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七岁半》 第1章 是天使崽 “我数到三，你就跳下去，知道不？” 天珏山某处荒无人烟的地方，正在上演一件离奇的事情。 一只胖乎乎毛茸茸的白色小鸟叽叽喳喳的，围着一个身高一米多一些的小女孩飞来飞去。 而这个小女孩，此时正站在一棵大树的树枝上！距离地面少说也有三四米的高度！ 枝枝抱着大树的躯干，她低头望了眼地面，两条小细腿止不住的颤抖，一双湛蓝色的大眼睛雾气蒙蒙的。 白色小鸟见她这副怂样，恨铁不成钢似的啄了下她的脑袋，口吐人言：“丢掉你的怯懦！一只不会飞的天使，说出去都要笑掉大牙！” “呜……” 枝枝深吸了口气，抖动了下自己背后洁白的小翅膀，底气不是很足的说道：“知、知道啦团团，我、我准备好了……嗯！” “好样的，加油，你能行！”团团点了点鸟头，开始报数：“一，二，三……跳！” 枝枝听到数字，紧闭着眼睛，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展开翅膀，鼓起勇气从大树上跳了下去。 失重感顿时席卷而来，带给她的是没有脚踏实地的极度恐慌，枝枝努力扇动着翅膀，却也只能缓解下落的速度，她还是不可遏制的坠落地面。 “笨蛋！稳住，注意平衡身体，睁开眼睛，你这样是飞不起来的！” 团团在天上急得打转，眼看小丫头就要摔到地面，它顾不得其他，直直俯冲下去，瞬间膨胀成一大团毛绒绒铺在地上，稳稳接住了枝枝。 小姑娘抓着团团的毛毛，眼睛迟迟不敢睁开，小小的身体颤抖个不停，看样子是被吓坏了。 “唉，今天先休息吧。”团团疲惫的叹了口气。 枝枝这孩子到底还算半个人类，会被情绪左右属实正常，就是苦了它哦，这半吊子的小屁孩真的能完成天界的任务吗？未来可真是让鸟担忧啊…… “团团，我要再试试！”枝枝闷闷道，拒绝了休息的提议。 小胖鸟顿时精神起来，扑腾着翅膀：“没问题，有我这么优秀的导师，你一定很快就学会的！” “嗯！” 再次让团团送到树枝上时，枝枝努力平复着情绪，虽然还是很害怕，但她一双大眼睛里全是燃烧的斗志。 她不想做个连飞都不会的小天使，那真是太没用，太丢人了！ 经过刚才的失败，她多多少少把握住了一些窍门，相信再试几次，她就可以和团团一样会飞啦！ …… 然而。 时间在悄悄流逝，天空也逐渐变得火红，太阳已然落下。 “团团，会啦，枝枝会啦！” 大树下，是小姑娘兴奋的声音，她刚刚从树上平安落到地面上了，这次没有让团团接着！ 小胖鸟四仰八叉地瘫倒在地上，这一天驼上驼下的，累死鸟了！ 团团原本胖乎乎的身体仿佛都缩小了一圈，听着枝枝的话，它泪流满面。 祖宗，你那不是飞，顶多叫滑翔…… 它不禁感到崩溃，只能努力安慰自己，孩子克服了恐惧，还学会了滑翔，这也是巨大的进步不是吗？ 见小丫头那么开心，它也不忍心打击她。 团团勉强鼓励道：“做得不错，不愧是我的徒弟！” “好耶！” 枝枝在原地蹦哒了两圈，肚子就传来“咕噜噜”的声音，练习了很久的飞行，这一放松，饥饿感就窜了上来，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小姑娘一屁股坐在地上，上一秒还活力四射，下一秒已然脱力，她可怜巴巴的：“团团，饭饭，饿饿。” 比她更加虚脱无力的团团：“……”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它只是一只鸟啊！ 枝枝盯着地上肥嘟嘟的小胖鸟，看着看着，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团团，看上去好好吃的样子…… 小胖鸟莫名生出一股寒意，它挣扎着站起来，就看见小姑娘那狼一样的眼神，让它下意识就捂住了自己的身体。 “呆枝，你再忍忍。”团团安慰道。 “可是，真的好饿。”枝枝摸着小肚子，已经扁扁的了。 “哼～呆枝，你以为我为什么要选在这里教你飞？” “不就是不能让人看见吗，我不呆！”枝枝反驳。 团团扑闪着翅膀，跳到了小姑娘的头顶，说道：“这只是一部分原因，更重要的是，你的那个人类爸爸等会儿就会从这里经过，你记得冲上去认个亲，这样你就有吃的了！” “爸爸？”小姑娘歪着头眨巴着湛蓝的眼睛，在肚子又一次响亮的抗议声下，她重重点了点头，“知道啦！” “很好，呆枝，现在把你的翅膀收起来，可不能让人看见了！” “哦。” 枝枝抖了抖自己的小翅膀，又扑腾了几下，扬起了一地灰。 空气中一片宁静，过了片刻后，小姑娘双手捧着脸蛋，表情惊恐：“团团，枝枝收不起来惹！” 团团：“……” 那一瞬间，它甚至有过放弃教导枝枝，干脆回到天界接受惩罚的想法。 好在只是一瞬间的想法，团团还是尽职尽责的教人。 终于，在半个小时后，枝枝成功收回了翅膀，而团团……它晕过去了。 “团团——！！”枝枝悲愤欲绝，她将小胖鸟小心翼翼装进口袋里，暗暗下定决心，“我会找爸爸吃饱饱的，你放心吧！” 想到这里，小姑娘有些犯难，她该怎样才能吸引爸爸的注意力，并让他给自己吃东西呢？ 就在这里等吗？团团说过爸爸会经过这里的…… 就在枝枝胡思乱想间，一辆黑色的豪车正快速朝这边靠近，不一会儿，已经快到她跟前。 小姑娘愣了会，反应过来后立马朝着那辆车挥手，她的直觉告诉她，爸爸肯定就在车里！ 车内，正在驾驶车辆的助理看见前面有个半点大的小女孩在招手，有些错愕，他没有急着停车，而是问后车座的人的意见： “老板，前面有个小孩，好像只有她一个人，要停车吗？” 坐在后座位的男人停下了办公的动作，但也仅仅只是几息的功夫，便又恢复了敲键盘的手。 他没有抬眼，声音磁性，语气不含任何感情地吩咐：“给她报警，开走。” 第2章 刚来就进医院 “……哦。”助理同情又不舍地看了眼小女孩。 多么可爱又漂亮的小娃娃啊，简直是艺术品般的存在……如果遇到的不是他们家总裁，肯定没有人会不愿意载她一程吧。 但是顶头上司的话他也不敢违背，只能尽可能的给警方提供详细的情况。 可惜，老板为了工作不被打扰，这车的隔音效果也是顶好的，外面的小女孩似乎在说什么，然而在车内什么也听不见。 …… 枝枝挥舞了半天，喊了半天，肚子也叫了半天，也不见车辆有减速停车的迹象。 然后，她眼睁睁看见，车子越过她，载着她素未谋面的爸爸，扬长而去，只给她留下了一地的尘土。 “啊，走掉了。”枝枝盯着车屁股，挥舞的双手还没来得及放下，一脸的茫然又无助。 大脑宕机了一会儿，她自暴自弃般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躺倒，双手安放在咕噜噜叫个不停的肚子上，闭上了眼睛，表情安详。 “再见了，世界，再见了，团团，再见了，妈妈。枝枝马上就要死了，饿死的。” 或许是今天的运动量太大，这眼一闭，困意就滚滚而来，枝枝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等到她再次睁开眼后，她明显已经不在天珏山的范围内了。 枝枝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白色的床上，身处的房间也是白色为主的，她左看右看，自己床铺的两侧也有床铺，左边是空的，右边躺了一个身材硕长的年轻人。 小姑娘脑袋空空，打了个哈欠，头顶上的呆毛晃悠悠，然后她又乖乖躺了下去，闭眼。 起猛了，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进医院了，一定是还没睡醒，在做梦。 过了几秒，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她又猛然坐直身体，双手毛毛糙糙地掏向了衣兜。 ——空空如也。 团团不见了！！ 这下脑袋清醒了，也顾不得现在是个什么状况，枝枝掀开被子，就要跳下床去找团团。 然而双腿无力发软，枝枝一个不小心摔倒在地上，和冰冷的瓷砖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发出了一声闷响。 小姑娘先是感到痛处，然后又起了层鸡皮疙瘩，抬起脑袋时，感觉有星星在围着自己打转，鼻子处一股热流涌出，殷红的血液滴落在米白色的地砖上，有些恍眼。 躺在隔壁床铺的青年听到动静，转头就看见了这惨不忍睹的一幕。 “需要我帮你叫护士吗？”他问了一句。 青年的声音如清泉般荡漾在房间内，低沉又好听，可惜枝枝现在并没有多余的注意力去关注。 最终，出于对小孩子的同情和关心，青年还是帮忙叫了护士过来。 等到护士小姐匆匆赶过来，先是被枝枝这副惨兮兮的模样吓了一跳，她连忙将小姑娘扶到床上，又细心处理了哗哗直流的鼻血，确定没有什么严重的伤，才稍稍放心。 看着这个精致得像洋娃娃似的小女孩，护士小姐不由得怜爱起来，声音都比平时温柔了不少：“小朋友，你长时间没进食，身体虚弱，乖乖躺在床上，姐姐给你拿吃的好不好？” 一听有吃的，枝枝当即点头，乖巧道：“好，谢谢姐姐，我乖乖的。” 被小姑娘湛蓝色剔透又漂亮的眸子注视，声音又软又甜的喊姐姐，护士小姐感觉自己的小心心都要飞出来了！ 天哪，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小孩子啊？ 她竟然在一个顶多七八岁的孩子身上感受到了惊艳！ 内心感叹了一番，护士小姐又风风火火的跑出去拿食物了，她可不要把小可爱给饿到了。 在等待的期间，枝枝无聊玩着手手，目光不经意瞥向了睡在她右边床铺的人，这才想起好像是这个人帮她叫来了饭票……不对，护士姐姐。 谁知这么看一眼，枝枝就感觉眼前的整个世界都亮了。 青年只是安静坐于最普通不过的病床上，随意阅读着手里的书本，却仿佛置身在另一个世界，美得犹如一幅无可挑剔的画卷。 小姑娘收回目光，奇怪的看向四周，这里是医院的病房没错呀？ 再一次看向青年，原来那种自带滤镜一样的夸张容颜确实是真实存在的。 他的肤色带着点病态的白，狭长幽黑的眸子古井无波，眼尾却微微泛着红，有些涩气；黑发偏长，整体的气质有种说不出的忧郁，他的心中似乎藏着许多故事，仿佛一轮看得见，摸不着的明月。 咕噜噜～ 长得再好看也不能当饭吃，枝枝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已经饿到有些痛感了。 “漂亮哥哥，我好饿啊，你有吃的吗？” 青年将书翻过一页，简单回答：“没有。” “哦，护士姐姐好慢啊。”枝枝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试图转移注意力，“漂亮哥哥，你知道无家可归该怎么办吗？” 闻言，青年翻书的手一顿，幽黑的眸子看向坐在床上，神色颇为苦恼的小孩。 “离家出走？” 枝枝耷拉着脑袋，摇了摇头：“哪有家给我出走，呜，枝枝以后要睡大街了。” 她没有找到爸爸，团团肯定对她失望了，所以招呼都不打就跑掉了。 她叹了口气，就着现场有个人，小嘴叭叭起来：“漂亮哥哥也是因为生了病才在医院里吧，我们都好可怜啊。” “唔，我今天在山上看见了一片很漂亮的花田！那里可以看到日出，还有小蝴蝶，躺在那里应该很不错。” “如果我有那个，嗯，相机！有相机就可以把好看的风景都带在身上。” 咕噜噜～ “……如果能变成风就好啦，这样既不用饿肚子，也可以到处旅行了，为什么我不是一阵风呢？” “睡着的时候梦见天上的星星落到了海里，烤熟了一大片鱼，它们一直围着我转，就是不进来我的嘴里，馋死我了。” 小姑娘的思维有些跳跃，她也不在意是否得到回应，只是自顾自说，希望依靠这样的方式来缓解一下饥饿，结果越说越饿了。 青年默默听了一会，突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歪着脑袋，乖巧回答：“白枝枝。” “我叫季寻。”青年也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季寻哥哥，很高兴认识你。” 认识了第一个知道名字的人类，她很开心。 第3章 住所 “你的眼睛很漂亮，是混血吗？” 这样澄澈的蓝色眼瞳季寻还是第一次见，就好像里面倒映着一片小小的天空，再加上孩子特有的懵懂与童真，更显剔透与干净。 混血？ 小姑娘眨了眨眼，妈妈说她是人类和天使的孩子，应该算是混血吧…… 于是点了点头。 季寻微微颔首，又道：“如果你没地方去，可以来我家。” “包吃住吗？”枝枝下意识问道。 “包吃住。”季寻肯定。 “好棒，谢谢你，季寻哥哥！”小姑娘惊喜得小幅度拍起了手，今天真是遇到好人了。 事情就这么愉快且草率的定了下来。 不久后，护士小姐终于端着热气腾腾的白粥走了进来，跟在她后面的，还有一个穿着便衣的姐姐。 “小朋友，久等了，快吃吧。” 枝枝接过白粥，根本没有管那是什么食物，反正能吃就行。 她迫不及待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因为吃得太急，还被烫了一嘴。 护士小姐顿时心疼得不行：“慢点慢点，烫，先吹吹再吃。” 看把孩子饿的。 没办法，枝枝只得慢慢来，即使这样，一碗白粥也被她很快吃完，但也只是个半分饱罢了。 她舔了舔嘴，有些不好意思：“姐姐，还有吗？” “有！”护士小姐又盛了一碗给她。 这次小姑娘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一旁的另一个便衣姐姐缓缓坐下，嗓音温柔道：“小朋友，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晕倒在大山里的吗？” 这孩子生得漂亮极了，她猜测会不会是哪个大家族里走丢的小姐。 枝枝瓦了一勺粥塞进嘴里，有些疑惑：“姐姐，你怎么知道我在山里？那你也知道我为什么会在医院里吗？” 便衣小姐姐解释道：“你别怕，姐姐是警察，有个好心人报了警，我们才找到你的，但发现你的时候你已经陷入昏迷，所以就送你来医院了。” 枝枝的小脑瓜子努力理清着警察姐姐的话，片刻后才恍然大悟：“啊，肯定是爸爸报的警！” 爸爸？！报警……？ 一时间，房间里的三个人都齐齐望向枝枝，被这句话弄得迷糊起来。 这是什么新型的恶作剧方式吗？ 别的先不说，把这么小这么可爱的孩子丢在荒无人烟的大山里，还不给吃的，也太过分了吧！ 在场的两位女士瞬间脑补了各种小姑娘被恶爸欺负的场景，一颗充满母爱的心顿时原地愤怒了！ “宝宝别怕，你爸爸是谁？姐姐去和他谈谈。”警察姐姐义愤填膺。 然而…… “我没见过爸爸，不知道爸爸是谁。”枝枝很是无辜，末了还补充了一句，“爸爸也不认识我。” 啊这……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样的状况。 这孩子，不会是饿糊涂了，在说胡话吧？真是太可怜了！ 枝枝一边吃粥一边继续说道：“姐姐别担心，我已经决定和季寻哥哥走了，不需要爸爸啦！” 警察小姐：“？” 护士小姐：“？” 崽，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 “那，你说的季寻哥哥是？” 枝枝笑容灿烂：“是我旁边的漂亮哥哥呀！哥哥人可好啦，还给我包吃住呢！” 怎么感觉这孩子像是被骗了一样…… 于是，两位女士将怀疑的目光投向季寻，这一看，差点被那稀世罕见的美貌亮瞎了眼！ 这房里的两位病友长得这么好看，让她们很无措啊。 护士小姐倒是知道这位相貌过于出众的先生，但是一想到他竟然会做出骗小孩子这样可耻的行为，就忍不住生气，真是人不可貌相！ “这位季寻先生……” 还没等护士小姐说完，季寻就淡淡开口：“她说无家可归，我可以收留她。” “……理由呢？” 青年神色淡然，让人有些捉摸不透：“好看，顺眼。” “这……” 见这位警察还想说些什么，他不甚在意的继续道，“我的房子又不会跑，她住在我那的时候，你们可以试着找找她的家人。” 警察小姐犹豫片刻，还是打电话向上级请示，几分钟后，她对着季寻点头：“上面同意了，你照顾好枝枝，我们会尽快找到她的家人。” 季寻摆了摆手，不再应声。 警察小姐又转身叮嘱起枝枝：“小朋友，如果这个哥哥欺负你了，一定要告诉姐姐，知道吗？” “哥哥不会欺负我的！”枝枝扒着饭碗，很是笃定。 警察小姐叹了口气，不再多说什么，接着伸手拔了小姑娘一根头发，装进袋子里放好。 见枝枝满脸疑惑，她耐心解释道：“这样才方便帮你找爸爸。” “哦。”小姑娘点点头，并不是很在意爸爸有没有找到。 …… 因为枝枝和季寻都没有什么太过严重的问题，于是二人第二天一早就一起出了院。 走在大路上，看着季寻把自己的脸捂的严严实实的，小姑娘好奇问道：“哥哥蒙面做什么呀？” “太招摇了，不好。” 枝枝眨了眨眼睛，不太能理解，于是略过这个话题，满心期待问道：“那我们早餐吃什么呀？” “饺子。” “好耶，饺子！” 进了一家早餐店，打包了两份饺子，季寻便领着枝枝往自己家的方向走。 他可不想露出相貌坐在店里吃，那会变成观猴现场，而他就是那只猴。 七拐八弯之下，两人来到一片满是高档房屋的区域，一栋栋小洋房装修得很是漂亮，季寻带着她停在了其中一栋房子前。 门上是有指纹识别锁的，季寻打开门后，枝枝就好奇地跟着走进屋子。 屋内光线明亮，一进去看到的是墙壁上挂着的一幅幅画，整整齐齐，令人大开眼界。 枝枝一边观赏一边跟着季寻来到了二楼的一间房里，这里面整齐摆放着各种绘画的工具，画架，颜料，美工桌，各种模型道具等等…… “哇哦，季寻哥哥，你喜欢画画吗？”枝枝好奇问道。 青年略微沉吟，应声：“嗯。” “好棒！”枝枝先是夸了一句，接着又有些遗憾叹气，“如果你是我的爸爸就好了。” 第4章 目标 季寻只是想了一下那种可能，就一阵头皮发麻。 ——当爹带娃什么的，这实在是太恐怖了。 将餐桌简单收拾了一下，两个人就着空气中淡淡的颜料味道吃起了早餐。 这家店的饺子味道很好，馅料和份量都给得很足，一口下去，汤汁在口腔中四溢，浓香占据了全部的味蕾，枝枝吞完最后一口时，还意犹未尽，既满足，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季寻仪态优雅的结束了用餐，他指了指桌上的残局，吩咐道：“收拾一下，丢到外面的垃圾桶。” “哦。”枝枝很是听话，将碗筷包在一起，噔噔噔跑了出去。 小姑娘扫视了一圈，很快就发现了不远处显眼的垃圾堆。 将手里的垃圾丢进去后，枝枝刚想往回走，就见天上一团白色的圆球朝她冲来，等她看见那是团团之后，还没来得及惊喜，小胖鸟就撞在了她的脸上。 一人一鸟皆是变成了蚊香眼，头顶还冒着看不见的星星。 等枝枝缓过来之后，她捧着小胖鸟开心道：“团团，我还以为你不要枝枝了。” 团团没好气道：“呆枝！我不跟着你岂不是死路一条！说正事，因为你没认亲成功，我回天界去找专业天使了，现在已经知道你爸接下来的行踪，走，我们现在就出发！” “啊？”枝枝挠了挠头，有些为难，“团团，不用找爸爸啦，有个好心哥哥收留了我，枝枝不会饿肚子睡大街了。” 什么？！团团大受震惊，一双小豆眼上上下下来回扫了她好几遍。 明明才来人间的第二天，呆枝竟然就强大到忽悠个冤种养她的地步了吗？！ 不愧是它的徒弟！ “干得好！”团团给予了鼓励的答复，如果呆枝找的这个冤种发生了什么意外，再去找她爸也不是不行，多条路总归没什么坏处。 小胖鸟喜滋滋的，下一秒又严肃叮嘱：“呆枝，你还记得天界交给你的任务吗？” “当然啦，团团都说过好多遍了。”枝枝撇撇嘴，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透明的玻璃瓶。 ——只是看上去像是玻璃做的，但这可是天界的产物，用到的材料可比玻璃结实多了。 团团说，这是一个能把“光”装进去的瓶子。 当然，这个“光”并不是指常见的光亮，而是一种“治愈之光”。 那是心灵得到治愈和温暖时会产生的一种能量，它只会存在很短暂的时间，如果没有正确的方法收集，这股能量很快就会消散。 枝枝要做的，就是将瓶子塞满“治愈之光”。 只要是因她而诞生的“光”，瓶子就会感应到，不管相隔多远都能吸进来。 而团团是被派过来帮助她的，只要能完成任务，它在天界犯的过错就能一笔勾销，甚至还能获得奖励。 “你记得就好，团团我的未来可全靠你了！”小胖鸟嚷嚷着，窝在了小姑娘的发顶上，将那根倔强的呆毛压了下去。 “嗯，枝枝会努力的！” 回到屋内后，小姑娘发现季寻已经摆好画架，拿着调色盘开始配色了。 季寻看了枝枝一眼，目光在她头上的小胖鸟身上短暂停留了几秒，便低头继续忙着自己的事。 他没有询问那只鸟是哪来的，只是平静说道：“过来，站在那里。” 枝枝有些茫然，但还是乖乖走了过去，在季寻所指的地方站好。 季寻幽黑的眸子开始肆意打量起来，不带丝毫情绪，甚至围着枝枝走了一圈，他似乎进入了某种状态，沉默得不再说出一句话。 片刻后，在枝枝茫然的表情中，季寻把她头上的鸟拿开丢在一边，然后又手动调整起小姑娘的姿势。 枝枝就像个布娃娃，被青年随意摆动。 季寻摆来摆去，又把鸟拿了回来，放在小姑娘的肩膀上。 团团：“……”你礼貌吗？当鸟没脾气吗？ 小胖鸟变成了愤怒的小胖鸟，它扑闪着翅膀就要飞走，然而它刚起飞，就被一只大手精准捏在了掌心。 抬头，却对上了青年那冰冷得吓人的眸子。 团团瞬间遵从心的意志，老实了。 淦！呆枝找到的冤种好像有点吓人啊！什么牛人徒手抓鸟…… 最后，枝枝的姿势被摆成了逗鸟的样子。 季寻瞥了眼这老实得不正常的胖鸟，又看了眼乖巧配合，也不多嘴聒噪的小孩，满意点了点头。 回到画布前，清冷俊美的男人开始了他今天的作画。 枝枝望着团团，一大一小两双眼睛默默对视。 团团：他在干嘛？ 枝枝：在画画呢。 团团：那你在干嘛？ 枝枝：这种行为……好像被称作模特。 团团：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明明是一起下界的，明明你是我的徒弟，这不公平！！ 枝枝：对不起团团，是妈妈告诉我的，她说在人间不能连常识都不懂。 团团：呆枝，不然还是去找你爸吧？我看这人危险得很呐！ 枝枝：团团别担心，季寻哥哥有一个会发光的灵魂呢，他不会伤害我们哒～ 团团：哼！我没看到，我只知道他刚才瞪我，像是会鲨鸟，老凶了！！ 一人一鸟进行着谁都看不懂的脑电波交流，这模特做的倒也不算太过无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枝枝浑身都有些酸痛了，团团都快睡着了，终于听到青年低沉且格外悦耳的声音：“好了。” 呼～ 小姑娘吐了口气，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小胖鸟甚至没有反应过来，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 “啊，对不起团团。”枝枝赶忙将鸟捡了起来，发现它已经睡过去了。 ……年轻鸟就是好啊，倒头就能睡。 将团团装进口袋里后，枝枝站起身，想要看看季寻哥哥画得怎么样。 但见青年微微叹了口气，好像对自己的作品并不满意。 小姑娘愈发好奇，她小跑过去喊道：“哥哥，让我康康！” 等到她看见画作后，下意识“哇塞”了一声。 季寻的画里，枝枝像是变成了一尘不染的小仙女，和团团的互动又突显出了孩童的纯真，画面上的色彩明亮，颜色搭配得非常舒适。 尤其是小姑娘的那双湛蓝色的眼睛，能明显看出来季寻是着重描绘了的。 第5章 拜访 季寻见她看得那么认真，有些不自然的收起画。 “别看，这张画得不好。”语气中似乎还包含着点郁闷。 “我觉得很好看呀。”枝枝歪了歪头，不太理解。 青年看了枝枝几秒，摇了摇头：“不，画丑了。” 虽然年纪尚幼，但她的每一处地方都完美得恰到好处。 简直是行走的艺术品。 若不是亲眼看见，季寻很怀疑，人类真的能生出这样的幼崽吗？ ……这还丑啊？枝枝不懂，但不明觉厉，或许是季寻哥哥这样厉害的画家有着自己的高标准吧！ “那，季寻哥哥，枝枝这么听话，有没有奖励呀？” 小姑娘双眼亮晶晶的望着青年，好像在说，你一个成年人不会要小孩子打白工吧？不会吧不会吧？ 她可是一动不动保持了那个姿势好久呢！真的非常辛苦！！ ……奖励？季寻幽黑的眸子迷茫了一瞬，被枝枝看得不自然，他低低开口：“你想要什么？” 小姑娘想了想，正色道：“既然是枝枝用劳动换取的奖励，那哥哥就按照人类的方案来吧。” 说着，她伸出右手，食指和大拇指来回摩擦：“给钱钱就好啦～” 嘿嘿，这样她就可以自己买好多饺子……不，还有其他美食！ 嗯，她才不呆，明明很聪明的！ 听到她的要求，季寻下意识将自己的存款全部过了一遍。 片刻后，他沉默的掏出了身上仅剩的五张大红票子，外加两张二十，一张五块。 ——他的钱大多都存在卡上，而在如今的这种时代，这些已经是他现在能拿出来的全部现金了，不，应该要庆幸自己身上还有点钱。 枝枝对金钱没什么准确的认知，她接过钱，笑容灿烂，声音更甜了：“谢谢哥哥，您的慷慨就和您的外表一样，令人，唔……” “瞻仰！”她想了半天，才从脑瓜子里搜出这么个词。 慷慨？ 季寻莫名有点心虚，他眼神躲闪了一下，望向窗外，“嗯”了一声。 既然有小钱钱了，那当然得去外面先享受一下，枝枝正打算说自己的行程，就在这时，紧闭着的门被敲响了。 同时，外面传来一个粗厚的男性嗓音：“白昼老师，打扰了。” 白昼老师？ 枝枝对这个称呼感到困惑，现场好像没有人叫这个名字吧？ 还没想明白，门已经被推开，一位穿正装打领结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脸上有着明显的皱纹，长相颇为有亲和力，带着不失礼貌的微笑。 他的手里还提着装有水果的纸袋，进门后找到季寻，就说道：“我在医院没找到你，问护士才知道你出院了。” “嗯，之前谢谢你了，钱叔。”季寻接过男人递来的水果，礼貌回应。 钱靖摆摆手，语气略有责备：“我知道你们这些艺术家认真起来很容易废寝忘食，但你本身肠胃就不好，更要对这方面多加注意。” “若不是之前我恰好过来看了眼，就你这没朋友没亲戚的，饿死在家都没人知道！” 中年男人摇了摇头，看季寻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季寻没有反驳，只是口头表示道：“下次会注意的。” “你上次也这么说。”钱靖没好气道，“算了，你之前不是说想找个模特尝试画人物画吗？我给你找来了。” 说着，他用不大不小的音量朝外面喊道：“乔婉！” 名字刚脱口，门外就走进来一位青春活力的女孩。 她扎着半丸子头，身材高挑，眉眼精致，画着淡淡的妆容，搭配着时尚的衣裙，整个人洋溢着自信。 名为乔婉的女生带着标准的微笑，正打算给自己未来的雇主来个自我介绍，抬眼，看见的便是青年那仿佛和她不在同一个次元的美颜。 乔婉看得呆愣，直到旁边的钱靖干咳了两声，这才缓过神来。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的脸颊发红，没了一开始表现的自信，说话结结巴巴起来：“那个，我叫乔婉，您好，白昼老师。” 说着她又偷瞄了一眼，害羞的不敢再看。 草，这美颜暴击搁谁看了不迷糊啊！这就是那位有名的画家“白昼”？她还以为是什么油腻大叔，没想到居然长这么帅……那这模特她当定了！ 见了这年轻姑娘从自信放光芒到娇羞小女生的全部过程，钱靖嘴角抽搐，向季寻说道：“我看她的外形条件挺不错，年纪也正好。” 季寻的表情从头到尾都没什么变化，他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找到合适的了。” 闻言，乔婉的脸色一僵，她倍感错愕，抬头追问道：“是谁？” 这带点质问的语气让钱靖下意识皱眉，但好奇心被勾起，他也用眼神看向季寻，做无声的询问。 季寻扯过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枝枝，面无表情道：“她。” 众人这才注意到，这房里还有一个人。 小姑娘咬了口从纸袋里薅出来的苹果，突然被三个人注视，大眼睛里满是无辜，她有些腼腆地打了个招呼：“你们好呀。” 看着眼前这个仙气飘飘的小女孩，钱靖恍惚了一下，想到了自己第一次看见“白昼”时的感受。 反应过来后，他迟疑着问道：“你让一个孩子当模特？这孩子谁家的？她家里人同意吗？” 季寻一板一眼回答：“她很合适，暂时是我家的，我同意了。” 钱靖：“……” 乔婉这时着急开口：“白昼老师，小朋友的年纪还小，正是好动的时候，当模特肯定有许多不方便，我可以胜任的！您多一个选择也不是坏事吧？” 季寻将视线移向她，看了几眼，摇摇头：“你不行。” “为什么？！”乔婉瞪眼，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否定得如此直白。 “因为我找到了更合适的。” 青年神色恹恹的，眉宇间的忧郁似乎更浓了，他已经不想再应付这些人了，于是下了逐客令：“钱叔，乔女士，没别的事就请回去吧。” “我……” 乔婉还想说些什么，知道“白昼”性子的钱靖打断了她：“乔婉姑娘，有些事强求不得，走吧。” 乔婉跺了跺脚，临走时深深看了眼枝枝。 小姑娘吃苹果的动作一顿，抬头对季寻说道：“哥哥，你离那个姐姐远点哦。” 季寻正在收拾画具，闻言望向枝枝：“为什么？” 第6章 出门 枝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就像路边小动物们拉的粑粑，没注意到可能就会一脚踩上去，但是如果有好心人提醒，就一定不会踩到啦！” 小丫头的奇妙比喻，却一下就让人理解了。 季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明白了。” 这孩子有很多奇怪的地方，但季寻并没有去过多追问，也许他并不在意，又或者没有兴趣，除了跟绘画有关的，似乎没有什么事物能够真正影响到他。 “接着。”季寻突然将一件东西扔向了枝枝。 小姑娘没有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那飞来的东西啪叽掉在地上。 等看清后，才发现这是两把串在一起的黄铜色泽钥匙。 枝枝捡起来后，就听季寻说道：“一把是大门钥匙，一把是二楼房间的钥匙，你以后住那里，我要离开了，可能明天才会回来这里。” 枝枝歪着头，眨巴着眼睛：“哦，枝枝也打算等会出去玩呢。” 这两个人说着自己的行程那叫一个理所当然，全是通知没有任何商量的意思。 季寻乍一听这似乎没有问题，仔细一想才意识到，放任一个孩子跑出去似乎有些不妥，而且枝枝还是个漂亮的孩子。 若是出了意外，这么完美的模特可就找不到第二个了。 思及此，他从桌上的抽屉里摸出一副全新的墨镜，送到枝枝手里。 “出去时记得戴上。” “哦。”枝枝虽然不太理解，但还是接过了，季寻哥哥让她这么做，想必有他的道理吧？ 季寻点了点头，认为没什么问题了，这才比较放心的出了门。 他显然是个反射弧较长并且不会照顾人又缺乏某些常识的，根本没有想过万一孩子迷路了怎么办，发生无法避免的意外又怎么办。 总结，防范过风险了，但只防了一点。 好在枝枝也不是什么普通的小孩，有着较强的自我管理能力。 有了季寻给的钥匙，她可以凭借着一些特殊的能力回到这里，倒也不用担心会迷路。 然而，等枝枝走在大街上将墨镜戴上时，黑色的眼镜松松垮垮耷拉在她巴掌大的小脸上，走几步就要扶正一次，扶一次就要耽误几十厘米的路程。 而且，戴上墨镜看到的画面都是灰扑扑的，她不喜欢，索性就收了起来。 小姑娘走在大街上，这瞅瞅那瞧瞧，就连周围路过的行人也会感到好奇。 年龄看上去偏大的人类，他们的步伐没有片刻的停留，总是快步朝着目的地走去，脸上也大多数是面无表情。 行动缓慢的老人是少数，晒着秋日温暖的阳光，在路上悠闲散着步。 而尚未脱离稚气的青少年，或者和她差不多大小的小孩子，倒是活力充沛，经常会露出笑容。 各种各样的声音钻入枝枝的耳朵，吵闹却充满生命力，是她此前从未感受过的。 “咦，呆枝，你要去哪里？” 团团已经醒了，从她的口袋里飞了出来，动作熟练的窝在了她的脑袋上。 “去玩呀。”小姑娘走路连蹦带跳的，心情很是愉悦：“团团难道对人间不好奇吗？” “不好奇。”团团冷哼，“人类这种到处都是的物种有什么值得我好奇的。” “是这样吗？”小姑娘眨眨眼，“但是枝枝很开心哦～” “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枝枝都觉得很棒呢！” 团团拍了拍她的头，没好气道：“你最好把心思放在任务上！” 枝枝撇撇嘴，这个她也没办法呀，总不能逮住个人就问对方需不需要帮助吧？ 大眼睛眨了眨，枝枝笑眯眯的：“团团，我有钱钱了，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枝枝请你！” 团团表示不屑，抖了抖胖嘟嘟的身子：“人类的食物不合我的胃口，像我这种小仙鸟，都是吃仙果的！” 所以就把妈妈辛辛苦苦培育的果子偷吃掉了？ 小姑娘没敢把话说出来，不然团团一定会生气的。 走进市中心后，人群的密度多了起来，街区繁华的程度肉眼可见，抬头，是一栋栋耸立的高楼大厦，宛如钢铁构成的丛林。 枝枝在街边的店铺排队买了份手抓饼，店员看见这么可爱的孩子，偷偷给她的馅料里多加了几块肉。 周围时不时有人拿着手机对着她痴笑，让枝枝有些不自在，她想到了早上季寻哥哥说过的“太招摇了，不好”这句话，忽然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人类，原来是有观察美丽之物的习惯吗？ 意识到这点，枝枝只能不太情愿的摸出那副不合尺寸的墨镜，戴在了脸上。 吃了口香脆的饼，小姑娘开始去往下一个目的地——游乐园。 在她来到人间之前，脑海里的小本本上就记下了若干个愿望，而游乐园非常荣幸的排在了第一位。 在她的认知里，那是一个充满欢乐，非常热闹，可以放声尖叫，释放情绪的地方。 而安城作为一个大都市，游乐园这种地方是肯定有的。 现在，机会来得如此之快，季寻哥哥果然是个大好人！ 至于她人生地不熟的怎么去游乐园……枝枝表示她是个聪明的娃。 她在马路边等了片刻，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告诉了无所不知的司机先生她要去的地方。 司机有些疑惑：“小朋友，这城里一共有三个游乐园，你要去哪一个啊？” 枝枝眨了眨眼睛，挥手：“最近的那个！” “那就是世纪乐园了……”司机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体验了一把坐车的感觉后，枝枝被一路平安送至目的地，司机先生还好心的把她送到了乐园门口。 枝枝抬头望着乐园气派的大门，“世纪乐园”四个大字被阳光照得流光溢彩，人还没有进去，已经能听到从里面传来的各种尖叫和笑声。 而门口的售票处，已经排了一小长队的人了，可见这座乐园很受欢迎。 放眼望去，来游乐园的游客差不多分为两种，一种是头发还乌黑的大人，另一种就是满眼兴奋的小孩。 孩子都是有大人陪着的。 枝枝左右看了看，她大概是全场唯一一个孤零零的小孩子了吧。 游乐园原来都是大人带着孩子一起来玩的吗？ 第7章 偶然遇见 枝枝乖乖跟在人群后排起了队，因为大家都是陌生人，所以根本没有人看出来她是一个人来的。 售票处的阿姨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轮到枝枝了。 “阿姨，一张门票。”枝枝掏出钞票，往里面一推。 那阿姨像是个没有感情的售票机器，没有看枝枝一眼，只是重复着收钱，找钱，给票的动作，动作熟练，像是做过了无数次一样。 于是，运气不错的枝枝成功进去了。 乐园给的门票比较大，可以折叠，它的正面像是一张打卡表，上面画着一排排格子，格子下方都标有对应项目的注释，只要体验过对应的项目后，负责那片区域的工作人员会给你打卡盖章，表示你已经体验过该项目了。 如果想重复体验，那就得加钱。 门票的反面则是整个乐园的大致地图，上面标注了各个地区的项目和厕所，可以说是非常贴心了。 从地图上来看，整个乐园非常大，一共分为了三块区域。 第一种是由各种餐饮店和周边店构成的步行区，第二种则是中小型游玩项目组成的休闲区，第三种就是各种大型娱乐设施所在的尖叫区。 “呆枝，这里也太吵了！”团团一副忍受不了的模样，扑腾着翅膀起飞，“我先去解决温饱问题，一会儿来找你！” 小姑娘看着团团远走高飞，没说什么，她看了会地图，决定好路线后，才迈步出发。 乐园里的人很多，但并没有太过拥挤，往前走一会，就是距离她最近的旋转木马了。 五彩缤纷的小马驹围成圈一上一下奔跑着，上面几乎已经坐满了人，大多是年龄不大的孩子，也有大人小孩坐一起的。 枝枝等着这一轮结束后，连忙跑过去递上了票。 在工作人员给她盖章之后，她成功坐上了一匹蓝粉色的小马。 很快，其他的马匹上也坐满了人，工作人员操作着机关，随着音乐声响起，旋转木马再一次奔跑了起来。 马匹“奔跑”的时候掀起了风，吹起了枝枝及肩的头发，让她有种自己在飞的错觉。 可能这对于一般人类来说幼稚了点，但对于枝枝这种没见识的小天使来说刚刚好。 一轮的时间并不长，枝枝心情不错的离开了旋转木马区，继续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就这样沿着路线一路玩下去，但在前往“鬼屋”的途中，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意外。 “呜呜呜……” 路边的花坛旁，一个五六岁的女孩哭得伤心，与周围欢笑声不一致的哭声引起了枝枝的注意。 在哭，那个孩子一定很伤心。 枝枝眼睛一亮的就跑了过去，她可没有把任务给忘了呢！ “妹妹，你怎么哭得这么伤心啊？” 身边突然多了个声音，小女孩停止了哭泣看去，发现是一个比她高一点，戴着墨镜，逆光站在她面前的小姐姐。 她害怕的后退了几步，哭得更大声了。 枝枝一头雾水，人类幼崽这么胆小的嘛？ 想了想，她试探着问道：“前面有家蛋糕店，要去尝尝吗？我听说难过的时候吃吃甜品，心情就会变好了呢～” 小女孩捂着脸蛋，手指间露出点缝隙偷偷打量这个小姐姐，似乎有些心动，但纠结了片刻，还是摇摇头：“姐姐是黑社会的嘛，是的话我就不能和你去。” 黑社会是什么东西？ 枝枝疑惑的歪头，脑袋上顶着大大的问号，这个不在妈妈给的知识范围内呀。 算了，先否定总归是没错的！ “不是，绝对不是，那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女孩眼里还闪着泪花，抽噎道：“可是，电视上的叔叔戴着和你一样的眼镜，可吓人了！” 枝枝：“唔，但我不是叔叔呀。” “对哦！”小女孩仿佛如梦般初醒，但又像拨浪鼓一样再次摇头，“不行，爸爸说过不能吃陌生人的东西，也不能跟着陌生人走！” 枝枝左看右看，疑惑道：“那你爸爸呢？” 一听这话，小女孩又哗哗掉起了小珍珠：“爸爸，爸爸不见了呜呜呜……” 枝枝盯着小女孩看了半晌，恍然大悟：“你爸爸不见了，所以你很伤心，对吧！” 回应她的，是小女孩更伤心的哭声。 这引来了周围不少路人的围观，但他们见是两个孩子待在一起，以为是姐妹吵架了，就没有多管。 “别哭了，不就是爸爸不见了吗。”枝枝努力安慰着，“我的爸爸也不见了呢，我们都是一样的！” 闻言，小女孩真的不哭了，她愣愣看着这位小姐姐，吐了个鼻涕泡，睁着眼睛问：“真的吗？那姐姐不难过吗？不害怕吗？” 枝枝歪着头：“难过也找不到爸爸啊，你花时间在这里伤心，为什么不花时间去获得快乐呢？” 小女孩眼睛茫然看着小姐姐，张了张嘴，感觉有道理，又觉得哪里不太对。 “走吧走吧，我们去玩，来游乐园不就是快乐玩耍的嘛～” 枝枝拉着小女孩的手就往前走。 小女孩这次没有反抗，小姐姐和她一样，爸爸都不见了，明明都是小朋友，可是小姐姐没有哭哭，还一点也不害怕的到处走动，好厉害啊！ 如果是两个人一起的话，她好像也没那么怕怕了！ “姐姐，我叫夏暖暖，夏天的夏，温暖的暖。”小女孩稚嫩的奶音带着点甜，“姐姐叫什么名字呀？” “白枝枝，白色的白，枝叶的枝。”枝枝学着她的语句回答道。 “哇，我叫夏暖暖，姐姐叫白枝枝，是一样可爱的名字呢！”夏暖暖开心地笑出了声，明明脸上哭过的泪痕都还没干净。 来到步行区的一家甜品店里，枝枝给自己和暖暖分别买了份小蛋糕，又跑到对面的奶茶店买了两杯果茶。 手里吃着白嫖的食物，暖暖已经把枝枝划到了“好人”那一栏，她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些是不是很贵呀？我得攒好久的零花钱才能买一次呢。” 枝枝喝了口小甜水，仔细想了想剩下的余额，好像只剩两张大红票子了。 她点了点头：“是有点贵，不过钱钱花完了，再赚回来就好啦！” 暖暖两眼放光：“姐姐还会赚钱钱？好棒棒！” “一、一般般吧！”枝枝微微抬起了下巴。 第8章 “光” 虽然两个小朋友只有枝枝手里那么一张票，但乐园里的工作人员都很好，直接让她们俩一起上，没有过分追究什么。 这给枝枝留下了不错的印象，暗自决定下次再来！ “唔……下一站是童话城堡。”枝枝看了眼地图，笑着对暖暖说道，“走吧。” 然而暖暖却摇了摇头：“姐姐，我玩得够久了，得去找爸爸了，他一定很着急。” 说着，她抱了抱枝枝，软软说道，“爸爸不见的时候，我很害怕，谢谢姐姐，我已经不害怕了！所以姐姐，你可不可以和我一起找爸爸呀？” 枝枝眨了眨眼，缓慢的点了下头：“好吧，我和你一起找。” “太好了，谢谢姐姐！”暖暖开心地跳起来，在枝枝脸上亲了一口。 “小事～”枝枝捧着脸蛋红扑扑的，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暖暖，你有你爸爸的随身物品吗？” 夏暖暖在身上摸索了一番，沮丧摇头：“好像没有耶，姐姐问这个做什么呀？” 枝枝有些为难的卷了卷头发，如果暖暖有那么一件物品，她就可以依靠天使的力量，通过那件物品，直接找到暖暖的爸爸。 可惜没有呢，漫无目的要怎么找啊？ 忽然，枝枝脑中灵光乍现，她想到，暖暖或许也能算是和她爸爸有关的“随身物品”呢？ “暖暖，你过来一下，我有个找到你爸爸的办法，需要你配合一下。” 一听这话，夏暖暖眼睛一亮，点头如捣蒜：“好的。” 枝枝目光扫了一圈，拉着暖暖来到了个不起眼的草丛里，两个小家伙蹲在树下，枝枝确定不会被人看见后，伸出手说道：“把你的手放在我的手上。” 暖暖乖乖照做，好奇的看向枝枝：“这样吗？” 只是这样就能找到爸爸？ “嗯。” 枝枝聚精会神，墨镜后的湛蓝色眼睛比平常亮了几分，她的脑海里逐渐浮现出一个片段。 ——从她们这里出发，路线弯绕，最后进入了一座写着“救助中心”的建筑物内，继续往上，进入了一扇门内，停留在了一个面容焦急的男人身上。 “姐姐，你流鼻血了！” 枝枝终止了能力，脑袋感到一阵眩晕，耳边传来暖暖担忧的声音，她有些虚弱的说道：“暖暖，我知道你爸爸在哪了，我现在带你去找他。” 她想要站起来，没曾想双腿一软，就要跌倒，暖暖在一旁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墨镜掉落在地上，露出小天使脆弱又漂亮的面孔，蓝色的眼瞳有些涣散，她似乎还没有缓过劲来。 暖暖看得呆住了，枝枝姐姐好漂亮啊，眼睛是她没见过的蓝色，像大海上倒映的天空一样。 好像妈妈讲的童话里的小公主呀…… 这么漂亮的小公主现在如此弱不禁风，暖暖一下就心疼起来，她用照顾家里芭比娃娃的语气说道：“公主，不对，姐姐，我们快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暖暖拖着枝枝的身体，往前面路边的座椅艰难走去。 至于爸爸……现在还是公主，不对，姐姐更需要暖暖的照顾！ 两个小姑娘靠坐在木制椅上，暖暖从口袋里掏出一叠小纸巾，递了过去：“姐姐，鼻血，擦擦，暖暖去给你买水水。” 暖暖迈着小短腿就跑去了最近的一个小摊前。 枝枝的大脑还处于宕机状态，这是她第一次以活物为线索，使用“以物寻物”的能力，消耗超出了她的想象，本就弱鸡的小天使一下子就被榨干了。 等到暖暖把水买来了，枝枝喝了一口，才找回来了思考的能力。 先是擦了擦快要干涸的鼻血，然后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水，终于恢复了些力气，枝枝站起身，对着暖暖点了点头：“好了，我已经没事了，去找你爸爸吧！” 得快点，如果暖暖的爸爸不老实跑到别的地方去了，那她这次的能力就白用了。 “真的没问题吗？”暖暖担忧的看着枝枝，姐姐看上去比她的娃娃要脆弱多了。 “没问题的。” …… 穿过热闹的人流，远离喧闹的人群，她们来到了目的地。 “姐姐，爸爸真的在这个房子里面吗？”暖暖抬头望着写着救助中心四个字的建筑，有些忧虑。 “……应该。”枝枝不太确定这期间人会不会已经不在这了。 进去后，枝枝领着暖暖来到了她之前看到过的房间，那扇门上还贴上了写着“监控室”的牌子。 两个孩子人还没进去，里面就传来崩溃的声音：“已经快两个小时了，我女儿一个人该有多害怕，不行，我要去找她，去找暖暖……” 紧接着是安慰的声音：“这位家长别担心，已经有几个工作人员称自己见过你女儿了，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找到孩子。” 门外，暖暖惊喜道：“是爸爸的声音！” “爸爸！！”暖暖像一只归巢的鸟儿，飞奔向了家的方向。 正哭得泣不作声的男人听到熟悉的声音，有些不敢置信地抬头，接着，便看到自己的女儿朝他奔来，扑进了他的怀里。 男人反应过来后，失而复得的喜悦顿时占满了身心，他声音颤抖着问：“暖暖，你回来了？” “嗯，暖暖找到爸爸了！” …… 枝枝站在门口看了半晌，忽然，在暖暖和她爸爸的周围，出现了细碎的，常人无法察觉到的金色光亮。 是“光”！ “光”顿时受到无形的牵引，细碎零散的光点逐渐融合在一起，眨眼间便出现在了透明瓶子内。 瓶内，一个比荧光还要小一圈的金色光点静静悬浮。 这样，她的任务成功迈出了第一步！ 小姑娘心满意足，她又看了眼暖暖，决定就此离开。 “姐姐！” 暖暖跑过来叫住了她，“你不要走，姐姐之前带我玩，现在，我让爸爸带我们玩！” “对不对，爸爸？”她抬头满眼期待地望着自己的老父亲。 枝枝有些意外：“我以为你已经不需要我了。” 暖暖摇着脑袋：“需要的需要的！” 一旁的暖爸本来就对这个帮他找到女儿的孩子很感激，刚想说些什么，却在看清枝枝的样貌时忽然呆住。 这……这孩子不就是之前那个在大山里拦车的绝世小漂亮吗？！ 第9章 据点加一 那晚在山里见到过后，夏良总是会想到这个不知名的女孩，担心她的平安。 一直等到警方的消息后，他才放下心。 没想到这么快居然又见到了，还帮他找到了女儿。 距离近了再看，这孩子当真是漂亮得和天上的仙童一样，也不知道是谁家的，竟然狠心将她扔在大山里。 这时，夏暖暖扯了扯他的衣服，抬头脆声声道：“爸爸，带上枝枝姐姐吧，她的身体不好，爸爸也不见了，真是太可怜了！” 显然，枝枝那时候虚弱的样子给了暖暖很深刻的印象。 夏良已经从警方那里得知小姑娘是疑似走丢的孩子，目前被人暂时收留。 只是……身体不好还让人出来？看来那个收留她的人也不是个省心的！ 夏良半蹲下来，眉目柔和，语气温柔道：“你叫枝枝对吧？谢谢你照顾暖暖，叔叔带你和暖暖一起去玩好吗？” 枝枝歪着脑袋，思考了两秒，点了点头：“好。” 夏良没有提及家庭方面的事，是担心小姑娘会不高兴。 他真的很感激枝枝将暖暖送回来了，特别是感谢她知道小朋友走散要来游乐园的救助中心寻求帮助。 …… 于是，一个大人牵着两个孩子，几乎玩遍了休闲区的各种项目，但只要枝枝透露出想要去“尖叫区”的意图，都会被阻止。 暖暖：“不行的姐姐，那太危险了！” 暖爸：“枝枝，受太多刺激可能会躺医院，换一个安全点的好吗？” 枝枝：“……” 突然就后悔跟这两个人一起玩了，她是又弱又菜的，但这不至于玩个过山车海盗船什么的就会躺下！ 不过，在吃食方面，夏良还是慷慨的，基本不会扫了两个孩子的兴致，当然，前提是食物足够“安全”。 随着时间的流逝，夜色悄然降临，晚霞正在天边缓缓消逝。 “世纪乐园”的热闹并没有因此而减少，七彩的霓虹灯正一个接一个的亮起，布满了整座乐园，仿佛此时，乐园才真正“活”了过来。 “我们该回去了。”夏良却说道，“明天暖暖还要上学。” 夏暖暖一听，整张小脸垮了下来，她抱着枝枝的手臂，大喊：“我不要离开枝枝姐姐！” 没有人会懂，和这样一个比真人娃娃都好看、人又好的小姐姐分别，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暖暖眼珠子一转，顿生灵感，她一把拉住枝枝的手，可怜兮兮的：“枝枝姐姐，你的爸爸不见了，又回不了家，可以来我家呀，我家还挺大的，多一个人住没问题的，对吧爸爸？” 她将目光投向老父亲，疯狂眨着眼睛暗示。 夏良忍不住失笑，他想到枝枝现在的处境，也颇为同情，虽说有人暂时收留了她，但这孩子一个人出现在乐园里，已经说明了收留她的人不是个靠谱的！ 他配合着女儿点头：“对，枝枝尽管可以当做自己家。” 枝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发展，但只要不太寒酸，她对住所也没什么要求，正好她为了给暖暖找爸爸，消耗过大的力量还没有恢复，也回不了季寻的家。 于是没什么思考的就答应了：“好。” 在夏暖暖的欢呼声中，枝枝将目光放在了巨大且显眼的摩天轮上，有些遗憾。 白天的时候已经和暖暖一起坐过了，那种缓慢接近天空的感受很是特别，可是暖暖实在闹腾，下次她要一个人坐一次。 夏良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乐园。 坐上车时，他看了眼枝枝，在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中，他对这个孩子的性格有了初步的了解。 大多数时会比较安静，只有出现感兴趣的东西时，才会显得活泼一些，她没有一般失去家长的孩子会有的不安，也没有对未来的担忧和害怕。 这让夏良愈发好奇了，终于忍不住问：“枝枝，除了爸爸，你其他家人呢？你一个小朋友不害怕吗？” 枝枝脑袋上的呆毛晃了晃，似是疑惑，似是顿悟：“原来小孩子一个人在外，应该要害怕吗？” 夏良被噎住了，有些懵圈，一般会害怕的吧，像她这么大的孩子……不对，这孩子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 枝枝自顾自点着头，继续回答着夏良叔叔的问题：“我还有一个妈妈。” “那你跑出来，你妈妈不着急吗？” 小姑娘脑海中浮现出了某道身影，她摇了摇头：“妈妈不会着急的。” 听到这，夏良皱了皱眉：“你爸妈不管你的吗？” 他已经把那素未谋面的枝枝父母打上不负责的标签了。 也是，要是负责的家长，这孩子怎么会独自出现在山里？ 枝枝想了想，她虽然有妈妈，但是见到妈妈的次数很少，妈妈说她太脆弱了，一不小心就会坏掉。 妈妈是真正的天使，强大，美丽，冰冷。 那是和人类这种弱小的生物不是同一个生命层次的物种。 枝枝嗓音有些飘渺，答非所问：“她在天上，我离妈妈太远了，怎么也够不到的。” 然而这话落进在场的另外两个人耳朵里，意思就变成了：妈妈去世了，爸爸抛弃了我。 暖暖“哇”地一声抱住了枝枝，她哭得伤心：“枝枝姐姐你别难过，以后暖暖的爸爸就是你爸爸，暖暖的妈妈就是你妈妈！” 本来还很难受的夏良：“……” 突然就多出了个闺女？ 不过……枝枝这样的孩子，谁不愿意收养呢？真不知道她父亲怎么就是个眼瞎的！ “枝枝，你以后就放心住在叔叔家里，暖暖也多一个伴。”夏良的语气那是越发温和了。 枝枝不清楚为啥这两个人突然这么激动，但听到叔叔的话后，她有些苦恼：“对不起，我不能一直住在叔叔家里，我得回季寻哥哥家，毕竟是他先来的。” ……这话怎么奇奇怪怪的？ 夏良还想劝说，那什么季寻一看就是个不靠谱的，怎么能让一个孩子独自来游乐园？ 而夏暖暖已经忍不住抢话了：“姐姐，季寻哥哥是谁？他都没来找你，他肯定是不要姐姐了，不像暖暖，会心疼姐姐，会给姐姐一个家！” 夏良：“……” 他家闺女这就争上了？ 老父亲有点忧伤，这才认识一天，这妮子就被迷得找不着北了，以后可怎么办哟。 第10章 人类的家庭 路经一家超市，夏良特意给枝枝买了份必要的一些日常用品，心里已经默认枝枝要在家里常住了，开始盘算该把哪间房空出来。 而夏暖暖表示：姐姐当然和她睡一起，要什么其他的房间！ 在当事人枝枝没有意见的情况下，房间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然后，车子弯弯绕绕，开着开着，枝枝感觉周围的环境变得熟悉了起来，有点像是她刚离开季寻哥哥家，出发时走过的路。 不确定，再看看。 直到车子开过那座熟悉的小洋房，然后又拐了几个弯，停在了另一栋房屋前，枝枝陷入了沉思。 真好，这下她可以随时回季寻哥哥家了，并且，在暖暖家多住几天好像也不是不能考虑的事情了。 刚下车，夏暖暖就拉着她往屋里跑：“枝枝姐姐快进来，我给你做向导！” 夏良有些无奈的跟在后面，这孩子，不会忘了她妈这会也在家吧？ …… 和季寻哥哥那个像画展一样的屋子不一样，暖暖的家才是正常人居住的样子，整体色调偏暖黄色，装修温馨且舒适。 刚一进客厅，看见的除了正在播放的电视，还有一位温婉柔美，身材有些丰腴的女性。 “妈妈！” 夏暖暖这会儿已经朝女人扑了过去，留下枝枝在原地默默观察。 陈雅姝见宝贝女儿回来了，也是当场又抱又亲的，她笑呵呵道：“宝贝，今天玩得开心吗？” 夏暖暖点头：“开心！” 虽然在她害怕的时候，没有出现王子，但是她遇见了公主呀！ 枝枝姐姐简直就是她幻想中童话里的公主，美丽，勇敢，可怜，娇弱，可能还会魔法！ 不，这比她想象的公主要完美多了！ 暖暖这才想到介绍枝枝，很是热情的将比她高一些的枝枝牵了过来，挺着胸脯，颇为骄傲的说道：“妈妈快看，这是我在游乐园捡到的公主哦，漂亮吧！” 陈雅姝这才看见暖暖还带了另一个孩子来家里。 听见女儿这么夸，也是好奇望去。 小姑娘生得唇红齿白，明眸皓月，黑色柔顺的发丝乖软的趴在肩头，湛蓝色的眼睛似乎描绘着最纯净的天空，样式简单的白色连衣裙穿在她身上，都有种说不出的圣洁与高雅。 比起“公主”，她更像是一尘不染的“天使”才对。 陈雅姝看过不少美人，但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屁大点的孩子给惊艳到了。 见妈妈这副被征服似的表情，夏暖暖得意道：“妈妈，我姐姐好看吧？比你看的那些什么破明星漂亮多辣！” 陈雅姝回过神来，笑骂道：“你这孩子，已经认上亲了是吧。” 她又转头温柔对着枝枝说道：“小公主，你叫什么名字，是暖暖的朋友吗？” 枝枝抬头望着女人，眼中光芒闪动：“我不叫小公主，我是白枝枝，今天刚认识暖暖。” “妈妈，姐姐今天和我睡哦！”暖暖提醒道。 “呀，原来要过夜啊，那妈妈给小公主和小宝贝准备水果好不好？” “好，谢谢妈妈！”暖暖很是兴奋，她又拉着枝枝跑了起来，“走吧姐姐，我带你逛逛。” 这会夏良已经把车子停好进来了，一进来就见媳妇一脸好奇地凑过来：“老公，快说那孩子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出去玩还多带回来一个人？” “那孩子挺可怜的。”夏良很是同情，“她一个人不知怎么的跑去了游乐园，问了才知道，她应该是和母亲一起生活，但是母亲却不幸去世，她又不知道自己父亲是谁，成了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他没有说暖暖丢失的那一部分，事情已经过去，没必要说出来让妻子担忧。 陈雅姝不敢置信：“无家可归？那么漂亮的小女孩？！” 这就像是一颗价值连城的宝石躺在大街上，结果谁都没有发现的荒谬感。 下一秒又忍不住激动地拉住丈夫的手，兴奋道：“那咱们可以收养她啊！” 很显然，陈雅姝已经迷失在枝枝的美貌中，无法自拔。 夏良嘴角一抽，叹气道：“警方正在寻找枝枝的家人，等到时候有消息了，如果枝枝还是无家可归，那我们就收养她！” “好，就这么办。”陈雅姝点点头，对丈夫的决定没有异议。 …… “枝枝姐姐，这里是厨房。”夏暖暖拉着枝枝来到冰箱前，“妈妈前几天买了布丁，可好吃了。” 她踮着脚拉开了冰箱门，枝枝往里面看去，里面放着一些食材和占了几乎一半空间的零食。 暖暖拿出两盒布丁，将一个塞进枝枝的手里，神神秘秘道：“妈妈只允许我一天吃一个，但是你来了，所以拿两个妈妈肯定不会生气的！” 枝枝望着手里包装精致，触感冰凉的布丁，忽然问道：“暖暖，你妈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吃着布丁的暖暖一愣，想了想露出笑容道：“妈妈很温柔，对我很好，会给我讲睡前故事，有时候又很严厉，但妈妈还是很温柔的！” 肚子里没多少墨水的夏暖暖只知道一个劲的夸，但能看出来，她真的很喜欢自己的母亲。 枝枝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吃着布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暖暖敏锐察觉到这一点，她忽然想到姐姐的妈妈去世了呀，她这么在姐姐面前说自己的妈妈，姐姐会难过的！ “姐姐你别难过，我的妈妈可以借给你的！”夏暖暖安慰道。 并没有难过的枝枝眨了眨眼睛，赶忙摇头：“不用了，枝枝有妈妈的。” 如果被妈妈知道她认了第二个妈妈，大概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然而暖暖更心疼了。 姐姐一定很喜欢她的妈妈吧，最爱的妈妈离世，她该有多难过呀…… 暖暖想得眼眶都红了，她一把拉住枝枝的手，泪眼汪汪：“公主，你还有我！我会陪在你身边的！” “？”枝枝脑袋上缓缓冒出了一个问号，不明白这孩子突然是怎么了。 沉默了片刻，枝枝才带着疑惑开口：“公主是什么？” 这个也不在妈妈给的知识范围之内。 “你不知道？！” 暖暖震惊，怎么会有人不知道公主是什么啊！ “你没听过童话故事吗？没看过动画片吗？” 第11章 童话故事 见暖暖反应那么大，枝枝很是无辜：“没听过故事，也没看过动画片。” “啊这……”夏暖暖张了张嘴，依旧很震惊。 但震惊过后，她眼眶又红了，居然没听过故事，怎么会有这么可怜的小朋友啊！ “姐姐你跟我来。” 她拉着枝枝上楼，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是一间粉粉嫩嫩的充满少女心的房间，是夏良和陈雅姝为女儿精心打造的。 堆在一起排排坐的毛绒玩具，放着各种衣服的衣柜，吊着星星彩灯的天花板，能看见月亮的落地窗…… 夏暖暖跑到小书桌前，抽了一本书递给了枝枝：“姐姐，这是我最喜欢的故事书，借给你看。” 枝枝看了眼，上面写着“格林童话”四个字。 人类撰写的虚构故事…… 她正打算翻开书，夏暖暖忽然拦住了她：“姐姐，有没有人给你讲过故事？” 枝枝摇了摇头，她根本无法想象妈妈给她讲故事的样子，妈妈大概会和告诉她人间的常识一样，直接将故事塞进她的大脑里吧。 “那我给你讲！”夏暖暖又将书拿了回来，表情似乎有些高兴，“公主快坐下！暖暖要讲故事了！” 枝枝确实被“故事”勾起了好奇心，她配合着坐下，与夏暖暖相对而坐。 “嗯哼！”夏暖暖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起最广为人知的白雪公主的故事。 枝枝安静听着暖暖有些磕磕绊绊的诵读声。 这个故事讲述了恶毒的皇后嫉妒白雪公主的美貌，想要杀死公主，但她最终失败了。 而白雪公主最后与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坏人得到了惩罚，公主很幸福，真好呀！”讲完故事的暖暖似乎已经沉浸其中，发出了赞叹。 “确实。”枝枝不由自主鼓起了掌，催促道：“下一个！” “我，我先去喝口水，等会哦。”第一次讲故事，她嗓子有点冒烟。 时机非常巧合，陈雅姝此时端着果盘进来了，她见两个孩子相处愉快，笑道：“先歇会，来吃点水果吧。” “妈妈，你来得正是时候。”夏暖暖急忙托过果盘，放到桌上，盘子里有草莓，有切好的苹果，以及一些剥好的荔枝，每一份都摆的很漂亮。 见两个孩子吃得开心，陈雅姝叮嘱了一句：“吃完记得去洗澡，快到睡觉的时间了。” “知道了！” 陈雅姝离开了，枝枝问道：“所以，公主是指长得漂亮的人？” “不对！”夏暖暖反驳，“长得漂亮的不一定是公主，但是公主一定很漂亮！” “姐姐，我以后可不可以叫你公主呀？你真的好漂亮，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就像白雪公主一样。”她说着说着，忽然羞涩一笑，“嘿嘿，那暖暖要做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被如此直白的夸赞，枝枝也有点不好意思了，反正那也只是个称呼而已，没有恶意的称呼，她并不介意。 “那我以后叫你王子好了。”说到这里，枝枝笑了一下，似乎觉得这还挺有趣的。 扑通扑通，夏暖暖的心跳莫名加快，脸颊红扑扑的，一点没有王子风范的傻笑了起来。 渐渐的，她的周围出现了细小如尘埃般的光点。 枝枝惊愕，是“光”？！虽然十分微弱，比在乐园收集到的要小很多，但的确是“光”。 发生了什么，这孩子什么时候得到了什么治愈啊？ 只是这份“光”实在太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 吃完了水果，就到了洗澡的时候了。 “公主，你先去洗吧。”夏暖暖将一件兔子睡衣塞进了枝枝手里。 睡衣也是夏良准备好的，至于小内内什么的也一并买好了，就连日常的衣服都已经准备了好几套，根本不用担心。 “谢谢你，王子。” “嘿嘿嘿……”夏暖暖又傻笑起来。 站在一旁被无视的陈雅姝嘴角一抽，她知道自家女儿喜欢极了一切关于公主的童话故事，就连玩芭比娃娃的时候，个个都安了个公主身份。 现在已经变成现实扮演了？而且她女儿居然当王子？还一副被公主迷得失了智的模样？ 陈雅姝看了看枝枝，又看了看自家女儿傻不拉几的，那确实还是枝枝更适合公主的头衔。 她笑眯眯看向枝枝：“枝枝公主，会自己洗澡吧？” “会的。”枝枝应道，对着陈雅姝甜甜一笑。 陈雅姝仿佛心脏被射了一箭，她内心直呼：可爱捏。 浴室里，枝枝按照脑海中的知识，脱下了衣服，浸泡到了温热的水里，身体仿佛一下子得到了全面的放松，她可能喜欢上这种感觉了。 泡了好一会儿，她开始涂抹沐浴露，水面漂浮起一大片的白色泡沫。 洗完后，身上都香喷喷的，很是舒爽。 等到夏暖暖也洗完后，两个小姑娘躺在同一张床上，四目相对。 床铺足够大，容纳两个孩子绰绰有余。 “公主，我给你讲睡前故事吧！”夏暖暖说着，忽然打了个哈欠。 见状，枝枝拒绝道：“不用啦王子，快睡吧。”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你明天记得和我讲。” 她还挺想听故事的。 “唔，明天……要上学。”暖暖撑着眼皮，忽然想起了什么，“我们可以一起去上学啊！” 枝枝眨了下眼睛，在脑海中搜索关于“上学”的各种概念。 嗯，在大人工作的时候，小孩子一般是不会在家待着的，而是要去一个名为学校的地方学习知识，这是一个长达十几年甚至更多的漫长过程。 “我没有上学。”枝枝打破了暖暖的幻想。 “啊？” 听到这句话的夏暖暖瞪大了眼睛，困意都散去了一半，她露出惊讶，不解，羡慕等等一系列表情。 怎么会有小朋友不去上学的啊！ 可恶。 “我，我可以让爸爸送你上学。” 这个提议被枝枝强烈拒绝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一旦上了学，不光她的活动范围会大幅缩小，就连她的任务也会直接受到影响。 第12章 诶嘿 第二天一早，陈雅姝就把两个小家伙给喊醒了。 枝枝是一喊就醒，而夏暖暖赖了足足二十分钟的床，才被她妈妈强行从床上面分离下来。 一直上到饭桌，夏暖暖依旧睡眼惺忪，脑子还不清醒的模样，看得陈雅姝气不打一处来：“夏暖暖，你就不能学学人家枝枝，你这喜欢赖床的坏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下次一定……”暖暖打了个哈欠，嗦了口妈妈做的面条。 “昨天暖暖玩得很累，你就少说两句吧。”夏良在一旁替自己女儿说话。 陈雅姝顿时一个眼刀扫过来：“还不是你惯的！” 夏良尴尬笑笑，深知不能和老婆对着干，他将目光转向了一直在默默吃面的枝枝，状似随意问道：“枝枝啊，叔叔等会儿送暖暖去上学，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枝枝头都没抬：“去玩呀。” 昨天只是去了最想去的游乐园，她还有第二想去的，第三想去的……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陈雅姝疑惑问道：“枝枝，你不用上学吗？” 夏暖暖此时看了过来，抢答道：“妈妈，公主都没有上学，太可怜了！” 话是这么说，但那语气里的羡慕那是一下就能听出来。 “我们能不能送可怜的公主上学，和我一起上学，我还能照顾她！” 夏暖暖边说两只眼睛边望向自己的父母，暗示得相当明显。 “不用！”不等两个大人插话，枝枝再一次坚定的否决了暖暖的提议。 “公主，你不想和王子在一起吗？”夏暖暖不敢置信，她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伤害！ 接着，她听见枝枝用着三十六度的嘴，说出了异常冰冷的话：“可是我更想出去玩啊。” “你不爱我了！”夏暖暖悲愤地吃完了剩下的面。 眼看友谊的小船要翻，夏良及时出声：“枝枝，还是要上学啊，你可不能因为家里出了事故而自暴自弃。” 陈雅姝也在一边劝说道：“是啊，有什么困难，叔叔阿姨都能帮你，发生了那样的事，你更要振作起来。” 发生哪样的事？ 枝枝略感茫然，她怎么就自暴自弃了？ 但她也逐渐意识到了，在人间，不上学的小孩是不正常的！ 犹豫了片刻，枝枝才支支吾吾说道：“没有，我只是不想麻烦叔叔阿姨，等找到，呃，我爸爸了，再说上学的事。 “警察姐姐说过要帮枝枝找爸爸的，不知道他们找没找到。” 总之先推到她素未谋面的老父亲头上吧，枝枝小小的心虚了一下。 听到她这么一说，两人这才暂时停止了送她上学的意图，这事确实交给枝枝的亲生父亲来办才稳妥。 枝枝松了口气，混过去了，棒棒哒！ 吃完了早餐，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 陈雅姝已经拎着包踩着高跟出门了，而夏良则还有送孩子上学这一项任务。 “我能跟着去看看吗？”枝枝问。 “公主，我就知道你还爱我！”夏暖暖顿时来了精神。 “只是去看看，我不能一整天待在你家吧？” “可恶。”夏暖暖瘪嘴，过了几秒无奈叹气，眼神沧桑，“我除了原谅你还能怎么办，谁让我是王子呢。” 枝枝：“不愧是王子，心胸就是开阔！” 夏良对这两个孩子的对话有些哭笑不得，但他实在是不放心让枝枝自己去玩，于是道：“枝枝，等送完了暖暖，你和叔叔去公司玩好不好？” 他想到自家老板为了照顾那些宝爸宝妈，专门在公司里设立了一个属于孩子的玩耍区域，并且有专人照看，他曾经就带女儿去过。 不过现在不是放假，今天恐怕不会有其他孩子。 “可恶！”暖暖在一旁跺脚，当着即将上学的孩子说这些，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公司？好像是大人工作赚钱的地方……枝枝想了想，点点头：“好。” 夏良真是越看越想把枝枝带回家自己养了，除去那过于出众的外表，这样不吵不闹又乖巧的孩子也足够让人心生好感了。 忽然，这位父亲想到了什么，急忙从兜里摸出两只手表，分别交给了两个孩子。 “这是电话手表，上面有爸爸妈妈的电话号码，以后有什么事，记得打电话，知道吗？” 夏良细细讲解着各种使用方法，并演示了几遍加深印象。 经历过暖暖走失一事后，为了预防这种事情再次发生，他连夜买了小天才电话手表，并且是带有定位的那种。 “爸爸，我下课可以和你打电话吗？”暖暖好奇问。 夏良本想同意，但一想到自家老板那一副活阎王的模样，如果上班期间铃声一响，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暖暖，爸爸很忙，有什么事打给妈妈好吗？” “……好叭。”夏暖暖略感失望，但能打给妈妈，还是挺开心的。 …… 夏暖暖所读的青藤小学离家不是太远，夏良开车大约十分钟左右就到了校门口。 外面年龄各异的学生正陆陆续续进入学校，统一穿着同样款式的校服，夏暖暖也不例外。 这就是学校……枝枝趴在车窗上眼带好奇地看向那些学生，因为是小学，所以学生的年龄都不算大。 “公主，放学后你一定要来接我啊！”夏暖暖嘟囔道，表情颇为幽怨，似乎在说，都要分开了，居然还不来安慰我！ 枝枝转过头，阳光透过车窗，给她披了层金色的薄纱，湛蓝色的眼睛像是最为璀璨的宝石，她笑容炫目地说道：“我会准时去接你的，王子。” 夏暖暖眼睛都看直了，她吞了吞口水，扭扭捏捏道：“公主……我，我可以要一个离别吻嘛？” 至于那一点点的不开心，在美貌的迷惑中早已经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枝枝歪了歪脑袋，招了招手：“那你过来一点。” 暖暖激动得将红透的脸蛋凑了过去，心脏砰砰直跳。 枝枝也凑近了一点，撅起嘴巴在暖暖的脸蛋上来了个蜻蜓点水的亲亲，大概也就一秒左右，枝枝就结束了动作。 “诶嘿嘿嘿……”夏暖暖捧着脸蛋原地傻笑。 她的周围又冒出了如尘埃般细小的“光”。 第13章 好康的 前面驾驶位的夏良看得一愣一愣的，脑子里的想法一个接一个冒出来： 闺女好像中毒有点深，还有救吗？闺女怎么看上去像个调戏无知少女的小流氓？自家闺女小小年纪不会就这么弯了吧？！ 越想越头疼，夏良及时打住了逐渐失控的想法，他提醒道：“夏暖暖，还在磨蹭什么呢？还不快点滚进学校！” “这就去嘛，凶什么凶。”暖暖瞪了眼老爸，又含情脉脉地望着枝枝，“公主，我走了哦，放学再见啦！” “嗯，再见。”枝枝挥了挥手，目送着她下车离去。 送走暖暖后，夏良开车继续向着公司行去，片刻过后，车子来到了一栋高耸的大楼前，又速度缓慢的停在了附近的停车位上。 “枝枝，我们到了。”夏良下了车，替小姑娘打开了车门。 “这就是叔叔上班的地方？好气派！”枝枝仰头看向那一眼望不到顶的大楼，差点被太阳晃到眼。 夏良颇为感慨：“真正厉害的是这里的老板，我只是个苦命打工人。” …… 刚走进公司内部，前台的小姐姐就向夏良打起了招呼：“夏助理，昨天和女儿玩得开心吗？” 夏良笑笑：“发生了一些意外，但还算是一个不错的休息日。” 这时，前台小姐姐也注意到了跟在夏良身后的枝枝，她一下就被小丫头的颜值给吸引了，忍不住惊呼：“这，这是谁家的孩子啊？” 看她这副模样，夏良竟诡异的感到一阵舒爽，他随口解释道：“她叫枝枝，是我一个远房亲戚的孩子，最近出了点意外，我照顾她几天，小林，等会你带她到地方去。” “这样，我知道了。” 名叫小林的年轻姑娘理解的点点头，眼睛却一直忍不住往枝枝身上瞟，这孩子实在是太漂亮了，什么神仙父母生得出来啊？都能和她心目中排名第一的总裁大人比一比了！ “夏助理，负责看护孩子们的温小姐今天可不在这里。”小林提醒了一句，不知想到什么又乐呵呵道，“看在枝枝这么可爱的份上，我今天就辛苦点，帮你照看一下，你放心好了。” “那就拜托你了。” 夏良又对着枝枝嘱咐：“枝枝，你跟着这个姐姐去一个房间里待着，那里有很多好玩的，等叔叔下班了再来接你好吗？” “枝枝不可以自己逛逛吗？”小姑娘并不是很乐意被关在房间里，早知道是这样，她就不来了。 “枝枝乖，公司是大人工作的地方，不适合小孩子乱跑，那个房间才是给孩子专门玩耍的，里面有许多零食玩具，还能看动画片，不会无聊的。” 说着，夏良看了眼时间，大惊：“糟了，我得赶快去总裁那，枝枝要乖哦，叔叔得走了！” 他一路跑向了电梯处。 看叔叔这副坚决的态度，枝枝知道她不能到处跑了。 但小天使真的会听话不乱跑吗？ 初来人间，她对周围的一切事物都感到新奇，听话是因为她愿意配合，愿意去尝试许多事情。 小林女士望着近在咫尺的崽，搓了搓手，按耐住心中的激动，努力绷住表情道：“来，牵着姐姐的手，姐姐这就带你去。” 枝枝听话的将手握住了小林的大手，抬头用湛蓝色的眼睛看着她，似乎再说，已经可以了哟。 救命，她好乖呀！ 小林瞬间被小天使俘获了芳心，感觉人都快化了，这样漂亮又乖软的小妹妹谁不喜欢呢？ 就这样，枝枝被带到了一个足够宽大的房间内，就算小孩子在这里跑动，也不会觉得地方狭小。 房间里足够干净，能看出来经常有人打扫，靠墙的位置有一个专门放置各类玩具的木柜，旁边则是一座小小的书架。 地板上铺了一层柔软的毛毯，进去需要脱鞋，墙壁上装有超大屏幕的电视，甚至放了好几个懒人沙发，等等等等…… 这里的一切无一不在诉说：放肆玩，玩累了直接睡，没问题的！ 当然，这样的地方并不是想带人来就能带的，像那些已经十多岁，有一定自理能力的孩子；又或是才一两岁完全离不开大人的孩子，是不被允许带进来的。 毕竟这里不是托儿所，也不是游乐园，公司只会给符合条件的宝爸宝妈们开放，为的是让他们能把心思更好的投入在工作上。 “枝枝，一个人在这里会不会觉得无聊？会不会害怕？”小林伸出手，揉了一把小姑娘的发顶，脸上不由自主露出了笑容。 果然和想象中的手感一样好。 “不会的，枝枝一个人待着就好，姐姐还是快回去工作吧，我就在这里等夏叔叔。” 枝枝脱了鞋，已经走了进去，开始四处转悠起来。 好吧，她承认，这个地方确实引起了她的兴趣，在这里待一会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今天还早呢，先在这里玩一会儿后，再出去转也不迟！ 小林见她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不由笑了笑，果然没有小孩子能拒绝这房间的吸引力！ 可惜她是工作状态，不然就能和小妹妹一起玩了。 “有什么事记得招呼姐姐，姐姐就在前面。”小林嘱咐了一句，就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门被轻轻关上，现在只有枝枝一个人了。 首先最吸引她注意力的，当然是那挂在墙上的超大屏幕电视机，之前暖暖说她没看过动画片，今天她就要做一个看过动画片的小天使！ 按照脑海里的教程，枝枝成功打开了电视，或许是这台电视平时都是小朋友在看，她一打开，上面就正在播放着一部动画片。 那是一个挥舞着魔杖的少女，以卡牌为载体，使用着各种神奇魔法的故事，看得她大受震撼，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 而动画片这种东西，对于小孩子来说，一旦被里面所讲的故事吸引，就很容易上头。 等到枝枝回过神来时，一个上午都快过了！ “这……这是什么操控心灵的魔法吗？”小天使大惊，“为什么我控制不住自己要看下一集的心？” 下一秒，枝枝拿着遥控器点开了下一集。 这是什么？动画片？看一下。这是什么？动画片？看一下。这是什么？动画片？看一下。 第14章 命运般的指引 又看了两集后，时间已经静悄悄走到了12点，某位小天使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了起来。 “该吃饭饭了。”枝枝看了眼墙上的钟表，摸了摸肚子喃喃自语。 忽的，她捧着脸蛋惊呼出声，“居然该吃饭饭了！” 她有些懊悔地瞅着电视机，看了几秒又释然了。 都怪动画片太好看了。 她看了一个上午什么的这不是很正常嘛！ 下午，下午一定不会这样了！ “呆枝，你怎么在这里？” 咦？是团团的声音。 听到熟悉的声音，枝枝四处寻找着团团的身影，然后，她看见高处敞开的窗户上，一只白色的小胖鸟飞了进来，落在了她的头顶。 “团团，你去哪里找吃的了？居然去了这么久。”小姑娘忍不住问道。 团团像只炸毛的胖球，愤愤道：“我还想问你呢！昨天我回那个冤……那个人类的屋子里根本没有看见你，你去哪了？” 枝枝被问得有些心虚，随后又理直气壮：“你不是小仙鸟吗？怎么没有能直接找到我的方法？” 团团震惊：“为什么你会有这种错觉？” 一人一鸟面面相觑。 “呃……”小胖鸟败下阵来，“好吧，确实有，不然我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不说这个了，我被西西娅……也就是你妈妈抓到天界去了。” 说到这里，小胖鸟的身子抖了抖，哭诉道：“祂告诉我，再敢离开你身边，就把我撕成碎片，怎么可以这样，这一点都不自由！” 枝枝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毕竟团团不在我身边的话，妈妈就看不见我了。” 吓？！ “你……你刚刚是不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什么很可怕的话？”小胖鸟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枝枝歪着头，大眼睛里闪着明亮的光，奇怪道：“很可怕吗？可妈妈就是这样的呀，她会一直注视着我的。” 团团瞪着小眼睛，呆愣了几秒，嘟嘟囔囔道：“你们天使就是这样才让鸟感到害怕！” “团团你别怕，妈妈不会做任何事的，只是通过你来观察我而已。” “……什么叫只是而已？”团团郁闷不已：“所以，我是只工具鸟？” 那个西西娅是没有长自己的眼睛吗？团团在心里吐槽不满，已经不敢直接说坏话了。 似乎猜到团团在想什么，枝枝解释道：“我的身体和人类一样，这样的身体是没办法直接承受妈妈的视线的。” 看着团团一点点石化，小天使小声安慰了一句：“如果团团能找到办法代替自己，妈妈应该是不会多管的。” 一听这话，团团不仅没有被安慰到，甚至更加欲哭无泪了。 它都被限制在呆枝身边了，哪有机会去找代替的方法？ 这时，外面的门被推开了，夏良的声音也随之响起：“枝枝，叔叔带你去吃饭了。” 看见小姑娘乖乖待在这里，他不由自主露出笑容：“在这里没有很无聊吧？” 枝枝小跑了过去，摇摇头：“没有，动画片很好看！就是会像魔法一样，偷走我的时间，一下就到吃饭饭的时候了。” 说着，她的肚子应景的响了起来。 夏良注意到小姑娘头顶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只小团雀，镜框后的眼睛疑惑不已：“枝枝，这只鸟是怎么回事？” 团团瞥了他一眼，不屑的扭过身体，把屁股对着他。 “夏叔叔，它叫团团，是一只……”枝枝皱着眉顿了几秒，才认真说道，“是一只鸟！” 夏良嘴角微抽，“我知道是鸟，但这只鸟是怎么来的？” 枝枝眨着眼睛无辜的望着夏良：“就是从窗户外面飞进来的。” 夏良：“……”行吧，可能这只鸟很亲人吧。 没有再追究鸟的事，夏良带着枝枝走出门，试探着用商量的语气道： “枝枝，等会儿还有一个叔叔会和我们一起吃饭，那个叔叔脾气有点……不太好，你等会儿见了尽量少说话，可以吗？” 夏良心中无奈，自家老板那是大忙人，这不，今天老板又要跑其他地方了，他自然也要跟着去，而且吃完饭就出发，可能要加班到很晚。所以，吃完饭后，他得提前把枝枝送回家。 脾气不好的叔叔？枝枝表示问题不大，只要不影响她干饭的都是好叔叔。 “我会乖乖吃饭的。” …… 夏良并没有带枝枝坐回早上他开的那辆车，而是来到了另一辆看上去更加奢华的车辆前。 就是这车看着似乎有点眼熟…… 枝枝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最后放弃了。 人类世界的车除了颜色，不都长得差不多，应该是她的错觉吧。 夏良替她拉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声音刻意压低了不少：“进去吧。” 枝枝听话的钻了进去，余光看见后座位上还坐着一个人。 是夏叔叔说的那个脾气不好的叔叔？ 小姑娘有些好奇地看了过去，只是第一眼，她的视线便凝固了。 那是一个矜贵无比的男人，他梳理着整齐的黑发，脸庞的线条棱角分明，五官深邃英俊，宛如一坛经过岁月沉淀的美酒，让人一眼便难以忘记。 他穿得西装革履，浑身散发着高位者的气息，带给人无法忽视的压迫感，令人不敢轻易靠近。 可枝枝注意到的，却是另外的某些东西。 ——那是一根常人无法看到的黑色细线，这根线从男人的头顶飘出，伸向无穷高的远处。 除此之外，男人的左胸处冒着浓郁的黑气，这些黑气构成了一个较为清晰的复杂图案，像是一个长着犄角的奇怪生物。 那根线枝枝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那是象征命运走向终点的终焉之线，只会在将死之人的身上出现。 不出七天，这个叔叔就会死去。 可是这黑色的图案她是第一次看见，妈妈只塞给了她人类生活方面的常识…… 团团似乎也察觉到了异常，它叫了一声，钻进了枝枝的口袋里，然后不动了。 等到夏良都已经发动车了，枝枝还没有把视线移开，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新鲜有趣的东西一样，正好奇地盯着男人。 一旁的夏良心中汗颜，忍不住开口：“枝枝，别一直盯着人家看，这样不礼貌。” 第15章 恶魔的诅咒 夏良的话语，没有将枝枝拉回来，反而让一直埋头敲键盘的男人抬起了头。 他的目光撞进了一片湛蓝色的瞳孔里，仿佛工作久了，抬头就看到了一片天空，让他愣了短短一瞬。 白晟眯起眼睛，仔细打量起这个夏助理一个上午反复提及的孩子。 小女孩看上去不过七八岁，除了长得比别的小屁孩好看了一点，眼睛的颜色漂亮了一点，也没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 不，这个孩子似乎并不害怕他？ 作为白氏的掌权人，白晟给人的形象一直都是敬而远之，闻之色变的，成年人都不太敢靠近，更别说小孩子了。 任何小屁孩见了他都跟猫见了老鼠一样。 对此，白晟并不在意，甚至为他省去了不少麻烦。 然后，他看见一直盯着自己看的小女孩摇了摇头，表情似乎有点可惜，甚至还轻轻叹了口气，紧接着用充满怜悯的目光看了过来。 ……首先，可以的话先排除什么吸引他注意力的把戏，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很好，这个小屁孩成功了。 白晟睨着她，淡淡道：“你想对我说什么？不用憋着。” “老板……”夏良准备用她还是个孩子之类的话插嘴，刚说两个字就被打断了。 “夏助理，请你继续开车，你带来的孩子明显有话要和我说。” “……”夏良不说话了，枝枝被吓到了应该就不会再惹老板了吧，等结束后他再多哄哄好了，可绝不是因为他怂了！ 白晟又看了过来，示意她可以继续说了。 小天使一时间有些为难，毕竟得知死期这样的事情不是什么愉快的话题，她是不是不该表现得这么明显？ 可是这个叔叔英年早逝实在是可惜啊。 除了寿终正寝，那种黑色的线其实是很少见到的，不是每一个将死之人都会出现的。 常人面临的死亡大多是命运的无常，这样的死亡只要用对方法，其实是可以避免的。 但终焉之线是一种象征，它一旦出现，就意味着结局已经注定，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撼动。 所以，就算她把实情说出来也无济于事，还可能会让叔叔为数不多的时日过得异常煎熬。 枝枝不好意思笑笑：“我只是觉得叔叔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在想怎么样才能让你开心，可惜枝枝笨，没有想出来。” “就这样？”白晟双手抱胸，眼神平静却有压迫感。 就是这样让人不自觉感到畏惧的男人，枝枝却没有丝毫影响，她十分雀跃地说道：“叔叔，我有一个好东西想送给你，它会带来好运哦～” 至少可以让死亡晚点到来。 一旁的夏良眼皮子跳了一下，之前怎么没看出来这孩子胆子这么大？不，枝枝一个人就敢在游乐园满地跑，她的胆子好像一直都很大。 那没事了。 “我不需要，你自己留着吧。”白晟依旧冷冰冰的，“既然没别的事，就不要再说话了，不然就扔下车。” 小姑娘下意识捂住了嘴巴，一双眼睛委屈巴巴的，见他已经开始继续办公了，枝枝只能苦恼地叹了口气，坐正了身体。 果然是脾气不好的叔叔，连话都不愿意听！不听话还要被丢下车！ 哼，那她就不管了，反正是叔叔自己说不要的！ 车内一下变得安静沉闷，枝枝无聊得开始和团团发起谁也听不见的脑电波信号。 枝枝：团团，你知道那个黑色的图案是什么吗？ 团团：应该是某种诅咒…… 枝枝：诅咒？ 团团：而且是必死的诅咒，那根终焉之线大概是因此而出现。看来这个人类惹了不小的麻烦。 团团：呆枝，我怀疑这个诅咒的来源和恶魔有关，那个黑色图案和恶魔很像…… 枝枝：恶魔？恶魔不是都被消灭了吗？ 团团：是这样没错，但它们在人间还遗留着一些痕迹没有清理干净，比如说某些物品，某座废弃房屋，诅咒当然也包括在内。 枝枝：所以这个叔叔是接触了和恶魔有关的东西？ 团团：差不多吧，呆枝，这件事很严肃，你身为天使，任何肮脏的恶魔都应该绳之以法！你必须清理一切有关恶魔的存在！这些死去的恶魔留下的东西多多少少包含着它们的精神残留，是有着卷土重来的可能性的！ 任务突然就增加了。 枝枝：要怎么解决这个诅咒？ 团团：得去寻找诅咒的源头，然后将其破坏掉，你最好趁这个人类还活着的时候问他接触过什么，不然等他死了，想找到源头就只能等待第二个受害者出现了！ 枝枝：解决完诅咒，这个叔叔会没事的，对吧？ 团团：真笨，都出现终焉之线了，就意味着不管诅咒有没有解除，这个人类都会死，他的命运已经被诅咒改写了。 终焉之线是命运走到终点的象征……枝枝忍不住又回头望了眼后车座的男人，开始默默思考要怎样才能引起他的注意，然后从他身上找到线索。 枝枝想了几秒，忽的眼眸闪了闪，笑容逐渐在脸上浮现，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她轻咳了几声，压低声音故作高深道：“叔叔，我有很重要的其他事情要和你说。” 嗯，非常严谨，这样应该就不能把她扔下车了！ 一个小丫头片子能说什么事？白晟并没有逗弄孩子的兴趣，也并不想搭理，他听夏助理怎么怎么保证这小屁孩很乖又听话，才勉为其难的让人上车的。 现在一看，他觉得这丫头和别的小屁孩没什么区别，一样的烦人，以后他的车上绝对不会再放小孩子上来了！ 白晟选择了无视，但被枝枝一吵，他也没了办公的心思，只好把电脑收起，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车内的气温似乎下降了。 老板的心情不太好，可别再打扰他了小祖宗，这破饭店怎么这么远……夏良敏锐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心中默默祈祷。 然而夏良注定是要失望的，甚至在听到小姑娘说了什么后，差点魂都要飘出去了。 枝枝见没人理她，但看见男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她说话的声音都大了几分： “叔叔，我看你印堂发黑，怕是有血光之灾！会危及生命的那种！” 第16章 不是假的 “哼哼，但你运气好，遇到了我这个专业人士！”枝枝顿了几秒，组织了一下语言，“唔，枝枝可以免费帮叔叔解决这个问题，但需要叔叔配合一下。” 嗨呀，她真是太聪明辣！ 小姑娘嘚瑟地微微抬起了下巴，一旁的团团也在为她喝彩：呆枝，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样的头脑！不愧是我的徒弟！ 但在这一瞬间，枝枝在夏良心中的乖宝宝形象产生了一丝破裂。 夏良欲哭无泪，没想到这孩子还有这么调皮的一面呢？但是为什么偏偏对象是老板啊！ 他赶忙打起圆场：“老板，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枝枝她只是想和你说话，没有恶意的……” 白晟没有理会枝枝，而是看向夏良，沉声开口：“夏助理，据我所知，你夏家上下并没有这样一个孩子，现在，你带来的这个孩子在说我有生命危险。” 夏良瞬间感觉自己被什么凶猛的野兽给盯上了，心里止不住发毛。 伴君如伴虎，夏良很快明白老板的真正意思：老板这是在怀疑自己！ 传言白晟做事一向不留余地，而所有可能威胁到他的存在，下场都不会太好。 在此他澄清一下，这些不是传言，是真的！ 但如果真的说出枝枝确实来路不明，就老板那样喜欢猜忌的性格，怕不是真要出点事！虽然不至于对小孩子下死手，但把枝枝送去其他城市，又或者随便丢给某个福利院什么的还是做得出来的…… 不管怎么样，一定是不会让枝枝和他再有交集了！ 一时间，夏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额头不断冒出冷汗。 枝枝被第二次无视了，她不太高兴，头上的呆毛都奄奄的，鼓了鼓腮帮子，不满道：“叔叔，你别无视我呀，你就让我帮你吧，都说了是免费的。” 不等在座的两个大男人说话，小姑娘继续说道：“叔叔能遇见我那是，呃，修了八辈子的福分！相遇就是缘分……” 断词了，半天也没续上，枝枝只好哼哼唧唧了几句，最后斩钉截铁：“后边忘了，总之我真的想要帮叔叔的！枝枝可是专业的！” 气氛从一开始的凝固，变得有些奇怪起来，不得不说，这孩子说的话有点好笑，活跃气氛还挺有天赋的。 车子在这时停下了。 夏良在一边弱弱开口：“老板，到了。” 作为一个工作狂，白晟也不会浪费午餐的时间，他特意来这种大饭店，并不是个人需求，而是赴一场酒席，准备谈一单生意。 但白晟却没有急着下车，而是看向枝枝，忽然改口：“你说我会有生命危险，你用什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证明……？ 枝枝歪了歪头，头上的呆毛跟着晃动，内心开始呼唤：团团，怎么办，这个诅咒有什么表现吗？ 团团：很抱歉，这个诅咒除了给予死亡之外，不会有其他表现，呆枝，我相信你可以搞定的，加油吼！ 枝枝：…… 见她半天不说话，白晟轻笑一声：“怎么？证明不了吗？只是你的恶作剧？” “才不是！”枝枝敲了敲脑袋瓜，最后吐了口气，一副妥协的模样，“好吧叔叔，我不知道要怎么证明，我直接让你看见好了。” 说着，她向男人伸出手：“叔叔，快握住我的手。” 看着眼前细白的小手，指尖还微微泛着粉红，白晟有些迟疑，但还是握住了。 他的大手几乎把那只小手一整个包裹在掌心，白晟的心中莫名有些触动，紧接着，他看见小女孩闭上了双眼： “叔叔，现在看看你的左胸。” 真希望自己的行为最后不会像个白痴……白晟这样想着，低头朝胸口处望去。 然后，他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在他的左胸处，一道由不明黑气形成的图案正静立悬浮，不断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他的瞳孔微缩，在这一瞬间，以前一些怎么也想不通的问题似乎都得到了答案。 原来，这世界真的有超出常理的力量存在！他并没有太过震惊，似乎早就有过这样的猜测。 “叔叔，我没骗你吧！” 枝枝睁开了眼睛，与此同时，白晟也不再能看见胸口的黑气。 他挑挑眉，对于这个小丫头说的话信了一半：“那黑气是什么？” “是一个很厉害的诅咒，如果不尽快解决，叔叔在七天之内就会死翘翘的。”枝枝想到了什么，补充道，“诅咒是即刻生效的，叔叔可以回想一下，这几天有没有见过奇怪的人，或者接触过奇怪的东西。” 听到自己的生命岌岌可危，白晟的眉眼紧锁，大脑飞快排查着各种事情。 很快，他似乎有了些眉目，说道：“昨天，有人送了我一幅画。” 枝枝点点头，严肃道：“我需要亲眼看看那幅画。” 白晟抿着嘴，脸庞冷硬：“已经烧了。” “呃……那，那带我去见送给你画的人吧。”枝枝挠了挠头，“画没了，但诅咒还在，应该只是媒介，不是源头。” 一旁的夏良早就陷入混乱了，有种自己没睡醒的错觉，是这个世界玄幻了吗？什么诅咒，关键是老板还就信了？他也没眨眼啊？ 白晟却已经打开车门，长腿一迈下了车，淡声道：“先吃饭，下午带你去见人。” “老板，那下午原本的安排……”夏良愣愣的。 “都推了，我都生命垂危了，还工作什么。” “……好的。”夏良依旧满脸懵逼，反正老板说啥就是啥吧。 团团跳到了枝枝的肩膀上，小声耳语：“这个人类看着一点都不慌啊，正常人听到自己快死了，不都会吓得瑟瑟发抖痛哭流涕吗？” “团团你很懂人类吗？”小姑娘跟着跳下了车，下意识反问。 “不太懂。” “哦，原来不懂呀。” “……”要不是呆枝的语气和平常一样，它还以为自己被这家伙嘲讽了！ “呆枝，你直接把诅咒的存在暴露出来，没问题吗？怕不是你天使的身份马上也要露馅了。” 枝枝“嗯”了一声：“暴露什么的还是交给未来的枝枝吧，现在的目标是解决恶魔遗留的诅咒。” “你就不能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没错呀，现在解决诅咒的事，以后再管暴露的事，这不就是两全其美吗？” “……” 第17章 她能看见恶 虽然白晟已经让夏良推掉了下午的安排，但中午的酒席还是打算照常进行。 正所谓“来都来了”。 “夏助理，这个孩子先借我一下。”白晟突然说道，“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你跟着了，我会安排你其他的工作。” 他的语气里并没有任何询问的意思，而是一句通知。 夏良张了张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表情麻木，心情复杂，这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一旁的小姑娘跟着提了一嘴：“夏叔叔，枝枝会给你打电话的，别忘了我们还要去接王子呢！” 闻言，夏良扯了个笑容：“好，叔叔等你的电话。” …… 夏良离开后，白晟带着枝枝进了饭店，在两人进入电梯后，就着没有其他人在，男人低声说道： “等会儿我要见一个人，你仔细观察，看他是否有问题。” 虽然在他最近的几天里，那幅画确实是最可疑的，但也不能排除其他出现在他身边的人。 听到他的话，枝枝下意识睁大自己明亮的眼睛，应声：“好哒。” 抵达对应的楼层，白晟带着枝枝这个小尾巴，推开了其中一个包间的门。 典雅不失奢华的装修让人眼前一亮，这里的包间似乎是专门为这样谈判的场合设计的，内里摆放着一张不大不小的餐桌。 而餐桌一面的软椅上，已经并排坐了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看上去已经四五十岁了，身材有些发福；女的则很年轻，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 他们似乎在这等待了一段时间。 白晟刚一进门，这两个人就立刻起身迎接，那位中年男人面露谄媚走了过来：“白总，您来了。” 他说这话时，跟在他身边的年轻女人也走了过来，女人看着白晟羞涩地撩了下耳边的发丝，声音柔柔弱弱的：“白总好。” 白晟扫了她一眼，冷声道：“乔总，我可没听说你还带了另一个人。” 那个乔总顿时紧张起来，连忙解释：“啊哈哈，白总，这是我亲闺女乔婉，前不久才找回来，所以想多带她出来见见世面……” “呵。”白晟的嘴角带起一抹不明显的弧度，刚准备嘲讽几句，室内就响起了由某个小天使制造的不和谐声音。 咕噜噜—— 长达好几秒的奇怪声音里，没有一人再出一声，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望向了罪魁祸首。 枝枝摸了摸肚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望向白晟：“叔叔，我们可以吃饭饭了吗？好饿啊。” 乔家父女对于这个孩子的出现，都是错愕的。 白晟身边跟了一个孩子。这简直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认识白晟的人大概都会被吓一跳吧！ 而乔婉看到枝枝更是震惊，这不就是那个出现在“白昼”家里，还抢走她模特职位的小屁孩吗！怎么一眨眼又跟在白氏集团的掌权人身边了？ 枝枝当然也看见了乔婉，嗯，这世界可真小。 “白总，这个孩子是？”乔峰小心问道。 “亲戚家的孩子，带她出来吃顿好的。”白晟眼皮都不眨一下，“先上菜，吃饱了才有力气说正事。” 白家有这样一个孩子吗……？ 乔峰可不敢有什么意见，对着枝枝笑道，“对，可不能把孩子饿着了，小朋友，想吃什么尽管点，别客气。” “好，谢谢叔叔。”小姑娘笑容满面回应道。 这样一个漂亮又可爱的小女孩对着自己笑，乔峰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开始那样紧绷了。 一旁的乔婉却不似之前笑得开心，她盯着枝枝，眼里浮现出不知名的情绪，只安安静静待在父亲身边。 …… 餐桌上，服务员开始端上一道道香气四溢的菜式，这些菜大多都是枝枝点的，在座的四个人里，大概就她是在认真吃饭的。 当然，她可没有忘记叔叔的吩咐！枝枝一边吃着香喷喷的饭菜，一边睁着眼睛仔细观察。 嗯，这个乔叔叔很正常，并没有问题。 倒是他的女儿，乔婉是有一定问题的。 在枝枝的感知里，这位姐姐虽然有着一副不错的皮囊，但内里的灵魂却散发着一股臭味。 这与恶魔的诅咒无关，只是灵魂会记录罪业，会呈现出人的本质。 这个姐姐肯定故意害死过无辜的人，并且之后没有任何悔改和弥补，更加没有尝试去赎罪，所以她的灵魂才会发臭。 桌上两个男人谈着工作上的话题，从两家公司各种的合作，又谈到乔婉进入什么什么娱乐圈之类的东东，反正枝枝听得云里雾里，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干饭上了。 这里的饭菜可真是美味啊！如果能经常吃到就好了。 一顿饭并没有耽误太久的时间，虽然全场基本就枝枝一个人吃得起劲。 离开酒店后，白晟问道：“感觉怎么样？” 枝枝打了个饱嗝，回味着咂咂嘴：“非常美味！” “……”白晟深吸口气，语气略微加重，“我问的是人。” “啊，那两个人呀，他们和诅咒没有关系。”枝枝很是笃定，只是恶魔遗留的痕迹的话，在她这个天使眼里是无所遁形的，谁接触过，她能一眼看出来。 “叔叔还是带我去见送你画的人吧。” …… 下午两点左右，白晟约好了人后，和枝枝坐于安静的咖啡馆内，耐心等待起目标前来赴约。 枝枝吃着一座小山一样的圣代冰淇淋，眼睛享受的眯了起来，她晃着脚丫子颇为感慨地说道： “叔叔，跟着你是不是一直能吃到好吃的呀？” 可惜这位叔叔活不过七天了，莫名的，小姑娘特别不想让叔叔死掉，一想到那种结果，她就心里堵得慌，真是奇怪…… “如果你是我爸爸就好了……”枝枝挖着冰淇淋，喃喃自语般。 什么意思？这是想碰瓷？ 白晟看了下手表，低声说道：“时间差不多了，你坐到对面的桌位去。” “啊？我吗？”小姑娘一脸茫然。 “嗯。” 好叭，果然是脾气不好的叔叔，一言不合就要赶人！ 她捧着自己的圣代冰淇淋，坐到了白晟指向的座位，一转头，就能把男人那边的情况全部收入眼中。 第18章 反派上线 片刻后，咖啡馆的门被推开了，带着门上的铃铛响起清脆的叮铃，一位穿着灰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环视一圈，向着白晟这边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了对面的位置上。 “白总，您这么着急找我，肯定是有什么急事吧？” 一上来，男人的语气就算不得好，他的表情有着明显的戏谑，一点也没有要掩饰的意思。 这个男人一进来，枝枝就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他虽然穿得人模狗样的，但人皮下面是黑色邪恶的灵魂，甚至失去了人类的形态，长出了弯曲的犄角，散发着作呕的腐臭。 ——是恶魔的气息。 枝枝没忍住，捂住口鼻做出了干呕的动作，差点被当场熏晕过去，赶忙吃了口甜甜的冰淇淋压压惊。 白晟慢条斯理地喝了口咖啡，语气说不出的压迫感：“欧阳健。” “一上来就直呼大名，白总果然很着急呢。”欧阳健似笑非笑，架起个二郎腿语气轻浮，“也是，毕竟白总是大忙人，您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后面那句话他加重了语气，话里的嘲讽更加明显。 白晟眼眸深沉，他盯着欧阳健：“看来我们彼此心知肚明，那我就直说了。” “那幅画是你的意思，还是你们欧阳家主的意思？” 欧阳健听罢笑得更加灿烂了：“瞧你这话说的，当然是我们欧阳家为了表达歉意才送给你的……” “停，我并不想听你说这些废话。”白晟打断了他的话，“欧阳先生也说了，我的时间很宝贵。” “那幅画上面有诅咒，对吧？” 至此，欧阳健的笑容才逐渐收敛：“没想到白总居然会相信这些……也是，不然也不会这么着急把我约出来。” “你说的没错，就是诅咒。”他大大方方承认了，“这可是我们精心为你准备的，无敌的诅咒，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也活不了几天了。” “让我更好奇的是，白总是怎么知道的？按理说这种级别的诅咒很少会有人察觉，不过也无所谓了，没有人能救得了你。” 欧阳健的脸上带着张扬的傲慢，他抬起下巴以俯视的姿态看待白晟，眼前这个被称为商界传奇的男人，今后就要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了，届时，欧阳家将不会再有阻碍。 “怎么样，是不是开始感到不安了？如果你能将白氏的资产让一半给我们欧阳家，也不是不能考虑给你解除诅咒。” 欧阳健死死盯着白晟的脸，想要将对方所有的狼狈全部捕捉。 可惜他并没有如愿，白晟的脸上平静得没有任何波澜，反而轻笑出声：“这不是还有时间吗？让你们付出代价，足够了。” 闻言，欧阳健立马笑出了声：“哈哈哈，这真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白总，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让欧阳家付出代价。” 没有理会他的嘲笑，白晟继续发问：“那幅画出自谁手？” “这个嘛……”欧阳健似笑非笑，“白总不是很厉害吗，应该很容易查到吧？总不会扔了吧？” 欧阳健站起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好了，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恕不奉陪，白总，好好享受你的余光吧。” 欧阳健踱着愉悦的步伐，离开了咖啡馆，开着他的白色汽车，扬长而去。 见状，枝枝捧着冰淇淋赶紧跑到白晟的身边，吐了口气，忍不住抱怨：“他可算是走了，再多待一秒我就要晕过去了！” 白晟看了过来，发出了质疑的声音：“你不是专业的吗？他还什么都没做你就不行了？” “才不是！”小姑娘鼓气，“就像一坨粑粑，可以处理，但是又臭又恶心的，浑身都难受！” 她又挖了好几勺冰淇淋，那小山一样的圣代已经快吃空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姑娘确实可爱，又或者是她那句“可以处理”足够令人安心，白晟原本充满阴霾的心也得到了放松，他轻敲桌面，严肃道： “说正事，人你看到了，你要怎么解决诅咒？” 枝枝隔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那个坏家伙有着某种邪恶力量的祝福，他们很大概率在供奉着什么，诅咒的源头应该就来自那里……唔，我得去那个坏家伙家里看看。” 白晟皱眉：“想去他们老宅不太容易。” 枝枝侧着脑袋似乎在聆听着什么，说道：“我需要叔叔帮我搜集一些材料。” 见男人面露疑惑，小姑娘解释道：“那些材料可以用来制作消灭诅咒的圣水，和一些其他功能的道具。” 圣水？还真有这种玩意？白晟听得心中莫名，那是一种魔幻的戏剧在现实上演的荒诞感，直到现在他才找到自己诅咒缠身的一点真实。 “都需要些什么？” 枝枝掰着指头一一报数，随着那一个个奇怪的材料名说出来，听得白晟有点头疼。 什么清晨盛开的花，晒了阳光的露水，未被月光照过的泥土，一颗充满斗志的眼球……相比起这些，其他几株较为珍贵的药草都显得正常起来了。 特别是那什么充满斗志的眼球，这玩意儿也太抽象了吧？！什么圣水需要这种东西作为材料？ “因为叔叔中的诅咒很厉害，所以圣水需要更加富有灵性的材料来制作……”枝枝复述着团团的话，满眼无辜，“动物的眼球就好。” 当然，如果能使用人类的眼球，效果会达到最佳，但这实在是有些残忍了，只能退而求其次。 “……我会尽快搜集这些东西。”白晟轻轻颔首，除了那颗眼球，其他的材料并不是太过难找。 “叔叔。”枝枝抬眸看他，“你把手伸出来。” 男人垂眸，小姑娘的眼神过于纯净明亮了，让人不忍心去拒绝。 见叔叔这次很听话的伸出了手，小姑娘内心微叹，从兜里摸出一根洁白的羽毛，放在了男人的掌心。 白晟听她声音很轻地说道：“这是施加了祝福的羽毛，它会庇佑叔叔的。” 第19章 意外到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晟居然感觉这个小丫头此刻特别的“圣洁”，就好像真的在给他施加祝福一样。 “唔，叔叔要随身带着，知道不？”枝枝晃了晃脑袋，晕乎乎说道。 那种特别的气质在她收回手后就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白晟若有所思，收下了那根羽毛：“好。” 又聊了一会儿后，他们彼此交换了电话号码，白晟表示等他搜集完材料后，就会打电话通知枝枝。 “你有什么要去的地方？还是等夏助理？”白晟看了眼时间，已经四点了，一般这个点夏良就要去接他女儿放学了。 “谢谢叔叔，枝枝就在这里等夏叔叔。”枝枝是个遵守约定的小天使，她可一直记得要去接王子放学。 白晟点点头，没说什么，推开咖啡馆的门，开着他那辆价值不菲的豪车逐渐远去。 过了一段时间，行驶了足够远的距离后，白晟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有人打电话过来了。 扫了一眼来电显示，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滑开屏幕，接通了电话。 那边传来一个少年的音色：“我亲爱的父亲，您让我盯着的那个孩子，已经坐上了夏助理的车，他们去往的方向的确是青藤小学。” “还有呢？” “您还是这么冷淡，只管我当工具，我为了完成您交代的任务，连午饭都没吃呢。” “五百万。” “我已经调查完那个孩子的全部信息了。”少年的语气一下变得正经，“我亲爱的父亲，能引起您注意的人果然不简单，那个孩子就像凭空出现一样，根本找不到任何信息。” “身份一片空白，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山旮旯里冒出来的，不过她已经被警方注意到了，现在正在帮忙找孩子的家长呢。” 白晟眸光一凛：“警方也在调查她？” 电话那边的人回答道：“是的，现在能确认的是，这个孩子是警方三天前在天珏山找到的，似乎是有个好心人报了警才被找到，目前被一个叫做季寻的人暂时收留，和夏助理家离得不远。” ……三天前，天珏山，报警？ 这几个关键词一下就唤醒了白晟的记忆，让他不自觉对应上了，三天前确实有这么一件事，还是他让夏助理报的警。 原来那天在山里的小孩就是她啊。还好巧不巧今天碰上了？ 可疑，十分的可疑。 他有理由怀疑这小屁孩是不是故意接近自己的。 白晟沉吟片刻，吩咐道：“你继续盯着那个孩子。” 少年的声音发出了不满的控诉：“我亲爱的父亲，我作业还没写完呢。” “一千万。” “保证完成任务！” …… 枝枝已经坐上了夏叔叔的车，正一路向着青藤小学靠近。 期间免不了夏良的各种询问，比如为什么要对老板说那种话，诅咒又是什么，那些到底是不是真的，枝枝一个小孩子是何方神圣等等…… 一个个问题砸过来，简直令天使无措，枝枝打算蒙混过关：“夏叔叔，你别为难我啦，帮枝枝保密好不好？” 这种事情确实不好细说，夏良意识到后表示理解，他点点头：“好，我会给枝枝保密的。” 现在一想，突然出现在大山里的孩子，父母未知身份未知，敢于和老板有说有笑，甚至可能有着某种超自然的力量…… 枝枝的种种表现都给她披了层神秘的面纱，她明明就在你面前，却又好像离得很远，非常容易勾起人的好奇心。 来到青藤小学校门口，这里已经站了一些来接孩子的家长，而学校里面的孩子或和同学嬉笑着一起离开，或四处寻找着来接送的家长。 等了好一会儿，校门口的人群逐渐密集，枝枝终于看到了夏暖暖的身影。 夏暖暖似乎也看到了自家爸爸的车子，她朝身后的几个同学招了招手，然后飞快跑了过来，不一会儿就来到了车前。 她踮着脚向车内张望，在看见枝枝后喜笑颜开，打开后车门就钻了进去。 一进去就将枝枝抱了个满怀：“公主！我好想你呀，想得都快得相思病了！” 夏良：宝，这可不兴得啊！ 枝枝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轻快：“王子可以和我打电话啊。” 夏暖暖听得愣了一下，“对哦。” 她怎么就没想到哩？ “那我要天天给公主打电话。” “对了公主，我和我同学说你比白雪公主还要漂亮，但是都没人相信！”夏暖暖气呼呼的，对此格外不满，“他们要是见到公主，肯定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枝枝想了下那个画面，只觉得一言难尽：“那还是不要让他们看见我了。” “公主放心吧，我不会让笨比同学看见你的～”夏暖暖虽然很想向她的同学们炫耀，但她才不会这么做呢。 万一公主被拐跑了，她这个王子要怎么办？嗯，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夏良心情复杂，以前女儿都是和他说话的，现在都不看他这个爸爸一眼了，真愁啊。 夏暖暖给枝枝分享着学校里的趣事，基本上都是暖暖在说，枝枝在听。 说了好一会儿，夏暖暖眼睛亮闪闪道：“怎么样？上学还是挺有趣的吧？真的不无聊哦！” 她还在坚持啊……枝枝正想找个借口敷衍过去，忽然，她的目光透过车窗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季寻哥哥？ 他的样子看上去不太对劲，走路的姿势歪歪扭扭，有些怪怪的…… 还没等枝枝更进一步观察，车子就已经将那道身影甩在了身后，一眨眼就拖了很长一段距离。 枝枝内心忽的升起一抹悸动，来不及多想，只是遵从内心的想法，大声朝夏良喊道：“夏叔叔，快停车，我要下去！” “怎么了？”夏良内心疑惑，但从后视镜里见小姑娘焦急的模样，只得开始降速，往人行道上靠近。 等到停下车，枝枝赶忙打开车门跳了下去，头也不回：“对不起夏叔叔，你们先回去吧，今晚我住季寻哥哥家！” “公主！”夏暖暖探出窗，一时间有些无措，“爸爸，怎么办？” 夏良当然不放心枝枝一个人，他也跟着下了车，对着女儿说道：“暖暖，爸爸去找枝枝，你乖乖待在车里，我很快回来，有事打电话知道吗？” 虽然夏暖暖也很想跟着去，但看爸爸严肃的脸，还是选择相信：“好，我等你们回来……” 第20章 检查 枝枝一路跑向前面那个熟悉的背影，可越靠近，她的一颗心逐渐低沉。 她停在了距离季寻不到一米的地方，她看见青年那本来发着光的灵魂上，沾染上了一抹红黑的杂色。 ——红色是罪业，黑色是恶魔的侵染。 青年脚步虚浮，原本忧郁的眸子此刻无比空洞，他晃晃悠悠走在路上，好似一具行尸走肉。 脚下一绊，他不可遏制的身体前倾，眼看就要摔倒。 枝枝眼疾手快，冲过去抓住他的手臂想要帮忙，但季寻一个成年人的重量，小姑娘这点力气根本抓不住，于是，一大一小两个人齐齐倒在大街上，引起周围的群众频频回头。 夏良赶到现场看到的就是这副画面。 他呆了一秒，先把枝枝扶了起来：“枝枝，你下车就是因为这个人？” 小姑娘点头，小脸上满是担忧：“嗯，是季寻哥哥，夏叔叔，帮帮我，我一个人没办法送季寻哥哥回家。” 这家伙就是那个不负责任放任孩子乱跑的“好心人”？ 夏良忍不住审视了一番。 即便是如此狼狈的模样，季寻那出色的容貌也没有被影响丝毫，就算这样躺在大街上，也是一幅令人惊叹的柔弱美人图。 夏良移开视线把人扶起来，脑子里莫名浮现出四个字——蓝颜祸水。 内心嘀咕：玛德，一个男人居然长这么好看！就这么躺大街上我都怀疑会不会有人把持不住直接扑上来！ 只是刚一靠近，季寻身上有飘来一股浓重的酒味，让夏良蹙眉。 但小姑娘还在一旁眼巴巴看着，夏良只好道：“枝枝，我们先把他带回车上去。” “好。” 在一大一小的搀扶下，季寻被成功放进了副驾驶的位置，可能是酒喝多了，他此刻昏迷不醒。 枝枝见他眉头一直皱得很紧，嘴里还时不时喘息，像是在忍受着痛苦一般。 “夏叔叔，还是，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季寻哥哥好像很难受。”小姑娘目露忧色。 看这人喝得不省人事，还让孩子担心他的样子，夏良就很想打人，但他还是在枝枝恳求的目光中妥协了。 调转了车头，朝着市医院行驶。 夏暖暖悄咪咪张望，只觉得这个哥哥长得好好看呀，虽然还是公主最漂亮了，但也是数一数二的，就和爸爸的冷面老板一样！ 她本来想和公主说话，但公主似乎因为那个漂亮哥哥心情不好，一路上都闷闷的，夏暖暖也就乖乖的没有再去打扰。 到了医院，挂了病号，进了病房，一气呵成。 一位护士手里拿着病历本走了过来，对着等在外面的夏良道：“这位先生，不用担心，病人目前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过度饮酒导致的轻微酒精中毒，我们已经做了相应的措施，现在让他安静休息一会儿就行了。” “谢谢，我们可以进去吗？”夏良礼貌点头。 “当然，但请不要打扰到病人休息。” 听到护士小姐的话，枝枝松了口气，忙迈开步伐走了进去。 小姑娘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睡得昏沉的季寻默默叹气。 ——她并不相信有着一个发光灵魂的人会主动沾染罪恶，季寻身上的恶魔气息也是突然就出现的。 又是恶魔的气息……枝枝忽然想到，这会不会也和白叔叔的诅咒有关？ 对了，季寻哥哥是名画家……送给白叔叔的那幅画会不会就是季寻哥哥画的呢？ 而且……季寻哥哥昨天说过要出门，白叔叔也是昨天收到的画，时间都对上了…… 一下全让她给碰上了，简直是奇迹般的巧合！ 明明昨天出门前还好好的，只是过了一天就变成了这样……这期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头好痒，感觉自己要长脑子了。 枝枝愁眉不展，让进来的夏良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公主，你别难过了，护士姐姐也说了，哥哥很快就会醒过来的，到时候就能出院了。”夏暖暖安慰地拍了拍枝枝的背。 “嗯，谢谢王子，也谢谢夏叔叔。”小姑娘笑着回应，“你们先回去吧，我就在这里陪季寻哥哥。” 她要等人醒后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夏良劝说了几句，但小姑娘意思明确，只能作罢，带着女儿离开了医院。 等到他们离开之后，一直掉线的团团终于从枝枝的口袋里蹦了出来，一开口就是： “呆枝，把这个人类的衣服扒开！” “啊？做什么？”小姑娘呆住了。 团团捋一下鸟毛，臭屁道：“看来你还不明白我这个福运鸟的含金量吼～” 小姑娘做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难道团团还会带来好运吗？” 紧接着又疑惑皱眉，“可是不对呀，那我怎么还会这么倒霉嘞？” 她满打满算来到人间才第四天，一上来就被恶魔怼脸，怎么也谈不上幸运吧？ 团团语塞了一下，强行转移话题：“我的意思是，我能感应到某些运势的转变，而这个人类已经厄运缠身了，这很不正常。” “现在他又沾了恶魔的气息，所以我让你检查一下他的身体，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痕迹。” “哦，那我看看。”枝枝对于团团的话还是很信任的。 枝枝掀开盖在季寻身上的被子，不知是不是酒的后劲还未消退，季寻原本白玉般的脸庞染着淡淡的绯红，樱粉的唇瓣看上去润泽又柔软，他就这样毫无防备的仰躺于病床上。 青年只穿着一件简单的衬衣，扒衣服什么的也变得方便起来。 于是，枝枝伸出了她的无情铁手，抓着衬衣下摆就往上面掀开。 一大片白花花的美好肉体呈现在眼前，看上去十分的赏心悦目。 没想到外表斯斯文文的青年，衣服下面却是这样一具充满力量的躯体。 “唔，好像没什么奇怪的痕迹……”枝枝认真检查了一遍，也没发现异常。 “笨蛋，上面没有，那就看下面！”团团在一旁嚷嚷，它很笃定自己的判断。 枝枝却不太赞同：“还有背后没看呢，先把上半身检查完。” 第21章 疑问 于是，枝枝在给季寻翻个身这件事上费了老大劲，先是把手叠好，然后又把腿给翻一下，最后用出好大的力气才把青年的身体给推到侧卧了。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小姑娘已经累得满头大汗，她深呼吸歇了会，又伸出无情铁爪，拉着背后的衣摆往上掀。 然后，她看见那对漂亮的蝴蝶骨中间，有一个很显眼的黑色字符，它像纹身一样贴在温玉般的肌肤上，十分扎眼。 团团飞过来，一脸傲娇：“哼～果然和本仙鸟猜的一样。” 枝枝顶着个无知脸，十分有求知欲的发问：“这又是什么呀？” “你真该补补这些知识了，哪有天使文盲成你这样？”团团十分嫌弃的看了眼枝枝，“这个字符是契约的证明，而出现在这个人类身上，代表有人拿他作为筹码去做了一笔交易。” “等到契约结束时，这个人类身上会被取走某样东西，那可能是天赋，记忆，生命甚至是灵魂……当然，这需要根据契约上的内容来收取。” 枝枝脑袋懵懵的，好一会儿才理清思路：“所以，季寻哥哥是被坏人盯上，被当成了牺牲品？” “就是这样！” “那团团说的厄运缠身也是因为这个契约吗？” “肯定是这样！”团团笃定。 “……这契约能解开吗？” 团团：“那就是毁约了，这会付出更沉重的代价，除非把契约的源头给消灭掉！” 枝枝：“……” 小姑娘十分郁闷，又是诅咒又是契约的，咋就刚好全碰上了呢？她只是又弱又菜的半个天使加半个人类宝宝啊！ 忽然，她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团团，你说，这个契约的源头，和那个诅咒的源头，会不会是同一个？” 毕竟季寻哥哥身上也有恶魔的气息，很难不联想到一起。 团团一愣，它抖了抖翅膀，震惊：“呆枝，你是不是偷偷背着我变聪明了？与恶魔签订契约，确实很有说法！” “什么嘛，我一直都很聪明的！”枝枝反驳。 “那你当时咋学了那么久还不会飞？” 枝枝：“……”再说下去她要掉小珍珠了噢。 “我们还是先等季寻哥哥醒过来吧。” 枝枝将季寻的衣服整理好，然后又把身体翻了过来，并盖好了被子，完成复原工作后，她坐回了椅子上，开始望着天花板发呆。 来了人间后，都好久没有发过呆了呢，虽然麻烦事有点多，但总归比在天界的时候有意思多了。 等着等着，枝枝打了个哈欠，干脆趴在床沿边睡着了。 …… 天色渐渐暗沉，月光从窗外落下，一片宁静。 季寻缓缓睁开了眼，他感觉脑袋一阵抽痛，挣扎着想要坐起。 然后，他看见了一只……白色的胖鸟停在半空与他对视，若不是借着月光，还以为是什么会飞的白色圆球。 “啾啾！”胖鸟忽然叫的吵闹，在房间里飞来飞去。 这鸟好眼熟……季寻眯着眼睛，余光瞟到他的床边还趴了一个人，那只胖鸟也随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人的脑袋上。 枝枝被团团的脑内轰炸给吵醒了。 她迷迷糊糊坐起身，手臂一阵酸麻。 “你怎么在这里？” 低沉好听的嗓音一下给她醒神了，连头上窝着的小胖鸟都给弹飞了，枝枝顿时惊喜抬眸：“季寻哥哥，你醒啦？” 周围有点暗，小姑娘顺手把灯打开了，一下子照亮了整间病房。 “你因为喝太多酒，在街上晕倒了，我碰巧路过，就把你送医院来了。”枝枝简单描述了过程。 季寻陷入了回忆，他揉了揉太阳穴，眉头微蹙，幽黑眼瞳里的郁色更加深重：“嗯，谢谢你了。” “季寻哥哥，你以后不要再喝这么多酒了，很伤身体的。” “嗯，下次不会了。”他的声音淡淡的，表情也格外平静，像是在敷衍人。 枝枝鼓了鼓气，对这样敷衍的态度并不接受，她严肃道：“季寻哥哥可要说话算数，枝枝以后会盯着你的。” “……”青年垂眸看她，冷淡的，“我拒绝。” “拒绝无效！以后枝枝会时刻注意你的健康，坏坏的食物一律没收没收！” 在枝枝看来，人类的身体很脆弱，一个不小心就会出事，这一点她深有体会，但她有天使的加持还好说，像是季寻哥哥这样的普通人类就必须要注意了，说不定哪一天就突然死翘翘了呢？她得多关照关照。 她可不想再看见季寻哥哥喝进医院了。 季寻不说话了，他向来不喜欢和人争执，什么事从来只会说一遍，也只会回应一遍。 枝枝也没在这件事上过多追诉，转而说起了更加重要的正事：“季寻哥哥，你怎么突然喝这么多酒？是昨天出门之后，发生了什么吗？” “我……”季寻捂着额头，眼中浮现出痛苦的挣扎，久久没有下文。 他静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我记不得了……我不记得那段时间做了什么，应该是一件很重要，也令我很痛苦的事。” “怎么想也想不起来……我想着喝酒也许能刺激我回想起什么，但没有作用，依然想不起来。” 他的声音如同被困在黑暗中的一道呓语，从看不见的屏障内，传给枝枝听。 枝枝和团团默默对视一眼，似乎对这样的情况有些无措又惊讶，枝枝皱着小脸，又换了个问题：“那你还记得你去过什么地方吗？” 季寻默默注视着小姑娘，缓慢摇了下头。 也不记得去过哪啊……真是越来越可疑了。 枝枝抿了抿嘴，吐了口气：“那就先不要想这些事了。” “……你好像很苦恼，为什么？”季寻冷不丁忽然发问。 “啊。”小姑娘张了张嘴，郁闷，“我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当然，就差写在脸上了……明明他们彼此并不熟悉，为什么要表现得对他这么在意？ 枝枝又叹了口气，在这短短几天，她都感觉自己快要变成小老头了：“我想帮季寻哥哥，我不想你出事。” 青年幽黑的眼眸内荡起一丝涟漪，他的声音近乎呢喃般发问：“为什么？” 第22章 同行 小姑娘歪了歪头，想了几秒，认真回答道： “季寻哥哥在我无家可归的时候伸出了援手，还请我吃好吃的，让我去了最想去的地方，枝枝能遇到季寻哥哥真的很幸运。” 枝枝说着说着目光逐渐坚定，她会解决季寻身上的隐患的，无论如何。 被那双纯粹没有杂质的眸子盯着，听着小姑娘直白的善意，季寻心中莫名慌乱，他转眸不去注视，下意识否定： “只是你刚好符合我的审美需求，我也并非能和幸运搭上边的人。” 是哦，团团都说他已经厄运缠身了……小天使眸光忽闪，拉住季寻的手，笑盈盈道： “那枝枝换一个说法。” “能遇到枝枝，其实是季寻哥哥抓住了幸运哦～现在，我会作为季寻哥哥的幸运，为你驱散身上所有的不幸！” 这仿佛在向他做出承诺般的言语，如同挤进角落里的一束阳光，一点点渗透进季寻最柔软的内心。 恍惚间，眼前的女孩与记忆中早已模糊不清的身影逐渐重合，季寻隐约想起来，似乎很久很久以前，他还在那个肮脏的家庭里的时候，有谁，也对他说过相似的话。 那个，他怎么也想不起，对他最为重要的人。 “枝枝。”青年第一次唤起了小姑娘的名字，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放弃，最后简单说了句，“我们回家吧。” “可是……”枝枝下意识皱眉。 “我已经没事了，可以出院了。”季寻打断了她的话。 见他坚持，小姑娘点点头：“那好吧，回家。” …… 两人走在月光倾下的石路上，与周围店铺传来的香味伴随同行，枝枝又没吃晚饭，终于，抵不过肚子里的馋虫，她拉住季寻的衣袖轻轻摇晃： “季寻哥哥，你饿不饿啊？不吃饭可不行，对你的身体不好。” 季寻停住脚步，低头看向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小孩，他忍不住笑了一下，这孩子的心思可真是简单好懂。 只是简单的一个微笑，却让天边的明月也沦做了他的陪衬。 季寻哥哥可真好看啊，就像月光一样，他的灵魂也是如此，发着柔和而内敛的光……可是这样的人，却被坏人玷污了。 枝枝越发对那些可恶的坏家伙不满了，要不是那些坏家伙，她也不至于这么忙！白叔叔和季寻哥哥也就不会出事！ 以至于在下馆子的时候，小姑娘都吃了好多东西下肚，像是提前泄愤一样。 “季寻哥哥，你放心吧，欺负你的坏人，枝枝会帮你解决哒！”枝枝吃着香喷喷的炒饭，腮帮子鼓鼓的。 季寻盯着枝枝若有所思：“怎么就确定我被坏人欺负了呢？我自己都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唔……”枝枝咀嚼着米饭，试探着问道，“哥哥，你认识一个叫做欧阳健的人吗？” 听到这个名字，季寻的瞳孔微缩，就连身体都紧绷起来，他条件反射般反问：“你怎么会……？” “果然是那个坏人！”见他这个反应，枝枝愤然，看来她之前猜的都是对的。 诅咒和契约的源头来自同一处！ 季寻愣怔，为什么她会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她还知道多少？ “你不要乱来，他们不是你能对付的。”青年劝阻道，他不指望这么小的孩子能做出什么，也不希望她去招惹那家人。 “放心吧季寻哥哥，枝枝可不会乱来。”小姑娘扒光了碗里的米饭，投去了个安抚的眼神，“枝枝会准备充足后再出击的，到时候你身上的契约也会失效的！” 季寻：“……” 她竟然还知道契约？！ 但是……他并不看好。 也不知道这个孩子哪来的自信，虽然她信誓旦旦说要给自己报仇的模样是好心，但也是令人颇为头疼的。 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事牵连到任何人。 “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他说，“这并不值得。” 季寻哥哥似乎并不相信她……枝枝撇撇嘴，肯定是因为她还没有做出实际行动，所以才显得没有说服力！ 等到白叔叔的材料收集完成了，她就马上鲨过去，消灭所有的坏蛋！ …… 吃饱肚子后，枝枝和季寻这才继续走在夜晚的街道上，一盏盏路灯已经全部亮起，马路上飞驰着来来往往的车辆。 两人站在马路边，等待绿灯亮起。 枝枝看了看行驶的车辆，一股莫名的悸动从心中蔓延，感觉……有什么危险的事情即将发生。 ——作为一名天使，这样的悸动从来都不止是直觉，还是一种预警，一种提醒。 枝枝握住了季寻放在身侧的手，小脸严肃。 她的举动引来青年的短暂垂眸，或许是这个动作很符合枝枝这个年龄段会做的事，他默许了，并未说什么。 绿灯亮了。 两人手牵着手走上了斑马线。 在走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变故发生，一辆银灰色的汽车像是没有看见此刻的红绿灯一样，朝着斑马线直直逼近，速度飞快！ 季寻注意到车辆丝毫没有刹车的意思，眼瞳微微睁大，来不及做出多余的反应。 而一直高度戒备的枝枝，在第一时间就拽着青年，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了马路的对岸。 那辆车几乎是和他们擦肩而过，它像是失控的铁兽，直冲向前，最后狠狠撞在了路灯杆上，发出沉闷的响动。 这起事故让路人们纷纷驻足，或窃窃私语，或拿出手机，很快，几名交警闻讯赶了过来，查看着那辆车以及车内司机的情况。 危机暂时解除了，枝枝忍不住松了口气，她抬头看向季寻，发现青年似乎还在愣神，于是晃了晃他的胳膊：“季寻哥哥，我们走啦。” 听到她的声音，季寻才回过神来，他看了看那边的车祸现场，又看了看小女孩，眼中却渐渐爬上郁色： “枝枝，谢谢你，但你还是不要跟着我了。” 在这场意外发生的时候，季寻就意识到，他的命运终究还是来了。 “不行！”小姑娘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被她毫不犹豫的话怔住，季寻垂帘：“如果是担心住处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另一栋房的地址。” 闻言，枝枝抬头瞪他，将两人牵在一起的大手小手举起，愤愤道：“季寻哥哥，你现在可是手握幸运的人！得自信一点！” 第23章 一滴都没有了 “不要啰嗦了，快走吧。”枝枝不由分说的拉着季寻继续走。 城市五彩的灯光，耳边警笛的鸣叫，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此刻，周围的一切在季寻的感官中变得模糊，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身前矮小的背影，亦步亦趋跟随她前行。 曾经，也有一个小小的背影，带着他逃离了那个家…… 记忆中的场景与现在重合，让季寻产生了一种错觉，不自觉抓紧了掌心的小手。 他不禁自嘲一笑，那明明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枝枝带着季寻稳步前进，但刚刚那场交通事故仿佛只是个开始。 她再次感到了危机。 这时，不知是谁家阳台上的花盆突然坠落，直直砸向地面，而不出意外的话，它会刚好砸到路过的季寻头上。 枝枝心有所感，赶忙停下了脚步，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季寻也同样停下。 不等他发出疑问，几乎没有间隔般，那花盆就哐当砸在两人身前的地面上，四分五裂的碎片与泥土不过一步之遥的距离。 两人不由得抬头望去，那唯一摆放了花盆的阳台上，花草随风摆动，每个花盆都放得整整齐齐，似乎这只是一个意外。 过了好一会儿，小姑娘强装镇定，安抚道：“季寻哥哥不用担心，枝枝会保护你的……嗯！” 她的语气听起来更像是在为自己打气。 “你还是离开吧，不用有心理负担。”季寻轻声道，想要挣脱那只拉住他的手。 枝枝才不听他的，又一把拽住：“你会没事的，我保证！” 再之后，又经历了路摊边莫名飞过来的水果刀、突然失控的宠物狗、莫名其妙弯折的树干、短路爆炸的路灯…… 但每一次意外，小姑娘就像是能预知未来一样，总能带着季寻堪堪躲过，这一切的一切都太过离奇了。 青年看她，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唔，应该是个好人……？”枝枝不确定回答道。 总之，在历尽千辛万苦后，他们终于抵达了家门口。 一路上精神高度紧绷，枝枝感到异常疲惫，很想倒头就睡，但想想这一路的遭遇，她担心一个不留神，季寻哥哥说不定就会因为喝水而呛死了！ 她开始在心里大呼支援：团团，你这个福运鸟有没有对抗厄运的办法？ 团团：…… 枝枝：你怎么了团团？ 团团：……你知道身为一只福运鸟，周围却接连发生灾厄的痛苦吗？！ 团团：难不成我是一只假鸟？！我根本不是什么小仙鸟呜呜呜呜哇！ 枝枝：呃，团团，你先冷静一下…… 团团：我怎么冷静得了？你这个天使也就算了，但这个人类在我面前不应该会这么倒霉！所以，真相只有一个……我果然不是什么小仙鸟呜呜呜！ 团团在她脑子里哭得伤心，看来这事相当打击鸟的自信心，难怪一路上都无精打采的。 眼看小胖鸟的情绪激动，枝枝只得先哄鸟：团团，就算不是小仙鸟，也是枝枝的师傅哦，你看，很多问题没有团团，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团团：……真的假的？ 枝枝：真的！ 团团：哼～那是当然！呆枝没有我果然不行吼～ 枝枝：对对对。 团团：嗯～徒弟啊，像这样的厄运，除了直接给目标施加幸运之外，当然还有第二种办法！ 枝枝：是什么？ 团团：摆一个平衡阵法，虽然不能消除这个人类的厄运，但在阵法内，不会出现掉落的花盆，飞来的水果刀，爆炸的电灯这些出人意料的暗器。 枝枝：团团棒棒哒！ 小胖鸟傲娇地扬起鸟头，挺起胸脯，之前的难过早就烟消云散了，随便夸夸就给哄好了。 在她俩脑内语音的时候，季寻早就开门进去了。 “季寻哥哥。”枝枝叫住了他，“你尽量待在宽阔的地方不要乱跑哦，我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很快回来。” “好，我听枝枝的。”季寻没有多做追问，只是淡笑着回应。 小姑娘成功帮他一次次逃离灾祸，他逐渐相信这小小的“幸运”，相信她真的能为自己驱赶不幸。 “不行，还是不太放心……” 在经历过那么多出其不意后，枝枝根本不放心把季寻一个人留在屋子里，这里现在到处都是潜在的杀人暗器！ 但又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于是小姑娘只好道：“算了，季寻哥哥还是跟在我身边吧。” 这样她还来得及抢救一下。 反正她都差不多摊牌了，比起身份暴露什么的，那肯定是季寻哥哥的命更加重要。 于是，一个大男人乖乖巧巧的跟在一个小姑娘身后。 枝枝：团团，那个阵法要怎么弄？ 团团：用你天使的力量画个把这屋子围起来的圆。 枝枝听后找来一根合适的木棍，她闭眼深吸口气，再次睁开时，原本偏深色的瞳孔，已然变得纯白，她的身体也亮起了淡淡的光晕。 手里木棍的顶部，同时发出柔和并不明显的白光。 季寻静静注视着这一切，在他眼中，小姑娘此刻格外的神圣，她在漆黑的夜里，发着光。 这一幕仿佛一道烙印，深深刻在了他的内心，他的灵魂里，久久无法回神。 想画下来。 这便是他唯一的想法。 枝枝将木棍杵在地面，脚步开始绕着房子移动。 ——这并不需要她在地上留下明显的线条，毕竟阵法是用她的力量来画的，而不是木棍。 在团团的指导下，枝枝终于画完了阵法的雏形，她将木棍一扔，差点当场晕过去，那根木棍也在她脱手的一瞬间灰飞烟灭了。 这期间还帮季寻挡了两次灾，这都能顺利画完，她都快有种自己是超人的错觉了。 好在这个阵法就这一步累人，后面要轻松许多，只要在合适的地方摆上团团的鸟毛就行了。 按照团团的讲述，因为这阵法是由她和团团合力所布置的，所以可以简化许多，若是一般人来，恐怕连阵法所需的材料都找不齐。 “团团，我、我不行了……” 一脱力，枝枝就感觉眼冒金星，仿佛身体被掏空，刚走两步就虚得要摔倒。 第24章 噩梦 一路上高强度注意力集中，之后还能完成阵法的布置，枝枝已经是超常发挥了。 小姑娘头昏眼涨，一时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她的脸色异常苍白，下一秒就要跌倒。 但这次，她没有与大地来一次亲密的接触，而是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 除了季寻还能有谁？ 枝枝是累得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脑袋埋在青年怀里，声音都变得软绵绵的：“季寻哥哥，不要离开家哦，我，得睡会，很快就……” 话还没说完，小姑娘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团团围着两人飞了一圈，叽叽喳喳地叫唤，此刻也不知道它在说什么。 怀里的小姑娘安安静静的，不知不觉间，季寻那颗寂寥的心，一点点变得柔软。 他将枝枝小心抱起，转身走向屋内。 平衡阵布置完成后，季寻抱着枝枝顺利来到了为她准备的房间里，将小姑娘轻轻放在了干净整洁的床上，帮她脱了鞋，盖好了被子。 那只白色的胖鸟也跟着进来了，不吵也不闹。 季寻站在床边，安静注视了一会儿，才离开了房间。 廊道上的窗户外，一轮明月高高悬挂，他回到了一楼的厅内，缓步来到了他经常画画的位置上。 枝枝的出现，让他有了全新的灵感，像一条支流在心间流淌，等不及想要全部画出来。 架好了画架，放好了画纸，调好了颜料，一切都准备就绪。 可就在他要落下第一笔的时候，笔刷处不知何时汇聚出了浓厚的黑气，并且越来越多！ 季寻一惊，愕然发现他握笔的手背上，也多出了一个有着弯曲犄角的生物的印记。 嗡—— 突然一阵耳鸣刮过大脑，无数的声音在他的脑中不断呓语： “……为什么要杀死我？我做错了什么？” “好痛苦……” “都去死吧！你们会付出代价的！” “不要再折磨我了，求求你，我什么都会做的！” “妈妈……呜呜呜我要妈妈！” “可恨，我好恨，我好恨！我诅咒你们……我诅咒你们！” 这些声音里有男人，有女人，有小孩，有绝望的，有愤怒的，有恐惧的，有不甘的，在季寻的脑子里歇斯底里。 他们的声音逐渐整齐合一，最后齐声开口： “来吧，画吧……都画下来吧，把我们的绝望和痛苦，全部画下来……让那些人，与我们陪葬……” 极端的憎恨充斥着季寻的脑海，他所见之处变得一片猩红，一幅幅凄惨恐怖的画面在脑中不断闪现，他被这庞大的情绪所感染，失去了应有的理智，原本忧郁的双眼也爬上了恶意。 ——对，他要画下来，要让所有人都感受这份痛苦！ 季寻此刻已经被“恶魔”附身了，他冷漠地抬起画笔，全然遗忘了最开始要画画的原因，只想发泄脑海中沸腾不息的恶意。 就在这时，他的口袋里忽然飘出一根洁白的羽毛，羽毛轻轻扫过青年的脸庞，瞬间，白色的羽毛成了黑色，跌落在地板上，烟消云散了。 “……！！” 季寻仿佛从梦中惊醒，哐当一声，手中的画笔掉落在地，脑海中的呓语同时全部消失，就像一场噩梦令人心悸。 他喘着气，额头和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幽黑的眼瞳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右手背。 ——那里的皮肤依旧光滑细腻，根本没有长着犄角的生物图案。 但他知道，这不是梦。 青年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或者意识到了什么，他像一尊雕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中的光芒一点点消逝，心底一片冰凉，他明明站在灯光下，却好像已经被黑暗吞噬了。 …… 枝枝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了自己在天界居住的地方——那是一个透明的巨大琉璃瓶。 但此时，她却身在瓶外，通过透明的瓶子看到了里面的场景。 里面并没有她熟知的任何事物，只有一个她熟悉的人——她看见了瓶子里的季寻。 忽然，瓶子里开始涨起了血红的水，没过青年的膝盖，腰部，最后将他彻底淹没，而青年并没有任何挣扎，只是平静的接受死亡来临。 枝枝梦见自己焦急地在瓶外呼唤，但内里的人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不要！” 心急如焚的她惊呼出声，猛然从梦中惊醒，睁开了眼睛。 枝枝一下坐起，周围漆黑一片，她内心有些不安，不祥的预感久久不散，她摸索着下了床，连鞋子都来不及穿，打开房间门跑了出去。 她要去找季寻哥哥。 深夜是寂静无声的，枝枝在并不熟悉的空间内穿行，因为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整个楼层里又黑漆漆的，下楼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 咕噜咕噜滚了下去，小姑娘又倔强的爬起来，一楼的灯还亮着，但她却没有找到季寻的身影。 枝枝又来到画室，在这里看见了掉落在地的画笔，没有收拾的画架，以及空白的画纸。 到底发生了什么……枝枝走过去，捡起了那支画笔，湛蓝色的眼睛盯着笔，使用了当时帮助暖暖找到爸爸的能力。 通过画笔，她看到了季寻所在的位置。 枝枝将画笔放好，揉了揉有些抽痛的脑袋，赶忙迈开腿跑了过去。 她来到了洗浴室，推开了紧闭着的门，踏上潮湿冰冷的地。 滴答滴答…… 青年躺在浴缸里，双眸紧闭，仿佛一具尸体，淡红的水液已经覆盖到他的口鼻，原本挂在墙上的花洒也一并没入缸中，似乎还在加水。 ……为什么会这样？ 枝枝赶忙跑过去将花洒关掉了，她的力气不够将一个成年人捞起，只能拿过一边的洗脸盆，一遍遍将过多的水挑出去。 这些水带着血液的味道，让小姑娘的心沉入谷底，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不是她做得还不够好……？ 季寻哥哥还是没有逃过厄运吗？ 枝枝看见，他的手腕被划开，鲜血好似快要流干了，就这样不知道在水里泡了多久。 她不愿意相信眼前的场景，颤抖地将手放在青年的鼻息下。 第25章 显圣 扑通扑通…… 枝枝异常紧张，如果她还是让季寻哥哥死掉了的话，这会是一记沉重的打击，她的力量还是太过弱小了，连一个人类都拯救不了。 忽然，她感觉自己的手指有微弱的气流拂过，让小姑娘原本沉入谷底的心又一下飞了上来！ 还活着，还有救！ 或许是她发现得及时，事情还没有到达最无法挽回的地步。 只是叫救护车的话，肯定来不及了，这种濒死的状态交给医院也有抢救失效的风险。 所以，枝枝的第一想法就是动用超自然的力量！ 而作为一个拥有人类身体、动不动就受伤的天使，枝枝在她所有拥有的技能里，治愈术是用得最多，也最为熟练的。 这也让她信心大增，有种专业对口的庆幸。 枝枝当即就抬起季寻那被割了手腕的手，一丝丝柔和的荧荧微光钻入伤口，钻入青年温度过低的身体，一点点开始修复。 等季寻哥哥醒过来后，她可一定要抱怨几句……小姑娘忍受着大脑剧烈的痛感，治愈术需要持续输出力量，治疗一个濒死状态的人类，需要的时间并不短。 滴答滴答……嫣红的血液从枝枝的鼻孔里流出，紧接着是眼睛，血液不停往外冒出，在她白嫩的脸蛋上留下血痕，而后是耳朵、嘴巴…… 这是因过度使用力量给身体带来的损伤，但小姑娘似乎毫无察觉般，向外输出的力量没有减少半分。 天边，漫长的黑夜即将褪去，黎明终于来临。 天亮了。 洗浴室内，躺在浴缸中的青年脸色不再苍白，恢复了代表健康的红润气色，但一旁的枝枝看上去就没那么好了。 她的脸色灰白，像一具尸体趴在地上，这两人的情况跟互相交换了一样。 团团赶到现场时看见的就是这副场景，一觉起来它整个鸟都不好了！ “呆枝！” 任凭团团怎么喊，地上的人儿都没反应。 坏了坏了坏了……小胖鸟慌的一匹，以它的眼光，一下就明白大概发生了什么，要知道呆枝的身体可是实打实的普通人类小孩的水平！ 平常她可以用力量保护自己，团团还是比较放心的。 可一旦力量用尽了，那就另说了…… 也就是说，枝枝如果没有多余的力量保护自己的话，她是真的会死的！ “大白痴！”团团骂骂咧咧，真是搞不懂这丫头到底怎么想的，一个人类而已，至于这么拼命么？ 知不知道她身上还背负着本仙鸟的命运？ 它只是一只鸟，发生这种情况实在是无能为力，忽然脑瓜子灵机一动，呆枝说过，西西娅会通过它投来注视。 于是在洗浴室里飞来飞去，试探着呼唤： “西西娅？你能看见吧？快想想办法救你的蠢崽啊！” 不过一两秒的间隔，洗浴室内刮起了微风，挂在墙上的毛巾被吹得摆动，浴缸里的水也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波浪。 团团的呼唤似乎得到了回应。 虚空中陡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虚幻的时钟，躺在地上的枝枝被无形的力量托起，飞向了那神秘的时钟，与其合而为一。 钟表上的指针开始逆时针转动，随着逆转的时间越多，枝枝原本如死灰般的面色迅速变得红润，脸上沾染的大片血迹也相继逆流，回到了身体里。 任何人看到这副场景，都会惊呼神迹降临吧！ 彻底恢复状态的枝枝睁开了眼睛，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死尸样，她一眼便瞧见团团一副呆愣的样子，笑着打了个招呼：“团团！” 她点了点jiojio，惊异地发现自己飘在空中：“哇，枝枝飞起来了耶！” 团团没有第一时间回应，鸟嘴就没闭拢，它看见那轮巨大的时钟正迅速缩小，化作一个简易的符号，融进了小姑娘的身体里。 它两只小眼睛瞪的溜圆，直呼666，大佬牛批大气，这特么是直接打赏了一个免死金牌啊！ 而枝枝也被安全放了下来，她感受到熟悉的力量，顿时恍然大悟：“是妈妈！” 异象消失，洗浴室里也恢复了平静，枝枝转头望向躺在浴缸里的季寻，走过去查看了一下。 “嗯……应该很快就会醒了。” “呆枝，你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团团飞过来，真的气成了一个团子，“为了这样一个人类，你不要命啦？我看你才是真正的大冤种！大白痴！！” 枝枝低着头，努了努嘴，嗫喏着说：“对不起嘛，当时没有想那么多……” 团团更加生气了，它决定要好好教育教育这个小破孩：“笨蛋，呆瓜！这人类是做了什么值得你这样为他付出的事？让你又给他抵消厄运又给他保性命的，就差给他喂口饭了！” 天使也不是这么做慈善的啊！ “你要是出事了，有没有想过我怎么办？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知不知道后果？！” 团团劈头盖脸的一顿教训，吓得枝枝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低着头当鸵鸟。 哗啦啦，浴缸那边传来响动，青年的身形已然坐起，枝枝和团团的目光被同时吸引了过去。 小姑娘逃跑似的走到季寻身边，着急询问道：“季寻哥哥，你有没有哪里感觉不舒服？” 一旁的团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小眼睛怒视着季寻，像个一戳就炸的气球。 季寻抬起头，他躺在冰冷的水中，浑身湿漉漉的，幽黑的眼中闪着破碎的光，声音有着如瓷器般的易碎感： “是真的吗？为了救我，你……” 枝枝脸色一僵，瞥了眼一旁的团团，干笑两声：“你都听到啦？” 刚才团团叫得那么大声，本来就已经恢复随时会醒过来的季寻，听不到才奇怪呢！ 季寻点了点头。 这下团团也不装了，它窜到季寻跟前，骂骂咧咧道：“感恩戴德吧愚蠢的人类，我家呆枝为了你差点没命了！你应该立刻现在马上实行报恩的责任，不然你做鬼我都不会放过你的！” 真是气死鸟了！它罩的小破孩怎么可以受此等委屈！ 季寻没回话，他现在感觉整个人都很混乱，紧紧注视着枝枝那双湛蓝色的眼眸，似乎想要看透这个孩子：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就像这只鸟说的那样，我并不值得你这样付出……” 第26章 我看见 见季寻和团团全都望着自己，似乎都很在意她的回答，枝枝眨了眨眼睛，做深沉状摸了摸下巴，“唔，为什么呀……” 小姑娘似乎在组织着语句，片刻后回答道：“按照人类最贴切的说法，这应该是我的任性吧？” “因为我第一眼就很喜欢季寻哥哥，有着像月光一样的灵魂，让我感到很舒服，所以任性的不想要你出事，任性的不顾一切想要救你，唔……这算不算是一种自我满足？” 小姑娘一点也不避讳自己的内心：“我只是想让季寻哥哥活着，便遵从内心做了这些。” 团团在一旁突然插嘴：“呆枝，这可不是你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的借口，我不认同！你这个大笨蛋！” “呃，无法反驳……”枝枝撇撇嘴，又笑呵呵道，“这次的确做得还不够好，让团团担心了，下次我会努力找到更好的方法！” “你还想有下次？！” 季寻听得愣神，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只是这么想，她便这么做了，不曾考虑这是否值得…… 季寻不是没有接受过他人的善意，但那大多是出于礼貌，出于道德的顺手一帮而已，一旦事情太过麻烦，漠视就成了大多数人的选择。 可是枝枝的善意出自于内心，她的一切行为似乎也源自于她的内心，纯粹得不可思议，就像她自己说的，这真的很任性。 如同一张反射着五彩光斑的画布，任何颜料都无法将其掩盖。 小姑娘见青年半天不说话，她用手在他面前挥了挥：“你不要发呆了，快从水里出来吧，不然感冒了，我又得出力。” 季寻下意识就要抓住那只伸到他面前的小手，可就在他要触碰到时，他迟疑了，停顿了。 他低着脑袋，不看枝枝，原本抬起的手也缓缓落下：“我……我可能做了一件很过分的事，已经无法再画画了，现在的我是个没有价值的废人。” 画……枝枝想到了当时在一楼看到的，没来得及收拾的画架和颜料，以及那幅送给白叔叔的画。 小姑娘顿时义愤填膺，她抓住了季寻回避的大手，正声道：“季寻哥哥，那不是你的错！” “是那些坏人的错！他们才是罪魁祸首！季寻哥哥不用担心，枝枝会帮你的，枝枝是站在你这边的！” 那不是你的错，不用担心，我会帮你。 这样毫无保留的认可让季寻怔住了，触动了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此刻，他无比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跳动，他那微小的世界里，有了全新的颜色。 这就是……被偏爱的感觉吗？ 真是过分啊，这怎么能让他不被吸引呢？ 季寻握紧了那只抓住他的小手，身形高挑的青年，在小小的女孩搀扶下，走出了狭小的浴缸，挣脱了冰冷的水浴。 这份“幸运”，他抓住了。 忽然，一团又一团温和的金色光亮从季寻身上浮现，源源不断，这些“光”被牵引着往枝枝那边聚拢，一点点进入到那透明的瓶子里。 是“治愈之光”！ 枝枝差点忘了还有这种东西，有种意外之喜捡到便宜的错觉，而且份量好多，比从王子和夏叔叔身上收集到的要多得多！ 于是，小姑娘的心情变得颇为不错，她抬头对着青年道：“季寻哥哥，你快去清理一下吧，这样子可不行。” 因为浴缸里的水被血液染红了，季寻身上也是大片大片的红色，衣服也湿漉漉粘在身体上。 季寻看了眼自身，点头答应：“好。” “注意点，可别又在里面睡着了。”枝枝叮嘱道。 “嗯，这次不会了。”季寻这次的态度非常认真且诚恳。 枝枝又嘱咐了几句，才放心让季寻自主行动。 团团忍不住吐槽：“我怎么感觉你收了个好大儿。” “怎么会呢？”小姑娘下意识反驳，又忽然陷入了某种沉默，好像，确实有那么一丢丢像哦。 …… 在季寻清理污浊的时候，枝枝在屋子里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团团窝在她头上，因为收集到了“光”的原因，它的气消了点，但又没完全消气，一句话也不说。 说起来，她对这个房子还并不熟悉呢。 整栋房子的一楼就像一个小型的画展，墙壁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篇幅的画，其他位置有放置桌椅沙发，以及其他的装饰品或家具。 二楼除了占据最多空间的画室外，还有两间卧室，一间书房。 三楼则是被分成了收藏室和杂物间两个区域。 枝枝欣赏着墙壁上的挂画，各种各样的画风都有涉及，但令她感到疑惑的是，这些画的署名并不是代表季寻哥哥的“白昼”，而是写着“万流”。 难道是季寻哥哥特别喜欢这位画家的作品？ 她一幅幅画依次看去，虽然她不是很懂画，但这位画家的构图和笔触都很自然，画风偏向写实。 而当时季寻哥哥给她画的那幅画，颜色搭配十分的华丽，画面更加唯美与梦幻，是截然不同的风格。 “这墙上的，都是我老师的作品。”不知不觉间，季寻已然清理完毕，他换了身干净休闲宽松的衣服，缓步走到枝枝身边。 “季寻哥哥的老师？”小姑娘疑惑又好奇。 “嗯，他是教了我绘画技巧的恩师，也是他给我取了现在的名。”季寻看着墙上的画，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 “这栋房子原本是老师的，但在四年前因病去世了，他无儿无女，最后将房子转让与了我……” “没有他，我活不到今天。”季寻轻叹，“你睡的那间卧室，是老师曾经的卧室。” “看来季寻哥哥还是很幸运的嘛，总能遇到愿意帮助你的人。”小姑娘感慨道。 “……”季寻眼中划过一闪而逝的低落。 “那季寻哥哥你的画呢？挂在别的地方吗？” 季寻回道：“都卖掉了。” 第27章 我听见 “毕竟需要钱。”他补充道。 枝枝理解的点点头，她知道在人类的社会里，没有钱是万万不行的，她转而问起更重要的事： “那季寻哥哥为什么想要结束生命？是因为无法画画了吗？为什么说画不了呢？” 在枝枝看来，她已经在屋外摆好阵法了，刀具什么的应该不会突然跳出来谋杀，所以按理说，季寻手腕上的割痕是不会出现的。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这是季寻自己做的。 季寻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转而移到了另一幅画上面。 枝枝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与挂在墙上的大部分画相比，那幅画显得格外与众不同，上面只是画着简单的天空，草地，以及站在草地上的手牵着手的两个人。 这幅画像是小孩子的涂鸦，画技潦草，画这幅画的人似乎想把所有明亮的颜色都加进去，看上去颇为混乱，却莫名有种抽象的美感。 “是，绘画对我来说很重要，它不仅仅是维持物质生活的倚仗。”季寻垂帘，掩去了眸子里的悲伤，“而我的画给人带去了灾难。” “它已经被污染了。” 青年诉说着自己的内心话，他将自己昨天发生在身上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包括当时听到的怨念，以及那根让他清醒过来的羽毛。 “也是因为昨天不清醒的状态，让我想起来那天到底去做了什么。”季寻自嘲一笑，“我被欧阳健伪装成的买家欺骗，十年了，他的变化很大，我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 “他在我的手背上留下了一个奇怪的图案，他说，只有我才是最适合使用这份力量的人，我可以将功效发挥得最大……” 说到这里，季寻的神色变得痛苦：“我当时画的那幅画，应该已经被他送出去了，那幅画很危险。” 啊，白叔叔收到的那幅画真的是季寻哥哥画的呀，枝枝默默叹气，还好昨天偷偷在他身上放了根羽毛…… 忽然，她发现了一个问题：“咦，听季寻哥哥的意思，你十年前就认识那个坏人？” 季寻犹豫了片刻才点头：“我曾经是欧阳家的孩子，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说罢他小心看向枝枝，语气突然委屈起来：“你不要嫌弃我……” 怎么像个害怕被抛弃的大狗狗……小姑娘本想摸摸季寻的头，但着实够不到，只好改成拉手手：“枝枝不会嫌弃你的。” 季寻的眼底顿时有着光亮在闪动：“嗯，我都听你的。” 只有团团翻了个白眼，喏，它就说呆枝收了个好大儿吧！越来越像了！ “原来如此，难怪形成的诅咒才会那么强大。”团团突然哎呀出声，一副“我懂了”的模样，打破了两个人之间奇奇怪怪的氛围。 季寻看向团团，疑惑：“诅咒？” 虽然鸟开口说话什么的确实惊奇，但和他身上发生的其他离奇事件相比，这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事了。 枝枝在一旁解释道：“嗯，季寻哥哥的画变成了诅咒的载体，我碰巧见到了收下画的人。” “团团，你快说说你明白了什么？” 团团也不啰嗦，当即说道：“一般的诅咒可远不及能直接影响命运结果的层次，所以，那些恶徒肯定想方设法增强了诅咒。” “而方法嘛，我想就是你听到的那些怨念，它们对一切抱有极大的恶意，生前应该死得相当凄惨，这些充满怨恨的灵魂就是增强诅咒的最佳助力。” “再经由你这个被厄运缠身的人类释放出来，效果更上一层楼，达到了近乎无解的程度。” 季寻听完后整个人都蔫了吧唧的，愧疚感像蠕虫一样爬满了全身，他的眼尾更红了，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季寻哥哥。”小姑娘握紧了他的手，抬眸，“你生气吗？” “……生气？”青年一愣，她总是会说出令人意想不到的话。 “枝枝很生气哦，杀死了那么多人，为的居然是杀死另外一个人，而这一切，又要另一个无辜的人来承受！实在是太坏了！” 小姑娘气呼呼的，脸蛋都鼓成了包子，“我都这么生气了，季寻哥哥身为当事人，不应该更加生气吗？” 怎么还一副傻乎乎的模样…… 季寻表情茫然，这个问题在他的脑海里一遍遍回荡，抨击着心灵，过往糟糕的回忆不断涌现。 你生气吗？ 从小被无故背负了满身的厄运，被家族理所当然的当成了牺牲品，你生气吗？ 当然生气了，可生气又有什么用呢？ 在校园是被孤立的对象，在家中是被泄愤嘲笑的工具，他们从来没有将你当人来看待，你生气吗？ 不……他们很强大，有着我想象不到的力量，不是我一腔热血就能解决的。 现在，他们阴魂不散的找过来了，想要将你彻底拉入深渊，你生气吗？ 但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什么都做不到…… “季寻哥哥……？” 青年一直不说话，枝枝晃了晃他的胳膊，有些担忧，不会真傻了吧？ 季寻下意识攥紧了小姑娘的手，额头的发丝垂落，遮住了他的眼帘，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枝枝，我想让欧阳家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请你帮帮我。” 小姑娘想也不想就答应了：“那是当然啦！那些坏人必须要得到惩罚！” 这本来也是她要做的。 “有什么我能做的吗？”季寻带着期盼的目光，小姑娘为他做了这么多，他也想帮上忙。 然而团团抢先在一旁阴阳怪气的：“嘁，就你现在厄运缠身，一出门还要呆枝分心护着的拖油瓶？你别添乱就是最好的帮助了！” 啊这。气氛一下就变得尴尬起来。 什么大实话，太扎心了。 季寻耷拉着脑袋，每个细胞都发出了失落的呐喊，虽然备受打击，但这话一点也没说错。 小姑娘看看团团，又看看季寻，脑瓜子灵光一闪，她对季寻安慰道：“没关系，本来这种事情就不是普通人类可以应付的。” “唔，季寻哥哥可以去做人类能做的事情。就像现在，枝枝觉得噢，应该要吃早饭了！能拜托季寻哥哥去准备吗？” 第28章 邪门 从深夜忙活到了现在，已经是早上七点多了。 听见枝枝的建议，季寻忽然诡异的沉默了，瞥见那只胖鸟一眨不眨盯着自己，又看见小姑娘鼓励的目光，他胡乱点了点头，动作机械的向厨房走去。 见他捣鼓去了，团团立马跳出来刷存在感了。它势必要扭转这可恶人类在呆枝心目中的形象！ “呆枝，你说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团团语气神秘兮兮的，不放过任何一个诋毁对方的机会，“他其实不会做饭！” 小姑娘愣住了，她挠了挠头：“啊？这不是人类世界的常识吗？” “谁知道呢？”团团懒洋洋的，“他刚刚的样子可心虚了呢！” 滴滴滴—— 枝枝的小天才电话手表第一次响了起来，打断了一人一鸟的对话。 咦，有谁打电话给她了。 她当即抬起手腕接通了电话。 里面顿时传来夏暖暖元气满满的声音：“公主，早上好呀！你有没有想我？我可想你啦！” “是王子啊。”枝枝莫名有些心虚，她支吾道，“对不起王子，我昨天太忙了，没有空去想你。” “……” 夏暖暖的声音消失了好一会儿，又继续乐观积极道：“不怪公主，你要照顾大哥哥的，肯定很累！我昨天回家都不好意思给你打电话了。” “但是爸爸说过，发生不开心的事后，只要睡一觉，烦恼就会随着昨天一起过去的！” “所以我一早起来就给你打电话啦，大哥哥肯定会好起来的，公主也要开开心心哦。” 枝枝静静听完，脸上浮现出笑容：“嗯嗯，谢谢你王子，我真的开心了不少呢！” “嘿嘿，那就好～”夏暖暖也跟着笑了起来，“我要准备去上学了，晚上再给你打电话，拜拜！” “好，拜拜！” 两个小朋友互相道别后，短暂的通话就此结束了。 枝枝看着自己手表里仅有的四个号码，目光忽然停在了属于白晟的那个号码上。 唔……也不知道拜托叔叔的材料收集得怎么样了，他人应该没事吧？ 那些坏蛋的最终目标可是白叔叔呢，无法想象，为了杀死白叔叔，居然会那么疯狂！ 而且非常奇怪，他们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的对付白叔叔？难道白叔叔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还是先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吧。 这么想着，枝枝已经把电话拨过去了。 …… 某高档区域的独栋别墅内。 一向以工作为重的集团董事长白晟，今天破天荒的没有去公司上班，也没有搬着电脑敲键盘。 而是喝着茶，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看起了电视上正播放着的某部青春疼痛剧。 这很正常。 任谁在知道自己的生命只剩下短短几天后，都不会把时间继续用来去上班，那又不是爱好，白晟也不例外。 他甚至摆得相当彻底，连自己的后事，墓地啥的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如果还差些什么的话，那大概就是遗书以及遗产去留之类的东西了。 一旦那个小丫头失败了，起码他还能体面些。 嗯，不愧是总裁，觉悟就是比寻常人高。 当然，作为一个靠谱的成年人，他不可能就这样等着一个小孩子来救命，也不可能看着那些想要谋害他的人还完好无损。 比如，先给老宅那边通通信，老爷子对这些邪门事一向敏感，他见多识广，说不定会知道些什么。 又比如，找几个杀手特工什么的，给欧阳家带点惊喜过去。 白晟喝了口温热的茶水，这会不工作了，他感觉生活的节奏都慢了许多，也别有一番体味。 赚那么多钱，到头来都没怎么体会过美好时光。人啊，总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白晟无奈的摇摇头。 这时，装有华丽围栏的楼梯上，传来了咚咚咚的脚步声，一位顶着黑眼圈的高挑少年走了下来，他困乏得打了个哈欠，一眼看见了坐在沙发上一股子养老氛围的白晟。 “嘶……我是不是还没睡醒？”少年嘟囔了一句。 “少爷，您没看错，先生今天不上班。” 早在楼梯下等待多时的老管家及时解惑，他微微鞠了一躬，将手里的衣物整齐送上，“少爷，您的校服。早餐已经准备好了，请去用餐吧。” 少年一下清醒了大半，他接过校服随意搭在肩上，脚步轻快地朝着沙发处走去，语气无比夸张道： “哦～我亲爱的父亲！” 白晟听得脑门一跳，尽管听过很多次了，但他依旧难以习惯养子如此的称呼。 “快滚。”他不耐烦道。 “我不。”少年一屁股坐在了另一侧的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 “赶紧滚去学校。”白晟凉飕飕地盯着他，“还是说，你想回忆一下皮带炒肉的滋味？” 少年瑟缩了一下，放下了二郎腿，顿时露出了纯良无辜的笑：“哎呀，父亲您都没去公司了，我这不去学校那都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眼见男人杀气腾腾的要起身，少年连连摆手：“哦天呐，请冷静一下，别这样，我害怕。” “我只是在想，父亲您这两天相当反常，可能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那我这个当儿子的肯定要尽孝关心一下不是？” “我除了完成您布置的任务之外，还连夜调查了一些关于欧阳家的事情呢。” 少年做出伤心的模样捂住胸口，“没得到谅解也就罢了，您还凶我！” 白晟：“……” 此时电视里传来一句撕心裂肺的台词：“你还有没有心？！” 白晟深吸口气，将电视关掉了：“……行了，都查到了什么，说吧。” 少年也不卖关子，他清了清嗓子，收起了浮夸的动作正色道：“那个欧阳家看起来很低调，好像与世无争的样子，但我发现，所有和他们结仇的人或者势力，全都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啧啧，真可怕啊。” “还有件奇怪的事，在安城近几十年内发生的多起人口失踪案的背后，总有他们的影子。但不知道为什么，警方调查的方向最后总会因各种原因绕开他们，真是邪门。” 第29章 有笨蛋 白夜忽然压低嗓音，表情阴恻恻道： “在十年前，欧阳家的宅邸发生了一片大火，死了不少人。这事在当初也是个轰动一时的大新闻。” “但是谁也没想到，他们依然在那块地上重新修建了房屋，没有搬到别处去。” “父亲，这欧阳家确实古怪，水深得很！您要是被盯上了，我建议您去老宅避避难。” 白晟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他睨着少年，平静道：“就这些？” 白夜两手一摊，唉声叹气：“就这些，唉，都怪我本事不够，帮不上父亲的忙。” 白晟不置可否，他是知道自己这个养子的本事的，连他都只能查到这些表面信息，足够说明问题了。 恰好这时，白晟的手机铃声响了，他看了一眼，挑眉，是小丫头的来电。 目光扫过一旁的老管家，对方很有眼力劲的退了出去。 白晟这才手指一伸，接通了电话，也没打算避开白夜，直接开了免提。 小姑娘甜甜软糯的声音从手机里面传出： “叔叔，早上好呀，你还活着吗？” “噗！”白夜笑出声，见男人冷冷的目光扫过来，又赶忙捂嘴，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白晟收回视线，懒得看他，回应道：“没死。” “那就好，叔叔，那些材料还需要多久呀？枝枝想快点解决问题。” 白晟不假思索道：“今天下午给你送过去。” 若不是那颗奇怪的眼球，以他的财力和人脉，昨天晚上就能集齐全部的东西。 他的回答得到了某位小天使毫不掩饰的夸赞：“哇哦，叔叔好厉害！我还以为需要好些时间呢！” “那枝枝就等着叔叔把材料送过来，对了，送到季寻哥哥家里哦，叔叔认识路吗？” 男人看了眼白夜，对方比了个OK的手势，这才确认道：“知道。” “嗯，叔叔，我觉得我们很有缘分呢，枝枝不会让你死的！” …… 通话一结束，团团就忍不住发出了质问的声音：“呆枝，你要救他？！” 小姑娘笑着点头：“嗯！大家都不能死，这个故事要是个好结局。” “你难道是想……” “对。” “不行，你答应过我不会乱来的！” 枝枝歪了歪头，双手捧起团团：“没有乱来哦，大家都能活下来，有了妈妈的力量，枝枝也不会有事的。” 如果是之前的她，想要帮助白叔叔挣脱注定的命运，希望渺茫，但现在不一样了，她身上有妈妈给予的“回溯”力量，完全可以试一试。 “哼，随便你！你就当你的大好人去吧！我才懒得管！”团团扑腾着翅膀，又气成了皮球，扭到一边一句话都不说了。 真是的，明明天使都是冷漠无情高高在上的，祂们可和仁慈悲悯扯不上一点关系。怎么到了呆枝这里就成这样了？ 难不成天使们不存在的“良心”全部汇到呆枝身上了……还是说那一半的人类身份这么管用？ 搞不懂。 呆枝的行事作风还真是令人，不，令鸟难以理解。 砰—— 突然，厨房那边传来一声不小的响动，有什么东西摔在地上了。 有情况！ 枝枝立马警觉，她噔噔噔朝厨房跑去，对于季寻这么个大型瓷娃娃而言，必须得高度注意。 “发生什么事了？”枝枝赶到厨房前同步发问。 等到她看清里面的情况后，不由愣住了。 原本整洁的厨房已经变得一团糟，几只碗筷掉在地上摔成了八瓣，桌上撒了好几个鸡蛋尸体，蛋清蛋黄流的到处都是，甚至热波炉都在冒着诡异的黑烟，现场一片狼藉。 而当事人季某人，此刻正凌乱的跌坐在地，表情茫然又无措，但当他看见门外的小姑娘时，一张俊脸飞快爬上羞红，更加不知所措了。 “……季寻哥哥，你先别动！” 枝枝先是吼了一嗓子，然后麻溜跑进来，把正在冒烟的热波炉关闭，又俯下身子将地上的瓷碗碎片小心捡起，一一扔到厨房内的垃圾桶里。 接着又拿起抹布，清理起各种蛋清蛋黄，很快，乱七八糟的厨房被她整理得差不多了。 “呼～”枝枝甩了把汗水，吐了口气，这才看向青年。 而季寻真就保持着最开始的动作，一动也没动。 “季寻哥哥，你脸好红，没事吧？”小姑娘跑过去将青年扶了起来。 季寻耳朵尖尖都是红红的，眼神变得湿漉漉的，配上他那张漂亮的脸蛋，大概没几个正常人能顶住。 但好在枝枝并不是正常人，她围着季寻转了一圈，没发现太大的问题。 团团见季寻那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模样，顿时幸灾乐祸得飞来飞去：“哈哈哈，这里有笨蛋！这里有笨蛋！我不说是谁～哈哈哈！” 乐死鸟了！做个饭居然能把厨房拆了！厨房杀手啊，笑不活了家鸟们！ 笑着笑着，团团飞得四仰八叉的没看路，结果一头撞在了冷冰冰的墙壁上。 “嘎！” 笑声戛然而止，胖鸟坠落，眼睛一翻，竟然晕了过去！ 枝枝：“……” 她看了看一旁画圈圈的季寻，又看了看腿脚还在抽搐的团团，莫名有种自己在当两个娃的妈的错觉。 总之，先把团团捡起来塞口袋里。 枝枝这才跑到季寻身边，却不想青年先闷闷开口了：“你想笑就笑吧。”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她没有想笑啊，甚至不太明白团团刚才在笑什么。 而是问道：“季寻哥哥既然不会做饭，为什么不和枝枝说一声呢？” 嗯，这简直令天使匪夷所思！ 季寻抿了抿嘴，坦白说道：“我从小做什么事，就很难能够完成它，这可能是因为厄运，又或者是我天生愚笨。” 见小姑娘那双湛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他小声道：“我不想让你觉得，你拼命救回来的人，居然除了绘画以外一无是处……” 他又自嘲失落道，“现在，连绘画也做不到了。” 枝枝听完后，却有些明悟： 她好像知道季寻哥哥灵魂纯洁的原因了。 第30章 离谱 灵魂会呈现出一个人的本质，这包括了方方面面，品性、特长……越是纯粹的人，灵魂就越干净。 但世人生活在世俗，难免会被七情六欲所影响，所以大多数人的灵魂都是灰色的，不起眼的。 季寻有着纯净的灵魂，说明他几乎没有私欲，他的灵魂会发光，说明他所追寻的东西没有一丝杂质，单纯而极致。 所以，在知道自己的画变得不详，会害死人之后，他才会那样绝望。 这对他来说，和世界崩塌没有区别。 “季寻哥哥，你这样是不行的哦。”枝枝严肃道。 季寻的双眼显而易见的黯淡下来，是啊，像他这样无能又麻烦的家伙，肯定是遭人嫌弃的吧，枝枝的脾气再好，也是会不耐烦的吧？ “对不起，我会努力变得有用的……”他的眼眶红红的，带着恳求的目光，像极了一只可怜又无助的大白兔子。 “噗噗，不对！”小姑娘双手比划了个叉叉，一本正经道，“我的意思是，以后不要不懂装懂啦，不会的事直接说出来，没关系的。” “唔，虽然我还不太懂人类的感情，但我们彼此坦诚一些，会轻松很多不是吗？” 季寻更加愧疚了：“可我想为你做点什么。” 枝枝拧眉，苦口婆心道：“季寻哥哥笨笨的，你都不会还谈什么帮忙？帮忙的前提是不添麻烦哦。” 这话听得季寻更加抬不起头了，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杵在原地不知所措。 小姑娘“嗯”了一声，笑着安慰道：“别难过，就算季寻哥哥除了画画什么都不会，也还是活到了今天呀，已经很了不起了。” “所以，你平时是怎么解决一日三餐的呢？去外面买的话……季寻哥哥不能出门，唔，枝枝可以出门买的！” 小姑娘既没有尝试自己去做饭，也没有提出让人努力学习这些生活技巧的建议，而是询问季寻平时是怎么做的。 这样的尊重让季寻再次怔住，他突然开始怀疑，像枝枝这样的孩子是真实存在的吗？不会是他做的一场梦吧？ 她像是那些只存在于幻想中的虚无缥缈，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养出这样的孩子啊？ “有时会去外面吃，有时会在家点外卖。”季寻如实回答道。 “嗯，那我们点外卖吧！”枝枝一锤定音。 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 与此同时，另一边。 白夜已经被轰去了学校，只留下白晟待在偌大的别墅里。 他此时正盯着手机里的某一条未署名短信沉思： “尊敬的客户，虽然您提出的价格足够令人心动，但还是容许我们拒绝，在这里我们向您诚挚道歉。 “曾经也有人请我们除掉欧阳家的某些人，您并不是先例。 “但很遗憾，之前的一次任务里我们失败了，甚至损失了几位可靠的同伴，因此我们不再接取刺杀欧阳家的任何委托，这不是我们的能力范围之内，再次向您道歉。” 信件并不长，白晟却看得眉头紧蹙，心中不免开始焦躁，事情真是越来越麻烦了，欧阳家这个隐患不除掉，不止是他，就连老宅那边的人也不会幸免！ 不管怎么样，在他踏进棺材之前，还是得挣扎一下的。 不行，不能摆烂了，越想越气，他得做点什么。 心中开始燃起熊熊烈火，他再次投入到工作里，势必要打压整个欧阳家的产业！ 然而，刚进入工作状态没多久，却有人打电话过来了。 看了眼号码，白晟迟疑了一秒，还是接通了。 “呃，老板。”电话那边传来夏良唯唯诺诺又极为复杂的声音，“有件事情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您还记得，我们之前在山里遇到的孩子吗？” 白晟立刻就想到了枝枝那张漂亮的小脸蛋，眼眸微眯。 “她怎么了？” 夏良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难以置信：“就在刚才，警察给我打电话了，他们说……说是那孩子很可能是您的女儿。” “呃，那个，其实孩子您已经见过了，就是枝枝。” 说到后面，夏良的声音越来越小，感觉像在说梦话一样。 空气中安静了好一会儿，谁都没有说话。 白晟沉默了许久，许久。 这特么听着怎么比他中诅咒这事还要魔幻？！还有，他单身这么久，哪来的什么女儿？！ 最后，他似乎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故作镇定问道：“警方那边是怎么说的？” 夏良斟酌着语言道： “有一位警察在照顾枝枝的时候，枝枝有说是她爸爸报的警，但枝枝说的话有些矛盾，背景又是一片空白，那位警察并没有把这话当回事，直接给选择性遗忘了。” “后来一直没有头绪，这才突然想起来要验证看看，所以，警方在排除掉我之后，就只剩下您了……” 白晟深吸一口气：“结果呢？” “结果就是……你们的基因高度匹配，他们今天也是打电话来问您，看有没有时间带孩子去做个亲子鉴定。” 第31章 默契 夏良此时简直像在做梦一样，都有点分不清这到底是不是现实了。 枝枝从无家可归的可怜小姑娘，摇身一变忽然成了老板的女儿！白家的千金小姐！ 更别提老板那个黄金单身汉，为了不结婚还特意收养了个儿子，怎么会突然有了生物学上的女儿！ 离谱，太离谱了吧！ 这个世界是玄幻了吗？ 同时他又有点失落，这下收养枝枝的想法恐怕落空了。 好在他还有暖暖，不然得嫉妒死了。 夏良只敢在心里碎碎念，他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老板的回话，试探着问道：“老板，您的意思呢？” 白晟此刻心情复杂，他的意思？ 突然冒出来个莫名其妙的女儿，任谁一时半会都无法接受吧？ 但一想到对象是枝枝……白晟抗拒的内心竟然生出一抹可疑的认同感，但理性又告诉他这个孩子实在是太古怪了。 如果他没有中诅咒，其实去鉴定一下也没什么，毕竟枝枝目前还没有对他展现恶意。 这样不知底细的小丫头片子，留在他眼皮子底下才是最好的，还方便了解她到底是什么人。 但还不能把她带回来。 起码现在不行。 欧阳家这个定时炸弹一日不处理，即便他们真是父女，那也不能相认。 还不如先让她待在外面，更加安全些。 如果最后他死了，白家垮了，那也就不需要再认什么亲了，一面之缘的陌生人而已，小丫头也不会感到伤心难过。 思索了片刻，白晟沉声道：“你想办法说服他们一周后再去做鉴定。” “啊？”夏良还没反应过来，电话就已经被挂断了。 白晟坐在办公桌前凝眸沉思，他所面临的，是完全未知的领域。 他不是没有请过那些所谓的能人异士，昨晚就请来了好几个，结果，连他中了诅咒都看不出来！ 真如欧阳健所言，这个诅咒还真是精心为他准备的，一般人都察觉不到。 左思右想，最后竟然发现只有枝枝才是最靠谱的，只有她明确提过可以解决问题。 就在白晟沉浸在自己竟然要靠一个孩子救命的低谷中时，他的手机又双叒响了！ “……” 瞟一眼来电显示后，白晟顿时凛然，他忙接起电话问道：“我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那边传来颇为沙哑的声音：“是的老板，但是……被少爷截胡了，他让我给您带话，说东西他会送到目的地的，叫您不用担心。” “……” 白夜那个小子，又翘课！看来得让他回味一下童年的味道了。 白晟捏了捏拳头。 …… 这边枝枝和季寻吃得正香，季寻从来不会在生活层面亏待了自己，选择的都是口碑和手艺足够美味的店铺。 更何况枝枝在这里，他怎么也得给小姑娘吃上最好的。 枝枝享受的咬了口水晶虾饺，又尝了口地瓜粥，食物一点点吞入腹中后，她赞叹道： “好次！果然交给专业做菜的人来做才是正确的！” 虽说她脑子里有制作食物的相关知识，但从来没实践过，肯定是不如专门开店铺做生意的师傅做得美味。 季寻忽然觉得不会做饭也不是那么难堪的事情了，今天的早餐，味道似乎都变得更好了。 叮咚～ 门铃响了，有谁上门拜访。 “我去开门！”季寻一下站起，抢着话说道。 枝枝弹起的小屁股只好又坐回椅子上，继续享受美食。 季寻长腿三步并作两步，很快来到了大门前，他先是透过猫眼瞄了一眼外面的人。 发现竟然还是一个熟人，这才拉开了门。 外面是一个短发修剪整齐，穿着颇为休闲的女性，她五官端正，身板笔直，俨然是当时在医院里的那位便衣警察小姐。 “是你。”季寻对待外人，态度一下就冷淡了不少。 警察小姐点头，她拿出自己的执照，当即说道：“方便吗，我想见枝枝。” 她的目光已然看向屋内，态度明确，似乎并不接受拒绝的选项。 “嗯。”季寻点点头，别开道让人进了屋。 他领着警察小姐来到了餐桌前，枝枝一下就认出了她：“啊，是警察姐姐。” 警察小姐顿时露出和蔼的笑容：“我姓孟，你叫我孟姐姐就好。” “孟姐姐。”枝枝甜甜喊了一句，不时还塞了口鲜汤。 孟欣暗自打量着枝枝，并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劲，瞧见小姑娘吃得正香，笑道：“看来这个哥哥对你还不错，没有欺负你。” 季寻幽幽的目光扫来，他怎么可能欺负枝枝呢？对她好都来不及呢。 孟欣察觉到视线，不好意思笑笑：“不是说季先生不好的意思，我们领导同意让你暂时收留枝枝，说明你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但该做的确认还是要做。” 虽然那位名画家“万流”已经逝世多年，但每年依旧会有一大笔以“万流”为名义的巨款捐赠向贫困地区，经核实，都是眼前的年轻人，那位名画家唯一的学生所做。 所以，上面才会比较放心把孩子暂时交给他来照看。 孟欣接着将目光转向枝枝，柔声说道：“枝枝，如果说，我们可能找到了你的爸爸，你愿意去见一见吗？” 小姑娘吃饭的动作一顿，头上的呆毛直立，满眼的不可思议，脱口而出：“真能找到啊？孟姐姐难道也会超能力？” 好神奇…… 孟欣哈哈一笑，被小姑娘的样子给萌到，她装模作样地说道：“是啊，姐姐会魔法哦，厉害吧！” “像动画片里一样吗？可不可以给我看看呀？”枝枝湛蓝色的眼睛亮晶晶的，特别期待地看着孟欣。 啊这…… 孟欣干咳一声：“咳咳，今天不太方便……枝枝还没回答问题呢。” 没有魔法有点点失望，枝枝小小叹了口气，她想了想道：“我可以过几天再去见爸爸吗？枝枝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孟欣一愣，这一大一小怎么回事？大的那边说一周后才有空，这小的也说过几天。 感情他们忙前忙后帮着寻亲，比当事人还积极，结果找到了，兴奋的只有他们？？ 她觉得不用做啥亲子鉴定了，这妥妥的一家人！ 第32章 合照 孟欣想到什么，半是好奇半是狐疑地问：“枝枝，当时你是怎么知道是你爸爸报的警？又为什么要过几天才能去见爸爸呢？” “是秘密，不能告诉孟姐姐的。” 枝枝摇摇头，往嘴里塞着的食物一刻没停，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乖巧又软糯。 看得孟欣心底直冒泡泡，这孩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见小姑娘不愿意说，孟欣忍住想要上手rua两把的冲动，换了个问题：“那枝枝以前是在哪里生活？那天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天珏山？还记得吗？” 这个问题同时引起了季寻的高度注意，他竖起耳朵默默旁听。 小姑娘吞咽下食物，大眼睛纯真又明亮，说着真得不能再真的话： “枝枝以前和妈妈生活在一起哦，然后咻的一下就到那里啦。” 孟欣：“……”她和小孩子的代沟有这么大吗？咋听不太懂捏？ “那你知道妈妈在哪里吗？叫什么名字？”她又问。 “妈妈不在人间哦。”枝枝目光游移了一下，睁眼说着大实话。 这话落在孟欣的耳朵里，那不就只剩下一个意思。 她顿时眼眶一红，心生怜爱，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好孩子，你受苦了。” 孟欣手刚摸上去，就被一只指节修长好看的手给薅下来了，她一呆，望向手的主人。 季寻面无表情：“好好说话，不要动手动脚。” 他都没摸过枝枝的头。 他望向小姑娘，狭长的眸子顿时软了下来：“枝枝，就算你不去见爸爸，就算你没有了妈妈，你还有我的，你可以一直住在这里。” 青年的目光专注而认真，又暗藏着名为期待的希冀。 然而孟欣的声音直接给他泼了盆冷水：“季先生，很遗憾的告诉你，以你的条件并不能领养枝枝，她如果不去见父亲，那我们只能将她送去孤儿院，等待有缘人领养。” “况且这事枝枝也做不了主，只要她的父亲没有放弃她，她还是要跟着父亲的。” 这番话直接让季寻大失所望。 孤儿院……枝枝仔细在脑中搜了一遍，人类幼崽很难独自存活，这地方就是专门接收失去了家长的孩子，会被统一管理。 “孟姐姐，枝枝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过几天再去见爸爸，好不好？” 旁边季寻又心情低落了，小姑娘忙补充道，“等我找到爸爸了，还是可以来找季寻哥哥玩的！” “嗯……”青年点了点头，心里这才踏实了些。 孟欣看了看枝枝，又看了看季寻，心里泛起嘀咕，这两个人的关系原来这么好的吗？传闻不是说这位年轻的画家孤冷又清傲，几乎不与人亲近吗？ 家长和孩子两边如此默契的想要拖延见面时间，她也不好强求什么，又问了几个问题后，确定没什么遗漏，孟欣便告辞离开了。 吃完早餐后，季寻非常积极的收拾起了残局，他的动作很麻利，这样的事情似乎做过许多次了。 看来，在打扫清理这方面，他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是个正常人。 接下来的时间，枝枝打算就这样等待白叔叔的材料送过来。 因为现在算得上是空闲，季寻便带着她逛起了剩余的楼层。 首先来到的是季寻的房间，这里的装潢以浅色系为主，该有的摆件一样不少，光线明亮，光是站在里面，就能感觉十分舒适且放松。 枝枝注意到桌上摆放着一个相框，里面的照片是一个鬓角斑白，脸上有着明显皱纹的男人，和一个稚气却极为漂亮的小少年的合照。 中年男人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小少年却绷着脸，勉强的笑着。 “这个人就是季寻哥哥的老师？这是季寻哥哥小时候？”枝枝颇为新奇的询问。 季寻点头承认：“对，这是我们拍的第一张照片。” 他没再继续说，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转而说道，“枝枝，我们能一起拍张照片吗？就现在。” “可以啊。”这样的小要求，枝枝答应起来还是没有压力的。 “好，你等我。” 得到肯定的答复，季寻的眸子瞬间亮起，他在自己的储物柜里翻找起来，很快就摸出一个黑色皮箱。 打开之后，里面赫然放着一架相机。 枝枝看了看四周：“在这里拍？” “去一楼吧。” 因为无法出门，只好让挂满了画作的一楼担任背景了，甚至可以挑选那些较大篇幅的画作为单独的背景。 最后，两人选择了一幅风景画作为背景，这样也不会显得喧宾夺主。 架好相机，站好位置，枝枝表示她准备好了。 两个人都是不熟悉拍照的人，也不会摆什么姿势，只是手拉着手并排站着。 一，二，三，茄子！ 照相机的灯光一闪，照片已经拍好了。 “快看看拍得怎么样！”小姑娘兴致勃勃道。 季寻上前，看着刚刚拍好的照片，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 以画作为背景，照片呈现出蓝天，草地，以及手牵着手的两个人。 “季寻哥哥，你怎么那副表情？拍得不好吗？”枝枝踮起脚拿过相机，仔细看了起来。 “唔，感觉还不错呀。” 季寻嘴角扬起弧度，俊美无双的脸庞因发自内心的笑容而更加的惊心动魄：“嗯，很完美。” 之后又拍了几张，但碍于在屋内拍摄环境太过单一，只能就此作罢。 二楼另一间曾经属于“万流”的房间被整理得干干净净，能看出来这里经常有人打扫，里面的布设一直保持着原样，未曾改变。 书房内则摆放着一台电脑，以及好几个书架的书籍。 大致扫过去，这些书大部分都与艺术有关，剩余的一部分有名着、小说等各种杂七杂八的书籍。 这栋房屋环境优良，很少有噪音污染，在阳光明媚，或阴雨连绵的天气静下心来看一会儿书，也会是不错的时光。 叮咚～ 就在季寻领着枝枝准备前往三楼时，外面有谁按响了门铃。 “我去看看。”季寻轻声说道。 “我也去！”枝枝跟在身后，很好奇会是谁上门拜访。 第33章 阳光开朗 叮咚叮咚叮咚～ 门外的人似乎格外没有耐心，一直按个不停，吵得季寻微微蹙眉，心里已经对外面的来客贴上了逐客令。 当他依旧习惯性往猫眼里看去时，却并没有看见人，而是……一颗黑溜溜的眼球。 季寻的身体顿时紧绷，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面上倒没有太多变化，但依旧被小小的吓到了。 下一秒，那颗眼球转动，愉悦的眨了眨，迅速远离。 猫眼里这才看清外面来客的模样。 “……不认识，应该找错人了，枝枝，我们不要管了。”青年淡淡开口，转身就走。 被那样出其不意吓一跳，就算是熟人他都不会惯着。 “这样吗？”小姑娘似懂非懂，“找错地方了？” 叮咚叮咚～ 门铃又响了，顺带着扬起一个少年清亮的嗓音： “有人吗？别害羞啊！” “这里是季寻家对吧？我应该没找错吧，别躲在里面了，我知道你在家，快开门！” “不开门我就一直按到你开为止咯。” 叮咚叮咚叮咚～ 屋内的季寻脚步微顿，但依旧没有打开门的意思。 而枝枝喃喃自语般嘀咕：“唔，这样的情况是不是可以打电话给警察叔叔？” 她低头瞄了眼手表，似乎在思考可行性。 不知道是不是枝枝的话传到了外面人的耳朵里，见一直没人来开门，按门铃的人停了下来，妥协般喊道： “好吧好吧，我错了，我摊牌，枝枝……是这个名字吧？” “老白的东西我给你送来了，快出来签收一下。” 枝枝一惊，外面的人居然是找她的吗？送东西……是白叔叔送材料过来了？ 但不是说下午才送过来吗？这都没到中午呢。 不等枝枝想明白，季寻已经折返回来，伸手打开了门，幽黑的眸子里带着点审视看着那人：“你找枝枝？” 小姑娘也跟着好奇看去。 门外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少年，和季寻站一起时，两人的身高并没有明显的差距。 少年看上去还是在校学生，他穿着样式简单的白T恤，校服外套被随意系在腰间，深色宽松的裤子也不能完全掩盖那双大长腿，在底部露出一小节白皙的脚踝。 他的五官精致帅气，黑发中有一缕白色的挑染，嘴角挂着淡笑，桃花眼在阳光的照耀下水光潋滟，十分勾人。 白夜瞅见门被打开，视线在季寻那张脸上停留两秒，笑嘻嘻回答：“没错，这位帅哥，让我进去呗。” “是白叔叔让你来的吗？”枝枝从季寻的身后钻了出来，露出小脑袋好奇看着他。 “当然，美丽的小姐。”白夜看见枝枝后，笑意更甚，他举了举手中的盒子，“喏，你要的都在这里。” 然而下一秒，季寻顺手拿过了盒子，声音不含感情道：“谢谢，你可以走了。” 他退至屋内就要关门。 “诶，等等！”白夜长腿一伸，一只脚卡在门槛上，制止了对方关门的动作，“我辛苦跑这么一趟，汗流浃背的，怎么也得请我进去喝杯水吧！别这么小气！” “不方便，挪脚。”季寻用脚试图将白夜的脚给挤出去。 白夜只好加大力度，脸上却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我偏不。” 两个人四目对视，谁也不让谁，在空中交汇出噼里啪啦的电花。 枝枝歪着头看他们俩，扯了扯季寻的衣袖，说道：“季寻哥哥，让这个哥哥进来吧，枝枝去给你们倒水。” 小姑娘话刚脱口，季寻就收回了脚，将门给敞开了。 这突如其来的收力，让白夜差点当场表演劈叉，用了十二分的劲才没有出洋相，他颇为诧异地看向季寻，又看了看枝枝，立马挤进了屋子里。 “还是枝枝小妹妹善解人意。”说着就要上手rua两把。 季寻眼疾手快的抓住了那只不安分的咸猪手，并甩了他一个凉凉的眼神：“请保持距离。” 白夜挑眉，轻笑：“护这么紧啊？” 季寻没搭理他，而是跟在小姑娘身后，说话的语气也明显亲切不少：“枝枝，我去倒水，你坐着就好。” 他将手里的盒子塞进小姑娘手里，迈步就往厨房里的饮水机那边走去。 白夜瞧着季寻的背影，摸了摸下巴感慨道：“嚯，原来他还有这么热情的一面。” 枝枝被他的话吸引，眨了眨眼睛：“你认识季寻哥哥？” “当然……谈不上认识。”白夜一屁股往沙发上坐去，丝毫没有客人的拘谨，“只是在一些场合远远见过几次，他看上去很难接近，实际上，确实很难接近，根本没谁能和他聊上几句话，‘话题终结者’说的就是他。” “是这样吗……”枝枝抱着盒子跟着坐在沙发上，她倒是觉得季寻哥哥还是挺好沟通的呀。 白夜看着小姑娘，面带笑容：“比起他，我还是对枝枝更感兴趣呢。” 说着，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样事物，递到枝枝面前：“喏，看在你这么可爱的份上，送给你了。” 枝枝定睛一看，那是一个小巧可爱的星星发卡：“送给我的？” “对，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但你可不许拒绝，来，我给你戴上。” 少年不由分说的凑近，清爽的气息扑面而来，衣领处的锁骨若隐若现，滚动的喉结在近距离的观察下也变得格外性感，抬头，是少年完美的下颚线。 “别动。” 他的声音在喉间震动溢出，是独属于少年的低音色，听得枝枝耳朵有些痒痒的，乖巧的任由他为自己别上发卡。 “好了，很适合你！”白夜单膝跪在她身前，微微抬头仰视，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开小姑娘耳边垂落的发丝，一双桃花眼专注又温柔，“真漂亮。” 季寻端着三杯茶水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他的脸顿时就黑了。 “你在做什么？” 白夜站起身，眨眼做无辜状：“哎呀，你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做坏事呢。” 季寻将水杯塞进他手里，冷声道：“喝完快点从我家出去。” “那我可得慢点喝。”少年眉眼弯弯，让人想要揍他一拳。 第34章 制作圣水 见两个男人又莫名其妙对峙起来，枝枝适时开口：“谢谢你的礼物，唔，不知道名字的哥哥。” 少年立马凑到小姑娘面前，比了个耍酷的手势，说起话来还能看见尖尖的虎牙： “我叫白夜，白天的白，夜晚的夜，意思是不论白天还是晚上，我都是那个最与众不同的那个，记好了！” “与众不同……？”小姑娘顿时满怀期待地说道，“那白夜哥哥会魔法吗？” 白夜语塞了一下，为什么与众不同要会魔法啊？ 但见小姑娘那么期待的眼神，他自信笑道：“那我给你露一手。” 枝枝眨着星星眼，布灵布灵的，声音都扬起了小尾音：“好哦！” 一旁的季寻：“……” 他沉默，心情有些微妙，枝枝明明自己就会超能力，居然还会对魔法这么感兴趣，而且，没有什么“魔法”比她的起死回生术更加夸张吧？ 于是，看向白夜的目光颇有种“班门弄斧”的怜悯。 白夜放下水杯，举起双手伸展了一下，扬声：“看好了，我的手里没有任何东西。” “嗯嗯！”枝枝点头。 然后，白夜手指灵活的一合拢，又挽了个手花，忽的，一朵纸折成的黄色小花出现在他手中，顺势就献给了小姑娘： “一点小把戏，献丑了。” 枝枝接过小花，眼睛瞪得溜圆：“哇，变出来了，是魔法！” 见真的唬住了这小丫头，白夜松了口气，还好他为了随时耍帅装逼撩妹，学了点小魔术，身上也会准备些小道具。 这就信了？季寻表示地铁，老爷爷，手机.jpg 虽然心中有槽，但季寻的眉眼逐渐舒展，只是静静看着，枝枝在他面前总是一副过于成熟的样子，现在的她才像个七八岁的孩子。 “白夜哥哥，你的魔法棒呢？可不可以再变出好吃的呀？”枝枝眼巴巴看着他，小眼神更加期待了。 我要是真变出来了，之后是不是还得给你变星星变月亮？白夜眼皮子一跳，他轻咳一声，脸不红心不跳道： “魔法棒？那玩意儿我忘家里了，今天变不了更厉害的魔法了，下次一定。” “哦～”小姑娘扯了扯他的衣袖，双眼放光，“白夜哥哥，你可不可以教我魔法呀？枝枝想要成为魔法少女！然后去打大坏蛋！” 白夜心虚得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被小姑娘身周冒出的小星星闪的眼花，如此沉重的请求，臣妾做不到啊！ 他向季寻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季寻回以肯定的眼神，并回复：“加油，魔法大师。” 白夜：“？”草，认真的吗？ “咳咳，学魔法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白夜只好转移她的注意力，“你现在确定没有别的事情要做吗？” 他的视线看向那只不大的盒子。 对哦。 枝枝的魔法热情一下被浇灭，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既然材料都齐了，接下来就要开始制作圣水，然后去消灭诅咒，越快越好！ “对，枝枝还有件大事要去做。” 她瞄了眼白夜和季寻：“唔，接下来是……保密工作，你们不可以看哒！” 她要制作圣水了，而这需要团团的指导。 季寻了然，他当即对白夜说道：“你该离开了。” 白夜这会倒是没有对着干了，他笑了笑，挥了挥手：“那就不打扰了，拜拜，记得想我哦，枝枝小妹妹。” 他很是自觉的走出了门，直到远离房子一定的距离之后，白夜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身上充满阳光亲和力的气质也随之转变，竟显现出锋芒毕露的压迫感。 他的眸中此刻只剩下兴味，从口袋里翻出耳机连上手机后，白夜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看起了手机。 而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季寻家的画面！耳机里，枝枝带点奶味的声音也同时传进了白夜的耳朵里： “团团，快醒醒，起来干正事啦！” …… “唔呃……头好晕，别摇了，会吐的。” 团团沉睡的心灵被枝枝狠狠摇醒，它冒着蚊香眼被迫起来营业。 “团团，材料有了，我们该制作圣水啦！”枝枝喊道。 团团这才神色奄奄着清醒，它扑腾着翅膀，有气无力的：“去，去厨房……” 厨房？枝枝看向季寻，用眼神询问。 “请随意使用。”季寻微笑着点头。 得到肯定，小姑娘这才哒哒哒奔向厨房。 看着她的背影，青年吐了口气，看向自己的右手，眸光幽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厨房里，枝枝将盒子放在桌上，小心将其打开，清点起里面的物品。 每种材料都被划分好，整整齐齐摆放，特别是那颗眼球，上面还连着点血丝，其中还满含着某种高昂的情绪，它的主人可能到死都没有反应过来吧。 枝枝闭上眼睛，心中为这无辜的生命哀悼了一分钟。 “准备好了吗？”团团问。 “嗯，开始吧。” 在团团的指导下，枝枝驾锅，控火，不时使用力量进行调和，需要制作的不只是圣水，还有别的用来辅助的药水。 材料被一个个丢进去，制作这些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一点也谈不上轻松。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锅内的液体突然迸发出一道璀璨的光芒，而后才慢慢收敛，但里面的一小摊水液依旧闪着莹莹光亮，煞是好看。 “团团，成功了吗？这就是圣水？” “有我指导你，还能失败不成？”团团傲娇抬头，“快拿瓶子装起来，我们开始制作下一个，隐身药水。” “隐身！”小姑娘顿时兴奋起来，“嘿嘿，总觉得枝枝像女巫一样呢～” “女巫……她们发明的一些东西确实还挺好用的。”团团嘀咕了一句。 “嗯？团团你有说什么吗？” “没有，你不知道的东西还多着呢，我们继续，你要准备的东西不止是这些药水。” “嗯？”枝枝煞有其事的点头，“那今后也要靠团团为我解惑了。” “那当然，你是我徒弟，不问我问谁？” 因为用来装圣水的瓶子也一并列在材料清单里，所以没有发生无瓶可装的尴尬时刻。 锅里一小摊圣水被枝枝倒进了同样小小的烧瓶里。 第35章 “幸运手链” 一小时后，顺利制作完药水的枝枝略显疲惫，她打了个哈欠，困意逐渐缠住她。 这也难怪，从昨天到现在，她都没有好好休息过，虽然被妈妈“回溯”了一下状态，但并没有回溯到她状态最好的时候。 接下来的事情可不能因为疲惫出岔子！ 所以，她决定先好好睡一觉，以最好的状态去面对。 等她走出厨房想问问季寻要不要一起睡觉觉时，却发现，青年坐在沙发上已然闭上双眼，呼吸匀称，光线洒在他身上，画面一片静谧美好。 “咦？怎么睡在这里……” 小姑娘叹了口气，她如果有力大如牛的魔法，肯定就可以把季寻哥哥抱回房间了，但现在，只能找来一张薄薄的毯子凑活给他盖上了。 给他盖上毛毯时，枝枝看见季寻的眉头忽然皱紧，呼吸急促起来，额头也开始冒出冷汗。 “……做噩梦了？” 枝枝有些担忧，她放弃了原本回房间睡觉的打算，而是坐在季寻身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而睡梦中的季寻也下意识握紧了她的小手，脸上的表情似乎也不再那么痛苦。 “季寻哥哥乖，枝枝就在你身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唔，一起睡觉觉就不会害怕了……” 小姑娘轻声低语，她将毛毯也盖在身上，小脑袋靠在季寻身上，然后，秒睡。 团团对着这两个人翻了个白眼，把它吵醒然后自己又睡是吧！ 它盯着枝枝看了半晌，小眼睛里是几乎要溢出的忧虑，转了半圈后，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团团一个闪身，原地消失不见。 …… 这一觉，就从白天睡到了晚上。 枝枝睡眼惺忪的醒过来，她揉了揉眼睛，从沙发上撑起身，盖在身上的小毯子也随之滑落。 “嗯？” 眨了眨眼睛，枝枝发现季寻已经不在。她跳下沙发，先去卫生间洗了个脸，整个人都清醒和精神了不少。 在屋里转了一圈后，她在画室里找到了季寻。 青年逆着灯光，站在空白的画布前，像个雕塑一动不动的，就连枝枝走到身边了都还没有察觉。 “季寻哥哥，你在干嘛呢？”小姑娘疑惑发问。 季寻猛然回神，低头便看见枝枝澄澈的双眼，他的声音依旧很轻：“你醒了？” “嗯。” “……”青年又看向空白的画布，“你要走了吗？” 他虽然不清楚枝枝到底是什么人，这也并不重要，但他知道，这个孩子要离开了，要去直面危险。 “我会尽快回来的！”枝枝的心态很乐观，“或许今晚就能回来呢。” 季寻看着她，想说些什么，最后只是微微笑道：“我相信你。” 咕噜噜～ 奇怪的声音忽然冒出来，枝枝愣了一下，随后有些生气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嘟囔：“怎么总是在这种时候……” 错过了午饭，就连享用晚餐的时间都已经过去了好一会儿，枝枝这时候会饿肚子是再正常不过了。 季寻失笑道：“那我们……点餐？” “嗯嗯！” …… 吃过一顿丰盛的晚餐后，枝枝和季寻一起收拾起各种包装袋。 “这些垃圾待会就让枝枝一起拿走吧，丢到外面的垃圾桶里去。”小姑娘系好塑料袋，嘴里咕哝道，“也不知道团团跑哪里去了，到处都没找到它。” 只有她一个人的话，多少有点没底啊。 季寻知道那只鸟不简单，让枝枝独自去面对危险根本不放心，他想了想，劝说道：“也许它出去找吃的了，等等看吧。” “嗯，有道理！” 仔细一想，团团从和她汇合之后，都没有进过食，如果是解决生理需求的话，应该没问题，而且妈妈也不会时时刻刻盯着自己…… 枝枝想明白之后，决定等团团一起。 “枝枝。”季寻唤她，“我帮不上你的忙，但我想送你件东西。” 小姑娘歪头看他，只冒出个鼻音来表达疑问。 季寻从衣兜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精致小方盒，盒子上面还设有密码锁，里面装着的应该是相当贵重的物品。 但被打开后，盒子里装着的却是一条看着普普通通的银色小手链，手链上还挂着四叶草状的装饰品，很像小女生会在礼品店里买到的那种。 “这曾是……一位故人送给我的，据说能带来好运，现在，我将它送给你。”季寻的眼神无比认真。 “诶？这应该对季寻哥哥很重要吧，真的可以给我吗？”枝枝惊讶，毕竟能被装在密码盒里贴身携带，说明对持有者来说，是很特殊的物品。 季寻略作沉吟，他低笑道：“重要的东西，送给更重要的人。况且，我的手早已经戴不上它了。” 那条手链的尺寸更适合给孩子佩戴，季寻一个成年人的手腕已经戴不上了。 季寻期盼的目光投过来：“我可以给你戴上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枝枝也没有再多说，她伸出细嫩的右手，笑容灿烂道：“嗯，谢谢季寻哥哥～” 见她接受，季寻忐忑的心终于落实，他取出手链摩挲了一番，想要回忆些什么，却依旧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记得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人送给他的。 思及此，他放弃了探究过去，转而把目光看向了现在，看向了枝枝。 他半蹲下身，后转为单膝跪地，轻轻握住小姑娘的手，一点点将银色的手链为她戴上，神情专注，像个虔诚的信徒。 手链很合适，戴在小姑娘的手上不紧也不松，刚刚好。 枝枝左右看了看，它被保管得很好，像是新的一样，越看越觉得这对季寻哥哥来说真的是件很重要的东西。 “我会好好保管它的。”小姑娘郑重说道。 季寻看着她，忽然欺上身，将小姑娘紧紧抱住。 枝枝呆了一下，青年身上有股好闻的淡淡墨香，他的体温将她包裹，耳边传来他清泉般的低语： “请平安回来。” 他的身体在轻轻颤抖。 是在害怕吗？在害怕什么呢？ “嗯。”小姑娘回抱住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一下下抚平着他未知的恐惧。 第36章 出发 两个人就这样互相抱了半分钟之久。 “……你们这是在干啥？” 忽然，团团懵逼的声音冒了出来，它充满疲惫的小眼睛都瞪大了。 “团团！” 气氛被打断，互相拥抱的一大一小也站起身，枝枝更是冲上来询问，“你去哪里了？” 仔细一瞧，团团原本肥嘟嘟的一只小胖鸟，现在竟然瘦了一大圈，靓丽的羽毛也黯淡了不少，像是好几天没吃饱饭一样。 “团团，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枝枝见它都快飞不稳了，连忙让它停在自己的手心里。 团团有气无力道：“我们……路上说。” 枝枝了然，将团团放在脑袋上，顺走了之前收拾好的垃圾，走到门口又回过头对季寻说道：“季寻哥哥，我出发啦。” “……知道路线吗？”季寻忽然发问。 小姑娘笑了笑：“不用担心，我有询问的对象。” 白叔叔应该知道，等下打电话问问就是了。 “……好，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季寻轻轻点头，注视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 而在枝枝离开后不久，季寻的右手背上，那个属于恶魔的印记浮现，一道道黑气涌出，覆盖了他整条手臂。 脑海中的呓语再次出现，但这次，季寻只是平静的注视，安静的倾听。 …… 路上，枝枝边走边询问道：“团团，你现在可以说说发生了什么吗？” 团团声音漏着气，说话慢吞吞的：“呆枝，为了行动万无一失，我去给你做最后的准备了。” “你是半个天使，我难以影响你的运势，所以得多花点功夫给你好运。” 枝枝听得很是感动：“团团，你真好！” “哼，知道就好！”团团冷哼一声，它晃晃悠悠围着枝枝转了一圈，然后目光停顿在了那条银色手链上。 “呆枝，你这手链哪来的？” “季寻哥哥送的。” 团团小眼睛眯起：“就是它了！” “嗯？”小姑娘没太听懂团团的意思。 团团也不解释，它绕着枝枝的手腕缓慢转了一圈，那条普普通通的手链被镀上一层层光亮。 片刻后，光亮淡去，恢复了原状，而团团也累得往地上摔去。 枝枝赶忙接住了它，避免了和大地亲密接触。 “团团，你做了什么？还好吗？” 团团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回答：“我将积攒的幸运传给手链上了，那些恶魔的残渣对你来说还是有威胁的，这些幸运应该能帮上你的忙……” “呆枝，我要陷入一段时间的沉睡了，如果你解决不了，就找你妈妈。” 但那会是最坏的打算。 那可是一位真正的天使，在人类的普遍认知中，和神明没有区别。 祂们可没有人类那么丰富的感情，就算枝枝是天使的孩子，谁也不能保证在一次次被当成保命工具使用和依赖时，会不会触怒到祂。 对高位者永远保持敬畏，在哪里都是适用的。 “团团……”枝枝听得一愣一愣的，意思是她要独自去面对坏蛋窝？ 让她这个八岁大的宝宝？ 她还想问些什么，但团团已经陷入了沉睡，再次醒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小姑娘瘪嘴，只好将团团塞进口袋里了。 ——她的口袋里塞了不少东西，裙子却依旧扁平看不出异样。 枝枝抬头仰望黑沉沉的天空，看不到一颗星星，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意志消沉了一会儿，但想到季寻，想到白叔叔，想到准备的那些药水，再加上团团的幸运，枝枝觉得她又可以了！ 默默给自己加油打气，小姑娘又斗志满满的踏上了路程。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小天才电话手表，寻思着该找白叔叔问路了，最好能直接开车车过来送她。 然而，夏暖暖的电话优先拦截了过来。 差点忘了王子……枝枝接通了电话。 夏暖暖的声音飞快的蹦哒了出来：“公主！我放学回来，吃完饭，做完作业就来给你打电话啦！” 枝枝面对她这么雀跃的声音，有些不好意思：“王子，我在忙，以后再聊好不好？” “啊……”夏暖暖的声音一下失去了大部分活力，“好吧，那公主什么时候再来我家玩啊？” 枝枝仔细想了想，等解决完诅咒的事情，她就要去见爸爸了，至少好几天都不能找她玩。 “过几天。”枝枝回道。 “那是多少天？” “唔，等我有空了，一定找你玩。” “那到底是几天？” “……星期天。” “嘿嘿，那我等你嗷～mua～” 得到准确的时间，夏暖暖才满意的挂断了电话。 枝枝叹了口气，今天是周二，时间应该没问题吧，嗯，大概没问题。 远处忽然驶来一辆外观足够炫酷的摩托，驾驶它的人由远到近，带着一股旋风，甩了个漂亮的摆尾，停在了枝枝身前。 带起的风尘将她的眼睛吹得都眯了起来。 “哦，看看这位美丽又苦恼的小姐，我的直觉告诉我，你需要我的帮助。” 熟悉的少年声线响起，枝枝缓过神来看向那人，惊讶道：“白夜哥哥？” 此时的白夜已然不是白天那副学生打扮，他换了身更显成熟的装束，戴上了墨镜和耳钉，衣着搭配时尚潮流，不知道的或许会误认为他是明星吧。 白夜一把摘掉墨镜，笑道：“上来，我带你去欧阳家。” “白夜哥哥是怎么知道的？”枝枝更加惊讶了。 不等他回答，小姑娘自顾自恍然大悟，“我明白了，白夜哥哥用了魔法对不对？” 不然怎么知道她的位置她需要去的地方嘞？ 白夜：“……” 这丫头都会捣鼓魔药了，他是真的想不通为什么还对魔法如此念念不忘。 如果枝枝知道了他的困惑，她肯定会如此回答： 拜托，拿着魔法棒施展亮闪闪的神奇魔法，超酷，超有意思的好不好！ 正是因为枝枝本身拥有不同寻常的力量，所以她和别的小朋友不同，反而异常相信魔法是存在的。 白夜也没有纠正，而是顺着小姑娘的话接了下去：“是啊，我用了魔法，听到了你的愿望，看在你这么可爱的份上，我决定帮你实现一下。” ——真相是，他一直有和白晟保持联系，然后，他就被老父亲派过来了。以他的能力，在这截到小丫头根本没费什么功夫。 第37章 胆怯 哇哦—— 枝枝看向白夜的目光已然变得火热，她指着那辆酷炫的摩托说道：“这个可不可以飞起来呀？然后咻的一下把我们送到目的地！” 就像她来到人间那样。 白夜微笑着看她，几秒后，他跳下车，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又晃了一下，忽然问道：“清醒点了吗？” 被他的举动和问题弄得莫名其妙，小姑娘歪头：“枝枝难道不清醒吗？” 白夜：“……”好吧，和一个小屁孩在这扯魔法是他脑子不清醒了。 “你到底上不上车？” “上！” 枝枝动作麻利的往车上跳，但是，这辆机车实在过于“高大”了，比半个她还要高，让小姑娘一时有些无从下脚。 她是该跳上去……应该跳不上去。还是爬上去……爬不上去的吧。 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朋友，有困难就找大人帮忙。 枝枝转过身，无视少年那副调笑的面孔，她伸出胳膊，抬眸看他：“白夜哥哥，上不去，抱。” 这小丫头还挺会使唤人，一点都不带客气的。 白夜没抱过孩子，所以，他采取了最直接的方式。 双手插进小姑娘的胳肢窝下，手臂发力，一把将人提了起来，轻飘飘的体重让他愣了一下，积蓄的力气直接将人来了个标准的举高高。 枝枝的海拔一下突破得这么高，感觉飞了起来，但又不太一样，眼睛都亮闪闪的，她喜欢这个！ 这份快乐十分的短暂，她很快就被白夜放在了车座上。 白夜将头盔翻找出来，一把扣在了小姑娘头上。接着跨坐上来，他的声音裹着晚风从前面飘来：“抱紧我的腰，我们将全速前进。” 欧阳家的宅邸是远离市区的郊外，在安城的边缘地带，起码得跑个三四十分钟，加上各种红绿灯减速带，时间还要延长些。 一般人还真找不到路怎么走，甚至都不会知道那样偏僻的地方居然会有一栋别墅。 真的不是用魔法啊……枝枝失望，乖乖张开手臂，环住白夜的腰，抓紧他的衣服，脑袋枕在他的后背上，声音都低了：“我好了。” 白夜瞥了眼身前攥着自己衣服的两只小手，感受着身后软趴趴的一团，莫名心情不错，他发动机车，载着小姑娘扬长而去。 …… 一路上的风吹得枝枝的头发飞舞，还好她没有留太长的头发，不然这会肯定是“群魔乱舞”了。 而白夜戴着墨镜，在前面尽情的感受自然。 夜晚的秋风偏冷，枝枝戴着头盔坐在后面倒也没有被风刮得脸疼。 路途从繁华通明的城市，逐渐转变为安静暗沉的道路，只有零星几辆车偶尔与他们同步。 到最后，路上只剩下他们一辆车了，天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在视野宽阔的地带，黑暗变得更加的深邃空洞，枝枝只能听到耳边的呼啸声，以及机车跑动的声音。 她有点怕怕了。 以前从没有来到过这样又黑又大的地方，她不喜欢这里，很不舒服。 小姑娘不自觉就将白夜抱得更紧了，她穿得单薄，在这冷冰冰的黑夜里，寒风呼啸，只有少年的体温才是唯一的温暖源。 白夜察觉到枝枝的动作，以为她是坐这么久难受了，随口说道：“快到了。” 小姑娘将头埋得更低了，想要缩成一团，但条件不允许，只好不去看周围的环境，耐着心等待着终点线来临。 而白夜口中的“快到了”也并不是在糊弄小孩，不远处，藏匿于黑暗中的大别墅已经展现出轮廓，宛如一尊怪兽，冰冷的注视着迷途此地的羔羊。 这片地区的黑暗格外的浓郁，枝枝的不适感更加强烈了。 就连白夜也觉得瘆得慌，他们或许应该白天来的。 把家安在这样阴森的地方，往返市区一趟要个把小时，除了方便做坏事，他想不到别的理由。 不过，晚上来也不是没有好处，潜入欧阳家会更加方便探索秘密。 白夜将机车慢慢停下来，距离那座阴森的房子还有好些距离，他不敢太过靠近，像这些恶人的巢穴，周围大概率装有摄像头，更别提他们还掌握着未知的力量。 ——从父亲口中，他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 “到了？”小姑娘的声音有些发颤，抱着白夜没有动。 一时间，她不想去那座房子里，想躲起来，想要放弃，远离这些令她感到害怕的事物。 白夜被她这样的状态吓了一跳，别这样，他也会害怕的，这地方十年前可是死了不少人…… “你怎么了？不会是害怕了吧？”白夜努力调节着氛围，这地是真的瘆人，他也想掉头就跑。 回去必须得找父亲狠狠要一笔精神损失费，体力劳动费，以及照看孩子费！ 枝枝不会隐瞒自己的感受，弱弱的吐出声音：“呜，白夜哥哥，这里好黑，我害怕。” ……果然还只是个孩子啊。 白夜在此刻才对枝枝有了个明确的认知，他不常与孩子打交道，却经常与一些人勾心斗角。 枝枝作为父亲点名要关注的对象，他难免会习惯性以成年人的思维去揣测她，但在他观察接触过枝枝一段时间后，发现她除了会一些特殊的能力之外，就是一个可爱善良的小女孩。 现在，让一个孩子独自前往那栋别墅，所有的压力全部交给她来承受，这着实太过残酷了。 但他也没有办法，时间太紧，这孩子是目前唯一能拯救父亲，乃至白家的希望。 白夜侧过身，将小姑娘给扒拉进怀里，帮她摘掉了头盔，面对面坐着。 这一看，才发现枝枝那双大眼睛里已经雾气蒙蒙，蓄满了泪水，要掉不掉的，似乎想哭，但又不敢哭。 本来想灌些心灵鸡汤，怂恿小姑娘继续去干正事的冷心少年突然就开不了口了。 良久。 白夜咬牙切齿道：“你说你一个小屁孩，没事逞什么强？” “你现在还可以放弃，不论是季寻还是白晟，他们都跟你没有太大的关系。” “你没必要舍身冒险，也不需要感到愧疚，这些事本来就与你无关。” 浓稠的黑暗里，白夜的话语似乎拥有了蛊惑人心的魔力，一点点钻进枝枝的心灵。 第38章 行动 被白夜的这几句话一说，枝枝眼眶里的泪珠子就像开了闸门似的，一颗颗往外掉。 她也不嗷嗷大哭，只是一抽一抽的小声啜泣，用那双泪眼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白夜。 白夜一向冷淡惯了的心乱成一锅粥，简直一个头两个大，他应该没说错话吧？孩子怎么哄？现在上网搜一下来得及吗？ “呜呜……”枝枝一边流泪一边抽泣着说，“要去的，要去的，怕怕也要去的……” “你就等着枝枝的好消息吧，呜呜……” 她挣扎着跳下了车，因为高度，差点摔倒。 小姑娘一边抹着眼泪，脚步却称得上快，颇有种豁出去的悲壮。 白夜愣愣看着那个明显在颤抖，步伐却没有丝毫停顿的小身影，终于反应过来，连忙迈开长腿追了上去。 他三两步就追上了还没走远的枝枝，一把拉住了她：“等一下。” “呜呜，白夜，嗝，哥哥……？”枝枝又想哭了，不要拉她呀，不然她的勇气会不够用的。 要是小姑娘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面对的是作业，那白夜肯定会笑出声，但现在，他甚至难以说出一个字。 像这么大点的小屁孩，遇到点困难就会退缩找妈妈了，在他说出那些话时，就已经做好了枝枝反悔的打算。 可现在…… “真是输给你了，你先在这待着，调整下情绪。”白夜用力呼了口气，转身在自己的车上翻找起来。 枝枝抿嘴，擦了把眼泪，默默给自己鼓气，想要驱散心中的害怕。 然而风一吹，就像卷起了周围如浓墨般的黑暗，似乎有无数藏匿其中，看不清的怪物抓住了她！ 这下鼓起来的一丢丢勇气直接漏完了，小姑娘吓得蹲在地上，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如果只是普通的黑夜，她当然不会表现得这么夸张，可这里的黑暗对于她来说，并不止停留于表面上，而是一种……能钻入灵魂的黑暗，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和她融为一体。 或许，在这个地方待久了，会被它慢慢影响，最后变成像欧阳健那样有着邪恶灵魂的人…… 白夜的机车是专门设计改良过的，里面拥有一个能放不少东西的空间，所以这车比别的车要明显大上一圈。 他拿出一个看上去足够有厚重感的金属箱，转过身就看见在地上缩成一团球的枝枝。 白夜：“……”要不咱还是掉头跑路得了。 还没开始士气就已经变成负数了，这事还能顺利吗？他现在很怀疑。 “要放弃吗？我们现在就可以走哦。”白夜在她身前蹲下，用手戳了戳她的发旋。 枝枝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声音颤抖却坚定：“要去的。” “我只是……缺了一点点勇气。”她嘟囔着，转而看向少年，“白夜哥哥，你能给我施加一个勇气的魔法吗？” 小笨蛋，哪有这种东西……白夜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个耳麦状的事物，将它夹在了小姑娘的耳朵上。 末了解释道：“没有那种魔法，但是可以给你一些魔法道具，戴上这个，我们就可以随时通话了。” 他又拿了同样的耳麦戴在自己耳朵上，为了证明，还当场展示了一番：“喂喂喂，听得到吗？” 耳麦里同时有声音传进来，枝枝眼泪都不流了，下意识回答：“我听到啦！” “很好。”白夜点头，又摸出来一个科技感十足的眼镜，“戴上，可以让你看清黑暗中的东西。” 枝枝被这些“魔法道具”吸引走了注意力，都顾不上害怕了，她拿过眼镜，上面有负责用来稳固的绳索，很紧实，枝枝戴上后也非常牢固。 她的视野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周围不再是黑不溜秋的，而是能清楚看见所有景象，就是颜色变得怪怪的。 看向白夜时，也能看清楚他的五官了。 “哇哦。”枝枝超小小声的惊呼，一旦能看清黑暗里的东西后，她不再像刚开始那般害怕了。 白夜又递过来一根棍子样的东西：“拿着，里面储存着雷电魔法，有危险就这样做……” 他将电棍的使用方法说了一遍。 枝枝听得异常认真，正所谓一切恐惧的来源都是因为火力不足，有了强大的雷电魔法，她觉得自己又行了！ 白夜本来还想塞给她几颗炸弹之类的东西，但想到小姑娘眼里总是透着一股清澈的愚蠢，担心她没把敌人炸死，反而先把自己给干掉了，只好放弃。 东西带多了也不方便行动，而且枝枝身上还有好几瓶神奇的魔药，如果不是不清楚敌人什么情况，他都觉得这身行头已经无敌了。 这也是他没有带其他帮手过来的原因，枝枝的特殊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嗯，差不多了。”白夜顿了一下，补充道，“别担心，我有个魔法，能看到你眼中的画面，我会在这里给你辅助，所以，你不是独自一人，知道吗？” 他的话在落进枝枝的耳朵里，简直像天籁之音一样悦耳，让小姑娘的心灵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她勇敢地站了起来，虽然还是有点害怕，但已经不会再哭鼻子了。 而且，她还拥有这些魔法道具！ 枝枝手握电棍，头戴黑科技夜视眼镜，耳朵挂着通讯机械装置，语气也恢复了平时的活力：“谢谢白夜哥哥，枝枝有勇气了，嗯，我出发啦！” 这次，她走得格外稳健，一步步快速靠近着那栋阴森的别墅。 枝枝从口袋里摸出一瓶透明的药水，打开瓶盖，咕噜全部喝了下去。 一瓶隐身药水的效果是一个小时，她一共制作了三瓶，在这三个小时里，最好能找到诅咒的源头，将其彻底消灭。 她的身形逐渐变得透明，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好似一个活生生的人原地蒸发了。 真是神奇……见证了枝枝从有到无的全过程，白夜忍不住感慨神往，他也没闲着，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藏起来后，拿出便携式电脑，手指开始在按键上飞舞，很快将画面调了出来。 他又搬出另一台电脑，开始尝试入侵欧阳家的各种电子系统。 完全隐身的枝枝已经来到了庞然大物的别墅前，她抬头仰望，不祥的气息扑面而来。 第39章 潜行 压住心中的不适感，枝枝望着紧闭的大门陷入了沉思。 坏事了，她要怎么进去？不会在这里就要被阻挡住了吧？ 枝枝想了半天，灵光一闪，想起了被自己遗忘多日的翅膀，她可以用飞的呀！ 就在她要把自己的小翅膀进行光翼展开的时候，耳麦里传来白夜的话：“先等会儿，门很快就开了。” “？”小姑娘茫然地眨巴眼睛，脑瓜子一转，她突然悟了。 是魔法！白夜哥哥打算用魔法帮她开门！芝麻开门！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后，那扇设有密码的门啪咔一声，就那样敞开了小小的缝隙，只要轻轻一推，就能轻松打开。 哇塞！ “白夜哥哥好厉害！”枝枝双眼放光，胆子又大了几分。 “嘘，夸奖的话之后再说，现在少说话快进去，记得随手关门。”少年正经的语气显得格外靠谱起来。 枝枝捂住嘴巴，轻轻推开门，悄无声息地钻了进去，并且听从指挥的合上了门。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别墅的大厅里一片漆黑，空空荡荡的，没有人在。 枝枝戴着夜视镜，并不妨碍她看清楚环境。 这栋房子光是大厅就已经足够宽敞了，装点的摆件不多，简而精致，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可疑之处。 只有角落里的一盆歪树比较惹眼。 它长得歪歪扭扭，枝枝不知道那是什么树，只觉得它枝干弯曲的样子像极了怪物的利爪，还散发着一股难言的臭味。 一楼没什么好看的，她不再原地停留，来到了二楼，这一层依旧很大，左右都有房间。 她凭借着自己的直觉，先往右边走去。 这里到处充斥着恶魔的气息，让她无法依靠感知去搜寻，只能寄希望于团团给予她的幸运上。 忽然，在她路过某间房时，里面的灯，亮了。 ！！ 枝枝被吓了一跳，一时间没有迈出脚步，就那样刚好站在门口。 转念一想，她现在可是隐身状态，怕啥。 于是放松下来，光明正大的朝里面张望。 这房间看上去只是普普通通的起居室，唯一可疑的，只有那个从内侧门里出来的中老年男人了。 他的头发白了大半，脸上却鲜少有皱纹，身上松松垮垮只套了件浴袍，露出他骨瘦嶙峋的身体。 这老男人脸上挂着一抹餍足的淫笑，似乎回味着什么似的舔了舔唇。 很快，他收敛住表情，朝门外走来，吓得枝枝捏着鼻子赶忙退到一边。 呕——这个人的灵魂好臭，她要吐了！下次一定要准备能够屏蔽这种臭味的药水！ “忘记清理垃圾了……” 在那老男人出门时，枝枝听到他自言自语般说出这句话。 看着他逐渐往楼上走，小姑娘一时拿不定主意，她回头望着房内，要不要趁现在进去看看呢？ 摸黑潜入进来该做些什么，怎么找到自己的目标，这事对于枝枝来说还是太超前了。 但好在她不是独自一人，还有白夜在外边支援。 白夜抓不住欧阳家罪恶的尾巴，却很清楚欧阳家有哪些人，表面上又是些什么职位。 就像这个猥琐的老男人，他是这里的管家。但这些事情并不重要。 “快，电晕他！”白夜的声音莫名有些兴奋，“对他使用雷电魔法！” 小姑娘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对于“魔法大师”白夜的话还是相当信服的，她当即举起手里的棍子，朝那个中老年男人刺了过去。 坏蛋，看枝枝代表天使消灭你！ 那管家当即身体抽搐起来，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直挺挺倒了下去。 白夜满意点头，这电棍主打一个便捷，好用，快速，且安静。 “做得好！”他夸赞道，“之后你不管遇到什么人，就赏他一记雷电魔法，明白吗？” 笑话，都有隐身了，还玩什么传统潜行，直接开无双啊，这么无敌根本想不到怎么输好吗！ “明白！”枝枝表示她懂了，这真是简单又不费脑。 等解决完屋里所有的隐患，她找起目标来都会轻松许多。 枝枝从一开始的害怕，转变为现在的雀跃，她抬头挺胸，越过倒地不起的管家，继续朝楼上走。 靠近第三层的楼道时，她听见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动静，像是有人在争吵中斗殴，有人在斗殴中哀嚎。 声音模糊不清，但不像是一两个人能发出的。 三楼……好像住了不少人。 枝枝有些紧张起来，她缓步来到了三楼的廊道处。 这里的结构相当奇怪，看起来不像是这别墅的一部分，房间门有许多个，分别镶嵌在墙壁的两侧，像是某些旅店的租房，每扇门上还标注了编号。 随着枝枝靠近，她能较为清晰的听懂那些门内的声音了。 “求求你，放我出去，你们还要关我多久？” “我是佩奇，这是我的弟弟乔治～他总是这么美味～” “疯了，全都疯了！” “今天的拷打怎么还没来？我等不及了！” “什么时候再给我送食物？屋里能吃的我都吃完了……” …… 各种声音从不同的房间里传出，这些话语让枝枝默默咽了口唾沫，小脸有些煞白。 她很快意识到，这些房间被当成了囚笼，里面都关押了人，而且被关住的人大多数已经变成了疯子，正歇斯底里的发泄情绪。 她想到了季寻哥哥说过的那些怨魂，这个地方，该不会就是为此而存在的吧？ “枝枝，先离开，这里没什么好看的。”白夜压抑着情绪，沉声说道，“我会报警，救人的事情交给警察去做。” “嗯……”枝枝没有逞强，她深知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一步步远离了这片楼层。 而当她退回楼梯口的时候，那些人类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的声音齐齐消失了。 枝枝感到奇怪，又回头看了一眼。 然后，她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僵在原地。 原本有着奇怪结构，墙壁两侧都有房间门的楼层，顷刻间全部消失了！ 这层楼彻底改变了样貌，与别墅的整体风格形成统一，仿佛她之前看到的那些拥有编号的一个个房间，全部都是幻觉一样。 第40章 虚实 别墅外的白夜当然也看到了这一点，他同样感到不可置信，大晚上的，看得他背脊发凉，起了层鸡皮疙瘩。 “白夜哥哥，你看到了吗？”枝枝都不敢发出声音，只用着悄悄话的语气小声嘀咕。 “看到了。”白夜忍住内心发毛的感受，问她，“你有什么想法？” 这种超自然现象，他是两眼一抹黑的，肯定得先问问同样拥有超自然力量的枝枝，但听她那不加掩饰的讶然，莫名感觉答案不是很美妙。 “好神奇哦！”枝枝呆萌地感慨了一声，旋即开始思念起团团，要是团团没睡，肯定可以为她解惑的。 “……我是问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枝枝不知道哦。” 白夜心梗了一下，之前升起的恐慌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乏力的心累。 这丫头就不能靠谱点吗！ 呼，冷静，冷静！ 起码小丫头看到这诡异的一幕，没有害怕得跳脚，已经超乎意料了！ 白夜略作思索，虽然他并不清楚那到底是个什么原理，但他不认为那是幻觉。 作为一名看过不少漫画小说以及电影的纯真少年，再结合欧阳家的实际情况，他迅速做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表里世界！” 这样也能解释明明一切的信息都指向他们的宅邸，却怎么都找不到那些失踪人口。有了表世界的掩护，寻找线索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那是什么？”枝枝两眼茫然，不知道白夜哥哥在说什么东西。 “大概就是，你看上去是进去了一栋房子里，但其实是同时进入了两栋房子里。”白夜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外层的房子很正常，看不出异样，但里层的那个房子才是关键。” “哦……”枝枝懂了，又好像没懂，如懂，“那我接下来怎么办？” 虽然她不太懂，但白夜哥哥这个“魔法大师”肯定比她懂得多吧！ “到处走走，试试看能不能进入里层的那个房子。” 在白夜看来，如果真的是类似表里世界的设定，那所有关键的东西都会被他们藏在更加安全，更加隐蔽的里世界。 枝枝先是在第三层走了一圈，甚至能进去的房间也都转了一遍，没有任何变化。 说起来，她觉得整栋别墅里过于安静了。除了最开始电晕的那名管家，她没有再看见任何人。 她打算回到一楼再走上楼一次，看这样能不能进入那个关了好多人类的地方。 可当她从楼梯下到二楼的时候，忽然停住了。 ——原本被她电晕，倒在楼梯间的那名老管家，不见了！ 紧接着，她听见楼下传来了一男一女两个谈话的声音。 隔得有些远，她听不太清楚，只能一步步小心向下靠近。 在此过程中，周围原本极具现代风格的楼梯扶手，一点点转变为颇为有年代感的木质样式。 “时间快到了，所有准备都做好了吗？” 这是……那个欧阳健坏蛋的声音！ 随着枝枝靠近，她终于听得清楚，只不过，此时的二楼和她之前见过的模样已经大相径庭，走廊的灯光是亮着的，能让她清楚看见全部面貌。 这就是白夜哥哥说的，那个里面的房子吧？ 她追寻着谈话声，停在了那间房的门边，偷听起来。 “回少爷，新的契约和祭品已经准备完毕，只待时机来临，就能与‘贪’大人续约。” “甚好，我那个弟弟在外面多活了这么多年，现在是他接受命运的时候了，希望他的灵魂能够平息我那些废物家人们的怨气，让他们不要在我脑子里吵了。” 门外的枝枝听得瞪眼，新的契约？那季寻哥哥身上的契约要结束了吗？灵魂……他要收走的是季寻哥哥闪闪发光的灵魂？！ 不行，绝对不行！ 枝枝握紧手里的电棍，大眼睛里满是怒火，她决定雷霆出击，给这些坏蛋一闪电再说！ 她刚准备动身，就听见欧阳健继续说道： “把管家喊醒，我要问他些事情。” “是。” 白夜眯起眸子，他对着枝枝说道：“先别动，听听他们怎么说。” 小姑娘撇撇嘴，只得耐心蹲在门口继续偷听。 房间里面传来泼水的声音，没多久，那个老管家嘴里含着咳嗽声起来，一边咳嗽一边喘息着。 “刘管家，告诉我，你是怎么躺在楼道里的？”欧阳健沉声询问。 “我……”那个老管家喘了口气，这才说道，“我是想去清理垃圾的，结果走着走着就感觉浑身麻痹，然后就晕了过去。” “嗯……你有没有看到什么？算了，就你这老东西多半什么也没看到。” “你早该清理垃圾了，怎么那个时候才想着去？” 房内忽然响起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砸在地上了。 那老管家惊恐的声音随之响起：“少爷饶命，我只是一时糊涂……” “啊——” 老管家的惨叫声响起，让人无法想象他究竟正在遭受什么。 良久，老管家的声音消失了。 欧阳健再次说道：“收拾一下，看来，我们家今晚有新客人了，应该说，终于等到了。” 女人的声音也随即回答：“是，少爷。” 之后，便是沉重的脚步声朝门口靠近。 一下一下，将枝枝内心的压力一点点唤醒，让她难以动弹。 ……新客人，说的是她吗？ 就在枝枝大脑宕机的时候，白夜及时出声提醒： “枝枝，使用雷电魔法！” 少年咬着手指，紧紧盯着屏幕里的画面。 信息知道得实在是太少了！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他给父亲下了一个非常厉害的诅咒，在得知诅咒被人察觉后，多多少少会对发现诅咒的人有些在意。 就算再怎么对诅咒自信，也会进行点防范措施。 那个人如果想要破除诅咒，就一定会追寻源头来到家里。 而在家里暗藏玄机的情况下，在主场优势下，不仅可以守株待兔，还可以提前设下陷阱，直接将那个能察觉诅咒的人给捉住！ 并且不会有任何人发现…… 欧阳健那几句话，说明他真的在家里等待，他知道会有人来！ 第41章 “随便逛逛” 他们确实是主场优势。 但……白夜摸着下巴，欧阳健的话里还透露出另一个意思： 他们对枝枝也是一无所知的！ 至于可能的陷阱？看他的样子似乎根本没有想到敌人已经贴脸了吧？ 好像也不知道隐身这件事。 那不就得了，只要他还是人类，没有什么是一电棍解决不了的。 所以。 无双，启动！ 枝枝握紧手里的电棍，按照白夜哥哥的教导，将电压调整到最大输出率，在门边伺机而动。 嗒嗒…… 很快，紧闭的门被人从里面拉开，刺鼻的恶臭向着枝枝滚滚而来，欧阳健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枝枝捏了捏鼻子，举起电棍毫不犹豫向他刺过去！ 就在她的“雷电魔法”即将触碰到人的时候，变故发生。 一道又一道黑气阻挡住了她的攻击。 这是……恶魔的气息，但并不算强烈。 枝枝迅速做出了判断，她当即运转起自己作为天使的力量，白色的光亮一点点汇聚到电棍上，那些黑气再也无法阻挡，被轻松破开。 滋滋—— 细细的电流在欧阳健的体表闪现，在他注意到异常，想要做出反应后，大脑已经一片空白，剧烈的疼痛打断了他的思维！ 在枝枝一套热血沸腾的组合技之下，尚且还属于人类范畴的欧阳健居然还撑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倒下。 里面的女佣听到动静，连忙跑出来查看。 几秒后，她头发爆炸，身体抽搐着和欧阳健倒在了一起。 白夜看得啧啧称奇，这小丫头看着人畜无害的，但是出手那叫一个快狠准啊！根本不带犹豫的！ 不错，有前途！ 看着地上躺着的两具“尸体”，枝枝等了一会儿，看见他们身上不再冒出小闪电后，这才蹲下身，在欧阳健的身上翻找起来。 这丫头，以前莫不是做过这种事情？还会舔包呢？白夜被枝枝的操作给惊到了。 你究竟还有什么惊喜是朕不知道的.jpg 枝枝在欧阳健身上翻找一阵后，摸出了一个钱包，一部手机，以及一尊形状怪异的雕塑。 她没有去管钱包和手机，这两样东西于她而言没有作用，基本是两个废品。 枝枝要找的，是和恶魔有关的物品，这样她就可以使用“以物寻物”的能力，直接找到源头所在。 没想到这个大坏蛋身上还真的有啊！ 枝枝心头一喜，就要将雕塑拿起来。 然而，那雕塑里忽然涌出一道道怨魂，那些怨魂尖啸着化作一只只手掌，死死抓住了欧阳健的身体，想要替他修复伤口，想要从那只白嫩的小手中脱离。 另一部分怨魂则朝着枝枝扑过来，似乎想要钻进她的身体。 但这些怨魂非常弱小，因为有恶魔的一丝气息和雕塑加持，才能继续存在世间。 枝枝作为半天使，在精神抗性这一属性上是点满的，她甚至什么都没做，那些钻进她身体里的怨魂顿时发出了痛苦的哀嚎，化作一团黑雾，彻底泯灭了。 那些尽力修复着欧阳健身体的怨魂，似乎是注意到同伴寄得太快，连带着修复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枝枝歪了歪头，将自己的力量一点点注入雕塑里面。 这就像在蚂蚁窝里倒开水似的，不，要夸张一些，躲在里面的怨魂甚至都没有挣扎的动静，瞬间灰飞烟灭了。 连带着这个奇怪的雕塑也裂开了一道裂痕。 随着这些怨魂的消散，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原本躺在地上，皮肤焦黑的欧阳健，他的身体迅速干瘪，腐烂，化作了一堆白骨。 似乎早已死去多年。 这一幕把屋里的枝枝和屋外的白夜都吓了一跳。 旁边的那位女佣倒是没有变化，依旧躺在那里昏迷不醒。 白夜忍不住问：“什么情况？” 小姑娘摇了摇头：“枝枝不知道哦。” 白夜：“……” 枝枝叹了口气，颇为惋惜：“这个大坏蛋，死得太简单了。” 她本来想把欧阳健的灵魂抽出来，然后交给季寻哥哥处理的。 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他魂飞魄散了。 白夜欲言又止，这孩子的画风原来是这样的吗？变成黑暗萝莉了喂！来之前那个哭哭啼啼的小屁孩真的和你是同一个人？？ 总之，拿到有用的道具了！ 枝枝注视着手中的雕塑，内心逐渐沉淀。 这尊雕塑的源头所在地，在她的脑海中飞快呈现。 ——这栋别墅，还有地下的区域，而一切的源头，就在那里。 “白夜哥哥，我知道目标在哪里啦。”小姑娘很是高兴。 她将手里的雕塑摧毁，手握电棍，寻着脑海中的路线，快速向楼下跑去。 路上还遇到了一些佣人，枝枝也都顺手将他们击倒了。 而那些佣人根本看不见敌人，眼见同伴一个个莫名其妙被击倒，在他们的视角里比闹鬼还可怕，余下的人一哄而散，跑得飞快。 白夜再次感慨，天呐，她简直是个战神！ 当然，那根电棍更加像是神兵利器。 这就是他一直梦想的无双式潜行啊！太酷辣！ 或许是意识到抓不住枝枝，于是别墅里的人换了策略。 ——把人踢出去！ 当枝枝回到一开始的外层别墅大厅里时，是懵逼的。看着眼前熟悉的大厅，有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感觉。 “白夜哥哥，我出来了，要怎么再进去里面的房子啊？”小姑娘选择启动外置大脑。 我怎么知道进入的条件是什么，完全没看出规律……白夜结合前两次进入“里世界”的经验，不是很确定地说道： “你再随便走走试试？” “哦，我试试。” 枝枝开始在一楼漫无目的游荡，她走遍了每一处地方，每一个房间，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直到……她推开了角落里属于卫生间的那扇门。 里面没有马桶，也没有洗手台，完全不是厕所的模样。 而是一片昏暗潮湿，混杂着淡淡血腥味道的地方。 最里面的位置，摆放着一具棺材，棺材前有一台供桌，上面放着各种人类的肢体。 两侧的墙壁上点着一行行蜡烛，这些烛光足够多，却依旧没有照亮整个空间，反而增添了阴暗的氛围。 除此之外，在供桌的前方，跪着一个四肢被捆，年龄不大的小男孩。 第42章 这是标题 那个男孩看上去比枝枝的年龄要大个一两岁，穿着干净整洁，眼睛却被一条黑带蒙上，他低头跪坐在供桌前。 似乎是听到有人进来，小男孩略微抖动了下身体，呼吸都变得缓慢起来，很是不安。 枝枝一只脚刚踏入门内，那股令她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了，像是突然踏进了粘稠的污水里，非常难受。 在门口踌躇了好一会儿，枝枝才闭着眼睛进入了这奇怪的房间里，身体还应激反应似的起了层鸡皮疙瘩。 她捂着口鼻来到了小男孩身边，虽然捂口鼻没什么用，但总能提供点心理作用。 枝枝想着是给这个小男孩一闪电，还是和他搭个话，问下情况呢？ 不料小男孩身体抖动得更厉害了，他似乎是恐惧到了极点，眼泪鼻涕直流，惊恐大呼：“求求你，不要杀我！我不想死！呜呜……” 枝枝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个小男孩被人挑断了脚筋，脚后跟的位置已经血肉模糊。 她想了想，决定出声询问：“你是谁？” 小男孩从没听过这样的声音，他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下意识反问：“你又是谁？” 瞬间，他由恐惧转为欣喜若狂：“你、你是来救我的吗？快，快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这里的人都是魔鬼，得逃，快点逃！” “很遗憾，我不是来救你的。”小姑娘如实回答，“我希望你能回答我的问题，然后我再决定要不要救你。” “你怎么可以这样！”小男孩惊声尖叫，愤怒道，“你不救我，我现在就喊人来，让你也呃……” 没等他说完，枝枝就举着电棍给他来了一下，她看了眼躺在地上已无知觉的小男孩，越过他，目光锁定向那口棺材。 她能感觉到，那是不祥的源头，只要将它摧毁，一切都会结束。 绕开那摆满血腥之物的供桌，枝枝从口袋里摸出一瓶装有亮闪闪液体的小瓶子，一步步靠近棺材，每走一步，她的脚下就带起一道气旋，手中的圣水开始在瓶内沸腾。 随着她越来越接近，那口棺材似乎察觉到危险，内里竟然涌出一道道黑影，宛如怪物狰狞的触手，每一根都亮出尖锐的顶端，四散着朝枝枝席卷而来。 在这些怪异事物的面前，隐身的能力似乎失去了作用。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见到这副场景，小姑娘还是不受控制的害怕起来。 作为一名半吊子天使，她目前为止还不会使用力量主动进行攻击或者防御，只会一些治愈术，以物寻物这样的辅助能力。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并不是她的力量弱小得没眼看，也不是因为她太笨学不会，而是她的身体强度只能使用出这种程度的能力。 能力一旦超出某种限度，大概率就会变成，术法还没有使用出来，她自己的身体就先行崩坏了。 面对这种情况，她只能尽力避开，用手中的电棍，试图使用魔法攻击。 但电棍打在黑色触手上面，没有任何作用，之前无敌的武器，现在却显得如此狼狈。 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 这么一打岔，那些尖锐的触手有几根寻找到机会，猛然穿透了枝枝的双脚，将她定格在原地。 “呜……” 剧烈的痛感传来，小姑娘疼得眼睛起了层雾气，她丢掉电棍，一手拿着圣水，另一只手高举，掌心逐渐凝聚出能量团。 紧接着，她蠕动着喉咙，紧闭嘴巴，却发出了一个不属于人类的音节： “光！” 随着这个奇怪的字符“说”出口，枝枝高举的掌心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如同一轮小小的太阳在她掌中升起。 炽烈刺眼的白光驱散了黑色的触手，它们或消融，或退回了棺材内。连带着供桌上令人作呕的贡品，也一并净化消失。 ——在来到和恶魔有关的地方时，肯定是要做针对性准备的，这道属于净化的咒语，正是团团教给她，也是最适合她的。 几秒后，枝枝的净化咒语逐渐结束，屋内再次恢复成了原样。随着整个房间被神圣的光芒洗礼后，那种不祥的气息都变弱了许多。 但她的右手已经一片血肉模糊，还能隐约看见森白的骨头。 “嘶——”小姑娘皱着眉头倒吸口冷气，这样的伤势对她来说并不是第一次了。 简单运用治愈术治疗后，枝枝再一次举着圣水，靠近棺材。 终于，她来到了棺材的前面。 呼……就差一步了。 这口棺材没有棺盖，能清楚看见内里的情景。 ——那是一颗长着犄角的怪物头骨，它两只空洞的眼窝处，还亮着森然的绿光，仿佛并未死去。 枝枝平复着心情，打开了瓶盖，将内里沸腾的水液泼洒。圣水在空中闪着点点荧光，像一小片星河洒落。 随着圣水的洒落，那颗头颅顿时燃起了纯白色的火焰，黑雾不断从中弥漫又消散，周而复始。 这并不普通的火焰没有蔓延，很快，这颗头骨被烧的干干净净。 ……这样就行了吧？ 枝枝看着棺材内的景象，确认不再有任何东西，可是……为什么恶魔的气息并没有消失？ 她抿了抿嘴，心中忽然出现一抹不安的悸动。 这是危险的警示！ 她来不及思考，只能相信直觉，想要远离这口棺材。 然而刚迈开脚步，棺材下方忽然亮起猩红的巨大法阵，这阵法让枝枝无法动弹，甚至将她的隐身状态给破除了！ 猩红的阵法中，从中钻出了无数黑色的触手，它们如带刺的藤条飞快缠上了枝枝的身体，并且一点点、一点点勒紧。 枝枝的身体无法动弹，甚至无法做出挣扎，她只能痛苦的忍受，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悲鸣。 黑色的藤条将她高高举起，脱离地面，高举至那口棺材的正上方。 “桀桀桀……” 一道苍老的怪笑从阴影中发出，同时，不知从什么时候，一具佝偻着身体的老人出现在一旁，他抬头看着枝枝，混浊的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狂喜和兴奋： “看看我抓到了什么？一只幼小的天使！简直不可思议！这真是……难怪‘贪’大人要下如此血本！” 枝枝听后，双眼通红，她不管不顾，在额间凝聚力量，想要再次使用净化咒语。 但阵法似乎知道她的意图，一根黑色藤条扬起，扼住了她的喉咙。 第43章 流光 剧烈的疼痛撞碎了枝枝的所有挣扎，她险些疼晕过去，已然开始意识模糊。 “我的小可爱，别害怕。”那老人搓搓手，笑得脸上的疙瘩皱成一片，“我那个孙子承蒙你照顾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欧阳健的祖父，也是现任欧阳家的家主。” “你很幸运，我那孙子设的陷阱一个都没有发挥作用，还如此窝囊的葬送了自己残余的性命……”老人上下打量起枝枝，笑道，“呵呵，要不要猜猜你外面的小伙伴怎么样了？” 白夜哥哥……枝枝瞪大了眼睛，眼眶瞬间红了，都怪她，是她的能力不够，连累了白夜哥哥…… …… 白夜在枝枝进去那个诡异的房间后，他就怎么也联系不上人了，放在她身上的摄像头也失去了信号，无法转播画面。 那些道具都是经过技术更新改良过的，不应该存在信号断开的情况才对。 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但超自然的力量就是这么霸道，他再憋屈也没办法。 少年在外面急得团团转，差点脑子一热就冲进去了。 他突然自嘲一笑，白夜啊白夜，你可真是一个虚伪的人。因为未知而退缩，事到如今又开始忧虑。 若是真的担心小丫头的安危，当时跟着她一起行动不就得了。 真是矛盾，他为自己感到羞愧。 想这些也无济于事，白夜开始尝试给远在家里的老父亲通话。 虽然来的时候他有问过父亲要不要一起来，但他那不可一世的父亲似乎有别的准备。 然而不出意外的，手机同样没有了信号。 这些变故让他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继续待在原地大概不是明智之举，他要去找枝枝，至少，得把人接出来…… 白夜从手提箱翻找起来，他全副武装之后，身姿矫健地朝着那座巨兽般的别墅跑去。 但跑着跑着，白夜察觉到不对劲了，他感觉自己在原地踏步，根本没有前进，距离那栋别墅依旧有些遥远。 回头看了眼，机车的位置证明他确实在前进…… 不知什么时候，那栋别墅被一层迷雾笼罩，它仿佛远在天边，又好像近在眼前。 白夜吞了口唾沫，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永远无法到达的真实？？ …… 另一边。 白晟跟着一位鬓角斑白，却依旧身体硬朗的老人身后。 这位老人穿着中山装，双手背在身后，气质威严，如果仔细一看，会发现白晟和他的样貌有几分相似。 二人来到空旷的后院，停下。 白晟蹙眉，一头雾水的对着老人说道：“爸，你说的办法到底是什么？” 在他把诅咒的事情告知他的老父亲后，对方却执意等到深夜才来。 他的这位父亲，原本还算是正常的，但在几年前，突然就对那些神神秘秘的东西感兴趣了，总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真的中邪了。 但在他本人的极力抗拒之下，白晟还是选择相信老爷子的脑子没有出问题。 白晟这次找他，其实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纯粹是本能的挣扎，他不甘心就这样等在原地，被动救援。 没想到老父亲还真有点想法，倒是意外了。 白崇文看着儿子，没有立马回答问题，而是问道：“你说的那个女孩，我以后的孙女，是凭空出现在天珏山的？” “调查的结果是这样，她的过去是未知的。”白晟眼眸微垂，“所以，我不明白，我确定我不曾碰过女人。” 理性思考，他不相信枝枝是自己的女儿，凭空出现一个女儿怎么想也太诡异了吧？ 不过，这还没做鉴定呢，说不定就是巧合而已。 老人沉默了片刻，最后叹了口气，语气颇为沧桑道：“这世上神奇的事情有很多，血缘关系的证明在某些时候其实并不是那么牢靠。” 白晟捏了捏眉心，淡声道：“请说一些我能听得懂的话。” “小兔崽子。”白崇文瞪了眼儿子，嫌弃道，“意思是你还没资格做我孙女的父亲！” 白晟：“……”所以您就有资格做爷爷了是吗？ 就在白晟对老父亲的话莫名其妙的时候，忽然感到胸口一热，他微微皱眉，伸手将放在内侧口袋里的事物拿了出来。 ——那是枝枝送给他的羽毛。 但现在，这根羽毛却变得透明，仿佛随时都要消散一样。 白晟面色凝重，这是什么情况？ 白崇文却神色大变，当即开口：“你现在立刻照我说的做！” …… 枝枝有种奇妙的感觉。 她受了很严重的伤，但此刻，感受到的却并不是生命的流逝。 她好像变成了一阵风，成为了融化的冰，化作了天上的云。 她被放进了那口棺材里。 她失去了所有的感知，她正在脱离这个世界。 这是死亡吗？ 没有想象中那么痛呢…… “你不是真正的天使！”那自称欧阳健祖父的老者，顿时大失所望，“天使怎么可能这么脆弱？！” 在他的眼中，棺材里的小女孩身体几乎变得透明，他并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他只知道天使不会如此脆弱，即便是年幼的时期。 眼看小女孩即将消失，那老人睁着通红的眼睛，一拍手掌：“就算如此，你的灵魂也要献给‘贪’大人！” 猩红的阵法再次亮起，想要将枝枝的灵魂抽离出来。 黑色的气息将她包裹，一点点将她内在的灵魂剥离身体。 很快，枝枝那背生羽翼，头顶冠状光环的灵魂成功显现！她双眼紧闭，似是沉睡。 老人的身上同时飞出数条触手，它们疯狂且贪婪，想要将其彻底吞噬！ 但它们在即将接触到枝枝的灵魂时，却被一道道奇异的光芒所阻挡。碰到光的触手像是碰到毒药似的，猛然退缩。 这些光芒似乎非常克制那些触手，甚至能够伤害到它们！ 光芒从枝枝躺在棺材里的身体上流出，这是“治愈之光”！ 当—— 就在这时，枝枝快要消散的身体里传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钟鸣。 虚空中再次出现那轮巨大的、虚幻的钟表。 时间定格，枝枝的身体不再更加透明。 同时，那条“幸运手链”以及枝枝的灵魂，被一起吸进了那巨大的时钟里。 滴答滴答…… 指针开始逆时针转动，时光开始倒流了。 但不同于上次，在时钟内，周围的景象随着指针的逆转，也跟着不断变化。 第44章 少年离 在时间的隧道里，枝枝迷蒙着随波逐流，悬吊着小小四叶草的银色手链却一直飞在她的前方。 在混乱的时空中，这条手链成为了她的引路星，避免她迷失了方向。 你要带我去哪？ 问题从心中诞生，枝枝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在她身后的道路是一片混乱的景象，数不清的时间碎片里，记录着一切这个世界上曾经发生过或正在发生的画面。 她所在的那个时间点，彻底找不到了。 无法回头。 枝枝只能继续前进，她伸出手，一点点靠近那条银色手链，然后，抓住。 哗啦—— 顿时，周围混乱的景象如镜子般碎裂，刺眼的阳光照射下来，蓝天白云，世界再次出现在枝枝的眼前。 小姑娘抬头仰望，她此刻正站在一栋老式的豪宅面前，下意识握住了手链。 有点搞不太懂现在的状况。 “阿离，这里以后就是你的新家了。” 忽然，枝枝的身后传来一道略显疲惫的女性嗓音。 嗯？她的身后有人嘛？ 小姑娘转身一看，入眼的是一位身材高挑的成年女性，她的眉眼如画，容貌清丽绝伦，身上穿着高定服装，气质温婉，绝对是一位难得一见的美人。 但她脸上的笑容却十分勉强，眼眶下还有淡淡的黑眼圈，即便她用化妆品掩盖过，身上的疲惫感还是非常明显。 女人的身边跟着一位少年，虽然脸庞还稍显稚嫩，但样貌已经十分俊朗，身高也就比他旁边的女人矮上一头，这样的资本已经足够吸引不少青春期对感情懵懵懂懂的女孩了。 但在枝枝看见男孩的长相时，愕然地瞪眼。 她见过这张脸！ 在季寻哥哥和他老师的合照上！这是季寻哥哥的年少时期啊！ 枝枝犹豫，她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呢？ ……不对，她明明就站在他们面前呀，为什么这两个人一副没看见她的模样？ 小姑娘又凑近了几步，就差来个贴贴了，但这两个人依旧像是没看见她，继续着他们的话题。 “我想和你一起生活。”被称作阿离的少年抓住女人的衣角，他低着头，抗拒的模样十分明显。 女人的眼眶瞬间通红，她抚摸着男孩的脑袋，一把将他抱进怀里，哽咽着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这一声声道歉让阿离感到惶恐，他摇着头，也红了眼睛：“妈，我们走吧，离开这里，有什么困难我们可以一起克服的……” “没用的，没用的。”女人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已然含着绝然，她松开了男孩，将衣服从他的手里抽出，正声道，“从今往后，我们不再有任何关系。” “……妈妈？”被推出去的男孩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他看着那道快步离去的身影，迈开腿就要去追。 但他失败了，因为他的手已经被另一个他不认识的人抓住。那人穿着一袭黑色西装，看起来十分强壮。 “放开我！” 阿离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枝枝也急着扑了上去，想要把季寻哥哥从这个坏蛋手里解救出来。 她鼓着包子脸，打算用自己最大的力气去推开那个坏蛋！ 然而，就在她猛然扑上去时，她的身体却直接穿透了过去，她什么也没碰到！ 这情况让枝枝懵了一瞬，因为是卯足劲冲过去的，这会直接啪叽摔地上了。 枝枝：大脑暂时无响应中。 “放弃吧，你妈不要你了，为了自己活命把你卖咯。”黑衣人嘲讽道，“嗤，私生子还能做欧阳家的少爷，你该知足了！” “不，是你们逼的她！”阿离拼命挣扎，他另一只手伸向母亲离开的背影，大声呼喊：“妈妈！妈妈！” “等等，别走——” 但不管他怎么叫唤，也没有唤回那道身影哪怕一个回头。 她的背影是那么的决绝。 “别丢下我一个人……”少年睫毛轻颤，泪珠从脸庞滑落，他渐渐停止了哭闹。 “好了，该进屋了。”黑衣人冷笑着拽起他的手。 少年原本失了魂的眼瞳，骤然迸发出仇恨的目光，他从身上摸出一把小刀，毫不犹豫朝黑衣人刺过去。 忽然，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根银针，扎在了少年的脖子上，他顿时浑身使不上力，脑子也变得昏昏沉沉。 哐当，刀子掉在地上，他失去了最后的反抗之力。 “接个人都这么磨叽，真没用。”阴影处，走出另一位黑衣人。 “哼，就他这三脚猫功夫，我一样能轻松制服。” 这两人谁也不让谁，却默契的一起扛起少年，走进大宅之内。 枝枝爬起来做尔康手，你们不要无视我啊喂！把季寻哥哥放下来！！ 呜，枝枝啊枝枝，你得冷静下来！ 小姑娘晃了晃脑袋，她的脑子简直一团糟，先让她捋捋。 她先是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状况，发现自己好像正处于一个特殊的状态，身体半透明又变得轻飘飘的，感觉随时都能飞起来…… 这么想着，枝枝也就试着跳了一下。 然后她轻飘飘的飞起，又轻飘飘的落下。 能飞，但只能飞一点。 还有，她的小翅膀和小光环都露出来了，还收不起来！ 枝枝回忆着她当时被那个猩红阵法抓住后的全过程，想到这个她就一阵憋屈。 在终点设陷阱什么的也太卑鄙了吧！！ 可恶！这个仇她记下了！！ 唔，她好像被抽离了灵魂，所以现在是灵魂出窍的状态？ 灵魂状态除了变轻变透明之外，还有一层淡淡的金色光亮覆盖在了她的体表。 这些光她并不陌生，这是“治愈之光”。 它们似乎在保护着枝枝的灵魂不受伤害。 ——灵魂在没有躯壳的情况下是绝对不能单独出现的，那会非常危险。 而“光”此时便充当了她临时躯体的作用。 没想到“光”还有这样的作用，关键时刻居然可以用来保命……枝枝大吃一惊。 至于那声巨大的钟鸣，她也不陌生，那是上次妈妈留在她身体里的神力，会在她受到生命危险时触发。 只是这次和以往不同，触发条件变了，还把她送到了这个地方…… “……”小姑娘抬头仰望天空，内心的不安逐渐沉淀。 虽然搞不懂的事情依旧很多，但至少确定了一件事情： 她出现在这里，肯定是妈妈的意思。 第45章 旁观 枝枝站在原地大致捋清了现状，她对接下来该做什么却犯了愁。 呜，现在这个样子要怎么才能回去啊？ “嗯？” 莫名的，枝枝心中又有了危险的感觉，她瞬间紧张起来，左顾右盼的。 都到这个地方了，难道还有人要害她吗？ 事实证明，并没有人要害她。 在她的身后，场景突然开始扭曲破碎，裂开道道豁口，在那破碎的缝隙里，渗出令人心悸的深黑，并且破裂的空间正一点点朝她所在的地方蔓延。 什么情况？？ 小姑娘吓得再也不敢原地发呆，她慌不择路朝着面前的大宅跑去。 她有种预感，如果掉进裂开的缝隙里，肯定会非常非常糟糕！ 灵魂状态下她可以随意横冲直撞，反正建筑物也撞不倒她，更方便她火力全开跑路了。 她一路半跑半飘的冲进了大宅的内部。 身后破碎的虚空也不再追逐。 呼～ 小姑娘小小舒了口气，没给她思考问题的时间，紧接着又被一道气势如虹的声音吓得一抖： “苏离，我们欧阳家不养闲人。” 枝枝一脸懵逼，被眼前的场景弄得更是二脸懵逼。 她明明只是穿了一道墙，按理说应该会看到客厅才对，可为什么眼前的房间这么怪异又眼熟呢？ 小姑娘仔细一看，惊讶，这不就是那供奉恶魔的房间吗？她在这里吃的亏还历历在目呢。 又是什么表里世界？唔，搞不懂这房子，总是变来变去的。 枝枝也没心思去管这些想不通的问题了，因为她看见了两张异常可恶的面孔！ ——更加年轻的欧阳健，以及那个自称欧阳健祖父的大坏蛋！ 在场除了这两个人，季寻，也就是“苏离”也在场。 但他却狼狈的匍匐在地，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多多少少带着淤青和伤口，浑身也脏兮兮的，和枝枝在大宅门口看到的他完全像是两个人。 小姑娘顿时眼红了，她不过就在门外发了会呆，怎么进来季寻哥哥就变得这么惨了？？ 她愤怒的朝着那两个坏蛋张牙舞爪，拳打脚踢。 可恶的坏蛋，不许欺负季寻哥哥！ 但她的身体依旧穿透过去，无法触碰到他们，更别提伤害了。甚至连她的存在都不曾被人注意到。 接下来的任何事情，她无法去干涉，也无法去阻止，只能充当一名观众。 少年时期的欧阳健甩出一张羊皮卷，放到苏离的面前，面含笑容：“喂，画押吧，就当是付给家里的房租和伙食费了。” 苏离一把拍开那张羊皮卷，嘴里虚弱却凶恶道：“滚，离我远点！” 站在棺材前的欧阳辉听罢，冷哼一声：“由不得你！” 霎时间，阴影中出钻出了许多黑色的触手，它们飞快缠上苏离的身体，划开了他的指尖，操纵着他的手臂，强行将他的手按在了那张羊皮卷上。 这非人的力量根本无从抵挡，苏离只能被迫承受。 “不……”小少年眼含绝望，下意识呼出了那两个字，“妈妈……” “噗！”欧阳健直接笑出了声，他指着地上的少年，狠狠踢了一脚，嘲笑道，“哈哈哈哈，居然害怕得喊妈妈！真是逊爆了！” 他半蹲下身，一把抓住少年蓬乱的头发，笑容扭曲道：“你难道不知道就是你妈妈把你送进来，用你，换取了她自己的前程！她抛弃你了呢，为了她自己！” “……”少年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了，仿佛一具空洞的傀儡，就连欧阳健踢在他身上的疼痛也好似感知不到了。 不要，不要再打了！很痛的…… 枝枝哭丧着脸，想要去阻止这场灾难，小手想要去抵挡，但她什么也触碰不到。 余光中，她瞥见了羊皮卷上的内容： 「以欧阳家的名义，在此向“贪”立下契约。 欧阳家会选出一名子嗣，由他承担家族的所有厄运，以此来保证家族运势的兴盛。 契约生效后的三年内，这名子嗣将受到契约的保护，拥有最低生存的保障。 “贪”可以在子嗣死亡或契约失效之后，取走这名子嗣身上的任何东西，不限范围。 契约持续时间：十三年。」 枝枝看着羊皮卷上鲜红的字迹，心中更加难受了。原来，季寻哥哥的厄运在这个时候就存在了吗？ 她怒视着房里的两个罪魁祸首，她不会攻击的手段，如果能触碰到人的话，倒是可以直接把力量传进他们的体内，以人类的身体强度，是无法抵御天使的力量的。 她作为拥有这份神力的使用者，是再清楚不过了。 可惜，没有如果。 看了这么久，枝枝其实也明白了。 她穿越时空，来到了过去。她所看见的其实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改变历史什么的，她没有那么强大的权能。 她并不属于这里，所以只能当一名看客。 那……她到底能做什么呢？妈妈到底想让她怎么做呢？ 不明白。 这时，外面走进两个佣人，将瘫在地上陷入昏迷的苏离抬了出去。 枝枝刚要追上去，就听见欧阳辉说道：“去通知身处在外地的家族成员，是时候为仪式之夜做准备了。” “是的，祖父。” 仪式之夜？那是什么？ 小姑娘思索着这个名称，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咔嚓—— 熟悉的，虚空破碎的声响再次出现，如警铃般预示着此地不宜久留。 果不其然，枝枝看见眼前的房间开始逐渐碎裂，整个场景包括那两个坏蛋在内，如放在相框内的照片摔落在地上般开始支离破碎。 呜哇，怎么又来？？ 枝枝迫不得已，只好再一次穿墙撤离。 这一脚踏出，却又来到了另一个阴暗陌生的房间。 这房间到处都放着各种残忍的刑具，墙壁上沾染着抹除不掉的血迹，是一个极度可怕又无比作呕的地方。 枝枝先是确定空间不再碎裂后，才惊魂未定的看向四周。 她似乎又来到了什么事发现场。 房内有四个人，一个可以自由行动的高个男人，和三个不能自由行动的……少男少女。 那高个男人正慢条斯理地清理着刀具。 第46章 深陷泥潭 剩下三个人是两个女孩一个男孩。 那两个女孩被各自绑在铁质的座椅上，双手双脚都被锁住，她们的眼里满是惊恐，嘴里被塞了东西，让她们无法喊叫，只能呜呜呜的发出微弱的声音。 男孩则被戴上了脚铐，他被拴在了靠墙的位置，与两个女孩相对。 这个男孩正是“苏离”！ 枝枝睁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她不明白刚刚还昏迷着被人抬走的季寻哥哥，怎么眨眼间就到了这里？ 身上的衣服也不一样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时，已经清理完刀具的欧阳承转身，斯文的长相却说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话：“阿离，做好决定选谁了吗？” “你希望她们谁生？谁死？” 那两个女孩情绪激动，开始在椅子上挣扎，她们双眼通红，死死盯着苏离，喉咙里不停挤出声音，求生欲是那样的强烈。 小少年睫毛轻颤，他看着两个女孩称得上狰狞的面孔，她们将所有生的希望放在他身上，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 欧阳承欣赏着这一幕，扶了扶眼镜，他笑道：“快点做决定，我的耐心不怎么好。” 苏离放在两侧的手握紧，又缓缓松开，他低着头，声音颤抖道：“你杀了我吧，放过她们。” 他说出这句话后，场面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两个女孩齐刷刷看向欧阳承，目光里带着畏惧又隐含期盼。 欧阳承再次用手推了推反着光的眼镜，脸上依旧是那副笑容，却格外的阴寒刺骨：“真遗憾……” 话音刚落，男人双手同时举起锋利的刀，在两个女孩恐惧的目光中，刺进了她们的心脏。 猩红与死亡，震慑住了苏离的心，他不敢置信，几次想要说话，却终究没有吐出一个字。 男人看着他这副样子，格外满意：“阿离，你忘了你受到契约保护，至少在三年内是不会死的，所以，我就当你放弃选择了。” “呵呵，要怪就怪你自己吧，竟然想趁我不在将她们放走。”欧阳承冷下脸，继续道，“你想救她们，我给你机会了，你至少可以救一个的。” “唉，这都是你的错啊，阿离。” 好过分……枝枝旁观了全过程，只觉得心中有股火焰在熊熊燃烧，这些人已经丧失了良知，不配为人了！ 这分明就是披着人皮的恶魔！ 它们理应得到净化。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外面随之传来佣人的声音：“承少爷，老爷喊您过去，要为仪式之夜做准备了。” 欧阳承摇着头无奈打开门：“这可不是个简单的活，要花不少时间……” 仪式之夜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枝枝盯着他们，决定跟过去看看。虽然很担心季寻哥哥，但她现在除了当名观众，也做不了什么。 她穿过房间，跟在了那两个人的后面。 然而，才刚走两步，熟悉的咔嚓声音又一次出现。 小姑娘顿时垮下脸，看着第三次碎裂的虚空欲哭无泪。 这怎么总和她过不去！ 这下根本看不了了，没办法，枝枝再次被逼退，又穿回到了门内。 然后，她看着眼前的场景直接呆住了。 原本阴森可怖的房间不见了，如果说之前的场景变动算是这栋房子喜欢“变脸”的把戏，那这一次完全可以称之为移形换景了！ 前后墙壁上的黑色板块、高台处的讲台、侧面的一扇扇明亮的窗户、一排排摆放的课桌和椅子、以及喧哗吵闹的青少年人群…… 这分明是教室啊！ 枝枝站在课桌与课桌的夹缝中，有点不知所措。 两名学生嬉笑着，从小姑娘的身上穿透过去，跑出了教室。 她很是苦恼，又无可奈何的扫视了教室一圈。 外面阳光正好，学生们都收拾着东西，有些拿着碗筷，有些拿着自带的饭盒，有些甚至抱着书本，纷纷离开了教室。 现在似乎是学校的午餐时间，他们或结伴同行，或独自离去。 教室里很快就只剩下五个人，其中一个人趴在桌上睡觉，两个人拿着手机坐一起打着游戏。他们似乎不打算吃饭了。 剩下两个人里的一名戴眼镜的男生站了起来，也准备离开教室了。他低着头，步伐飞快，像是在躲避什么。 枝枝的目光则放在了最后排位置的那名少年身上。极致出色的五官很容易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是季寻！ 可，是她的错觉吗？总觉得季寻哥哥长高了不少…… 不确定，再看看。 他的气质更加偏向阴沉了，眼睛里装着化不开的浓郁阴霾，和进入欧阳家之前的那个小少年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别…… 确实长高了，而且逐渐脱离稚气，更帅了。虽然脸上还留着些伤口，但并没有太过破相。 就是整个人阴沉沉的，一眼看上去竟有点可怕，比长大后的他要阴暗得多。 就连他的灵魂，也正在被一股黑气慢慢侵蚀。 枝枝看得揪心，季寻哥哥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同化掉……她得想办法打破现在这个状态，至少得让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忽然，现在名为苏离的少年站起身，看着手机里的内容，瞳孔里有着明显的不可置信，随后又被愤怒充斥，胸腔明显起伏，他踉跄几步，冲出了教室。 突然怎么了？ 枝枝疑惑，她也半跑半飞着跟了上去。 镜头一转。 在学校偏僻的位置里，苏离拽过在他之前离开教室的戴眼镜男生，将他压在墙上，一手扯着他的衣领，一手举着手机屏幕，眼里全是阴狠和质问：“给个解释。” 枝枝凑过去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着聊天记录，信息只有一张图片，以及一句话。 图片上是一只猫咪，并不是什么可爱的萌宠照，而是残忍的小猫遗体。 下面附着的话语是： 「苏离，我劝你不要再多管眼镜仔的闲事了，看吧，你帮了他这么多，他却转头把你心爱的小宠物弄死了（嘲笑）！」 这么点信息，却透露出了一个不怎么好的故事。 枝枝大眼睛里雾气蒙蒙的，好难过，她无法想象季寻哥哥要怎么撑下去。 第47章 连接过去与未来的“幸运” 眼镜男生不敢去看苏离的眼睛，他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苏离见他这副模样，心中压抑的情绪骤然失控，他视线暴虐，一把掐住眼镜男生的脖子：“说，不然我杀了你……” 残暴的样子，是枝枝从未见过的，她没想到季寻会有这样的一面。但她也明白，这是恶魔的侵蚀。 在枝枝初次到达欧阳家时，就有过类似灵魂被腐化的感受，而长期居住在屋子里的季寻，会不可避免的受到影响。 眼镜男生拼命挣扎，但苏离的力气很大，他瘦弱的身形无法挣脱，只能艰难着开口：“你这样……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苏离瞳孔一缩，他骤然松手，皱眉捂着脑袋，眼中满是痛苦和挣扎，极力压抑对抗着自己失控到想要爆发的情绪。 眼镜男生顿时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他看了眼似乎陷入痛苦漩涡中的苏离，想要趁此脱离。 “站住。”苏离在情绪不稳定的状态下依旧存有理智，一把擒住眼镜男生，凶恶着眼神看他，“你得给我一个解释。” 眼镜男生被吓坏了，崩溃哭喊着：“我是被逼的，不这样做他们不会放过我的！在厕所，在放学路上，你又不能一直帮我，他们总会找到机会。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的，苏离，不是谁都能像你一样有能力反抗的，你能理解我的对吧？我是迫不得已的！” 苏离听着他的话，手掌渐渐放下，闭了闭眼，旋即又握紧拳头，狠狠揍了眼镜男生一拳。 这一拳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打得眼镜男生掉了颗牙。 “是我错了。”苏离看了眼地上痛得满地哀嚎的人，眸子内不再有丝毫情绪，转身离去。 季寻哥哥好像变得和长大后的他有点像了，那种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的感觉……枝枝跟在苏离身后默默观察。 离开校园，苏离来到了一栋废弃楼内。 在这里，苏离找到了残破的猫咪，他将猫咪用布包裹着轻轻抱起，走了很远，最终在一棵树下停留。 他找来铲子，在大树的旁边挖起坑洞，将猫咪放了进去。 少年幽黑的眼瞳再次有了情绪的波动，哀伤溢于言表，他看着猫咪低声呢喃道： “是我错了，将那种货色介绍给你。” “不……” “我果然是个不幸的人啊。” “……” “这两年来，谢谢你的陪伴，晚安，四叶。” 苏离将猫咪埋葬好后，也不打算回去学校，就着大树旁坐下，晒着阳光，静默注视着天空，目光逐渐失去焦距。 四叶是猫猫的名字？枝枝叹了口气，季寻哥哥的过去都看不到一点美好呢，全是令人难过的事情。 小姑娘看着埋葬猫咪的土坑，双手交握，闭上眼睛为它哀悼。 ……下次找团团学一下安魂咒好了。 一直到现在，小姑娘心中才逐渐意识到，她看到的过去，似乎只是季寻的过去。 可为什么会是季寻哥哥？ 枝枝就着这个问题，瞬间联想到了一种可能。 她睁开眼，望向自己的手腕处，那条她出发前，季寻亲手送给她的“幸运手链”。 她身上只有这么一样和季寻有关的东西，而且也是这条手链指引着她在时空的隧道中前行的…… 所以，她才会在脱离季寻一定范围后，周遭的虚空会接连破碎，要将她这个不属于这段时空中的存在给清除掉…… 这条手链相当于能定位和保护的道具啊。当然，不排除也有团团的“幸运”在发挥作用。 “喵呜～” 软萌的猫叫声打断了小姑娘的思绪，她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一只白色蓝眼，毛毛蓬松的猫咪趴在少年身边，亲昵地蹭着他的手臂。 ——是四叶？！ 枝枝惊奇地瞧着，但少年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它的存在，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四叶的身体和枝枝一样，是半透明的样子。 所以，这是四叶的灵魂？ 和已经死去的肉体不同，四叶的灵魂还保持着没有受到伤害时的模样，是一只非常漂亮的猫咪。 忽然，这只白色的猫咪扭过头，看向了枝枝所在的地方。 一时间，四只蓝色的眼睛在空中视线交汇。 枝枝眨了眨眼，她先是扭过头看向自己的背后，嗯，什么都没有。 又转过头看向四叶，猫咪依旧看着她这边。 “喵呜！” 四叶叫了一声，它站起身，踩着猫步优雅从容地停在了枝枝面前，抬头看着小姑娘，又叫了一声。 “喵喵！” 它看得到我？ 这个念头在枝枝脑海里闪过，她当即试探着唤道：“……四叶？” “喵～”四叶回应了她，并围着枝枝转了一圈，毛茸茸的大尾巴翘得很高。 真的能看见！ 枝枝顿时感到惊喜，终于有个能注意到她的存在了！ 既然四叶可以看见她，那可不可以触碰到呢？ 这样想着，小姑娘弯下身，紧张又期盼着伸出双手，然后，她触碰到了猫咪柔软的毛毛。 碰到了(＊??◇??)！！ 枝枝将四叶抱起，湛蓝色的眼睛与四叶同样蓝色的猫瞳对视。 在这一刻，未来与过去“重合”了。 但这样的事情是不应该发生的，这就像是电脑程序中出现了一个致命的bug。 咔嚓咔嚓—— 几乎是同时，虚空开始从四面八方迅速破碎，蔓延出蛛网般的裂痕。 瞬间，周围的一切如破碎的镜子，碎成一块块的，四散在枝枝周围。 枝枝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且迅猛了。 “喵呜。” 就在枝枝即将掉进混乱的时空中时，四叶忽然大叫了一声，它整只猫骤然跃起，化作一道光，窜进了那条特殊的银色手链中。 手链在枝枝懵逼的视线中，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竟直接从她的手腕处穿透往上，化作了一道流星，飞向远方。 ？ 小姑娘脚下是不能称之为道路的虚无，四周是零散的时间碎片，这些碎片中记录着苏离年少时的经历，亦或是回忆。 她还在这段时空里，应该是还没有迷失的。 来不及思考，她凭借着直觉，迈开脚步，扇动翅膀，追随着那条过于“自由”的手链，在属于苏离的世界里，一次次穿行。 第48章 一封信 枝枝在追逐流星的过程中，进入了一个个碎片，即使没有停留，她也能“看见”其中发生的所有事。 这可能也是刚才的突变而带来的某种变化。 她“看见”刚入欧阳家的小少年经常受到打骂，吃不饱饭，睡不好觉，还总要被迫完成一些刻意刁难的任务。 他被厄运缠身，有好几次因为过于倒霉的运气而奄奄一息。 他孤立无援，仗着有契约的保护，在挨打的时候总会拼命反抗到无法动弹，在这个过程中，他倒是越来越会打架了。 「为什么是我？」 不知从何时起，少年有时会变得暴躁又嗜血，遇到点烦心事就会忍不住想要去伤害周围的人，但他的意志足够坚强，拼尽全力才没有走出那无法挽回的一步。 「我变得越来越不像我了，我会变得和他们一样吗？这样还能坚持多久……」 流星飞越时空，穿梭在校园的高空上。 在教学楼的某处天台上，一道身影在边缘徘徊，而后坠落。肉体砸在地面上，鲜红浸染了少年的视线。 ——李同学，怎么突然就……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总是被那几个人欺负，据说还有校外的不良参与，这么惨谁受得了。 ——但我记得那个苏离不是会护着他的吗？ ——嘁，他们在一周前就没有来往了，最后一次碰面的时候，是苏离去食堂找的李同学，啧啧，你是不知道当时他的样子，特别吓人，很多人都看见了。 ——我就知道，苏离那人能有什么好心？稍微惹到他一点，就用那种可怕的眼神瞪你，就像是要……我去，他不会真的做过什么可怕的事吧？ ——李同学的死因说不定就和他有关！救命，我居然和这样的人是同学！ ——我有点害怕了，回去我就和老爸说我要转校。 「他的死和我无关，我也并不清楚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周围……好吵。」 「像一团团会说话的黑泥。」 「……请别在我的世界里涂抹黑色了，我快要看不见了。」 「拜托。」 少年的心声回荡在枝枝的脑海里，她含着泪珠，咬着牙，半飞半跑，步伐更加坚定的去追逐流星。 一定能改变什么的。 她出现在这里，肯定是能做到些什么的。 毕竟，季寻在未来是和她相遇了啊！ 得快些，这样的速度是追不上的……枝枝望着始终在高空的“星星”，她一脚踏地，背后洁白的双翼展开，猛然一跃，向着高空飞去。 这次，她完成了真正意义上的飞行。 小姑娘却没有心思感受这份成就，天使在空中飞行，就如同美人鱼在海中如鱼得水一样，速度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她与前面的流星正在一点点拉近距离。 在断断续续的时间穿行中，时光如电影般呈现着飞速流逝，直到枝枝进入了一个灰蒙蒙的碎片中，时间似乎才变得缓慢下来。 这是天气阴云密布的一天。 苏离走在放学的路上，这时忽然有一名戴着鸭舌帽的瘦高男子在他身旁路过。 这男人靠近苏离后，低着头塞给他一张信封，小声道： “你母亲的遗书，葬礼在两天后举行。” 听到“遗书”“葬礼”这两个字样，少年接过信封愣怔数秒，他抬头想要询问出声，却发现男人早已经离开，似乎在躲避瘟神似的飞速跑远。 他深吸口气，找了个拐角，坐下后颤抖着将信封拆开，上面娟秀的字迹写满了整整一页纸： “我不是个称职的母亲，在我的孩子出生的第一天起，我就不喜欢他。” 信的第一句话，就让苏离难受得不想再看下去，他旋即自嘲一笑，继续往下阅读。 “他是一场意外的产物，却打乱了我原本向往的人生计划。每每想到这里，我就感到无比痛苦。” “他的父亲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人，发生关系后执意要我生下这个孩子，不然就会伤害我的家人。” “我受威胁只能将孩子生下来，这是我人生中的污点，证明着我再也回不到从前充满一切可能与美好的生活。” “我恨他，所以给他取名‘离’。我希望他能离开我，永远也不要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但后来，我的想法慢慢改变了。我的孩子，他很温柔，会照顾我的情绪；他又很笨拙，总是在一些地方频频出错；他会为做错的事感到愧疚，会因为得到简单的夸奖而高兴。” “他很依赖我，让我时常感觉我的孩子一直在围绕着我打转，不管我再怎么对他冷眼相待，他还是会黏上来，依恋的喊我妈妈。” “和他没有人性的父亲完全不同，是一个懂事又温柔的孩子。我开始觉得他的存在也不是那么糟糕，就这样一起生活下去似乎也很不错。” “但命运总是站在我的对立面，又或是当年的想法得以如愿，我的孩子真的要离开我了。” “在那个男人来找我的时候，我仿佛看见了我们母子俩悲惨没有希望的未来。” “反抗只会换来更坏的结果，所以，我妥协了，在我的孩子无比依赖我的时候，背弃了他。” “但是想要改变命运，总要付出些什么，我并不后悔我的选择。” “所以阿离，我的孩子，还请不要放弃，未来已经改写，属于你的奇迹一定会来临。” “最后，祝你十二岁生日快乐，愿天使庇佑你。” 少年一遍遍看着信上的内容，久久不语，他幽黑的眼瞳只是闪过一丝涟漪，便再也没有其他的反应了。 虚无缥缈的话语根本无法给他带来实质性的改变，他已经深陷泥潭，满身泥泞了。 心灵早已变得麻木，就连这封遗书，在他的眼中也只是一行行苍白的字符。 少年将信纸仔细折叠好，放进了信封里。 对于母亲，他曾是喜欢的，现在留给他的只有失望和难过，以及那道绝情的背影。 在母亲下葬的那天，苏离还是偷偷跟着去了。 看着抬起的棺材，以及女人的遗照，周边人的丧服，现实比起遗书更加能诠释死亡的真实性。 直到此时，那颗千疮百孔的心灵才被触动。 「妈妈真的离开了，永远的……」 忍受着外公外婆嫌恶的眼神，少年红着眼眶，眼泪滑落，还是问出了声： “妈妈为什么去世了？” 第49章 世界之外的颜色 “为什么？你还敢问为什么？你还敢出现在这里，出现在我们面前？！” 那头发半白的老妇人听见苏离的话，当即气得情绪激动，拄着拐杖就要上前打人，“滚，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 “都是因为你这个煞星，都是你的错！我女儿才信了什么逆天改命的邪，落得这个凄惨的下场！” 她被身后几个同样穿着丧服的人给拦住，又被一顿劝说后带离了别的地方。 苏离抿着嘴，双手捏紧，那些话犹如一根根针尖，刺进了他的心中，脸色逐渐变得苍白。 其他人都不愿意搭理他，都像是躲避细菌一样全部走开。 只留下另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摇摇头，冷漠说道：“苏离，这里没有你的家人，离开吧，离开吧，你的命运不在这里。” 老人说罢也转身离去，抗拒的意味不言而喻。 ……苏离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在偏僻的小路上，他再一次翻开了妈妈给他的信，一遍遍阅读着，泪水划过脸庞，一滴又一滴，少年仰望黑压压的天空，无声的流泪。 忽然，在黯淡无光的黑夜里，一颗明亮的流星在空中划过，映入了少年迷茫的双眼。 他被吸引了注意力，下意识就睁大了眼睛。 那颗流星身后甩着长长的拖尾，在夜幕中留下梦幻般的弧线，最后它隐入云层，消失不见。 枝枝眼睁睁看见那颗流星又一次离开了这段时间碎片，她鼓着气，一张小脸憋的通红，实在是太可恶了，它到底要去哪里啊？？ 为什么这手链变异后如此的凶猛。没办法，小姑娘只能卖力追。 它逃，她追，他们都插翅难飞。 不是，真的插着翅膀都快飞不动了呜呜…… 化成流星的手链忽然燃起了炽白的火焰，猛然一个拐弯下坠，又一次冲进了时间的碎片中。 但很明显，这次是真的不一样了。 枝枝看着周围空洞的虚无，那些时间的碎片已不再遍布前方的道路，她似乎已经到达了这片时空的尽头。 这是终点的碎片……？ 没有犹豫，她跟着冲了进去。 这是一间光线暗黄又粘腻的房间。 空气中飘荡着腻人的香气，四周的摆设奇怪又暧昧，这样的环境很容易就能唤醒人类平时压制住的兽性。 而现在，房间里某个猥琐的家伙似乎正想发泄他下流的欲望。 中间摆放的暖红色大床上，苏离浑身乏力着瘫倒，他脸颊酡红，逐渐长开的五官已经显现出足够惑人的姿色。 少年全身无力，细腻的肌肤染上了淡淡的粉色，在无力反抗的时候，那双漂亮的眼睛就连瞪人的时候也显得格外璀璨。 “别、别碰我！” 就连虚弱凶狠的话语说出来，也没有任何威胁，反而能让人更加兴奋。 就比如，此时趴在床边的那个变态男人。 这男人舔了舔唇，露出一抹兴奋猥琐的笑，他搓了搓手，嘿嘿笑道：“哟，还是个倔的，倔的好啊，我最喜欢脾气倔的了，这样哭起来的时候更加令人欲罢不能！” “没想到家里来了这么一个极品，早知道就早点回来了！” “不过现在也好，就当是为仪式之夜提前庆祝了……” 这男人开始急促得脱掉衣服，露出他肥胖的身体，他舔着舌头，爬上了床。 “嘿嘿，我的漂亮小宝贝……” 苏离看着一点点向自己靠近的狗屎，幽黑的眼瞳里满是惊恐，无助，和绝望。 “走开！离我远点！” “对，再叫大声点，我爱听！” 少年本能的求生欲促使他一点点向后缩，但他的这个小动作只会让人觉得更好蹂躏了。 男人的咸猪手向他伸过来，而他已经退无可退，只能悲哀地闭上眼睛，一颗心彻底坠入黑暗。 奇迹，真的存在吗？ 为什么不来救救他？哪怕一次也好啊…… 忽然，房间的天花板上，被撕开了一道裂缝，一颗耀眼的火焰流星从中凭空出现，它炫丽又炽热，照亮了整个空间。 男人只觉得满天的白光快要晃瞎他的眼，他眯起眼睛，本能抵挡。 但不知怎的，这光芒照的他越来越热，越来越疼。 “啊——！！” 男人发出一声惨叫，仿佛灼烧灵魂的极致痛苦让他滚落在地上，疼得满地打滚。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苏离睁开了眼，眼前的一幕让他呆愣。 他看见那坨狗屎，浑身冒着炽白色的火焰，在地上不停翻滚。 但火焰越烧越旺，烧得男人逐渐虚弱无声，烧得他冒出了黑色的浓雾，一股难闻的臭味溢出，熏的人想吐。 很快，男人的身形在神圣的白色火焰中消融了，找不到一丝遗留的痕迹，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而那团炽白的火焰，似乎只烧这坨狗屎，其他地方没有任何燃烧的痕迹。 苏离愣愣看着这一幕，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一切。 啪。 一条挂着小小四叶草的银色手链忽然在他的头顶掉落下来，顺势滑落进了他的手心里。 这东西又是从哪里来的……？ 他快要被眼前的一切搞懵了。 咔嚓咔嚓—— 奇怪的玻璃破碎声音引起了少年的注意，他抬头看向声音来源的天花板处，看见那里的虚空裂开深邃的黑暗。 下一瞬间，他看见了无比震撼的一幕。 和他平时所见到的，只有灰溜溜颜色的人不同，那是一个有着明亮色彩的小女孩。 她在空中，身体呈现俯冲的角度，带着洁白的裙摆，黑色的发丝在空中凌乱飘动。 她的发丝如宁静的黑夜，眼眸像蔚蓝的天空，孩童的容貌却不失纯洁与神圣的气质，每一处都完美得恰到好处，整个人好似在发着光。 最令人震撼的是，小女孩背后张开的那双纯白色羽翼！每一边几乎都有她人那么高的长度，同时展开的时候，带来的视觉震撼不是一星半点！ 她的头顶还悬浮着纯白色的，仿佛由荆棘编织成皇冠形状的圆环。 宛若童话走进现实。 少年呆愣地看着这一幕，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了，让他没有多余的思绪去思考这到底是不是现实，还是他在做梦。 第50章 “初次相遇” 这……难道是他中的药物有致幻的效果，所以都能看见这样离奇的一幕吗？ 苏离的脑海中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枝枝从天而降，一眼就瞧见了少年手中的那条银色手链，看着它安安静静被少年拿捏在手里，惊喜之余还隐隐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呃，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不等她的小脑瓜想明白，小姑娘顺着重力就这样落了下去，与苏离越来越近，就当她以为还会像之前一样，身体直接穿透过去时，现实却给了她“当头一棒”。 “呃唔！” 小姑娘结结实实撞在了少年身上，还刚好两个脑袋瓜对对碰，强烈的眩晕感让她眼前一黑，身体失去平衡，顺势就把少年给压在了身下，一双洁白的羽翼也像是失去了活力垂落在两侧。 苏离作为挨揍三年的小可怜，在这样突如其来的“袭击”下，只是晕乎了几秒就缓过来了。 他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眼睛似乎变成蚊香在旋转的小女孩，这真实的痛感，这零距离的体温感触，无一不在告诉他，这不是梦，也不是幻觉！ 刚才那个想要侵犯他的狗屎被火焰烧的一干二净的画面，也都是真的！ 少年即将坠入黑暗的心像是得到了光的照耀，像是濒临窒息死去的鱼儿得到了水的恩泽。 他得救了。 奇迹真的出现了！ 这孩子……是天使吗？ 天使，原来真的存在啊。 苏离看着小姑娘那对洁白的羽翼，眼瞳里充满了好奇，他很想伸手去摸摸，但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手。 枝枝在经过长达十几秒的缓和后，才终于恢复了神志，她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支撑着温热的“地面”坐起。 嗯？ 好奇怪，她怎么会有这样的触感？不是灵魂状态吗，不是都撞不到物体吗，怎么会这么痛呀？ 小姑娘像是才反应过来，她低头看去，与少年那双幽黑的眼瞳默默对视。 她又转眸，发现自己正坐在人家身上。 那么现在这个情况是…… 枝枝歪了歪脑袋，头顶上的呆毛跟着晃动，她的眼眸忽然亮起，对着身下的少年兴奋说道： “我终于碰到你啦！”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她跟着“幸运手链”走的直觉果然没错！ “你是谁？从哪里来？”苏离定定看着她，心中的疑问同样不少，在短暂而强烈的情绪过后，剩下的只有疑惑和不安。 万一，她并不是什么天使呢？ 万一，她是另一种不知名的危险呢？ 毕竟他身负厄运，奇迹和拯救真的会眷顾在他的身上吗？ “我是……！”枝枝刚想回答说出自己的名字，心中突然有了强烈的危机预感。 宛如千斤重的巨石正悬挂在她的头顶，喉咙里被大水给堵塞。 不行，不能说！ 她不属于这段过去，如果说出来自未来的信息，后果会很严重很严重，会发生无法想象的可怕灾难…… “幸运手链”能够让她触及到这段过去，已经是发挥出无比惊人的作用了。 于是，枝枝只好换一种回答，她想了想，笑容友善道： “命运指引着我来到这里。” “唔，你就当我是你的幸运天使吧，专门前来为你驱散不幸。” 为了表示自己的靠谱，小姑娘还特意展开自己的小翅膀，并且强调道，“是真的天使。” 她都被人看光光了，翅膀在灵魂状态下也收不回来，这种情况下，继续隐瞒身份没有任何意义，还会显得自己不太聪明的亚子。 天使，幸运…… 这两个字样只在苏离的幻想中出现过，他从没想过这些东西真的会出现在现实里，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想起了母亲留给他的那封信，以及外公外婆说过的那些话。 真的是母亲的牺牲换来了现在的“奇迹”吗？ “你……认识我的妈妈么？”少年忍不住问道。 枝枝沉思片刻，将进入时空隧道后的所见所闻在脑中整理了一遍，才认真说道： “我并不认识，但我能肯定的是，你的妈妈并没有白白牺牲，因为有她的付出，我才能出现在这里。” 不管是挂有四叶草的手链，又或是名叫四叶的猫咪，很显然它们才是关键，目的就是为了让她能够真正和苏离相遇。 而这很可能就是苏离的母亲做出的准备。 小姑娘说着说着，她的思路逐渐清晰，或许，从她来到人间的那一刻起，远在天界的妈妈就给她安排好了这一切。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样刚刚好。 故事的舞台早已布置完毕，只等她这个“主演”上台表演。 小姑娘望向少年手中的银色手链，说道：“这个，可以先交给我吗？” 苏离没有犹豫，这东西本来就不是他的，将东西交给小姑娘后，他涨红着脸开口：“可以先从我身上下来吗？” 用这样的姿势说话……好奇怪。 “啊，好。”枝枝接过手链，动作倒是麻溜一个翻身，从少年身上移开，坐到另一边，她看了看，有些奇怪问道，“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呀？发烧了？” 少年略微喘着气，脸颊绯红，眼神里闪着迷离的光，他别过头，侧过身，声音努力维持着正常的语气：“是有点，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小姑娘倒是语气轻快地说道：“交给我，我最会治病了！” 她抓过少年的手腕想要施展治愈术，苏离却下意识反抗抽离，低吼出声：“别碰我！” “不碰要怎么给你治病？”枝枝陷入短暂的迷茫，开始思考隔空施展治愈术的可行性。 不对，怎么想都不行啦！ 以她的能力，使用治愈术的前提就是要接触到人才能有效治疗啊！ 苏离似乎也是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对方可是天使啊，刚刚也没对自己做什么奇怪的举动，反倒是自己脑子里蹦出一些不健康的想法。 不，这都是那坨狗屎害的！ “……你真的有靠谱的办法？”苏离依旧不怎么放心问道。 “嗯，很快就能好啦。” 少年不再吱声，应该是默许了，小姑娘再次抓过他的手腕，开始施展起治愈术。 苏离只觉得从手腕处传来一股清凉舒适的气息，而后蔓延全身，最后汇入到小腹处，像是身体里的无名之火终于得到了平息，那股原始的躁动也随之飞快消退。 第51章 故事 药物附带的无力感也逐渐散去，苏离的呼吸变得平稳，他坐起身，对着枝枝诚恳说道： “谢谢。” 都是天使了，会点特殊的能力也不奇怪，对于如此高效快速，一看就不是正常人类使用的治疗手段，他也不会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 只是……苏离看着小姑娘背后的翅膀，再次感慨：“天使真的存在啊。” 但旋即又有些难过，因为这是妈妈花费巨大的代价，为他带来的天使。 根本没有什么凭空出现的奇迹，这个世界一直都是这样残酷。 苏离感觉心里堵得慌，她以为做的这些事情，自己就会感到开心吗？还是说，觉得自己应该去体谅，去原谅她抛弃自己的这件事情？ 苏离低着头，深陷在低落的情绪中无法自拔。他一方面对母亲很愤怒，另一方面又对她做的这些事感到悲伤和痛苦。 一人一天使坐在床上，谁也没有再说话。 枝枝几次欲言又止，她察觉到季寻哥哥现在的心情不咋好，但她又不知道为什么心情不好，想要开口安慰都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她的视线随意落在房间的其他地方，忽然看见在墙边柜子的角落里，放着一些用过的颜料和画纸。 再往偏处瞧，刚好能看见一幅男童的果体画。 好奇怪的画，怎么不给这个孩子画衣服啊？枝枝并不理解人类拥有的羞耻感，她只知道人不穿衣服很可能会着凉生病。 但好在她不需要提醒一幅画去穿衣服，这也不是重点。 重点是那些绘画的工具。 她想，或许可以让季寻哥哥去做喜欢的事情转移注意力，从那种沉重的氛围里脱离出来。 “……”枝枝习惯性想开口喊他季寻哥哥，但危险的预感让她及时制止了一场灾难的发生。 呼，称呼什么的一时间还真是难以改过来呢。 小姑娘吐了口气，才继续对着苏离说道：“那里有颜料和纸张，你要不要画画？” 听到她的话，苏离慢慢抬起脑袋，眼睛里茫然又平淡，看着这位天使好几秒后才反问：“为什么要画画？” 因为这是你为数不多感兴趣的爱好……枝枝张了张嘴，原本到了嘴边的话语又默默咽了回去，她忽然沉默了。 湛蓝色的眼睛略微震颤，坏事，原来季寻哥哥现在的爱好不是画画啊！那是以后才会有的兴趣啊！ 没办法，小姑娘顶着少年奇怪的目光，找了个合理的解释说道：“给自己找点其他的事情做，能有效转移注意力，改变一下心情。” “……”苏离看向枝枝的眼神变得更加寡淡了，他转过头，自语般说道，“抱歉，我的状态让你受到影响了，我很快就会调整好的。” 看着少年再次习惯性的自我消化负面情绪，枝枝抿了抿嘴，有点不知所措。 她的提议对于现在的苏离来说过于突兀了，根本不会起到安慰的作用。 空气中再次陷入良久的沉默。 片刻后，小姑娘湛蓝色的眼眸缓缓闭上，她再次轻缓出声：“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故事？”少年再次看她，脑海中闪现出曾经母亲在床边为他讲睡前故事的画面，那是他与母亲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 “嗯，只是故事。”枝枝睁开眼，深吸口气，甜软清脆的嗓音开始讲述起故事的开头。 「曾经，天上的神明在人类的世界里种下了一棵果树。 「这颗果树以人类的感情为养料，扎根在梦境与心灵的深处。只要吃下这颗神树结出的果实，就能实现一个愿望。 「神明是仁慈的，种下神树的本意，是为了留给那些陷入绝境却又与命运抗战到底的人们一丝希望。 「这是给予那些不畏苦难之人的嘉奖。 「神明将神树交给一名天界的天使来照看，并对天使嘱咐说：你的任务就是将果实给予那些在苦难中挣扎，心中还留存着希望的人们。但我要告诫你，你绝对不可以偷吃掉果实。 「天使受命前去照看神树，多年来一直兢兢业业从不怠慢，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与人类相处了漫长岁月的天使，诞生了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好奇。 「为什么人类会拥有那么多丰富多彩的感情和想法？为什么弱小的人类会爆发如此强大的精神能量？为什么受尽苦难也要奋不顾身的活下去？反正最后的归宿都是死亡不是吗？ 「但是，人类夹杂着绚丽情感的生命，仿佛一场短暂的，盛大而美丽的烟花秀，落幕结束后，仍旧意犹未尽。 「心中的疑问让天使开始向往起她自己都不太明白的美好，于是，受到人类影响的天使，将目光看向了神树。 「神树上的果实，是浓稠鲜艳的红色。天使违背了神明的告诫，摘下了红得刺眼的果实，并许下愿望：请赋予我人类同样丰富的感情吧。 「天使获得了人类的感情，但得知此事的神明，对她降下了神罚。天使被驱逐天界，被剥夺身份，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人类女性。 「神说，成为人类，你将得到你所想要的，这是惩罚，也是代价。 「之后，变成人类的天使来到了人间，起初，她是紧张的，是期待的，心中流动的感情于她而言是新奇的，陌生的。 「但成为人类的她，最先得到的不是她所向往的，而是疲惫和饥饿。人类的身体孱弱，需要定期进食，还要注意不能生病。在人类社会没有金钱，没有休息场所的她，光是生存就已经竭尽全力。 「她饱受苦难，心中充满悲痛，嫌恶和悔恨。可越是痛苦，她就越能体会到那些在绝望中前行的人有多么不可思议。 「现在，有了人类感情的她已经知道为什么人要如此艰难的活着了。因为，她惧怕死亡。 「但她并不喜欢这样的答案，和她曾经想象的完全不同。为什么会不同？是因为没有信念吗？ 「她开始以“幸福”为目的，在人类社会努力生存拼搏，她结婚生子，过着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的生活。 「这就是她所向往的美好吗？或许是的吧。身在人间，作为人类，拥有了家室，拥有了归宿，应该是幸福的吧。 「在她生命走向终点的前一刻，她在梦境中回到了那棵神树下，树上的果实红彤彤，散发着诱人的色泽。 「回想起曾经作为天使的一切，她忽然想明白当初她所向往的究竟是什么了。 「她只是对日复一日的枯燥感到乏味，所以被人类在燃烧般的情感吸引，对他们热烈追求的美好产生了好奇和渴望。 「她所向往的，从一开始就只存在于她的幻想中，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 第52章 引导 一口气讲完这个故事，枝枝感觉自己的脑细胞死了不少，还好她现在是灵魂状态，说这么多嗓子也没冒烟。 苏离看着她，发出疑问：“这个故事的结局是好还是坏？后来呢？她又许愿了吗？” 小姑娘摇摇头，一脸无辜的看着少年：“没想好，没有后来了。” “……奇怪的故事。”这感觉像是烂尾了，苏离嘀咕，“真的只是故事？” 枝枝不满道：“就只是故事啦！哪里奇怪了？我明明编得很完美！” “完美？”少年忍不住重复了一遍，他只是觉得这个故事听得有点难过，节奏还快……但见小天使一副十分满意的样子，他也不好意思挑什么毛病了。 而且，小天使讲故事给他听这件事本身就能让人心情变得不错了。 “谢谢，我感觉好多了。”苏离终于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旋即忍不住好奇问道，“天使都是像你这样吗？” 这样的会哄人……他都不好意思再消沉下去了。 枝枝撑着脸颊看他：“你的心中有太多积攒的心事，如果不发泄出来是会坏掉的哦。” “我……”苏离眼眸黯淡，摇了摇头，“不行，那样会伤害到别人，我就会变得不是我了。” 他得时刻压抑住自己的情绪才行。 “但总要有个宣泄口。”枝枝说道，“你的心中一定不止有难过，愤怒，和悲伤。抛去这些，剩下的又是什么呢？” “即便现实是冷冰冰又灰蒙蒙的，我相信你心灵的世界一定是五彩缤纷的，只有这样，你才会一次又一次挺过那些苦难，直到现在。” 小天使湛蓝色的眼睛无比清澈，仿佛能一眼洞穿人心。 “就像我讲的故事一样，天使虽然在追求着连她自己都不了解的东西，但也正是因为这份追求，给了她活过一生的力量。” “我的……心灵世界？”小天使的话语让少年的内心受到了巨大的鼓动，他看向了那边的绘画材料，脑子里不自觉就出现了各种色彩交织的画面。 那不仅仅是对母亲的不舍和思念，对这个肮脏家庭的愤怒，还有对未来幻想中能过上平凡生活的向往，这些都是支撑着他走到现在的原因。 苏离明白了小天使让他画画的含义，既是情绪的宣泄口，也是独属于自己心灵的天地。 描绘它，构建它，既然现实灰暗冰冷，至少让自己的内心充满色彩，然后，将它化作向上的力量。 “我想试着，画下来。”苏离走下床，拿起画纸和颜料，就着旁边的桌子上铺开。 他先是将颜色挨个都随意涂抹一遍，旋即蹙眉沉思，片刻后才再次有了动作。 少年对于颜色似乎有着超越常人的感知力，他无师自通开始调配起自己想要的色彩，很快就沉浸在绘画的世界里。 枝枝也没有打扰，她看见少年的灵魂已经褪去了浊色，开始变得纯粹明亮。 其实在她进入这个碎片时，就看见苏离身上的邪恶气息已经被净化掉了，她当时还惊了一下。 现在想来，那也是“幸运手链”带来的净化吧。 而且，她好像变厉害了些，可以使用更强大的能力了……枝枝将手链戴回了手腕上。 她心中一动，手指尖上忽然冒出一朵炽白色的火焰。 这和烧掉那坨狗屎的火焰一模一样。 枝枝知道这是用于燃烧邪恶的业火，如果她之前有这种力量，就不用调配什么圣水了，直接烧就完事。 总之，她终于有正经的攻击手段了！ 呼，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能用这种力量了，但想来也是妈妈用了法子让她变强的吧？ 忽然，熟悉的“治愈之光”从苏离的身上冒出，吸引了小姑娘的注意。 枝枝瞪眼，坏了，她身上没有瓶子把“光”装起来呀！ 然而这些“光”依旧向着她这边靠拢，在小姑娘不可思议的表情中，一点点钻进了她的灵魂里。 她灵魂表面一圈的“光”更亮了。 有种奇妙的感受，灵魂变得更加真实了…… 好像又变厉害了一点点，又学会了两个新能力。 莫名感觉自己可以打十个坏蛋耶！ 稍微适应了一下自己的新状态后，小姑娘雀跃着跑到少年身边，小翅膀拖在背后，垂到了地板上：“哥哥，画得怎么样啦？” 闻言，苏离停下手中的动作，迟疑着说道：“你叫我……哥哥？” 说出那个称呼的时候，他还有些不自然，虽然小姑娘看着是很小，但她可是天使诶？这么叫自己不会很奇怪吗？？ 枝枝歪着脑袋，不解：“没错呀，你年纪比我大，当然是哥哥。” 说着，她还举起手比划着两人的身高，小姑娘在同龄人里算是小矮人了，和少年一比也就刚好到他的胸口处。 苏离表示震惊，脱口而出：“你多大？” “已经是八岁的大孩子了！”枝枝比出八的手势，虽然还没满，但再过几个月就满了，她提前长一岁没毛病。 “但你是天使。”苏离看她，根本没办法把她和普通的八岁小孩联系在一起，他都默认对方已经好几上千岁了。 “天使也是八岁啊。”小姑娘挠了挠头，“我看上去不像这个年纪的小朋友吗？” 不像，外表看上去感觉还没有八岁，但言行举止又远超八岁……苏离叹了口气：“你叫我名字就行。” “不要，你以后会有更好的名字。”枝枝摇摇头。 “是什么？”苏离又被勾起了好奇心。 小姑娘笑了笑：“你的名字不应由我告诉你。” 是啊，都说是“以后”了……苏离有些期待，又有些低落，他倒是更希望，自己的新名字是由小天使取的。 “咦？这张画是……”枝枝已经看到苏离画的第一幅画，却有些发愣。 上面画着熟悉的混色天空，开满形状各异花朵的草地，以及脸庞模糊不清，手牵着手的两个人。 画面的色彩斑斓交织，没有显得空旷，虽然整体花哨得有些混乱，但却有种奇异的美感。 赫然是枝枝之前看到过的那幅画！ 原来这就是季寻哥哥画的第一幅画啊！ “画画……能让我感到平静。”苏离摸着自己的胸口，“像是在创造另一个世界。” 现实于他而言已经变得灰蒙蒙的，但他却可以画出这样七彩的世界。 少年像是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净土，对着枝枝认真说道：“我之前从未想过还有这样的方法，现在，我感觉自己还能再坚持下去。” “坚持？不对哦。”枝枝不赞同地摇摇头，叉着腰看他，“我都已经出现在你面前了，你不妨更大胆一点。” “嗯哼！”小姑娘清了清嗓子，用讲故事的语调咬字说道： “困于黑暗的少年哟，我以天使的名义赐予你祝福，厄运将会离你远去，幸运会眷顾值得拯救的人。你的命运从此刻开始，将被改写！” 第53章 拿捏住了 在光线昏暗的室内，枝枝身上依旧溢散着光彩，仿佛童话中的小精灵，自带发光的特效。 就连台词也像是某些故事里会出现的一样。 但正是因为像故事一样，深陷困境的孩子才会更加容易被调动情绪。 少年幽黑的眼瞳里有着光芒闪动，所谓奇迹也莫过于此吧，天使说他是值得拯救的人呢。 既然现在的他还算是值得被拯救的，那他会试着努力生存下去的。 这时，门外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喂喂，猪头，你完事了吗？仪式马上开始了，最好别迟到，没人想惹老爷子生气。” 突如其来的变动让房内的两个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苏离开始四处张望，寻找着躲藏的位置。 枝枝在怂了一瞬间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她跑到门边，伸手。 她的手直接穿透了过去！ 果然……虽然苏离能看见也能触碰到她，但并没有改变她是灵魂的状态，她依旧可以无视障碍穿透墙壁。 但同样的，除了苏离，她也碰不到任何事物。 枝枝把手缩回来，她又跑过去拉住了苏离的衣袖，用口型给他传达信息： 把外面的人弄进来！ 苏离看懂后有些惊疑不定，但小姑娘明亮的眼睛让他选择相信。 在他身边的可是天使诶，他不是独自一人，不需要害怕躲避！ 苏离在房内快速找了一圈，这地方有着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他不一会儿就找到了一根造型怪异的棍子，以及一管……麻醉剂？？ 这狗屎的房间真是恶心。 少年忍着内心的反感，蹑手蹑脚来到了门边。 而门外的人一直没等到回应，又急躁地开始敲门呐喊：“喂，不会爽晕过去了吧？听到没啊！你再不出来，我找人砸了你这门！” 苏离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在脑中预案了好几遍动作，才猫着身把门打开。 随着大门敞开，苏离的身形也隐匿在门的后背，加上这房间光线昏暗，如果不是特意查看，是很难发现他的。 而枝枝已经早早的飞在了门的上边，倒掉在天花板上只露出个脑袋，她不能确定自己会不会被看到，所以提前躲在一个正常人完全想不到的地方。 “终于舍得出来了……”外面走进来一个戴着眼镜的瘦高男人，这人枝枝认识，他是逼迫苏离做那种残忍选择的坏蛋，他是欧阳承！ 但欧阳承走进屋内的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比起以前每次进来看到的场景，这次显得过于干净了。 床上也没有丝毫痕迹…… 那个猪头在哪里？ 有问题！ 欧阳承脸色一沉，手里握着刀就要退出去。 这时，苏离从阴影中突现，带着阴冷的目光，挥舞着手中的铁棍向男人砸去。 欧阳承看见他时明显震惊了一下，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向旁边侧身，躲过了这突如其来的攻击。 紧接着，男人举起手里的刀，在少年因惯性没来得及调整动作时，狠狠刺了过去。 但是，他握住刀的那只手却忽然松开，手里的刀掉落在地，发出一声清响。 欧阳承诧异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动弹不了了，他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住，让他定格在原地。 苏离在最短的时间内转过身，倾尽全力砸向男人的头部。 只听闷声一响，男人痛得几乎晕厥过去，他忍不住想要叫喊出声，但那股无形的力量堵住了他的喉咙，让他无法出声。 苏离看见这一幕有些愣怔，他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小天使湛蓝色的眼睛像是两个会发光的灯泡似的，格外亮眼。 枝枝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苏离得到了极大的鼓励，他举起麻醉剂，在男人的“配合”下，将针管扎进了皮肤。 药效很快发挥作用，欧阳承最后的一点意识消散，陷入了睡梦中。 小姑娘又落回了地面，新得到的能力之一是“意念力”，可以通过精神力来隔空控制物体，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可把她牛逼坏了，先叉会腰。 虽然她触碰不到苏离以外的物体，但是用出的神力却不会受到影响。 毕竟从被苏离看见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拥有影响这段时空的能力了，只要苏离还能看见她，她就切切实实存在于这段历史中。 “快把这个坏蛋拖进来绑好，唔，门也要关上！”小姑娘开始在旁边指手画脚。 苏离倒是没有任何怨言，听话的完成了小天使的每一个指示。 这房间里多得是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特别是绳子这东西，有不少。 于是，欧阳承被五花大绑的捆在了椅子上，脑袋上顶着个大包，睡得很死。 “接下来该怎么做？”苏离看向枝枝，“时间拖得久了，肯定还会来其他人的。” 枝枝头顶的呆毛翘起，扬起十分智慧的眼神，咧嘴一笑：“来了更好呀，一起绑了，多来几次，一网打尽。” “等到他们没人了，我们再出去。” 哎呀，她简直是天才，真是太聪明辣！ “但这样顶多再来个一两次，就会被外面那些人察觉到异常吧？”苏离打断了她的幻想，“我们不能在这里待太久了，得想办法离开。” “唔，你说得对。”枝枝想想也是，有些失落，头顶的呆毛都瘪下去了。 她承认，获得新能力之后是有点点膨胀了。 略作反思后，枝枝说道：“我有些事情想要弄懂，把这个大坏蛋叫醒吧。” 对于如何弄醒昏迷中的人，苏离有着丰富的真实体验，更别提这房间里处处都是惊喜，简直什么作案工具都能找到，自然也不缺乏醒神的玩意儿。 苏离先是给他泼了盆冷水，然后又翻出刺鼻的药水，抵在了男人的鼻孔下。 很快，欧阳承打着喷嚏醒了过来，脑袋的疼痛感让他没有意识到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但看见苏离那张脸后，他似是想起了什么，眼神瞬间变得狰狞，想要扑过去把他暴揍一顿。 就是这样的动作，让欧阳承终于发现自己被绑起来了！ 他阴狠怒视着苏离：“你对我做了什么？猪头呢？你杀了他？” 第54章 炽热 苏离看着他这副丑恶的嘴脸，偏过头问枝枝：“我可以打他吗？” 而在欧阳承的视角里，却是苏离对着空气在说话，他心中涌起怪异的感觉：“你在和谁说话？” “嗯，看来他看不见我。”枝枝得到了第一个想要明白的事情，她对少年点点头，“你打吧，但是要注意分寸，别又打晕了。” 苏离冷着脸，捏着拳头就揍了上去，根本不听欧阳承嘴里的嚎叫。 他想揍这个混蛋很久了。 从前是他太弱小了，没有力量。但现在，有了报复的机会他可不会错过。 每一拳都打在脸上，每一拳都用足了劲，这混球就是靠着这张脸，骗了不知道多少个姑娘！ 在他手里凋零的花朵又何曾只是那两个？ 少年越想越愤怒，揍得更狠了。 “住手……停下……”欧阳承被揍得说话的语气都断断续续的，他的一张脸已经鼻青脸肿，眼镜碎了一地，有些的还扎进了皮肤里，鲜血淋漓。 呜哇，好吓人。 枝枝捂住眼睛，转过身不去看这暴力的画面。 似乎是注意到枝枝的动作，苏离看着手中的血液，被怒火冲昏的头脑也渐渐冷静下来，停止了殴打。 “结束了？”小姑娘转过头，视线通过手指间的一点点缝隙瞄着。 “对不起，脏了你的眼。”少年懊恼地低下头，他怎么可以让纯洁的天使看到这样的画面呢？ 而且还是个未成年天使。 更加有罪恶感了。 “没关系啦，这种大坏蛋就是要重拳出击。”枝枝不是很在意，转而问道，“你知道仪式之夜是什么吗？” “仪式之夜？”苏离沉思说道，“我只知道他们三年前就在为这个东西做准备了，具体的并不清楚。” 说着，他自嘲一笑：“在他们看来，我是不配知道内幕的人吧。” 可能“仪式之夜”四个字是什么关键词，欧阳承听后立马叫嚣着开口：“苏离！我不管你是不是在装神弄鬼，你最好马上把我放了！仪式之夜就要开始了，每个人都要到场，现在欧阳家的人全都在，如果其他人知道我来这里一直没有回去，你明白后果的！” “放了我，今天的事一笔勾销，我还能替你求一分情，让你少受点苦头。” 苏离冷漠地看着他，不为所动，也不回话。这种人根本没有信用可言，说的话全是放屁。 “喔，欧阳家的人全都在，是指都在房子里吗？一个都不少？”枝枝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苏离。 苏离会意，他对着男人发问：“欧阳家的人都为了那个仪式之夜从各地回来了？” 欧阳承以为苏离害怕了，他得意的扬起那张歪歪扭扭鼻青脸肿的脸，说话都漏着风： “没错！你可能是找了帮手，得到了一些小把戏，但你不会以为这样就能反抗我们，反抗整个家族吧？” “仪式之夜是向那位大人提供祭品的神圣仪式，到时候那位大人会亲临于世，你的小聪明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将不值一提！” “别忘了，你身上还有大人立下的契约！你早就跑不掉了！” “……” 苏离到底还是太过年轻，被这一番话给唬住了。他想起了这三年来做过的所有尝试，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 不知不觉中，对于欧阳家的畏惧和不可战胜的想法已经钻入了他的潜意识。 察觉到少年的动摇，枝枝皱眉窜到他面前，不满的看着他：“你在害怕什么呀？” “我……”苏离与小天使那双纯净的眼睛对视，下意识移开了视线，“我害怕这次还是会失败。” “你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吗？”枝枝鼓起腮帮子，没想到季寻哥哥这么胆小！ 不等苏离回话，枝枝转过身，面向绑在椅子上的男人，她抬起右手，语气里还裹着明显的生气： “看好了，束缚住你命运的牢笼，我会将它摧毁。” 话音刚落，枝枝打了个响指。呃，没响。她打了个哑指，下一瞬间，欧阳承的身上燃起了炽白色的火焰！ “啊——！！”剧烈的疼痛让欧阳承立马惨叫出声，在椅子上疯狂抽搐。 这火焰只烧人，绳子依旧结结实实把他捆在原地。 男人疼得连带着椅子翻滚在地，业火以罪业为燃料，罪业越多，烧得越久，直到燃料耗尽才会熄灭。 在灼烧灵魂的极致痛苦里，撑不过去当场灰飞烟灭，撑过去了所有罪恶将一笔勾销。 但枝枝并不打算让这种大坏蛋有一丝一毫存活下来的可能。 她加大了力度，让业火更加快速的燃烧着男人身上的罪恶。 欧阳承在炽白色的火焰中扭曲成各种形状，原本还能嚎叫的声音早就停止，一缕缕黑色的浓雾从他身上飘出，伴随着作呕的腐臭。 这便是他灵魂的颜色和味道，堪比肮脏的下水沟。 欧阳承的身形在火焰中飞快消融，不剩一丝残渣，没有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任何污垢。 枝枝拍了拍手，转过身对着还在愣神苏离说道：“你看，没什么好怕的，烧一下就没了，他撑不住，其他人肯定也不行的啦。” “仪式之夜让坏蛋们聚在一起，我的存在又只有你知道，幸运是在我们这边的。” 扑通扑通—— 苏离的心跳莫名加快，这把火焰似乎同时点燃了他心中的希望之火，直到此时，他才有了命运也许真的会改变的念头。 这三年来一次次期盼，一次次失望，到最后自己都快要放弃。即使是天使降临，他依旧不敢想象会因此重获新生。 这样的自己实在是太逊了。 苏离深吸口气，他已经从畏惧中脱离了出来，对着枝枝无比认真说道： “天使，我能相信你吗？” 小姑娘微微抬起下巴：“你不信我还能信谁？” 又指着门外说道：“我先出去探路，你在这里先待着。” “不行！”少年却脱口否定了她的这个提议。 “怎么不行？” 少年红着张俊脸，莫名可怜兮兮的：“万一你不回来了呢？” “请别丢下我。” 第55章 标题好难想 枝枝看他一副要被抛弃的模样，无奈摇头：“哎呀，刚刚才说要相信我，你还是哥哥呢，干脆叫我姐姐算了。” 眼看少年的脸色更加僵硬，耳朵尖尖都红了，也不说话，就那样看着你，像只摇尾乞怜的汪汪狗。 可恶，是魅惑，他使用了魅惑！ 小姑娘这下说什么也狠不下心一走了之了，只能一边感慨人果然是视觉动物，一边安慰地摸摸他的头：“真是拿你没办法，那就一起吧，但你要听我的话哦。” 苏离的眼中顿时像是盛满了星星，他乖乖点头：“嗯，我都听你的。” 枝枝将银色的手链取下，移交到他的手上：“这个拿好，它能抵消你身上的厄运。” 少年刚到嘴边想要拒绝的话咽了回去，羞红着脸轻轻点头：“对不起，我会努力变得有用的。” 听到他这么说，枝枝像是想起了什么，忍不住笑了一下：“好啦，又不是没用就不要你了，我们走吧。” 于是，枝枝仗着自己的特殊状态走在前面，苏离就老老实实跟在她的身后。 少年握紧手中的手链，出神的看着前面小姑娘的背影。 她像块玻璃，能倒映出万物的投影，放在太阳下又能折射出七彩的光。那是母亲都不曾拥有的光辉。 这就是天使吗？ 好像……比童话中还要美丽呢。 他们刚才待的房间更像是特意建造的密室，出来后还连着一间卧房。 “唔，大坏蛋说，仪式之夜马上就要开始了，不知道他们会聚集在哪里呢？”枝枝自发疑问，倒是想到了那间放着恶魔棺材的地下室。 会在那里吗？ “……或许我知道他们会在哪里。”苏离忽然说道。 见小天使看过来，他连忙补充道：“我在这里待了三年，对整栋房子的布局还是知道的。” “地下室的那个地方是核心，他们一般只会在祈祷的时候进去，做其他可疑举动的时候，会频繁在另一间房里进行，就在一楼的某个位置。”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过去。”枝枝有些着急。 她有种预感，自己能干预这段时空的时间是有限的。“规则”的力量正在一点点修复着漏洞，到那个时候她又会变成谁都无法注意到的存在。 这很可能是她唯一的机会。 “等等，有人过来了！”苏离小声提醒，他动作迅捷地躲进了摆放着花盆的石柱后面。 枝枝反应慢了半拍，但她也不需要躲避，因为除了苏离没人能看见她。 过来的是一名佣人打扮的男家丁，他脚步仓促，朝着枝枝和苏离刚刚离开的卧房里走去，没有注意到躲在阴影里的少年。 看样子是去找欧阳承的。 枝枝想了想对着苏离说道：“等他发现大坏蛋不见了，肯定要回去报信，到时候我们跟在他身后就能找到地方了！” 这下可以跟着“标准答案”走了。 苏离认同的点点头。 等了一会儿，刚才那个男家丁又匆匆折返回来，脸上挂着慌乱的表情，几乎是跑着走的。 枝枝与苏离对视了一眼，跟了上去。 整片区域除了脚步声格外安静，苏离没有学过专业的跟踪技巧，只能放慢速度跟在身后，但枝枝总会贴心的等他。 家丁兜兜转转来到了一个阴暗的、老旧的木门前，他急促推门而入。 枝枝转头对少年说道：“我进去看看，如果大坏蛋们都在，我就发动攻击，看能不能全部收拾掉，你在这里不要跑动，我去去就来。” “……你小心。”苏离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只能咬着嘴唇点头，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躲起来。 小姑娘后脚跟着男家丁穿进了门，那家丁一进去就匍匐在地，嘴里慌张说道：“家、家主，两位少爷都……都不见了！” 这用来举行“仪式之夜”的房间十分宽阔，枝枝一眼看过去竟能数出二十多个黑压压的人头。 地面正中央的位置画着鲜红复杂的法阵，这二十多个人全都围绕着法阵形成两层内外圆，阵法的正中心处放着材质特殊的蜡烛。 烛火呈现出诡异的绿色。 外侧的人一个个散发着邪恶的气息，一看就是欧阳家的成员；而内侧的人跪坐成一圈，个个惨不忍睹，他们面容死灰，身形憔悴，完全看不出是活人，仿佛遭受了长期的折磨。 听到家丁此话，欧阳家的成员齐齐看过来，开始议论纷纷。 为首的家主欧阳辉抬起混浊的眼眸，扬声道：“苏离呢？” “苏离……苏离也不见了！”家丁颤颤巍巍回答着。 “哟，小废物难不成反杀成功了？不错啊！” “怎么做到的？不是有厄运？” “就不能是跟着一起死了？” “蠢货，契约时效没到，苏离不会死！” “两个废物死了也好，这样我们得到的祝福会更多了。” 这些人完全不在乎失踪的亲人，他们的反应是冷漠和嘲笑。 “安静！”欧阳辉的话还是很管用，他环顾一圈，沉声道，“看来发生了未知的变故，以防意外增大，仪式即刻开始！” 应该都在这了……枝枝清点了人数，不算内圈看上去是受害人的十三人，一共十一位。 嗯好，她要放火了。 枝枝再次举起右手，打了个哑指。 只是，炽白色的火焰是出现了，但她愕然发现火焰烧不到这些人！ 就好像她又变回了不可察觉的那个状态，和这些人不在一个图层上。 怎么会这样？？ “开始献祭！”欧阳辉大喊一声。 献祭……？ 是指中间的那十三个人吗？枝枝看见他们的灵魂已经失去了灵性，只有死气，她无法想象要做出怎样惨绝人寰的事情才能让他们的灵魂变成这样。 那个“贪”要的就是这样绝望又饱受痛苦的灵魂吗？ 不行，不能让他们成功！ 或许是急中生智，枝枝灵光一闪，猜测到自己可能需要和苏离待在一起，才能正常攻击到这些坏蛋。 只有被过去看到，被注意到，才能触碰到过去！ 小姑娘连忙穿透出了门，她跑到少年身边焦急说道：“快，进去里面，我需要你。” 第56章 燃烧 坏蛋们对于这场仪式十分看重，运用于这样重要场合的门自然不会是普通的门。 这是扇看上去暗红普通的古旧木门，但上面印刻着复杂的符文，不是得到认可的人是绝对无法进入的。 但现在，在强化版枝枝的面前，这种明显是人类画上去的符文已经不值一提。 在苏离的注视下，她小手一挥，门上略显粗糙的符文开始消融，很快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苏离立马会意，用足力气朝紧闭的门扉撞去，在这三年的“锻炼”下，他并不像表面那样看起来瘦弱，力气足够大，撞了四五次后成功破门而入。 他的闯入显然已经引起了注意，但阵法中的人并没有功夫来管，依旧专心致志举行着仪式。 就是枝枝来回这么一趟，仪式已经进行到关键时期，中心的绿色烛火已经吞没了蜡烛，巨大的火团熊熊燃烧，绿光照在了每个人的脸上。 里层祭品们的脸受到控制般昂起头颅，他们的灵魂已经开始抽离。 这时，一直守在周围的佣人，在听到砸门动静的时候老早就开始警备，看见苏离进来的刹那，四名佣人全都扑了过来，想要控制住这个不速之客。 枝枝当即就为他们点燃了业火，而后不再去理会这四名佣人，目光锁定在那些披着人皮的恶魔身上。 该结束了。 天使的眸中没有仁慈，没有悲悯，没有哀伤愤怒，只有俯瞰万物的高高在上。 一朵朵炽白色的火花从恶臭的躯体中绽放，火焰飞快膨胀，内里的人再也维持不住站定的姿势，全都痛苦的在火焰中扭曲得手舞足蹈。 “啊！！” “这是什么？” “好痛，救我，大人救我！” …… 火焰很快烧的他们说不出话，一些意志不够坚定的人，甚至没有撑过五秒，就直接灰飞烟灭了。 “哼！” 欧阳辉被烧得几乎只剩下骨架，但他却依旧在维持着动作，他的坚持让其他几个还活着的人继续咬牙坚持。 根本没有多余的思考，把仪式成功完成，这是他们唯一的活路。 枝枝皱眉，这帮坏蛋这么有毅力干嘛？ 她明明都已经火力全开了，不应该呀！ 仔细一看，这些人身上除了业火，内里还有一圈幽幽的绿火，这些绿火一定程度上隔离了炽白色的业火。 ……是那个恶魔在提供庇护！ 可恶，明明都是残渣了，怎么还会这么麻烦？ 是因为这些年来一直被供养？它在渐渐恢复力量？那长此下去，恶魔会不会真的重新复活？ 这些猜测得不到证实，枝枝双手交握在胸前，眼眸闭上，做出祈祷的姿势，喉咙里再次发出了不属于人类的音节： “光。” 特定的动作用出的净化咒语效果更好，只见一轮微缩的太阳在阵法上方炸裂，爆发出耀眼的光亮，把整个房间照得犹如白昼。 这一下，将那些提供庇护的绿色幽火消融了大半，业火顿时找到空隙钻进了躯体，灼烧着灵魂。 接连不断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又在惨烈中渐渐失去身形。 欧阳辉双手合十，空洞的眼眶依旧能看出狰狞可怖，他高声呼喊： “降临吧，伟大的意志！” 随着这一声后，他的身形也消失在火焰中。 阵法内圈的人，他们的魂魄裹着绿火在空中飞舞，一个个融进正中心的绿火中。 轰的一声里，绿色的火焰化作了巨大的鬼影，这鬼影发出尖啸，飞舞着伸出了爪牙，它一手捏住剩下的魂魄，一手抓起欧阳家还存活的人，一起塞进了它的嘴里。 ——仪式成功了。 “贪”做完这一切，它的两只眼睛看向了枝枝，那仿佛穿越时光的视线让枝枝心里直发毛。 “我看到你了……”恶魔只吐出了一个字音，却能让人听懂它在说什么。 “贪”张着巨嘴，带着惊人的气势朝着枝枝扑了过来，想要将她一口吞掉。 枝枝只是半个天使，她依旧会被刻在人类骨子里本能的恐惧给影响，一时间呆愣在原地没有动弹。 千钧一发之际，一旁的苏离倒是动作迅捷，他扑过去抱着枝枝，两个人身体倾斜滚在一起，堪堪躲避了恶魔的冲撞。 枝枝从恐惧的僵硬中脱离，她在苏离的怀里抬眸伸手，业火从中迸发，向冒着绿火的鬼影飞去。 但“贪”却露出了一个不屑嘲讽的笑，它张开大嘴，竟然直接吞掉了那团火焰！ 枝枝：瞳孔地震！！ “贪”根本不打算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又一次冲了过来，带着森寒的笑声。 苏离咬牙，他浑身发力，抱着枝枝再次翻滚躲过：“天使，怎么办？” 怎么办？枝枝自己脑袋都乱哄哄的，唯一的攻击手段对这个恶魔根本不起作用，她身上还有其他能够对付恶魔的东西吗？ 眼看着恶魔再次袭来，枝枝为了不拖累苏离，从他的怀抱里挣脱，“贪”根本没有看地上的少年一眼，直直锁定着小天使，这才是它唯一的目标。 这反而让枝枝安心不少，开始专注于在空中躲避恶魔的猛攻。 还好这个房间足够宽大，枝枝有足够的空间用来躲避。 呜，快想想自己身上还有什么可以对付恶魔的东西？ 啊，有了！ 灵魂状态下的她除了自带的神力之外，还带有其他一样东西，那便是“治愈之光”！ 对，就是这个！ 枝枝一个刹车转身，她开始控制起依附自身的金色光芒，将大部分都剥离出来，只留有少部分护住灵魂。 而后，她再次凝聚出炽白的业火，将“光”也一并融入其中。 霎时间，金色的火焰骤然乍现，枝枝胳膊一甩，将火焰扔向了扑过来的恶魔。 “贪”依旧不屑一笑，梅开二度张开大嘴将火焰吞下。 只是这次，它那嘲讽的表情还没来得及露出，反而是一阵惊恐。 轰。 金色的火焰从它的体内窜出，太阳般的光辉一点点渗透出来，将它阴暗的鬼影笼罩其中。 “贪”痛苦得像是吃到了致命的毒药，它掉在了地上，掉到了尸体堆中，金色的火焰将它飞快吞没。 紧接着，火焰点燃了失去灵魂的肉体，点燃了地面，点燃了周围的物体。 第57章 约定 金色的火焰如同洋流一样飞速向着四周蔓延，火光灿烂，它们撕咬着恶魔的身影，将其压得死死的。 颇有种将一切和恶魔沾染上的东西全部烧毁的趋势，就连墙壁和地板也没有避免。 “吼——” “贪”发出一声嘶吼，在金色的火焰彻底吞没它之前，化作一丝微不可查的黑气，逃匿似的飞快逃离。 它要跑了！ 枝枝舒展翅膀就要去追，这样大好的机会，可不能错过！ 轰隆！ 天花板带着燃烧的火焰，坠落了一块，整栋屋子开始变得摇摇欲坠。 火势蔓延得无比迅猛，加入了“光”的业火变得势不可挡，碰到即焚，周围的物体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全都在燃烧后的一两秒里，或塌陷，或融化殆尽。 “天使！”苏离一边躲避着火焰和塌陷的地块，一边着急朝枝枝喊道，“我们快离开这里！” 小姑娘看了眼还在极速扩散的火势和四处躲避的少年，又看了看恶魔早已逃走的方向，一咬牙，飞向了苏离伸出手：“抓住我！” 苏离闪身躲避着炙热的火焰，不过一会儿功夫，整个房间就已经化作了一片火海，就连唯一的出口也在燃烧。 凭借着对天使的信任，少年抓住了天使伸过来的手。 枝枝头顶的光环陡然散发出光彩，将他们两人笼罩其中，在地块即将塌陷的下一个瞬间，光芒一闪，他们消失在了原地。 这是枝枝获得的新能力，能快速转移到另一个方位，俗称“传送”。 因为是还不太熟练的新能力，传送的距离是有限的，她一个人还好，直接离开这栋房子并不成问题，但要再加上苏离一起，效果直接就降低成了“闪现”的程度。 苏离只觉得眼前一花，眨眼间就来到了熟悉的大厅。 这里也没有避免金色火焰的摧残，大有将这座充斥着邪恶气息的房子烧得干干净净的势头。 枝枝接连使用了两次传送，才终于带着苏离离开了屋内，来到了地面宽阔的外面。 被火焰撕咬的大别墅在黑夜中显得异常耀眼夺目，火光将附近的一小片区域照得宛若白昼。 这一幕映入了苏离的眼中，在他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不可思议。 到现在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不久前他还被关在那个昏暗的房间里，即将遭受可怕的折磨，而现在，他不仅得到解救，甚至那些罪魁祸首似乎都被一锅端了！ 火焰，如此简单的，迅猛的，燃烧了一切。 苏离掐了自己胳膊一下，疼痛感提醒着他这真的不是梦。 他看向带来这样转变的天使，忽的瞳孔一缩，又惊又怕道：“天使，你怎么了？” 枝枝的脸色也有些苍白，摇摇欲坠晃动的身影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她失去了大部分“治愈之光”的庇护，又接连用了好几次神力，虽然没了身体带来的限制，但如此频繁的运用力量还是第一次，一时间没有缓过劲来。 再加上她在这个时空做的干涉已经足够多了，“规则”已经注意到漏洞的关键所在，开始“驱逐”她这个bug了。 再过不久，或许是十几分钟，又或许只剩下几分钟，她就会被赶出这段时空。 但她还有最后一件事情需要去做。 枝枝吐了口气，稍微缓和了一下气息，她对上少年担忧的目光，笑容明媚道：“我没事。” 小天使抬头看向只有几颗星星的夜空，说道：“抓紧时间吧，奇迹是短暂的，要赶在它消失之前……” “……”苏离虽然不清楚天使所说的话，但直觉告诉他，那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话，不善言辞的他只能沉默以待。 “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枝枝忽然问道。 之后的打算……这个问题让苏离陷入了迷茫。 他看向已经被烧得塌陷成一堆废墟的别墅，虽然心中的枷锁得到了解放，但却又有些空落落的。 ——那是对未来的茫然和不安。 在得救的同时也失去了住所，他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又该何去何从？ 去打工吗？可……他还是未成年，应该没有地方会收他。 去孤儿院等待下一个家庭的领养？ ……不行，他宁愿去流浪，也不想要再次寄人篱下。 他已经很难去相信别人了，特别是大人。 毕竟连母亲都会抛弃他，更何谈其他人呢？不管出于什么理由，这就是事实。 枝枝看出了他的窘迫，眼眸微弯，适时开口说道：“看来你没地方去，那要不要跟我去一个地方？” “去天堂吗？”少年脱口问道。 “应该去不了……”枝枝嘟囔了一句，解释道，“我会带你去一个人类的住所，那里的主人可能会收留你，我不会强迫你去，只是提议。” “我不知道。”苏离垂眸，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声音低低道，“天使，你是要离开了，对吗？” “我可以选择和你在一起吗？” 他的回答让枝枝一愣，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这样的请求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即便枝枝没有回答，但沉默的态度已然揭晓了答案，苏离的眸光一下变得暗沉。 ……他又要被丢下了。 静默了几秒后，他才缓缓开口。 “我跟你去那个地方。”少年情绪低落，随即又勉强扬起一抹微笑，“我相信你的选择。” “你怎么弄得一副生离死别的模样。”枝枝心里一股子无奈，“唔，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我们还挺有缘分的，说不定以后还能再见面。” “真的吗？”苏离的眼眸忽的一亮。 “当然，我是天使，不骗你。”小姑娘很是自信的挺起胸脯，又激励道，“你可要好好生活，我可不想再见到你的时候惨兮兮的。” “我努力……”苏离不是很有底气的回应，他总觉得小天使的话更像是在忽悠他。 见状，枝枝颇为无奈，人类呀，还真是难懂呢，特别是季寻哥哥这样受过严重创伤的人更加难懂。 “还记得我给你讲的故事吗？”小姑娘说道。 “嗯，记得。” “那就好，我们来拉个勾吧。”枝枝伸出小指头，看向他，“如果我们能再次相遇，你可以向我许一个愿望。” “就像故事里的神树那样。啊，当然，得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 第58章 再见 像故事里那样，许下愿望？ 苏离原本以为他脱离欧阳家的牢笼后，就可以过上平凡且足够安逸的生活。 但这一切来得太快，快到他都没有做好准备去应付环境带来的变化。 所以下意识就想要逃避前方未知的恐惧……天使是察觉到了他的心境，才这样说的吗？ 像羽毛一样，轻盈又柔软呢。 少年在枝枝的注视下，同样伸出小指头，与那根比他还小的小手指勾在一起。 “下次见面，约好了，不能反悔。” “嗯！”枝枝笑着点头，“唔，现在应该这么说……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骗人就天打五雷轰！” 她带着苏离的手轻轻晃动，按照流程认真完成了约定的所有步骤。 “会不会太严重了？”苏离并不想让天使遭雷劈啊。 “这是不守约定的惩罚，当然要足够严重才能有威慑力！”枝枝非常认真的说道。 “好了，我们走吧。” 休息了片刻的枝枝得到了一定的恢复，这里距离市区实在是太远了，用步行的方式都不知道要走到猴年马月，而且她还不怎么认路。 所以只能继续用“传送”了。 在之前的几次运用后，对这种能力熟悉了不少，能够传送的距离也能更远了，她会用出全部的神力，尽可能的靠近目的地。 没有了身体的限制，枝枝完全可以自由发挥，该担心的是在神力耗尽前能否把人送过去。 她再一次抓住苏离的手，头顶的光环大亮，眨眼的功夫，两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徒留渐渐熄灭的金色焰火在夜色中飘荡。 使用传送的次数多了，枝枝也愈发熟练，转移的距离也在慢慢变长，从一开始的十米左右，到现在的千米往上。 终于，周遭的环境视野不再宽阔，一幢幢高大的楼层矗立，马路上只有稀疏的夜车来回跑动，原本繁华的城市在深夜中显得有些安静了。 枝枝看着眼前熟悉的街道，和十年后比起来变化竟然不怎么大。 呼，还真是一段难忘的旅程，谁能想到事情的发展竟然会是这样…… 忍不住感慨了一下后，小姑娘看向苏离说道：“接下来我们用走的，不远了。” 余下的神力已经无法再使用传送了，好在距离目的地也近了，也没剩多少路了。 “好。”苏离当然是听从安排，他四处看了看这个陌生的城市，幽黑的眼瞳里平静如水，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即便繁华的大都市在夜晚也灯光璀璨，在他的眼中也像是蒙上了一层灰暗的底色。 和人类混乱的杂色相比，天使的颜色纯粹而明亮，那是不属于人类世界的色彩。 少年紧紧跟在小女孩的身后，视线再也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 “啊，对了！”走在前面的枝枝忽然转过身，手中凭空出现了一张纸，递给了苏离，“差点忘了把这个给你。” 苏离接过来一看，顿时惊讶道：“这是……你把它带上了？” 这是他当时画的那幅画，没想到小天使竟然收起来了！ “这么有纪念意义的画，如果留在那种地方也太可惜了。”枝枝轻声说道。 苏离看着手里的画数秒，淡笑一声：“既然你这么说，我会好好保存它的，等到下一次，一定还会让你再见到这幅画。” 已经见到啦！还被好好装裱起来了呢！枝枝在心里回应了句。 苏离收好画，看了枝枝几秒，说道：“天使，到现在我都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名字呀……”小姑娘走在前头，看着自己更加透明的魂体，摇了摇头，“还不到时候，等下一次见面，你就知道了。” 她的语气十分笃定，好似知道那个未来一定会发生一样。苏离也变得愈发相信他们以后一定还会再见面。 又走了一段距离后，枝枝停下脚步，伸手指向一个方向。 “快看，我们到了。” 她带苏离来的，正是他未来会居住的房子，也就是他老师的家。 此时那栋精致的小洋房里，窗户内有着灯光映照，似乎在告知屋的主人还没有入睡。 嗯，这大概就是命运的安排吧！ 苏离朝那边看去，这一地带都是独栋的小别墅，能住在这里的人社会地位都不会低。 “我们要去敲门吗？”他问道。 枝枝眨着眼睛，颇为心虚道：“我只是负责把你带到这里，想让里面的人收留你，还要靠你自己，嘿嘿。” 别问，问就是命运的安排。 “……”少年突然无言以对，他叹了口气，将银色的手链递了过来，“这个，该还给你了。” “幸运手链”…… 枝枝看着这条外表普普通通的装饰品，湛蓝色的眼睛明亮透彻，到现在，还哪里会有其他的选择？ 她拿过手链，却并没有收起，而是握住少年已经能用骨节分明来形容的手，将银色的手链又重新放回了他的掌心，然后，帮他合拢。 “送给你了。”小姑娘低声说道。 只有这样，她才能在未来从季寻手里拿到手链，然后借由这件关键道具完成这一段时空的旅程，达成闭环。 真没想到，季寻哥哥所说的故人，就是她自己啊！ “送给我？”苏离微怔。 “嗯，它能给你带来好运，是名副其实的‘幸运手链’，最适合你这种倒霉蛋了。” “可是……” “没有可是，你身上的契约还没有消失，厄运还在，我留着这个也没用，你比我更加需要它。我辛辛苦苦把你救出来，当然是希望你变得更好。” 苏离再没有理由推辞，只好收下，心中有着千言万语想要说出，最终却只汇聚成两个字：“谢谢。” 同时心中暗暗发誓，他一定不能让小天使失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一定不能让她看见自己落魄的模样！ 枝枝看着少年，忽然张开手臂，抱住了他。 在苏离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小天使轻声说道：“奇迹的时间结束了，再见了。” 在她说完这句话的下一个瞬间，虚空陡然炸裂，周围的一切像镜子一般碎裂成一块块的碎片。 无形却不容反抗的力量将枝枝拽进了深邃的黑暗。 “规则”将她驱逐了。 第59章 修正 深夜，树影婆娑，冷风吹拂枝叶，带起沙沙声，高高悬挂的月亮逐渐隐入云层，让本就寂静的黑夜变得更加寂寥。 周围一栋栋住宅没入黑暗中，只有一家屋子还亮着灯光。 身形削瘦的少年低垂着头，偏长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眸，整个人木然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吱呀—— 不大的响动在安静的夜色中变得尤为清晰，那亮着灯光的房子大门忽然被打开，一位留着胡渣的大叔裹着外套，拿着扫把走了出来。 他穿着人字拖，顶着严重的黑眼圈快步走到苏离的面前，怒气冲冲指责道：“我说你谁啊？半夜三更不睡觉的杵在我家门口，搁这扮演游魂呢？很吓人的好不好？赶紧的给我滚远点！” 大叔挥舞着手中的扫把，试图恐吓这来路不明的男孩。 晚风吹动着少年的发丝轻轻摆动，苏离听见陌生人的声音，木然抬起头，双眼无神的看向来人。 幽黑的眼瞳明明十分漂亮，但却像一潭死水般丧失了活力，少年那令人赞叹的面孔没有任何表情，却能看出他此时的迷茫，和恐慌。 仿佛与周围的黑暗要融为一体。 季荣看清楚他的样貌后，倒吸口冷气后退数步，将扫把挡在身前，大惊失色：“我去，男妖精！” 半夜三更站在他家门口的不明人士，还长得如此俊俏，这不妥妥的故事里专门来勾人的妖精。 就是……咋就不能来个女妖精呢？ 季荣摸了摸自己黑中带白的头发，又看了看自己有些发福的身形，忽然顿悟。 妖精怎么会看上他这样年过半百的老东西？ 呃不对，现代社会哪来的什么妖精？他这是最近几天找灵感找疯魔了吧！ 而且刚才乌漆麻黑的，现在再仔细一看，这“妖精”似乎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季荣左右看了看，他在屋内观察了好久，根本没有人来找这孩子，平心而论，深夜没有待在家里的孩子显然是个不能不管的麻烦！ 更别提这娃一脸“我很伤心我很难过”的表情，怕不是什么离家出走的戏码。 于是，季荣板起脸严肃道：“你是谁家的孩子？大晚上的站我家门口想做什么？你父母呢？有没有想过他们会有多担心？” 苏离沉默了片刻，才缓慢开口：“我没有父母了。” “啊？”一句话把季荣干懵了，“流浪儿童？” 可是看这男孩的模样，也不像是流浪街头的落魄样子啊…… 离大谱了，以为是离家出走，结果是家破人亡，这种事情咋让他碰上了。 “那你跟个木头一样站在这里干嘛呢？”季荣握着扫把往旁边一杵，“你应该去警察局而不是站在这里吓人，我都睡不着觉了你知道吗！” “对不起。”苏离先是乖乖道歉，随即看向自己右手里捏着的银色手链，低低道，“我也在想，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好像……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他捂着额头，一遍遍搜寻着脑海中的记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手里的画也好，手链也好，他怎么也记不起那个最关键的因素。 只隐约记得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但关于那个人的一切，仿佛被一股未知的力量直接从他的脑子里抹除了。 又或者……这一切其实都只是他的幻想？ 不，绝对不可能是幻想！ 他必须要想起来，必须得想起来！ 他到底忘了什么？ “迷失在黑夜里的失忆少年……”季荣喃喃自语般，忽然就有了点灵感，他拍了拍苏离的肩膀，语气变得温和，“孩子啊，我看你也挺可怜的，要不去我家里住一晚？” 苏离顿时后退几步拉开距离，警惕的看着眼前的大叔，身体微微前倾，做出随时可以反抗的姿态。 他是忘了点东西，但不是所有东西都忘了。 见他这副样子，季荣冷哼一声，指着苏离的鼻子说道：“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只好把你交给警察了。” 唉，他可真是一个善良又有责任心的大艺术家啊！ 季荣掏出手机就要报警，却忽然感到心脏一阵绞痛，身体下意识以扫把为支撑点，手机也因此没拿稳掉在地上。 他捂住胸口，面露痛苦之色。 该死，居然在这种时候发病……果然还是不该熬夜的，要命啊。 看到大叔突然一副快要不行的样子，苏离皱眉礼貌提醒：“你好像更需要叫救护车。” 季荣额头冒出冷汗，身体快要站不稳，这会也没功夫回怼，声音断断续续道：“别，等救护车来，我人都……凉了。” “你，快扶、扶我进屋，拿药……” 苏离犹豫了几秒，看着大叔溢于言表的痛苦，他还是走了过去，细心的帮忙把手机捡起，然后将大叔的一只手臂搭在肩上，整个人用力将人拖着往屋里走。 “你小子，力气，还挺大。”季荣面容扭曲的夸赞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放狠话。 苏离没有理会，进了屋后就问：“药在哪？” 季荣伸手指向了正中间的桌子，为了应对这样的突发状况，为了避免发病时拿不到药的尴尬，他特意在屋子里的各处都放好了药物。 现在不就派上用场了，简单且有效。 苏离一眼就看到了桌上放着的瓶装药，他将人放置在沙发上，走到桌前拿过来药，按照大叔的话给他喂药。 “……水。”季荣有气无力的，哪有吃药不用水辅助吞咽的，反正他需要。 苏离蹙着眉，又按照大叔的指示来到了饮水机边接了杯水。 吞服了药片后，季荣感觉自己好多了，连带着看苏离的眼神都和蔼了不少。 “小子，这次多亏有你，讲道理我应该感谢。”季荣说着突然话锋一转，“但要不是你半夜三更站我门口吓人，也就不会有这么一出，我就当扯平了，精神损失费什么的也不用你赔偿了。” 苏离：“……”大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明明是自己要熬夜，却把错误全都推他头上。 他眸光幽暗，转头就要离开，连一句回应的话都懒得说。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时候，那幅放在口袋里的画滑落了出来，掉在了地毯上。 第60章 名字 “你东西掉了。”季荣顺势弯腰捡了起来，嘴里还边嘀咕道，“又不是漂亮妹子，咋滴还弄这一套，我可不想再看见你。” 刚拿起画纸，他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颜料味道，季荣眸子眯起，对于一个画家来说，这样的气味已经熟的不能再熟。 这瞬间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将对折的纸张展开，看向了上面的内容。 “这，这是……！”这居然是一幅画！ 季荣的眼睛忽的一下就瞪大了。 虽然构图和笔触称不上有多好，甚至没有什么亮点，画得还非常抽象，简直就是小孩子瞎涂鸦，但架不住这个上色……着实让人眼前一亮啊！ 无数种颜色混杂在一起，竟然让他看出了一种五彩斑斓的白。 恍惚间他似乎看见了一个美好又飘渺的梦。 “还给我。”苏离心中没由来得一急，冲上去就要把画拿回来。 “诶等等。” 季荣一个侧身，躲了过去，在少年又一次扑上来之前，询问道：“这是你画的吗？” “……我画的。” 是他画的。 可，他为什么要画画？ 苏离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道模糊的身影，那个人是谁？ 年龄，性别，身份，就连大致的轮廓都想不起来，他只记得，有那样一位存在。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况他不明白，但他相信自己失去的记忆一定和那个人有关。 那个有着与众不同的色彩又极为纯粹的身影。 “请把画还给我。”少年幽暗的眼瞳由清冷转为了具有攻击性的冷冽，他的潜意识告诉他，那幅画很重要。 季荣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男孩，忽然说道：“小子，要不要和我学画画？” 学画画？ 苏离愣住了，完全没有想到这位大叔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早就注意到这房子的墙壁上挂满了画，以为只是一位爱好画作的收藏家，不曾想还真是一位画家。 他随即陷入了思考，如果真的能继续画下去，说不定就能想起关于那个人的事情了，而且，他确实想学画画，他喜欢画画的感觉。 更重要的是，他会拥有一个稳定的避风所，这对于已经没有地方可去的他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 但是……突然出现这样的好事，让苏离完全无法坦然接受，更别提对面还是个大人，保不准在忽悠自己呢。 “我会考虑。”少年平静说道，“把画给我。” “啧，给你给你，真没眼力劲，想拜我为师的人多着呢。”季荣很是不爽，将画丢给了苏离。 看着少年拿过画后真的头也不回就走，季荣感觉自己的心脏又开始痛了。 长年被病痛折磨，他的时日已经不多了，本以为这辈子根本不会收什么学生，毕竟他没有教人的想法，只想自己安安静静画画。 但这个孩子，他却是想要教了。 不过他也是个骄傲的人，才不会腆着脸去收学生。 “喂，小子。”季荣朝他喊道，“想学画画了就来找我，别浪费了你的天赋！” …… 季荣是在一条暗巷里找到苏离的。 距离上次分别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 他发现的时候苏离正在被一群人单方面殴打，那画面简直惨不忍睹，要不是他及时出面制止并报警，真想不到会发生什么。 这片区域距离乱街十分靠近，是这座城市流浪汉和小混混的聚集地。 和繁华的市中心相比，这里是安城的边缘地带，老式的住宅区密集破旧，烂尾楼也不在少数，天天发生的打架斗殴事件数不胜数，因此被称为“乱街”。 “啧，没想到你还真的是无家可归啊。” 季荣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凄美少年，大概能明白他为什么会在那里了。 乱街虽然非常混乱，但那里无人居住的烂尾楼有很多，起码不会睡大街。 他是被一些墙壁的涂鸦给吸引着找到苏离的。 大概是这孩子到处乱涂乱画，然后跑到某个混混的帮派地盘上去画了，在那种地方，这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挑衅行为，不被打才怪了。 不过就算在那样的地方，少年也将那幅画和那条手链保管得很好。 …… 苏离已经出院了。 为了报答季荣的恩情和欠下的债务，他答应了对方上次的请求。 ——和他学画画。 说实话，对方提出的这个要求是令他意外的。 但他身上并没有能够用来还人情的东西，他所谓的画画天赋应该就是大叔唯一看中的东西吧。 或许也是因此才救下的他，还帮忙出了医药费。 这次不比之前，少年没有理由再去拒绝。 …… “小子，叫啥名字？”季荣看着认真作画的少年，忽然一拍脑门，“你这家伙，拜师一个礼拜了我都不知道你叫啥！” 少年抬眸看他：“你没问。” “嘿，我没问你就不会自己说？” ……一个礼拜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道徒弟名字这事才更加离谱吧！ “老师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少年又把注意力集中在画上，不甚在意道。 季荣呵呵笑道：“那我叫你狗娃子，反正是我在路上捡的。” “……”少年叹了口气，“如果您能接受自己的学生叫这个名字的话。” 他已是无家可归，甚至可以说和那个地方几乎不会再有关联了。而苏离这个名字……舍弃了也好，就当是新的开始了。 季荣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个画面： 在某采访节目上，被问，听说您收了一个名叫狗娃子的学生，请问这是真的吗？ 又或者在某一次画展上，一群人围上来指着他身边站着的男孩大问，这就是您的学生狗娃子吗？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不行！他的一世英名怎么能败在这种地方！太社死了！ “还是算了。”季荣放弃了狗娃子的名字，摸着下巴思索着说道，“名字还是要有的，你既然跟了我，吃我的用我的，那肯定得和我姓。” 他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继续道：“这几天看你的画，你好像在通过绘画寻找着什么。” “那就叫季寻吧，你失忆的事我没办法，这名字就当个祝福了，祝你早点找回失去的记忆。” “嗯，真不错，就连取名字也充满了艺术感，不愧是我！” 第61章 找寻 在天界的时候，枝枝被放养在一个无比巨大的琉璃瓶中，那里面自成一片天地，仿佛永远走不到尽头。 她并不知道这到底是球形的还是方形的瓶子，只知道那层琉璃壁一直笼罩在她所能看见的天际。 妈妈说，脆弱的她只能待在瓶子里。因为天界于她而言是危险的，那里到处充斥着天使恐怖的气息，她绝对不能出来。 在瓶子里，她并不需要进食，从蹒跚学步的婴儿时期，独自成长到了现在。 瓶子内只有一棵望不到顶的白色巨树，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那巨树数不清的枝干每根都延伸向更高的地方，枝枝对此总是抱有疑问，这棵树有没有伸到瓶子外呢？ 瓶子外除了飘荡的云层外，只有一颗颗大大小小的、环绕整个琉璃壁周围的眼球。那些眼球并不会眨动，只会盯着她看，她移动到哪，那些眼球也会跟着齐刷刷转动。 待在瓶中的日子里，枝枝除了睡觉，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靠着巨树发呆，以及躺在地上，看着满天的眼球发呆，一发呆就能呆个好几天。 直到某一天，她变得不太一样了。她的身体里好像多了另一个自己，让她无法再像之前那样能发很久很久的呆了。 另一个她可太烦了，总是在她的心里说着悄悄话，比如待在瓶子里太无聊想出去；比如所有天使都那么强大为什么就她这么弱；又比如她到底为什么要存在于此……等等等等，简直啰嗦死了！ 枝枝感觉她整天都在和另一个自己吵架，每次吵得都想要自我毁灭算了，这样就不用被那些悄悄话烦了。 但是在瓶子里，她虽然会受伤，却并不会死去。天上的眼睛们只要眨动一下，她身上的伤就会消失，甚至因此学会了治愈术。 一直过了很久，枝枝才习惯了那样的状态，另一个她也是她，而且，和自己吵架什么的也太奇怪了，和解吧，累了。 在那之后又过了许久，妈妈开始给她灌输关于人间的各种概念，告诉她再过些时间，就可以离开瓶子，去往人间了。 这就是她那简单又无聊的过去了。 一片虚无的空间里，枝枝蜷缩成一团，飘荡在时空的尽头，脑海里走马灯似的闪过那些单调无比的回忆。 回不去了吧…… 那就这样吧。 小天使如此想到。 …… 白晟按照父亲的指示，将枝枝给予他的那根羽毛放在了一小盆清水上，并将这盆水放在了院子最空旷的地方。 月光从空中洒落，月亮的倒影出现在了水面上。 原本变得虚幻的羽毛，在水面微微摇晃，又逐渐变得凝实起来。 看着这样的变化，白晟心中止不住的疑惑：“爸，你似乎对枝枝很了解。” 这羽毛可是那丫头给的，他的老父亲就算得了高人指点，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吧？ 白崇文略微摇头：“现在不是解释这个的时候，我孙女有危险，你这个备选父亲得去找她。” 备选父亲是什么鬼……白晟一言难尽的看着自家老父亲，隔了几秒才继续说道：“我要怎么做？” 老父亲说的找，应该不是他普遍认知的那种找，不然就不会搁这弄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而是会把他赶去欧阳家。 好歹枝枝是为了帮他才会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就算她不是什么孙女女儿，他也不会对那孩子袖手旁观。 看着水面逐渐反射出柔和的光华，白崇文说道：“在羽毛上面滴上你的血液。” 这算是滴血认亲吗……白晟腹诽了一句，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顿，他咬破指尖，将鲜红的血液滴在了那根羽毛上。 明明只是几滴血珠，那白色的羽毛却顿时变得绯红，又很快在月光的照耀下变回了白色。 “现在闭上你的眼睛，在心中默念她的名字，仔细想着她的模样，不要有其他杂念，不要睁开眼。”白崇文严肃道，“记住，在心中默念枝枝的名字，不要停。” 白晟照做，闭上眼，脑海里勾勒着小姑娘的模样，心中一遍遍默念着她的名字。 白崇文见他进入了状态，又伸手在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瓷瓶，他打开瓶盖后，手臂往上一挥，将瓷瓶里的事物撒了出来。 那是一小片粉尘，在月光的照耀下，亮晶晶的在空中洒落，将站在院子中间的白晟包围。 不知不觉间，那一小块空间好似变得虚幻起来，在月光下变得不太真实。 白崇文静静凝视，希望他这儿子靠谱点吧，这也是在救他自己的命。 …… 白晟一瞬间有种自己飘起来的错觉，但很快，另外的变化随之到来。 原本院子里各种窸窸窣窣的嘈杂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声的寂静。 这种未知的变化让白晟想要睁开眼去观察，但作为一个靠谱且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成年人，还是抑制住了那样不稳健的想法。 继续闭着眼睛默念着枝枝的名字。 忽然，他“看见”自己的脚下向前方蔓延出一条光路，似乎指引着他走上去。 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白晟定了定神，一脚踏出了步伐。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他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却能清楚看见脚下的路途。 这究竟是一条什么路？为什么他不是去欧阳家而是来这里找人？找到人之后问题就能解决吗？ 在这一刻，白晟脑子里简直塞满了十万个为什么，但脚步却稳健快速前进着，想要尽快找到枝枝。 一步，两步，三步…… 没走多久，白晟都没感觉自己走了多远，他却已经开始感到疲惫，明明他每天跑个两千米都能不带喘的，现在却只是走了几步，就感觉体力消耗巨大。 ……是这路有问题？ 带着这样的猜疑，白晟继续向前走去。 又是一段路程后，他已经开始气喘吁吁，原本直挺的腰背也开始弯曲，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艰难。 他的头发渐渐变得苍白，俊逸的脸庞出现了皱纹。 每向前走一步，这条光路仿佛就会向他索取时间。 ——他正在飞快老去。 “咳咳……” 老化的身躯不再像年轻时那样健步如飞，白晟越来越难以前进，他甚至有种预感，或许自己没有找到人，就先老死在路上了。 时光就这样无比迅猛的蚕食着他的身体，让人在极短的时间内感受着衰老带来的恐怖，而自己却没有任何办法，精神上的压力是称得上绝望的。 「睁开眼睛，可以回归现实，你的诅咒也将不复存在，但她会消失。」 白晟的脑海中，忽然多出了这样的话语。 第62章 尽头 只要放弃，就能回去，还能解决诅咒这个问题？ 白晟爬上褶皱的眼皮动了动，脚步停顿了那么一瞬，又仿若未闻接着往前走。 当他三岁小孩哄呢？ 哪会有这样的好事？他这个商人从不信天上会掉馅饼。 而且，他不是个喜欢半途而废的人，更不可能就这么丢下枝枝不管了，他还不想当那种人渣，他的骄傲也不允许他那样做。 再之后，那道不知名的意志没有再出现过，让白晟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老年痴呆出幻觉了。 衰老会给身体带来一系列的问题，比如行动不便，体力不支，脑力不足，记忆力下降等等…… 这是一条时光之路，白晟的每一步都是一段时间的跨度，时间会在他身上同步流逝。 任何事物都经不住时间的考验，那包括一个人的意志，甚至是自我。 随着白晟在这条光路上走得越远，他的人格和记忆，感情和骄傲，正在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 白晟的肉体几乎化作枯骨，时间开始侵蚀着他的精神。每走一步，他感觉自己真的在跨越漫长的岁月，有时候是几天，有时候是好几个月…… 从未想过走在这条路上需要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承受这样的折磨。 放弃吧，他到底为什么要像个倔驴一样不服输？干嘛要为了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小孩做到这种地步？ 他又不是什么圣人，做到这种程度已经足够了吧？ “白叔叔……” 就在他决定放弃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久远又熟悉的声音。 不知怎的，干涸的眼眶竟开始发涩，却根本流不出眼泪，想要说话，却无法开口。 时间的力量就是这样的可怕。 他的肉体早已开始腐烂，记忆近乎全失，甚至忘了自己的名字，现在的他更像是一具活尸。 但此刻，一个名字却清晰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中，那是他一路上都在默念的名字，是他这段路程寻找的终点。 ——找到你了，枝枝。 …… 枝枝被规则驱赶到了时空的尽头，这里只有永恒的虚无，就像万物最终都会归于无一样。没有正确的指引或者坐标，根本回不去她所存在的那个时空。 枝枝本以为自己已经没救了，却忽然听到了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本想默默就此消失的枝枝，暂时打消了自毁的念头，她寻着声音一路找了过来。 然后便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白叔叔……” 枝枝呆呆注视着几乎失去人类姿态的男人，这里可是时空的尽头，怎么会有人能够到达这个地方…… 虽然已经看不出他原本的样貌，但枝枝是可以依靠灵魂来辨别身份的。 “金灿灿的灵魂，好漂亮……”为什么她之前没有看出来？是因为那个时候她太弱了，所以没看出来？ 白叔叔是来接她的吗？应该是的吧，这里除了她可什么都没有了。 小姑娘傻乎乎的，比起被得救的感动，她的震撼要更多一些。 白叔叔现在的样子，真是无法想象他到底是怎么一步步走到这里的。 就像是亲眼见证了奇迹一样。 震撼过完之后，枝枝才注意到某些细节。 唔，白叔叔的状态肯定不是真实的躯体，也不是和她一样的灵魂出窍，更像是一种意识的投影…… 呼，这样是最好的。 白叔叔在精神上的创伤会降到最低，再加上他有着代表坚韧的金色灵魂，或许回去之后，他只会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噩梦吧。 枝枝一把抱住了白晟，一点也没有嫌弃对方现在的样子：“谢谢你找到了我，一起回去吧。” 白晟的出现，本身就代表着正确的坐标，枝枝头顶的光环亮起，光圈包裹住两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 月亮渐渐隐入云层，白家后院的亮度一下降低，夜风呼呼作响。 白晟猛然睁开眼睛，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头疼得厉害，伴随着阵阵耳鸣，像是无休止的连续工作了几天几夜一样。 感觉下一秒就要亖了。 水盆里的水已经空了，只剩下白色的羽毛孤零零躺在里面。 白晟下意识检查起自己的身体，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确认一切正常后才默默松了口气。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23点43分，也就是说才过去了五分钟…… 可那种度秒如年的体验是那样真实，一点都不想来第二次了！ “小晟，没事吧？”白崇文见儿子脸色变得极差，忙上前关心询问道。 “……我不觉得我没事。”白晟深呼吸了好几次，才逐渐平静下来，他左看右看后，转而皱眉问道，“枝枝呢？” 怎么没看见人？别他遭那么大的罪，结果现实告诉他那真就是一场梦吧？ 白崇文眨了下一双老眼，反问道：“我还想问你呢，事成没成？找到我孙女了吗？” “……应该。”白晟不是很确定，但他觉得应该是接到人了。 “什么叫应该？”白崇文气不打一处来。 “方法是你提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结果的好坏才对。”白晟瞥了眼老父亲，“你难道不知道你那方法是什么效果？” 在这坑儿子呢？ “唉，老三啊，你从小身上就有着死劫……” “停！” 白崇文刚要辩解一番，就被白晟打断了，他揉了揉太阳穴道：“之后再解释这些东西吧，我带些人手去欧阳家看看。” 现在不是站在这里聊天浪费时间的时候，白夜的电话打不通，多半是出现了意外，枝枝的情况也只能到了现场去确认。 搞了半天，他还是得亲自去一趟。 只希望老父亲的方法真的发挥了点作用吧。 …… 欧阳家的宅邸外。 白夜已经在这里兜兜转转了好久，不仅到不了别墅，还回不去了。 不论他怎么走，依旧是在原地踏步。 嗯，一种经典的鬼打墙。 看来以后还得弄些玄学方面的道具……白夜回到自己的机车边，一屁股坐了下来。 目前他似乎只是被困住了，还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敌人应该不会这么仁慈的让他就在这里瞎转悠，要么是能力不够只能将他困住，要么是在攒波大的。 “啧，好烦啊！”白夜暴躁地抓着头发，也不知道枝枝现在怎么样了，这样在原地干着急的感受真的是糟糕透了。 第63章 呜呼 呜呜—— 一阵似风声又似哭泣的声音刮过，听得白夜起了层鸡皮疙瘩。 他总是担心黑暗里突然冒出一只阿飘来袭击自己，精神一直高度紧绷，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战战兢兢。 可恶，真是屈辱啊！ 在这阴森可怖的阴间地，只有捏在手里的炸弹才能带给他一丝安全感。 果然，一切恐惧都是来源于火力不足。 等他离开这个鬼地方，立马去加强这方面的能力！ “嘶呀……” 在这样的情节里，如果没有阿飘出来实在是会让人觉得少了点什么，于是不负众望的，一只可怕的幽灵终于从地面伸出了它邪恶的爪牙。 像是僵尸破土那样，虚幻且满身血污的阿飘从地面钻了出来，它俯视着白夜，嘴里发着嗬嗬的声音。 这种东西终于还是出现了！ 白夜一个激灵，条件反射的一个翻滚，速度飞快的拉开了距离，然后一手抽出别在背后的刀，一手握住炸弹随时准备引爆，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呃，物理伤害能不能对这玩意有效？ 这只阿飘似乎不太聪明的样子，好半天才注意到目标不见了，慢吞吞的转过了身，又对着白夜龇牙咧嘴的恐吓。 突然觉得这玩意儿也不是那么吓人了……白夜吐槽了一句，却也不敢靠近和轻举妄动，谁知道阿飘这种生物有没有应激反应？ 万一一个刺激直接进入狂暴状态咋整？ 嗯，游戏和电影里差不多都是这么演的。 就在白夜和阿飘僵持的时候，一阵猛烈又带着血腥味道的阴风突然出现，那像是一团黑压压带着点红色的乌云，仔细一看似乎还能看见上面闪过一张张人脸。 这团“乌云”直直冲向了那傻愣愣的阿飘，瞬间将其吞噬得渣都不剩。 什么情况……白夜如临大敌，这“乌云”给他的感觉和那个傻不愣登的阿飘完全不同，是一种极为压抑的，仿佛能轻易勾起人心中的恐惧。 “放松，是我。” 低沉悦耳又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不远处响起，白夜心中讶然，他站起身回头一看，挑眉，没有掩饰疑惑朝那人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人身形修长，幽黑的眼瞳古井无波，眉宇间却挂着淡淡的忧郁，清冷绝艳的容颜让他看上去犹如画中走出的谪仙。 啧，扑克脸，还是我更帅……白夜在心里小声嘟囔了一句，却默默拉开了距离。 不应该出现的人却出现了，可疑！非常可疑！ 季寻看了他一眼，淡然道：“找枝枝。” 找枝枝？白夜狐疑地看着他，指着旁边那团黑压压的乌云说道：“那是你做的？” “是。” 季寻承认得很是爽快，他微抬起右手，那团乌云像是受到召唤一样顿时涌了过来，一点点没入他右手背上奇怪的黑色印记里。 “刚才困住你的是游魂，只能在你精力衰弱的时候才能伤害到你。”他解释了一句。 是这样吗，难怪他转了那么久都没有受到实质性的危险……白夜眯着眸子打量着季寻：“你怎么突然会这些？不会是鬼假扮的吧？” “你的问题太多了。”季寻直接越过白夜，朝着别墅的方向走去，一点都不想多费口舌的模样。 嗯，这语气，这态度，是本人没错了……白夜暗自点头，很是自然的跟了上去。 那个游魂被解决掉之后，鬼打墙自然也就破除了，两人很是顺利的来到了大门前。 看着紧闭的大门，白夜才想起来为了不让里面的人那么快察觉到不对劲，是他嘱咐枝枝给关上的。 现在，电脑放在车里，想要再次骇入系统还得跑一趟，嗯，白夜还并不想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黑客的身份。 虽然给枝枝展示了一点，但她年纪小，随便找个理由糊弄过去就行了。 白夜晃了晃手中的炸弹，笑道：“要试试这个吗？我还挺会炸的。” 季寻侧头看了他几秒，对于白夜手持炸弹这种事情没有展现出过多的想法，甚至眉头都没动一下：“不用。” 然后，白夜就看见季寻将右手贴上了门，那团“乌云”又一次从奇怪的印记里窜了出来，很快就覆盖了整扇门。 近距离看才发现，这些“乌云”是由一个个面目狰狞的魂体组成的，里面不断有不同的脸孔出现又消失，令人头皮发麻。 在这样的超自然手段下，门很快就非常不科学的打开了。 白夜：“……” 此刻，他的脑子里只有一句话： 大人，时代变了，你的黑科技和小炸弹真是太落后辣！ “真是遗憾，我还想看你吓得跳脚的表情呢。”白夜面上很是失望地摇了摇头，心里开始怀疑这家伙是不是面瘫，表情比他那便宜爹还少。 季寻没有搭理他，推开门扉直接走了进去。他的行动路线十分明确，脚步就没有停顿过哪怕一秒。 这家伙知道枝枝在哪？ 见状，白夜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若有所思的紧跟在后边。 客厅里躺了不少人，他们依旧昏迷不醒，全都是枝枝做出的壮举。 季寻微微侧耳，似乎在聆听着什么，而后拐过弯，站立在了一面空白的墙壁前。 白夜同样在一旁站定，饶有兴致的看着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阵阵黑云再次出现，它们哀嚎着在空中飘荡，声音更加凄厉和怨毒，像是遇到了仇人一样。 这些怨魂撞击着墙壁，一遍又一遍，每一次撞击，都会在墙壁上留下一道表情痛苦的鬼影。 终于，在它们不计代价的前仆后继下，一扇木门突兀出现在原本空无一物的墙壁上。 这是枝枝最后进去的那扇门，之后就失联了……白夜一眼就认出来了。 季寻望着门有些失神，随即他深吸口气，腿部蓄力，一脚将门给踹开。 本就老式的木门根本承受不起这样的冲击，被狠狠撞开，发出一声巨响。 一旁的白夜却是被这一幕惊到了，忍不住调侃了一句：“哦天呐，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大艺术家，简直让我充满了安全感。” 第64章 随便写个标题 “刚才那个巨大的钟表是怎么回事……” 只有烛火照明的屋内，欧阳辉神色晦暗地盯着躺在棺椁内的小女孩。 他刚剥离出天使幼崽的灵魂后，那轮巨大的时钟虚影就忽然出现，只是瞬息之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如果不是那声沉闷的钟鸣过于深刻，如果不是刚抽的灵魂不见了，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老眼昏花了。 不管怎么样，这个机会不能错过，“贪”大人在十年前的那场意外中受了严重的损伤，从那之后不管怎么奉献灵魂也没有明显的好转…… 而这个疑似天使的孩子，绝对能让“贪”大人恢复足够的意识！就算只是肉体，也能用来恢复伤势。 简直就是唐僧肉一样的存在！ 不然“贪”大人也不会特意为了这个孩子准备这一切，还把白家这种不好对付的势力给牵扯进来了…… 思及此，欧阳辉不再耽搁，再次启动棺椁下方猩红的阵法，想要将躺在里面的孩子快点吞噬。 砰—— 紧闭的木门被人从外面粗暴踹开，打断了欧阳辉的施法。 “谁？！”欧阳辉警觉地眯起眸子，这种熟悉的既视感，似乎好像在之前也发生过？ 玛德，这门上的禁制到底防住谁了啊？怎么感觉想进就能进呢！ 待他看清楚来人后，苍老的嗓音有着明显的惊讶：“是你？你居然会自己跑来这里……” 季寻一脚迈了进来，他的目光直直锁定住站在棺材前的佝偻老人，对于这个曾经的“亲人”，没有过多的废话，他直接伸出了右手。 那些怨魂的集合体再次涌现，啪的一下全部四散开来，整间屋子顿时被各种鬼哭狼嚎和飞舞的鬼影填充。 这些怨魂无一不是模样凄惨的样子，它们生前被残忍的剥夺一切，死后只留下了最强烈最痛苦的感情和记忆，那是对罪魁祸首的仇恨。 “你抓紧时间去找枝枝。”季寻对着身后的白夜说道。 白夜啧了一声：“靠谱吗，我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该不会是拿我做炮灰吧？”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白夜还是动了身，他本来就是抱着把枝枝带走的目的才跟进来的。 这房间不大，一眼就能将所有的摆设收入眼中，除去一旁不知是死是活的小男孩，最显眼的还是那具棺材了。 忽然，阴影中窜出一条似触手的长条黑影，一下朝白夜扑过去，想要来个致命偷袭。 白夜头也没抬，脚步快速朝着棺材那边靠近，像是没察觉到危险一样。 下一秒，四处飘荡的怨魂们抵挡住了那些捉摸不透的黑影，让它们一时半会无法做出有效的袭击。 “干得不错。”白夜赞赏了一句，长腿三步并做两步加速移动。 欧阳辉看见这两个人分工明确，一点都不拖泥带水，丝毫没有跟他说半句话的想法，这让他心中无比恼怒，朝着季寻嘶哑吼道： “这是我们交给你的怨魂，你手背上的印记也是我们赐予的，没想到你不仅没有受到影响，还妄图用它的力量来反抗？！” “真是愚蠢至极，在它的面前，这些怨魂不过都是些食物罢了！” 这些话一说出口，飘荡的怨魂们瞬间怨气值极速上升，骤然间，屋子的墙壁上、地板上开始渗出鲜红的液体，阴冷的气息猛然剧增，压抑的氛围在每个人的心中弥漫。 众多怨魂的气息加在一起引起了质的变化，竟压制住了躲在阴影里的危险，不敢动弹。 季寻的脑子一阵抽痛，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现在和这些怨魂绑定在了一起，如果怨魂们失去控制，他也会受到相应的反噬。 想要使用这样的力量，怎么可能不付出点代价呢？ 老人皱眉冷哼一声，身上蓦地又冒出一根根细长的黑影，迅猛的刺向那些暴走的怨魂们。 “贪”已经是极度虚弱的状态，欧阳辉借用的力量竟然只能堪堪保住自己，这让他更加暴躁。 为什么每次在关键时刻都有意外发生，还是这种难以摆脱的意外！ 他不可能还会失败第二次，绝对不可能！ 头发稀疏花白的老人狰狞着可怖的面孔，双手猛地合并，与此同时，棺材底下的猩红阵法再次亮起，冒出了一根又一根的黑长影。 本来只有一步之遥的白夜被这样的变化硬生生停住了脚步，看着那阵法里伸出的触手状事物，他没有继续盲目往前走，而是迅速拉开了距离。 “简直是最无能为力的一集……”白夜苦中作乐自嘲了一句，只能暂时先找个安全的地方缩起来。 他这样柔弱的普通人，只能尽力做到不拖后腿，然后再找准时机继续靠近。 阵法里延伸出的触手探进了棺材中，将里面放置的人缠绕，然后高高举起。 被提起的小女孩紧闭着双眼，脸色是毫无血色的惨白，脖颈处有着一道令人心悸的伤口，上面流过的血液早已干涸凝固，她的样子仿佛已经失去了生命。 “都不许动！”欧阳辉大喊一声，“现在这娃娃在我手上，她还没有完全死去，你们应该明白怎么做！” 看见枝枝的那一刹那，季寻的心猛然漏了一拍，随即到来的是密密麻麻令他窒息的疼，以及疯狂涌现怎么也抑制不了的悔意。 他当初就不应该和枝枝搭话的，不应该让枝枝插手这种事情，不应该因为她有着熟悉的感觉，私心留她下来的…… 在那一刻，他的全世界好像都快要塌陷了。 可这样的幻疼和枝枝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那样严重的伤口，小姑娘该有多疼？ 如果可以，他多么希望是自己替她受那样的伤。 白夜看着模样凄惨的小姑娘，心里很不是滋味，明明以前也利用过别人来达成目的，这次却产生了的自责和愧疚。 总归是那仅剩的良心过意不去。 季寻一向没有多少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阴鸷和愤怒，他一字一句道：“放开她！” “哦，看来你真的不想要她的命了。”欧阳辉冷笑一声，那些触手一点点攥紧了小女孩的身体，勒出了一条条血痕。 “你不要动她！” 青年幽黑的眼瞳瞬间慌了神，枝枝一个小孩子，不能再受这样的折腾了！ 他举起了双手，那些怨魂也一点点回归手背上的印记。 看到这一幕，欧阳辉嘴角止不住上扬，嘲讽道：“果然是蠢货！” 话音刚落，没了怨魂压制的黑长影从四面八方涌现，每一条顶端都化作尖锐的利刃，铺天盖地的朝季寻刺了过去，想要置对方于死地。 第65章 消灭！ 眼看着季寻就要遭受致命的攻击，白夜也顾不了那么多，脑海里短暂过了一遍距离和爆炸范围后，将手里的炸药丢了出去。 这家伙要是死了，别说带走枝枝了，他自己也会寄在这里。 外形小巧的炸弹在空中划过一抹弧度，精准的砸向了密集的黑影上。 爆炸声轰然响起，一道刺眼的白光乍现，爆炸的冲击带着灼热的气浪飞速扩散开来。 季寻下意识用手护住头部，余光瞥向周围的情况。 那些恶心的黑影只是僵停了短暂几秒，大部分冲击力都被它们抵消，爆炸掀起的余波也在飞速消退。 物理伤害果然对这些玩意儿没啥作用啊……白夜心下一沉，虽说今天带的炸弹威力并不是非常夸张，但这威力也削减得太厉害了，就像一枚石子轻飘飘扔进了海里，溅起了点水花和涟漪的程度。 不过好在也争取了几秒钟的时间，季寻得以唤起怨魂们进行抵挡。 欧阳辉狠狠瞪了眼白夜，不曾想这个他一直不屑理会的毛头小子居然这么碍事！ 干枯的手掌一挥，大部分的黑影又齐刷刷向着白夜刺过去。 “糟老头就会欺负弱小！”白夜骂了一声，然后又朝着季寻喊道，“寻子，救一下，快救一下啊！” 季寻当即操纵起怨魂们向那边赶过去，欧阳辉却再次厉声喝道：“苏离！如果你还想让这小娃娃活着，就别给我有其他的动作！” 说着，棺材上被悬吊在半空的枝枝再次被黑色的藤条勒紧。 “……”季寻操控怨魂的动作迟疑着停顿了下来，一时间陷入了究极的难题中。 淦！这老阴比！ 白夜气急，关键时刻还是只能靠自己自救了。 少年在众多的黑影中反复横跳躲避，但终究不能长久。 一时间，欧阳辉凭借着人质战术，占尽了上风。 然后，他发表了最后风光无比的言论：“这就是命运，它终将会归来，没人可以阻止！” 在欧阳辉只顾着装逼的时候，没注意到一直被他用来占据优势的人质缓缓睁开了眼。 好痛！ 这是枝枝重回身体的第一感受。 好紧！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这是她的第二感受。 小姑娘湛蓝的大眼睛因为疼痛蓄满了泪水。 但很快，体内的力量开始源源不断涌出，变得充盈膨胀，各种奇怪的感觉让小姑娘一下没绷住，溢满的神力以圣光的形式发散，瞬间覆盖了整个房间。 顷刻间，不论是正在攻击季寻和白夜两人的长条黑影，又或是用于防御的怨魂们，以及那个猩红的阵法，全部在圣光的照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直持续了十来秒，圣光才渐渐消失，扑通一声，枝枝也晕乎乎落在了地上，舒服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嗯……就像是憋了好久的屎终于拉出去那样舒爽！ 而且，身体和灵魂更加契合了，这意味着她可以使用更强的神力了。 欧阳辉还在上扬的嘴角僵住了，他不敢置信地看向枝枝，颤颤巍巍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本来奄奄一息的小女孩突然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身上不仅没有了任何伤口，还愈发的水灵白嫩了。 “全屏AOE法术伤害！效果拔群！”白夜脱口而出，随即摇摇头很快反应过来，“不对，刚才发生了什么？” 枝枝看了看四周，很快就瞧见了季寻和白夜两人，她歪头疑惑：“你们怎么在这里？” “是啊，现在的情况显得我们两个好多余。”白夜两手一摊。 “枝枝，你……”季寻刚想说话，却被破防的老登给打断了。 欧阳辉指着枝枝，眼珠子瞪的滚圆：“不，不应该是这样的！事情不应该这样发展才对！” 他又手舞足蹈地转向季寻和白夜，怒火中烧：“都是你们两个，要不是你们我早就把这黄毛丫头献祭成功了！也不会就只有这点手段，你们都会死，都会死！” “噢～原来我们的作用这么大啊！”白夜抱胸笑了起来，“谢谢，心情突然好了不少。” “唔，虽然不清楚你们发生了什么，但肯定是大坏蛋欺负了哥哥们！”枝枝眉头一皱，叉腰看向糟老头。 “真是讨厌，就让这一切彻底结束吧！我再也不想看见你的脸了！” 实力强大后的小姑娘说话就是硬气，手指一掐，一朵炽白色的火焰凭空出现。 “这，是你，原来是你！”看到这熟悉到印入灵魂深处的火焰，欧阳辉止不住的颤抖，那是十年前的夜晚莫名出现的力量，以至于让他们欧阳家一夜之间几乎灭绝。 其他成员被那无法抵御的火焰烧得只剩下了残魂，只有他和欧阳健还勉强保留着完整的魂体，这才被“贪”重塑了肉体。 但现在，黑影已经被净化，一时半会无法再召唤出来，阵法也散了，他只能疯狂呼唤“贪”的名字，祈求它给予庇护，这是他唯一的倚仗。 枝枝才不给他挣扎的机会，手臂一甩，火焰轻飘飘却飞快的落在了老人的身上。 业火一点即燃，重塑的肉体要孱弱得多，灼烧起来更加迅速，老人甚至都没有发出惨叫声，就已经要在火焰中融化。 在烧到一半时，欧阳辉身上忽然窜出一道黑气，它散发着邪恶的气息，想要逃亡。 那是恶魔的残余！ 枝枝很快就辨别出那东西是什么，原来还有一半藏在这大坏蛋身上，难怪她当时将棺材里的头骨用圣水净化后，周围还有恶魔的气息！ 这次绝不能放过它了！ 小姑娘鼓气，直接闪现跳脸，瞬间靠近了那缕黑气，抬手就是一发业火怼上去。 恶魔本就只剩下一点点残留的意志，业火又自带净化的效果，正所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枝枝不需要再加入“光”，只用业火已经足够清理掉它了。 黑气在碰到火焰之后，在空中抽搐着掉到了地上，还在不停翻滚蹦哒。 滋滋的声音噼里啪啦响起，业火嗷呜嗷呜的将这害人的东西吃掉。 与此同时，整栋别墅似乎都震颤了一下。 终于，在历经千辛万苦之后，枝枝成功消灭了恶魔的残渣，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第66章 收尾 刚才枝枝那一套只存在于小说电影里的动作和特效，白夜再怎么接受能力强也脑子混乱了一阵。 诶？原来这个世界还有这样的设定吗？？会不会太超出认知了亿点？？ 枝枝这个小屁孩，还以为她是个单纯善良又无害的，现在看来判断有误，单纯和无害跟她是不沾一点边啊！ 这家伙根本就不是什么“有点特殊能力”的小女孩。 看看外面那躺了一地的家仆，瞧瞧那边已经灰都不剩了的老毕登，再加上之前那位突然化成了白骨的仁兄…… 嘶，此女竟恐怖如斯！ 但是那时候在他面前的害怕和不安又不像假的。 嗯……难道枝枝是一边嘴上说着害怕，一边把人揍扁的类型？ 白夜思考了一阵，然后放弃了，枝枝已经被他划分在了认知之外的范围里，完全可以当做是一种全新的物种。 “这算结束了？”白夜问道。 “算是吧。”枝枝确定没有任何恶魔的气息后，心中悬着的石头才落了地，契约和诅咒应该也消失了，接下来就只剩帮助白叔叔躲过被诅咒篡改命运的结局了。 唔，以防万一，她还是再检查检查吧。 “季寻哥哥！”枝枝跑到季寻面前，仰头望他，“你蹲下，蹲下来。” 太高了，不好掀衣服看后背，她要看看那个契约的印记有没有消失。 季寻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原地不动。 “他的样子有些奇怪。”白夜检查完手机，发现信号已经恢复了，给白晟发了几条信息后，看了过来。 枝枝好不容易放松的心又提了起来，她有些紧张的问道：“季寻哥哥有哪里不舒服吗？” 总不会还有后遗症之类的东西吧…… 季寻从刚开始，大脑就颇为混乱，不断有画面在脑海中闪过。 在那已经算得上久远的过去里，他的记忆里始终有一片空白，不论他如何找寻都无法记起，却又深深铭刻在他的生命中。 而现在，那段被埋葬已久模糊不清的记忆，正在重新破土而出，变得越来越清晰。 那是走投无路时的奇迹，是解除他枷锁的烈火，是指引他方向的明灯，是重构他世界的基石。 那道身影正慢慢与枝枝的形象重合，空白的地方终于被填上。 原来是这样啊……季寻的眼前变得一片模糊，他弯下腰，想要去触碰眼前的小姑娘，却又不敢，害怕这一切会像梦境一样消失。 但是枝枝就没想那么多了，她一把抓过季寻停在半空的双手，仔细瞧着手心：“手怎么啦？痛痛的话我可以治好哦。” “！！”真实的触感让季寻略微睁大眼睛，心跳不自觉加快，半晌才愣愣道，“不是梦啊。” “……？”枝枝很是茫然，什么梦不梦的，怎么感觉季寻哥哥从小到大都像个呆瓜一样。 是八卦的味道！白夜回收“魔法道具”的动作一顿，眼睛蹭亮的看了过来，吃瓜，他是专业的。 突然恢复的记忆给季寻带来了强烈的冲击，激动，喜悦，感激……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身周涌现了细细密密的“光”。 这些“光”在枝枝迷茫的注视下，全部飞向了她裙子身侧的口袋里，而且份量足够多，比之前所有的加起来还要多。 小姑娘看向季寻的目光都变得亮晶晶的，这位简直就是光能大户呀，提供的“治愈之光”高达总量的百分之九十九！！ 不愧是她看中的人！ 季寻半蹲下身，与枝枝保持平视，他眼尾泛红，清润的嗓音隐隐带着几分祈求：“枝枝，我现在可以抱抱你吗？” 明明是个一米八多的大个子，在比他矮了几乎半截的小姑娘面前却完全没有成年人的样子，反而卑微极了。 枝枝看着青年近在咫尺完美无瑕的脸庞，抬手轻轻拂去他眼角摇摇欲坠的泪珠，稚嫩甜软的童音听起来很是舒适：“你在难过吗？变成大人了也会哭吗？” “如果抱抱可以让季寻哥哥不难过的话，可以的哦。” “不，不是难过。”得到允许的季寻将枝枝抱进怀里，在小姑娘的脖颈处蹭了蹭，“我也说不清楚，但就是想，更靠近你一些。” “唔，好难懂……”枝枝被季寻的头发蹭的有些痒，止不住的笑，“但是季寻哥哥现在像个小孩子一样呢。” 季寻失语，在小姑娘面前，他总是那样的不成熟，实在担当不起长辈的称呼，而且那样还显得有距离感。 “那……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吗？” “名字？”枝枝看着和自己贴贴的季寻，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了一个称呼，“小寻？” 在她说出这两个字后，枝枝明显感觉到季寻的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然后耳边就传来他细若蚊蝇的声音：“就叫这个。” “咳咳！”在一旁的吃瓜群众白夜忽然举手开口，“不好意思两位，虽然你们旁若无人的搂搂抱抱我管不着，但我必须要宣布一件重要的事……” 见两个人都看了过来，白夜忽然咧嘴一笑：“我先去这房子别的地方转转，你们继续哈。” 说完，也不看他们的表情，白夜潇洒转身走了出去。这瓜也吃了，之前借给枝枝的各种道具也回收了，该去干点别的事了。 谁管你去哪啊，自己安静的离开行不行……季寻在心里默默啧了一声。 “白夜哥哥看上去没有受伤，太好了。” 被这么一打岔，枝枝也想起来了正事，她赶忙朝季寻问道，“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呀？厄运不要紧吗？” 白夜哥哥就不说了，主要是季寻哥哥，不对，小寻，他应该在家里待着才对啊。 “我不想什么都不做，不想像个懦夫一样躲在你的身后。”季寻解释道：“所以我试着和那些怨魂沟通，借取了它们的力量。” “诶？还能这样？”枝枝感觉自己又长见识了。 季寻点点头：“它们大部分都已经丧失了理智，只有少数的几个还保留着一些意识，虽然有些艰苦，但我还是和那几个还留存着意识的怨魂达成了共识。” 但这并不是没有条件的。 怨魂们愿意成为用来对付仇人的力量，供季寻使用，而季寻则答应会替它们去看望它们的家人，去转达一些事物。 第67章 祸从口出 想到怨魂是人痛苦死去后才诞生的产物，枝枝对恶魔更是讨厌了，但那些帮着恶魔对付同类的人更加令人痛恨。 小姑娘依旧不太能理解，为什么人类可以这么狠心残忍的对待同类？ 即便那些人有受到恶魔潜移默化的影响，但最开始肯定是没有的呀。 她也是半个人类，是不是也有成为大坏蛋的可能？这样的认知让小姑娘有些不安。 “那现在那些怨魂呢？”枝枝问道。 季寻松开枝枝，他摇了摇头说道：“在达成共识后，它们仅剩的自我意识就已经不在了。现在在我身上的只是它们留下的力量，不久后也会慢慢消失。” 他没说的是，这也是一种契约。如果在所有力量消失之前没有完成它们的要求，那他自己将会彻底成为它们的一员，一起泯灭于世。 他认为怨魂们提出的要求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也就不必说出来让小姑娘再操心了。 “这样吗……就算消灭了坏人，被伤害过的人也不会回来了。”小姑娘情绪变得低落，如果她那个时候追上去把恶魔消灭掉的话，是不是就不会有人遇害了？ 季寻轻轻握住小姑娘的手，柔声安慰道：“但是以后，不会再有人因为这些混蛋受到伤害了。枝枝很厉害，是英雄。” 小姑娘略微歪了下脑袋：“真的吗？很厉害？枝枝真的可以是英雄吗？” 季寻同样微微偏过脑袋，狭长的眼眸里全是真挚：“在我面临困难的时候从天而降，打倒了我不敢想象的敌人，这不就是英雄才能做到的事情吗？” “诶嘿嘿，也就一点点厉害啦～”小姑娘捧着脸颊，被夸得有些心花怒放，她还是第一次被人夸厉害呢，而且还是英雄级别的厉害！ 季寻看向枝枝的目光愈发温柔，能再次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小天使。 “啊，枝枝不能得意忘形了！季寻哥哥，不对，小寻，你先不要动。”小姑娘压住嘴角，严肃板正脸，“我有件事要确认一下。” 她要亲眼确认那个代表契约的标记真的消失了才行，这样才能放心。 “好，我不动。”季寻自然是对枝枝言听计从。 枝枝绕到季寻的身后，一把掀开了他的衣服。 身体突然暴露在空气中，让季寻突然神色紧绷，完全没有想到小姑娘居然会对他做这样的事情。 这让他的大脑一片混乱，脸颊顿时烧得通红，奇怪的想法一个接着一个冒出来。 ……应该没有出汗吧？昨天洗的澡，应该没有奇怪的味道吧？最近几天疏于锻炼了，不会长胖了吧？皮肤没有变糙吧？ 他没有变丑吧？！他不想让枝枝在他身上看见什么难看的东西口牙！！ 这家伙居然因为小姑娘看个后背开始颜值焦虑了。 枝枝确认过那个代表契约的印记确实消失之后，才终于放下心，将掀起的衣服又盖好，这个举动前前后后甚至都没超过十秒。 “嗯，好了，契约已经消失了，小寻不用再担心了。” 呼……季寻一下子就放松了，他还从来没有在人面前如此坦荡过，如果是别人敢掀他衣服，他肯定一个大逼兜直接招呼上去了。 因为童年的遭遇，他深知男孩子也是会被变态盯上的，所以他一直有在锻炼身体，为的就是在遇到流氓的时候可以重拳出击。 季寻站起身，看向一旁躺在地上一直昏迷不醒的小男孩，问道：“枝枝，他怎么办？” 他大概能猜出这个男孩的身份。 会出现在这个房间里的小孩，最有可能的就是新的契约对象了。 但现在一切的元凶都已经被消灭了，契约也就不复存在，这个孩子是幸运的，不会再被当做牺牲品。 枝枝看向这个被自己电晕的小男孩，湛蓝色的眼眸里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情绪：“这个孩子，他身上有罪业，他沾染过人命。” 他的灵魂已经被染上了黑色，并附有罪恶的深红。 不是所有人在受到恶魔影响后都能像季寻一样坚守底线的，很显然这个男孩并不是。 季寻默然几秒，说道：“那我们不要管他了，快点离开这里吧。” 小姑娘却摇了摇头：“不行，放任不管的话，他以后很可能还会去伤害别人。” 难道要灭口？季寻下意识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不等季寻去阻止，小姑娘已经来到男孩面前蹲下，伸出了双手按在男孩的身体上。 淡淡的荧光从枝枝的掌心流出，进入到男孩的身体里。 很快，男孩身上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 竟然是要治疗他吗？季寻蓦地沉默，并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太阴暗了。 眼看小男孩渐渐恢复了意识，枝枝将小男孩脑袋上蒙住眼睛的黑布摘了下来，后退了一步。 小男孩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一个漂亮得令人心颤的小女孩，直接就看得亚麻呆住，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本就不清醒的脑子更是停止了思考。 但嘴却比脑子反应得快多了，脱口就对着枝枝说道：“我喜欢你，做我的新娘子吧！” 啪！ 一道由怨魂组成的巴掌重重扇在了小男孩的脸上，差点把人给扇晕过去。 枝枝吓了一跳，不解的看向满脸无辜的季寻。 “对不起，条件反射……”季寻光速认错，但并不悔改。 他目光阴恻恻的盯着在地上嗷嗷大哭的小屁孩，嗯……这种害虫，要不还是灭口比较好？ “小寻你打得太重啦，我又得给他治疗。”小姑娘瞪了眼青年。 这下季寻彻底蔫了，委屈巴巴的认错：“对不起。” 枝枝再次治好了小男孩。 被赏了一个大嘴巴子，这次小男孩清醒了不少，因为四肢还被绑着，他只能扭着身体后退，满脸愤怒和警惕：“你们要干什么？” “我有些问题想要问你，你好好回答哦。”枝枝蹲在他身前，湛蓝色的眼睛纯净明亮，看上去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小男孩被她看得脸蛋一红，随即又恼羞成怒：“凭什么！放我出去，我要出去！你知不知道这栋房子里的都是些什么人？要是等他们来了，你们就死定了！” 小姑娘眉头一皱，苦恼道：“我不要听这个呀。” “回答我，你是怎么害死人的？” 第68章 纯粹的恶 小男孩一听这话，眼珠子咕噜转了一圈，害怕道：“害死人？我？怎、怎么可能？你不要以为长的好看就可以胡说八道！” 枝枝眉头皱的更紧了，语气都带上了点不耐烦：“你可不可以不要说无关紧要的话？我再问一遍，你是怎么害死人的？” “什么啊，我只是个小孩子，怎么可能去杀人？”小男孩气得脸红脖子粗，“你要找就去找这房子的其他人吧，人都是他们杀的！” 说着说着，小男孩看向枝枝的目光是掩饰不住的垂涎，这么漂亮的女生简直是生平仅见，啊，好想弄哭她啊。 想看她崩溃的样子，想看她绝望的模样，一定会非常美丽吧！ 季寻拳头硬了，竟然敢用那么肮脏的眼神看小天使，想锤人，但他不想惹枝枝不开心。 不行，这样的害虫绝对不能留！他对这样的恶意见得多了，根本不能指望恶人的自制力。如果枝枝不动手，那么就让他来…… 小姑娘叹了口气，眼含怜悯：“这家里还醒着的只剩你一个人了哦。” “不可能！”小男孩下意识反驳，但他似乎想起来什么，又追问道，“现在几点了？” “已经凌晨二十四分了。”季寻看了眼手机，他倒是知道为什么这小屁孩要问时间。 作为今晚的契约对象，他应该比谁都清楚会发生什么。 “已经过了凌晨？！”果不其然，小男孩神色大变，喃喃自语般，“什么都没有发生，我没事了？” 他终于意识到了异常，意识到两个从没见过的人出现在了家里！ 难道说家里的人都被解决了？太好了！想到这里，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瞬扭曲的笑容。 再次看向枝枝和季寻的时候，小男孩已经换了副面孔，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们是来救我的对不对？这里的人都是魔鬼，他们杀了好多人，害了我爸爸还要害我，我差点也被杀死了，我好害怕呜呜！” 他哭得伤心欲绝，似乎真的遭遇了十分可怕的事情。 季寻满脸嫌恶，没错了，是熟悉的欧阳家的嘴脸。这小屁孩虽然还小，但已经懂得去伪装成受害者了。 再加上外表真是小孩子，是个正常人大概率都不会去怀疑吧。 但好在枝枝并不是正常的小朋友，她对小男孩的哭诉无动于衷。 枝枝盯着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小男孩，歪着脑袋再次询问：“你真的不说吗？这对我们都会轻松一些。” “……？”小男孩的哭声停止了一瞬，不敢相信竟然会有如此冷酷无情的小朋友，“我都这么害怕了……你好过分！” 然后，他把头转向季寻：“大哥哥，你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 季寻没什么情绪起伏说道：“我只听枝枝的。” 有没有搞错，你一个大男人居然听一个小姑娘的话？什么垃圾男人，呸！ 小男孩在心里咒骂着，表面却依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真的没有杀人，你都没有证据，分明在这里胡说八道！” 见他真的不打算说，枝枝满脸的失望，不管他如何否认，灵魂是绝对不会骗人的。 “我其实还不太懂人类的感情。”小姑娘忽然说道，湛蓝色的眼睛里有着光亮升起，“但是妈妈告诉我，人类最深刻的感情，是恐惧。” 她在说什么啊……男孩刚有疑问，身体突然传来一股剧烈的疼痛，让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嘤，你做了什么？好疼，好疼啊！”男孩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呻吟，眼泪鼻涕不停的流。 “只是折断了你的一根肋骨，不会死的。”小姑娘的语气像是在说着稀松平常的事。 甜软的声音却说出了毛骨悚然的话。 “接下来是双手哦。” 哈？骗人的吧，她明明都没有动过手指头，怎么可能让自己受伤…… 等等，她、她的眼睛在发光……难道她和家里的人一样，同样有着特别的能力？小男孩瞳孔微缩，不可遏制地开始害怕起来。 “你、你不要折断我的手，我说，我都说！”到底还是个小孩，意志力不够强大，见对方真能伤害到自己就立马怂了。 在他看来，眼前的小女孩已经和魔鬼没有区别了，太可怕了。 枝枝点点头，顺道补充了一句：“不要说谎，你也不想再受伤吧？” 恶魔！小男孩内心尖叫，刚升起的一些小心思顿时不敢冒头了。 哼，说就说呗，反正他还是小孩子呢，根本不用受到惩罚。 想通这一点，他顿时感到一阵轻松快意，艰难坐起身，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开始磕磕跘跘讲述起来： “这学期开学的时候，我们班来了个新的语文老师，她姓温。” “温老师长得可漂亮了，声音好听，讲课也有趣，我们班的人都很喜欢她。” “她真的很好，从来不会责罚我们，会经常鼓励我们，会带零食给我们吃。她很喜欢笑，笑起来有两个酒窝……” 男孩说着说着神情已经开始沉浸在回忆中，他脸上的喜爱是那样的明显真挚。 “有一次，我在上体育课的时候不小心摔到了腿，温老师刚好路过，是她搀扶着我去了医务室，老师身上很香，我好喜欢的。” “她细心地帮我擦药，还一直温柔的安慰着我，啊，老师总是这样吸引着我。” 男孩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病态。 “让我忍不住……想要毁掉她！” 说到这里，他兴致勃勃的看向枝枝，脸上全是纯粹的快乐：“呐，你知不知道，将美好的东西亲手破坏掉，那种感觉真的太棒了！” 男孩越讲越起劲，一直压抑住的分享欲望在这一刻全部释放。 “我想看见，看见一直阳光温暖的老师陷入痛苦后会是什么样子……” “我想办法拿到了老师的手机号码，然后我找了些街头混混，伪装成被他们欺负的样子，把老师骗了出来。” “老师拼命想要救我的样子，我至今都忘不了，她真是太棒了，就算被那些混混轮流侮辱，她都没有绝望呢。” “不过发生了点小意外，那些混混居然把我供了出去……但是，我终于看到老师崩溃的样子了，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太美妙了！” “温老师因为我选择了撞墙自尽，之后甚至惊动了警察，老实说，我没想到会发展到这一步。” “现在想起来还能让我震颤，那些愚蠢的警察根本就没有怀疑我，理所当然的把我划分到了受害者的范围里，还不停派人过来嘘寒问暖……” “真是，真是太有意思了！” 第69章 暗门 枝枝忍耐着性子听完后，她狠狠瞪着小男孩，整个人都气鼓鼓的，声音都带着点咬牙切齿：“你就是个小坏蛋！” 但小姑娘的外表实在过于无害了，因为生气脸蛋都红扑扑的，完全没有杀伤力。 这看得小男孩心痒痒的，他满不在乎的说道：“那又怎么样？事情都过去了，你就算想把我交给警察我也不怕！” 反正到时候他再装可怜就行了，最严重的也就是进少管所罢了。虽然不明白这个小丫头是怎么知道自己害死过人的，但是无所谓，那起案子早就结了。 他只不过是在那些混混们面前胡编乱造了几句，然后混混们擅自就绑了他，后面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的发生了。 罪名全部落在了混混头上，他只是个受害者啊。 就算这个小丫头逼自己说出来了又怎样？她还没有证据呢，嘻嘻。 枝枝怒视着男孩，她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给对方一个赎罪的机会，现在好了，不用选了。 她就不该对一个灵魂已经变成黑色的小孩抱有多余的怜悯。 “你真是没救了，去天堂忏悔吧！” 小姑娘凶巴巴说完这一句，然后抬起手，用大拇指和食指搓了个哑指。 不等男孩理解是什么意思，一朵炽白色的火苗凭空在他身体里燃起，然后猛然膨胀成一束巨大的焰流。 剧烈的惨叫声响起，却在一秒后戛然而止。 不过短短瞬息之间，小男孩已经完全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连灰烬都不曾留下。 没有任何喘息反抗的余地。 啪啪啪。 看完全程的季寻忍不住小幅度鼓起了掌，幽黑的眼瞳里闪着动人心魄的璀璨，语气是掩饰不住的崇拜：“枝枝好帅气！” 如果是其他人看到这一幕，或许会对枝枝退避三舍，议论纷纷，但季寻不一样。 他对枝枝有着百分之百厚度的绝对滤镜，在他眼中枝枝是不会错的。 况且那个小屁孩确实够出生，他完全不觉得枝枝有做错什么。 底线确实是需要有，但那得看面对的是什么人。 “真的嘛？枝枝很帅气？” 小姑娘明显是不禁夸的类型，嘴角止不住上扬，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强行压住嘴角，用纠正的语气道，“小寻，这是个很严肃的事情，你不能夸我，我会得意忘形的！” “得意忘形是很严重的，枝枝可能会变成大坏蛋。” 她刚刚用了一点点可怕的手段，她利用了人类的恐惧，只是稍微变强了就可以对人类做出这样的事情，生命轻而易举就可以被剥夺……以后还会怎么样真是想都不敢想。 唔，要克制，要节制啊枝枝，绝对不能沉迷力量带来的支配！不能变成大坏蛋！你还离真正的天使差远了！ 季寻：？ 是他哪一步没跟上？被夸会变成坏蛋？他没太能理清这其中的逻辑，这就是天使高深的想法吗？果然不是他这个凡人可以理解的。 “可是……”青年顿了一下，认真说道，“我相信枝枝绝对不会变成坏蛋，所以我会继续夸的。” “未来的事情又说不准……”小姑娘不好意思的对了对手指，头顶上的呆毛小幅度摆动，“被夸还是有点开心的。” 这种被人信任支持的感觉真的很好，心里暖暖的。 “唔，还是不说这个了，我们去找白夜哥哥，然后离开这里吧。” 那家伙又不是会迷路的小孩，我只想和你待在一起……季寻缓慢的点了下头，不是很情愿去找白夜，但枝枝说要找，他还能怎么办？找呗。 …… 白夜此时正在二楼的一间书房里转悠。 这间书房看上去普普通通，书架上放着的书籍也都没有任何问题。 但按照他以往的经验，这里的结构有着一丝违和感。 少年环顾着四周，略作思索，来到整个房间唯一的壁画面前，在上面摸索了一番。 “嗯，果然有。”他自语了一句。 下一秒，原本靠在墙边的大书架忽然开始向旁边移动，露出了后面的景象。 ——那是一个不算大的房间。 像这样的大房子，它们的主人总会修点密室用来藏秘密，他见怪不怪了。 白夜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东西，眉头轻挑，单手插兜不快不慢走了进去。 这大书架后面的空间算得上是一个非常亮眼的小金库了，那一块块叠放整齐的黄金闪得人眼花。 白夜拿起一块掂了掂重量，啧啧出声：“这么多黄金可不多见。” 除了占据最多位置的黄金，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玉佩、泥塑、宝石、瓷器…… 白夜一眼看过去，就认出了其中有好几样是价值连城的古董。 “这都可以破好几起文物失窃案了。”少年忍不住咋舌，这欧阳家囤这么多黄金和藏品做什么？单纯的喜欢？ 在他继续小心翼翼翻找查看的时候，楼下突然传来小姑娘呼唤的声音：“白夜哥哥！你好了没有？我们一起回去啦！” 怎么有种老妈喊孩子回家吃饭的既视感？白夜看了眼小金库，随后走出书房，正好撞上刚上楼的一大一小。 “我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要不要进来看看？”少年笑着朝他们招手，目光却落在小姑娘身上。 有趣的东西？枝枝一下被吸引，脚步轻快地跑了过来：“要看！” 白夜含笑看着小姑娘一路跑进房间，等到季寻靠近的时候，却突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白昼先生啊，那幅出自你之手的画作可真是给我们白家添了不少麻烦。” 季寻的脚步顿时停止，幽暗的眼瞳与白夜那双笑意不达眼底的桃花眼对视，平静反问：“你想要补偿？” “我也想要啊，可是转念一想，除非你把自己卖给我们，不然你身上的那点家当着实没有吸引力。”白夜托着腮做苦恼状，“咱们都是受害者，又没啥化不开的矛盾，我也不想为难你。” 说到这里，白夜展颜一笑，露出尖尖的虎牙：“我对你之前用的那股力量很感兴趣，你能明白的，像我这样阳光开朗的大男孩对此完全没有抵抗力！” “放心，我可是品行优良的纯朴市民，不会做坏事的，你和枝枝都可以监督我。” 季寻听完后诡异的沉默了几秒，他沉寂的眸子里划过淡淡的嫌弃，倒是应了声：“我可以在合理的范围内进行配合。” 白夜打了个响指，笑道：“合作愉快！” 之后再忽悠忽悠小丫头，让她也加进来，掌握超能力不是梦，天呐，简直是完美的计划！ 白夜的小算盘打得啪啪作响。 第70章 不一样的“光” 枝枝跑进书房后，很快就注意到了那堆格外惹眼的金块，惊呼出声：“金闪闪的！” “小心点，有些东西挺珍贵的，别碰坏了。”白夜走过来提醒道。 小姑娘刚想摸上去的手悻悻收了回来，指着黄金问道：“这是不是值很多很多钱？可以拿走吗？” 她想起自己兜里没多少钱钱了，而没有钱钱就不能买喜欢的东西了！ “嗯，优秀的问题，朴实的想法。”白夜煞有介事地点头，然后举起右手，笑呵呵伸出三根手指，“好的，你有以下三个选项，请选择！” “第一，我们三个人平分，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就没人知道。” “第二，举报上交给相关机构，然后获得表彰和赞美，应该还会有奖金作为额外的奖励。” “第三，用你的实力威胁我们，独吞所有财物！那么你的选择是……？” 季寻清润的嗓音此时幽幽飘了过来：“我和枝枝是一伙的。” 白夜顿时哎呀一声，像是戏精上身似的，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原来……只有我才是被孤立的那个吗？患难与共也好，并肩作战也罢，原来这一切都是我在自作多情？” 季寻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了一步。 然而某个还辨别不太出真假的小姑娘蠢萌的跑过去，顶着倔强的呆毛安慰道：“不哭不哭，枝枝没有忘记白夜哥哥，这些亮闪闪，唔，交给白夜哥哥处理吧，没人和你抢，对不对小寻？” 小姑娘冲着季寻眨了眨眼。 季寻呆了几秒，抿着嘴不大高兴说道：“他装的，你不用哄他。” 这家伙居然用这种方式吸引枝枝的注意力，阴险！ “……装的？”枝枝一时间没太能理解，直到她抬头看见白夜那喜笑颜开的表情时，才终于反应过来了。 她忍不住鼓了鼓嘴，憋出了一个字：“坏！” “噗，你真是太有趣了！”白夜戳了戳小姑娘鼓起的脸颊，“要真是坏人来了，感觉一根棒棒糖就能把你骗走。” 小姑娘拍开他的爪子，瞪眼反驳：“枝枝是不会被坏人抓到的！绝对不会！！” “是是是，你说的对，我应该担心遇到你的坏人才对。”白夜仗着身高优势，无视小姑娘控诉的表情，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 小姑娘气鼓鼓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像只炸毛的小动物，这能忍住不rua简直没天理！ 季寻实在看不下去了，将枝枝抢过来护在怀里，他此刻已经对白夜充满了敌意：“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和枝枝先回去了。” 白夜看着这个被外界誉为高岭之花的年轻艺术家，现在却像防狼似的挡在自己面前，不由得想笑：“我该在我的资料库里给你添上新标签了，嗯，枝宝男。” “那是什么？”枝枝好奇问道。 “呵呵，没什么。”眼看季寻的脸色越来越黑，白夜见好就收，话锋一转道，“好了，不逗你们了，说正事。” 感情这家伙刚才一直在耍他们啊？要不要这么无聊？ “你们觉得这些黄金和藏品有没有问题？”白夜摸着下巴，“我的直觉告诉我，有古怪！” 季寻思索片刻，说道：“在我的记忆中，那些人举行某些仪式的时候，总会摆上类似的东西。” “唔，应该是贡品？”枝枝想起团团跟她说过的话，侍奉恶魔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活。 “贡品？难不成他们真是在信仰邪神？这种存在是真实的吗？邪神也喜欢值钱的东西？”白夜对这种魔幻打破常理的事情非常感兴趣。 枝枝仔细观察着那堆价值连城的玩意，眼睛蓦地睁大，她从其中看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在她的视线里，不论是黄金还是其他古董，上面都有着淡淡的白光覆盖。 那白光和“治愈之光”有些相似，却又不等同。 “治愈之光”存在的时间非常短，如果没有及时收集，它很快就会消散。而这种白光却能依附在这些物体上一直存留。 只是用眼睛看她只能看到这种程度，枝枝回头对着两位男士说道：“我想摸摸看，可以吗？” 白夜低笑一声：“你不用这么拘谨，趁现在想看就看，只要别弄坏了就行。” “如果真弄坏了怎么办？”季寻缓慢开口。 “凉拌。”白夜耸耸肩，一脸的无所谓，“讲道理这算是咱们的战利品，弄坏一个两个的不是很正常吗？” “对。”季寻十分认可的点点头，然后向小姑娘鼓励道，“随便玩。” 白夜：“……”他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得到全体支持的小姑娘立马捧起了看中的古董，这是里面白光最浓郁的一个，是一尊看起来年代十分久远的佛像。 这佛像由石头雕刻成坐像，或许是经过了漫长的岁月，上面出现了几条裂痕，它粗糙的外表显得和周围精致的古董格格不入，看上去不值几个钱。 因为不算小的体积，这佛像还挺重的，枝枝得两只手一起才拿得动。 刚一接触到这冰凉的石头佛像，枝枝的脑海里忽然就多出了一些画面。 ——那是古代的一座简陋小寺庙，这尊由石头雕刻成的佛像静静坐落其中。 而后，路过此地的人有些会进来上香拜佛，有的祈求平安，有的祈求丰收，有的祈求富贵……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 久而久之，佛像因这些祈愿竟慢慢汇聚出了白色的光，直到寺庙被一场天灾摧毁，泥沙埋葬了一切。 画面结束，枝枝猛然回过神，她皱着小眉头想了想，放下石头佛，又拿起了另一件古董。 季寻和白夜见她这么专注，也没有去打扰，而是在一旁耐心等候。 这次小姑娘拿起的事物，饶是白夜也忍不住有些紧张，那可是传国玉玺！ 好在枝枝很快就放下了，动作也很轻柔，让白夜放心了不少。 不多时，枝枝已经摸遍了所有的古董，对那些白光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 这白光和“治愈之光”同样依托于人而诞生，是精神化作能量的产物。当然，人死后因极端情绪化作的怨魂也属于一种特别的精神能量体。 “治愈之光”是正面情感产生的能量，那这些白光就是由另外一种不同的情感而诞生。 枝枝觉得有一个词能够概括白光所代表的情感。 信仰，这些白光是信仰之光。 第71章 热闹起来了 难道献给恶魔不是因为它们很值钱，而是因为上面的信仰之力？枝枝觉得自己应该没猜错。 唔，如果团团在就好了，它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小姑娘有些气馁，她并不清楚“信仰之光”有什么用处，可不可以薅出来。 忽然，她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要不要试着把“治愈之光”和“信仰之光”放在一起？ 好像挺有意思的样子……小姑娘上一秒闪过的念头，下一秒就已经开始实施，她对自己的直觉还是挺有自信的。 一点金色的光芒出现在枝枝的指尖，她还是选择了那尊最不起眼的石头佛像，伸着“金手指”按在了佛陀的脑袋上。 两种能量碰撞在一起，顿时在佛像的体表荡起一圈圈涟漪，房间内开始吹起无形之风，拨动着窗帘左右摆动。 风……季寻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发生变化，自己身上属于怨魂的力量变得颇为躁动。 而白夜已经像个好奇宝宝一样伸着脖子看得异常专注。 “好舒服……好温暖……” 突然，书房里多出了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无声无息的，白夜下意识做好了防御的姿态，而季寻则抬头看向了声音的来源处。 “舒服……温暖……再近一点……” 只见天花板上，倒吊着一个满头是血的男人，他的身体透明悬空，穿过坚实的混凝土，倒挂着看向枝枝的方向，并且正在拉近距离。 “我超，鬼！”白夜一下跳到季寻身后，“寻，快用你无敌的抛瓦想想办法！” 根本不用他说，季寻早就发起了攻击，任何接近枝枝的不明生物一律当做害虫处理！ 黑云滚滚而来，凶猛的气势恨不得一口将那只鬼吞掉。 这男鬼被吓了一跳，眼睛更加突出了，随后竟闪到枝枝的身后，大喊：“冤枉！小神仙救救我！” “啊，什么？”枝枝还没弄清楚发生了啥，就看见一个头朝下脚朝上的怪叔叔突然出现。 而季寻及时收住了力量，他着急大喊：“枝枝，远离他！” 远离？可是她并没有感觉到危险呀……枝枝不懂，枝枝抱头，枝枝乖巧退后。 白夜很是机灵的上前，将小姑娘一把抱了过来护在身前，离那个满脸血的男鬼远远的。 “叔叔，你是谁？”枝枝还是决定先打个招呼。 那倒挂男吸了口泛着莹莹光泽的佛像，迷蒙着回答道：“……谁？不知道。我之前很痛苦，但靠近这个就不痛苦。” 白夜惊叹着看向怀里的小姑娘：“这是你做的吗？” “唔，大概？”小姑娘不太肯定道。 季寻则突然说道：“有更多的家伙靠过来了。” 不多时，一个个奇形怪状的魂体从四面八方飘了进来，模样无不凄惨可怖，但却都没有伤害他们三个的意思，全都安静待在房间里，围着佛像闭上眼睛，仿佛只是单纯在享受着宁静。 这让整个书房的温度都下降了不少。 “这些人，呃，鬼，是之前被关在奇异空间里的人。”白夜扫过每一张惨白的脸，小声说道。 “白夜哥哥怎么知道？”枝枝这才想起来，她很是懊恼，这么大的事情居然差点忘了。 “当然是在你们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我就上楼过去看了。”白夜说道，“事情结束后，这房子好像也恢复了正常，之前被关在不同空间的人全都回来了，模样着实惨不忍睹，现在三楼已经一团糟了，你们最好别去看。” 说到这里，白夜的语气变得颇为沉重，“我确认过了，没有幸存者。” 那之前在三楼听到的说话声音……枝枝倒吸口气，气氛一下陷入死寂。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模样凄惨的鬼魂们竟慢慢有了变化。 它们的伤口逐渐褪去，血污缓缓消失，身上浓稠的怨气也慢慢消散，竟恢复了生前还未死去时的面貌！ “怎么回事？”白夜悄咪咪在小姑娘耳边问道。 “枝枝不知道哦。”小姑娘摇摇头，同样很好奇。 “那个……” 忽然，一个小女孩模样的鬼魂怯生生上前一步，停在枝枝面前，她惨白的小脸写满了不安，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说道： “谢谢你，神仙大人！” 小女孩的道谢像是开启了某个开关，其余的鬼魂们也相继朝枝枝鞠躬，声音异常同步： “谢谢你，神仙大人！” 白夜被这场面给惊呆了：“你真是小仙女下凡啊？” 是天使……季寻很是淡定的在心里纠正了一句，对于这些鬼魂的举动觉得理所当然。 枝枝呆了几秒，脑袋上的呆毛忽的炸开，她慌忙摆手摇头：“神、神、神仙什么的，你们不要乱说，这个称呼很厉害不能随便用，枝枝才不厉害，呜…哇枝枝对不起妈妈——” 小姑娘语无伦次的急着辩解，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居然被一个称呼给弄哭了。 这情绪转变得太快，让在场的人和鬼都没有反应过来。 只有最开始搭话的小女孩，她看见枝枝因为自己哭得这么伤心，莫名也委屈起来，嘴巴一张，跟着一起哭了出来。 白夜顿时感觉怀里的人变成了烫手山芋，他心中一紧，把枝枝推给季寻：“快，你们感情好，哄她！” 随即又对着小女孩周围的鬼魂们吼道：“还看什么看，哄孩子啊！” 鬼魂们面面相觑：“孩子怎么哄？” “哄孩子是什么？” “你会吗？” “不会，脑子在身体里，没带。” “一群笨蛋，就是让她别哭的意思！” “啊，懂了。” 其中一只鬼撕下身上的一块布，揉成一团，然后一把塞进哭得伤心欲绝的小女孩嘴里。 哭声成功少了一个。 “哄好了。”那只鬼眼神呆滞的说道。 白夜看得嘴角一抽，对鬼魂这个物种有了全新的认识。 现在只有枝枝抽泣的哭声了。 季寻从来没哄过人，遇到这种情况他也很无措，甚至不明白小姑娘突然是怎么了。 但是情况刻不容缓！他迟钝的脑瓜子在此刻运转到了极致，最终，他认真对着枝枝说道： “要把它们全部灭掉吗？” 说着，他右手背上的能量蠢蠢欲动，仿佛随时都能爆发。 第72章 送别 你在说什么啊……白夜听得眼皮子一跳，立马伸出尔康手：“等等，你还是别哄了。” 玛德，看出来了，这一大一小脑回路都不太正常，继续放任下去怕不是越来越乱了。 然而某个家伙还在添油加醋：“在我眼里枝枝是最厉害的，不比神仙差！我认为它们应该称呼你为女神才对！” 白夜再次被季寻的话惊呆了，忍不住捂脸：“你别说话了。” 季寻不解：“我说错了吗？” “……让你哄孩子真是个错误的决定。”白夜无语转过身，走到最开始的那个小女孩身前，说道，“是你起的头，你得负责平息。” “看你们刚才的举动，枝枝应该做了什么对你们很有帮助的行为吧？” 小女孩拼命点头，嘴里因为被塞了布料只能支支吾吾回应。 “是神仙大人让我们脱离了苦海！” 其余的鬼魂们争先恐后回答着。 “我们一直被折磨，就算死后，痛苦也不会远离，但神仙大人显灵，让我们感受到了安宁，还找回了理智……” “我们深知已是亡魂，所以，想请求神仙大人再帮一个忙。” 这一口一个“神仙大人”，枝枝整个人都石化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白夜见状，连忙补救道：“换个称呼，咱枝枝谦虚得很，听不得被喊‘神仙大人’，你们直接叫名字就行。” “枝枝大人！”其中一名女子跑到枝枝面前，恳切道，“请送我们一程吧，我知道你能做到的。” 还算正常的称呼终于把枝枝从不知名的情绪里拉出来，她擦了把眼泪，疑惑反问：“送你们一程？” “我知道！”小女孩扯出了嘴里的布料，举手抢答道，“是去天堂！枝枝大人头上有光圈，不是神仙，那就是天使！是来拯救我们的天使大人！” 吓？！猝不及防的身份暴露？！(??????) 枝枝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要捂住自己的光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应该没有露出来才对，这些鬼魂是可以看到的啊…… “你们没别的要求？”白夜疑惑，鬼都这么温顺的？简直打破了他的刻板印象。 “仇人已经被解决，我们的执念本就了却一半。”其中一只鬼解释道，“现在仅剩的怨念也被消除，如果强留在世间，还是会变成没有理智的鬼怪，不如让枝枝大人送我们安详离开。” 鬼魂里那名唯一的小女孩接着说道：“其实，大家都有遗憾，生前的牵绊不是那么容易放下的……” “但是，枝枝大人不欠我们的，我们没资格提出别的要求……就是至少，至少想要在温暖中离开这个世界。” 枝枝长长的睫毛轻颤，竟有些不知所措：“可是，我……” 如果她当时在过去就解决了恶魔，他们根本就不会牺牲。 季寻注意到枝枝的样子不对，上前握住她的手，清润的嗓音柔和有力：“枝枝没有错，错的是制造这一切的存在。” “这可是你告诉我的。” 没想到竟然会被自己说过的话安慰…… “我知道了。”枝枝不再犹豫，深吸口气，对着一屋子的鬼魂们说道，“我送你们离开。” “谢谢你，枝枝大人！”小女孩顿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枝枝对小女孩笑了笑，缓步来到佛像前。 她还不会安魂咒，用业火又未免太奇怪了些，但鬼魂们都是被佛像上的光芒吸引过来的，也是在佛像下恢复理智的，再加把劲说不定也会有安魂效果。 枝枝依靠着直觉，掌心中浮现出“治愈之光”，金色光芒牵引着白色光芒逐渐脱离佛像的表面，并漂浮于空中交融。 两种只有她能看见的能量碰撞在一起，很快融合，在空中荡起无形的波浪。 这波浪与室内的所有灵魂引起了共鸣。 白夜摸着自己的胸口，怔怔出神，怎么突然想起了那些事情…… 季寻闭上双眸，又想起了小时候和母亲一起生活的日子。 和他们不同，鬼魂们却纷纷露出了祥和的表情，像是在晒冬日的太阳。 它们的魂体化作稀碎的光斑，散落在空气中，像金色的粉尘，将整个房间装点得如梦似幻。 小女孩看着自己逐渐化作光的身体，表情忽的动容，朝着枝枝大声哭喊：“天使大人，乱街尖牙路48号，我妹妹她，求求你，我放不下她，只有她一个人了，求求你——” 小女孩的眼中划过泪水，却在下一秒彻底化作光辉，去向了远方。 枝枝下意识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却看着已经空荡荡的房间发愣，抿了抿嘴，将小女孩最后说的话默默记下。 白夜吐了口气，走过来敲了敲小姑娘的脑袋，严肃道：“乱街什么的以后再说，折腾这么久，都该好好休息了。” 枝枝点点头，没有反驳：“知道了，我们回去吧。” 白夜的手机忽然震动，他打开一看，笑道：“来得可真及时，我们有专车接送了。” …… 白晟坐在后座位上闭目养神，司机位的夏良顶着黑眼圈驾驶。 深夜加班……算了，这是一位苦逼打工人早该有的觉悟。 他们身后还跟着好几辆车，里面坐着的无一不是练过的特殊人才，也不知道老板这深夜是要去踢谁的场子。 这时，白晟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揉着隐隐作痛的脑袋，翻开手机查看。 是白夜发过来的短信： “亲爱的父亲，一切已经顺利结束，只剩下最后的收尾流程，该报警报警，该溜就溜，当然，抹除我们的痕迹是必不可少的，放心，这方面我很擅长。” 见已经没问题了，白晟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随意回了条信息，继续闭目养神，之前那种诡异的经历，着实累的不行。 车辆又行驶了一刻钟后，终于停了下来。 “老板，到了。”夏良提醒道，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心里止不住的震惊。 他好像看见枝枝了，啥子情况？ 白晟睁开眼，从车窗往外看，就能看见宅邸外面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小丫头，另一个……有点眼熟，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那两个人似乎也看见了他们，小姑娘正异常活跃的朝这边招手。 没看见白夜，应该还在处理相关的线索。 第73章 “光”能强化 “啊，白叔叔真的来了！一个，两个三个……好多车。”枝枝拉了拉季寻的衣袖，没得到回应，不禁有些疑惑，“小寻，你怎么了？” 季寻睁着死鱼眼，淡淡说道：“在想等会要怎么道歉。” 从小姑娘嘴里，他知道自己的那幅画被送给了那位白先生，虽然他也是被利用，但该表达的歉意还是得做的。 啧，社交什么的最麻烦了。 枝枝头上的那根呆毛被风吹得晃动，不明白为什么小寻要道歉？ 还不太懂人情世故的小姑娘陷入了奇怪的迷茫中。 不过随着气势汹汹的黑色豪车们停在面前，她那点疑问立马抛在了脑后。 车门打开，一张熟悉的面孔率先走了下来。 “是夏叔叔。”枝枝看见夏良对自己勉强笑了笑，接着打开了后面的车门。 白晟看上去没什么异常的下了车，紧接着，后面那一排跟着的车辆也齐刷刷打开车门，一个个穿西装戴墨镜的高大男人整齐下车，看上去压迫感十足。 白晟挥了挥手，那些人立马会意，井然有序地冲进了宅邸，夏良也化作其中的一员，跟在了后面。 枝枝看得肃然起敬：“夏叔叔他们去干嘛？” “抢劫？”季寻呆呆回应道。 “不是抢劫。”白晟瞥了他一眼，“是搜集证据，之后交给警察来处理。” 说着又看向枝枝道，“整件事你的作用不可或缺，但是太过离奇，我的想法是隐藏你在这件事中的存在。” 小姑娘听得云里雾里：“唔，白叔叔肯定比我懂，枝枝没有意见。” 她转而问起更在意的事情：“白叔叔，你没事吧？那个，谢谢你带枝枝回来。” 白晟眼里划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帮到你就好。” “那么，我的诅咒解除了吗？” 枝枝仔细打量起来，原本白晟胸口处代表诅咒的不祥气息已经消失，只剩下头顶象征着生命终点的终焉之线还未曾解决。 一开始，她是打算将白叔叔的命运转移到自己身上，替他承受这次的死亡，然后再依靠妈妈给予的回溯之力重生。 可是现在，妈妈的神力已经用在了时空穿越上，她无法再用这个方法，得换条思路。 不过也不是完全束手无策，她想到的便是依靠“治愈之光”。 不论是主动还是被动，在多次接触使用“光”之后，枝枝隐约能够意识到，这种能量似乎与她高度契合，特别是和天使的神力结合起来，可以爆发出极高层次的力量。 枝枝甚至觉得，如果“光”的能量足够多，自己能创造奇迹也说不定。 思绪辗转间，小姑娘冲着高大的男人微微一笑，朝他伸出了自己的小手：“白叔叔自己亲眼确认一下吧。” 白晟知道握住枝枝的手就可以看见她眼中的世界，倒是没拒绝。 小姑娘的手很小一只，他握住的时候可以完全包裹住还绰绰有余，他看向自己的左胸处，那里的黑气的确已经没有了。 而枝枝趁着这个时候，发动混合了“治愈之光”的加强版治愈术！ 治愈术的本质是修复，只是她的能力不够，用出来的效果也就是治疗伤势了。 如果把白叔叔现在的命运当做被外来病毒侵害后的状态，那么可以试试用更高层次的“治愈术”来进行命运上的修复。 暂时享有天使视野的白晟骤然发现他们互相交握的手，正散发着不正常的金色光芒。 与此同时，一股温热的能量飞速扩散至他的全身。 若不是他感觉自己的疲惫正在快速消除，他真的会以为这小妮子要使坏。 突然，枝枝紧闭的双眼流下了殷红的鲜血，小脸变得一片煞白。 白晟怔了一下，一旁的季寻却更快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腕，眼底是冷到极致的幽暗：“快松手！” 白晟也不是傻子，立马就要松开掌心的小手。 不曾想，枝枝的另一只手也覆盖了上来，制止了男人的举动，她压抑着嗓音急促低吼道：“不要动！” 下一刻，白晟看见了更加璀璨夺目的金色光芒，而同时，枝枝的七窍开始止不住的流血，仿佛随时都能变成一具尸体。 这样恐怖的面貌让白晟根本无法坐视不理，他抬起另一只手就要掰开枝枝的手。 却愕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住，无法动弹。 白晟来不及思考这又是什么超自然现象，他立刻对着季寻说道：“我动不了了，你来把我们分开。” “不要动。”枝枝再次艰难开口阻止，“不然……都会死。” 这下季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的大脑一片混乱，无言的恐慌蔓延全身，只能焦急喊道：“枝枝，快停下，求你……” 白晟的眉头都快拧成麻花了，这小丫头到底在做什么这样拼命？ 而且……似乎是为了他？ 到底是做什么要如此拼命？ 眼前的小丫头有点复杂过头了，在他的认知范围之外，完全可以当做全新的物种来看待。 不知怎的，一向理性的他莫名笃定小丫头不会伤害自己。 枝枝努力修复着白晟被诅咒篡改的命运，融合了大量“光”的治愈术变得足够强大，她的身体如果不是加强过承受神力的上限一次，早就嗝屁了。 即便如此，身体还是难以避免的受到了损伤，看着也确实像快嗝屁了。 区区生死边缘而已，枝枝对这样的状态都已经习惯了。 但两个男人却看得心惊胆战，又因为枝枝的警告不敢轻举妄动。 片刻后，金色的光芒淡去，枝枝只来得及说一句可以了，便虚脱得当场昏迷过去。 “枝枝！”季寻动作无比迅捷，一把将小姑娘揽在怀里，并抱着她飞快远离白晟，像是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白晟按耐住心中的急躁，十分严肃地说道：“得尽快送她去医院，我让夏良先送你们离开。”说着就拿起手机联系起屋内的人。 很快，夏良冲了出来，他看见小姑娘的模样吓了一跳，动作更加麻利了。 “快，上车！” 季寻抱着枝枝急匆匆坐上了车，内心异常焦急和惶恐。 他从未如此害怕过失去谁。 第74章 硬核穿越 「看来你已经有能力独当一面，接下来我不会再时刻注视你。」 “……妈妈？” “……” “枝枝没让你失望吧？” “枝枝，也不是那么没用吧……” “……” “枝枝……是有价值的吧？” 黑暗中，她再也没有听见那来自遥远天边的声音，只剩下自己的呢喃低语。 …… 枝枝迷迷糊糊睁开眼，内心还残留着梦境带来的些许迷惘和彷徨。 妈妈…… 枝枝躺望着洁白的天花板，眨了眨眼睛，一秒，两秒，她顿时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 是熟悉的医院的天花板耶！ 不过她这次和之前住的病房不太一样，明显要大许多，而且只有她一张床铺。 一坐起来就能看见床对面墙壁上挂着的电子钟表，上面显示着上午七点四十分。 她这是昏睡了一夜吗？ 脑袋传来的阵阵刺痛让枝枝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发现自己整个头都被白布包了一层，看上去绝对是个重症患者。 唔，这种治疗感受还挺新奇的，但是不舒服，不喜欢。 “咦？”小姑娘用余光看到床边有人，不由得艰难转过头望去。 青年脑袋枕着手臂，在床边睡着了。他的脸色不太好，眼底有淡淡的黑眼圈，眉头不自觉皱起，似乎不是个安稳觉。 “小寻。”小姑娘用手戳了戳青年的发旋。 见他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枝枝也不打算强行把人叫醒，而是被季寻放在手边的一本画册给吸引了注意力。 她颇感好奇地拿起来，翻开看了看。 第一页画的是一个小女孩的速写画，嗯，这孩子还真漂亮啊，就是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不确定，再看看。 枝枝又翻到了后面一页，依旧是同样的小女孩，可是这小女孩的背后竟画有一对翅膀！ 等等，这画的好像就是她啊……枝枝觉得自己睡懵了，居然差点忘记自己长什么样子。 不知道小寻有没有画别人呢？ 于是，小姑娘津津有味的鉴赏起来，一页两页……等到她都翻到空白页了，也没有看见别的人物出现。 这一本画册里画的全是她！ 这时，季寻终于有醒过来的迹象，他睡得本就很浅，周围又时不时有窸窸窣窣的动静，让他无法再安静入睡。 他甩了甩酸麻的手臂，坐直了身体。 “早上好，小寻～” 小姑娘甜软的嗓音如同天籁，瞬间扫去了季寻大脑的沉重感。 果不其然，季寻抬头就看见枝枝于倾洒的阳光下对着他微笑，即使头部被包了一层又一层纱布，也难掩她纯洁干净的气质。 季寻的眼眶逐渐湿润起来，他激动得一把扑过去，将小姑娘狠狠抱住，也不说话，像是一只受尽委屈的大型犬。 这个拥抱有点太用力了……枝枝拍了拍大型犬的背：“小寻，轻点，痛。” 季寻身体一僵，迅速松开并乖乖坐好。 他甚是紧张地对着枝枝说道：“很痛？我叫医生过来。” 枝枝缓了口气，摇摇头：“不用啦，我可以自己治好自己的。” “可是……”季寻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却并不太赞同，“如果被医生发现你的伤一下痊愈了，不太好。” “你睡了整整两天，现在刚醒过来，还是让医生过来看看的好。”他的态度不容置疑，当即站起身，“我去喊医生，顺便帮你准备食物。” 看着季寻急匆匆离去的背影，枝枝眨了眨眼睛，是她的错觉吗，总觉得小寻好像变得机灵了不少…… 就是，她居然不是昏睡了一夜，而是整整两天？！w(°д°)w 小姑娘掰着手指数了数，那今天都周五了呀！ 她和夏暖暖的约定在周末，如果按照医院常规的治疗方法，她不一定能在明天出院……大意了！ 啊，她的小天才电话手表不见了，是在治疗的时候被取走了吗？白夜哥哥送的发卡也不在，身上的衣服被换成了病号服…… 除了那两样，倒也不用担心其他放在身上的物品，她会一个简单又好用的小术法，相当于随身小空间。 不然就之前穿的裙子，根本塞不下什么东西。 唔，从小寻身上薅下来的“光”被用掉了一大半，有种忙活了半天又回到起点的错觉，还好白叔叔的命运修复成功了…… 咕噜噜～ 枝枝摸了摸自己扁扁的肚皮，偏头看向窗外快要掉光叶子的树枝，有四只小鸟飞过来停在上面，叽叽喳喳很是活跃。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很快，一位穿着白大褂、俊逸儒雅的男人走了进来。 小小的女孩坐于病床上，侧着头看向窗外，湛蓝色的眼瞳华丽却增添了几分易碎感，阳光洒在她的身上，明暗于空中清晰划分，好似将她分隔在了另一个世界。 白景熙一进来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让他不自觉就放轻了脚步。 待到他走近几步后，才温声开口：“在看什么？” 男人的声音浑厚磁性，辨识度很高。 枝枝回过头，看着他几步来到床前后，才后知后觉回答道：“在看树，鸟，天空，还有白云。” 白景熙动作一顿，失笑道：“是觉得无聊了，想出去？” “不。”小姑娘摇摇头，“是肚子饿了，在转移注意力。” “不过也确实想要出去……医生叔叔，枝枝可以今天出院吗？” 白景熙与那双比宝石还要美丽的眼瞳对视上，淡笑道：“恐怕不行。” “你刚被送进医院的时候，全身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头部最为严重，再严重些可能会双目失明，双耳失聪。” “嗯……虽说你恢复的速度快得惊人，但还是得住院再观察几天。” 枝枝听到这个结果，难掩失落的皱起小脸：“有没有那种，吃下去就会健康起来的药？枝枝不想住院。” “如果真有那种灵丹妙药，这世上就不会有人生病了。”男人的语气中带着点责备的意思，“受了那样严重的伤，你倒是看上去一点都不后怕，有没有想过真的失去视力和听力，再也治不好怎么办？” 小姑娘低着脑袋，沉默良久才小声自语般说道：“反正最后的归宿都一样。” 第75章 手链的来源 替枝枝做了初步的检查后，白景熙出了病房，回到了自己的工作间内。 他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对面几乎是一秒就接通了。 “景熙，怎么样？我们家乖宝情况如何？”电话那边是白老爷子急切的询问声。 “乖宝？爸，从来没听你这么喊过我们几个儿子。”白景熙感到有些惊悚。 “去去，别恶心我，你们三个哪比得上乖宝一根手指头？你小侄女可金贵多了，以后放尊重点！” 让我这个当大伯的尊重一个小姑娘，认真的吗？白景熙摇了摇头，越过这个话题道：“那告诉爸一个好消息，你家乖宝恢复速度快得惊人，现在已经醒了。” “什么，我这就去医院看看！”电话那边一阵急促，“叫老三也来，当爸爸的这个时候怎么可以缺席！” 嘟嘟嘟。 白景熙看着已经被挂断的电话，顿感无奈。 想到突然多出来的小侄女，而且还真和他那个弟弟是父女关系，真是奇妙又荒唐。听说过女儿可以在路边捡到，没听说过还会天降啊。 而且才过两天，那样严重的伤居然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他还偷偷反复确认过，小侄女的身体没有任何异常，就是个普通人类，这完全刷新了他的认知。 难怪老父亲吩咐只能由他一人医治，若是被别人知道了，谁也不能预料会发生什么。 白景熙一边想着，一边给白晟这个弟弟打了电话：“你便宜闺女醒了，速来。” 白晟：“……知道了。” …… 枝枝此时正大口大口吃着季寻端过来的食物，看上去像粥，味道怪怪的，但只要能饱肚子，她并不在乎。 季寻有些幽怨的看着只顾着吃吃吃的小姑娘：“枝枝，你不打算解释一下？” “嗯？解释什么？”枝枝抽空瞟了一眼，继续干饭。 “为什么要那样做，你对每个人都可以做那种事情吗？”季寻脸上薄怒，幽怨都快要溢出来了。 小姑娘停下干饭的动作，神色奇怪又不解地看向青年：“你在生气什么呀？问题解决了不应该高兴吗？” 季寻喉咙有些干涩的说道：“第二次了……你在我面前又一次濒临死亡，高兴不起来。” “啊，你说这个呀。”枝枝恍然，解释道，“上次团团因为这个唠叨了好久，这次我肯定会注意的啊。” “唔，这次我大致预算了一下，那种程度不会让我在短时间内死掉的。”小姑娘往嘴里塞了口粥，像是唠家常一样继续道，“然后，我提前储存的力量会自动修复身体，嗯，不会有事的。” “枝枝！”季寻听完解释后更加生气了，没控制住情绪吼出了声。 “在！”小姑娘吓了一跳。 诶？为什么看上去更生气了？？完全搞不懂！ “你就不能多考虑下自己？”季寻压住情绪，终于切身体会到了那只胖鸟的感受，“你可以帮助别人，但不能让自己受伤。” 你这是在强人所难……枝枝撇了撇嘴，只要她还需要使用神力，受伤是不可避免的。 在她看来，受点伤就能皆大欢喜，简直赢麻了好不好。 但看小寻的样子，似乎很在意这方面的事情…… 明明没必要。 小姑娘心中颇感无奈，下一秒她扬起笑容，决定敷衍过去：“好吧，枝枝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 “拉勾。”季寻伸出小拇指。 “……拉勾。” 可恶，这下不能随便反悔了。 算了，让以后的枝枝看着办吧，她总不能一直倒霉，隔三差五就要躺尸吧。 “对了小寻，之前说过的，再见面你可以向我许一个愿望，有想好没？”枝枝擦了擦嘴，将吃完的餐具放在一边。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他有理由怀疑这是在转移话题：“不着急，想好了告诉你。” “嗯……还有一件不太好的消息。”枝枝低头缴着手指，“那条很重要的手链，不见了。” “小寻，看看你身上有没有？” 灵魂重新回到身体之后，那条手链好像没有跟着她一起回来。 不过按照正常的思路，她将手链送给了过去的季寻，确实不应该跟着她一起回来……呃，不能想了，CPU都要干烧了。 季寻愣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他在身上翻找了一阵，随后摇头：“没有。” 看着小姑娘肉眼可见的失落，他想了想，柔声说道：“那条手链真正的主人，我想，或许是我的母亲。” 枝枝蓦地抬头看他。 季寻继续说道：“在我还小的时候，我曾听外婆说过，母亲从小就喜欢收集这些，有次我调皮，找到了母亲小时候的收藏盒，里面放满了类似的装饰品，其中四叶草元素的有很多……” 说到这里，青年忽的停顿，似是回忆起了什么，喃喃道：“她，她说过，最喜欢四叶草……她说搜集得越多，幸运也就越多，实现梦想的概率会变大，会过上自己喜欢的生活，会和自己喜欢的人结婚……” 季寻说话的声音逐渐变小，最后归于沉默。 被突然冷场的氛围冻住，枝枝试探着说道：“小寻，等我出院了，找个时间一起去看望阿姨吧？” 她指的是去扫墓。 “……好。”季寻应了下来。 总之，讨论四叶草手链的下落一事被迫终止，或许这也并不重要了。 季寻看了眼小姑娘，状似随意问道：“枝枝，如果你的家人找到了，是不是就要和他们住一起了？” 他莫名感到委屈：“明明是我先收留你的，结果你没有一天在我家过夜。” 没有吗？不是躺尸躺过一夜吗？小姑娘望天，思绪发散：“那样的话，枝枝可以在家里住一天，再去小寻家住一天，唔，还可以去暖暖家住一天……” 季寻垂眸，他排第二啊，也行吧，不是不能接受。 “那就这么说好了，不能反悔！”他强调道。 “臭小子，你说啥呢！”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强势插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白崇文一脚踏进来，气势汹汹地瞪着季寻。 他本来欢天喜地的跑过来看望小孙女，这可是第一次见面啊，他得留个好印象才行，不能让小孙女觉得他这个爷爷可怕。 结果刚走到门口，就发现孙女要被拐走了！ 忍不了一点！ 第76章 散装父女 枝枝看着这个突然闯进来的陌生人，眨了下眼睛，向旁边的季寻问道：“小寻，你认识的人？” “不认识。”季寻眉头微皱，“大概是走错房间了，我请他离开。” 好不容易的二人独处，怎么可以出现第三人？太煞风景了！！ 白崇文一听，吹胡子瞪眼道：“离开？我可是枝枝的爷爷！” ……爷爷？ 枝枝的脑袋上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呃，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也就是说，她的人类亲属找过来了？ 小姑娘看着有些激动的老人，想了想，扬起笑容道：“爷爷好，我是枝枝。” 倒是季寻发出了怀疑的声音：“你真是枝枝的爷爷？” “哼，若不是白晟那小子允许你来看枝枝，你以为你可以进来？先一边去。”白崇文冷哼道，对自家儿子十分的恨铁不成钢。 这多好的和小姑娘培养感情的机会啊，居然就这样让给别人！ 还说什么，让熟悉的人陪她会更好！ 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都是借口！ 白崇文挤开季寻，来到小姑娘面前笑容如花道：“小枝枝，终于见到你了，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哦，不用担心。”小姑娘淡笑望着这位热情的老人。 “没有就好，等你的伤好了，就可以回家住了。”白崇文一脸慈爱的看着枝枝，“你爸爸这几天也一直在操办你的事，房间什么的都装点好了，就等你回去住下了。” 他又凑过去小声补了一句：“当然，爷爷家也留了枝枝的房间，到时候，给小枝枝举办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 “欢迎仪式？” “没错，欢迎枝枝正式成为我们白家的孩子！” 枝枝默然几秒，忽然问道：“爷爷，你认识我的妈妈吗？” 白崇文知道枝枝不是寻常的孩子，他没什么好隐瞒的：“也就是一面之缘，但也让我知道了你的存在，我啊，一直在等着你的出现。” 老爷子逐渐回忆起来，他的小儿子白晟一直都多灾多难，什么生病受伤绑架各种事情都经历过，好在他从来没有被这些影响过心性，反而更加坚韧了。 可直到有一天，白晟竟然被卷入了一场暗杀中，然后这个倒霉娃被误伤了。 当时白崇文都以为已经没救了，都打算开始准备后事了，却突然迎来了转机，那个神奇的女人出现了。 她用了不知名的力量，直接救活了白晟。 说起来也是奇怪，白崇文记得那个女人，却想不起她的长相。 ……虽说救活了小儿子，但女人说，这只是延缓了他的死亡，在未来，死亡总会如期而至。 白崇文问她要如何才能解决问题。 他至今都记得女人当时那莫名其妙的回答： “我在为我的孩子寻找父亲。她还缺少作为人类的命运。如果你能接受这个孩子，她会解决问题。” “为什么是小晟？” “直觉。” 总之在那之后，白崇文被彻底刷新了三观，第一次知道原来可以先有娃后有爹。 他一直觉得这个孩子是上天赐予的宝物，如今亲眼见到之后，他更加这么认为了。 瞧瞧这长相，这气质！若不是白晟这个没用的儿子，他其实完全不介意自己去当枝枝的父亲！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祸福相依吧。 爷爷一直在等我出现？他知道我的特殊……小姑娘抓住了其中的重点，当即开口说道：“爷爷，枝枝现在就想出院，可以吗？” “这怎么行，你得好好调养！”白崇文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小姑娘被噎了一下，继续打着商量，“可是……枝枝好得很快的，住院不喜欢，也不需要。” 白老爷子这才想起来小孙女的特殊性。 但他这平常人的想法还是没有被轻易撼动，小孙女这么瘦弱，受了那么严重的伤肯定需要好好休养的！ 这万一出去又摔着碰着了，伤口又加重了怎么办？ 白崇文坚定了想法，板着脸故作严肃道：“枝枝啊，出院不是你也不是我说了算，是医生说了算的。” 嗯，总之不是他这个爷爷不让出院的。 “让她出院吧。” 突如其来的声音闯了进来，往门口看去，正是白晟走了进来，大长腿两三步就来到了病床前。 于是，枝枝的床就被三个大高个给围住了，那是相当的有压力。 是白叔叔……听到他说让自己出院，枝枝看他的眼睛不由得发亮，附和着道：“出院！” 白崇文一看是小儿子，顿时没了对待枝枝的温和，严厉道：“你以为枝枝和你一样，生命力顽强得跟小强一样吗？” “……”白晟一阵无语，反复斟酌说词道，“我的意思是，在家也可以进行后续的治疗。” 毕竟白景熙说过，枝枝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出院其实不成问题。只不过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案例，想要稳妥，更多的是好奇，才私心想着多观察几天。 在不清楚白景熙对枝枝是什么态度之前，白晟自然不会让枝枝离他太近了。 这一番说词，再加上小姑娘可怜巴巴的小表情，白崇文心头一软，也就答应了，他不忘嘱咐儿子道： “听好了，枝枝可不是阿夜那样皮糙的男孩子，不要把你管阿夜的那一套放在小女孩身上，如果让我知道你这个爸爸当得不合格，让枝枝受了委屈，那以后枝枝就跟老头子我住了。” 白老爷子说了一大堆，白晟已经两眼放空，魂游天外。 而枝枝却瞪圆了眼睛，她愕然望向白晟，震惊道：“白叔叔就是枝枝的爸爸？！” “真巧呢。”季寻睁着死鱼眼看着属于他们的热闹。 他对让枝枝受伤的白晟没有什么好感，在知道他竟然就是枝枝的父亲之后，更加没有好感了。 关于画作的道歉？在各种突发状况的冲击下，季寻早已抛在九霄云外忘得一干二净了。 “对，小枝枝，这家伙以后就是你的爸爸了。”白崇文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对小姑娘挤了挤眼睛，“他要是欺负你，你就告诉爷爷，爷爷替你收拾他！” 枝枝看着白晟，白晟看着她，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间陷入了无言的沉默里。 第77章 家已解锁 最终，枝枝还是成功的出了院。 她此时正乘坐着白叔叔，不对，爸爸的车前往自己以后要居住的地方。 白老爷子虽然不舍，但为了让父女两尽快熟悉起来，含泪挥别了枝枝，坐着加长版的豪车，在一众保镖的簇拥下，落寞的回去了老宅。 季寻起初也想跟着来看看，枝枝表示没有意见，但被白崇文和白晟两人联合驳回，只能吹着秋日的凉风，给众人留下了孤独的背影。 车内，白晟在驾驶位，枝枝安静坐在后面。 她对于白晟就是自己老父亲的事虽然有些意外，但接受良好。 难怪她不希望他死去，这都是冥冥中的预感啊！ “白，呃，爸爸……” 因为男人一直保持着沉默，小姑娘便主动找起了话题：“作为你的女儿，枝枝应该做些什么呢？” 过了几秒，白晟才反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这丫头思想觉悟这么高的吗？一般孩子面对家长会说这样的话？ 怎么有种下属询问上司要如何做好工作的既视感…… 小姑娘茫然的眨了眨眼睛，迟疑着回答：“枝枝从来没有和家人住过，不太明白家人之间需要做哪些事。” 白晟对枝枝的回答感到新奇，对这个“真·天降系女儿”有了极大的兴趣。这其中透露出了一个信息，这小家伙以前并没有和她的母亲生活在一起？ 他表面不动声色，却故意说道：“如果我说，你就会照做吗？” 小姑娘纠结了一下，如实说道：“可能不会。不过，只要是白，爸爸说的，枝枝就会听。” 也就是说他的话仅供参考是吧。 白晟扯了扯嘴角：“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你按照自己的步调来就好。想做什么就尽管做，有我支持你。” 既然做了他的女儿，那不管这个孩子有多奇怪，他自然不会亏待了她。 这两天也从自家老父亲那里知道了关于枝枝的一些事情，别的不说，就光小姑娘为了帮他把自己整成那副凄惨的模样，也很难不让人动容。 但他同时也感到有些不安。 ——那位所谓的枝枝的母亲，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晟得不到答案，也不知道和这么大的孩子该聊些什么，不过只要枝枝的要求合理，他都会尽力满足。 听到新上任的爸爸这么说，枝枝反倒是为难了，只能参考身边的案例来想象家人之间应该要怎么做。 那自然是联想到了夏暖暖小朋友。 唔，作为孩子好像没什么特别需要做的，无非就是吃饭睡觉玩耍上学…… 等等，上学！ 想到这里的小姑娘宛如遭受到了晴天霹雳，思绪不受控制的继续发散。 是了，作为一个家庭的孩子，上学是不可避免的。听说人类把这个看得很重，只要学习好，就是对父母长辈最好的回报了。 嗯，她已经可以想象那将会是怎样的日子了。在名为“学校”的建筑物内，与众多孩子一起，抱着书本进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学习。 校园生活什么的虽然好奇，但是需要的时间太长了，她可是身负着天界的任务呀，如果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就好了…… “怎么了？”白晟见小姑娘表情变幻莫测的，这是想到了啥？ 枝枝一个激灵回过神，颇有点心虚的摇着头：“没，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除了爸爸和爷爷，枝枝还有没有其他的家人。” 还是不要继续刚才的话题了，上学什么的，只要不提起那就当做不存在！ “除了我和老爷子，有两个你已经见过了。”白晟顿了一下，嗓音不快不慢说道，“那位医生，叫白景熙，是你的大伯。” 枝枝脑海里立马浮现出那位儒雅俊逸的白大褂叔叔，原来他也是家人啊。大伯，唔，这好像指的是爸爸的哥哥……嗯，记下了！ “另一个是白夜，你们已经接触过了，他是我的养子，以后也就是你的哥哥。”白晟看着逐渐靠近的熟悉建筑物，一边降低着车速，一边说道，“至于其他人，你很快也能见到的。” 白夜哥哥居然也是家人啊？养子好像是指收养的孩子…… 小姑娘小小的惊讶了一下，随即她想到了什么，连忙开口：“白，爸爸，忘记问了，你知不知道枝枝的电话手表去哪里了？还有白夜哥哥给的发卡……” 这可是夏叔叔和白夜哥哥的礼物，她可不想弄丢了。 “那块电话手表有损坏，过几天给你准备个新的。至于那枚发卡，我没看见，应该是掉在哪里了吧。”当然，这是糊弄小孩的话。 正确答案是，白老爷子觉得那种黑不溜秋又便宜的玩意儿一点也配不上自家孙女，于是强烈要求更换。 至于白夜给的发卡……白晟随便一想就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既然成了一家人，这种窥探隐私的玩意儿就得丢掉。 “你不用多想，这些小事他们不会在意的。”白晟指的是夏良和白夜。 话虽如此，枝枝的心情还是止不住低落，收到的礼物一个被自己弄坏了，一个被自己弄丢了，简直欲哭无泪。 如果用神力寻找的话，找到丢东西的目标很容易，但是想要找到丢失的物品，她现在还办不到…… 决定了，以后收到的礼物她要好好存放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就像欧阳宅邸里的那间密室一样！ 车辆缓缓驶进了一片宽敞的庭院里，四处都是修剪整齐的花草，令人心旷神怡。不远处，一座富丽堂皇的“城堡”静静伫立，谁也无法忽视。 枝枝瞪大了眼睛，呆呆道：“爸爸，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嗯。”白晟一脸平静。 “哇哦，好大，好漂亮的房子！”小姑娘趴在车窗上，大眼睛里满是好奇，“家里是不是有很多人住呀？” “不多，就我和白夜，现在多个你。” “诶？其他的家人不住在这里？”小姑娘眨了眨眼睛，“不会觉得空荡荡吗？” 白晟倒是没有一点不耐烦的回答道：“家里人都有各自的事要忙，不住一起很正常。白天屋里会有佣人打点，不至于会感到空荡。” 第78章 金钱的气息 刚一进入漂亮的大别墅，就有一位站得笔直，做管家打扮的老先生在门口等候。 “先生，您回来了。”老管家仪态挑不出毛病的行了一礼。 “嗯。”白晟微微点头，简单介绍了身旁的小姑娘，“这是白枝枝，以后便是家里的小主人。” 枝枝仰着脑袋，好奇地看着这位明显不在家人名单中的老先生，不过她很快就被便宜爸爸的那句“小主人”给吸引了注意力，似乎正在思考其中的含义。 在出院时，枝枝强烈要求要把缠在头部的纱布取下，她个人非常不喜欢那种感受。 众人用常识根本拗不过，也就由她去了，还顺便换了身老爷子特意准备的新衣服。 所以现在的枝枝是一个很漂亮的娃。 “原来是枝枝小姐，前些天就听先生提起过了，现在一见，比我想象的还要耀眼。” “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李，是这里的管家，小小姐如果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向我吩咐。” 李谭刚一看清这位突然出现的小主人，便有种灰尘蒙蔽的心灵被洗涤的感觉，这让他说话时都忍不住带着笑。 天哪，若不是他确定自己没有眼花，还以为看见天使了呢！ 枝枝眨着无知的眼睛疑惑发问：“管家是什么？” 现场的两位大人齐齐沉默了一下，白晟使了个眼色，李谭才简单通俗的给她解释道：“小小姐，先生平时工作很忙，没太多时间管理日常的琐事，负责分担这些事务便是我的工作。” 小姑娘听后，眼珠子一转，兴致勃勃道：“那枝枝可不可以做小管家帮爸爸的忙呀？” 既然这个老叔叔说管家是工作，那肯定是有钱钱拿的，如果她也做管家，岂不是既帮了便宜爸爸，还能赚小钱钱？天哪，简直是一举两得呀！！ 已经在这里干了十多年管家的李谭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狼虎之词，小姐这是一来就要跟他抢饭碗……？ 不，不对！ 小姐是为了给先生帮忙才这么说的！ 老管家沧桑的脸庞忽的动容，一颗干枯的心顿时激起一股暖流。 小小姐还这么小，居然就这么懂事了，真是表里如一的天使啊呜呜！ 白晟不经意的勾了勾嘴角，这丫头脑回路是奇怪了点，但相处起来倒是讨喜。 又嫌弃的看了眼李谭那快要绷不住的老脸后，男人拉过小姑娘往屋内走，嘴里还不忘念叨：“家里还没有缺人到需要你一个小孩子帮忙。” 这一句话直接戳破了枝枝的幻想。 小姑娘跟在后面鼓了鼓气，嘟囔道：“哼，爸爸就是靠着枝枝这个小孩子才能活蹦乱跳的呢。” 白晟：“……” 想他一世英名，如今却在一个小丫头面前无话可说。 但事实就是如此，男人眼底闪过一抹笑意，大方承认：“你说得对，遇见你是我修了八辈子的福气。” 被认可的小姑娘顿时开心地眯起了眼睛，昂首挺胸走路都多了几分气势：“嘿嘿，枝枝会努力变得更厉害，然后保护爸爸，保护爷爷，还有哥哥的！” 当然，还有团团，小寻，暖暖，暖暖的爸爸和妈妈！ 小姑娘的话语听着单纯又充满真心，即便是白晟这样冷心惯了的人，也不自觉卸下了内心的防备。 罢了，不管枝枝的来历是什么，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姑且试着相信她，相信她背后的那位“母亲”吧。 白晟带着枝枝熟悉着别墅，跟屋里正在忙活的佣人们混了个脸熟。 别墅的面积很大，各种价值不菲的装饰随处可见，光是第一层就有好几位女佣在打理。 等到父女俩上了楼，女佣们才蹑手蹑脚聚在一起讨论起来。 “哇，那孩子就是新来的小小姐？先生的女儿？太养眼了，太漂亮了！我两只眼睛都看不过来了！” “少犯点花痴吧，之前的那位姐妹就是前车之鉴，只因多看了先生和少爷七八九十眼，就惨遭解雇！痛，太痛了！” “呃，我觉得是因为那位姐妹经常犯错……算了，我努力克制吧。” “不过，先生亲自带着这位小小姐熟悉环境，看来很是重视，姐妹们，以后在小公主面前要表现好一点。” “我更希望她不要像白夜少爷那样阴晴不定，难以伺候……” 李谭看到女佣们在扎堆，严厉呵斥道：“你们几个干嘛呢？” 年轻的女佣们顿时像见了猫的老鼠，一下窜开，全都回到自己负责的区域继续工作去了。 …… 房子大就是为所欲为。 根据便宜爸爸的介绍，别墅之前只有他和白夜哥哥居住，而管家和其他佣人都是住在另外准备的楼房内。 所以，父子俩的房间都是以楼层划分的。 而现在也就多了一个枝枝，白晟秉持着公平公正，随便规划了一下，就给小姑娘腾出了一层楼的位置。 “诶？这一层都是枝枝的地盘吗？”小姑娘惊讶地睁大眼睛，颇为兴奋地四处打量。 “嗯，卧室，更衣室洗浴室这类已经布置好了，之后还有什么需求，直接跟李管家说就行，他会准备好。” 白晟带着她依次参观，卧室被布置得温馨可爱，以蓝白为主色调，给人的感觉格外舒适。 柔软的大床上还放了一堆毛绒绒的玩偶，光是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 “枝枝喜欢这个卧室！蓝蓝的，和天空一个颜色！”小姑娘抱起其中一只兔子玩偶蹭了蹭，湛蓝色的眼睛亮晶晶的，“谢谢爸爸！” 见枝枝还算喜欢，白晟也是松了口气，因为事出突然，这里的一切准备得有些匆忙了，不过也不用着急，以后有的是时间进行改进。 更衣室里也早就准备了好几柜的新衣服了，其中一部分是白晟命人买的，更多的则是老爷子这两天陆陆续续送过来的。 那架势，恨不得把小丫头未来几年的衣服都给买了。 枝枝一整个人处在兴奋的状态，等不及老父亲为她做导航，兴冲冲的跑到别处去看了。 “这里好漂亮，枝枝喜欢这个！” 白晟寻声望去，看见小姑娘在敞亮的阳光房里跑来跑去。 这丫头是不是活跃过头了？也不知道她以前生活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不过听着枝枝清脆的笑声，看着她灿烂的笑容，心情也会跟着变好呢。 第79章 岁月静好 阳光房里铺了一层柔软的地毯，同时摆设有小巧的书架，上面排列着不少儿童读物和童话故事书。 枝枝视线扫过时，忽的被其中一本故事书吸引了注意力。 她将那本封面画着奇异少女的书拿了出来，心中默念着书名。 ——“海的女儿”。 不算厚的书本封面上，奇特的少女上半身是正常的人类模样，下半身却有着鱼一样的大尾巴！ 这让某位小天使瞬间产生了好奇，以及一丝奇奇怪怪的亲切感。 枝枝急匆匆跑到白晟面前，举起手里的故事书，一副发现新大陆的模样无比兴奋：“爸爸快看，这个女孩有鱼尾巴耶！” 白晟低头看去，小美人鱼这个故事几乎人尽皆知，他没看过原文，却也听说过，知道大致的故事情节。相较于此，枝枝的反应却有点出人意料。 这是……完全没有听说过类似的概念？ “美人鱼是不是人类和，唔……鱼？”枝枝想象了一下，忽的表情变得迷茫，“鱼这样没有智慧的生物，为什么可以和人类诞生宝宝？” 她自顾自咕哝着，“难道是一条神秘又强大，还有特殊力量的鱼？” 白晟听着枝枝的自语，满脸黑线，为什么她在一本正经的思考美人鱼存在的合理性……难道小孩子的思维方式都是将现实和幻想结合起来的吗？ 当然，这并不妨碍白晟毫不犹豫的说出冰冷的真相：“那只是写出来的故事，实际上不存在什么美人鱼。” “对哦。”枝枝原本雀跃的情绪莫名低落了几分，但她很快就将其抛之脑后，扬起脑袋眼神期待地看着老父亲。 “那爸爸可不可以把小美人鱼的故事讲给枝枝听？” 讲故事？ 作为一名合格的霸道总裁，且从小受到精英教育，给小孩讲故事什么的，白晟的内心是陌生且拒绝的。 并且十分直男的反问了一句：“你不识字？”不会自己看吗？ 男人的眼神顿时变得犀利起来，作为白家的孩子，文化水平不能够太低，看来学校以及各种培训班是时候安排上了！ 枝枝眨了眨眼睛，心中警铃敲响，便宜老爸怎么可以质疑她不识字，不识字肯定是要被送去学校的。 不行，这太突然了，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父女俩的电波在此刻竟神奇的重合了。 “枝枝认字的！”小姑娘回答得铿锵有力，底气十足，然后语气忽的变软，“但是枝枝也想像别的小朋友一样，有大人陪着讲故事！” 紧接着她用那双亮闪闪的眸子眼巴巴注视着，“这枝枝愿望单上最新的愿望，能实现就好了。” 很好，没想到还挺会卖萌呢。 白晟这个不怎么关注他人外貌的人，竟可耻的被萌到了。 “找个位置坐好。”男人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反手拿过故事书，迈进了阳光房。 “好！”小姑娘欢呼一声，跟了上去。 …… 蔚蓝的天空点缀着几片白色的云朵，秋日的阳光温柔洒下，干净的房间内，父亲给孩子讲述着书中的故事，画面一片祥和。 “当那艘船裂开、向海的深处下沉时……”男人的嗓音低沉好听，虽然他讲故事像是在念文件，但也无伤大雅。 在讲到小美人鱼为了获得一双人类的腿，用歌声和脚踩尖刀般的痛苦作为代价，去和海里的巫婆做交易时，白晟忍不住蹙眉停顿。 在他看来，为了一个仅仅见过几面的王子，为了那所谓的爱情，小美人鱼的选择太过冲动天真了！ 看着便宜闺女和书中小美人鱼如出一辙的蓝色眼睛，他突然觉得有必要教育一下孩子，万一以后被哪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臭男人拐走了怎么办？ “白枝枝，作为一个女孩子，你要学会自爱。”白晟看着她，一脸严肃，“美人鱼为了王子几乎放弃了全部，你不能学她。记住，不准用自我伤害的方法讨好别人。” 也是希望不要再发生两天前的事情了。 “唔……爸爸说得有道理。”枝枝略微歪着脑袋，想了想道：“可是，小美人鱼有了人类的双腿后，她可以走上陆地，会看到更加广阔的世界。” 虽然她不太理解故事里说的爱情，不过当初她待在瓶子里时，得知有人类世界的时候可激动了。那个时候就算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她也会为了来到人类世界愿意付出的。 白晟：“……！”格局打开了属于是。 “爸爸，快讲后面怎么样了！”小姑娘催促道。 故事的发展在白晟的讲述下持续推进，由于字数过多，他还中场暂停了两次，嗓子都要冒烟了。 在故事终于结束的时候，他将书猛的合上，一句话都不想多说了。 听完整个故事的小姑娘一脸满足，赞叹道：“永恒的灵魂呀……好棒的故事，喜欢。爸爸辛苦了！” 白晟突然有点好奇，哑着声音问她：“小美人鱼最后都化成泡沫了，你不伤心？” 枝枝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这里才是小美人鱼最厉害的地方！拒绝伤害王子，勇敢承担死亡的后果……她一定有着闪闪发光的灵魂。” 今天之前一直觉得小美人鱼是个恋爱脑故事的白晟：“……”刻板印象害人呐！ “枝枝一开始还担心爸爸如果是一个不好相处的人该怎么办，现在放心啦。”小姑娘对着白晟露出笑容，“枝枝很喜欢爸爸！金灿灿的像太阳一样！” 这突如其来的“告白”让男人不知该作何回应，一向冷静的思绪都被搅混了。 他收到过很多异性的表白，可那些女人做作的表现总让他格外烦躁和厌烦，且动机不纯。 枝枝的笑容很干净，没有夹杂任何其他别的什么。 年幼时母亲离世，白晟在父亲严厉的管教下成长，他现在缺的，或许就是这样一份不含任何杂质的感情吧。 看着小姑娘那白里透粉的脸颊，白晟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心情一下变得愉悦。 这样悠闲的时光能多一些就好了。 看不见的金色光芒如梦似幻，从高大英俊的男人身上，一点点飘向身侧气鼓鼓的小小女孩。 第80章 晴转阴雨 之后，白晟又简单告诉了枝枝他和白夜的楼层分别在哪，并且一起吃了顿丰盛的午餐。 “唔，白夜哥哥在哪？都没看见他。”枝枝奇怪问道。 “在学校。”男人看了眼手表，扭头对小姑娘说道，“我去公司处理些事情，晚上回来，你在家好好待着。” 他荒废了好几天的工作，实在不能拖下去了。 等处理完堆积的事务，再好好陪枝枝玩吧。 呜哇，学习真是一件任重而道远的事情……枝枝注视着老父亲离去的背影，心中默哀了几秒，忙啊，大家好像都很忙啊。 “爸爸工作加油！” 白晟头也不回，但嘴角扬起了一抹淡笑，他有些期待今后的日子了呢。 枝枝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将还在沉睡的团团和装有金光的瓶子从裙子口袋里掏了出来。 自从团团上次为她赋予了幸运后，就一直昏睡不醒。 要不要用“光”的力量唤醒团团呢？有团团在身边她才会安心。 小姑娘的目光在瓶子和鸟之间来回扫视，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如果团团醒来后知道她是用“光”唤醒它的，肯定会气成河豚的。 瓶子里的“光”只有淡淡的一层，距离圆满遥遥无期。 不行，没时间在这里发呆了，她也要去寻找有缘人！ 刚要动身，枝枝又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唔，也不知道小寻有没有好好吃饭呢？这孩子（？！）从小到大都不太让人放心呢，今天早上就没看见他有吃过什么，一直都在忙她的事情…… 反正都要出去了，那就先去看看小寻吧，之前可是说过要监督他的饮食健康的。 敲定主意，小姑娘在衣柜里翻出了一个小鸭子挎包，将鸟和瓶子一股脑塞了进去。 ——这样再掏出什么东西的时候就不会显得奇怪了。 准备就绪后，她也没多想，直接消失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 来到记忆中熟悉的街道……本该是这样的。 枝枝趴在地上一脸茫然，头顶黑压压的一片，不时还能闻到刺鼻的气味。 看着支撑头顶黑压压物体的四个轮胎，她赫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在车底。 枝枝陷入了沉思。 毕竟有瞬间移动这么好用的赶路技能，干嘛要用走的呢？ 现在看来，在某些时候似乎会有意想不到的缺陷。 如果传送的地点刚好有其他人在，就这样被人类看到了的话……想想就很糟糕。 以后还是少用吧。 枝枝蠕动着身体钻出了车底，她站起身皱着眉头看了看自己灰扑扑的小裙子，心情不怎么美妙的拍了拍。 灰尘掉了一些，但裙子已经变得脏兮兮的，不是拍一拍就能干净的。 就连毛绒绒的小鸭子挎包，都脏了好大一块。 啊，这都是爸爸和爷爷给她买的，结果穿上还不到半天，就已经黑不溜秋的了……枝枝站在阳光下，心里头拔凉拔凉的。 还不如直接传送进屋子里面呢，但这样实在不够礼貌…… 呜呜，这是上天对她偷懒的惩罚吗？ 曾经，她是一个快乐的小女孩。现在，小寻什么的，已经不想管了。 ……回去吧。 枝枝感觉自己头顶有着一朵看不见的乌云，在哗啦啦下着倾盆大雨。 正当她打算找个隐蔽的地方传送回去时，忽然在季寻的房子附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那是一位身材高挑的女性，她穿着休闲服，动作鬼鬼祟祟的在季寻家附近转悠，时不时望向窗内，似乎想要窥探着什么。 枝枝通过灵魂认出了她，她是乔婉。 这个坏女人想要做什么？ 尽管四处没什么人，小姑娘还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动用力量，只能猫着步子一点点靠近。 …… “原来如此，东西在三楼……”乔婉停下脚步，低声自语了一句。 又抬头看了眼窗户，乔婉收回视线，背后却突然响起了一个稚嫩的声音： “姐姐，你有什么事吗？” 大白天的乔婉吓了一跳，转过身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莫名出现的小女孩。 她愣了一下，随即很快整理好表情，笑得很是自然：“又见面了小妹妹，你今天还是来给白昼老师当模特的吗？” 眼前漂亮得不像话的小女孩没有回答，而是盯着她说：“姐姐刚才好奇怪，鬼鬼祟祟的，像坏人一样。” 乔婉脸上的笑僵硬了一瞬，又看见小女孩身上脏兮兮的衣服，眼中闪过一丝嘲笑和不屑，继续道： “小妹妹，出门在外，还是要注意些形象。瞧你现在的样子，白昼老师不会喜欢不爱干净的孩子的。当然，也不会喜欢乱说话的孩子。” 枝枝本来心情就不太好，被反复提起她脏了的小裙子，小脸一板，语气听不上多友好：“白昼老师和姐姐你很熟吗？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她背在身后的小手，已悄然亮起了一团炽白色的火苗。 空气静默了几秒，乔婉才故作轻松的回答：“小妹妹可真严格啊。” “实不相瞒，自从上次见过白昼老师本尊后，姐姐就成为了他的粉丝，知道他住在这里后，一直想上门讨要签名呢。” “这样啊……”听完后，枝枝露出浅浅的笑容：“原来是白昼老师的粉丝呀，那枝枝可以送给姐姐一个小礼物哦，姐姐靠过来一些，给你看个大宝贝！” 乔婉后退了一步：“不用……” “哎呦我的大小姐！” 突然闯入的大喊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满头大汗的跑到乔婉的面前，“可算找到你了，你知不知道剧组快开工了，快走快走！” 说着，也不管乔婉是何种态度，不由分说的拉着她离开，坐上了停在不远处的黑色汽车扬长而去。 枝枝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掌心的火苗熄灭，一双湛蓝色的眼瞳静静注视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她扯过路边的一朵野花，一边一片片掰着花瓣，一边小声说着什么： “跟上去、不跟上去、跟上去、不跟上去……” 小姑娘数到一半又停了下来，看着早就跑没影的车屁股撇了撇嘴，将小花随手扔掉。 “跟不上呀……” 她晃了晃脑袋，只能先强行压下这件事，来到了屋门前，按响了门铃。 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晃悠了多久，小寻现在又是什么情况，希望人没事…… 第81章 都忙，忙啊 等待了一会儿，门内没什么反应。枝枝有些焦躁的又多按了几次。 确定没人来开门后，枝枝连忙在自己的小鸭子挎包里摸了摸，拿出了季寻之前给她的钥匙。 顺利进屋后，小姑娘就焦急对着屋内大喊：“小寻，你在吗？” 没人回答。 她熟练的跑到画室，随意拿起一支画笔，闭上眼睛尝试着感应。 脑海中出现了画面。 ——那似乎是在一个不知名的豪华商场内，周围的货架上摆放着零食或玩具，身姿修长的青年正认真挑选着物品，周围还时不时有人在他身边经过。 枝枝睁开了眼睛，松了口气。 还好小寻没事，只是出去买东西了。唔，可惜那个地方她没有去过，不能传送。 等等……那个坏女人是知道没人在家吗？还是巧合？ 反正她是不会信上门要签名这种理由的，那个女人当时的样子很像人类说的小偷…… 枝枝一拍脑门，对了，只有小偷才会趁着主人不在偷家！ 小姑娘的眼眸里闪过一抹睿智的光芒，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小寻家里有许多值钱的画，那个女人又来过这里，她肯定是看中了其中的一幅！ 枝枝深吸口气，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甩出去，想了想，她还是将手里的画笔收进了小挎包里。 又画了张纸条证明自己来过，放在了最显眼的地方。接着她锁好屋内的各个门窗，以保证不会有奇怪的人从奇怪的地方闯进来。 做完这一切，小姑娘才比较放心的传送回自己的房间。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然后换身干净的衣服。 至于脏衣服，枝枝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洗衣机，只能叫来目前看上去没什么事的女仆姐姐帮忙。 “对不起姐姐，枝枝给你增加工作了。”小姑娘不好意思的说道。 小雨受宠若惊摇摇头：“没有没有，小小姐不用这么客气，您是小主人，为您服务就是我们的工作。” “那辛苦姐姐啦。”小姑娘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小雨感觉自己的心脏被射了一箭，整个人都酥酥麻麻的，脑海里被“好可爱”“好甜”“她喊我姐姐耶”给刷屏了。 她晕晕乎乎抱着脏衣服离开了。 看着女仆姐姐离开的背影，小姑娘暗自松了口气，还好没有被问衣服是怎么脏的…… …… 枝枝找到李管家，说道：“李叔叔，爸爸一般什么时候回来？” 面对漂亮软糯的小姑娘，李谭完全摆不出严肃的表情，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变柔了：“小小姐，如果今天先生不加班，应该能赶上晚饭，要是加班的话，那大概得到凌晨了。” 不过看这几天的情况，加班没跑了。 小姑娘不可思议的捧着脸颊惊呼：“要那么晚，爸爸好辛苦！” “那，那哥哥什么时候能回来呀？” “少爷的话，要到晚上八点了。” 小姑娘瞪大眼睛惊愕道：“要那么晚，哥哥学习好辛苦！” 李谭被逗乐了，又有些心疼，小小姐刚回到家，正是需要亲人陪伴的年纪，结果工作的工作，上学的上学，先生也就陪了她一个上午。 他于心不忍：“小小姐，要不要给先生通个视频电话？” 谁知小姑娘摇摇头：“不行，爸爸工作很辛苦，枝枝不能添麻烦，枝枝会自己玩的！” 说着，她一溜烟的跑开了。 李管家摘下眼镜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啊，这么懂事可爱的小小姐是谁家的啊？ 哦，原来是他们家的啊！ 他怎么忍心让这么可爱的小小姐感到孤独和无聊呢？不行，绝对不行！ 他当即招呼几位女仆过来，吩咐道：“你们去给小小姐准备些下午茶和点心，陪她一起玩。” …… 枝枝趴在阳光房的懒人椅上，小表情相当郁闷，内心躁动得左右翻滚。 好在意好在意啊那个奇奇怪怪的女人！可恶哇，这还让她怎么出去愉快的找有缘人！ 唔，那个拉走坏女人的叔叔说了什么来着…… 剧组？那是做什么的？ 坏女人是乔叔叔的女儿，如果去乔叔叔家，应该能等到人吧？可是乔家在哪里？等爸爸回来问问吧。 等下要不要去青藤小学接暖暖呢？正好讨论明天去哪里玩…… 还有乱街的事情…… 枝枝也好忙呀，嗯，枝枝也辛苦啦…… 想着想着，不知是不是天气太好的原因，小姑娘的上下眼皮开始打架，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 “你们说小公主会喜欢小甜点吗？” 三位年轻充满活力的女仆端着点心架和茶具上了楼，互相小声交流着。 小雨想到自家小小姐的笑容，下意识回道：“小公主看上去比甜点更甜。” 一旁的小倩无语地看着她：“你在说什么胡话？” 小柔倒是忧心忡忡：“希望一切顺利，希望一切顺利。” 三人各怀心思来到了枝枝的地盘。 小倩看着华丽无比的楼层，酸溜溜感慨道：“人比人气死人。” “哎，小公主在里面睡着了，怎么办？”小柔指了指阳光房的方向，“要不，溜了？” 小雨突然站出来，坚定道：“让我去试着叫醒她！” 另外两个姐妹用敬畏的眼神看着她走了进去。 小姑娘睡颜恬静乖巧，浅浅呼吸着，像是神明最完美的作品。 长而卷翘的睫毛在细腻白嫩的肌肤上打出一小片阴影，小嘴巴微微嘟起，脸颊都透着淡淡的粉红，阳光照在她的身上，为她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 氛围感拉满了。 小雨捂住心脏，双颊绯红，不行了，她的萌物控属性要大爆发了！ “小，小姐～请起来一下～”小雨夹着嗓子小声说着话，颤抖的手指忍不住戳了戳小姑娘的脸蛋。 戳了两下后她缩回手指内心尖叫，啊啊啊我家的小公主好软好可爱！！！ 外面的小倩和小柔对视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脸上的无奈。 小倩：“我怎么忘了小雨她是个萌物控。” 小柔：“在她做出奇怪的举动之前，快点阻止她吧，我害怕。” 两个人蹑手蹑脚跟了进去，将甜品放在桌上后，开始将小雨给拖走。 小雨泪流满面：“不，别，让我再吸两口！” 尽管她们已经努力小点声了，但发出的动静依旧惊动了睡眠本就浅的小姑娘。 枝枝迷迷糊糊坐起身，打了个哈欠，雾蒙蒙的眸子懵懂的望向女仆三人组。 第82章 下午茶时间 女仆三人组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互相拉扯的动作都僵硬了。 “嗯？”小姑娘歪着脑袋睡眼惺忪的看向她们，呆毛倔强地立起，哼出了个代表疑惑的鼻音，好似还没有完全清醒。 这无意识的卖萌瞬间戳中了三人的心巴，纷纷控制不住的露出了姨母笑。 小倩：曾经，我不理解那些对猫猫狗狗酱酱酿酿的发电人，现在，我完全理解了！ 小柔：理智，我要理智，南无阿弥陀佛，不能被外表所迷惑…… 小雨：嘿嘿，小小的，香香的，嘿嘿…… 三个表情奇怪的姐姐……枝枝小鼻子嗅了嗅，从刚开始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看到桌上精致的甜品后，瞬间就醒神了。 “漂亮，看上去超级好吃，枝枝可以吃吗？” 小雨最先反应过来，她收敛住痴汉笑，身姿优雅狡黠来到小姑娘面前，单膝跪地（？），轻轻握住小姑娘白嫩的小手，低头吻了一下（？？），再次抬头，她深情款款道： “当然，这就是为您准备的，公主殿下。” 小倩：“……”救命，脚趾头要抠出三室一厅了，我不认识这个人！ 小柔：“……”鸡皮疙瘩掉一地，但是好好笑哦，但是不能笑，绷住！ “噗！”肩膀在颤抖，蚌埠住了。 枝枝被女仆姐姐这举动弄得有些愣神，她倒是不觉得尴尬，很是自然的接过话题： “姐姐真有趣，这些甜点我们一起吃吧。” 小柔略感惊讶：“小小姐，我们真的可以一起？” 枝枝笑着点头：“嗯，别傻站着啦，都坐呀。” 小雨迅速占据了离小姑娘最近的位置，还不忘戏精十足的补充了一句：“我替她们感谢公主殿下的抬爱。” 小柔、小倩：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总之还是整整齐齐的坐下了。 见都差不多了，小姑娘迫不及待的伸手想要拿过一块草莓小蛋糕，却被离得最近的小雨姐姐给打断了动作。 “公主殿下，这不妥！” 旁边两双眼睛齐齐瞪向她，似乎在问她又要整什么活。 “怎、怎么了？”枝枝一脸懵逼。 小雨无视了两姐妹的死亡凝视，一本正经说道：“这上面奶油太多了，很容易沾到您漂亮的裙子上，如果衣服又脏了就不好了。”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突然变得激动，“所以请让我来投喂您吧，保证不会弄脏公主殿下的裙子！！” 穷图匕见了属于是。 小柔忍不住扶额，这人知不知道是在对谁耍流氓啊？ 这发电的样子要是吓到小公主，然后转身向先生告状，她们怕不是要卷铺盖走人了。 枝枝呆了几秒，缓慢摇摇头：“不用啦，谢谢姐姐。” 哼，她才不会笨到吃东西还能弄脏衣服呢！ 咔嚓—— 小雨感觉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裂开了，摸了摸胸口，原来是心碎的声音。 小倩和小柔忍不住松了口气，还好小公主没被吓到，嗯，不愧是白家的孩子，根本就是从容不迫啊！ 枝枝终于吃上了香喷喷的小蛋糕，在这场下午茶里，她逐渐和三位女仆熟络起来。 “姐姐，你们知不知道白夜哥哥在哪个学校上学？”小姑娘咬着马卡龙好奇问道。 “小公主，少爷在金弦贵族学校上学。”小倩回答道。 草，为什么她也跟着叫那么羞耻的称呼？这都是小雨的错，把她给带歪了！ 小倩连吃几块糕点企图失忆。 “说起来，白栩少爷也在金弦呢。”小柔也逐渐放松聊了起来，“和白夜少爷一样，也是位非常优秀的人。” 听到了没听过的名字，枝枝好奇问道：“那是谁？” “我来，白栩少爷是公主殿下大伯家的孩子，也就是公主殿下另一个哥哥！”小雨抢答道，“因为白夜少爷是先生领养的，所以两位少爷的年龄差距不大。” 大伯的孩子啊……小姑娘喝了口茶水，配合着下午的时光，感觉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她来了兴致，又问道：“那还有谁是枝枝的家人吗？” 这时，一直都比较内敛的小柔眼里突然闪烁起明亮的光，说话的声音都兴奋了起来：“白云修先生！他是位有名的导演，他引领制作的大部分电影都得过国际奖项！他的夫人也同样才华横溢，唱歌跳舞演绎样样精通，长得还巨美，是我偶像！我，我……” 说着说着，小柔的情绪突然由兴奋变得悲伤，“我当初是想去偶像家应聘的，薪水又高又能看见偶像，明明是双倍的快乐，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呜呜呜……” 小倩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感慨道：“难怪你那么不想被解雇呢。” 一旦被请退，就相当于上了黑名单，想要再次应聘白家的女仆几乎不可能，这位可怜的追星女孩也会失去与偶像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小小姐，白云修先生是您的二伯，他们一家很恩爱，也让您有了一位姐姐。”小倩塞了几块糕点堵住了小柔的嘴，简单解释道。 “哇，好想快点见到他们呀！”枝枝越来越期待今后的日子了。 “轮到我了！”小雨举手，她清了清嗓子，“说起白云修先生，他不是正在导演拍摄一部恐怖片吗，听说有一幕戏就在咱们安城取景，剧组已经开工了！” 小柔瞬间把目光投了过来：“真的假的？有说在哪里吗？” 小雨摊手：“都说了是听说，我也就是说说而已。” “切～”小柔翻了个白眼。 “……剧组？”枝枝吃蛋糕的动作一顿，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那是什么呀？” 糟糕，忘了小公主还太小，她们聊的这些可能有些超出她的理解范围了。 小倩瞪了眼装无辜的小雨，笑着解释道：“小小姐，剧组就是负责拍摄影视作品的，我们看到的电影都是他们一点点拍出来的哦。” “枝枝没看过什么电影。”小姑娘眨了眨眼睛，“但是听上去好有趣，想去剧组看看！” 小雨一把握住小姑娘的手，认真道：“我明白了公主殿下，我一定会为您搜集情报，带您……哎呦！” 她捂着脑袋回头，不满道：“倩倩，你打我干嘛？” 小倩回以微笑：“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第83章 电影？看一下 “那可是二爷，你是想当场卷铺盖走人吗？” 小倩的表情过于严肃，小雨也不敢造次，弱弱道：“……我错了。” 她泪眼汪汪的看着小姑娘：“对不起公主殿下，无法完成您的心愿了。” 枝枝摇摇头：“没关系，和姐姐们聊天已经很开心啦。” 小姑娘看上去身娇体软，性格温和，说话还好听，一口一个姐姐的，完全没有这个年龄段的捣蛋调皮，早就把三位女仆的芳心俘获了。 点心也吃得差不多了，小柔说道：“我来收拾吧。” “枝枝也来帮忙！”小姑娘兴致勃勃道。 却遭到其余两位的强烈反对。 小雨飞速起身帮着收拾：“公主殿下，您不能动！” 小倩这下真的有被感动到，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小公主，以前一定受过不少苦，才这么懂事吧，先生为什么没有把你早点接回来！” 枝枝：“……”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三位姐姐动作麻溜，一点忙都不让她帮。 闲来无事的她决定下楼去看会儿动画片。 不，还是看看电影好了…… “李叔叔，李叔叔！”小姑娘跑到李谭面前，“听说二伯拍了好多电影，你可不可以帮忙挑一部，枝枝想看！” 李谭笑容满面：“没问题，小小姐。” 别墅里是有家庭影院的，可以随时用大屏幕观看想看的电影。 枝枝跟着李管家来到了昏暗的放映厅，大荧幕几乎占据了一整面墙壁，她找了个座位坐下，心中不由期待起来，电影会是什么样的。 李谭将自家二先生的作品在脑中过了一遍，最终选定了一部适合小小姐观看的喜剧电影。 这部电影是一部合家欢，主角团是少有的以孩子为主，讲述了孩子们在一起玩耍时，偶然进入了一个奇异的世界，并在那里获得了超能力，最终打败邪恶坏蛋的故事。 影片全程轻松愉快，没有吓人反胃的画面，就连反派的塑造也幽默风趣。 当初记者们采访二先生，问他为何突然要拍这样一部电影时，二先生回答的是：想要给儿时的自己圆一个英雄冒险梦。 电影开始播放，李谭还贴心的拿了一大堆零食过来，说道：“那我就先离开了，小小姐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 “嗯嗯，谢谢李叔叔。” 枝枝抱着薯片，开始专心致志看起电影。 极致的画面和环绕的音响，都给她幼小的心灵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见识短浅的小天使并不了解特效，当看见主角团们放火的放火，起飞的起飞，发光的发光，她突然站起来兴奋地来了一句：“这些我也会！” 就，代入感特别强烈了属于是。 看到主角团们陷入困境，枝枝恨不得自己也能进去帮忙。 …… 与此同时，别墅的大门忽然从外面被打开了一条缝，穿着校服的少年鬼鬼祟祟窜了进来。 白夜动作娴熟的绕过李管家，以各种摆件做掩体，相当矫健的摸上了楼。 他回头看了眼没有丝毫察觉的众人，伸手得意的比了个耶。 “少、少爷？”正在打扫的小倩看到突然窜上来的人影，意外又不是那么意外的小声唤了句。 白夜回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请过假了。” 我又没问，您不用急着跟我这个佣人解释……小倩脸上挂着微笑，很有经验的回答：“那少爷好好休息，我会当做没看见你的。” “等等！”白夜拦住了她，“问你个事，我新来的妹妹在哪里？” 小倩惊讶地打量起自家少爷，以前她也没感觉少爷这么猴急啊，这为了看小公主，直接从学校请假回家可还行？ 真就半天都等不了是吧，这要是被先生知道了，又免不了关小黑屋咯。 白夜被她怀疑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瞪眼：“我真的请假了！” 小倩收回视线飞快点头：“小小姐在看电影。” “行，我这就去看看。”白夜满意转身，还不忘提醒，“记住，可别说我请假回来了。” 所以少爷到底有没有请假呢？小倩笑了一下，继续接着打扫去了。 …… “让你尝尝我火焰巨龙的厉害！” “哇，火焰巨龙！！” 白夜刚一进来，就听到电影台词以及小姑娘跟着附和的声音。 他看了眼大荧幕，挑眉，哟，这不是《绮丽岛》吗？ 他可太喜欢这部电影了，很中二，不够中二他都不看的。 当然，电影里的超能力是假的，但眼前不就有个真的吗。 在听说枝枝莫名其妙成为老父亲的女儿，自己的妹妹之后，白夜是懵逼的，但懵逼过后，那就是惊喜啊！ 以后可以随时找枝枝玩耍了！ 拜托，有个会超能力的妹妹真的很酷哎！ 见小姑娘一心一意的看着电影，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白夜只能发声提醒：“嘿，我亲爱的妹妹，你能不能抽空看看我？” 咦，好像有人在说话？枝枝朝旁边看了过去，一眼瞧见了少年帅气的俊颜，但在电影放射的特效下，他的脸上也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这导致小姑娘脸盲了一瞬。 “你是谁呀？” 少年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捂住胸口后退了几步：“你知不知道这四个字的伤害有多么大！” 呃……枝枝挠了挠头，看了眼对方的灵魂，才恍然大悟：“啊，你是白夜哥哥！” “白夜哥哥你等下哦，电影正放到精彩的地方呢！” 然后又转过头吃着爆米花，看起了电影。 白夜：“……”能不能不要这么敷衍。 他坐在枝枝旁边的座位上，翘起了二郎腿，顺手薅了点小姑娘手里的爆米花，吃得嘎嘣脆。 一边吃还一边难过道：“真可惜，亏我这么辛苦跑回来，想着带妹妹去乱街玩玩，既然妹妹要看电影，那还是算了吧。” 枝枝一听，吃爆米花差点给噎住，她立马站了起来，态度来了个大转弯：“白夜哥哥，不看电影了，不看了，去乱街，这就去！” 白夜眼皮一掀，双手抱胸，鼻孔朝天：“谁是你哥哥，你认识我吗？这电影放得正精彩呢，有什么事等我看完再说。” 小姑娘感觉自己真的被噎住了，她一把将手里的爆米花塞给了少年：“都给你。” 第84章 来举高高 白夜看着手里的爆米花，塞了一口，他点点头笑眯眯的：“谢谢好心人的馈赠，看电影更快乐了。” 然后就真的在认真看电影了。 枝枝感觉胸口一股气涌了上来，脸蛋都红了，可惜影厅的环境根本无法看到，她跺跺脚，挡在少年面前：“不看了，不准看了！” 白夜顿时委屈捂嘴：“你是谁，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讲理，你好霸道！” 小姑娘一时语塞，没想到白夜哥哥这么记仇，真小气。 但是，她才不会屈服呢！ 她学着少年的模样同样双手抱胸，用鼻孔看人：“哼！枝枝就是这么一个霸道的孩子，现在速速带我去乱街，不然，就让你尝尝我火焰巨龙的厉害！” “不，朋友，难道你要鲨了我吗？”白夜摆出一副害怕的姿态。 小姑娘咧嘴一笑：“那就听话！” 少年坐直身体，盯着她突然惊醒般说道：“哦，天呐，我想起来了，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啊！” 枝枝懵逼，这，这该怎么接台词？ 半晌，她试探着说道：“难道……你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哥哥？” 少年一拍大腿，将小姑娘抱进怀里，悲声大喊：“妹啊！哥好想你啊！” “为了你，我过五关斩六将，承受了巨大的风险才见到了你，你怎么可以对哥哥这么冷漠？” 枝枝在少年怀里一整个糊涂了，好像自己确实有那么一点点不对吼。 “哥哥对不起，枝枝以后绝对不会认不出你了。” 少年摇了摇头，难过叹气：“妹啊，你这没诚意啊，哥哥的心被你伤透了，你之前还想着用火焰巨龙再来一记暴击呢。” 小姑娘有些心虚，她瞄了眼白夜伤心的脸，不禁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分了。 白夜哥哥的心灵好脆弱啊，以后是不是得多注意点？ 在她绞尽脑汁寻找着补救方法时，殊不知头顶的少年憋笑已经快憋不住了。 居然真的会接他的话，也太罕见了，一不小心就玩过头了。 嗯，见好就收吧，不然气得以后不跟他玩就不好了。 白夜刚打算说几句圆场消停的话，就见小姑娘的脑袋突然凑了过来，在他的侧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白夜僵住了，瞳孔在地震，手里的爆米花差点没拿稳。 末了耳边还响起小姑娘甜软的嗓音：“白夜哥哥，这样可以了吗？” 一个亲亲，直接控制得他动弹不得，恐怖如斯！ 少年的脸颊顿时变得通红，思绪一片混乱，说话都开始语无伦次：“你你你，我，你居然亲我！！” 枝枝疑惑不解，这，怎么是这个反应？当初暖暖不是这样的呀，明明可开心了…… 可是白夜哥哥好像很不喜欢的样子。 好失望，她还以为这样可以把人哄开心呢。 小姑娘低着脑袋有些委屈：“对不起，枝枝以后不亲你了。” 她挣扎着从白夜身上下来，乱街的事情她去找小寻好了，白夜哥哥什么的，不管了！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乱街在哪，哼。 电影也没心思继续看了，她现在就出去找小寻！ 见小姑娘头也不回就要走，白夜终于回过神来，一向聪明伶俐的他，此刻只能傻不愣登的憋出一句：“你要去哪？” 枝枝回头看了他一眼，撇嘴：“去找小寻，他肯定会带枝枝去想去的地方。” 白夜两眼一黑，语气颤抖：“那我呢？” 枝枝冷哼一声：“在这里看你的电影吧。” 不知为何，白夜的脑海里荡漾起了不知名的旋律：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 这下真的玩过头了，但是谁想到会突然被亲一下嘛，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亲呢，反应大点怎么了！很正常吧？ 他大步追了上去，一把抱起枝枝，制止了她前进的脚步：“等等，错了，我错了，全部都是我的错！” 小姑娘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只好阴恻恻说道：“你完了……枝枝很难哄的！你完啦完啦！” 白夜：“……” 看来得拿出点不一样的诚意了。 “我亲爱的妹妹，我问你，你找季寻带你去乱街有什么用呢，你知道那孩子的名字叫什么吗？你知道她妹妹又叫什么吗？” “她被欧阳家抓走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她们的家现在真的还是她们的家吗？你有没有想过，那里已经换了住客该怎么办？” 小姑娘两眼迷茫，不服气道：“那你就知道了？” “是啊，我知道。”少年轻笑一声，“这不担心我亲爱的妹妹会挂念这事，我连夜给你调查信息去了嘛，知道你出院了，我历经千辛万苦赶回来，结果……” 说到这里，白夜突然停顿，低声哄道，“我带你去就是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很好的诚意，让某位小天使直接动摇。但她才刚说自己很难哄，这么快就原谅岂不是太容易了？ 小姑娘晃了晃悬在半空的脚丫子，忽然想到了什么，嘟囔道：“不够不够！你还得，唔，把枝枝举起来，举……举高高，对，举高高十次，这样才能原谅你！” 看得出来，小姑娘想了好一会才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举高高十次？这个要求怎么说呢，也太可爱了吧！ 少年一下子被戳中萌点了。 “简单！” 他将枝枝翻了个面，面对面而立，接着双手插进小姑娘的胳肢窝，肌肉发力，很轻松的就将她举了起来。 再一次体验到了这种像飞，但又不是飞的感觉，小姑娘的眼睛里顿时开心的闪亮起了无数小星星。 大荧幕上五颜六色的特效光芒倒映在她的眼瞳里，让白夜仿佛看到了一片璀璨绚烂的星河。 某位少年感觉自己的心巴再次被射了一箭，他举得更加起劲了，甚至超额完成了任务。 “呼……”白夜将小姑娘放下，伸手轻轻抚平她有些凌乱的发丝，“这下满意了吧？” 枝枝终于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满意了，枝枝原谅白夜哥哥了！” 嘶，不理解且怀疑，这么可爱的孩子怎么会是他家的呢？ 老爹，你终于又有点作用了……少年默默在心里赞赏了一句。 将电影关闭后，白夜看了看自己的校服，对小姑娘说道：“我先去换身衣服，你等我一会。” 乱街鱼龙混杂，这属于贵族学院的校服太显眼了，得低调些。 “白夜哥哥快点哦。” 白夜小心翼翼摸进了自己的卧室，不一会儿，他换了身样式简朴的休闲服出来，枝枝正乖巧在门口等候，身上还背了个小兔子挎包。 看着小姑娘那过分精致的容颜，少年眉头一皱，又回房里翻找起来，他找出顶黑色的鸭舌帽，戴在了小姑娘的头顶。 “戴好，别乱摘下来。” “哦，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现在有一个难题。”白夜摸着下巴说道，“我该如何在不被其他人发现的情况下，带你离开家呢？” 小姑娘抬起头，有点小骄傲道：“哼哼，不难的，枝枝已经学会了，可以咻的一下就到外面哦！” 虽然出发点不同，但两个人都默契的不想让家里人知道，去乱街这件事。 第85章 乱街 白夜顿时想起了小姑娘“闪现”的画面，他一整个激动住了：“你那个能力还能带人一起？” “嗯。”枝枝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后，她拉住少年有些粗糙的手，神力汇聚于身，只见那片空间扭曲了一瞬，两人的身影凭空消失在原地。 白夜只觉得眼前一花，周围的环境就从室内变成了室外。 他还没来得及震撼激动上，眼前满地的垃圾和浓浓的臭味就让他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这才注意到他们身处的地方是一条肮脏的小巷，不，应该说是建筑与建筑之间狭窄的缝隙。 怎么传送到这种地方？少年下意识在心里抱怨了一句。 不过转念一想，传送到这犄角旮旯里才是最好的，如果大街上凭空出现两个人，那可就完犊子了。 幸好枝枝挺机灵的。 他拉着小姑娘赶忙离开了这里。 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瞬间移动啊……太帅了吧！ 那以后翘课是不是能整出毫无破绽的花活？ 此刻，少年的心思无比活跃，想到了许多以前做起来格外不方便的事情，以及瞬间移动能够带来的便利。 身旁的小姑娘忽然往他身上靠，一滴鲜红的液体滴落在地面上，十分惹眼，这让白夜顿时察觉到不对劲。 “枝枝，你怎么了？” 他蹲下身查看，被吓了一跳。 枝枝的脸色格外苍白，鼻血正在往外流淌，眼睛也半眯半睁的，好似随时都会晕过去。 少年慌乱的从衣兜里拿出纸巾，给小姑娘擦拭：“突然之间怎么了，我带你去医院。” 枝枝摇了摇头，深呼吸了一下说道：“不用啦，这是使用力量带来的后果，很快就能好了。” 只是她没想到，不过是多带了一个人传送，给身体的负担就变得这么大。 白夜一下沉默，他忽然想到枝枝前两天才刚进过医院，对此他其实一直抱有疑惑，为什么那晚明明人还好好的，转眼就身负重伤？ 原来是因为这种超能力是有负担的吗？ “靠，我真该死啊！”愧疚感涌上心头，少年为自己之前的种种想法有了深深的罪恶感。 并对前往乱街的事情有了反对的心思，“那什么，不去了，我们回家！” 既然使用力量有风险，那还是少惹事吧，好歹枝枝现在是他的妹妹呢。 枝枝一听，她拉着少年的衣角着急道：“要去！你不可以反悔！” 啧，咋这么爱管闲事呢。 看着小姑娘坚定的眸子，白夜又想到了当初那个夜晚，她也是这么倔强的。 于是白夜选择放弃抵抗，举手投降：“好好好，去。” 这是什么妹妹，祖宗还差不多吧。 …… 在等待出租车的途中，白夜看着枝枝脸色逐渐好转，终于放心了不少。 闲来无事，他突然问道：“我说，如果啊，我们找到了那个孩子的妹妹，你打算怎么做？” 帽檐遮住了小姑娘的脸，白夜只能看到黑漆漆的帽子，但他很快就听到了回答的话语： “跟她说，她姐姐离开的事情。” “……” “……没了？就这样？”白夜错愕反问，这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回答。 小姑娘不好意思道：“枝枝暂时只能想到这样啦。” “我还以为你一定会天真的说，要帮助她之类的……” “帮助？”枝枝眨了眨眼睛，抬头望天，“不能随便许诺帮忙的，至少得看到本人才能做决定。” 白夜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感觉，明明能感受到小姑娘的纯真，但偶尔，她又会展现出一些别的特质…… 他一时半会无法用具体的词句表达出来。 但不得不承认，有种神秘的吸引力。 想到枝枝拥有的力量，他忽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使命，这个孩子绝对不能走上歧途，他是哥哥，必须要教导好妹妹！ 少年的想法在此刻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 出租车终于等到，兄妹二人一起坐上后车座，枝枝才想起来问道：“白夜哥哥，你还没说，她们的名字。” “姐姐叫唐雪，妹妹叫唐心。”不知想到了什么，白夜叹了口气，小声嘀咕，“我是不是该反思一下……” 因为觉得挺有意思，他才这么主动帮忙调查的，现在一想，他这个哥哥好像似乎大概完全不合格啊，哪有为了自己开心就带着妹妹跑乱街那种地方的？ 甚至不惜为此翘课，不是，请假。 天呐，这是什么乐子人垃圾哥哥……少年在内心震惊吐槽。 枝枝坐车的时候很喜欢看着窗外移动的景色，繁华的街道慢慢变得破旧，周围的建筑看上去十分有年代感。 街边的路人画风都变得不太一样了，一眼看过去有不少人染了其他颜色的发型，皮肤上纹了奇怪的纹身，造型别具一格。 这一带流动的车辆很少，似乎大家都不愿意靠近。 枝枝注意到，那些看上去很凶的叔叔把目光投了过来，像一只只等待猎物的野兽。 “枝枝，等会你一定得跟紧我，别乱跑，知道吗？”白夜叮嘱道。 “嗯，知道啦。” 两人下车后，那位出租车司机像只受了惊的小动物，飞快的跑远了。 老旧的楼房，到处贴满的传单，街道意外的还挺干净，枝枝好奇地四处张望，却被身旁的少年拉住了手。 几个街头混混模样的男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站起身，朝兄妹二人靠了过来。 “哟，小子，生面孔啊。”染着一头黄毛的混混想要揽上白夜的肩膀，却被其灵巧躲过。 “嘁。”黄毛只好双手插兜，他打量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咱们这立规矩了，生面孔得收费。” 后面的肌肉男顺势走上前来，表情狰狞，高大的体格给人的压迫感很强，对兄妹俩说道：“一人五百。” 咦？这是打劫吗？枝枝想要抬头瞧瞧，却被少年一把按住了脑袋，根本抬不起来。 白夜面对四个混混，故作害怕状：“各位大哥，我这来的匆匆，兜里没钱，行个方便呗。” “不方便，没钱就滚！”听到没钱，混混瞬间没了耐心。 白夜着急道：“哎，别急啊，我有个朋友在这里，你们应该认识的，他是……” “行了！”黄毛一口打断，“你这种人我见过不少，无家可归想着来乱街混日子是吧，我告诉你，这里已经不是以前，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的地方了！” “想进来，就乖乖交过路费！” 白夜惊讶道：“这是不是说明，以前的阿猫阿狗就是你们？” 黄毛感觉受到了挑衅，想都没想就要一巴掌呼过来。 少年抱着小姑娘轻松避开，还十分欠揍的说道：“年轻人火气别这么大，容易变丑的，就像你们这样。” 第86章 故人重逢 “小子，你很嚣张啊。”肌肉男一步上前，掰起手腕，骨头咔咔作响。 另外几个混混也挥舞起手里的棍棒，狞笑着包围了两人。 “兄弟们，小孩别管，给这小子一点教训，让他记住乱街的规矩！” 周边顿时围观了不少吃瓜群众，他们没有任何阻拦的意图，反而一个个兴奋地手舞足蹈：“打起来！打起来！” 枝枝被突然抱起，条件反射的环住了少年的腰，她看着这几个气势汹汹的混混，问道：“白夜哥哥，我们是不是要准备跑路了？” 白夜不为所动：“来都来了，跑什么？” 乱街这地方，说白了就是混混的聚集地，用实力讲话才是最简单直接的。 一旦他服软妥协，周围那些围观的群众便会觉得这是个好欺负的，这反而会引起他们的贪婪，很麻烦。 白夜将小姑娘放下，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道：“乖，你找个地方躲好，哥很快解决他们。” 小姑娘看了看那些肌肉发达凶神恶煞的人，有些担心：“白夜哥哥，枝枝可以帮忙的。” “不行！”他厉声拒绝，又凑近小姑娘的耳朵，像是在说悄悄话，“你的超能力不能随便暴露使用，别担心，这几个人我还是打得过的。” 看他那么自信，枝枝也没再劝阻：“唔，那好吧，白夜哥哥加油哦！” 她乖乖退到了一边。 “和你妹妹说完了？”黄毛挥了挥手里的铁棍，“那就躺好吧！” 白夜挑眉：“居然特意等我们说完悄悄话，你人还怪好的嘞。” “少废话！”黄毛抡着棍子就冲了上来，“兄弟们，给我狠狠打他的脸，老子最讨厌长得帅的小白脸了！” 白夜像是提前预判般再次躲过袭击，一边躲还一边害怕道：“天呐，好可怕，我这该死的美貌，竟遭人如此妒忌！” 然而他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任何害怕，有的只是戏谑。 少年在四人的围攻下游刃有余，他的动作十分灵活，总能恰到好处的躲掉每一次攻击，并且还能顺势借力打力，一个人就占据了上风。 “该死，这家伙怎么这么能打？不会是故意来找茬的吧？” “跟泥鳅似的，根本打不到！” 四人不信邪，又一次发起了攻击。 白夜呼了口气：“快点结束吧，我可爱的妹妹还在等我呢。” 他的速度更快了，精准的绕后，给每个人都来了记快准狠的手刀。 混混们几乎没有抵抗的晕倒在地。 周围的吃瓜群众看呆了，一时间都陷入了安静。别吵，他们在思考。 “哇，白夜哥哥好厉害！好帅！”枝枝特别捧场的跑了回来，看向少年的目光都在冒小星星。 白夜的虚荣心顿时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一点都不谦虚：“嗯，知道就好，就该有这种认知！” “现在应该没人会拦着我们了，走吧。”少年牵起小姑娘的手，大摇大摆走进了街道内。 一名路人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啧啧出声：“你还别说，那动作跟拍电影一样，确实帅啊。” 另一名路人思索着说道：“他那动作与其说是格斗，看上去更像是暗杀技巧……” “你在说笑吧，那小子看着才多少岁，怎么可能会是杀手！” “也是，应该是我想多了。” …… 一路上都有眼睛盯着兄妹二人，枝枝也跟在白夜身边默默观察，心中慢慢浮现出异样的感觉。 这里的人，灵魂上都多多少少染上了一点深红，唔，他们是不是像刚才对待白夜哥哥那样，也对待过其他人？ 白夜哥哥打得过才没有受伤，那打不过的人岂不是会很惨？ 唐雪和唐心就生活在这种地方吗？ 似乎猜到了她的疑惑，白夜突然说道：“唐雪和唐心其实并不是亲姐妹，那两个孩子曾经都是一家名叫‘海天福利院’的孤儿。” “但在四年前，福利院突然遭受了一场恐怖袭击，出现了不小的人员伤亡，有的孩子至今都躺在医院里，有的转移到了其他福利院，还有的则下落不明。” 枝枝反应了过来：“她们两个难道就是下落不明的孩子？” “对。” “诶，可是白夜哥哥是怎么知道的？”小姑娘好奇道，“难道是魔法？” “……”白夜嘴角一抽，决定摊牌，“不好意思，你帅气的哥哥其实没有魔法，靠的是技术。” 如果没有亲眼见到唐雪，如果她没有说出自己和妹妹的居住地，白夜八成也不会查到两个孩子躲在了乱街。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事哪里怪怪的…… “喔，技术魔法！”小姑娘肯定的点点头。 “……魔法还是你厉害。”白夜无奈，跟魔法过不去了是吧。 “那袭击福利院的坏人有没有被抓住？” 看着小姑娘明亮的双眼，少年顿了一下，笑道：“嗯，抓住了，所以别担心。” “那就好！” 乱街的空气有些潮湿，少年的思绪渐渐深沉。 等枝枝见完唐心，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虽然这其中有许多疑点，但不该由他们操心掺和。 忽然，白夜的视线凝固，脚步陡然停下，似乎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这让一股脑往前走的枝枝也被拉了回来，差点摔倒。 “白夜哥哥，你停下来干嘛？”小姑娘纳闷道。 她奇怪的顺着白夜的视线看了过去。 只见不远处的便利店门口，一位提着塑料袋的男人正看着他们，准确来说，是看着白夜。 那男人梳着清爽利落的短发，五官深邃立体，面部线条棱角分明，眼眸锋芒锐利，右眉尾的疤痕并没有减分，反而给他增添了一股野性，是一副极具攻击性的长相。 他的个子很高，目测到了一米九，身材比例堪称完美，能隐约看见衣服下鼓鼓的肌肉线条，看起来很能打。 这个人……枝枝皱了皱小眉头，躲到了白夜身后，小声问道：“白夜哥哥，你们认识吗？” 白夜安抚性地拍了拍小姑娘的头，朝着对面看上去眼神凶恶的男人说道：“你吓到我妹妹了，拜托你走开些。” 第87章 三人行 提着超市塑料袋的男人这才把目光放在了白夜身后的小姑娘上。 但由于她戴着宽厚的鸭舌帽，身高又矮，一张脸被盖得严严实实，完全看不到小姑娘的长相。 他又重新看向白夜：“不好好当你的大少爷，来这里做什么？” “跟你有关系？”白夜嗤笑一声，牵着小姑娘继续走，“好狗不挡道，没时间跟你扯皮。” “无聊。”高大的男人提着袋子扭头就走。 只是，他们三人走的是同一个方向。 枝枝低着脑袋不自觉抱住了白夜的胳膊。 白夜顿时瞥了某人一眼，不满道：“我说姜让，你能不能换条路走？在这污染空气，熏到我妹妹了。” 名叫姜让的男人不为所动：“那你就不应该带着她来这里。” “一定是你长得太丑，丑到孩子了。” “比起我，你更像个会拐骗孩子的家伙。” “真可怜，没有妹妹的人是这样的。” “……” 空气中的氛围陡然变得剑拔弩张，姜让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杀气。 刀光乍现，在枝枝懵逼的时候，两人几乎同时出手，两柄尖锐的匕首在空中互相对抗。 姜让压抑着怒火：“收回你那句话。” “实话实说而已。”白夜眼神冰冷，“我再说一遍，别跟着我们。” 枝枝在一旁不知所措，完全没搞清楚状况，不明白怎么好端端的就打起来了。 她很着急，只能尝试着阻止：“哥哥，不要打我哥哥，不要打架，受伤很痛！” 事实证明，小姑娘的阻止还是很有效果的，被她这么一打岔，姜让收回了刀具，并说道： “看在小孩的份上，这次我不追究。但这路可不是你家，我也没跟着你。” 枝枝的视线在两人间转了一圈，她赶忙拉了拉白夜的衣角，稚气道：“白夜哥哥，你不要为难人家了，我们快走吧。” “啧，你不是害怕这个一脸凶相的家伙吗，哥这是在给你勇气，懂不懂。”白夜嘴上这么说，但也识趣的把武器收了起来。 “才、才没有害怕！”小姑娘倔强反驳，又像是自我安慰般道，“这个哥哥只是在走路，枝枝为什么要害怕！” 说着，小姑娘悄悄瞄了一眼对面的姜让。 察觉到视线的姜让回望了过去，然而小丫头像只受惊的兔子，又把脑袋低了下去，还不忘躲在了白夜身后。 ……他真的有那么吓人吗？ “不害怕你躲什么啊。”白夜无语，用开玩笑般的语气说道，“难不成你察觉到了这家伙不同寻常的气息？” 白夜意味深长的看着姜让。 小姑娘不说话了，她选择沉默以对。 “无聊。”姜让懒得再和他们打交道，继续走自己的路。 “哼。”白夜牵着小姑娘走在道路的另一边，和姜让一左一右，中间隔的远远的。 ——他们依旧走在同一条路上。 这家伙……算了，总不可能那么巧，还会走到同一个终点吧？ 白夜心想，把注意力又放在了身边表现异常的枝枝身上：“现在能告诉我，你怕他什么了吧？” 枝枝犹豫了几秒，才吞吞吐吐说道：“唔……那个哥哥红红的，但是不臭臭，好奇怪，枝枝也说不上来的感觉，就是……不想靠近。” “什么红红的？姜让今天没穿红的啊。”白夜好奇追问，不过小丫头的直觉还挺准，那家伙确实不是啥好东西。 “是灵魂的颜色哦。”枝枝回忆着说道，“红红的，和罪恶的深红色混合在一起了，还很平衡！枝枝第一次见到！” 啥？灵魂的颜色是什么稀奇玩意儿？ 红色……确实是很适合那家伙的颜色，毕竟曾经是个鼎鼎有名的神秘杀手呢。 “诶，你还能看到这些，那我呢？我是什么颜色的？”这谁能忍住不问啊。 “唔，白夜哥哥是灰白灰白的颜色。”枝枝想了会，才找到合适的形容词，“又灰又白，像翻滚的云一样。” 原来如此……白夜暗自点头，大致猜测灵魂的颜色或许和性格有关系。 “以后这种事情别乱说，知道吗？”他没再继续深究讨论这个问题，总觉得这玩意儿有点涉及隐私了。 在正常情况下，他还是很尊重大家的个人隐私的。 “哦。”枝枝不是笨小孩，要是换个陌生人问，她才不理会呢。 乱街的风景别有一番风味，打架互骂，拉帮结派的路人不说随处可见，只能说十分常见。 但枝枝注意到，那些凶巴巴的人群都会有意无意避开那个叫姜让的哥哥，连带着一些不怀好意的人，也不敢出现在她和白夜哥哥面前，方便了不少。 三人就这么一同直走，一同拐弯，最后，一同停在了一家小诊所面前。 白夜：“……” 姜让：“……” 原本平息的矛盾再次爆发，姜让的眼神冷得刺骨：“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白夜回以同样的冷漠与之对视：“这也是我想问的，你跟着我们到这里又是几个意思？” 枝枝看了看白夜，又看了看姜让，纠结了几秒，还是自觉的出来当和事佬： “呜哇，白夜哥哥，枝枝要找的人就在这里面吗？她生病了吗？我们快点进去看看好不好？” 她又鼓起勇气对姜让说道，“大哥哥，白夜哥哥只是带枝枝来找人的，是枝枝要来的，你，你可不可以不要凶他啦？” 娇娇软软的童音，像是在对人撒娇，说的话在有意无意中解释了缘由，让两个男人互相敌视的怒意也悄然平息。 虽然没看到样貌，但听声音就知道，这孩子长得不会差到哪里去。 白夜从哪里拐来的小丫头，那白家分明只有一个还在上高中的千金小姐，从来没听说过还有个这么小的女孩子。 “这小孩你在哪里捡的？”姜让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 白夜当即露出炫耀的嘴脸：“羡慕吗？嫉妒吗？明明都要被你吓哭了，还这么勇敢的站出来护着哥哥，是不是很可爱？” ……她才没有被吓哭。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小姑娘还真挺害怕这个叫姜让的大哥哥，真奇怪，是因为他红红的，像裹着猩红和尖锐的风吗？ 第88章 告知 姜让捏紧了拳头，这么久没见了，这死孩子还是这么欠揍，看来在白家的生活很好啊。 “小朋友是很可爱，希望你能当个称职的哥哥。”他说了这么一句话后，率先进去了诊所内。 白夜默然了几秒，才牵着小姑娘跟进去。 有故事……枝枝的好奇心在冒泡泡，但一想到那位姜让哥哥，她的泡泡又被自己狠心戳破。 她对那个哥哥有种直觉上的害怕，呜，还是远离好了。 这家诊所不大，客人却不少，旁边的一排座椅上，坐着几个头破血流的人，他们都在等待接受治疗。 而在这小小的诊所内，似乎也很热闹。 “给老娘去排队，起开！” 随着女人气势如虹的吼声，一道人影从里面的房间飞了出来，重重摔到了地上，让原本存在的伤口撕裂得更加严重，没受伤的地方也受伤了。 “该死的女人！”那被踢出来的男人顽强地爬了起来，怒气腾腾又冲了进去，“你这破诊所不想开了是吧，快点给老子治疗！” “滚！” 男人再一次被踢飞出来，身上的伤口又多一处。 坐在椅子上等待的几个人投去了怜悯的目光。 “这哥们是第一次来兰姐这里吗？” “勇气可嘉，佩服，佩服！” “那老女人腿上功夫可得劲了，咱乱街都没几个人打得过的……” “谁在说老娘坏话？！” 说悄悄话的几个人条件反射般缩起了脖子。 很快，那位被称为兰姐的女人走了出来。 她看上去三十来岁，扎着高马尾，衣服松松垮垮套在身上，不修边幅，板着张脸，如果手里再拿根铁棍，活脱脱一个社会姐，完全看不出来是位医生。 方兰一脚把地上的男人踹开，嫌弃道：“碍事，把老娘的地板给弄脏了，等下给我留下来清理干净！” 说着又踹了几脚，那男人早已昏迷了过去。 枝枝被眼前的一幕看呆了，好奇特的画风。 方兰余光一瞥，动作一顿，懊恼道：“搞什么，怎么没人告诉我这里有孩子？！” 她又踩了一脚男人的脸，“都是你这厮的错！” 白夜下意识把枝枝护在了身后，他也被当前的情况弄得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还是姜让出声道：“兰姐。” 方兰闻声看去，顿时一改态度，脸上扬起了友好的笑容：“让，今天也来看小唐心啊，那孩子一直念叨你呢，估计是寂寞了，快去陪她吧，我得给这些垃圾治疗包扎。” “你忙。”姜让点点头，然后往里面走去。 草。 真就这么巧，连找的人都是同一个……白夜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么无语过。 方兰没有管那几个还眼巴巴等着治疗的混混，她走到兄妹二人面前，上下打量了一遍才说道：“你们是从外面来的？来我这里应该不是治病的吧。” “以后少带孩子来这种地方。”她弯下腰，语气变得温柔，“小妹妹，刚才没吓到你吧？” “没有哦。”小姑娘抬头看她，有些小骄傲，“这些还吓不到枝枝！” 看清小姑娘的长相后，方兰瞬间感觉一道不知名的电流从胸腔里窜过，她这是，看到天使了吗？ 这孩子好漂亮，象牙塔里的小公主也不过如此了吧，这得什么神仙才能生得出来啊？ “兰姐姐，枝枝是来找人的，哥哥只是带路的！”小姑娘赶紧说出了目的，“唐心，枝枝想要见她，兰姐姐可不可以带我们过去？” 方兰深吸口气，差点就被一个小孩子给迷得直接答应了。 好在她的理智及时回归，温声询问道：“你叫枝枝啊，能不能和姐姐说说，你找唐心干什么呀？” “一把年纪了还自称姐姐……”不知是谁在旁边小声嘀咕了一句。 方兰握紧了拳头，额头的青筋突起，忍住，孩子还在这里，一会儿就让那个混球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枝枝诚实说道：“是因为唐雪。” 方兰霎时间变了脸，她有些激动地抓住小姑娘的胳膊：“你，你见到小唐雪了？她在哪里？” 白夜皱眉，拍了拍女人的肩膀，提醒道：“注意点，你别吓到我妹妹了！” “啊，不好意思。”方兰松了手，“小枝枝，姐姐没弄疼吧？” 小姑娘摇摇头，坚持道：“枝枝想亲眼见见唐心。” “这……”方兰突然有些犹豫，如果，如果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小唐心真的能承受住吗？ 小唐雪失踪这么久了，方兰心里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那个孩子却一直在等，等她的姐姐回家。 “小枝枝，能不能先和姐姐说说情况？我现在，可以算是小唐心的家长。”方兰想要先了解，然后再判断能不能告诉唐心。 小姑娘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她看向了白夜，想要得到些建议。 白夜想了想，说道：“枝枝，和她说说吧。” 就这么直接和当事人说你姐姐死了的这种话，确实不太妥当。他之前也顺便查过这个经常待在唐心身边的女人，知道她这些年都是在尽心尽力的照顾唐心，说是家长也没什么问题。 方兰当即说道：“我们换个地方聊。” 她准备带着兄妹俩去诊所内自己用来休息的地方。 旁边几个等待的混混们傻眼了，抗议道：“兰姐，我们还等着呢？” “闭嘴，这点伤又死不了，老娘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方兰瞪了他们一眼，“你们这些整天就知道打架的垃圾，就是要多痛点，长长教训！” 混混们：“……”痛，身上痛，心里更痛。 来到无人打扰的休息室，方兰平复了下心情，无比沉重说道：“小枝枝，告诉我吧，小唐雪的事情。” 白夜一点都不见外的拉了张椅子，抱着枝枝坐了上去，他知道小姑娘不笨，就让她自由发挥了。 枝枝组织了一下语言，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兰姐姐，唐雪她已经去天堂了，枝枝在最后见到了她，也是她说有一个妹妹在乱街，拜托我来看看的。” “……”方兰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没有失态，但仔细一看，她的眼睛已经红了。 “我有想过这样的结果……整整两年，没有任何消息，她年纪还那么小……” 女人还是没有忍住，流出了眼泪。 “小唐心又该怎么办？” 第89章 唐心 悲伤。 生死离别，人类总会经历。但有那么些人，会提前告别。 活着的人会承受离别的痛苦，带着思念继续活下去。 如果她身边的谁死去了，她也会像兰姐姐这样，非常难过吧。 枝枝哀伤的看着哭泣的女人，将她此刻的样貌牢牢记在心里。 过了好一会儿，方兰才缓过神来，抹了把眼泪，表情变得凶狠：“小枝枝，你知道是谁做的吗？老娘要去报仇！” 这次白夜没有让枝枝回答，而是由他来说：“你不用这么做了，如果你最近有看新闻的话，应该能了解到欧阳家的那起恶劣案件。” 这两天闹得沸沸扬扬的欧阳家诡案？ 那个十年前曾一度发生大火，惨遭灭门的家族，在十年后，又一次发生了恐怖事故。 但上一次他们是受害者，这一次，却是人间恶魔。 根据报道，警方在欧阳宅邸内发现了大量失踪人口的尸体，众多遗失的古物珍宝，以及……早已腐朽为白骨的欧阳健的遗骸。 更令人诧异的是，那些家仆也没能幸免，全部死在了那座别墅里。 至于是谁发现了这一切，又是谁再一次杀死了欧阳家的人员，前者官方以保护为理由，没有公开；后者还在调查中。 这其中怪异的地方太多，令人匪夷所思，很多人都说这是编造出来的。 而眼前的少年突然说出这些，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小唐雪被欧阳家的人抓走了，是你们发现了他们的恶行？”方兰急切问道。 白夜点头：“对，具体的情况我无法告知，但唐雪的事还请相信枝枝。” “另外，关于唐雪的遗体……你最好去认领一下，不然就要送去火化了。” 方兰如鲠在喉，只能吐出两个字：“好的……” “我们现在可以去见唐心了么？” 女人吐了口气道：“我有两个要求，别把小唐雪的死讯告诉小唐心。还有，小唐心怕生，只能小枝枝进去。” 既然是小唐雪的意愿，那她也愿意给这个机会。 枝枝看着她异常严肃的神态，缓慢点了下头，算是答应了。 白夜皱眉不赞同道：“不是还有个看着特凶的男人在那吗？我家枝枝也怕生，让他出来。” “行，我去说一下。”方兰倒是很爽快，起身往唐心的病房走去。 …… 整洁明亮的病房内，一名十来岁的女孩坐在病床上，手里捧着一本书，正看得认真。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而后从外面被人推开。 男人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惊扰了唐心，但她看见来人时，偏瘦的小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姜哥哥，你来了！” 姜让走了过来，将手里的袋子放到了床边的桌子上，道：“给你买了些水果，快些吃完，放久了就坏了。” “您太客气了，又给我带这些……”唐心合上书，无奈笑笑，轻声道，“谢谢。” “只是些水果，看望病人总要带些礼物的。”姜让抽了张椅子，坐下，“身体好点了吗？” “……”唐心隔着洁白的被子，双手不自觉抓向自己的大腿，她的语调格外平静，“我很想说自己好点了，可是姜哥哥，我的腿越来越没有知觉了。” 姜让叹了口气，说道：“唐心，我可以带你去更好的医院。” 女孩果断摇了摇头：“我不去，这是对我的惩罚。” “你只是在找借口折磨自己。”姜让拧眉，继续劝说道，“唐雪肯定也不希望你这个样子。” “我不去！”唐心忽然尖声叫喊，情绪异常激动，“我要在这里等姐姐，等到死为止！她回来之前，我哪里也不去！” 姜让轻车熟路的倒了杯水，递给胸口起伏巨大的女孩。 唐心夺过水杯，一口闷下里面温凉的茶水。 “冷静点了吗？”姜让看着她。 唐心的呼吸很快变得平稳，她羞愧道：“呼，对不起姜哥哥，我又没控制住。” 姜让再次叹了口气：“……我也有错。” “你也别坚持带我去大医院了，我不会去的。”女孩低着头，“我知道我很任性，但如果我答应去大医院，姜哥哥肯定得费更多的心神来照看我。” “我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我知道自己是个拖累，平时就很麻烦兰姐姐了，现在这样，我已经知足了。” 姜让眉头皱得紧紧的，最后也只是化作一声叹息，实在不知道唐心的情况该如何处理。 可就这样放任不管又或是把她逼急了，他真担心这孩子会干出什么傻事。 咚咚咚。 房门再一次被拉开，方兰走了进来。 她对着病床上的女孩露出和煦的微笑：“小唐心，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兰姐姐，我很好！”唐心笑得格外灿烂。 姜让疑惑看着女人问道：“你不是在忙？” “有些事情。”方兰坐到床榻边，对着女孩尽量平和说道，“小唐心，听我说，有个小妹妹听了你的遭遇，很难过，她想要见见你，是个很可爱的小妹妹。” 姜让战术后仰，眼睛微眯。 这……不会说的就是白夜的那个妹妹吧？ 为什么会是找唐心？除去遭遇，她并没有什么特殊。 除非，就是和唐心的遭遇有关。 姜让瞬间联想到了一个可能，瞳孔微缩，那个小孩见过唐雪？！ 唐心勉强笑了笑：“兰姐姐都这么说了，那让她过来吧，我会尽量不吓到妹妹的。” “不要逞强，觉得不适就大喊，到时候我就冲过来把她请出去，知道吗？”方兰摸了摸女孩有些枯燥的头发。 “嗯，我知道兰姐姐会保护我的！” 方兰拍了拍姜让的肩膀，说道：“你出来，人家小姑娘怕你的，就两孩子待一起。” 果真是她啊，叫枝枝来着。看方兰的样子，应该已经谈过了…… 大概率不会是什么好消息吧，希望那个孩子有点分寸。 唐心的性子早已在潜移默化下变得偏激，如果让她听到了唐雪什么不好的消息，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男人站起身，瞬间高出方兰一个头，他又朝唐心说了句：“我就在门外守着。” “有姜哥哥和兰姐姐在，我完全不怕啦！”唐心确实感到安心了很多。 两个成年人退出了病房。 然后就直接对上了白夜那阴阳怪气的嘴脸：“嚯嚯，我们好像是什么吃小孩的怪物一样哦。” 方兰对待臭男人就没那么温和了，直接怼了过去：“是爷们就别为这点芝麻大的事斤斤计较，跟个怨妇似的，怎么当小枝枝的哥哥。” 白夜：“……”啊？ 第90章 被怼了 枝枝从白夜的身后探出小脑袋，努力不去看旁边的姜让，细声细语问道：“枝枝可以进去了吗？” 方兰弯下身，依旧不放心的叮嘱道：“小枝枝还记得姐姐说过的话吗？小唐心她容易受刺激，所以不要说小唐雪的事情，绝对不能说哦。” “生气的小唐心很可怕的，小枝枝可能会受伤害，这样大家都不会好受的对不对？” 枝枝重重点头，很是认真保证道：“明白，不会说的！” “好，小枝枝一看就是个乖孩子。”方兰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果然软乎乎的，心都快化了。 白夜看不下去了，这可是他的妹妹：“阿姨，喜欢孩子的话可以自己去生一个。” “嗯？！”方兰充满杀气的眼神顿时划过来，面部狰狞得堪称教科书式的翻脸，“你说谁是阿、姨？！你在教我做事？！” “没，你开心就好，哈哈……”少年莫名汗毛竖立，这就是乱街的女人吗？母老虎啊！ 大概枝枝也被女人的表情给吓到了，担心自己新上任的哥哥没任职几天，就惨遭不测，连忙出声制止道： “兰姐姐，哥哥没有恶意，你不要和他生气。” 白夜一整个感动到了，呜呜，可爱的妹妹在大多数时候都是贴心小棉袄，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快乐的吗？ 他抱住枝枝，一米八五的个子还往小姑娘身后缩，尽显柔弱姿态：“妹妹～她凶我，好可怕～” 姜让没眼看，受不了。 方兰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神金。小枝枝的哥哥怎么会是这种玩意儿。 蹲下身的少年让小姑娘很容易就摸到了他的头，很是熟练的安慰道：“白夜哥哥乖哦，枝枝先离开一下下，你不要再和大哥哥和兰姐姐吵架了，不然你会被他们一起揍成猪头的。” 白夜：“……”这小棉袄好像有点漏风。 安抚完少年，枝枝迈步走向病房内，在路过姜让的时候，脚步加快了不少。 这小孩到底在怕他啥，他真长得那么凶？姜让百思不得其解。 …… 轻轻推开门，枝枝先是探了探头，小声说了句“打扰了”，整个人才走进来。 唐心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戴黑色鸭舌帽的小妹妹。 虽然不理解她为什么要戴着男生款式的帽子，但小妹妹身上穿的淡黄色娃娃裙，一看就不是什么便宜的裙子。 不是乱街的孩子。 外面来的……唐心的手抓紧了被子，呼吸略微急促。 ……没事的唐心，姜哥哥和兰姐姐就在门外，一定不会有事的。 双方互相打量，谁也没有先说话。 枝枝一眼就看见靠坐在病床上的女孩，她看上去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样子，感觉风一吹就会倒了。 枝枝心有所感的看向唐心的腿部，接着又扫视了一圈这不算大的房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忽然，她的目光停在了挂在病床边墙壁上的一把雨伞上。 那把雨伞很小巧，雨伞边缘的外圈是透明色，中间则大部分以蔚蓝色为主，花边的图案更显可爱精美。 小姑娘皱了皱眉头，暂时收回目光，一边靠近病床，一边把鸭舌帽摘了下来：“你好，我是枝枝。” 在看到枝枝那张漂亮的小脸蛋时，唐心顿时感觉屋子里的光线都因此明亮了几分。 “……我，我叫唐心。”明明是看着比她小好几岁的孩子，唐心却有些紧张。 这个叫枝枝的孩子，一定是被家人宠爱着的吧，有爸爸，有妈妈，还有更多的亲人……和她不一样。 “那个，你找我是想做什么？”唐心问道。 “……”枝枝盯着她，说道，“你想变得健康吗？” 唐心的脑袋上顶了个大大的问号，良久才迟疑着说道：“做宣传的？我没钱的。” 不会是因为她不愿意去大医院，所以兰姐姐他们专门请人过来了？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但她也找不到其他的理由。 枝枝倒是一脸恍然的表情，她点点头认真道：“对，是宣传！听到他们说这里有一个腿生病的姐姐，枝枝就想来看看了！” 小姑娘顿时摸向自己的小兔子挎包，抓出一颗由七彩糖纸包装的糖果，伸到唐心面前，推销道： “锵锵～超级好吃的治疗糖果，世界上只有枝枝才有哦！只要吃下去，到了第二天，什么病都会消失！” 病房外，白夜和方兰一上一下趴在门缝上，窥视着里面两个孩子的举动。 白夜：不愧是我妹妹，这都能圆场，牛的。 方兰：我擦嘞，治疗糖果什么的也太可爱了吧！ 靠墙而立的姜让：小屁孩天真的愚蠢罢了。 屋内。 虽然唐心不止一次幻想过类似的东西，但那也只是幻想。她就是三岁小孩，也不相信什么治疗糖果好嘛！ 但看小妹妹那亮闪闪的眸子，实在不忍心戳破她的好意，只能委婉拒绝道： “这么好的糖果，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枝枝歪了歪脑袋，清澈的蓝瞳倒映着她的身影：“如果真的有这样的糖果，你会想吃吗？” “你想要一直被困在这里，还是选择挣脱？” 唐心抿嘴，眼神晦暗：“真有那样的糖果，我肯定是吃不起的。” “那……如果你付得起那个代价呢？”枝枝又问。 床上的女孩咬牙，一改之前还算平静的表现，怒视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一直在说一些意义不明的话，把我当傻子吗！” “不可能的事情就不要说得好像轻而易举一样，挑起别人希望又失望的样子你会很快乐吗？” “想玩游戏回去找你的爸爸，你的妈妈！跑到我这个孤儿面前你是想炫耀吗！” “你以为你是谁，天使吗？自以为是的觉得可以拯救我？” “莫名其妙！” 枝枝：“……”(゜ロ゜) 外面的人：“……”(⊙x⊙;) 一秒，两秒，枝枝的眼睛变成了花花眼，泪水正在蓄力，要掉不掉的，好不委屈。 呜呜，虽然糖果是编的，但是治疗是真的，是真的—— 好难过，好难过哇！！！ 有苦说不出，这大概是小姑娘第一次受这么大委屈，还是没憋住，嘴巴一张，眼泪滑落，低低呜咽。 第91章 被吓哭了 听到小姑娘的哭声，唐心失控的情绪才像是收住了些，她扭过头不去看，声音有些沙哑： “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门外的几个人终于回过了神，一股脑冲了进来。 白夜首当其冲，一把将小姑娘抱了起来，带着安抚意味地轻轻拍着后背：“我可怜的枝枝，哥哥带你回家，不哭了。” 他目光凉飕飕地看了眼唐心，说道，“人也看过了，该说的话也都说了，已经仁至义尽了。” 小姑娘抱住少年的脖子，努力停止了哭泣，无精打采的：“嗯，回去吧。” 方兰则是急匆匆来到唐心床前，紧张道：“小唐心，看来还是勉强你了，是我不好。” 虽然她也不明白小枝枝说的话哪里刺激到小唐心了。 唐心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愧疚的神色：“不是兰姐姐的错，也不是小妹妹的错，是我太麻烦了。” 连个问题都想着逃避回答，但不得不说，那个叫枝枝的孩子问的问题，精准戳到了她的痛点。 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像是有魔力一样，感觉自己的一切都被看穿了…… 让人，有些畏惧。却又不想承认被说中心事。 但同时，治疗糖果的言论也确实让她生气。这在她看来，身体健康的枝枝像是在挑衅和嘲笑一样。 即使那些话并没有恶意。 “兰姐姐，我想自己静静。”唐心疲惫地闭了闭眼。 方兰摸了摸她的头，应声：“好，我让他们都出去。” 白夜根本懒得再说什么，抱着枝枝转身就走，没有任何犹豫。 方兰拍了拍姜让的肩膀，示意他也出去。 姜让本就不善言辞，虽然两边莫名其妙不欢而散，但也还算平和，看着唐心的样子，他也不好再叨扰，正好也想找白夜问点事情。 转身之时，他终于看清楚了白夜的妹妹长什么模样。 嗡——大脑中的思绪仿佛被炸开，耳边似乎响起了嗡鸣，和各种嘈杂的声音。 他的脚步像是突然被按下了暂停键，强行止住了。 冷峻的脸庞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漆黑的凤眸中充斥着几乎要溢出的愕然，呼吸都开始变得紊乱，似乎看见了无法想象的东西。 大脑一片空白过后，姜让的眼眶发红，杀意涌现，步伐沉重又急促地追上白夜，一把抓住了枝枝细嫩的手腕，让她被迫与自己对视： “你是……！！” “你怎么会？！” 枝枝呆呆看着那张阴沉可怖的面容，一瞬间仿佛有着铺天盖地压抑窒息的红色朝她包围，手腕上的疼痛都吓得忽视掉了，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瑟瑟发抖。 好不容易憋回去的泪水再次开闸，这下是真的完完全全释放了。 “哇——” 凄厉的哭声在小小的诊所里响彻云霄。 离得最近的白夜耳朵都快震聋了，他怒斥这个突然发疯的男人：“姜让，你发什么神经？！松手！” 方兰吓了一跳，赶忙过来把姜让那只手扯开：“你怎么能对孩子动手！” 她又看了眼哭得稀里哗啦的枝枝，那原本白嫩的手腕已经变得红紫一片，看上去非常吓人，可见姜让抓得有多么用力。 完全不理解一向沉稳的姜让怎么突然做出这样不理智的事情，但此时也来不及去思考了。 “快，把孩子放下，我给她上药！” 谁知小姑娘疯狂摇头，一边哭一边抽噎道：“不要，回家，枝枝要回家！” 白夜这位萌新哥哥显得十分甚至九分的无措：“枝枝乖，先上药好不好？” 方兰已经提着药箱过来了。 但小姑娘异常抗拒：“不要！！” 她死死搂住白夜的脖子，神力正在酝酿，泪水充盈的湛蓝色眼瞳亮起了不太明显的光亮。 枝枝过于反常的害怕让白夜忽然有了种不祥的预感，这丫头不会脑子一热想要就地传送回城吧？ 不是没这个可能啊。 不可，万万不可！！ 姜让此时也冷静了不少，一番思想斗争之后，他深深地看了眼枝枝，然后离开了诊所，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根本没功夫去管罪魁祸首了，现在把枝枝安定下来才是重中之重。 察觉到是个好机会的方兰立马哄道：“小枝枝，别哭了，你看，坏人已经被赶走了！” “下次姐姐替你揍他！揍到你满意为止！” 白夜也跟着说道：“乖宝，看看那个混蛋是不是不在了？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竟敢欺负我的妹妹，等着，哥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听到姜让不在了，枝枝才将信将疑的检查了一圈，确定他们没骗小孩后，她的害怕得到大幅度缓解，眼中不正常的光亮也渐渐沉寂。 感觉到怀中的小姑娘安稳了不少，白夜狠狠松了口气：“不怕了，我们来上个药好吗？” 枝枝没什么精神的应了声：“嗯……” …… 在给枝枝抹药的时候，方兰越想越疑惑，这不对啊，姜让根本不是那种会对小孩出手的人，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不行，她到时候一定得问清楚。 白夜守在旁边，一边等候一边低着头沉思。 果然还是不理解啊，姜让居然会发疯。 想不通。 但这个仇，他记下了，之后一定会加倍讨回来的。 某少年表面看着没心没肺，暗地里其实是一位护短的家人侠。 “好了。”方兰在小姑娘的手腕上扎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费用就免了，毕竟是姜让犯的混。” 枝枝从刚开始就一言不发，情绪一直很低迷，这会儿都不笑着说谢谢了，而是朝少年伸出胳膊，瘪着嘴不说话，但是意思很明显，要抱。 啧，这连路都不愿意走了。 白夜认命的把小姑娘抱起，临走时对方兰说道：“对了，阿……兰姐，我们的事情还请你保密。” “我明白。”方兰心不在焉地回答。 来到室外，白夜望着天边已染上夕阳的红，内心一阵麻木。 这回去后怎么也得天黑了，到时候他们俩出来的事情就暴露了！ 当然，如果枝枝能传送的话，什么麻烦都不会有。 但先不说那种能力有副作用，就枝枝现在的样子，他也不能强求。 总之，白夜还是抱着小姑娘坐上了提前预约的车。 心里一边想着回去要怎么狡辩，一边想着姜让今天展现出的异常。 那是忧心忡忡的。 第92章 无师自通 刚登上出租车没多久，一通电话就打在了白夜的手机上，铃声响个不停。 完了，被发现了！ 白夜内心咯噔一下，虽然还没看是谁打来的，但那种曾经翘课后电话响起的不安感是那样的熟悉。 拿起手机一看，备注“老爸”的来电显示是那么的扎眼。 怀里的小姑娘依旧在装死，姜让给她的刺激很大啊，看来是指望不上让她接电话缓和众怒了。 白夜刚一接通，手机里就传来浑厚沧桑的咆哮：“混账小子，我孙女呢？你把我孙女拐哪去了？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死回来！” “爷爷……？”少年呆愣，这是他老爹的电话号码没错啊。 老爷子怒道：“谁是你爷爷，把电话给我乖宝！” 枝枝这才从白夜怀里抬起头，喏喏对着手机回了一句：“爷爷，我们很快就回去了。” “哎呦我的乖宝，你那不靠谱的哥哥没有欺负你吧？竟然偷偷把你带到外面去，不像话，爷爷帮你教训他！”老爷子的语气瞬间就软了下去。 白夜：“……”呵呵。 “没有哦，是枝枝要出来的，爷爷不要怪哥哥。” “……噢，原来是这样啊，乖宝是不是觉得在家里无聊？你哥哥和爸爸平时没时间，以后爷爷带你出去玩。” 这算盘珠子打得我在这里都听见了……白夜腹诽着接过话：“爷爷，你年纪大了还是养生比较好，就这样，有什么事等我们回去再说，先挂了。” 他害怕再聊下去，内容会朝不妙的方向发展，得提前和小丫头做好辩解的方案。 …… “臭小子竟然敢挂我电话！”白崇文气得想要把手机往地上摔。 一旁的白晟及时夺过自己的手机制止了悲剧发生，他颇为无奈道：“爸，您坐着歇会儿吧，脾气收收，别等会吓到你宝贝孙女。” 白老爷子瞪着儿子，伸手指了指，深呼吸点点头：“你，好样的。你这个当爹的没什么要说的吗？” 白晟思考片刻，认真发表感言似的：“儿女相处融洽，很不错。” 白崇文杵着拐杖的手蠢蠢欲动：“我问的是这个吗？！” “爸，我知道你是担心，但你也知道，阿夜不是那种不懂分寸的孩子，他会照顾好枝枝的。”白晟拍了拍老父亲的肩膀，转身走了。 他有预感，以后类似的情况会经常发生，先提前给老爷子打预防针习惯一下吧。 …… 出租车内，白夜跟小姑娘打着商量： “乖宝，我们来统一口供。回去后，你就说，我带你去游乐园玩了，明白？” 枝枝依旧怏怏的，只是默默点头，表示明白了。 ……该死的姜让，枝枝不会真被他吓出什么毛病了吧？ 少年一贯满不在乎的神态被担忧取而代之，漂亮的桃花眼流露出丝丝心疼，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还在害怕？” 小姑娘再次点点头，声音弱弱的：“怕，枝枝会努力克服。暖暖说，有什么烦恼，睡一觉就好了，明天，明天一定不会害怕了。” 她可是天使！ 呜呜，她是个丢人的天使……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吓得哇哇大哭。 小姑娘羞耻得又把头埋进了少年的胸膛，这么一想，感觉害怕都因此消散了不少。 这脆弱又坚强的小模样让白夜心都化了，他稀罕的抱着枝枝蹭了蹭脸蛋，就差夹着嗓子说话了：“我们枝枝一直都很勇敢。” 越是相处，他越是喜欢这个小家伙，除去超能力的因素，性格真的太合他心意了。 质疑季寻，理解季寻，超越季寻。 好喜欢，来贴贴！ 枝枝：？她不是洋娃娃啊。 前面开车的司机：微笑。好粘糊的兄妹！ …… 回到家时，枝枝的害怕差不多都被白夜给蹭没了，她揉着自己的脸蛋，有些郁闷。 “白夜哥哥，枝枝要自己走！”她挣扎着不想让少年抱了。 “好伤心，需要时知道求安慰要抱抱，不需要了就把我一脚踢开。”白夜一副伤心的模样，把枝枝放下。 小姑娘瞄了他一眼，忽然笑眼弯弯，伸出自己的手掌：“白夜哥哥，给你看一个东西哦。” 白夜挑眉，看向那只指尖还泛着粉色的小手：“哪呢？不会是这只小胖手吧？” 枝枝自动忽略了那三个字，掌心中忽的窜出一团小小的炽白色火苗。 然后，这团火苗变化成了种子的模样，在枝枝的操控下，它开始生根发芽，最后开出了一朵炽白色的小花。 同时，好几只炽白色拖着焰尾的小蝴蝶，停留在了小花上，画面纯净而奇妙。 “看，小花和蝴蝶！”小姑娘额头冒着汗水，似乎操纵得很辛苦，但依旧笑着说道，“电影里看到的，枝枝也会了哦！” 话音刚落，小花和蝴蝶一起在枝枝的掌心中向外飘散，化作了无数更加细小的蝴蝶和焰流。 在少年略显呆滞的注视下，小天使于飞舞的白色光蝶中绽放出真挚的笑容，语气轻快道： “白夜哥哥，今天谢谢你啦！” 目视着枝枝跑远的背影，白夜后知后觉回过神，俊脸飞快爬上淡淡的粉红，一套组合拳打得他快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这、这也太犯规了吧！！ 这也是从电影里学的？他怎么不记得绮丽岛有这种桥段？ 该死，他为什么没录下来啊，感觉损失了十个亿！！ 少年身边溢出的金色光芒，说明了小天使这一击造成了暴击效果。 …… 刚一进门，枝枝就看到李管家迎了上来，他看上去十分激动。 “小、小姐，您终于回来了！”李谭喜极而泣，“老爷和我到处都找不到你……如果小姐来家第一天就出现意外，我这把老骨头，死不足惜啊！” 这么严重……小姑娘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她盯着李谭看了几秒，然后抓起管家叔叔枯燥的手掌，另一只手往上覆盖，浅浅笑道： “枝枝以后会按时回家的，管家叔叔也要好好活着哦！” 李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发光，这是，来自他家小姐的圣光吗？抹布洗！ 白老爷子闻声赶来，他看到小姑娘的瞬间泪流满面，踏着奇怪的步伐扑了过来：“乖宝，爷爷好担心你啊！” 第93章 水一个标题 枝枝被白崇文一把抱起，转了两圈，有些晕乎乎的：“爷爷，你什么时候来的？” 老爷子抹了把眼泪：“乖宝来家里的第一天，我怎么说也得赶来一起吃上顿饭不是，结果哪里都找不到乖宝……” “然后火急火燎的把我从公司喊回来，还以为天塌下来了。”白晟的目光轻飘飘扫过老爷子抱着小姑娘的手。 “爸爸也回来啦。”枝枝略感惊喜，还以为今天要到凌晨才能看见他呢。 老爷子不乐意了：“怎么，乖宝不见了，这和天塌了有什么区别？” 白晟不想与老爷子斗嘴，他选择直接转移仇恨：“还是问问阿夜的看法吧。” 白夜刚进来就听到在说他，抬头一看，三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他慌乱了那么几秒，然后泰然自若道： “我的看法？很简单，我可爱的妹妹待在这么大的房子里，都没人陪她，太可怜了，我这个哥哥带她出去玩，有问题吗？” “哦对了，学校那边我也请过假了，你们也可以去确认。” 枝枝也非常配合的附和：“嗯，出去玩很开心！” 白夜：这该死的罪恶感，又增加了。晚上睡觉都要起来扇自己两巴掌的程度。 李管家很有眼力劲的说道：“老爷，先生，既然少爷和小小姐回来了，就不要再耽搁，先吃晚餐吧，厨师已经准备好饭菜了。” “哼，放你小子一马！”老爷子瞥了白夜一眼，抱着乖孙女往餐桌处走。 白夜摸了摸鼻子，看来是没啥问题了。 另外角落里的三个小女仆也看着这边窃窃私语。 小雨：呜呜呜太好了，小公主平安归来！ 小柔：呜呜呜太好了，不用被解雇了！ 小倩：呜呜呜太好了，小命保住了！ 作为唯一见过白夜回家的小倩，她一开始因为心急，还没反应过来枝枝有被带走的可能，在大家几乎把屋子翻了个遍后，才想起来这么一件事。 想起当时老爷子看她的眼神，嗯，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可怕，相当可怕。 …… 一桌丰盛的晚餐，色香味俱全。 “乖宝，来尝尝这块牛肉。”白崇文乐呵呵的给枝枝夹着菜。 “谢谢爷爷。” “妹妹，来尝尝虾仁。”白夜把剥好的嫩虾放进枝枝的碗里。 “谢谢哥哥。” 爷孙俩对视一眼，又互相嫌弃地撇开眼，继续给小姑娘夹菜。 白晟默然看着这一幕，就那小丫头吃得很欢，对两个长辈给她夹菜这事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好意思。 他想了想，也夹了一片蔬菜在枝枝碗里：“不能光吃肉。” “谢谢爸爸。” 同样得到小姑娘甜甜的道谢，白晟心里舒服多了。 孩子好像不怎么挑食啊，不像家里其他人，总有那么几道菜忌口。 不对，也有可能是孩子不好意思拒绝，所以在勉强？ 以防万一，白晟还是问道：“枝枝，这些菜还合胃口？有什么不喜欢吃的，可以说出来。” 小姑娘摇摇头：“很好吃呀，家里的饭菜和上次去的大饭店里的一样好吃。” “乖宝真棒！”老爷子毫不吝啬的夸赞，“你爸爸小时候可挑食了，这个不吃那个不吃的，得揍一顿才老实。” 白夜：“噗！” 白晟甩了个眼刀。 白夜：乖巧。 “至于你这哥哥，同样不喜欢吃蔬菜，只喜欢吃肉，那时候没控制住饮食，快胖成一个球了，最后累死累活减肥几个月。自作孽不可活哟，乖宝可千万别学。”老爷子继续揭短。 白夜涨红着脸，反驳：“我哪有胖成一个球那么夸张！” 白晟嘲笑的声音紧随其后：“我这有照片，要回忆一下吗？” “啊哈哈，吃饭，吃饭哈。”白夜装作若无其事的对枝枝说道，“妹妹，能吃是福，就算你长成胖墩了，我也不会嫌弃你的，多吃点。” 胖墩？小姑娘想象了一下，连忙摇头：“不要，枝枝不要变胖。” 然后塞了口肉肉进肚，好香啊。 不长胖不等于不能吃肉，没毛病！ “正好都在，那我也说个事。”白晟放下碗筷说道，“关于枝枝上学的事情。” “唔！”枝枝仰着脖子猛拍胸口，像是噎住了。 “乖宝，慢点吃！”白崇文着急。 白夜飞快起身倒了杯水，递给枝枝：“来喝水。” 小姑娘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才缓和下来，她可怜兮兮地看向老父亲：“爸爸，上学很急吗？一定要去吗？” 白晟装作没看见小姑娘的暗示：“爸爸要上班，哥哥也要上学，你待在家想必也很无聊，和你同一个年龄的孩子都在上学，难道你要让白夜每天荒废自己的学业来陪你？” “也不是不行……”白夜小声咕哝，他上学纯走流程体验生活。 这句话瞬间引来两个家长的死亡凝视。 白夜端起碗默不作声继续干饭，今天的饭菜挺香的。妹妹，哥帮不了你，好自为之罢。 “枝枝不觉得无聊呀。”小姑娘尝试着沟通商量，“枝枝可以自己玩的！” 她还有那么多事情没做，怎么会无聊呢？ “那也总不能就这样待着，去学校，你还可以交到很多同龄的朋友。”白晟蹙眉。 小姑娘闷闷不乐，嗫喏着说道：“其实枝枝不需要朋友也可以活着的……” 她转而可怜巴巴地看向白崇文，“爷爷，枝枝不想这么快就去学校，枝枝好不容易有了家，有了爷爷和哥哥这么好的家人，想多在家里待待，不可以吗？” 白夜放下碗看向枝枝，面露震惊：真是个小机灵鬼，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朕不知道的.jpg 白老爷子对上宝贝孙女那水汪汪的眸子，大脑一热，当即拍桌：“可以！怎么不可以！” 他瞪着儿子，斥责道：“白晟你还有没有心？乖宝才刚来一天，家里人都没认全，你就着急把她送走？让她多玩几天怎么了？！” “还有，乖宝怎么没人陪了？我不是人？从现在开始，我搬过来住！天天陪我的乖宝！” 白晟眼皮一跳，这是哪里跑出来的昏君？当年对他们三个儿子也没这么纵容过吧？ 第94章 再水一个标题 考虑到枝枝的特殊和她背后的那位“母亲”，白晟早就预想过她可能有着自己的某些事情要做，因而不愿意去学校。 现在这个情况，倒是侧面印证了他的猜想。 只是没想到这小丫头居然会求援，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还精通语言的艺术。 瞧瞧这话说的，既不显得无理取闹，还暗戳戳强调了自己特殊的身份，顺带还把老爷子跟臭小子夸了一遍。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会的。 听到爷爷支持她，小姑娘顿时忍不住扬起笑容，随后又努力把嘴角扯下，继续可怜兮兮地看着爸爸。 白晟：很好，确定了，她好像还知道自己长得很好看。 白晟先是为难，而后才装作妥协道：“说得也对，那枝枝可以继续在家待上一段时间。” 小姑娘的眼睛里顿时哔咔哔咔的亮起小星星，但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又听便宜老爸继续说道： “但是学习依然不能落下，我会请家庭教师来，这是我最大的让步。” 咔嚓，某只小天使石化了。 白夜怜惜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没关系，你已经是超人了，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白家的孩子从来没有做到的事情。 这个方案得到了众人的认可，枝枝再怎么不情愿，也明白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行叭。 但白老爷子眉头皱起，说道：“外面请来的家教能靠谱吗？这可是要长时间和乖宝接触的。” 万一发现了枝枝的特殊性怎么办？这方面再怎么小心都是没错的。 白夜跳了出来，非常积极：“我可以的，我可以教妹妹的！” “你教人？”白晟怀疑的目光扫视，一口拒绝，“不行，整天不着调，孩子会被你教歪的，我不同意。” “确实。”白崇文赞同的点头。 “你们对我的印象怎会如此！”白夜漂亮的桃花眼里写着抗议，“我有哪次没完成你们的任务？” 他捂着胸口痛心疾首，“我受伤了，很严重，只有教枝枝学习才能好起来。” 瞧瞧这副德行。 白晟和白崇文父子同心，面露嫌弃，果断pass掉这总喜欢抽风的家伙。 老爷子脑中灵光一闪，做出了决定：“让阿栩来教乖宝！正好也让他们认识认识！” “等等，谁？！”白夜条件反射的皱眉，“不是，凭什么他可以啊？” 白晟无视掉他的疑问，点点头：“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不接受！”少年炸毛了，“他和我不都是金弦的学生吗！” “你要是也能在金弦拿到‘弦印’，我当然会考虑考虑。”白晟淡然说道。 很好，白夜一怒之下怒了一下，他坐下，喝了口茶，无事发生似的：“这重任交给他确实比较合适。” 金弦作为贵族学校，里面的大部分学生都是富家千金和少爷，教的内容除去最基本的专业课程，还包括了各种艺术类的课程。 金弦有学分制度，学分达标后才能升学，学生们除了通过常规测试或实践研究获得学分外，还可以选择学习一些艺术类课程来额外赚取学分，或者参加社团活动也是可以的。 只要持有的分数够高，请假个几次问题不大，白夜就是这种情况。 还有另外一种特殊的群体，那就是持有“弦印”的学生。 这部分学生往往通过自身的努力和刻苦，已经达到了一定的成就，从而赢得了这代表认可与奖励的印章。 当然，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将不再受到分数的限制，会有更多的自由时间，哪怕好几天不去学校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虽然“弦印”这玩意儿白夜想拿也能拿到，但是又累又麻烦，而且在学校就跟自带聚光灯似的，他不太能接受。 他当初选择白家是来当米虫的，不是去努力的！ 摆烂了。我可爱的妹妹，请原谅哥哥为了梦想而放弃教导你的机会……白夜心情无比沉重的喝了口茶。 于是，在这顿晚饭中，一人在知情的情况下被决定了命运，一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决定了命运。 …… 因为老爷子固执的要和他的乖宝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白晟没辙，只能命人在他卧室旁边收拾出一间房来。 这个决定太过突兀匆忙，今天只能简单腾出能够睡觉的房间，其他的之后再另作规划。 白崇文倒也没说什么，反而很是开心的住下了。 “乖宝，爷爷有件东西要给你。”白崇文一张褶皱的脸笑意满满，举着包装精致的礼盒递给了小姑娘，“打开看看。” “是什么呀？”枝枝好奇打开礼盒，入眼的是一台四四方方的科技产品，它静静躺在盒内。 这个是……被称作手机的东西，可以用来打电话！ “哇哦，谢谢爷爷！枝枝刚想着要打电话呢！”小姑娘拿起粉粉的手机，开始埋头捣鼓。 白崇文疑惑：“乖宝是要给谁打电话？” “是枝枝遇到的第一个小朋友，她叫夏暖暖。” 夏暖暖……白老爷子没听过这个名字，但不妨碍他乐呵：“原来乖宝交到朋友了，会用手机吗？要不要爷爷来教你？” 有人教那当然好，小姑娘立马就点头答应：“爷爷教！” 路过的白晟蹙眉，他反对道：“这么小用什么手机？之前的电话手表我看挺好的。” 老爷子理直气壮：“我孙女当然要用最好的。” “……我担心她会玩物丧志。”白晟感觉自己的额角在突突幻疼。 “你怎么那么死板？”老爷子杵着拐杖敲地，“玩物丧志怎么了？乖宝开心就行，我们偌大的白家还养不起吗？” “我死板？”白晟脑袋混乱了一瞬，只觉得槽多无口，“您以前常挂在嘴边的家训呢？” 他们三兄弟小时候要是贪玩，是要挨训的！这是什么极致的双标？？ “什么家训？乖宝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当然是用来宠的。” 白晟惊呆了，忍不住提醒：“还记得你的大孙女白苏悦吗？” 那是老二白云修的女儿，夫妻俩就这么一个独生女，老爷子虽然也宠爱有加，但对她的要求同样不低。 “小悦作为大小姐，当然得辛苦点。”白崇文面露沧桑，“但枝枝不一样，她和我们都不一样。” “记住了，枝枝不仅是你的女儿，还是你的救命恩人。” 白崇文希望，小姑娘在白家的生活是快乐的，无忧无虑的。 这不仅仅是报恩，也是对枝枝母亲的交待。 ……还有，对那位神秘“母亲”的忌惮。 第95章 信任 “……我知道了。”白晟微微颔首，仔细一想确实也是这么个理。 努力上进的事让枝枝的哥哥姐姐们去做就行，枝枝就负责躺平好了。 但如果枝枝想做什么，他们也会全力支持。 而被议论的当事人枝枝，她抿着嘴左看右看，纠结片刻，还是脆生生道：“爸爸，爷爷，你们想知道我的秘密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仿佛给白晟和白崇文来了一记重锤。 白晟目光深沉地看着这个不过七八岁的孩子。 老爷子反应过来，连忙抱起小姑娘：“乖宝怎么了，突然说这些。” “秘密不告诉外人。”小姑娘语句清晰道，“但是爸爸和爷爷想知道的话，枝枝就说。你们是家人，我相信你们。” 两人对视一眼，他们当然很好奇小姑娘的秘密，毕竟这一定关系到那位神秘的“母亲”。 “不，不用勉强。”白晟率先开口，“既然是秘密，就好好藏起来。” “我们也相信你。” 白崇文也认同的连连点头：“对，我们要知道你一个小孩子的秘密做什么，你呀，就安安心心在家里吃喝玩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听到他们的话，枝枝湛蓝色的眼睛明亮无比，仿佛一片晴朗的蓝天，随后她重重点头，“嗯！” 小姑娘异常开心地在白崇文脸上亲了一下，然后甜甜喊了句：“爷爷！” 白崇文：！！！ 在老爷子宕机的时候，小姑娘又亮晶晶看向白晟，意思不言而喻。 “咳，我就不用了……”平常气场强大的男人，此时面对一个小女孩竟有些躲闪。 他刚准备落荒而逃，就看见小姑娘失望难过的表情，那模样，好似自己做了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 说来奇怪，长得精致漂亮的孩子也不少，但不知为何，枝枝哭起来，会让人莫名升起一股罪恶感。 ——该死啊，这么可爱的孩子你怎么忍心让她哭的？！ 白晟的脚步生生停住，他一闭眼，还是把脸凑了过去。 吧唧。 小姑娘一扫之前的失落，扬起了笑容，成功给予了他一个亲亲，并附赠糯糯的称呼：“爸爸！” 家人们真好，喜欢！ 白崇文：好一个小乖乖，这谁顶得住啊？ 白晟：……其实感觉还挺不错。 …… 再之后，还是白晟教枝枝手机的功能和用法。 枝枝学得算快，十几分钟就能比较熟练的应用里面的各种软件了。 告别爸爸和爷爷后，她跑到自己的房间，打开了通讯录。 之前在电话手表上的号码已经全部存到了新手机上，还多出了几个号码，爷爷说，那是家里其他人的号码。 小姑娘趴在柔软的大床上，晃着光洁的脚丫子，划拉着手机屏幕，给夏暖暖打去电话。 嘟，电话很快接通，里面传来小女孩稚嫩的嗓音：“喂？是谁呀？” 电话手表不仅被换成了手机，枝枝的号码也跟着换了一个。 “是枝枝呀。”小姑娘含笑回应。 对面消声了几秒，猛地激动呐喊：“公主！你终于想起我了！” 夏暖暖开始喋喋不休：“我这两天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没有成功，我问爸爸，爸爸说你生病了，但是又不带我去医院看你！呜呜，公主，你没有死掉真的太好了！” “嗯，我们还有约定呢，我没有忘记的。”虽然确实差点就死掉了……枝枝回想起了之前的经历。 不过已经度过难关啦！ “公主，你还是先把病治好吧，身体最重要！”夏暖暖没有感到开心，反而操心起来，“我以前也生过病，可难受了！吃不好饭，睡不好觉，走路都难受，呜呜，公主，你好可怜啊！” “……”枝枝默然几秒，温声道，“已经没事了，医生叔叔说我已经好了，周末可以出去玩的。” “真的嘛？”夏暖暖先是惊喜，随后又有些狐疑，“公主，你不会是为了出去玩，故意骗我的吧？我告诉你，不行的，妈妈说骗人是不对的！” “没骗你，是真的！”枝枝无奈道，“你要是不信，那就挂电话啦。” 好不容易和公主说上话，才不要这么快就结束，夏暖暖小朋友着急了：“啊啊，别！我知道了，我相信你了！” 于是两个小朋友开始讨论明天要去哪里玩。 这方面枝枝是一窍不通的，就交给夏暖暖来决定了。 然而夏暖暖也不过是个六岁的小孩子，想出来的点子相当朴素常见。 “公主，我们明天去离我家不远的公园去玩吧！那里有很多小朋友玩的东西！”夏暖暖兴致勃勃道，“以前我去那里，都没有小朋友陪我一起玩，只有爸爸妈妈陪我玩。” “这次有公主陪我一起玩啦！” “嗯，没问题。” 两个孩子又聊了会儿，然后确定了时间，才互相挂断电话。 和夏暖暖结束通话后，枝枝并没有关上手机，而是盯着通讯录发呆。 她也想给季寻打个电话来着，但没有对方的电话号码…… 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根本没有记起存号码这回事。 想到白天在小寻家附近转悠的女人，枝枝不放心的跳下了床，拿起之前顺走的画笔，再次确认起季寻的状态。 闭上眼睛，画面浮现。 ——客厅里，季寻正与当初那位姓钱的叔叔交谈着什么。当然，只有那个叔叔嘴巴在不停张合，季寻的嘴巴没怎么动过。 没过多久，两人交谈完毕，屋内只剩下了季寻一人。 枝枝睁开了眼睛，确定人还好好的，便不再继续窥视。 她出了房门，在大厅看到了正在看电视的爷爷。 白崇文一见到宝贝孙女，电视也不看了，笑呵呵迎过来：“乖宝，电话打完了？” 小姑娘点点头：“嗯，枝枝想找爸爸。” 白崇文一张老脸顿时垮了下来，乖宝找那个闷葫芦干什么？是他这个爷爷不好吗？ “乖宝，你爸爸正在书房闷头工作呢，无趣得很。”老爷子酸溜溜道。 因为今天被提前喊回来了，白晟只好把剩下的工作在家处理了。 听到便宜老爸在忙，小姑娘有些郁闷：“那，那枝枝还是不打扰爸爸了。” 第96章 真假千金 白崇文可见不得宝贝孙女失望的样子，他当即一杵拐杖，正声道：“乖宝有事找，那怎么叫打扰呢？走，爷爷带你去找他！” 枝枝眨了眨眼睛，拉住白崇文的胳膊，制止了他的脚步：“爷爷，这样太麻烦你啦，枝枝想自己去找爸爸。” 老爷子面带微笑，但是拳头已经不自觉捏紧：“这样啊……那如果他敢凶你，乖宝记得告诉爷爷。” “爷爷。”枝枝抬头望着他，蓝色纯净的眼瞳令人沉醉，“要和爸爸好好相处哦，你们也是彼此重要的家人。” 白崇文愣怔数秒，似乎在那几秒内回忆起了什么，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他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神色柔和：“爷爷会的。” “嗯！”枝枝露出了灿烂的笑，她挥挥手，转身往楼上跑。 白崇文看着小姑娘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太通透的孩子，很难会有人走进她的内心。 …… 枝枝攀上装潢精美的楼梯，来到了白晟所在的书房门前。 咚咚咚。她礼貌敲响了门。 “进。”里面传来男人清冷低沉的嗓音。 枝枝这才打开门，轻手轻脚走了进来，小声喊了句：“爸爸。” 听到她的声音，白晟批阅文件的动作一顿，略感诧异：“你怎么过来了？” “枝枝有事情想问爸爸。”小姑娘反手关上门，走到老父亲面前，“是不是打扰爸爸了？” “谈不上打扰。”白晟看着她，双腿交叠，“要问什么？” 枝枝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说道：“爸爸还记得那个叫乔婉的姐姐吗？” 白晟思考了那么一两秒，才想起来乔婉是谁。 乔家虽然比不上白家的底蕴，但在上流圈子还是有着一席之地。 最近一段时间，大概是一个月前，乔家发生了变故，正和那个名叫乔婉的女人有关。 这事说来有趣，就好像那些狗血的小说情节一样，乔婉竟是乔家流落在外的真千金。而在乔家从小长大的乔烟和乔家人并没有血缘关系。 这么大的乌龙，到现在都是其他家族茶余饭后的谈资，八卦得不行。 乔家不想继续丢人，于是大张旗鼓为乔婉举办了无比盛大的宴会，以此来告知所有人，他们很高兴乔婉能够回家，他们很重视这个女儿。 当时白家也收到了宴会的邀请，白晟不感兴趣，白景熙和白云修也拒绝了，也就无所事事的白老爷子按不住吃瓜的心，过去凑了个热闹。 总之在那之后，为了补偿这么多年缺失的陪伴，乔婉这位真千金在乔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而听那些参加过宴会，亲眼见过乔婉的人说，这位真千金落落大方，谈笑自若，长得也漂亮，完全不像流落在外近20年的样子。 至于原来的那位乔烟小姐，在乔家的地位变得无比尴尬。 再之后，就是白晟和枝枝一起见到乔婉的那一次了。 乔峰那次带着亲生女儿过来，是因为乔婉和乔烟一样也想要当一名演员。 于是乔峰给出足够丰厚的筹码，想让白晟这位影视公司背后的大佬开一下后门，把乔婉介绍给白云修这位知名导演，还非他不可。 这笔交易在当时的他看来，确实划算又不亏，最多感慨几句乔峰补偿女儿的方式还真是简单粗暴，用这样的方式补偿流落在外二十年的女儿也说得过去。 之前和乔家的几次合作还都算愉快，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看在乔峰的面子上，白晟还是卖了这个人情。但他只能给予乔婉展示自己的一个机会，能不能进剧组是需要多方面评估的，这事不是他一人说了算。 之前看没什么大问题，但现在白晟的世界观已经重塑了，还真说不准这里面有没有猫腻。 思绪电转间，白晟颔首：“记得。你问她做什么？” “枝枝今天在外面看见她了，有点可疑。”小姑娘严肃着小脸，“爸爸知道她住在哪里吗？” 男人顿时拧眉，他知道小丫头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某些东西，她说可疑，那应该真的有问题。 “乔家住的富人区倒是不远，乔婉的话，这些天应该会在白云修那儿……” 没错，各路相关人员以及白老二最终决定留下了乔婉。特别是白老二，他对演技的要求很高，看来那女人是真有点本事的。 但现在人已经进去了，只要没犯大错，他也不能出尔反尔把人踢走。 “我打个电话问问。”白晟没继续胡思乱想，得尽快确认老兄的人身安全。 枝枝在沙发上耐心等待。 “小老弟，找我什么事？”手机里传来有些轻佻的声音，因为开了免提，枝枝也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白晟对这个称呼习以为常，他面不改色开口：“白老二，那个叫乔婉的女人，你给了她什么角色？” “给了她女三号，刚好和乔烟凑一起演姐妹花，嘿，她俩之间那种充满矛盾的氛围，都不需要演的，合适得不得了！”白云修说得起劲。 白晟没接话，继续问道：“这些天有她的戏份要拍吗？” 白云修也没多想，直接就回答道：“这两天没有她的戏，按照目前的进度，最迟周二有她的一幕戏。” “乔婉去拍戏的时候告诉我。”白晟说道。 那边的白云修沉默了两秒，然后发出了八卦的声音：“哦哟哟，你小子该不会看上人家吧？这是什么，铁树开花？霸道总裁的落跑千金？”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是枝枝想看她。”白晟及时打断了白老二的妄想，“你也该认识认识自己的新侄女了。” “……啊？”白云修迟疑的声音传来，“你没在开玩笑？我很忙的，哪有时间带小孩？” “我没开玩笑。”白晟懒得和他啰嗦，“你不同意的话，之后老爷子也会让你同意的，到时候让我撤个资什么的，我可拦不住。” “……”白云修沉默，然后咬牙切齿，“真是我的好弟弟！” “多谢夸奖。”白晟反应平平，一脸淡然的提醒道，“多注意点乔婉，别怪我没提醒你。” 嘟。电话被对面挂断了，似乎根本不想再听白晟说的话了。 白晟放下手机，看向沙发上乖巧等待的小姑娘：“到时候我会让你去白老二，也就是你二伯那儿。” 第97章 乱写标题 虽然枝枝更想直接上门拜访，但去二伯那里也不错，可以近距离看到拍戏的过程，还挺好奇的。 “爸爸，帮大忙了，谢谢你！”小姑娘很是感激地道谢，“枝枝要做什么才能回报你呢？” 她有些苦恼。 报答？白晟心中一动，说道：“不用。既然成了一家人，你不用这么客气。若是乔婉真的不对劲，可能还得需要你来帮忙。” “……也对呢。”枝枝想想也是，现在还不清楚那个坏女人的想法，那么二伯也是有潜在的危险的。 “但是枝枝还是想报答爸爸。”小姑娘想了想，笑道，“唔，我想到要送爸爸什么礼物了！嘿嘿，敬请期待吧！” 她的心情忽然变得雀跃，一蹦一跳打开房门，临走时还关心道：“工作很重要，但爸爸要记得早点休息哦，枝枝就不打扰啦。” 伴随着关门声，白晟捏了捏眉心，是不是应该在小丫头面前学着找点话题？总感觉他们相处的时候，怪尴尬的…… 小丫头会送什么礼物呢？还真是令人期待。 这就是人与人的差距么？白夜那家伙可从来没主动说过要送谁礼物，如果他送了，那就一定是有所图谋！ …… “李叔叔！”枝枝踩着小兔子拖鞋，又找到管家，“我有事情想拜托你。” 李谭微微欠身：“乐意效劳。” “谢谢。”小姑娘仰头看他，“枝枝想要一个特别的房间！” “特别的房间？”李谭感到疑惑，但还是问道，“是想要怎样的房间？” “像女巫那样的。”枝枝的表情忽然变得阴森森，声音配合着营造氛围压低，“在一个乌漆麻黑的房间里，悄悄弄着这样那样神秘的魔力药水……” “呼呼，遇到困难的人走入其中，会见到神秘的女巫枝枝，向她诉说心中的念想……”小姑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她无比期待地看着管家先生，“就像这样感觉的房间！” 在听到便宜爸爸给她讲小美人鱼的故事，里面的巫婆时，她就有这种想法了，超有意思！ 等团团醒来之后，她就会有专门的调配魔药的地方，不用再跑去厨房了。 啊这……李谭听得眼神呆滞，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小小姐这是看动画片，还是看电影看得痴迷了？ 白夜少爷曾经也要求过一些奇奇怪怪的房间装修，但那好歹还处于现代的风格。小小姐这是直接变成异世界了啊！ 这样别致的风格想要装修得精致有内味，费用肯定昂贵。 不过老爷吩咐了，小小姐提的任何要求都要尽力满足。 而且这样充满童趣天真的想法，也只有在小小姐这样的年纪才会说了，等她长大了，这些想法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吧。 办！必须得办！ “小小姐，我现在就去着手准备。”李谭仿佛接到了使命一般，眼神坚定。 “谢谢李叔叔！”枝枝开心得脑袋上的呆毛晃悠悠，决定也给管家先生准备一份礼物。 她装模作样的在口袋里摸索一番，然后从中拿出一根洁白的羽毛，举过手递给管家叔叔：“这是枝枝的护身符哦，它可以保佑平安，送给李叔叔啦！” 小天使的羽毛乍一看和鸟毛有些相似，但仔细一瞧，还是能发现特别之处，比如说它特别干净，似乎自带一层柔光，摸上去还很舒服。 这根羽毛不会变脏，会一直是纯白的颜色，直到它替携带之人抵御灾祸后，才会变得乌黑。 就是这羽毛不能经常给，不然小天使的翅膀会被薅秃的，那样就会变得又丑又飞不起来了！ “小小姐送的护身符，我会好好珍惜的。”李谭很是郑重的收下，放在了贴身的内侧衣服口袋里。 羽毛是护身符什么的，真是可爱的说法，他家小小姐也太可爱了，懂礼貌又体贴，是他见过最棒的小朋友。 李管家的好感度上升了！ 交代完事情后，枝枝又陪着爷爷看了会儿电视，并且悄咪咪给爷爷施展了个治愈术，虽说不能增强体质，但消除隐疾还是没问题的。 咦？说起来，吃完饭后就没看见白夜哥哥了……小姑娘边吃着小雨送过来的苹果，边看着大电视里的动画片走神。 …… 吃完饭后，白夜就一头扎在了自己的领地里，在网络中忘我的进行操作。 白天发生的事情他不可能不在意。 啧，想联系上姜让那家伙得费不少功夫……少年咬着巧克力棒，面露烦躁，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舞动。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白夜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戴上耳机，连接了一个号码。 滋滋的声响过后，他连通了姜让的手机，当即吐槽道：“你这‘普通市民’可让我好找。” 过了几秒，姜让的声音才传过来：“影夜，你还是找过来了。” 听到那个称呼，少年顿时头皮发麻，脚趾蜷缩，他深呼吸道：“别用那玩意儿叫我，组织的坟头草都换好几代了。” “这不是你当初自己取的？”男人低沉的嗓音里夹杂着一丝嘲笑。 “呵呵。”白夜皮笑肉不笑，“我不是找你叙旧的。下午的事，你好像认识我的妹妹。” 姜让的语气听上去依旧平稳：“我应该是认错人了，吓到她了，我很抱歉。改日我会找她道歉。” “认错人？”白夜轻敲着桌面，质疑道，“你当时的行为让我难以相信。你那个反应跟见到仇人还差不多。” “仇人？不，我没有仇人了。”姜让的语气似呢喃，似肯定，“我确实是第一次见到她。” 听男人这么说，白夜就知道这家伙不会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他沉声警告道：“你最好说的是真的，我会盯着你的！” 他必须要确认姜让是否对枝枝存在危险。 白夜切断了通话，作为曾经的同僚，他很清楚姜让不想说的事，谁都没办法让他开口，那就只好另寻道路了。 白夜起身出了房门，打算先问问枝枝的口风。 …… 而姜让这边，他看着自己黑屏的手机，沉默的按了几下。 没亮。 黑色的屏幕上映着他冷峻的脸，手机开始发热，散发出一股烧糊的味道。 姜让赶忙把手机丢远，不一会儿，那台手机已经冒出烟来，彻底报废了。 姜让：“……”那小子还是在他手机里下了病毒，已经死透了。 第98章 可以再来一次吗 枝枝看着电视上的粉色吹风机，揉了揉眼睛，这个动画片没有之前的好看呀，但这是爷爷调的频道，难道他喜欢看……？ 她把目光放在还剩下一大半的果肉拼盘上，这是小雨姐姐送过来的，老爷子吃了一点后，就全部留给她了。 小姑娘跳下沙发端起盘子：“爷爷，枝枝吃不完，给爸爸和哥哥也送过去。” 白崇文先是心里一酸，随后冷哼：“去吧去吧，我一个老头子，哪里比得上年轻人。” 枝枝眨了眨眼睛，咧嘴一笑：“爷爷，枝枝就在这里呀，不用着急，我们相处的时间还有很多呢。” 小姑娘像一样语调，轻飘飘就把吃醋的老爷子给顺平了。 瞧瞧，这是谁家的孩子，说话这么好听！哦，原来是自己家的啊！ 配上小姑娘那精致的小脸蛋，和软糯的嗓音，能甜到人的心里去。 白崇文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去吧去吧，记得注意脚下。” 又一次哄完老爷子，枝枝端着果盘，步伐不急不缓往楼上走去。 按照楼层来算，老爸在二楼，哥哥在三楼，她的楼层就是四楼。 刚来到便宜爸爸的地盘，就迎面对上了正往楼下走的白夜。 少年看见小姑娘时眼睛一亮，加快速度凑了过来：“哦～我亲爱的妹妹！这些水果是给我的吗？” “是给……”枝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看到她那新上任的兄长一把夺过果盘，抓起一小片晶莹的果肉就往嘴里送。 “嗯，很甜。”白夜展颜一笑，少年感扑面而来，精致的眉眼在光照下熠熠生辉。 枝枝呆萌的想要给老父亲挽留点：“白夜哥哥，那还要拿给……” “放心！”白夜及时打断了她的话语，郑重道，“快乐当然要分享，不会少你的份，走，我们上楼一起享用！” 他空闲出的那只手，赶鸭子似的推搡着小姑娘往楼上走。 “诶，可是爸爸……” “哎呀，别管他了，他工作期间不吃这些的。” 是这样吗？ 在白夜的忽悠下，枝枝稀里糊涂的就来到了他的房间。 …… 进入白夜卧室的第一感受，那就是眼花缭乱，几乎看不到大片空白的地方。 墙壁上贴着不少海报，大多数是卡通动漫，小部分是风景图画。 一侧是灰蓝的柔软大床，一侧是有着三面显示屏环绕的电脑桌。旁边则是玻璃展柜，里面放着各种各样的酷炫手办。 除了这些，还有各种玩具漫画周边之类的，几乎塞满了整个房间。 若是懂行的看到这样的房间，肯定会直呼，我超，王之宝库！ 但进来的是枝枝，她只能简单直白的感慨一句：“哇哦。” 白夜也不指望这丁点大的小丫头能整明白这些宝贝的价值，他领着人到靠落地窗的桌椅前，面对面坐好。 枝枝只需稍微偏头，就能将窗外的夜景收入眼底，夜晚的城市，各色光芒在夜幕交织，如梦似幻，即便听不见声音，也能感受到磅礴的生气。 “来，张嘴，啊——”白夜用叉子插上一小块火龙果，凑到小姑娘嘴边，脸上带着丝丝笑意，声线干净好听。 “啊——”枝枝一口吞掉了送到嘴边的果肉，细细咀嚼吞咽后，她嘟哝道，“白夜哥哥，我可以自己吃的。” “没关系，我乐意。”白夜又插了瓣柑橘，递了过去。 小姑娘撇了撇嘴，还是配合的吃了下去。一瓣柑橘刚下肚，下一份就已经被少年凑到嘴边。 白夜像是体会到了新乐趣，光顾着投喂枝枝了，自己都没吃什么，到头来这么一盘水果，大部分都进了枝枝的肚子。 “唔，不要了，吃不下了！”小姑娘看着嘴边的叉子，非常抗拒的摇头，说什么都不吃了。 她摸着自己的肚皮，都变得圆滚滚的，实在撑得不行。 白夜脸上的笑容加深，他放下叉子，单手撑着半边脸颊，说道：“那哥哥都这么辛苦的把枝枝喂饱了，枝枝可以再表演一次那个吗？” 这很，很辛苦吗……小姑娘打了个饱嗝，有些茫然，她觉得自己吃得要更辛苦。 “那个，是什么呀？”她还是问道。 “咳，就是那个。”白夜压低了嗓音，桃花眼里满是认真和期待，“小花和蝴蝶的那个。” “你能再表演一次吗？我想录下来！可以的话，最好把你当时的表情和台词也复刻一下。” 呃……枝枝目光呆呆地看着对面的少年：“再做一次，感觉怪怪的。” 白夜瞬间换了张委屈的嘴脸：“怪吗？那可是枝枝给我的第一份感谢，我真的很喜欢，一想到以后只能在脑子里回忆，我就心痛！要是可以随时看到就好了。” “可那不是枝枝第一次感谢白夜哥哥了呀……”小姑娘非常严谨的回忆道。 “……”白夜气急，“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你就说行不行吧！” “唔，那好吧。”枝枝叹气，纵容又无奈地看着他，“就在这里吗？” “就这了！”白夜对自己幼稚的行为没有丝毫羞愧，他兴冲冲翻出摄像机，然后关闭了房间内的强光来源，只留有微弱的光源，让人不至于陷入黑暗。 白夜哥哥的卧室里还装有这种不怎么亮的灯啊……枝枝面对摄像头，压抑住内心奇奇怪怪的感觉，仿照着之前的自己，再做了一次小花和蝴蝶的表演。 小姑娘大抵是缺乏表演天赋的，白夜看着那张僵硬的笑脸，怎么看都是一副被迫营业的样子，完全比不上第一次的真挚自然。 但这样的表现同样不失为一种可爱，白夜也没为难她，能够有重新录下来的机会，他感觉自己心满意足了。 收好摄像机，重新打开灯光，白夜状似随意地问道：“枝枝，你有没有和你长得很像的姐妹啊？” “姐妹……”枝枝有些发愣，睫毛轻颤，嘴唇嗫喏着低语，“妈妈只会有一个孩子，枝枝是不会有姐妹的。” 难道姜让真的是眼瞎了？小丫头明明长得这么好看，除了同胞姐妹，谁会和她相似得让人认错啊！ 认错人的说辞百分之九十是姜让敷衍的借口，他绝对见过枝枝……白夜陷入沉思中，没有注意到小姑娘回答时细微的异常。 第99章 语出惊人 “白夜哥哥，是因为……白天的那个人吗？”枝枝缴着手指，问出了声，“你们好像认识，是朋友吗？” “朋友？我和他？”白夜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忍不住笑出了声，“谁要和那种无趣的家伙做朋友。” 听到这话，小姑娘莫名开心起来：“那太好了，枝枝还担心你们是朋友要怎么办呢。” 白夜：？ 不是朋友干嘛这么开心？白夜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迟疑着发问：“不是朋友怎么了吗？” 枝枝的小脸上浮现出不安，有些惧怕道：“那个大哥哥，危险，不确定……枝枝要把危险消除掉。” 白夜听着心里发颤，试探着追问：“消除是指……？” 小姑娘歪了歪脑袋：“当然是杀死他呀。唔，枝枝不会当胆小鬼的！” 那个大哥哥身上有罪业，那么业火就能对他起作用。 哐当！白夜的内心仿佛被一把锤子给砸了。 好好好，用最怂的语气说着最凶残的话是吧。 如果是其他小屁孩说这话，白夜只当童言无忌。但枝枝说的话，那大概是真的。 当初在欧阳家的战绩还历历在目。 白夜早就看出来自家妹妹是有小天使和小怪物两种属性的，说她是芝麻馅的汤圆，又不太符合。 不然她可不会如此傻乎乎的把这种想法说出来。 不过现在明白了。 枝枝的某些认知和常人有那么亿丢丢的差别。 当然，这或许也有她年龄尚幼的原因。 白夜可不希望自家妹妹把杀人这种事说得如此理所当然，更不希望她以后遇到困难时，第一个想到的解决方法就是杀人。 可怕吗？是的，这很可怕。 白夜作为兄长内心顿时充满责任感，他抓住小姑娘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枝枝，咱们这些普通市民，不能做些违法的行为。” “……违法？”小姑娘懵懂地看着他。 “对，特别是剥夺他人的生命，在人类社会的规则里是不被允许的。”白夜强调道。 “那，那枝枝已经违法了呀……”小姑娘干巴巴说道，“会，会有惩罚吗？” 因超自然斗法造成的伤亡，法律上应该没写……白夜脸不红心不跳道：“你那属于特殊情况，不算。” 小姑娘似懂非懂的点头，随后恍然大悟：“枝枝懂啦！” “……你懂什么了？” “消灭拥有邪恶力量的坏蛋，不算违法！但是那个叫姜让的大哥哥好像没有邪恶力量，所以不行，对不对？” 白夜目光呆滞，对……对吗？ 好像对，又好像不对。 “对的吧……”白夜被枝枝给整糊涂了。 但似乎说得还挺在理的是肿么回事？ “可这样的话，枝枝要怎么样才能消除危险呢？”枝枝想不到更合适的办法，睁着求知的目光看向哥哥。 白夜不自觉挺直腰板，摆出一副靠谱好哥哥的模样，严肃说道：“放心吧，没有邪恶力量的敌人交给哥哥来处理！” 姜让和他有些交情，白夜对他还是比较了解的，事情也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而且今晚姜让既然说出了那些话，按照他那不屑于说谎的性格，应该是不会再伤害枝枝了。 不过保险起见，白夜还是决定暗中再调查一番。 枝枝有些怀疑：“白夜哥哥，你看上去打不过那个大哥哥。” 白夜给气笑了，他捏着小丫头的脸蛋扯了扯：“你的脑瓜子里是不是只有暴力？女孩子不要喊打喊杀的，影响多不好！” “唔呃……不要捏。”枝枝拍开他的爪子，揉着脸蛋对他的行为很是不满，嘴上却依旧关心道，“那白夜哥哥会有危险吗？” 哎呦喂，他的妹妹也太可爱了！好想拿去炫耀！ “这你就别操心了，我和姜让算是老熟人了，问题不大。但他要是有任何伤害你的意图，我会阻止他的。”白夜保证道。 是熟人但不是朋友？枝枝不太懂这是什么关系。 小姑娘回想那个叫姜让的大哥哥，如果他当时没有展现出恶意的话，她也不会因为害怕就想着去消灭对方…… 现在回想起来，大哥哥的恶意其实持续得很短暂，自己明明也不认识他，这里面或许有误会也说不定…… 枝枝意识到自己的想法确实冲动了，呜，白夜哥哥说的没错，她好暴力…… 在白夜的劝说下，枝枝选择相信哥哥的话，把姜让的事情交给他去处理，顺便又薅了自己一根羽毛送给他，以防万一。 白夜又苦口婆心告诫几遍不能用超能力杀普通人，不能用超能力去做坏事，枝枝也很认真的听进去了。 突然觉得自己好伟大，这小丫头要是长歪了，那绝对是一场灾难……他这算不算是为社会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夜色越来越深，白夜可不想耽误自家妹妹的睡眠：“行了，时间不早了，赶快滚去睡觉，这样才长得高！” “等一下。”枝枝想起来还有件事，忙道，“白夜哥哥知道小寻的电话号码吗？” 少年原本还带着笑容的脸，转瞬间变得面无表情：“知道，你要给他打电话？” “对呀！” 呵，连电话号码都不知道，关系肯定也就那样吧……白夜暗戳戳的想，一点都不承认自己在吃一个小屁孩的醋。 “告诉你可以。”少年蹲下身，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先亲一个。” 枝枝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在那张俊脸上亲了一口。 谁知少年又把另外半边脸转了过来，语调里是止不住的笑意：“喏，这边也要。” 枝枝愣了一下，随后气鼓鼓的：“这是最后了哦，白夜哥哥不许耍赖！” “啧，知道了。”白夜略感遗憾，孩子太敏锐有时也不好，不好忽悠。 枝枝这才亲了上去，完事后掏出自己粉嫩嫩的手机：“号码！” 嘿，他怎么还是感觉不爽呢？ 少年目光幽幽地盯着小姑娘：“再问你一个问题。” “你亲得最多的人是谁？” 枝枝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回道：“是白夜哥哥。” 非常好，遥遥领先！其他人比得过吗？ 白夜心情大好，爽快的把季寻的号码给了枝枝。 第100章 好耶一百章 得到了季寻的号码，枝枝心满意足的告别老哥，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拿出手机，操作逐渐由生疏变得熟练，拨通了号码。 铃声响了好一会儿，那边才传来青年清冷淡漠的声音：“你是？” “小寻，晚上好呀！”小姑娘语气轻快地打着招呼。 季寻的声音瞬间软了下来：“枝枝，晚上好……是我粗心了，居然忘了留联系方式。” “现在也不迟，你要记好枝枝的号码哦。” “嗯，我会把它设置成特别关注的，一定不会错过你的来电。”季寻郑重说道，“在新家里过得怎么样？他们对你好吗？” “不好的话，你可以随时来我家。” 话里的关心是真的，某些小心思也是真的。 枝枝笑着回复：“家人们对我很好，不用担心。” “嗯……”季寻隔了几秒，嗓音低低的说道，“今天，你来的时候，我在外面，错过了。” 听上去格外失落。 “枝枝正要和你说这事呢。”小姑娘严肃道，“今天下午去找你的时候，本来是想看你有没有好好吃饭，但是遇到了那个乔婉在你家附近鬼鬼祟祟的，小寻，你要小心哦。” 季寻目光茫然：“乔婉是谁？” “你居然忘了吗？”小姑娘诧异，解释道，“就是，唔，之前那个钱叔叔带到你家的女人。” 季寻很少允许外人进他的屋子，钱靖是他经纪人，他的画作经营方面全靠对方，接触久了，那位喜欢操心的大叔总会用他的方式来关心季寻；枝枝更不用说，伟大，无需多言。 而最近来过他家的女人……季寻稍微回想，就记起来那是谁。 “她在我家附近转悠？”青年的眸子里顿时浮现出烦闷。 曾经也有各种奇怪的人在他家附近晃荡过，那包括但不限于，痴汉，狗仔，小偷等等…… 像他这种独居男性，没点防身技巧，活着可真不容易。 毕竟是富人区，像这样的事发生得多了，为了安抚居民，警方也在那附近多装了些监控，那一带巡逻的警员也多了几批，类似的事件才少了很多。 “我会小心的。”季寻认真说道，“而且，过几天后，我有事会离开一段时间，应该碰不上她的。” “诶？小寻要去哪里？”听到他要出远门，枝枝就忍不住替他操心。 季寻当然是要准备动身去做答应怨魂们的事，这是他自己的事，不希望让小姑娘担心，于是回答：“出门走走，虽然欧阳家的事情已经结束，但每当我拿起画笔还是会感到阻塞……” 他只有在画枝枝的时候，才会落笔流畅，才思泉涌。 其余的时候，总是过不去心中的那道坎，大脑里的思绪杂乱无章。 季寻幽幽叹了口气：“我可不能停滞不前啊。” 这样吗，那出去散散心也好呢，还能避开乔婉……小姑娘暗自点点头：“那小寻要注意安全，你什么时候出发？枝枝到时候送送你。” 季寻的声音变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把老师的房间重新收拾了一下，等你明天过来住一晚上，第二天早上我就出发了。” “我买了很多玩偶，还有零食，床铺也换了最软的……希望你喜欢。” 所以白天在商城是去准备这些了吗……枝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没问题吗，那是你老师的房间啊。” 季寻没什么犹豫的说道：“房间就是用来住人的，我没有那么顽固。老师的物品，我有好好放到三楼。” 本人都这么说了，枝枝当然也不会多说什么：“小寻的心意已经让我很开心了，谢谢。” “很晚了，枝枝要睡觉了，小寻也要早点睡，晚安。” “嗯，晚安。” 互相道别后，枝枝也洗漱了一番，躺在了软绵绵的大床上。 想了想，她临时又翻出手机，点开了家庭的聊天群。 ——在拿到手机后，白晟给她注册了个人账号，并且拉进了家庭群。 她在打字栏里预输入晚安之类的话语，又觉得有些不妥，删掉了内容。 最后还是点开单独的聊天室，给爸爸爷爷哥哥和小寻每人发了句晚安。 手机这东西还怪方便的嘞，小姑娘心想。 谁知她刚发完信息，那四个人就光速进行了一波回复。 爸爸：今天好好休息，下次再给你讲睡前故事。 爷爷：乖宝晚安，早睡早起，身体好！ 白夜哥哥：明天一大早哥哥就要背井离乡了，妹妹可不可以早点起来送送哥哥？不可以的话也没关系，晚上回来给几个亲亲当补偿就行。 小寻：晚安。愿我们能在梦中相遇……我想把我的世界，描绘给你看。 枝枝摸了摸鼻子，纠结了几秒，还是关掉手机，放弃了再次回复。 那样会没完没了的！ 睡了，她什么都没看到！ 小姑娘关掉灯，闭上眼睛躺好，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 夜色深沉，寂静无声。 雾蒙蒙的梦境中，枝枝迷茫睁开了眼睛。 大雾弥漫，她看不清周围的环境。她尝试走动，脚步却被什么东西绊住，没有挪动位置，反而让她狠狠摔倒在地。 她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或许是在梦中，并没有什么痛感。 她回头想要查看绊住自己的东西。 却发现，并没有什么东西绊倒她。而是她的双腿，不知为何冒出了白色的枝条，扎根在地里，阻止了她的行动。 不止是双腿，她的四肢，发丝，亦或是其他身体部位，都生长出了那白色的枝条。 它们有的扎根地面，有的延伸向浓雾深处，密密麻麻，盘根错节。 “……”枝枝想要挣脱，却无济于事。 渐渐的，大雾由灰暗变得血红，红雾中仿佛隐藏着无数锐利的镰刀，袭来一阵阵狂风，一点点将白色的枝条斩断。 红雾朝着枝枝飞速逼近，仿佛要将她连同那些枝条一起斩断。 别过来…… 就当那些红雾快要触碰到她时，一个清亮的嗓音突兀在她耳边乍现： “居然在做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