苦,难道说,你不想跟我做朋友,而是想……”段一弛抛过去一个媚眼,“跟我做……” “喂,你想什么呢?我可是陆时年……”安思雨差点就想说是女人了,这下意识的反应让她一惊,难道自己正以陆时年的女人自居吗? 这不是个好兆头, 而且……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想当陆时年的女人? 那个小气、冷血、没良心的家伙! 一定是脑震荡昏头了! 段一弛惊呼:“小思雨!你的思想怎么这么龌龊!你以为我要挖陆时年的墙角?”他一本正经的倒打一耙,“我的意思是,跟我做兄妹,兄妹!”跟着一撩额前的刘海,“兄弟的女人我段一弛决不会碰!” “你!”安思雨被他一通话噎住,抬手就要揍他。 “诶,别哦,小思雨,我正在开车,你这样可是会出事的!”段一弛握紧方向盘,“难道你想跟我殉情吗?” “殉你个大头鬼!”安思雨的怒吼声飘出跑车,飘到城市上空,带走了她心头一点愁绪。 一路上,段一弛就这样插科打诨,拿安思雨逗乐,这虽然不能真的让她忘记眼前的麻烦,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但分散注意力的作用多少还是有的。 压在安思雨心头的阴霾因此散了几分。 “你几点回去?我来接你。”校门口到了,段一弛把安思雨放下车的时候随口问道。 “我到时候打给你。”从安思雨的本意出发,她是一点都不想和段一弛同行,可她荷包空空,没有更好的办法。 “好嘞!”段一弛挥挥手,“你去吧,我瞅瞅有没有美女可以搭一程走的。” 安思雨 鄙夷一眼,“你可别忘乎所以玩过了头。” “放心吧!”段一弛目送安思雨进了T大,心中疑惑: 瞧小思雨那样子,学校的事压根就没解决! 啧啧啧,陆时年现在的办事效率怎么这么低?还是说…… 他打算来个触底反弹,放大招? 他那种又腹黑又小气的变态,也不是不可能…… 几十公里外的陆时年此刻连打了两个喷嚏,他眉头微皱,“段一弛?” 王灿毕恭毕敬站在陆家客厅里,“一般的情况,我不会来报告,实在是,如果段先生插手的话……”老板想英雄救美的套路就不灵了。 他当然不会说出心里话,他老板一定懂。 这几天王灿仔细揣摩过,只有这一种说法能说通。 “随便他。”陆时年的眸光扫过眼前的美式浓缩,呷了一口,苦涩进入喉咙,让他眉头一紧。 “是。”王灿见状,擦掉脸颊的汗珠,不敢多言,出了陆宅,想刚才陆时年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心里犯嘀咕:难道我猜错了? 费心揣摩心思的人还有安思雨,她分辨不了此刻校长脸上的表情是相信还是不相信,她耗费一晚上找到的细节--图片里的处理痕迹。虽然不是实证,但至少证明有人在背后做了手脚。 “校长,我不是专业的都能查出这些,如果找专业 的来估计会更多。”安思雨顿了顿,“我知道校方和委员会讲究实证,但这些佐证里的问题也不应该忽略,起码不该当成证据。” “可以,我会帮刘成申请撤销这些证据。”陈校长微微一笑,“不过,最主要的那几项依然可以证明刘成的荣誉和人格有问题。” 安思雨知道他说的是转账记录和论文比对。 “论文年代太久远了,我会去图书馆查当年的发表杂志,但是我听说今天校长您要开记者会,似乎和刘老师有关,我想……是不是可以推后。” 刘成的事在T大闹得沸沸扬扬,但外面的大多还都在隔岸观火,影响不大。但这记者会一开,事件影响必然扩大,对刘成和他的家人就是二次伤害。 “安同学,不管你是不是要调查刘成的事,其他的流程还是要走的,学校不是针对他一个人,所有的教授但凡遇到这种事,处理方法都是一样的,没人可以特殊化。” 陈校长正襟危坐,他去探过安思雨的底,一个普通家庭出来的学生,亲戚里根本没有有钱有势的,估摸就像传言说的都是靠男人。最近那神秘势力似乎没了动作,否则如此高压之下早就来知会了,放任这么久,她又频频来找,多半是和对方闹掰了。 既然如此,他当然得以学校利益为先。 第60章 垂死挣扎 陈校长走向办公室门口,安思雨先他一步堵在那里,“陈校长,这件事难道真的一点转圜余地都没有吗?” 她来之前自然就想过可能会有这样的结局,几张P图证据说明不了什么,哪怕拿到公检部门也不能当做直接证据。 这些她都知道,但是她不能再让事件扩大下去,最起码不能让刘老师无辜背着不明不白的骂名。 所以她早就有豁出去的觉悟了。 “安同学,我想我刚才说的已经很清楚了,记者会不是为了针对谁,是我作为T大的校长必须给整个学校的学生和社会大众一个交代。”陈校长收紧领带,义正言辞。 “陈校长似乎很关心学校的声誉啊。”安思雨慢慢移开挡在门把手上的手臂,露出一点缝隙,那一点缝隙成了陈校长不知如何下手时的“指路明灯”,他毫不犹豫就抓了上去,向内一拉。 “啊!”安思雨应声倒地,虽然那一下并不足以真的将她撞倒,可她没有办法,必须要拖住校长,只要让他去不了发布会,管他什么方法!那些她曾经如视珍宝的尊严在此刻一文不值。 “唔……”安思雨“痛苦”地呻吟着 ,“陈校长,麻烦你送我去医院行吗?”她撑着脖子,露出颈箍,“我的脖子好像更严重了,您看……”她绷直身体做出扭动脖子的姿势,“已经完全动不了了,而且我之前脑震荡,刚才撞了一下,不知道会不会也严重了。” 陈校长无语地叉起腰,他从教这么多年来还没见过这样的学生。 “安思雨同学,我刚才根本就没碰到你,而且是你挡在门口我没办法才用了点力气,你现在这样算什么?碰瓷?” 对啊,就是碰瓷! 不过安思雨要的不是钱,而是时间。 “真的,校长,我没骗你。”安思雨再次扭动脖子,“我真的动不了了。”这次她稍稍用了点力,那伤本来就没好利索,真实的疼痛让她额头冒汗,嘴巴干涩,脸上也渐渐苍白,陈校长看着有几分真,心想:这要是在我办公室里出事,身上多少嘴也说不清吧。 他瞟一眼学校走廊的摄像头,这样的距离根本拍不清楚,大概只能看到他一出门,安思雨就倒地了。 “陈校长!”安思雨伸出手颤抖着,“就算您不喜欢我,也不能让我死在这儿吧,我听说脑震荡严重起来 可能会要命的,而且我脖子本来只是扭伤,现在说不定伤到了脊柱……”她开始胡说八道,余光中看见陈校长铁青的脸色越来越焦急。 安思雨趁热打铁,又加了把火,“要是延误治疗,瘫了,您一个社会成功人士也不好意思不管吧?那可就是养我一辈子的事,而且T大最近的丑闻还少吗?如果再加一条,校长不顾学生死活,明年的招生恐怕……” 陈校长目光一滞,T大最近的风评已经在急转直下,不能再让安思雨这么胡闹下去。虽然她的话他只信三分,但哪怕是这三分的险T大也是经受不住的。 “行了安同学,我帮你打医务室的电话,让他们过来处理。”陈校长拿起手机,“喂,袁老师,这边有个学生……因为脑震荡不大舒服,麻烦你过来看一下。” 糟了,袁医生虽然刚来没多久,但听说是在正经综合医院历练过的,来了要是看出她根本没什么事,那不就穿帮了? 不过脑震荡和脖子的伤都是真的,等下只要一动就喊痛,说不定能唬住呢? “陈校长,袁老师还有多久,我感觉头好晕,可能很快就会晕过去。”安 思雨继续装无力,这样陈校长就没办法离开办公室,那些医务处的老师做事大多慢吞吞的,只要能撑到发布会结束就好。 可,安思雨的如意算盘打错了。袁老师不到五分钟就到了,陈校长像看见亲人一样迎上去。 “袁老师,你快给安同学看看,要是有事就送去医院,没什么事……”陈校长顿了一下,“没什么事就最好了。”他盯着腕表,“我这边还有个新闻发布会,已经快开始了。” “好,校长您去忙,这边我来就好。”什么都不知道的袁老师,正将安思雨的计划一步步打破。 “那个,陈校长!”安思雨抬手做呼唤状,“是您害我摔倒的,怎么能把责任都推给袁老师?” 陈校长刹停在门口,叹一口气,“好。我等袁老师检查完。” “安同学不用担心,陈校长不是推卸责任,如果你出了任何问题,学校肯定会管的,这也是我们住校医生的责任。”袁老师走过来在安思雨的脖子上按了几下,“是挺严重的,不过脊柱没有问题。” “老师,我,我还有脑震荡。”安思雨哭丧着脸。 “这个从外观看不出来,不过我 看你没有吐。”袁老师扫视四周,“应该只是一时的,好好休息一下就好。别担心。” 呵,可我不是在担心这个啊,袁老师。 陈校长长舒一口气,“安同学,看来你没什么大问题,那我就先走了。”说着快步离开。 “陈校长!”安思雨的呼喊被冷漠的背影淹没,不行,现在还不到放弃的时候,只要他还没到发布会现场,就有机会能拦下来。 安思雨猛地坐起来,吓得袁老师一惊,“安同学,你怎么?” “谢谢袁老师,我已经没事了。”她冲出办公室,那身形和速度哪里像是生着病的人。 安思雨前脚刚出校长室,迎面就碰上一个人,她用丝巾将自己团团裹住,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眼睛安思雨每每午夜梦回都会见到,正是将一切噩梦带进她生活的张维维! “想阻止新闻发布会?没门!”张维维一把抓住安思雨的手腕,拖住她。 她冒着被人认出的风险混进来就是为了亲眼看安思雨这个贱种身败名裂;看她和自己一样经历被人骂小三的痛苦;看她被人戳脊梁骨会多么狼狈、无助。 现在她竟然妄想阻止这一切?绝不可能! 第61章 一场闹剧 安思雨瞧着面前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心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刘老师的学术污点,和她这个勾引导师,破坏家庭的小三跟别人大打出手,对方还是她名义上的表姐、揭秘贴的版主。而张维维自己也满身污垢,先被学校开除,后发帖给自己洗白,说许建的事是安思雨栽赃嫁祸。 这两个新闻,哪一个更有吸引力?更具挖掘价值? 如果让安思雨选,她一定选后者。 现在,张维维就站在眼前,满学校又都是记者,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啊。 “张维维,我没去找你,你自己到送上门来了!”她抬手将张维维的丝巾扯下来,抬手就是一巴掌,“音频做得真逼真,你敢把完整的内容放出来吗?敢让人知道你那时候都说了些什么狗屁话吗?” 安思雨用力甩开张维维,将其甩退数步,“不对,你那些话连狗屁都算不上,狗都要嫌你臭!” “安思雨!”张维维怒发冲冠,“你个被人包养的贱种,自己不干净,也想拖别人下水,之前诬陷我和许建有事,害我丢了工作。我们张家把你养大,对你不薄,你怎么能忘恩负义!”她泪眼婆娑的哭诉很快就引来一群人 的围观。 安思雨对她忽然换了路数一点都不奇怪,毕竟她自己在网络里树立了那样“无辜”的形象,要是****的,岂不是自打嘴巴。 “演,你接着演,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这么好的演技呢?不去上戏剧学院实在是可惜了!”安思雨边说边往发布会的方向走,一定要汇集足够多的人,现在这样还远远不够! 张维维以为她想破坏发布会,一把扯住她的衣服,连带着抓到了她的头发,安思雨头皮一阵剧痛。“张维维,你放手!” “你敢说那些音频里的话你没说过?”安思雨此刻就像是要跟别人争头条的三线小明星,天上下刀子她都敢往前冲,更何况一点疼。 她已经能看到汇集在图书馆门口的记者们,“我说过!那又怎么样?”安思雨豁出去了,周围的看客只听了一半立刻炸开了锅。 “天哪,她这是承认了吗?” “哇,第一手大新闻诶!还是直播!怎么被我给赶上了!” “所以张维维之前真的是被安思雨陷害的?” …… 来T大的都是本市头几名的网站、杂志、报社的记者,嗅觉敏锐,喧闹的嘈杂声轻易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校长 刚走上看台,话都没说几句,记者就去了大半。 “诶,那边好像有大新闻诶!” “是安思雨和张维维!” “快快快,可不能让别家抢先了,我们才是热搜第一名!” 他们和T大的学生一起,将安思雨和张维维围得水泄不通。 可能没想到安思雨会来这么一手,张维维手上一松,安思雨趁机往记者堆里扎,结果被张维维牵住发尾,惯性使得安思雨向后一扽,晕眩和疼痛双重加身,那感觉就像被人爆锤以后扔进游乐场的大摆锤,基本只有半条命了。 “嘶……”安思雨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脚步却没停下,“张维维你放手,我脑震荡还没好,你这样众目睽睽之下出了人命,就得给我陪葬!” “脑震荡?”张维维冷笑,“你现在只能靠这种手段博取同情了?” “安同学真的有脑震荡,你这样不行!”因为不放心跟出来的袁老师瞧见这一幕赶紧冲出人群,抓住张维维的手臂。“请把手放开。” “她这个小贱种的话要是能信,母猪都能上树了!”张维维看了袁老师一眼,“你真是校医?我怎么没见过?该不会是找来的托吧!”说着更加猛烈地晃动 安思雨的脑袋。 袁老师气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你真的不能再这样晃她了,出事了你担不起!” 张维维眉头一皱,“走开!”她手臂一抬,袁老师脚下不稳,跌落在地。 “袁老师!”安思雨下意识想去扶,奈何头发还在张维维手里攥着,扑了空。 袁老师呆愣在那儿,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掌心的血迹流出来,被一旁的记者捕捉到。 “快快,快写,张维维怒掴校医,流血不止。” 张维维一听,怒火中烧,立刻松了手,瞪向记者,“你胡说什么呢,这都看着呢,我什么时候打她了,明明是她自己跌倒的。” “诶诶,你指什么指,我说的没错啊,你是害别人校医受伤了,这么多人看着你以为躲得掉吗?”那记者也不是省油的灯。 “你怎么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呢?小心我告你诽谤!”张维维抢过那人的摄影机,“别拍了,你必须给我道歉,不然这个我不还你!” 两人聒噪不休,安思雨眉头紧皱,转脸瞧见陈校长一脸懵圈,身边连一个记者都没有,长舒一口气。 总算赶上了,还好没晚。 但战火竟然因为袁老师和记者的闯入而引向新的闹剧 ,这是安思雨没有预料到的。 她似乎一不小心又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了。 为什么总是这样? 更多的记者朝安思雨拥过来,不给她继续思考的空间。 “安小姐,您刚才是承认了音频中的内容了吗?” “我没有,我的意思是,那些话我虽然说过,但是音频是被剪辑过的……”安思雨还没解释完整,问话就铺面而来: “安小姐,关于音频当中的包养问题,您能解释一下吗?那一大段不像是被剪辑出来的。” “您自小张家长大,真的吊到金龟婿就不管不顾了吗?” “没有!”“不是!”“他们没养过我!” 安思雨尽力的解释,可她一张嘴怎么可能说得过这么多张? 本来已经做好了接受、面对这些质疑的打算,她就是要把焦点引到自己身上不是吗? 可当这些言论铺天盖地砸过来的时候,她的心在一次次反复冲撞中就快失去知觉,她的骄傲和尊严被人砸在地上踩进泥里,揉搓碾碎,和那些污秽融在一起,再想筛检出来根本就不可能…… 大概一辈子就这样了吧?一生就这么毁了吧? 虽然很早之前就已经这样了,可安思雨还是……不能完全甘心啊。 第62章 一条路走到黑 天下的路没有好走的,自己选的那条就算荆棘遍野,也必须走下去。 安思雨就是抱着这份信念撑到了最后,穿过了记者们制造的“枪林弹雨”。 那些问题再犀利,总会结束。 陈校长带着保安插手维护现场的时候,整件事也不过自由发酵了五分钟,但网络迅速就将事件孕育成了吃瓜群众们趋之若鹜,甘之如饴的美食。 原定的关于刘成的发布会就此搁置,那些零星的报道一下子就会被八卦大军淹没,根本无人问津。 安思雨总算做成了一件事,心里有一丝宽慰。 可是她也明白,自己从此便跟小三、包养、堕落这些词分不开了。这是她自己选的路,不该有怨言,可心里那个叛逆反骨的小人依然会冒出来,不得安分。 当陈校长告诉她回去休息一段时间,暂时不要去学校的时候,她还是反驳道:“为什么?” “安同学,你的病还没有好,为了你的生命安全,让你回去休息是最好的选择。”陈校长依然维系着表面上的和谐,许多话都没说破。 安思雨当然懂,她强压住那不安分的小人,最终说:“嗯,明白了。” 正 好也有了宽裕的时间调查刘老师的事。 离开学校后,安思雨没按照约定打给段一弛,现在这个样子实在不适合见人。 天色已晚,她站在路口忽然不知道该往哪儿去,这二十多年的人生漂泊如浮萍,根本没有过依托。 如今更是命如纸薄,生啊死的都由不得自己。她剩下的就只有恨,只有母亲的下落。这些会给她依托的吧,而在那之前,她必须回到陆家去,回到陆时年的身边,完成自己的职责。 这也是她自己选择的,都是她自己选择的,那还想那么多干嘛,要那么多干嘛?!不甘心什么!就一条路走到黑得了! 起码,刘老师暂时不用遭遇炮火的攻击,就算会在她故事里出现,别人也只会说是她勾引在先。 多少能减小些伤害吧。 安思雨站在公交车的遮雨棚里,深深呼吸着空气,心中的憋闷好了很多。 事情闹得这么大,陆时年肯定知道了吧。 他会是什么反应?最近他似乎对她招惹的这些祸端态度很模糊,虽然惩罚了李叔,却也没真做什么。 这种不正常的平静,让她有点不安。 毕竟是她的雇主,而且是她仅 剩下的这条路上目前唯一的指望,没他仇报不了,母亲也找不着。 以后还是不要和他正面起冲突吧,像今天早上那种,绝对不能再有! 安思雨这边正告诫自己,肩膀突然被人一拍,惊得她一个激灵,“妈呀!谁?”她好像没什么可以这样开肢体玩笑的朋友吧? “小思雨,你怎么不给我来电话?”段一弛故意将声音压低变粗,听起来像八十年代蹩脚的鬼片,“你知不知道我在车子里等你等得太久,已经等成了僵尸……”两条胳膊从耳后擦出,缭乱地抖动着。 “别闹!”安思雨的心情刚刚调整完,没有逗趣的想法。 “诶?”段一弛疑惑着,“女孩子不是一般都很怕鬼吗?你这反应也太平淡了!” 安思雨斜眼瞅他,“是你扮鬼实在太弱了。” “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段一弛像是被同伴抛弃的孩子,嘟着嘴撒着娇。 “你不是去找美女了吗?”安思雨想到一个牵强得不能再牵强的理由,“我不是怕耽误你吗?”也不知道段一弛能不能信,反正台阶已经给了,下不下就看他。 其实,通常情况下,段一弛都是会打 哈哈走下去的,这次也不例外。 “啧啧啧,可是我看了整个T大,竟然连比你好看的都找不到!”段一弛把手**裤兜,随意一站就跟在拍时尚杂志封面似的。 “你这是在骂我还是夸我?”最后一班公交车驶入站点,安思雨想都不想就往上走,被段一弛拦下,“不是没有钱吗?” “有公交卡。”安思雨从包里掏出一张绿色卡片,“早上实在是赶时间,不然也打算坐车过来的。” “哦……”段一弛脸色一沉,指着蓝绿相间的公交,“所以我是它的备胎?” 安思雨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不错,很有自知之明。”说着一条腿已经踏上了公交车的阶梯,“你要一起?” “不不不。”段一弛摆摆手,“你随意,我这个备胎就先走了!” 安思雨点头挥手上车,她选了最前面那排靠窗的坐位钻进去,看着段一弛和车身交错的残影,突然觉得,陆时年怎么会有这样做事风格完全不一样的朋友? 一个冷冰冰的,一个热情似火又不会越界。 也可能正是因为这样,才能互补吧。 啊,难怪,陆时年会暗恋段一弛。 被安思雨 胡乱意淫的两人,同时打了喷嚏,又同时拿起了各自的电话,拨通得竟然都是对方,不过打通的是段一弛。 “喂?陆时年!你到底在干吗?女人都被欺负成这样了,还缩在壳里不出来?”他之前真是看错他了!还以为憋大招,结果奉行的却是撒手不管派的“无招胜有招”。 “什么壳?”陆时年的声音一如既往,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段一弛心头一滞,好像刚才不小心把这个冷血男人比成了某种动物…… “你别扯那些无关紧要的。”他有点心虚。 “哪部分是有关的?”陆时年手中的Pad正在全程播放安思雨在学校的那场大戏,他眼眸一眯,反手将其扣住。 “当然是说你女人小思雨的事情啊!”段一弛发动了红色跑车,“你别告诉我你到现在还不知道?” “与我无关。”他早就给过她选择,是她不要。 “什么?”段一弛气得一脚油门踩过头,差点蹿出行车线,“你的女人和你无关,那和谁有关?我吗?”果然是没谈过恋爱的人,连最基本的都不行啊! 小思雨平常一定很幸苦!段一弛心中为安思雨鸣不平。 第63章 纸包不住火 夜色幽深,寂静无声。路灯昏黄下,娇小的影子拉长缩短,循环往复。 安思雨拎着小高跟,赤脚在路上走,脚边被磨得红红的,脚趾处还有水泡。微凉的地面此刻起到了冰袋的作用,镇痛安神。 她喜欢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安心又稳定。安思雨想起之前勤工俭学的时候,从打工的地方回学校,偶尔累得不行,就会绕远路,往有鹅卵石和地砖的路上去,免费做一场脚底按摩。 现在却连这个都是奢侈...... 她站在陆宅门口的时候,心跳“突突”就快了起来,脑中全是陆时年冷脸坐在客厅的样子。 该怎么解释?又从何说起呢? 她一直想隐瞒下来,一直想靠自己好好解决,结果却闹得满城风雨,他这个所谓“包养”了她的人在网络上的形象已经从专门包养女大学生的老男人变成了追求青春而玩弄女人“采阴补阳”的老变态……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安思雨。 陆时年那么要面子,恐怕已经气炸了,偏偏自己还得恬不知耻的在他面前晃悠,还好现在已经是晚上11点了,他说不定......睡了? 安思雨抱着这样的侥幸,推开了陆宅 的大门。 然而……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那个人…… “段一弛?”安思雨扶住门把手才稳住没有摔倒,“你怎么在这儿?” 段一驰翘着二郎腿,一手咖啡一手杂志,俨然一副住宅主人的样子。 “小思雨!”段一弛从沙发上跳起来,“你这正宫的速度可不怎么样!” 正宫?什么正宫? 安思雨还没反应过来,段一弛已经冲到她面前,“下次还是跟着备胎走吧!” 竟然还在拿之前的梗在看玩笑吗? 安思雨汗颜,“你来找陆时年?” “谁找那个负心汉。”段一弛瘪瘪嘴,像被甩掉的小媳妇,“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那安思雨就更不懂了,他们之间有什么事情需要上门? 难道是为了衣服? 段一弛不像这么小气的人啊…… “小思雨,我可是一直把你当成好妹妹的,你有事需要帮忙为什么不告诉我?”段一弛脸色一沉。 来了,终于还是捅破了。 安思雨低下头看自己光洁的脚面,“我没有……” 段一驰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你就这么走回来的?”然后拉着安思雨就往沙发那儿走,硬生生把她按在沙发里。 “王妈,打盆水来吧。 ”段一弛口气不悦,“你对自己也太不上心了,还有学校那事,干嘛不说?纸包不住火,你觉得你能瞒多久?” 要是能瞒,她倒希望带进棺材里,陆时年也好,和陆时年有关系的人也好,通通不要知道。 “本身就是我自己的事,和别人无关。”既然遮羞布已经不复存在了,也没什么好掩饰,“而且我已经解决得七七八八了。” 解决?安思雨对这词的涵义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要不是气氛不允许,段一弛当场就要笑出声了。 “你的意思是,你把莫须有的罪名和脏水往自己头上揽,就能保住你导师的名誉,这件事就过去了?” 安思雨咬住嘴唇,“至少现在我争取到了时间,只要调查清楚,刘老师就能沉冤得雪,至于我……”她仰起头微笑,“没所谓,已经不重要了。” 段一弛这下是真被气笑了,不仅仅因为安思雨,还加上陆时年。 刚刚他一路风驰电掣赶到陆家,想问问那小子究竟在玩什么把戏,结果别人稳坐中宫,无动于衷,还冷血无情的说: “我没有帮别人擦屁股的爱好。” “陆时年!”段一弛紧紧盯住他的眼睛,想从那里面看进去 ,“小思雨是别人吗?”起码在他眼里,陆时年对这个女人是极不一样的,总不会一点感情都没留下吧! 陆时年抬眼,“你最近对她似乎过分关心了。” 瞧瞧,要真的雁过了无痕,吃什么醋?! 段一弛暗暗叹口气,看来还是需要我这个情场老手的开导才行。 他换了一种更平稳的口气说:“我的陆大少,你要是把别人当成女朋友就不该任凭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她一个小女人哪里搞得定?能扛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本来你动动手指,说几句话就能搞定的事,何必?” “哼。”陆时年重新盯着面前的合同,“她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女人。” 讲实话,段一弛交往过那么多女人,自认为各种类型都见过了,安思雨这种,确实少有,但万变不离其宗,对待女人就是要疼的,哪有像他这样跟陌生人似的。 可这小子虽然是臭脸臭习惯了,对朋友、员工、下人也不热情,却不至于苛待,怎么对安思雨…… “喂,陆时年。”段一弛忽然正色道:“你要是玩玩而已,就放人家走吧。我看别人压根就不想在陆家呆。”他神思一转,“你该不会从一开始就是 霸王硬上弓吧?” 所以每次看见安思雨她才会是那个表情,每天不是在受伤,就是在逃跑。 陆时年手中一僵,“你在教训我?”面色清冷得不像话。 段一弛太熟悉他这种微妙的表情变化代表了什么。 比如现在,就是一副被他抓住痛脚的样子。 没想到,天底下还有你陆时年要靠强迫才能得到的女人啊…… 不过对象是安思雨,又好像合情合理,那绝对不是个用钱就能解决的女人。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找块这么难啃的骨头罢了。”段一弛坏笑,“不过没关系,感情上的事我比你有经验。想让女人心甘情愿,就不能继续这种冷冰冰又霸道的状态,女人就像花一样,是需要细心呵护的,不是你那些项目里的数据,或者合并公司的条款,只要签个合约就可以摆在一边了。 你还得隔三差五弄点小惊喜啦,多多关怀她们脆弱又敏感的内心啦,麻烦是麻烦一点,不过回报……” 他眼中闪过狡黠,“总之一定比你的投入值多了!”见陆时年没什么反应,他又补充道:“不如你拜我为师,我吃点亏,免费教你怎么样?” 陆时年目光一转,“没兴趣。” 第64章 计划 段一弛看出来了,陆时年和安思雨绝对是一家子! 一个对如何好好跟自己的女人相处没兴趣,一个对自己的名誉怎么受损没所谓,倒是他一个局外人忙前忙后急得不行。图什么? “小思雨……”可他还是贱兮兮地凑上去,“你有调查发向了?”谁让一个是他兄弟,一个是让万年铁树开花的女人呢? “我打算先去查论文,当年的杂志上面一定有清楚的署名和内容,那份复印件我怀疑有问题。”安思雨顿了顿,“那些最近才发表的学术报告我都有参与一点,好像是刘老师和自己一个大学同学一起做的,他那边我再去问问。既然是老师的同学,不管受人威逼利诱还是什么,动之以情去试试看,说不定能有线索。” “然后呢?”段一弛暗暗惊异,没想到安思雨已经调查了这么多,实在和那个表姐妹撕X大战里的不太一样了。 “转账的事情比较麻烦,那笔所谓的‘贿款’是从刘老师的户头出去的,而收款方是学术委员会教授评级的重要人物,这次的事情也是他去举报的。还有......”安思雨在调查这部分的时候惊讶的发现,张维维在这件事里几乎是边外人员,可她却有第一手资料去发帖子。是谁透露给她的? “还有什么?”段 一驰打断她的思绪。 “我怀疑张维维跟某一环节的人有接触,而且是重要环节。”怎么说着说着她就全都说了...... “你想从她嘴里逼出点东西?”张维维这人段一驰是见识过的,说是泼妇都不为过! “好!那就按照小思雨你的思路,我们一点点查下去,搜集证据,恢复刘老师的荣誉,怎么样?”说着撸起袖子,一副大干一场的样子。 “不用了,这些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不想……” 最近似乎只要有人和她牵扯上关系,就会倒霉。她站在漩涡中心,无力地看着那漩涡越转越大,将无关的人卷入,刘老师、袁老师、甚至陆时年。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大能力又能挽回多少,至少不要再扩大伤害了。 段一弛勾起嘴角,“你是怕我应付不了?”他嗤笑道:“我有这么弱吗?现在最主要的是把事情解决,多一个人当帮手就多一对耳朵、一双眼睛,多听多看,还能共同分析,收下我呗!”他看向她的目光殷切又真诚。 再拒绝下去,是不是太矫情? 安思雨说不出拒绝的话,她对段一驰的死乞白赖毫无办法。她放弃纠结和挣扎,毕竟段一弛说得对,多个人帮忙没什么坏处。 “行吧!”安思雨仰面朝沙发倒,将自己陷进去,“不 过,我最近霉菌附体,总会冒出一大堆麻烦,你不怕惹得一身骚?” 段一弛瞅瞅自己,眉毛一高一低的挑着,“我会怕骚气?” “噗……”安思雨嗤笑,“这……我可从来没说过。” “哦!被我炸出来了吧!”段一弛撑在沙发上,戳着安思雨的脑袋,“你这丫头从头到尾都是这么想你哥我的对吧?!” 安思雨咯咯咯笑着,左躲右挡,多少天来,这是她难得发出的轻松惬意的笑声。 “安思雨。”低沉的声音带着让人恐惧的寒意飘向二人的头顶,段一弛猛地起身,略带尴尬地看着陆时年,水晶灯下,视觉错位给他镶上一层闪闪发光的背景光,仿似不食人间烟火般。 安思雨扭身的一瞬间看得呆若木鸡,一部分是因为惊艳,一部分是被吓的。 “陆,陆时年,你好啊。”这种反应实在是最糟糕选项中最烂、最烂的那一个。 “回去。”陆时年扫过两人,沟壑间的深度以安思雨对他的了解,如果给他一包炸药,他会毫不犹豫将她炸成齑粉。 “是。”安思雨迅速将脚从盆里抽出,和段一弛交换了下眼神,颤颤巍巍就向楼梯那边走。路过陆时年的时候,她听见他在她耳边说:“林医生在你房里。” 林医生为什么在她房里? “我的病 好得差不多了,不,不用了。”安思雨感觉自己正在冰面上行走,脚下是不知深浅的寒潭。 “好了?”陆时年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很好。” “啊?”他究竟想表达什么?总不会是因为她身体好了而刻意传达高兴的情绪吧。 陆时年侧身看着她,目光微微朝楼梯处瞟。安思雨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立刻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轻跳轻跑的就上楼去了。 段一弛眼神怪异望着陆时年,这个男人现在从头到脚都极度不爽,原因显而易见。 “陆大少这是吃醋了?” “那种麻烦的情绪,我不需要。”陆时年接过王妈递来的茶,新进的龙井到了,替换了咖啡,是最近难得让他舒心的事。 “哟,你没试过怎么知道麻烦?”段一弛抢过陆时年的茶,一饮而尽,“啧啧啧,你看上的果然错不了!”说着朝厨房喊,“王妈,陆时年说,新茶分我一半!” 陆时年好不容易舒展几分的眉头又拧巴在了一起,“看你就知道了。” “哦……原来你早就已经偷偷在学了?之前还说没兴趣......”段一弛后撤数步,拿过王妈包的新茶,“这个,就当学费了!”说着蹿出门外。 “王妈。”陆时年淡然地望过去。 “先生放心,给的是二道茶,您的心头 好给您好好存着呢。”王妈笑盈盈的,刚刚她拿茶叶的时候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其实她早就觉得陆时年对安思雨很不一样,现在被段一弛点破说不定对两人的关系有帮助。 陆时年“嗯”了一声,径直上了二楼,走完最后一层台阶时,听到了安思雨的惨叫,客厅里招惹的那点不悦消去大半。 “啊!林医生,你真的确定这样不是让我更严重吗?”这人不会是授意于陆时年,跑来报复她的吧? “安小姐,您的脖子已经出现了严重的水肿,您自己就算看不到,难道也感觉不到吗?”林医生一边责怪她,一边将化瘀的膏药抹在上面,继续揉搓,这手法还是他特意找老中医学的。 安思雨疼得吱哇乱叫,根本说不了完整的句子。 “安小姐,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如果您能稍微注意一点,就不会……”林医生说话间忽然觉得背后寒气森森,他不必想也知道是谁,一双颀长的大手拿过药膏,林医生立刻撤出来,静静站在一边。 “结束了吗?”疼痛戛然而止,安思雨想转头的瞬间,更深切的疼切入心扉,豆大的汗珠嘀嗒嘀嗒砸在手上,“啊!林医生,您,您能轻点吗?!” “不能。”陆时年的声音穿透耳膜,安思雨愣在那儿,似乎连疼都感觉不到了。 第65章 言听计从 陆时年的手一如既往带着凉意,两人许久没有肢体接触,让安思雨感觉既陌生又熟悉,而每每深入去想每次接触后的情景又令她忍不住颤栗。 “先生,这些都用完就可以了,明天一早我会来进行下一步。”林医生默默退出。 安思雨闭紧嘴巴,咬住嘴唇,一丝**都没让它飘出来,她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惹恼陆时年,那些烦人的吼叫恐怕他不喜欢。 陆时年手上的动作并不比林医生差,只是重得像是要把她捏碎似的。 “唔……”安思雨实在承受不住,还是叫出了声。 陆时年手中的动作一滞,这个女人非要被逼到这种程度才肯坦诚。 他减轻了力道,安思雨紧绷的身体放松很多。陆时年沉默地服务着,而被服务的安思雨也越来越不安。 这不符合他们之间的关系啊!天底下哪有雇主给雇佣者按摩的,不该这样啊!他不是又憋着坏吧! “陆时年,我好多了。”安思雨苦笑,“你别按了。”她不安地扭动着。 陆时年当然不可能听话,他向来我行我素。“别动。” “是。”安思雨心里诚惶诚恐,陆时年,你究竟想干嘛? “以后在人前多注意言行,别再惹麻烦。”他脑中闪过刚才那一幕,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眯,“尤其是不必要的麻烦。” 那些言论果然还是影响到他了? 安思雨心有愧疚,“对不起,我知道了。”她因为疼痛而发出的声音像受伤的猫,带着浓厚的鼻音,极其乖巧的模样让陆时年的话像打在了棉花上,一点波澜也没掀起。 没意思,野猫还是该拱起脊背,毛发竖直才对。 “也不要夜不归宿。”陆时年将最后一点药膏抹上去。 “嘶。”安思雨发出的声音短促,小心翼翼,“我没有。”她每天都有回来啊,只是他好像大部分的时候都睡了。 “11点以后都是午夜。”陆时年拇指沿着安思雨脖子的弧度向下,一直顺到她的肩头,将她本就宽松的衣物又扯开了些,当中的美丽风景他似乎许久没去光顾,柔软的触感记忆被唤醒。 “哈?”安思雨从来没听过这种规定,“我在第二天凌晨前回来了,不能算吧……”她是说过不和他对着干来着吧? 但是,这样天下规则为我独尊的感觉,实在让人火大。 “做不到?”陆时年眉 峰微微隆起,拇指仍然在细滑的肌肤上摩挲。 安思雨一咬牙,撇过头,“没有,知道了。”好看的锁骨深了几分,一路向下就是…… 陆时年缩回手,两根手指将她的衣服捏起,搭在它原本该在的位置。 “好了?”安思雨尝试动脖子,似乎没那么难受了,“谢谢。”她乖巧地转过身,真诚的看着陆时年。 没想到他的手艺还挺好的,难道是学医的?所以之前每次她装病都被抓个正着? 但是,什么样的医生能有这么大的房子,还有自己的家庭医生呢? 她想得太过入迷,巧笑顾盼地望着陆时年。 那一早就似燃非燃的火苗一下子撺掇起来,陆时年欺身上去,将她压在身下,“安思雨,不要这样看着一个男人。” 又要说她欲擒故纵,刻意挑逗了? 她能感觉到他滚烫的肌肤,只那双大手还冰冰凉凉。她收回目光,看向别处,“陆时年,我病还没好全。” 陆时年狭长的眸子里露出熟悉的野兽光芒,沉重的呼吸声落在她的项间,深浅不一的吻细细密密袭来,酥麻的感觉先到,跟着就有不好的记忆忽地涌上来,令她止不住 发抖,尽管极力克制,想着如果他非要……就迎合好了,但心态可以调整,生理无法克服。 安思雨咬咬牙,“不然你别用些诡异的姿势,最普通的那种,应该没事吧……” 这样相当于主动邀约的话以前的安思雨绝对说不出,但如今的安思雨,名声、学业、梦想、前途没一样能成为她在陆时年面前骄傲的资本,更何况已经决定好了啊。 她如此想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陆时年看着安思雨的“妥协”和“卑微”,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底,再没有继续的兴致。他撩起被子砸在安思雨身上,“记住你今天的承诺,不要再食言。” “好。”安思雨愣然,她做了半天的心理准备,结果却…… 心底那莫名的失望是什么? 天啊,脑震荡的后遗症还没好吗?! 我一定是太愧疚了,想让漩涡里的陆时年好过一点,虽然他看起来一点事也没有,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有关陆时年的报道。 或许大家对老男人的想像不足以去深扒他的过往? 陆时年回到书房,震耳的铃声从书桌处传来,他食指轻轻按在装了指纹锁的抽屉上,自动弹开的抽 屉里只摆了一个老式手机,只有按键和蓝屏屏幕。 “少爷,事已办妥。”冷漠等级几乎和陆时年同频的男声划开寂静的空气。 “嗯。”陆时年走向窗边。 “您打算什么时候回来。”本来是句问话,偏偏被这人说成了陈述句,似乎也不期盼陆时年的回答,于是陆时年就真的……没回答,直接将电话给挂了,跟着拨通了王灿的手机。 “老板,网上那些言论和想要人肉的人忽然不见了,您……”动用了那边的力量吗? 王灿刚在陆时年手下没多久时曾听过一些传闻,据说陆时年身边本来有个从本家来的助手,用了很很多年,不知道什么原因撤走了,所以才有了空缺。 “做好你的事。”陆时年瞥向那个特殊的抽屉,“段一弛插手了,看着点。” “是。”王灿心事重重挂了电话,事情没经过他的手轻轻松松就解决了,难道那位传闻中的前辈要回来了? 他思绪正要飘远的时候,“段一弛”三个字忽然冒出来。 他老板刚刚是说段一弛要插手,让他看着吗? 那又是位会翻天的祖宗……再加上个安思雨,他的命怎么这么苦? 第66章 意外来电 安思雨抱着一大摞杂志和旧报纸第三次站在段一弛面前,嘴角勾出的笑容让段一弛浑身一僵。 “姑奶奶,你不会告诉这些也要看完吧?”他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发出半撒娇半耍赖的声音,结果收获了周围一堆白眼。 安思雨赔着笑脸,“对不起,我们会小声的。”跟着将资料放在桌上,扯扯段一弛,低声说:“这里是资料馆,嘘!” “嘘,嘘。”段一弛嘴上虽这么说,却还是不忘对着几个美女抛媚眼,弄得别人面红耳赤,一时半会都不知道该看书还是看他。 安思雨无语道:“你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来撩妹的?” 段一弛吐吐舌头,“没办法,习惯了,见到美好的事物就想多看几眼,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做出一些肢体动作。”他眼睛眨啊眨的,比女人还懂得撒娇之道,安思雨有时候都忍不住想跟着学两招,下次如果不小心惹毛陆时年,说不定就能派上用场。 怎么又去想陆时年了,昨天晚上被他耍得还不够吗? 安思雨晃晃脑袋,把那张冰山脸挤出脑海,用成堆的资料、数据、论文重新塞满。段一弛耸耸肩,无奈地翻看起安思雨分配给自己的资料,周围除了刷刷的翻书声还是翻书声,再多一点都没有。 他要知道今天的调查 对象是这些东西,一定不会大清早跑到陆时年家门口堵安思雨,或者在安思雨严词拒绝了他两次之后欣然接受,这样既没有违背承诺,又有理由偷懒,两全其美。 罢了,自己作的死,横着也得死完。 就在段一弛以为今天就要在山一样的资料中度过的时候,安思雨的手机忽然铃声大作,在鸦雀无声的环境里如春日惊雷,将死气沉沉一下子变成生机勃勃。 “同学,麻烦你把手机静音好吗?”邻座的女声斜眼瞪她。 “真没素质,不知道这里是禁止发出声音的吗?”坐在另一桌的女生敲着墙上的安静标识,义正言辞。 安思雨连连躬身认错,“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静音!”她点开屏幕,在快捷静音下方的通知栏里看见那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是本地,但号码却不熟悉。 奇怪,她从来没把电话给过什么陌生人啊,是谁? 正踌躇时,同一个号码发来了一条短信:【安思雨,敢做小三不敢接电话?】 她脑中第一反应是张维维,可她不会说得这么客气,那是谁?知道她的名字,还知道她的号码,无聊的网友? ……人肉出她的联系方式了? “没事,这些人平日里说不定都是会乱插队的那种,自己做的时候理直气壮,等看到别 人的时候又颐指气使。”段一弛见她眉头皱得越来越深,以为是被刚才的话弄得不高兴,“别理他们,我们继续看资料。” “我出去回个电话。”安思雨心中有强烈的预感,这个打电话的人并不是一个无关痛痒的人,她甚至可能知道什么。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一个线索都不能放过! 段一弛那句“打给谁”还没说出来,安思雨已经急急忙忙离开了,他撑着下巴看着她的背影,眉梢一挑。 原来是因为电话。 出去的这么急,难道是陆时年打来的?榆木脑袋开窍了?? 不行,作为好兄弟他必须得去帮把手。 迅速给自己找好走人的理由,段一驰掏出手机用了三秒时间编辑完短信,发送。 【进市立图书馆资料室,有艰巨的任务交给你做。】 不多时一个高瘦的年轻男人就站到了段一驰面前,他是段家管家的儿子,从小就跟在段一驰后面。 国内知名院校毕业,硕士毕业,准备读博期间,听段一驰亲妈的命令跟着他盯梢。 段一驰摸了摸刮的光溜溜的下巴颏,满意的点了点头,小思雨交给的任务,明显更适合这小子干啊! “交给你了,找到记得通知我。”段一驰站起身,沉重的拍了拍自家跟班的肩膀,“加油,我相信你很 靠谱。” “少爷,我……” 那人话刚起头,段一弛就风风火火走出了资料室,准备给好兄弟的终身大事添砖加瓦。 还不知道段一弛做了甩手掌柜的安思雨此刻如坐针毡,电话的主人果然是和事件有关的人,但是在她预想的千万种可能里面,这个是她没想到的。 对面坐着的是刘老师的前妻,王黎。她手上无名指里的一圈凹陷格外扎眼。 她们所在的咖啡厅是简欧风,大概猜得出王黎的品味,应该不会出现原配和小三撕X的画面吧? 虽然她也不知道怎么就真的把自己摆在了小三的位子上。 安思雨思忖半天,打定主意由自己先开口,以示诚意,毕竟这个误会解释起来有点复杂。 “王女士。”这个称呼她在心里反复斟酌过,应该是最稳妥的,“我和刘老师的事情并不是像网上传的那样,您……” 半杯冷水就是这时候浇上来的,女人脸上满是怒意,看安思雨的眼神也充满鄙夷。 还是变成撕X前奏了啊…… 安思雨颤抖着抽了张纸,“如果您是来做这件事而不是想听事情的真相,那么您的事情已经做完了,我是不是可以说我的?” 她抬起头目不斜视的盯着女人,“我和刘老师什么事情也没有,就算您不相信我,也该比 我了解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枕边人吧,您信刘老师会这么做吗?” 女人抿掉一口咖啡,“你让我信男人不偷腥?那也得他身边没有带腥气的下三滥。”她掩住口鼻,就好像安思雨身上真的带了什么味道。 “我已经够通情达理的了,他喜欢就让他光明正大的喜欢,可他偏偏看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扔掉了锅里的现在又觉得可惜,每天跑到我公寓里吵吵闹闹的,一点男人样子都没有,你回去能不能让他别再来了,难不成还要我给你们办场婚礼才行?” “王女士,事情真的不像你想的那样,我在媒体面前承认真的是被逼无奈,刘老师在学术上被人诬告您应该也知道吧,我只是……”安思雨本来是打算和盘托出的,甚至希望王黎能听到一切之后愿意回头,如果刘老师身边有妻子的支持,一定会好过很多。 但王黎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那杯热咖啡浇到她头上的时候,感觉比最开始的水还要冰冷。 “你该庆幸,我是试过了不会烫坏你的脸才这么干的。回去告诉刘成,不要再来了!”王黎甩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安思雨感觉到嘴角的咸湿进入口腔,眼泪根本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掉了下来。 委屈吗?委屈,可是安思雨,你没资格委屈啊。 第67章 洗不净的污点 人生有很多污点是抹不去的,比如咖啡渍。安思雨站在咖啡厅的洗手间里足足半个小时,用掉了别人半罐子洗手液,可衣服上的痕迹依然清晰可见,就像她沾染在身上的污点似的。 尽管那些都是别人赋予她的,可那又怎么样,没有人想知道这污点怎么来的,人们只看到污点在那儿呢,那就是个有污点的人;衣服上有咖啡渍呢,那就是件不能再穿的衣服。 不论之前这件衣服多么受欢迎,这个人身上有多少优点,通通都会被忽略。 安思雨早明白的,她就是不甘心,所以拼命试,试到自己的手指在秋日的凉水里开始发白,白得比衬衫还白,才颓然放手。 走进阳光里的时候,她几乎感受不到温度。 刘老师还在挽留自己的妻子,大概一半是因为爱情,一半是因为女儿吧。 安思雨忽然很想打个电话给刘成,虽然现在是非常时期,可是她无法想像一个被不断拒绝的男人,此刻会是什么样子,他的身边是不是有人陪伴,自己就算难过,起码还有段一弛,陆时年就算不怎么搭理她,也起码不是孤身一人。 刘老师……被她弄得连家都没了啊。 “喂。”最终她还是 拿起了电话,“刘老师,你……” 对面没有回答,只有微弱的呼吸声,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一个陌生的男声说:“喂,您是这位刘先生的家属吗?还是朋友?” “我……是他学生。”如果他还愿意承认的话。 “麻烦您能来一下马克思西餐厅吗?您的老师他喝得太醉了,我们无法叫醒他,而且他始终抱着桌子不肯走,虽然我们店里现在还没有打烊,但是他这样严重耽误了我们的正常工作……” 服务生全程都很有礼貌,但是话语里的嫌恶还是让安思雨胸口刺痛了一下,事情发生之前,刘老师在T大一直是备受景仰的,如今却…… “好,我马上到。”那家马克思西餐厅,安思雨没记错的话,自己曾经有一个学期是打过工的,因为离学校不远,而且薪资很高。 她走进餐厅看见熟悉的陈设,一时晃神,时空交错的感觉,在人生得意时或许是一种谈资和感怀,在失意的时候就只能是种失落感,深入骨髓的失落感。 刘成的坐位在窗边的角落,他上半身扒在桌面上,下半身蜷缩起来,周围的服务生不停的劝解,但他一句话也没说,就是不愿意离开那张桌子。 “刘老师?”安思雨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您还好吧?” 许是听到了老师两个字,刘成猛地就立起身,“我不是,不是,什么都不是!”他醉得太厉害,东倒西歪地就往地上摔,安思雨伸手去扶,只有一个男服务生愿意帮忙,其他人都避之不及,却还保持着礼貌的笑容。 还真是难为你们了。 安思雨在心里讽刺他们的时候,嘴里说出的确是另一番话。 “不好意思,我老师最近因为一些事情心情不大好,给你们添麻烦了。” 也真是难为自己了。 安思雨边自嘲边奋力将刘成的手臂搭在肩上,吃力的往外走。 “小姐,您老师的饭钱。”男服务生递来消费单,“您方便先处理一下吗?” 安思雨扫过一眼,上面竟然只点了酒,还是好几瓶,好几种,洋酒、红酒混搭,这是大白天跑西餐厅找酒吧来了? 当然,全是酒的话,账单的数字也是非常漂亮的。 安思雨皱皱眉,她已经连打车钱都没有了,这下怎么办…… “那个,你能搭把手吗?”她冲男服务生哀求着,估摸也就只有他会帮忙,因为这单关系着他的工资。 “当然。”安思雨明显看见他嘴 角的抽搐,不过她没去管,现在这种情况找到刘老师的付账卡之类的比较关键。 大概是猜到她的意图,其他服务生皆是一脸鄙夷。 安思雨不以为然,她的脸皮已经锻炼的足够厚实,翻找得很是坦然,不多会儿就看到了插在西裤口袋里的钱包。 她继续压榨男服务生,“拜托了。” 男生的厌烦已经开始不加掩饰,帮她抽出钱包之后,安思雨陷入了另一个难题,她和刘成私下本来就没有太多交集,怎么可能知道他的交易卡密码?就算是很好的朋友也不行吧。 “刘老师,刘老师?”逼不得已还是只能询问刘成,“您的密码是什么?” “嗯?”刘成惊醒,一个激灵将安思雨和那男服务生推开,“你们干嘛?给我酒,我要喝酒!酒快拿来!” 安思雨想到了张帆,难道天下男人喝醉酒都是一个样子?既然都是一个样子,那么处理方法应该也差不多吧…… “好,好,我们换一个地方好不好?”安思雨口气像在哄小孩子,“但是您先告诉我密码,不然不能去下一个地方哦。” “嘿嘿嘿。”刘成傻笑,“你要带我去下个地方,喝酒?!”声音一会儿高一会低, 咋咋呼呼。 那些服务生见状跑得更远了。 安思雨暗暗叹气,“对!所以快告诉我密码。” “啊,对。付钱。”刘成拿过钱包,抽拿了三次才将卡拿出来,最后交到安思雨手上,“密码是你的生日!” 哈?这话一说,异样的眼光铺天盖地,安思雨赶忙解释,“说的是我师娘啦。” “对,就是你的!”刘成把安思雨当成了王黎,“就是,就是你……” 安思雨尬笑着,心里庆幸自己运气不错。 刘成刚收她当学生的时候似乎刚刚给她老婆过过生日,那时候顺嘴跟安思雨提过,几月几号和年龄,只要做个减法就可以。 所以当她将生日输进去的时候,众人的目光才消停下来,因为年份实在和她相差的有点大,对不上。 “欢迎下次光临。”服务生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好,如果忽略掉他们之后有关安思雨的窃窃私语。 如果安思雨这个时候转头,就能在西餐厅的落地窗前,看见张维维狰狞的笑容。 哈哈哈,真是老天有眼啊! 张维维看着自己手中的手机,里面那段安思雨和刘成的视频和对话,怎么看怎么听都是个大新闻。 安思雨,这次还弄不死你,我就不姓张! 第68章 手机里的秘密 张维维满意地看着安思雨将刘成送上车,还不忘又拍了几张,她的帖子又有料可以更新了。 突然,余光中闪过一阵残影,夺走了她的手机。 “喂!”她大喝着,“谁啊?光天化日抢手机?”结果看见来人的时候,眼珠都快掉出去了。 那人她见过一次,正是之前帮过安思雨的段一弛。 段一弛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张维维,他本来是计划着要在这个西餐厅定个秘密晚餐,再把陆时年和安思雨约出来,一看他们就是没有两人单独吃过饭。 其实本来他想按照陆时年的口味,但想起上一次安思雨的表现,还是选了更适合安思雨的,谁管陆时年那种“负心汉”是不是能接受。 结果,段一弛一进门就看到张维维笑得张狂,眉目之间都是让人恶心的洋洋得意。 真不知道小思雨怎么会和这样的女人是一家子? “手机里有什么你这么紧张?”段一弛勾起嘴角坏笑,其实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会让她这么高兴的一定和安思雨有关。 他点开一看,“哟,这不是小思雨吗?” “对啊,段少爷,你不会还和安思雨那个贱种在一起吧?”张维维自认为自己 的证据是实锤,说话都硬气起来,“你瞧瞧她干的都是什么事!” “不就是她老师喝醉了,然后她来帮忙喽。”段一弛一边轻描淡写的说着话,一边按下了删除键。“这种无聊的东西你也拍啊?” “喂!你!”张维维眼中的火焰都要喷到段一弛脸上去了,但又碍于他的身份不敢发难,“真不知道那贱种给你们吃的什么迷魂药,一个个都帮着她说话,现在手机可以还我了吗?” 段一弛来回把玩着,“唔,这牌子有云端同步和共享吧,以你的个性恐怕已经传上去了。不过没关系,我记下ID找朋友帮你清理一下,里面有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都会被清除,也让你的世界清静一些。” 张维维脸上是被戳穿的窘迫,她跳起来想夺回手机,奈何比段一弛矮了许多,够不着。 “你,你都被戴两顶绿帽子了,怎么还这么蠢!”真是搞不懂这些有钱人,那个老男人不行也就算了,看上安思雨那样的,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看着不像不行的啊,怎么也…… 段一弛厌恶地掏掏耳朵,对身后跟着的两个餐厅负责人说,“诶,去帮她洗洗嘴巴,我从那里面听到的 就没一句是能听的。” “你,你们敢!”张维维拔腿就要跑,段一弛捏起手指拎着她的衣领,丢进两人怀里,“别愣着了,去啊。” 两人架住张维维,面面相觑,一方面不敢得罪段一弛,另一方面这件事得去哪儿做啊,餐厅里只有洗手间啊,而他们又都是男的…… “怎么?有什么为难的?”段一弛打开张维维的手机,“啊,等一下,密码是什么?” 张维维闭嘴扭头,脚扑棱着想跑,结果力气比不过两个壮实的大汉啊! “不说?”段一弛才不信她会有什么骨气,“就弄去男盥洗室吧,她喜欢那里,然后好好把嘴巴洗一洗,直到愿意说密码为止。”说完冲两人笑笑,“拜托了。” 两人忍不住一个激灵,赶紧驾着张维维就跑。 “以为有钱就了不起啊,还不是被安思雨戴绿帽子……”驾着她的人听闻吓得不行,赶紧捂住她的嘴。 世界终于清静了,段一弛也舒心不少,小思雨我又帮了你的大忙,不过这种污秽东西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张维维进去前后不到一分钟,立刻就求饶着说出了密码。 “以后,你最好离小思雨远一点,手机 我带走了,毕竟清理需要一点时间,你最好也不要妄想在这个过程里能通过别的方式获取这些东西,我一定比你要快。”段一弛笑得众神失色,明明说着威胁的话,却怎么听怎么温柔。 当然,除开当事人张维维,她现在慌张极了…… “别别,段少爷,我自己删,我当着你的面删,保证一点都不会留!”张维维并起三个手指,“我发誓!” 可惜啊,别说是誓言,她的脸在段一弛这里,就是一分信誉都没有。他反倒好奇起为什么张维维会忽然态度转变的这么快,没骨气归没骨气,干嘛非得拿回手机,不怕他再教训她一顿吗? 怕是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像张维维这种女人,这种推论顺理成章。 段一弛轻轻一笑,“要是你早点说,我可能会答应,现在……”他冲着她身边两人使个眼色,转身自顾自走了,“我会联系你们吴经理,过几天的宴会定了。” “谢谢段少爷!”两人躬身答谢,还不忘拦着张维维,堵住她的嘴,任凭她怎么叫嚣哭喊都没有用。 段一弛坐在跑车里远远瞧见这一幕,真想拍下来给小思雨瞧瞧。 安思雨的电 话就是这个时候打来的。 “段一弛,你在哪儿?” “啊呀!你说巧不巧,我刚刚正想起你呢!”段一弛心情大好,准备将张维维的手机送给黑客朋友,瞧瞧里面到底什么牛鬼蛇神。 “你找来的人比你靠谱诶!我们已经找到破绽了。”安思雨拿着手中的对比结果开心极了,也是她这么久以来唯一开心的一次。 “证据里论文的大部分内容都是相似的,不过有一段的叙述和结论出现问题,原文也确实在同年稍早时候发表在小报上,但是……”安思雨故意卖个关子, 段一弛是个急性子又好奇心重的人,这种方法屡试不爽,果然没多久他就主动上钩,问:“但是什么?你快说!” “但是,这篇论文的结论是错误的,刘老师发布的论文正是为了纠错。除了开头一些基础叙述的部分,后面百分之九十的内容都完全不一样,而且在论文里,刘老师非常严谨的在文章后面标注了出处和这个论文的原始发表地。所以……” “这个证据完全不成立?”段一弛语调升了两个度。 “对!” 安思雨挂了电话,仰头看天。阳光明媚,天色正蓝,日子似乎在变好呢。 第69章 毁容了 安思雨将所有证据全部整理好放进公文袋,又把手机里拍下的照片上传到云盘,做好备份,确保万无一失。这才敢在心里小小的舒一口气,自己终于离那个最终的目标近了一步。 她心中久违地升起一种轻松惬意的感觉,以至于在看见陆家大门的时候都没有往常那般抵触,甚至还有几分期待。她想告诉陆时年,自己找到了帮助刘老师的证据,想告诉他,她并不是除了当生育工具什么都做不了…… “王妈。”安思雨推开门,直奔厨房,“陆时年呢?” 王妈正在处理桂鱼,被安思雨吓得一惊,笑道:“先生今天会晚点回来。” 嗯?这段时间他不是都在家里办公的吗? “哦。”安思雨语气明显低落下去,捏了捏手中的公文袋。 王妈将弄好的鱼放进盘子,蹭蹭手上的水渍,“晚饭就快好了,我不知道小姐您今天会早回来,您要是饿了,可以先吃一点小甜品。”王妈转身想帮安思雨拿甜点,结果突然惊呼道:“小姐!您的脸……” “嗯?”安思雨眨眨眼睛,一脸疑惑,“我脸上有东西?”说着抬手要去碰,结果王妈一把按住她,“别碰,您这是… …”王妈心疼地看着她,“林医生!”说着就走出厨房,刚到门口又反身回来,“不能碰哦。” 安思雨触电般放下自己的手,乖巧道:“好。”然后心里嘀咕:怎么了,脸上到底有什么啊? 可惜厨房没镜子,说不能碰,没说不能动吧?去盥洗室看看好了。 她迈着轻快的步子,甚至哼起了小曲,一蹦一跳就上楼去了,盥洗室就在楼梯的左手边,她好像是第一次用这里,一般她都会直接在房间解决,为的就是不碰到陆时年,其实想想也很多余,陆时年一般都在三楼,根本不会下来。 但是她有时候就是会冒出奇怪的想法,好像只要不出那个房间门,陆时年就不会找到她。 安思雨摇摇头笑自己傻,站定在镜子前,结果真的是……傻了! 里面的那张脸是谁?红一块白一块,就像是得了什么皮肤病。 她猛地打开镜旁的灯,凑近一看,上面还密密麻麻的有很多小点。 难道是被那杯咖啡……烫着了? 可她没觉得疼,而且之后也跑了很多地方啊,都没有人告诉她啊。 “安小姐,您怎么在这儿……”王妈一定是在楼下找了一圈,没人才到搂上来的, 安思雨忙挡住脸。 王妈温柔的拍拍她的肩膀,“小姐别担心,让林医生看看就好了。”说着就将她往外领,安思雨有些抵触,倒不是脸变成什么样,而是原因……实在是丢人啊。 找个什么样的理由呢?洗脸的时候开错了热水,被烫着了? 这要是有人相信就真的奇了怪了。 “安小姐,您一直这样挡着,我没法看啊。”林医生手有些局促,他本来是想拿开安思雨的手的,可是一想到陆时年那张脸,立刻缩了回去,哪怕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那种威慑力依然如影随形。 安思雨一咬牙,管他呢,反正王妈和林医生肯定不会笑她,不是陆时年就行! 她猛地放下手,露出有些可怖的脸,“你看吧。”那闭着眼抿住唇的样子,就好像现在不是在看病,而是在赴刑场。 “这应该……” “安思雨,你又闹什么?”陆时年冷冽的声音传来,吓得安思雨缩起了脖子,眼睛瞪得提溜圆,缓缓的摇着头,“我没有……” 陆时年走进几步,他刚刚离得远没看真切,以为安思雨又在作妖,现在看到那张小脸上密密麻麻的红点,目光一沉。 “怎么回事?”声音比刚 才温柔了些? 安思雨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心底忽然就升起一股委屈,直冲上鼻头,酸酸的。 但她不可能开口说王黎的事情,怎么说?没脸说。 “没什么。”她低下头,紧绷的身体刚放松下来却被陆时年一双大手箍住下巴而被迫仰起了头。她的脖子还没有好全,短促的“嘶”了一声,“陆时年,疼。” “问你,怎么回事?”陆时年没有放手,只调整了下安思雨仰头的角度,“林医生。” 林医生赶忙上前,踮着点脚跟,透过陆时年的手吃力观察了半天,“看起来应该是一点轻微的烫伤和过敏,烫伤好解决,我那边有治疗的药膏,但是安小姐还有过敏的现象,你自己知道自己对食物或者某样东西过敏吗?” 过敏?她从来不知道啊,自己一直野生野长的,怎么会有这么娇气的病? 安思雨摇摇头。 “嗯。”林医生微笑着,“也没关系,目前只是脸上有一些,先用过敏性低的药物,把过敏的状况解决。明天看下还有没有其他地方有反应,如果没有基本就没问题。” 他顿了顿,“至于过敏源就有点麻烦,要去医院做筛查。”然后反身对王 妈说:“这几天的饮食要清淡,一些发物就不能吃了。” “好的,我明白了。”王妈一边点头一边默念,“呀,今天本来做的鱼,是不是不能吃了?” “是。”林医生冲陆时年一颔首,“那我先去给安小姐拿药。” 陆时年没说什么,那就是同意了,林医生逃也似的就下了楼,而王妈也因为要重新准备菜肴紧随其后。 安思雨和陆时年卡在二楼的楼梯口,用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 “我说过,不喜欢听谎话。”陆时年控制得了安思雨的脑袋,却控制不了她眼神瞟来瞟去,从她说“没什么”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女人又开始撒谎了。 “我确实不知道自己因为什么过敏啊。”安思雨委屈巴巴道,“今天吃的都是平常吃过的东西。” “烫伤。”陆时年轻轻的两个字,一下就抓住了她的小辫子,他总是这样,轻描淡写、一针见血的就戳穿她。 安思雨咬住嘴唇,“没事”两个字是说不出口的,因为那是在骗傻子,但实情…… “刚才王妈告诉我脸上有问题,我不知道是过敏,想用水洗,水太烫了……” 她听得见自己在发抖,而陆时年眼底的寒意越来越深。 第70章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安思雨知道陆时年从来就不是个好糊弄的人,所以他会拖着她去水池边一点都不奇怪。 当“哗哗”的水声响起,陆时年的手碰到那一点热气都没有的水流时,安思雨感觉自己浑身的经络都像炸开一样,血液在血管里疯狂的跳,仿佛随时都会喷薄而出。 “屡教不改。”陆时年眉峰顶出一个折角,虽然很反科学,但是安思雨分明就是看到了,在她被陆时年拎进房间走廊的光亮存在的最后一刹那。 陆时年没有开灯,径直就将安思雨扔在床上,他欺身上来的时候,那种野兽的气息扑入鼻腔,安思雨本能地开始发抖,她干嘛要那可笑的尊严?说实话有什么大不了呢?本来就不是她的错,从来就不是啊。 自己刚还说那理由是骗傻子,转头不过脑子就脱口而出了…… “陆时年,我……”她的话被陆时年的吻淹没了,那不是正常的、痴缠或幸福的吻,而是带着报复性的,他每一次裹住她的唇都仿佛要将嘴角撕扯开一样,而她为了减轻疼痛不得不迎合般将脸和身体都凑上去,好让两片唇瓣挨近一些。 之后陆时年开始变本加厉,捏住她的鼻子,用 吻堵住她的嘴,她感觉胸腔的空气一下子就被抽离了,脑袋嗡嗡叫的时候,陆时年才离开。 “想说实话了?” 安思雨的眼泪有委屈、有疼痛、有害怕,她哽咽着点点头。 但陆时年却直接给她判了死刑,“晚了。”他狭长的眸子像一把刀**她的心房,“你现在说什么,我都不信。”他起身立在床边,居高临下看着她。 他为什么总是这样?总要玩弄她,逼迫她屈服,再将她的尊严踩在脚下,为什么? “陆时年,我只是个生育工具,你就不能对我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安思雨实在想不通,难道自己这个要求很过分吗?大家就是在交易,可是和生育无关的事情算隐私吧,留有一点点尊严和隐私很过分吗? 陆时年眯起眼眸,“你对自己的定位我很满意,但是。”他俯身撑在安思雨面前,冰凉的手指轻轻滑过她的脸颊,“这张脸也包含在交易内,你有责任保护好。” “是怎样,陆大少爷看着现在毁容的脸做不下去?”安思雨自嘲道:“你可以关灯。”对啊,没错嘛,关了灯都一个样啊,谁能看得见谁?再说,你脑子里也可以 有个对象,反正大家都习惯闭上眼。 安思雨目不斜视,盯着陆时年,他的心情似乎比之前更差了。但她这不能算反抗吧,只能说是一个提议,绝对是顺着他的话说的。 “该怎么做、什么时候,由我决定。”陆时年幽幽道,“你今天这样明示加暗示,还敢说自己没有刻意勾引?” 安思雨扭着眉毛,眉心都拧出一个旋儿来了。“我哪句话像勾引了?”明明全是讽刺! 陆时年的自以为是究竟是他打娘胎里带出来的,还是后天被惯的? 周围没有人反抗你,你就以为自己是皇帝,说出来的话都是圣旨了? 陆时年再次起身,像是配合她心里的想法一样,睥睨着她,“每一个字都是。” 安思雨在想自己是不是该做那个揭竿起义的人,可她很快就觉得自己可笑,**契在别人手里,她心里反抗反抗就算了,真要是明刀明枪的,倒显得无理取闹的是自己了。 “不知道我的‘勾引’成不成功?”安思雨莞尔一笑。 前一刻还在****,后一刻就偃旗息鼓了,自己也真的算是“不要脸”了。安思雨自嘲。 “不。”陆时年扭头就走,连个眼神 都没留。 安思雨瞧着他的背影,直到房门合起的时候依然在发呆,她像个咸鱼似的摊在那儿,白天积攒的元气在和陆时年的交锋里,已经消耗殆尽。 “安小姐,我能进来吗?”林医生的声音闯进耳膜,安思雨强打精神回:“请进。” 林医生打开门却没看到亮,不清楚里面什么情况,所以站在门口不敢动,踌躇半天将药放在门口,“安小姐,这些药抹在脸上就行,顺序也没有关系,一天一次。” 安思雨淡淡道:“好。”像是丢失了灵魂。 “安小姐,您……没事吧?”林医生大概瞧出她和之前的情绪反差太大,话语里有几分担心。 “毁容了,心情不好。”安思雨转个身子,想了个合理的理由,她不想显得自己情绪波动得像个神经病,好像总被陆时年牵动似的。 “不会的,您放心吧。”跟着就听到了房门关闭的声音。 安思雨一挪动,感觉胃里空空如也,这才想起回来之后没有吃饭,她在下楼还是等王妈送之间选了龟缩在这里。 一下楼说不定还要遇到陆时年,气氛多半很尴尬,然后王妈又会…… 算了,她还是和床呆在一起比 较好,明天要去见的那个人据说是学术界的重量级人士,自己这张过敏的脸不知道能不能好,还有啊,那人是不是能商量沟通…… 想着想着,安思雨竟然睡过去了。 与此同时,陆时年正冷着脸听王灿的电话。 “事情大体就是这样,不过段先生处理很迅速,应该不会闹出大乱子。”王灿口干舌燥,小心翼翼喝掉了桌上的半杯水。 “去查查王黎。”陆时年想起安思雨被烫伤的脸,又道:“从出生到现在。” 王灿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是。”这是要把别人的老底全挖出来吗?“如果和这次的事件有牵扯,是不是要想办法透露给段先生?” “不用。” 陆时年按掉电话,他对段一弛是了解的,如果王黎真和此事有关,他迟早会查到。 他的目的是找出安思雨最近反常的原因,他不喜欢反常,更讨厌之后连带着闹出什么把控不了的事情。 这个女人闹腾的时候麻烦,听话的时候又让人烦腻,没有一刻是让他舒心的。 安思雨,你想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要么不睁眼,要么就要把你看得清清楚楚,你别妄想能轻轻松松在我眼前蒙混度日。 第71章 方正教授 早晨第一缕阳光并不热烈,但是足以将安思雨唤醒。 竟然睡着了吗? 她抬眼看见了床头柜上有一圈水渍,想来是王妈曾经把食物放在这儿,结果没忍心叫醒她,又兀自离开了。 她下意识摸摸肚皮,迟来了一整晚的饿意排山倒海冲撞着胃囊,感觉自己现在可以吃下一头牛。 安思雨起身对着洗漱间的方向发了会儿呆,她想确认一件事,于是下床,连鞋也没顾上穿,径直就走进了洗漱间。 镜子里的人儿发如鸡窝,脸蛋红得有些不正常,上面还有些乳状物。安思雨凑前细看,指腹轻轻一抹,放在鼻前嗅了嗅,确实带着一股子浓烈的药膏味。 昨晚……那真的不是梦?有人在她迷迷糊糊的时候进了房间,还帮她擦了药? 那颀长的身影太像陆时年了,可她又不敢笃定。万一一切只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呢?陆时年那家伙根本就没有帮她上药的理由嘛!她宁可相信是王妈或者林医生。 可不管是她把他们谁臆想成了陆时年,这件事情本身就够可怕的了。 安思雨甩甩头决定不想了,反正那人也不知道她有意识,而她也不确定那人是谁,这事儿就让他糊里糊涂过去吧。 她更该考虑的 是这张脸怎么补救,好在比起昨晚的半白半红,现在起码肤色统一了,用点粉底什么的应该能遮一遮…… “林医生,真的一点都不能用吗?”安思雨一手拿着粉饼,一手拿着遮瑕膏,“就稍微……” “不行。”林医生严词拒绝,“如果安小姐想快一点好起来,这些化学的东西都不能用。” 安思雨凑上前,将粉饼后的成分拿给林医生看,“不是化学的,这些是植物的,也不行吗?” 林医生眼睛抬都没抬一下,摆弄着一具按比例缩小的人骨,这里本来是暂放药品的地方,自从林医生搬进来,就成了临时的医学实验室,到处都是些看起来让人胆战心惊的东西,比如安思雨正面对着的福尔马林瓶子里的一对眼珠…… 安思雨吞咽口水的时候,林医生开口说道: “植物成分只是拿来当噱头的,化妆品想保存长久又要起到改变肤色的效果,靠植物是做不到的。” 安思雨悻悻然,“可是我今天要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这样子太没礼貌了。” 林医生从骨架里抬起头,笑道:“其实您现在看上去并没有您想的那么奇怪,而且根据我的经验,大概过几个小时还能再褪掉,到时候也就 看不出了。”说着从她手里拿走了化妆品。 “这些我帮您存着,其他的王妈也会收走,安小姐您就安分些,也免得先生担心。”林医生意味深长的跟她对视着。 他搬出了陆时年,安思雨眉头不由得又拧巴在一起,脸也在交易内容里得保护好的话犹在耳畔。 还是想别的办法吧。 “丝巾或者口罩这些您最好不要用,空气不流通,会影响皮肤的恢复。”林医生在安思雨走出工作间的时候补充道。 安思雨身体一滞,今天的林医生是被陆时年附体了吗? 她扭头用余光瞥了瞥,“林医生好像很久没回过家了吧。”快点离开陆时年,再这么下去你就要从温暖好医生变成又毒舌又腹黑的冷血医生了! 林医生手里的小腿骨一歪,从人骨架子上偏离出去,“嗯,是啊。”你的病不好,我走不掉啊…… 王灿一样盼着安思雨的病快点好,并且不要再生出类似过敏这种幺蛾子事情来,不然再增加他的工作量,他真的是要过劳死了。 他盯着安思雨,看她走进了一个高档小区,情报没错的话,这里应该是那位举报刘成行贿的学术大拿的住处。 安思雨在保安处做好来访者记录,顺便问了1 3幢的具体位置,胸前的记者牌是她双修了新闻学之后,在大二帮一个学术论坛做临时记者时给的,上面的日期和内容她做了一点小处理,骗过门口的保安倒是轻而易举,但是那位方正教授…… 业内给的评价是“刚正不阿”,据传非常难说话。所以安思雨才想到这个法子,准备旁强侧击探情况。 安思雨最后在电梯里又确认了一遍记者证,并且故意反向挂在身上,按下了15楼。 几秒钟的时间,此刻显得格外漫长,电梯升起的失重感让安思雨狂跳不止的心脏像脱离了胸腔悬在半空似的,总有种随时都会骤停的感觉。 “呼……”她长舒一口气,听到“叮”一声时,心脏猛地就提到了嗓子眼。 安思雨,记住,你是《学术时刊》的记者,这次来是采访方正教授的。 她站在方正家门前,做了最后一遍心理建设,接着叩响了防盗门。 那是位非常符合传闻的教授,像是低配版的陆时年。单是看着安思雨,都让她忍不住紧张,双腿缩紧,陷在沙发里,一下子好像都矮了好几截。 “安思雨这个名字不大听过,是刚去《学术时刊》吗?”说话的是教授的妻子李兰,她看起来要温柔 多了。 “是的,我还在实习。”安思雨摊开笔记本,拿出原子笔,“这次来是想采访一下方教授对于本年度学术领域的研究成果有什么看法,还有最近出台的“教授”职称评级新规,据说方教授是主要参与者,我想出一篇报道,让大家更容易理解。” 方教授本着脸,全程几乎没有看过安思雨一眼,他和陆时年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不爽都写在脸上,想看不见都难。“你喝完茶就走吧,我不接受这种无聊的访问。”说着起身就要离开。 安思雨求救般地看向李兰,“方教授!您随便聊两句就好,您提出新规不就是希望能多提拔新人,扫清学术界的污浊,还学术界清静吗?如果您愿意通过更好的媒体宣传方式,将您的态度转达到,无疑也是给那些懵懂时期的研究者们一个方向啊!” “安记者说的对啊。”妻子按住方教授的小臂,“你那些新规虽然给内部都通知到了,很多想搞研究的小青年估计还不清楚,靠好的媒体平台传播出去,效果会更好。” 安思雨没想过李兰真的会帮腔,投去感激的目光,两人心照不宣的同时看向方正,男人脸上拧巴着,最终泄下一口气。 “你问吧。” 第72章 一颗定心丸 安思雨按部就班按照自己事先准备的问题一一询问过去,方正的回答让她觉得他并不是刚见面时那么脾气古怪,不好沟通,他身体里那股学者的执拗其实和刘成很像。 这样的人绝不可能自导自演一场受贿的戏码然后嫁祸别人,那么他很可能不知情。 笔记本上的问题基本要问空的时候,方正的妻子从厨房沏了一壶新茶,随着不断的深入沟通,方正发现眼前的女孩在学术上面的见解很独到,和那些门外汉记者不大一样,口气柔和许多。 “安记者,应该不是记者专业的吧。” 安思雨心头一凛,糟糕,好像说了太多学术话题,很多东西是超纲的,他起疑了? “嗯,我大学的主专业不是记者,但是因为喜欢媒体传播所以双修了,被方教授发现,看来我在当记者上要学的还有很多。”安思雨避开会让人敏感的叙述,打起擦边球太极。 “我倒觉得你去做学术研究应该更好。”方教授露出了安思雨进门以来第一个笑脸,甚至还递过一杯茶水给她。 安思雨有点受宠若惊,心下生出浓烈的愧疚感,如果教授知道她的身份和目的,恐怕…… 但就像她做得那些选择一样,没有能两全其 美的。 她看着手中记录的半本内容,打定主意,无论如何,她会将这篇报道投到杂志社去,算是对自己内心一点小小安慰和对方教授的一点小小补偿。 虽然他不见得需要。 “其实还有个问题是我私人想问您的,就是不大好开口……”安思雨合上笔记本。 方正呷一口茶,“你都这么说了,我不让你问,你应该也不会罢休吧。”几个小时的相处,他也看出这丫头的性格了,认准了什么就一根筋走到底的那种。 “您在学术委员会工作这么久,每年那么多人评升教授又有那么多人被撤销……您觉得委员会有没有错判过?”安思雨说话其间已经看到方正的脸僵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他淡淡道:“不能说绝对,只能说很少。” “如果后面有新的证据证明是错判的,委员会是不是该给错判的教授正名?”安思雨带着希冀望向方正,方正狐疑着看向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其实……我是刘成老师的学生。”实话不顾安思雨的反抗自己就蹦跶出去了,对着方正教授,她实在…… “刘老师这件事疑点很多,他不是那种会盗用他人论文的人,所以……”安思雨说话其间 一直小心观察这方正的表情,他此刻正横眉怒目,没等她后面的话说出来怒火就已经爆发了。 “你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最终还是想问刘成那件事吧?”方正一把丢掉茶杯,那杯子重心不稳,倒在茶几上“当啷”了几下,茶水顺着玻璃滴落在地上,一旁的妻子忙去擦,“你干什么,好好说话。” “我跟他们这些唯利是图的人,好好说什么话!”方正双手抱胸,“这些天都来多少个了?今天这个倒是聪明,学会循序渐进了,你不就是想问刘成身上那些花边新闻,好把学术界越抹越黑吗?” 他起身拉着安思雨,将她往门口推,“那些事情我不知道,也不清楚,清楚也不会说。如果刘成犯法,警察会去查,他是不是道德品质有问题,社会自有公允,不用你们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媒体担心!你有这个功夫好好研究自己的专业,干点什么都比干这个好。” 安思雨就这么被推出门外了,她脑袋到现在还是懵的。 说实在的,方正这样严谨的人,连她的解释都没听全,就完全误会了她的来意。这……就算了,他对这件事的反应已经不是说大或不大,而是奇怪。 想想这种事以他的资 历不可能遇到第一次,就算他对此深恶痛绝,也没必要这么避讳和敏感。刘老师的花边也和他无关啊,用不着这么义愤填膺说了这么一大通吧,直接把她丢出去不就得了? “方教授。”安思雨再次按响了方正家的门铃,她还不想放弃,起码得解释清楚。 连按了几十下之后,门才开……但看到的却是他的妻子李兰。 “孩子,你回去吧,现在这样没有用。”她始终还是那副温柔的样子。 “李阿姨,您能不能跟教授说一下,我会帮刘老师找到证据的,我相信我的老师不是这样的人。”安思雨见李兰要关门,赶忙冲上去用手拦住,“啊!”一声惨叫,右手指头当下就一片红。 “你这孩子!”李兰一把牵过她的手,心疼道,“怎么和你那个老师一样犟!” 这话的意思是…… “李阿姨,您认识刘老师?” 李兰喟叹一声,悄悄又把安思雨领进门,从玄关处拿了药膏出来,“老方脾气犟,只能委屈你在这儿涂药了。” 安思雨连连摇头,“没有。如果不是我,方老师也不会这么生气。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 李兰抬眼瞧她,一边涂药膏一边说:“真要算起来,老方和小刘 认识也超过十年了,两个人一见如故,是忘年交。”她眼神飘远陷入回忆里,细细碎碎说了方正和刘成两人在学术上的各种投契,还说了方正对刘成的期许…… “老方啊,是把小刘当成自己孩子一样的,这次他……惹出这么个事情来,实在……”李兰压低声音,朝里屋瞅了瞅,确定没有惊动方正才继续说: “老方根本不是生气,他是失望、是伤心,为什么小刘会变成这个样子?外面那些流言蜚语他可以不信,说他盗取论文他也不信,可偏偏那笔钱……”李兰认真盯着安思雨,“他甚至去银行问过是不是能调取录像,但他一个搞研究的糟老头,没有人脉,谁会理啊。” 安思雨心中一惊,“如果我找到证据证明刘老师没有参与行贿,方教授会愿意站出来去委员会说明吗?” 李兰也是一惊,“孩子,你真要查?靠自己?” 安思雨笃定地点点头,“我不能让刘老师这么不明不白背着罪名过生活。” “要真能找到,老方一定乐意的。” 李兰的话无疑是给此刻的安思雨一颗强力定心丸,她对着李兰深深鞠躬道:“证据,我一定会找出来。” 记者的事等下次来,再当面说清楚吧。 第73章 马不停蹄 世上的事情或许真的可以否极泰来,这在安思雨的生活里几乎是不敢想象的,而当她抱着这样的想像过日子的时候,她就很怕一切都是暂时的假象和泡沫。 可能真的是被陆时年折磨出后遗症来了,她总是疑神疑鬼,担惊受怕,似乎好运多在她身上停留一秒都是反常的、危险的,所以她必须要快,趁着现在好运气还没有跑走。 于是,安思雨片刻不敢耽误,马不停蹄赶往刘老师的同学许峰家。刘老师最近就是和他一起做的研究,他们的论文被指出挪用了刘老师一位学生的研究成果,知道安思雨在调查之后,是许峰主动联系,两人在微信上聊过几次。 “安同学怎么这么着急?”许峰接到安思雨的电话很惊讶,毕竟原来约好的是周末详谈,“证据……都找齐了?” “差不多。”安思雨钻进车里,“您那边如何了?”照许峰之前说的,他似乎是接受了一次采访,在当中提过,论文里有研究生参与,但是被那个记者断章取义了一部分递交给了学术委员会。 “我找不到那个记者,他之前告诉我的是假信息,那家报刊 根本没有这个人!”许峰在那头义愤填膺,“现在的人怎么连冒充记者的事都干得出来,太过分了!” 作为一个刚刚做了“过分”事的人来说,安思雨对此不好评价什么,她岔开话题,“从学术委员会那边也查不到信息吗?” “不行,我是论文抄袭的连带人员,虽然委员会认为我不知情,但是对我的印象还是不好的,没有人会透露给我是谁。”许峰黯然,“不过,我想他能冒充记者,大概也不会留下真实的信息,很多举报人都是匿名。” “嗯,见面说,委员会那边似乎有个什么佐证材料是可以由您那边提供的,只要是研究成果的第三方视频、音频或者日志都可以。”安思雨打开方教授提供的新规,里面有简单提到过撤销和评级的第三方举证。 只是她没机会继续往下问方正教授,虽然不敢确认,但是证据总是不嫌多的。 “好。”许峰挂掉电话,对身边的女人说:“这个安思雨对你老公还真是上心啊,整天忙碌奔波,就为了找证据。”他摩挲着女人光滑的脊背,惹得女人一个激灵,忍不住扭动了几下,“ 讨厌,人家早就不是他老婆了。”说着又扭动了几下。 两人又是一番云雨…… “真的要走?”许峰看着正穿戴整齐的王黎,腰肢上的线条恰到好处,一点赘肉都没有,是他最喜欢的那种。 “那丫头见过我,我可不能出现在你家。”王黎嫣然一笑,俯身在他额头留下一吻,匆匆忙忙拿起包,“记得从她手上把证据套出来,咱们好提前应对。” “你都离婚了,在我家也很正常,她能说什么?”许峰揽过她的腰抱坐在腿上,“一个黄毛丫头翻不出大天去。” “小心为妙。”王黎眉头微皱,眼底闪过一丝厌烦,“乖啦!”然后掰开他的手,迅速离开了。 等安思雨到的时候,许峰正襟危坐,笑容满面,戴着简单的****,和家里黑白色调的装修交相呼应,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 “你电话里说的那个第三方举证,我问过一些朋友,虽然我的身份特殊,但是只要证据的来源是准确真实的,尤其是视频这类,还是有一定参考性的。”许峰趁着喝茶的功夫仔细打量安思雨。 别说,这小丫头虽然还没成熟,却带着 青涩的美感,和王黎不同,那是朵娇艳的玫瑰,这却是等待采摘的花骨朵。细瞧她的五官也很精致,小脸红扑扑的,没化什么妆都跟小仙女似的,这要是化了肯定更美。 之前瞧她朋友圈空空如也,新闻贴吧里的图片全是模糊不清还打马赛克,只是知道长得不赖,没想到…… “真的?”还蒙在鼓里的安思雨根本没去注意许峰,“那您这边有相关的资料吗?” 许峰因为看愣了神,根本没听清安思雨在说什么,只是见到她询问的眼神,才恍然说:“什么?” 安思雨迟疑了一下,“我是问您这边有相关的第三方举证资料吗?比如视频或者音频。” 是错觉吗?刚刚怎么觉得许峰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猥琐,可再看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安思雨环顾他的家,似乎只有他一个人住,他手上没有戒指,应该不是在婚状态,可能离婚了,也可能从没有结过婚。但是空气里有一股淡淡的香气,不属于许峰。 是有女人刚刚离开吗?这好像跟他每日在微信里给安思雨的那种因为懊悔而自责的样子不大相符。 虽然,臆想别人的私 生活不怎么好,可安思雨忽然有点不安,不知是不是和陆时年相处久了,她变得极其敏感了。 加上刚才和许峰说起记者的事情时他有些支支吾吾,想想似乎也有点怪怪的…… 不会根本就没有这个记者吧? 但是,方教授的地址是他给的,他还是刘老师的老同学兼合作伙伴…… 不会的,一定是她想多了! “视频是有的,我们在实验室做研究或者做田野调查的时候都会记录的,不过所有的记录都存在提供实验室的资金方那边,就像考察工作似的,你以后要是也走这条路就明白了。” 许峰给安思雨倒了杯茶,“你刚说完我就打了申请报告,应该很快会有结果。” 他目光坦诚,脸上的神色和皱起的眉头,还有压抑着的叹息都让安思雨无地自容。 要是许峰知道她刚才想了些什么,得多难过…… 安思雨讪讪笑道:“嗯,那真是太好了,等结果出来还麻烦您通知我一下。”她已经不敢去看许峰的眼睛了,也不知道说什么。 这陆家是真的不能多呆,否则连正常和人相处的方法安思雨都快忘了,疑神疑鬼都没边了! 第74章 蠢到家了! 安思雨有些局促,顺手就将桌上的茶水拿起来喝,好掩藏自己胡思乱想的尴尬。 “对了,你那边呢?”许峰不经意地挑起嘴角,“除了昨天找到的有关论文方面的证据,还有新的有力佐证吗?第三方这种我怕不能说明问题啊。”他见安思雨望过来,搔搔头,“还有……方教授的地址应该没错吧,因为不是那么笃定,要是不对,我再去问。” 他老实巴交的样子害得安思雨更加愧疚了,“嗯,地址是对的,不过方教授知道我的真实意图之后就把我赶出去了。”安思雨苦笑着看向许峰,“还好,我……”脑袋怎么有点晕? 眼前许峰的脸开始模糊起来,安思雨摇摇头,“许老师,我……”舌头发麻,话也说不清。而许峰正焦急地走了过来,“安同学?你怎么了?安思雨同学?” 是脑震荡?还是过敏更严重了…… 安思雨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周围的环境是陌生的,空气里的香气却很熟悉,似乎还是在许峰家? 啊,刚刚她好像晕过去了,大概是许老师将她放在这儿休息的吧? 如此想着,安思雨正打算起来,结果手上一紧,低头一瞧,手腕上正绑着一截麻绳 ,动弹不得。 这是…… “醒了?”推门进来的是许峰,嘴边勾出猥琐的笑容,眼神不停在安思雨身上逡巡着,和之前判若两人。 难道…… “本来是准备拿走你的证据就算了,不过……”他走过来扯掉自己的领带,解开衬衫扣子,步步逼近。“太可惜了,你被老男人包养,那方面应该得不到满足吧?今天就让我来满足满足你,好不好?” “你!要干嘛?”安思雨明知故问,不停扯动双手,麻绳粗糙地质感摩挲着她的皮肤,疼痛接踵而至,所以之前那一晃而过的眼神她没有感觉错! 还有……他刚才说拿证据…… “刘老师的事情根本就是你干的?”安思雨脑袋“嗡--”一下,那自己岂不是还傻乎乎的把什么都告诉了始作俑者? “啧啧啧,是怎样,不是又怎样?”许峰将衬衫完全脱掉,肚子上的赘肉兴奋地抖动着。 蠢,是真的蠢! 安思雨第一次想赞同陆时年的话,自己真的是蠢到家了! 而许峰已经开始在脱裤子了,眼瞧着就要欺身上来。 “许峰!你不会以为我只有一份证据吧?”安思雨死死盯着许峰的眼睛,咬住牙关,压住自己发抖的身体。 心里升腾而上的 恐惧,并不全来自于许峰,她只是控制不住就会想起陆时年对她做的种种,虽然眼前这个根本就不是。 不,陆时年比他还是要“高尚”一些,起码他们之间算是等价交换。 “你!”许峰停止了动作,开始翻找安思雨带来的包,“臭丫头,东西在哪里?手机?”许峰划开屏幕,“密码是什么?!” 安思雨冷笑,“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许峰狠狠看向安思雨,太阳穴的青筋突起,手一抬一落,巴掌直击而来,安思雨头晕眼花,嘴角有一股铁腥味。 “我还有脑震荡,你这样……可能会出人命。”安思雨半真半假地表演着虚弱,“而且我来的时候有朋友知道这里,只要我出什么事,第一个就会怀疑你。” “死丫头!”许峰眉毛宛如一把从高处直劈下来的利剑,带着愤怒和杀意,箍住了安思雨的喉咙。“你真以为我怕?”他将手机摔出地面,“那个刘成压在我头上多少年,你知道吗?万年老二的感觉,你明白吗?!” 许峰的另一只手也附了上来,“这一次我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当第一,你却跑出来阻拦?” 安思雨的脸因为窒息憋得通红,她从齿缝中哑着声音说:“你以为你这 样就会变成第一了?”她扯起嘴角,牵动了伤口,疼得头皮一紧,但她还是继续道: “没有刘老师,你的研究根本做不下去,当人们发现你的研究水平下降的时候,你还是只能待在第二的位置上,会有真正的第一爬在你头上,那时候你打算怎么办?” 安思雨持续地刺激,让许峰如入癫狂,他身体下压,脸贴在安思雨脸上,“你胡说!只要没有刘成,只要没有他,我的人生一定会很完美!很完美!你想活就把密码告诉我,难道刘成的清白比你的命还重要?” “哼。”安思雨冷哼一声,“我死都不会告诉你。”她眼神涣散,力气、热量、意识都在被抽离,她感觉自己快要飘到空中了,那些恐惧、害怕或是其他复杂又纠葛的情绪全都不复存在,但是另一种强烈的欲望占据了所有。 她还不能死,她得活下去。 所以当安思雨回光返照似的一头撞向许峰的时候,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过她不停激怒许峰的目的也在于此,虽然她原本想攻击的是别处…… 许峰根本没想到安思雨力气会这么大,性格会这么狠,明明看起来就瘦瘦小小的一只,竟一下子就把他撞落地面,他感觉脑袋被 风暴席卷而过,看不清眼前,几次想起身都没成功。 安思雨趁机将麻绳和床边摩擦,感觉到松快一些,就不停将手往外扯,哪怕扯破了皮也在所不惜。她知道许峰晕不了多久,虽然他那人到中年就发福的体质很虚,但终究是个男人。 快点快点,再快一点!给我争气啊! 安思雨看着自己血刺呼啦的手腕,真希望现在一秒钟就学会缩骨功! 但现实世界没有功夫,而且也没有那么多奇迹,在她奇迹地完成了一击之后,许峰缓过来的反扑才是更致命的。 他向地上啐了一口,一把按住安思雨的四肢,“我算是发现了,你根本就不怕死,是吧?” 安思雨咬牙不说话,手脚不停乱动,对着他身上柔软脆弱的地方,奈何根本撼动不了许峰整个人的重量。 项间忽然传来粗暴的吻,许峰抵住她的下颚,让她不得不仰起脖子,陌生的气息裹挟在稚嫩的肌肤上,安思雨忍不住颤栗。 肮脏、恶心、厌恶,迅速将她包裹,从外到内,扯住她,将她往黑暗里拉。 “混蛋!你滚开!” 不一样,和陆时年那时候……不一样,虽然同样是被强迫,可原来竟然是不一样的。 陆时年似乎……给了她空间。 第75章 深陷泥潭 许峰粗糙的大手在安思雨身上摩挲,粗暴的、不加任何怜惜的、就是一味的索取。 安思雨手被绑着,身体也被许峰压着,无论她怎么用力都如蚍蜉撼树,手腕的伤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她的嘴被死死按住,牙齿抵在口腔内膜上,刺骨地疼。 她想张嘴去咬那污秽的手,却根本做不到。眼角的泪不停流下来,落在许峰的手上。 可他并不会因此而停顿、迟疑。 像从黑暗里张开双臂的魔鬼,带着绝望的气息,包裹住安思雨的身体和她的世界。眼前的景色全都模糊不清,身上的感觉都变得迟钝,她只知道许峰应该是在撕扯她胸前的衣物。 反抗?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再说,她本就是肮脏的不是吗?光脚的还怕再扒一层皮?况且这身子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恐怕陆时年又得说她没有保护好交易内容了,然后会厌恶吗?丢弃吗? 无所谓了,无所谓的吧! 她好恨,真的好恨,如果现在给她一把刀,她会毫不犹豫地插入眼前人的胸膛,让他真的滚回他的地狱去! “你这身子的反应可真不一般啊!”污言秽语从许峰的嘴巴里飘向安思雨,“真的是 伺候过许多男人的吗?哈哈,竟然还哭了?连死都不怕的人,被包养的人,你装什么淑女,给自己立牌坊!啊?!” 安思雨觉得胸口一凉,心也像被丢进黏腻寒冷的泥沼当中,她拼命想捡回来,却…… “嘭”一声巨响,在她黑暗的世界里劈开一道光,她透过那微弱的光芒,看见一个,不,是许多人影冲将进来。 他们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是得救还是下一个深渊? 安思雨不敢断定,但是许峰从身上离开了,手上的束缚也松懈了,身上似乎也被盖上了一层东西,软乎乎的,很舒服。 她迅速缩紧身体,像个尚未出母体的婴胎那样,胡乱抓住了什么问:“谁?” “安小姐。”王灿沉稳平静的声音传过来,她打一个寒颤,触电般抽回手,重新蜷缩起来,视野渐渐清楚一些,“王灿?” “是的,安小姐。”他对眼前的一切无动于衷,准备上前扶她,她反手披上那层东西,从床上站起来,一眼就看见了角落里的许峰。 余光里,窗台上有个烟灰缸,安思雨想都没想,抓起来,跳下床,见到许峰直接就往他头上砸,“混蛋!” 安思雨的速度太 快,王灿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见她抬手又要砸下去,赶紧冲上去架住她,“安小姐,你冷静一点,为了他坐牢不值得。” “你知不知道他把刘老师害得多惨!他就是个混蛋!”安思雨挥手就将手上的凶器扔出去,王灿一个眼色,手下立刻接住,许峰终免于再挨一次打。 “你干什么?!”安思雨仰头就往后撞,奈何动作刚做了一半忽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还好带了这个。”王灿瞧着手中的镇定剂,如果不是听她说话的内容还算有逻辑,他真的怀疑安思雨受此打击已经疯了。 “这人怎么处理?”手下指着已经晕厥过去的许峰问。 王灿睥睨一眼,“留着,还有用。”他知道段一弛已经在查王黎了,从刚才王黎会出现在许峰家楼下,再看这人的行为,俩人一定有猫腻。 “是!”手下立定行礼,帮王灿一起将安思雨抬回了车里,向陆宅进发。 林医生被陆时年召唤的时候,亲眼见着安思雨被抬回来,他已经记不得她是第几次这么昏着了。 “这次又是怎么了?”为了搞清楚状况,他进安思雨的房间之前询问王灿。 “别问。”王灿黑着脸,退 身立在门边,“林医生,你进去之后,也一个字都别问。” 林医生自知越界多嘴了,赶忙点头连声道好。 唉,这位安小姐实在是太折腾,根本不把命当命啊。他在心里小声念叨着,同时推开了安思雨的房门。 不知是这次镇定剂的计量被林医生调整过,还是安思雨的神经真的越来越脆弱,林医生开门进来的声音竟然将她吵醒了。 “混蛋!别碰我!”她随手拿起什么就往眼前砸,结果那碗王妈刚刚送来的药膳随之就打翻在地,而沾了汤汁的枕头也狠狠砸在了陆时年脑袋上。 安思雨短促的喘息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无限放大,连她自己都听得烦腻起来,熟悉的摆设让她悬着的心稍微落地,她颤抖着收回枕头,看见的是陆时年依然没什么表情的脸。 这回,她在他眉峰眼眸之间连褶皱都瞧不出,真真成了一马平川的冰山。 她……一定很狼狈,很丢人,很……脏。 安思雨低头一瞧,之前被扯破的衣服已经被换掉,但是她似乎还能闻到那混蛋口水的味道,恶心极了,她抬手去蹭,想把那味道蹭掉,结果刚刚包裹好的手腕又开始往外渗血,在胸前留下 骇人的印子。 她松了手,颓然道:“陆时年,我想洗澡,可以吗?” “不可以。”陆时年死死盯住她手腕上的血渍。 但安思雨不管了,她的脑子已经顾不得这些,她看着盥洗室的门,奔下床,冲向那门。 可陆时年太了解她,早早的就把门锁上了。 她用了全身的力气去撼动那门,但感觉就像许峰压在身上的时候一样,没用啊…… “陆时年,你把门打开,好不好?”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不好。”听到这答案,她苦涩的笑着,早知他不会答应的,会答应就不是陆时年了。 安思雨后撤到另一面的墙边,倚在那儿,看着盥洗室的门,助跑着冲过去。 像是对着自己怎么样都冲不开的命运冲过去,那可能是她最后的希望。 但陆时年不给她啊,他挡在门口,安思雨整个人撞在他怀里,感受到的是结实的身体,和让她颤栗的男性荷尔蒙气息。 安思雨下意识就往后跑,却被陆时年揽进怀里,“闹够了没?” “闹?你觉得我在闹吗?”安思雨笑出了声。呵,她忘了啊,陆时年和许峰,在某种角度上来说,不是一样的人吗?所以,他怎么会可怜她呢? 第76章 错觉 林医生站在门边根本不敢出声,也不敢劝他那位病人。医生的本能和作为陆家家庭医生的操守让他进退两难。 而他没想到,安思雨还在往作死的路上走得更远。 “对啊,你不认为这是什么事啊,有什么大不了的,对吧?你……”安思雨强忍着的泪水突然就倾泻而出,“和他有什么区别!” 陆时年的眉头终于有一些松动,却并不明显,他转头对林医生说:“你先出去。” “好。”林医生立马就往后撤,将门带上。 房间再没有外人了,陆时年的秘密也不会有人知道,其实就算知道了,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回床上去。”陆时年箍住她的手臂,往床边拖。 为什么你还能这么平静? “陆大少爷不反驳,也觉得自己和那个混蛋一样吗?”安思雨拽住盥洗室的门把手,和陆时年硬碰硬。 陆时年用力一拽,手腕被拉扯地痛彻心扉,安思雨不受控地就松了手,任凭他拽着她走。他的背影像会说话,带着怒意。他一把将安思雨甩在床上,欺身上去,小声在她耳边道:“如你所愿。” 安思雨浑身一抖,却并没有反抗。冰凉的手掌开始在她 身上摩挲,她以为的粗暴、欲望和愤怒都没有,很凉薄,很寡淡,甚至可以换一个柔和的字眼叫温柔。 她刚才拼了命想激怒陆时年是干嘛?就为了这样做个对比?是自己的脑袋坏了还是身体的感觉坏了? 疯了,真的是疯了! “陆时年,脏,你别继续了。”她很肯定自己不可能碰过水洗过澡,“我就是……想洗个澡。” 陆时年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只是更轻柔了,而他的吻今天也凉凉的,细碎的落在脖子和锁骨上,但却没有更深入。 安思雨伸手想将他推走,“都说脏了!”明明想说得更狠厉一些,却偏偏软弱得不行,眼泪也不争气,像喷泉似的往外涌。 陆时年握住她的手,避开了伤口举向头顶,眉头的沟壑冒了出来,“别吵。” 安思雨闭嘴了,她知道自己一直在抖,也一直在忍,在许峰家的记忆总会跳出来,可陆时年冰凉柔和的吻一上来又把她带回了现实,就这样循环往复也不知多久,陆时年起身,像往常一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那些曾经在他身上的噩梦和可怕的回忆,今天竟然一次都没有想起,她的颤栗和拒绝都不是来自 于陆时年。 是怎样,有了对比之后,矮子里面去拔了高个儿? 你真可笑啊,安思雨。 “不闹了?”陆时年还是那样冷冷的问她,她别过头不说话。“林医生看完之后,钥匙给你。” 这是妥协了? 安思雨瞪大眼睛,猛地扭回头,开始怀疑自己产生了幻听。 陆时年诶,不可一世的陆时年,破天荒头一回。 “林医生。”陆时年拉开房门,和门外焦虑的林医生对视一眼,低声道:“你修读过心理学科?” 林医生一怔,“是,大学的时候辅修心理学。” “嗯。”陆时年的话并没有下文,但他也没走,就站在那儿,林医生又是一怔,道:“我会注意安小姐的精神状况。” “嗯。”这回他才踏步走出去,上了楼。 安思雨见到林医生的时候脑子是乱的,她想不通自己怎么了,为什么对陆时年会有这么疯狂的想法和举动? 林医生看着安思雨手上的伤口,那是多次磨损之后造成的。 “安小姐,您以后还是应该把身体看得重要些,总是这样和陆先生对着来,受伤……” “你说这个?”安思雨狐疑着,这伤和陆时年无关啊,为什么林医 生会这么说? “没什么,我先给您上药。”大概意识到自己说多了,林医生立刻住嘴,之后开始嘱托许多注意事项,安思雨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脑子里还在反复琢磨那句话,敷衍地说了一堆“嗯”“知道了”“好的”。 等林医生摇头离开没多久,王妈来了。 “小姐,您感觉怎么样?” 安思雨扯出笑容道:“王妈,衣服是您帮我换的吗?” “不是,先生抱你进来的时候,谁都不让碰,脸色也很难看,我们……”王妈笑笑,“安小姐不要再管这些了,刚才林医生说了,您需要好好休息。” 陆时年……抱她进来的?还换了衣服…… 那不是所有的狼狈和不堪都被他看到了吗? 王妈把新的药膳端过来,恰巧看到安思雨手上的伤口,“安小姐还是不要继续和先生犟了,你顺着他一点就不会……” 安思雨心头一凛,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她的伤和陆时年有关?他该不会…… 不,他不会真的说什么,他只是给了大家错觉,让他们兀自猜测的时候顺着这个想法去了。 是为了她那点可怜的自尊吧。 安思雨捂住脸,她刚刚到底做了什么 ? 她伸手去关灯,将自己淹没在黑暗里。 但是,陆时年你在干嘛?为什么要为了肮脏的人做这些? 是我过界了还是你? 如果是我,请你……不要再给我这样的错觉了,今天的已经足够多了。 安思雨在黑暗与错觉中纠葛的时候,陆时年的书房灯火通明。 他正盯着王灿,波澜不惊的。 王灿惊得额头全是汗,虽然最终没有造成更严重的后果,但陆时年单独把他叫进书房的意思,基本明了了。 “王黎的事查到哪一步。”陆时年终于将目光移向别处。 “所有的资料已经在您的邮箱里,今天……”王灿小心翼翼用着措辞,“还有新发现,王黎和许峰……”这个名字实在是连他说起来都觉得心惊肉跳,“应该是情人。” 他抬眼观察陆时年的表情,估摸自己给的东西还不够,“段先生已经查到这条线,许峰对安小姐老师的事情还有用。所以暂时没做任何处理。” 陆时年微微颔首,“以后,你专心盯着安思雨。” 王灿瞳孔一缩,这比给他增加工作量还让他胆寒,这个人和上次轻松解决掉贴吧事件的是同一个吗? 那位闻名在外的学长? 第77章 新的交易 偌大的房间里,有一盏孤灯,它微弱却有力的亮着。 一夜无眠的安思雨坐在梳妆台前,通过那灯看镜子里的自己。因为过敏而冒出的红点基本褪去了,她拿起粉饼迟疑了一会儿,最终放下了,指腹抹上一点遮瑕液,扑在眼底,盖掉青黑,让自己显得精神一些,最后涂上一点口红。 捯饬完再看,似乎是比刚才好多了。 安思雨轻手轻脚走出房门,站在三楼楼梯口发愣,陆时年说过这层不能随便上去,那就等他出来吧。她靠在墙壁上,环住手腕来回旋转,伤口因摩挲而刺痛,这能让她保持清醒。 她想了一晚上,依然没有想通陆时年在做什么,自己又在做什么。她陷在死胡同里出不来,直到一条手机提醒弹出来。 那本来是她设定要和许峰面谈的提醒。 当通知弹窗出现在屏幕并带着欢快的音乐时,讽刺极了。 安思雨这才发现,困在泥潭里久了,她只看得见眼前,想着爬出去。却忘了那些将自己推入泥潭的罪魁祸首,张家人、许峰,他们正洋洋得意站在泥潭之外,嘲笑她的软弱无力,异想天开。 既然已经抽不出身,至少要把这些人都拉下来,就算 陷得再深也无所谓。 她会将刘老师的事情调查得清清楚楚,让他们承担应得的后果,可还不够,远远不够。她要让他们感受痛不欲生是什么滋味,不,她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而她没钱没势,孑然一身。能够与之相搏的砝码……只有陆时年。 可她还能拿什么跟他做交易?身体已经给出去了,似乎再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 但在交易内容里多加一个人对陆时年一点不难,更何况那人还差点让他戴了绿帽子…… 安思雨只能抱着这样的心态腆着脸站在这里,尽管觉得自己无耻,尽管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想着逃跑,可她用仇恨钉住了脚。 陆时年出现的时候,安思雨还是不自觉退了一层,他如往常一样,衣着讲究,面色冷峻。她在泥潭和风暴里翻滚得狼狈不堪,他却云淡风轻,高高在上。 她清楚的看到了他们之间的差距,蝼蚁和神只,还真是不可跨越啊。 陆时年在她身上的目光停留不到一秒就径直朝楼下走,像什么也没看见似的。 一阶,又一阶,再远恐怕她就要错过了,再也抓不住了。 安思雨一咬牙,反身快步下楼,从背后攥住陆时年的衬衣 ,缓缓靠上那宽阔结实的背,手臂颤抖着环住他的腰,额头顶在脊柱上。 她把话说得小心翼翼,“陆时年,许峰……可以吗?”她提到那个字眼的时候咬牙切齿,“我知道我没什么还能跟你交易的,但是只要你提,只要我有,我都会给。” 陆时年狭长的眸子微合,他眉眼一垂,扫到安思雨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和那刺眼的伤口。 “好。” 他感觉到那瘦小的身躯微颤,用蹩脚的温柔说:“谢谢。” 陆时年抬手想掰开她,抚上去的时候一阵凉意袭来,眉尺缩近半寸,“站了多久?” “啊?”安思雨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仰起头望着他的后脑勺。精心修剪过的头发,有着合适的层次,衬衫领板正的翻着,压好,严丝合缝。 这个人怎么从后看都如此无懈可击找不到漏洞呢? “没有很久。”她现在对时间的估算已经出现严重偏差,没什么参考价值。 “想好好完成交易就回去睡觉,你死了什么都得不到。” 这算是句好话吧?对吧? 偏偏从陆时年嘴里说出来,要绕过好几个弯,才找得到他想表达的意思,中间还有很多岔口,让你猜,让你……会 错意。 “知道了。”安思雨松开手,“这就去睡。” 陆时年继续朝下走,安思雨静静跟在后面,保持着两三级楼梯的距离,这大概是她唯一能站得比他高的时候。 “换个颜色,不适合你。”陆时年扭身,手指鬼使神差地点在她嘴唇上,动作做完,连他自己都一愣,随即又补充,“我看着不舒服。” “那我挑几个,你选?”因为实在不知道,挑剔的陆大少爷喜欢什么啊…… “嗯。”他还真……同意,这么点无谓小事还要管,累不累? 直到安思雨吃早饭的时候她才猛然发觉,陆时年似乎是变相的要给她买……唇膏? 这算什么?礼物? 不可能,或者真的是太讨厌那个颜色吧。 那可是她花掉了两个月打工的钱买的…… “王妈。”安思雨抬头,她嘴上应该还带着点颜色,“这个唇色很难看吗?” 王妈一怔,仔细瞅了瞅,“不会啊,安小姐漂亮,涂什么都好看。” 看吧,果然是陆时年那个人的眼光不正常。 “安小姐。”林医生比平常起得早了些,“您觉得如何?” 安思雨塞进半口包子,“挺好啊。” 他盯着安思雨仔细观察了一会儿 ,“过敏好得差不多了,其他的只要您多注意,不继续加重病情,就没事了。” “不继续加重病情”几个字林医生说得格外慢,安思雨吐吐舌头,心虚道:“知道了。”她低头看不停震动的手机,是段一弛那家伙一连发了十几条信息,内容除了“小思雨”三个字什么都没有,安思雨想打个字问怎么了,都……被他卡得发不出去。 她无语至极,干脆一个电话过去,“你是想试试如何让微信系统崩溃吗?” “才没有。”段一弛明亮的声音传过来,“我这不是激动吗!你老师那边有重大突破,不过还需要你过来帮一点点小忙。” 安思雨盯着手腕上的伤口,“今天?”段一弛见到肯定会问,到时候怎么说? “你不是很着急吗?”段一弛狐疑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额,他也太敏锐了吧。 “没有……”拿件长袖衣服挡一挡应该可以吧,“在哪见?什么时候?” “陆时年家门口,现在。”段一弛拿着手中的资料袋,露出满意的笑容,抬眼看向陆家大门准备好好瞧瞧安思雨惊讶的样子,结果余光不经意间扫到一个人正朝这边走来,心里一惊。 怎么是他? 第78章 找个由头 如果从段一弛的外表去看,安思雨不会相信他是个办事极有效率的人。一副浪荡样,什么都不上心的眼神,说是纨绔子弟更加贴切。可原来段一弛是那种扮猪吃老虎的人,不动声色的就把事情给办了,要是没有之后洋洋得意跑来自夸,安思雨会更加对他刮目相看。 “你一直看着我,是不是被我的魅力吸引了?”段一弛一拨耳边的碎发,光明正大的对着安思雨撩骚。 安思雨转过头,目视前方,“你怎么找到那段视频的?”她才不会顺他的意去接“魅力值”的话题,基本上你和一个自认为全天下自己最帅的人去讨论这个只会被气死。 “就用用这个再动动那个就找到了。” 这是些什么奇怪的叙述词?放在一起为什么带着诡异感?安思雨轻咳两声,“不想说过程就算了。” 在段一弛找到的视频里,安思雨学术竞赛的当天,有人拿着U盘进入了后台,几分钟之后就出来了。正常来说,在那样杂乱的环境里面进进出出的也很正常,只是放大了视频内容之后能看到U盘上细微的差别罢了。 真正让安思雨觉得奇怪的是拍视频的角度并不是高置摄像头,而是个平视的视角,就像有谁预先知道 那里会怎么样而刻意拍下来的。 谁会这么干?她想起张维维,大概八九不离十。 想从张维维那里得到这些,段一弛恐怕用了非常规的手段,张维维绝不会好过,这么一想,倒是有那么点舒爽。 “做了比对之后真的可以立案?”像这种模糊不清的证据和猜测,又是在学校里发生的,不涉及金钱,又不涉及命案,通常都是内部解决,校方不会出面,当事人也找不到证据,最终只能不了了之。 所以原本,安思雨就没想过从这方面入手。 段一弛将车开进警局,“就说他偷盗啊,偷盗还不立案?”他像看怪物似的瞅着安思雨,“你是我国的公民吗?法制社会,这点法律常识还是要有的,小思雨!” 事实上,并不是安思雨不懂常识,实在是这案子小到就算立案也不会给你好好查啊。 所以当一众警察将他们请到录像分析室,将那些视频一帧帧播放调查的时候,安思雨彻底傻眼了。 “看吧,我就说你得相信我国的法律。”段一弛拍拍其中一名警官的肩膀,“对对,就是从这里开始的,你放大成200倍就能看见区别。”那警官乖乖照做了…… “这个人的在学校的动向我已经查过了, 没有太多可疑你们就别浪费时间了,把他出了校门后和谁见面,去了哪里查清楚。”段一弛像是这里的指挥官。 “好的。”那警官冲着段一弛频频点头。 这哪里是相不相信法律的问题,是他段大少爷的背景太大,大到根本无法想像的地步。 安思雨吞咽一口口水,这样的资源不利用好像一点浪费。 她拉过段一弛,小声问:“你想从这个人身上查到什么?”也只有张维维那条线吧,她只是个小角色。“直接查许峰可能更快。” “嘘!”段一弛神秘兮兮地看向四周,回头对一众警官说:“你们先忙,我们出去一下。”然后领着安思雨去了安全楼梯口。 安全出口的门一合上,段一弛立刻道:“没有由头,怎么能随便去查一个大学教授,别人又没案底。”看来还没到只手遮天的地步啊。 他贴在她耳朵边,用更小的气音说:“我偷偷找了一些朋友帮我看了转账渠道,可能是怕被追查出IP地址,对方用的不是网络而是ATM机。每台ATM机都是有编号的,我已经查到是你们学校附近的。但想知道具体是不是有人在那里操作,就要靠警察叔叔了。” “所以你才让他们查校外?”安 思雨恍然,不禁暗叹段一弛说不定真能去当个警队队长什么的。 “对,虽然他们明面上的追踪对象是那个换掉你U盘的人,不过……”他又露出那神秘的笑容来,“我已经托了个警官,他会着重找到那个人。”段一弛黑色的瞳仁在眼眶里打转,明显就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到时候只要转账的时间对上了,而又能证明那个人不是刘老师,深入调查的由头就有了。银行卡盗刷,现在国家管得严,到时候就能名正言顺查下去。” 安思雨一听,立刻拉上段一弛往外走,“那我们快去帮忙,人多更容易找。” 段一弛在后面拖拖拉拉,“哎呀哎呀,我们的小思雨终于恢复元气了,一早上都见你没精神。” “哪有。”被戳破的安思雨心虚地放了手,“你不想帮忙,我就自己去看了。”说完就跑进录像室。 段一弛看着她手腕上若隐若现的伤愣了一下,不是吧陆时年,你还有这种怪癖?可你也悠着点来啊! 随后,苦笑摇头,跟了进去。 看录像这件事,影视剧里还真的没夸张,确实费神费脑又费眼力。安思雨此刻眼前都是重影,她已经看不出上一帧和这一帧之间发生了什么变化,只是强撑 着精神和眼皮罢了。 段一弛早早就歇菜了,大呼:“专业的事情,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不行的,不行的。”跟着就在一旁的椅子上埋头聊微信去了。从他嘴角的弧度可以看出,聊天内容绝对少儿不宜! 安思雨准备出去洗把脸再回来,身后的警官忽然道:“你们要找的是不是这个人?”她赶忙转身凑过去。 就见那视频里的人穿着连帽卫衣,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摄像的角度完全拍不到正脸,安思雨提起的那点希望之光又灭了。 转念一想,干坏事总是怕被发现的,怎么可能光明正大呢? “能知道视频里这台机器的具体编号吗?”段一弛向安思雨投来安慰的目光,“如果对上了,就和银行那边联系一下,有些新式机也会有摄像头。” “嗯。”安思雨趁那警官去打电话的当口,不死心地又去看那段视频,死死盯住上面的人。 你是谁?许峰吗? 她视线在那人身上逡巡,最后落在了那只按密码的手上,有些模糊,没办法判定是谁。 等等,刘老师一直都是带着婚戒的!这个好像…… 安思雨将视频放大,逐帧播放。 “段一弛!”她兴奋地指着那只手,“这上面是不是没有婚戒?” 第79章 被忽视了 段一弛拿着电话的手一顿,立刻俯身去确认,“没有,你们老师是戴婚戒的?” 安思雨激动得摇摇头,又点点头,话都说不上来。 “到底是戴还是不戴?” “现在是不戴的。”安思雨想到上次在西餐厅见到刘成的时候,他似乎是把戒指取下了,“但是那个时候刘老师和他妻子还没有离婚,我敢肯定,他一定是戴的。” 她指着屏幕,“这个人不仅没有戴婚戒,而且连婚戒的印子都没有,刘老师现在手上应该都还留着,毕竟戴了那么多年!” 段一弛捏住下巴频频点头,“那就是了,现在只要能确认这台机器的号码就可以,而且……”他附身将视频往前往后各倒回去了五分钟,“跟我印象中一样,这里前后五分钟内都是没有人的。” 安思雨一惊,本以为他根本就没注意过内容。 “哼,聪明反被聪明误。”段一弛扬起嘴角,“他为了不被人注意,特意找了隐秘的那台,平常很少有人去,现在想赖也赖不掉,如果银行那边再有准确的录像,就更是板上钉钉。” 最大的证据都被推翻的话,安思雨冲段一弛一笑,“刘老师是不是完全洗脱嫌疑了 ?” “对。”段一弛拍拍她的肩膀,“后面的事情就是把所有证据整合交上去,你也终于可以好好休息回去养病了。” 安思雨有些恍惚,她终日来被这些事压得喘不过气,现在紧绷的那根弦忽然松下来,心里竟然还有几分空落落的。转念又想到那个漏洞是自己找到的,多了几丝欣喜。 终于,她终于有一次没把事情办砸。 “叮咚” 手机的提示音忽然响起,事件提醒那栏写着:复查。 “复查?”段一弛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安思雨身后,“小思雨!你又病了吗?”他掰过她的肩膀,眼睛在她身上左看看右看看,安思雨下意识揪住袖子,“没有,是之前一个护士朋友在我手机里设置的提醒,让我去查脑震荡。” “今天?”安思雨觉得肩头更紧了,“你怎么不早说!我要是知道,肯定不会让你来的,你就开个视频确认确认得了!”段一弛说完就把她往外推。 “可是刚刚的警官似乎还有很多后续问题要问,我们不留下来吗?”安思雨扭身,奈何力气比不过,就这么被段一弛推着往前走。“这些事情我会找人来处理,你现在必须、马上去医院! ”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段一弛用认真、生气甚至还有点埋怨的口气说话,晃了神,糊里糊涂的就到了医院。 “其实我觉得我已经好了,不用复查。”安思雨有点担心手上的伤被李媛发现,那姑娘实在是太细心了,偏偏段一弛在这件事情上特别轴,非要到这里复查,说换家医院都不行。 “小思雨,你大学学的是医科吗?都学会自己给自己看病了?”段一弛一脸的不高兴,“我知道你对医院的回忆不好。”他顿了一下,“但是,身体才更重要啊,乖!” 安思雨实在拗不过,只能半推半就,任凭他把自己推进了护士台。 “请问,你们这里有一位叫李媛的护士吗?”还非得找李媛。 安思雨哭笑不得,“她说不定在忙,直接去医生那里复查不就好了吗?” 结果护士台的护士看到段一弛之后眼睛都直了,直接就把安思雨的话给忽略了。 “有。”她说话的声音都有几分颤抖,“你是他的?”眼神中带着期待和紧张。 “啊,我是她朋友,来找她帮忙。”段一弛笑答,“你能帮我找她出来吗?” 小护士小鸡啄米般点着头,一路小跑着就出了护士台 ,不多时就将李媛带了出来。 “谁找我?”她挂着熟悉的,让人温暖的笑容,一眼就看见了安思雨,“思雨,是你啊?”语气里带着兴奋,“都说我给你设定提醒的话,你就不会忘啦。” “是呢。”她脸上有着安思雨拒绝不了的笑容。 “那走吧,我带你去找医生。”李媛走过来,挽着安思雨,“上次那个医生医德一般,医术更一般,我给你介绍个好的。” “复查可以换医生的吗?”她有点担心李媛找的医生也过分热心了,到时候…… 安思雨下意识又将袖子往下扯了扯。 这期间,段一弛几次想插嘴打招呼,结果完全找不到切入点。他跟在安思雨和李媛后面,看着两个女生亲密无间,自己却被晾着,不禁有些失落。 在李媛细心的“保驾护航”之下,效率成倍增加,安思雨无奈地看着她来回窜,和段一弛一样成了“闲人”。 “喂,你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安思雨就发现段一弛不大正常,也不说话,也不耍宝,全程安静的都快成空气了,一直要当世界中心的段少爷,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段一弛眉头一皱,“你这个朋友她是不是 眼神有什么问题?” 安思雨眨眨眼,“没有啊,眼神有问题怎么当护士?扎针的时候会出人命的吧。” “那她怎么看不见我!”一直被忽略的段少爷彻底爆发了,“我可是好几次跟他挥手打招呼诶,竟然就冲我一点头一笑,就没了?” “那你还想要有什么?”安思雨嗤笑,“正常来说,对陌生人,不就是这样吗?” 段一弛烦躁地搔搔头,“不是,就是那种,眼神啊,那种看见我的眼神,不该是这样的啊!”他将安思雨板正,“难道说我今天的脸哪里有问题?” “你不会觉得别人必须对你发花痴才是正常反应吧。”安思雨摇摇头,“那可能是你自己不太正常。” “可就算是你有了陆时年,第一次咱们见面的时候我也看见了那种眼神啊!”段一弛激动不已。 “我哪有!”安思雨仔细回想了一下,她应该没有犯过花痴吧?就算犯过,有那么明显吗? “我看绝对是你这个朋友眼睛有问题,不懂得发现生活中的美!”段一弛这次是真的整张脸都耷拉下来了。“不行,必须让她知道一下,早发现才能早治疗!”说着就直冲冲的往李媛那边走。 第80章 病人家属 在医院的白墙、白车、白衣天使之间,段一弛像是一道红色的疾风,穿过他们的时候不论男女都为之侧目。毕竟以大众的审美来看,这绝对是个要身材有身材,要气质有气质,要样貌有样貌的人,可偏偏有个人是特例,那就是李媛。 段一弛快要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忽然转身瞧都没瞧段一弛一眼,径直就朝安思雨跑来。 看段一弛站在原地一脸震惊的样子,安思雨忍俊不禁,这以后段一弛还怎么拿他的“魅力”说事! “思雨,这是报告,我帮你看了一下,你怎么?”李媛脸上有担忧、有疑惑,“恢复的比预期慢了这么多?真的有按时吃药吗?” 她这几天哪可能按时,“有。”安思雨眼神闪烁,“可能我身体本来就比较弱,所以好的慢。” “思雨,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李媛牵起她的手,不小心碰到了伤口,安思雨一皱眉,之前去拉段一弛,结痂的地方似乎又裂开了。“没事,我好着呢。” 可谎话总是有漏洞的,李媛瞧见她鬓角因疼痛落下的汗珠迟疑了一会,猛地将她的袖子撸起来,“这是?” 安思雨抽回手,“不小心弄伤的,没事,和脑震荡没关系的。”她重新将袖口捋好,刚巧段一弛走过来,他终于趁着两人沉默的瞬间插 上了第一句话:“这位护士小姐,你完全忽视我这个病人家属,不大好吧?” “家属?”李媛斜过身子瞪了他一眼,“思雨,走,我帮你处理下伤口。”安思雨的“不用”两个字没说出口,李媛就已经牵着她进了一旁的小房间。 “这里是护士临时的休息室,这时候正忙不会有人进来。”她话里有话,“你是不是遭遇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这么容易猜吗? 安思雨尴尬一笑,“我不知道怎么说。”面对李媛她真的没法说谎,也不觉得告诉她许峰那件事,她会用什么异样的眼光看她,这种奇怪的信任从什么时候建立起来的? 可能李媛是安思雨最黑暗那天里的一道光吧。 但是说不出口也是真的,那些回忆她碰都不想碰,何况是复述…… “你是不是被男朋友打?”犹豫间,李媛已经朝着完全错误的方向推测起来,“之前你脑震荡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要真是不小心或者其他原因,总要有人陪着来啊,可你却一个人。这次你又莫名其妙受伤,脑震荡也没好,难道你都这样了,他还动手?” 啊?这都哪跟哪儿? “真的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安思雨说得笃定,奈何李媛更笃定的是她在维护谁,“你不要怕,这里是医院,他不敢 怎么样。” 安思雨苦笑,看来得从头说起,嘴刚张开一半,门“吱呀”一声开了,段一弛走进来,“护士小姐,你是不是太没礼貌了,我话都还没说完。” 李媛一把拉过安思雨,将她护在身后,“你干嘛?还真的要在这里动手?” 坏了,李媛是把段一弛当成那个所谓的家暴男朋友了? “动手?”段一弛一挑眉,“在这里?还真没试过,你喜欢?” 段一弛!你看不出现在的气氛不适合开玩笑吗!安思雨一个劲的给他使眼色,他的智商却忽然跟下降了几百点似的,“小思雨,你眼睛怎么了?不舒服?” 这暧昧的称呼再一出来,大概坐实了李媛的猜测,她当场就上去甩了段一弛一巴掌,“禽兽!” 段一弛惊异地望过去,“你这女人,是疯的吗?”不仅把他当空气,还莫名其妙打他!“不知道我全身上下最满意的就是这张脸吗?”那双平日里混沌的眸子此刻来了精神,冒着怒火。 “你这种禽兽脸就该挨巴掌!”李媛丝毫没有被他吓到,反而上前一步,“有本事你连我也一起打啊?” 段一弛抬手,“你别以为我不会!” “来啊!”李媛挺起胸膛,仰起脸,和段一弛仅仅相隔几厘米的距离。 安思雨万万没想到,温柔又善解人意 的李媛,和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段一弛,两个人竟然****到这个地步。 不管了,这种情况必须把事情说开! “住手!”她钻进二人中间,将李媛推开,“李媛,他不是我男朋友。我也没有被家暴!事情是这样……” 三人保持着诡异的姿势,听安思雨将故事讲完,当然,她选择性的隐去了一些细节。比如手上的伤是被许峰威胁,然后奋力逃脱造成的,过程就被带过了。 几平米的小房间里弥漫着紧张。 “许峰的事为什么没告诉我?”“你经历这么多事为什么不说,是我还不够格当你朋友吗?” 两人掉转枪头,齐刷刷看向安思雨,眼神受伤,表情也如出一辙,哪里还像是刚吵过架的样子。 在他们的注目中,安思雨感觉自己像个罪人,“我只是觉得这些事挺丢人的,而且是我自己惹出来的,不想再有人跟着担心,卷进来。”她苦笑,“我最近衰神缠身,只要有人靠近我一点点都会倒霉的。” 她缓缓别过头,“刘老师无辜被我弄得已经没了教授职称,现在也不知道证据够不够。还有我们学校医务处的袁老师就因为帮我说了句话也被媒体骚扰,最后也辞职了,所以……” 她抬头看着他们,这些话她藏在心里太久了,今天一口气吐 出来,忽然觉得畅快极了。 “小思雨,你不要把什么都往身上揽,会把自己压垮的。”段一弛一边揉着脸一边说。 李媛瘪瘪嘴,“虽然不爽,但我觉得他说的没错。那些有心人见缝插针,根本不会顾及牵扯谁,你打算不交朋友不生活了?让自己与世隔绝?” 安思雨沉默着,她无力反驳,更不可能在别人给出好意的时候不识好歹把他们向外推,“对不起。” “嗨,没什么对不起的。”段一弛走过去搭在她肩膀上,“能跟小思雨你卷来卷去,我享受着呢。” “段一弛,好话能不能好好说?”安思雨斜眼瞪他,嘴角却带着笑意。 李媛一把将段一弛的手臂掸落,抢了他的位置,“才没有人要跟你卷来卷去,自大狂!” “你说什么?”段一弛吹鼻子瞪眼,“刚才你打我那巴掌我还没找你算账呢,道歉!” “道,道什么歉?”李媛眨眨眼,“我,我那时候又不知道,谁让你自己说是思雨的家属让人误会的,不知者无罪。” “哟哟,歪理倒是真多啊,就你这种脾气肯定嫁不出去!”段一弛扽扽衣领。 “这点不劳您担心,我男朋友对我好着呢!” “不会吧,你还有男朋友?” …… “噗……”安思雨嗤笑,这两人其实真的挺像的。 第81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学术委员会办事处的大厅今年刚刚翻修过,有一股子浓厚的石灰味。大厅门边上的一个老旧的木箱子,据说是最早的时候学术委员会用来收集各种学术方面的监督意见的。 之后随着搞学术的人越来越多,林子大了什么鸟也变得多起来,箱子早就不够用了,之后就有了专门的监管部门,接收举报材料。 安思雨站在窗口,里面的工作人员懒洋洋的看着她,“把东西填完,资料一交就行了。” “好。”她已经将手里的资料和证据看了第三遍,“段一弛,警方那边会直接去抓许峰吗?”也是第三遍问这个问题。 “放心吧,拘捕令都下来了,罪名就是盗刷银行卡。”段一弛站在那老箱子旁边,一身时髦装扮,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等学术委员会这边也确定了,还要告他诽谤、诬陷、行贿,律师我都帮你找好了。” 安思雨深呼吸着点头,“律师费我会慢慢给你,不过可能需要拖得久一点。”还得跟陆时年商量,放她出去做一份工作才行。 “陆时年真对自己的女人这么抠?”上回安思雨从他这里拿衣服就说什么要分期付款,“小思雨,你也太惨了,不如甩了他吧?”段一弛半闭着眼,不 怀好意的笑着。 “我有手有脚,干嘛都要靠着他。”安思雨把证据放回资料袋里,压好边角,郑重地交出去,“麻烦您了。” “你动不动就要给我钱,还是没把我当朋友。”段一弛一抱胸,斜眼瞄着安思雨。 “我没有。”安思雨正色道:“正因为是朋友,才不能又欠了你的情还要厚颜无耻用你的钱。” 段一弛一掌拍上她的脑门,“小思雨,你真是太较真了。”他无奈地笑笑,必须提醒陆时年好好矫正一下她这个脾气,不过现在就…… “衣服当是我送你的礼物,不准再说还我的事情,朋友之间送礼物还要还?而且我段一弛送出去的东西还要问人拿钱,说出去让人笑话。至于律师费……” “这个必须我来。”安思雨打断他,“我是诉讼方之一,就是该我出的。” “好。”真是被这个女人打败了,“你走公诉,以公检单位的名义上诉,他们会免费给你提供律师,这样总行了吧?” 还有这种操作? “真能行?”安思雨一脸质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段一弛挑眉。 她点点头,“那好。为了谢谢你,还有你的衣服,我请你吃饭吧?” “又请吃饭?”是嫌上一次还不够尴 尬?段一弛连连摆手,“我不要。” 安思雨嗤笑,“不去上次那类店了,我也付不起。亲自下厨做点家常菜,够诚意吧?”然后抿着嘴唇,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还是你嫌弃我?” “你还会做菜?”段一驰目光中既有欣赏又有怀疑,“这年头可不多见了。” “放心吧。”这是寄人篱下的基础配备,在张家那么久,她早就成大师了,只不过最近一段时间确实没碰过,不知道厨艺下降了没有。 看安思雨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段一弛舔舔嘴唇,“那还等什么?咱现在就去!”说完拉着安思雨往外走,一出门口,就看见一60岁左右的男人面红耳赤对另一个差不多大年纪的女人指指点点。 “让你好好看看是不是都带齐了,你怎么又忘了?你这一辈子就是丢三落四的臭毛病改不掉,说了多少回都没用,这么大的事也不放在心上!” 女人站在一旁,脸上略有局促,却什么话都没说,竟然还好脾气道:“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早上事情一多,你又催得急,一乱就忘了。” 安思雨觉得两人声音耳熟,快走几步,仔细一瞧,惊呼:“方教授?” 方正回过头,看见她的一瞬间脸比刚 才更臭了,“是你?” “安记者?”李兰倒是热情地迎上来,被方教授一把拦下,“什么记者,都是骗我们的。”看来是已经找《学术时刊》问过了。 “对不起。”安思雨立直身体,对着方正90度鞠躬道:“之前没有跟您说实话,我会找机会登门致歉的,希望您能原谅我。” “哼。”方正径直就走,李兰反抗,他瞅她一眼,“行行行,你个老太婆要跟骗子说话,你就在这待!” 李兰等他走进去立刻上前握住安思雨的手,“安记……我还是叫你小雨吧。”她的笑容如暖阳,“你也是担心你刘老师的案子复杂,不知道谁好谁坏,没办法才这样的吧。”竟还帮着她找理由? “老方其实都懂的,他就是嘴硬。你把资料发给我们的时候,他都高兴坏了,心情也好了,着急忙慌就拉我来,说要给小刘正名,刚才不还在为我少带了资料生气呢。” “没关系的,我已经递交上去了。”安思雨感受着李兰手掌里的温度不愿撒手。 “对啊,我也说你会交的,还不是他……”李兰冲安思雨后方努努嘴,“说担心底下的人办事没效率,非要自己内部提交一份。” 是真的把刘老师当成孩子才这样 吧? “让你待那儿,还真不进来了?” 安思雨和李兰听闻相视一笑,“那我就先走了。” “好,记得告诉方教授,我那边有递交,你们少的部分可以添上。”安思雨送走李兰,看着二老快步离开的样子,“能这样一辈子,真好。”曾经她也是如此憧憬着的,现在……都是妄想吧。 “这老头别扭的时候还真跟陆时年有点像。”段一弛的想法和安思雨不谋而合,“你是不是刚才想像来着?等你们俩老了也这么斗嘴?” 安思雨一慌,“陆时年怎么可能,估计都是我一个人叽叽喳喳吧。”糟糕,怎么就顺着他的话真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去了? “也对。”段一弛没发现惊慌之后安思雨眉间的愁绪,还在开玩笑,“那个惜字如金的家伙。” 不远,有人正默默注视着一切,目光狡黠。 “许峰那个蠢货,竟然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不行,方老出面,一定会帮刘成说话,这些东西已经没用了。” 王黎握紧从牛皮袋里掏出U盘,扔在地上踩碎,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跟着拿出护照和机票,慌忙离开。 然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个人影将她刚刚丢进垃圾桶还新鲜着的废料拿出来,揣进了怀里。 第82章 附加协议 安思雨从超市拎回大包小包的食材,用掉了她前几天刚刚到手的上年度奖学金,本来是打算还衣服钱的,现在这样……也算还了吧。 两人正窝在厨房里研究灶台,那灶台即看不见灶在哪里,也看不见任何按纽。但安思雨明确记得王妈确实是在这个上面做饭的,而且那时候见的和现在见的完全不一样! “这东西你也没见过?”安思雨惊异地看着段一弛,按理说这个人的家境不差啊,高级货肯定比她见得多。 “我家的厨房我从来不进,怎么可能见过。”忘了大少爷都是两手不沾阳春水的,“而且陆时年那个人有技术收集癖好,哪个地方出了什么高科技产品,再难弄他也肯定给弄来,哪怕在我国不能用,他也要摆着看。” 段一弛撇撇嘴,“搞不准这东西就是,光秃秃的啥也没,王妈这么大岁数了还要‘与时俱进’,他真是折腾人。” 说起王妈,他们回来的时候没见到,否则也不会在这里磨蹭半个小时,结果什么都没干。 段一弛想放弃了,他抵住自己的腰窝,“不然还是出去吃吧,你放心,我肯定挑特便宜的。” “不要。”他的特便宜恐怕也得把她身上仅有的这点钱全给掏空了,“买的好多都是新鲜食材,不吃就浪费了。”安思 雨扭身扫视一圈,想看看有没有其他能替代的。 “陆家其他人也不知道怎么用?”段一弛走出去想拉个人进来,“王妈从来不让别人进来,除了我。”安思雨话语里有一丝小得意。 “陆时年也不行?” “他?”安思雨皱皱眉头,“和你一样,根本不会管吧。” 段一弛了然的点点头,倚在厨房门口,“小思雨,李媛的微信真不能给我吗?” “呼……”安思雨仰天长叹,“让我算算这是第几次。”跟着掰着手指头,“第28次。”她笃定道,“我也第28次回答你,别人不同意的情况下我不可能给你,你自己找她要。而且你干嘛非要加微信不可呢?” 安思雨眉头忽然一紧,奔过去,指着段一弛,“你该不会这么小气,还要找她算账吧?” “切,你真以为我那么闲?”段一弛扭过头,“我是为了给她治眼睛。” 安思雨翻起白眼,反身翻找最后一排柜子,“你那时候稍微注意点,不要说什么是我家属这种事情,她对你的印象说不定会好一点,现在也不会……” “家属?”怎么会出现陆时年的声音?刚确定过他不在家啊,出现幻觉了? 安思雨僵直的挪动身体,仿佛能听见骨头之间的“咔吱”声,但门口那挺拔的男人不可能再 是幻觉了。这人是猫,开门走路都没声音的。她心里小声腹诽,尴尬笑道:“你,你回来了。” “哦,我和小思雨拜把子了,我是哥哥,她是妹妹。可不就是家属!”段一弛跳到陆时年身上,“以后我得叫你妹夫,你得跟着小思雨叫我哥,快快,现在就叫一声听听。” “滚。”陆时年挪开距离,扫过凌乱的厨房,最后落在安思雨的手腕上,“出去。”他的声音冰冷刺骨,刺破空气,包裹住安思雨。她打个寒颤,锅具脱手掉落在柜子里,“哐啷”响。安思雨惊得缩起肩膀,像个鹌鹑。 呸呸,好好的说什么家属?一般人听了都不会高兴,更何况陆时年那样的小气鬼。 “出去。”话已经说了第二次,再有一次恐怕更不好过。 安思雨赶忙踩着小碎步,迅速朝外走,路过段一弛的时候下意识看他一眼,那货竟然还在不知死活的笑着说:“小思雨。” “什么?”她埋头愣在原地,刚好夹在两人中间,陆时年的目光越过她的头顶,直直射过去,像一把利刃蹭过她的头皮,感觉脑子瞬间冻僵,霎时一片空白。 而被这目光直视的段一弛,更是心头一凛,本来还想调侃几句,现下全都缩回去,心想:此刻的陆时年还是不惹为妙,反正便宜已经 占过了。 他闪身拎起沙发上的外套,跑向大门,“我还有事,小思雨你记得欠我一顿饭哦!” 段一弛像在森林里感受到危险的小兽,在猛兽陆时年发动攻击前逃之夭夭,留下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白兔。 陆时年不疾不徐,缓缓走向客厅,和空气摩擦出的那一丝小风里都带着怒意。 “拜把子?”如果法律允许,陆时年实在很愿意花一笔钱,把安思雨的脑袋打开研究一下,顺便把里面的回路修理清楚。还以为她在许峰的事情之后会知进退,是他高估了这女人的理解力,还是低估了她耍无赖的本事? “过来。”陆时年眉头微微隆起,像一座喷发的小火山,安思雨正被放在上面炙烤,可她又被由内而外散发的冷意侵袭五脏六腑,这样*****的感受让她所有的行为和动作都只是本能的想让自己好受。 于是,她迅速走过去,乖乖站在陆时年对面,保持在安全距离里。 陆时年将茶几上的文件袋推向靠近安思雨那边,“附加协议,签字。” 嗯?他已经想好交易内容了? 安思雨将文件袋打开:两份健康检查报告,一份协议书。 那两份报告里面的内容……安思雨看不太懂,但是最后的结论却让她脸上一红。 “检查人:陆时年,符合生 育条件。 是否不孕:否。” 安思雨一把关上报告,把自己那份翻起一个角,在是否不孕那里看到否。 这就够了吧? 她抚上脸颊,滚烫。 多久之前的事?安思雨都快忘了自己还做了这么一份检查…… 而另一份协议书,让安思雨的脸更烫了。 一开头那段说明文字,口气一看就是陆时年。 “协议双方均无身体问题,协议进度迟缓,系工作时受雇方不配合、不思进取、内容乏味造成,现制定附加合同条件,具体事宜详见下表。” 是为了她上次承诺过的事情做的协议?他的要求就是这个? 可,怎么算配合、知道进取、内容有趣? 安思雨顺着往下看,里面竟然从科学、医学各种角度阐述了如何有质量的完成她的工作内容,说白了绕来绕去就是那事。 只是说法极其官方和书面,看得她都忍不住要怀疑这是人类性学研究手册了,但哪怕如此,她还是看完之后想把这东西直接砸在陆时年脸上! 他是变态吧?正常人怎么可能把如此羞人的事情弄得这么冠冕堂皇,还写成一份协议?而且所有义务都是她来执行,这……不是两个人的运动吗? 对比之下,上一份协议显得正常、公平多了? 但他们的交易本来就是扭曲的,她还奢求什么公平? 第83章 你还不够用心 安思雨咬住嘴唇,当看到陆时年用隐晦的字眼却清晰的在协议里表示他会让许峰和张家人生不如死时,她颓然地放下手。 对,这就是她想要的,陆时年提的条件算客气了。 会冒出这个想法,并且把两件事做等价对比的自己,大概也已经不是正常人了。 只是…… “陆时年。”安思雨脸颊发烫,“协议内容很清楚,但是书面上的叙述里面有很多修饰词和方法,我只是认识字……理解不了。”她扭过头,“可能需要一点时间实践。” 羞耻感蔓延至全身,她觉得自己正****站在那儿,变成一个商品,而陆时年就是买家,他的要求也好,挑剔也罢,她不能反驳也无力反驳,接受或许会简单一些。 “鉴于你刚才的表现,有些事不白纸黑字写明白给你,你就会钻空子。”陆时年看着面前满脸羞愤却努力乖巧的安思雨。 这女人,总算认清了一点自己的位置。 他眉眼舒展,少了几分怒意多了几分淡漠,“你邮箱里有一份新添的电子文档,加入这次协议中。” 安思雨狐疑着掏出手机,邮箱的通知弹窗已经静静躺在通知栏里。 “受雇方因 缺乏保护交易主体的自觉和能力,故此以下条款将强制执行。一,伤好前不得出门。二,伤好后根据受雇方表现,出门需要报备事件和时间,获得雇主批准,若再次发生受伤事件,本条作废。” 她的手在发抖,这算什么?她如果同意了,之前的打工计划;等事件平息了再回去把研究生修完的计划通通都被打破了。这样呆三年,出去之后她恐怕连最基础的与人交往的能力都没有了吧。 “陆时年,你雇佣我三年,不是想让我在交易结束之后因为没有基础生存技能,饿死街头吧?”她从来没有对不起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把她的路都堵死呢? “500W足够你生活。”可陆时年永远不会懂她在说什么,或者他根本不在意。 “我们的交易内容里没有500万,那是张家人和你的约定,我不要。”仇人利用自己卖来的钱她怎么用?更何况,她不可能拿自己的身体卖钱! 陆时年起身,逼近她,眸中好容易压下的怒火又撺掇出苗头,“安思雨,你记好。我只负责我承诺的事,如果你蠢到把自己饿死,随便。交易完成后,你的死活可以自己决定 ,与我无关。” 安思雨被逼得无路可去,跌坐在沙发里。 呵,对啊,他只是个买家啊。谁会管用完之后的东西是变成废品呆在废弃站里,还是送回去重新翻修? 是她自己去求他帮忙的,这次的交易内容就是交出人身自由权,包括在做那件事情上的自由。 从生育机器上升到服务型生育机器,本质上也没什么不同吧。 那么,你还在反抗什么,不满什么?半生多舛的命运还是陆时年? 这都不是你能撼动的,清醒点吧,安思雨! “我,知道了。”她颓然的神色让陆时年想到不久之前那个不说话的木头人,如果安思雨再回到那个状态,每天看着实在头疼。 他退回半步,睥睨一眼道:“看清所有条款,再用你的鱼脑容量多理解一次。” 安思雨木讷地点头照做,却还是那副死样子。 陆时年烦腻地移开目光,“钻空子你不是最擅长?” 空子?安思雨仔细在那协议的字里行间斟酌,用简单的脑回路来说,就是她在坐牢,但如果往深多想一层,所有的不许之后似乎都留着转圜余地,就像他强迫她却给了空间一样。 这种绕圈思维真的太容 易给她错觉,不论是理解上的还是情感上的。 她恢复一点神色,揪住那一点希望的光亮,“那我能不能申请处理好刘老师的事情再养伤?毕竟很多证据都在我这里,虽然不知道你要怎么做,或许多少能帮上忙?” “不能。”陆时年拿起文件袋按在她脸上,那忽然明亮的目光太讨厌,他口气低沉着说:“这份再仔细看一遍。”接着径直上了楼。 安思雨看着那决绝的背影深知多说无益,转念想:罢了,刘老师的事情也处理的七七八八,陆时年没变态到让她与世隔绝,网上的新闻和消息都能看到。 说让她钻空子,结果生杀大权还不都在自己手里。不过如果她稳妥地按照协议来,做到让陆时年没话说不就行了? 安思雨登时心情好了不少,她最近学会的这种自暴自弃式乐观,最适合此时。 她盯着文件袋,再看一遍?不行,做不到!起码今日份的羞耻已经耗尽了。 她将袋子往桌上一丢,“铛”一声脆响。 什么东西? 她伸手去摸,感受到一个硬物,掏出来是U盘,还贴着标签:教学视频。 视、频?不会是她脑子里想的那个吧? 几日 后的某天早晨,安思雨顶着黑眼圈坐在餐桌前,陆时年踩着时间下楼,坐在对面看财经杂志。 她仰起头,捧起U盘,唇边带着讨好的笑容,“陆时年,交易能不能换个内容?这个真的超出我的能力范围。” “安思雨,你打过工?”这是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 “当然。”她脑袋有点懵。 “老板聘用你之后,交给你的任务都在能力范围里?”他的身姿沐浴着阳光,一副高高在上的天神姿态。 而躲在灰暗之中的安思雨还是想挣扎,“但那些我可以通过学习……” “这些也可以。”陆时年说得不容置疑,“你还不够用心。” 还不用心?她都已经连梦里做得都是…… “陆时年,我真的会死的。”安思雨的笑里都是哀求,指着黑眼圈,“你得考虑我先天的条件和能力,不行就是不行,强求不了。” 但陆时年全然不顾,“现代医学研究表明,男女双方身体健康却不孕,是因为**不和谐。提高质量……”他顿了一下,“是你的工作内容之一。” 她还能说什么?条件是自己提的,坑是自己挖的,就跳吧,粉身碎骨也和现在差不了多少。 第84章 要命的通讯录 安思雨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豢养的生活实在难熬,从前那些宫闱里的女人是怎么活的?竟然还挤破头要去当妃子?她放下手机,刚刚重温完一遍大热宫斗剧,一边看一边对比自己现在,不用担心生死,似乎能比那些女人还好过点? 阳光的角度刚好能晒到她房间的梳妆台上,摆在上面的笔记本电脑让她浑身一怵,紧闭双目。 太可怕了! 她脑中闪过那些教学视频上的零星片段,自己为什么这么“听话”,真就这么硬生生的看完了?虽然大部分的时候她只是把它们点开播放,关掉声音,不过脑子的发呆,算是一种消磨时间,可还是会有意无意的看到些什么。 其实那次之后,陆时年很少回家,看了也派不上用场。最好他永远都这么忙碌,但那得到什么时候才能完成交易? 真愁人,怎么就不能像大西洋的某种雌雄同体的扇贝一样,“自给自足”呢? 安思雨起身,习惯性朝手腕上的伤看。深咖色的痂已经自然脱落,**的新肉像是春日里新发的嫩芽,生机勃勃的生长着。如果不仔细看那些卷起的皮,已经瞧不出曾经受过伤了。 床头放着林医生送来的自己研制的祛疤药膏,这几天一直用着,瞧不出算不算有用,只是快点好起来才有条件去和陆时年谈及出门的事,现在如 果说自己要去打工,可能吗? 安思雨剜出一小点,轻轻擦在伤口上,清清凉凉。 她抬手想去开电脑,随即又放下了。 还是从手机端看吧。 T大的贴吧头条已经变成曝光师生恋和校花评选,有关她的那条贴子几天前就不见了,消失的无影无踪,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那些网络、报刊、杂志、公众号、大V也全都如此,就好像一夜之间这件事就过去了,没人讨论,没人关注。 安思雨确信是陆时年出手的结果,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做到这点,讲实话,她被惊着了。 同时,手机、微信、QQ也都安静下来,让她都开始淡忘自己曾经多么“网红”,现在重新变成碌碌无为的人并没有什么不好,只是,其他的消息她也知道的很少。 比如案子进展到哪一步了?许峰如何了?刘成如何了? 身边知晓内情的人,能问的她都尝试过。 王妈不知道什么原因很久没来,王灿把新阿姨送过来的时候是这么回答的,“先生让你好好休息。” 这算什么?终极话术打太极? 至于段一弛,他倒是主动来的电话,却用一副终于摆脱她的口气说: “小思雨,陆时年说他会解决,你就放心吧,我太久没见那些朋友,大家都想死我了。我们打算去游艇开Party,你来吗?” 呵呵,她怎么 可能去的了? 不过,今天…… 她看到了T大官微的消息里已经把之前对外宣布撤销刘成教授头衔的那条删除了,虽然也没有新的消息出来,但是这应该预示着刘老师的事有了好方向? 如何才能确认呢? 安思雨有些激动,又有些忐忑。 现在要找一个既知道事情过程又会告诉她消息的人,或许只有方教授那边。但是她几次想按下拨通键都缩回来了。方教授和陆时年是一卦的,和他通话太需要勇气。 最后…… “嘟嘟……”死就死吧! 安思雨是抱着这样的心情按下拨通建的,对面传来一声冷冽的“嗯?” “那个,方教授,您好,我是安思雨,我想问一下,刘老师的事情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方正沉默了很久,久到安思雨几次都想拿开电话,确认自己是不是真的拨通了号码,却又害怕对方忽然就说了话,自己错过。 “安思雨。”声音怎么听起来比之前年轻? “您,您说?”感觉心脏卡在嗓子眼里,她嘴巴的幅度都不敢太大。 “我是陆时年。”对方在说什么吓死人的鬼话! “您别跟我开完笑了,怎么可……”但是方教授不该知道陆时年啊! 安思雨猛地将手机拿开,上面的署名赫然写着“陆时年”三个字,她慌忙按掉,将手机甩出去,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什么情况? 她猛然想起,自己后面把方正的电话备注标成了“陆时年”还打了括号写了个老字,所以他和真正陆时年的电话在通讯录按照姓名首字母排序的规则里变成了“近亲”? 哈,现在打过去解释来得及?她都能想象得到陆时年知道真实情况的表情会成什么样,那种把眉毛拆卸下来就能戳穿任何东西的***角度说不定会再次出现。 安思雨迅速将通讯录署名改成“方教授”,就说自己迷迷糊糊没看清号码打错好了。对,就咬死这个理由! 而被安思雨挂了电话的陆时年,此刻的阴沉气息已经将整个会议室都凝固住,连同会议室里的众人一起。他们齐刷刷看向王灿,似乎想从他那里得出答案,然而王灿就算能猜出点什么也不敢多说,只能埋着头躲避目光。 陆时年盯着手机屏幕,看它一点点暗下去。 这个女人,竟然挂他电话?让她熟读协议内容,才消停几天? “策划案,今晚八点之前敲定。”陆时年眼眸微合,没有任何询问和商量余地的下达了命令。 “陆总,这似乎和刚刚的会议讨论结果不大一样啊。”人群里真有不怕死的提出了质疑,“突然改变节奏,恐怕我们……” 陆时年眼都没抬一下,“随机应变是你们应聘时最重要的一项,如果有人想要重头再来,我 不介意让他去基层部门锻炼。” 这基本就是绝杀令了,再无人敢反驳权威,迅速整合资料,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离开了会议室。 陆时年捏住眉心,是到了该清算旧账的时候。 稍晚,王灿开着车从后视镜观瞧陆时年,他双眸半闭半合,除了嘴角有些微的下坠,根本看不出他现在是什么心情。 安小姐不知在电话里说了什么,他家老板竟然因此而改变了原本的工作流程,这是上次出差之后又一次…… 王灿越发佩服起这个女人来,作死做了那么多回,不仅现在还活蹦乱跳着,对他老板的影响似乎也越来越大了。 只是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还能安然无恙。 安然无恙?安思雨可不敢奢望会有这种好结果,从她打错电话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沉浸在被恐慌束缚的紧迫感当中。不论吃饭、休憩、看书又或者走楼梯,总归每时每刻,一丝多余的响动只要出现,都能惊得她立刻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因此,她早早就让新来的阿姨做了晚饭,迅速解决掉,早早就躲进了被子,还特意表现出身体不舒服的样子给陆家的仆人们看见,同时锁上了房间门。 这样,应该能让暴风雨缓和一些,又或者来得晚一点? 然而,此刻她的耳膜被一阵凌乱又愤怒的开锁声戳破,除了紧闭双眼佯装熟睡,她还能怎么办? 第85章 清算旧账 静谧是夜晚独有的。 无论在多么偏僻又闭塞的地方,白天都会有不知从哪儿传来的窸窸窣窣声,彰显光明之下任何事物都不可能被隐藏。 可夜晚不同,夜晚不论你待在多么喧闹的城市中心,依然会有一个时间段静到你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陆时年依然像只猫,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但安思雨知道他就快过来了,那股冰冷气息逐步靠近,已经将她周围的气压变得极低。 她的睫毛止微微颤抖,像个幼崽,想靠装死来逃避被野兽吃掉的命运。 “别装。”陆时年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她分辨不清他的位置,“睁开。” 安思雨咬住唇角,她知道躲不过的,只是像自欺欺人的鸵鸟把自己埋起来罢了。 “陆时年,我那个时候没睡醒,看错了。” 陆时年揪住她的后脖颈,将她从被子里捞起来,顺手打开床头的台灯,显然对于她的解释并不满意。 “对不起!我已经把你的号码标了星号,以后再也不会搞错了!”她拿出手机,那个在他名字前面的符号滑稽极了。 她是分不清事情的重点还是在耍他?但,不论哪一点都不可原谅。 陆时年粗暴地将她压倒,大手箍住她的手腕,举过头顶,她细长的手臂笔直的贴在耳朵边,不留一丝余地。 突然而来 的拉扯感,让安思雨因疼痛不停扭动身体,“陆时年,我真的真的不会再搞错了。”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他,想从那深邃的湖泊底找到潮汐动向,究竟陆时年想怎么样?想让她往哪里去? 不懂交易品的自觉,没有基本的纠错能力,还妄谈独立? 陆时年扯掉碍事的衣物,堵住她的嘴。 安思雨瞪大眼睛,这算什么?惩罚?什么解释也不听? 她感受那毫无情感和怜惜的索取,拼命放掉了自尊,也放松了身体,但还是僵硬得像个木偶,谈不上配合,也不是拒绝。 “这些天学了什么?”陆时年哑着声音,贴着她的身体开始发烫。 安思雨皱起眉毛,看和实践根本就不一样,“我,我还没做好心理建设。” “不遵守协议。”陆时年冷峻的面庞出现在眼帘,“你知道什么后果。” 她心头一凛,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威胁、强迫、惩罚,是他带给她的全部,之前为什么会去臆想那些有的没的?温情?不可能,都是假象和错觉! 她凄然一笑,薄如蝉翼的睫毛合起,仰头对上了陆时年的唇,甚至伸出了柔软的舌尖,轻轻在上面画着圈,蜻蜓点水几下之后,在陆时年想要反将一军,包裹住那樱桃小嘴的时候,她缩回了脑袋,“是这样吗?”声音有一丝颤抖和迎合。 陆时年被那似拒 非拒的神色闹得浑身燥热,发出低吼,欺身上去,顺势松开她的手,好开始更加深入的索取。安思雨颤抖的双臂第一次主动环上了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呵气如兰,“满意吗?陆大少爷?” 陆时年的回答隐匿在他强烈的攻势之下。 男人果然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不过是一个吻和一个算不上拥抱的拥抱,竟然会这样对一个生育机器“控制不住”? 放掉那些你已经要不起的东西吧,她劝自己,由着身体向无底深渊坠落,甚至从嘴角溢出一声**,落进陆时年的耳朵里,哪怕是痛苦的享受也让他的动作瞬间迅猛起来。 安思雨,你真不要脸。 她在心底小声的唾弃着自己,这样曲意逢迎的自己,安思雨讨厌极了,但是陆时年似乎很受用,这就够了吧?只要她能达到目的,什么都可以。 时间被拉扯得无比漫长,安思雨被折腾得没力气动弹,隐约中,似乎听见了陆时年淡淡道:“不许挂我电话。” 不知道是又产生了错觉还是因为太累,她脑袋丧失了判断能力,从那话里听到的竟是抱怨而不是命令。 果然,她又开始越界,真的……不要脸啊。 就像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赌徒,可悲又可怜。 第二天一早陆时年就离开了,梳妆台上放着土黄色的牛皮纸袋。 不是吧陆时年,你又 要加什么诡异的条款? 安思雨裹着被子走过去,拆开那纸袋,里面是有关许峰和刘老师调查进度的文件! 这算什么?昨晚的报酬还是奖励? 不管蹦出来的是哪个词,都让她吓了一跳,自己竟然对这样的事情开始习以为常了吗? 但无所谓,管他是什么,只要是她想要的就可以了。 她细细阅读下去,许峰被撤销了教授头衔,现在正蹲在看守所里,而上诉内容里,还有一条是**未遂,安思雨一个激灵,去看那内容,但是和自己那次的时间并不一样,难道说还有人有相同的遭遇? 不过,对许峰那种人来说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她忽然觉得心情大好,那种黏在皮肤上的屈辱感渐渐被爽快代替。 资料看到后面,有一个人的名字让她愣在了那儿。 王黎?她和许峰也有关系? 而且从陆时年调查出的结果来看,似乎那时候她还没有和老师离婚。而陆时年的推测是王黎也是幕后推手之一。 所以,是她自己出轨,却借着她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说刘老师才是过错方,然后拿走了他的房产和大部分的积蓄? 但只有这样一切才说得通,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拿走刘老师的银行卡?又知道他的论文和过去?有些事是许峰办不到的。 只是,安思雨一直以为王黎也是这次事件的受害者, 始终没有把事情往这个方向想,没想到她竟然还能颐指气使的说她是小三? 那天在许峰家中闻到的香水味是不是她的? 安思雨脑中闪过刘成和善的笑容,刘老师那么爱王黎,将一切都归错到自己身上,却没想到自己最信任、最亲近的人竟然是背后捅刀子的。 他们和张家人根本就是一样的! 她忽然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只是不知道是她比较可怜,还是刘老师比较无辜。 以陆时年的性格,他要让许峰生不如死,就是要把他所有的丑事都挖出来,让刘老师和自己的事情彻彻底底换一个版本,那么这些难道全部都要曝光? 推己及人,刘老师一定会受不了! 安思雨几乎没有多想,就冲下了楼。新来的阿姨和她几乎不说话,平日也是冷冷的,她站在楼梯口思索片刻,马上否决掉从她嘴里知道陆时年出没出门的决定。 她顾不得许多,反身奔上三楼,来到陆时年的书房门前,竖起耳朵听了半天,又“咚咚”敲了两下,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颤颤巍巍抓上去,踌躇半天下不去手,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将她从危险试探的边缘拉回,来电显示是王灿。 “喂?” “安小姐,十分钟后,我会来接您。” 接她?不是不允许出门吗? “什么事?” “您的老师,自杀未遂,正躺在医院里。” 第86章 彻底丢掉自己 人心是世上最矛盾的,它有时候善良的莫名其妙;有时候邪恶的有理有据;有时候强大的不可一世;有时候脆弱的一碰就碎。 它是大自然最昂贵繁琐的工艺品,没人能真正懂得它,连造物者也一样。 刘成会自杀,安思雨大概能理解,被生活逼入绝境,看不见路和希望的感觉她太熟悉,那些细碎的、零散的念头,每时每刻都会摩挲神经,像是黑暗中等待将你剥皮拆骨的猛兽,等着你什么时候崩溃,支撑不住放弃,就会扑过去。 有人可能选择和这野兽搏斗,也有人选择妥协。 要么半死不活,要么一了百了。 哪种更容易? 安思雨不知道,但是当她听到刘成自杀未遂的时候心脏着实在最陡峭的过山车上走了一回。最后她只能安慰自己:起码人没事。 而当她走到病房门口,透过那个四方的小窗口看见刘成惨白着一张脸,凹陷的脸颊和始终糅杂着痛苦的眉眼,又不知道这样活着是不是更痛苦。 刘佳佳正枕着手臂,睡在刘成身边,瞧不见表情。 “怎么发现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王灿这个问题。 “我们派去的人观察他很久,最近每晚他都一定会出门去市中心的酒吧,今天一反常态,还好发现及时。”王灿不再缄口不言,也许是纸包不住火,也许是 陆时年授意,也许都有。 安思雨抬起手又放下了,可能刘老师和刘佳佳最不想见的名单里面有一个是她。 她坐在医院的长凳上,“王黎的事,他都知道了?” 王灿沉默片刻,“是。” “陆时年……” “是刘成自己发觉的。”王灿似乎在替陆时年辩护,但安思雨并没有觉得这是陆时年干的,倒不是他有多好心,而是他不可能浪费那个时间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说这样无关紧要的事。 而想到陆时年,安思雨还是忍不住想将这次的事情当成他心中的善意和人性,所以她躲在医院的安全出口给陆时年打了电话,“陆时年,谢谢。” “嗯?”这样乖巧又平静的安思雨让陆时年摸不准她要做什么。 “资料的事,还有刘老师。”按照安思雨的理解,陆时年这么怕麻烦,恐怕等刘老师办葬礼了也不见得乐意告诉她,但是他说了。 电话那头的陆时年没有说话,安思雨被沉默里的寒意侵蚀,又萌生出挂电话的念头,只是想起昨晚他的“命令”,只是握紧了电话。 半晌,陆时年道:“安思雨,你我之间是工作关系,多余无端的感情不要放进来。告诉你出于我的个人修养。对于迟早会知道的事情没必要隐瞒,我不想应付之后你无端的胡闹发疯,浪费时间。” 这是陆时 年第一次说这么长的话吧? 安思雨脑袋里第一刻想到的是这个,而后才听出他话里其他的意思。 难道自己的错觉已经大到连陆时年都感受到了? “我知道,我也是出于个人修养,觉得必须要给你打电话道谢而已。”安思雨咬牙自己和自己赌气。 他强调工作关系,强调感情,算什么?让她不要妄想了,赶紧生了孩子走人? 不好意思,她还真没想过什么! “嗯。”陆时年的口气预示着他接下来很可能就要挂断电话,安思雨不假思索道:“等等,我想问一下。”她看着手中的牛皮纸袋,“那份东西你打算怎么办?” 她心里七上八下,已经忘了刚才被陆时年变着法嘲讽的事情。甚至开担心陆时年会不会回答,自己这样的口气会不会又惹恼他,“我只是正常的关心,没有要插手的意思,毕竟刘老师现在……”安思雨小心翼翼解释着。 “按照既定流程,把真相告诉大众。”果然,如她所想。 “可是,陆时年。”安思雨望着刘成的病房,“你不会真的想害人一条性命吧?”既然会派人跟着刘老师,起码是不想让他出事的?“现在刘老师知道了这件事,只是他自己知道而已,可你这样弄,所有人都会知道。” 安思雨顿了一下,陆时年不说话就是还没生气,她 呼一口气,继续道:“他这次没有自杀成功,也许家人多关心一些慢慢就能走出来,可是如果闹大了,他可能会来第二次,我知道你和他不熟。”所以根本不会去在意他的死活。 后面的才是她最想说的,但她没那么傻,“但是,能不能从别的方面入手呢?只要还刘老师教授的身份和清白就好?” “你的交易内容是让许峰生不如死,这个方法最有效率。”陆时年搞不懂,安思雨一边恶狠狠的要求毁了别人的人生,一边又束手束脚,究竟该说她善良还是愚蠢。 安思雨踌躇半天,这的确是她的要求没错,或许陆时年的方法会让许峰被黑得抬不起头。可是她从来就不想牵连无辜,刘老师不该受这样连带的折磨啊。 “我是交易内容方,我觉得现够了。你多曝光一点就要多处理一些麻烦,说不定为了说清楚这件事,你还要多花时间。从学术上就可以了,您这么忙,真的不用了!”安思雨急切道。 陆时年眼眸一滞,“我不需要你告诉我怎么做。” “不,这是请求!”安思雨已经没皮没脸了,“请求你,现在已经够了,真的。”她眼泪都快急出来,却又不敢惹恼他,否则所有的委屈和牺牲都白费了。 “陆时年,我真的,真的不希望再看到任何人因为我受到伤害,你 就当是可怜我行不行?以后你说什么我都会听的,难道昨天……”我还不够听话吗? 最后的是她最想说的,却也是过于羞耻,无法开口的。 “好。”很快,电话传来“嘟嘟”声,陆时年挂断了电话。 那些声音插入她的心跳里,相伴相随,让安思雨害怕,她回想自己刚才做的一切,简直卑微到了极致,已经完全不是她认为的自己了。 但实情解决了,陆时年答应了,刘老师不会被波及,一切都会好起来。 如果这一切一定要靠她丢掉自己才能换取,她也只能这么做了。 这一刻,安思雨觉得,自己已经什么都没剩下了,身体、尊严、自由……一切,她母亲留给她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妈妈,不知道这样一个我,在找到你的时候,你会不会愿意认下,我也不知道等我离开了陆家,是不是还能把自己捡回来,但我顾不上,您……不要怪我。 “安小姐,这里有我们看着,您该回去了。”王灿推开门,显然是接到了陆时年的交代,这就要重新把她这只雀鸟带回笼子里,下一次“飞出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走吧。”安思雨最后看一眼刘成病房的门,“等刘老师醒了,能告诉我吗?” 王灿什么也没说,算是无声的拒绝。 安思雨苦笑一声,“那就不用了。” 第87章 相似的人生都差不多 “你这个贱人还敢来?!”安思雨没想过自己第二次和刘佳佳见面,会是在这种的情况下。 她和王灿没走出几步,病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刘佳佳用一种悲愤、伤心、痛恨的目光看向安思雨,豆大的泪珠砸落在地。她抬手冲上来,手脚并用、明目张胆告诉别人她要动手,只是和上次的巴掌不一样,这次更像是个孩子在撒气。 不过,有王灿在身边,不会出现上次的纰漏。他的手下,拦住了刘佳佳。 “你们干什么?我打这个贱人,关你们什么事!”她歇斯底里,不一会儿就引起了其他病房的关注,大家冒出脑袋,朝这边行注目礼,带着或疑惑、或抱怨、或好奇的目光。 “佳佳,对不起,我不是……”安思雨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故事,对于一个15岁的孩子来说,这些太复杂太纠葛,也不是她该弄明白的。 “不许叫我名字,贱女人!你害得我爸妈离婚,我妈跑了,我爸差点死掉,你呢?”她的目光像一把利刃,从头到脚把安思雨劈开,“生活得衣食无忧,凭什么!” 她瞪向身边的人,拼命扑腾。奈何斗不过成年男人的力气,根本碰都碰不到安思雨。“有本 事你不要靠男人帮忙啊?敢做不敢当,算什么东西!” 15岁,花一样的年纪,本来该享受在父母的庇护下,愉快的成长。 她可能情窦初开,喜欢上谁,也可能被谁喜欢,不论是青涩痛苦的单相思,又或者是朦胧的互相爱意。尝到的苦涩或美好,都将成为今后值得回忆的部分。 哪怕是安思雨,寄人篱下的那些年,她也找到了沈暮欧。不论后事如何,那段回忆就像是每个女孩都应该有的一条七色彩虹裙,是她惨淡人生中,难得的梦幻岁月。 安思雨不由得向前一步,想抱住这个浑身是伤的孩子,却被王灿拦住。 她一挑眉,“做什么?”陆时年没有说过要限制这种自由吧? 王灿冷眼旁观,“安小姐,我的工作是确保您不受伤。” 安思雨上嗤笑,“你们没看见她还是个孩子吗?一个孩子能造成什么伤害?” 王灿依然没有退步,“一切有可能发生意外的情况都要杜绝。” “你!”安思雨看着挣扎不休的刘佳佳,其实自己和她现在的处境没什么区别。 “安小姐,您该回去了。”机械的语气,机械的人,连带着在他的机械管理之下的机械手下,他们是编号程 序的机器人,不会顾念其他人的感情,和陆时年一样。只是他们胎投的不好,陆时年是个高阶的。 王灿躬身做出请的姿势,“安小姐。” 安思雨咬牙叹气,转身、立定,也成了机器人,但刘佳佳不是。她看出他们要撤,想着自己还躺在病床上的父亲和不知所踪的母亲,怒火燃烧着小小的身躯,很快就被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支配。 她疯了似的冲进病房,拎起暖水瓶。 “贱人!去死吧!”过程中她用力过猛,踩到滴在地上的水渍,狠狠摔下去。安思雨要去接,王灿要去挡,手下趁机插手,场面一度混乱。 刘佳佳泪眼朦胧,她是真的恨啊,恨不得杀了安思雨,所以当王灿和手下挡住了暖瓶里大部分的热水时,她恨;当她知道那水的温度不足以对任何人造成伤害的时候,她恨;可这是她最后的杀手锏了。 安思雨在刘佳佳的眼睛里读出了太多东西,像看见另一个无助的自己。可她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除了被手下们驾着离开,什么都做不了。 王灿留下来善后,他擦干身上的水渍,考虑要不要去买一份人生意外险。庆幸的是,安思雨毫发未损,他的工作不会丢, 这小姑娘也不会因此而被他老板注意到,那可不是个会因为未成年就心慈手软的人。 “你这么冲动,如果真的伤到了人,知道后果吗?”他本不想多嘴,但刘佳佳死死盯住安思雨的样子让他都忍不住一惊。“听你说,你的母亲已经走了,你父亲这样需要人照顾,不要在惹是生非了。” 最后那半句他其实更想对安思雨说,但是,不看僧面看佛面,更何况陆时年不喜欢任何人多嘴。 刘佳佳起身瞪着他,“要你管!”却还是愤愤回到了病房,回到她父亲的身边。 真有那么一瞬间,王灿把刘佳佳看成了安思雨…… 安思雨真的累了,身心俱疲,一路上她一言不发,王灿说的话里,除了几句有关刘老师的句子,其他的,她什么都没听见。 好像根据医生的报告,刘老师醒来之后,再吊几瓶营养液就可以回家了,这可能是她今天收获的唯一一点安慰了。 这之后她是怎么回得陆家又是怎么上楼的,安思雨一点也记不得,反而是刘佳佳的样子在脑海里挥散不去。可等她的脑袋一沾到枕头进入梦乡之后,梦里连刘佳佳也不在了,什么都没有,一片漆黑,和她的人生一样。 “安小姐?”耳边传来温柔熟悉的声音,“安小姐?”似乎是王妈? 不可能,之前问陆时年的时候,他只说有私事,似乎还有好一段时间才会回来啊。 所以,实在太绝望、太痛苦,梦到王妈了? 安思雨转身**道:“王妈?”对方立刻传来如释重负的叹息声,“哎呀,您吓死我了,睡到现在也不醒,我还以为您……” 这口气,这关切的感觉,真的是王妈?! 安思雨猛地睁开眼,看见那张带着熟悉笑容的脸,忍不住扑过去,眼泪怎么也刹不住闸,“王妈,您去哪了?” 王妈被她吓着,一时手足无措,半天才缓缓抚上她的脊背,“小姐,您怎么了?是受了什么委屈吗?”她身上有让人安心的香气,“没有。”她不委屈,也没资格委屈,只是这条路太难行,“我只是想您了。” 王妈在她背上有节奏的拍着,那种安心的感觉就是妈妈的感觉,对吧? 她的情绪被那节奏抚平,许久之后,王妈说:“先生回来了,正在找您。” 找她?为什么? 安思雨不禁想起昨天的狼狈,和手上一直没发现的那点烫伤。是找她算账的吗?协议签了没几天就又被自己毁了吗? 第88章 下不为例 同样的事情做得多了,虽然依然害怕,却似乎比起第一次的感觉要淡多了。想像着陆时年会找自己什么麻烦,安思雨只是颤抖了一下。她抬眼看向窗外,天色和她刚睡着的时候没什么区别,和她暗无天日的生活也没什么区别。“王妈,现在几点了。” “七点多了。” “七点?”不对啊,她昨天回来的时候明明已经过了这个时间,难道,“王妈,我不是……睡了一天吧?” 王妈嗔怪着将她从怀里送出来,“可不就是!”她擦掉她脸上的泪水,“有什么委屈就跟王妈说,不然告诉先生也可以,他肯定有办法的。” “好。”她怎么忍心说她的一切委屈也好,痛苦也罢都是因为她口中的先生呢?那相当于把王妈对陆时年的幻想都打破,她以后也不会在这里工作得更安心。“对了,您去哪儿了?” “回家待了一阵子,小乐回来了。”王妈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口中的这个小乐,大概是她的孩子。“听说您病了,我本来想立刻赶回来的,但是我和小乐已经很久没见过,先生也说找到了替工。小姐您,不会怪我吧?” 安思雨微笑道:“怎么会呢。”她不晓得多感激王妈,如果不是她,在陆家的日子一定比现在难熬多了。 “那就好,先生估计等得着急,我帮您收拾一下。”王妈愉悦地扶着安思雨下床,从衣柜里拿了条蓝底薄纱,裙边绣花的衣服出来,那不是安思雨自己的,大概是陆时年吩咐人准备的。但只是吃个饭而已,没必要穿成这样吧。 “王妈,我身上这个就挺好的,不用换了吧?”而且她并不怎么觉得饿,虽然明明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王妈领着她走到梳妆台前,“那也不能这么随便去啊。”她眼中的欢喜似乎太多了,多得有几分不正常。“今天是先生的生日呢。”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像是怕被谁听见,可实际上,陆时年又不是谛听,怎么可能隔着这么远还听到。 “生日?”安思雨眸中一惊。 “对啊。”王妈对于她的震惊并没觉得意外,“先生一定没对你说过,他从来不说这些,不过我们这里的老人都知道。” 她看着王妈仔细的给她梳着头发,如果她是自己的母亲该多好? “可我什么礼物都没准备。”陆时年会喜欢什么?肯定是她买不起的东西,而且她从来没送过男生什么像样的礼物,沈暮欧当年生日的时候都是被她随便用狗尾巴草戒指代替的,虽然那时候觉得自己特文艺,特有情调,但是现在想想和傻X也没什 么两样。 而且,真的不是她胡乱臆测,如果她去问陆时年想要什么,他百分之99.99都会说那方面。 这当然不是因为情感,陆时年今天说得够清楚,也表达了他想早点摆脱这笔交易的意思。 王妈瞧着安思雨踌躇的样子,偷笑半天,“不用了,先生并不喜欢过生日,也不许我们提。每次都是我偷偷给他做些爱吃的,再下一碗长寿面,权当过了。”她眼睛弯成月牙,“不过今年不一样了,小姐您来了,就算不能大张旗鼓过,怎么着也要漂漂亮亮的不是?” 不许提生日?为什么?不会是那些害怕老一岁的理由吧? 但陆时年这样的人,指不定有什么变态想法,正常人想不到。她是正常人,所以还是别猜了。 “所以,他从来没吃过生日蛋糕?”问题脱口而出,脑子不如嘴巴快。 “很小的时候吃过吧。”王妈眼神里面闪过一丝落寞,“还会戴着那种生日帽子,可爱极了。”像是在说自己的孩子。 安思雨“噗哧”一声,看到王妈狐疑的神色,解释道:“没什么,我就是想像陆时年那个样子,觉得很搞笑。” “先生现在不喜欢笑,所以确实有点奇怪。”王妈附和。 现在不喜欢?所以以前会? “王妈,家里有陆 时年小时候的照片吗?”安思雨不由得好奇他小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王妈细想了一下,“先生的东西都被先生自己收起来了,我们一般不插手。”她顿了一下,“安小姐可以自己去问先生。” “我……”安思雨眉尺一缩,不对,她好像又忘记边界的事情,跟着连连摇摇头道:“不了,毕竟是他的隐私。” 王妈笑笑没说话,帮安思雨束好碎头发,看起来比刚刚精神许多。 安思雨拿着裙子,“非换不可吗?” “好看着呢。”王妈还以为她是因为担心裙子不好看才拒绝,其实她是怕陆时年又说她放太多情感而已。但是拒绝王妈,她做不到,只能硬着头皮来了,不管怎么样,陆时年还不至于怒打笑脸人吧? 与此同时,陆家的大厅里,陆时年像往常一样端坐在沙发上。 王妈说了要给安思雨打扮,依他看都是在浪费成本,创造不了任何价值。 然而当他看见精心打扮过的安思雨之后,才明白这个女人从来没在自己面前有过什么女为悦己者容的想法,否则平日就该如此。 挺好,这就是他想要的。 安思雨有些局促,她缓缓走下来,“那个,王妈非让我换的,我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你别误会。” 她的小心翼翼让陆时年 不自觉就皱了眉,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一如既往摆着冷冽的眉眼,上下打量道:“鞋太丑。” 安思雨身形一滞,低头看着脚上的拖鞋,“找不到能配的。”她的本意只是解释,然而陆时年似乎当成了别的意思。 “自己挑,报销。” 额,怎么回?同意还是不同意? “吃饭吧?”安思雨选择略过去,她不能去深想和琢磨这句话,否则又会跑偏。 陆时年收起杂志,起身往餐厅走,和安思雨面对面的时候又说:“昨天受伤了。”不是疑问是肯定。 安思雨筷子里的肉掉在白米饭上,氲开的汤汁渗透进去,将饭沾染成深褐色,“我没有擅自出门。”是你答应的。 后面的她只敢小声在心里腹诽,这时候惹陆时年就是自找麻烦,更何况别人生日。 “没有及时认清现场状况,选择最优的自我保护方式,依然要负责。”安思雨没抬头,依然能感受到陆时年寒冷的目光。 “那种情况我做不到一走了之。”不是谁都像你这么冷血。 她瘪瘪嘴,把沾了汤汁的饭一口吃掉。 “下不为例。”陆时年似乎起身了,他的长寿面一滴不剩,桌上的菜却没怎么动。 心情不好?但总归算放过她了,虽然不知什么原因,不过她也不需要知道吧。 第89章 天生有反骨 人在平躺的时候,所有的脏器也都舒展着,贴合着骨架和血液,偶尔还能感觉到某根经络或者是血管,突突地跳动,带着独有的节奏。像是在心脏这个总指挥下发起一瞬间的小反叛,无伤大雅,也不会产生什么后果,所以心脏通常也不会做出任何反应。 身体尚且如此,像安思雨这样“反骨”的人更是。 就像安思雨此刻对要不要跟陆时年说一句“生日快乐”纠结不已,在陆时年不久前说完不要放情感,她也信誓旦旦赞同之后。 这份口头协议,她没坚守多久,就已经反叛。 “说?”她开始自言自语,“不行,感觉太暧昧。可是就算老板和员工,知道生日的话发个信息说一句也没什么吧?”她拿起手机,“不行,王妈都说他不喜欢别人提生日,而且他要是问她怎么知道生日的怎么回答?要是他再多想,扯一些有的没的怎么办?” 安思雨纠结着、拉扯着,最后她的身体帮她做了选择,困倦将她带离现实,而时间则将陆时年的生日平稳、安静的渡过去。 第二天,已经过了可以再说这句话的时机。 安思雨被电话铃声吵醒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能在这个时间点来电话的只有李媛,安思雨 拜托王灿不成,最后只能去求李媛曲线救国,看看她有没有同学的实习单位在刘老师那里,把他在医院的情况告诉她。 “思雨,我帮你问过我那个在中心医院上班的朋友,你那个老师应该已经醒了。”李媛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大概是刚刚值夜班。 “具体的情况能知道吗?”安思雨舒一口气,“就是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这类?” 李媛向来是最细心的,笑言:“放心吧,都问过了,差不多今明两天就可以出院。”她停了一会儿,又问: “你那边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我感觉你们老师已经做出了这么过激的行为,如果不快点澄清的话,可能还会有下一次。我在急诊也见过很多回了,你可得小心。” “知道了。”想想陆时年放在门口的几个大汉,估摸着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证据基本上已经找齐了,处理应该就在这两天吧。”她还没来得及去问陆时年具体怎么打算,如果按照他之前的速度应该不会拖很久。 “那我先不跟你聊了,值完大夜,感觉自己被掏空。”李媛在电话那头撒着娇,还是有点不放心的说:“现在事情就快解决啦,你们老师知道之后心情也会好点,熬过这段时 间就不会想寻死了,很多人都是那一下子,其实后面都是后悔的,你能放心啦。” 安思雨点点头,李媛就像看见了似的,又道:“那我就先挂了?有什么事记得联系我,心情不好也可以哦。” “好,你快去……”后面的话她没说完,李媛的手机就挂断了。 这……倒不像她,她是那种在微信上聊天也一定要做最后结尾的那个人,哪怕是第二天看到也要给前一天做个结尾再继续聊。对此,安思雨还常笑她有强迫症。 今天怎么了? 安思雨手指在播出键上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打出去,可能真的是太累了吧。 她现在急着想找陆时年,李媛给她提了醒,刘老师醒了之后的精神状态不知道怎么样,她要去看看才能放心。 想着她连鞋都没顾上穿,径直就去了陆时年的房前。房门虚掩着,里面并没有光。 不会这么早就出门吧? “安思雨?”安思雨顺着声音的方向瞧,就见到陆时年赤裸着上半身出现在盥洗室门口,身上还带着晶莹的水珠,那水珠顺着他结实的胸膛一路向下,流过清晰的八块腹肌,再一路向下…… 安思雨内心已经狂跳不止,嘴上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想闭上眼睛,又无 法移开,那身材简直完美到会发光。也不见他有健身锻炼啊,怎么保持的?是人吗? 她偷偷瞄过去,陆时年越走越近,“说。” “说,说什么?”话又开始不过脑子自己蹦出去,她上来要干嘛来着? 陆时年推开房门,她的目光一路跟进去,他房间的灯是体感的,一有人立刻亮起来,他走到床前,解开腰上裹着的浴巾。 “啊!你干嘛!”安思雨终于做了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捂住眼睛大声喊叫。 “没见过?”陆时年却像个没事人,安思雨从指缝里看见他穿好裤子这才放开手,“那个,刘老师是不是应该醒了?”她刻意用询问的口气,佯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心里还在思忖假如陆时年说谎的话怎么办。 结果,恍惚间,她被一只大手拉进屋内,抵在墙上,“醒了。”陆时年撑着墙壁,斜倚在她身前,衬衫扣子还没有扣,水渍也没有完全擦干净。 他故意的吧? 安思雨别过头,“那个,我能不能申请去看看他?虽然他可能不想见到我,但是我就去看一眼,看到他平安出院就好。” 陆时年凑过来,两片薄唇仿佛稍稍一动就能碰到她的脸颊,“他不能出院。” “为什么!”安思雨 转头的时候用力过猛,直接对上了他的唇,脖子像被钉在了墙上。而该死的陆时年竟然也没有要动的意思,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道:“他早上闹过,情绪激动,在医院不容易招惹麻烦。” 那你也不能因为麻烦就限制别人的人身自由吧? 这话被安思雨润色成,“医院那种地方人多口杂,而且冷冰冰的,刘老师要是回家多和女儿相处,会唤醒他的求生欲。这点我比较清楚,只要有盼头,就能活下去。”不管是因为爱还是恨。 “你确实清楚。”陆时年直起身子一边扣纽扣,一边道:“但你没有精钢钻,不要去揽瓷器活。” 嘲讽她不懂心理学?难道他就知道? “刘老师不是犯人。”没有了那种让人喘息不过来的压迫感,安思雨泄下一口气,刚刚太过紧张,现在有些腿软,要不是身后有墙,恐怕她已经跌坐在地上了。 陆时年幽幽道:“怎么处理轻生的人,我很清楚。”不用抬头,她也知道那目光里泾渭分明的讽刺和不屑。 “陆时年,你不觉得是因为自己有时候的做法太武断,才让别人情绪激动的吗?”安思雨被他连翻的讽刺点燃了心里那反叛劲,就像猛地跳出身体的血管一样。 第90章 革命的后果 革命都是需要血的教训去铺就路途的,都是需要不断的牺牲和拥抱大无畏精神的。奈何安思雨的革命是孤寂的,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个人,虽然对方在人数上也没有优势,但显然比她强悍多了。 经历过那么多次失败,她还是****,给点阳光就能灿烂,没有阳光也非要在黑暗里撞出个窟窿来,哪怕受伤也在所不惜。 陆时年看着被自己箍住脖子动弹不了却随时都在把脑袋往门框上撞的安思雨一阵头疼。 “安思雨,你最好认清自己的位置,不要挑战我。”他如冰刀般的目光拉扯住安思雨的灵魂,但箭已离弦,安思雨没有回头路,像是遇到危险就激增的肾上腺素,陆时年的压迫向来都能催动她的大脑迅速旋转,想出那些绕到西伯利亚去的怪招。 “陆时年,我和你有交易,你把我当什么无所谓,但是,我老师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凭什么拿自己那套去束缚他?”陆时年不是最在意所谓的协议和原则吗? 安思雨自认为找到了像样的漏洞,“你要是不派两个手下像***似的待在那儿,又或者让他正常出院,我相信刘老师不会情绪激动。”她拿着自以为是的矛刺向陆时年。 陆时年是谁?是有金钟罩和铁布衫的人,油盐不进。 安思雨看着他无动于衷的表情,忽然就想起王妈千叮万嘱她却总是容易忘 记的话:陆时年吃软不吃硬。 在她切身感受到脖子上的压制越来越深的时候,这句话和求生欲迫使她不得不先收回矛,改用迂回路线。 “陆时年,你在那里派人手,难道不觉得麻烦吗?他们可能动不动就要来请示你,你和刘老师没有协议吧。他非闹着出去,你非不让他出去,再闹到医院去,会怎么样?” 陆时年微微斜过头,是自己的力量用得还不够?这女人竟然还能说出话来烦他,究竟什么构造?不仅脑部异于常人,连身体也是? “陆时年,你可能不相信这些。”安思雨感觉到他手上的力道松了一点,赶紧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 “但是亲情是能够唤醒一切,战胜一切的,你想想之前你对我说的?难道不是利用了这一点?你不是最擅长解决轻生这类人吗?现在这个不需要你亲自去,人家本来就有女儿。”她眸中闪着光,“行吗?”语气也软下来。 见缝插针的本事,连陆时年都要佩服她。 他眉间的沟壑消去不少,“医生确定可以走才能走。” “好好好!”但她以为的胜利并不是真的胜利,“代价是。”陆时年紧接着就说:“把你落下的工作做完。” 早日从他眼前消失,才能根治头疼。 “工,工作?”安思雨五官僵在脸上,“不,不是刚刚做过吗?” 陆时年又一次狠狠将她抵向 墙壁,“需要我帮你回忆?” 啊?什么?她真的想不起来。但陆时年的表情不像在开玩笑。 她又在什么时候口不择言说了什么吗? “想想你这次交易最初的起因。”陆时年身上的沐浴露太好闻,从刚刚开始就让她神思不宁。再加上他一答应放刘老师回去,她的精神一松懈,那股味道就更加清晰的钻进鼻孔里。 最初?因为许峰。会招惹上许峰是为了帮刘老师,而刘老师是因为论文竞赛被牵扯的,竞赛! “呵。好,好像是有那么回事。”安思雨弱弱道,她清晰的想起了那时候打发陆时年的许诺,他忘了这个男人不仅小气,而且记仇又较真。 “是什么,自己说。”陆时年命令道。 哈?那么羞耻的话怎么说?但她转念又想,似乎那之后比这更羞耻的话都说过了吧? “唔,好像是论文竞赛结束之后,你想怎样就……”脖子上突然松快了。 陆时年套上外套,动作潇洒的像电视剧里的男主角,其实他那个长相完全不输所谓的小鲜肉。 “刚刚。”他路过她身边,把她提溜到走廊上,“你紧张了。” 安思雨眼神一慌,“什,什么紧张。” “工作里最好逢场作戏,不要放那么多感情,懂吗?”陆时年走向楼梯口,“我不需要麻烦。” 安思雨愣了一下,“放心吧,我也一样。”可为什么心会痛 ?也是幻觉? 不,不是因为对陆时年放了感情,只是因为对自己难过,难过自己怎么就变成了听话的木偶而已。 “那我可以送送刘老师吗?”既然你这么想要一板一眼,一丁一卯的相处,我也不是不会,“顺道去医院复查我的脑震荡,上次的结果显示,还没有好全。我得知道自己这身子是不是好了,能不能完成好工作。”她背对着他,因为眼泪不听话。 陆时年的话透过旋转楼梯,显得空旷极了,“王灿会来接你。” 安思雨听到楼下大门的响动,腿上一软,这一“战”耗尽了她全部的能量,结果不知道算好还是坏,陆时年每次的惩罚都和那事有关,今天之前她似乎还希望其中有些别的什么。可从昨天到今天,从他说出逢场作戏这四个字的时候,她忽然想通了。 不是的,从来就不是,陆时年只是希望她快点怀孕,生了孩子好走人罢了。 呵,巧了。这也是她最希望的。 王灿的车是第二天傍晚到的陆家门口,前一天在安思雨瑟瑟发抖的等待里陆时年并没有回来。 “安小姐,您的复查是在中心还是之前的医院?” “之前吧。”她想去看看李媛,或者说她需要去见见李媛。 “好的。”此后她和王灿几乎零交流,从华灯初上的街头直到中心医院,看着刘老师领着自己的女儿上了出租车,夕阳 的余晖照在他脸上,安思雨见到了那个笑容,虽然称不上惬意,甚至有几分强撑的意思。 但是他会为了女儿好好活下去的,就像她会为了自己的母亲撑着残躯在荆棘路上走一样。 “安小姐,到了。”王灿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她这才发现他们早就不在中心医院,而是来到了李媛这边。 她一下车,就看到李媛正和什么人在门口扭打,四周都是围观的医生和护士,却没有人要阻拦。 安思雨小跑过去,能让李媛动手的人,除了段一弛,她还没见过第二个。 “李媛?” 可能是太过沉浸在和那人的打斗中,李媛并没有听见安思雨的话。 “阿良,这是我全部的钱了,你不能再拿走!不然我没办法给我妈寄钱回去,你知道的,她身体不好,需要买药又没有医保。”李媛死死攥住肩上的挎包。 被她唤作阿良的恨恨道:“就是借一下,我现在在创业,等成功了还不是百倍千倍的还你。宝贝,你不是说过要支持我吗?” 原来不是扭打,而是哀求,对象可能是李媛之前和安思雨提过的男朋友。 但是,她一直不是都说男朋友对自己很好吗? 可他虽然叫着宝贝,那脸上的表情和此刻的做法,渣男无疑。 安思雨气不过,快步上前,“喂!”结果有人比他先行一步,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腕,扯出老远,竟是段一弛。 第91章 爱情让人盲目 安思雨不知道有没有人调查过恋爱里有多少人能够守住自己。但她却从李媛身上看出恋爱里面我们究竟会变得多不像自己。如果让她回想自己唯一的那场恋爱,回想和沈暮欧在一起的时光。似乎她也从一个敏感胆小的人变得勇敢无畏。 从寄人篱下,谨小慎微的自卑里走向一个人,而且是那么好那么完美的一个人,安思雨想不起来自己当年用了多少力气做到这一步,又耗费了多少生命的能量。 换做是现在,她不敢保证自己还会不会这么做。这几年,磨平了她很多,尤其是义无反顾对爱情的追逐,否则换成高中的自己恐怕真的拼了命不要都一定会逃出去。 可能也是和沈暮欧分手之后学会的吧。没那么傻,为了虚无的东西去放弃生命。在漫长的忘记沈暮欧的日子里她也渐渐明白,还有很多事值得追求,爱情从来不是全部。 所以她撑过来了,活下去了。 按理说,段一弛冲过去的时候安思雨已经没有出场的必要了,奈何李媛的反应连安思雨都瞠目结舌。 “你是谁?”李媛的男朋友五官扭曲,手腕都快被段一弛掰断了也没放掉拽着李媛挎包的手。 段一弛少有的收起笑容,“知道本少爷最讨厌什么人吗?一是对女人不好的男人,二是不好好对女人的男人。” “段一弛!”李媛 冲上去推开他,“你放开他!”表情就好像欺负她的是段一弛而不是那个被称为男朋友的人。 这女人是不是疯了? “大姐,我在帮你,你看不出来?”段一弛眉毛挑上了天,愣在当场,男人趁机抽回手,“你谁啊?”他不知哪里来的一副有女朋友撑腰就能嚣张跋扈的自信,甚至还反咬一口指着李媛的鼻尖,“你和这个男人什么关系?” 李媛拉住他,一脸无辜,“没有,什么关系都没有,就是我一个姐妹的朋友,见过一次面而已,你别多心啊。” 男人斜眼扫过段一弛,却又害怕他动手,所以后撤半步,“原来是一厢情愿,兄弟,你也听到我女朋友说的了?还不滚?” 敢让段一弛滚的人,下场可想而知,他平常虽然彬彬有礼,却不是个温柔善良的主。 所以,当段一弛挥起拳头,以肉眼观测不出的拳速将其挥倒在地的时候,安思雨一点也不意外,甚至还忍不住暗暗叫好。 对待这种草包男人就是不能心慈手软!然而…… “我和我男朋友的事,不需要外人插手。”李媛慌张不已,一边查看男友有没有的伤势,一边怒气冲冲对着段一弛,“段一弛,你去找那些喜欢和你玩的美女不好吗?为什么缠着我不放!” 这话说的,安思雨仿佛都快不认识李媛了,这还是那个三观正得 光芒四射,会为了她被家暴怒打段一弛的人吗? “你。”段一弛抬起手指,李媛迎上去,“段少爷,我拜托你别管,行吗?” 一向会说话的段一弛被气得头发都竖起来,说话声音高了八度,“你确定?” “我确定。”李媛掷地有声,眼神中的厌恶刺伤了段一弛。他真的搞不懂自己是哪里得罪了这个女人,不投怀送抱就算了,竟然这种态度!“好,你将来不要后悔!” 他狠狠看了地上的男人一眼,甩手就打算走人,可那男人却一把揪住他的裤子,“打了人就想走?医药费!” 安思雨站得老远都能感受到段一弛脸上的不屑和怒意,“哦?医药费?”他攥紧拳头,“多少?” “五百块!”他伸出五根手指,李媛拦住他,“算了,我带你进去处理一下就好,要不了这么多钱。” “你别管!”男人推开她。 李媛咬住嘴唇,“阿远,真的算了。”她拦住男人,“段一弛,你走吧,我们不要你的钱。” “怎么?”男人一下来了精神,一把拉过她,“你们俩真有一腿?”说着扬手就是一巴掌,“这么心疼他?我看他穿得挺好,会没有五百块?我没问着要一千就不错了!” 这一巴掌打没打醒李媛不知道,却把看了半天戏的安思雨打醒了,她三步并作两步,“李媛,你没事吧? ”瞧出她的难以置信和泪水,看来还不算完全失去理智。 段一弛说时迟那时快,在安思雨出来搅局的一瞬间,一把撅住男人那不安分的手指,似乎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指着段一弛没停下来过。 “想要医药费?五百?”男人疼得吱哇乱叫,“你你你,你干嘛,我不要了,不要了。” 真是个欺软怕硬,给个台阶就能上房揭瓦的主。 李媛还想去阻止,被安思雨给按住了,小声道:“脸不疼吗?”李媛眸光一暗,转过头不再看,安思雨顺势将她拉向一边。 “不要?那怎么行。”段一弛手腕一压,笑道:“放心,医药费肯定会给你,本来想要一千的?”他这种笑面虎状态基本证明那个叫阿远的男人彻底惹怒了他,“本少爷向来喜欢成全别人,但我也不能平白就当了冤大头。” 他蹲下身子,目光只比那阿远高了一寸,可就是那一寸已经是两人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不然?我把你打到真需要一千医药费怎么样?”说着就要动手。 “段一弛!”李媛大叫,段一弛急停。安思雨瞧出她眼中的不舍,打圆场道:“这里是医院,不是打人的地方,你们两个赶快散了,都不要再动手了!”她瞟向四周,“等下保安过来,说不定闹得更大。”话一落地,真就有几个穿制服的人跑过来。 阿远 怂了,不停拍打段一弛,想挣脱开。“我,我真不要了。” 但是段一弛就不是个会怕事的,一点没有要放过他的样子,“李媛,你怎么说?” 李媛摸着滚烫的脸颊,捂住挎包,“让他走。” 事情到这一步,安思雨以为会像所有故事一样,李媛会从这次的教训里抽身出来,和那个叫陈远的断绝往来。也会感激段一弛的“拔刀相助”,虽然不至于“以身相许”,多少也会对他有所改观。 然而现实峰回路转。陈远一走,李媛就把段一弛也赶走了,径直拉着安思雨去复诊。 “李媛,那真是你男朋友?”安思雨等检查的时候去护士休息室里开始“姐妹悄悄话”,虽然她本来是想聊些自己的事,结果一打岔话题伊始就已经跑偏了。 李媛点点头,“嗯,他平常不这样。”焦急解释的样子似乎生怕安思雨误会什么,“是最近创业压力太大……”竟然还在帮他圆场? “压力大到要抢钱?”安思雨指指她的挎包。 李媛尴尬的笑着,“我说过支持他,只是自己能力太弱了。” 那笑容让安思雨一惊,曾经在沈暮欧提出分手之前,安思雨感觉到端倪的时候,劝自己他们什么都没有的时候,镜子里透出来的笑容和李媛现在一模一样。 是自圆其说、自欺欺人的笑容,而且八匹马也拉不回来。 第92章 把鞋店搬回来了? 怎么办?这是安思雨脑袋里冒出的第一个问题。 看着李媛挨了一巴掌之后还佯装什么事没有,甚至开始絮叨陈远的各种好时,她不禁想起了微信里两人聊过的有关男朋友的话题。 那种粉饰太平的描述和今天看到的一切作比较,安思雨沉默了。 无论自己说什么,恐怕李媛都不会听得进去,况且感情这种事谁又说得清,或许是自己以偏概全了,这段时间陈远真的是李媛说的特殊时期。 所以听完她的絮叨,安思雨只是笑笑,“那就从别的方面帮帮他吧。” “什么?”李媛抬眼望过来,脸上已经显出手指印,可见那一巴掌下手不轻。 她瞟向别处,“既然钱上面帮不了忙就从别的地方吧,看看他创业过程中有没有能帮的上的。还有……”至少有一点得提醒,“他如果以后还这样对你,你打算算了吗?”一个对家暴反应那么敏感的人,怎么就到了自己身上反而忍气吞声了呢?“李媛,这也算家暴。” 李媛却拼命摇头,“不是的,不一样的。家暴是没有理由就动手。我们在一起八年了,他从来就没对我这样,连大小声都不会的。真的是最近心情不好,你放心,我不是随便被欺负的人。”她拍拍胸脯,说得信誓旦旦,安思雨除了点头支持还能说什么? “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 我。”安思雨拿到报告和李媛分开的时候还是不放心。 李媛笑容灿烂,“谢谢你,思雨。你也提醒我了,我从来没有关注他创业,应该从那方面多关心他的,相信一切都会好的。” 会吗?会吧,或者说李媛希望会。 安思雨刚出诊室大门,“小思雨!”段一弛忽然跳出来,“你的复查结果如何?” 她住胸口,长舒一口气,“挺好的。”再一瞧天色,“你怎么还在这儿?平常这个点不是都要从你的通讯录里‘临幸’一位姑娘,约出来吃饭的吗?” “呀,没想到你这么关注我啊。”他一脸坏笑,“今天踩到狗屎,心情不好,担心会玷污美女的鼻子。” “所以跑来玷污我?”安思雨已经看到王灿板直地站在医院门口,不远处就是陆家的车。 “不知道是不是赏脸?”段一弛撤出半步,躬身颔首,手臂在空中划上几圈后贴在胸前。别说,这欧洲舞会的礼仪学得不错,就是衣服太花哨,看着有几分滑稽。 安思雨掩嘴一笑,拍拍他的肩膀,段一弛抬头,她手臂向前一搭指着王灿,段一弛歪头一瞧,“咳嗯,还是改日吧。”说完欲言又止朝着王灿那个方向不停扫射。 “你问我复查结果,又要请吃饭都是幌子吧?”之前为了查刘老师的事情相处了那么久,她多少还是能知道点段一弛 的脾性的,什么原因能让他抛开美女呆在医院外面等上一个多小时?答案呼之欲出。“李媛挺好的,你别担心。” 段一弛心虚地挠挠头,“谁要管她,我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好全了,免得陆时年找我算账。” “嗯,放心,我也好得很。”安思雨憋着笑,“那我就先走了?” “去吧去吧。”段一弛心不在焉,脑袋时不时就往医院入口偏,安思雨想告诉他李媛今天值大夜来着,转念又觉得自己多事,加上王灿冲天的怨气已经蔓延开来,几米开外都能深切感受到,还是快点离开的好。 就让想挖墙角的段一弛多吃点苦头吧,都是必经的过程嘛。 王灿的车一路上都开得很急,像是有什么在催着他,安思雨问了几次,对方都打着哈哈略过去了。心里有一丝担心,不会陆时年又想了什么招吧?今天复查是他批准的,自己连刘老师的面都没见就是远远看着,难道还能出什么错? 她忐忑不安的站在大宅门口,手里紧紧攥住检查报告,结论是自己现在健康的不能再健康了,是不是可以和陆时年聊打工的事了呢?哪怕是每周有几天出去做个散工也可以。 这段时间钱都是只出不进,刚发的奖学金撑不了多久。虽然在陆家衣食无忧,但是她不打算三年之后拿那500万,现在就必须给自己攒下 点钱才行。 安思雨,记住,不要和他硬来,要温柔,温柔! 她挂上自认为“最”温柔的笑容,推开门,往常这时候大概就该在沙发上见到陆时年才对,然而门两边忽然蹿出两个女服务员,90度冲她鞠躬道:“安小姐您好。” “啊?”她愣在原地,还不等问什么话就被两个人半扶半架着带进客厅里。 陆家的客厅大变样,原本的沙发、摆设全都移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高低不一、大小各异的白色架子,每个架子上面都摆满了……鞋? 对,是鞋。那种摆在橱窗里,安思雨每次路过都会惊叹一声的鞋。 而现在的陆家客厅已经不能说是客厅,说鞋店更合适。 她不禁转身去瞧来时的路,回想自己是怎么跑到这里的,难道走错了?可的的确确是王灿接过来的,除了鞋柜的其他部分,比如水晶灯和墙面又是和陆家一样的。 怎么,陆时年打算做鞋店生意? “安小姐,陆先生说,您需要几双能够搭配的鞋子。”服务员开始为她答疑解惑,“为了让您满意,我们搜罗了各种名品热销款,而且都是34码的尺寸,专门为您量身打造的。” 接着,另一个服务员引着她又往里走了几步,“这边是您衣柜中的衣服,我们将逐一帮您搭配好,您放心。” 她们的笑容和态度让安思雨浑身的 汗毛都颤栗起来,“不,不用了,你们不用这么客气。” 她环顾四周,终于在靠窗的单人沙发里找到那个冷峻的身姿。 那里有个沙发吗?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陆时年。”安思雨走过去,“这是?” “配衣服。”陆时年今天没看杂志,平静如水的眸子看着她,“鉴于你的审美,我之前的提议太仓促。” 安思雨迅速回想,好像是有类似说要买鞋这么个事情,但是专门找两个人过来,还说要帮她搭配,是把她当成四体不勤的人了?“陆时年,你绕这么大一圈就为了讽刺我的审美?” “让你去送刘成的条件是什么?”陆时年目光已经从她身上移开,也不知是飘去哪里。 安思雨皮笑肉不笑道:“明白了,陆少爷。” 接下来的时间,安思雨像是个精致的娃娃,被两个女人摆弄来,摆弄去。她才发现陆时年塞进她衣柜里的衣服有二十几套,换装、搭配、比较,折腾到十二点,中途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而陆时年颇有闲情雅致的切了一块牛排,若有似无的目光时常投过来,服务员一见他摇头,安思雨立刻就要重新来。她累得瘫在沙发的时候,那居于神坛上的人走过来。“吃完宵夜,自己去房间等着。” 等,等什么? 然而安思雨没有问,想也知道是“皇上”的临幸呗。 第93章 刘成的死讯 一晚上两次折腾,安思雨完全散了架。昏昏沉沉睡着之后,她恍惚间觉得自己正被一堆成了精的鞋子追杀,紧接着被拿成了精的鞋子当帽子戴的陆时年追杀。 但这怎么可能?陆时年就算要追杀她,也根本不需要亲自上阵。如果他亲自上阵了,那恐怕安思雨的小命真的要…… “不要,我还不想死!”所以安思雨是被这诡异的梦境吓醒的,当她一身大汗坐在床上时,天边殷红的朝霞正给地平线镶上一层迷幻的裙边,一下就将她七上八下的心境平复下去。身边有微弱的呼吸声,她侧头去看,陆时年竟然留宿在这儿了? 他睡觉的时候样子比醒着的时候和善许多,眉眼不再皱起,脸上的神色也放松了很多,长睫毛盖住眼睑,差一点就要挨到脸颊上。 老天实在是不公平! 安思雨感慨完瞧瞧时钟,才刚刚五点,她一点困意都没有干脆蹑手蹑脚爬下床,将床边的衣物胡乱裹在身上。昨天陆时年难得没有把这些撕碎,否则她现在连想去看日出的条件都不会有,柜子里那些全都正式得令人咋舌。 陆家四周看不见什么建筑,而且处在一个小山坡上,早就听王妈说会有好看的日出,只是她一直没有时间和心情去欣赏。 安 思雨怀揣着激动的心情,就想一直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儿忽然发现主人没有关紧笼子一样,有一种偷偷摸摸反叛的刺激,又带着拍背发现强烈的担心,这两种极端的情绪都让安思雨感到亢奋。她一步步朝门口走,手摸上把手,冰凉的触感和陆时年有点像。 “去哪儿?”冷冽的声音突然传来。 该死,好端端的就不该去想什么陆时年,结果真把这人想醒了! 安思雨的脑回路自然是没道理,她不过是下意识去转移注意力,好将那彻骨的寒意逼出去,“我想去院子里看看日出,不出门的,行吗?” 陆时年没说话,也没发出其他声音,她不敢回头,也不敢出门,僵在那里。晨风从窗户吹过来,冻得她缩起腿脚,不停颤抖着。 “过来。”陆时年命令道。 安思雨惋惜地看了一眼把手,转过身。陆时年半倚在床头,露出胸膛,被子边搭在暧昧不清的地方,“过来。”他又说了一次。 安思雨颤颤巍巍走过去,一方面是因为冷,另一方面是害怕,她不知道陆时年想干嘛,大清早的难道起床气? 她走到床边,睡衣松松垮垮挂在身上,丝滑的质地和宛若凝脂的皮肤之间没有什么摩擦力,所以稍微动一动就滑落到了胸前, 带着一股子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陆时年的气息明显比刚刚粗重了些。 “近一点。” 她向前挪了一大步,“再近。”听出陆时年话语中的一丝不耐,安思雨一惊,紧紧贴在了床沿边,“最近了。”她小声说。 “我建议你最好重新读一遍小学课文,一字一句重新学习对词语的理解。”陆时年的嘲讽总能翻出各种花样,从各种角度,弄得你刚适应了这一种又要适应下一种,就算要反驳也不见得跟得上他的节奏,再者,安思雨现在并不打算反驳。 她略略嘟起嘴,“那到底什么是近?”低头的时候刚好和陆时年的目光相对,他还是那副没什么波澜的样子,可眼底有一抹缓缓升起的炙热掠过她的脸颊。 两人肌肤之亲多了之后,安思雨发现其实陆时年并不是一点点小情绪都没有,起码在做那事的过程中还是有一些起伏转折的,所以她看得出来那是什么,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朵根。 对于她这样雏一般的表现,陆时年一开始总觉得是女人故意伪装。最近他发现,她就是发自内心的在害羞。 但不是那种因为对他有什么想法的害羞,因为她眼里、嘴角始终带着不甘。 而是依然在曲意逢迎的时候强守着什么。 过 了这么久还是没有放弃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陆时年因为这样的不可把控而烦躁,他不想要眼前的小女人生出一点点反抗他的心思,不论从身体还是其他方面,否则他这钱花出去做什么? “近。” 陆时年只有一个字蹦出来的时候也是发火的前兆,安思雨赶忙坐进床里,挨近他,但是腿还支棱在外面,腰部扭曲到十分难受的角度。 陆时年的耐心也被磨得干干净净,他搂住安思雨纤细的腰肢往怀里一揽,顺势就摸在腰部,粗暴的揉搓着。另一只手掰开她的腿,让她坐在自己身上,用一种极其羞耻的姿势。 安思雨整张脸比她过敏的时候还要红,眼神四处乱瞄。 还在守? “不要躲。” “我没有。”安思雨颤抖着说,然而忽然变冷的空气却让她脊背一凉,诧异之下忍不住就看向了陆时年,不靠眉眼的幅度,她实在是不知道陆时年现在的心情。 怪的是,她一看向他刚才那种感觉似乎就淡化了很多,陆时年的目光赤裸裸打量着她,每到一处都让她身上烫一分,但是陆时年并没有继续做更多。 心底的那份期待是什么? 天哪,她该不会么快就把别人之前说的话忘了吧?就因为昨天豪爽的买下了所有的鞋子 ?她这么虚荣? 安思雨眼底一痛,羞耻什么的似乎都被抛开了,她开始迎上陆时年的目光,这本该让陆时年觉得舒坦,可实际上,他并不这么觉得。 陆时年的暗示足够多了,既然自己的工作内容是要提高质量,她得把这些当成情趣。 安思雨告诫自己的时候,身体就俯下去,贴在了陆时年的胸膛,小巧的唇刚好触碰到他的下巴,她把自己往上送了送,就要碰到那薄唇的时候陆时年的手机铃声大作。 她触电般想起身,却被陆时年按在身上,能看到他的眉眼、鼻梁,在清晨的阳光里带着一丝……性感? 她下意识闭紧眼睛,想把这荒唐的想法驱逐出去,然而耳边听到的消息却让脑袋“嗡--”一声陷入空白。 电话是王灿打来的,“老板,刘成死了。” 陆时年只是让对话产生了半秒的空档,就“嗯”一声挂断。 不惊讶,没波动,甚至连身体都没有因此而有任何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是啊,刘成算他陆时年的谁?完全没有关系,和她一样,都是地上的蝼蚁。 “陆时年,你没有心。” 安思雨这句话是心脏被悲痛塞满,完全没有地方放下任何其他情绪的情况下说的,她甚至忘记了害怕而直视着陆时年的眼睛。 第94章 都是我的错! 不管经历什么面对什么,陆时年仿佛永远是理智的清醒的,所以他听完安思雨的话所作出的举动可想而知。 安思雨被他压在身下,无数次相同的痛感似乎让她的脖子变得感觉迟钝了许多,总觉得那只手是轻飘飘放在上面的。 “陆时年你难道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做吗?”安思雨的眸子里没有光,明明说的是嘲讽的话,眼角却落下泪,前仆后继的从眉眼跳入耳后,最后滴落在床单上,氲开一大滩。 陆时年一怔,“你对自己的认知不到位,这是对你态度有误,胡乱说话的惩罚。”他起身离开,走的时候传来锁门的声音。 他要干嘛? 安思雨飞奔到门口,死死拽住把手,“陆时年你干什么?!”刘老师死了,难道他要把她关在这里?“我要去见刘老师,不看到他我不信他……”那个字她如鲠在喉,说不出口,“你让我出去!”她拼命的拽们,能听到锁心“叮铃哐啷”在门框里发颤。 “陆时年!你听到没有!”门是朝内开的,她清醒的知道捶和撞都没有用,所以一门心思的就是不停地拉拽,“这是必须出门、不得不出门的事情!是我们的协议范围里允许的,不用向你 报备申请,你听到没有!” 安思雨虎口处已经被磨损的**,可那丝毫敌不过心中的疼痛。 “刘成和你什么关系。”为什么?他还能说得这么冷静? “老师,他是我老师!是我遇到过最好的老师!”安思雨接着身体下坠的力量拽住门把手,“陆时年!你开门!” “不是亲属关系,不是必须。”隔着门她都能看到陆时年此刻板正的脸上蔑视一切的眼神,所以人命在他这里从来就不算什么,自己不是不知道,也不是没试过。脑子里那个想拿自己交易品身份用命赌陆时年会因为怕麻烦而开门的想法瞬间破碎了。 “老师,您为什么不再等一等,只要再等等,等到学术委员会把事情查清楚,等到一切真相大白,就可以还您一个公道啊,为什么?” 门外许久没有回音,但安思雨知道陆时年没走,那种彻骨寒冷的感觉还在那儿。“我说过,常规方法,不用舆论压迫,事情会拖很久。” 她心里“叮--”一下,所以是自己愚蠢天真,逼着陆时年非要用所谓“正规”的手段害老师走上这条路的? “现在,是你的优柔寡断让事情变麻烦,你没资格出门。” 这是陆时年 那天早上说的最后一句话,此后这句话始终在安思雨的脑子里不停重复播放,她将事情从头到尾理了一遍,从她开始调查刘老师的事情,就好像把一切都弄糟了。 承认自己被包养,可舆论不会因此而将刘老师的花边新闻抹掉,结果被王黎那个女人钻了空子,如果不是陆时年压制一切现在不知道会酝酿出什么。 老师出事以后她让陆时年不要把一切都曝光,还让老师在那种状况下回家,明明李媛提醒过自己,陆时年也提醒过自己,可她还是一意孤行、自以为是。 说什么“我是最懂轻生人的。” 所以都是她,是她的愚蠢害了老师,如果她不是畏首畏尾,如果她果决一点,也许一切不会是这样。刘老师或许会痛苦,可他至少还能活着,有机会走出去,有机会和自己的女儿好好相处,看着她长大。 是她,一切都是她的错!她怎么去见刘老师和他女儿? 安思雨不闹了,她现在觉得自己连哭的资格都没有,她颓然地走向窗边。二楼,是不是太矮?不足以摔死? 她看见王灿的车离开,是去处理刘老师的事吗?陆时年虽然说了麻烦,虽然没有心,但是白纸黑字里的事情 似乎没有食言过,他会处理好的吧?至少比自己强。 秋天的晨风真的很冷,安思雨搬过凳子,在跨出窗户的一瞬间听到: “你的身体不属于自己。”“保护好交易内容。” 是啊,生死由不得自己,再痛也只能忍着苟活。 她缩回腿,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安思雨,你是混蛋!”接着又是一巴掌,却打来了王妈。 推门而入的王妈看到这一幕,冲过去,“小姐,您这是干什么?” “王妈,我害死了我的老师,我害死了我的老师啊……”安思雨欲哭无泪,她也不允许自己哭出来,她甚至不敢在王妈的怀抱里沉溺太久,轻轻推开了她,“我没事了。” 但任谁看都不会相信她这句话,王妈颤抖着摸向她的脸,“小姐,您这样,先生看见会心疼的。” “他不会。”安思雨执拗地别过头。 “怎么不会呢?”王妈去开床头柜,“我记得上次林医生还留了些药在这里。” 安思雨排斥着推开,竟然没能推开王妈,几回合下来,她放了手,“他真的不会。”他只会说她的脸也是交易内容之一罢了。 那是不是也不能伤着? 心里的痛怎么办?不能喊,不能说,因为一 切的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啊。 她任凭王妈涂好了药,躺在床上。 “小姐,您先休息,晚点我把饭菜送上来,您老师那件事。”王妈将她额前的头发拢起来,沿着发际线一路向耳后贴,“您不要想那么多了,先生会处理好的,也不要什么都怪自己。” “嗯。”安思雨艰难地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不能有人再替她来担心了,不值得。 王妈三步两回头的走出房间,站在门口絮叨:“都说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甜的就会好,安小姐喜欢的甜品,要赶快买回来。”她下了楼,客厅已经恢复原状,陆时年坐在惯常的位置,翻看杂志。 “先生。”王妈走过去,“安小姐似乎不大好。” 陆时年没说话,王妈瞧出他的神情同样不大好,继续道:“她好像很自责。” “现在安静了吗?”如果还像刚才那么吵,林医生的镇定剂似乎还有。 王妈迟疑了一下才说:“好像安静了,但还是看起来心情糟透了,我想着出去买些甜品,或许会好些。” “嗯。”陆时年这算是答应,王妈也就马不停蹄地出了门。 没有要死要活? 这倒是在陆时年的意料之外。 安思雨,你这次真安分了? 第95章 自我惩罚 安思雨的安分,过了头。 陆时年看着她下楼吃完王妈买回来的甜品,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还说了些日常的话,她的笑容挂在嘴角,却瞧着悲戚。王妈送她上去的时候也一切如常,只是晚饭没吃多少。 还有一点小问题…… 她似乎在这个过程里眼睛变大了也圆了,把整个眼眶都塞满,一点缝隙也没留下,原本的双眼皮似乎也不大看得出来。 陆时年眉尾稍扬,站在二楼的楼梯口望向安思雨的房门,直到王妈拿着药膏走上来。 “先生。”王妈颔首,“刚刚问林医生拿的,安小姐原来的用完了。” 陆时年没说话,径直走上楼,王妈欲言又止看看那清冷的背影,叹口气。 “咚咚咚”三声,里面传来安思雨轻柔、故作轻松的应答,王妈推门进去的时候刚巧看到她从盥洗室出来,眼眶发红却是笑着的。 “安小姐,您还好吗?” 安思雨微笑道:“挺好的。”她看到了王妈手上的药,“是帮我拿的?”王妈点头递过来,神色关切又问了一遍,“真的好?” “嗯。”安思雨拿过药瓶,兀自坐在梳妆台前擦揉起来,“我想过了,人死不能复生,我再怎么闹,刘老师都 已经不在了,不如好好想想后面的事情。” 王妈迟疑半天才点头退出了房间,门快合上的最后一秒听到安思雨问:“陆时年回房了?” “先生刚刚上楼,不过在您房里这段时间我也不是很确定,先生的行踪不会告诉我们。”换成往常,王妈大概会正面回答。然而今天,她对着安思雨却不知怎么用了更加严谨的说法。 安思雨停了一会儿,“好,我知道了,您去忙吧。”说话方式没什么问题,就是口气总说不上哪里奇怪。 王妈愣在门口半天才走,实在是不知道能问些什么。 安思雨如释重负般呼一口气,捏捏发尾,已经不怎么觉得湿,梳妆台一角是买鞋那天陆时年问安思雨要了色号后挑的口红。 920,偏橘。 原来陆时年那样冷漠的性格竟然喜欢这种暖色调。 她淡淡在唇瓣上抹了一层,又在敲响陆时年房门的时候擦掉了。 只是来问问接下来怎么处理,还是不要弄得刻意勾引的好。 她叩响门扉,“陆时年,你睡了吗?”然后贴起耳朵仔细听着,但那猫一样的男人,不仅走路没声,做什么似乎都不可能发出什么动静,他的整个生活都像是一副静止的、 精致的画面。 在安思雨思绪飘离的瞬间,门动了,而她也顺势撞上陆时年的胸膛。他穿着睡袍,从安思雨的余光来看,似乎里面除了内裤什么都没有。 她只皱了皱眉,跟着抬起头,“我想问些事,能进去吗?”走廊的窗开着,在夜里带着寒意,甚至都快比陆时年凉了。 陆时年侧过身,安思雨窜进去,没想到竟然会有一天跑到陆时年的房间里躲冷。 “刘老师的事情后面怎么办?” 他没想到安思雨这么快就会来提刘成的事情,更没想到她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件事,平静得不像记忆里那个折腾不休的小女人。 “不能让刘老师背着污名这么走。”见他没回话,安思雨继续道。 “我会处理,不遵守协议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我。”陆时年借着房间和廊上交叉的灯光仔细打量这张脸,温顺、安分,正是他想要的样子。 安思雨浅笑,“会按照协议,让那些人生不如死吗?” “嗯。”她盯着他深邃的眼睛,那当中的凌厉告诉她,他一定会用比自己能想象到的更雷霆的手法做这件事。 第一次,面对陆时年的时候。她没有觉得惧怕,没有想逃,甚至在他没有任何暗示 的情况下抱上去,“好,谢谢。” 这是讨好的拥抱,也是陆时年想要的,可他一点舒心的感觉都没有,反而比之前更烦躁。 “安思雨,不要做多余的事。”他冷言冷语想戳伤她,让她炸毛,气得跳脚,然而她只是乖顺的点头,“明白了,以后不会。”没有迟疑,甚至还自行做下了承诺。 安思雨想要的答案已经有了,她没什么必要继续留在这里,她从他怀里撤出半步,“我去睡了。” 她没去看陆时年的表情,不知道他此刻的眉峰已经耸成珠穆朗玛,她只知道自己没能跨入走廊,那个向来就喜欢出尔反尔的男人一把将她扛起来,硌得她胃一阵抽搐。接下来迎接她的就只有床了,他死死盯住她。 安思雨,今天这种日子,我不信你会听话到这地步。 他俯身吻她,她环住他的脖子,甚至主动送上红唇。陆时年一怔,她吻他的时候没有闭上眼睛,虽然往常她闭眼睛的原因也不是因为陶醉,但今天她没有闭,空洞、乏味,是她眼神中全部的内容,甚至连钻空子的狡黠都没了。 触电一般的,陆时年推开她,一把攥住她在自己身上游走的手,“闭眼。” 安思雨笑道 :“往常陆少爷都是让我睁开的,今天怎么不一样?”她虽然说得顺从,却并没有照做。 “闭眼。”他不想和她废话,大手附上去。可安思雨不是死人啊,这样的方法怎么可能有用?所以等他放开手的时候,她还是那副样子看着他,“这件事情不影响你完成交易内容,也不会影响我的工作。” “你想把自己熬成瞎子?”这是陆时年将脑回路绕去大西洋想到的,安思雨的目的。 “没有。”安思雨笑着别过头,“再说就算真的瞎了工作也能好好完成。” 她倒没想过这个,她只是不能闭眼睛,只要闭上,刘老师和刘佳佳的脸就会出现在眼前,不说话就那么瞪着她,恶狠狠的。 可陆时年却提醒她了,如果真的瞎掉,似乎也没什么不好。许峰、张家人她能够想办法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不论方法是什么。 但是她呢?她这个帮凶,这个最后给了刘老师一刀的人,怎么能如此逍遥呢? 要是她还有什么能跟陆时年换,她说不定会签一条让自己也生不如死的条约,可她没有。 “安思雨,你不要高估自己。”陆时年那洞察一切的眼神射过来,似乎再一次将她看穿了。 第96章 李兰的邀请 人大概要靠认可才能活下去,不论是他人的认可,还是自我认可。 安思雨此刻才明白,最深的绝望根本不是生活把你逼得退无可退,因为世界上的路只要真想,就一定能披荆斩棘得走下去,只要舍得开一切,怎么都能活下去。 可如果你彻底丢掉自己,无法认可自己,绝望才深入骨髓,就连死亡都无法真的让你轻松。 连死都不能选择的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 她看着陆时年,“我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看得清楚我自己。” “王黎和许峰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陆时年甩开她的手整理睡袍,还刻意将自己裹得严实了些,“给你的资料里很清楚。” 安思雨仔细回想,似乎是在一年半之前。 没等她回答陆时年已经抛出了下个问题,“刘成刚开始被诬陷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轻生?” 为什么?安思雨想起他之前自己还多方奔走,也去见过校长。 “你不仅高估你自己。”陆时年一把拉起她往门口拖,“智商也不及格。”他像丢弃某样垃圾似的将她推出门外。“不想看见仇人怎样生不如死,随你。” 安思雨愣在三楼的走廊里,夜风毫不留情地从四面八方吹在身上,钻进睡裙里,没有遗漏下任 何一处,刺骨的冷。 陆时年到底想说什么? 学术上的诬陷并没有压垮刘老师,他是因为被亲密的人背叛才开始真正感觉到绝望的? 那个时候是不是不管她做什么都无法将他拉回? 这想法她只敢也只允许它在心里闪过一下,否则,就好像是给自己找了个什么能心安理得的理由似的。 但她不得不承认,此刻自己的心真的安了很多,绝望中似乎滋生出了希望。 至少也要看到那些人的下场吧,在那之前自己得好好活着,不能生病不能受伤,这样才不会错过这场迟来的好戏。 她忽然抱住膝盖,蜷缩成一团,在三楼的走廊上放声大哭。 陆时年会不会把她丢下去?陆家人听见了会怎么想?她都顾不上,被悲伤灌满心脏上因为陆时年而出现一个洞,那是他嘲讽她的结果,却真的让悲伤倾斜而出。 当晚,她不记得自己哭了多久,只记被走廊上的冷风驱赶着、**着终于清醒的时候天已经有转亮的苗头。 陆时年是不是真的听不见,否则一整晚他不觉得烦吗?安思雨盯着房门想。 之后她回到房间,惯常的去看手机,微信有一条加人申请,名字显示是李兰,好友申请的说明写着:后天是你刘老师的葬礼,来参加 吧。 安思雨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似乎又要控制不住,她把手机反扣在床上,把自己也反扣在床上,眼睛已经疼得没知觉了,合上去的时候撕扯到眼角,逼出了几滴眼泪。 与此同时,王妈像往常一样上楼叫安思雨起床,敲门的时候遇到陆时年,“中午再叫。” 她愣了一下,看着陆时年疲惫的神色,心领神会,“好的。”再后看到安思雨眼睛肿得像核桃却似乎终于有了一点精神的时候才将心完全放下来。 要说,还是先生最有办法让安小姐好起来。 她的笑容暴露她的内心,安思雨看得浑身发怵,“王妈,您是不是遇到什么开心事了?” 王妈摇摇头,“对了,你让我问林医生拿药水的事情我已经跟他说了,他晚点会来。”安思雨的检查报告出来之后,林医生一听到风声就逃也似的回去了。 “这么麻烦,算了,您帮我随便从药店买点回来好了。”安思雨卷起意大利面,塞进嘴里,昨天吃什么都味如嚼蜡,今天似乎好了一点。 “不麻烦的,他好像本来就要回来拿临时办公室里的东西。”王妈又端了一碗奶油蘑菇汤,她最近的做菜风格似乎忽然一下西化了,不知为什么,但是味道依然很好。“王妈,您在做 菜上面真的很有天赋。”安思雨舀起一片蘑菇。 王妈有几分紧张的看着她,“味道真的可以?” “当然!”安思雨竖起大拇指,“不止可以,简直太好吃了!” 王妈欣然一笑,“我还多做了一份,给你端来吧,昨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安思雨本想拒绝,她却已经进去拿了,李兰的电话就是在这时候来的。 那个陌生号码其实有几分眼熟,但安思雨没想起来,如果她知道,她不会接。李兰打过来一定还是和刘成的葬礼有关,她并不想去。 “李阿姨,我的身份这么尴尬还是不要……” “尴尬什么,委员会的决定已经下来了,会在葬礼上一并公布,要当着小刘的面让那些人好好听听。”李兰那么好脾气的人话语里都带着一丝怒意。 “但是佳佳应该也不想看到我。”她稍早前从王灿那知道刘成出事之后,警方找不到王黎,就将刘佳佳托付给了方正老两口,“她……还好吧?” 那端传来明显的叹气声,“谈不上好不好的,这种事情都需要时间消化。你来的事情其实是老方提的,他说小刘会高兴。你帮小刘做的,佳佳也已经知道了。她那么懂事的孩子,肯定明白。” 安思雨一怔,竟然是方教授…… 尖 锐的指甲陷入掌心,她一咬牙,“好,我会去。不过您最好还是和佳佳打个招呼,如果她不同意就算了。” “放心吧,佳佳不会说什么的。”李兰安慰道,“明天早上八点,不要忘了。” “嗯。”安思雨唯一参加过的葬礼,是很小的时候外婆去世。那时候她刚刚去张家,和外婆半年内只在养老院见了两次,年底的时候她离开了。谈不上悲痛,可当葬礼的主持人用各种修饰词语堆砌起那些离别的词句时,她忽然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当下泣不成声。 那时候的她似乎就有一种奇怪的预感,仿佛她母亲会像外婆似的一去不回。但是单纯天真的年纪还是愿意相信希望的,所以很快就从悲痛中走出来,眼巴巴盼着母亲回来带她走。 大了之后,她依然愿意单纯乐观的去面对生活,可是最近真的乐观不起来。 现在答应了李兰,更大的问题出现了,她不知道陆时年会不会同意,他连老师死的时候都不让她去看一眼,加上昨天不大愉快的相处,她心里没底。 如果他不答应怎么办? 她打开衣帽间,看着精心搭配过的一**服装,有些适合商务面谈,有些适合参加舞会,有些适合平常出门,偏偏就是没有能取悦男人的那种。 第97章 要申请打报告 在林医生来给安思雨看过眼睛之后,以色求人是不可能了。她说想要快速治好,林医生就将绿色药膏抹在了她的眼睛周围,偏偏还洗不掉,据说是需要一点点吸收进去,颜色自然会淡掉。 安思雨现在哭笑不得看着镜子里的青蛙眼,结果罪魁祸首还在一边幸灾乐祸。“安小姐。”他递过来一副墨镜,“您可以用这个,出门绝对没问题。” 可现在根本不是出门的问题啊,林医生。 见安思雨还是耷拉着嘴角,林医生又将盥洗室的灯关掉,“这样,也瞧不出什么。”尽管灯光不足以将他脸上的表情看真切,但安思雨感受得到那当中浓烈的暗示和意味深长。 虽然她确实也算在苦恼这件事情,毕竟一丁点会被陆时年抓住痛脚和把柄的事情她都想避免。可也没有必要在这种情况下跟陆时年发生什么,估摸他也没那个心情。 匮乏的恋爱经验实在帮不了她,所以鬼使神差的,安思雨竟然病急乱投医,问起林医生:“女生做什么会让男生高兴?” 她敢保证,自己听到林医生的笑声了,只是他说话的时候还是一本正经的,“安小姐,您会做饭吗?” 安思雨猛然就想起之前想给段一弛做饭的时候也想过让陆时年尝尝对自己刮目相看来着,只不 过夭折了,“有用?”不一般的陆时年真的能用一般的招式吗? “食色**。”林医生留下这句话就走了。 其实她在做那事的时候可能连一般的招式都称不上,似乎、大概陆时年是喜欢的?至少不讨厌吧。 安思雨掐算着陆时年回家的点,提前一个小时就开始在窗前盯着。看到那辆熟悉的专属轿车时,心里默默计算陆时年走过来的步数,听到门锁“咔嗒”一声…… “少爷,欢迎回家!”安思雨练了半天的迎接台词,还特意把王妈支开,要不是觉得太肉麻不大合适,她差点就要把陆家那个用来当摆设的烛台都用上。 她本来预想的是陆时年会冷冷的“嗯”一声,然后看着一桌菜嘲讽一番,在吃下去的时候又后悔自己说话太重,但是他不可能认错,到时候她正好就把葬礼的事情给提了。 顺利、完美。 然而…… 她的剧本刚起了个头,戏里的另一个主角却半天没有动静,空气和她的腰都凝固了。 “安小姐。” 嗯?怎么可能是这个称呼? 她猛然直起身,王灿?!他怎么会进来,一般不是送到门口就走吗? 天知道陆时年今天想早回家,就把工作和王灿一起带来了。 她脸“腾”一下红成了水蜜桃,仿佛一捏都能掐出水来, 万幸的是,她用灯光制造了一点气氛,所以多少有一点遮羞的作用。 现在怎么办?假装什么事都没有,继续计划? 不行,那她以后怎么面对王灿? 她偷瞄陆时年,一看到他眉间的沟壑心下大呼:完了!这位掌握着“生杀大权”的人心情比昨天更糟了。 “出去。”陆时年没有指名道姓,是让谁出去?安思雨踌躇着这句话的主语会不会是自己时,王灿明显比她聪明多了,闪身退出,将门带上。 “铛--” 那声并没有多响,却差点把安思雨的小心脏都震碎了。 陆时年盯了她一会儿,绕过去走向餐厅,“王妈呢?” “我,我拜托她去买调味料了。”他背对着自己,安思雨看不到表情,七上八下做了一番思想斗争之后开口:“那个,我……” “多余的事情不要做。”陆时年一副早就知道她要干什么的样子,“申请出门打个报告。” 呵,还真什么都跟工作一样。 安思雨咬咬嘴唇,“那是口头的还是书面的?” 陆时年眼眸微合,“随便。”他停了一会儿,“真要做多余的事也花点心思。墨镜和你这身……找时间去上课,学一学。”陆时年嘲讽着嘲讽着却坐进了椅子,“我不想每次都找人回来帮你,耗时间。” 他想到上 次安思雨折腾到那么晚,害他第二天审阅策划案时,竟然出现了疏漏,如果不是他又查一遍,这将成为他人生中的一个污点。 “反正我也不怎么去哪儿,搭配那么好干吗。”安思雨小声嘀咕,陆时年的眉头已经舒展了,看来他只要嘲讽她心情就会好,根本不需要折腾这些。 她没意识到自己的嘀咕声在只有两个人的空旷客厅里格外清晰,“三年,可能会遇到你要面对特殊情况的时候,丢人。”陆时年已经自行拿起碗筷吃起饭。 特殊情况?能有什么特殊情况?她难道不是生了孩子就可以走吗?不可能说怀孕的时候还追求什么漂亮吧? 虽然心里把问题翻滚了好几遍,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安思雨安安静静坐在陆时年对面,安安静静的吃饭,她发现自己从来没怎么关注过陆时年吃饭。今天由于桌上的都是自己的心血,所以难免好奇陆时年的反应,偷瞄的次数多了,也不仅仅是关注他的眉眼沟壑嘴角什么的,而是完整的开始观察这个吃饭状态下的陆时年。 该怎么形容呢?是那种不会让人不舒服的优雅,有些人的优雅是装出来的,看起来就是怎么都不对劲,但陆时年不是。 这么冷漠的人怎么会优雅呢?安思雨脑袋里冒出这个形容词 没多久又开始否决自己。 可是冷漠和优雅,似乎从来就不矛盾也不冲突。 但是冷漠在安思雨心里不是个好词,优雅却是,所以她觉得陆时年身上除了“好看”不会再出现什么好词了,没想到她错了。 她的小差没开多久,陆时年抬眼和她来了一次眼神交汇,她也没来得及躲,“说。”言简意赅,一个字就将她打回现实。 自己竟然忘了说葬礼的事?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忘记了老师的离去。 真过分啊! 安思雨想着,立刻收回所有的想像和神色,“明天是刘老师的葬礼,方教授想让我过去,刘老师没有其他亲人了,那个王黎……”她顿了一下,话锋一转:“两个老人家年纪大了,很多地方会需要帮忙。” “好。”没有问话、没有讥讽,竟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安思雨正诧异的时候,已经走到楼梯口的陆时年居然补刀道:“饭,以后让王妈做。” 呵,所以不嘲讽她是会死吗? “墨镜摘掉。”似乎是嫌上一段不够过瘾。 安思雨在担心眼上的药膏,要是陆时年非把这个算做受伤,把之前说的话收回怎么办? 她目测二人之间的距离,应该瞧不出来吧?小心翼翼摘了一半,陆时年看了好一会才上去。 所以,他到底看没看到啊?! 第98章 方正的决定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小说作者、电视编剧和老天爷之间有协议,只要是葬礼就一定是阴天或者下雨,不可能艳阳高照。 于是从他们开始用这样的桥段之后,生活里就算那天阳光正好,你也总会觉得下一秒就会有乌云盖上来,然后来一场磅礴大雨,仿佛这样才能表达哀痛和悲伤。 所以,安思雨一早起来,看见太阳不合时宜的挂在那儿的时候,心情竟然比见到阴天还差。而当她感受到那暖人的温度时,更加低落。 绿药膏并没有消退,她依然戴着墨镜,比和李兰约定好的时间到早了一些。灵堂已经布置起来,黑白底调一下子就把人带入一种静默中,所以在场的忙忙碌碌却几乎没发出什么响动。 从这里送葬再到殡仪馆,然后参加追悼会,这些流程安思雨也不知道怎么记得特别清楚。 “小雨。”李兰迎过来,安思雨越过她看到了刘佳佳,仅仅一个侧脸就已经让她心里打起退堂鼓。“李阿姨,你和佳佳说过的吧?” 李兰点点头,“刚开始是不同意的,不过后面老方发话了,她也就没话了。”她引着安思雨去角落里拿了些黄纸,“这孩子从小最怕的就是老方,老方说话比她爸爸都管用。” 黄纸上有很多碎渣,沾在安思雨特意挑的黑色裙子上,越掸反而越严重,最后干脆任 由其发展了。火盆里的火苗踩着风舞蹈,随着纸张的加入而来一波小**,像是对亡灵无声的送别和祭祀。 灵堂并没有棺材,现在这年头法律已经不允许私自保留遗体,不像安思雨小时候。那张摆在供桌上的黑白照片就像是真的把人的灵魂抽走了似的,刘成的笑容还是温暖如日光,却再也不能真的带来温暖。 鼻头的酸楚是突然袭来的,眼泪是被黄纸落入火盆扬起的粉尘逼出的。安思雨站在刘佳佳面前家属答礼的时候,能看到那双小手止不住在颤抖。 她还是恨,却不再像医院里那样,反而在拼命克制。刘佳佳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成熟了,再也不能毫无顾忌做自己了。 “他是活该,但你怎么还有脸活着,贱人!”两人距离无限接近的时候这句话盖过了安思雨的“对不起。”,如夏日雷声在她脑中呼风搅雨,此后一路的阳光也没能阻止这场风暴。 驶向殡仪馆的大巴跟在灵车后,刘成的人脉圈子简单,车上的人寥寥无几,大部分也都是些生面孔。安思雨心中的紧绷感刚消一些,无力感却铺天盖地而来。 刘佳佳的那句话有了可乘之机。 似乎,于她来说,刘成在学术上的清白可能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她最在意的,受伤最深的显然还是那些由此引发的一系列感情纠葛。 明明那天为了父亲自杀未遂恨不得杀了她,现在却说他是活该;明明说了他活该,却在捧起照片的一刹那泣不成声,要不是李兰在一旁扶着,可能真的会晕在那儿;明明那么爱他却也恨他。 这种矛盾的情感安思雨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摆脱,会在当中旋多久,又会旋出什么样的人生道路来。 只是这些她没资格担心,也没资格管。 “小雨?”李兰悄无声息地坐过来,握住她的手,“你已经做了很多,有些事不是你能左右和控制的,小刘做出这样的选择也许是种解脱。” 她历经沧桑的眸子里似乎藏了很多事,如今能云淡风轻的叹息着说出这番话,也许是年纪带来的恩赐,不过尚且是安思雨无法达到的境界。 “可刘老师一点错都没有啊……”她攥回李兰的手,有些硬有些手茧,很温暖。 “人生有些坎就是怎么都过不去,你让他熬着、撑着那才是真正的折磨,都是命数。”李兰抚摸着安思雨,“你又有什么错呢?可怜的孩子。” 安思雨一怔,“您真的觉得我没错吗?” “阿姨是老了,不懂那些网络词语,但是大部分的事情也看得懂,可那些真是你做的吗?”李兰正色道。 安思雨摇摇头,“但是多多少少和我有关系,一开始的照片就是冲我来的,如果没有那张 照片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是我害了刘老师。” “傻孩子,做人哪能计较那么多,谁能说这辈子不伤害任何人?”李兰的手一下一下抚摸着她,就像温泉一汩一汩流进安思雨心里。 “我们只能保证自己问心无愧,做得事没违背良心。就像老方,是他去举报的小刘,照你这么想,老方还活不活?” “李阿姨……”安思雨说不出话,长久积压在心头的情绪像火山喷发,后半程的路途一直抱着李兰恸哭。 从来没有人对安思雨说这些,吃瓜群众把一切都归罪到她头上,时间长了连她自己都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可如果真的将一切都倒回初始,她是不该责怪张家人把自己卖给陆时年,还是得忍气吞声逆来顺受的活着?会有更好的结果吗? 答案显而易见。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李兰下车前对安思雨说:“未来才是你真正要把握的。” 只是那个未来真的还存在吗? 安思雨没有问出这句话,她从李兰身上获得的安慰已经足够多,就像当初在医院遇到李媛一样,每次走不下去快要死掉的时候,都有这样的光芒出现在她漆黑一片的生活中,也算是种好运吧。 希望就算藏在黑暗之后,她又凭什么在这个时候就放弃,自怨自艾呢? 追悼会现场来了零星几个记者,似乎是方教 授联系的,为的就是在他的葬礼上将一切澄清。 此刻,方教授正拿着一本杂志走过来,“你真的当过记者?” 安思雨不好意思地闪开眼神,“只是实习了一段时间。” “这篇报道是你写的?”方正翻开杂志,“写得挺好。” “就是照搬照抄了您告诉我的。”安思雨瞄向记者们,“您真的对刘老师很好。” 方正不置可否,在主持人说到要致辞的时候走上去,精神矍铄,自带威严。 “今天在场的都是刘成的好友、同事和学生。”他望着安思雨,“刘成的离开我痛心疾首,但是有些事情,哪怕他不在了也必须完成!”他高举文件掷地有声道:“关于刘成教授剽窃论文以及行贿的事件现已全部查清,这是学术委员会正式下达的文件……” 安思雨看着L**屏幕上刘成的照片,五味杂陈。 刘老师您看见了吗?您终于沉冤得雪了。 “最后,我必须为我在这件事情当中没有经过准确调查就举报一位优秀教授的行为负责,所以今天……”他坚定的眼神投向面前的闪光灯,“我将卸任在学术委员会的职务,交给更有能力的人。” 众人瞠目结舌,只有安思雨能懂,就算不把所有的错都算在自己头上,但是该负的责任还是要负。 她看向角落里的刘佳佳,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第99章 大闹追悼厅 记者们炸开了锅,各个脸上都露出“占了大便宜”的表情,毕竟像方正这种等级的学术委员会元老在退休前夕提出离开可是会震惊学术界的!参加个葬礼都能获得第一手新闻,无疑是赚到了。 “方老,能说一说具体是因为什么吗?” “和网上说的委员会黑幕有关吗?” 方正扫视众人,不怒自威,“死者为大,诸位也都是专业学术期刊的记者,请注意报道分寸,刘成教授恢复名誉才是学术界更应该关注的事。”他顿了一下,“我希望诸位能保持媒体人的基本操守。” 一语话毕,这位年逾花甲的老者挺拔着身姿一步步走回人群,走到自己的妻子身边,领着她朝死者鞠躬,久久没有起身。 喧闹的会场陷入静默之中,记者中有了第一个带头收起拍摄器械的,很快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安思雨的哭声就是在这当口忽然爆发的,等她意识到失态的时候,除了能说一句“对不起”再跑出去想不到另一种处理办法。 丢人,真丢人。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成这样,就是看着刘成的遗像,听着方正那番话,莫名觉得委屈,不为自己,而为了刘成阳光般的笑容。 可能……也有一点点在哭自己吧,以后再也见不 到那样的笑容了啊,再也没有那样一位如师如长的人领着自己了啊。 她一步一顿,朝着殡仪馆外走。大厅里林林总总有许多家卖祭品的店,门口摆着纸扎,随着时代的变化,已经从童男童女变成机器仆人、管家这些“高档”货。可人都不在了,这些东西有什么意义呢? 安思雨晃神的时候,一群人从厅门处鱼贯而入,肩扛脚手架,手提摄录机和麦克风,不停大喊:“快快快!”急不可待地冲向殡仪馆里。 难道是什么有名的人也在办葬礼? 安思雨疑惑着看过去,目光被人群牵引。他们奔跑的方向竟然就是自己来时的方向,可不就是刘老师办葬礼的地方? 她后知后觉赶过去再想挤入这一大群人已经不可能,只得拉过一个问:“你好,请问这是什么情况?” 不叫还好,这一叫那人不是先回答她的话而是忽然招呼道:“安思雨!安思雨也在这里!” 太久没有被媒体骚扰,她似乎已经忘了自己曾经是媒体们的宠儿,但那样的“老闻”还有什么意义? 然而现实告诉她,媒体们乐此不疲来来去去关注的就这些。 花边多过贡献、功绩、真相。 “安小姐,有证据证明您并没有被包养,而且此前的照片也是伪造的 ,请问您为什么之前要承认这件事?是不是被校方逼迫?”冲在最前面的记者,麦克风将她的嘴都扯歪了,她刚想张口说点什么的时候,又听到另一个问: “安小姐,有消息称刘老师的死和他妻子出轨有关,这一切都是她妻子为了和情夫离婚设下的局,您的堂姐也被收买。您从头到尾都是受害者,请问真是这样吗?” 安思雨被挤得脑袋一片混乱,“不管是什么,你们现在跑到我老师的葬礼上来是想干什么?” 对,这才是她想知道的,也是她要问的,但没有人理睬她,反而在她开口之后问了更加深入的问题,比如许峰的判决、王黎和刘成的关系…… 从他们的叙述中,她成了母亲无故失踪后长期被舅舅一家迫害还勤工俭学并且获得出国机会的励志女大学生。 刘成的故事则更加凄惨,一个辛辛苦苦照顾家,对妻子女儿无微不至的丈夫成了“潘**”妻子手下的武大郎,更有甚者隐晦的将自杀引向谋杀,说王黎是为了夺取更多利益和孩子的抚养权。 安思雨招架不住,她没办法否认这些,因为他们说的大部分是实情。 “咔嗒--”追悼厅的门打开了,率先走出来的是陈校长,记者们看到了新猎物,立刻放弃 安思雨,一拥而上。 “陈校长,据说你嫉妒刘成教授,在学校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手遮天,不顾冤情只想压下事情是吗?”记者言之凿凿还拿出了所谓的证据,“还将帮刘成教授喊冤的学生弄伤了?” 安思雨一怔,怎么还牵扯到了陈校长? 其他记者见状也都纷纷拿出自己手头上陈校长的各种资料,七嘴八舌,安思雨已经分辨不清他们具体问了什么。 陈校长惯会对付这些记者,面上镇定自若,甚至还挂着笑容,“各位媒体朋友,这里是刘老师的葬礼,有什么问题我们稍后再说好吗?不要打扰死者家属。”他冲周围人使个眼色,跟来的助理立刻奔向一旁的保安处。 “诸位,我能明白你们想帮死者鸣冤的心情,学校对此也很痛心。我们确实也有处理不当的地方,相关的事情将会安排一个固定的时间,到时候一一解答,好吗?”话音一落,保安及时赶到,将众人赶拢到一处,挡在追悼厅之外。 安思雨好容易找到个空隙从人堆里挤进去,方正老两口正陪着刘佳佳。 “方教授。”安思雨走过去,“这些也是您请来的?”看着一点不像是学术圈里的。 方正显然也被这架势弄懵了,护住李兰道:“哼,这些 记者的鼻子就是灵。” 不是方正?能知道事情全部,在模棱两可的部分添油加醋,甚至能拿出那些证据来的人,还有谁? 陆时年,他行动了吗? 可非要选在今天吗?刘老师的遗体尚且还在追悼厅里摆着,还要当着他的面去揭疮疤一样的将他的妻子是什么样的人都说得明明白白吗? 更何况他女儿也在场…… 安思雨下意识望向刘佳佳刚刚站的位置,竟空空如也。她扫视一圈,都没有找到那孩子,惊呼:“佳佳呢?” 老两口一脸讶然,谁都没有注意到她去了哪儿。 “这是不是佳佳的?”李兰拿起地上的手机,“小雨你来看看,阿姨眼睛看不清。” 安思雨慌忙拿过来,浏览器的搜索词里赫然写着:刘成、王黎、许峰。之前那些口诛笔伐安思雨的贴吧忽然冒出来,贴子发出的后续反转很快将大众调动起来。 舆论,总是很容易随风倒的。 安思雨一直知道,这也是陆时年的目的。 现在,在这个故事里,她和刘成已经完完全全成了值得可怜的受害者,而刘成的死更是催化了那些人的道德观。 刘佳佳看了这些会怎么想?不论这个故事的版本她相信了哪一个,一个出轨的父亲和一个出轨的母亲,有什么区别呢? 第100章 天台惊魂 这座城市真美啊。 刘佳佳站在天台的时候看着川流不息的车群和万家灯火感慨着。 那些闪烁的暖光里会上演什么样的故事,有一个人的故事会比自己狗血吗? 她回想早间的一切,那些记者冲进来的时候她就想跑来着,但那些只言片语漏出来飘进耳朵里,脚下却如灌铅,怎么也挪不开步子。几乎是第一时间的反应,她给自己的母亲打去了电话。 “妈,网上那些是假的吧?”刘佳佳忍住眼眶内的泪水,她希望答案就是心里想的那个,她没有错怪自己的父亲,自己的母亲也没有残忍到做出这样的事情。“你说啊!你为什么不说话?” “佳佳,我。”对着自己的女儿要怎么说谎呢?更何况王黎已经在国际机场被一众人拦了下来,当中还有国内的警察。“以后,你跟着方教授一起,要好好的。”她挂断电话,抱头痛哭。 周围都是不明所以的看客,眼睁睁看着一美丽女子被人扣押着进了检票口。 电话那头,刘佳佳望着写着刘成名字的花圈,泣不成声,没人知道她在刘成自杀的前一天还和他大吵了一架,扬言自己不愿和一个没有道德底线的人呆在一起,逼着他把自己送到王黎那边去。 她踉跄几步,余光看 到刘成的照片,忽然觉得那眼神像极了那天她破门而出从刘成眼中看到的。 这次,她还是逃跑了,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跑到哪里去,能跑到哪里去,但是她知道要赶紧离开,那个追悼厅她呆不下去。 所以她不停跑,朝相反方向。 等她觉得再也跑不动的时候,眼前就是这幢二十几层的写字楼。白领们已经下班,她没有工作牌进不去,只能从安全楼梯一步步爬上去,累得双腿没有知觉的时候,天台冷风拂面。 “是我,一切都是我,如果不是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根本不会死。”刘佳佳攀附在天台的栏杆朝下看,“爸爸,我错了,你回来好不好?”眼泪揉碎进风里,不知飘向何方,和现在的她一样。 “爸爸,我好累,我不知道你和妈妈怎么了,为什么一夜之间你们好像都不是你们了。你告诉我,死了是不是比较轻松?” “不会!”身后突然传来喊声,被风声加工发颤。“不会的!不会更轻松!” 刘佳佳身体怔一怔,转身看到了安思雨,“怎么是你?” 安思雨举着她的手机,“不是我,是刘老师。他给你的手表里装了定位,和这台手机是相连的,所以我能找到你。” “爸爸?”刘佳佳摩挲着手表 。 安思雨小心翼翼凑过去,“佳佳。” “你别过来!”她吼道,“你过来我立刻就跳下去。” 安思雨急停,“好好,你别冲动。”她收好手机,其实刚刚她撒了个小小的谎,手机根本就没有什么定位系统,她能找到这里完全是因为一个披麻戴孝的姑娘在大街上跑来跑去的太惹眼了,想知道她的行踪轻而易举。 “佳佳。”安思雨小小挪动了一步,“我知道今天的信息量太大,你一时接受不了,但是你要知道,死可不是件轻松的事情。” “你知道什么!你死过吗?”她歇斯底里,颤颤巍巍就要爬到那栏杆上去,“是我害死爸爸的!” 安思雨慌不择路,她也不是谈判专家,也不是陆时年…… 唔,怎么会想到他?就因为他说自己是处理轻生的好手? 等等。 安思雨将袖子一撸,“谁说我没死过,你瞧!”之前的伤口虽然留下的疤不是很深,但好歹也在,“我也死过的,但是幸好啊,幸好有人拉住我。”拉住?好像把陆时年形容的太正面了? “咳咳。”安思雨清清嗓子,“作为一个前辈,我跟你说,我那时候也是研究过很多死法的,当中就属你这种最疼!”话一出口,刘佳佳立刻从刚爬了一半的栏 杆上掉下来。 行啊,怕疼就行。 “而且会很难看,你想想,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大头着地,你那张小脸啊。”她趁刘佳佳摸脸的瞬间跨前一大步,然后两手一拍,“啪!就成大饼了。”声情并茂。 刘佳佳明显往里退了退。 安思雨赶紧趁热打铁道:“你长得这么好看,这么死被人看到可就坏了,而且你的同学啊朋友啊什么的要和你遗体告别的时候绝对一点都认不出来是你。” “殡仪馆有化妆师,不会的。”刘佳佳不知哪里来了一股力气,一下子就遇过了围栏,坐在了半米宽的檐上。 糟糕,好像用力过猛,提到殡仪馆的时候她肯定又想到刘成那儿去了。 “那,那也是很疼的啊。”安思雨又快走几步,离她只有一米左右的距离,奈何手臂不够长,“我那个时候就是疼晕过去的。” 大概是听出她声音离自己很近,刘佳佳大喊:“你别过来!我知道你就在后面,我不需要你可怜!” “可是,你爸爸的死和你没有关系。”不然换成鸡汤模式试试?“他给你的手表定位,一定很爱你。爱你就不会希望看见你这样。” 刘佳佳埋下头,“如果不是我跟他说那番伤人的话,如果我再仔细一点看着他,或 者把事情弄清楚再去责怪他,他就不会有这样的念头,就不会……”后面的话刘佳佳已经说不出了,瘦小的身躯在风中不停颤抖。 “不,给他狠狠一刀的人不是你,你想排队根本够不上格!”安思雨吼道:“设计这一切的人都还好好活着,你难道不会不甘心吗?不想看到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吗?” 如果爱不能,那就用恨留下来吧,虽然这不见得是件好事,可有的时候却最好用。 “你在医院骂我的时候不是挺有骨气,怎么现在竟然没骨气活下去?” 刘佳佳偏过头,露出泪水浸湿的侧脸,“可那些人里有个是我妈!你说,我该怎么办?” 安思雨愣了良久才张开冻得发紫的嘴巴说:“佳佳,生活不会那么完美,我们不能什么都想要。我不能左右你去做选择,所以我回答不了你,因为换成是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两人之间只剩风声呼啸,许久之后,刘佳佳小声问:“真的很疼?” “嗯!”安思雨将手臂伸过去,“真的疼啊。” 刘佳佳正要伸手去抓,结果一阵风刮来。少了着力点,弱不禁风的孩子眼看就要掉下去,千钧一发之际安思雨拉住她,却被惯性顺出半个身子探在围栏外。 “佳佳!别放手!” 第101章 城市温度 这座城市有没有温度?似乎在安思雨的印象里是没有的,不论是这里的人,这里的事,还是这里的景致。 高楼遮挡了阳光,工业发展带来了雾霾,一年总有那么一段“不见天日”的生活,绵长的阴雨和望不见颜色的天空,哪一样都能让人心里的光黯淡下去,正如此刻。 寒冷的夜风吹入骨髓,浸入血液,随之流淌全身。 刘佳佳一个十几岁的姑娘,不重却也不轻,加上不断下坠的重力作用,安思雨已经能感受到自己被迫踮起的脚尖即将离地,她手臂箍住栏杆,死死将自己摁在地上,恨不得此时能有人来将她的脚掌钉在水泥里。 “你放手吧。”刘佳佳仰头,眼泪从她眼角砸进虚无的黑暗之中。“我不需要你救。”她松开手指,失去支撑的身体又往下坠了半寸,“放手!” “不!”安思雨松开扶着栏杆的手死死攥住刘佳佳的小臂,“刘佳佳我告诉你不准放弃,听到没!” 刘佳佳泣不成声,“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我绝不会再让任何人在我面前死!”安思雨的话被吹得零散,但刘佳佳却听得真切,“可是你这样我们可能会一起死。” “不会的,找到你的时候 我报警了,他们应该很快会到,撑住!” “安姐姐,对不起。”安思雨以为自己听错了,错愕不已,很快又听到刘佳佳说:“我来不及和爸爸说这句话,至少要跟你说。” 安思雨鼻头一酸,这次的泪水是甜的,“佳佳,我……”或许是在这一瞬间里,她的那口气泄得太快太彻底,脚尖终于完全离地,她整个人向下翻过去,两人甚至来不及发出声音。 死了那么多回,终于有一次要成真了吗? 安思雨从没想过自己会这样离开,母亲还没找到,不过她的仇人们今此之后必然会享受悲惨的,也不算一事无成。 然而坠落却息止了,安思雨艰难扭过头,原来是自己衣服上的装饰品挂在了栏杆边角的螺丝上,苦苦支撑着两个人的重量。估摸不会多久,但她还是笑着安慰道:“佳佳,我们运气挺好的,别怕。” 黑暗中她看不出刘佳佳的表情,目光重新被螺丝吸引过去。 “滋啦”一声,伴随着两人下意识的尖叫,她们又下坠了一段距离。 死亡的恐惧极致贴近安思雨时,她反而哭不出来,吼叫也不是发自内心,只是因为摇曳不定的身躯逼迫咽喉发出声音,以减轻心脏的负担 。 最终,在安思雨想到办法之前,装饰品“咯嘣”一下断了,恍惚间她仿佛看见了陆时年的身影出现在楼梯房门口。 一定是又恐惧让大脑错乱了,安思雨想。下一刻心脏要脱离体外的感觉取代了所有的感受,连害怕都来不及。 也是在那一刻,安思雨发现自己其实不想死,一点都不想。 但是,这次是真的没办法了吧?哪怕陆时年来又怎样?他也只是个人。 她眼前开始闪现二十年来发生的一切。 原来人在死的时候真的会回忆起所有,她期待着看见的人定格在最后的画面中。 妈妈,思雨来不及等您回来了。 “报告,两位轻生者都已经安全着落,医生正在检查。” “好的,我们会立刻送去最近的医院。” 咦?说什么安全?二十几层还能救?开玩笑吧? 安思雨在医院睁开眼的时候,回想不久前的自己觉得可笑,自己都做好了离开这个世界的准备,差点就要在心里写一封遗书出来了。 事实却是,她们所在的写字楼为了让整个楼看起来不是一马平川而富有“设计感”,每隔一层都设计了一块突出的平台,越向高处越宽,到了她们这一层,下面的平台足足有五 米,再加上警察事先铺设好的气垫,她和刘佳佳除了一些刮蹭和肌肉拉伤之外一点事都没有。 “你们都到了为什么不想着先上来帮忙?”安思雨问给她做笔录的警察,然而警察避重就轻,“我们要先做好防护措施,这样才能让救援更有效率。” 这回答像是在哄小孩,“我觉得这两件事完全可以同时进行,你们不怕万一来不及我们会死吗?”虽然那么点高度大概只是断腿断手。 “我们是专业的,会在保证你们安全的前提下设定方案,安小姐放心。”警察将笔录递过去,“安小姐,麻烦签个字。” 安思雨一时也找不出什么话去反驳,在落款处签下名字。 不能说他们不专业吧,怎么都是救了她。 “你的手臂拉伤有些严重,好好养伤。”警察笑容可掬。“其他的不要想了。” 口气似乎在责怪她的问题有些多。想来也是,大概没几个人会在得救后忘恩负义去质疑警察。 安思雨不好意思地道:“我知道了,谢谢。” 刘佳佳的病床挨着她,这边笔录做完,她那边也同步结束了,两人隔着半米的距离,你看我,我看你。 “谢谢。”“谢谢。” 异口同声。 “你谢 我什么?”刘佳佳疑惑道,“是你救的我啊。” “谢谢你在楼顶跟我说的那些话。”安思雨微笑,“让我释怀很多。”或许说救赎也不为过。 刘佳佳别过头,“我说了什么?不记得。”可是小女孩掩藏自己的本事没练会,脸颊绯红,分明就是在害羞。 让她一下子转变态度应该很难,“那就当我听错吧。”安思雨铺一层台阶,“就是你听错。”刘佳佳顺势就下。 安思雨憋笑,“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能怎么打算?”刘佳佳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去福利院看看没爹没妈的孩子都怎么过我就怎么过。” “其实没什么区别。”安思雨望向天花板。 刘佳佳瘪瘪嘴,“你又知道了。” “我没爹没妈这么多年,当然知道。”安思雨轻描淡写着。 刘佳佳盯了她很久,最终没有问什么,而是用拉伤不严重的手臂支撑着从病床上坐起来,“不管是什么都不会再死了。” 安思雨和她目光相对,那里面有伤痛、有希望,是成长的样子。 尽管过程痛苦,但结果是好的吧?安思雨暗暗想。 “佳佳,小雨。”李兰拎着两个饭盒走进来,“吃饭。” 两人同时莞尔一笑,“好。” 第102章 禁足 安思雨第一次尝到除王妈之外的人的手艺,明明是两个人,却都做出了同一种味道--家。 那种温暖心房的力量她就做不出,大概是太缺乏,所以无法供给吧。 刘佳佳伤势较轻,饭后就有护士带去做复检,安思雨轻车熟路填好了表格。 “您是说您打算领养佳佳?”其实这事李兰之前和安思雨透露过,但是那时候一来忙着葬礼的事情,二来王黎只是人不见了,不符合领养的要求。 “嗯,总不可能让小刘的孩子去福利院,她还未成年。”李兰收拾好碗筷。 “她父母的亲戚里面没有人提出来吗?”安思雨为摆脱张家人曾经去了解过,这种情况多半都是亲属优先才对。 李兰转头瞧了瞧门口,小声道:“小刘家的亲戚很少,父母已经不在了,只有一个哥哥,警察部门联系过,似乎不大愿意。” 安思雨略有尴尬的点点头,她竟然忘掉“各人自扫门前雪”这项最基本的社会规则。亲戚和血缘又能保障什么呢?万幸的是刘佳佳没遇到如张帆那类人,直接拒绝也好过假仁假义的同意。 “王黎那边呢?” “联系不到。”李兰脸明显耷拉下来,“那样的妈就算以后从里面出来了,也不能让佳佳接触 。” 但这事其实决定权在刘佳佳,安思雨明白那种对母亲的思念和记挂是不会因为一两件事情而消磨。正如她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就是被抛弃了,却还是想找到自己的母亲。 “辛苦您和方老师了。” “辛苦什么,老方高兴着呢。他比我积极,王黎那事情一出,他就去问过了,毕竟涉及盗刷和欺诈,加上一些社会影响,从法律和人情角度上,我们都是可以领养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最好。”方正家定然不会给刘佳佳那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对了,如果是寄养在您家,我能不能和您商量个事?”安思雨正色道:“方教授现在辞掉了在学术委员会的工作,您又已经退休了,我想帮忙提供一些生活费。” 李兰摆摆手,“不用不用,我和你方老师的积蓄足够的。” “那是你们的养老钱,要留下。”安思雨牵起她的手,“虽然您一直说刘老师的死和我无关,但是您不能否认,间接和我有关对不对?不是我这件事给了王黎钻空子的机会,也许刘老师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也不会一下子受到双重打击。” 李兰抽回手想拒绝,安思雨却死拽着不放,“拜托了,我不能把佳佳带在身边,只能帮这点 忙了。” 李兰叹一口气,点头道:“也许这样你能安心,日子也好过些。” 安思雨感激道:“谢谢。” “佳佳那边我去说?” “不要告诉她,那孩子有点倔,我不确定她是不是能接受。”安思雨苦笑,“只要对她有帮助就好,也不是为了图什么。” 李兰摸摸她的脑袋,“傻孩子,你救了她,她不会的。” “李阿姨,拜托了。”安思雨晃着她的手撒娇。 “好。”李兰叹笑着,“说她倔,我看最倔的就是你。” 安思雨吐舌头傻笑,听到王灿说出“安小姐”三个字的时候,那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小雨,这位是?”李兰满目疑窦。 怎么回答?说朋友?但是这家伙的称呼不大合理啊…… “安小姐,您该回去了。”王灿全然不理会周围的气氛有多怪,自顾自只做自己的事情。最近他似乎又变成了之前那样,好不容易找到点人性,一下子不见了。 安思雨叹口气,“李阿姨,我得回去了。” “什么?你这伤还没好。”李兰挡在王灿身前,但是他怎么会顾及呢?依然招呼着手下将安思雨的病历、衣服收拾起来。 看着鱼贯而入的手下,李兰脸上更加诧异,弄得安思雨除了尬笑根本不 知道怎么解释,只能安慰道:“阿姨您别担心,他们也……不是坏人。” 王灿恭敬道:“安小姐。”跟着侧身让出一条路,两边几名黑衣人。病房外有人探头进来,像是看什么新奇动物似的。 安思雨认命一般走出去。她伤成这样,还差点把命丢了,回去之后不知道要怎么被陆时年讽刺。但是她是为了救人啊,冲这点,他应该不会让她永远不能出门吧? 刘佳佳回来的时候安思雨已经离开了,路上听到病友零碎的讨论,所以见到李兰一脸疑惑,安思雨不在,并没有太惊讶。“李奶奶,您被吓着了吧?我上次见到这架势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生活在古代,她是公主呢。” “别胡说。”李兰看向门口,可能真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小姐,那身上的气质确实不同。 如果她看见回到陆宅的安思雨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想。 “陆时年,今天真的事出有因。”安思雨解释完一切,又颇没底气得加了这么一句,人像个鹌鹑一样缩成一小团。 陆时年至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绵长的沉默让她更加害怕,还想为自己分辨什么,却在心里打了无数草稿也没想好怎么说。 “禁足。”陆时年低沉的声音和平稳的口气像 是在说一件无相关的事情。 但安思雨依然从中感受到他冲天的怒气,她瑟瑟发抖道:“陆时年,你不会是以后都不打算让我出去了吧?” “是你自己不珍惜。”陆时年没有否认的事情就是承认。 安思雨今天刚刚和李兰说好要承担刘佳佳的生活费,结果就被陆时年判了“死刑”。这人真的不是专门来破坏她生活的? “那种情况下,难道你让我放手吗?” 陆时年狭长的眸子里的眼珠总算动了动,“你不是心理学家,不是警察,自己要凑上去,死了也怨不得。不选择合理方案,是你失职。” “呵。”安思雨气急反笑,“你遇到这种情况还能这么冷静的去过滤什么方法最合理?” “可以。”自信挂在陆时年脸上,安思雨反驳不出口,因为他真的可以做到。 “冷血。” “你的做法是热血?”陆时年鄙夷道,“唯一可取的是你尚且知道报警,不算完全没头脑没常识。” 安思雨哑然,陆时年的话她一点都反驳不了,自尊又开始跳出来作祟,于是口不择言道: “如果不是你在刘老师死这天把一切公之于众,在别人伤口上撒盐,谁会被逼得去跳楼?” 糟糕,怎么把心里翻滚着的实话说出来了? 第103章 你输了 人有时候就是会情不自禁的做出难以理解的事情,安思雨在自己身上已经看过很多回了。 但有一种人不可能,就是陆时年。 所以陆时年现在箍住她的手将她抵进沙发里,让两个人的重量叠加进那皮囊包裹着的棉絮之中不是因为他面对她的时候有多么情不自禁。 不论是情不自禁的“恨”还是情不自禁的“怒”。 他只是因为安思雨去触碰了他高高在上不可撼动的地位,而他相应做出惩罚罢了。 他知道她最怕什么,就是现在这样,将刚刚冒出头的如春笋般的自尊斩断,再把根茎挖出来,碾碎成齑粉。 “你的优柔寡断,妇人之仁是什么结局自己不清楚?你办不到的事情却责骂别人,可笑。”陆时年将自己完全压在安思雨身上。 “但你必须记得自己的身份,在置喙我的时候时刻都要记得。” 陆时年柔软的舌尖滑过皮肤,引得安思雨一阵颤抖,她讨厌自己会不自觉对他产生反应,虽然正常,但她还是讨厌。 “你决定不说话?”陆时年看着那张脸,为什么每次以为她已经屈服的时候,这个女人都会折腾一次? “逢场作戏也需要演技。”他加重力道,即刻就看到安思雨疼得龇 牙咧嘴。 “陆时年,如果是你让我受伤,怎么算?”安思雨闭眼道,“我现在只是肌肉拉伤,如果伤到筋骨,不要把账算到我头上。” 陆时年眉间的沟壑层峦叠嶂,然而安思雨看不见,等她睁开那双凄然的眸子望着他的时候,他已经松了手。 “陆少爷,我不想为我刚刚说的话道歉,也不认为自己错,我的身份是什么我清楚,所以你接下来要做什么我都不会反抗。” 安思雨这些话都不能算做破罐破摔了,而是摔了之后还觉得不过瘾,自己要再碾碎一遍,“是,你比我厉害,你的办法比我管用。但是那不代表你是对的! 只是这个世界本就没有人情,所以你这样没人情味的冷血动物才能在这冰冷的城市里混得风生水起。” 安思雨倔强地看着他,“别的我都可以不管,但是你拿我老师的死做文章,还让佳佳差点因此丢掉性命……”她两片唇颤抖着,“难道他们也欠你?” “是你欠的。”陆时年冷冷道。 “我?”安思雨笑了,“那么又是谁把我逼到这一步的。”她没等陆时年说什么,“我知道你要说张家,没错,他们是混蛋。但你要追本溯源,我就跟你追本溯源。如果不是 你要找人做交易,又怎么会出现交易品?张家人会把我卖了吗?” 安思雨停了一会儿,“我不愿意做这件事,你可以找愿意的,不放人的是你,哪怕是你知道一切和我无关的时候,你还是不肯放过我,你不想承认自己也会犯错,不愿意承认在这笔交易里,你被张家人耍了,所以你答应找张家人的麻烦,你敢说没有那么一点是因为自己?” 陆时年的眼眸似乎比往日大了些,也圆了些,“说完了?” 安思雨就像过于饱胀快要炸掉的气球为了求生所以倾泻了一部分的气体,但是在倾泻之后,她不够饱满也就不够有底气,连那不怕死的情绪也在不断回忆起在天台的一切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剩下的就只有恐惧。 她再怎么后悔不该因为一时“爽”就放纵自己都没办法让眼前这个暴怒状态的陆时年熄火。她只有咬牙坚持,“完了。” “安思雨,你刚刚自己说过的,随便我怎么样。”陆时年淡淡道,又开始在她身上探索,和以往的粗暴不同,甚至和之前那种浅尝辄止的暧昧也不一样,他接下来的动作充满了撩拨和调情的意味。 安思雨咬住嘴唇,忍住所有来自心底和人**望里想要破 土而出的冲动。 但是随着这样的撩拨越来越深入,时间越来越长,她最终还是没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哼唧”。 “你输了。”陆时年忽然从她身上抽离,将她丢在沙发上,兀自上了楼,那每一声脚步都在摩挲安思雨的神经。 身体的燥热让她难以忍受,但是去求陆时年吗?不可能。 她不得不死死并起双腿,蜷缩成一团。 有没有办法能摆脱这种不受控的****? 安思雨被“痛苦”折磨的时候,陆时年也在房间里低吼一声,他只顾着惩罚安思雨,却也把自己推入悬崖的边缘。 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不是安思雨的专利吗? 陆时年站在窗前吹冷风的时候忽然意识到这点,心情更加烦躁,那种预想里惩罚后的愉悦并没有来。 “安小姐?您怎么睡在这里?”王妈拍醒安思雨,安思雨猛地起身,昨日发生的种种仿佛一场梦,那些让人羞耻的欲望消散了。 这个陆时年折磨人的方式越来越变态了。 她一边腹诽一边在王妈的耳提面命下,刷牙、洗漱、吃早饭。而整个过程里,她都如愿没有见到陆时年。 “王妈。”她开口想问的一瞬间就闭嘴了,然而王妈却看透了她, “先生很早就出门了,早饭也用过了,还留了话说最近可能不回来。” “不回?!”是想逃跑吗?那她向谁去报告,出去上班给刘佳佳挣生活费的计划就搁置了? 陆时年,出个声音能代表什么?就是****而已。 王妈再次误会了她的意思,“您是不是又忍不住和先生犯犟?” 安思雨不置可否,“他不回来住哪里?”总不可能天天宾馆吧? 问完安思雨发现自己是个傻子,王灿很早就说过,陆时年在市区还有房产。 “唉。”王妈叹气,“安小姐,您有的时候就是性子太急,很多事情还没弄清楚就要和先生争,他才会特别生气的。” 怎么没人问问他是怎么把本来好脾气的自己逼得越来越焦躁呢? 饭后安思雨给王灿去了电话,“你有陆时年邮箱的地址吗?”她觉得像陆时年那样一块冷血臭石头,什么都不管用,白纸黑字能拿来当证据的最有用,反正她也打算退学,有的是时间和他耗下去,看谁能耗得过谁。 “安小姐,这个我不能……” 拒绝是在意料之中的,“陆时年什么时候,哪个命令,或者在协议里写下了我不能知道邮箱地址吗?” 但钻空子一直是她的本事啊。 第104章 宣战 陆时年看一眼邮箱里每日三封,雷打不动的外出申请报告,又看一眼面前的王灿,心有郁结。 “原因。” 王灿将安思雨的话原封不动告诉了陆时年,“老板,我仔细想了想,找不到反驳的证据。” “出去。”陆时年颀长的手指搭在键盘上,瞧着屏幕上最后一句话“如果不回复自动默认同意”眼眸微合。 那几个字就像是再次抓到漏洞洋洋得意的安思雨在讥笑他。 安思雨,你要宣战? 陆时年冷笑,“可以。” 当天,陆时年回了陆宅,没有告诉任何人,连王灿都是在下班当司机的时候才知晓他要回去。 所以,王妈自然也没有准备陆时年的饭菜。安思雨“懂事”地说自己今晚不饿后,陆时年还是让王妈重新去做了一份。 虽然是他一贯的风格吧,但是安思雨吃饭的时候,他就坐在对面看,那个眼神……安思雨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真的,仿佛是一封无形的战书。 因此,在陆时年吃饭的时候,安思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两人就此耗上了。 陆时年此后每天都会秒回复安思雨的邮件:驳回。 安思雨依然乐此不疲,没有收手的意思。 陆时年每天都 会回来,每晚都会送安思雨三个字:去房间。 安思雨的“学习计划”在不断的和陆时年的“交锋”中……没什么长进。 当然,她也发现最近陆时年的重点并不是在这件事情上,他似乎只想把安思雨折腾的没有力气,然而第二天她还是会爬起来,在网上重新搜罗申请报告的新模版,然后定时发送。 大概就这样过了一周,安思雨看到了最新的邮件回复,内容没变化,但是附赠了新的教学视频,容量10个G。 收藏这么多的视频,从法律上来讲,她是不是可以去告陆时年? 安思雨脑袋里冒出这样的念头,也看懂了陆时年隐晦的讽刺:如果太无聊,就去做更无聊的事情。 邮箱里躺着的另一封邮件,是她退学申请通过的通知。于是她也附加了一份给陆时年,还特意在申请内容里标红了一段文字,意思大概就是,她长期不去学校已经申请了退学,远离了是非,不会再出现类似的事情,打算去社会上历练……之类的。 做完这一切,她躺回床上,腿脚发软,腰也很酸。为什么陆时年还能每天精神抖擞的上班? 男人和女人的构造可真不一样。 她卷起被子,把自己弄成 毛巾蛋糕的样子。手边的手机一闪一闪,她拿出来看,是李媛发来的,和男朋友亲密无间的照片。 上次的事情过后,陈远找到了借口闹脾气,李媛似乎花了很大的心思才让他消气,跟着就和他一起去旅行,说是要加深和对方的了解,如今拍了照片,应该是和好了。 安思雨发了一句:祝福。还加上了开心的表情。但她心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感到开心,那种被琐事烦扰从而对一切都开始敷衍的感觉透过电波让李媛瞧出了端倪,几分钟后她就接到了电话。 “思雨,你怎么了?”李媛刻意压低声音。 “没怎么啊。”安思雨说着谎话。 “别骗我了,你聊微信的习惯我还是知道一点。”李媛对自己的判断颇为自信,“说说看,也许我能帮上忙?” 安思雨放空了一会儿,“我不念研究生了。”尽管已经是定局,安思雨与人说起的时候还是觉得心里某一处被挖空。 “决定了?”这事她很早之前和李媛说起过,“准备对刘佳佳负责?” “你这话怎么说的这么奇怪?”像是男女之间才会用的叙述词。 李媛嗤笑,“意思都是一样的,不要计较那么多啦。”她停了一会 儿,周围开始出现风声,大概是去了楼顶,她经常在那里和安思雨煲电话粥。“既然闲下来了就找一份工作,然后多陪陪刘佳佳,她那个年纪,加上经历了这么多事情,需要人盯着点。” 她很赞同,但这两件事情的前提都必须要出门啊! “可是。”安思雨打算说一部分能说的,“我最近手上的伤还没好,现在做什么工作都需要四肢健全吧,哪怕我是去文职还得打字,刚刚我试过了,用不了。”适当的夸张只是为了引出她下面要说的话,“有人因为这个不让我出门。” 李媛自然而然把这句模糊不清的叙述里的主角安排了合理的身份。“男朋友?”她惊呼,“你什么时候找的,我怎么不知道?” 安思雨不置可否,“你就不要管是谁啦,反正现在烦死我了。” “啧啧啧。”李媛酸溜溜道:“我怎么感觉到一股炫耀的意思呢?” 炫耀陆时年?怎么可能,她要是能说,一定添油加醋把他说得一无是处! 不对,他是真的一无是处! 但她还是貌似娇羞的说:“没有啦。” 李媛咯咯咯笑了半天,又道:“其实没关系的,你要是真的想做点什么在家里也可以找到,现 在很多网上兼职。” “啊?你不会是说那些码字员、网购刷单吧?”安思雨鄙夷道,“都是骗人的。” “才不是。”李媛顿了一会儿,“现在很多网站都在弄什么‘知识有偿’的事情,就像知乎回答付费,百度回答奖赏一样,你可以去那些网站当老师啊,教什么都行吧,你就算不是研究生,也是T大本科啊。” 看来她真的闭塞太久了,竟然不知道现在的网络已经如此发达。 “网络家教?”安思雨说出自己大概能理解的意思。 “对!” “李媛!换班了!” 有人发现了李媛的“秘密基地”上去找她了。 “我等会给你发个链接,你去看看。”李媛匆匆忙忙,气喘吁吁,“先不聊了,不然又要被骂了。” 安思雨还没回她,电话已经断了,不多时链接也到了。 她点开一瞧,“网络学校招聘”几个字点燃了她眼中心中的那团火,而招聘广告里面说到的薪酬更是让她喜上眉梢。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她把自己埋进被窝里狂笑。 陆时年,你自己玩去吧! 王妈此刻正站在门外,听到笑声自言自语道:“安小姐这是怎么了?”最近不是明明和先生赌气来着? 第105章 多余的事 王妈正踌躇着该不该开门的时候,碰巧陆时年下楼。 “先生。”王妈略有尴尬,安思雨的笑声不断透过木门传出来,而且愈演愈烈。 撑不住了? 陆时年想到刚才那封邮件,“嗯”了一声就下楼去了,王妈叹一口气,还是敲响了安思雨的房门。 “王妈吗?”安思雨收起笑声,“门没锁。”她迅速把自己从被子里弄出来,正襟危坐,还不忘把手机藏起,“怎么?” 王妈站在门口没有进来,“小姐,可以吃饭了。” “好!”安思雨露出这几天以来最积极的表情,但在她踏出门口的那一刻,又收敛了,不能被陆时年瞧出来,必须要暗暗进行,谁知道他会不会用个什么“网络世界是另一种虚拟出门”这种奇葩理由来阻止自己的兼职之路呢? 楼下的陆时年打了个喷嚏,紧了紧眉峰,随即听到了安思雨的脚步声,和这段时间一样,晃晃悠悠,不紧不慢。 安思雨小心维持着统一,吃饭的时候不停压抑内心的喜悦,硬是耗到陆时年吃完离开。 但是有些事情她就没办法完全统一,比如偶尔会漏掉的邮件;比如吃饭时看着什么都不知道的陆 时年似笑非笑;比如陆时年每次让她去房间里等着的时候,她会为了结算那一天的工资而穿戴齐整,澡都没洗。 刚开始的时候陆时年以为这是安思雨要投降的前兆,但是诸如此类的事情变多加上安思雨申请书的内容越来越敷衍,陆时年开始起疑心。 他有时候刻意比平时吃得慢一点,安思雨就会坐立不安;晚上的时候,安思雨偶尔还会在过程中突然打盹,虽然还是配合,但却远远不及之前。每每这时,陆时年总会突然发力,而安思雨就从困顿中惊醒。 “逢场作戏不代表可以马虎。”陆时年一把掀开被子,深秋的凉意让安思雨浑身发抖,下意识就对上他冷冽的目光。 “知道了。”安思雨有些委屈,然后笨拙的去揽他的脖子,再像完成作业一样把唇送上去,之后的春光也好,旖旎也罢,对她来说远不及房间里那台电脑的吸引大。 一天半夜,寒风约好似的吹进房间,安思雨一转头,陆时年果然不在。最近一直如此,他例行公事之后一定会在她醒来之前离开,不论是半夜还是清晨。 她一直很好奇他是怎么做到的,于是也有一次装睡等 着看他到底什么时候走的,但最后还是撑不住身体的疲累睡着了。 安思雨起身关窗,转身的时候扫到笔记本电脑,鬼使神差就走过去,想看看自己明天有哪些既定课程要上,说不定还能遇到新单子。 据李媛说很多国外留学的学生也会在网络上找去国外上过学的前辈有偿讨教,给的价格比国内的高。她毕竟也曾经差点就要出国,大不了收费稍微便宜一些。 打开浏览器,再登录帐号,在个人中心看到自己本月的收入时,安思雨嘴巴已经咧到耳后,如果陆时年这个时候没有出现,她真的可能将自己的嘴扯破。 “安思雨。” 那是地狱里传来的声音,“啊!”所以她不假思索就叫了出来,从凳子上弹起就想往床上跑,被陆时年一把拎住按回去。 “你,你不是走了吗?”她瞄见盥洗室大开,懊悔自己明知道对方是人精,却没探查清楚。 陆时年拿起笔记本,睥睨一眼,“八千三百,新人冠军?”所以她后面半个月都在做这个? “哈,是啊。”安思雨有一种小时候在课堂上被老师抓到抄作业的窘迫,“这是我自己一点一滴挣来的,而且 没出门,不违反协议的。” “啪--” 笔记本严丝合缝,陆时年伸出大手随意摊在安思雨面前,“手机。” “嗯?”安思雨死死按住梳妆台下的抽屉。“干嘛?协议里有说过不能用手机吗?” 还敢提协议? “第三页第二条,不得欺骗。” 安思雨一怔,这记忆力会不会太过分?她要不是为了找漏洞看了好几遍根本就记不住,难道说他也每天看? “这是我的隐私,不是隐瞒。”对,她没出门,每天的工作也在做,凭什么要给?自己大概是被陆时年吓怕了,连最基本的事情都忘了,这完全是合理的! 如此想着安思雨挺直了腰板,“你问我,我说别的才叫欺骗,但是你从来没问过。” 她仰着头,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得意,这样天衣无缝的答案陆时年应该没得说了吧? 但她忘了陆时年永远有能力把任何事都说得对自己有利,“你影响了本职工作。” “我怎么影响了?”明明每天都有…… 后半句安思雨无法直白说出口,于是润色道:“我没有在工作时间做额外的事情,就算是上班也管不到下班之后员工在干嘛吧?” 陆时 年猛然俯身,在她耳边道:“你工作完成的质量好与坏,决定权在我,什么时间也由我。所以,你没有所谓的下班时间,一天二十四小时,只要我想,你就要配合。” 安思雨向一旁躲,“哪有这样的霸王条款!” “是我弄错了。”陆时年忽然话锋一转,接下来的话却更过分,“你有下班时间,完成任务或者三年之后。” “你!”安思雨想站起来,耳朵却被温热包裹,和着她惊叫一起,发出了奇怪的类似猫叫的声音出来。 那……是什么?她眼睛瞪得滚圆,不敢相信是自己发出来的。 陆时年趁她愣神的时候拉开抽屉,拿走手机,“没收。”口吻真的很像年级主任。 “陆时年!”安思雨抓住他,制止他将自己的生财工具带走,“你能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让我配合工作吗?”那根本就是***! “不在工作的时候就是我的下班时间,这段时间里我做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安思雨嗤笑,“你非要管这些,就叫……”她想到一个词,陆时年曾用在自己身上,“做多余的事。” 她顺着他的手臂贴上去,“陆时年,你为什么要做多余的事?” 第106章 证明给我看 如果世界上所有的问题都是为了听到答案,那么就何必再有反问和自问自答?更何况很多问题根本就没答案。 所以,安思雨,你问这样的问题究竟在做什么? 他做了多余的事情又能代表什么?也许只是太无聊,也许只是一时兴起,也许…… 陆时年粗暴的将晃神的安思雨按在地上,羊绒地毯不凉却也不温暖,和陆时年此刻的手一样。 “证明给我看。”陆时年命令道,“你没有影响自己的本职工作。” “什,什么?”安思雨借着微弱光芒,分辨不清陆时年脸上的表情。 陆时年捏住她的下巴,凑过来,“你能证明,我就允许你工作。” 霸道的措辞混合着空气中迷幻的荷尔蒙味道让安思雨猛然明白了陆时年在指什么。直到现在为止,她在那事上从来没有主动过,最近也不过进化成半主动,大部分时候还是陆时年掌控一切。 什么证明不证明的,不就是让她主动吗? 但是做到哪一步算证明?安思雨被霸王条款坑了那么多回,学乖了,“到……什么程度?”她别过头避开陆时年的眼神,免得从那深邃的眸子里看见此刻的自己。她可能会因此而撑不下去,前功尽弃。 陆时年一向最懂这些模糊不清的话里带着什么样的涵义,可他听到安思雨这个回答的时候还是怔了怔,“安思雨,你很缺钱?” 思维跳跃的速度和跨度都让安思雨望尘莫及,所以她的回答完全是不过脑子的自然反应。 “我要给佳佳攒学费和生活费,当然需要很多。” 刘佳佳?陆时年眉尺缩进,安思雨,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斤两?想帮已故老师养孩子,真是无私。 “客厅里我示范过。”我倒要看看你能“无私”到什么程度。 客厅?示范? 安思雨听懂了。白皙的脸颊绯红,那时候的羞耻和对****的厌恶一瞬间回来了。他就是有本事不停提醒她,把那些她想封存起来的回忆勾出来。 “要,要……出声?”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忍不住颤抖,细嫩柔滑的皮肤上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陆时年没说话,只是将她的下巴捏得更紧了。 “疼疼疼!”安思雨倒吸着凉气,“知道了知道了,做到你觉得可以的程度行了吧!”好像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跳得义无反顾,坑外的陆时年--唯一的获利者当然不会有异议,松开她后用平静如水的口吻道:“可以。” 安思雨叫 苦不迭,盯着梳妆台下的墙壁,连看都不敢看他。大话是说出去了,可实际上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看了那么多教学资料好像一点用都没有,脑袋还是一片空白。 半晌,陆时年似乎等急了,“做不到?”他撑直手臂,拉远和安思雨之间的距离,眼瞧着就要走。 “把兼职停掉。”他抬起手去拿桌上的电脑和手机。倏然,一双冰冷颤抖的小手扯住他的衣襟,用力向下,一通“叮铃哐啷”之后,手机和电脑砸落在地,陆时年也压在了安思雨身上。 她的声音像被蒙上一层纱,“我做得到。”是说给陆时年听也是说给自己。 她柔软的唇覆上来,笨拙地撬开他的唇齿。手在空中顿了半秒,顺着他的胸膛缓缓下移。指尖的电流冲击着他的理智,那小手快要触碰到小腹的时候,他听到安思雨小声说:“陆时年,如果我做到了,能让我出去工作吗?” 兼职的收入是不错,但是要想长久下去就必须走出去,三年之后,刘佳佳也才刚刚高中毕业而已,她自己也需要生活,如果丢掉羞耻感,迎合这个男人可以换来这机会,她愿意。本就一无所有,丢掉什么会可惜? 陆时年身体明显一 紧,安思雨没有听到他的回答。 是做得还不够吗?安思雨想着,嘴唇又往上凑,手也继续小心翼翼下移,却在快触碰到目标的时候被陆时年拦下,“够了。” 安思雨眨着眼睛,“这算证明成功了吗?” “不必了。”陆时年猛地起身,居高临下的样子让他的唇角看起来耷拉得厉害,“多余。” “喂!”她反应数秒才出声叫住他,陆时年刚打开半扇房门,“现在算什么?说证明的是你,说多余的也是你,你耍我?!” 但意识到被耍有什么用?陆时年事了拂衣去,留下安思雨一个人在房间里错愕: 陆时年,你到底想怎样! 回答她的只有冷冽的风和自内心升腾而起的羞辱感。 真蠢啊,吃了那么多次亏,怎么还能在他身上栽跟头? 安思雨把自己裹成粽子,无声的泪浸湿了一大片,那一方薄薄的棉絮收拢了她所有的软弱,当太阳照常升起的时候,她重新武装好自己。 绝不能让佳佳成为第二个她。 这想法胜过所有痛苦和不甘,淹没一切生活的冰冷和不公,成为强大的动力。 所以,第二天,她照常发去了申请,照常在兼职网站工作,照常在饭点吃饭。 不寻常的 不是陆时年一整天没有出现,而是她看到的邮件回复:批准。 口气还是那么让人讨厌,但是……成功了?! 直到安思雨将招聘简历投到一家家公司里去,在已发送那栏看到那一份份希望的时候,她才真的相信自己打败了陆时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似乎比她能出去工作还令人高兴。 安思雨带着欣喜进入梦乡的时候,陆时年站在落地窗前,立于这城市的高处。最繁华的地段,寸土寸金的公寓,绝佳的楼层和景致。世界就在他脚下,只要他愿意任何事都可以轻松驾驭,唯独那个女人。 她的脸皮既能厚到深不可测,又能薄成吹弹可破。 昨天她主动的时候,明明羞红一张脸,表情都快哭了,嘴上却一点不服软。 说个“求”字似乎比让她死都难。 明明和他脚下那些蝼蚁没什么两样,却偏偏选择费力的活着,为了什么? 陆时年想理清那团围绕在安思雨周围的乱麻,却发现里面远比他想像的繁复麻烦,不可控制。他从小到大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她只是一件商品罢了,不该耗费时间,更何况……还有更麻烦的事等着处理。 他回头看着沙发上的文件袋,将杯中酒饮尽。 第107章 不期而遇 隔三差五就会有大学生找工作难的新闻出来,每一年的标题都差不多,“今年是大学生就业最困难的一年”。 于是,困难了那么多年,大学招生没有少,也没见多少人真的活不下去。安思雨之前在学校期间找兼职几乎都是一试一个准,所以一直觉得新闻在夸大其词。 然而,真到了真枪实战找工作的时候,她却发现并不是工作多难找,而是合适的工作和遇到合适的人一样,需要运气和机缘。 她精挑细选的那些工作大多和她的专业没什么关系,高中时候老师就告诉过她,选择这样的专业不走学术方向很难在社会上生存。然而架不住她那时候任性又觉得自己一定能成功走上学术这条路,还是从一而终选了自己喜欢的。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那时候的她若是能知道未来会发生这些事,必定会劝自己选择一个热门专业,现在就不会因为没有工作经验而收到那么多否决邮件了。 只有一家抛出了橄榄枝,也算是给了点安慰。 安思雨收拾好心情,将当天的网络课程都推掉,挑了一套看起来沉稳的衣服打算出门,A**提醒短信就是这时候来的。 【尊敬的安思雨老师,您 的学生在网站给您留了言,快去看看吧。】 难道是有学生没通知到吗? 安思雨点开一瞧,见到一条邀约:安老师,我们能见个面吗? 她记得这个学生,和刘佳佳一样,马上要考高中。脑筋聪明,每次说题目都能一点就通,她教起来也轻松。但是她不明白这样的学生为什么还需要补习。 “具体什么事?” 门外王灿开车正等在那里,“安小姐,先生吩咐,以后您的出行由我负责。” 他怎么开始做这种司机的活来了? 安思雨狐疑着钻进去,“你不用和陆时年一起吗?”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王灿愣了一会儿才说:“不用。”他从后视镜看着安思雨,心里苦不堪言,如果不是她和刘佳佳闹了那一出,陆时年也不会卸掉了他身上大部分的职务,成了“专职保姆”。 “那陆时年不需要助理吗?”安思雨看不见王灿惨白的一张脸,自然也就做不到察言观色。 “先生自有他的安排。”王灿解释道,安思雨今后就是他主要的工作内容,想工作轻松一点,最好还是和她打好关系,这样说不定她做什么事情之前还有可能让他知道一下?不要忽然送一份“大礼”。 安思雨 偷偷瞟了几眼王灿,这个陆时年派来监视她的人,不好相处着呢。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那个学生。 “我会有一段时间不在国内,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走之前很想见见您。” “要出国?好事。行,哪里见?” 安思雨心头一酸,也不是嫉妒,只是难免还是想到自身。 “下午两点,时光咖啡,可以吗?” 去面试的地方就在时光咖啡对面,竟会这么巧吗? 安思雨心底闪过一丝疑窦,但还是回了个“好”。总不能在黑暗里待久了,就看什么都觉得有问题吧? 面试的公司叫“宏光”,主做广告策划。全国500强,拥有一整幢大楼。 “面试去那边。”安思雨正被精致的公司标识吸引,前台接待的看见她手上的简历不等她说话就指了个方向,跟着埋头忙碌起来。 “谢谢。”她走到等待区,四周都是和自己一样来面试的人,男女比例果然和网上介绍的那样,严重阴盛阳衰。 不过文职类应该都差不多,据说这个公司里最受欢迎的就是摄影部,那里是男人最多也质量最佳的地方,她浏览公司贴吧的时候看到许多跌宕起伏的故事,虽然真假不确定,当个乐子也不错。 “安思雨?”负责面试的人开始了新一轮的叫号,“安思雨在吗?” “在!”她一路小跑走过去,“您好,是我。”面前的女人妆容简洁得体,虽然是做广告策划的公司却好像没有想像中的浮华气。 她上下打量安思雨一番,“跟我来吧。”说着径直奔向靠里的那架电梯,高跟鞋踩得飞快,安思雨不得不加快双腿的频率才能跟上去。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她才发现,自己和之前进去面试的人走的不是同一个方向,整个电梯里只有她们两个人。 “那个。”安思雨一开口就对上女人冷漠的目光,“不要投机取巧,别想在我这里套出面试题目。” 安思雨咽一口口水,只恨自己没有喝饱了水再跟这人进来。两人之间的低气压她司空见惯,毕竟陆时年在这方面称第二大概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女人为此嘀咕一局,“你倒是镇定。” 她顺势就问:“我该怎么称呼您?”说不定之后要成为同事。 “吴樊。” 她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人事部的,“吴经理好。” 吴樊似乎没想到安思雨功课做这么足,一时无话。 电梯一层一层向上升,将她一点点带向那个只有在梦境和电视才 见过的世界,和之前那些兼职的小打小闹可不一样。 加油!她出电梯的时候暗暗给自己打气。 “好好跟着,不要到处乱看。”吴樊叮嘱着,但安思雨已经被那一个个小隔间里的天地吸引过去了,目光在其中逡巡。 吴樊用身体遮挡住她的视线,“这里和你面试的内容没有关系,都是商业机密,要是有泄漏出去找你麻烦。”她不喜欢太机灵的人。 安思雨感受到敌意和防备,觉得奇怪。按说,她和吴樊第一次见,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她还是个连面试都没过的菜鸟,有必要吗? “到了。”吴樊指着一处房间,“总监在里面等你。” 总监?安思雨第一次听说面试是直接和总监面对面的,怎么都应该先和她部门的顶头上司见面吧? 她踌躇在门前的时候,张樊停在不远处和其他人小声嘀咕: “真不知道这个菜鸟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点名让她单独面试,我看也没什么特别。”这话明显是故意说给安思雨听的。 所以这就是她对她产生敌意的原因? 不过,怎么会单独点名呢?自己连专业都不对口啊。 带着狐疑,她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思雨,你来啦。”高星澜笑靥如花。 第108章 冤家路窄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更不会有那样好的运气砸在安思雨头上,只是人还是会有贪念的,幻想那些可能会发生的美好真的有一天发生在自己身上。 所以安思雨必须承认,她在开门的那一瞬间真的想过有“伯乐”赏识她的潜力。 可笑吧?然而更加可笑的是,高星澜此刻坐在她面前热情似火的说:“思雨,你找工作怎么不直接来找我?还要去投什么简历啊。” “怎么?你是要给我开后门?”安思雨转身想离开,见到故人让她心情不佳,就算不计较沈暮欧的事,高星澜也早就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 高星澜不置可否,“对了,你不是还在念研究生吗?我记得你高中的时候目标可是科学家,怎么现在竟然不去了?” 她曾经是最熟悉安思雨的人,自然知道许多秘密,现在这些秘密都变成了安思雨的痛脚,“高星澜,你我之间就不能保留一丝颜面吗?” “思雨,工作不好找吧。”高星澜没打算正面回答,而是用刚做过水晶指甲的纤长手指滑过自己面前的金属名牌。 “你那个专业基本没人要,连最初的筛选恐怕都不好过,我听人事部提起的 时候也是好奇,到底是有人和你同名同姓还是真的是你。拿到照片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呢,咱们的大科学家怎么会看得起这样的工作,跑来我这里上班?” 所以一切都是高星澜安排的,为了什么?就为了耍她玩? 难道是她身上有什么特殊的气质让这些人都特别喜欢耍她吗? 安思雨心里自嘲,却攥紧了拳头,“高星澜,你是不是很闲?” 高星澜鄙夷地看过去,“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她举起无名指,那上面的钻石光芒闪耀,“我和暮欧已经结婚了,你还跑来他的公司想干嘛?” 她想起不久之前看过的新闻,“安思雨,你刚刚花钱洗白就迫不及待、眼巴巴的跑到他公司来递简历。怎么,有那些媒体颠倒黑白,你就不是被包养的破鞋?就能和暮欧旧情复燃?世上怎么有你这样不要脸的人?” 安思雨眉头紧皱,她自问从没有做什么让高星澜误会的事情,可她还是满身都是戏,“你每天除了想这些就没点别的追求了?婚后生活这么无趣?还是连结婚都挽救不了你的不自信?” 高星澜嘴角抽搐得厉害,皮笑肉不笑的说:“那 我也不像某些人为了钱就去找金主,答应别人不弄勾勾搭搭的小动作。结果呢?你除了不要脸,还不守信。” 安思雨看着高星澜,着实佩服她编故事的本领,“你说话没有必要夹枪带棒,我不知道这是沈暮欧的公司,我记得公司的法人姓陈。”她顿了顿,“不过也没什么关系了,我的简历你随便处理了吧。” 她拉开房门,潇洒离去,留下一脸错愕的高星澜。 半晌,高星澜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说自己不是为了沈暮欧来的?真当她是三岁小孩?沈暮欧前脚收购了这里,后脚她就投了简历过来?天下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高星澜从办公室的窗户望下去,能看见那个弱小的身影走向对面的一家咖啡厅。 “喂,帮我查个人。”她不打算这么坐以待毙下去,不论安思雨背后的人有多隐秘,她都要把那老男人找出来,当成把柄也罢,笑料也好,都要在手里死死攥着。 安思雨,你最好和你说的一样,那样咱们就两相无事,否则,不要怪我不顾情意。 高星澜不知道,知晓这件事的人不止她一个,也包括沈暮欧。 安思雨的新闻铺天盖地的时候, 沈暮欧自然听到了风声,他不知道安思雨是真的无辜,还是她的金主如此铁血手腕,只手遮天,将她洗得干干净净。 他想问她,从她嘴里亲口说出真相,但是他找不到她。自从新闻出来之后,安思雨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学校、张家、兼职的地方他都暗暗去找过,一点踪迹没有。 所以当他看到简历的时候,心里矛盾纠葛了很久。一方面他很希望安思雨是冲着自己来的,另一方面他又很怕她真的是冲自己来的。 那么,不论他怎么在心里为她辩白她不是个为了钱不择手段的女人都于事无补,他纯情少男的恋情就真的是场笑话了。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多年心里都还存着那可笑的希翼?他不知道,现在也无暇顾及。心底里强烈的,想找她说清楚的欲望淹没了一切,就像一给不停朝里面灌水的水杯,此刻已经满得溢出。 所以他打电话给人事部也就顺理成章,“今天是不是有一个面试的人叫安思雨?” 人事部经理吴樊,今天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从两个高层嘴里,前一个还是总监,现在直接是总裁了,这个安思雨到底何方神圣? “是的 。”她回答得有些晚了,能听到沈暮欧那边急切道:“面试的结果出来了吗?” 这下,吴樊为难了,面试不是她主持的,之后高星澜并没有告诉她结果。像这样的特例该怎么报告? “沈总,面试现在还没有完全结束,不会这么快出结果的,我们公司的流程您应该清楚。”暂时先打个马虎眼好了,等明日打听到是什么人再看怎么说。 太着急了吗?沈暮欧扪心自问,惊觉他似乎真的过于紧张了,但还是说:“你帮我盯一下这件事的后续。” 盯一个菜鸟?这位新来的总裁是真的当她很闲? 但是吐槽归吐槽,最高层的新上司亲自下达的第一个任务不接受也得接受。 “好的,我明白了。” 放下电话,吴樊离开舒服的坐位,不情不愿地往面试区去,招呼门口负责整理资料的过来,“上面有没有下达一个叫安思雨的资料?或者说她过没过面试?” 对方懵了半天,才愣愣答道:“没,没有吧?”其实一天内那么多面试者,她怎么可能都记得住,“吴经理你等等,我再看看。”说完开始翻找桌脚那沓资料,从头到尾一遍后笃定的说:“没有。” 第109章 奇怪少年 时光咖啡馆,两点。 安思雨比约定时间早了半小时到,没想到那个学生竟然比她还要早。他比视频里的脸色还要苍白些,惹得她都情不自禁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皮肤,似乎真的有点比不过。 “乐嘉奇?”少年带着耳机不知道是不是听得见,安思雨又上前挥了挥手,他抬头与她相望,她微笑着坐在对面,“来这么早?” “老师你也很早。”乐嘉奇拿开耳机,“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所以没有点。”他看着面前的卡布奇诺说。 安思雨摇摇头,“没事,我其实不怎么喜欢喝这些。”如果你在咖啡或者奶茶店的后厨做过兼职,大概永远不会愿意在外面碰这两样东西。 “那帮你叫杯水吧。”他举手示意服务员,“麻烦,一杯柠檬水。” 笑容得体,礼节到位。要不是穿一身运动衫,脸上满满都是胶原蛋白,说十四五岁恐怕没人信。 “老师?”见安思雨发呆,他笑着打断她,“从你进门似乎就不太高兴,怎么了?” 竟然轮到一个不大熟悉的孩子来关心自己?她有这么藏不住事吗? 安思雨有些局促的说:“没什么,可能是天气不好所以影响心情吧。” 但这是句连自己都骗不过去的托辞,聪明如乐嘉奇自然也没有继续问下去,“老师的个性和我想像的差不多。” “ 是吗?”安思雨猛喝一大口柠檬水,牙齿被酸倒,这家的料也太足了。 “我呢?”乐嘉奇散漫地往沙发里靠,“和老师想像的差不多吗?” 其实安思雨并没有什么时间去想像自己的学生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嗯,差不多的。”她有点心虚。 乐嘉奇露出和年龄完全不相符的笑容,“老师每天一定很忙碌,很充实。” “算……吧。”她仔细回想自己一天天遇到的那些事情,虽然都挺糟心的,但确实也将所有的时间都填满了。 “真好。”乐嘉奇欣慰的说。 欣慰?这种情绪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少年身上,还是青春期的少年? 安思雨打趣道:“成了大人可没什么好的,还是上学的时候无忧无虑。” 乐嘉奇淡淡一笑:“也有人不是那么无忧无虑的。”和隔着视频不同,他身上那份浅浅的忧郁被放大,不知什么原因。 “对了。”话题越进行越往奇怪的地方去,安思雨赶紧刹住闸,“你怎么突然要出国?”她后来看了订购记录,他明明早早把课程定到了考高中之前。 “家里安排的。”乐嘉奇神色更加黯淡,“他们说国外的医疗更先进,说是去学习,其实也是为了治病。” 安思雨一怔,“你……生病了?”他虽然看起来不够强壮,却也并没有觉得病恹恹到需要出国的地 步。 “哮喘。”他拿出背包里的喷剂,“一个不算绝症的绝症。” 所有围绕在少年身上的与年龄不相符的一切都得到了解释,但安思雨不知怎么安慰,或者说她不知道是不是需要安慰。 只怕在他最初生病的时候这些安慰就已经听得太多。 “我其实就希望能被当成普通人,家里人不会小心翼翼,同学也不要担心得将我孤立起来。”他此刻的神情变得像个孩子。 “哈。”他重新挂上笑容,“我怎么跑来跟老师说这些。”也许就是因为陌生,反而能更加袒露心声吧。 “其实除了要跟您道别之外,我还想问一下,我定的课程是不是可以保留?”乐嘉奇挠挠头,“我想把它上完,但是国外那边的治疗行程很紧,我担心不能按时上网。” 安思雨面露难色,“你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吗?如果那时候你已经在国外上了高中,这些课程已经没用了。” “不,我不想在那边上学,我和家人说好只是去治疗的。”乐嘉奇眉头紧皱,“但是网站那边似乎早就有规定是不能延期的,我也看过合同了,确实有这条。” “所以,他们不愿意让你延期?”安思雨思索片刻,“那没关系,我私人帮你补吧。” “会不会太麻烦?”乐嘉奇恳切的目光望过来,“我会再付一份钱。” “不 必了。”安思雨顿了一下,“不过我倒是很好奇,其实国外的师资力量和教育方式都要比国内的自由一些,以你的资历也不会跟不上,为什么非要回来?” 乐嘉奇淡淡道:“老师难道没有对某个地方、某个人、某件事有莫名其妙的执念吗?” 她当然有,而且很多,只是有些已经不可能了。 安思雨微笑,忽然懂了,他是怕自己回来时恍若隔世,所以在找一份联系,让自己和这里的牵连越多越好,所以他早知自己有病,却还是报了那么久的课程。 “嘉奇,你放心去。等你回来,我给你补习。” 乐嘉奇埋头浅笑,“好。”恍然间让安思雨有一种回到高中时期的错觉,加之今天遇到高星澜,那种青春的余韵,有点苦也有点甜。 二人走出咖啡店的时候,听到一声,“安姐姐!” 安思雨顺着声音望过去,是刘佳佳和李兰,两人手上大包小包的应该是逛街归来,“好巧。” “对啊。”刘佳佳笑容明媚,却在见到乐嘉奇的时候慌乱了一下,“乐,嘉奇?” 曾经有研究说,一个人只要认识三个人就可以通过这三个人认识全世界的人,世界有时候就这么小。 “你是佳佳的同学啊。”李兰笑道,两人的约见一下变成了四个人,咖啡是不好再喝了,于是去了不远的中餐厅。 “阿姨好。”乐嘉奇笑道,“刘佳佳同学是隔壁三班的吧?” 刘佳佳一惊,眼神闪烁,“嗯。” 她从刚刚开始就坐立难安,和平常风风火火的性格不大一样。 而以安思雨的直觉来说,似乎和乐嘉奇有关,情窦初开的年纪,不会是? 八卦之魂“蹭”一下被点燃,她正想旁敲侧击问点什么,李兰先一步开口,“小雨,你的病好了吗?”她“失踪”的这段时间,一直都和李兰保持着联系,为了解释自己出不了门这件事,就只能称病。 “好了。” “你这孩子就是吃得太少,人又瘦。才会先肌肉拉伤然后感冒,跟着闹肠胃病。”李兰夹着一块排骨给她,“得好好补补。” 安思雨讪笑,“好。” 然而她分明从刘佳佳和乐嘉奇的眼中瞧出自己早就被看穿了。 一个智商高,一个和自己太像,也就只有李兰当真。 都怪陆时年,害她成了撒谎精,在两个比她小的孩子面前直不起腰板。 晚饭吃得难受,安思雨也不想立刻回家面对陆时年那张脸,虽然他最近都没出现,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于是,她送走李兰之后选择在附近散步,路过餐厅旁边巷子的时候瞧见一个可疑的身影蹿进去,她跟上去,刚到路口,就听见乐嘉奇说:“刘佳佳,那件事我不会说出去,但你也必须帮我。” 第110章 声东击西 偷听墙角的人总是心里发虚的,安思雨还没想清楚那话到底对应了一个怎样的故事,再探头去瞧,乐嘉奇已经不见人了。 直接打电话去问? 可她发现自己并没有乐嘉奇的电话,两个人所有的交流都在A**里,那是个公开讨论的平台,如果在那里问必然是不成的。 去问刘佳佳? 如果她会告诉自己的话,诚如刘佳佳对她了如指掌一样,她要是真和乐嘉奇之间有什么交易,她是绝对不会说的。 安思雨在陆宅门前晃了很久的神,连陆时年站在身后都完全没有觉察到。 不行,还是赶去方教授家一趟的好,刘佳佳就算做什么堵在家里也闹腾不了什么出来。 她反身的时候正正好好撞上陆时年,“啊!” 陆时年见她一惊一乍惯了,眉头连皱都没皱一下,只淡淡道:“回去。” “我有急事,不会夜不归宿的,现在也才八点而已。”但她忘了自己从来就没在陆时年面前成功逃脱过,就算趁他不在,也能被抓回来。 “工作时间不得外出。”陆时年的理由正当得她无法反驳,只能狡辩,“人一天里最佳的睡眠时间是11点,你也不是这么早会睡的对吧?你吃个晚饭,我 就回来了!” “我说过时间是我定,你走申请程序也要说明原因。”陆时年将安思雨抵在门上,安思雨越过他的肩膀,看见门外两辆轿车的司机颇有眼力见得扬长而去,也预示着,她依然逃不掉。 “我不是申请过了?” 陆时年抬手将门推开,安思雨踉跄着后退,重心一歪就要摔在地上,千钧一发之际被陆时年像抓小鸡仔似的抓在手里。 没有偶像剧的浪漫就算了,却偏偏像是动作片。 安思雨被拖上楼的时候大喊:“我不出去了!你松开!”趁机给李兰发了信息让她看着刘佳佳,因为一切都是在陆时年眼皮子底下做的,手机自然就被收走了,“管好你自己。”陆时年看到短信内容的时候冷冷道。 被蹂躏到半夜的安思雨躺在床上咬着被角。 手机不在身边,也不知道李兰后面有没有回消息。 可恶!如果她能晚一点到家,又或者再早些就好了,为什么时间这么不偏不倚,为什么每次幸运女神都不在她这边? 除非有人作弊。 她想到王灿,恐怕今天的行踪全都是他暴露出去的。陆时年远距离操控这只木偶为己所用正盯着她的一切。 想通了这点,低落的心情好 了很多。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耽误的这一晚上出了大事。 乐嘉奇失踪了,最后一个见的人是安思雨。 警察找到安思雨留在学校的张家人的地址,那里换了新主人。后来又询问了周围的邻居,有个常会在安思雨被张家人逼得没办法不得不跑出去的时候收留她的阿姨手上有她的联系方式,于是这个要命的电话打到了陆时年那里。 “说。”在被警察问讯之前,安思雨还要过陆时年这关。 她哭丧着脸把事情说完,“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说要出国想跟我见一面,所以我就去了,而且我是一个人回来的,你知道的。” 陆时年强压住眉头的褶皱,“网络学校的学生?” “嗯。”安思雨埋下头。说实话,如果不是东窗事发,她一点都不会觉得自己是被利用了,她更想不通的是乐嘉奇这么做的目的在哪里?就是将她拖下水? 陆时年看着眼前这个“麻烦制造机”不禁喟叹:安思雨,这世上就没有你制造不出来的麻烦。连带着当初找到安思雨这个交易目标的王灿,此刻也被陆时年的眼神波及,埋着头瑟瑟发抖。 看着安思雨还蒙在鼓里的样子,他忍不住嘲讽道:“你教 出来的学生青出于蓝胜于蓝,声东击西学得比你好。” 声东击西?所以她只是个转移视线的棋子? “你说他会在哪儿?”既然陆时年一下子就知道了别人的目的,说不定也能想到他会去哪里。 “安思雨,放你出去第一天你就招惹麻烦回来,现在是想让我帮你解决?”陆时年起身冷哼,“去和警察说吧,找人的事和我无关。” 安思雨**道:“陆时年,你不知道那孩子伪装得多好,李阿姨也没看出什么问题。” “所以你还牵连别人和你一起进警察局。”陆时年提溜着她丢给了王灿,“该送哪里就去哪里。” 警局虽然没有证据,但是不是会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拘留她48小时?在那个闭塞寒冷的小屋度过一夜? 不行! 安思雨心慌意乱,下意识地就抱住陆时年,“你会帮我作证吧?不是派王灿跟着我的吗?你知道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会。”这种浪费时间的事情他从来不做。 “那让王灿去作证也行!”安思雨委屈巴巴。 陆时年铁面冷血,示意王灿,“拉走。” 王灿将安思雨扒开,“安小姐,您不要让我为难。” 安思雨缓缓松开手,“不做 证算了,还有李阿姨和佳佳!”可是她们似乎在她之前回去的,安思雨是最后走的,还发现了…… 那通电话!刘佳佳不会和这事有什么关系吧? 想到这一层可能性之后,安思雨登时没了思考自身处境的心境,反倒迫不及待想去警局了。或者能从警察嘴里知道一些案子的进展,最起码也能知道给这案子怎么定性的,算离家出走还是有人拐带未成年,又或者其他的恶性案件。 警局比她想像得温柔,没有人吹胡子瞪眼,论态度,陆时年才恶劣! “安小姐,你提供的这些我们会仔细了解,后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能还会找你。”一个小时的问讯之后,他们要送客,但是安思雨想知道的事情却还没来得及问,她抓住最后的机会:“因为是我的学生,所以想问一句,你们现在的线索认为他怎么了?” “不好意思,安小姐,这件事还在调查,不能告诉你。”警察说得官方,接着就去忙其他事,她离开的时候看到了刘佳佳,她对答如流,镇定得不大正常。 出了警察厅,王灿等在那里,安思雨忙缩回去,她必须问问刘佳佳到底怎么回事! 而在那之前必须避开这个眼线才可以。 第111章 所谓灯下黑 王灿在警厅外从日光微醺等到烈日当头,安思雨依然没有出来。 怎么回事? 他眉头揪在一起,那位难缠的安小姐不会又闹出什么吧? 他瞧着警官进进出出的大门,再看周围严丝合缝的巡逻人员,心想:她就算本事再大也不可能从这里逃脱。 但还是为了保险给守在其他地方的手下打了电话,“都打起精神盯紧了!”不能再被学长比下去,他不知道陆时年的还能容忍他几时。 可王灿没想到,安思雨一个人风风火火、无法无天或许逃不出这里,但是这警局里面却还藏着比安思雨更无法无天的家伙--刘佳佳。 安思雨贴着墙边,看到王灿在打电话,迅速跑到另一幢楼里,一面探查王灿的动向,一面编辑微信:佳佳,等下来旁边的…… 打字打到一半,她手指微微一抖,昨夜巷口里少年的影子晃过眼前,乐嘉奇那个电话是给刘佳佳打的,如果查出来,刘佳佳的手机应该会被收去当证据。自己现在再发信息过去,岂不是无端添麻烦? 安思雨快速将字删除,想从这栋楼再绕回去,却不是每次都有王灿打电话这种破绽让她抓到。她探出 脑袋,果然看到一身西装笔挺的男人抱胸四处环顾,眼神从每一个出入的人身上掠过,在他身边还有两个手下,来回晃荡着,亭警见这样奇奇怪怪的人出现也不觉得奇怪?竟然连上去询问都没有。 她哪里知道王灿一早就用陆时年的名义去打过招呼了。也不是违法犯罪的事,警察局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佯装什么都没发生。 安思雨往楼里走,想看看是不是可以从后面突破,还没走到安全出口就从半开的门里看见可疑人影,能穿得跟黑客帝国似的跑到警察局来撒野,除了王灿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前有豺狼,后有虎豹。在这危机四伏的警局里,安思雨不知道自己还能用什么办法,懊恼时脾气也不好,看到脚边团成团的纸巾,对准墙角的垃圾桶顺腿就踢过去,人再跟着走过去捡起来放进去。 抬头的时候透过走廊的窗户瞧见了安全出口旁边的另一个窗户。警局这栋楼和旁边那栋之间设计成U形,两栋楼不相连,中间只有一段狭窄的缝隙,除了昆虫和空气,人是钻不过去的。如果从后面看,那里就是一处视野盲区。 同样的,由于两栋 楼之间的视觉错位,从那扇窗户到另一扇窗户之间也有一段瞧不见的地方,安思雨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她进来的时候无意中瞥见过那里,她确定自己是第一次发现两栋楼之间有这么个地方,而且从阳光落在地面留下的阴影也大概能够分析角度。 王灿毕竟还没有本事大到能在警察局内部大摇大摆,这里大概是他和眼线们唯一会漏掉的地方。 安思雨即刻有了主意,矮身绕到那窗沿下,只伸出个胳膊去开窗。她个头小,钻出去不费吹灰之力,从这边窗子跳下,再攀到另一处窗子上。警局里的人忙得热火朝天,谁也不会注意角落里发生了什么,所谓灯下黑就是如此了吧。 安思雨头回做这样“大胆”的事,心里七上八下,直到脚掌落地的时候还有几分不相信,掉转身子去看自己行来的路,暗暗赞叹道:陆时年天天说我笨,肯定不相信我能想到这种方法! 刘佳佳似乎还在录笔录,挨着户籍室。她在户籍室门外的等候区找个角落坐下来,视线刚好对着刘佳佳,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能知道。 “你能告诉我这个怎么填吗?”有人拿着表格过来询 问,挡住了视线,她不得不收回目光,笑着说:“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人声音高出八度,一下引得周围齐刷刷的目光射过来,“你不是问询处的吗?” 安思雨一怔,当下发现自己为了找角度,又为了隐秘,竟然坐在了问询处的小隔间里。“啊,那个,我不是。不好意思!”她赶忙起身,碰巧看见刘佳佳攒动的发尾,在肩胛骨之间一甩一甩,比她肩膀高出半个来的警官正领着她去别处办手续。 她忙跟上去,瞧见刘佳佳胸前挂着的手机,暗暗松一口气。估计是想了什么办法瞒过去,她迫不及待赶忙发了个微信。 刘佳佳的手机随即闪了闪,她拿起一瞧,顺着微信上说的方向朝安思雨看过来,唇语道:“出去说?” 安思雨连连摆手,指着她身后不远的卫生间,刘佳佳顿了一会儿才点头,和旁边的警察说着什么,跟着就径直走了进去。安思雨差不多在外面等了两分钟,按照约定,三短一长叩响最里面的隔间门。如果里面的人是刘佳佳,她会换成三长一短来回应她。如果不是就继续敲。 她运气不错,第一个隔间 就找准了。门“叽扭”一声开了,刘佳佳将她拉进去,“安姐姐你这是干嘛?” “我还想问你呢!”安思雨把昨天听到看到的原原本本告诉刘佳佳,跟着用一副训诫模样说:“说说吧,怎么回事?” 刘佳佳看了她好一会儿,似乎是在思忖措辞,“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你就别管了,警察他们查不到什么自然就会把视线转到别的地方上去。” “你这一**的是乐嘉奇教的吧?你和他还在联系?”安思雨听刘佳佳的口气几乎可以断定,这孩子绝对和乐嘉奇的失踪脱不了干系!而且一点没觉得她这么做是会出大问题的! 她胸前电话的金属镶边发射着窗户里透进来的光,引得安思雨的注意,她眼疾手快直接去掉脖绳上的按扣,将手机抢到,点亮屏幕就要瞧里面的东西。 “安思雨!”刘佳佳急得跺脚,“你凭什么抢我手机?” 那模样,说手机里什么都没根本没人信。 “你这么慌干嘛?”安思雨带着几分得意,“刚刚的警官应该检查过了吧,你做了什么瞒过去的?” 刘佳佳没回话而是上了手,两人在小隔间里为着抢手机扭打在一起。 第112章 事出有因 “里面没事吧?”隔间的动静太大,惊动了其他人。 安思雨忙道:“没事,脚滑!”她捂住刘佳佳的嘴,利用那一丁点的身高差继续开手机。 这年头的年轻人,不给手机设密码的,刘佳佳是安思雨认识的里面唯一一个。 她一边告诉刘佳佳这么吵会把人都招过来,一边迅速翻找手机,微信、信息、电话正常得不行,干干净净,一点可疑都没有。 可问题就在于,太干净了! 既然一点事都没有,为什么要紧张?仅仅是因为她侵犯了隐私权? 在她捋思路的时候,刘佳佳趁机把手机夺回去,不知道多宝贝,“就算你救了我,也不能这么不顾我的同意就随便看我东西吧?那些警察要查还问一声呢!” 安思雨什么内容都没找着自然理亏,连声道歉,紧接着话锋一转,“但是佳佳你要知道,我是想要帮你,不论你在这件事情里面是个什么角色。你告诉我,我能帮的都会帮!” “呵。”刘佳佳浅笑,“如果我犯法呢?你也帮我啊。” “帮!”她从来不是个有理智的人,如果她有就根本不可能在张家委曲求全那么多年只是害怕母亲回来的时候找不到自己;也不可能因为仇恨真的和陆时年签了什么条约。所以犯法?也许以前她会为了自己想要的未来犹豫,但现在不会。 她的未来早就破败 不堪,可刘佳佳还能好好的。所以不论做什么,她都无所谓。 刘佳佳满目都是错愕之色,“你是不是傻?”为了她父亲的死有必要做到这个程度吗? 安思雨笑言,“也不是傻,其实以我的能力恐怕也做不了什么‘大案’,有些不是我说帮,就真做的来。”她停了一下,“况且我不信你会做犯法的事。” 刘佳佳笑了,“作伪证应该也算吧?”她打算和安思雨和盘托出。 安思雨也瞧出来了,所以什么都没说静静看着她,等刘佳佳调整好情绪,就细细将事情的前后说了出来。 “你知道学校里总有一些人特别欠打吧?”她直入主题,开门见山,“明明你没招惹过她,她却偏偏要来招惹你……” 少女仰头迎接阳光的画面让安思雨恍惚间忘记了此刻所在的地方有多么不适合听故事。 刘佳佳的故事诚如所有恶俗的故事一样,她父亲和母亲的事情一曝光,学校里那些曾经不对付或者有小矛盾的人就抓住这个小辫子不停找她的麻烦,堵在教室言辞讥讽;把她刚刚打扫好的卫生区弄得一团乱;拿她的书包甩出教学楼…… 说实话,安思雨在听她细细碎碎说这些的时候,忍不住就想讽刺这些学生的手段过了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似乎还停留在上个世纪。 “我一开始是真不想和他们一般见 识。”刘佳佳耸耸肩,“他们闹腾只能显得他们幼稚。”这倒不像安思雨印象里的刘佳佳,那可是个会拿着暖水瓶来打自己的姑娘啊。 瞧出安思雨的狐疑,刘佳佳努努嘴,“拜托,你别这么看着我好吧。经过这么多事,我再不长大也太说不过去了!” “啊。”安思雨抱歉道,“我错了。”讪笑着倚在隔间的墙边,“然后呢?” “然后?”刘佳佳愤愤道:“他们当然越来越过分,说我妈是因为我爸……”说到重点部分她闭了嘴,羞赧着摆手,“你懂的,就是某些方面不好。” 现在的孩子攻击别人都这么露骨吗? 安思雨皱眉,“嗯,你继续。” 刘佳佳咬牙切齿,“我就说她个贱女人凭什么污蔑我爸,就跟自己试过一样。” “咳。”好像刘佳佳的更露骨,“具体的细节没必要告诉我了,你就说后面你到底怎么对付那女生的就行。” 大概没想到安思雨如此能把住她的脾性,刘佳佳晃了晃神,后咬住嘴唇道:“首先声明,我不知道她有幽闭恐惧症。” 把人关起来了? “我说要和那个贱女人私下解决,她当然很开心,就去了学校东南角打乒乓球的地方,那里有个特别老的仓库,大家一直以为锁着,但我有次无聊,发现那个锁早就绣得一碰就开。” “所以你把她弄进去了?” 安思雨咽一口口水。 “嗯。”刘佳佳点点头,“我就是想吓吓她,却真的把她吓过头了。”她目光飘远,“刚开始她在里面哭喊的时候我以为她在演戏,后面她好像声音越来越小,还不停跟我求饶。我就想,这还是那个犯贱说我爸妈的人吗?”她眼中闪过一丝惧色,想来也是后怕的,“所以我就放她出来了,她……” 刘佳佳回想起当时那贱女人大汗淋漓逃命似的跑出学校的样子,依然觉得爽快,噗嗤就笑了。 “总之,后面她好端端走了,也没出什么大事。”她神色开始紧张,看来是要说到重点了,“我本来觉得这事就这么扯平,但是那个贱人叫了一伙学校里的混子扬言要找我的茬,有天放学也把我堵在那儿。” “你没事吧?”安思雨焦急插嘴问道。 “有事我还能站在这里啊?”刘佳佳笑她傻,又喃喃道:“要是有事说不定就没有后面那些了。” 安思雨神色一滞,“什么意思?” 刘佳佳喟叹道:“他们太高调,被老师瞧出不对劲,所以堵我的时候就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一群人都被抓进办公室,我当时拿的扫把都没派上用场!”她比划地起劲,被安思雨伸手打断,“真打算说故事说到天黑?” 刘佳佳瘪瘪嘴,“老师赶过去的时候,刚好看见的是他们要动手,所以一直以 为我是受害者来着。只责问我为什么有事不寻求帮助。所以我就是陪训的,但是后面有胆子大的就说事情是我挑的头。” 刘佳佳停了停,“我向来是敢作敢当,但是我怕训导主任说要找家长来。”落寞不打一声招呼就将她脸上的角角落落都铺满了,“我好像只能去拜托方老师他们,但是……” 安思雨跨进一步抱住她,有节奏的抚摸她的脊背。 她不知道拥抱能安慰刘佳佳几分,哪怕半点也是有必要的。 “所以我就撒了慌。”刘佳佳苦笑,“书上老说一个谎需要无数的谎去圆,真没错。也是在那天我认识了乐嘉奇。” 因为没有实质证据证明刘佳佳对那个女同学做了什么,她再委屈巴巴的、隐晦的引向自己的遭遇,老师们自然就有了恻隐之心,放刘佳佳回去。 乐嘉奇就出现在门口。 他在刘佳佳找女同学麻烦那天看到了一切,还用手机拍下来,之后拿这点让刘佳佳帮忙,自导自演了这一场大戏。 “那你们的电话怎么没有被查?” “他打的我们家原来小区一家小店里的公共电话,自己应该是临时办了号码。”刘佳佳从安思雨的怀里走出来,“脑子好使吧?他连警察会找到我问什么话都能猜得七七八八。” 她脸上那明亮的不加修饰的崇拜让安思雨一颗心“突突突”狂跳不止。 第113章 斯德哥尔摩症候群 斯德哥尔摩症候群,是说被害者对施害者产生好感,从而不认为他们的所作所为是在迫害自己,甚至开始协助他们做一些事情。 安思雨不记得自己是从哪里看到的这个解释,总之和现在刘佳佳的状态像极了,“其实他也挺惨的,自己生病,老爸老妈又离婚,家里虽然条件好但是没什么朋友,隔三差五就要去医院,刚熟悉的朋友马上又疏远了。” 口气里已经满是对乐嘉奇身世的同情,或许是从他身上看见了自己。 “所以他拿着视频威胁你帮他做事,你一点都不生气?”这种被耍弄被威胁的感觉安思雨深有体会,不可能好受。刘佳佳那叛逆少女的烈性格竟然会从中生出同情来,看来不论她面上表现的多么无所谓,刘成的离去对她的影响都不是一时半刻能消弭掉的。 刘佳佳歪着头,额前的碎发在阳光下有些发黄,“刚开始也生气啊,气得恨不得把那小子揍一顿。可是你见过他啊,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手举起来了,也砸不下去。”她比划着,“所以他说想反抗他老爸单方面的‘**’时,我就答应了。” 安思雨瞧着她脸上似有若无的红晕道:“我看不需要用那些东西威胁你,你也会帮忙吧。” “怎么可能!”刘佳佳狡辩,“再说我也不是白帮忙的,他也得 帮我叫人教训那波人才行。” “你还要和那群人纠缠不清?”安思雨死死攥住她,“你们老师都出面了,他们也不会怎么样。” 刘佳佳甩开她,“你可不像这么怂的人。” “我……”若让安思雨和刘佳佳换个位置,哪怕在少女时期的她也不会这么做,寄人篱下的人哪有资格去犯错?谨小慎微的生活尚且都要被找麻烦,更何况去放纵自己那些任性的小情绪。也只有和沈暮欧在一起之后,她才有底气和一些做得太过分的人吵几句。 “安姐姐,你是不是老了?”刘佳佳笑言,“所以就怕这怕那的?” 安思雨一怔,“佳佳,很多事情不是靠暴力就能解决。” 刘佳佳认真盯着她一双眼,“你也被误会对吧?”她恳切道:“有些人真的是能一笑泯恩仇的?” 安思雨即刻就想到张维维一家,那可不就是恩将仇报、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最好典范吗?退步或者让步在他们眼里就是好欺负,最后只会发酵出更过分的事情出来。 “我们可以换个学校。”但安思雨还是希望刘佳佳能避开这些事情,和过去毫无瓜葛。 刘佳佳眉尾一扬,“你刚刚不还说不管我做什么都会帮忙吗?”灼灼目光里的是安思雨早就找不见的,青春热血。说不上对错,只是变成“大人”之后,自然而 然的就会没有。 同样在叛逆年纪行走过一遭的安思雨当然明白她再说什么都不可能阻止得了刘佳佳,既然如此不如跟过去,起码在必要的时候能拉个架。 “我可以带朋友去吗?”安思雨想到李媛,要万一没拉住,起码能保证不出大事。 “当然!”刘佳佳亲昵的挽上安思雨的手臂,“我们就在这里躲着,等警察都散了再出去?” 安思雨疑惑地看着她,她是要躲王灿,刘佳佳是为了什么? “你一定想不到乐嘉奇约我碰面的地点是哪儿!” “这儿?!” 刘佳佳嫣然一笑,“Bingo,他知道我肯定会被警察叫过来询问,所以就躲在附近,不然警察说不定会不相信而跟着我找到他。”她一噘嘴,“其实我哪有那么菜?他都告诉我怎么说了,我还能让警察怀疑?” “呵呵。”安思雨敷衍地笑笑,心中对这个乐嘉奇细思极恐,小小年纪心思缜密到这个地步,城府又深沉如此,以后如果走正途还好,要是真的犯罪…… 安思雨问来地址给李媛发微信过去,还将故事从头到尾简述一遍。李媛第一反应是告诉警察,但是被安思雨给拦住了,“以佳佳现在的心理状态,报警就是背叛,会让她更排斥。得让她知道打架的利害,才能长记性。” 这话她是断断续续避开 刘佳佳才发出去的,此时她们已经捱到了警察下班。乐嘉奇发现了警局后门的小洞,可能是这个水桶般密封的警局里唯一的漏洞,就连王灿的人也没有顾及到。 “安老师?”见到安思雨的时候,乐嘉奇颇为惊讶,看来她不是他计划里该出现的人,所以能轻易从那双眸子里瞧出戒备。 三人穿过警察局外一条空旷街道,因为附近改建所以没人。刘佳佳在前方打电话,似乎是在联系要来帮忙的人,安思雨则和乐嘉奇并排走在后面,这条路粉尘多,他拿出喷雾喷了两下,然后忽然开了口。 “您和外面始终不散的黑衣人之间有什么关系?”打蛇打七寸,他贴在她耳边说的话就像利刃一般,安思雨不打算回答,也不打算否认,她话锋一转,“你这么聪明,难道就没有更好的方法来解决和家人之间的矛盾?”更何况他们让你出国也是为了治病,可比她那些亲戚好多了。 “安思雨老师,你应该是最了解世事冷暖的人。”他显然早就对安思雨做过功课,“现在却怎么把一切都想的那么容易?” 他笑得悲戚,“各人有各人的难处,我如果有别的办法也不会铤而走险。”乐嘉奇无奈继续道:“您如果觉得我利用了您,我跟您道歉,但是今天的事情希望您能保密,您的秘密我也 会保住。” 他一通噼里啪啦把自己的立场、筹码、目的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安思雨愣了半刻,这,这真的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吗?! “乐嘉奇,你……”她话头刚起,周围忽然蹿出数名黑衣人来,瞧他们的装扮应该是…… 安思雨第一时间就开始四处观望,那辆半开着窗的轿车露出半张侧脸,虽然看不清,但她知道是陆时年。 乐嘉奇讶然,他自以为这盘棋下得天衣无缝,却半途被一个连来头都不知道的程咬金给毁了? “安小姐,请上车。”等有人过来叫安思雨名字的时候,刘佳佳已经被控制住,连同乐嘉奇被带上另一辆车,两个孩子都没来得及喊叫。 她不认为陆时年要对他们做什么,但也搞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再说她自身难保,哪还顾得上别人。 “你是谁?王灿呢?”安思雨想聊些有的没的拖时间,好通知李媛不必去了,但是手机微信还没点开就被那人抢走,她这才借着路灯打量起他来。 粗眉冷目,比之王灿更多了凶狠和寒意,绝对不是个好相处可商量的。 果然,他一个眼神丢出去,身边的人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架着安思雨塞进了车子里。 “打群架,翻警局。”安思雨背身箍住门把手,却已经晚了,“你还有什么事不敢做?” 第114章 都送去定罪 狭窄的空间里,陆时年冷冽的目光避无可避,低沉的声音在安思雨心里激荡着来去。她翻滚品味里面情绪的同时,也在找他话里是不是有能让自己钻空子的地方。 很快,她找到了,“我没有翻警局,是从洞里钻出来的。”所以说哪怕是陆时年,也说不出完美无缺的一句话来。 陆时年觉得可笑,安思雨分不清轻重他是知道的,但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动脑子玩语言游戏,说她智商低可能还真是冤枉了。 他把手中的Ipad丢过去,安思雨还以为陆时年又要动手,忙抬手护住自己,“这是车上,你不要乱来!” 乱来?陆时年一激之下,真就动手箍住她的后颈,按在了Ipad前,另一只手敲击屏幕。安思雨自然就注意到上面的视频,“什么?”她小声嘀咕,细细去看,只觉得头皮一麻,上面不是别的,正是她从一栋楼爬向另一栋楼的全过程。 怎么可能?从那视频的角度来看是俯视,想要拍出这个角度,不会是警局里的摄像头,恐怕得是天上飞的东西才行。 航拍器?倒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毕竟网络上都有的买。 只是他为什么会事先弄了个航 拍器跟着自己?亏得她还引以为傲地觉得自己找到了好办法,结果恐怕在陆时年眼里就是个笑话,天知道听攀爬窗户的时候会这么丢人。 不仅毫无仪态可言,而且短手短脚的自己在特殊的角度下面显得臃肿笨拙,安思雨当时还想像她是多么得潇洒帅气,就像电影里那些女特工一样,没想到现实却狠狠打了她几巴掌。 安思雨眼神躲避开,“陆时年,你是变态吗?” 颈后的手箍得更紧,疼得她冷汗直冒,“注意……” “说话态度,我知道了,对不起!”安思雨的认怂速度比往常快,陆时年当下觉得肯定会有后话,果然听见她说:“陆时年,你打算把佳佳他们怎么样?都是孩子,你不会和他们计较吧?再说这件事我要负主要责任,都是我唆摆的!” 陆时年用力一扯,迫使安思雨看着自己,“上次帮老师顶罪,现在帮老师的孩子顶罪。安思雨,你是顶罪上瘾还是想去警局里观光旅游?”安思雨避开那深邃的眸子,“什么顶罪,确实是我主使的,不然靠那两个孩子能做什么?” 还说谎? “说说你的计划和起因。”愤怒到了极致,陆时年的目光反而 平静下来,换来的是更加深切的寒冷,仿佛能将所有东西都凝固住一般。安思雨自然首当其冲,她唇瓣瑟瑟,“就是有人欺负佳佳,我看不过,所以想教训一下!” “乐嘉奇。”陆时年一下子点出她话中的漏洞。“那是我的学生啊,被我抓壮丁来的,他家里管得严,所以……”安思雨思考着怎么把话说得完满,“得先让他失踪几天,然后把事情办了再回去。” 陆时年没说话,只是拿走了Ipad,脸上忽明忽暗的看不出情绪。安思雨回味自己刚刚说的话还是有很多错漏,但是现在再怎么懊悔想反口也来不及,干脆当个鸵鸟,把自己躲避起来的好。 轿车里弥漫着低气压,安思雨目光四处乱瞄,除了那低气压的中心点以外,把车子的每一处都看过一遍。其间几次从后视镜里瞧见那冷脸的男人正在闭目养神,连他旁边的司机都忍不住想揣测两人到底怎么了,时不时瞄过来一眼,那男人竟然一点都不好奇? 真是奇怪,他还挤掉了王灿的位置,到底何方神圣? 安思雨成功的靠猜测这个人的身份来历而转移了注意力,等陆时年再次把Ipad扔给她的时 候,那上面出现细细密密一排小字。 “绑架罪,最高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无期。组织越狱罪,最高十年以上或无期。妨碍司法公正罪……” “等,等等。”安思雨打断他,“我这能算绑架?越狱?”她举起Ipad仔仔细细看着那些法律条款,喃喃道:“最多就是妨碍司法公正……”话说一半,忽然惊觉陆时年是在诈她。 “你!”可后悔已经来不及。 陆时年瞧她被耍得团团转,怒气竟然散了,但还是开口道:“祁乐,就用妨碍司法公正罪把她送进去。” “啊?”安思雨再次从那堆条文里面拎重点,“我要真的去做了伪证才算有罪,现在算吗?你是司法机关?” 陆时年目视前方,“祁乐。” 这是要来真的?“陆时年,你既然这么想把我送进去。”祁乐已经拉开了后座的门,安思雨死死扒住坐位,“干嘛不等群架打起来了,让警察去抓我!”起码那样还能帮刘佳佳解决件事情,“那样我的罪还能判得更严重一点,你不是更开心?” “丢人。”陆时年甩下两个字,祁乐就上手将安思雨粗暴地拖出了车子,“你,你……”安思雨气得说不出话 ,“陆时年,你难道想屈打成招。我什么都没干,你以为你是法律啊,能随便定罪!”反正都要把她抓进去了,怎么也要过个嘴瘾。 陆时年幽幽道:“你早上刚录的笔录。”声音不大,却字句清楚地落在耳畔。安思雨一怔,那时候警察问过她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自己好像是说了没有,算伪证吗? 她晃神的时候,余光看到了不远处,刘佳佳和乐嘉奇也正被一群人拖出撤,“陆时年,你这是干嘛?关我一个就行了!”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就挣脱开冲回车子,连祁乐都一愣。“他们还是孩子,就算了,好不好?” 然而陆时年什么时候会有恻隐之心?他向来钉是钉铆是铆,“做错事,有责任受罚。” 祁乐的手再次往里探过来,安思雨一把扯住陆时年,“陆时年,他们还有大好的前程,你毁了我的就算了,还想毁了他们的?”她无力叫嚣着,“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啊?”哽咽之音钻进陆时年的耳朵,不知怎么就落在他心里泛起了一丝微小却清晰的涟漪,他皱紧眉峰,半刻后说: “安思雨,你所谓的好心和仁慈,做了多少无法挽回的事自己不清楚?” 第115章 不可能是恋人 人这一生到底会做多少无法挽回的事情? 安思雨倔强而坚定的那双攥着陆时年的手,在听到陆时年的话之后瞬间就没了力气,轻易就被祁乐拉出车子。话语中的讥讽刺痛了她,变成她眼底那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既为自己做得那些事感到难过,也为陆时年会有这番评价而难过,不然怎么会在不受控的情况下说出那句话? “陆时年,你就这么讨厌我吗?”没有****,也没有咄咄逼人,倒像是个怨妇,可他们之间什么都可能发生,偏偏就是不可能有感情。他们的关系有无数种描述词,就是不可能是恋人。 安思雨,你还不明白?是不是只要待在陆时年身边,你就是无法把控自己好好站在圈子里,永远不去越界?这个男人对你做的事情你全都忘了?你除了去恨张家人难道不是还应该恨他吗? 但是他答应的事情都做到了,交易本来就是两相公平的。心底冒出这小小的声音,之后越来越大,淹没了一切。 呵,她怎么好像也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一天之内两次进了警察局,这样的经历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安思雨和乐嘉奇、刘佳佳在一众警察的目光里各有心事。 乐嘉奇是最淡定的那个,东窗事发似 乎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所以警察问什么他就答什么,态度却不算诚恳。 安思雨想到进警局之前,乐嘉奇半嘲笑半关切的对她说:“老师,您最好还是好好看看法律条文,他在诓您。” 她本来还想说一个小屁孩哪能懂这么多,结果现在瞧着警察根本就不是对待什么重案要犯的样子,除了不停教育和宣传法律知识,顺便让他们抄写法律条文之外,既没有立案,也没有什么问询,关注度都还不及乐嘉奇报失踪的时候。 恐怕一个个心里就像是在看跳梁小丑一样。 “丢死人了。”刘佳佳在一边抄法律条文一边小声嘀咕,“我怎么觉得跟在学校里被老师罚写检查一样呢?” 可不就是在写检查。安思雨苦笑,“比写检查容易,不用动脑子。”只能是苦中作乐。要说三个人里她最丢人,孩子胡闹还能怪一句“年纪小”,她都是成年人了,结果还要被各种教育,幸好和这帮人都不熟悉,以后也最好不要见面,他们不知道她是谁,也就没什么。 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忙活了一夜,安思雨觉得浑身疲累,脑袋也晕晕乎乎,好半天才看清大厅外站着乌泱泱三波人。方正老两口看着最势单力薄,刘佳佳上前 还不等说什么,李兰的拥抱已经到了,“孩子,别怕。” 刘佳佳兀地就哭了,憋了许久的情绪倾泻而出,方正一瞧,脸上的不悦立刻散去,颇有些心疼道:“回家。” 两个字却是最有力量最温暖的,他们看到安思雨本想要打招呼,只是安思雨周围围着一堆人,李兰只好和她对视一眼,算是互相交代了。 “安小姐,请。”祁乐的措辞是恭敬的,但是神色和行为却像是看犯人,“您该回去了。” 安思雨转头的时候恰巧对上乐嘉奇的目光,他和自己的境遇如出一辙。一堆黑衣人围着,好像很热闹,其实冰冷异常。 她投去同病相怜的目光,他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笑,看的人瘆得慌。 两人差不多是同时到的门口,乐嘉奇被一辆价格不菲的轿车带走。 “安小姐,这边。”祁乐的口气已经带着几分不耐烦,安思雨忽然就想念王灿对自己的那半分似有若无的善意,随即四处观望,却没有看见王灿的人影,好像从她被陆时年抓包之后就消失了。 “安小姐。”又是一声催促,安思雨要是还继续磨磨蹭蹭下去,这个人非得使用暴力把自己丢进去不可。 “知道了。”安思雨不耐地快走几步,心里七上八下惴惴不安, 想像陆时年可能会说的话就脑袋疼。 安思雨叹一口气钻进去,却没有看到陆时年,恍惚间愣了半秒,再一想,自己真是蠢到家,陆时年怎么可能彻夜等着她? 她心下酸酸的不是滋味,就算乐嘉奇不喜欢那个家,他们两个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毕竟那都是他可以称为亲人的人。 但陆时年算什么呢?老板、雇主、债权人吧…… 安思雨忽然觉得冷,她裹紧身上的衣服,疲惫铺天盖地而来,眼皮蓦地耷拉下来,然后上下合一,严丝合缝地就闭上了,车子颠簸了几下,她就跌入梦乡。好梦、噩梦安思雨不记得,祁乐把她拍醒的时候她似乎是喊了一声:“妈!” 她不知道自己这个是语气词还是真的见到了自己的母亲。 祁乐对于她发出的怪声一点反应没有,淡定得不像人,“安小姐,请。”这是他说的第几句了?一字不差,语气、语调包括断句都保持的和前面一模一样,曾经她觉得王灿在陆时年身边呆着没什么人气,现在发现自己错怪了他。 可祁乐和王灿的不同还远远不止这些。 安思雨进门的时候他也跟着走了进来,“少爷。” 怎么这个称呼? 而且陆时年向来是不会把助理带回家的,除非有工作,可 他一身休闲衬衫,手里抱着财经杂志,看着又不像是要工作的样子。 王妈走出来,“安小姐,您回来了。”她的笑容比平日里更加浓烈些,“快来吃早饭,正好和先生一起。” 安思雨睡糊涂了,这才想起现在是早上,不是晚上,所以祁乐应该是进来等着和陆时年一起走的。 “观光警局什么感想?”陆时年说话就跟拍连续剧似的,什么时候都能接着上一集数落她。“警局的空调挺好的。”她能怎么回答?就随便扯一些和主要事件无关的好了,这样两个人都不必要去把昨晚的事情再拿出来翻来覆去的吵来吵去。 你这女人,听不出嘲讽和问题的差别吗?不该认真的时候假认真,该认真的时候最会打马虎眼。 陆时年避开那张满是疲惫的脸,径直走向用餐区,祁乐立刻跟上去,“少爷,手机里最新的定位已经装好。”跟着将安思雨的手机递过去给陆时年。 他斜看一眼没有接,祁乐登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转而将手机递到了安思雨面前,“安小姐。” “什么定位?”安思雨是明知故问,她只是不喜欢这种限制个人自由的方式,就算知道最后还是不得不妥协,可她就像是被丢进沙丁鱼群的鲶鱼,不闹腾不成活。 第116章 陆时年的谎言 祁乐绝对是个没有眼力见情商极低的人。 在安思雨半闹脾气半耍泼的情况下,她的目的才不是要看他将手机里安装的东西展示出来,再听它的功用都有哪些。饭桌上可口的面包和香喷喷的煎蛋、火腿更能引起她的兴趣。 可是陆时年已经放下了刀叉,静静看了会儿祁乐又看了会儿她,那分明就是让她好好听讲的样子,安思雨坐在椅子里,对着满桌食物又什么都不能吃,着实折磨。 “安小姐,明白了吗?”祁乐小课堂总算结束了,安思雨连连点头,“我知道了,反正就是我去哪里都会被你们知道呗?” 祁乐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是的,这样才能保证您的安全,及时为您提供帮助,让您免于受伤。”他话说的比安思雨想像中好听,她笑道,“呵,看犯人都没有你这么细心。” “过奖。”祁乐微微颔首。 噗,他是装傻还是真的觉得自己是在夸赞他啊。 瞧着安思雨吃瘪的样子,陆时年心情大好。安思雨,你遇见和自己一样的人,也会手足无措没有办法,我还以为你一定最懂。 安思雨第一次对一个人萌生出一种“如果以后遇上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感觉,她拿过手机,正想着给李媛打电话,结果按了 半天home键却没有反应,“没电了?” 祁乐头埋得深了半寸,“升级和装载过程花了一点时间。” 那你不会帮忙充一下吗? 安思雨想问来着,可她不知道对方会说出什么样让自己接不上的话来,况且刚刚暗下决心不多说,现在就“破誓”似乎不大好。 她戳起一颗蛋,叉子和盘子之间发出响亮的一声“铛--”忽然敲醒了她。 刚才祁乐话里还有些重要的东西被她忽略了,必须得问。“你说升级,也就是我手机里一开始就有这东西?” 祁乐不置可否,隐隐朝陆时年的方向看了一眼,很快又收了回来,和王灿或者她不一样,从他身上,瞧不出任何惧色,或许是因为他和陆时年在冷漠这事上格外有共识,面对和自己相像的人有什么好怕的? 安思雨矛头转向陆时年,“你什么时候开始监视我的?” 陆时年淡淡道:“一开始。” 那么,一直以来她每次出现在哪里陆时年都知道得清清楚楚,那还每次问她去哪儿干嘛?所以曾经以为他开了“天眼”不过是得益于现代科技?还能以此为傲的分析一大通出来,根本就是为了讽刺她所以讽刺她。 那么上次她在楼顶的时候他也是知道的?那个闪过眼前的 影子真的是他? 安思雨想问又怕问,她怕得到肯定的答案。那将意味着陆时年是眼睁睁看着她从上面掉下去,然后再反过来用她受伤的事情当令箭。现实却是那根本就是个局? 这样的事假如是真的,那她是跟一个多么可怕的人一起生活,那么接下去得三年该如何自处呢? 人有时候还是糊涂一点好。 所以,她此后只是安安静静吃完了饭,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如此反常的举动引起了陆时年的注意,为此,安思雨起身说:“我睡觉去。”的时候他也不知道怎么就拦下了她。 “干嘛?”安思雨别过头,陆时年才发现,自从她回来就没有看过自己一眼,哪怕是小心翼翼的偷瞄也没有。 “抬头。”他对自己说的话感到讶然,但为时已晚。 安思雨叹口气,乖乖仰起头,“陆少爷,我真的好累,你知道抄一整晚的法律条文是什么感觉吗?” 他这样高高在上,活在金字塔尖的人怎么会懂呢,恐怕就算他真的有一天犯事了,也会有一堆人争抢着要帮他抄。不,是警局一瞧是他就会直接放人的吧? 她是不知道他究竟是做什么的,单就昨晚能把那些下班的警员招回来的本事就绝不可能是一般人。不可否认,她 很好奇,但是不会问。 因为从头到尾就和自己无关,现在和未来都不会和她有关。 陆时年在她那双剪水般的眸子里探看,想和往日一样轻易就找出安思雨此刻的心境是什么,愤怒、羞涩 、不甘哪怕是那个他不知道的守着什么的倔强,让他最头疼的麻烦也可以。 但今天不行,他看不出,安思雨的眼神很复杂,不知是一整天在警察局被折磨的思维错乱还是精神疲惫所以少了戒备,也许现在窥探出的才是这女人真正的内心。 陆时年忽然觉得自己并没有想像中那么了解安思雨,也就没有想像中真的将她把控了那么多。 这些天的“教育”好像都是白费的。 一股莫名的怒意从心底升起,他的厌恶分不清是因为安思雨,还是因为抓不住安思雨的自己。 所以等他听到安思雨在他肩头大喝着:“陆时年,你有没有人性,就算是要工作也起码给人一个休息时间,我已经整整24个小时没睡了,你能不能……” 闭嘴! 他的怒意已经登顶,将理智推下了马,他将她丢入身下,欺身上去将她的话淹没在一阵“唔唔”中,大手稍一用力立刻就将她的衣服扯破,接下去的动作不受控,全部源自本能。 看着身下的小 女人随着他的动作做出相应的反应,就算那么心不甘情不愿,就算还带着青涩,不妩媚,不优雅,但是他终于有了把控住她的感觉,怒意也慢慢消散下去。 而安思雨被摆弄折腾了一番,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撑不住了,管顾不了陆时年做什么就睡死过去。 这一觉很沉,醒来的时候安思雨看见窗外夜色如墨,估摸自己又睡了整整一天。 身上有些黏腻,每次陆时年办完事她都会洗澡,但偶尔也会有这样被折腾的来不及的时候。通常情况她都会立刻爬起来好好给自己清洗一番,但是现在的她像是植物人,手脚都没什么知觉。 还是再歇一下吧。 安思雨放空自己,大脑自行运转,之前陆时年和祁乐说的那些事不停重演,她想制止却没精力。 到底为什么会想这些,不是都说要装糊涂吗? 但是…… “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开始。” 她猛地坐起身,“不对!”那时候她曾经逃出去过,但是陆时年却不是第一时间发现的。要是有定位的话…… 他为什么要说谎? “吵。”囫囵的声音来自陆时年。 安思雨一拉被子,将自己整个缩进里面,看着身侧那个光着上半身的男人。“你,你,你怎么还在?” 第117章 难以保持的平衡 陆时年睡眼惺忪的时候看着意外得温顺,温顺得安思雨都忘记了害怕和颤抖,但是下一刻他的目光在接触到她脸颊之后就开始慢慢冷下来。 就好像那些冷意真的从来就是针对她才会有。于是轻轻松松就调动起安思雨心中的恐惧,她小心翼翼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这里,做了不好的梦。”此刻的谎言完全是为了保命。“不是故意的。” 陆时年欺身上来,火热的肌肤隔着被子都能感受到余温,“骗人。”他冷冷道:“安思雨,你有过一天不在我面前说谎的时候吗?” 怎么觉得他有点哀怨?这么想听她说实话?那好啊…… “没有。”安思雨别过头,“员工为了讨好老板不可能永远说实话。”这种职场法则他会不懂?“不信你可以去做匿名问卷调查。” 从她嘴里听到“老板”两个字该让陆时年舒心才对,可他没有得到想像中的欣慰,“协议里写过‘不得欺骗’,你故意毁约?” 他今天的情绪已经两次被安思雨牵着走,这让他更加烦闷,却又真的束手无策,他本来就不擅长处理这些复杂麻烦的情绪,所以他喜 欢白纸黑字有参照可比对。 “你没看过一个研究?人平均每天最少说25次谎。为了让别人好受也罢,为了让自己好受也罢,开心的时候说还好,不开心的时候说不开心。没有人能达到你的要求。”安思雨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而且,你自己也对我说谎,凭什么要求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陆时年自然是不可能承认,所以安思雨将肚子里打好草稿的话倒出来,“你说一开始就在我手机里放了定位?但是我逃跑的时候你却好像一点都不知道。”要不是她那段时间运气差到人神共愤,怎么可能被他抓到? 陆时年沉默许久,大概比安思雨印象中的任何一次都要久。她还以为会等来陆时年一番狡辩也好,解释也罢,却只等来他从床上起身,拿走地下的衬衫,随意套上,“出门申请驳回,禁足。” “什么?”要不是安思雨身上一丝不挂,她现在铁定就跑到陆时年面前指着他的鼻子了,“我没有受伤,没有违反协议,为什么驳回,凭什么禁足?” 陆时年径直朝房门口走,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是觉得和她 解释太麻烦?但他也没再继续之前说安思雨骗人的话题,是不是也算没有输? 安思雨自顾自猜测着,又说:“你该不会是因为我说中了你说谎的事情,就在这里公报私仇吧?”这是釜底抽薪的一招。 陆时年身形明显一怔,预想中的那句“你要注意身份”的话安思雨没听见,于是大着胆子又道:“陆时年,这次的事情我写份检查给你吧?真的没有受伤,所以真的没有违反协议。”警察局不就是这么教育犯了法情节不重态度诚恳的人吗? 后半句她也就在心里暗暗说,免得引起陆时年的反感,好不容易有了突破点,再被自己一时冲动给断送了。 “不是我,你还是会受伤。”陆时年本来是打算这么说的,可话里总觉得有那么一丝向安思雨邀功的意思。他对自己产生这样的想法而觉得陌生,就好像身体里忽然冒出了一个不受控的陌生人,随时都会毁掉他。 理智不停在提醒:“离这个疯女人远一点。” 于是他走到门口,故作淡然的说:“今晚,一万字。” “好!”安思雨答应的爽快,确定听不见陆时年的脚步声 离开才泄掉心头的那口气。 今天的陆时年实在太“温柔”,安思雨想着他离去时略显无奈的背影笑了出来。她感受到那嘴角扬起的弧度不一般。 疯了!她立马喝止自己,不能因为一个人总是打压你,某一天忽然不打压了,你就觉得他是好人!而且,今晚就要给一万字,也只是从S级打压变成了**而已,有什么好高兴的? 安思雨自我教育一番,想到自己还要写的检查脑壳就疼。能编出什么来?把过程写成小说好了?用自传体,不断表现自己的悔意? 于是,她迅速翻了一些文学大家的自传书籍,找到忏悔人生的部分。奇的是,几乎所有的自传书籍都有这部分,能借鉴的不少。 到了天光微亮的时候,一篇东拼西凑起来的检查完成了,安思雨刚用邮件发出去,电脑还没来得及合上,右下角的信封标识立刻闪动起来。 里面是陆时年的回复:禁足一天。 不会吧?这么便宜她?不会真的是被她那篇检查给感动了吧? 安思雨自嘲逗乐,一个计划初见雏形。其实在她和乐嘉奇相处的过程中,她已经隐约的发现和他 们这类自视过高的人相处,智商比不过,手里就必须得有一点把柄才行,必要时候也是武器。 她打算多收集一些,然后囤积起来。如果有一条被陆时年找到方法解决了也没关系,她还有千千万万的替补可以用。 到时候陆时年就不能再踩在她头上颐指气使的,说不定还能见到他求着她不要把秘密告诉别人的时候。到了那一天,她想什么时候出门就什么时候出门,报告不用打,不用小心翼翼着担忧受伤,不必再受精神打击,多好? 陆时年到时候肯定大跌眼镜,打死都不会想到自己会有这一天! 安思雨在床上乐不可支直打滚,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所有的计划里面单单就是没有想着拿把柄去威胁陆时年放了自己,曾经这是她最迫切要做的事。 她和陆时年的关系本来就在危险的天平上摇摆,稍有不慎就会偏离,将平衡打破。事后好多年,安思雨曾想过,也许就是在这一天之后,她心中的天平才真正开始偏离,也是从那天开始,她走上了更加难走的荆棘路。 只是此刻,她沉浸在欢愉之中,难以自拔而不自知。 第118章 一不小心成网红了? 人很难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宠辱不惊的。 所以当安思雨知道陆时年的禁足竟然如此彻底的时候当下傻了眼,不仅仅是不能出房门,连手机和电脑也被他收走。大概是之前开心过了头,心里的失落更加明显,她已经傻站在窗前至少一个小时。 还好房间里尚有一本杂志可以聊以慰藉,但是那薄薄的几页纸又能看多久? 难道真是盛极必衰吗? 时间在房间里沉淀下来,仿佛不论外面的世界如何奔走忙碌都和安思雨没什么关系。同时沉淀下来的还有她烦乱的思绪。大脑正常运转之后,她立刻想到了李媛,不知道那晚她是不是去了,现场又发生了什么,奈何缺少和外界联系的方法,她也只能在一方小窗前胡乱猜测,有好有坏。 也不是没想过别的办法,比如闹一场把陆时年找来,再看能不能钻到空子获得发条短信的机会也好,可是她手上没有更新的把柄和证据,陆时年能吃这套的可能性很低,万一适得其反就麻烦了。 不过她还是在这想法里踌躇了很久,直到陆时年离开家,才彻底放弃。现在闹腾就是自找麻烦,不会有仆人将一切告诉陆时年,就算真的有,他也不会为了自己丢下工作。 最后, 只祈祷事情不要是最坏的那种,所以,王妈来送饭的时候她都趁机问“今天有没有新闻是有关社会混混打架的?”毕竟那么多人,应该动静不会小。“有没有什么人报失踪?”李媛还有可能因为势单力薄而被那群小孩给…… 不过,王妈的回答都是否定的,这让安思雨稍稍安心一些。 渐渐,她发现禁足的好处,它给安思雨带来了绝对安静的环境,让她内心更冷静,思绪清晰。她借此在心里计划如何在不引起陆时年的怀疑下找到他的把柄。 时间一点点向着午夜十二点走去,安思雨比任何时候都希望零点的到来,想像获得自由之后,趁着陆时年今晚没回家,可以做份宵夜给自己,然后重新投上几份简历,生活依然美好。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招黑的体质天生就是吸引意外的。 有些意外会致命,也有些意外是让人欣喜的,比如突然中了大奖,又比如很在意的事情和人失而复得。人们面对意外或伤心或开心,但是安思雨不知道怎么对待眼前这个。 谁会想到警察局里,公职部门也有爱好八卦喜欢玩短视频的人,竟然偷偷把他们在那里抄法律条文的样子拍下来传到网上,更没想到的是竟然火了 ?网友万千,三个人的资料很快就被曝光的七七八八。 也是在那个时候,安思雨才知道,乐嘉奇的家境比她想像的还要好上几倍。据传他父亲是一家学校的高层,虽然猜测出来的学校不一,但是望过去不然就是贵族学校,不然就是学业排名前几的。 哪个都是要钱有钱,要名有名。 “我可能上辈子太想红没有成功所以到了这辈子做什么都能‘红’。”安思雨在知道李媛是晚班之后,迫不及待就打去了电话,“怎么一开始就在说我的事,你呢,那天怎样了?” 李媛嗤笑,没有回答安思雨,“别说,你这个鬼畜视频做得挺可爱,我看有好几个人的评价都很正面。警察同志算有良心,自己把你们为什么抄法律条文的原因说了,不然还不知道能被编成什么样呢。” “你就不要再拿我开玩笑了。”安思雨嗔怪,“你还没回答我那晚到底怎么样了?”她其实不大相信李媛说的,那些人没找到人就散了这种话,但是李媛一口咬定就是这样,“要真是发现情况不妙我也会报警的,可不像你。” 安思雨一愣,“连你也开始嘲讽我了?” “没有,没有,不和你说了,还要工作。”话音一落,立刻传来“嘟 嘟嘟”的忙音。 怎么又挂我电话?又?安思雨眉头一紧,为什么要说又? 她猛然想起上回,李媛也是这样反常的挂了电话,后面才知道是陈远那段时间正缠着她要钱。 “不对,一定有什么。”安思雨笃定道,想去医院看看,再一想,自己刚刚从房间里放出来,要想再出陆宅大门,恐怕不会那么容易。 不如告诉段一弛吧?他不是对李媛挺关心的?就当是给他个机会。 可是,段一弛那种花花公子要是李媛真的和他在一起也不见得比现在这个好吧? “嗡嗡嗡” 手机震动,安思雨一瞧是段一驰大呼邪门,差点就把手机丢出去。幸而想到这手机的定位系统很昂贵,才顺顺气,接通来电。 “喂?” “安思雨,你就这么对朋友的?”段一弛好像是第一次特别正经地叫她名字,她觉得蹊跷,却也实在想不到这么句没头没尾的话是因为什么,愣了半刻问:“发生什么事了?” 段一弛鼻腔的那声短促的“哼唧”,将安思雨的心都勾到了嗓子眼,“是不是你叫李媛去帮忙的?她差点就被那几个小混混给……” 什么?她就知道自己每次有不好的预感都会变成现实,只是没想过会这么严重。 “段一 弛,玩笑不能乱开,她不是真的?”怎么没消停几天,自己又开始害人了?真不如昨天就被抓进去关着的好。 “废话!”段一弛听得出安思雨是真的不知情,也看了那段视频,可他还是生气,明知道不能全怪安思雨,就是没办法对她好言好语。“幸好我昨天之前去医院找过她,发现不大对劲,就跟上去。那群小废物,还不是我的对手。” 安思雨一惊,所以还不小心让段一弛英雄救美了?“那李媛呢?你确信她一点事都没有,对吧?” “当然!你以为我是吃干饭的,我一瞧那些人有那么点苗头立刻被我掐死在摇篮里了。”段一弛自豪道,结果下一刻忽然嗓门一提,“但是李媛那个女人简直可恶,居然怪我把人打伤了!她总是这样不知感恩吗?上次也是,这次还是,你这到底什么朋友!” 安思雨嗤笑,“段少爷,你这是先把我骂一通说我不配当李媛的朋友,又骂她。所以我们两个都不配,你不要理我们不就得了?” 但段一弛怎么可能舍得?他对李媛的想法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咳咳。”段一弛清清嗓子,“明天你要不要去陪陪她?毕竟差一点……” 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第119章 无限接近的两颗心 在李媛的事情上,安思雨从来都是义不容辞的,只是便宜让段一弛利用,他自己去找李媛肯定是吃闭门羹的。 “干嘛把他带过来啊。”安思雨不知道李媛为什么如此不喜欢段一弛,虽然他是骚包了点,可能给人的印象也不是太好,但毕竟长得帅气,而且帮了李媛不少次,她每次都是请他吃了饭再千恩万谢一番。之后继续保持着之前的态度。 “怎么说都是救了你的人吧。”安思雨心里也有几分为段一弛鸣不平,“你起码也要做做样子,不然别人要说你忘恩负义。” 李媛一翻白眼,“谁需要他来救?我是跆拳道黑带。”她放声说道,“那些孩子一看就是只知道耍狠的,打架没有章法,不可能出什么事。” 安思雨一怔,“但是他说你差点……” 李媛一愣,“什么?”跟着从安思雨的面色和欲言又止的态度里猜出大概,“段一弛!”她恶狠狠瞪着他,“你都胡说了什么?” “啊,没有啊,那些小屁孩确实说了些流氓话,要我复述吗?”段一弛勾着嘴角,“是你反应迟钝看不出他们……”话没说完立刻就被李媛一脚踹向墙壁,他“哎哟”一声,露出小媳妇样,“思雨,你也不管管?” 安思雨面色也是铁青的,“所以,段一弛,你昨天说的全部都是在骗我?”还趁机骂了她半天!“我是不会什么跆拳道,不 过,牙口很好的。” 两个女人一左一右,摩拳擦掌朝段一弛逼近,他抱住胸,“你们,你们是女人吗?”他趔趄着退后几步。 “说谁不是女人?”两个人撸了半管袖子上去,四目喷火。段一弛不怕死的继续说:“一个说要打人,一个说要咬人,哪有女人像你们这样,我从来没见过。” 两人互看一眼,大步向前,异口同声道:“现在见也不迟!”那架势像是来真的,段一弛见形势不妙,立刻朝医院外跑,沿途遇见几个小护士就冲她们疯狂地抛媚眼,立即得到了“群众”的帮助,逃之夭夭。 安思雨和李媛瞧着他那狼狈样,忙捂嘴大笑,周围人诧异地望过来。两人尴尬一笑,李媛拉着安思雨就上了自己常去的天台,刚一踏入秋风中,两人爽朗的笑容立刻散入风里,杂糅着阳光,明亮异常。 “不过。”安思雨笑累了才想起她之前的奇怪行为,“我总觉得你还是不大高兴。” 李媛收了声,看着安思雨,“没有。” “有。”安思雨凑过去,从包里掏出化妆镜,“你看看,嘴角都耷拉成什么样了。” 李媛推开镜子,“真没有。” “是不是陈远?”安思雨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他又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你告诉我,我帮你……” “是因为你!”李媛长舒一口气,“我憋了好久,一直想等你自己说,结果你 却扯到陈远那里去了。” 安思雨对这个结果有些讶然,她仔细回想这两日的事情,站在李媛那个角度…… “我这两天实在是过晕了,从警察局出来之后太累,整整睡了一天,也没来得及给你发短信,而且之后身体也不舒服,可能是在警察局受了凉……”她有些编不下去,微信里李媛那几十条语音是真的担心她,段一弛也破天荒接到过李媛的电话,但是他就算知道陆时年和自己的关系,也不会想到自己突然失踪的那一天的原因会和他有关。 “为难就算了。”李媛低垂着眼,“我自问对待你这个朋友能做的都做了,我也不是要求你什么都要说,你最近在忙刘佳佳的事情我知道,要找工作我也知道,但是起码抽出一点点时间给我发个信息吧?” 她黯然的神色刺痛了安思雨,“思雨,也许你觉得不可思议,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特别想保护你,可能是因为护士,也可能是因为我看出你特别努力的在活着。虽然你做的很多事情在别人的眼里很难理解,但是我真的懂。 我知道你因为舅舅的事情不愿意打开自己的心,可如果你一直这样,不去拥抱这个世界,你渐渐就会看什么都在和自己作对,觉得不被包容,很多时候只是你太小心了……” 她忽然笑了,“好像是我想太多了,到底我们认识也没多久。” 安 思雨愕然,她该知道的,一个如此细心的人,不可能因为自己的一些掩饰就真的放下心去。就像当初她发现安思雨的伤一样,可自己每次都不把话说明白,说好听是不想李媛掺和到这些事情里面去,但是说难听她还是多少攥着自己的自尊,担心她会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己,说到底还是不相信她。 “走吧。”李媛摆摆手,“我发神经,你别往心里去,本来在警局被调查这调查那的,肯定是抽不出时间来的。” 就像是给自己的男朋友找借口,她也在帮安思雨找借口。 “对不起。”安思雨拉住她,“其实很多事我没有说实话,如果你不觉得无聊,也愿意的话,我都告诉你。” 李媛顿了顿,“不用勉强的。” 安思雨摇摇头,“不是勉强,只是我要面子罢了。可是你说的对啊,我不能总是这样把自己关起来,毕竟生活还在继续。” 很多事情在你没有做之前总觉得很难,但等你做的时候会发现一切只是自己用想象圈住了自己。安思雨下定了决心,慢慢说起一切的时候,包括她那些积压在心底的,对陆时年的怨气也好,对未来的迷茫也罢。 两个人从秋风席席说到乌云密布,再到大雨倾盆。她们躲进楼梯房,安思雨喝下一口咖啡,前所未有的在雨天里觉得心情无比舒畅,甚至能闻见当中的青草味道,和自己高中课 室里闻到过的一样。 “不能把协议偷出来吗?他没有证据不就好了?”李媛义愤填膺,叙述过程中她已经对陆时年进行了不同角度,不同程度的批斗,“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撑过来的。” 安思雨摇摇头,“先不说协议有些部分是我自己答应也是我自己提出来的。我觉得他的背景不简单,可能我逃出国都没有用,更何况他确实帮了我,我又没钱报答,再言而无信?”她掉转过身,看着李媛的侧脸,“现在我还有佳佳要照顾,走不远。” 李媛叹口气,“我看你要么就是喜欢上他了,要么真像自己说的,已经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怎么可能喜欢他!”安思雨激动道:“不可能的,就是代理孕母,也算一个职业。” “好,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她牵着安思雨,“但是以后有什么特别难受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 安思雨点点头,“我会的,你不会觉得……很奇怪吗?”她小心翼翼看过去,李媛摇摇头,“这个世界奇怪的事情还少吗?” 两人相顾无言,各自去瞧大雨,安思雨伸出手感受豆大的水滴砸在手上的感觉,在“哗哗”雨声中听到李媛问:“那个段一弛参与了吗?”安思雨有点意外,摇摇头。“没有。” “那就好。” 这句话是下意识喃喃出的。似乎,她对段一弛并不像表面上那么讨厌。 第120章 面试通过 俗语说女人心海底针,安思雨从来不否认这句话,所以等她和李媛告别之后遇到等在医院外面的段一弛,而他又恰好问起李媛的时候,她才好心提醒:“段一弛,你以前追求那些女人之所以容易是因为她们看重的东西正好你都有,但是你仔细去想过李媛要什么吗?” 段一弛怔在原地,甚至没想起来去反驳安思雨,倚在他红色的跑车边。雨后的空气干净,远远瞧着他,还透出那么几分忧郁气息,倒把骚气藏起来了。 安思雨都已经走了老远,本打算做公交车回去,把之前想投的简历补起来,但是那妖艳的红出现在眼前,“小思雨,你怎么就这么把我抛弃了?”段一弛已然恢复成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回陆家吗?” 安思雨微笑点头,开门就坐进了副驾驶,“走吧。” “你现在还真的一点都不客气啊。”段一弛一脚油门下去就将刚到站的公交车远远甩在脑后,“终于知道我这个备胎比你的原配好多了吧?” 安思雨嗤笑一声,“你怎么当备胎还一副特别自豪的口气?犯贱吗?” “诶,这话可不对。”段一弛提出异议,“备胎扶正那种逆 袭的感觉是爽,可不是贱!” “那要是一直扶正不了怎么办?”安思雨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是李媛在天台那张略有落寞的脸,后来作为交换她也将自己和陈远的故事说了个大概,青梅竹马长大,听起来美好得就像从书里走出来,但是明显大部分的故事都发生在高中,自大学分隔两地以后,两人交流和见面都少了。 所以李媛抛弃自己学护理的初衷,把自己多病的母亲留在老家,不顾一切跑到这座城市实习,她心中的纠结和折磨不见得比安思雨少。 她当然不能跟李媛说什么“亲情比爱情重要”这种不痛不痒的话。个人自有个人那杆秤,陈远对于李媛来说就像曾经安思雨的出国梦,不到彻底绝望的那天不会放手。 “不会的。”段一弛摩挲一圈方向盘,“你瞧,我这不就扶正了?” 安思雨无奈摇头,想和他聊点正经的都聊不下去。“小思雨,你就不要担心我了,我对自己很有自信。”段一弛的笑容瞧着并没他说的那么轻松,“视频我看了,你说不定马上就要火了,到时候可要记得给我签名。” “每天那么多新视频出来,很快就会忘记的。 ”安思雨皱眉,转移话题就转移话题呗,非要找个这么尴尬的来说吗? “我听说是陆时年把你抓进去的。”和一般吃瓜群众不同,段一弛是VIP吃瓜群众,有些消息都不晓得他是怎么知道的,“那个祁乐很讨厌吧?” 嗯?这就知道的太多了点。“你认识祁乐?”安思雨一怔,“他不是陆时年新招来的?” 段一弛停了一会儿,“不是。” “那是……”所以是靠别的把王灿挤成了司机? 段一弛耸耸肩,“我只知道他是陆家本家那边的人,是个不好对付的,更多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吊人胃口的明明是他,结果来个不清楚就算了? “非常难相处吗?”既然是从本家来的,应该对陆时年的情况了解的更多,她也能从那边得到更多的信息,但前提是要真的能把他当突破口。从这几天的相处来看基本是铁皮一块。但段一弛不是啊!她直觉他一定知道的比他说的多。 段一弛点点头,“还是王灿那小子比较可爱。” 得想个什么办法先把段一弛的软肋攥住才行。 除了李媛,他还会有什么? 结果,安思雨就带着这样探寻的目光看了段一弛 一路,往常他恐怕又要说些有的没的出来,不过今天他瞧出安思雨有某种意图,始终没怎么说话,安思雨抛出些天气啊,景色的话题他也都是随便搭一句就算了。 安思雨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是真的不会聊天!可跟段一弛唯一能聊的就只有陆时年和李媛,一个他不会多聊,一个她不想聊。 车里气氛尴尬,快到陆宅的时候她接到个陌生电话,忽然有种解放的感觉。“喂,你好。” “您好,这里是‘宏光广告’,您之前在我们这里的面试初试已经通过,请于明天上午八点到十点这个时间段过来参加复试。”操着标准普通话的女声用标准的通知格式说了个一点都不普通的消息。 “那个,不好意思,我并没有参加初试。”高星澜在搞什么?“所以,你这边是不是搞错了?” 电话那端传来几下点击鼠标的声音,不久后女人说:“您好,我刚才又帮您查询了一下,确实是您。安思雨,安静的安,思想的思,雨水的雨,身份证是……” 所有的信息都对上了。 “是这样,我确实投过简历去你们那里,但是那天面试的时候……”她想了想措辞, “我有点事情耽误了,没有参与,所以不可能过初试。” “不好意思,我这边的资料显示的是您已经通过了初试。”女生的不耐穿过听筒,“我只负责通知您过来参加面试,至于您怎么选择就不关我的事了。”说完“啪”一声挂掉了电话。 她之后带着情绪说的那句话,隐隐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儿听过。 “怎么了?”段一弛帮她开了车门。 安思雨眉头拧做一团,“好像是让我去面试?”高星澜难道还要把她拉回去再羞辱一通? “小思雨打算工作?”段一弛颇为惊讶,“陆时年这个人怎么一点不知道怜香惜玉,我非得说说他!”说着就要往陆宅去,安思雨那双小短腿愣是没跑过他,只能靠吼的,“段一弛!你不要闹了,我好不容易才让陆时年答应让我去工作。你要是闹,他那么小气,害得可是我!” 她一把将段一弛拉回身,他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凝固,手指越过安思雨的肩膀指向她身后,那表情分明就是…… 不会吧? 安思雨一闭眼一跺脚转身一瞧,却不是陆时年,而是祁乐。 但段一弛冲她耳语道:“他可什么都会告诉陆时年的。” 第121章 祁乐的身份 若是问上学的时候最讨厌哪些人,其中必定有一类叫做:打小报告的。 也不知道是觉得能在老师面前长脸还是什么,就是乐意把教室里发生的一切都告诉老师,又或者遇到点事情自己解决不了,就和对方大喝一声:“我要告老师!”说不定还抹出一两滴眼泪来。安思雨甚至遇到过男同学哭鼻子去老师那里告状的。 说不定祁乐就是这样的人,别看他现在威风凛凛的,指不定这习惯就是小时候养起来的。 安思雨一边在心里暗暗想,一边小心翼翼说:“祁先生。”连陆时年她都没用过这样的尊称,“您能不能不要把刚才的事情告诉陆时年呢?”她这句话说得奇怪,把祁乐抬高了又把陆时年拉到和自己同一个位置上去,段一弛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 要不怎么说是无知者无畏呢? 他扯扯安思雨的衣袖,毕竟也是自己认作“妹妹”的人,不能看着她就这么挖坑给自己跳。 安思雨转头看他,一脸疑惑,祁乐躬身颔首,没让段一弛说出话来。 “安小姐,您进去吗?”那意思就是:您要是不进去咱们三个都得在这门外杵着,迟早会有陆时年回来的时候。 她打个寒噤,越过围墙看向陆宅外面,确定什么人都没有,才敢继续道:“祁先生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 必须趁着现在把这事情搞定,否则就没机会了。 祁乐继续道:“安小姐,您真的不要进去?” 不是,这个人是永远把别人的话当成耳旁风吗?说是恭敬,结果连她的话都不回答,算什么呢? 安思雨自知再说什么他都是那么几句话,一咬嘴唇,“进!”反身就推开了大门。段一弛想了想道:“既然陆时年不在,我就不进去的。”他忍不住想起上一次和安思雨来陆宅时候的不愉快,此刻又闹出门前这么件事情来,还是不要掺和进去的好。 然而安思雨此刻成了不愿意放他走的那个,“段先生。”就不信把你们往上抬还能一个个都不领情?“来都来了,不如吃完饭再走吧?”她越过段一弛,祁乐还站在原来的位置上,一动未动,“祁先生,你不回答我上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回答一下,陆时年今晚回来吗?” 她问出问题的同一时间才发现,如果陆时年既不回来,也没有在家里的话,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陆宅门口? 而后,王妈的话解答了她的 疑问,“安小姐,您回来了。”她笑盈盈的迎上来,随即就看见了祁乐,“阿乐,也回了?”称呼亲昵而且似乎不是第一次听。 安思雨细细回想,不久之前王妈曾经离家了一阵子,那时候似乎是说和自己的儿子阿乐团聚来着,所以祁乐是王妈的……儿子? 这发现着实让安思雨一惊,一方面,王妈平日里是个怎样热心肠好脾气的她最清楚,怎么儿子竟然一点瞧不出她的影子来。 另一方面,她和王妈相处这么久,对她的脾气是知道的,极少会嚼舌根,只偶尔劝劝安思雨和陆时年好好相处的。她软磨硬泡的也没从她那里得到什么消息,否则也不会去考虑祁乐这边。 看样子祁乐唯一承袭的也就只有“嘴巴紧”这一点,她的计划似乎更加难以施行。 不然退而求其次从段一弛这边套消息? 可他和陆时年也并没有每时每刻在一起,自他回来,抛去那些特殊原因,段一弛找上门来的次数屈指可数。真的能了解陆时年那些藏得深的秘密吗?再者,他不是嘴紧的人,却害怕陆时年的淫威啊,能不能顶得住压力告诉她未可知。 再来,她和陆时年的真实关系和 情况,段一弛知之甚少,很多问题牵一发动全身,她脸皮也没厚到把协议的事情昭告天下的地步。 心里思忖万千,安思雨是前脚蹭着后脚走进去的,王妈在前面引着路,“先生今天不回,阿乐你要和我们一同吃吗?” 祁乐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对着自己的母亲依然绷着脸,“我在外面吃过了。”说着一躬身,“安小姐,段先生,慢用。”说着就朝一层仆人们住的那排房间去了。 “他住在这里?”段一弛小声问,安思雨此前没怎么注意到这点,也没那个心思。“对啊,怎么会有助理跟仆人一样住在家里?”她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甚至忘了一旁上菜的王妈。 “东家抬举,自小收了培养着,和先生一起长大呢。”王妈在自己儿子那里吃了瘪却似乎一点都不生气,还觉得是平常事情。 安思雨将那句“一起长大”放在了心里。 一丝不苟,找不到破绽的陆时年,不会小的时候也能做到这点吧?又不是成了精的妖怪! 看来还是从祁乐那里突破比较靠谱,可这又回到了之前的问题上,怎么才能打开突破口呢? 整顿饭下来,安思雨始终心不在 焉,段一弛一边抗议安思雨怠慢他,一边却也把饭都吃得干干净净才回去。 她知道他想问些关于李媛的事情,可她心里记着他的缄口不言,心里就是想摆他一道。那憋着一口气等段一弛一无所获颇为落寞离开的时候才算散了。 面试通知的短信差不多是和陆时年同时到的,她看到短信内容的时候,房间的灯没开,半个身子钻进被子里,脸色一沉,心里****想打电话过去问问高星澜究竟要干嘛。 但是她的外援李媛同学在看到她的信息之后给出的结论却是:我觉得你的思考方向应该在那个前男友身上。 沈暮欧?这件事会和他有关吗?他不是都已经结婚了,难道还要来找她的麻烦? 这夫妻两个是太清闲了吗?逗她玩? 她想事想得太入神,以至于陆时年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床边,挡下月光打下的阴影落在身上的时候,她才发现。 “啊!”短促的叫声,一双玉葱似的手死死护住手机,眼睛瞪得提溜圆,怎么看怎么慌乱。 “手机。”陆时年淡淡道。 安思雨下意识又将手指往手机里扣紧,好像这样就能穿过屏幕拉住李媛,让她千万不要回复消息。 第122章 那里,不许去 安思雨的房间静得只能听见她的呼吸声,她飞快的思考对策,嘴巴永远比脑子快,“这是我的手机,你拿去干嘛,自己没有手机?” “嗡嗡嗡”一阵响动,多半就是李媛了。 陆时年清冷的目光从头到脚打量着她,“朝三暮四会影响工作。” 朝三暮四?“我们的关系用这个词语不大对吧?”安思雨甚至忘了计较这句话里最浅显的意思。 不否认?安思雨,你真有这个胆子? 陆时年眉头凑在一起,颀长的两根手指从安思雨两手的缝隙里捏住手机,“对工作目标不专一称作朝三暮四。”文字游戏玩得猝不及防,她真的该找个机会把整本词典都背下来,免得现在既不能确定他说的对不对,又不知怎么反驳,只好干笑一声后道: “是,是吗?”她底气弱下去,拱起身子,死死攥住双手。这行为实在引人怀疑,就好像真的被陆时年说中了似的。其实她和李媛聊的事情也没什么见不得人,所以连安思雨自己都不知道她想遮掩什么,一切都是下意识的反应。 安思雨,你怕他知道什么呢? 和沈暮欧的感情?且不说那都是八百年前的事情了。她和陆时年这样的工作关系,对方也没权利置喙她过去的私人情感生活吧? 你是怕他知道之后什么反应都没有,更加 证明你彻头彻尾只是个工作对象? 不,那样更好! 安思雨自己和自己赌气,忽然就松了手,陆时年一时没反应过来,手臂因惯性狠狠打在她胸口上,她忍住没有出声,只暗暗不停揉搓着。“陆时年,我要是因为这样受伤了,你可不要把账算到我头上。” 陆时年惊异于她奇怪的关注点的同时,将手机打开,密码是安思雨的生日,她没改过,他也没刻意去记,但那几个数字还是很轻易就从指尖流淌出来。 微信界面上冒出的几个字第一时间就将他的神经拉得一紧。 她竟然有前男友? 大概她在那方面始终表现得青涩,陆时年一直忽略了安思雨毕竟二十几岁,就算再怎么迟钝也不可能一点感情史都没有。 李媛发来的最后一条是语音,陆时年点开之后,自动公放: “思雨,我觉得你还是当面找他问清楚的好,不管你是选择去参加面试还是不去,至少要把这事弄清楚。我知道你不想和他再有什么牵扯,但是如果对方的做事风格是这样,我担心会有更过激的行为。” 李媛就事论事,没有牵扯出其他,安思雨忽然来了底气,“我有朝三暮四吗?” 陆时年将手机丢到一边就压上来,“你……”安思雨嘴唇被侵袭,什么话也说不出。 他还从来没有这么 猴急地就要做那事,起码要说几句嘲讽她的话不是? 安思雨脑子里对于陆时年的反常百思不得其解,他的吻里那每一次的入侵和掠夺她都没心思配合,闹得陆时年也没有了兴致。 忽然从她唇瓣上离开,冷冷道:“那里,不许去。” 哪里?沈暮欧? 安思雨心脏“突突”直跳,不知自己在紧张什么,“为,为什么?” 这女人还问为什么?他前面难道说得不够清楚? 陆时年眉间的沟壑渐渐深入肌理,“你要自轻自贱,三年之后再去丢人。” 丢人?安思雨“突突”的心脏一下子就被泼了冷水,镇定下来。 “我去应聘也会靠自己的本事,不会让他开后门。” 根据她和李媛的分析,沈暮欧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和目的,就是在给她开后门,李媛和沈暮欧不熟悉,她脑补的剧情里面觉得沈暮欧从来就是脚踩两条船的渣男。 但是安思雨不愿意这么想,毕竟都曾经付出了真心,哪怕是骗也要告诉自己“初恋都是美好的”。 陆时年小臂箍住她的脖子,“安思雨。”他顿了一下,盯住她,“有可能影响工作进程的事情,就算可能性低,你也不许做。”他身体的重量压下来,安思雨不禁就翻起白眼,脑袋因为缺氧而晕乎着,他后面说的话模模糊糊。安思雨只 听见“钻空子”“禁足”这些词。 于是重复着,“钻什么?禁……”她整个人像喝醉了酒,脸蛋也发红,已经濒临晕过去的边缘。 陆时年的手是在最后一刻才松开的,安思雨大口呼吸着空气,却还是不大清醒,只知道陆时年兀自甩下一句,“不要惹出旧情复燃再影响孩子血统的麻烦。” 她脑中一团浆糊,当时顾不上陆时年说这话的时候到底把她当成了什么,又摆在了什么样的位子上。 事后,心底的凉意不由得升腾而起,这等同于在说她是水性杨花跟谁都会发生关系。 “陆时年,你都这么看我了,竟然还愿意让我给你生孩子?”这句话安思雨在脑子里、心里、微信邮箱里编辑了无数次,最终没有发出去。 结果有什么不同呢? 她上辈子到底欠了陆时年什么?是杀了他全家吗? 安思雨后来她向李媛叙述自己失联半个小时都在干嘛的时候,隐去了大部分的事情,只带过一句说陆时年不许她去。 “诶诶?”两个人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李媛此刻一脸惊讶,“你不是说他对你一点意思都没有吗?我觉得不像啊,这明显就是在吃醋啊!” 吃醋?“怎么可能?”安思雨摆摆手,“你没和他相处过不知道。”她压低声音,“他这种认为全世界都围着自 己转,别人都是渣渣的人,不可能!”她说得斩钉截铁,心里却还是将李媛的话翻滚了一遍。 真的吃醋了吗? 李媛瘪瘪嘴,“我看你是当局者迷,我才是旁观者清。”她本来还担心安思雨单方面对陆时年产生了感情,现在看,分明是两个人都有! 但李媛没有直接说破,“不然你试试?”她出谋划策,安思雨嗤笑,“试什么试,说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我哪有那个时间弄这些。” “不耗时间啊,你直接去那里工作就好了。”李媛劝她,“其实我觉得没必要太在意是不是前男友的公司,先积累经验了再换也可以啊。” 安思雨的倔强劲上来了,严词拒绝,“我和他不是好聚好散,就算不因为陆时年,我也不想去那些口舌是非多的地方和他们斗,防着他们把没有的事情说成有的。” 李媛想了想之前安思雨的经历,安稳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她觉得自己失言,连忙道:“你说得对,我不该把你往另一个火坑里推,为了陆时年那种人不值得。” 对,不值得。 “不过,思雨,我还是要提醒你。”李媛神色一沉,“我觉得你前男友可不一定愿意放手。” 安思雨沉默了一会儿,勉强扯起个笑容,“放心吧,我不去,他还能把我绑起来?绑起来我也不上啊!” 第123章 消失的戒指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 安思雨前脚刚把收到的兼职工资打给李兰打算趁找到正式工作前的空窗时间继续散接一些课程来做,却收到一条站内信息; 【亲爱的安思雨老师,您的账号出现异常,无法正常接取任务,如有任何疑问请联系客服。】 安思雨一贯是不喜欢和电话客服打交道,说半天除了拖什么也不会处理,于是她直接走了申诉渠道,把问题一提交,后续自然有直接的负责人来联系,能跳过繁冗的客服步骤。 但……电话也不是即时就到,兼职暂时没了着落,安思雨看着电脑再次点开招聘网站,暗暗叹口气自言自语,“还是从小公司开始找吧。” 自己之前太好高骛远,明明知道专业不对口还偏偏想往大公司里钻,多少也因为“见钱眼开”。毕竟刘佳佳的九年义务教育就要结束了,高中可是要大笔学费的。 她忙活到两三点,七七八八又投了几十家,怀揣着就算怎么着能有一个看上她的“梦想”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她是被震天响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屏幕上是一串陌生的号码,她瞅见右上角的时间,暗想:该不会是工作这么快就有回音 了吧? 然而现实却残酷地给了她一巴掌,“喂,请问是安思雨老师吗?”是个声音略有沙哑的女性。 会这么称呼的就只有兼职网站的人。 安思雨忙道:“是我,您是不是网络学校的,系统的问题处理好了?” “是这样。”那边犹豫了一下,“你反应的情况我们已经看到了,具体的电话里说不清,可能需要你来我们公司一趟,可以吗?” 安思雨一怔,戒备的说:“不就是个系统问题吗?有必要去公司?” “具体的,我们会和您解释,电话里……”那边似乎很为难,“真的不好说。” 安思雨思索片刻,迅速在网站上找到了地址,也是出名的CBD区,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再加上她现在太需要有一份收入了,于是答道:“什么时间呢?” “您尽快,好吧?来之前给我个电话。” “……好。” 电话是私人的,这已经很奇怪了,怎么这人后续的反应听起来比她还着急呢? 为此,安思雨并没有在电话里说什么时间,她还没盘算好该不该去。再打网站客服确认的时候那边的说辞已经是有相关人员联系她了,直接和那边对接。 果然是惯常喜欢踢皮球的部门。 她心里那隐 隐的怪异感一直延续到中午,她坐在陆时年对面,听王妈说,他今天好像公休,估计一整天都会呆在家里,她本意上是想出门耗一耗时间的,就算能回房间也要时刻担心这个男人会不会突然冒出来,但是…… 她出门都是要报备的,没有正当理由不行,但目前为止她的手机都很平静。 难道是号码没有留对? 她正想通过手机登录A**查找的时候,王灿来了电话,“安小姐,今天需要我去接您吗?” 一般来说都是她打电话过去,王灿不会主动打过来的,今天很特例。 “现在……”她看一眼陆时年,“还不确定。”还有一下午说不定就能收到回音了。 “我今天有些私人事情要处理,您看是不是能?”王灿小心翼翼着,最近安思雨成了他的顶头上司,陆时年那边的事情大多都不需要他插手,虽然还拿着一样的工资,可是他始终心里不大痛快,最近发现一些异常情况,正想从新老板那里挪些时间,私下去查查,只要比学长快,说不定还能回到原本的位置上去。 安思雨自然不会知道王灿的这些盘算,“下午三点前要是没打给你就大概不出了。” 这种把人吊在那里,哪儿都不能去 的回答让王灿哭笑不得,只好说:“好的,我知道了。” “你今天不出门,把工作补上。”陆时年淡淡道,也没看安思雨,只盯着自己手中的杂志。 这种青天白日的就要求要做那事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人全世界恐怕只有陆时年。 安思雨沉默片刻,“不能晚上吗?我等下要出门的。”她说得毫无底气,心也虚得要命,脚下就跟踩在浮云上似的,一下子就被陆时年看穿了。 “公司的通知都在上午。”陆时年用一种教育的口吻,带着讽刺的意思,像一根不粗不细刚刚好能扎在心头却又瞧不出伤口的针。 “我接到了啊。”说谎是安思雨下意识的疗伤方式,但一时嘴快之后她立马就后悔,想着怎么圆。 她脑筋一转,没等陆时年发难就说:“不是应聘的,是兼职网站那边。” 陆时年沉默了一会儿,“哪里。” “富源大厦,在市区。”安思雨这是被自己赶鸭子上架,不去那家网站也得去了。为了躲避和陆时年工作,也为了那点可怜巴巴支撑皮囊的自尊。 陆时年安静的看过去,她的反应速度,不像是现编。不然就是安思雨说谎的本事越来越大,连他也瞧不出什么端倪。 “可以 吗?”安思雨翘首以盼,在现在的节骨眼里,她必须要和陆时年和平共处,等以后工作起来,就不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陆时年总不会追到公司去让她做那事吧? 陆时年没回答,而是径直上了楼,但也没让她去“工作”,安思雨兀自猜测是同意了,赶忙就给王灿打电话,对方接到她的回电似乎有些失落,见到的时候面上也带着一丝不快。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安思雨得以逃离充斥着诡异气氛的轿车,却进入了另一处诡异里。 沈暮欧为什么会在这里? 安思雨一进入富源大厦就被几个人拦下来,说是请其实就是绑到了这间23楼的办公室,看装修风格,她就知道这里多半是沈暮欧的。 “想找你可真难。”沈暮欧递过去一杯咖啡,安思雨接过来却没有喝,“什么事?” 沈暮欧眼神一滞,“为什么不来面试?” “我能力不足,配不上贵公司,而且面试不面试是我的自由。”安思雨看到他握着咖啡杯的无名指上并没有戒指,皱了皱眉。“你现在这样是什么意思?” 之前李媛判断他会不戴戒指,佯装自己没结婚的剧情设定竟然成真了。 那么接下来呢?你的剧本和李媛的会一样吗? 第124章 老死不相往来 阳光透进来,照在沈暮欧的身上,只一瞬间就又藏入厚厚的云层中,安思雨转头去看窗外的天空,灰蒙蒙,像是快要下雨的样子。 “我听说你退学了?”沈暮欧喝咖啡的时候会在吞咽之后发出一声舒适的轻叹,这习惯到现在也没改,让安思雨一下子仿佛回到了高中,那个喜欢运动活成阳光的男孩,是那个常年生存在黑暗里的女孩最向往的。 结果,是安思雨自己忘了,阳光之下同样有阴影。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讨厌他现在摆出一副关心切切实则高高在上施舍同情的样子,和张家人的惺惺作态并没有什么区别,全都是以践踏他人为目的。 关于少年时的梦境也因此破碎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但是沈暮欧却自顾自的继续道:“你怎么出来找工作了。怎么?和金主闹掰了?”他发出一声轻笑,“没事,念在大家同学一场的份上,我可以帮你。” “不需要!”安思雨猛地起身,身后的椅子拖拉在地上发出“滋--”一声,震得耳膜微痛。 沈暮欧随之扯住她,阻止她继续往办公室外走,“都已经落魄了,还在矜持什么?不然,我做你新的金主怎么样?”他纵容了 心底想将安思雨留下的欲望,所有的底线、原则在遇见她的瞬间全都抛之脑后。 我到底怎么了?沈暮欧忍不住问自己,却也没有放开安思雨的手。 “你……”安思雨歪头斜眼看他,怒意从目光中透出,摩挲着沈暮欧的神经。 快说啊,说你从来就没有过金主,新闻说的才是真的!只要你说了我就信,只要你说了,我们…… 沈暮欧手中的力道加重,“嘶--”安思雨倒吸一口凉气,“你放开!”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要和她搞***。“谁说我和金主闹掰了?”她暗暗冷笑一声,这夫妻两个还真是绝配,一个自己喜欢勾引他人就觉得谁都和她一样,另一个用受害者的姿态讽刺她找金主却又抢着自己要当金主。 沈暮欧嗤笑,“要不是闹掰了,你会出来找工作?” 怎么?在他眼里她是只靠男人才能过活的人? 安思雨凄然一笑,曾经的喜欢就像是个笑话,“沈暮欧,你管得太宽了吧。你是我什么人啊?”别说他已经和高星澜结婚了,就算孑然一身,他们之间除了“同学”两个字早就什么都不剩了。 “我是你什么人!我……”安思雨赤裸裸的讽刺激得沈暮欧怒火中烧,可他 算什么呢?顶多就是个前男友。 “沈暮欧。”安思雨踮起脚尖,惹得沈暮欧心跳漏了一拍,“我当年看上你真是瞎了眼。” 他愕然半刻,才狠狠说道:“彼此彼此。”他甩开她的手,目光凌厉,“我现在看见你就恶心。” “所以你今天是在我面前逞口舌之快来了?”安思雨苦笑,“不觉得自己幼稚吗?” 这两夫妻是不是日子太清闲,所以把讽刺她当成娱乐项目? 沈暮欧愣住,她的话一下子就击中了他内心最柔软的部分,他做这些到底因为什么?或许只是想听安思雨一句实话,当年究竟因为什么,现在又是为什么,不要让他之前那么多年的付出变成肮脏的泡影。 “你可真成熟,成熟得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然而等他有机会把问题问出口的时候却又继续说着伤人的话。 思想和内心,理智和感性拉扯得不分上下,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被什么支配。 安思雨心里一直珍藏的东西被现实击碎,再混着血肉流向全身,钻心的疼。 她一直想保留自己和沈暮欧那段初恋的美好,一直希望那样单纯的爱永远都么洁白无瑕。 她叹一口气,“沈暮欧,你要玩找别人去,我 没有时间在这里和你耗!” 生活已经一团乱麻,偏偏还有不必为钱发愁的人拿她寻开心。 “如果我非耗不可呢?”沈暮欧一副她拿他毫无办法的样子,颐指气使、洋洋得意。 真的以为她还像高中一样逆来顺受? 安思雨冷哼一声,“那我也把话撂在这里,如果你再纠缠不清,我就把你刚才说的话告诉高星澜,看她是要把你拎回去揍一顿,还是干脆跟你离婚。”她掏出包里的手机,红色的录音键一闪一闪,声音的曲线图带着一点尾巴归于平静。 沈暮欧错愕在那里,“结婚?谁告诉你的?” “这重要吗?”他的关注点真的正常?未婚妻可能会知道他的龌龊事,竟然一点不担心? “重要!”沈暮欧眼中忽然一亮,冲过来箍住安思雨的肩膀,“思雨,你是以为我结婚了才故意说刚才那些话气我的对不对?其实你和新闻上说的一样,是无辜的对不对?如果我告诉你我根本就没和高星澜结婚呢!你是不是……”就会坦白然后回到我身边了? 沈暮欧发现,安思雨轻轻松松就能牵着他鼻子走是因为他对她有比恨更深切的东西。 安思雨一怔,没有结婚吗?看高星澜言之凿凿的 ,也没见沈暮欧否认…… 但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气你?有这个必要吗?”她打落他的手臂,“沈先生,您家境殷实生活无忧,我却需要靠自己打拼,真的没时间做这些无聊的事情,我也最后说一次,你和高星澜究竟怎么回事我没兴趣,也不想掺和进去。咱们还是老死不想往来吧。”说完转身离开。 沈暮欧刚刚撺掇起来的那点希望和欣喜因为她一句话打回原形,甚至来不及阻拦,她已经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老死不相往来?安思雨,我不信!不信你真的这么决绝! 真相到底是什么,他的感情究竟是笑话还是误会他一定会搞清楚,而且要等着安思雨主动说出来! 哪怕你真的是肮脏不堪,我也要清楚明白的知道! 要说安思雨心里是不是毫无波澜,起码在沈暮欧身上瞧见那个少年的时候她还是回想起许多美好来,在他否认结婚的时候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只是她也知道一切并非因为对沈暮欧还有爱,只是她人生里唯一那段美好还在,觉得欣慰罢了。 她换乘电梯,去到自己本来要到的那一层,那家网络学校上了锁,里面空无一人,她又电话给联系人,对方却直接……关机了。 第125章 自作孽,不可活 安思雨站在网络学校的门口踌躇着,从头到尾把事情想了一遍,处处都透着诡异,可是左不过自己也拿到工资了,最多以后不能兼职,这家公司,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她想着就把联系人的电话拉进了黑名单,坐上电梯的时候给王灿去了电话,他趁着空档时间去加油,来这里还要段时间。 安思雨对富源大厦产生阴影,片刻也不想在里面待着,干脆坐在外面的花坛,看着来往车辆发呆。 刚坐一会儿,就觉得有目光从身后射过来,在她身上来来去去,转头却又什么也没瞧见。 她疑神疑鬼的时候,在花坛正后方、安思雨的视野盲区里确实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是张维维,一身黑衣戴着黑帽和黑口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一双眼睛四处观望,做贼一样。 “喂,妈,你那边怎么样,看见人了吗?” “没有,一个人都没有!”刘芬兰声音疲惫,“我看现在就是机会,快点上去让安思雨去说说……”她口气软下来,“维维啊,你口气好一点,那是你亲哥哥,他可不能出事啊!” 刘成葬礼上出事之后,她不仅被网站封号,还收到安思雨那个贱人发来的律师函,说她诽谤罪名成立,即刻要赔偿20万。 可张家哪还有钱啊…… 张维维是不愿意和安思雨低头的, 但是就算不为了张嘉良,她自己欠的钱也还没着落,那个老头子手段太狠了,把一家人逼得四处躲藏,只能住在烂尾楼里,她闻着自己身上的臭味都作呕。 “安思雨,你不要得意,路还长着呢!那老家伙还能比我活得久?到时候你没靠山了,我再一并找你算账!”张维维自言自语的时候全然没注意身后一伙人正缓缓靠近自己,像是捕食猎物的狼群,就等着她动。 结果自然是,她一动,几人就扑上来,将她拖进两栋大厦间的夹缝里。 刘芬兰和张帆也在里面。 又被抓到了? 几人对视一眼,各自落寞。 “动手。”为首的话音一落,身旁的黑衣人上来就将张帆摁在地上,掰开他一条腿。 张帆吓得瑟瑟发抖,说话磕磕巴巴,“各位大哥,我,我们不是来找思雨麻烦的,实在是我儿子被那些***的抓走了,逼着要钱,你,你们又弄得家里房子卖不出去,我也没工作,实在没钱啊!” 一个四十岁的中年大男人哭得稀里哗啦,声音蹿堂而过,隐隐约约就传进了安思雨的耳朵里。 她起身往花坛后方走,边竖起耳朵细听,边朝那声音的发源地挪动。 她赶到的时候,祁乐正指挥手下把张帆的嘴巴堵上,见到安思雨只淡淡叫了一声:“安小姐。”刻意侧身让了让。 张帆眼泪鼻涕一把,梗起脖子看她,“唔唔”叫了半天。 “思雨啊!思雨!”刘芬兰一边拽着那个举棒子的,一边去顶身边拉着自己的人,“他们要打断你舅舅的腿啊,你快劝劝!”她声嘶力竭,身上的衣服和路边乞讨的无异,傲慢在她的眉眼之中消散,活脱脱成了一个可怜的中年妇人。 “思雨。”张维维泪眼婆娑,刚迈出步子就被一旁的人拦下。“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亲戚啊,对不对?” 可安思雨最了解张维维是什么样的人,相比刘芬兰,她是青出于蓝了,自己父亲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还是摆出这副演戏的嘴脸,那眼中的目光哪像是真心的? 再看穿着,也是三人之中最好的,真是一点不亏待自己。 “亲戚?”安思雨冷哼一声,“你们好意思说我不好意思听,我哪配当你们张家的亲戚啊。”这么多年他们一家的所作所为历历在目,绝不是几滴眼泪能抹杀的,她当初流眼泪的时候又有谁在意呢? “配,配!”刘芬兰冲将过来,“思雨啊,我们以前……”她眼神中带着几分懊悔,“是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但是往上算,大家都是一脉,你也看到了,我们受的罪已经够多了。” 她顿了顿,“是,那位老板说了,只要我们靠近你半步就要打断你舅舅 的腿,但我们真的走投无路了呀,人命关天啊!”她“扑通”一声跪下,张维维忙拉扯着她,“妈,你做什么!” “你别管我!”刘芬兰拉过张维维,“维维也做得不对!”然后瞪着她,“你也给我跪下!” 张维维立刻露出本色,泪也止了,“丢脸死了,我不跪!” “你个死丫头!说什么!那是你亲爸!跪!”刘芬兰硬生生将她往下拉,她抵抗不过,不情不愿地跪在那里。 安思雨微笑道:“你们现在后悔了?” 刘芬兰连连点头,“悔啊!悔得肠子都青了!” “我看维维姐姐是后悔当时怎么不多要点钱,现在就不会这样了,对吧?”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张家人能悔过?可笑…… “没有没有。”刘芬兰摆手摇头,“都是我们的错,我们狼心狗肺,思雨你最善良,就救救你舅舅吧!” 张维维拼命阻止刘芬兰继续说下去,满脸的难堪,“妈!你干嘛!” “闭嘴!你哥哥和爸爸都要指望思雨的!你没个屁本事,还不老实点!” 平心而论,刘芬兰能下跪,还说了这样一番话安思雨是没想到的,她心里闪过一丝不忍,但是一旁的张维维猛地起身,指着她的鼻子,“安思雨!我妈都这样了,你还想怎样?让时光倒流吗?” “对!”安思雨攥紧拳头,“除非 时光倒流,把我原本的生活还回来!” “你!”张维维气得嘴唇发紫,“你有今天还不是因为我们?拽什么?” “呵,刘芬兰。”安思雨睥睨一眼,“你女儿的话你都听见了,我实在……” 显然,刘芬兰比张维维更懂得审时度势的,她起身甩手给了张维维一巴掌,“那是你爸,你说什么呢!”她按住颤抖的手臂,“思雨,我已经教训她了,你就不要跟她计较了,毕竟是你舅舅,你……” “妈!”张维维还要发作,被刘芬兰一个眼刀打了回去。 安思雨越过众人,看看张帆又看看张维维,转向祁乐,“毕竟是长辈,我要是没看见就算了,看见了……” “安小姐,这是少爷的吩咐,您不必操心。”祁乐打断她。 安思雨笑笑,“我不是违背他的意思,不过是想把对象换一下。”她斜过身子看向张维维。 她立刻慌乱起来,“安,安思雨你想干嘛?” “都说父债子偿。”安思雨看都没看过去一眼,仍然对着祁乐。“我是怕张帆年纪大了,出什么意外,惹上人命会给先生添麻烦。” “安思雨!你敢!”张维维拔腿就要跑,被黑衣人拦下。 她这样的人,事情不到头上根本不会怕,哪怕对方是自己的亲人又如何,只要她自己好过就可以了。 安思雨早就看透了。 第126章 神秘未婚妻 富源大厦地处市中心,按说人流量不少,但安思雨一伙人闹了这么半天,周围竟然一个路过的都没有。 安思雨没想到,祁乐真听了她的建议,还去了别处请示陆时年,她饶有兴味的看着张维维脸上那等待死刑的表情,张帆如释重负抱着刘芬兰瑟瑟发抖 刘芬兰大概以为安思雨有些松动,还想继续和她磨,“思雨啊,维维不懂事……” “刘芬兰,你想替她?”安思雨倒是很希望能在张家人身上看见一点母慈子孝,舐犊情深来,可惜事情一旦落到自己头上,他们一家子是人是鬼一下子就能瞧出来。 刘芬兰犹豫了,不再发一言。 “我就知道!刘芬兰!”张维维哭道:“从小大到你都只喜欢儿子,我在这儿是为了谁啊?!还不都是张嘉良那些破事!” “你是为了你自己!”刚刚被女儿遗弃的张帆,眼眶又开始泛泪,“你要不是也欠着几十万,能过来帮忙?” 刘芬兰把头埋进张帆肩膀,“这是造得什么孽啊!我怎么生了,生了这么个女儿!”她指着张维维,痛心疾首。 “好好好!安思雨你有种就把我们全家人的腿都打断!”张维维破罐子破摔。 “你,你!”张帆起身指着她浑身发抖,“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刘芬兰在一旁咬嘴唇,踌躇了许久,终于一抹泪又撺掇出来,“思雨,如果我们跟她断 绝关系的话,你能不能帮忙和那位老板说一说,让他高抬贵手,现在根本没有中介公司敢接我们的房子,那些网站的也不让我们挂信息……” 刘芬兰吸一吸鼻涕,“我们不跟你要尾款了,起码让我们成功把房子卖了吧,不然你哥哥就……回不来了呀。” 陆时年只手遮天到这个地步了吗…… 安思雨还在震惊的时候,祁乐回来了,“安小姐,少爷同意了。”他停了一下,又道:“您是要在这里,还是回去,车已经到了。” 安思雨没说话,只看着张维维,祁乐也就没多问,冲手下使了眼色。 “你,你们不准碰我!”张维维扑腾着胳膊腿,却怎么可能比得过几个男人的力气?没两下就被按在地上,脸贴地却还是拼命往安思雨这边看,“安思雨!你个贱人!”她边哭边喊,“你等着,我肯定……” “啊!”张维维忽然噤声,似乎是晕过去了。 安思雨最终还是不够心狠,在棒子落下的一瞬间转过头,这戏台上的戏码她看够了,和张家人的牵扯到了今天也该结束了,她抬脚要走。 “思雨!”刘芬兰叫住她,“维维,也得到教训了,你看我之前说的?” 她淡淡道:“刘芬兰,你们也见识过那位的手段,他我说不动。说得动也不想说,你们一家有今天是自作孽,该受着的就好好受着。” 果不其然,一见 安思雨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刘芬兰的说辞立刻就变。“安思雨你个小狐狸精,我都低声下气求你了,我的维维也……你好狠的心啊!” 但安思雨已经不想理会了,任刘芬兰如何歇斯底里,如何大放厥词,她头也不回就上了车。 张家那些糟心人就和她的惨痛过去一起埋葬掉吧,她最终都是要朝前看的。 安思雨仰面靠在椅背上,她没想到看戏是这么累的一件事,心里多年来的郁结疏解了不少,虽然也有小小的愧疚感作祟,但最终还是被愉悦压过去了。 回去要谢谢陆时年,就算都是协议内说好的,但她突然好想见见他,那张冰山脸再冷漠也比张家假模假式的装温情好。 于是,一入陆宅,她都顾不及和王妈说话,径直就上了三楼,小碎步走到陆时年的书房门前,举手想敲门,却听见里面有人说话。 安思雨心想搜集陆时年秘密的事一直搁置,说不定今天能有什么突破? 于是贴在门上,细细探听。但是木门太厚了,加上人说话本来就不可能完全一个音调,哪怕陆时年也是会有小波动。一些情绪低沉或者音量偏小的话听不清,断断续续的对话里,安思雨捕捉到一个频繁出现的词--未婚妻。 未婚妻?陆时年的? 安思雨心往下一沉,笑容僵在脸上,欢愉瞬间跑得没影了,甚至有些失落。 她连连后退几 步,盯着房门,忽听见门锁扭动的声音,扭头就跑,她不知道怎么面对现在的陆时年,有一种自己当了小三的感觉。 直到跑进房间坐在床上的时候,她才发现一双拖鞋只剩下一只,另一只多半是落在了搂上。 刚刚完全可以打个马虎眼过去,佯装什么都没听见就好,这么跑了,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既让陆时年知道了自己偷听墙角,还会怀疑她的目的。 她懊恼地一拍脑门,笨死了! 接着就有一大堆问题涌上心头。如果真是陆时年的未婚妻,为什么要找她来当代理孕母?对方知道吗?会不会来找麻烦? 见识到陆时年今天对待张家人的实力,能成为他未婚妻的人家境恐怕也要相当,如果对方知道她的存在,计较起来,怎么办? 这些她以前从来没思考过,总觉得只要过了三年,又或者把孩子生出来,就能够摆脱这一切,现在一看陆时年就像是个能把一切毁掉的黑洞。 你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哪怕只是在边缘逡巡,也有可能会被吸进去。拿到陆时年把柄的决心又重了几分,得靠这个换陆时年一个保自己今后都不受打扰的承诺才好。 她正胆战心惊着,陆时年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她下意识往床里缩了缩,脊背一阵发凉。 “跑什么?”陆时年刚才一开门就看到那轻盈的影子消失在拐角。 “我……” 怎么办? 陆时年一看安思雨转悠的眼珠就知道她又想骗自己。 说实话这么难?她不觉得累? “偷听到什么。”他干脆戳穿她。 “我是想去跟你说声谢谢,因为张家的事。刚好听到了一点,不是偷听。”不能说什么都没听见,不然她跑什么?到时候她还没找到陆时年的把柄,自己却暴露了。“门太厚,我就听见……未婚妻什么的。”安思雨缩着肩膀,心里猜想陆时年的愤怒会到什么程度。 陆时年慢慢逼近,“你忘了家里的规矩?”他没否认,多半就是真的了…… 心脏“嘭”一声坠地,疼得她连狡辩都忘了。 陆时年修长的腿一下抵在她身下,安思雨整个脊背紧紧贴在了简欧式床头冰凉的木板上,哪怕开了空调,这些物件也是没有温度的,和陆时年一样。 怎么样都不会有暖和的那天。 “忘了吗?”陆时年逼问。 安思雨摇头,“没你的允许,三楼不能随便上去。” “明知故犯,罪加一等。”陆时年从她身上离开,冷冷道:“脱。” 安思雨咬住嘴唇,埋头不去看他,“陆时年,能不能换别的惩罚?” “不能。”陆时年坐在梳妆台前,翘起二郎腿,“沈暮欧是网站老板?” 安思雨正脱了一半的衣服猛然一滞,他连富源大厦里发生的事情都知道? 转念想到张家人经历的种种,似乎也没什么难的。 第127章 做不好的表情管理 安思雨缓缓放下手臂,她偷偷瞄一眼陆时年,现在这种情况再否认没用也没意义。 “沈暮欧是我高中同学。”安思雨记得之前和李媛说起前男友的时候并没有提过名字,而高中时候他们的恋爱也是地下的,知道的除了高星澜再没有别人,她不知道陆时年是不是这样都能查出来,所以用了个模糊的说法。 “他在富源大厦工作,我事先不知道,碰着了就随便聊聊。”沈家怎么着也有点势力,办公室里的情况应该不会随便传出去吧。 陆时年依然一句话没说,安思雨又道:“你不能要求我一点人都不接触吧?以后上班的话,也是会有基本的交流。陆时年,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个……正常人。” 她停了一会儿,去探陆时年的表情,似乎和之前没有什么变化,才大着胆子说:“是正常人就需要出去和人交流,我没你那么厉害,能把一切都规划好,像这种意外,不是我能控制的。所以你不要再说我是骗子之类的……” 陆时年似乎是相信了这个说辞,没有继续追问,但也没有要放过安思雨的意思,“继续脱。” 安思雨怔了怔,扒拉着褪到一半的衣服一点点完成了之前未完成的工作。现在的天气,哪怕 在空调房间,只穿一件内衣还是有些凉,她不禁抱住手臂缩在一起取暖。 陆时年投来更加寒冷的目光,让她知道这样绝不是结束。房间里的灯光刺眼,安思雨埋头低语,“能关灯吗?” 陆时年没说话,安思雨沉默了片刻,嘴唇已经开始有腥气传来,她半藏半掖地将最后的遮挡也褪掉,只是那双手怎么也无法从胸前移开,陆时年的目光此刻变成了火苗,一点点将她的羞耻感点燃。 那张红扑扑的脸娇艳欲滴,像初生的玫瑰一般。 陆时年扯掉领带,拉开她的手,压在身下,她闭上眼。 “睁开。”他的命令她不能违背,但是要对抗自己身体对这件事情的抵触却也拼掉了安思雨所有的力气。 然而就算是这样她也只是打开了一半的眼眸,却在陆时年眼睛里变成了赤裸裸的勾引,他的吻洋洋洒洒落下来,带着凉意,每一下都引得安思雨抽搐。 沈暮欧鄙夷的眼神不知道怎么忽然就冒出来,此刻似乎特别应景…… 旖旎风光之后,安思雨累趴在一边。 陆时年每每看见这样的她,心底都会升起一股烦躁。他在这小女人身上花费的时间总比预想的要多,她有时候求饶,说不要再继续的时候,他总是很 乐得再来一次。 安思雨白皙的皮肤在灯光下附上一层柔光,鼻梁的轮廓再到嘴巴都分配的极好,是个耐看的皮囊。 陆时年不自觉就伸出手想去碰,却在最后时刻惊觉着收回。 他不知道心里翻滚的是什么,但他知道那感觉正在把他推到未知的世界里。 他得想点别的…… 沈暮欧,沈家。和安思雨有没有更深的关系? 她如果一不小心又招惹祸端,处理起来会麻烦,还可能会危及到陆氏接下来的工作,一劳永逸的方法就是查清楚,再想办法阻隔安思雨把事情变坏的可能性。 为此,安思雨第二天接到邮件,是一张出门时间表。表中规定在工作找到之前,所有的出门活动都必须在早上八点以后,一天除去路上的时间只允许出门两个小时。 最后的备注还说除了面试之外其他事情必须报备清楚。 是怕她钻空子吗?这份表格一点可以诟病的地方都没有,合理的不像陆时年那种不管顾他人的性格做出来的。 竟然还知道除去路上的时间? 安思雨心里一暖,也不管是不是陆时年防止自己钻空子的手段,兀自就抓着一点不确定的温情,想着是假的也能换一份好心情。 投出去的简历到现在一份都没 有回音,安思雨再不从苦涩里找点乐子出来,恐怕就要被挫败感压垮。 “我想去佳佳那里看看。”吃早饭的时候安思雨对陆时年说。 每天两个小时的出门时间,本来就稀有,如果无所事事这么过去了,总觉得吃亏。“警察局的事情之后,联系不上,也很久没见过她了。”安思雨昨天问过李兰,最近刘佳佳被方正管得很严,似乎连手机都收走了。 陆时年喝了一口粥,有米粒挂在嘴角,“嗯。” 安思雨憋笑,那种一本正经却一无所知的样子实在搞笑,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会觉得这个人接了地气,有那么一点像个人了。 然而,再抬头的时候,每次饭后擦嘴的习惯已经把这好风景给葬送了。 唉……陆时年还是陆时年,活得一丝不苟,不知道他那个未婚妻是不是受得了。 一想到这个未婚妻安思雨又是一凛,眼角的笑容一收。 陆时年走后,那不悦还写在脸上,安思雨瞧不见王妈却全然看在眼里,“安小姐?”她拿着安思雨之前拜托做的鱼汤,“要去见佳佳,您不高兴吗?” “没有啊。”安思雨矢口否认,她有什么好不高兴的,不就是未婚妻吗?很正常!她也没资格不高兴,诚如她对 沈暮欧说的,管得太宽! 鱼汤透过严实的保温杯,缓缓孕育出一股醇香,“鱼汤要趁热才好喝,我得走了。”她堵住王妈再次询问的话头,“谢谢王妈!” 开门的时候王灿已等候多时,“去方家。” 安思雨坐进车子的时候长舒一口气,后视镜里能看见她眉梢眼角的余韵里那点不痛快。 表情管理什么的,真难啊。 她对着镜子小幅度龇牙咧嘴了半天,下车的时候又确认了几次才往放方教授家走去。 无论如何她都不想把什么不好的情绪带到两位老人和刘佳佳面前。 刚出电梯,过道里就传来震天的吵嚷声,“你们两个不识好歹的老家伙,这是我们刘家的孩子,你们休想拐走!” 安思雨眉头拧成一个揪,她靠近几步,里面传来“哐啷”砸东西的声音,跟着那个大嗓门又喊:“诶诶,你什么素质,怎么打人呢!” “我打得就是你们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发怒的是方正。 “好好,我们回去就找律师,你们等着被告吧!” 另一个年轻一些的男声话音一落就听一声“咔吱--”,门里跌出一男一女,都是陌生面孔,却又带着几分刻薄的熟悉。 是了,安思雨想起来,和张家人如出一辙啊。 第128章 刘军夫妇 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但这世界上有些人要做哪些鸡鸣狗盗的事情却懒得献什么殷情,一上门就已经是副想当然的样子了。 一双丹凤眼的女人叫秦雪兰据说是刘成哥哥刘军的妻子,“你既然是刘成的学生,那也是T大的高材生了。肯定懂点法律常识吧?从来都是家里的亲戚来抚养双失的孩子,哪有给外姓旁人照顾的?” 坐在她旁边的就是刘军,眉眼间确实有几分相像,但是性格实在南辕北辙。 他正对着安思雨,一双眼睛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打量了不下十次,新闻里那种猥琐的中年大叔大概就是这样。 安思雨知道这事走法律途径胜算很小,毕竟当年她想逃脱张家魔掌的时候查了很多法律条文,常理来说,双失未成年人,会按照亲缘关系的顺位依次排下去来规定由谁抚养,如果不是直系,也就是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这种的,对方有权利拒绝抚养,孩子就会送去福利院。 这两夫妻如果真的是刘成的哥嫂,这件事能不走法律就不走法律程序。因此安思雨刚刚才拉住方正,两边相劝,五个人重新聚在屋子里。 “但是我们当时已经问过你们,是你们不愿意带佳佳啊。”李兰给安思雨倒了杯水,挨着她坐在旁边。 刘军的眼神此刻才收敛一点,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愿意?你不要胡说啊。”他呷一口茶,“我的说法是等过段时间家里的事情弄好了就来接佳佳。” 安思雨从李兰的神情里瞧出这话是瞎编出来的,但是争论这个没有意义,“李阿姨,他们没签放弃抚养权的文件吗?” 李兰摇摇头,“还没来得及。” 难怪敢跑到这里耀武扬威。 “刘先生。”安思雨准备震慑一番“我记得当时方教授他们是托警察去问你们的,那也就是说那时候所有的对话内容都有记录喽?” 刘军神色一滞,没有正面回答,“你找警察来也没用,这事情说破天,也是我们家照顾佳佳,刘家虽然不富有,但也吃喝不愁,侄女放在别人家里养说出去算什么?” 安思雨笑笑,“诶,老师的葬礼我去了,好像没见过你们。” “追悼会开到一半人就跑了!”方正口气不耐解释道,“现在来要抚养权,不知道什么目的。” “嘿!你这个老头怎么这么说话!”秦雪兰坐不住了,看着反倒有种被人戳穿的窘迫。 刘军拉住她,“别别,毕竟是老人家,可能不懂法律。”他顿了顿,“方老,我再跟你说一次啊,我们不是来要抚养权,而是佳佳的法定监护人就是我们,我们才是拥有合法抚养权的人,她在你们家只是寄 养了几天,现在我们是来接她回家的。” 他顿了顿,“至于葬礼,这事我就更要和你们说道说道了。”跟着喝口茶,“我弟弟的安葬费我听说T大给了不少,但是我看你们办的那个葬礼也就一般般,我去问了,用不完,剩下的钱我也没见着。该不是您给……” 方教授本来就是刚正的性格被人这一冤枉,起身又要赶人。结果起得太急,晃悠两下,即刻就捂住胸口,登时大汗淋漓。 “方教授!”安思雨离他近忙上去扶。 “老方!”李兰忙在茶几下面翻找速效救心丸 “诶诶,你想干嘛?碰瓷啊!”秦雪兰拉着刘军站起来,“讹了我家弟弟的丧葬费,现在还想讹我们,还是教授呢,有没有素质!” “二位!”安思雨反身瞪向那两夫妻,念在刘老师的面子上她忍了半天,但这两个人把葬礼的事情推给别人却把安葬费打听得清楚,现在倒打一耙,实在太过分。 “你们看方教授的样子像装的吗?你们要是把人说得闹出病来了,算谁的?你们这么懂法律,现在有人喝酒猝死,劝酒的都是有连带责任的,要是闹大了,你们以为自己不用负责?”自从被陆时年在法律条文上坑了,她就陆陆续续看了一些,说得有鼻子有眼。 两人听到要负法律责任一下 子就慌了,忙道:“既然方教授身体不好要吃药休息,我们还是……先走了。”两人互看一眼,忙不迭离开了。 这对欺软怕硬的夫妻,佳佳跟他们肯定会被教坏! 李兰走过来牵着安思雨,泪水在眼眶打转,“思雨啊,这怎么办?我看他们不会罢休,恐怕会直接去找律师了,法律上我们……不占理啊。” “教授说的对,他们就是为了钱来的。”安思雨分析道:“但是刘老师两袖清风,没多少钱留给佳佳,最多还有点学校给的一点抚恤金,可能都不够律师费的。他们为什么要大费周章?” 李兰忽道:“老方,那时候收拾小刘的遗物,是不是有几份保险?”她一拍手,“当时太忙了也没仔细看,会不会和这个有关?” “你想什么呢,小刘是自杀,又不在保险范围里面。”方正支撑着身子,嘴上虽如此说,还是指着抽屉,“就在那里。” 三个人头碰头,在一堆保险单子里翻找。 “这份……”安思雨拿起一份,“好像是分红年金险,一直在交,受益人是……刘佳佳!” 老两口凑过去,保险已经交满期,明年开始每年拿钱,直到终身,也可以一次性拿总额,竟然有50万之多! “他们肯定就是冲着这个来的。”安思雨来回踱步,“但是以 前为什么不要,偏偏是现在?” 老两口是一头雾水,安思雨叹口气,“也不能着急,等我回去查查。”她估算着陆时年限定的时间基本到了,“对了,佳佳在家吗?”被李军夫妻一闹,她差点就忘了这事。 “她出去上补习课了。”李兰叹口气,“幸好是出去了,不然看到这些还不知道得多伤心,她爸爸尸骨未寒,就有兄弟上门来算安葬费,要抚养权……”她抹一把泪,“这要是真和他们一起,不知道要受都少苦。” “不可能!”方正一字一拳砸在沙发上,李兰忙拦着他,“你别激动,再闹病佳佳的事情更不好办了。” 安思雨沉默片刻,“事情还有转机,就算是亲戚如果有几条抚养未成年人的硬性规定不达标也是不能获得抚养权的,他们这么需要钱,连丧葬费都不放过,必然是有见不得人的事情。” “真的?”李兰眼神一亮。 “嗯。”她把鱼汤交给李兰,“这个给佳佳尝尝,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这么着急,不等佳佳回来吗?”李兰问。 “不了,下次吧。”安思雨说着就要往外走,方正在她开门的时候说:“喂,有事不要逞强,还有我们呢。” 安思雨心头一暖,大声道:“好!” 刘军这夫妻俩,绝对不能把刘佳佳交给他们! 第129章 琐事缠身 安思雨一路上都忧心忡忡,刘军那样的养父母和张家人是一丘之貉,现在为了钱能跑到方家去大放厥词,以后不知道还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出来,她在张家人身上遇到的那些将来都可能…… 陆时年通常都是靠什么调查这些人的?不能就靠那几个保镖吧?看着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 直接去找陆时年?但是他没有交易筹码是不会管这种闲事的。 自己现在每天只有两个小时,也不可能亲自去查,在加上和刘军他们今天不算愉快,也不可能从刘军他们身上套出什么来。 “嗡嗡嗡”电话震得安思雨一惊,“嘶--啊。”她脑袋撞在了车顶,疼得眼前发黑,“喂?” “你这个人不仅没有师德,而且言而无信!”正是那个网站的客服,声音很特别,安思雨记得。“你自己因为一个视频被网站批没有师德要和你解除合约,关我什么事?让你把资料转到一个离职同事名字底下,帮帮忙,你昨天也是说好的,今天却不见人,还把我拉黑,你耍我呢!” “你这都说的什么跟什么?”结果对方放她鸽子,现在竟然倒打一耙?“我告诉你,我现在心情不好脾气也不好,我昨天去的时候你们网站一个人都没有,我给你 打电话也关机,小姐,你现在是不是在说梦话?” 那边沉默了片刻,“你竟然睁眼说瞎话?!你没见到我,我可是见到你了!” 听这口气,恐怕是把她和谁弄岔了,对方一定是故意冒充的她,但是为什么? “你什么时候见的,我差不多是在约定时间前几分钟到的。” “什么?”女人惊讶道:“你胡说,那我昨天见的是鬼啊!” 安思雨哭笑不得,“不然,咱们现在开个视频,你瞧瞧?” 想来这个女人也是活该被人耍,他们不知道对方长相,怎么能随便别人说几句就相信? 视频里,女人头发乱糟糟一团,看起来相当狼狈,一双眼睛四处闪躲,像是在躲避什么人。 说这样仅仅是因为网站要和她解约,怕丢了工作?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满大街的工作,有必要? 安思雨笑道:“你见到的果然不是我吧?” 女人错愕着,眼中满是血丝,“可,可她对你的资料了如指掌,说什么都清清楚楚,不可能……” 她焦虑地摇着头,“不,你是不是安思雨那个阴险女人找来的替身,想害我!”她的歇斯底里让安思雨心里更加确认,这人有问题,虽然想好了和这家网站分道扬镳,但是如果背后有什么事情是牵 扯到自己的,她不会坐以待毙。 “那你就瞧瞧是不是有。”她快速移向了身边两侧。 女人颓然地靠后,“完了,一切都完了,呵呵。” “其实……”安思雨旁敲侧击道:“这份工作没了,你可以换一份,没必要把自己弄成这样。” 女人猛然起身,“你知道什么!”说着直接切断了视频。 安思雨一头雾水,冒充自己的人很了解自己,是熟人?目的呢?这个女人如此反常又是因为什么? 还好她刚才一听苗头不对,半途就给电话录了音。 “不管你在搞什么鬼,你想暗箱操作本来就属于商业犯罪,这段录音,你看我交给谁好?网站还是警察?” 然而信息并没有发出去,对方直接将她拉黑了。 “那就不要怪我自己选了。” 王灿从后视镜里看着神色不安的安思雨,她似乎碰到了棘手的麻烦,自己是掌握这件事情的第一人,祁乐应该不知道,占了先机不利用不就浪费了? 他最近被祁乐压在头上,工作上的事情插不上手,没有机会让他老板重新重用。安思雨是个可以利用的突破口,那位老板自己不觉得,明眼人却清清楚楚看得出他对安思雨的不同。 他现在缺的正是这样的机会。 王灿默默将安思 雨话里的重点又重复了几遍,只等着抽空就去调查,“安小姐,明日是否有安排?我可以提前准备。” 嗯?他最近似乎主动来询问她的时候变多了。 “我现在不确定。”她模棱两可地回答道,果不其然看见王灿闪过一丝可疑的失落。“好的。” 安思雨在要不要多管闲事问一嘴之间纠结了片刻,车子已经停了下来。 算了,她自己被一堆麻烦事缠身,像这样捕风捉影的想法,可管不过来。 穿过陆宅前院,王灿的车子已经走远,她身体不由得抖了抖。那种弱小动物为了求生而与生俱来对危险的灵敏反应她在陆时年身边受教多时,此刻的陆宅危机四伏。 她想跑,可双腿灌铅,亲眼见到张家人下场的后遗症就是她再次认识到陆时年的可怕,不论是他的手段还是人脉。 她这样一个没有靠山的普通人,跑得掉? 想着,安思雨只得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向前,站在门口祈祷,一切都是错觉罢了,但是推门而入的一瞬间,黑暗的客厅里只留着一盏灯,王妈不在,平常四处忙碌的仆人也不在。 在的,只有那个坐在沙发中央,影影绰绰的轮廓。 “怎,怎么不开灯?”安思雨抬手去碰门边的开关,陆时年的声音 像一条平缓的溪流,在他们之间短短几米距离里壮大成惊涛骇浪,扑面而来,“沈暮欧是你初恋。” 她手臂一颤,悬在半空收不是,抬也不是。 他竟然真的能查到,抱着侥幸的自己实在太蠢。 张维维被打断腿时的凄厉喊叫让她双腿一软,趔趄后退,撞在了门上,“我,我们早就结束了。” 虽然按道理说,那都是过去的事情,她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可是恐怕陆时年真正发怒的原因是她没有说明这层关系。 “现在想旧情复燃。” 他这两句话全都是已经下好的结论,不是疑问。 “不是我不告诉你,我是觉得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和现在没关系,也不影响工作,你也没问……” 安思雨缩紧身子,野兽已经****靠过来,她连拉开门把手跑出去都没有勇气,他已经完完全全将她压制住。 “你要和谁旧情复燃我没兴趣。”陆时年站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但我说了,不允许欺骗。” 他的气息和她的交汇在一起,在空旷的房间里异常清晰地变成一呼一吸之声摩挲安思雨的神经。 “安思雨,你的本事越来越大。”他竟然差一点就被蒙住。 这样不识好歹的女人再不好好教训,迟早会撒出更大的谎。 第130章 命悬一线 安思雨来不及琢磨陆时年的话,身体已经凌空被他粗暴地抗在肩头。坚硬的骨骼硌得她胃酸上涌,但他偏偏动作极慢,一步一个台阶,一个台阶一阵颠簸的往楼上走。 陆时年今天给她的感觉仿佛回到了最初,可能是过了太久,这段时间陆时年时不时表现出的温情让她昏了头,都忘了这是个怎样的人。 野兽啊,本性难移,怎么会随便就对蝼蚁改变自己的原则呢? 安思雨一边忍受胃酸反复在食道口腔里折磨她;一边笑自己蠢;一边为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而瑟瑟发抖。 陆时年能感受到小女人的细微变化,但是,他依然用这样的方式走上了三楼。 只是为了能多折磨她吗? 如果有机会,他折磨人的办法可能365天都能不重样,古代十大酷刑都比不过。 安思雨心里不满却一句话不敢多说,脑袋也因为长期倒吊着而天旋地转。 安思雨的安静乖巧并没有熄灭陆时年的怒火,反而让怒火更盛。 他随之加快了步伐,一脚踹开房门,在离床铺还有半米远的地方肩膀一顶,伴随着安思雨一声轻微的**将她扔在床上。 她五官扭曲,手捂住腹部,“陆时年,疼。”冷汗已经从她额头渗出来。 刚才那一下几乎要了她半条命,不寻常的疼痛让她微睁 开眼只能看见模糊的脸庞,“陆时年,我的肚子好疼,能不能换个惩罚?” 陆时年的眉峰能扎人,欺身上来,“这种把戏你要玩几次?”真以为他和她一样蠢? 安思雨面容一滞,她该怎么说这些话都是真的呢?在他以为她刻意隐瞒之后。那要命的疼痛依然没有散,“陆时年,你,你脱衣服的时候看一看行不行?我真的感觉……好疼。” 她说着颤巍巍地就要将衣服掀起来,这样“主动”倒让陆时年身子往后撤了撤,眼神也不自觉就她手指指向的地方瞟过去,洁白的皮肤上光洁如新,什么都没有。 “安思雨。”陆时年薄唇微微开启,这三个字是狠狠咬着念出来的,那倾泻而出的怒意,让她忍不住瑟瑟发抖。 安思雨一怔,没有吗?可身体的感觉不会骗她啊,她想说话的时候,已经被陆时年抬手摁住了嘴巴,他没有吻她,也没有任何前戏,直接扯破她的衣服,****。 双重的疼痛变成她嘴里下意识的凄厉喊叫,但隔了一层骨肉,在陆时年听起来就微弱不可闻了。 几下之后,她觉得灵魂都已经离体,汗水将她浑身浸湿,没有一处地方是干的。 陆时年本该在那时候就发现不正常,可他那时候除了不断在她身上索取什么都想不到,等一回 合下来,他碰了碰安思雨软塌塌的手臂,才发现她真的晕过去了。 往常都要几次之后才会,而且也不像是这副汗涔涔的样子,难道? 他去探安思雨的鼻息,微弱得只有一丝。 心脏像被从高处丢下一样,虽然只是一瞬,但那种脱体感他是第一尝,沉稳如他手也不由得抖了抖。 给程百城私立医院打电话完全是毫无意识的动作,这家医院提供外诊服务,他一并叫来,医生到的时候二话没说就张罗人把安思雨架在担架上送上车。 “简易呼吸机!”他喊完,周围一群白大褂就冲将上前,把陆时年挤在一边。 陆宅门口,“呜呜”的轰鸣声震天。那些忽明忽暗的闪烁的红灯,陆时年不是第一次见,有些他不想记起的尘封回忆有冲破束缚的趋势。 他微颤着把手放进裤袋,好半天才稳定下来。 “病人家属?”医生看着陆时年,“要陪车吗?” 陆时年摇头退步,医生皱了皱眉,王妈立刻上前,“先生,我陪小姐去吧。” “嗯。”陆时年的目光始终都落在那张白色的担架上,救护车扬长而去,陆时年立在院子里,给林医生打去了电话。 林医生听了事情的前后,奇怪陆时年为什么不干脆跟着过去,想知道什么医院都会说,但是他也不敢询问,“ 先生,安小姐应该是腹部受到撞击,内出血,但是具体是什么,我不在现场判断不了。” 那头沉默了许久,“会死?” 陆时年的声音有些干涩,似乎还带着几分急切,林医生第一次见到他这么“丰富”的情绪,忙道:“按时间上来说,您送去的应该还算及时,但是会不会危及生命,我不敢打包票。”林医生小心翼翼的等待着那边给他的反应。 陆时年沉默许久,才“嗯”了一声。 他自认为手上有轻重,这次竟然失控了? 安思雨,没有我的允许,你敢死! 程百城私立医院,本市最大最贵的一家私立医院,装修得富丽堂皇,据说这里的病号饭比外面小西餐厅里还要丰盛。 王妈在手术室外等了许久,不知里面情况,心里七上八下,她见到陆时年的时候一惊。 陆家会有家庭医生一方面是因为方便,另一方面是陆时年对医院的抵触,他这次竟然打破了自己多年的原则。 安小姐,真的很重要吧? 王妈看看陆时年又瞧瞧手术室门梁上的红灯,“先生,程医生说安小姐是黄体破裂,出血量比较大,需要切除一部分。”她顺手就把病例递了过去。 陆时年没有接,只静静坐在等候区的沙发里,翘着二郎腿,好像什么事都没有。 王妈却知道, 他越是平静心里越是翻江倒海,从小就是这样。如果安小姐好不了不知道会给他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上一次是排斥医院,这次呢? 她忍不住双手合十,心里默默祈祷。 “叮--”一声,手术室的电动推拉门缓缓开启,先行走过来的是主治医生,本市最好的外科大夫,也是这家医院的创始人,程百城。 “程医生,我们小姐怎么样?”王妈凑上去攥住他的手臂。 程百城面容看不出是悲是喜,“送来的还算及时,手术也很成功。但是病人有过休克现象,醒过来还需要时间。” 王妈眼皮直跳,“怎么……这么严重,不会醒不过来吧?” “基本不会,我们给她做过检查,身体机能和大脑没有受到不可逆的损伤,只是每个自体恢复状况不同……” 他的话说得模棱两可,陆时年在一旁听得眉峰越来越**,起身走过去,“黄体破裂这样的小病,我不想看到意外。” 程百城做富人圈子的生意,虽然陆家低调,却也知道陆时年,听他这么说,面色立刻沉下来,“陆先生放心,我们一定小心看护,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嗯。” 程百城看着陆时年离开的背影,心念道:从没听过陆时年什么花边新闻,这个他亲自打电话送来的女人到底是谁家的千金? 第131章 有惊无险 安思雨是在半夜三点多醒来的,镇痛剂的药效一点点褪去,腹部的疼痛隐隐的,稍微一动还是会扯得她嘴角一抽。 诺大的病房虽然豪华却依然悲凉。 她这段时间的记忆只在脑海里翻起了一个小小的浪花,如果不是疼痛,可能会被她直接忽略。所以不能懂王妈十几分钟后从一旁的小房间走出来时的激动。 “安小姐。”她径直小跑过来,按响了床头的呼叫纽,“您感觉怎么样?” “还……行吧。”就像宿醉断了片,清晰的那一刻有人问你什么,除了恍如隔世的看着她,任何反应都是迟钝的。 于是在医生给她检查完身体,告诉王妈一切都好之后,在王妈欣慰的目光中,她才一点点回忆起之前的事。 陆时年炸毛了,而且是最高级别的那种,甚至连她喊痛也没当回事,以前起码还要跟林医生确定一下,这次好像真的要弄“死”她一样。 安思雨忍不住抱紧手臂,“陆,陆时年呢?”她其实是有点害怕现在见到陆时年的,可要是他突然从哪里冒出来,那会更可怕,还是先知道好一点。 “先生来最近几天都很忙……”那次之后王妈每天都会报备,陆时年却再没来过。 “几天?”安思雨缩紧眉尺,“今天几号了!” “十四号。”王妈握 着她的手紧一紧,“我差点就以为您醒不过来了。” 十四号?! 她感觉自己只是睡了一觉,怎么醒来之后竟然就过了十天! 完了,刘佳佳的事情肯定耽搁了! 该死的陆时年,这次下手忒狠! “王妈,我手机呢?”还是先去问问李兰,万一刘家人行动特别迟缓呢? “您是跟着救护车来的,没见您带着。”王妈见她这么着急,忙拿出自己的,“您先用我的吧?” 安思雨一把抢过来,却又颓唐下去,“我不记得号码……” “有什么急事吗?”王妈向来都是急人之所急的,“不然我让阿乐把手机给您送过来。” “大半夜的,还是算了。”安思雨瞅见窗外黑漆漆一片,稳稳心神,事情如果发生了急也没有用,如果没有,也不会因为等着天亮的几个小时就翻天覆地了。 但也不能拖…… 安思雨拉着王妈,“天亮之后,能麻烦您帮我找个号码过来吗?” “当然可以的。”正好她也是要把安思雨醒来的好消息告诉陆时年的。 “您急得嘴唇都干了,先润润。”王妈给安思雨倒了杯水。“到天亮还有段时间,您先休息?” 安思雨怎么睡得着,表面上乖巧答应闭上眼睛,其实一直醒着,带着那一丝丝的侥幸硬生生熬到了天亮。 然而 就像每次她都会被陆时年抓包一样,老天似乎也在抓她的包,只要有一丝懈怠,立刻就有坏事发生。 “您说什么?”安思雨激动得扯掉了手上的针头,“佳佳不见了?” 李兰在电话那头泣不成声,“都怪我们,要不是我们没办法拿到抚养权,只能眼睁睁看着法院把佳佳判给刘家那对夫妻,她昨天也不会和刘家的堂姐因为一件衣服就吵起来,气冲冲出门。” “报警了吗?”刘佳佳还是未成年应该即刻就立案了,“还有,她常去的地方都找了吗?”安思雨眼看着就要跳下床,被王妈抱住摁回床里,“安小姐,您病还没好,不能乱动!” “王妈,我没事。佳佳走丢了,我不能在这里躺着什么都不干。” 李兰一听,这才知道安思雨最近消失的原因,“小雨,你看,都怪我,你生病了我也不知道,还尽跟你说这些!” 她收了哭声,“你别担心,第一时间就报警了,现在还是营救的黄金48小时。佳佳那么好的孩子会没事的。你得先照顾好自己才行,我们这里你就不要操心了。” “可是……” “您别可是了。”王妈急得直跺脚,“您身体没好就算去了也帮不上忙。” 安思雨低头一瞧那身病服…… 是啊,她自身都可能需要人照顾, 跑去了说不定还要帮倒忙。 “……警察怎么说的。”她口气平静了些,李兰却支支吾吾,不愿说。 安思雨知道她担心什么,又说:“您放心,我刚才太激动,现在不会了。” 李兰顿了半晌,才道:“警察那边已经查到监控,最近一次是在商场附近,佳佳还活蹦乱跳的,只是后续去了哪里还不知道。” “那,一有什么消息您一定要告诉我!” 不多时,安思雨的手机也送到了,微信的信息多到提示框剩下六个点,里面除了李兰和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无关推荐,还有两条来自刘佳佳的信息,时间是昨天傍晚,但都是撤回状态。 “佳佳好像给我发了微信。”安思雨眉尾耷拉着,“但是不知道内容,你和警察那边说一下,也许能从后台找到线索。” “好好,我马上就去!”李兰挂了电话。 安思雨满面愁容,如果不是自己和陆时年闹了这样一出,也许佳佳就不会失踪。 警察的办案效率她不敢全信,那些社会新闻里常有失踪的未成年人找不到案子就不了了之的事情。 可她还能做什么? 陆时年。 这个名字大喇喇出现在脑海,占据了她全部的思想。他一定有办法!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什么尊严面子统统不重要,不论陆时年说话多难 听,他办事的能力毋庸置疑。 只是……他上次的愤怒还历历在目,真的会帮忙吗? “王妈,我惹陆时年不高兴,再去求他帮忙找佳佳有可能吗?”安思雨苦笑,她也是实在不知道能问谁。 王妈沉思了一会儿,“我虽然不知道您因为什么和先生不愉快,但只要好好和先生说几句软话,先生最心软,又是您说的,会好的。” 心软?陆时年? 怎么感觉王妈和她认识的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恐怕就是因为是我,他才根本不会心软。”王妈始终是不知道他们的关系,总是站在陆时年对她是有意思的角度上。问了似乎是白问。 “怎么会呢?”王妈见过陆时年那天的慌乱,更何况这几天他虽然装作若无其事,每天她的电话响不了两声就接了,肯定是定点等着,就想知道情况。 只是这些也轮不到她一个下人去明说,王妈想了想道:“阿乐已经在办出院手续,是先生急着要见您呢。您不如把难处摊开了实话实说,误会也就解开了。” 安思雨沉默着,陆时年也总是说这一点,可是实话实说就要把隐私什么的全都抖落出去才算? 王妈见她还在犹豫,又苦口婆心补充一句,“您就是太要强了,有时候该示弱啊。” 示弱…… 跟陆时年?有用吗? 第132章 自我反省 陆时年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她眼睛看到的,和从王妈那里听到的南辕北辙? 她一直以为自己足够了解陆时年的狠,却好像从来没有去看见他其他面。 人总是多面的吧。 不可能王妈真的是非黑白不分到只去维护陆时年,还让自己的儿子也在他身边工作。 仔细回想,他们相处中那一三七些她曾经觉得是错觉的东西,或许除了男女关系还能有别的解释。 就是陆时年隐藏过深的另一面,王妈和他相处的久所以知道的多,自己不过认识几个月,再加上身份特殊所以先入为主。 她以前也不是个把谎言挂在嘴边的人,但现在却常常如此,不能因为是求生欲,就觉得都是那个威逼的人在犯错,自己似乎也是。 深刻反省之后,安思雨颤颤巍巍站在陆时年面前,“陆时年,我想跟你聊一聊。” 陆时年抬眼看她的时候发现这个女人似乎又瘦了很多,十天的营养液不知道打去了哪里。 “站不住就坐,还想再去一次医院?”他眼神看回原处。 安思雨一愣,连忙坐在侧边的沙发里,“我先跟你道歉,虽然我不是故意要隐瞒什么,但是让你 产生我在隐瞒的感觉也是我的问题。” 她小心翼翼找个不会碰到伤口的坐姿,又说:“关于沈暮欧,我觉得是过去的事情不值得特意拿出来说,但是你认为会影响工作。”她笑道,“老板有这样的顾虑,员工是应该表个态度对吧。” 陆时年眉尺间有略略的收紧,放下手中的杂志,难得和安思雨四目相对。 她忽然有些紧张,“嗯,我可以保证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因为基本上,我和他是由于劈腿才分手的。”安思雨开诚布公的说,“所以我最讨厌劈腿,就算我和你只是工作关系,我也不会朝三暮四。”安思雨停下观察陆时年的表情。 他就跟一尊雕塑一样,刚才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我不知道我在你眼里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还不至于那么不要尊严吃这种回头草,就算你觉得我会,他……会吗?” 安思雨眼中有苦涩,“我能瞒得住这份工作吗?他如果知道,怎么可能会要我?他来找我只是为了讽刺我而已,如果你想听具体都说了什么,我可以复述。” 陆时年眉间的褶皱很明显是拒绝,不论原因是什么,安思雨都松了口气 ,要再经历一遍那种屈辱实在需要极大的勇气。 “所以,与我与他都不可能,自然也就没有影响工作的说法。至于撒谎……”安思雨扯扯嘴角,“我可以保证事关到工作的不隐瞒,但是有些隐私我做不到。你不会要求员工把自己的感情生活、生平见闻全都告诉你吧?” “除非……”她闭上眼,“老板你是因为其他原因生气,才造成了我这次的工伤。” 陆时年眼睛略张大了些,很快又恢复原状,“你想说我是为了你?” “没有,没有。”安思雨连声否定,“我当然知道不是,但你发这么大的火,都把我送进医院去了,我一定是要清楚明白因为什么,免得下次再犯错,对吧?” 陆时年目光缓缓的安静的投射过去,其实,安思雨受伤住院他的怒气就已经莫名其妙消得无影无踪,不仅如此,他甚至产生了一丝懊恼。 他对这种优柔寡断的情绪颇为抵触,安思雨就像一个脱缰野马闯入了他的领地,在他的地盘上狂奔,他一直想控制她,却每次以为野马已经安静的时候就被震下去。 之前是野马妄想太多,自己折腾。 但这次,他的心似乎 也和那个不受控的缰绳一起脱离了控制。 自己到底是不是因为沈暮欧和安思雨的关系? 为什么她刚刚连声否认的时候,他会不爽?差点又要上去把她按倒,要不是安思雨惨白的嘴唇,恐怕现在他已经这么做了。 陆时年猛然起身,“我说过你要旧情复燃随便你,不影响工作,实话实说,我没兴趣管。” 安思雨怔了怔,“那这次的事情算翻篇了?” 陆时年不是上楼而是径直走向门口,一言未发。 他要出门?不行啊,她还有事没有说完! 安思雨冲过去抓紧陆时年,“那个,如果翻篇了,你本事大,能不能帮忙找找刘佳佳,她失踪……” 陆时年扭头斜眼看她,“这才是你跑来认错的原因?”这个女人怎么为了谁都能委曲求全,没有一次是对他。 “不,我是认真反省的。”安思雨可怜巴巴拽着他的衣袖,“陆时年,救援失踪未成年最佳时间就两天,之后的死亡率极高。她还是个孩子,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你能不能?” 她的话他一句都不信,怒气催着他要动手的时候却想起那天安思雨被抬走的画面,怔了怔。“安思雨,你以为 自己是谁,刘佳佳又是谁?”他扒开她的手。 安思雨死死抵抗,“那是一条命啊!” “全世界每天都有人失踪,都是命。”她最终还是没抵得过陆时年的力气,被他推向门内,“上一次你若给够了教训,不和她一起胡闹,现在不会这样。”陆时年字字句句都打在安思雨的心头,“这是你和她荒唐之后必须要付出的代价,什么后果都怨不得人。” 她倏然就想到那个说她没有师德的网站来。登时语塞,再缓过神来的时候,陆时年已经走了。 身后的王妈“咦”了一声,“安小姐,先生要去哪儿?他很少这时候出门。” 安思雨摇头,“我不知道。”但她知道陆时年大概又发怒了。 她在这件事情上的自我反省和佳佳本来就是两件事情,陆时年却要放在一起。 她是不该把两件事混在一起说,可是……时间不容她想那么多。 和陆时年相处真的好难!安思雨喟叹着。 难相处的陆时年和段一弛认识多年,主动找他的次数屈指可数,如果段一弛没记错,这是第二次,上一次还在十年前。 他意味深长的看着陆时年,“你和小思雨怎么了?” 第133章 更麻烦了 陆时年能和段一弛相处这么久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段一弛轻轻松松就能看懂他的意思,包括他什么时候生气,什么时候在纠结,不需要多说什么,不浪费时间。 但是段一弛喜欢呆的地方却是陆时年最反感的,人多嘈杂,到处都是莺莺燕燕。 “陆时年,这可是你主动来找我的,我没逼你,难道还要我顺着你来?”段一弛最近在李媛那里碰得鼻青脸肿,今天本来就要借酒浇愁。要是顺着陆时年,肯定就是去哪个高档西餐厅里一坐,然后无聊的面对面。 段一弛见陆时年一点挪动的意思都没有,径直就朝里走,“那行,你去找别人。”而实际上,陆时年能找的人根本没有! 陆时年冷冷道:“段一弛,你觉得自己能活多久?” 威胁他?“这怎么好说,正常来说七八十总有的,要是遇到不正常的事情,指不定明天就不在了。”他知道陆时年不可能沾上人命,但是他忘记了陆时年折磨人的本事。 “你能活到七八十。”陆时年肯定的说,“我也差不多,五六十年相处的日子,多多指教。”他说完也朝着酒吧走。 等等,这话是什么意思?段一弛咀嚼了一番,细思极恐,这不是变相的在说,以后他都 会时刻被折磨,事事被他插一脚,除非断交,可是那恐怕也会被陆时年找出来,折磨完了再放回去。 这可不行…… “诶诶诶!”段一弛拉住陆时年,“我跟你开玩笑呢,怎么能让陆少爷去这里呢,要是被人拍到,你躲躲藏藏……不是低调了这些年不就功亏一篑了!”他拖着他往跑车那里走,“走!我们去西餐厅!” 陆时年看似半推半就的,其实早早就算好了,两人立马转战。 段一弛点好餐看着陆时年静默如常,知道这回还是得自己先来,“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你带着感情的疑问到我这里寻求帮助,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啊。”他笑得得意洋洋。 陆时年淡淡的看着他,不发一言只细细摇晃着酒杯,里面是来之前提早醒好的酒。 “行,那我来问。”段一弛看着他,眉间的肯定不是愤怒,更像是遇到棘手事情不知道怎么处理的样子,但是感情里,陆时年有不棘手的时候吗?“你不想要小思雨了,又不知道怎么说?” 陆时年眼中有刀锋穿过酒杯直接落在段一弛面前,惹得他一阵吞咽口水,“不是,那她不想要你了?” “可能吗?”陆时年嘴角的弧度明显是又开始骄傲自大了,段一弛嗤之以鼻 ,“是,你陆少爷是最完美的,但是小思雨的眼光可能不好。”否则怎么会认识李媛那个女人,“所以也许觉得你还是欠缺那么一点。” 段一弛的话捧了陆时年贬了安思雨,陆时年听着不舒服,“不是男女感情。” “啊?”段一弛一愣,“那你找我来是说工作上的事情?喂,可别闹了,我可没那个本事处理你陆少爷的事情,我这里小家小业的都把控不了呢。” 陆时年饮下一口酒,“滚。” “那是什么?”段一弛急了,“你这样什么都不说清楚,我可走了!” 陆时年是不想把协议的事情说出来的,于是举了例子。“她前几天不小心撞伤自己,差点……”他顿住,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不还是男女感情的事吗!段一弛喟叹,“又受伤了?你这个男朋友怎么这么不顶用?” 陆时年竟然没有反驳,也没有让他滚,这可是奇了怪了,安思雨往常也受过伤,陆时年可从来没有跑过来找他说这个事情,说明这次严重到一定程度,“该不会是差点不行了吧?”陆时年没有否认,酒杯里的酒见了底。 段一弛小心试探,“你害怕了?” 那种心脏离体的感觉是吗?陆时年沉思片刻,“她上一次从楼顶摔下 去,没有。” “那肯定是你已经做好了什么准备,觉得完全能把控住呗。”陆时年是什么人,他会怕的事情几乎没有,小时候连他母亲离世,因为是早早就知道的病症,他都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不知道意外对于他会不会不一样,只是他人生里面很少有意外,安思雨可能是一个。 段一弛正兀自分析着什么,陆时年却眸中闪过一抹微光,他似乎真的是怕了。但究竟是因为他怕沾染人命而麻烦,还是因为别的…… “我说对了吧。”段一弛一瞧就摸透了他的反应,“你会怕呢,就证明你对小思雨是有感情的。” 啧啧啧,没想到冰山也有融化的一天啊,段一弛暗暗感慨。 “没有。”陆时年矢口否认。 段一弛瘪瘪嘴,“行行,你就死鸭子嘴硬吧,到时候再出现一个人追求小思雨,你就知道吃醋了。” “吃醋?”这对于陆时年来说是个生僻词,段一弛连忙解释,“就是一种怎么说……”段一弛回想了一下自己最近一次吃醋的时候,脑袋里想到的是李媛,“看到那个人出现在她身边,就想上去把那人打一顿,或者干脆把她拉走,而且还会产生一种冲动。” 段一弛喝一大口酒,冲陆时年努努嘴,“ 至于是什么冲动,你懂的。” 全、中。 陆时年眉间的沟壑最后都融进了眼前的酒杯里,他又重新倒了一杯。 一直对酒水都是有定量限制的人突然之间破了戒,还是一怒之下连烟都能戒掉的陆时年,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你不会是吃小思雨的醋了吧?”段一弛是随便一猜,可陆时年的反应却有点大了,虽然他只是将酒喝掉一半又倒了半杯,可能在别人眼里看再正常不过。 “对方是谁?”段一弛本来还那么确定,但看陆时年阴沉的脸色,八九不离十了。 但陆时年是不会承认的,“不要把你才会有的杂乱情绪扣在我头上。” “呵。”段一弛扯起嘴角,笑容奸诈,“那就看看你会不会动手处理什么人喽。” 他的话一下就戳中了陆时年,他确实闪过要把沈暮欧查个透的想法,“不会。” “行。”段一弛两手一摊,“那就当我今天的话都是放屁!”说着饮下酒杯里所有的酒,“你没有为情所困,我有,咱们就不醉不归!” 然而,后续只有他一个人抱着西餐厅的酒橱喝了个够,陆时年早早在他发酒疯之前就及时离开。 这顿饭吃下来,非但没有解决问题,似乎变得更麻烦了。 吃醋?怎么可能。 第134章 亡命之徒 午夜之后,街道渐渐安静。高级轿车的隔音效果极好,陆时年坐在后座,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段一弛的话像夏天怎么都赶不掉的蚊子叫,在陆时年的耳边每隔一会就冒出来。 他不喜欢夏天,更讨厌蚊子。 回到陆宅的时候,他在二三楼的连接处发现了那个瑟瑟发抖的瘦小身影,丝绸睡裙一三七的裙角被秋风撩起,他怔住,伸手想去将这小女人握进手里,段一弛的话“蹭”一下跳出来,他手上动作停滞,转身去把走廊的窗关好。 安思雨睡得浅,他刚走了几级台阶,就听见她用猫咪样懒懒的口气说:“陆时年,你回来了。” “嗯。”陆时年带着微醺的回答和平常有些不一样,安思雨在空气里也闻到了淡淡的酒味,不是那种令人恶心的,反倒有些醉人。 真是该死,造物者偏心太多! “我想跟你说,我不是因为佳佳才说那番话的,那都是我的真心话。”她搓着手臂,还是冷。“我们还要在一起……工作快三年,我觉得你是对的,我们应该坦诚相待。” 她踌躇着朝侧边挪动几步,想找个角度看清陆时年的表情,但楼梯的声控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亮,“那个,佳佳的事情不你如果帮忙我 会感激,你如果不帮,就像你说的,世界上那么多不公和可怜的人,没有谁能大包大揽的,超人也不行,对吧?” 她顿了顿,“我是想多一条路能多一个保障,多一点机会,所以希望你能考虑一下。” 安思雨酝酿了一晚上的话说完了,陆时年的反应平淡得和她预想的有些不同,还以为他会讽刺自己多管闲事,又或者再次被激怒。 半晌,安思雨觉得困顿憋着声打了个哈欠,陆时年即刻就上了楼,这温情迷惑着她。 安思雨对着那个背影说忽然好想说一句“晚安”,却又不敢。 这次谈话“平稳”结束了,没有吵架也没有做那件事,正常得让安思雨觉得陌生。 为此,她当晚睡得断断续续,没深沉过,梦中似乎看见了刘佳佳从各种危险的边缘掉落,悬崖边、湖边、楼顶边缘, 她抬手去抓,每一次都是快要碰到她的时候,刘佳佳就已经坠落,变成一滩滩血水和骨肉的混合物,瞧不清模样。 画面最后定格在那天两人挂在二十多层的楼顶,她看见的那双眼睛里。 随后那眼睛忽然带着恨意瞪向她,竟然一眨一眨说起话来,“是你,是你害的我!” “佳佳!”安思雨从噩梦中醒来,眼角挂着泪, 这梦到底预示着什么,她根本不敢往下想,给李兰打电话对方却始终没有接。 会不会出什么事?她的心突突直跳。 “安小姐?”门外传来王妈的声音,“先生叫您。”她笑容满面打开房门,安思雨疑惑地歪着头,“陆时年?” 王妈眼中有欣慰之色,“我看是有事情要跟您说呢。” 看王妈脸上的喜色,难道方法起作用了,他准备帮忙了? 安思雨来不及穿鞋,光着脚跑下了楼,“陆时年。”她的音调上扬,带着欣喜。 然而陆时年面色冷淡的敲敲桌上的报纸,随后去了客厅。 安思雨走过去瞧了一眼报纸,那是今晨的早报,其中有一个板块很突兀,明显是报纸排版已经结束后又加上去的。 “某街道24小时药店闯入匪徒,*****刘某被……” 安思雨一把将报纸反扣在桌面上,“不会的,不可能……” 她不敢往下看,那些文字变成张牙舞爪的怪兽,一步步逼进,安思雨节节败退,下意识叫的那个名字连她自己都想不到。 “陆时年。” 陆时年没有回应,安思雨已经退到了沙发的靠背上,“叮--”一声,她头皮发麻,右侧有缓缓的幕布降下,她一直都知道这里有投影仪,却一次 都没使用过。 她猛然明白陆时年要做什么,第一反应就是转头,对向客厅的入口。刚刚她从楼上下来的时候,那里分明是落着阳光的,此刻却被灰暗的乌云遮蔽,黯淡不清。 “今晨,闯入药店的王某已经挟持人质超过四个小时,据悉,被劫持两名人质其中一名还未成年,是十四岁的刘某……” 安思雨死死按住耳朵,蹲下身,瞪圆眼睛,眼眶被撑大之后存不住泪水,“啪嗒,啪嗒”砸在地上,落进陆时年的耳朵里和昨晚的“蚊子”一样让人讨厌。 他把声音放到最大。 “王某情绪不稳定,警方委托的心理学家正和现场连线,让我们听一听他是怎么说的。” 任凭安思雨怎么样用手指堵住耳朵,那声音还是会从夹缝里流入。 “我不想听!”,安思雨大叫。 她知道逃避没用,可没有人能像陆时年那样安安静静看这样的新闻,更何况对方还是刘佳佳。 很快,她的手被陆时年扒开,后颈也被箍住。他将她的脑袋扭到幕布面前,两手箍在身后。 她闭紧眼睛,但是耳朵却任劳任怨开始工作。 “据我们所知,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人质中有一个手臂受伤,另一个,药店四周都是封闭的,只有前 门一个地方,犯罪分子身上带着炸药,不能轻举妄动,我们的警官靠近不得,看不见另一个的情况……” 谁,是谁受伤,佳佳? 闭上眼睛的时候,人的想象力是无限放大的,安思雨脑中已经能看见满地的血迹,想像着那一刀插在了大动脉上会产生什么样的惨状。 陆时年的声音在她耳边比新闻还要振聋发聩。 “掩耳盗铃,愚蠢。” 安思雨挣扎着打开眼眸,看见的确是冰冷的画面,现场报道的记者根本进不去,只能看见两个模糊人影,她挣脱了陆时年,凑过去,盯着那拐角看。 “警察,确认身份了吗?”她哽咽着,理智一点点回来,想像这句话问得废,陆时年会让她看的,除了刘佳佳还会是谁? “陆时年,我,我能去……” “你是武警还是心理学家?”陆时年用侧脸对着她,目光不知落在哪里。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我就是没办法在家里坐着。”安思雨哀求,“再不济,你让我去警局看看?”难怪李兰的手机一直没有人接,恐怕已经…… “方教授夫妻年纪大了,身边还是要有人。”安思雨走过去,拽着陆时年的衣角晃了晃,“行吗?” 陆时年却毫无人性的说:“不行。” 第135章 与虎谋皮 与虎谋皮需要先好好摸清他们的脾性。安思雨之前看过一个纪录片,动物学家对各种动物的习性了如指掌,却也出现过失手的时候。 安思雨从来就不是个适合在野兽身边生存的人,但是她想和陆时年硬碰硬的时候,不久前从医院醒过来时的疼痛,腹部那虽然看不见却还是摸得出凹凸不平的伤口,以及从回忆里蹦出的纪录片片段,将她身体里的冲动压下来。 她盯着陆时年看了半天,第一次不仅仅是在分析他的情绪,还多了去他思想花园里的探秘。就算七拐八绕,却是她想达到目的也好,为了生存也罢,必须要去掌握的。 她这方面没有天赋,所以都是记住每一次的细节去和上一次作比较。 陆时年此刻的表情并不是怒气,初次出现。安思雨不知是什么,但从他的口气里听出一点端倪。 勉强可以称之为对她的担心,只是这担心不一定是出于情感,也不是现在的重点。 “你是不是觉得我会冲动?”安思雨稳定呼吸,“我承认我刚才的反应过激了,我没控制住。但是我保证只是想了解情况,不会去捣乱。” 她顿了顿,投影仪的光落在陆时年的 脸上,那些明明暗暗是新闻里来来去去的人影,“如果你不相信可以派人跟着,我逃不过。但是你让我在这里坐着,我的情绪可能会越来越不稳定,我不保证等一下自己是不是会因为急得发狂而做出什么事情。” 陆时年凌厉的看向她,没消停几个小时,这女人又不知道自己的斤两了。他跨步过去,“你威胁我?” “不是。”安思雨是釜底抽薪,故意惹怒他。既然他的道理和自己的不一样,那就试着找一个沟通的桥梁,叫做--感同身受。她此前不确定陆时年是不是有,但不尝试就先断定他一定没有,或许是自己以偏概全。 她凑到他身前,眼睛对着那张薄唇,身体还是忍不住发抖,声音因此是打颤的。“就像你听了这句话现在产生的反应一样,是天然的。”她停下,确认陆时年没有发火才继续说:“陆少爷,你让我对抗天然的情绪反应,可能是高估了我的能力。” 她目光上移,对上陆时年的眼睛,在那深邃的湖水里,她感觉自己正扑腾着,能不能成就在于接下来她提的事情是不是足够满足对方的控制欲。 “你可以让人跟着我,我还能全 程开视频,如果你嫌麻烦让别人盯着也可以。” 陆时年眉间的沟壑有拱起的趋势,安思雨在他没有说话前,赶忙道:“最差,起码你让我知道下内部的情况和具体的消息,我不出门也可以。” 这是安思雨最后的底线,再退,她可就不管什么花园小道的,怎么都不会让步,就算之后陆时年会大发雷霆让她一辈子都禁足也无所谓。 她的觉悟和决心,通通写在眼底。 这女人是在说笑? 他把消息告诉她本来就是为了让她长长教训,知道自己的无知造成了严重的效果,结果她非但没有理解这一点,竟然还得寸进尺? 陆时年眼睑下垂,危险的光从里面透出,“不行。” “为什么?”她明明都已经好好和他商议了,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她正要发作的时候,新闻里面忽然报出一条提醒,“各位市民注意,由于这件事情造成的恶劣影响,附近的道路都暂时封闭,请各位不要因为好奇来现场观看,会造成现场秩序的混乱。任何新消息,我台会持续跟踪报道。” 陆时年想让她像新闻提醒的这些陌生人一样? 安思雨提一口气,“陆时年,刘佳佳 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妹妹,却是我现在最重要的人,我想你应该也有过,或者曾经有过这样一个人。所以,我不是去看热闹的。” 她顿了顿,“我只打一个电话,就一个,而且我保证不会有任何猫腻!我开免提,你听,行吗?你让我打了,不论接不接通,我保证乖乖在家里呆着。” 如果安思雨颐指气使,据理力争,陆时年尚且能借着窜天的怒火来对付她。 可她现在这种小火力的输出,让陆时年不至于发火,却也不觉得舒畅。 怎么忽然变得和段一弛一样油里油气。 陆时年半天没有回答,也没有要发火的苗头,安思雨直接就来了一句:“谢谢!”冲到手机前,给李兰打电话。 这是她在夹缝中苦苦求来的机会。 李阿姨,你可一定要接啊! “喂。”接电话的是方教授。 “李阿姨呢?”不会太过激动出事了吧?“我给她打了一早上的电话都没人接。” 方教授顿了一会才回答:“她没事,你看到新闻了吧?” “嗯,知道里面到底什么情况吗?” 然而安思雨从方正那里得到的东西也并没有比从新闻里听到的多多少,只知道乐嘉奇也在里 面。 那小子是怎么又和佳佳联系上的?之前方正明明删了联系方式,还三令五申。 这次又和他有关? 新消息没有让她安心,反而更加担忧。 安思雨钻进沙发的角落,盯着新闻频道,心想陆时年一定又在骂她蠢,警察能透露给家属什么真实情况,肯定说的都是好话。 陆时年立在那儿,他从上而下看着安思雨,总觉得这个女人最近.……不一样。 乖巧称不上,但也不是那么让人觉得麻烦。 自己竟然无法对她生气? “你对小思雨有感情”“你该不会是吃小思雨的醋了吧?” 段一弛昨晚的话跳出来,反倒催生了他的怒火。 他不会对女人这种麻烦的生物产生感情,绝对! 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他“啪”一声,关闭了在线新闻和投影仪。 新闻正说到重要的地方,警方正和歹徒谈判,安思雨悬着的那颗心,被一锤子打回原位。 “你干嘛!”这是她下意识的反应,胸前因为激动一起一伏,她扭头微抬刚好能看见陆时年的脸。 那是张极度愤怒的脸。 为什么?前后不过几分钟…… 她这段时间什么也没做,就是按照他的要求乖乖坐在这里啊。 第136章 一死一伤 安思雨觉得自己大错特错,老虎毕竟是不通人性的,所以根本就不可能真的和她达成共识,也不会有什么感同身受。一切不过是陆时年想要获取猎物的手段,让猎物懈怠,让猎物不知道自己处在怎样的危险之中,等猎物完全相信自己成功的时候,他再发动一击。 这是什么,就像是猫抓到老鼠之后会选择先一三七玩耍一会儿是一样的。 她将自己光洁的身体蜷缩在一起,嘴唇**,嘴角带着血迹,手腕和大腿部都有淤青。 “陆时年,你究竟想怎样,把消息透露给我的是你,现在发火的也是你,是我违背了你的意思还是什么?这一次你又要给我安一个怎样的罪名?”这些话她早就想说,只是陆时年不是吻住她的嘴,就是摁住。这些话一直萦绕在刚刚的折磨中支撑她。 陆时年的沉默一点点将她的心推入深渊,深渊下就是陆时年眸子里的湖泊。 你永远不知道从里面撺掇出来的会是水怪还是普通鱼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在毫无波澜的湖面忽然卷起漩涡,将人带走。 陆时年就是这样危险的存在啊,出尔反尔,起伏不定。 “还是你真的那么恨我,前段时间把我弄进医院,现在又在佳佳出事的时候,强迫我……” 安思雨将头深 深埋进沙发,一股皮革的味道钻进鼻腔。 忽然,她感到身上一凉,似乎是陆时年把衣服蒙在了她身上,她嗅得出那味道。 “我恨你。”这是她存了许久的话。 她始终对陆时年保有希翼,善意的相信他有那么一点人性,也是如此才真的信了王妈。 陆时年的大手隔着衣服拽着她的手臂拎将起来,“你说什么?” 这又有什么好发怒的? 安思雨嗤笑,目光中悲痛、恐惧、羞耻、愤恨夹杂纠缠。“我恨你,陆时年。”她指名道姓,不是旁的什么人,也不打算狡辩。“难道你还要在协议上再加一条,不能恨你?” 她转回头,对上他的眸子,“那麻烦陆少爷先去找到一种方法能把人的基因改掉,否则我生而为人,就是没办法不恨你。” 陆时年刚平息的怒火又一次升起来,“不许。” “不许?那恐怕得等我死了,不是,我死了还是会恨你。” 陆时年手臂上的青筋爆出来,安思雨在窒息下的笑容凄厉却有着另一种美丽,“怎么?不喜欢听?那就想办法把我弄成哑巴,可我还是会在心里说的。” 陆时年看着她憋红的脸,之前她生命垂危时那种感觉再次出现。 他手一松,缓缓起身。 安思雨深吸一口气,“陆少爷,我恨你也不 会影响到工作的,没人要求做那事的对象必须因为有感情,您不就是如此吗?”她缓缓躺下去,“而且,我恨你,你该觉得高兴才对,日后有了孩子或者其他,我也不会上门来找你,我会连着你和那个孩子,都恨。” 陆时年本该生气的,可他没有,心里的涟漪不是愤怒,只是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会有那方面的冲动,你懂的。” 段一弛的话像梦魇,白日里也在折磨他,好像无时无刻都能见缝插针。 “嘭--”一声,陆时年似乎摔门而出了。 被气走了?安思雨赶忙起身,打开投影仪。 新闻画面放出一张少女的脸,虽然眼睛打了马赛克,安思雨还是看得出她是刘佳佳。 屏幕下标的一排文字也写明:劫匪被击毙,*****得救。 下面还有一排小字哀悼因哮喘病发而死的另一名未成年。 死得那个是乐嘉奇? 安思雨虽然不喜欢他,可见到一个年轻生命就此离开,依然觉得心头一颤。 她悬在心口的大石总算落下,她箍住自己的膝盖,把头埋进臂弯中,放声大哭,也管不了王妈和下人们会不会在这时候跑出来,见到她这副样子。 还好,还好,佳佳没事。 之后,这件事情的始末她是从新闻里听到的,刘佳佳离家出 走之后找的乐嘉奇,两个人通过贴吧的帖子对暗号一直有联系。 他们打算离开本市,去药店给乐嘉奇买足够量的哮喘喷雾时,遇见劫匪,乐嘉奇和那贼搏斗的时候受了伤,途中哮喘发作,那人以为是自己弄死了对方,就劫持刘佳佳和店员想逃脱罪责。 据店员说,两个孩子哀求过,他不相信。如果他有一点常识,又或者愿意相信两个孩子的话,或许就不会发生后续的一切。 具体乐嘉奇和刘佳佳之间的对话内容是什么,警方没有透露,安思雨隐隐觉得当中或许也有什么诱导的话语,因为一条裙子就闹起来,虽然刘佳佳有可能这么做,但是却不见得会离家出走。 不过,现在人都已经不在了,也没必要再去计较这些。 她边哭边将新闻听完,人也冷静下来,默默穿了衣服就打算回房。 再怎么说恨陆时年,还是要继续生活。 大不了以后能不招惹他就不招惹他。 只是她说了这番话之后还能不能出门得打一个问号,像他那样记仇的人可真说不准。 现在的她本不适合也不想去询问陆时年什么,如果没有李兰那个电话的话。 “思雨。”李兰欲言又止、 “李阿姨,怎么了?”她心头一紧,“难道佳佳出事了?” “也不算是。” 李兰说得模模糊糊。 “您有什么就直说,要是要帮忙……”安思雨迟疑了一下,却还是满口答应,“您就更要告诉我了,佳佳这件事情上我本来也没怎么帮上。” “谁说的。”李兰提高音调,“要不是你提供的那个微信内容,警察就不能顺藤摸瓜找到他们,那个店那么偏僻。要是往常贼可能就抢了东西,再把人都杀了灭口跑掉了!” 这个说辞和新闻有些出入,有时候官方确实会掩藏一部分真相。 李兰停了片刻,又道:“虽然那孩子没救成,起码佳佳好好活着。” “她……状况怎么样?”经历过那样的事情,又亲眼见到熟识的同学死在自己面前,几个小时和一个情绪不稳定的贼在一起,想想也不会多好。 况且,佳佳是对乐嘉奇有些喜欢的吧。 “不大好。”李兰落寞下去,“救出来之后就没怎么说过话,心理医生看过了,说是得了什么PTSD,你方教授知道一点,说是有可能一辈子都……”她哽咽着。 创伤后应激障碍? 这病最需要细心,刘军那一家子怎么可能? 安思雨皱起眉头,“佳佳现在在哪里?” 李兰沉默许久道:“乐家告佳佳故意谋杀,她现在在拘留所。” 什么?故意谋杀?乐家人在开什么玩笑! 第137章 悲痛需要替罪羊 人总是不能接受亲人突然离世的,在这种情况下心里总想着一个什么人或者什么事去怪罪,好说“要是不怎么怎么样就好了”“要不是谁谁谁就不会这样”。 但通常,产生了这种想法的时候也变得无理取闹,根本不是在冷静的分析问题,而是只要有人或者有事情可以让将悲伤转化成其他的就好。 所以人的七情六欲之中,最伤人的就是“哀”。 安思雨听着李兰将乐家人告佳佳的情况说了一通,心倒没有一开始听见的紧张了,“他们没有实际的证据不会告赢的,但是佳佳现在有这样的心里问题,您没有和警察那边提起吗?” 李兰迟疑了一会儿,带着怒气说:“怎么没说?我和老方两个人一起去的,希望能保释,她自己在里面要是瞎想,钻牛角尖,可能会更严重。” “警局也应该有这方面的专家才对吧。”不是之前还说有心理学家吗? “他们管这方面的人还没有回来,那个现场连线的是外聘,不算数。其他医院的又不符合要求。”李兰好不容易停下的哭泣又开始了,“现在的问题是,就算我们想要给佳佳请医生,他们也不愿意,必须要合法监护人过来才可以,那个刘军……” 李兰义愤填膺,她后面的话安思雨不用听都知道会是什 么状况,刘军夫妻必然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反正刘佳佳呆在里面也没什么危险。 “佳佳住在他们家,周围的邻居也是知道的吧,他们不怕被人说?”说话间安思雨已经回房,她心中也没有主意,毕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 李兰苦笑,“思雨,你不是没见过他们,那样的人会怕?” 安思雨叹口气,又问:“那警察调查的如何?” “他们找到了两个人的聊天记录,有一些互相讨论如何离家出走的部分,但是我看都是佳佳在那边哭诉的比较多。”李兰顿了顿,“可是乐家人抓着佳佳说了一句‘我要是离家出走你跟不跟我一起’的话说是诱导……” 按说这种证据警方一般是不会列入考虑范围的,估计是乐家动用了什么势力,“警察说如果48小时没有新证据才能被正常放出来,但是我看那个乐家人似乎手里还有什么,就是等着让佳佳呆在里面呢,刘军不愿意保释,不知道和乐家是不是有关系。” 李兰小心翼翼又道:“应该不会缺德到这个地步吧?毕竟是自己的亲侄女!” “这可不好说。”她还是张家人的亲侄女呢,又如何?还不是被卖到陆家来了,“刘家人那种见钱眼开的,说不定是收了钱。” “上次不是说他们 缺钱吗?”李兰焦急道:“那佳佳是不是出不来了?一有点什么子虚乌有的证据就要被留下来48小时调查,这……什么时候算头?” 总有一天是会到头的,但是刘佳佳现在的心理状况却不能等。 “警方那边的心理专家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人带回来,不管对方要找什么证据,要耗多久,倒时候也不怕了。 “问过了,时间不确定,短期内是不会回来了。”李兰显然已经把能想到的都想了,只剩下刘军那条路还能转圜。 “您有刘军的电话吗?我去找他。”虽然还没有找到把柄,不过大概也能知道是为了缺钱,他们手里还有保险,怎么着也是个可以谈判的筹码。 “其实不该麻烦你的。”李兰没有马上告诉安思雨,“但是你方教授身体不好,我又……不大会说话,是我们没用,你也还是个孩子。” “您说什么呢,18岁就是成年人了,再说刘老师对我那么好,他女儿的事情我肯定要帮!”话虽如此,安思雨却不得不考虑自己现在的处境,如果能在电话里解决最好,可如果不行…… 她就得去面对陆时年,光是想想全身的细胞就在抗拒,身上被他弄伤的地方似乎也开始疼起来。 “您好。”安思雨努力平静自 己。 “我不要保险,不买房!”可能是刚刚接了这类电话,刘军一上来就怒火冲天。在他要挂电话的最后一秒,安思雨自报了家门。 他的态度忽然转变。“是安小姐啊!”那奇怪的热情是为什么?她可记得上次没对这人好言好语过。 安思雨愣了一会儿,“佳佳出事你们为什么不去保释?”她开门见山,“她有PTSD,不适合呆在警察局,需要你们办理手续,既然抢了抚养权,从她失踪以来你们做过一件监护人该做的事情吗?” 她顿了顿,“您要是继续这样,我会把相关的情况报告给未成年人保护会,也会通过法律途径重新审核你们是否具备领养的能力。”安思雨冷笑一声,“你不要以为胜诉就可以高枕无忧。” “对对,你说的对,我们不适合教养她。你不就是想要她出来吗?”骂了他这么一大通,竟然没回嘴? 安思雨觉得事情不对,即刻又开始录音,“是,您如果是因为保释费,我们可以商量。” “嗨,钱没有问题。”刘军胸脯拍得“啪啪”想,“不过肯定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就知道不会那么容易。 “这个,电话里不好说,不如我们见面聊?” “怎么不好说?” 刘军嘿嘿一笑,“有些事情隔墙有耳, 容易被人抓到口实,你说呢?”这是暗指她录音的事? 但他没有给安思雨继续探听的机会,直接撂下一句“我家的地址等会发给你,你来的时候告诉一声。你最尽快,我有的时间,佳佳就……”跟着就挂断了电话。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安思雨想到那天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但不知道对方出什么招数,就无法拆招,躲是躲不了的。 安思雨思忖片刻,发了信息过去,“地点我定,我就跟你谈。” 对方很快就发了“好”过来,带着几分迫切,却似乎不是为了色, 她没钱又没权的,他到底想要什么? 安思雨在一堆烦心事里纠缠的时候,陆时年在市区的公寓里正接到一个电话,“多谢您提点,这事才能这么顺利。只是,乐家那边似乎不肯罢手,您看需要……” “不必。”安思雨刚刚说过“恨”他,就让她恨着吧,以为自己现在这样的日子是怎么来的? 他挂断电话就给祁乐下达了新的指令,让他此后都不必再管安思雨,祁乐严谨,问:“生死上呢?” “不用管。”陆时年冷冷道,这样的女人真的死了也无所谓,生孩子的工具而已,也不是非她不可。 可他却仰头干掉了半杯酒,心里没来由的怒意怎么都消散不下去。 第138章 自生自灭 最终,羚羊还是逃不过老虎的掌控,也没办法摆脱被追逐玩弄的命运。 安思雨打开电脑飞快的打下这一句话,在她递交给陆时年的邮件最后。 但是她在发送之前又把这句话删除了,本来也是打给自己看的,不是陆时年。 就算扑腾起小水花,还是没办法从湖泊中上岸,这是她早就知道的事情。一三七 不久,接到的回复是:今后不必打报告。 她又一次被禁足了? 陆时年只有这样折磨人的招数了吗? 她愤然而起,就要打电话,却在按下那个名字的一瞬间制止了自己。现在这种心态肯定是谈不拢的,就算之前的方法没有完全掌握住那花园里的路,但是始终都是窥探了一二出来,她也不会会重蹈覆辙硬碰硬,尤其是自己根本不够硬的时候。 所以电话差不多是二十分钟之后,在安思雨把房间的枕头都锤了一遍才打出去的。 “陆少爷,我猜想您可能是没有看清楚我发过去的申请理由,现在这件事情迫在眉睫,您不打算帮忙,我想要出一份力,可以吗?”她停下来听对方的反应,却只有平稳的呼吸声,毫无波澜。 “劫匪的事情已经解决了,现在没有危险,我保证 自己不会出事。而且是在共场合见面,您能不能?”她隐去了没说那种威胁的口气,毕竟还不知道具体事情是什么,况且,陆时年知道多半是不会答应的,而她却不得不去,哪怕是受威胁。 陆时年依然没有任何回应,安思雨有些急躁地攥住被角,“就因为我说了恨你,你现在用这个办法折磨报复我?”她咬牙切齿,“难不成我得说爱你吗?!” 她懊恼于自己没有刹住闸,将电话拿开,“啪--”一声,打在自己嘴上,立刻就现出红印。 “安思雨。”陆时年的声音幽幽传来,她连忙贴过去,不等她接话茬陆时年又说:“你以为自己是什么?” 她浑身一颤,就像知道接下来要迎接的话有多难听一样。 “一个交易物品对我的看法,告诉我博同情?”他停了一下,“为了避免你产生更多误会而造成麻烦,你以后去哪,随便。” 所以他这次说的不必打报告的意思是她爱去哪儿去哪儿了? 陆时年会这么好心?不会是憋着大招等着她吧? 安思雨百思不得其解,直到王灿挂了她的电话,让她不得不重新靠脚走到公交车站再转去市区的时候才算明白了陆时年的用意。 他讽刺她,告诉她就是个无关痛痒的人,然后再让她自生自灭。 所以,身边老是有人暗暗盯着她的感觉也在一路上比平时少了很多。 她几次试探,都没看到那些保镖的身影。 竟然全都撤走了? 安思雨神经松快了,笑容自然而然挂上嘴角,但是心里却比平时紧张、害怕。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没遇见陆时年之前难道不是这么过来的? 难不成,她真的渐渐习惯了这种感觉,现在没有了反而开始留恋? 像是预示了三年后…… 公交车驶入站内,阻止她继续想下去,提醒她与其去纠结陆时年的心思,不如把自己该做的事做好。 去见刘军之前,安思雨要去李兰那里拿一样东西,对方用刘佳佳的事情威胁她,她手上也必须要有反击的东西。 “他们没要过?”安思雨拿着保险问李兰。 李兰点头又摇头,“一开始几天要过,而且很急,但是后面似乎就不那么着急了,不知道为什么。” 这个原因或许今天就能知道。 “幸好你们留住了。”安思雨暗暗庆幸。 “那时候说好的,我们也觉得可以牵制他们。”李兰眉头紧皱,“但是好像用处不大。” 安思雨思忖片刻,道:“如果我为了帮佳佳出来不得不把这个东西拿出去交给那对夫妻,您觉得……”她颇为为难的说。 “这本来也在我们这里放不长,你的话我当然相信,他们要是非要如此才愿意去帮佳佳,就给他们!”李兰提高音调,复又担心吵到里屋睡觉的方正,忙压低了声音又说:“你方教授那边也没关系的,我会跟他说。” 从方正家出来,安思雨正要打电话给刘军约见具体的位置,却忽然蹿出来一伙人,她扫视一眼,其中有几个很面熟,仔细回想,便知道了来人是谁。 她往小区门口的警亭方向绕,想着虽然只是保安,也多少可以求救。但是沈暮欧却已然站在了里面。平时对她颐指气使的保安,正点头哈腰的站在沈暮欧身边,“就是这个,我跟您说了,她不会在那家待多久的。” “嗯,谢了。”沈暮欧一脸得意地看过来,保安立刻笑得满脸褶子,“您太客气了,我得谢谢您理解我的工作啊!” 安思雨不想承认,却也必须承认,在钱的面前再难说话的人也会变得好说话,除非你本身有钱。 “思雨!”沈暮欧从警亭走出来,边走边脱衣服。 安思 雨连连后退,“你,干嘛?”光天化日,难道他还想做什么龌龊的事? 沈暮欧嗤笑,“你怕什么?”他从身边人的手里接过另一件衣服,套上,然后递给安思雨一套,指着不远处的公共厕所,“你也换上?” 那衣服很扎眼,是安思雨上高中的时候穿的。她看见沈暮欧领口的小花,还有肩膀上露出来的几个淡蓝色划痕,都是她的杰作。 “这是?”她忍不住问出了声。 “我一直留着。”看来确实是沈暮欧上高中时候的原版,而她的这件,也不是新的,“你的也是。” 她下意识接过来,看见了特意改短了几寸的裙边。 怎么可能?这件衣服应该早就被张家人扔掉了,那时候张维维发现她在学校谈恋爱,虽然不知道是和谁,却直接回去告诉了张帆。 刘芬兰觉得是她的裙子太短才勾搭别男人,就直接把这套衣服丢掉了。然而裙子是张维维为了装嫩改了拿去穿的,安思雨发现之后没钱换新的,只能将就穿…… 沈暮欧不知什么时候蹿到了面前来,“我那个时候老是跟着送你回家,你不知道吧?这就是那天我发现你舅妈扔掉之后捡回来的。” 所以,这么多年,他一直保留着? 第139章 回忆的线条 回忆是什么?在安思雨看来,回忆就是一个个片段堆砌起来的苍白画面,无论去翻看多少次,回想多少遍曾经的内容,都找不回过去的色彩。 安思雨本来是这么想的。 但是她长到这么大,把最好的年纪,最简单无暇的人生阶段都耗费在了这个男人身上。 现在回想的时候,不是觉得可惜,也不是为自己不值得,只是觉得陌生。 过去的太久,无论是她还是沈暮欧,都已经走的太远了。 安思雨一直觉得自己到了高一就已经不再长身体了,没想到再次穿上高中的衣服,袖口竟然短了几厘米,连裙子都比之前更短了。 好在现在不会有训导主任过来抓她,因为一个裙子就被拎到操场上去罚站。 她蹙眉望着镜子里映照出来的女人,陡然生出一种时间流逝的恐慌,这一刻安思雨是真的想破罐子破摔直接走人的,前提是旁边没有一个紧盯着她的女助理的话。 “思雨,这里你还记得吗?” 沈暮欧推开店门,指着最角落的位置,安思雨脸上的表情缓了缓,稍有松懈。 那个时候她从张家是拿不到一分钱的,生活学费都是靠自己打工,花出去的每一分钱都要精打细算,开在校内的餐 厅价格都不高,虽然味道一般。 但过去的安思雨,考虑的问题只有能不能花最少的钱填饱肚子,所以这里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而也就是在这里她曾感受到过沈暮欧最大的体贴,那时候还只能称之为少年的沈暮欧气质就已经很好了,落座在这种简陋的店面时,总有一种格格不入的违和感,引得周围同学频频围观,但他自己却像是从来没有察觉,每次都吃的比安思雨还要痛快。 那时的安思雨觉得很幸福。 一种现在回想起来甚至觉得悲哀的幸福。 她没说话,沈暮欧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我那个时候真的挺为难的,请女朋友吃碗面都不行,那个连丁点便宜都不肯占,宁可吃尽苦头都不妥协的安思雨去哪儿了呢?”这个问题沈暮欧曾无数次想过,最初那个简单美好的安思雨到底去哪了呢? 彼时的沈暮欧恨不得把自己能给予安思雨的一切美好都搬到她面前,一开始他希望她能过的轻松一点,想要帮她,后来发现对这个自尊心大过天的女人来说,直接给她经济上的支持恐怕无异于在她的尊严上踩踏。 所以他把自己的那些不适应和高高在上都收了起来,她去哪里,他就去哪里 ,她吃什么,他就跟着一起吃什么,也不知道为了这事闹了多少次肠胃炎。 但那个时候沈暮欧是高兴的,一边自己找罪受,一边又忍不住觉得开心,因为那时候的安思雨在他的眼里,无时无刻都像是会发光的,宛如被挫折磨砺成了最剔透的钻石。 这也是沈暮欧在知道真相后会反应那么剧烈的原因。 如果构成他喜欢的所有条件都是虚假的,只是一种为了得到金钱的手段,那他爱的到底是什么呢?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满心以为这是一种斩断自己愚蠢过去的方式。 要是早知道他会被安思雨的影子和过往纠缠这么久,当初…… “这就是你今天来找我的目的?”用这种方式来讽刺她?安思雨的视线划过自己露出来的大腿,自嘲的勾起唇角,“沈暮欧,是不是我上次说的还不够清楚?你对我来说只是个不相干的人,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无论你是想继续拿出来讽刺我,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我都没有奉陪的兴趣。” 沈暮欧刚夹起老板端上来的面条,一听这话手上就是一紧,面条齐刷刷的被夹断了,他索性放下筷子,低着头整理了下袖口:“安思雨,横竖你都只是为 了钱,别人能给你的,我也能给,甚至可以更多,你真的不考虑考虑?” 他抬起头,眸子里带着明显的讽刺,也不知道是为自己的不争气,还是真的在嘲讽安思雨:“跟着我,难道还不如跟着个老男人?” “对。”安思雨的眼睫飞快的颤了一下,她站起身,把满心的愤懑和怒火都压了下去,冷冰冰的反问,“你满意了?” 他狠狠钳住她的手腕,拉到眼前,“安思雨,你真贱。” 安思雨不怒反笑,“彼此彼此。” 沈暮欧瞳孔一缩一散,往日的安思雨要是被冤枉一定会据理力争,此刻既然不辩解,看来是有了靠山不必再在他面前演戏。竟被她骗了那么久,可真够蠢的,过后为她做出的种种荒唐事更加可笑。 店里进了新客人,其他位置都坐满了,只剩他们这一桌,将上不上,要下不下的,老板在一旁几欲上前,脸上写满不爽。 安思雨见状,“沈暮欧,你放不放手?”手腕处加重的力道是他的回答。 她挣扎几次却脱不开手,便改用左手颇为别扭地伸入右侧边的挎包里掏出手机,迅速按下“110”。 “警察同志,有人对我动手动脚。”一句话令众人愕然,纷纷投来 好奇的目光。 沈暮欧嘴角一抽,凑到她面前,咬牙切齿,“安思雨,你敢?” “对方是沈……”氏字都还没说出来,沈暮欧便甩开了她。 为了这样的女人赔上沈氏的名声?不值。 电话那头还在等安思雨的回答,她顿了顿道:“不好意思,人已经吓退了,谢谢您。” 她闪身绕过桌子,刚走出几步又退了回来,“啪”一声将崭新的二十块拍在一动未动过的牛肉面边,“老板结账。”复又抬眼看向沈暮欧,“你的自己付。” 安思雨在阳光下奔走的身影离开不久,沈暮欧也从面店走出来,这让躲在暗处的高星澜恨得直痒痒。 “安思雨!”她双手高举砸向方向盘,脸上因为愤怒而有些发抖,“还敢说自己没有勾搭暮欧?一边吊着金主,一边还想和暮欧在一起,说什么自己从来没有非分之想,差一点就被你个小贱人给骗了!” 她瞟向身边的牛皮袋,里面是私家侦探刚刚送来的照片,虽然始终没有办法查到安思雨背后的人是谁,但是每天出入富人区,还坐着她根本买不起的限量轿车,唯一的解释就只能是被阔绰的金主包养了。 但是,今天似乎没见到那辆轿车。 真和金主闹掰了? 第140章 秦雪兰的目的 高星澜痴痴望着沈暮欧的背影,那个她从高中开始就爱到现在的男人,从来不知道自己有多爱他。 在他因情伤而难过颓靡的那段时间里,上过他床榻的女人无数,是她扫平了那些莺莺燕燕,帮沈家擦屁股。 安思雨,你都为他做过什么?想横插一脚,死灰复燃?绝对不可能! 高星澜拖动操纵杆一三七,一踩油门,同时按下蓝牙耳机,“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把这个女人背后的人给我挖出来,钱不会少!” 她唇边带着狠绝的笑意,刻意绕了远路,从安思雨等车的站台奔驰而去,看她被人群挤来挤去,和周围和谐得融为一体。 对,安思雨,公交才是适合你的地方,我会在宝马车里看你努力攀爬却还是一无所有。 她又加了一脚油门,轻轻松松就超过了车流,溅起地面上的一滩水洼。 “靠!这人怎么开车的!” 安思雨听到周围的人叫嚣,回神才发现小腿上尽是泥土,黏湿的感觉阴冷难受,她刚才走得太急,光顾着要和刘家夫妇敲定地方,连衣服都忘了换回来。 幸好发现及时,不然现在这个样子去见那个刘军,还不知道要忍受多少猥 琐的目光。 她撤出人群去一旁的公用卫生间,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站在垃圾箱旁,看着手上的校服,犹豫半天,终还是将它塞进包里。 刘军没有出现,只有秦雪兰一个人,本来安思雨同时邀请了夫妇俩就是为了避免单独见刘军,现在倒是省事了。 秦雪兰的眼神从头到尾都带着鄙视,她将保险单子揽向自己,安思雨眼疾手快阻止她。 “这些本来就是我们的。”她理直气壮,“佳佳要抚养在我们家,什么都是要钱的。” 安思雨眼刀如炬,“受益人是佳佳,你要是敢有一分钱用在别的地方都属于恶意侵占。”她笑道,“抚养权在你们手里,抚养费本来就是你们应该履行的责任,想必在判决书里面都有规定,若是你们不履行,会吃官司。” 秦雪兰眼中迅速闪过一丝狡黠,“安小姐,你要搞清楚,现在是你求着我,不是我求你。” 安思雨放在桌下的两只手攥得骨节发白,压住想扇她一耳光的冲动,“你如果不想出抚养费,这保险可以放到公证处去公证,佳佳成年之后,只要将所有费用花销单据留好,超过这笔钱的一半可以领用全部,你们不 吃亏。” 秦雪兰用可怜又可叹的目光看着安思雨,“听安小姐的口气,是以为我们为了这点保险费才去要的佳佳的抚养权?” 秦雪兰自认为抓住了安思雨的把柄,得意之色溢于言表,“我们是为了刘家骨肉不要流落在外。” 安思雨差点被杯子里的果汁呛到,“为了亲情?”安思雨讥笑道,“那佳佳现在人在警察局里,只要你们去保释而已,钱也不必出,为什么不同意?” 她很想看看,秦雪兰能说得怎样天花乱坠来圆谎。 “你没生过孩子,不知道。”秦雪兰一副慈母口吻,“佳佳现在正是叛逆期,一言不合就动手,我家小蕊怎么说都是她亲姐姐吧?怎么就能和她动手了?!”她苦口婆心,“所以啊,事情出来之后,让她去里面磨练一下,也能把脾气改一改。” 安思雨再次被刷新了三观,“所以说,你出事了不帮忙,也不去保释,全都是在帮佳佳?她还得感谢你?” “不敢当不敢当。”秦雪兰笑容可掬,谎话也说得真切。“感谢就不用了,都是我应该的。” 安思雨嗤笑,身体前倾小声说:“你这张人模狗样的面具还是摘了吧,不用 在我面前戴着,上次不都是见识过了,没必要,直接说吧。” 秦雪兰一听,眼神即刻产生变化,少了几分矜持,多了几分奸诈,“安小姐果然是聪明人,那我话不多说。想要我帮忙很简单,只要你来我们公司工作就行了。” 她停下来喝一口花茶,“而且我还能保证不多拿一分保费,剩下的让佳佳自己去分配。” 秦雪兰的提议为什么会牵扯到自己?到底是玩什么把戏? 空气里透着浓浓的阴谋诡计的味道,安思雨沉默没有回答。 “佳佳好像还得了PTSD,需要足够的看顾和辅助治疗,不知道待久了会不会错过最佳的治疗时机啊。”秦雪兰呼口气将杯中的热气吹散。 “那可是你的亲侄女,你竟然拿来当条件?”安思雨攥着拳头愤愤道。 秦雪兰耸耸肩膀,“她确实是刘家的血脉,可我不姓刘啊。”她咯咯咯笑道,“再说,我们和他们家本来就不怎么走动。现在看看还是对的,那都是一家子什么人?丈夫闹小三,老婆孩子又活活把丈夫逼死,乱的很。我能收留她已经仁至义尽,万一把我的小蕊教坏了怎么办?” 安思雨愕然,心中“佩服 ”对方前言后语两套说辞都能剑走偏锋地颠倒黑白。 “为什么要我去。” 秦雪兰眼神扫过她的脸,笑道:“或许这样你能明白一些。”她从包里取出名片递过去,上面赫然写着“宏光广告策划”。 是沈暮欧?这件事他也参与了? 安思雨盯着秦雪兰,“工作这种事情不是我说去就能去的。” “上面的人说了,只要能让你来,我的工作也就保住了。”秦雪兰视线迅速划过安思雨的脸颊,是个长相标致的,难怪能惊动上面的。 她去要什么抚养权本来也是因为可能会丢了工作需要保障,没想到先是遇到安思雨,后又闹出刘佳佳的事,简直连老天都在帮她! 而那新来的总裁一听她的提议,立刻就从裁员名单里将她的资料暂时拿走了。 事情发展到这里,安思雨全明白了,为什么沈暮欧今天会出现,为什么刘家人会突然要抚养权,为什么态度上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就看看乐家人什么时候能折腾完。其实里面有吃有喝的,佳佳也不会受苦。” 秦雪兰笑得灿烂,却也让安思雨明白她这个人唯利是图没有一点底线可言。 第141章 制服诱惑? 沈暮欧在逼安思雨主动上门,逼她将尊严亲手奉上,利用刘佳佳,让她不想就范也不得不就范。 “安小姐,时间可不等人。”秦雪兰杯中的花茶已经见底,“我晚点还要去和客户应酬,不如你现在就给我准信,我这个人不喜欢拖拖拉拉,反正你不回答,吃亏受罪的也不是我。” 秦雪兰有多在意自己的工作,看她费尽周折算计能窥见一二,安思雨有软肋,她又何尝不是? “你和那位老板之间应该也有约定吧。”安思雨说这句话的时候,秦雪兰正身子刚立起一半,“他给你的限期是多久?” 秦雪兰听出安思雨话里有话,怔了怔,细细整理了下风衣,“我劝你不要有侥幸心理,乐家死的是孙子,肯定不会轻易罢休。” 安思雨身体向后靠,好看见秦雪兰的脸,“我也送你一句,时间不等人。我这里还能拼一拼别的方法,不成功大不了再走这条,你的路却只有这一条。” 她轻笑,“所以,我们之间到底是谁求谁你真的清楚?” 安思雨说得煞有介事,就像手掌真的还有一把牌没有出,闹得秦雪兰心里七上八下摸不着底,灰溜溜地坐回去,“你到底想说什么?” “放弃抚养权。”安思雨缓缓道。 秦雪兰抿着嘴唇,几分钟内目光在安思雨身上来来回回数十次。“ 那你必须保证让我和公司签一份五年的聘用合同,且根据现在的《劳动法》对辞退有关赔偿做出规定。” “你太高估我了。”安思雨为难道,“我可不是你老板,左右不了这件事。” 秦雪兰却看着她意味深长的笑了,“你不试怎么知道?” “不成功又如何?”去沈暮欧的公司已经是件被逼无奈之下的选择,她想好进去之后能避开就避开,秦雪兰这么一闹不仅打乱了这个计划,而且会让安思雨不得不担着沈暮欧的人情,日后还要想办法还。 秦雪兰拍拍安思雨的手背,“你只要把这个要求当做你签合同的要求告诉老板就行,他会答应的。” 这个女人要和自己绑定在一起?她大概想错了她和沈暮欧的关系。不过,也没必要提醒她,于是,安思雨道:“好。” 天色已晚,两人约定好一个去办保释手续,一个去找沈暮欧。 待秦雪兰走远,安思雨方松下心中那口气。这场赌局她赢了,对方以为她有一手好牌,其实她的路更窄更难走。 公交车徐徐而来,机械女声正在报站,安思雨在门口愣了会儿神,才踏步上去,脑中重复同一个问题:怎么把这一切告诉陆时年? 安思雨和祁乐、王灿是是前后脚回的陆宅。这两个人还从来没有同框出现过,不禁就勾起了安思雨的 好奇心,但当她站在往三楼去的楼梯口的时候还是缩回了脚。 跟着听到了敲门声…… 陆时年的声音缓缓从书房传出来,“进。” 王灿像比赛似的,抢先一步跨进去,开口就道:“先生,最近陆宅附近有可疑人出没,几次被我打发了,还有几次应该是学长料理的。一开始是跟着安小姐的,后面他们频繁出现,好像不仅仅是因为安小姐,我去调查之后发现,似乎是在调查陆家。” 陆家这座宅子,外人从来都是不知道的,这么多年也没有人关注过这里。 是安思雨那个女人又招惹了什么麻烦回来? 陆时年思及此,眉峰拱起,低气压即刻就在房间里蔓延开来,不论是王灿还是祁乐都忍不住抖了三抖。 他看向祁乐,不等说话,对方立刻道:“情况属实,我查到背后是一个叫高星澜的女人。” 王灿听毕心下一凉,竟然又被这个人抢先了?自己都还没查到这一步…… 他斜眼看着他,眼中藏着愤懑,却不敢在陆时年面前过分表现出来。 “高星澜。”陆时年从来不知道有这号人物,似乎没什么值得关注,他眼神落回手中的合同。 但是祁乐查到的远远不止这些,“高家在企业排行上十名开外,但她为沈氏卖力。这件事表面上是因为安小姐,背后可能还有沈家,沈家 的目的,现在还不清楚。” 陆时年头也没抬,“继续查。” 二人同时颔首道:“是。”一刻没有多呆,就离开了书房。 “沈暮欧。”陆时年一字一顿念着这个名字。 一股无名火蹿上来。 安思雨今天的行踪图显示她在自己高中母校附近滞留很久,那时候陆时年就猜到是沈暮欧。 才刚给你放了点饵,这么迫不及待就上钩? 陆时年要钓的鱼,正惴惴不安,自己刚说过不会去沈暮欧的公司上班,现在却出尔反尔,真正的理由又不能告诉陆时年,他的回答说不定会和秦雪兰一样,让佳佳好好接受教训…… 陆时年那般雷霆手段若是横加阻拦的话,她如何抗衡? 晃神的时候,安思雨眼前忽然一黑,脸被什么东西砸得生疼,她抬手去摸发现是校服。 强烈的低气压从四面八方压迫而来,陆时年站在床边,她梗着脖子看向门口,这次绝对是关了门的,怎么又? “换。”他命令道。 “啊?”安思雨顿了一下才知道他是在说手里这套衣服,“陆时年,你要玩****?” 安思雨在刘佳佳的事情里沉浸太多,分不出脑细胞去思考这句话里面的暧昧不清,更思考不到陆时年做这件事情的目的。 她那副懵懂不知错在那里的样子,再加上陆时年进来时看见那眼神痴痴的 样子…… 一桩桩一件件都催生了陆时年的怒气,最后变成心底更深处的欲望。 他冰凉的手指划过安思雨的皮肤,直接将她身上的睡衣扯开,房间的空调不知什么时候关上了,空气带着彻骨的寒意。 安思雨即刻就鼻头发痒,一阵“阿嚏--”,“陆时年,做那事的话……可不可以开空调?我要是感冒了会传染给你。” 见她依然没有一丝悔悟,陆时年手上的动作更加粗暴,不一会儿她就被扒得只剩内衣。 他的动作戛然而止,反而将一旁的窗户打开,冷冽的风吹在安思雨身上,她惊叫一声,忙将被子披在身上,却被陆时年抢先抓住了另一边。 两人拔河似的做拉锯战,安思雨甚至都顾不得自己这副装束有多羞涩,一心只想要保暖。 “陆时年,真的会生病的,你有什么能不能直接说?”她今天回来的时间也不算晚吧?难道是理解错了他的意思?可那还不立刻被王灿他们抓回来啊。 她本来就轻,就算加上被子也不顶什么用。 所以没挣扎多久,她就连人带被得被拉下了床。 安思雨踩在羊毛毯子上一路趔趄着撞进陆时年怀里,隔着被子都能感受到那里的热度,她舍不得离开。抬头仰望他,“陆时年,你到底怎么了?”向来不是只有女人才喜欢让男人猜来猜去的吗? 第142章 压制不住的冲动 安思雨****在陆时年的怀里问他怎么了,眉眼微蹙,半怒半羞,撩拨人的本事一流。 他向前逼近,嘴唇就要碰到安思雨的脖子,她因为寒冷微微颤抖着。陆时年一个成年男子的体重她怎么可能承受得了。 没支撑多久,安思雨整个人就朝地上摔下去,陆时年捞起她,手臂环住她的腰,肤如凝脂,一点点拨一三七动陆时年的心弦。 安思雨感受到他低沉的喘息,眼睛微微合起,做好了准备,陆时年余光中却看见了那套校服,猛地将她推开,在安思雨毫无戒备的情况下,夺走了棉被。 她彻底远离那温暖,浑身抖了三抖。从脚心一直凉到头皮,“陆,嘶,陆时年,今天只有5度。”她哀求着,说着就打起羊毛地毯的主意,陆时年抬脚踩住一角, 任凭安思雨怎么折腾,也没能成功。 她深知不能耗在这上面,要不干脆主动冲上去?陆时年身上一定暖和得不行。 但是他的眼神太过凶狠,安思雨还没前进就已经想着后退,她一边想着自己到底哪里惹到了他,一边四处看还有没有能蔽体挡寒的东西。 最后发现了校服。 她一把抢过来,抱在怀里,生怕陆时年把这个也抢走了,见他似乎没有这个意思,隐约有个念头冒出来:这是要****却不想直接说? 她迅速将校服套好,虽然是夏装,而且并不合体,但是聊胜于无。 她立身在那儿刚好能看见梳妆台镜子里映出的自己,陡然明白了陆时年如此的原因--校服的来历。 可他明确说了不用报告…… 安思雨战战兢兢抬起头,看他火热又恼 怒的眼神,就像是在吃醋似的。 但他可是陆时年,怎么会吃醋? 安思雨心底笑自己傻,他不过就是换着法子欲情故纵在玩放风筝的游戏罢了,等的就是她犯错。 她收紧双臂,“遇到沈暮欧了,他非要我穿这个,我打不过那些人也跑不掉。”既然知道争执没有意义,不如坦白。“我本来是打算丢掉的,不过毕竟还能穿,带回来捐出去也不浪费啊。”她一本正经的看着陆时年。 话音一落,陆时年眼眸中即刻露出冷冽的寒光,安思雨屏住呼吸,缩紧脖子,半晌后道:“当然也有一部分是我想留作纪念,高中的东西大部分都丢了。不管有没有这件衣服,我和沈暮欧的过去都抹杀不掉,但你只是我老板,这样过分关心员工过去的感情生活,还要求我 不误会,是在难为人。” 她又“阿嚏--”一声,吸溜着鼻子,靠在床头柜后面挡住一半的风,“而且我没有影响工作。”她低头看着胸前的领结,感觉自己像是个犯受罚的学生。 安思雨以为自己这乖巧懂事的样子,加上令人发指的坦诚,陆时年便无措可挑,结果他却甩下一句,“学生装影响工作兴致。” “唔,所以你不喜欢这个?”安思雨捏起衣角,瘪瘪嘴,“那我捐出去吧。”不过就是件衣服,本来也没有太强烈的执念,没必要和陆时年起冲突。 她这副处之泰然的样子并没有打消陆时年的怒火,他想听的也不是这些。 “不用。”陆时年压制不住内心想将安思雨和那件衣服撕碎的冲动,“滋啦--”一声之后,安思雨眼睁睁看着校服 被撕扯着半褪到胸部以下,陆时年却还不肯放过那衣服,纽扣崩落在地,棉布柔软扭成一股绳,在安思雨牛奶白一般的手臂上留下勒痕。 安思雨咬住嘴唇,将头别向另一边,她心里有气,有怨。 眼前的男人不知道是撕衣服成瘾还是非要和她对着干,她说什么好像都不对,硬着来软着来,他都能找到莫名其妙的办法折磨人,唯一能找到点安慰的就是相对来说,软着来激怒他的概率略低一点。 “转过来。”陆时年放缓动作。 脖子虽然僵硬,可安思雨还是听话的转回去,脸上的气怨来不及掩藏。 安思雨触电般避开,却瞬间被陆时年箍正,“不许闭眼睛。” 眼泪终于止不住,顺着眼窝鼻梁,不断下坠却听不见到底的声音,不知她身下的深渊有多深。 第143章 人贵自知 安思雨不想看到陆时年,可是事情赶着事情,形势迫于形势,她可没有那个资本在这个时候耍性子。 所以尽管昨晚的一切历历在目,现在想想脸上都会发烫,她却还是乖巧立在了陆时年身边。 她只看见他的后颈,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却也不大想去知道。 “陆时年,我……”她踌躇了一下,“找到工作了。” 陆时年没说话,她就把在肚子里编排好的说辞掏出来用,“是之前那家面试的公司,我仔细想过了,人得有自知之明,这些天也没别的公司通知我面试,可能就这一家了吧。” 她低入泥土中的卑微弥漫在字里行间,“后来觉得有点矫情了,不论是什么原因进去的,毕竟是能学到东西,我的专业难找到对口的,先在那里做着。等积累了经验,就有底气再换别的地方,就当做暂时的踏板吧。” 安思雨等了半天没得到回答,走也不是,留下又无事可做,便踮起脚尖去越过陆时年的头顶,就看那本财经杂志已经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密密麻麻的英文都是蝇头大小,不知道写的是什么。 “啊,对了。”安思雨想到漏了点什么,“我打了一份保证书,保证会安排好两边的工作,不会耽误的,在你邮箱里。还有和沈暮欧……” 一语未完,陆时年立起身,依然用脊背对着她,“不许去。” “为什么?”安思雨追问,“我不会耽误工作的!而且你答应我可以找工作。现 在只有这家要我,我要是钻牛角尖,什么时候能找到?最后还是要被饿死。就算我拿了你那500万,但是想想十年前的500万和现在的已经不同,难道我得等到七老八十把你的钱挥霍光了再去找工作?” 她嗓子干涩,停下来咽口水,又道:“是,也可以拿那笔钱去做投资,可是要是没在社会上历练过哪会有眼光?投资失败了又怎么办?人生不可能那么如意,你比我在这方面见的多,肯定比我更清楚,对吧?” 陆时年身子一晃,开始往楼上走,安思雨追上去,“每个人都需要规划,我不是活三年就去死,总要为以后考虑的。” 他还是不打算回答,安思雨搜肠刮肚已经找不出词来了,跟着他上到三楼,再迈一步,就要越界,“陆时年!”安思雨提高音量,“你把原因告诉我,我好知道怎么解决啊!” 他的身影已经拐到视野盲区里,“你,你该不会是吃沈暮欧的醋吧!”以她有限的脑细胞和社会经验还有更好的解释吗? 话说出口,安思雨就大呼不好,反身要跑,结果被冰凉的大手一拎,双脚悬空。 她思虑前后,想着已经说了干脆破罐破摔,“不,不然你为什么不同意?” “要我再帮你认清自己?”陆时年眼眸微合,见她吓得缩手缩脚的样子,心里却也没有多爽快。 安思雨一顿,连连摇头,“不,不用了,我认清了。”昨夜镜子里那张脸蓦地跳出来,惊得 她打了个寒噤,“可不是因为这个,那是……” “我说不许就不许。”陆时年的口气带着一点不耐和冷冽,“没有原因。” “你,你不讲道理!”安思雨拼命扭头,“不然你说三年后怎么办!” 陆时年把她拎远,“跟我无关。” “喂!”安思雨全身绷直像个烤熟的鹌鹑,“这三年我要是生下孩子,算有功劳吧?要是没有,也,也解决了你一点那方面的问题,算苦劳吧?我不求你帮我铺路,我自己规划有错吗?我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你?你真要看我饿死了才开心?” 她一口气说太多话,憋得小脸通红,脑子也有一瞬间的眩晕,忙靠大口呼吸缓缓难受。 死这个字眼拉扯出不久前安思雨命悬一线的一幕。 陆时年不由得将她放下,按住怒火,“安思雨。”他将她扯到跟前,“你太吵了,滚。”跟着松开她。 她听不懂是什么意思,弱弱望着那个背影,“那我能去了吗?” 陆时年没想到,安思雨啰嗦起来比某只蚊子还要持之以恒,“随你滚去哪里。” 明明不是一句好听的话,安思雨却乐开了花,“谢……”第二字没说出来,陆时年已然不在走廊上。 回到房后的陆时年将铝制的绿色药膏盒放回原位。 昨晚,他看见安思雨手臂上的伤,想到林医生之前留下的备用,今早鬼使神差就拿了下来,却看见她只吃了两口就要跑,显而易见在躲避自己,随后又跑来说了刚才 那番话才觉得她不识好歹,懒得搭理。 竟然会说他吃沈暮欧的醋? 陆时年挥挥手,打散不知从哪里冒出的细小蚊子声。 要联系沈暮欧是花费了些力气的,富源大厦和宏光似乎不是他最主要的办公地点,安思雨都没见到人。 她只得从秦雪兰那里打听了沈氏的地址。 **的大楼立在眼前,站在楼前抬头也望不见顶,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安思雨的心却乌云密布。 她每跨前一步,自尊便被踩入泥地深一寸。 等到了沈暮欧面前,便已经是丢掉一切不管不顾了。 “你来干嘛?”沈暮欧饶有兴味地扯起嘴角,眼神里分明是知晓一切的样子,却偏偏等着安思雨主动开口。 开口就开口,她攥紧拳头,指甲嵌入掌心的沟壑里,微微发抖,“沈总,我来工作。” 沈暮欧的笑容带着讽刺,“我记得谁好像说过要和我老死不相往来,上回还要报警抓我。”他从办公桌走出,安思雨不由得埋下头,不多时,就看见淡蓝色的休闲西服一角。 “之前是我不对,我向您道歉。”不论是为了刘佳佳,还是为了今后少生事端,安思雨都必须压住内心的怒火,做小伏低。 她礼貌恭顺的样子沈暮欧看着颇为满意,笑言,“把你的金主甩了,跟着我,如何?你也不必再出来工作。” 他满以为安思雨会答应的,她却冷冷道:“难道您忘了上次在富源大厦的事?” 这个女人,故技重施? “你!” 安思雨本不想和沈暮欧过多纠缠,把秦雪兰的事情处理好就成,偏偏他不断越过她的底线,逼她不得不反击。 她摊开手,今日穿的是一套剪裁一体的贴身连衣裙,手包也是小小一只,没有可以藏住东西的地方,“沈总不用紧张,我只是提个醒。而且,我来这儿是想好好工作的。可如果沈总继续说这些,外面这么多员工,我一喊您的声誉就……” 沈暮欧眉头拧在一起,难以置信的道:“你怎么成了无赖?” “无赖?”安思雨自嘲的笑笑,勾起嘴角,歪头看他,“和君子相处我自然是君子,和无赖相处我还是君子的话,岂不成了傻子?” 她顿了顿,“我为什么来工作你心里清楚,不如大家把话说开。” 沈暮欧咬牙切齿,半晌,回到坐位上。他倚在靠背之上,坐拥百平米的办公室,一体曲面的落地窗外就是T海湾,蓝盈盈的,像一颗宝石。 再看安思雨,两手并在两边,眸子被生活折损之后,黯淡无光。蓦的想不通自己干嘛和这样一个为了钱什么都能做的女人置气。 骂他无赖? 安思雨,任凭你如何嘴硬,还不是到了我手里? 沈暮欧渐渐平静下去,笑道:“你也知道自己那点斤两,虽然是同学我也不能包庇,就从最基本的助理开始吧,待会去人事部拿了合同走就行,以你现在的级别,不配和我聊工作。” 安思雨睫毛微颤,“给秦雪兰一份五年的合同。” 第144章 注意你的吃相 安思雨,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沈暮欧在她云淡风轻提出这样无理要求时,不禁自问。 曾经他以为她不染尘埃,和周围攀附权贵、视财如命的女人都不一样,却被现实狠狠打了一耳光。等他悬崖勒马之后,她又闯入他的生活。 不,又或者是他硬把她拉进了自己的生活。 为了什么?一三七 沈暮欧看着安思雨,那张午夜梦回时无数次出现的脸,忽然就模糊不清,陌生起来。 安思雨深呼一口气,上前几步,目光如水,平静没有波澜。“这是我在这里工作唯一的条件。” 安思雨细细问过秦雪兰,她给沈暮欧的计划里没有提及过刘佳佳。这让她松一口气,也不愿透露更多,免得纷繁琐事找上刘佳佳。 “就因为她是你老师家的亲戚?”沈暮欧果然把她模棱两可说的话当成她是为了保住秦雪兰的工作而没有生出更多的疑心。 安思雨不置可否,沈暮欧盯着她许久,最后道,“好,那你的合同也签个五年吧,公平。”也许把你留在身边才能找到答案,看看那三年我到底干了什么。 公平? 安思雨快步走出沈氏大楼,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变成了满腹食欲,她坐在一家自助牛排馆里,把 牛排当成沈暮欧,刀叉并用,大卸八块。 手边是两份为期五年的合同,秦雪兰只要签字就能生效,而她却为此陪上了自己的五年。 想着把沈氏当成前进的踏板,结果成了虎口里的羔羊,陆时年必然又要说她大言不惭,铺天盖地的用听不懂的话拐着弯骂她。 所以,在那之前不吃饱怎么能行? “对!就吃到撑为止!”安思雨插起一根鸡翅,塞进嘴里。 自从去了陆家之后,她已经许久没有吃到如此接地气的食物了,陆时年的手下们根本不可能让她吃这些,也几乎没什么机会能在外面逗留。 王妈做的家常菜看着好像很平常,安思雨后来才知道陆家的菜全都是进口的有机菜,鱼、肉也都是上等的食材,只是她吃不出什么差别来。 之后和秦雪兰约好明天去保释佳佳,安思雨心中郁结着的一口气才得以疏散,也有了连日来唯一一点笑容。 晚饭时,这笑容落进陆时年眼里,还说对沈暮欧不在意?凌冽的寒意从他眼底透出眸子,直接被安思雨迎面撞上,她忍不住一个寒噤,“怎么不吃饭?”她盯着那只一直未动过筷子的手,白皙精致。 安思雨不由得就瞧了瞧自己的,手面尚且还能看,只 是掌心的薄茧却一直没褪,哪怕天天在陆家娇养着好像也没有给她养出个小姐的身子来。 陆时年森然的看过去,安思雨从来没有主动关心过这些,向来是在招惹麻烦和招惹他的路上走着。 异于往常的行为必然有因。 他冷冷道,“过来。” 安思雨一怔,看见那张峻冷异常的脸,不敢多问也不敢拖沓,即刻就起身,站到陆时年身边去了。 “饭菜。”安思雨见他眸光似乎是从自己身上移开,落在了身侧的椅子上,心漏跳一拍。 那张全长三米的餐桌,一直都是安思雨坐一边,陆时年坐另一边,各自分食。两人之间千远万远的时候她尚且吃的不安稳。现在看他的意思,是要她坐到身边。 还好有下午的牛排打底,安思雨暗暗想着,乖乖照做,第一口饭还没放进嘴里,就听见陆时年说:“五年超期合同,保险福利空白,这就是你的计划?” 几粒洁白的米饭在筷子边缘摇摇欲坠,一如安思雨此刻的处境。 “我仔细了解过‘宏光广告’的历史,是家老牌的地面广告公司,这些年因为受到互联网信息文化的冲击有些固步自封才闹到不得不被收购才能活下去的地步。” 安思雨小心翼翼放下 筷子,双手在大腿上缓缓摩挲,“所以不论是宏光的资源还是资历,对于刚刚起步入行的我来说都是最佳的选择。以后履历拿出去也不算难看,五年……”她顿了顿,笑道:“总要付出才有回报,世上没有轻易的事情。” 她歪着头,看着陆时年冷冽的棱角从耳根一路延伸下去,弧度恰到好处。 忽略掉陆时年的人品性格,他的皮相真的很对安思雨的胃口,在如今这样一个阴柔之风大行其道的环境里,英俊却又不娘炮的人真的不多了。 “你要看多久?”他眼睑一垂一扬,再看过来的时候眸光摄人心魄,安思雨缩紧身子屏住呼吸,不敢回话。 况且,这是个只要回答就会显得暧昧不清的问题。 陆时年对于她局促不安的反应算勉强满意,想到她抱着一份不合理的合同都能乐成刚才那副样子,他不知道该认为她知足常乐,还是认为宏光有比合同更加吸引她的存在。 此后,陆时年没再问过一句话,眸间的怒意似乎也消减半分,安思雨才暗暗松一口气。离得近了,她发现陆时年竟然将中餐吃出了西餐的味道来。荤素搭配好的菜配差不多量的饭,刚好能安稳夹入筷子中间,再不疾不徐送入口中 。 这样真的不累? 安思雨边想边夹一筷子菜放进碗里,随便和米饭搅和在一起,任由汤汁挂在内壁上。 相对的,陆时年下意识时不时也瞧见了安思雨的吃相,对此心中只做了两个字的评价:丢人。 为此,王妈收拾碗筷去厨房的时候他淡淡道:“以后多注意吃相。” “啊?”安思雨先是一愣,后瞧出他眉宇间的讽刺,瘪瘪嘴,小声道:“管太宽了吧。” “以后被孩子看到学过去,麻烦。” “什么孩子会学过去?”安思雨眉头紧蹙,“我不是……”她瞧一眼不远处的王妈,猛地凑上前小声道:“我不是生完孩子工作就完成了吗?” 陆时年被她突然一袭击,垂眼就看见白皙的皮肤,忽闪着的睫毛,心弦竟一颤,虽然微弱却足以令他陷入沉思。 他该不会对这女人…… “陆时年?”安思雨仰头的时候才发现两人之间只有半寸的距离,只要稍稍移动,她的鼻尖就能碰到他的唇。 她胸腔里小鹿乱撞,陡然后撤,脑子“嗡--”一下,空白了几秒,其间陆时年瞧见她嘴角不小心沾上的一点花茶沫,回想起她之前的吃相,此前种种顷刻颠覆。 他冷着脸,“生完孩子还有哺乳期。” 第145章 万恶的哺乳期 陆时年认为是常识的事情在安思雨的世界里常常是难以理解的,比如他说的哺乳期…… 安思雨听到这个词,身子不自觉从椅子里弹起半寸,羞耻感催生出脸颊上的红晕,但她很快又意识到这件事更严重的是她在陆家的时间势必会拉长。 “什么哺乳期?多久?协议上没有!” “附加项。”陆时年眉间浸入一种经久不衰的凉意,眼神像是冰刀一样刻入安思雨的心扉,“如果你在合同期限的最后一天怀孕,两个月后查出来同样要等生下孩子,哺乳期渡过,合同才算正式终止。” “什么?!”安思雨惊呼,引得王妈都忍不住从厨房扭身朝这边探看着,猜想一定又是她那位少东家做了什么正常人想像不到的事情。不过无数次的经验都告诉她,陆时年的判断和高瞻远瞩永远都没出过错。 那边,陆时年丢下一颗炸弹给安思雨,随即不负责任的离开了,全然不管这炸弹会将本就残破不堪的安思雨的人生炸成什么样子。 今天,安思雨接连受到打击,被迫在沈氏干五年不算,连本以为只要再忍三年就能摆脱的陆家,也竟然有这种“暗箱操作”。 协议的附加条款确写了那一条,可这种附 加在最后一页,又小的看不清的条款就像是排版中的一条装饰般,她从来没有注意过。 “该死的陆时年一定是故意的。”安思雨小声**,手中的文件“啪”一声掉在了地上。 所以她要么别怀孕,要么就在第一年迅速怀孕,否则真耗到最后一刻满打满算得在陆家待……五年。 又是五年! 这个数字是不是和她有仇? 安思雨把自己扔进柔软的大床,心里有股闷气,直想大喊一声,质问命运不公,责骂上天无眼。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她欲哭无泪,连提起精神去准备下周上班要用的东西的心思也没了。 去沈氏人事部拿合同时,说要所有入职宏光的新人去做自我介绍。她那时疏导自己,想着不管怎样都已经去了宏光,就既来之则安之抱着好好学习的态度去。 志得意满打算在众人面前好好表现,不用惊艳冒头,也不要在一群同期里面垫底。 现在似乎已经不是什么最重要的事情了……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她的思绪,“谁?”她不耐的问道。 “安小姐,您不是说晚饭之后帮您挑一挑上班的衣服吗?”王妈听出她情绪不好,再联想餐厅里那一幕,说话的时候难免带 着小心,思忖片刻又道:“您要是累了,就早点休息,我帮您去衣帽间先挑几个备选的,明天您再选一个如何?” 一语话毕,安思雨的房门就打开了,一双颓然的眼睛望过来,“我们走吧。” 王妈瞧她脸上生人勿扰的表情,终于还是把疑问吞回了肚子,点头领着她去了衣帽间。 二楼多出的衣帽间,安思雨还没来看过,她房间柜子里那些衣服其实就足够用了。只是上次去翻看的时候发现只有一套职业装,和王妈说了一嘴,没想到她就汇报给陆时年。更没想到的是,陆时年竟然直接就弄了个衣帽间出来。 “王妈。”安思雨怔在门口,“您确定这里叫衣帽间?”她看着一排排玲琅满目风格不一的衣服,按照分类分列在一间目测有两三百平的房间里,再次感叹有钱人享受生活的花招百出,凡人真是想像不到。 然而现在享受这一切的是她。 或许初见的时候是有些激动,可接连而来的就是担忧了,这样不劳而获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总让人像踩在云彩里,飘飘然。 她怕自己被熏染,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在这样的物欲世界里丝毫不生出妄念来。 因此,出去工作才显得特别重要。 这能提醒自己,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暂时的,都不是真实的,包括陆时年…… 心蓦的就坠了坠,快从云端跌入尘泥的时候,王妈热心肠搭配了好几套出来,拉着安思雨试穿。 她有些兴致恹恹,王妈以为是还在为晚上的事情难受,于是道:“安小姐真是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我都挑花眼了。” 不会有人在听到赞美的时候还能绷起一张脸,她“噗哧”一声笑道:“您不要拿我开玩笑了。”随即瞧着镜子里穿着休闲西服和阔腿裤的自己,头发挽在脑后,“是不是老气了一点?” 王妈点点头,“唯一的缺陷就是这个。” 她笑着将扣子解开,却见王妈侧身闪到一边,“先生,您来了,小姐正在换衣服。”她笑盈盈的看了看两人,说:“小姐过几天去工作,我帮小姐研究一份午餐餐单吧?” “不用麻烦了。”安思雨抬手拉住王妈,哺乳期的冲击还没过去,她不想和陆时年单独待着,“我自己去公司附近吃就好。” “那怎么行,没营养的,而且也不卫生,会吃坏肠胃。”王妈煞有介事的说。 安思雨苦笑,“没关系,我从小到大都吃惯了,肠胃早就百毒不侵了!” 王妈连连摆手,“不行不行,小姐不必怕麻烦,捎带手的事情。”说完小跑着就逃了。 “你对踏板的态度比正职工作积极。”王妈前脚走,陆时年后脚就说,他的话乍听是评价,其实就是个陷阱,稍有不慎就会被抓住话柄。 安思雨小心翼翼道:“因为是第一天,想留个好印象。” 陆时年掠过身侧,扬起一丝风将安思雨额前的碎发撩起,黏在她脸上。 她抬眼追寻着那身影,陆时年正逡巡在色彩斑斓的海洋之中,不知想做什么。 安思雨忐忑的、远远的跟在他身后。空气里冷冽的气息压得人难以呼吸,她必须要找点什么事做,再不济找点话题也可以。 她思前想后最后说:“陆时年,我看孩子的哺乳问题有那种专业的机构,可以全权负责,不一定非要我来。” 陆时年身形一顿,在离安思雨大约二十步的地方停下来,房间四面铺设的镜子能看见安思雨的脸,但她显然瞧不见陆时年的,否则不可能在看见他眉尺间的沟壑难平后还说出接下来这番话。 “你对我行为举止上不满意,但我也二十多年习惯了,一时半会要改很难,不如去找那种机构过来?这样就不用担心教坏孩子。” 第146章 会错意了? 陆时年与生俱来的野兽气息缓缓溢出来,安思雨第一反应就是跑,奈何他都不必祭出那双大长腿,只需三个字就将她按在了原地。 “安思雨。” 这真的是她有生以来,那么多叫她名字的人之中,听过的最恐怖的一次。 像是从深千尺万丈的冰渊里捞出一把剑,抵在她心头,哪怕还没碰着也在寒一三七光凌凌中难以喘息。 “转过来。”安思雨忐忑得肠胃一阵抽搐,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说的不对,又惹恼了这位大少爷。他喜怒无常,看似波澜不惊,其实情绪波动说不定比谁都大,否则怎么每回发火都跟平地惊雷一样。 陆时年见她瑟瑟发抖的样子,再想起之前的笑容,怒意更盛。 她在沈氏工作五年心甘情愿,在他这里却一副恨不得快点离开的样子,不识好歹。 他俯身贴近她耳畔,低沉的声音带着寒气浸入骨髓,“想缩短合同时间?”话毕从她身侧撤回,居高临下俯瞰她,“端正你的工作态度。”清冷的眸子里分明在说:你该知道怎么办。 安思雨瞧着衣帽间里的穿衣镜,不禁蹙起眉头,男人挺拔的身躯遮住投射灯打下来的光,阴影里 站着的消瘦身影竟然是我吗? 她想起不久前那羞耻的一幕,触电般埋下头,“非,非要在这里吗?” 陆时年缄默不答,她微合双眸,颤抖着沿刚才解开扣子的地方一路向下,露出洁白的胸膛,可能是羞耻感太盛,那抹雪白之上竟泛着晚霞一般的红晕,陆时年心弦又是一颤。 算上晚饭时候,这已经是第二次…… 随着安思雨苍白的手指一点点向下移,他的目光像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定在上面,手指到哪儿目光便到哪儿,所见之处都是女人牛奶般的肌肤,很让人有上去抚摸的欲望。 但女人的举动却再一次证明她有多么想要逃离他的身边。 他看人通透,见事明白,此刻却希望自己能糊涂一点,或者安思雨把骗人的心思放在这上面,又或者隐藏目的的技术能再高超些。 他一把拽住两片衣襟,揪在一起,“这么想要?” 安思雨一怔,仰头睨了一眼,“不是要端正态度吗?”陆时年眉间的沟壑和琥珀色的眸子里似乎不止愤怒,还有…… 她猜不出,心便一跳一跳的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陆,陆时年,如果我理解错了,你明确告诉我可以吗?” “什么时候要是我决定,你想要,自己解决。”陆时年丢开她像丢一件失去兴趣的东西。 他掸掸衣服,安思雨瞧着镜子里投射出的宽阔肩膀径直消失在门口。手忍不住抚上胸口,嗓子眼里的小东西虽然归了原位,却一牵一牵地痛着。 为什么? 因为陆时年的讽刺还是自己竟会在这种事情上会错意,又或者都有。 “要是能知道这位大少爷想什么恐怕就成精了。”挑衣服的兴致没了,她便开始在地上收衣服,越收越觉得不对劲。 别的不说,陆时年来的时候不像特意跑来找茬的,不论后面安思雨说了什么惹到他,他之前是为了什么来的?他可不会做什么无用功。 衣服收到最后一排的时候,有一处架子异常突兀,上面零散挂着两三件……职业装。 倏然闯进脑中的想法,令她太阳穴上的筋猛地一跳。 不可能吧?是陆时年挑的? 回到房间,安思雨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时不时就朝放在床脚的那几件衣服瞧过去。她问过王妈,对方笃定的说那架子上本来是空的,又笃定的说自己没有在上面放过东西。 唯一的解释就只有陆时年,可他怎么会管这样的 闲事? 心里****有个答案呼之欲出,但安思雨不敢去碰,更不敢相信。 不可能…… 她迷迷糊糊沉沉睡过去,直到半夜被一阵绞痛弄醒,胃里翻江倒海,逼得她直奔盥洗室去,上吐下泻一番折腾,腿脚发软。五脏六腑都像被人用线牵着,每隔几秒就一拉一扯,直觉得丢了半条命。 该不会陆时年真的下狠手,给自己下药了吧?所以那时候去看她是不是药性发作? 她苦笑着瘫坐在盥洗室门边,遥遥望着翻起鱼肚白的地平线。 殷红的朝霞不多时就倾泻而出,落进这座缓缓苏醒的城市,落在匆忙的车辆和行人身上。 高星澜开着奔驰车急切地按着喇叭,“靠!怎么跟蜗牛爬似的!”明明已经提早了半小时出门,为的就是既能避过上班高峰期又能尽快见到沈暮欧。 谁知高架桥上会闹出车祸,将她堵在那里,被迫还是和高峰期撞上了。 她看着一动不动的车流,掏出粉饼盒,用厚厚的粉底压着眼底的青色,她不想等下见到沈暮欧的时候是这副憔悴的样子。 只是,那满眼的红血丝任凭她是用了蒸汽眼罩还是护眼仪,都没办法消散。 “可恶!”她 攥紧拳头,“安思雨,想进宏光?我决不会让你如意。” 她目光里是冲天的恨意,想起昨夜…… 高星澜在邮箱里瞧见宏光的新员工名单,安思雨的名字大喇喇出现在上面,刺得她钻心的疼。 “你说什么?”她等不到天亮,打了数十个电话硬生生把人事部的吴梵吵醒,“沈总特意交代的?还签了五年?!”高星澜的眉毛扭成一团,拿起床边一直摆着的自己拥有的唯一一张沈暮欧的照片,拇指深深扣住镜框。 吴梵战战兢兢不敢挂电话也不敢说话,只有沉重的呼吸声从电话里传过来。 高星澜平复心情道,“他们下周才正式开始工作吧?” “对对。”吴梵大概也猜到高星澜对这个叫安思雨的不待见,忙道:“具体的工作还没分配,只是签了一份部门分配的合同,到时候……” 高星澜勾起嘴角,“不急。”她能不能去还不一定。 她如此想着挂掉了电话,狰狞的笑着,“我不气,没什么好气的,暮欧一定是被蒙在鼓里才会这样。”高星澜摩挲着手边的牛皮袋,“本来想着把一切都查清楚再告诉你的,看来等不及了,不能让你被这个贱人蒙骗下去!” 第147章 你会后悔的 高星澜一路风风火火来到沈氏叩响了沈暮欧办公室的门。 “什么事?”沈暮欧见到来人是她,即刻就将目光收回,那当中的期待不是因为她。 高星澜眼角收紧,“暮欧。”她扭着身子上前将那牛皮纸袋递过去,“我真没想到,思雨竟然……真是这样的人。” 沈暮欧扫过那纸袋一眼,并没急着打开,“是你告诉安思雨,我和你结婚了?”他思来想去,安思雨上次说他结婚的时候不像是骗人,应该是真的这么以为,那么消息的来源只可能是高星澜。 高星澜怔了怔,沈暮欧你这么害怕她误会吗? 为什么?她当初做了什么你都忘了? 高星澜想质问他,却在抬头看到沈暮欧阴沉的一张脸时当下就软下来,摸着手上的戒指笑道,“是思雨会错意了,以为这个戒指是我们结婚的意思,你上次不是没有否认嘛。我想你可能是想让她死心,所以就没解释。” 沈暮欧静静看着她,冷冷道:“以后不要做这种事。” 高星澜失笑,“暮欧,你先看看这个吧。”她把文件袋往前送了送,沈暮欧却依然没有动弹的意思。 她干脆自行拿过来,掏出里面的照片一一摆出来,“我知道思雨要过来工作,她的新闻前阵子闹得沸沸扬扬,沈氏向来对用人要求严格 ,虽然只是一家新收购的公司,也不能马虎。” 高星澜一边解释一边观察着沈暮欧的神色,他目光落过去,都是安思雨坐着豪车出入豪宅的照片。虽然没见到她的金主,但那个片区里住的都是T市有头有脸的人家。 他不由地挑起眉峰,嘴角也跟着耷拉下去,正是高星澜想见到的样子。 “我擅自做主调查,暮欧你不会怪我吧?”她凑到他身边,“我知道你念着和思雨相识一场想帮她,可是她明显不是为了生活才来上班的,一边钓着金主,一边又在打你的主意,实在是……” “你说她在打我的主意?”沈暮欧打断她,一双秋水般清简的眸子看过来,高星澜的心陡然停止了跳动。 沈暮欧于她像戒不掉的毒品,他极少在她面前露出这般欣喜的样子,从来都是冷冷的。 一想到这一切还是因为安思雨,而他在听到安思雨想脚踩两条船打他主意的时候竟然一点也不生气。 高星澜心里刚刚翻腾起多少悸动,此刻就生出多少愤恨不满。她忍住颤抖的牙根,“对啊,可真够不要脸的。暮欧你之前被她骗过一次,不会忘了吧?” 沈暮欧眉头一凛,“当然……没忘。”可心里按捺不住的波动又是为了谁? “暮欧。”高星澜一把握住他的手臂,她瞧 出他眼中的犹疑,忽然萌生出眼前这男人就要离自己而去的恐慌,“你当年为了她受了那么多的罪,差点都要和沈家闹翻了,可结果呢,她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把你放在哪里啊。我实在不忍心看到你好不容易振作起来,好不容易获得了沈家的认可,又为了她断送出去!” 高星澜的话一下子就将沈暮欧拉回那段荒唐日子中去,安思雨离去之后,他无心学业甚至开始游戏人间,一年内换了多少女人数都数不清。 沈氏当时正在关键的上升期,多少花边新闻都被沈家老爷子压下来,对他更是失望至极,差点就打算断绝关系另觅新的继承人了。 那时候正是高星澜在他身边处理烂摊子,沈暮欧每每看见她便能想到安思雨,心就揪着疼。 可他跟受虐似的不愿意把高星澜打发到别的地方,把她当作提醒自己曾经多么愚蠢的证明放在眼前,可最近他却分不清自己真实的目的是什么了。 或许决绝斩断了一切之后,高星澜成了唯一可以和安思雨联系在一起的人。 这似乎对她不公平,所以他就是害怕高星澜会误会什么,才刻意将两个人的关系保持在固定的界线内,诚如现在,他不是瞧不见她眼中的慌乱,却还是冷冷道:“高星澜,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 高星澜怔住,方才那眼神果然不是为了自己,她心里愚蠢的希望破碎了。 为什么?这么多年我的付出难道你看不到吗? 她起身扭过头,骄傲不允许她再在沈暮欧面前暴露更多的真实。 高星澜迅速抹去眼角的泪,退回到一边,“可是暮欧,董事会怎么办?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他们最看重沈氏的声誉,你招一个这样的员工进来,那些不服你的肯定会拿着这一点大作文章,你这几年的努力可能都会付诸东流。”她说话得体心中却恨得咬牙,安思雨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竟然一次一次的原谅她,被她牵着鼻子走?! 是不是只要她不在,你才能看得到我?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他不耐道,“再说合同已经签了,如果直接解聘,对公司的形象同样有影响,在那家公司也站不住脚。那些股东对一个收购回来的小公司,没那个功夫和心力管。” 高星澜还想说什么,却被沈暮欧一句话堵了回去,“好了。今天还要召开周结会,你去忙吧。” 待她离去,沈暮欧看向那些照片经不住就开始想入非非,脑中已经勾勒出安思雨和老男人云雨的画面。 当初他将她捧在手心如珍如宝,始终没有越过雷池一步,她说想把美好留到最重要的那天去 做,他就信,将这件事情沉甸甸的放在心里。 如今算什么?安思雨你对我有过一句实话吗?有过一点真心吗? 你把我当什么?! 他一点点攥紧拳头,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满目不甘,“安思雨,你会后悔的。” 此时的安思雨是挺后悔的,她上吐下泻不是陆时年下药而是因为肠胃炎。心里一边因为冤枉他有点小愧疚,一边责骂自己不该吃了牛排鸡翅,回来又吃了那么多饭菜的,害得她现在瘫软在床上,动都动不了。 据王妈说,陆时年早上没见她出现,便叫人去敲门,她那时整个人趴在盥洗室门口,不省人事…… “您说是陆时年把我抱上来的?”安思雨惊诧的看向王妈,“不是用拎或者抗?”她比划着动作。 王妈咯咯咯笑了,“小姐您跟我开什么玩笑,要是那样来的话会伤到您的,先生不会这么做的。”她说完见安思雨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又补充说:“而且张伯想去帮忙先生也没让,上回您住院……” “王妈。”陆时年突然出现,王妈眼神一滞,自知说多了话,回身颔首道:“先生,您从林医生那回来,他怎么说?” 陆时年的沉默让安思雨心惊肉跳,他该不会因此就要责罚王妈吧? 但陆时年却只说:“和你无关,是她自己折腾。” 第148章 你得感谢我的孩子 这次的事情,安思雨自觉理亏,没有说话。 陆时年眼中的寒光定格在她脸上,“晚饭前吃了什么?” 她陡然生出一种偷吃被抓的惊慌,可转念一想,她用自己的钱吃了顿饭,天经地义,有什么好怕? 于是,昂起头说:“牛排。” “哪家餐厅?”陆时年像铁面无私抓贼的警官。 安一三七思雨思索半天也想不起那家的名字,“忘了。” 陆时年把餐厅的餐巾盒扔到她面前,“以后低于米其林三星的餐厅不许去。” 她看着那餐巾盒,上面赫然写着餐厅的名字,当时好像这东西是要另外收费的,一次又用不掉那么多,她觉得可惜就带回来了。 所以他一开始就知道她去了哪里,那还问她干吗?考验她的记忆力? “米其林三星?”陆时年恐怕是疯了,“你知道全国都没几家吗?T市更是一家都没有。”而且就算有,她也根本出不起那个钱。 “你关于吃这方面的知识储备比其他要丰富。”陆时年的讽刺一如既往。 安思雨已经习惯了,心里毫无波澜,“所以你这个要求就是我不能在外面吃?” “还不算太蠢。”陆时年睥睨一眼,落座在不远处的椅子上。 她以后是要出去工作的 ,陆家离市中心那么远,怎么可能一天两趟的跑回来? 陆时年就是变着法子的折腾她,不然就是要饿死她。 “但这件事可能很难,我以后会注意挑选餐厅的。”知道了他的目的,硬碰硬是不行的,安思雨转着弯说:“不然我就去宏光自己的员工餐厅吃,不会有问题的。” 可她不知道,陆时年现在最不想听见的就是宏光,男人的瞳孔骤然一缩,“你的没有问题我不信。”口气毋庸置疑。 安思雨瘪瘪嘴,“那我中午那顿就省了,实在是一个小时赶不及来回。” 陆时年被她继续不识好歹,自说自话的觉得他要苛待的想法惹恼,“王妈,既然她这么说,你也不必费心做餐单。” “先生,这……”王妈一直不敢插嘴,只能眼睁睁看着安思雨误会陆时年,“安小姐身体不好,时间长了会出问题的。” 看两人之间的意思,陆时年似乎是打算让她把饭带去公司的。结果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是她自己的选择。”陆时年起身要走却听安思雨慌忙喊道:“陆时年!” 这一声喊是下意识的,安思雨自己也是一惊,她抬眼见到那完美无缺的侧脸,陡然有些恍然,按照陆时年 一贯的作风…… 为什么? 她心里一慌,垂下眼,脸上露出羞赧之色,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这个意思。” 无论为了什么,她都错怪了他,这句道歉是真心实意的,钻入陆时年耳朵里的时候,确实是他听过的那么多句里面最真的一次,像一双如水般温柔的手拂过心头,化开他的怒意,竟还有几分舒服。 “知错了?”陆时年转身时眼底闪过一丝愉悦,他自己没瞧见,王妈却是一愣,她都要忘记陆时年曾经也是个开心会笑,难过会哭的孩子。 安思雨点点头,“真的对不……”话未说完,陆时年又道:“晚了。”接着看向王妈,“按我说的做。” “你……”安思雨咬住嘴唇,右手忍不住握紧,插入血管中的针头因为这一力道的挤压,猩红的血液回流而上。 王妈一惊,慌忙上前,按住她的小臂,轻轻去掰她的手指头,“小姐,您快松手。” 她这才感觉到血液倒流的疼痛来,陡然松开手,余韵里的痛隐隐的蔓延到心中。 “先生。”王妈瞧出陆时年并不是本意如此,才敢说接下来的话,“小姐的身子要是不好好养着,怀孕的时候可是会受罪的,而且对孩子也不好。” 王妈 知道了? 安思雨差点又握紧了拳头,不过手掌心正握着王妈的手没能得逞。 比起安思雨的慌乱,陆时年却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淡淡道:“安思雨,你要感谢我的孩子。” 她身子又是一抖,再看王妈意味深长的表情,又惊又羞又恼,**道,“说的好像不是我生的一样。” “你说什么?”她要是知道陆时年竟会在她心绪纠结的时候走回来,绝对会把这话憋回去! “难道不是吗?”她干脆端出一副孩子亲妈的架势来,尽管他们根本连孩子都还没有。 陆时年瞧着安思雨理直气壮的样子非但没觉得生气,还升起几分异样,心头微颤。 他被这奇怪的感觉惹得眉峰拱起,凑前低声道:“你只是生他的人,懂吗?” 心脏被一双冰冷的大手攫住,安思雨说不出“懂”,也反驳不了。 她没有做过母亲可是却和自己的母亲分离多时,最能知道那种感受,无论如何不想让她的孩子去感受。 可如果让她为了孩子留下,陆时年不会同意,就算他同意,要她和他再多相处哪怕一秒都难以忍受。 这些问题安思雨从来不敢细想,陆时年一句话却像是打开了她心底的潘多拉魔盒,将她推入更深的 深渊中去。 所以,还是不怀孕的好吧…… 反正都已经这么久了也没怀,或者一半是她自愿所以有了心理暗示也说不准。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陆时年已然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王妈,她望过去不禁想:如果王妈知道了一切,她以后该怎么面对她?可协议的事情一直只有几个人知道,是谁透露出去的?陆时年? 不可能,否则一早就会告诉她了。 王妈在她目光的洗礼中被看得浑身不自在,转脸看着她笑,“安小姐是不是有事情要问我?” 安思雨忙收回目光,思忖着是不是该问,转而想着王妈对自己种种的好,日后又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还是要心里有个底。 “那个……孩子的事情?” “哦。”王妈不好意思道,“我是那天不小心听到您和先生说起哺乳期才猜想先生大概是有这样的计划,刚才好险,生怕先生会生气。” 所以她是为了给自己解围才? 一股暖流划过,王妈继续道:“不过先生对小姐一直很关心,那些话也都是气话,小姐您不要当真。” 不当真?那她不知道要被陆时年制裁多少回了。 就是分不清他什么时候是真的,什么时候又在放风筝,才相处起来特别累。 第149章 病得不巧 安思雨忽然想起之前被陆时年打断的王妈没说完的那半句话,“您之前说我上次生病的时候陆时年怎么了?” 王妈一顿,摇摇头,“没什么。”她自己说完也发觉解释得有些苍白,停了一会儿,又补充说:“先生不太懂得表达自己,安小姐还是费心多想一层,不然像今天这样误解先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的,时间长了两个人就远了。” 王妈像个无微不至的长辈,总是在安思雨困惑的时候给她提点,“我知道了。”但这次,安思雨心里总觉得她避重就轻隐藏了什么。 “已经快中午了,我先下去给您做点清淡的上来,多少吃点吧。”王妈帮她掖好被子就准备离开。 “中午了?”安思雨猛然想起昨天和秦雪兰的约定,抬手拔掉针管,“我得出门了。” “小姐,什么事这么着急?”王妈上去抱着她,“您这药才打到一半,什么事都往后放放吧。” 结果,哪需要王妈去阻止,她还没挣扎两下,就脑袋犯晕,晃悠两下往王妈怀里钻进去。 她这场病生得不巧,疲软下去的身体就此如扶不起的阿斗一般,怎么也无法再从床里爬起来。偏巧去接刘佳佳的事情无论如何是不能拖的。 这时候她可托付的人除了李媛又有 谁呢? “什么?你让我去见那个变态大少爷?”李媛一开始是乐意帮忙的,甚至在她说了一大推和秦雪兰相处的注意事项时自己还补充了许多,两个人商量周全之后,她才想起来李媛得来一趟陆宅才行。 安思雨听到她的叙述完全是出于本能地将电话听筒给按住了,就好像那无处不在的陆时年会从一览无遗的房间里忽然冒出来,再将李媛拖出来折磨一番似的。 她脑补了这诡异的画面之后,陷入沉思,许久才回道:“不然我让段一弛给你送去吧?你和他一起也能多点照应,万一刘家人耍无赖,也有人能帮你。” “段一弛?”安思雨估摸李媛经历了一番心里斗争之后才无奈道:“行吧。” “谢谢,等我好了请你吃……”安思雨刚想说吃饭眼前猛然就闪出陆时年那张脸来,“请你吃我做得手工饼干吧?”这样也能显得更有诚意一些。 “你还会做饼干?”李媛一直觉得安思雨看起来就和千金小姐一样,后来听她说自己出生在普通人家的时候她还着实吃惊了半天。 安思雨半嗔半怒道:“我会的可多了,你以后就知道了。” 她强打着精神把一切处理完,许诺分给段一弛一份饼干后便沉沉睡过去,再醒来时床 边的吊瓶已经撤了,肠胃总算安分下来,李媛微信发来的照片又让她多了分安心。 只是刘佳佳在照片里还是一副没有精神的样子。 “时间会让一切淡化,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她删删减减,换了各种“鸡汤”甚至想好要从“你好”开始写一篇长信,可最后想着刘佳佳既不可能和她平静的发信息,也不可能乐意看那些废话,最后精简成最终稿,发送过去。 一如既往,刘佳佳没有给她什么回音。 安思雨长叹一声,又旁敲侧击问了李媛,她对此比安思雨看得乐观,“那丫头还跟我们说了几句话的,刚刚经历完那么多事,还差点就丧命,任谁都是需要时间的,而且方家夫妻已经请好了医生,你就别担心别人了,自己的事情还一头包呢。” 想想也是,她也不知道什么心理学,干着急也帮不上忙,不如手工饼干也给佳佳他们送去一份吧?不知道方教授喜不喜欢,之前和李兰是吃过饭的,似乎并不排斥小茶点什么的。 她心里默默计算着需要用到的材料和份量,打算晚些时候就去和王妈商量,而在那之前,她还得把个人介绍的稿子准备好。 想到过完周末就要开始上班,她心里五味杂陈。有从象牙塔走出来的迷 茫,也真切有了能踏实生活的希翼,还有对接下来在宏光会面对什么的担忧。 沈暮欧和高星澜,这两个原本她以为不可能再有任何交集的人,兜兜转转竟然又在她命运的道路上横生出岔口来,她被逼着不得不走上去。 安思雨不指望前方能相安无事一路平坦,只盼荆棘密布之中自己能尽力闯出一条路来。 晚饭之后,安思雨找上王妈的时候她正在和什么人通话,“嗯嗯,好的,我都记下来,谢谢您了。” 她挂断电话就瞧见了安思雨,立刻笑道,“我去问了营养师,那边说这份餐单是最合理的了,小姐您也看看?” 安思雨接过递来的单子,刚扫一眼就被其中菜色的丰富给惊着了,“王妈,真的不用这么麻烦,我吃什么都可以。” “那怎么成,从现在开始要备孕的话。吃什么是重中之重,最是要方方面面都注意。”她表现得太过欣喜,显然是真的相信她和陆时年有了这方面的打算,“我还特意问了一份先生的来,也给他看过了,以后就按照餐单来,双管齐下才能快点怀上。” 安思雨脸一热,忙端起水杯掩藏慌乱,轻声问:“真的有效吗?”她还没想好该用什么样的心境和态度去对待那个孩子。 “是国 内有名的营养师。”王妈半信半疑的说:“就算没有奇效,对身体也是好的。” 安思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半晌王妈打断了她的思绪,“小姐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对了,我想问一下家里有水、面、膨松剂奶油这类的吗?” “小姐这是要做蛋糕吗?”王妈边问边走到一处柜子前,打开一瞧,里面全是花花绿绿的各种包装的牛奶面粉,清一色的英文标识。 真不愧是陆家,安思雨暗暗感慨的同时才发现自己怎么着是以个人名义去送人的,借了陆时年的厨房再借东西似乎是有点不大妥当。 也是她刚刚病好,脑袋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才莽撞的跑来提了这件事,实在应该自己出门买回来的。 如今却有些骑虎难下了,她趁王妈一旁张罗不注意的时候随便拿起一个扫了一下条形码,出来的价格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澳大利亚进口稀奶油,价格:148美元。】 粗算要合人民币1000多…… 就算她想之后等价补过来要多久? 宏光开的工资实习期只有2000,到了正式也不过4000,一份奶油就要占去一半了。 她正欲哭无泪的时候,厨房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小思雨,这是准备给我做饼干的吗?” 第150章 对她没兴趣 看见段一驰进门,安思雨的第一反应就是刘佳佳那边又出了什么事,手上拿着的量杯跟着一抖。 “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 段一驰噙着笑绕着安思雨走了两圈,口中还啧啧赞叹。 “可以啊,小思雨,你这个样子看起来相当贤惠嘛。” 安思雨差点直接把佐料泼段一驰脸上:“陆时年在一三七书房,慢走不送。” “怎么了这是?你给陆大少做的饼干,我连看都不能看了?”段一驰一捂胸口,表情相当悲恸,“亏我对你一片真心,事事为你考虑……” “……”安思雨瞥了他一眼,上前两步直接把厨房拉开,“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李媛懒得搭理你?” 这话正正中中的戳在了段一驰的痛脚上,可惜段少爷面子比天大,强撑着冷笑一声:“还能为什么?她没眼光呗。” 安思雨抿着唇,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因为你对我的一片真心啊。” 段一驰干咳两声,瞬间连站姿都端正了,“小思雨,你可别坑我,这话让陆大少听见了,咱俩都得吃不了兜着。” “是是是,为了不让我们俩都兜着走,你能不能放我一马?” 段一驰本来就只是过来打个招呼,见安思雨确实忙着,也省了添乱的心思,当下摆了摆手就上楼去了。 因为来之前打了招呼,所以陆时年的书房门是虚掩着的,男人翘着腿坐在侧边的单人沙发上,身前的茶几上摊了一沓文件,段一驰抻着脖子 看了看,无语的咋了咋舌。 “我说你不是吧?东边那个企划案你都看三天了,以你的工作效率,至于看这么久?” 陆时年搭放在扶手上的指节微微蜷缩了一下,表情稍显微妙的把文件一合,绷着脸没吭声。 “啧,又黑脸?小思雨还在楼底下给你做饼干呢?你好歹感动一下啊。”段一驰毫不客气把自己往长沙发上一瘫,“真羡慕你能找着这么温柔贤惠的,我就不一样了,惨啊!” 陆时年撩起眼皮扫了眼段一驰架在办公桌上的腿:“放下去。” “这做男人呢,就得像我这样,随性,洒脱,你这么龟毛会被嫌弃的。”段一驰嘴巴上挺贫,但是求生欲还算在线,老老实实把腿放了下去,“也就小思雨受得了你,整天没个好脸,还能对你这么温柔体贴。” 恰巧张伯进来送茶点,陆时年一抬手朝着段一驰的方向点了点:“带他去林医生那洗洗眼睛。” 那个女人温柔体贴?就冲这话光给段一驰洗眼睛都客气了,就应该把脑子一块儿洗洗。 想起安思雨最近折腾出来的事情,陆时年的脸色不禁又黑了一截。 张伯把茶点往桌上一放,恭恭敬敬的朝段一驰弯了弯腰,姿势看起来就跟遗体告别似的:“段少爷,请。” “……”段一驰脸皮一抽,死死的抓住沙发扶手,欲哭无泪,“陆时年!我干了什么啊?你要这么对我?” 陆时年端起温度恰好的红茶抿了一口,淡淡开 口:“你瞎。” “你……”才瞎! 把到嘴的反驳憋了回去,段一驰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动作,磨牙凿齿道:“麻烦陆大总裁明示!死刑犯还有个判决书呢。” 斜倚在沙发上的男人放下茶杯,眉头微微拧起:“安思雨温柔体贴?” 原来是为了这事?可知道知道问题出哪之后,段一驰顿时更憋屈了。 “难道小思雨不温柔?陆时年你仔细想想啊,咱俩认识这么多年,除了我以外谁受得了你?小思雨是头一个吧?” 可安思雨是他花钱买来的,如果不是还受着合同约束,那个女人大概早就跑的没影了。 陆时年垂下眼帘,掩住眸中一闪而逝的情绪,只觉得心底莫名的有些发凉。 见他又不吭声了,段一驰也是没招,只好摆出促膝长谈的架势,心里苦的要命,他自己身上还一堆烂账,竟然还得在这开导陆时年! “女人是拿来疼的,你得对她好,她才能乖,照你这样整天阴阳怪气的,小思雨能忍到现在已经算是性格相当温和了。” 陆时年屈起指节敲了敲茶杯,暖色的红茶荡出一圈涟漪:“阴阳怪气?” “……不,是我错了,我国语是体育老师教的,你别跟我计较。”生怕陆时年顺便帮他把嘴也洗了,段一驰哭丧着脸认怂,“你这样的叫高贵冷艳,凛然不可侵犯!” 他到底为什么要来陆家?!是家里不够舒服还是外面美女不够泡? 段一驰思考了三秒。 这 根本就是……贱啊! 陆时年的眼角小幅度的抽搐了一下:“不会说话就滚出去。” “我会我会!”滚出去是不可能,他这可是专门来求安慰的,“但是说真的,你该知足了,你还是经历的女人太少,所以才会对小思雨挑三拣四。” 陆时年的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你经历的确实不少,所以才会被人避如蛇蝎,嫌弃到底?” 他对段一驰和李媛的事情也稍稍知道一些,倒不是有闲心关注这种无聊事,只是在盯着安思雨的时候,难免会牵扯到一些相关人士的消息,比如段一驰,比如最近突然和安思雨好到能穿一条裤子的李媛。 段一驰俊脸发青:“你和小思雨怎么回事?平时怎么没见你们这么心有灵犀?今天全拿这个事怼我?李媛那是嫌弃我吗?她肯定是觉得我段大少高不可攀,太自卑才故意端着架子的!所以我就说啊,你对女人的了解真的太少了,像李媛这种……” “以你的过往经历,兴趣最大的女人也最多持续追求一个星期。”陆时年双手交叠,闲适的倚靠着,“李媛多久了?” “我那是!”段一驰被堵的呼吸一窒,好一会儿才梗着脖子继续说下去,“我那就是逗她玩,看那个女人蠢兮兮的被人利用戏耍也挺意思的,真等我哪天没了兴趣,想换个人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陆时年无所谓的挑了挑眉梢:“那就换。” “……”真的太难聊天了。 段一驰噎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不也没换?你跟小思雨的时间更长了吧?” 在段一驰眼里,陆时年对安思雨的特殊实在是太明显了,认识这么多年,别说看他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就连被允许靠近他身边一米范围内的女人都没出现过。 “麻烦。”陆时年的脊骨不自然的僵了僵,神情看起来也更淡了,“而且我没有追她。” 他从来就没追求过安思雨,他们也从来没有在一起过,这本来就只是场为期三年的交易,陆时年的眸光晦涩难明,男人沉着脸,像是在郑重声明似的:“我对她也没兴趣。” “我说陆……” 骤然熄灭的灯光打断了段一驰的话,书房里顿时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停电了? 怎么可能!段一驰抽了抽嘴角,陆家的供电系统是完全独立,光备用电路就做了三套,停电这种事发生的概率比天上掉钱都低好吗? 段一驰站起身,正要开口,就听见楼下传来轰鸣般的炸裂声,听方向约摸是厨房的位置,段一驰脸色微微一变,安思雨还在厨房里呢,别出了什么事才好。 他也顾不上跟陆时年说话了,转身就要往楼下跑,可脚尖才刚刚调转了方向,一道黑影就擦着他的鼻尖掠了出去,再看陆时年之前坐着的沙发,上面已经空了。 段一驰若有所思的捏了捏鼻梁。 这就是所谓的对她没兴趣? 那他可真得看看陆时年对人有兴趣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了。 第151章 太便宜你了 整个陆宅全都断了电,别墅位置又相对僻静,周围并没有其他的光线来源,只有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些许,才让陆时年在疾奔下楼的时候隐约能看清楚周围物体的模糊轮廓。 男人一早就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味道,以及在静谧空间里响起的弱弱惊呼。 是安思雨的声音。 陆时年的步伐禁不住又快了不少,在踏下最后一阶楼梯时,男人的动作蓦的一僵,他抬起手覆在胸口,掌心下是剧烈狂猛的心跳。 他…… 为什么会这么紧张? 他到底在担心什么? 那个女人有什么地方是值得他牵动情绪的? 一个接一个的自我质问浮现在脑海里,身体却仿佛有了自我意识,迅速无比的赶到了厨房门口。 “……咳。”被门后的浓烟呛的轻咳一声,陆时年的双眸被烟雨熏的隐隐发红,他勉强确定安思雨站着的位置,伸手把这个不停作死的女人拽了出来:“还愣在里面干什么?” “等等……”正在试图检查烤箱电线的安思雨只觉得胳膊上一紧,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人整个拖出了厨房。 被她拽着的电源线牵动放在台子上的烤箱,一人一家电就这么被笔直笔直的扯出了灾后现场似的厨房。 看着在地上滚的哐啷直响的烤箱,安思雨默默的抬手捂住脸,前一秒她还在担心是不是烤箱电源线断了才炸了炉,下一秒她就在抱怨为什么这个电源线还不断了。 她心如死灰的看着摔的门都歪了的烤箱:“陆时年,这个烤箱贵吗?” 陆时年蹙起眉,懒得回答这个明显脑子有病的问题,男人的手顺着安思雨的胳膊抚下去,最终落在她还抓着电源线的掌心里,触手的感觉并不平整,他的指尖才刚碰上去,就听安思雨倒抽了一口凉气,陆时年沉着脸把电源线从她手里扯出来扔 到旁边,头也不回的吩咐:“马上恢复供电。” 陆宅的供电系统关系到宅邸的安全问题,所以也是交由保镖负责的,停电之后就立马赶来的保镖头子低低应了一声,就转身去安排人检修了。 跟着陆时年工作的首要条件就是令行禁止,不分事情大小,只要是错了就不值得宽宥,所以这个男人对安思雨的特殊才会让周围看在眼里的人频频侧目。 烤箱炸炉的时候,安思雨正准备开门,手就最先遭到波及,之前又是停电,又是爆炸,让她顾不上疼,这会儿电源线擦过掌心碾磨着伤口,这股子钻心的疼才明显起来:“轻点……疼。” 陆时年禁不住冷笑:“你还知道疼?” 他嘴上说的尖刻,但动作时却还是下意识的避开了安思雨的双手。 “……对不起啊,我没想到会这样的。”安思雨恹恹的垂着头,“今天造成的损失我会赔偿的。”她是真的被陆时年整怕了,一想到待会要面对男人的怒火,安思雨就忍不住先认了怂。 她自以为说的话还算本分,却不知静立在黑暗中的男人又阴沉下了脸色。 “赔?你拿什么赔?”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点自知之明?张口闭口跟他算的清清楚楚,可她到底有什么能力跟他谈赔偿?他又怎么可能在意她的那点赔偿? 这种行为就像无时无刻都在和他划清界限一样,陆时年的眸光微微一黯,抓着安思雨手臂的力道也瞬间大了起来。 “我……”安思雨想说她会赚钱赔的,可以往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在陆时年面前谈钱无异于自取其辱,她闭了闭眼,强忍着没挣开男人的手,“我会工作赚钱的,合同不是还有两年多吗?” 她就不信她三年都存不出个烤箱钱! 以这种被迫屈服的姿态待在陆时年身边,对她的自尊心来说已经是种 巨大的折磨了,如果真的再连钱上都算不清楚,安思雨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 陆时年的动作一顿:“两年多?” “……短时间内我确实拿不出钱……”安思雨以为男人是讽刺她这种自动延后赔偿时间的行为,有些羞恼的别开头,“也……也不一定非要那么久,我会尽快的,要不、要不你先告诉我损失是多少?” 安思雨这种掰着手指头数日子的行为让陆时年的怒火瞬间炽烈,他单手一拢,把女人的两只手腕全部别到身后,借着身高优势强迫安思雨仰起头:“安思雨,你什么时候才能有点脑子?” 暗黑里,男人的呼吸紧紧的贴在安思雨的耳畔,低沉喑哑的声线里带着明显的怒气和讽刺,安思雨的后腰不知道怎么的微微发软,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朝后仰倒下去,柔软的唇部轻轻的擦过陆时年的脸侧。 陆时年的脊骨倏地僵住,手臂却还是不由自主的环住安思雨的腰身,看着软软瘫在他怀里的女人,陆时年吊起一边眉梢:“这就是你的赔偿方式?” 如果是这么赔偿的话,似乎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不、不是。”她就是没站稳!谁会用这种见鬼的赔偿方式啊,安思雨脸颊涨红,深呼吸了两口,试图平复因为吻上陆时年而猛烈躁动的心跳,她抬起胳膊挡在身前,似乎这样就能隔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陆时年低下头看着她碍眼的胳膊:“是也不行。” “……”说的跟谁稀罕一样!不行就不行!安思雨瞬间委屈到爆。 “太便宜你了。” 陆时年的话音落下,室内的灯就亮了,安思雨在被强光刺激出的恍惚视线中,似乎看见男人稍稍上扬的唇角。 背光而立的男人身形挺拔,姿势却是强硬的,光线在他的周围勾勒出柔软的轮廓,安思雨陡然生出一种 目眩神迷的感觉。 等她反应过来陆时年话里的意思,安思雨的表情顿时僵了。 什么目眩神迷!全都是错觉! 她绝对是被炸糊涂了才会觉得这个男人刚才就像发着光一样。 好气啊。 安思雨气鼓鼓的撇过脑袋:“我才不占你便宜,你开个价!我一分不落的还你!” 下一秒,安思雨的脸颊就被男人用手指戳了一下,她的腮帮子本来还因为生气而鼓着,这会儿一戳直接就漏了气。 更委屈了。 想哭。 “陆时年!你干什么?” 看着女人泛着水光的眸子,陆时年难得错愕的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刚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光是看着安思雨这副气鼓鼓的样子,他的手就克制不住的有了动作。 男人的语气稍显迟疑:“……提前收取部分赔偿。” 可陆时年的迟疑太短暂,气昏头的安思雨完全没意识到,这会儿一听这人还拿着赔偿说事,顿时炸了毛:“都说了不用这种方法赔啊!你觉得便宜我了,我还觉得吃亏呢!你撒手!咱俩把账算清楚,绝对不少你一分钱!” “你吃亏?”陆时年凉凉的睨着她,然后冲暗搓搓待在边里看戏的段一驰道,“给她报个价。” 看戏看了个全程的段一驰眯了眯眼,今天这趟总算没白来,能看陆大少亲身上阵演这么一出,被怼多少次都值了,他干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真报?” 陆时年头也没回,指尖玩弄似的点着安思雨的腕骨:“报。” “那我可真报了啊。”段一驰好笑的撑着下巴,开始给安思雨细数,“陆家每个季度的电路维护费用大概是五十万,这次烧了电路,为了以后得安全着想,必须得重新再布置一条备用电路,再把老化的替换掉,具体价格还不清楚,但绝对是五十万的两倍以上,陆时年的书房里连接 着陆氏下属公司的内部网络,为了保证数据安全,只要他这边出现问题,所有内部数据都会瞬间加密上锁,重新解锁排查需要的费用……唔,这个不太好估,以我的经验,大概是三百万的样子,这段时间所造成的损失就没法算了,哦,还有这个烤箱,A国科研中心新开发的,还没上市,价格也不清楚,不过你放心,比起前面两条,这个烤箱不值什么钱的。” “……”安思雨两眼一翻,直接背过气去了。 陆时年无奈的看着又重新挂回臂弯里的小女人,没好气的瞥了段一驰一眼:“你吓她干什么?” 段一驰:“???”不是你让我说的吗? 虽然他确实有夸大成分就是了。 不过眼见陆时年有兴致拿这个事儿逼安思雨就范,作为好兄弟他当然得帮一把啊。 怎么到头来又成他不对了?? 段一驰无语的走上前,看着安思雨气息奄奄的模样,不禁咋了咋舌:“陆时年,你平时对她是有多小气,才这么点钱就给人吓成这样了?” 才、这、么、点、钱?!安思雨被这句壕无人性的台词给彻底虐崩溃了,索性脖子一歪整个人搭在了陆时年胳膊上。 段一驰也被她这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唬了一跳,小心翼翼的凑上去:“小思雨,你没事吧?我刚吓你的啊,其实没那么贵,所有费用加起来最多就两百多万,你别怕啊,陆时年不差这点钱。” 安思雨有气无力的翻了段一驰一白眼。 两、百、多、万。 陆时年蹙着眉,直接把安思雨打横抱起来,迈出两步之后,又停下扫向段一驰:“小思雨是你叫的?” “……”安思雨彻底没话了,重点是这个吗?而且段一驰都这么叫她多久了??现在才拎出来问是不是太晚了点? 段一驰也呆了,瞬间有种里外不是人的蛋疼感。 第152章 觉悟 蘸了酒精的棉签点在掌心的创口上,安思雨红着眼睛把头抵在沙发扶手上,疼的不停打哆嗦:“……疼。” 为什么非得拿酒精消毒,用碘伏不行吗?她就知道!陆时年绝对会故意整她。 帮忙消毒的男人动作顿了顿,然后直接把棉签杵在了安思雨的伤口上。 钻心的疼让安思雨蓦的从沙发上弹了一三七起来,没来得及缩回去的棉签直接变本加厉的在她手心划了一道,冰凉的酒精渗进伤口,安思雨的眼泪立马下来了。 陆时年也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这女人不是一向挺耐疼的吗? “坐好。” 安思雨委委屈屈的坐回去,动作却十分小心,仔细看就能发现她其实只有屁股尖虚虚的挨在了沙发上。 “……我能不能自己来?” 陆时年还没说话,倒是一直撑在沙发靠背上围观的段一驰进行了友情提醒:“两百多万呦。” 安思雨没忍住飞了他一记眼刀,这人到底站哪边的?落井下石干的比陆时年还要顺手,果然物以类聚是吗? 亏她之前还觉得段一驰虽然不着调,但人还是不错的。 结果今天就被狠狠打了脸。 安思雨憋屈至极的梗着脖子:“钱我会还的。”欠陆时年的她一定会还。 “还钱?”听她还咬着这事不松口,陆时年心口的邪火倏地的就蹿了起来,“好,给你三天时间。” 不是要还钱吗? 不是想和他算清楚吗? 那他就给她机会。 陆时年扔掉手里的棉签,冷着脸起身上了楼。 “哦豁。”段一驰看陆时年是真来了火,看向安思雨的眼神简直称得上匪夷所思,他认识陆时年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被人惹怒之后不马上采取手段的。 安思雨也傻了。 她确实是打算还钱的。 欠债还钱本身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她没想过赖账,也不认为自己赖得掉,可是三天…… 她低下 头,手指无意识的攥着衣摆,手掌的伤口因为她的动作而重新绽开,安思雨却像是没感觉似的。 “小思雨你干什么?快松手。”眼见女人洁白的睡裙被染出了一块鲜红,段一驰连忙出声阻止,“手上还伤着呢,你这么折腾不是自讨苦吃吗?” 自讨苦吃? 安思雨茫然的眨了眨眼,似乎在陆时年的面前,她一直都是在自讨苦吃的。 “我想还钱有什么不对吗?” 段一驰沉默了一瞬:“没什么不对。” 可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自己的女人把每分每厘都算的这么清楚,就绝对不是什么美好体验了。 尤其对陆时年的身份地位而言,这种行为恐怕和侮辱也没什么两样了。 “那他为什么……”既然本来就是交易关系,她把账算清楚,本本分分,陆时年难道不该感到省心吗?为什么看起来反而像是生气了? 段一驰的脸色瞬间古怪起来,他本来是趴俯在沙发靠背上,此时却撑起上半身直勾勾的端详着安思雨的神情,确定她是真的茫然不解之后,才幽幽的叹了口气:“小思雨啊,你想还钱,陆时年也答应让你还了,不是吗?” “……”安思雨怔了怔,而后羞愧的垂下头,是啊,是她自己闹着要还钱的,陆时年也只不过是加了个期限而已,还钱本来就该这样不是吗?如果连个期限都没有,那和空头支票又有什么区别,可是…… 她用手背挡住眼帘:“……可我现在拿不出这么多钱。” “那你为什么要说呢?”段一驰其实并不是觉得安思雨这样的性格有什么不好,这个女人虽然个别时候做事莽撞,可却一直保留着让他欣赏的部分,否则以他的性格,纵然再好相处,也不会帮她帮到这个程度。 安思雨被问的哑口无言。 她为什么要说呢? 因为想和陆时年划清界限,因为不想在那个男人面前变得更 加不堪,因为不想真的成为一个被人包养的笑话。 所以她就说了,不放弃尊严已经是她在陆时年面前唯一能保有的底线了。 可现实却给了她致命一击。 在没有相符的能力时,所有的底线都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 现在陆时年真遂了她的意,她反而变得茫然无措了。 “他不会真的让你赔钱的。”段一驰无奈的伸手揉了揉安思雨的头发,“小思雨,你真的觉得他对你不好吗?” 段一驰很少会有这么正经的时候,较好的出身,风流的性格,让他大多数时候看起来都像是个纨绔子弟,可实际上能走到他这个位置,没有人会是真的简单的。 “……嗯。”安思雨迟疑了片刻才弱弱的应了一声,她和陆时年之间其实谈不上什么好或者不好,只是全程被事态推着走,陆时年没放过她,而她自己没得选罢了。 可她其实也清楚,一开始确实是被张家人算计的,可后来经历的那些,却又都是她亲口同意的。 她甚至不止一次像陆时年做出承诺,以此来换取那个男人出手帮她。 可当事情过去之后,安思雨那些被挫折打磨下去的自尊心又会忍不住冒出头,让她一再出尔反尔。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遇到陆时年,你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的?”安思雨和陆时年之间的事,段一驰虽然不算事事清楚,但也确实算得上是最早知道的人之一。 安思雨蓦的瞪大通红的眸子:“如果没有他,我现在应该已经出国留学了。”如果没有那份合同,如果没有陆时年,她现在应该正在国外读书,过着和现在完全不同的生活! “真的吗?” 段一驰的声音淡淡的,情绪也并不激烈,听起来就像是简单的随口一问。 可落在安思雨的耳朵里却像是一记重锤。 不是的。 其实她自己清楚,事实并不说她说的那样。 张家 人不会放过她,就算不是陆时年,那家人也会想尽办法把她卖给其他人。 有可能是任何人,只要能付得起钱,那个时候的她,在张家人眼里不就是个任人宰割,随意买卖的物件吗? 而没有陆时年的庇护,她又会落到什么境地? 脑海里蓦的划过张家人眼下悲惨的现状,安思雨禁不住苦笑了一声,她恐怕会比张家人现在还不如吧? 甚至…… 早在一开始就死了。 “我从来没见过他对任何人像对你这么特别,你可能不知道,陆时年在世家圈子里相当有名,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出身和能力,更多的是……”段一驰笑了笑,语气带着明显的调侃,“我们称之为怪癖,他很反感女人,准确的说,我觉得他是反感人,男男女女想靠近他,巴结他的数几天几夜都数不完,但是小思雨,你是他第一个愿意主动去碰触的。” 事实上陆时年也确实如此,那个男人就像是个不断运转的精密机器,对人对事都没什么兴趣,无论能在商场上横行到什么地步,也不削于任何应酬,甚至没有任何能被称之为缺陷的习惯。 段一驰撑着下巴笑道:“我以前还觉得他这种人活着一点意思都没有,再有能力又怎么样,还不是一点乐趣都没有,人嘛,活的就是及时享乐啊,直到他让你住进了这里。” 对于段一驰及时享乐的论调,安思雨不予置评,心神却忍不住萦绕在关于陆时年对她特殊的问题上。 类似的话,她并不是第一次听,但以往却都只是笑笑就过去了。 因为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的,所以也不认为自己真的会被特别对待。 一定要说的话,安思雨觉得,自从认识陆时年之后,她就特、别、倒、霉! 无论做什么事都会被抓个现行,大大小小都逃不出陆时年的耳目,每次她想擅自做点什么事,到最后都绝对会栽跟 头。 简直不能更倒霉。 她撇了撇嘴:“天上掉下来一个金元宝,把我的脑袋砸了个洞,你说我是该高兴天降横财,还是该难过命不久矣?” 对安思雨来说,陆时年对她的帮助就是天上砸下来的金子,而陡然改变的生活就是她脑袋上一直顶着的大洞。 金子再怎么具有诱惑力,也挡不住冷风呼呼的往洞里灌不是? “……”这性质能一样吗?段一驰扭曲着俊脸,“那你准备就这么跟他死磕?” 安思雨眨了眨眼:“我拿什么跟他磕?你敢借两百万给我吗?” “……不敢。”这个时候谁敢伸手帮安思雨就等于是个陆时年对着干,所以他还真不敢。 安思雨勾起唇角微微一笑,眸子里却满是自嘲:“你刚才说的对,我仔细想了想,我现在反正已经够可笑了,再可笑一点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思雨,我不是这个意思……”段一驰的本意也只是想劝和,毕竟陆时年的感情生活顺利了,他也能少挨怼不是? “我知道。”安思雨站起身,自己把医用品全部塞进药箱里,用手指头勾提起来,“但是我真觉得你说的挺有道理的,所以我打算去试试。” 她想她把所有的责任都怪到陆时年身上是不是不太合适?包括今天的事情在内,炸了炉的人是她,闹着要还钱的是她,最后还不起钱的还是她。 一码归一码,今天这事确实是她自己作出来的。 段一驰不忍直视的捂住脸,生怕自己帮了倒忙:“试什么?” 安思雨晃了晃手里的药箱,一脸悲剧。 “我打算把自己送去给陆时年虐菜消气。” “……”段一驰张了张嘴,半晌没挤出声音来。 是不是有点不太对?现在还是用酒精虐虐就能消气的问题吗? 这个问题安思雨也不知道,所以她才想去求证一下。 求证看看所谓的特殊对待是不是真的。 第153章 你还要不要脸? 哪怕之前突兀的停了一次电,陆家的下人也没发出过任何声音,这栋别墅一直都是这样的,明明里里外外很多人,但都只是被镶嵌在机器上的部件,维持着正常的运转,履行自己的责任,除此以外堪比隐形人。 安思雨没再搭理段一驰,这人跟陆时年关系太好,就算主人不在,也不会让他感到拘束的。 蓦的,安思雨的脚步一顿。 主人? 刚才她竟然下意识的把自己放在了主人的立场上,认真的考虑着这样离开会不会冷落客人,失了礼数。 这太可笑了。 要说这栋宅邸里有外人,她才应该被排在第一位不是吗? 安思雨垂头看着手里的小药箱,之前鼓起来的勇气不知道怎么的又有些萎靡了。 谁能保证这么去找陆时年,不是又一次自讨苦吃,或者自取其辱呢? 书房的门虚掩着,暖色的光从缝隙里透了出来,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安思雨却只觉得里面像盘踞着一只随时都能暴起噬人的猛兽。 陆时年……谓之于她,可不就是洪水猛兽吗。 她抬起空闲的胳膊,犹豫再三却始终没能敲下去。 要不,还是算了吧? 以陆时年的性格,就算她示弱,恐怕也只会被嘲笑讽刺。 但是钱…… 安思雨眨了眨眼睛,把微微返潮的眸子阖上,怎么就能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不堪呢? 早在楼道里响起脚步声的时候,陆时年就注意到了,从门缝里映进来的影子被拖的极长,他本来并不想搭理,这个女人太过不识好歹,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燃烧他的耐性。 可手里的文件却无论如何都翻不到下一页。 他闭上眼稍显烦躁 的捏了捏鼻梁:“有事就说,没事就滚。” 话说出口之后,陆时年就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控了,他虽然待人冷漠,但这种尖刻的态度却很少出现。 ……又是因为这个女人。 “我……”安思雨听见男人的声音就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几乎是本能的就要退避,提在手里的药箱随着她的动作撞到了大腿上,她怔了怔,如果现在走了,三天之后等着她的会是什么?左右都是自己打自己脸,乖乖认错,是不是会比赶鸭子上架能好点?她深吸了口气,轻轻的推开书房门,把重新开始渗血的手掌摊开,“陆时年,能不能帮我包扎一下?我自己不太方便。”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保留尊严的示弱暗示了,虽然跟掩耳盗铃也没什么区别。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男人漆黑的短发被尽数拢到脑后,由于没有定型,额迹稍稍垂下几缕,略微柔和了陆时年锋利俊朗的轮廓。 安思雨清晰的看见男人微微勾起了唇角,配合着冷厉的眸子,一起拼凑出讥讽的弧度。 “不能。”他给予的时候她不要,现在再后悔,迟了。 “……”这个答案安思雨并不怎么意外,只是真正听到的时候,还是觉得心底发凉。 什么特殊?果然都是扯淡。 她是中了邪才会相信段一驰的鬼话。 “抱歉。”她无意识的攥着拳,目光扫过男人桌上高高垒起的文件,“打扰你工作了,我……” 陆时年的视线在触及她垂落的手时,蓦的一紧,半晌,男人冷着脸站起身:“过来。” “啊?”半只脚都踏出门外的安思雨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男人的意思,迟疑 了两秒就咬着牙回身走到陆时年面前,把小药箱放在办公桌上,可怜兮兮的摊开双手,“你看,真的很严重。” 陆时年差点被气笑了。 这个女人……当他是傻子吗? 安思雨的手掌本来只是破了皮,此时却有着几道清晰的半月形掐痕。 男人朝后退了一步,坐在了办公桌上,包裹在西装裤里的双腿被衬托着修长至极,他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捏住安思雨的下巴。 “自己掐出来的?” “……”安思雨被迫仰着头,目光游移。 “故意的?” “不是!”怎么可能是故意的?她只是刚才没能控制好情绪。 陆时年却像没听见似的,自顾自的问着:“你是为了向我撒娇,还是想让我心疼?” “……”都、不、是! “如果是想让我心疼,那你就打错了算盘。”这个女人只是他买来的孩子母体,为了杜绝更多的麻烦,才不得不找来的生育工具,陆时年俯下身,温热的呼吸撒落在安思雨的颈侧,“但如果是撒娇,我可以勉为其难接受。” 陆时年不得不承认,他很喜欢这个女人屈服的样子,早这样乖一点,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男人低沉的声线撩的安思雨头皮发麻,整张脸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嗓子眼里干涩的冒烟,吭哧了半天才勉强结结巴巴的挤出一句。 “谁、谁跟你……撒娇?” 她怎么可能跟陆时年撒娇?!开玩笑,这男人会吃撒娇这一套才有鬼了! 不对,他刚才说,如果是撒娇他就接受了。 脑袋里仿佛塞了一团乱麻,安思雨浑浑噩噩的想着些有的没有,脸却越来越红。 “手给我。” 想起之前各种少儿不宜的例行公事,安思雨本能的紧张起来,整个人都绷紧了:“你要干什么?!” 陆时年吊高眉梢,似笑非笑的睨着她:“包扎?” “……”呃…… “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安思雨顿时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没有,没有,我就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男人没吭声,保持着倚坐在桌上的姿势,捉过安思雨的手,皱着眉看了看。 好不容易见这人软化了态度,安思雨深吸口气准备再接再厉,凛然无畏的从小药箱里把酒精翻出来塞到陆时年手上,一脸视死如归:“你动手吧,我撑得住!” 其壮烈程度就跟要走上刑场了似的。 陆时年撩起眼皮瞥她,拧开酒精盖子就作势要往上倒,安思雨一看这豪迈的动作,浑身皮都紧了,直接被吓出了一声尖叫。 两人靠的极近,安思雨的声音又实在不算小,直接吵的陆时年脑袋里嗡嗡作响,手一歪,原本没打算真倒的酒精,就这么直接泼了上去。 “……” “啊--”安思雨这回是真疼跪了,眼泪刹不住车,直接飙了出来。 看着疼的整张脸都白了的女人,陆时年难得有点尴尬,他放下酒精瓶子,往后趔开了一些,试图离魔音灌耳的摧残远一点。 书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门板啪的一声甩在了墙上,段一驰急吼吼的蹿进门:“怎么了?怎么?出什么事了?” 虽然撺掇着安思雨服软认错的是他,可毕竟还是有些担心,所以乍一听见安思雨的惨叫就直接奔了进来。 段一驰一脸呆滞的看着顺着安思雨的手滴滴答答往下落的酒精,眼睛都被冲的 有点发酸了。 这是倒了多少上去? 不是!陆时年竟然真的这么干了?? 想起安思雨说自己送上门虐菜时的悲壮表情,段一驰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对不住,这两人的相处模式他实在是理解不来。 陆时年的手僵了僵,稍显不自在的垂下眼帘:“自己出去让王妈帮你包扎。” “……我不去。”刑都上了,罪总得免了吧?不然她跑这一趟干什么?安思雨闭了闭眼,干脆破罐子破摔,“陆时年,我现在没钱,三天之内还不起。” 早猜到安思雨是为这个来的,陆时年倒没觉得意外,只是心里莫名的有些失望。 他敛起眸子,为自己被牵动的情绪感到可笑。 许久,他冲着安思雨勾了勾手指,附在女人耳边低语了一句。 “什……?”安思雨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要问,随即就是一顿,然后满脸通红的僵在了原地。 陆时年把药箱扔进她怀里:“自己出去考虑清楚。” “……哦。”安思雨木呆呆的抱着药箱,两眼发直的走了出去,整个人都是飘忽的。 段一驰望着安思雨明显已经智力掉线的模样,好奇心就跟猫挠似的。 “你到底跟她说什么了?” “与你无关。”陆时年倒是心情不错,眉眼都舒展开了。 段一驰看的啧啧称奇,这可是陆时年,竟然这么好哄??之前不还气的直接走人的吗?怎么转眼看着就像没事了? “你就这么原谅她了?” “看她表现。” 回到房间的安思雨直挺挺的站了十分钟,然后才蓦的蹲下身抱住头。 什么叫她在上面一次五十万?! “陆时年,你还要不要脸!!” 第154章 主要是给你 事实证明陆时年在这方面恐怕是真的不打算要脸了。 安思雨咬牙切齿的用围巾在脖子上缠了好几圈,确定不会再露出任何痕迹了,才哭唧唧的捂住脸。 陆时年不要脸就算了,为什么还得拖着她一起? 想起昨天夜里那场死去活来的折腾,安思雨就恨不得在地上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安思雨一三七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间,紧锁的书房门让她微微松了口气。 答应给李媛的饼干是绝对要做的,难得有个可以交心的朋友,安思雨不想因为任何细枝末节的问题影响交情。 客厅里空荡荡的,除了用餐时间,陆家大部分时候都是见不着人的。 她猫着腰左右瞅了瞅,试探着朝大门迈出脚。 “去哪?” 听见熟悉的男声,安思雨仿佛遭受电击般的抖了一下,勉强挤出个干巴巴的笑脸,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嗯,她的斜上方。 陆时年正坐在二楼的小阳台上喝下午茶。 男人姿势优雅的端着白瓷杯子,侧着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安思雨想死的心都有了:“家里的烤箱不是坏了吗?我去……” “睡一晚上有钱了?”陆时年凉凉的截断她的话,说的话怎么听怎么古怪。 睡…… 安思雨的脸顿时青白交错:“我不是去买烤箱的。” “嗯?” “我打算出去做,答应好要送人的。”安思雨说完自己也有点无力,她实在已经被这个男人抓包抓怕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也知道想瞒着这男人有多难,与其被抓了之后再折腾,还不如一早就直接承认了。 如果不同意…… 不同意那就再跑嘛。 “给谁?” 陆时年就说了两个字,安思雨却浑身都有点发冷,长时间养成的条件发射,让她意识到,陆时年又不高兴了。 可是……为什么啊?! 你不是个大老爷们吗?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昨天晚上不还好好的吗! 昨天晚上…… 安思雨瞬间又焉了,昨天晚上的经历就是她不能言说的痛! 她哪里知道陆时年只是想起了昨天段一驰嘴贱说的那句--小思雨在给你做饼干呢。 现在看起来…… 陆时年冷笑了一声,这个女人……就是欠收拾。 “就是之前认识的朋友和段一驰。”安思雨瘪着嘴,不情不愿的踢了脚花园里的小石子。 “……” 周围的空气似乎瞬间冷了几十度,安思雨搓了搓胳膊,突然灵光一闪:“主要还是做给你,虽然你可能看不上……” “让司机送你去。” “……”陆时年,你怎么这么幼稚!! 糊弄陆时年之前,安思雨还真没想到能过关,按照常理来说,这人不是该冷嘲热讽一通,说她做的东西入不了口,看不上眼之类的吗? 怎么突然就同意放她出门了? 安思雨茫然的望了望天,陆时年最近是不是……不太对劲? 由于出门之前就提前预约了烘焙教室,目的地明确的很,安思雨匆匆交代了句不用来接,就下了车。 这家烘焙教室在市内还算有名,虽然要价不低,但是设备都相当好用,配料也齐全,所以来这边学习和租用教室的人一直挺多。 但看见人群里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安思雨还是意外的挑了挑眉。 高星澜怎么会在这里? 她这个曾经 的闺蜜可是一心要当人上人,对这种生活化的爱好从来不感兴趣的。 想起之前的诸多不愉快,安思雨就有了点打退堂鼓的意思,可脚尖才刚一转就又停住了。 她凭什么要躲? 做错事情的又不是她! 跟接待台打了声招呼,安思雨拿了小教室的钥匙正准备来个眼不见为净,却见高星澜提着包满脸带笑的迎了过来。 “思雨,好巧啊,你也来这里学烘焙?” 安思雨脚步顿了顿,终究还是没吭声,眼前这个女人早就不是她的朋友了。 现在的高星澜,陌生的安思雨都快认不出了。 也不知道真的是这个女人变化太大,还是从一开始她认识的就只是一张假面具。 安思雨低着头推开小教室的门,刚要进去,就被人一把抓住了胳膊,高星澜磨着牙,脸上的笑都扭曲了。 “好歹也是多年朋友,你这样无视我未免也太伤人心了。” 安思雨抽了抽手臂,没抽动,反而被高星澜长长的指甲掐进了肉里。 这是一定得跟她死磕了? 安思雨顿时也来了火,这两口子到底怎么回事?一个上赶着找骂,另一个就跟有被害妄想症似的。 “要论伤人心的本事,我还真比不上你,毕竟你连闺蜜的男朋友都能勾引的坦坦荡荡,我可差远了。” 安思雨的声音不算小,烘焙教室人又人多口杂,一时间附近的人竟然全都看了过来。 她笑了笑,也不管高星澜难看的脸色。 “你一定要跟我在这纠缠?” 高星澜的手蓦的攥紧,黑着脸道:“我和暮欧在一起的时候,你们已经分手了。” “是是是。”现在事过 境迁,话还不是由着他们说?安思雨也不在乎了,现在需要她担忧郁闷的事情实在太多,沈暮欧也好,高星澜也罢,都排不上号了,“那我在这祝你们百年好合,能放手了吗?” 高星澜阴沉着脸,半晌才松开手,勉强挤出个笑脸来:“那我就承你吉言了,对了,包养你的那个男人最近对你怎么样?” “……”又来了。次次都是这一套,烦不烦? 安思雨暗暗翻了个白眼:“高星澜,你到底是自卑到什么地步,才会用这种践踏贬低别人的方式来抬高自己?” 高星澜顿了顿,然后猛的拽住安思雨的胳膊,把人扯进了小教室,反手甩上了门,阻隔了外面窥探的视线。 “思雨,咱俩好好谈谈。”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安思雨被扯的生疼,咬着牙甩开高星澜的手。 “我也是念在过去的情谊才想提醒你,你现在不比以前,衣食住行都得看你金主的脸色吧?你要是来暮欧的公司上班,但是被你金主知道了你们以前的关系,那你该怎么办?” 被陆时年知道她和沈暮欧的关系? 安思雨蹙着眉:“我和沈暮欧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 什么关系都没有你为什么还要出现?!离开他们的视线,大家再不相干不好吗?!高星澜气的差点尖怒吼出声,眼看着沈暮欧就要被打动了,她明明付出了那么多,明明努力了这么久! 就因为安思雨的出现…… 不,她绝对不能让这个女人毁了她筹谋了这么久的爱情。 “你要想清楚,暮欧现在已经和我在一起了,绝对不会再回头来找你,到时候你再得 罪了金主,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看着高星澜这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安思雨却只想冷笑,不得不说,高星澜和沈暮欧在某些方面确实挺配的,至少这两人自说自话的本事都是超一线水准。 “高星澜,把你这套收起来吧,你是为了什么来找我,你自己清楚,我也心知肚明,我不是你,对别人的老公或者男朋友没兴趣,你们过你们的日子,我上我的班,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不行!我不同意!”高星澜被安思雨的油盐不进刺激的不轻,声音也跟着尖利起来,“安思雨,我奉劝你最好别来上班,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安思雨睨着她的神色,拒绝的干干脆脆:“不可能,我去工作是走的正规程序,也是沈暮欧批准了的,你要是真不同意,那就去找沈暮欧开除我吧。” “你!”她要是能去找沈暮欧开除安思雨,又怎么会在这里浪费时间?高星澜咬着牙,“你非要跟我对着干是吗?” 安思雨冤枉死了好吗? 她无奈的撇了撇嘴:“麻烦你搞清楚一点,高小姐,现在是你不放过我,非得跟我对着干好吗?” 高星澜扭曲着脸,漂亮的五官看起来既狰狞又恐怖,她狠狠的瞪了安思雨一眼,然后摔门而去。 “咱俩走着瞧!” 直到彻底听不见高星澜的脚步声,安思雨才顺着烘焙台的边沿滑坐在地上。 可以的话,她又怎么会想在沈暮欧的公司上班? 再怎么没心没肺,她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明知道进了公司会面临怎样的窘状,又怎么会想自己送上门? 可是…… 没办法啊。 第155章 都是饼干惹的祸 时间滴答滴答一点点溜走,待安思雨回过神去看墙上的挂钟时,烘焙室的租用时间只剩下最后半小时。 “糟了!”她惊得跳起来,别说饼干了,这里的材料和工具她碰都没碰过一下,想想已经预付的定金和接下来要付的尾款,一阵肉疼。 一个高星澜,几句她本以为不痛不痒的话就让她耗费了整整半天的时间,未来在宏光真能不受这两夫妻的影响? 安思雨之前好不容易积攒起的豪言壮志瞬间抽离身体,登时感觉自己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她翻转身,撑在工作台上,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时至今日,她已经无法理直气壮的将一切都怪罪到张家人又或者陆时年头上,回望来路,每一次的选择或许真的是被逼无奈,却也是她深思熟虑过后的结果。 那么,又有什么好在这里自怨自艾的? 安思雨自嘲地勾起嘴角,将鼻腔的酸涩连同冰凉的空气吸入身体,随后打了个寒噤。 “去找负责人问问能不能延时吧。”不然回去怎么跟那位喜怒无常的陆大少爷交代?她可不打算把高星澜这档子事和盘托出,非被他讥讽至死不可。 安思雨思 及此,便去找烘焙室的负责人商量,对方挂起职业招牌假笑:“我们这的时间都是安排好的,每个阶段也都预定好了,没办法呢。” 得,本来就不占理,安思雨也只能偃旗息鼓。 安思雨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把主意打到了现成的手工饼干店上。 她大学时候常去的一家在这附近不远,而且味道还行,至少她这么觉得,就是不知道陆时年…… 那个人的品味和她显然不在一个世界。 她一路忐忑的回去,一进门就看到陆时年黑着一张脸。 安思雨心里“咯噔”一下,他不会神通广大到,知道自己用买的饼干来充数吧? 她小心翼翼试探,“你吃了吗?” 陆时年清冷的目光打量着安思雨,见到她手里的包裹才稍有缓和,“这么久?” 嗯?听这意思他是一直等着呢? 安思雨心里蓦的小鹿乱撞起来,“是啊,做饼干嘛,又要调制材料,又要切片,又要烤的,比较复杂。” “过来。”陆时年命令道。 安思雨看不出他是知道什么还是不知道,犹疑时下意识磨磨蹭蹭,两步当成四步来走,恨不得将三四米的路走出三四公里的感觉来。 陆时 年捕捉到这一幕,以为她是舍不得自己的饼干,眉梢微微一挑,等安思雨快走近的时候又开口道:“放下。” “啊?”安思雨一时没反应过来,沿着他的目光寻过去看到了手上的包裹,恍然大悟道:“哦!”跟着乖乖将饼干放在桌上,指尖抵在侧面缓缓推过去。 看他始终一脸平静的样子,应该不是因为发现什么不高兴。 那是为了什么? 安思雨正一头雾水的时候,王妈端着香喷喷一锅的汤羹从厨房走出来,见到她笑盈盈的说:“小姐总算是回来了,先生等了许久呢。” “等我?”安思雨略略提高音调,歪头看向陆时年,眼里不自觉就带了笑意。 “鉴于你诸多前科,我需要验证‘主要是给我’这句话的可信度。”陆时年骨节分明的手掌盖在包裹上,手指微微蜷曲,有规律的敲点着。 还好买了份回来。 安思雨暗暗庆幸,又因为心虚不敢去看陆时年,转而望向餐桌,“忙了一下午,我饿死了。王妈,今天有什么好吃的。”然后一边在干瘪的肚皮上打圈,一边故作镇定的走过去。 “都是小姐您爱吃的。”王妈迎上来,帮她拉开座位 的时候悄悄在她耳边说:“先生特意吩咐的。” 安思雨缓缓点头,心思却还在饼干上,说到底是充数的,底气不足。 好在陆时年似乎不急着打开,径直走进来坐在安思雨对面。 呼…… 她暗暗缓一口气,说不定他就是看一眼,根本不会吃,这种廉价的东西他应该不在乎吧?坐在这等着也只是为了抓她的错处罢了。 亏得王妈还以为他多在意自己,眼底的欣喜藏都藏不住。 她要是知道一切,肯定失望至极。 但如果可能的话,她也不想生活在谎言里啊…… 陆时年看着安思雨一会儿笑一会儿瘪嘴,一会儿又紧皱眉心,只觉得这女人吃个饭也不安分,脑袋瓜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捏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暗暗收回目光,提醒自己不该把精力放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可他还是有意无意瞥向那个包裹,唇角也提起一个微妙的弧度出来。 这弧度直到他提着包裹回到书房的时候也始终保持着。 他拿起精致小巧的饼干,不禁想起安思雨上次的黑暗料理,迟疑了半刻,最终还是放进嘴里。 味道……比想象中好。 “材料不好。”他自 言自语道,然后又拿了一块。 不知不觉间,饼干盒就见了底。 他透过那曾薄薄的隔离食物和盒子的烘焙油纸看见一方形的标识,眉尺一缩,两根手指捏起一角,翻开一瞧。 “小熊饼屋”四个印烫字赫然躺在饼干盒底。 安思雨,这就是你花了一下午时间“做”的? “小熊饼屋,现货存货都要。”陆时年的怒气冲破电波的束缚直击王灿的灵魂,他手一抖,手里的铝制小壶一歪,毁了他半盒咖啡豆。 他哭丧着脸,想不通自己这位对街边小店看都不看一眼的老板怎么突然如此“大手笔”,八九不离十又和安思雨有关。 另一边,安思雨正埋头苦干准备第二天的自我介绍,忽然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还没缓过劲,房门外就传来王妈的声音,“小姐,先生让您过去。” 陆时年? 安思雨隐隐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忙回道:“我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行吗?”为防被陆时年发现作假,安思雨动作飞快的脱了外套钻进被子,顺手将房间的灯也拉灭。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陆时年面无表情看着她做完这一切,冷冷道:“搬进去。” 第156章 喜欢就多吃 安思雨脱了一半的衣服耷拉在地上,她眼瞧着从陆时年身后走进来好几个壮汉,搬着几个箱子走进来,王灿跟在最后面。 壮汉弯腰放箱子的时候,她看见他们鸭舌帽顶上的标识,心头犹如被人浇了一大桶冰水,太阳穴“突突”直跳。 又被抓包了,这次又是哪里出了错? 难不成陆时年单靠味道一三七就知道不是自己做的?那也不应该这么快就找准了店铺啊。 下午的时候,她还特意和烘焙室老板讨价还价,说自己什么都没用,厚着脸皮要了个免费的包裹把饼干包起来。买饼干的时候也检查了,除了他们家配套的环保袋,盒子和饼干上都没有商标。 她盯着壮汉额前的汗珠,能把他们这种常做苦力的累成这样,那箱子得有多重。 “陆时年,你听我解释。”现在唯一能保住小命的方法就是主动认错,及时止损,必要时候和盘托出,还管什么陆时年会不会因为高星澜笑话她。“我下午碰到……” “什么时候吃完什么时候睡觉。”陆时年指着刚刚被王灿解封的饼干打断安思雨,把她一肚子的话全都憋回去。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三箱码得整整齐齐的饼干,“全部?” 陆时年不置可否的说:“既然你 喜欢,就多吃点。”继而看一眼王灿,对方登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招呼一众不相干的人离开。 安思雨暗自悔恨自己怎么会这么蠢的主意,根本就是自己挖坑给自己跳,她现在连讨价还价的立场都没有,除了照办让陆大少爷消气还能怎么办? 她步伐沉重的走过去,刚拿起一盒饼干,就听陆时年凌厉的声音从身后不远传来,“你没有话要说?” “说什么?”安思雨死气沉沉的回道,“我说了能不吃这些吗?” 陆时年狭长的眸子微微一阖,“不能。” “那我无话可说。”安思雨咬下一口饼干,早知道晚上不该多吃那一碗饭,她现在吃一块都觉得胃胀难受,怎么可能吃得完! 陆时年就是个魔鬼,毫无人性! 安思雨骂完人,心里舒畅一些。眼珠一转,心想:干脆和陆时年耗时间吧,反正他没规定时间,只是说不能睡觉,大不了就不睡了,总比撑死好。 她费力把箱子搬到床边,坐在床脚,开始小口小口,细嚼慢咽起来。 “这就是你承认错误的态度?”难道这个女人不觉得她需要解释自己下午都去干了什么? 陆时年不喜欢她现在貌似沉默乖巧,其实还在耍小聪明的样子。 安思雨手里的饼干 “咯嘣”一声断成两半,她这个态度还不好?陆大少爷也忒难伺候了。 她哭丧着脸,委屈巴巴的说:“陆少爷,那您说,我该用什么样的认错态度?”她实在是猜不出陆时年到底想怎么样,干脆开门见山直接问,免得会错意,做多错多。 陆时年看她一如既往的抓不住重点,也懒得再去纠缠,不耐道:“两个小时,吃不完,明天不许去上班。” “两个小时?!”安思雨从床上弹起来,又被饼干碎呛着,咳嗽了半天,“世界纪录都没有这么快的,你太高估我了!” “再多说一个字,一个小时。”陆时年俊美的面庞又冷了几分,他的目光越过安思雨看到她的手提电脑上正循环播放着小视频半成品,内容像是广告。 这个女人是不是对外面的工作用心过了头? 陆时年迈着一双大长腿,直走到电脑跟前,“啪”一声将电脑合上了。 “诶!”安思雨冲过去,陆时年挡住她,见她支棱着小短手还不死心,干脆将电脑背在身后。 “你打算用这个在专业人士面前出丑?”陆时年不留情面的说。 安思雨脸上“唰”一下红了,她的Flash技术是半路出家,是不是能用她心里也没底,“有……这么差吗 ?我可是花了好长时间做的。” “差。”陆时年冷冷道。 安思雨头埋得更低了,盯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 陆时年优雅的抬起手腕,看一眼时间,“你还有一个小时五十分钟。” “啊?”安思雨这才想起她的“饼干惩罚”还没完成…… “陆老板,是你突然跑过来抨击我做的视频,占用了时间,不能算在我头上吧?”她理直气壮的看着陆时年。 “我做什么,和你的惩罚无关。”陆时年的视线没有从腕表上移开,“一小时四十九分钟。” “你,你,你要是不打岔,我会耽误吗?你能不能讲点道理?”安思雨抱怨。 “四十七。”陆时年不为所动。 他此刻在安思雨眼里,就像以前那种挂钟里能弹出来报时的玩具鹦鹉,却远没有它可爱。 她编排完陆时年,转身看见那一箱箱饼干,瞬间心如死灰。 她颓然地走过去,委委屈屈的吃起来。 两个小时……她就算再长一张嘴也不够啊。 吃到第五盒的时候,安思雨感到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她起身狂奔进盥洗室,不多时里面就传来水声。 陆时年不经意间提起唇角,走出去叫了王妈来,低声说了几句,步伐轻松的上了楼。 “先生刚刚,是笑 了吗?”王妈小声嘀咕,抬头正好看见安思雨捂着肚子走出来,她迎过去,“小姐,先生说,这次先欠着。”她其实不知道安思雨到底欠了什么,完全是复述了陆时年的话。 这是放过她了? 安思雨两腿发软,跌坐在床边,哭丧着脸想: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头? 当晚,安思雨胃胀难受,加上她不知道陆时年那句“先欠着”的背后还有什么在等着她,安思雨一晚上都因为忧虑而辗转反侧,早起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病恹恹的。 她盯着眼前的早餐胃里一阵抽搐,趁王妈不注意溜出了陆宅。不然,非得被王**迫着吃完才行。 到了公司,安思雨用小广告做自我介绍的计划被陆时年搅和了,脑海里编织的要像电视剧里的白领一样,意气风发的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幻想也泡汤了。 她听着其他人做自我介绍,却没几句进到脑子里,连他们的名字都没记住几个。 倏然,一张熟悉的面庞出现在立麦面前,“大家好,我是高星澜。之前暂代宏光的创意总监,今天公司的委任状下来,今后,我将正式负责宏光的广告创意部分,虽然有些多余,但是我还是要说一句……”她躬身颔首,“今后,请多多指教。” 第157章 空降的部门经理 高星澜会出现,安思雨并没有觉得意外,只是她一直以为高星澜本来就是沈氏派到宏光来的,没想到是今天才定下。 “另外,我还要再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事。”高星澜侧身让出半个身位,和一个身着休闲西装的OL女人共用一个立麦,那女人微笑着说: “各位,我叫陈言文,今后负责策划部门的工作。”说完和高星澜一起朝安思雨的方向看。 安思雨眉目一紧,竟然第一天就空降一个人过来,还担任的部门经理,高星澜这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得可真够旺的。 介绍会的最后,高星澜再次走上去,“大家觉不觉得光靠一个介绍会不足以了解对方呢?”她扫视一圈,目光最后还是落到安思雨身上。 难不成她还想让自己应和她不成? 安思雨嗤笑着别过头,就看见新人里有想拍新来总监马屁的几个,凑成了小团体开始起哄要求高星澜请客吃饭。 高星澜下顺势而为,说:“正好原先策划部的经理将升调去总部,宏光今天又迎来了新鲜的血液,咱们欢送会和欢迎会并做一起,如何?” 众人被这么一带动,开始鼓掌欢呼。 要说高星澜这么多年,大概也只 有组织能力这点没有变化,高中时候她就喜欢组织各种活动,只不过那时候的她还比较腼腆,总是先撺掇班上的领导,自己从来不说话。 对比现在,安思雨真不敢说哪一个才是真的高星澜。 “那就下班之后,欢乐时光。”高星澜笑容满面的说了个地址,至此,介绍会才算完完整整的结束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聚餐让安思雨措手不及,以陆时年和她的关系,两相无事的情况下他都不见得能同意,更何况是现在。 但是,第一次聚会,还是总监亲自组织的,不去,好像也说不过去。 她还没有在面对陆时年还是面对那位显然冲着自己来的部门经理之间做好选择,就听见高星澜喊道:“安思雨,你留一下。” 紧接着,高星澜就带着陈言文出现在她面前,“小陈,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我的高中同学,T大的高材生。” “你好。”陈言文礼貌的将手递到她跟前,“你是在我们部门工作吧?大家以后就是同事了,互相帮衬。” 安思雨莞尔一笑,“你好,我第一次正式参加工作,有很多事情需要学习,希望陈经理多担待。” 这么看,好像没有什么不对 ,也许是自己想多了?一切都只是简单的人员调配,原先的经理好像也不是被辞退,反而高升了。 高星澜上前一步,表现的就像是久别重逢的故人,“思雨啊,晚上一定要来啊。咱们上一次一起出去参加这种聚会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记得吗?” 安思雨眉头一紧,看见高星澜意味深长的眼眸,显然是故意提的。 那次是高中毕业的班级聚餐,是她和沈暮欧分手之后第一次见面,而他那时候的女伴正是高星澜,也是在那时候她确定暑假听到的闲言碎语是真的。 “那么久的事,我早就忘了。”安思雨笑答。 高星澜俯身去牵她的手,“是啊,真久啊。” 安思雨嘴角微微一颤,突然而来的身体接触让她感到不适,而周围还有零零散散几个同事,她不可能当众驳总监的面子。 她压住甩开手的冲动,“如果高总监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去工作了。” “那你可一定要来啊!”高星澜一脸的期待在安思雨看来就是满肚子的算计。 不如现在就说有事,推脱掉好了。 “我……”然而安思雨还没来得及开口,高星澜却好像知道一样,抢先道:“对了!我还要去 给总公司那边汇报一下,不和你说了,正好。”她指指身边的陈文言,“你们一起走,反正都是一个部门。” “总监放心,我会照顾好思雨的。”陈文言拍拍她的肩膀。 安思雨浑身汗毛直立,思雨?他们好像没有那么熟吧? “走吧?”陈文言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身朝向门口,嘴角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我正好有些事情要跟你交代,直接去我办公室吧。” 她可以拒绝吗? 她有立场拒绝吗? 一个是员工一个是上司,从一开始她就站在了不利的一方,所以当陈文言搬出一大摞宏光以前的策划案的时候说:“看完它们,明天给我一份总结报告。” 安思雨蹙眉看着小山似的文件:“陈经理,今天只剩下半天,要完成这些,可能晚上总监的聚会就……” “不冲突啊。”陈文言抬眼冲她微笑,“聚会结束你可以带回家。” “可那是我的私人时间,公司规定的工作时间是八个小时,加班的话要算加班费吧?”安思雨心里翻起白眼,果然还是针对她来的啊…… 陈文言看着安思雨的目光充满讥讽,心想果然是个刚毕业的菜鸟,“思雨,我必须提 醒你,以你的能力本来是进不了宏光的,你如果不努力跟上其他人的进度,是会给总监丢人的。有些事,不需要我点破吧?” 不点破?她就差直接把“走后门”三个字摆上桌面了。 安思雨此刻算看明白,这位陈经理根本就是个笑里藏刀的人,而且从头到脚,从内心到外表都是站在高星澜那边的。 高星澜到底是如何授意她的,她不知道,但她知道,以后在宏光的日子必须要小心翼翼,不然被她们抓到一点错就会单方面和她解约。 到时候,牵连到的人和事就多了。 她站在安全通道,盯着陆时年的名字,一闭眼一咬牙按下了拨通建。 “喂。”陆时年低沉的声音像是自带3D环绕立体音响一样,过分真实的听感,让安思雨忍不住绷紧了身体。 “陆时年,公司有迎新聚会,我今天不回去吃晚饭,而且应该会回去的比较晚,我刚刚和王灿说不要来接,他说必须要请示你。”她一口气把所有话都说了出来,免得被陆时年找到机会打断,堵死她的路。 陆时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冷声道:“所以,你本来不打算报告这件事?” “……”这个重点是不是不太对? 第158章 不要忘了正职工作 安思雨突然觉得挺累,心累!这种莫名其妙做了夹心饼干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她侧身倚在墙壁上,纤弱的肩头抵着微微发凉的瓷砖,语气里禁不住带上了倦意:“我今天是第一天上班,领导组织的聚会,指名道姓让我去,我要是溜了,这是打她的脸,还是给自己找罪受?” 领导?谁?沈暮欧? 一三七 “不要忘了你的正职工作。” 陆时年的声音哪怕是隔着听筒,都清晰的传达出一种不容置喙的冷硬,安思雨怔怔的看着已经结束通话的手机。 现在两头的路都堵死了,公司这边推不掉,陆时年那边不肯放人。 怎么办? 安思雨忍不住苦笑了一声,要把‘本职工作’完成的让陆时年满意,恐怕比在宏光还要艰难百倍,偏偏她还推不掉任何一个。 她收起手机反身推开门,还不等走出去,就有个挑高的身影从旁边转了出来堵在她面前,浓烈灼人的香水味道扑鼻而来,安思雨蹙了蹙眉,哪怕不用去看,她也知道来的是谁了。 高星澜,你又想干什么? “思雨啊,刚刚跟谁打电话呢?” 这是特意跟着她偷听来了?安思雨冷笑一声:“高星澜,论私,我们之间不是可以聊这种话题的关系,论公,我和谁打电话,似乎也轮不到 你来管?” 这几句话四舍五入一下,基本上就等于是问‘关你屁事’了。 高星澜脸上故作亲昵的表情一僵,许久才挤出个嗔怪的表情:“你这话说的可真是够让我寒心的。” 安思雨懒得和她做戏,毕竟办公桌上那半米高的文件还在等着她呢。 “麻烦让让?” 高星澜哪能这么轻松就放她走人,当下胳膊一伸,就横在了门口:“你怎么一见到我就想走?” “大概是因为我还是个刚进公司的新人,还没来得及靠走后门爬到总监的位置,所以没空在这跟你废话?”安思雨受够了夹板气,想起陈文言之前含沙射影说她走后门的话,要说这里头没有高星澜的手笔,她还真不信了。 说罢安思雨也不打算浪费时间,伸手要去推门,高星澜却抢先一步将门锁起来,拔下钥匙,然后撤到一旁,“安思雨,你什么意思?”是想靠走后门爬到总监的位置,还是讽刺她这个总监是靠走后门得来的? 安思雨也真是服了她这个不依不饶的劲:“高总监,刚才陈经理说以我的能力是进不了宏光的,说的也是,毕竟我研究生都没读完,就是不知道要在宏光做总监,需要多高的门槛?” 高星澜从大学毕业开始就跟着沈暮欧做助理,在学历这方面确实是 比安思雨要差一筹,更何况她能走到这一步,也是真跟沈暮欧的情面有些关系。 被戳中痛脚的高星澜脸色一沉:“安思雨,有没有能力不是光靠你读了几年书说了算的。” 可不是嘛,安思雨也觉得这话说的很有道理,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高总监说的对,既然能力跟这些没关系,那请问陈经理是怎么断定我没能力的?”她第一天进宏光就被贴上没能力的标签,凭什么?她有没有能力就是靠高星澜和陈文言一张嘴来断定的? 高星澜眼神游移了一瞬,陈文言是她提拔起来的人,会这么说安思雨,当然也是受到了她的暗示,可那又怎么样?安思雨既然敢自己跑来宏光送死,她有什么理由不成全她?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刚上班第一天就编排上司恐怕不合适吧?” “嗯,高总监说的对,我以后一定注意。”安思雨看了下时间,她多再这耗一分钟,去看资料的时间就少一分钟,面对陆时年怒火的概率就大一分,实在是没有耐性再耗下去了,“能放我走了吗?” 她朝着高星澜摊开手:“钥匙给我。” “我允许你走了吗?”高星澜把手里的钥匙提起来晃了晃,“安思雨啊,有件事早点让你知道比较好,在宏光,没有我高星 澜的同意,别说去勾引暮欧,就是连走出这个门,你都做不到!” 尼玛啊!谁有那个闲工夫去勾引沈暮欧?她又不是高星澜! 安思雨气的只想翻白眼:“我过来宏光是工作的,并没有勾引任何人的打算,还有,你们宏光的高管,什么时候连限制人身自由的权力都有了?” “对别人是没有,但是对着你,没有也得有,安思雨你最好把你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收一收,你以为暮欧念着旧情让你进来宏光上班就是对你有想法了?我告诉你!痴心妄想!” “……”安思雨匪夷所思的看着彻底翻脸的高星澜,“咱俩到底谁的心思见不了人?高星澜,你不觉得你的做法本末倒置了吗?你在乎的是沈暮欧对吧?那你跟我耗时间干什么?还是说……你其实根本就拿沈暮欧没办法,所以才想从我这入手?” 之前她还以为是沈暮欧脚踩两只船,现在看起来却不像了,高星澜对她的这种态度堪比防火防盗,如果真的和沈暮欧感情甚笃,没道理避重就轻的来找她。 换句话说,沈暮欧要是真在乎高星澜,安思雨就绝对进不了宏光,这里面到底是哪不对?高星澜和沈暮欧的话,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她忍不住用探究的眼神扫视着高星澜,目光蓦的在这 女人的手上顿住:“高星澜,你的戒指呢?订婚戒指不戴不伤感情吗?” “关你什么事!?”高星澜倏地将手背在身后,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嗯。”安思雨似笑非笑的睨着她,“确实不关我的事,所以我们俩谁别问谁?” 说到底,安思雨对所谓的真相压根没兴趣,这俩人要怎么折腾都不关她的事,她只想安安稳稳的工作,早点解决刘佳佳的问题。 安思雨劈手从高星澜手里把钥匙拽过来,直接开门走人,可就算是这样也耽搁了不少时间,她在公司还能利用的时间只有一个半小时了。 完蛋了!安思雨内心哀嚎着,一路赶回了策划部办公区。 刚一进去,就看见陈文言正和几个同事说笑,见安思雨进门就冲她招了招手:“思雨,你去哪了,就等你呢。他们几个已经私底下认识过了,你也来熟悉一下。” 安思雨看着自己位置上的文件,有心拒绝却推辞不过,只好简单的说了几句,原本想着介绍完就行了,不料一群人就这么聊开了,从化妆扯护肤到衣食住行,再加上有陈文言这个领导坐镇,也没有人会说他们不务正业,期间安思雨无数次想找理由去干活,都被陈文言有意无意的拦住,就这么硬生生把时间耗到了下班。 第159章 提前支付的订金 宏光门口的空地上,三五一成群的聚集着好几拨人,有的以部门为单位,有的以亲疏远近为单位,安思雨和几个策划部的新人站在一起。 “思雨,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去吗?”问话的是和她一样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林悦,戴一副眼镜,看起来人畜无害。 安思雨无奈道,“有点急事,走不开,下次吧。”她四处张望,快下班的时候陆时年发来微信,说王灿会来。 “有人来接你?”林悦推推眼镜架子。 “嗯,一个朋友。” “男朋友?”林悦眼睛里发着光,她话音一落,周围本来没关注她的其他人纷纷侧目,都在等着看她怎么说。 “我怎么不知道思雨你交了男朋友?”高星澜笑容满面的走过来,“找机会带出来我看看?” 她一副熟稔的样子,凑到安思雨身边环住她的手臂。 安思雨微微皱眉,却碍于场合,挣脱不得。 “高总监和思雨认识吗?”其他人有了更感兴趣的关注点,自然就抛开了安思雨男朋友这个问题。 “认识啊,我和思雨可是老同学,她之前找工作,我又恰好在宏光……”高星澜没说完,但却足够引人遐想了。 一时间一众同事看向安思雨的眼神都有些古怪, 显然把走后门这个帽子给她戴实了。 高星澜把这事儿弄的人尽皆知,就是为了恶心她?还特么有完没完? 行啊,非得跟她过不去是不是?恶心她是吧? “嗯,我和高总监是同学,不过大学就分开了,我去了T大,高总监为了陪着沈总,是去F大了对吧?我记得分数差了点,当时交的钱都是沈总给补的。”她眉眼弯弯的笑了笑,“说起来沈总对你可真是够好的。” 她倒要看看,高星澜能说什么?是说她没靠着沈暮欧,还是说沈暮欧其实对她不好?哪怕这些才是事实,她也不会在安思雨面前说出来自打脸面。 “安、思、雨!”高星澜咬牙切齿的瞪着面前言笑晏晏的女人,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安思雨能牙尖嘴利到这个地步! 两人之间的气氛忽然从其乐融融急转直下变得紧张兮兮,周围几个互相递眼神,都想让对方去打破僵局。 “安小姐。” 倒是王灿来得及时,恰好打破了僵局。 “各位,我先走了,明天见。” 安思雨转身离开是非之地,王灿一愣,他是第一次见安思雨这么迫不及待要回去的样子。 高星澜看着她的背影,面色一垮,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两个人真正的关系, 有脑子转得快的立刻上去巴结。 “不知道她拽什么,下午在办公室就一直不见人影,刚才又说话阴阳怪气的,看着就是个不好相处的。” 有人递了台阶,高星澜当然得借坡下驴,装模作样的苦笑道:“没事,思雨其实人不错的,只是她从小日子就苦,无父无母,舅舅又对她不好,所以性格才有点偏激。” “呵,我看刚才那个西装革履的叫她小姐,毕恭毕敬的不像是朋友,而且她上的那辆车是劳斯莱斯的限量款,本来还以为是哪个低调的千金小姐,结果听总监你这么说,那就只能是……” 高星澜眼底闪过狡黠,周围窸窸窣窣的声音衍生出的故事,比她自己想像的可丰富多了。 当安思雨将一大摞文件放在陆时年面前告诉他要在陆宅加班的时候,陆时年脸上的表情和安思雨预想的差不多--眉峰**,嘴角微微偏下。 “如果你没有能力安排好工作时间,那就趁早辞职。”陆时年两手交叠,轻轻搭在腿上。 安思雨现在听到能力这两个字就脑门疼,是不是天底下找茬的人都是一个脑回路? “今天只是个意外,刚进公司,需要熟悉工作。”要是下午在公司的时候没有被耽误,或 许她还能拼一拼。 半晌,陆时年忽然开口道,“你发生的意外的频率相当高。” “……”陆时年这话还真不算冤枉她,安思雨暗暗撇了撇嘴,“今天真的是情况特殊,我之后给你补上行不行?” “你补不上。”陆时年笃定的说。 安思雨想反驳,可是回想自己从前种种,好像找不出一个成功补上的案例,最后都是糊里糊涂就过去了。 她可怜巴巴地望着陆时年,“但这是我在宏光的第一个任务,不能掉链子。” “所以在我这里掉链子?”陆时年冷眼看着她,“去辞掉。” 安思雨苦笑不得,“第一天上班就因为完不成任务辞职,我以后还能找到工作吗?” “你不需要工作。”陆时年垂眸,翻阅起手中的文件。 什么叫她不需要工作?照陆时年这逻辑,她以后离了陆家是不是就活该给饿死?可惜这一肚子的话却一个字敢说出口,安思雨站在原地不安的攥着衣角。 陆时年把文件翻过一页,撩起眼皮看她:“没事就出去。” 她这会儿要是出去才是真凉了好吗?!被下了驱逐令的安思雨忽然生出一种死中求生的强烈欲望,她就不信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无非就是要……豁得 出去! 她一咬牙,走到陆时年身边,轻轻点点他的肩膀,等他扭头的一瞬间,俯身吻上他的薄唇。 这是回来的路上安思雨想的对策之一,灵感来自于……当红偶像剧。 感受着唇间的温热,她在心里默数三秒,抽回身,脸颊微红双眸盈盈的对上陆时年的视线:“这、这是我提前支付的订金。” 陆时年没说话,从男人冷漠的脸上也瞧不出什么特殊的反应,但是第一步已经硬着头皮做了,没道理卡在第二步。 安思雨强忍着扭头走人的冲动,垂死挣扎:“我保证一定会兑现这次的承诺!” 看着眼前明明羞涩到了极点,却还执拗的不肯移开视线的女人,陆时年抬起手按了按眉心:“出去。” 失败了? 安思雨颓然地垂下手,有气无力朝书房门口走,辞职是不行的,干脆能做多少做多少,然后去和陈文言商量,应该不会比陆时年难对付吧? 在她一只脚踏出书房门外时,陆时年低沉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去写一份保证书。” “什么?”保证什么?安思雨难以置信的瞪大眼,不会吧?陆时年的意思是让她去写一份一定会补上那什么的保证书? 等等…… 这个意思是,这男人,同意了? 第160章 现学现卖 “你可以拒绝。”陆时年缓缓道。 “我写!”安思雨怕他又反悔或者提出新的要求,忙答应下来。 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还感觉晕乎乎,心情像上上下下做了一次过山车,许久才缓过来。 看着那原本觉得遥遥无期的文件,忽然来了信心。 连陆时年都能搞定,还有什么是搞不定的? 一三七她自信满满的掸去文件上的浮灰,一翻开登时傻眼了,嘴角一抽,“日,日文?” 宏光的发展历史她了解过的,是有一段时间和日本的一家公司进行了战略合作,算是合资企业,但是没做几年,日本的公司就撤资了。 不会全是吧? 安思雨迅速一本本翻过去,其中零零星星掺杂了一些中文的,但是只有日文文件总数的三分之一。 她颓然地躺在羊毛地毯上,欲哭无泪。 之前学校里也有过第二外语的选修课,她那时候不选拉丁语,选日文多好? 安思雨烦躁的在地毯上打着滚,又不敢发出什么声音,虽然陆宅的隔音不错,可要是被陆时年听见,估计又得怼她一通。 “你……” 安思雨听见声音,猛地睁开眼,那张逆光也掩藏不住俊朗的脸庞,不正是陆时年的吗? 他都看见了? 丢脸死了。 安思雨捂住 脸,“我做做运动,最近吃太多,胖!” “……” 好半天没听见什么动静,安思雨把指缝分开一点,偷偷看过去。 “你,在干嘛?!”为什么翻她的资料! “看文件。”陆时年轻描淡写的回道。 安思雨却一惊,猛地从地上翻坐起来,就见到陆时年翘起腿坐在圆凳上,腿上摊开一份文件。 总有那么些人是老天偏爱的,哪怕随随便便的坐着,也比旁人坳半天造型还要赏心悦目。 “日文?”陆时年挑了挑眉。 “嗯。”安思雨苦笑,“可能是交给我的时候没有仔细检查过。” “刻意安排的。”陆时年合上文件,“里面不涉及你现在的工作内容。” “你懂日文?”安思雨讶然。 这是重点? 陆时年又想皱眉了,但是没空出手,“基本的。” “英文才是基本的吧。” “所有超过一亿人口使用的语言体系都是基本的。”陆时年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安思雨也不是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一些匪夷所思的观点,但还是每听一次就要震惊一次。 “这世上有你不会的吗?”她一不小心就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有,而且很多。”陆时年异常坦诚。 “比如?”安思雨顺着问下去。 陆时年顺着答,“生孩子。” “……” 果然是噎死人不偿命的话题终结者。 安思雨心里不耻下问的热情被一盆冷水浇灭,她从仰望陆时年这座神坛回到地球,“你刚才说这些和我的工作无关?” “地面广告和新媒体有很大的区别,这些都是地面广告策划案,没有类比性,无法参考。” 他怎么连宏光现在在转型都知道? 那种被人看透的恐慌再次袭来,安思雨不由得抱紧手臂。 “所以是刻意耍我玩呢?” “不算。”陆时年起身将安思雨从地毯上捞起来,“如果是我,也会让你做总结。” 安思雨不悦道,“为什么?” “你是走后门的。”陆时年的话一针见血。 她不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连反抗说不的立场都没有吗? 安思雨默默拿过文件,打开电脑的搜索页面,打算一个个翻译过去,她不能像陆时年那样什么都能做得完美,起码把能做到的事情做到。 “浪费时间。”陆时年冷冷甩下一句话要走。 安思雨自嘲地笑笑,“是啊,我本来就是走后门进去的,什么都不懂,这些你觉得没用的对于我来说都是高级教材。”她攥着拳头,“我做什么在你眼里不是浪费时间?” “为了怀孕而做 的一系列活动。” 安思雨“蹭”一下脸红了,她一定是被“走后门”三个字刺激疯了,不然为什么要问陆时年这个问题啊! 还有,他来到底是干嘛的?不会是算到这里能让看她笑话所以过来的吧? 陆时年离开安思雨的房间前,无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却看见她焦头烂额的在电脑前奋笔疾书,眉头一紧,沉着脸回了书房。 他站在窗前,脑中反复思考着一个问题。 为什么安思雨一进宏光就有人刻意针对?她不是跟沈暮欧不清不楚吗?怎么进去没落着好,发而还被刻意找茬了? 陆时年颀长的手指点在手机屏幕上,拨通了王灿的电话。 “喂,老板,什么事?”王灿最近接到陆时年电话的频率变多了,虽然还是没有涉及到工作,但生活上基本是他在处理。 “……” 对面长久的沉默让王灿摸不着头脑,但是他确定自己最近并没有做什么让陆时年不满的事情,于是大着胆子道:“老板?” “嘟嘟嘟……” 这算什么情况?试一试他是不是随叫随到二十四小时待命? 他家老板好像没有这么无聊吧?能让他老板反常的,也就只有安思雨了,那女人又作妖了? 王灿的疑问一直延续到第二天早上, 他接到安思雨的时候,看见她一双眼睛又红又肿,哈欠连天。 这是一晚上没睡觉? 他老板是不是有点纵欲过度了? 那个电话不会是在那个过程中不小心碰到的吧? 毫不知情的安思雨一路昏昏欲睡,睡到了公司。 安思雨站在陈文言的办公室拿着手里的报告,“陈经理,因为有部分合同是日文,所以我的进度慢了很多,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她将报告递过去,眼皮重得完全看不清陈文言脸上的表情。 “好。”陈文言指着她办公桌上另一沓报告说,“这是今天的。” 什么?还来? 安思雨被这么一刺激,清醒了些,“陈经理,宏光转型之后我们还早地面广告吗?” “不做。”陈文言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今天的这些还是地面广告吗?”安思雨指着桌面上的文件,强提精神。 陈文言迟疑片刻,她想不通安思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如实说:“是。” “你让我看这么多关于地面广告的策划案是希望我在哪方面给策划部提供帮助呢?”她见陈文言没有回答继续说,“我的工作是负责新媒体广告的项目策划,其他工作不在我的工作范畴里,所以……” 她将文件一股脑推出去,“我拒绝。” 第161章 得给面子 陈文言眼皮一抬,望着安思雨的目光里带着一丝不屑和讽刺,“思雨,你第二天上班就拒绝我的工作安排,你这不是让我难做吗?”她皮笑肉不笑的合上手中的文件,“你要是实在看不进去,也要顾及高总监的面子,聚会你都没去,再这样……真的不太好。” 安思雨微微皱眉,“陈经理可能误会了,我和总监就是普通的高中同学关系,并不熟悉。”能不能不要再动不动就搬出什么高星澜的面子这种她压根就不在乎的东西?还鸡毛当令箭的拿出来说? “而且,我来公司是工作的,相信高总监也是,就算有什么私人感情也不该搅和到工作里。”她停下来意味深长的看了陈文言一眼,“希望陈经理能一视同仁,让我在本该在的岗位上发光发热,而不是把资料管理人员的工作抢过来。” “你的意思是,我故意针对你?”陈文言眸光清冷,笑容却没有散,看起来诡异极了。 安思雨看了一眼新多出来的半米高的文件,“是。” 陈文言一怔,她没想到安思雨承认得这么爽快,这样一个对职场一窍不通,只懂得直楞楞往前冲的菜鸟有什么值得让高总监特意吩咐要“好好照顾”的? 她狡黠的目光在眸子里转瞬即逝,目光随即扫到了桌面上 的一份文件上,“那我可真是冤枉,我是真的觉得这些策划案对你会有帮助的,而且还特意挑了半天呢。”陈文言边说手臂边打着圈。 安思雨嘴角微微抽动着,陈文言和高星澜一样,都是“睁眼说瞎话”这项技能的代言人,简直炉火纯青到她差点都要相信了。 但是…… 她目光落向那摞新文件上,依然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所以她是特意比较了哪份文件的灰尘更厚挑出来的吧? 陈文言循着安思雨的目光自然也看到了,却依然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继续说:“现在想想是我多虑了。”她走出办公桌,“这些文件对你这个T大的高材生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你看了肯定都要睡觉了。” 她递过来一份文件继续说,“既然思雨你对自己的能力这么有自信。这个,你去吧?” 安思雨睨了一眼,文件上写着:宏光广告员工策划征集大赛。 “我才刚来,没有这个资格吧?”这明显是送上来让她去丢脸的。 谁知,陈文言直接将文件塞进她怀里,亲昵地覆上她的手背,“这就是专门针对新来的员工的,每个组派一个,你们组就你来吧。” “可是……” “你是怕自己能力不够?”陈文言摆了摆手,“大家都是差不多的,你尽力就好,拿 不拿第一没关系,又不丢人。” 安思雨像是捧着一个烫手的山芋,她要是拒绝就是承认自己能力不行,那之前说什么要发光发热不都是废话吗?要是接受…… 她心里真的没有底,能不能胜出都不是最重要的,起码不能做得太难看,让人一下子就瞧出她从来没做过策划案吧? “我相信你可以的。”看出她的犹豫,陈文言半推半领地将她带到办公室门口。“去吧,好好准备,不要让我失望。”然后将她轻轻退出门去,又迅速合上。 动作一气呵成,像是预演了无数遍一样。 安思雨哭丧着脸,从经理办公室趿着步子,磨蹭到自己的隔间里。 这结果简直比让她看日文文件还要差! “干脆还是去推掉吧?承认自己不行而已,总比上了台才知道不行要好吧?”她小小声的自言自语,很快又开始否定自己,“不行,推掉不仅仅坐实了她就是‘走后门’进来的,而且也太怂了!大学时候也做过一些部门活动的策划,应该都是融会贯通的吧?” “思雨?你嘀咕什么呢?”坐在她旁边的眼镜女孩林悦投来关切的目光。 呵,可能是以为她疯了吧。 安思雨即刻噤声,摇摇头。 “我看你脸色很差,是不是没睡好?不然你趁现在领导要去开 会休息一下?等他们散会了我叫你。” 看着林悦清澈无害的眼神,她是真的很想答应,可是…… 她从电脑后面冒出半个脑袋,陈文言正好从办公室出来,和隔壁部门的经历一起离开,走的时候还不忘朝她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有这么一个时刻关注她的上司,实在是半刻都不能松懈。 “不用了,我去休息区倒杯咖啡,顶过这阵子就好。”她顺手拿了刚刚买来的陶瓷杯,站起身,都要离开部门的时候才想起来冲林悦道谢。 对方笑了笑,推了推掉到鼻翼上的眼镜,“不客气。” 浑浑噩噩间到休息区门口的安思雨一跨进去就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讨论八卦的声音,主人公正是她自己。 “诶诶,你说那个昨天来接安思雨的金主到底是谁啊?” “你别瞎说,说不定是个有钱的男朋友。” “你才是瞎说,真是男朋友,那么有钱了还出来工作个什么啊?” “金主也不用工作吧。” “那该不会是……” …… 金主?昨天她走之后高星澜究竟又说了些什么? 安思雨皱起眉头,“咳咳”两声打断了几个人的谈话,免得听见什么更加不堪入耳的。 “走走走。”穿连衣裙的女孩子招呼着另两个打算离开。 “这里是公共区域,我们走什 么?”短发女孩就是刚才讨论激情的那个,一看面相就不是很好相处。 “对啊,又不是我们做亏心事,怕什么。”卷发女孩摇曳腰肢,毫不避讳地看向安思雨,“呀!你的黑眼圈也太重了吧,昨天见到的时候还不是,怎么了这是?” 安思雨甚至想不起这几个人的脸,也不记得他们是哪个部门,叫什么名字。她没兴趣也没必要去纠正他们崩坏的三观,按照陆时年说的,都是在浪费时间。 安思雨轻轻撩动眼皮,移开了目光,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走向咖啡机。 “喂!”被她无视的卷发女孩踩着五厘米的小高跟走过来,“你聋了?听不见人说话?” “我们认识吗?你刚刚是在跟我说话?”安思雨斜眼看着她。 “哟,还挺能装,全公司都知道你的事情了,就不要遮遮掩掩的了。”女孩用手托了托自己齐肩的翘起的发尾。 安思雨一直打算在宏光低调做人,高调做事来着,可是从昨天开始,就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冒出来找她不痛快。 他们的生活是多么的乏味无趣才会把心思都放在这些事情上? 但既然你们来招惹我,我就得给你们面子啊…… 安思雨顺手递过去半杯白水,女孩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凉白开,专门治口臭。” 第162章 这是惩罚 女孩脸上“蹭”一下红了,嘴唇因为愤怒而微微发抖,“你!”她打落水杯,咬着嘴唇,眼泪顷刻就掉了下来,不知道的,一定以为是安思雨欺负她。 而她在看到从别的部门走过来的男同事时,放下了准备扇巴掌的手臂,“你这人怎么这样!”说完哭着就往休息区外面跑,另两个见状也十分配合地狠狠剜一三七了安思雨一眼,叫一声“孟芊”跟了出去。 说话时恰到好处的留白,再加上三个人天衣无缝的演出,即刻就让进来的男同事臆想出了同一个版本的故事。 安思雨这个满脸黑线的恶毒女人欺负了娇滴滴的小公主。 他们意味深长的互看一眼,在安思雨昂首挺胸走出去的时候能听见他们从齿缝里挤出的细小的声音。 虽然没有说什么,当中的鄙夷和嫌弃已经足够了。 安思雨没有回自己的部门,而是走进电梯,按下了顶楼的按纽。 她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李媛上班的时候有压力会想要去顶楼,当周围的空气压得你喘不过气的时候,找一个空旷的地方是最好的选择,再想要个没人的地方,那就只剩楼顶了。 安思雨站在不大不小的风里,并没有哭。 没有了扎堆的戏精轮番出场,世界终于 清静了。 她享受着难得的宁静,时间过得飞快,竟然又什么都没做就下班了…… 回去的路上安思雨看见了一家书店,进去买了一本广告策划的理论书。A4大小,足足有成语大词典那么厚,是她翻找的所有里面,最全面的一个,推荐语也写了最适合新手小白,贴吧书评也是一片大好。 晚饭之后,她端坐在镜前,书刚翻了三页,眉毛就皱成一团。繁杂的内容虽然归了类,但是因为涉及太广,反而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如果她有大把的时间,总能啃下来,偏偏她就只有两周啊。 “天哪!”她低声叫着,额头狠狠砸向硬纸板书面,生疼。 “让你逞强!现在好了吧,马上就要成全公司的笑话了。”虽然现在她的名声也不好,但是如果真的被认定成没有能力的人,那些真假难辨的猜想就真的会扣在脑袋上,想甩都甩不下来。 她猛然起身,举手就想给自己一巴掌,却又怕疼,反手打在了一边的欧式小台灯上,“安思雨你个笨蛋!死要面子活受罪!” “发什么神经。”陆时年的声音幽幽飘过来,带着他一贯有的冰冷,打在安思雨本就脆弱的小心脏上,惊得她手一偏,没打**灯扑了空,人顺势就 往地上倒。 在她下意识护住脸,以为自己一定会和梳妆台上那些瓶瓶罐罐一起壮烈牺牲的时候,一只结实的手臂箍住了她的腰,往后一拉,脊背撞向陆时年的胸膛。 陆宅的空调向来是开得足,所以安思雨身上的睡衣也并不厚,轻易就能感觉到陆时年胸肌的轮廓和平稳有力的心跳,他身上如同清冷泉水般的气味有些醉人,加上她对他根深蒂固的恐惧,安思雨颤巍巍抱着手臂。 她刚洗好澡,发梢还没有干,这么一折腾,便有好几滴水珠沿着颈窝的弧度顺流而下,滑过好看的锁骨,直到…… 陆时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气息不由得一乱,喷洒在安思雨的耳垂上。 触电一般的酥麻令安思雨眼神迷乱,她感觉到陆时年的手臂紧了紧,伴着一声低吼,陆时年冰凉的唇开始在她肩膀上索取。 “陆时年,今天不行。”安思雨轻轻唤他,对方并没有停止自己的动作,手掌还在一路向上,就快要触碰到她敏感的地方。 “陆大少爷,我……那个来了。”她一边哀求一边将他的手往外推。 陆时年的吻稍稍离开一些,冰冷带着情欲的声音传来。 “没创意。”说完他惩罚式的在每个吻里都加重了力道。 安 思雨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因为炙热的情欲更加撩人,“是真的来了。” 陆时年的手已经一路顺到了她天鹅般的脖颈上,手指一箍将她的脸掰向一边,致使安思雨不得不看着他。 “陆……” 之后的话全被亲吻的声音埋没。 然而,事情进行到重要一步的时候,陆时年动作一滞,低沉着脸从安思雨炙热的身体上抽离。 小女人额头冒着细密的汗,满是情欲的脸,半嗔半怒的说:“都说真的了。” 不知是不是安思雨的错觉,她去看陆时年的时候,从他脸上见到了一秒钟的尴尬。发现她看过去的时候,即刻又变得冰冷,怒意若有似无的游走在他的双眸之间。 难道是不知道该不该发火? 毕竟她可是实话实说,造成如此尴尬局面的可不是她。 安思雨狡黠的眨了一下眼睛,在陆时年眼里成了赤裸裸的挑衅,挑衅他不敢…… “啊!”安思雨忽然脚下一空,她甚至没看清楚陆时年是如何走过来,又是如何将她拦腰一提,下一刻她人就已经跌落在床上,霸道的男人扯下她的衣服,露出光洁的皮肤,欺身贴上来。 安思雨眼中满是慌乱,“陆时年,这时候做是没办法怀孕的!我只负责生孩子,不负责 解决你的生理问题。”而且还这么变态…… 这话一说完,两人同时都懵了一下。 陆时年懵,是没想到安思雨这时候反倒思路清晰了,说的理由让他不能反驳,他们的交易内容里的确没有这点。 安思雨懵……纯粹是口不择言之后天然产生的恐惧,所以她率先低头,“我的意思是,就算你真的要我解决你的生理问题,那也不要在这个时候,多……可怕啊。” “解决生理问题?”陆时年一顿一字的说,“你不够格。”不够让他产生什么问题需要解决,“这是惩罚。” “惩罚?”安思雨真是不明白陆时年这奇怪的脑回路,既然都已经觉得她“不够格”了却还要用肌肤相亲惩罚她,这不是自打嘴巴吗? 但她不敢真这么说,而是自嘲一笑道,“我可不觉得是惩罚,毕竟就算不全是我的工作内容,偶尔加班我也不能说什么。只是怕待会儿的场面……不大好看。” 陆时年眉梢一挑,顺手拿过床头柜子上小镜子,钳住安思雨的下颚,迫使她去看镜子里的女人。 那眼神意乱情迷,唇角勾起的笑容也不是她想像的讥讽样子,更带着几分勾引。 “安思雨,这才是你在我面前的样子,不要太高看自己。” 第163章 自己给自己挖坑 安思雨蓦的一愣,看着镜中自己的笑容一点点僵住。 陆时年是冷血动物吗? 看到她因为他的逢场作戏变成……是不是真能产生某种变态的快感? 他就真那么自信,自己不会一不小心假戏真做了? 她对他真的连这点吸引力都没有? 安思雨重新审视镜子里的女人,五官精致,哪怕算不上顶漂亮,也绝对不缺少资本,而且沿着脸颊望下去,微红的皮肤和娇俏的锁骨。 她咬住嘴唇,好啊,那就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这么坐怀不乱。 安思雨抬手覆在陆时年的手上,轻轻一撩,“在陆大少爷面前,我哪敢高看自己。” 她撑起手臂,没有像往常一样退后,反而迎上去,脸颊从镜子边错开,“你现在觉得罚够了吗?” 她柔软的手指沿着陆时年的手臂,蜻蜓点水般滑过去,勾住他的脖子,送上殷桃色的唇。 安思雨想让自己看起来像个老手,却掩藏不了眼底的青涩。而正是这青涩让陆时年晃了一下神,明明已经那么多次,这小女人却怎么还是像第一次一样,伪装也一如既往得蹩脚。 “安思雨。”陆时年在她快要碰到自己的时候轻启薄唇,“勾引人之前,先学习一下怎么管理表情。”不要一副被强迫又不甘心的样子,他智商没那么低。 他说完将镜子 按在她脸上,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安思雨看见了自己。 至少在她看来,和刚才并没有什么不同啊,就是趁着余韵才做的啊…… 所以他就是单纯的,凭个人喜好的耍她玩就是了。 安思雨觉得自己作为女人的自尊心受不了,但是让她再上赶着试一次,更不可能。 陆时年转身的时候,垂眸扫过微微撑紧的某处,眼神略有烦躁地四处逡巡,不无意外的看见了那本广告策划理论书和策划大赛申请表,回想之前安思雨的话,即刻猜出了大概。 陆时年眉尺一缩,“你要参加?” “嗯。”安思雨的自尊碎成了渣渣,不由得就裹住被子埋起半张脸,声音闷闷的。 陆时年发现这点,回身就看见安思雨像个粽子似的半立在床上,唇角禁不住向上提了提,又不动声色的调整回去。 “我知道你又要说我不自量力了。”安思雨抢了陆时年的话,眼睛平视前方,眼睫飞快的闪动着,“可是我觉得是个机会。” 其实能推得掉,她也不想明知对方是故意的还要傻乎乎送上去。 “推荐制?”陆时年走进几步,随意在申请表上扫过一眼。 “嗯。”安思雨脑中不由得想起今天在公司的一幕幕,托高星澜的福,她已经在全公司出名了。既然低调不了,干脆也别闪别逃, 说到底,她没做错什么,尤其是对高星澜,可以说是仁至义尽,该发个慈善公益奖给她才对。 陆时年以为自己昨天说的足够清楚明白了,结果这个女人还要往别人枪口上撞,知道不自量力还明知故犯,真打算在作死的路上一去不回头? 麻烦。 “你想告诉全公司自己是走后门的,不用这么迂回。” 安思雨把头缩地更深了,只露出一双眼睛,“所以才买了理论书回来。” 这是重点? 陆时年按住眉心,揉开几道沟壑。 其间,安思雨兴致恹恹,转头见到陆时年搭在床边的西装,惊觉自己一直忽略了一件事,陡然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正色道:“陆时年,你会写策划吗?”昨天不是随便看一眼策划书就能拎出重点吗?一定是经验丰富的老手。 “我拒绝。”安思雨一起话头,陆时年就知道她要做什么。 从临时抱自己的佛脚变成抱别人的,就这样还想参赛? 但安思雨没有那么贪心,“你能帮我找找这本书里哪些是重点吗?”她怕陆时年跑了,又因为身上只有内衣,只得拖着被子跳下床,跳到陆时年面前,“行吗?” “听不懂话?”他说得不清楚?刚才勾引自己的骨气和胆识去哪儿了?智商没涨,脸皮越来越厚。 “不是,你都不知道我说什 么就直接拒绝了,万一是因为误会了我的意思才这样呢?”安思雨真诚无比的看着他。 “我为什么要帮你。”陆时年态度冷硬。 安思雨沉默半晌,脸颊上尚未散去的**忽然又浓了几分,“保证书还没写具体的次数,你要是觉得我耽误你时间了。那把时间换算成次数的话……我可以的。”她思来想去实在也找不到什么理由,只好提一些在陆时年里可能还算有点价值的条件了。 陆时年没有说话,两人之间充斥着尴尬的安静。 她蓦然想起刚才陆时年对自己的态度。 呵,可能又在高看自己了。 她缓缓垂下手,丝绸背面从肩头滑落,露出白皙浑圆的肩膀,胸前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 “你……算了。”还是自己慢慢啃书好了。 安思雨刚要转身,陆时年冰冷的气息忽然探过来,她下意识后退半步,他双手滞了半秒,随后搭在被子两端,用力一扯,并在她锁骨处,再往自己身边一拉。 “换算率。” “一个小时一次?”那么厚的书怎么着也要看几个小时吧? 但她看陆时年的神色显然是没有满意的,于是伸出两个指头,“两次?” 陆时年无动于衷。 她珉珉嘴,艰难得掰开第三个指头,“这样呢?” 陆时年褐色的眸子动都没动过。 她 狠心掰开第四根,“真的不能再多了!” 陆时年松开一只手,捏住她的拇指,用力拉。 安思雨费了**的力气抵抗,嘴里不由发出“哼唧”声。 陆时年唇线勾勒出微妙的弧度,“必须你主动。” “啊?”安思雨瞪圆眼睛,注意力一散,手指沦陷。 后知后觉的痛感逼出了她眼眶里的泪水,她嘴角都要耷拉到地上去了,却也只能说,“知道了。”然后把一声声叹息吹向拇指,好缓解疼痛。 陆时年看一眼腕表,“现在计时。”然后不紧不慢的看着梳妆台,“太乱。”但是又丝毫没有要动手收拾的样子,只是云淡风轻的看着安思雨。 那意思就是:我现在就开始计时了,但是你不收拾,等下时间拉长不要怪我。 安思雨用一秒钟的时间就读懂了,立刻让出位置,将梳妆台上无相关的东西拿走,“请!” 之后,陆时年全程都慢悠悠的,安思雨却不敢催促,毕竟自己是求人那方,只得一边暗暗掰手指数次数,一边坐立不安的看着陆时年。 时间到了午夜,陆时年合上书,“五小时二十分钟,换算起来零头还有不到两次,你打算怎么办?” 安思雨皮笑肉不笑的说,“陆大少爷辛苦了,算你两次好了。”谁让是她挖的坑呢?就算把自己埋了也得跳! 第164章 奇怪的磁场 安思雨不得不承认,那本看起来杂乱的书被陆时年整理之后也浅显易懂了很多。 她看着理论书里被陆时年直接跳过的那些辅助词和语气词,又否认了自己的看法。 不行,书可能看起来就会非常枯燥,要是本言情的……陆时年大概会整本都丢进搅碎机里去。 “噗哧……” 她想像着陆时年一三七睥睨一切地站在搅碎机旁边对着一本言情小说甩出一句,“不知所谓。”然后随手一丢的样子,忍不住就笑出了声。 结果…… “安小姐有什么特别值得高兴的事情和我们分享吗?”陈文言皮笑肉不笑的看过来。 安思雨从臆想中猛然惊醒,这才反应过来她正在参加部门每周一的例会。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陈文言满目都是询问的意思。 “没,没有。”她埋下头,同时将桌面上摆着的理论书往后收了收,心情和上学时候被老师抓包时一样一样的。 “那你复述一下我刚刚布置的工作,也好让大家再熟悉一下。”陈文言越过众人将安思 雨的局促和不安都看在眼里。 安思雨转移目光到一旁的工作笔记上,除了开头两点记录了之外,其他都是一片空白。 也不是她不认真听,自从陈文言说了一句新来的这周暂时不布置工作,由老人分配的时候,她便觉得接下去的一切和自己的关系不大,而且,就那两点也是非常鸡毛蒜皮的事情: 每日分配好人员在办公室打扫卫生;每天要将工作内容写成500字的报告发到公共邮箱。 “安小姐?”陈文言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安思雨想强行假装没有听见也是不行了。 “嗯,每日分配……” 安思雨慢慢吞吞把本子上写的一字一顿说出来,越到后面越觉得头皮发麻,坐在附近的同事纷纷将笔记护好,脸上都是看好戏的样子。 她偷偷瞟向陈文言,对方显然没有就此罢休的样子。 不如还是直接承认了吧,大不了就是一顿骂…… “其实……”她深吸一口气准备坦白,忽然感觉大腿外侧被人轻轻戳了一下,紧跟着就见到一只手递过来一本摊开的笔 记,竟然是林悦。 安思雨迟疑了半秒,立刻顺着上面的内容接了下去。 例会结束,安思雨拉住一个劲往外走的林悦,俯身在她耳边说,“谢谢。” 对方推了推眼镜:“不客气。” 声如蚊蚋,安思雨差点没能听清楚。 她看着林悦娇小的背影,感觉对方瞬间高大了许多。 吃饭的时候安思雨忍不住问林悦为什么会帮自己。 她夹起一块排骨幽幽道,“我和你一样,都没什么朋友。” 安思雨神色一顿,眼底闪过一丝尴尬,“是啊。”心里禁不住就升起一丝凄凉。 林悦没有朋友是因为她穿着朴实,和广告公司有些格格不入,而且不爱说话,也不怎么搭理人。安思雨没有朋友的理由就很冤枉了,纯粹是因为前男友的暧昧对象是她的上司…… 两个人回到部门的时候,离下午的上班时间还有一会儿,就见到有其他部门的人过来串门。 其中有个齐肩卷发的背影让安思雨印象深刻,恐怕短时间内都无法从她脑子里消失。 如果没记错,似乎是叫孟芊 。 “哇,这家的甜点相当贵啊。” “没有啦。我是他们家的会员,刚好最近是会员日,买多少送多少,我也是占了便宜然后过来借花献佛。”孟芊扭身看见安思雨,假模假样地冲她笑了笑,“诶,还有两位同事呢。”说着拿着蛋糕盒走过来,“呐,你们的。” 安思雨眼神戒备,“不用了,我刚吃完回来。” 林悦感觉到两个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忙拿过自己那份,抽身回到位子上。 孟芊笑着对安思雨说,“连二次元宅女都知道人情世故,你不会不知道吧?” “跟有交情的人才有人情世故,我们好像不怎么熟。”她顿了顿,又说,“还有,不要随便给别人起什么外号,她叫林悦。” 孟芊嘴角略略抽搐了一下,下一秒却忽然变脸,委屈巴巴道,“我知道,那天是我不好,但是你也没给我什么好脸啊。”真是将她浮夸的演技发挥到了极致。 随后,孟芊又嘟起嘴,身体扭捏着把蛋糕盒子送过来,“大家都是一个公司的,以后有机会是要互相 合作的。之前的不愉快就一笔勾销,好吗?” 安思雨看着她直觉得可笑,自己看着有多好糊弄,会相信这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事情? 她正要再次推拒的时候,却扫到周围几个人的眼神,鄙夷和不屑自然是不会少的,现在又多了几分责怪。 也真是奇了怪了,她怎么和别人相处又关这些人什么事? 安思雨再次看向孟芊,难道她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再多个不懂事的标签? “安思雨,你到底想怎么样?”孟芊半嗔半怒道。 安思雨不想多做纠缠,接过蛋糕,不甘不愿的说了句“谢谢”。 孟芊立马喜笑颜开,“要是好吃的话记得告诉我,下次再给你带啊。”说着还在安思雨的肩膀上亲昵的拍了拍。 安思雨不禁扶额,怎么总有莫名套近乎的自来熟,怎么赶都赶不走?她是不是有什么吸引奇葩的磁场? 随后,她就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的策划案上,完全没有去注意那盒蛋糕,也就没有注意,她和林悦的桌子靠得近,对方无意中拿错了蛋糕…… 第165章 讨回公道 林悦开始频繁跑厕所是快要下班的时候,她第五次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小脸已然惨白成了一张纸,一点血色也看不出。 “你真的不去医院看一看吗?”安思雨关切道,“你这一趟趟的肯定是生病了。” “可我现在根本没有力气去医院。”林悦苦笑着,又一次拱起了身子,支着手向后一推,跑向盥洗室。 这样下去肯定会出问题。 安思雨紧皱眉头,收拾东西准备去楼下的药店买点止泻的药上来,至少让她能有力气去医院检查。 她风风火火地走出公司,正巧碰上同一座大厦的其他公司下班,一窝蜂的人从外面挤进来,把她压在了角落里。 人们摩肩接踵,半点多余的空位也挪不出来。 “你说她运气怎么那么好?”身边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这不免引起了安思雨的注意,她艰难地扭过头,见到的正是孟芊和另一个之前在休息区见过的短发女孩。 “你亲自去送的,别人可不一定领情。” “那是她不识货,不知道那家店多难买。”孟芊口气不屑,两人从第三层下了电梯,那里是宏光的摄影部门,和他们那层是分开的。 安思雨脸色难看的跨出电梯,随便从两人的谈话内容里推测一番也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 她是觉得孟芊奇怪,却没想到她会做到这个地步 ,竟然明目张胆就在蛋糕里做了手脚,真的不怕她会因为怀疑去检查吗? 而且,她们之间说到底是没什么大仇怨,至于花费时间精力在这上面? 关键是,林悦是无故受到的牵连,她们竟然连一点愧疚都没有。 安思雨买了药回去硬是让林悦吃下去后,将一切告诉她。 “对不起,都怪我。” “和你没关系。”林悦吃了药之后又去了几次,但是明显频率降低了很多。 安思雨一把抓住林悦起身就走,“走,去找她们说清楚,我知道摄影部今天加班,她们过去督工肯定还没走。” “算了,你也没有证据,都是推测,也不见得是他们的问题,也许只是我的肠胃有问题。”林悦拖住安思雨,一边说一边拼命摇头。 安思雨皱紧眉头,“证据?”她拿起没吃完的蛋糕道,“这不就是,里面要是加了什么,一查就知道。” “真的不用这么麻烦,我现在觉得好多了。”林悦抬头望着她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安思雨看着她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你跑那么多厕所不麻烦?别人都已经欺负到头上了,只是去合理讨回公道而已。” 两人推推搡搡就到了摄影部门口,孟芊正蹭在一个有几分好看的摄影师身边笑靥如花,见到她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凝固,不过碍于 摄影师还在场,又笑起来,“思雨,你们怎么来了?我不记得策划部需要来摄影部做什么啊。” 安思雨手指头提溜着蛋糕在孟芊面前晃了晃,“我来谢谢你的蛋糕。” 孟芊明显一怔,撇开头掩饰心虚和紧张,“不用客气了,你喜欢就好。” “喜欢。”安思雨扯起一边嘴角,“这么特殊的蛋糕以后最好多送一点过来。” 两人眼神交汇的一瞬间,心照不宣,都明白了对方话里的意思。 “放心,下次再有什么好吃的,我一定不忘了你。” 安思雨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笑道,“今天的我还留了一点,回去好好研究下里面到底放了什么,竟然这么好吃,哪天自己也做一份。” 孟芊眼睫飞快一抖,“那好啊,到时候你研究出来了记得告诉我。” 安思雨微微点头,走过去凑到孟芊耳朵边,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我如果去化验这份蛋糕,你猜会是什么结果?” 孟芊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尴尬的笑了一声,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那么多人都看到是你把蛋糕送来的,那么多份只有这份有问题,你以为你不承认就行了?”凭孟芊的智商是怎么跑到宏光来的? “你想干嘛?”她将安思雨拉向一边。 “我真想干嘛就不会来找你了,都是一个公司的 ,我不想弄得大家难看,更不想惊动领导。”实际上安思雨清楚知道惊动了领导也没用,高星澜不可能站在她这边,难不成还真小题大做,把恶作剧闹出公司? 孟芊埋头不说话,安思雨看不到她的表情,但瞧她局促地掰着手指,多少应该还是怕的。 半晌,安思雨缓缓道,“和林悦道歉,再把她的医药费付了,这件事我就当不知道。你看我不顺眼,我也不怎么喜欢你,大家又不在一个部门里,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孟芊依然埋头不说话。 林悦在一旁不停扯着安思雨,“走了。” “你越是这样她越是嚣张。”这件事上安思雨最有感触,每一次她想息事宁人,换来的都是对方的得寸进尺。所以她很早就下过决心,以后绝对不再任何事情上退缩。 “如果你不同意这个解决办法,那我也只好拿着证据去领导那里,有什么说什么了。”安思雨大声道。 “诶,那边在干嘛,说什么证据?” 旁边有人立刻就被她这句话吸引过来,不一会儿,整个摄影部就都围了过来。 孟芊抬头的时候,眼里噙着泪,“你,你血口喷人,我好心给你送吃的,你却说我在里面做手脚,但是你明明好好的站在这里,哪有什么问题!” 安思雨牵过林悦,“我的那份不小心被她误 吃了,今天一下午都在闹肚子,整个策划部的都看到了。” “那你把策划部的人找来,我们当面对质。”孟芊一脸的有恃无恐。 可真会转移目标,策划部早就下班了,她现在上哪儿找人去? 安思雨看向林悦,“你别怕,把实际情况说了就行,这么多人在,她也不能说什么,而且我们有证据的。”她抬手将蛋糕扬了扬。 林悦点了点头,“我……” 话头刚起,忽然“啪--”一声,蛋糕盒砸在了地上,人群里不知是谁推了安思雨一把,她反应过来再去找哪还来得及,只看见每个人眼神闪躲,都在互相推诿。 “你不喜欢吃也不要先诬陷我里面有东西,又把蛋糕扔了这么打我的脸啊。”孟芊顺手就将蛋糕拿起来,哭得梨花带雨。 安思雨气得无话可说,上前想去拿蛋糕,结果孟芊踉跄着后退,“你干嘛?还想打我吗?” 她话音一落,周围立刻就有护花使者站出来,“策划部的别在摄影部撒泼。” “平常就老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提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要求。” 这怎么还能上升到部门矛盾?讲不讲道理? 安思雨白眼翻上了天开口正要反驳,忽然听到一声,“都吵什么?像什么样子!” 众人齐刷刷望过去的时候,安思雨见到一个并不想见到的人--沈暮欧。 第166章 这个女人我包了 “沈经理来视察工作,你们一个个的都给我消停点!”说话的是宏光的总经理尚平,安思雨只在公司的简介上见过,员工介绍会的时候似乎也没来,私底下的人都说,他只是个挂名的傀儡。 沈暮欧意味深长的看了安思雨一眼,随即道,“什么事?” “经理,她诬陷我。”孟芊保持自己一贯娇滴滴的一三七样子,眼波流转地看着沈暮欧。 尚平走过去,瞪了孟芊一眼,“别在这里胡说,耽误沈经理的时间。”然后又看向众人,“都散了!” “没关系,员工才是宏光的命脉,既然我碰上了,就听听。”他微笑着回应孟芊的媚眼,余光却扫向安思雨。 安思雨却一直在和身边的女生说着什么,完全把他当空气。 沈暮欧眸光微闪,明知故问道,“另一个当事人是谁?” 半晌,没有人说话。 林悦碰碰安思雨,“好像是说你。” 她当然知道说的是自己,但是沈暮欧和高星澜物以类聚,向来是只顾着讽刺她,不跟着一起落井下石就不错了,不可能有什么公道,她站出去就是送死。 “安思雨,你刚才那么理直气壮,现在怎么怂了?”孟芊的底气比刚才还足,狐假虎威的丝毫没有 掩饰的意思。 “哦?”沈暮欧一唱一和道,“和你闹矛盾的是安小姐?”他的口气暧昧不清,人群里有听过安思雨和高星澜之前那一幕地立刻窃窃私语起来。 安思雨不用去细听也知道逃不开就是他们的关系和“走后门”的旧梗,她暗暗叹气劝自己:现在刚来就过不了这一关,以后那么长的日子怎么办? 于是,她朝沈暮欧的方向看,“是我,沈经理真要管这样的闲事?” 安思雨毫不客气的口吻显然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而反观沈暮欧似乎也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妥,笑道,“员工的事没有闲事。” 之后便是两方各执一词说出了两版故事,沈暮欧的目光始终没有看向安思雨,却清楚知道她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看她义愤填膺的要帮林悦出头,好像又见到了高中时候初次见到的那个女孩。 那个为了帮朋友讨回公道而和学校里的混混据理力争,毫无畏惧的女孩。 他爱的那个女孩。 “沈经理?”他晃神的时候尚平讪笑着凑过来,“您怎么看?” 他扫视一圈,见到了孟芊手上的蛋糕盒,“这个就是问题关键吧?” 孟芊心头一紧,难道刚才她会错了意,沈经理不是来帮她“讨 公道”的? 但当着一众人的面,她也不能不承认,“是。” 沈暮欧走过去,从孟芊手里将蛋糕夺走,“那就很简单,拿去查查。” “沈经理。”孟芊对着他巧笑嫣然地卖弄自己的好容貌。 “你放心,只要查出来没问题,我一定根据公司规定责罚相关人员。”沈暮欧勾起笑容。 孟芊眼看着蛋糕的残躯被沈暮欧身边的秘书带走,焦急地咬起嘴唇,随后就听到低沉的男声在自己耳边响起,“你要是主动放弃不计较,或许还能保持个好形象,也不至于从宏光出去的时候找不到工作。广告圈可不大。” “那个,算了算了,都是小事,说不定是蛋糕不卫生,结果我们还在这里怪来怪去的。”孟芊压住内心的愤懑,走到安思雨跟前,朝向林悦说,“不管怎么说你是吃了我送的蛋糕才这样的,对不起,医药费我也会付的。”说完双颊绯红地跑了出去。 安思雨不可置信的看了孟芊一眼,又看向沈暮欧。 沈暮欧正对着身边的尚平耳语,尚平一个劲点头哈腰,最后对着众人说: “好了,事情解决了,都工作去!” 安思雨刚走出摄影部,沈暮欧即刻就跟上来,“安小姐。” 她本来 打算装聋作哑,但是林悦却停下来说,“思雨,今天谢谢你,沈经理好像有事找你,我先走了。”说完就捂着肚子走了。 她的善解人意对于安思雨来说就是好心办坏事。 “你是不是该谢谢我?”沈暮欧的声音带着笑意。 “谢谢沈经理公平公正的处理了这件事。”安思雨是想不通他为什么这么做,从一开始他插手就很奇怪,按照刚才的事态发展下去,自己变成众矢之的,难道不是他最想看到的吗? 沈暮欧走到她面前,“这就没了?” 安思雨别过头,“那你还想怎样?” “你也太不懂讨好上司了,所以今天才会被那个女员工钻空子。”他苦口婆心,字里行间都像是在说,“我都是为了你好。” 安思雨只想回他“关你屁事”,但是又碍于他刚才不论怎么说都解了围,只得敷衍着道,“嗯。” “那你现在讨好给我看看。”沈暮欧戏谑地看着她。 他什么时候成了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了?自己以前可能是眼瞎。 安思雨拼命挤出个笑容,“谢谢沈经理。” 沈暮欧“咦”了一声,又道,“你笑得也太难看了,学学刚才那位。” “您这么喜欢不如现在就追上去,好过在这 里看我东施效颦。”安思雨鄙夷地打量沈暮欧一眼。 沈暮欧眸子微微合起,饶有兴味的说,“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吃醋?我犯得着吗?”安思雨被他清奇的回路逗笑了,“我吃谁的醋也不会吃你的,沈经理还是别想太多的好。” 沈暮欧眼神一滞,“你还想吃谁的醋?你的金主?” 安思雨哭笑不得,今天的奇葩是聚齐了来开会吗? 她刚张嘴就被一阵脚步声打断,王灿站在走廊上,“安小姐,总算找到您了。” 安思雨心里“咯噔”一下,掏出手机一看,已经没电关机了,但是从下班折腾到现在,肯定已经超过规定时间了。 一想到回去要面对怎样的怒火,安思雨心里就忍不住犯怵,对沈暮欧的态度更加不耐烦,“沈经理,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你有什么事?你能有什么事!?”沈暮欧一把钳住她的手腕,斜眼瞪向王灿,“怎么?这是你金主养的狗?” “放手!” 安思雨奋力挣脱着,沈暮欧却攥得更紧,直视着旁边面无表情的王灿:“回去告诉你们家老先生,年纪大了不要耽误小姑娘的青春,这个女人我包了。” “……”安思雨有点不敢看王灿的表情了。 第167章 那方面很棒 沈暮欧说的每一个字在安思雨听来都是在将她往悬崖边推,而且不留一丝余地。 她伸出手臂盯着指尖和沈暮欧之间的距离,连他的肩膀都挨不着。 真是手到用时方恨短啊! 远处王灿表情有一瞬的讶然,虽然很快消散,安思雨却从中嗅出一丝危险。 事事都告知陆时年的人,不可能会在这件事情上打折扣,不添油加醋就已经是做善事了。 既然不能动手,那就只能动嘴了。 “沈经理,这里是公司,麻烦你注意点影响好吗?” 沈暮欧扭头扫了安思雨一眼,女人脸颊有红晕,整个人都显得紧张兮兮的,“怎么?担心自己的饭碗丢了?”他将她猛地拉进,不屑地勾起嘴角,“没关系,我的饭碗也够你吃的。” 安思雨瞪他一眼,“这跟……嘶……”她话才刚起头,对方就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她肉眼可见的看到自己的手腕一圈泛红。 “这跟饭碗没关系!”她一咬牙将话说了出来,抬起另一只手想挣脱束缚,但是力气悬殊太大。 安思雨目光越过沈暮欧,对王灿指了指手腕,“你就在那里看着?我这是不可抗力,回去他肯定找你的麻烦!” 隔着老远,安思雨都能感觉到王灿明显身形一晃,下一秒就迈着步子走过来。 “这位先生,麻烦你放开安小姐,她得跟我回去了。”王灿并不想把场面闹得太难看,暂且还保持着应有的礼貌。 “那是你老板,可不是我的。” 沈暮欧是不是闲出病来了?这么想和他们死磕到底? 要是为了别的她也许有兴致陪他疯,但是现在,她已经比陆时年规定的时间晚了整整半个小时,再这么下去,她还能有命? “沈暮欧,你多大了?幼稚不幼稚,放手!” 沈暮欧目光犀利,像是要将安思雨看穿,“你就这么贱?宁可跟着个老头子,每天跟奴隶似的,按照他的要求来,也不愿意跟我?”之前高星澜在他面前传安思雨多么多么听金主话的时候他还不相信,现在一看,竟是真的。 安思雨,你真的自甘堕落到这种程度?我救你**坑你都不出? 火坑里的安思雨却在想:谁来管管这个人的嘴啊,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安思雨瞧了一眼王灿,见他一副不动声色,早就有打算的样子,心跟着一沉。 完了,陆时年会把沈暮欧所有的账都算在她头 上的。 “你是不是一天不给我找麻烦就浑身难受?”她凭什么要受这种委屈? “他到底哪里好?!”沈暮欧愤怒的吼叫在走廊上格外刺耳,安思雨下意识去看摄影部的方向,还好里面拍广告的声音比这里大多了。 “这是重点吗?”她眉头蹙成一团,整张脸上都写着:“如临大敌”四个字。 沈暮欧眼眸飞快地开合,“是。” “他哪里都比你好!”这下满意了? “我不信。”沈暮欧眉梢眼角都带着莫名的自信。 他就那么相信高星澜的话? 真不知道该说是因为他们感情好,还是沈暮欧的智商不够。 那么明显的臆测看不出来? 虽然安思雨也不知道高星澜和张维维这伙人怎么就这么默契,能同时给陆时年冠上那样的想像。 就因为觉得她不配? 这么一想,陆时年倒是被她连累得挺冤枉。 安思雨长舒一口气,嘴角的笑容宛若春风,“他又高又帅又有钱,身材也好,而且……”她凑到沈暮欧耳边道,“那方面很棒。” 安思雨虽然脸颊烫得能煎鸡蛋,望着沈暮欧的时候还是丝毫没犯怵的。 她都已经厚脸皮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对 方只要长点心,应该知道知难而退了吧? 沈暮欧承认自己听到安思雨如此形容的时候有一刻被愤怒冲昏头脑差点就信了,可转念又觉得要是那个男人真的那么好,且不说是不是能看上安思雨,在商界多少得有点头脸吧? 他可不记得认识的人里面有这样一位。 她分明就是在耍他。 “那不如找个机会介绍一下?” 沈暮欧不按套路出牌的反应让安思雨大跌眼镜,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一旁的王灿总算意识到自己的职责,出来解围,“先生不见外人。” “我看不是不见,是不敢吧?”沈暮欧话音一落,安思雨和王灿两个人同时一震,不约而同用同情的目光看过去,看得他一阵发虚,手上终于出现了一点松懈。 安思雨趁机和王灿交换了眼神,跟着抬脚踢在沈暮欧的腿骨上,王灿则利用手里的公文包在沈暮欧因为吃痛而不得不弯腰的时候,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记重击。 安思雨顺利逃脱,着急忙慌就往大厦外跑,边跑还不忘问一句,“你怎么今天没有带保镖来?”要是来了,不知能省多少时间。 “不是没带,是在这种中心区域,目标 太大,不符合先生低调的风格。” 那种恨不得把“唯我独尊”的牌子举在胸前的人低调? 但怎么连沈暮欧都不认识王灿,毕竟是陆时年的私人助理,有点说不过去。 还是他们根本就是见不得光的组织? 安思雨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给吓着了,脑海里闪过一大串电影里**大佬的样子…… 陆时年应该算那种衣冠楚楚型的,通常都是隐藏的**OSS。 为此,她坐进车里的时候忍不住又打了个寒颤。 要去见这么一位盛怒下的“大佬”简直太可怕!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并没有善罢甘休,他紧跟着安思雨追了出来,一出门就见到一辆低调奢华的全球限量款保时捷。 副驾驶上似乎坐着人,随着车速一闪而过。 那就是金主? 速度太快,沈暮欧没有看清具体的长相,不知道丑不丑,但一定不是个老人,应该和他差不多大。 难道真的如安思雨所说? “那方面很棒?”沈暮欧齿缝中蹦出几个字,安思雨对她金主的形容每个词都扎进他心尖上,其中最刺耳的就是这句。 他脸上挂起戏谑的笑容,“你和我还没试过,你怎么知道?” 第168章 又老又丑? 陆时年保持常年一致的冷酷,在安思雨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整个过程里,一个字都没说,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手里的文件倒是翻看的差不多了。 安思雨战战兢兢地摩挲着掌心,脑中响起段一弛在进陆宅之前说的话: “小思雨,你放心,我肯定会帮你的,为了大家的人生安全。” 结果呢?一三七段少爷全程只是在一旁吊儿郎当两手插兜的站着,和说好的完全不一样。 就知道他不靠谱! 安思雨内心翻着白眼,悔恨自己怎么会信了王灿和段一弛轮番的洗脑,回来之后自己主动送上门把实情全说了? 什么对待陆时年说实话只是当时发火,如果说谎,就会连同谎言一起发成倍的火,得不偿失。 还有什么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他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结果,面前男人眉梢微微耸起是假的?嘴角弧度偏下是假的?还是他没有望过来的眼神里没有怒意? 那整个书房的低气压从哪里来?那种折磨人神经的紧张感又是怎么回事? 安思雨身上开始泛起细密的汗珠,和毛衣似乎起了什么反应,格外痒,闹得她忍不住活动肩膀缓解症状。 倏然,听到一句:“他只说,要你好好工作?”陆时年的话像坠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看 起来没什么危险,实则能搅乱整个湖水,诚如安思雨此刻的心境。 关于沈暮欧的话,她没有全盘复述,毕竟没那个胆子。 “细节就不必在意了,没什么营养的。”安思雨抬头对他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刚巧碰上陆时年撩起眼皮之后露出的暗色眼眸,心蓦的漏跳半拍。 他轻启薄唇,齿缝间飘出一个字,“说。” 安思雨为之一震,缩紧肩膀,“都是责骂员工时候说的,不好听。” 陆时年眸中泛起霜,冷冽的寒意直逼过来,如一把剑抵在她的心尖。 在说了陆时年可能会发怒却不见得是针对自己,和不说陆时年已经发怒之间,安思雨最终做了选择。 “他就说要包养我。”这已经是沈暮欧那些话里最能入耳的了,但安思雨还是明显感觉到气压更低了。 “还有。” 这还不行?陆时年是不是也是个找虐的?喜欢听别人骂他吗? 安思雨感觉心脏就快被压碎了,外有陆时年虎视眈眈逼迫自己,内有自己天然对于复述这件事情产生的恐惧,再这么下去是不是会猝死? 她不由得泛起强烈的求生欲,一闭眼,“他还说……” 她像倒豆子一样将所有的情绪都倾斜出来,到后来已经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是从段 一弛越张越大的嘴巴看出她不仅说了实情,指不定还添油加醋了自己对沈暮欧话的理解…… 等安思雨终于把事情交待完毕,大口喘气的时候,陆时年的怒意好似比刚才淡化了一些,转而变成眼底一抹诡异闪烁的光,被安思雨捕捉到以后,她心脏骤停,不敢喘气。 陆时年轻抬眼皮,看着满脸憋红的安思雨,眉峰微微一挑,“又老,又丑?” 安思雨慌忙摆手,“不是我说的!” 陆时年不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评价,之前张维维也是这番说辞。 安思雨这个女人究竟是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多心不甘情不愿才会出这种谣言。 陆时年阴沉着脸,“是谁?” 谁?安思雨皱眉回想,似乎沈暮欧一直都是这么评价陆时年的,她是没有辩驳否认,可是也没有承认啊。 所以,这锅她不背。 “是他自说自话,王助理可以作证!”安思雨反身指向站在门口没有进来的王灿。 见到陆时年问询的目光,王灿微微颔首,“安小姐,确实没说,而且……”他若有所思的看了安思雨一眼,“她对先生的评价是高富帅,似乎还和沈先生私下说了什么。这部分我很抱歉,没有听见。” 安思雨手指一僵,脸“唰”一下红了。 “是什么?”陆时 年的声音飘进安思雨耳朵里的时候很不真实,就好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 她为什么要让王灿作证? 不对,她那时候为什么好端端要去提些有的没的? “没什么,就是告诉他不要痴心妄想。”她说话的时候声音虚虚的。 “转过来,看着我说。”陆时年压低声音道。 安思雨当然不会转过去,她的勇气全都用在前面了,现在连动一步都觉得困难,更别说还要看着陆时年。 “一句话干嘛要我说两遍。” 她身体不自觉晃了一下,在陆时年看来似乎是在撒娇,实际上是安思雨从刚刚开始就因为太过紧张而产生了****,呼吸频率极低,现在正有点头晕,脚下的地面也开始左右摇晃起来。 她还没搞清楚这是因为什么,就眼前一黑,整个人朝一侧倒下去。 段一弛离安思雨最近,却没有陆时年的反应快,他见到那个高大背影一把将安思雨托住再抱起的样子,半天都没想通这个人是怎么跨过了办公桌这么大个障碍抢先的。 “去叫林医生。”陆时年的侧脸在走廊灯和房间灯的交相衬托下,带着柔和的光晕落进安思雨彻底失去意识前最后的记忆里。 她嘴角挂着笑容,将陆时年眼前安思雨数次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样 子替换,他眼角那不自知的惊慌才得以消散。 “先生,安小姐没什么事,休息一下就好。”林医生毕恭毕敬的说。 “没事?”陆时年有所怀疑的目光射向他,林医生不由得一抖。 他面露难色,不知道该不该说,但隐瞒显然更不可取。 “确实不是因为什么病症,要是根据我的专业知识来推断,应该是受到了惊吓。”而从他到陆宅见到的那架势,显然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位了。 陆时年狭长的眼睛微合没有说话,目光转向躺在床上的安思雨。 蠢女人。 房间的气氛说不出是哪里不对,林医生和王灿面面相觑后,识趣的各自找理由离开。 只剩段一弛敢在一旁“啧啧啧”一番,“你对小思雨是不是太狠心了?”安思雨可不是那种娇弱类型的女人,吓晕的?这得怕成什么样啊。 陆时年撩起眼皮睨着他,“和你无关。” 段一弛直接忽略了他口气中的不快,继续道,“而且我怎么觉得小思雨对你的态度不像是对自己的男人,像是对着老板?” 他本来就是。 “这样可不行,你看,现在都有人挖墙脚了,这以后……哎哟!” 段一弛后颈吃痛,张嘴准备反击的时候,被陆时年居高临下的一记眼刀惊得抬手自捂嘴巴,噤了声。 第169章 暖男? 陆宅二楼的走廊上,陆时年和段一驰并排站着,段一弛一米八多的大高个儿在陆时年面前怎么看都像是矮了一截。 “没事就滚。”陆时年冷着脸下逐客令。 “有事,有事。”段一弛上前去勾陆时年的肩膀,讪笑道,“明天不是要出国谈项目吗?我知道这次是我们两家合作,按道理我该到场的,但是我和你这关系……你定的合同我肯定没问题,到时候我签份全权交给你受理的合同,明天我就不去了?” 陆时年扫一眼段一弛,“哪个女人?” 段一弛一怔,然后悻悻道,“是谁你就不用知道了,她这几天过生日,刚好和出国的时间撞上了,非要我留下来陪她一起。” “不要被麻烦牵着走。”陆时年毫不客气地对段一弛的理由做了评价。 你现在不也是被麻烦牵着走呢?段一弛心里毫不客气的反击,顺势看向安思雨的房门,开口说的却是,“嗨,我是什么样。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吗?”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还求着人呢! 陆时年冷声道,“1%让利。” “没问题!”段一弛满口答应,他知道陆时年从来不做无用功的事情,再说, 他这相当于是给自己找了个高级跑腿的,给点报酬不是情理之中吗? “那我现在就去把合同打印了,签好?”段一弛从口袋里拿出一个U盘晃了晃。 陆时年不自觉朝安思雨的房门瞟了一眼,没有接段一弛的话茬。 段一弛拉着陆时年就往三楼走,“小思雨不会有事的,我这里的事情才重要!” 半小时后,段一弛欢欣雀跃的和陆时年敲定了合同,迫不及待准备走,一条腿刚迈出书房,听见身后的男人说,“去查沈氏手上最大的项目是什么。” 段一弛扯起嘴角会心一笑,不是不动手吗?啧啧啧,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沈暮欧恐怕要遭殃了。 他还从来没见过敢那么说陆时年的人,怎么聚在安思雨身边的人都这么奇葩? 他不禁就想到李媛,嘴角的笑容多了点苦涩,他再次看了一眼手上的合同,这才安心离开。 安思雨醒来之后几天,不仅没有见到陆时年,连她以为还会来找麻烦的沈暮欧也没有出现。 这让她安心的同时又有些担心。 沈暮欧现在行事有点想起一出是一出,谁知道之后又会给她扔个什么炸弹过来,她是真的怕了。偏偏 公司还是他的,想逃都逃不掉。 “你听说了吗?沈氏最近好像出了点问题。”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们说该不会宏光又要换主事的了吧?” “那应该不会,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我看宏光是不行了,动荡不安的,还是早点做打算的好。” …… 沈氏出问题? 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安思雨拍拍身边的林悦,“你知道沈氏出什么事了吗?” 林悦一脸茫然,“没听说过。” 也是,她和自己一样都不怎么受这个公司的人待见,所有的事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和我们有关吗?”林悦见安思雨神色不安又问。 “应该没关系吧。”其实是和林悦没关系,安思雨则不然。 如果沈氏真的出了什么大事,宏光也会跟着出事,秦雪兰那边是有可能出幺蛾子的。 安思雨和秦雪兰不是一路人,很难模拟她的思维,所以她绞尽脑汁想“防患于未然”却无从下手,最后终于……放弃了。 管他呢,等事情到了那一步的时候自然就知道怎么办了。 安思雨安慰自己一番,重新将注意力放在手中 的策划案上,要不了几天就是比赛,她不能分心。 所以,当天下班回去之后,安思雨趁陆时年不在家,自己能称霸王的时间赶紧将已经做好的**T放进投影仪里,准备自行演示一番,还硬拉了个观众。 “小姐,我对这些完全不懂,帮不上什么啊。”王妈局促地坐在沙发上,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没事,您就听听看有不有趣就行,如果有想睡着的时候告诉我。”安思雨将她按回座位,委屈巴巴忽闪着一双大眼睛,“拜托。” 王妈叹口气,“好吧。” “您真是太好了!”安思雨激动得给了她一个拥抱,起身走到投影仪前,清清嗓子道, “尊敬的各位领导,大家好,我今天的策划叫……” 陆宅的客厅里回荡着安思雨抑扬顿挫满富感情的演说,还有时不时冒出来的鼓掌声。 从国外提前赶回来的陆时年站在门口的时候一顿,眉头微微蹙在一起。 王灿着急忙慌地跑来,“先生,这是明天需要用到的文件。”他局促地看了陆时年一眼,低头问道,“我真的可以回去工作了?” “嗯。”陆时年抬手推门进去。 王灿愣在原地, 怎么觉得他老板根本就没有听见他说了什么? 他不由得感到不安,毕竟自己这次能回去纯属是捡漏。祁乐突然被他老板派去跟进另一个项目,这才因为人手不足,拉他去顶原本的项目。 他老板本来是不必回来的,明天要去的项目就在隔壁一个国家,可是他硬是挤出了半天时间,就因为他报上去说安思雨最近感冒了,为了看一眼? 他老板对这个女人的关注度越来越大,这哪还是冷酷总裁,根本就是个暖男。 王灿眼中的“暖男”陆时年脸上的表情可是半点暖也没有,他冷冷看着安思雨穿着单薄的睡衣,手舞足蹈的和王妈演示幕布上那一堆…… “不堪入目。”陆时年的声音不大也不小,正好能盖过安思雨的自说自话,也就自然而然成功引起了安思雨和王妈的注意。 后者从容不迫从沙发上站起来,“先生,您回来了,我去帮您弄份宵夜过来。” 前者……因为陆时年那句话正攥紧双拳,蓄着力气,似乎是要好好据理力争一番。 但说出来的话却是,“那你别看!” 安思雨忍不住骂自己:怂!竟然连说一句他不懂欣赏的自信都没有吗? 第170章 那就试试 安思雨不仅心里犯怂,身体也本能地开始发抖,尤其是随着陆时年眸子里的寒光扫到她的时候。 是不是主动承认自己一时失言,还有得救? 她对自己刚才的鲁莽后悔不已,恨不得能时光倒流,把作死的自己按在地上。 “那个,我感冒了,脑子不清楚,说话不注意,你、你不要在意。”她闭紧一三七眼睛,能感受到危险就站在面前,身体本来就因为感冒而发冷,此刻更是如此,忍不住就吸了吸鼻子。 陆时年微微皱眉,“陆家没有衣服给你?”感冒了还不知轻重。 这是算蒙混过关了?而且陆大少爷这话难不成是在关心她? 安思雨被自己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忙拿起沙发上刚刚褪去的外**在身上,“之前有点热。” 她眼睛瞟到投影仪的开关,抬手准备关掉,却转念一想,现在遮羞是来不及了,说“不堪入目”总有理由吧?总不能平白受“批评”。 于是,她虚着气音小声道,“策划案你刚才没看全,可能我前面做的不好,后面的你……要不要再看一下?而且你觉得不好,至少告诉我为什么啊?” 安思雨本以为陆时年不会答应,至少不会答应的这么爽快,谁知对方一句话没说就坐进沙发,还刚好是正对面的最佳观众席。 安思雨忐忑地将后面的内容一点点放出来给陆时年看,他一言不发 ,也观察不出那表情是觉得好还是坏。 简直是种折磨。 她屏住呼吸,看他高挺的鼻梁一路向下,唇瓣的轮廓从侧面也很清晰,他有没有混血血统?总觉得如此棱角分明、五官立体的,不像黄种人。 陆时年对安思雨的策划会烂成什么样有心理准备,没有期待,乍看的时候确实如他之前的评价一样,后面算有一点惊喜。 起码比他想像的强。 可还是…… “不行。”陆时年轻描淡写的开口。 安思雨听见预料中大概会产生的结果反倒放宽了心,“具体是哪方面?” 陆时年唇角微不可闻地扬起一丝弧度,“这次你打算用什么换?” 还换?那不是越欠越多了? 再说,有了上次的经历,打死她都不会再提什么莫名其妙的交易了。 “……非要用什么换不可吗?”安思雨厚起脸皮,为了在宏光打响这第一战,她算是把什么都豁出去了,“其实比赛什么的我没奢望,就是希望最好拿出去别丢脸。你帮我的话,这件事对你也有好处啊。” 见陆时年没制止自己,安思雨大着胆子继续道,“如果我做的策划垫底的话,肯定会影响到之后在你这里工作的心情,陆大少爷的体验可能不好。” 她脸颊发烫,一双水盈盈的眼睛望着陆时年。 “工作之间如何平衡是你的事。”陆时年果不其然就搬出那套事不关己 己不劳心的理论。 安思雨早就料到了,也盘算好了对策,“但是如果我得到的评价还不错的话,心情就会好,心情好工作的时候可能就……”更努力? 显然她高估了自己,到了最后实在是说不下去,脸上红得能沁出血水来。 半晌,陆时年起身睨了一眼安思雨,“欠了东西要还清才有资本再欠。” “什么?”安思雨抬眼望过去,将这句话咀嚼了半天,直到陆时年骨节分明的手指解开了领带,又顺着衬衫的扣子一路向下,完美的肌肉线条犹抱琵琶半遮面地从解开的地方露出来,才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她反身要跑,被陆时年捞住腰身,拉进怀里,“你如果今晚能还清,我们可以谈下一笔交易。” 今晚?还清?二十…… 他疯了? “陆时年,你开玩笑吧?”安思雨嘴角抽搐,不停去掰腰上的手臂,“常理来说,一晚上那么多,就算我行,你也不行吧。” 她大概也疯了?怎么就把心里话给说了? 安思雨怔了半秒,立刻补救,“不是,我是说,这太***了,不是你不行,是没有人行!” 结果好像越解释越歪了? 陆时年的气息明显越来越粗重,带着丝丝凉意。 “那就试试。” 安思雨陡然打个寒颤,只想把几秒前的自己拉回来按住,“陆时年,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然而,她 的后半句话已经来不及说,已经被霸道又浓烈的吻给夺走了说话的权利,之后便是一次次的索取,真有要往二十多次奔的架势。 第二日,安思雨腰酸背痛地醒来,身心俱疲。她依稀记得,自己浑浑噩噩的时候问陆时年补了几次了?对方冷酷的回: “不是你主动,不算。” 她当时被气得一口气憋住没上来,就昏睡到现在。 安思雨回忆到这里,猛然从床上弹起来,“不行,得和陆时年掰扯掰扯,怎么着也得算一次!” 她“噔噔噔”跑下楼却没见到陆时年,据王妈说,他似乎又去出差了。 心里有一转即逝地空落落的感觉,一直持续到宏光。 晨间的例会,安思雨看着陈文言绵里藏针地教育那些之前的老人,“不要稍微一点打击就受不了,人生就是靠击打才能进步,我都是为了你们好,才不辞辛劳在击打你们。”忽然醍醐灌顶。 陈文言打击别人的真实目的她不知道,但是陆时年既然看了说的多半是他的真实想法,否则那位估计直接甩脸就走,根本不会浪费时间。 可到底是哪里不行呢? 安思雨看着电脑里的**T觉得前路漫漫,根本就看不清方向在哪里,“我那时候为什么要问他什么次数不次数的?不能说些有用的吗?”比如**T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也许他会看在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的份上,大发慈悲呢? “什么次数?”林悦探过脑袋来,一脸好奇。 安思雨脸颊微红,尴尬地扯扯嘴角,余光瞟见电脑屏幕顺势胡诌,“我说我的**T里面使用的外链次数有点多,不太好。” “哦。”林悦先看了一眼屏幕,又看了一眼安思雨,从自己随身的包里拿出眼部***递过来,“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都成熊猫了。” 安思雨苦笑,拿过***,“我以为你对这些都不感兴趣。” 林悦推推眼镜,“我追番的时候常常觉得眼睛痛,用这个可以缓解。” “……谢谢。” 每次林悦谈论到动漫上去的时候,安思雨总是不知道怎么接话,因此两个人除了搭伙吃饭,也就没有更近一步,否则她也不至于舍近求远回去找王妈来看自己的**T了,也就不会…… 她不禁想到昨晚,即刻就从***的反射中清楚看见自己的脸颊从浅红色变成酒红色。 安思雨不由得将冰凉的手放上去,一方面降温,一方面暖手。 “嗡嗡嗡……”手机不安分地震动,屏幕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 对方操着标准的普通,“喂,请问是安小姐吗?” “是我,您是?” 对方顿了一会儿,听筒里传来翻阅纸张的声音,“您报名了我们这里的策划课,今天晚上六点可以来上课。” “啊?什么策划课?我没有报过啊。” 第171章 谁报的策划课? 安思雨差不多花费了半个小时,和电话里的人解释自己没有报过这个课程,但是对方只说自己这边的记录是这样的而且还签了一份预约金合同,大致的意思就是如果她不去,从法律上来说要白给这家培训机构1000块钱,否则就是违约,对方只要想,随便就能告她。 到最后,安思雨只能放弃再去解释,安慰自己本来就需要策划课程,就算可能听过来的用处不大,能去见见世面也是好的。 “你那边真的没有报名者的记录吗?”她对背后的人实在太好奇,趁对方挂电话之前还是问出了心里翻滚了无数遍的问题。 “安小姐,这就是您自己报名的,您就不要跟我开玩笑了。”对方的耐心值似乎是要磨完了,这样都不说,那是真的不知道了。 安思雨准备打电话给陆时年试探一下,她不喜欢无端去担人情,如果真是他,以陆时年的性格也不会藏着掖着吧? 而且,应该只有他了吧?谁还能既知道她的个人信息,又知道她最近在做策划案,还权柄这么大的直接帮她报名了? “你忙吗?”想着他可能好心给自己找了策划班,安思雨的口气前所未有的温柔。 陆时年停了半秒,“不忙。 ”他波澜不惊地看着对面坐着的合作对象和面前摆着的各种文件资料说。 一旁的王灿和合作方同时一怔,面面相觑。 合作方摸不准陆时年的脾气,更是举起举起手里的文件,用眼神试探着问:要不要继续? 王灿也没想到他老板这么不给对方面子,开着会还能去接安思雨电话的,虽然他从来不在乎这些,可是面子上的工程也不能忽视啊。 他叹口气,躬身向前,小声道,“您请继续,陆总听得见。” 对方愣了半秒,似乎是有些不信,可也不敢再问下去,只好咽下一口口水继续道阐述合作内容。 电话另一端的安思雨对于这一切全然不知晓,只当陆时年是真的空着,忙开口问道,“你知不知道一个叫‘无忧’的培训机构,你最近有没有去报过什么培训班?” 安思雨停下来,感觉自己刚才表达的不准确,又补充道,“或者说,帮……我报过什么培训班?”所以昨天才觉得不需要和我说得那么细致? “这就是你打电话来要说的事?”隔着电波安思雨也仿佛能见到陆时年耸起的眉峰。 可他不是不忙吗?干嘛生气? 不等她回答,对面很快就传来更加冷冽的声音,“你觉得我这 么闲?” 然后,电话就“啪--”一声断了。 安思雨愣了半晌,心底掠过一丝失落。 但她的好奇心很快就又盖上来。 会是谁呢?晚上会去吗? 安思雨是带着半学习半当间谍的心情去上课的,开课前她一直在观察坐在周围的里面有没有熟脸,却一个也没见到。 随后,进来一位精神矍铄,慈眉善目的老者,介绍单页上说是叫程邱,年轻时候是策划界响当当的人物,奖项多到单页放不下,最后只能用“等”来形容。然而安思雨却并不知道这位…… 果然是隔行如隔山。 很快,这位老师生动的课程将安思雨从找人的思绪里拉出来,一节课下来,很多她之前不懂的地方,经过他的再次解释,一下子就明白不少。 下课的提示音乐响起,周围的人陆陆续续离开,安思雨坐在座位上思考一个问题:是不是该去找那位程老师请教一下?他肯定比陆时年好说话吧?虽然下周就要把策划案递交上去,但是不试怎么知道结果如何? 她想着,人已经站在了那位程老师的面前。 “程老师!请您帮忙!”她冲着对方躬身行礼,瞥见周围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才拿出一个U盘道,“这个是我做 的,不是要实际运用,公司有个比赛,想请假您,我可以另外交学费的。” 程老师咯咯咯笑道,“你是叫安思雨吧?” “嗯?”她蓦的抬头,眼神满是疑问,“您认识我?” “我的学生认识你。”程老师接过U盘,“他还说你一定会来找我帮忙,让我留心。” 安思雨心头一紧,“您能告诉我是谁吗?我想去谢谢他,您的课对我的帮助太大了。” 程老师迟疑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看着安思雨,“他没告诉你的话由我来说不大合适。”跟着收拾公文包准备走,“我还有事,宣传页上由我的QQ你加了之后,我们再沟通。” “啊,好!”安思雨连连点头,垂眸看见单页上的一串数字,喃喃道,“学生?”那是不是回去查查这个老师的资料就能找到那个人呢? 算来算去她的朋友也不多,应该很快就能知道了吧? 到时候可得好好谢谢对方。 但……在安思雨看到沈暮欧的名字赫然出现在程元历届的学生里面的时候,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程元在培训机构地位很高,而且是重点推荐的名师,在培训机构的总网站上面资料比其他人都要齐全,其中谈及他的学生自然就会拿 一些有成绩的来说,沈暮欧虽然倚靠了家里一些帮助,但也是靠能力在商界打响名号的,自然在列。 其实,知道她的信息和近况的,他的确也是一个。 只是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想到他身上去,毕竟他们每次的相见都不是那么愉快。 他为什么要帮她?他难道不是众多想看她笑话当中的一个吗? 一直是自己在误会吗? 可安思雨想起之前种种,没有办法把那些解释成误会。 他到底想干嘛?一会儿表现的对她只有鄙视,张口闭口就是包养和金钱,一会儿又默默给她报了个策划班,还收取了费用? 是想说明他对自己依然很了解吗? 安思雨觉得自己的脑细胞已经不够用了,她越来越搞不懂沈暮欧这个人,却也不可能跑过去问他,更不知道这个情该怎么还…… 就在她陷入“沈暮欧”的怪圈怎么也出不来的时候,程邱的最新回复出现在邮箱里。 简单的“ok”两个字疏解了缠在她心头绕不开的结。 “一切都等策划比赛过去之后再说吧!” 她暂时将一切都抛到一边,最后检查了一遍策划案和**T,递交了上去,现在,只要等待第一轮的初筛结果就好。 说不定她连这关都过不去呢? 第172章 抄袭风波 安思雨确实没有过去初筛这关,但是她没想到的是,理由并不是她的策划做得多烂,而是--抄袭。 会议室的主位上坐着的其中一个是之前见过的那位“名义”总经理,另一个是整个策划部门的策划经理姚俊博,和高星澜负责的创意部分不同,从行政上来说,他比高星澜高一个层级。 高星澜将两版一三七完全相同的策划案放在安思雨面前,“我们设定一个网上资料最多的主题来做策划案其中一个目的就是看看你们是不是能坚守住自己的底线,不要为了所谓的比赛结果而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她看向安思雨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狡黠,口气却很是惋惜,“这同样是一次针对能力强的员工关于品格方面的测试,能参加的都是我们想重点培养的,可你却……” 安思雨昂首迎上高星澜的目光,“这两版**T一个来自网络,一个来自邮箱。高总监判定的标准应该是上传时间,可网络上的只比邮箱早了半个小时,你不觉得奇怪吗?我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抄袭,却用一个刚刚上传没多久的**T来滥竽充数,还一点修改都不做,为的就是让你们查到?请不要怀疑我的智商。” 听她这么一说,姚俊博即刻道,“你的意思是有人针对你做了手脚?”他神色严肃的看向安思雨, 眼神里有些松动。 “你们会把我叫来了解情况而不是直接取消我的比赛资格或者开除我,应该也是对这件事情有所怀疑吧?”安思雨看出来了,满场人也就只有这位姚经理是真的在解决事情,没有卷进这些复杂的人际关系里。 也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安小姐真是能说会道啊。”陈文言阴阳怪气忽然插嘴,“也许你就是抱着这种最不可能的心态来做这件事情的呢?又或者一开始你确实是想自己做的,但是最后实在是没做出来,时间又已经到了,只好临时决定找一份。” 她顿了一下,转身面向姚俊博,“姚经理,我们恐怕不需要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只要知道板上钉钉的事实摆在面前就行了。”跟着又把电脑往前推了推。 姚俊博面露难色,“安小姐,虽然你说的事情有不合理的地方。但毕竟证据明明白白在这里,我们也要尊重客观事实,你说呢?” 安思雨刚打算回话,高星澜忽然走过来,假模假式地拉住她,“思雨,你就不要再撑着了。我们毕竟相识一场,我相信你是一念之差才做了错事。可你如果一直不承认,到时候真要闹成我们使用强制手段也不好,对吧?” “高总监好像认定了我是抄袭?”安思雨笑着抽回手,亏得她一直和程邱互传QQ文件, 所有的记录和文件往来都在,“如果我能提供新的证据呢?” 高星澜眸光明显一滞,随即又恢复如常,“那当然好啊。”她音调不自然地提高,“是什么,你说说看,要真的是有什么误会的话,我们一定不会冤枉你的。” 看着面前妆容精致的女人前后几分钟内的反差,心里着实有些佩服。 “高总监觉得这是个误会?”安思雨秉持着学习的心态,尽力扯出个笑容,“特意在我提交之前把我的策划传上网,还是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恐怕不是一个误会能说通的吧?” 高星澜鼻翼翕张,攥紧的拳头能看出她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但却依然能够平静的说,“不如你先把证据拿来,我们再商量后面的事情?” 果然是高手。 安思雨眼珠微微一转,转向姚俊博道,“姚经理随身有携带电脑吗?”那台高星澜带来的她还真的不大放心。 姚俊博面上闪过一丝疑惑,点头道,“有的。”说着就将放在文件下面的电脑拿出来,伸手对向安思雨,“安小姐,请用。” 安思雨浅浅笑着走过去,路过陈文言的时候,隐约见到她嘴角诡异的笑意,再去看却好像又恢复了正常。 安思雨打开电脑登录QQ,将漫游通话的记录拿出来,包括两个人的邮箱记录,但…… 通话记录一片空 白,邮箱里面也没有任何往来,唯一能证明她和程邱认识的就只有QQ号本身。 一看就是通过本人的账号进行了清除。 “怎么会?”她感觉肺部的空气猛然被什么抽走。 她想过高星澜一定会做好准备却没想过会做得这么透彻缜密,而且她刚才明明是有些慌乱的,是演戏还是真的? 安思雨眼前忽然闪过陈文言的笑容。 所以她才是那个做了善后工作的人?网站的也是她发上去的? 什么时候? “思雨,这就是你要给我看的?”高星澜故作痛心的摇摇头,“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给你那么多次机会你都不说,真要闹到总部去吗?那你以后还怎么在这行干下去?” 安思雨没工夫再去管顾眼前女人的演技如何,她的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对策,同时也在想还有谁能够为她证明。 程邱!对,这里的记录被删除了,程邱那边应该还有的。 “我在做策划的整个过程中都有请教一位老师,他知道这些都是我一稿一稿改过来的。但是这里的记录可能出了点问题……我可以他打电话吗?”安思雨咬住嘴唇,看向姚俊博。 对方显然已经不怎么相信她的话了,低沉这声音说,“安小姐,我们时间宝贵,已经给了你机会,不可能无限期在这里陪你‘找证据’。”他收 拾好文件和电脑,“我会把这些都带走,必要的话会上报给总部,安小姐最近就不必来公司了。” 她才刚来公司,这就要被如此儿戏的一次栽赃而断送一切? 安思雨不禁瞟向高星澜,想起她之前说的话。她一直存着善意,以为她最多就是演演戏,或是在工作上压迫她,没想到高星澜为了赶走她竟然什么都干得出来。 就算她本意并不想呆在这里,挺直腰板撑下去显然好过带着一身脏污灰溜溜的走。 “不会耽误很久,一个电话的时间!”安思雨按捺住心里想要指证高星澜和陈文言的话,毕竟一切都只是猜测,不是她真的掌握了什么,说出去只会让对方对自己的印象更差。 她站直身体,对着姚俊博郑重鞠了一躬,“拜托了!” “安小姐,这……”姚俊博停下脚步,他实在是不觉得眼前这个为了努力为自己据理力争的女人是会用抄袭随意对待比赛的人。 但高星澜和陈文言却盯得死死的,他刚才已经是顶住了压力给了机会的,现在…… 姚俊博犹豫不决的时候,会议室门口方向忽然一亮,逆光里看不清人,却能清晰听到他的话, “我能证明安小姐没有抄袭。” 一个名字跳入安思雨心头,令她陡然打个寒战,抬头去确认的时候,心蓦的一紧。 真的是……沈暮欧。 第173章 灰色地带 高星澜见到沈暮欧的一刹那,表情完全僵住,半个身子微微倾斜,手掌为了保持平衡而撑在桌子的边角上,“暮……沈总不是在处理新项目吗?怎么会来?” 沈暮欧蹙着眉,眼神扫过高星澜又扫向安思雨,见到她卑微地为了力求清白而不得不屈从的样子,心底闪过一丝心疼。 “先坐。”他对姚俊博和尚平示意自己对面的两个位子,身后的助理立刻顺势将沈暮欧身边的椅子拉开。 当沈暮欧坐进椅子的一瞬间,安思雨发现在她看来颇有压制力的两个经理在他面前逊色很多,就连气焰嚣张的高星澜也只能演回人畜无害的绵羊。要不是她看向安思雨的眼神又多了不愤,她差点都要忘记刚才的高星澜是什么样子了。 气场果然是需要权力地位去支撑的。 安思雨感慨的同时,忍不住去观察沈暮欧,见到男人褪去青涩的侧脸,忽然发现,其实从他们相遇之后,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工作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所以,当沈暮欧正经将文件放到桌子上,四两拨千斤地用手指点在上面的时候,安思雨有半分晃神:她一点都不认识眼前这个人。 他不是那个少年了。 虽然她早意识到 这点,却是到了这一刻才真正有相信了这件事。 沈暮欧微笑道,“知道宏光有比赛制的选拔后,我给公司参赛的员工每一个人都报名了策划班,但是没有透露是我做的,想看看大家对这个比赛的重视程度。他们有的人没去,有的人去了。”说完,他的目光便开始若有似无地开始在安思雨身边逡巡。 原来他不是特意给自己找的,是她自作多情了,还想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出来,还好没去问过…… 安思雨因为尴尬脸颊发烫,不一会儿就泛出明显的红晕。 沈暮欧见状不由得勾起嘴角,转头又看向高星澜,“这件事高总监应该知道。” “是。”高星澜挂起职业假笑,“不过安小姐私下和那边的老师有没有交流我就不清楚了,而且她刚才提供的聊天记录也不能证明什么。” “你可以去询问那位老师,如果真的是安小姐撒谎,就是罪加一等,到时候一起处理也不晚。”沈暮欧口气冷酷,“高总监这么着急就处理这件事是不是有些欠妥当?” 高星澜嘴角微微颤抖,好半天才说,“是我疏忽了。” 沈暮欧没有继续追问,转而对姚俊博道,“既然是半福利版测试,我 的目的就不会是单纯让他们去学习,所以……”他话未说完,身边的助理即刻就站出半步来,冲各位颔首示意后,道: “在沈经理这次的测试里安小姐显然很突出,只有安小姐主动去找了授课的老师,想要他指点自己的策划案。我们也从侧面去了解了安小姐的整个学习过程,我不得不说,安小姐的基础不好,但是学习能力非常强。” 助理将一部分**T内容铺展到会议桌上,“我们沈氏向来最重视员工的态度和学习能力,安小姐在这方面无疑是这一批新员工里做得最好的。” 助理平静地等姚俊博和尚平看完资料之后,又补充道:“这次的事情应该是安小姐在交流过程中不够小心才会提前将自己的策划内容泄露出去,造成了现在的误会。” 话听到这里,安思雨渐渐觉察出不对。对方的字里行间虽然肯定了自己的付出也澄清了误会,但是又将原因模糊了,像是要保护背后做手脚的人一样。 呵,保护高星澜,让事情到此为止,这才是沈暮欧的目的。 她对于这种高级秀恩爱的行为没有意见,但是凭什么耍着她玩?“不小心泄露”不过就是将大锅改成了小锅。 “我很小心,不会出现您说的这个问题。”她什么锅都不想背。 大概是没想到安思雨会冒出这样一句话,在场的人看着她的目光皆是不解。 “而且我的聊天记录被删除这件事又怎么解释?”安思雨说得掷地有声,一副打算把事情计较到底的意思。 会议室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姚俊博作为宏光一方,策划部门的总负责人不得不站出来。 “安小姐。既然都是误会,你说的问题我们肯定会跟进调查,包括网络泄露,不论是外人还是公司内部,做出这件事情,都威胁到了整个公司商业安全,我们不会姑息。” 他目光里颇有许多苦口婆心的意思,“策划比赛马上也要开始了,你这么努力,应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这上面,不要想那么多,其他的事我们会处理。” 处理?说出这些话来,恐怕就是抱着不处理,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心态吧。 “可这是一个局,不是你说的……” “我没有时间和安小姐分辨这件事情到底因为什么。”沈暮欧硬生生将安思雨接下去的话打断,“既然安小姐的声誉和比赛资格都没有受到影响,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沈暮欧把话说到 这个份上,安思雨只能放弃争辩,她一个初来宏光的小员工怎么和宏光的**OSS对抗? 此刻她算是真正明白什么叫背靠大树好乘凉,高星澜用这样卑劣的手段做这种事情都能全身而退。看来,以后在宏光必须要十二分小心才行。 “明白了,我以后会注意。”安思雨咬住嘴唇,尽力收起心中的不平。 一直插科打诨的尚平此刻出来圆场,“沈经理,那就让他们各自回去工作吧?” 沈暮欧轻轻点头没有说话。 正好,她早就不想和这两夫妻继续待下去了。 “安思雨。”她走过沈暮欧的时候,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说,“职场不是非黑即白,你要记得自己始终站在灰色地带,想走得远就要接受这件事。” 安思雨心里陡然一震,她听得出沈暮欧话里的关切,脑子忽然又糊涂了。 她晃神的时候,沈暮欧已然离开,高星澜追上去一个劲的冲沈暮欧小心颔首,频繁点头。一点不像是女朋友发现男朋友为了自己做了这么多事之后的样子,而沈暮欧更不像是多疼她…… 他周身散发的孤冷和高星澜的卑微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那么,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第174章 主动送上门 其实沈暮欧也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他一听说安思雨遇到这样的事之后,想都没想就来了。很多也是临时想到的托辞,比如他根本就没有去关注过其他人报名的后续,他只关注了安思雨。 没想到这些会成为今天的证据,可那些证据也并非必须要从他这里送出去。 他明白,高星澜更明白,她心里咬牙一三七切齿,面上却还要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地站在沈暮欧面前,听他在那里说什么安思雨的事情得注意,公司里面出现这种问题,如果这次窃取的是商业机密会很麻烦。 她拼命扯起嘴角,感觉苹果肌一阵酸疼,“我明白了沈总,这些资料我都会详细查看,不会威胁到商业安全。” “行了,出去吧。”沈暮欧垂眸翻看手中的文件,下了逐客令。 高星澜转身刚踏出半步,又返回头小心翼翼问,“暮欧,你对思雨不会还有想法吧?我跟她沟通过,她摆明是不愿意放弃那边的,这样的女人看重的只有钱,你还是……” “我的事和你无关。”沈暮欧捏住眉心,“做好自己的事情,像今天这种草率的决策不要再出现。” 高星澜心头一凉,几乎就要管理不住自己的表情,艰难挤出一句, “对不起,我知道了。”说完她迅速撤出了办公室。 这是她第一次想赶快从沈暮欧的身边逃走,因为不甘的泪水就要决堤,她不想自己维护多年的干练形象就此崩塌。到时候,可能她和沈暮欧连工作这点最后的联系都维持不住。 高星澜迈着高频的步伐,直奔向盥洗室的隔间,泪水终于可以不管不顾,倾泻而出。 她按动了抽水按纽,将哭声压到最低。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什么员工福利,都是鬼扯,你就是为了帮安思雨又担心她遭其他人忌恨,才想了这个办法。 为什么?我到底是哪里不如一个破鞋?! 高星澜沿着隔间的内壁滑下去,将头深深埋进臂弯,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安思雨,你不要以为把暮欧迷住就能在宏光一步步爬上去,在你那个金主老死以后顺理成章坐到沈夫人的位子上。那位子只能是我的!” 与此同时,为安思雨这件事情忧心的还有沈暮欧。 高星澜在这件事情里到底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她这次的疏漏和她以往的工作能力不相符,他把事情交给她就是想看看她的反应,也希望如果她比自己想像的做得还要多,能因为这次他的信任收手。 否 则…… 沈暮欧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转瞬又消散了。 好累。 他仰面枕在真皮靠垫上,眼神瞟向远方,想回忆看看高中时候的高星澜,却她的样貌是模糊的,除了每天跟在自己和安思雨身边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 不过那个时候高星澜对待安思雨是极好的,还曾经为了给她出头得罪了高年级的人,那件事是他出面解决的。 所以,到底是什么时候这两个人变成了今天这样?单纯就因为她当年做了高星澜所不耻的事情吗? “咚咚--”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进来。”他起身见到的是一张万万没想到的面庞,“思雨?” 来找沈暮欧这件事安思雨整整思考了一下午,不管他和高星澜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这次的的确确是受了沈暮欧的帮助,包括策划班,就算所有人都如此,他也和自己的老师做了那番交代。 于理她该来谢谢他,于情她不想欠任何人。 “沈总,今天谢谢你。”安思雨迎上沈暮欧难以置信的目光,“你周末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吧。” 沈暮欧怔了怔,“为什么站在门口不进来?”是故意避开他吗? 他不禁皱起眉头,安思雨之前对金主的那番评价蹦 出来,还有那张年轻的侧脸…… 安思雨思忖半天,迈开半步,往前走了走,“地方你来挑,特别贵的我可能暂时没那个能力。”有了陆时年的前车之鉴,她每次说起这个话题总是忍不住就补充一句。 “还有,那个可能晚上不行,最好能白天。”安思雨越说声音越小,她知道这种要求显得极其没有诚意,可这大概是她能从陆时年那里争取到的最大的可能了。 那种夹心饼干的感觉又出来了。 安思雨刻意保持的距离和眉梢眼角处处透露出的为难,刺痛了沈暮欧。 你就那么想和我保持距离吗? “安小姐知道今天的事情如果坐实会是什么后果吗?”他藏起目光中的温柔,换成冷漠的样子,“以后不仅仅是在宏光,整个广告界都不要想有你的位子,甚至还会将影响蔓延到其他行业,你想做什么都会受到限制。” 安思雨拧着眉,“我知道。”她咬咬牙,“那地方和时间都按照沈总的来,我都可以配合。” “我的意思是,我帮你这么大一个忙,你就打算用一顿饭来打发我?”沈暮欧起身走到安思雨跟前,带着好闻的古龙水味。 安思雨本能地退后,“沈总事业有成,生活无忧, 我只是个小员工,能力有限,实在想不到还能怎么感谢你。” 话间,他踩着安思雨的脚尖,随着她的步伐一点点逼近。到了安思雨退无可退,只能贴在墙上的时候,他猛然俯身,两个人的鼻尖马上就要碰到一起。 “干嘛?”安思雨别过头,想顺着墙边逃走,却被沈暮欧发现了意图,抬起手臂,箍在了一方狭小的空间里。 “你真不知道我要什么?”沈暮欧勾起唇角,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安思雨白皙的脖颈上。 “不知道。”她要是能知道沈暮欧的心思之前就不会纠结乱想,把他的好意都差点当成恶意。 “陪我一晚,我一开始就说过。” “什么?!”安思雨猛地扭回头,正好能看见他眼角的戏谑。 “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沈暮欧看着她娇嫩的嘴唇,忍住现在将她就地正法的冲动。 安思雨,这次可是你主动送上门的。 “你!”所以她还是高看了沈暮欧,从头到尾他的想法就一直这么简单粗暴? 但她毕竟承了他的情,安思雨强行压住了恶心和鄙夷,顺了口气说:“你认真的?” 沈暮欧嘴唇擦着她的脸颊贴在耳垂上,轻声道:“是。” 办公室里立刻充变得异常暧昧。 第175章 绕不开的心结 安思雨眼前突然冒出陆时年冷峻的面容和眼底深藏的怒意,以及自己之后可能会有的各种下场,寒意从心里拔节而起,迅速蔓延全身,惊得她一把将沈暮欧推开。 对方显然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发力,趔趄着后退,她趁机向一旁逃开,“不行!” “怎么?你还要为金主守身如玉?”他胸膛处被安思雨推开的地方隐隐作痛,她是拼了全力了吧?“还是你想告诉我,你和金主相处出感情来了?” “没有。”安思雨仔细保持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一点点往办公桌后面靠,甚至没去顾及沈暮欧口气里的讽刺,满脑子想的都是: 来道谢的是自己,今天要是出事了,她得负全责,在陆时年那里不占一点理。 刚才真该直接撂下话就走,管他是乐意不乐意。 要不是她把沈暮欧的联系方式给删了,号码也记不清楚,不得不趁沈暮欧还在宏光的时候过来,她一定选择最稳妥的方式。 她的迟疑和不安都被沈暮欧看在眼里,心底对于这个女人的占有欲强烈到难以附加。他不禁迈前几步,却发现安思雨已然躲在办公桌后面。 想跑? 他快步追上去,安思雨则顺着桌子躲闪。两人你追我躲,像是在玩一场没有尽头的猫和老鼠 的游戏。 “这就是你和人道谢的态度?”几回合后,沈暮欧失去了耐心,双手箍住办公桌的两个角,“我不介意把这个毁了。” 安思雨从他的口气中听出一丝危险,再去看他的双眸,其中的光芒好像带着今日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决心。 这又哪里像是真的在帮忙?最终不过是看上了这副身子,还是副在他眼里“二手”的身子。 这是什么癖好?他们又有什么深仇大恨,就是不肯放过她? 安思雨陡然觉得心好累,她不想再做夹心饼干,也不想继续和沈暮欧周旋,更不想去板正他的三观。 想打破现状,她还是得把自己再豁出去一些。 她蓦的顿在原地,“沈暮欧,我累了。” “那就别再跑了。”他尝试绕开桌子走过去。 安思雨退了半步,“沈暮欧,如果从一开始你逼我进宏光到现在,你的目的都只有这一个的话……”其实同她如今在陆家做的事情有什么不同呢?不同的只是她绕不开自己的心结,也搞不懂爱过的人为什么和讨厌的人同一种脑回路。 如今她不想再去深究了,这次的人情她也不想欠着。 “可以。”她眼神坚定地望过去,“但是要等三年以后,毕竟我和……金主有约定,不能食言。而且 ,这件事结束以后我希望我们能就此分道扬镳。”三年之后她如何就不再和陆时年有关,这件事之后她也能和沈暮欧彻底了结。 那之后才会有新的生活。 不知道是不是她说的话太过出乎沈暮欧的预料,对方没有说话也没有行动,安思雨直觉不能再把自己和面前的男人放在一个密闭空间里。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她迅速跑到门口,扭开之前被沈暮欧推紧的房门,当新鲜空气重新灌入胸腔的那一刻,她深吸一口气,忙不迭跑出去。 庆幸的是,下班之后的宏光空无一人,安思雨不必去担心那些有可能会出现的目光和指指点点,畅通无阻地跑到楼下。 外面不知何时大雨倾盆。 安思雨在宏光的隔间里备了一把伞,但是她不想回去。 她一咬牙,将风衣的扣子扣起来,又把腰带也系好,用了最土最丑的风衣穿法把自己裹起来,大踏步迈进去。 可能是大雨给了泪水伪装,让安思雨以为可以安心的抒发情绪。所以她一走进去就开始哭,哭声被雨声淹没,多大都听不出来。 在她答应沈暮欧的那一刻,她好像看见记忆里的安思雨完全走远了,她整颗心都揪着疼。 如果可以,她是绝不想丢掉自己的啊 。 可是她的生活好像从最开始就不怎么给她选择,所有的岔口看着好像另有出路,但站在路口一瞧,都是被各种现实堵截的死路,能走的只有一条。 就连现在些微的放纵,也在王灿出现的时候戛然而止。 “安小姐,您今天怎么晚了?先生回来了。”他虽然替她撑了伞,却并不是因为关心。 安思雨对此已经麻木,她木讷地说了句,“好。”随后就跟着王灿往黑色轿车走。 到了轿车前,王灿要去开车门的一瞬间,安思雨心底忽然发出一声冷笑: 呵,从一个瞧上自己身子的人身边逃向另一个瞧上自己子宫的人,结局有什么区别? “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己回去。”安思雨平静又坚定的说。 她不能带着这个心情去见陆时年,哪怕今天会在晚回家这件事情上惹怒陆时年,也好过她被情绪压得喘不过气之后做了什么连自己都控制不住的事情。 这是她还能保持理智的时候,唯一保护自己的方法。 “安小姐,您不要跟我开玩笑,这样我不好和先生交代。”王灿半个身子都浸在雨水里,怎么就不能让他按时下个班呢? “你怎么交代我不知道,我现在也不想跟他交代,随便他是要发火还是要下自以为是惩罚 的命令都好,我要自己回去。”豆大的雨珠将她的睫毛打得直抖,看什么都像跳帧一样,一闪一闪得模糊不清,因此完全没有看见陆时年正坐在车里。 他今天刚下飞机哪儿都没去直接让王灿驱车来接安思雨,结果对方就是这么来“迎接”他的? 陆时年握着文件的手微微收紧,“开窗。” 安思雨此刻刚准备转身却在最后一秒见到了那张冰山脸,她被雨水浸湿而发冷的身体此刻已经没有知觉,恐惧也就因此只停留在安思雨见到那双眸子的第一秒。 此后她只觉得身体和思绪都是虚无缥缈的,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上车,让她自己回去。”陆时年丢出一把伞,砸在安思雨脚边,“别忘了你在合约里的责任,也别忘了你妈妈的下落。” 话毕,车窗恢复原状。 又是这样,连辩驳的机会也不给,虽然这一次,她也并不想辩驳什么。 安思雨拿起伞,看着扬长而去的车尾,红色的灯光闪动两下之后也被大雨冲刷得瞧不出一点轮廓。 她撑开起不到什么作用的伞,自嘲道:“对,还得保护好这副身体才行,可值钱呢。” 比她曾经拥有的和珍视的一切都值钱,是她在夹缝中生存唯一还能争得喘息机会的砝码啊。 第176章 治疗前的准备 瓢泼大雨之中行人极少,陆时年看着后视镜里那个孤寂又羸弱的身影一步步向前挪动,面色低沉。 轿车里空调很足,却难以掩盖掉他周身散发的寒意。 王灿禁不住抖了三抖,挪动身子想向前倾斜一些,这样就能离寒冷的主体远一点,结果不经意间看见陆时年指节发白地捏着手边的文件,心中暗暗叹一三七息:那可是自己根据他老板给的大纲连夜做出来的一份有关如何做策划案的资料,现在似乎也送不出去了吧? “报告安思雨在宏光的近况。”陆时年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吓得王灿整个人都缩紧了,正要开口的时候,看见了陆时年的蓝牙耳机正在闪烁,忙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 大概是给祁乐去的电话。 王灿细想也是,不可能让他一个根本没在国内待的人报告吧? 他有些好奇地伸长了脖子,竖起了耳朵。 但是自始至终都是对方在说话,陆时年除了偶尔挑起眉梢,和“嗯”之外,没有露出一点多余的表情和情绪。 这到底是在生气还是在心疼? 等闪烁的蓝光终于熄灭的时候,陆时年云淡风轻道了一句,“回去。” 车子此刻正好停在一个十字路口,而司机所占的车道是直行,旁边还有禁止掉头的标识。 王灿看对方微微颤抖着的手指就知道是个不顶用的,还是得靠自己 。 “先生,这里不能转头,等下个路口吧。” 陆时年微不可见地转动瞳孔,扫到了标识,微微颔首,“去另外一条街。” “是。”王灿埋头暗舒一口气,同时将接下来的路线在导航仪上大致比划了一下。 司机狐疑着看向他,眼神里分明就是在问:这是要回刚才的地方? 王灿眼皮一合轻轻点头,肯定了对方的疑惑。 司机连连点头,等红灯一转成为绿灯,立刻按照路线驶上宏光所处大楼的背后那条街,能从建筑物的缝隙之间见到安思雨的身影,她没有去路边的车站等车,而是一直在路上摇摇晃晃地走着。 这麻烦精不会是打算走回去吧? 王灿被这想法闹得半边脑袋疼,偷瞄了一眼陆时年,不等他发话就示意司机放慢速度。 司机像是也察觉到了老板的意思,挂着一档,缓缓跟在安思雨身后。 陆时年微微偏过头,见到安思雨在雨中迎着风,艰难行走的身影,搭在膝盖处的手一点点蜷缩起来,车子每挪动一些,手指便越靠近一些,很快就握成了拳头。 观察到这一点的王灿心知有这两个莫名其妙较劲的人,今天想早回家根本不可能。现在就看是安思雨在恶劣的环境里面撑得时间长,还是他家老板在明明关心又要装作不关心的别扭里撑得时间长。 显然两者的难度没有什么 可比性,因为很快安思雨就支撑不住摔在地上,雨伞也被狂风吹走,王灿正要打开车门的时候,眼前掠过一人的身影,直接穿过大楼的缝隙。 “先生!”他忙拿着伞跟了上去。 陆时年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安思雨已经被自己好好抱在怀里坐在了轿车里,二人身上的水融合汇聚在一起往下滴。 因为是全套的真皮内饰,能很清楚的听见滴水声。 每滴一次王灿都觉得心里一颤,再这么下去,什么真皮都完了。虽然陆时年不差这个钱,可是这么好的车子总觉得糟践了。 “通知王妈和林医生了。”陆时年的额上的水珠顺势落在长长的睫毛上,根本就是副活脱脱的美男出浴图,连王灿这个男人见到了都忍不住有些心神摇曳。 妖孽啊。 要不是陆时年因为他迟迟没有回答而从眸中射出冰箭一般的目光,恐怕王灿还得再感慨一会儿。 “您刚才出去的时候已经通知了。”还好自己提前做了事,这样应该多少能抵消一点他老板因为晚回答激起的不悦。 陆时年收回目光,禁不住又落在了怀里的小女人身上,她不停发颤的惨白的唇让他心底划过一丝心疼。 都说了不要忘记责任,结果是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他的话在她心里就没一点老板该有的份量? 这些想法混合着那丝心疼 最后翻滚出的是怒气。 气安思雨一次次地踩他的底线,也气她的倔强和固执都没有用在对的地方。 要不是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她正不停打摆子,颈后也在发热,像极了发烧会有的症状,他是真的很想把她弄醒,重新丢在街上,让她好好感受到反差,像现在这样迷迷糊糊就过去了,她不会知道痛。 但是,当林医生说出必须得先把人弄醒洗澡的时候,陆时年自己也没想到他会直接抱着安思雨就进了盥洗室。 明明也不是不能交给家里的女仆。 他眉尺一缩,看着王妈早早在浴缸里备好了热水,也没给安思雨脱衣服就将她半个身子放进去,随手拿起莲蓬头毫不温柔的没有章法的冲着另一半。 安思雨在意识模糊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坠入了水里,冷热交替的刺激激得她四肢百骸都打着颤,激得她猛然睁开了眼睛。 然而,莲蓬头的冲击让她依然看不见眼前到底是什么,和雨水相似的触感让她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她四处乱抓的手摸到了浴缸光滑的内壁,浸润在身上的水流虽然温热,但是在极冷和极热下就只觉得麻。 她头痛欲裂,最后的记忆明明还在路上走着,现在是在哪里? 安思雨举手挡住莲蓬里喷洒出的大部分水,听见了熟悉的冷酷的声音,“自己来。”跟着就是一声“扑通” 。 她半睁眼睛,见到陆时年的黑衬衫正紧紧贴在他身上,头发上的水珠在热水氤氲出的热气里一滴一滴砸在浴室的瓷砖上。 心脏蓦的漏跳一拍,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是被这样的陆时年给惊艳到了。 虽然现在的情况不该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可她晕乎的时候没有基础判断,一切都是靠着本能。 “陆时年,你真是祸害。”她拨开莲蓬头,又喃喃了一句:“你要是个女人肯定更祸害。” 要是没有后面这句话,逼身过来的陆时年恐怕做的就不是将她从浴缸里拎出来这么简单了。 安思雨在头晕脑胀的情况下本来就站不稳,加上满浴室的地上都是水渍,她落在地上的一瞬间立刻就重心不稳朝后倒下去,载进陆时年的怀里。 陆时年看着女人被水浸湿后的身体更显得凹凸有致,她白皙的皮肤隐隐约约透出来,他直觉得喉咙一阵干涩,手臂箍住她的腰一提,安思雨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生病,脸颊泛着**,撩人异常。 他的吻狠狠地压上来,安思雨感觉自己的大脑宕机了,完全没办法思考问题。她想挣脱,可浑身没有力气,此刻完全就是任人摆布的泥人,随意就能搓圆拉长。 “陆……”好不容易他的吻从唇上移到别处,安思雨本想求饶,却只叫出个姓就一阵天旋地转,晕了过去。 第177章 各有心思 安思雨从发烧转成重感冒,再从重感冒痊愈前前后后花了小半个月,陆时年那个霸道又我行我素的人,直接以她的名义请了个长假。 她虽然觉得旷工这么久不太妥当,可他用“好好养病”为理由,她也没有可以反驳的理由,为此每天都乖乖按时吃药。 而那天发生的事情在安思雨一场病生下来之后显得不大真实,身体上的难受似乎巧妙的盖过了心里的难受,等她好一些的时候早就过了难过的劲了。 陆时年那边也一直没提过,安思雨虽然奇怪他怎么这次这么“善良”,但就算心有不安也不可能自己去找不痛快,最后真就不了了之,烟消云散了。 等她再去公司的时候,策划案的初审和终审都已经结束了。 “她再不来,我都要以为她是辞职了。” “真是娇弱,生了什么大病能半个月这么久?” “嗨,反正别人不差钱,不在乎这点工资。” …… 安思雨站在电梯的角落,周围是故作压低声音但其实就是刻意把话说给她听的同事。 也是,一个刚去公司没多久的新员工就频繁请假,加上之前那么多的风言风语,自己人不在,策划莫名其妙还拿了个最佳创意鼓励奖,她来的时候就想好会遇到什么。 只是真的听到的时候还是觉得刺耳,真没办法没皮没脸啊。 她别过头,尽量避开她们偶尔扭头闪现的目光里的不满和鄙夷,总算是撑到了电梯到站,逼 仄狭窄的空间变得开阔之后那些声音和目光似乎也能被空气稀释掉不少,更何况她也不是真的完全一个朋友都没有。 “思雨,你的病都好了吗?”林悦关切上前,手里拿的是两人在微信里说好的她家门口的煎饼。 安思雨点点头,接过煎饼,“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念这个。”病了之后她在陆宅就只能吃清汤寡水的饭菜,其实也不是食材不好,而是做什么都少盐少油的,实在没什么味道。 可每次她露出不满的表情,林医生就会过来提醒她,这是感冒之后最快能够好的食疗办法。 她也只能将柴而无味的鸡胸肉塞进嘴里,心里祈祷自己快点好。 “你跟我说一定要特辣的,但是我觉得你病还没好,所以换了不辣的。”林悦在安思雨就快下口的时候忽然说道。 “啊?”安思雨眉毛眼睛都拧在了一起,这个林悦是和陆时年说好的吗? “等你完全好的时候我再给你带。”林悦推推眼镜冲安思雨笑。 “算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安思雨安慰自己,跟着就要将煎饼塞进嘴里,却忽然听到陈文言的声音从头顶处传来。 “安思雨,你最好快点解决掉你的早餐,之前的工作已经落下很多,吃好到我办公室来一趟。”自从上次的抄袭事件出来之后,陈文言大概是知道安思雨已经明白了她和高星澜的关系,也不再演和睦,安思雨几次和她在微信沟通的时候她都平铺直 叙到让她都快认为之前认识的和现在的不是同一个人了。 不过,连在公司她也这么前后反差大,倒是让安思雨吃了一惊,后一瞧周围的同事又顿时明白了。 确实没什么必要和她搞好关系。 “知道了。”所以注定今天这煎饼不能好好享受只能果腹一样囫囵吃掉了。 几分钟后,安思雨如约站在了陈文言面前,“陈经理有什么工作尽管吩咐,我一定尽快将落下来的补上。” “你拿了个什么奖?”陈文言不耐地问道。 安思雨想了一下,才想起那个拗口的名目,“最佳创意鼓励奖。” “过几天沈氏那边过来视察工作,来的都是领导,第一名和你的都要做现场演示,你做好准备。”陈文言将下发的通知文件递过来。 安思雨心头一凛,沈氏领导? “沈经理也来吗?”事到临头,她发现自己并没完全做好和沈暮欧见面的准备,哪怕是在公共场合恐怕也会浑身不自在,更别说去做什么演示。 陈文言抬头,目光里藏着一堆意味深长,“这个和你有关吗?他来不来你都是要做演示的,这可是给沈氏领导留下好印象的机会,你不会错过吧?” 陈文言的话等同于没有回答,安思雨看着文件上红色的印章,知道这事多半是推不掉了,反正沈暮欧也不见得来。 她埋下头说:“好。” 安思雨走后没多久,陈文言就接到了高星澜的电话,“怎么样,她同意了? ” “文件都下来了,她能不同意吗?”陈文言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上次的事没有一击即中,反而丢了一次大人,她可咽不下这口气,眼波一转又补充道,“她还特意问了沈经理……” 电话那端沉默了许久之后才听见高星澜说:“知道了。”她说得咬牙切齿,连自己都能清楚听到磨牙声。 高星澜紧紧攥住手机,目光投向黑暗,倒映出电脑屏幕上蓝色的光芒,诡异地笑着,“安思雨,你的狐狸尾巴果然露出来了。你不会真的把暮欧施舍给你的那点旧情当成他还对你有感觉吧?哼,我不会让你动摇他的。” 她拿起手边的红酒,一饮而尽,“绝对不会!” 第二天,高星澜没有去宏光而是径直去了沈暮欧的办公室。 她特意画了个清爽的妆容,这是沈暮欧唯一一次说过好看的妆容。她叩响办公室的门,笑靥如**:“暮欧。” 沈暮欧眉头紧锁,“你怎么来了?”他看向她手中的文件,心里猜出七八分是和之前安思雨的事情有关,心不自觉微微一提。 上次之后他听闻安思雨生病就一直避开去想这个名字,结果知道她好了,反而更加期待她的消息,却又不敢再直接去找她了。 连他自己都想骂自己一句:“贱。” “之前你让我调查公司内部是不是有问题,后面才知道应该是对手公司做的手脚。他们找来的技术人员本来是想入侵我的电脑,中间出现了 一点岔子,非但没有成功还不小心把思雨的东西发到网上去了。”高星澜将文件摊开,一一指出当中重要的部分。 沈暮欧的神色稍缓,“能知道具体是哪一家吗?” “不知道,我会继续查。”高星澜面露愧色,“这次的事情是我欠考虑,我一直是相信思雨的人品的,可是当时证据都是指向她的,我和她本来就有那层关系,要是压下来再私下去找她,肯定会被其他人诟病,对思雨在宏光的工作也不会有什么好处。” “你的考虑也不是没道理。”沈暮欧点头肯定道。 “对了,我顺便把之前工作上遗留的项目交接完毕了,有件事比较着急,我先拿给你。”高星澜又递过去一份文件。 没有多提安思雨,也没有多提上次的事情。 这反而让沈暮欧有几分不习惯,他打开文件一瞧,刚刚舒展的眉头又一次皱在一起,“12号,那天不是要?” “我看过行程表,你那天没有安排,对方催得紧,已经拖不了了。”高星澜翻看手机里的记录,“你要是后面有什么安排,应该提前告诉我,是很重要的事情吗?不然我再去……” “不用了。”沈暮欧抬眼对上高星澜的目光,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高中,“可能我记错了。” 高星澜退出办公室的时候,唇角的笑容陡然一滞,喃喃道:“你果然想去宏光看她。” 哼,正好。就让我看看你在工作和她之间会怎么选。 第178章 冰山也会流汗 半个月在家里养出来的精气神,在安思雨上班的第一天就全部耗光了,陈文言巧立各种名目,一会儿要复印,一会儿要去后勤,一会儿要去人事部,完全是把她当牲口用了。 等她回到陆家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飘忽,和感冒时候的感觉差不多,眼前的菜还是一如既往保持着“清淡”两个字。 “陆时年一三七,我病都好了,这些能不能恢复正常?”她指着面前的菜,抿着嘴。 陆时年却两耳不闻窗外事,丝毫没有要搭理她的样子。说起来自从感冒之后,他似乎比以前更冷淡了,连个“嗯”字都很少冒出来,也没再有工作上的要求。 这事本来应该高兴,可安思雨总觉得心里被什么堵住了,说不出口也压不下去,连带着胃口更加差了,最后几乎什么都没动过。 “小姐,是不是我烧的不好吃?”王妈收拾晚饭的时候问道。 安思雨偷瞄了一眼陆时年,准备再试一次,不然这么下去,自己连吃这个爱好都要完全丢失了,那生活还有什么乐趣? 她一边看向陆时年一边回答道:“没有,您烧的饭一直很好吃。我就是有点想念之前吃过的红烧肉了,不知道明天能不能?” 王妈望了陆时年一眼, 面露难色道:“小姐,您病刚好,还是再吃一段时间清淡的,等确保不反复了再说?” “王妈,我真的就快把自己吃成一颗菜了。”安思雨拉着她的手,眼神却看着陆时年,撒娇道:“不然你告诉我一段时间是多久?” 王妈见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左右为难,小声道:“小姐,您去和先生说说?” 她要是能问,何必要舍近求远,实在是那边完全不理她,不管她说什么都只摆出一副冷冷的样子,连生气还是不生气都瞧不出来。 真是越来越难相处了。 “哦。”安思雨敷衍着答应,抬眼再去看的时候,只见到陆时年上楼转弯的一点残影。 “小姐你也别太难过,先生最近可能太忙了,所以才不怎么说话。”王妈安慰道。 所以,根本是谁都看出来了。 “我看起来很难过吗?”安思雨皱着眉若有所思的问王妈。 王妈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叹一口气端着要收拾的饭菜离开了。 她思忖片刻,拿出补妆用的小镜子,看着里面的女人那双清澈眼睛里的一抹忧伤,心头一紧。 安思雨啊安思雨,你也太受那个冰山脸的影响了。 不对不对,她这是每天吃的不好所以这样,才不是因为陆时 年! 安思雨甩掉脑子里那些奇怪的念头回了房间,准备用工作将自己填满,这样就不会有多余的脑子和心思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她把放着PTT的电脑摆在梳妆台上,假装面前的空气就是过几天要面对的那些领导,郑重其事地开口道: “各位尊敬的领导好,根据这次我们的主题和产品的特性,我的策划延伸了一个小的主题……” 安思雨不断在一次次的演示过程里去调整自己的用词和趣味性…… 在不知道多少次之后,她盘腿坐在羊毛毯上,自言自语道:“嗯,不然还是把视频放在最前面好了,不然到了后面可能都没兴趣看了。” “不好。”忽然冒出来的冷冽声音惊得安思雨脊背直冒冷汗。 “这次没去客厅。”陆时年修长的手臂越过安思雨的肩头,将电脑拿走,“按原来的顺序。” 什么情况?这是特意跑过来指导的?没等自己去求他,也没有冷嘲热讽? 安思雨狐疑着站起来,反回头去看陆时年,他脸上有一丝倦意,所以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其实他真的像王妈说的是因为工作? 细想想,陆时年最近确实出差的次数变多了。 安思雨心里的担忧渐渐溢出,最后顺着她的唇 瓣流了出去,“陆时年,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话出口又觉得自己多管闲事,忙改口,“那个,我不是想插手,我就是……” “过来。”陆时年放下电脑,波澜不惊地看着她。 好像很久没听他说这两个字了。 他的声音依然清冷没有什么感情,安思雨却蓦的感到一阵心悸。 可无论她在心里如何质问自己是怎么了,脚下的步子还是乖乖迈出去,走到陆时年跟前。 “工作。”一句话瞬间就将安思雨心头升腾起的所有异样打回原形。 呵,她真的是疯了。 再看陆时年悠然自得地坐在那里并没有要先动的样子,安思雨自嘲地勾起嘴角,俯身去吻陆时年的唇。 结果刚碰到那冰冷,耳边却飘进一句话:“你在勾引我?” “啊?不是你说要工作的吗?”安思雨撤回半个身子,眼睛快速眨了好几下。 陆时年唇边扬起微妙的弧度,一瞬间又消散了,他轻拍身边的电脑,“我指这个。” 这是特意过来耍她玩? 安思雨脸颊发烫,却不是羞涩,纯粹是被自己会错意却又什么都不能说给憋得。 她拿过电脑抱在胸前,没有打开,“我工作的时候很无聊,你不走吗?” 陆时年没说话,反而 走到床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开始闭目养神。 他房间没有床,非要跑到她这里睡觉? 可能不只是她疯了,陆时年也疯了。 安思雨又呆愣了许久,最终放弃去揣测陆时年到底在想什么,安安静静的开始工作,等她困意上涌打算去睡觉的时候,陆时年依然霸占着一半的床,他眉头的沟壑像层峦叠嶂的山峰。 这个人连在梦里也总是心情不佳吗? 安思雨想着想着就走了过去,手指不听控制地探过去想抹掉那些褶皱。 “嗯?”陆时年的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安思雨的手上。 醒了? 安思雨触电一般抽回手,“那个,我是想看看你睡着了没有,是不是要回去了?”除了那事,陆时年还从来没有在安思雨的房间待过。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陆时年的呼吸声,但是他却没有给她任何回音。 奇怪,就算是发火也要说句话吧?真的不想和她说话到了这个地步? 安思雨斜眼看过去,陆时年眉心的褶皱比刚才又深了许多,眸子紧紧闭着的,看起来很痛苦。 “陆时年?”她走过去小声唤他,却看见他鬓角的汗水。 冰山也会流汗?难道是生病了? 安思雨本能地用手抚上陆时年的额头,“这么烫!” 第179章 变化 生老病死总是人之常情,可陆时年这种“神”一般存在的人竟然也会有倒下的一天。安思雨是直到林医生带来了助手和一大堆从来没见过的器械,将陆时年像个木偶一般折腾了半天之后,她才真的觉得--冰山崩塌了。 “是我害的吗?”她冷不丁冒出一句话,连自己都没意识到是怎么说出来的。 “嗯?”林医生怔了怔,“虽然病症的起因确实是那天淋了雨,但是先生忙于工作,没有时间照顾自己,才把病拖成这样。”言外之意就是说他自己逞强硬撑,让病情恶化了。 可说到底还是和她有关。 安思雨觉得心像是被什么碾压过去一样,亏得陆时年还常常告诉她要履行协议义务,不许生病。到了自己身上却忘了? “安小姐不用担心,虽然是有些轻微的肺炎但是没有危及到生命。您又发现的及时,之后好好照顾,注意防寒和防止传染,相关的注意事项我已经告诉王妈,您照做就可以。”话毕,林医生絮絮叨叨和周围的王妈交代起许多照顾上的细节。安思雨陪在一旁仔细听着,目光始终落在陆时年身上。 一脸倦容躺在床上的陆时年少了一些冷冽,多了几分温柔,连脸颊的弧度都变得柔和。 众人忙活完一切,陆续离开陆时年的房间,安思雨坚持留下来照顾。包括林医生和王妈在内的几个相熟的,走时不然用言语,不然用眼神赤裸裸地告诉她:你看起 来不大好。 等周围终于安静下来的时候,安思雨不禁喃喃了一句:“我看起来很担心吗?” 可她有什么好担心的,轮得着吗?别人根本也不稀罕吧,不然刚才她问起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的时候为什么不说? 安思雨瘪瘪嘴,看着陆时年依然没有舒展开的眉间沟壑,“你就是典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 她的声音很小,哪怕在陆时年迷迷糊糊的情况下,他的震慑力丝毫没有减弱。 她照着林医生的吩咐,观察吊瓶里药水的流速。 “安思雨。”一如往常的冷酷声音传来,只是听起来虚弱了半寸。 安思雨捏着调节阀的手指一滞,完了,他听见她刚才说的了? 安思雨懊悔不已,刚要解释,又听到一声,“麻烦。” 她心里“咯噔”一下,从这句话的口气判断,陆时年现在的愤怒值起码有五六成,恐怕已经不是单纯解释两句就能过去,得找到错处“坦白从宽”。 可刚刚,她一句话没说,一动未动啊,能是因为什么? 安思雨想破脑袋也没想通,陆时年那边也没了动静,她自知拖下去只会越来越糟,干脆放弃自行纠错,准备去问正主。 她稳稳心神,抬眼看着陆时年,“我要是做错了什么,你……”话没说完,发现对方呼吸均匀,双眼紧闭,不像是醒着。 “陆时年?”安思雨走过去在他眼前挥挥手,一点反应都没有。 “醒了肯定会直接抓住我教育 一番吧。”她自言自语的时候声音比刚才放得更低了,只能听见几个气音。 她又尝试了几次,陆时年一如既往,连沟壑都没起变化。 看来是高烧之后发糊涂乱说的…… 竟然连病了都下意识觉得她厌烦啊。 安思雨眼睫飞快地一抖,禁不住咬起自己的嘴唇。轻微的痛感让她清醒,也再次提醒她之前被那些有的没的的想法纠缠有多可笑。 之后几天,因为药效,陆时年总是半醒半睡,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真的那么巧,他醒来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安思雨在家的时候。林医生安排来的医护基本没什么用武之地,安思雨就是现成的劳动力。 她为了巩固加强自己的策划知识一直和程邱有联系,本来是打算在闲暇时间上几节相对收费低的网络课程,也好把自己生病时候落下的时间补回来。 结果,她被陆时年逼得不得不在他房间里上课也就罢了,上着课的时候对方还不管不顾,时不时就会被句“口干”、“饿了”、“换本杂志。”打断。 因为觉得她麻烦所以要制造麻烦来寻求平衡? 幼不幼稚…… 然而安思雨也仅仅敢在心里发发牢骚,面上对陆时年是有求必应的,她始终对陆时年生的这场病心有愧疚。 所以在陆时年提出要喝茶的时候,她牢牢记着林医生的叮嘱,言辞拒绝道,“不行。” 大概是她最近乖顺久了,陆时年都快忘记之前的安思雨是什么样子, 因此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并没觉得生气,甚至展露了罕见的耐心。 “嫌泡茶繁琐,让王妈来。” 但安思雨并没有注意这点,她守着看护原则,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林医生说了你最近不能碰这些刺激性的东西,茶和咖啡都会抵消药效,病会好的慢。” 陆时年长手一抻,将安思雨拉到自己眼前,箍住她的下巴,眉峰微耸,“别忘了自己什么身份。” 安思雨心头陡然一颤,这人怎么生病了还这么大力气。 她咬紧牙关,格外认真的看着陆时年,“我,我就是知道自己的身份,恪守责任才这样。你不快点好,浪费的都是时间,消耗的都是金钱。那些茶不会长脚跑掉的,你就忍一忍,晚点喝行吗?” 安思雨静静等了半天,没听见陆时年回答,小心翼翼睁开半边眼睛,大概是身体还没完全好,陆时年眼底的倦意削弱了他的强势,在暖光灯的衬托下,竟然激发了安思雨心底的母性关怀。 “你看你都憔悴成什么样了,还不听医生话?” 平时她是绝对不敢说这句话的,而对方似乎也因为生病,反应迟钝了很多,竟然没有加重手上的力道,甚至还卸掉了一些。 这让安思雨产生了某种错觉,她继续不怕死的说:“你可能身体对于难受的感觉比较迟钝,之前都是晕了才知道生病了,所以最好谨遵医嘱。” “迟、钝?”陆时年一针见血地拎出两个字来, 眼睛的轮廓微微拉长,惊得安思雨心肝儿颤。 她慌忙抽身,连连摆手,“没有没有,你一点都不迟钝。是我迟钝,我应该早点发现你不太好。你不说我也应该知道,这样就不会变成肺炎……”她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对不起。” 陆时年静静看着她,半晌后,撩眼望一眼吊瓶,“该换了。” 安思雨以为他还在纠结刚才的事情,“不行”两个字在嘴里****已久,根本不容她转换思维就脱口而出。 陆时年微微一怔,这女人……幸好没去学医。 他想发怒,但无力支撑,刚才那一下已经是“回光返照”了。 他略感无奈地抬手指着瓶子,“迟钝。” 这种把她的话反弹回来是什么操作?连新词都懒得想了? 安思雨眉毛一高一低的挑着,顺着陆时年的目光才发现瓶子已经见底。 “啊!”她倒吸凉气,手忙脚乱拿起早早备在一旁的药瓶,将空的换下来。 做了一些列的工作之后,才发现自己竟然活动自如,她刚才是自己从他手里逃脱的? 不会吧?! 但是事实摆在眼前。 看来,老虎生病的时候战斗力弱了很多啊。 她不禁又去偷瞄陆时年,他和着双目,看不出情绪,但气势稍弱的陆时年看起来整个人很乖顺。 乖顺?!这是她形容陆时年的词?天哪!幸好他不会读心术。 安思雨脸颊一热,她最近究竟是怎么了,在陆时年面前变得越来越奇怪。 第180章 恰到好处的距离 安思雨决定尽量避免和陆时年过多的接触,最好连话也少说。她如果再在悬崖旁边徘徊不去,迟早有一天会一脚踏错而跌入谷底。 为此,她第二天下班回来没有去找陆时年,而是敲响了林医生临时住的房间门。 “请进。” 安思雨推门而入,见到林医生的时候他手上拿着半截骨架,正在擦拭,一三七感觉像是来了那种电影里变态医生的房间一样。 她忍不住向后缩了半寸,止步在门口,“那个,陆时年的病什么时候能好?” “先生没告诉你?”林医生讶然,见她同样诧异,解释道:“已经好了,今天好像都回公司工作了。” 这么巧? 正好,她本来就是过来说自己可能没办法继续看护了,现在也不必费口舌和林医生解释,也不必去和陆时年解释。 “安小姐?”林医生见安思雨发呆不由得出声询问。 安思雨回过神,“太好了,那我就不打扰了。”说完拉上门撤出去。 林医生半刻后不禁皱眉自语,“怎么觉得她不高兴?” 他声音压得算低,但是没料到安思雨想起要问是不是还有巩固期,药需不需要继续吃,所以走到一半又返回头,此刻刚好从微微开启的门缝中听得真真切切。 她眉头拧在一起,那条门缝就好像是她离悬崖之间微妙的距离。 安思雨,你不要再走过去了。 她告诫自己,手缓缓从门把手上滑落 收回。四周的杂音忽然消散了,静得让人担惊受怕。她转身往客厅走,陆宅大门的“咔嗒”声比平时响了至少一倍。 安思雨屏息抬头,对上陆时年如冰的眸子迅速别向一边,肚子明明在咕咕叫,她却还是掉转方向往楼梯走。 陆时年大概是去看了餐厅的餐桌,也可能是和王妈眼神交流之后知道她没有吃,所以安思雨才上了半级台阶身后就传来一声,“吃饭。” 冰冷让人不敢靠近的两个字,她心里却还是有小小的念头冒出来:他在关心她。 原来,就是这些小小的念头,日夜累积才将她推到了这里,但其实陆时年也许只是想把她放在身边好控制,也许是因为习惯…… 总归怎么排都排不到“特殊”这样的词汇上。 “好。” 安思雨按照心里想好的,少说少做,对方不动她就不动地坐进餐桌,快速吃着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才发现,桌面上的菜色红红绿绿互相点缀,似乎是恢复到了感冒之前的规格。 王妈明明前几天还说不确定什么时候,那就只能是陆时年授意的。 他其实听见了?然后默默…… 安思雨禁不住就想去勾嘴角笑,好在理智站好了最后一班岗,让她终于是忍住心里翻滚的所有关切的话语,不论是身体还是工作。 “我吃好了。”她放下碗筷向陆时年交代道。 对方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冷漠,头也没抬的“嗯” 了一声。 很好,这就是他们之间最对的距离--恰到好处的戛然而止。 宏光从安思雨最不喜欢的地方之一,一跃成了她近日来最好的避难所,连陈文言刻意刁难让她加班都变得没之前那么难熬。 演示会如期而至。 安思雨看着自己手中为演示会准备的手稿不由得挂上微笑,她不敢相信自己在前期被陆时年奴役,后期又心绪烦乱的情况下,见缝插针的竟然将该做的事情给做完了。 过了今天这一关,还有什么能难得住她? 心里的紧张因此而消退了些,那些陌生严肃的面孔也变得和缓多了。 “尊敬的各位领导你们好……”她按照无数次演练的那样顺利完成了演示内容,最后听着台下整齐划一的掌声,小小松了一口气。 给她颁奖的是姚俊博,虽然只是公司内部的小奖状,但是无论如何都是对她的鼓励。 安思雨颇为激动地接了过去,“谢谢。”她分别冲姚俊博和台下的人鞠躬,直起身的时候,看到高星澜笑容灿烂,目光灼灼。 奇怪,最近她明明见到自己的时候都是面无表情的,这是又不得不在沈氏的大领导面前演戏? 还真是难为她了。 “下面,按照惯例,我们要对安思雨小姐进行小小的访问。”负责整个演示会的司仪走过来,“据说推举你评选这个奖项的是高星澜总监,对此你有什么想对她说的吗?” 高星 澜? 安思雨从来没听说这里面还有她的事,在女人众多八卦滋生的公司里能将消息瞒得这么严实吗? 还是她实在太迟钝,太闭塞了? 但不管这个消息是已经传开了,还是有人刻意告诉司仪的,现在她手里的奖状都变成了个烫手的山芋。 易地而处,她坐在下面,不知事情真相,也会觉得台上的人是靠“后门”拿到的奖项。 她忍不住在心底冷笑,看来“后门”这个标签她是怎么撕都撕不下来了。 安思雨垂眸盯着鼻尖处的话筒,她该说什么? 感谢高星澜成功给自己烙印下了“走后门”三个字?还真……说不出。 长达半分钟的停顿一下子就将场面弄得很尴尬,台下窸窸窣窣的声音已经讨论开,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幸亏司仪经验丰富,出来帮安思雨打圆场,“看来我们的安小姐演示策划的时候落落大方,私下却是个不擅表达又害羞的人呢。我相信她在心里已经感谢过高总监了,我们也就不要为难她了。”司仪抬手指向台下,示意安思雨可以离开。 安思雨礼貌一笑,走向充满异样眼光的人群,远远看见林悦在其中探出脑袋,晃了晃手里的甜品盒子。光是看颜色的配搭,她就知道那是两个人最喜欢的那家。 她径直走过去,听见了一声真诚的“恭喜啊!” 她接过甜品盒子,小声在林悦耳边说:“我看整个宏光就 只有你真的在恭喜我。” 林悦推推眼镜,原本想说的话还没出口,笑容刚展到一半就僵了僵,随即微微埋头,“高总监。” 她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安思雨听见。 “恭喜。”高星澜兀自坐在安思雨身边,伸手过来,“你不必感激我,都是我应该做的。” 安思雨侧身躲开那只手,“高总监对我这个小员工的关爱实在让我受宠若惊,愧不敢当。” 高星澜扫过四周,确定没有人关注,凑到安思雨耳边道:“暮欧没有来,你是不是很失望?” 她见到她不提沈暮欧就不舒服吗? 安思雨勾起嘴角,“有或者没有都和高总监没什么关系吧?” “安思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算盘。”做个演示走个过场的事情都准备得那么“别出心裁”,以为暮欧会来对你刮目相看吗?“可惜了你这片苦心。” 苦心?她又自行臆想出了什么狗血剧情? 安思雨皮笑肉不笑的说:“要说苦心那也是为了高总监,你这么费心费力的帮我争得了这个奖项,我当然不能辜负,否则不是对不起你吗?” “你也不必惺惺作态,我懒得继续和你费口舌。以后,好自为之。”高星澜意味深长的一笑,紧接着起身离开。 高星澜前脚走后脚就来了个一身白西服的女秘书,似乎是哪位沈氏高管身边的。 她礼貌的冲安思雨笑道:“是安思雨小姐吗?” 第181章 纠缠不休 “是。”安思雨有些茫然,她和沈氏的高管也好,和眼前的秘书也罢,从来就没有过交集,特意找来,难道是恭喜她拿奖的? “结束了你先等等,雷总要见你。” 雷元明?沈氏总部的人事经理,安思雨最早来宏光的时候曾经和这个人通过电话,却自始至终都没见过本人长什么样子。 她有些好奇地越过秘书去看最前排的那些领导,只有一个穿黑格子西服的偏转了身体,像是朝这边看过来。 人事部突然找上门,除了调遣辞退,就是日常工作里面犯了什么错误。 安思雨抿着嘴唇,“你好,我能知道是什么事吗?” 秘书察言观色的能力强,让出半个身位,指向黑格子西服,“具体的我不清楚,不过你不必担心,雷总很好说话,只要你们好好沟通什么都能商量。” “谢谢,我知道了。”安思雨听完对方的回话心里反而更加忐忑,通常秘书应该是知晓的吧,她不说是刻意隐瞒还是别的原因? 秘书走后,林悦有些担忧的拉着安思雨,“思雨,什么事?” 安思雨耸耸肩,苦笑道,“不知道。” “说不定是你这次策划做得优秀,人事部有什么别的安排?”林悦乐观的想法并没有让安思雨真的乐观起来,但多少有些宽慰。 “不管是什么安排,我们两个饭搭子可得一直保持下去。” “嗯。”林悦推推眼镜,微微一笑,“要是你去了总部,那 就不成了。” “噗……”安思雨嗤笑,“这肯定是你想多了。”不是坏事就不错了,还真能因为一个比赛就升职啊?再说要升也去升第一名啊,怎么可能轮到她。 再说,沈氏在别人眼里是高枝,在她这里真是不如在宏光打杂。 雷元明和他秘书叙述的出入不大,但那种职业假笑和职业关怀底下却藏着残酷现实。 “以安小姐的家庭背景,想在一个城市自立是要拼搏一些。我也能理解你可能只看了宏光的员工手册,不知道沈氏的规矩。但是公司有公司的规定,既然宏光是沈氏的一员,就要统一遵守。”雷元明双手交叉地撑在桌子上,安思雨就坐在他对面,两人之间的长桌上摆着一份合同--安思雨之前去网站兼职的合同。 “雷总,我真的不是在推脱或者欺骗您,我在网站兼职是来宏光之前的事情,并不是我来了以后擅自去发展第二职业。”安思雨看着合同最后的签定日期,以及当中的劳动合同生效日期,感觉自己的脑细胞有点不好使了。 当时因为是兼职,明明都是一个月一个月这么签的,而且她做了也就一个月,怎么现在上面的日期是最近,而且时间是半年? “咳嗯。”雷元明身体往前倾了倾,“说句老实话,公司里像你这么干的人不少,很多时候我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方面是没有什么实证,另一方面这也不是什么触犯法律 和公司利益的大事,算是心照不宣。” 他叹口气,往后靠进椅子里,“但是宏光刚刚完成招工,又是沈氏新并入的公司。你顶风作案,又有实证,我也是没办法。我们也考虑到安小姐以后找工作的问题,不想弄得多僵,你自愿辞职,我跟上面也好交代,如何?” 安思雨嗤笑一声,“不知道雷总要和谁交代我这样一个小员工的去留?” “安小姐,有些事情,你知我知,对吧?”雷元明将辞职信往前推了推,“你可以按照这个模版来,或者直接在上面签字。” 怎么那么像被人暗搓搓地拉到某个地方用了私刑?栽赃也好,陷害也罢,直接来不好吗? 会这么做的,除了高星澜安思雨不知道还能有谁。 她怎么就不能放过自己? “雷总真的很贴心,可这件事我没做过,我凭什么因为莫须有的事情走?”又凭什么陪戏精高星澜演什么为男人争风吃醋的戏码? “安小姐……果然名不虚传。”雷元明似乎是耐心用尽了,唇边不加掩饰地露出了戏谑的笑容。“仅凭这些耍嘴皮的无赖方法是无法洗白自己的。” 安思雨失笑着摇头,“这是个网站您知道吧?合同大部分都是电子版,我现在可以把当时的合同拿给你看,或者和网站那边的人对峙都行。” “这个我看就不必了。”雷元明语气有些不耐,“沈氏是大公司,所有的举报证据和材料都会去核 实,这家公司我们已经探访过了,他们有清清楚楚的记录,安小姐就不要自取其辱了。 我们没有直接在刚才的会上就提出这些,也没有剥夺你演示的权利,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他脸上的表情也好,说的话也罢,那意思就是:识相点,趁还留着面子赶紧走人。 安思雨翻动手机文件的手僵住,屏幕上那份电子版恐怕拿出去也于事无补。对方手上的材料比上次要完善,而且翻出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她根本猝不及防,现在只能拖延时间。 “我很感谢公司站在我的角度考虑了很多,但我还是那个观点,我不可能为无中生有的事情买单,不公平。”她顿了顿,“至少公司方面要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员工申诉的程序也是合规的吧?” 雷元明笑道,“当然,不过安小姐应该知道申诉是有时间限制的。” “一个礼拜,我知道。”安思雨苦笑起身,“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出去工作了。” “不好意思。”雷元明拿出手册,“刚才就该给安小姐看看的,你显然对总部的规定知道的比较少,你这个情况,暂时不适合上班。” 安思雨捏住掌心,指甲陷入肉里,生疼。 半晌后,她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好。” 她一走出会客室,身体就像忽然被什么抽干一样,整个人向墙壁倾倒,她伸手撑住自己,抬眼去看不远处的同事或在不同部门间 大步流星,或在格子间里沉浮于大堆的资料中。 看似忙碌,却是每个上班族都会经历的最平常不过的日子,而于她却连这样的日子都是奢望。 她知道宏光的路难行,却没想到这么难行。 如果是陆时年,他会怎么做? 安思雨冒出这个想法的下一刻就忍不住笑了,陆时年根本就不可能让人抓住这样的把柄。 高星澜是从她来宏光之前还是之后开始搜集她的“证据”的?如果是之前,高星澜已经不是为了沈暮欧在防着她,而是单纯针对她吧? 难道沈暮欧也不过就是个借口? 高星澜,我到底是怎么你了?抢人的是你,绝交的是你,纠缠不清的还是你。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安思雨强打精神,走出宏光,仰头望天,拨通了高星澜的电话。 “你这样有意思吗?” “思雨?你说什么?什么有意思吗?”装无辜的话真是随口就来啊。 行啊,那就死磕呗。 “我不想和你打什么哑谜,累。”她停了一会儿,继续道:“高总监,我一个一无所有的小员工身败名裂也只是从金字塔的底层摔了一跤,能有多疼?你不同,如果从塔尖摔下来……” “思雨,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是工作上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了吗?”高星澜惺惺作态道。 安思雨却不愿意再听她演下去,挂断了电话。 这是她对二人高中情谊的最后一点希冀。 此刻,碎成了齑粉。 第182章 长记性 要从生命里扯掉一段记忆或者一个人,多少都是要带着骨血的。 安思雨给了自己从宏光到陆宅一整条路的时间去悼念自己和高星澜在一起的高中岁月,她告诉自己等回到陆宅,就让这件事情翻篇。 当她站在陆时年面前的时候,以为自己的笑容是真诚的,眼神是平静的,却不知,所有刻意掩盖的情绪一三七都被陆时年看在眼里。 陆时年撩起眼皮望向安思雨,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最近,他总觉得这个女人在躲着自己。 陆时年心头闪过一丝异样,安思雨反身上楼的时候他出声叫住她。 安思雨没转身,只淡淡问:“什么事?”其实他叫自己还能是什么事?所以没等陆时年再开口,她立刻说:“我在二楼还是三楼等你?” 该死,怎么一个不注意,又多说话了? 安思雨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算是惩罚。 “你房间。”陆时年冷冷道。 “好。”安思雨忍住没去问时间,反正不重要。 她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手机一阵抖动,拿起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喂,你好。” “思雨,我是沈暮欧。上次的事情我想……” “这件事我们已经讨论出结果了。”安思雨快步走进去,压低声音,“沈大总裁还有什 么不满意?”她好容易将宏光今天发生的事情消化完毕,沈暮欧可真会挑时候。 对面顿了半刻后才说:“思雨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 “误会不误会的,重要吗?”她已经被榨得干干净净,再没有什么价值,为什么还要打扰?“而且,我也不想知道你什么意思,答应你的事情我肯定不会反悔,沈总不必担心。”说完她按掉了电话,心里的憋屈还没来得及发泄就被冰冷地大手捏住手腕,整个人翻转了个。 眼前是陆时年如兽般危险的眸光,“答应什么?” “私事。”安思雨因为疼痛而皱起眉头。 “什么?”他另一只手捏住她的腰,将她紧紧箍进怀里。 她的手为了保持重心,本能地抚上他的胸膛,能感受在结实的肌肉下面,蓬勃有力的心脏正有规律地跳动着,自己的心竟跟着那频率跑,随时都要和契到一起。 她触电般将手从他的心口移开,“不会影响工作,也不是什么旧情复燃,纯纯粹粹的个人私事。” “说。” 说?她怎么说?这种羞耻又丢脸还极有可能彻底惹恼陆时年的事情打死她也不可能说。 安思雨眼眸一抬,能看见他光洁好看的下巴,“陆老板,这属于员工的个人隐私,如 果我就此耽误了工作你再来质问我,我无话可说,但我没有。” “未雨绸缪。”陆时年睨着她。 安思雨埋头翻白眼,“有这个必要吗?”心知“晓之以理”这条路是行不通了,那就只能“动之以情欲”了。 她勾起唇角对他笑,手环上陆时年的肩膀,“是我最近的工作不够尽心?”说着就把唇送上去,却被陆时年冷酷地钳住她的下巴掰向一边。 回想起来,安思雨最近每次工作的配合程度确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物尽其用、专心致志,可他挑不出毛病才是最大的毛病。 他唇线弧度微妙,凑到她耳畔说:“你可能忘了必不必要是由谁决定。” 是你是你!但是嘴巴长在我身上,说不说在我,况且这是道送命题,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安思雨满腹思忖,却说不得,嘴巴被掰得有些扭曲,只能囫囵不清地继续打太极,“陆老板这么关心员工我真是受宠若惊,但是你对我太关心,我会误会的,以后对你死缠烂打怎么办?” “如果你要找死,可以试试看。”陆时年的话四两拨千斤,比她太极学得好,安思雨一下就怂了,“不敢不敢。” 不过,是不是成功转移话题了? 安思雨正想另起话头,好让自己逃 离魔掌的时候。 陆时年却猛地将她脑袋板正,致使她不得不直视着他,避无可避,“我看你现在就很敢,经过上次,竟然还没和沈暮欧撇清关系。” 上次?她怎么把这茬忘了。 安思雨叫苦不迭,那时候搞什么坦白从宽?宽没宽不知道,倒是给自己绑了个定时炸弹,等下就给沈暮欧的电话打个“讨债”的备注,在陆家的时候绝对不接! 看来,逃是逃不掉的。 “我……做策划的时候遇到些麻烦,沈总帮了大忙,要谢谢他。”这七分真三分瞒的话能不能蒙混过去?他等下顺着她的话问怎么谢咋办? 但实在是脑细胞不够,找不到别的理由啊! 干脆还是不要让他说话的好! 用话痨战术…… 安思雨一发现陆时年有开口迹象就抢先插话。 第一回陆时年开口…… “我没让他帮忙,但是他虽然人有点问题,当老板还是挺公私分明的。” 第二回…… “但是不管怎么样都是帮了我,我就算是被迫也欠了人情。” 第三回…… “我就是想撇清关系所以才一定得谢谢他,你说对不对?”她举起手做发誓状,“我保证以后就算是这种被迫的人情我也不担着!” 陆时年冷笑道:“你怎么做到不担着? 聊聊计划。” “嘶--”安思雨倒吸一口凉气,话题好像是转移走了,可怎么跟想象中的一点不一样。 他不该甩一句“吵”就走人吗? “……我会在他准备帮我的时候,严词拒绝!”安思雨眼神笃定的看向陆时年,但对方并未展颜,显然是不满意。 “不对不对,我会确保自己不在工作里闹什么麻烦,不用解决麻烦就不会牵扯到沈总那么大的领导了。” 陆时年嘴角微微抽动,“你觉得你能不惹麻烦?” 安思雨不假思索地点点头。 “嗯?”陆时年眉间的沟壑有了加深的迹象,她连忙又摇头。 他捏下巴的手紧了紧,“好好想。” 安思雨忍住疼,认真思考后摇摇头。 “可是我……” 陆时年看她战战兢兢的样子,似乎恢复了正常,此前她的躲避好像是错觉。他心底攀升的怒火变成了欲望,使得他欺身上来吻住她一刻难停的唇。 “不长记性就记住今天的痛。”他在她耳畔用充满磁性的声音说着可怕的话,跟着没有任何前戏的****,撕裂身体的疼痛让安思雨差点就晕过去,眼角溢出泪水。 “记住了?”他居高临下,犹如王者。 安思雨能怎么办?不过就是又哭又笑地回一句“嗯。” 第183章 网络学校 第二天,安思雨醒来的时候却不想起来,她这几天拼命想和陆时年保持距离,偏偏有一样避不开逃不掉,每一次身体的贴合,如果说完全不会让她的心动摇那是假话。 他昨晚除了第一次,之后的都…… 无比温柔? 这四个字从安思雨脑袋里蹦出来,让她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她埋头翻身把自己卷成卷,“我是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其实是个受虐狂啊?!” 不然就是她拉得距离还不够,要再远一点! 她起身给自己洗了个澡,换好衣服化上妆,不疾不徐下了楼,见到陆时年的时候道,“早。” 免去了称呼,免去了多余的问候,够远吧? “嗯。”陆时年眉峰微不可见地耸起,怎么好像又打回原形了? 安思雨吃完饭,起身道:“走了。” 陆时年怔了怔,“嗯。” 王妈在一旁看着二人一两个字一两个字地蹦着说话心里犯嘀咕,难道说是生活久了受影响?可怎么不是先生活泼些呢? 当然,这些话她也只会在心里想想罢了。 “王妈?”安思雨去厨房放碗筷的时候瞧出她有些奇怪,忍不住叫了一声。 “怎么了?”回话的时候,好像又正常了。 是不 是自己想多了? 安思雨摇摇头,“没有,我走了,晚上见。” “好的。” 对待别人的时候又没什么变化呢。王妈看着安思雨的背影更加搞不懂了。 而陆时年显然也瞧出了这当中的区别。 安思雨就是有针对性的在躲他,可昨晚又为什么那么配合? 他阴沉着脸,直接把本打算出来收东西的王妈惊得退回厨房。 “王助理今天有点晚,等下路上快一点,不然要迟到的。”安思雨冲王灿莞尔一笑。 对方眉毛微妙地挤出一个弧度,“安小姐,您今天去哪儿?” “宏光啊。”这需要问吗?难不成他知道自己被勒令“休息”了? 安思雨心头一凛,又一想知道就知道吧,反正陆时年没说什么,她就假装以为他们不知道好了,而且她确实也是要去趟宏光的,以后万一陆时年翻旧账也不会落下把柄。 于是,她给了个台阶,“安助理是不是睡糊涂了?” 王灿果然借坡下驴道:“不好意思。”他埋头抬着手,引向宅子外面的车子,“请。”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安思雨刻意让王灿早一点停车,说自己要去找同事一起,算间接和陆时年交代了。 等车子淹没在 车流里,在前方十字路口消失不见后,安思雨沿着路又走了一小段,去了宏光对面的早餐店,林悦坐在靠窗的位子上正等着她。 “不好意思啊林悦,耽误你时间了。” 林悦摇摇头,将豆浆推到安思雨面前,“我会帮你注意公司有没有什么外来的客人找总监的,不过你真的觉得她会把人约在公司里,毕竟是做了那么不光彩的事情。” “我不知道,但是我只要跟着她就有可能能查到她见谁。”虽然安思雨也不觉得她最近会和那边见面,但多思多想,多做准备总是好的。 林悦推推眼镜,“嗯,有道理。”说完就默默拿起三明治小口吃起来。 “那个,你为什么相信我?”毕竟那些曾经的闺蜜、前男友,就算是日日生活在一起的人都不信她。 一个觉得她要和自己的男朋友旧情复燃;一个觉得她是个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的女人;还有一个她说什么都不信…… “我不该信吗?”林悦看着安思雨,一双清澈的眼眸和第一次见的时候一样,就算公司里那些人如何排挤,那里始终如一,忽然就显得自己小肚鸡肠了。 “谢谢。”安思雨咬住吸管,豆浆里没有放 糖,一定是她的饭搭子特意跟老板交代的。 林悦微笑着重新去吃三明治什么都没说,却比那些天天追在她后面说了许多话自以为了解她的人更懂她要什么。 送林悦离开之后,安思雨打车去了网络学校的办公楼,她回想了一晚上,想起一件奇怪的事。 当时那个告诉她被网站开除,还要求见面的人,之后因为没找到人,她以为是不了了之,现在想想这件事糊里糊涂的,根本就没处理干净,也许就是因此才留下了什么她不知道的隐患。 那个被自己拉黑的号码再打过去已经停机了,她从自己当时和网站签定的电子协议上找到了负责自己这个案子的人的名字,号码就是那个停机的。无奈之下只能亲自来网络学校了。 “陆小姐,你好。”瘦高的男生胸前挂着工牌,俯身伸手过来。 安思雨反应了一下,才握上去,道:“你好,请坐。”她差点没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的是姓陆,雷元明来过这里,而这里的负责人显然和高星澜是一边的,否则那些资料也不可能和雷元明得到的材料对上号。 她不能用真名,也不能说是来调查,只好说要来找个朋友。 “梵沛很早 就从我们这里离职了,你和她是同学她没有告诉你?”男生口气里满是疑问。 “是高中同学,很久没联系了,最近我们要办十周年同学会,好像就只有我这里还有一点她的消息,就来看看能不能找到,毕竟机会难得。”安思雨盯着工牌上的信息内容,发现男生在这里工作的时间不短了,应该在那个时候之前,“对了,你和沛沛熟悉吗?” 男生眼睫飞快一抖,跟着礼貌的冲她笑笑,“不怎么熟,我们不在一个部门。” “那你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辞职的吗?因为什么?”安思雨倾身向前,不自觉坐直了身体,这是她唯一能抓到的线索。 “辞职的时间差不多是两个月前吧,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至于为什么……我就不知道了。”男生面露难色却依然保持着笑容。 安思雨叹一口气,“哦,谢谢。”看来这里是找不到什么更多线索了。 她颓然起身都快走出网络学校,男生却追了出来,“她是不是也问你借了钱?” “嗯?”安思雨狐疑着看了男生一眼,他眼里的同情不管是因为什么都重新点燃了希望,她怎么能错过? 安思雨小鸡啄米般点头道:“嗯嗯!” 第184章 现世报 不知道是不是说了一天的谎话,安思雨对好心出来关切自己的男生充满了愧疚,她坐在他对面看着手里的奶茶,总觉得有些心虚。 而且发生在他身上的故事,狗血到不知道能说什么好。 很多公司都有员工之间不能谈恋爱的规定,因此徐琛和梵沛两个人一直是地下恋,每天在公司里躲躲藏藏不说,一一三七些白领聚集的地方也不能去,电影都要看午夜场,约会也去旁边的城市,或者干脆开开视频就好了。 之后梵沛欠了很大一笔外账,徐琛帮她还了很多,却发现是个无底洞,问她原因也总是推脱说得不清不楚,甚至开始埋怨徐琛没有能力挣钱。最后,可能是被逼得没办法了,梵沛铤而走险,改了公司的合同,从好几个教课的老师手里吃了很多暗钱。 “我记得她那时候还各处打电话希望对方能帮着自己一起作假,但是别人本身就吃了亏,有几个人愿意呢?很快就包不住了。我劝了她很多次,但是她像着了魔一样,时间一长我也受不了,不想出卖她也不愿看她这么犯错,就分手了。” 所以,那时候给她打电话也是为了这个? “对不起啊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让你想起这么不好的事情。”她不过就是想了解个情况,怎么会牵扯出这么多来。整个网络学校那么多人,竟然一下就能找到和梵沛关系最深的一个,就跟真有什么人在背后操控似的。 徐琛失笑,“其实,她说的有句话是对的。这件事上,我就是逃跑了。” “这个……”为着心里的愧疚,安思雨是想好好安慰他的,但又不知道怎么办,只能非常俗套的说:“不是你的错,是她自己欠下的债,你已经帮了很多了。” 徐琛摇摇头,“她高中的时候什么样?” 安思雨看出他眼中的期待和希翼,分明就是对梵沛还有留恋,可自己本来就是冒牌的,怎么可能知道她高中什么样子。 这慌说到这个份上有点圆不下去,她深吸一口气打算据实交代,刚张口徐琛却打断了她,“算了,知道这些也没什么意义。” “嗯,也是。”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安思雨局促地盯着桌面。 “后来,她来找我,说自己已经解决了问题,还甩给我一大笔钱,连本带息呢。”徐琛自嘲地勾着嘴角。 解决了?靠搜刮老师公子这 样的方法根本是杯水车薪,毕竟价格过低,那些老师要么不会同意,要么就是发现有问题,所以她想捞的安全就只能“薄利多销”,如果数目大到两个白领的工资都支撑不了,怎么会这么快还清? “对了,她欠你多少?我来还吧。”徐琛忽然问了安思雨一个她怕听到的问题。 “没多少,算了。再说也不是你欠的。”她眼神闪躲,避向别处。 “没事,她本来给我的就多,没还你可能是忘了,可能……”徐琛顿了一下,“反正也是拿她的钱还你。” 安思雨连连摆手,“真的不用了,我当时借给她的时候也是想帮忙的,就没想过要,而且真的不多,多了我也给不了。” 徐琛沉默片刻,又道:“那你来找她真的是为了同学会?” “对啊。”安思雨埋头小声道,“不然还能因为什么。” “那我把她现在的住址给你吧。”他抽出一张餐巾纸,用随身携带的钢笔写了一串字,“就是不知道还在不在。” 还有这样的意外收获?“你后面没去过吗?”接过地址的时候,安思雨发现她就住在附近,忍不住问了一句。 徐琛怔了怔,“想过,但是 ……” “明白明白。”安思雨啊安思雨你是傻吗?问的都是些什么问题啊!还嫌别人伤得不够深吗? “你要没什么问题了的话就?”徐琛身体指向门口,露出礼貌的微笑,虽然看起来有点苦涩。 安思雨连忙点头,“好。”见他要去柜台付钱,连忙拉住又晃晃手机,“我已经付过了。” “啊?”徐琛有些茫然地看着她,“那怎么好意思。” “没事!”安思雨压住他要去拿钱包的手,“下次换你!”撒了这么大一个谎,要是再喝别人的奶茶,她是真的要找个地缝钻进去才行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她迅速逃离了现场,丢下一头雾水的徐琛在原地。 他看着飞奔的背影,嗤笑道:“可是下次我怎么联系你?” 安思雨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一直跑出去很远才停下来,“累死我了。”她吞下一口口水,滋润干涩的喉咙,“以后我再也不用这招了,实在太痛苦。” 她坐在花坛边顺气,心情平稳下之后,看着地址禁不住去回味这段故事。 虽然她完完全全就是个过客,但是不小心闯进来才发现世上真的没有谁活得容易,在徐琛的灿烂笑容 背后其实都是伤痕。就算是梵沛,她会不会也有这样那样的隐情呢? 所以,把日子过得云淡风轻的陆时年,是不是也不像表面上那么轻松? “怎么又开始想这些!”安思雨一拍脑门,把写着地址的餐巾纸抻整齐,“时间不多,正事要紧!” 她点开百度地图给自己定位,惊讶的发现自己似乎是朝着反方向跑的,硬生生就多出了好几百米的路程。 “让你说谎,现世报来了吧?”安思雨苦笑认命,乖乖回头。 梵沛住的是个老小区,在周围的现代建筑里面显得格格不入,就好像是被这个城市遗忘的一角。 她走到门口,却发现门上扎眼地系着一朵白花,一般都是家中有人过世才会这样。 难道故事还有后续,梵沛真有苦衷? 她举手悬在门前正迟疑着,防盗门却忽然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她怎么也不可能想到的人。 “沈暮欧?” “思雨?”从对方诧异的眼神里,这次好像不是刻意跑来堵她的,是真的巧遇。 “你为什么在这里?” 沈暮欧勾起嘴角,“因为缘分吧。” “呵呵。”缘他个大头鬼! 她宁肯相信这是说谎以后另一个现世报。 第185章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安思雨此刻惶惶不安,她不知道面前的男人究竟想做什么,之前帮她就逼着她不得不答应那般屈辱的条件,现在切切实实抓住了自己的把柄,不知道会如何。 几天前,安思雨在梵沛家门口见到沈暮欧,听闻梵沛因为压力太大自杀后,她连沈暮欧去那儿的目的都没打听,扭头就跑。 而沈暮欧也并没有派人上来追她,她长舒一口气之后才怅然若失的感慨如今死无对证,事情肯定会被坐实。她一个小人物怎么和高星澜还有那个网络学校背后的老板斗? “高星澜,你还真看得起我。”为了对付她竟然动用了这么曲折的人脉,一个广告公司的总监和一个网络学习的老板……怎么想都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的两个人。 为了把她编排成一个人品低劣的渣滓,真是煞费苦心啊。 但是真的东西假不了,假的东西也真不了。既然高星澜要把自己逼到绝路上去,那她也就没必要拘泥什么小节。于是,安思雨铤而走险和林悦里应外合,趁着宏光下班的时候想去高星澜的办公室找证据,结果却被沈暮欧抓了个正着。 这人怎么这么无孔不入? “你知不知道只要我报警你这就属于商业犯罪?”沈暮欧指着被安思雨一通翻找之后,狼狈 凌乱的高星澜的办公桌。 安思雨沉默着没有说话,可她能有什么办法?难道坐以待毙,就这么接下高星澜胡乱扣下的罪名?“事急从权,我只是想找到证据。” “安思雨你是不是这两年在学校做学术做久了,连最基本的职场规则都忘了?”一个从高中就开始在外面打工赚钱的人难道还没看清如今的世道如何?“我还以为你知道找个金主,是看明白了,就算用了不正当的方法但起码算个聪明人,结果……” 不正当…… 安思雨眉头微微皱起,抬眼去看沈暮欧,嘴角扯得生疼,“沈总是跑到我这里当人生导师来了?”明明自己做着和陆时年一模一样的事情,怎么有立场高高在上去评价她的选择和生活? “你这个女人是分不清好坏话?我是因为关心你……”沈暮欧猛然一顿,他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吓到,再去看安思雨唇边的笑容,就像个胜利者,看着他跟个小丑一样高中的时候围着她转,现在还是围着她转。 他心底一阵刺痛,冷冽爬上眉梢,“关心你的工作,毕竟是我招进来的员工,不想太丢人。” 所以是担心她走的太难看,到时候堵不住宏光的悠悠众口,以后难以管理。 安思雨了然一笑,“无功不受禄, 沈总的关心我实在承受不起。这次的事情我个人也有责任,如果不是之前的事情没有处理干净,也不会让人钻到空子,我自己会解决。” “怎么解决?”沈暮欧刻意让自己的口气听起来冷硬,眸中却忍不住透出温柔。“别人说的有板有眼,手里有理有据,你凭什么?” “尽力。”安思雨抬眼看向沈暮欧,目光倔强,“我会尽我最大的力找到能找的证据,为我自己说话。如果我在规定时间内没有办法解释清楚这件事,我接受所有的处罚,但不是因为我对此妥协或者承认做了这些,而是被沈总所说的灰色地带打败。但是,就算我被赶出宏光,这件事我也会查下去,直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说出这番话的安思雨好像还和高中一样,不论多难都不愿意打破自己的原则,却为什么在感情上…… 还是一开始她的感情原则就是以金钱为基础的,只是自己傻傻不知道? 沈暮欧从安思雨面前移开,同她擦肩而过,背身站着,“安小姐似乎很自信,以为只要尽力就什么都能解决。” 安思雨听得出沈暮欧话里的讽刺,也明白自己可能最后都斗不过高星澜,但…… “我只知道不做就一定什么都改变不了,做了起码还有机会。 ” 沈暮欧眼眸微合,“大楼的保安每半小时来巡楼。” 话毕,安思雨就听见皮鞋踩在地面的“踢踏”声。 这是准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思雨!”一直被沈暮欧手下挡在外面的林悦跑了进来,“都怪我,我应该在电梯一往上走的时候就叫你离开的,现在害你被沈总……事请是不是被我搞砸了?” 安思雨甩开脑子里对沈暮欧的诸多疑问,安慰道:“没有,沈总……没说什么。”她得将注意力放回眼前的事情上来。 “真的?”林悦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你不要因为怕我担心就不告诉我实话啊。” 安思雨笑着挽住林悦,“你刚才没看见他直接走了吗?要是真的打算对我怎么样,还不把我从这里扔出去吗?” “也对。”林悦越过安思雨看见散落在办公桌上的文件,“你找到问题了吗?” “没有。”安思雨长叹一口气,“文件没有更改过的痕迹,电脑里的电子版也是设置了密码不能轻易改动的文件。” 林悦推推眼镜,“那就不是靠P图做的手脚了?是我们之前推测的第二种可能,她是和网络学校又签了一份新的,做成了旧的。” “那电子签名呢?”安思雨皱眉,“之前咨询的律师不是说了,如果本人 没有授权,电子签名的照片不能作为凭证,我从来没给过什么授权,他们不敢这么明目张胆造假吧?” 林悦摇摇头,“我也是怎么都想不通这一点。” 安思雨颓然地倚在办公桌前,“下周一我要是再找不到反驳的证据,就真的说不清楚了。” “私家侦探那边也没头绪?”林悦抚上她的脊背,轻轻拍打着,和小时候外婆哄她睡觉的时候一样。 明明是个比自己小的人,怎么会给她这种感觉? 安思雨缓缓摇头,不由得就想起自己为此搜刮干净了自己所有的钱,包括来宏光上个月的工资,“他跟我说高星澜每天就是公司和家两点一线,别说可疑人了,连人她都没见过。” 林悦拍打在身上的手忽然一顿,眼神“提溜”直转。 感觉到异样的安思雨问:“怎么了?” 林悦摇摇头,“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奇怪。高总监那次的聚会你没去,但是我看她挺玩得开,还以为是个私生活很丰富的人呢。” 安思雨醍醐灌顶,突然想起她高中的时候就抱怨过:“最讨厌这种两点一线的无聊生活,以后等我长大了,有了钱一定会好好享受生活。” 难道是这几年高星澜变了?又或者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必须回家看着,比如……证据。 第186章 要命的电话 安思雨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正盘算着找个什么样的由头去高星澜家一趟,沈暮欧的电话却先到了,还是在她正和陆时年吃饭的饭桌上。 她心里暗暗悔恨,刚才帮王妈给新菜色拍完照怎么就把手机随手放在了桌子上,闹得现在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最好陆时年继续保持他之前充耳不闻的状态,对她的事一三七情不管不问! 然而…… “讨债?”陆时年的目光如冰箭,直直射在安思雨的手机上,却殃及了她这条池鱼。 安思雨因为紧张,手一滑,碗筷“叮铃哐啷”摔在桌子上打转,她忙不迭伸手按住它们,半数的饭菜都洒了出来。 她如此这般的狼狈不堪,反而显得这通电话有什么问题,为此,陆时年竟然直接走过来,眼瞧着就要去拿手机,屏幕忽然一暗。 看来是因为到了时间,自动断掉了。 安思雨得救一般的拍拍胸口,指着被自己弄得一片狼藉的桌面,“我去收拾一下。”她埋头起身故作自然地去拿手机,就快成功的时候,手机突然再次震动起来,惊得她赶忙加快速度想按住它。 奈何,还是没快过陆时年。 他盯着屏幕看一眼,抬眸又看向安思雨。 安思雨 尴尬地赔笑道:“谁啊?” 陆时年齿缝间流出两个字“讨债”。 这个沈暮欧是有多轴?分析不出她不接电话的意思吗?怎么还打过来?看来她之前不应该给他弄个什么备注而是直接拉黑才对! “啊啊,那个啊,那个是……”这边安思雨正吞吞吐吐不知道怎么解释,那边陆时年却已经按下了拨通键。 “思雨,你果然在躲着我,非要换个号码给你打才接?” 什么?所以刚才陆时年纯粹是在诈她?就算打过来的真不是沈暮欧她的反应恐怕也很难解释得清楚。 安思雨一个没站稳,手掌撑在了桌面上,沈暮欧在说什么啊?虽然也算是事实,但怎么从他嘴巴里出来就这么暧昧不清? 她不用去看陆时年,单是感受到周围骤降的温度也知道他现在的脸有多臭。 “为什么不说话?”什么都不知道的沈暮欧自顾自的继续道,“你这样我很难相信你会遵守……” “什么事!”安思雨一听到“遵守”两个字立刻就猜到对方要说什么,赶紧出声阻止,身体也不自然冲过去准备抢手机,但陆时年却钳住她的下巴,只用一个眼神就让她乖乖站那儿了。 她从他的神色中看出,这回,她 肯定死了。 电话那边,沈暮欧愣了一下,跟着道:“安思雨你还真是狗改不了……利用完别人就一脚踢开,连话都不会说?”他好容易找到了网络学校的证据,结果这个女人就用这种口气对他? “你说什么?”听筒里传来的声音低沉,不是安思雨。 是她的金主。 听声音确实挺年轻,他不由想起那天的侧脸。 沈暮欧的目光从愤怒边做狠厉,他曾经还抱着一丝期望,期望一切都是误会,根本就没有金主,那个副驾驶里坐着的就只是朋友。可到了此刻,已经容不得他不信,容不得他再自欺欺人下去。 沈暮欧攥紧拳头,不屑道:“你就是那个金主?” 陆时年听到这个称呼的一瞬间,嘴角飞快地抽动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如常,“和你无关。” “怎么没关?”沈暮欧勾起嘴角,“我就要成为你的下家,正好可以问问,这女人的服务到位吗?”对方明显是在找安思雨麻烦,他知道她一定能听见这些话。 但他没想到说伤人话的人自己受伤。 沈暮欧咬住后槽牙,胸腔像是被巨石碾压过,疼得不能自已。 安思雨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被抽走,她猛然抬头看着陆时年不停摇头 ,“我没有,不是……这样。” 陆时年将她拉进,盯着她的脸,目光中的愤怒灼烧着她每一寸的肌肤,手里的力度越来越重。没多久,她就开始觉得呼吸困难,不知为什么她有一种这次真的会被陆时年杀死的感觉。 “我只是答应三年后,陪他……”求生欲在尊严脸面面前根本一文不值,可她还是没办法说出那两个字。 “有一就有二,以后的事谁知道呢。”沈暮欧还在添油加醋地将安思雨往绝路上逼。 “你没机会。”陆时年冷冷道,随即挂断了电话,掐着安思雨的手又紧了紧,“你很喜欢用身子做交易?”对他也就罢了,对别人竟然也…… 安思雨目光一滞,她本想好好把这事的前后交代清楚,或许还能“苟活”,但陆时年显然根本不在意背后的原因,说什么都没用吧。 她自嘲的笑着,“对啊,这不是陆老板教我的吗?我一个一无所有的柔弱女子,没钱也没势,只有身子最值钱,不用这个用什么?” 话一说完,她顿时觉得脚下悬空了,自己被整个人抵在了厨房的玻璃门上,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不清。“陆时年,我不能呼吸了。”她此刻的示弱似乎来得太晚了, 眼前的男人根本就是想要她死,不论之前他怎么发怒,安思雨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 恐惧入侵四肢百骸,眼泪不受控地往外涌,她小声说了一句,“我不想死。”也不知道陆时年是不是能听见。 真不该呈什么口舌之快,为什么不尝试一次? 大概是她从来没觉得陆时年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吧。 又是一阵眩晕,安思雨闭上眼睛,以为这会是最后一次,却还是好好的活过来了,躺在床上放空自己。她手腕上锁着手铐,和第一次被带到陆宅的时候一样。 所以兜兜转转,挣扎了那么久,她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任人鱼肉宰割。她摩挲着手铐的边缘,将自己蜷缩起来,泪水顺着脸颊落在枕头上。 与此同时,陆时年低沉着脸坐在办公桌前,跟前站着瑟瑟发抖的王灿, “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是这样。”他偷偷挪动脸颊,将从额头留下来的汗渍蹭在西服上。 陆时年微微蜷起手指,没想到安思雨非要去宏光也好,此后发生的种种也罢,竟和那个沈暮欧半分关系都没有。他想到那个被自己锁在床上的女人,心里闪过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去把沈氏的背景调查清楚。” “是。” 第187章 不一样的陆时年 安思雨接到林悦的电话是宏光公布对她的处理办法的当天下午。 “你说沈经理去给了点东西,公布就被修改了?”安思雨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忘了自己还被锁着,手腕吃痛,差点没喊出声。 她拼命揉着泛红的皮肤,“所以宏光现在是什么意思?” “当然会让你回来上班啊。”林悦欣喜的说,“对了,那个网络学校的老板被抓起来了,据说是偷税漏税,警察在调查的时候把他和宏光做假合同的事情也查出来了。” “这么巧?”她还一直觉得自己流年不利,原来是将所有的运气都用在这件事情上。“高星澜呢?只有校长被抓起来?” “高总监好像是无辜的。”林悦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们好像误会她了,她只是拿到了材料,给材料的陈经理才是罪魁祸首,那个校长已经承认了。” 陈文言不就是高星澜的人,有什么区别?想来是沈暮欧背后用了手段吧。 “思雨你别担心。”林悦理解错了她的沉默,“你应该很快就会接到人事部的电话,到时候我们再一切去吃好吃的庆祝一下。” “好。”安思雨笑答。 她也不想现在告诉林悦自己可能回不去了,万 一陆时年那边还有一点余地呢?毕竟那之后陆时年始终没有过来兴师问罪,王妈每天也都按时送饭,菜色丰富,虽然她问什么对方都欲言又止地缄口不言,但事情没她想像的那么糟糕。 安思雨打开微信,把编辑了一整晚的超长信息发出去,整个人也松了一口气。 跟陆时年解释事情太耗力气,尤其是在现在这种微妙的时间段里,她反反复复检查了好几遍,就怕什么措辞不当,又惹得陆时年不高兴,彻底把唯一这点余地也给堵死了。 陆时年看到安思雨这篇作文的时候,发现她隐去了委屈,态度诚恳,心里已经不气了,但却升腾起一丝不悦,一种被人刻意推远的不悦。 他走进安思雨房间的时候,她下意识退后的行为,让这股不悦又深了几分,眉尺一紧,刻意在坐的时候,占住了半张床。而安思雨再怎么退也得在手铐能允许的范围里,为此还是和他挨得很近。 安思雨总觉得她从陆时年的眉梢眼角里看到了一丝不忍和心疼。 错觉吧?! 倏然,一阵微风吹进来,将陆时年身上熟悉的气息吹进安思雨的鼻腔,她忍不住就会想到那天的濒死经历,努力扯起的笑容 比哭还难看,“陆时年,你是不是看到了我发的微信?”她心情忐忑的等着,却没想到,陆时年开口说的是: “以后有事就说,你既然已经**给我,再找一个卖,价值就会被均分,不划算。” 这是让她把解决不了的事情都告诉他?可要是情况紧急,他远水救不了近火怎么办? 但这种质疑他能力的话,安思雨不会说,她瘪瘪嘴,“我不是卖给他。” 陆时年拿出一把钥匙,小小的一个,显然不是什么开门用的。安思雨伸手去拿,他却忽然抽走,“去推掉。” 安思雨一愣,缓缓放下手,“他忙都帮过了,我也答应了,怎么推。” “签合约了?” “那到没有。”谁像你这么变态。 安思雨心里默默藏住后半句话,“但是我不想欠人情,也没别的可还,而且三年之后我们的合约就解除了,也不影响。” 陆时年将她一直避开的脑袋板正,盯着她的眼睛,鹰一样的目光带着同那天一般的**,“推掉。” 安思雨浑身一个激灵,屈于他的淫威,道:“好。”反正三年之后合约就解除了,他又管不着,推不推的还不是她自己决定的,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钥匙 弄到手。 “那是不是?”她目光炯炯看着陆时年手上的钥匙。 陆时年眼中有迟疑,总觉得安思雨答应得太快。 安思雨见他半天没动静,干脆自己上手去拿了,这次陆时年没有阻止,她顺利将手铐解开,心里大喊一声:终于自由了! 可马上又有个念头冒出来:陆时年真的会让她出门吗? 她用余光瞥向陆时年,“那个,现在问题解决了,我明天是不是能开始上班了?” “辞掉。”陆时年严词拒绝,见安思雨瞬间荡下去的表情,又道:“换一家。” 所以并没有让她不能去上班啊。 安思雨心里一暖,她知道这恐怕是陆时年最大的让步,可她有不能走的理由,两边一比较,她最终硬着头皮道:“我很喜欢这份工作,而且能学到很多东西,以后要是遇到什么一定不擅自处理,都告诉你,这样就不会出现之前的情况了。” 她抬眼看着陆时年,以方便随时观察他的表情变化,可不能再不小心惹怒了这位。 “我不想遇见什么问题掉头就跑,就算是和沈暮欧的关系也一样,以后遇到避无可避的事情怎么办?”她这句话绝对是掏心掏肺的。 有我。 陆时年被心 里蹦出来的回答吓到,要不是他多年来擅长将所有的话都在脑子里过一遍,就算是情绪化的也都能把控的住,现在恐怕已经说出口了,到时候安思雨会有什么反应? 他……想像不到,也想像不到自己会有什么后续反应。 这样不可控的事情,真麻烦。 安思雨并不知道陆时年此刻微微隆起的眉峰背后的意思是这些,她鼻翼翕张,身体一缩,脑子里迅速比对了一下去和沈暮欧谈判,让他必须留着秦雪兰容易还是彻底惹怒了陆时年再平息他的怒火容易。 答案根本不用想。 “算了,你要真的……” “下不为例。”陆时年打断她的话,忽然起身,眼底闪过片刻的柔软,被他面前的全身镜捕捉到。 他侧过脸,迅速离开。 安思雨看着陆时年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搔搔脑袋,总觉得陆时年在这件事情上太有耐心,好像已经完全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 “叮咚--”是手机短信的提示音。 上面写着:明天,八点,宏光楼下花坛。 发件人是秦雪兰。 安思雨心里“咯噔”一下,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两个人虽然在一个公司却再也没有过交集。好端端的,她为什么找来? 第188章 是不是因为我? 秦雪兰戴着一副****,遮住了半张脸,没有涂口红,所以能看到灰败的唇色。衣服像是随手搭配的,整个人透出一种憔悴的样子,和安思雨记忆里的大相径庭。 她走过去,掸去秦雪兰身边的位置上的泥土坐下,“我不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事好说。” “但你还是来了。”秦雪兰挂着一抹疲惫的一三七笑意,她取下墨镜,露出布满了红血丝的双眼,“我来是要给你看这个。” 安思雨垂眸去看她递过来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一份法律文件,她目光落在文件的名称上:劳动合同解除书。 甲方是宏光广告。 她不明所以地看着秦雪兰,“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过去这么久,她对佳佳还没有死心,现在要来出尔反尔? “难道白纸黑字写得不清楚?”秦雪兰扯扯嘴角,“我和宏光已经没有关系,你也不用担心,我不是要用这个重新要回刘佳佳的抚养权,毕竟我们都已经放弃了,再想拿回来,你以为容易?”她重新将自己武装起来,站起身就要走,安思雨一把拉住她,“那你特意跑来告诉我是为了什么?”她在不在宏光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秦雪兰唇角抽动,沉默了半天,扭头对着安思雨,她隔着墨镜都能感觉到对方目光中的不善,“安思雨,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你揪着我不放就是为了羞辱我?” 安思雨被 劈头盖脸的质疑弄的一头雾水,“什么?” “成,你要装傻随便你,我今天才知道扮猪吃老虎到你这个份上才炉火纯青,瞧瞧这无辜的眼神。”秦雪兰咂了咂舌,“以前是我小瞧你了。”说完甩开安思雨,径直走到路边举手拦下一辆车,钻进去就走了。 “莫名其妙。”安思雨看看手里的合同,不知怎么处理,“这算怎么回事?”她第一时间走到垃圾桶前,打算一了百了,可转念又觉得虽然秦雪兰这人不讨喜,却也不至于把这种带着身份信息的东西随便丢,万一被什么有心人拿去出了事情她也于心难安。 不过…… “这是不是就说明,我随时都能从宏光离开了?”安思雨眸中泛着兴奋光芒,去宏光的脚步也越来越轻松愉悦,直到她在大厦楼下再次见到秦雪兰。 今天真是奇了怪了,怎么哪儿哪儿都是她? 安思雨想着刚才莫名其妙挨的那通骂想上前去拉她说说清楚来着,却看到她手里抱着盒子,里面堆放着各种文件,周围的人,不论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纷纷侧目,看过去的眼神里同情、怜悯、讥讽,什么都有。 秦雪兰那般傲气的人自然是受不了这些的,她紧了紧手里的盒子,“看什么看?没跳过槽还是怎么?”可她脸上的表情任谁也不会相信她说的话,那些目光里一些子又多了份看笑话的意思。 秦雪兰 不由得加快步伐,同安思雨擦肩而过的时候连顿一下都没有,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她。 这么一看,秦雪兰的离开不单是不自愿的,甚至还带着强烈的不甘。 所以她那番话的意思是觉得自己在背后做手脚了? 安思雨不喜欢这种突然背锅的感觉,她转身打算去叫秦雪兰,却看见了个怎么想都想不到的人--王灿。 她的心骤然提到嗓子眼里,压抑又跃跃欲试的想冲破某种束缚。鬼使神差的,安思雨就跟了上去。 两人朝大厅侧边的回廊走,那里只有一个货梯区,除了一些公司搬运大型货物或者办公用品的时候用,平时很少有人过去。 奇怪。 安思雨远远跟着,确定两个人确实是往里面走了之后,她确定周围没有出现王灿的手下,这才放心大胆的跟过去,倚在入口的墙体上,竖起耳朵,细细聆听。 “我已经按照你们说的办了,你们还想怎样?非要把我逼疯为止吗?”秦雪兰气急败坏却还不忘把声音压低,个别几个字只剩气声,完全听不清,好在安思雨根据前后文能够拼凑出大概的意思来。 “秦小姐误会了,我只是过来把之前答应你的东西还你,以后大家各不相欠。”王灿的一如既往,不论对方表现的多么激动,他都能有本事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一样面对。 而安思雨对于他口中的东西,产生了强烈的兴趣。 到底是什么会让秦雪兰直接从宏光辞职? 她一咬嘴唇,看周围无人关注,忙反身贴在墙上,探出去半个脑袋,但是说话的二人她是有一定距离的,以至于她只是见到秦雪兰飞快的从王灿手上拿走东西的动作,却根本没有看清那是什么。 “你完全可以寄给我,不必特意跑过来。”秦雪兰愤愤道。 王灿礼貌颔首,“先生吩咐,一定要亲眼看到秦小姐离开,并且亲手把东西交给您,我也只是奉命办事。没有在人多的地方就和您谈论事情,已经够给秦小姐面子了。” “呵。”秦雪兰冷哼一声,“你口中的这个先生就是公司里一直疯传的那个安思雨的金主吧?回去告诉他,小心一点这个女人,会演戏的很!” “秦小姐,我奉劝您想好了再说话。”王灿直起身,目光如炬。 秦雪兰身形一晃,身体退了半步,紧紧贴在墙体上,“怎么,你们还想违法犯罪吗?” “如果有必要的话。”王灿面无表情说着令人窒息的话,别说直面他的秦雪兰,就算是安思雨也跟着打起了寒颤。 “咳嗯。”秦雪兰整理衣领,“不好意思,刚才是我失言。” 王灿满意的看着她,有转头示意她走人的趋势,安思雨连忙把脑袋缩回去,撤回一旁的安全出口里面,透过门框上的长型玻璃偷偷观察外面的情况。 不多时,秦雪兰就出现在安全出 口外,嘴里嘀咕:“这一个个的都是什么眼光,看上那个戏精什么?!” 戏精?!从头到尾都是她自己一个人有被害妄想症在自导自演吧? 安思雨是真想冲出去把刚才王灿对她说的话再重复一次,反正她也觉得自己才是背后煽风点火的人,那就狐假虎威再吓她一次好了。 奈何,这计划还没实施,王灿就紧随其后出来了。 安思雨忙缩进黑暗里,把自己藏起来,事后她也没想明白自己那时候为什么想藏,又干嘛要藏?说不定是秦雪兰从什么地方得罪了陆时年,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是秦雪兰因为流言臆想之后把气撒在她身上的呢?可她是怎么知道流言的主角和陆时年是同一个人的? 好像说不通…… 那他忽然插手的原因真的是她? 安思雨甩甩头,阻止自己往下想,更告诫自己不要再去猜测陆时年的心思,既然决定要拉开距离,那就要狠一点! 可当她回到家里见到陆时年的时候,秦雪兰憔悴的脸走时来来回回不停在眼前翻转,她不得不承认,见到对方这个样子的时候还是有几分爽快的,毕竟把自己逼到宏光上班,成了夹心饼干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个人啊。 所以,陆时年你是不是因为我? 安思雨被这样危险的想法弄得躁动不安,在餐桌上如坐针毡。 大概是看出她异常,陆时年忽然道:“你答应过我什么?” 第189章 冰桶挑战 她答应的事情多了,却不知道陆时年此刻问的是哪一条。安思雨舀起一汤匙牛肉羹,目光失魂的挨着嘴唇就要往嘴里放。 “嘶--烫。”她忘记这是王妈刚刚送上来的,刚才还叮嘱过要小心,结果自己就…… 陆时年眉峰微微抖动,眸光如冰箭射在安思雨手腕处的一抹红上,看来给这女人的教训不够,还不长记性? 安思雨手指捏住嘴唇,好缓解疼痛,不经意间就看见了陆时年阴沉的面容,再循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自己还没有完全消去的手铐痕迹,突然开窍了,不等第二轮的压迫逼过来,率先开口:“你是指之前说的,出了事要告诉你对吧?” 安思雨顿了一会儿,见陆时年没否认,才继续说:“可是你不是看见了,我嘴巴被烫了,这还要汇报?” 陆时年握着汤匙的手紧了紧被安思雨迅速捕捉到,她连忙放下勺子,郑重其事重新说:“报告,我嘴巴被烫了,有点疼,而且摸起来可能是起水泡了。” 陆时年看着她一脸认真,气得都不想发火了,“除了这个。” 除了这个?那就只有秦雪兰的事情了,可这事明摆着陆时年是知道的,而且还背着她,要提也不是她提吧?她纠结那么半天不问不就是怕自己手伸太长,又踩到陆时年 的雷区。 再者,这事说起来不能算“出事”,秦雪兰被扫地出门,不过是骂了几句难听的,经过一下午安思雨早就把这事给忘了,为了个不值得的人耗费什么口舌? 她抬眼认真盯着陆时年的眼睛,“真没有了。” 紧接着,安思雨从那双栗色的瞳仁里看到渐渐消散的疑惑和转瞬即逝的怜惜,随后就听到陆时年说:“去把伤处理了。” 她一愣,这才抬手又去摸了摸嘴唇,结果用力过猛,忍不住“哎哟”一声。水泡儿子变成了水泡爸爸,几乎占据了她三分之一的唇瓣,现在看起来一定很丑。 安思雨忙捂住嘴,点头道:“好的。” 当日稍晚时候,陆时年正在翻看项目合同,忽听见楼下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王妈!我这是嘴巴不是脚丫,您能不能不要像之前挑脚边那些泡一样这么狠啊。” 全天下恐怕只有这女人会做这种对比…… 陆时年微不可见地抿了抿嘴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第二天,安思雨被迫戴了口罩去公司,见人就说自己感冒了,知道真相的就只有林悦一个。 “思雨,这个你不能吃。”林悦打落了她夹麻婆豆腐的筷子,“不然你不知还要假装感冒几天。” 安思雨迟疑了一下,才愤愤然看着她,“那 你干嘛点?”只能看不能吃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痛苦了,尤其还是对她这个无辣不欢又喜欢水嫩嫩豆腐的人来说最具诱惑的一道菜啊! “我想吃。”林悦如是说,口气自然,甚至连一丝逗趣嘲弄、插科打诨的影子都没有。 安思雨无奈地埋头苦笑,如果非要挑林悦身上有什么缺点大概就是这条,她很多时候都待在自己的世界里,做什么都是直来直去,似乎是不太懂婉转是什么意思。 不过也好,真实舒服,只有在她面前才不用想那么多。 她咽一口口水,将青菜塞进嘴里,碰到嘴唇上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发出“嘶--嘶”声。林悦对此的评价是:“跟蛇吐信子似的。” 安思雨配合地就左右摆动起脑袋,跳起新疆舞最经典的动作,两人前仰后合的时候完全没注意到周围的气氛正一点点凝固。 陈文言提着一整桶冰水忽然出现在员工食堂,披头散发的样子像是从疯人院出来的病人。 “安思雨,你个贱人!” 一整桶冰水灌下来的时候安思雨才知道什么是真正意义上的“醍醐灌顶”,她的脑袋被忽如其来的“冰桶挑战”给激得“嗡嗡”作响,还没能做出什么反击的时候,对方一把抓住她的头发,“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得意,啊?” 安思雨直觉得头皮火辣辣的疼,林悦上前拉架,却被陈文言一抬桶给撞在了地上。这一弄,周围本来想拉架的一下子都不敢上来了。 “放手!不然我叫保安了!”安思雨抻手想去抓餐桌上的餐盘,那是她目之所及的地方唯一轻便能用的武器。 “你叫啊,反正我也在这行混不下去了,还怕什么?!”陈文言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使得安思雨整个人都往后一仰,与此同时她也正好碰到了餐盘,恰好顺着惯性就往身后的陈文言身上倒过去。 饭菜汤汁一下子就倾倒在对方身上,还有一声重重的“咣当--”,大概是餐盘砸到额头的时候发出来的。 但是陈文言的手却还是死死攥着,没有放开,甚至伸出另一只手来攥住了另一边,不停晃荡,“你个死女人!” 眼泪因为疼痛不断往外涌,不一会就占满了安思雨整个脸颊。“欺人太甚!”她抄着餐盘,对着陈文言一顿乱拍,也顾不上是打在她的身上还是脸上。 混乱不堪的场面直到林悦从外面叫来了保安才停止,前后起码持续了十分钟。 “贱人!你一定会有报应的!”陈文言恶狠狠瞪着安思雨,都被保安架住了双臂却还是不停冲安思雨挥舞拳头。 安思雨埋下头,冰水滴答滴答掉在地 上,却还是不能阻止那些讨论声明目张胆闯进她耳朵里。 “啧啧啧,你说陈经理是不是被拉出来替罪的?” “不会吧?那个网站的校长不都出来澄清了?” “嗨,这年头不就比谁后台硬吗?我听说陈经理四处都找不到工作,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害怕她离这个行业太近,急着要踢出去,免得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再被挖出来。” …… 安思雨失笑,她真的搞不懂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不论发生的事情是好是坏,别人总是能找到奇形怪状的点攻击她? 还好她昨天已经交了辞职信,曾经冒出的什么无论如何都要在宏光做点成绩出来的想法被踩在脚底碾碎,这次她是真不想和谁死磕了,她承认自己磕不过。 想着,她点开手机邮箱,却只见到几个垃圾邮件。 “安小姐!”沈暮欧的秘书忽然跑进来,跑步声临近的时候有明显的犹疑,最终是挑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沈经理叫您去趟办公室。” 要是以安思雨现在的心情,她是不乐意去的,但想到那封没有回音的邮件…… 最后还是非要去面对他不可啊。 “我……收拾一下再过去。” 秘书沉默片刻,“好,你尽快。”这话此刻听来格外温暖,安思雨抬眸冲她一笑,“谢谢。” 第190章 无药可救 如果不是陈文言这么一闹,安思雨还不知道原来林悦一直都会随身多带一套衣服。当她穿戴完毕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的时候,她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刚才林悦拿衣服的时候会犹豫,又为什么非要进来帮她。 那是件洛丽塔洋装,是玩A圈的人才会喜欢的穿戴,很小众。大部分人是不能接受的,觉得平时穿得不一三七伦不类,上班又不够端庄正式。 “很……奇怪吧?”林悦边说边将衣领的花边摆弄好。 “不会啊。”安思雨大学的时候也见过喜欢穿洛丽塔的女生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她侧身仔细看了半天,“真好看,小时候那些芭比娃娃就是这样的服装吧。”说完又失笑道:“就是穿起来有点繁琐。” “也有简易的,不过我总觉得那种太图方便,不能将洛丽塔的精髓表现出来,也不精致,而起……”林悦一说起这些就会滔滔不绝,安思雨通常也不打断她,但今天她在她脸上看到的光芒和平时有些不同,于是,不知怎么就忽然插话道:“其实你也可以穿来上班的,又没有规定我们策划人员要统一着装。” 林悦一顿,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检查好所有的细节,然后说:“你快去吧,不然等下晚了就不好了。” 显然,她还缺少一点勇气。 安思雨没继续这个话题,点头称好后就打 算出门,只是林悦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在开门的一瞬间,她转头冲她会心一笑,“等我回去帮你洗好,再还你吧。” “不用了。”林悦听闻连连摆手,“很麻烦的。” “放心,我知道的,要手洗。”她以前帮一个淘宝店铺卖东西的时候,稍微接触过一点点。 林悦有些惊喜也有些惊讶地看了安思雨一眼,嘴角不自觉就噙着笑容,随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嗯,那麻烦你了。” 安思雨就是用这样一身装束出现在沈暮欧面前的,对方眉头微皱“你平时上班穿成这样?” “有问题?”安思雨一路上来的时候已经享受了整个宏光的注目礼,现在倒是觉得沈暮欧的眼神算是友好的了。 沈暮欧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最终将头别向一边,“以后最好不要,策划部门虽然不是销售,有时候也是要和客户洽谈的,你这样不庄重。” “沈总没有看到我的辞职信吗?”怎么听着还一副她要长久待下去,甚至有一天还要去见客户的意思? “你签的是五年合同,单方面解约是要付违约金的。”沈暮欧说到这忽然顿了一下,“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不在意这点钱。”他再次看向安思雨,“但是你那份五年合同比较特殊,当初因为什么签的你也知道,如果你有仔细看清条款就该知道,没有特 别重大的原因,比如你重伤无法工作又或者死亡,否则都是不能解除的。” 安思雨一怔,她那时候一心就想把秦雪兰的事情解决了,加上被沈暮欧莫名其妙气了一通,根本没去看那些条款细则。而且就算没有这条,违约金她也付不起。 “知道了,我回去会好好把合同再研读一遍的。”她要辞职的时候怎么就忘了检查这种文字陷阱了呢?和陆时年玩的还不够多? “网站的事情你就打算这么过去了?”沈暮欧在她即将转身的时候叫住她,“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才找到那些证据的,你……” 又要谢谢他?有完没完? “沈总,我很感激您能不计前嫌帮助我。但是如果您每次的帮助都带着某种目的的话,我想下次您还是让我自生自灭的好。”安思雨轻轻摩挲裙边,镇定地看着沈暮欧。 沈暮欧嗤笑,“如果请吃饭也算目的,那安小姐也太过小心了,对我,你没有这个必要。” “只是吃饭?”安思雨狐疑道。 “不然呢?”沈暮欧挑挑眉毛,“安小姐要用别的谢我也可以。” “那就吃饭吧!”安思雨赶忙阻止掉任何沈暮欧可能把话题引歪的可能性。 沈暮欧满意的点点头,复又担忧地望过来,“你那位金主,没意见?”他想起之前在电话里和他的交锋,那股寒意到现在还会让他心 头微颤。 而随之想起那天对话里的内容…… 他微微蹙着眉,觉得自己真是可笑,哪怕到了那个地步,他竟然还是忍不住帮安思雨找了证据,现在更是舍不得放她走,甚至很想告诉她一句,她现在很不一样,像19世纪的名媛,美极了。 他真的……无药可救了吧。 “沈总?沈总?”安思雨重发呆的沈暮欧挥了半天手,终于看见他的眼皮微微抖动了一下,忙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就现在。”沈暮欧脱口而出。 “啊?”安思雨目光一滞,“您别跟我开玩笑,我认真的。” 沈暮欧本来确实是不小心没过脑子说出来了这句话,可安思雨竟然质疑他对待这件事情的认真程度,这让他极为不爽,于是笃定道:“我也是认真的,没开玩笑。” 安思雨眨巴着眼睛,心想好像昨天陆时年说过今天下午要出差来着,应该不会这么快回家吧,以后说不定找不到这么好的时机,还得和他掰扯半天。 “那,行吧。”希望沈暮欧找的地方不要像上次段一弛一样…… 然而,她显然是天真了,沈暮欧挑的地方也是一样的金碧辉煌,想想也知道有多贵。 “我们在大厅吃吧。”沈暮欧站在富丽堂皇的雕花门前,“这里比较平价。” 安思雨愣了一下,忙不迭点头道:“好!” 之后看看菜 单,确实还行,比她想像的便宜多了。而沈暮欧似乎是刻意挑了一些比较简单的菜色,所以一餐整体没有多少。 她暗自庆幸自己的荷包得救了。 “思雨?”沈暮欧端起了酒杯,“我记得你能喝一点红酒的。” 安思雨本意是不想喝的,但沈暮欧今天所做种种,让她无法拒绝。 安思雨正襟危坐,拿起酒杯郑重其事碰了上去,“谢谢你对我的照顾。” 沈暮欧昂头饮下了杯中所有的酒,再看灯光下,酒香中的安思雨,恍然就忘记了和她之间不愉快的一切,“思雨,我们重新……”开始两个字还没说出来,桌边传来一声:“安小姐。” 安思雨不用看也知道来人是王灿,这个人是土地公公吗?从哪里冒出来的,无孔不入得让人抓狂啊! 她刚想解释一下自己的事情,顺便看看能不能商量不告诉陆时年,结果他却弦开口:“先生在三楼等您。” 安思雨整个人都缩紧了,连原本贴身的衣服都好像多出了很多空隙,“三楼?这里的?”他不是出差去了吗? 王灿抬眼递给她一个眼神,那意思就是:你问的是废话。 她咽咽口水,“沈总,我先失陪一下,单我会买掉的。”必须赶紧去解释才行,不然…… 然而她刚起身就被沈暮欧按了回去。 “你是签了**契给他?” 呵呵,还真是…… 第191章 这是强行刷单行为! 安思雨不想和眼前的男人纠缠,也清楚知道如果再耽误下去,会迎来陆时年怎样的怒火,她权衡利弊,硬着头皮道:“沈总,因为来得匆忙,我答应过却没有跟他交代。你好歹让我去把事情说明白,然后再回来?”她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目光看着沈暮欧,“拜托。” 沈暮欧收回手,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其间安思雨双手合十又求又拜的,眼瞧着随时都要哭,他看不得她哭,终是点了点头。 安思雨如释重负地道了声谢,赶忙跟着王灿就上了楼,沈暮欧看着她匆忙的背影不禁自问:为什么还是对她这么心软? 另一边,安思雨正站在陆时年跟前瑟瑟发抖。他面前摆着一杯热茶,升腾起的雾气将他的面庞氤氲地没那么冷冽,但目光却依然带着摄人心魄的寒冷。安思雨不停吞咽口水,却依然觉得喉咙干涩,都有可能裂开,为此更难开口。 两人就像是在打一场无声的、早知结果的战役,安思雨从一开始就想缴械投降,只是她还得对抗生理上的反应,进度未免慢了。 安思雨此刻草木皆兵,陆时年微微挪动了下身子,她立刻浑身打一个激灵,求生欲终于战胜了一切,“那个,我能先喝点水吗?”说出的声音果然如她自己想像 中一样的沙哑难听。 她沉默着等了半晌,对方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她抬眼去观察表情,按照“陆时年没说不的事就是可以做”为标准,跑到茶几上倒了满满一杯茶给自己,“咕嘟咕嘟”饮入肚子里,干涩感终于有所缓解。 “你之前不是跟我说过要去把那件事推掉吗?但是毕竟他帮了我,我不想欠人情,所以只能想这种折中的办法。而我作为出尔反尔的那一方,自然时间地点都要别人来定,我也没想到他这么着急……”安思雨怀着忐忑三分真七分假的如是说。 陆时年冷冽的目光从头到脚扫过她,“为什么穿成这样?” 安思雨一怔,中午那么丢脸的事情她可不想提,想着这衣服虽然奇怪,但浑身上下露出来的就只有脸和手,连腿也是包裹着白袜子的,比她自己有时候的衣服都要保守,把锅往沈暮欧身上甩应该没问题,于是道:“这个算是对方让我多付的一点违约金吧,应该……无伤大雅吧。” 无伤大雅?她是真不知道男人那点心思,看不出别人在玩****? 陆时年眉峰一耸,“吃完饭准备做什么。” “回家啊。”安思雨眨眨眼睛,一副什么都不知道又纯粹简单的样子,搭配上那一身精致的洛丽塔服饰, 看起来很梦幻。 她对陆宅的称呼抚平了陆时年的眉峰,他心里那点蹿火的小火苗俨然灭了,看安思雨的眼神微妙地转做欣赏,和她抬眼的眸光快对上的时候又转回冷漠,只是那眼角的一丝情绪的尾巴还是被安思雨捕捉到一些。 她第一次在陆时年身上看到除讽刺之外的其他目光,心里拿不准。但起码对方的怒火确实消去了很多,她得到喘息的机会,开始观察包厢。 这里是个套间,包含娱乐休闲、盥洗室和用餐区,巨大的桌子起码能容纳二十人。 陆时年来这里应该是为了谈公事吧? 安思雨这么一推测,心里有了点底,这才敢开口说:“既然事情说清楚了,我就不打扰陆少爷办正事,先走了。”刚要转身,寒光骤降在身上,硬是将她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过来。”陆时年的口气听不出生气还是不生气。 安思雨觉得自己如此善解人意又懂得察言观色,陆大少爷应该不会生气吧,但是却也不敢再提什么离开的事情,沈暮欧的鸽子只能没脸没皮的放了。 她乖顺地走过去,一边观察陆时年的目光一边坐进椅子里。男人审视了她起码五六分钟,才冲王灿一点头。对方立刻俯首帖耳过来,陆时年用低沉但是清晰的口吻 说:“解决掉楼下的麻烦。” 解决?!他要干嘛? 安思雨不禁想起之前的秦雪兰,心里有恻隐不忍,转念又想沈暮欧怎么着比秦雪兰有势力,应该不至于毫无自保能力。她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要是现在开口去问,又或者拜托陆时年不要和沈暮欧过不去,恐怕才真是把对方和自己都往死路上推。 她最终压制住心里那股冲动和不安,沉默不语。 王灿走后,有服务人员进来点餐,安思雨以为一切终于都结束了,都做好了起身离席的打算。陆时年却轻启薄唇道:“安分点。”跟着开始翻看菜单,几乎每一页都拿手指点了几处。 服务员在记录完所有的菜色之后问:“您是不是要加座位?”显然根据正常人的经验,那是不止二十人的量,安思雨心里陡然生出种不详的预感。 “不用。”陆时年轻描淡写的回道。 服务员不愧是见过了些大场面的,她看一眼安思雨,有些了然的点点头,“好的。” 安思雨从她的眼神里分明看到了羡慕,包括之后负责端菜、上菜的也都是差不多的表情,显然是将陆时年误会成了那种偶像剧里大手一挥说:“我的女人就要吃最高规格。”的男主角。 安思雨却不敢掉以轻心,她还没忘记 那次饼干的事情,陆时年这是要故技重施惩罚她吗?偏偏她又一次做了“坏事”被抓包,完全没办法反驳。 “您好,您的菜已经全部上齐,请慢用。”服务员说完就撤了出去。 安思雨抱着侥幸问道:“这些会不会太多了?”她真的一个人吃不完! “一样样吃过去,然后告诉我感受。”陆时年优雅地倚在椅背上,丝毫没有去动碗筷的意思。 这是什么新招数? 安思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总比让她全吃完好啊! 她跟得了特赦一般,连忙拿起筷子,扫过桌上几十盘菜,粗略计算了每一盘能吃的量,别到时候自己把自己给吃撑了。 她先挑了离自己最近的一盘凉拌萝卜丝,挑起一根来塞进嘴里,“嗯,挺好的。”跟着就打算换下一盘。 “不许敷衍,评价不能低于十个字,不能重复。”他以为自己是美团外卖吗? 安思雨扯扯嘴角,掰扯着手指头,“萝卜丝切得细,香甜可口。”刚好十个字。 她说完要去转桌子,结果又听陆时年说:“重新吃。” “为什么?” “评价不及时。” 意思是她得在吃完之后立刻评价,不能延时? 美团外卖不评价会系统自动生成,他这是强行刷单行为,关键也不给她报酬啊! 第192章 你点的都好吃 这是安思雨活了二十多年来吃得最痛苦的一餐,陆时年硬生生就将她的爱好变成了苦难,到最后一盘菜的时候,她的胃已经塞得满满当当,根本没有空位。 “肉很嫩,不柴,而且……”她一时语塞,还有什么形容菜色的成语是自己没用过的?她的词汇储备已经见底,现在是半个字都挤不出来了。 最一三七终,她只能硬着头皮说:“而且吃得开心。” “看来你对自己上司挑的地方很满意。”陆时年幽幽道,眼底透出一抹狡黠。 和着是在这里等她呢。 “是老板您会点菜,一家饭店想开下去总要有几道拿得出手的菜,您是用了什么本事能刚好避开那些雷区,点得都是好吃的?”安思雨冲陆时年咧嘴笑,心里对自己这副谄媚的样子是深恶痛绝的,但能有什么办法?前面因为摸不准陆时年的目的说的都是好话,现在再不找点缝隙弥补,就真的完了。 陆时年见她拼命找补,最后竟然连这种理由都说得出口,也不好继续发难,“把这些记住,以后再来就按着点。” 安思雨连连摆手,“不来了,不来了。”有了这番经历,她对这家店的心理阴影已经大到无以复加, “我还是觉得王妈做的家常菜比较好吃。” 陆时年眉毛微不可见地挑起来,他给这个女人的印象是有多差,让她怕成这样? 安思雨见他又不说话,正要反思自己哪里说错了话,陆时年却忽然站起来,道一句:“走。”跟着大步流星就往包厢外走。 她也来不及想更多,忙踩着小碎步跟上去。 二人迎面见到从大厅回来的王灿,他微微颔首,“先生。” “这么久?”陆时年的口气显然是对他的办事效率感到不满。 王灿头埋得更深了,“我下次一定注意。” 陆时年顿了片刻,才从唇齿间“嗯”了一声。 王灿眉头一蹙,不禁想到刚才那幕,沈氏确实比其他麻烦难对付,他数次好言相劝无果,对方颐指气使,天不怕地不怕,偏偏又不可能搬出陆氏的名头来处理私事,他为此而耗费了不少时间…… “你是这家酒店的老板?”沈暮欧平静地看着王灿和他身后的几个手下,“就算是,请问我做出什么样的行为需要你用这种方法请我出门?” 王灿早想到会如此,于是退开半步,从他身后走出来的正是酒店老板,“沈总,您这样的身份怎么能在这里呢?我们预备好 了包厢,请您换个地方好好品尝,您今天的单也由我们酒店来出,如何?” “不必了,我在等人。”沈暮欧定定看着王灿,“她来,我就走。” 王灿挂上招牌笑容,“沈总,她和先生有私事要处理,不会来了。” 沈暮欧扯扯嘴角,“你们家老板除了会限制别人的人身自由以外,还有什么能耐?” 他这话一出口,别说王灿就是一旁的酒店老板都脸色铁青,他是清楚知道晚餐背后的人是谁的。 无奈下,他凑到王灿耳边,“您看我旁敲侧击的把那位提一提行吗?”这是两边不敢得罪,打算打太极。 王灿深知此人指望不上,冲沈暮欧一躬身道:“沈总日理万机,没有时间耗费在这里,你最好还是……”他没说完沈暮欧便接到了沈氏的电话,对方说T城北部的项目出了问题,对方要求必须见到负责人才签合同。 “好,我知道了。”沈暮欧挂断电话,抬眼去看王灿,“好手段。” 王灿皮笑肉不笑道:“过奖。” 一个小助理都能让城北的项目出问题,说话还如此嚣张,这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沈暮欧目光扫向饭店的老板,这显然是个知道内情的,他径直起身 ,拍拍他的肩膀,“多谢老板好意,今天我还有事,下次。” 对方身形一滞,“好。” 沈暮欧又贴在老板耳侧补充一句,“你先想好下回怎么招待我,要还是这样没有准备……”他刻意没把话说完,只留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随后扬长而去。 等沈暮欧马不停蹄处理完北城的事情,过程里对方决口不提原因,不论他是循循善诱还是威逼弹压都缄口不言。 呵,安思雨,你还真的是找了个不得了的靠山呢。 沈暮欧驱车往城里赶,不知怎的就开到了大学时常去的青鸟酒吧,和安思雨分手以后,他一度是这里的常客。 酒吧外的门头改了,走进去的陈设也和之前有了很大的变动,酒保、DJ、舞娘都不是原来那些,也不过短短数年而已就物是人非,像极了他和安思雨的关系。 所以他们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回到过去了吗? 沈暮欧面色阴沉,挡掉好几个凑上来的妖冶女人,找到一处角落对着服务员说:“上最贵的酒。”他现在越清醒越痛苦,还是醉了的好。 高星澜当晚接到沈暮欧的电话兴奋不已,毕竟从上次网站的事情出来之后她虽然是把一切事情都推给了替罪 羊,但是沈暮欧明显是不大相信的,多次试探询问不说,最近也在故意和她拉开距离,她几次借着汇报工作的机会去沈氏找他,都没得到好脸色。 等她听清楚电话那头的酒保报出酒吧的名字,通知她去接人的时候,她想着“暮欧一定是把自己放在通讯录里很重要的地方,别人才打来。”更多了几分期待,片刻不敢耽误,迅速赶到了酒吧。 她见到沈暮欧的时候,他蜷缩在角落,眉头紧蹙,手臂箍住腹部,看着十分难受。 “暮欧?”她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你没事吧?” 沈暮欧顺势就要往前倒下去,高星澜上前接住她,他顺势抱上来,嘴里唔哝着:“别走。” 高星澜脸颊一红,心疼地抚摸他的头发,“我不走,我一直在这里。”她扫视四周,虽然青鸟的样子大改,但是此情此景还是让她恍然间有种回到几年前的感觉,那时候沈暮欧身边虽然有莺莺燕燕,但最终能将宿醉的他带走的都只有自己。 “暮欧,来,起来。”她撑住沈暮欧的手臂,用力一提,在他耳边温柔道:“我送你回家。” 颠簸让沈暮欧清醒了一些,眼眸半开,囫囵着喊了一声“思雨。” 第193章 摊牌之约 高星澜愣在原地,死死攥进沈暮欧的手臂,他因为吃痛**一声,她触电般松开,强打精神,安慰自己说:“以前不也是如此吗?不差这一次。” 高星澜把沈暮欧扔到床上,轻车熟路找来毛巾,帮男人擦拭。看他逐渐安稳的侧脸,想到他这一路上不停呼喊的那个名字,眼底闪过一抹刺痛。 “沈暮欧,你是不是贱?对你好的人你看不见,伤害你的人你却要放在心尖上。为什么?!”泪水从她眼角滑落,“我一直以为只要我能待在你身边总有一天你能看到我,可是没有啊。安思雨在的时候你只能看见她,不在了你就满脑子都是她。” 她抚上他的脸颊摩挲着,“我用了这么多年才让你能有片刻目光落在我身上,结果她一回来,你毫不吝啬连这点温存也从我身边夺走,你好狠啊。” 高星澜将眼泪抹掉,起身要走,却被沈暮欧一把拽住,“思雨,别离开我,别离开,别……” 她咬牙切齿,反身去看的时候,见到他眼角渗出的泪水,心疼得想被石头碾压过一样。她自嘲一笑,“沈暮欧啊沈暮欧,其实我们两个差不多,都是傻子。”她本想掰开对方的手,却在两人四只手紧紧握在一起的时候,悸动不 已。 这个人,她好想要啊。 高星澜勾起嘴角,唇瓣贴在沈暮欧的耳垂上,“暮欧,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不会。”她这是豁出去了。 “思雨,是你吗?”沈暮欧半睁开眼,面前的人就是他日日夜夜纠结、想推开却又舍不得推开的人吗? 对方没说话,而是直接吻了上来。他周身一怔,脑中“嗡”一声一片空白,此后便是沉溺和放纵。哪怕这是错的,哪怕最后再一次遍体鳞伤,他发现只要她给一点甜头,自己还是如此义无反顾。 第二天,从宿醉中醒来的沈暮欧看着自家的天花板,想起昨天发生的一切,自己似乎是和安思雨…… 他猛地坐起来,再看向身边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儿,脸上一热,“那个。”他搔搔头发,“我们?” “怎么了?”当高星澜睡眼惺忪地从被子里出来,羞赧地看着他的时候,他下意识就喊出声:“怎么是你?” 高星澜藏在被子里的手一紧,面上却露出慌张之色,“暮欧,昨天你喝多了,我去找你,然后……”她戛然而止得恰到好处,没说两个人一定发生了什么,却必然会让男人浮想联翩。 她看见他眼底闪过的愕然,跟着转身背对着他,“没关系,我 是自愿的。”说完拿起地上的衣服将自己包裹起来,冲进盥洗室。 高星澜眉头轻轻一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正咬住嘴唇,脖子上留下的痕迹,此刻像是屈辱的一巴掌。 你还好意思说沈暮欧贱,自己主动送上门别人都不想承认。 不,她不甘心。 她回想昨夜的缠绵,对着镜子收起软弱,嘴角慢慢挂上笑容。不论怎么说她都得到了沈暮欧这个人,至于他的心,只要他看清楚安思雨是什么样的人,对她死心,就会彻彻底底成为自己的。 她眼珠一转,心生一计,穿好最后一件衣服,推门走出去。 房间里,沈暮欧有些颓然地盯着地板,“对不起,我喝多了,以为你是……” 高星澜双手互握放在腿上,指甲嵌进肉里,留下月牙痕迹。“我说了没关系,大家都是成年人,我不需要你负责。” “不,是我的错。”沈暮欧总算抬起眼睛看向她,“做错事就要负责,我会补偿你的。” 高星澜手指又紧了紧,月牙痕迹深了半寸,“真的不用了。”说完迅速起身拎起包跑出沈家别墅,钻进停在外面的车,一踩油门将那从别墅里追出来的身影甩在脑后。 她从后视镜里看着沈暮欧逐渐消失,泪水再次飙落, 更加坚定了心里那个计划。 城郊陆宅。 安思雨一回到房间,迫不及待就给李媛打了电话,诉说陆时年这段时间种种反常,“我要不是实在憋不住了,真的不想再和你说这些,他到底想干嘛?我现在好慌!” “其他的我不知道,今天他是因为吃醋吧。”李媛嗤笑道,“不然你都已经说清楚了,还有什么必要这么干?就算真的还有别的要求,你想想看,他哪次惩罚完不会要求你做点什么改变?” “是吗?”安思雨细细回想。 的确,陆时年回来之后径自回了书房确实有点反常,她本以为自己得又写个什么协议或者补充条款,这件事情才算完。然而对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到现在了,连她的邮箱都干干净净。 “但我还是觉得他不可能吃醋,纯粹就是因为我没汇报。” 李媛停了一会儿,才说:“好啊,那你以后事无巨细的汇报给他试试看,看看他会不会再因为沈暮欧的事情和你生气。” “你这招数不是还得让我故意去招惹沈暮欧吗?”她可不敢,也不想再和沈暮欧有什么工作之外的交集。 “你以为你不招惹他,他就不招惹你了?思雨,不是我说,你还是直面问题,什么都摊开了说的好。 ”李媛苦口婆心。 安思雨略感烦躁,“你总让我摊开了说,那你和陈远呢?你发现他最近行为古怪,不也还将就着,没见你去摊牌。” “说你的事情呢,你扯到我头上干嘛!”李媛音调提高,口气不大好。 “因为你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要是去和前男友摊牌,我就摊!”安思雨攥紧拳头狠狠砸在腿上,以此来提醒自己压低声音。否则以她现在情绪激动的状态,非得吼出来不可。 “行啊,我去摊!”李媛一时上头,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只是来不及,“那要是我摊了,你却没摊怎么办?” “我肯定会摊的,你不信我?”安思雨听李媛口气笃定,说话间已经开始心虚。 “那好,去摊!” “好啊,你去!” …… 两个人争执半天,最后以李媛撂下一句:“我去摊牌了。”告终。 安思雨挂掉电话以后就惶惶不安,总担心李媛真的被情绪顶着情绪做了,虽然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可对安思雨来说就是灾难了。 和陆时年摊牌?怎么摊?还是去问对方有没有因为沈暮欧吃醋,要是没有,脸就丢出了几条街,到时候抬头不见低头见,怎么面对?要是有……那比没有更难让她面对。 第194章 陆太太的简历 安思雨最近有些失眠,不论白天工作有多累,又或者陆时年在那事上有多折腾,她每天早上在五点的时候准时会醒。 她知道这是因为和李媛的约定,虽然对方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什么动静,自己也不会跑过去询问,宁可权当没有这件事,可万一呢? 她被这万一折磨得就快神经衰弱,此刻坐在餐桌上磨一三七蹭,看着陆时年晚饭过后正在客厅里静静坐着,看他的侧脸在水晶灯闪耀的灯光下也发着光,她的心就时不时会猛地加快速度。 不然还是去问了吧?先从之前秦雪兰的事情问起,用表达谢意的由头,应该会比直接就去说沈暮欧的事情好些吧? 安思雨打定了主意,起身缓步朝陆时年走过去,越是靠近对方,越能够更加清晰的看到他的表情,这才发现,他的眉梢挑起的弧度是迄今为止,安思雨见过的变动最大的一次。 再望过去,会发现他并没有一如往常的在看什么经济杂志,反而像是在翻文件资料之类的东西。 显然,陆时年此刻的心情不适合去谈论安思雨心之所想。 还是改天吧。 她绷紧的肩膀一松,手臂自然垂落,预备神不知鬼不觉的回房去。却不想,快到陆时年身后的时候,他忽然将文件砸在桌子上,“啪--”一声,足够让原本就神经衰弱又敏感的安思雨惊得一跳。 好在她已经习惯了处理这种情况,也知道陆时年 接下来的动态,毕竟此事和她没有关系,只要不去招惹,应该能平安度过。 为了更保险,安思雨选择在原地等一会儿,陆时年果不其然径直上了楼。 她不经意扫了摊在桌上的文件一眼,是张女人的全身照,拍得和艺术照差不多。 不会是什么美女图册或者画集吧?而且还不是那种杂志印刷的,不会是自己收集来又或者本身就是做这个的吧? 安思雨感到一阵恶寒,想想自己电脑里的那十多G的“教材”,觉得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他饥渴到要在客厅这种来来去去人多眼杂的地方看这种东西吗?还是根本就不在意这些癖好被人发现呢? 她浑身抖了个激灵,连忙踩着小碎步奔上楼梯,迅速返回房间。 可她今天的失眠状况更严重了,平躺在床上,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就是怎么都睡不着,眼前不断闪过的都是那张图。 “会这么保守吗?”安思雨没见过那方面的图册或者杂志,有点怀疑这样的风格是不是能吸引人,想着想着,就想起陆时年看这些的反应,那种不悦难道是想说:这么难看的图集怎么卖? “感觉不像啊。”她左手托着又手肘,手指探出鹅绒被子,轻轻点在下巴上,“到底是什么呢?”她心底升腾起强烈的好奇心,赶都赶不走,大有今天不弄清楚估计一整晚都睡不着的架势。 “还是去楼下看看!”安思雨坐起身,“如 果还在呢就仔细看看是什么,说不定能把职业都弄清楚了,要是不在呢,就死心,睡觉,完美!” 她对着自己一通鼓励,不知不觉已经出了房门来到了楼下的客厅,那文件好好的摆在桌上,连位置都没挪动过。 安思雨心里紧张地“砰砰”跳,刚迈出去一步就感觉拖鞋和地板之间发出的声音太响,转念就将拖鞋取下,光着脚踮起来走过去。 她没敢开客厅的灯,好在还记得带手机,里面的手电功能足够了。 她小心翼翼打开封面,第一页就是之前见到的女人。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猛地往下一页一翻,心跳的速度比刚才又快了一倍。 她不禁质问自己到底在怕什么?不能直接面对陆时年,现在是连他看过的文件也不行了?就算是那方面,她也见过十多个G了。 安思雨一咬牙,睁开半边眼睛,却没见到想像中的那些,而是一大串密密麻麻的文字,她凑前去瞧。 上面写着姓名安向露,年龄25岁,然后就是一大堆有关能力的叙述,比如上了什么大学,得过什么奖项。 “简历?”安思雨小声**,又继续翻看了一遍,后面的内容是这个叫安向露的从小到大的大事记。 有公司简历要求写这么详细吗? 安思雨歪着脑袋重新将文件翻回正面,刚才看得仓促都没注意封面是不是写了什么有。结果空空如也,既没有简历两个字,也没 有其他。 她蹲在沙发前,撑在桌子上,将文件举在手上发愣。 这到底是干嘛用的?拐卖人口?! 之前安思雨就怀疑过陆时年是那种神秘的**老大,现在想想他作为老板似乎是太清闲了,反正她在家的时候他都在。而且莫名势力很大,钱也赚得很多,说不定真是发得偏门财。 这样一想,连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似乎都有了解释。 三观缺失,不觉得用人去做交易是不对的,才会签什么协议。 就在安思雨的脑洞还要继续往下延伸的时候,陆时年的声音从她头顶落下,仿若一根冰锥插在心口。 “不睡觉,在干嘛。” 和无数次被抓包的时候一样,安思雨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靠近,好在她能数次活下来,靠得就是超强的临场应变能力。 “我收拾茶几,太乱了!”说着把手里的文件装模作样地往桌子上轻轻磕了磕,抬眼去看见整个茶几上面就只有这一份文件,平时那些经济杂志都不见了! 难道今天到了王妈收拾杂志的时间了?! 失策,失策啊! 计策败露最好的挽回方式就是…… 硬着头皮继续上,反正这种小事也入不了陆时年的眼,“哈,没想王妈先收拾了,我吃饭的时候还看这里好乱。”说完她埋下头,手里拿着的文件一时不知往哪里放。 陆时年静静看着安思雨睁眼说瞎话,最后自己圆不下去又窘迫不堪的样子,嘴 角飞快一弯,微妙地笑了一下。说出的话依然又冷又硬:“拿来。” “什么?”安思雨愣了一下,垂眸看见手里的文件,恍然大悟,慌忙递过去说:“你们公司的简历好详细。” “你看了?”陆时年的质问里透着发火的前兆,安思雨慌忙鞠躬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是不小心拿起来的时候翻看到里面的内容,一时没忍住。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陆时年睨着她,“看完了?” “啊?”安思雨一愣,她本以为要被陆时年骂,如果真的是他公司的什么简历文件,又或者是那个脑洞……自己这得算是偷窥了商业秘密,被灭口都有可能。结果他却给她不痛不痒来这么一句。 “算看完了吧。”她摸不清他的目的只能模棱两可的答。 “觉得如何?”陆时年逼身上来,“做陆太太。” 安思雨心口像被人重重砸了一拳,你有太太人选干嘛不让她生孩子,干嘛不放过我? 她本来是想这么问的,顺便就能提及离开陆家的事情,顺理成章。 可她却攥紧拳头,颤抖着嘴唇说:“很好啊,人好看也很优秀,和陆老板很般配。” 陆时年狭长的眸子里“蹭”一下就蹿出一股无名火,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可问题是他问的,这时候因为这个去难为她,就真成了她口里出尔反尔的人。 陆时年最终将怒气化作粗暴的吻,将安思雨****。 第195章 雪中送炭 第二天清晨,段一弛被手机铃声震醒,是陆时年的电话。 “喂。” 对方长久的沉默,这通常是陆大少怒了的表现。 段一弛浑身一个激灵,直接从床上弹起来,正色道:“你试了?” “嗯。”陆时年的声音沙哑又低沉,听起来像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听你这口气,结果不大好啊。”段一弛悠然地躺回床上,勾起嘴角。 “你的方法不科学,有待考证。”段一弛隔着电波都能看见他开始缩紧的眉头。 他笃定的说:“我的方法绝对能测出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是不是有情谊。”他咂了咂舌,“是不是你怕输,所以气急败坏了?” “……” 对方没说话,却寒气逼人,段一弛禁不住裹紧了被子,然后捂嘴憋笑,回想几天前陆时年说安思雨在躲着他时一闪而过的落寞,竟然真不是自己看错了,那他冒着生命危险,逼着陆时年开了个“小思雨到底对他有没有情谊”的赌盘算是值了。 “我输了,你要什么。”半晌,陆时年开了口,只是没有人能在听了他的口气之后还敢要什么东西,段一弛也想活啊,再说他的目的也不是真的要赢要东西。 于是,段一弛递过去个台阶,“不然我再给你个机会,你先说说,她怎么回答的,有时候女人容易口是心非,你不懂。” 陆时年沉默片刻,完整复述了安思雨的话。 段一弛听 完当下露出老父亲的微笑,心中感慨,之前瞧小思雨和陆时年那个相处状态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情侣,现在这样,有点意思了。 “你平常在商场上和人斗智斗勇一句话都翻来覆去捉摸好几遍,揣测别人的目的,怎么自己女人说的话你就不管话里话了?”段一弛打开电脑,把早早给陆时年准备好的文件发到他邮箱,“不过呢,也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是她就是这么想的,所以这次算没有结果,我把女人口是心非一百句发你邮箱了,你去学习一下,找机会把里面的话都试一试,要是她每次的回答中了里面八成以上,那就算你赢了。”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以段一弛的了解陆时年绝对是去翻看邮箱里的东西了。 果不其然,陆时年打破沉寂的第一句话是:“你要是觉得活着太无聊,我可以送你去死。” “别啊!你不知道那可是我精心整理了好久的经验之谈,专门给你准备的,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一辈子不开窍,到最后要孤独终老,现在好了。”段一弛欣慰一笑,“我这么用心对你,你舍得让我死吗?” “滚。” “好好好,我滚,反正东西是给你了,你要不要试呢随你,又或者你现在弃权认输也行。”段一弛伸出无根手指,一根一根地弯下去,心里跟着数五个数,到最后一根手指按下的时候,听到陆时年挂了电话。 “就知道你不会拒绝。”段一弛自言自语道。 他太了解陆时年,什么事情一旦牵扯到输赢他都不会轻易认输,更何况,段一弛从未见过陆时年对女人这么上心,要说没意思,他的脚指头都会跳起来抗议。只是那个恋爱白痴自己不知道罢了,还得靠他从旁推波助澜才行。 段一弛打个哈欠,“本月老再睡一会儿好了。”说完翻身而卧。 另一边,被折腾了一晚上的安思雨浑浑噩噩坐在隔间里,眼神却紧紧盯着电脑屏幕,她本来只是把“安向露”这个名字随手一输进搜索引擎,没想到竟然真能搜到本人。 要当陆太太的人果然不简单。 不仅家世好,而且优秀得远不是安思雨见到的那两张纸能说明白的,还要再加上整整一个词条。 反观陆时年,也是各方面完美得不食人间烟火,这两个人郎才女貌,最合适不过了。 而自己却像个见不得人的小三一样。 此刻,她已经不想去管陆时年找她当生育工具的原因,万一是女方有什么难言之隐岂不是尴尬?反正有钱人的思维她永远搞不懂,也不想懂。 她要管住的是自己的心,不然到最后受伤的也只会是她。 “安思雨,王经理找你。”助理小李喊道。 她振奋精神,努力笑道:“好的,谢谢。”说着就去了总经理的办公室,自从陈文言走后换来的王经理虽然严格却没有那些 复杂的关系,刚正不阿,有时候连高星澜的话也不听,安思雨在宏光的日子因此太平许多。 “思雨,坐。”王经理笑容可掬,指指她面前的椅子。 这架势像是要讨论什么重要的事情,安思雨调整状态,把陆时年什么的都抛到脑后,认真的看着对方,“有什么事,您说。” “你别紧张,就是出个差。”王经理将手中的文件退到安思雨面前,“这是这个项目的基本情况,你大体看一看就行。” 这可真是雪中送炭,能暂时离开一阵子,等她消化了陆太太这件事情,再去面对陆时年,一定比现在好些。 所以,安思雨几乎连考虑都没有直接答应下来,走前和王经理客套道:“希望到时候我不会给团队添麻烦。” “放心,有高总监带着你们几个信任,我相信不会有问题。”王经理忽然投了个重磅炸弹过来。 安思雨面露难色,她也并不想从陆时年的虎口奔向高星澜的狐狸窝里啊,她在背后搞了那么多小动作,最近刚消停一会儿,像现在这种送上门的机会不用才怪。 “那个,经理我能不能?” “你可别多想,我不是说你能力不足的意思,不然我也不会推荐你去了。”王经理理解错了安思雨忽然踌躇的原因。 安思雨也不可能把臆测的事情当理由拒绝上司,只能是揣好小心上路。幸好一同去的还有几个同事,高星澜 在人前多少会为了保持形象收敛一些,这个项目又是她负责的,底下人出了事她也要受牵连,不至于断送前程。 一番思索盘算之后,安思雨还是躬身颔首道:“谢谢经理,我会努力的。” 这边,她刚刚交好了申请表格,那边就接到了沈暮欧的电话。 果然是一家子,连行动都这么有默契。 “思雨,你在做什么?”沈暮欧像个老朋友样的问候让安思雨很不舒服,但想起上次自己放了他的鸽子,还是耐着性子说:“沈总真是贵人忘事,这个点当然是在上班。” “上次的晚餐被打断了,我们……” “不好意思,沈总。”安思雨打断他,“我这几天要出差。” 沈暮欧沉默片刻,又道:“那等你回来,我联系你?” 安思雨本想拒绝,却实在开不了口,只能打马虎眼道:“到时候再看吧。”不同意也不拒绝,她也从一个直来直去的人被逼成了迂回圆滑的人。 远处,高星澜退出策划部,转而走向休息区。 她能听见自己的手指骨节因为用力而发出的“咔吱”声。 本来想过来给安思雨点威慑力,让她知道未来几天在她手底下不会好过,结果她竟然给沈暮欧打电话,还沈总沈总叫得那么亲热。 “安思雨,这是你逼我的,我原本真的,真的不想做这么绝。”她拨通手机冲对面说:“我考虑好了,就按你说的方法来。” 第196章 连环套 安思雨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陆时年,她没想到自己这次出差,他会如此轻易的就答应了。 “还有事?”陆时年搭在桌上的手微微蜷缩。 “没。”安思雨偷偷又掐了自己一把,生疼。 她走出书房的时候余光瞟见陆时年竖起一本白皮文件,心里“咯噔”一下却也解掉了疑惑和不安。 他是有一三七了陆太太根本没功夫和她周旋了,挺好。 早知道这样她也不用借着出差躲出去,看他还挺重视陆太太,以后自己说不定就只是空有协议却被闲置的工具,毕竟陆时年那么固执又看重原则和契约精神,不会随意违约。 然而事实上,陆时年手里的是打印出来的段一弛“口是心非一百句”和附赠的“如何同女人相处”。 他手指停在一条“要给女性足够的尊重,尽量满足她们的需求,不要大男子主义。”想想自己刚才放了安思雨去出差,觉得段一弛这些东西也不过如此。 他关上文件随手一丢,“无聊。”欺身想去开视频会议,又折返回来,把文件夹塞进一堆文件的最底层,这才真正舒心。 第二天,安思雨和最近的生物钟保持一致,五点起了床,不过今天是因为兴奋,毕竟她还从来没有走出过T城。虽说这次是出差,但是几个同行的同事已经在临时拉的群组里讨论好几天趁空闲时间去旅游的事,计划也做得七七八八。 她可能会旅游、出差一次搞定,在人 生的第一次上又多一场经历。 之后在A市的几天里,安思雨面上佯装镇定,心里对什么都充满好奇,不论是旅游景点还是和客户洽谈,都学到了很多东西,而高星澜别说找麻烦,连和她说话都很少。 抛开私人恩怨和偏见,安思雨看着高星澜在办公场上的老练和游刃有余,顿时感觉到自己和她之间的确有差距,她的“后门”也没有自己想象中走得那么彻底。 最后一天,有同事提议去A市的酒吧放松一下,安思雨不大喜欢那种场合本来想推辞,结果几个人一起哄,加上她太久没有感受过不必事事和谁报告的自由,最终答应了。 酒吧里纸醉金迷,男男女女不然混迹在舞池,不然三三两两喝酒玩骰子,也有那种独自一人坐在吧台边喝酒,一瞧就是准备好了,要撩人的。 安思雨酒量一般,又不懂得怎么推辞同事的敬酒,干脆躲在卡座的角落里,尽量少的去搭话或者插话,把自己变成一个透明人。不过心里还是欢喜的,就好像被关在一个地方久了,终于能闻到新鲜空气一样,不论多超多闹多无聊,只要是自由的,对于她来说就是好的。 “小姐,你好,请问你见过她吗?”她去盥洗室的路上遇到一个男人,和此地人人酒气冲天的状态不同,他很清醒,手机屏幕的照片是个妆容浓厚却眉眼稚嫩的少女。 “这是?”安思雨在卡座里没干别的尽看人了,似 乎隔壁那桌有个发型和照片上的很像,但她不能确定眼前人的目的,还是要问清楚一点。 “我妹妹。”男人面露无奈,眼神里满是恨铁不成钢。 可能是在陆时年身边待太久了,她总是下意识观察人的细微表情。比如男人此刻嘴唇的弧度透着诡异,不能说在笑,可给安思雨的感觉不大好。 男人叹口气道:“她还未成年,你要是见到过请务必告诉我。” 安思雨思忖片刻,抬手指向刚刚的卡座,“那边好像有个女生跟这个有点像,但是我不确定,你去看看吧。 “哪里?”男人有些激动得凑上来,安思雨戒备地护住身体后退。 男人局促道:“对不起,我,我冒犯了。”说着搔搔头发。 安思雨贴着墙边往卡座的方向走了走,就是那边。 “你能带我去吗?”男人恳求目光差点就要打动安思雨了,但是唇瓣那弧度又冒了出来,她心房一颤,摇头道:“不好意思,其实我已经想去方便很久了,你还是自己找一找,实在不行去找这里的负责人,就说要把未成年人进酒吧的事情告诉公安,我想他会很乐意帮忙的。” 安思雨边说边做了个夹紧双腿的动作,手和眼神同时瞄向盥洗室。 男人见状忙道:“啊,对不住对不住,是我疏忽了。我自己去找,你忙你的吧。”说完就朝安思雨指的方向奔去,不多久就提溜着个小女孩出了酒吧。 看来是她太敏感了。 然而就在她放松戒备转身打算去盥洗室的一瞬间,迎面撞上个壮实的男人,和他擦身而过的时候,忽然四周有好几个人猛然聚集起来,她感觉不对想出声呼救的时候,眼前一黑,随即倒下,载进那壮实男人的怀里。 “早这么简单粗暴的来不就行了,你前面铺垫那么多干嘛?”高星澜拨开人群,睥睨着安思雨。 “这年头谁还愣头愣脑的单独往上冲?被抓到连个打掩护的都没有,我们就是给目标对象做个测验,看看戒备等级高不高,像您要对付的这姐们儿算是很厉害,我们都得使出杀手锏了。”为首的男人打量了安思雨一番,“您真不打算直接卖了?我保证让她以后都不会出现在您眼前,而且生不如死。” 高星澜看着男人狰狞的笑容,眉头一紧,“我不看着她生不如死,那不叫生不如死。” 男人笑着看看她,举手一挥,“按计划,带走。”身后一众人马直接把安思雨拖走,边走还边笑,反而避开了人们的目光。 “我什么时候可以拿到我想要的?”高星澜感觉到眼前男人的危险,半刻也不想在和他多相处。 “事成我给你电话。”男人说完转身离开。 A市酒店公寓内。 安思雨醒来的时候头还犯着晕,她抬手想拍拍脑门,却感觉手腕吃痛,斜眼去看,有样熟悉的东西闯入眼帘。 手铐?陆时年吗? “陆时年!你放开我!”她最近肯定是没 做过任何惹怒他的事情,为什么…… “哟,姑娘,你叫的是你男人吗?”陌生的男声和气息扑面而来,她四肢乏力拼命后退,却还是抵不过对方步步紧逼,“听你这话里的意思,你和你男人也玩这东西?挺嗨啊!” “铛铛--”两声,男人用金属物件敲击手铐。 安思雨脑子被敲得清醒了些,眼前的面孔虽然陌生,但是他想做什么她却一清二楚。恐惧从四周蔓延过来,恍惚间她仿佛看见了陆时年摆着一张冰山脸说:“连自己的安全也护不了,愚蠢。”“协议添加新的条款,如果你让自己受伤的话……” “烦死了!”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这个人怎么还冒出来烦他。 安全?!他说的轻巧,换他是个弱质女流,看看现在能拿什么保?! 男人被安思雨忽然的吼叫,吓了一跳,有些愣神,安思雨趁机回想起昏迷前的画面,虽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中了计,又是怎么被带走的,但也得硬着头皮拖延时间才行,“我和我同事一起去的酒吧,他们发现我不见了会找我,找不到可能会报警,所以我劝你最好不要继续做任何事,现在走,我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她边威胁对方,边仔细观察周围,看看有什么能当武器的。但是对方很小心,显然是把她周围所有的尖锐物品都收起来了。 但也会有疏漏,比如…… 最后,安思雨的目光落在了手边的台灯电线上。 第197章 救我 “同事?”男人嘴边挂着戏谑的笑容,仿佛在看笑话一样看着安思雨,跟着凑到她耳边,带着情欲的呼吸让她颤抖,“他们好像在酒吧,我就没见过有人能清醒地从那里走出来,等他们想到你的时候,我也已经……” 男人扯开自己的衬衫,完全压在了安思雨身上,浓烈的男性荷尔蒙呛进鼻腔,让她胃里一阵阵抽搐。他的手粗暴的在她身上摩挲着,从腿一路向上,直奔着那几处私密位置去。 安思雨奋力去推,却在手掌触碰到对方胸膛的时候,身体深处产生一股强烈难解的灼热,不仅卸掉了她的力气,连那胸膛的凉爽让她不自觉想靠上去,本来的推拒动作登时变成了更带勾引意味的抚摸。 “看来起效果了。”男人手上的动作稍停,向后撤了撤,对安思雨的禁锢送了几分。他贴着她的耳垂,“接下来,你就好好享受吧,会很舒服的。”戏谑又危险的口气让安思雨神经一绷,一抬膝盖撞倒了男人的小腹。虽然离他的****有些距离,却还是让他吃痛**,被迫完全从她身上离开。 这一下虽然给了安思雨喘息的机会,可身体的反应却更加强烈的席卷过来,对她的束缚比手铐更加难以抵抗,她甚 至能听见自己沉重呼吸里不自觉带出的**。 “臭娘们!”男人缓过一口气,捂住小腹倾身向前,几下就挪动到安思雨身边,“都这样了,还不老实!”抬手给了她重重一巴掌,“等下有你求饶的时候!”说着扯开了安思雨的衣服。 安思雨被那一巴掌打得眼冒金花,周围的景色包括那个男人都像被染上一层雾似的看不真切。她的脸颊开始发烫,随着男人压上来的吻,欲望如燎原之势蔓延全身。从她嘴里发出的声音让她羞耻,当男人开始去吻她的嘴时,她下意识抿紧双唇,死死咬住,嘴角刚才被男人打伤的伤口别扯开,甜腥味道和疼痛感,将她的理智拉回一些。 “你对我做了什么?”她想转移男人的注意力,奋力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对方果然暂时从她的唇瓣上移开,冷冷笑了几声后说:“你难道感觉不出来吗?少装纯情了,和你男人没玩过这个?” 安思雨又狠狠咬了自己的嘴唇,手边摸**灯线紧紧攥住,她目测了自己现在和男人的距离,恐怕会在出手的一瞬间就被发现意图而让对方轻易逃掉。之后自己再想对对方做什么而自救就更加难了。 她知道自己必须豁出去才能获得一线生机 ,于是脑中不自觉就回想起和陆时年在做那事时候的种种,跟着依样画葫芦,一把扯着男人衬衫的对襟,嘴唇擦着对方的脸颊靠近耳畔。 她不说话,只放任自己的呼吸声在男人的耳畔肆意。男人果然受不了,猛地压上来,开始疯狂地去吻她的脖颈。安思雨再次咬破一处唇瓣,趁着男人和自己无限贴近的时候,扯过电线,迅速往他脖子上一缠绕,用力一拉…… “额--咳。”男人痛苦地皱起眉头,双手抓住电线不停地想将它掰开,但是安思雨却又将电线沿着自己的虎口绕了一圈,同时膝盖再次抵上对方的腹部,一个用力往外推,一个用力往内拉,两边同时发力,男人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安思雨死死咬住嘴唇,保留自己最后的清醒,终于,男人双手一垂,不再挣扎,她猛地松开手,去探了探他颈上的动脉,确认人没有被勒死,心里送一口气。 这口气一松,身体里的欲望再次撺掇起来作祟,她只觉得天旋地转。恍惚间她看见了掉在男人身边的钥匙,忙抓起来轻车熟路解开了手铐。 起身不经意间看见了摆在不远处办公桌上的裁纸刀,倾身向前奔过去,一路上撞翻了好几把椅子,人也跌坐在 办公桌边。 余光里,男人有清醒过来的迹象,安思雨精神为之一震,迅速抄起桌上的裁纸刀,划破自己的手掌,撕裂感和着血连着筋,生生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瞪圆了眼睛,眼前的景物也清晰了几分。 她迅速用手铐将男人的手铐住,对方猛然睁开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她,“臭……”男人的话在安思雨挥动沾着血的裁纸刀抵在他脖子上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起来,滚出去!”她歇斯底里地吼着,一双眼睛通红,“不然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男人眼里闪过一丝惊悚,想到刚才濒死的感觉,又看到安思雨攥着的还在滴血的拳头,心头一凛。 这个女人竟然对自己这么狠?他这次是招惹了个什么样的主儿啊! 安思雨见他眉目虽然犹疑,却依然不打算行动,她不确定自己还能撑多久,如果忽然晕倒,又或者那欲望再也压制不住的话,她是绝对敌不过男人的力气。 她一狠心,裁纸刀没入男人的脖子半分,“你不要以为我不敢,反正今天你要是得逞我也做好了必死的决心,一定会拉你当垫背。” 她说得笃定认真,果然把男人唬住,他浑身僵硬,“那个大姐,你不把刀移开我怎么起来,不起来 怎么滚呢?” 安思雨盯着他****的双手,用攥在手里染了血的钥匙戳开了手铐,“把手慢慢放到身后去,一个一个来。”她命令对方,同时挪到男人头顶,让他即没有办法抢夺刀具,又没有办法伤到自己。 男人哭丧着脸,心里想眼前的女人该不会是做警察的吧?怎么手法一模一样?! 他照做后,安思雨又道:“一点点起来,手不许动,否则……”她一边将裁纸刀往里又送了送,一边用指甲死死按住掌心的伤口,再次将自己从混沌的边缘拉回。 男人的手被反铐住的时候,安思雨才算有了半刻安心,她用刀抵住男人的腰眼,将他逼出房间,同时拿走了他身上的房卡,又将门上的铁栓扣住。这才丢掉裁纸刀,倚在门上,一路滑下去。 燥热让她不停撕扯自己的衣服,血迹染得到处都是,她盯着那伤口看,喃喃道:“糟糕,好像割得太深了,不会流血而亡吧?” 她想去找房间里有没有医药箱,然而已经完全没有力气,瘫软在地。 陆时年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来的,她想都没想就按下了接听,想都没想冲对方说:“救我。”跟着也不知是药效上来了,还是真的流血过多,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198章 想要谁帮你? 陆时年接到安思雨的求救电话,片刻没耽误立刻给王灿打电话,对方接到的只有五个字“找到安思雨”,再没有更多的信息。等王灿倾尽全力将安思雨的位置弄清楚给陆时年回电话的时候,他家老板却只有几公里就进入A市。 他向来知道自己老板注重效率,但是像现在这种火急火燎的情况却只有在安思雨一三七的事情上才会发生,当陆时年问起有没有查到安思雨发生了什么时候,王灿有一瞬间心脏停止了跳动,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可能会激起的怒火有可能搅得整个A市都不得安宁。 为此,他战战兢兢的说:“目前的信息是她被一个专门**女性的惯犯组织盯上……”他话说到这里即刻被电波那段传过来的寒冷气息逼得说不下去,只好跳过大部分的细节说了结果,“现在她人在维多利亚酒店819。” 陆时年捏着电话的手紧了紧,眸子里闪过一丝狠厉,他缓缓对王灿道:“查清这个组织详细的资料。” “先生放心,已经在查了,结果还需要一点时间。”王灿擦掉脑门的汗,继续道:“需要通知当地相关部门吗?”这次他可摸不准他老板是想要走法律程序还是私了。 陆时年沉默半 晌,嘴角的弧度一点点下拉,脑子里回想的是刚刚安思雨孱弱的声音和那两个字里透出的绝望,“做两手准备。” 对面愣了半刻,连忙应承,跟着挂断了电话。 陆时年抬眸直视前方,透过轿车的前挡风玻璃,发现车子已经下了高速,又看了看司机输入到导航里的地址,看着上面的公里数,沉声道:“五分钟内赶到。” 司机身形一滞,从这到维多利亚还是有十几公里的,五分钟?那是逼着他必须超速行驶,路上如果遇到红灯全都闯过去? 他本想提醒下自己老板这样既不安全而且违反交通规则,奈何他张嘴从后视镜看向陆时年的时候,登时被对方冷冽的气息和带着杀气的眼神惊着了,握着方向盘的手差点打滑。他苦笑一声,只挤出一个字:“是。”跟着将车提速到最高档,一踩油门,发动机的声音在午夜中轰鸣,掀起了一路尘土。 尽管如此,到维多利亚的时候,仍然比陆时年规定时间慢了几分钟。司机有些瑟瑟发抖地开口:“先生,到了。”他小心翼翼去观察陆时年,结果还没等转脸,就见到一抹黑影,冲出车子,直奔酒店而去。 司机有些愕然,他从未见过自己老板这么慌乱… … 陆时年快步进入酒店,王灿一早就和酒店老板打好了招呼,对方倒履相迎,谄媚的笑着:“您这样的人物亲自来我们……” 话没说完,陆时年就已经上了电梯,留下一脸懵的酒店经理,赶忙和八楼的服务负责人打招呼。 陆时年沉着脸出现在八楼的走廊上,迎面上来的女人匆忙整理着妆容,在见到他的时候一如既往露出并不让人愉悦的表情,他眉峰轻轻一耸,“滚。” 女人的笑容僵在嘴角,人也呆愣在原地,随着陆时年来的保镖从她手里拿走了万能卡,表情和他们那个老板如出一辙。 女人咽一口口水远远的暗叹了一句:“好酷……” 陆时年径直走到房间的时候,被安思雨赶到门外的男人正在想方设法扯掉门上的铁链。他早年间是溜门撬锁的常客,虽然双手被铐却还是利用别的卡片将轻轻松松就将门锁处理了。 他一脸猥琐又谄媚的表情,口气却有狠狠的,“臭娘们,你以为自己逃得掉吗?我看你是不知道那药的功力有多强,你现在难受吧?难受就给哥哥开门,哥哥帮你。” 陆时年狭长的眼睛微微一合,快步上前,一脚踢在男人的**骨上,一阵“哎哟哟”下,男人滚出数 米远,他起身骂骂咧咧道:“哪个不长眼的!”跟着找到重心反身起立,见到来人的时候也被其气场震得一愣,却硬着头皮道:“你什么人?少来管闲事,你知道我老大是谁吗?” 陆时年斜眼扫过他,薄唇轻启道:“做事。”话毕,身后的保镖即刻上前一招就将男人制服,同时塞住了他又要骂骂咧咧的嘴。 陆时年收回目光,落在半开的门缝之中,一股血腥气迎面而来,他心中一“咯噔”,又是一脚,直接铁链踹得摇摇欲坠,门敞开的角度比刚才大了很多,为此他看见了一脸**,将自己几乎脱干净的安思雨。 保镖正要上来帮忙,被陆时年侧脸一个眼神钉在地上,下一刻心领神会的离开,守在走廊入口处。 陆时年又踹了一脚,门彻底打开,安思雨掌心的伤口赫然出现在眼前,伤口蜿蜒扭曲,仿佛在他的心头循着轨迹也划过一刀。他俯身去抱安思雨,看见脖子上淡淡的吻痕,眉间的沟壑渐深,环住她手臂的手不由得加重了力道。 直到安思雨因为疼痛发出一声**,原本紧闭的双眼睁开来。 她感受到身上的雄性气息,第一时间去推,却在见到陆时年的那一刻整个身子都软了。她担 心是自己的幻觉,不禁揉揉眼睛,又深吸一口气嗅到了熟悉的味道,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 “陆时年,真的是你,你真的来了。”她泪如雨下,“我好害怕。” 陆时年的怀抱温暖而让人安心,她甚至感觉不到他身上自带着的寒冷气息,脑袋不自觉往他怀里钻,唔唔哝哝又破涕为笑:“但是你来了,真的太好了。” 陆时年眉间的沟壑被她带着药力催出情欲的几句话抚平,他用西装小心包裹着她,听到了安思雨恍惚间低喃:“带我走。”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儿,怜惜化作一句坚定却透着温柔的回答:“好。” 他走出房间,径直离开了维多利亚去了在A市的别墅,路上已经紧急给安思雨处理了手上的伤口,比想像中要深些。 他看着躺在床上依然躁动不安的女人,护住她手上的伤口,“不许动。” 然而安思雨身体里的药效显然已经被催动了至高点,丝毫不顾陆时年说什么,好不容易穿好的衣服又被她扯掉,嘴里不停说道:“好热,我好难受,你帮帮我。” 她下意识的求助和身体下意识攀附上来的动作,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撩拨陆时年的心。但他却将安思雨推远,“你想要谁帮你?” 第199章 别妄想 迷迷糊糊的安思雨没有听清男人的问题,她只感觉到身边有一块冰,本能地上前去贴住,为了能让身体更多的触碰冰块,感受到更多凉爽而不断向上攀爬,双手抱住一处,双脚也贴住一处,脸颊也紧紧贴上去。 因为挨地近了,她听见男人第二次开口问的问题:“要谁帮?” 帮?安思雨晃晃脑袋,“什么帮?” 男人粗暴的将她拉开,推远,迷蒙间有种要离开的架势。 身体的燥热再次席卷而来,她从鼻腔里发出吟咛,起身拉住男人,“别走。” 她再次攀附上去,嘴唇贴在他的颈窝,“我好热,你别走,别抛下我。”她眼眶发凉,眼泪顺着脸颊流向陆时年肩头,“别像我妈、我同事还有……还有那个陆时年一样抛下我。” 陆时年身形一滞,“我什么时候抛下你了?” “你是……”安思雨听着男人熟悉的声音神志清晰了些,撤身扭头看了看男人的侧脸,转而笑道:“你长得好像陆时年,但是他不会来的,他都有未婚妻了,不会管我的,我……” 安思雨的话被冰冷的唇吞没,她感觉到冰块开始主动贴近自己,而那让她 趋之若鹜的凉爽一点点刺激着她心底的欲望。她主动抱紧陆时年的脖子,贪婪的回应着他的吻,一步步入侵,想将那两瓣凉爽永远据为己有。 第二天,安思雨在晨光中猛然睁开眼睛,她盯着惨白的天花板许久,直觉得浑身酸疼,连翻身都困难。 脑子里冒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还好对象是陆时年。” 脸颊的红即刻覆盖整张脸,连耳朵也没放过。 她切断自己疯狂的想法,暗恨没有在陆时年面前守住最后的防线,那人心里一定很得意。 她这才知道下药和喝醉不同,当时虽然迷糊醒来却特别清晰,连她自己说的那些话和做那事过程里对陆时年“求取”的各种羞耻言语都记得一清二楚。 她抬手捂住自己的脸,拼命摇头,心中叫嚣:不是,那不是我! 倏然,她的手腕被一只大手箍住,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她心脏狂跳不止,对方顺势欺身上来,“捂着脸做什么?”口吻里带着明显的戏谑。 安思雨局促之下,口不择言道:“你,你趁人之危。” “看来,你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陆时年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按 照协议,那是工作。按照当时的情况,是你在趁火打劫。” 安思雨羞耻得无可辩驳,她咬住嘴唇,缄口不言。 “而且,你大概忘了。”陆时年松开她,赤裸上身坐在床上,阳光将他完美的身形镶上一层金黄,更加深刻地勾勒出他的胸腹肌肉,让人想入非非。 他睨着她,“是我救了你。” 安思雨别过头去,到了此时,她已经将从酒店醒来之后的记忆都理清楚,从求救到索爱都是她一个人……主动的。 她将被子往上拉扯,遮住自己半张脸。 陆时年起身套上衬衫,“以后就照着你昨晚那样工作。” 安思雨攥紧被角,屈辱逼得她眼泪上涌,瞳仁蒙上一层水光,但她还是开口说:“我尽量……试试吧。” 她没有发怒反抗让陆时年有些意外,她的乖巧无形中又将他们的距离拉远,似乎比起最开始的时候还要远。 陆时年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没再说话,迅速穿好衣服走出房间。 安思雨卸下一口气,她隐约感觉到陆时年不高兴,却又想不通他为什么不高兴。而且他怎么没有责怪自己中了别人的圈套? 太不像他。 但此刻 的安思雨却顾不得陆时年的反常因为什么,她今天该和大部队集合,回到公司还要开会,迟到的话不知道高星澜会不会因此而找麻烦,虽然她最近安静下来,可安思雨经过几次教训,可不敢懈怠。 安思雨给同行的同事打去电话,对方却说有人来打过招呼了。 陆时年?他打电话过去的? 但她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估计八九不离十应该是王灿。 安思雨原本的旧衣服上都是血,此刻已经待在了垃圾桶里,她本想拿出来洗一洗,不经意间发现了摆在旁边的衣服,和她带过来的几套里其中一套是一模一样的,只是吊牌还在,明显是重新买了一套。 他是担心自己穿着相同的衣服会遭人猜疑,穿着从未出现的衣服回公司又会引人注意吗? 安思雨禁不住心里一暖,嘴角忍不住上扬,她抓起手机,想给陆时年打电话道谢,却看到了自己不久前刚刚改掉的备注:陆太太的老公。 这几个字此刻看着有些扎眼,让她猛然就回想起他刚刚那些话,最终放下了手机。她推开门,王灿就站在门口候着,他眼底的黑眼圈有些重,看来是被迫连 夜赶来的。 “安小姐,先生有事,安排我送您会T市。” 安思雨沉默片刻道:“我想先去一趟警察局。”昨晚那个男人虽然没有得逞,但这事不告知警察的话,以后有和她一样的女生遇到这样的事情,又找不到人救助怎么办? “安小姐,这件事先生会处理,您不用担心。”王灿说着抬手做了请的姿势。 安思雨跨出门口,刚走出几步,忍不住问:“他打算怎么处理?”其实陆时年的手段她多少知道,所以在她问出这个问题第一时间,连她自己都没想通为了什么,直到王灿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安小姐觉得呢?” 那意思是:你难道会不知道吗? 她忽然间意识到,自己想从王灿嘴里听到的是对方有多惨,好像他足够悲惨就证明了陆时年对自己…… 不,陆时年应该是秉持着“打狗还要看主人”的原则才对,和她没有关系。 安思雨,你别再自欺欺人了,他特意告诉你陆太太的事,难道还不明显吗? 经过昨天种种,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对陆时年产生了情感,但他只当她是工具这而已。 所以,安思雨,你别妄想了…… 第200章 失联 高星澜盯着面前的牛排拖着腮,手指高频率地在耳后点击着,目光时不时就落在不远的手机上。按照和男人约定的时间,应该早就有消息了才对,可她的手机却沉默了一早上。 “总监,是不是昨天喝的太多,现在没有胃口?”身边的同事口气关切,眼神在她面前一动未动的餐点上来回逡巡,最后指着本该一三七饭后再吃的甜点道:“不然先吃这个,我刚才试了,酸酸甜甜很开胃,饭前吃比饭后好。” 高星澜躁动的手指骤然停下,露出礼貌的微笑,“我的胃就这样,一喝酒第二天就什么都吃不下,不用管我。” “不吃东西怎么行?”坐在对面的同事插话道,“会低血糖的。”说完抬手示意身旁不远的服务员,“你们有没有什么清淡的甜点或者沙拉。” 高星澜忙从面前的面包杂拼里拿出一片来,“不用了,我就吃点这个垫垫好了。”然后冲那服务员道:“谢谢,不需要了。” “你是担心赶不上时间吗?”对面的同事猜测道,“本来我们就是公司包车,不着急。” 要是放在平时,她对于这种关切是很受用的,但是现在她没有时间也没心情在这上面,她必须马上弄 清楚那边的情况,不然根本无法安心。而眼前的这几个人无疑都是此刻的绊脚石。 她眼珠一转,看向几人,道:“我这胃啊是**病了,自己心里清楚。其实,我有点私事想请你们帮忙,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所以可能也是因为这件事情挂着心,胃口跟着受了影响。” “总监,您这太客气了,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一直没有插话的,也是这次出差队伍里唯一的男声开口道。 高星澜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将鬓角的碎发拢到耳后,“我要在A市处理点私事,但是公司早上发来的通告你们也看了,耽误不了,这个……” “好办啊,只要您信得过我们,就把合同交给我们,我们回去和公司那边开会,您去处理自己的事情。”男人拿过合同冲身边的同事使个眼色,几人立刻应和着。 “那就拜托你们了!”高星澜投去感激的目光,起身离席,转身的一瞬间脸色一沉,活动活动笑肌,心里腹诽:没想到强撑笑容这么累。 她回到房间,耳朵贴在墙壁上听了半天,确保这房间的隔音效果没有问题,才开始拨电话。 那个男人狡兔三窟,前后用了好几个号码给她打,但是她打过 去的时候却没有一个有人接。 她心里“咯噔”一下,这年头做这事还有骗子? 高星澜不甘心,又打了一遍,结果都是如此,而她之前为了个人安全并没有留下更多的通讯方式。 好在,她也不是完全没有准备。 高星澜翻找通讯录,找到备注:维多利亚酒店服务员的微信号,点击语音通话。对方倒是很快就接了起来。 “老板,我正要给你打电话汇报情况,没想到你就打过来了。”男人刻意压低了声音,“您让我盯着八楼的动静,我一直看着。凌晨的时候似乎有个大人物住进去了,我们这些人都被要求不能在八楼附近徘徊,所以后面我实在没有办法……” 大人物?这么巧? 高星澜心里疑窦丛生,她下意识咬住嘴唇,又问:“在那儿之前,你见过一个男人带着醉酒的女人去八楼吗?” “嗯嗯,这个是有的。”对方连声道,“而且一整个晚上就那么一对,我记得可清楚了。” “那个男人是什么特征你还记得吗?”她努力在脑中回想,最后带走安思雨的那个。 对方似乎也在回想,半晌后才说:“我就记得他手臂上有个圆形的纹身,很复杂,而且天太黑,没看清 具体是什么。” 是了,高星澜能想起来的特征也只有这个。 既然对上了,起码他们确实把安思雨弄过去了,就是现在不知结果到底怎么样。 “我记得之前你说过有办法弄到万能卡对吧?”高星澜不打算继续坐以待毙下去,这样被人吊着胃口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是是。您是想让我去那对男女去的房间查看吗?我还记得房号,819。” 男人顿了一会儿又说:“您要是需要我拍什么照片的话也可以,要数码还是手机的?需不需要那种能洗出照片来的?据说手机相片不一定有法律效力。” 这是以为她在捉奸? 高星澜嘴角一勾,“是去那个房间,不过不是拍什么照片,而是帮我拿一样东西。不是你们酒店的,你不用担心,是我自己的东西。” “您的东西怎么会……” 男人想问来着,却被高星澜一声咳嗽打断,“你只要做好我交代的事情就行,其他的不用管。” “啊,是是。”男人声音一颤,“那您是让我拿什么东西?” “一个熊,差不多半米高,不是很大,小孩子玩的那种。”只要对方真的把安思雨带过去,并且真的按照计划完成了任务。那么找不 到人更好,省得她还要付尾款。 高星澜起身走到床边,抱胸看着下面的道路上车水马龙,一如她此刻的心情,杂乱无章。 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对方来了消息,“没有,我把整个房间都翻遍了,也没找到您说的那样东西。” “你仔细看过了?”那种玩具熊又不值钱,谁会拿? “我连床地下都翻开看了,真的没有!” 高星澜不禁皱眉,这一个个真是不靠谱! “行吧,我知道了。”她没好气的挂断了电话,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最后两手一拍,还是打算亲自去一趟,她倒不是在意里面的内容被发现,反正丢人的不是她。但不亲眼确认,她无法安心。 万一是那个服务员不会找东西落了呢?事后要是知道真相,她非悔得肠子都青了不可。 想着,高星澜换了件不打眼的衣服,又戴了副墨镜,从镜子里乍看起来是不大捕捉到她什么脸部信息的,这才放心满意地出了门。 然而,这件事情的最终结果,在她脑海里过了无数个版本,有好有坏,偏偏她从来没想过是眼前这个…… “高小姐,我们是A市刑警队的,你涉嫌和一起谋杀案件有关,还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第201章 举止异常 安思雨从维多利亚走出来,扭身去看这幢五星级酒店,回想昨晚的惊心动魄,不禁后怕。 陆时年是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及时?不,是他凭什么为了她及时? 如果他没来,自己会怎样? 恍然间她发现,身边竟然找不到除陆时年之外有能力赶来救自己的第二个人。所以当时,她下意识的选择也是给他打去电话,只不过对方恰好也来了电话。 这是不是一种心有灵犀? 怎么办?好像不知不觉间,她对陆时年的依赖竟被自己想像的还要深。 该不会三年以后,真变得无法独立生活吧? 安思雨苦笑着坐进车里,王灿透过前面的后视镜看着她,问道:“您是要亲自回住的地方拿行李吗?我可以让人帮您处理,毕竟您的同事可能都还在那里。” “我刚才问过了,他们已经出发了。”安思雨也不想回去折腾一趟,实在是太久没有独自出来享受过自由,房间被她造得有点……乱,很多东西实在是不适合让王灿和他手底下那一众男人见到。 她摸摸脖子,“今天不是周末,高速上应该没车,时间来得及。” 王灿见状也就不再说什么,冲身旁的司机报了个地址:“橙光商务国际酒店。” 酒店大厅。 安思雨在没进来之前就看见了门口几辆不寻常的车,虽然不是什么名牌,却能大喇喇地停在 禁止停车的区域,而且五星级商务酒店的安保竟然全当没有看见一样。 不知道陆时年有没有这样的本事。 但在她见到里面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警察,登时就明白了。 “什么情况?跑到这里来办案子了吗?”安思雨有几分好奇的去瞅那被警察围着的女人,但是对方低着头,长发遮住了她的脸颊,完全看不出样貌。只是走路的姿势,和手腕上的腕表有些眼熟。 安思雨不禁放缓了脚步,三步两回头的去看那人的背影和气势如虹的刑警。 “你知道吗?据说抓的是T市沈氏集团的中层管理呢?”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刚才去问了前台,那边说他们抓人之前问的就是来我们这里出差人的信息,这几天不就只有个T市的什么广告公司来吗?后台不就是沈氏集团?” 两个扫地阿姨窃窃私语着和安思雨擦肩而过,她听到那些内容,醍醐灌顶,登时想起那个背影可不就是高星澜! 她犯了什么事?这几天大家不都是在一起的吗? 安思雨有些好奇,可已经来不及赶上去询问什么,想起刚才的阿姨说过警察曾经询问过前台。为此,她收拾好行李去退房的时候顺嘴就询问了几句。 前台的女人礼貌又有些无奈的笑着,“您知道吗?我已经不记得这是我第几次回答这个问题, 警察什么都没透露,不过今天的网络新闻里面,只有一条有关刑事的案件,不如您自己查查?” 安思雨闻言,立刻在浏览器上搜索了A市今天的新闻,当她看见头版头条里的死者时,握着手机的手不禁一抖。因为没有办法判定身份,警方公布了死者的照片,而照片上的男人正是昨晚和安思雨搭讪的那个,他死亡的地点也离他们昨天所在的酒吧不远。 高星澜和这个男人有什么关系? 安思雨心里掠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昨天发生的一切不是偶然,而是有人在幕后操控。 莫名搭讪的男人、突然堵住自己去路的人,迷糊中见到的早早等在酒吧外面的出租车…… 这些看似没有什么关系的事情,现在想想却有些微妙。再加上男人出事,高星澜被带走,这里面会不会也有联系? 不会不会,她肯定是侦探片看多了,高星澜就算再怎么对自己有意见也不至于这么干,她只是想让她离开宏光而已。 说不定是那个男人也去搭讪了高星澜,只是她没有中招,有人给警方提供了线索,知道两个人有接触所以请回去调查了。 安思雨禁不住长舒一口气,庆幸自己和死者有接触这件事情没有人发现,否则说不定得和高星澜一起去警局。 “安小姐。”王灿的声音突然冒出来,惊了安思雨一跳,她面色 惨白,下意识后撤半步,“怎么了?” 王灿看着她失魂落魄却充耳不闻,没事人一样道:“时间紧迫,如果你想顺利赶上宏光的会议。” 安思雨挑挑眉,她以前可没发现王灿对于自己在宏光的工作这么上心。 见她半天没什么动静,王灿又道:“您尽快完成在宏光的工作,先生有事找您,我会在宏光外面等着。” 原来如此…… 安思雨了然地点点头,“好。” 到了宏光,高星澜果然没有到场,之前同行的同事说她要在A市处理私事。 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私事是什么? 安思雨一边告诉自己别在意,一边却又在会后找到那个传话的同事旁敲侧击去问当时的情况。想知道到底是他们为了隐藏高星澜在A市警察局这件事,还是他们不知道高星澜出了事。 “高总监没有和我们一起回来。”传话的同事看着安思雨的甜品,眼神中带着一点戒备,“你怎么也开始对总监好奇了?”宏光谁不知道她们俩的关系并不好,而安思雨平常也从不参与任何巴结高星澜的活动。 安思雨有些尴尬地抽抽嘴角,“大家都是一起去的,现在高总监没回来,我难道不应该关心一下吗?” 同事不置可否地拿过甜品,细细品尝起来,“你这样临时抱佛脚可没什么用,况且高总监也看不见。” 安思雨更 加尴尬地看了看对方,勾起一边嘴角,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只好转移话题道:“甜品好吃吗?” “还不错,谢啦。”同事轻描淡写冲她笑了笑,跟着就走出了休息区。 对方没有继续追问让安思雨如释重负,不过从她的反应来看,那些同事走的时候警察还没有找上门,而高星澜在那个时候也是可以走的,她却选择了留下来。 到底是多大的事能然她放下宏光的事情? 安思雨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林悦向往常一样,拍拍她道:“下班了,明天见。” 安思雨也惯性的回道:“明天见。”却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之前好不容易被自己压制否决的想法又有些****,而且越想越歪。 甚至连高星澜知道男人没有成功对她做什么,害怕暴露,杀人灭口的情节都想出来了。要不是王灿催促的电话打过来,恐怕她能一直坐在座位上想像这些。 而就在她还没有平息躁动的时候,轿车里却在播放有关A市那件新闻的后续报道。 “……匿名人士送来的资料给公安机关对于案件调查有很大的帮助,目前基本已经有了侦破方向,相信很快就能破案。” “这匿名人士可真厉害啊。”安思雨感慨道,抬眼正巧发现王灿透过后视镜正意味深长看着自己。 怎么今天一整天都觉得他……举止异常? 第202章 她,我来负责 高星澜身上的疑问安思雨没有解开,但是关于王灿的疑惑在她见到面前的壮汉,听王灿介绍说:“这位是IKMF组织的首位华裔成员,Jack。以后负责教授你防身术。”的时候她大概明白了,那是他早就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不自觉流露出的“同情”。 “你说的IKMF是我知道的那个吗?”安一三七思雨所在的T大曾经设立过一系列的国际组织推广讲座,其中一个就是IKMF--马伽术联盟。是以色列的一种格斗术,最早的时候主要培养训练军、警人员,之后发展出民用的马伽术…… 总之是种非常专业的防身术,据说要有武功或者散打基础的人才能学。 “安小姐,我不知道世界上还有第二个LKMF组织。” 所以,陆时年这是要让她一个完全没有基础的人去学习这种难度的防身术,虽然是为她好吧,但是是不是有点没估算她的能力啊…… “你好,安小姐。”Jack伸出手,“你不用太担心,民用马伽术没你想像的那么难。” 看看,连初次见面的人都瞧出她从脸上溢出的情绪了。 安思雨有些不情愿的握住对方的手,“你好。”在他回握回来的时候,她切切实实感受到了对方的肌肉力量,“我要是遇 到你这个量级的会什么都不行吧。” Jack一怔,失笑道:“看来,安小姐是个直性子,那我也开门见山的说,真要是遇到你刚才说的那种情况最好的办法是智取,又或者借助工具。”他话音未落,拳风已经掀起了安思雨额前的碎发,她完全没有看出对方是怎么发力又是怎么出拳的,她只看到了结果--一只强有力的拳头上手指之间套着金属质地的铁环。 “哇,好帅!”安思雨不由得鼓起掌来,人也雀跃的跳了几下,“这个我也能学吗?” “只要基础动作会了,这个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东西。”Jack的笑容像是冬日里的暖阳,和他浑身肌肉的硬汉模样完全不搭。不像陆时年肌肉也没发达到这个地步,却整天凶巴巴的。 想到陆时年,安思雨进了陆宅院子和Jack相见之后竟没见他出现,难道不在吗? 她下意识环顾四周,又朝别墅的二三楼处望过去,陆时年的房间黑漆漆一片,似乎并没有人。 “安小姐,那我们开始第一节课吧。”Jack柔声道。 “现在?”安思雨摸着肚子,“可是我还没有吃饭啊。”而且饿得前胸贴后背,能吃下一整头牛,“没体力练习吧。” “IKMF的训练强度很大,本来就不适合 在饭后,我帮你准备了能量饮料,不用担心。”说着他拿出一瓶绿色的东西在安思雨面前晃了晃,“陆先生为了能让您好好练习专门在院子里开辟了一块地方,咱们现在就过去吧。” 安思雨感觉浑身的细胞都在拒绝,脚已经不受控制向客厅大门的方向移动,“那个,我先换件衣服。”她挥舞手臂刻意将绷紧的部分展示给对方看,“这种职业装不适合做运动。” “这些都不妨碍的,日常生活里,谁也不会为了防身特意穿什么吧。”Jack的解释天衣无缝,安思雨向来擅长钻空子此刻也只能缄口不言。 “如果没有其他问题的话,我们就开始吧?”Jack转身开路,安思雨想跑身后却抵着个王灿。 他上前一步,在安思雨身边微微颔首道:“小姐,迟早是要学的,说句不好听的,早死早超生。”他还想下班啊! 安思雨瘪瘪嘴,咬咬牙,磨磨蹭蹭跟上去。 “下面,我们从最基本的准备活动开始……” 空地上特意拉出一条线,安了一盏大灯,能将大半个院子都照得清清楚楚。那光打在安思雨的身上,落在地上的时候扯出一道消瘦的影子。 陆时年站在二楼安思雨的房间,虽然看不清她的脸,单单是从那影子也瞧得出她有 多不情愿。 他嘴角不禁就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优雅的双手抱胸,轻轻倚在窗棂上,看着那娇小的身影在极不情愿的情绪下依然努力在做教练交代的动作,笑容更甚了些。 这笑直到王灿走进来报告的时候才收敛。 而见到了一丝余韵的王灿,不得不再次暗暗感慨安思雨对他老板的影响。“先生,Jack教练刚刚给了一份安小姐的训练餐单,只有晚餐这部分的要求,王妈想问问您是和她一起还是?” “一起。”陆时年想都没想就做了回答,并且对于自己这种自然而然就想要和安思雨一起做什么的状态丝毫没有察觉,一双眼睛始终盯着楼下两人。 训练到了中段,安思雨开始学习一些复杂的动作,她从小运动能力就一般,简单的都觉得吃力。为此Jack不得不手把手教她,两人的接触越来越亲密,而陆时年眉间的沟壑也越来越深。 他阴沉着脸拨通了回下面陪练的王灿的电话,“换个女教练。” 王灿一愣,因为在他看来,两个人虽然站得近,其实中间还隔着好大一段距离,他老板连这样的距离也不能接受? 但他是老板,他说了算。 于是,王灿撤到一边,毕恭毕敬地朝二楼陆时年站的位置鞠了个躬,“先生,IK MF的华人教练就只有这一位,而在中国任教的女教练一个都没有。” “从国外找。”陆时年的口气不容置疑,这是让他去国外硬生生拉一个过来? “好。”王灿本以为对话已经结束了,结果半晌后陆时年并没有挂断电话,反而径直从宅子里走到院子来,站在一行人的视野盲区里,听筒里传来一声:“去叫停。” 这种得罪人的事情王灿也不是第一次干,但是对方那个块头……又是国际官方组织,最近陆氏还要和他们合作,就这样直接得罪了亚洲区域的负责人,总是欠妥的。 于是,他硬着头皮道:“课时还有十分钟,这位教练很守时的,而且公司和他们的合作也谈到了关键时刻,您看是不是今天就这样了?我一定尽快把教练的事情搞定。” 和公司利益挂钩的事,他老板肯定会理性对待的。 王灿本来是这么想的,然而,陆时年虽然没有继续叫停,却径直走了上去,对着安思雨和Jack说:“Jack先生,抱歉打扰你上课。但是我想……”陆时年将安思雨拉到身后,“按照你们现在的进度可能我要耗费双倍的金钱和时间学习既定课程,这对你也没什么好处。不如,你先教我,她……”陆时年斜眼扫过安思雨,“我来负责。” 第203章 你可真怂 陆时年会在乎双倍金钱吗?凭着安思雨跟他生活了这么久来看,恐怕不会。至于时间……好像不管学多久耗费的都是她自己的。 所以,他现在是吃醋了吗? 安思雨在陆时年第N次阻隔了Jack和自己接触,硬要现学现卖之后上场教她之后,有点明白他刚刚为什么这么说。 陆时年的学习速度确实比起她快很多,但是教她这件事依然不容易,尽管他每次都贴着安思雨将动作分解到不能再分解的地步,可他一离开,到了安思雨独自做动作的时候,总会在一些关键或者转换的地方卡壳。 “用心学。”在安思雨第N次在陆时年的教学过程中仰头去看他之后,他轻轻在她耳畔说道。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是冷漠的,但也没有严词厉色,这对安思雨来说就是陆时年最大的耐心。 “那个,不然还是让教练来教我吧,你……这样太耽误时间了。”安思雨收回目光,埋下头。而且她现在完全没办法在和陆时年如此频繁的肢体接触下保持冷静,专心致志去记什么动作或者手腕的角度。她满脑子里想的都是路上和李媛讨论要直接找陆时年摊牌,问清楚他最近做的那些事是不是为了她,他是不是对她……也有某种不同的情愫 。 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 “嗯,所以从工作上补回来。”陆时年握住她的手肘,将她小臂的角度掰好。 安思雨脸上一红,本来就心绪混乱的她此刻更是被搅得翻江倒海,手脚被就不和谐,这下更加无措,该迈左脚的时候用了右脚,该收拳的时候却出了拳。 结果自然是,她一通操作之后,整个人都失去重心,“诶诶诶”叫着就往陆时年身上倒。和他那张人神共愤的帅脸“擦脸而过”的时候,她捕捉到他眉间的一缕不耐烦,却也看见了他眼睛里的一丝慌乱。 看吧,就是因为如此她才怎么都猜不透这个人的心思,到底是因为不耐烦所以出手,还是因为担心呢? 下一刻,陆时年牢牢揽上了安思雨的腰,再用力一拉,她顺势就跌入他怀里。她的额头一凉,柔软的触感很熟悉,安思雨想抽身退后,但他的手臂不放她,他的唇也是。 “咳。”Jack识相地看了两个人一眼,又瞧了瞧腕表,说:“时间到了,下课。”跟着吐一口气,朝空地外面走。 “好,谢谢老师。”安思雨想出于礼貌去送送对方,然而陆时年却抱得她更紧了。 “想做什么?”他冷冽的目光压过来,将她周围的空气压制地更加稀薄。 这应该是真的在吃醋了吧?就像是她听见他有太太的时候一样。 安思雨失笑着低头,盯着他微微隆起,线条好看的喉结,想开口把心里的问题问出来,结果陆时年先一步开口道:“你头发……” 什么?难道是要说出偶像剧里的那句台词了吗?! 安思雨心里一阵小鹿乱撞,屏住呼吸等待着下一刻的到来,然而对方说的却是:“去洗个澡。” 虽然没有直接说出“有味道”三个字,可又有什么区别。 安思雨又羞又恼,脸红到了耳根,抬手将他往后一推,自己也因为惯性往后踉跄了几步,然后反身跑上了楼。 他见她局促不安的样子嘴角微不可见地扬了一下,她和那教练走太近的种种画面也不再那么扎眼。 他走到正在打电话的王灿身边,“人不用换,就这个。” “什么?”王灿完全是下意识提高了音调,在他看到陆时年不容置疑的目光时,也只能颔首道:“好。” 等陆时年走进陆宅,他无声对着天空吼了一声。 跟着拿起手机道:“I"msosorry,Ithink……” 通话那方是他刚刚找到谈好的女教练,结果敲定这件事前后不到五秒,又要推拒掉。他听了整整十多分钟的英文版质问 和责怪,而自己除了能说一句“sorry”,还能说什么? 他老板因为女人反复无常,为什么要他来买单? 但王灿更不可能去抱怨陆时年,最后只能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安思雨一眼,然后向正在晚饭的陆时年报告事情已经处理完毕,跟着迅速离开了这是非场。 安思雨被他那一眼看得心头一紧,她不记得自己哪里得罪了王灿,加上计划中要问陆时年的话怎么也没能问出口,她吃了几口饭就觉得再也塞不进去什么,说了句“吃饱了”便上楼回房。 躺在柔软的床垫上,她的身体却在不停回忆和陆时年肌肤相亲时的触感,那种结实却又不会过硬,甚至带着点弹性的感受到底比现在这样被温柔环抱强在哪里? 也许是陆时年时不时的呼吸,又或者是他身上时有时无的温度吧。 那句没问出口的话一直堵在心头,随时都可能跳出来,可她却鼓不起勇气跑到陆时年身边去问,只能自己暗暗躲在被子里说:“陆时年,你是在乎我的吗?” 不知是不是和李媛有某种默契,每次她有什么郁结的时候对方的信息总是特别及时就到了。 比如现在,她听到一声微信提示音,拿出来一看,正是李媛发来的一句: 怎么样? 能怎么样?被她预言中了呗,她真的在见到陆时年那一刻就秒怂,别说问问题,到后面连直视他的眼神都变得很困难。 “你说我这么明显,会不会被他看出来?”毕竟他总是能轻轻松松就看穿她的。 “你不是想等着他看出来,自己就不用去问,然后他主动吧?”李媛好像也能轻易就看穿她…… “有这么明显吗?”安思雨哭笑不得的说。 李媛顿了好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思雨,躲是躲不掉的,你总要面对他面对自己,面对这个问题的,所以,再去问!” “可是……” “我现在有点事,没办法继续和你聊了,我看好你,加油!”李媛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安思雨看着暗下去的屏幕,“好!”她借着李媛那些鼓励的话的尾巴,将自己从床里推起来,坐正之后却闪过陆时年褶皱着的眉头,对什么都无所谓的眸光和略带不屑的嘴角。 她一点点矮下去,拱起后背,缩起身子,自我安慰道:“现在太晚了,明天,明天吧。”说完迅速窜进被子,将其拉到脖子处,暗说一声,“我可真怂。”然后闭紧眼睛,再一睁眼就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你可真怂。”她坐在梳妆台前恨铁不成钢的戳着镜中人的鼻子道。 第204章 对酒感兴趣 之后一段时间,高星澜都没有回过宏光,同事之间的猜测也越来越离谱,甚至有人说她怀孕去了国外养胎,安思雨倒成了那个唯一知道真实情况的人。 虽然她也想不通,为什么惹上刑事案件这么大的事竟然能滴水不漏。但怎么都不关她的事,更重要的是她最近每天烦恼的不是工作上的事情,而是自己和陆一三七时年之间悬而未决的问题。 错过第一次,安思雨是越来越怂,心里总会打退堂鼓一样的说:“是不是保持现状会更好,起码不会听到不想听到的答案,凑活着还能在他身边混三年。” 再加上,那个传说中的陆太太如同幽魂一样在她眼前盘旋,始终没办法放下。 安思雨想找人帮自己参谋参谋,去问林悦,对方红着脸,拽着衣角道:“我没谈过恋爱,所以……” 去问李媛,她从头到尾就只谈过一次,而且是情窦初开的时候糊里糊涂就在一起了。 她身边女性朋友的经历没有一个具有参考价值,最终她只能将**伸向段一弛。 “小思雨,你……这位女朋友想追一个高冷类型的男生?是不是像我家陆少爷那样的?”段一弛坐在安思雨对面,喝着安思雨请客买来的奶茶,脸上的表情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安思雨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段一弛饶有兴味地打量她一番,问:“是你哪位朋友啊,我 认识吗?” 安思雨连连摇头,“你不认识,这很重要吗?” “当然,我总要知道一下那个女生的性格吧?追人嘛,得因材施教,因地制宜,每个人适用的方法都不一样。”段一弛摩挲着奶茶玻璃杯的边缘,眼皮一撩,看着安思雨继续笑着说:“就好像,我让你穿件性感小裙子,在你家陆少爷面前跳舞勾引他,你做得到吗?”他身体前倾,凑到安思雨跟前,“男人嘛,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我说的这个,他就算性格再冷淡也会有反应,要是没反应就彻底没戏,这点你比我明白呀。” 段一弛停了一会儿,压低声音说:“你和陆大少爷每天……” 安思雨面色一红,“她,她不是这种个性。” “哦,那她是什么性格?”段一弛退回坐位,心里跟明镜一样,但凡是有人以“我有一个朋友”为开头,99.99%都是在说自己。 安思雨当然不会按照自己的性格去说,可是如果胡诌点什么出来,用了错误的方法,最后适得其反怎么办? 两相权衡以后,她也管不了对方是不是会发现什么,弱弱道:“就是……我和挺像的。” 段一弛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然后一本正经地看着安思雨,“这个嘛,你不是正好拿自己的经验告诉对方就行了吗?反正男生像他,女生像你。” 他这话里有话的,恐怕是已经知道了。 安思 雨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自然不能退缩,不然干脆承认得了。 “那个我……” “哦!我知道了。”段一弛打断她,“你不是主动追的那个对吧?”他咂咂舌,“我的建议是,用酒。” “酒?”安思雨下意识提高了音调。 “对啊,酒可是个好东西。”段一弛神秘兮兮的笑着,“作为女生那一方呢,酒能壮胆,喝了更容易说出口。作为男生,要是能把他灌醉了,那不是想问什么,想说什么都行。再不然……就把生米煮成熟饭。” 安思雨狐疑地看着他,“你确定这样能行?”她怎么觉得是对方给自己挖的坑呢? 段一弛面色一沉,轻拍桌子指着安思雨,“你不信我?” 安思雨没承认也没否认。 “那你问我做什么。”段一弛佯装生气,把奶茶也往前推了推,“一个害羞,一个高冷,能打破这层窗户纸的只有这个办法,你要是但凡能找到人说出第二种法子,我这情圣的称号就让给他!” 安思雨见对方信誓旦旦地把话说到了这份上,心里信了七成,只是…… “那她该找个什么理由呢?总不能拿着两瓶酒到男生面前说:嘿,我们喝一杯?也太明显了。” “这还不简单。”段一弛伸出五根手指,“生日、节日、纪念日,要是真想做连‘纪念眉来眼去一个月’这种理由都是能拿来用的,只要合情就能合理,那个男人 也不会那么不解风情去计较这些。” 安思雨微微皱眉,“是……陆时年那类的诶?” 段一弛怔了怔,立马改口,“对对,我疏忽了。那就用各种能表达对他的推崇这类的真实事件来,又或者是庆祝载人飞船成功升天这种国家大事……总之怎么样合情,就能合理。男男女女,来来去去不就是这样,尤其是你说的这种暧昧期的。只要一方主动,另一方自然就会迎头而上,懂吗?”他为了这小两口也算是尽心尽力了,前几天刚刚开导完一个,今天又给两一个支招。他上辈子可能真是做月老的。 安思雨连连点头,见段一弛舔舔嘴唇又睥睨着桌上的奶茶,慌忙推过去道:“你要是还想喝,继续点,今天我管够!” “还是小思雨懂得疼人,知道我这说半天肯定口渴了,服务员。”段一弛侧身对着吧台区,抬手将灯牌上有关奶茶那一栏全都点了一遍,“各一杯。” 服务员张大了嘴巴,又看看安思雨。 她嘴角一抽,咬牙切齿低声到:“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转而却冲段一弛点点头,又冲服务员笑了笑,“按他说的来。”谁让自己是求人的那一个呢? 而当天,安思雨在奶茶店花销了两三张毛爷爷,一跃成为了VVIP客户,拿了张老板特别签的五折卡。 她站在陆宅外,握着那张卡自言自语道:“要是段一弛的方法 管用,这钱花得值;就算不管用,有个五折卡也不算太亏。” 平和了心境,安思雨推开了陆宅的大门,也推开了哄骗陆时年喝酒的序幕。 第一回,她向王妈取经,练习了半周陆时年最喜欢的菜色,挑了一天微风徐徐的傍晚,将成果端到陆时年面前,“陆老板,我保证,今天的肯定不是黑暗料理,你帮我鉴赏一下?”然后毕恭毕敬送去了筷子。 结果可能是饭菜太好吃了,陆时年几乎没怎么去动过安思雨一早准备好的红酒。而她也因为太紧张,忘记把自己灌醉。 第二回,安思雨从网上学习了特调的鸡尾酒,回家“叮铃哐啷”一阵尝试,又端去给陆时年鉴赏,对方喝完之后眉毛都忍不住揪在了一起,“难喝。” “怎么可能?”安思雨不信邪地非要自己尝一口,结果当场差点没吐出来。 那味道,连她自己忍不住要自问:怎么能调出来的? 第三回,安思雨在宏光的第一个项目圆满结束,她屁颠屁颠拿了奖金回来,对陆时年说:“为了庆祝,我们去喝酒吧?” 陆时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最近对酒很感兴趣?” 安思雨连连摆手,“哪有的事,没有。”还刻意逼自己直视对方的目光。 但陆时年是什么人,脑筋快智商高的人,随便联想一下就能戳穿安思雨的心思,于是开口道:“你是想把我灌醉还是你自己?” 第205章 你该夸我 安思雨感觉太阳穴在狂跳,和她心脏跳动的频率几乎一致,感觉陆时年再用那双深邃的眸子盯下去,不是她的脑袋爆炸,就是她的心脏爆炸。 总之……她是要被自己给搞爆炸了。 安思雨想缴械投降了,其实本来简简单单一件事,问出口就好了啊。她以前和沈暮欧谈恋爱的时候,那些肉麻情话可是信手捏来、随口就说的,怎么越长大反而撩人的技术越倒退了?还是因为对方是陆时年? “我……” “上次说有改良的鸡尾酒。”陆时年打断她,兀自坐在了厨房侧边的吧台上,最近安思雨研究鸡尾酒,这片地方才慢慢被启用,而原本用来当装饰的酒半数都成了安思雨的实验牺牲品。 如果她知道这些酒的价格,大概会当场晕过去。 “啊?”安思雨再次被陆时年跳跃的思维晃了神,这前面不还说什么灌醉不灌醉的事情吗? “不庆祝?”陆时年手指轻轻弹在酒杯上,发出脆亮的响声,悦耳极了,比他说的话还要让安思雨悸动。 她木讷地点点头,“是啊。”然后迅速蹿进吧台后面,一边将要用的酒拿出来,一边偷偷去瞄贴在吧台角落里的步骤小抄。 心里暗叹:幸好早有准备。 吸取了上一回的教训,她拿出 备好的量杯,严格把控酒水的量,按照步骤,一个一个倒进摇杯里,最后迅速将他们摇晃混合,倒进酒杯的时候,颜色终于和图片上的相差无几。 这次肯定能成! 她信心满满地将其中一杯递给陆时年,走出吧台,举起酒杯道:“这个项目之后我就是正式员工了,庆祝一下。” 陆时年虽然没说什么,却格外听话地将酒放到嘴边,饮入一半。 “怎么样?”安思雨关切的问。 他面上毫无波澜,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酒上,跟着用自己的酒杯轻轻一碰,跟着仰头将剩下的一半也喝了进去。 这么迫不及待,那应该是很好喝吧! 安思雨如此想着,也就毫无防备地去喝了自己调的酒,然而入口的一瞬间,那酒刚刚接触到她的味蕾,她立刻把嘴里的尽数吐在了一旁的冰桶里面,“好难喝,你怎么?” 陆时年嘴角掠过一丝可疑的笑容,不等她反应,对方已经将她拉进怀里,一把吻住她的嘴。浓烈的酒精味在她的鼻腔里蔓延开,唇齿被撬开的一瞬间,炽烈的酒水倾倒而来,她本能地想吐出去,却被陆时年堵住嘴。 他个头比她高,自然一起身再一压,就能将她完全压在身下,在重力的作用下,那些酒顺着喉咙全数就进 了安思雨的肚子。 等她完全将那些酒喝干净以后,陆时年才松开她,见她面色绯红,不知是被气憋的,还是被酒染的。 她眸子里的水光,半羞半恼的神情,此刻都在撩动陆时年的心,让他不自觉就会去想像和她云雨时嘴唇、脖子、锁骨…… 她身上每一寸带给他的刺激和触感,他有点压不住躁动的欲火,却还是说:“下次不管想灌醉谁,先改善酒的味道,否则我喝不进,你自己也不行。” 安思雨瘪瘪嘴,小声嘀咕,“哪有你说的那么难以下咽,明明为了诓我,喝了一半进去。” “你不说,我还忘了。”陆时年跨进半步,将摇杯中尚未喝完的部分倒出来,“要庆祝的是你,我喝了一半,这个你来。” 安思雨一怔,“我,我也喝了一半啊。” “那不是自愿的。”陆时年冷冷道,“你是提出要喝酒庆祝的人,你不喝,那我就只能理解成,你这么做是想……”他俯身凑到她耳边,“勾引我。” 安思雨耳垂一阵酥麻,身体跟着打了个激灵,她本来想说“就是要勾引你”,结果不够胆子,盯着那半杯酒,想起段一弛酒壮怂人胆的言论,忙夺过来一饮而尽,那中药一般的古怪味道,激得她眼泪都掉了下来,眼 前一片模糊。 她眼神迷离地看向陆时年,他的眉梢眼角在酒精的作用下看起来好像真的没有那么冷冽和可怕了。她盯着那深邃眼眸,朝着那一汪平静的湖泊,忽然很像知道湖水里有什么。 她一步步走过去,勾上陆时年的脖子,狠狠一拉,对着他呵气如兰,“我就是想勾引……”她的话没说完,眼前的陆时年却开始左右不停地摇晃。 她两手用力一拍,将那个晃动的脑袋固定住,“你别动,我说正事呢。” “你醉了。”陆时年将她推远,掐住脖子就往楼上拖。 醉酒之后的安思雨像是有了神力一般,三两下就挣脱了陆时年的控制,却也因为惯性一路踉跄后退到吧台边缘,撞翻了吧台上的空酒瓶,发出“乒呤乓啷”一阵响动。 安思雨被那响动惊了一跳,抬眼去看陆时年,“哇”一声就哭了,“你,你干嘛那么凶!不喜欢就不喜欢啊!不喜欢你就去找你的陆太太,让我走啊!”她打了半个酒嗝,“你这个人永远这么自信,永远那么高高在上,完全不顾别人的感受,只顾自己开心,讨厌死了!”她用尽全力冲陆时年吼,“我真的很讨厌你,不,是恨你。我该恨你啊,你毁了我的人生,限制我的自由,还……天 天用我的身体说事,我在你眼里不就是个物件吗?!” 她抽一口鼻子,抹一把眼泪,“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更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竟然……竟然喜欢上你了。我肯定是疯了,得了那个什么哥斯拉,症候群。” 安思雨眉毛紧紧蹙在一起,“哥斯拉?对!陆时年你就是个哥斯拉!”她说着支棱起双手,做出张牙舞爪的样子,“啊呜!” 陆时年立在不远处,眉尾微微扬起,按下手机里的停止键,嘴角挂着明显的笑意。 安思雨捕捉到这个笑容,“冰山笑了?!怎么可能!”说着就要往他这边跑。 陆时年目光落在她面前不远的玻璃残渣上,“不许动!”凌厉的眼刀劈将过去,直击在安思雨面前,哪怕是醉酒之后的她还是轻易就被震慑住,虽然脚下不稳,摇摇晃晃,却也停在那附近,没有继续向前走。 她撅起嘴巴,委屈巴巴地挤出眼泪,“你又凶。” 陆时年眉尺一缩,放软口气,“不要动。” “那我不动的话是不是很乖?你该不该夸我?”安思雨笑得像个孩子,眼神里都是期盼之色。 “……乖。”陆时年阴沉着脸,说完这个字,顿时觉得浑身别扭,即刻转身对着张伯房间的方向唤一声:“张伯。” 第206章 宿醉之后 张伯带着几个仆人正收拾一片狼藉的吧台,安思雨渡过了人喝醉之后最兴奋的阶段,到了身体最难受的时候。她嘴里唔唔哝哝,四肢乏力,晃荡几下撞在身后的艺术墙上,随后开始顺着墙体往下溜。 照着她这个轨迹要是不管不顾的话,结局就是冲进那堆玻璃残渣里面。 张伯见状正要去扶,眼前却忽一三七然闪出一人影来。 陆时年伸手箍住安思雨的手臂,再一用力将她提溜起来。周围忙活的众人皆是一愣,他们可从来没见过他们老板亲自动手做过这种救人于危难的事情。就在他们以为不会再出现比这更让人震惊的事的时候,陆时年却将安思雨的手挂在肩膀上,打横一个公主抱。然后灵巧躲过了地面的残渣和忙碌的众人,最后径直离开了现场。 望着两个人的背影,仆人里有人低声说了一句:“先生对安小姐可真好啊。”顿时引来周围人的附和。 张伯发出“咳咳”两声,严声道:“之前怎么跟你们说的,要多做事,少说话。” “是。”众人异口同声答道。 张伯满意地点点头,反身走向楼梯,正好瞥见陆时年的衣角,似乎是直接往三楼去了。他禁不住露出慈祥的笑容,明明前阵子还见他们互相不搭理的样 子,那时候还害怕先生好不容易找个人陪伴又要开始过以前那种形单影只的生活。私下还有几个小姑娘因此兴奋得不行,今天这么一看,恐怕她们要失望了。 陆时年将安思雨扔在床上,随意拉扯被子盖过头顶,喃喃自语道:“丢人。” 他坐进床边的单人沙发里,看着安思雨毫无美感的睡相不禁又紧了紧眉头。他拿出手机准备处理邮箱里的文件,之前拍摄视频的界面并没有关闭,他手指移动到已拍摄文件上方,轻轻点下去。 “……我竟然喜欢上你了……” 他唇角上扬,唇线拉扯出好看的弧度,再抬眼去看安思雨的时候,她正像个树袋熊一样环抱住被子,娇嫩的嘴唇微微张开,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衣服被自己折腾地乱七八糟,露出一片旖旎。 陆时年放下手机,缓缓走过去,拢起她脸上凌乱的碎发全数别在耳后。 或许是他冰冷的指尖刺激到她,令她发出小猫一般的“哼唧”声。 而陆时年的心也随之像猫爪一样,刚刚平息一些的欲望再次从身体某处升腾而起,他扯掉遮挡在她面前的被子,吻上她的眼睛、鼻尖、脸颊,却偏偏避开了她的嘴巴,朝颈窝移过去。 醉酒中的安思雨身体的反应比平时敏感,很快 就开始发出娇弱的喘息声,人也渐渐有了转醒的迹象。她半开半合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情欲的眸光。 “陆时年。”安思雨温柔地唤着他的名字,不是那种有距离的礼貌式呼唤,而是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发自内心的一声呼唤。 他含住她脖子上细嫩的皮肤,狠狠吸允着。 “疼。”安思雨皱眉,手本想推开身上的人,却因为没有力气而轻轻滑过了他的脸颊和肩膀,“陆时年,你不要这样。”口气娇嗔。 他的唇撤开半寸,身体反而完全压上去,跟着唇瓣顺着安思雨脖颈的弧度转而向上,最后望着她满是情欲的一双眼睛道:“你要怎样?” “你是陆时年吗?”安思雨笑盈盈地看着他。 陆时年怔了怔,粗喘几声后微微点头,“嗯。” 安思雨笑得更加开心,“你喜欢我吗?” 陆时年眉尺缩紧,没有说话。 安思雨眼中的光黯淡了几分,“不喜欢啊……”随着她兀自给出的答案说出口,她整个人都好像泄了气一样,不自觉就朝着一边倾斜过去。“所以你都不吻我的嘴,对吧?” 这女人根本是清醒的吧? 可下一刻安思雨却突然起身将唇凑上来,要去吻陆时年的嘴,他按住她的肩膀往后压。 安思雨眉头拧在一起 ,“也不让我亲吗?” “我故意的。”陆时年微微勾起嘴角。 “什么故意?”安思雨满脸都透着无奈,身体也开始想从陆时年身下挣脱。 面对她的不安分,陆时年不疾不徐,俯身贴在她耳后吻上去,女人登时浑身颤抖了一下,身体也安静下来。他这才开口说:“等你在清醒状态下认清自己的那天……”我再吻你。 安思雨本来就迷迷糊糊,被陆时年这种说一半不说一半的话弄得更糊涂了,但身体是诚实的,她已经被陆时年撩拨地忍受不住,又有酒精作祟,很快就进入了主动状态,而陆时年除了不去碰她的嘴唇以外其他自然是乐意配合的。 两人很快就进入状态,甚至比任何一次都要热情如火,从床上滚到了床下…… 所以,安思雨从腰酸背痛里醒来的时候人是整个趴在床边的羊毛地毯上的,身边并没有陆时年的身影。 她猛地翻起身,偌大的房间里除了狼藉地床铺什么都没有。 “昨晚……”安思雨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回想,从她饮下那杯难喝的混合酒之后就开始一片空白,能想起的也是些断断续续的画面。 比如陆时年好像抱了她,好像吻了她,好像还说了什么关于喜欢…… “他说了喜欢吗?”安 思雨惊得站起身,却又马上否认,“不可能不可能,肯定没有!”哪有喜欢一个人在做完那事之后就这么随意扔在房间里的?“起码……要把我弄上床吧?” 真是一点都不温柔。 安思雨刚迈开腿走动两步,就被身下酸胀的感觉弄得倒吸一口凉气。 幸好今天是周末。 她捡起自己的衣服,抬头的时候正好对着陆时年房里的全身镜,也就看见了自己脖子上的好几处红晕。 她混乱套好衣服,轻点几步冲到镜子前,抻着脖子怼上去,“这什么?” 陆时年从来没有这种在她身上留下痕迹的习惯啊。 安思雨抬手蹭了蹭,确实也不是什么她的口红在激烈的过程里不小心被陆时年带到脖子上这种诡异的剧情。 他为什么改变习惯? 心忽然“砰砰”狂跳,心底有个答案想要脱口而出,加上出现在她记忆里的那句模糊的“喜欢”…… 但她还是不敢轻信,别说是在迷迷糊糊的情况下胡乱臆测有多不靠谱,就算是陆时年现在站在她面前说他喜欢她,她恐怕还要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这次要不要去问呢? 安思雨缩回到床上,手掌抚上红晕,缓缓摩挲着。 怎么好像喝了场醉酒情况变得更怪了,是谁说喝酒能解决问题的啊! 第207章 不想反抗 陆时年面前站着一排瑟瑟发抖的人,他们面面相觑互相用眼神示意对方上前的同时时间也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和陆时年这样的老板相处贵在效率和自省,要是等他发话询问,又或者开始处理事情,基本也就死期到了。 王灿是深谙此道,他扫过众人里那些跟着陆时年多年的老人,并在身前的手不停朝陆时年的方向挥动,用动作告诉对方:现在不上更待何时! 半晌,终于有人领悟了他的动作,跨前一步道:“陆总,这次的合同没有谈妥和我们B组有脱不开的关系,作为B组的负责人,我愿意一力承担所有的后果,不论您是要罚款、降职还是……”他停下来去观察陆时年的表情,却更加迷惑,“我都接受。” 完了,王灿禁不住就翻起了眼皮,这样认错式的处理方法通常不会引来陆时年分毫的同情,反而可能适得其反,他老板要的从来就是解决方法而不是先追究责任。 为此,对方见陆时年半天没有反应而朝王灿投去求救信号的时候,他避开了那眼神。 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另一边,陆时年撩起眼皮看着面前战战兢兢的女人,眼前突然晃过安思雨昨晚醉酒之后,站在他面前委屈巴巴说:“你凶我”的时候,本来要说 的“滚回去换回损失”以及暂时更换B组负责人的想法变成了…… “有时间我这里浪费口舌不如想办法补救,做不好影响的不仅仅是陆氏,也是你们自己的奖金和提成。” 首先一惊的是王灿,陆时年这番话绝对称得上是“再给一次机会”以及“好言相劝”了。 未免太善心也太耐心了…… 跟着又一惊的就是本人了,她在陆时年手下也不是一天两天,虽然第一次负责的项目并不大,对整个陆氏而言也是冰山一角,但对待事情一丝不苟,不能容忍差错的陆时年竟然会这么说? 不会真的像坊间说的,陆总最近隐婚有了家世,所以才每天准点下班,甚至有时候会早早离开公司。 真是爱情的力量? 陆时年感觉到办公室里诡异的氛围,恢复了惯常的冷傲,扫视过众人最后落在B组的负责人身上,“听懂了?” “没有没有,我明白了,这就去,明天,不是今天我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好不容易有活过来的机会,她当然赶忙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并且迅速带着手下人离开。 这群人前脚走,祁乐后脚到,“先生,A市的事情已经处理好。” “嗯,那个女人和这件事情有关系吗?”陆时年放下手里的合同,波澜不 惊地望过去。 祁乐微微颔首,“无关。”他瞟了一眼王灿,又说:“不过根据王助理提供的线索,和安小姐的事情有关,先生打算怎么处理。” 陆时年左手手指轻轻点在文件封面上,“既然和安小姐有关,就让她去处理。” 祁乐干脆地一点头,“是。”说完离开了办公室。 王灿视线从祁乐的背影上转回,偷偷瞄一眼陆时年,在处理安思雨的事情上了,他不是向来都直接出击,力求立竿见影吗?这次怎么……优柔寡断。 他心头一凛,暗觉这个词不合适,又在心里偷偷换了一个--另有打算。 临近凌晨陆时年从公司回到陆宅,安思雨所在的二楼没有亮灯,他走进去也没有在沙发上见到女人偶尔会出现的身影,疲惫在他眉宇间不动声色多了几分。 王妈迎上来,“先生,宵夜准备好了,您要不要?” “不了。”他脱口而出然后和王妈擦身而过,路过她的时候余光察觉出些微的落寞,而从她落寞的眼神落在的地方正是不远处餐厅摆放整齐的夜宵。 “她做的?” 王妈怔了怔,“是,忙活了一晚上。”她边说边将陆时年往餐厅引。 陆时年看着满桌子色香都有点欠缺的粥菜,拿起筷子随意夹了一些送入嘴里, 抬眼的时候见到了那双躲在暗处的脚,微不可见地勾起嘴角,跟着收回目光道:“有进步。” 王妈小碎步往前跟了几步,“先生不再多吃一点吗?” 陆时年并没有回答王妈的话,而是望向楼梯,幽幽道:“明天不用做中饭,我们出去吃。”说完就走上了楼梯。 王妈等了半晌,听到三楼有动静,这才走到角落低声道:“小姐,先生回房了。” 安思雨一般搔搔头一边从角落里走出来,压低声线,用气音说道:“王妈,谢谢你。” “谢我干嘛,我可什么忙都没有帮上,先生是自己看到的。”王妈眼中闪过一丝慈祥的笑意,“而且我觉得他是知道这是小姐做的,特意过来的。” “不可能的。”安思雨嘴上虽然否认,但是心里却真的有一瞬间是这么想的额,因为硬要是将陆时年那些看似和王妈说的话换在她身上,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小姐不要总是妄自菲薄,要自信一点,先生刚才不是说了吗?明天约你去吃饭。”王妈一边轻手轻脚收拾起饭菜,一边笑盈盈看着安思雨 “那哪儿是约我啊。”根本就是命令。 红晕不自觉就爬上了安思雨的脸颊,她顺手上去给王妈帮忙,两个人不一会儿就将餐厅和厨房都收拾 干净了。 “小姐快去休息吧,明天要拿出个好状态。”王妈和安思雨在楼梯口分别的时候如是说。 安思雨羞赧地看了她一眼,“嗯。” 但是,她虽然满口答应了王妈,真到了躺在床上的那一刻却怎么也睡不着,陆时年那句“有进步”和“我们”让她的心悸动不止。 “陆时年好像是第一次这么直白的夸我诶。”安思雨喃喃自语道,跟着反身又道:“而且是第一次用了我们这个词,对吧?” 她说完这些话,脸上一红,一扯被子把自己蒙进里面,久久难以平息心里的兴奋和期待,就这么一直到第二天早上。 安思雨用厚厚的粉底遮盖自己的黑眼圈,一双眼睛却是晶亮的,完全没有熬夜之后的疲惫,她静静坐在陆时年对面吃早点的时候,听到了他命令式的“邀约”,尽管一早就有心理准备,却还是在听到的那一刻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担心答应地太快会不够庄重,答太慢陆时年可能没什么耐心,但是还不等她正式回应过去,陆时年已经帮她做了决定。 “安小姐,请。”王灿在陆时年出门之后走进来。 真是……一如既往的唯我独尊啊。 但又有什么办法,以前她讨厌他的时候就反抗不了,现在……是不想反抗。 第208章 约会?误会? 安思雨坐进轿车里的时候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上一次和陆时年同坐在这里应该是她倒在雨里的时候,再往前推……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紧紧挨着身侧的车门尽量和陆时年保持一些距离,目光却又忍不住飘过去。从他冷峻的侧脸一路向下,最后落在修长的手指上。 他们出门的时间还很早,现一三七在吃午饭显然不大合理,那么,陆时年是要带她去哪里?做什么呢? 安思雨兴奋又好奇,几次话到嘴边却又被自己堵回去,她总担心一切都是自己多想了,害怕寄托了太多的期盼和希望,要是最后扑空,受到的打击无法估量,干脆就将自己的心蒙蔽起一半来,剩下一半也在雾里看**中望月,不笃信什么,一起就少受点伤。 然而,安思雨打死都没有想到,陆时年会带她来高尔夫球场,且不说她完全不会,就算是会,哪有约会带女生来玩这个的?不都是商务洽谈的时候用来应酬的吗? 果然……不是约会吧。 安思雨下车之前是略有些失望的,可是当她下了车,陆时年走到她面前,递过一个袋子,脸微微侧向一边,冷冷说了声,“去换。”而她打开瞧见里面的内容,发现和他外套里面那件是一对,所有的 失望都烟消云散,变成她嘴角的笑容和一声“谢谢”。 “嗯。”陆时年轻轻应了一声,安思雨反而不知道怎么把话题接下去,只好顺势而为的说:“那我去换衣服。” “嗯。”陆时年又应了一声,这对于他这个惜字如金的人来说也算是不容易,以前安思雨有时候问他什么,他很多时候都是沉默的。 果然……不一样了? 安思雨迅速跑开却忘了问更衣室在什么方向,直到自己都已经在高尔夫的休息区里绕了好几圈之后才反应过来,拉过一个工作人员,找到了准确的地点。 等她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王灿已经等在了门口,“安小姐,先生已经安排好了,您跟我来。” 这是等不及了? 安思雨看一眼手机,自己竟然耗费了整整半个小时,“我没找到路,陆时年生气了吗?”她向王灿投去真诚的眼神,“我知道你不会直接透露情况,不然这样,他如果生气了你就眨两下眼睛,要是没有就不要眨,如果还有其他的情况,你就闭眼几秒钟,不要睁开。” 王灿怔了怔,随后闭上了眼睛,直到起身给安思雨指路的时候才睁开,说明是还有第三种情况。 为此,安思雨一路忐忑。 再见到陆时年时,他正挥杆击球, 从手臂到大腿的曲线板正标准,挥动下来的时候稳稳打在了球体上,小白球划出完美的抛物线,朝球洞飞去。 安思雨不太懂得规则,第一局完全是在看着陆时年在打,到了他成功将球打入洞中后回到最初的始发点,起码又过去了半个小时。 这半小时里两个人几乎零交流,安思雨始终追寻着陆时年,他却半次都没有看向她。 果然……也没有觉得她很特别。 安思雨有些不甘心,鼓起勇气上前道:“我也想玩,能教我吗?” 陆时年看了她半晌,抬手将王灿叫来,“去找教练。” 话音一落,安思雨和王灿都是一愣,正常来说,不都应该直接接一句,“我来教你”吗? 所以真的不是约会吧。 不过王灿是不会违逆陆时年的命令的,他屁颠屁颠把教练找来,还特别贴心的找了个女教练,安思雨连最后一点去确认陆时年到底在想什么的方法也丧失了。 “腿绷直。”女教练拍拍安思雨的腿,跟着又打在她的手臂上,“这里不能太僵硬……” 安思雨一边听话做着动作一边忍不住去看陆时年,教练一出现,他立刻就下场休息去了,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你男朋友真浪漫。”女教练大概也看出安思雨的心思不在 学打球上,暗暗在她身边道。 浪漫?!哪里看出来的! “他不是我男朋友。”安思雨说的实话,面上的表情却满满的都是不悦。 “哦?那他也舍得花那么多钱包场,不是更浪漫?要是告白的话,就答应吧。”女教练对着安思雨神秘一笑。 包场?难怪从刚才开始就没见到高尔夫球馆和场地上有除了服务员的其他人出现。 果然是有钱人,玩的都和她这样的小百姓不一样。而身边的教练就更奇怪了,对她和陆时年的关系指指点点就算了,到底是什么样的脑回路会觉得包了整个高尔夫球场就是浪漫?也就是“花了很多钱”这个评价算客观。 于是,安思雨只能露出礼貌的假笑,对那个女教练说:“我们继续打球吧。”结果一上午下来,安思雨除了训练,和陆时年依然没有更多的交集,他只是一个人想玩了去旁边的位置打一局,累了就去休息。 这绝对不是个约会。 安思雨再次坐回到轿车里的时候,对于接下来的任何行程已经完全没有了期盼。陆时年也不负众望的带着她去吃了坐在一张三米长桌子的两端各自吃牛排的西餐;在空无一人包场的歌剧院里听没有剧情的演奏会…… 回来的路上,安思雨除了觉得 困倦就觉得今天一天都耗费掉了,她不知道陆时年这波操作是为了什么,看似是在约会,可是去的都是他想去的,过程里也几乎零交流,她实在很难把这个当做是约会。 而对于陆时年,她不知道他是从来没有和女生一起约会过,还是只是在周末公休的时候想拉个人放在身边…… 总之,不解风情四个字可以送给他了。 一个在那方面如此……的人,怎么会在这个上面迟钝成这样? 他是从来没有谈过恋爱,追过女生吗?! 安思雨吐槽完又忍不住回想,似乎还真是如此。 那么又一个问题出现了,这样的男人,她到底喜欢他什么呢? 陆时年将安思雨脸上袒露的所有情绪和变化都放进眼里,虽然大部分复杂又麻烦,他解读不出,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安思雨对他的安排并不是很满意。 “回去把你对今天这些行程的看法写份报告出来。”陆时年冷冷开口道,“以你女性的角度。” 安思雨愣了半刻,对此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于是试探着问:“你是想让我帮你参谋这些行程,是招待女客户还是……”那个陆太太? 陆时年微微别过头,没有回答。 但他的不回答就已经是答案。 从头到尾都是安思雨误会了! 第209章 实验对象 安思雨坐在床上,拱起腿,上面摆着笔记本电脑。她白皙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敲击声震天响,宣泄着她的不满。电脑里的文档标题写着“关于商务接待行程设计的建议”,可下面的内容却是她在不知不觉中重复打下的一连串“安思雨是笨蛋”! 她的脸在电脑屏幕的光里闪烁着,眸中蒙上一层水光。她咬住嘴唇,好不容易将委屈的眼泪全都憋回去。 可是她有什么好委屈的?陆时年从头到尾就没说过这是约会,更没有以约会的名义正式要越过他,他只是说去吃个饭,仅此而已,是她自己臆测了那些有的没的,将别人的无心都当作有意,无情当成有情。 可笑…… 安思雨盯着屏幕,愣了会儿神,忽然抬手狠狠按在了Delete上,将文档里那些抱怨一键消除,可惜心里的痛并没有跟着消失。 陆时年接到安思雨的报告,见她一本正经用商务洽谈的各个环节去分析今天的行程,不禁自言自语道:“迟钝。”跟着将邮件退回去,附赠几个字道:“不是商务洽谈。”是想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 然而,他没发出去的潜台词,在安思雨的理解力变成了:你觉得陆太太会喜欢什么样的? 安思雨瘪瘪嘴,差点没直接把电脑搬起来砸碎,“我又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怎么知道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但是她不可能把这些话告诉陆时年,也不可能甩手说自己不干了,毕竟这一天是沾了别人的光,就算别扭也确确实实吃了、喝了、玩了。 她心绪平稳下来之后,开始回想今天的行程,抛开项目本身,其实有些细节还是可圈可点。她记得陆时年说过自己嫌女人麻烦,也不愿意耗费时间在这些无谓的事情上,现在竟然为了那个女生改变了自己的原则。 所以,你真的很喜欢她,对吧? 心像是被冰冷的大手攫住,激得她忍不住拱起身子,手不停在胸口揉搓,好像这样就能摩擦起热地让自己好过一些。 她抬眼盯着电脑,烦躁感“蹭”一下就窜上来。 真想直接说“没问题,就按照今天这样的来”得了,反正追不到人她不会难过,反而会感到高兴。 但要是真这么做,是没办法通过陆时年那关的,他显然是在自己身上实验之后发现效果一般才有现在这些事情。 那就从百度上复制黏贴一份下来得了。 安思雨灵光一闪,随即便将想法付诸了行动,迅速给陆时年发过去 交差。 她等了一会儿,确认陆时年没有新的指示也没有否决她的提议,赶忙关了电脑钻进被窝里。她闻着被子里棉絮的味道,和第一次住进这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原来过了这么久,她也没能把自己的味道留下,她注定是陆时年生命里的过客。 从今往后,她得藏好自己的喜欢,不被陆时年发现,不给他惹麻烦,也不要成为他的麻烦。 安思雨睡觉之前是下定了决心的,她醒过来的时候也不忘重新提醒自己,可当她在餐桌上和陆时年对坐吃饭的时候,当他随心说了一句,“早”的时候,安思雨那颗心像是个怎样管教都无用的孩子,“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我该怎么办?”安思雨逃也似的逃离陆时年身边,来到宏光,躲在楼梯间里给李媛打电话时,如是问。 “你确定他是为了未婚妻吗?”李媛从安思雨的沉默里得到了答案,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安思雨落寞的说:“不论是为了谁,那个人都不是我。” 李媛又沉默了半晌,安慰道:“没关系,至少现在你知道了对方的心意,不用继续猜测,也能够更加坚定。反正还有不到三年,一眨眼就过去了。” “三年……”安思 雨一想到未来的日子里每天要和陆时年朝夕相对,表面上拥有他实际上什么都不是,心就立时被拧得生疼,“我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个没自尊的小偷,享受着不属于自己的一切还有点沾沾自喜。我是不是应该和他摊牌,既然他已经有未婚妻,而且这么……喜欢她的话。” “不行!”李媛毫不犹豫就否决了安思雨这个想法,“别人或许我也会劝你这么做,不过这位什么性格你比我清楚,他要是真这么觉得早就应该让你离开了。” “你说他现在到底是因为什么不放我走?”既然并没有对她有什么特殊感情,既然已经有要娶的人。 “思雨,不是我说话不好听,你和他是交易关系,可这个交易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交易,我觉得他真的有点想享齐人之福的感觉……” 李媛这是婉转地在说陆时年渣吗? “可能吧。”安思雨苦笑一声,可就算这样还是放不下的自己呢? “也许你早点离开他才会好。”李媛幽幽道。 安思雨一怔,“可是合约是签好的,你也说了他没有放我的意思。”而且如果真的那样,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比现在好受,至少哪怕到了这一步,她还从来没有萌生过要离开 他的意思。 安思雨,你怎么会将自尊丢弃到这个地步? “合约不是只要生了孩子就结束了吗?”李媛口气艰难里带着犹豫,“虽然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办法,可是你这么放不下他,再这么在他身边待下去,时间长了可能陷得更深。”她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当然,如果你觉得有了孩子会牵绊过多,而起你可能更舍不得的话……” “不会。”安思雨打断李媛,“你说的没错,我想摆脱这种状态先要摆脱现在的环境,早点完成合约,到时候就算我不想走,他也会赶我走的。” 她垂眸看了看脚尖,两人又各自沉默好长一段时间。 突然,安思雨能听见李媛那边发出剧烈的喘息声,“你怎么了?” “没有,我在爬楼梯,下面来来去去的人太多了。”李媛边喘气边说,不久后道:“现在可以了,我在天台。” “我决定了。”在这过程里深思熟虑许久的安思雨开口道,“你能去妇产科帮我问问怎么样能快速高效的怀孕吗?” “你真的想好了?”李媛小心翼翼试探。 安思雨按住自己的眉心,将上面的褶皱推开,然后说:“嗯。”只有这样她才不会越陷越深,只有这样才对大家都好。 第210章 高星澜回归 安思雨打定主意要努力怀孕之后,陆时年连续三四天没有回家,听王妈说是工作太忙。但安思雨偷偷用小号关注了安向露的微博,知道她最近刚刚回国,虽然没有指名要来T市,但她最近更新的动态是:见你还是原先那般意气风发,我便觉得世事安好。 看来,他们两个才是两情相悦,而她不过是只能躲在一三七暗处的第三者…… 她做了自己曾经最痛恨的那种人。 安思雨每天在陆宅的日子都像是挂上了倒计时,她有时候会想,说不定在她的计划实施之前,陆时年就已经将自己赶走了。然而他出差回来之后,一切如常。 她对此感到窃喜,甚至贪恋着和陆时年在一起的时间,哪怕他们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她都好似饮鸩止渴,甘之如饴。 而每次在她和陆时年做完那事之后,深深的愧疚和羞耻就会萦绕在她心口久久难散。那一刻她又很想骂自己,很想逃离。 时间在她这样别扭着别扭着的过程里轮转,竟也踉踉跄跄走入了初秋,再过半个月就到了她和陆时年签定协议整一年的时候。她在没有高星澜的宏光逐渐站稳了脚跟,沈暮欧也好像因为沈氏上市之后的种种改制而奔忙,没再来烦过安思雨。 安思雨没有怀孕,但是攒下了不少工资和奖金。她每天在“喜欢陆时年”和“不可以喜欢陆时年”之间沉浮,如在悬崖边行走,小心翼翼,丝毫 不敢过界。 就在她以为生活和日子可能就要一直这样没有波澜地过下去的时候,高星澜回来了。 安思雨不知道她在A市都经历过什么,也不知道那案子最后的真相如何,她只知道高星澜看自己的眼神比以前更加冷漠和仇视,而且是毫不掩饰的。 高星澜一回来就直接将原本代理的副总监给挤走,轻轻松松重新坐上了总监的位置,只是从前那些围着她转的人变少了,那些本来靠着她提携上位的不然去了总部,不然因为犯了错又没有靠山而被公司辞退。 她重新坐在办公椅上,看着陈设完全陌生的环境,直觉得恍如隔世。 “小王。”她叫来自己新分配的助理,“通知大家,开会。”有些老朋友要见,有些旧账也到了该算的时候。 警察当时很快就查到A市那个男人的死和她无关,就要放她走的时候却接到了一份匿名文件,里面有她和男人的全部对话,警方这才怀疑她也是那个犯罪组织里的一员,要不是她托了关系找到沈暮欧,又说自己和他发生关系之后怀孕,借此给对方压力,恐怕根本就没有人会管她的死活。 一切都因为那份匿名的文件,而送文件的据说是个女人。她能能想到的会做这件事的,就只有安思雨。 那时候她就怀疑整件事情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安思雨根本是故意走入她的圈套,实则是为了找她的把柄扳倒她,再借机对沈暮 欧下手。 只是,安思雨不知道自己和沈暮欧之间发生的那些事,否则这回她可能真的栽了。 高星澜抱胸坐在会议桌的最顶端,看着安思雨代表策划部做报告,心想这女人爬得可真够快的,自己才不在多久,就已经成了策划部的小组长。 现在看来,她的目标绝对不止沈暮欧这么简单。 “以上……就是上个季度我们小组负责的全部项目概况,高总监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安思雨放下控制**T的遥控器,看向高星澜。 女人眼睛里如火的恨意惊得安思雨脊背发凉,头皮发麻,不一会儿手心就激出了汗。“如果高总监没有问题的话,这里是全部的策划文案,请您多提点。” “安组长果然有能力,难怪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已经独挡一面了。这对我们宏光来说可是件大好事,当初沈总破格让你这个专业不对口又没有任何经验的人进宏光,看来是对的。”高星澜阴阳怪气一番,起身从安思雨手里接过文件,“我们沈总的眼光就是好。” 安思雨预料到对方不会好好说话,去没想过她过了这么久还拿这些黄岑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说事。可惜她不知道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公司里对她的传闻都不大正向,自己还没摘干净就急着往别人头上泼脏水,可信度是极低的。为此她这话说出去是雷声大雨点小,在场没有乐意配合的,全 都选择性忽略而自动跳到会议进程上去。 安思雨连一个眼白都没有收到,安然无恙地回到座位上。 身边的林悦安慰性地拍拍她的手,她从对方莞尔一笑,“没事。”抬眸撞上高星澜投射来的目光,这回除了恨意又多了愤怒。 她是真的有点搞不懂自己是哪里碍了她的眼,这几个月沈暮欧可是连宏光的们都没进过。就算高星澜几个月没管事,在宏光的势力减弱,也该知道这个消息才对。 安思雨无奈地摇摇头,她有种自己又得回到那种防不胜防的日子里去的预感。 会议结束之后,高星澜再次将安思雨留下,只不过和之前她单独找她聊些有的没的的时候不同,她还同时留下了市场部、推广部和宣传部的负责人。 “把大家留下呢,是要开个小会。”高星澜总算是收起了对安思雨的不友好目光,反身指向身后的投影幕布上,“我刚回来,对于公司现在的情况还需要时间去了解和掌握,但是我现在手上有个项目很着急,所以只能是拜托各位了。” 她重新看向安思雨,眼神却格外的平静,就好像之前她见到的那个高星澜都是假的一样,“尤其是策划部门,这次可能要加班加点了,思雨,你行吗?” 安思雨不知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也不能当众拒绝上司的任务,只好板正身体异常认真的说:“既然是分内该负责的事情,我们整个组都不会有任何 意见,一定会将高总监安排的事情做好。” 高星澜满意地点点头,上前一把抓住安思雨的手,“正好这次整个项目的总负责人也委派你来吧,没问题吧?” “这……”安思雨越过高星澜的肩膀,扫过在场其他人,他们中有的是比安思雨资历老能力强的。高星澜这么做相当于越级提拔了,打其他人脸的同时,也将安思雨置于火架上烤。“多谢高总监的信任,只是我从来没有负责过这些,对其他部门的工作也不甚了解,像是宣传部的王经理,我记得他之前参与过宏光的轮转协作,对各个部门的情况最了解,不如让他来更合适些?” 高星澜眉头收紧,握着安思雨的手也跟着紧了紧,她没想到安思雨竟然对宏光的了解这么透彻,反将了自己一局。 但她也从来不是吃素的。 “公司有意培养新人大家都是知道的,我这么安排正是有这个考量。”她反身去看王经理,“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不如就委任王经理为主要负责人,你从旁协助学习。”高星澜抽回手,跟着向王经理伸过手去,“您这边就要幸苦些了。” “高总监哪儿的话,不会。”王经理略有尴尬地起身握了上去。 得,话说到这份上是躲不掉了,不过不是主要负责人对于安思雨来说压力就小了很多,就算高星澜真的和之前一样憋着什么坏主意,也得碍于前面还有个主要负责人,多少能收敛点。 第211章 项目负责人 关于宏光这个新项目,虽然不大,但是抛开安思雨对于高星澜是这个项目的推手而产生的担忧不论,这的确是个锻炼人的机会,她也能趁机在和各个部门的协作中知道他们大体都是怎么运行的,而不是仅仅窝在策划部门这个小天地里面当井底之蛙。 “思雨你真厉害,你是我们同期进来的人里面唯一一个开始独立负责项目的人诶。”林悦边将提拉米苏送进嘴里边说。 安思雨不好意思的笑笑,“这也是你跟我一起努力了这么久的结果,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啦。”他们内部分组的时候安思雨第一个拉进来的就是林悦,而她也是帮助自己最多的那个。 “所以你让你请客一点都不吃亏吧。”同组还有两个同事,在她和林悦说话的时候也各自端着自己的甜品围坐在一起。 “我这个名义上的组长工资和你们拿的一样多,做的事情可没有比你们少,现在项目的奖金还没到手,钱先掏出去了,就算到手了也是我们平分,简直亏大了!”安思雨逗趣着挪开些空隙,凑到林悦身边。“悦悦你说对不对?” 林悦一如既往的在她们开玩笑的时候选择沉默,但配合地点了点头。 “诶诶,这是嫌自己的工资低?那你得去找领导,我们可没那个权利。”同事笑盈盈地顺着安思雨的话往下说,大家有来有往,乐不可支,只有林 悦显得特别格格不入。 她轻轻拽了拽安思雨的衣袖,“思雨,今天是新番通告日,我要回去看直播,先走了。”说着也不等安思雨回答,径直跑开了。 “诶!”安思雨抬手去拉她结果没拉住,想跟上去面前的同事却将她按在了椅子里,“怎么?安组长要丢下我们?” 另一个也在一旁帮腔,“就是,要不是我们知道你有男朋友,非得以为你和林悦……” 他们开这样的玩笑不是一次两次,安思雨其实并不舒服,可是大家都在一个组里面,不好为了这种无中生有的误会撕破脸,再说,他们从来没有在林悦面前说什么,她的抗压能力显然要强很多,时间长了也就没那么计较,只佯装嗔怒地怼一句,“你们的脑洞真大,快去当编剧。” 而同事们也不是穷追不舍的人,通常听安思雨如此说就会绕到别的事情上去,只是安思雨一直不知道,其实林悦听到过几次,也包括这次。 她出门之后发现自己背包上的犬夜叉挂件掉在了甜品店,那是她入坑看过的第一部漫画,也是她最喜欢的角色之一,而且是限量版。于是匆匆忙忙赶回来拿,却在不远处听到了几人的对话。 也许是她实在太透明了,她们竟然谁也没有发现她,包括安思雨。 林悦捏紧衣角,反身倚在甜品店点餐区的墙面上,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她抬 手去擦的时候,面前猛然出现一个人影,带着浓烈的香水味。 “你怎么了?” 她抬头去看,对方竟然是…… “高总监?”林悦此前和这位领导可是一点交集都没有,她怎么会来找自己? “介不介意和我聊聊?”她递过来一包餐巾纸,是从零开始的异世界生活的周边产品。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也看动漫?” 高星澜嘴角一扬,“对啊,怎么,不像?” “没有。”林悦推推眼镜,埋下头,目光却始终在那包纸巾上没有挪开。 高星澜牵起她的手,把纸巾塞进去,“你就拿着用吧,我们在找个地方吃点东西,聊一聊动漫好吗?” 林悦望向安思雨那边,咬住嘴唇没说话。她知道高星澜和安思雨之间关系微妙,安思雨也旁敲侧击透露过尽量少和高星澜接触,可她竟然会动漫诶!还是《从零开始的异世界生活》,自己近几年最爱的一部。 “你不愿意?”高星澜眼珠一转继续道:“我还想说整个公司都没见过几个喜欢动漫的,本来打算拉着你去看最近新出的那套手办,里面是异世界生活全部的人物形象,据说只做这一次,我好不容易买到的。” 林悦握着纸巾的手一紧,猛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拉你去我家看看异世界的全套手办,但是……” “现在就能去吗?”林悦攥紧高星 澜的手,眼睛闪闪发光。 高星澜嘴角闪过一抹狡黠的笑容,点头道:“当然。” 跟着,林悦拉着高星澜冲出了甜品店。 另一边,安思雨回到陆宅的时候,门口正停着一辆小型卡车,有工人正将上面的庞然大物往院子里搬,她下意识去问王灿,“这什么?” 王灿也是一脸茫然,他现在的工作有一半被祁乐分去,再也不是无所不知了。 安思雨对价格壮汉抬着的长方体不明物太好奇,忽略了他眼里的落寞,径直就往院子里走。 一个穿着白西服的男人正指挥着大汉,看起来很是突兀。 “喂喂,你们都小心一点,这可是陆先生特意定做的,碰坏了你们把自己卖了都赔不起!” 陆时年定做的?什么? 安思雨更加好奇了,干脆就站在门口看他们拆卸,随着神秘物体的外壳一层层褪去,里面的本体也渐渐露了出来。 是一架钢琴。 和安思雨印象中的那些钢琴不同,它通体是透明的,像水晶一样,里面的零件一览无遗,而钢琴的造型也不是通常见过的那一种。乍看好像是个圆形,可是仔细看又发现靠近键盘的地方宽一些,延伸出去的零件部分的头部窄一些。 “现在穿好防护服、戴好手套再往里搬,别把什么指纹啊,脏东西落在上面,听到没!” “好的老板!” 男人撤开一条路发现了站在一旁的 安思雨,随手将脖子上的围巾丢过去,“帮我拿着。”然后来回煽动手掌,“真是热死了,怎么都这个月份了还这么热,受不了。” 紧跟着,他又睥睨了安思雨一眼,“你有没有纸巾?” 那态度,分明是把她当成了陆宅的仆人! 安思雨低头一瞧,自己今天穿的虽然是自己用钱买的,可也是OL标准装束啊,哪里像仆人了! “你倒是快……”男人有些不耐烦,刚拿眼神砸她,却猛然闭了嘴,鼻孔翕张,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下一秒,安思雨便被人拉入了熟悉的胸膛。陆时年拿过她手里的围巾丢给男人,手丝毫不避嫌地揽在她肩膀上,“才回来吗?” 他这句家常的不能再家常的话一下子就表明了两人的关系,男人登时吓得直冲安思雨躬身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有眼不识泰山,竟然没看出来这位竟然是陆太太,对不起对不去!” 安思雨开口想否认“陆太太”这件事,虽然见势利眼男人自打嘴巴的样子很是舒心,但她也不想顶着别人的名号长自己威风。 谁知陆时年却抢先道:“我会和给你们老板就你们的服务态度出一份建议书,回去提醒他查收。” 男人身形明显一晃,“是。”跟着就被陆时年冷冽的目光等走了。 而那目光接下来转向的就是安思雨了,“你刚才想说什么?” 第212章 星星小夜曲 “没想说什么啊,别人不是误会了吗?我想解释一下。”安思雨的悸动不已,在她好不容易压抑住自己情感的时候,陆时年却问了个让人浮想联翩的话。而她也确实有那么一瞬间,差点又将陆时年的话当成是对自己的“特殊化”。好在陆时年的眼神是冷冽的,浇灭了安思雨的那点希望的火苗。 陆时年从上一三七而下望着安思雨,这女人就如此想和他撇清关系?明明已经告过白却嘴硬,还是说那真是她的醉话? 他眼中闪过疑惑和怒意,“以后不要解释这种没意义的话,浪费时间。” 为什么没意义,又不需要解释?难道他不怕那位陆太太生气?难不成还真是像李媛说的要享齐人之福?还是…… 停! 安思雨心里大叫一声,喝止自己继续往下想,否则自己这些天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隔离对陆时年的感觉的心墙很可能会瞬间坍塌。 她抬头去看陆时年一眼,对上陆时年那双如寒潭般的眸子的时候,打了个激灵,总算坚定了心思,开口道:“我知道了。” “嗯。”陆时年眉头微微舒缓,正要揽着安思雨走进房间的时候,送钢琴的壮汉走出来,其中一个两三步走到陆时年面前,向他递过一张单子,“陆先生是吗?钢琴已经安 全送到,麻烦签单。” 陆时年一道犀利眼刀射过去,一身腱子肉的大汉肱二头肌随着颤抖了一下,手一紧一扯,将手中单子扯得一皱。 他眼珠四处扫看,似乎是在像面前的其他人求助,却发现在陆时年的低气压和寒意笼罩下,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什么。 气氛一时有些僵住了,安思雨能感觉到陆时年抱住自己的手微微缩紧,直觉像是对对方没有眼力见打扰了他们这件事极为不满,却又实在挑不到对方的错误,因此有些……别扭? 安思雨她不确定自己的直觉对不对,可哪怕是这一点点冒出来的妄念,又一次将她平稳的心境打破,在心房激起层层涟漪。 临近傍晚的郊外总是格外的安静,她能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能感觉到那小东西随时都要可能要蹦出胸膛。她下意识想撤出陆时年的怀抱,担心两个人贴得太近,对方会发现她的真实的“心意”。 然而,对方感觉到她在退缩的一刻,登时用力气将她留在了怀里,安思雨在千钧一发之将自己的手按上胸膛,挡在了两人之间,同时小小的扭动身体,和他反抗着。 陆时年捕捉到她这细微的动作,再看她微红的脸颊,反而开始关注到了她的心跳。不久,他**的 眉峰渐渐下落,最后趋于平稳,而周围的气氛也逐步缓和下来。 他猛地松开安思雨,专心致志反抗的安思雨惯性地往前踉跄了几步,在陆时年拿过单子的一瞬间,自己又跌入了他怀里。她抬头的时候,从他嘴角看到了一抹不屑笑意。 安思雨陡然往后退了几步,反身就要往陆宅里跑。陆时年快速写下刚劲有力的签名,冲她的背影用低沉的声音说:“我说可以走了?” 她抬起的脚尖一滞,认命般落回地上,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陆时年将人打发走,盯着安思雨的背影,见她整个身体都是一副想走又不敢走的样子,怒火“蹭”一下就燃烧起来。下一刻,他就粗暴地扯着安思雨往房间里走。 手臂的痛感,让安思雨再次清醒,将之前那些错觉通通赶走。 她心头一松,咬咬嘴唇忍着痛,尽量快的跟上陆时年的步伐,好让自己少受点罪。 陆时年没有丝毫犹豫的将她带到客厅后的一处暗门外,里面别有洞天,粗看下得有八九十平米,而偌大的房间此刻就只摆放了一架钢琴,仆人们正在仔细清理它,检查角角落落里是不是有灰尘,力求将它保养的一尘不染。 她们见陆时年来了,两三个人颇有默契地扯到一边,站成一排,中间 的那个开口道:“先生,还有一处就处理好了。”她抬手指向钢琴的角落。 陆时年没去看那些仆人,目光紧紧盯着身侧的安思雨,嘴里回答说:“快速处理。” 仆人们片刻不敢耽误,一窝蜂拥到那处没有打扫好的地方,快速有效率的完成了工作,又快速离开了现场。 房间里只剩下安思雨和陆时年两个人,气氛寒冷而尴尬,安思雨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最后道:“钢琴真好看。” 陆时年没有回话,但是松开了她的手臂,径直走过去。站在钢琴正中的地方,板正身体,捋捋和安思雨拉扯过程中褶皱的西服,颀长的手指缓缓解开西服的扣子。跟着郑重地打开钢琴的琴盖,坐进凳子上。 他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姿态和整个人的气质像极了安思雨在电视上见过的那些钢琴大家,而紧接着钻进她耳朵里的优美旋律更是丝毫不逊色那些钢琴大家,至少在她一个外行看来,如果陆时年告诉她自己其实就是个弹钢琴的她也会相信。 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他不会的东西,对吧? 所以,她会喜欢上他并不是真的没有理由,抛开陆时年的脾气,他的各个方面都完美地不像真的。 可能正因为他太完美,老天才让他的性格有缺陷吧。 安 思雨藏着矛盾的小心思,劝自己既来之则安之,渐渐放松心情开始欣赏起音乐。 曲子逐渐进入尾声,随着最后一个音符在陆时年手起指落的时候落幕,安思雨忍不住轻轻拍起手,面容带光的说:“是星星小夜曲!” 陆时年微微侧过脸,眸光有些惊异,这么冷门的曲子她怎么会知道? 安思雨看出他的疑虑,面露骄傲的说:“我妈妈还在的时候,特别喜欢听钢琴曲,所以也带着我听过很多,这是她最喜欢放得最多的一首。”总算有一次她在陆时年面前能显得不那么笨拙,无形中似乎还给进了她和他的差距,让她觉得自己离眼前的男人又近了些。“之后她离开我,留给我的东西里面也有这些钢琴曲的CD碟片,我小时候实在太想她的时候就会拿出来听,一听就会……” 安思雨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太多,忙闭了嘴,“我跟你说这些无聊的事情干嘛。”她揉揉有些发酸的鼻头,陆时年和这首曲子,点燃了她尘封多年的一个愿望。 安思雨抬起一双蒙着水光的眸子对陆时年说:“我知道这个请求有点无理,但是我从小到大都很希望能学会这首曲子,等我妈妈回来的时候弹给她听。只不过一直没有那个机会,如果你不嫌麻烦的话……” 第213章 只能做一半 安思雨后悔了,因此也没有把问题说全。 她埋头噤声,也不敢去看陆时年的反应和表情。 她肯定是脑袋进水了才会和他提这样的要求,他那么不喜欢耗费时间在无聊的事情上,怎么可能会答应?就算是也大概会…… “你用什么换?”看吧,还是熟悉的味道和套路。自己前债那么多,再累加上去,真的是不知道时间还够不够还,尤其是她打算快点怀孕之后。 安思雨暗暗叹一口气,“如果你嫌麻烦就算了。”反正这愿望也被自己丢掉那么多年,如今的渴望度远没有当年那么强。 陆时年对于她的回答显然是不满意的,“那一开始就不要提。”他的眸光如冰箭不留情面地射向安思雨,她身体一缩,“对不起,我只是忽然听到这首曲子忍不住。” 那就继续求我,像之前一样。 陆时年被自己心里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他虽然已经不否认自己对安思雨的特殊化,却并不喜欢这种黏黏腻腻的情绪,让他思维迟钝,显得很……幼稚。 陆大少爷又……怒了。 只不过这次他是针对自己,因此甩下安思雨兀自离开了房间。 安思雨本以为这事该这么过去了,却没想到之后陆时年每天都会在房间里弹钢琴,而且每次都只弹《星星小夜曲 》。 不论她在陆宅的任何角落都能听见,哪怕是堵住耳朵也会有零星的音符落进耳朵,脑子里就会自行响起整首曲子。每次她都想要跑下去求陆时年,每次又都在出门、下楼、或者站在那暗门门口的时候及时刹住了闸。 陆时年本以为自己差不多如此这般几天,对方就会乖乖跑来求他。没想到安思雨如此沉得住气。 “小思雨和你这种心机男在一起可真够辛苦的。”段一弛在知道他高价买了钢琴之后,就隔三差五打来关心电话,软磨硬泡、连蒙带猜,大致也推出了陆时年的所作所为。 “我最近在学IKMF。”陆时年淡淡道。 段一弛对于这种冷门知识向来是了如指掌,在电话那头倒吸一口凉气,“喂,你别乱来,我可是你唯一的朋友了,你再把我打跑了,你以后就没有朋友了。” “更好。”陆时年毫不留情的将段一弛给的台阶击碎。 “那,那我还是你的恋爱导师呢!”求生欲爆棚的段一弛哀嚎道,“就你那个榆木脑袋,你觉得你真能处理好和小思雨的关系,要是你把别人逼走了,到时候再来求我可就没用了!” 段一弛说完这段话,双手因为紧张而死死握住了手机,以他对陆时年的了解,他肯定会说出更难听的话来 怼自己。 他在赌,赌这个陷入“爱河”的冰山,会在不知不觉中改变。 最终,他赌对了。 “你现在也没什么用。”陆时年话里的别扭通过电波一览无遗。 段一弛整个人都松弛下来,往后一仰,坐进身后的沙发里,勾住嘴角带着笑意说:“这话怎么说的,起码你现在知道了在小思雨心里什么样的约会是她喜欢的,只要投其所好,她肯定会越来越迷恋你。” 陆时年停顿了半刻,“没用。” 段一弛愣了半刻,最后恍然大悟道:“我就说你怎么会忽然弹起钢琴来了,想来是小思雨写在约会愿望清单里的吧。” 陆时年没有否认,只传来呼吸声。 段一弛一翻白眼,他敢打赌陆时年绝对没有严格按照安思雨的叙述来完成这件事,不然不会是现在这样僵持的局面。 “这招不行,你再试试别的。” 别的…… 陆时年眉尺微微缩紧挂断电话,给段一弛发了一份邮件过去。 而段一弛因为陆时年忽然挂自己电话的不爽在看到那份文件之后消失了。 那是一份抄录邮件,原发人是安思雨,里面写了大概三十多条希望的约会内容。 “在世界着名的观光列车上……告白?”段一弛手指点在电脑屏幕上,瞳孔不自觉放大。跟着他又指向 下一条,“一起手拉手逛街,不受限制地买喜欢的东西。” 再下一条,“和朋友来场四人情侣旅行或者野营。” 按段一弛对陆时年的了解,这些愿望他大概都只能完成一半。比如低调的陆大总裁为了保持神秘感可以包个观光列车坐,但是哪怕车上没有人,他也绝不可能告白…… 而那个计划狂、强迫症是绝对不能忍受只完成一半的。 “难怪会挑,为女生专门弹奏钢琴曲这个,是这里面唯一一个他能完全达成的一条。”段一弛嗤笑一声,无奈地摇摇头,然后回拨了陆时年的电话,“没想到,小思雨这么的朴实无华,你该知足的,以你这身份地位,问其他女人什么约会愿望,恐怕都是些买房、买车、买游艇了。” 陆时年倒希望是这样,也能省去不少麻烦。 但段一弛停了一会儿,忽然反问:“可如果真的是那样,她和绕在你身边女人有什么不同?你喜欢她不就是因为她简单直接,不复杂吗?”像他那种常年沉浮在商海的人,见惯了勾心斗角就以为所有的人都会趋利避害,偏偏安思雨打破了这一切。所以段一弛和安思雨接触几次之后就明白了为什么他会留她在身边,而安思雨能忍受陆时年这么久也实在不容易。 这么一想, 他这个月老也不是完全不管不顾就乱点的鸳鸯谱,还是有理有据的嘛! 另一边,陆时年虽然没有回答段一弛,但他那句话一过脑子就印在了记忆的沟壑里里,看似轻描淡写,却好像直中要害。“你在工作上也能这么上心,段氏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段一弛一怔,“你要是对待男女恋爱上能像工作一样,和小思雨早就进入下个阶段了!”他恨铁不成钢地继续道:“结果,你连给别人一个简单的约会都不行,觉得很难?其实大部分人的恋爱就是这样。” 陆时年顿了顿,幽幽道:“我不是普通人,这点,她迟早要明白。” 段一弛长叹一口气,“得得得,我知道你都这么活了二十几年,让你改变也不可能,可你哪怕只能做一半,也做出去试试啊!否则,我敢肯定你最后会败兴而归,而那个小思雨的追求者正好就能趁人之危……” 他掌握着刺激陆时年的边界,在作死边缘不停试探,“别人要是把小思雨这些期望中的约会都完成了,你要是想补救就是后手,后发制人的事能发生几次?” “嘟--”一声,陆时年挂掉了电话。 段一弛盯着手机自言自语道:“我真是为了帮你们耗费了精力和心血,你们要是再……就太对不起我了!” 第214章 反常的林悦 钢琴曲目终于……换了。 安思雨在暗暗松口气的同时,想不明白陆时年怎么会这么容易就饶了她,甚至连来找她茬都没有,但总归他不再执着在这个点上,不愿过去,她在陆宅的生活就轻松很多,也能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工作上,而安思雨负责的项目也开始从前期的准备工作走到了具体实施的时候,这才是一三七一个项目最重要的部分。 这天,她和小组成员讨论策划内容里面的细节问题讨论到忘记吃午饭,到了其他部门的同事全都从员工餐厅回来和他们商量使用会议室的时候依然没有结束。 “思雨,我和他们去说吧。”一直负责会议记录的林悦走到安思雨身边主动请缨道,她怯怯地看了其他人一眼,压低声音说:“现在这部分正好也不是我擅长的,至于记录的事情,你找其他人代替我一会儿?” 安思雨望着林悦,“你确定?”其实从这个项目开始以后,她就感觉林悦和之前自己单独相处的时候有些不一样,好像更加畏畏缩缩,更加不愿意在人前说话,似乎是很难融入进来,因此不论她让她去承担什么重要的任务又或者做打头阵的事情,她嘴上虽然不会拒绝,身体却诚实地表达出了不愿意。 像今天这种记录会议的事情,其实完全可以找又一拨新来的实习生,但是她却自告奋勇地揽下了。 林悦推了推眼镜道:“嗯,放心吧,就是交流几句,我可以的。” 安思雨想解释她不是这个意 思,更想问问她到底怎么了,但是时间紧迫,她只得点头说:“好吧。” 安思雨有些不放心的看着林悦离去的背影,直到她打开会议室的门再看不见为止。 “组长?!”身边的组员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思雨?!我们是不是该进入下个部分了?”她指指安思雨身后的投影幕布。 “哦哦!”安思雨缓过神,不好意思地冲其他人颔首道歉,“不好意思。”她们的时间本来就已经耗费很多,这样一来就更慢了。 最后一部分差不多又比预想的多耗费了十分钟,好在林悦的沟通似乎挺有效果,对方并没有再来敲门,只是她从回来之后脸色就一直很差。安思雨几次望过去,她都在埋头记录,攥着笔的手比任何时候都要紧绷。 她很想知道是怎么了,但是却没有办法在工作过程里,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点破。 为此,这最后的几十分钟,安思雨始终都有些不安,当她终于放下手中的遥控器,跟其他人说:“今天大家幸苦了,赶紧吃了饭。下午我去申请一下,不然给大家放个几个小时的假期,正好也能回去好好整休一下,明天我们才真正开始上战场了!”之后,安思雨也开始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投放到了林悦那里,几个组员稀稀拉拉走出去的时候,她拉住林悦,将她带到安全出口,开门见山的问: “你怎么了?” 林悦靠在墙上,低着头,不停摇头,“没有。”声如蚊蚋。 “林悦。”安思雨正 色道,“我们是朋友,而且一直都是互帮互助的,你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 林悦有些犹豫地向前走了半步,但最后还是退缩了半步,“没什么,你多想了,我好的很。” “林悦,我和你相处不是一天两天,你觉得像你一样喜怒哀乐都直接表达出来的人能瞒得住事情吗?”安思雨拍着她的肩膀,“你说出来,也许我能帮你想什么办法呢?” 林悦手指烦躁地绕着圈,半天终于说:“我刚才跟他们谈会议室的使用问题的时候,他们都用很奇怪的目光看着我。”她猛然抬起头,眸中噙着泪,“我知道,他们平常也并没有怎么把我当成正常人,但是今天不一样,我总有不好的感觉,这真的不是我敏感,真的!” 她顿了一会儿又说:“但我也不敢去问为什么,所以你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所以才……”跟着她紧紧盯着安思雨,“你相信我吗?” 安思雨连连点头,牵住她的手道:“我信。”林悦是如何长期受到不公平目光和待遇的她最清楚不过,而她又是个敏感细心的个性,虽然乍听有点神经质,但是每次她在一些事情上感觉到细微的问题和差别的时候都是对的,他们组在做策划案的过程里,许多校对的问题都是交给林悦的。 “你不敢去问,不然我帮你旁敲侧击的问问?”安思雨拍拍她的肩膀,“等下我去王经理那里请个假,你就先回去休息,如何?”成立了项目小组 之后,他们就独立出来,和其他部门不一样,属于自制管理,而王经理一直都是个好说话的。 林悦感激地回握了安思雨,“你相信我真的太好了,我还怕……” “怎么会呢。”安思雨安抚着她回到隔间,跟着找到王经理,给全组人放假之后,假借着还有扫尾工作为理由,没有立刻回去。 下午三四点的时候,是公司大部分部门设定的下午茶时间,也是休息区最热闹的时候,安思雨不认为以自己和林悦的关系,在熟悉的部门里能问出什么来,去休息区听八卦说不定真能听到什么。 她尽量让自己脱离所有人的视线和团体,远远的倒了一杯咖啡,又特意选了个巨大的咖啡杯而将自己大半张脸都遮掩起来,缩在角落里。 很快,休息区基本被占满,从那些散碎的热气腾腾的八卦信息里,安思雨逐渐挑拣到了重点。 “那个,就中午在餐厅那个,策划部的,可真精彩啊。” “对啊!没想到她是竟然有这样的恶趣味,以前就知道她奇怪,不知道原来还真的怪到这个地步。” “那叫怪吗?明明就是装嫩,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还把自己当公主了?况且还长得那么一般!” …… 安思雨把鬓角的碎发拢到耳后,想听得更仔细一些,但是她们大部分的对话都是很隐晦的,除了能从“策划部”“怪咖”这些里去推断可能是林悦以外没有更多的信息。 她反身沿着操作台蹭到离几个女生更近的地方,过 程里刚好遇到几个倚在操作台的男生,而且都不是熟悉的面孔,可能会不知道她在这里面的关系。而且既然是在餐厅发生的,估计只要去餐厅吃饭的都会知道。 于是,安思雨壮着胆子问道:“喂,你们听懂她们在说什么吗?” 男生低头看了一眼安思雨,压低声音说:“这么大的新闻你竟然不知道?” 安思雨冲男生莞尔一笑,特意做出一副“八卦”的表情道:“我今天中午不是在餐厅吃饭的,是不是错过了什么精彩的事情,告诉我行吗?”她有些撒娇的声音冒出来的时候,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男生都是心软的,更何况安思雨长期对着的是座冰山,不知不觉间她都不知道自己早就在骨子里掌握了如何哄男生。 “来来来,我告诉你。”男生勾勾手指,示意安思雨凑近一些。 她毫不考虑地挨过去,就听见对方说:“我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林悦的,餐厅每天不都会放些搞笑视频放松吗?今天放的是她跳舞的视频,本来也没什么,但是她是那种……”男生思忖了下修饰词,跟着道:“不是正常的跳舞懂吗?就是穿些奇装异服,然后和一群人在一起跳些幼稚的,怪里怪气的舞蹈,关键是她身边的还全是伪娘,啧啧啧,宏光不管怎么说也是大公司,这要是流出去了……” 男生大概是保持弯腰的姿势累了,身子往后撤回了一些,正色道:“所以领导叫停视频之后,也不许任何人往外传。” 第215章 “不雅”视频 安思雨绕了十万八千里,总算是弄到了男生嘴里的视频,因为和林悦接触多了,她也知道了一些二次元的知识,大概能知道她跳的是一种宅舞,模仿一些动漫内容,而且通常这种宅舞都非常清新可爱,当然在一些接受不了的人眼睛里面就显得幼稚。 其实本来这种视频也不会引起多大的反响,关键是视频的后半段,当林悦从单人独舞转变成群舞的时候,那些舞伴很明显能看出是些有异装癖的男生。视频到了这里都没有让安思雨觉得有任何出格的地方,但是舞蹈过后,不知道是忘记关掉视频,还是从头到尾这都是偷拍,林悦开始和他们之间有了些互动。 那是个安思雨从来不认识的林悦…… 她活泼开朗,一点看不出平常内向害羞的样子,言语里也会大大方方去赞美那些异装癖的服装,又或者给他们相关的建议,最后就变成了很多讨论敏感话题的内容。 林悦作为一个资深混迹在A圈的宅女,自然什么都站在二次元这边,很多言论都是不能被大众接受的,她甚至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很喜欢有异装癖的男生,以后也会在这些男生里找男朋友…… 看来,是这些边缘言论让本来就在众人面前奇怪的 林悦变得更奇怪了,而宏光作为一个需要宣传和公关的广告公司,如果因为林悦而发出不能被大众接受的言论的话,可能会造成不好的后果。 安思雨并不觉得这种只关乎自己和他人无关的喜好会带来什么严重的后果,但是当它们被剖析在人前的时候,她却清楚知道人们排除异己和传播负能量的功力有多大。 她就曾经深受其害。 第二天,林悦问起安思雨结果的时候,她并没有想好该不该把事情和盘托出,更不知道这件事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伤害。 可如果她敷衍对方随便应付的话又实在过不了自己心里的坎,最后,她趁着中午的空闲时间,和林悦到了甜品店,还特意把林悦最喜欢吃的甜品都点了,两人面前的桌子上,摆得满满当当。 “思雨,这太多了,我们吃不掉吧?” “没事,吃不掉就带走一点给其他组员吃也行。”安思雨将林悦最喜欢的一款推到她面前,“来来,你先吃一点。” 她这种行为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林悦虽然反射弧长还是嗅出一丝不简单的味道,“事情很严重吗?” 安思雨抿抿嘴唇,没有正面回答,顾左右而言他的说:“也没有,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可能确 实有点麻烦,你不吃我就不说。” 林悦身形怔了怔,最终还是没有抵御住甜品的诱惑,剜下一**进嘴里,安思雨看她脸上的表情因为甜品终于有所缓和的时候,才把视频递过去,“这个昨天好像被人放在餐厅的视频上了。” 林悦舀甜品的速度随着视频的播放而不断加快,一段视频看下来,已经消灭了三份。 安思雨等手机完全黑屏的时候才小心翼翼问道:“你跳这个舞的时候,有自己去拍视频吗?” “我从来不会拍这些。”林悦放下空空如也的甜品盘子,“他们肯定更加觉得我是怪咖了对吧?” 安思雨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能做的就是岔开话题,“那和你一起跳舞的其他人,我是知道有些喜欢异装的会很喜欢拍照的,会是他们吗?” 然而林悦却一点都不想让这件事过去,“我妈妈前两天还给我打电话,说要我在公司里找个男朋友谈恋爱,现在恐怕那些男同事见到我就会跑吧,难怪昨天看我那个人那么奇怪。” 安思雨一时不知道能回答什么,只得在一旁缄口不言。 “你会觉得奇怪吗?”林悦抬眸询问安思雨,却不等她回答就说:“怎么会不奇怪呢?我自己看着的时候都觉得自 己奇怪。” 她颓然地放下手,“我看我还是去重新换一份工作吧,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这些了。” “那怎么行!”安思雨提高了八度,也不顾周围人的侧目,把椅子移到她身旁,一把拉住她的手,“这件事你一点错都没有,每个人都有喜欢人或事物的权利。”她还喜欢上个小气又变态的冰山呢,“但是那个偷拍视频,并且传播的人抱着什么样的心态,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想知道吗?伤害了别人之后难道还觉得自己能逍遥的生活吗?不可能!” 林悦怔了怔,仔细看着安思雨道:“思雨,你总是这么自信,这么无所畏惧,可我不行,我没有那个勇气。”她停了一会儿说:“这次你就让我逃一逃好了,我不想知道是谁,知道了又怎么样?事情已经发生了没有人会当成没发生,我还是无法面对公司那些同事的。” 安思雨有些心疼地抚摸着林悦的手,“可我真的不甘心啊,怎么能便宜这样一个卑鄙小人呢?!” “没关系的,我就算不在宏光了,我们还是好朋友,永远的好朋友。”林悦说完咬住嘴唇迅速收拾东西,“我先回去了,辞呈我到时候邮件给你,你帮我递上去好不好?”依然没有 等安思雨回答什么,人就已经背上包逃跑了。 安思雨从她的侧影里看见了闪光的泪花,心头一疼,偏偏又明白不论自己说什么都没有办法去抚慰她的伤口,因为不懂那圈子里的事情,不是那个圈子里的人,说再多感同身受也不会有什么可信度。 但她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到这个背后动手脚的人,回去再找找这种偷拍和传播行为是不是侵犯了隐私权,把那人送到警局去好好接受教育。 与此同时,林悦在甜品店的同一个地方遇到了高星澜,对方满是惋惜的看着她,“你的事我都知道了,你放心我会帮你把舆论压下去。” 林悦皱皱眉,“不用了,我已经打算辞职,你也不用在我身上耗费时间,去打思雨的坏主意。”说完迅速从高星澜身边擦过去,听到对方小声道:“你这么维护始作俑者,傻不傻?” 林悦顿在原地,“什么始作俑者。” “你是喜欢二次元,不至于连三次元的成语意思也不知道吧?”高星澜拉开她的背包,将文件袋放进去,“回去好好看看,看完如果你还是打算辞职的话,我不拦着,但是如果你改主意,我可以帮你,条件……你懂的。”她轻轻勾起嘴角,三两步离开了甜品店。 第216章 使绊子 安思雨在回陆宅的路上一直闷闷不乐,推门而入的时候被忽然跳过来要往自己身上撺掇的身影吓得往后踉跄了好几步。然而还不等她反应过来那是什么的时候,陆时年就已经将她和那黑影隔离开,挡在了她面前。 “滚。”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他低沉冷冽的声音竟然让人格外安心。 “啧啧啧。”段一一三七弛一阵咂舌,“你还真的是护‘妻’狂魔啊!” 安思雨被这话激得脸上一红,本想解释,可想到上次的事情又闭了嘴,看向段一弛问道:“你怎么来了?” 段一弛伸出手指一个个点过去,“离我们上次见面十个手指不止了吧?你难道一点都不想见到我吗?见到我一点都不激动?!怎么和陆时年一样没有良心!”不知道我天天多操心你们两个人的事情吗?! 安思雨还……真的不知道,要是放在平常,她大概还愿意分出更多的精力去应付这个活宝,但现在实在是没有那个心力啊! 于是,她转移炮火说:“你是在说陆时年……没有良心?” “???”小思雨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完全不是他最早认识的那个单纯可爱的女生了,果然是和陆时年呆久了就近墨者黑了啊。 然而他满腹的牢骚既不敢对陆时年发也不敢对安思雨,因为两者的结果并没有什么区别,说不定对着安思雨的 结果会更惨。 段一弛露出哑巴吃黄连般的苦相,往餐厅走,“行行,看来这里是没有人欢迎我了。那我就带着我这刚刚从阳澄湖捞起来的新鲜大闸蟹走人好了,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二人世界。”说完他一脸“你们一定会阻止我”的样子看着两人,然而谁也没开口。 安思雨甚至摆出了陆时年同款表情,淡淡的“哦”了一声。 要不是王妈走出来说:“真是不好意思段先生,您刚才催得急,那些螃蟹我已经蒸起来了,你这活的是带不走了,不然煮熟了你带走?”恐怕段一弛连个台阶都没有。 他正要借坡下驴的时候,陆时年发话了,“人可以走,螃蟹不行。” “喂喂,这是我带来的,你也太不讲道理了!”段一弛冲进厨房,对着陆时年一昂头道:“反正今天是螃蟹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平时,安思雨看到两个人日常斗嘴的样子,就算不至于哈哈大笑也多少会露出些笑容,但是她今天连尝试挤出个笑容的欲望也没有,“我……不是很饿,先上去了。”她转身迅速上了楼梯。 段一弛眉毛一高一低地挑了一下,松开环抱着蒸锅的手臂,凑到陆时年身边,“喂,小思雨今天不大对劲啊,你又对别人做了什么?” 陆时年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段一弛忽然扒上他的肩头,“我跟你说啊 ,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女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最好攻陷的时候,懂吗?”跟着就把陆时年往楼梯推,“快快快,去把小思雨叫下来,还等着她吃螃蟹呢!” 然而陆时年却和他杠上了,侧身一闪,躲过段一弛的手,对方被他逼得向前踉跄了好几步。他稳定重心后,咂了咂舌,“成,你不去叫,我去行了吧?!”他踏步跳上楼梯,走出几步后小声道:“自己的女人还要我去哄,真的是……”话没说完,脊背被一道犀利光芒射得不得不收紧,更是被这光芒逼得跑得更快了些,几个大跨步就到了安思雨所在的二楼。 段一弛刚站到门口准备敲门忽然听到里面唤出的“李媛”两个字,他眸光一闪,登时放下手,贴在木门上,竖起耳朵仔细去听里面的对话。 “你说说我之前给的体检报告因为时间有点长,不能给出准确的方案是吗?”安思雨摩挲下巴,“那我最近去找你一趟吧,正好就把体检做了,而且我们很久没见面了吧?” “对啊!”李媛兴奋道,“那就挑一天我公休的时候吧,这几天找在岗的同事一起帮帮忙,给你去普通门诊排个队,反正你想怀孕只要几项重点检查几项就可以了,不需要那么全面。” 安思雨沉默了半刻,她忽然有些打退堂鼓,不知道自己用这样的方式逃离陆时 年到底对不对,孩子是不是变相成了被她利用的工具? “我是不是好自私?”安思雨冷不丁问了句没头没尾的话,“对孩子是不是不公平。” 李媛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所以,你必须要好好考虑清楚,如果真的打算这么做就不要犹豫。” 见安思雨半天没有回复自己,李媛又说:“不然你这几天好好想想,反正检查什么的做了总没有坏处,不耽误的。” 安思雨下意识点点头,后发现她们这是在打电话,对方看不到她的动作,忙说:“好。” 在门外偷听的段一弛虽然只听见了安思雨单方面的话,却也从那些只言片语里面推测出了一些信息。 难道小思雨是想和陆时年结婚但是他不乐意,所以想用怀孕的方式逼他就范?! 干得漂亮啊,就是要这样那个榆木脑袋才知道主动出击!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才不高兴。 段一弛撤回身,一路小碎步跑下路,到了客厅的时候,陆时年面前摆着一整套金制的吃螃蟹的工具,和一整盘肥美的大闸蟹。 “哇!你竟然想吃独食!”段一弛窜进他身边的椅子里。 陆时年目光扫过他周围,却没见到安思雨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落寞,那落寞转瞬即逝,没有被段一弛发现,但他自己却透过手中的酒杯清楚看见了。 “她呢?” “你说谁?”段一弛 故意去亏陆时年,顺便也拖点时间,好思考一下要不要把偷听内容告诉陆时年。 陆时年利落地将手中的工具放下,按住段一弛拿起的一只螃蟹,“你觉得呢?” 段一弛瘪瘪嘴,“你对我好点,我就告诉你。” 陆时年睨着他,寒剑般的眸光如雨一般射过去。段一弛虽然身体在颤抖,却并没有屈服,继续道:“你要是一直用现在的方式对我,连个螃蟹也不给我吃的话,你就永远不会知道我和小思雨谈了什么。”再说那个螃蟹根本就是他带来的,凭什么不给他?! 陆时年向来是最不会受人激将的,他既不会继续和段一弛对刚,也不会退而求其次,他抽回手,冷冷道:“我没兴趣。” 这话如一盆凉水对着段一弛兜头浇下,他瞬间便不想把安思雨的打算告诉陆时年,就让这个不解风情的人继续纠结,不知道小思雨对他的心意是什么,说不定对他们更好。 再说,无所不知的陆时年终于有件事是他段一弛知道而对方不知道的了,这样的好机会,怎么能错过? 段一弛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微微扯动嘴角道:“行,你别后悔。”他知道自己这么说陆时年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诚如现在所见到的一样,满眼怒气却又碍于面子不得不终止这个话题。 也就只能在这方面给陆时年使使绊子了…… 第217章 忘记的话 段一弛一直磨蹭了好几个小时才被陆时年整个人拎起来丢出了陆宅的大门。 他站在门口睨一眼段一弛,“一个月内,不要让你这张脸出现在我面前。” 段一弛本还想厚脸皮讨价还价的,谁知对方直接把门关上,堵死了他的路。 “啧啧啧,这分明就是在责怪我耽误你和小思雨二人世界了呗。”他要是知道安思雨的计划恐怕会被吓一跳吧,那么个单纯的人都被他逼得不得不用这样的方法了。虽然段一弛怀疑这方法李媛才是主导,但安思雨会同意着实让他吃了一惊,可见她有多爱陆时年。 段一弛想着抬头去看了二楼的房间,灯光照射出一对影子,一高一矮,一壮一柔,“看吧,我就知道。”他一边摸下巴一边往外走,“连影子都这么般配,我家时年终于嫁了,就是苦了我家小思雨了。” 他发出感慨的同时,二楼的两个人先后打了个喷嚏也将他们的对峙局面打破。 陆时年敲门而入的时候,安思雨正跟李媛就网络上那些稀奇古怪的怀孕方法聊得热火朝天。 “你想做什么?”对于一个从来就不想给自己生孩子的人,忽然有一天开始研究怀孕的方法,陆时年可不相信她是一夜之间忽然转性了。他最近听了 段一弛的话,“中邪”一样尝试去猜测安思雨在想什么,但结果却只是让她越来越放肆,越来越凭着自己的心情做事。 就算是有点特殊的女人,他也受不了。 因此,陆大少爷爆发了。 而他的爆发没有征兆,甚至连导火索都没有,闹得安思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一开始还耐心解释说:“我们的协议不就是要给你生孩子吗?而且我仔细想了想,你毕竟帮了我那么多,答应我的也都做到了,我不想最后真的没有把自己的任务完成。” 结果陆时年听到她这样的话不由得就想到她酒醉之后的告白,不禁想问为什么?不是喜欢吗?为什么却想把任务完成,完成之后他们的协议结束,她又想做什么? 这些不解最后都化成了他箍住安思雨手腕的力气。 “疼,陆时年你告诉我我哪里做的不对,我可以改。”安思雨哀求道。 但是今天,似乎所有的迎合和示弱都没有了作用,他的怒气丝毫没减弱,反而越来越甚。 软的不行,安思雨被逼无奈就只能来硬的,“陆时年,你到底想怎样?!” 喷嚏的默契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安思雨刚酝酿的情绪被打断,她揉揉鼻子,理智渐渐恢复回来。她哀叹一声,眼神真诚 的看着陆时年,“你把生气的理由告诉我,我可以发誓,我真不知道!”说着她还做出发誓的手势来。 “我没有时间浪费在这种无用的情绪上。”陆时年否认道。 安思雨嗤笑一声,“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会这么大力握我的手吗?” 陆时年嘴角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尴尬,束缚安思雨的力道随之减少了些,但他依然没有松手。 “我还有些工作要完成,如果你找我是来工作的,我可以先完成你这边的。”安思雨刚才偷瞄了一眼微信,似乎来了几条信息,由于距离,她不确定具体的内容是什么,但万一是有关林悦的线索她没有回复的话,可能就又要推迟了。 陆时年眉尺耸得更紧,还是没有说话。 他今天是怎么了?平常无论如何都会蹦出几个字,就算是让你去猜测真正的寒意,也总算有点方向可行,现在这样怎么办?难道要让她通过他的表情来猜测心意吗? 安思雨心底嗤笑一声,她要是能有那样的本事,就不会被陆时年吃得死死的了。 她咬住嘴唇自嘲道:“老板,你说过我不能擅自决定什么,所以你不说话我真的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麻烦明示。” 说真的,陆时年在安思雨想和自己发脾气反抗 的时候反而没有现在这么生气,她话里话外都只有协议而已,这可能曾经是他想要的,但不是现在。 陆时年将安思雨拉进怀里,“你除了记得我说的,也最好不要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她说过的话? 她每天和陆时年说那么多话,承诺的也不少,他到底是指哪一次? 不过,应该都和那事有关吧。 所以是想让她主动来着? 一定是了,毕竟她那些承诺的前提都是她要主动,但其实后来她真正主动的次数也没有很多,所以陆时年失去耐心了? 安思雨一咬牙抬头去看陆时年,结果一对上那双深邃的眸子心脏陡然骤停。跟着又看到他嘴角不知是真的还是自己臆想出的笑意,心跳复苏的时候却带着疯狂的频率,感觉随时都可能因为心率过快而猝死。 她掂起脚,去吻陆时年的唇。 往常她这么做的时候,陆时年虽然也不见得会立刻展颜却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微侧过头,手腕上的力度将她往下一压,整个人就被按了回去,嘟起的嘴唇也跟着尴尬地停在那里,不知道是收回去还是再尝试一次。 是不是这样的“主动”已经不能满足这个男人了? 安思雨如此想着,能自由活动的那只手,开始抚在他的胸膛,轻 轻的,时实时虚的一路摸下去,快到小腹的时候,她的手一顿,咬住后槽牙一点点将逼迫自己那手往下移动。 陆时年看着怀中人儿的举动,心被刺痛的程度可能是他自小到大最严重的一次,他几乎是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将她推出去。力气太大,直接将安思雨推到了床头柜上,大腿狠狠撞在了上面。 “啊--”她轻喃了一声,抬眸看向陆时年,一股被羞辱的感觉油然而生,她浑身忍不住发颤,她想对着陆时年破口大骂,可话到嘴边,心痛所产生的麻木感却迅速蔓延到身体上的每一寸皮肤,也包括掌管她发声说话的嘴巴。 陆时年的慌乱只有一瞬,随后他恢复了常态,“想不起来最近不许工作,算你旷工,时间顺着后面补起来。” 意思是她要是最近都没办法想起来自己说过了什么,他就单方面不工作?还要算她旷工,然后把三年的时间延长?! 她很想问一句:“凭什么?” 但她太了解陆时年,尤其是在得知自己的心意之后,那些曾经忽略的在意都被放大,她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对方会说:“凭我是老板。” 既然如此,也就没有任何询问的必要,不如仔细想想自己到底是答应了他什么没有做到更好。 第218章 凭什么呢? 安思雨一整晚都时睡时醒,现实和梦境来回交替,内容都是有关陆时年的,有些是真实发生过的,有些是她臆想出来的,但是混杂在一起之后,她反而不知道到底哪部分是真哪部分是假。 晨起,她没有在餐桌上如往常一样见到陆时年,朝王妈投去询问的目光之后,她解释道:“先生一早便起来了,似乎是一三七公司那边有急事。” 安思雨既觉得松一口气,又有些失落。 为了转移自己这种矛盾的想法,她百无聊赖开始去翻看微信记录,这才发现了昨晚和陆时年争执的时候发来的几 条微信,正是宏光餐厅主管播放视频的负责人,他在安思雨的软磨硬泡下透露在当天吃饭视频播放的时间里他接到餐厅负责人的命令外出去寻找老片子CD,为了接下来一个月的老片轮播的活动。 “我当时问过中午的视频谁来负责,他只告诉我不用管了,那是我的上级也不好说什么。能给你提供的线索就只有这些了,其他我真的不知道。” 这是那个负责人发来的最后一条微信。 竟然能动用餐厅的负责人,对方的背景不简单,林悦这样一个与世无争又很少和人接触闹矛盾的人怎么会得罪这样的人物?而且作为她一直以来的饭搭子,安思雨 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人。 思及此,她迅速吃好饭,匆忙拨通了林悦的电话,“喂,你在哪里?” “公交车上。”对方顿了好一会儿才回答。 安思雨忽略了那停顿,径直道:“你是要去哪里吗?我过去找你吧。” “……我去公司。”林悦又停顿了一会儿,“你昨天给我发的微信我看到了,你说的对,我还是应该去面对,否则下次遇到同样的问题还是选择逃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无路可退了。” 安思雨一直觉得林悦是个挺轴的人,她发去那些话并没有想过能说动对方,但结果是让她很是欣喜,她激动道:“太好了!那我们公司见?” 安思雨一到公司立刻就将自己昨天得到的消息告诉林悦,问她是不是想得起来自己得罪了谁。 林悦埋头思索了半天,抬眼看着安思雨,“你觉得呢?” 被反问的安思雨一愣,这事显然不该由她来回答,她忽闪了两下眼睛,没说话。 林悦又道:“听你的意思对方应该是宏光的。你知道我的,我有时候得罪了谁自己没有什么感觉,我们从实习就一直在一起,你记不记得有这样的人?” 其实不用林悦说安思雨就已经回想了一遍,还真没找到这样一个符合条件的人。 她皱眉摇头,“ 最早的时候我们并没有分到同一个组,你参与那些项目的时候有没有什么摩擦?”安思雨见林悦缓缓摇头后叹口气,“那就奇怪了,我很确定我们后面在一起的时候你没得罪过谁,如果连你单独的时候都没有,那就……” 世界上真的有无缘无故就要找别人麻烦的人吗? 安思雨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最后竟变成林悦安慰她:“算了,不论因为什么已经有领导出来说不能随意提起这件事情,他们要私下说就私下说吧,反正也不是第一回,就算不说这个也会说别的。” 而自此之后,安思雨在公司里再也没听过有关这件事情的传言,连那个她之前联系上的负责人也消失不见了,所有的线索断了,但是也没有给林悦带来更大的伤害,时间长了公司就有了新八卦,全然没人再去关注林悦。 安思雨刚开始还有些不甘心,随着手上项目的不断推进,她要处理的问题也越来越多,分不出更多的经历在什么调查案件又或者找人算账上。唯一只觉得对林悦挺愧疚,因此在项目过程中总是有意无意的去照顾她,偏心她。组里的人也总爱拿这件事情开玩笑,安思雨全都没有当回事,但她不知道林悦心里并不舒服,诚如她坐在高星澜对面吐槽道 : “我以前觉得她是怕我在这过程里面和人接触太多会处理不好,现在看看也许你说的是对的。” 高星澜喝半口咖啡,苦口婆心的说:“所以我才看不惯她这样压在你头上,明明你是有这个能力的,结果默默在背后做了那么多,却让她抢走了风头。而且之前视频的事情,她也做得……” “我们说好这事不谈的。”林悦眉头紧蹙,不停摆弄着手里的犬夜叉,高星澜把照片证据和微信记录截图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就不愿意接受,哪怕到了现在她和高星澜站在了同一边,她依然坚信即使安思雨是视频事件的始作俑者,高星澜也一定夸张了事实。 “对对,你看我,我又忘了。”高星澜顿足道:“我实在是替你不甘心。” 林悦埋头没有说话,其实就算没有高星澜,她对安思雨的也是羡慕里带着嫉恨的,她总是那么开朗乐观的生活在阳光下,自己在她身边就像是个影子,甚至有人因为对她不爽做小动作而殃及自己。虽然每次安思雨都站在她这边帮她处理了那些糟心事,但起因也是她。 所谓成也萧何败萧何,时间长了,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们之间生出了嫌隙,倒是高星澜的及时出现提醒了自己。 她不想当个会被误伤的 影子,却又贪恋在安思雨身边享受到的关注,不论这些关注是好意还是恶意,她发现自己都有些病态的乐在其中,大概是二十几年都活得太默默无闻吧。 “你们的项目进行到哪里了?”高星澜一边喝着咖啡,眼神一边扫过眼前的女生,她不大想把对方称为女人,喜欢那些动漫的宅女就像是没长大的孩子,心里怀揣着小邪恶,最好把控。 林悦轻轻摸了摸犬夜叉的耳朵,“马上就要融资了吧。” “具体时间?”高星澜放下咖啡杯,正襟危坐道。 林悦冲她投去戒备的目光,“你要干什么?不是说只针对她个人吗?如果你想动这个项目牵扯到的就不止她,连其他人也会被牵连进去。” 什么其他人?还不就是指的她自己? 高星澜对林悦的心境拿捏得清清楚楚,“放心,她是主要负责人,连你们的总负责人我也会想办法支开,何况是你们?最后找到的只会是她。” 她见对方还有些不安和犹豫,立刻站起来走到她身后,凑到她耳朵便说:“我是最明白你的,待在她身边很难熬对吧?就像我高中时候一样,所有人的焦点总是在她身上,你不过就是个尾巴,凭什么呢?” 对啊,凭什么呢? 林悦心中的反问和高星澜当年一模一样。 第219章 资金问题 项目讨论会按照既定程序正如火如荼在会议室召开,安思雨敲定了各种细节之后,手里拿着一份预算文件,去宏光的财务部门申请前期经费,对方随意翻看了几下,抽出一旁的对公支票,写下一串数字递给安思雨。 “怎么只有十万?”她明明上报的是五十万,而且仅仅是前期,整个项目下来至少也要一百万。 财务主管眼睛盯着面前的屏幕,看都没看安思雨,“按照公司规定,只能按照你们所需经费的总额给10%,这你应该知道。” 这点,安思雨来之前是问过王经理的,“宣传部每次申请都是按一半来的,为什么我们不同?” 财务听她这么说,才放开鼠标,整个人往后一靠,抱着胸,虽然是从下而上看着安思雨却难掩眼中的咄咄逼人,“宣传部的大部分合作的商家行业市场不同,讲究的是及时效应,如果在资金周转上准备不齐全会会毁掉整个项目,但是你们的不同,所有的合作商都可以洽谈,只支付一部分定金剩下的可以通过拉赞助或者贷款来完成。” 她甩手扔给安思雨一本册子,“说你是个负责人都没人相信,员工除了行为手册还有内部的程序手册,你没看过?” 安思雨将那册子拿过来,翻看一瞧,的确是第一次 见,于是实诚地摇摇头说:“没看过,策划部并没有发。” 那财务见她一本正经的认真样子,眼神略略收敛了一些,“我虽然是财务却并不是公司的老板,你们的经费要等实际的账单和发票出来才能给你报销一部分,但是你申请的这笔款项很有可能批不下来这么多。” “什么意思?”她上报的数目本身就已经是最低的,如果还低……那项目的启动一定会成问题。 “宏光被收购的原因不用我告诉你吧?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虽然是可以向沈氏去申请,但宏光最近申请的项目……”她努努嘴,指向手边的那一沓文件,“小山一样,肯定是挑着来,沈氏的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所有的企业在用钱上面都会有个先来后到,也会有个轻重缓急。” 安思雨顺着对方的目光扫视完那堆文件,粗看起来也有十多份,每一个没有百万也得有七八十万,广告行业本身就是个砸钱的行业,如果是做宣传或者拍摄,只会比她预料的还要多,沈氏有多少能动的流动资金她不清楚,但是宏光是不多的,上次她去参加比赛看完的那些策划方案里面,所有的预算都是减少再减少的,尤其到了这两年,情况就更严峻。 也正是因为这个,安思雨在做预算的时候 才会特别注意去压低价格,只是没想到已经压到这个地步,对方却还是一副资金可能跟不上的口气。 “如果公司没有那么多的流动资金,这项目怎么处理?和合作方已经敲定了一些东西,如果违约对宏光的声誉不好吧,如果先用这十万支付了,后期资金链却跟不上的话,又怎么办?” 女人抬眸定定看着安思雨,目光透着几分同情,“上面对这种情况,通常会用两种方法处理,一是终止项目,所有敲定或者签定了合同的部分,按照现在能给的资金赔付对方,如果还不符合合同上的金额,就只能由你们去承担。二是你们去和银行以公司名义申请贷款,或者拉到相关公司的赞助,等整个项目开始回款盈利的时候再一点点偿还。” 这分明就是又想让马儿跑得快,又不肯给马儿吃草啊! “怪就怪你不该这么早就去敲定那些合同内容。”财务冷不丁又补了一刀。安思雨的脸色因此而更加低沉,半晌后才说:“您还是先帮我按照程序申请吧,看看上面的反馈,拜托了。” 财务“嗯。”了一声,安思雨道谢之后就出了门,马不停蹄回到策划部组织成员召开了紧急会议。 “这算什么意思?”主要负责预算部分的同事有些坐不住,眼瞧着 就要从凳子上跳起来,抡起什么去财务部理论了,好在她身边的人一把拦下,“我比你们在宏光待的时间长一点,好像这里一直都是这样的,公司本身能周转流动的资金不足,都是要项目小组自己去解决资金问题的。” “那就别开那么多项目啊!”另一个愤愤道,“如果违约竟然还要我们去承担?难怪之前的人员流动会这么大,看来都是受不了这里的破制度而离开的。” 安思雨心里哭笑不得,她望着一直安静没有说话的林悦,觉得她太过平静,心里不由得担忧,难道又发生了什么? “思雨,你是负责人,你觉得这是怎么办?”组员抛来问题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回过神,扫视一圈,“我已经让财务那边先申请着,反正不论结果如何最少有十万可以应急,我们自己也得想办法,不能坐以待毙,这项目是大家一起努力的成果,我不想功亏一篑,你们呢?”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那么一大笔钱谁敢肯定他们能够搞定,如果搞不定,这事情一定比现在停止要亏损更多,而所有的亏损也不是公司去承担,而是她们。 安思雨沉思了一会儿,又说:“这样吧,我们正好加上我是奇数,大家就投票表决吧,看看这件事情是不是要继续 做下去,少数服从多数,同意继续的举手。”她话音一落先行举了手,余光里,分秒间,立刻就有另一只手举起来,正是林悦。 她嘴角上扬,暗松一口气道:“其他人呢?” 另外三个人犹豫半天,最终是负责预算的同事颤颤巍巍举起手来道:“不管怎么说也努力了那么久,不甘心啊。”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剩下两个不论多不乐意,也不得不举起手来。 “对了,你还得跟王经理那边说说,不能只是我们在这里下决定,也许她那边会有什么别的意见和想法。”说话的是几人里最不甘愿的。 安思雨却没有给她挣扎的机会,“王经理那边我已经请示过了,他说一切决定由我们自己来。”从项目开始到现在,他总是这句话,会也没来参加过几次,哪怕安思雨每次都会把时间地址发过去。 “呵,他还真是打算把这个甩手掌柜当到底了?不知道项目成功的奖金他好不好意思拿。” 安思雨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说道:“既然大家统一了意见,那其他的事情就不要想了,我出个解决资金问题的方案,咱们到时候再讨论。” “好!”众人朝安思雨投来信任目光的时候,她心里打定了主意不会辜负这份信任,也打定了主意去和陆时年讨教。 第220章 都是假的? 安思雨一直觉得自己和陆时年最近其实一直都在闹别扭,虽然那次事情之后,他除了开始几天有些忙碌见不到人之外,其他时候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两个人也没有过什么争执,但就是有微妙的气氛在两人中间隔阂着。 那是一种对方明明离自己很近,却总觉得异常遥远的感觉。 至于那件事,她的主职工作自一三七那以后一次都没有。 安思雨心底里冒出来的失落就像是被冷落的小媳妇一样,可她也不愿意去找陆时年服软,总告诉自己:反正也不喜欢做那事,现在这样正好。 但大脑比心更诚实,她不得不承认,有时候陆时年洗过澡从搂上走下来,自己刚好上楼或者下楼遇见他。她鼻腔里钻进好闻的清新的沐浴露味道,看他半干未干的头发,还有一直开到胸膛的深V丝绸睡衣,以及若隐若现的线条,每次都会想入非非。 那些记忆中他手掌抚摸自己的触感,胸膛贴紧自己的火热让她次次免不了“腾”一下脸红。又担心陆时年会发现,每回都一路小碎步,逃也似的跑开。 今天,她因为开会所以晚回家,和陆时年商议的时候对方破天荒什么也没说,安思雨自然默认这是同意了,但是回陆宅的时候一推门就看见陆时年阴沉着脸坐在沙发里,目光直射 过来,寒冷的气息瞬间包裹在她周围,使她的动作不由得就僵硬起来,说话也开始磕磕巴巴,“你,你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她进门前看过手机,竟然已经凌晨一点了。 这女人还知道晚?他最近真的是太放纵她了。 “过来。”陆时年手掌贴在身边的位子上。 安思雨心头一凛,放在前几天她一定打个马虎眼逃跑,最近陆时年似乎没有以前那么难说话,又或者说他们也并没有什么说话的机会。但是今天不行,她本就有求于人,而她要求的这位现在明显是在气头上,如果不先让他消气的话,他是一定不会帮助她的…… 她摆动僵硬的手臂,一点点往陆时年的方向挪动,嘴里不停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开个会会这么晚,之前和你报备过的,我在做一个项目,所以……”说话间她已经挪到了陆时年面前,看着眼前被怒气包围的冰山,她猛地一鞠躬道:“对不起!最近我每天都在想自己到底是忘了对你的什么承诺,做梦的时候都是。可我还是想不起来,你跟我说想不起来就不要工作了,我就……” 陆时年眉峰微妙地颤抖了一下,按照她说的,反倒是他不对了? 他一把将安思雨拉进沙发里,另一只手也朝她抻过来,她下意识以为他又 要暴力对待自己,忙闭上眼睛,“打人不打脸!” 陆时年手臂一晃,冷冷道:“我什么时候打过你?” 没有吗?如果打人的界线在于出了拳头或者巴掌的话。 那陆时年还真没有动过这样的手。 安思雨有些尴尬的笑笑,“可,可能我们对于打人的理解不一样吧。”她别过头,五官拧在一起,对于自己刚才的解释十分不满意,但说出去的话已经和泼出去的水一样没办法收回,更没有办法补充,免得越说越糟糕。 陆时年小声呼吸一口气,将手机摆到安思雨面前,按下播放键,里面即刻就传来安思雨吵闹的声音,“陆时年!你真的是个讨厌鬼!” 她倒吸一口凉气,猛地回神看向那手机,发现上面的自己正抱着酒瓶喝个不停,有些并不想记起的事情冒出来,好像是那时候为了问陆时年为什么帮自己而听信了段一弛的馊主意。 她一把按住屏幕,将手机连同陆时年的手一起压在腿上,“没有没有,你一点都不讨厌,我那时候说的是酒话,不能当真的,都是假的!” 因为惯性,陆时年不得不整个身体往下低了低,一张完美比例的脸颊和往常居高临下的时候看见的不同,安思雨感觉自己是第一次能这么去平视陆时年,哪怕他们在做那事的时候,他看 着她的时候依然有种除了上下以外、除了客观空间以外的距离感。 她不自觉就去看那双眸子,平日里自信又看穿一切的瞳仁此刻却蒙上了一层纱,这纱似乎是因为他看不透自己而产生的一种迷茫。 但是……怎么可能? 陆大少爷诶,他怎么会迷茫?这情绪不该出现在他的目光中,可事实就摆在眼前。 “都是假的?”陆时年重复了安思雨的话。 安思雨不知道自己后面还说了,但就算从刚才那视频的开头去推断恐怕也不会多好听,难怪陆时年会生气,只是他竟然“秋后算账”拖到今天,这是她没想到的。 “都是假的!”她笃定道,“我一喝酒说的都是胡言乱语,陆老板千万不要往里去,如果你实在觉得很生气,就也骂骂我?反正我这个人缺点那么多,你也最喜欢骂我了,今天就一次骂个够行吗?” 陆时年眉峰又是一颤,他身子往后撤,顺势就想抽回手,安思雨把不准他是什么意思,不由得死死攥住他不肯撒手,谄媚的笑道:“陆老板,不管我那天说了什么,都不是真心的,在我心里你一直是个很好的老板,答应的事情都能办到,而且也很包容我,还让我出去上班了不是,我对你是很感激的,真的。” “只有感激?” 安思雨怔了怔,“ 当然不是!还有感谢,佩服,唔……”她绞尽脑汁实在想不出更多的词汇却又担心自己之前骂得太狠,这点赞美之词不够,只**着头皮说:“而且您长得又帅气,身材又好,知识丰富,才华横溢……”到了这里基本就是安思雨的极限了,她因此埋下头,“总之,您是个完美的老板,真的!”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会拍马屁。”就她那一脸违心的样子,真的以为他看不出来? “这不是马屁,都是实话,真的!”安思雨举起手做发誓状,“所以,这视频……”她小心翼翼去掰陆时年的手指,“您就不要留着了,好不好?” “不好。”陆时年猛地抽回手,将被安思雨按暂停的视频重新播放。 她抬手去够,奈何比不过陆时年手长,紧接着就听到了那天自己完整的酒疯发言,听到末尾自己说出“喜欢”两个字的时候,安思雨心脏骤停,瞪圆眼睛看向陆时年。 “都是假的?”陆时年的声音情绪听起来又好又不好,那感觉就是安思雨如果回答错了立刻就会“死翘翘”,而其中的自信又仿佛是知道她的答案是什么。 她,该怎么办? 否认?还是干脆就趁这个机会承认,然后狠狠被拒绝,从此死心? 她又是不是有那万分之一的机会听到的不是拒绝呢? 第221章 心意暴露 安思雨最终没敢迈出那一步,做了逃兵。 似乎自己在感情面前一直都是逃兵,当年沈暮欧莫名其妙和自己分手的时候,她答应的太过迅速,以至于忘了问沈暮欧一句为什么。 她当时大概是受了什么青春疼痛文学的影响,看似潇洒的说:“我不需要知道原因,心不在了就是不在了,说再多理由,听再多借口又有什么用?”但是如利剑一般的话插入对方心头的时候,她也并没有比他好到哪儿去。 过了这几年,她在陆时年面前还是一样。 “对啊,酒后说的话不能当真,陆老板想一想也知道不可能啊,我的人生走到今天这步不都是因为你吗?你觉得我会不会喜欢你?”安思雨昂头看着他,“不过讨厌你也不是真的,你是我老板,这两种感情都论不上,咱们就是普普通通员工和老板的关系。” 安思雨说话的时候神色平静如水,就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这比告诉陆时年她讨厌他还伤人。 陆时年上前一步,箍住安思雨的脖子抵在墙壁上,“你想清楚,再回答。” 安思雨指指他的手,哑着嗓子说:“陆老板这么在意干嘛?我看你对我是很讨厌的,我要是喜欢上你纠缠上你,以后再搅得你跟陆夫人不和, 不大好吧?”话到这份上,应该懂了吧,以后不会再做些让人误会的事情出来了吧? 但她不知道,这话落进陆时年耳朵里恰好暴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陆时年是什么人?脑回路曲折,最善去听话外音。 为此,他第一时间就想起之前自己故意提起安向露的事,又想起段一弛说的“吃醋”两个字。 没想到这个女人的醋劲到了今天才发作,当时的平静都是伪装。 “陆老板,好疼。”安思雨感受到陆时年眼中怒气减弱了很多赶紧趁机撒娇哀求。 陆时年扭身飞快扯扯嘴角,跟着收回似是而非的笑容,冷脸道:“你说得对,确实麻烦。”他松开安思雨,板正了身体道:“你能有自知之明,明白我们之间准确的关系,很好。” 安思雨听他这么说,不由得摩挲起发红的脖子,心里嘀咕:最近陆时年怎么了?好像越来越喜怒无常了,发火没原因,不发火也没原因。 她抬头看着还在循环播放的视频,一怔,“那现在误会也说清楚了,陆老板能不能把视频删掉呢?” “刚夸完就忘?”陆时年将手机收向身后,“我是老板,怎么处理,你没这个权利管。” 是是是,老板最大,她能说什么? 安思雨暗暗腹诽 ,笑道:“那就随你便吧。”反正她在陆时年面前早就没什么形象了。 陆时年没说话,背到身后的手紧了紧握着的手机。 他会让她在心甘情愿,清清醒醒的状态下说出真话来的,一定。 客厅的氛围渐渐回暖,安思雨察言观色了陆时年半天,估摸前事已经翻篇,忙转移话题到正事上去,“那个,老板,有件事情我想请教你。” 刚看完自己骂人又告白的视频,马上就能对着里面的对象请教问题,她的脸皮还真是一如既往得厚。 陆时年眸子一滞,狭长的眼睛微合,只开出一条细细的缝隙,反而叫人看不出里面的情绪,停顿了半晌之后,他轻启唇瓣说:“说。” “那个……”安思雨刚开个话头,忽然想到自己要说的事情太耗时间,忙拉着他往客厅的沙发处走,把陆时年按进去之后还特意倒了杯热茶,恭恭敬敬递过去,然后才坐在他对面的茶几上,正襟危坐道:“过程有点复杂,麻烦陆老板费心仔细听。”她停下等待一会儿,见他没说什么,才开始将自己做项目之后遇到的种种问题罗列出来,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目前最大的也是最难的资金问题。 “我可以给你一笔钱。”陆时年呷完最后一口茶淡淡 道:“从你的尾款里扣掉。” “陆老板,你在跟我开玩笑吧?”这算什么破办法?公司那边是需要了解资金来源的,个人出资算什么,且不说会不会有人直接说她显摆自己有钱,单单企业员工个人出资完成公司项目这种事情就闻所未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不就是连同在打整个宏光的脸吗? “你跟我说,不是为了这个?”陆时年身子微微向后一靠,将自己陷进沙发里,凌厉的目光看向安思雨。 “当然不是!”安思雨毫不犹豫地否认道,“我是想陆老板你是公司的大老板,肯定处理过很多这种资金上的问题,宏光的财务状况不好,之前能贷款的银行几乎都已经贷过了,被沈氏收购以后也进行过一轮融资,这融资的成本都还没有回过去,想再启动第二次,还是因为一个不大不小的项目恐怕很难。” 她板正的身体往下缩了缩,两根手指局促地画着圆圈,“而且我也跟大一些的金融机构联系过了,结果对方一听到宏光的名字立刻就挂了电话,根本进行不下去。我实在是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所以想问问你。” “我没有过资金断链的困扰。”陆时年语气平淡,“也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安思雨心里咂 咂舌,面上却做一副崇拜的样子,“哇!陆老板可真厉害。” 随即眼珠一转,又开口道:“那你应该也收购过公司什么的吧,那些被收购的公司大多都是入不敷出的,你是怎么处理的?又或者你告诉我其中一个的名字,我自己去讨教也行啊。”她都这么说了,看他还怎么逃避问题,说些有的没的,变着法吹嘘自己。 陆时年饶有兴味的看了看安思雨,他到没想到安思雨在宏光工作并不是毫无益处,起码脑子是比以前灵光很多,“确定一间金融机构都没有?”他在安思雨去宏光的时候调查过,虽然是个财政上出了问题的公司,却也只是收支没办法均衡,还不是债台高筑,原本在宏光名头上的贷款也不算是超过这个企业原本的市值,不至于在金融行业进了黑名单。 “反正我试了十几家都不行,可能还有些我不知道的,但那些名声太小的,恐怕也没办法支撑项目贷款的数额,毕竟是一笔百万上下的款项。”安思雨随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刚要放到嘴边,感受到陆时年冷厉的目光,慌忙又补上一杯,递过去,“不好意思,忘了。” 陆时年瞪了她半天才收回目光,一边闻着茶香一边道:“还有一条路,众筹。” 第222章 换来的办法 陆时年的话对于安思雨来说是醍醐灌顶,不过…… “我记得众筹是需要经过一些平台审核的,那边的审核机制,通常是以帮助小微企业又或者一些很难拉到投资赞助的文教活动、展会或者电影什么的给予帮助,而且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我就怕赶不上整个项目的进程。” 陆时年突然凑身上前,和安思雨面贴着一三七面,两人之间的距离还不到一厘米,两人的气息循环缠绕,安思雨鼻腔里一半的空气都是男人身上的味道。 她禁不住就往后撤,他却在不知进退地欺身上前。 终于,她的腰力到了极限,支撑不住,倒在茶几上,他跟着猛地压上来,一只手支撑着,给两人之间留了一点空隙,“我告诉你,你拿什么换?” 安思雨本因害羞而别向一边的头猛地正过来,看向陆时年的眼神疑窦丛生,换做之前,她一定将自己的身体“卖”出去,但前几天陆时年刚刚拒绝过自己啊,再来一次,被拒绝事小,惹到他不高兴事大,到时候自己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不是白白浪费了? 她思前想后,左右盘算,最后只能用最蠢笨也最直接的办法--开门见山的问。 “陆老板, 我能给的东西就那么多,你知道的恐怕比我自己清楚。但是你想要什么,我智商不够,猜测不出。这都已经……”她抬眼看客厅里的挂钟,“凌晨三点了!咱们能不能不要为无用的事情耗在这里,你直接说,行吗?” 陆时年嘴角迅速闪过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眼神向上一挑,边思考便说,“这周末的时间空出来。” “啊?”安思雨想过他可能又要在那方面提什么古怪要求,也想过他可能要求自己兑现承诺,甚至想过他会将目前的协议期限拉长,或者改成不怀孕生孩子就不准走之类的…… 偏偏就是没想过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又或者说,这都不能算是个要求。 “我能知道要干什么吗?” “这段时间你旷工太久,需要补。”陆时年说完这话立刻咬住安思雨的耳垂,引得她发出一声低吟,身子也跟着颤抖起来。 她多次情不自禁想去吻陆时年的嘴,都被对方巧妙的避开了,每每那时,她的心都跟着刺痛,告诫自己,他只是在使用工具而已。 她也一次次不争气地沦陷其中,甘之如饴。 实在是太丢人了…… 安思雨在沙发上醒来的时候环抱住自己,虽然没 有觉得多么痛苦,眼泪却难以抑制,可能是心脏已经麻痹,又或者大脑失灵,所以她的身体是诚实的,感受却在欺骗她。 王妈每天都是普人力最早起床的那个,她走到客厅发现安思雨的时候吓了一跳,“小姐,您怎么睡在这儿了?” 如果她那个时候就能看见安思雨身上留下的吻痕,大概不会问这么尴尬的问题,奈何秋日晨起的天色并不足以让她看清这一切。 于是她还是缓缓朝安思雨走过来。 “王妈!您别过来!”安思雨低喝道。 王妈愣在原地,此刻再想收回问题又或者当成没事已经无用了,只能小声说:“安小姐,不然我转过身,你快上楼换衣服去吧,这里我来收拾。” 安思雨止住了哭泣,其实王妈怎么会不知道呢,每次她和陆时年在房间以外的地方干点什么,都是她去收拾的,自己也不知道那一刻到底羞耻些什么。 她自嘲地笑笑,“不好意思,我刚刚太激动了,那个……我腿有点麻,能麻烦您帮我去房间找衣服过来吗?”安思雨刚才偷偷试了试,她的腿一用力就在发抖,估计是坚持不到楼上去的。 王妈愣了会儿,忙说:“不然我还是带您去 盥洗室一趟吧?不然这衣服穿起来也不舒服。” 安思雨理了理碎发,想了想说:“也行。” 而当她颤颤巍巍进了盥洗室的时候,听到王妈小声嘀咕一句,“先生也真是,再怎么喜欢小姐,也不能这么没节制,总要考虑小姐的身体才对。” 安思雨关上门,看着镜子里面色有些惨白的女人,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所以,那句话是对的啊,男人和女人发生关系不见得非要喜欢这个女人。 她看见女人越来越垮的脸庞,感觉自己要再次陷入无端的负面情绪里去了,忙狠狠拍向额头,小声喝道:“安思雨!别想这些没用的东西了,想了也没用,好好工作,把事情解决!” 说起事情她忽然意识到,陆时年说好要告诉自己方法的,但整晚两个人都在做那事,她最后也累得忘记询问。 难道想赖账?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她顿时就来了力气,迅速开启了淋浴,迅速洗好澡,换好衣服推开门就要去找陆时年要结果。 “陆时年呢?”她在房间耗到早饭,第一时间走到餐厅的时候,只见到王妈在那里摆放碗筷。 “先生刚吃完,走了。”王妈颔首回答。 “走了?”安思雨 左手往右手里一搭,懊悔自己不该担心吵到他睡觉而没有发微信直接询问,这下还得再打个电话去问,关键陆时年忙起来很可能会联系不上啊。 她愤愤然走到位子上坐下,拿起筷子的时候,感觉到王妈正用欲言又止的目光看着自己,狐疑着问:“陆时年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先生猜得真准。”王妈微笑道,“他说只要我看着小姐,小姐就一定会问这句话。” 竟然还玩起心理游戏来了。 “那就是有话喽?”安思雨咬住握紧的拳头,压住自己想要爆发的情绪,“他最好给我说点有用的!” 王妈一愣,“先生就说现在的……金融平台除了贷款很多也做众筹,让你去昨天找过的平台里面,再试一次。”她停下看了安思雨一会儿,小心翼翼问:“怎么样,有用吗?” “太有用了!我爱死您了!”安思雨起身抱住王妈,连身体的酸痛都在这一瞬间消失了。 王妈听到她银铃般的笑声,心里也高兴,“好久没见小姐这么笑过了,也不是我的功劳,是先生的,您该谢谢他才对。” 安思雨努努嘴没说话。 她都被折腾成这样子了,这“感谢”不比那两个字有诚意多了。 第223章 背后捣鬼 有了方向,安思雨便不会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飞,一到宏光立刻就组织组员分配各自去大量拨打金融公司的电话,因为昨天的教训没有一上去就表明自己是什么公司,等客服将内线转到众筹咨询的时候才说明自己是宏光的。 奇怪的是,过程里有几个会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直接拒绝,还有几个会在明明已经初步敲定了之后打电话过来说没有通过上面的审核。 几人从满怀壮志变得兴致恹恹也不过半天,在打了无数电话都无果之后,安思雨带着他们去了公司旁边的甜点屋,一方面想要换换脑子,一方面想捋清楚接下去的思路。 “组长,你觉不觉得这件事很奇怪,宏光的名声有这么差吗?连众筹都会进黑名单?我刚才去财务那里蹭吃蹭喝,顺便打听了一下,没听说过之前宏光有做过众筹,而且,一直贷款的还款记录也是比较好的,除了在沈氏收购之前的一个月有过两三次的逾期,其他都是准时还款的,怎么会?”喜欢吃草莓布丁的连晓塞进一口布丁一句话说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安思雨将面前的提拉米苏往林悦那边推了推,自己则留了一块千层芒果,“我也觉得有问题,是不是宏光的竞争对手在背后捣的鬼 ?” “有可能啊。”连晓猛地从椅子上弹起,“你说这个我想起来,中午在休息区和咖啡的时候,我听到有人说起愿景。宏光之前一直都压着他们,两边的关系一直很紧张。宏光衰败以后,愿景抢占了更大的市场,而且还做了相应的转型和改革,本来以为自己没有敌手了。结果宏光被沈氏收购,背后有了大树,最近还传出他们想上市。紧要关头,害怕老对手后来者居上,也是有可能和这些金融公司背后都有权钱交易,就是要弄的宏光一蹶不振,没有办法阻隔他们的上市之路。” 坐在安思雨旁边的王燕却摇了摇头,“宏光现在也就是看起来风光,谁不知道举步维艰啊,再说沈氏之前也放话了,所有进入他们公司的子公司都一视同仁,愿景没这么胆子直接这么对付宏光吧,不是一下就能想到是他们吗?” “你的意思难道是还有第三方公司,为了挑起两边的误会和争斗,这么做吧?”几分钟就已经把一个网红海盐**蛋糕吃掉一半的乐小媛提出不同的意见,“我感觉没那么复杂,可能是竞争对手,也可能就是我们运气不好,没找准方向,金融公司是不是更看重贷款?不然我们再找找那种专门做众筹的平台吧。 ” …… 之后众人开始把宏光这些年可能得罪过的同行或者是其他的公司都罗列了一下,讨论得热火朝天,但安思雨始终没有说话。 连晓见状,忙打断众人,道:“嗨,我们在这里瞎猜,一没有证据二也解决不了问题,干嘛呢。”她冲其他人使个眼色,嘴巴一努,指向安思雨,“组长,你怎么看?” 安思雨闻言抬头,看了她们一眼,“其实听完你们一圈的讨论,我觉得都有道理,不然这样。我们做两手准备,一方面去找众筹平台筹款,另一方面去查查背后是什么人或者公司在捣鬼。” “干嘛这么麻烦!”第一时间就提出异议的是乐小媛,她思维单纯也最怕麻烦,“哪种方法能够迅速解决问题就用哪种方法,你这样把人力分散开,到最后说不定什么都干不成。” 安思雨缓缓点头,“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但是如果背后那个人的目的在宏光,而且能让所有的小银行和金融公司对宏光进行这样的打压,你觉得我们能顺利找到众筹平台,而且成功和他们谈拢吗?”她的话音一落,周围迅速陷入了沉寂之中,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于是纷纷点头。 安思雨继续说:“所以我才想有两手准备,如果 是巧合,我们弄错了,那么众筹平台应该是好找的,那就找到合适的马上进入众筹的阶段,把我们的项目推动起来。如果我们真的猜准了,找到这个幕后的人,后续的事情才能够继续。你们觉得呢?” 她说完话扫视过一圈,最后落在林悦身上,虽然她平常也不大和其他人有什么交集,鲜少参与讨论,但是今天未免太安静,存在感太低了。 难道是又遇到了什么事? “我觉得可行。”连晓第一个举手赞成,跟着就鼓动旁边的人举手表决,林悦听到这个倒是很快就举手了,最后一个是乐小媛,在安思雨给众人分好了工作之后她依然是不大情愿的。 安思雨不得不安抚着拍拍她的背,冲所有人说:“大家好好打起精神,这次的难关跨过去了,以后就没什么我们做不到的了!成功拿到奖金之后,我请大家吃饭!” “好诶!”众人举手欢呼,林悦只向安思雨投去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连笑容也没见到一个。 为此,出甜品屋的时候她拉住林悦问:“你怎么了?是有什么心事,或者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没说吗?” 林悦推推眼镜,“没有,我觉得你们分析的都挺好的,我也提不出什么更好的意见,所有没说话。” 她挨着安思雨的手臂,看看周围又小声道:“而且我今天是想回去追新番的,所以可能有点心不在焉,你不会生气吧?” “不会。”安思雨笑笑,“反正你是组里最重要的那个弄校验还有做**T的,是技术活,其他事情我们来也没问题的。” 林悦笑笑,指向路边不远的车站,“那我回去了?” “嗯。”安思雨也冲她笑了笑,结果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突然又拉住了她,“对了,上次我在这里捡到了你的钥匙环,我一看这个就是你长带的,一直要给你来着,一忙就忘了,现在想起来赶紧给你。” 林悦反身去看,正是第一次见高星澜的时候掉的那个,她怔了怔,半天才想起来去拿,“你记得啊。” “当然,你不是还推荐我去看了这部动漫吗?很好看,我可喜欢杀生丸了。只不过你喜欢犬夜叉,我怕你吃醋。”安思雨环住林悦的手臂,她最近总觉得她们两个疏远了很多。 她竟然真的去看了? 林悦微微皱眉,眼神躲避掉安思雨的目光正好看见缓缓驶来的公交车。 “我得走了。”她猛地将手抽出来,拿走犬夜叉钥匙环,说了句“谢谢”逃也似的跑了。 安思雨看着她的背影喃喃自语:“有这么着急吗?” 第224章 火烧眉毛 “麻烦您再等几天,我们一定会严格按照合同上所说的执行,现在也还没到合同上所说的时间,您不能直接算我们违约啊。”安思雨一边和合作商通电话,一边无奈的看着围在四周的组员们。 “行业规矩,没有几个是按照合同上的定死的时间来的,我们这边都已经弄好了,就等着你那边的资金,你这样会一三七影响我们的工作进程,再说……”电话那头的接洽人顿了顿,跟着又说:“宏光最近的情况我们也不是不知道,你真能保证到时候资金没有问题?” 安思雨最近被资金问题弄得一个头两个大,现在一听见这两个字,登时就身体自动绷紧,硬着头皮说:“您放心,资金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刚才我也跟您解释过了,现在是公司内部对于项目细节做审核,还有一些部分没有敲定,我们也很着急,但是流程摆在这里,您也说了知道宏光的情况,母子公司之间需要沟通,希望您能谅解。”她这话也不能算是欺骗,项目合同的最终确认文件确实还没有从沈氏那边传递下来,只是并不影响她们的项目启动罢了。 但是她能怎么办,总不能真的承认她们的资金有问题,这一定会对今后的合作产生影响,就算是在时间期限之前凑足了资金,也可能被对方要求多加付一部分,否则就有权直接终止合同。 对面停了很久,不知是不是在同周围的人讨论,半晌后说:“那最晚不能超过合同上 的时间,如果到时候你们完不成,我们会根据流程办事。” 对方的口气里带着让人不舒服的轻蔑,以至于安思雨放下电话之后眉头比之前拧得更加紧了。 “组长,现在怎么办,只有三天了,就算我们找到众筹平台也根本不可能吧?”连晓托着下巴,满面愁容,“我已经查过了,并没有哪个竞争公司最近在关注宏光,这个项目因为还没有开始,对外都是保密的。他们根本就没把现在的宏光放在眼里,怎么会耗费时间精力在我们这里。” “那就奇怪了。”王燕将一份文件拿出来,“我去查询了宏光的企业信用记录还有相关的市场口碑,真的不至于查到没有一家公司愿意理睬的地步啊!” 安思雨翻看了那上面宏光近几个月的记录,别说是什么恶性记录,因为沈氏的原因,宏光的评级比她刚来的时候所了解到的都上升了一些。 “真是出了鬼了。”乐小媛凑到安思雨面前,“你说到底是我们脸黑,还是宏光的财运太差,我听说那些金融公司里面也会做些客户筛选,就像我们当初进公司,不是也说简历会随便Pass掉一部分吗?” “不是有这个说法,是真的这样,看看员工的运气怎么样。”王燕看向周围人,哀叹一声,“也许我们的运气都在那时候用完了。” 她一句话落地,整个组的气氛更加低落,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愁云惨雾,一言不发的林悦忽然幽幽说道:“那这么 下去不是办法,不然我们还是申请移交或者终止项目吧,不然后期造成更大的损失,我们几个肯定承受不了。” “不行!”安思雨有些激动得否定了这个方案,“这是大家辛苦了一个多月的劳动成果,我不会让它就这么毁掉的,你们继续按照之前的方案走,我出去和金融公司面谈,当面更容易把情况弄清楚。” 几人心里多少都有点打退堂鼓,但是看安思雨意志满满的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纷纷点头各自忙碌。 林悦拉拉安思雨的衣袖,“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了,早上沈氏不是说有点小问题要校对吗?”安思雨挎好包提醒道。 “对,我差点忘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安思雨迟疑了一下才拍拍林悦的肩膀转身离开了策划部,她心里闪过一丝异样,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加上时间紧迫,就让它匆匆来匆匆过了。 到了金融公司聚集的大厦区,各种大小金融机构罗列在写字楼大厅的企业标识里,几乎每一层都会有一家,有的还会盘踞好几层。 安思雨本想找最大的那个,又担心会被拒绝浪费时间,最后还是选择了中小型公司,看好楼层,直奔上去。 “您好。”负责接待的客服是个年纪和她相仿的女生,她端坐在安思雨对面,将一大堆资料文件放在安思雨面前,“您需要哪个项目,贷款、贷款包括理财我们这里都可以的。” 安思雨并没有一开始表明自己 是宏光,只说是公司集资,她翻看了几份文件,看似寻常问话实则带着目的问道:“你们这边对于公司众筹有什么要求吗?比如说筛选规则什么的。” “内部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不然您告诉我是什么公司,我直接帮您问问吧?”女生开始打太极,安思雨撩起眼皮飞快地扫视她那张挂着职业假笑的脸,又道:“我们是一家小公司,不出名的,恐怕说了你也不知道。” 女生点头将一份宣传单页往前一送,“如果是这样,我向您推荐这个项目。是我们公司刚刚推出的专门扶持小微企业的项目。” 安思雨垂眸一瞧,那单页上写着:手续简单,门槛低。你的梦想,我的理想。 在单页最下面的细则里清清楚楚写着新公司只要注册资金超过50万就能够获得100万的众筹额度。 “真的只有这一条要求?” “是的。”女生从身侧的文件夹里又抽出一张细则,“当然,基本的要求还是要的,比如当前无负债,不是夕阳行业,通过率很高的。” 安思雨陷入沉思,既然如此,那宏光那样的大公司是为什么如此难找到资金。她刚才询问过王燕这家公司是不是在商讨的范围里面,对方的回答是肯定的。 “您要是还有什么细节上的问题,不然跟我去里面,由我们的客户经理向你好好介绍。”女生见安思雨在犹豫,如是说道,“又或者您有什么疑虑,我能回答您的都会尽心尽力的。 ” “也没什么。”安思雨眼珠一转道:“我之前听我闺蜜说他们公司好像在你们这里尝试过,好像审核很严格,她的公司是一家大企业,我有点担心会通不过。” “哦?”女生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不知道能不能告诉我您闺蜜的公司叫什么?” 安思雨抬眼紧紧盯着女生说:“好像是……叫宏光?” 女生眼睫飞快地闪动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其实上面的审核细则我是不清楚的,像这样的大公司可能是负债过高啊什么的,您如果是刚刚起步的公司,不会出现这种问题的。” 安思雨眼神闪过狡黠,缓缓道:“那我回去考虑一下,考虑好了再来找你吧?”说完她径直离开了金融公司。 女生古怪的表情让她直觉这里面不简单,但是她也不愿意继续在这上面纠缠,浪费时间也解决不了燃眉之急,有那个时间不如再去找一家没试过的试一试。 她边想边进了电梯,迎面就撞上一个人,差点没把她的五脏六腑全都撞散架了。 “哎哟!” “不好意思!”男生不停鞠躬道歉。 弯腰的时候,手中的宣传册子散落了整个电梯。 “没关系。”安思雨伸手帮忙去捡,看到上面写着众诚金融,是家总部在国外,刚刚来T市成立分部的公司。企业最高的贷款额度就到了一千万,她不禁讶异着微微半张着嘴。 对方察言观色看出她的疑惑,忙道:“您是不是有资金方面的需求?” 第225章 如有神助 陆时年坐在总裁办公室里轻轻敲击着桌面,祁乐和王灿双双立在眼前,正你一言我一语汇报各自的工作。 “先生,那家打过招呼的金融公司已经来了消息,已经和安小姐谈妥了。”祁乐看了一眼手机,“高星澜需要处理吗?” “不用。”陆时年很想看看安思雨知道从A市到现在她那位好闺蜜都做了什么之后会怎么做,“还没有把那件事透露给她?” 祁乐颔首道:“现在正好是合适的时机。” 陆时年没说话,而是将注意力和目光都集中到手头的文件上去。 两人面面相觑一番,心照不宣的离开了办公室。 王灿刚走过陆时年办公室前的长廊想趁机歇一歇,他这些天为了调查宏光这次的事情没有睡过什么好觉,结果刚坐进椅子里,背都还没有靠上椅背就接到了安思雨的电话。 “麻烦来汇丰大厦接下我行吗?”她的口气带着不正常的喘息声,王灿虽然怀疑却什么都没说,只应承道:“好。” 安思雨又感激又不好意思的说:“本来今天你跟我请过假的,可我还是……不然我请你吃点东西吧?” “不用了,分内的事。”王灿依然像个机器人一样径自就将安思雨的电话挂断了。 安思雨揉搓着疼痛**的脚踝,瘪瘪嘴 自言自语道:“这人和他老板真的是越来越像。”要不是她刚才太兴奋,在下台阶的时候崴到脚,而自己走得匆忙带的钱只够做地铁或者公交,粗算拖着瘸腿再回到公司的时间担心去了财务部就已经下班,资金又要滞留在手上一天,她不会去找王灿。 安思雨想想这几天过山车般的经历,脸上带着一半笑意一半痛苦。不过,她的内心还是难掩兴奋的,于是又打通了林悦的电话。 “林悦!我找到愿意接我们项目贷款的金融公司了!”她兴奋地往前跳了几步,坐在花坛边上,“我今天才知道绝处逢生之后的感觉竟然这么爽!” 对面沉默半天没有说话,让安思雨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根本没有按下拨通,一直在和空气对话。 在她准备拿开手机确认的时候,林悦才缓缓的用难以置信的口气说:“真的假的?哪一家?” “众诚。”安思雨拿起手中的贷款签定合同,“前两天才到T市的,总公司不是国内的。” “那……太好了!”林悦兴奋道,“我马上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她们也不用再疯狂给那些金融公司打电话了。” 安思雨连连点头,猛地发现对方也瞧不见,嗤笑一声,“我可能要耽误一会儿才回去,你让她们着手开 始做其他的准备工作吧,耽误了这么久,也不轻松的。” “好。”林悦紧紧攥住手机,站在安全通道里眉头紧皱,“凭什么她每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既然都已经活得这么容易,为什么还要在我身上找优越感?” 真可恶。 而高星澜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和林悦的心情如出一辙,她回想自己给安思雨使下的那些绊子,每一次她化险为夷,心里恨得牙痒痒。 这回究竟真的是安思雨这个贱人的运气太好,还是沈暮欧和那个金主中的谁又去坏她的好事? 为了说通那些金融公司的大佬,她耗费了多少财力和精力,结果就这么毁了?! 不,她不甘心! 高星澜马不停蹄就去了林悦说的那间公司,果然是还有一半在装修调整,像是刚搬来的。 她径直走向前台,“你好,我想见见你们老板。” “有预约吗?” 一刚开的公司,还需要预约? 高星澜心里腹诽,面上还是挂着笑容的,“我没有预约,就是想要了解下贵公司的项目,你帮我问问看,你们老板有没有时间?” 前台抱之以微笑道:“那不好意思,没有预约我们老板是不见访客的,如果你是有什么项目上的询问,我可以找销售人员来跟您商谈,您有任何问题都可以 问他。” 高星澜打开手包从里面拿出名片递过去,“我是沈氏集团的,你应该听过,我们集团找公司合作向来严格,销售人员恐怕没有那个权力敲定我想要敲定的事情。” 在她颇有力的声线压迫下,前台岿然不动,只微微颔首道:“抱歉,不然您现在可以做个预约,找个您空闲的时间过来,今天肯定是不行的。” 这么大架子? 高星澜身体前倾,朝里面探看了一番,虽然只零零散散坐着几个员工,却有条不紊都在做各自的事情,也不见谁插科打诨,办公氛围竟然比沈氏都要好。 看来背后这位不简单。 她缩回身子,“那好,麻烦你帮我预约。” 高星澜这边预约见面,陆时年那边就从祁乐处得到了消息。 “那边问要不要见。” 陆时年双手交叠,左手食指点了两下手背,“见。”正好看看这个叫高星澜的女人的深浅。 “好,我这就去回复。”祁乐顿了一会儿又道:“对方打着沈氏的名号,那边不一定能承受住压力。” “那就让他自己去权衡,是跟我们合作还是跟沈氏。”陆时年云淡风轻的看着祁乐,“你也不必多说什么,正好能看看对方的诚意。” “明白。”祁乐颔首退出办公室。 陆时年不禁有些好 奇,他虽然查到一些佐证和流言,也猜得出高星澜大概是为了安思雨的那个前男友沈暮欧才在背后做这些手脚,但他们三个人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值得到今天都纠缠不清,还大费周章到这个地步。 一直以来,高中对于他来说都是不值得回忆的,又或者说在他母亲离开以后他就再没觉得什么是值得回忆的。 而在认识安思雨之后,他以前的生活更加变得没什么色彩,那些他不喜欢的纠缠和麻烦的情绪其实也没那么让人讨厌…… 他惊异于自己产生的变化,却又没什么办法阻止这变化,更准确的说,他根本不想阻止这变化。 陆时年就是带着这样略有些复杂和矛盾的心情回到的陆宅,和安思雨在门口相遇,她正踮着左边的脚尖,从包里掏钥匙。 “在哪儿呢?我记得一直放在这里的啊,不要玩我了吧!”安思雨哭丧着脸,“难道是我今天所有的运气都花在了解决资金问题上了?”所以其他方面就一路黑到底了! 算了,要真是这样,也不吃亏。 她缓和缓和心情,以一种重心完全倾向一边的奇特姿势仔细的、专心致志的、一层层的去翻找挎包。 “脚怎么回事?”陆时年的身形遮住了夕阳,将安思雨完全包裹在阴影里。 第226章 互相试探 安思雨吓了一跳,忘记了脚踝的疼痛,猛地起身,但身体没有忘记那疼痛…… “嘶--”她倒吸凉气,重心一歪,眼瞧着就要摔在地上,陆时年伸手一揽,托住她的腰,“你有一天不惹麻烦吗?” 不知道是不是夕阳的光芒太过温暖美好,安思雨听陆时年的话总觉得不是平常那种讽刺式的责备,而是一三七温暖型的责备。 怎么回事?她又开始犯疯病了?! 安思雨,你清醒一点啊! 她心里厉声道,勉强拉回一点理智,在看清陆时年那张俊脸和他嘴角被夕阳晕染出来的笑意,心脏登时骤停。 陆时年看着涨红了脸的安思雨,忽然很想去吻她的嘴,也确实如此做了,只不过在快碰到她的时候,想起她在自己面前的不坦诚和嘴硬,立刻放弃,猛地一拉,轻松将安思雨整个人都提起来,再稳当地放在地上。 安思雨心里一松却也闪过一丝失望,她果然没有误会,自从陆夫人出现之后,他果然再也没有吻过自己的嘴。 所以,是为了她守着吗? 她不记得是从哪里看过那句话,有些男人对待情人和爱人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他可以和一个女人发生关系,但却只愿意去吻爱人的嘴。 那话的最后称这类 男人也叫做纯情,只不过他们的专一和大家理解的专一不同罢了。 安思雨对此本来是嗤之以鼻,可现在她就像是中了魔障一样,一种强烈的想要打破这句话的想法折磨着她的神经。最终,她一咬嘴唇,不顾脚踝的疼痛,踮起脚尖就往陆时年的嘴唇上凑。 他果然……推开了她,眉峰也跟着耸立起来,“你勾引人也分个场合。” 安思雨眼底闪过一抹刺痛,嘴角微微扬起,“陆老板怎么开始害羞了?我不是还差你好多次主动的债没换吗?”她倔强地还想去吻他,但她从来都是抵抗不过他的,也倔不过他。 陆时年看着她因为疼痛而半边身子都在颤抖,心头一凛,心底那藏得连自己都不确定还有没有的柔软疼了一下。 他松了手,不再阻止她,可她却也先一步选择的放弃,转身抬手,迅速抹掉眼角的泪水,“我的钥匙好像找不到了,麻烦陆老板开下门。” 陆时年眉尺微缩,拉起她的手,能感受到她全身都在排斥自己的触碰,但他却没有理会,径直就将她的食指掰开,放在了陆宅大门的指纹识别上。 一阵电子解锁的音乐响起,门锁随即解开,陆时年推门而入,安思雨却愣在了原地。 她记得 之前为了逃出陆宅还曾经“**”对方想要把自己的指纹录进去,那时候明明是拒绝的啊。 是什么时候? 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喂!”安思雨推开门,指着指纹锁,“这个?” 陆时年显然并不打算回答她,头也没回就上了楼。 这算什么嘛! 有了陆夫人,不吻她的嘴,却又录入了她的指纹。 他到底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为什么要做这种让她解释不了,想入非非的事情! 不行,必须找他问清楚! 安思雨拖着一瘸一拐的腿上了楼,站在三楼的楼梯口,当体力和疼痛都到了极限的时候,她反而打起退堂鼓。 为什么要问?她想得到什么样的结果,又能得到什么结果? 安思雨反身倚在墙壁上,觉得累极了。 为卑微喜欢着陆时年,不论他做了什么都难以自拔的自己感觉累。 为怎么都摆脱不了这种状况的自己感觉累。 果然还是快点怀孕离开的好。 她想起李媛从中医科的医生那里找来的药方,终于下了这个一直下不定的决心,跟着一瘸一拐地下楼去,找来交给了王妈。 “这个能不能不要告诉陆时年啊。”安思雨绯红着脸颊。 王妈露出慈祥的笑容,“小姐,我能理 解您可能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先生不会介意这些的,再说,你要在家里熬中药,那味道一出来,先生总会知道的。” 安思雨眼珠一转悠,心想也是,“那行吧,他要是问起来就说。” “好。”王妈刚将药方折叠好收起来,眼神一停,躬身道:“先生。” 下一刻安思雨就被一只大手拖出了厨房,她看着那板正的背影,不去看他的表情都能瞧出他的怒意。 “陆老板,你,你慢一点,我腿还伤着!”安思雨一边哀嚎一边不停去掰陆时年的手指。 他身形一滞,似乎是放慢了些的速度,但是对于安思雨这个瘸子来说依然是承受不住的,等她跟着他来到三楼房间的时候,汗水已经浸湿了她大半的后背。 他钳制住她的手,“你到底为了什么想怀孕?” 怎么现在连怀孕他都要生气?这不是他们签定协议最初的目的吗? 还是为了她吗? 安思雨别过头不去看陆时年,小声嘀咕:“以前我不想怀孕你要生气,现在想怀孕也生气,真难伺候。” 陆时年怔了怔,“你反复无常,我要知道原因。” “哪有什么原因。”安思雨继续躲避他的目光,“我想通了,想生了行不行?” 陆时年眼眸一张一松 ,有什么在他心里蔓延开去,不自觉就卸掉了手上的力气,嘴唇凑到她耳垂边,“你是在说,你想给我生孩子吗?” 安思雨身形一滞,想否认却说不出来。她一直觉得自己是想逃离所以急着怀孕缩短协议的时间,可这当中有没有想给陆时年生孩子的想法,她扪心自问的时候竟然是不确定的…… 陆时年看出她的犹豫,却也看出她眼里的动容,第一次不那么笃定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就这样,沉寂的房间里气氛忽然暧昧不清起来,两颗试探彼此的心不敢往前一步,也不甘心后退。 最终,安思雨投降一般笑着仰头看他,“我不知道。” “不知道?”那为什么做这个决定? “嗯,不知道。也许是你帮了我那么多,我想做点什么实质性的事情来还你的人情吧。”安思雨埋头说道。 “不许敷衍我。” “我没有……”安思雨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拳头,“这就是我真实的想法。” 陆时年沉默了半晌,最终从她身上撤离,递过去一瓶药酒。 “谢,谢谢。”如果陆时年再追问一次,她刚刚很可能就把自己真实的想法说了,毕竟这样憋着实在太难受了,还不如“一死百了” 但他的话戛然而止了…… 第227章 一日约会 陆时年和安思雨约好的周末如期而至,王妈一早就来敲她的门,手中捧着的是几套新衣服,一套休闲小礼服,一套偏日常的连衣裙,还有一套休闲卫衣。 “这是让我挑一件?”陆时年葫芦里又卖得什么药? 王妈摇头道,“这是小姐您今天要穿的衣服,先生说要去不同的场合所以衣服也需要相称才可以。” 不同的场合? 安思雨越发百思不得其解,但王妈除了督促她换衣服、化妆,什么都不肯透露。 和陆时年碰头的时候,对方一袭白衬衫加休闲西裤,柔和又不失气质。 “陆时年,你能告诉我今天要做什么吗?”她实在捉摸不透男人的心思,更不想像上次一样会错意,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来直往,在自己深陷其中之前把所有的疑虑都搞清楚。 陆时年盯着她还有些站不稳的脚踝,径自递过去一份文件,“工作需要。” 那是份和偶像一日约会的策划。 “你是做经纪公司的?”这好像是安思雨第一次真正触碰到陆时年的工作内容。 陆时年睨了她一眼,微微侧过头去,避开和她继续四目相对,“你不需要知道。” 安思雨皱眉,不管是不是项目,和陆时年约会这种事有过一次经历 绝对不会想要第二次,况且她不敢保证自己在这个过程里,会不会对陆时年产生什么更加深入的情愫出来,如今的情况就已经让她应接不暇了,如果再加深…… “这不在我的工作范围里,我拒绝。” 陆时年像是一早就知道她会拒绝一样,胸有成竹的说:“可以抵消你欠我的工作次数。” 安思雨张口想拒绝来着,毕竟她如果着急怀孕的话肯定是多工作多好,但转念又想到那些她欠下的债都要求“主动”,着实是为难自己,半晌后问:“能抵消几次?” “一次。”陆时年斩钉截铁道。 “不划算。”安思雨一个没注意就把心里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等她发觉的时候也来不及收回,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我看陆老板的意思是想让我把自己当成粉丝,看这样的约会安排是不是可行对吧?” 安思雨停下仔细观察陆时年的表情,确定他还算比较稳定,于是又说:“之后是不是要写份体验书给你?而且我还得把自己当成你的粉丝,你想要疯狂的那种还是内敛的那种,还是都想尝试?不过不管你是要哪一种,我还得费劲心力去……” “三次。”陆时年的口气毋庸置疑,安思雨却还是觉得 吃亏,继续添柴加火的说:“还有啊,如果你希望我从女粉丝的角度再给你这个计划提出什么改进的话……” “再废话,一次都没有。”陆时年的耐心显然在安思雨无休止的碎碎念当中被磨掉,凌冽的眼神让安思雨随之抖了三抖,忙道:“好,就三次!” 她拖着一瘸一拐的腿火急火燎就往陆宅门口走,到门边的时候她才发觉到陆时年并没有跟上来,忙反身冲他一挥手,“走啊。” 陆时年收起不小心流露出来的一抹温柔,看着在自己面前极少展现出的积极向上的安思雨说:“对偶像崇拜的粉丝会这样说话?” “现在就开始了?”安思雨诧异道。 陆时年不置可否地将衬衫上的袖口整理好,微微颔首,露出四十五度的侧面出来。 安思雨禁不住漏吸了一口气,脸颊微红,“咳”一声,然后道:“那不然我们从见面开始重新来?”她本意是想揶揄陆时年的,毕竟他这么个讨厌麻烦的人,重复性的事情该不愿意做才对。 然而陆时年却波澜不惊的说:“嗯,越贴近真实情况越好。” 安思雨愣了半刻,想拒绝偏偏提出这件事的就是她自己,总不能自打嘴巴吧? 豁出去了! 她攥紧拳 头,埋头小碎步一路走到楼梯处,“那……我们现在就想像是被选中的粉丝和偶像约好了一个地方见面。” “你好。”她反身冲陆时年道。 陆时年眉尺微微缩紧,“不对。” “啊?”安思雨刚迈开的步子硬生生被陆时年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粉丝见偶像,你的反应太平静。”陆时年提醒道。 事实上,安思雨从来没有追过明星,她的偶像是爱因斯坦。 但陆时年那满脸认真的样子显然是不能随意混过去的。 对了!电视上不是经常会播那种偶像下飞机之后粉丝借机的样子吗?照搬照抄不久行了! 安思雨打定主意,用手指将自己的嘴角推上去做微笑状,转身过程里将自己的情绪和声音都调高许多,“哇!天哪!我竟然真的……见到活的了!你,你好!”说着就一脸兴奋的奔上去。 陆时年一抬手按住她的额头,稍一用力就将她推远,“不要走极端,正常点。” ……她哪里不正常了?那些视频里的粉丝分明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谁让陆时年才是老板,自己只是个员工呢? 安思雨深吸一口气,反身看向陆时年眼神微微躲闪,羞赧地缓缓挥手道:“嗨,你,你好。” 半晌 不见陆时年说话,安思雨半举着的手臂都开始泛酸。 还不行? 她抬眸去看陆时年,却见到他那双深邃的眸子,冲到嘴边的疑问愣是没能问出口,脸颊的红晕又深了好几个色度。 如果说刚才还有表演的成分在里面,现在确是真正觉得害羞。 时间一分一秒流过,安思雨差点以为两个人得这么一直尴尬地站下去的时候,陆时年缓缓开口道:“你好。” 竟然……真的在配合。 安思雨略有惊异地侧过头,用余光瞟了对方一眼,就见陆时年双手放进口袋,不似平时那样站得笔直,而是多了分慵懒。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陆时年,不知道他是为了配合所谓明星的气质,还是说这是安思雨尚未触及到的陆时年。 但不论是哪种情况都足以让她心里一通小鹿乱撞,手足无措起来。 陆时年款款而来,冲安思雨伸出手,“走吧。” 他怎么这么……主动? 虽然平常大多数时候也都是他在主动,但显然和现在是不同的,毕竟一般他都是为了做那事才…… 安思雨在那时候第一反应便是逃跑。 现在不同,她的心和身体都迫不及待地想去迎合,若不是腿脚还不大方便,恐怕她牵上陆时年的手会更快。 第228章 一个人的游乐场 安思雨一路上都心怀忐忑,她的手一直放在陆时年的掌心上,因为紧张不停泛起汗珠。 她想摆脱那汗涔涔的感觉却不好意思抽开手,和陆时年之间从未有过的平静和温暖让她不忍心打破。 安思雨!你醒一醒,现在不过是演戏! 心底忽然冒出来一声喝厉,让安思雨不禁打了个寒颤,刚想抽回手一三七,又被陆时年攥紧。 她抬眼去看他的侧脸,发现了他嘴角微妙的弧度。 她不知道那算不算笑,但足以让她失去了思考和行动的能力。 陆时年一边感受着她手心持续不断增加的汗水,一边感受到她投射过来恐怕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目光。 那热切的光芒直射进他的心房,温暖了那颗冰冷的心。 他嘴角的弧度又向上扬了扬。 “先生,小姐,我们到了。”王灿的话打破了两人之间保持的某种温情和平衡,安思雨终是用力将手抽回来,偷偷擦干手心的汗渍,慌忙推开车门,一下去立刻迅速呼吸了好几口空气,这才安抚住狂跳不止的心脏。 陆时年却像是不肯放过她似的走过来,一把牵住她,径直就要往前走。 安思雨有些排斥地将手指板正,还轻轻扽了扽,“非要这样吗?” 陆时年侧身向后看了安 思雨一眼,稍一用力就将她拉到身边,“鉴于你的工作态度,我在考虑是不是值三次。” “值!”安思雨猛地握紧陆时年的手背。 她目视前方,正对面的波浪型巨大建筑写着三个大字--欢乐谷。 如果安思雨没记错,T市的欢乐谷刚刚完工没多久,虽然各种宣传已经做起来了,可距离开业至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才对。 陆少爷果然是陆少爷,这世上可能真没有什么他做不到的。 陆时年领着她走到了欢乐谷的门口,越过检票口能看见里面各色设施,最显眼的就属让人看着就倒吸凉气的过山车和巨大的摩天轮。 “陆先生,您来了。”有人从检票口的小亭子里走出来,“所有的设施已经都测试过一遍,没有问题,您可以放心玩。”那人抬头看了安思雨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将一张白色的磁卡递到她面前,“这个是所有项目的万能钥匙,只要在感应处刷一下就可以,不限次数。” 安思雨迟疑着指指自己,“给我的?”可是这和一日约会相差的也太大了吧,哪会有游乐场是两个人来玩的? 陆时年像是看穿了她一般的解释道:“拿着,这份计划其中一部分就是给欢乐谷做宣传。” 安思雨恍然大悟地点点 头,加过卡片,“谢谢。” 那人颇为惶恐的躬身弯腰,“小姐太客气了。”跟着刷了下员工卡,打开了闸口,“请。” 安思雨眉头微蹙,陆时年虽捕捉到了却当做没看见,兀自拉着她走了进去。 他们走到租小电频车的地方,陆时年忽然伫立,垂眸看着那用卡通形象做成的Q版车身,“会开吗?” 安思雨点点头,“之前打工的时候送外卖开了许久。”等等,他会这么问的意思是不是…… “你……不会?”她憋着笑侧过身冲陆时年挑眉。 他眉尺一缩,指着双人情侣款道:“你去开,写感受。”说着松开了安思雨的手。 “你不一起?” 陆时年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向后撤了几步,一副绝对不会坐进那车子的样子,却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奇怪。 “那我也不开了。”安思雨跟着走出来,“不是约会吗?哪有一个人玩的。” 陆时年眉尺缩得更紧,半晌后轻轻叹一口气,走进车子坐在粉色的副驾,“开车。” 安思雨看着他浑身别扭又强迫自己的样子,虽然想不通对方为了什么,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小电瓶车不论多么让陆时年难以接受,他都不会拒绝。 而对于这么好的整治对方的机会安 思雨怎么会错过呢? 她清清嗓子,走过去道:“你坐的地方是我的,这边才是你的。” 陆时年抬眸,凌厉的目光直射过来。 安思雨攥着拳头,硬起头皮,继续说:“不信你看。”她指着旁边的宣传海报,上面正是一对情侣相视而笑的画面,“而且……我喜欢粉色。”她微微嘟起嘴,忽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陆时年。 陆时年的眉毛即将要变成两把利剑的时候,安思雨又补充了一句,“难道你不会开?” 陆时年顿时脸色发青有一转即逝的尴尬,连眉毛也不好意思继续发怒,反而变得平淡了许多。 “耽误时间,扣除抵消次数。” 这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安思雨憋着笑,“可是是你不遵守体验规则,难不成到时候粉丝一日约会还让粉丝开车吗?动不动就那次数说事,那大不了你就不要抵扣,我也不做什么策划感受,也不写什么报告,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好了。”她说着转身就朝欢乐谷门口走。 突然,一只冰凉的大手揪住她的脖子向后一扯,然后塞进驾驶座,一张脸凑过来,薄唇轻启道:“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话毕,安思雨浑身一个激灵,心知再这么试探底线下去,自己肯定 会死得很惨,连忙认怂道:“开就开嘛,干嘛这么凶。”明明是他自己说要把模拟贴近现实的。 之后,陆时年就一直在闹别扭,所有的项目都是安思雨自己在做,他只丢下一句,“靠想象。” 安思雨刚开始还垂死挣扎两下,后面自己也玩开了,完全把陆时年抛到了脑后,为此他的脸越来越黑。 他们最后到的地方是摩天轮。 安思雨顺势刚要走上去的时候,却心头一凛,抬起的脚也跟着撤回来。 “陆时年,我其实从来没有来过游乐场,每次舅舅一家出门游玩我只能独自一人在家。”她高中时候和沈暮欧在一起,他也曾经和自己规划等高考结束,要离家出走去省府城市的游乐场玩,但在这件事实现之前他们却已经分手了。 此后,安思雨对游乐场的感情便开始很复杂,一方面很期待,一方面又像是她从小到大长出来的逆鳞,轻易不想去触碰。 谁又能想到,多年之后她会以这种方式,开启了自己和游乐场的第一次遇见呢? 虽然这和她以为的人声鼎沸的游乐场不一样,也和她希望同亲密的人一起去的愿望不一样,但…… “不论你的目的是什么,我都感谢你给我这次机会,摩天轮……能不能陪我?” 第229章 影响渐深 安思雨忽然煽情,让陆时年愣了愣,也让安思雨愣了愣。 她怎么会和他说这些,疯了吗? 安思雨立刻改口道:“额,没事,我胡言乱语的,这个时间跑一圈的时间应该比较长。”她仰面去看已经向下坠落的太阳,迈腿出去的时候喃喃自语道:“要是再晚一点,等夕阳的最美的时候就更好了。” 摩天轮的观光箱不是很稳当,安思雨走上去的时候随着箱体晃了晃,刚站稳,忽然又是一阵晃动。 “啊--”她下意识叫出声,身后陡然贴上来结实的胸膛。 她忍不住埋头扬嘴角,又害怕被陆时年看破心思,迅速收敛笑容,缩在观光箱的角落,淡淡道:“谢谢。” 陆时年立在门口,什么话都没说。观光箱随着摩天轮的转动一点点升高,到达阳光能够一览无遗的地方,给他染上半身金黄。 安思雨目光一落在上面就再也移不开,如果不是陆时年转头对她说:“到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观光箱上走了整整一圈。 “啊?!”她惊呼仰头,“我还什么都……”记得欢乐谷的宣传上特意说在摩天轮的最高点能够俯瞰整个T市,结果她竟然完全忘记这件事。 “能再坐一次吗?”她朝陆时年投去期待的 目光,他却兀自走下去,还按下了控制室停止的按纽。 “为什么?”那个工作人员明明说没有次数限制的。 陆时年却并不打算解释,转而准备离去。 安思雨冲过去一把拉住,“太阳太大了,我刚才没有仔细看清楚上面的景色,回去了怎么写感受啊?” “不务正业,还推卸责任。”陆时年侧身睨着她。 他发现自己在看他了? 安思雨脸上一热,迅速缩回手,“我,我……”她想解释点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陆时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嘴角微妙的一勾,在安思雨再次看向他的时候迅速恢复原样。 “走。”他冷冷说道,还趁安思雨还在愣神拿走了她手中的磁卡,将她最后的路也给堵死了。 安思雨望着陆时年的背影,一通拳打脚踢泄愤之后,只能一路小跑跟上去。 在去第二站的餐厅之前,安思雨被要求换了那条连衣裙,鉴于上一次陆时年的安排,她本来有些担心就算是体验粉丝一日约会,也会被陆大少爷再弄出个过于高级而人迹稀少的餐厅来。好在,眼前所见的是个人气颇高带着些小资味道的餐厅。 只是…… 陆时年却早早就和她分车而坐,趁着她换衣服的时候率先来到了餐厅。 要避嫌也不必做得这么明显吧…… 安思雨暗叹一口气推门而入,服务员迎上来问:“欢迎光临,请问您几位?” “不是,请问是否有姓陆的先生订的位置?” “陆先生是吗?请跟我来。”服务员侧身让出位子扭身朝后,领着安思雨穿过一条树荫郁郁地玻璃长廊,来到包间前,“请。” 结果还是密封不见外人的空间啊…… 不过,和明星约会确实也不好太高调了,他没把整个餐厅包下来已经足够尊重这份策划了。 安思雨走进去的时候并没有见到陆时年,这里的包间也不是常见有着巨大圆桌的那种,面积只有二十几平,风格现在最流行的木榻设计,不是被日本文化影响之后的和风,而是更贴近日本建筑受影响的唐朝时期,安思雨参加学校的历史兴趣小组的时候曾经研究过。 比起一味跟风,显然让人耳目一新。 安思雨走到那张不大不小的四方木桌前,看着上面摆放着风格统一的瓷碟碗筷,开始期盼起晚餐来。 大概又过了十多分钟,包间侧边的门“吱呀”一声,食物的香气率先钻进安思雨的鼻孔,紧接着的是手里端着托盘的王灿和另一名服务员以及面无表情的陆时年。 “王助理,你怎么干起 服务员的活来了?”大概是包间的氛围太让人放松,安思雨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王灿没回答,走过来把餐盘放在桌上,“安小姐请。”然而他心里却不似面上这般平静,脑子里还在不停回放陆时年在后厨做饭的样子。 虽然这一部分本来设定的是明星为粉丝送上亲手做的菜,但他从来没想过陆时年会真的亲自上阵,做这种完全没必要模拟的事情。幸好,他老板拒绝了“亲手端上去”,不然他都要怀疑眼前这个还是不是他那位行事果断的老板陆时年了。 王灿撤到一边,看了入座之后的一对男女,竟觉得无比和谐。 如果他不是最清楚两人关系的那一个,一定也会和身边的服务员一样,在离开的时候忍不住感慨一句,“好配的两个人。” 在安思雨的印象中,两人除了做那事,很少会待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在陆宅的日常生活除了那事,也都多少会夹杂着王妈或者其他仆人。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真正的“独处”。 她埋头不敢去看陆时年,她怕看了之后自己会忍不住对他和盘托出,今天这一天,她已经很难保持住自己的理智,逃避是她此刻唯一能想到保存自己尊严的方 法。 “吃饭。”陆时年半晌后突然发话。 安思雨惊得迅速拿起筷子,慌乱去夹了放在自己面前的那一盘,也是王灿端上来的那盘,又迅速塞进嘴里。 那是她吃过的最鲜嫩的滑蛋虾仁,以至于缓解了她的紧张,让她一时间忽略了面前的陆时年由衷地发出一声感叹,“好好吃!” 陆时年眼底的得意一闪而过,不动声色的开始用餐。 之后,安思雨和陆时年之间再没有什么交流,可她却隐隐觉得他在高兴,至于为什么她几次都没敢开口问,心里却又因为这份不能确定的高兴也变得甜起来,连呼吸到的空气都有一层淡淡甜香。 陆时年对她的影响似乎愈发严重了,但安思雨对此毫无办法,只好屏蔽惶恐不安,贪婪地享受难得的时光。 约会最后,来到一处设立在绿茵草坪上的露天会场,安思雨也换上了应景的小礼服。 跟在他们身边的工作人员详细叙述着那天的流程,他们来到搭建的巨幕面前,“最后,数百位粉丝将一起分享这一整天的跟拍视频。” “应该会很幸福。”安思雨情不自禁道。 倏然,“啪”一声,一束追光打在她身上,追光后是立在黑暗中依然耀眼的陆时年,以及他伸过来的一只大手。 第230章 一曲终了 周围忽然传出悠扬的小提琴曲,舞会策划的一众负责人似乎一早就知道有这一出,脸上一点惊讶都没有。甚至还走出来解释道:“陆太太不要紧张,这是我们舞会策划的小惊喜。” “陆,陆太太?”怎么任谁都误会呢,她张口想解释,手却先被陆时年牵起来,“会吗?” 安思雨乖乖点头,“T大要一三七求学过。” 琴声进入主旋律,周围的闲杂人士纷纷撤离,只留下安思雨和陆时年,他带着她迈着行云流水的步子,礼服的裙摆在追光中闪烁,仿若天上的星星。 安思雨觉得一阵眩晕,周围的一切都被染上了一层水雾,和她喝醉的时候一模一样,然而她分明滴酒未沾。 旋律到了**处,陆时年将安思雨拉进怀里,两人亲密无间地旋转着。 她本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情不自禁滑落到他的胸膛,另一只手也被他附在胸前,能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 扑通……扑通…… 安思雨的心率再次被影响着跟上了陆时年的步伐,踩着旋律里的节拍,无比默契的在场地里舞动。 曲调的最后部分如清吟浅唱,陆时年拥着她,改变自己的步频,带着她小范围的摇晃,唇瓣时有时无地触碰到她的额头。 安思雨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小偷,偷走的是陆太 太的头衔,也偷走了属于陆太太的幸福。 她不断麻痹自己一切都是工作而已,却还是被这种盗窃带来的愧疚,以及必然失去的惶恐弄得心烦意乱,脚下的步伐开始杂乱,打破了和谐,踩在了陆时年的脚背上。 “对不起!”她收回脚,推开对方,垂在身侧的手攥紧裙边,“我不是故意的。”不等陆时年做出什么反应,她又道了一句“对不起”就迅速跑向路边的轿车处。 “安小姐?您怎么一个人……”等在车边的王灿见到慌乱的安思雨问道。 她直接忽略他的问话,径自打开了车门坐进去。 陆时年差不多是在几分钟后到的,他和一头雾水的王灿交换了下眼神,确定安思雨没有跑到别的地方去,心里的石头才放下。 他拉开车门,“工作没结束就想跑?” 安思雨缩紧身子,“啊?舞不是已经跳完了吗?还有什么……”竟然不是为了她弄脏了他的鞋子来兴师问罪的啊。 “出来。”陆时年命令道。 安思雨乖乖推门下车,陆时年即刻就欺身上来,“跑什么?” 她别过头窘迫地吐吐舌头,“我踩了你的鞋,我怕赔不起。” “那就该跑远一点。”这女人现在信口胡诌理由连合理性都不考虑了? “是啊。”安思雨眼珠一转,思忖怎 么把话圆回来,“可我一想陆老板的通天本领,知道自己怎么都是跑不掉的,所以打算自首,也许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陆时年一怔,被眼前小女人的脑回路弄得哭笑不得,面上只抽了抽嘴角,箍住她的手臂往舞会现场拉。 安思雨也不反抗,乖乖跟在他后面,有了刚才的缓冲,她以为自己活过来了,能正常面对陆时年。 然而…… “这是什么?”她负责人手中的音乐盒和上面用红丝带绑着的粉色迷你信笺。 “是惊喜。”那负责人说,“算……彩蛋吧。”跟着将安思雨的手拉出来,将音乐盒放在上面,目光盯着信笺,“打开看看。” 安思雨紧张得喉咙发涩,想拒绝却看陆时年那张不容拒绝的脸,心想写给粉丝的也不会有多大的尺度,最多是“永远爱你”这种,也不是男女感情那种啊。 她一边安慰自己一边硬着头皮将信笺打开,上面出乎意料地…… “空的?”安思雨下意识朝陆时年投去询问的目光,又迅速看向负责人,“是不是弄错了,这里面什么都没有。” “本来就是空的,粉丝可以向自己的偶像许一个愿望,只要不过分对方无条件达成。”那负责人顿了一会儿,凑到安思雨耳边道:“不过,以陆太太和陆先生的 关系,您的愿望没有限制哦。” 看来在这些不知情的人眼中,她和陆时年装得还挺般配? 安思雨尴尬地抽抽嘴角,负责人递给她一支爱心圆珠笔,跟着便用一种期盼又八卦的目光看着她,周围其他工作人员的表情如出一辙,而陆时年也并没有叫停的意思,在安思雨投去求救目光的时候,他一如往常无动于衷。 被赶鸭子上架的安思雨自知不写不行,但哪怕知道陆时年不会当真她也不想满足周围人八怪的心情,所以一定要避开和男女感情有关的,比如……世界和平? 不行,太假了。 要是被他们发现她和陆时年之间有什么问题,驳了陆时年的面子,吃苦的还是自己。 陆时年看安思雨郑重其事的样子,本没有那么在意她写什么的心思不由得就集中了过去。 追光已经关闭,银色月光将安思雨包裹起来,安静美好。 她不说话的时候还挺……好看的。 陆时年已经不会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到,但也并没有适应自己内心对安思雨的反应,为了应对这种复杂的并不熟悉的情绪,他通常会选择闭目养神,把自己从眼前的境况里抽离一会儿,等他平静一些睁开眼的时候,安思雨已经走到他面前。 “呐,那个什么当众读出愿望还是不 要了,只是模拟而已。”安思雨写完之后负责人告诉她要让陆时年当众读出来的时候她忍不住在内心给自己点赞,幸好没有写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上去。 不过,如果能不读的话就更好了,为此她尝试和陆时年沟通,“而且这愿望也不是当时就能实现的,你随便看看就行。” 这女人是什么意思?明明写愿望的时候那么认真。 陆时年心头闪过一丝疑窦,打开信笺,清秀的字体写着:学会《星星小夜曲》。 “陆先生,陆太太写了什么?”身旁的工作人员垫着脚想去看内容,被陆时年挡住,只一个眼神看过去就立刻让对方噤了声,缩回身子颔首道:“不好意思,是我失礼了。” 负责人见状忙出来打圆场,“陆先生,到这里我们所有的流程和彩蛋部分都已经结束了,您辛苦了。” 陆时年没说话,走到安思雨跟前,凑到她耳朵边,手指夹着信笺道:“看你算守分寸,明天八点,琴房。” 他说完这句话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撤回身盯着安思雨,目光里大有一种给了她什么莫大恩典的意思。 安思雨心底冷笑一声,摇头先走一步。 本以为她会感恩戴德说感谢的陆时年一怔,望着安思雨的眸子微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透出危险的光芒。 第231章 谁敢动我的人? “哇!好痛!”安思雨不停揉搓着已经发红的手背,上面一道道的正是陆时年手中的戒尺劈下来留在上面的。她用一双委屈巴巴的眼睛看着他,“我真的不是这块料,不然算了?” 如果她知道陆时年会把自己随手写下的愿望当真,她一定不会写学钢琴,要点什么不行,哪怕只是少几次工作呢! “继续。”陆时年却像是莫名被点燃什么“调教”按纽一样,耐心爆棚,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整整十二个小时,其间安思雨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喘了口气,等到了晚饭的时候她的手已经又累又痛得没办法完整地握出一个拳头,几次拿筷子夹菜都掉在了桌子上。 王妈看着心疼,忙给她找来个勺子代替。安思雨投去感激目光之后继续委屈巴巴看着陆时年,发出无声的抗议,然而他却如没事人般吃着饭。 冷血、没人性、混蛋。 偏偏将她推入如斯境地的始作俑者正是她自己,安思雨连叫屈也没办法叫,只能在心里来回反复咀嚼这几个词,配着碗里的饭一起咽进去。 而晚饭之后,又是新一轮地狱般的训练。 “背熟。”陆时年甩过来一本有些年头的钢琴乐理书。 他是打算把自己培养成演奏家吗?她全部 的乐理知识就只有幼儿园的老师教她的七个音符。 安思雨看着上面写的什么半音阶,降调升调的,再去对应眼前的黑白键,觉得它们根本就是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怪物。 “陆时年,我们能不能单就针对《星星小夜曲》就好呢?你要是让我从头学起,我怕三年都学不会,浪费你的时间。” “你对你母亲也不过如此。”陆时年颀长的手指“哒哒哒”在钢琴上敲击着。 他竟然记得。 安思雨心头一暖,一咬牙,一冲动,拍着胸脯道:“我背!” 段一弛的电话就是此刻打过来的。 陆时年瞄一眼安思雨,看她埋头在书本里,不动声色离开琴房。 “时年啊……”一开场,段一弛就是苦口婆心的口气,陆时年见状立刻将手机拿远,听筒处断断续续传来他的絮叨,“我让你和小思雨去约会,不是让你把别人一个人扔到游乐场的娱乐设施上去唱独角戏。互动你懂不懂?男女双方的互动!” 段一弛说完这句话自己都禁不住笑了一声,他陆时年什么时候是个会互动的人了?但男女谈情说爱说来说去不就是这些吗?他不开窍,安思雨就算下了要给他生孩子的决心,也会有心灰意冷的那天。 “不行,我看下次 还是我远程参与,现场教授,你就按照我教的来就行。” “你当我是谁?”陆时年抄起电话冷冷道。 段一弛下意识抖了抖,再一想这事关自己好兄弟未来的幸福,硬着头皮说:“是,我承认,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倒你陆大少爷,但是感情、女人,你真的……”他的话没说完就被陆时年打断,“不需要。” 段一弛一怔,“好,那你就等着小思雨被别人抢走之后追悔莫及吧,到时候可不要怪我……” “谁敢动我的人?”陆时年打断段一弛,眉尺沟壑迭起,口气冷冽。 这都……“我的人”了? 要是换做别人如此说段一弛绝对不会觉得奇怪,但是陆时年从来没承认过任何带生命的物体是自己的,包括他。 他咂了咂舌正打算如老父亲嫁女儿般感慨一番铁树开花,对方却直接挂断了电话。“哟,这是害羞了?”他勾起嘴角,笑得肆无忌惮。 “害羞”的陆时年眉头上的沟壑在见到趴在钢琴上睡着的安思雨时渐渐被抚平,下一刻的目光落在了她泛红的手背上,眼底一阵刺痛,想到这些全都是自己的“杰作”之后沟壑重新出现。 自己是不是太严格了? “……”安思雨嘴里唔唔哝哝似乎在说梦 话,陆时年近前几步,耳朵凑上去。 倏然,她扑棱着双手,狠狠砸在陆时年脸上,“混蛋!”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十有八九说的就是陆时年,他嘴角快速一勾又迅速恢复原状,下一秒,他凑到安思雨耳边操着低沉的声音叫她的名字。 安思雨陡然间惊醒,大喝一声,“是!”还跟着行了个军礼,直接擦着陆时年的脑袋举在了头顶。 “嘶--”在陆时年发难之前,安思雨先一步抱住手臂,“好疼。”再看到陆时年绷紧的那张冰山脸又抢先一步关切的说:“你没事吧?我睡觉不老实,不是故意的。” 话到这份上,陆时年还能说什么,他眼皮一开一合,眸光凌厉的问:“什么梦。” “梦哪有记得住的。”安思雨埋脸摇头,而事实上,她清楚的知道刚刚的梦里陆时年变成了她高中时候的教官,那是她遇到的教官里面最“惨绝人寰”的一个,每天罚他们对着太阳站,硬生生把她的脸晒到起皮…… 好在,陆时年似乎是被她糊弄过去了,没有继续追问,甚至大发慈悲结束了钢琴教学。 尽管如此,安思雨第二天到公司的时候仍然是一副倦容。同事们经过双休的调整一个焕发,只有她像是干了一个礼拜 的活一样,整个人瘫在桌子上,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瞧不出她竟然还在苟延残喘地用两根手指头敲打着键盘,努力工作着。 “思雨,不然我帮你请假吧。”林悦并没有安思雨都经历了什么,善解人意到了让安思雨顿时热泪盈眶的程度。 她转头看着林悦,“没关系,我能撑得住,今天还要去和金融公司确认细节,然后去拿支票,为了钱我肯定能原地满血复活!” 林悦顿了一会儿才说:“那我帮你带午饭过来吧。” “林悦你真好!”安思雨撒娇道,“我不要太油腻。” “好。” 她不知道的是,林悦转脸便将她要去众诚的消息发给了高星澜。 收到消息的高星澜握紧了拳头,虽然当时她和众诚的老总见面的时候见对方的态度也猜测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但在T市敢公然和沈氏做对的公司不多,掰指头也数不出几个。而这些公司里面大多也没有盼着沈氏好的啊,这个众诚却宁可得罪她也要帮安思雨,背后到底是什么人? “帮我查个公司。”高星澜拨通一直合作的私家侦探的电话,“要细细的查,不论对方套了多少层外壳,务必把幕后真正的老板给我挖出来!” 她倒要看看,是谁给那个破鞋撑腰。 第232章 间谍 “安小姐,预祝我们合作愉快。”众诚的金融专员起身冲安思雨递过手,她攥着支票,简直不敢相信她真的成功了,这和当初签定了合约的感觉又不一样,除了安心还多了几分骄傲。 安思雨稳住激动的心情,颔首道:“谢谢贵公司对我和宏光的信任,我们一定不负所望。” 她将支票夹进钱包的内层一三七,和那专员寒暄了一路,直到他把她送到门口。 安思雨坐上下行的观光电梯,看着整个CBD区油然而生起一种自己成为了一名真正的白领的感觉,还有一种终于融入宏光的感觉。 被陆时年折磨出的一身疲累在这一刻一扫而光,剩下的都是她对明天美好的期许,对于自己在广告行业大展身手的满腔信心。 “叮--” 电梯到达。 安思雨刚走下去,迎面就看见高星澜走进了大厦。 她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看见自己,不过既然遇到就该去打个招呼,再加上她今天心情好,于是她迈开步子往高星澜的方向走过去,刚准备开口叫人的时候对方却忽然涌出一股人潮,似乎是刚刚下午茶回来的大厦某家公司职员,一下子就将安思雨和高星澜之间隔开了。 为此,等她从人潮中走出来的时候,高星澜已经登上了电梯。 安思雨随意瞄了一眼电梯上行楼层的提示,正是她刚刚去过的17层。 这座大厦为了加强安保制度,所有的外来宾客都要去保安处领取一张磁卡,而上面会根据各登记的楼层做记录,磁卡只能刷出那层楼,其他楼层是无法使用的,而在刷卡之后电梯也会显示出楼层,据说是为了让监控室的人在相应楼层的摄像头里找到来客。 因此,这栋大厦被评为最麻烦也最安全的一座。 17层就只有众诚一家公司,高星澜有资金需要吗?而且这么巧和她同一家? 安思雨心里闪过一个不切实际的猜想,想要证实真假她得再回一趟众诚。 “等一下。”思及此,她阻止了保安消除磁卡记录,微笑道:“我忽然想起有些东西忘记拿,能不能再上去拿?” “重新登记。”保安面无表情的说。 等安思雨折腾完一系列复杂的手续再上17层,一出电梯就看到高星澜和众诚的总经理以及负责自己项目的专员聚集在门口,气氛有些僵持。 她闪身躲进更靠近众诚门口的安全通道,竖起耳朵,贴在木门上听动静。 好在大厦的安保系统虽然好却并没有做什么严格的隔音,加上走廊空旷,形成天然的扩音系统,安思雨刚好能将几人的对话 都收进耳廓。 “高总监,对于您的要求我真的无能为力,希望下次有机会合作。”专员躬身道,一旁的众诚总经理跟着道:“高总监,我等下还有个客户要去接待,您这样没有预约偏堵在门口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了我的行程,您再这样,我会叫保安。” 高星澜抱胸发出一声冷哼,“我也说过了,这就是对你们的一次试练,如果你们不同意这么做,那么以后都不要想能从沈氏得到任何一个单子。” 专员似乎有些扛不住,犹豫地看着自己的领导,倒是那总经理一副见惯了大场面的样子,微笑道:“那可真是太可惜了,这次同贵司子公司宏光的合作,我会当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去好好对待的。” “你!”高星澜怒目圆瞪,抬手指着总经理的鼻子,“好,咱们走着瞧。” 安思雨听到这里,大概也猜出来高星澜是为了自己手上的案子来的,而她的目的从几人的对话里也不难推测,只是她不甘心地还想去再确认一遍。 因此,一等高星澜甩下两人进入下行电梯,她立刻跳出来拦住了他们。 “麻烦二位解释一下刚才的事情。”她拿出手机,上面播放的正是刚才发生的一切,“虽然视频里的环境杂音很多,但现在的 刑侦技术发达,完全可以将杂音筛掉,准确的将你们的对话复述出来。” 众诚的总经理哭笑不得地捏了捏眉头,“小李,你带安小姐去公司里把事情说清楚,我那边拖不得了,先走。” “好的。”一直负责安思雨的专员一边应承一边侧身做出“请”的姿势,对安思雨说:“安小姐,这边。” 事情的真相和安思雨的推测几乎一致,高星澜就是过来让他们放弃宏光这个项目的,最开始她用沈氏的名头说宏光需要改制,所有的项目都不会重视,会有很高的风险,亏得是安思雨先下手为强签定了合同,众诚如果违约需要支付的违约金是款项本身的两倍。 高星澜又想着用拖延款项的方法,让他们先看项目的进展再调整额度和资金的给付比例。 当这个提议也被众诚拒绝之后,她便开始用金钱、利益等等施压。 “她为什么这么做?” 小李哭丧着脸,“和您说句掏心窝的话,商场的斗争比那些宫斗剧都精彩,也许您更清楚她为了什么。” 安思雨一怔,心知小李分析的没有错,只是她始终不敢相信高星澜会针对她到这个地步。 毕竟不论她们之间有什么样的恩怨,和宏光、和沈氏以及她小组里的其他成员一点关系都 没有,况且这件事如果做成了,她从中也能得到一定的声誉和提成,本该双赢才对…… 思绪走到这里,一个新的问题蹦了出来。 众诚的合同是用之前给的授权书以宏光的名义签定的,她还没有跟财务部对接,也就是说,她已经找到资金这件事,还有具体的金融公司这件事,除了小组成员和她自己,不该有外人知道。 是她们谁不小心透露出去的? 可这种事情在资金完全到尾之前谁敢乱说,万一中间出什么岔子,不单单是策划部的问题,更是关乎个人的信誉和面子,要真是这样守不住话,未来也不会有任何部门和项目愿意把什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对方。 如果不是不小心,那就只能是刻意透出去的了。 鉴于高星澜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她基本可以肯定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事里面有高星澜的人。 这事让安思雨如芒刺在背,以至于她在决定佯装不知道并把消息带回去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飘忽的,看谁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除了林悦。 “那我们先回去了。”乐小媛冲安思雨挥挥手。 安思雨扯个笑容点头称是,目光始终落在朝宏光大门走的几人,林悦起身收拾东西的时候她一把拉住她,“悦悦,我们中有间谍。” 第233章 该反击了 林悦手一抖,撞翻了桌上的咖啡,褐色的液体顺势就往键盘下流,她慌乱地抽出好几张餐巾纸覆在上面。洁白单薄的纸张瞬间被浸透,像是在咖啡里泡散了的坏掉的奶油,难免有几分恶心。 安思雨跨步上前,拿出自己一直备着的小抹布,快手快脚的将桌面收拾好,还不忘安抚林悦道:“你不要这么激动,我目前也没有实际的证据,只是猜测。” “没,没证据?”林悦拉着安思雨坐下,“那不好乱说吧,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对项目有影响吗?” 安思雨扫视四周,确定大部分的部门都已经下班,这才大着胆子将自己在众诚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通,也将自己的推测一并说了出来。 林悦若有所思的沉默了半晌才开口,“也不见得是我们内部出了问题,你最近去众诚也没有刻意避开谁,也许是她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 “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我的推测也有可能,之后我们最好小心一点,很多重要的文件暂时不要放在他们那边。”安思雨拍了拍林悦桌子上的那一沓项目文件,“还好汇总的事情都在你这里,也不用事事都和他们说明,有些细节上的问题他们不知道,应该不会对项目有什么 影响的。” 林悦连连点头,“你放心,我肯定会小心的。” 安思雨露出舒心的笑容,感慨道:“幸好有你。” 林悦没有接话,只是埋头推了推眼镜,“你有什么应对的办法,如果你说的内鬼真的存在的话。” 安思雨思考了一会儿道:“我目前的打算是将计就计,反正资金并没有出什么问题,只要我们在项目重要的部分把好关,她肯定没办法弄出什么大风浪来的。” 林悦点头赞成,顺势就将文件都放进挎包里,“不然这些我还是先带走的好,如果不是我们内部有问题而是其他人拿了这些没有加密的文件害得我们自己内讧就不好了。” “嗯,你想得很周全,不愧是我们组最细心的小悦悦!”安思雨边帮她整理文件边搂着她的肩膀道:“那你以后要辛苦些了,我每天都请你吃甜品吧,怎么样?” “……不用,这也是我分内的事情。”林悦将最后一份文件放进包里。 安思雨却兀自拉着她就往外走,“你跟我客气什么,就从今天开始吧!” 有了林悦的帮忙,安思雨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能够稍微往肚子里放一放,但再次刷新她三观的高星澜却始终让她放不下,连晚上的梦境里都 是她张牙舞爪冲自己压过来的场景,闹得她整晚睡不好觉。 为此她在练习钢琴的时候也就频频走神,陆时年好几次都差点直接将她“掐死”在钢琴旁。 如此恶性循环了几天,安思雨也临近崩溃。 “不行,这样下去非把自己拖垮不可。”她趁回家之前难得的喘息机会,躲在宏光的盥洗室,捧一手冰水拍在脸上,抬头的时候看到镜子里憔悴的女人感慨道。 “该配合的我已经配合了,你们虽然是公职机关,也不能无休止的骚扰我。”盥洗室外传来高星澜不耐烦的声音,安思雨鬼使神差地发现半开的杂物间,也没多想,就躲了进去。 “我说了,我没有杀人!”高星澜激动得提高了音调,紧接着似乎是发现自己失态,又压低了声音道:“我再说一次,我、没有、杀人。”她一字一顿的同时,外面还传来了推门的声音。 这是在看这里有没有人吗? 安思雨下意识缩起脚,用拖把挡在自己面前。 高星澜的脚步声一直延续到杂物间前,安思雨盯着那个松松垮垮,将栓未栓的小门栓,庆幸自己进来的时候长了个心眼,有卡好那里的位置,只要不是用脚踹,应该还是能蒙混过关的。 而门 外的高星澜满心烦躁,看到常年上锁的杂物间也没多想,只象征性地推了推,没发现什么异常。 她抱胸倚在墙壁上,好让自己对着盥洗室的入口,这样不论有谁要进来,她都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回想刚才,她正和沈暮欧报告最近的工作,自从上次他们共处一室之后,他就几乎避开了所有跟她接触的机会,她只有向总部报告的机会才能借着工作的理由和他开视讯,也只有这样的视讯不会被他拒绝。 可就在她报告完工作想要和他聊一聊其他的时候,A市公安局的电话不合时宜的响了。她好不容易跟沈暮欧说好等她五分钟,结果地方喋喋不休不肯放过她。 高星澜捏住眉心,稳定自己的情绪,打断对方的碎碎念,“好,我听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是我现在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没有办法在电话里跟你讲清楚,等这个周末好吗?我会过去的。” “高小姐早这样我也不用费这么多口舌了。”听到对方松口,高星澜得救般应承了几声,道了声再见后立刻挂断了电话。 这边,安思雨听到一阵“乒呤乓啷”和开关门声之后,盥洗室恢复了平静,她又等了一会儿才从杂物间走出去。 A 市的事情安思雨只打听到一些边角料,具体的事情她并不知情,也没想过去探听他人的隐私。但高星澜却在工作上处处紧逼,已经是将她赶入死胡同里。 如果她在众诚的问题上少有犹豫没有提前签定合同,又或者对方真的受了威逼利诱选择舍弃自己这样的小喽啰,如今她会处在什么样的境地恐怕难以想象。 到了该反击的时候了。 她并不指望自己这样没权没势又没钱的小角色真的能撼动高星澜在宏光以及沈氏的地位,搞不好就是两败俱伤。但她手上如果有高星澜的把柄,就算最终不拿去获利,用来自保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安思雨将“如何秘密调查一个人是否触犯刑事案件”几个字输入搜索引擎之后,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私家侦探”四个字。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不用自己出面,也省去了各种麻烦。就是不知道收费标准是怎样的,又要去哪里找。毕竟安思雨还从来没有在T市的任何一个广告里见过有关这方面的宣传,就连那些牛皮鲜小广告上面也鲜少有他们的信息。 她正发愁的时候,段一弛的电话像准备好似的打了过来,开口就是一声亢奋的呼唤,“小思雨,你想我没有!” 第234章 私家侦探 “你在说这句话之前有没有想过陆时年会在我身边?”安思雨故意说得一本正经,想吓唬对方,可段一弛却一点都不上钩,“听到就听到,反正他正把我拉黑着呢,要是能借此让他吃醋也算解了我心头之恨。” “别闹,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想让安思雨相信段一弛和陆时年会闹掰,那大概得让她先相信一三七太阳会从西边升起。 “你听我像是跟你开玩笑吗?”这下换段一弛一本正经了,“陆时年那个渣男……小思雨,我劝你还是早点离开他,再找一个,比如说我?” 要是段一弛只说前半句话安思雨或许真的会信了他的邪,毕竟她就没见段一弛正经过几回,但是……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没搞定李媛吗?”安思雨一针见血正中段一弛的痛处。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被安思雨的话题给带偏了,故作不经意的说:“我那是没上心,要是上心的话,哪有本少爷搞不定的女人?” 安思雨瘪瘪嘴,“行行行,我懒得跟你扯这些,有正事想让你帮忙。” “嘿,巧了,我也有事想找你帮忙。”安思雨这会儿才想起是对方先打来的电话,“你先说,什么忙?” 段一弛也不客气,开门见山道:“还不就是你家陆 少爷,他这回可能是真生气了,我想你能不能做个和事佬。” 当话题再次扯回去的时候,安思雨才真的相信段一弛和陆时年之间出了问题,“这个……”她为难道,“陆时年那个人的性格你应该比我清楚,你觉得谁能做得了他的主?” “我知道,所以并不是让你在我们俩之间调和什么,我已经有对策,就是他一直不接我电话,也不见我,我有办法也使不出来啊!”段一弛叫苦道,“你就看在我帮了你那么多回的份上,把我邮寄到陆宅的东西送给他,然后不要说是我给的,就说是你给的,行吗?” 安思雨闻言拨浪鼓般摇起头,“不行不行,这要是被他发现了,你得再死一次,我还得给你当垫背!” “不会的!我保证只要他看了我U盘里的内容,他想生气也生气不起来。”段一弛胸有成竹的说。 安思雨对他莫名的不知从哪里来的自信不敢苟同,“你要是能保证这一点,就不会需要我来传这个东西了吧?” 段一弛一时哑然,“那不是因为别的事情招惹了他,和我要你帮忙是两件事,不能算在一起。” 可他越是这么说,安思雨越是怀疑,怎么都不肯答应,甚至连段一弛威胁说:“你要是不帮忙,你要求我 的事情我也决不会帮。”她也没有丝毫的动摇,颇有骨气的说:“无所谓,反正我也不是只有你一个朋友。” 段一弛气急,最后只能妥协道:“那你只需要把东西给他就行,不要说是我的也不要说是你自己的,他要是理解错了那是他的问题,如何?” 安思雨思忖了半天,看段一弛跟自己前前后后磨掉了二十多分钟,实在有几分可怜,笑道:“你早这么说我肯定早就答应了。” “得得得,我的错。”谁让他现在有求于人呢?“那么你呢?有什么需要我帮忙?” “你……认识私家侦探吗?”安思雨试探着询问道。 电话那头传来段一弛被什么呛着的咳嗽声,好半天才听到他回话,“小思雨,虽然陆时年这个人是有点不解风情,但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担保他是绝对不会出轨的。”更何况他要是真的想这么做,找多少私家侦探也没用。 “你不要随便臆测别人的意思行吗?”要是段一弛现在在面前的话,她非用眼刀将他千刀万剐不可。 “不是这个?那你要查什么?找我肯定比找私家侦探强。” 段一弛的本事她也是见识过的,不想找他就是因为对方和陆时年的那层关系,她虽然不确定陆时年知道之后会不会帮忙 ,只不过是鉴于上次秦雪兰的事情,安思雨不想再多欠陆时年人情。 虽说他们现在貌似是闹掰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和好,因此她还是拿出一早想好的说辞道:“工作上的事情,有些规矩我刚懂,你肯定比我清楚,不好对个人透露太多。” “哟哟,这上了几天班还真上出商场心得来了?”段一弛打趣归打趣,还是立刻就将私家侦探的微信名片推送了过去,安思雨感受到一声震动之后,笑道,“说吧,想让我怎么谢你?别太难哦。” “嗨,咱俩谁跟谁,不用客气!” “也对,反正我也帮了你的忙,那这次大家就两不相欠,如何?”她本来也不过是客气一下,找私家侦探和给陆时年送东西这两件事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哪个难度更大。 但安思雨错了,私家侦探好找,可他们的行事风格却可够折腾的,简直就是现代版谍战剧! “喂,安小姐,你到了我们说的既定地点了吗?”每次接对方电话都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能从他刻意压低,还一堆气音的话语里猜测出意思。 安思雨朝四周瞧了瞧,并没有看到什么人影,“我已经在你说的公园长凳上了,你在哪儿。” “长凳右边的地砖数三个,有一块绿色的,搬 开它就行。”他这是又不打算出现?从他们联系上以来,不论安思雨如何要求对方,他都用行业规矩拒绝了见面。如果推荐人不是段一弛,她肯定认为他是骗子。 但现在钱已经给了,她也只能乖乖打开地砖,迅速把里面的手掌大小的黑布袋拿出来一捏,“U盘?” “嗯,您想要的所有资料都在里面。” “好。”安思雨埋头将布袋装好的时候全然没有注意不远处暗暗观察自己的祁乐。 他眼瞧着安思雨拿到资料,再看她慌慌张张从公园离开之后拨通了王灿的电话,“搞定。” “够隐秘吗?”接电话的是王灿,他感觉到对方明显的迟疑,补充说:“先生正在开视讯会议,授权我暂时接取电话。” 祁乐冷冷道:“她什么都没发现。” 王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好,我明白了。”他回想最近为了把高星澜的事情不动声色透露给安思雨他们可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好几次安思雨差点要破局,都是祁乐力挽狂澜。尤其是在众诚公司楼下那次……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和这位前辈相比,确实差了一截。 于是,他话锋一转冲祁乐道:“前辈,今晚有时间吗?我请你吃个饭?” 回应他的是一声尴尬的“嘟--”。 第235章 泄露机密 私家侦探对于高星澜的调查远远超过了安思雨的要求,可以说是360度无死角,就连她上高中时候的好友--安思雨自己也在调查的对象内,只不过这些边缘信息不会那么详细罢了。 她看到里面给自己的定位是“曾经的闺蜜”,不由得扯了扯嘴角,“可真够讽刺的。”安思雨越过那段资料一点点翻看下去,找到有关A市刑事案件的部分。此刻才知道她是因为和死者在死前有频繁接触才被叫到警局去的。 在私家侦探提供的内容里面有详细的高星澜和对方的通话记录和微信聊天的截图。 看得出高星澜算是小心的,聊天内容都是模棱两可的什么“如何”“知道”“明白”这些没有任何内容的词语,但是两人的通话时间却让人起疑。 安思雨大致数了一下,只有几次是个位数,剩下的都超过了十分钟,还有一两次将近一个小时,而且频率非常高。 一个女人给另一个男人通话到这个程度会是什么? 安思雨的第一反应就是两人在谈恋爱,可高星澜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喜欢沈暮欧吗? 要换做以前,安思雨能笃定否认这个猜测,毕竟按照她对高星澜的了解,在感情上她不会这么随便。但是现在,她却摸 不透高星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自己是不是真的了解过她。 把U盘的文件拉到最后,安思雨发现了一段音频,标明的是通话记录,但没有写是高星澜和谁的。 这是不是涉及隐私了? 安思雨心里的道德底线在阻止她点开那文件,可转念又想到自己进入宏光之后高星澜做的种种,那别说到的了,很多都是在打法律的擦边球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无情无义的人讲情义就是把羊扔进狼窝还指望能引发狼群的恻隐之心。 她一咬牙点开了音频。 “把目标信息发过来。” “你打算怎么做?” “A计划。” “……行,要做的干净,不让人找到把柄,懂吗?” “放心。” 杂音之后,音频自动播放第二段。 “目标戒心很强,等待时机。” 这次并没有听到高星澜的回话,音频到了这里就结束了。 从这些只字片语里面能推测出他们所谓的目标应该是个人,但高星澜到底和男人商量了什么事情却不得而知,不过更令安思雨悬心的是男人说话时候的背景音,嘈杂又有些熟悉。而且隐约还有一点其他人的声音,奈何她已经将声音调到最大却还是听不清对方说了什么。 常规手段没有成效,安思雨打 算再联系私家侦探,要求对方把最后的音频里的环境音和人声做分离,刚编辑好微信准备发出去的时候就弹出了乐小媛的视频电话。 “组长,你快上网看看,各大视频网站点击量榜首的那个视频是不是盗用了我们的创意!”视频那端的乐小媛一脸焦急。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呢,我们的创意都还没有对外公布过,连要拍摄的公司都不知道啊。”难道会有人和他们的创意不谋而合了? 乐小媛急得跳脚,“对啊,这才是最奇怪的,我们明明是根据产品特性做的创意,按理说就算有雷同也不可能一模一样。唉……总之你先去看看再联系!” 安思雨满心疑窦地点开视频门户网站的首页,置顶的热门视频标题为“创意爆棚的巧克力广告,绝对和你以往见过的都不一样,不喜重口味,慎入!” 她心里“咯噔”一下,重口味正是她们连日来讨论出的重点,完全是根据合作的巧克力厂商特意推出的怪味系列量身定做的,难道除了她们的合作公司还有别的公司做些什么榴莲口味、臭豆腐口味的巧克力? 她点开视频,一开场就是浓厚的哥特风,背景是十六世纪的古堡,主角是吸血鬼始祖德古拉,内容从恐怖的 吸血鬼吸食人血的故事画风一转变成德古拉爱上血腥口味巧克力,也爱上了制作巧克力的人类公主,两人最后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这和她们的创意有90%以上的重叠,根本就是完全……一样! 视频最后虽然没有特指哪个巧克力品牌,但合作方再用这个创意去拍摄的话,反而会变成抄袭。 手机“嗡嗡嗡--”一阵响,安思雨低头去看正是合作巧克力公司的负责人。 来得真快。 她稳稳心神,深吸一口气按下接通,“您好。” “你们怎么回事?这么重要的信息也能泄露出去?血腥口味巧克力是我们公司研发了一年的产品,也是这次的主推。现在一剧透,上市的效果肯定大打折扣,宣传预期达不到,不仅仅是我们的损失,你们也是一样!” 安思雨绷直身体,不停躬身道歉道,“实在不好意思,确实是我们的失误,请给我们一个机会弥补,拜托。” “弥补?你以为这是你一句话就能解决的?”对方顿了好一会儿,稳定了情绪后继续道:“算了,你现在立刻再做一份新策划出来,把产品主体换成别的,我还得去和视频上传者商谈版权问题,搞不好还得给别人版权费!这个损失我会和你们宏光的 高层好好讨论的,到时候是由你负责还是其他的处理办法再说。” “对不……”安思雨话没说完,电波传讯已经被切断,她狠狠咬住嘴唇,攥紧拳头,眼神透过房间的窗户飘远,脑子一时宕机,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直到陆时年的气息侵入,她才回过神。 男人紧紧贴着她,低沉的声音从耳畔传来,“有时间发呆,不如解决问题。” 他都听到了? “可是能有什么办法?泄露了没有上市的产品,还泄露了创意,这是多么低级的错误啊!”安思雨攥紧拳头狠狠砸在窗沿上,如果她能早点发现组里的问题把间谍抓出来的话或许就没有今天的事情了。 可她还抱着侥幸心理,不仅没有重视,还有那闲功夫去管高星澜做了什么手脚,还真是本末倒置,可笑的很。 她嗤笑一声,“我看我很快就会丢掉工作,而且在整个广告行业都混不下去了。以后真得指着陆大少爷的工作过活了。” “可以。” 陆时年下意识脱口而出的反应,让安思雨心脏骤停,呼吸困难,好半天才说,“可,可是三年后……” “你会变成废人,无法独立生活。”这话是安思雨一直反抗陆时年的时候说的,他干嘛要重复…… 为了嘲笑她? 第236章 给你放假 不论陆时年是什么意思,安思雨在不爽过后又忍不住扪心自问:你真的打算就此放弃了吗?这么狼狈的离开宏光?任凭真正动手脚的人达到她的目的? 问题的答案是不,她不愿意这样委委屈屈的,她也知道自己如果妥协一定会后悔,但对方给自己找的麻烦真的已经超过了她的能力范围,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一三七么办啊。 安思雨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深切的无助,甚至比她第一次来到陆宅被陆时年控制签下合约的时候还要无助。 那时候她起码知道自己的身体对于陆时年来说是有用的,她再不济还能放低底线用出卖底线来解决问题,现在呢?有人会因为她的乞求又或者单方面的说辞就相信一切不是她做的吗? 呵,没想到她在陆时年这里也并不是绝路啊。 对于陆时年来说,现在的安思雨太安静了,安静地一反常态,一反常态地让他心里忍不住微微颤了一下。鉴于这女人此前做得种种傻事,他不确定她会不会一冲动又做出相同的事情。 因此,陆时年猛地将安思雨的身体翻转过来,正巧碰上她那双充满绝望的眼睛,“不准死。” 安思雨怔了怔,苦笑道:“陆时年我在你眼里就这么脆弱不堪吗?大不了就是背着一大 笔一辈子还不完的债务,我不是还有你吗?”多卖几次身体等价交换不就好了。 陆时年嘴角微不可见地快速颤抖了一下,冷冽的目光直射过来,“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我不会帮忙。”跟着将她往后一推,身体撤出半米。 “那也没关系,自然也会有人要的。”安思雨说完这句话不禁愣了一下,她在说什么啊? “谁?”陆时年的声音低沉危险。 是啊,谁?她也想知道。 事实上,刚刚那一刻她就是破罐破摔顺着前言说了后语,根本就没有仔细思考过,也并没有认真的把这当成个解决办法。 但陆时年似乎是当真了,灼烈的怒意如火苗自他的眸子落在安思雨身上,看得她浑身不自在,安思雨最终是敌不过,摆手道:“我胡说的,连你都不要的话,哪儿会有人要。再说,就算我弄来了钱,在这个圈子还是干不下去,又得罪了沈氏,结果也没什么不同,还得出卖肉体,我可没那么傻。” 不傻吗? 陆时年又上前一步,“那就用你可怜的脑容量好好想想怎么解决。”比如……求我。 安思雨哪里听得出他这句话的意思是让她去求助呢?她只把这当成了单纯的讽刺来听了。 她一咬牙,“不劳陆大少爷操心,我一定 会好好利用,不肝脑涂地不甘休。”说完抬头瞪着陆时年,眼神竟恢复了精神,“不就是泄露出去个创意吗?我还不信没办法解决了!” 虽然安思雨的反应和回答没有达到陆时年的预期,不过似乎也好过刚刚。 他转身朝门外走,到门口的时候冷不丁开口,“最近,给你放假。” 安思雨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这是给了准假条好让她安心解决这件事? 怎么可能?!太阳又没从西边升起来! 可安思雨的心还是止不住一阵狂跳,手不自觉就抚上去,隔着血肉都能切实感受到里面那小东西的躁动。 陆时年,你能不能不要对我展现什么善意啊。 她虽这么哀求,嘴角却还是忍不住上扬,再上扬,最后变成了镜子里让她看了顿时觉得没什么好怕的笑容。 陆时年从安思雨的房间离开之后径直回到书房,手里握着高星澜的资料,第一次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正确,尽管安思雨现在面对的问题于他来说也不过动动手指的事,但是对她…… 这道题,他似乎是一下子出得太难了。 他思忖片刻给王灿打了电话,“联系段一弛。” 段一弛见到王灿的时候简直受宠若惊,第一句话就是,“他是不是看了我给的视频 ,佩服的五体投地?!快告诉我,他怎么说的?!” 王灿被他劈头盖脸地问懵了,眼眸飞快的闪动两下才说:“先生只说,安小姐最近可能会联系您,您看着办。” 段一弛眉毛一挑,“就这?” “原话,一字没动。”王灿颔首道。 段一弛眼珠一转,这才想起他根本都还没把U盘交给安思雨呢啊。那是陆时年他自己主动找上门来的?为了小思雨,也不是不可能啊。 他得意地一昂头,“哟,让我看着办的话我就只能说,他怎么对我的我就怎么对他女人喽。” 王灿嘴角微微一扯,“2018年5月3日,陆氏集团和段氏建筑公司签订合同,实行海湾公园项目,目前还在施工中,预计今年年中完工,日前已经有公众号和自媒体开始对公园进行宣传; 2017年年底,段氏集团邀请陆氏集团共同进行海外私人航空项目,目前运营正常,每年的利润超过段氏集团全部利润的30%; 2018年……” “停!”段一弛放下一直翘在办公桌上的两条大长腿,拉直身体,稳稳坐在办公椅上,正色道:“你说这些想干嘛?” 王灿摇摇头,“不知道,先生说如果你拒绝或者出言不逊的话就把这些说给你听。我还没有 说完,2018年7月……” “停停停!”段一弛眉毛拧在一起,“就没见过这么求人的!他想怎么样?撤资,那他自己的损失可也不小!你告诉他,可别太过分,拿出求人的态度来。” 王灿没有说话,只微微抬头,嘴里碎碎念着什么。 段一弛见状,清清嗓子,“你神神叨叨的干嘛呢?” “计算陆氏的损失。”王灿回神看向段一弛,“九牛一毛,不影响。”他刻意顿了半刻去看段一弛的反应,见对方还在坚持,颔首道,“既然如此,我就回去向先生报告,就说您不同意。”说完转身就要走。 “诶诶!”段一弛一边叫住对方一边跨着大长腿,三步并作两步拉住王灿,“那个,我开玩笑的,大家都是兄弟,他说的事情我什么时候没帮过忙,再说,之前也是不小心惹得他不大舒坦,这次就算两两相抵了!”他拉着王灿,将他按进办公室待客区的沙发里,“王助理回去就说我答应了,其他那些就不要转述了。” 王灿用一种“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的眼神望着他,“段总,我说了这么久话,好像有点渴了?” “明白!”段一弛赔笑道,反身去给王灿倒茶,心里想的却是:狐假虎威的家伙,等着,总有一天让你好看! 第237章 互相猜忌 陆时年走后,安思雨立刻就拉了几个人开了视频讨论组,她仔细盘算过了,现在去计较间谍的事情解决不了眼前的问题,还是要集合大家的力量把事情解决了才行。 她也和林悦提前通过气,对方还是有些担忧,在她给几个人开会的时候,也发来了微信:“这样真的可以吗?” 安思雨一边将新的策划方向群发出去,一边趁机回了一句:“没关系,这次时间紧迫,所有的事情我们都会开诚布公的去聊,我也会说明再出现泄露的事情一定会一个个环节去调查,大家互相监督着,包括合作公司那边我也去交代过了,我想那个人不会这么大的胆子。” “你想好了就行。”林悦差不多是秒回的。 安思雨舒心一笑,幸好她身边还有个林悦,让她不觉得那么孤立无援,视频里的脸,总有一张甚至每一张的背后是拿着刀子的,就算真正的始作俑者可能是高星澜,那个帮凶也依然可恶,她这是拿所有人当自己上位的垫脚石,就算将来真的靠着高星澜发迹了又如何,真能心安理得的接受那些窃取来的果实吗? “组长?”连晓将安思雨从思绪里拉出来,“你发什么愣呢?” “没什么。”安思雨努力挤出个笑容,“我看到你发过来的邮件了,正在审核里面的内容。” 连晓殷切问道:“如何?行吗?” “创意不够,我们不能因为时间不足就随 便弄个东西上去交差,已经出了泄露的事情,要是再在质量上面搪塞对方,这单子可就真的黄了。”安思雨冲连晓投去安慰的笑容,“你再辛苦辛苦,多在创意上下功夫,哪怕只是想出一个方向也可以,不用那么细致的去做具体的策划,到时候我们也可以帮忙的。” 连晓瘪了下嘴没有说话,在之后的讨论里她也很少插话,整个人都好像落寞了下去。等安思雨第三次驳回了她的想法之后,连晓爆发了,在视频里直接甩下一句:“老娘不干了!”然后把耳机一摔,摄像头跟着一颤。 登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安思雨也不禁反思自己是不是把对方逼得太紧了? “我也觉得有点累了。”王燕在组里最喜欢跟风。 一旁的乐小媛是个一点就着的炮仗性格,一拍桌子道:“安思雨,你也就是个组长而已,连姐已经想了好几个方案了,你都不满意,也不让我们一起参与讨论,是不是太独断专行了?” 安思雨本想解释,在连晓想点子的过程里,自己也是提供了一些想法和方向,只不过对方提出了反对,两个人始终没有想出一个双方都满意的方案。 但解释显然在目前的状况下是最无力的,所有人的精力和精神都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如果她再纠缠在一件事情上,她们可能就真的卡在这上面了。 于是,安思雨深吸一口气道:“是我的问题 ,接下来连晓或者我有什么方法都会告诉大家一起讨论,我们正好五个人可以采用投票制度,少数服从多数,怎么样?” “那不是事倍功半了?我们自己手头上也有你分配的要解决的事情,我们可不像你一样那么悠闲。”乐小媛这边阴阳怪气,那边王燕又冒出来搅局,“对啊,说是有人泄露了机密,好多核心机密我们又不知道喽,不知道是谁做的,是不是还应该让她在组里耀武扬威的。” 好么,结果她没去计较她们到底谁造成了今天的过失,她们倒是先来责怪她了? 安思雨既觉得委屈又觉得气氛,刚要出声反驳的时候,林悦抢了先,“思雨对这个项目倾注了多少心血,她有多用功你们不是没见到,这件事肯定不是她做的,你们不要贼喊捉贼。”她说话的时候虽然依然是埋着头的,但声音和力度却是安思雨认识她这么久以来最响亮最笃定的一次。 “林悦……”安思雨鼻头一酸,好容易才忍住没有变成爱哭鬼。 “你跟她关系好当然是站在她那边的,不过我是看你平常也不说话,性格也傻乎乎的,小心被人卖了还不知道哦。”乐小媛嘴角挂着冷笑。 “就是。”王燕在一旁附和。 安思雨此前只知道大家是有亲疏远近的,也从来没有掩饰过对林悦的特殊,觉得本来就是平常没有过交集的人凑在了一组,应该能理解。却没想过 会成了其他人眼中的隔阂和不满。 她看一眼握着拳,浑身发抖的林悦,忍不住道:“这和林悦没有关系,你们有什么意见对我说。”她知道现在自己不该去开这个口,却拦不住自己。 “看吧,已经开始互相帮对方说话了。”乐小媛对此嗤之以鼻,“你不知道私下里别人都怎么说你们俩吧,每天同进同出。还有人见过你们互穿衣服,大家都传开了,说你们……” “你闭嘴!”林悦抬头瞪向对方,吼道:“我们没有!” 别说乐小媛和王燕两个人,就连安思雨也被林悦的反应吓了一跳,“悦悦你冷静点,这些根本就是空穴来风,你们和好闺蜜好朋友不会这样吗?戴着有色眼镜只会把简单的事情变复杂,却不是真相,我们问心无愧,怕什么?” “你瞧瞧这护犊子的样子,谁信你的鬼话!”乐小媛抱胸斜眼扫过安思雨。 王燕连连点头,“就是就是!” 安思雨直觉得自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我还真没想到大家都是名牌大学出来的,受过高等教育,难道连对事物最基本的判断都没有?只会人云亦云?” “你!”乐小媛攥着粉拳头,要不是几个人是开着视频在交流,恐怕那拳头就要打在安思雨身上了。 “够了!”一直在一旁没有说过话的连晓突然跳出来,“互相指责有用吗?不论你们在这里吵得再凶,就算是揪出了 那个泄露机密的人,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如果处理不了,不是一个人要担责任,是我们所有人担责任。”她看向安思雨,“这点,你应该最清楚,和她们计较什么?” 安思雨别过头不说话,乐小媛和王燕正一脸得意的时候,连晓又道:“还有你们!我相信组长不是那样的人,她说的没错啊,你们脑子呢?这件事情归根到底,最大的责任人就是她,她想不开给自己找麻烦吗?” 一时间所有人都噤了声,连晓是几个人里面工作时间最长的那个,经验也最丰富,安思雨虽说是组长,但很多时候她却也不得不佩服对方的气场和在关键和时刻拍板的能力。 比如现在,她已经感情用事和乐小媛吵起来了,她却能收起不愉快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别人已经把台阶架在面前了,安思雨赶紧见势就上的说:“那个,连姐你别生气,我要是觉得可以不会不同意的,但措辞肯定是有问题,我改正。”跟着又冲另两个说:“刚才都是玩笑话,说不定是外人通过什么方法窃取了我们的文件呢?毕竟我上回高总监的电脑也被高手入侵过的,到时候根本不是我们的问题却自己内讧,那个外人该高兴了。” “就是就是。”王燕像个墙头草一样倒向了另一边,“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忙,还是赶紧做事吧。” 乐小媛脸上虽然有些不情愿,却还是重新着手到工作上去了。 第238章 你有两条路 大家粉饰了一会儿太平,氛围却始终有些僵持,安思雨自知这视频是不适合开下去了,忙道:“讨论就到这儿吧,我们大家各自把分配好的工作做好,明天我们去公司再讨论。” 其他人自然是没有意见纷纷挂断了视频,只有林悦留下来安慰了几句,安思雨强装着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让她安心,对方才放心一三七撤离了讨论组。 世界忽然清静了,安思雨让自己完全地摊进椅子里,回想感觉刚才发生的一切,那个间谍是反应过激的乐小媛还是和稀泥的王燕,还是最早点燃战火的连晓? 她真的是想不通啊。 感觉每个人都有可能,每个人又都不可能,就如连晓所说,谁不知道出了事得大家担着呢?都不是刚参加工作的,真这么不管不顾? “说不定真是什么强大的黑客组织呢。”安思雨自嘲地笑笑,没有了继续工作的兴致,干脆躺在床上休养生息。 “再出个策划应该么问题,可泄露产品信息造成的损失怎么办?”她想起下午的时候合作公司态度强硬地说一定会找专门的会计审计公司细细计算,还有财务部在她软磨硬泡下透出的口风,那可真是一笔她这辈子都还不起的钱啊。 “难道还真的* *吗?”不行,还是得找人帮忙才可以。 安思雨拉起被子将自己蒙起来,脑子里飞速将自己认识的人过了一遍,想找到那个深谙商场又愿意对自己伸出援手的人。 结果,来来去去也不过是陆时年、沈暮欧、段一弛几个。 陆时年最方便,但自己已经在他面前放下狠话说自己能解决,再去求别人实在是开不了口,更何况她不能再这么想当然去依赖他了,她最终是要离开陆宅离开他的生活的。 沈暮欧…… 安思雨脑子一闪过这个名字即刻就被自己挥手打走了,她宁可选择陆时年也不会去找他。 那么不会招麻烦又有可能帮得到自己的人就只有…… 跟着,安思雨一通电话过去,劈头盖脸地将事情迅速复述一遍,中间连喘气都没有几回,生怕对方会出言打断。 最后她更是厚着脸皮道:“帮我。”不是询问而是“必须”的口气,。 真是越来越不把自己当外人了,而且…… “果然像他说的找到我这里来了。”段一弛感慨道。 “什么?”安思雨耗费了大量的氧气脑袋有些“嗡嗡”作响,没听清对方说了什么。 段一弛对此颇感庆幸,不然他要是把陆时年给暴露了,他们的“兄弟情”恐怕是一 去不复返了。“没什么。”他打个马虎眼随便总结了之前的话,然后继续说:“你这事吧,有两种处理办法。” “真的假的?”有他说的这么容易吗?安思雨对此表示怀疑,又试探的问了一句,“你确定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我今天可不是在跟你闹着玩。” “你们女人呐就是喜欢多想,我什么时候说你在跟我闹着玩,你又从哪里听出我在跟你开玩笑?”段一弛砸咂舌继续道:“现在摆在你面前两条路,要么你就直接交个我,我帮你摆平这件事,顺便还能把幕后的人给你一并拉出来处理了,要么就是我当个辅助参军,给你指个方向,但是最终能做成什么样就看你自己了,你选?” “第二个。”安思雨不假思索的说,“我自己惹出来的麻烦,可不能当甩手掌柜。” “不错,看来工作和打击并没有抹掉咱们小思雨的斗志,那就好。”段一弛笑笑,从陆时年透过王灿来传话他就知道对方更深层的意思是想要让安思雨自己处理。不然明明自己能出手的事情干嘛找他?不过就是怕一不小心手段太狠,管得太宽。 这是有心训练安思雨往陆太太这条路上走啊,毕竟陆家的背景,找个没有身世背景的已 经够有挑战的了,要是对方还弱不禁风,肯定斗不过那陆家一众不省油的灯。 “听起来,段少爷似乎很失望?”安思雨逗趣道。 “瞎说,我明明是满心的欣慰啊。”段一弛停了半刻后话锋忽然一转,“具体的电话里说不清楚,不如见面?” 安思雨沉思片刻,“行,顺便请你吃饭吧。”经过刚刚她正觉得憋闷,出去呼吸新鲜空气也好。 “那我要吃……” “我来选!”安思雨阻止他继续往下说,“放心,我不选什么路边摊,务求折中,这样你能接受,我的荷包也能接受。” “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上回可不是我的问题。”段一弛嗤笑。 他不提还好,一提安思雨就忍不住一抽,“往事不要再提!再说我可不是那时候的我了,你要是能保证不按照贵的点,其实去那家吃一顿也不是不可以。”安思雨这半年多也有点小积蓄,平常的花销被陆时年全包了,想花也花不出去。 “行啊,为了让你直面自己,一雪前耻,咱们就去那家吃吧!” 额,这个人是分不清什么话是说说而已,什么话是真的吗? “可是……” “别可是了,我也蛮久没去了,甚是想念呢。”事实上,自那次被 陆时年“惩罚”一波之后段一弛再也没去过,“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勇气,不先修炼自身怎么去面对那些恶人啊?!”再者,他最近正好缺乏勇气得很,帮安思雨也是帮自己。 两人商定好,一个小时后就出现在了餐厅里,段一弛还特意选择了上一次三个人待的包间,“想想上一回,我们还认识没多久吧,我还震惊于怎么会有女人能忍受得了陆大少爷。” 安思雨瘪嘴一笑,想段一弛到现在为止都还不知道她和陆时年并不是那层关系,也够迟钝的,不是自称什么情场高手?怎么连他们貌合神离那么久都看不出来?就算最近她有点……陆时年的冷漠他都无视掉的? “想什么呢?”段一弛在安思雨面前挥挥手。 安思雨回神道,“没什么,点菜,吃饭,说事。”跟着将菜单递过去。 段一弛有些排斥的往那菜单上看过去,想当初他可是点废了所有的菜单啊! 庆幸的是,饭店的菜单过了这么就已经换了版面设计,他长舒一口气正准备拿过来,包间的门却突然开了。 两人同时朝门外看,见到来人的时候异口同声道:“王助理?”他们面面相觑一番,又道:“你怎么来了?” 如果他来了,那陆时年…… 第239章 不会谈恋爱 陆时年的到来,让原本融洽的氛围瞬间就降至了冰点,安思雨和段一弛两人谁都没有再去开口询问他来这里的目的,也没有再问为什么,因为陆时年一个眼神已经让两人噤了声。 安思雨紧张的时候往往都会觉得肠胃不舒服,此刻也是,她憋闷扭捏了半天,最终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我去趟卫生间。”说完迅速逃离了现场。 段一弛看安思雨离开之后忙拉着椅子坐到陆时年身边,“啊呀呀,你也不用看地这么紧,难道是信不过我?” 陆时年悠然拿起面前的白瓷杯子,其中泡的是王灿随身携带的今年新茶,“我没那么闲,恒实集团的徐总就在隔壁,你之前不是想和他们谈西部开发的项目?现在过去,应该还没走。” 段一弛眼中一亮,猛然起身就要往外走,刚迈出两步又撤回来,一把抱住陆时年,“我真是太爱你了!” 陆时年对于段一弛的日常表白本来是见怪不怪的,但他说这话的时候刚巧被安思雨听见,她神色怪异地看了两人好几眼,闹得陆时年有些不自在,犀利的目光毫不吝啬地射向了段一弛,对方顿时感觉到如芒刺在背,本来还想嘱咐安思雨几句,这下赶紧闭嘴,逃也似的离开了现场。 安思雨连拉 住对方都没来得及,只能看着他的背影小声嘀咕:“你走了,我跟谁去讨论事情啊。”而且还得独自面对陆时年,他要是问起他们为什么见面她要怎么说? 要是能说实话,那她还绕这么大一个弯子去找段一弛干嘛? “点菜。”但陆时年好像也并没有要问什么的意思,只是扬起菜单冲王灿说。 对方接到指令,立刻推门而出,包间里最终就只剩下两人。 尴尬…… 这是安思雨能够想到的形容两人之间气氛唯一的词语。 而为了缓解这让人窒息的尴尬,安思雨决定主动出击,“今天,不忙?” “嗯。”陆时年悠闲地靠在椅背上,波澜不惊地看着安思雨。 她避开那目光,暗觉自己这个话题起得可真够烂的,关键陆时年也不是那种会接话题的人,接下去怎么办?总不能去问他工作上的事情吧,只能再想别的办法。 她思忖了半天,绞尽了脑汁才开口,“上次那个一日约会的感受我给你发文档了,你看了吗?有帮助吗?” “嗯。”这回答的意思是看了,但是有帮助还是没帮助呢? “我看了微博,你们的活动应该是那个最近火得不行的小鲜肉Mike吧?”安思雨前几天在宏光的休息区见到一群尖叫的少女 之后就顺势关注了下微博,发现对方剧透的一些细节和那天的一日约会一模一样,因此有了这番推测。 陆时年没承认也没否认,而是将话题又引向了别处,“你请?” “啊?”安思雨晃了晃神才跟上陆时年跳跃的思维,点头道:“嗯,陆老板点菜的话,还请手下留情。” 陆时年没说话,只将目光放在了手中的菜单上。 话题再次戛然而止,安思雨好不容易积攒的勇气全都消耗殆尽,再提不起力气说别的话。她除了腹诽段一弛那个不讲义气的家伙,只能用沉默对沉默,说不准能以毒攻毒呢? 而不讲义气的段一弛此时正站在门口偷看两人,“我从来没见过情侣相处会像他们这样无趣又……无趣。”让他再多找出个形容词来都困难。 他拍拍站在门口踌躇半天,同样不知道该不该进去的王灿,“你老板,我兄弟,陆大少爷真是我见过最最最不解风情的人,急死我了!”亏得他匆匆和恒实的总裁敲定了时间赶过来,本想着能看个你侬我侬的现场直播,结果这二人实在太不争气。 “你说,他们这没了我就不会谈恋爱了!真是半刻都不能省心!”段一弛扶额喟叹。 王灿并没有搭腔,但是眼神里透着的意思分明 是怂恿他快点进去的意思,自己正好也能有个由头把旁边等候多时的服务人员送进去。 段一弛见他们翘首以盼,自己又已经把话放出去了,想退显然是来不及了,他解开衬衫衣领,松松筋骨,俨然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样子,整顿好心情之后,大声揶揄道:“哟哟哟,你们这眉来眼去相看两不厌的,我是不是不该回来?” 安思雨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朝段一弛投去求救的目光,“你忙完了?” 段一弛点头走向陆时年,“刚才无意间听到你们说一日约会的事情,怎么?你不是否定了这个策划,说流量小生引起的话题炒作过度,现场容易失控,太麻烦,不好处理吗?” 他的话像是往陆时年这滩死水里丢下了颗巨石,登时就引得他侧目圆瞪,嘴角迅速抽搐了一下,“你往董事会送策划案,他们目光短浅,看中蝇头小利,承诺承担一切后果,我没损失。” 不愧是陆大总裁,反应够快。 段一弛送去赞许的目光,“大家都用又屡试不爽的方法,为什么不试?”说话间他揽住了陆时年的肩膀,借着给他整理衣领的时机,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少来,那几个老头子是你的对手?你要是真不同 意,他们翻不起大风浪,根本是假公济私。” “效果应该不赖吧?”段一弛起身提高音量,望向安思雨,本意是一语双关,能听懂的却只有陆时年。 不明所以的安思雨以为他真的在问自己效果,也想着顺便能调节尴尬的气氛,就把宏光那些迷妹的反应叙述了一通,“看她们对Mike痴迷的样子,我估计现场应该真的会混乱不堪,到时候的安保是件麻烦事。” “放心,咱们陆大少爷出马,绝对能妥妥贴贴解决这件事。”段一弛双手往陆时年肩膀上一拍,话锋一转,“倒是小思雨你的事情更难办。” 安思雨心提到嗓子眼,冲着段一弛一阵挤眉弄眼。 “小思雨,你的眼睛怎么了?不舒服?”段一弛关切上前,“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没有休息好?” 安思雨满目疑窦,咬着牙低声道:“咱们不是说好不要……” “这就是你想到的办法?”陆时年看看安思雨又扫过段一弛。 安思雨莫名就有种被抓包的既视感,浑身忍不住发热,心也提到了嗓子眼,硬着头皮解释说:“找朋友帮忙出谋划策,也……是个方法啊,头脑风暴,集思广益而已。” 对啊,这不是很正常吗?没有问题也没有错,她到底怕什么啊! 第240章 天悦文化 “小思雨说的没错,她遇到棘手又不知怎么解决的问题,有些人不帮忙,难道也不许其他人帮?”段一弛饶有兴味的看着嘴硬的陆时年,这种当面讽刺背地又要帮别人的“幼稚”行为也就他能做得这么理直气壮。 “你准备怎么帮。”此时,段一弛才算摸清楚陆时年的想法,之前他是真以为这大少爷是为了一三七支开自己自己上才把恒实集团拉下水,结果却是不相信他的能力,跑来实地考察的。 既然如此,又何必将安思雨托付给自己? 哦,也对,安思雨的朋友里能在这件事情上说上话帮上忙的只有他了。 那可真是委屈陆大少爷,劳心劳力了。 “陆总裁应该知道有句话叫隔墙有耳吧?商场最在意的就是守住机密,所以我的办法只能告诉小思雨。”他段一弛什么都无所谓,偏偏最讨厌被人怀疑,尤其对方还是自己看重的人,因此连安思雨都听出他这段话里面透出的不满。 而再去看陆时年,也毫不客气地用冷冽的眼神带着天生的低气压直逼过来,两人目光交汇处仿佛有一场电光火石的大战。 和往常两个人小打小闹不同,似乎是认真了? 安思雨不禁皱起眉头,前几天段一弛不还托她送什么U盘,想要缓和两人的关系,剧情怎么突然急转直下,走到无法控制的路上去了? 他们要是因此反目成仇,她岂 不是罪过大了。 “那个……”她想说点什么缓和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但陆时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猛地撤开目光,起身走向门口,“祝你们好运。” 是她又产生了错觉吗?怎么觉得这句话里面除了怒意还有醋意? 呵,不可能吧,就算真的吃醋也应该是吃在段一弛身上,不满他反抗自己吧。 王灿见到阴沉着脸走出来的陆时年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在这种情况下说点单的事情,只毕恭毕敬颔首等待陆时年下命令。 他站在门口驻足片刻后才道:“走。” 王灿即刻就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陆时年在坐进车之后,面色反而缓和了,王灿从后视镜里看得一头雾水,按照常理,事关安思雨,他老板要是不悦,怎么着也得持续到回公司吧。 “把下周的工作流程往前推。”陆时年忽然开口。 王灿最近刚刚从安思雨的贴身司机这职务里抽身出来,可能是他老板觉得祁乐这样冷脸少话的人更适合去监管安思雨。 但听陆时年的意思,未来他得无限期加班了。 这回又是为了赶上处理安思雨的什么事情而要将工作并在一起? 但只有陆时年自己知道,他就是单纯的想把时间填满而已。 担心段一弛不尽力,所以用个激将法,结果他真的摆出一副为了安思雨要去赴汤蹈火的样子的时候,他心里却有些不 是滋味。 是不是不该把安思雨推给别人? “我跟你打赌,陆时年绝对吃醋了!”段一弛一边细细品着鱼汤一边冲安思雨起誓。 “对啊,你知道他会吃醋,还非要那么说。”看吧,连段一弛自己都感觉到了,看来自己没想错。“现在这样,U盘还要给吗?” “不给。”反正这次是陆时年先低得头,那东西留着以后用更好。 “那你们一直这么僵着,会不会……” 段一弛摆摆手,“放心,男人没有隔夜仇,大不了打一架。” “是夫妻没有隔夜仇吧。”或者父子、母女什么的。 “都一样,兄弟之间也没有你们女人那么扭扭捏捏的。”段一弛给自己又舀了满满一碗鱼汤,“先不要去管陆时年了,你之前跟我说去找过上传视频的IP地址,查到人了吗?” “哪有那么好查,我有个同事的哥哥在公安机关,据他那边的消息说,调查IP这种事情怎么也得一个礼拜半个月……”安思雨话还没有说完,段一弛“啪”一声将一张名片拍在了桌子上。 她狐疑着拿过来看,就见到上面写着:天悦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总经理陶堂。 “这是?”安思雨一边问一边继续看那名片上的内容,见到承包视频制作几个字的时候,兴奋地抓住段一弛的手臂摇晃道,“你查到了?太好了!我们吃过饭正好去见他。” “你想好 跟他说什么了吗?”段一弛努力维持碗里的汤不洒出来。 “当然是让他把视频撤下来,同时发布声明,能将合作方的损失降多少就降多少。”安思雨不假思索的说。 “你觉得对方会同意?”段一弛摇摇头继续说:“在商业这个利益场里脑子得灵光一点,不能什么都直来直去。” “我知道这事很难,可至少要让他把视频线撤下来,减少影响吧。”安思雨之前一直都把重心放在了新的策划案上,其他方面并没有深思熟虑过,现在被段一弛点破才觉得自己确实思虑太少。 段一弛将鱼汤喝尽,满足地托起腮,慵懒地往桌子上一摊,用狐狸一样狡猾的眼神看着她,“告诉你句话,利益这件事从来没有对错,也没有情感,只有够与不够,值与不值,想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就要懂得抓住他人的心理,懂得他们看重的利益是什么。再不然就拿住他们的把柄,为自己所用。” 安思雨沉思了一会儿,“你的意思是,我该利用他想要博眼球的心态,将他拉拢过来?” “Bingo!”段一弛打个响指,“谁以后再说你笨,我保证第一个不答应!瞧瞧,这不是举一反三,一点就透嘛。” 安思雨被他夸得不好意思,“你少拿我打趣,我虽然大概知道你是这个意思,可是一个会偷窃别人创意用在自己身上的人,跟他合作 ,欠考虑吧。” “收起你那些义愤填膺的正义心,正是因为他是这样的小人,和别人的合作才不那么牢固,你得庆幸自己面对的是这样的敌人,如果他也跟你讲道义,反而难了。”段一弛抖开手边的纸巾,轻轻擦掉嘴角的汤汁,起身拉着安思雨,“走吧,去会会这位陶陶。” “是陶堂。” “哦,堂堂。” “……陶堂。” “堂……”段一弛烦躁地皱起眉头,“他爸妈不嫌累?” 明明是你的普通话不过关好不好。 安思雨暗暗腹诽,“行了,别贫了,时间不等人,走了。”说完拉着段一弛走出了包间,两个人马不停蹄赶到了天悦。 接待他们的是个骨瘦如柴的男生,看起来年纪不大,可能刚刚毕业。他把他们领到会客的房间里,甩下一句,“老板还没回来,等着。”就离开了。 安思雨瞧瞧前后只有十平米的小房间不禁感慨,“看来是个摇摇欲坠的公司啊。” “嗯,观察算到位,除此之外呢?”段一弛不知从哪里掏出个魔方,在手里摆弄起来。 安思雨仔细回想进来之后看到的种种,“员工年轻,纪律性差,可能是刚刚创业,也可能是老板本身就随意缺乏管理。” “你知道我怎么看吗?”趁着安思雨说话的时候,原本杂乱的魔方已经恢复成六面颜色相同,方正有序的样子。“这是个皮包公司。” 第241章 皮包公司 “不会吧,你从哪里看出来的?”安思雨虽然没见过皮包公司内部什么样,但看新闻的时候都说它们通常会在偏僻难找的地方设立办公地点,哪有在城市中心区域的写字楼里明目张胆这么干的。 “不信?”段一弛抱胸往椅子上一躺,两条**叉翘在面前的长桌上,“打赌?” “赌什么?”安思雨被段一弛志得意满,胸有成竹的样子调动了好奇心也调动了好胜心。 段一弛垂眸朝安思雨看了一眼,“你就说敢不敢赌,不要问我赌什么。” “你不说我就不赌,万一你让我做什么伤天害理杀人放火的事情,我也得听?”安思雨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说。 “我是那种人吗?”段一弛佯装生气的道:“你我之间要是连这点信任都没有,朋友也没得做了,你也不要找我帮忙,免得出什么意外的时候互相猜忌。” 安思雨歪头俏皮一笑,“你别想用激将法,你不说清楚,我就是不赌。” “看来你一早就知道自己必输无疑啊。”段一弛闭上眼睛,一边摇头晃脑一边咂舌,贱兮兮的样子实在是欠收拾。 不过他越是藏着掖着,安思雨越是瞻前顾后,加上她对自己的推测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万一输了,谁知道满脑子鬼主意的段一弛会让她做什么,还是稳妥点,别明明看见前面是个坑还跳下去,那可就真的是冤枉死了。 安思雨思及此,咬紧牙关,“不赌。” 段一弛颇感意外地皱皱眉,他以前认识的安思雨总是会被各种意气用事支配的,这上了班就是不一样啊。本来还想着能借此机会,怂恿她去跟陆时年主动表白,毕竟撬动眼前这块小石头比去撼动那颗开不了窍的大树要容易。 结果…… 真不是兄弟不帮你啊,实在是你把这女人训练得越来越精明,不好办呐。 段一弛这边隔空对着陆时年一通感慨,那边陶堂到了。 “你们是?”他一身风尘仆仆,看着像是刚从外面奔波忙碌了一番。 段一弛岿然不动保持着吊儿郎当的姿势,安思雨一边拽他,一边起身,正要说明两人的身份,以及来这里的目的。段一弛却开口道:“我知道你不是制作视频的公司,视频是谁让你放上去的?” 如此开门见山的,别说陶堂,连安思雨都愣住忘了说话。 来时的路上,他还千叮咛玩嘱咐,让安思雨不要因为对方是无耻小人而冲动,结果自己却…… 陶堂先回过神,“哦,你 说那个点击过亿的啊,当然是我公司做的,闲来无聊,练练手的作品,谁知道竟然火了,你说奇怪不奇怪。”他走过来对着段一弛的凳子就要下腿,段一弛像是提前预见到了似的,先一步抽回腿,正襟危坐地看着对方,“看来陶经理的运气不错,现在应该很多公司想找你们合作吧?你很快就能摆脱掉一身债务,跻身成功人士的行列了吧。” 陶堂似乎是没听出段一弛口气里的讽刺,笑容满面,“好说,好说。” 段一弛不屑地扬起嘴角,扭头冲安思雨努努嘴,跟着返回头继续说:“不过你窃取别人的创意为自己谋利,这件事只要被其他人知道了,这一行你就不要想混下去了,更何况,你谈下的那些业务,以贵公司的能力,真的能完成?”段一弛起身撑在桌面上,俯身压向对方,“到时候你交不了差,打算怎么办?捞一笔就跑路?” 不得不说,段一弛的气场并不弱,否则也不会几句空口无凭的话就把那个陶堂逼得眼神闪烁,狂咽口水。只是他平常总是和陆时年待在一起,安思雨真是没瞧出来,果然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你,你胡说什么,那视频就是我们公司原创的 ,从未假手于人,我看你也不是来谈正事的,再这样我就报警了啊!”陶堂颤抖着手指指着段一弛,除了声音大以外,豪无底气,就如同纸糊的老虎…… 不对,可能连老虎都算不上,恐怕就是只狐假虎威的狐狸。 “还会说假手于人啊,还会用成语呢。”段一弛嗤笑,“那我还真是低估陶经理的能力了,我以为你就是个开皮包公司的草包,结果你肚子里也有几两墨水。既然如此,那我们沟通起来就方便多了。”他重新坐回椅子上,明明是在别人的地盘却俨然一副主人的样子。 “思雨,把我交给你的东西拿来给他看看。” 安思雨还没从段一弛的“表演”里抽出身,一时没接上话,愣了半天才赶忙从段一弛塞给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过去。 “什么鬼东西,我凭什么看?”陶堂颐指气使地瞪一眼安思雨,大概是从段一弛那里没讨到便宜,转而将矛头对准安思雨。 她眼神一滞,随后闪过一丝狡黠,跟着毕恭毕敬地将文件摆放在桌子上,往前一推,“陶经理看看就知道了,里面的内容龌龊,我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来啊。” “你!”陶堂面红耳赤起身举手,被段一 弛一把拦下,“怎么?还想打女人?”钳制住对方的手指加重了力道。 “哎哟!”陶堂倒吸一口凉气,“你,你干嘛!我,我叫保安了!” “我没干嘛啊。”段一弛一脸无辜,随手抄起文件。“不过是想让陶经理过目一份文件罢了。” 陶堂咬牙切齿,却也奈何不了段一弛,只能认怂的说:“我看,看看看!” 安思雨在一旁憋笑,等段一弛撤回到她身边的时候,低声说:“还是段少爷猜得准啊。” 段一弛愣了一下,“哦,你说皮包公司的事情?那可不是我猜的,我是看到他明明说自己有视频制作,电脑却用的最低配,也没有摄影棚啊这类地方,员工除了打游戏什么事也不做,由此推测出的。” “看来我还不历练的不够,这么简单的破绽都没看出来。” “是啊,你在回山上修炼几年吧。” 两人窃窃私语的同时,陶堂的脸色越来越差,“这些,你是怎么搞到手的?” “简单啊。”段一弛笑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这些偷税漏税,诈骗集资的事情哪一条都够进去享受几年的了。” 陶堂身形一晃,整个人都像泄了气的皮球,“你们说吧,要我做什么?” 第242章 秘密计划 安思雨站在宏光策划部前面的走廊上,从她现在这个位置能够看见策划部里面所有人在做什么,但策划部里的人,除了工位朝向走廊的,其他背对走廊的工位是看不见的。 她踌躇半天,心里反复翻滚的都是昨天和段一弛分开之后他说的话。 “你对小组内部可能有间谍的推测几乎可以肯定,没有人将一三七内部信息传递出去陶堂那个草包是绝对不可能有那个脑子和能力完成这一系列的事件,你如果真的想彻底解决掉这件事就谁都不能相信,包括你觉得最值得信任的那一个。你必须答应我,在我们的计划完全实施成功之前,对谁都不能透露,陶堂那边你放心我肯定盯着他,但是你这里千万千万不能出纰漏。” 他说得苦口婆心,用安思雨从未见过的无比认真的态度,让她想拒绝都无法拒绝。 可如今她看到和自己并肩奋斗多日的同事,却又有强烈的冲动想把好消息告诉对方,让她这几天里都佯装踌躇,真的太为难她。 段一弛是真的很了解她,在安思雨无法确认自己如何做的时候她接到了他的短信:事急从权,忍住。 安思雨像是打了一剂“醍醐灌顶”针,收敛精神,走了进去。 “怎么样?”乐小媛凑上来,今天是他们的策划最终稿的审核日期。 “算勉强通过了吧 。”安思雨笑容僵硬,其他人见她的情绪兴致都不高大概都猜到结果不好,互相安慰道:“那就好,起码这单子保下来了。” “视频的版权呢?我哥哥那边找到对方的IP了,但是因为没有立案,不能直接去查问,要是他们咬住不承认……”王燕紧张的揉着衣角,“到时候不会真的让我们赔偿吧?” 安思雨晃了晃神,“我去找过了,对方……拒绝见我。咱们现在也不要想那么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如果慌了阵脚,就是中了对方的计策,得不偿失。不过,还是要麻烦王燕你哥哥那边继续施压,总是会有好处的。”她心虚地转过头,走到自己的工位上,又因为愧疚补充了一句,“幸苦你了。” 王燕摇头摆手道:“这倒没什么,我会让我哥哥盯着。不过你怎么算起来我们这个也不是公事,肯定会排在其他事情后面的,所以效果怎么样我不敢说。” “我知道,咱们量力而行。”安思雨迟疑了一下,半晌后还是随着坐进椅子的同时把心里的不安也一同压下去。 等整个小组里的成员都开始忙活起手上的工作,不再关注她之后,安思雨才真正松了一口气。事实上,在段一弛的帮助下,安思雨给合作发方去了电话,和那边谈拢并且通了气,接下去双方所有的活动都不做 对外的宣传,也不让任何人知晓,一切的行动都会在秘密中进行,虽然她明白段一弛这么做的原因,也必须承认这是现在最稳妥的办法,可心里还是有种做了错事的感觉。这感觉让她没办法在组员面前正常交流,不是愣神就是一脸无措,好在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压力太大,优思过多才这样,并没有谁往其他地方多想,安思雨也因此混过了在“大动作”之前的日子。 而在“大动作”的前一天,安思雨正在客厅和合作方反复确认细节的时候,陆宅的大门突然开了,惊得她都来不及和对方说一声就挂断了电话,跟着慌乱收拾现场,要知道如果不是陆时年这几天一直没有回来,她可不敢在客厅里造次。 但是哪里来得及呢? 而且是越忙越乱,越乱越慌,结果文件撒了满地,电脑也砸在叫上,她心里“哎哟”一下却不敢发出声音。 她绷直身体脚下不停把文件往后踢,“你回来了。” 陆时年缓缓走到安思雨面前,看着满地狼藉,又看她极其紧张的将什么东西护在身后,抬手伸过去,“拿来。” “什么?”安思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顺着对方冷冽的目光投射的方向,才知道他是指自己身后的文件夹,她乖乖递过去。 因为慌乱之中文件夹里的东西大部分都掉在了地上,所以陆 时年打开的时候只见到凄惨的两页纸--目录和封面。 不过却足够陆时年去了解安思雨到底在闹腾什么,只不过工作上的事情她为什么要遮掩? 难道他就这么可怕? 陆时年“啪”一声合上文件夹,塞到安思雨怀里,“收拾好。”跟着就离开了杂乱的客厅。 “生气了?”安思雨一边蹲下整理散乱的文件,一边疑惑不解。陆时年的反应有点反常,如果是真的生气,不该这么轻易就绕过她啊,可如果不生气,那合上文件夹时候的动作又不是那样云淡风轻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啊。 她真是越来越搞不懂这个男人了。 也不知道究竟是他变了,还是自己的心境变了,所以看到的感受到的也跟着变了。 与此同时,段一弛接到了陆时年的电话,接通之后对方却一言不发,只能听到呼吸声,这比他说话的时候还让段一弛难受,神经紧绷又被不知这个“心狠手辣”的男人要做什么的猜测摩挲得惶惶不安,终于,他还是人认了怂。 “说吧,你想知道小思雨什么?” 陆时年在这场无声的战役中胜了,可等到此时此刻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不说,那我只能胡乱猜了,猜错可别生气。”段一弛在接这个电话之前接到了安思雨合作方的另一个电话,为了方便他了解情况,他一 直伪装成安思雨的助理来着。对方向他反应的情况是安思雨忽然失联,现在一联想,恐怕是跟陆时年回家有关。 可是陆时年做了什么能让安思雨惊慌失措到挂掉电话呢? “你又对小思雨冷嘲热讽了?” “没有。”为什么连段一弛也觉得他会这样对安思雨? “那就是强行逼迫她做了什么不愿意做的事情,打扰别人工作。” “……” 见陆时年沉默,段一弛反而疑惑了,“都不是?那我可就无能为力了,你要是一直保持沉默,三声之后我就挂电话,说到做到。” “1、2--”该死的陆时年给了台阶就赶紧下,否则叫他怎么收拾残局? 但陆大少爷向来是不能用凡人思维去揣度的,段一弛还在无限给时间的时候,他却冷不丁开口道:“3。” 段一弛没反应过来,还下意识“啊”了一声。 “你放弃机会,从现在开始,我不说挂,你不准挂。” “咳……”段一弛一口老血都要从嘴巴里喷出来了,“你这霸道总裁的套路用在小思雨身上岂不是更好?” “我听说你有东西要给我。” 吼,原来这才是正题。 “没有啊,我能给你什么?你陆大少什么都不缺,就算缺了也能买到。”想要他的绝密U盘不付出点什么怎么能行?“不过你非要要点什么,就拿东西来换。” 第243章 情理难合 段一弛说完话,电波那头进入了长久的沉默,他无法见到陆时年本人,也听不出他呼吸声里的情绪,不知道自己拿安思雨当令箭是不是有用,不过敌不动我不动是现在最好的应对办法,一旦他松口那就是前功尽弃。 “说。”陆时年虽然只说了一个字,但却足够震慑住段一弛,他本来还想同对方消磨几个回合,当下就改变了主意,忙道:“我把东西给你,你必须严格执行里面的计划,不能改变细节,也不能提出异议。” 又是一阵折磨人的沉默过后,段一弛听到了陆时年用鼻腔发出的一声,说不上是该听成“嗯”还是呼吸的声音,于是不确定的问:“沉默代表同意?” 对方没有说话,算是默许。 赌赢了。 哈哈,安思雨果然是陆时年的软肋啊。 段一弛挂掉电话露出一副“万年铁树也有今天”的神色咂了咂舌,他当时要知道这次“威逼”陆时年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一定会扇此刻的段一弛一巴掌,好让他清醒一点。 当然,这是后话。 如今的他沉浸在赢了陆时年的喜悦直到第二天将U盘送到陆时年手上也难掩喜色。再加上他之后着实好奇去询问了陆时年回家之后和安思雨之间发生的种种,登时就明白了陆大总裁为什么会向他低头。 他得意洋洋将U盘递过去,“放心,我这里面的宝贝一定能让小思雨打破对你的印象,谁让你对人总是那么苛刻,别人怕你,疏远你,也很正常,不是所有人都有我这样的大无畏精神,明白吗?” 陆时年睨了他一眼,并没有去接U盘,目光又重新收回到电脑屏幕上。 段一弛嘴角尴尬地一抽,转念又想能让陆时年低头已经不容易,不能对他要求太高,自己大人有大量,不同幼稚总裁计较,于是将U盘放在他面前,跟着好奇地将脑袋往前一探,去瞧那电脑屏幕。 界面停在视频门户网站的头条,段一弛立刻就联想到今天应该就是安思雨放出“劲爆大消息”的时候,他这是等着看直播? “啧啧啧,陆大少爷这一破戒开始近女色,还真的是贴心啊,小思雨知道吗?” 陆时年眸中泛起危险的光芒,“恒实集团今天召开新闻发布会,现场直播,你作为合作方不出席也不知道,我看要奉劝他们解除合作。”说着就要去按内线电话。 “别!”段一弛拦下他,“你正好提醒我了,这不是急着给你拿U盘才耽误了,我本来上就是要去的。”说完他板正身体,又不放心的指指U盘,“看完电联。” 跟着快步走出陆时年的办公室,刚关上门就忍不住腹诽: 怎么每次都能让他找到理由?还冠冕堂皇的,承认自己关注喜欢的女人这么难?看来之前是他太乐观,陆少爷的姻缘路依然一片浓雾,荆棘密布啊。真是替小思雨感到不值。 另一边,安思雨正紧张兮兮的守在电脑前,眼睛是不是就去瞄一眼右下角的秒数,看着它一点点增加,心里的紧张不减反增,等那个预计的时间如期而至的时候,视频门户的首页整点守时地弹出新活动的消息框,一场名为“血腥巧克力创意征集大赛”的活动如期而至,前几日大红大紫拥有过亿点击量的匿名用户摇身一变成了着名巧克力公司的“马甲小号”,而那段视频也成了整个活动的预热营销。 安思雨看着“抛砖引玉,等你来战”几个字,以及迅速引发的网友正向热议,心里是第一次真真正正佩服段一弛的头脑。一个简单的活动就能扭转版权纠纷、商品滞销、损失惨重的结局,力挽狂澜,甚至比原先他们策划这个项目的时候所做的预期效果还要好。 安思雨心中的大石终于卸下,但紧接着的却是知道消息之后整组人对她的讨伐。 “你早就有了对策,却不告诉我们?”乐小媛愤愤不平地抱着胸,“不会从一开始你就在演戏,根本没有什么泄露,是你和合作商演我们吧? ” 安思雨知道自己会承受质疑和谴责,却没想到事件发酵得这么快,她并不打算和她们争执,毕竟自己确实一边说着要透明公开,一边瞒着他们所有人,就算有情势所逼的关系,也是自己能力不足,要是她一开始就能想到这个方法,也就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 于是,安思雨在满满当当坐着人的甜品店里起身,郑重冲着几人鞠躬,“对不起,虽然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是我也有问题,对不起。” 乐小媛被她这么一弄,有些不自在地扭扭身子,“你,你少在这里假惺惺啊,大家出来工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要不是事先串通好,怎么会忽然有了这么好的公关手段?” “是,这不是我的主意,我在这件事上作弊了,是我一个朋友帮的忙。”安思雨本来就打算和盘托出,既然对方能直接问倒是免得她主动解释,显得刻意要为自己开脱一样。 “朋友?”乐小媛嗤笑,“你哪个朋友?我们这段时间也算是朝夕相处了吧,了从来你没见你见过什么人,对吧?”她冲王燕使眼色。 王燕刚想开口应和,就被一旁的连晓瞪了回去,她拉着安思雨坐下,“组长,不是我们来向你心事问罪,毕竟事情现在有了个好结局。咱们不仅没有违约,项目也能如期进行, 算是有惊无险,只是大家身为这个组的成员却是最后知道的,难免心寒。” “我知道。”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一开始才会那么犹豫。 “唉,我看你是真心想道歉,按理说我们也不该这么计较,只是你如果对我们有怀疑就该先调查清楚,这种处理方法会让我们互相猜疑,也会猜疑你,对于整个组来说都不是好事,以后的项目合作怎么进行?”连晓又叹了一口气,“你再好好想想怎样把自己的信誉赚回来吧。”跟着拉上王燕和乐小媛离开了甜品屋,而桌上的东西一点没动过。 “思雨,你为什么连我都不说?”林悦冷不丁发声质问,也不等安思雨回答猛然起身,“我还要回去追番。”跟着迅速跑开了。 安思雨看着空落落的坐位,心里也跟着空落落的,曾经的欢声笑语犹在耳畔,闪过眼前,如今却好像怎么也修补不回来了。 于理,她做了最优的选择,将双方的损失都降到了最低,也完美解决了事情,大家不用承担法律责任,也不会有经济损失,更不会丢了工作,在这一行也能继续工作下去,甚至赚了个好口碑。 可于情,她好像不知不觉成了自己最讨厌的背叛者,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她和那个泄露策划内容的人也并没什么不同。 她是不是做错了? 第244章 总裁大人是如何安慰人的 安思雨的心被搅得七上八下,也疼得难以自抑。 她好像陷入一个怪圈,找不到对错,也看不清是非,站在没有黑白的世界里,连方向也分不清。 她努力想摆脱情绪的漩涡,和丧气的自己,可萦绕在心头的这个问题翻来覆去都没有答案。 如果她选择告诉组员,却又没办法在短时间内锁定是谁动一三七了手脚,那个人只要如法炮制再来一遍,之后的情况会更糟糕,那时候她们可能还是会怪她。 “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安思雨坐在轿车后座忽然发出一番感慨,祁乐不为所动。 也正是因为他比王灿更像机器,安思雨才会这么做,免得被问东问西,自己不好应付。 不过陆时年就不那么好应付了,他只要一眼就能看穿安思雨,她在他面前从来就没有瞒成功过任何事情,包括现在。 安思雨一进门,陆时年只轻轻撩动了下眼皮,便一针见血的说:“在我面前强颜欢笑,也是欺骗。” 那可是她心理建设了半天,好不容易扯出来的假笑,既然别人不领情,非要看一张臭脸,她也省得耗费心力在保持笑容上。 于是,安思雨嘴角向下一拉,“我没胃口。”径直就往楼梯走。 “公关营销的核心是什么?”陆时年清冷的声音阻止了她的步伐,硬生生就被按在了楼梯口前。 “我怎 么知道。”既然对方不希望她伪装,她也不打算硬撑,那就有什么说什么,连脑细胞都一并省了吧,他要“真实”,丧就是她现在最真实的状态。 “你的书,白看了。”陆时年在她心里想些有的没的的时候人已经走到了身后,先一步和她擦肩而过,挺拔的身影消失在了楼梯拐角处。 安思雨正放心大胆冲那残影一顿挥舞拳头的时候,他就像是知道她会做什么似的,猛然后撤,再次出现在那里,虽然只露出那双令人艳羡的大长腿,安思雨还是经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绷直了身体,手臂悬在半空不知所措,直到那双腿消失在她的视界里很久很久,她才缓过劲,长舒一口气。身体一松,往侧边一倒,倚在了墙壁上。 陆时年这么一弄,倒是提神醒脑了。 安思雨开始回想他的那句问话。 她的书……是指很久之前她找到的那本广告策划书? 里面有提到公关营销吗? 安思雨扶着墙壁蹭回房间,翻出那被束之高阁的书,翻开目录,见到陆时年刚劲有力的字体,和各种标注,回忆蜂拥而至。 那时候她还是个广告行业的菜鸟呢。 不经意地,她勾了勾唇角,顺着目录一个个看下去,果然在附页的部分看到了“如何做好公关营销预案”,而且上面还被陆时年的打了标记。 “这个人的脑子真 是让人嫉妒。”过了这么久竟然还能记得那么清楚,安思雨现在看到这标题都想不起来里面的内容,或许是那个时候觉得公关营销这种像天气预报一样的用来做备案的东西不重要,而且在她后来做策划的时候这部分也都只是罗列出几样常见的危机,然后提出换汤不换药的,大家都会用的方法。 所以,还是自己不够周到,不够仔细,轻视了该重视的部分所以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是自己的错。 结果她还背叛了团队。 安思雨刚有所好转的心情,又一次荡下去,她机械地顺着目录页打开,那一章节的第一句话就是:公关营销的核心在于随机应变。 同样被陆时年划了重点。 安思雨惯性的继续往下看,目光总是会在陆时年标注的部分多停留一会儿,大概翻到第二页的时候,书里举了一个例子当题目。大致是当广告策划的创意出现雷同或者在没有先退出前就被他人先用掉的时候如何解决这件事。 因为是当作理论书的课后习题,书里并没有给答案,不过安思雨却发现在题目的下方有几道奇怪的印子,她抚摸上去,的确有些凹凸不平。 是放了太久,纸张不平整了? 安思雨随手拿起一支笔在上面划了几下,不多时就印出了一行字。 “上选利益驱动双方合作,注意之后的保密工作。 下选阻止传播途径,缩减影响力,必要时放假消息,真假难辨,同样能带来宣传效果。” 所以,她做了该做的事情,换成陆时年他也会如此? 只是她没有他那样的冷血心肠,不能在欺骗了别人之后理直气壮。 可安思雨心里真的松弛了不少,甚至还升起一阵暖意,总觉的陆时年是在用一种别扭又非常“陆时年”的方法在安慰自己。 她不禁失笑,抬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手不自觉就触碰到那笑容上,“我也太容易被他影响了吧。” “嗡嗡嗡--” 手机适时响起,她收敛笑容,也没去看来人是谁,径直接起来,“喂。” “思雨。”听筒里传来李媛悲恸的哭泣,“我和他……分手了。” “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你!”安思雨知道她下这个决定有多不容易,最近自己太过忙碌,李媛好几次找她聊天,谈及自己男朋友的时候,她有隐隐的感觉,只是精力有限,顾不上去询问。 但是在找李媛之前,她还得先过陆时年那关。 安思雨坐在餐厅里两手交握,手指快速点在指节上,每隔几分钟就抬头去看楼梯口,她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期盼见到那个身影。 也不是没想过发个微信或者在三楼处喊一嗓子,可又担心这样会引起对方的不满,再提什么要求也就很难说得通。 陆时年差不多 是踩着晚饭点过来的,见到安思雨时,眼中闪过一抹惊讶,瞧出她神色中的焦急难耐,缓缓开口道:“说。” 安思雨正在思忖怎么开口,现在倒是方便了。 她蹿到陆时年身边,攥住他的手臂,“我有个朋友失恋了,现在心情不好,可能会轻生,我得去陪陪她。” “那个护士?”陆时年目光落在被安思雨弄皱的衬衫上,眉尺微微缩紧。 “你怎么知道?”她好像没说过是李媛吧? “你的朋友,屈指可数。”陆时年轻轻抽回手,轻描淡写的回。 安思雨却一把用攥了上去,“那我能不能去?” 他眉间的沟壑深了许多,抬眼去看她的时候撞上对方那双毫不掩饰的乞求的目光,还有微微抿起的嘴唇。 竟然觉得有几分……可爱? 陆时年不动声色地将目光移开,“先吃饭。” “吃……我没心情吃饭,她万一出事了,就像刘……”安思雨心口一阵钝痛,眼睫飞快抖动几下,哑着嗓子说:“我不想再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我都要去。”说着已经如离弦的箭一般蹿出了陆宅。 陆时年拿筷子的手指微微一滞,眼前不远还放着安思雨的手机和钱包。 这女人打算用脚去?真是没有一次能让自己省心。 王妈恰巧端上第一盘菜,他开口道:“叫祁乐去公交站,看着她。” 第245章 饥不择食 安思雨是在最后一班公交车出现在公交站,她跨上去准备给钱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上什么都没带的。 “你坐不坐?”公交车的司机口气不善,脸上的疲倦明显是累了一天之后还要开这班并没有几个人会坐的公交车的烦闷,他上下打量安思雨半天,“你是没有零钱?用支付宝也可以。”说着指指放零钱的入口处的二维码。 安思雨有些无措地揪住衣角,“对不住,我出门的时候太着急,没有带钱和手机。但是我真的有很要紧很要紧的事情,而且要去的地方有我朋友在那里等着,一定不会差您钱的,麻烦帮帮忙。”她眼睛弯成月牙撒起娇来。 那司机摩挲下巴,猥琐一笑,“没钱?拿点别的东西来换也成啊。” 安思雨心里“咯噔”一下,转身想跑出去,却迎面撞上陡然合起来的车门,差点把她整个人都撞散架。 真是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安思雨迅速从门口撤离,往公交车内部跑,过程中余光扫到了放在后车门边的扫帚,她随手抄起来反身冲着那公交司机的方向不停挥舞,“你别过来!” 男人不疾不徐的起身,“你能跑到哪里去?” 安思雨已经退无可退,而男人满脸的玩味,猥琐的搓着双手,朝她 伸过来。她迅速越过他的肩膀观察驾驶座位上面的一大堆按纽,印象中,那里应该有能控制开关门的。 只要有机会和时间的话…… 安思雨眼珠一转,“这里再偏僻也是在大路上,你要对我做什么不会真的觉得不会被发现吧?”她指着车窗外的公交站,“那里!那里就有摄像头,能看到你这辆车一直没有挪动位置,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什么摄像头,从来没听说过!”男人摆手道,眼神中却有几分松动。 安思雨赶紧加把火道:“对!原本是没有的,但这里毕竟是富人区,前段时间就安装好了,你不知道?” 男人眉头一皱,委身从窗户朝外看,安思雨趁机疯狂朝前逃窜,看到那排按钮上有个绿色的,赫然写着“开”,猜测应该和门有关,伸手按下去。 但……期待中的开门声并没有出现。 反而是男人愤怒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敢骗老子?!”她还没来得及将扫甩出去自保,就已经被男人死死箍在怀里。 一股浓烈的难闻的陌生男人的气味冲进鼻腔,她胃里顿时一阵翻江倒海。 男人粗粝的大手抚上她的脖子,在上面不停摩挲向下,“陆时年,救命!” 这句完全下意识喊出来的话让男人 的手顿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咬住安思雨的耳朵,“怎么?是你男人的名字?我看他这么晚了让你一个人在这里等公交车,连钱都不给你准备着,也不是什么好男人,不如跟我?” “再怎么样也比你强!”安思雨护住死死护住胸前,扭动身体想从男人的臂弯中逃脱。 那男人身形弱,力气比安思雨想像中要小,他咯咯咯笑了一阵,见撬不动安思雨护在胸前的手臂,转而往她腹部摸过去,“是啊,比我强,可是他现在在哪儿呢?” 她大惊失色,慌忙夹紧双腿,抽出手想要护住,却没想到男人反手就往她胸上袭过来。 安思雨又分手去护,这样一上一下一折腾,她的力气耗费不少,而且为了以防万一,只能把两只手的力量分成一只手的,男人再去掰她的手臂,她便开始有些支撑不住。 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传来“轰隆”一声,像是什么撞在了公交车身上,男人和安思雨同时朝声源望过去,就见祁乐一脸阴沉,面无表情的用他手里举着换车胎用的铁制工具,奋力砸门上的玻璃。 别说是初次见到他的男人,就连安思雨也有一瞬间仿佛见到了电影里那种杀人不眨眼的变态。 她能感觉到身后的男人身体上的慌乱 ,他将安思雨往前一推,啐了一口,“真倒霉。”跟着冲祁乐喊,“别砸了!知不知道一个门多贵,你陪啊?!” 但祁乐却充耳不闻,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靠!”男人又啐了一口,忙打开公交车的安全锁,再去按开门的按纽,“你……”他后面到底是想要骂人还是想要说别的什么安思雨不知道,因为在车门大开的一瞬间,祁乐手里的工具就已经朝他脸上砸过去,他闪身躲避,自然顾不得说话,跟着祁乐就已经揪住了他的衣领,几拳头锤了下去。 男人的鼻子登时喷出血来,安思雨不禁扭过头,飞速蹿出了公交车。 “呼……吓死我了。”她一边安抚胸口一边四处搜寻,很快就找到了陆宅的轿跑。 祁乐果然是开着车来的,陆时年是答应了?还是抓她回去? 安思雨摸不准,踌躇半天,转念又想,就算抓她回去她又能怎么办?手机没有,钱也没有,公交车现在也…… 她暗暗叹一口气,朝车子走过去。 倏然,轿车的驾驶位上的车窗摇下来,露出一张完美的侧脸。 “陆时年!”她惊呼一声,“你怎么会在这里?”她认识陆时年这么久从来没见他开过车,甚至已经在心里臆想了陆时年不开车的原 因--他不开车是根本无法接受别人对他的“教育”,所以不会去任何驾校学习开车,但不学习开车怎么考驾照呢?合情合理。 陆时年斜眼看向公交车,莫名其妙回了一句,“嗯。” 不等安思雨再说什么,他继续开口道:“查清楚,鉴于他这么饥不择食,不会是第一次。” 原来不是在跟她说话而是在跟谁打电话。 安思雨站在原地将陆时年的话前前后后思考了半天,才隐隐觉得他话里的那个人应该就是那个公交车司机。 这是在帮她出气吗?不过饥不择食也太过分了,她就算不是决定美人起码也算长得标致吧?否则以他陆大总裁的挑剔程度,能下得了手? 安思雨不知羞的腹诽着,陆时年从她余光里见到她绯红的脸颊,全然忘记了眼前的男人从来就没有耐心。 “你准备杵在那里多久?”陆时年冷冷道,“上车。” “啊,干嘛?”安思雨满是戒备的看着他。 “一分钟。”他甩下一句话,然后开始合车窗。 安思雨被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完全不是她认识的陆时年啊! 会跟着祁乐一起出现在这里本身已经够让她大跌眼镜了,竟然还准备开车,不,是竟然开了车还说要带上她走。 为什么? 第246章 耍无赖 不论安思雨如何想不通,她知道他那最后一分钟的通牒是不能违背的,因此在车窗合上的一瞬间,她立刻就撒起那双小短腿,迅速钻进了副驾驶。 “我朋友在青鸟酒吧。”那是李媛和她唯一知道的也是唯一去过的酒吧,虽然她没有明说,但以她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待在和她男友共同的出租屋里面,她能去一三七的地方实在少的可怜。 陆时年并没有回话,但是车子却在快速飞出去几百米之后在可以掉头的路口迅速回转,往陆宅的方向驶去。 “这……方向好像不对?”安思雨扒在车窗上,再次确认他们的的确确是在回陆宅的路上,“陆时年,我不回去!” 陆时年毫无反应,甚至还加快了脚下的油门。 安思雨身体因为车子的惯性而往椅背上狠狠撞过去,心脏感觉同玩过山车的时候一样,脱离了它本该在的位置,从前胸往后背上撞,撩动着周围的胸骨、肋骨、横膈膜都一阵发痒。 她不自觉就攥紧了胸口,手也不自觉搭在了陆时年手臂上,“你,你能不能开慢点。” 到了这种时候她已经没有精力再去计较他到底是往哪里开,自己又要去哪里,刺激的感官让安思雨的大脑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刹车声刺破耳膜,车子戛然而知停在了陆宅门口,她头 发凌乱地坐在副驾驶。 “咚咚咚……” 耳边是敲击窗户的声音,安思雨扭头去看却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李媛。而她正整个人瘫在段一弛身上,泛着红晕的脸颊不停往段一弛怀里拱,樱桃小嘴一开一合地喃喃自语着:“混蛋!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边说还边狠狠捶着段一弛。 安思雨能明显看到那每一下下去,段一弛身形都有些不稳,可他偏偏一句话没吭,也没有将李媛推走的意思,默默承受了一切。 “你告诉的段一弛?”安思雨扭头询问陆时年,以她对李媛的了解,哪怕是在不清醒的情况下,她也应该不会打电话给段一弛啊。 “我为什么要告诉他。”陆时年用反问回答了安思雨的问题。 她皱皱眉,干脆去问正主,“你怎么和她在一起?”边说话边下了车,顺势就像接过李媛,但是她却像个无尾熊一样死死缠住了段一弛,怎么也拉不开。 段一弛无奈地耸耸肩,“没办法,谁让我的魅力比你大呢。” “呵,你少自恋,是不是又像之前一样跟踪她来着,这没消停几天又开始……”安思雨的话在看到段一弛递过来的通话记录之后没法说下去,上面十几个未接和已接电话都是从李媛的手机打出来的。 段一弛得意洋洋的看着安思雨,“今时不同往日 ,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地位下降,心有不甘呐。” 安思雨皮笑肉不笑的说:“我看你好像还很高兴啊,她把自己喝成这样,而且这么难受,你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她一手放在李媛的那额头一手放在自己的,两相对比,对方果然是高出了许多。 “谁失恋的时候不得痛哭流涕,她之前那位……什么人你不知道?长痛不如短痛。”段一弛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可安思雨还是看见了他眼底迅速闪过的一抹刺痛,和随后落在李媛脸上温柔的目光。 果然和陆时年是好兄弟,死鸭子嘴硬。 “回去。”陆时年走过来,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因此两人异口同声道:“我吗?” 他清冷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一个来回,不用说话二人也心照不宣的知道,这是一语双关,同时针对他们两个啊。 安思雨又看了一眼李媛,又看一眼段一弛向后一撤,“你还是带她回家去吧。” “要是能带我早就带了,她死活不肯回去,而且我的车一往那个方向开她就闹,简直跟开了天眼一样,你说奇怪不奇怪。不信?她现在行李还搁在我车子上。”段一弛努努嘴,安思雨顺着望过去,果然看见红色跑车后面用登山绳绑着个箱子,怎么瞧怎么不伦不类,对于段一弛这样爱面子的人来说实在是不 容易了。 紧接着,段一弛冲陆时年露出哀求的神情,“我妈环游欧洲刚刚回来,她要是见我带个女人回去肯定会问东问西,所有的酒店知道我入住也会告诉她的。我又不能把人直接塞到小旅馆里去,不安全也不舒服。”他清清嗓子,“我实在也是没办法,只能把她送你这里先凑合一下,我妈再怎么闹腾也不敢伸手到你陆大少爷的地盘上来,所以……” “不行。”陆时年钳住安思雨的手臂,反身将她往宅子里拖。 “时年!你真的不管我了吗?我妈之前怎么对待我那些女朋友的你不是不知道,你……” “她和你没关系。”陆时年一针见血的去戳段一弛的痛脚,安思雨趁着夜色都能看见他神色急转直下,立刻变得有些落寞。回想段一弛一直帮了自己那么多,她每次都说请客吃饭,结果第一次囊中羞涩,上一次段一弛也拿自己那张脸能打折的方式帮她省了好大一笔,她一直怀疑是他担心自己负担不了和饭店的经理商议好的。 更何况,还有李媛的去处问题,能让天不怕地不怕的段一弛怕成这样的人除了陆时年竟然还有一个,对方想来也不会是个好对付的,如果真的误会了段一弛和李媛的关系…… 她如果在这个时候抛下他们不管也忒不讲义气了! “陆时年! ”安思雨眼疾手快,扒住陆宅大门口的铁围栏,硬生生将男人拦下来,“她这个样子我实在是不放心,你能不能行个方便?我保证!就让她在我的房间里行动,其他任何地方都不会让她去的,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陆时年狭长眼睛里的寒冷眸光在暗夜里更加摄人心魄,“你现在就是在给我添麻烦。” “那不然你让我陪她出去找个宾馆?我自己出钱,照顾她到明天早上醒酒以后就好,行吗?”安思雨利用身体不停后坠的力道拖住陆时年,“求你。” 陆时年本来和安思雨两方拉扯,听完她这个话猛然向前,她因为冲力和惯性,直接摔在了地上,而他则高高在上地睥睨着她,“刚才的事情还没得到教训?” 安思雨脸上掠过一丝尴尬,硬着头皮说:“那你可以让祁乐把我们送到酒店去啊,有他看着能出什么事情啊。” 陆时年差点就气笑了,这个女人现在是开始支配起他来了? 他正要发难,却看见安思雨死死抱住栏杆,和李媛此刻抱着段一弛的造型如出一辙。 “我不管,反正你不能把一个醉醺醺的女生随便扔在大街上,实在不行,我就陪她在门口待一晚上!”反正现在天气也没到冷得不能露宿街头的地步。 安思雨一脸慷慨赴死的模样,抬头同陆时年大眼对小眼。 第247章 运动比被子好用 段一弛见安思雨这么卖力气,也凑到她身边,两个人同时用委屈巴巴的目光看着陆时年,就好像路边忽然蹿出来无家可归的小猫小狗。而陆时年就是那个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 安思雨仰头的角度看不清陆时年的表情,不过他身上的气息和压制力却已经足够传达他的怒意。 她身体本能地往后退,心里也有些发虚,但是这次和之前不同,她身边多了个战友,感觉就像是多了个后盾。 “陆时年,拜托。”安思雨两只手抱在胸前撒娇,一旁的段一弛有样学样,如法炮制,“陆少爷,可怜可怜我们。” 所谓不怕遇到厚脸皮的,就怕越到厚脸皮还无赖的,不怕遇到厚脸皮又无赖的就怕遇到两个都厚脸皮又无赖的。 在两个“无赖”的不懈努力之下,陆时年终于开了口,“她,明早我起来之前必须离开。”他目光移到段一弛身上,“你,现在滚。” “得嘞!”段一弛抬手准备把李媛从身上放下,她却死死箍住他的脖子,怎么都不撒开,按说他的力气肯定比李媛大,但每次他一下重手,她就开始“哼哼唧唧”还会叫痛,段一弛也就不忍再继续。循环往复了几次之后,段一弛只能腆着脸对陆时年道:“能不能让我把她送进去?” “不能。”陆时年冷冷道,他似乎是一分钟都不想再 跟安思雨他们待下去,反身冲王伯说:“五分钟后他们还没解决,把她带进来,其他闲杂人等清干净。”跟着就迈开修长的腿,几步便进了陆宅。 安思雨看得出他有点不耐,可就连这不耐现在在她眼睛里面也是优雅的,引得她在脑中不停回想那背影犯花痴。 “看什么呢!帮忙!”段一弛衡量利弊之后,自然明白此刻要是对李媛心软就是害了她,手中的力道自然就加重了,只是人喝醉后的重量似乎比清醒时候重出许多,他整个人被压在下面,想举起一个大活人实在是无能为力。 安思雨回过神,脸颊闪过一抹红晕,“好好,知道了。”她环住李媛的腰,将她向后拉,可李媛已经完全将自己同段一弛变成了一体,用“水**融”来形容也不为过。安思雨耗尽浑身力气,愣是没有将两个人拉开。 “安小姐,需要帮忙吗?”王伯颔首道。 安思雨大喜,“王伯!您真是太善解人意了!”她忙让出位置。 在王伯的帮助下,两人总算将李媛成功弄到了安思雨的房间,碰到床之后的李媛,立刻就抛弃了段一弛,抱住一团被子,安静地蜷缩在那里。 “看来,她是把你当床用的。”安思雨揶揄道,眼神还不忘上下打量了段一弛一番,“可惜,你这一身腱子肉还是比不上席梦思。” 段一弛一会看看时间,一会看看床上的李媛,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安思雨见状,眉尾微微扬起,“不然,你留下来?” 段一弛连连摇头,“不成不成,我妈回来这天,必须得在她面前刷个脸。再说,你家陆总,能同意吗?我可不想等下被他丢出去。”他差不多是从最后十秒开始从二楼狂奔而下,在陆时年的期限之前,顺利逃出了陆宅,走的时候还不忘朝三楼的方向挥个手。 不会吧,陆时年真在楼上掐着时间呢? 安思雨因为好奇,顺着他挥手的方向探出窗子往上一瞧,果然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立在那里。 ……好幼稚啊。 结果,陆时年就像是很听到了她骂他一样,猛地将目光射向她这边,惊得她陡然缩回身体,慌忙关上窗户,还跑到房间门口拔掉了钥匙,再从里面反锁。做好了一系列的保命措施,安思雨才倚在门上大口喘着气,她看着睡得香甜的李媛,感觉刚才那个撒娇又难缠的醉酒女人根本就不是她。 安思雨走到床边想睡下,结果李媛却在不知不觉间把所有的被子都据为己有,一部分压在身下,一部分抱在怀里,她尝试去抢夺,结果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力气和李媛不是一个量级。 窗户虽然关着,可从缝里吹进来的风依然带着凉意,她要是这么没遮没 盖的睡一夜,恐怕非感冒不可。 安思雨起身想从衣柜里找几件衣服,但是最近刚刚入秋,气候不稳定,时冷时热,王妈还没有系统的收拾过她的柜子,里面放着的还是她夏天长穿的那几件,而秋天的衣服除了她身上的,估计是拿去清洗了。 她目光落在了羊毛地毯上,这虽然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有一半都压在床底下,一个李媛她都费劲了,更何况是一张床。 她否决掉这个办法,最后只能是蹑手蹑脚去开房门,想着去找王妈要一床被子来。 然而正当她小心翼翼关上门,又担心李媛忽然起床会闯到什么不该闯的地方,因此拿出钥匙准备锁门的时候,一股凉意落在脊背上,虽然没什么声音,但她却无比笃定陆时年就站在她身后。 她想干脆装作不知道,再打开房间走进去,可一想到自己堂堂正正出来拿个杯子没触犯什么啊,怕什么! 于是,咬紧牙关,贴着门翻过身,果然见到了那张精致俊朗的面庞,“她睡了,而且很安静,你放心。” 陆时年眸光越过她的头顶看了一眼,“比你酒品好。” 安思雨不禁就想起自己喝醉的那次,还有对陆时年的告白,脸“腾”一下就红了,“我,我其实酒品也很好的,是酒有问题,洋酒我没喝过,不适应!” 陆时年对于安思雨这种抓 不到他话里重点的毛病已经见怪不怪,甚至还半开玩笑的说:“下次换一种试试。” 然而,安思雨来说却并没觉得多好笑,反而更加忐忑不安地想: 下次?怎么可能还有下次?一次都忍不住跟你告白了,再来一次说不定会做出什么更过激的行为,再被这个男人拍下来,她就真的没办法活了! “我要去拿床被子,你下楼是干嘛的?”既然不可能顺着他的话头就只能另起一个。 “散步。” 这个点,这么晚,正常人会做这事吗? “花园里虫子多,你小心。”安思雨找了句安全不会犯错,说不定还能加分的“关心”之词说,跟着向前挪步,“那一起?正好顺路。” 安思雨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回答让陆时年神色一滞,又迅速恢复。走廊上昏黄温暖的光落在她身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毛茸茸的。他有种将她揉进怀里的冲动,而他的身体也确确实实这么做了,引来了安思雨短促的一声惊呼,跟着她又抬头忽闪着一双眼睛问:“你,干嘛?” “想暖身子,被子不好用。” “那什么好用?” 陆时年将身体贴紧她,“运动。” 他的话直白又含蓄,明明是不带任何表情的,却偏偏更让安思雨心动,她沉溺在这分辨不清真假的暧昧里埋下了头,下一刻整个人便被陆时年扛在了肩上…… 第248章 果然是你朋友 安思雨从陆时年的臂弯里醒过来,男人半个手臂压在她身上,平稳的呼吸声就在头顶,莫名给了她一种安心的感觉。回想昨晚陆时年在她身上索取,到现在她的皮肤都还能感受到那些冰凉的触感。 她脸上禁不住泛着红晕。 安思雨!你清醒点,他只是把你当成发泄工具而已! 她逼着自己想点别一三七的,眼前登时就闪过李媛的脸。 对啊,他不是说要在他醒来之前把李媛送走吗? 安思雨低头看着被手臂箍住的自己,不禁苦笑。 这可怎么办?万一起来的时候把人弄醒了,她怎么来得及叫醒李媛再送她离开呢?可如果就任其发展,最后的结果也没有什么区别。 总结起来就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达成陆时年的要求,而他醒来之后必然会因为这个发怒。 她睁着眼睛发了会儿愣,最后决定无论如何要试一试,坐以待毙的结果是“必死”,但尝试看看能不能从他手下逃走,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她吸一口气,让自己蜷缩起来,好在手臂和身体之间留出更多的空隙,跟着轻轻将陆时年的手臂抬起,两只小短腿缓慢扑腾着,一点点向外挪动,先是脚踝、再是小腿,最后是大腿,就这样 ,她将半个身子都放在了外面,脚尖也已经点到了地上。 “嗯。”陆时年发出一声低喃,安思雨吓得闭起眼睛,一丝也不敢动,竖起耳朵去听对方的动静,结果先听到的是李媛的一声,“救命!”跟着就是一通杂乱的人声,听方向似乎是从花园传来的。 安思雨陡然翻身而起,冲到窗口一瞧,就见到陆家的仆人跟在张伯身后,正围在李媛身旁,她身上缠着被单,另一头一路延伸,看方向应该正是自己的房间。 “你们是谁?!不要过来!”李媛随手抄起树枝朝众人挥舞,她衣衫狼狈,头发也乱糟糟的。 “果然是你朋友。”陆时年冷冽的声音如利剑,安思雨身体紧绷,本来还想开口叫住李媛,让她安心来着,现在却是嘴巴僵在那里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去处理掉。”陆时年说完就进了盥洗室,安思雨片刻不敢耽误,冲到花园里,“李媛!” 对方张大了嘴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思雨?”她眼珠一转,“所以这里是?” 安思雨抿住嘴唇点点头。 大概是平常听安思雨说太多陆时年的“事迹”,她天然就对这个人产生一种惧怕,还没见到人,安思雨就能看到她眼中闪过的一丝慌乱 ,她扔掉树枝,略显尴尬的说:“不好意思,是我误会了。”跟着一路小跑到安思雨身边,紧紧攥住她,“这到底怎么回事?” 安思雨小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对不起,我实在是反抗不了。”走 李媛抛过来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咬住嘴唇道:“我对段一弛真的是……那样的?” 安思雨微微点头,从柜子里找了套衣服递过去,“我们动作可能要快一点,通常陆时年洗漱花不了太长时间,等下他要是看见你……”她顿了一下,“我知道委屈你了,对不起。” 李媛迅速穿好衣服,“是我给你惹麻烦了,该跟我说对不起,他不会秋后算账吧?” 谁知道呢,陆时年最近……不太正常。 安思雨心里苦笑一声,面上还是安慰李媛道:“不会,我也是经过他同意才带你进来的。”她沉默片刻,反身就要往门口跑,“今天正好休息,我再去跟他说说,讨个假期来陪你吧。” “不用了。”李媛一把拉住她,笑道:“我现在就想找个地方休息,哪儿也不想去,你陪着我睡觉去吗?”话到此处,李媛身体猛然一凛,目光四处搜寻了半天,问道:“我记得我是带着行李出来的,东西呢?” “行李?”安思雨翻起眼睛回想,“啊!好像在段一弛车上,那时候我们一心想着怎么安顿你,好像没有人想起行李的事情,所以现在应该也在他那里。” 李媛眼睫飞快地忽闪了一下,默默扣好最后一粒扣子。 安思雨当然明白她这副表情背后的意思,换做是她知道自己在那个男人那样,肯定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对方。 “不然,我帮你去拿?你先找个地方休息,我到时候给你送过去?” 李媛沉思了一会儿,“还是不用了,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干嘛怕找他。” 安思雨还想说什么,转念又觉得从李媛昨晚的表现来看,也许她心里对段一弛多少是有些依赖的,自己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两人穿戴完毕下了楼却还是晚了一步。 安思雨看着陆时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的背影,心脏就提到了嗓子眼。 李媛迟疑了半天,问道:“我是不是该去跟说声谢谢?毕竟是他收留了我。” “是……该这样。”安思雨点头道。 可两人却谁也没能先迈出那一步。 “走啊。”半晌,李媛打破沉默,脚下却依然死死定在台阶上,半分动的意思都没有。 安思雨嗤笑,“行啊,你倒是往前走啊。” “ 好,我走。”李媛低头盯着自己的脚,起范起了半天,愣是连半步也没卖出去。她尴尬地笑笑,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消息,“思雨,我跟你说实话。以前我觉得你是夸张,现在见到本人,真是不说话都有一种让人难以接近的气场,我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安思雨心照不宣地点头,两人都被自己的“怂货”表现给逗乐,又不敢大声笑,只能捂着嘴巴发出些轻微的“哼唧”声。 陆时年一侧脸,两人立刻噤声,等他目视前方,两人又是一阵哼唧…… 就这样循环往复了半天,她们依然没能打破僵局。 “时年,开门!”门外,忽然传来段一弛的声音,对于安思雨和李媛来说就如同救世主一般! 她们同时松了一口气,又翘首以盼看着陆时年,就指着他能应声了。 结果陆大少爷别说应声了,他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时年?”段一弛试探的喊,“我有些工作上的事情找你,关于恒实集团的。” 结果并没有撼动陆时年雕像一般的背影。 段一弛一计不成再想一计,开始耍赖皮,“陆大少爷,你就看在我难得勤奋工作的份上开个门,我这一大清早还没吃过饭,就要饿死在你家门口了!” 第249章 修改计划 陆时年被段一弛在外面坚持不懈的鬼哭狼嚎吵得脑子疼,他叫来祁乐,指着李媛,“丢出去,还给他。”那口气分明是在对一件物品而不是人说的。 李媛张口想反驳,却刚好对上祁乐那双狠厉的眸子。他本就长得不怎么和善,这下看起来更加有几分***的味道。 李媛立刻怂了,安思雨倒是觉得趁现在陆时年还没有完全发怒的时候走是最好的选择,忙将她推给祁乐,“我找机会再陪你。” 不等李媛回话,祁乐就提溜着她的后衣领,将她送出陆宅。期间,安思雨始终小心翼翼观察陆时年的表情,生怕他会临时变卦,出尔反尔。 直到段一弛红色跑车的发动机声音传进来,安思雨才真的卸下了心头那口气。 她看着陆时年的背影,踌躇半天,还是逼着自己走到他面前说:“谢,谢谢。” 陆时年没搭理她,而是叫来王妈说:“把她房间里的东西换掉。” 这个男人也太……矫情了吧,虽然她也确实闻到了房间里的酒味,但是都换掉还是太夸张,太伤人了。 幸亏不是当着李媛的面。 这么一想,相比以前,他这次还非常“善解人意”悠着来了? 大概是看在段一弛的面子上吧。 稍后,李媛发来了报平安 的微信,还关切问道陆时年有没有为难她,安思雨正要回的时候,对方却发来了一长串文字,一瞧就绝不可能是两三秒内打完而是提前编辑的。 “思雨,我想说这件事很久了,今天感受过你在陆家的生活状态,我真的觉得你有必要实行计划了。我已经帮你和那个中医说了,他会配好中药,到时候你找机会过来拿,尽早脱离那个魔窟吧,也不要再考虑那么多了!还有……” 之后的内容都是她对于陆时年这个人的各种感受,跟写了一篇议论文一样。当中大多和安思雨最早的感受一样,只是她在看完之后却还是忍不住打下:“他最近好像改变很多了。”可打完她又一个个删除,最后发出去两个字:好的。 王妈带着几个仆人大包小包从楼梯上走下来,她们那个架势哪里是打扫,根本就是在搬家! “先生,床需要换吗?”王妈说得云淡风轻,就好像这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不,不用这么大张旗鼓吧?”这样她以后哪还敢把谁带回家啊。 “先生的习惯一直如此,不是针对小姐的朋友。”王妈还在帮陆时年打圆场。 安思雨见陆时年的脸色开始有低沉的迹象,忙改口道:“那这些东西换掉之后准备怎么处 理呢?” 王妈怔了怔,“通常都是交给张伯统一送到垃圾站……” 安思雨打断道:“太浪费了吧!都还好好的没有坏,而且有些还完全没用过。小区门口不是有捐赠箱吗?能不能交给我,我送过去,这样也能帮助需要的人,好不好?” “小姐,其实……”垃圾站旁边有捐赠点,还是先生提议设立的,这样就不用跑两个地方。 但王妈后半段的话被陆时年打断,他撩起眼皮看一眼安思雨又迅速放下,“既然你主动请缨,就全部由你处理。” 他本想着那么多东西,安思雨会知难而退,却没料到她欣然接受了,“处理方法可以由我决定吗?” 陆时年见她一脸兴奋,怔了怔,“不能留下。” “好。” “不许做二手销售。” “……那是当然。”本来就没有一样是她出钱的,就算销售出去,她也肯定会把钱给陆时年的,况且她压根就没想过要卖。那些东西很多都是私人订制的,就算是上网也查不到价格,她心里完全没有估价,怎么卖? 之后几天,安思雨乐此不疲、兢兢业业地处理起那些东西,越是处理到后面她心里越是不舍,这才发现不经意间自己留在陆家的回忆竟然这么多这么深,而最后留在房间 没处理的就剩下那张羊毛地毯了。 那张陆时年经常会赤脚站在上面,俯视她的地毯。他有时候是愤怒的,有时候是充满情欲的,有时候是让人捉摸不透的,有时候会故意耍弄她,有时候会…… 倏然,她扭身看着已经焕然一新的房间,觉得心脏正被什么东西揪住。三年以后,他也会这样抹掉她在这个家的痕迹吧,完完全全成为他生命里的过客。 她莫名的不甘心,贪心的偷偷剪下了一小块羊毛地毯收起来,想着当作念想也好,等她哪天不再喜欢陆时年的时候也会记得这段痛苦又幸福,诡异又奇怪的日子。 而安思雨的贪心还不仅仅于此,她也想偷摸在陆时年的眼皮底下留下属于自己的东西。可他太聪明,太狠,她觉得什么东西都留不长久。 似乎能留在他身边,又不会被他随意舍弃掉的就只有……孩子。 安思雨开始喝中药,一日三餐都不拉,陆时年虽然不喜欢那个味道,却也没有阻止她,毕竟她有个陆时年无法反驳的理由--协议。 对于这件事,陆时年本该觉得满意,可事实上,他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他不知道她是像段一弛说的那样为了拴住自己所以想怀孕,还是为了尽早结束协议。 他想起段一 弛很久之前交给自己的U盘,据对方所说是个“不会让他失望”的东西。 当陆时年打开见到里面的内容时,禁不住就缩紧了眉头。 “那个?”安思雨按时回家,见到抱胸坐在沙发上,一脸阴沉的陆时年发出一声小心翼翼的试探。 他手指微微蜷缩,不动声色地合上电脑,抬眼道:“嗯?” “我之前的项目不是做得还行吗?公司明天要给我开庆功酒会,我是主角,不好推辞。”安思雨紧张地攥住衣角,要是她能选择一定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和陆时年说这个,他那张脸就是明摆着一副“别来惹我”的表情,也不知道这次又是谁惹到陆大少爷。 可她也不敢问啊。 只能静静等着对方发话,但陆时年没答应也没拒绝,拿起电脑径自就上了楼。 她看着男人的背影,张着嘴却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心想反正他没说不行,就是行呗。 陆时年上楼之后,给段一弛打了通电话,“明天来我家。” “做,做什么?”不会是反应过来打算秋后算账吧? “U盘计划要修改。” “噗……”段一弛一口将杯中的红酒喷了出去,坐在他对面的李媛不明所以地愣了一下,一边递纸巾过去,一边瘪瘪嘴,“我买的红酒这么难喝吗?” 第250章 缘分使然? 安思雨站在金碧辉煌的酒店门前,想想自己迄今为止,参加过最大的宴会就是本科毕业的时候,而且也只是在T大的礼堂里,甚至还是穿着学士服的。那时候觉得他们这“主题”酒会办得别开生面,现在想想其实是对以后参加这类宴会一点帮助都没有的鸡肋。 她紧张的手心出汗,怎么都迈不出步子,幸而一三七是这类高级酒店都会有引导的服务人员,及时向安思雨做了邀请的姿势,还带着她到了会场门口。 五六米高的大门“啪嗒”一声从里面拉开,悠扬的交响乐缓缓而来,众人的目光都朝她看来。 安思雨今天穿了一身合体的蓝色露背长裙,裙摆颇具设计感地剪裁成好几个层次,视觉上拉长了她那双并不算长的腿,看起来身材比例极佳。 引导她的服务员将她交到门内的服务员手上,轻声道:“这位是舞会的主角。” 话毕,另一个服务员就轻轻托住她的手,颔首躬身。聚光灯“啪”一声打在身上,闪得安思雨连脚下的路都看不见了。 她从没想过舞会主角会“享受”这样的待遇,更加紧张了,手不自觉就攥紧了。 那服务员大概是感受到了,小声道:“您不必太紧张,走完这段红毯,再说几句话,舞会就开始了,之后也就不会有谁关注您了。” “说话?说什么… …”从来没人告诉她还有这样的流程。 “我们有相关调动气氛的工作人员,你根据他的提示来就行。” 安思雨还想询问点什么,却已经站在了舞台前,而服务员也完成了第三次交接。 “您小心台阶。”对方毕恭毕敬地让她不好意思起来,忙说了声“谢谢”。跟着提起裙摆踏上了舞台,心里忍不住腹诽:这怎么弄得跟结婚一样…… 很快,就有人递过一个麦克风,同时在她耳边说:“别紧张,您等下根据我的问题来回答就行。” 可越是听到他们告诉自己不紧张,安思雨越是紧张得不行,她反身看着台下众人,有很多人的脸她都不认识,似乎是沈氏那边的人。 一个小小的项目而已,这排场真的太大了吧。 和她有差不多想法的还有高星澜。 她抱胸站在台下,一边给自己灌香槟,一边愤愤地看着安思雨,余光则不停瞄向站在主舞台正前方的沈暮欧。 她总有那个本事,不论在场多少人,她总能从人群里一下子就找到他。 可他也总有那个本事永远忽视掉她,眼里只有那个女人。 这次更是强行把本来在沈氏内部召开的季度酒会和那个破鞋的庆功酒会并在一起开。如果只是这样她也不会恨得牙痒痒,偏偏下午的时候,她来酒会彩排小节目,听到沈暮欧拉着会场的服务 员说:“今天的主角是本季度的项目之星安思雨小姐,我等下会把她的照片发给你们,注意照顾一下。” 这算什么?知道那个土包子搞不定这样的场合,明目张胆的要给她撑腰? “谢谢安思雨小姐的配合,我们今天分享经验的部分就到这里了。有个私人问题想问问您。”司仪狡黠一笑,“您单身吗?” “哈?”上一秒安思雨的脑子还在高速运转怎么遣词造句去应付对方问的许多专业上的问题,结果下一秒就…… 这思维跳跃的程度真是不输陆时年。 司仪见她略有尴尬,忙抬起手指指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不是帮我问的,是帮在场的男士问的。” 安思雨礼貌地笑笑,却是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说有吧,她和陆时年能算吗?说没有……她又确确实实每天和个男人同着居,情人之间该做的都做了。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司仪似乎是不想放过她,必须要问出个结果来,贴到她耳边道:“麻烦您了,如实回答就好,不然下个活动我没办法CUE” 安思雨不好推脱,思忖半天,最后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哦?”司仪扬起嘴角,“听安小姐这个意思,看来是有心仪的对象却并没有在一起对吗?”他扫视一眼台下,“不知是咱们公司的哪一位。” 安思雨 刚要否认,那司仪却话锋一转,“诶,这个问题的答案就等各位自己去探寻了,下面我们开始今天最重要的项目--”司仪话音一落立刻就有人端着两个红色箱子走上来,安思雨刚进门的时候那个引导服务员曾经帮她取过一个号码,本来她以为自己要和其他人一样投进箱子,却没想那人却让她收好。现在一看,按照电视剧里看过的套路,这是要给她抽舞伴? 果然,下一刻,司仪就转身问道:“安小姐,您的号码还在吗?”就安思雨那点舞蹈底子,她是真想说一句不在,可如果这么说了难免扫兴,而且看着那司仪翘首以盼的目光,她也实在是拒绝不了。 “……是。”安思雨从手包里拿出一张红色卡片交出去。 “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今天到底是哪位男士能够和我们的安小姐跳代表舞会开场的第一支舞呢?”司仪提高了音调,将所有的注意力都转到了安思雨和她面前的两个箱子上。“我又会不会刚好抽到哪个安小姐的心仪对象呢?一切的答案就由我的左手来告诉大家。” 安思雨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她似乎是没说过她的心上人在舞会场上吧,这个司仪是有臆想症还是理解能力差? “59号!”她走神的时候对方已经抽到了号码,“请问,谁是第59号男士?” 台下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忽然见到一只拿着红酒的手举起来,“是我。”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在很长一段时间那曾经是她梦想扎根的地方--沈暮欧。 但对于现在的安思雨来说,她只希望能和他互不打扰,最近他一直没怎么出现,她还以为他想通了,他们的事情也翻篇了。 结果…… 她看着沈暮欧在众人的注视下走上来,看他手臂优雅地在空中画着圈,再伸到自己面前,心中一丝波澜也没有翻起来。 半晌,安思雨都没有动作,场面再次陷入尴尬。 司仪出来打圆场,“看来安小姐是没想过自己的舞伴会是沈总,有些吓到了。”他走到安思雨身边,小声叫道:“安小姐?” 安思雨叹一口气,“非跳不可吗?” “思雨,这是缘分使然。”沈暮欧忽然开口,“只是一支舞而已,你非要在这么都人面前让我下不来台吗?我好歹是沈氏的总经理。” 安思雨斜眼看着台下,皮笑肉不笑的说:“也对,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她抬手拍在沈暮欧的掌心,他唇角一勾,一把将她拉入怀中。 她下意识抬手抵在他胸前,好让两人保持一点距离,“除了跳舞,你最好什么多余的事情都不要做。” “好。”他眼底闪过一丝落寞,又很快消退,笑着将安思雨领下舞台。 第251章 我可能爱他 悠扬的舞曲传遍宴会厅的角角落落,人们自动围成一个圈,留出足够的空间留给追光里的男女,脸上或带着羡慕或带着嫉妒或面无表情,等着这当晚的第一支舞结束。 这其中最狰狞痛苦的就是高星澜,她身边是被自己揪过来检查号码箱是不是有问题的服务员,对方越是用什么“活动规定”来搪塞自己,她越是不得不去相信其中有猫腻,而安思雨是直到舞会快开始的时候才到的,她就是想把锅甩给对方,也没办法说服自己。 一想到这一切可能都是沈暮欧设计的,她的心就像是被万箭穿过一般的痛。 “小姐,曲目已经到**,马上就到要抽取号码配对的环节了,您还是放了我,不然活动进行不下去,司仪会找我的麻烦。请您配合我的工作。”服务员礼貌地鞠着躬,酒会的安保人员已经注意到在推搡中的高星澜和服务员了。 她愤愤一甩手,将服务员往旁边一丢的同时,高傲的转过头,却恰好看到沈暮欧和安思雨的endingposs。 他的唇离安思雨的脖子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像极了《暮光之城》里面女主角求男主角把自己变成吸血鬼时跳过的那支舞。 她攥紧拳头,指甲在掌心留下半个月牙。之后高星澜的目光就没有脱离过安思雨和沈暮欧。 安思雨数次想要摆脱沈暮欧却因为长裙不便, 周围又都是熟悉的同事,不能明目张胆的对沈暮欧如何而以失败告终。 “我真的没骗你,真的有喜欢的人,也不是你,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沈暮欧倒是不疾不徐,时常还仗着自己行动方便快走几步,一下子就能跟上,费了老大力气拉开距离的安思雨。 “思雨,你不会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都在做什么吧?你和谁接触,我知道的一清二楚,似乎除了你那位金主就再没有什么异性了吧?” 安思雨失笑,“我真没想到沈总平常这么忙还有功夫关注我这样的小人物,我以前没有发现你有偷窥别人生活的癖好啊。” “你不是别人。”沈暮欧用自以为深情的表情和眼眸望着安思雨,她曾经确确实实被这样的眼神吸引,但是现在看来却很想笑。 所以,安思雨真的笑了,“呵呵,沈总不都说了吗?您也观察我这么多天了,我一直没和什么异性接触,但是我确确实实有喜欢的人,您说他会是谁?” 她本来是不想说的,毕竟在他眼里,那是自己的金主。喜欢上金主在任何人看来都应该是扭曲的,包括她自己。 但是,她倦了,在陆时年面前强撑着,把自己对他的感情藏起来让她身心俱疲。这段时间,她已经被这扭曲的情感逼到了崩溃的边缘。 沈暮欧咄咄逼人的追问就像是一只她游走在悬崖边的时候突然 冒出来的手,他想把她推下去,她要是再这么瞒下去,恐怕真的会疯。 沈暮欧冷笑一声,“你觉得我会相信?那不过是你为了搪塞我而胡乱说的理由而已。”他钳制住她的手臂,“安思雨,你不要妄想用这样的话逼走我,我可能比你更了解你自己。你现在会用这样的理由,就是证明你害怕了,你害怕自己其实对我还有感情,你想跑,以此来逃避你还爱我的事实。” 安思雨这次是被逗笑的,“沈暮欧,沈总经理,沈先生,你听清楚了。不要把自己臆想出来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我对你,早就没有那种感情了。你非要说我对你有什么感情,那也只是因为我们曾经是同学而已。我现在喜欢的人是他,不论在你的臆想里面他是不是又老又丑,但我就是喜欢他。不,我可能……爱他。” 一个剥夺了她人生自由把她当成生育工具,又小气又霸道,又不懂温柔,又暴力的人,她从拼命想逃到现在拼命想要靠近,如果只是单纯的喜欢,可能不足以支撑她做出这么疯狂的行为。 能解释通的就只有……她可能在不知不觉已经爱上他了。 安思雨没想过自己是对着沈暮欧的时候想通了这件事,也没想过自己第一次大方承认这件事情是在他面前,虽然这当中被逼迫的成分更多,可她却好像是把身上担负了多日的重物抛下 了一样,前所未有的轻松。 也许,真的该走出那一步,把这件事告诉陆时年,不管对方的回答是什么,至少能让自己轻松一些,哪怕之后要面对的可能是无边无际的痛苦,也一定比现在好! 安思雨突然想通了,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她一点也不想在这个不适合自己的场合里继续待下去,反正她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她想飞奔到陆时年身边,告诉她自己真实的心意,问他是不是真的非要娶那个安露,问他她能不能一直一直待在他身边…… 想着这些,安思雨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提起裙子反身就要往会场外面跑,却忽然被一束光遮住了去路,逼得她不得不停下来。 “今天安小姐真是一直被幸运女神眷顾,麻烦您上台来。” 安思雨顿在原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这个时候离开显然是不太礼貌。 要是能再快一点跑出去就好了。 她心里暗暗腹诽,却也只能乖乖往舞台上走,司仪伸手过来迎接她,安思雨小声道:“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然而,不等司仪回答,安思雨却听到了另一个熟悉的声音,“思雨,咱们可真是有缘分呢。” “高总监?” 高星澜一边抚摸自己的手腕一边说,“本来这第二支舞的曲子要让我来弹,可是我刚好不小心把手给扭了,实在没办法,只能现场随机抽了,没想 到竟然会是你啊。” 她眸子里虽然带着些许疼痛感,可嘴角却是带着笑的,那分明就是知道安思雨不会弹钢琴幸灾乐祸的表情。 鉴于之前种种,安思雨目光不自觉就落在了高星澜的手腕上。 “高总监,你的手没事吧?”她倾身向前,要去拉,却被高星澜躲开,“没什么事,就是需要休息,没办法弹了。” 安思雨看到她眼中闪过的一丝慌乱,显然是装的可能性更大。 为什么? 又是冲着她来的? 可是灯光不是随机的吗? 安思雨下意识朝灯光控制处瞧了瞧,发现原本酒店配备的灯光师不在了,新换上的似乎是宏光摄影部负责拍摄时调整灯光的同事,安思雨和他打过几个照面。 如此一联系,只能是高星澜的手笔。 “你到底想干嘛?”安思雨凑到她跟前低声道。 高星岚没搭理她,而是看向司仪,“咱们是不是没时间耽搁了?” 司仪闻言连忙拉着安思雨就往台上送,“您就再帮个忙吧。” “可,可是我……”她想拉住对方把自己并不擅长钢琴的情况说清楚,结果背后有人忽然将她往前一推,安思雨踉跄了几步,被迫来到了舞台的中央,而那人不用去看她也知道是谁。 司仪不清楚里面的原委,认为安思雨是同意了,顿时大喜,上来迅速交待了几句,就抬手指向不远处的钢琴,“您请。” 第252章 她如何,我负责 安思雨缓缓走向钢琴,台下的人翘首以盼,想看看这位今夜酒会的宠儿还能再出多少风头。只有高星澜是不去关注台上这位可人儿而去盯着沈幕欧看的。 她不知道安思雨和沈幕欧之前都说了什么,但是他背影落寞,似乎并不关注舞台上发生了什么。 高星澜不禁欣喜,如果安思雨自己要将沈幕欧推开一三七,那也好,他说不定会死心,看到谁才是最爱他的人。 然而这想法刚刚冒出个苗头,沈幕欧却忽然转身,后知后觉去看已经在钢琴面前坐定的安思雨。 他只定在原地停了一秒便迅速朝舞台走来。 酒会的流程,高星澜知道,他也知道,所以他明白现在安思雨面对的是什么。 因此,沈幕欧更加紧张,脚下的步子也更快,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在台上因为紧张左顾右盼的女人。 “你现在上去只会害了她。”在沈幕欧即将要登台之前高星澜拦下他,“你这么做,就是告诉所有人你和思雨的关系不一般,以后她在宏光一定会被戳脊梁骨,她那么要强的一个人,你让她怎么继续工作?” “让开。”沈幕欧口气冷硬,甚至连看都没有看高星澜一下, “她以后如何都好,我会负责。” 她心里刺痛,用整个身体拦下他,“你这么做不是在帮她!而且,沈氏的高层都在这里,你会毁了你自己!” 沈幕欧眉眼冷冽,“这件事就不用你担心了,我会处理好。”说着搭上高星澜的手肘,将她往旁边推。 高星澜死死支撑,“处理?暮欧你清醒点,她刚才在台上说了有喜欢的人,我想应该不是你吧!思雨是什么性格你不知道?不论你做什么,她都不会轻易改变心意的,就只是害了你自己而已!”她看见沈幕欧因受伤痛苦而蒙上水光的眸子,心也跟着一痛。 他为什么就是怎么也看不见她的好呢?怎么哪怕她就站在他面前也没有办法把安思雨从他眼里心里赶走呢? 高星澜望着男人深邃的眸子,男人冷冷看着她,“没有什么喜欢的人,是她在骗自己。” 她攥紧拳,嘴角轻轻一扯,努力挤出笑容,“我不会让你把你自己毁了。我去找灯光师帮忙,只要酒会因为意外终止,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她还是没办法看着沈暮欧难过而不管不顾,哪怕他的难过不是因为自己。 沈暮欧闻言才放缓了手上的力道 ,高星澜叹一口气正要往台下走,倏然,宴会厅里响起悠扬婉转的曲调。台下的人和着乐曲开始旋转起舞,酒会一下子就步入了正轨,将刚才的尴尬一扫而光。 高星澜目瞪口呆地转身看向安思雨,见确确实实是她演奏出来的,不禁讶然,“她什么时候?”而且连她这个学过钢琴的都不得不说,安思雨弹得不算顶好却也不赖,足够让门外汉惊艳。 沈暮欧的目光瞬间就被她吸引走,在高星澜的眼皮底下深情款款的望着安思雨。 她眼神逐渐冷漠,跟着深吸一口气,能听见自己牙齿打架的声音…… 当一个个音符像是刻在骨头里从安思雨的指尖流出来的时候,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过程会这么顺畅。 她从来没有在其他人面前弹过,在陆时年面前也总是一会儿弹错这里,一会儿弹错那里,到最后他是勉勉强强说了一句,“还行。” 尽管后来私下里她偷偷练过几次,但都是趁着陆时年不在的时候,是好是坏无人评判,所以她心里是没谱的。 现在一瞧,自己也不像陆时年说的那么笨吧。 渐渐的,这音乐在她耳边勾勒出的除了自己的母亲还有陆时年, 这是他留给她为唯一能和浪漫搭上边的记忆啊。 最后一个音符稳稳落下,安思雨如释重负松一口气,跟着就听到全场赞许的掌声,而一手设计了这件事的高星澜在安思雨下台路过她的时候怒发冲冠。 她也不打算退缩,目光笃定的看着她,直到沈暮欧忽然插入两人电光火石打得火热的眼神,冲她微笑道:“思雨,你身上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安思雨礼貌的退后,再露出个职业笑容,“沈总过誉,我是赶鸭子上架没有办法,才班门弄斧。” 沈暮欧向前一步,“思雨,我们聊聊。”经过刚才,他更加确定自己对安思雨从来就没放下过,他自始至终都还爱她,不论他和多少女人发生过关系,又有多少女人在他身边环绕,安思雨始终都是那个他藏在心底最深处,最爱的女人。 他迫不及待要告诉她自己再次遇见她之后到底是怎么想的,问她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能让她再次离开他的生活。 可安思雨却依然态度坚定,“抱歉,我和沈总真的没什么要说的,如果你想找人聊天,这一屋子的女人任你挑。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说 完反身就要往门口走,却不想手腕一紧,“你行,我们必须先聊聊。”沈暮欧粗暴的,不容拒绝的拉着她从侧边的暗门离开,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没用。 暗门走出去是一条直通地下车库的走道,宴会的欢愉被淹没在身后,换来的是夜独有的静谧。 “沈暮欧!”安思雨终于还是忍不住发火了,她狠狠一甩手,“放手!” 沈暮欧不闻不问,我行我素,自顾自地往前走,安思雨拉住走廊窗户的边缘想阻止他,却在拉扯中伤到了手指,不禁发出一声“嘶--” “怎么了?”沈暮欧转过头,看见她手指上翻起的带血的皮肉,猛地抓住,“你就这么讨厌我?” “是。”安思雨抽回手,将受伤的手指藏起来。 半晌,沈暮欧用力一拉,手箍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看着自己,“安思雨,我不信。” “你怎么变成这样的人?”死缠烂打不说,她说什么都不信。说好话的时候不信,说坏话的时候也不信,真的不信,假的也不信…… “被你逼的。”沈暮欧张开手臂将她整个人箍得死死的,任凭安思雨再说什么难听的,都没有放手,硬是将她塞进了跑车的副驾驶。 第253章 最初的回忆 安思雨扭头看向窗外,高速行驶的跑车将地面和周围的景色越拉越近,最后终于是混做了一团,分不清哪部分是地面,那部分是景色。 她不是没想过跳车,可是沈暮欧就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似的,油门始终都是踩到底的,一点松开的意思也没有,还特意选择了这个时间点不会有人的偏僻路段。 “沈暮欧,你到底想带我去哪儿?”她手伸进手包,里面有她学完IKMF所有课程的时候,教练送她的拳环,沈暮欧上次要用强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这次不会又动了那样的心思吧? 安思雨不禁往旁边挪了挪,紧紧靠在车门上。 车最后停在了一繁华路段的转折路口,沈暮欧强行将安思雨拉进了路边绿化带的一处缺口。 “沈暮欧,你要是还想像上次那样,别怪我……”安思雨已经备好了拳环,手也已经举过了头顶,狠话也放在了嘴边,却见沈暮欧侧着脸打断她说:“思雨,你还记得这里吗?” 这样老套的开场白,安思雨大概能猜得出他接下去要说什么,但是她更好奇他把自己带到了哪里。 她缓缓放下手,随着沈暮欧的视线望过去,见到的是T市最有名的小情侣约会胜地--中心公园。 回忆随着一阵夜风在安思雨面前闪回,沈暮欧正式跟她告白 就是在这里,那时候穿着校服的两人在一众手拉着手或者在小山坡上牵手、拥抱、亲吻的成年情侣中间显得特别格格不入。但也只有在这样的氛围下面,他们两个才能提起勇气不顾及的说出对对方的爱慕之情。后来,他们在人前总要假装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甚至为了避嫌而刻意疏远距离,只有在公园里约会的时候才能放心大胆牵起对方的手,说着少年人的小心思。 “你还记得我当时对你说了什么吗?”沈暮欧他当年告白的亭子前。 安思雨在原地顿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走了过去,“我记得,你说,安思雨同学,你能照顾我吗?以后不管谁欺负我,你都能站在我身边吗?” 沈暮欧咯咯咯笑了半天,捂着肚子道:“对啊,我太紧张了,语无伦次,话都说反了。” 安思雨也难得露出真心的微笑,“不过我听得懂。” 沈暮欧长叹一声,“那时候真好,我真的很想回到那个时候。” 安思雨缄口不言,她可以把现在的沈暮欧当成空气,甚至对他恶言相向,却没办法忽视那时候的沈暮欧,更不可能说一句重话。而现在,眼前的男人似乎褪掉了他浸入成人世界之后的层层保护壳,将那个纯白无瑕的少年展露无遗。 那么美好,美好到安思雨不忍 去破坏。 他在亭子前逡巡了半天,最后在一个地方站定,抬头笃定的看着安思雨,“我当时就站在这里,你就在我前面第三块地砖上。真的,我低着头数了好多遍,直到你告诉我我的话说反了。” 安思雨皱皱眉,脚不受控制的就朝沈暮欧走过去,站在了第三块地转上。 时间像是从来没有前行过一样,她还是那个把他当成全世界去爱的女生,而他也还是那个眼睛里面除了她装不下任何事物的男生。 他们都曾经耗尽了自己少年人的全部精力去爱对方,也耗尽了最后一点爱去推开对方。 “思雨,我们……” “沈暮欧。”安思雨打断他,微笑地看着他,“我们有一个足够俗气也足够正式的开始,却没有一个足够认真的结束。当时你莫名其妙要跟我分手,我也什么都没问就答应了,其实我是害怕,怕听到你你说,你不喜欢我了,又或者无论你说出什么样的理由我都会觉得那是‘你不喜欢我’这件事情的借口。现在想想,我真的挺怂。” 沈暮欧怔了怔,“不是你发短信说喜欢上别人,要和我分手吗?” 安思雨也是一怔,“怎么可能,我从来没有发过这样的短信,是你非常简短的发了分手两个字给我啊。” 两个人眼神碰撞,电光火石之间 ,安思雨面前闪过一个人的脸--高星澜。 如果他们两个那时候的分手就是个误会的话,能够有机会造成这个误会的就只有她了。 安思雨倒并不觉得意外,反而觉得多年来的心结疏解了很多,那么只要他们之间把这个分手补上,一切就该尘埃落定了。 但,沈暮欧显然不是这么想的,他突然快跑几步,死死抱住了她,“我就知道,你不是,你不是这样的人。我爱的女人不是那种会为了金钱没有底线的人,太好了,真的太好了。”他声音有些哽咽,“对不起,我那时候太年轻太冲动,根本没有想那么多,也不想找你自取其辱,所以……” 安思雨眉头微微皱起,垂着手臂,身体不自觉就往反方向撤,“算了,都是过去的事情,没必要再去计较。” 沈暮欧抱得更紧,紧得像是要把安思雨揉进身体里,“不,没过去,我不许我们过去。” “沈暮欧,你弄疼我了。”相比沈暮欧的激动,安思雨的口气可以用毫无感情来形容。 “对不起。”沈暮欧将她从怀中推出,却并没有放开她的意思,一双大手还死死握着安思雨,“思雨,既然,既然当年都是误会,我们是不是能重新开始?” 安思雨嘴角扯出笑容,狠狠将手抽出,又后退了几步,“不能 。”她举手阻止沈暮欧继续上前,“我不是跟你赌气,也不是还在计较当年的事情,今天我知道了真相我很高兴,至少证明我们的感情并没有杂质,它是纯粹的美好的。” “那为什么?” “可是有些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分开了就没办法回头,你……明白吗?”安思雨又往后撤了撤,她是真的怕了沈暮欧,他变成成年人反而缺少了少年时候的沉稳,冲动得让她害怕。所以,她小心思考着措辞,想把事情说清楚,“不是你不好,是我的问题。我……放下你了,我喜欢上了别人,我没办法再把你塞进来。” “我不信!”沈暮欧攥着拳头,身体也****。“我们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我不信你都忘了!” “我没忘,也不打算忘,那是属于我人生里很重要的一部分,也是无论如何舍弃不掉的。可是,回忆只是回忆而已,它再美好也没办法替代现在。我不是回忆里那个少女,我是现在这个已经放弃和你的感情,一个人走了很久,并且已经遇到了那个人的……我。”安思雨无比真诚的看着沈暮欧。 “那个人真的是你的金主?”沈暮欧嘴唇发颤,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安思雨昂起头,笃定的,斩钉截铁的说:“是,不论你怎么看,我爱他。” 第254章 旧事重提 时间静默在安思雨和沈暮欧之间,好像他们对视相望的这一幕永远也无法结束似的。 最终,一阵铃音打破了二人之间微妙的平衡。 安思雨打开手包,从缝隙里就已经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恐怕是时间已经临近午夜,他跑来质问了。 “不要接。”沈暮欧口气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虽然乍一三七听起来霸道且不容商量。 安思雨手指顿了一下却还是准备点开接听键,沈暮欧说时迟那时快,冲上来,按住手包,一手死死箍住她,让她不能反抗,“你……” 后面的话被充满掠夺的吻吞没,安思雨眼睛大睁,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但是她那些天的IKMF真不是白练的,从掏出拳环到掰手腕,再到一拳锤上去,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般,而她的大脑是等沈暮欧发出一声**,才反应过来。 见到对方吃痛地捂住半边脸,她忙提起裙子,逃入一旁的绿化带,穿过那些灌木丛和矮松树来到繁华的大路上,川流不息的车群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而被安思雨丢在原地的沈暮欧,看着那隐匿在黑夜中的俏丽身影攥紧了拳头。 安思雨,你喜欢他又如何,我一定会让你回心转意。 他又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才平复心情离开了公园,一坐进跑车他立刻给高星澜去了电话,“我想跟你聊聊。” 对方似乎对于他会主动找自己很是意外,顿了很久才声音颤抖的说,“好,在哪儿。” “上次的酒吧。”说完他也没等对方回答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半小时后出现在了酒吧。 高星澜在他点了第二杯伏特加特调的时候赶到。 她换了衣服,脸上的妆容还是舞会上搭配礼服的那一套,来之前她想过要不要换一个,但“沈暮欧为了什么主动找她?”这问题在心头萦绕,那些可能出现的答案也一点点撩拨她的心弦,她等不及也不愿意等,她必须马上见到他。 “暮欧,怎么了?”她很自然的挑了更靠近沈暮欧的座位,抬手叫来waiter,“麻烦给我一杯海洋。”那是她每次给沈暮欧处理后续的时候唯一会点的酒,忧郁却又包容,充满着希望,就如同她对他所做的一切。 酒吧里璀璨的灯光打在沈暮欧脸上,精致修剪过的头发,和硬朗的脸颊相得益彰,让他看起来谦谦君子一般,是她一直迷恋的样子。 沈暮欧眉尾一挑,斜眼看了高星澜一眼,“今天晚会的时候,那支 钢琴曲本来应该你来弹吧。为什么?” 高星澜将右手递过去,手腕处有明显的**,那是她忍痛给自己加的戏,“是我自己不小心弄伤了手,没有办法完成既定节目所以拜托司仪想想办法,我也不知道他们会用随即抽人的方式来救场,其实在场的嘉宾也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弹钢琴的,这样做风险真的很大,就算那时候不是思雨,而是其他人,万一不会也是挺难堪的。” 沈暮欧只轻轻扫了一眼她的手臂,连确认一下的动作都没有,她心头一凛,眉头微微一皱,又迅速抚平,“不过还好,思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去学过钢琴呢,又或者她因为什么一直没告诉我们,真的是藏得深呢。” 她试探性往安思雨脑袋上扣得帽子并没有让沈暮欧因此就对安思雨产生什么反感,倒是撩起眼皮抛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来。 “高中时候那条短信,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高星澜愣住,一直到服务员将深蓝色的鸡尾酒摆在她面前,她才开口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说,我当时跟思雨因为矛盾闹不愉快,你不是不知道,所以我根本就不知道你们分手。是后来我无意间在这里撞见你,你喝醉了告诉我的 ,你忘了吗?”她抬手指向角落,“我记得,就在那个角落里,你缩在隔间,不论谁叫你,你都不肯出来。” 沈暮欧眉头微皱,抓头用犀利的目光盯着她,“真的和你无关吗?” 高星澜苦笑着低头,眼中闪过一层水光,“我不知道你听到了什么,又是谁把这件事翻出来说,但那个人居心叵测,想挑拨我跟思雨还有你的关系。”她深吸一口气,泪水还是止不住从脸颊滑落,“这么多年我是怎么对你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沈暮欧静静给自己又倒了一杯伏特加,什么都没说。 “好,你不相信,那你告诉我是谁说的,我可以和她对峙。”高星澜不喜欢保持沉默的沈暮欧,哪怕他真的相信了这件事,冲她发火,也好过现在这样不痛不痒。 “没有谁跟我说,我只是觉得当年那个短信来得太奇怪,一点征兆都没有,就算她真的看上了富二代,也该有个过程,但是我接到短信的前几天才刚刚和她讨论过高考之后的去处。”沈暮欧把不准高星澜的反应是因为做了亏心事心虚还是因为自己的怀疑而真的伤心难过。 高星澜在他字字句句里的“当年”里听出的是他想给安思雨当年抛弃他的 行为辩解。 她两手交叠,渐渐握紧,“既然没有,那好端端的怎么会提起这件事。” “想到了,随口一问。”沈暮欧站起身,从上而下的看着高星澜,他终究还是不愿意把话堵得太死,也不得不承认这些年确实是她陪在自己身边默默付出。 或许这件事不该再继续追究下去,找到了那个捣鬼的人又如何,也无法弥补他和安思雨错过的这几年。 “算了,你就当我没有问过吧。不过我必须提醒你,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说任何你对思雨的无端猜测,像今天这样暗示性的话也不要。”沈暮欧甩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高星澜的拳头越攥越紧,“呵,你也太敏感了。安思雨她是什么东西,你心尖上的肉吗?我不过就是随口说了一句,你就受不了了?” 好,那就看看你能护这块心头肉到什么时候。 她翻开手机里早早存好的号码,“喂,最近怎么样?都休整好了吗?如果没问题的话,回T市来吧。” 等对方给了肯定的回答之后,高星澜抹掉眼泪,露出舒心的笑容,看着半杯海洋,轻声道:“安思雨,我预备给你的这张王牌,一定会给你个大惊喜,我真是等不及想看你到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第255章 四人约会 安思雨匆匆忙忙赶回陆宅,踩着午夜的最后一分钟推开了陆宅的大门,陆时年不出意外的坐在客厅里,一双眸子藏在黑暗中依然能感受从中射过来的冷冽寒光。 沈暮欧的吻扰乱了安思雨,她不禁缩起了肩膀,脑子里一直回闪刚刚公园里的一幕幕。一种强烈的背叛感正侵蚀她的神经,虽然她是被动的那一方,虽然一切都那么猝不及防,虽然一路上她不停告诉自己这不是她的问题,她避免不了,解决不掉,也预测不了。 可真当她站在无比接近陆时年的地方,她还是没办法提起底气,告诉他,她爱他,至少今天的此时此刻不适合说这句话。 安思雨暗暗叹一口气,将满腔的情绪变成一句,“我回来了。” “舞会之后去了哪里?”陆时年派王灿跟着安思雨,整个会场人都已经散光了,这个女人却不见踪影,还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他面前,连最基本的解释都没有。 安思雨禁不住一凛,难道他知道公园里发生了什么? 可转念又想,如果陆时年真的知道,就算她不是他的谁,应该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平静吧。八成是派了王灿在会场外面等着,结果沈暮欧从侧门把她带走了。 但她该说个什 么理由呢? 安思雨回想此前妄图欺骗陆时年,瞒天过海时候的结局,对自己编织谎言和圆谎的能力都没什么底气,不然还是把实情告诉他吧,毕竟那是不可抗力啊。 不行不行,她要是说了,陆时年会不会说她明明知道对方有意思不拒绝就是自己制造的机会?会不会误会她对沈暮欧还有情感?会不会之后她再说自己对他的感觉就没有说服力了?会不会…… “沈暮欧硬把我拉走说要聊一聊,当时太突然,我的拳环在手包里拿不出来,我挣脱不掉。”安思雨思前想后最近决定只要陆时年不问到具体细节,她就跳过强吻,“他……问我当年分手的事情,因为当时是用的短信。我想他一直纠缠不清,可能和这个有关,还是彻底处理掉更好。所以就把话摊开来说了,当是给我们两个的关系画上句号。” 对,就是这样,偶像剧里不也常常这样吗?女主角找纠缠自己的对象摊牌,还会特意跟自己喜欢的对象说,那潜台词就是:“我只爱你。” 但显然,陆时年不是这么理解的。 因为她下一刻就被一只大手从背后拎起来,丢到了沙发上,“句号?”跟着整个人压上来。那种带着暴虐的雄性气 息,从四面八方包裹住她。 安思雨浑身打个激灵,她知道自己完蛋了,肯定又会被陆时年狠狠蹂躏一番,而她除了求饶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陆时年,你能不能轻点。” 已经咬住安思雨耳垂的陆时年听到这句话不由得停下了动作,他以为她会反抗,以为她会给自己找一大堆诸如“你只是老板,无权干涉员工以前的感情生活”之类的借口。 但身下的小女人闭紧眼睛微微颤抖,手甚至还迎合地贴上了他的胸膛。 她真的这么惧怕他? 陆时年心头一紧,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受,让他想现在就要了她,又怎么也下不去这个手。 最终,他逼自己离开安思雨的身体,一言不发上了楼。 安思雨愣住,精亮的眼睛在黑暗中忽闪忽闪的。晚风吹过,她鼻头发痒,打了个喷嚏将自己完全打醒。 她猛地从沙发上坐直,下意识转过头望向楼梯,“这个陆时年……吃错药了吗?”不过自己似乎是虎口脱险,逃过一劫。 接下去的几天,陆时年再没有提起过那天晚上的事情,两个人回到了原本的生活轨迹上,直到急躁的门铃声在周末的清晨响起。 “小思雨!我们来四人约会,郊游烧烤怎么 样?”段一弛一手拿着串好的肉串,一手抱着整整一袋的海鲜,第一回不穿什么大红大紫的骚气衣服,而是换了清爽的蓝白条纹针织衫,发型也从飞扬跋扈变得内敛。 安思雨不禁咂舌,“你今天是发什么神经?”不会这两兄弟连着吃错药吧? “小思雨你怎么说话呢!我好心好意叫你跟时年一起出去玩,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段一弛委屈巴巴的看着她,“我这还带着别人来的呢,你也太不给我面子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安思雨才想起来段一弛刚才说的是四人约会,显然除了她和陆时年还有一个人。再听段一弛的口气和状态,显然是个异性。她上下打量过去,发现一裙边隐匿在段一弛身后,侧身去看,“哟,你这是从哪儿找来的小姐姐,我还以为你非李媛不……” “思雨,是我。”李媛脸颊闪过一抹红晕。 安思雨有些吃惊,倒不是因为李媛成了段一弛的约会对象,而是这件事情对方一点口风也没透给自己,也瞒得太好了。 她心里暗自揣测李媛刚才脸红是因为什么,对方一把将她拉到一边,“我跟他没什么,不是上次帮了我吗?我跟你说过的,我去他家送了红酒。后面 我才知道,那些陈远留下来的烂账也是他帮我摆平的。所以他今天一早突然跑到我家说要出去郊游,我也……不好拒绝啊。而且他也没告诉我还要叫你们,不然我肯定会跟你说的。” 安思雨怔了怔,“你不用特意跟我解释,我也没误会什么啊。”她狡黠一笑,“你这样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哦。” “没有,哪有。”李媛迅速别过头,嘴角微妙的上扬。 安思雨心照不宣的:“好,你说没有就没有喽。反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觉得段一弛挺好的,你真的可以考虑考虑。” 往常安思雨这么说的时候,李媛总是不假思索就拒绝,但今天她却停了好几秒才说:“我们不合适啦。” 安思雨憋住笑,“嗯,我就随便提提建议。” 她们两个咬耳朵的当口,段一弛人不见了,两人走到门口问王妈,才知道他直奔三楼去找陆时年了。 “我记得你说过,三楼不能随便上去吧?” “他是个例外。”安思雨本来行拉着李媛进去,结果她抵触地扒在了门边,“我就不进去了,去车上等你们吧。”说完带上段一弛扔在门口的食物逃也似的跑了。 看得出,上一次的陆宅体验对于她来说有多差。 第256章 各有计划 陆时年会答应段一弛的提议让安思雨大跌眼镜,她一直觉得他会折在陆时年这一关上,没想到…… 因此一路上,她总是不自觉去看坐在7座商务保姆车后排的陆时年,还一个劲和段一弛说悄悄话,可每次想把话题往陆时年的身上引,以找到他性情大变的蛛丝马迹,段一弛都能巧妙的避开,从未正面回答过一三七,偶尔还打着安思雨的旗号去cue陆时年,说一些尴尬到不行的话。 比如,“时年,你女人可真爱你,三句就要提你一下,我这,牙齿都酸倒了。” “我没有。”安思雨投射过去一记眼刀,满满都是被出卖之后的“恨意”。 对方得意洋洋,回给她的眼神分明在说:“你再问我试试看?” 显然,和段一弛比无赖,她还不够道行。 深秋最浓烈的颜色就是金色,而段一弛选择的地方远离那些所谓的网红烧烤地点,而是你在T市搜旅游攻略都不一定搜得出来的一处小湖泊,它像是隐匿在城市边缘的世外高人,明明很美却从未被发觉。 “这里要是做旅游景点一定能大火。”安思雨抬手抓住飘落下来的银杏树叶。 “是啊。”李媛表示应和,两人远远看着段一弛和陆时年在湖边搭烧烤的架 子,准确来说,是段一弛一个人忙东忙西而陆时年抱着胸在一旁指挥。 李媛微微皱眉,“你老板还真的永远都是大少爷样子。” 安思雨听出其中微妙的酸味,凑到她耳边,“怎么?心疼了?” “胡说什么。”她转过头,眼底有一闪而逝的慌乱,开始转移话题,“对了,你中药喝得感觉怎么样?” 安思雨此刻才知道什么叫一报还一报,她脸上一热,下意识低下头,“最近每天都很忙,都没有……所以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效果。” “啊!对了!”李媛似乎是被她提醒想起了什么拿出手机面对面给她发了一份时间表,“这是我之前和妇产科的医生请教来的,一天当中最容易怀孕的时间段,还有一些生理条件,你下次尽量选择在这些时候跟他……” 之后李媛说了很多那方面的专业知识,虽然她是完全站在科学和医学的角度说这些事情,但安思雨还是越听脸越红,不自觉就加快了脚步,李媛却仿佛不吐不快,小碎步跟在她身后,到了最后演变成安思雨在前面跑,李媛在后面追。 而不清楚状况的段一弛见到这状况,不由感慨,“她们俩关系真好。” 陆时年眉梢微妙的一挑,又迅速恢复了原状,“ 表里不一。” 段一弛一怔,“你的意思是,她们的关系不好?”他转头又望过去,两人嬉笑的声音隔着老远都能听到一些,“虽然是在医院偶然遇见的缘分,但谁说关系好非得时间长?我觉得她们就是那种‘一见钟情’的友谊,你这种人可能不是很懂。”说完摇头咂舌。 “我是说烤架上的东西。” “啊?”段一弛反身去瞧,见到的是外表已经通红,却还是没有张开口的生蚝,“这东西怎么?”他正要凑上去瞧,却被陆时年拎住后颈,下一秒,生蚝发出“啪”一声,滚烫的汁液四溅,发出“滋滋啦啦”一阵响动。 “喔!”段一弛下意识整个人从平地弹起,身体不自觉就往陆时年身上靠,心有余悸,一边抚摸陆时年的胸膛一边说:“差点出事,幸好有你。”他说着脑袋也开始往陆时年身上靠,对方就像是预知了他的动作,提前一步,撤到一边。 他却丝毫不受影响地闭起眼睛,假装自己正靠着陆时年,“时年,你救了我一命,你说吧,想让我怎么报答你?除了以身相许都可以,毕竟我已经是有主的人了。” 陆时年面无表情地冷冷看着段一弛一个人演独角戏,直到这个戏精实在没人搭戏,自己 也演不下去,不禁咳嗽了两声来缓解尴尬。 “那个……”他顾左右而言他的指着生蚝,脸色一黑,“该死的老板,告诉我各个都是新鲜的活物,非回去让他赔偿不可!”说着就去拿那坏掉的生蚝,360度拍了数十张照片,一股脑都发送给了对方。 其间陆时年一直保持着自己的高傲冷静,这让自认为是热场小能手的段一弛很是挫败,他静默了一会儿,冷不丁说道:“计划你准备的怎么样?”说完抬头用去瞧陆时年,那冰山脸上总算有了一丝起伏,虽然转瞬即逝,但还是被他捕捉到。 于是,段一弛颇为认真的正色道:“既然你都跟我来了,不有点收获回去肯定是不甘心的。”他拍拍陆时年的肩膀,“放心,我肯定能让你听到你想听的话,而且一定是她自愿且真实的想法。” “扔掉。”陆时年夹起生蚝往段一弛手中一丢。 “唉唉唉!烫!”段一弛触电一般将生蚝往前一抛,再看掌心,红了一大片。 他愤愤转身,想找陆时年算账来着,却撞见对方凌厉如剑的目光,当场就怂了,默默跑到药箱正准备上药,刚好李媛和安思雨回来。他趁机就跑上去哭诉,“李护士,我受伤了。”那表情和七八岁 的孩子毫无差别。 而李媛不知是出于护士的本能,还是其他,用一种担忧又责怪的口气说,“你多大了?怎么这么不小心!”说完两人头碰着头站在药箱边,空气里立刻飘来恋爱的酸臭味。 “啧啧啧。”安思雨边撤远边咂舌,“这两个人要是没什么,我名字就倒过来写!” “比现在的好听。”陆时年忽如其来的冷笑话式的评价让安思雨浑身打个激灵,而当事人却丝毫没有觉察都这点,还一本正经指着段一弛没有完成的工作道:“他废了,你来。” 还……真的如李媛所说啊。 安思雨认命般走到那堆食材面前,看看串好的各种串,以及一大堆调料,“先撒哪个?盐?还是胡椒,还是孜然?还有这个黑乎乎的……是什么?”她抬起一双虚心指教的眼睛望着陆时年。 他眉头飞快皱了一下,“你舌头上的味蕾不是摆设,这种浪费时间的问题不要来问我。”跟着反身就坐到搭好的桌子前面。 “嘁,我看你就是不知道吧。”安思雨看着陆时年的侧颜小声嘀咕,见他嘴角确实落着一抹尴尬,忍不住就笑出了声。 好像终于找到了他的知识盲区呢! 隐隐的,她感觉自己好像离这位天神一般的人物又近了一些。 第257章 段一弛的苦心 烧烤的过程,陆时年将“大少爷”三个字完美的展示了出来,基本保持一个饭来张口的过程,所有需要动手的工作他都没有做过,甚至于还对每一份烤好的食物进行了毫不客气的评价。 安思雨有无数次想要大吼一声,“你这么有想法你来啊!”可她怂得不行,别说这样的话,三个里面她才是那个对陆时年有求必应的人。 “你就不能也帮着说句话?而且,你和他关系总是不一样的,你跟他说也许能有点效果。”段一弛对于安思雨这种不讲义气的行为很是不满。 安思雨连连摇头,“你少挖坑让我跳,我要是惹毛了这位,你拍拍屁股走了,回到家还不是我要去面对?是你根本就不该搞什么四人约会这样的馊主意!” “嘿!我好心好意想要让你们增进感情,你怎么就不懂我的苦心呢?”孩子又能拴住一个人多久呢? 段一弛没把话说全,委屈巴巴的看着安思雨。 “少来,就你那点小心思我不知道?”安思雨凑到段一弛身边,目光瞟向不远处的李媛,“拿我当借口就得了,要是让陆大少爷知道你在利用他,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段一弛刚要反驳,李媛却先一步走过来,“我们还有多少没烤完?我觉 得还是全部烤好以后再过去的好,刚才那种分批的方式太可怕了。”已经连续数次被陆时年“批判”的李媛反抗无果败下阵来。 安思雨连连点头,“嗯,我也觉得,还是大家一起过去的好。”这样说不定她还能有点底气,段一弛对于李媛的话向来没什么意见。 因此,三人商量好,迅速分工合作,将所有的食材都处理好之后,一起走到了陆时年面前。虽然数量起来了,可真站在陆时年面前的那一刻,还是有一种接受国王审视的既视感。 陆时年轻撩眼皮,扫过三人脸上如出一辙的慷慨赴死的神情,最后落在安思雨身上,眉头微皱,起身上前。 她触电般后撤,“干嘛?” 他没回答,手指用力点在她脸上,一抹,举起手指递到安思雨面前,上面有一抹烟熏出来的黑。这一幕像极了偶像剧,闹得安思雨心中的小鹿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四处乱撞的时候,却忽然听到陆时年说:“跟我出来不许邋里邋遢。” 按照套路难道不是该觉得可爱吗? 心动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失落感。 安思雨不禁低下了头,“哦”了一声后,默默将手中的食物放在桌子上,跟着就挑了个离陆时年最远的椅子坐下。 这 过程里段一弛不停冲陆时年使眼色,对方虽然瞧见了却用冷漠的态度应对,丝毫不打算听他这个“恋爱导师”的话。段一弛心里干着急,一门心思就想着快点吃完,好进入下一个环节,要是还放任这两个人就这么在尴尬的氛围里泡着,他今天的安排算是真的白费了。 饭后,段一弛拉着李媛去洗碗,偷偷给陆时年发了信息,让他按照原计划带安思雨去附近走走。 “你不专心洗碗,总朝那边看干嘛?”李媛用手肘狠狠戳在段一弛的肚子上。 “我就是看看他们两个有没有说吗?要是因为我组局搞得这小两口不高兴,那我不是罪过了?”他一边打马虎眼一边又趁机看了陆时年一眼,对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手机,也没有任何动作,在阳光明媚的午后仿佛一座怎么都晒不化的冰山,而安思雨就像是冰山旁徘徊不前的救生船。 段一弛有些按耐不住,放下手上的活儿直奔陆时年。他背对着安思雨冲着陆时年一阵挤眉弄眼,从裤兜里拿出蓝牙耳机,用嘴型说道:“上啊。” 陆时年无动于衷,一副临阵之前改变主意,打算出尔反尔的样子。 狡黠之色从段一弛的眸子里一闪而过,他瞄一眼安思雨,发现她正在一 旁专心致志对付穿肉的铁签上烤焦之后留下的焦黑。 他迅速弯下腰,凑到陆时年耳朵边,“怎么?你也有认怂的时候,是怕听到小思雨的真心话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吗?” 陆时年的眼眸变得狭长,黑色瞳仁射出寒光,“不要把你才会有的感情用在我身上。” 段一弛看着眼前男人嘴硬的样子憋着笑,“行啊,那就证明给我看。”他将蓝牙耳机塞到他手里,“是你说的,任何误解都需要靠现实反驳。” 陆时年的眼光又冷冽了许多,他垂眸看了看蓝牙耳机,最终还是塞进了耳朵里。 段一弛一瞧,忙将另一个做好了连接的耳机戴上,然后打开手机远程传输的软件,“成了。”说完直起身冲安思雨喊道:“小思雨!时年有话跟你说!”跟着两手插兜,走回到李媛身边。 安思雨跟最后一根铁签搏斗成功,正好听见段一弛的话,下意识边问边转头道:“什么事?”在见到陆时年**的眉峰和阴沉的神色之后才意识到自己恐怕是被段一弛的恶作剧给耍了,陆时年真要叫自己做什么,哪需要他来传话。 她朝段一弛瞪了一眼,跟着抬手指着段一弛,冲陆时年尴尬的笑着,“好无聊,对吧。”跟着开始手足无措 ,在杯盘狼藉的桌子上胡乱整理起来,却半天都只在一个地方逡巡,半天也不见什么起色。 “去湖边走走。”陆时年的声音很近,近到轻易就闯进了安思雨心,那一直被压抑的悸动再也憋不住,疯狂跳动起来,她不敢说话,怕一不小心就暴露。同样,对于陆时年近乎可以称为“邀约”的要求,她根本没办法拒绝,不论是站在员工的立场,还是她个人的立场,都没办法。 为此,安思雨屈服于陆时年的淫威,也屈服于自己隐藏至深的心意,点了点头。 陆时年转身往湖边走,她埋头踩着小碎步跟上去。 阳光投射在陆时年身上,在草坪上落下颀长的影子,安思雨踩在他的影子里,忽然觉得这像极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一开始,陆时年就像是她生活里投入的阴影,遮住了她所有的阳光。她拼命想逃跑,却跑不过那双大长腿,每次在阴影边缘都会被他追上,怎么也甩不掉。后来她开始习惯这种生活,甚至有些惧怕阳光,只有在他的影子里才能过活。 所以,她彻底沦为了这个国王般男人的附属品。 但只要她抬头就能看见落在他肩膀上的阳光,温暖,不刺眼。 她终于发现,烈日也能伤人,阴影才是归处。 第258章 安思雨,你承认吧 湖边树木林立,有大片的阴影去遮挡午后炽烈的阳光,安思雨忽然找不到陆时年的轮廓,仿佛预示着她最终都要失去这个男人。她忽然产生前所未有的恐慌,惧怕再次被丢到阳光肆意,无人可依的境地里去。 她不禁加快了脚步,冲到陆时年身边,“这边的风景真好,要是能一直在这里住着也不错。” 一三七 陆时年耳朵上的蓝牙耳机开始工作,里面传来的是段一弛油腻的回答,“世上再好的风景都不如有你在的地方。” 他眉尺一紧,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卷起,“买下来应该不贵。”他垂眸观察河岸的土质,“适合打地基。” 安思雨听到他第一句话认为是在讽刺她,可后面这句算……什么?为什么要把她随意说的玩笑话当真,甚至还起了认真考虑的念头,难道? 她忍不住侧过头去看陆时年,见他一脸认真,心中的小鼓不自觉敲打起来,红晕从脸颊一路延伸到耳后。 “那个,陆老板,其实我是开……” “位置给你发过去了,看一下所有权是谁。”陆时年冷不丁一通对话将安思雨的思绪打断,等她反应过来这是真的在打给谁敲定刚才的事情,安思雨不禁倒吸一口气,眼神在这片区域逡巡,目之所及少说也有两个T大那么大, 加上T市整个的地皮价格,怎么着也上千万了吧。 她咽一口口水,想拉住陆时年劝他别这么“挥霍”,可转念一想,她算谁啊,陆时年怎么会听呢?可……他好像也是因为自己的玩笑话才? 安思雨看着一脸认真似乎正在听对方认真跟自己报告什么的陆时年,她不禁想:陆时年对她和别的女人是不是有点不一样?可这想法她也只敢有那么一瞬间,下一秒就被陆时年投射过来毫无感情和涟漪的眸光打散。 “走。”他转身沿着湖边的小道往前。 安思雨条件反射一般就跟了上去。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两人没再说过一句话。安思雨心里有点哭笑不得,她设想过陆时年可能要跟自己说什么,坏的居多。却没想过他的“湖边走走”竟然真就是……“走走”。 另一边,在远方指挥的段一弛发现自己的“傀儡”陆时年完全不听指挥,不仅没有复述自己的话还跑偏了主题,开始谈工作…… 难道他以为把女人觉得好的全买下来就能让女人高兴吗?或许有些女人是,安思雨却恰好不是。 但无论段一弛如何苦口婆心的跟他讲道理,对方都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显然陆时年又开启了我行我素、油盐不进的模式。他强压住想要发飙的心情,耐心道 :“听着,现在不是做这些无关紧要事情的时候,你如果想听小思雨袒露心声,就跟我学。” 段一弛深吸一口气,“思雨,有件事我想问很久了,你对我是什么看法?”他顿了一下,“这里女人一般都很犹豫,不会马上回答,等她开口说话,你也别听是什么,直接打断她说,不对,这样的事情应该由我先来说,其实,我对你……” 一声短促的“嘟--”将段一弛后面的话全数打进了肚子里,他看着完全黑屏的手机白眼翻到了天上,“蹭”一下就从座位上站起来,“好心当成驴肝肺,活该孤独终老。” 李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看着段一弛,“你说什么……活该。”她只听到一部分,从这句话发散出去能想到的都不是什么好事,因此脸上的表情随着段一弛的沉默和尬笑而越来越严肃,“是说我吗?活该什么?” 段一弛瞧她是真的误会了,一脸局促的说:“没有没有,我是说陆时年,说他那个人的个**,活该不讨人喜欢。” 李媛即刻露出了然的神色,赞同的点点头,“确实。”跟着继续埋头整理工具。 段一弛长舒一口气,拿手机打算给陆时年打回去,屏幕上忽然跳出来微博热搜的提示:神仙颜值情侣公园亲吻,全网打C all求出道! 标题下还放着一张现场图片,段一弛扫过一眼,不禁将手机拿近了一些,目光紧紧落在女主角身上。那张侧脸说不出的熟悉,虽然模糊却有七八分像安思雨,但是男主角却不是陆时年。 不会他无意中跟陆时年开玩笑的话成真了吧? 段一弛脑中绷紧了一根弦,点进去看到了更加详细的图片报道,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敏感的李媛发现这点,凑过去一瞧,禁不住发出一声轻呼,“这不是?” 对此一无所知的安思雨已经跟在陆时年身后走过了一半湖泊,惯性使得她在对方忽然停下的时候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直直撞在了陆时年结实的脊背上。 “哎哟……”她眼冒金星,下意识按住额头,顺势向后趔趄着,重心一点点偏离,眼瞧就要摔倒,却在最后一秒感受到强有力的臂弯。 安思雨抬眼正好对上陆时年的眸子,其中除了一如既往的冷冽还带着些许让她心跳不已地关切。 “这么大还不会走路?你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想你…… 这两个字猝不及防闯入安思雨的脑袋,让她心跳加速,难以自持,她避开陆时年的眼神,“这么凶干嘛,停下来也不说一声。” 陆时年眯起眼睛,想到段一弛来前给自己灌输的一大堆女 人爱慕一个男人的种种迹象,其中一条就是无理取闹。再回想他邀她来湖边散步之后她在自己面前的笨拙、无助、小心谨慎,每一条都和段一弛所说的一模一样。 他嘴角扬起微妙的弧度,目光打量着怀里的小女人,轻启薄唇道:“安思雨,你承认吧。” 蓝牙耳机忽然震动,打断了他说下去的兴致,眉毛间的沟壑不由得加深。 安思雨满是疑惑又小心翼翼地问,“承认什么?” 陆时年顿了半刻,一用力将安思雨的身体扶正,让她稳稳站在地上,却并没有松开手。 他按下了接通,“说。” 里面传来段一弛犹豫又有些不知所措的声音,“时年,小思雨在你身边吗?” “嗯。”陆时年眼光扫过怀中的女人,她的脑袋正抵着自己的下巴,呼吸有些急促,耳朵发红。见状,他不禁又搂紧了她。 “有件事我想来想去还是得告诉你,但是你知道了千万不要冲动,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段一弛停了一会儿,似乎是鼓了半天的勇气,最后道:“不然我还是给你发过去吧,你看看微信。”说完立刻就挂断了电话。 段一弛反常又胆大的行为让陆时年心头划过一丝异样,他盯着手机上弹出图片消息的提示,脑中闪过三个字:别点开。 第259章 人权,你不配有 安思雨在陆时年的怀里并没有听到对方给自己回答,其间似乎又有人给他打了电话,而从他简短的回答里她听不出情绪,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推开他好让他安心接电话,还是继续保持两人尴尬又暧昧的姿势。 她内心忐忑地想着如何打破僵局能不惹到陆时年,在办法没有出来之前,陆时年先一步打破了僵局。 “这是什么?”陆时年的手机从空中划出抛物线,砸进安思雨怀里,她下意识去接,陆时年已经抽身离开,她抬头扫到他凌厉的目光,感受到两人之间弥漫着的诡异氛围,安思雨低头按亮了手机。 手机屏幕的界面似乎是陆时年和谁的微信对话,她第一反应是避开,毕竟这可是陆时年的隐私啊,她虽然有点好奇,可要是真看了,不知道这位喜怒无常的大少爷会不会跟她算账。 “敢做不敢当?”陆时年的口气带着明显的怒意,他抱着胸,手臂的肌肉轮廓透过衣服展露出完整的曲线,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安思雨一头雾水,这才反应过来,手机是陆时年丢给自己的,也就没有什么隐私不隐私,她低头一瞧,见到了公园里和沈暮欧拥 吻的自己。从那拍摄的角度上看,她当时奋力去推沈暮欧的动作更像是在欲拒还迎,有种两人如胶似漆的错觉。 而且,在段一弛发过来的一连串图片里,这个故事是不完整的,她后面打了沈暮欧的部分并没有被记录。 安思雨抬眸看到陆时年那张阴云密布的脸,显然是被表面的看图说话误导,她慌忙跑过去拽住他的衣角,“他当时忽然冲过来强行吻我,我躲不开,后面是借助拳环才挣脱的。” “还骗?”陆时年并没有动,可是他的话却比利刃更加伤人。安思雨咬住嘴唇,扯着衣角不停往下扽,“是,我当时没有把所有的事情都跟你说清楚,但是这种不好的经历,我……” “出轨还理直气壮,你果然‘与众不同’。”陆时年暗暗攥紧了拳头。 “出轨?”安思雨扯起嘴角苦笑,“以我和陆老板的关系大概上升不到这个高度吧。” 陆时年眼眸微微合起又睁开,“根据你的逻辑,以我和你的关系,这件事如你所说,又为什么需要隐瞒?”说话的时候他一步步将安思雨逼到密林之中,她很快没有退路,紧紧贴在了树干上。 安思雨身 体一滞,“我……”她确实解释不了这件事情上的逻辑漏洞,因为它不仅仅关乎于事件本身,还包括她的心境。没有女生会愿意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谈及这种经历,不自觉就会隐瞒。 可如果她现在袒露心声为时已晚,会让一切看起来都是为了圆谎才说出的理由。 “一边跟男人告白,一边和另一个男人激吻,安思雨,你手段真高明。”陆时年看着她的眼神里有痛楚。 对,是前所未有的清晰的痛楚。 安思雨心尖一颤,解释的话就要脱口而出,陆时年却像是瞧出她的意图一样,“看来是我给你过分的自由让你忘了我是谁。”他抬手紧紧箍住她的脖子,比往常任何一次都要用力。 她当下就觉得眼冒金花,脑袋里一片空白,窒息感让她不自觉去掰陆时年的手。 他俯身咬住她的耳垂道:“从现在开始,没我的允许,你不准说话,不准擅自行动,不准出门,就安安分分完完全全的成为机器,懂吗?人权,你不配有。” 耳边传来陆时年怒意冲天的冷哼和话语,激得安思雨浑身都在颤抖,一种埋藏在心底的恐惧蔓延全身。 她是怕他怕到 了骨子里的,却也爱到了骨子里。 因为有那么一瞬间,安思雨甚至觉得也许就这样死在他手里也不错,毕竟自己不用再承受待在他身边却不能将心意传达给对方的痛苦,也不必承担日后必然要离开的无所适从。 她难以相信自己会爱一个人爱到这种程度,更何况对象是陆时年,是那个毁掉她生活和梦想的男人。 但窒息感带来的濒死感受不会错,她在死亡的恐惧面前产生的感受更不会错。 陆时年终于松了手,安思雨眼前一片模糊,她经不住甩了甩头,等看清了眼前的男人,他又钳住了她的手腕,拖着她从湖边一路往大陆上去,看那样子似乎是不打算跟段一弛和李媛打招呼,可他们来的时候是同一辆车,就这么走了,好像…… 安思雨想开口提醒,却条件反射想到刚刚,生理和心理都让她闭了嘴。 陆时年将她丢进车子的后座,一脚油门扬长而去,等两人已经离开烧烤地点很远之后他才给段一弛打电话让对方自己想办法回家。之后段一弛陆陆续续给陆时年又打回了几个电话,最后直接被他拉黑。而等他把电话打到安思雨这里的时候 ,陆时年直接来了一句,“不许接。” 安思雨根本不敢也无力反抗,只能照做。 说实话,到今天为止,安思雨从未见过陆时年这样的状态。 不能说是单纯的愤怒,或者说是失控更加贴合。至于因为什么,安思雨不敢联想,她一直都捉摸不透这个男人,正常的情况下不行,现在这种非正常的情况就更加不可能。 她能做的好像也只有任他处置的分了,毕竟这件事自己确实要承担一部分的责任。 两人回到陆宅,安思雨被陆时年粗暴地从车里拽出来,径直就拉上了二楼丢在床上,他粗暴的撕碎安思雨的衣服,也扯掉了自己的,她不由得发出痛苦地呻吟。 “不准叫。”他狠厉的说道。 安思雨咬住嘴唇,用手捂住嘴巴。 他继续自己的暴行,将她的眼泪逼出眼眶。 做完一切的陆时年,起身俯瞰着狼狈不堪的安思雨,眼神透露出的神色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他干脆利索地离开房间,只留下一声冷哼,久久地在房间里回荡。 安思雨抱住自己的身体,忍住身下剧烈的疼痛,眼泪无声地浸湿了床铺。 这次,她是彻彻底底被厌弃了吧。 第260章 是你自找的 第二天,安思雨睡到下午才醒来。她吃力地从床上爬起来,慢慢移到盥洗室。她收拾好自己,又用粉饼掩藏了面色,让整个人看起来没那么憔悴。跟着,她趿着拖鞋朝客厅挪去。 陆宅格外的安静,只能听见自己下楼的脚步声,客厅昏暗没有光,似乎是客厅旁边走廊上的窗帘没有拉开。 奇怪。 安思雨皱皱眉一三七头,加快了脚步,迅速从楼梯上一路小跑下来,轻车熟路的朝餐厅走去,这里同样没有拉开窗帘,一片漆黑,本该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也没有出现。 “王妈?”安思雨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才意识到她已经不自觉抱紧了双臂,细想起来,她能睡到这个时候却没有人叫她起床本身就很奇怪,而整个陆宅竟然也都是一副在沉睡的样子。 难道…… 她疯了似的冲到仆人们居住的地方,不管三七二十撞开那些陌生的房门,里面空空荡荡,甚至连曾经住过人的痕迹都没有。 是在做梦吗? 安思雨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生疼。 她又跑到陆宅大门前,狠狠将把手往下压,纹丝未动。她从大门的镂空玻璃向外看,停在院子外面的轿车也不见踪迹,平日里偶尔会出现在花圃的仆人也没了踪迹。只有两个 黑衣人保镖站在门口,俨然像是监狱门前的看守。 “喂!快给我开门!”她奋力打着门,“我要出去!” 然而那些冷血的机器连头也没有回一下。 “我有话跟陆时年说,很重要的!”安思雨又喊道,并没有得到不一样的结果。 完了,他好像是来真的? 她的心脏因这个想法而狂跳不止,无数不好的念头在脑袋里打转,她疯狂地到搂上。所有房间的窗户无一例外都被反锁,二层的或许因为太矮,还盯上了铁条当作防护,就算她打破了玻璃一样钻不出去。 至于三楼……那是个跳下去生死未卜的高度,她还不想拿生命开玩笑。 用命去威胁那两个保安? 说真的,要是在沈暮欧那件事情之前,陆时年哪怕做到现在这个份上,她也有一丝作为“生育工具”的底气搏一搏,可现在……她不敢。 还有什么是能够自救的方法? 安思雨咬住嘴唇,一个念头闪过,“手机!”想着便跑回房间,疯狂翻找,然而床上、抽屉、柜子里都没有收获。 她有些颓然地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梳妆台的电脑上。 安思雨想都没想就冲上去,刚要翻开电脑的那一刻忽然意识到,这是她最后的,也是唯一的能同外界联 系的希望。如果连这个也行不通的话,她就是彻彻底底被陆时年遗弃了,像个废品一样。 她犹豫半天,一咬牙翻开了电脑,蓝色的屏幕和熟悉的开机声音让她稍稍安心,但搜索网络得出的结果为无的时候,绝望才真的开始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 他果然厌弃她了,将她当成了垃圾丢在这里,不知要多久。也许等合约结束,也许…… 恐惧在阳光下蔓延至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让她止不住地颤抖。她紧紧环住自己的双臂,一点点从梳妆台的边缘往下出溜,最后完全跌坐在了地上,泪水再止不住,哭声似乎也没有掩饰的必要,反正不会有人来问她怎么了,也不会有人因为她的哭声而恼怒。 等安思雨哭累了,觉得困倦了,天光也逐渐消失,她的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 饥饿感驱使着她站起身,过程中余光瞥见了门口的保安,忽然发现他们竟然是这冰冷宅子里唯一温暖的存在了。 至少他还是不希望她死的,对吧? 安思雨苦笑着摇摇头,觅食的本能压过了恐惧,她打开房间的灯,走出去又打开走廊的灯,并且调成常亮模式。之后,沿途路过的楼梯、客厅、厨房的灯都被她按亮。 她得呆在敞亮 的光明里,哪怕是人工的。 她站在厨房的中岛台前,看着上面吃饭的家伙事都还在,心里有了一点底,起码不至于死啊。 她一边宽慰自己一边走到冰箱前,打开一瞧,里面有新鲜的瓜果蔬菜,看日期还都是刚刚采购的,而其他经常存放食物的柜子里也是满满当当的,不知道是陆时年留下的,还是王妈知道以后偷偷留的。 她逐渐从被扔下的恐惧里缓过神来,开始在房间里找寻还有什么能让自己接下来的“监狱”生涯过的没那么凄惨。 她在陆时年的书房找到了成堆的碟片和书籍,虽然半数都是她不喜欢的类型,但是也有几部类似《泰坦尼克号》的经典爱情片,又或者四大名着这类的经典小说;又或者是《憨豆先生》这样的喜剧系列。总之,拿来打发时间也足够。 之后几天,她还陆陆续续找到了魔方、华容道、七巧板,样子都有些陈旧,想来是陆时年小时候的玩具。 “果然和大多数人不一样。”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尝试去解决手上的魔方,一耗也是一整天。 再之后几天,她常坐在陆时年书房的椅子上发呆。 她会想自己几天没去公司上班,也没有请假,她同组的小伙伴会不会担心,别人 不敢说,林悦可能正在四处找她。还有李媛,不知道段一弛会不会从陆时年那里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李媛可能会原地爆炸吧。希望段一弛能拦得住她,和陆时年产生冲突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还会想像现在的陆时年在做什么,是不是会觉得如释重负,会不会欢欣鼓舞的去找自己的未婚妻? 每每思及此处,安思雨的心都仿佛被人狠狠揪住,疼得麻木。 她还真的是可笑,都已经被陆时年遗弃到这个份上了,怎么竟然还放不下这个冷血的男人呢? 另一边,陆时年正透过屏幕看着女人一天天变得憔悴,变得不修边幅,变得蓬头垢面。 他又嫌弃又有几分心疼地皱起眉,但转脸看到电脑上的微博热搜大喇喇摆在那里,那股心疼瞬间就消散了。 安思雨,是你自找的。 “嗡嗡嗡……” 抽屉里,沉寂多天的安思雨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整个桌子都有些按耐不住。 他手指轻轻一勾,将抽屉拉开,看到上面工整的写着:沈经理。 虽然安思雨给他的备注足够有距离感,却还是让陆时年眸子忽然就变得凌厉起来,他捏起手机扔在桌子上,轻轻点下接通。 “思雨,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第261章 没资格知道 沈暮欧等了半天却没有听到对方的回话,不禁又问:“思雨?是你吗?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不同寻常的沉默让沈暮欧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宁可安思雨对自己破口大骂,都不愿意她对自己不理不睬,“我知道你还在为公园那天的事情生气,搜承认是我情不自禁,莽撞了,可是我实在是不愿意相信你会……” 沈暮欧话到此处戛然而止,陆时年眼中闪过一抹怒意,看来安思雨那天和沈暮欧之间发生的事情远不止她那天告诉他的。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在一起,半握成拳。 “无论如何,我强行吻了你是我不对,但是你也回了我一拳。我们曾经有过美好,你没有必要为了这个不来上班还躲着我,现在更是连话也不愿意跟我多说吗?”沈暮欧口气卑微,近乎哀求。 陆时年神色微微一滞,很快又恢复了原状。 沈暮欧依然没有得到回应有些焦躁,更加急切的说:“思雨,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吗?” “是。”陆时年冷冷开口,“把她推到风口浪尖的是你。” “你是谁?!”沈暮欧惊呼一声,停了片刻之后才继续道:“思雨的手机为什么会是你来接?你是……”那个金主? 陆时年不屑地微微勾起嘴角,“ 我没有义务告诉你原因,你也没资格知道。” 沈暮欧刚想回怼一句“你又算老几”的时候,电话已经率先被对方挂断,他再想打回去听到的就只有冷硬的女声告知他“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沈暮欧有些焦虑地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目光却始终定在桌角的名片上,那是他之前拜托调查安思雨的私家侦探,但是对方不知什么原因而宁可付超额的违约金也不愿意继续调查背后的人。 但至少证明一点,他大概是查到了什么关键性的线索,但对方的手腕和势力都不是那小小的侦探事务所能抗衡的,只能选择妥协。从刚才接电话人那嚣张的气焰来看,那笔钱大概也是他帮侦探事务所付的。 财大气粗,像个人傻钱多的老头子才会干的事情,可听声音却很年轻,加上那次的侧颜…… 沈暮欧有点被这个在安思雨背后的人弄懵了,他对他的好奇心甚至超过了安思雨和他之间的关系本身。 “想玩?可以,我陪你。”沈暮欧用座机拨通名片上的电话,“有件稳赚不赔的生意找你,做不做?” 另一边,陆时年依然在观察着监控器里的安思雨,她已经维持同一个坐姿长达一个小时,这期间他已经吩咐好王灿去把微博热搜处 理掉,而结果也已经实时在自己登陆的微博界面上显示出来,热搜TOP1已经变成了“全国大胃王比赛冠军”。 王灿也在不久后赶到了办公室,“先生,大面积的言论已经强制下架,虽然还有不少网友自发发帖子,但也不会留存太久,很快这件事的热度就会过去。” “好。” 王灿反身想走,忽然听到陆时年叫住自己道:“送补给进去。” 他身形一顿,这事本来是分配给陆宅留下的保镖,说好了会在固定的时间段送,怎么忽然改变了计划? 王灿不禁侧身偷瞄了一眼自己老板,对方已然埋头在了工作里,他带着满脑袋的疑问踏上了去给安思雨送东西的路程,等到了久违的陆宅,见到憔悴不安的女人,他有隔空接到了陆时年以送物品为理由旁敲侧击对安思雨情况的关心,他算是明白自己老板为什么这么做。 明明关心却又不想表露出来--纯粹的死要面子活受罪。 “先生,我带着林医生给她瞧了瞧,身体没有太大问题,就是精神有点恍惚,可能是一个人待久了。”王灿停下,他不敢完全确认陆时年的心意,于是试探着继续道:“再保持这个状态,时间长了可能会出问题。” 陆时年只“嗯”了一声,并没有其 他的指令,这让王灿有些吃惊。 和着是自己多想了?他只是单纯把自己派来送物资的? 不然,听到他这样的说辞不该是立刻就停止孤立安思雨的计划吗? 他盯着手机屏幕,实在是摸不透自己这位老板。 而同样摸不透的还有安思雨,她在几乎已经放弃出去的希望的时候王灿却来了,他虽然什么多余的话也没问却带来了林医生以及那些被她用非正常速度消耗的食物补给。 一切都好像在说明陆时年对她的生活了如指掌。 她立在宅子大门边的窗户前盯着外面保镖的身影,这两个只充当门神连院子也没踏入的家伙,不可能对她的生活细节知道的如此清楚。 那么陆时年一定用了什么办法在监视自己! 安思雨猛地抬头看向四周,她最初来陆宅的时候那些监视自己的摄像头之后大多陆陆续续拆卸了,留下的几个是用来防盗的。 她找到天花板一处拐角,想观察指示灯有没有亮起来,以确定自己这个猜想,奈何客厅的顶离自己足足有两三米远,看不清。 得找个自己能确定在运作又距离比较近的摄像头才行,她有满肚子的话要跟陆时年说。 安思雨花了半天的时间在陆宅里搜寻,最后找到了书房门口最合适的那一个。她 捯饬了下自己,化了淡妆,又为了给自己壮胆她还喝点了半瓶伏特加,等有些微醺之后,她踉踉跄跄来到书房门口。 “陆时年!”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摄像头,“我不管你在不在,我今天必须告诉你!”她用力过猛,脑袋发懵,向后趔趄半步,瘫坐在地上。“啊,疼!”她叫道,眼泪随即就流了下来,而这些都没有阻止她继续往下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欺负我!混蛋!”她歇斯底里地握紧双拳锤在走廊的地毯上,“那天公园里……” 安思雨絮絮叨叨,事无巨细的把公园里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包括她当时心里对陆时年真实的想法。而在她吐露出“我喜欢你”几个字之后,因为酒精而迟钝的反射弧忽然像受了刺激一样惊觉,等她回想自己所说的一切,意识到她再次借着酒劲跟陆时年告白,当时就想给自己两巴掌。 她本来只是想把公园的误会说清楚,好换取出去的机会而已啊。 安思雨思索着弥补的方法,嘴巴比脑子更快,“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没关系,我这么说也不是想赖着你,只是不想骗自己罢了。”再说,她就算赖又真的能在做事冷旭果决地陆时年面前奏效吗?如果能,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了。 第262章 没我允许,不准死 安思雨的酒劲在自己剧烈地心跳和肾上腺激增的消耗下有些散了,她虽然有点后悔自己莽撞冲动之后对着不确定陆时年能不能看得见的摄像头说了一堆并不能改变自己命运的废话。但总算是给淤堵在心中疏解不开的情绪找了一个发泄通道,至少从心情的角度来说,她前所未有地轻松了。 安思雨站起身准备给空一三七腹喝酒正难受的胃投放一点食物,今天王灿带来了许多新鲜的水果,拿来果腹正好。 她刚立直身体,忽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还没来得及搞清楚为什么,眼前的地面就开始剧烈晃动,像是游乐场里面玩得那种摇摇机。 安思雨慌忙扶住窗台,身体也不自觉朝窗边靠,努力给自己找了个支撑。她奋力抬头,发现这并不是自己喝醉了产生的所谓后遗症,整栋房子都在晃动,包括房子外面的那两个保安,也是东倒西歪,不得不扶住铁门。 地震了? 她的这个想法刚萌生就听到“铛”一声,自己刚才对着表白的摄像头掉了下来,滚到她脚边。 安思雨倒吸一口凉气,酒劲一瞬间全都散了,她下意识推开窗户冲着那两个保安大喊,“救命!”其实他们在听到她的呼喊之前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正朝大门奔过来,只不过地面震动阻碍了他们的速度 ,花园里因为地震而倒下的树木又挡住了去路,她和他们之间短短的距离却隔着难以跨越的鸿沟。 为了缩短这条鸿沟的距离,安思雨开始奋力往楼梯口跑。 她下到二楼的时候,扫视过自己的房门,脑袋里一闪而过的是自己藏在床头的那块羊皮。她甚至没有再多想第二秒,“嗖”一下就冲了进去,直奔而去……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陆时年一颗心倏地一下抵住了喉咙,手指抑制不住地在颤抖,恐惧和害怕比他母亲离开的时候还强烈。 “可恶,这女人做什么?连最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他低沉着声音一拳打在面前的电脑屏幕上,当场电光火花四溅。 他在第一时间了解了T市的情况,安排了私人飞机回国,还联系了T市政府和民间两方的救援组织,加派安排了救援用的直升飞机先行去现场探查。 在其他人看来,陆时年依然是那个冷静沉着,处变不惊的陆时年。 王灿不止一次地发出感慨,“先生思虑周全。” 但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这些不过是长期在商场训练出来的结果,那些事并不需要他过脑子,也不需要深思熟虑,它们像是多年来长在自己身体里的程序,自然而然就会在危机发生的时候运转。 事实上,他的脑子前所未有地混乱,眼前 不停闪过安思雨窘迫的、害羞的、愤怒的各种神色,每一个都在不断加深他心里的恐慌。 与此同时,安思雨正瑟缩在盥洗室的角落,看着已经完全坍塌下来的那些钢筋混泥土,强忍着泪水。 她知道现在任何一点多余的情绪波动,又或者水分的浪费都在剥夺自己的生存时间。她脚边放着自己在这里坍塌前最后一秒抢下的一脸盆水源,手臂上、脸上有多处划痕,庆幸的是都只浮于表面,并没有深入肌理,也没伤到骨头。 “是你在保佑我吗?”她摩挲了下手里的羊皮,下一秒又别自己这种可笑的想法给逗乐了。 她抽抽鼻子,“没事,在72小时之内都是黄金的救援时间,我能撑住的,他一定会来的。” 安思雨心里对此毫无来由地坚定,或许是因为那么多次自己在危难之中最后出现的人都是陆时年。而她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对他产生了连自己都惊讶的信任和依赖。 如果不是这份信任和坚定,她可能在自己房间见到横梁掉落,惊慌失措大喊大叫的时候不会本能地冲出房间;她可能没办法那么快地去思考接下来如何生存,还能把记忆里藏着的那些陈年知识翻出来用;她可能已经在毫无章法地乱跑中被砸死了。 天色渐渐转暗之后,震动越来越小,每 次间隔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不再有新的石块掉落下来缩小安思雨的活动空间。 但是新的问题来了…… 黑暗。 那完全不同于房间里不开灯时候的黑暗,是真的伸手不见五指,一望见不到边界。只有和外界通气的小孔里有一丝风让她觉得自己并不是真的和外界断了联系,但是哪怕从那个小孔望出去也看不见夜晚本该有的亮度。 安思雨伸手去探脚边的水盆,沾了一点水抹在嘴唇上,虽然她一直都尽力保护,可那水的味道舔起来依然带着墙体石灰的味道。不过在这种时候,又能计较什么呢? 水源让她安心,她不禁深吸了几口气,捏着已经酸麻的腿,一点点拓宽活动范围,让自己坐在地上。 屁股挨到地面的那一刻,安心感又强了很多。 她熬到有亮光传进来,允许自己眯瞪了半刻钟,饥饿是第二个问题。 她不得不选择用喝水的方式增加饱腹感,但是到了天色再次暗下来的时候,她的胃部开始抽搐。 到了第三次有亮光,身体感知开始麻木,饿到了极致变成了倦意,长期的神经紧绷,让安思雨疲惫不堪,身体的每一寸肌肉开始反噬一般地酸疼起来。 不能睡。 安思雨提醒自己,同时揉捏着手臂,想靠那酸爽感来保持清醒,可眼皮还是不停的往下掉 ,像个叛逆的不听话的孩子。 “安小姐!” 在她半睡半醒地恍恍惚惚之中,她清楚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王灿?”她**着叫出这个名字,正了正精神,竖起耳朵再听。 “安小姐,你在哪里?” 再次确定对方是在叫她而不是自己饿出了幻觉,安思雨才铆足了劲喊道:“我在这里!在这里!救命!……” 废墟之外,陆时年神色铁青地站在残破的铁门边,偌大的陆宅只剩下一面墙体,因为太靠近震源,这里的损失比T市要大。好在当初陆时年给房子做了加固,整个别墅区也就只有这里情况算好。 “重建用最高防震等级。”他对从废墟里走出来的王灿说。 王灿一愣,嘴角闪过一丝尴尬,大概只有他家老板才会在这种时候想这种事情吧。 “明白了。” 陆时年看着墙体道:“那里,重点搜寻。” 王灿想问但是没敢问缘由,满口答应道:“是。” 而陆时年提的方向果然……是对的。 两个小时后,王灿在墙体边听到了微弱的呼喊声,欣喜若狂地冲陆时年喊:“先生!安小姐还活着!” 陆时年“咻”一下蹿了出去,速度之快,肉眼难辨,他见到安思雨勾起嘴角道:“你真的在。” 男人在心中压抑多时的感情变成一句:“没我允许,不准死。” 第263章 “社交恐惧” 准不准死的,安思雨还真的左右不了。 但她听到陆时年这句话的时候紧绷的身体和神经一瞬间就放松了,尽管在此时此刻最不该如此,可她管不住自己,好像只要见到他对于她来说就是胜利。 她再也撑不住,露出苍白又满足的笑容倒在了陆时年怀里。 严重的脱水和精神紧绷让安思雨整整在医院躺了十天才醒过来,她见到久违的阳光,又见到被阳光镶了一层金边,仿若天神一般安睡的陆时年,终于肯定自己是真的从那无边的黑暗和恐惧里逃了出来。 她的身体还没有完全缓和过来,稍稍动动手指都觉得肌肉酸疼,但是安思雨却收不住脸上的笑容,劫后余生,大难不死,这感觉除了后怕还有感恩和激动,总之是种她从未体验过的,生平第一次的感受。 感知一点点复苏,安思雨开始觉得口干舌燥,她转头看到床头柜上放着的水杯,支起身体伸出手去够却心有余而力不足,不知道是她不自觉发出的**声吵醒了陆时年还是他其实一直都没有睡,她的手指快触碰到水杯的时候,眼前闯入几根颀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指。 “别逞强。”陆时年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很久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安思雨面前闪过他那天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脸上担忧的神色,那可能是她认识他这么久以来,他有过的最明 显的面部表情。那表情深深刻在她脑袋里,盖过了当时的所有,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她和陆时年。 这种偶像剧既视感般的体验让安思雨脸颊发烫,她触电般抽回手,身体往后一缩,水杯顺势就递到了她面前。 不同寻常的温柔让安思雨无所适从,毕竟仔细算起来,自己和陆时年足足有一个月没有见过,而她上一次开口说话还是在喝醉了之后对着摄像头说的,至于跟人……虽然送东西过来的保镖以及王灿打过照面,她却除了点头微笑,没说过一个字。 现在,安思雨心里想要同陆时年说点什么,比如感谢他来救自己,又比如陆宅现在怎么样,T市现在怎么样?她的工作又怎么样?可那些话一到了嘴边,她就忍不住唇瓣发颤,心里发慌,身体也像是从床上悬空了一样,没有实感。 最后,她只能靠不停地喝水来缓解自己的紧张和尴尬。 至于陆时年,那本来就是个沉默惯了的主,自然也不会主动找什么话题,给她拿了水之后就坐回座位,清冷的目光像是在看她又好像没有。 “小思雨!”在安思雨就快被尴尬的气氛压得准备钻回被子里装睡的时候,段一弛的声音仿佛及时雨一般赶来,他如离弦的箭一样朝安思雨冲过来,“你总算醒了!” 安思雨冲他微笑,见他正展开双臂,身体也不自觉迎过 去,想要感受一下难得的活人带来的温暖,结果陆时年却出手拦下他,眸子里射出寒光。 段一弛愣在原地,清了清嗓子,“小思雨,你感觉怎么样?” 他的身体虽然是向安思雨倾过来的,脚下却半分没动,就好像被什么钉在了那里似的。 果然还是老样子。 安思雨忍俊不禁,张嘴想说的话很多,最终却只蹦出个“嗯。” 段一弛眉头微蹙,满是委屈的说:“你这也太冷淡了,怎么说你昏迷的这些天我可是一次不拉的来看你。”说着抬手指向床头柜上的花瓶,“那些花也是我给你带的,你怎么着也多说几个字吧?” 安思雨有些局促地低下头,握住水杯的手指缓缓交叉起来,迟疑了半晌才艰难开口,“谢……谢。” 话音刚落,她就感受到一股让人胆寒的目光投射过来,她猛地抬头看过去,果然是陆时年。 她和他四目相对,从那双泛着危险光芒的眸子里竟然读出了几分掺杂着愤怒的委屈,那似乎是在质问她:为什么跟他说话,而不是跟我? 可她很快就在下一秒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这不该是陆时年会说的话。 一定是自己差点死了,脑子混乱,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她逼迫自己不去看他,转而看向段一弛,用更加笃定的口气又说了一遍,“谢谢。” 段一弛笑逐颜开,也不知哪里来 的勇气,竟推开了陆时年,跨过了陆时年无形中给他和安思雨之间设下的界线,坐在床边,“你感觉怎么样?” 安思雨又紧了紧双手,边点头边努力发出一声,“还,行。” “还行算什么?好还是不好?”段一弛发挥了自己打破砂锅问道底的特性,不打算轻轻松松放过她。 安思雨仰头喝下半杯水,硬着头皮回答回答道:“好。” 之后在段一弛厚脸皮地尬聊下,安思雨渐渐增加了跟他的互动,与人相处所带来的窘迫渐渐减少,她也逐渐找到了正常的社交状态,笑容不自觉就爬上了她的嘴角。 半晌后…… “小思雨,你这次大难不死,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我陪你啊。”段一弛话音刚落,身子不由得抖了抖,他经不住朝后一看。安思雨第一时间觉察到他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陆时年周身环绕着低气压,一双冷冽的眸子在两人之间逡巡。 是错觉吗?她竟觉得陆时年的不悦中带着不甘和嫉妒,而这些情绪的对象都是针对段一弛的,因此她并没有敏锐的觉察到他的这些变化。 又或者,是她太久没有和陆时年相处,这方面的雷达失灵了? 安思雨还没来得及深究,陆时年拎起段一弛的后领,一路拖到门口,不管对方如何吱哇乱叫丝毫不为所动。 “滚。”他冷声将段一 弛扔到走廊上,又“哐当--”一声,关上了病房门。 “时年,你这是做什么?!你就算是嫉妒我跟小思雨无话不谈也不该这么明显呐!”段一弛还在作死的边缘不停试探,陆时年抱胸立在门前,挺拔的背影落进安思雨眼睛里,她蓦的抓住胸口,掌心能切实感觉到自己的心一阵小鹿乱撞难以自持。 不过就是看个背影……也太花痴了吧。 安思雨暗自腹诽,可还是忍不住去看陆时年。 段一弛的声音差不多是在半晌后完全消失的,估计终于折腾累了。陆时年放下双手,垂在身侧,转身看过来的深邃眼眸里似乎带着几分疲倦。 但也只有那恍恍惚惚的一瞬间,下一刻,他款款而来,又变成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没有了聒噪的段一弛,房间安静极了,安思雨的每一次呼吸都小心翼翼,而陆时年还在一步步靠近。 她摸不准他的目的,紧张地攥住被角,在他就要压上来的时候,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李医生,病人醒了。”耳畔是陆时年低沉磁性的嗓音。 原来不是要找她算账…… 安思雨长舒一口气,却陡然感觉到两片冷而软的唇瓣猛地包裹住耳垂,酥麻感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她身体禁不住就瘫软下来,下意识想逃,却被陆时年洞察,环住了她的脖子,细密的吻如暴风雨一般从她的耳垂一路向下…… 第264章 另一个安小姐 “陆时年,你别这样。”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且不说这里是医院,他刚刚不是还叫了医生过来吗?现在这副情欲满满的样子又是在做什么! 安思雨双手抵在他结实的胸肌上,身体不断前倾,奈何她刚刚恢复,使不上力气,身体也因为连日来靠营养液维持而没有什么重量,所以折腾了半天对方都仿若泰山一般一三七稳稳当当。 “陆时年,你到底想干嘛,我现在真的没办法工作!”动作抵抗没有成效,安思雨转而用言语上的。 病房门的锁头“咯噔”一声被拧开,一众白衣天使鱼贯而入。 “安小姐醒了,看起来气色不错。”为首的胸前挂着主治医生的牌子。 气色? 安思雨听到这个词登时脸更加红了,禁不住就夹紧了身体,调整呼吸。 “您不用怕,我先帮您检查一下身体机能,如果没有问题再做深入的检查,只要各项指标都达标您就可以回去了。”主治医生边说边用听诊器按在了安思雨心脏地位置,“心率似乎比正常状况快。”他说着起身去看了监控身体机能的机 器,打印了一份五分钟内的心率图,眉头紧紧蹙在一起。 “安小姐五分钟内的心率波动有些不正常,刚才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医生话语温柔,却每个字都能让安思雨无地自容,她埋着头也能想象到此刻陆时年脸上得意洋洋的表情。 可恶,这就是你的目的对吧? 她咬紧牙关,身体缩成一团,硬着头皮道:“没有。” “那就奇怪了。”主治医生转而走到陆时年面前,“陆先生,从心率图上看可能是安小姐刚醒过来心脏忽然负重有些波动,不是大问题。不过我还是建议去CT室查一查,以防万一。” “好。”陆时年的口气听起来比刚才似乎好多了。 呵,就算是奸计得逞也不用这么明显吧,一点都不避忌吗? “那我这就去安排。”主治医生对身后的护士耳语了几句,跟着拍拍安思雨的肩膀,“不用担心,以我的从医经验来看是长期昏迷醒来造成的,安小姐千万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她从对方的口气大概能判断出自己此刻的脸色有多不好看,而这一切的始作俑 者就是那个腹黑的陆大总裁。 面对医生不明真相的关心,安思雨无奈回应道:“好,我知道了。”说完她抬头瞥向陆时年,他嘴角扬起的弧度带着得意。 之后,不论是检查、收拾还是坐进了陆时年的专属座驾,安思雨赌气一般缄口不言,虽然陆时年也不常说话,但为数不多的几句交流得到的都只是安思雨“嗯”“哦”的回答。 陆大总裁再次怒了,低气压在狭小的空间里压得安思雨喘不过气,为了求生,她还是放弃了较劲,缓缓道:“这是去哪里?”窗户外车水马龙,一点不像是要往郊区去的样子。 “忘了自己怎么进的医院?” 安思雨一怔,这才想起陆宅现在应该是一片废墟,可是为什么身边的男人要用一副是她把房子弄跨的口气说话?而她竟然听了他的话真有几分觉得是自己的问题,憋了半天委屈最后还是说了声,“对不起。” 陆时年带着冷冽的气息凑到过来,安思雨下意识往门边靠,他耳语道:“对不起什么?” “啊?”安思雨不觉得自己这句话会得到回 应,讶然地看向陆时年,见他眼神难得专注又认真,思维再次被这个男人带走,开始思考自己哪里对不起他。 想了半晌,她才察觉不对劲。怎么自从跟陆时年之间有了“救命之恩”后,她变得这么“听话”?之前就算迫于淫威不怎么反抗,可那只是表面上,现在似乎是打心底里的不反抗…… 她对这样的自己很生气,却又暂时找不到解决的办法。踌躇的时候,她余光瞧见陆时年还在等回答,搜肠刮肚的真就找了点错处给自己。 “和沈暮欧那件事我不该隐瞒那些过程……”安思雨别过头,眼前是飞驰而过的树木和路灯杆子,他们走过了拥挤的路段到了相对开阔的地方,“我当时脑袋不清楚,不知道什么可以说什么不可以说,也不知道你会因为这个那么生气。” 她不禁回想起这一个月的经历,环住自己的手顺势揪紧,将她身上单薄的卫衣揪出褶来,“我在陆宅已经交代过了,你应该听到了吧?”有些记忆在醒来之后陆陆续续冒出来,比如自己酒醉之后的那通“真情告白” 。 “嗯。”陆时年想都没想就承认了,这让安思雨大跌眼镜,心也蓦的漏掉一拍。她不想否定自己对陆时年的告白,心里甚至开始期待,他接下去会不会有什么回应。 然而…… “你那些酒话。”陆时年的呼吸带着他独有的气味,说不上是什么,却让安思雨没来由地想靠近,“我不相信。” “为什么?!”安思雨转过头盯着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漆黑一片,看不见自己也看不见他人。 陆时年撤回身体,慵懒地靠在真皮椅背上,“酒后胡言,不值得相信。” “可是……”正常人不都说是酒后吐真言吗? “嗯?”陆时年微微侧过脸睨着她,那目光带着一点威逼和胸有成竹,好像笃定了她一定会说出他想听的话。 就这么有自信吗? 安思雨有些不甘,转念又想到他在废墟之中的那句话。 算了算了,她认了。 安思雨浅笑着刚要开口,轿车忽然急刹,将她半个人都甩离了坐位。 前方司机开口道:“先生,是安小姐。” 安小姐?她不是在这里坐着,还有哪个安小姐? 第265章 安向露 是那个安向露吗?陆时年的未婚妻? 安思雨抿紧嘴巴,她全身的细胞都在排斥想起这个名字,但是世界上不会有那么多的巧合,陆时年的未婚妻和自己同姓,现在司机嘴巴里的那位也和自己同姓,她不往那方面想才奇怪。 车里忽然变得格外安静,司机在等自己老板的回话,安思雨也是一样。 她的老板,她的救命恩人,她喜欢的男人对这个未婚妻究竟什么态度?她对此无比好奇,又无比忧心。 如果他们鹣鲽情深,自己真的是那个“小三”怎么办?如果她只是这位可能无法生育的安小姐的替代品怎么办? 糟糕的揣测排山倒海而来,身边的陆大总裁依然没有任何行动,安思雨不知道这算不算好,但起码她暂时没看出他对这个女人有什么不同。 “铛铛--” 敲窗的声音打破了宁静,安思雨小心观察陆时年,他眉峰微微耸起,终于还是放下了车窗。 她下意识将身体缩进角落。可能是最近真的瘦的厉害,她发现自己竟然可以完全藏匿在陆时年的身影之后,虽然这有些掩耳盗铃。 “时年,学校放春假,我来看看你。”对方的声音如银铃般,单单从语气上都能想象一定是位颇有气质的御姐。安思雨想想自己的声线平平无奇,实在是没得比 ,不禁又缩了缩。 “嗯。”好在陆时年的态度依然保持惯有的冷淡,这让安思雨有些窃喜。 “这位是?”对方果然还是发现了她的存在,一道凌厉的目光落在安思雨身上。 “与你无关。” “你好,你是时年的朋友吗?”对方问的礼貌、大方,安思雨低头瞧瞧自己,像个不能见天日瑟缩在角落的老鼠。 真是丢脸! “我看你好像不太舒服,是生病了吗?”女人过于熟稔的关心让安思雨有点无所适从,她心想就这么晾着对方似乎是不大好的,陆时年口气虽然冷冷的,却也没有真的甩手走人,这和他平常处理那些人或者事时候的果决不一致。 安思雨咬咬牙,管理好表情和心情,正襟危坐,顺着声源瞧过去。 那果真是个美人。 柳眉大眼,五官精致,皮肤好得像剥了壳的鸡蛋,穿着得体落落大方,360度全方位完爆了安思雨。 她骨子里的那股倔劲又上来了,就算是输,也不能输得太难看。 于是,她嘴角一扬,冲对方颔首微笑,“谢谢安小姐的关心,我没什么事,一点小问题。” 安向露回以相同的微笑,跟着将目光转向陆时年,“时年,我听说你那处私宅出了点问题,我认识一个日本的设计师,对于防震建筑很有研究,你要不 要参考看看?” “岛田由一?”陆时年的语调有轻微的上扬,是极少数的情况,像是听到了什么感兴趣的事情。 “是啊,我跟他儿子是同校的校友,关系不错,最近他似乎要来国内开讲座,应该能抽点时间出来。”安向露说着就对身后的助手点点头,“去联系一下。” 陆时年破天荒没有提出异议,“费心。” 此话一出,安思雨和安向露同步露出了惊讶之色,但两人的心情却完全不同。 那边安向露言笑晏晏的说:“那,你不请我去你家坐坐吗?” 这边,安思雨积攒了半天勇气撑起来的场面瞬间就垮了。 陆时年在安向露身上展现出的温柔是与众不同的。 安思雨也终于明白,这才是他差别对待一个人该有的样子,而自己不过是自说自话自以为是的小丑罢了。 “上车。”陆时年开口道。 安向露欣喜地去拉副驾驶的车门,陆时年出声制止,“坐后面吧。”跟着看向安思雨,“你去前面。”口气毋庸置疑。 这是嫌她妨碍了他们夫妻俩啊。 既然这么在意她,又为什么要在医院里来那一出,为什么要在废墟之上说那些话,为什么刚才逼着她告白? 一种被人耍弄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她咬住嘴唇愤愤看向陆时年。 “不用这么麻 烦了,这位小姐看起来真的不太舒服,时年你就不要折腾她了,毕竟是你的朋友。” “她不是朋友。”陆时年的话如利剑,直戳心窝,安思雨的自尊被碾成齑粉,自嘲的想:他们确实也称不上是朋友。 于是,咬紧牙关道:“对,我是陆老板的员工。既然您的未婚妻来找您,我的工作汇报还是用邮件发您吧。”她随口胡诌了个理由,跟着推开车门走下去,“安小姐请。” 安向露顿了一会儿,见陆时年并没有说什么,冲安思雨道:“谢谢,回去好好养病。”说完迅速钻进了后座,像是担心陆时年会临时改变主意。 安思雨退到路边,并没有按照陆时年的安排去前座。 “上来。”陆时年低沉冷漠的声音传出来。 还想当面羞辱我吗? 安思雨眼睫飞快地抖动着,自嘲地笑了笑,反身往小区外走。 陆时年没想过她会明目张胆反抗自己,她乖巧的时间太长,让他忘了这是个天生有反骨的女人。 他从后视镜里看着那个瘦弱的身影,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感觉稍微起一点风就能把她吹跑,眉间的沟壑越来越深,冲司机道:“掉头。” 余光里,安向露笑容一僵,“是有很重要的工作要谈吗?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陆时年对于这个忽然杀出 来的程咬金本就没什么好感,如果不是岛田由一他恐怕连话也不愿意多说。 安向露神色尴尬,“要不然我还是回去吧,岛田由一那边我帮你联系好再告诉你?” 陆时年睨了她一眼,“不必,那样太耗时间。” 轿车已经掉转回头,他的目光再次转向车前窗,安思雨速度慢,没几下就被赶上。 “不要忘了你的身份。”陆时年摇下车窗,司机很懂事地将速度调成和安思雨的步速差不多。 安思雨一惊,转头看向陆时年。 他到底想干嘛?非得让她跟着去看他们两个秀恩爱?还是想让她死心? “上车。” 安思雨被他口气里的愤怒震慑住,不由得停下脚步,她真的很想问一句他图什么,可现在的场合显然不合适。 上车,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这两个人面前崩溃,不上,陆时年怒气值攒够了的时候她可能小命都不保。 两个选择对于她来说都是致命的! 在安思雨滞留的这半分钟已经开过两辆车,车主无一不摇下了车窗,投来异样的目光。 为此,她开始破罐破摔的想:既然结果左右没有差别,私下里崩溃好过在大庭广众面前。反正在陆时年面前怎么都保不住自尊,起码别再多添几个吃瓜群众。 于是,她用力扯开了前座车门,钻了进去。 第266章 金童玉女 陆时年的公寓带着他清冷禁欲的风格,简洁到一整个客厅里就只有一个黑色的沙发,连个茶几桌子都没有,一看就知道这里的主人从来没有接待客人的打算。 这么一瞧,陆宅会那么奢华紧凑,还是欧式风格,反而不像是陆时年的手笔。 安思雨隐约想起王妈曾经说过那宅子里住过老太爷,估摸着是陆一三七时年其他的家人设计的。 想到这里,安思雨似乎从来没见过陆时年家里来过什么亲戚家人,也没听他提起过相关的话题,而她竟然在此之前也从来没有因为好奇询问过什么。大概是从安思雨的内心深处,她总觉得陆时年的生存技能太强大,又鲜少有什么情绪崩溃的时候。所以,他不需要这些也可以生活得足够精彩。 安思雨坐在沙发的角落里,不禁抬头偷偷去瞧陆时年,他跟安向露并立而站,两个人都拥有着神仙颜值跟魔鬼身材。360度无死角,随便摆个手机在他们周围任何的角度拍下来的都是能够当杂志封面的素材。 她不禁低头瞧瞧自己。这么些日子在陆时年的熏陶之下,她学会了如何将那些奢侈品牌穿出她独有的风格来,也有不少同事夸她别出心裁有创意,也没有人说过她这样的搭配有什么问题。 可是在安向露面前,这些开始变得奇形怪状,不伦不类。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没有对比 就没有伤害吗? 安思雨不甘心地埋起头,盯着自己的手指头开始做环绕动作。她耳边隐隐飘来两人的对话,里面带着她听不懂的生僻发音。 安思雨禁不住将身体往两人的方向探了探,可是和刚才并没有什么不同。 强烈的好奇心如同有人在她的心头放入了一只调皮的猫咪,不断撩拨骚动,最终,她忍不住起身佯装去中岛厨房喝水,借机更靠近两人一些。 这回,她听到了连贯的词语,仔细辨认似乎……是日文? 而且不论安向露还是陆时年两个人都交流地很流畅,其间夹杂的还有一位中年大叔的声音。 是那个他们说的岛田由一? 真……厉害啊。 安思雨偷瞄了一眼安向露不由得发出感慨。 陆时年在这方面的完美她清楚,只是她一直以为不会有人能与他比肩,却没想到安向露在他面前落落大方,丝毫不怵,偶尔从他们讨论的面色上还能看出两个人之间有小小的争执,虽然大多时候都是安向露在妥协,但是也有陆时年做让步的时候。 那一刻安思雨忽然意识到,安向露才是能和陆时年并肩走在一起的人,才是真的配得上他的人,难怪会成为他的未婚妻。 对啊,完美主义者陆时年的眼光怎么会差呢? 她……不过是王灿借着陆时年的命令选的“还算过”的去的产品罢了。 安思雨忽然不想再 继续待在这里,总觉得继续腆着脸的结局并不会让她在安向露或者陆时年面前扬什么眉吐什么气,只是更加展示了她同这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而已。 她打算走了。 不过,出于礼貌,在那之前她还是要告知一下陆时年的。 于是,她起身冲两人道:“陆老板,我先走了。” 陆时年专注在讨论中,仿若没有听见似的,丝毫的回应也没有给安思雨,哪怕是个冷冽的眼神呢。 她暗暗叹一口气,径自往门口走,结果刚要按下门把手就听到陆时年低沉的声音传来,“安思雨。” 只是叫了她的名字没有任何多余的话,可是安思雨听到的那一刻一个念头小心翼翼的钻出来:陆时年在偷偷关注她。 心脏漏掉了一拍,让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做选择。反身回头去看的时候见到他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和安向露一起讨论事情。 就这么笃定她不会离开? 不行,不能被他看扁! 这回安思雨觉得自己是下定了决心非离开这里不可了,但…… “小姐,您已经到了?”推开门的一瞬间安思雨见到了正准备点击密码进门的王妈。 “王妈!”安思雨激动地抱住她,“我好想你啊。” 王妈回抱住她,低声道:“小姐,您最近受苦了,别怪先生,他只是……发发小孩子脾气。” 安思雨噗哧一声笑了,王妈给陆时年的这波 “洗白”依然是熟悉的那个味道,让她觉得恍如隔世的同时,却也多了份奇妙的安心。 “我带了鱼过来,小姐想吃红烧的还是清蒸的?”王妈从她的怀里撤出去,提溜着手中的袋子凑到安思雨面前。 她还没回答肚子就发出一声响亮的“咕噜噜”来。 “啊呀。”安思雨摸着肚子不好意思的看着王妈,在美食和离开之间再次挣扎。 王妈露出慈祥的微笑,“那还是清蒸吧,处理起来方便一些,在蒸的同时,我还能做点别的,这样小姐就……不用等太久。”她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安思雨的肚子上,两人心照不宣的笑了。 之后,安思雨一直跟在王妈身边打下手,尽量少的去看那对金童玉女,而她从王妈的只字片语里面也大概知道了一点安向露和陆时年的关系。 “先生和这位小姐应该算从一出生就认识了。” “是和老爷关系很好的一位先生家的孩子,小时候常来。” “上中学的时候就出国了吧?后来不常回来,不过每次都会来找先生,先生空闲的时候会见见。” …… 安思雨大多时候都是边听边点头,并没有做出什么评价和后续的提问。她总是担心问到那些更深入的话题,得到的回答会让她不知所措。但是有个问题是她极度好奇不得不问的…… “我好像听说她是陆时年的未婚妻?”安思雨低 声问道,同时不忘看一眼不远处的陆时年,确定他不会听到这句问话。不然,他要是知道自己去窥探他的私生活,肯定又会怒发冲冠。 “未婚妻,怎么可能?先生已经有小姐了,不会的。”王妈义正言辞地否定了安思雨的话,跟着继续道:“虽然先生的私事我们做下人的不便过问,也不大知道,但是先生品格端正,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安思雨失笑,她不知道怎么跟王妈说,毕竟她和陆时年的关系并不像她理解的那样。 她思忖了半天,还是不甘心得到这样一个等同于无的回答,于是换了个角度问道:“那……或许陆时年家的长辈曾经有定过娃娃亲之类的吗?” “没有。”王妈放下手中的活,拉着安思雨的手,“小姐,我知道先生前段时间对您做了些……但是您真的忧思过度了。先生如果不关心小姐又或者有什么未婚妻,怎么会动用私人飞机着急忙慌的去救您?他比那些救援队到的更早哩。” “什么?”安思雨不可思议的看着王妈,她从来不知道这件事,她一直以为陆时年是跟着救援队进来的。陆时年找到自己的时候其实已经是黄金救援的最后几个小时,要是真等着救援队,她现在可能没办法站在这里。 他这是从死神手里硬生生把她抢回来的啊。 心脏跳得肆意疯狂,久久没有办法停歇。 第267章 谁才是特殊的? 王妈大概意识到自己多嘴了,顾左右而言他的开始在厨房里念叨一些做菜方面的散碎事情,不论安思雨再怎么打岔,想要问更多自己被关时候陆时年的事情,她都一个字也没再多说。 安思雨知道想再从王妈这里撬出什么是不可能了,但她心里隐隐产生了一种或许自己也有一战之力的感觉,看向安向露的目光少了些怯懦,多了些勇敢。 在安思雨的帮助下,王妈的晚饭很快就做好了,而陆时年那边似乎也接近了尾声,安向露撤出了三人聊天,走到安思雨这边。 “嗯,好香啊,王妈的手艺这么多年都没变呢。”安向露熟络的走到王妈面前,顺手就端起一旁的白瓷盘,殷切地接住炒锅里的最后一道菜,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 她转过身来,看着安思雨,“啊,真是不好意思,时年一跟人聊起工作上的事情就停不下来。不然你留下来吃饭,然后再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如果太晚的话就让时年安排车送你回去。” 安思雨看着女人笑靥如花,精致的妆容找不到任何诟病的地方,和陆时年一样完美。她刚刚建立起的那点自信,一下子又摇摇欲坠起来。 “她住这里。”陆时年完成了通话径直走过来,他的话像是往安思雨和安向露之间丢了一颗炸弹。 安思雨倒吸凉气的同时,看到安 向露嘴角有一瞬间失控地抖动,不过又很快恢复如常。 真的是女版的陆时年啊,连表情管理都和陆时年一个路数。 “时年,你开玩笑的吧?她……不是你的员工吗?” “是,她一直都是在家工作,有问题?”陆时年的回答没有一点想要给自己未婚妻一点面子的意思。 安向露脸上红白一阵,好不容易扯出个笑容,“所以,这是你新找的贴身助理?以前那个王灿呢?是做了什么错事吗?” 王灿?她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有工作他做不了。”陆时年眉间的沟壑有加深的趋势,如果安思雨是安向露,她现在绝对不会再继续这个话题下去,但是安向露显然跟陆时年相处的时间不够长,对于他的了解也不够深入,继续道:“可是我记得,你之前对女助理很排斥,这个……” “这和你无关。”陆时年打断她,跟着喊了一声,“张伯,送安小姐回去。” 张伯推门而入,安思雨这才发现客厅里有一处隐秘的侧门,连通的是隔壁的房间。 也就是说陆时年奢侈的买了两间房,一边自己住一边留给了陆家的仆人? 张伯一脸为难地走过来,他看了看安向露和安思雨,似乎是不确定陆时年说的安小姐是哪个安小姐。 王妈偷偷指了指安向露给了提示,张伯立刻走过去,恭敬地鞠个躬 ,“安小姐,请。” 安向露眼底有刺痛,看向安思雨的时候五味杂陈,但最终没有违背陆时年的意思,跟在张伯身后离开了公寓。 她不是第一次被陆时年赶走,可是哪一次都没有这一次让她震惊。她耗费了十多年的时间,总算是让自己成为了唯一能靠近陆时年三米范围内的女人,她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态度也在逐渐改变。但这个出现在他身边的女人是谁?为什么能那么自然的跟他相处,两个人虽然全程没怎么说话,甚至看起来互相都不待见,可还是看得出当中的默契,那一定是长年累月下来的积攒。而他哪怕是跟自己在一起,视线却有意无意时不时就会转向那个女人,连岛田由一都不能让他全神贯注。 难道他对她…… 不,不可能!那种长相平平,怎么看都看不出任何优点的女人陆时年怎么可能看得上? 安向露伫立在公寓楼下的大厅,看到金属材质里反光出的精致女人,皱紧的眉头骤然一松。碰巧此时,身边走过一西装笔挺的男人,她冲他露出个摄人心魄的微笑,对方身形一滞,愣在当场看得痴了,好半天才想起去按电梯。 没有男人能躲过她的魅力,陆时年也一样。 安向露笑容又深了几分,她将额前的碎发拢到耳后,按下了电话,“喂,帮我查一个人。” 不 过,防患于未然也很有必要。 这边,安思雨丝毫不知此刻的安向露在打着什么样的主意,她还没有从陆时年跟安向露的对话里缓过神来。 如果陆时年是个正常男人,刚才的举动,她一定会理所当然的觉得是一种暗暗的表白。 可他不是啊,安思雨可不敢保证他不是因为一些奇怪的理由才这么说。 因此,两人围坐在桌子前吃饭的时候她一句话也没问。 饭后,安思雨百无聊赖开始用Ipad追剧,时不时抬头看见陆时年也在做自己的事情,两人各自守着各自的空间。虽然没有交流,却让她无比的安心。哪怕让她从现在开始就这样一辈子跟陆时年待下去,她也可以。 “小姐,洗澡水已经给您放好了,先去洗漱?”王妈从盥洗室走出来,手里拿着新睡衣。 “王妈,我不是说过这些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吗?”之前在陆宅她好不容易跟王妈达成了协议,怎么换个地方就不成了? “我知道,只是今天您累了,而且对这里的设施也不太熟悉,我就先帮您这第一回,以后还是您自己来。”听她那个意思,他们得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才行。 安思雨无奈地点点头,然后接过睡衣下意识问陆时年一句,“你要洗吗?” 陆时年抬头看着她,嘴角似乎带着一丝笑意,而王妈更是迅速离开 了房间去了隔壁。 安思雨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句话说的有歧义,忙改口道:“我是看这里只有一个盥洗室,所以问你要不要先洗,不是那个意思。” “哪个意思?”陆时年说话间走到她跟前,眸光带着情欲,落在她身上的时候瞬间就点燃了她。 安思雨红着脸埋起头,“没,没什么,那你到底要不要先洗?” 陆时年忽然拉着安思雨往盥洗室走,“两个人一起,省时间。” “不要!”安思雨触电一般甩掉他的手,陆时年神色一怔,冷冷看着她。 安思雨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干脆利索的拒绝他,毕竟她早就该习惯迎合他才对。 为什么呢?她早就已经确定对陆时年的感情了,就算不看在这个份上,这也是她工作的一部分啊。 她有点搞不懂自己。 “那个,刚才说话的人不是我,真的!我本人真没有拒绝的意思,我就是,就是……”她实在不知道还能找补着说点什么,最后只能把锅往安向露身上甩,“就是今天看到准陆夫人,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吧,就好像我们两个在偷情似的。” “偷情?” 陆时年步步紧逼,声音里充满了危险。 安思雨惊得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抵在墙壁上,“那个,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总之今天别了,行吗?” “不行。” 意料之中的回答。 第268章 她不在意 陆时年欺身上来,粗暴的吻落在她的脖子上,留下一个个红印。 “陆时年,你别这样。”她抬手去推男人的胸膛,他箍住她的手臂直接举过头顶抵在墙上。 “嘶--”手臂牵扯到肩膀上的伤口,加上韧带拉伤的双重疼痛逼得安思雨的眼泪瞬间就从脸颊往下流,滴在陆时年的脸颊上。 他停下来一三七,歪头看一眼安思雨,见她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心头隐隐作痛。 为什么刚刚要拒绝他,真疼的时候又要忍耐呢? 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他大手一松,安思雨的手臂顺势往下坠,她下意识扶住肩头,有些微血迹晕染上白色的睡裙,红得扎眼。 陆时年反身走向沙发,撑在沙发扶手上,沙发面前的地板忽然发出“咯噔”的声音,跟着是“滋滋--”地机器升降的声音。 安思雨探头去看,发现地板陡然出现一个凹陷下去的洞,而一个不规则形状的桌子正一点点升上来,不一会儿变成了极具设计感的茶几。 陆时年从茶几的收纳部分拿出一个医药箱,然后走回到安思雨身边,塞进她怀里,冰冷的眸子看向血迹,“我回来之前,处理掉。”说完径自离开了房间。 安思雨对于陆时年这种事情干个开头就走人的行为见怪不怪,而接下去不用耗费精神去面对他对她来说无疑是件好事。她盯着手里的医药箱,不禁 往怀里紧了紧。 心底有暖流缓缓而过,却又转瞬即逝,抓不住。 就如同陆时年给她的温柔一样。 她喟叹一声,跟着抬眸看向沙发,“是有开关的吗?”然后快步走过去研究起来。 另一边,陆时年坐在T市最豪华酒店的自营酒吧内,身边是睡眼惺忪的段一弛。 “大少爷,这次又怎么了?我刚从国外回来,还在倒时差。”他捂住嘴打了个哈欠,看起来是真的困了。 对于不调侃,不主动也不胡乱猜测的段一弛,陆时年有些不习惯。除了工作他从来不是话题的开启者,两人之间的氛围在沉默里,越来越尴尬。 “你……” “你……” 几分钟后,两人异口同声开了口。 段一弛浑身打个激灵,顿时精神起来,“你什么情况?这是破天荒第一回陆大少爷主动开口要跟我说话吧!我这不是在做梦吧!”他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疼得吱哇乱叫。 “哇!”他兴奋地大叫着凑到陆时年面前想瞧瞧这冰山脸今天到底怎么了。 陆时年冷冽的目光扫视着面前的男人,“去别人那里发疯。” 段一弛抿住嘴唇讪笑,“除了你,人家哪有可发疯的对象嘛。” 陆时年看着他没脸没皮的样子,暗自觉得把他叫来是个错误的决定。 他拿出手机对着段一弛的脸“咔嚓”一声拍下一张照片,闪光灯直接将段一弛闪得脑袋一懵, 他条件反射抽出身子,坐直身体。 “陆时年!我这帅破天际的眼睛要是瞎了,你得养我一辈子!”段一弛边说便不停抹眼泪。 陆时年幽幽道:“如果你还能活到一辈子,没问题。” 段一弛眉毛一挑,强行睁开双眸,看见陆时年手机里的自己因为角度奇葩而异常难看的照片,以及发过去的微信帐号,惊得当场蹿出半米高,“你怎么会有小媛的微信?!”说着就要去夺,想趁着两分钟的撤回时间,挽回自己的形象。 “你加的。”陆时年将手机反扣在吧台上,压在手臂下,一个眼神立刻让段一弛老实了。 他这才想起来,好久之前那场“出大事”的四人约会,自己曾经作死跟陆时年玩打赌游戏,输了之后他的要求是加李媛的微信,当时他觉得这惩罚过于简单,满口答应。 现在看来,陆时年竟然老谋深算到这个地步…… 他现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有苦也说不出。 李媛的信息每隔多久就发了过来,他看到信息框头皮发麻,不用点进去,也能猜到她会写什么。明嘲暗讽肯定是免不了的,指不定还要发一连串的表情包来加强效果。他甚至可以想象李媛在接到信息和发信息时候笑得前仰后合的样子。 “啊!我好不容易维持的形象啊!”他用怨念的小眼神盯着陆时年,本想质问几句,却迫于他的淫威,开口变 成:“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 陆时年直接忽略掉他说话时候的咬牙切齿,拿起酒杯跟他面前的杯子轻轻一碰,“过奖。” 段一弛扶额苦笑,暗自立誓:他今天不把陆时年找他出来又奇奇怪怪的原因挖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就不姓段! 如此想着,段一弛扬起嘴角,冲陆时年摆出一副洞察一切的样子,用老气横秋的方式道:“时年,咱们这么久兄弟,你,我还是很了解的。今天这个我就当做是你心情不好在跟我闹脾气,怎么,小思雨还是不怎么理你?”他可是清清楚楚记得早上去看安思雨的时候她那副躲着陆时年的样子,“我都已经帮你调节了那么久的气氛,你只要说几句安慰暖心的话,不该有什么问题啊。毕竟你可是救了她的人,小思雨又特别在意这些,正是个表白加以身相许的好时机啊。” 话毕,他看到陆时年阴沉着脸,缄默不言,又道:“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钛合金直男行为?” 见陆时年面露疑色,段一弛叹一口气解释道:“就是我走以后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陆时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言简意赅的说:“安向露来了。” “然后……你不会是让她们共处一室了吧?” “嗯。”陆时年承认地理直气壮。 “哇,你知不知道这对女生来说是最最最最忌讳的事情!”段一弛猛喝了一口酒给自 己压惊,这位陆少爷可真是不作死的事情不做。 陆时年眉头微微皱紧,“我和安向露谈的是公事,她忌讳什么?” 段一弛闻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虽然呢,我对你不耻下问的态度很是满意。”毕竟之前的陆时年这时候一定还是选择沉默,“但,安向露是你的未婚妻,且她一直以这个身份自居,对吧?” “我没承认过。” “……是,但你和安家的婚约确确实实没有板上钉钉推掉,对吧?” “嗯。” 段一弛揉着自己的胸口,当时给自己一点安慰,跟着道:“你之前为了试探安思雨曾经向她透露安向露是你未婚妻这件事情,所以她知道你们的关系或者说误会你们的关系,你现在又毫不避嫌把她们放在一起,小思雨没有当场甩你两个耳光已经很不错了。” “所以,她并不在意这些。”陆时年的脸色比刚才更臭了。 他的话是这个意思吗?! 段一弛彻底给跪了,他之前看陆时年还懂得用让安思雨吃醋的方式试探她,以为他开窍了,现在看来是只开了一半,而这半吊子比不开窍更可怕! 他有种想甩手走人的冲动,但看陆时年落寞地将杯里的酒全都灌进肚子,又觉得这好不容易开了花的铁树要这么就谢了实在可惜。 “等下我做什么,你都不要插手,别和上次一样。成吗,陆大少爷?” “……嗯。” 第269章 我要听实话 安思雨站在富丽酒店前的喷泉花园里,罗马风格的建筑设计让整个酒店看起来只有一个字--贵。 连找个酒吧都不是街头巷尾那种霓虹灯丛林里的一个,的确是陆时年的风格。 半小时前,安思雨正艰难地脱掉衣服,准备处理肩膀上的伤口,手机忽然震动,打开发现是段一弛发来的搞怪慰问视频,她点开看到他对着屏幕一通做鬼脸,不自觉就笑出了声,和陆时年之间的那点不愉快也跟着消散了不少。 切出对话框的时候,朋友圈的新动态大喇喇出现在微信的底端,有“必须点掉所有红色点点和带数字的提醒消息强迫症”的安思雨,习惯性点开了它,见到了惊人一幕。 从来没有发过一条朋友圈的陆时年竟然有了第一条动态,而且还是一段视频? 她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点上去,看到一个胸大网红脸的女人正搂着陆时年的肩膀搔首弄姿。陆时年一直低着头,看起来像是喝醉了,对于女人的作死行为一点反应都没有。显然拍视频的和上传视频的都是这个女人。 安思雨不自觉握着拳头将视频看到最后,目光落到那定格的要怼上陆时年脸颊的鲜红嘴唇。 该死的微信视频时长限制,这到底是亲上了还是没亲上啊?! 她看了一眼视频的地点定位,没怎么犹豫就跑出公寓,连王灿都没来得及联系,直接打了一辆出租车。 此时,她里酒店大门只有几步,忽然打起了退堂鼓。 “是不是太冲动了?他就算真的跟那个女人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他的谁,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她抱胸自言自语,“对,跟我没关系,这种事情要来阻止也是安向露,再说,指不定他乐得其中,根本就不想有人打扰。” 安思雨想到这反身就要走,眼前却忽然闪过陆时年趴在吧台上的场景,“那个控制狂变态到连自己都控制的,真的会醉得不省人事?不会是那个女人用了什么手段,给陆时年下药了?” “不不不。”安思雨连忙摇头否定这想法,陆时年怎么可能会中这种一瞧就无脑的女人的计策。 所以……他是真的跟这女人喝酒把自己喝醉了,还让她随便……揩油吗? 安思雨心头一酸,一股冲动涌上心头,再回神的时候她已经到了酒店里唯一的配套酒吧里。比起那些吵闹不安的,这里相对安静,人也不多,透着高级。他朝着最像视频里见到的地点处移动,随着绕过一个个小型卡座和包厢,那吧台的全貌逐渐展露出来。 整个吧台只有一个位置有人,看衣着正是陆时年今天穿的那套。一个女人正搭在他的肩头,对着他吹气。 安思雨缩起脖子,攥紧拳头,不受控制地冲过去,一把钳住女人的手腕,将她拉开,自己站在陆时年身前,“小姐,麻烦自重。” 女人娇嗔道:“痛。”对着安思雨依然不忘展露媚态,眉梢眼角都在撒娇。 安思雨禁不住打了个激灵,有些嫌恶的松开对方,心想陆时年的眼光怎么能前后差距这么大? 难道真的老马失蹄,被人算计了? “你谁啊?!”女人一边揉着手腕一边扬声问道。 “我是陆……先生的特别助理,他现在喝醉了,我需要带他离开。” 女人嗤笑一声,“我以为是谁,不过是个小助理,你未免也管得太宽了吧?”女人撩了撩头发,上下打量一番安思雨,鼻腔发出**,“土包子,让开!”说着就要扒开安思雨对陆时年下手。 她更加坚定心中的想法,死死攥住吧台边缘,眼中闪过危险,“小姐,我劝你还是不要这么做,先生脾气不好,醒来之后知道你对他做了什么,一定会找你算账的。” 女人眼角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原状,“你少骗我,我看倒像是你看上了自己的老板,故意来坏我的好事。” 确实如此。 直到刚才安思雨才发现自己对陆时年竟然有……占有欲? 可能是他身边从来没有出现过女人,而唯一一个安向露两人所有的行动又都发乎情止乎礼的,所以她从来不知道这点。 不过,她并不打算跟面前的女人承认这件事,毕竟就算她说是,她也不像是会放手的样子,这么做解决不了问题。 于是,安 思雨换了副苦口婆心的神色,指着自己的肩膀道:“你瞧,这就是我没有好好工作的惩罚。”她抬手假模假式地抹了一把眼泪,“要不是工资给的高谁要待在他身边啊,喜欢就更不可能了。”她哭丧着连看向女人,“难道你会喜欢一个有暴力倾向,随时可能要了你命的人吗?我是真不希望你成为另一个受害者啊。” “这就是你来的目的?”低沉有磁性的男声从身后传来,怎么听怎么像陆时年。 可他不是喝醉了吗?装的,为了什么? 安思雨带着满脑袋问题转过头。 她的判断没有错,说话的确实是陆时年,却并不是躺在吧台上的那一个。 他双手**裤兜,吧台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向来板正的西装此刻换成了休闲风格,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怎么,解开了衬衫的第一粒扣子,露出喉结到锁骨处清晰的骨骼曲线,说不出的性感。 “段段!你们怎么出来了,还没到时候呢。”女人越过安思雨径直走向陆时年的身后。 安思雨顺着看过去,才发现暗影里的段一弛。 段一弛瞪了女人一眼,“闭嘴!”跟着讪笑着看向安思雨,不知说什么好。 安思雨将这半小时发生的事情和女人的话前后一联系,立刻明白了,“你在试探我?”难怪她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现在仔细回想,很多事情是根本不可能发生在陆 时年身上的。只是她被表象冲昏了头脑,又太过在意这个男人,所以才会被他耍得团团转。 为什么?难道她的真心在他眼里能够随意调侃娱乐,一点不值得相信跟尊重吗?也许她不够坦白,也没有在清醒的情况下正式跟他表白,那也不代表他就能随便将别人的自尊玩弄在鼓掌里。 她自嘲地笑笑,“陆总裁是最近太清闲了吗?这种无聊的事情都做。” 陆时年缄默不言的时候最为可怕,但安思雨心里的痛已经让她忘记了害怕,直视着他那双冷冽的眸子。 段一弛能感受到两人之间微妙氛围里的火药味,他完全没想到剧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在他的剧本里,安思雨该冲上来说一句:“不准碰我的男人!”然后陆时年自然就听到了她的真心消除了那些无端的顾虑,他也会给出相应的回应,然后两个人就能捅破那层纱,顺利在一起了。 可他们的脑回路似乎跟正常人不一样,在嘴硬这件事情上绝对得棋逢对手。 段一弛为了挽回场面,也为了挽回自己情圣的尊严,迅速凑到陆时年耳边,小声道:“女人容易口是心非,男人得主动点,明白吗!”说着一咬牙一跺脚,手肘抵住陆时年的背往前一推。 陆时年重心不稳,踉跄向前都比常人优雅,看起来就仿佛是他自己往前走了几步。 “你到底因为什么来这里,我要听实话。” 第270章 口是心非 安思雨一直很想说实话,在陆时年没有这么做之前。她看着面前三人,甚至有一种四周那些零散客人都可能是陆时年包场之后找来的观众。包括下午安向露的出现,也可能是他安排的。 他一定是听到了自己在地震之前别墅里说的话,所以笃定她一定会上钩,一定会按照他的剧本走。 “我刚才不是说一三七了,陆老板没有听见?”不,不是这样。那是她想尽快解决女人不想跟她互撕才那么做的。 “陆老板难道以为我是因为喜欢你才这么做的?”是啊,不然她是疯了跑来多管闲事吗? “可您一早告诉过我了,我们只是员工和老板的关系,警告过我只能对你逢场作戏。我一直记在心里,不敢忘。”别信啊,陆时年你别信…… 安思雨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有两个人在拉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选择说出伤人又伤己的话,或许是陆时年与生俱来高高在上的自信刺痛了她的自卑;或许是周围多多少少关注过来的目光里带着些许异样刺激了她的肾上腺素;又或者是那个配合陆时年演戏的女人露出的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最后甩下一句:“既然你已经有未婚妻,再去试探我做什么呢?不要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得喜欢你!”后就跑出了酒吧,直直往电梯方向冲。 “我让你主动不是……”让你用这种命令的口气啊。 段一弛无奈摇着头,走到陆时年身边,抱胸继续道:“你真对小思雨说过那样的话?”就算是用 钱找来生孩子的也是女人,是要保护的。这个陆时年连最基本的怜香惜玉都不懂吗?更何况他可从来不觉得他只把她当工具,尤其现在这副又生气又疑惑的样子。从小到大哪有什么人能如此左右陆时年的情绪? “难怪不论我用什么套路对小思雨都没有用,在她心里她始终跟你不是平等的,也就不能用平常女人的心态揣摩她。不过……”段一弛转身向前一步,和陆时年脸对着脸,“你智商不低,稍微动动脑子想也知道她刚才那些话都是因为知道我们给她下套,而你又一副命令别人回答问题的口吻才说的。” “我告诉她要说实话。”陆时年的回答让段一弛差点没当场吐血,他如果不是打不过陆时年也打不过他那些保镖手下,现在都想上去给他一拳,锤醒这块木头。 段一弛喟叹一声,“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那她为什么要帮一个陌生女人,她又不是她的谁。就算真的想帮,也可以换件衣服,处理好伤口再来吧?只要能在这个女人做出更错的事情之前阻止不久可以了?干嘛忙成这样?” “她没处理伤口。” “得,和着你光顾着跟别人生气闹别扭,连这都没发现?”段一弛指着地上几滴快要干涸的血迹,“小思雨真是可怜呐,干嘛喜欢你这种……” 他的话没说完,陆时年的身影“唰”一下擦过他的肩膀,再看已经见不到人了。 他望着酒吧门口,摇头咂舌,“这两个人要是最后没有在一起,我段一弛就 把情圣的名号让给别人,出家去当和尚!” 另一边,安思雨缩在电梯角落里,泪水挡都挡不住地就往外冒。她刚庆幸整个电梯就只有自己,就听到“叮”一声,抬头一瞧数字停在10。 门口进来一群人,她下意识撤到一边低下头,免得脸上的泪痕被发现。 “思雨?”沈暮欧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眼睫飞快地抖动着,心想自己真是流年不利,最不想碰见熟人的时候偏偏碰见熟人,关键还是熟人里面她最最最不行碰见的那个。 “思雨,是你吧?”沈暮欧缓步逼近,安思雨本来就紧紧挨着电梯内壁站着,现在无处可退,只能坐以待毙。 沈暮欧带着温度的手捧着安思雨冰冷的脸,强行让她和他对视,而她也根本没有时间去整理泪痕和情绪,一双浸在水里的眸子看得沈暮欧心疼。 “你怎么了?” “和你无关,放手。”安思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抽出手来,拉着沈暮欧拼命往外掰。 “我不要,我再也不要放手!”沈暮欧不顾身边还跟着一群属下,不分青红皂白就紧紧抱住安思雨,“你知不知道这些天我找不到你有多着急,要不是你那位……接了我的电话,我现在都已经去警局报案了。” 陆时年? 是了,她一个人被关在陆宅的时候手机是在他手里的,不过她拿回手机的时候却没见到沈暮欧的电话…… 他删掉了吗? 安思雨再没有力气推开沈暮欧,她疲倦地笑了,跟着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还 要做这种多余的事情呢?段一弛还说你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可我看你根本就是最会放风筝的那个。 沈暮欧身形一怔,将她抱得更紧了,“你还要问我为什么吗?我在公园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思雨,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安思雨心好累,也哭得好累,她实在是不想继续跟沈暮欧纠缠,可今天的电梯不知道为什么格外慢,她喟叹一声,道:“沈暮欧,有些事回不去,我们都不是小孩子,我们之间也不是你抢了我的糖果,我拿了你的作业,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你懂吗?” “还是因为他?”沈暮欧猛地将她往后一扽,怒目圆瞪地看着她。 安思雨别过头没有回答。 “我猜你哭也是因为他,对吧?” 安思雨的沉默相当于回答。 沈暮欧咬牙切齿,“就算这样,你还是喜欢他吗?” “我不知道。”安思雨闭上眼睛,她不是不知道是不是喜欢陆时年,而是不知道还该不该喜欢陆时年,明明知道无疾而终,是不是还要往前冲。可如果真的一点希望也没有,自己又到底在坚持什么? 她搞不懂自己,活了二十多年,她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自己,曾经她以为她很潇洒很理性,不会因为所谓的情伤而一蹶不振。可不论是面对沈暮欧还是陆时年,她都脆弱地不像自己,不像那个被生活洗礼了无数遍早就刀枪不入打不死的小强。 沈暮欧箍住安思雨的手不自觉加重了力道,左手忽然传来异样,有股温热有粘稠的液体 涌出来,沾染了他整个手掌,他望过去,就见到殷红一片。 他触电一般放开手,关切道:“思雨,你受伤了?” 伤? 安思雨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满眼猩红,可她竟一点不觉得痛,“可能之前的裂开了吧。”她无比淡定的回答着。 “是他干的?”沈暮欧眉毛揪成一团,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不是他!”安思雨有些激动地否定道。 沈暮欧心疼地看着这个自己深爱的女人,“走,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了。”安思雨看到电梯数字停在1,赶忙抓住机会,反手掐在沈暮欧手腕上的穴道,狠狠按压,可对方并没有像IKMF教练教的那样吃痛松手。 “我不会再轻易放走你的。”沈暮欧声音颤抖,听得出在忍。 安思雨并不觉得感动,只觉得可笑,“已经放了的事情,再说什么都没有可信度。”她两只手叠放在一起同时用力。 沈暮欧**一声松了手,安思雨趁机逃跑,却没能跑过对方,还被他从背后拦腰横抱起来,直接塞进了门口的轿车。 “你做什么?!”安思雨挣扎着吼道,想去推门却已经上了锁。 她没有看见从安全出口出来的陆时年,但陆时年看见了她以及副驾驶上的沈暮欧。 他额头有细碎的、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眸光也越来越冷。 “去把安思雨绑回来。”他给王灿去完电话,挺直身体,返回头去,半分想要挽留的意思也没有。 与此同时,轿车扬长而去。 第271章 原来,你等过我 “小姑娘,你别仗着自己年轻就不顾身体,给你缝合的医生没有告诉你要注意不要有大动作吗?”戴****的医生一边给安思雨重新缝合,一边教育她。 她躺在病床上,别过头,虽然打了局部麻醉不觉得疼,但针线穿过肉的视觉冲击依然很强烈,她是不敢去看的。 “听到没有啊?”医生见她不回答又问了一次,然后碎碎念叨:“我当这么久医生就见过小孩子不听话的,没见过成年人也这样,你要是还不乖乖养伤,再来一次,这手臂就不要要了,以后想做修复疤痕的手术也不可能,漂漂亮亮的小姑娘,不觉得可惜?男朋友也是要嫌弃的呀。”医生边说边去给沈暮欧使眼色。 沈暮欧心领神会,笑容满面正要开口,安思雨却先开口道:“医生我知道了。还有,他不是我男朋友。” 气氛一时陷入尴尬,不论是医生还是沈暮欧谁都没有再说话,直到安思雨的小手术完成,医生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跟着就离开了。 两人再次陷入尴尬,沈暮欧几次想要开口,见到闭目养神的安思雨又将到了嘴边的话收回去。 而安思雨一直在放空自己,麻醉剂似乎对她的精神也起到了一定的迷惑作用,让她有些昏昏欲睡,这种类似醉酒 微醺的状态反而更能让人清楚的去面对自己。 关于陆时年,她还是有所期待啊。 尤其是沈暮欧在来医院的路上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透露了之前跟陆时年通话的内容,他对待沈暮欧的态度让安思雨忍不住就想入非非。然后开始反思自己今天是不是小题大做了,他肯花功夫下套做这么不“陆时年”的行为,难道不能说明自己对他多少还是有点不同的? 段一弛说他没有恋爱经验,或许他自己也分不清对她的情感是什么啊,所以反复试探她也是反复试探自己? 可能真的是她对他的要求太高了。 安思雨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自欺欺人,可这么想会让她的心好过很多,也让她始终在崩溃边缘的情绪稳定了不少。 至少,再给他们之间一个机会吧。 她劝自己。 如果陆时年来找她,那就还有一线的机会,如果没有,那就是到了该放手的时候,回去好好当她的工具,不要再想其他那些有的没的。 她给自己定下了规则,等手臂有了轻微的痛感和知觉,她就开口问沈暮欧,“我的手机呢?” “他没有来电话。” 安思雨不禁一怔,感慨沈暮欧真是了解她,如果当初不是有那么多误会,他们可能真的还在一起吧。 不过现在,这 一切都没有意义。 她的心从来都装不下两个人,刚开始在陆时年身边的时候,沈暮欧还在那里,但如今是真的离开了。 “给我。”安思雨抬起没有打麻醉的手,“麻烦了,谢谢。” 沈暮欧有些不情愿地把手机递过去,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同样的,安思雨对沈暮欧也多少了解一些,“你觉得我爱上金主不可思议,觉得他处处限制我我却还是喜欢他,特别难以理喻,对吧?” 安思雨看着空空如也的来电提醒,以及被几条公众号推送消息占据了头几名的微信,心也像是被什么挖空了一样。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做这样的傻事?”沈暮欧来到她面前有些激动的说:“以前不论发生了什么,都已经过去了,我们不要再计较了好不好?你那个金主不论有多好,他如果不爱你,你又何苦呢?” “我也不爱你,你现在又何苦呢?”安思雨忽然觉得自己和沈暮欧是一样的人,明明什么都懂,劝别人的时候也头头是道,可偏偏又甘心在感情里变成傻子。 “我和他不一样!”沈暮欧提高声音道,“我们曾经相爱过,他,从来没有爱过你。思雨,你醒一醒好不好?不要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行吗?我才是 那个能给你幸福的人啊。” 安思雨感觉麻醉的药效渐渐消散,自己的肩膀开始隐隐作痛,“就算我和他最终没有结果,我们也不可能了。” “为什么?!”沈暮欧满目不解,“你曾经爱过我,对吗?只要你愿意尝试,我一定可以让你再爱上我的。” “呵,你这莫名其妙的自信到底从哪儿来的?”他是怎么会有这种她曾经喜欢过他所以就会再次喜欢他的奇怪观点? 安思雨坐起身,“你小时候特别喜欢的东西现在还依然喜欢吗?我没有,或者说不是全部,比如弹珠、毽子、周杰伦。有时候也不是它们不够好,又或者我不够喜欢它们,就是成长到一定的阶段,我会经历一些事情,这些事情让我不得不离开它们做新的选择。之后再回想起来,它们就会变成曾经喜欢的东西。 我小时候希望自己从一而终,可后面我明白了,阻止从一而终的变数太多,没人能真的做到。我的心就这么大,装不了许多。更何况……我等过你,沈暮欧。” 她抬头眼神坚定的看着男人,“我等过你的,在你没头没尾给我发了分手两个字之后的很长时间我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喜欢过别人,我在等你哪天回身想要找我的时候能告诉我为什么;我 在等你发现不论外面的世界都美,你最爱的人还是我。我等了很久,很久,可结果呢?” 沈暮欧皱紧了眉头,半晌后开口道:“那你是什么时候决定不等的?爱上那个金主的时候吗?” “不。”安思雨笃定道:“在我再也想不起你手机号码的时候,我知道我们的故事告一段落了。” “思雨,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等我。”沈暮欧看着她的目光里有后悔跟不甘,“其实……” 敲门声打断沈暮欧的话,伴随而来的还有王灿的声音,“安小姐,您该回去了。” 这对于此刻的安思雨来说是一颗救心丸,她感觉自己心头的窟窿被填满了一些。 “好,这就来。”这回她甚至都没等王灿开门,自己就主动迎了上去。 “思雨,你什么时候回宏光?” “可能,不回了吧。”安思雨套上外套,反身看着沈暮欧,“无论如何,今天都要谢谢你,医药费我会找个机会给你。”说完就往门外走。 “你再考虑考虑,只要你回来,宏光就会有你的位置。”沈暮欧高声道,安思雨意料之中地没有给任何回应。 他追出去看着安思雨离开的背影,喃喃道:“原来,你等过我。”那么,这次,换我等你,等到你看清楚谁才是最爱你的那一天。 第272章 告白 王灿没有带着安思雨回公寓,而是直接去了之前同陆时年不欢而散的酒店,两人直接坐VIP直达总统套房的电梯。 随着楼层升高,安思雨的心情越发五味杂陈,她不知道等下见到陆时年自己要怎么说,毕竟王灿会来找她,这对于陆时年来说可能是最大程度的给了她台阶,她到底该为自己过于冲动而说了一三七些不该说的道歉,顺道把自己的真心交出去,还是选择沉默?一切看陆时年想要如何处理自己呢? 这问题直到电梯停下,王灿侧身让出位子道:“安小姐,请。”的时候,她也没有想通。 套房一片漆黑,没有一盏灯。 安思雨瑟缩着向后退,她眼前不禁闪现过自己在陆家大宅独自生活的那断时间。 难道这就是陆时年的答案?用同样的方法继续惩罚她? 安思雨感觉血液正一点点从心脏抽离,连带着她的四肢百骸都僵直起来。 “安小姐,不要让先生等着急了。”王灿口气略有威胁地提醒道。 听他这么一说,安思雨反而松了一口气,看来不是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啊。 她下意识深吸一口气又搓搓手掌,鼓起勇气踏出电梯,结果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黑暗中就伸出一只大手,将她一把捞向前,反手就钳制了她的双手,让她整个人贴在了墙壁上 。 “和一个男人告白两次,还能随便跟别的男人走。你,很不错。” 伤口在陆时年双手的拉扯下有种又要开裂的感觉,那疼痛一直延伸到她心里,忽然觉得委屈,这个陆时年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已经给她下了定论。 “我是去处理伤口的,你既然如此厌恶我,为什么要叫我来?”就为了继续那她告白这件事不停羞辱她吗? 泪水啪嗒啪嗒砸在陆时年手背上,她不想在陆时年面前暴露自己的脆弱,可她的理智没有办法阻止泪水,她的手也没有办法擦干泪痕,她能做的就只有转过脸,将额头抵在墙壁上。 倏然,陆时年手上的力道松了一些,跟着扯开了她的肩头,“是他帮你处理的?” 安思雨神色一怔,她难以相信这样不合逻辑的推测会出现在陆时年的嘴里。 他是从哪里看出沈暮欧是能缝合伤口的? 她咬住嘴唇不说话,不论陆时年的怒气如何压过来,不论他的目光如何让人瑟瑟发抖,安思雨始终没说过一句话。 倏然,“咚”一声,安思雨耳畔带着拳风,有什么狠狠砸在了身边的墙壁上。 安思雨下意识闭紧了眼睛,跟着陆时年咬住她的耳朵说:“不许无视我。” 酥麻感从那个耳朵蔓延开来,激得安思雨睁开了半张眼睛,透过细微的缝隙,安 思雨通过夜色看到墙面上流淌下来的液体,闻到一股血腥味。 “你在干嘛?!”她惊慌失措地抓住陆时年的手,说实话,她和陆时年相处这么久,从未发生过眼前这样失控的情况,他总是那么处变不惊,总是那么从容淡定,似乎任何事情都没办法让他有任何大的波动,可这次…… “陆时年你是傻吗?!”安思雨反身瞪着陆时年,眼神里充满了关切式的怒气,“你要是讨厌我,我走就是了,干嘛伤害自己?!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会……” 她的话没有说完,陆时年凉薄的唇瓣就撞了上来,他狠狠地吻着她,夺走了她嘴里的空气。 安思雨有些缺氧,下意识想推开男人,然而却越是挣扎,他抱得越紧,野兽一般的气息不停侵袭进她的身体,一点点摧毁她的理智,直到安思雨完全沉迷。 她有点忘记上一次和陆时年接吻是哪回,虽然他们还是经常做那事,可她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总是会避开她的吻,哪怕是她情不自禁送上去的。 她心头一动,小心翼翼开始回应他的吻,男人身形一滞,更加疯狂地吻过来。 “唔……”太过激烈的肌肤碰撞拉扯到安思雨肩膀上的痛苦,她发出一声**,落进陆时年的耳朵里,他猛地撤回身子。 安思雨大口喘着粗气 ,脸上泛着红晕,陆时年拉着她没有受伤的手臂往屋内走。 她像是个听话的小猫,缩着脖子安静地跟在主人身后,看着他翻出了药箱,看着他笨手笨脚从里面拿出药水,还对着说明书看了半天,最后有些笨拙却又不失温柔的落下她的衣服,凉风吹响伤口,有些刺痛。 安思雨下意识耸起肩膀,身体也往后缩了缩,“要干嘛?” 陆时年不言语,抬起一双眸子看着她,依旧冷冽如刀带着压迫感,“不要动。” 他的命令透着温柔,让安思雨没办法拒绝。 “放松。”他继续道。 安思雨控制不住自己,如提线木偶一般,被眼前霸道的男人牵着鼻子走。 他小心给她的伤口抹着药水,“刚才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啊?”安思雨愣了愣神,回想自己见到陆时年受伤之后的反应,“滕”一下,脸颊发热。 “别装傻。”陆时年眉峰微微耸起。 安思雨看着他被月光渡上一层银边,棱角分明的脸,竟觉得无比温柔,鬼使神差的,她开口道:“我会担心。”她的目光落在了他的手掌上,他似乎是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处理了一下,血迹已经干涸,只能看见关节处的擦伤。 她伸手覆上去,“疼吗?” 陆时年触电一般抽回手,“不。” 这动作再次刺伤了她,“ 就这么不想我碰你吗?”她眼底溢出浓烈的悲伤,“没关系,反正你也不需要忍受很久,三年已经过去一半了。”她自嘲的笑笑,缓缓放下尴尬悬空的手。 陆时年还在认真小心的帮她处理伤口,每次她因为疼痛而颤抖,陆时年总会停下一会儿,然后继续,温柔得完全不像是记忆里的男人。 “我没有。”冷不丁的,陆时年忽然冒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安思雨狐疑着看向他,“没有什么?” 他越过她肩膀的曲线望着她,“没有不让你碰。” 他说这话的时候,似乎憋着一股劲一样,脸颊也微微泛起了红晕,虽然只有一瞬,却让安思雨心头一颤。 难道他……害羞了? 不会吧,他可是陆时年诶!那可是个对什么都无所谓,感情冷淡的男人,怎么可能! 安思雨别过头去,一股冲动涌上心头,第六感告诉她,此时此刻可能是自己唯一向陆时年表白的机会。 “我喝醉之后说的话是真的,不是酒后胡言。你可能觉得很荒谬,可我真的……”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喜欢你。” 没有酒精,不是疯狂和冲动。安思雨像个孩子想得到表演搞那样,忐忑不安地第一次向陆时年坦诚相待,将真心捧到他面前。而这句深藏在心底许久的话终于出口的那一刻,她如释重负。 第273章 图谋不轨 安思雨想像过陆时年可能出现的回应,他可能会不屑,可能会讽刺,可能会严词拒绝,也可能会缄口不言。 其实不论是哪种,她知道自己都不会好受,但似乎也好过直到她离开的时候对方也完全不知道这份心意。 长久的沉默让安思雨不知所措,在她猜想的所有结果里面这是最难让人忍受的一个,她宁可对方直接拒绝,或者像以前一样命令她。如今,她的心就像被放在油锅里小火慢煎一样,多一刻就多一分煎熬。 干脆自己帮陆时年把答案说了吧。 安思雨视死如归的想,开口道:“我这么说不是想怎么样,也不是想违约,我只是单纯的想告诉你罢了。你不用担心,我会按照我们的约定,不会反悔,也不会缠着你。如果你不想继续了,我……也可以离开。” “不许。”陆时年忽然道,下一秒,安思雨就被一双大手扶住了双肩按在了床上,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安思雨愕然道:“不许什么?喜欢你吗?”她嗤笑一声,“这个我真的做不到,也管不住。”要是能的话,她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步。 陆时年眉头快速蹙了蹙,跟着俯身吻在她的伤口附近,跟着移到她耳边,“再说一次。” “什么?” “你……怎么我?”他的声音极具诱惑力,拉着安思雨坠入深渊,凉凉的吻再次落在了她发烫的皮肤上。 她陷入那吻里,眼神迷蒙,缓缓开口道:“我喜欢……” “你”这个字被陆时年的吻吞没,比之刚才,这个吻温柔细密 ,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安思雨的记忆里,他从来没有这样吻过她。 难道陆时年对她也? 安思雨不敢往下想,害怕自己期望太高,失望就会越大。 可她也没有那个心力推开压在身上的男人,甚至贪恋地享受着此刻,希望时间就停在这里。哪怕一切都是错觉,是个梦境,她都愿意一直沉溺在此间,永远不醒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陆时年终于放过了她的唇。安思雨本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不然离开不然继续下一步,但他却忽然抱住她,在她耳边用威胁的口气说:“自己说过的话不许反悔,如果你敢,我什么都干得出来。” 安思雨下意识浑身一抖,不自觉瞪大了眼睛,“陆时年,你这算……表白吗?” “笨蛋。”她能听见他话语里的笑意,这对于安思雨来说是新大陆,她完全没有办法想象这些话是陆时年说出来的,也不敢想象他竟然真的和自己抱着同样的心情。 不会是在做梦吧? 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发出一声**,陆时年注意到异常,撤回身,“你在干嘛?” 安思雨疼得眼泪直流,嘴角却挂着笑意,她咯咯咯笑了半天,“不是做梦啊。” 真是个笨蛋啊。 陆时年心想,却忍不住再次吻了她,而安思雨这回完全放开了自己,积极回应了起来。 两人吻得难解难分,但陆时年始终发乎情止乎礼没有进行下一步,实在不像安思雨认识的那个野兽一般的男人。 他猛地起身,撑住自己,和安思雨拉开距离,喘 息声和眸子里都带着浓烈的情欲,可他终是站起了身。 “怎么了?”安思雨跟着坐起来,疑惑的打量着他,见到他身体某处在紧身西裤里鼓起,脸“蹭”一下就红起来。 陆时年感受到她的目光,侧身避开,“赶紧把伤养好。”说完反身就往盥洗室走,没多久里面就传来了水声。 噗……安思雨忍不住笑出声。 他是担心在过程里伤到自己吗? 她对着盥洗室的大喊:“我会好好养伤的!” 这个腹黑又幼稚的男人其实……真的挺温柔的,她以前不知道,现在似乎越来越懂了。 她钻进被子里,嘴角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久违的幸福包裹着她。 安思雨浑浑噩噩快要睡着的时候,身后忽然贴上来一微凉的身体,她打了个激灵,下意识想往温暖的地方钻。 “过来,不准逃。”陆时年沉声道。 不知道是安思雨确定了陆时年的心意所以心境不同了,还是陆时年对待她的态度有细微的差别,她听了这话不再像之前那样瑟瑟发抖,甚至心理还有些窃喜。但是就在她打算乖乖听话的时候,心中又灵机一动,想着以前被陆时年放风筝似的耍着玩,身体反而朝另一边挪动,撒着娇道:“你身上太凉了,我不要。” 不过陆时年手长脚长,轻轻松松就强制将她拉进怀里,“洗得冷水澡,冷。”口气还带着点委屈。 安思雨一怔,想到他之前的身体反应,不自觉又红了脸,身体往后缩了缩,不一会就将他冰凉的皮肤染得滚烫。 陆时 年整理姿势,从后方拥着她,手臂钻入她的颈窝,小心避开了伤口,下巴轻轻抵在她脑袋上。 安思雨乖乖配合着,抬眼时见到了床对面立身镜里被陆时年抱紧的自己,还有落在自己嘴角上的笑容。 简直像个傻子一样。 她心里暗暗自嘲,却还是合不拢嘴,“陆时年,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陆时年没回答,却紧了紧抱着她的手臂。 安思雨噘嘴生气道:“你以后能不能不要不回我的话?这样真的很伤人!你要是不想说可以说不想说,别晾着我,成吗?” “我不想说。” 额……还真是比钛合金直男还钛合金! 安思雨腹诽的同时,反身转向陆时年,和他脸对着脸,“可是我很想知道!”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直视这个男人,他浓密地休整干净的眉毛,深邃的瞳仁,高挺的鼻梁,还有……那个每次都让自己沉浸其中的薄唇。 这世界上真有这么完美的男人啊,而这个男人竟然真的成了她的。 想着她忍不住,又要笑起来,转念一想,自己正在询问一个严肃的问题,一旦笑了,他肯定又会用各种方式避开。 于是“咳咳”两声,用话语来掩饰笑意,“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当你一开始就是因为喜欢我才找我的喽。其实你早早都暗恋我了对不对?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跟我接触,所以用了这样极端的办法,对不对?!” 对于陆时年这种较真的人是一定不能允许她胡乱“加戏”的! 果然,陆时年听到她一通胡扯之 后,眉头不自觉就扭在了一起,他的表情明显比之前丰富了很多,也不那么难以察觉,这又让安思雨心情大好,她差点又要忍不住露出笑容,好在,陆时年开了口。 “很重要?” “当然!” “你喜欢我之后。” “不可能!我是最近才告诉你这件事的,难道你这几天内才对我有感觉的?我不信!”安思雨憋憋嘴巴,“你不是号称从来不骗人吗?” 陆时年嘴角微微勾起,虽然不易察觉,却还是让安思雨的心脏漏掉一拍。“我早就看出你对我图谋不轨。” “谁,谁图谋不轨了!”她明明很努力隐藏起来了好吗! “没有?”陆时年扬起声调反问。 安思雨轻咳两声,缓解尴尬,也懒得再去问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暴露的。她忽然想起另一件一直很好奇的事,于是话锋一转问道:“你那个未婚妻是不是故意让我知道的?” “是。” “她来家里的时候也是?” “嗯。” “你不是最讨厌浪费时间在无聊的事情上吗?” 陆时年正色道:“想要投中目标总要有必须的前期投资,不是浪费,也算不上无聊。” 竟然把她和商业标书做对比……典型的直男情话啊。 可安思雨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跟着像只小猫一样往他怀里钻了钻,“困了,睡觉。” 陆时年将女人的娇柔和害羞看在眼里,一直波澜不惊的瞳仁起了波动,身体某处又有些复苏,好在女人很快睡着,发出均匀的呼吸。 他小心翼翼抽出手臂,再一次走进盥洗室…… 第274章 来点情调 一周后,天光微亮,整座城市还没完全苏醒。安思雨揉揉眼睛,坐在陆时年公寓的客厅里不停翻看面前的早餐食谱,从酒店回来之后,安思雨还没来得及去感受和冰山谈恋爱究竟是什么样子,陆时年就出了一趟差。昨晚是两个人在那之后第一次见面,她托王妈准备了一桌子的菜,想要来点情调,谁知陆时年太过一三七疲惫,虽然陪着她吃完了饭,之后却……什么交集也没有。 那种兴致勃勃想要做什么却没有做成功的挫败感让安思雨很不好受,她打定主意要再尝试一次。 “哇,这个看着很好吃。”安思雨手指点上鸡蛋饼的图片自言自语,跟着一步步往下移动,看着制作方法,看到第三步要将蛋液和面粉混合还要在平底锅里摊成薄薄一层的时候,她默默翻到了下一页,砸咂舌道:“时间太长,做好了他说不定也来不及吃了。” 之后半小时,安思雨不然觉得过程提过繁复,不然材料缺失,不然是不符合陆时年的胃口…… 总之,一整本书翻完了,她依然没有找到合适制作的那个,而天光也一点点亮起来,从窗外开始飘入汽车的鸣笛声。 “啊!”安思雨有些烦躁地搔搔头发,“还是做最简单的三明治吧!”她放弃逼迫自己朝更高的厨艺去进阶,打算从最简单的做起。 然而陆时年看到的成品…… “这是?” 他用刀叉将边缘被烤糊,不得不舍弃,最后变成不规则图形的面包轻轻撩起,里面是依然切得不规则的西红柿和黄瓜片,以及同样被煎糊了的鸡蛋。 “三,三明治啊。”安思雨声音发虚,她自己做出来之后甚至没敢去尝一口,本想着直接丢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厨房的动静太大,陆时年竟然醒了,阻止了她毁尸灭迹,甚至摆出一副真的要吃的样子。 不行,她得阻止他。 “那个,不太熟悉你这里的东西,所以做失败了,还是别吃了,等我熟悉一点一定给你做个完美的出来!”她信誓旦旦拍着胸脯,随后就要去拿那三明治,结果被陆时年眼疾手快拦下,抬眸对她说:“做给我的,要怎么处理我说了算。” 怎么跟个护食物的小孩子一样。 安思雨虽然在腹诽,脸上却还是不自觉爬满了笑容。 她坐在他身边,一脸期待的看着陆时年将那不成型的三明治做休整,还切成了均匀的四方小块。 最后将叉起其中一块忽然递到了安思雨面前。 焦糊的味道冲将过来,安思雨下意识后退,“干,干嘛?” “我的处理方式是,你亲手做的亲自吃掉。”陆时年面色平静地看着她。 “哈,哈。”安思雨尬笑道,“还是不要了吧,这是做给你吃的啊,我怎么能吃呢!”说着把三明治往陆时年的方向推,他暗中和她较劲,她 也不甘示弱,毕竟真要是把这种不确定味道的东西吃进去,后果怎样她可不敢确定。 他用凌厉的眼神想要压住安思雨,她虽然下意识颤抖了身体,转念一想他们现在已经不止是员工和老板的关系了,硬着头皮没有退缩。 两人正僵持着,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和张伯的声音,“先生,段先生找您有事。” “让他进来。”陆时年忽然撤手,安思雨因为惯性整个人都跌落在桌子上,抬头正要发作的时候见到了段一弛。 “呀,这不年不节的,小思雨你不用冲我行这么大的礼,我可受不起!”段一弛一边贫嘴一边往房间内走,他第一时间就见到了桌子上那份黑暗料理,不禁“咦”了一声,“这不会是小思雨做的吧?”他探过身体,将盘子360度转了个圈仔细观察之后,咂了咂舌,“这水平果然一如既往。” “你少五十步笑百步。”安思雨在四人约会烧烤的时候不是没见过段一弛的厨艺,连最基本的烤熟他都是做不到的。 段一弛瘪瘪嘴,“至少我要是做三明治肯定看起来能像个三明治,你这算什么?肢解版三明治?” 安思雨眼睛飞快一眨,嘴角挂着狡黠的笑容,段一弛见状意识到不对劲,却已然来不及了,他感觉到从头顶射下的寒光,不必猜也知道是陆时年的,对方猛地钳住他的后脖颈,拿起叉子抵在他嘴边 ,上面是那小块是被安思雨和陆时年推搡了半天也没能入嘴的三明治。 段一弛紧紧抿住嘴唇,想避开自己必然又悲惨的结局,安思雨在一旁抱胸,满眼都是幸灾乐祸。“这可是我辛苦了一早上的成果,时年还特别帮你切成了小块,这种等级的待遇,不是一般人能享受来的。” “你叫他什么?”段一弛听到安思雨的称呼太过惊讶不禁开了口,陆时年趁机就将安思雨的黑暗料理塞进去。那东西太过小块,他没来得及吐出,囫囵着就被吞进了肚子,紧跟着就看到他五官扭曲在一起,脸色也像中毒一样。 “真有那么难吃?”太夸张了吧! 安思雨捏起一小块,咬下一小口,味蕾刚触碰到面包的一瞬间立刻被焦糊和诡异的味道冲得鼻头一紧,眼睛也不停忽闪,对着一旁的垃圾桶一阵咳嗽。 哇!幸好这东西没真的被陆时年吃进去,以那个男人小气又腹黑的个性,恐怕是会逼着她把自己吃剩下的全都吃掉的! 陆时年满意地松开了段一弛,冷眼看着两人,得意在脸上一闪而过。 安思雨不禁打个寒颤,看来哪怕他们已经是各自确定了心意,这个男人的本质依然不会改变,自己以后还是小心点为好。 段一弛迅速灌下一大杯水,不停摩挲着肚子,“陆大总裁,我要是死了,你家小思雨是要负全责的!” “你少给自己 加戏!”安思雨将盘子里的三明治全数倒掉,“就算它……味道不怎么样,里面的材质都是我一大早从24小时便利店里买回来的,能有什么问题!” 段一弛苦笑,“既然都去了便利店,直接买三明治回来不就得了,干嘛要……”他猛地想起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对啊!你刚才叫他什么来着?”他也没等安思雨回答,自行又补充道:“时年?我应该没听错吧,还起个大早去买东西,做早点,这是……”他反身冲陆时年挑眉毛,使眼色。 陆时年眼皮轻描淡写地一开一合,嘴角上扬的弧度是连段一弛都极少见到的,似乎只有他谈成了什么大项目之后才偶尔会有。 他转头又看向安思雨,女人脸“刷”一下就红了,别过头害羞的不肯说话。 他激动得上前抓住安思雨的手,“终于啊终于!”跟着露出老父亲一般的笑容道:“安思雨小姐,以后我家时年的幸福就全仰仗你了!” 安思雨被他这一系列突如其来的动作弄的有些懵,等反应过来对方话里的意思的时候,脸上的红晕更深了,仿佛能滴出血来。 “答应我,好吗?”段一弛郑重其事又问了一遍,那期盼的神色根本容不得安思雨不回答。 她羞赧着埋头看自己的脚尖,刚想答应,却忽然感到彻骨的凉意,“放手。”陆时年看着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如是说。 第275章 第一次 安思雨歪着头看着陆时年,见他眉梢眼角的怒意里隐藏着不易察觉的醋意,不禁心里暗喜。她以前可从来不知道陆时年这么容易吃醋,而且还是那种“只要别的男人碰她就会不爽”的程度。 段一弛显然也瞧出这点,赶紧抽回手,顾左右而言他道:“看到你们现在这样,我就放心了。”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安思雨和陆时年,心想那天在酒店这两人还跟仇人似的,他当时还以为一定完蛋了,自己之前跟李媛打得赌也输定了,他将失去和李媛单独约会的机会。他今天本来是想给自己一个痛快的,没想到竟然峰回路转。 只是,要让李媛相信,他一定得带点什么证据回去。 为此,段一弛凑到安思雨面前,偷偷按下手机的录音键狡黠一笑道:“小思雨,不如跟我说说具体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安思雨别过头回避他的话题。 “当然是你跟陆大少爷啊!我可是刚才清楚听到你叫他时年的,你可别想蒙混过关!”段一弛紧紧贴近安思雨,牵起她的衣角往旁边走,低声道:“你快跟我说说,他是怎么跟你告白的,我可是很好奇这样的老铁树会用什么样的方法。” 安思雨瞧着段一弛一脸八卦,又看看一旁的陆时年 。其实自己先告白这件事两个人知道也没什么,可如果有第三个人,又是像段一弛这样一个只要他知道全天下都会知道的人……安思雨实在不想告诉他。 但是当着陆时年的面就真眼说瞎话显然也是不行的,她能做的就只有逃避。 “啊呀,我刚才弄早餐留下的这些盘子还得清理,不然放久了就更难弄了,你要帮忙吗?”她拿起焦糊底的锅送到段一弛的鼻子下面,他闻到那股味道显然是想起了刚才吃进肚子里的东西,不禁干呕起来,安思雨趁机往陆时年身后逃窜,攥住陆时年的手臂,“救我。”跟着探头只露出一双眼睛。 段一弛反身想要继续询问,却撞上陆时年那张冷冽的面庞,登时定在了原地。 安思雨正有恃无恐的地冲段一弛吐舌头,陆时年目光直射下来,看见了这一幕,他眉毛微微抖动了一下,紧跟着侧过身将安思雨暴露出来道:“这件事没什么不好说。” 糟糕!她怎么忘了,对于陆时年来说,他是占据优势的那一方,根本不需要隐瞒!加上自己刚才太得意忘形了,肯定又惹得这个腹黑男不高兴,现在是准备撒手不管了。 一刹那间,风水轮流转,段一弛忽然有了底气,昂起头道:“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 们爱情的见证人,难道不能知道一点当中的细节吗?” 安思雨再次向陆时年送去求救的眼神,他平静的看着她,缄口不言。 看来,不回答是不可能了。 情急之下,她脑中灵光一闪道:“你想知道时年是怎么告白的?” “对啊。”段一弛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不是问他们谁先告的白…… “那就好。”安思雨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段一弛跨前一步。 安思雨摇头道:“没什么。”跟着目光扫了陆时年一眼,咽一口口水道:“他说,不许我逃跑,否则什么都干得出来。” “哈?”段一弛久经情场,告白和被告白的次数没有几百次也有几十次,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不解风情的说法。可怪的是,细细咀嚼再换位思考起来,竟真的很让人心动,还带着独特的陆时年风格。 “啧啧啧,我看全世界就只有你觉得这算告白,也只有你一个能接受这样的告白。” 安思雨瘪瘪嘴道:“是吗?我当时听完觉得可浪漫了。” 额……怎么一不小心把真心话说出来了,陆时年听了还不得得意死。 她顺势就朝陆时年看过去,他果然一副很受用的样子。 段一弛在两人眉来眼去中饱受煎熬,更加迫不及待想去把今天的收 获告诉李媛,忙抽抽鼻子道:“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儿?” 安思雨摇头,陆时年的眼神也带着询问。 段一弛清清嗓子,缓慢地朝门口方向退,“就是那种,网友们常常形容的,恋爱时候才会产生的……酸臭味!”他估摸着自己已经站到了门口,将想揶揄两人的话一口气说出来,跟着推门就跑,速度之快肉眼难辨。 安思雨好半天才回过神,“他今天怎么神神叨叨的?” “为什么会用酸臭味形容?”陆时年忽然发问,语气认真。 安思雨指指自己,“你是问我吗?” “这里还有别人?” “额……”她看着他真的是一副想要让自己解答的样子,心里哭笑不得,她怎么知道那些脑洞大开网友是怎么会创造出这种词来的。但不回答是不行的,安思雨绞尽脑汁,半晌后道:“可能是恋爱的时候太腻歪了,身边的人就会羡慕嫉妒恨,所以觉得酸?” “臭呢?” 妈呀!有必要这么刨根问底吗? “可,可能是做那什么的时候会出汗所以就……”安思雨情急之下信口胡诌,说完才后悔不已。 陆时年狭长的眸子微眯,变得更长了一些,他缓缓走过来,“你果然有经验。” 什么意思? 安思雨从空气中嗅出一丝危险 ,而陆时年正步步欺身上来,“跟沈暮欧也有酸臭味吗?” “……这个你应该比我清楚吧。”她被王灿抓回来之后,跟他那次就是自己第一次啊,难道他不知道? “为什么?” 竟然还问她为什么? “这……不是你进来的时候肯定有感觉啊。”安思雨脸颊绯红,这人是非要她说的那么直接吗? 安思雨已经退无可退,她的脊背完全和墙壁贴合,陆时年沉默不语,却也没有要放她走的打算,半晌后才道:“没有其他样本做对比,我不知道有什么感觉。” “哈?你是第一次?”她是记得陆时年不喜欢麻烦的女人没错,可是她一直以为他处理生理需要的时候还是会和女人发生关系的,毕竟这是个连随便抓人生孩子都做得出来的人啊。 况且,她虽然也没有什么经验,却觉得他亲吻自己和做那事都不像是新手啊…… 安思雨不自觉抬眸去看陆时年,眼中带着讶然,“真的吗?” 陆时年第一次回避她的眼神,许久之后道:“嗯。” 天哪,他这是害羞了吗?怎么竟然觉得……有几分可爱呢? 疯了疯了,她一定是疯了! 而更疯狂的是,安思雨身体不受控制的就吻上陆时年,搂住他的脖子轻喃道:“我也是,第一次。” 第276章 陆时年的帝国 陆时年疯狂地回吻安思雨,两人碰撞交织的唇瓣紧紧贴合,正要有进一步更深入的肌肤交流的时候,不适时的敲门声再次响起,“先生,您今天早上有重要的董事会要开,时间定在一小时后,昨天您吩咐我来提醒。” 听声音似乎是祁乐,他很久没有出现在安思雨的视线里,她差点就要忘记陆时年身边还有一三七这号人物。 陆时年神色微微一滞,松开安思雨的唇,眼角虽然带着一丝不悦却还是整理了下西装和领带。 安思雨虽然有些意犹未尽,可也不好在工作上去阻碍陆时年什么,况且哪怕到了今天,她也不认为自己有那个能力可以让陆时年丢掉工作。 而说到工作,安思雨心里****,面上欲言又止,看着陆时年整理了摆在沙发上的电脑,又戴好了袖扣。 陆时年走到门边,正要推门而出的时候,忽然收了动作,余光扫了一眼安思雨,“说。” 他果然还是发现了自己的异常,安思雨下意识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开口道:“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到底是做什么的?”这可以算是安思雨认识陆时年之后最大的谜题了。 陆时年转头看着她,“五分钟,去换件得体的衣服。” “嗯?”安思雨 一头雾水地看着陆时年,半晌才从对方跳跃的思维反应过来,这是要带她一起出门去公司的意思啊。“五分钟哪儿够啊!能再多五分钟吗?”安思雨哀求道。 陆时年却铁面无私,看一眼腕表说:“四分半。” “啊啊啊!我知道了,刚才半分钟不算!从现在开始!”说着一溜烟跑进了房间,随便挑了一件职业装换上。最麻烦的便是妆容了,时间只够她打个底画个眉毛和口红,哪怕如此她也是紧赶慢赶才追上已经进了电梯的陆时年。 “不,不是说多给半分钟吗?”她气喘吁吁道。 陆时年眉头微微耸动,一把将堵在电梯门边的安思雨拉进来,“我没答应。”因为惯性,她一头载进了陆时年的怀中,闻到他身上独有的味道,本来想因为对方丢下自己的行为闹个小情绪,此刻却只记得脸红。 她推开陆时年站到他身边,然后自然地去牵他的手,结果被他轻巧地躲开了,虽然他是抬手去翻看了祁乐凑过来的电脑,一切看似是无意的,安思雨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电梯下降的速度比想像中还要快,安思雨尚且没有找到第二次的机会,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公寓楼下,王灿开着车子早早等在了大厅外。 陆时年一上车,前座的王灿和祁乐就轮番开始和他聊工作,安思雨黑着一张脸坐在旁边,听他们聊T城附近的项目,商场的投标以及和其他公司的合作,没有一样是自己能够插上嘴的。 有许多个瞬间,她都觉得自己似乎不该出现在这辆车上,是个不折不扣多余的人。 但她太了解陆时年,此刻再中途叫停,或者是要求王灿把自己送回去怕是真的在找死。 终于,她在不停摆弄自己手指的无聊时光里,来到了陆时年工作的地方。 一下车她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合不拢嘴,这里是T市最大的一座人工填海制作出来的人工岛屿,连接着T市最美丽的海岸线,不论是来T市旅游还是T市本地人都喜欢来这一段散心。至于这座岛屿上究竟是什么,外界新闻从来没有报道。安思雨此前一直认为那座岛屿上面的可能是什么政府秘密机构,类似于神盾特工局之类,所以才会防护的如此严密,连一点坊间八卦也没有流出来。 而且从岸边连接到岛上的唯一一条公路口也是有关卡的,得是有什么特殊车辆才能通过。她刚才沉溺于自己越来越荡的情绪,竟然不知道他们开进了这里…… 陆时年一下车,立刻就有好几个 人拥上来,人手拿着一台Ipad,迅速点着上面的内容开始侃侃而谈。那些专业性极强的词语一个个从那些人的嘴巴里蹦出来,安思雨虽然能听懂,却不知道当中的含义。 整个画面像极了电影,而她仿佛是不小心掉进这里的局外人,她不停加快脚步想要跟上陆时年,却只能成为众星拱月那众多星星中的一员,还是最不起眼的那个。 安思雨不禁就放缓了脚步,曾经被自己忽略掉的,她和陆时年之间的距离此刻展露无遗。 “王灿。”陆时年开口的一瞬间,立刻就压过周围叽叽喳喳的那些人,他转身侧眼看向安思雨,“带安小姐四处转转。” “是,先生。”王灿上前一步,恭敬立在安思雨身边。 陆时年的视线并没有离开她,神**言又止。安思雨期待他对自己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等到。 她嘴角向下撇,心情荡到了谷底。 “安小姐,您想先去哪里参观?”人群走入不远处一设计独特的建筑后,王灿忽然问道。 安思雨不假思索,又极其敷衍的说:“公司在哪儿我就参观哪里吧。”别的地方她也没什么兴趣。 “这里都是。”王灿轻描淡写道,“有不同的区域,先生去的是专门开会 的地方,另外还有……” 王灿开始详细介绍其岛屿上的一切,安思雨越听越觉得难以呼吸,陆时年的工作地点在这座神秘岛屿上已经给了她足够的冲击,没想到竟然连整座岛屿都是他的,而且从王灿的话里她还听出,似乎T市也只是陆家产业中很小的一部分,陆氏企业在世界各大国家都有类似的一处办公地点,最夸张的是陆时年还在想着如何将欧洲的小镇收购下来,将那里当成下一个目标。 陆时年真的拥有一个帝国……而且低调得不合常理,安思雨从未听说过。 还是她孤陋寡闻了吗? 也许见到她目光中的疑惑,所以王灿才会在话的最后贴心补充道:“先生低调,不喜欢和媒体打交道,但是所有在世界上排的上名号的集团都知道陆氏的存在,也都心照不宣。外界的人大多是不知道的。” 又过了一会儿,王灿见安思雨依然没有说话,于是开口问道:“安小姐想好了我们第一站去哪里了吗?如果没有的话,我想C区的娱乐项目,您可能会更感兴趣,不如?” 安思雨托起自己的下巴看向王灿,今天的冲击一波接着一波,她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自己的震惊,只能木讷地点点头,乖乖跟着王灿上了车。 第277章 勾引在先 等安思雨到了C区,坐在占地几百平米的电影院大厅里,她反而平静了许多。 大概是物极必反,知道了陆时年的强大,所以任何看似不合理的东西存在在他身上都会变得合理。 “这里的影院分为三个部分。”身边的王灿乐此不疲的介绍着,“院线影院,私人影院和点播影院。院线和点播是对员工开放的,私人影院是先生专属。刚才,先生已经开放了安小姐的权限,您现在可以随意选择。”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色里带着异常明显的羡慕,安思雨却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身体里那股强烈的自卑涌上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安小姐?”王灿自然是很难明白安思雨的,在他看来知道陆时年的实力她该觉得高兴和幸运的,但此刻她却脸色欠佳,难道…… “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安思雨摇头道:“没有,我只是一下子知道太多事情,还没消化好。”也许看个电影能够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私人影院里都是陆时年会看的电影吗?” “是的。”王灿愣了一下才回答,“先生的私人收藏都在里面,还有不少老胶片,您可以选择自己感兴趣的。” “好。”去瞧瞧他会看什么似乎是她能更多了解陆时年,拉进和他之间距离的唯一办法。但安思雨忘记了陆时年这个人的挑剔,能入得了他眼的电影显然不会是她平常接触到 的那些,所以在她看着眼前一排排数以万计的记录片和冷门科幻电影的时候,除了在心里道一声:“可真够陆时年”的以外,她再次陷入了沉默。 “安小姐想好看什么了吗?如果没有不如去看看点播,挑自己喜欢的就好。”王灿像是一早就预知了这样的结果,因此给了安思雨台阶。 她却像是跟谁较劲似的,尽管已经眼花,依然想从哪些影片里找到自己和陆时年之间微弱的联系。 还好,功夫不负有心人,陆时年强迫症一般的电影类目里面出现了“其他”这个救世主一般的存在。 她凑过去看,发现里面只有三张胶片,其中两个没有署名,另一个是享誉世界的经典爱情电影《泰坦尼克号》。从装胶片的盒子看来并不是全新的,想来陆时年还是看过的,只是次数不多。 不过她更感兴趣的是另外两个,她指着它们问道:“这是什么?” 王灿上前一瞧,一脸为难道:“先生看电影的时候不让人打扰,而且先生的这些宝贝除了定期有人打扫以外任何人是不敢随意拿来看或者调换位置的。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安小姐要是好奇,可以自己放来看看。”说着他指向不远处的放映机,“只要放进去就可以,其他的先生应该是调试好了的,我不方便在这里待太久,先离开了。”王灿甚至都没等安思雨说什么就顺势转身走出了放 映厅。 安思雨长叹一口气,“罢了,留着他似乎也问不出什么来。”她抽出无署名胶片的其中一张,放进放映机。 “陆时年!你(第一次醉酒的对话。)” 诶?这好像是…… 她猛地抬头见到在屏幕上发酒疯的自己,因为胶片电影的特殊质感看起来颇有年代感,却也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滑稽。 “他是特意刻录了一份还做成了胶片电影?”这么闲的吗? 安思雨不敢相信地又揉了揉眼睛,睁开一瞧,画面没有发生任何变化,确确实实是她没有错。 而她迫不及待放入了第二个,是她在地震前对着摄像头疯狂表白的那次。 “啊!”安思雨“滕”地一下脸红到了耳根,大脑“嗡”一声空白一片,拿起胶片就想毁尸灭迹,转念一想,要把一段现代存储设备里的视频变成胶片,也许按照陆时年的实力并不是那么难办,可他会想要留下来珍藏的这份心,显然透过眼前的这张小小的胶片传到了安思雨心里。 可……真的是太丢脸了!他就不能弄点好看的唯美的吗?! 安思雨猛地抬起手,却还是舍不得狠狠砸下去,如此循环往复了几次,她仰天大叫一声,还是放弃了。 这总直男得不能再直的方式真的有违常理,可一旦Get到他的意思,那感觉却比一般的情话更让人动容。 “大概只有陆时年会喜欢收藏这种丢脸的 视频吧!”她腹诽着,心里其实甜得跟蜜一样,刚才那些距离啊,身份的悬殊啊,通通抛之脑后。还萌生出立刻奔到陆时年身边给他一个拥抱,再跟他告白一次的想法。 之后,安思雨小心收好了自己的“告白”,开始看《泰坦尼克号》,却因为腻在蜜罐子里怎么都没办法入戏,这是她无数次回味这不电影唯一没能哭出来的一次。 时间一晃就到了傍晚,其间安思雨还去了岛上的餐厅用餐,去了溜冰场滑冰,在电玩城里无限次地抓了娃娃。而在岛屿上最高的那幢据说是公司核心办公的主建筑顶层再次见到陆时年的时候,他除了脸上略有疲态外,还是那副完美的样子。 安思雨一路小跑到他跟前,俏皮的打招呼道:“嘿。” 陆时年对于她一惊一乍的样子似乎早就习惯了,面上一点反应都没有,跟身边的人交代了几句,径自走向电梯。 安思雨像个小跟班似的跟在身后,祁乐留下来处理工作,王灿送她上来之后也不知所踪,她这才发现整部电梯只有他们两个。 她躁动不已的心在胸腔里跳动,甚至能听见强有力的“咚咚”声。 她一点点凑到陆时年身边,盯着他颀长的手指,钻进去握住。 陆时年眉尾微妙地抖动一下,“你喜欢?” 安思雨愣了下,反应了半分钟才知道他指得是牵手,跟着不假思索道:“对啊,因为想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所以,跟沈暮欧也常常牵手。”陆时年用的是肯定句。 显然的,陆时年又成功破坏了安思雨想要制造浪漫的计划。而且这人怎么什么都能扯上沈暮欧啊,“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你有前科。”陆时年冷冷道。 安思雨一怔,仔细回想起来,似乎好像……是这样。 所以他才这么容易吃醋和没有安全感? 安思雨握紧他的手,反身闪到他跟前,“是,我跟沈暮欧常常牵手。”陆时年的眉尺之间开始有愤怒的迹象,她立刻又补充道:“但是,有很多事我从来没对他做过,比如……”说完掂起脚蜻蜓点水地吻在他的唇角,“而且,我也没跟他告过白。”她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抬眼去偷看陆时年,竟然还是面无表情…… 果然是无法撼动的冰山啊。 安思雨有些尴尬地想要抽回手,却忽然被陆时年紧紧握住。 “叮--”电梯到站,他径直拉着她往轿车走,推开车门将她推入后座,欺身上来,“本来想等你伤完全好,现在……是你勾引在先。”他的吻细密而猛烈地落下来。 “不要,这里是车库,有监控。” “私人车库的监控权限只有我有。” “我,我哪有!” “别克制自己。” 和以往任何一次的感受都不相同,他的吻虽然霸道却不失温柔,落在她身上每一寸都像是在对待一件珍宝。 第278章 私家侦探 在回不回宏光这件事情上,安思雨想了很久,她大概能猜想到将这件事情拿出来和陆时年讨论对方会有什么样的态度。 “唉,这T市醋王的称号他是当之无愧。”她冲坐在对面的李媛诉苦,而对方却有些心不在焉。 安思雨捕捉到这点,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我说话你都没有仔细听,说,在想哪个一三七野男人?” “噗……”李媛瞬间被逗乐,学着男生惯常敷衍女生的口气道:“没有,是你想多了。” “哼,我不信,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理由!”安思雨继续角色扮演。 李媛却露出强颜的欢笑,身体往后一靠,迟疑了一会儿才缓缓道:“你最近见过段一弛吗?” “见过啊,就在前几天,他特意来了趟公寓。”安思雨说完才想起这似乎是李媛第一次通过她去关心段一弛。 有问题。 她眯起眼睛,身体贴着面前的桌子,压低重心,凑过去,“不对啊,你可是从来不关心段一弛的,说,今天怎么回事!” 李媛看一眼安思雨,眉头微皱道:“我如果说了,你可不许生气。” 安思雨点头,“好。” 她见状才叹口气说:“之前我们两个就你们两个的关系进行了一次健康赌博。” “……什么?”这种事情怎么能拿来赌博! 安思雨眼睛瞪得提溜圆,怒意 的小火苗已然在眼底燃烧起来。 “说好不生气的。”李媛点着她的鼻子道。 安思雨抿抿嘴唇,撤回身子,暗恨自己答应的太快,只是她从来没想过李媛的个性会和段一弛一起胡闹,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李媛面露愧疚,解释道:“他当时说,如果你们在一起就让我和他约会,其实我并不想参与的,可是,他那个人真的很……”她偷偷瞄一眼安思雨,“你知道的。如果我不答应,真的会被烦死。” 和着,她和陆时年当时身上还牵扯着这两个人的感情啊。难怪段一弛会跑到公寓八卦。 这气……她是生不起来了。 不过面上,她还是佯装愠怒的说:“我不管,今天一天的伙食费必须你来请。” “好!”李媛痛快答应,脸上露出片刻的明亮来,又立刻黯淡下去。 安思雨瞧在眼里,意味深长的勾起嘴角问道,“所以,你打赌输了他却没有来找你约会,你着急了?” “我没有。”李媛弱弱否认着,眼神却闪躲避开安思雨,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 “给他打电话了吗?” 李媛摇头,“他要是不找更好,省得麻烦。” 还嘴硬? 安思雨憋笑道,“那你问我见没见过段一弛干嘛?” “我……”李媛整个人都坐得板正起来,急切道:“我不过是因为 答应了别人的事情不做,心里总觉得不太好。”说着舀了一勺甜品堵住安思雨的嘴,继续道:“别说话,我没有。” 安思雨一边舔掉嘴唇上的奶油,一边点头偷笑,“好,我不问。” 话音刚落,李媛的手机便一边震动一边从桌子中间往旁边滑,而屏幕上赫然写着段一弛,刚才还说自己不着急的李媛手忙脚乱拿过手机,按下接听键,道:“喂。”声音温柔得不像样子。 “好,去哪儿?”她将碎头发收拢到耳后,笑容占满了整张脸。 安思雨识相地冲她比划了先走的手势,对方爽快的答应了。 看来离她和段一弛凑成一对的时间不远了。 安思雨一脸乐呵地走出甜品店,迎面就撞上一个男人,她身体一抖手里一松,帮陆时年买的奶茶狠狠砸在地上,绽放出绵密地褐色花朵,还带着奶茶特有的香气,而她身上那件刚刚入手的白大衣也沾染了茶渍,裤脚更是重灾区。 她看着那些放射状的茶渍,又没有如期听到对方礼貌的道歉,气不打一处来,伸手一捞,抬眼发难道:“先生,你难道不应该说点什么吗?” 男人脱下墨镜,样子有些眼熟,他不紧不慢凑到她耳边道:“安小姐,我总算是找到你了。” 来人是她在被关禁闭之前委托去调查高星澜的私家侦探,因为 长期失联找不到她人差点就要去报警了。 “可我实在是除了您的长相也不知道其他信息,所以最后还是没去。我知道您常来这个甜品店,隔三差五的会过来瞧瞧,没想到今天真遇到了。”男人转动着面前的咖啡杯,“您最近到底出了什么事?” 安思雨不知道怎么回答对方,眉毛往下一压眼睛自然而然就成了一条缝,这个动作成功规避了对方的目光,落在了面前的奶茶上。 “不好意思,我这个问题好像太唐突了。”男人看出她的为难,“职业习惯,您不要见怪。” “没事。”安思雨听他没有要继续追问的意思暗暗松一口气,“查到了什么?”既然是来找她肯定是有所收获。 男人面露难色,“我前几次来都没有收获,今天真的是意外,所以没有带着资料,不然您给我一个地址,我寄过去?” “地址?”之前在陆宅的时候,陆时年是嘱咐过安思雨不能把那里的地址泄露出去,她之前在网络上买什么东西也都是寄到宏光去的。现在这个他没说过,不知道是不是能让别人知道的,毕竟他连公司都是建在那样的地方。 “如果不方便的话,您现在又有时间,不如就跟我回一趟办公室,我把东西交给您也行。” 其实,经历过地震之后,安思雨忽然就没有了要在 高星澜那里讨公平的想法,总觉得这种小打小闹在生死面前都不值一提。但好奇心这东西一旦被人吊起来就很难无视它的存在,它就像是个充满诱惑力的盒子放在心头,哪怕不去触碰还是相当有重量。 最终,她还是妥协于心底的欲望,开口道:“好啊。” 之后,安思雨跟着私家侦探进了一条七拐八绕的巷子,里面有许多政坛事务所。明明破破烂烂看着像是流浪者的集散地,出入其中的却都是光鲜亮丽的人物,包括侦探本人也都穿戴整齐,为的就是给自己的客户一个好印象。 她是在拐进一处拐角的时候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女人着黑框金边的墨镜,腿脚有些不灵光,却还是要捂住鼻子可以跳开那些脏乱差的区域,“你们每天赚的钱也不少,怎么不大家凑个钱把这里整改整改。” “嗨,不都是影视剧害人吗?好像侦探事务所不开在这种地方就对不起这份职业似的。”在她前面带路的男人说。 跟着两个人就往安思雨所在处的反方向走,侦探本来已经转动了自家办公室的门,却发现安思雨还站在门口,反身过来,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认识的?” “认识的?” 果然是做侦探的,察言观色的本事确实厉害。 安思雨皱眉点头道:“是我表姐,张维维。” 第279章 一点变化也没有! 张维维怎么敢出现在T城?陆时年上次给的教训还不够? 如果她冒着被发现再被打断一条腿的危险回来,会为了什么? 无数问题钻进安思雨的脑袋,她隐隐有种对方回来且出现在这里一定不简单的感觉,可要是直接上去质问对方,又显得自己太过自恋,说不定她只是来T城找老情人呢? 但她找私家侦探是想调查什么呢? 随着张维维的身影消失在一处白色木门之后,安思雨彻底错过了上前询问给自己答疑解惑的机会。转念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也管得太多,凭张维维那种欺软怕硬的心性,应该是不敢来招惹的。 “其实在这里见到熟人的几率还是蛮大的,我看你表姐一身名牌,背后的应该也是有钱人。”男人兀自分析道:“有钱人脚踩几条船常见的很,要是结婚了,外面没有个小三小四反倒不正常。” 他大概是错误的判断了安思雨和张维维的关系,而且从那字里行间还听出了他将安思雨和张维维归成了一类--傍大款的年轻女人。 她第一时间是想要和这私家侦探理论的,可细细一想,完全犯不着,他要怎么看自己和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一点关系也没有,要是来一个人误会她就得去解释,那可活得够累的。而且按照陆时年的身份地位,经济条件,恐怕以后这种事情只会越来越多。 她就算要解释也得用在正确的事情和正确的人身上,眼前的男人,显然不是。 安思雨拿了资料回家陆时年还在工作,她迫不及待打开,里面的文字、图片还有摄像证据都证明,她在A市遇到的男人以及被下药这件事都是高星澜干的。只不过她没有去找警局报案,当时的警察虽然觉得可疑,却因为找不到受害者只能把高星澜放回来。 现在再去翻陈年旧账显然已经来不及,更何况当时的主要联系人已经成了一具尸体,高星澜之后也一定将所有的证据都删除了。据这个私家侦探所说他是废了好大力气黑了系统才查到的。 “陆时年知道这件事吗?”她记得当时去救自己的人是他,按照他做事的手段和本事,应该能查得出来吧?可是似乎他对高星澜并没有像张维维又或者秦雪兰那样做什么处理,那女人到现在都好端端的在宏光做着总监。 难道他失手了?还是压根没有放在心上呢? 安思雨突然开始不安,这不安一直延续到陆时年回来。 她坐在他身边,看着眼前一桌子菜却没什么胃口,夹两三跟菜叶就吃掉了半碗饭。 “什么事?”陆时年还是发现了她的不正常。 安思雨略有欣慰地抬眼看了看他,想着他说过不要说谎话,于是放下筷子正色道:“有件事我想问你。” “说。” “之前在 A市,我被下药的那次,你去找过是谁做的吗?” “找过。”陆时年回答得比想象中还要不假思索口气笃定,安思雨提着一颗心又问:“那找到了吗?” “高星澜。”陆时年清冷的眸子望着她,这回她没有在其中见到自己的影子,他好像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确实,那时候他们还只是员工和老板的关系,她似乎也并没有确定自己对他的感情,可她的心还是忍不住揪在一起,她想不通陆时年为什么会对张维维下手,会对秦雪兰下手,却偏偏在这件事情上不作为。 因为张维维是她求他的,秦雪兰是沈暮欧的人,触碰了他的底线? 安思雨一直都知道自己看不透这个男人,可这样仿佛置身在一团迷雾之中的感觉实在太难受。 “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她努力扯起笑容。 陆时年收回目光,“你没事,所以没必要。” “是,是啊。”连背后害她的人都没必要,那什么是有必要的? “如果换做现在,你会告诉我吗?”也许是关系不同所以他的处理方法也不一样吧。 “不会。”陆时年云淡风轻的说。 安思雨心里咯噔一下,“为,为什么?如果我不知道还对她没有防范,下一次还出事怎么办?” 陆时年眉尺一紧,“你如果连保护自己这么基本的事情也做不到,不适合留在我身边。” 这么快就……被厌弃了吗?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陆时年口气有些不耐,转头看着安思雨,“你现在应该提升自己判断危险以及遇到紧急事件的处理能力,而不是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浪费时间。” “可,你是我男朋友啊。”如果什么都要她自己来,那和一个人的时候有什么不同? “不论我们的关系发生了怎样的改变,都不影响你作为一个成年人该具备怎样的能力。” 陆时年高高在上的样子刺痛了安思雨的自尊。 没变化,根本一点变化也没有! 他根本不懂得尊重别人,更不知道站在她的立场上去思考问题,他将自己当成标准,要求所有人都和他一样,怎么可能? “我承认你真的很厉害,你是个天才。不论在哪方面你都做的很好,你好像没有短板,也不曾对任何事情产生过迟疑和不确定。”安思雨颤抖着声音,语调越来越高,“可我不是你!我达不到你的要求,如果你想要的是你口中的女人,又为什么对做什么都不行的我动心思呢?还是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细想起来,从始至终,陆时年都没有说过喜欢她,也许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如果是那样,你直接告诉我就可以了。”安思雨别过头,“我绝对不会缠着你。” 陆时年沉默不言,房间里的气氛降到 了冰点。 安思雨默默看着王妈进来把残羹剩饭收走,偷偷观察陆时年。对方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一如往常的在饭后做在了沙发上,翻看杂志,没有和她交流的意思,也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 她气呼呼把地板踩得震天响,却依然没能引起陆时年一点点的注意,她记得自己早早就说过不喜欢他回答自己的话,可他显然没有放在心上也不当一回事。 “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认真听过我说话?”安思雨走到陆时年跟前。 陆时年依然以不变应万变,用沉默回应她所有的话。 她鼻头一酸,多一个字也说不出。 这间公寓足足有180多平,她却觉得自己被挤压在小小的空间里喘不过气。她迫切的想找一个出口,缓解这种感觉。夜风徐徐从一处传来,她转身望过去,看见的是冰冷的房间门。 是在告诉她,她不该留在他身边吗? 她鬼使神差,浑浑噩噩地往门口走,手刚要往把手上搭,背后传来陆时年冷冽的声音,“我说过,不许逃。” 安思雨一怔,下意识停在原地,“我也说过,不要不回答我的话。”她自嘲一笑,“既然我说过的话在你那里不是一回事,你的话也一样。” 对,就是这样。他们已经不是员工和老板的关系,她没必要委屈自己。 如此想着,安思雨毅然决然推开门,“嘭”一声关上。 第280章 半路杀出程咬金 出了公寓,安思雨走上大路,望着来往的车辆忽然之间有些茫然。 她能去哪里? 偌大的城市,她竟然除了陆时年身边没有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没有亲人,也不曾独自生活,身上只有之前上班时候留下的一点积蓄,也不够支撑她去住酒店的钟点房,估计没有几天就会坐吃山空。 骤然间,她发一三七现自己一直不想要成为一个无法自立的废人,却在还是在无形中成为这样的人。 她在街道上走了很久,李媛和林悦的名字来回在她心头打转。如果理性来看,她不该去找李媛,毕竟以她和段一弛的关系,陆时年应该很快便会知道,去了林悦那里多少还是要费一点周折吧,她也能多一些喘息的机会。 可如果从感情上看,她和林悦的关系好,却不大能融入二次元宅女的世界,加上不去宏光之后两人之间的交流几乎为零。她失踪的这段时间,也只是在手机里收到了林悦的几个电话,后来可能是陆时年为了避免麻烦去公司找了什么理由,谎报了她的行踪,又或者是沈暮欧为了保住她的职位,自行编织了什么理由,总之她收到了林悦发来的微信,说是祝她一路顺风,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再叫她去吃甜品。 至于真相是什么,她没来得及 也没想起去询问陆时年,现在便更加不得而知。 所以……还是去知晓情况的李媛家比较合适。 安思雨出门的时候并没有带手机,好在她向来有在身上放点零钱的习惯,所以裤袋里还有最后的50。 她沿途打了个车,上去后道:“市立医院住宅小区。” 与此同时,陆时年接到了王灿的电话,知道了她的行踪。 “先生,需不需要我现在跟上去把安小姐请回来?”王灿发现两人的关系已经发生了变化,因此说话的措辞也从“抓”“带”变成了“请”。 陆时年沉默许久,王灿摸不准他家老板的意思,于是又补充道:“或者我跟着去看看安小姐去了哪里,是否安全?” “不必了。”陆时年口气依然冷冷的,丝毫没有在跟别人谈恋爱的样子,“她能去的地方不过那几个。”他挂断了电话,立在客厅旁的窗子前,眼神放远,眉头紧锁。 半晌后,他拨通了段一弛的电话,对方一开口就劈头盖脸一阵抱怨,“喂!你跟小思雨这才在一起几天,怎么就开始闹脾气了?你知不知道你能找到一个可以忍受你跟你生活这么久的女人有多难?” “是她无理取闹。” “呵。”段一弛冷笑一声,压低声音道:“我都听小思雨说了,你的女 人被欺负了,你就是这么处理的?可真不像我认识的陆总裁,换成我,我也生气。”段一弛义愤填膺。 陆时年沉默着没有说话,段一弛反而纳了闷,怎么自己这么在作死边缘试探,他竟然这么冷静,换做平常,不得送自己个“不关你事”或者“滚”或者直接挂电话吗? 段一弛满心疑窦,不由得叹一口气,“你要觉得都是她的错,给我来电话是想干什么?” “确定她不会死在外面。”陆时年冷声道。 “哇!”段一弛低喝一声,“你真是……好话到你这里都听着像坏话,你就不能承认自己是担心别人,所以确认她是不是安全吗?” “嘟嘟嘟……”两人的通讯戛然而止。 好嘛,骂他不懂得怜香惜玉没生气,说他矫情倒是不乐意了。 段一弛哭丧着脸,转身从洗手间推拉门上半部的透明玻璃看过去,见到安思雨仍然和李媛抱在一起。想想刚才自己和李媛渐入佳境,就要进入正题的时候,半路杀出了个安思雨,摆着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看他们,李媛立刻展露自己的闺蜜力,将他这个新晋男友甩在一旁,两人跟着便开始抱头痛哭,安思雨一直在哭诉着陆时年的种种罪行,李媛则在一旁帮腔,甚至还顺带瞪了一眼段一弛,“你 们这些男人,一追到手立刻就不珍惜了。” 他简直冤枉好吗?! 陆时年没有情商,不知道怎么和女人相处,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仔细观察外面两个女人,担心自己现在出去可能会继续被无名炮火攻击,还是等安思雨和李媛的情绪都稳定下来再出去的好。 在见到李媛那一刻起就情绪奔溃的安思雨此刻总算是将满腔委屈的泪水施放完毕,进入一种完全放空自己的状态。 “思雨?”李媛发现她突然的转变,柔声问道,“你没事吧?” 安思雨抹一把泪痕,缓缓神道:“没事,我现在觉得舒服多了。” “别用手擦,伤皮肤。”李媛拦下她,跟着从一旁的抽纸盒里抽出几张递过去,“还是用这个。”说着就帮安思雨仔细擦拭脸上的泪痕,包括一些滑落到她耳边的也没有落下。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李媛冷不丁问道。 安思雨愣了愣神,摇头说:“我不知道。” “要是真的这么委屈又痛苦的话,趁现在还没有陷得很深,不如还是分手吧。” 安思雨眉头一紧,理智上很想说一句,“是啊,对啊。”可身体里有根神经拉扯着她,一想张口心头就被扯得“突突”得疼。 最后,她也放弃去和自己的感情做抵抗,“我 不知道是不是该分手,现在这个情况下做的决定可能都太冲动了,等我冷静冷静吧。” 李媛点点头,“也行,反正我这里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啊呀,那怎么能行。”段一弛推开门走进来,“感情这事最不能的就是冷静了,你们这刚开始热恋,忽然泼一盆冷水,很容易将恋爱的小火苗就这么浇灭了。” 他走过来往李媛和安思雨两人中间蹭,总算是将这两个如胶似漆的女人分开,然后语重心长的对安思雨说:“你现在不论做什么都不过分,一哭二闹三上吊都行,只要闹得他拿你没有办法,到时候他自然知道是自己的问题。你现在这样冷处理,不是惯着他吗!你想等他自己想明白,对于这钢铁直男体恐怕黄花菜都凉了,到时候多可惜啊!” 段一弛发现安思雨神色中有那么一丝动摇,趁热打铁继续道:“刚才时年还给我来电话了,特意来关心你的状况,但是他那个人你知道的,嘴硬又矫情,还要面子,拉不下脸。可能就需要你主动一些?”段一弛拿出手机将通话记录调出来给她看。 安思雨脸色忽然一沉,瘪瘪嘴,“我看他是来瞧瞧我是不是还活着吧。” 段一弛的手不自觉一抖。 安思雨敏锐的捕捉到,“呵,果然。” 第281章 重燃斗志 段一弛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却还是硬撑着帮陆时年找补,“咱们得透过表面看本质,他那个人不会说话,还喜欢绕弯,但是本质上来说都出于他对你的担心啊。” “你不用再帮他说话了。”安思雨起身道,“我已经决定了,我是个独立的个体,不该在这里因为感情的事情自怨自艾,我要回宏光去上班,靠山山倒,指望谁都不如指望自己!”说完也不等段一弛和李媛再发话,便往房间里走,“我去养足精神,明天就出发,你们自便。” “思……”李媛起身想拉住她,被一旁的段一弛拦下,“这事还是让她自己想清楚做决定吧,我们是帮不上忙的。” 安思雨将两人接下去的对话都关在了门外,整个人倚在门上,闭目道:“不要想了,不要想了,工作工作。”她做到李媛的书桌前,上面是她准备参加药剂师考试的各种书籍。 她骤然发现,自己根本就还没回宏光,哪里有什么工作可以做呢? 她自嘲地勾起嘴角,手边是一个牛皮纸袋,看着有些眼熟。 她拿过来瞧,才发现那是她的东西,是她从陆时年的公寓走出来的时候唯一带来的东西--那个私家侦探交给她的资料。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带走这个,也许她从内心里还是没有完全放下高星澜这件事,也许是当时这东西就攥在手里没 有松开,也许…… 细想想,她还没有将所有的资料看完,自从看到了高星澜在A市对自己做的事情,她就只顾着去和陆时年理论,而私家侦探给的资料还有半数她动都没动过。 那私家侦探自己不是第一次合作,也知道他的本事,虽然不一定是行业内最强的,但是基本的职业道德必然是有的,那么他送来的东西就绝对不会是日常生活这种废料。 那么除了这件事情之外,还有别的什么? 安思雨打开牛皮纸袋把里面的东西全数倒出来,“哗啦”一声,黑色的U盘滚到了桌子边缘,她眼疾手快一把按住。她对外喊了一声,“李媛,我用下电脑。”获得同意之后,便将那U盘**了接口内,里面是一段视频,从背景上看似乎是某个小区的门口,能看到门口的岗亭和站在那里给来往车辆开门,还有陌生来客登记的保安。 “这是什么意思,搞错了吗?”安思雨正自言自语,忽然,画面里出现一个背影,看着有几分熟悉。她按下暂停,将那背影放大到四五倍。 “林悦?”安思雨又确认了几遍,从她背的小包和包上挂着的挂饰更加确定,对方确实是林悦。 这个私家侦探怎么回事?让他去调查高星澜怎么好端端去跟踪林悦?他不会是看上了林悦,跟踪她,又不小心把视频U盘送到她这里来了吧 ?! 这想法一冒出来,安思雨登时感到忐忑不安,虽然正常来说,这样的巧合出现的概率微乎其微,可她想不到更好的解释方法。 为此,她点击视频继续看下去。 林悦走到门口的岗亭停了下来,从她和那个保安的肢体语言来看,她似乎是要登记信息的。 咦?这里不是她家? 是去见什么朋友吗? 可据安思雨所知,林悦除了自己并没有什么值得上门去玩的朋友啊。 正疑惑的时候,一辆车停在了林悦身边,前照灯忽闪了两下紧接着从车上下来一个人。 竟然是高星澜! 怎么可能? 安思雨呆愣地看着高星澜走到林悦身边,熟络地挽着她的手臂,还和保安寒暄了几句,跟着两个人便一同进入了小区。 她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 而且林悦是她在宏光的那些同事里面为数不多真正知晓自己和高星澜关系不好的那个啊。 她疯狂在那堆资料里面找寻关于这个视频的相关内容,比如推测或者是后续调查。 很快,她找到了一张照片,上面拍摄的似乎是那个小区的出入登记图表,在一段时间内,林悦的名字频繁的出现在上面。而侦探则在一旁留下自己的推测:委托人曾经委托要找到自己组员内部可能和调查人之间的关系,后发现此人是最为密切的。具体两个人进了小区之后做了什么并 不清楚。没有强有力的证据证明她和委托人的委托事件有关,但是可以归做第一怀疑对象。 安思雨细细对看了上面出入登记的时间,不偏不倚刚巧是她在做企业巧克力的时候。而且之后的一段时间那个侦探也拍了照片,林悦明显和高星澜的交集越来越少,到最后甚至完全消失了。 如果说她们是单独的关系好,而不是某短时间频繁在一起,她或许还会相信她们之间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可事实却是…… 为什么会是林悦? 安思雨怀疑到谁都从来没有怀疑过她啊。 她有些不死心的又将那个登记照片上的内容仔细看,她曾经帮林悦买过车票,对方的身份证号码还好端端的停在自己的聊天记录里。现在一一比对过去,竟然一字不差! 竟然都不知道为了避嫌和今后可能会被发现的危险而随便写个身份信息吗?是觉得她一定傻到绝对不可能怀疑道她? 是啊,她可真够傻的…… 另一边,段一弛和李媛将房间门推开一个缝隙,看到安思雨在里面一会儿疯狂一会儿安静,两人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 “思雨她不会真的被那个陆时年给刺激的……”李媛指着自己的太阳穴。 段一弛做个噤声的动作,拉着她往外走,“如果真的是那样,现在就更不能刺激她了,她说什么我们就顺着她,也许过 段时间她想通就好了。” “可万一不好呢?” “那……就只能是去找陆大少爷来了。”段一弛垂头丧气道:“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全世界估计就只有他能把小思雨哄好了。” “那你现在就去找他,让他好好看看他把思雨折磨成什么样子了!毁了她的人生,还……”糟糕,她记得安思雨说过这件事只有自己知道。 “什么就叫毁了她的人生?”段一弛皱眉,“陆时年好歹是个有财有势的交往对象,不至于吧。” 李媛暗叹一声,看来他理解成了别的意思,“怎么不算?现在马上就要毁了!”她放大声音好掩饰自己差点把秘密说漏嘴的尴尬。 段一弛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张开嘴似乎是想要问什么,但是安思雨没让他开口,“我决定了,明天就回宏光!” 她一改刚才颓废的样子,整个人都充满了斗志,看着二人的眼睛里面放着光芒。 “你们不必担心我,我现在很好。”安思雨继续道,跟着说:“我先睡了,要养足精神才行。”然后便又回了房间。 李媛和段一弛不约而同前倾了身体,脑袋和脑袋碰在一起,齐刷刷看向紧闭的房门。 “你真的得去找那个渣男了。”李媛道。 “嗯,我也觉得。”段一弛跟着道。 远在城市中心的陆时年忽然觉得一阵冷风,紧跟着连打了数个喷嚏。 第282章 好久不见 再次站在高楼林立的CBD区,看着属于沈氏的高楼,安思雨踌躇了半天,眼前时不时就会闪过陆时年阴沉的面容。最终,她还是选择转身坐上了去宏光的公交车,给沈暮欧打了个电话。 “思雨?”沈暮欧口气惊异。 “我想……回宏光工作,可以吗?”安思雨说话的时候没什么底气,倒不是因为担一三七心对方会拒绝自己,而是她不久前刚刚说过自己可能不回去,现在却自打嘴巴,面子上总是有些过不去。 “当然!”沈暮欧由惊异转为兴奋,“我这边今天有点事情要处理,下班的时候我过去找你。” “不用!”安思雨坐直身体,“你不要误会,我只是回来工作的。”但她听到的却是对方挂断之后地“嘟嘟”声。 不是她自恋,她有八九成的把握今天会在宏光遇见沈暮欧。 怎么办?她一点都不想跟他多做纠缠,这个人现在的脑回路和自说自话的能力让人费解,怎么说都一副“不听不听,我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的样子。 干脆提早一点下班吧,不然就加个班,总归渡过那段下班的时间,或许就不会碰见了。 公交车在专用车道上飞驰,安思雨看着 旁边拥堵的车群默默告诫自己。 因为在沈氏纠结的时间过长,等安思雨到了宏光已经差不多是中午,大部分人都去午饭了,但人事部却是留了人的。 安思雨心里猜测大概是沈暮欧打招呼的原因,而且从那人看向自己的怨念眼神里她更加确定了这个猜测。 “喏。”对方没好气地在她面前甩了个机器,“把指纹录一下。”态度极差。 安思雨易地而处,想想别人因为自己而耽误了吃饭,闹点小脾气也很正常,于是听话的将手指按在了机器上。 “离开的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信息是需要更改的,比如手机号和住宿地址。”她盯着屏幕,从系统调取了她的资料。 “手机号还是原来的,住址……”安思雨脑中忽然灵光一闪,话锋转道:“我搬家了,在联美国际。”这是高星澜小区的名字,绝对的富人住宅区。 果然,在听到这个小区之后,那从未抬头正眼看过安思雨的人事经理撩起眼皮扫了她一下,当中满是不相信,于是确认道:“是奉国路上的那个?” “对。”安思雨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见对方悬空的手指顿了顿跟着开始噼里啪啦敲击键盘,又开口问道 :“对了,咱们公司住这个小区的人多吗?我想上班的时候能有个伴,你能帮我看看吗?”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甜品店的优惠券,“这个算我请你吃的,拜托拜托。”她双手合十殷切的看着对方。 人事经理看着优惠券思忖片刻,开口道:“一点小事,我帮你查查。”然后将优惠券收入抽屉。 片刻后。 “查到了,能住小区的人可不多。”人事经理阴阳怪气的说,“除了高星澜高总监,还有销售总监,没有别人了。”然后用一副“你难道真要跟他们一起上班”的疑惑目光看着她。 为了圆自己前面说下的话,安思雨佯装兴奋道:“真的假的,没想到我竟然和咱们公司的中层领导住在一起,太神奇了。”说完又向那经理道谢了半天,然后才离开。 回到曾经奋战过的工作间,安思雨看着那些改动了位置的摆设,觉得又陌生又熟悉。 她五味杂陈的路过一个个格子间,最后走到自己最熟悉的那个。过了这么久上面竟然连一丝灰尘也没有,也不知道是谁每天帮她擦拭,那个习惯性偷懒的保洁阿姨绝对不可能,会是…… 她的目光下意识就往林悦的位置落,上面 一如往常摆着她分辨不清长相的动漫手办。 “思雨?”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在她的记忆里这本该是会让她高兴的声音,但是现在她却不由得脊背一凉,转身的时候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笑得有多僵硬,包括那个挤了半天的“嗨。” 林悦的表现却让安思雨很是意外,她兴奋地走过来拉住她的手,“你回来怎么不说一声?” 真是个绝佳的演员啊,如果她不是看到那段视频监控录像,不是问过人事,确定她不在那个小区生活,她恐怕也会觉得一切都是自己多想了。 虽然现在也没有足够的证据,但是她心里就是和眼前笑嘻嘻的人之间隔了一层。 “对了,之前你托人请假说要回老家办的事情怎么样了?”林悦依然和她离开之前那样熟稔地聊着天,她从她的神色上一点也瞧不出紧张和心虚。 要真做了那样的事情,真的能够理直气壮吗? 如果是以前的安思雨一定会立刻否定,她会相信自己认知里的那个林悦不会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的出卖朋友。不,或者说她就不会相信林悦会出卖朋友。 但是现在,她看不清了。不敢肯定,也不敢否定。 安思雨深吸一 口气,暗暗告诉自己,在没有实证之前,还是有可能是她和高星澜有些她不知道原因的接触,又因为她和高星澜关系特殊所以没有告诉自己。 “嗯,都办好了。”安思雨微笑道,“你最近怎么样?我手机信号一直不好,你的信息和电话我都是后面才看到的,也没时间回复,真是不好意思。” 林悦摇摇头,“没关系,我知道你肯定是太忙了,家里的事情肯定更重要的。所以后面我也不好打扰啦。至于我,还是老样子啊,上班下班,被上司压迫。”最后几个字她说的很小声,眼睛提溜转向四周。 她还是那副善解人意且胆小唯诺的样子,也许真的是自己搞错了? “对了,咱们来了个新的经理,脾气比之前的那个还古怪,但因为是高总监亲自提拔的,也没人敢说什么,你要小心一点。”林悦一边开电脑一边道,“还有,连晓离职了,来了个新人,虽然是实习生,做事能力还行,你回来还是原来的策划小组,他也加入……” 之后都是些流水账一样的碎碎念,听得安思雨昏昏欲睡,直到一声久违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微妙的平衡,“安思雨,好久不见啊。” 第283章 你不配知道 安思雨转头见到张维维的那一刻整张脸都拧在了一起,对方穿着一身白色OL套装,胸前的挂牌很是惹眼,从颜色和排版上看似乎是……宏光的员工牌? 张维维神采飞扬,一点瞧不出安思雨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副颓废的样子。 “没想到我会在这里?”她缓步上前,一点点靠近安思雨。 “我刚才说的那个经理就是她。”林悦小声在安思雨耳边嘀咕了一句,跟着身体往后缩了缩。 安思雨还是下意识护住了她,“张维维,你怎么敢出现在T市?之前的教训还不够。”她盯着张维维的腿笑道。 虽然对方看起来已经竭力控制自己走路的速度,也可能做了什么辅助支撑的治疗,但还是能看出有些不灵便。 张维维嘴角一抽,冷哼一声,瞪了林悦一眼道:“去,到资料库把早上开会的资料打印一百份出来。” 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是在故意调人走,林悦也不例外,她攥住安思雨的手紧了紧,跟着埋头小声道,“那个资料本来就有电子版,打印出来有什么用处?” 她对自己惯常的维护还是让安思雨心头一暖,她心里更加希望能把监控视频的事情调查清楚。如果一切是高星澜想在林悦身上动什么歪脑筋的话,她一定不会再容忍下去。 “我让你打印就去打印,我是经理还是你是?”张维维颐指气使的样子和之前一点差别都没有,还是那么张扬 跋扈,看来断条腿也没办法挽救这个人。 “既然是经理提的要求我们就去做,走吧,我陪你一起。”安思雨并不想跟她多做纠缠,毕竟这就从来不是个能讲理的人。 “诶诶,我是让她去,不是让你,你还想抢活干?”张维维出声阻止,又等了一眼林悦。 林悦和安思雨对过眼神,确认她确实没事,才抱着资料离开。 安思雨确定林悦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收回目光冷冷看着张维维,“你和高星澜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没有这个人的授意,就按照张维维在学校的名声和她根本专业不对口的学历,不可能坐得了这个位子。 “什么叫勾搭,我和她本来就是朋友,你忘了吗?”张维维阴恻恻地盯着她,“你高中和她可是最好的闺蜜,她还来过我们家。” 安思雨心中咯噔一下,“你们?”难道高中和沈暮欧分手是她们共同做的局吗?她就一直很奇怪,高星澜和自己关系好,却也没有好到成日形影不离的程度,再加上她的手机一直都是放在身边的,想要拿走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她……睡着了。 现在想想,张维维确实是个最好的内应帮手。 张维维猛地上前一步,附在她耳边,“安思雨,你不要以为你背后那个老男人就是你的靠山了,我迟早能把他揪出来,你就等着看吧。” 想动陆时年? 难不成去找私家侦探就是为了这个? 她可 能是不知道自己面对是什么。 安思雨眼中闪过一丝同情,“我奉劝你不要做这件事,小心自己的另一条腿也遭殃。” “哼,你少得意。”张维维抽身出去,恶狠狠地瞪着安思雨,“你以为那老男人自己身上就干净?做商业的总会有些黑历史,只要我查出来了就去警察局举报,他再厉害还能厉害过国家去?” 陆时年是不是能厉害到那个程度安思雨不知道,他有没有黑历史她也不清楚,但以他的做事风格,就不可能让任何人抓到不利自己的证据,更何况是张维维这样的小蝼蚁。 “行啊,那也别怪我没提醒你,如果你现在乖乖放手,趁他还没有发现的时候离开T市,也许还能苟活着过完你的下半生,甚至还能找个和我一样找个有钱的靠山。可如果你继续,结局就只有一个。”安思雨扯出个明艳的笑容,眼神却是冷冽的,一字一顿的说:“你会死得很惨。” “呵。”张维维不屑一笑,“我既然赶回来自然是有把握,再说我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了,就算是和你同归于尽我也一定会做。” 她眼中的恨意安思雨早就免疫了,她用眼神报以相同的恨意,“别到时候自己的命搭进去了,我还安然无恙。” 不得不承认,在那一瞬间,安思雨心里的底气都是因为陆时年。 等张维维甩下“走着瞧”然后扔给她至少三倍量的工作的时候,她才想起自己 和陆时年还在冷战,如果这个冷战无日无之地持续下去,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斗得过张维维,毕竟对付这种无所不用其极的人,自己的段位显然是不够的,否则也不会在之前吃那么多次亏。 可要让她因为这件事就去和陆时年低头,那她宁可和张维维同归于尽得了。 况且这事本来就是他欺骗自己在先。 安思雨一边处理繁多的工作一边观察高星澜的办公室,奇怪的是她今天并没有出现。是自己回来工作的消息没有传到她耳朵里?还是她觉得只要放个张维维在这里就足够了? 好像确实……挺让她头大的。 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再加上张维维比之前的经理胡搅蛮缠多了,而且一点不在乎面子,她也正是知道这点,在没有抓到她把柄的时候,想通过工作制度和劳动合同来跟她理论结果只能是两人在办公室大吵一架。 她才刚回来,并不想成为焦点,加上多做工作也能躲过沈暮欧,仔细算算也不是太吃亏。 于是,她愣是将所有的工作都做完,做到整幢楼都只有她一个,保安不得不上来勒令她离开为止。 “好,我马上走。”安思雨看一眼手表,九点,沈暮欧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她迅速收拾好东西,走出大厦,迎面来了一人,惊得她浑身一抖,她迅速加快步伐,朝着和对方拉开距离的方向奔走,却还是比不过一米多的大长腿。 “思雨。 ”沈暮欧挡在她面前,“为什么躲着我,你回来上班,不是想通了吗?” 果然是没有听见她后面说的话。 她躲过对方伸来的手,“我只是单纯回来上班而已,没有什么想通不想通的,而且……”她抬头坚定的看着他,“我已经和他正式在一起了。” 沈暮欧的眼睫飞快地抖动着,不知是因为夜风还是因为别的,“我不信!”他骤然攥住安思雨的手臂吼道。 “放开她。”一声冷冽又熟悉的声音穿过耳膜,将安思雨的疲惫身躯一下子激活。 她歪着头越过沈暮欧的肩膀见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庞,眼睛不可置信地一点点瞪圆,死死盯着他。 怎么会?他不是从来低调不愿出现在人前吗? 对上她目光的陆时年冷声道,“过来。”霸道中不失温柔。 完了,好想原谅他啊。 安思雨的心被一股奇怪的感受包裹,之前所有的不悦顷刻间烟消云散,她现在只想甩开沈暮欧冲过去抱紧他。 但是力量悬殊还是无法抗拒,她挣脱的时候反而被沈暮欧扯到了身后。 他对陆时年充满了戒备,像是狮子对待和自己争抢猎物的另一头狮子,“你是谁?” 陆时年岂是能被挑衅的? 他眼中射出一道寒光,震慑住沈暮欧,安思雨能感觉到手臂上的束缚明显小了很多,下一秒,陆时年反手钳制住沈暮欧,顺势将她拉进怀里。 他睥睨着沈暮欧说:“你不配知道。” 第284章 你,逃不掉的 沈暮欧也是含着金汤匙长大,身边从未有人和自己对着干,更别说用陆时年这般的口气和眼神。他眼中闪过一瞬间的惊异,下一秒已经冲着大厦前方的保安亭挥手。 登时便有几个制服大汉围上来,而陆时年身旁常年跟着的黑衣人也拥了上来,两方对峙,****。 沈暮欧眉头一皱,“思雨,这就是一三七你所谓的男朋友?暴力自大。” 他甩开陆时年的手,“你……是不是被人胁迫的?” “与你无关。”安思雨明显感觉到他握着自己的手紧了紧,她抬眼看见他浓密的长睫毛飞快的抖动了一下,嘴角也略微向下拉了拉。 按照她和他相处出的经验来看,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陆时年,不是愤怒,也不是厌恶更不是面对麻烦时候的烦躁。 是什么呢…… “呵,看样子是被我说中了?”沈暮欧整理被陆时年弄褶皱的袖口。 陆时年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这在沈暮欧看来便是默认。 他嘴角一勾,拉住安思雨另一边的手臂,“思雨别怕,他威胁你什么,你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护你周全。” 安思雨因为惯性不得不同沈暮欧对视,他满目渴望的问:“这就是你一直拒绝我的原因对不对?我就知道,你那么爱我,还等过我,怎么可能随意喜欢别人?!” “等你?”陆时年凌冽危险的目光落在安思雨头上,她感觉自己的头发都快被这怒火燃烧殆尽 了。 该死的沈暮欧好好的说这个干嘛! “是啊,思雨亲口对我说的,在我们分手之后她等过我,只是我那时候不懂,错过了。”他的手从手腕移到她的掌心,然后紧紧攥住,“这次,我不会再错过了!” “安思雨?”她的沉默激起了陆时年更猛烈的怒火。 安思雨不由得一抖,曾经在陆时年身上感受到的恐惧再次爬上心头,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能一直沉默下去,但显然,陆时年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是,我是这么说过,但是……”被紧紧箍住的手骤然一松,自然落体一般锤在身侧,陆时年撤出了胸膛,那灼热的目光也瞬间变得仿若从寒潭中***似的。 而这种放弃似的动作令安思雨的大脑完全懵掉,心脏也仿佛停止了跳动,四肢百骸似乎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她只能感觉到自己太阳穴上一阵“突突”狂跳。冷汗攀上她整个身体,再被冬日的冷风一吹,令她止不住打摆子。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的意思是……”她抬头用央求的眼神看着陆时年,他却似个陌生人一样,眼神在她和沈暮欧之间来回逡巡,跟着转身要走。 这一瞬,安思雨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害怕,比她知道自己从此要被关在陆家的时候更加强烈,她片刻也没有耽搁,身体里也不知哪里冒出一股力气,甩开沈暮欧狂奔上去,一把拽住陆时年的衣袖,“不要!不准,不许走! ” 她刚说两个字就开始哽咽,“你至少要听完我说什么啊!” 陆时年没有回头,但是停下了脚步,安思雨趁热打铁继续道:“我承认刚和他分手神伤的时候,期待过他会回来找我,可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现在爱的……是你啊!”她从背后抱住陆时年,“而且,不是你说的不许我走吗?不是你说如果我跑的话你什么都做得出来吗?现在为什么……” 陆时年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安思雨慌忙锁住自己的双手,“别丢下我,好吗?”那声音卑微的连她自己都听不下去,可那就是她此时此刻唯一想说的话。 长久的沉默带着寒意在他们之间蔓延,从她的指尖一直延伸到她的血液,流遍全身。她心中的期待和希望随着时间一点点抽离,就在她松了松手想放弃的时候,陆时年按住她的手,道:“你听见了?” 这话显然是问的沈暮欧,口气里的得意让安思雨不禁皱眉。 怎么有一种中了圈套的感觉? 她仰起头看向他,他也同时在看自己,他眼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迷人得不成样子,却也让她对心中的猜测又信了几分。 “你!”沈暮欧气急败坏向前奔,被周围的黑衣人拦下,“思雨,你真的不用怕,你要相信我啊。” 他怎么能这么多戏? 安思雨无奈地叹一口气,反身还想解释,却被陆时年死死揽在怀里,连一丝缝隙也没露出来。 他的目光从她 脸上移开,转向沈暮欧的方向,“如果你有任何证据证明我对她存在威胁逼迫的行为,你可以去控告我非法拘禁,而不要在这里带着你的爪牙乱吠。” 呃……这也太不给面子了吧?不过能一口气说这么多字,也挺难得的? 安思雨想劝陆时年嘴下留情,没等说出口,整个人就被陆时年抱了起来。 不是用扛,而是用抱!还是公主抱! 安思雨的脑子里“嗡--”一声,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管沈暮欧,他要怎么给自己加戏都随便吧,她要享受从陆时年身上难得感受到的男友力和偶像剧剧情。 她主动环住他的脖子,微微仰起头的角度刚好能将陆时年45度的脸庞完全收进眼底,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个高度和角度去观察他,竟然莫名的有些温柔。 他的手不似刚才那样暴力,怀抱带着让人舒适的温度,她不自觉就将脑袋往他的肩膀上靠。 奈何从他们的所在地到陆时年的限量轿车距离并不算长,她还没享受够,人就已经被塞进了车里,陆时年紧跟着也坐进来,司机顺势就发动了车子,安思雨用余光瞥见沈暮欧和陆时年的那帮黑衣人,似乎只有些推搡,并没有真的打起来。 她暗暗松一口气,这附近到处都是摄像头,要是真的打起来,得算聚众斗殴吧?就算沈暮欧和陆时年的后台够硬,也不可能明目张胆违法乱纪,多少会影响到企业形象,招惹麻烦的 。 车子驶出一整条街后,安思雨听到陆时年冷不丁发了话,“你觉得我有没有威胁过你?” 她猛地扭头看过去,见陆时年还是平常那副冷峻的样子,心里更加疑惑。 不应该啊,陆时年怎么可能会问出这么具有自我反省意味的问题来?在他的世界观里,难道不是他说什么都是对的,做什么都是对的吗? 不对,这里面一定有陷进,他肯定又在试探自己。 安思雨连忙摇头,“没有,绝对没有!”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反应太过激动,陆时年微微转头,云淡风轻却十分笃定的说,“说实话。” 安思雨耸起肩膀,双臂紧紧贴在身侧,心想这可是你让我说实话的。 “……最开始,算吧。” “看来,我逼着你不许死,你并不领情。”陆时年边说边朝她靠近,安思雨忍不住后退,到最后已经完全缩进了角落,他的唇离她的耳垂只有零点零一厘米。 安思雨满脸胀得通红,半天憋出几个字道:“可,可你逼着我必须要跟你那什么才会帮我,否则就让我自生自灭,那还不如死了呢!” “你觉得这交易不划算?” 划不划算的……有关系吗? “你问这个到底是为了什么?”安思雨好奇又疑惑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陆时年嘴角微微勾起,道:“为了让你知道,哪怕我威胁你,你还是爱上了我。所以……”他咬住她的耳垂,“我一开始就说过,你,逃不掉的。” 第285章 勾引的本事 很多话在不同的关系和情境底下听来果然完全不同,陆时年说的安思雨不是第一次听,只是之前听着感受到的只有绝望,现在却没来由觉得幸福。 她恐怕是有什么受虐狂倾向吧…… “你没想逃,你别跑就行。”安思雨小声嘀咕,唔唔哝哝的连她自己也听不大清,陆时年却道:“不想逃为什么离家出走?” 他不提安思雨差点忘了,他们两个还在冷战呢,自己可没打算轻易原谅他! 想着她一把推开陆时年,对上他闪过一丝诧异的眸子说:“明明是你先骗我的!就算你不想帮忙,也至少该告诉我啊?!伴侣之间不是应该坦诚相待吗?” “你也不坦诚。”陆时年抱胸倚在车门上,这动作将他的身形拉得更加修长。 真是随便一个姿势都能拿来拍海报,太过分了! 安思雨能感觉自己的嘴角在微微上扬,好容易才憋回去,“我们在一起之后我从来没骗过你,在那之前……纯粹是为了生存。”她有些心虚地看向一边,清清嗓子,“看在你今天耗费这么大排场来救我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以后不许骗我,知道吗?”她昂起头想让自己看起来硬气一点,可双手还是止不住发抖。 “好,看在你在那么多人面前深情告白的份 上,我原谅你了。”陆时年淡淡道。 “你!”安思雨瞪圆眼睛转头盯着陆时年。 他身体忽然前倾,鼻头挨着她的鼻头,“我?说的不对?” “你该不会是诓我说那些话的吧?”她本来是随便诈一诈,没想过陆时年会不会回答,他却不假思索的说:“还没蠢到家。” 什么?!真的是欲擒故纵,放风筝耍着她玩呢?这人怎么就那么自信自己一定会拉住他呢? 安思雨愠怒道:“那要是我不拉住你呢?你就打算这么放弃了?” “嗯。”陆时年冷冷道。 果然如网络上盛传的那样吗?先开口的那个人比较吃亏,倒追男生的女生一定不会被珍惜? 安思雨脸色一沉,“还真是很容易呢。” 倏然,陆时年欺身上来,压住她,“如果你那个时候没拉住我,这辈子你都别想离开这张床了,安思雨,你是在自救。” 他说话的时候明明一脸严肃,口气也又冷又硬,可安思雨偏偏觉得这个男人可爱死了,虽然她从来不觉得陆时年能和这两个字挂钩,可此刻她想不到更好的形容词。 “不准笑。”陆时年眉头蹙在一起。 “啊?我没有啊。”安思雨说话的时候才听到自己声音中的笑意,但是她发誓自己之前一点也没有意识到。 “真 的。”她指指自己的嘴巴,“它现在不受我控制,我没办……”法字没有说出口,她就感受到凉凉的唇瓣贴了上来。 陆时年疯狂地吻着她的唇瓣,空出手将设计在前后座之间的格挡窗口关闭,顺道还拉上了两边的车窗帘。 在前方开车的王灿同副驾驶上的安保队长面面相觑,对方小声问道:“要不要停在哪里?不然……可能到地方也没有解决。” 王灿迟疑了一下,他老板没有特别说明,正常来讲不该擅自做主,但是他们现在所在的小区不比原本的陆宅,来往的人和车辆偏多,若是有人路过发现什么,到时候再四处宣扬,恐怕除了他们自己也得遭殃。 他叹一口气,“不然就在内环路上绕圈吧。”安保队长连连点头。 跟着在他绕圈绕到快要怀疑人生的时候,终于听到“咚咚”两下敲窗声,和陆时年沉声一句,“回公寓。” 这安思雨看来是真真正正要成夫人了,只是不知道她面对错综复杂的陆家还有那个并不好招惹的安向露和她背后的安家人不知道能不能招架的住。 因着这一年多的相处,王灿打心眼里还是偏向安思雨更多一些的。 他不禁就从后视镜,朝关紧了窗户的后座瞧。 与此同时,安思雨发出一声小猫一般 慵懒的“阿嚏”。 陆时年下意识将褪下的衣服往他身上紧了紧,“冷?” 安思雨被折腾地没什么力气,头也昏昏沉沉,她下意识摇摇头,然后开口道:“以后不要再骗我了。” 陆时年没说话,而是将她拉起来,让她背靠着自己的胸膛,紧紧环住。 安思雨大概是太累了,又唔哝了两句他听不清的话,跟着便歪着头睡着了。 “傻瓜。”我这次不想出手就是担心如果有一天我没办法第一时间出现在你身边,你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些?如果你只学会了怎么依赖我,我害怕将来如果再出现地震那样的事情,需要你独自面对,你会处理不好,我会因此失去你…… 陆时年不愿想下去,他再次箍紧手臂,闭上眼睛细细嗅着安思雨身上的味道,渐渐将心里的恐慌驱逐。 安思雨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床头柜的闹钟上,电子显示屏显示现在的时间为,早上8:30。 “完了!”安思雨猛地坐起身,将搭在身上的陆时年的手臂弹开,便也同时叫醒了男人。 “做什么?”清晨起来,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困倦和沙哑,听起来更加迷人。 安思雨好容易忍住反身去吻他的冲动说:“我上班要迟到了!” “ 还去?”陆时年箍住她的手臂,语调上扬,口气不善。 安思雨套好外套,还差半边袖子,正好就是陆时年挡住的那只,她调整姿势,盘腿坐在陆时年面前,好声好气道:“我和高星澜有些事情必须要解决,如果我现在走了,不就是让她得意了?等解决了这件事,我会离开宏光的,但是我不想离开广告行业。我还……挺喜欢的,到时候再换家公司,好吗?” 陆时年眉尺间的沟壑从未有过地深邃,自从两个人在一起,他的表情似乎比之前丰富了很多,可这反而让安思雨摸不准了。 她小心翼翼继续道:“我知道现在再去说当时A市的事情没什么意义,大概也很难再找到什么证据,但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你清不清楚,当时我做巧克力广告的时候总是会莫名其妙被泄露去很多机密事情,这里面搞鬼的人似乎也是她。而且还有另一个……我现在不确定,可我不想糊里糊涂的被人耍,你……理解吗?” 陆时年松开她,“去可以,和沈暮欧保持三米以上距离,否则……” 安思雨凑到他脸颊“啵”一声,“成交!”跟着手忙脚乱整理一番奔出了门。 陆时年愣了愣,手抹了一下脸颊,“这勾引人的本事……” 不然还是拴在家里? 第286章 三米?太难了! 刚才是不是答应陆时年答应得太快了? 安思雨瞥着站在身侧不远的沈暮欧如是想。 这电梯拢共算上钢材厚度也没有三米,偏偏沈暮欧还是最后一个进来的,她连躲也来不及。 而且,他正有意无意地随着每一层下去的人造成的一点人流变动一点点靠近自己,眼瞧着就要变成零距离。 就算一三七是他现在没有凑过来,等下到了宏光,他们是要一起下去的,当着宏光那么多员工的面总不能对公司真正的老大说:喂,你给我滚到三米开外? “叮--”电梯到站。 安思雨逃也似的扒开人群,迅速逃跑,奈何…… “安思雨。”沈暮欧的声音在吸音效果并不是很好的走廊上增加了好几百分贝。 她想忽视也忽视不掉,更合狂走廊上,还有从电梯里一起下来的宏光员工都看着两人,强行不理显然太不妥当。 安思雨硬着头皮停下,转身伸出食指笑道:“沈经理有事吗?我上班就快迟到了,得去打卡。” “没关系,我会和人事部说。” “不用不用!”为了几分钟还特意跑去人事部,这事要是传出去,不知道那些有心人又会怎么编排她,毕竟刚刚回来,这些事能免则免,“是我自己没有算好时间踩着点来公司,我也有责任。”她看一眼腕表 ,还有大概一分钟,“不如,我先去打卡,等下去找沈经理,可以吗?” 安思雨双手合十做拜托状,“麻烦您了。” 沈暮欧点头道:“你答应了,不许反悔。” “好。”她冲沈暮欧无奈一笑,然后反身冲进策划部,打好卡蹿进坐位。 “怎么了?这么风风火火的?”林悦边说话边递过一份三明治,“帮你带的。” 安思雨心头一颤,就她回来的这两天看,林悦并没有什么异样,可她就是觉得她们之间被什么隔开了。 不过,在没有证据之前,她得学习谍战片里面的特工,保证自己也一如往常。 于是,她拿过三明治,凑到林悦身边,压低声音说:“你简直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什么都没说你就知道我没吃。” “你上班十天里面有九天是这样,我每次都会备着。”林悦回以微笑,“你是不是离开太久,忘了?” “没有,我是觉得自己离开这么久,你应该不会继续这个习惯了,没先到……”安思雨咬下一口三明治,冲过去抱住林悦,在她颈窝处蹭了蹭,也不顾嘴里还塞满东西,囫囵着说:“谢谢。” “怎么被你说的我跟冷血动物似的,你这才走几天,既然是习惯,哪那么容易改。”林悦说这些的时候用着半开玩笑版当真的口气, 和记忆里的那个林悦如出一辙。 没有变,她没有变,对吧? 那些只不过是巧合,是自己想多了。 “那个,我有件事想问你。”解开误会的最好方法就是直接询问。 “什么?”林悦放下手中的资料,用那双澄澈的眸子望着她。 “我……” “安思雨,沈经理找!”沈暮欧的秘书站在策划部门口,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安思雨有些心虚地别过头,她承认自己是刻意拖延时间,就想熬到策划部晨会,她宁可去面对张维维,也不想去和沈暮欧纠缠。 “快点!”见她还在磨蹭,那秘书又喊一声。 安思雨瘪瘪嘴,小声对林悦道:“我晚点再跟你说。” “好。” 她冲秘书做个鬼脸,一路小碎步跑向沈暮欧的办公室。 “安思雨,你能讲点诚信吗?”沈暮欧愠怒道,随后蓦地站起身。 “你干嘛?!”安思雨下意识往门边躲,她一进来他就把房间里本来在汇报工作的同事打发出去,还包括门口的秘书。她被迫和他待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虽然他的办公室为了保证绝对的私密,隔开的玻璃做了处理,可毕竟她是在众人的眼皮底下走进来的,在八卦滋生的公司,多少会引起注意,只要有一点不合适的就可能被他们捕风捉影说些有的没 的。 虽然她早就不那么在意其他人如何看自己,可若是和上次公园的时候一样,又闹到什么微博头条之类的地方,和陆时年怎么解释? “为什么躲着我?”沈暮欧口气很是受伤,没有继续走过来,“就算我们真的……没有机会了,连最普通的朋友也做不了吗?” “沈经理是我的老板,和我这个小员工做朋友,不太好吧。”安思雨说话的时候发现自己有意无意的正在测量她和沈暮欧之间的距离,不禁笑自己痴傻。 陆时年就算神通广大,也没到能时时刻刻监控到她和沈暮欧有没有保持三米吧? 她会这么做大概是打心眼里不愿意再去欺骗陆时年。 “可我们是高中同学啊,老同学的关系也不行吗?”沈暮欧激动地小跑过来,安思雨根本无路可退,只好安慰自己,这种不可抗的意外事件,算不得欺骗。 她要是用了过激行为去反抗,传到张维维耳朵里才是真的糟糕。 “四年不联系的老同学,就算曾经有什么交情也变淡了。我现在是沈经理公司的员工,我们是上下级的关系,希望您不要为难我好吗?” “你觉得我在为难你?”沈暮欧又近前一步,将安思雨死死抵在了门上,她的鼻尖抵在他的衬衫领口,能闻见他身上同高中那少年一样 的气味,顿时勾起了许多回忆,却不再那么生机勃勃,更像是在看别人的故事。 也许这些年,沈暮欧唯一没有变的就是这个了吧。 “你还记的第一次我们离这么近的时候吗?在公交车上。”沈暮欧忽然开始了忆当年,“我从来没告诉过你我那时候有多紧张,学着偶像剧里男生保护女生免得人挤人的场景,心里小鹿乱撞。你也羞赧地低下头,我能看见你长长的睫毛。” 他长叹一口气,“我那时候动了无数次吻你的念头,但最终我怂了,我不敢,就像现在一样,我还是想吻你,也还是不敢。” 安思雨略有迟疑和凝滞的目光令沈暮欧感觉枯木逢春,他欣喜地扶住她的肩头,“思雨,你还记得对吗?我就知道你对我还是有感觉的!” “我记得,可是……” “咚咚咚--”背后传来敲门声,“暮欧,是我,汇报会已经准备好了,所有部门经理、总监都在会议室等你。” 用这种亲昵称呼又把普通的一句话说得如此矫揉造作的人安思雨除了高星澜想不到第二个。 “知道了,我这就去。”沈暮欧虽然应承着,目光却并未离开安思雨,“会议结束后我再找你好吗?” 不好。 安思雨想这么回他,但对方没给机会,飞速拉开办公室的门就走了出去。 第287章 筹码 送走戏精一号沈暮欧,安思雨迎面又怼上了戏精二号高星澜。 她叉着腰堵在沈暮欧办公室的门口,“安思雨,你可真不要脸,既然走了为什么要回来?是不是被你那个老男人甩了,无处可去,又想起暮欧来了?你当他是冤大头啊?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高总监不用去开会吗?”她挂起虚假的笑容,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数次在她背后捅刀子的人。 许是察觉到她微妙的态度转变,高星澜怔了怔,“被我说中了就想转移话题?” “高总监,我还有工作要做,而且我们堵在这里也不太好看,您如果有什么想跟我说的不如去你的办公室,正好,我也有事要找您。”安思雨回来就是为了解决高星澜的事情,她本来还想着等晨会结束,现在被这对一耽误,也赶不及去参加晨会了,既然如此,不如直接摊牌也省了那些没有必要的寒暄。 一直以来她对待高星澜的态度算不上躲避也绝对不属于招惹,现在忽然转变了态度,对方果然慌了阵脚。 她下打量了安思雨一番,眼神戒备,“安思雨,你想耍什么花招?” “花招?”安思雨嗤笑,“这可是高总监的绝活,我哪敢在关公面前耍 大刀,不过是想和您好好学习而已。再说,您是总监,我只是个小小的策划小组长,我就算耍花招,也不能把您怎么样。” 她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高星澜,对方嚣张的气焰下降不少,不过她也不是轻易就会服软的主,埋头思索一会儿后抬头笑道:“好,那请吧。”跟着让出半个身位。 “您先。”安思雨笑道,“我回工位拿点东西。” 几分钟后,安思雨拿着私家侦探给自己的资料找到高星澜,指着她对面的椅子道:“可以吗?” 高星澜饶有兴味的看了安思雨一会儿,眼神里透着一种“你算老几”的意思。 安思雨想起刚才自己收到的陆时年的短信:别冒失,允许你模仿我。 当她看到括号里的内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件事陆时年是怎么知道的?她记得自己每次心有不甘需要发泄,对着镜子学他的时候可都是关着门的!难不成连她的房间里也有监视器? 那不是她从盥洗室出来放飞自我的那些都……被他看见了?! 她当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现在回想起来仍然脸上一热。幸好,她还知道自己正站在高星澜的办公室,也因着陆时年这句勉强算出谋划策的短信而心 有所慰。否则分分钟破功, 她抬手抵住鼻子,稳定心神走过去,想象着陆时年在此情此景下会怎么做。 鬼使神差的,自然而然的,她就径自坐进了椅子里,将手中的资料推过去,波澜不惊地平视对方。 高星澜一脸震惊,对于她一反常态的做法很是费解。 “啊,您没有否认,我就当您是默认了,如果这张椅子不允许坐的话,我可以起来。”她说着两手撑在椅子的扶手上。 “得了,少来那套虚的,坐着吧。”高星澜一边打开手中的档案袋,一边观察安思雨。 这小贱人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平时不是最会装柔弱无辜吗? 等她看清楚安思雨带来的东西之后,她恍然明白了对方今日种种的反常。 “呵。”她冷笑道,“所以你认为可以用这些威胁到我,让我离开宏光,甚至离开暮欧身边吗?” 安思雨可从来没这么想过,“你的戏可以不用这么多吗?” “那你什么意思?” “啪--”一声,高星澜将文件整个摔在安思雨面前,“你别告诉我是来让我给你道歉,又或者解释什么这些不是我做的。”她勾起嘴角,“要真是那样,你可就太天真了。” 安思雨一直知道高 星澜在自己面前早就不打算避忌什么同学情谊,却没料到她竟然如此坦白。 “我不过是想要用这个和高总监谈个交易。”她手指轻轻点在桌面上,却藏了半句话,只静静的看着她。 “交易?”高星澜不屑一顾道,“我和你哪有什么好交易的,更何况你就算现在把这些交给警察也不能说明什么,因为施暴者死了,至于受害者……你不是完好无损的在这里吗?他们最多能算一个犯罪未遂,对我没什么损失。” “是吗?”安思雨微微起身,探出半个身体过去,“那沈暮欧呢?” 高星澜眉头一皱,又飞快地舒展开来,“他不会相信这些。” “你还挺自信。”安思雨坐回座位,眼珠一转又说:“那董事会呢?他们会信吗?你在A市可是有拘留记录的,虽然我不知道你用什么办法瞒天过海将这件事情压下去的,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总能有办法拿到相关证据的。” “你……到底想做什么?”高星澜食指蜷缩,指甲渗嵌进大拇指的指腹,这是她一贯紧张会产生的小动作,是安思雨从高中时候发现,连她本人都没说过的小秘密,那时候她是为了护着她这位看起来总是唯唯诺 诺的闺蜜,现在,却成了她揣摩她心思的技巧。 有点讽刺。 安思雨埋头扯起嘴角,微微撩起眼皮,刚好能看见高星澜,“我只是想用这点筹码换取在宏光的安生,毕竟我没有权势也没有背景,如果高总监非要乐此不疲找我麻烦的话,我在这里的日子怎么会好过。我累了,不想再纠缠下去。”她将文件拿起晃了晃,“只要高总监答应,这份东西永远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安思雨笃定道。 高星澜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笑了笑,“其实只要你离开宏光,不要在暮欧面前晃荡,我也没那个闲工夫去和你计较什么,毕竟……”她眼中闪过狡黠,一只手紧紧贴在小腹,“我要烦心的事情很多,以后会更多。” “我喜欢广告行业,想在这里做下去,不想因为你或者任何人改变我的目标,所以我不会离开。”安思雨找了个三分真七分假的理由,说完发现自己竟也开始“冠冕堂皇”起来。 都是被那个陆时年带坏的。 高星澜贴在小腹上的手一顿,“你是装傻还是真傻?”跟着不等安思雨问出什么来,自己急不可耐的开口道:“我怀孕了,暮欧的。” 第288章 奇葩荷尔蒙 “恭喜你。”安思雨的话并不走心,但是她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让高星澜很是不爽,她本以为这件事会给安思雨带来足够的冲击。 于是,高星澜心有不甘的继续添油加醋道:“昨天刚刚检查出来的,是暮欧陪我去的,我们还讨论了婚礼,我想随便叫些朋友就可以,但是他不愿意,非说一定要让我们的宝宝一三七参加世界上最棒的婚礼,还有……” “高总监。”安思雨提高音量以打断对方的滔滔不绝,“我对这些一点兴趣也没有,倒是你应该好好劝劝你家那位,既然已经有了孩子也要谈婚论嫁了,就不要再纠缠不休,好好过你们的幸福日子。” 高星澜闻言眉眼一挑,“安思雨,你别想挑拨我们的关系,分明是你对暮欧纠缠不休,你却在这里恶人先告状。” 恶人先告状?她犯得着吗? 安思雨懒得同高星澜纠缠下去,这人已经病入膏肓,想从她这里寻找真相怕是很难,相较来说,不论林悦是否背叛自己,她至少比高星澜的花花肠子少,应对起来也更容易。 打定了主意,这就打算离开沈暮欧的办公室去找林悦,结果迎面却遇到张维维,她不还好意地看着安思雨,“哟,我就说这背后不能说人,正要去找你呢,你就自己蹦跶出来了。” 她加快脚步,拦住想从侧边的岔 道绕开的安思雨,“怎么?敢做不敢当啊。” 安思雨脑袋发懵,奇葩年年有,今天特别多。她是散发了吸引奇葩的荷尔蒙吗? “这句话我觉得更适合你这样喜欢背后搞小动作的人,之前在T大的时候,你难道忘了自己是怎么在铁证面前狡辩的吗?” “你!”张维维气得抬手指着她的鼻子,“这可是你自找的。”说着拿出手机在安思雨面前晃了晃,“就让整个宏光都好好欣赏一下你是个什么货色。” 安思雨压根就没看清楚她手机里的内容,但是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 “叮咚--” 手机邮箱的提示音想起,安思雨点开一瞧,是一封公司邮箱群发邮件,内容是一张照片,里面是昨天陆时年将她强行从沈暮欧面前带走的那一幕。 她到现在还能回想起当时的感受,不禁脸上一热。 “你可真是脸皮厚,见到实锤了还能这么淡定?”张维维冷哼一声,高星澜跟着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显然也看见了那张照片,不过她的关注点却在别的地方,“你都已经有男人了,为什么还不放过暮欧。” 呵…… 安思雨心底滑过一丝冷笑。 如果说张维维是她没得选择逃不掉的人生劫难,那高星澜就真的她自己瞎了眼,高中的时候怎么就没看出来她们根本是同一路的呢? “这照片,你们内部传传就好了,可千万别往外传,否则后果自负。”安思雨现在就能想象得到陆时年见到这个的表情,依着他以往轻轻松松控制舆论的手腕,估计不过几秒钟就能让这照片消失于无形,而发照片的人离消失也不远了。 “嘁,你少吓唬我,你脚踩两只船的事情公之于众,你那金主还能要你?宏光是大公司,格外注重私人形象,更加不会要你。到时候人、财两空,有的你哭。” 安思雨有些同情的看着张维维,真想直接就说:“你随便发。”然后潇洒走人,但是她转念想到陆时年,那位大少爷的脾气自己还没完全摸透,如果知道自己还在里面推波助澜,指不定又要生气。他生起气来可不那么好哄,累得就是自己了。 于是,她婉转的开口道:“张维维,有句话叫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懂吗?别那么自以为是,你当初是怎么离开T城的你心里没数吗?你现在还能好好站在这里拿着这张照片跟我吹胡子瞪眼,那是我看你可怜,不想把你逼上绝路。你最好别把我的耐心磨没了。” 张维维不禁抖了抖,显然是想起了那些往事。也因此在自己和安思雨之间露出了个空子,她赶忙钻进去,一溜烟跑开了。 被扔在原地的高星澜一惊,好半天才嗤笑道:“这女人 是不是疯了?” “我看她是知道辩驳不过,干脆破罐破摔了。”张维维看着照片上陆时年的侧脸咂舌道:“帅哥是不是都没脑子?” 那是你没本事。 高星澜心里腹诽,睥睨一眼张维维,“你从哪里搞来的?” “我自己拍的啊,就在昨天,保证是第一手资料。”张维维颇为得意道,“我就知道跟着这个贱人一定会有猛料,却没想到她竟然连沈经理都不放过,脚踩这么多条船。” “暮欧才不是她的船。”高星澜反驳的并没有底气。刚才没有注意,现在仔细去看照片,沈暮欧的神色就足够不知情的看客编织出一百种三角恋的剧情出来了。 她不禁皱眉,又问,“你听见他们说什么了吗?” 张维维摇头,“我可是躲在视角盲区里拍的,那么远怎么可能听得见,而且你们瞧着他们身边那些壮汉吗?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角度拍下来的。” 高星澜脸色一沉,不发一言。 说实话,张维维是有些惧怕高星澜的,也明白自己现在唯一的靠山就是她,因此相处的时候格外小心翼翼。 她偷偷抬眼看向对方,“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做?发出去?” 高星澜握住手机的指节发白,“再等等,你回去听我消息,公司要是有什么舆论散出来,你知道怎么做。” 张维维瞧着她眼中一闪 而过的狡黠,赔笑道:“知道知道,添油加醋的事情我最会了。” 高星澜点点头,目光望向会议室,刚巧见到沈暮欧的助理,立刻将张维维推到一边,一路小跑迎了过去。 “会议什么时候结束?” 助理瘪瘪嘴,“我看又要到中午了,刚才沈总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发火,让我去拿这个季度的各个部门的详细报表。就没听说过上层领导还要看这么细的东西,真不知咱们沈总是怎么了。” “刚才吗?”高星澜心头一颤。 “对啊,大概三四分钟前。”刚好是张维维将那张照片群发出去的时间。 你就那么在乎她吗?在乎到她都已经在你面前和别的男人厮混在一起,你也不介意? 高星澜手指捏做一团,在掌心留下半月形印子,松开的时候有那么一下子格外疼,甚至盖过了心头的疼,“我知道了,等沈经理出来,麻烦告诉他去我那里找我。” “那?”助理笑笑,“我朋友圈发的那款限量版的包包……” “我正好马上要去趟法国,到时候帮你带回来。”高星澜微笑看着助理,心里却记下这笔账,等将来她成了沈氏的掌权人,第一个要做的就是把这个贪得无厌的女人开除,还要让她把所有自己送去的东西都吐出来! 如此一想,她因为照片而变坏的心情好了许多,笑得更加灿烂了。 第289章 好聚好散 安思雨想过自己会受到众人的冷眼,也大概能知道她们会说出多么难听的言论,不过真到了去面对这些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招架不住。 每次她稍微调节好心情想要去做什么,总会有人冒出来。稍微熟悉一点的,会用看戏或者讥讽的口气问,“你是怎么泡到那个帅哥的?”不熟的,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里,随便就相信了张维维发邮件时候博人眼球的标题,“心机女脚踩两只船,玩弄感情就服你!”然后再自行脑补出许多情节,再当着她的面用只有聋子才可能听不见的声音说出来。 她已经不会像还在T大的时候反应激动,因为她发现这些人并不是自己以为的没脑子,而是单纯的愿意用恶意去揣测和看待这个世界罢了,不论是谁,哪怕主角不是她,结果却不会有什么变化。 但是负能量积攒多了,她需要一个发泄口,午间众人都去食堂吃饭的时间成了她唯一可以喘息的机会。 为此,安思雨舍弃了丰富的菜色,选择了楼下便利店的三明治,本想着去天台吹吹风,却见到了通往天台处摆放施工禁止的牌子。 无奈作罢的安思雨转而往宏光走,远远的就看见一个人影正鬼鬼祟祟在自己的工位上徘徊。她踮起脚尖,却看不清对方到底在做什么。于是改变策略,弯腰低头,蹑手 蹑脚走过去,想着如果不是好事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来个人赃并获,如果是自己弄错了,也能用开玩笑的说辞推脱过去。 但越是靠近那人,安思雨的悬在嗓子眼的那颗心越是止不住颤抖。 因为,对方不论是身形还是穿着,都和林悦一模一样。 她有片刻的犹豫,担心事实正如自己所推测的,她本能想要逃跑,就像面对和陆时年的感情时一样。 不过,林悦没给她机会。她忽然回转了身体,两人相视的一瞬间,就都没有了退路。 “思雨!”林悦惊呼,满脸的做贼心虚,手不自觉向后缩,似乎在护着什么。 “怎么没去吃饭?”安思雨故作镇定,哪怕到了这一刻,她还是希望对方能主动和自己说,哪怕是将一切责任都推给高星澜,她也愿意相信。 但林悦却道:“我不是很饿,所以没去。” 可笑的是,明明在几分钟前,她还叫着肚子饿。 安思雨甚至都不舍得去戳穿这样拙劣的借口,她握紧双拳,缓缓朝林悦走过去,“你在找什么?” 林悦紧紧贴在桌子边缘,摇头道:“没什么,我看你桌子有点乱,我正好在整理我自己的,顺便就……”这回是连她自己都编造不下去了。 安思雨刚回宏光不久,桌子上除了一个跨肩小包,什么都没有。 她止不住颤抖,“为什么 不说实话?” “我,我……”林悦一点一点将头低下。 安思雨快步上前,一把拉开林悦,就见到自己的手机正大喇喇的摆在桌上,屏幕锁已经打开。 如果没记错,她下楼的时候是将它放进包里的。 “你想从我的手机里知道什么?”安思雨质问道,林悦依然沉默不语,不停绕圈的食指展露出她此刻正极度不安。 这起码说明和高星澜相比她还有点愧疚心,也是此刻安思雨给自己找到的唯一安慰。 她没有完全看错这个人。 “已经到了这一步,你还是打算什么都不说?”她叹口气,“如果是有人威胁,你可以告诉我,我不敢说自己一定能够帮到你,但至少我们两个可以一起商量,一起面对。” 林悦不再绕手指,也缓缓抬起了头,她的嘴角挂着苦涩的笑容,“你总是这么自信满满,觉得没有你解决不了的事情,觉得所有人都必须围着你转对吗?” 安思雨讶然,“我没有,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是你让我不得不这么想。”林悦直视着她,那当中的光芒陌生又疏远,“一开始,我以为你是真的把我当朋友,可是后来发现,你并不了解二次元,甚至打心眼里鄙视二次元,所以一旦你身边出现了其他人,你就会冷落我。很多事你宁可打电话和别人诉苦也不会选择 告诉我。” 她眼中蒙上一层水光,“我知道,你是觉得我帮不了你,觉得我无法理解,你和那些人一样都觉得我是另类,连最基本的社会也融入不了。但是你比他们更可恶,他们厌恶我会直接说厌恶我,可你明明厌恶我,却还要佯装跟我很好的样子,虚伪!” 安思雨被她一大通言论弄得一头雾水,措手不及,她一直知道林悦敏感,所以才不敢去触碰太多自己并不了解的部分,也怕自己身上的负面能量太多会对她造成影响,结果到了她眼中竟然变成了这样。 “所以你觉得高星澜理解你,懂二次元,是真心的?” 林悦身形一滞,眉头紧锁,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下一秒却又恍然道:“你早就知道是我了对不对?你一直不说就是想看我出洋相,对不对?” 安思雨苦笑,“不管你信不信,直到一周前,我都没有怀疑过你。”她点开手机淘宝,购物订单里有一份在途包裹,“这是我在贴吧里找的代购,全套的最初版犬夜叉漫画,有中文的也有日文的,因为比较难凑齐,而且从日本送过来需要时间,所以这包裹已经在路上待了一个月了。” 林悦眉间的沟壑又深了许多,“你……” “我本来想等你生日的时候给你一个惊喜,特意留出了足够的时间。确实,我对二次元不 了解,对你喜欢的东西也很难感同身受,但是我从来没有觉得喜欢这些有什么不对,你难道忘了我还穿过你的洛丽塔服装,如果我真的很反感,很厌恶,你觉得按照我的性格,我会穿吗?” 安思雨喟叹一声,“我不知道到底是哪里触及了你的底线,又是什么时候你对我产生了这样的误会,我只想告诉你,在此之前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我在宏光唯一可以托付的朋友。但现在看,好像是我自作多情了。” 她起身快走几步停下,免得在林悦面前忍不住眼泪,“我不会虚伪的说,只要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真诚的道歉,我就原谅你。我不原谅,也没义务去原谅他人对我的背叛,无论对方出于什么原因。”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你不用告诉我你背后的人是谁,也不用告诉我你都做了什么,我已经不想知道了,以后,我们各自珍重吧。” 在这一切尘埃落定之前,安思雨以为自己是痛恨这个背叛者的,可当这个人是林悦,而她又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她更多的是感慨可怜之人果然必有可恨之处。 林悦没有朋友和她总是用曲解去对待别人的好意脱不了干系,而她自己,或许也不该在相处过程里太过小心翼翼,反而让误会加深,最后变得不可收拾。 既然都有错,那就好聚好散。 第290章 有风便成雨 被沈暮欧强行拉长时间的汇报会结束,再无内容可说的众人却不敢轻易离开会议室,所有人都翘首以盼嗷嗷待哺的看着沈暮欧,要知道他们可是牺牲了午餐时间在这里开会的。 助理接收到大部分人的眼神,硬着头皮俯身在沈暮欧耳边道:“经理,所有部门的汇报都已经结束了。” “嗯。”沈暮欧的目光始终无法从手机屏幕上移开,作为当事人,他并不希望回忆昨天那件事,为此,对于拍照的人不由得心生不满。 “经理?”助理再次开口,沈暮欧这才算完完全全缓过神,他扫一眼在场的各个部门负责人,冲助理点点头。 助理如释重负道:“今天的会就到这里,各位稍后会以邮箱的方式收到接下来的目标计划书……” 她后面说了什么,沈暮欧没心思听下去,起身就往会议室外走,他能想到的照片事件的始作俑者,除了高星澜没有第二个。他想去问问她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不知道一旦这样的照片泄露出去,对于整个沈氏都会有影响? 助理见沈暮欧要走,这才想起高星澜的嘱咐,慌忙把接下来例行公事的话说完,紧跟着就冲上去准备拦下沈暮欧,却见他自己已经朝着高星澜的办公室去了,喃喃自语道:“这样,也算是我跟他说过了吧。” 她笑得灿烂,感觉限量版包包正冲自己招手。 与此同时,高星澜一直对着门口和会议室的方向坐着,见到沈暮欧朝 这边过来,忙整理了一番妆容,两手放在电脑键盘上,佯装正在工作。 “为什么这么做?”沈暮欧举着手机开门见山的问。 高星澜挂在唇角的微笑尴尬地蹲在那里,脸上的而肌肉微不可见地抖动了几下,“不是我。” “算了,我也不指望能从你这里听到实话。”照片发都已经发了再去计较原因已经没有用了,现在更重要的是怎么解决它所带来的负面影响。 “想个办法把让这件事迅速结束,我不希望在宏光包括沈氏听到任何一句有关这上面内容的揣测,明白吗?” “你还想护着她?”高星澜瞪圆眼睛,眸光中尽是不可置信,“她都已经和别的男人这样了,你竟然还不死心?安思雨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 沈暮欧冷冷看她一眼,“我之前就说过,你不要过多干涉我的私事,也警告过你再做这样的事会有什么后果。”他面色清冷又决绝,“我已经几次三番给了你机会,既然你不愿意接受,那么把这件事处理好之后,不用再来宏光上班了。” 高星澜猛地站起身,止不住发抖,身下的椅子和地面拉扯出刺耳的声音,“暮欧,你别跟我开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明明是安思雨私生活不检点,沈暮欧是疯了吗?竟然这么对她! “我是认真的。”沈暮欧笃定到,这么久以来他念高星澜这么多年陪在自己身边的情谊一直不忍心处理她,但对方显然没有因为 自己的不忍而放手,反而变本加厉,一点点将两人之间那点情谊全都磨损殆尽,半分也不剩。“你放心,对外我会说是你要离开沈氏,还会给你写一封推荐信,不论你之后要在什么行业做,只要沈氏能帮上忙,我都会尽力帮你。” “不需要!”高星澜一掌拍在办公桌上,吓了路过门口的助理一大跳。 对方探着身子,好奇地朝办公室里瞧,虽然沈暮欧利用眼神震慑逼走了对方,但是她会说什么却不是他能左右的。 高星澜的办公室是半开放的玻璃结构,从外面能够看见里面发生了什么,沈暮欧低沉着声音说:“你如果不想走的太难看,还想在T市混下去,就冷静点。”说完关紧关紧办公室的门,又将玻璃处的百叶窗拉下,形成了相对密闭的空间。 高星澜冷笑着看他做完这一切,“你是为了我吗?我看你是担心牵连到安思雨那个破鞋吧。”她故意将声音放大,沈暮欧的行为已经彻底激怒了她,她本还想着能放安思雨一马,现在…… 绝不可能! “安思雨什么货色,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她被人包……”养字没能出口,沈暮欧就上前捂住她的嘴,“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做了什么,再胡说,我可以跟你保证,你就不仅仅是丢掉工作这么简单了。” 他眼神狠厉,凑近高星澜,附耳道:“你还记得在A市拘留所里是什么感受吗?” 高星澜一怔,原 来他早就为了安思雨开始调查自己了。 她凄然一笑,囫囵着说:“我怀孕了。” “什么?”沈暮欧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他缓缓松开手,“你再说一遍。” 高星澜一字一顿道:“我,怀,孕,了。” 这次她说的字正腔圆,切切实实,沈暮欧猛地后撤几步,五官扭曲在一起,好半天才说,“是那次?” “对。”高星澜从键盘下面抽出检查报告递给沈暮欧,“你可以自己算算时间。” 沈暮欧手指微微发颤,拿过检查报告仔仔细细查证一番,有些颓然地跌坐在身后的椅子里。 高星澜的心像是有人拿小锤子一下一下的砸着,“现在,你确定还要开除我吗?” 沈暮欧的沉默既令她高兴,又让她难过。 但是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能守在他身边,她不介意他是如何看自己的,哪怕是因为恨也行。 高星澜的办公室外,员工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小声讨论着,时不时还朝安思雨指指点点。 安思雨对此已经习惯,内心毫无波动的忙活着手上的工作。 “你可真沉得住气,这都要东窗事发了还硬撑什么,真要闹到你家金主那里,不要你了,可怎么办?”张维维走到她身边,把林悦打发走坐下。 “什么东西在乱吠,那么无聊的话去找你主人摇尾巴。”安思雨冲高星澜的办公室努努嘴。 “你!”张维维气得蹿了起来,“许久不见,你嘴 巴真是越来越厉害,可有什么用,那也掩盖不了你从小就是个**,把自己妈**走,还玩弄沈经理的感情。现在更是本事了,脚踩三条船!” 话毕,策划组的人顿时炸开了锅。 曾经和安思雨同组过的王燕站出来道:“这种事可不能胡说的,张经理你才刚来,别听风就是雨。” 安思雨投去感激的目光,不论是不是真心,在林悦都背叛自己之后,她没想到还有人愿意出来说句话。 不过,张维维显然不是能轻易罢休的主,“我胡说?我也不怕丢人,她啊,是我堂妹,从小就住在我家里的。一攀上有钱的金主立刻翻脸不认人,不信你们看。”说着从手机里翻出安思雨高考那一年,和张家人唯一一张合照。 王燕一把抢过手机,策划部其他人一拥而上,一会儿看看照片一会儿看看安思雨,讨论声从窸窸窣窣变得明目张胆。 “哇,她刚来的时候就传过这事,没想到是真的啊!” 安思雨怒不可遏地瞪了张维维一眼,“我同情你身有残疾,你却咄咄相逼。别以为自己靠着大树就好乘凉,她在宏光做了多少龌龊事情她自己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 张维维见她说得言之凿凿,眼神闪烁,气势下去不少,但是两人撕破脸到这个地步,已经没有退路可言,她一咬牙,狠狠揪了一把手臂里的**,顿时泪如雨下,“你还好意思说,我这腿……不就是你弄断的吗? 第291章 只够装一个 周围忽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安思雨对这样的控诉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张维维眼底闪过得意,看样子她是以为自己还会像以前一样拼命和周围人解释,任凭她用更加极端的言论把自己推到悬崖边缘。 但安思雨吃了那么多亏,早就明白,舆论永远不会朝着真相去,只会朝着大多数人愿意相信的方向去。 既然张维维不想各自安好,周围的人更是唯恐天下不乱,她不如顺应而为。 如此想着,安思雨稳住心神,摆出一脸无辜的样子,眸子里蒙上一层惹人心疼的水光,“你不要血口喷人,你的腿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有证据吗?说是我弄的,就我这小身板,行吗?”她边说还边抖了抖自己那两根羸弱的手臂。 张维维被她突然改变套路弄得一愣,半晌后才开口道:“你的意思是我诬陷你了?呵,不过也难怪,就算有照片,铁证如山,你也能狡辩,这不是你最擅长的吗?”张维维顿了一会儿继续道:“大家还记得一年多前有个闹得满城风雨的女大学生和研究生导师之间闹绯闻的帖子吗?主角就是她!之后帖子忽然之间就被人删掉,谁敢说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记得我记得。”人群里闻言立刻有人站出来应和,那人对着安思雨一通打量,“我说怎么一直觉得眼熟,好像真是照片上的女主角。” 安思雨眉头紧皱,快走几步冲 到张维维面前,“你有必要这样吗?我老师人都已经走了,你为什么还要拿出来乱说?事实是什么你难道不清楚?” 她终归是没张维维那么无所不用其极,她怎么都想不到她会拿这种陈年旧事说事,不过她也确实是说到了她的痛处,也让她失了阵脚。 “呐呐,看见没,她承认了。”张维维洋洋自得,“所以说,你能做出今天这种事情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你!”安思雨逼身向前,一双眼睛狠狠瞪着她。 张维维勾起嘴角恶狠狠的说:“怎么,难道你还想再断我一条腿?” 安思雨强压怒火,眼睛眯成一条缝,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既然你这么要求,我可以满足你。” 张维维身体一抖,瞳孔因为恐惧快速收缩,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你少吓唬我,你那个金主如果知道你干了什么,恐怕断腿的就是你了。” 安思雨眉眼一松,她忽然意识到张维维之所以这么义无反顾不停作死,是笃定了陆时年和她的金主是两个人。 她笑容诡异的看着张维维,也不说话。 任凭周围人严词激烈,手指头都要戳到她脑袋上,她也没再说过一个字,只是保持着同一个动作。 张维维被她盯得毛骨悚然,在所谓的“热情”观众的搀扶下撤到一边,再也没敢看过来。 吵闹声愈演愈烈,终于是惊动了沈暮欧,他走出来听那 些人用各种恶毒的言论去攻击安思雨,看着她孤立无援的站在原地,喝斥道:“都不用上班吗?!” 众人一瞧立刻闭嘴,乖乖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她们路过安思雨的时候,偶尔还能听见从牙缝里钻出来的,“贱人”“不要脸”。 安思雨再怎么告诉自己不要在意,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她抬眼和沈暮欧四目相对,想去谢谢他,只是在这种情况下显然不太妥当。 高星澜从沈暮欧身后走出来,挽住他,看向安思雨的目光里满是挑衅,嘴角也挂着得意的笑容,“昨天安小姐生病了,她男朋友没有说明身份,沈经理为了员工的安全才闹了误会,以后我不希望听到任何不切实际的揣测,明白吗?” 众人看着高星澜和沈暮欧亲密无间的样子纷纷点头,虽然根本不会有人相信这样的鬼话,但也不会有人去戳破安思雨、沈暮欧和高星澜三人之间微妙的平衡。 此后,整个宏光都保持了一种高度一致的心照不宣,没有人再提及照片的事,但她们看着安思雨的眼神却无一不在说明高星澜的话并没有起到任何的正向效果。 安思雨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为之,她也没有多余的脑细胞去考虑,今天一天对于她来说信心量和冲击太大,她知道自己的平静不过是靠着那点尊严在强撑,不知道什么时候脑子里的那根弦断了,她也就失控了。 那时候,安思雨万万没 想到,压死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会是陆时年放上来的。 在她打开公寓门之前,她还躲在安全通道里做了半天的心里建设,但是一进门迎接她的却是更加猛烈的暴击。 此刻,她手里拿着的是陆时年利用航拍机器拍到的她和沈暮欧在办公室亲密接触的画面。 自己的男朋友正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口气质问道:“这就是你答应的三米?” “你这算是……监视我?”安思雨一开始还只是手指发抖,等听到陆时年理所当然的“嗯”了一声之后,她浑身都在发抖。 “陆时年!你把我当什么?!我这么不值得相信?”憋了一整天的泪水喷涌而出,“那你为什么还要跟我在一起?” “因为你有不守约定的前科。”没有拥抱,没有安慰,安思雨没想到他到了这个时候还能这么冷静。 “你到底爱不爱我?”安思雨死死咬住嘴唇,腥甜的液体滑入口腔内。 “你现在很混乱,说的话前后没有逻辑性,自己理清楚了再说。” “是啊,我没有逻辑性。”安思雨眼底满是凄然,“陆时年,你第一天认识我吗?我什么时候是个有逻辑的女人了?我在你眼里不是又蠢又笨,做什么都不对,说什么都错吗?”她深吸一口气,“我看安向露倒是个很讲逻辑思维的人,反正她原本也是你的未婚妻,我只是个工具,你选她不就好了?就不会有人跟你无理取闹 ,会好好跟你理逻辑!你去啊!” 安思雨说完这通话立刻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她顺着房间的墙壁滑下去,不管不顾地放声大哭起来,把所有的委屈一股脑都宣泄了出来。 正哭得昏天黑地的时候,陆时年一把揪住她的手臂扯起来,“收回你的话。” 安思雨被他冷冽的口气震慑住,稍稍收了些哭声,头脑也清醒了一些,回想刚才,倒吸一口凉气。 她都说了些什么啊…… 现在怎么办?收回?那岂不是自打嘴巴? 不收,愤怒之下的陆时年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而且,自己确实有点口不择言,之前也正如陆时年所说有过那么几次不守信的事情…… 这么一想,好像她真的无理取闹了? 安思雨认怂道:“我,我收回让你去找安向露的话。” 她顿了顿继续道:“陆时年,我从来没有质问过你和安向露的关系,因为我相信你会处理好,那么,你能不能也信任我呢?也许我处理事情的能力不如你,但是我知道自己心里想的是谁,爱的是谁。我的心就那么大,只够装一个,你明白……” 她接下来的话被陆时年的吻吞没,他的怀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用力。 许久之后,他松开她的唇,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会收回航拍,但是你不许骗我,一个字也不行。” “好。”安思雨热泪盈眶,这回是因为幸福。 第292章 过时不候 安思雨苦累了,也不知怎的迷迷糊糊就睡着了。恍惚中,她仿佛听到陆时年在打电话,“去查清楚。” 查什么? 安思雨想问,奈何她太过困倦,眼皮沉重,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然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因为对于她来说有更严重的事情发生了。 “天哪。”她看着镜子里的鱼泡眼睛差点没认出来那女人是自己。 还好他在睡觉。 安思雨不禁庆幸,可一想到今天是公休,陆时年似乎也没有什么事情,他醒来看到她这个样子笑都要笑死了吧。 她绝望的捂住脸,脑子飞快的思索这对策,最后目光落在了盥洗室梳妆台的化妆品上。 陆时年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并没有安思雨的影子,不过他身旁却多出一床不该出现的被子。那被子微微耸起,里面像是有人。 他用力一扯,顿时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对抗力正和自己拉扯,被子里还发出闷闷的吼叫。 这女人又在闹什么? “出来。” “不要,我还没睡好。”安思雨声如洪钟,一点不像是需要睡觉的样子。 陆时年加重了力道,连人带着被子一起提溜起来,安思雨使出**的力气也没能和他抗衡,她趁着被子大开蹿下床,一溜烟就跑进了盥洗室。 她焦急地按下盥洗室的电动门,却还是被陆时年抓了个正 着。 她和他四目相对,讪笑道:“我肚子疼。” 陆时年眉头微皱,“摘了。” “啊?摘什么?”安思雨眼神躲闪,“我真的肚子疼,你难不成要看啊?” 陆时年抬起手,眼瞧着就要碰到她的墨镜,安思雨一把护住,身体后撤,“别,我这是防辐射用的,家里到处都是高科技,我是做策划工作的,眼睛最重要了。” 陆时年跨步进入,将安思雨逼到死角,“你觉得我会相信?” 当然不会。 她这不过是缓兵之计。 结果,趁着她有一瞬间的愣神,陆时年一把扯下了墨镜,跟着眉间的沟壑比刚才更深,嘴角飞快一抽,被安思雨看在眼里。 “我知道你在笑。”她抬手遮挡住自己的眼睛,“王妈真是的,怎么在遮瑕霜里放鞋油,放了也不说一声。”还是透明的那种,她用的时候还想,这什么牌子的遮瑕,这么高级,结果上脸之后…… 发现质地不对,也没有遮瑕效果,而且随着时间变长,那透明的物质也变得越来越黑,而且完全洗不掉! 陆时年抬手掩住口鼻,清了清嗓子,“和王妈无关,是你自己放的。” “怎么可能!我哪有那么蠢……”安思雨话没说完,眼前就出现了那瓶鞋油,“贪便宜买超量版,回来不方便,自己挤进去弄得到处都是,王 妈还帮你擦屁股。” 这么一说,似乎好像真有这么件事。 安思雨讪笑,满脸窘迫,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但是陆时年怎么会轻易放过她呢。 “我不需要你勤俭算计,丢人。而且,就算换了包装,味道也闻不出吗?” 这话说的安思雨就不乐意了。 她仰起头和陆时年对峙,“任何时候,勤俭都是好品质,你再有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至于味道……”她狠狠抽了来年两下鼻子,“昨天哭太久,不通气!”说着从陆时年手中夺过墨镜戴好,“反正我查过了,每天都用碱性肥皂洗,几天就会好,你别管我。” 陆时年又咳嗽了一声,然后道:“等着。” 听意思,好像他有办法? 安思雨好奇地跟在他身后,看他径自去了厨房,却站定在中间半天不动弹。 她蹑手蹑脚走过去,小心翼翼问:“陆时年,你是不是想找什么,去不知道在哪儿?”见对方眼中闪过一丝被戳穿的尴尬,憋笑道:“说吧,找什么。” “你少用厨房,不知道在哪。”陆时年比之前两人没在一起的时候还不留情面。 “是啊,我是用得少,但也比你多。”安思雨绕过陆时年打开柜子,“而且,我知道干站着东西是不会听你陆大少爷一声令下就跑出来的,要靠双手才能丰衣足食 。”说着抖抖双手昂起下巴,“你到底要找什么?” 陆时年优雅地倚在厨房外的中岛设计上,“淀粉和油。” “要干嘛?” 他颀长的手指指向自己的眼睛,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你确定有用?” “是。” 安思雨挠挠耳后,“不是我说啊,要是工作上的事情我保证不怀疑你,可是生活中的事情,你就……” 陆时年睥睨一眼,“这是科学,不是生活。”说完一本正经拉着安思雨的手,在她手心画了半天鬼画符,安思雨眉眼揪在一起,“什么啊?!” “鞋油的分子式,淀粉的分子式,食用油的分子式,由化学公式可得能够被分解。” 安思雨汗颜,她要是再质疑他,他该不会帮她把高中化学都补习一遍吧?作为一个视理科为死敌的文科生,她是绝对不会让他有这个机会的。 “好!我信你。”说完赶紧反身在厨房翻找起来,不一会儿就将陆时年需要的东西放在他面前。 他埋头看着IPad,又长又密的睫毛投射在下眼睑上,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多了几分温柔,少了那些难以接近的冰冷。 其实细想起来,陆时年这做法虽然直男,但很实用啊。 而且,安思雨一想到待会他温柔地帮自己去眼底的鞋油,自己闭眼享受的场景,虽然另类,却 也是不错的体验。 如此思索着,她坐在他对面,把面粉和油推过去,羞赧地摘下眼镜,把脸也凑过去,“嗯”了一声。 半晌,她没有等到想像中的手指触感,听到的是陆时年毫无情感的一句,“1:1.5比例。”然后就起身离开,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现在你可以随便折腾。” “呵呵。”安思雨冷笑道,一边将淀粉和油混在一起,一边腹诽:难怪一个女朋友都没谈过,活该! 这么一想,她能看上陆时年,眼光到底有多另类啊! 现在还能退货吗? “二十分钟后下来,去个地方。”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安思雨怨愤的目光,陆时年甩下这句话就往门口走。 安思雨在他没有关紧门之后“哦”了一声,嘴角却不自觉上扬,“约我就说约我,装什么高冷,一点都不可爱。” “你说什么?”陆时年忽然推开门。 安思雨手一抖,一小滩油在桌面上晕开。 她转头看他,那神情分明是听到了她的话,却明知故问。 她当然不会傻到说真话,笑道,“没有,我说,希望你的方法在二十分钟内能够起效果。” 陆时年盯了她半晌,道:“过时不候。” 嘁,我还不稀罕去呢。 这回,安思雨只敢在心里小声叫嚣,面上是乖巧得不行,“好的。” 第293章 勉强能吃的东西 安思雨卡点冲进了轿车,陆时年一路上都保持缄默,任她怎么软磨硬泡,撒泼打滚都没告诉她要去哪儿,还平白挨了他好几个眼刀,和一句,“丢人。” 嫌丢人就不要跟在一起啊。 安思雨默默腹诽,放弃和陆时年周旋,转头看向窗外,这才发现,路边的景致和建筑都很熟悉。 “陆宅?”她脑中闪过那个自己噩梦开始的地方,但和那时候的心境不同,现在她满是兴奋,毕竟那里装载的都是自己和陆时年相处的点滴,就算不是那么甜蜜,却也是独一无二的。 她一把抓住陆时年,“我们是不是要回去?” 陆时年不置可否,轿车适时停了下来,安思雨从车窗望过去,可不正是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 不过,它和记忆中却大不一样了。 地震之后,安思雨是第一次来这里,见到那断壁残垣,她回想起当时种种,禁不住有些后怕,身体也往陆时年的方向靠。 “陆先生。”一个白胡子老者从废墟旁边临时搭建的铁皮房子里走出。“来看图纸吗?” “嗯。”陆时年不经意牵起安思雨的手,拉着脑袋发愣的她往铁皮房子走。 他掌心的温暖驱散了那些回忆中让她颤栗的部分,她想起那天废墟里站着的如救世主一般的陆时年,心绪总 算平稳下来。也得空想起问老者的身份,“这位是不是就是那个岛田由一?” 陆时年不置可否。 安思雨看着前方带路老者的背影,“比想象的和蔼多了。”她总以为到了这个级别的设计师多少都会有些古怪。“而且中文也说得太好了,完全听不出口音。”她在T大的时候也认识几个日本的交换留学生,他们的中文就仿佛是在看一张盗版的日本动漫碟片,而且卡壳了。 “少看那些脑残电视剧。”陆时年命令道。 这人,怎么什么事情都能拿出来教育自己? 安思雨没搭理他,被前方摆在桌面上纷繁复杂的图纸,好奇心渐起,不禁加快了步伐。 岛田由一从那些图纸中抽出一张,对着站在一旁的助手说:“把剩下的都整理好交给陆先生。”跟着转向安思雨,“这张想请安小姐帮忙,你想要什么样的房房间?” 安思雨一怔,指着自己的鼻尖,“我?” 岛田由一看一眼陆时年,“陆先生特意交代的,这部分留下来让你来设计。” 安思雨返回身子,歪头看着陆时年,“你确定要按照我的喜好来?不后悔?” 陆时年眉头微皱,“现在后悔了。” “晚了!”安思雨一把夺过图纸,上面目前只有基本的房间布局设计,没有具体的内 容,“但是我完全没有绘画的基础,怎么设计?” 岛田由一笑着拿走图纸,随手执一支笔,道:“安小姐把要求告诉我。” “真的可以吗?”毕竟对方是被称为大师级别的人物,总觉得有些不够尊敬。 “当然。”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工作,和善的看着安思雨。 那眼神给了安思雨信心,她目光放远,开始勾勒自己想像中的幸福模样。 在她叙述的过程中,安思雨一直偷偷观察陆时年,见到他眉间越来越深的沟壑心里乐得不行。 “怎么样?我设计的还行吗?”她把成品图摆在陆时年面前。 他冷冷道:“你自己睡得地方,自己喜欢就好。” “是我们睡得地方!”安思雨厉声强调道。 “不要。”陆时年拒绝,转身往外走。 安思雨追上去,“为什么?我们都在一起了,你还要像之前那样分房睡吗?” 陆时年沉默不语。 有这样…… 和这人相处怎么这么累。 “你要是有不满意的地方告诉我,又或者一开始就不要让我设计。”安思雨口气落寞,转身往铁皮房里走,找到岛田由一说:“不好意思。”她指着图纸上的圆床,“这个帮我改成单人的吧。” 岛田由一身形一滞,满脸困惑又骤然开朗道:“陆先生 也这么想?” 陆时年拉住她,“不改。”那口气里有强压的怒火。 他还生气了?这回可不是她无理取闹。 安思雨心中也憋着一口气,两人回去的路上愣是一句话没说。 她不太喜欢陆时年这种冷战的方式,却又不想随意低头,只能把满心的怨气都告诉李媛,对方却道:“思雨,这次我是站在陆时年这边,他想要你有一个自己舒适的地方,你既然想要两个人一起,是不是多少要考虑他的感受。你们两个的喜好不同,你也不能一味都由着自己。” 安思雨醍醐灌顶,也许陆时年生气的不是她把那房间弄得多少女,而是她丝毫没有在那房间里考虑过再放一个男人进去。 她窝在沙发角落,余光能瞥见在另一个角落的陆时年。 微信里,李媛的对话框弹过来,“去找他”“别觉得男人都是错的”“男人也很脆弱。” 这口气…… 安思雨微微皱起眉头,“你是段一弛吧?” 而自她这条信息发过去,就如同一颗小石子跌入了寒潭,别说涟漪,连个小水波也不曾激起。 看来是被她说中了。 那些站在男人立场上发来的话安思雨本不该在意的,可它们就是不停在脑中回闪,怎么也消不去。 她暗叹一口气,安慰自己道:算了, 谁让你喜欢上的是钛合金直男呢? 她想着,缓缓走过去,“那个,不然你给岛田由一打个电话,把里面的配色改一改,其他那些欧式风格的壁橱什么的,你要是不喜欢……可以不要。”安思雨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咬牙切齿继续道:“但是,梳妆台不能改!其他……都随便。” 说完这些,她贴着陆时年坐下来,等了半晌对方也没反应,她又道:“你别生气了,我知道自己这回独断专行了,但你独断专行的事多了,咱们打平行吗?” 陆时年冷冽的眼刀倏然射过来,安思雨一个寒噤改口道:“没有没有,我做饭跟你赔罪,好不好?” “你做的不能吃。” “你……”安思雨压住怒火,毕竟关于这一点她没有什么反驳的立场,“那你想怎么办嘛。”她脑袋蹭在陆时年胳膊上,“一直跟我闹别扭吗?” 陆时年垂眼看着她,瞧不出什么情绪,他微薄的唇瓣一开一合道:“有样东西勉强能吃。” “什么?我做!”安思雨“锃”一下坐直,满目期盼地看过去。 陆时年嘴角勾起微妙的弧度,“你。”说着欺身上来。 安思雨胸腔一阵小鹿乱撞,脑袋完全懵住,还没想好怎么回应,就已经被对方****。 真是糟糕,又被牵着鼻子走了。 第294章 夺标 安思雨坐在去宏光的轿车上,脑中还在回想昨日种种,似乎是她认识陆时年这么久,不,或许是她活了二十多年来最幸福的一天。 她能感受到自己嘴角的弧度,哪怕肌肉酸疼,却还是不舍得收起来。 “叮咚——” 微信提示响起,安思雨垂眼一瞧,张维维?她们之间早就不是可以微信聊天的关系了吧。 她带着一丝好奇点开对话框,里面是一条微博链接,标题带着张维维式的低俗趣味:教你们如何辨别渣女。 封面正是前几天在公司内部流传的那张照片。 安思雨不禁皱眉,在高星澜和沈慕欧禁止外传的命令下还敢顶风作案,这张维维的智商不见涨,胆子倒是变大了许多。 然而到她点开链接,看到里面的两张配图,安思雨忍不住嗤笑,沈慕欧的脸被打上了马赛克,包括之前公园里的那张。 不过这并不影响众人对于事件本身的猜测,网友们充分发挥了自己的脑洞和想象力,什么狗血剧情都有,不变的是,安思雨在这些剧情中都不是什么好角色,而在他们延伸的剧情中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只是对于如今的安思雨来说,这些已经无法给她造成什么伤害,可能总上热搜所以脸皮变厚了吧。 她不禁摇摇头 ,也懒得给张维维什么回应,等到了宏光张维维一脸得意的迎上来,“怎么样?做网红的感觉如何?” “一定没有张经理背后当键盘侠的感觉好。”安思雨轻巧张维维,径自往前走,却被张维维一把拉住,“安思雨,你的脸皮可太厚了,我要是你一定递交辞职信上去,自动走人,免得被宏光开除那么难看。” “我们两个谁被开除还不一定呢,你难道忘了你那位主子和沈经理说过什么吗?你私自把照片泄露出去,一旦出了什么连锁反应,你猜你主子是保你呢,还是保她自己?”安思雨甩开张维维走到工位前。 张维维不依不饶,“我做了保护的,别人只会知道你有多贱,不会牵连沈经理的。” “哦,那你是太小看网友了,高手在民间,懂吗?”安思雨笑得不屑一顾,“张经理我要去财务部核对预算和支出,麻烦让一下,不是谁都和您一样,还有闲工夫发微博。” 张维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死死咬住嘴唇,突然,皮笑肉不笑的拦住安思雨,“安组长这么想要工作,那你等一下。” 然后,她快步走回自己的办公室抱着一沓文件砸在安思雨面前,“顺道把这些也做了吧。” 这是把半年的工作量全拿来了吗? 安思雨 看了那一沓文件腹诽,她随手翻看,迅速抽出去三分之二,跟着一掌拍上面,“策划部季度报告,市场规划,未来方向……这些好像是张经理的工作,我已经帮您挑出来了。”她俏皮一笑,拿起剩下的三分之一,凑到张维维耳边,“不谢。” “你……”不等张维维多说一个字,安思雨打断道:“难道张经理想把自己的工作都推给我?那也该私下告诉我,不然别人知道的是您器重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您以权谋私故意针对我。” 张维维将那沓文件架在安思雨身上,继续挡住去路。 “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把我怎么样?安思雨,现在我是你的上级领导,分配给你的任务你就要接受,你第一天出来工作吗?”张维维看样子是气急了,已经全然不顾周围人的异样目光,连装也懒得装了。 那她就更不必要装什么,嗤笑道:“张维维你不要以为现在是小时候,不该我做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做。”她抬手一推,张维维重心不稳,文件漫天散开,她也跌坐在地。 “安思雨!”她歇斯底里大叫,起身就朝安思雨冲过来。 “你们俩干什么?!”高星澜忽然出现在策划部门口,神色匆忙,大冬天的额头上竟然冒出了细密的汗珠,“都给我回去工作! ” 张维维不甘心,上前想说什么,高星澜瞪她一眼,转而看向安思雨,小声道:“我现在没空管你,咱们来日方长。”说完火急火燎就往会议室赶,没记错的话那里今天应该在开股东会议,而高星澜竟然直愣愣就冲进去,还撩翻了上来挡住的两个助理。 奇怪,任何时候,高星澜都极其注重自己的端庄形象,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安思雨狐疑着摇摇头,感受到张维维愤愤不平的目光,瞄一眼地下散落的文件,佯装什么事都没有得走开了。 段一弛的信息差不多是在安思雨躲开张维维这只疯狗,来到财务部的时候。 “竞标会?”安思雨看着对方传来的图片一头雾水,而他的话就更加奇怪了,“什么叫‘小思雨,你已经上升成为我最佩服的人了’前言不搭后语,牛头不对马嘴。” 可好奇心还是像只猫,不停撩拨着她,她忍不住发微信过去询问。 另一边,段一弛见鱼儿上钩正高兴,准备再逗逗安思雨,迎面却被闯进总统套房的祁乐吓了一跳,“哇!人吓人吓死人知不知道?” 祁乐垂眼看着手机屏幕,李媛的信息刚好到,段一弛下意识将其收起,“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时年说,快去啊,看着我做什么。” 祁乐冷冷 道:“段先生也一起,需要您帮忙。” 段一弛眉毛一挑,心中生出些好奇,反身问陆时年,“你还有后招?” 陆时年不置可否,段一弛不禁打个寒颤。看着他身边战战兢兢的酒店工作人员,猜测他们心里大概后悔死了,谁想得到承办一次简单的竞标会竟然会招惹这么大的麻烦。 陆时年面前的电脑里是通过酒店监控见到的竞标会现场。 从王灿出现众人哗然,到现在他慷慨激昂,台下的人频频点头,一切都发生的太过迅速,沈氏毫无招架之力。陆氏的招牌,陆时年的计划,不可能会有任何一个商人舍得放弃,沈氏根本没得争。 直到屏幕上的王灿和竞标方开始庆祝握手签约,祁乐才走上前,俯身同陆时年耳语,然后恭敬退到一边,等待陆时年的指令。 半晌,陆时年道:“嗯,再加一条,所有损失由陆氏承担。” 祁乐闻言走向段一弛,“段先生,走吧。” “啊?”段一弛一头雾水。 “我路上会跟您解释,时间不多。”祁乐颔首道。 “那,时年,要是得罪了沈氏,你可欠我一个人情啊。”毕竟段氏目前的实力和沈氏还有些差距。 陆时年转头看着他,云淡风轻的说:“你只会替代沈氏在T市的市场。” 第295章 逃不掉 宏光广告。 安思雨从财政部一路回来都没有收到段一弛的回信,干脆把手机扔到一边,她刚准备处理新案子,忽然听到高星澜的声音由远及近传过来,“为什么?我好歹在沈氏待了这么多年,回去多少能帮上忙的,而且……” “不必了。”沈幕欧厉声打断她,“当初是你自己放弃了沈氏的职务,要来宏光,现在又要回去,你以为沈氏是你随意拿捏的,以为这里是游乐场?” “我没有,幕欧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是真的担心你担心沈氏啊。”高星澜扬声道,眼中满是期盼,“你就让我回去帮忙,行吗?”说着攥住沈幕欧的手臂。 沈幕欧本想抽开手,余光却见到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小声道,“高星澜,我不想跟你闹得太难看,你最好松手,好好在宏光待着,不要再给我惹麻烦。” 他的目光中有厌恶,口气也满是不耐烦,高星澜心底划过一丝冷笑,没想到哪怕他相信了自己怀了孕,相信腹中的孩子是他的,他还是对她没有丝毫态度上的转变,这几年的陪伴到底算什么? 她有些颓然地松开手,扫过周围那一双双看热闹的眼睛,强撑起笑容,“好的 ,我会在宏光好好帮你看着,不会让他们乱的。” 沈幕欧嘴角一勾,配合道:“嗯,辛苦你了。” 他转身刚走出几步,又回身,凑到高星澜耳边,“还有,提醒你的人,安分点。” 高星澜一怔,她自然是知道他说的是谁,也知道他为了谁。 呵,安思雨,又是安思雨! “少爷,车子已经准备好,咱们要出发了。” 沈幕欧看了高星澜一眼,似乎在等她回答。 高星澜别过头,心不甘情不愿的说:“我知道了。” 跟着,沈幕欧就慌慌张张地离开了宏光。 高星澜回头对着安思雨就是一记眼刀,心想留在宏光也没什么不好,沈幕欧最近肯定抽不开手,她以后怎么样还不都是自己说了算? 她深吸一口气,笑着冲所有人道:“好好工作。” 看着高星澜只能对自己耍狠的样子,安思雨忽然觉得可怜,怀了沈幕欧的孩子依然得不到什么好脸色。不过,沈幕欧也不像是这样冷血无情的人,恐怕这里面还有她不知道的隐情,所以可怜更可恨。 活该。 她笑着摇摇头,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工作上,这才发现公司的QQ群 早就炸开了锅,在这场大戏如火如荼的时候,讨论也没有休止。 而他们的讨论也从沈幕欧和高星澜的关系逐渐上升到了沈氏,有人爆出一张照片,说是自己在报社的亲戚,今天沈氏本来要参加一个地皮项目的竞标,本来内部消息是内定了沈氏,却没想到半途杀出个程咬金,被其他公司给抢了。 宏光顿时炸开了锅,所有人都在担心沈氏动荡,原本就已经岌岌可危的宏光必然会受到影响。 只有安思雨的关注点都在那张照片上,她总觉得有几分眼熟,似乎早就看过。 当她见到竞标会几个字的时候恍然想起段一弛来,再拿出手机一比对,可不就是同一个地方! 沈氏被夺标,段一弛又发来这东西,还说了那么一段话,这两件事之间会有联系吗? 她趁着没人注意自己,带着手机往安全楼梯走。 “喂,小思雨啊,咱家时年这事办的怎么样?一听你被人欺负,立刻出马把沈氏闹得焦头烂额。” “这事真的是陆时年做的?”安思雨心里有些窃喜,还以为他监视自己只关注她和沈幕欧如何如何就忽视了其他,现在看是默默在背后做了很多。 “不然你觉得还有谁有这个实力,沈氏也不是随随便便能被人这么截胡的。”段一弛口气中难掩得意,就跟这事和他有什么关系一样,“而且啊,我看他的意思不像是就这么算了的样子,沈氏,难喽。” 安思雨听得心里掺着蜜一般,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变得温柔,“你和他在一起吗?我本来想打电话直接问他,又怕弄错了。” “本来是在的,可是啊,啧啧啧。”段一弛一番咂舌,“被你家陆时年安排过来做事,就分开了。”他盯着不远处正大眼瞪小眼坐着的祁乐和王氏集团总裁,那是沈氏最大的合作商,也是最久的一个。 陆时年真是一点面子不留,这是冲着让沈氏彻底玩完去的啊。 “我不跟你说了,得把你家总裁大人的事情给办完,否则,我怕我会死的很惨。”段一弛那头挂断了电话,安思雨本想问陆时年要做什么的话没能出口。 “你可真行,跑到这偷懒!”张维维猛地推开门,怒不可遏地瞪着安思雨,看到她的手机抬手就要去抢,被安思雨躲开,“你都大祸临头了,眼睛还盯着我不放,真是愚蠢。” 张维维不屑道:“安思雨,你除 了会吓唬人还会什么?” “我吓唬过你?那你的腿是怎么断的?”她冷冷道,“我那时候就警告过你,是你自己不听,可真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疼。” 张维维一怔,身体不自觉后撤,眼神闪躲,有些心虚道:“我,我怎么就闯祸了?” 安思雨瘪瘪嘴,“我有什么义务要告诉你?”然后绕过她,和张维维擦肩而过的时候还特意道:“张经理,我等着看你卷铺盖走人的那天。”跟着便回到了工位。 张维维比安思雨想象的聪明,那条微博在下班的时候被对方撤回,而且大概是担心自己被牵连,张维维微博号里其他的信息和以往记录全被删个干净。 “晚了,只要有人看到你的照片,找到上面的人是谁,就会顺势对沈氏动手,到时候,你就是把沈氏推向深渊的那个,沈氏不会放过你的,包括你那位主子。你和沈慕欧,你觉得她选谁?”安思雨心情欢畅的编辑了微信给张维维发过去,跟着就将她拉黑。 随后,她对王灿道:“开快点。”她比任何时候都迫不及待,只想回到家,见到那个男人,她今生的痛和快乐似乎都是因为他。 自己果然是,逃不掉了啊。 第296章 轮换部门 陆时年一如往常,端坐在沙发上看着财经杂志,安思雨踏着欢快小碎步走过去,“陆时年。” 男人微微撩起眼皮,“嗯。” 安思雨凑到他身边坐下,凑到他耳边,呵气如兰,“沈氏的事情,谢谢。” “我没那么清闲。”陆时年合上杂志,眸子里波澜不惊。 “不是你?”安思雨一怔,“怎么可能,段一弛都告诉我了,竞标会的事情。” 陆时年眉眼微微一皱,又迅速收敛,恢复面无表情,但对安思雨说的话不置可否。 这难道是在……闹别扭? 别扭什么,不会还在生之前她和沈慕欧办公室里的气吧? 安思雨捏住他的衬衫,扥了扥,一脸谄媚笑容,“陆大总裁,我知道自己脑子不是很灵活,有时候也糊里糊涂的,但是有一点我能够肯定,那就是……”她笑道,“我很确定我爱你。”说完小鸡啄米一样在陆时年的脸颊上啄了一口,跟着羞赧起身,快速跑开,留下一路咯咯咯的笑声。 陆时年被她闹得满脸无奈,嘴角的笑容怎么也压不下去,或者说他此刻倒不是很想让这笑容消失,直到王灿的名字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先生,沈氏打算开新闻发布会,也试图要同新的公司商议合作,我们这边要不要?” 陆时年沉默 片刻道,“反应还算快,不用管,顾好跟王氏集团的合约。” 拜托掉害羞的安思雨从房间里走出来,刚好听到陆时年这句话。 “王氏集团是那个和沈氏有十几年合作的老客户?”陆时年和他们签合约是为了什么?“你接下来想做什么?” “和你关系不大。” “我知道,我就是好奇,如果说又引起什么骚动的话,我也能事先有个准备。” 陆时年眼眸微微一眯,“你准备什么?” “看宏光的人焦头烂额,然后我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顺道还能再吓吓张维维,让她以为都是自己的问题。 后半句她藏在心里,实在太暴露自己狐假虎威的那点小心机了。 但她还是忍不住勾起了嘴角,陆时年见状道:“你现在,不怕我了。” “嗯?”安思雨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细细一琢磨,仰着头道:“我什么时候怕你了。” 陆时年眤着她,眼刀犀利,她下意识想避开,却听到对方说:“躲什么。” 安思雨只能硬着头皮道:“没躲。”可惜身体还是微微发抖。 陆时年嘴角隐隐的得意让她眉头一皱。 被小看了? 她一咬牙,主动揽住陆时年的脖子,向后一扯,两人同时砸在沙发上。 安思雨笑靥如花,“ 看,我说我不怕。” 陆时年眼底的得意之色却比刚才更盛,她还没想通是为什么,就已经被这男人****,她连哭也没得哭去,毕竟主动的是自己…… 而且是完全没受任何威胁,也不带任何目的的主动。 之后几天,沈氏靠着足够的家底和及时的应对,总算将波荡不安的股市稳定下来,但宏光反而开始不太平。 安思雨坐在角落,看着前方乌泱泱的人头,最后落定在正前方的高星澜身上。 “我之所以在这个当口提出轮换职位的体验正是因为这次总公司动荡之后诸位的反应。这个你们心里清楚,不需要我多说。”高星澜刻意给足了所有人停顿,像是给大家足够的思考时间。 客观来说,宏光的应对确实不尽人意,各个部门几天内递交的辞职信有十多封,员工每天耗在群组讨论的时间都要比工作的时间多。 “所以,为了让诸位了解宏光,对宏光有归属感,我才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轮换。每个部门选出三位来,名字报到我助理那里,我们会随机抽取,最后将结果告知。”高星澜说话间,她的助理已经将相关的表格分发给了各个部门。 而张维维的目光毫不掩饰就落在了安思雨身上,甚至毫不犹豫的已经在那上面写下了什么。 恐 怕,沈幕欧走的那天,高星澜把张维维叫进去,两个人商讨的就是这件事,为了光明正大不落人口实地对付她,她们可真是费了不少脑细胞。 会议一散,安思雨还没从凳子上站起来,张维维已经走上来,“安思雨,把表填了。”周围还有几个未散去的同事,带着奇异的目光看着二人。 她眼睫飞快抖动了一下,“张经理,高总监不是说要在内部进行下筛选吗?你这么随意定人选不太好吧?” “这是看中你的能力啊,高总监只是对每个部门的选拔方法做了提议,我是经理,我有我的判断。”这话不太像是张维维的脑子能想出来的,背后大概有高星澜的帮忙。 看来,她们铁了心要让她跳。 “张经理太夸张了,我来宏光的时间不长,能力一般,同事里有好多经验足的老员工应该比我……” “我就是为了锻炼新员工才这么做。”高星澜打断她,“你又在策划部表现的最好,我觉得张经理让你去没什么问题。” 安思雨看着对方洋洋得意的嘴脸,就好像算准了她一定不会去,又或者一定会受不了离开宏光似的。 她胸中忽然升腾起一股不服,以往被高星澜算计都是她暗中动手,这次有了防备,不见得就会被坑,而且去其他部门对她来说 并不是什么坏事。 为此,安思雨皮笑肉不笑的说:“既然领导都这么看重我,我当然很高兴,正好也去别学习学习。” “你能这么想,那就最好了。”高星澜拿过表格亲自放在她手上,“填好了记得交上来,看在大家同学一场的份上,我会尽量给你找个合适的部门。” 第二天,高星澜所说的“合适”部门就出现在了安思雨的邮箱里。 “思雨,你被派去哪儿了啊?”问话的是部门里另一个被选中的同事,平常安思雨和她拢共也没说过几句话,现在忽然热情,让安思雨极不适应, 她身体不自觉往后撤了撤,答道:“市场部。” “哇,我听说那里很辛苦,每天都要出去见客户,我还以为自己被调去人事部门,每天都要做报表已经够惨了,没想到你运气比我还差。都说最好就是去后勤部,混一混就得了。”她放低声音,指着另一个被选中的同事,“她好像就是去的后勤,也不知道是不是和那个张经理有什么猫腻。” 原来是跑这找优越感的。 安思雨对那同事笑笑,“这个我也不清楚。”算是变相拒绝了和她进一步的交流。 但对方有一点说得对,市场部确实是所有轮值部门里最辛苦的,高星澜分配给她也在意料之中。 第297章 煽动舆论 安思雨本想请教陆时年,临时抱大腿,结果好巧不巧他出国去了,人一整晚都联系不上,她不得已给段一弛打电话,结果得到三个字“厚脸皮”。 说了和没说一样。 安思雨摇摇头,走到市场部门口,这里她是第一次来,一般都是市场部的去找策划部要方案,她见过其中那么一两个人,却也记不太清他们的名字和长相了。 因此,她站在部门门口放眼望进去,见到像陀螺一般转动的市场人,有的在打电话,有的在争执,有的在一堆文件里埋头苦干,心里不禁发怵,对于在节奏偏慢的策划部待久的她,真的能适应吗? “你是来轮换的对吧?”有人发现了在门口踌躇的她,走过来询问。 安思雨刚想回答,一个一瞧着装就能看出和其他人不同的女人走过来,浑身带着职场女强人的气场,“安思雨?” 她被那气场震慑住,点点头,“是我。” “高星澜跟我说,上次你们策划部的资金不足是你拉到了资金?”女人上下打量着她,对高星澜的态度和别人都不大一样,感觉上倒不像是能被高星澜摆布的人,那她告诉对方融资的事情是做什么? 安思雨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是,运气好而已。” “ 那也是一种能力。”女人点了点最里面的工位,“你先去那吧,等会儿会有人把工作分配给你。” “那个……”安思雨想叫住对方询问下具体是什么工作,毕竟对于市场部的运作她一窍不通,能事先了解还能靠度娘恶补一番,但女人速度太快,风风火火的钻进了电梯。 安思雨暗暗叹一口气,身边的人道:“芸姐就是这个性格,其实她已经交代好了,你别担心。” 安思雨边点头边走向自己的工位,见到市场部经理的隔间里金属铭牌写着“吴芸”,这才算知道了自己的上司叫什么名字。 她收拾好东西,立刻就有人走来将一份文件送到眼前,“你负责这个。” 安思雨打开一瞧,发现竟然是要她去一家公司拉融资。 “听说你这方面比较擅长,这个客户不太好搞,你要多下点功夫。” 不好搞还交给她? “王惠。”安思雨叫着对方胸前工牌上的名字,“我才刚来,我担心……” “没事,芸姐也是最后搏一搏,我们这里所有人都去过了,连那家公司的大门也进不去。你面孔生,起码能有进去聊一聊的资本,不过要是一次没有成功,可能就和我们一样,进了这公司的黑名单了。”王惠拍拍安 思雨的肩膀,“别紧张,真不行,芸姐也不会怪你,而且你不是有过经验吗?没问题的。” 结果就因为高星澜这一句话,整个市场部估计都给她戴了个这样的高帽子。 安思雨再没有理由推脱,只**着头皮说,“那我尽力试试。” 从市场部目前掌握的情况,对方一开始并不是那么排斥宏光,也不是因为这次沈氏的事情,而是忽然在第三次洽谈的时候态度上出现了转变。 至于在那个时间附近发生了什么,她问了一圈都无人知晓,或许这就是问题的关键。 安思雨最后决定重操旧业,用记者身份先去接近公司总裁的助理,先把对方最近的状况尤其是第三次洽谈前后发生了什么搞清楚,这样才能把握只此一次的机会。 之后几天她始终在和助理周旋,对方擅于打太极,对于她的身份说相信不全信,说不信又有几分相信,对她透露的都是无关痛痒的事情,没有办法接触到核心,她此刻猜觉得自己的记者身份其实束手束脚,毕竟很多问题对方一句“商业机密”就能将后路堵死,连再往下深挖的可能性都没有。 在第三次被助理打太极一无所获之后,安思雨身心俱疲,她找到一处花坛边缘坐下,开始揉搓泛 酸的脚踝。 她虽然不想放弃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并不擅长市场工作。 “呀,看这是谁。”远远地传来张维维的声音。 安思雨抬头一瞧,看见她正和公司另一个同事手挽着手,两个人看着是刚刚逛街回来,不像是刻意跟着她。 该死,真是冤家路窄。 她稳稳心神,笑道:“张经理,真巧啊。” 张维维上下打量一番安思雨,此刻的她面带倦容,提溜着高跟鞋,着实有些狼狈,“市场部的工作是辛苦一点,但也不至于这样吧,你这么去见客户,像什么样子,根本就是丢宏光的脸。” “我本来以为张经理自己常常感受到以貌取人的痛苦,应该不会这么肤浅。”安思雨盯着她的腿,“逛了这么久一定累了,不如一起坐下来歇歇?” 张维维脸涨得通红,“你个小狐狸精,说什么!”她这么一吼,顿时引周围人侧目。 安思雨眼珠一转,放大声音道:“张经理生什么气,我是关心你啊。” “你少装,我腿瘸了又怎么样,也好过你脚踩几条船!” “我没有。”安思雨委屈巴巴地看着周围人,多余的话一字不说,给自己套上弱势方的外衣,很快就获得了周围人的同情。 张维维气 得发抖,“你现在还学会装了?”她跨前一步,对着安思雨的肩膀就是一推,安思雨踉跄后退,继续逆来顺受的样子,“张经理,我真不是那个意思。你要是不高兴和之前一样扣我工资吧,千万不要开除我。” 此话一出,张维维被刺激地又要动手,却正好坐实了公报私仇的标签,一时间有更多人站在安思雨这边。 她嘴角飞快闪过狡黠的笑容,心里从未有过的痛快。 这滋味她在张维维身上尝过无数次,终于轮到她了。 想想自己以前傻乎乎地投直球,真是有点蠢。 随着周围人越来越明目张胆的指责,张维维终于撑不住了,“安思雨!我撕烂你这个贱人的嘴!” 身边的同事赶忙拦住,将其拖走,离了老远都还能看见她朝安思雨这边动手动脚,只是嘴里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见了,想来也不可能是什么好话。 托了张维维的服,安思雨心里好受了许多。 王灿的电话适时打来,“安小姐,您现在在哪儿?” 对了,她说好要去接路时年的,差点忘了。 可不能这么狼狈去见他。 安思雨扫视四周,发现了不远处的小店,“我在中心广场,你等十分钟再来。”说着一路小跑过去。 第298章 多用几次 安思雨有些忐忑不安的站在陆时年面前,她并不能够在他脸上看出什么准确的情绪,那份她拟定的计划书是她说服范氏最后的筹码,如果连这个也失败的话,她真的是黔驴技穷了。 “为什么会去市场部?”陆时年合上计划书,抬眼看着安思雨。 这人的重点是不是关注错了? 她暗暗腹诽,还是回答道:“公司轮换部门。” 陆时年眉尾微不可闻地抖动了一下,“辞职,不差你这点收入。” “哈?”安思雨完全没想到陆时年会冷不丁又提起这件事,“宏光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这样,而且很多公司都会吧,就因为这个辞职?” 陆时年不置可否,看起来略有不悦,安思雨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说:“再说了,我要是不去上班,待在家里时间一长就会变成黄脸婆,到时候你身边再出现几个漂亮的小姑娘,我还没有一技之长,啧啧啧。” “我如果看中这个,你不会坐在这里。”陆时年口气毋庸置疑,眼神笃定。 “我,很差劲吗?”安思雨五官扭在一起。 陆时年的眼神在她身上来回打量,半晌后点点头。 安思雨本来不怎么在一别人对自己长相的评价,可当话从陆时年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她的心仿佛被人若有似无的揪住,说不上 多痛,可就是不舒服。 “没关系,不如陆大少爷告诉我,哪儿不满意,我去整整?”她话音刚落,陆时年就压上来,将她推倒在沙发上,满是情欲的一双眼毫不避讳的直视着她。 “干嘛?不是觉得我差劲吗?那现在是做什么。”安思雨别过头,不去看那双撩人的眼睛,免得自己又把持不住。 “趁着变得更糟糕之前,要多用几次。”他的吻细细密密地落下来,安思雨心里那点不悦顷刻间荡然无存,这个野兽一般的男人她反抗不得,也不想反抗。 一夜旖旎,安思雨睁开疲累的眼睛,她记不清昨天被折腾了多少回,到了后面几乎只有机械的身体反应。 她转头看一眼身边,并没有见到路时年,床头的小镜子倒是将她锁骨和脖子上属于陆时年的痕迹展露无遗。 她不禁皱眉。 “安小姐,您醒了。”王妈的声音忽然出现,惊得安思雨拉起被子将自己裹挟住。 王妈愣了半秒,跟着一脸心知肚明的样子将手中的早餐递过来,“先生吩咐要在这个时间叫您起来。” “他,什么时候走的?” “比您早两个小时。” 精神可真好,都……不累吗? 安思雨链家一热,看一眼早餐盘,又撇一眼床头柜,“放那吧。” “ 是。”王妈走过去,又愣了一下,“这上面的文件是您的吗?” 文件? 安思雨伸长了脖子看过去,一个牛皮文件袋,手机忽然亮起,她扫过上面的信息提示,是陆时年发来的,内容是: 昨晚的报酬。 她又看向文件袋,头脑一转,也顾不得王妈会想什么,忙拿过来将里面的东西抽出,两份文档,一份是自己的计划书,里面是路时年写下的批注,将几个有疑虑的地方标注出来,最后还让她去查一家公司,却没有说明原因;另一份是市场话术以及如何短时间学会去探查对方的心里状态。 “他是什么时候弄得?”昨晚上那点时间他怎么能又干了那事,又做了这些? “您说什么?”王妈打断了安思雨的思绪,她摇摇头,“没什么。” 安思雨不禁抱紧文件袋,嘴角挂起笑容。 她渐渐开始明白,陆时年似乎是在用他自己的方法在爱她,也许不是那么强烈,甚至让人捉摸不透,但并不是感受不到。 “那小姐,这早餐?”王妈被安思雨一阵神神叨叨的行为闹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马上吃。”安思雨扫去了一身的困倦,神采飞扬的说。 MUX广告公司。 安思雨站在陆时年指名道姓要自己调查的公司面前却忽然有些 踌躇,脑子里再次过了一遍陆时年恶补给自己的资料,长舒一口气,按下了MUX的到客铃。 “安小姐,这里是我们公司现有的所有广告方面的套餐,如果您要特殊定制我们也可以联系我们的产品经理,根据您的需要来制定是和您的广告策划。”对面坐着的销售人员热情似火,安思雨却心不在焉的思考着别的问题。 MUX这家公司刚刚起步,却在半年内获得业内的一致好评,算得上是广告界的网红公司,她以前只是听过,知道他们创意新颖,真接触起来才发现,他们的内容和形式都比宏光好上不少,难怪他们那位客户会纠结。 但问题就在于,既然MUX各方面都没有问题,对方又为什么不直接签约,而是用这种吊着两家公司的方式,还在权衡比较? 安思雨将套餐放在一边,问道:“请问价格?” “在这里。”销售人员又拿出一份资料,上面对于各项广告费用事无巨细,让安思雨自愧不如,但整体价格都因为市场的哄抬而有些虚高,这可能是客户没有最终选择的原因之一。 之后在她和对方的了解过程中,安思雨还发现MUX有一个很难被人忽略的弱点,就是他们大多数的方案都比较小众和冒险,做好了可能红极一时,做不好也可能会 产生反效果。而据安思雨这么多天和那家公司的助理接触来看,他们的老板并不是一个有冒险精神的人,所以顾头顾尾。 而他对宏光的态度更多的是希望宏光做出让步,MUX只是跳板而已。因为吴芸在这件事上始终不肯松口,才让这件事更难推进。 清楚了症结,安思雨找到吴芸,“吴经理我知道这个方法有点冒险,但是现在我们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吴芸意味深长的打量着她,“你知道你让所有销售和市场人员都不要再尝试和范氏谈业务,包括原本在合作的部分,要担多大的风险吗?” 安思雨怎么会不知道?她在做决定之前已经将所有的损失都计算过了,如果失败,可能她这辈子在宏光打工赚到的钱也不足够赔偿。 但…… “饥饿营销,您应该比我清楚,如果您和市场部还有别的办法,就不会找到我。投资公司和广告客户不同,他们要的是利益,只要我们给出的方案足够,他一定会权衡做出正确的选择。”她攥紧拳头说完这些话,在听到吴芸肯定的回答之后松一口气,身体因为酸麻而晃了晃,“我这就去策划部要方案。” 事实上,接下来才是她最担心的,张维维是绝对不会给她方便的,她只能在高星澜身上赌一把了。 第299章 拿到奖金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忙?而且这种事情你应该直接去找策划部的负责人,不该越过级别来找我。”高星澜挑着眉,显然对于安思雨来找自己难以置信。 安思雨忍住和她在口舌上争论的冲动,“高总监,你和沈经理的关系我想应该很僵吧。” 高星澜脸色沉了一瞬,很快又挂上个笑容,“谁说的,我们关系好得不得了。幕欧把整个宏光都交给我了,而且每天都让人来给我送营养餐,你不知……哦,对了,你不在这一层了,是不知道。”她停下来看了安思雨好一会儿又问道:“怎么样?在市场部还习惯吗?” “挺好的,市场部是经常在外面奔走,但是不用见到某些人,心情还是很舒畅的。” “你什么意思?!”高星澜有些激动,安思雨连忙上前一步,佯装关心的说:“高总监生什么气,我也不是说的你啊。再说,你现在可是孕妇,不能随便生气。要是万一这个孩子没了,那你和沈经理……” “你少用那个可怜的眼神看着我!”高星澜笑容有些狰狞,“幕欧已经答应我了,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会结婚。” “那沈家呢?”她和沈幕欧谈恋爱的时候尚不知道他背后有这样一个企业集团,知道之后听过沈家老爷子的行事作风,恐怕不是随便谁都 能进得去的,高星澜这么多年都没能和沈幕欧修成正果,这当中和沈氏多少都该有关系。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高星澜在回答之前,有几秒钟的沉默和犹豫,这些都被安思雨看在眼里。 “高星澜,我们好歹做过一段时间的朋友,不论你现在变成什么。你的脾气我大概知道,你和沈氏究竟有没有问题你心里清楚。”安思雨将文件甩在桌子上,“这个案子如果处理得当,你在沈氏面前也算能露脸,以后怎么样都要好说一些吧。” “哼,你别说的好像一切都是为了我一样。”高星澜不屑一笑。 “当然不是。”安思雨断然否定道,“我是不想随意放弃我的工作,做到尽人事听天命,和高总监互惠互利而已。” 高星澜神色略有松动,打开文件扫了一眼,“你有多大把握。” “三成。” 高星澜一怔,“你倒实诚。” “只要有可能,哪怕只有一成我也会试。”安思雨瞅一眼她的肚子,“希望高总监能为自己的孩子多考虑考虑。” 半晌,高星澜在审批栏签下了名字,安思雨心中的大石落下去一半。 “谢谢。”安思雨颔首点头,退出办公室,她没见到高星澜眼中飞快闪过的狡黠。 她看着安思雨的背影一点点走远,直到 看不见。 “安思雨,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你还是那么天真。”她看这几天安思雨面对范氏这个难啃的骨头依然精神抖擞的样子本来就愁该怎么下手,没想到她自己送上门,“想让我支持你?这辈子不可能!”她放在肚子上的手攥紧了衣衫,“孩子,你放心,妈妈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抢走爸爸的。” 几天后,策划部的方案到了安思雨的手上,她正在做修改,吴芸风风火火的出现在安思雨面前,“咚咚”两声瞧着她的桌子,“跟我走一趟范氏。” “有回音了?” “对,他们主动来好我们,给了个可笑的理由。”吴芸勾一勾嘴角,“不过,只要是大客户,我不介意他们如何出尔反尔。” “但是我这边……” “不着急改。”吴芸说着按了电脑,拉着她去了地库。 安思雨哭笑不得,只能无奈跟随。 和范氏的商谈很顺利,也让安思雨真正见识到了自己和吴芸之间的差距,她总是能一针见血的将对方的疑虑点出,跟着提出解决方案,有很多是她们之前不曾考虑,完全现场freestyle的。 回去的路上,安思雨总是忍不住去看吴芸,对方感受到她的目光,“你想问什么就问,这么看着别人真的挺难受的。”吴芸说着耸耸肩膀。 “您是如何做到现在这样的?” “没什么,谁在一个行业做久了都可以,尤其是我们这行,经验大于一切。”她的目光透过后视镜落在安思雨身上,“其实你在这方面做得很好,算是轮换来的里面最好的,我到时候会在报告上说明。” “不用这么麻烦了。”安思雨有些不好意思地搔搔脑袋。 “没事。”吴芸听了一会儿又道:“对了,这次的初步合同签订你功不可没,回去找人事部要份奖金。” “还有奖金?可后续的策划案还没有和对方敲定。” “以我的经验,这一单不用担心,市场部对所有员工都如此,你不用有负担。” 安思雨没再说什么,心里乐开了花,和吴芸分道扬镳之后立刻给陆时年打电话,“谢谢你的建议。” “成功了?” “嗯。”她羞赧地咬咬嘴唇,“那个,我发了奖金,不然你说个你想要的东西,我送你吧。”仔细想想,这么久了,陆时年送她的礼物不少,她好像一件也没送过。 “不用。” “我知道自己送不了什么贵重的,你也什么都不缺,但礼物是个心意,你要是不说,我就自己去挑了。”她说话间已经到了商场门口,打算从小金库里预支。 陆时年保持沉默,却也没说不要,安思 雨于是开口道:“默认就是答应喽,不过,我挑的无论怎样,你都不许笑话我,懂了吗?”她说完立刻挂了电话,不给对方一点反驳的机会,跟着直奔向商场里的男装市场。 “小姐,你看中的这条领带我们现在正在打折扣,现在是4500。”服务员殷切的看着她。 听到价钱,安思雨忙把手里的领带放回去,“我觉得颜色有点不适合。” “那您再看看这款,不夸张很沉稳的。”服务员拿起旁边的,安思雨一扫到标价,比刚才的还要贵上一倍,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 她推开服务员,“没事,我自己再看看。”本想着领带应该不会太贵,没想到随便一条都要挖空她至少三分之一的积蓄,实在是下不去那个手。 服务员的目光已经从一开始的殷切渐渐变得不屑,“那您慢慢看,小心一点,如果弄坏了,您必须要付款的。” 势利眼。 安思雨腹诽,心里大有将陆时年的黑卡甩在对方脸上的冲动,可是哪有用别人的钱给别人买礼物的道理。 她干嘛心血来潮提这个啊?! “来给男朋友挑领带吗?”身后传来一熟悉的女声,安思雨应声转头,见到来人,吃了一惊。 “不认识我了?”安向露着一身干练的套装,款款而来。 第300章 那个意外,是我吗? “我们在时年家见过的。”安向露的笑容一如既往的优雅美丽,就是里面总带着一种距离感。她的眼神看似对谁都和善却看不出那里面到底有什么,比陆时年还要难懂。 “啊,是啊,安小姐好。”安思雨不禁躲开对方的目光。 “对了,你男朋友平常是什么喜好,这家店的东西我了解的比较多,可以推荐给你。”安向露轻车熟路走到一排领带前,“像是这些就比较大众风格,不会出错。” 安思雨面露尴尬站在原地,安向露见状走过来,“你是时年的员工,我和时年……是朋友,你不用那么客气。” 安思雨不禁有些狐疑,她干嘛刻意在和陆时年的关系上有停顿,却又没称自己是未婚妻呢? “安小姐?”安向露拍拍在发呆的安思雨。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她可不记得她们有什么直接接触她还告诉了对方名字。 “我听时年叫过你,其实具体叫什么名字我是记不清了,你别见怪,但我们是同一个姓氏,所以记忆深刻。”安向露边解释,边拿起一条领带道:“你看看这个行吗?今年销量最好的款式,而且很百搭。” 她越是表现的熟络大方,越是让安思雨觉得尴尬不已,她可还没有想好如何面对这个陆时年 的未婚妻。 她承认,有无数次她想要问陆时年具体情况,最终怂了。 已经到了避无可避的时候了吗? 那起码不能表现得太小气。 安思雨想着将领带接过来,虽然从配色到花样都不错,但她心里却清楚知道那不是陆时年喜欢的款式。 “怎么?”安向露贴近安思雨在她耳边小声道,“是不是价格不合适?我可以帮你要个折扣,这个牌子整个华东地区的代理商是我朋友。” 这是在讽刺她不自量力,还是在炫耀她们之间的差距? 陆时年对安向露是什么态度安思雨或许看不真切,但是女人之间冥冥中就会产生某种气场和感应,她几乎可以肯定安向露对陆时年是有意思的,只不过是她自有自己的骄傲,不会表露的那么明显罢了。 情敌当前,不正馒头也得争口气吧。 安思雨走到之前看中的那条沉稳禁欲系的领带跟前,深呼吸一口道:“就这个吧,麻烦帮我包起来。” 安向露顺势过来一瞧,“安小姐眼光真好,你男朋友和时年一个类型?” 不,他就是我男朋友。 安思雨这句话都到嘴边了,忽然就想起陆时年那张冷脸来。他们的这层关系陆时年从未对外人说过,看起来也没有跟安向露说 过,如果是自己说出去的不知道那小心眼又看重个人权威的男人会不会心有不悦,想到他生气发火的样子安思雨就忍不住抖一抖。 “算是一个类型吧。”安思雨心虚的讪笑道。 安向露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我去和服务员说一声。” 安思雨抬手一拦,忙道:“不用了。”见对方目露疑色,她又道:“我和安小姐说到底不是很熟,实在不敢担您的人情,怕以后还不上。” 安向露一愣,半晌后道:“安小姐很坦诚,难怪能成为时年看上的人,以后他工作上的事情还希望安小姐多多帮他。” 这话说的俨然是一副女主人的架势了,潜台词不就是“那是我老公,你别想了。” 安思雨不禁皱眉,“以陆先生的才能,大概不需要我帮他什么。” 安向露又是一愣,“也对。” 两人之间生出微妙的尴尬来,而在转移话题缓解尴尬这件事情上,安思雨向来都不怎么擅长,好在安向露身边的助理在她耳边提醒了什么,安向露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 安思雨不禁松一口气,服务员随即就将包装好的袋子递过来,“您的商品已经包好,祝您生活愉快。”银行卡的扣款短信随之而来,她感觉自己的心蓦地疼了一下。 看着银行卡的余额,安思雨内心喟叹一声:真不该要什么面子啊。 值得高兴的事情是陆时年看到领带,她小心翼翼问了如何之后,他虽然没有表现的多喜欢却也不至于讨厌,还让王妈送进了衣帽间。 以后应该会用的吧? 安思雨看向衣帽间脑中不禁想象自己亲手买到的领带系在陆时年身上的样子,两只眼睛不自觉就弯成了月牙形。 而脑中的画面继续往下YY的时候,却忽然冒出一个人来,她端看着陆时年身上的领带笑道:“安小姐真有眼光。” 安思雨猛地一哆嗦,四肢百骸皆是凉意,是那种从心底里释放出来,无法轻易消散的凉意。 她扭头偷偷去看陆时年,到了嘴边的问题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担心他的反应,准确来说,她不知道他会给出什么样的反应,而什么样的反应又会让自己安心。 但是,一如既往的,每每她在陆时年面前表现出惆怅的时候,他总是能第一时间就发现,并且…… “说。” 这个字无疑是给了她勇气的,她一咬牙道:“安向露是什么样的女人?” “不了解。”陆时年轻描淡写三个字带过,却反而让安思雨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吧,她怎么说都是你未婚妻。” “家里决定的。” 安思雨咬唇沉默,如果是别人说了这句话,基于他的家族企业和背景,她或许可以理解,但他是陆时年诶,这世上真的有人能左右他的选择? 可她没见过除陆时年以外的其他陆家人,或许对方的手腕比陆时年更加厉害,两方争斗之后有了现在的结果。 倏然,陆时年冰冷的大手揽住她的脖子,猛地将她拉进,“不许露出这神情。” 安思雨一愣,事实上她根本就看不见自己现在什么样子,不过应该不会好看。 “我说过讨厌女人麻烦,所以不在意谁成为对外应付世俗眼光的那个,但我更讨厌有人越过我擅自做决定,不论他是谁。” 这意思是说安向露是陆家人塞给他的?只是这话任谁听了都不大舒服。 “你这话说的感觉是要孤独终老。” “本来想过。”陆时年回答得坦然诚实,“但出了意外。” 安思雨心脏漏跳一拍,谁说冰山不懂撩人? 她咽下一口口水,抬眼看他小声道:“那个意外,是我吗?” 陆时年眉间微微耸起,“笨蛋。”还不等安思雨说什么,撩人心魄的唇就堵住了她的嘴。 这个傲娇不肯说一句好听话的男人,突然转变风格,真的很讨厌。 第301章 空降负责人 陆时年的温柔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奢侈的东西,那晚之后安思雨以为两人的相处模式可以轻松惬意起来了,至少能够有些变化,但当她兴高采烈和陆时年提起改变对方称呼的时候,得到的却一如既往是陆时年冷漠的拒绝。 所以,根本什么都没变啊! 她泄气一般坐在餐厅里,看着陆时年走出去,纵然心里有诸多不甘,却什么都不能说,也不能闹。 “哎,谁让你喜欢的就是这样的男人呢?”李媛如此开导道。 “你说我是不是有被虐倾向?”安思雨瘪瘪嘴,一抬眼皮就见到李媛不置可否的一张脸,又开始解释: “可是,他智商高,遇事果断,对我,真的比对其他人好多了。没有对比就不知道区别,对吧?”安思雨瞪着一双眼睛,想在李媛身上找认同,对方却翻了个白眼敷衍道:“是是,你看上的人哪儿能一无是处。” 安思雨摆摆手,自暴自弃道:“甭管是因为什么了,现在已经上了贼船,想逃也逃不掉。” “也对。”李媛顿了一下,话锋一转,“虽然我对他真没什么好感,但单凭他对沈氏做的事情,还是要说一句,‘男友力爆棚’!”说完把IPad递给安思雨,上面是今日新闻的财经版本,自从李媛和段一弛在一起之后,她对这方面的关注比安思雨都多。 “沈氏股票大跌?不会吧 ,都已经稳定下来了,这才多久,而且我一点没听到风声啊。” “继续往下看。”李媛道。 安思雨狐疑着看下去,发现是有人向沈氏高层股东发了匿名信,称沈氏刻意隐瞒辞职员工带走了公司机密的事实,股东召开临时大会。正常来说,这样的大会在一切板上钉钉之前都不会对外公开,但沈氏的股东大会内部视频却泄露,虽然第一时间就被勒令下架,却还是被有心人截图下来。 沈氏堵得住媒体的嘴巴也挡不住网友的键盘,事态在两个小时内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往最坏的情况上走。 “你觉得是他?” “至少是一个可能选项。”李媛耸耸肩,“不过我一直不太明白,你毕竟还在宏光上班,他搞出这么大的动作出来,真不怕影响到你?” 安思雨没说话,她是清楚知道陆时年为人处世的杀伐决断的,就算他们已经确定了关系,他大概也不会因为自己就手软。 更何况,诚如他自己所说的,他不是养不了她。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我看事件持续酝酿下去,就算沈氏的公关做得好,恐怕短时间内也没有办法挽回股市低迷这个结局,到时候一定会受影响,你们这些后期收编进来的很可能首当其冲。” 李媛分析地头头是道,安思雨心里对她刮目相看,看来爱情真的能改变许多。 “ 我能怎么办?不过是个打工的小喽啰,再说,宏光的存亡从来也不是我关心的问题。”在之前,她还从来没想过自己的退路,但现在照陆时年这个调性走下去,沈氏可能…… “你觉得我是不是该去招聘网站上面找找看下家了?” “我看行。” 安思雨结束和李媛午间的短暂相会,回到宏光的时候,那个员工带走的商业机密已经开始有泄露的迹象。 市场部和上午见到的完全是两个景象,人人脸上愁云惨雾,所有部门都在就这次事件带来的恶劣影响忙碌。 那些曾经和宏光合作,又或者正在合作路上的公司纷纷打来电话表示没有继续合作的意向,其中也不乏许多老客户,如果真的爆发出所有公司都来解约,短期看,宏光或许可以获得数十笔违约金,但长久来说,基本难以为继。 “这些人目光真是短浅!”芸姐将电话砸得震天响,“等这点风浪过去,求我我也不要跟他们合作。” 当然,她的话是气头上说出来的,转脸还是通知所有人能挽回一个是一个,先止损,再去考虑其他事情。 高星澜就是在此刻突然出现的。 “我知道,这样的事情一出来,最先动荡的就是市场部,但是我相信以诸位的能力一定能够稳住。我刚刚得到了总部的消息,已经启动了紧急预案,沈氏是经历过大风浪的 ,远的不说,近的这次我们不也挺过来了吗?所以大家千万不要气馁。” 她这些话明眼人都听得出来是走过场的安慰话,却也从侧面证明了沈氏现在的确遇到了棘手的问题。 “安思雨,你来一下。”高星澜打断了她的思绪,安思雨不可置信地指指自己,“我吗?” “不然呢?”高星澜咬牙切齿,说完踏着她的高跟鞋就离开了市场部。 安思雨一直跟着她进了办公室,一路上她路过曾经熟悉的楼层和部门,这里也并没有比市场部好到哪里去,后勤、策划、销售、人事…… “安思雨,这就是你的目的,得不到幕欧就想毁了他?”一进门,高星澜二话不说,立刻把屎盆子往她脑袋上扣。 这里并不隔音,很快就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有明目张胆看过来的,也有偷偷摸摸关注的。 “高总监,你太高估沈幕欧了,我可没有那么时间和精力耗费在他身上。再说,我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啊。” “你没有,你的男人们有啊。”高星澜刻意强调了那个“们”字,“我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你那个心甘情愿戴绿帽子的男朋友还是那个金主做的,但沈氏这些年在商场的威望摆在那里,如果不是被人刻意针对,怎么可能会这样?” 她步步紧逼,安思雨却丝毫不退,抬首挺胸,和她平视着。 高星澜 瞳孔一缩一放,“在我面前你就不用装了,我可不会像幕欧那么傻,会相信这些事情和你没关系。” “高总监这就冤枉我了,沈氏被人夺标据我所知是自己没有准备充分,让人钻了空子。”安思雨扯起嘴角,嫣然一笑,“至于这次,那是沈氏自己隐瞒股东,用了最不该用的方法去处理资料泄露的问题,这些自然是有心人针对沈氏,但沈氏自己难道就没有问题?” 高星澜眉头紧锁,“你现在去了市场部,倒是越来越能说了。” “那还得感谢高总监,不是您把我调去市场部,我哪可能有这么大的进步。”安思雨颔首微笑,“所以啊,高总监这个罪名我可担不起,我既没有那个本事去钻沈氏的空子,也不可能是沈氏这些问题的始作俑者,您还是考虑清楚再说吧。” 高星澜忽然勾起嘴角,露出瘆人的笑容,将裁员通知直接摔在安思雨面前,“不过就算你能说回到也没有用,现在宏光需要减少不必要的开支,你猜你在不在上面?” “你没有这个权利。” 倏然,门外一沉闷的男声打断二人的****,他眼神犀利的扫视二人,然后开口道:“我是沈经理委派来的宏光真正的负责人,雷鸣启。”他掏出一份文件,“这上面的生效时间是昨天,所以代理人高星澜总监,你今天做出的任何决定都必须经过我。” 第302章 这回是真的踢到铁板 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些岁月的痕迹,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显得更加威严。 只是一句话的时间高星澜办公室里的气压就瞬间下降了几度。 突然推门而入的男人穿着干练,剪裁得体的灰色暗纹西装,搭配上同色系的领带。 若不是两鬓有些斑白的头发,她都要认为这个包养得当的男人只有四十出头了。 而此时,男人锐利的眼光正在扫视着办公室里的一切,包括站在原地没有动作的安思雨和高星澜二人。 压抑,太压抑了…… 而这种压迫感,安思雨再熟悉不过。 这是常年身处高层,以上位者的身份陈年累月积累下来的威严感。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面,安思雨就能非常清楚的确定,这个名叫雷鸣启的男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和陆时年是同一类人。 又或者可以说,这是掌握决策权人们的通病,哪怕只是简单的说一句话,都会不自觉的散发出可怕的压迫感。 这种感觉,就像是见到了最初的陆时年一样,走也走不了,留也不是个办法。 就像是被毒蛇盯紧的猎物一样,动弹不得。 “什么?这件事我怎么没有接到通知?”高星澜眯了眯眼睛,极力忍住浑身不寒而栗的感 觉,将开始颤抖的指尖攥成拳头往身后藏了藏。 这里是宏光高层,这个男人是怎么进来的? 那些保安都是干什么吃的? 她跟着沈暮欧这么多年,还真的就是作为他身边的助手一样的存在,虽然沈暮欧对着高星澜的态度也算不上多么温和,甚至还有些冷淡。 可这充其量就是上司对待下属时还有的反应与态度,只是高星澜自己自作多情,自顾自的认为她与沈暮欧的关系有多不一般。 所以他大多时候的行为和态度,也是刺伤过高星澜的。 可就是这样,她都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感受过,真正的上位者是什么样子的。 “你这样贸然的就进到公司里,空降都不是这么说的吧?”高星澜轻微的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 “你刚来公司,一切都还不熟悉,这样吧,我派一个前台,先带你去公司里逛逛,熟悉熟悉环境,等一切都安定下来了,我们再来谈谈关于你说的……” 高星澜停顿了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搞笑的笑话一样,说出的话语都拐了一个声调,“再来谈谈你说的,我有没有权利,调整公司人员变动的事情吧。” 她脸上的表情从头到脚,从上到下都透漏出一个词语 。 轻蔑。 她绝对不会相信这个男人说的一个字。 我可是怀有身孕的人!未来是要做沈家太太的! 就说是一个雷鸣启,他能奈我何?不过是一个脸名字都没有听过的阿猫阿狗,也配在这里和我叫嚣? 开什么玩笑。 高星澜 “我想你可能对我的职务有些误解。”雷鸣启的语调微微上扬,末尾还带了一起笑意,像是在嘲讽高星澜的不自量力。 他眼眸一瞬间径直盯紧了高星澜,骇人的气势瞬间传达到她的身边。 安思雨都能明显的感觉到,她周围的空气都在颤抖,是被高星澜给抖的。 “我是沈总从总公司内部调派过来的,代理经理人,从今天开始,我将全权接手宏光广告公司内部的一切大小事宜。” 雷鸣启停顿了一会,看了看高星澜越来越惨白的脸色,没有丝毫动摇的接着说了下去,“我的职务,仅次于沈总在公司里的位子,这份文件我想就算是你,也能看得懂吧。” 说完,雷鸣启将手中的文件递给了高星澜,而后者则是本能的颤颤巍巍接过,打开来一看,正是一份由沈氏集团盖章的委任书。 不可能的!不会是这样的! 暮欧他不会这么对我 的…… 高星澜两眼发直的盯着那份委任书,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雷鸣启先生,自今日起,将全权负责宏光广告公司法人代理职务。】 在最下方,圆形的公章,正正的盖在沈暮欧的亲笔签名上。 还不等高星澜有什么接下来的动作,雷鸣启轻轻的说了声,“进来。” 随后,办公室的门就被打开,透过雷鸣启身旁的空隙,安思雨能十分清楚的看到,在他的身后,整整齐齐的站了一排身穿正装,助理一样的人。 安思雨就大概看了一眼,人数至少不下于八人。 这下高星澜算是踢到铁板了。 “代理总监高星澜是吗?从现在开始,你的办公室已经不是这里了。” 雷鸣启身后的助理,一个接着一个的走进办公室里,将高星澜摆在这里的所有东西全部都搬了出去,就放在门口的过道上。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这个办公室从现在开始归我所有,至于你?就自己找地方去吧。 高星澜此时就像被雷劈中一样,一双腿僵直在原地,巨大的冲击力已经让她失去了一切思考能力。 那么现在这个情况,是不是就没有我的事了? 安思雨不动声色的在旁边看了一个全过程,而至 于一开始还在外面围观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们,早就做鸟兽散,一个个的收紧尾巴,生怕连累到自己。 再看看平日里和高星澜交好的那几个人,现在全都面色紧张,头也不敢抬的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趁我没有失去耐心之前,你最好整理出所有的工作的交接,宏光的烂摊子已经够我收拾的了,我不想在没必要的地方浪费时间。” “雷先生,接下来就是你和高星澜总监的工作交接了,我一个市场部的职员在这里肯定也不方便,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既然外面的吃瓜群众都知道趋利避害,那么安思雨又有什么理由不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呢? 话音刚落,安思雨抬腿就准备离开办公室。 “等等。” 一条腿还没有迈出去,就直接被身后的一道声音给喊住了。 雷鸣启的声音像是一道闷雷,带着夏日沉闷的气息,逼的人喘不过气来。 难道是要找自己的茬了吗? 安思雨心中一道疑问闪过,不过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有什么好怕的。 安思雨笑了笑,顺着声音的方向转过身去,对着雷鸣启轻声问道:“还有什么别的事吗,雷先生?” 第303章 自己选择的死路 宏光广告公司座落在T市中心地带,虽然不是最好的地段,但也是繁华的商业区。 此时窗外的阳光正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射进来,柔和的光线从雷鸣启身后穿透过来,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道明暗交错的轮廓。 安思雨迎着阳光的方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可正是因为看不清,所以她才能更加从容的面对这个有着凌厉气势的男人。 越是身处下风的时候,就越要冷静,啊能让别人看出你没有底气,要是被对方看出你没有拿的出手的底牌,那么等待着你的将会是一败涂地的结局。 “你是什么职位?”雷鸣启问道。 “我现在是市场部的员工。”安思雨对着他淡淡回答道。 “现在?”雷鸣启皱起眉头,什么叫做现在? 他被沈暮欧调来宏光广告公司的时候,就从他的字里行间内听出了些潜台词。 自家少爷的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沈氏工作这么多年,跟着沈老爷打拼的时间长了,对于雷鸣启来说,沈暮欧就相当于是他看着长大的。 从情感方面来说,他也真是把沈暮欧当作半个儿子来对待的。 来宏光之前,雷鸣启早就把公司里的人员资料调查了个遍。 当然,安思雨也同样在调查之中。 “是的,现在而已。”安思雨有些为难的看了 看高星澜,“这是总监的意思,说是要时不时从各个部门里挑出几个人,轮换到别的部门……” 安思雨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下,她在脑海中搜索着到底要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这个行为,可怎么想怎么觉得都是在多管闲事…… “轮换到别的部门里去,体验一下生活!了解一下别的部门都是怎么运作的吧?” 她这可是实话实说,虽然安思雨心里清楚高星澜这么做是为了针对自己,可别人却不这么想。 自己还得要给她找一个看起来合适的理由,真的是操碎了心啊! 操碎了心的安思雨,耸耸肩膀,在高星澜快要杀人的目光下,把话题引向了她,“具体情况我并不是很清楚,上面安排了,我就照做。要是雷先生想要了解的话,不妨可以和高总监聊聊。” 高星澜:“……” 这个贱人是故意的! 雷鸣启对自己的敌意,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来,她安思雨这么说,纯粹是想把她往火坑里推! 好一招借刀杀人,安思雨你好歹毒的心肠! 高星澜看着安思雨的眼神,怨毒的像一把淬了毒的尖刀,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那估计此时的安思雨早就千疮百孔。 可若是安思雨能知,道高星澜此时在心底里骂着自己是歹毒心肠的话,估计都能笑出声来。 歹 毒心肠? 这个词用在她身上怕是不合适吧?这么适合高星澜的词语,她可不敢和她争抢。 高星澜所做的事,哪一件不是让人恶心到极致? 就从最近的轮换岗位说起。 广告行业里的知识多了去了,她又不是天才,怎么可能样样精通? 可是偏偏高星澜为了针对她,就要作这个妖,她还能把高星澜脑袋掰开看看里面有没有进水吗? 想到这里,安思雨不禁的心中产生了一股浓浓的恶心感。 她想要恶心自己,却把整个公司也拉上一起做她自己的垫脚石,她到底知不知道,她这样频繁的更换岗位上的员工,会给公司造成多么大的损失? 不熟悉的工作,不熟悉的人,商量事情都不好说,而且现在还正是在宏光的非常时期,如果高星澜要是存心想要公司凉凉的话,那么她距离成功也不远了哦! 恭喜她! 很简单的一件事,如果安思雨能够想到的话,那么在商场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雷鸣启,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还没有听安思雨说完,眉头紧皱的弧度就没有舒展过,看向高星澜的目光中又多了几分狠戾。 像是更加确定了心中所想一样,他冷笑一声,“是吗?我可从来没有在哪家公司里见过这中运营方式的,要是除了问题,高星澜你承担的 起责任?”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宏光广告公司再怎么被打压,资产还是摆在这里的,要是真的被高星澜弄到破产需要清算的话。 以她现在的工资,也是一辈子,甚至是几辈子都还不清的天文数字。 “这个……我……”高星澜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丝毫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 ”我不希望在我在任期间,公司里有任何风言风语,鉴于有你们这位高总监的前车之鉴,你去把委任书复印一份张贴在公司里的公告栏处。” 雷鸣启并没有给她太多自白的时间,无论她想要做什么,给她的结局已经成为定局,多说无用。 而至于这个安思雨,雷鸣启对她的印象,其实要比对高星澜的印象还能更深一些。 他家少爷曾经的最爱,每次回家都要在嘴里念叨几句安思雨,这让他不得不对安思雨这个名字多留心一些。 而至于高星澜,不过是入不得眼的三流,比起安思雨,她高星澜过得还不如她。 试问有哪个正常人,在这么多年的求而不得之后,还活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的粘在别人身边不肯离开? 这不是心术不正是什么? 以为他们沈家的大门是这么好进的吗! 不过高星澜死皮赖脸,她安思雨也好不到哪里去。 “明天,我不希望公司里 还有这种不懂礼数,不知天后地厚的人存在。”雷鸣启轻轻的丢下一句话之后,就挥挥手示意安思雨可以离开了。 她站在原地愣了几秒,最后才点点头,“雷先生,欢迎您来到宏光广告公司。”安思雨冲着雷鸣启笑了笑,微微鞠躬。 随后她又接着续道:“我的职位是市场部的一名员工,做的也是市场部的工作,出去跑业务,和其他公司的人洽谈商业合作,这是我的本分。” “上级安排下来的工作我自然是要去执行的,只不过公司里的助理的工资,和市场部职员的工资还是有些差别的,雷先生要是认为,掏着更多的钱,去让我做一些暑期工都能做到的事情的话,那我也绝对服从上级的命令。” 说着说着,安思雨勾起嘴角,她看了看高星澜,呆若木鸡一样的立在原地,看来雷鸣启的到来给她的打击不小。 这也难怪,高星澜她一直把沈暮欧的情绪当作她行动的标准,一切都在以得到沈暮欧的心为目的而行动着。 但凡高星澜聪明一些,或者是洒脱一些,执念不这么深的话,以她的能力,在工作上怎么说也应该是顺风顺水的。 败就败在,她太过自负,也太过执着。 不过这一切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她自己选择的死路,还能指望别人来超度她吗? 第304章 嚣张跋扈的土霸王 雷鸣启闻言眉头一挑,表面上不露声色。 和陆时年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思维方式多多少少也慢慢的向他靠近了。 更何况安思雨本身就觉得,人与人的人格都是平等的,虽然会有贫富差异,但是人格其价值相同不变。 虽然陆时年的性格是那种,理智冷酷到无情的感觉,可是仔细想来,这样的人同时也是极为优秀的。 他们会在脑海中想好一切可能出现的结局,并且给出所有的解决方案,虽然有时可能会冷漠一些,但是种种事件表明,他做出的选择,往往也是最好的。 陆时年在相处的过程里,无形中教会她许多这件事,也是真的。 “高总监,麻烦你松一下手,我要去复印了。”安思雨缓步走到高星澜面前,她手里的委任书已经被她捏出了一个褶皱。 拇指的指甲深深的掐在薄薄的纸张上,留下了一道月牙形状的印记,听到了安思雨这话,她心中的怒火更上一层。 安思雨这个贱女人是故意来看她的笑话? 在看到安思雨脸庞的那一刻,高星澜瞪大了眼睛,就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整个人都散发着怨恨的神情。 即使是隔着衣服,安思雨都能看出来她手臂的肌肉轻微颤抖着。 如果说刚才她的颤抖, 是因为难以忍受雷鸣启骇人的气势,而此时,她的颤抖,就纯粹是因为恨意。 铺天盖地的恨意,因为自己而产生的恨意。 真是可笑的女人。 安思雨没有闲情逸致和她在这里浪费时间,她还有工作,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不可能一整天都陪着高星澜来演你追我赶的无聊戏码。 她直直的伸手就要拿走高星澜手上的文件,可是委任书就跟直接粘在高星澜手上一样,安思雨再稍微用了一些力气,还是纹丝不动。 主要是安思雨也害怕她要是不管不顾的用力的话,文件会被她直接撕扯坏了。 当着人家新上任的代理经理人,就把人家的任职文件给撕了…… 这个画面略清奇了些吧…… 诚然,安思雨是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高星澜,我替你去复印了,这是在帮你,本来这种事就是要你亲自去公布给公司的所有人的。”安思雨贴近了高星澜的身体,在她的耳边用着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地告诫着她。 在安思雨平缓轻柔的声音中,将“所有人”三个字说的很重,她所说的话语,字里行间每个单词都在提醒着高星澜,见好就收,识时务者为俊杰。 “当然,你要是自己想去复印,并且张贴在公告栏处的话, 我也不拦着,毕竟你的事,我是巴不得一丝都不沾手,你不给我,那刚好啊,我也乐得清静。” 安思雨说完就松了手,现在高星澜的面前看着这个精神逐渐崩坏的女人,她言尽于此。 毕竟大家都在这里看着,是她自己不给的,我可没有逃避领导给的任务啊! “安思雨,你别得意,你以为你就比我好很多吗?天真!”高星澜是咬着牙说完这句话的。 还真是难为她又要小声,又要咬牙切齿,这句本来该放的狠话,现在从她嘴里说出来简直不伦不类。 “这个老男人总有回去的一天,到时候有你好果子吃的。” 说完高星澜闭上了眼睛,一口银牙在紧紧抿住的嘴唇里咬的稀碎,下颚的咬肌,都以肉眼可见的程度隆起。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高星澜又恢复了平时的那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眼睛依旧要扬到天上去。 她带着怒气将手里的文件拍到安思雨的怀里,“你可以出去了。” 这句话说的,好像是她给了安思雨多大的恩惠一样,你就是求我待在这里,也得看我有没有这个心情。 高星澜这个女人,怎么会这么自我感觉良好? 到底是谁给她的勇气? 拿了文件的安思雨转身就走,她真的怕再和高星澜共处一 室的话,自己中午吃的饭都能吐出来。 说真的,她现在真的感觉胃里一阵翻涌。 说实在的,安思雨已经够得饶人处且饶人了,可是怎么奈何就是有那么些个故意作死的,前仆后继的涌上来…… 经过这么多事情之后,安思雨也明白了一个道理,人和人的相处方式和相处的态度,其实从第一面就能够奠定基础了。 要是第一面的印象就给人是严肃和凌厉的,那么即使后来在相处的过程中变得柔和,在对方心底也会有一个点在。 这个点会时刻提醒着自己,这个人本质上是不好惹的。 如果一开始就给人一种随和或者好欺负的表象的话,那么后来在相处的过程中,即使转变了性格,对方也照样认为你好欺负。 这一点,安思雨深以为然,高星澜对着自己,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直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从心底里还是以为着自己是一颗软柿子,可以任意随着她揉捏。 张贴好好文件之后,安思雨前脚还没有离开公告处,身边就被一群员工围了个水泄不通。 “新上任的代理经理人?这是个什么鬼!” “啊啊啊!这新官上任三把火,我们得有一段日子不好过了……” “你没看见吗?这是从沈氏集团总部调过来的 ,人家官打着呢!比起那个高星澜不知道要高了多少。” “就是说啊,她高星澜不就是个跟着沈总的小员工吗?比她有能力的主管和经理多了去了,人家还没有发话呢,就她一天天的戏多,也不嫌臊的慌……” 周围的吃瓜群众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窸窸窣窣的发出窃窃私语的声音。 虽说这谈话交流的音量也不大,可身在人堆里的安思雨,怎么可能听不见? 原来高星澜在公司里一只嚣张跋扈,仗着自己和沈暮欧是曾经的同学,有些交情,又因为是长时间的跟在他身边的老人了,就开始目中无人。 如此长久下来,对她不满的人,自然不在少数。 只是之前大家都碍于沈暮欧在,不敢有太多的情感表现,再加上这回沈暮欧又回去了沈氏集团总部,宏光广告这里就是高星澜只手遮天。 大家也都是敢怒不敢言。 呦吼!?这么一想,高星澜还真是一个土霸王一样的存在咯? 不管沈暮欧是有心还是无意,不得不说,他把雷鸣启调派过来,还真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安思雨自认为沈暮欧这么做是为了公司,可如果要是她知道,沈暮欧这么做是为了她的话,心情又不知道会复杂到什么地步去……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第305章 我是不是太过依赖他了 “雷先生在吗?” 安思雨做完一切以后,好不容易从那些个问东问西的吃瓜群众中脱身,等她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也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复印个东西这么久,这个时间长的就连安思雨自己也没有想到。 高星澜那些原本放在办公室里的东西,现在还堆在过道里,没有人收拾,据她所知,高星澜在她离开办公室不久之后,是黑着脸冲出的办公室。 有人看见她拿起了包,直接就坐上了公司的电梯下楼了。 估计是被气的不轻,直接回家。 所以,安思雨来的时候门口已经散了七七八八。 办公室的门紧闭着,看不清里面的一切,她看着磨砂的玻璃门,轻轻的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 紧接着她又出生问了一句:“有人在吗?” “别喊了,那个男的走了。” 吴芸一出电梯就看见安思雨一直在敲门,她背对着电梯口,没有看到后面来了人,还是吴芸率先出声,这才将安思雨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芸姐,你怎么来了?”安思雨有些惊讶。 市场部并不在这一层啊? “我是来找你的。”吴芸叹了一口气,精致的妆容挂在脸上也难以掩饰她眼底的疲惫,她有些无力的垂下眼眸,捏着鼻梁试图舒 缓一下紧绷的神经。 最近公司的事情太多了,一件接着一件的,就像层层叠叠的海浪一样,来了一波,刚消停没一会,就又是一波。 刚才她又接到一个公司拒绝合作的电话,这些个人见风使舵的本事可真是一天比一天高了。 吴芸只要一想起这个,后脑勺就一阵发麻。 当初求着合作的时候,来公司里跑的多殷勤,几乎是每天一次,而现在可好,拒绝合作的事都是在电话里见到一句就完事了。 都是些什么人…… 那些个后勤部或者是资料部的,都还罢了,首当其冲收到波及就是财务部和市场部,这两个部门一个和钱打交道,一个和人打交道,不管那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再加上公司现在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新来了一个代理经理人,全权掌管了公司,还不知道要弄出些什么名堂来。 真是想想头都大了! “找我?”安思雨有些疑惑的瞪大了眼睛,“是部门里出了什么问题吗?我马上就和你回去!” 安思雨有些头疼的看着手里的文件袋,这可是雷鸣启的委任书…… 他现在人虽然不在,那自己也不能就这么明晃晃的丢在办公室里吧! 没有交到他本人手里,安思雨始终不太放心,万一她放在桌子 上,隔天一早雷鸣启来了没有看到,还指不定要怎么折腾自己…… 毕竟在宏光里,想要整垮自己的,不止高星澜一个,还有一个张维维呢…… 鬼知道她回不去从那个犄角旮旯里窜出来,偷拿走文件,给自己扣上一个私自毁坏文件的罪名。 左右权衡了一下,安思雨还是决定把这个烫手山芋先放在自己的柜子里,把它锁在柜子里,总不会长腿给跑了吧! “也不是部门里出了问题,我刚才上来和资料库核对了一些文件,现在要找一下财务。” 吴芸又继续说道:“刚出了电梯,就看着你在这里对着个空房间喊来喊去。” 她拍了拍安思雨的胳膊,”你回去把最近公司广告合作商的资料都整理一下,我估计明天新来的管理说不定就会要了。” 看着吴芸眼中的红血丝,和眼底浓重的黑眼圈,安思雨心中就更不是滋味。 整个宏光广告里,有多少个和芸姐一样为了工作,为了生活拼搏的人,他们都是顶着多么大的压力在工作。 说句实话,她现在确实是要比他们来的更加轻松一些,她好歹有陆时年,那么像芸姐一样的人呢? 他们有什么? 高星澜竟敢拿着这些人的未来去赌,赌注竟然是她所谓的情情**。 并不是说爱情真的一文不值,她也不是都定了高星澜对沈暮欧的情感付出,要是真的说起来,她付出的其实比自己要多得多。 这么多年的时间也不是骗人的。 可是就是因为这样安思雨才觉得可怕! 高星澜起初可以为了得到沈暮欧,就硬生生的造成自己和他的误会,而导致他们两个人连一个正式的告别都没有,就直接杳无音讯。 而现在,她也仅仅是因为看自己不顺眼,以为自己会和她抢沈暮欧,就能那着一个公司的存亡来在着玩笑,这轮着谁能遭得住! 【我是不是太过依赖陆时年了?】 安思雨坐着王灿的车回公寓的途中,就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思绪的念头只要一起来,就像是汩汩溪流一样源源不断的从脑海里冒出来。 她现在虽然是经济独立,也有自己的存款,但是和陆时年相比起来,她的那些钱,真的是不值一提。 她现在在宏光里,一个月才挣几千块钱,而这些钱,或许都不及陆时年公司一天收益的一个零头吧。 这样巨大的财富差异,就算陆时年不在意,可是别人也会说闲话。 而我……也会在意…… 更何况他们现在已经确定了情侣关系,这下子就会有更多的人可以借着他们 的关系大做文章了。 “安小姐回来了!”王妈听到公寓门口有声响,用围裙擦了擦手上的水渍,随后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六点三十八。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 一开门果然是安思雨和王灿两个人站在门口。 王妈慈祥的笑脸看的安思雨心头一暖,“王妈!我回来啦!今天工作了一天,好辛苦,就想着回家给王妈知道拥抱,这样才能消除疲劳,我整个家里最想王妈!” 安思雨换好拖鞋,就冲到王妈面前一把抱住了她,王妈的个头不高,安思雨需要稍微低一下头调整一下自己的高度,才能正好的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好好好,安小姐想抱多久都行。”王妈轻声的笑到,双手环抱住安思雨的后背,轻轻的在她背上拍了拍。 怎么又瘦了…… 手掌心的触觉是单薄的后背,安思雨的腰细的的好像是一只手就能够完全抱住,背上几乎没有几两肉,都能够隐隐约约摸到突出的脊梁骨。 王妈是又心疼又难过,陆先生条件够好,完全能够养得起安小姐,可是王妈同样也知道安思雨心中倔强的自尊,她也明白安思雨的性格。 千万般的话语都汇聚成了心疼的情绪,全部融合成力量,用在了更紧的拥抱中。 第306章 非你不可 “安思雨,你好了吗?” 正当安思雨和王妈在门口腻腻歪歪的时候,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从她头顶不远处悠悠传来。 她心里一紧,猛然抬头就看见了陆时年从房间里出来,他似乎也是刚回家不久的样子,连身上的西装都没有换下。 裁剪整齐贴身的衬衫,将陆时年匀称的肌肉形状恰到好处的表现出来,男人修长的双腿带着结实有力的肌肉,将力量与俊美完美的呈现在同一具躯体上。 他一边朝着餐厅走来,一边解着手腕上的袖扣,小臂在弯曲的时候,隆起一道好看的弧线,十指修长且骨节分明,是一双好看到完美的手。 安思雨不自觉的眨眨眼睛,不由自主的看的呆滞了。 或许是安思雨直勾勾的眼神太过热烈,本来已经打算翻篇的陆时年缓缓的停下了脚步,他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深邃的眼眸里,透漏出一丝危险的目光。 而此时被狮子先生看中,当作猎物的安思雨小姐,正在毫无防备的犯着蠢。 安思雨, 你应当知道,总这样的目光看一个男人,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时年,你回来了啊!”安思雨小脸一红,目光有些闪躲。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我还想着要等你回来一起吃饭呢。” 偷看陆时年然后被当事人抓包的感觉,让安思雨有些脸上挂不住,不过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 我看看自己的恋人怎么了! 安思雨在心里十分理直气壮的给自己壮着胆子,看他两眼又不会少块肉,要是他觉得亏了,可以看回来嘛! 随后,在脑中脑补了一系列的安思雨,冷静了下来,再一看陆时年,他脖子上戴着的,正是她给买的那条领带。 陆时年看起来很喜欢她送的领带啊! 安思雨注意到这个事情之后,整个人心里喜滋滋的。 “我说过,你回来到了饭点就自己先吃。”陆时年这下子并没有坐到餐桌上,而是径直走向了客厅的沙发,他拍拍自己身边的位子。 “过来。” “陆先生,饭菜已经在餐桌上了 ,那我们就先出去了。”王妈眉眼带笑的看一看安思雨,露出一个十分欣慰的笑容,并顺手拉着一头雾水,呆在原地当电灯泡的王灿一起走了,顺便关上了门。 “你是这么说过,可是我还是想和你一起吃,一个人吃饭的话,总觉得很冷清。”安思雨十分乖顺的走到陆时年身边坐下,将双腿搭上沙发,整个人窝在陆时年的旁边,抬起眼睛看着他。 男人的眼睛破天荒的有些闪烁,他的唇角似乎有些上扬? 安思雨可以对天发誓,这个不是她的错觉! “家里人不够你看?”安思雨撒娇似的话语,听的陆时年很是受用,这让他心情大好。 “明天让王灿去多雇几个人。” 这一刻,陆时年突然觉得日子和安思雨这么过下去,也还不错,就是这个女人,让他平静,一成不变的生活起了波澜。 也正是因为安思雨,他的生活中出现了一抹彩色。 对于爱情,陆时年向来都是嗤之以鼻的,因为他就生活在一个感情淡薄的环境 中。 亲情,是用来继承家业必要的维系,而爱情,则是为了两家公司更好合作的踏板。 提起爱情,陆时年本能的厌恶。 可如果是安思雨的话,他愿意试一试。 “不不不!不用雇人了!”安思雨连忙摆手拒绝,整个人都往前挪了挪,将身躯窝在陆时年的怀中。 她有些好笑的看着陆时年,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这个男人是不是故意的! “你是没有听明白嘛?我说的是,我想和你一起吃饭,这个意思是没你不行,非你不可。” “没我不行,非我不可?”陆时年淡淡的重复着安思雨所说的话,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可眼眸深处的不明的意味,闪烁的更加浓郁了。 ”你……别重复啊!”安思雨本来是想看着陆时年露出害羞的表情的。 再不济,也是一个闪躲眼神啊,或者是不自然神色都可以,可…… 可是他怎么没有按照套路出牌! “安思雨,我很喜欢。”陆时年长臂一挥,将安思雨拉进了自己 怀抱里,让她整个人都趴在自己的胸膛上。 说话时胸腔微微振动的触感,顺着单薄的衣料传进安思雨的心中,现在她的周围全部都是陆时年身上清冷的气息。 奇怪啊!明明房间的温度很正常,为什么她只觉得自己的脸颊烫的发烧,就像快要着火了一样。 “你……你喜欢什么!喜欢我吗?” 死就死吧! 反正她现在也是在陆时年的怀里,逃也逃不掉,与其被陆时年这么拿捏在手里,不如她主动出击一下咯? 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惊喜也说不定啊! “嗯,接着说。” 陆时年宽大的手掌顺着她身侧缓缓抚上后背,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 掌心的温度温热而又细腻,所触及之处都是一阵酥酥麻麻。 他那句“嗯”,是在承认他喜欢我吗?还是只是单纯的语气词啊! 陆时年!你就是一条狐狸! 迷迷糊糊中,安思雨咬着嘴唇在心里狠狠地懊恼了一顿,她怎么就爱上了这样一个腹黑的男人呢? 第307章 你戴了我送的领带 “时年……”安思雨微微的喘息着,闪烁的目光已经溃不成军,向前一步是陆时年,往后退一步,还是陆时年。 男人清冽的气息,此时已经完完全全的包裹住了她周围所有的空气,连呼吸时,都是陆时年的味道。 虽然清冷,时不时还带着些无法抗拒的强势意味,但是到了最后,统统都会化成令人安心的,浓重的安全感。 脑海中一片浆糊的安思雨,就算在迷糊混沌中,也能清楚的感受到来自陆时年的纵容和宠溺。 陆时年是强大且危险的,他一直都是这样。 可正是因为这样,当他将一切的冷酷和气势收起来,把他所有的温柔霸道的展现给自己时,才是那么令人无法抗拒。 同样的也让人无法自拔…… 她这一辈子,都要栽倒这个男人手里了! 陆时年宽大而又温热的手掌实在是撩拨的安思雨心烦意乱,可偏偏男人就跟故意测试着安思雨的忍耐极限一样,耐心十足的没有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手掌最终停在了安思雨的后腰处,陆时年侧着脸,狭长的眼眸里划过一丝不明显的笑意。 “嗯?” 陆时年轻声的回应了一句。 这个女人…… 看起 来就很蠢,实际上比看起来更蠢。 安思雨的脸上布满**,迷离的眼神,像是一头误闯森林深处的小鹿,清澈的瞳孔映照着的,是深不见底的幽暗湖泊。 “你戴了我送你的领带啊。“安思雨伸出白皙纤细的手臂,十指轻轻的扶上了陆时年的脖颈,用拇指在他的喉结上轻轻摩擦着。 动作细微的就像是一片羽毛轻抚过水面,泛起了丝丝涟漪。 如此有侵略感的动作并没有让陆时年感到反感,相反的,安思雨冰凉颤抖的指尖,颤颤巍巍的动作,带着对他的好奇的探究和亲近之感,就像是对待易碎的珍宝一般,即是喜欢,又怕弄坏了一样。 “嗯,觉得怎么样?”眼神炙热的男人正在盯着安思雨泛红的脸颊,貌似在向她征求意见的询问着。 “真好。”安思雨的手指轻轻的向下移动到领带上面,纤细的手掌下,是陆时年温热的胸膛,向左偏移一些,就是他跳动写的心脏。 “陆时年,你戴了我送你的领带,真好。” 安思雨就像是要证明些什么似的,将手掌扶上了陆时年的胸膛,掌心的触感是他强壮有力的心脏在跳动。 听着他的心跳渐渐的与自己的渐渐融合,安思 雨心中才觉得这一切是真实的。 我们的世界是不一样的…… 他真的能够接受这样的我吗?灰姑娘的故事她从小听到大,儿时的自己,也十分向往成为灰姑娘,和心爱的王子最终幸福快乐的生活在城堡里。 可是现实总归不是童话故事,他们之间相隔着的太多太多,并不是单单的一句爱情就可以一笔带过的。 安向露,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即使陆时年对她没有感觉,即使现在陪在他身边的人是自己,那么她就能心安理得的忘记安向露的存在吗? 回答是不能…… 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并且是一个和陆时年有着婚约的人。 安思雨想要的,不是偷偷摸摸活在地底的感情,她想要的是能和陆时年正大光明的站在一起。 而不是一个随时会被人指指点点的,配不上陆时年的女人。 想起之前在商场里遇见安向露的场景时,安思雨心里就一阵的刺痛。 你怎么可以这么没出息! 她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你也不差啊! 安思雨觉得自己当时一定没鬼迷了心窍,只要牵扯到有关与陆时年的事情的时候,自己就很难再保持理智,没有办法冷静的去面 对一切了。 这或许就是关心则乱吗…… 那么,陆时年也会有这样的时候吗? “安思雨,你很奇怪。” 正当安思雨摸着陆时年的胸膛发呆的时候,一道低沉沙哑的嗓音从面前传来,打破了她呆滞的思绪。 安思雨感受到手掌心的振动,抬起白皙的脸颊看向陆时年,而他此时也正在注视着自己。 “怎……怎么了?”被这样的眼眸注视着的安思雨,莫名其妙的心脏漏了一拍,她伸出舌尖轻轻的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有些欲盖弥彰。 “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陆时年狭长的眼眸就像深不见底的湖泊,幽深又带着未知的危险。 这中目光让安思雨有些拿捏不透陆时年心底的想法,这个男人心里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呢? “你想说什么就说,我就在你面前。” 陆时年伸出手臂,将安思雨往自己面前拉了拉,使的二人的身躯贴的更近了一些。 房间里正对着沙发的穿衣镜上面,清清楚楚的照映出二人此刻的样子。 安思雨正跨坐在陆时年的腿上,男人的手臂环在自己的腰间。 虽然陆时年身处下方,可是丝毫没有一点受制于人的感觉,反而是 自己这个坐在上面的人,一脸**,一副脱力,任人宰割的样子。 面前的男人面容俊美,目光倒影里全是安思雨的脸庞,眉宇间微微皱起的弧度,在显示着,陆时年他此刻非常的不愉快。 这个女人有事情瞒着他。 而对于这中无法彻底掌控爱人内心的事情,我们的陆总,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 “我……没什么的,你不要多想!” 安思雨有些心虚的不敢看着陆时年。 “看着我。” 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安思雨:“……!” 她承认自己有些被吓到了。 被陆时年细微的洞察力给吓到了。 安思雨还什么都没有说,仅仅只是几句话,几个动作,几个微小的神态表情,陆时年就能如此敏锐的察觉出自己有心事嘛? “说吧。” 安思雨依旧试图向陆时年展现最好的一面,不给他添麻烦,努力的做到最好,甚至隐藏起自己的感情。 不过她很快就发现了,这一切的伪装在陆时年面前,统统都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 根本不值一提,他看穿自己,也就仅仅是一个眼神的时间而已。 “时年,我是不是太过于依靠你了?” 第308章 现在的你是属于我的 安思雨在开口之后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的词穷,话音刚落,她竟然大脑一片空白。 陆时年会怎么回答?她接下来要怎么说啊!说什么啊? 说自己觉得太过于依赖他心里有些别扭?还是说自己以后会努力挣钱来养活陆时年…… 这个念头刚从脑袋里冒出来,就被安思雨自己狠狠给按了下去。 且不说她挣的这些钱,能不能负担的起现在和陆时年一起住的公寓,就说他陆时年!陆总!从小生活在金字塔顶尖上的人,需要我来养活? 我养活的起吗! 一连串的自我吐槽,就这么样的在安思雨的脑海里,像是连锁反应的炸弹一样,“砰”的一声炸开了花。 陆时年挑着眉,脸上的神情十分古怪。 这个蠢女人是在怀疑我的能力? 什么叫太过依赖自己? 如果可以,他希望安思雨一辈子都不能离开自己的掌控范围,与其说是依靠,陆时年更想做安思雨依赖的人。 依赖一辈子的人。 就像安思雨自己所说的,没我不行,非我不可。 “怎么会这么想?” 陆时年看着面前有些混乱的安思雨,淡淡说道。 他的音量虽然不高 ,但是就是有这莫名其妙镇定人心的能力。 “你觉得除了我,你还想依靠谁?”陆时年语气淡淡,他抬起眼看了看安思雨,稍微抬了一个声调,“沈暮欧吗?” 为什么会突然之间提到他啊! 这个问题不是已经翻篇好久了吗?陆时年,你怎么也开始翻起旧账了! 安思雨慌乱的从陆时年身上直起腰板,但是刚一动,就感受到了身下的异样。 一瞬间,安思雨就彻底不敢乱动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安思雨连忙的解释着,连声音都变得有些急促,“以前就是你一直护着我,虽然起初我们都有误会,但是现在都已经解开了。” “而就是在和你确定关系的这段时间里,我自己想了很多,我好像是从头到尾都在依靠着你。” 公司里的事情彻底让安思雨清醒了过来,她眨眨眼睛看着面前的陆时年,声音平静中又带着些柔软。 “起初我还能把一切都归咎于合同,我们之间的交易,那现在呢?” 说罢,安思雨停顿了片刻,“我不能再这么认为了,因为我对你的感情,已经不再是起初的惧怕和厌恶,我爱你,所以想给你一切,想给你最 好的,想……” 话说到一半,安思雨就突然挺住了。 不是她的话已经说完,更不是她词汇量不多已经词穷,而是就在此刻安思雨自己清楚的发现,自己能给陆时年的少之又少。 他好像什么都不缺,什么都有,而自己却又是出了陆时年,一无所有的人。 “就是因为这个?”陆时年好像有些愣住了。 “是啊!就是因为这个!你要是想说什么打击我,或者是嘲讽我的话就别说了。” 要死要死! 安思雨十分不争气的咬着牙闭上了眼睛,她今天真的是中了陆时年的邪,怎么把心底里所有想说的话一股脑的全都说出来了? 果然是恋爱中的女人思维和想法都会随着心情不断的变化吗? 自己从前可绝对不会这样的…… 陆时年看着紧闭双眼的安思雨,心跳的频率快的有些不正常。 他自持控制力很好,可是偏偏在安思雨的面前就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或许从他在每一天不断的和安思雨相处的过程中,事情的局势就已经不受控制,而在地震来临之时,安思雨被压在废墟地下,自己得知可能会失去安思雨的时候,他的心就失控了。 “然后呢?”你还有什么想说的?陆时年眯着眼睛像极了一只慵懒的猫科动物,紧接着他就从嘴里再吐出三个字,“继续说。” ??? 说什么? 安思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现在的情况是,走也走不了,透也逃不掉,面前就是陆时年的胸膛,腰上还是陆时年的手臂。 就连她现在坐着的,还是陆时年的大腿! 而且安思雨已经非常清楚的感觉到,陆时年的呼吸已经有些急促了,本来应该是清冷的气质的陆时年,现在怎么就热的和一团火一样。 可关键是,自己好像比陆时年烧的还要厉害一些…… 在这个时候,无论她说什么,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在调情啊!? 这中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安思雨小心翼翼的咽了咽口水,为了防止陆时年突然的进攻,她在脑海里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再次开口,“我有什么是能给你的嘛?我不想做那个一味索取的人,我也想给你我力所能及的东西。” “比如你。” 一瞬间,安思雨的脸就红的和熟透的苹果一样,陆时年的这句话什么意思? 是自己所想的那个意思吗? 安思雨此时只 觉得,自己的舌头就像是被猫叼走了一样,连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起来,“我很认真的!你正经一些!” “我也是。” 男人带来的压迫感太强,安思雨有些招架不住,没在一起时,陆时年的气势就已经很强了,现在他们两个人确定关系之后,他周身环绕的气势虽然收敛了许多,可是并不代表没有好嘛! “安思雨你听好了,多余的话我不会说,浪费时间的话我也不会说。”陆时年侧过脸,将安思雨的下巴轻轻捏住,让她正脸直视着自己的眼睛。 “所以我说出口的话,就是事实,你明白吗?” “明白了……” 周围的空气瞬间下降了几度,陆时年带着凌寒的眼眸直直的看穿安思雨的心底。 这道目光仿佛像要把她看透一样,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安思雨竟然诡异的感受到了陆时年隐藏在寒冰下的,那股不容易察觉到的温柔。 “我说过的话,从来不是空谈,要和你成为爱人,也是内心的真实想法。” 陆时年说着,将手掌缓缓扶上安思雨的后脖颈,将她拉近了一些,让安思雨的额头贴紧自己的,“现在的你属于我,而我,同样也是。” 第309章 不要擅自就停下来 安思雨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你属于我,而我也同样属于你…… 这可能是安思雨听到过的最不坦诚,也是最撩人动听的情话了。 陆时年的温柔曾经在安思雨的心里,是属于奢侈品那一个种类里的,而现在,她不这么认为了。 “这可是你说的啊,你是属于我的!” 安思雨突然间就觉得鼻头一酸,她好久都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被一个人爱着,被一个人宠着,陆时年说自己属于他,也说了他属于我。 这就够了。 “我说的话,从没有食言过。” 陆时年勾起唇角,下一秒就捏着安思雨的下巴吻了上去。 柔软的舌头在口腔里交错纠缠着,太过熟悉的气息,让安思雨整个人都像是融化了一般,瘫软在陆时年的怀中。 她微微的睁开眼睛,看着陆时年直挺的鼻梁,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情感。 安思雨伸出手主动环住了陆时年的脖子,身下的陆时年被安思雨这一主动的动作给惊到了,稍微停顿了片刻。 二人唇齿稍微分开一些,安思雨红着脸微微喘着气,她伸手又接着捧住了陆时年的脸,咬着嘴唇说道:“你不要擅自就停下来啊。” 随后,她低下头,亲吻在了陆时年的嘴唇上,闭上了双眼。 也正是这一动作,让她没有看见陆时年狭长眼 眸里闪过的,带着深意的危险神色。 愚蠢的羔羊竟然一蹦一跳的主动前往狮子的领地,那么久怪不得狮子将她****了。 这一点,安思雨在隔天清晨已经明明白白的亲子体验过了。 安思雨是在手机闹钟响起来之前醒来的,要是让安思雨用一句话总结她现在的感受的话,那一定是…… 疲惫,总是在过度劳累之后,好像身体被掏空! 真的是被掏空啊!陆时年他下手也太狠了些吧! 想起晚上的一夜,安思雨的脸上就不自觉的染上一抹绯红。 在调整好情绪之后,她缓缓的转过头看着睡梦中的陆时年,他闭上眼睛的样子倒是没那么具有攻击性。 “现在看起来还挺乖……” 安思雨一个没忍住,就将手伸向了陆时年的头顶,十分遵循内心的想法,摸了摸陆时年的头发。 墨色的头发服帖的垂在枕头上,入手的触觉是柔软和丝滑的。 她一开始以为,想陆时年这中性格硬气的的人,连头发也应该是硬气的才对。 结果没曾想,竟然是这样的柔软。 自从安思雨发现了这一个事实之后,就对着陆时年的头发十分在意,可奈何一直没有什么机会摸到。 现在趁着陆时年没有醒!她可不能错过这个好机会! “陆时年?陆总?时年……?” 安思雨刻意压低着嗓音,用着吓唬蚊子的音量喊着陆时年,在确认他没有醒来的意思之后,手里的动作也就越大的大胆起来。 从头发一路往下,摸过了陆时年的眉骨,眼窝,她本来是想顺带摸一下睫毛的,可在考虑到摸睫毛怎么说也都会把陆时年给弄醒之后,就放弃了这一作死的举动。 最后,安思雨的手指尖停留在陆时年的鼻梁上缓缓的抚摸着。 他平日里带着凌寒的眼眸,此刻紧闭着,让陆时年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一个人畜无害的邻家大男孩的形象。 可是安思雨心里清楚的很,这个表面上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人,昨天可是折腾了她将将一个晚上。 到最后,王妈做的饭菜,她也只是草草的吃了两口就算完事了。 事实深深的证明并教育了安思雨,节制,是一个多么美好又有必要的一个词语啊…… “还没摸够?” 陆时年漆黑的眼眸突然睁开,正对上了安思雨略带惊吓的脸。 “你!”被抓包的安思雨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像是触电一般的收回了自己的手,一把将被子扯过来蒙在头上。 疯了疯了!陆时年他醒了! 而且,从他醒来的神情,和疲倦程度来看的话,应该是早就醒了。 “蒙着脸算什么,刚才摸得不是光明正大?”陆时年轻笑的声音 ,即使是透过被子,她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我摸够了不行吗?”安思雨狠狠地在心中吐槽自己一句,怎么偷偷摸一下陆时年都能被他抓个正着? 陆时年怕不是身上戴了什么感应器吧?自己一靠近就能感知到,而且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即使是在睡梦里也能安排! 安思雨的话刚说完,就感觉到她被一双手臂给翻了一个过,整个人侧躺着,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的面前肯定就是陆时年。 区别就是现在她的面前有被子作为格档,安思雨隐隐约约的觉得,自己今天仿佛在劫难逃了。 随后,陆时年就轻而易举的拉下她蒙在头上的被子,混合着清晨空气里的,是陆时年身上的气息,紧接着陆时年的手掌就扶上了她的脸颊。 男人的指腹带着薄茧,温热又稍显粗糙的触感,轻轻在安思雨冰凉的脸上滑动着。 存在感极强! “你够了,那就轮到我。” 安思雨:“……!!!” 他!他是怎么做到一脸平静的说出这样的话的? 当事人有没有脸红心跳,安思雨不是很清楚,但是清楚的是,她自己的心跳,现在跳的很厉害! “你什么时候醒的?” “你醒的时候。” 什么!!! 安思雨脸上的红晕更加深了一些,我醒的时候。 那这不就 证明,她说的那些话,陆时年都听到了? “我……我起床了!你要是醒了,也收拾一下吧,不是还要去工作吗?” 你问为什么一大早的醒来,不温存一会,就直接开始讲上班的事情? 讲实话!这种时候安思雨大脑里已经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些什么好,她虽然和陆时年在一起这么长时间。 该看的不该看的,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都做了一遍,用一句俗话来说,就已经是老夫老妻了。 可是她面对着陆时年,还是会害羞的不知所措。 “陆先生?安小姐?你们醒了吗?要不要准备早餐?” 就在这个十分暧昧的空挡,陆时年的房门被轻轻的敲了两下,从外面传来了一道询问的声音。 是王妈! “王妈啊!我马上就出去!” 王妈的声音打破了静默的空间,安思雨从被窝里抬起头向外面喊了一句。 “我今天想起的早一些,公司里新来了一个领导,很多事情估计是要重新来过了,这段时间一定会很忙,早点去公司里整理一些资料也是好的。”安思雨看向闷不吭声的陆时年。 随后就弯下脖子,在陆时年的脸上轻吻一下,“早安吻。” “在我这,早安吻是吻在这里的。”陆时年轻笑一声,撑起身体,一把将安思雨拉近,吻在了她唇上。 第310章 我要你付出代价 “这个叫雷鸣启的老男人真的是太嚣张了!”高星澜站在新搬进的,不到十平米的小办公室里咬牙切齿。 那天她一气之下就那些包离开了公司,什么调派过来的空降高管,什么沈总亲自签的字。 这些她统统不认可,暮欧不会这么对自己的! 坐在车上的高星澜,双手几乎都是颤抖的。 她这是被气的。 安思雨你装得很是有模有样的啊?你很得意是吗?我到要看看是你一个小三的身份活的长久,还是我未来沈太太的身份活的长久。 高星澜掏出手机,拨通了沈暮欧的电话,将今天发生在宏光广告公司里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和沈暮欧全部都说了。 本来以为能得到沈暮欧安慰的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雷鸣启早就和沈暮欧通过电话,也十分明确的和沈暮欧讲过,关于高星澜在公司里横行霸道。 甚至用职权,把宏光当作她胡作非为的筹码。 而这些,都是沈暮欧意料之中的事情。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高星澜不仅没有察觉到自己给予的最后警告,并且能厚脸皮的打电话过来和自己哭诉。 高星澜,你当真以为我会容忍一世吗? 沈暮欧面对着电话那头哭诉的声音哽咽的高星澜,冷 冷的留下一句话,“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没有人逼你去宏光,是你放弃了在总公司里原有的职务,来宏光做总监,现在你又说宏光没有前途,被人故意打压。” 沈暮欧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吸一口,压制住心中满满的厌恶,高星澜的贪得无厌已经严重的让他是去了所有的耐性。 再次睁开眼时,沈暮欧的目光冰冷如铁,眼眸深处的冷血神色,足以让人不寒而栗,他淡薄的嘴唇微微开启,吐出的话语却和沈暮欧温润儒雅的长相完全相反。 “高星澜,你是觉得和我上过床就能改变些什么吗?和我上过床的人多了,你不是最清楚不过的吗?” 沈暮欧的特有的低沉声线,此时在高星澜耳朵里听起来冰冷无比,他说的话,他的一字一句,都像是在往自己的心上狠狠地刺上了鲜血淋淋的一刀。 眼泪就在此刻夺眶而出,高星澜的内心,早已千疮百孔。 “雷鸣启是我调过去的,这一点你不用再怀疑了,高星澜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我厌恶被人威胁,更厌恶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你要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伤了不该伤的人,我要你付出代价。” “沈暮欧!”高星澜瞪大着双眼,眼底深处的情绪是不可置信, 是痛彻心扉,是恨之入骨…… 这是高星澜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直呼沈暮欧的全名,连名带姓的喊出来。 “我们之间就一点值得回忆的都没有吗?我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啊!再怎么说,我还是孩子的妈妈,你是孩子的爸爸。” “付出代价!什么代价?你是要杀了我,还是要杀了我们的孩子?”高星澜哽咽着握紧了方向盘,纤细白皙的手背上青筋的形状清晰可见,手指的关节因为用力的缘故,已经泛着白。 而那些手机的右手,却止不住的颤抖着,仿佛她全身的力气都被用在了方向盘上,在面对沈暮欧时,却连一丝恨意都无法生出来。 她满腔的恨意,全部指向了一个名字——安思雨。 “暮欧,我们之间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不介意你和安思雨的过去,我甚至不介意你心里……” 说到此处,高星澜颤抖着大口呼吸着,艰难的样子,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悲伤窒息一样。 “不介意你心里还有安思雨,这么多年的陪伴和相处,就算是块石头也该被捂热了吧!你就对我这样绝情?” 高星澜声声哭诉着自己多年的付出,沈暮欧听着并没有说些什么,高星澜所说的,也是事实。 就算他再怎么不耻她和意识不清的自己上床,用孩子来道德绑架自己,也无法抹去的事实。 “我会怎么做,完全取决于你怎么做,在我彻底失去耐心之前,你最好收敛一些。” 挂断电话的一瞬间,高星澜在封闭的轿车内尖声的尖叫着。 到了现在高星澜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个雷鸣启会来到宏光的目的,还能再明显一些吗? 什么叫不该伤的人?什么叫不该做的事? 暮欧,你字字句句说的,脑海里心心念念的,全都是安思雨这个贱人,竟然没有半点位置留给我…… 甚至没有半点留给孩子…… 就连调派人过来,也是为了护住安思雨吗!你就这么爱她?爱一个不知道被人睡了多少次的贱人?破鞋? 你疯了。 这就是你给我的答复吗,我知道了。 疯狂过后,也是死一般的寂静,轿车内的高星澜拉下了后视镜,镜子内是她布满红血丝的通红双眼,她轻轻的用手指扶去了眼角的泪珠。 安思雨,我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你的。 ———— “高总监,这是你要的咖啡。” 这时一个年轻的助理小姑娘推门进来,一推门就看见了高星澜站在窗前,画着精致妆容 的脸上,满是菜色,一双眼睛里阴沉幽深的可怕。 年轻的小姑娘低下了头,眼中满是思索,如果她没听错的话,刚才在进门之前,她好像听到的一声咒骂? 似乎还听到了那个,新来的代理经理人的名字…… 他叫什么来着……对了!雷鸣启! 小助理像是触电一般的连忙收回了目光不去看高星澜,可本来就敏感多疑的高星澜,又怎么会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情绪被人看透。 陌生的声音,将高星澜从回忆中拉回现实,她转头就看见那个助理一脸狐疑的站在原地,头虽然是低着,没有直视自己。 可是她那双眼睛,但是时不时的往上小心翼翼的瞥着高星澜。 这种被人窥视的感觉让高星澜本能的排斥,她皱起眉头,不满的“啧”了一声。 现在的这个时期,她虽然说不上失势,但是自从雷鸣启来到宏光之后,她的日子就没有之前那么好过了。 连一个助理都能骑到我头上来了? “你爸妈没教过你,进门之前要先敲门吗?人事是怎么找人的!怎么什样的货色都能招进来!” 高星澜目光就像是刀子一样,她径直走向了助理,身上散发的满是厌恶的意味,嘴里说出的话满是含着尖刺的恶意。 第311章 如意算盘终究打错了 “要是连这点礼数都不懂的话,还来上什么班!趁早滚回家去吧。” 现在这个小办公室里就只有高星澜和小助理两个人,没有了别人也就没有了很多束缚,高星澜狠狠的皱起了眉头,将这几天在雷鸣启这里受的气,肆无忌惮的发泄在了这个年轻,刚进公司不久,连实习期都没有过的新人助理身上。 反正也是一个没有什么背景的,一个端茶倒水的助理,这个工作谁都可以做,助理存在的意义,不就是用来让上级来骂的吗? 高星澜没好气的将助理手里的咖啡拿走,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说。 “高总监,我敲过门了,只是你一直没有什么声音,刚才你咖啡又要的急,只给我了十分钟……” 高星澜目中无人,张口就来的行为简直是让人能把隔夜饭吐出来。 她什么也没做错,本来买咖啡的这件事就不是她分内的事情,她是来公司运营部实习的人,又不是专门给高星澜找的助理,她高星澜凭什么对她使唤来使唤去! 今天助理一大早来公司,本来是想早点来把手上的文件给完成的,谁曾想,一进门就被高星澜喊住,说是要去给她买咖啡。 不仅只给了她十分钟的时间,而且要 求还死多,又是双倍糖浆,又是要做热的,还要求控制在八十度左右。 这不是神经病是什么! 你以为你是来公司里当皇帝的吗?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心里没点数吗?真应该让新上任的代理经理人,好好煞煞她的威风。 “这就是你和上级说话的态度?有了错误就想着推卸责任?怎么,现在你还想把责任推卸给我吗!你爸妈就是这么教你的!” 高星澜拉下脸,声音一瞬间就降低了好几个度数,在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她轻轻的挑了挑眉头,眼中的轻蔑就算隔着距离,也能很好的传达到助理的眼底。 “买的咖啡是什么东西,我不是说了温度在八十度左右吗?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拿着工资真的是浪费公司的资源。” “……” 理智告诉柳卿,你要冷静,不能和泼妇讲道理,可是情感上,她又实在是无法说服自己,高星澜一次又一次的提及自己的父母,这让柳卿实在是无法咽下这口气。 “高总监,你不觉得这样说太过分了吗?” 柳卿突然拔高了音调,高星澜似乎是没有想到她会反击,突然提高的音量,让高星澜猛然一震,随后她像是恼羞成怒一样,猛地一掌拍向了 一旁的桌面。 “放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宏光公司里来上班儿人也陆陆续续的多了起来,而今天的宏光有个平日里的有些不太一样。 从他们高总监办公室里的传出的争吵声,此时轰动了一层楼的人。 “什么事啊!吵得这么凶?” “我哪能知道,我也才到,安静看戏总会知道的。” “唉唉唉!我大概知道一些,是和一个实习生吵起来了,那个女的我看着有些眼熟……”说话的女声略微思索一番,随后像是想起了些什么,“啊,我想起来了,她运营部新来的那个。” “说好像是为了个咖啡?你说神不神经……” 安思雨刚打卡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一群人看似在商量着工作,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实则她们的目光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一个地方。 而视线汇聚的地方,正是一间办公室,准确的说,是高星澜的办公室。 剧烈的争吵,即使是关着房门,也能感受到房内之人的愤怒,有一个声音是安思雨再熟悉不过的,高星澜的声音太好辨认了。 人群中听着最妩媚腻人的那个,就是她,只不过在争吵中还有另一股她不熟悉 的声音。 估计就是她们说的那个实习生。 宏光广告公司现在的情况可谓是十分复杂,内忧外患,可偏偏这个内忧,还在时不时的挑着刺,作着死,这谁能顶得住? 安思雨听到高星澜的声音就是一阵的烦闷,吵得她脑仁疼。 自己不像高星澜那样无聊,在这种时候还有闲工夫和别人吵架,安思雨抬头看了看紧闭的办公室房门,实在是无聊至极。 她不想浪费时间,刚不想把时间浪费在高星澜身上,于是安思雨不假思索的扭头就走。 安思雨身后的那群人,还在叽叽喳喳的讨论着,言语中还在猜测着这件事情会怎么收场,并期待看着高星澜被气个半死,气急败坏的样子,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不过高星澜能有今天这个人人都厌恶,恨得不得墙倒众人推,盼望着有一天能踩上一脚的样子,也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平日里自己是个什么位置,心里从来没有数,做尽恶事,也怨不得人心尽失。 安思雨不是圣母,更不是会以德报怨的性格,如果有一天高星澜彻底垮台,被公司开除,她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仁慈,估计就是不会上去痛打落水狗了吧…… 刚迈出去两步, 安思雨的面前就被一个人给挡住了,她往左给那人让地方,可是那人就跟着自己往左,往右一步,那人随即跟着自己往右。 旁边的空地还剩余很多,通过一个人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安思雨心里想着要怎么把那份委任书还给雷鸣启,脑袋里还想着事情,就没有在意面前的人。 几次三番下来,就算再迟钝,她也感受到了一丝不对,抬眼一看就看到了一张她在熟悉不过的脸庞。 张维维。 安思雨几乎是下意识的就皱起了眉头,怎么一大早的什么牛鬼蛇神都跑来刷存在感? 真是晦气。 “呦,来的挺早啊?这边动静这么大,我还以为是哪条疯狗跑进来了,没想到一来就看到你,安思雨啊,你还是这么能戳事情。” 张维维装模作样的啧啧两声,她以为高星澜办公室里的争吵声音是安思雨造成的,毕竟在公司里和高星澜有仇的人,可不就是安思雨吗! 策划部距离这里不远,张维维一听到又消息就立马赶过来了,她可不想错过看安思雨出丑的每一个时刻,只要是能看见安思雨被人踩在脚下,无论是谁,她都觉得畅快。 只不过这一回,张维维的如意算盘却打错了。 第312章 撕都撕不掉的狗皮膏药 天知道安思雨到底有多么恶心张维维,对于高星澜如果能称之为厌恶,无感的话,那对着张维维就只剩下恶心。 四处蹦哒,坏事做尽,就算遭了报应,就算被断了一条腿,却还是狗改不了**的,励志于活跃在恶心自己的道路上。 这还真是难为了张维维,要成天拖着一条瘸腿来上班,还要时不时来自己面前挖苦两句不痛不痒的话。 其实张维维不知道的是,她那些话在安思雨的耳里听起来,充其量只是败犬的嘤嘤狂吠而已。 只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从工作上的小事上给自己穿小鞋,只要一些麻烦,这就让人很恶心了,就像是夏日孜孜不倦,没头的苍蝇一样。 围着安思雨打转,虽然无法造成什么致命的伤害,但是就冲着这个烦人的程度,她也是深受其扰。 “我也是很惊讶你脑补的能力这么大,攻击起人来还是无差别的?真的是难为你一瘸一拐的,大老远过来看高星澜的笑话。” 安思雨面色坦然,面对张维维时,游刃有余,丝毫没有任何恼怒的意思。 和张维维这种人是讲不来道理的,她只会觉得你该,你是欠着她的,心里没有数这句话,应该也要送给张维维才对。 你越是搭理她,她就折腾的约来劲。 可能,这就是人至贱则无敌吧。 安思雨胸中就跟狠狠地被人喂了一口苍蝇一样,恶心的都快吐了。 “你要是有这个闲工夫,就和你的好姐妹高星澜说说,她这样在公司里吵闹,真的很丢人,我看着都替她脸红。” “你还会脸红?安思雨你可别一大早的给我讲笑话听了。”张维维嘴唇一扯,轻蔑的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 “你在这里给我装什么局外人!高星澜再怎么样,比起你来也是好的多,你真的不嫌自己恶心吗?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被人包养了,做了别人的小三小四,还能厚着脸缠着沈总?” 张维维阴阳怪气的说着,她看着安思雨突然瞪大了眼睛,仿佛恍然大悟了一样:“哦!不说我都差点忘了,你是被包养的啊,上不了台面的,要是那天你的金主把你玩腻了,一脚把你踹了,你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怪不得你狗皮膏药一样的缠着人家沈总,原来是给自己找备胎呢!你要是要点脸的话,就赶紧从宏光给我滚蛋,省的我花功夫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安思雨:“……” 张维维勾起唇角,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看着安思雨,她沉默不语的表情,让张维维有着无与伦比的胜利 感。 贱人就该被踩到泥里,安思雨,你不过是一个有娘生没娘养的贱种,就算傍上了一个大款又能怎么样? 你还是改变不了自己只是一个情妇,小三的事实,我到要看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你听到了吗?”安思雨冷冷的吐出一句话,目光阴沉幽深,她直直的看向张维维的眼睛。 “垃圾在嫌弃垃圾本身很脏,到底谁是狗皮膏药,张维维你心里不清楚吗?你这一条腿瘸的一点作用都没有,我以为你会长点记性,看来还是我高估了你。” 安思雨冷哼了一声,她微微的摇摇头,目光中的怜悯和难以置信充斥了整个眼底。 世界上奇葩的人多了去了,奇葩的事也多了去了,可张维维在着世上,真的是一个神奇的例外。 她本人就已经很戏多了,做的事情更是匪夷所思,脑中所想也是再次突破了安思雨的下线。 就算是一条狗被人打了,也知道躲得远远的吧?可张维维她偏不。 难道要说她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这句话用在张维维身上,真的都是暴殄天物了。 安思雨实在是不能理解,明明自己已经很是容忍张维维了,也给过她很多次离开,好好过日子的机会。 她们井水不犯河水,从此老死不 相往来不好吗? 还是说,张维维就是吃饱了撑着闲着没事,在安思雨还在张维维家里住的的时候,张维维就经常抢她的东西,动不动就言语讽刺。 安思雨相信这世上,是有人见不得别人过的好的,张维维就是最好的例子不是吗? 安思雨想到此处,抿了抿嘴唇,看了一眼惊呆在原地的张维维,“我看你个对我误解很深啊,如果你还是以为,我是从前那个不知道如何去反击,任由你欺辱的安思雨的话,那我想,你恐怕是活在梦里。” “你……你……!” 一瞬间的寒冷让张维维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可奈何她自己的一条腿本身就瘸了,向后退的姿势,又刚好是那一条瘸腿。 就这样,张维维硬生生的是因为安思雨的一个眼神,给惊的跌倒在地。 “我什么我?你这一招碰瓷演的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推的你。” 不,以张维维的性格,估计这一出也是她自己自导自演的吧! 安思雨想起她之前用过的手段,心里的猜想就更加确定了八九成。 她眨眨眼睛,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张维维,一副楚楚可怜博得同情的样子,耳边渐渐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唉唉唉!那边事情还没完,怎么这里就又开始杠 起来了?” “今天怕不是天上下红雨了吧,怼人还是一波接着一波的……” “我看这个安思雨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哦吼! 果然和她想的差不了多少,张维维倒打一耙的本事,无论过了多久依旧是这么炉火纯青…… “安思雨!你这个……” 你这个贱人竟敢推我! 张维维眼睛四处看了看,在发现周围人的目光,三三两两的集中在这里时,她心中又生一计。 卑劣的念头,和可笑的自尊都不能允许张维维承认,她刚才是因为安思雨那一瞬间带着寒意的眼神给吓退的,更不能承认,她竟然对着安思雨脊背发凉。 在重新调整好情绪之后,张维维深呼吸一口气,在心里告诫着自己,安思雨从前不过是一个任由他们家拿捏的软脚虾,既然从前如此,那么现在也同样一样。 张维维脑中的念头是一瞬间成型的,她眨眨眼睛,从眼里挤出几滴眼泪,刚开口准备将安思雨变成众矢之的,结果,一句话没说完,就被安思雨出声给打断。 “张维维,你没事吧,腿脚不好就别穿什么高跟鞋了,你看,这不就摔了吗?” 安思雨嗓音急切,满脸担忧的神情,短短一句话就将旁边人的视线给引到张维维身上。 第313章 放长线钓大鱼 真不知道说张维维能作,还是说她作死的本事已经到了作到自己的身上。 今天的张维维穿了一双高跟鞋,鞋跟少说也得有五厘米了,虽说是粗跟高跟鞋,比不得细跟的恨天高杀伤力来的大,但是总归是有些高度的。 这要是放在平常人身上,穿了就穿了也没什么大事,可就是因为张维维自己瘸了一条腿,她还要作死的穿高跟鞋。 那现在摔倒也就怪不得别人了,周围的同事淡淡的瞥了一眼,看看张维维,又看看安思雨。 八卦的灵魂,在看原来高高在上的高星澜总监和别人互怼,和看安思雨与张维维的小打小闹上,十分有默契的,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前者。 毕竟张维维算哪根葱,她自己也不过是高星澜身边的狗腿子,人们想看到的永远都是更加劲爆的画面。 而至于张维维和安思雨,谁有这闲工夫管她们。 “无聊至极……” 在一个女同事发出一声感慨之后,这场张维维自编自导自演的大戏,也算落下了帷幕。 “你还要演多久?周围的看客都不买你的帐了,你一个人演的不费劲吗?” 安思雨一个没忍住,没有抑制住心中吐槽欲望,看着张维维微微的翻了一个白眼。 “安思雨!你别得意的太早,你以为高星澜现在上面有人,就能压她一头吗? ”张维维冷笑着从地上爬起来,踉跄了一下,伸出手扶住旁边的墙壁才勉强稳住身体。 她走向前来,伸出手指在安思雨的肩膀上狠狠地戳了两下,“你少做白日梦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现在高星澜不掌权了,可她总监的位子还是在那里放着,而你,只不过是市场部的一个小职员而已。” 张维维嗤嗤的笑了,嗓音里带着一丝微微的颤抖,就连肩膀也随着这份笑意一抖一抖的。 安思雨看在眼里,深深的觉得,她估计是疯魔了。 张维维瞪着眼睛,冲着安思雨扬了扬眉毛,讥讽地说道:“对了,我看你似乎忘记了,我现在可是策划部的经理,从进来的第一天就是,不要说你以前是策划部的,就算你现在去了市场部,杂鱼就是杂鱼,无论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安思雨:“……” 这边张维维说的趾高气扬,安思雨听的是叹为观止。 见过不要脸的,可这么不要脸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安思雨是个在情感上绝对不会吃亏的人,面对上和自己抬杠的,或者出言不逊的,一定会做出相对应的回击。 如果你说的有道理,那么我一定会听取,就像是陆时年每次说自己哪里不好,她虽然心里不好过,但是耐不住陆时年说的有理。 可要是存心故意找茬,鸡蛋里 挑骨头的话,那就真的是忍不下这口气了。 就像现在的张维维一样,安思雨满脸黑线,像看着傻子一样的看着她。 “雷先生,需要让她们离开吗?”身穿黑色西装的年轻男子面对着雷鸣启微微颔首,请示着他的意思。 雷鸣启带着助理一行人刚从电梯上来,正准备来公司里处理一下高星澜弄得烂摊子,还没等走到她的办公室,率先传入耳朵里的就是一道尖锐的女声。 张维维如泼妇骂街的声音穿透力极强,就算隔着一些距离,雷鸣启也能听得清楚。 “不用,正好听听宏光的人都是些什么货色。” 雷鸣启轻轻的挥挥手,示意助理不用多事。 而在墙角处一闪而过的黑色衣摆,却是正正好映入了安思雨的眼中。 拐角处的金属围栏上,微微反射着后面人的身影,雷鸣启的穿着和身边跟着的人太过标志性,仅仅是靠着倒影,安思雨就能很明确的断定,此时站在拐角后面的,不是雷鸣启又会是谁呢? 这不是正好了吗?天助我也! 安思雨淡淡的轻笑一声,那个雷鸣启看起来威严稳重,可这种听别人墙角的事情,做起来倒是一点也不犹豫啊! 想想还有些反差萌是怎么回事!? “安思雨你笑什么?”张维维以为安思雨这一声轻笑是在嘲笑自己, 瞬间就炸开了锅。 下一秒,张维维紧紧捏在双腿旁的手突然的抬起来,朝着安思雨的脸上招呼去。 这不是给火堆上又加了一把柴火嘛?安思雨心想,脚步稍微往右边挪了一下,抬起手一下子就抓住了张维维的手腕。 “张维维你怎么进的宏光,自己心里清楚,别人眼里也看得清楚,你要是不要脸,大可以直接用着扩音器在全公司走一遍,还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靠着高星澜才进来的吗?” “靠着高星澜又怎么了!”张维维的声调突然的拔高,咧开嘴角,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彩,像极了拿着鸡毛当令箭的跳梁小丑,“你有本事也靠着别人坐上经理的位子啊,在这里眼红是没有用的。” 这个本事,安思雨还真是有的…… 如果她开口,别说是经理,就是取代高星澜的位子,沈暮欧估计会连眼睛也不眨一下的就给自己。 可是她不愿意。 安思雨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上班已经过了快半个小时了,自己居然被这些不痛不痒的小事给耽误了半个小时啊! 有这个时间做点什么不好,偏偏站在这里和张维维浪费着口舌…… 安思雨咽了咽口水,说的自己口干舌燥,和张维维纠缠这么长时间的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傻子! 张维维回答的太过干脆直白,反而 让安思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她自己都不以为耻,别人还能把她脑袋给掰开,强行给她灌输礼义廉耻嘛? 安思雨慢悠悠的深呼吸一口:“张维维,我不像你这么闲,我是有工作的,让开。” 她的耐心早就被张维维磨的一丝不剩,安思雨沉下眼眸,幽深的目光中闪烁着凌冽的光。 要是张维维懂点眼色,不至于蠢钝如猪的话,那她就应该乖乖让开,如果她还是要选择挡着自己的路的话…… “怎么!你还想吃人啊?” 张维维不知死活的说着,把胸膛一挺,往安思雨面前一挡,用身躯拦住她,颇有一种老娘今天就在这里堵着你,你要有本事就直接从我身上跨过去的既视感。 其实张维维自己也不怎么好过。 和现在的安思雨对峙,其实早就已经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现在的安思雨气势凌人,和从前根本无法相比。 汗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顺着张维维的额头滑下,一寸一寸的贴着脸颊滑向下巴,鬓角的头发已经被汗给浸湿,可是张维维还是强撑着自己可怜的自尊,不想在安思雨面前示弱。 于是二人就这么在过道里僵持着。 她放的线已经够长了,并且鱼饵也已经准备完全,那么,她要钓的那条鱼,到底什么时候浮出水面呢? 第314章 都是为了你好 “雷先生,早上好。” 安思雨突然勾起嘴角,对着张维维笑了一下,可嘴里说的却是知道自己不熟悉的名字。 什么雷先生? “什么雷先生!安思雨你脑子……” 张维维刚发作到一半,连话都没说全,脑海中就像是被人用雷给劈了一下,整个人都清醒了。 安思雨的视线并不是在看着自己,而是穿过了她,在看着自己身后的那个人。 当然了,张维维也不是真的傻子,权衡利弊这一点,她还是知道的。 她敢招惹安思雨,也就是看准了她不会辞职,并且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身后有着高星澜撑腰。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一点,张维维深信不疑,所以在宏光里才会这么放肆。 那么问题来了,放眼全公司,能让人称呼一声雷先生的人,也就只有那个新上任的经理人,雷鸣启。 张维维在公告处看过那份委任书,上面白纸黑字的写着雷鸣启的权利。 这个人,似乎比高星澜还要厉害一些…… “你进公司多久了?” 雷鸣启并没有回应安思雨问候,而是把视线锁定在张维维身上。 从背后传来的凌冽目光就像是针扎一样,如芒在背,张维维抖着 手瞪大了瞳孔不敢转过头去。 “我不希望再说第二遍。” 雷鸣启冰冷的音量穿透了张维维整个心脏,寒意几乎是一瞬间就涌上心头,从头顶顺着骨髓流向四肢百骸。 张维维僵直着身体,面前的安思雨神色如常,就连刚才雷鸣启出声询问的时候,也没有丝毫惊讶或者疑问。 平静的就像是早就知道一样…… 早就知道!? 安思雨这个贱人,她是故意的! 张维维缓缓抬起眼皮,撞进了安思雨深沉如海的眼底,一刹那什么都明白了。 自己是背对着拐角的,整个视线就只能看到安思雨,和她身后的东西,那么安思雨是早就看见了雷鸣启吗? 看见了雷鸣启之后还在和自己说着话? 她们的谈话雷鸣启听到了多少?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一个又一个的疑问在张维维脑海中迸发,而这些问题的答案,却正是她不敢去想的。 雷鸣启的权利太大,现在在宏光,他就相当于是沈暮欧的位子,他要是开除自己,轻而易举…… 想到这里,张维维对着安思雨的恨意又更深了一层。 “我……我进公司不到三个月……” 张维维本来还想着用不说话来糊弄过去, 这个时候,绝对是多说多错,能别说话就别说话! 可雷鸣启偏偏就现在原地,目光寒铁一样的的看着她,这股强烈的压迫感,压的张维维浑身颤抖。 她心里有这一股强烈的预感,如果不说的话,或许会更惨…… “不到三月,一进来就是策划部经理,很好。”雷鸣启低沉的声线带着岁月沉淀的痕迹,在此刻听起来就是更加的捉摸不透。 “你去把她的所做出的成绩全部找出来,我到要看看,能让高星澜看中的人才,是个什么办事能力,一来就直接是经理。” 雷鸣启招呼身后的助理过来,他指了指张维维。 “是,雷先生。” 助理得了命令,转身离去,而在雷鸣启身边的助理,走了一个,还剩下两个。 随后将他眼睛上的镜框摘下来,立即就有身后的助理上前递上一块手帕,雷鸣启轻轻的擦拭着镜片,动作轻缓游刃有余。 而正是这种漫不经心的动作,则更加让张维维胆战心惊。 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来擦着额头的薄汗,背后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淋湿粘在的脸后背。 “你也别闲着,一起去里面看看,高星澜闹出的动静也不小。” 雷鸣启顿了顿,将眼镜重 新戴回去,助理十分有眼色的将手帕接过,动作一气呵成。 倒不如说有多么默契,就是这种顺理成章的感觉,让人感到惊讶,好像雷鸣启只是伸了伸手,助理就明白了他想要的是什么一样。 能做到这些,只有两个可能,一是雷鸣启和助理相处时间久了,所有的动作和思维已经非常熟悉,二是,助理的洞察能力非常强。 而这样的人,通常只会在家仆,或者是私人贴身助理上来回跳跃。 就像是陆时年和王灿,祁乐他们一样。 安思雨不动声色的在一旁默默的看着,雷鸣启刚才这句话,是对着张维维说的,被突然点名的张维维,惊的浑身一抖。 “雷先生……” 张维维闪烁着目光,不敢直视雷鸣启,她侧过头拼命的向安思雨眨着眼睛,暗示着什么。 安思雨:“……!?” 她这是什么意思? 是想要自己说些什么?还是想让自己给她求情? 拜托,麻烦你搞清楚一件事,雷鸣启这样的人物岂能是自己可以左右的了的? 安思雨都不太敢确定,刚才她使的一些小伎俩,在雷鸣启这样观察敏锐和阅历丰富的人眼里,到底有没有被看穿。 又或者,他一开始就 知道了自己是故意挑起话头,引导张维维说出那些话来给自己听的。 只是安思雨引出来的是事实,而张维维也确实是一个嚣张,狗仗人势且没有本事的人。 所以,雷鸣启对着自己才没有什么动作。 这一点,安思雨不能否认。 毕竟在面对比自己强大的多的人,或者事件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趋利避害。 而至于张维维那求救的眼神,就真的是可笑至极。 安思雨偏过头,对着张维维眨了眨眼睛,冲着她露出了一抹微笑,脸上的表情平静又自然。 “你是不会走,准备让我抬着你?”雷鸣启轻轻抬了抬眼皮。 “不是不是……雷先生你误会了。”张维维见安思雨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心中就一阵火大。 想把我往火坑里推?你还不够这个资格! 张维维眼珠在眼眶里转了两下,急急忙忙开口和雷鸣启解释道:“是这样的,雷先生,刚才安思雨项目上出了问题,我作为经理给她提出一些建议,说话可能过于难听了些,但是我这都是为了她好啊!” 哈哈!为了我好? 如果现在场合不太对的话,安思雨估计自己都能笑出声来,并且给张维维送上一座奖杯。 第315章 泼你就泼你不用挑日子 “为了她好?”雷鸣启轻轻的笑了笑,声调轻缓又平静,像是听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一样。 他笑的是柔和,可在张维维眼里看起来,就更加违和。 就像是前一秒雷厉风行,深不可测的人,下一秒笑着问你今天天气如何一样,这中深入骨髓的反差,让张维维不禁冷汗连连。 “自己没什么本事还要赶着给别人上课?高星澜是怎么选人的!宏光就是这样被她糟蹋的吗?” 自从雷鸣启知道要来宏光广告公司的时候,心里就做了准备。 一个被人从各个方面给打压的不成样子的公司,甚至总公司也因为这次打压而受到了波及,想必着幕后的**手不容小觑。 雷鸣启是做足了充分的思想工作和手段来到宏光的,不仅仅是因为这次调任是沈暮欧的决定,更是因为沈老爷的默许。 如果不是因为沈老爷,他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被沈暮欧调过来。 可能连沈暮欧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雷鸣启在总公司那里的地位。 在他的眼里,雷鸣启是陪伴父亲多年的下属,是自己最为信任的长辈,可以将一切重要的事,或者是人托付给他。 可是沈暮欧却在这下意识的信任里,忘记了一个最为致命的关键点。 雷鸣启, 首先是沈老爷的下属,其次才是他的长辈。 二者关系孰轻孰重,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穿,只是沈暮欧当局者迷,再加上他走的时候太过急促,强烈的胜负欲和失败的受挫感搅乱了他的心神,所以以至于连这么一点小小的利害关系都没有弄明白。 他自己以为的,能够代替自己保护好安思雨的人,实则,是来肃清他这一切烂摊子的,无论是宏光广告公司的生意也好,还是身边的人际关系也好。 雷鸣启一个也不会放过。 他有些头疼的按着太阳穴,张维维的脸庞让他只是单纯的看着都觉得太阳穴突突突的跳着疼。 在雷鸣启看来,宏光的问题,不仅仅只局限于外患,内部的腐烂关系和勾心斗角,才是重中之重。 也不管身后的张维维还想说些什么,雷鸣启径直走向了办公区。 “全部都跟着,一个也不能少。” 这句话看似像是在说给他的助理听,可仔细琢磨一下就不难发现,这句话,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 得了,这次她是躲不过去了。 什么叫一个也不能少? 按照雷鸣启的性格,要是没有他的命令,他的助理是不会轻易离开的,那么他的助理是肯定会跟上的。 其次,他刚才也很明确 的表明了,张维维是必须要跟着他一起去和高星澜对峙的…… 或者是用张维维来收拾高星澜的! 那么,现在在这个过道里,还有谁是没有被点名的呢? 而且,雷鸣启看样子也不像是一个会说废话的人,那么他的言下之意就再明显不过了。 谁都别想置身事外,包括你安思雨也一样。 安思雨跟在后面暗暗的叹了口气,本以为可以把风向转移到张维维身上,虽说高星澜在宏光里工作时间长了,扎根很深,一个张维维不能动摇她几分。 但是,怀疑厌恶的种子一旦种下,想要拔除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雷鸣启一开始的行为,也不像是会给高星澜留脸的样子。 不过…… 不过雷鸣启也没打算对公司留什么脸就是了! 而至于自己,人家估计都没往心里去过…… 安思雨微微低着头,隐藏着自己的情绪,内心里不断的分析着现在的现状,并且正在脑海里飞速的思考着,接下来要怎么应对雷鸣启。 她走在人群的最后面,跟在一位男助理的身后。 而张维维,也是被迫走在雷鸣启的身后,她的身后则是被黑衣的助理给堵的严严实实。 助理们的身材高挑,要不是安思雨是从头到尾 的参与者,她估计也不会想到,在助理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高星澜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可雷鸣启则更是高深难测,要是二者想必之下,安思雨倒是更愿意和高星澜打交道。 毕竟高星澜她自己是熟悉的,她能使出什么手段来,安思雨用脚趾头也能想到。 可是雷鸣启…… 安思雨眼底的神色渐渐的深邃了起来,她摸不准,雷鸣启的身份和目的,绝对不像是看起来这么简单。 “高星澜你凭什么觉得你就高人一等?是你自己身上有真本事了,还是宏光是你家开的啊!” 柳卿一直都觉得宏光广告公司是一家前景还不错的公司,在这里实习,也确实能学到一些东西。 可这些都是在沈总还在的时候…… 她高星澜算是个什么东西?拿着根鸡毛就像当令箭?这样的公司,继续待下去没有前途的! 彻底被高星澜激怒之后,柳卿也算是看开了,大不了破罐破摔,她不好过,高星澜也别想讨到什么好处! 柳卿瞪大着眼睛看着高星澜,因为愤怒,她的脸上已经微微泛着红,额头上的青筋若隐若现。 而反观高星澜,她的头发被咖啡淋湿了大半,身上的衣服也是深一块浅一块,明显是被人用咖啡照着 头泼了一通。 “你疯了!你敢泼我?” 高星澜对柳卿的印象就是一个刚进公司没多久的丫头片子,不如说高星澜就从来没有把这些新人放在眼里过,平日里就是吆五喝六,在沈暮欧还在宏光的时候还能有所收敛,企图在沈暮欧面前维持着平易近人的形象。 可现在这个平日里低声下气的人,现在竟然现在公众面前,从她手中夺走了咖啡泼了自己一身,还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让自己失了脸面。 高星澜顿时觉得胸中怒火层层燃烧,以前那副平易近人的模样,都是做给沈暮欧看的,她原本还想着就算沈暮欧走了,自己好歹也是宏光里的一把手,怎么着也得做做表面功夫。 而现在…… “泼你就泼你了!还要挑日子吗?”柳卿冷笑一声,她现在也是破罐子破摔了,都被人逼到这个地步了,她要是还什么都不做的话,未免也窝囊了吧! 胸中怒火的,可不止是高星澜一个。 柳卿将刚才与高星澜撕扯中散掉的头发重新别到耳后,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眼中鄙夷都能把眼前的高星澜烧出一个洞来。 “你这个表里不一,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女人,宏光在你手里迟早要完,我泼你杯咖啡都算是泼醒你啊!” 第316章 奇葩的霸王条款 “疯子!你给我滚出宏光去!你被开除了!” 高星澜哪里在人前被这样对待过,先是一个下属对自己出言不逊,再接着是被人照着头泼了一杯滚烫的咖啡,现在高星澜都觉得她的脸被咖啡烫的烧疼。 但是比烧疼更加难以忍受的是周围人探究的目光,办公室里充斥着咖啡的苦涩,和众人或八卦,或嘲讽,或幸灾乐祸的神情。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个响亮的耳光,抽的高星澜血气上涌,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烫的,总之,她现在的一张精致的脸庞上憋的通红。 像是光说这么一句还不够解她心头之恨一样,高星澜重重的呼吸两口,眼中突然就迸发出了滔天的恨意,越想越觉得面子上挂不住。 她竟二话没说,抬手就是想给柳卿一个耳光。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彻了整个办公室。 但是此时捂着脸的,并不是柳卿,而是高星澜。 就在高星澜举起手来的那个时刻,柳卿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抡起胳膊来,借着高星澜的力道,顺势扇了过去。 着抡圆了胳膊给的一记耳光可是不轻,即使安思雨现在人群的最后面,她依然也听的清清楚楚。 这一巴掌打的可真响…… 安思雨被 突如其来的响声惊了一瞬。 怎么公司里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个泼辣的角色?她都不知道? 想想从前,高星澜在宏光里可真的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沈暮欧去了总公司偏偏把她留下来了,这其中的原由,安思雨并不是很清楚。 可是虽然不清楚但是猜还是能才出一二来的。 无非就是沈暮欧想着把宏光交给高星澜打理,做一个远程的传话筒或者是监视器。 不过这个传话筒自不量力,拿了鸡毛当令箭,在宏光里作威作福。 想到此处,安思雨冷冷着从鼻子里叹出一声叹息,她高星澜千不该万不该的,就是用公司的力量来打压自己。 自己和高星澜积怨已久,无论她用了什么样的手段来对付自己,给自己穿小鞋,安思雨其实都是不怕的。 有什么招式,你就全部使出来吧,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吃素的人。 也许曾经是,但是现在…… 安思雨看着眼前的闹剧,心中爽快的不行。 高星澜,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这句话的道理,也是时候让你自己亲自尝尝了。 张维维颤颤巍巍的站在雷鸣启的身后,这个位子,并不是她自己想站的,只是奈何她只要向往后面站一下,那这个助理,就会用机械般,冷漠 的表情把她逼退。 怎么这个老男人身边的人,一个两个的都这么令人胆寒…… “要走也是我辞职!是我炒了你鱿鱼,高星澜你这乌烟瘴气的公司我还不稀罕待呢!” 柳卿此时也是气血上涌,哪里还能顾得上后面发生的一切,就连雷鸣启一众人从门口进来时,也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高星澜你以为你是谁,公司又不是你开的,大家都是给宏光打工的,你和我本质上并没有什么不一样,你凭什么就觉得你高人一等?呵呵!你还真的以为自己身上镶了金子啊?” 柳卿的唇角往上扯了一个鄙夷的弧度,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挑眉道:“我看,没有家教的人是你才对,刚才你说的话,我原模原样奉还给你,你爸妈难道没有教给你做人的道理?人与人最起码的尊重你都做不到,还在宏光做什么总监!?笑死人了!还不如趁早滚回家去,种你的红薯地去吧!” 说完这一切,柳卿喘着粗气,身体微微的颤抖着,这并不是因为惧怕了高星澜什么的,是因为实在是太畅快了! 一瞬间把所有想说的全部都说出来了,被高星澜憋屈的这么些天,终于有了反击的机会,她可不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把这个老女人骂个狗血淋头! 安思雨:“ !??” 种你的红薯地!? 安思雨当即就没忍住,噗的一声就笑出声,不过现在的场合实在是不适合笑场,自己也是个知道分寸的,于是乎,这一声轻笑还是被安思雨压抑在了口腔里。 只不过加重的呼吸声,暴露了她内心的想法。 大快人心! 这个姑娘骂人不带脏字,却把高星澜骂的面红耳赤,半天都憋不出一句话来,这真的是本事! “滚出去!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这个月的工资你一分钱也别想拿!”高星澜的脸上表情都扭曲了,她瞪大着眼睛,被气的浑身发抖,再配上她现在的落汤鸡造型,活像一只被人踹进臭水沟里的落水狗,高星澜怒火中烧,愤怒就快要把她撕扯成两瓣了。 不过,也不知道高星澜想到了什么,随即她脸上的愤怒渐渐的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恶毒到阴冷的目光,表情逐渐的变得狂妄起来,“你进公司的时候,签的实习合同上明确表明过,员工若是因为自身原因被辞退,且没有提前一月说明,做好交接的,是要赔偿公司当月损失的三倍的。” 高星澜轻笑出声,看着柳卿略微错愕的表情接着续道:“被你耽误的案子进程所导致的损失,还有对公司物品的损坏,以及我烫伤的医药 费,你都要三倍赔偿!” “你放什么屁!我什么时候损坏过公司物品!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柳卿越想越觉得宏光就是一个滔天的巨坑,到底是哪家公司会有这么奇葩的合同条约!? “我只是一个是实习生就这么多事情,要是成了正式员工,那还得了!?别说每个月拿工资,怕不是每月都要往宏光里倒贴吧!?” “合同上是这么写的,你眼瞎没看见能怪谁?” “我呸!高星澜你还真是不怕死啊?这中霸王条款,我但凡要是往劳动局去举报你,你连怎么死的都会给安排的明明白白!再说了……” 柳卿抬眼上下打量一下高星澜:“还烫伤!?你脸上有哪一块是烫出了伤的?之前还不是说温都不够烫吗?麻烦你下次要栽赃嫁祸,也找个现实的理由好吧!” 高星澜笑的越发的阴暗,她冷笑一声,“你以为逞了一时口舌之快就能改变些什么吗?” 说完,高星澜走向了她自己的办公室里,只听见“嘭”的一声巨响,接着就是什么细碎的零件散落在地的声音。 片刻之后高星澜迈着长腿,扭着细腰从办公室里出来,眯着眼睛对着柳卿说道:“我办公室里的电脑和笔记本,再加上我私人的平板,你还敢说你没有毁坏公司物品?” 第317章 你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高星澜说完这句话,在场的所有人都彻底惊了。 同样被高星澜恶心到的,还有安思雨。 刚才,高星澜是自己把自己的东西砸了,然后把这个毁坏东西的帽子扣到了实习生头上吧…… 可偏偏管理人员的办公室里都是没有监控的,要查也是只能看见高星澜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而至于里面的东西到底是谁砸的,是看不出来的。 心肠歹毒,也不过如此。 在场众人都沉默着站在原地,不知道是还上去劝架还是不去。 有些个有心的想上前,却被身边的人拦住了,“你现在上去不是明摆着撞枪口吗!还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要是说错一句话,你就要跟着那个女的一起被开除了,指不定还要赔钱……” 她们从来都没有听过合同上还有这种条款,签合同的时候那么多张纸,密密麻麻的写了足足有五页,每一张还是双面打印,谁能全部看个清楚? 充其量就是把工资条款,和加班福利,扣款事项什么的了解一下就是极限了,至于什么公司理念历史,附加条款什么的,哪有人能记得这么清楚…… 出于趋利避害的心理,就算是大家心里再怎么恶心高星澜,可是生活还要继续,现在工作又这么难找,没有工作,要怎么在这个社会上生存下去 …… “高星澜!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吧!做个人吧你!我要申请劳动仲裁!你就等着身败名裂吧!我……” 柳卿直接被气的一口气没上来,不停的咳嗽着,小脸被呛得通红。 不过不等她缓过神来,雷鸣启像是看够了这场闹剧一样,低声开口:“够了!” 低沉的声音带着威严的怒意,仅仅只是两个字,也足够让人心头一颤。 滔天的压迫感,带着凌冽的气压从人群后方传来,这时那些个围在一旁看热闹的员工,才后知后觉的的回过头去,看到了现在人群后面的雷鸣启。 “雷先生……!”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不确定的颤抖。 不会真的是他吧? 他看了多久了…… 在场的人也并不是每个人都见过雷鸣启的,不过即使是没有见过真人,那张贴在公告处的委任书也是看过的,所以,对于雷鸣启到底有多大的权利,也是知道个大概的。 他可是比高星澜职位还要高的存在。 “高星澜,沈总苦心经营的公司,你就是这样管理的?还好意思坐在总监的位子上,幸亏沈总让我过来看看,不然宏光还不知道要被你糟蹋成什么样子!” 雷鸣启的声音一出,周围的人就自动让开了一条路,视线中心都围绕着他 一个人看去。 雷鸣启皱着眉头缓步走到高星澜面前,在高星澜短暂的错愕之后,居高临下的瞥了她一眼。 就是这一眼,高星澜就已经开始底气不足。 都是这个贱人让她没有看见雷鸣启! 高星澜并没有迎上雷鸣启的目光,而是转向了柳卿,刚才还电光火石的眼神,现在一瞬间就变得深沉平静。 但是这只不过是在雷鸣启面前的伪装罢了,在柳卿眼里看来,高星澜的眼神里充斥着的恶毒,恨不得要把自己剁成肉末,然后和这血肉给吃进肚子里去。 高星澜并不能确定雷鸣启是什么时候来的,刚才的一切他到底有没有看个全部。 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不过既然是暮欧派过来的,就算是权利再大,总归也是和自己一条船。 看他的样子,应该也和暮欧相处时间很长,关系和自己差不多,都是暮欧身边的老人了。 既然同为老人,那么他就应该知道,我在暮欧心中的位子。 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之后,高星澜压抑住心中的慌乱,率先开口。 “雷先生,你的办公室,我记得好像不是这层楼吧?” 高星澜勾起唇角,笑意盈盈,看着雷鸣启,在这个空挡里,还不忘亲切的看着周围所有的员工,“都愣在这里干什么?今天的工作 全都做完了?” 闻言,周围的一众吃瓜群众,也明白了现在事态的严重性,全都做鸟兽散,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开玩笑!人家都是从沈氏总部过来的,都是高层的人,说不定私底下还认识。 在职场上,最不缺的就是裙带关系。 面子上的说的,做的一切都有可能是障眼法,表面上关系差的不行的人,私底下说不定就是至交好友,能约着隔三差五出去旅游的那种! 反而言之,那些个面上好的不行的人,才是最该怀疑的,谁也说不准上一秒谈笑风生的两个人,在转身后不会捅你一刀? 毕竟在职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啊! “记得见面第一天我就讲的很清楚了,你没有随便开除人的权利。” “或者是说,你想让我在众人面前重申一遍?”雷鸣启冷声道,“我现在是宏光的代理人,公司里一切事物全权由我负责,你这个总监要做的,本质上与她,并没有两样。” “负责好自己分内的事,维持公司运行,才是你要做的,我本以为你会收敛一些,给你留了足够的脸面,看来你是不需要了。” 雷鸣启抬了抬手,身后的助理就上前一步,将手里拿着文件夹在手上摊开,送到了雷鸣启面前。 他看着文件上的内容 ,眼中的寒光越来越盛,“你知道沈氏在打压之下,损失了多少吗?” “沈氏的股市整整下降了五个点,并且持续下跌,沈总为什么回总部你心里没点数吗?在这个危急的关头,宏光作为沈氏子公司,被波及成这个样子,而你作为的总监都在做些什么?危机公关呢?挽救方案呢?拿出来过一份吗?” 雷鸣启一连串的发问,问的高星澜是哑口无言。 她哪里能知道这些…… 自从沈暮欧离开宏光广告公司之后,高星澜每天不是待在办公室里,想着要怎么说服沈暮欧把自己调回去,就是谋划着要怎么恶心安思雨。 至于公司里的事情,她但凡要是有一点上心,就都不会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 安思雨嘴角勾出讽刺的笑意,高星澜要是能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她也就不至于会被雷鸣启压的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而这一抹讽刺的笑意,却正好被眼神乱飞的高星澜精准捕捉。 高星澜一瞬间阴沉了眼眸,好啊,安思雨你这个贱人在这里等着我呢是吧! 明明她就不是这个楼层的,怎么现在也会出现在这?再联想一下雷鸣启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高星澜还有什么不能明白的? 合着是联合了这个叫柳卿的小贱人,一起给我下了一个套啊! 第318章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或许是高星澜怨毒的眼神太过热烈,安思雨在她的恶意迸发的一瞬间就察觉到了,安思雨将眼神定在这个浑身充满幽深恶狠的女人身上,静静的看着她。 哪怕事到临头,高星澜你还是觉得这是我的错吗? 安思雨打从心底里替宏光觉得可悲,她摇了摇头,高星澜没救了。 本来沈氏遭受打压就已经是危急时刻,作为子公司的宏光,但凡能拿出些实力,帮衬一二,难关总会度过,可现在…… 宏光只要不成为沈氏的累赘,那就真的是谢天谢地了! 这么难怪雷鸣启对高星澜如此愤怒。 高星澜这下是彻底端不起架子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就让这个雷鸣启得意一时又能怎么样! 就连他自己也说了,他临时被调过来的,总会有走的那一天不是吗! 到时候…… 安思雨你就给我等着,我定要你付出代价! 高星澜不情不愿,底气不足的说着:“这些事已经在做了,只是收效甚微而已。”,她脸不红心不跳的扯着谎。 “是吗?” 雷鸣启自然知道高星澜的心中打着什么主意,闷笑了一声。 “收效甚微是吧,那就是办事的人能力不足了。”雷鸣启转向助理,“去把公司的人员职位和资料全部筛选一遍,我要的是一群高效率,办事能力强的员工,而不是一群连事情都做不好, 还留在公司里当蛀虫的垃圾。” “时间控制在一小时内。” 说完雷鸣启迈开腿走到了公共区域的开放休息区,坐在了沙发上。 “是,雷先生。” 身后的助理们得了命令,也不敢怠慢,这会是全部都出去了。 宏光怎么说也是一个大型的广告公司,里面的人员少说也有百十来号人,要说全部清算一遍,还是要在一个小时之内…… 怎么说也是有些难为人了吧! 安思雨默默的为那些助理捏了一把汗,不过这种情况,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么想着想着,陆时年的脸就和雷鸣启的脸,渐渐重叠…… 我说呢!这种类似的既视感! 活脱脱就是老了以后的陆时年啊! 安思雨看着雷鸣启,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要是陆时年老了,或许也会和雷鸣启差不多的感觉吧? 不不不! 这个年头刚刚冒出头,就被安思雨瞬间熄灭,陆时年要是到了这个年纪,估计会比雷鸣启还要气势凌人。 会从年轻的狐狸,变成老谋深算的老狐狸! 而此时,在陆氏公司高层上的,年轻狐狸陆时年先生,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 “陆先生?您这是感冒了?”王灿刚放下一份文件,人还没走,就看见陆时年拿起文件看了不到一分钟,就突然捂住了嘴唇。 最近的天气是有些不太好 。 “没事。”陆时年淡淡开口,接着继续看文件。 王灿这边倒是拐到了他身后,来到了空调旁边,将温度调高了两度。 另一边,宏光广告公司。 时间在有着雷鸣启的空间里,似乎变得异常难熬。 这一层的空气,仿佛都被静止了,坐在位子上工作的员工们各个如芒在背。 雷鸣启就只是坐在那里,压迫感就足够了。 这种压迫感,也并不只是雷鸣启带来的,也有一部分是因为他突然说是要肃清公司里的人员。 这个消息来的太过突然,以至于没人能有所防备。 或许除了他们这一层的人以外,就公司里就没有人能知道雷鸣启要彻查公司里的人了吧…… 虽然和雷鸣启待在同一空间里实在压迫,但是那份未知的肃清名单才是众人担心的重头戏。 一个小时就在诡异的寂静中漫长的过去,当助理们急匆匆忙忙赶过来的时候,众人心里都不约而同的惨叫一声。 来了! 一时间众人的心思也不在工作上了,眼睛的余光都放在了雷鸣启手中的那一份文件夹上。 只见雷鸣启打开文件,眼神微微移动着,边看边和旁边的助理示意着什么。 “张维维……” 雷鸣启看着文件,低沉的声音就叫出了一个名字。 被突然点名的张维维心中一紧。 要知道,在这一个 小时内,雷鸣启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他没有开口,旁边的人。自然也是不敢说些什么。 所以本该是人声嘈杂的办公楼里,单独着一层宁静的诡异。 而好死不死的,他一开口说的就是自己的名字…… “是我,雷先生……” 因为长时间都维持着一个姿势不动,此时的张维维听到自己名字之后,本能的朝着雷鸣启的房间转过去,可是因为长时间的站立,双腿有些站的麻了,脚下虚晃两下,踉跄了一下才堪堪站稳。 她暗中给高星澜使了一个眼色,投去了一个求救的眼神,眼眸中带着焦急的神色看向高星澜,希望着她能帮自己说些什么。 可是高星澜现在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那里还能顾得上她。 “张维维,策划部经理,短短几月的时间,没有一点成绩,之前并不是策划专业,一来公司就是经理……” 雷鸣启一点一点,一字一句的说着助理总结出来的文件,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悬在头上的尖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雷先生!我……” 张维维急急忙忙的就要开口辩解些什么,可刚张开口,就被雷鸣启身后的助理一个眼神给吓退了。 宽广的休息区现在一点声音都没有,雷鸣启的目光一直是锁定在张维维身上的,就连张维维本人都以为这回铁定是要被雷鸣启拿来开 刀,当作那个杀鸡儆猴的鸡! 要是这个时候被公司辞退,我可该怎么办啊! 失去了宏光的工作和高星澜这条大腿,她还哪里能过着这种闲心不操,混吃等死混日子拿工资的日子? 就凭着她这条瘸腿吗? 怎么可能…… 想到自己的腿,张维维就恶狠狠的瞪了安思雨一眼,要不是因为这个贱人,她现在怎么会受制于人! 凭着自己的姿色,什么样的富二代,二世祖得不到!就是因为安思雨! 张维维眼眸中阴沉幽深,泛着绿光,怕是已经恨毒了安思雨。 回头再看着高星澜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心中就恨的牙根痒痒!一口白牙都快被咬碎了。 安思雨是个贱人,你就是什么好东西了!?我呸!你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鸟…… 现在,张维维是索性连高星澜也一起恨上了。 可现在她能怎么办? 高星澜我为你做了这么多,被你当作枪使,虽说安思雨和她自己也有仇,张维维自己也是不想看到安思雨好过的。 可是这明晃晃的被人当作了弃子,轮着谁心里能够舒服? “张维维自身有没有什么本事,我且先不论,不过我倒是很想问问你,张维维到底哪里能担的起这个经理这个职位了?” 雷鸣启说着说着,话锋突然一转,回过头去看着高星澜淡淡道。 第319章 这不是吃多了吗? 张维维:“……!” 高星澜:“我……?” 本来以为张维维这会必定会被开除,高星澜就没有在管她。 张维维被开除,倒也是高星澜喜闻乐见的一件事,这个女人贪得无厌,得寸进尺,给了她一,她还想要二,并且在心里顺便把三也视为己有,试问这样阴险狡诈的女人,对着自己有能有几分真心? 与其等她在将来把自己给卖了,倒不如现在就趁着雷鸣启的手把她给除了。 这样即摆脱了张维维这张狗皮膏药,事后还能把很多事情都推到她身上。 高星澜本来是这样打算的。 可是就在雷鸣启的话尾,将将要说完的时候,一切事情都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而这个转折是安思雨没有想到的,她颇有些惊讶的微微瞪大了瞳孔。 雷鸣启没有对着张维维追问到底,而是直接对着高星澜发难? 他是想做什么? 安思雨用两根手指轻轻的将散落在耳边的发丝别到耳后,动作很好的掩饰了她内心的想法。 “不然呢?”雷鸣启抬起眼皮冷冷的扫了高星澜一眼,周身的冷气就像是不要钱一样的散发着。 “她不是你招进公司的吗?连人事部这边都没有过,没有简历,没有面试,直接就是策划部经理,看来这个张维维深得你心啊。” 高星澜被雷鸣启的质问给堵住了,低垂着眼睛,没有对上他的视线,在沉默的空挡里拼命的在脑海中思考着应对之策。 一开始把张维维招进公司,也只是看着她跟安思雨有仇,又没有什么身份,没钱身后也没有什么势力,恰好是一个绝妙完美的枪 杆子,又特别好拿捏,哪里是因为张维维工作能力强! 高星澜额头上渐渐的渗出丝丝薄汗,正当难为之际,她眼睛一瞥,看到了后方的安思雨。 顿时心中来了计谋,这不是一个绝好的时机吗? 能一箭双雕的好机会! 想到此处,高星澜差点就压抑不住心中的狂喜,天知道她她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压抑住嘴角上扬的弧度。 “雷先生,这个你就误会我了。” 高星澜心中有了一套完整的说辞,说起话来也就有了底气,她稍微顿了顿,调整了一下情绪,不然,她真的怕一会说着说着笑出声来。 “张维维能进公司,确实是我给安排的……可是……这我也是没有办法的啊!” 高星澜说着说着就开始支支吾吾起来,面色十分为难,像是有口难 言,有些话不敢当着雷鸣启的面说出口一样似的。 话说到一半,高星澜还像是生怕别人看不出来端倪一样,眼神时不时看向安思雨的方向。 不过不得不说,高星澜的这一招真的挺管用的,有了她那不自然的目光,周围人的视线就都不自觉的朝着安思雨看过来。 “没有办法?你但是说说看,还不成还是张维维用钱砸给你,砸出了一个经理的位子?”雷鸣启对着高星澜的说辞自然是不信的。 要是张维维能用钱砸出一个经理的位子,那她为什么不干脆砸一个总监的位子来?还要处处被人官大一级给压着? 这不是吃多了吗? 众人内心默默吐槽一句,显然众人都是不相信的。 “这……” 高星澜假模假样的故作为难,在踌躇了半晌之后 ,才苦着脸说出了一句话:“这还不都是因为安思雨……” 安思雨:“……!” 怎么回事?高星澜终于良心发现,能敢作敢当,要在众人面前承认自己以权谋私了? ……怎么可能! 要说高星澜能良心发现,安思雨宁可相信猪会上树!在安思雨心中,早就已经把高星澜看了个清清楚楚,她现在把自己牵扯进去,保证没安好心! 被牵扯进去的安思雨,就这样被一句话给推到了风口浪尖。 “我能让张维维进来,都是因为安思雨啊,是她私底下找到我,说让我帮帮忙,让一个人进来,还说职位要好,不然……不然就让沈总开除我!” 嚯!好家伙!!! 说谎不打草稿的嘛? “高总监,现在不是旧社会了,但是都是要讲证据的!” 第320章 最爱哭唧唧的小白莲 “高总监!我真心的劝你想清楚了再说话,现在办公室里这么多人都在看,雷先生也在这里,你是要为了你自己说过的话负责的。” 安思雨从一瞬间的惊诧中回过神来,深呼吸吸口空气,淡淡的眨了眨眼睛,对着高星澜声音平静的说道。 看着对面的高星澜,她的脸上露出了楚楚可怜的表情,好像是安思雨说了什么威胁的话一样,让她恐惧万分。 可说实在的,安思雨这句话字字句句都再正常不过,条理清晰,有因有果,在旁人耳朵里听起来就只是一句询问的话语,可从高星澜表现来看,就未免有些太过小题大做。 可不是吗?要不是听的人心里有鬼,又怎么会做出这样做作的表情呢? 反观在场的众人,一脸的不明所以,才是最正常的表现吧…… “思雨,你可不能这么对我!当日你把张维维塞进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么对我说的!” 高星澜急急忙忙的说道,生怕说晚了一句,自己内心里的心思就要被人戳穿了一样:“张维维是你表姐,你们原本就是一家人,你想要把张维维送进公司来,难道是我冤枉了你?你又仗着和……” 说到此处,高星澜不知不觉的红了 眼眶,声音带着颤抖的意味,眼眸含泪,看着安思雨的眼神反而多了几分质问。 “又仗着和暮欧……和沈总关系密切,又是以前交往过的前女友,仗着这一点,就无理取闹,在公司里看似职位不高,实则权利比谁都大!我这一个总监,做的也实在是窝囊。” 高星澜说的委委屈屈,眼角的泪珠要掉不掉,就这样挂在睫毛上,晓得更加楚楚可怜。 她话说到一半,像是突然遇到了什么,就突然的转换了对待沈暮欧的称呼,前一秒还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的暮欧,下一秒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似的,抬起眼眸,朝着安思雨的面向看了一眼,就连语调都变了一个味道,颇有一种吃瘪的幽怨之感,但是又碍着这里人多不好说,又有些畏惧着安思雨的样子。 总之就是一句话,贱人就是矫情…… 但是高星澜的模样,已经不是一句矫情就可以概括完全的事情了! 安思雨真的找不到什么必须来说她…… 面对这样的人,安思雨黔驴技穷,脑子里已经被恶心的词穷了! “什么!?今天还能吃到这样的惊天大瓜!?! “真是看不出来啊!没想到沈总和安思雨还有这样的 一段情缘!真的是……啧啧啧……” “哎呀!你少说两句!” 一旁围观的吃瓜群众们已经开始窃窃私语,其中不乏有人看着热闹落井下石,这群人平时一副嘻嘻哈哈,友好相伴的样子,可只要一出什么事情,不是躲得远远的就是在一旁看着热闹。 那个和高星澜吵起来的柳卿,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发生了办公室争吵,周围的人不是第一时间上去把二人拉开,而是放任她们争吵,任由矛盾升级。 这多亏了柳卿是个不愿意轻易吃亏的性子,遇上高星澜这种不讲理的,还能反击一下,回个嘴!这要是轮到了那个性格柔软一些的女孩子身上,还不得被高星澜活活给呕死…… 在高星澜的带领下,宏光都变成什么样子了…… 越想安思雨就越觉得高星澜这个人恶心,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过去了这么多年,高星澜还是老样子。 不过,当初那个瞎了眼,把她当作好闺蜜的那个傻子安思雨已经不在了,人师兄会变得,但是本性变不变就难说了。 “我又没说错,沈总在的时候,对这个安思雨就不清不楚的……” 发着牢骚的女员工不依不饶着,嘴上不情愿 的嘀咕了两下,但是在职场上待的时间不短,也知道人后说人被抓包的尴尬,声音也就下降了几个度。 可是,现在的场景,是众人都集中在一起,虽说整个办公区很大,按理说她说话的声音并不大,除了她身边的几个人,应该也没几个人能听见的。 可好死不死的,现在正是众人聚集在一起,声音传播的范围也想对变小,她以为自己适时的降低了声音,也算是保全了安思雨和高星澜“面子上”的功夫,可不曾想,她说的这几句早就被周围的人听了个正着。 女员工惊觉到自己说话的声音可能有点大,连忙收了声,可已经发生的事情,又怎么可能被掩盖…… 高星澜听着她说的话,觉得自己得了势,脸上的表情就就越来越委屈,大有一副,“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 这高星澜怕不是疯了? 安思雨差点忍不住一口老血喷出来…… 要不是早就知道高星澜的作风,不然在这个时候自己,也会认为她口中安思雨就是一个又当又立的绿茶,最爱哭唧唧的小白莲。 这不是巧了么这不是! 哭唧唧小白莲安思雨:“……” 我到真想做一回你口中的白 莲花呢!可我实在接受不了自己变成高星澜二号…… 安思雨想到这里,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奋力把这中恐怖的念头从脑海中擦去。 “我要真的是你嘴里说的这么厉害,我就该把你整出宏光去,还会留你在宏光,像现在这样张着嘴,瞪着眼睛来往我身上泼脏水?” 安思雨就差没有捂住脸,来表达自己的无语了,“你是把我当成傻子?还是把在场的大家当傻子?又或者,你是认为雷先生会相信你说的话吗?” 安思雨的眼眸中略过无比清晰的狠戾,要是你安份守己,那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从前对我做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 可要是你自己找死,那就真的怪不得别人。 一瞬间从安思雨眼眸中迸发出来的情绪,让高星澜心中一紧,她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这会子到不是高总监的精湛演技,她是真的有些害怕了。 这个贱人竟然敢这样瞪我! 高星澜暗暗的咬紧了牙关,安思雨眼神中的寒意,是她对我的挑衅吗? 这个认知让高星澜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安思雨这个贱人,一定要她滚出宏光! 不!我要让她滚出暮欧的视线,最好这一辈子都不要出现! 第321章 最好不过狗咬狗 “当天的事情,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要是抵死不认,我也没有办法……” 高星澜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看雷鸣启,为了让他更加相信自己,高星澜没有选择和安思雨争吵,也没有选择反驳她,而是以退为进,以守为攻。 这句话看似是在示弱,实际上是把安思雨推到了风口浪尖,漩涡中心。 啧啧啧,高星澜也只有在害人的时候,还是有脑子的,有这个功夫做点什么不好? 就算按照高星澜所说的,真的是安思雨所做这一切,那么,自己是不会做这么蠢的事情的,她要做,也一定会让高星澜先一步离开宏光,早早的回到沈氏总部去,眼不见心不烦! 而至于张维维…… 她是鬼迷心窍,脑子进水了才会把张维维放在身边来恶心自己吧!? 从前的事情,张维维恶心的自己还不够吗?现在好不容易摆脱了,她又自己找罪受是不是!? 吃多了嘛! 安思雨在心中真的是把高星澜吐槽了个遍。 可是,安思雨自己很清楚她和张维维,高星澜发生过什么,但是别人却不知道。 既然今天都到了这个份上,那就索性把话都说开,也省得日后又牵扯出来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来。 “你有什么办法?”安思雨淡淡的笑了笑,露出一个苦笑,“和你比起办法来,我可真的是甘拜下风。” 她的眼神轻飘飘的看了一眼张维维,眼中的情绪淡薄的好似没有,不过只有当事人张维维才能感受得到,这是一种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 厌恶的让人想吐。 “你说的不错,张维维是我的表姐。”安思雨嘴唇轻轻张开,她低垂着眼眸停顿了片刻,众人此刻的眼神一片了然。 这不就是和高总监说的一样了吗? 为了自家的亲戚,把自己人招进来,走了后门呗! 所以,高星澜说的,安思雨和沈总的事情,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人群中已经渐渐的穿出了吸气的声音,不过这些在外的事情,丝毫没有影响安思雨,她轻轻的眨了眨眼睛,随后抬起眼眸,又张开薄厚恰到好处的红唇:“是我被寄养的,舅舅家的女儿,也是我从小什么都要让的表姐,更是在大学里诬陷我抄袭,各种泼我脏水,说我生活不检点,是被人包养的情妇……” 安思雨还在一字一句的说着,语气十分轻描淡写,好像她说的这一切都只是再说别人的事情,平淡的就像是今天早上看报纸时,看到的这一个故事 ,现在在这里给众人转述一样。 可这并不是故事,也不是杜撰,这是真真切切发生在安思雨身上的事。 “这一切的一切,我可有一个字说错了你?我的好表姐,张维维?” 说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并不是在自怜自艾,也不是故意要博得大家的同情,只是她在细数过往的时候,竟然可悲的发现,她过去的二十几年里,竟然都是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高星澜,张维维,还有一些记得名字和不记得名字的,而在这暗无天日的日子里,到还真的是陆时年给了自己很多温暖。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他冷漠又霸道,自己也因为误解和偏见和他斗气。 现在回想起来,一幕幕都是心口不一,都是口是心非啊…… 那个不善言辞,略微带着霸道的男人,就这样突然的闯进了脑海,只是一瞬间,安思雨就忘不掉了。 想起了陆时年的安思雨,突然笑了一下,一双眼睛里全都是满满的温柔。 可在张维维眼里看起来,这就是恶魔的微笑,还没等张维维有什么动作,安思雨就微微侧着头看着张维维。 “你要是觉得我哪里说错了,尽管放心大胆的来指正,时间过去挺久的了,有些事情我也 记得不太清楚,你要是还记得,帮我回忆回忆也是好的啊。” 这时候她的语气突然就带了些淡淡的笑意,音调也有了些温度,不过此时有温度的话语,却比冷言冷语更是刺骨千倍百倍。 安思雨这会子对张维维倒是轻声细语,可是从嘴里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扎在张维维身上的一把刀。 从刚才安思雨回忆一般娓娓道来的时候,周围就从来不乏出现“嘶嘶”的吸气声。 安思雨平日里为人低调,从来都是少说多做,有什么不会的,也都是第一时间和同时交流,犯错的时候也是少之又少,再加上待人又是真心的,部门里有很多人,也都是愿意和安思雨交好,愿意和她做朋友的。 而现在,不常表达的人,突然在众人的面前表露心声,分享自己的过去,虽然这个时机不是很对,但是安思雨所说的话,已经最大限度的被众人听了进去。 张维维压低了眉毛,眼睛恶狠狠的紧盯着安思雨,自始自终她没有说一句话,不是不想说,而是现在她多说多错,但是现在让人把老底都给掀了,张维维终于还是坐不住了, “呵呵,狗血喷人!难道你不是吗?你可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想偷换概念!?门都 没有!” 张维维这个时候开始急了,她心里原本是要看着安思雨和高星澜狗咬狗的,安思雨这个贱人被咬的越厉害,她就越是高兴。 “我今天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让大家都看清楚你真实的嘴脸!” 看着她那张吃瘪的脸,她心里就畅快的不得了。 然而,在人最得意的时候,就越是容易得意忘形。 “你说的这些有证据吗?说我污蔑你,那你现在又在做什么?张口就来?我告诉你安思雨!我们家养了你这么久,好吃好喝的供着,生怕别人说什么闲话,可是我真的没有想到,到头来,说了最多闲话的人,竟然是你!” 张维维现在也是虱子多了不怕脏,不进丝毫没有悔意,反而开始反驳安思雨:“你说我们家对你不好?安思雨你还有没有良心?要是没有我们家,你早就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待着,还能站在这里!” “这么多年是少你吃了,还是少你穿了?我们家没养你?你喝西北风长大的?” 张维维趾高气扬,依依不饶的骂着安思雨,完了还又觉得有些不够。 要不是安思雨,她现在的生活不知道过得多好!她的腿也不会…… 贱人!都是这个丧门星的错! 第322章 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 张维维毫无意外的按照了安思雨事先预想的一切行动着,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她的思维方式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猜,愚蠢的令人发笑。 张维维的声音越说越大,到了最后,简直就是在喊了出来。 高星澜但是一如既往的稳得住,这就是张维维和高星澜不一样的地方,前者只会用一些低下的伎俩,并且没有什么深沉的心机,害人的功夫不到家,可是她恶心人的本事倒是一流。 而后者则是善于用楚楚可怜的假象,来维持表面上的关系,是典型的私底下撕破脸,表面上还装作亲如姐妹,到了最后还要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让全天下的人都觉得你才是恶毒的哪一个。 不过轮着是谁,在安思雨的眼里,都只有一句话来评论,“恶心就完事了!!!” 不过,张维维还不是安思雨现在最头疼的事情。 雷鸣启才是。 坐在沙发上的雷鸣启从头听到尾,全程参与,不过现在他一言不发,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后背靠在沙发靠背上,翘起了腿,听戏一样的看着张维维,锐利的目光同时也在打量着安思雨…… 雷鸣启审视的视线太过锐利,两束目光落在安思雨的后背上,她都不用回头就能知道,此时的雷鸣启,一定是在看着自己的。 面前的张维维还不知死活的喋喋不 休,安思雨看的头疼欲裂,不得不出声制止她继续作死的脚步。 “张维维,这里是宏光广告公司,是办公室,不是能让你在这里撒泼的地方。”安思雨无力的翻了一个白眼,“你要是记得不清楚,我来帮你想想!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网上的消息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就消失。” “安思雨!你……”张维维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刺耳,像是疯狂乱叫的母鸡,一把被人抓住了脖子一样,在尖叫一声以后归于平静。 张维维两鬓已经开始缓缓的渗出汗珠,汗水早就把细碎的发丝粘在脸颊上,粘腻沉闷的触感让张维维心里更加燥热。 她不敢再说下去了,安思雨过去是个什么样子,张维维在清楚不过,她是当过老男人的情妇,和别人睡过。 但是这件事,终究和她们家脱不了关系,要是真的查起来,等待着自己的,或许就不是今天吃瘪这么简单了,一顿牢狱之灾是必不可免的。 而自己过去是什么情况,安思雨这个贱人,也是知道的……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张维维不得不妥协的是,安思雨手里确实知道自己不少的事情。 “安思雨……你威胁我!?”回想之前的种种,安思雨的趾高气扬,安思雨说的话,还有雷鸣启出现的这个微妙的时间点,张维维突然就像是明白 了了什么一样。 安思雨是故意的! 明白了这一点的张维维,抬起眼睛,目光含着怨毒,幽幽的泛着绿光。 “够了!这场闹剧还没有结束吗!” 一直静坐在沙发上的雷鸣启突然开口,威严低沉的声音,吓得张维维浑身一弹,她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脸不明所以的看着雷鸣启。 “张维维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进来公司的,但是业务能力极差,先不说能不能配得上她经理的职位,就连达标你都没有到,进来公司这么长时间,你都做了些什么?”雷鸣启问道。 “你觉得你还有就在公司必要吗?”雷鸣启接着问道。 “我……我……” 张维维此时也顾不得其他,面对雷鸣启的灵魂拷问,也只能支支吾吾起来。 安思雨是指望不上,张维维就把目光转向了高星澜,“高……” 张维维刚刚把面向转到高星澜那边去,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高星澜厉声打断。 “不光什么都没有做到,还占着经理的位子,占着公司的资源!你来宏光到底是做什么的!你心里还有没有点数了!?” 高星澜看着张维维,目光隐隐的透出一丝诡异,她微不可查的对着张维维摇了摇头,一句话说的颇有深意。 后半句的“来宏光到底是做什么的!”这几个字讲 的莫名其妙,但是音调又是加重的,让人感到违和。 一旁的同事听不出来,只当高星澜是拿出了总监的架子,教训员工,以为这句话本意是要张维维好好想想来公司的初衷,努力工作,给公司创造业绩诸如此类的。 可是安思雨就身在她们两个的算计当中,又怎么会不明白高星澜说的是什么。 高星澜,你的手段真的太可怕了。 就连张维维的恶意,怨恨都能抓住,并且能够利用张维维对我厌恶的欲望,来达成铲除我的目的,还有什么是你不能做的? 安思雨皱紧了眉头,心中一阵凉意涌上心头,她咬着嘴唇,嘴唇上微微的刺痛感在告诫着自己,不能有一丝的懈怠,前有狼后有虎,安思雨你没有放松的权利。 至少在这里,放松,是不被允许的。 在听见高星澜说的话之后,张维维起初先是一愣,眼神中的怨恨和不甘心充斥了她的整个眼球,随后张维维就跟疯了一样,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抓起安思雨的领口,周围的同事们齐声惊呼一声。 “啊——” 有些人被张维维着一个突然的动作给吓到了,惊的喊了出来。 而就在这个空挡,张维维揪着安思雨的衣领,把她拉倒自己的面前,此时两人的距离贴的非常近,两张脸近的很,安思雨都可以感受 到来自张维维从口鼻处呼出的气息。 “你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冲上来亲我呢?” 安思雨抬起眼眸,缓缓的勾起唇角,对着张维维眨眨眼睛,语气里充满了对她讽刺的调笑,“张维维,你现在知道慌了?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做多余的事情,更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 然而张维维此时早就被怨恨和屈辱给冲昏了头脑,哪里还挺的进去安思雨说的话,她早就把安思雨恨得牙根痒痒。 看着安思雨的这张脸,张维维就觉得十分碍眼,你说这世界上怎么就有这么一张让人想戳瞎的眼睛呢? “安思雨你这个贱人!不但毁了我们家,还毁了我的腿!现在还要毁了我的工作!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看着安思雨的那一双眼睛,深邃又带着胜利者的目光,嘴角勾起的弧度,仿佛都是在讽刺着自己的失败,张维维一看到这样的安思雨,胸中的恨意就滔天般的翻涌着,怎么都平息不了。 她要安思雨死! 只要她的世界里没有了安思雨,那么一切都会变得容易起来,而自己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样,活的低声下气,做什么事情都不如意,这全都是安思雨这个丧门星的错! 当初要是不把她接回家,让这个贱人饿死在外面就好了,哪里还来的这么多的事情? 第323章 过的好是我的本事 张维维现在真的打心底里的开始后悔,然而这份悔意并不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是后悔自己没能在安思雨最落魄的时候,狠狠地踩上一脚,把她踩进泥里,让她永无翻身之日。 这一点,倒真的是自己手下留情了! 愚蠢啊!!!真的是愚蠢至极! “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一次又一次的放过你!我应该补刀的!本来以为你翻不出多大花样,没想到你这个小贱人就跟臭虫一样!活的还挺久……” 张维维咬牙切齿的在安思雨的耳边说道,语气怨毒非常,一口白牙在嘴里咬的嘎吱作响,然而就是这样,张维维还是不肯停下她的嘴。 安思雨听着张维维恨毒了自己的语气,并没有太多胜利的喜悦感,心中更多的是觉得可笑和没有必要。 毕竟这个世上,绝大多数人,还是希望自己是招人喜欢的,在面对别人的恶意的时候,心中难免不愉快,更何况是在面对像张维维这样,恨不得要把自己剁成肉块,然后一口一口的吃下去一般,这样的恶意,这谁顶得住? 安思雨握住了张维维揪着领口的手,手指微微用着力气,要把张维维的手掰开,“我活得久,我过的好,那是我的本事,而让我本事变得这么大的,不就是你们一家人吗?当年的事情我不会忘的,看到你们张家人活的不好,我就放心了。” 安思雨同样的贴紧张维维的耳畔,淡淡的说了一句:“你现在的样子,有一句俗话可以概括,那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轻描淡写的口气,和讽刺的话语就像是千万把冰锥,一个接着一个的刺进张维维可悲的心脏,自尊,傲气,在现在统统都化作了虚无,在胸膛里残留着的,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恨。 凭什么! 安思雨你凭什么! 张维维越想越觉得不平衡,安思雨不过是陪着有钱的老男人睡了一晚,做了别人的小三,本质上和街道里出来卖的有什么区别? 凭什么她过得这么好? 再想到自己,当初为了钱也跟过一些人,可到头来她又得到了什么? 安思雨你只不过是个别人睡了一晚上,有什么值得怨恨的!而我,断了一条腿,日子过得低声下气,无比艰难,要怨恨!是我怨恨才对! “一个有娘生没娘养的贱种!连自己的亲爹都不知道,你才是自作孽!” 看着面前容光焕发,光鲜亮丽的安思雨,仿佛她的存在,就是来衬托张维维活的有多低级一样,张维维再也忍不住自己心中的怨恨,大喊了一声之后,抬手就要朝着安思雨的脸上扇过去。 “我打死你个贱人!” 张维维手上的动作十分迅速,几乎是在一瞬间,在场的吃瓜群众们,谁都没有想到张维维前一秒还揪 着安思雨的领口,下一秒就抬起手掌就要扇别人巴掌。 再加上现在张维维也是破罐破摔,凭着就算我今天要被开除!我也要把你安思雨拉下水,不打你一顿难解我心头之恨的念想,张维维可谓疯的不轻,狂的不是一点两点! 别人对着张维维没有防备,可作为当事人的安思雨,全身上下的所有细胞,可都是时时刻刻在防备着张维维。 于是在张维维那一巴掌扇过来的时候,安思雨十分适时的握住了张维维的手腕,掌心被手腕冲击的力度震的发麻。 张维维这是要下死手!? 安思雨迅速瞥了一眼她的右手,着不看不要紧,一看心里就更加不是滋味,张维维手上还带着戒指,还不止是一个! 就凭着张维维下手的力道,她今天绝对是要在这里被毁容了吧!? 最毒不过人心。 或许这句话,应该加上一个后缀,最毒不过人心,张维维的心。 安思雨十指瞬间收紧,死死攥住张维维的手腕,反手就是一巴掌。 “你骂我,我说不定还能和你理论几句,可你要是说我的母亲,我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这一巴掌,是打你对我母亲的不尊敬,你要是再说她,我还会扇你。” 安思雨心中最不能触碰的,就是母亲,就像是龙的逆鳞一样,谁要是碰了那就怪不得她不客气了。 这 一声巴掌打的安思雨手指发麻,她的右手止不住的颤抖着,不过张维维的样子,比这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巨大的冲击力,一巴掌让张维维脚步踉跄了两下,再加上她自己本来就瘸了一条腿,身体的中心就更加不稳。 张维维狼狈的后退了两步,虽然她已经十分尽力的想稳住身形,可到了最后还是没有稳住,“扑通”一下,整个人结结实实的往后摔倒在地。 “安思雨!你疯了!你敢打我!”张维维扯着嗓子尖声的尖叫着。 “我看是打得好!说话满嘴喷粪,问候人家妈妈!我倒是想问你一句,伯母可安好啊!?”柳卿本来还觉得安思雨这样的随和的性格铁定要吃亏,心里还为她捏了一把汗。 在听到张维维口出狂言的时候,她几乎就要忍不住冲上前去替安思雨教训一下张维维了,可是终究还是碍于自己的身份。 她是有见过安思雨,两个人在同一个公司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是见过那么一两面的,但是自己和安思雨说的话,总共加起来都不超过十句,两只手都数的完,也不是朋友什么的,就这样贸然出手,不太好吧…… 更何况,这个张维维还是安思雨的表姐!人家的家务事,连清官都难断,自己一个外人,又凑什么热闹呢…… 柳卿本来是这么打算的。 可就在她听到 张维维在说安思雨母亲的时候,她还是没有忍住,只不过,柳卿的袖子刚刚才挽起来,前脚刚踏出去一步,后脚安思雨就自己亲自上手狠狠给了张维维一记耳光。 真是…… 大快人心!!! 反正今天自己和高星澜闹得不愉快,对留在宏光里继续工作这件事,也就没抱什么希望。 既然走都要走了,那干脆就在走之前做个好事!柳卿主动站出来,开始帮着安思雨说话。 “要是我有这样的表姐,我早就和她断的一干二净了!把她送到公司里来给我添堵!?开什么玩笑?你看我像不像一个傻子!?” 柳卿这话一出,众人都觉得说的有道理,本来高星澜说安思雨压自己一头的时候,大家也都是抱着一半一半的态度,将信将疑着。 安思雨和沈总的关系暧不暧昧,其实两说,只是因为高星澜和沈总相处的时间太长了,大家午休时有意无意问起来,高星澜是不是沈总的女朋友时,高星澜故作深沉,打着哈哈转移话题。 这种莫能两可的回答,更加坚定了众人心中猜想,纷纷选择做那个看破不说破的局外人。 现在,在场的众人都亲眼看见了张维维对着安思雨的态度有多恶劣之后,心里的疑问也就走了答案。 就算安思雨真的和沈总有些什么,要走后门,也绝对不会把张维维拉进来。 第324章 欠我的都要还回来 “张维维疯了!这疯狗一样的行为,我看着都害怕!” “就是就是!我要是安思雨,一定离她远远的!” “没什么本事,骂人叫嚣的功夫倒还是挺到家的啊?时间都拿去研究这个了吧,啧啧啧,真是恶毒。” 张维维坐在地上对着安思雨怒目而视,可现在的话锋已经不向着她了,不仅不向着她,连着高星澜都带着遭殃。 这个蠢才…… 本来她计划的完美,只要能成,安思雨就算不从宏光里滚出去,也足够让她在公司里再无立足之地了!多么好的一个计划…… 坏就坏在一颗老鼠屎上。 高星澜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里早就把张维维家里的户口本上给骂了一个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把张维维养成现在这样的蠢才? 简直蠢钝如猪啊! 不过现在头号危急的事情,并不是在心底里骂着张维维,而是雷鸣启这一关要怎么过…… 在今天之前高星澜一直都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被逼到这个地步。 安思雨,你好手段啊! 高星澜:“……” 她转动着眼珠,把安思雨连带着柳卿一起,统统看了个遍,几次打量过后,高星澜心底沉了沉,这个柳卿太过可疑了。 突然出现在她办公室旁边的新人, 性格这么胆大妄为,一点也不怕得罪人。 要是她没听错的话,这个柳卿,刚才是在帮着安思雨那个贱人说话吧? 她们两个部门隔着两层楼,除过必要的会议,平时是不会有机会接触的,除非…… 高星澜从鼻子里轻轻的冷哼一声,唇角扯出了一道弧线。 除非,她们早就勾结在一起了!今天这一切都是安思雨设好的局! 这时,心机深沉的安思雨正默默的揉着自己的手腕,揉捏着右手的手指,刚才她打的那一下,真的是有点重…… 那能不重吗!?用了全身的力气去扇张维维巴掌,导致现在自己的手指火辣辣的疼! 不过张维维那边则是更惨,左半边脸赫然的印着五个手指印,手印上红色的部分,高高的肿起,显得整张脸都大了一圈。 还是只大一半脸的那种…… “安思雨你故意打人!我的脸被你毁容了,着医药费你一个子儿也别想少了我!” 张维维捂着脸蛋,瘫在地上哭爹喊娘。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没忘记要钱啊!? 安思雨一直都在揉着手指,直到张维维刺耳的叫喊声传到耳朵里的时候,才勉强回过神:“什么!?” 虽然自己是打了张维维不假,但是说道毁容!?张维维你怕不是在逗 我!? 一张脸没有青紫,没有流血的,这叫毁容!?再者说了,要是被张维维的那一巴掌给打中,她那才叫可能会毁容吧! 张维维又在这里作什么幺蛾子 安思雨歪了歪头,抿着嘴唇用手指点了点下巴,思考片刻过后,给出了张维维她自己的答复:“医药费!?那是什么?我给你多买几个水煮蛋,你自己多滚滚吧,效果也是一样的,滚过之后白嫩滑有光泽,效果显着的很,你会喜欢的。” 水煮蛋!? “噗!” 站在离安思雨不远的地方柳卿一个没忍住就笑的喷了出来,这个女人!到底怎么回事!? 前一秒还让人担心着斗不过这些个牙尖嘴利的,后一秒就能够给你整出一个特立独行的事情来,让人对她大为改观? 安思雨是一个什么宝藏女孩!! 柳卿此时已经笑的直不起腰了,不止是柳卿,就连办公室的其他同事,也暗戳戳的捂着嘴巴笑了起来。 张维维自己嘴欠,要说别人的父母,被打了也是活该,只不过被打了还能厚着脸皮来问着人家要医药费,这个操作也是惊呆了众人。 不过,更加惊呆众人的操作是安思雨,她的那一句多买些水煮蛋滚滚脸,真的是绝了。 果然还是天下一物降一物! “张维维你自己平时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心里没有数的啊?人家安思雨只给你一个巴掌算了给你脸了。” 之前策划部的同事看着张维维就补了一刀,自从张维维来了策划部,做了策划部的经理之后,整个部门就被她整的乌烟瘴气。 张维维身为策划部的经理,在其位不谋其事,整天不是想着怎么穿着打扮,就是想着买化妆品买包…… 关键是她自己这么作也就算了,还问部门的同事借钱,不过如此,每次中午吃饭的时候,都懒得下楼,仗着自己瘸腿,要别人给她带饭。 说带饭就带吧,随手的事情谁也没有放在心上,可关键是带了饭,张维维却一句话也不说,带饭的钱不说,借别人的钱也是杳无音讯。 虽然每一次吃个饭并不是什么大钱,但是这几个月日积月累下来,总是一笔数目。 可当人问起这事来的时候,张维维却一脸鄙夷:“哎呀,不就是几顿饭钱?能花你多少?要不这样,就先攒着,等月底了一起给你。” 话虽这么说,可张维维月底的时候总是百般推脱,又是要还信用卡,又是要交房租,竟然没有一个月做到了她承诺的还钱…… 久而久之,策划部的众人都对张维维意见很深,但是又奈何着人家是经理, 又是高星澜总监带进来的,众人不好说,也不敢说。 张维维一听到策划部的人这么说,当场就炸了:“什么叫安思雨给我脸?你到底是不是策划部的?胳膊肘往外拐的,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张维维正在气头上,现在就是一条见人就咬的疯狗,一听到有人来反驳她,立马张口就咬。 “蛤?我不是好东西?呵呵”女同事听了张维维说的话立马就笑了,在她身边围绕着的策划部的所有人齐声都笑了。 笑声低沉又意味十足,每一个音调都在嘲讽着张维维现在的落水狗模样。 “都笑什么?不许笑!不想在策划部待了是不是!”张维维尖声的喊出声来,声音刺耳又尖锐,让人听了心里直犯恶心。 “正好!谁想在你策划部待!”被张维维这么一说,策划部的众人立刻都来了血气。 张维维实在是太恶心了。 “雷先生,我们申请调换部门,事情您也看到了,这个部门,我没没有办法再继续待下去了。” 一名女员工站了出来,对着雷鸣启说着,眼神看了看张维维,她真的是没救了。 接着,不等雷鸣启说些什么,女员工就对着张维维接着说道:“不过既然都要走了!你就把欠我们的钱都还回来!一分也不能少!” 第325章 终于要被开除了 “你们……你们……一群落井下石小人!”张维维每个月都要给自己花大把的钱,现在每月自己的工资还不够花呢,怎么可能会给钱,就是她愿意给,那她也没钱。 于是,现在的张维维就成了老赖一样的存在,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还真拿人家怎么不了,实在是给人恶心吐了…… “张维维,你觉得因为你一个人,就让整个策划部的人全部调换部门,这件事情合情合理吗?” 雷鸣启从沙发上站起来,缓缓踱步到张维维面前,此时的她还是瘫坐在地上,也没有人管她地上凉不凉,也没有人上前去扶她一把。 平日里在公司里的人缘可见一斑。 雷鸣启居高临下的看着张维维,这个半边脸肿到不行的女人,她颤颤巍巍的打着哆嗦,脖子都要和肩膀贴在一起了,张维维被雷鸣启老练的气势给压的喘不上气来。 雷鸣启就这么看了她一会,半晌才凉凉的扯了扯嘴角:“张维维在公司清算时因为业务能力不达标,就此开除。” 张维维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慌起来,整个人一个瞬间就从地上弹了起来:“雷先生!你这是要开除我!?” 雷鸣启说的太过 无情干脆,张维维甚至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本来以为,最多就只是被降职,然后被骂上一顿。 张维维真的是这样想的,就算当着所有人的面被骂了,被降职,至少工作还是在的,她的工资就还有,那样的话,她过了一段时间的舒坦日子就还能够继续下去。 不过现在雷鸣启的一句话,彻底打碎了张维维心底的幻想。 要是没有了宏光的工作,她要怎么办? 瘸着一条腿,难道要她去餐馆后厨洗盘子吗!? 开什么国际玩笑! 张维维只要一想起,她被开除之后的人生可能是这样,她的心就一瞬间透心凉,脑袋顶上都开始嗡嗡的出现了蜂鸣声。 雷鸣启本来都要转身走了,前脚刚刚踏出去一步,后一秒就突然被人拉住了衣角,他回过头一看,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肿的好似猪头的脸。 正是张维维本人。 雷鸣启有些不耐烦,办公室里的这些事情,他本身是不屑于去管的。 他长年待在沈氏集团总部,跟着的人是沈老爷,那是真真正正的掌权者,和沈暮欧又有些不一样。 和那样的人接触的多了,思想境界与思维方式或多或少 也会偏向对方一些。 再加上雷鸣启本身能力就不差,也深得沈老爷的看中,做事都把他带在身边,久而久之,雷鸣启的性格也就变得和沈老爷如出一辙。 商场上的厮杀,都是滴血不沾,毁人与无形,论起手段和计谋,比起这些在办公室里耍的那些心机,不知道要深了多少倍。 雷鸣启斜睨了张维维一眼,挑了挑眉头:“怎么了,我还开除不了你?你是觉得我没有这个权利,还是没有这个能力?” 他这一句话说的冰冷刺骨,没有丝毫温度,张维维哪里见过这个阵势,“雷先生!你不能开除我!我是残疾人士,你们开除了我,大众的舆论会谴责宏光的!” 张维维现在也是被逼急了,狗急跳墙什么理由,什么招数全都用了出来。 “呵,舆论?”雷鸣启轻声笑了两下,他掰开张维维拉着自己衣角的手,“你觉得沈氏集团的分公司,广告业有名的宏光广告公司,会害怕娱乐媒体的舆论?” 雷鸣启淡淡道:“首先,你在工作时没有达到你应该做到的本分,这是你的失职,其次,我们宏光开除你,并不是因为你的残疾身份。” 雷鸣启说着说着, 稍微往后退了一步,带着审视的眼光看着张维维,半晌之后他终于开口:“我看你除了走路稍微颠簸一下,其他并没有什么问题,能走能跑的,打起人来也是精神十足,丝毫没有个残疾人该有的样子。” “我倒是很期待,你找来的娱乐媒体知道之后,大众会怎么评判我们宏光,而在你曝光了被辞退之后,还有哪一家正规上市公司敢收用你这样的员工?” 言语简炼,一针见血。 雷鸣启所说的一切,都是符合情理之中的假设,人做的决定,是要靠着时间和事件来验证的。 而世间的所有事,也都是有因果关系的,因为张维维人心不足开的头,所以就导致了被开除的后果,都是自作孽,谁又能说谁不是呢? 在听完雷鸣启着一番话之后,张维维整个人都僵直在了原地,很明显不过的一个问题,张维维只是考虑到了最表面的那一层,她只想着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无论我做什么,我都要留住我的职位,无论这个公司日后是否存在。 “你是想自己走,还是我请你走?”雷鸣启给张维维丢下了一个二选一的选项,可无论张维维选哪个,等待着她的结局,貌似 就只有收拾包袱走人这一条路可选。 “我不走!!我不走!!!我和宏光签了合同的!你们不能赶我走!我要投诉,我要去劳动局告你们宏光,压榨员工,不按合同办事,欺负残疾人……” 张维维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可能是说话的时候嘴巴张的太大了,拉扯到了左边脸颊,疼得张维维一个猛地闭上了嘴,立即收声。 安思雨站在一旁,看着张维维重新扑了上去,抱住雷鸣启的大腿又哭又闹,就仿佛周围人的目光对于张维维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安思雨竟然鬼迷心窍的有点敬佩张维维了。 毕竟这中脸皮比墙拐角还厚的,还无赖,还恶心的人,除了张维维,安思雨就再也没见过别人了! 就连高星澜,她也是个知道要面子的人,厚脸皮的程度,比起张维维来说,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妖…… 恭喜张维维,成功加入安思雨心目中厚脸皮排行榜第一名,可喜可贺! 柳卿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开始站在安思雨的身边了,她看了看要去死狗一般,赖着不走的张维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人活成张维维这样,也真的是活够了不是吗?” 第326章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安思雨本来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思考者张维维与母猪之间的距离,思考的正欢的时候,耳边突然就传来了一道清脆的女声。 被声音拉回现实的安思雨,先是转头看了一眼自己旁边的柳卿,回想了一下柳卿刚才说的话,在回想一下自己刚才在心底里做得假设课题。 嗯!活的是挺够的! 要是按照猪的寿命来说,张维维这个年纪应该算是高龄了吧? 呵呵哒!? 那自己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该关爱一下高龄生物!? 安思雨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想法暂时抛开丢到脑后,她眨了眨眼睛,看着柳卿说道:“看来英雄所见略同!” 随后两个女人默契的看着对方的眼睛,相视一笑,像是相识多年的闺蜜一样,连时间都是同步的。 安思雨这边刚想和柳卿说些什么,张维维哪里就又开始了。 “我不走!我不走!我看谁敢动我!” 杀猪般的叫声,即使隔着人群依然能够清晰无比的传播进耳朵里。 这简直就是噪音啊!!!杀意满满啊! 如果说声音可以杀人的话,那么安思雨就在此时此刻,可能已经被张维维杀了个千八百次了吧!? 安思雨对 天发誓,她一点也没有夸张! 安思雨忍不住脑补了一下张维维的声音,在配上养猪场宰猪的画面,十分不厚道的笑了!不是她笑点低,实在是……太贴合了! 高星澜站在人群的最后面,如果可以,她现在就想挖个地缝转进去,她现在的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站在大马路上一样。 张维维带给她的感觉,就是这样。 两个字,羞耻。 当初想到和张维维一起合作,联手整垮安思雨的计划,仿佛是一场梦一样。 高星澜曾经一度怀疑过自己的智商是不是出了问题了,现在这种感觉越发的强烈了。 张维维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死东西,这估计是高星澜被打脸打的最厉害的一次。 而且这次并不是输在了敌方,而是输在了己方,张维维真的是用身体力行来向我们显示了什么叫做,痛击我的队友,保护我的敌人…… “雷先生!我是个没有能力的,可你以为,她安思雨就是干干净净的了吗?不可能!”张维维现在已经有些疯魔了,她癫狂一样的躺在地上大笑着。 笑声越来越大,脸上的表情也就越来越狰狞,她说着说着声音就开始激动了起来:“ 雷先生!安思雨真的别人包养!您还不知道呢吧!就在您来公司的前段时间,安思雨还和别人不清不楚,身边跟出的人,都是一个男人,而且不止一个!” 安思雨被张维维杀猪的声音吸引之后,注意力就一直在张维维这里,柳卿到底还是年轻小女生,没有抵挡住八卦的魅力,就跟着安思雨一起看这出好戏。 “我还有照片!您要是不信,我现在就拿出来给你看看”说着张维维就连忙的拿出手机生怕拿晚了一秒,雷鸣启就直接走了。 张维维打开手机之后,在屏幕上滑动几下,突然眼睛就和看到了金子一样的,两只眼睛泛着贪婪和诡异的亮光。 “雷先生!就是这个!”张维维有着迫不及待的把手机举到雷鸣启的面前,献宝一样的眼神散发着期待的目光。 雷鸣启接过手机看了一眼,仅仅只是这一眼,就让他改变了行为。 “张维维,你该庆幸你欠着我们宏光员工的钱。”雷鸣启微微的皱着眉头,语气说不上好,但是相比较于不久之前,也确实改善了不少。 安思雨:“……!?” 这是什么事情!? 什么叫做应该庆幸,欠了钱呢? 雷鸣启这只狐狸,葫芦 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她怎么有些看不懂呢? “张维维拖欠你们的欠款有多少?”雷鸣启转过身去,朝着策划部的众人问去。 “啊?” 被突然点名的策划部众人,此时的心理活动是这样的。 怎么回事?张维维不是都要被开除了嘛?怎么突然就又好像不用走了的样子!?还是为什么一把手突然要问我们关于欠款的问题?是要代替张维维给我们还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理由也太牵强了点吧!能不能好好的一起愉快玩耍了!? 虽然内心活动是懵的,但是回答还是要好好回答的! 一众人其中一个拿出了手机,开始计算着具体的金额数量,“雷先生,我们算了一下,零零散散的加起来,一共有五万八千三十一块钱,如果不算吃饭的钱的话。” 五万多块钱? 安思雨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心情是复杂的!张维维着短短几个月,欠了人家将近六万的钱。 这不是花钱,是吃钱的吧!? 说实在的,这个数字刚出来的时候,就连策划部的自己都吓了一跳,他们不知不觉中,一共被张维维借去了近六万的钱,还不算吃饭的钱! 这要是仔细算的话, 怕不是要快七万了吧!? “我知道了,张维维没有能力难当大任,策划部的经理就不要再当了,你们策划部的人也不用走了,该走的人不是你们。” “张维维撤职,开除转为后勤实习生,实习期限一年,每月只发基本工资,剩下的钱就每月发给策划部还钱。”雷鸣启说完之后又顿了顿,沉思片刻,接着又续道,“刚才说张维维欠你们钱不算吃饭?那就总共十万,多余的就当作补偿。” “什么!?”张维维在听到雷鸣启的决定之后,惊的下巴都快掉了,她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雷鸣启:“不可能!我不接受!!吃几个饭哪里有这么贵!” “张维维,说留下来不走的人是你,说无法接受的人是你,你真拿自己当根葱了?这十万就是你应该还的,直到还完了再来和我讨论离职的事情吧。” 雷鸣启接过助理手中的文件夹翻看了一下,然后看了看张维维,随后转向了安思雨。 “策划部经理的位子就空了,我看过你的资料,安思雨是吧,能胜任吗?”雷鸣启的声音平静有力,哪怕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可他身上散发的气势,还是让人难以拒绝。 简直就想大声的喊出来,我可以。 第327章 恐怕是人至贱则无敌 雷鸣启这话一出,立刻在办公室里引起了不小的骚动,窸窸窣窣的的窃窃私语生顿时传遍了整个空间,众人的反应或多或少都有些不一样,不过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众人的视线无一例外的全都集中在了安思雨的身上。 “怎么是她做了策划的经理?安思雨有什么能力,她要是能做经理,那我也能……” 这是个不服气的。 “公司这个时期了,谁做经理谁倒霉!事办的好了,是大家的功劳,办不好?那就是你这个做经理的不是,有什么好的,多了那么些钱,承担这么大风险,换了我才不去!” 这是个看热闹心大的。 “思雨做经理啊!可以啊!这总比张维维来当要好的多了!” 策划部的方向传出的声音,是极为欣喜和肯定的,可想而知,张维维实在是成为了策划部多么难以容忍的存在。 ”之前思雨在策划的时候,待人就不错,办事能力强,这回我们策划部可全是能一条心了!” 安思雨非常意外的在公司清算的当天被雷鸣启选做了策划部的经理,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就算是周围的声音好坏参半,可依然没有一个人正面和雷鸣启提出抗议。 因为就算有人嫉妒升职,眼红经理的位子,那首先自己要有这个本事,吃 得下这碗饭。 办公室里的那些个不服气的,多多少少也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各个都学的跟人精一样,总是有自知自明的,就算心里嫉妒,那也只是嘴上说说,心里骂骂,要是真让她去做,到时候又会没有底气,拿不起来这个工作。 安思雨:“……!???” 这是个什么情况? 张维维被撤职?所以自己就被订了上去? 让我们工资安安思雨,喜提策划部经理。 莫名其妙就坐上了策划部经理的位子,安思雨真的感觉像天上掉了馅饼一样。 还是一块有毒的,意味满满的馅饼…… 无数双眼睛的视线,密密麻麻的集中在自己的身上,这种在目光焦点的感觉,本来应该是好的,做了经理,这就算是升职了啊,可安思雨却觉得心里不踏实。 这个职升的太过诡异了。 前一秒张维维还要被开除了,怎么就给雷鸣启看了看手机,就突然不用走了,就算她被撤职,工资也减少到基本工资…… 可到底是什么,能让张维维在雷鸣启那里,赢得了一线生机? 而这个东西一定是关系到自己的!想起张维维递出手机之前,说着自己的话,安思雨的眼眸不自觉的就幽暗起来。 “思雨,你在想什么呢?” 一道柔和的声音打破了沉思中的安思雨,她回过神来,朝着声音处看去,策划部最年长的王姐一边走过来一边对着安思雨笑道。 胸口处沉闷的情绪让安思雨的整个脑袋都有些当机,整个人的反应都有些慢半拍。 自从雷鸣启上午清算了一下公司内部之后,整个公司都开始忙碌了起来,该走的走,该留的留,该调换的调换。 【下午半天的时间全部整理好,明天开始正常运作,到了明天,我不希望看到和今天一样懒散的公司。】 宏光广告公司里的时间,是随着雷鸣启这一句话开始加速的。 安思雨的东西不多,本来她也就是从策划部被调走的,现在重新回来了,拿的东西,无非就是主机,和桌子上的一些文件,摆件之类的。 早早就收拾好的安思雨,现在已经站在了策划部里。 要问她为什么站着? 那就要问问磨磨蹭蹭,直到过了两个小时还没有收拾好的张维维了。 “我在想兜了一圈,我还是回来咱们策划部了,心里暖暖的,高兴!”安思雨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 之前在策划部,王姐就对安思雨很照顾,一是因为安思雨年纪轻轻,做事就老成,是个难得的看得清的人,二也是心疼安思雨, 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 今天又是知道了安思雨过去的一些事情,更是心疼的不行,王姐顺着安思雨的视线看过去,张维维还坐在位子上,一副就是要给安思雨难堪的样子,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 王姐看着安思雨的小脸,心中的情绪翻涌,看着安思雨放在脚下的东西,再看看狗皮膏药一样粘在座位上的张维维,冲着她不自觉的翻了一个白眼。 刚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透过玻璃门看过去,之间一个人影,怀里抱着主机,手上还提了一个袋子,身影颤颤巍巍的把主机放下来。 王姐见状,赶忙上前去拉开门,门外站的人倒是安思雨有些惊讶。 柳卿刚把主机放下,就已经累的气喘吁吁,她双手叉着腰,深呼吸着空气,喘息两下,用手做了一个扇子给自己扇着风,她小声的嘀咕着,“啊!累死我了,没想到运营部和策划部离得还挺远的!” 柳卿靠在门框上望了望门里,一眼就看见了安思雨,她冲着安思雨眨眨眼睛,做了一个可爱的表情,显然没把安思雨当外人,随后她开口道:“大家好,我是今天被调动到策划部的柳卿,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清丽的声音带着活力,明媚的像一道阳光,听的人不自觉的 嘴角上扬。 早上在外面的时候,柳卿给人的印象太深了,那一股子不服输的劲,还有个高星澜正面怼的样子,和现在的这个阳光的小姑娘,反差实在是太大了! “欢迎你来策划部柳卿,以后就是一个部门的人了,今天早上,谢谢你替我解围。” 安思雨不自觉的温柔了目光,柳卿给她的感觉像极了李媛,想到一开始和自己相识的时候,她也是给了自己这样温暖的善意,如果可以,安思雨真的挺想和柳卿交个朋友。 以后还能介绍给李媛认识! 二人一见如故,一起站在门口说着话,聊着聊着,柳卿的眼神就看见了地上的东西,“你不是经理么?怎么东西还放在地上?” 她说话的声音微微提高了几个音调,正好能让坐在里面的张维维听见。 安思雨来的时间肯定比自己要早的多,运营部离得这么远,她都到了,张维维没有理由还在这里,柳卿情不自禁冲着张维维的方向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这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是赖着不走呗! 她冲着安思雨交换了一个眼神,【她还没走?】 【恐怕是的!】安思雨耸了耸肩膀,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肯定了柳卿传达的意思。 真的是醉了!人至贱则无敌吗!? 第328章 十块钱!不能少了 “思雨?思雨……安思雨!”李媛撇着嘴,鼓起软绵绵的腮帮子,佯装生气的眯起眼睛。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我今天好不容易休假诶!!这段时间医院的工作都快累死我了!接连上了好几个大夜,我黑眼圈都快要成熊猫了!眼袋都大了一圈!” 安思雨坐在李媛对面,喝了一口桌子上的奶茶,现在时间是下午六点半左右,天色还早,阳光还亮的不行,这个时候出来玩的人正是多的时候,她们约在这家常去的饮品店见面,店里也是已经坐的满满当当。 还是李媛先安思雨一步来,正是因为这样,她才给二人占了两个座位,不过是在店外的凉棚里。 下午的微风吹着十分惬意,丝丝缕缕的吹进安思雨的心中,吹散了一天在公司里的烦闷。 安思雨将被风吹乱的发丝轻轻的往耳后拨了拨,伸出手戳了戳李媛的脸。 软软绵绵,手感真好! 于是安思雨就跟随着自己的心,又多摸了两把。 她一边摸,一边还点着头:“嗯,黑眼圈是不是成熊猫了,我倒是看不出来,这眼袋吧……我也看不出来,不过这手感,估计和熊猫也差不了多少了!好摸!!” ”好啊你!!竟敢白摸姐姐我的脸!姐姐我用护肤品,面膜保养出来的小脸可不是给你白白摸的!”李媛嘴上说着,可嘴唇早就勾起了一个大大弧度,眼神中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哦!你倒是说说,要怎么样啊?” 安思雨十分配合的没有收回手,意味深长的 “哦”了一声,并且敢于得寸进尺的伸出另一只手,双手在李媛脸蛋上左右揉捏着。 “摸一次十块!不能少了!”李媛等着圆圆的大眼睛,扬了扬眉毛,冲着安思雨勾起嘴角,露出了邪魅一笑,说着讨价还价的话,用着霸道总裁的语气。 安思雨:“……!?噗!” 真是可爱死了! 安思雨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好啊!老板!那我先摸个五十块的!” “能行!给钱!”李媛伸出了右手,放在了安思雨的面前。 “给你!” 安思雨抿着嘴唇,克制着面部不自觉上扬的嘴角,把自己的下巴主动放在了李媛的手掌心,装作一脸严肃的样子。 “哈哈哈哈哈!我受不了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安思雨!看不出来啊!” 李媛实在是忍不了,率先破功,整段垮掉。 两人又说笑了一阵子,李媛坐在座位上滔滔不绝的讲着最近在医院里遇到的奇葩人和奇葩事,最后还愤愤不平的来了一句,“这年头!做护士真的是不容易!光自己工作做得好还不够,还要看运气!?我每天就差身上没戴个平安福,祈求上天保佑今天别遇上什么奇葩的人了!你说这都叫什么事啊……” 李媛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咬着嘴唇,皱起了一张小脸,完事了还嫌是不够解气一样的,狠狠喝了一大口奶茶。 这一个举动看在安思雨的眼里,嘴角的笑意就没有停过,果然还是个闺蜜在一起,心里就会轻松很多。 或许连安思雨自己 都没有察觉到,自己自从见了李媛,脸上的笑容都没有消失过。 你终于笑了。 李媛眨眨眼睛,心里不由自主的的安心了不少,只有安思雨当着自己的面笑了,她才能真的安心。 “思雨那你呢,最近怎么样啊?” 李媛咽下奶茶,嘴里一口一口的咬着Q弹的珍珠,抬起眼眸默默的问了坐在对面的安思雨一句。 她看得出来,安思雨最近的状态都不太对,和自己在手机上聊天的时候,语气里透出的都是满满的疲惫,就算安思雨已经尽力克制了,但是同样身为女孩子的李媛又怎么可能不明白。 安思雨这么做,都是不想让自己担心而已,她明白的。 可是明白是一回事,要安慰自己的闺蜜,给她排忧解难又是另外一回事! 二者并不矛盾冲突对吧! 李媛在心里暗戳戳的打着小算盘,所以这才在休假的今天,把安思雨约出来聚聚。 不过她们可真的是难得见面,自己的职业是护士,上班时间本来就不是普通的朝九晚五,有时候忙起来还要接连上夜班。 每次都是安思雨在电话里心疼自己,给自己点外卖,或者是在网上买东西,直接送到医院里去,还说“工作辛苦,伙食要跟得上!不然我下次见你,估计你都瘦的认不出来了!” 可事实是,自己日子过得还可以,熬夜值班对于自己来说也早就习惯了,再加上安思雨的时不时投喂,不仅没有瘦,反而还胖了几斤! 再看安思雨,李媛就心里不是滋味,今天 见到安思雨的时候,她又比上次见面的时候看起来单薄了一些。 我给你点的饭又没有好好吃吧! 李媛叹了一口气,虽然她知道,安思雨的那位是个霸道的性子,虽然看起来凶了些,对思雨好是真的好,吃饭这些事情,自己是用不着操心的。 可是,总是让思雨为自己付出,她心里真的是太过意不去了。 “我的工作和你工作的时间对不上,经常就是我上班了,你睡了,我早上下班回去,你又上班去了,你又是个爱藏事的,有了委屈要不是我看出来了问你,你肯定不会主动说。安思雨!我真的是为你操碎了心好嘛!” 李媛说着说着就又叹了一口气,她这个闺蜜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过细腻敏感,最初和她接触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的。 真让人放心不下! 安思雨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心底暖洋洋的,原来李媛刚才所做的一切,和我耍宝逗趣,喊我出来逛街,都是想让我开心啊。 明明自己昨天才上的夜班。 安思雨和李媛认识的时间长了,自然也是知道护士的作息时间,这个职业很是辛苦,医院里每时每刻都会有人在值班,夜班就更加是家常便饭。 李媛今天之所以能有休假,就是因为昨天是个大夜,所以今天才会有休假,明天又是值班。 所以说,她今天根本就没睡多长时间吧!? 这个姑娘真是…… 温柔的让她无话可说。 安思雨捏住吸管搅动了一下奶茶杯里的珍珠,吸了一大口,嘴里满 满的奶香味和珍珠。 她和李媛二人都是心照不宣,对方付出的一切感情,她们都懂,再用言语表达的话,就晓得格外矫情,还很见外。 安思雨露出一个微笑,主动打开了话匣子:“我还好啦,就是工作上的事,我今天还升职了呢!” “升职?这么好!怎么回事啊!给我说说!” 李媛听见安思雨说着自己升职的消息,眼睛都亮了,整个人清了清嗓子,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俨然一副最佳听众的样子,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安思雨哑然失笑,要是现在给李媛安上一对耳朵,一条尾巴,估计现在自己就能看见一只小猫抖着耳朵,尾巴尖晃动的样子了。 “啊!那个张维维这么嚣张!?那你们公司那个高星澜呢?她怎么说啊?”李媛深吸了一口气,气呼呼的表达了一下想法。 这话才说道张维维怼上安思雨的时候,李媛就按耐不住心中的情绪。 这个张维维和高星澜,李媛听安思雨提起过,尤其是这个张维维!她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 一开始就是这个女人,她们家里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尤其是思雨的那个舅妈,当时差点没让她把隔夜饭给呕出来! 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这一家人就不能当过思雨吗!? “好啦好啦!别着急!我还能在张维维手里占了下风?现在又不是当年了,我没那么容易被她欺负的,高星澜也是一样。” 在安抚好了李媛之后,安思雨接着说了下去。 第329章 结局 李媛皱着眉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安思雨,生怕漏听了一句。 安思雨说罢,李媛的眉头挤成了川字,攥紧拳头砸了一下桌面,“这两人……真,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张维维落得这下场也是活该。” “不过……” “那个雷鸣启到底看到了什么啊?”李媛作沉思状。 安思雨耸了耸肩,嘬了一口奶茶,含糊道:“不清楚。” …… 快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眼见黑暗又将统治大地,二人只好各自回家。 ———————— “诶,陆时年。”安思雨满脸笑意的回家,陆时年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杂志。 陆时年抬头,未置一词。 安思雨蹭到他旁边兴致勃勃的跟他说今日发生的一切。男人藏起手中的杂志,专注的听她说话。 眼尖的安思雨自然没有忽视他把杂志藏到身后的动作:“你干嘛,背着我看美女啊!” 陆时年只是笑,亲了她几口:“怎么可能。” 安思雨也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多费时间,下一秒又笑的猖狂。 “你没看见,张维维都急眼成啥样了,哈哈鹅鹅鹅。”陆时年看着眼前人笑的像只大鹅,也被感染了。 配合她笑道:“然后呢。” 其实他都知道,今天在宏光发生的一切他都知道,不过看着安思雨说起这事来这么开心,他觉得自己还是不知道好一点。 直到安思雨说完陆时年觉得自己没有笑的必要了,就停下来认真的看着安思雨。空气中只回荡着安思雨鹅鹅鹅的笑声,此起彼伏的鹅了好久,安思雨才意识回笼,她才意识到这好像是一件非常尴尬的事。 一瞬间尴尬和羞耻猛然漫上心头,再看见陆时年认真的注视她的目光,她自己脑补了一下刚刚鹅鹅鹅的场面,甚至她现在似乎还能听到空气中还未消散的鹅鹅声。 她的脸倏地变红,一发不可收拾。 陆时年看到安思雨突然脸红成了**果,眼神飘来飘去的,看他一眼又忽地低下头。 陆时年又笑出了声,他觉得这人真可爱。 “哈,好像也不是很好笑哈。”安思雨搓搓手,想要缓解尴尬,又哈哈了两句试图挽回自己的形象。 剩下的一刻钟安思雨不知道是怎么熬过去的,只见沙发上的二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开口说话,也可以说是谁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打破这尴尬的氛围。 直到…… “今天开心吗?”陆时年转过头去咳了一声,**了二郎腿。 安思雨脸上的**褪去了很多,认真的思 考了一番,想到张维维和高星澜吃了瘪,开心道:“嗯。” “我也想开心开心。” 安思雨的脑子里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未等她反应过来,陆时年就抱着她进了卧室。 次日,忙碌了一夜的安师傅一身酸痛的早早的醒来,觉得昨天好像也不是很开心。 宏光。 没了张维维的找茬和高星澜的挑衅,安思雨觉得这日子不要太好。 本以为张维维以后和自己再也没有不必要的交集时…… 意外发生了。 “你好,是患者的家属吗?” 陆时年听到患者二字,疑惑的再次看了眼来电,确实是安思雨啊。 心里陡然生出一丝不妙之感。 “对,我是她的丈夫。她怎么了?” 陆时年拿着电话的手在抖,电话那头传来的晴天霹雳更是让他反应不过来。 车祸,伊莱医院…… 电话那头还有推车的护士们大喊着让一让让一让的声音。他不知道车上的人是不是她,但他知道她现在一定很痛苦。 陆时年急忙开车去伊莱医院,一路上他自责后悔,他就应该继续派人跟着她的,他不应该贪恋昨天安思雨开心的主动和他分享所发生的事情时他那一刹那的惊喜,他不应该觉得他不知道她的行踪是好的,他不应该…… 伊莱医院。 安思雨还在手术室里,手术室上面的灯一直亮着,那么的刺眼。 “患者家属在哪里?” 门开了,医生出来了。 陆时年猛的站起,由于惯性差点没站稳。 “我,是我,医生,她怎么样了。” “身上的伤已经包扎好了。” 陆时年刚松了口气。 “不过车祸带来的冲击力太大了,患者现在还是昏迷状态。并且醒来的希望不大。” 陆时年呆了几秒,趔趄了几步,摔回了椅子上。 双目无神的只喃喃道:“植物人么。” “也可以这样说。”医生的眼神里带着歉意,进去推出了安思雨,送进了病房。 那是间单人病房。 现在只剩下了陆时年和安思雨。 陆时年坐在床边,只是呆呆的。他不知道如何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就像是鱼没了水,人类没有了空气,他难过的快要窒息。 明明昨天还好好的…… 昨天还笑的跟傻子一样,昨天还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昨天的她这么鲜活,这么让人喜欢。今天是怎么了呢? 安思雨,你是不是怪我昨天晚上太霸道了? 你为什么不醒了呢。睁开眼看看我啊,我什么都跟你说。 男人哭了,伏在病床边哭了。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为了一个女人流泪。眼泪这最不值钱的东西,他从来都不稀罕。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吗?” “你快醒,你醒了我就告诉你。这次绝对不骗你了……”陆时年的声音越来越小,哭腔越来越浓。 没有人回答,空间里死寂的可怕,只有男人抽吸鼻涕的声音。 他只能自顾自的说着,好像安思雨还醒着,正在和她对话一样。 “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你的,应该是某天突然看对眼了吧,发现你还挺可爱?” “什么?你想知道昨天的那本杂志关于什么?” 陆时年自嘲的笑了笑:“那是本婚纱杂志,那上面的婚纱都好美,一定很适合你。” 停顿了一会儿,陆时年哽咽道:“我想结婚了……安思雨。” “和你。” 陆时年在病房里呆了很久,他到现在都接受不了安思雨可能醒不过来的事实。他觉得人生也就这样了,随着安思雨去了。 次日到公司,陆时年憔悴的可怕,眼底是深深的黛青色,衣服也是昨日的未换。所有人都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一个。王灿更是想把自己变成一个透明人。 但是现实往往事与愿违。 “王灿,进来。” 王灿听见陆时年叫他,在极短的时间内反思了自己近期有没有做过错事。 答案是没有。 他颤颤巍巍的进去:“总裁。” 他站的十分端正,生怕被挑出个毛病来。 “去查查昨天安思雨的车祸是怎么回事。”陆时年说罢,皱着眉痛苦的揉了揉太阳穴。 “哗”王灿的脑子里忽地闪过一道惊雷。 安、思、雨、出、车、祸、了。 看老大这样子,情况应该是很不乐观。在巨大的震惊中他久久回不过神。 陆时年已经不耐烦,厉声道:“还不快去。” 王灿陡然一惊:“是,是。” 王灿着实有些惋惜的,陆时年和安思雨的初见到相爱他都可以说是一步步见证的,看着陆时年从冷面到逐渐有了些人味,这其中少不了安思雨的功劳。 但是如今……她出车祸了。 “哎。”王灿叹了口气,按命去调查。 与此同时,警方也在调转监控,显而易见的是,张维维的车直直的撞向了安思雨的车。 可以初步断定:这不是意外,这是蓄意谋杀。 陆时年也看到了这份监控记录,眼里是说不出的阴鸷。 张维维……你怎么敢的呀。 之前安思雨不想让他插手自己和张维维高星澜的事 ,他看这女人乐在其中,也就不管。 谁成想,这张维维这么不知好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底线。 伊莱医院。 张维维也被送到了这里,她在事前有准备,护具戴的很整齐,也就捡回了一条命。 躺在床上听说了安思雨的情况,她得意非常,丝毫没有认识到自己这是类似于杀人的行为。 当她之前被降到后勤部,每月只有基本工资还要还十万的债的时候,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安思雨这个**造成的。她丝毫没有想过自己是否有那个能力胜任经理的职务,只觉得是安思雨抢走了她的一切,在仇恨的指引下,她做出了这一极端的事情。 她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安思雨要是死了,那她的世界就美好了。 洋洋自得之际,危险悄然来临。 陆时年打开了她的房门。 张维维一看这人长相不错,穿着也不凡,以为他是走错病房,顾不得自己身上的小伤,挑眉弄眼,搔首弄姿。 “张小姐。” 张维维一看这人居然认得自己,那此番难道是特意来找自己的? 欢喜之余又有些害怕,这种敌在暗我在明的滋味真不好受,谨慎的问:“你是谁?” “之前你们张家把安思雨买给我,你难道忘了吗?” “轰”她傻了。 买安思雨的不是一个老男人吗?安思雨有了这个俊美多金的靠山为什么还要缠着暮欧?安思雨来宏光做什么? 张维维心里渐渐生出一丝不妙之感。 那此番他来找自己…… 张维维开始发抖,抖的像只骰子。 陆时年只是淡淡一笑,在张维维眼里却是说不出的阴森。 “你作为她的表妹,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后事。他没说完,言尽于此。 陆时年转身出去,留下张维维一个人在房间里不知所措。 后来,警方排除了一切可能导致车子失灵的意外情况后,终于以蓄意杀人罪逮捕了张维维,张维维想拉个人垫背,说是高星澜也参与了。 最后虽然没有找出高星澜参与的证据,但是她的名声已经被搞臭了,宏光辞退了高星澜,以后也没有什么公司敢要她了。 沈暮欧得知此事,自觉是自己害得安思雨成了这样,心里愧疚,觉得无颜面对她。 在陆时年的照顾下,张维维被送进了一所男女罪犯混住的监狱,那里糜乱,是处置罪大恶极但罪不至死之人的地方。 张维维本该在一所普通的监狱度过余生,但是陆时年既然答应要照顾她,那么一切都不一 样了。 张维维接下来的人生该是怎么样的呢? 让我们来猜一猜。 是在监狱里忏悔吗? 不会。 那在监狱里安稳的度过下半辈子? 不会,她不会有余生。 一切好像都尘埃落定了…… 而身为受害者的安思雨还在沉睡。 她会醒来吗? 五年后。 “粑粑,麻麻为什么老是头痛呢。”陆子秋扯着陆时年的手,看着不远处的安思雨皱着眉头揉着太阳穴,就知道她肯定是头疼了。 “因为……因为妈妈失忆了知道吗,嘘,不许当着她的面说哦。”陆时年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 陆子秋学着他的模样,也竖起小小的手指放在嘴边,低声道:“嘘,我知道啦。” 父子两一齐大笑起来,清脆的童音和成熟的男音响起,安思雨才看到他们。 “时年,子秋,你们来了也不喊我一声。” “我们也才到。”陆时年温柔的笑笑,走过去坐下握住了她的手。 陆子秋也有样学样,牵起了安思雨的另一只手。 安思雨失笑:“奇怪,我好多事情都记不起来。” “好多年的毛病了,就是那次车祸醒来之后,记忆力就不好了。之前还能记得许多事,现在记得的越来越少了……” 陆时年听闻,心中苦涩。 四年前,张维维进了监狱之后不出半年就死了,陆时年再次去伊莱医院看安思雨,想要告诉她这个好消息,谁知那天双喜临门,安思雨醒了。不过她记忆力开始变得很差,之前的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比如张维维张家,高星澜沈暮欧,她全都忘记了,万幸她还记得陆时年,除了她是被卖给他的事。 陆时年为了配合她,给她创造了一个新的身份,说他们两是在宴会上遇见的,说他对她一见钟情。 而那场车祸也被他伪装成了是一场意外。 虽然陆时年要面临着随时要被她遗忘的问题,但是对他来说,只要醒过来就好。 而经过这件事,陆时年意识到自己离不开安思雨,再也不管什么未婚妻,家族的限制,来年三月,二人结婚。 很多年很多年以后…… 陆时年已经白发斑驳,安思雨也不再年轻。 一天早上,阳光透过落地窗撒进来,年老的安思雨揉揉惺忪的睡眼,疑惑的看向了身边的人。 “老头,你是谁啊?” 陆时年的眼里闪烁着泪花,只听他苍老却坚定的话语:“我啊,我是最最放心不下你的人……” “那你是时年吗?” “诶!老婆子。”他开心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