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财神》 第1章 土豪金的第一天 阿锦是一张一百的土豪金。 在被制作而出的那一刻,阿锦成了精。 阿锦一成精,就能开启到一种玄妙的视觉,能看到自己那美丽而扁平的土豪金身体。金灿灿的“100”在日光灯的照射之下,反射出炫目的光芒,身上的纹路繁复而美丽。阿锦好奇地观察着自己的身体,又好奇感知着他降生的地方,看到许多张和他外表一样的土豪金100,却没有找到可以交流的、同样成了精的同类。 阿锦从钱堆里飘了出来,落到地上,继续好奇地四处张望着、寻找着,就像一个初出大山的孩童,对五彩缤纷的世界感到新奇而迷茫。 没一会儿,在阿锦的身前,飘来一枚古老的铜钱。铜钱呈青墨色,上印着“开元通宝”的字样。虽然这枚铜钱颜色暗哑,没有阿锦金灿灿的身体亮丽,但在铜钱身上,却传来一股古朴的气息,蕴含着沉淀千年的质感。 即使铜钱的外表和阿锦的完全不一样,阿锦也能感知到,对方和他是同类,也是成了精的。所以阿锦一见到这枚铜钱,就像是深山里迷路的孩子,见到德高望重的长辈一样,不由得生出亲近之感。 “你好,小兄弟,”铜钱身上发出一波意念,向阿锦传递着信息:“我是这片区域的新财神引导者,你可以称呼我做宝爷爷。” 阿锦乖巧地称呼了一声,询问道:“财神是什么?” 宝爷爷解释道:“你看,在这里,是不是有好多和你外表一样的金100钱兄弟?但他们都还没成精,不能和我们交流。这些没成精的钱兄弟们的去向,由我们成了精的来管理。我们钱精,又被称为财神,除了管理还没成精的钱兄弟们,还能给你想给的人分配财富,剥夺你讨厌的人的财富。” 成精没多久的阿锦还是懵懵懂懂的,便问道:“可是我不会。” “不会没关系,我来引导你,之后会赐予你能力。”宝爷爷非常耐心:“按照新财神引导指南,在当财神之前,你得先体验一下作为钱的生活,一边体验,一边观察,看你喜欢在那种人的手里,一个月之后,我再来找你。如果你遇到了危险,就折起左上角,蹭这里蹭三下,我会来帮你。” “好!”阿锦对未来的生活好奇起来。 宝爷爷便飘了过来在阿锦的左上角点了一下,用无形的力量,把原本飘落到地上的阿锦带起来,放到钱兄弟们之间。没过多久,阿锦便和钱兄弟们一起,运送到柜.员.机当中。 有一位身形瘦削得宽度只有柜.员.机一半的女士取出了阿锦。阿锦一从柜.员.机里出来,便好奇地观察着这个新鲜的世界,同时,也好奇地观察着第一个和他接触的人。 这位女士穿着一身深绿色的制服,长袖长裤,脸黄肌瘦,额头上还留着汗。阿锦被她用两只瘦削的手指夹.住,放进一个报纸造成的纸袋里。纸袋被放进女士外套内的口袋,拉链拉上,阿锦四周一片漆黑。 女士走动起来,她的步速很快,纸袋随着她的走动而颤动着。阿锦感觉到自己扁平的身体,被三个冷冷的金属兄弟使劲摩擦着。阿锦不悦地扭动着身体,向三个金属兄弟传递着信息:“不要磨啦,我要被磨残啦。” 可是金属兄弟们非常高冷,没有成精,也就没有办法回答他。阿锦唯有小心翼翼地避开,缩到纸袋的角落里。 过了好一会儿,女士才停了下来,阿锦终于得以舒服一下。 阿锦隔着纸袋,隔着外套的口袋,也闻到了好好闻的香味,感觉到自己都被升华了的香味! 只听见这位女士叹道:“好想吃香辣小龙虾。” 阿锦听了,摩擦了一下纸袋。虽然不知道吃是什么,但是他也被吸引到了!如果一直能闻到这种香味的话,即使被摩擦残损也没有关系o(* ̄︶ ̄*)o 但,这位女士并没有进去吃,她在原地停了好久,好久,久到阿锦都差点睡着了,她还是没有移步。 不知多了多久,阿锦又听到另一位姑娘热情的声音:“嘿!阿婶,别看了,进去吃嘛?要开几个位?” 纸袋突然一抖,女士似乎瑟缩了一下,她低声答道:“我就看看,这就走了。” 接着,女士又开始走了。 阿锦又被摩擦了好一阵子,才重见天日。两只瘦削的手指从终于纸袋里取走三个阿锦的金属兄弟,阿锦不用再被摩擦了!阿锦舒展着身体,蹭着纸袋,觉得全世界都美好了。 可惜的是,才见到一线光,很快的,阿锦四周又陷入了一片黑暗,没能看到外面的环境。 “老板,来三个馒头,谢谢。”阿锦听到了女士的声音。 “又是三个馒头呀?哎,你这样下去不行的,我再给你个菜肉包子吧。”这是一把宽厚的男声。 女士轻声说道:“不用了,谢谢,我就只有三个硬币了。” 男老板豪气大方地说:“拿去吃吧!反正我卖不完也是扔的,你一个人带孩子也是辛苦,就别跟我客气了。” “谢谢老板。”女士道了谢,接着发出了咀嚼和吞咽的声音,带着阿锦走了。 阿锦眼睁睁地看着三个高冷的金属小兄弟进了发出香甜味道的包子铺,他却依然留在黑黑的纸袋里,阿锦非常的不高兴。 女士你明明有他的嘛!为什么不用掉!就算不能留在小龙虾旁边,他也好想留在香甜的包子铺里qaq 可是,女士还是带着阿锦残忍地离开了包子铺,还到了一个发出难闻气味的场所。 不,不是难闻气味的场所,这不足以形容,这是用超·非常·难闻气味也难以形容的地方!即使隔着外套,阿锦还是闻到了。 阿锦痛苦地被关在纸袋里躺尸。 “阿嫦!把这些分类好,那些要搬到垃圾车里!”又一把不知名的声音。 “是。”女士平淡的应了。 纸袋之外,时不时传来指挥女士工作的声音。又过了好久好久,阿锦也痛苦了好久好久,比小龙虾铺子的时间还要久很多很多,女士终于走动了起来,难闻的气味也淡了那么一点。 女士到了一个人声嘈杂的地方。 “妈!”这是一把少年的声音。 “阿熙!”女士热切地回答了,嗓音里透着无限喜悦和兴奋,她从口袋里拿出了装着阿锦的报纸造的纸袋。 “妈!”少年低声唤了一声。接着,阿锦听到女士和少年的脚步声,周围人流车流的声音,也随之而渐渐变低了。当女士和少年走到了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阿锦才听到少年用不满的语调责备道:“都叫你不要穿制服来了!好丢人的你知道不?” “哦,”女士声音低了下去,道:“妈妈一休息就过来了,一会还要去工作,忘记换衣服了,抱歉。” “算了,来都来了,别废话这么多,晚修补习费呢?”少年问。 “喏。”阿锦被女士瘦削的手指夹↑住递了出去。 阿锦不适地扭了几下,女士的手指好臭,还有黑黑黄黄的东西粘上了自己美丽的土豪金身体。 阿锦突然就决定了,他不要让自己和自己的钱兄弟们,放在脏兮兮的人的手里! “怎么就这么一张?补习费要好几百啊!”少年干净的、白白的手指钳住了阿锦。 明明少年的手指是那么干净,可是阿锦还是抖了抖,并用扁平的身体包住了女士瘦削而灰黑的手指,并不想离开女士。 比起少年,阿锦突然又觉得,脏兮兮又臭熏熏的女士更加和蔼可亲。 女士道:“上星期交了600补习费,妈妈就剩这么多了……能不能请老师宽限几天?妈妈再问别人借几百。” “算了,真没用!”少年道:“我跟老师说一下吧,真是的,每次都这样,老师都要讨厌我了。” 女士没有做声。 她只是默默地松开了手指。 阿锦包住女士的力量太过微弱,很快就被少年钳走了。 “阿熙,补习费妈妈会想办法的。看你这上火脸上暗疮多的,不要再因为省钱而吃快食面了,饭堂也不贵。” “知道了,就这样,拜拜!”少年拿着阿锦,风一样的跑掉了。 “一定要好好吃饭——”女士残余的话语消散在空中,后来女士说了什么,阿锦都听不见了。 阿锦被少年阿熙拿在手里,风一样的飞过街道,陌生的景色还没观察清楚,就不断地后移、后移,只留下模糊的残影。少年带着阿锦疾步奔跑,像滑翔一般的灵巧飞速,飞拐过好几个弯,最后冲进一家网吧里。 “啪!”阿锦被少年阿熙重重地拍在了桌面,阿锦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在痛qaq。 对比起阿锦的郁闷,少年阿熙却用欢快的语调说:“老板,今晚我要vip包↑夜!来个香菇炖鸡面,一瓶大可乐,再给一张50的荣耀点卡!” “呵呵,好啊,”老板把阿锦抚平,过机,放到小黑屋里,说:“怎么都好久没来了,我有一直给你留位置啊。” “现在钱才到手了没办法,不说了,多谢老板!我上去开撸了!”少年阿熙丢下了这句,便像风一样的消失了。 阿锦静静地躺在小黑屋里,和一众没成精的钱兄弟叠在一起,他默默地把少年的模样深深地记住,觉得少年阿熙简直讨厌死了。 第2章 网吧老板 在网吧收银台的抽屉里,阿锦静静地躺着,看到好多钱兄弟被抽.出来、放.进去,抽.出来、放.进去……渐渐地,叠放在阿锦身上的红100和金100越来越多,后来,还进来了一个早就成了精的红100老兄弟。 这位红100兄弟虽然版本比较老旧,但比起被污染过的阿锦来说,他长得可干净漂亮了。红100那既没有污迹、没有折痕,也没有刮痕的身体,就跟刚出生一样崭新,让阿锦羡慕不已。 遇到了一个同样成了精的钱兄弟,阿锦非常开心,努力移动着身体,从一大叠的100钱兄弟下面漏出自己的一个角出来仰望着红100;红100也非常开心,直接飞出,插.进阿锦坐在的那一叠100的钱兄弟们里面,躺在阿锦的下面。接着,他还动了动薄薄的身体,弯起来包住了阿锦,对阿锦做了个类似抱抱的动作。 之前被弄脏了的阿锦对于被干净的红100抱抱,感到非常的不好意思,却又躲不掉,只好说道:“兄弟不要蹭我,我身上有污迹!” 红100对此毫不在意,传递过来的信息很是愉悦:“嘿!没关系啦!好久没看到有新成精的兄弟了。而且天下的100这么多,你我却有缘在这里见面!你成精多少天了?有能力了吗?也是来看网吧老板的吗?” 阿锦一句一句回答说:“今天是我成精的第一天,也是第一次见到网吧老板。刚出生的时候,遇到一个宝爷爷,他说我先体验生活,等一个月再来找我,教我成为财神。可是,我第一天就弄得很脏了。” 红100笑道:“我不怕脏,因为我是成了精三年的小财神了~我们有专门的澡堂,可以洗得很干净的!等你过了体验期,你也可以很干净了~你今天遇到什么事情了嘛?” 阿锦难得见到财神前辈,便将自己今天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说了,并问道:“财神可以做什么?虽然那位女士把我弄得很脏,但我还是喜欢她;反而是那个手指很干净的少年,我就很讨厌他。” 红100道:“他们的脸和手你都认得吧?” “认得。”阿锦回忆了一下,发现这些都记在脑海里了。 红100继续说道:“那就好啦,要继续记得。等你成为小财神以后,遇到你喜欢的人,在他的脑门上印一下,标记一个横着的“财”字,那么我们的兄弟就会聚集到他的手上,人们俗称是发横财;而遇到你讨厌的人,你就啪的一下打他砸他,在他的脑门上标记“穷”字,那么我们的兄弟,就算是没成精的,都会自发地远离他了。” “如果我以后又讨厌他了怎么办?标记有时限的吗?”阿锦问道。 红100答道:“有的,你可以顺便标记时限,或者横财的数量,时限的长短和横财的数量和你的修炼时间有关系。等下你仔细看,网吧老板就是被我标记过,我今天是特意来看他的。” “你喜欢网吧老板?”阿锦问道。 红100否定道:“谈不上喜欢,我更喜欢我们钱兄弟。首先,你觉得钱是用来干什么的?” “用来买东西?”阿锦想了想,又换了个说法:“用来交换人想要的东西?” “是的,我觉得,我们这些钱,在他手上做交换和流通,很有意义,我觉得被他使用很值得。”红100说罢,又蹭了蹭阿锦,说道:“我帮你蹭掉一些赃污啦,你现在又很漂亮了。” “谢谢~”阿锦身上的脏污都被蹭掉了,又回复到舒坦。如果能笑的话,阿锦现在一定笑得很灿烂。 这时候,小抽屉又打开了,只不过四周变得十分静谧。红100也躺着没动,阿锦悄悄地伸出一个小角,去瞄了一下脑门上印着“财”字的网吧老板。 粉红色的“财”字发着微弱的光,网吧老板对此毫无所觉。他微肥的手抽了一大叠长得干净漂亮的红100,塞进一个红包里,并在红包上写字。又拿了包括阿锦在内的一叠100,放到自己的钱包里。做完了这些,网吧老板就带着钱包里的阿锦和红包里的红100开车了。 阿锦在黑暗的钱包里躺着,听着网吧老板开车时播放的快节奏音乐,倒也不觉得闷,甚至还觉得很新鲜,随着音乐的节奏轻轻地摆动身体。 “啪!” 钱包掉到了地上。 还好阿锦并不是很痛,但却终于安静了些。只静悄悄地移动着身体,伸出一个小小的尖角,好奇地观察周围的环境。 虽然钱包掉到了地上,可是网吧老板并没有去捡起来,而是专心地开车。过了好一阵子,阿锦听了六首歌,音乐才停了,车也停了,同时听到了很多人的说话声,网吧老板才把地上的钱包捡起来,把探出头来的阿锦塞了回去,然后把钱包放到自己上衣的口袋里。 阿锦小心翼翼地移动,又悄悄地伸出一个小尖尖。 原来网吧老板到了火车站。 火车站里,微肥的网吧老板接到一个阿伯,阿伯看上去精神奕奕的,脸带笑容,有着劳动人民的强健体魄,肤色也是劳动人民的光荣黑。阿伯的肩膀还背着个担挑,挑起两大摞番薯、海鱼等土产。 网吧老板见到了阿伯,就帮阿伯把大量的土产和少量的行李都放到车尾箱里。阿伯超级有力气,抢过来把土产率先搬到车尾箱。 搬完行李网吧老板又开车了,这次开车,网吧老板没有开音乐,和阿伯一路上相谈甚欢,大多都是阿伯问、司机答。 过了好一会儿,车才停在了停车场,路过一家大排档。 “儿啊,”阿伯说:“现在也很晚了,你吃了吗?” 网吧老板开车飞过快餐店,叼叼地说:“现在不吃这个,我带你吃好的。” 然后网吧老板带着老伯进了一座高楼,这座建筑楼高60层,网吧老板观光顶层,一间看起来就知道很昂贵的西餐厅。 老伯此时还穿着外套背心和中短裤,衣着干净,但明显已经是洗得掉色的衣服了。他左看看右看看,看到周围华美的装横,又看到面前的刀叉,知道自己在这里格格不入,有些局促不安,说:“这里看起来就很贵,我也不吃这些洋东西,换一家吧。” “不换!来都来了,就是带你来见识见识的,这里请吃饭你儿子我还付得起,”网吧老板叼叼地说:“爸,你看外面,这家是旋转餐厅,可以一边进餐,一边欣赏全市的夜景。” 网吧老板说罢,还贴心地喊服务员要了双筷子,顺便点了全熟的牛排牛仔骨等西餐。不一会儿,服务员就把有价格的小票送回来了,老伯看到,脸皱得像苦瓜一样。 网吧老板说:“现在网吧营收不错的,我有空还接了些广告,每一餐都在这里吃对生活没有影响,我眼都不眨一下。就像你在我小时候死都要强迫我去新开的、票价很高的儿童游乐园一样,现在轮到我强迫你享受贵价餐了,爸,开心点。” “什么强迫,你当时明明玩得很开心。”老伯很不屑地反驳了一下,然后借了尿遁去了洗手间,回来脸上还残留着刚刚的洗脸水,双眼发红,接下来却一直都保持着满脸笑容。 老伯回来坐下了不久,就像个小孩子一样要求道:“我要吃很多肉!” “知道了,保准吃饱。”网吧老板一脸慈爱地回答,就差说个“乖”字了。 色香味俱全的牛仔骨率先登场,阿锦闻到都想变成一个可以吃东西的人了,满意地吸了几口气味,徜徉在幸福的海洋之中。网吧老板和老伯一起手抓牛仔骨大口大口地啃,和阿锦一样开心。 吃完,网吧老板帅气地买单,缓缓吐出一口气,笑道:“爸,你知道吗?花钱这感觉太他妈爽了!刚工作那会儿穷,吃什么用什么都要掂量掂量,宁愿走路上班也不愿坐车,不敢生病也怕爸你生病,病了根本没钱花,女朋友不敢谈,过年不敢回家,买东西寄回去还得刷信用卡。现在随便吃,随便买,这红包是爸你的过节费,双十一快来了,买什么随你喜欢!” 说罢,网吧老板更加帅气地,把一早准备好的红包递给了老伯。老伯欣慰地接受,嘴里呵呵地笑个不停,却把红包还回去了,说:“给老爸干嘛呢?留着讨媳妇吧,要是你结婚了还要养孩子呢。” 网吧老板抵死不要,老伯也就把钱手下了,说:“那我帮你存起来啊,你不够了再找我要。” 阿锦看到这一幕,心里暖暖的。 花钱的人开心,收到钱的人也很开心,感觉自己很有价值,怪不得红100会在网吧老板的头上标记写字。 在两父子吃完之后,还到商场购物去了。网吧老板给老伯买了新的衣服、爱吃的果脯、剃须刀等等礼物,后来终于把阿锦给花出去了。 阿锦被花出去的时候,听到老伯远去的声音:“有钱了也不要乱花,村里还有好几个你的堂弟都在愁下年的书费呢,不如我把你的红包给他们一点……” 阿锦还看到,在老伯说了这句话之后,成了精红100干净兄弟飘了一个虚影出来,在老伯的脑门上印了一下,闪烁着一个横着的“财”字。 红100干净兄弟标记完,还对着阿锦挥了挥薄薄的身体。阿锦也对着红100挥了挥他其中一个角,远远地喊道:“我还有任务,有空找你聊天。” “好!”阿锦应了一句,今晚在收银台的小抽屉里呆了一个晚上,辗转回到柜.员.机的大肚子里,第二天一早,被一个小姑娘取了出来。 第3章 犬灵 领走了阿锦的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她的脸蛋肥嘟嘟的,看上去十分可爱。小女孩一把阿锦领出来,就把他装进一个同样可爱的黑色喵喵头斜背包里。 阿锦还以为小女孩会在路上就用他买东西的,不过小女孩一直没有,她用了其他两张100红兄弟,在一家宠物店买了十斤狗粮,装进手拉车里,哼着小歌儿把狗粮推回家。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歌,但女孩的声音挺好听的,曲调跳跃而欢快,阿锦听着,不禁身体也跟着轻轻地摇摆起来,在女孩的喵喵背包里懒懒地舒展着身体,接着伸出一个小角,张望着女孩身边的环境。 没一会儿,小女孩就回到家了。在小女孩还没打开家门的时候,阿锦就已经听到了木门被爪爪刮来刮去的声音。而当女孩一开家门,一条大狗就像着小女孩扑了过来。 阿锦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品种的狗,反正就是一条黄.色的狗。狗狗的毛色比自己的土豪金颜色要暗淡些,竖眉圆眼,看上去很是凶神恶煞,体型还很大,站起来有女孩这么高。狗狗一见到女孩,就狂热地摇起它的屁股扑了上去,把女孩扑了个满怀,并切热切地伸出舌头,相舔女孩的脸。 明明那么凶神恶煞的狗脸,却做着扑扑舔舔的卖萌事情,有种奇异的萌感。 不过,很快的,狗狗似乎发现了偷偷围观的阿锦,对着女孩的包包呲牙,吠了两声。大狗现出它那那锋利的犬齿,好像马上就要把阿锦给咬掉的样子,阿锦一见势头不对,连忙缩回包包里。 “小黄你叫什么啦?”女孩转过头看后面,没发现有什么人,说道:“后面没人呀?” 小黄用鼻子喷了几口气,没叫了。这时候,屋内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小嫣,怎么又用给你的饭钱买狗粮?那狗吃剩饭不就行了。” “剩饭有油有盐,小黄吃了不好,会很多掉毛,隔壁家的大白就是这样把尾巴的毛掉光的。”小女孩答道。 “嗤,难道它现在就不掉毛了吗?进来快点放好东西,把今天那些狗毛狗屎清理一下,一会儿领导要过来。你那狗关在房里,别放出来吓哭人。”那个男人指挥说。 “啊?那个讨厌的叔叔又要来啊。”女孩嘟囔着应了。然后阿锦感到他身处的包包被放好了,又听到啪的一声,是房门被关上了。于是阿锦又偷偷伸出一个小角,岂料一伸出来,就正对着巨型犬小黄那锋利的獠牙。 “uhhh——”小黄对着阿锦低吠起来,并开始伸出爪子刮包包,似乎要把阿锦给刮出来咬掉。 阿锦立即缩回包包里,自己这薄薄的身体,看起来甚至不够小黄咬一口的!阿锦愤愤地叫道:“别过来!你敢咬我,等我成了财神,给你全家主人都刻个穷字!” 可是巨型犬小黄才不管阿锦说什么呢,甚至还以为是挑衅的,爪爪按住钱包,开始凶狠地啃了起来。阿锦近距离看着那尖锐的牙齿深深地刺入钱包,甚至刺穿了,好几下都能碰到自己美丽的土豪金身体。阿锦的身体随之而凹了几个坑,虽然还没被咬穿,可是阿锦心里依然害怕极了。 要是被咬烂了,他还能当财神吗?他会死掉吗? 刚出生就遇到凶猛的大狗,阿锦一点经验都没有,想着要不要召唤宝爷爷过来救他。 还好,小黄咬着咬着,就突然顿了一下,然后咬住把钱包甩头把钱包扔出去了,砸到门上。接着,小黄又用爪爪刮门,可怜的木门被刮刺耳的声音。见没有人理睬它,小黄退后几步,开始用身体来撞门。力气之大,连墙壁都跟着颤抖。 被狗狗这么折腾,屋里的男主人终于来搭理他了。男主人吩咐小嫣看着客人,然后自己打开了房门。 “小黄!”男人的怒吼声突然传来,接着,阿锦听到了木棍打在骨肉之上的闷响,狗狗没有反抗,它哼哼呜呜的叫着逃开了,房间里留下男人气急败坏的骂声。 男人挥舞着木棍,打了好一会儿才停手。阿锦通过钱包上被咬穿的小洞,能看到大狗精神萎靡地侧躺在地板上,大口大口喘着气。男人狠狠地瞪了大狗一眼,接着检查了一下把装着阿锦的钱包,检查过里面的钱有没有受损,然后才把钱包放到书架的上面、大型犬够不到的地方,同时骂道:“妈的蠢狗,什么都咬。” 大狗才不听他的,男人一背过身去,他嗖的一下蹦了起来,像离弦之箭一样冲出房门。 “啊啊啊啊啊——”阿锦在房间里,听到另一个男人怪叫的声音、什么东西撞落跌倒的声音,然后是男人冲出去的怒吼声,接着是小黄被打的惨叫声…… 过了好一会儿,万籁俱寂,家里除了阿锦,就只有小女孩和小黄两个了。 “好小黄,他是爸爸的领导啊,我忍忍就好了。你把他手指咬断了,爸爸一定很生气。” 阿锦听不到狗叫,只听到了皮毛摩擦的声音。 “爸爸一定把你打得很痛吧?啊!原来你腰都肿了!怎么办,擦红花油?”小女孩在屋里走来走去,过了一会儿,才进来房间,搬个凳子伸长手,又拿来晾衣杆,把阿锦身处的钱包撩了下来。小女孩带上阿锦,费力地把狗狗捧进购物车里,推到宠物医院。 期间,小黄倒是很乖巧,一路上都哼哼唧唧地发出闷闷的声音,好像是在告诉小女孩它很痛,一脸可怜地撒娇。不过偶尔也会恶狠狠的眼神瞪着阿锦,在小女孩视线看不到它的时候,向阿锦凶狠地呲牙。 小女孩完全看不到小黄对阿锦凶狠一面,她只小心翼翼地推着车,不时摸摸小黄,用软软的话语安慰着它。小黄显然十分受用,湿漉漉的双眼一路盯着小女孩,有时候还从购物车里站起来求亲亲。 到了宠物医院,有着小女孩的照看,小黄一直都一副十分乖巧的样子。兽医帮小黄处理完伤口,小女孩便把阿锦拿出来,准备付钱。 小女孩很不好意思地说道:“白姐姐,我就只剩下这一百了,另外还剩几十块,够吗?” “这样啊,”一把年轻的女声说:“你还留着这一百吃饭的是不是?” 阿锦看到小女孩害羞地点了点头。 “那就这样吧,你放学来这边,给我当童工,每天一两个小时。我算你实习生的工资,用工资抵去医药费,你也不至于连饭都吃不起了,怎么样?店里的宠物都很喜欢你,我想你也能学点东西。” “太好了!谢谢白姐姐,我也想学学,谢谢谢谢。”小女孩双手合十,对着白姐姐深深地鞠了一躬。 阿锦没能被花出去,跟着小嫣回家了。 把大狗搬来搬去的,小女孩身体劳累,早早就睡了。小黄守在小女孩的床边趴着睡觉,一直用绿莹莹的眼睛盯着阿锦,但是却没去咬了。小嫣他爸很晚才回来,小黄也没去迎接他。一晚平安无事。 第二天,小女孩没听到小黄迎接刮门的声音,带着阿锦去上学,中午是用零钱买的饭,阿锦有幸围观一天的校园生活,又没被花掉。但是等小女孩再回到家,还没到家门口,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 没听到小黄迎接刮门的声音,连阿锦都感觉到非常的不科学,更别说每天都被迎接的小女孩了。 “小黄?”小女孩高声呼喊着。 屋内传来火锅的香味,小女孩开了门,真的没看见小黄扑上来迎接她。 “小黄?”小女孩的音量更高了。 阿锦随着小女孩在屋内转了一圈,都没发现小黄的身影。小女孩又转了几圈,叫唤了好多声,还是找不到,便跑到厨房,问正在煮火锅的爸爸道:“爸爸,小黄呢?” 男人平静地搅拌着火锅,一边回答说:“在家啊。” 小女孩又在屋内转了一圈,趴到桌底下床底下去看,都找不到,于是又跑到厨房,问道:“爸爸,没找到啊,小黄呢?它出去了吗?” “在这里啊。”男人盖上火锅盖,面无表情地把头转过来,冷漠地看了小女孩一眼。 小女孩还是不懂,她扒开厨房里所有柜子看过,疑惑道:“没有啊。”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用手指了指火锅。 小女孩的眼睛瞬间瞪大了,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你,小黄在锅里?!” “不然呢,你想怎样?” 小女孩还是不愿意相信,左手无力地抬起来,颤抖着指着火锅,问道:“你,你真的把小黄杀了?!” “不然你要我怎么向领导交代?工作还要不要了?” 小女孩整个都呆住了,她冲向火锅,啪的一下关掉了煤气,打开锅盖努力辨认,可里面的骨肉都一块块的了,小女孩什么都认不出来。 男人冷漠地推开了小女孩,重新开火,说道:“别打扰我做饭,你出去,把那些狗东西收拾了。” 小女孩脚步没动,她深呼吸了好几口气,问道:“我还没读小学,小黄就来我们家了,它一直陪了我们五年!整整五年,小黄天天在家里等着我们回家,给我们守着这个家,你忘记了多少小偷是被它赶跑了吗?你,你真的亲手杀了它?!” 男人一巴掌啪的一声重重地打在小嫣的脸上,骂道:“人重要还是狗重要?” 小嫣看着那散发着香味的火锅,眼圈一红,泪水漫了上来,溢满了眼眶。 男人继续破口大骂道:“当初准你把那破狗搬回来养就是麻烦!我一个人养你都很辛苦,还得养狗,我忍它很久了。你知不知道我得天天起床就闻到臭狗味,满地都是狗毛,还得给他冲尿捡shi?你知不知道他咬烂了我多少书籍,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没教好它乱吠乱叫,我被邻居投诉过多少次?这次还把领导的手指咬断了!玛德!我工作丢了谁养你?尽惹麻烦!” 小嫣看着冒着蒸汽的火锅,默默地流泪, 男人摸了摸小嫣的头,说道:“好了别哭了,一会领导过来了,爸爸请他吃狗肉,你也一起吃饭,赔个罪,表个态,以后不要带麻烦回来了。” 小嫣猛地拂开了男人的手,说道:“我不吃!” “小嫣!” “残忍!一辈子都不想看到你了!”小嫣说完,转身啪的一声反锁了房门,扑到床里埋在枕头里呜咽。 关了房门,阿锦听着小嫣哭了一晚上,天黑了,灯也不开。她爸爸来敲门过几次,小嫣不搭理,她爸也不理她了。 等客人走了,小嫣才出了房门。 从进屋到现在,小嫣依然没有换衣服,斜背包也一直背在背上,所以阿锦能一直跟着她。 小嫣的爸爸斜靠在沙发上看报纸,双腿交叠着,姿势舒坦。他看到小嫣出来,就指挥道:“火锅都吃完了,你自己煮饭,记得把碗洗干净。” 小嫣根本没有搭理,直径走到厨房,去翻垃圾桶。 看到垃圾箱被吐出来的狗骨头,小嫣又哭了。她咬着下唇,沉默地捡起所有被吐出来的狗骨头,一根一根洗干净、擦干,放到一个准备好的纸盒里。 纸盒上贴着好几张小黄和小嫣一起拍的照片,上面小黄凶神恶煞地呲牙,脸毛处却被人为地画上了红晕;还有小黄小时候的照片,那时候小黄还没长出黄毛,体型也没有很大,只有小嫣的手臂这么大,被小嫣抱着,一起看着镜头。照片里,小时候的小黄一脸蔑视地斜眼瞪着镜头,一边伸出舌头舔着小嫣的脸,小嫣那时也很小,脸比现在的还要圆,她笑得很灿烂,一手抱着小黄,一手对着镜头比了个“v”。 现在,小嫣一边哭把垃圾桶里的骨头都找了出来,还找了锅里的,洗好擦干后,看着盒子里的骨头静默了好一会儿,又跑到屋外的楼道去,去翻楼梯间的垃圾桶;翻完没发现有小黄的头骨,小嫣又跑到楼下的街道上去,看能不能拼出完整。 她爸一直没理她。 当晚,小嫣翻找过所有附近的垃圾桶,都没能找到小黄的头骨。她也放弃了,抱着那个贴了照片的盒子,回到自家楼下,一棵大树下面。 小嫣的眼泪不住地留,一边徒手挖土,把骨头盒子埋在里面。在地上跪了好一会儿,又到回家,费力搬了狗粮下来,一趟又一趟的,把小黄平时用的狗链、狗碗等都一一搬了下来,埋在树下。 阿锦一直默默地跟着小嫣,看到小嫣水肿的眼,看到小嫣肥嘟嘟的脸蛋上布满的泪痕,身体皱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嘿!小兄弟,又遇到你了呢。”这时候,昨天遇到的成了精的红100今天又遇见了,红100的虚影飘了过来,跟阿锦打招呼。 阿锦看到了阿红,就像看到救星一样,问道:“阿红兄弟,你有没有办法帮她?” “咋啦?”阿红飘到阿锦身边,阿锦把今天遇到的事情都说了。 阿红听完,问道:“你想我怎么帮她?在他爸的额头上印个穷字嘛?还是在他爸领导的头上印穷字?还是在这个女孩的额头上印财字?” “都印!”阿锦毫不犹豫。 阿红听了,虚影抱了抱阿锦,说道:“好,我帮你。可是,就算印了,女孩会开心嘛?” 阿锦犹豫了一下,想了想,连自己都不确定了,问道:“会吗?” “她现在想要的,不是我们的兄弟啊!”阿红叹道:“虽然我们是很多人都渴望的东西,很多人都希望拥有很多很多的钱,可是,有的事情,不是钱可以解决的。” 阿锦沉寂了下去。 冷风吹过,阿锦打了个激灵。路灯明明灭灭,在依稀之中,阿锦看到了,一双似曾相识的、绿油油的眼睛。 “这是……” 小黄那半透明的虚影从小嫣身后的丛林里走了出来,一步一步的,慢慢渡到小嫣身边,把头部伸进小女孩的咯吱窝下面,好像想让小嫣抱着它。 可是小嫣看不到它。 小嫣还在默默地流泪,用土把埋下去的狗狗用品慢慢掩埋。 小黄在小嫣面前跳来跳去,可是小嫣依然看不到它。 小嫣只是默默地把土埋好,默默地跪坐了好一会儿。小黄见小嫣看不到它,大嘴张开叫了几声,之后整个都沉寂了下来,趴在小嫣的脚边。 这时候,阿红的虚影抱了抱阿锦,说道:“嘿,好兄弟,我知道怎么帮忙了。” 阿锦:“啊?有办法吗?” “有啊,你等我一会儿。”阿红说罢,虚影晃动,接着,一张白纸从女孩的家里飘了下来,飘落到女孩面前的土上。 小嫣呆呆地看着那张纸,泪水滴落到纸上,濡湿了一个印。 阿红的虚影在狗狗的面前挥动了几下,又指挥道:“阿锦,你能动的吧,你用你的身体,在白纸上面写字。” “啊?可以吗?”阿锦从钱包里慢慢蹭出来,移动到白纸旁边。 小嫣看了看阿锦,手伸过去,似乎想把阿锦收好。 阿红催促道:“快!现在写字!信我,有的人验真钞,就是验我们的身体能否在纸上可以刮出红痕的!” 阿锦信了,在小嫣的手还没碰到他的时候,他就折起一只角,在白纸上摩擦。 小嫣看到白纸上的字,手停了下来。 【主人,别哭。】 【我在你身边。】 小嫣呆呆地看着白纸。 阿红的虚影抱着小黄虚影的爪爪,让阿锦躺在白纸上,用小黄的爪在阿锦的身体上印了一下。 白纸的落款处,一个粉红色的爪印就印出来了。 小嫣双手颤抖着,抓起阿锦和那张纸,四处张望着,却什么都看不到。她受不住的哭得更厉害了,但嘴角也终于扯起了笑容,又哭又笑的,样子别提多难看了。小黄的爪爪搭在小嫣的肩膀上,伸出舌头舔了舔小嫣的眼泪,可是依然什么都舔不到。 “这样可以了,”阿红飘在阿锦的身边,说道:“女孩最想要的,是知道狗狗没事吧。” “嗯。”阿锦应了一声,乖乖地躺好,装作根本不会动的样子。 …… 小嫣回家以后,把阿锦写了字的、有爪印的白纸珍藏起来,天天对着纸条说话,人也开心了好多。小黄的虚影一直没消散,阳光灿烂之下,小黄摇着尾巴,跑跑跳跳的跟着小嫣上学;小嫣放学后,小黄又跟着小嫣回家,一直陪着她。 这样不用在家里每天等待,狗狗也很幸福吧。 过了好几天,阿锦终于被花了出去的时候,小黄的虚影还扑了过来,张开了它的大嘴巴,伸出舌头舔了舔他。 第4章 终身刻穷的阿伯 今晚阿锦可生气了。 持有阿锦的上一个小姑娘,每天都会把阿锦好端端地放在钱包里;而再上一个持有阿锦的网吧老板,也是把阿锦给展平了,妥帖地收好在收银台里面的,要不就把阿锦放在钱包里,也没弄出折痕;就算是刚刚成精时遇到的第一位女士,也是把他放到纸袋里好好保管的 而最新接手他的阿伯,竟然把阿锦和其他红100钱兄弟们叠放在一起,紧紧地包在塑料袋内,藏在米缸里,被一大缸的米沉沉地压住! 米缸的盖子一盖上,米缸内一片漆黑,阿锦相当于被关了小黑屋,什么都看不到。身上是沉甸甸的一大缸白米,压着很不好受;而身下的钱兄弟是没成精的,并不能和阿锦聊天交流。弄得阿锦不但不舒服,还无聊极了。 要是米缸的木盖打开,阿锦就能透过透明的塑料袋,看到很多幼细的黑色米虫。它们在塑料袋上面、在白米之中爬来爬去,还有的会好奇地看着阿锦,张着小嘴,垂涎欲滴的,好像随时都要来戳开塑料袋,把塑料袋内藏着的钱兄弟们吃掉的样子! 还好这些小米虫暂时还突破不了塑料袋的防御,只能在外面一边吃米一边对着阿锦他们流口水。渐渐地,阿锦都对这些满塑料袋爬来爬去的小米虫见怪不怪了,习惯真是个好东西。 阿锦被一大缸大米压着,渡过了七天。 在这七天里,阿伯完全没有让阿锦重见天日的想法。这些阿锦能忍了,毕竟,当初在小女孩小嫣的手上,阿锦也不是马上就能被花出去的。 只是阿锦实在无聊极了,等到第三天就不禁躺在钱兄弟们上面,陷入睡眠,只有米缸木盖打开的那时候,才幽幽转醒。 第七天的夜晚,阿锦和平时一样,昏沉入睡。 只是,当睡到半夜,身上有一下差点被戳穿的阵痛唤醒了阿锦。阿锦一醒,身体马上都痛得蜷缩了起来,同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奇怪的声音。 定神感知了一下,原来是那包裹着阿锦和他的钱兄弟们的塑料袋,被一只黑色的老鼠给咬破了! 老鼠似乎对塑料袋里的钱很有兴趣,它不但吃米,还牙口一张,尖牙再次向阿锦戳去!浓烈的臭气从老鼠的口中同时喷出,阿锦马上就被臭得熏倒了,身体一时躲不过被老鼠的尖牙咬了一下,再一次感受到差点被戳穿的刺痛。 还好,阿锦是成了精的,他的身体比没成精的钱兄弟要耐咬。老鼠这次的咬合,只在阿锦身上戳了一排牙印的凹位。可是,阿锦身下的钱兄弟们就没这么幸运了,它们身体的一部分已经被老鼠咬走,老鼠的唾液残留在它们那被咬裂的伤口上,看起来非常惨烈。 阿锦身同感受,一下子就被气死了。他艰难地在沉重的白米之中抽出身体,卷起来去戳开老鼠,想护着身下的钱兄弟们。这只老鼠对阿锦的主动攻击非常惊惧,暂时缩在一角,藏在白米里,暗暗观察着。 阿锦乘胜追击,又戳了好几下,但是都没给老鼠造成什么伤害。于是老鼠很快就不怕他了,一张嘴,当阿锦是小虫子一样的,又要来咬,甚至还想要把阿锦整个吞掉! 恶心的臭气又熏了过来,阿锦忍住臭气,又艰难地卷起来戳了好几下,可是老鼠粗皮实肉的,阿锦纸片式的攻击并不能破防。阿锦一着急,一用力,却反而把自己给戳得变形、皱成一团了。 老鼠趁势想把纸团一样的阿锦吞掉,阿锦连忙滚到后面一缩,隐藏在身后的大米之中,暂时躲过了被生吞的危险。 可这时候,老鼠放弃了阿锦,它的尖牙再一次向着阿锦的红100钱兄弟们袭击而去,用阿锦的红100兄弟们来磨牙! 阿锦这才突然记起刚成精时,宝爷爷给他的救命法门。当即卷起左上角蹭了三下,招呼宝爷爷来救钱兄弟们;又急中生智,艰难地移动到米缸边上,出尽全身的力气,使劲推倒米缸! 推了好几下,换了好几个位置,阿锦才把米缸给顺利推倒了。 “哐!!” 陶制米缸被阿锦推得侧倾倒在地上,沉重的自重和大米的重量与地面冲击,一下子就使米缸摔得破掉碎裂,发出巨大的声响。一大缸白米从米缸口处倾泻.出来,老鼠也被冲了出来,吓了一大跳,瞬间蹿进洞里消失不见。 可是在阿锦使劲推倒米缸的时候,欢快磨牙的老鼠,已经把钱兄弟们一部分的身体给咬烂了。 而屋内的阿伯到现在也睡得很沉,没有被惊醒。 当惊走了老鼠,阿锦落寞地飞了起来,扫走钱兄弟们身上的白米,在一大堆白米里试图寻找回兄弟们被咬得破碎的身体,想把它们重新拼接完好。 这时候,宝爷爷也瞬移过来了。他经历千年,看到这阵像,什么也明白了。他在身上发出一道道青气,钱兄弟们残缺成碎片的身体从白米堆里升起,尽量凑成整张整张的,可惜的时候,很多都有缺角。它们列队整齐,飘在空中。 尽管宝爷爷现在看着也只是一枚铜钱的样子,可是阿锦能感受到,宝爷爷身上的气息,都已经沉寂了下来。 阿锦看到宝爷爷这沉迷的模样,担忧得整个皱成一团,担忧地问道:“能变回去吗?” “不能了。”宝爷爷回答说:“这些小兄弟被吞走了一部分,身体残破,已经不能用了。尽管人可以拿这些小兄弟去换新的,可是,不能用的钱,就是已经死了。” 阿锦听罢,刚刚已经皱成一团的他,颓然地掉落回地面。仰望着被宝爷爷升起来的,陪伴过他七天小黑屋的钱兄弟们,心情低落。 宝爷爷爱怜地用本体点了点阿锦,补充道:“小阿锦,你做得已经够了。但凡更朝换代,或改变货币体制,或废除面额,总有一批兄弟们从此死去。你已经成精,努力修炼,长命千年,这些事情,尽量看开。” “噢……”阿锦还是情绪低落。 “我们来举行葬礼吧。”宝爷爷说着,伸出两条青气包裹住阿锦,好像是两只手一样,给了一个爱怜的抱抱。然后撤掉了拼接破损了的红兄弟们的青气,让红兄弟们静静地飘落回地上。 宝爷爷的铜钱身体在红100兄弟们的上空缓慢地掠过,无数粉红色的星点从红100兄弟们的身上飘了出来。宝爷爷用青气拉着阿锦飘了起来,围着粉红色的星点转圈,直到所有星点消失不见、化入黑暗当中。 “但愿他们下一辈子,能有更好的对待。”宝爷爷祈愿道。 阿锦学着宝爷爷的祈愿,也重复了这一句祝福语。当他们做完了这一切,宝爷爷身上气势一凛,整个藏青色的铜钱都变得锋利起来,寒气逼人。 宝爷爷用青气拉着阿锦,冲往阿伯的房间内,定在还在安稳地沉睡着的阿伯的上空。 身上寒气如刀,宝爷爷首先铲掉了阿伯额头上原有的金色的“财”字,接着一划又一划的,把一个黝黑色的“穷”字刻印在阿伯的额头上。 月光从窗外透入,阿伯堆满皱纹的额头上,一个“穷”字悠悠地散发着死寂般黑色的光芒。 黑得寒渗,宝爷爷的“穷”一落成,阿锦情不自禁地想要远离他,一靠近,身上就冷得想要发抖。 而宝爷爷却毫无影响,他刻完“穷”字,又在虚空之中召来一卷长长的纸,用青气写写画画,一边解释道:“本来他去过庙里求过大财神,想要老年中一次彩.票,回到故乡买墓地的。大财神也准了,准备派任务下去,帮他实现愿望。” 阿锦问道:“现在刻了穷字,其他财神就不会像宝爷爷刚刚铲掉财字一样,把现在的穷字铲掉了吗?” “不会,”宝爷爷说道:“你成了财神之后,会得到一本财神工作规章。工作规章里面规定,像这样保管不周,害得钱兄弟死掉的人,必须终身刻穷,不能赐财。这个穷字,就是终身受穷的标志,里面记载了今晚的事,只有大财神才能抹掉。所以,就算他的许愿再诚恳,再需要我们,我们任何一个财神,都绝对不会把兄弟们放到不会保管我们的人的手里。” “明白了,可是,宝爷爷,你还没向咬死钱兄弟们的老鼠报仇!”阿锦提出了建议:“我知道老鼠去了哪个洞!” 宝爷爷解释道:“不用急,老鼠我会找,它就跑不了。只是现在,我既然负责带新的小财神,负责带你,就得先让你明白,我们不仅仅是报仇,我们关注的,还有数以亿计的、还在世的钱兄弟们,以及以后将会出生的,新的小兄弟们。” “嗯。”阿锦是觉得自己太急躁了。 宝爷爷又说道:“你还是不明白,我们因人而生,予人使用,由人保管。老鼠只是帮凶,真正能决定我们命运的,是人。无数钱兄弟们被创造而出,人间流通,残缺与否,生死好坏,与人紧密相连。相对的,我们给人刻字,定人贫富,是想让钱兄弟们活得更好。” 阿锦似懂非懂,默默把宝爷爷的说话记下来,后来才指引宝爷爷去找老鼠了。 在宝爷爷离开之后,他刻的“穷”字似乎发挥了作用,有一只猫从窗口优雅地跳了进来,把阿锦给叼走了,放到另一个屋子的抽屉里。 第5章 字迹和下场 新的小黑屋,是一个抽屉,里面充满了潮湿的霉木味。 刚被猫叼进去、打开抽屉的那一刹那,借着月光,阿锦能看到抽屉内部布满着白色的霉菌斑点,三只有他一半大小的长脚蜘蛛在抽屉顶部的网中休息。 抽屉被猫一开一关,蜘蛛们都惊醒了,好奇地看着最新被丢进来的阿锦。它们盯着阿锦看了好一会儿,见阿锦一动不动,也就没有兴趣了,继续在角落里休息,偶尔出击,去吞吃着不慎路过的小虫子。 虽然已经是第二次被关小黑屋了,阿锦却对此没什么异议,不来攻击他的小蜘蛛比咬烂兄弟们的可恶的老鼠好多了,就猫残留在他身上的唾液有点粘腻,身体不太舒服。 不过,反正都被老鼠咬过了,身上的脏污也不差这么一点,反正也蹭不干净。阿锦这么想着,自暴自弃地躺平休息,和小蜘蛛们互不干扰。 一夜无事。 在小黑屋里渡过了半个晚上,在黎明刚现之时,当抽屉口的缝隙里透出一丝微弱的光线,阿锦行了。 这时候,抽屉被打开了一点点。没有像猫一样动作快速而粗暴,现在抽屉被打开的力度很轻、很轻,抽屉被打开的幅度很小、很小,一切都静悄悄的,又显得偷摸而鬼祟。 良久,抽屉才被打开了一条手指头粗细的小缝。一双眼睛看了进来,阿锦看到一个眼青鼻肿的男人。 男人的左眼被打肿了,高高隆起青色的一块,努力睁开眼睛也只能到一条细缝的程度;他鼻子好像歪了,脸上和脖颈都有红红紫紫的淤血痕迹。 他的整张脸只有右眼是完好的,但是,阿锦反而从男人那被打肿的左眼里感觉到有说不出的奇怪,就好像自己被一眼看透了一样。 男人看到阿锦,裂开嘴笑了,却又扯到嘴角的伤口,整张脸痛得皱成一团。但是他的痛觉并没有让他的动作变化,他依旧小心翼翼的、缓慢而安静地打开了抽屉,没有惊动到房间里熟睡着的人。 等宽度够了,又把阿锦取了出来,放到桌上。 阿锦好奇地看着这个被打肿脸的男人,这该不会是想偷钱吧? 男人却根本不是偷钱,他先是双掌合十,郑重地对阿锦鞠躬,拜了三拜,接着语速飞快的轻声说道:“感谢猫神把你带到我身边来,你好,等下我就要用笔了,请你谅解!” 阿锦:“???” 在桌上的阿锦,能看到房间内的环境。这个房间就和之前老伯的厨房差不多大小,里面却十分空落,除了那张木桌子和尿壶,其他什么家具都没有,霉气熏天的,味道像是好几年没用冲洗的厕所。 而且房间里门关紧锁,生锈的铁门上,只开了一个手掌大小的开口,估计是送饭的,里面的人根本出不去。 这么看,偷钱也出不去花不掉啊。 阿锦再观察了这个房间,在房间内,除了这个眼青鼻肿的男人,还睡着其余五个没有被打的瘦弱男生,都挤在房间的一角里打地铺。这些男生大概有14岁到17岁不等,身上只盖着一张薄被,一个个萎缩地蜷成一团,互相依靠着取暖。从他们身上传来的恶臭味,显然很多天都没有洗澡了。 此时,男人又继续双掌合十,虔诚地对着阿锦90°鞠躬拜了三拜,接着他就转身离开了。阿锦好奇地盯着他,只见男人蹲了下来,扣挖着地上的水泥地,从水泥地里扣出一支圆珠笔来。 “对不起了,请你帮帮我,”男人取了圆珠笔回来,左手按住了阿锦,圆珠笔的笔尖停在阿锦身上那一片较为空白的地方,压低了声音解释道:“我每天都把救命的纸团、撕碎的衣服扔下去,但是都没有人会捡起来,反而被这里的坏人看到了,把我打成这样。唯有扔你下去了。” 男人说罢,左手死死按住阿锦,就开始在阿锦身上下笔了。 倒也不同,圆珠笔的珠子在阿锦身上滚来滚去,痒痒的,阿锦如果能笑的话,早就咯咯咯的被痒得笑了,好像被羽毛轻轻地挠脚板似的,阿锦只想缩开逃掉。却被男人死死按住,阿锦挣扎的力度不大,既然逃不开,也就算了。 男人在阿锦身上写了两行字,把阿锦身上的蓝色水迹给吹干。又双掌合十,对着阿锦期许了一阵,说道:“请你务必配合一下,把没写字的一面向上。希望有好心人捡到看到,来救我们啊。” 男人说完,可他思考了一下,又很不放心地把阿锦对折了,把写了字的一面折在里面,又把对折了的阿锦再折成纸飞机的样子。 男人折纸的力度并不是很大,阿锦虽然对自己被折的动作有所怨言,可是看到男人这副被打得眼青鼻肿的样子,阿锦也释然了。 都这么惨了,折就折了吧。反正他运动一下,就能把折痕消除的。 阿锦这么想着,就被男人举高高了,举高到几乎贴着天花板的空调管位置,阿锦就像纸飞机似的,被使劲扔飞下去。 阿锦在空中慢悠悠地飘荡着,还记得男人说想找人捡起他,便故意飘过楼下的草地,飘落到楼下的人行道上。 出现在人行道地面的阿锦,即使被猫鼠都咬过,身上也有脏污的痕迹,可阿锦依然是一张土豪金一百! 土豪金一百的吸引力,可比男人之前扔的废纸团大多了。没过多久,一个路过的中年男人就手速飞快地把阿锦捡了起来,一捡完,中年男人没有把阿锦打开,而是马上收好在兜里,还鬼祟地向四周迅速环顾了一下,揣着阿锦快步离开了。 中年男人是捡走了阿锦,可他却没有把阿锦打开的想法。他一上午都在上班工作,直到中午要买午餐的时候,才把阿锦掏了出来,准备付钱。 等摊主把阿锦打开,看了看阿锦身上的字迹,狐疑地看着中年男人,问道:“你这张钱什么时候拿到手的?你看看。” 中年男人接过来一看,发现他刚捡的阿锦身上,有求救的字迹!日期正好是今天,上面写了楼层号,还有窝点的大致罪行。 【灰色土楼十四楼,多名传.销人员监.禁六男五女多日,有未成年,有与被洗.脑女生强.制发生关系,望捡到的好心人报警帮忙!不胜感激!日期:11/3/17】 中年男人对捡的钱不能用而感到失望,但是他毕竟良心未泯,一看到这求救的字迹,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下捡钱的地点,就和摊主一起报警了。 阿锦作为证据被留在了警局。才过几天,就听说警察们已经破案了,把一屋子的受害者都解救了出来。 阿锦听说到,也挺安慰的。 只是阿锦的下场并不是很好。 阿锦的身上被圆珠笔写了这种求救的字迹,而且,这种字迹并不能轻易擦掉,继续流通在市场上影响不好。就算作为证据,现在案件都破了,只需要拍照就行,不需要特别保存。 因为不需要,又不便继续流通,阿锦就被送进了钞.票处理中心,等待着被集中销毁了。 第6章 销毁 听说即将被销毁,阿锦心情忐忑,有惧怕,也有好奇。 为了防止不可预知的悲剧发生,阿锦一听到有人要把他送去钞.票处理中心进行销毁,阿锦就想蹭左上角,向宝爷爷求救。 但是擦刚刚卷起左上角,阿锦又觉得,毕竟只是听说,还没确定,太快召唤宝爷爷也太麻烦老前辈了。 于是,阿锦放弃了蹭蹭,想着要是遇到危险,就把自己折成纸飞机的样子,像之前被眼青鼻肿的男人从小窗里扔飞出去一样,自己嗖的一下飞走逃跑就好了。 阿锦这么想着,他那刚刚翘起的左上角,就被一根带着手套的大拇指给抚平了。接着,阿锦被展平下压,和身下的一大叠土豪金100和红100们结实地捆在一起,装进箱子里,听到落锁的声音。 这是阿锦第三次被关小黑屋了,这间小黑屋的味道也非常霉臭。这些霉臭是从阿锦身下,那些原本本体跟阿锦一样,原本美丽耀眼的土豪金100们所发出来的。 而现在,它们都被玷污了,有的身体破旧,折痕遍布;有的不知道粘上了什么黑色的污点;有的身上有跟阿锦相似的纹身。小黑箱里充斥着一股腐臭破败的气味,阿锦突然想到,可能他自己也是这样的。 从一开始,在第一位女士的手里,要是没成精,不够坚韧,阿锦就要被金属兄弟们磨损了;后来,阿锦经过了垃圾场的污染、被老鼠啃咬过、被猫叼过,身上沾有风干了的猫鼠唾液,也不知带着多少灰尘脏污。 宝爷爷说过,要在体验期里好好体验钱的生活,可阿锦一直都没总结过。现在,阿锦突然明白了一点,钱被人使用,不能自主。要是不被好好保管,越用越脏,到了用不了的时候,就要被送去销毁了。 闻着小黑箱里从钱兄弟们身上所发散出来的酸臭,阿锦整个都落寞了。 他是钱精,身体弄不破,还脏成这样。这整个箱子里的兄弟们,岂不更受伤? 运钞车运了好几个小时,终于停了。阿锦吸饱了臭味,终于感受到小黑箱被取了出来,周围开始听到人声。 一把女声抱怨道:“哎,又来新的了,每天开箱都要闻到这种臭味,也不知道有多少细菌和病毒,感冒到现在都还没好。” 另一把女声的语气也有些哀怨:“我也是啊,担心回家会传染给小孩,所以我一回家就马上洗澡洗脸洗头和漱口。前几天小孩看到我回家要抱抱,我没抱,他都别提多伤心了,又说我不肯亲他,哄了几个晚上都不好。哎,我哪敢一回家就抱它亲他啊,小孩抵抗力低,我一个成年人都感冒了,要是传染给他让他发烧烧晕了怎么办。” 此时,周围突然沉默了,阿锦听到一把女声冷静严肃的声音:“都别说话了,少吸点废气。” 四周又归于沉默,小黑箱被搬动了一会儿,终于开锁了。 节能灯的光线透了进来,首先入目的,是好几个全身武装的工作人员。他们都戴着防毒面具一般的口罩,头发亦戴着头罩,手上有手套,身上还都穿着没有口袋的灰色衣服套装。 看起来,好像是要抵挡什么洪水猛兽,要把自己的皮肤与外界完全隔绝似的。 可即使武装到了每一寸肌肤,可是从刚刚听到的说话来看,工作人员对这种程度的武装也是不放心的,担心钱兄弟身上的细菌和病毒会感染到他们。 阿锦还看到,除了搬箱子,另外还有好几个工作人员,正用空气清洁剂到处喷洒,来抵消空气中的臭味,杀灭开小黑箱时放出来的细菌。 直到现在,阿锦才真切地感觉到,自己和身边这些被用脏用旧了的钱兄弟们,是会被人所深深嫌弃的。 …… 除了看到这些全身武装的工作人员们,随着一个又一个小黑箱被打开,阿锦还从中看到好多残破的钱兄弟。 除了土豪金100,还有红100,蓝10,绿50等等。其中,1元是最多的,也是被损毁得最厉害的。 在这些钱兄弟的身上,阿锦能感知到,他们之中,最正常的是用久了,自然旧的; 而不正常的,各有各的经历; 有被烟烫伤烧焦出好几个小孔的; 有被弄上诸如茶渍、奶油渍、果汁、番茄酱、酱油等等污渍的,一看就脏得不行; 有的身上长了霉斑; 有的被水浸过,现在皱得不成形状的; 有被墨水染红、染蓝、染黑的,污了一大块的; 还有的被强行印上宣传邪.教的一大段字迹; 有的残缺破损,碎成一片片的,被粘的乱七八糟的; 更有的,是以上状况的组合,身上不仅仅损毁了,还脏得不成样子…… 看到这些残疾了的钱兄弟们,阿锦不禁回忆起,在他刚刚成精时,所看到的景象。刚被制作出来的时候,所有土豪金100的兄弟们,都是崭新、光亮而坚.硬的,而现在,在钞.票处理中心,应该鲜亮崭新的钱兄弟们,都变得起皱、软薄、残缺、身上沾满脏污,被人们嫌弃。 阿锦目送着这些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的钱兄弟们,一叠一叠地被叠放,送入一个机器的大口里。机器把钱兄弟们分成两份,吐了出来。 其中一份,都是完好的纸币,只是略有破损。一装满,就被一车一车的拉走,交给工作人员进行清点,重新捆扎。 而另一份,大多都是非常残损的,又或者像阿锦一样,身上有不可磨灭的字迹。这些钱兄弟们,也被一车一车拉走,被另一个流水线的工作人员清点。 不过,清点过后,这份钱兄弟们,大多都是不能继续流通的。没用了,就要被送到粉碎机里面进行粉碎,没多少张被工作人员救起来。 阿锦也在其列。 残缺破损的纸币,一车一车被送往粉碎机,尽管纸币不能说话,可阿锦还是能听到充斥了整个处理中心的、被处决死亡的哀鸣,还有那徐徐老矣的夕阳叹息。 阿锦将要被送到粉碎机器的大口里了,但此时阿锦已经和身下的钱兄弟们一起,被结实地捆住,不让逃跑。还好只是捆住了中间,左上角还能动。 目送着钱兄弟们被粉碎成渣渣,尽管还没轮到阿锦,可阿锦也急起来了,卷起左上角,蹭蹭蹭的向宝爷爷呼救。 或许是蹭的小角不对?宝爷爷并没有立即前来,阿锦把四个角都卷了起来,向前向后蹭来蹭去。一箱钱兄弟被送进去,被机器咀嚼粉碎,变成碎屑残渣,两箱钱兄弟被送进去,三箱,四箱……都要到阿锦所在的第五箱了,可是宝爷爷还是没有来! 阿锦都要急哭了,他亲眼看到他所在的第五个箱子被举了起来,机器大口一张,就把整箱不能用的钱币吞没进去。身周响起了无数纸张被咀嚼咬烂撕裂的声音,这声音,听着就好像指甲刮黑板似的,阿锦整个都情不自禁地抖了起来,比那天晚上,听到钱兄弟们被老鼠磨牙还要可怕。 阿锦整张都缩成一团,试图躲过机器的尖牙而冲出去。但是却无处可逃。锋利的尖刃刺.进阿锦的身上,幸亏阿锦成了精,才没有被刺.穿。可是,身体的痛楚,却是那么的难以忍受。 阿锦觉得,就算自己不被刺死,都很可能会被痛死了。就在这时,在粉碎机器之中,出现了一张青色的三元纸币的虚影。阿锦从未看过,竟然有三元这种面值的钱币。而这张三元的左上角,有一条深深的破痕迹,好像是被无数尖牙咬过似的。 破痕三虚空之中劈了一下,就从粉碎纸币的机器的牙口之中,把阿锦化成虚影,卷了起来救走。 阿锦暂时松了一口气,可是又看到工作人员向粉碎机器中源源不绝地投入苟延残喘的钱兄弟们,于是都没问破痕三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也没问自己为什么能变成虚影,而是着急地直接求助道:“谢谢,可是,那些钱兄弟们,你也都能救起来吗?” 目送着钱兄弟们被送入粉碎机器的可怕大口,阿锦身同感受,好像亲眼目睹自己不成精的下场,不能用了,就得拿去粉碎掉。 “不能,他们已经死了,” 破痕三冷酷无情地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被处死的。” 阿锦着急地飞来飞去,又问道:“真的一张都不能救了吗?” 破痕三叹息着说:“只有成了精的,我才能把他们的身体化虚救出。没熬到成精就死了的,我没有办法。人类鉴定过,这些已经不能被投入使用,最后也是废纸一张,成不了财神。” 原来,都已经死了啊…… 这时候,宝爷爷才姗姗来迟。他和破痕三打了个招呼,用青气带走了阿锦。 宝爷爷说道:“你可怪我来得晚?我是故意的。” “啊?”阿锦愕然。 宝爷爷解释道:“你一蹭左上角,我就知道你在哪里,所以才没来。普通的机器伤不了你,而这一个月的时间,是想让你体验作为钱的一生的。从出生、被珍重保存、被随意使用、再到用烂销毁,就像人的生老病死一样,阿锦,你这一个月的体验期,体验是最完整的。” “哦。”阿锦是听到了机器粉碎同类的身体所发出的声音,又知道不能救,现在一刻都不想呆在这里。 宝爷爷又说道:“销毁的体验还没完全,我带你去看看。” 宝爷爷说罢,就用青气牵着阿锦,把阿锦带去销毁程序最后的一环。最后一环里,被粉碎完毕的钱兄弟们,他们的残肢碎屑,被另一个机器压成一砖又一砖的,然后在运送到车上。这样,钱兄弟们在死后,会发挥最后一个作用:将会被当成燃料焚烧。 直到现在,阿锦结束了体验期,体会到作为的钱生、老、病、死,以及从何而来,往哪儿去,他可以为钱兄弟们做些什么。 宝爷爷带阿锦参观完毕,又用青气牵着阿锦,说道:“我的新财神引导任务结束了,等下,我带你去财神洗浴中心,等你洗干净之后,我再你去拜见大财神。大财神赐予能力之后,你就是实习小财神了,实习期间,将会有一个有经验的中财神带你。” “好。”阿锦乖巧地应了,收拾好心情,准备拜见大财神。 第7章 财神洗浴中心 财神洗浴中心坐落在一家香火鼎盛的道观里面,一个闲人勿近的小院子里,一间神秘的小木屋之内。 小木屋大门紧闭,外头有两个身穿道袍的年青男子看守着。小木屋里面,被打扫得很干净,十二个素白色的陶瓷浅口盘藏在小木箱里,供放在木桌上,焚香缭绕。 而在白瓷浅口盘之中,盛有清澈干净的溶液。这些溶液,有着消毒去污和保养的作用。而在陶瓷大盘的四个角,各由四个树立着的铜钱兄弟看守着。 一张张财神的虚影从窗口飘进来,到木桌边上排队,等到白瓷浅口盘有空位置了,才用实体飘进去卷起来蹭来蹭去沐浴。有的不够强力蹭不掉的污迹,则由看守着的铜钱兄弟帮忙。 比如现在,就有一元钱的小财神把自己整张都浸在溶液里舒服地泡澡了,他还背过身去,享受着铜钱兄弟的按摩。 每当有财神洗浴完毕,负责守着的铜钱兄弟就会飞身起来,碰三下白瓷盘,发出三声清脆的响声,然后躺平在小木箱外面。这时候,就会有穿着道袍头戴道冠的年青男子进来,找到躺平了的铜钱位置,捧走了财神用过的消毒去污液,给换上新的。 “去洗吧,洗干净,我在外面等你。”宝爷爷教了阿锦怎么让身体在虚实之中转换,接着就把阿锦的虚影推了出去。 阿锦跟着前面的小财神,一起排队。 他现在前面的是一张红1元,红1元身上也有黑色的字迹,是一首歌的歌词。红1元也看到了阿锦,当即抱了抱他,说道:“新兄弟!第一次见到金100成精呀!” 阿锦拘谨地说道:“我身上脏。” 红1元自来熟地邀请道:“等下我们可以一起洗干净呀,赃污什么的,我帮你蹭掉吧。你是第一次来吧?” “是的,”阿锦看着红1元身上的歌词,问道:“你身上的字迹,是故意保留的吗?” “不是,是擦不掉呀,”红1元也看到阿锦身上求救的字迹了,说:“我们一元面值太小了,一般都引不起重视,喜欢写字就写字,喜欢折飞机就折飞机,一般被使用的第一天就弄皱了。后来接手的人看到你身体不新鲜了,就更加不重视了,只有被保存得很新的100会被继续好好保存。你可是100元,身上竟然都被写了字呀!” 阿锦说道:“嗯,写字的人是向人求救的,写了就写了吧。” 红1元反问道:“你真的不恨他吗?这丑陋的纹身,以后都擦不掉了。” 阿锦无奈道:“是有不高兴,但没到报仇的地步。毕竟情有可原。恶意伤害我们的人更加可恶。” 红1元笑道:“我就不会这样想,我把弄皱的,我都一个一个报仇了!只是现在把我弄皱的人少了,因为红1元几乎绝版,我升值了,遇到的人都把我当成几千几万的好好保存着,困在小黑屋里面。” 聊着聊着,就轮到他们洗浴了。红1元拉着阿锦一起飘进去同一个白瓷浴盘内,帮阿锦蹭蹭蹭的洗澡。一边帮忙,一边吐槽把阿锦弄成这么脏污的人,告诉阿锦,有能力之后一定要好好报仇,连面值最高的100都不好好保存的,对待其他面值更小的钱兄弟的态度是怎么样,都可想而知了。不能再让钱兄弟落到这些人的手里! 阿锦觉得还挺有道理,默默记下来。只是他之前遇到的主人,有的已经立即遭到报应了,有的只是无心之失,只是刻穷,而不告诉他们为什么刻穷的话,想必他们下次还会再犯。 不过,面对义愤填膺的老前辈,阿锦没把这些感想说出来。没一会儿,红1元就把阿锦蹭得干净整洁又香香的了,猫鼠的唾液都被洗掉,就是就是纹身洗不去。蓝色的两行求救字迹还顽固地粘在身上。 阿锦也知道字迹根本洗不掉,红1元也已经尽力了,于是投桃报李,也帮红1元上上下下都蹭了个干净。红1元教阿锦在白瓷玉盘的上空抖了抖,把身上沾着的脏污的溶液都抖掉,又拉着阿锦到另一个干净的白瓷浅口盘里泡澡泡了一小会,就去拜见大财神了。 第8章 大财神和小师父 阿锦被刚认识不久的红一元拉着拜见大财神。他们的虚影一飞出安静的院子,马上就能听到鼎沸的人声。道观虽然不大,来拜祭的人却很多,香烟缭绕,香火鼎盛。 财神殿前,来往人群躬身作揖,或者虔诚跪拜,络绎不绝。 红一元拉着阿锦越过人群,来到财神殿中,让阿锦得以近距离接触到大财神的金身铜像。 只见被人们供奉着的大财神像,高高站立,金身柔柔发亮。祂左手握如意,右手捧元宝,看着就富贵逼人。财神像还脸庞圆润,笑容可掬,有亲切的感觉。而在大财神的左右两边,还各有一名金身童子像。这是人们眼中看到、实体的铜像。 而在阿锦的眼中,除了来往拜祭的人们,除了大小财神的铜像,在这财神殿之中,还有一道又一道虚影。 大财神本身是没有虚影的,而大财神两侧的小财神,则是两个小童子的虚影,一个在记录,一个飘出神殿,在拜财神的人们的额头上做记号。空中飘过各种元宝、铜钱、纸币的虚影,也有金蟾、猫、狗等等虚影跟着他们钱主人飞进飞出,更有手执笏板的人类虚影,等等。 各种虚影对着大财神分别顶礼膜拜,又分别发出金色、银色、青色、红色等等的宽窄不一的光带,与大财神的金身铜像交汇在一起。好像在像大财神汇报着什么,又好像在被大财神同时分配下任务。整个财神殿,以大财神为中心,连接着四方八面的光带,各色光带交织在一起,梦幻之极。 然而在财神殿前参拜的人们对此一无所觉,他们在敬礼之后,都还是念念有词的默念来祈求财神。有的祈求加官进爵,有的求发横财中五百万,有的求救命钱,有的求工作顺利……还有的,说的是方言,阿锦完全听不懂的。 阿锦在出生的时候,他的身上就印了汉、维、蒙、藏四种文字,还有拼音,所以这四种文字生来就会看了,有拼音所以也会听了。但是,其他的地方语言,阿锦是听不懂的。 在他们祈求的时候,大财神两侧的小财神,一个忙着记录,一个在参拜的人的额头上做记号,还抽空对新来的阿锦打了声招呼。阿锦礼貌地卷起身体回礼,同时非常敬佩,大财神两侧的小财神他们原来很厉害,什么方言都听得懂。 在阿锦还在观察的时候,红一元也上前参拜大财神了。他的身上发出一条细细的红色的光带,与大财神的手持的如意连接在一起。没一会儿,连接断了,红一元喜气洋洋地与阿锦道别,说是要执行新的任务去。 宝爷爷也来到了,他在阿锦的身后推了推阿锦,说道:“阿锦,你把虚影伸出去,对,多细的线也可以,连到财神像的如意上,就可以和财神对话了。” “轮到我了?”阿锦还以为,拜见大财神是要像洗浴一样排队的。 宝爷爷说道:“不用排队啊,你想什么时候和大财神交流,就什么时候来。大财神神通广大,可以同一时间里听清来自人们的祈福,可以在同一时间里分派任务,也可以同时和我们交流,还能同时和福禄宫的查善记功、鉴恶己过的仙官交流,指派新的任务。” 阿锦现在才知道,原来大财神能一心多用这么厉害!阿锦怀着和前来祈福的人们一样的敬佩膜拜的心情,从虚影里伸出细细的一条金色光带,连到大财神的如意上去。 一联通,阿锦浑身一颤。 这一联通,就好像小溪流汇入浪涌滔天的大海,好像小兔子闯入万马奔腾的草原一样,阿锦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宏大起来,而自己是多么的微小,不禁对大财神有着敬畏之情。 在这金色的蛋型空间里,各色光带交织在一起,形成漩涡,让阿锦探测不到漩涡里的一切。渐渐的,阿锦发出的光带随着漩涡,来到漩涡中央。 终于见到大财神的虚影,原来,大财神是一个人! 大财神身上发散着金色的光芒,祂身穿官袍,手执笏板,脸圆微笑,感觉亲切。祂伸出一根手指,抚过阿锦身上的纹身,问道:“痛吗?” 阿锦疑惑道:“写字的时候吗?不痛,就是有点痒。” “恨吗?” 这个问题,阿锦之前回答过红一元,此时把之前回答过红一元的答案再次说出来:“不恨,纹身的确洗不掉,但是,那人是求救呀。虽然我后来要被拿去销毁了,可是,那人也情有可原,不是故意毁坏我的。” 大财神脸上露出微笑,手指在阿锦的左上角轻柔地抚过,阿锦突然感觉到力量的充盈,好像一下子从只会爬行的婴儿,变得突然能跑圈能飞天一样。 好像突然被输入了什么能力,却又懵懵懂懂的,不会用出来。 大财神和蔼道:“阿锦,财神的初步能力,我已经赐给你了。” 阿锦感受到身体的变化,连忙说道:“谢谢大财神!” 大财神用手指拈起另一条青色的光带,把这条青色的光带和阿锦的红色细线连在了一起,说道:“恭喜你成为实习财神,这是你的师父,你顺着这条光带去找他。下年正月初五进行统一考核,只要通过考核,你就是小财神了。” “谢谢大财神。”阿锦再次道谢卷起身体,学着人类的样子,对大财神鞠了一躬。 大财神和蔼地把阿锦的红光细带推走了。阿锦精神一颤,从这蛋型空间里退了出来,发现他的右上角粘着一条青色的光带。 宝爷爷说道:“阿锦,恭喜你成为实习财神,我的任务结束了,你去找新的师父吧。有事可以来这里,认识新的财神兄弟。” 阿锦张开虚影,抱了抱宝爷爷。宝爷爷把阿锦拉过去,递给他一本《财神工作规章》和一本《实习财神工作日记》,教阿锦把规章融在虚影里、收好和取出的办法。又嘱咐了一番,教阿锦怎么填写工作日记。之后,宝爷爷接了新的任务,就和阿锦告别了。 阿锦顺着身上粘着的青色的光带飞过去,去找要带他的师父。 越飞过去,阿锦越发觉得不对劲。青色光带指示的地方,和之前那充满死亡气息的钞.票处理中心一模一样。 阿锦忍着不适,顺着光带找过去,找到青色光带连着的果然是,之前救过他的破痕三。 尽管找到了师父,可阿锦身上还是有一条青色的光带连着他。看来,在实习期过去之前,这条青色光带都不会消失了。 这也挺好的,免得自己走丢了,找不到师父。 而阿锦的师父破痕三正凝固在空中,静默地凝视着无数残破纸币被机器粉碎的一刻,好像在怀缅着什么。阿锦感受到这肃穆的气氛,飘了过去,沉默了一会儿,才轻轻地叫了声:“师父。” 破痕三依旧没有动,他始终盯着某一台吞噬纸币的机器。等到阿锦取出《财神工作规章》开学习的时候,破痕三才出声了:“小徒弟,你叫什么。” “阿锦。”阿锦看师傅心情不好,乖巧地回答了。 破痕三说道:“走吧,我教你刻字。你的书收起来,不用看。” “啊?”阿锦才看到第一页,对财神的工作守则一窍不通,担心自己会做错。 破痕三用青气拖着阿锦出去,虚影从一张青色的三元,化成一名脸上脖颈都横亘着一条毛毛虫一样的疤痕的凶煞男子。阿锦也不懂为什么师父明明是一张钱,却突然变人了。 只见师父邪气地笑了,他的虚影飘在大街上,说道:“不用看书,在做中学。赐财赐穷,你喜欢就行。” “应该,都有规章了,不能乱来吧?”阿锦提出反对意见。 “不用太拘谨,”破痕三反问道:“难道当了财神,连这点自由都没有?” 也有道理。既然大财神都指他为师父了,那肯定是信任钱品才指给他的。 破痕三拖着阿锦,去到人来人往的大街之上,说道:“任务之外,赐财赐穷其实是随你喜欢。记住,任务之外的赐字,规矩只有一个,就是平衡。每一天,你赐财的数量和赐穷的数量,必须相等。” “记住了。”这个很容易理解,阿锦马上就记住了。 破痕三又问道:“你现在看,要给谁赐字?我教你。” 阿锦闻言,开始对街上的人群观察起来。 第9章 再遇阿熙 阿锦在大街之上看来看去,观察到有一个苹果摊摊主,他在每一次收钱的时候,都把纸币小心展平存放好,看起来非常珍惜纸币。于是,阿锦就选了他赐财,请师父教导刻字的技巧。 破痕三也没保留,亲身示范,用浅浅的青气在苹果摊摊主的额头上写字赐财,并说明写字的深浅和宽窄与赐财的数量和时间之间的关系。没一会儿,就有几个客人向苹果摊摊主买走了苹果,摊主额头上的“财”字就消失了。 破痕三示范完,先让阿锦出尽全力,教凝聚阿锦所有的红色气息,在苹果摊摊主的额头上写阿锦能够写的最深、最宽的字,阿锦依言照做。 接着,破痕三又让阿锦在苹果摊摊主的额头上做私人跟踪的标记,要跟踪他三天三夜,观察苹果摊摊主的财物动向。 师父破痕三解释道:“我需要教你的,并不是只有刻字。每个财神的能力都不一样,《财神工作规章》不会告诉你,你的能力的大小范围和偏向。比如过,你赐财之后,所赐财的人是有正财还是偏财,赐财的上限最多能去到多少,影响的天数有多久。是赐财之后天天都有进账,还是今天赐财明天就失效,还有多少天之内财物能给到他,以什么形式给他,书本都不会告诉你,你都得多多试验,慢慢摸索。” 阿锦似懂非懂,问道:“怪不得师父说要从做中学。那正财和偏财是指什么?” 破痕三虽然长相凶恶,但是很有耐心:“正财,指人通过正财劳作获得报酬,比如升职加工资,正财的财神刻字,会使被刻财的人的工作考核更容易通过,有更大的升职机会。而偏财,就多种多样了,有天降横财、彩票、股票等等的投资,还有不劳而获。要是刻穷,失去正财,就比如公司倒闭、老板卷款而逃、升官变成裁员等等;失去偏财,有比如中奖的彩票丢失、丢钱、财物被偷、投资失败又或者公司破产,如此类推。” “那我是哪一种呢?”阿锦对自己的能力好奇了起来。 破痕三说道:“我之前说过了,你得多多试验,有足够多的实验样本,每一个都跟踪调查。依我观察,你目前的能力,被赐财的人,三天之内,最多能获得一万。” 阿锦算了一下,说道:“那就是一百个我,好多啊。以后能更多吗?” 破痕三点头道:“得看你的悟性了。别问了,再多做几个标记,好好揣摩你的能力,记得每天刻财和刻穷的数量一样就好。我跟你一天,修正你刻字的错误,然后你慢慢观察,半个月之后再来找我。” “好的师父。”阿锦对师父的安排没什么意见,刚得到能力,现在就跃跃欲试了起来。 在之前的一个月里,阿锦辗转在各个不同的陌生人的手里,完全没有自主性。而现在获得了新能力,就比以前爽多了! 阿锦选择了某一栋的住户来刻字,方便刻字以后观察财物动向。然后,就开始行动了起来。 嚯!有人把钱兄弟给弄皱了,阿锦冲上去就是一顿啪啪啪! 嚯!有人竟然在钱兄弟身上用水笔写字,不是因为救命才写字,而是因为无聊而写歌词的那种,于是阿锦上去就是一顿啪啪啪! 哟!有人把皱纹满身的钱兄弟平展按摩了,阿锦上去给了个么么哒! 哟!有人把掉落到地上、被踩踏的钱兄弟心疼地捡起来蹭干净了,阿锦上去又给了个么么哒! …… 反正一看到有什么情况,阿锦就马上刻字。不再像成精的第一天那样,遇到讨厌的阿熙和可爱的妈妈,阿锦都不能及时地给予属于财神的报应。 刚获得能力的这一天,每当阿锦看到不喜欢的人,就是一顿啪啪啪,啪到一个黑黝黝的“穷”字在对方的额头上幽幽地亮起,跟踪到他糊涂花大钱,阿锦就爽了;而当看到合眼缘的,阿锦就给一个“财”字的么么哒,想到三天之内能看到对方有收益进账,阿锦也为他和自己的兄弟们高兴。 真是开心极了。 这一天,师父破痕三也信守诺言,寸步不离飘在阿锦身边,随时纠正阿锦刻字的错误,教阿锦怎么平衡刻财和刻穷。随着阿锦越刻字越顺畅,师父渐渐的就随阿锦去了。 第二天,阿锦对刻字业务已经很熟悉了,准备把之后半个月都用来观察被刻字的人的财物的动向。而在与师父临别的一刻,阿锦竟然遇到了凌晨半夜偷偷回家的少年阿熙。 阿熙是阿锦的第二任主人,第一任是阿熙的妈妈阿嫦。虽然时间隔了一个月,但是阿锦一见到他,对阿熙的厌恶并没有减弱。 现在有能力了,阿锦就想冲上去刻字,一边刻穷,一边对师父吐槽阿熙的行径。 师父倒是没阻止,只是,在阿锦给少年刻穷了之后,让阿锦飘进少年阿熙的妈妈的房间里,观察妈妈阿嫦的额头。 阿锦虽然奇怪,但对师父的指令言听计从。他乖巧地飘了进去,发现在阿熙的妈妈的额头上,闪烁着一个“穷”字的黑黝黝的光芒! 阿锦问道:“师父,你太厉害了,都没见过她,就知道她额头上有跷蹊。这个‘穷’字是别的财神刻的?” 师父破痕三的人型虚影扯起嘴角,脸上的疤痕纠结成一条卷了起来的爬虫,黑夜里显得十分诡异,他慢幽幽地说道:“这就是你刻的。” 阿锦愕然道:“可是,我明明是给她的儿子刻的穷字呀。” 破痕三阴测测地笑道:“他是未成年人,父母有供养他的责任。要给未成年人刻穷,就代表给一个家庭刻穷。” 阿锦突然领会到自己做错了事,想在阿嫦的额头上刻财字补救,却发现刻不上去。于是,阿锦便问道:“我刻字刻错了,师父能盖过它吗?” “不,”破痕三没有帮忙的意思,邪气地笑了:“你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师父可不会动手帮你。不过,师父可以给你提示。” 阿锦凝神细听。 破痕三说道:“你要是只想那位少年穷困,让这位母亲得益,只要想办法让他妈断绝母子关系,那这位母亲额头上的穷字,就能消失了。我得离开做任务了,你留在这里,慢慢观察摸索吧。你那什么报告日记,记得每天写。” 说罢,破痕三就飘走了。 第10章 刻字的生效 师父离开之后,阿锦就依照师父的嘱咐,开始对这栋楼做了标记的刻了字的人进行跟踪。 从钱精晋升成为了实习小财神,虚影真的不要太好用。被跟踪的人毫无所觉,做什么都被阿锦看到了。阿锦还自己研究了一下,发现还可以把身上的红气分成一团一团的,同时跟踪好几个人。就是这些分出去的红团,不能离本体太远就是了。 而跟踪的第一天,被刻字的人马上就得到了相应的福报或报应! 第一位被阿锦用尽全力刻了“财”字的男性,他买的股票竟然骤升了。由男子买的股份来看,刚好能升值一万。而这股票一升,该名男子额头上的“财”字就慢慢消失了。 可惜的是,这名幸运的男子并没有抓住这次得到意外之财的机会,之后的整整三天,他都没有把升了的股票提现,而是天天看股市,盼望着股票继续奇迹上升。结果,很不幸的,股票在第三天就马上降了回去,甚至还贬值了,男子失望得捶胸顿足。 而第二位被阿锦刻了一个浅浅的“财”字的宅男,他并没有投资股票。而且很神奇的,他当天晚上就不能网上购物了。甚至整整连续三天,他买东西总是输错密码,网.银被冻结,要不就是信号不好,商品下架,商品库存不足等等,总之钱就是花不出去。 连续三天买不了东西的遭遇,让这位宅男都觉得自己被谁诅咒了!一气之下终于愿意出门买菜不再吃泡面,顺路突然买了个彩.票,中了个小奖。这一抽中,他额头上的“财”字就消失了。 第三、第四……第十三位被阿锦刻了“财”字的,全部都很快就得到了天降横财,但里面没有一个遇到升职加工资等的喜事,全都是偏财。而被阿锦刻了“穷”字的,报应来也来得很快,有的马上丢钱丢手机等财物,有的立即收到诉讼,然后只能破财挡灾。 阿锦通过这几天的观察,也发现了,原来他是属于“偏财”的那种财神。阿锦还认真地做笔记,把他刻字的深浅宽窄、被刻字的人的特性和实际效果一一记录下来,留着以后研究总结,深入了解自己的刻字能力。 而少年阿熙的“穷”字,在第三天,也终于生效了。 由于少年阿熙的学校离家比较远,早出晚归,所以阿锦跟踪留意的是,间接被刻了“穷”字的阿嫦妈妈。 这天正好是星期五,阿熙不用像周一到四那样上晚修课,晚上能回家吃饭。所以阿嫦跟人调班,故意空出时间买菜做饭。与她天天啃馒头的单调不同,今天儿子回来,她买了平时舍不得买的鲜虾。 阿锦飘在窄小而干净的厨房内,满足地闻着鲜虾的香味,一边围观阿嫦做饭。 阿嫦正在剥虾,一只一只的,把生虾的壳剥下来,去掉虾头,洗干净备炒。阿锦观察到,现在阿嫦的手不像之前摸他那样脏黑了,她的指甲洗得很干净,只是双手都有一层厚厚的茧上,右手的食指上,还有几条没痂的伤口。伤口碰水,或者被虾头割到了,她也没管,厨房也没有手套。 当窗外透入落日的余晖,暖色调充满了整个窄小的厨房,显得温馨非常。阿嫦嘴角含着微笑,一脸幸福地自言自语:“今天比昨天多捡了四十三个空瓶子,明天再努力多捡一点,这样每个星期阿熙回来都能买到他爱吃的虾呢……废纸也要多捡一点,阿熙天天都这么努力补习,怎么也不能拖后腿让他考上了也读不了。上大学了没准阿熙还要有女朋友呢,哎以后阿熙娶媳妇怎么办,捡多少都不够啊……” 阿锦的视线从阿嫦手上的虾转移到她的脸上,看到了一张风吹日晒的脸。 两鬓的头发愁得发白枯黄,暗哑的皮肤上,脸颊都是雀斑。皱纹爬上她的额头,一个黝黑的“穷”字在她额头上幽幽发亮。 阿锦的虚影心虚地卷住了,要是早知道给未成年人刻穷会连累到父母,要是早见到阿嫦这么需要钱,早给她刻财字好了。 阿嫦对阿锦的存在毫无所觉,她一边惆怅,一边怀着儿子回家吃饭的快乐,开始动手炒虾。炒完,又把虾汁存起来,准备一会儿让儿子阿熙淋到米饭上。阿嫦做完菜,把做好的菜肴都放到锅里,勤快地擦赶紧桌子,又把屋子收拾了一圈,然后蹲在门口等待着。 阿锦注意到,她头上的“穷”字消失了。 阿锦突然一喜,“穷”字一消失,那就是已经生效了。阿锦一直跟着阿嫦,都没注意到阿嫦哪里有丢钱了。那么,最有可能就是少年阿熙把钱花掉了。不过阿嫦也根本没多少钱能给到阿熙手上,顶多就几百“补习费”,看起来损失不大。 阿锦继续留意着,想看他的猜测有没有错。 阿嫦则顿得焦躁,她频频回顾着厨房里越放越冷的爱心炒虾,继续郁闷地望着门口,蹲了一会儿,又跑到厨房的小窗,伸颈张望。 此时已经是晚上6点半,天渐渐黑了,路灯一个个亮起。阿嫦皱起眉头,自责地低语道:“要是有钱买手机就好了……这么晚都不回来,是老师留堂还是出事了?可是手机最低也要两百块,还是黑白屏那种老人机,阿熙的同学都有什么苹果彩屏智能手机,便宜的手机他肯定不会要,哎……”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阿嫦的自责,阿嫦瞬间惊喜地从厨房的窗边扑过去,怀着大大的笑容开门。可惜一开门,阿嫦没见到儿子,却看到了挺着大肚子的女房东。 阿嫦瞬间失落,却低下头,强打精神道歉道:“房东,这几个月的房租,我下个月真的一发工资就给您了。阿熙他这学期的补习费还没交齐,请您多通融几天……” “补习费?”女房东叹了一口气,说道:“都是做母亲的,我明白你的难处。也知道你有正规工作,所以你看我什么时候催过你?” 阿嫦抬起头来,问道:“谢谢您!那您是来——?” 女房东叹道:“派出所找你,说你儿子在那。” 阿嫦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整个都不会动了。呆立了一阵,她才拉住了快要离开的女房东的手,问道:“我儿子他怎么了?” 女房东挣脱了阿嫦的手,答道:“因为我不是你儿子的亲属,所以详细的他们都没告诉我。只是因为你没有电话,才请我通知你。反正你过去一趟就知道了,那边也不远。当然没领到人最好,我也希望是诈.骗电话。可是我确认过,电话号码是真的,你过去一趟吧。” 女房东说罢,拍了拍阿嫦的肩膀,就离开了。女房东一走,阿嫦马上拿起了钥匙,关上门就一路飞奔跑去派出所。 从来没去过派出所的阿锦,一路飘着跟了上去。 第11章 母子见面 阿锦一路飘着,跟着飞奔的阿嫦到了派出所。阿嫦被确认过身份,一进去,见到网吧老板也在。 而母子二人,也终于见面了。 准确地来说,是阿嫦见到了阿熙。 阿熙蹲在地上,双手反手被绑在身后,头也低低地埋在膝盖里,用后脑勺见人。 “这是怎么了?”即使只看到了后脑勺,可阿嫦依旧认得那是她的儿子,她走到阿熙的身边,为阿熙松了绑,问道:“怎么能这么绑着我儿子?!” 警察面无表情地告知了事情的原委。原来阿熙这次在上课时间偷偷爬墙出了校门,去到网吧打游戏,被班主任找到了。阿熙不服管教,怒火于班主任打扰他打游戏,于是就把班主任打进去医院。 班主任的眼镜被打碎,碎片扎到了眼睛,满脸是血。网吧老板见事情不对,叫保安上去一起拉人,又连忙叫了救护车,还报了警。 阿熙当场表示不服,想袭警走人,打坏显示器键盘若干,结果还是被绑回来了。 阿嫦一听,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即使来到了派出所,她还是不敢相信,阿嫦声线颤抖着低头问道:“阿熙,这是,是真的吗?” 阿熙没有回答,就算解了绑,他依旧双手背在身后,把头深深地埋在膝盖里。 这是默认了。 阿嫦却依然觉得她儿子是很好的,见到儿子遭受到了被绑着的遭遇,第一时间为此而生气,怪警察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儿子。 而且阿嫦看儿子的时候总是在心里自动戴上了美颜滤镜,此时也为自己的儿子辩解说:“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家阿熙平时虽然脾气,呃,一般,但是他很爱学习的,不是那种会打老师的人……阿熙,你不要怕,你起来说句话呀?” 警察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播放了网吧里的监控视频。原来警察说的话,是经过了精简的缩略。监控视频里的阿熙,还要更加嚣张。 这不由得阿嫦继续自欺欺人了。 网吧老板开始了苦口婆心地劝说,请阿嫦多多管教孩子,不要让他再来网吧打游戏了。 网吧老板还言辞恳切地说:“你也别怪我放他进来打游戏,他登记的身份证的确是成年的,照片也像真人,网吧那边都有记录,可以去查证。我真不知道他还是个学生,知道就肯定不给他进来了。你也可以看监控,我那从来都不放穿校服的进来。他也装成是成年人的样子,所以我和我的工作人员都以为是他是工作党,是来放松打打游戏的。每天放高三学生来我这打游戏,这不是害他一辈子吗,我绝对不会干这样的事。” 阿嫦反应过来,问网吧老板说:“明白的,那。阿熙他,一般是什么时间去网吧?” 网吧老板对熟客都很记得:“一般是晚上六点到十点吧,还有周末的时候。上课的时间过来,他还是第一次。” 阿嫦低头问阿熙,说:“所以,你说的去补习,都是——去网吧玩?” 阿熙沉默不语,蹲在地上,依旧不肯站起来。阿嫦哪能不理解自己的儿子?她懂了,一时之间,伤心,难过,失落,失望,被欺骗的愤怒纠杂在一起,最后都化为沉默的泪水。 警察此时也开始对家长的教育了,阿嫦低着头,代替自己的儿子连连认错,一边说着对不起,眼泪一边顺着满脸的皱纹蜿蜒流下。四五十岁的女人,那愧疚诚恳认错道歉的样子,活脱脱像一个对着严厉爸爸的幼儿。 警察最后说道,因为阿熙的班主任不追究刑事责任,所以阿熙才可以被直接领回家,由家长教育。但是希望家长明白事理,至少去医院看看被打的班主任。 阿嫦继续认错,又主动对网吧老板道歉,表示会赔偿阿熙损坏多台电脑的费用。并留下了自己的身份证、工作单位地址和住址,表示一定会赔款。 网吧老板看到阿嫦的工作单位地址,又看到阿嫦那双粗糙长茧的手,问道:“你是做什么的?” 阿嫦轻声道:“环卫工人,不过不用担心,我工作稳定,一般不会裁员,一定能还得上的。” “孩子他爸呢?”网吧老板问。 “孩子两岁的时候,他爸就没了。”阿嫦轻声道:“工地高空作业死了。” “所以你是单身妈妈,可你儿子还装成成年人天天晚修都来打游戏?”网吧老板皱起眉头,思考了一阵,挥手说道:“算了,你象征性赔个一千的就算了,你儿子是我看走眼放进来的,我也有责任,你留着钱给班主任付医疗费吧。” 阿熙突然抬起头,高声反驳道:“不要你们可怜!” 网吧老板嗤的一声笑了:“我要可怜你?” 阿熙嗖的一下站了起来,对着阿嫦破口大骂道:“我也不要你装可怜!在房东面前装可怜延迟交房租,在老师面前装可怜不交书费,在我的同学面前还装可怜让他们请我吃零食,多丢人你不知道吗?” 阿熙骂得可爽,就是刚刚蹲得太久,一下子想起来就腿软了。阿嫦默默抹泪,可还是出手扶了他一下。 阿熙一愣,随即拂开了阿嫦的手,还好像嫌脏似的,把手放在自己的衣服下摆处蹭了几下。 阿嫦注意到儿子那嫌弃的眼神,那擦手的动作,黯然低头,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网吧老板看不下去了,甚至还气得笑了,说道:“你要是有本事,你就自己打工还我钱啊?有本事要妈妈的钱干嘛?我网吧的电脑配置多好你知道吧?两个显示器一个主机和四个键盘,看你年轻。打个六折好了,你就赔个一万的吧。” “妈的智障。”阿熙骂了一句,接着就冲了出去离开了。留下阿嫦一个低头认错,表示一定会赔够的。 网吧老板把阿嫦的身份证塞回给她,说道:“我自认倒霉算了,你管好你儿子。哎,不是,不如你就别管了,他也快成年了,你什么都帮他,他永远都不知道你工作辛苦,也不知道劳动光荣,他自己闯的祸当然要自己负责任啊,难道你还要帮他一辈子吗?” “谢谢,”阿嫦频频望向门口,想找到儿子阿熙的身影,语速飞快地对网吧老板说道:“我会赔钱的。” 网吧老板说道:“你赔什么啊?我不要你赔,就要他赔。你过好你自己啊,看他现在这样,你要是老了不能工作了,他会来看你吗?” 阿嫦静默了一阵,轻声说道:“我,我有退休金,不用他看也行。” 网吧老板看到阿嫦这样,分明就是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翻了个白眼,放弃了劝说。阿嫦回头对网吧老板和警察们深深地鞠了一躬道歉,接着就追出门口寻儿子去了。 可就是找不到。 阿嫦回到家见不到儿子,家里却被翻了个底朝天,阿嫦发现自己所有积蓄都被拿走了。 即使家里被偷了,可是阿嫦的当务之急是找她儿子。阿嫦在家里见不到人,找了房东、邻居、学校,都找不到人,于是又去报了警,在警局里坐立不安。 阿锦不明白,那个阿熙都这么可恶了,不见了不是更开心吗,他还吼阿嫦嫌弃她,为什么阿嫦还要管他。 半个月过去了,阿嫦还是没有找到她的儿子。 阿嫦明显更老了,工作也不积极了,整个人好像死了一样,机械地工作,机械地每天去派出所和学校询问,机械地啃包子,机械地上.床睡觉,却根本没睡着。 就算阿锦给阿嫦刻了个财字,让阿嫦有天江横财可以马上还钱,可是阿嫦还是一副焦急担心的样子,阿锦的横财都没让她开心起来。 这时候,师父破痕三突然出现了。他问道:“都超过半个月了,你还是没来找我。” 阿锦记得师父说过半个月之后就找他的,于是便连忙道歉,又把跟踪阿嫦的事情和师父说了。师父破痕三笑道:“我就知道,所以我刚刚帮你了。” “啊?”阿锦不明所以。 师父说道:“我给了你三天时间,你不是都帮不了他们断绝关系吗?还来迟见我了,所以我帮你算了。” 阿锦问道:“这是怎么帮她的?师父还能让人失踪了?” 师父破痕三说道:“这个简单。人人都爱财,只要你操作得当,想怎么控制就怎么控制。那个阿熙,我碰见他了,给他附近路过的无良包工头刻了个财字,得马上实现的财字,正财。” 第12章 正财 尽管师父把用刻财开控制人说得很简单的样子,可阿锦就是一头暮水。甚至反驳师父说道:“那个可恶的阿熙虽然被师父弄不见了,可是他不见了之后,阿嫦比知道真相那一刻更伤心了,赐财帮她尽快还钱也没用。” 师父破痕三嗤笑道:“身在福中不知福,哪有得到我们不高兴的?” “还真的有,”阿锦把师父带到阿嫦身边:“师父我带你去看她,她的眼神特别空洞焦虑,也不会笑了,现在阿嫦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在钞.票处理中心里,当我们得知自己不能再被使用时,那种虽然没被销毁 ,实际上却死掉了的感觉。” 师父面无表情地说:“哦。” 看到师父这面无表情的样子,阿锦感觉到特别挫败,直接问道:“师父你把她儿子弄哪去了,能不能弄回来。” “你想帮她找回儿子。”师父破痕三继续面无表情地说道。 “对!”阿锦就是看不得阿嫦担心儿子的样子,锲而不舍地劝说道:“要是师父被弄丢了,我也会很着急地想找回师父呀!” 破痕三:“……不会。” 阿锦继续问道:“师父那正财刻了有什么具体效果?那人会把阿熙带去哪了?” 师父破痕三既然被大财神派了带小财神的任务,还是会尽到师父的义务的,此时便解释道:“你可以这么理解,所谓正财,就是助益事业、增加付出所得的。” “嗯。”事关寻人,阿锦听得很认真。 破痕三详细解释道:“作为财神,想要精准地得到你需要的效果,想要精准地操控人,你要练就一眼洞悉的能力。被刻字的人是什么性格,有什么兴趣爱好,价值观是怎么样的,职业是什么,有什么兼职,你都要有了解。我给刻正财的,是个无良包工头,专门拐带未成年少男到工厂里,没日没夜地工作。所以,给他刻正财,马上增添正财运,就是让他立即能得到一个免费劳动力,给他生钱。” 阿锦说道:“师父,可是,这样不好吧……” 师父破痕三嗤笑道:“那又有什么?你又不是人,还管人的法律?我跟踪过那个包工头,他拐带的都是离家出走、与家人朋友断绝联系的少年,都是被家人关怀着好好养大的,自己不珍惜自己、不注意安全,三言两语被拐了怪谁?” 当然是怪师父了。 但是阿锦没明说。 师父破痕三还以为阿锦依然恭敬受教,便继续说道:“你且看着吧,他要是没被拐去当免费苦力,不出几天,钱花光了就会自觉回家找妈妈要了。回家了你觉得好?他本来就嫌弃母亲,连好心劝他的班主任都打得,你说母亲打不打得?连至亲都打的人,又怎么会珍惜我们?至于那个包工头,要是你不喜欢,刻穷便是了。” “当然要刻穷,”阿锦不赞同师父的说法,问道:“那个包工头在哪里嘛?” 师父破痕三好整以暇地飘着,慢悠悠地说道:“在哪,你问我,我得花费时间找。” 阿锦看到师父这个悠闲的状态感觉有些不对,但是不太懂,于是便请求道:“那麻烦师父了!” 破痕三没好气地说:“为什么我上次让你半个月就来找我,就是因为新的一月已经到了,我有很多新的任务。找人之前,先得把任务都做完。” 阿锦又看了一下悠然地飘在空中的师父,这下明白了:“我给师父做任务!” 破痕三问道:“不急,之前让你控制刻财的效果,现在都会了吗?” 师父不急阿锦急,阿锦一想到阿嫦挂念儿子的那副快要死掉的状态,现在一得知师父能帮她把她儿子弄回来,阿锦态度积极了好多。阿锦马上就把这半个月以来的观察日记和总结都报告给师父了,又在师父的尾随之下,尽量精准地做了三个任务,才顺利通过了师父的考验,把师父请去找人了。 然后,阿锦拿着师父交给他的,手中剩下的97份刻字任务单,望天叹气…… 任务单明显就是阿锦那天所见的、财神殿中的小财神童子所写的,上面记录有刻字的理由、刻字的对象还有金额、还有刻字的持续影响时间。阿锦刻得对或者不对了,上面都有提示。 除了任务清单,师父交给阿锦的,还有一团金银红绿纠杂在一起的气。阿锦可以像顺着这些“气团”的牵引去找人,找到人刻字正确之后,那份任务单会提示刻字正确,那团气也会就此消失。 97个任务,看起来数量虽然很多,阿锦只负责刻字,好像很容易完成的样子。但是实际上,这对阿锦来说,每一个任务都不简单。 阿锦才当小财神没多久,虽然之前有研究总结过,但是,大财神分派下来的任务,精确到每一分钱、甚至有的还精确到毫秒计算的刻字生效时间。师父在身边还好,师父不在身边,阿锦不太会控制,总是多了几块钱或者少了几分钱,得等到第二天再补救,再刻个价值几块钱几分钱的财字或穷字。要是第二天补救又刻多或者刻少了,第三天又得继续补救。 除了不停地补救和修正,阿锦还得注意,每天给人的财字或穷字都得平衡,不能多一分少一分。每刻一个字都要记录和计算,对数学还是初学者的阿锦都几乎要炸了。 在阿锦忙碌于做任务的时候,也遇到了许多一样做任务的财神。阿红也在其列,当阿红碰见阿锦的时候,他非常惊异:“阿锦,你正式通过财神考核可以做任务了?这么快?” “呃,没有呀,就是拜托师父做一件事,所以得帮师父做任务。”阿锦解释了一下,又请教道:“就是任务好难呀,我刻字的时候总是深浅或者宽窄不对,经常多了几块少了几块的,要隔天再补救。现在都好几天了,才成功了六个,还有其他91个需要修正。有的是我能力不够,任务说要给十万的,我每天最多只能给一万,要十天才能完成。” 阿红奇怪道:“多几块有什么关系,在刻字范围里就行了呀。” 阿锦这就更奇怪了,看了一下阿红的任务清单,发现阿红的任务比他师父的任务简单多了! 阿红的任务是属于小财神的任务,刻字范围正负值1000以内就可以,数量也不大,就几百几千的,不会出现能力不够要连续送好几天的一万才能送完的情况。 而阿红也看了阿锦要做的任务,也大开眼界了,说道:“怪不得师父说中财神和小财神差别大,原来差别在这里呀。阿锦,我得学学你,学会精准才行。” 阿锦认同道:“嗯,这个挺锻炼我的。就是怕时间到了没完成好,连累了师父。” “可是,你的师父……”阿红欲言又止:“我师父说过,中财神刻过字的人,他都记得,有感应的,找回来也容易,嗖的一下就能找到了。” 阿锦一听,根本没有责怪师父偷懒,还惊喜道:“要是我的师父也这么能干,那岂不是阿熙就在回家的路上了?” 第13章 寻回 离市区两百公里的荒凉野外,一家封闭的工厂。 数十个少年站在流水线上,对产品进行包装工作。阿熙也在里面,他机械地做着包装工作,抿着嘴唇,眼里透着一丝厌烦。 阿熙身边的男孩也一样做着包装工作,他摸了摸肚子,抱怨道:“你说老板什么时候发工资啊,都两个月了,一直工作到现在,一天工作16个小时,脚都不是我的了。” “我也来了半个多月了,”阿熙皱眉,瞟了两眼车间工头,接着才轻声问道:“你两个月都没工资?一直没工资还给他干活?”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男孩忧愁道:“这是哪里我都不知道,手机又被收了,翻墙走吧又有几十条大黑狗想吃我,门口走吧他们有电.击.棍,一下就给电晕了。这不就只能等老板发工资放人了吗。喏,上次被电晕的那个,就是前面那排第一位坐着的那个,你看,腿都打肿了,现在还不是一样坐着干活。说起来,我也有点羡慕他,起码能坐着。” “不如我们也试着逃跑?”阿熙问道。 男孩却绝望道:“逃个鸟,就算能出去,外面都是荒山野岭,我们能走去哪。而且每天只有白饭,都饿得没力气了,我怀念妈妈做的菜……想吃洋葱炒虾,可乐鸡翅……” “我也——”阿熙叹了口气,同样饥肠辘辘:“想吃炒虾。” “还有想吃楼下那家慕斯蛋糕,抹茶千层太好吃了!”男孩还在想念,突然背后一棍子落了下来,砸到他的小腿上。男孩腿一软,整个人就歪倒了。接着,同样力度的棍子砸到阿熙的小腿上,阿熙向前跪倒。 “聊什么天!干活!什么时候干完你们什么时候能走,懂?”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呼喝道。 男人声如洪钟,整个工厂所有少年都浑身一颤,加快了干活的动作,噤若寒蝉,生怕棍子落到他们身上。 …… 阿锦被师父带过来的时候,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 阿嫦思念成疾,本身就在细菌病毒发酵的工作环境,一下子就肺炎高烧了,烧了一周都没好。阿嫦请病假了,带着高烧,每天奔波在医院、学校和派出所,到处寻儿。还好之前有阿锦给的偏财,倒不至于没钱看病。 而阿熙这边同样不好。阿锦都能看出来阿熙瘦了好几圈,本来还有点婴儿肥的脸也瘪下去了,脸色泛黄,眼里布满了血丝,非常憔悴。腿也被打肿了,走路一拐一拐的。 阿锦过去的时候,看到阿熙正在吞白饭。他身边的男孩一边吃着白饭,一边念叨着家里做的菜,眼眶湿润。一群在吃白饭的少年都被感染得流泪,纷纷分享着家里的各种美好,对家人的想念,以及,不知道在他们失踪之后,家人会怎么样。 阿熙张了张口,背过身去用衣服的下摆擦了擦眼睛,又撸了把鼻涕,继续郁闷地埋头吃饭。 阿锦飘来飘去巡视过工厂,给这里的所有看守人员都刻了“穷”字,回来向师傅恭敬地询问道:“师傅,我这样做可以让他们回家嘛?” 师父破痕三嗤笑道:“不行,一人才损失一万,太少。而且这跟哪些被困的少年没什么关系。” “那请师父出手了!”阿锦说道。 破痕三说道:“行,你看着吧。” 破痕三说罢,飘了过去找到以前给刻了“财”字的包工头,在他的额头上刻了一个深深的“穷”字。 刻完,师父又把阿锦带了出去,飘到附近的一个派出所,亲自在好几个警察的额头上都刻了小小的“财”字。 “这样就可以了,”破痕三高深莫测地说道:“警察获得功劳得正财,包工头被抓,损失财物。你且看看吧。” 阿锦恭敬地应了一声,接着观察事情进展。 在师父刻了字之后,没一会儿,工厂那边,阿熙带着十几个少年一起翻墙,大黑狗们在狂吠,声势浩大。但是他们只成功翻出了一个阿熙,其他全被抓回去了。 阿熙一路狂奔,路上遇到一个被师父刻了“财”字的警察,马上报案。警察们整装待发,几个被刻了“财”字的也在其中。 可惜,工厂的包工头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好几辆大货车驶来,静悄悄地把工厂的机器、产品打包运走了。 阿锦奇怪道:“师父不是说他们会被抓住吗。” 师父破痕三装逼失败,只好强行解释道:“我刻的穷字,价值刚好能让他们损失所有工厂的机器和产品。但是损失财物的途径,不一定是被抓。” 阿锦惊叹道:“师父的穷字刚好与他们工厂机器和产品等值!厉害!这就是中财神和小财神的差别吗?” “不止,还有很多。”破痕三淡然道。 阿锦继续关注事态进展。 马上跑掉的包工头和他的打手们,虽然成功逃跑没有被抓,但是在行驶的路上,他们整个逃跑的车队都突然翻车并且撞毁了,所有货物和机器都被烧掉。这是正财财神师父破痕三的“穷”字发挥了作用。 而在翻车撞毁的同时,车上所有人员也受到相同程度的伤害,每一个人的医疗费都是刚好一万,这是偏财财神阿锦的“穷”字发挥的作用。 而阿熙成功报案之后,马上在派出所用电话联系了房东。 被折磨了半个月,阿熙之前对长辈嚣张的态度都被磨掉了,他拨通了电话,战战兢兢地问道:“房东你好,我是阿熙。之前被卖了半个月,现在在派出所了。我妈她——还好吗?” 房东接到阿熙的电话,马上通知卧病在场的阿嫦过来接听。阿嫦一听到儿子的声音,喜极而泣,因为太过惊喜,导致本来就肺炎的她,喉咙里的痰都顿时哽住了,透不过起来。 阿熙一时间没听到阿嫦的声音,还以为妈妈怒得不会说话了。他咬了咬下唇,吸了几口气,好像隔着电话,面对面没好意思说出口的话都能说出口了,阿熙说道:“妈妈,对不起。” 说出第一句之后,之后的话就顺多了,阿熙用手捂住眼睛,吸了吸鼻子,说道 :“在被抓去干活的这半个月里,机械性的工作让我想到了很多。之前在网吧打游戏被班主任发现了,还打了班主任,我也很怕。我怕妈妈知道之后会失望,所以就逃了。妈妈,对不起。” 阿嫦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喘着气说道:“傻儿子,你现在还活着,就好了。以后去哪里都要和妈妈说,妈妈给你买手机,千万不要不见了。” …… 母子两甜甜蜜蜜地聊了好一会儿,阿锦虽然在这边看不到阿嫦的表情,但也能想象得出她高兴的神情。为此,阿锦也感到非常欣慰,崇拜地向着师父望过去。 要不是师父出手,阿熙现在跟以前也不会有变化吧。 师父真是太厉害了! 阿锦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问道:“师父,这些财会不会不够?师父刻的穷字深多了呀?不是要每天都保持平衡吗?” “那是对你说的。”破痕三说道:“我是中财神,三天之内保持平衡都可以。” 师父破痕三见事情差不多了结,就把给了阿锦的任务清单拿回来,一一细看。 这半个月过去,阿锦做完了63个任务,还有36个任务需要修正微调,1个任务不能完成。 见阿锦居然能做完了这么多,破痕三还挺意外的。 阿锦邀功道:“虽然还有37个任务没做完,但是我的能力都锻炼上来了,刻得越来越精准,明天只要微调就可以完成。就是只有一个任务做不了。师父,我小财神的实习期都没过,就能做中财神的大部分任务了,是不是很厉害!” 破痕三立即打压道:“你这样就算厉害?我顶多半天就做完了。” 阿锦:“……” 明明已经当了三年小财神的阿红都没有自己控制得精准啊。 师父破痕三问道:“最后一个任务,你说说,你是怎么做不了的。” 阿锦郁闷道:“任务说,要给一男一女分别刻字,一个刻穷,另一个刻财。可惜他们的情况,跟阿熙和阿嫦的差不多。我给男的刻了穷字,女的额头上马上就出现一个穷字,想给女的刻财字,却有什么阻隔着我一样,根本刻不上。等那个穷字消失,我再给女的刻财字,同样的,那个男的就刻不上穷字了。” 师父破痕三问道:“那你发现他们是什么关系没有。” 阿锦答道:“他们年纪相仿,不是母子也不是父女,也都成年了,不属于师父说的那种未成年子女的财产会关系到父母的情况。” “我带你去看看。”师父破痕三说道。 师父破痕三说罢,就顺着任务单的提示,在两个城市分别找到了这一男一女。 女方在s市带着女儿生活,而男方,则在m市问别人借钱赌钱。 而师父破痕三见到他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伸出一团青气,在阿锦的右上角画了一个圈,让阿锦从这个圈里看出去,探知那个正在赌钱的男人。 阿锦透过这个圈,看到这男人的发梢处,伸出数十条黑色的丝线。每条丝线粗细不一,连到天边。阿锦顺着其中一条最粗的丝线探知过去,发现这条丝线,连到了在s市的他的妻子身上;又顺着第二粗的丝线探知过去,发现这根丝线连到他的女儿身上。 师父只让阿锦探查了一会儿,便收回了青气,解释道:“到了中财神的层次,你能开财神之眼,看到每个人财产变动,和那些人有联系,有多少联系。一般来说,联系最深的,是夫妻,因为夫妻在法律规定是最亲密的利益共同体,夫妻关系续存期间,所有债务、所有利益都是共享的。” 阿锦明白了,说道:“怪不得给其中一个刻了字,另外一个自动被刻了。” “不止这样,”师父破痕三继续解释道:“比如说,你看,现在这个男人,问他的朋友借五十万继续赌钱。你猜,以后在他们离婚之后,这五十万,他的妻子要不要帮忙还?” “师父这么问,难道是要还?”阿锦满满都是问号:“可是,师父都说他们以后离婚了呀?” “婚姻关系内,其中一方借的钱,就算离婚了,另一方也要还,”破痕三说道:“这是他们人类自己定的法律,为了避免夫妻之间转移财产,用离婚来逃债。” 阿锦问道:“可是这不是很不公平吗?那个妻子明明在另外的城市带孩子,她都不知道她的丈夫问人借了五十万了?这也要还钱?” 第14章 借条 “当然也得还,夫妻利益共同体,一个负债,另一也得承担责任。”破痕三说道:“现在的情况,跟向银.行借贷不同,银.行贷.款比较正式一点,需要夫妻双方都在场,并都带身.份.证.原件以及签章,才可以办手续。但是现在这种,男方向别人私下借钱,就算他妻子不知道,如果男方还不了,这债,也要算在女方头上。” 阿锦想起刚刚看到的、女方在家带女儿的样子,看起来家庭也不是特别富裕,于是就问道:“这也太不公平了,十万,要是大财神没有给任务,结果女方也还不上呢?” 破痕三邪笑着说:“这就简单了,夫妻双方同时自杀,那他们都不用还债了。只要继承人不继承遗产,法律上,他们的子女父母也都不用负债了,亏的是借钱给他们的人。很多贪.官和老赖就这么干,死了一了百了,财产早就被转移到家人手上了。” “呃,”阿锦又问道:“这样自杀逃避了,对借钱给别人的人,也不公平。” 师父破痕三点头道:“实际上,在人的认知当中,父债子还天经地义。虽然法律上没有责任,不过,要是追债的讨债上门,不好说,总会祸及家人。” “好复杂……”阿锦感叹着说:“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太多了。” “是了,所以你就能做一点小任务,有什么好得瑟的?看吧,现在还有更复杂的,”师父破痕三说道:“小徒弟,你飘下去仔细看看,去看他们的借条是怎么写的。” “好的,师父。”阿锦听话地飞了下去,围观他的任务对象写借条,看到借条上是这么写的: 【x年x月x日,我,章xx(身.份.证号码xxx……),现向肖xx(身份证号码xxx……)借款人民币伍拾万圆整,用于公司的生意周转。承诺在一个月后全数归还。如不能按时归还,我将向出借人肖xx支付违约金人民币拾万圆整。 担保人:钟xx(身.份.证号码xxx……)】 阿锦见证了出借人、借款人和担保人三个人都签名打了手指模,还附上了同样有签名和手印的身.份.证复印件。借条上面的借贷人章先生,就是阿锦这次要刻穷的任务对象了。 而在他们签名了之后,出借人肖先生还不放心,他还让担保人钟先生再借条下抄了这么一段文字: 【担保人确认:本人同意为借款人的上述债务向出借人承担连带责任保证,保证期限为借条出具之日起到借款偿还期限届满后两年时止,担保范围及于所有借款本息、违约金、赔偿金、出借人实现债权的费用(诉讼费、律师代理费、差旅费、公证费及其他实际支出的费用)。】 阿锦仔细看了借条,回来就好奇地提问道:“那担保人是是帮人还债的?那师父说的夫妻利益共同体,要是当担保的钟先生没钱还债,那他的妻子也要担责任吗?” 师父破痕三说道:“这不好说,得看法院怎么判了。有的判过担保人的妻子也要帮忙还债,有的则没有判。” 担保人钟先生并没有看到两个财神在议论他,他刚刚虽然是按照出借人的意愿抄了那一段字,但他却一副非常不情愿的样子,表情严肃而担忧,只是碍于情面,才帮表弟当了担保人。 而他的表弟章先生则非常开心,大手一揽就揽住了钟先生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道:“不怕的表哥,荷官都给收买了,借得越多赚得越多!几百万算什么,几千万也有可能赚回来呢!不会让你帮我还钱的,我是这样的人吗。到时候我们先一万一万的玩,赢了分你五分之一!” 帮章先生做担保的钟先生扯起嘴角笑了笑,说道:“我能周转的资金也不多,你要是没赢,亏个十万就好了啊,省得我向家里的老狮子讨钱。” “呸呸呸!”章先生锤了钟先生的背脊一下,骂道:“哪能呢?肯定赢钱。要是不能赢,老肖他能一下子借五十万给我嘛?” …… 三个人有说有笑的交易完毕,出借人就离开了。借钱的章先生和担保人钟先生勾肩搭背的一起走进了赌场。 阿锦也想跟进去见识一下,就是还没进门,阿锦就被赌场的气势所震慑住了。 与肉眼看到的不同,在阿锦看来,赌场就像是一只凶恶的野兽一样,血盘大口,蓄势待发地趴在地上;而赌场的大门则像是野兽的嘴巴,满嘴獠牙。 而在野兽的额头上,刻了个金光闪闪的大大的“财”字,这个“财”字特别大,字高有整整一层楼,正正方方的。凡是额头上刻了“财”字的客人进去,他们额头上的“财”字竟然会被野兽吸进去大部分,变得浅到几乎没有;而有额头上刻了“穷”字的客人进去,他们的“穷”字变得更深更大了。 野兽一样的赌场不止对人有影响,对阿锦也有影响。那只野兽看起来十分凶恶,眼珠盯着阿锦看,好像分分钟要把阿锦吃掉一样。 阿锦没有飘进去,师父破痕三很及时地伸出了一条青气,把阿锦卷住,拉了回来,并说道:“别突然进去,为了防止小财神进去捣乱,上层次的赌场都会被人类的大师布了局。还没正式上岗的小财神进去了,就会露.出原形,一动不能动。” 阿锦顿时感到非常可惜,但想了想,马上就给师父戴了顶高帽,恭维道:“那师父这么厉害,能进得去嘛?我想进去看看。” “唔……去看看也行。”破痕三思考了一会儿,从一张三元钱人民币的虚影,化成以前阿锦见过的、脸上横亘着一条长长的蜈蚣状疤痕的大汉的虚影。 阿锦还观察到,本来他的师父破痕三身上穿的是一套青色长袍,还是那种看不到脚的。但现在因为要进赌场,师父身上的青色长袍,幻化成了一套黑色的西装,脚上蹬着一双油亮的黑色短靴,整个人变得清晰了起来。 这不挺威风的嘛。 师父破痕三给自己检查了一下,看起来和这里进出的客人别无二致,才找了个无人的角落,从虚影化为实体,变成了一个真实的大汉。 目击师父从钱变人的过程,阿锦羡慕极了,不由自主的就问了一大串问题:“师父师父!我也可以变人吗?变人了可以吃包子吗?可以喝奶茶吗?能尝尝那些味道吗?师父可以教我吗?” 师父破痕三平静地瞟了阿锦一眼,结合他脸上的蜈蚣状疤痕,神情特别凶恶,好像凶神恶煞地瞪了阿锦一样。阿锦整张一抖,顿时噤声了。 还好师父只是外表看起来凶恶,他伸出左手手掌,让阿锦躺在他的手上,耐心地解释道:“变人是什么感觉,你能变的时候就知道了。现在新财神的考核加了一项,就是得变人,体验作为人的生活。现在你修为不够,还不能变。要进去了,先现出原形。” “是的师父。”阿锦躺倒在师父破痕三的左手手掌上,化出他的原型。师父破痕三把阿锦折起来,在胸前的西装幻化出口袋,把阿锦装了进去。 师父破痕三装好阿锦,就进去了。 进了赌场的建筑,阿锦感觉到浑身一冷,接着真的整张身体都不会动了,折在师父的口袋里。还好师父变出来的口袋很浅,可以让阿锦探出一只小角,到处张望。 师父破痕三进了赌场,并没有跟着他的任务对象。他进了赌场的建筑,看到了赌场外围的美食天地,似乎打定主意想让他的小徒弟见识一二,就说道:“既然都进去了,帮你体验一下吧。” 然后,师父一脸严肃的,拿着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钱,叫了个芝士海鲜饭套餐。 阿锦:“……” 第15章 赌场 虽然阿锦被赌场震慑得身体僵直,并不能动,但是摆在师父破痕三面前的芝士海鲜饭套餐所散发的香味,把阿锦馋住了! 可恶的是,师父破痕三拿起汤匙,挖了一大口芝士,还故意停在阿锦身前,让芝士的香味包围萦绕着阿锦。 然后,师父语调平静地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味道吗?” 阿锦完全不能动弹,只能发出身上的一丝红气碰了碰师父的口袋,传达道:“师父尝尝,再告诉我?” 师父破痕三点头道:“好吧,我帮你尝尝。” 说罢,师父才把汤匙上的一大坨芝士含.入口中,品尝了足足五分钟,然后点评道:“香吧,这是芝士味的。” 阿锦:“……” 师父又挖起了一勺虾肉,问道:“你猜这是什么味道的?” 阿锦:“虾味。” 师父把一勺虾肉放入口中,含.了两分钟,观察到他对面的人,终于会动牙齿了,咀嚼了五分钟,吞下,然后点评道:“对了,这是虾味的。” 阿锦:“……”这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接着,师父又挖了一勺米饭,问道:“你猜这米饭和虾肉有什么不同?” 阿锦:“不猜。” 师父嘴角扯起了一下,脸上的蜈蚣状疤痕随之而扭曲起来,变得异常狰狞。他狞笑着吞了一口白米饭,咀嚼了几下,说道:“有芝士和虾的味道,还有米饭的味道,唔,还有米饭的口感。” 阿锦:“……”他就知道。 师父慢吞吞的、一口一口地用两个小时的时间才品尝完了这芝士海鲜饭,一粒米都没有浪费。 然后,师父又慢吞吞一小口一小口喝起了奶茶,动作文雅得跟他狰狞的脸完全不搭。接着,师父又叫了一个缤纷水果雪糕,一块混搭披萨,每吃一口,都要干巴巴地告诉阿锦,那是什么味道。 尽管师父破痕三的分享完全没把味道形容出来,但是,这让阿锦更想变人尝试了!明显是每种食物的味道和口感都非常独特,师父才形容不出来! 师父破痕三吃到一半,还碰到了一个好心的女孩,她给师父送了张赌场免费派发的美食券,师父他收到美食券时还愣了一下,暗中用青气给送美食券的女孩子刻了个浅浅的“财”字。 本着不浪费的可贵精神,师父用光了别人送他的美食卷,又把各种小吃都试了一点。 五小时之后。 师父终于吃饱喝足,仁慈地离开了美食广场,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叠土豪金100和身.份.证,学着前面排队的人的样子,换了筹码,进了赌场。 赌场里,人声鼎沸,分成好几个区域,有游戏机,也有一张张赌桌,上面玩着不同的游戏。 师父一进去,也愣进了一下。到了这时,师父破痕三也没有找任务对象章先生的想法,低头对阿锦说道: “来都来了,开一下眼界,让你玩一下赌博吧。” 阿锦:“好啊!” 也不揭穿师父了,反正阿锦也想玩玩看。 师父一边走到游戏机旁边,把筹码投放进去,一边也有教导阿锦:“知道赌场上为什么能刻财字吗?” 阿锦诚实地说道:“不知道,赌场也不是人,怎么就能被刻财字呢?而且整整一层楼这么高大的财字,也太大了,我顶多就能刻像额头这么大的财字。” 师父答道:“因为那是大财神刻的。赌场这里有高人坐镇,首先它的风水布局就能吸金,再加上这里设了钱兄弟消毒中心,每一张钱兄弟都能被紫外线消毒杀菌舒服一番,赌博中都用筹码,能保 护我们不受损伤,于是大财神就给刻财字了。” 阿锦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 师父走着走着,坐到一个游戏机前,又说道:“大财神给刻大财字的地方,我也没进来过,不知道能不能赢呢。” 于是,师父破痕三就一个一个游戏开始试玩了起来。先后玩了各种类型的游戏机,有输有赢。又觉得自己一个玩没什么意思,打牌也不会,就到了经典赌大小的赌桌上,和大家一起碰运气。 和大伙儿一起玩,气氛可好了,师父乱来下注,又问过阿锦的意见,随便下注,结果玩了二十把 ,只赢了两把,剩下都全输了! 师父脸都黑了,非常不服气,又拿出不知道从哪里变来的一大叠100钱兄弟,换了筹码,开始一把大一把小的赌了起来。 围观的群众有的醒悟了,特意跟着师父,师父赌大的他就赌小的,师父赌小的他就赌大的,师父破痕三督了那人一眼,连下十把大的,结果,一样,竟然连续十把都出小,竟然十次都猜错了! 师父的脸更黑了。 阿锦叹道:“师父我帮你刻个财字吧?我是偏财的小财神,能帮师父赢的。” 师父破痕三语气平静地说道:“我又不是人,赢来干嘛呢?我这叫财神派钱,懂吗?” “懂了。”阿锦乖巧地回答。 师父满意地点头,又又又又大大方方的输了好多次,派了好多次钱,把筹码一个不剩都输光了,潇洒地转身离开赌桌。 在转身离开的那一瞬,师父给那张赌桌的荷官刻了个深深的“穷”字。 阿锦:“……” 师父破痕三抬起下巴,解释道:“我看出来了,那个荷官盯上我了,每次都动手脚,不然,你师父能连输五十次吗?而且你看这桌的人,基本上都是输钱。” 阿锦深以为然,乖巧地顺着师父的话说道:“师父说得对。” 那位荷官一被师父刻了穷字,马上开始输了。在他连输三把之后,另一个额头上有财字闪耀的老荷官把他换了下来。 不过师父破痕三也没管了,他就出下气,这边赌场有钱兄弟消毒中心,让荷官赢也蛮好的。 阿锦呆在师父破痕三的西装口袋里,跟着师父玩了一圈,终于看到他们的任务对象——问别人借了五十万来赌博的章先生。 章先生比师父的运气还要差,他正抱着出借人肖先生的大腿嚎哭道:“老肖你再借我十万!我连本带利给你赢回来!” 担保人钟先生在旁边想把自己的表弟拉起来,说道:“这赌场有毒,起来吧,别赌了。” 肖先生则毫不留情地说道:“我先前不还借你两次钱了吗,一次十万一次三十万,再加上这次的五十万,你每次都说能赢回来,现在我不借了,你得把钱都还给我。” 章先生转而抱住了表哥钟先生的大腿,嚎哭道:“那表哥你借我十万吧?不然我欠老肖九十万,不赌钱怎么能还上啊?” 钟先生理智地拒绝了,肖先生冷酷地催还钱。章先生怎么哭都没法子,他终于站起身来,说去洗手间洗把脸。 然后,章先生就失踪了。 整整一个月,出借人肖先生都找不到人,于是,一个月后,他就把章先生的妻子和担保人钟先生一起告上了法庭。 第16章 密谈 等到肖先生把失踪了的章先生和担保人钟先生都告上法院,已经是阿锦当实习小财神的第二个月了。 而在阿锦当实习小财神第一个月的最后一天,章先生依然失踪,他的妻子担心得很,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根本没有离婚,每天都活在焦虑当中。所以师父交给阿锦的最后一个任务没有机会完成。 对此,阿锦非常担心,向师父询问道:“最后一天都要过去了,那对夫妻还没有离婚,不能一个刻穷另一个刻财,任务完不成了,师父这可怎么办?要是做不到,会有什么惩罚吗?” 师父破痕三没所谓地答道:“有的任务暂时不完成也没关系,比如就像这样的,需要刻一财一穷,财字和穷字数量相等,不影响总体收支平衡,就可以暂时搁置。而且大财神也知道不离婚这任务就做不成的,所以没事。” 阿锦又问道:“要是,万一有财神故意不做任务呢?” 师父破痕三面容严肃地回答道:“没有正当理由,每个月积压的任务不能超过十个,故意不做任务的,就会被剥夺财神的能力,贬为原型。” “被贬为原型,是什么意思?”阿锦刨根问底。 师父破痕三回答道:“就是,回复你刚开神智,能感知周遭的一切,但不能动,只能任人处理的状态。无论是被折、被弄皱、被撕烂、被沾.污、被粉碎……你都能感受到,但是你只是一张钱,不会传递信息,不能与我们交流,也没有刻字的力量。” 阿锦一下子就被震慑住了,无法想象被贬回原型剥夺能力之后的日子。 也是,刻字的能力是大财神赐予的,大财神也给了他们刻字的自由,不做任务被收回能力,也在情在理。 这么一想,师父放心地把一百个任务都交给他做,这是何等的信任!一点都不担心任务被刚刚才学会刻字的他搞砸! 于是,阿锦对师父给他的任务更加慎重对待了。 师父破痕三见到阿锦如此,也乐得偷懒,都把任务交给阿锦做,美其名曰锻炼阿锦的能力。 师父指导说,等财神的刻字最大金额达到十万的时候,就能拥有学习变人技巧的基础。而提升最大金额,最快最好的方法,就是多多锻炼刻字。所以阿锦对师父的放手培养非常感激,不但感激师父信任他,还感激师父给他成长和锻炼的机会,每个任务都非常积极。 事实上也正如师父所说的,在做完第二个月的一百个任务的时候,阿锦对刻字的控制越来越精准,而最高刻字的金额,也从一万上升到五万了!还差五万,阿锦就能学习变人的技巧了! 做完规定任务的阿锦,又想起了章先生那个暂时不能完成的任务。于是,阿锦就在s市和m市寻寻觅觅,随时关注事态发展的最新动态,想着怎么才能把章先生和他的妻子弄得离婚,好完成师父的任务。 章先生不知道躲到哪里出了,阿锦实在找不到他,不过,却在某一天,在师父的指引下,在一家酒吧里,找到出借人肖先生和担保人钟先生。 那时候,肖先生还没有把欠债的告上法院。 阿锦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天花板蓝灯闪烁,光线幽暗,舞池中舞动的人影模糊不清;周遭响起劲爆而喧闹的音乐,加上欢笑声、嬉闹声、dj挑动气氛的喊声……嘈杂得很,不喊破喉咙都听不到旁边的人在说什么。 要不是有师父的指引,阿锦根本找不到肖先生和钟先生在哪里,就算见到了,也不一定能够认得出来。 此时,肖先生和钟先生站在墙边,一人拿着一杯啤酒,两个脑袋凑在一起,交谈的声音消弭在嘈杂的舞曲中。阿锦的虚影飘到两人的耳朵之间,才能听得清他们在说什么。 “老钟,我跟你说,”尽管周围人声嘈杂,可出借人肖先生还是压低了声线:“借条上,你表弟写的借款理由是用于公司的资金周转,别说我不提醒你,等上了法庭,你千万不能说,那是被老章赌.博输光了。” 钟先生不解道:“为什么?事实明明就是这样。” 肖先生严肃地说:“因为赌.博是非法行为,不属于夫妻共同债务。要是你作证说你表弟是赌博输掉了,那么,你表弟借的五十万,连同之前你担保了的四十万,一共九十万,他妻子也没有责任偿还。老章又失踪了,你是担保人,还钱的可不就是你吗?” 钟先生面露犹豫:“可是祸不及妻儿……” “难道你就没有老婆孩子?听说你的二儿子成功考研,快要出国深造了吧,”肖先生冷淡地打断道:“你大儿子也要结婚了,开支得多大,你不用对他们负责?” 钟先生沉默了。 肖先生趁铁打热道:“你不说,我不说,老章又失踪了,没人会知道是赌.博。还钱的只能是他的老婆,你一分钱不用出。再说,你说我为什么明知道他赌博,还愿意在没有抵押的情况下,借钱给他?” 钟先生皱起眉头,思考了好一会儿,说道:“想不出来。” 肖先生笑道:“你也明知道你表弟赌博,怎么肯当他的担保人?可不就因为他有两套房子嘛?输了你也不用负责任,我说得对吗?” 钟先生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肖先生说道:“也不瞒你,我的小孙子也快要读小学了,可是那片学区房,没有愿意卖的。老章欠我的那九十万,就当我用来买房了,我另外还按市价给他们补六十万。三十平方的小屋子,我够诚意了吧。” 钟先生恍然大悟道:“原来你瞄上了他的学区房?” 肖先生连忙摆手,说道:“哎,你不能这么说,这是刚好碰上罢了。九十万,老章的老婆哪里能拿得出来?与其急着甩卖,把学区房便宜别家,还不如给我。反正他们还有另外一套房子,那套学区房给我了也有地方住,还有六十万可以拿。他们的女儿户口继续放学区房这里,我也没问题。” 钟先生似乎被说服了,只是还有犹豫。 肖先生继续劝说道:“这样,你不用帮表弟还九十万了,老章的老婆还能拿六十万生活,我得到学区房,她的女儿也能继续把户口放着,而我小孙子的学校也不愁了,这可不是四赢了吗?你的大儿子以后生了小孙子,也可以把户口迁过来我这。只要,你守住秘密,死咬着你表弟是生意失败,不要提赌博,一切按我说的做,就好了。” 钟先生终于被说服了,点了点头,开始和肖先生串口供。 阿锦听得云里雾里,又被师父带到章先生的妻子那里。 这是章先生的另一间在城市边缘的房子,比三十平方米的学区房大一点,总共有三房一厅。除了章先生夫妇、他们的女儿,还有章先生的母亲,也住在这里。 师父带着阿锦来到的时候,章先生还没找到,而他那年迈的母亲,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着媳妇破口大骂:“自从你嫁进来就没好事!儿子都生不出一个,接连生了两个都是赔钱货,顶什么用?这也算了,还想着以后慢慢生就是,谁知道你还克夫!我儿多优秀的人啊,自从娶了你之后,生意总是失败,现在还失踪了,一个月都找不到人,都怪你,都怪你!!” 老夫人一边开骂,一边抓起纸巾盒就往儿媳妇身上扔。章先生的妻子像个鹌鹑一样缩到一边,完全没有反驳,还说道:“妈妈,别暴脾气了,你心脏搭桥过——” “谁是你妈!不要脸!心脏病还不是你害的?克夫还克我!”老夫人丝毫不承情,又抓起一个玻璃杯往儿媳妇身上扔。呯的一声,章先生的妻子额头被玻璃杯砸中,玻璃在她的脸上绽开了花。血痕渗了出来,老夫人窒了一下,倒是没扔东西了,嘴上依旧不停地骂着。 实在欺人太甚,阿锦冲了上去,给老夫人刻了个“穷”字。 却是无济于事,这个“穷”字依旧阻止不了老夫人的恶骂,也帮不了章先生的夫人怼回去。章先生的夫人还是唯唯诺诺的,低头受着气,也不反驳,只是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强撑着不掉下来。 师父破痕三把阿锦拉走了,说道:“等吧,那个章先生,要回来了。” 第17章 救急不救穷 阿锦因为挂念着师父的任务的关系,对章先生的老婆他们做了长期的跟踪。 章先生回来的时候,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 本来学区房的易主,需要夫妻双方都在场才能进行的,但那套学区房是章先生妻子的婚前财产,在丈夫失踪的情况下,她可以自行处理。 肖先生就是吃准了章先生的老婆是个老实人,算得颇为准确。 果然,章先生的老婆觉得欠债是她丈夫的锅,不好意思让担保人钟先生来背,于是就同意了肖先生的提议,同意庭下和解。她十分伟大无私地把自己父母留下来的学区房交易过去,用来给丈夫还债,同时肖先生补了60万差价给她,保留她两个女儿的户口在学区房。 章先生老婆的闺蜜也劝她,不要卖房替丈夫还债,他丈夫一欠债就失踪了,明显是逃避责任,她的婆婆人又不好,要卖房也是卖婆婆的房子才对。可惜闺蜜劝说失败,章先生的老婆一句话都听不进去,一意孤行要帮老公,于是闺蜜也放弃劝她了。 卖了房,没过几天,试图偷渡出境的章先生被遣返回来。其实,本来章先生被遣返之后还想继续逃跑的,就是听说他老婆已经帮他还债了,他才灰溜溜的滚回来了。 章先生一回家,对上的是章先生老婆那贤惠大度的脸。他那贤惠的老婆一把抱住了他,丈夫还没说话,她就为丈夫先行开脱道:“老公,生意失败是常有的事,不要担心。我还在,别一声不响的不回家,我和妈妈都很担心你。” 章先生内心有愧:“我……” 章先生老婆眼中含泪,又说道:“答应我,什么困难我们都一起度过,生意失败真没什么要紧的,别一个人跑了好吗?” 看到妻子那理解和哀怨的眼神,明明不是生意失败,明明是赌博输钱了,章先生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了,拥紧了妻子,说道:“老婆,谢谢你,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两人静静地相拥,开始别后的温存。 …… 当章先生的妈妈在知道儿媳卖房还债之后,对儿媳也变得和颜悦色了起来。还特意向儿媳盛汤夹菜道歉了,说道:“儿媳妇呀,之前我儿子失踪了,影响了心情,控制不了情绪,对你说了很重的话,你可一定要原谅我。你这么好的媳妇,我能上哪找去呀,我儿子也很爱你,千万不要被我气走了。” 章先生的老婆贤惠道:“我明白妈妈的心情,不会放在心上的。” 而章先生为了圆谎,把自己伪装成妻子眼中努力上进投身生意的样子,还特别向老肖和表哥钟先生打听详细了,串好了口供。最终成功地把赌博的事情掩盖过去,在妻子面前装成永不气馁的八丈高的励志标杆。 但是他显然心中有愧,赌输了这么多之后,妻子又误会他和支持他,章先生开始踏实上进了。凡是有风险的投资都不玩了,踏踏实实上班,努力赚钱想帮妻子买回她卖出去的房子。 这么一来,章先生的妻子非常欣慰,和婆婆的关系变好了,和章先生也恩恩爱爱的,完全没有离婚的迹象。 他们不离婚,阿锦师父的任务就做不了。 阿锦看着章先生这么容易就被原谅了,非常着急,向师父问道:“哎,他们竟然这样都和好了,那师父的任务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完成?” 师父破痕三完全没把这不能完成的任务放在心上,悠然地笑道:“再等等吧,不急。” 阿锦好奇道:“怎么师父这副稳操胜券的样子,可是知道什么吗?” 师父笑道:“你觉得,他们真的很恩爱,完全没有感情破裂的风险?” 阿锦思考了一会儿,问道:“要是章先生的老婆知道她丈夫事实上是赌博欠款了,就会离婚?” 师父摇了摇头,说道:“你还不懂,她不会主动离婚的,问题是,他们。” 师父说罢,在空中用青气画了一个圈。这圈一画完,圈中就出现了章先生和他母亲的影像。 圈中影响的位置,是在章先生母亲的房间里。章先生在对他的母亲说:“妈妈,我老婆她多好的一个人。我回来发现你的杯子不见了,她的额头也有伤。她为了我,把岳父岳母留给她的房子都卖了,妈,你就对她好一点吧,什么脾气对我发就好。” 章先生的妈妈拍了拍儿子的手,说道:“哎我哪能这都不懂,这么傻的媳妇上哪找呢?” 阿锦看到这里,疑惑地转向师父。师父破痕三把阿锦的身体摆正了,示意他继续听。 这一听,刷新了阿锦对章先生妈妈的认识。 章先生妈妈后面又补充道:“傻儿子,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啊?现在对她好一点,她房子是卖了,可她手里还有六十万呢。你做新的生意也要几十万吧?留个十万八万给她养女儿就好了。到时候,我再给你找个小姑娘,要屁股大的,生个白胖儿子。” 章先生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师父破痕三就给阿锦看了这么一段,说道:“就算没有他的妈妈从中作梗,要他们离婚,也简单。你去给章先生刻个穷字就好了。章先生可是赌徒,根据我的观察,他一时半刻肯定戒不掉。赌多了,把他老婆的钱都花没了,他妈妈肯定帮我们,把他们弄离婚,找个新人把他儿子养起来。你也可以化实体写字,或者报梦,告诉他老婆这一切。” 可阿锦想起章先生的老婆那幸福的笑脸,问道:“师父到现在都不紧张,也一直没出手,是不是不介意这个任务一直拖着?” “大财神虽然接受祈祷,但是一向救急不救穷,”师父破痕三说道:“完不成任务就退回去,拖一年也可以。这种任务,其实是大财神怜悯,才给她一个跳出火坑的机会。要是她抓住机会,刨根问底,立即申请离婚,她的祖屋保住了,也能从此远离吸血鬼。离婚后我们给刻财字,让她和她两个女儿生活富足。可既然是她没抓住机会,选择被吸血,被拖累,大财神也怪不到我们头上。” 阿锦有点小自责的说道:“师父,我想,不管她有没有钱,现在心里是挺欣慰的吧。有些事情,是不是不知道,比知道要幸福。” “哦?那你是想我拖着不做任务了?”师父破痕三说道:“也行,那我们都不插手,你且看着。” …… 半个月后。 章先生被领导骂得焦头烂额,不知不觉的,走到赌场门口,凝望了好一会儿,掏出银.行.卡看了看。 看着看着,章先生握了握银.行.卡,忍不住给妻子打了个电话,以着急为由轻而易举地借了二十万,章先生走了进去。 第18章 离婚 由于是第一个拖延的任务,记忆尤深,阿锦在帮师父完成每月任务的同时,一直都有关注章先生和他老婆的情况。 正如师父所说的,就算他们财神不插手,没过半个月,章先生和他老婆就离婚了。 而离婚的原因竟然是,章先生的妈妈指控儿媳克夫! 她还用了儿媳的许多不幸来助证,比如儿媳幼年丧父,成年丧母,婚后让章先生的生意总是失败破产,生不出儿子,还害得婆婆患上心脏疾病,等等。章先生怎么劝说也不管用,章先生的妈妈天天都不给好脸色儿媳看,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成功把儿媳给骂哭骂跑了。 终于离婚了,阿锦都替章先生的老婆松了一口气。 在章先生离婚之后,阿锦终于可以帮师父完成这个被拖延许久的任务。 经过两个多月的锻炼,现在阿锦刻财字的最大金额已经达到十万了。等章先生一离婚,阿锦就马上给净身出户的章先生老婆刻了十万,设定是在一天之内得到。想着这可以让刚离婚又带着两个女儿的没地方住的她负担没那么重,生活能轻松一点。 给章先生前妻刻完财字,阿锦还得给章先生刻穷字。可当阿锦在赌场外找到章先生的时候,却发现,章先生的情况竟然和没离婚时没什么差别。 明明离婚了,章先生和他的老婆,竟然还是夫妻共同体。阿锦给夫妻中的一人刻字,另一人的头上必然会出现相应的财字或穷字。 阿锦认得出来,现在,章先生额头上闪现着的,正是阿锦给章先生老婆刻的财字! 难道好不容易才能章先生老婆的天降横财,又被她借出去给章先生赌钱了? 无论怎样,章先生的额头上有财字,阿锦不能给他刻穷,所以这任务又做不下去了。 师父破痕三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此时从赌场内飘了出来,用青气卷起阿锦把阿锦拉进赌场内,说道:“小徒弟,没事的,任务的确是失败了,你都看到了,离婚也没用,这叫藕断丝连。你这几个月任务都完成不少了,像她那样的人,不是还有很多很多?” 阿锦回忆了一下,说道:“的确是。” “比如这个月的任务,有个二十年如一日的每天下班回家就是打游戏,上班摸鱼玩游戏机玩手机,年过四十还没混到管理层,每月月光。等他的父亲胃癌住院进了icu,一天一万的医疗费负担不起,才去求大财神让他渡过难关。还有个不去找工作,天天宅在家里啃老妈的退休金,希望能不劳而获,结果妈妈老死了却没钱办后事……小徒弟,我们的任务,只是大财神格外开恩怜悯一次,要让我们时时刻刻关注着、留神眷顾他们一辈子,那得多大脸?他们自己的事,又不是对我们特别好,为什么我们每次都得帮他们啊?” “……好吧。”阿锦被师父卷进赌场,也就放开了。 既然师父都这样放弃了,阿锦也不坚持一定要完成任务了。 阿锦只是为章先生的老婆不值,明明都离婚了,被人赶出家门,还带着两个女儿艰难生活,不应该再借钱给前夫章先生让他继续赌钱。但是她决意藕断丝连,给再多的眷顾,也是徒劳。 “哎,等等!”阿锦突然发现他已经被师父拉进了赌场,可他还是保持着虚影的样子,没有再被赌场的气势压制了。阿锦感到有点惊喜,问道:“师父,我竟然能动了!” 师父笑道:“我刚刚看你给章先生老婆刻的字,金额有十万了吧。” “是的。”阿锦回答了师父的问题,却还没反应过来。 师父又笑道:“小徒弟,你忘记当刻字金额达到十万,能做什么了?” 阿锦想了又想,突然惊喜道:“是能变人了!” 师父把阿锦卷起拉走,说道:“对的,我带你见一见这边被供养的财神,他们会教你如何变人,走吧。” 阿锦瞬间沉浸在即将能变人的期待之中,欢天喜地的跟过去了。 在被师父带到赌场中的一个神秘的房间之前,阿锦看到赌场中的一个角落,看到了同样兴高采烈的章先生。 章先生正在把大量的筹码换成现钱,给他老婆,不,是给他前妻打了个电话:“老婆!我刚赢了十多万!先还十万给你,已经转账过去了,你收到了吗?” 原来是他误会了,阿锦收回视线。 各人有各人的生活,既然是他们的选择,就只做任务,不多干涉了吧。 第19章 变人 这个赌场竟然别有洞天。 阿锦的虚影被师父破痕三拉着过门穿墙,来到顶楼的一个密室里。 一进去,阿锦的精神马上为之一振。密室非常宽敞,有足足一个足球场这么大。在这个密室里,天花板的吊灯散发着幽紫色的光芒,地上铺有厚厚的棕色地毯,大红色的松软沙发散乱随意地放在地毯上,看着就想躺上去。 师父说道:“这是赌场供养我们、提供休息的地方,灯是紫外线灯,可以消毒杀菌,进来就感觉到很舒服吧。” “嗯。”阿锦也有这样的感觉,才知道原来赌场还会有供养财神的地方! 只不过,阿锦一想起当他还是实习小财神、他最大刻字的金额还没到十万的时候,一进赌场就被压制得现出了原型,现在就心有余悸。即使环境让他放松,精神上也紧张着。 可能是阿锦不自觉的颤了一下,师父现出人型,伸出手来点了点阿锦,安抚了阿锦一下,笑道:“居然怕了?你实习的时候进来被压制,是赌场这边有高人做法,免得还在实习的小财神进来扰乱秩序。进来的每一张钱都会被妥善展平、紫外线消毒,对我们都很好,不会损害我们身体的。” 既然师父都这么说了,阿锦稍稍放下戒心,又对即将要变人期待了起来。 阿锦和师父来了不久,密室的另一面墙传来嬉闹说笑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大,接着,阿锦看到,那面墙穿出来四张钱,一个中财神和三个小财神。中财神是一张蓝色的两分钱,另外三个小财神,分别是红一元、五角、旧版的五十。另外,从另一面墙里,又穿过来十几个人的虚影! 阿锦差点就被视觉欺骗了,以为这些都是人,结果凝神再看,发现他们都是钱! 这些人的虚影一穿墙成功,就马上化为实体,在墙边打电话叫人。 没一会儿,就有一大队侍者搬了一张又一张的长桌进来,还推着一辆又一辆的餐车。在长桌上放满了各种食物,有各种冰冻海鲜刺身拼盘、热辣辣的炖汤、飘香四溢的炭烧生蚝、蛋糕甜点等等,还在一旁放了雪糕车,里面有十桶不同颜色的哈根达斯雪糕,松子、巧克力碎粒等雪糕伴侣放在雪糕车上面…… 各种食物应有尽有,好像要在这里开自助餐派对一样,足球场大的密室里,四周的长桌都铺满了各色食物,阿锦看到,突然很想变人试吃! 这还不止,变了人的财神在侍者们上自助餐之前,又在墙壁边上打电话,叫了第二批人进来。 第二批身穿黑色西装礼服的侍者,恭恭敬敬的搬了十台笔记本电脑进来,另外还有各种游戏设备比如游戏用的玩具枪等等! 阿锦都看呆了,问师父道:“师父,这些都是给财神们的吗?” 师父也化为了实体,点了点头,自己去拿了杯可乐,啖了一口,说道:“这些,就是被供养的财神的待遇。” 等第二批侍者把东西都搬完了,又有一个带着胸牌的经理进了门,他恭恭敬敬的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赌场的商标。 有五个变了人的财神在商标上面轮流刻字。刻完,侍者捧着商标,恭恭敬敬地躬身三次,才退出去了。 师父破痕三十分尽职尽责地介绍道:“这是享有待遇的代价,就是刻字。也不算代价,各取所需吧。” 阿锦笑道:“这不是举手之劳吗?服务看起来挺不错的。师父也被供养起来了吗?” 不过阿锦说完,马上又觉得是废话了。起码中财神们对这里的服务还算满意,才会留下来的吧。 师父却说道:“我没有被供养,我只是沾了他们的光。你要是想要服务,也可以来这边被供养起来。因为你和他们都是偏财的财神,我是正财的。虽说正财比较稳定,但是正财对赌场没用。” “原来是这样,”阿锦明白了,又说道:“不过我最多刻字才十万,他们分分钟开赌几百上千万,大概也不是很需要我吧。师父,你最多能刻字的金额是多少?刻字金额到多少万,才能当中财神?” 师父摇头道:“升级中财神,和刻字的金额没直接关系,重点是能力。你要能看得到错综复杂的关系,明白到刻每一个字都会牵一发动全身,能简单控制他们的行为。” 阿锦回想起上次师父给他看到的、章先生关系网,有点明白了,又问道:“那大财神呢?师父大概什么时候会变成大财神嘛?” “大财神和中财神的区别可大了。中财神能看到关系网,简单控制人的行为,而大财神,一出手,能动的是整个社会的制度。”师父破痕三说到这里,眼帘垂了下来,抬手摸了摸脸上蜈蚣一样的伤疤,说道:“像我这种,被制度抛弃的,不可能变成大财神。” 阿锦飘了过去,卷住着师父摸着伤疤的手。 师父把手放了下来,说道:“不用难过,变不了大财神的可多了。包括负责带新财神的宝爷爷,包括那边那张旧版的五十、蓝色的两分钱、红一元,全都是被制度抛弃的。我们算幸运,在被粉碎销毁之前成了精,能自由活动。” 师父说到这里,侍者已经搬够了东西,密室的门完全关上。师父不说话了,推了推阿锦,让阿锦等小财神们一起拜见个各位中财神。此后,蓝色两分钱的中财神化形成人,变为一个身穿蓝色西装礼服的胡子大叔,站在密室的正中央。 他向小财神们讲解了一番人体结构和衣服构成,讲解变人和变出衣服的技巧,接着,他又解开了自己的上衣。 阿锦能清晰地看到,在两分钱大叔的右边胸肌上,横亘着两行龙飞凤舞的英文: 【why do fools fall in love why do birds sing so gay】 两分钱大叔指着自己胸口上的黑色的英文字迹,继续说道:“变人的时候,要是身上有污迹或者其他像这样的纹身,都是洗不去变不走的,不用纠结它,把它放在皮肤上就可以。而变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有强烈的渴望,才能成功!” 阿锦不自觉的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求救字迹,不知道变人了这些字迹会在哪里。 两分钱大叔见阿锦走神了,抬高了声音,说道:“好了,小财神们!你们先思考一下,要变成男人还是女人,变未成年人、成年人还是老人,大概变成什么样貌的,先化出人的虚影,给我们把把关,我们确认可以了,再凝成实体。重点是化出人的虚影,至于凝成实体,和我们都学会了的虚影变回钱的本体是一样的!好了,可以开始了!” 两分钱大叔话音刚落,其他中财神们都各自找玩的和吃的去了。他们都把电脑搬了过来,一边玩着一边喝着饮料吃着自助餐,一边围观着四个小财神化形,真的不要太爽。阿锦看到羡慕极了,十分想快点变人! 师父破痕三驾轻就熟地直径取了一杯巧克力雪糕回来,啖了一口,对阿锦催促道:“还羡慕什么,你也快点变吧。” 阿锦看到师父这直径去取雪糕的娴熟模样,突然发现,敢情在他当苦力帮师父完成所有任务的时候,师父已经和赌场被供养的财神们混熟了,甚至有可能天天在密室里吃雪糕! 阿锦突然觉得心好累,想起了两分钱大叔教导的变人技巧,开始构思起自己将要变成什么模样。阿锦的虚影,也渐渐的从一张钱,变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型。只是面目不清,一些细节还凝不出来。 这边阿锦还在思考着,旧版50元的小财神已经把具体的相貌幻化出来了!是一个戴着眼镜穿着西装的文青,幻化出来的相貌而且非常精确,看起来和真实的一个人没什么两样!而且,还带有知识分子的气质! 阿锦看到,不由得惊叹这也太厉害了,当他还保持模糊的人型的时候,旧版50元已经把相貌、眼镜和衣服的细节都凝化了出来。 另外两位一元和五角的小财神都跟着阿锦一起惊叹了,都问起这是怎么做到的。50元笑道:“这个简单,我们身上不都印着头像嘛?自己最了解自己了,想变什么,只要想想头像,就很容易做到。” 50元说罢,又变成一个头戴探照灯的矿井工人,没过几秒,又变成了一个农民妇女,都特别具体特别有细节。 一下子就可以变成三个人的样子,毕竟,旧版50元身上,可是印了三个人的! 阿锦和一元、五角三个都恍然大悟,一元轻而易举地就变出了带有瑶族、侗族特殊服饰的女士,五角也都很简单轻松的就变出了苗族、壮族的女士!阿锦看到他们都成功变出人的虚影了,自己也不甘落后,模样和变成了身上印着的毛.爷爷一模一样! 头部变好了,接下来是体型。阿锦对师父最为熟悉了,就找了师父做参照,把身材变得和师父一模一样,衣服也一模一样。阿锦变完之后,仔细感应了一下,发现他身上的求救纹身果然还在,蓝色的求救的字迹,就横在脖子上。 四个小财神都变好了,就分别请他们的师父先来过目。 师父破痕三一见阿锦就笑了,抬手在阿锦的脸上这里捏一下那里扯一下,让阿锦的模样发生变化,笑道:“不觉得你现在很不协调吗?” 阿锦茫然道:“哪里?脸和我身上印着的爷爷一样,身体和衣服也和师父一样,细节部分我都注意到了,没变错呀?” 师父破痕三像捏面团一样,抬手就压扁了阿锦的虚影,说道:“你的脸是老人家,人呢,老了就缩水了,就像我们用久了就会起皱一样。所以,你最好有干瘪的身体,这才比较好看。” “好吧。”阿锦随师父怎么捏,从一个和蔼圆脸但身体是壮汉的老人,变成了一个身材干瘪但圆脸的老人。 师父看了看,又笑道:“看着你的脸很是眼熟,你知道你变的是谁吗?” 阿锦继续一脸茫然。 师父破痕三介绍了一番毛.爷爷的丰功伟绩,阿锦惊叹了,崇拜道:“好厉害,我也想变得像他那样伟大!” 师父破痕三摇头道:“重点不是这个,你想想看,要是每张钱变人的时候,模样都和他身上印着的伟人一模一样,这可行吗?” 阿锦不解道:“能!这不很好玩嘛?而且,我们钱的长相都一样。” 师父破痕三摇了摇头,说道:“我们身上的编号不一样,都是唯一的。你变人之后做的事,由你来承担,所以,每个财神变人的长相都是独一无二的,到时候,我们会给财神专用的身份证给你。” 阿锦说道:“明白了,所以我们变人了,也有大财神管的。” “就是这样,”师父看了看被他扯成圆脸的阿锦,又问道:“你确定要变成老人吗?” 阿锦瞪大了眼睛,捏了捏自己的脸,放手,把脸弹了回去,点头道:“嗯,就这样吧,这个容易记住。” 师父笑道:“你可以选择不同外貌的人做登记,最多三个。变个少年吧,看你用老人的脸来卖萌,真不习惯。” 阿锦:“???” 阿锦虽然不太懂师父什么意思,不过却很听话的,任由师父在他的脸上抹来抹去,捏出一个水嫩嫩的少年的脸。又任由师父压肚子和捏手捏脚,以捏出一个符合瘦削少年的身材。 就这样,阿锦成功登记了一个身材干瘪的老人和一个约莫16岁水嫩少年,成功变人! 在阿锦成功登记的时候,其他三位小财神都变好了。一元变成了四十多岁风韵犹存的瑶族阿姨,五角则变成了一个二十多岁的美丽可爱的苗族姑娘,旧版五十则把三个样貌都登记了,现在他化形的是眼镜小文青。 等他们都变人完毕,跃跃欲试的准备享用自助餐和游戏机的时候,两分钱大叔残忍把他们都拉去隔壁的一个密室上课,内容是人的法律和人的礼仪。这枯燥无比的课,还残忍地整整上了一天! 上完课之后,自助餐和游戏机都已经被撤走了! 四位小财神的心情一度十分低落。 两分钱大叔笑了,分别发给阿锦和其他三位变人了的小财神身.份.证、手机和银.行.卡,然后才说道:“接下来的时间,是变人考核期,为期一个月。半个月在国内,半个月出国。你们得一起行动,不要分开,这样出了事比较好管。你们还得学会用手机绑定银.行.卡,出国了也懂得回来。总而言之,这一个月,没有任务,你们就负责玩,不,是负责体验作为人的生活。” “好棒!”眼镜小五十问道:“也就是说,我们可以随便吃随便玩了吗?” 两分钱大叔说道:“可以,也可以任意刻字,只要记得每天财字和穷字数量相等就好。一个月后,回来这里集合。” 两分钱大叔说完就飘走了,阿锦和其他三位小财神商量着这一个月要怎么安排。最后敲定了,四个小财神轮流当大佬,每天去哪里玩什么,由当天的大佬决定。 阿锦是第一天的大佬。看到其他三位小财神都期待地看着他,阿锦提议去他刚成精时路过的包子铺和小龙虾店。其他小财神也很想去吃,全票通过,出发! 阿锦带路,大家一起飘了到附近公园一个偏僻的角落,一起变成人,互相检查过没有错漏,一个阿锦牌干瘪老人,一个四十多岁的小阿姨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姐姐、一个眼镜文青陆续走出厕所,开始浩浩荡荡的前往包子铺。 不过,还没出公园,一条大黄狗的虚影就扑向了阿锦。它扑了个空之后,十分着急的咬了咬阿锦的裤腿,发现咬不到,只得可怜兮兮的瞪大了水汪汪的眼睛,在阿锦的前方一步三回头的慢慢走路。 眼镜五十问道:“这狗是要干嘛?阿锦你认识它嘛?” 阿锦说道:“认得,我们曾经呆在一起几天过。它找我好像有事?我们不如跟着它走吧?” 眼睛五十说道:“行啊,今天你是大佬,你说去哪就去哪。” 于是,四个小财神就跟着大黄狗走了。不过看到大黄狗那副着急奔跑的样子,阿锦又嫌人类的走路速度没有当钱飘得快,于是带着其他三位小财神一起变回虚影,跟着大黄狗飘到女孩小嫣的房间里。 房间里,小嫣抓着一把小刻刀缩在墙角,眼神无措,另一个年过四十的男人迫近了她,一手夺过小刀,另一只手扯着她的裙子。 第20章 三更合一 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 正是小嫣爸爸的领导。 当他夺下了小嫣手中的小刀, 反倒不急了,把小刀看也不看的就扔到背后, 用那粗糙泛黄.的大手掌,不紧不慢地抚上小嫣的脸, 啧道:“你的脸, 真嫩,又滑,真不愧是十岁的小姑娘……” 小嫣紧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抓住了猥琐男人的手腕、使劲推开。可是以一个小女孩的气力, 又怎么能推得过四十多岁的成年男人?猥琐男人反手抓住小嫣的手,邪笑着又摸了几把。 此时大黄狗的虚影一冲进来, 看到小嫣这样, 整个都像疯掉了一样,张开獠牙向前猛冲就向猥琐男人扑了过去!只可惜,这并没能发挥什么作用,因为大黄狗此刻已经是灵魂状态, 它的肉身都被猥琐男人吃掉了,作为虚影的它, 根本不能对猥琐男人做成什么影响。 此刻, 大黄狗的虚影穿过男人的身体, 而且扑倒穿出了墙。它飞快的又从墙外扑了回来, 低头咬着男人的裤腿, 想把男人的脚给扯开,可是同样的,根本没用。 大黄狗着急得不行,耳朵和尾巴都低垂下来,抬眼可怜地望着阿锦,又扭头看了看被逼迫到墙角的小嫣。 阿锦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上次大黄狗要咬掉了猥琐男人的手指。可它被煮来吃掉了。到现在,大黄狗丢了性命,猥琐男人对小嫣的威胁却还在。 猥琐男人完全看不到大黄狗此时的姿态,他蔑视地扯起嘴角一笑,占据着身高的优势,居高临下的,单手轻而易举地把小嫣两只手的手腕高举过头,紧紧钳住。小嫣顶起膝盖想要把猥琐男人踢开,却只能踢到男人的大腿,够不着要害位置。小嫣皱起眉头,既然顶膝盖不行,她又狠狠地一跺脚,直接跺在男人的脚趾头上。 “啊!”男人吃痛地呼叫了一声,随即一巴掌打了下去,啪到小嫣的左脸上,又用膝盖顶着小嫣的肚子,弯腰下来,带着难闻烟味的鼻息喷到小嫣的头发上,说道:“你反抗什么?我每次来,你爸爸总是在做饭,让你好好‘招待’我。而这次,你爸爸上班,还故意把钥匙给我了,你还不明白吗?” “不可能!”小嫣眼圈都红了,小小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被钳制着的双手使劲往下缩,想挣脱开男人的钳制。 男人笑了一下,似乎十分欣赏小嫣那愤懑的表情,舔着嘴唇说道:“说起来,我都想起你那大黄狗的味道了,你养得真好吃。忘记了吗?上回你的狗咬我,你的爸爸可是连那狗都煮了给我吃。所以,你说呢?” 简直欺人太甚!阿锦听了都想打人! 小嫣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的就掉了下来。没等阿锦变人救她,小嫣突然灵光一闪,学着她家大黄狗的样子,屈膝弹跳,凶狠的一扑上前,用头骨狠狠向前一顶,头顶狠狠地撞到男人的下巴! 男人被小嫣这么出尽全身气力的一撞,险些咬破舌头,整个人也不禁退后了几步,才勉强站稳身形。小嫣趁胜追击,抄起书桌上放着的汉语大辞典对着男人的鼻子狠拍下上。男人举起手臂挡住,辞典被挡飞,小嫣没了武器,空出来双手抓住男的手臂,狠狠地张口一咬! “啊——松口!”男人都被咬出血来,正要用力把小嫣甩开,阿锦突然现出人形,飘在半空中,出手抱住了男人的头往后扯去。五十从眼镜文青变成了一个孔武有力的矿井工人,用有力的双臂捆住猥琐男人的肩部不让他动弹。一元娘娘在厨房搜到了一根黑色的铁质烧火棍,飘到天花板上,一棍子砸到猥琐男人的头顶。 猥琐男人整个人歪了一下,接着阿锦和矿工五十同时松手,让猥琐男人向后倒了下去。男人的后脑非常不幸的,直接砸到地上,男人终于晕倒过去。 危险解除,大黄狗这下兴奋了,对阿锦他们猛摇尾巴,四只脚踩在倒下的男人身上,欢天喜地的跳来跳去。 小嫣这时在惊愕中终于松口了,她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猥琐男人,又抬头看了看飘在半空的、突然现出身形的四个人。 五角小姐姐率先落了地,她的高跟鞋很巧妙的恰好落在猥琐男人的脸上,伸出食指,指着跳来跳去的大黄狗,对小嫣微笑着说道:“不用害怕,是它带我们来帮你的。” “它?”小嫣看不见她家大黄狗,只能看到空气。 阿锦便补充道:“是你的小黄带我们来的,你看不到它。它一直跟着你,看到你有危险,就很着急,但是灵体不能和你们接触,所以来找我了。” “是小黄?”小嫣又笑又哭,四处低头寻找着,当然什么都看不到,又向阿锦他们鞠躬说道:“谢谢你们。” 在小嫣鞠躬低头的时候,小黄正好跳到她的身边,抬头舔了一下小嫣的脸。 但小嫣什么都感觉不到。 阿锦看到大黄狗那欢快的样子,于心不忍,问同伴们道:“帮人帮到底,我们能让大黄狗变成实体吗?” 一元娘娘遗憾地回答说:“不能哦,它已经死了,肉身都没了,只能以灵体的方式存在。而我们可是本来就有身体的,才能够变人。它想和主人相见,得当主人的身体虚弱得快死了的时候,才能见到。” 阿锦听了,叹息着说:“那就是要等小嫣临终的时候,才能见到了。” “现在不也挺好,大黄狗有事可以找我们嘛,”五角小姐姐安慰了一下,又踩了脚下的猥琐男人两下,说道:“现在就剩下这个罪魁祸首的男人要解决了,但有规定,我们不能杀他。” “那我们可以让他熬穷,生不如死,失去我们的人大多数都是不幸福的,”身体强壮的矿工五十把则猥琐男人拉了起来,朝他胸口处打了好几拳,说道:“猥琐小女孩的最讨厌了,我这第一次用人类的双手,先一试下手感。” 说罢,矿工五十握了握手指,又向猥琐领导砸了好几拳。 “我也第一次用脚,感觉真奇妙!”五角小姐姐也不甘示弱,一边说着,一边出脚,在男人身上来回辗压踩踏。 一元娘娘则挥了挥棍子,又在猥琐男人的额头上砸了重重的一下,把差不多被打的痛醒的男人又砸晕过去,接着又砸了一下,似乎都砸上瘾了,有点小兴奋地问道:“原来挥棍子的感觉是这样!你们要试试吗?” 阿锦饶有兴致地接过棍子,小嫣却口瞪目呆,反而为爸爸的领导求情起来,说道:“这样好像下手有点重,不太好。” 五角小姐姐马上缩了脚,说道:“好像也是,我们根本不是人,不知道轻重,万一玩坏了杀了人怎么办。” 矿工五十则问阿锦道:“今天阿锦是大佬,大佬你说怎么办?” 阿锦用烧火棍的棍狗在猥琐男人被砸肿了的额头轻轻地碰了一下,还着遗憾过了手瘾,接着便丢开了烧火棍,在猥琐男人的额头上刻了个价值十万的“穷”字。 刻完,阿锦顿了顿,向财神同伴讨教道:“我们的穷字,现在对他好像没什么用,就算他丢钱了,也会再来骚扰啊吧。” “看我的,”一元娘娘蹲了下来,抬起猥琐男人的下巴,细细地观察了好一会儿,说道:“他有一个注册资本是五百万的公司,我们把他的公司弄破产倒闭了,让他自顾不暇,那他还有心思上来嘛?” 阿锦赞同道:“好主意!可是,要他破产就要五百万这么多啊?我最多只能刻十万。” 五角小姐姐遗憾地说道:“我也只有五十万。” 矿工五十笑了,伸出右手跃跃欲试道:“那让我来吧,我能一千万!” 一元娘娘撇了矿工五十一眼,说道:“哪能呢,你们都是偏财,偏财的穷字跟他的正职公司没关系,关键还得看我的,我才是正财。” 阿锦惊叹着问道:“你们怎么能刻这么多钱?不都是刚好十万的小财神吗?” 一元娘娘解释道:“不是的,我是中财神了,只是之前都一直没去学变人。而现在,大财神要求,所有的财神都要适应新时代的变化,要学会变人,学会用电子设备交易,我才和你们一起学变人的。” 一元娘娘说罢,就和五角小姐姐、矿工五十轮流给猥琐男人刻了个“穷”字,让他不但公司倒闭,个人资产也丢失。他们刻完,一元娘娘又抬起小嫣的下巴,仔细看了看,接着说道:“这个男人和小女孩的爸爸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 “那简单了,正好刚刚刻完穷,现在要刻财字补回。”矿工五十说罢,又和阿锦、一元娘娘、五角小姐姐一起,给小嫣轮流刻了个“财”字。 小嫣全程不明所以,只知道阿锦他们都是神仙,明明家里都关门了,他们也能突然出现!还能飘在空中! 而且,他们都是小黄带过来的……要不是神仙,怎么能知道她养了小黄,又怎么推得出这个男人是爸爸的领导? 小嫣也不知道四个财神给她刻了财字,问道:“小黄它,现在也有跟着我?” 阿锦说道:“就是这样没错,小黄它在死掉之后,也跟着你。” 顿了顿,阿锦又说道:“可是你不能依赖死掉了的它,尽量不要再让自己陷入危险了,不是每次小黄都能找到我们。” “嗯!”小嫣重重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可以请问一下,你们知道我爸爸,真的把钥匙给了这个男人吗?” 一元娘娘回答道:“这个你得问你的爸爸了。来,这个给你。” 一元娘娘说罢,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台手机,接着让其他三个财神都凑在一起,仔细看着手机的说明书,研究怎么使用蓝牙配对。后来又让小嫣指导,把手机里拍摄的照片都传给小嫣。 原来,一元娘娘不愧是中财神,她做事周全,在阿锦他们刚进来的时候,一元娘娘之所以没有立即帮忙,是要拍照取证! 一元娘娘拍摄的照片,有猥琐男人扯小嫣裙子的,还有他高举着小嫣的双手、摸小嫣的脸的照片,还有他打小嫣巴掌的照片,等等。照片都是连着拍的,非常清晰,猥琐男人想不认都不行的那种。 传完了照片,一元娘娘提着烧火棍,在将要醒来的猥琐领导头上又敲了一下。四个财神守着猥琐领导,又用绳子把猥琐领导捆住了,让小嫣打电话报警,还有通知她的爸爸。 警察一听是入室强.奸,情节严重,而且罪犯又被制服了不能移动,于是很快就来到了。在警察来到之后,阿锦等四个财神原地变回虚影,请小嫣隐瞒他们的存在,在小嫣的眼中消失了。 当警察见到摊倒在地上、脑袋被打肿的猥琐领导,落在地上的烧火棍,还有年仅十岁小胳膊短腿的小嫣,都非常震惊。在男人的双手补上手铐,非常怀疑小嫣是怎么制服这个手臂粗壮的成年男人的。 小嫣把一元娘娘传给她的照片证据给警察看,警察不禁问道:“屋里还有第二个人吗?你具体是怎么制服一个成年男人的?还有这照片谁拍的?” 小嫣指了指大黄狗的遗照,眼含泪光,满是怀念地说道:“屋里没有其他人了,只有我和他。是我家这死去的小黄,带了神仙来救我的。” …… 小嫣的爸爸接到电话,得知犯人是他领导,班都不上,直接翘班回家了。到警局领回了小嫣,担心的神色尽显。 小嫣抿着嘴唇,鼓起勇气问道:“爸爸,你的领导说,家里的钥匙是你给他的,是你允许他进来,对我这样的?” 爸爸冤枉死了,上前一把抱住小嫣,问道:“怎么可能?你可是我唯一的心肝宝贝!爸爸就剩下你一个了,怎么可能把钥匙给他?哎,啊,我记起来了,我好像曾经跟领导说过家里备用钥匙的事情。都是爸爸的错,小嫣对不起。” 小嫣低声道:“他说每次过来,爸爸总是在做饭,是爸爸让我好好招待他……” 爸爸蹲了下来,不顾得在大街之上,马上辩解道:“我只当他是正经的领导!领导每次都吃饭的时候来,我怕饿着你,才去做饭。又没好意思得罪他,放他一个人在客厅,才让你应酬应酬他。哎,这都多久了,小嫣你怎么都不和爸爸说?要是早知道他是这样的人,爸爸早就打死他算了。” “别,打死人要坐牢的,而且他都被抓进去了,”小嫣说道:“之前,他只是把手放到我的大腿或者是手上,也没说话,我不知道他是那种意思,所以才没有告诉爸爸。而且,小黄每次都横在我和他之间捣乱,我每次都去和小黄玩了,没发觉他对我有企图。” “小黄——?”爸爸愣了一下,突然开口道:“那,上次它咬掉了领导的手指——” 小嫣点头道:“是爸爸的领导把手伸进我的裙子里面了。” “!”爸爸整个人都跳了起来,难以自抑地来回踱步,骂道:“操他娘的!他竟然敢在我还在家的时候做出这种事!?都这样了,小嫣你怎么现在才说!” 小嫣瑟缩着身体,梗着脖子道:“我没来得及说,你就把小黄打伤了,后来还把它煮了吃,我不想和你说话。” 爸爸:“……” 爸爸重新蹲了下来,无奈道:“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和爸爸说。” 小嫣点了点头。 爸爸又问道:“那,小嫣今天很厉害,你是怎么打晕他的?” 小嫣诚实地摇了摇头,说道:“我打不过他,几次反抗都被打回来了。是小黄带了四个神仙过来,请神仙们把他打晕了,神仙还帮我拍了照片当证据。” 爸爸并不想接受有神仙这个说法,但是,事实是,警察们查过监控,恰巧这个时间里,邻居们都还没下班,整栋楼只有小嫣和领导两个人。以正常情况来看,小嫣再怎么聪明讨巧,也不可能打晕一个成年男人。爸爸也只有暂时接受了小嫣的说法。 于是,爸爸就说道:“你把小黄葬在哪儿了,我们去拜一拜它感谢它,是爸爸对不起它了。” 小嫣点头,说道:“我带你去,你得和小黄道歉。” “好好好,”爸爸摸了摸小嫣的头发,又问道:“今天有没有吓着你了?” 小嫣仰起头微笑着说:“没有,小黄它一直都在守护我,我知道,所以遇到什么也不怕了。听神仙说,等我死了,就可以看到它了。” …… 当晚,小嫣和爸爸买了香烛纸钱,在当初安葬小黄的树下烧纸。 小嫣对树下拜了三拜,低声道:“小黄,虽然看不见你,但是谢谢你。我会去学散打的,不会让你再担心我了。希望我死掉的时候,你还在,那我们就可以见面了。” 在小嫣的眼神督促下,爸爸也诚心诚意的双掌合十,对小黄道歉了,并感谢小黄和神仙们对小嫣的保佑。 他们在拜小黄的时候,小黄完全不明所以,它跟在小嫣身侧,也学着小嫣的样子,双腿站立了起来,两只前爪合在一起,对着埋葬自己的地方拜拜。 …… 小嫣和她的爸爸都以为报警之后,事情就告一段落了。然而并没有,阿锦他们刻的字,第二天就起效。 领导遭受了官司,正要被判刑的时刻,他公司的资金链出现了断裂。合作公司的老板卷款消失了,前期投资出去的款项收不回来,后期分包出去干活的小公司又向他讨要工资,公司面临破产的危机。 偏偏,小嫣的爸爸这时候毅然辞职了,公司的事都没给交代好,还把领导做的禽.兽事公之于众,带走了同在公司的朋友和下属们,一起辞职单干。 于是他的领导受了制.裁要坐牢,他手下又没人,直接就破产了。领导的老婆得知自己的丈夫竟然犯了这种强.奸.幼.女未遂的事,马上就跟他割裂财产离婚,让他净身出户,一个字儿都不留给他。 于是领导就穷困孤苦的坐牢去了。 而小嫣额头上的四个财字也发挥了左右。小嫣的爸爸名下的房产被政府征收了,补了一小笔资金,还有另一套房子,同时,小嫣爸爸手上的股票突然升值。而小嫣自己,突然买了的彩.票也中了大奖,加起来总值有五百多万,正好和领导失去的钱财等价。 彩票是小嫣中的,小嫣的爸爸没有去动小嫣的几百万,而是让小嫣自行处理。 于是,小嫣就拿着这几百万,以爸爸的名义,投资入股了白姐姐的宠物店。让好心给小黄治病、又教小嫣照顾宠物的白姐姐,得以渡过宠物店的倒闭危机。 现在,就算白姐姐的店继续不参与买卖宠物、只收留宠物给人领养,也有资金雇人照顾、收留更多的流浪狗和流浪猫了。 小黄的虚影继续每天都跟在小嫣身边,不过,以前只是跟着陪伴,现在变得也有事干了。 随着宠物店的规模扩大,收留的流浪猫狗越来越多,小黄它每天都跟着小嫣他们忙前忙后的。但凡有猫狗不听小嫣的话,比如试图抗拒打驱虫针、抗拒洗澡的,小黄都负责上前呲牙亮出爪子恐吓,让小猫小狗们瑟瑟发抖,变得乖乖的,任由小嫣给它们洗澡打针。 人的眼睛看不到小黄的灵体,小猫小狗却都能看得见! 有着小黄暗中的帮助,白姐姐都对小嫣赞赏道:“说一说你有什么办法让它们听话?你一来它们就抖了,都乖乖的,不肯吃饭的也终于肯吃了,有的还会摸肚子。有的会亮出小爪子哭着哼哼,告诉我们它究竟哪里不舒服!小嫣你可真厉害,我开宠物店都几年了,现在才发现会有这样的情况。” 小嫣笑着说:“我没做什么,一定是小黄,在冥冥之中教导它们。” 被提及名字称赞的小黄回头看了小嫣一眼,得意非凡地摇了摇尾巴,又撞头,继续对宠物店内瑟瑟发抖的小奶猫呲牙,监督它吃完猫粮要舔水喝。 …… 这些都是后话了,而阿锦他们四个财神,在围观了警察把猥琐领导抓走了之后,就重新找了个空无一人也没有监控的角落,变回人身,一行人兴致勃勃地继续向阿锦所说的包子铺出发! 只可惜,因为现在都下午了,包子铺已经关门。阿锦他们四个扑了个空,只得到隔壁的一家小龙虾店里面,摩拳擦掌准备享用小龙虾。 点了好几盘小龙虾,四个财神围在桌子边,在研究手机怎么付款和收钱,又在互相发红包抢红包玩。 下午时候,小龙虾店并没有很多人。几盘色香味俱全的鲜香麻辣小龙虾很快就被端了上来,阿锦四个财神学着怎么用筷子和手指,学着怎么咀嚼食物,吃得简直停不下来,简直要把手指都要吸掉! 用餐完毕,四个财神都意犹未尽,阿锦说道:“不如我们再来一盘吧。” 见多识广的一元娘娘却点评道:“好吃是好吃,可是你们没吃出来吗?虾身里有活的血吸虫,虾头也有重金属囊和沙子,这里的小龙虾其实没洗干净,也没煮熟,所以虫都是活的。” 矿工五十此时回了个“你怎么现在才说”的眼神。 五角小姐姐问道:“那我们吃了不会有事吧?” 一元娘娘笑道:“我们吃了能有啥事呀?我们本身就是纸做的,身上最多各种奇奇怪怪的材料了。这不过,就算我们吃了没事,人吃了肯定得有事。” 说罢,一元娘娘招手请老板娘,很新潮的刷二维码付钱结账,又顺手在老板娘的额头上刻了个“穷”字。 一元娘娘笑道:“既然这里不卫生,黑心老板就让他破产吧。” 阿锦看着一元娘娘的笑脸,不禁想到,一元娘娘好像爱上了这种让人破产的快感。 吃完小龙虾出来,阿锦带着其他三位财神,开始横扫小吃一条街。遇到好吃的店主态度好的,就刻一个财字,遇到不好吃或者不卫生的,就反手刻一个穷字。 一直吃到深夜,小吃一条街的小店几乎都关门了,阿锦也不知道可以干嘛去,就由第二天的大佬的五角小姐姐提议,去酒店玩一个晚上的弹弹床。 五角小姐姐说道:“我还是一张钱的那会儿,跟着的小朋友都很喜欢在床上弹来弹去!好像很好玩的样子,现在变人了,我也想去试试,还想试试抱着被子是什么感觉。” 矿工五十马上说好,又说道:“今天都用过来吃吃吃了,我还想打手机游戏和电脑游戏呢,听说酒店里都有,却从来没打过。” 阿锦和一元娘娘都没什么意见,四个人就浩浩荡荡的找了家酒店,准备入住了。 五角小姐姐做大佬,想订两间双床房。岂料,原来住酒店是要用身份证的。 于是,四个财神端出了两分钱大叔给他们发的身份证,好奇地看了起来。 五角小姐姐说道:“哎呀,现在我们都有名有姓了!原来我叫农清秋!” 酒店前台的小姐姐黑人问号脸:“???” 阿锦看了看自己的身份证,一张是老伯外貌的,另一张是少年外貌的,发现两张身份证上,他都叫蔡安锦。矿工五十三张身份证都叫巫谷雨,而一元娘娘的是农清明。 阿锦奇怪地问道:“你们没给自己起名字吗?那是怎么叫自己的?” 一元娘娘奇怪道:“平时不用称呼自己啊,不然就叫编号,就是印在身上的号码,都是独一无二的。” 酒店前台的小姐姐更加奇怪了。但是,阿锦他们的身份证都能通过验证,都能顺利入住酒店。当晚,五角小姐姐幸福地带着阿锦,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又把酒店的床当成弹弹床来玩。矿工五十则和一元娘娘联机打游戏,打得不亦乐乎。 到了快凌晨的时候,还有小姐姐来敲门,在矿工五十房间的门缝下塞了一张写了价钱的名片。 矿工五十一脸好奇地把小姐姐迎了进来,小姐姐看到正在和矿工五十联机打游戏的一元娘娘,呆了一下,问道:“小帅哥,你请我进来,你妈不介意吗?” 一元娘娘瞟了小姐姐一眼,笑了,说道:“我当然不介意了,我还要看着。儿子啊,你知道她进来是干嘛的吗?” 矿工五十一脸茫然,问道:“你不是说技术很好吗?我们正需要你啊。” 小姐姐看着气场强大的一元娘娘,支吾道:“没,啊,我也不知道,打扰了。” 一元娘娘把小姐姐抓了回来,说道:“别走,等等,来到来了,让我看看你。” 接着,一元娘娘抬起小姐姐的下巴端详了一阵,说道:“你很喜欢钱吧,还着急用钱,不然也不会来干这个。” 小姐姐吞了吞口沫,说道:“对,你们想怎么玩。” 一元娘娘又说道:“你想买一个lv包包,配上一台最新的红苹果,在同学会炫耀给你的同学看,是嘛?” 小姐姐震惊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一元娘娘笑而不答,只是说道:“五万,今晚留下来,叫我们怎么玩手游。这个球球大作战看起来很复杂,怎么弄的?” 于是,小姐姐流了下来,还召唤了她的小姐妹,陪一元娘娘和矿工五十一起玩了一个晚上的球球大作战。 …… 第二天早上,五角小姐姐作为大佬,给大家退了房,开始安排这天的行程了。 五角小姐姐说道:“我今天想去看前几天的一个任务对象,他向大财神求财,说要给妈妈治病的。说icu病房太贵了,用的都是进口药神的,医保没得报销,才住了一周,加上手术费,十几万就没了。医院还特别现实,那时候我刻了财字顺便跟踪他,看到他的妈妈的手术完刚出来,医生让他先去排队交钱,然后才能给伤口上药。结果我跟他一起等了四个多小时,他才成功交钱,让妈妈上了药。我想看望一下他们,还有同病房的病人,我都想去探望一下。” 从没去过医院的阿锦没有异议,沉迷手游不可自拔的一元娘娘和矿工五十则一边打游戏,一边在后面跟着五角小姐姐。 五角小姐姐用手机app叫了小车,送财神们一起来到医院,驾轻就熟地找到了病房,她任务对象的妈妈的病床却空掉了。 五角小姐姐向同病房的病人打听道:“之前睡在这张床的肺癌病人,现在去哪里了?不是说一周都不能出院的吗?” 相邻病床的病人家属回答说:“你们是她的亲戚吗?她啊,被儿子弄出院回家了,她儿子说,怕母亲忘记回家的路,所以搬回家了。我说这什么理由啊,哪能忘记回家的路,她一天到晚都在都咳嗽,晚上痰好几次咳不出来要请护工,昨天弄出院的时候,她身上还插着两条用来清肺部积液管子呢,又还不能吃东西,哪能马上拔掉弄回家去啊。我想啊他就嫌花钱多,所以把妈妈搬回家不治疗了。你们要是有心,就快赶回去,让她重新住院吧。” “不是吧……”五角小姐姐愤懑不已,说道:“竟然出院了?我不是给他刻了五十万了吗。” 一元娘娘从球球大作战中抬头问道:“那去他家看一下吧。” 五角小姐姐谢过了邻床的病人家属,带着阿锦他们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化为虚影,从医院飘到她任务对象的家里。 她任务对象的妈妈果然在家,尸体已经冷却了,虚影从尸体处飘了出来。老婆婆的虚影的面容模糊,她木讷地坐在生前的老人竹躺椅上,视线对着自己的尸体。 第21章 纹身被发现 房门突然打开了, 一个五岁的小男孩手拿玩具车进了过来, 他推了推尸体,说道:“奶奶醒了吗?陪我玩车车。” 尸体当然不会动, 但是她的虚影却嘴角含笑,抬起手指想去碰小男孩的脸, 却猛地缩回手, 虚影飘到房间的一个角落,怕是有什么影响。 小男孩见奶奶还在“沉睡”,就自顾自的蹲在地上玩起小车来。 五角小姐姐见此,在屋子里找了一圈,都没发现她任务对象的踪影, 反而被屋子里那位奶奶的虚影发现了。 那位奶奶飘到五角小姐姐和阿锦他们的面前,说道:“这里是我儿子的家, 你们来错地方了。” 五角小姐姐问道:“你儿子呢?我们来找他。” 老奶奶精灵得很, 她反而问道:“你是谁,找我儿子什么事?” 五角小姐姐愤懑道:“他骗了我五十万!信誓旦旦的说是要给你治病的,结果你却突然出院连治都不治了。这不是骗是什么?” 老奶奶一愣,反驳道:“你胡说八道, 哪有什么五十万。” 五角小姐姐都给服了,没好气地说:“我是财神, 你儿子有没有得五十万我还能不知道吗?” 此时屋子的门开了, 一个中年男人推门而入。老奶奶反应最快, 她一个飞身就飘到了自家儿子身前, 挡住五角小姐姐。 五角小姐姐问道:“是他害死了你!前几天他来财神哪里跪求治病钱, 我马上就给了他了。结果我刚刚去医院,才知道你明明才刚手术完出来不久,身上管子都是硬被拔掉的,一出院就死了。” 老奶奶的虚影挡在儿子面前,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五角小姐姐耿直地说道:“当然是在他的头上刻穷字,把我的五十万收回来啊。” 老奶奶马上张开了双臂,更加结实地挡在儿子面前,说道:“不是,请你息怒,是我让他这么做的。反正我都活到这个岁数了,又是癌症晚期,五十万留给儿子买房才好啊。我儿子他从小就优秀,读到什么211名校,每天加班努力干活,却人到中年都买不起房子,现在我们住的都是租房。与其拖累他,治病化疗又痛苦要花个十几万,不如我自己死了。” 一元娘娘插口道:“你说谎,你刚刚还不知道有五十万这回事,现在知道要把五十万留给儿子买房了?” 老奶奶张了张口,嘴硬道:“反正是我同意的。是我自己要死,不需要你们帮我报仇。” 阿锦差点就信了,但是她儿子很快就给她拆台。 她的儿子跪在老奶奶的身前,眼睛湿润,把儿子赶回房间里让儿子自己一个玩,她儿子则从购物袋里取出一套新的衣服,给老奶奶换上,一边说道:“妈,你别怪我害死了你,都怪医疗费太贵,原以为医保可以报销大半,结果手术费和进口药都不能报。你的乖孙快要上小学了,择校费要十几万,我实在负担不起啊。” 老奶奶听了,依然嘴硬道:“我是自愿的,你们请回吧。” 一元娘娘嗤笑道:“择校费负担不起那就回去老家去上小学嘛?偏要害死亲妈,让而儿子挤在这边上小学,这是什么理?算了,我们走吧。” 五角小姐姐不满道:“我还没刻字呢。” 一元娘娘说道:“没事儿,你说他祈祷的时候,是需要钱来给亲妈治病的吧?现在发了财却没用到祈祷的事情上,终究是骗了大财神。我们写报告报上去,让大财神重新派刻穷的任务下来。或者等七天,等他亲妈的灵魂消散了,我们就可以刻字了。” 五角小姐姐接受了这种处理,立即写报告把事情报了上去,又记在心底。决定先带阿锦他们变人四处游玩,七天之后再上门刻穷。 …… 第三天,是矿工五十当大佬。 矿工五十早就对这天期待死了,一到他当大佬的日子,就马上把阿锦他们带到海滩去,并说道:“我们还是一张钱的时候,遇水就皱。但现在变人了就不会了!好想试试游泳是什么感觉!” 阿锦他们一听,都非常想游泳。一个个到了海滩,观察过海滩上人们的穿着,就去买了泳衣。因为不会游泳,还一人租借了一个救生圈。 之前作为一张钱,什么都被很多人看过碰过了,所以财神们都对穿泳衣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阿锦拿到了泳裤,就和矿工五十在一起,到了更衣室换衣服。 由于阿锦身上的衣服是变出来的,根本不用脱,直接收到身体里就好。于是两人很速度的套上泳裤,再出更衣室,手上空空如也。 只不过,当阿锦从更衣间里出来的时候,矿工五十一手搭在阿锦的肩膀上,低头细看,说道:“阿锦,你脖子上有纹身?” 阿锦:“啊?” 事情过得太久,连阿锦自己都忘记了。矿工五十把阿锦扯到镜子前,让阿锦自己看自己的脖子。 镜子里,阿锦是一个身材干瘦的老人,他起皱的脖子皮肤上,有两行黑字纹身,好像围脖似的,前颈和后颈都有,这纹身把他的脖子围了两圈:【灰色土楼十四楼,多名传.销人员监.禁六男五女多日,有未成年,有与被洗.脑女生强.制发生关系,望捡到的好心人报警帮忙!不胜感激!日期:11/3/17】 字迹太明显,更衣室里来往的汗纸都不禁盯着阿锦独特的纹身看。阿锦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都不好意思出去游泳了。 甚至有一个男人,他本来不经意的瞟过阿锦脖子上的纹身,突然停下了脚步,硬生生拐了个弯,唐突地来围着阿锦转了一圈,把阿锦身上的纹身看得一清二楚。 男人此时眼睛都瞪大了,说道:“这不就是我在一张钱上面写的?你,你是那天的那张——” “嘘——”阿锦一手捂住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在嘴唇前竖起食指。矿工五十不明就里,不过也上前捂住了男人的嘴巴。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等我一下,”男人说罢,就出去找了一个颈圈来,帮阿锦把他的脖子围住,眼神闪烁,说道:“这纹身你别被人瞧见了。”说罢,男人又望向矿工五十,问道:“你的同伴,也跟你一样的吗?” 阿锦下意识地帮他们隐瞒身份,说道:“不是,他们都是人。”顿了顿,阿锦又问道:“你就是那天的那个,被打肿脸的男人?” 在阿锦身上写求救信息的男人,阿锦都记不清他的模样了,只依稀记得他眼青鼻肿的样子。现在一时见到男人那正常的模样,反而认不出来。 “是的,就是我,我姓秦,”男人回答说:“那天对不起,被警局收去之后,你没事吧?后来才听说你要拿去被销毁了,我很对不起,早知道就把你买出来了。等下,我这字迹,你真的抹不掉吗?” 阿锦摆手道:“是消除不去,不过没事,我不怪你。现在不也成功变人了,没被粉碎掉。” 秦先生却依然一脸抱歉地说道:“都害你成这样了,我真的很抱歉!真的要是有办法,我根本不会在你身上写字!我的手机号码是xxx,你用手机存一下。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欢迎找我,我能做到的一定会做。我兼职通灵师,鬼魂都能看见和交流。” 阿锦拿出了手机,在拨号盘上存了号码,却发现不会打字,就放弃了,说道:“那没用,你会的我也会啊。” 秦先生低头看了一眼,笑道:“哪能呢?你现在就不会打字是吧?我教你。” 于是,在秦先生的帮助下,阿锦不但会打电话了,还注册了微信,加了秦先生的好友。同阿锦一样不会打字的矿工五十,也顺带学会了怎么切换手写输入法了,不过他并不认识秦先生,所以也就没加秦先生的好友。 秦先生还怀着一脸抱歉的表情,一定要跟着阿锦老爷爷,让矿工五十、一元娘娘和五角小姐姐这些小年轻都自己去玩,自己则尽心尽责地教阿锦游泳,说是要补偿阿锦。 阿锦本来还说不需要,挺不好意思的,但秦先生不但教他游泳,还很会讲故事,讲得都是他有小到大的通灵抓鬼的见闻。不知不觉的,阿锦学会了游泳,觉得反而游泳没秦先生讲的故事有意思,就跟着秦先生上岸,躺在沙滩的躺椅上,喝着秦先生送过来的原只椰汁,吃着烧烤,一边听他讲故事了: “我这次来这边,是接了任务,要来这边抓鬼,已经搞定了。你知道吗,其实这边根本就没有鬼,只是有一只小海星成精了,他爱上了啤酒的味道,每晚都到那边的铺子里,翻箱倒柜偷啤酒喝,把店铺弄得一团糟。” 阿锦好奇地问道:“那后来呢,你怎么搞定他了?” 秦先生哈哈大笑道:“我把他浸在啤酒桶里,浸了三个晚上,这叫过犹不及。小海星现在厌恶了啤酒的味道,一闻到啤酒,就想起被困在啤酒桶里的经历,现在回归大海了。” 阿锦想起了那天把他叼去给秦先生的那只猫,问道:“那,那天那只猫呢?也是猫精吗?” 秦先生回答说:“是的,那天你看到那只猫,是一只修炼成精的猫。平时呢,它最喜欢到我家里来吃小鱼干,我不见了好几天,它才找到我,跟我讨小鱼干。我又跟它沟通了很久,它才懂要每天叼纸来给我求救,于是才叼来了你。只不过,他没你厉害,只知道我需要纸,也不喜欢闻臭味,每次叼了纸来就走了,不然,我就可以请把纸叼走到警局求救了。蔡爷爷,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和那些被困的都要长久受折磨了。” 之所以叫阿锦做蔡爷爷,是因为阿锦身份证上面的名字叫做蔡安锦。 阿锦一边惬意地吃着烧烤鱿鱼,一边说道:“那没啥,那时候我还不能变人,不然就能直接报警了。” “无论怎样,都得谢谢你。”秦先生一脸感激,又给阿锦这个干瘦的老头子带来了啤酒和烤肠,又担心了阿锦的身体一下,问道:“蔡爷爷,您这么老,能吃这么多烧烤吗?会不会尿酸高之类的。” 阿锦回了个满脸皱纹的笑容,笑道:“不会啊,可以随便吃,我本来就不是人。” 秦先生听了就任由阿锦吃什么了。当晚,秦先生还自告奋勇,当了旅游区的向导,出钱请财神们到处游玩。带着阿锦他们还见识了酒吧乐队、钢管舞,还有海边的烟花,全程都把阿锦老爷爷照顾得非常周到! 阿锦开始满意自己这个老伯的人型了,倚老卖老什么的简直不能更棒,只要动动嘴唇,要什么东西就有年轻人送到他跟前。阿锦又什么问题,秦先生都给耐心解答。要是阿锦表达走累了,那个秦先生还愿意背着他走路,不过阿锦没让他背着就是了。 见秦先生这么尽心尽力,全程都带着玩还请吃,不让阿锦他们出钱。阿锦过意不去,于是,在分别的时候,在秦先生额头上刻了个“财”字。 秦先生当时还一副毫无所觉的样子,只是,当晚,他回到酒店,掏出家传宝镜一看,发现了自己额头上的“财”字,便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果然,是财神爷啊……” 第22章 出国 秦先生发现了阿锦的秘密, 但阿锦的同伴并不是毫无所觉。 在秦先生晚上离开了之后, 五角小姐姐就抓住阿锦告诫道:“阿锦你别和他走得太近了,那个秦先生, 好像别有所求。人类的话说,无事献殷勤, 非奸即盗。阿锦你现在的外形是一个老伯, 喜欢你的可能性很低。他来得跷蹊,又对你特别好,明显是求财了。” 阿锦指着自己的脖子,回答道:“这字迹就是他写的,他是通灵师, 已经发现我是一张钱啦。身上的字迹弄不掉,我当时又被拿去销毁了, 他说对不起我, 才要做补偿的。” 五角小姐姐明显不信,说道:“要是真觉得对不住你,当时就直接不要写字嘛?我看看——他就不能在钱里夹着一张求救信息的白纸?为什么非得在你身上写。依我看,他分明就是知道你成精了, 才对你有所企图。” 一元娘娘却笑着问道:“无论是什么原因,谁不要我们, 谁不要钱的?有的努力工作, 有的下班学习充电, 有的广告营销, 有的跪地乞讨, 有的卖血卖.身,还有的靠坑、蒙、骗、抢等等手段来得到我们……无论怎么样,我们的标准都是一样的,对我们的好的,就给他嘛,对我们不好的,就刻穷字。” 阿锦颔首道:“明白了,无论怎样,我按照财神规章刻字就对了。” 五角小姐姐却坚持说道:“我知道人都想要求财,只是告诉阿锦,他很可能是因为求财才对你好的,不要以为你和他聊得开心,就是朋友了。” “对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矿工五十他一把搂住老伯阿锦的肩膀,也出谋划策道:“只不过,阿锦,他对你好你就受着嘛,这不是跟赌场里被圈养的财神差不多!他提供让钱兄弟们都舒适的服务,你刻字还是以原来的规章,完美。所以,以后我们分别的,他再带你去哪里好玩的时候,阿锦也记得带上我!” 阿锦拿出手机看微信,说道:“我告诉我接下来我们快要出国玩了,要带上他嘛?他说可以当向导和翻译什么的。” 一元娘娘说道:“翻译和向导?也可以。不过,我们还没决定下半个月的出国旅行去哪里呢?” 矿工五十提议道:“去欧洲!面积和我们的差不多大,却有40多个国家,人口也算稠密,看好多东西,感受不同的风俗,看其他这么多个国家的钱都长什么模样!” 五角小姐姐听了也觉得这个提议挺好,就说道:“赞同!以后要做任务的话,应该没时间出国了,所以这次一次性畅游40多个国家,感觉挺不错的。” 阿锦也赞同道:“好棒!还可以吃很多不同国家的地道美食!” 一元娘娘笑道:“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吧,国内以后大把时间到处去呢。” 于是,四位财神就这么敲定了出国计划。当然,既然要进行出国行,他们都以为得去换别的国家的钱。原先还以为要一下子兑换四十多个国家的纸币,只是后来,秦先生建议办张几乎全球通用的master卡。 阿锦还征得其他三位同意,同意让秦先生给他们当向导,还有制订旅游路线。 秦先生的服务态度果然很好,他首先指导阿锦他们办出国签证,又尽心尽力地排了五条路线,分别是历史建筑线、美术音乐等的文化线、吃喝玩乐娱乐休闲线、妖精鬼怪线,还有一条是四线合一的路线。 除了排了路线和日程之外,他还打印了一大叠景点玩点的介绍,让阿锦他们逐个挑选。还联系了当地多名向导,让阿锦他们这些不用睡觉的财神可以日夜游玩! 这下连五角小姐姐都惊叹了,她改口说道:“这么省事的人还是第一次遇到,值得给财字!” 阿锦笑着给秦先生回了条微信,说道:“谢谢你了。” 秦先生回复道:“没事,我也想出国看看。上面安排的景点,都有我想看的。” 过了一会儿,秦先生又回复道:“就是没钱出国,我得厚颜无耻地用你们的吃你们的了。出去了你们可不能抛下我,不然我也没钱回来。” 阿锦哈哈一笑,回复道:“那得看你表现了。” 第23章 钱币博物馆 外国之旅的前几天, 阿锦他们被梁先生带着周游列国, 看异国风土人情, 探访文物古迹, 听他们的发展历史。只是,当这天,梁先生把他们带到钱币博物馆,阿锦他们本来兴奋的心情都沉落下来了。 钱币博物馆里,玻璃柜里放置了好看的灯饰, 一张张各国各种时期的钱币静静地躺在那里。尽管各种纸币和硬币款式多样精美,上面却没有附着钱灵, 就犹如一张张尸体,躺在透明的棺材里,毫无生气。 “为什么会这样?”五角小姐姐问道:“一般放置很久的钱币, 特别是在博物馆里被精心照顾的,都会感而成精, 就像宝爷爷那样。为什么这些都没有灵气?” 阿锦反问道:“不对啊,你们没发现, 我们来了这么久, 经过那么多国家,一个财神都看不见吗?” 阿锦他发现这么多个国家,几乎没有钱币成精, 成了精的, 都没有刻字的能力, 灵魂慢慢的消散, 根本就没有财神。 这种诡异的空旷,让所有中小财神都瞬间没有了参观的心情。连一元娘娘都说道:“那我们尽快回去吧,这里太诡异了,不会专门灭杀财神吧?我们回去问问大财神,这是怎么回事。” 中小财神们一致同意。半个月的周游列国行只游了几天,就这么泡汤了。不过,梁先生他没受到什么影响,阿锦他们还是留给他一笔钱,让他按原计划旅行,把照片那些发给他们就行。 回国以后,看到空中到处飘来飘去做任务的财神们的虚影,阿锦他们心里才踏实了,还是回国好!这里才是他们出生的地方。 阿锦还到庙里,找大财神报告和询问:“去了好几天,经过十多个国家,可一个钱精都没看见。为什么外国都没有发现有财神呢?” 大财神身上依旧有千丝万缕牵引着,他微笑着回答道:“所有相信自食其力的地方,都没有财神。他们的农民希望风调雨顺,让他们的庄稼能够丰收,所以信仰施风布雨的庄稼之神。他们的商人希望酒桌上交易顺利,让他们的产品成功售卖出去,所以信仰能保佑经商的酒神…… “他们信仰劳动致富,但是不信钱的本身?”阿锦问道。 “对,”大财神说:“他们对于钱财的信仰并不足够,不信钱,钱没有人气,不能成精,就没有财神。而我们这里,希望不劳而获的太多,于是我们成了精,成了灵,成了财神,完成他们不劳而获的愿望。而我的存在也是因为他们向我祈祷,信仰力足够。” 阿锦想到了一个可能,又问道:“所以,如果,有一天,他们都指望着用劳动力来换取钱财,而不是信仰着我们,我们没用了,也会跟着消散了是吗?” 大财神微笑着不说话,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一命运。 阿锦不禁悲从中来,却发现一抹邪气的笑容展现在大财神的嘴角。大财神抚须大笑道:“所以,我们才不要消失啊!” 第24章 亲疏远近 阿锦恍然大悟, 说:“所以……庙宇供奉着您, 人们向您许愿,财神童子记录许愿,您分派任务, 让小财神中财神每月都需要做任务, 完成人们的愿望, 来获得信仰?” “不止这样,”大财神和蔼地微笑,毫无保留地引导道:“光是完成人们的愿望, 可不能轻易地获得信仰。一味地满足讨好, 只会让他们把我们当成奴隶。我们需要站在高处,控制他们, 翻身做主。首先, 我们得会分清楚, 哪些是迫切需求, 哪些是不必要的、随意的祈祷。” 阿锦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像大孩子闹着想买新手机,像路人买彩.票想中五百万一样, 这种只是随意的碎碎念, 不是急切完成的愿望,所以不用特意给他刻财字;而像母亲没钱为孩子治病,像儿女没钱为老人家治病, 像父母没钱给孩子交学费书费, 这些是迫切需求, 我们给刻财字后获得的信仰比较多?” “对,不过,你还没想到更深,”大财神还是笑:“为什么会没钱治病?为什么会没钱交书费?小阿锦,你们列国游去的,都属于福利较好的国家或者地区,人人都可以随便混喝等死。要是老有可依,少有可靠,有病都能治,有学都能上,有饭可以吃,有水可以喝,迫切需求都由社会解决了,也没我们财神什么事了。如果迫切需求没了,就剩下贪.欲可以让我们存活,这样信仰力不够,我们会弱很多。” 阿锦似懂非懂:“所以……?” 大财神笑道:“我们祖国是个很好的国家,人多,占了世界总人口的四分之一有余,而且钱币统一。虽然千年以来朝代更替,我们无数版本一代一代被废除,但财神文化传承千年,根深蒂固。只要信仰仍在,我们就不会死。所以,我们设立了一种专职的中财神,又被称作黑财神,你的师父,就是其中一位。专门赐予财富、激发贪.欲。越是位高权重的人,影响力就越大。这样,越多人带着迫切需求来求我们,我们获得的信仰力就越高。” 阿锦想起了秦先生,问道:“那么,那些能看到我们的通灵师呢?他们甘心情愿让我们这样组织摆布吗?” 大财神无所谓地笑道:“他们,都知道我们的存在啊。可是,你看这里,有专人服侍我们,供我们洗浴;看赌场,饮食玩乐一应俱全;你认识的秦先生,可不也是费尽心机,服务周到?谁又能离开我们呢?有多少人能为了不相干的人,抗拒我们的魅力,让我们憎恨,给他刻穷呢?” “暂时……没有遇到。”阿锦想起在外面虔诚跪拜财神的人群,有些心虚地说道。 抬头望去,大财神此刻无数光带环绕,眉目祥和,看上去神圣而可亲,可是说出的话,却让阿锦不寒而栗:“千年以来,不是没有,有人能战胜贪.欲,有人为民请命,有人带领通灵师抵抗黑财神。只是,一千多年了,他们之中没有人能抵抗到更多人供给我们的信仰。你猜猜,他们试图灭绝我们的下场如何?” 阿锦整张钱都卷了起来:“终身刻穷?” 大财神点了点头,补充了一句:“穷困潦倒,子孙后代,永不翻身。” 大财神说着,向阿锦演示了好几个画面,曾经能力高强、受人爱戴的通灵师,身上的钱总是不翼而飞,变成了捡垃圾食用的流浪汉,与流浪猫狗相依为伴。通灵师的家人遭遇抢劫,钱财被洗劫一空;或是生意投资失败,不幸破产;或是家人被引入赌场,欠了巨额赌债,一赌再赌,终身难以还清。 这些下场…… “不必为他们而伤感,小阿锦,”大财神伸出一条光带,搭在阿锦身上,安慰道:“他们是人,我们是钱。他们不像我们这般团结,有人冒穷抵抗,有人背后拆台。尽管小财神都有变成人类来体验生活的经历,尽管我们的行动都和人类密切相关,但是,亲疏远近你得分清楚。我们永远都是钱灵,无论是寿命,还是幻化成人的能力,都由人的信仰里来。不要和人走得太近,你太容易被人影响了,不信我们的人,完全没必要帮。我赐予你们刻字的能力,不是让你们随缘乐助帮人的,而是,为了我们所有钱币之灵的延续。” 阿锦乖巧道:“是的,大财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