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妃,发疯日常》 第1章 姜昭昭,我们来日方长 人间三月天,四月芳菲尽。 灵安寺的桃花开的极好,春风轻拂,一朵飘落于女子青丝间。 随着香火缓缓上升,被微风拂过。 “夫人,我们该回去了。” 被唤做夫人的女子名叫姜昭昭,是姜国公府的三姑娘,也是镇南侯府的世子妃。 灵安寺香火旺盛。 上京城的妇人都爱来这儿上香。 姜昭昭上完香后捐了一百两香油钱。 寺内点着三盏往生灯,她的父亲母亲还有大哥。 今日是她夫君沈知文凯旋归家的日子。 上完香后姜昭昭带着丫鬟回去了,还来不及看一眼那漫山遍野的桃花。 在她走后。 一身锦衣蟒袍的男子站在青石台阶上,目光追随着女子的身影。 一声轻笑:“姜昭昭,我们来日方长。” 匆匆赶来便是想先见见他朝思梦想的姑娘。 你可别叫人失望的才好。 镇南侯府。 沈知文屈膝跪地:“父亲母亲,孩儿未能在身旁侍奉,请恕孩儿不孝。” 跟他一起下跪的还有一位女子,梳着夫人的发髻,一脸笑意。 身旁还带着一位半大的幼童。 只要不是傻子都猜到了。 沈老夫人亲自扶起他,眼中含泪:“我的儿,瘦了也黑了,你受苦了,快起来坐。” 都是为了他们镇南侯府。 苦了他了。 沈知文一脸恭敬:“母亲,孩儿不苦。” “如今回来了便好。”沈老夫人拍拍他的手,转身坐回了主位。 她这些年担惊受怕,生怕他在战场上有个什么损失,如今这心也算是定了。 待老夫人坐下后。 沈知文也解了众人心头的疑惑:“母亲,这是我的妻子江芸,镇北侯府的嫡女,这是我们俩的孩子,陛下特意为我们赐婚,以后芸儿在府中便是平妻。” 他说完后和江芸对视一笑,眼里都只有对方,很快又移开眼。 他早就忘了当初发过的誓言。 “乖孙,快来祖母抱抱。”沈老夫人一脸高兴,镇北侯家的,倒也算配得上知文。 怎么是平妻?昭昭知道定是要闹一番的,不过昭昭素来懂事。 定不会让知文为难。 三房夫人离氏当即一脸嗤笑:“她是你的妻子,那昭昭呢?若我没记错,昭昭才是你三书六礼,明媒正娶的妻子。 她算个什么东西,陛下赐婚,圣旨呢,圣旨在哪儿啊沈知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为妻,奔为妾,未曾禀告过父母,那便只能做妾。 就这还嫡女呢?你身为世家贵女的教养呢?莫不是被狗吃了?未进门便有孩子,你们俩真是好的很啊!” 离氏这话不止在骂江芸,明里暗里的甚至连着沈知文一同骂。 沈知文脸上一僵:“三叔母你这是什么意思?” 今日一早入宫,陛下答应他们赐婚。 但还并未降下圣旨。 沈老夫人逗弄着孙子,脸上不悦:“三弟妹,你少说两句,知文这才刚回来,不就是娶一位平妻,昭昭孝顺,通情达理,定是会答应的。” 虽说他们行为是不检。 但是自己的儿子,沈老夫人自然是不想说什么,要怪也只能怪那江芸。 不过看在孙子的份上。 沈老夫人也不怪罪她。 退一步说,镇北侯的女儿,家世也是极好的, 以后能为知文带来的助力也不少。 知文好了昭昭便好,夫妻一体,昭昭定会明白这个道理。 她还敢忤逆丈夫不成。 第2章 你们俩的崽儿? 离氏说:“昭昭孝顺你们也不能当她是傻子,当初昭昭嫁入侯府,为的就是公爹的那份情谊,沈知文你当初可是发过誓,不到四十不耐妾。 如今你让她成了整个上京城的笑话,如果不是你说不到四十不纳妾,姜国公会将孙女嫁给你? 你们也不看看侯府当初是什么光景,沈知文你可真是个东西啊,三年不曾往家里告知一句,你瞒的可真好啊! 还有大嫂不是我说你,你忘了当初是谁没日没夜的照顾你,请了乌神医将你的病治好,昭昭对你那可是掏心掏肺。 你这个做母亲的未免太不要脸,等昭昭回来我看你们怎么交代。” 离氏气得袖子一甩,脸色极为难看。 三爷给她顺气:“别气坏了身子,看昭昭回来后怎么说。” 你说再多,若是昭昭回来一句,她同意了。 你不得将自己气死,先看看昭昭如何行事,希望她可别犯糊涂啊! 两人心中也是捉摸不透,昭昭对大嫂那是没的说,就怕大嫂一说,昭昭便同意了。 沈侯爷脸色也极为不悦:“三弟妹说的没错,知文你这事做的极为不妥,这么久你都不知道捎一封信回家?” 昭昭这个儿媳妇他是相当满意的。 沈知文这个逆子,这么大的事居然一声不吭。 瞒了他们这么久。 “知文啊!不是二叔说你,你这事啊办的也忒不地道了。”沈二爷也加入了战场。 沈二夫人接着附和:“是啊,咱们这些年可全靠昭昭撑着,你就算想纳妾也应先和昭昭说一声。” 可怜了昭昭。 她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不是说下午才到家。 昭昭去上香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啧啧啧,这江芸怕也不是个好相予的。 想着先将事情挑明,沈家众人自然是会站在她这一边。 若当真是个贤惠的,怎么会想当平妻。 心眼子多的嘞。 姜昭昭回府后,还未回月云居,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半路便等着了:“夫人,老夫人请你过去一趟。” 见她一脸喜色,猜测莫不是沈知文回来了? 不是说下午才到? “我这就去。” 刚到慈安居,满屋子的人,姜昭昭一眼扫过去,瞧见了一位陌生的妇人。 但又有股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她和她的夫君坐在一起,倒是有意思,江芸神色有一瞬的不自然,她是见过这位名动上京城的姜家姑娘。 她真的好美。 就如此刻,她明明只是梳着简单的发髻,一颦一笑都是那么优雅。 姜昭昭坐下后,屁股还没捂热。 一位幼童被沈老夫人推至她跟前。 约莫三四岁的模样。 怯生生的看向她,眼里写满了探究与不解。 不明所以的看向沈老夫人,奶声奶气问:“祖母,我要叫她母亲吗?” 姜昭昭:“……?” 叫她母亲,她可没有这么大的儿子。 姜昭昭望向沈知文,在看看江芸:“所以这是你们俩的崽儿?不解释解释?” 沈知文难为情,她还是和三年前一样,一点儿也没变。 一时之间倒让他不知如何说。 第3章 不是妾,是平妻 看他那样子就来气。 半天憋不出一个屁字。 离氏快言快语的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姜昭昭听完后一脸淡定:“夫君这是想娶她为妾,是这意思,妾身没理解错吧?” 她面色平静,一点儿也不生气,询问的好像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不在乎便是不生气。 这么着急召她前来……果然没有好事。 沈知文急忙解释:“不是妾,是平妻,陛下已经赐婚……” 由不得你不同意。 姜昭昭缓缓道来:“平妻也是妾,夫君难道不知,我楚国律法可没有一夫二妻的道理,还是说夫君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说的好听点是平妻,实则就是妾。” 一顶大帽子扣下。 她是笑着说的,但离氏了解她,她生气了。 她们连堂都来不及拜。 沈知文便出征了,姜昭昭当初是抱着大公鸡嫁过来的,离氏对这件事是不同意的,找一位族亲代替都比这好。 偏偏大嫂不同意。 她知道,昭昭心里一直是介意那件事的。 姜昭昭的目光慵懒一一扫过在场的众人,沈侯爷,沈夫人,沈家二房,三房都到了…… 姜昭昭可谓是太了解他们的。 一家子人都自私自利。 除了沈三爷一家,这沈家她是真瞧不上的。 离氏多年无所出,他身边也不曾有过一位妾身,家族没落,这一大家子人都不曾想过入仕。 全靠她养着。 沈知文瞧她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脸色极为不悦: “陛下已经赐婚了,这件事不是和你商量,只是告知你。” 这事本就是他有愧,但刚才的一丁点儿愧疚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愤怒。 他才是这一家之主。 能和她商量已是给足她脸面。 纳妾哪有需要经过夫人同意的,传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嘛。 她又哪里比得上芸儿呢! 芸儿懂事,又温柔贤惠,从不介意他有正妻。 沈老夫人也开口了:“昭昭,母亲保证绝不会让她越过你,这孩子也记在你的名下,天下没有男人是不纳妾的……你要是不接受的话那便是善妒。” 你的保证,就跟放屁一样,当初说替她保管嫁妆,要不是她留了个心眼,怕是全捏在你手里了。 她的保证,姜昭昭是一个字也不会信。 要说这沈家,姜昭昭最厌恶的便是这沈老夫人。 沈知文身侧的女子,她想起来了,江家二小姐,江芸,她的父亲此次回京受封镇北侯,祖父曾说起过这位江侯爷。 少年将军,年少轻狂。 他的原配妻子死了。 娘家接走了女儿,和江侯爷断了关系。 江芸乃是继室柳氏所生,听闻三年前她跑去边关,悄悄进了军营。 楚国并未不许女子上战场,但能踏出那一步的少之又少,上京城的妇人们都对她赞赏有加,她很勇敢。 江芸始终保持微笑,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姜昭昭是佩服她的。 佩服归佩服,但抢她夫君是几个意思。 这和踩在人家头顶拉屎有什么区别。 姜昭昭冷笑:“这我还得谢谢你不成?感情我不仅要接纳一位妾室,还得替他沈知文养儿子,怎么我养你们这一大家子人还不够吗?” 第4章 老子去宰了他 姜昭昭一席话是将这么多年他们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的事实摆在明面上。 镇南侯府是靠她姜昭昭养着的。 “知文的儿子不也是你的儿子吗?”沈老夫人嘟囔了一句。 离氏翻了个白眼:“大嫂这么贤惠,怎么不见你接纳汤姨娘生的子女,反正都是大哥的儿子,大嫂你不能厚此薄彼啊!” “三弟妹,你是疯了吗?” “我正常的很,哪有你们一家子疯……” 沈老夫人气的气儿都喘不顺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昭昭你难不成想抗旨,知文此次立了大功,圣上自会封赏,说不定还能为你捞一个诰命,你就非得无理取闹?” 姜昭昭讥笑:“既如此又何必叫我前来,叫你儿子准备好和离书,我们和离,我这正妻之位也一并让给她。” “不行。” 想都没想沈知文便脱口而出。 他并未想过要和离,虽然他现在爱的是芸儿,但曾经他与昭昭也是两情相悦的。 若是姜昭昭知道他的想法,定会一笑在笑,鬼跟你两情相悦。 她把这个家操持的很好,让他没有后顾之忧,他只是想娶一位平妻。 又不是多大点事。 再说男人不都是三妻四妾的。 或许是觉着他刚刚行为有些激动,怕芸儿误会。 他还解释了一句:“我们的婚约乃是祖父在世时所定,你定然也不想对不住祖父。” 离氏翻了个白眼,你还好意思提你祖父,当初怎么娶到昭昭的你心里没点数吗? 想道德绑架她。 对不起,她姜昭昭没有道德。 指着江芸道:“那我不同意她进门。” 态度坚决,她绝不可能答应! 这是欺她姜家无人啊!还是她这三年脾气太好认为她好欺负。 沈知文瞪着她:“这可由不得你,若你执意如此,那便只有一纸休书。” 一纸休书。 也不掂量掂量你自己几斤几两,贱人。 “呵呵~”姜昭昭气笑了,贴身丫鬟杏雨站在她身旁都快气成河豚了。 恨不得上前打死这个负心薄幸的狗男人。 当初娶我们家姑娘时说的好听,不到四十绝不纳妾。 这才几年啊! 远赴边关打了胜仗,便忘了,如今更是连孩子都揣回来了。 呸,不要脸。 姜昭昭起身,笑眯眯的盯着他:“沈知文,想休我,你做梦。” “啪”一巴掌耍在了他的脸上: “你这算盘珠子打的挺响啊,明日我若见不得和离书,你就等着满上京的说书先生好好说说你这位平妻夫人,顺道在说说你们是如何勾搭到一起的。 我瞧着这孩子怕是有三岁了吧!你说你到底是去边关打仗的,还是去卿卿我我的?” 那小屁孩一下冲上来,想去撞姜昭昭,被姜昭昭一只手提了起来,他嘴里还喊着:“你不许欺负爹爹,我要打死你。” “闭嘴,你再多说一句,你和你娘就给我滚出去。” 沈老夫人道:“你敢打你丈夫,你是疯了吗?” 姜昭昭说完后放下那小屁孩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怕再不走她忍不住想扇他。 杏雨瞪了沈知文一眼,也赶紧跟上姑娘,楚国律法规定,女子被休弃只能拿回一半的嫁妆,怎能便宜了这侯府。 姜昭昭是一分也不想分给他们。 姜昭昭走后,沈二夫人也出来和稀泥了,“我就说这事不能急,你把她惹恼了可如何是好。” “怕什么,我是她婆母,她还敢忤逆我不成,等过些时日在和她说。”沈老夫人信誓旦旦。 昭昭那孩子最是好说话。 如今只是一时气急,过两日便好了,如今她夫君回来了。 自然是以夫君为重的。 谁都没想到姜昭昭直接收拾东西回姜国公府了。 想和离还不简单。 求祖父呗。 祖父不在家,姜昭昭直接和姜尧说了沈知文要娶平妻的事。 “你说什么?”姜尧听完后直接一剑砍断了国公府的桌子。 你小子找死啊! 这桌子老贵了,你给我一剑坎了? 姜尧提起剑就要出门,脸上火冒三丈:“老子去宰了他。” “去吧,等下你姐就一根白绫自挂东南枝,满上京的夫人们都来淬你姐一口,记得替你姐选一款好看的棺材,我喜欢天青色的。” 姜昭昭慢悠悠的声音传来,姜尧瞬间冷静了下来。 沈知文是平定边关的大功臣,动他不得。 第5章 莫生气莫生气 这事得让祖父去,快刀斩乱麻。 请旨为阿姐和离。 姐弟意见俩达成一致。 红日西坠,万道霞光之中姜国公回府了,姐弟二人早已等候多时。 姜国公一脸憋屈,昭昭怕是已经知道了,不知如何对昭昭说。 “祖父,就等你了,快来吃饭。”姜昭昭倒是没有他这般忧心,高兴的挥手。 今日她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菜。 全是姜尧爱吃的。 饭桌上无人言语,只听见筷子哒哒哒的声音。 姜国公瞪了小孙子一眼:“你还有心思吃,臭小子,你姐都让人欺负到脸上来了。” 要不是这死小子不务正业,他们怎么敢的。 怎么敢欺辱昭昭。 咋滴,饭还不让人吃了。 姜尧放下筷子,作势往外走。 手中执剑,嘴里骂骂咧咧:“我现在就冲到镇南侯府,把他们全家都打杀了,替阿姐出了这口恶气。” “混账东西,滚回来。” 姜国公气的桌子一拍,说两句就要走。 这臭脾气,也不知道随了谁。 生怕祖父一生气将这一桌子菜扫地出门,姜昭昭急忙按住:“祖父,莫生气莫生气。” 顺道伸出手给他顺背,怕他气得万一一口气没上来不就完了。 她这当事人还没说什么呢!怎么一个两个都这般急躁。 淡定,淡定个鬼,可去他娘的淡定。 狼心狗肺的玩意!当初怎么就为了老侯爷嫁给了他。 图什么呢! 是图婆母事儿精,还是图婆母日日让她站规矩。 还是图用她嫁妆去维持侯府的亏空。 没钱还死要面子! 她这世子夫人当的是真憋屈。 姜尧麻溜的滚回来坐下,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姜昭昭往祖父碗里挑了一夹小青菜,这才开口:“祖父,可否进宫替我求一道和离的圣旨。” 安静了一瞬,姜国公拿筷子的手一怔。 不禁眼眶发涩。 和离的女子,这世道对她们太苛刻。 出门都会被人指指点点,她的昭昭啊!这一生都在受委屈。 她却从来不说,懂事的让人心疼。 幸好姜昭昭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那些年拔过的胡子,摔碎的青方砚,你是一字不提啊! “祖父你发什么愣啊!趁早跳出那火坑,对阿姐对你我都好。” “阿姐你放心,往后我定找一位能容你在家的娘子,以后弟弟罩着你,定不会让人欺负了你去。”姜尧边扒拉饭边仗义执言。 主要是想念阿姐烧的菜,实在是太好吃。 “吃你的饭,用得着你说。”他还没死呢,也是当初瞎了眼。 怎么就相信了沈知景四十不纳妾的鬼话。 和离了也好。 看着那一糟心的家子人就烦。 他明日便去,豁出去这张老脸不要,也得将这圣旨求来。 姜国公在朝中并未有实权。 也只是挂一虚职,但他在楚皇的心中分量可不轻。 王大伴通传说姜国公来了,楚皇赶紧让他进来,定是为了昭昭妹妹的事情来了。 姜国公一脚踏进御书房,上来就对着楚皇行了跪拜大礼:“老臣参见陛下。” 这可给楚皇吓的不轻。 第6章 他就很不错啊! 差点没从龙椅上跳起来。 上一次姜公这么有礼貌是什么时候,记不太清了,但他记得他和皇叔挨揍了。 挺疼的。 一旁坐着的摄政王端茶的手一顿,慌了。 不禁隐隐觉着掌心发疼,刻在记忆深处的反应骗不了人。 久违的感觉。 还是太傅的姜公曾追着他俩撵的场景,真是历历在目。 叔侄俩对视一眼。 今日姜公来者不善。 “姜公快快请起。”楚皇一个眼神,王大伴立马上前去扶他。 姜国公却不起来,继续开口:“陛下,老臣有个不请之情,求陛下成全。” 说什么求不求的,楚皇已猜到他今日是为了什么,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他可是天子,自然是八匹马也追不回来啊! 早知道赐什么婚啊! 应该先将那沈知文打一顿,害得他也被连累。 被皇后骂的抬不起头。 “姜公快快请起。”楚皇亲自上前扶了他一把,姜国公也顺势起身,他也不是真的想跪。 年纪大了。 这些年他上朝可是坐着的。 楚皇并未开口,等着他先说,示意给人上杯茶。 他定是不达目的不会走了。 姜国公拱手道:“皇上,老臣的孙女自嫁入镇南侯府,一直上孝敬公婆,下照顾妯娌。 自问不曾有任何事对不起他镇南侯一家,沈知文求娶昭昭前。 亲口对老臣许诺不到四十不纳妾,臣这才将孙女下嫁于他,如今才三年不到,他便想娶平妻,连儿子都带回来了。” 不知道白氏当初发什么疯,等他知道之时,两家已经交换庚帖定下了婚事。 楚皇对沈知文求娶昭昭这事是知道的。 但沈知文平定边关有功,且那平妻还是镇北侯家的女儿,一是他们两人有了孩子,二是那江芸本可以受封。 但她偏偏只要沈知文平妻的位置。 对于这一点,楚皇是失望的。 皇后曾多次夸赞于她,看她那孩子大概也三岁左右。 这两人怕是早就鬼混在一起。 楚皇转身坐回龙椅上:“姜公啊,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江芸以军功换取平妻之位,朕也是没法子。 何况他们俩孩子都有了,朕对沈知文的行为是深感不耻的,但如今圣旨已下……” 只能委屈昭昭了。 后面这句话他不敢说,怕姜公炸毛。 姜国公皱眉继续道:“皇上,那就赐昭昭一道和离旨意,我们两家分手,从此不再往来,以后婚嫁各不相干。” 楚皇一下没跟上姜公的节奏,什么? 怎么今日不是来讨公道的,你的目的是想请旨和离。 一旁的摄政王眼眸亮了,姜昭昭果然没让他失望,速度之快。 连忙帮腔:“姜公此言有理,虽世道对女子苛刻些,但和离后女子仍可以再嫁。” 他就很不错啊! 看他啊看看他。 楚皇搞不懂皇叔是闹哪样,哪有劝人和离的,和离后娘家一般会面上无光,出门在外都要被人指指点点。 难不成让昭昭一辈子不出门? 最后在姜公和摄政王的极力劝说下,楚皇下了一道和离的旨意。 第7章 端上碗吃饭,放下碗骂娘 摄政王非要抢了王大伴的差事。 他一人带着四名禁卫军前去镇南侯府宣旨,出了御书房,姜国公若有所思的看了摄政王好几眼。 他是什么意思。 他有问题。 他不对劲。 楚皇撑着脑袋若有所思:“你说皇叔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喜欢昭昭?” 看了王大伴一眼:“你倒是说句好啊!” 王大伴嘿嘿一笑:“老奴不敢说。” 谁不知道摄政王喜欢姜姑娘啊!偏偏…… “那就是真的。” 楚皇发现了不得了的事,皇叔这万年老铁树开花了。 他得去告诉皇后。 再让母后去旁敲侧击打听打听。 一大早姜昭昭便回了侯府,祖父说保证午时之前和离的圣旨会来,让她等着便是。 老夫人又差人来叫她过去。 等着也是无聊,那便去瞧瞧。 她刚坐下,一杯茶端到了她面前:“姐姐喝茶。” 江芸一脸微笑,眼底很是真诚,但这真诚有几分便不知道了。 姜昭昭接过喝了一口:“赏。” 眉头一皱,什么破茶,这么难喝,这老夫人也不知道整点好的。 她可是送了她不少好茶。就给她喝这个! 杏雨赏了一个铜板出去。 江芸也不在意,一脸微笑的接过:“妾身多谢姐姐赏。” 老夫人满意极了:“昭昭,这才对嘛,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和离不和离的话。” 笑意不达眼底。 姜昭昭看出来了,这是起了拿捏她的心思,空壳一般的国公府哪能和新晋的镇北侯府相提并论。 姜昭昭只是笑。 也不知道昨晚这江芸和老夫人达成了什么共识。 今儿明显感觉两人关系好了不少。 谁又知这偌大的镇南侯府内里早已腐朽,还需要吃儿媳妇的嫁妆。 端上碗吃饭,放下碗骂娘。 他们如今吃的用的。 就连这宅子都是她的,但愿今日过后还能见到你们这般笑容。 “昭昭,你放心,我定会与你生下属于自己的孩子,不会叫你只养育别人的孩儿,欠你的本世子都会补给你……”例如洞房花烛夜。 姜昭昭被他的眼神恶心到了。 她其实从来不曾喜欢过沈知文。 她爱的另有其人。 若不是当初祖母强行定下婚约,他心中也有了喜欢的姑娘。 她才不会嫁给沈知文。 沈知文觉着她今日是极美的,由内而外散发出一股慵懒的气质。 “是啊,姐姐,往后我们定能好好相处,在边关时夫君经常和我提起你。”江芸想去握她的手被姜昭昭躲开了。 什么东西,把你的爪子拿开,莫挨老子。 谁跟你是姐妹。 呸! 一旁的沈知文陷入了沉思,他有提过吗? 或许可能提过吧,芸儿可真懂事,不会让他为难。 不像昭昭,净会拈酸吃醋。 大家都很高兴。 满屋子的人只有杏雨不高兴。 虚伪。 姜昭昭也不高兴,她突然手痒了,这圣旨怎么还不来。 好在不久后终于来了。 “圣旨到。” 丫鬟仆人们立马摆上香案,主人们前往正厅一一跪下,一个个的高兴的不得了。 他们镇南侯府再也不用看人脸色了。 第8章 不许搬 知文立了功,以后的宴会有的是人上赶着巴结他们。 江芸面色一喜,莫不是赐婚圣旨。 也赶紧跪下。 来的不是皇上身边的王大伴,而是摄政王,此次平定边关,他可是头功。 怎么会是他来。 还有姜国公怎么也来了。 身后还跟着姜尧那个混小子。 沈家一家子脸上不是很好看,亲家怎么来了?不免有些心虚。 来祝贺的? 看亲家那张臭脸也不像,莫不是来找茬的。 待他们都跪好后。 摄政王才开口:“这是给姜姑娘的圣旨,其他人不用跪。” 是姜姑娘,不是沈夫人。 他们赶紧起身站到一旁,不是给他们的不早说,但不敢有丝毫怒气。 摄政王面前可不敢甩脸色。 始终保持微笑。 光顾着生气,没注意到摄政王说的那句姜姑娘。 摄政王君时景一脸微笑,嘴角就没下来过,姜昭昭见他高兴的很。 忍不住啧了一句:“很好笑?你莫不是专程来看我的笑话。” 不然笑的那么开心做甚。 君时景:“……” “本王天生微笑唇不行吗?你管那么宽?姜昭昭接旨。” 姜昭昭一噎,跪了下去:“镇南侯府世子妃姜昭昭接旨。” 不知为何,沈知文心中是有些慌乱的,突然他不想让那圣旨打开。 他怕好似有什么要离他远去。 他再也抓不住,心里很不舒服。 他想上前去阻止。 但不能,那可是圣旨。 摄政王打开圣旨开始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以仁德怀天下,今闻镇南世子夫妇缘尽求离,朕心悯之,准其和离,钦此。” 姜昭昭磕了一个巨响的头:“臣女谢主隆恩。”起身接旨,他是真心感激皇上。 摄政王宣完旨后便回宫复命。 镇南侯府炸锅了。 沈知文拽着姜昭昭的手:“本世子自问不曾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非要如此绝情。 弃我们的情分于不顾吗,不过是娶了一位小妾,你非要闹的大家难堪吗?你就不能懂点事吗?” 姜昭昭:“沈知文,我是不是太给你脸了?” 有时候太装也很累。 姜尧一剑砍了过去,他早就按耐不住了,沈知文吓得松开了姜昭昭的手,转身躲开。 姜尧直接乱砍。 吓得一众女眷哇哇乱叫:“姜昭昭,你赶紧让他住手,快住手,你想落下个谋害夫君的罪名吗?” 说话之人正是沈老夫人。 也属她叫的最凶,砍的还不是她买的家具,砍了又怎么了。 姜尧也只追着沈知文一人。 最后还是姜国公出面:“尧儿,住手,去将你姐的嫁妆,全、部、搬、走。” 说的咬牙切齿。 这才制住了姜尧。 偏偏沈老夫人还在叫:“不许搬,嫁入了侯府嫁妆便是我侯府的,姜昭昭你好狠的心啊。 你就忍心看着婆母去死吗?你忤逆不孝,我要去告你虐待婆母。” 没了嫁妆他们以后可怎么活啊。 姜尧一剑砍在香案上。 桌子瞬间四分五裂:“你有种再给小爷说一句,是欺我姜家无人了?圣旨是皇上下的,你有本事去皇上面前哭,小爷还没听过贪图媳妇儿嫁妆的人家,你们这一家子脸可是真大啊!” 许嬷嬷和孙嬷嬷已将嫁妆装车,来了四五辆马车全都一股脑的拉走。 就连屋檐下挂的风铃杏雨也给薅、走、了。 一花一草一木都别想要。 “昭昭尧儿,回家。” 第9章 大花猫杏雨 姜国公一声令下,姜尧收回剑,祖孙三人乘马车离开了镇南侯府。 姜昭昭身边的小厮留了一句话:“世子爷,这座宅子是我家姑娘的,烦请你们七日后搬走。” 随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镇南侯府真是一群白眼狼。 身后是沈家众人的大哭大闹,如今也没人理会。 沈知文望向门口,她居然是真的想和离。 那三年前她又为何嫁给他。 她们不是两情相悦吗? 还是说她没办法,因为婚约在身的缘故。 江芸抱着儿子久久未曾说话,她想开口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说她是小妾,可她是陛下赐婚的平妻,虽然圣旨还未下。 在边关她们也是拜过堂,行过礼的夫妻。 今日的他江芸感觉很陌生。 好似不曾见过。 如此决绝。 还有婆母居然想要姜昭昭的嫁妆。 江芸抱着儿子独自回了月云居,他不想在前院听他们哭闹。 这宅子怕是也住不了几日。 她得早做打算。 姜昭昭回府后立刻将镇南侯府的宅子让牙人挂出去贱卖,一座五进的宅子姜昭昭原本买成五千两,贱卖三千两。 许多人都想来买。 那可是镇南侯府啊,离主街近,上朝也方便,有好几位夫人都动心了。 但还是没舍得买,银钱不够是其次。 主要是怕得罪镇南侯府。 还有一位镇北侯。 沈家的事他们都听说了。 最后越夫人找了过来,给国公府下了帖子。 刘伯来告知姜昭昭时,她正在清点嫁妆:“越夫人,怎么以前不曾听说过,难不成是这次回京武将的夫人?” “姑娘聪明,牙人那边派人来说她有意想买咱们挂出去的宅子,手头暂时没那么多现银,看她实在想买,这才说了国公府,估摸着是想过府和小姐商谈。” 姜昭昭拿笔划掉手中的账本:“那便接了,刘伯你去安排。” “好的,姑娘。”刘伯俯身退下。 “三千两还想讲价,这位夫人脸皮可真厚,要不是姑娘嫌那宅子晦气,三千两才不卖呢,三年前咱们姑娘可买成五千两呢!”杏雨抱怨道。 姜昭昭拿出笔在她脸上画了个大花猫,杏雨想跑没跑掉,被小姐按住:“你呀,总是这个性子,想什么便说什么,离了你家姑娘可如何是好。” 许嬷嬷在一旁偷笑:“杏雨,小心嫁不出去,你这嘴上没个把门的,要不是看你和小姐从小长大的情分,老婆子早把你打出去了。” “好啊,你们都欺负我。”杏雨顶着一张大花猫脸跺跺脚。 大家哈哈大笑,孙嬷嬷刮了她鼻子一下,“就属你淘气。” 嫁妆整理完毕,装入库房。 经过这么一闹,心情似乎也不是那么沉重了。 还以为姑娘会伤心,谁知她晚膳吃了三碗饭,见众人都盯着她。 还怪不好意思的。 姜昭昭问:“怎么了,是我吃的太多了吗?那我下次少吃一碗。” 实在是今日高兴。 天知道她有多高兴。 离开了镇南侯府,她感觉空气都是甜的。 第10章 老夫人 姜国公哈哈大笑:“哈哈哈哈,昭昭多吃点,祖父看谁敢说,把他们全打出去。” 能吃好啊,看昭昭也不像难过的样子。 第二日,天气不错,扶桑院一片祥和,这个时节还是些许冷,姜昭昭今日赖床了,没起来,不用站规矩的日子真好。 国公府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对方自报家门后刘伯报给了孙嬷嬷。 “江夫人,江芸的母亲?”姜昭昭掀开被子坐在床上问道。 “是的,姑娘,她在府外不肯走,刘伯没办法,将人请到正厅吃茶去,姑娘还是先去见见,总不好落人口实。” 孙嬷嬷拿起手帕给姜昭昭洁面。 姜昭昭漱完口问:“有说来做什么吗?” 真是好笑,她和这江夫人实在是八竿子打不着啊。 杏雨给姑娘梳头:“去了不就知道了,她姑娘抢咱们姑娘夫君,她好意思上门来,老虞婆。” “你呀,出去后可别乱说话,不然她出去还不知道怎么编排你家姑娘呢!等会我没让你讲话你不要乱讲。” 姜昭昭弹了她脑门一下。 “姑娘,痛。” 姜昭昭穿好衣裳:“痛就对了,走,去会会这江夫人。” 几人穿过抄手游廊来到了正厅。 见到了一位珠光宝气的妇人。 “失礼了,让夫人久等。”姜昭昭上前见礼。 江夫人坐在椅子上不曾挪动一步:“姜姑娘确实失礼。” ? 明白了,这老女人来找事的。 她只是客气一下。 你还当真了。 江夫人嗤笑:“姜姑娘真是好大的架子,让本夫人好等,听闻你去求了和离旨意,怎么是对我儿有什么不满吗?还是说容不下她。” 姜昭昭端起一盏茶,也不急着开口,慢悠悠尝了一口后才回:“不知江夫人今日前来有何指教。” 可惜了这好茶,下次不喜之人让刘伯上点难喝的。 江夫人继续怒斥:“指教谈不上,你如此善妒不敬长辈按理是要被休弃的,我一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总归镇南侯夫人对你如此好,你怎能如此不忠不孝,你若是个懂事的,就该备上厚礼上门赔罪。” 我可去你的厚礼,她真的好想扇她。 跟有病似的。 还未等姜昭昭开口,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真是好大的口气,威风耍到我国公府来了,你女儿不知廉耻勾引我孙女婿老身还未曾上门,你这没脸没皮的还敢上门来。” 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夫人杵着拐杖出现在了正厅。 只听“咚”一声,手中的拐杖重重一敲。 声音沉闷却让人不敢放肆。 姜昭昭想上前被老夫人一个眼神制止,她乖乖的坐在椅子上。 不敢说话,祖母生气了。 老夫人一头银丝梳的一丝不苟,深紫色的衣袍衬的人更加威严,端坐于正位,神色严肃,不怒自威,她虽年事已高,气场却不小,江夫人吓得手心都发汗了。 她怎么忘了国公府还有位在清修的一品诰命夫人, 便是趁她不在府中,她才敢前来。 如今却是被人抓个正着。 第11章 越夫人 面子上也过不去,江夫人赶紧赔笑:“老夫人误会了,我们家芸儿是陛下赐婚,和世子也是拜过天地,交换过庚帖的。” 姜昭昭翻了个白眼。 还陛下赐婚,她这和离的旨意都来了,你家女儿赐婚的圣旨在哪儿啊? 不过交换过庚帖? 那两人倒是瞒的好,三年硬是一点儿风声也没透露。 老夫人冷哼:“怎么你是当我姜国公府无人了,谁都能踩上一脚,还是欺老身的孙女不敢出言顶撞你这个做长辈的,如此行径,也配为命妇,未呈拜帖便上门,侯夫人真是好大的礼数。” 江夫人也生气了:“老夫人这话可就不太对了,妾身怎就不配为命妇,我家侯爷也是在战场上立了功,我这诰命也是皇上亲封,妾身此次上门也是念姜姑娘年幼,没人曾教导过她礼数,这才来指点几句。” 不过是一介孤女,有什么得意的。 能和她家芸儿比吗? 连个蛋都生不出来。 老夫人哼哼两声:“将她打出去。” 刘伯上前:“请吧,江夫人。”算是给她面子。 “请我上门还不来呢!”江夫人小声嘀咕,甩甩袖子走了。 刘伯翻了个白眼,谁请你来了,这不是你自己非要上门来。 还给他家姑娘寻不痛快。 江夫人还没走两步身后传来一阵惊呼:“老夫人,快来人啊,老夫人被江夫人气昏了。” 不会吧,她什么都没说呢! 江夫人脸色不太好,蹭了一鼻子灰走了。 姜昭昭上前:“祖母喝茶,孙女亲手泡的。” 当然不是她泡的啊! 刘伯泡的,她说是她泡的便是她泡的。 谁敢说什么。 “去祠堂跪下,我进宫回来再收拾你。”老夫人不看她,“孙嬷嬷你亲自看着,她若是敢跑,老身打断你们的腿。” 姜昭昭立马认怂:“祖母我现在就去。”好的很。 每次都来这招。 祖母她是真的会打,这招她能用到何时。 一把年纪了还拎不清…… 老夫人前脚刚出门,后脚越夫人便来了,姜昭昭还不曾走。 刘伯将人请了进来。 一位妇人带着一位婢女,瞧着年纪不大。 但眼底的沧桑却是掩不住的,疲惫,在硬撑,这和她刚入镇南侯府时没什么两样。 姜昭昭见礼:“越夫人安好。” “不敢当。”越夫人将昭昭快快扶起,待两人坐下后才缓缓道来:“姜姑娘实在对不住,妾身本不该找上门,但那宅子我实在想要的紧,冒昧打扰对不住了。” 姜昭昭问:“夫人可知那宅子原先住的乃是镇南侯府一家,你确定想买。” 越夫人心急道:“我确实是想买的,妾身也不和你拐弯抹角了,夫君此次回京本是要封赏的,但这赏赐一时半会也还未曾下来。 如今我手里没这么多现银,我打听到姑娘原先是花了五千两银子,我也不好叫你吃亏。 我婆母和二叔三叔一家人都上京来了,我手中现银只有二千两,我的意思是我还是按原价给你,后面我在补姑娘你三千两,姑娘可否对外说是妾身租的。” 第12章 姜姑娘,我信你 “上京城多的是人买我的宅子,你知道一座五进的宅子有多难买吗。”姜昭昭放下茶杯看向她,她没说实话。 越夫人咬咬牙:“姜姑娘若是不信我现在可以给你三千两银子。” “既有三千两,你为何不直接找牙人,偏偏找上我。”姜昭昭看不懂她了。 见她眼底的纠结,似有难言之隐……也不好过多询问,事后去打听打听。 “姜姑娘,我实在没办法,我的夫君此次回京受封,有位官家小姐要做夫君的正妻。 夫君已经请皇上赐婚,但夫君哪有那么多银子,还带了一大家子上京,如今都盯上我了,我还有位才两岁的女儿,我不能不为她打算。” 姜昭昭的嘴角都快压不住了。 别家的伤心事她不能笑,怎的回京的将军一个两个都要赐婚。 这越夫人也实在惨,夫君娶妻她还要出银子。 他们这是商量好了娶妻吗? 正妻下堂另攀高枝。 “你想如何?”姜昭昭问。 “姜姑娘,是这样的,我出五千两你把宅子卖给我,对外称是我租赁,租赁期间我在另付你五十两一个月,现在就可以签字画押。”越夫人想了想,还是先付五千两。 “你为何找上我?”姜昭昭问。 “可能同病相怜吧,侯府之事我也是上京后才知,原来沈将军是有正妻,他在边关时从未说过,想来姑娘也是个明白人,不然不会这么快和离。” 她这才和离不到两日,你这都知道了? 不过也对。 那日闹的动静实在大。 尧儿都快把侯府大门给拆了。 姜昭昭让刘伯准备契书,两人签字画押。 这么算起码没亏,看了她一眼。 又是个命苦的。 越夫人想的是以后给女儿当陪嫁,她这辈子算是毁了。 从正妻变妾室。 她不能让女儿抬不起头来。 越夫人当即拿出五千两银票:“这契书和地契暂且交与姑娘保管。”看出了她想说什么,“姜姑娘,我信你。” 她拿着签好的租赁文书从偏门离开了。 姜昭昭老老实实的去祠堂里跪下,孙嬷嬷给她拿了五六个蒲团:“姑娘,你先垫着,等下老夫人回来了我在藏起来,放心,许嬷嬷和杏雨在外边看着呢,没事的。” 还是孙嬷嬷好,跪着膝盖都不疼了。 祖宗们对不住了啊! 你们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小女子计较。 也不知道祖母去宫里干什么。 皇宫御书房。 “命妇姜白氏见过皇上。”老夫人上前就行了一个跪拜大礼。 楚皇和摄政王是真快炸毛了,走了一位姜国公。 怎么这老太太也来了。 她可是比姜国公更可怕的人。 姜国公最多抽他们手心,白老夫人那是真打啊! 一点儿也不手软,楚皇和摄政王进军营时还是白老夫人带的他们。 老太太不是去灵安寺清修了吗? 什么时候回来的。 怎么没人说一声。 楚皇一下从龙椅上跳起来:“老夫人快快请起。”又来一个,这白老夫人不会是想来揍他吧! 转念一想不对啊! 他如今是皇帝了,谁敢揍他。 白老夫人拱手:“皇上,命妇有个不请之请。” 第13章 嬷嬷你好眼光 楚皇二话没说:“朕答应,您说朕现在就拟旨。” 就算是把赐婚圣旨收回来,咬咬牙也认了。 他是天子,谁敢说什么。 砍他的脑袋。 “给我孙女姜昭昭和摄政王赐婚。” “啊?什么?”两眼问号,楚皇怨悠悠的看了一眼皇叔。 你什么时候搞定了昭昭妹妹。 没告诉他啊! 楚皇抬头:“昭昭同意吗?” 白老夫人想都没想便回:“同意。” 一旁的摄政王眼睛都亮了。 昭昭也喜欢他。 赐婚圣旨楚皇写的满满当当,若不是没地方了,他还想写。 “王大伴,去宣旨。” 白老夫人跪下谢恩:“多谢皇上。” 待老夫人走后,楚皇立马上前指着皇叔鼻子嘲讽:“君时景,我就说你当初喜欢昭昭,你死活不承认。 让你把人抢过来,你非遵循什么君子之道,顾忌人有婚约在身,好了心爱之人成别人的,你躲到朕的御书房来哭干什么。 人这才和离几天啊,你就忍不住了,还把人老夫人请出来了,你能耐啊你,亏的我前两日还想让母后撮合你俩。” “你是不是找死。”君时景笑眯眯。 白老夫人可不是他请的,他也奇着怪呢。 楚皇可不怕他:“朕可是天子,你敢动我,不过昭昭可不见得喜欢你。 我看你刚眼神都亮了,你又想多了吧,人昭昭小时候就不喜欢你,你这是强娶豪夺。” “闭嘴。” “你还不让人说,朕让人去把王大伴追回来,人肯定还没到国公府。”楚皇招呼着就要喊人。 被君时景一把捂住嘴。 白老夫人去了太后宫里告状。 从太后宫里出来后又去了皇后宫里,这才打道回府。 姜昭昭没等来祖母的训斥。 等来了赐婚圣旨。 她没听错吧。 孙嬷嬷上前将王大伴拉到一旁,塞了一包银子给他,低声询问:“陛下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家姑娘刚和离,怎么又赐婚了。” 王大伴知道她是从宫里出来的,也多说了两句:“你们府上的老夫人亲自到宫里求的旨意,您还是问问她。” “多谢。”孙嬷嬷将人送走后回来看见姑娘躺在椅子上哀嚎。 “完了完了,本以为脱离了狼窝又掉入了虎口。”这是要整死她啊。 “嬷嬷你说我学祖母去清修如何。” 孙嬷嬷赶紧呸呸呸:“姑娘这话可说不得啊,要我说啊,镇南侯府自然比不得摄政王府的。” 说句大不敬的话。 孙嬷嬷压低了声音,足够两人听见:“摄政王是先帝最小的儿子,你嫁过去不用伺候公婆,没有烦人的小姑子,也不会有人给你立规矩,不会有人敢为难你的,这再好不过了。” 孙嬷嬷这么一分析。 昭昭觉得甚为有理:“嬷嬷你好眼光啊!回头赏你十两银子。” “多谢姑娘。” 杏雨叉腰:“姑娘偏心,都不赏我们呢,只赏孙嬷嬷,是不是啊许嬷嬷。” 许嬷嬷上手拔了杏雨头上的簪子:“是啊!这簪子配我这老太婆正合适,小姐赏你的还少呢,这就吃味了。” 第14章 江氏被罚 “哈哈哈哈哈哈哈。” 杏雨追着许嬷嬷跑,两人也相差不大,竟没让杏雨追上。 许嬷嬷丈夫死了,她便一直守寡至今,也不曾在找过。 就这么一直跟着她。 杏雨是练武之人,怎么会追不上呢!不过是逗小姐开心。 姜国公府欢声笑语,镇北侯府却一片阴郁。 太后身边的张总管带了旨意。 江夫人及一众奴仆跪下接旨。 张总管打开圣旨开始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臣妇柳氏,公然辱骂摄政王妃,言语粗鄙,对一品诰命夫人不敬,且有不敬皇室之举,其言行无德,今撤柳氏四品诰命夫人之封,令其归还诰命服,于礼部登记在册,钦此。” “臣妇接旨。”柳氏战战巍巍的接过圣旨:“看赏。” 张总管避开了,这银子他可不敢收:“江夫人还是快将诰命服呈上来,咱家也好回去有个交代。” 江夫人勉强扯出一记笑容:“公公稍等。” 不敢怠慢。 很快诰命服便被取回。 张总管拂尘一甩:“咱家告辞。” “公公慢走。” 柳氏笑容一收,面目狰狞,都是姜昭昭那个贱人。 让她女儿做妾不说。 如今还让太后收回了她的诰命,她何时辱骂过摄政王妃。 不曾听说过摄政王娶妻啊。 太后身边的人前脚刚走。 皇后那边又派人来:“江夫人,皇后娘娘命我等来教教江夫人规矩,这上京城贵人多,也好叫江夫人日后莫惹人笑话。” 规矩规矩,她今日除了去过姜国公府,再不曾去过别处。 她一个落魄的国公府。 怎么能让太后和皇后两方出头的。 听闻太后和皇后还不和。 这件事却是出奇的达成一致。 姜国公府。 姜昭昭老老实实的跪在祠堂,老夫人坐在身侧。 目光暗悔:“昭昭,你说若是当初我不逼你父亲去边关,他和你母亲是不是就不会死,还有你大哥也不会到死都在恨我。” 姜昭昭没说话,不想搭理她,烦。 因为她觉着父亲一定是怪她的。 还有大哥也是。 老夫人这一辈子都要强。 自古忠孝难两全,可是父亲忠孝两全,她不曾见过父亲母亲。 只从嬷嬷的口中听说过。 母亲即将临盆之际,边关急报,祖母带着父亲上了战场。 后来,父亲战死了,母亲听闻噩耗,受了刺激,生下了她和尧儿便撒手人寰。 那是武将的宿命,她无法回答祖母。 姜昭昭承认,祖母是疼爱她的,但她也对不起父亲母亲。 更对不起大哥。 不然祖父这么多年不会不见她。 她也不会去灵安寺清修。 明明有那么多武将,后来为何又非得让大哥去。 她只记得她哭着拉着大哥的手,大哥让她别哭,说回来给她买糖葫芦,可她再也没等到。 如今她二十了,还是没有等到。 甚至连哥哥的遗骸也未能等到。 “昭昭,祖母希望你这辈子平平安安。”老夫人看着祖宗的牌位出神。 他的儿子,孙儿都死在了边关。 她这个老婆子还活着。 第15章 姜姑娘请 “祖母,昭昭谨记。”姜昭昭回道。 老夫人没在家过夜,她又回了灵安寺,大概是良心不安。 内心不愿面对吧! 其实昭昭内心也是怨她的。 是祖母非要和镇南侯府订下婚约,若不是祖母,当初她怎会嫁去镇南侯府。 当初老侯爷战死,侯府摇摇欲坠,她嫁过去就是填补侯府的窟窿。 再加上老侯爷在世时对她也还不错。 沈知文拿出婚书到国公府。 发誓不到四十绝不纳妾,她便嫁了,还未等到成婚那天。 沈知文去了边关。 留她一人面对镇南侯府。 开始那一年里,每隔一段时间她都会收到家书,后来他不再写了。 她也不问。 若问她对沈知文有爱吗? 大概是没有的。 全当还了老侯爷的恩情。 昭昭在祠堂跪了一夜,明明以前最不爱被罚跪了,好在姜尧过来陪她。 两人说了不少话,也没那么难过。 期间祖父也来了:“你祖母真是糊涂,当初她若是答应,哪里还会有这些事。” 总不能自己没得到的,便舍弃了孙女。 姜昭昭第二日在家躺了一天。 虽有孙嬷嬷那六层垫子,但跪一晚上也实在痛。 第三日姜昭昭又想赖床,又有人找上门。 她起床气一下就上来了:“谁啊没礼貌,不知道先递帖子吗,接了吗就来,有毛病似的。” 许嬷嬷推门进来:“姑娘,是镇南侯世子,他在门外站了许久,撵他也不走,门房瞧着不太好,怕左邻右舍说闲话,这才请了进来。” “要我说,就该一棍子打出去,他也就逮着二哥儿和老太公不在家,若是二爷在,早就一剑给他砍出去了。”杏雨端着水盆走进来。 “让他等着,派人去将尧儿叫回来,砍死他算了。”姜昭昭捂住被子继续睡。 “姑娘,可别睡了,摄政王在府外等你,约你去灵安寺赏花。” 姜昭昭听的实在烦:“让他滚。” 不对,等等,摄政王? “让他等着,我马上就好,他也没递帖子吗?” “姑娘,前儿傍晚递过来,那时你在跪祠堂,太晚了没告诉你。” 姜昭昭被孙嬷嬷挖了起来。 开始给姑娘梳妆打扮,今儿可得好好装扮一番。 杏雨给姑娘描了一朵桃花钿。 脸颊铺上一层薄薄的粉。 选了一对珍珠耳环,梳了百花髻,一袭娟纱金丝绣花长裙。 裙摆层层流叠,如潺潺流水般灵动。 腰间天青色披帛。 缓缓走来,宛如海棠醉日。 摄政王此刻见她掌心都出了一层薄汗。 姜昭昭持扇行礼:“臣女见过王爷。” 一声王爷将他唤醒:“免礼,姜姑娘请。” 摄政王今日一袭月白色长袍,腰间挂着一枚翠竹节玉佩。 姜昭昭扫了一眼。 总感觉那玉佩好似在哪儿见过,真丑。 姜昭昭敢肯定,他在装,往日他的形象可不是如此。 只穿黑衣,那白衣显得他更黑了,姜昭昭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三年前。 两人各自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朝城外灵安寺而去。 第16章 本王的心上人嫁人了 一上车,杏雨就激动的不得了:“姑娘,看到了吧!摄政王刚看你那表情绝对是被你迷住了,我的手艺你放一百个心,保证拿下他。” 另一边,摄政王紧张的语无伦次:“阿福,我刚刚会不会太失礼了,昭昭会不会觉得我太轻浮,我等下是不是不应该直视她的目光,我……” 阿福倒茶送上前:“王爷,冷静。” 至于吗,咱们以前是没见过女子吗? 看给你紧张成啥样子了,人姜姑娘指不定在马车上如何笑你呢! 他刚刚可是见那她那丫鬟都快憋不住笑了。 姜昭昭闻言问:“我听说摄政王曾经有一位喜欢的女子,他这次从边关回来不曾带回来吗? 你说他这次约我出来是不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好让我做好王妃的本分,别惹事。” “不能吧,没听说过摄政王有喜欢的女子啊,姑娘你从哪儿听来的,我看他刚看你的眼神不像啊,他肯定喜欢你,不然这赐婚他怎么不拒绝。”杏雨不信。 灵安寺不远,半个时辰便到了。 姜昭昭下了马车,杏雨给她戴了一顶惟帽,遮阳的。 四月的天气虽不热。 但姜昭昭是个娇气的。 她不愿意晒太阳,杏雨也没问,只是一双大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不是,姑娘。 我们走这么慢做什么。 平日里咱俩不是三五步就跨上去了。 摄政王一步三回头,怎的她今日走的这般慢,那日上香她不是跑的飞快。 三年前的她不是这样子。 还是说侯府三年将性子也磨掉了。 两人各怀心思。 终是到了灵安寺,来都来了,姜昭昭自然是拜了菩萨,燃了香,不佑她,只愿亡人归故里。 两人去了后山凉亭,那里有专供香客休息的茶案室。 姜昭昭让人将茶案搬到了最大的那棵桃花树下。 开始煮茶,杏雨和阿福站在不远处。 让两人有单独说话的空间。 “王爷今日约我出来可是有事?若是婚事上有需要我配合的尽管言语,或者你有想娶的妾室也可告知于我……”姜昭昭问。 君时景打断了她:“我此生不会纳妾。” 这话姜昭昭是不信的。 父亲那么爱母亲的人,也纳了一房妾室还在母亲前头生下了大哥。 相信男人的鬼话……不如相信天上会掉银子。 “王爷不用说假话,曾听闻王爷有一心上人,若是王爷有意,纳进府也没关系,我又不是那善妒之人。” 君时景追问:“本王的心上人嫁人了,既不善妒那你为何要和离,你爱沈知文?” 据他所知他和那沈知文并无感情。 只是她祖母为她定下的婚约,侯府落难,她义无反顾的履行婚约。 还是说在边关沈知文那一封封家书打动了她。 姜昭昭递给了他一杯茶:“他答应我不到四十不纳妾,他离家这三年我照顾他家人三年,也算全了老侯爷的情谊,两清了,至于爱不爱的,我想我还是更爱金子。” 君时景听到的。 她只是因为老侯爷才嫁过去的,并不爱他,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说了半天还是不知道心上人是谁。 第17章 我有事问你 虽说以前是认识的,但姜昭昭那点小心思早就卸下了。 对,没想法了已经。 他的年纪都快而立之年了。 摄政王今年二十七,姜昭昭二十。 旁人这个年纪孩子都在满地跑了,一时之间没什么话题可聊。 纯纯赏桃花,她算是体会到了和相亲对象相顾无言的感觉了。 怪尴尬的。 快午时,两人去了临江楼。 要了一间靠窗的雅间。 里面放了两张百灵台。 “王爷吃什么。”姜昭昭将食单递了一份给他。 对堂倌道:“要一道红油云丝,香煎豆腐,笋辣羹,云雾肉,三凤桥排骨,五味杏酪鹅,桂花糕,凤梨酥,再来一壶梨花白送到姜国公府,先做这一份先送过去。” 姜昭昭怕祖父被沈知文那小子气的在家吃不下饭。 堂倌连连道是。 杏雨追了出去,把堂倌拉到一旁:“以后镇南侯府过来吃饭不再赊账,稍后你把欠条都给我,这次姑娘一起把账平了。” 堂倌点头去告诉掌柜。 东家总算想通了,就不该给那群没良心的饭吃。 凭借老侯爷的那点恩情。 迟早得把他家嚯嚯完。 姜昭昭这边菜也点完了,上菜速度之快,饿死她了。 使劲扒拉碗里的饭。 差点没站起来夹菜,饿死她了。 杏雨和阿福在旁边的一桌可没这么多讲究,特别是阿福。 跟个饿死鬼投胎一样。 杏雨怀疑王府是没给你饭吃吗? 不至于吧! 看他都快感动哭了。 杏雨哪里知道,王府的厨子做饭那叫一个难吃啊。 偏偏王爷那个变态喜欢。 摄政王一脸好笑的看向她,不装了呗,还是记忆中的那个姜昭昭。 姜昭昭咳嗽两声缓解尴尬。 用公筷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在他碗里:“吃吗?”快发火啊,发火走人啊你,你不是最讨厌吃青菜了吗。 “吃。” 这就对了,嗯? 君时景拿起筷子吃了起来,见鬼了,姜昭昭记得小时候她夹了一颗青菜在他碗里。 他那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 饭毕,姜昭昭打包了几碟点心。 示意他不用送。 她自己回府。 君时景目送她离开,这才上了马车往摄政王府的方向而去。 马车停稳后,姜昭昭扶着杏雨的手跳下去。 哪知沈知文等在国公府,不是,怎么还在大门口啊! 真倒霉,这哥还没走啊! 早知道巡店去了。 不回来了。 沈知文在国公府等了一上午,也没等到她,府里小厮说她出门了。 他不信,到了午时倒是也备了饭,他没脸在待。 出门正好遇见姜昭昭回府。 沈知文走了过来:“昭昭,你过来,我有事问你。” 杏雨拦住了他上前的步伐:“世子有事进府说,别上前,免得冒犯我家姑娘,坏了姑娘轻誉。” 他点点头,进府说也好。 外面一时半刻也说不清。 姜昭昭提着食盒去了正厅,随手把食盒给了孙嬷嬷,这才坐下。 今日她极美。 倒叫他一时失了神。 沈知文迫不及待问道:“我听说你要嫁给摄政王。” 姜昭昭打量了他一眼,回道:“是。” 第18章 来人送客 “你是看不上镇南侯府所以想另攀高枝?我不过是娶一妾室,你就如此容不下,往后摄政王可不止你一位王妃,你难不成也要同他和离。” 他大抵是忘了。 不是她不让她娶妾身。 姜昭昭不妨提醒他:“世子殿下,当初我们俩的婚约我本是不愿的,是我祖母强行定下婚约,六年前,老侯爷战死。 念你还在丧期我并未退婚,三年前,你拿着婚书到了国公府,你们镇南侯府撑不起门楣,没有主事之人,我认了嫁给了你。 你亲口对我祖父承诺不到四十不纳妾,你也知道你们镇南侯府是什么光景,连你母亲的药都买不起,我进府后你便出征。 你母亲的病我找人治好,你家的田产铺子我找人经营,如今你到我府中是想干什么?” 沈知文被说的无地自容。 那些他不愿意想起却不得不承认的事情,祖父死后。 没多久家产便被败的所剩无几。 他拿着婚书到国公府。 没想到昭昭真的嫁给了他,那时他是高兴的,可直到他在垂柳城遇到了江芸。 她不一样。 他从未见过上战场的女子,除了白老夫人,她是第一个。 他仰慕她,他们是战友亦是恋人。 直到后来有了孩子。 他才慌了,他不曾告诉江芸他有妻子,三年的时光让他忘记了远在上京城的发妻。 直到边关大捷,摄政王班师回朝的那一刻。 一路上他都在愧疚。 直到他回京见到父亲母亲,她们都很好,头一次他生了退缩的念头。 “世子还要待到何时,来人、送、客。” 姜昭昭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拉了回来,沈知文看了过去。 一如三年前娶她之时,他是真真动了心的。 他以为他们是两情相悦。 刘伯将人送了出去,还淬了他两口。 没脸没皮,还好意思来。 姜昭昭丝毫是不受他的影响。 回了扶桑院:“把点心拿去大家分分,这次带的不多,尝尝鲜。” “多谢姑娘。”说话之人叫杏花,孙嬷嬷刚提上来的一等丫鬟,后厨张嬷嬷的女儿,准备日后陪嫁去王府的。 “祖父和尧儿呢?” 许嬷嬷回道:“老太公一直未曾回来,二爷好似去武馆了。” 杏雨给姑娘将钗环卸下,换上一条清爽的衣裙。 几人坐在院里的桃树下,杏雨找来话本子念。 孙嬷嬷一脸怒气的进来:“姑娘,那镇南侯府的姑奶奶上门来了,指名要见你。” 姜昭昭也生气:“就说我睡了。” “我是这么说的,可那姑奶奶不依不饶,咱们府上也没个主事的,她在正厅等着,死活不走。”孙嬷嬷叹气。 杏雨话本子一合。 学着姑娘平时的语气,深吸一口气:“莫生气莫生气,气坏身子无人替。” 一脸笑嘻嘻的跑到姜昭昭面前:“怎么样,姑娘,我学的像不像。” 院里的人都逗笑了。 姜昭昭在贵妃椅上翻了个身,眼角也止不住的笑意。 先晾晾她。 想都不用想。 姜昭昭知道她是来要银子的。 “告诉她,我睡了,孙嬷嬷你去应付她,她若非要闯进来,让女使将她拦下。” 第19章 阿姐我错了 孙嬷嬷笑着出去了。 打发这种没脑子的,她懂。 杏雨接着念话本。 杏花在一旁给姑娘剥杏仁,许嬷嬷也出去了。 姜昭昭在贵妃椅上眯着了,待她醒来,天都快黑了。 “什么时辰了?” “姑娘,日夕了,太公回来了,让你醒后过去见他。”孙嬷嬷手上端了一碗甜汤。 孙嬷嬷一脸笑意:“姑娘你是不知道,我刚出去传话,二爷就回来了,让人将那姑奶奶撵出去了,她是片刻不敢待,二爷拿剑吓唬她呢。” 姜昭昭喝完甜汤后在杏雨的伺候下更衣。 这才往正厅去。 见她一到,姜尧立马起身:“阿姐,快来再热这菜不好吃了。” 姜昭昭过去坐下。 一看还是她中午叫的菜,正好:“祖父,找我什么事啊!” 姜公倒了一杯酒:“皇上让我做太子帝师。” 姜昭昭一愣,脱口而出:“皇上要立太子了?他才三岁啊!” 当今陛下,后宫只有皇后一人。 皇后有一子一女。 陛下他是一位合格的君王也是一位合格的丈夫。 为了皇后扛住了不少压力。 其中少不了摄政王的帮助…… 听闻从前那些建议皇上选妃的大臣,摄政王塞了不少人到他们的后院。 一把年纪了还被御史台参了一本。 直到皇后生下皇子,声音渐渐少了,但还是有一些老顽固不死心。 “祖父答应了。” 姜尧倒了一杯酒,一口干掉:“祖父,我们都支持你,改日让百草堂的乌神医给你调理调理身体,免得你被太子气死。” “你个兔崽子,你给老子滚。” 太子能有你气人。 姜尧嘿嘿一笑:“啊疼疼疼疼疼……阿姐我错了,错了错了。” 先求饶准没错的。 不然他的耳朵还要不要了,阿姐每次都只会这招。 姜昭昭捏住他的耳朵,院内丫鬟们脸撇到一边偷笑。 二爷每次都欠揍。 姜国公一脸笑眯眯,这才是他的昭昭啊! 对视姜尧那张脸。 立马黑着一张脸。 臭小子,一点儿也不可爱,没昭昭暖心。 姜昭昭松开了他,暂时安静。 姜尧痛的呲牙咧嘴。 “昭昭你和摄政王的婚事……”姜国公不免担心,夫人居然趁他不在跑去求了一道赐婚旨意,唉。 “祖父别担心,挺好的,反正嫁谁都是一样,摄政王那个人你是了解的,小时候可挨了你不少揍。” 姜国公一想也是,君时景那小子。 别的暂且不说。 人品最是贵重。 一连五日无事。 这天,姜昭昭突然想到是不是该收宅子了,问了许嬷嬷:“镇南侯府那宅子他们搬了吗?” “牙人那边派人来说,他们不肯搬,这都按原先约定超一天了,今日若在不搬,他们便要报官了。” “上次那位越夫人有说现在要住吗?她这银票还给我了,那位越夫人是哪家的。”姜昭昭继续问。 许嬷嬷道:“是明威将军赫连迟的正妻,我有位侄儿的媳妇家的小舅子的兄弟的兄弟在赫家当差。 听说那位越夫人是赫连迟还未从军前娶的媳妇儿,前些日子吏部侍郎家的四姑娘托人打听,叫赫家老太太知道了。 嚷嚷着要休妻娶官家小姐,但他们家又拿不出聘礼来,估摸着想打越夫人的主意,让她拿聘金出来。” 第20章 三房要分家 姜昭昭赞叹:“许嬷嬷你不愧是后宅消息最灵通的,这都打听的出来。” “那是,我人脉广着呢!姑娘你还想听哪家的,我都能给你打听出来……” 镇南侯府。 三房都到齐了,沈老夫人端坐在正位。 还端着她那副威严:“芸儿,可有找到合适的宅子,牙人派人来说了,今日是最后一天。” 说到这沈老夫人不经想起了姜昭昭。 她可真该死啊!连宅子都不让她住了,满上京谁有她过的憋屈。 居然连宅子都不知道送给她。 贱人。 江芸抱着儿子,一脸愁容。 她未曾想到,堂堂镇南侯府,勋贵世家竟然破落成这样。 账上的银子居然拿不出一万两来。 江芸黑着脸回话:“母亲,宅子早就找好了,只是住不下这么多人……” 她是有钱,但她凭什么拿出来,婆母天天不是要吃燕窝就是要吃鹿筋。 还顿顿要吃临江楼的百花宴,一桌就要八十八两,屁钱没有。 真是一点儿也不亏待她那一张臭嘴。 怎么不吃死她。 还没几日,江芸是真不想伺候她,也不知道这么多年姜昭昭怎么受得了她的。 沈知文今日休沐在家。 陛下封他为定远将军,正五品。 只听沈知文道:“我的意思是不如把这宅子买下来,这么多年大家也都住习惯了,父亲母亲你们的意思呢?” 沈侯爷当然也是这么想的,想买但问题是谁掏银子。 以前昭昭在的时候她们怎会操心这些。 二房三房的只是坐着,不发表意见,倒是三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正好叫沈知文看见了:“三叔母,你有何高见?” 离氏说:“分家。” “你疯了?”沈老太太率先叫了起来。 三夫人站起身:“正好知文也在,分家,你们的光我们一点儿也不沾,现在就请族老开宗祠分家。” 沈侯爷开口呵斥:“沈堽,管管你媳妇儿,说什么疯话,怎么能分家,分家后你们住哪儿。” 沈堽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你管老子住哪儿,我媳妇儿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今儿这家是分定了,老子一年往公中交多少银子,如今昭昭走了,连吃食都克扣我媳妇儿的,你们大房好样的,反正父亲母亲不在了,这家早就该分了。” 大哥会有那么好心? 他是怕分家后没银子,起码他这个弟弟目前还是有点用的。 沈堽那话就差没指名道姓说江芸克扣各房的吃食紧着老夫人那边用。 二房是不打算分家的。 他们分家后是真没法活,三弟只需养三弟妹一人,他们又没有孩子。 不像他们,拖家带口的,连个院子都租不起。 况且当初说过谁袭爵便要将养兄弟姐妹。 也只有三弟那个傻的,要分家。 大哥那俸禄每月省省还是能过的,不过日子过的苦了点。 家中还有些田产铺子,怎么就不能过了。 大嫂那个败家的。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沈知文出来劝架:“三叔,怎么就到了要分家的地步了,这不是商量房子的事情……” 第21章 赫家老太太 沈堽可不是昭昭那个好脾气,当即怒斥:“你给老子闭嘴,这有你说话的份儿?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老子可不会出门打仗三年,回家带回一个女人和娃娃,老子看你到不像是去打仗的。 怕不是去逍遥自在的。” 这话说的沈知文脸上青一阵紫一阵。 最后吵来吵去到让三房分了家,这房子的问题还未解决,最后不欢而散,没人相信牙人那边真的敢报官。 第二日真让人给围了。 赫连家的老太太前去报官,没人认识她,但认识她身后的赫连迟,一听是镇南侯府。 衙役不禁一愣,这老太太是疯了不成,那可是侯府,你一初入上京城的老妇怎敢得罪,怎么也不至于报官。 你们坐下谈不行吗? 老太太坚持非要上门把人抓起来,管事的没法子,这才派了几人,赫连将军自己未曾阻止,那么也怪不得他。 你家老太太不清楚,你这个当儿子的也不知道劝一劝。 反正要怪罪跟他没关系,他是劝过的。 一位脚下生风的老太太带着几名男子,身后还有几名衙役朝着镇南侯府而去。 一看这阵仗,不少看热闹的百姓也跟着一起去。 管家来报:“世子不好了,咱们让衙门的人给围了。” 年过半百的老太太中气十足,嗓门大的很:“官爷,就是这家人,霸占我家房屋,我儿媳儿善良,宽限你们两日,怎么还不想搬走?” 以老太婆为首,身后还跟着几位男子,看衣服不像是富贵人家。 但沈知文认出了里面的一人:“赫连兄?” 赫连迟不好意思的站出来,他知道这是镇南侯府,此刻也只能装作不知道:“沈老弟?这是你家房子?” 沈知文僵硬的点点头:“你们家租的?” 老太太上前一步:“识趣点赶紧搬,知道我儿媳妇是谁吗?她可是吏部侍郎家的四姑娘。”那可是官家小姐。 “啧”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声。 “那老太婆是疯了吗?” “那可是镇南侯府啊,老侯爷虽说不在了,但也容不得她如此放肆啊!” “这不是打镇南侯府的脸嘛。” 因百姓离的较远,老太太是没听见的,但沈知文和赫连迟乃习武之人,自然是听进去的。 沈知文脸色一沉:“赫连兄,在宽限一日,我们家已经找到宅子,今日就搬走。” 沈知文能拿他世子的身份强行压下,但牙人那边说宅子已经卖出去了,对方出价五千两。 府中凑一凑是能拿出来。 但芸儿不想出。 三叔一家昨日已经搬走,拿走了不少现银,现在凑齐五千两根本凑不出来,除非动芸儿的嫁妆。 但哪有男子动女子嫁妆的,那是会被天下人耻笑的,他不得不妥协。 赫连迟拽走了他母亲,他早说不急不急,现在得罪了侯府,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更何况他们还是战友。 姜昭昭躲在马车里看了一场热闹,到见识了那位老太太的厉害,只一眼,她便知道。 第22章 多和杏花学学 是位比沈老夫人更难缠的。 那位越夫人的日子比想象中的还要难过,一家子的吸血草。 姜昭昭放下帘子:“走去老金楼。”去查查账本,顺便打一批钗环首饰。 又要成婚了嘛。 她这也算是二婚,实在是委屈了摄政王,以后他若是纳妾她一定不会反对。 马车停下,姜昭昭刚要上楼,被人叫住了:“嫂嫂,好巧你也在啊!” 沈悦小跑过来:“嫂嫂,我看上了一批首饰,你让人打包送到府中,这儿的人也太不懂事了,说什么嫂嫂吩咐往后我来可就得给银子,嫂嫂最疼我了,怎么会让我给银子,是吧嫂嫂。” 这坐金楼是姜昭昭的,沈悦一清二楚,是祖父当初给她的陪嫁。 这些年,她拿走了不少首饰。 杏雨刚想张口骂这个没脑子的蠢货,姜昭昭伸手拦住她。 姜昭昭道:“未曾听闻王爷有妹妹,你是哪位公主?” 沈悦急了,什么王爷公主的:“嫂嫂,我是沈悦啊,镇南侯府的沈悦。” “哦,关我什么事?”姜昭昭转身就走。 “姜昭昭,你不是喜欢我哥哥吗?你连首饰都不愿意送我,你就不怕我哥休了你吗?”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一楼的客人全都能听见,看向了姜昭昭。 说她不是故意的,姜昭昭都不信,杏雨都快气死了,偏偏姑娘还拉住她,不然她早上去给那沈姑娘一拳。 杏雨那拳头,昭昭怕一拳给人囊死。 找她赔钱可不好。 姜昭昭笑道:“沈四姑娘,陛下早已下旨我与你哥和离,如今我是未来的摄政王妃,你一口一个嫂嫂叫的好听,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吧? 哦~你当然知道,你只是看上了这些首饰不想给钱,故意的~毕竟你从前在这老金楼拿过不少首饰,可是一分钱也不曾给过。 你头上戴着的并蒂金莲步摇,身上穿的翡翠烟箩裙,哪一件不是我送你的呢?” 沈悦一脸不高兴,不就几个破簪子嘛,几件你不要的衣裳嘛。 “你不就是想抛弃我哥另攀高枝吗?你早就筹谋好了吧!”沈悦一脸怒气的瞪着她。 “那又怎样,我就是看不上你们镇南侯府,当然老侯爷除外,你有本事你也去攀,来人将她给我轰出去,以后老金楼的首饰不准卖给她。” 姜昭昭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转身上楼,沈悦还想挣扎,被人撵出去了。 “姜昭昭,你算个什么东西,呸,我还不来买呢!”姜悦骂骂咧咧的走了。 关上门,杏雨一脸郁闷:“姑娘,你怎么不让我上去揍她。” 姜昭昭揉揉她的头:“傻丫头,被人说两句又不会怎么样,你动手就是我们仗势欺人了,你多和杏花学学,下次出门把杏花带上,她骂人可比你厉害多了。” “今儿该你看账本了。” 杏雨认命的过去坐下,账本账本,她一个小丫鬟姑娘怎么老是逼她学这些,还不如让她去打架呢。 耷拉着脑袋,认认真真的看起账本。 第23章 以后叫我皇婶 姜昭昭坐在一旁画首饰的花样图,这次先做三批吧! 她都能想象到老金头要冒火的眼神了。 两人忙到快天黑,“咕噜咕噜”肚子饿了,春日的夜色,一轮孤月高悬夜空。 上京城的夜市格外的热闹,推开窗,老金楼能看见若有若无的烟火气,上京城是不宵禁的。 许久不曾逛过夜市了。 自从嫁人后,她不是在伺候老夫人,便是琐事缠身。 如今倒是格外怀念以前无忧无虑的日子。 姜昭昭关上窗户,直奔桌案:“杏雨,走我们去逛逛夜市。” 杏雨也好想去,放下账本说道:“好呀。” 主仆二人未乘马车,步行而去。 夜晚的上京城,灯火通明,小贩的吆喝声格外动听,姜昭昭只对吃食感兴趣,和杏雨两人坐在了烤肉摊主的旁边。 姜昭昭大手一挥,直接包场,卖谁不是卖,这么大方的客人摊主是特别喜欢的。 怀念的泪水从口中流出,三年了,她三年不曾吃过外面的吃食,都快忘记什么味了。 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拼个座。” 姜昭昭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不拼。”待那道身影走近后她又添了句:“拼。” “南知意你?”疯了两字她没说出来,谁能想到她对面坐着的是……帝后二人。 出门在外,姜昭昭是不知何为礼数的。 有本事治罪于她。 她有句话真的很想说。 若是被人发现,明日参的折子不会是她吧! 杏雨张开的大嘴能塞下一个鸡蛋,南知意贴心的替她合上了,临了还加了句:“小妹妹,真好看。” 天哪,皇后摸她了。 南知意挥挥手,笑眯眯道:“昭昭~许久不见呢。” 姜昭昭吃了一口烤肉,这才回她:“若是没记错,上个月才刚见过。” 你们俩可真行啊!又偷溜出来,太后怕是气的每天都想弄死你吧,又把孩子丢给她。 好在睿儿那孩子是个懂事的,已经习惯的,真是可怜他了。 南知意上个月的宫宴将她叫过去,告诉她沈知文要回京了,让她看开点,原来那时她的一抹深意是在那儿。 “以后请叫我皇婶。”姜昭昭无声说道。 南知意听懂了,在她腰间掐了一把,哼哧一声,小声道:“要不是我,你以为你能那么容易和离,别以为嫁给了皇叔以后就不用给我行礼了。” 姜昭昭哼哼两声:“那明明是祖父给我求的恩典,你也就起了一点点作用吧。” 南知意瞪了她一眼:“没有我,你能那么快和离,还不是我帮你吹的枕边风,就凭你外祖父在军中的地位,沈知文也不会和你和离,现在他们一家怕是肠子都悔青了。” “行行行,你的功劳最大,今晚我请,随便吃。”姜昭昭笑道。 楚皇坐在一旁并未说话,意儿和昭昭妹妹在一块,他一向是插不上话的。 倒是杏雨和帝后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她压力好大,好希望来个人能救救她。 没让她等多久,摄政王来了。 第24章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杏雨赶紧起身,亲自给摄政王换了一把椅子,她坐到旁边那桌去了。 “七叔,好巧啊!” 出门在外,不好点破身份,帝后夫妇二人称七叔也没错。 君时景是先帝的第七子,朝中总有声音,怕这位摄政王造反。 楚皇做梦都希望是真的。 但他知道,他没有那想法。 他这赶鸭子上架的皇帝是真的不想当。 君时景靠着昭昭坐下,今日他穿了一身玄色窄袖蟒袍,袖口处镶嵌金绣云纹,腰间还是挂着那枚玉佩。 姜昭昭觉着他可能特别爱那枚玉佩,那玉佩和他今日的服饰不搭。 实在是太丑了。 帝后夫妇二人些许心虚,每次他俩出宫后第二天弹劾的折子都是针对皇叔,但皇叔好似从未生气过。 姜昭昭吃的差不多了,她不是很想陪这三位,她想和杏雨去吃别的,但又不好赶人,搞不好要治她的罪。 只能祈求这三人赶紧走。 此刻她也希望有人能来救救她,倒是君时景看出了她的想法:“你们俩吃完了赶紧走。” “好的。” 帝后起身贼眉鼠眼的退后,一眨眼便不见了身影。 姜昭昭:不是你俩是帝后哎?怕他干什么? 谁能将眼前这两人和平日里霸气威严的楚皇相提并论。 倒不是怕,主要是怕皇叔撂挑子不干了。 姜昭昭偏头道:“你不走?” “我们不是快成亲了吗?我想多了解了解你,要不要去逛逛别的?”君时景答。 若是仔细瞧,定能看见他那发红的耳鬓。 姜昭昭没看见,她此刻满心满眼都是美食,随口说了一句:“那一起?” 了解了解,这男人还怪有意思,不自称本王,她可不信这大晚上的是偶遇。 杏雨在后面结账,抓了一把金叶子给摊主,追上了姑娘。 摊主不动声色的收起来,他内心是高兴的,不过没声张,回家在高兴也不迟。 他摆多久的摊才能赚这么多啊! 姜昭昭很快便忘了摄政王,她在前面买,杏雨在后面结账。 摄政王的手上都挂满了。 姜昭昭突然想起,回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天色也不早了,要不你先回家?” 那抹笑容和记忆中的她重叠了,君时景招来下人将吃食放马车上去。 上前一步:“我送你回家。” 正想说不用了,杏雨在一旁使劲使眼色,眼睛都快抽筋了,她在傻也看出来了。 真是急死她了,姑娘你倒是答应啊。 姜昭昭把那句不用了咽了回去。 脱口而出:“好。” 连她也不知是不想让杏雨失望还是不想让他失望。 马车前悬挂着两盏镂空竹雕灯笼,内部铺着柔软的绒毯,镶金嵌玉的窗牖被一帘天青色的绉纱遮挡,摄政王的马车很大,特别大。 马车里只有她和摄政王,若是杏雨和阿福坐在里面仍不觉拥挤。 但两人很有眼力见。 杏雨和阿福坐在车外,唯独只听得见哒哒哒的马蹄声。 相顾无言,很快,姜国公府到了,下车前姜昭昭问了他一个问题:“君时景,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第25章 周夫人 未等他回答姜昭昭跳下了马车。 君时景伸手打开侧窗只见一抹小跑的身影进了国公府。 他“噗呲”一声笑了。 国公府的大门也缓缓合上。 “回府。”君时景声音冰冷,不再是面对昭昭时的温柔。 阿福驾着马车回府,速度之快。 君时景没来得及说的那句,何止见过,分明是他的妻却嫁他人。 白老夫人和镇南侯府定下婚约,明明前一日答应了他,他不明白为何老夫人变卦,还好他不要脸,使了计策让沈知文出征了。 他承认是他卑鄙,可那明明是他的妻子。 镇南侯府就是一个狼窝,他以为昭昭会拒婚,可她没有,大概是因为老侯爷的原因。 好在沈知文是个没用的,三言两语便被那江芸勾的找不着北。 老侯爷是值得敬仰,但镇南侯府其余人不值得,他知道昭昭眼里一定容不得沙子。 她是一定会和沈知文和离的。 姜昭昭回府沐浴,擦干头发便和周公幽会去了,翌日日上三竿还未醒。 反正没人管她。 快正午一刻孙嬷嬷推开房门,看了一眼床上拱起一团的人儿。 赶紧将人挖起来““我的姑娘哎,快起来,太公请了周夫人过府,礼部的人今日上门来合婚,你怎的还未起。” 姜昭昭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青丝:“怎么没人喊我。” “姑娘,你忘啦,昨晚你就寝前不许我们叫你。” “嗯,什么?周夫人?”莫不是丞相家的?姜昭昭这才反应过来:“祖父请她过府做什么?” 孙嬷嬷哈哈一笑:“姑娘你是睡糊涂了,你出嫁没人为你筹备,老太公也不会这些事情。 老太太在清修,虽说宫里会安排人过来,但那不一样,姑娘外祖家远在平阳关,无诏不得入京,自然得需要长辈为你照看着。” 姜昭昭心想周夫人怎么说也不算她的长辈啊! 但京中她还是有别的长辈的。 杏雨给姑娘梳妆好,换了一件日常的衣裳。 “孙嬷嬷,你去库房将我那西山白露和银嵌宝石珍珠头面拿出来,等下周夫人走时带给她,总不好让人空手走的。” “好的,姑娘。” 姜昭昭带了两颗杏一起去正厅。 正巧祖父和尧儿都在。 “见过周夫人,周夫人安好。”姜昭昭行了万福礼。 “祖父万安。” 周夫人今日一袭绛红色衣裙,头戴一根翠绿色簪子,简单而又不失富贵,她在不动声色打量周夫人的同时,周夫人也在打量她。 三年前沈知文求娶,她是知内情的,若不是白老夫人,这两人早已成就一段姻缘。 如今倒是正巧了。 他们已经聊的差不多了,周夫人起身正要告辞:“姜公,你交代的事情放心,等礼部那边合完庚帖我在上门,今日便不打扰了。” 府中只有昭昭一位女眷,姜公也不好意思留她用膳,招手刘伯呈上一份早已准备好的礼物。 “有劳夫人,备下一份薄礼,替我带给丞相。” 第26章 何出此言 姜昭昭上前笑道:“祖父,倒是巧了,我也准备了一方薄礼,小小心意,夫人别嫌弃。” 孙嬷嬷手中的礼物也递到了对方丫鬟手上,周夫人收下。 上前握住姜昭昭的手:“以后常来往,妾身也比你大不了几岁,以后便叫我兰姐姐吧。” “昭昭,你去送送周夫人。” 姜昭昭点头:“好的,祖父。” 正厅离大门还有一段距离,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快到大门口,周夫人突然问了一句:“三年前你为何要答应沈世子的求婚。” 她知问出这句话有些冒昧,但她实在是想知道,倒不是有别的想法。 实在是好奇。 姜昭昭没想到她会问这件事:“夫人你应是知道我与他有婚约在身,是你想问还是别的人想问?” 周夫人不好意思的拍拍嘴:“是我的不是,你别误会,我这人没事就爱打听些家长里短,不用送了,下次妾身邀你出门游玩。” 脚下生风,快步上了马车,脸色尴尬至极,怎么就没管住这张嘴,实在不应问出嘴。 但她真的很想知道。 待她们走远后,杏雨道:“姑娘,我听说这周夫人平日最爱往那八卦堆里凑的,哪家但凡有点啥事就没他不知道的。” 主仆三人往回走,周夫人姜昭昭对她的了解不算很多,但凡哪家有什么宴会,周夫人大抵是不爱去的。 她的身份摆在那儿,没人敢说她什么,因着丞相的关系,她年纪轻轻便被封了一品诰命夫人,倒是她家那位丞相。 姜昭昭是好奇的。 不到三十五岁的丞相,满朝文武皆没有反对的声音,可见这位丞相实力非凡。 且洁身自好,府中只有周夫人一人。 可惜无缘相见,姜昭昭是敬佩他的,女子从军,便是由他提出。 只听知意说起过她的这位哥哥。 她的评价是长兄如父,不敢造次。 实则是害怕。 “你们说祖父为何要请这位周夫人。”她也算长不上长辈,但让她筹备道也说的过去,两颗杏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杏花说:“姑娘,我倒觉着可能是摄政王托她前来。” “何出此言?” 杏花接着道来:“姑娘,你看若是长辈前来定是要端着架子。” 接下来的话不说姜昭昭也明白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杏花是想说她是二嫁之身,总有些老顽固思想封建,说闲话,而那周夫人不会,在丞相的影响下,她更能体会女子的不易之处。 对于昨晚她问摄政王那句,她是好像在哪儿见过他,不在上京,在西山。 正想着已经走到了正厅:“祖父咱们中午去临江楼吃。” 姜国公放下茶杯:“走,趁着还未入夏,还能吃几顿,入夏后,咱们去平阳关避暑,正巧去看看你外祖父一家。” 对于吃的,姜国公是不会扫孙女兴的。 姜昭昭放下茶杯:“尧儿呢?” “去武馆了,不用管他,走走走,咱们俩去。” 姜国公今日高兴,至于为何高兴,无人知,总之就是高兴的。 第27章 干的漂亮 临江楼是上京城建筑最高的酒楼,总共六层,之所以选这里开酒楼。 便是看中了这里风景好,可以一览上京城的风光。 东南方甚至能隐约瞧见皇城。 姜国公知道临江楼是昭昭的,当初还坑了他几万两做入股费。 反正这三年是一分钱没给他分过,想起镇南侯府那一家就来气。 姜昭昭瞧着祖父突然沉着脸,难道是昨晚让他少喝酒生气了? 小气鬼。 点了两桌百花宴,外加一壶荷花酒,她和祖父一桌,杏花杏雨和元伯一桌。 让堂倌将桌子放在靠窗边,吹着江风品着酒,别有一番滋味。 姜昭昭倒酒:“祖父,干,敬我脱苦海趋福生。” “干。” 祖孙俩碰杯,两人都是千杯不醉,喝完几壶荷花酒,脑子依旧清醒的很,一清醒,话就多。 “祖父,你听我说……” “你先别说,你先听我说,我年纪大我先说,以前的事咱就不提了,祖父愿你往后皆遇良人,所遇皆所望,所望皆得偿,所行皆坦途,干……” 杏花杏雨两人偷偷尝了一杯,别说,还怪好喝的,只是怎么会有两个元伯,“咚”一声两人倒在桌上。 元伯笑着摇头,再看老太爷和姑娘,今日也喝的尽兴,姜昭昭成功的将祖父灌醉,受不了了话太多了。 元伯扶着老太爷,姜昭昭一手一颗杏,谁家丫鬟醉了需要小姐扶的,反正没人见过,以至于走至一楼大堂。 不少人看了过来,实在是姜昭昭一手提留一人,她那细胳膊细腿的,着实有些费劲。 不方便掏银票,喊了一声:“掌柜的,记账。” 迎面碰上了沈知文一家,姜昭昭提着不省人事的两颗杏,想侧身走,目测过不去。 没办法只能出声:“让一让。” 今日的她一袭青荷碧波裙,脸颊微微泛红,头上戴着一根赤金步摇。 沈知文不知为何不肯让步,直直盯着她:“既已和离,你为何还戴着我送你的簪子。” 若不是不合时宜。 也怕两颗杏醒后再她耳边叨叨,姜昭昭此刻真的很想将两颗杏当武器给他两巴掌。 没点眼力见。 她今日戴的什么簪子来着? 回去再找杏雨算账,给她戴的什么破簪子,怎么还将当初的聘礼拿出来戴了。 姜昭昭不想和他吵,直言道:“让一让。” 没看见已经那么多人看过了过来。 这时,杏雨突然从姜昭昭手中滑落,一个旋转,“啪”一巴掌打在了沈知文脸上。 根本不用她,杏雨本身就是个武器,姜昭昭好想喝彩说干得漂亮! 那一杯酒本身是不太醉人的。 杏雨是习武之人,脑袋昏昏沉沉觉得难受,总感觉有蚊子在她耳边嗡嗡嗡的吵个不停。 好在蚊子终于安静了。 沈知文被打懵了,今日母亲闹着非要吃临江楼的百花宴,一桌便要八十八两,芸儿不想出银子,母亲便骂她不孝。 说以前在府中,她是隔三差五的便要吃,那姜昭昭一句话不曾说过,只会叫人往府里送。 第28章 算你五两金 江芸找到了他,他便打算亲自和她过来看看,哪里就需要八十八两一桌,都快赶上父亲半个月的俸禄。 正巧遇上了姜昭昭扶着丫鬟下楼。 看见她的那一刻,不止他愣神,江芸也愣住了,她从未见过主子扶丫鬟的。 偏偏她脸上还一脸的宠溺。 简直是倒反天罡。 这和老夫人口中的完全相反,老夫人说她不孝,不敬长辈,善妒。 三年前侯府娶妻她是知道的,边关之时她看见沈知文她既欣喜又震惊,还是忍不住接近他。 她从小便喜欢他。 她以为姜昭昭会接受她,谁家夫君不娶小妾,可她没有,她直接和离了。 她是高兴的,她和离了,她便能做正妻。 可当了家之后才知道姜昭昭的苦。 元伯过来了,给姑娘打出一条路来,姜昭昭顺利的薅走晕乎乎的杏雨准备离开。 沈知文还在身后狗叫:“姜昭昭,你心底还是有我的对不对,不然你不会……” “砰”一拳。 是元伯打的。 姜昭昭将两颗杏扶上马车,吩咐车夫:“先将她俩送回去,我和祖父一起走。” 转身回去结账,把头上的簪子取了下来,对着掌柜道:“看看能抵多少。” 掌柜的看了一眼,他真的很不想说,最多五两金,这簪子是个假的,不纯,也不知道东家是怎么好意思带出门的。 难不成还不死心呢! 掌柜的把单子给了姜昭昭看。 这才开口:“姜姑娘,算你五两金,您还需再给二百三十六两,您是老主顾了,你在付二百两即可,你看是记账还是现结。” 杏雨腰间的银票被她按的死死的,她拿不下来,只得道:“记账。” 那簪子她记起来了,也不知道杏雨是哪里找出来的,还以为早丢了。 若不是沈知文今日说起,她都忘了。 “元伯,走。” 上京城最不缺茶余饭后的谈资,一楼大厅也坐了不少人,都竖耳听着这边的动静。 身后响起江芸的声音:“姜姑娘,我敬你父亲是英雄,可那也不是你仗势欺人的手段,既然和离就该和前夫一家断干净,而不是在这儿玩欲擒故纵。” 江芸是这么认为的,就算不是,她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她在战场立过功,皇后娘娘也曾多次夸她堪为女子表率。 她这婚事乃是圣上赐婚,她有什么不满的,对她不满那便是对圣上不满,她这是大不敬。 姜昭昭并不想理会,她跟江芸并不熟,随便她怎么说。 坐上马车后,她在想,她到底敬佩江芸哪一点。 丞相多次谏言,陛下开始推行新政,但被禁锢了千年,女子哪是那么容易跨出那一步的。 她们从小便被教导以男人为天,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遵循三从四德。 因而新政是不容易的。 踏出一步便会接受千言万语的讨伐,群起而攻之,骂你的不仅是男人,更多的是女人。 江芸是优秀的,抛开其他不谈,她很好。 但夏虫不可语冰。 第29章 青方砚 回到府中,姜昭昭脑袋发晕,酒喝多。 孙嬷嬷早早煮了醒酒汤。 两颗杏喝完后还有不少,姜昭昭喝过后脑袋清醒了不少。 “嬷嬷去库房找找,哪些是当初沈家提亲的聘礼,找出来全拿出去卖了或者是融了重新打一套头面。” 噗呲一声,孙嬷嬷笑得不能自已。 等她笑够后,这才笑着说:“我的姑娘唉,你是出门遇见沈世子了吧!” 姜昭昭竖起大拇指:“嬷嬷你真是好眼光啊,不仅遇见了还恶心了我一场。” 孙嬷嬷继续说:“姑娘当初沈家那情况你也是知道的,聘礼总共也才给你一千两。 外加一套头面,你进府后,被沈姑娘拿走了只剩一只簪子,那簪子我瞧着还能戴两次,这才拿了出来。 你这些年补贴他们的可不少,哪里还剩下什么,你是个不记事的,嬷嬷我可记着呢!” 这么说是啥也不剩了。 瞧着那只步摇还挺好看,虽不纯,但胜在款式好看。 “嬷嬷,你找人去打听打听,当初那套头面是哪儿打的,咱们去把那位师傅挖过来,免得老金头整天老是臭着个脸。” 孙嬷嬷点头,“行,我记着呢。” “许嬷嬷呢?怎么没瞧见她。” “听说她丈夫回来了,告假回去了。”孙嬷嬷回道。 “那倒是挺好的,她丈夫是假死?” 她等了这么些年也算是苦尽甘来。 周夫人回府后,让丫鬟将礼物摆在花厅,正巧老爷回来了,莞尔一笑:“知安,你过来看看。” 南知安,楚国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皇后的亲哥哥,发妻周兰,一位五品小官家的女儿。 一位儒雅俊俏的男子上前,一眼认出了桌上的砚台:“青方砚?” 谁给夫人送来一块赝品,不知礼数。 文人墨客,最喜便是一方好砚台。 青方砚得之不易。 制作工艺颇为复杂。 便是买也买不到的。 坊间倒是有不少赝品。 南知安拿在手中深感不对,随即反复观摩,确认不是赝品后方才惊讶发问:“夫人你从何处寻来?” 周氏掩面微笑:“姜国公送的,还有你爱喝的西山白露。” 不曾想,姜姑娘出手竟如此大方,老爷没别的爱好。 独爱那西山白露,偏偏又不好买。 姜姑娘直接送了好几罐给她。 南知安一脸惊喜:“夫人,只是帮忙筹备婚事,用不着如此谢礼吧,再说摄政王不是送过谢礼了。” 毕竟拿人手短啊,姜国公一送便拿捏他的七寸,他想拒绝都难。 “不止呢,姜姑娘还送了我一套头面,我是喜欢的不得了,上次我在老金楼还没买到呢,正巧下个月巧姐出嫁,送给她。 你说那姜姑娘这般好,沈知文怎么就不知道珍惜,还娶镇北侯家的嫡女为平妻,还有那江芸也是。 明知沈知文早就娶妻,这两人怎么勾搭到一起去了,还有了孩子,就镇南侯府那一家子,哪个好人家的肯把姑娘嫁过去。 一家子事儿精,特别是那沈老夫人,每次一有什么宴会,鼻孔瞪的比眼睛还高。” 第30章 他敢吗? 南知安摇摇头。 实在是摄政王太狡猾,自己领兵出征将沈知文也弄去了边关。 还设计把江芸送去边关。 也怪那沈知文不长脑子,但凡有点脑子也不会上当。 怪不得谁。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但总不好两头都占。 “我和你说话呢,你摇什么头。”周氏在他腰间掐了一把。 南知安赶紧求饶:“夫人,疼疼疼疼疼,为夫先去书房,晚些再来找你。” 他左手抄着青方砚,右手抱着西山白露。 “赶紧滚。”周氏嗤了他一眼。 再说沈知文夫妇,在临江楼得知一桌百花宴要一百二十八两。 江芸惊呼:“不是八十八两吗?”往日府上小厮过来预定都是八十八两一桌,怎的到店还涨价了?你莫不是坑我们的吧?” 掌柜的笑着道:“夫人有所不知,镇南侯府的确是八十八两一桌,但那是世子妃在时的价格,如今世子妃已和离,自然是恢复原价,以往也是看在老侯爷的面子上,给你们优惠。” 别得寸进尺。 世子妃说的自然是姜昭昭。 夫妇俩脸色都不是很好看,沈知文还惦记着那枚簪子:“掌柜的可否将这簪子卖给我。” “不卖。” 掌柜的可不管他说什么,让人把他俩轰出去了,管你什么世子,他可不怕,负心薄幸的贱人。 除了老侯爷,你们家也就沈三爷好一点儿,还想把簪子拿回去,做梦吧你。 沈知文夫妇回府后,沈老夫人见他们俩空手而归。 身后的仆人也是两手空空。 气得她两眼一抹黑:“我的午膳呢?”她等了这么久。 如今蜗居在一方小院,本就住的憋屈。 连吃食也不让她吃了。 “江芸,你赶紧让人去临江楼订百花宴,你是想饿死我吗?” 江芸脾气也上来了。 一顿怒吼:“母亲,府中有膳食为何非得吃那百花宴,一桌你知道要多少银子吗? 一百二十八两,母亲你是不心疼的,银子你是一分不给,你只知道吃,你不是偶尔要吃,你是三天两头就要吃。 一桌百花宴二十八道菜,你吃不完,你每样尝两口便不吃了,剩下的第二顿是绝不会再吃,公爹一个月俸禄也才二百三十两,够你吃几顿啊? 这一大家子还要不要活,母亲要吃便自己出银子吧!” 她不是没给买过,可哪家遭得住这么造,再吃下去都得动用她的嫁妆了。 沈老夫人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不就吃点吃食怎么了,当初姜昭昭在时,可没有你这样的,你这是忤逆不孝,顶撞婆母,我要让知文休了你。” 江芸可不怕她:“他敢吗?我是圣上赐婚,他敢休我,哪家婆母也没你这样的,我看才应是让公爹休了你,你哪点配为侯府主母。” 也是被气晕了头,江芸口出狂言。 “啪”一声,响彻整个正厅。 江芸差点没站稳,在贴身丫鬟的搀扶下才稳住身形。 她轻抚脸颊,火辣辣的疼。 她的夫君打了她。 沈知文愣神,不可置信的看向他的手。 第31章 君子六艺,女子八雅 又懊悔又心疼。 “你敢打我?” “啪”江芸反手打了回去。 沈老夫人见儿子被打,嘴里嚷嚷着要休了她。 江芸大步上前,抓住她。 一记大耳巴子扇了上去:“闭嘴。” 院内的众人都惊呆了,包括沈知文,他不知道怎么就动手了,听见芸儿顶撞母亲时。 他想伸手去拉她,惊呆她居然敢打丈夫,更惊呆她敢殴打婆母,这可是大不孝。 今日的天格外阴沉,风雨欲来。 沈老夫人战战巍巍的站起身:“江芸,你疯了?” 她想上前打她,又不敢。 江芸会武,她不好拿捏。 江芸冷哼:“我是疯了,你出去嚷嚷啊!你去状告我啊,说我忤逆不孝殴打婆母,如今这宅子都是我出的银子,你要是敢再多说一句,你今晚就给我睡大街上去。 你们侯府连一万两都拿不出来,你一天那个臭嘴倒是吃的好,以后要吃自己掏银子,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积怨许多天,江芸在这一刻爆发了。 这府里没一个正常人。 她当初怎么就瞎眼看上了沈知文,他居然敢动手打她。 呵呵,当她镇北侯府是吃素的不成。 姜昭昭躺在贵妃椅上听许嬷嬷八卦:“许嬷嬷,倒是我小看了你,你这消息挺灵啊!怎么哪家府里的趣事你都知道。” 不过这江芸倒是令她意外,那沈老夫人却是个难缠的,以前她做沈家媳时,多番忍让。 江芸倒是不惯着她。 “听说你夫君回来了,看你不大高兴啊。” 许嬷嬷闭嘴了,脸上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几人凑上前,就连姜昭昭都坐起身,几双大眼睛盯着她。 许嬷嬷缓缓道来:“他带回来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十岁的儿子,别这么看着我,我没事,我已经和他和离了,反正我也是无牵无挂。” 杏雨摊手:“男人啊,怎么就那么不老实呢!”以前姑爷是,越夫人的夫君也是,怎么现在……” 她以后才不要嫁人。 大家也没有多问,只是感叹,男人纳妾是常事,妻子不同意便是善妒。 做女人可真难。 钦天监看了日子,吉日定在腊月初八,如今才四月中,距离婚期还有半年之久。 倒是也不着急,姜昭昭无事,每日不是看账本便是要学礼仪。 摄政王妃不是那么好当的,宫里的嬷嬷更严格,所谓君子六艺,女子八雅,琴棋书画诗酒花茶。 单说这琴,姜昭昭是不会的,单嬷嬷已经对着她皱眉无数次。 她真的好想去把君时景揍一顿,也怨起了祖母,没事去给她搞个什么赐婚啊! 她倒好自个躲起来。 这是出嫁前早就该学的,她从小一直待在西山,学的只有武,不曾学过琴棋书画。 酒她倒是会,能喝倒一片。 “铮”一道刺耳声,姜昭昭弹错了,单嬷嬷已经拿着戒尺过来了:“伸手。” 若是以往姜昭昭定会乖乖听训,但她乖巧了三年,如今她也不想装了,更何况她前两日才挨了打。 如今又想打她。 这破王妃谁爱当谁当。 姜昭昭抬眸,泰然微笑:“杏雨,将她给我扔出去。” 第32章 让他滚 单嬷嬷抬起头,冷眼看向她,心想这姜姑娘倒是胆子大,事先沉不住气。 孙嬷嬷吓得一惊,我的姑娘啊,那可是太后身边的嬷嬷啊:“嬷嬷息怒,姑娘不懂事,您别和她一般见识。” 单嬷嬷戒尺一扔,袖子一甩,怒斥:“姜姑娘世子妃当不好,如今规矩也不好好学,琴棋书画更是奇差无比,如此行径,怎能当好摄政王妃。” “扔走。”姜昭昭微笑挥手。 她这伤还没好呢! 真当她没脾气了不成,她姜国公府是落魄,但也不是随便一人也能踩上一脚。 杏雨越过姑娘,将嬷嬷扛在肩上,提溜出了姜府,吓得单嬷嬷哇哇大叫,口中依旧在呵斥姑娘。 正好遇见了摄政王。 单嬷嬷当即诉苦,说姜姑娘不适合当王妃,行为不合礼数,愚笨屡教不改。 且对她不敬,便是对太后不敬。 君时景居高临下的看向她:“你也配教王妃做事?阿福,送她回宫,问问皇嫂不敬王妃是何罪名。” 他都不舍得说一句的人,自然听不得别人说她一句不好。 “我的姑娘唉,她定是要回宫告你一状。”孙嬷嬷叹气。 姜昭昭毫不担心,她怕她,笑话。 杏花在给姑娘上药膏,那纤纤玉手掌心一排密密麻麻的针孔。 看的孙嬷嬷直皱眉,怒吼道:“那贱人是欺我姜家无人吗?她竟敢伤你。” 原以为只是普通的戒尺,如今看见姑娘掌心的伤口,孙嬷嬷心疼坏了。 她是从宫里出来的,得了恩赐来到了姑娘身边当她的奶娘。 自然是知道那些下作手段,可太后身边的人怎么会,太后最是仁慈,定然是不会做这种事。 杏雨进来禀报:“姑娘,摄政王邀你去游湖。” 一听是摄政王,姜昭昭好不容易熄下去的小火苗又燃起来了:“让他滚。” 她现在手心还隐隐作痛,掌心一排密密麻麻的针眼。 孙嬷嬷捡起地上的戒尺和杏雨一同出去,摄政王被请到了正厅,只他一人。 “见过王爷。”孙嬷嬷行礼。 摄政王挥手:“免礼。”眼神不经意间往她身后看,未曾有人。 杏雨那么大个活人他硬是没看见。 戒尺被孙嬷嬷呈上:“王爷,这是单嬷嬷留下的戒尺,王爷若是得空,不如遣人送还给单嬷嬷,姑娘娇弱,自是受不起单嬷嬷教导。” 约莫二尺长的戒尺,戒尺中间一排密密麻麻的细针,上面隐约可见暗红色的血迹。 不需多说。 他已明了,脸色微沉,风雨欲来。 她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打昭昭,礼仪本就是走一道流程,单嬷嬷作为太后身边的老人,不可能不知。 君时景起身:“多谢嬷嬷告知,本王定会给王妃一个交代,明日本王再来看她。” “奴婢定会将话带给姑娘。” 杏雨绘声绘色的转述了摄政王的话,单手背在身后,学着摄政王的语气:“本王定会给她一个交代。” “孙嬷嬷你看我学的像不像?” “像极了。”孙嬷嬷点头。 姜昭昭挑眉:“这么说他很生气?” 第33章 规矩如此 杏雨坐下来喝了一杯茶。 大手一挥道:“何止是生气啊!我感觉他都快气炸了。” 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君时景这个人,姜昭昭了解的不多,也就比外人多了解几分。 她总感觉在西山见过他。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摄政王黑着一张脸进了慈宁宫,脸上很吓人。 皇后也在慈宁宫。 猛然瞧见皇叔黑着一张脸。 不敢说话。 太后也是不明所以,他怎么来了,身后还跟着他那不争气的儿子。 “见过皇嫂。” 太后让他免礼,赐座。 “七弟这是?”太后发问,不禁联想到单嬷嬷回宫时说的一番话。 这莫不是来找麻烦来了。 那姜昭昭她是见过的,她的母亲乃是她的手帕交,还在闺阁时,两人是极要好的。 君时景开口了:“听闻皇嫂派人去教导昭昭礼仪。” 是啊! 没错啊! 走一道流程的事情嘛! 单嬷嬷回来一通抱怨,说姜昭昭不把她放在眼里,还让人将她打出府。 太后点点头:“七弟你是知道的,规矩如此。” “规矩里可没有殴打王妃。”君时景接着说,这次语气明显带有怒气,那条带有血迹的戒尺被放在了桌上。 “什么?” 太后一脸懵,她可没有啊!再说了哀家和你母妃乃是姐妹,怎会如此针对于你。 证据确凿,对付那种不听话的嫔妃,不听话的子女,多的是阴狠的手段。 这些太后是知道的,她当太子妃时母后曾用那些手段对付过她,太后不曾经历过宫斗,太子死后,钰儿登基,她直接荣升太后。 在她还是太子妃时单嬷嬷便跟着她,居然敢背叛她,好的很啊。 单嬷嬷被宫女带上来,看见摄政王的那一刻,她便知道,她完了。 当即跪下:“老奴有罪,请太后责罚。”殴打王妃,以下犯上,乃是死罪。 太后问:“你有何罪?” “摄政王妃不听老奴教导,老奴动手责罚王妃,以至王妃生气,请太后责罚。” 到了这一刻,她依旧在狡辩,慈宁宫没有外人在,姜昭昭是什么人,大家心里都清楚。 她是有小性子,但她不会无缘无故发脾气,也不会动手打骂下人,这一点,君时景很清楚,帝后清楚,太后更清楚。 那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 太后手中的茶杯重重放下,不怒反笑:“看来哀家还是太心慈了,以至于让你们忘了哀家的脾性,哀家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是谁指使你。” “回太后,无人指使老奴。”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太后,她眼底满是失望: “很好,单嬷嬷继续保持你这坚韧不屈的品性。”太后是真的生气了,“打二十大板,交给姜昭昭处置。” 张总管一个眼神,立马有侍卫上前将单嬷嬷拖了下去。 对于这处置摄政王没说满意也没说不满意。 转身告辞了。 太后望向他的身影,陷入了回忆。 当初她嫁与太子,妹妹嫁与昭王,谁能想到父皇竟然抢了儿子的媳妇儿。 第34章 就这么放过她了? 父子反目,以至于昭王生了谋逆之心,她是奔着太子妃的位置去的,妹妹和昭王却是真心相爱,有什么样的父亲便有什么样的儿子。 太子也看上了妹妹。 真是让她不知说什么的好,这段黑历史除了他便只有远在景州的端王知道。 南知意逗弄着儿子,问了一句:“母后,你这是打算放过单嬷嬷。” “不是将人留给昭昭处置了。” 楚皇在一旁帮腔:“母后,你又不是不知道,昭昭妹妹最是心软,定是不会动她,最多打她几戒尺。” 张总管进来:“娘娘,人已经送去姜府了。” 姜昭昭看着一身伤的单嬷嬷,下半身已经渗出血丝,让人给她上药。 单嬷嬷休息了两日,已经能下地走路,她去了姜昭昭跟前认错:“是老奴的不是,多谢王妃心慈开恩饶老奴一命。” 眼前的女子身上散发着慵懒的气息,姜昭昭躺在贵妃椅上,手中的伤已好了大半,乌神医的药是真好用。 她抬眸看了单嬷嬷一眼,单嬷嬷不明所以,她既选择这么做,便没想过能活着。 “单嬷嬷你有子女吗?” 简单的一句话,击中了单嬷嬷的内心,她是有子女的,儿子是御前侍卫,女儿也刚成婚不久,她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儿子,他还未成亲。 单嬷嬷不知姜姑娘为何问出这一句,她疑惑的看向她。 姜昭昭轻轻道:“单嬷嬷,我与你无冤无仇,上京城我更不曾得罪过任何人,若说有,那便只有镇南侯府的江芸,你与那江芸是何关系我不关心,这次是太后心慈饶你一命,既是太后的面子,我便给了她这个面子,去院外跪一个时辰这件事便过去了。” 女子声音温柔却如寒冰一般冷。 单嬷嬷跪下谢恩:“多谢王妃。” 一瘸一拐的往院外走去,找了块不碍事的地方跪下。 “姑娘,就这么放过她了?”杏雨愤恨不平,就该狠狠打她一顿板子,虽然她已挨过一顿板子了,但那不是她们打的,不算。 姜昭昭在她鼻子上轻轻一弹:“看账本去。” 怎么会放过她呢,单嬷嬷内心此刻有多煎熬就显得她有多善解人意。 看看,她多善良。 不报复,只是轻轻罚她跪了一个时辰,没有褥子的青石板跪上一个时辰,对于她这年纪已是折磨。 单嬷嬷内心实在难受,她没想到王妃就这么放过她了。 再过两年,她就可以出宫了,偏偏江芸找到了她,以救命之恩相挟,让她叫姜昭昭好好吃一顿苦头。 深宫里的那些折磨人的法子,她怎会不知道呢?要想受罪又不留下伤口,她最是知道的。 当初太后娘娘可没少受苦,都是她陪着过来的…… 太后知道,她也知道,太后成全了她。 王妃也知道。 不然区区救命之恩怎能让她妥协,更何况,当初的救命之恩是谁单嬷嬷很清楚。 姜昭昭让人给单嬷嬷送了药膏,算计了她,再怎么也得吃些苦头。 第35章 你喜欢我? “姑娘,摄政王下的帖子,约你明日游湖。”杏花拿了帖子进来。 “接了。” 府里待了几日也闷了,趁着天气还好。 出去透透气。 夏日便要前往平阳关看望外祖父,那边凉快,正好去避暑。 春日四月湖水平,微风轻抚,湖面泛起涟漪,白日的望月湖更显沉静。 若是夜晚景色会更美,但姜昭昭觉着不如摄政王美。 边关三年,晒黑了他的皮肤。 住了一月有余,倒是让他养白了不少。 君时景今日一袭月白色锦袍。 身形清瘦。 姜昭昭从他的目光之中看出了一丝心疼。 不动声色的打量他,更近了。 她收回了目光:“见过王爷。” 君时景伸手扶起她,顺势牵过她的手带她上了画舫。 姜昭昭一脸不解,不是发展这么快吗? 第一次见面,他问她爱沈知文否。 第二次见面,她问他她们以前是否见过。 第三次见面,他直接牵了她的手。 姜昭昭今日出门只带了杏花杏雨,君时景也只带了阿福一人。 她们三人站在甲板上,很识趣,但姜昭昭希望她们别那么识趣。 她坐下,君时景坐在她对面:“你……” 两人同时开口。 姜昭昭道:“还是我先说吧!” “你喜欢我?” 女人的直觉,倒不是她自恋,有时候直觉就是这么准。 “是。” 君时景承认了,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若是他手段在卑鄙一点儿,六年前她便是他的未婚妻。 但后来的手段也不光彩。 风轻轻吹起她的发丝,此刻他的眼中满是柔情。 姜昭昭是信的,但她不信真心,对他的目光视而不见:“所以是你设计让沈知文上战场?” 害得她抱着大公鸡拜了堂,原来都是你害的,君时景看她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些许心虚。 但也不能全怪他不是。 明明可以找人代替拜堂,或者往后推迟婚期,但他们家没有,分明就是想拿捏你啊傻姑娘。 半晌才回:“是,不过他选择了前程,若是换做是本王,也会选择前程。” 沈家当初那种状况,立功便是最好的选择,老侯爷死后。 三年时间都没有。 家业便被败光。 他们需要的是一位明事理,能掌家的宗妇。 姜昭昭斜靠在椅子上,继续问:“江芸也是你设计?” “知安兄的新政虽一直在推行,却作用不大,需一人来打破这个开头。 江芸身为武将的女儿,她的胆识自然是比寻常人家的儿女胆大几分,她是最合适的人选,你这是怪我将江芸送去边关?” 怪谁呢,嫁于沈家本就是姜昭昭不愿,她也想过和沈知文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 因此他在边关三年,对沈家格外照顾,因着老侯爷的缘故,对婆母也格外宽容。 她爱吃临江楼的百花宴,她也满足她,不就是多花点钱嘛,多大点事。 至于二房三房倒是没多大矛盾,二房知道拿捏度。 三房倒是随了老侯爷的性格。 如今和她也没关系了,倒是偶尔能听听他们家的八卦。 第36章 下次别送了 姜昭昭笑道:“你的决定很好,新政不易,反对的身音太多,江芸是最合适的人选,她若能站出来,很大程度上能打破束缚。 让女子不在偏居一隅,但她选择了以军功换平妻的身份,让事情又回到了起点,不能否认她的作用,但作用太小。” 她甚至都没理解摄政王的用心。 若女子都是为了上战场立功以达到自己的私欲,那新政是失败的。 圣上不会允许。 丞相也不会允许。 民间几乎没人提起江芸这个人,对于反对派他们是高兴的。 只能再想法子。 这些事情不是她该操心的。 姜昭昭挑眉:“我到不知你何时有的这心思,明明你小时候最讨厌的便是我这个娇气包。” 娇气包,是君时景对幼时姜昭昭的评价,如今,他对这个娇气包动了心。 是从何时开始的,他也不知了。 女子眨眨眼睫,明亮的大眼睛盯着他:“君时景,我是该叫你大师兄还是该叫你王爷呢?” 姜昭昭撑着脸,一脸微笑。 上次她问她们以前是不是见过,指的不是在上京而是西山。 上京城的他每日见她必是皱眉,叹气,无可奈何。 最后一走了之。 因为祖父,祖父最疼她,谁敢动她。 六岁时她便被祖父送往西山学武,杏雨也是她从西山带回国公府的,西山很大,但也很小,小到她没见过除师父以外的任何人。 但她敢肯定,她一定是见过他的。 因为西山上有人也叫她“娇气包”,她记仇的很,她只听师父提过大师兄,但不知道大师兄是谁。 “昭昭还是叫我景哥哥吧!”他爱听,记得小时候她便是跟在身后这般喊他。 “你可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脸啊!你多大我多大。”姜昭昭都不好意思说他。 还整小姑娘那套呢! 被她这么一说,君时景自闭了,他真的很老吗?若不是边关三年,他早就娶到她了。 怕是孩儿都有了吧! “送你的。” 姜昭昭打开他推过来的盒子,什么东西,这么沉。 差点没闪瞎她的狗眼,太闪了。 怎么说呢!黄澄澄的一块映入眼前,谁家好人会送你一整块黄金砖,盒子大概半尺大小。 说实话她是高兴的,不过些许无语。 这金子一看就是提炼过。 应是挺纯的,值不少钱,能打好几根金簪。 君时景瞧她眉眼弯弯,便知这礼物是送对了,阿福说的果然没错。 阿福悄悄瞧了一眼,他都快哭了。 他说什么来着,投其所好,王妃是爱金子,但金砖怎么不算是金子呢! 送的挺好,王爷下次别送了。 王妃的表情挺一言难尽的,想起出门前王爷那一脸自信的表情…… 下次送礼这块还得是他来。 望月湖很大,游湖之人不少,阿福搬了棋盘到甲板上,姜昭昭棋臭的很,已经耍赖无数次。 悔棋无数次。 君时景也由着她,也不生气,这才是姜昭昭,平日里端着性子的她实在是太装。 他不敢说。 他希望在他面前娇气包可以永远娇气。 第37章 这俩老东西还敢来 日落时分,夕阳西斜,晚霞如茶。 姜昭昭今日是高兴的,许是那一整块金砖的缘故,掌心也不觉着痛了。 去临江楼点了三桌百花宴,看在君时景今日表现不错的份上,往他府中也送了一份。 姜国公府送了两份,外加十壶酒。 分别之际,姜昭昭抱了他一下,在他未曾反应之际蹭一下跳下了马车。 阿福瞧着王爷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今晚定是睡不着了吧。 君时景还是觉着钦天监看的日子不太好,还有半年。 实在是太久,改日得去找国师聊聊。 饭桌上,姜国公问:“昭昭,听说今日你和摄政王去游湖了?” 姜昭昭一愣:“祖父你消息怪灵通的啊!” 哪里是他消息灵通,摄政王那骚包,包了一艘画舫,舫上摆了一船的花。 上京城都知道了。 净整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姜国公继续道:“你可别被他的表面功夫骗了,多吊吊他,这男人嘛,不能对他太好。” 姜昭昭举杯:“祖父尧儿来来来,干。” 一杯酒下肚,姜国公继续道:“你别转移话题。” “祖父放心,嫁谁不是嫁,嫁于摄政王于咱们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看,咱家的生意凭借摄政王妃这一身份,这个月多赚了五万两,还有对以后尧儿也是有好处的。” “这么多?五万两,那你当初借我的那几万两银子是不是该还了。” “祖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干。” 姜国公知道这银子怕是要不回来了。 黑心肝的丫头。 翌日,姜昭昭睡到日上三竿,孙嬷嬷说有客人上门。 “咱们家这破落户,一年也招待不了几家,来找事的吧!”姜昭昭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 杏雨小跑着进来跺脚道:“姑娘,快起来,太公快招架不住了,你二祖父三祖父来了,带着好一大家子上门来要钱来了。” 刘伯已经让人去通知二爷。 姜昭昭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赶紧,梳妆,这俩老东西还敢来。” 简单的梳洗后,姜昭昭带人直接杀到了正厅,人太多,都快瞧不见祖父了。 行万福礼:“祖父安好。” 姜国公乐呵呵:“昭昭来了,过来坐。”总算来了啊! 看见这两家人就烦,偏偏他还不能争吵,他如今是做帝师之人,言语不能粗鄙。 姜国公身侧坐着姜二祖父姜三祖父。 左下方坐着的他俩的儿子,倒是没看见二叔。 右下方坐着他们的儿媳妇以及女儿甚至连孙子孙女都来了。 这是来打秋风的吧! 想要红包做梦吧你。 人太多,显得闹哄哄的。 姜昭昭都没位置坐了,姜国公府本就不大,这些年她不常住府中,祖父也住习惯了,便一直没有换宅子。 姜昭昭来的那一刻倒是安静的。 探究,打量,不屑,鄙夷的目光打量着姜昭昭。 她也不在意,让杏雨搬了把椅子,硬是挤在了祖父和二祖父的中间。 她家怎能没有她的位置坐。 实在不行,撵一个出去。 第38章 你听谁说的 “这便是昭昭吧,几年不见,怎么住回娘家了,和夫君吵架了吧?” 三年前姜昭昭嫁于沈家,她是知道的,也知她如今已是和离之身。 怎么好意思住在娘家的,容氏的眼里满是嫉妒。 姜昭昭顺着声音看了过去,捕捉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原来是二叔母啊,我还以为谁家狗跑出来了呢!” “难怪外头都传你不敬长辈,如此……” “闭嘴。” 二祖父一眼瞪了过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来之前说的好好的,不可得罪人,没看见大哥脸都黑了嘛。 也不知道跟一小姑娘过不去干什么。 他这把年纪了还得上门求人。 容氏厌厌的闭嘴了。 二祖父看向姜国公:“大哥,你看这件事可行吗,你给个准话。” “什么事,说来小爷听听。”一道冷傲的声音传来,姜尧抱剑走了进来,大步上前,站在了阿姐身旁。 “这便是二爷吧,几年不见,都长这么高了。”容氏又开始了,这次倒是没说什么不好的。 姜尧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声音冰冷:“二叔母啊!许久不见。” 前些年,便是她闹着要分家,如今是瞧着阿姐成了摄政王妃。 前来缓和关系的吧! 他明明在笑,但容氏觉着他下一秒怕是要拔剑。 “正好,二爷也在,我也不在乎什么脸面不脸面的了,你二叔犯了事,眼下正关在大理寺,需要交十万两赎金,不然你二叔便要秋后问斩,我们两家东拼西凑也才只凑得五万两,大哥你不能不管啊!” 二祖父满脸愁容,一副无可奈何走投无路的模样,倒是叫人心生几分怜悯。 姜公是心疼他的,但他可没钱。 姜尧懒洋洋开口道:“什么十万两赎金,不是他贪污,如今只是叫你们将银子还回去还能保一条命在,即是贪污,银子定然是在你们手中,二祖父你看我祖父像有银子的人吗?我们这种破落户怎么好和户部侍郎家相比啊!要钱没有。” 这种贪官不如死了的好。 胆子可真大,都贪到抚恤金上头了,要他说,就该直接斩了。 士兵们出生入死,死后还得被压榨。 “昭昭,二祖父知道临江楼是你的产业,你手中定是有钱的,你得救救你二叔啊。” 姜昭昭满脸疑问:“你听谁说的?临江楼是我的产业我此刻不得跳起来数落你们啊!你们当初是何等嘴脸啊,要我说,反正也只牵连二叔一人,不如直接秋后问斩得了,圣上仁慈啊!你们居然不敢念圣恩。” 她是一直都知道二叔贪。 但当官的又有几个是干净的,都经不起查,也不能查。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大胆。 都给自己搞大牢里去了。 容氏开始撒泼:“不行,姜昭昭,你怎么如此狠心啊,那可是你亲二叔啊,你怎能见死不救。” 姜昭昭冷笑一声:“又不是我让他贪污,怎么,银钱我是一分没用过,如今还想让我们家出钱,你搁这做白日梦呢!” 第39章 我这就走 “大哥,算我求你,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这么多年我也不曾求过你什么……” 说的倒是好听,是生怕来沾边,姜昭昭打断了他:“怎么就没办法了呢。” 指着容氏道:“看见你儿媳妇头上戴的那根簪子吗?金丝八宝簪,老金楼卖五百两。 还有她身上那件衣裳,手上的镯子,你孙女头上戴的钗,你孙子腰间的玉佩,头上的发冠可值不少钱呢! 再不济,把家里的物件拿去当了,这五万两怎么也是能凑够的,你说对吧,二祖父。” 这不有钱的嘞。 “你这个贱人,你竟敢打我的主意,难怪沈大哥看不上你,非要娶平妻。”姜茵茵破口大骂,毫无教养。 这不正愁找不到理由揍人。 姜昭昭往身后一躺,手一指:“掌嘴,真是好大的胆子,敢辱骂摄政王妃。” 杏雨上前,左右开弓,按住了想上前拦住她的姜泽,一巴掌打在了姜茵茵脸上。 她是用了十成力的,姜茵茵的脸瞬间肿的老高。 姜茵茵一气之下还想骂几句,却被母亲拉住,示意她别说话,她怎么就忘了,姜昭昭被赐婚,如今是摄政王妃,她们得罪不起。 辱骂王妃,便是对皇室不敬,挨罚都是轻的。 厅内安静的掉落一根针都能听见。 “二祖父还是抓紧点,等圣上震怒,便不是赔银子,而是下诏狱,九族流放。” 姜尧冷漠的声音响起。 “怎么会怎么会,九族流放你们也别想逃脱。”容氏说的话大家也是这么想的。 既然流放姜国公府也算他们的九族。 “哈哈哈哈哈哈,二叔母还是如此天真。” 姜昭昭一句话,二祖父便明白了,昭昭如今是摄政王妃,怎会让他们流放。 “二祖父,不如好好想想二叔犯的什么罪,在严重点,等不到秋后问斩了。”姜尧好心提醒了他一句。 二祖父一家起身告辞。 姜国公看向他的这位三弟,你怎么还不走,难不成想我留你吃午膳不成。 “大哥,我这就走。” “不送。” 本以为大哥只是客气一番,没想到他是真的不送他。 刘伯将人送至门口:“三爷慢走。” 正厅之中,只剩下祖孙三人,姜昭昭问:“你怎么知道二叔要下诏狱。” “我一朋友告诉我的,二叔这次贪的是将士的抚恤金,说不定真的会流放,圣上震怒,在御书房发了好大的脾气。” 这事姜国公倒是没听说,难怪今日早朝圣上黑着一张脸,丞相也黑着一张脸。 他现在将他们除族还来得及吗? 倒是叫昭昭为难了,君时景那小子不会趁机拿捏她吧! 姜国公也黑着一张脸。 姜二老爷回到家,赶紧将家里能变卖的变卖,大哥那边是指望不上了,这下是真的穷途末路了。 好不容易凑齐了十万两,赶紧将银子交了上去,把儿子救了出来。 姜严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身上满是污垢,发丝凌乱,从大理寺走出,只瞧见父亲一人。 姜严问,“容氏呢?” 第40章 老爷你听我解释 “在家呢,怎么了?”姜二老爷怕她一妇道人家被吓着,便没让她来。 姜严表情阴森:“没什么,父亲,回去再说。” 容氏在家左盼右盼,心里焦急,她这心是七上八下的,老爷应该会没事吧,公爹也将银子送了去。 马蹄声响起,姜严从大门进入,如此肮脏之事本应是不让外人知晓。 如今他也没心思想那么多。 容氏立马迎了上去:“老爷,你没事吧!” 姜严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侧身离开:“到正厅等着,我没来谁都不许走。” 姜二老爷看着一脸心虚的儿媳妇,她在心虚什么,回想儿子刚才的眼神,恨不得吃了她。 儿子被关入大牢,什么也没说,只是让他尽快凑齐十万两,他到底犯了什么罪。 两人各怀心事,姜严沐浴过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袍,还来不及喝一口热汤。 声音嘶哑:“管家,准备笔墨纸砚。” 姜二老爷拧眉道:“严儿,这是干什么啊?你到底犯了什么事啊!为父怎么问你也不肯说。” 姜严眼神跟淬了毒一样盯着他的夫人:“容氏,你来说说老爷我犯了什么事。” 轻飘飘的一句话,吓得容氏魂不附体,老爷怎么知道的,不是说没事吗? 看她吓得那个鬼样子,姜二老爷嫌弃的撇撇嘴:“她一妇道人家她知道什么。” “她不仅知道,还敢陷害于我。”姜严晃荡着手中的茶杯,始终一口没喝。 气的,喝不下。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他的夫人,在牢里,他把交代都交代了,他还以为是他那些蝇头小利被发现了。 在牢里被关了整整半个月,大理寺的牢房倒是比刑部的干净。 可那日子也是难熬的,每天只能透过窗外的缝隙瞧见一点儿光。 “什么,是你干的?”姜二老爷惊讶。 他怎么不信呢! “老爷,你听我解释。” “你说,我听着。”姜严大拇指摩擦着茶杯,语气平静。 容氏开始狡辩:“老爷,定是那户部右侍郎陷害于你,老爷你想啊,把你拉下马,以后尚书之位不就是他的了……” 但姜二老爷知道,她说的不是实话。 因为儿子生气了,他是越生气越平静,风雨欲来。 说到最后容氏都相信了,认为定是右侍郎陷害老爷,姜严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管家也备好了笔墨。 姜严上前,执笔“休书”两字。 姜二老爷耷拉着的眼皮一抬:“严儿,你可想好了啊。” 这般年纪了,真好休妻啊!严儿对他那个媳妇儿,自是没得说,百般疼爱。 “管家拿去官府加盖官印,现在就去。” 管家拿着休书便出府了,夫人怎么就惹得老爷要休妻了呢! 容氏还不知道,她并未上前,并不知道姜严已经写下休书。 姜严一声令下:“去将夫人的丫鬟婆子叫来,将大小姐二公子也一同叫来。” 容氏不明所以,怎么个事。 管家回来的也快,一式三份,官府那边留下一份备案 第41章 那便去死 姜泽姜茵茵也一同来了正厅,姐弟俩脸上完全没有丝毫担心,姜严看了过去,这便是他的好儿女,父亲归家丝毫不关心。 “父亲,你去将那姜昭昭教训一顿,她居然敢指挥丫鬟打我。” “是啊,老爷,那姜昭昭简直是目中无人,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 这话听的姜二老爷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你不骂她,她为何要打你,还有你这个做母亲的,便是这么教导子女的?昭昭如今是摄政王妃,是你能骂的?” “音儿。” 容音,容氏的闺名,姜严这一生除了有一位侍妾,后院干干净净,没有一位妾室。 年轻时的姜严是风流的,但他偏偏栽在了容音手里,容家那位二小姐。 他对她百般怜惜,怜悯她的出身,母亲在时,也从未让她站过一天规矩。 她的父母偏爱弟弟,他知,还是义无反顾的娶了她,偏偏她身在其中,如今他是帮不了她了。 容氏心里不禁突突,老爷多少年不曾这般叫过她了,他都是叫她娘子,夫人。 “你回家吧,这不是你的家。”姜严起身将休书递到了她手中。 “父亲,你怎么能休了母亲,她为你操劳一生,你是想让她去死吗?” 姜严冷笑:“那便去死好了,她不是也要让我去死吗?十万两啊!不是一百两也不是一千两,父亲也没动你一分银子,我自问不曾亏待过你,你嫁进我姜家,我对你是百般疼爱,你是如何对我的,你走吧!我们夫妻情分尽了。” 容氏哑口无言,目光晦暗:“你不后悔?” “你走吧。”姜严说完这句话后没有一丝力气,坐在椅子上缓了半天。 容氏赌气的出门上了马车回了娘家,老爷最是疼爱她了,怎么会休了她呢! 他一定会来接她的。 这叫什么事啊! 上京城外的一处小村子,零零散散的几处土坯瓦房。 这便是张大牛所在村子。 姜昭昭带着两颗杏走在田间小路,一袭黑色劲装,青丝束发。 三人来到了一处小院,院内摆设很简单,围栏圈起来养着几只鸡鸭,一只黑色的小猫躺在院里的石桌上,见到有陌生人,立马弹跳起飞躲起来了。 杏花上前敲门。 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妇人打开了房门,眉宇之间全是愁容,声音沙哑问道,“你们找谁?” 杏花轻轻回道,“老婆婆,我们找张大牛他媳妇儿。” 老妇人盯着她们,“找她作甚。”三位年轻的姑娘,倒不像是坏人。 “送抚恤金。”姜昭昭道。 老妇人推开门让他们进去,“进来吧。” 院里的瓦罐中熬着药,老妇人给她们倒了三杯水,“别见怪,家里实在没别的了。” “儿媳妇前几日孩子没保住,如今还要吃药,老婆子也没多余的银钱。” 杏花身上有一个小包袱,里面装的全是铜板,姜昭昭让刘伯去找村长,再以村长的名义送些吃食过来。 “老人家坐。”姜昭昭将那个小包袱递给了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42章 别这暴力 老妇人浑身不自在,姜昭昭三人也没有多待,寒暄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三人步行回城。 杏雨问:“姑娘,不是有户部的人专门去发抚恤金吗,怎么也用不着我们啊!” “因为二老爷的缘故,这样的人家不少,家里穷,从军能混口饭吃,儿子死了,抚恤金没到位,老妇人前去询问,还被人打了回来。 虽说我们是和二老爷分家了,但保不齐日后有人将这事放大参祖父一本,及时补救,日后真要扯起来我们也是有理可说,姑娘我说的可对。” 姜昭昭笑道:“对极了,杏花你这脑子就是聪明。” 但还有重要的一点儿。 她怎么可能因为二老爷亲自跑一趟,知意想要太平盛世。 皇上想要推行新政,她自是得帮她们。 这世道,女子若是和离,娘家不接纳她们便只有死路一条。 被休就更不用说了,如容氏那般,娘家接纳的倒好说,再如她这般,二嫁之身,背地里不知多少人骂她。 就连自己的父母都会嫌你丢人,子女嫌弃,纵使你有千般好万般好,这世道不容。 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能害死她们。 看来她的秀坊要提上日程了,不能等发生后才开始,得找人多宣传宣传。 三人在城门口被人拦下了:“将她抓起来。” 姜昭昭挑眉,燕国人,刚刚那句声音虽小她却是听得懂的。 杏雨将姑娘拉至身后,杏花极有眼力见的想前去报信,她不能打。 姜昭昭拉住了她:“看看杏雨的实力,你就知道她为何每个月月银是一百两。” 看守城门的士兵将人团团围住,侍卫长震呵道:“做甚?上京城,天子脚下,你敢闹事?” 这姑娘怎么有点熟悉。 进城的百姓们一哄而散,小命要紧。 有士兵已经去报告将军。 身后的燕国人也不装了,手持大刀,声音凛冽:“抓住她。” 杏雨抢了侍卫长的大刀迎了上去。 一眨眼,刀没了,他就这么被一小姑娘抢了刀,丢人丢大发了,人麻了。 轻巧的挥动着手中大刀,杏雨和对面之人缠在一起,一个飞旋踢,手中大刀一划。 对方手臂渗出了血,他一声怒斥,杏雨飞起一脚将人踢飞了。 真是找死,居然敢在她面前伤她家姑娘。 杏花人也麻了,她就那么轻轻一脚,就将人踢飞了? 看来平日还是对她手下留情了。 “燕国太子。” 姜昭昭语气肯定,他眉眼有三分像昭德长公主,昭德长公主有一子名燕策。 士兵们如临大敌。 男子一身雪白绸缎,面容清冷,勾起的薄唇掺杂几抹凉意:“姜姑娘好眼光,可惜了,你今日注定是要被本太子生擒。” 只要擒住她,便是捏住了崔家军的命脉,平阳关迟早被他踏平。 “说什么大话呢,就你说两句话就咳嗽的弱鸡?姑奶奶一脚送你见阎王。”杏雨这么说脚上也这么做了,一个回旋踢将人踢飞了约莫十米远。 男子雪白的衣袍染上了一个巨大的脚印。 姜昭昭摸摸她的头,忍住没笑:“别这么暴力。” 第43章 皇婶的腰好摸吗? 燕策黑着脸走了过来,生气大喊:“姜昭昭。” 突然他眸光一闪。 伸手搂住了她的腰,在她耳边轻语:“听说你和摄政王定亲了,别往后看,他过来了。” 燕国随从们又又看见他们的太子殿下被人一脚踢飞了。 姜昭昭扭头看向身旁的男人,长身玉立站在这里,一双大手搂着她的腰。 第四次见面,他搂了她的腰。 君时景挑眉:“皇婶的腰好摸吗?皇婶的腰好搂吗?” 燕策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用只能两人听见的声音道:“皇婶的腰好摸的很,手感也很好。” 脸上一片戏谑。 君时景长腿一伸,飞起一脚。 燕策又飞出去了。 “迎燕太子入城。”君时景带走了姜昭昭,两人同乘一匹马。 礼部的官员两眼一抹黑,天呐,摄政王踢了燕太子两脚。 礼部侍郎崔堃(kun)乃是姜昭昭的堂舅,此次接待燕太子由他全权负责,当着他的面敢调戏他的外甥女,很好。 燕国使团下榻同人馆。 当天晚上,燕策房间的洗澡水是凉的,屋顶漏雨,脚底打滑…… 只有他一人如此,其他人一切正常。 明白了,太子又在作妖,不管他如何解释,没人信他。 燕策半夜坐在床上:“不是他有病吧!” 不就搂了他媳妇儿的腰,至于这么小气嘛,该死的摄政王。 摄政王倒不会耍这些小阴招,他一定是当面就揍。 绝不会留到第二日。 有仇不过夜,这是他的做人原则。 长春山顶,夕阳西下。 天空之中泛起一片金色的光辉,姜昭昭和君时景两人席地而坐。 非要带她来看什么日落,再不走,天都要黑了,下山的路可不好走。 他堂堂摄政王,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 不就是赏夕阳嘛。 陪他。 她看夕阳,他看她。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只剩苍茫的山峦依旧清晰,一轮弯月高悬。 他唤她:“娇气包。” “嗯?”姜昭昭回头。 居然还敢唤他娇气包,瞪了他一眼,传来一声轻笑。 瞧见他单手撑地,一只手搭在腿上,凉风吹拂他着的长发。 她看呆了。 摄政王实在貌美。 他眼尾微扬,嘴角一抹上扬的笑意,这还拿不下你。 被本王迷住了吧。 “王爷,天色暗了,该回家了。” 她怕再不回去她忍不住将他扑倒。 长那么美做甚。 比她还好看,过分。 下山的路很短,短到君时景觉着他还能走两个来回,姜昭昭跳下马,一脸淡定的对他说:“王爷早些歇息。” 说完头也不回的进了国公府,门房开了一个小缝,姜昭昭咻一下挤了进去。 大门关上。 她这才上窜下跳的往扶桑院走去,我的个老天奶,多好的机会啊! 没将人扑倒。 摄政王回府后,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这成婚的日子实在是太久了。 姜昭昭躺在床上也未曾睡着。 失眠了,怎么就睡不着了呢?快天亮时才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摄政王进宫了。 圣上传召。 御书房。 君时景捏着手中的国书:“皇姐死了?” 第44章 好好干 楚皇道:“不仅如此,燕国还想求娶一位公主,若不然便要开战,他们这是存心要打,国库亏空,没有银子,这仗打不了。 皇家没有适宜的公主,五姑母和三姑母倒是有女儿,若封为公主,嫁过去也是可以的。” 但三姑母和五姑母怕是不愿。 远嫁他国,不死不归,和亲公主自古便没几个善终的。 君时景不赞同他的观点,反驳道:“我楚国本就兵强马壮,没有在和亲的道理,和亲这事也不急,皇姐理应葬入皇陵,燕国有说何时送皇姐入京。” “七日后。”楚皇道。 君时景提醒道:“和亲一事不如等皇姐葬入皇陵后再说,派人盯着燕国使团。” “已经派人去了,今晚安排了宫宴,为燕国使团接风洗尘,朕听说你在城门口揍了燕策,这事他们怕是会借题发挥。” 摄政王心道,被人踹两脚他好意思发挥。 也不嫌丢人。 “丞相提的设立女子科举这事,陛下你得尽快落实,无人可用啊,总不能逮着臣一人薅吧,臣打完仗回来怎么还得操劳国事。” 楚皇从龙椅上下来:“皇叔,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皇位我是一天也不想坐,今年开设恩科,看能否选拔一批可用之人。” 君时景也知道,当初昭王逼宫,太子和凌王被杀,昭王自尽于紫宸宫,端王去了封地,他被迫成了皇帝。 刚登基那两年,天天哭。 后来他也来御书房哭,他们俩不像叔侄,更像两对难兄难弟。 “不如你先封昭昭一个女官当当。” 开了先例,新政更好推行。 姜昭昭正吃着饭呢,圣旨来了,赶紧点香案去正厅跪下接旨,王大伴来的,一脸笑眯眯。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闻姜氏有女,昭昭,博学多才,经纶满腹,实乃巾帼之贤,特封大理寺主薄,钦此。” 姜昭昭跪拜,大喊:“臣领旨,叩谢圣恩。” 不是皇帝有病吧! 姜昭昭还不知道这是她未来夫君替她求来的。 她经商的脑子去当什么大理寺主簿,她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也只敢在心底吐槽。 骂出来她有九颗头都不够砍的。 一同送来的还有官服,孙嬷嬷抓了一把金瓜子塞给王大伴:“小小心意,请公公吃茶。” 王大伴脸上都笑开了花:“恭喜姜姑娘了,咱家就先回宫了。” “公公慢走。” 姜昭昭一脸微笑,转身后黑着一张脸,倒是姜国公一脸笑意:“好好干。” “阿姐好好干。” “我去你的。” 姜昭昭一脚将他凳子踹飞,倒不是不喜欢,有了官职她还怎么赚银子。 翌日,卯时二刻,姜昭昭出现在了大理寺门口的小贩摊桌上,一袭劲装黑衣,长发如墨披散在肩头。 能把小摊开到大理寺门口,也是位人才。 “老板,两碗馄饨。” “老板,一份茯苓糕,” “老板,三个麻薯团子。” 姜昭昭一边给铜板一边吆喝,摊贩们还没见过这么早在大理寺吃早膳的姑娘。 第45章 宋江 她格外显眼些。 小摊边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谁都没有出声,都在打量眼前的这位女子。 姜昭昭细嚼慢咽的吃着馄饨,眉眼染上一层雾气,太好吃了,想将人挖走。 “老板,再来一碗。” “好咧。” 这小姑娘也太能吃嘞,一人吃三碗,来他这儿的人一碗也就饱了,不过能吃是福,有钱赚他也是高兴的。 最后一口馄饨下肚,大理寺的大门也开了,姜昭昭起身往大门处走去。 被人拦下了:“你一女子这么早来做甚。” 姜昭昭抄手,冷酷一笑:“少管。” 侍卫指向一旁的木牌:“闲杂人等,禁止入内。刚我就发现你了,你在王大伯的摊上吃馄饨,没什么事赶紧走,大人们还没来呢!” “知道我是谁吗?”姜昭昭抬眸。 “不知道。” “不知道就对了,以后请叫我姜主薄,让开。”姜昭昭拍了拍他的肩,抬脚进去了。 大理寺主薄,从七品,芝麻小官,没有权利,朝臣就算反对也不会有太大的声音。 再说姜昭昭实在对当官没有兴趣,今日看了一上午的卷宗,主簿共有两名,另外一位姜昭昭还没见过。 大理寺是有午饭的。 但姜昭昭去看了一眼,一看就不好吃。 今儿起太早忘记和杏雨说,中午给她送饭了。午休时刻,姜昭昭准备溜达出去觅食。 “沈主薄,你家丫鬟给你送饭来了。” 是早上和她叫嚣的那位兄弟,姜昭昭小跑过去,果然看到了杏雨。 “姑娘,今日只有六个菜,你将就一下。” 姜昭昭接过她手中的三个食盒,叮嘱道:“回去记得看账本,我晚上回来检查。” 杏雨耷拉着脑袋:“知道了姑娘。” 从食盒中抽出一碟点心递给了那大哥:“来送你,下次我家丫鬟来记得喊我。” “没问题,姜主薄。” 梅花状的糕点,他尝了一口,甜甜糯糯,隐约透出一股梅花清香。 太好吃了! 他一口就尝出来了,那是临江楼的点心。 贵的嘞。 回到主薄衙,姜昭昭将食盒一一摆开,对面不知哪儿窜出一男子。 拿起她的筷子就吃了起来:“今日的膳食倒是不错,这红油鸡丝是临江楼的菜吧,还有这八宝鸭,那是相当……” “好吃吗?”姜昭昭似笑非笑的盯着他,手指轻敲桌子。 男子闻言,点头道:“挺好吃的啊?要不你来点。” “放下,滚。” 男子嘿嘿一笑:“别这么小气,小爷看了一天一夜的卷宗,下午何寺丞要开堂审案,你一起,对了,我叫宋江。” 姜昭昭拿过另一双公筷,将吃食分了他一半,淡淡道:“你是宋太傅的小孙子。” “是啊,我知道你,姜尧的阿姐,他经常在我们面前提起你,你要来大理寺当主簿也是他告诉我的。”宋江扒拉了几口饭回答道。 另一位主簿见到了,是个弟弟。 吃完饭后,宋江给了她有关下午要审理案件的卷宗:“这个案子有些复杂,我查看了以往许多相关的卷宗,想定罪很难。” 不是弟弟,午休时刻你干嘛? 第46章 姜主簿好凶 在他的眼神示意下姜昭昭大概看了一遍,一双杏眸透出不解,气愤询问:“这明显就是死罪?怎么不能定罪。” 以往这类案子,只是羁押三年,判流放。 姜昭昭越看越生气,恨不得立马去砍了那裴生,贱人。 罪犯裴生先后娶妻三人,原配江氏,继妻陈氏、月氏。 裴生长期打骂江氏,虐待发妻,时常殴打,后发妻受不了长期暴力殴打,跳井而死,其三岁幼女也被裴生酒后失手打死。 因继室陈氏不善持家,裴生挥舞棍棒将妻殴打致残,不予医治,其妻投河。 月氏因裴生酒后劝诫几句,裴生将妻子关入柴房,酒醒后气不过又殴打妻子,长期暴力之下,月氏受不了悬梁自尽。 宋江摊手:“我朝律法规定,丈夫虐待妻子判三年,致死判五年,本案中,只有其三岁的女儿算是他所害,他的三任妻子都是自尽,且他一直狡辩说女儿是他酒后失手,不是故意,顶多判三年,此案争议很大,裴生已经在大理寺关押三个月。” 姜昭昭下午是带着怒气去的,负责审理此案件的乃是大理寺丞何正。 确实是一身正气,国字脸,一脸威仪,端坐于正堂之上,此案已审过无数次,但一直未有结果。 今日是最后一次,审完便要结案了 宋江和姜昭昭一左一右。 宋江负责记录,姜昭昭板着一张脸,等着升堂。 何寺丞一声令下:“带犯人。” 裴生被带了上来,被关了三个月,如今浑身散发着恶臭,一脸凶相。 何寺丞开始走流程:“堂下何人。” “大人,都问了几次了,何时放我出去。”裴生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何寺丞对他副模样已经见怪不怪。 接着走下面的流程。 话还没有说,姜昭昭大步一跨,拿过桌上的惊堂木“嗒”一声,吓得在场所有人一惊。 那些偷偷打哈欠的瞌睡都吓得没影儿。 姜主簿怪凶的。 呵斥:“好大的胆子,跪下,大人问什么答什么。” 裴生还不想跪,姜昭昭歪头看向捕快。 踹他啊,用我教你? 那捕快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猛的一踹,将裴生踹倒在地。 “公堂之上,岂容你一介妇人再此猖狂。”裴生猛的一抬头,眼神中布满血丝,额头青筋暴起。 很是吓人。 姜昭昭坐下,抄着手道:“你一介罪犯,屁话那么多做甚,关你何事。” 何寺丞也不是不识趣之人,新来的主簿,他知道,摄政王妃。 他接着询问:“堂下何人。” “裴生。”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 “大楚八九年,殴打发妻江氏致死,同年三月,失手殴打幼女致死,大楚九二年,暴力殴打继室陈氏致残,同年殴打继室月氏致死,罪状再此,裴生可认否。”何寺丞命人将手中的状纸给他。 裴生道:“大人明鉴,妻子不听话,我才打的,可不是我打死的,她们自己想不开,跟我可没有关系,再说了,她们还不是贪图我的富贵,自己没命享福罢了,这罪状我可不认。” 第47章 那你女儿呢? “那你便是承认有殴打妻子的行为?”何寺丞问。 姜昭昭看了一眼宋江写的,记的什么玩意,原模原样记下来干什么。 瞪了他一眼:“我念你来记。” “其一,罪犯裴生态度嚣张,毫无悔改之意。” “其二,承认故意殴打妻子。” “其三,有暴力倾向,不予结案。” “其四,以身份欺压,需特查裴尚书似有包庇之嫌。” 那边何寺丞已经和裴生你来我往几个回合,裴生硬是不认罪。 还扬言他的叔父是裴尚书。 但姜昭昭的话轻飘飘的传进了在场众人的耳中,包括裴生。 何寺丞迟疑半晌,斟字酌句道:“裴生,你不认罪也是没用的,你依旧是死罪。” 裴生嚷嚷道:“我大楚可没有这条律法,我顶多判三年。” 姜昭昭继续念:“其五,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宋江飞快的记下,有人撑腰就是爽。 “律法只是约束人心,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事思敬,岔思难。 少年时,你科举之路艰难,名落孙山,你不曾反思,只知指责世道不公,整日沉醉于勾栏瓦舍,妻子劝诫,你不思悔改,轻则动手打骂,重则棍棒加身。 或许是你的自尊心作祟,妻子不敢反抗,你那些少年不得志的怒气全撒在妻子身上,在妻子身上你享受到了掌控感,她们不敢忤逆你,你便更加放肆,只知将错处推于他人身上,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裴生你还不知错吗? 说白了,你就是一个没用的废物。” 姜昭昭平静的一席话让人陷入沉思。 但不包括裴生,自嘲道:“我如此凌云壮志,是世人欺我,外人误我也就算了,我的妻子却不曾理解我,对我恶语相向,我不过酒后失手打了她们,我都说过我会改,可她们怎么就不信我呢,明明我们以前那么相爱。” “那你的女儿呢?” 这只是他的狡辩之言。 他的女儿死的时候才三岁,据裴府的邻居们说,寒冬腊月,小姑娘哭着求饶,只听闻不停的惨叫声传来。 后来,他们再未见过那位小姑娘。 不到两年,裴生便又娶妻,还是逃不过他的毒打,每每忏悔,次数多了,妻子也麻木了,尚书府她们得罪不起。 裴生不由得想到那位穿着粉色衣裳的小姑娘叫他爹爹的模样,他也会抱起她,亲手为她扎两个丸子头,下雪天带她打雪仗…… 那晚,他喝醉了,明明她都求饶了,他却依旧没有停手,直到她咽气。 方才大梦初醒,女儿死了,死在了那个大雪纷飞的冬日,她倒下的方向死死盯着院子里的那口井。 她好想阿娘快点来救她,小小的人,不知道什么是死。 好在她也解脱了。 去陪她阿娘…… 裴生头一次流下了悔恨的泪水:“大人,我能否见见我的岳母。” 或许是真的悔过吧! “你想威胁她们销案。”姜昭昭很肯定,这种人怎么可能因为一番话他会生出悔恨之心。 第48章 你想去 因为他知道,这次他逃不掉,平常这类案件,一月有余便会结案,裴生很熟悉律法,如今已经关了三月有余,还不曾结案。 便是尚书府也保不住他。 此案是摄政王亲自盯梢,才会有姜昭昭这个新任的主簿。 此类案件又何止他裴生一人,不过是芸芸众生里的一个小角色。 上京城,天子脚下,妇人之命多廉价啊! “我要叩阍,我要见皇上。” 姜昭昭都气笑了,见皇上,他是会第一个砍了你,皇上推行新政,正愁找不到鱼饵。 何寺丞也想到了这茬,当即一拍“:关入大牢,择日再审。” 裴生还在叫嚣:“我叔父乃是裴尚书,你们怎么敢,我叔父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宋江已经很熟练的记下,其六,裴尚书徇私枉法。 明日让祖父参他一本。 姜昭昭破口大骂:“你这种败类,怎么还不去死,你也配活着? 活着浪费米饭,死后浪费土地,你若是有点良心就该以死谢罪,怎么,半梦半醒间你没看见你的妻子们来找你吗? 她们现在就站在你身旁你看不见吗? 你最好现在就死,省的砍你头了,知道砍头吧?没被砍过应是见过,听说一刀还砍不断,砍完眼睛还能动,脑子也还能思考,得砍两刀,你放心,你这种贱人,到时候一定让脍子手砍你个五六七八刀。” 裴生吓得疯狂大叫,一路哭着回牢房。 何寺丞眼底藏不住的高兴,他是站陛下和丞相这一头的,那裴正因有裴尚书作保,这案子已经拖了好几个月。 看来裴生是出不去了。 姜主簿骂的也是他想说的。 不过姜主簿一姑娘家骂人还是太过于斯文,骂的不够狠。 申时,下值时刻,姜昭昭第一个冲出大理寺,坐上了马车,回府。 “快快快,给我按按,累死我了。” 姜昭昭躺在贵妃椅上,闭眼,她这种睡到日上三竿的人早起太难了。 杏花杏雨一个给姑娘捶腿一个捏肩,动作轻柔却力度刚刚好,舒服的姜昭昭直接睡着了。 天边一轮红日渐渐西沉,扶桑院也点起了灯笼,姜昭昭半梦半醒间问了一句:“杏花,什么时辰了?” 回答她的是杏雨:“姑娘,杏花不在,日暮时分了,快起来梳妆,今晚宫宴,皇后娘娘派人给你送了衣裳。” “能不去吗?”姜昭昭轻叹。 杏雨从浴房里出来:“姑娘,不行的,热水我已经弄好了,快起来沐浴。” “我不想去。” “不,姑娘,你想。”杏雨直接将她扛在肩上往浴房走去。 姜昭昭放弃了挣扎。 被揉圆搓扁后坐在了椅子上,擦干头发,杏雨用内力烤干了姑娘略湿的发丝。 开始为姑娘梳妆,姜昭昭五官出落得极为精致,肤白貌美,只需略施粉黛,青丝半挽流云髻,头上十二簪。 杏雨的化妆手法一向深得她心。 姜昭昭照镜子后不确定道:“杏雨你确定这是皇后送来的?”她还不是摄政王妃,出席宫宴怎能戴十二簪。 第49章 有祖父宠着 “是的啊,姑娘。”皇后身边的姑姑亲自送来的,不过好似没见过。 她亲自接待的,错不了。 杏雨拿出了皇后送的那套绛红色蹙金牡丹裙,姜昭昭一看,明白了。 定是有人想陷害她,这是属于皇后才能穿的衣裙,她穿便是僭越了。 杏雨一脸疑惑:“不对啊,怎么是牡丹裙。” 姑娘明明最讨厌牡丹裙了,皇后娘娘定是知道的啊! “去将我那件淡紫色鸢尾裙拿来,头上的簪子也取下来,换成翠竹簪。” 今晚一定有人找事,知意怎么可能会送她牡丹裙。 真是好大的狗胆,看查出来不削了她。 “将那人画下来,去查查。” 杏雨点头,狗东西,居然敢骗她。 换好衣裙,姜昭昭和祖父一同乘马车前往皇宫。 马车很大,以黑楠木为车身,巧夺天工,车身装饰的花草皆为金叶,内里放了好几层褥子,防止颠簸,马车是姜昭昭斥巨资新做的。 姜昭昭带着杏雨和祖父坐在马车内。 元伯在外驾车。 他可太喜欢了,姑娘新买的马车,比以前那款大了不少。 这宝马也是不错,香车宝马倍有面。 姜国公瞧了一眼孙女的衣裳,怎么转性了,平日不是最爱漂亮衣裳了吗。 不禁问道:“昭昭,怎么穿的这般素净,今日接待燕国使团,你这般穿着显得我们气势不足啊!你这马上就是要当王妃的人了,不能丢了范。” “祖父放心,孙女气势足的很,一拳就能干翻他们,别看我这衣裳素净,贵的嘞。” 她这件鸢尾裙极难得,质地轻薄,穿上冰冰凉凉,最适宜这初夏。 光是那鸢尾花就绣了几个月,极为考验绣娘的技术。 姜国公哈哈大笑:“祖父倒还没见过你有什么便宜的衣裳,你这丫头一贯是会享福的。” 从出生后,除了在西山那几年被她师父管教之外,倒是没吃过什么苦。 还有沈府那三年……不提了。 “那还不是有祖父宠着。”姜昭昭仰头犹如骄傲的大公鸡。 “哈哈哈哈哈哈。” 伴随着姜国公的笑声,皇宫也快到了,姜国公府本就离皇宫不远。 到达宫门口后,姜昭昭便和祖父分开,在内侍的引荐下姜昭昭坐到了位置上。 夜幕降临,宫内灯火通明,明月当空,夜宴在临清池边举行,以燕策为首的燕国使团有序入座。 王大伴一声高呼:“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起身,恭迎皇上,行礼,摄政王也紧随其后。 “免礼,坐。”楚皇威严的声音响起。 太后身体抱恙,不曾出席。 帝后二人坐下后,朝臣们依次落座。 姜昭昭往后看过去,还瞧见了沈老夫人,沈夫人也就是江芸。 这次回京的武将们基本都在,世家的夫人们也都依次落座。 一道仇视的目光,姜昭昭想不注意她都难,望了过去,平南王的女儿。 姜昭昭看了她好几眼,确定不曾得罪过她。 平南王,楚国唯一的异姓王,野心不小,听闻当初昭王逼宫,他想浑水摸鱼,清君侧,被太后以雷霆手段镇压。 第50章 昭昭,我很想你 收回了他的兵权,如今纸老虎一个。 席上倒不曾见平南王。 姜昭昭听过一则八卦,许嬷嬷告诉她的,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传出去能玩个九族消消乐的那种。 收回了视线,觥筹交错,无外乎恭维的话语,说的什么,她不关心,姜昭昭只关心何时上菜。 南知意是懂她的,两人目光对视,敞开了吃,老娘亲自选的菜。 保证你爱吃。 姜昭昭举杯,皇后拿起酒杯,两人一饮而尽。 宴会开始后,宫女有序的开始上菜,若是细细观察,定会发现第一盘菜一定是先给了姜昭昭,随后才上其余人的。 姜昭昭拿起筷子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绿酒一杯歌一杯。 她还抽空不经意间打量着君时景,他今日身穿朝服,姜昭昭一向自认为朝服很丑,但穿在他身上却格外合身。 立似琼枝玉树,笑若清风拂面。 楚皇举杯:“今日之宴,为燕国使臣接风,燕太子,今日不谈国事,尝尝我大楚的美食,可合口味。” 言外之意别给朕整幺蛾子。 和亲之事今日别提。 燕策起身,举杯:“甚好,听闻母妃最是怀念家乡的美食,身为她的儿子,如今替她尝尝,母妃也算没有遗憾。” “哈哈哈哈,但愿如此,干。” 帝位举杯,大臣们自是得起身,说几句恭维的话。 燕策的目光一直在姜昭昭身上,毫不避讳。 突然肩膀上一重。 君时景眼角微扬,目光晦暗道:“燕太子这般盯着你的皇婶做甚,是昨日那两脚还不让你长记性,要不本王帮你回忆回忆。” 昨日那两脚真是好的很:“好啊!” 燕策全身上下嘴最硬。 肩膀似有千斤重,但面上丝毫不服输,咬牙硬撑:“怎么,皇叔就这点本事?也不怎么样啊!” 将挑衅进行到底。 “哦,是嘛,你等下出宫最好小心些,本王的脚可是不长眼。” 挥手在他肩上重重一拍。 姜昭昭目睹了全程,啧啧啧,这燕太子莫不是来求揍的。 又菜又爱玩,连杏雨都打不过,昨儿杏雨那一脚可没留情。 他今日居然能活蹦乱跳的出现在宫宴之上,看来燕国使团中定有会医术之人。 直到宫宴结束都没人来找茬,姜昭昭不禁怀疑,那衣裳莫不真是南知意送来的。 改日得问问她。 宫宴丫鬟是不许进入皇宫的。 杏雨在马车上等她,姜昭昭独自一人出宫。 经过竹清林时突然脚底一滑。 被人拉进了树林中,一双大手捂住了嘴,姜昭昭一眼认了出来。 玩儿这么刺激? 钻小树林。 她伸手将那大手拿开,转过身轻语道:“摄政王,黑灯瞎火的你想干什么?” 君时景一双醉眼一闪一闪。 声音低沉:“昭昭,我很想你。” 姜昭昭眨眨眼睫,只听轻嗤一声,君时景伸手揽住她的腰,透过微弱的光影,能瞧见他的眸光流转。 四目相对,君时景低头吻住了心爱的姑娘,不似第一次那么莽撞,这个吻是轻柔的…… 第51章 萧太后 一吻完毕,姜昭昭在他脸上啵了一下:“我要回家了。” 君时景揉揉她的脑袋:“走吧,我送你。” 两人十指相扣,到了宫门口,姜昭昭发现她家的马车早已走了,不情不愿的上了摄政王的马车。 瞥了他一眼,故意的吧你,君时景不敢和她对视,眼睛瞧着夜空:“今儿月亮挺圆的。” “你没看见月亮是弯的吗?你是不是瞎。”姜昭昭眼角一拉淡淡道。 祖父怎么也不等等她。 阿福这次学聪明了,回家得学会绕路。 马车中,两人十指相扣,君时景将人搂在怀中:“昭昭,我们将婚期提前可好。” 等待的日子可不好受。 “为啥?不也没几个月了?” 因为,他想早点将人娶回家,如今,连下聘的日子都还没到。 三年都等过来了,也不差这几个月。 马车内,不曾掌灯,姜昭昭整个人被他紧紧的搂在怀里,紧接着,那极具温柔的吻落了下来,只听得见哒哒的马蹄声。 时间仿佛静止,只留下两人的呼吸交织,情意绵绵。 姜昭昭头一次觉着姜国公府离的如此近。 她的口脂也掉了,跳下马车落荒而逃,身后传来君时景的笑声。 小姑娘害羞了。 夜晚的慈宁宫内,烛火已经熄灭,太后屏退了众人,包括她的贴身嬷嬷。 “琳儿,你怎么如此狠心。”一道男人的声音响起。 太后本名萧琳,未嫁于太子前,乃是平南王府的大小姐。 她是平南王收养的孩子。 “放肆,哀家是太后。”黑暗中,太后的声音中夹杂一丝愤怒却又带有一丝雀跃。 这在男人的眼中认为她定是想念他的:“那我便放肆了又如何,琳儿,如今你还不肯接受我吗?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你就不能怜悯怜悯我,疼爱疼爱我吗?” 太后怒斥:“你疯了,你是平南王,哀家是太后。” “我早就疯了。” 男人欺身而上,眼底竟是疯狂“:琳儿,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你现在若是叫人我定是不能逃脱的。” 太后被按在床上,挣扎中她从枕头下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匕首,直直往男人心口上刺去:“既然你如此爱我,那便去死吧!” 什么?还未等他想明白什么。 突然一股剧痛自腹中传来。 心口处插着一把匕首,萧太后站起身,披散着发丝,一身红衣,慢慢上前。 她今年四十四了,妹妹若是没死,便和她一般年纪,她永远记得妹妹死的那天,大雪纷飞,妹妹自尽于紫宸宫。 上京城可真冷啊! 她抱着妹妹,怎么也走不出这牢笼。 萧太后一脸从容的蹲下,捏起他的下巴:“萧战天,别一副自以为很爱我的模样,你爱的人是我吗? 不过是哀家这张酷似妹妹的脸,你的心思哀家早就知道了,若不是你们这些臭男人,哀家的妹妹怎么会死,那你便和他们一样去给我妹妹陪葬。” 王府的日子多难熬啊!是妹妹陪着她一年又一年,她才止住了轻生的念头。 萧战天口中鲜血直流:“是你杀了凌王。” 第52章 臣有本奏 “自然,哀家连自己的夫君都下得去手,更何况你们,你们一个两个不是爱妹妹吗,怎么她自尽后你们怎么不一起去死呢。” 萧太后起身疯了一般的大笑道。 “那昭王呢?” 萧太后想了想,时间太久了,久到她都快记不清了:“昭王,他啊,只有他才是真的爱妹妹,看在你快死的份上,哀家不妨告诉你,什么兄弟残杀,都是假的,都是哀家送他们去死的,包括先帝。” 说到这儿,萧太后情绪异常激动:“若不是他强行带妹妹进宫,妹妹她怎会想不开,所以你们这些人都该死,哀家亲手毒死了他。” 他到死都不知道呢!毕竟她可是孝顺的好儿媳,外人怎么会怀疑她呢。 萧战天感觉浑身如万蚁穿心:“萧琳,你好狠的心啊!你就从来不曾爱过我吗?” “相信男人什么爱不爱的,你倒是爱我,你不是也生下了儿子,还在外养了继室,仅凭我那一杯茶怎么可能毒死你,这可得好好谢谢你的王妃,谁让你先对不起她,自然也怪不得她心狠要杀你。” 原来是她,她装的可真好啊! 萧太后居高临下的看向他,不过垂死挣扎,比起妹妹,你这点痛算什么。 “我进宫可是有人瞧见了,你就不怕?”萧战天伸出手抓住她的脚。 萧太后似是听到了什么可笑之言,一脚踢开他的手,不屑道:“萧战天,哀家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怎么可能杀得了你们几人呢?到了地下记得给哀家的妹妹磕头谢罪。” 鲜血染红了萧太后的衣裙,她抽出他心口处的匕首,一刀捅死了他。 慈宁宫内,早已准备好的宫人忙碌了起来,洗刷了一地的血迹。 忙活完后萧太后的贴身嬷嬷走进来:“娘娘,已经处理好了。” “就将他埋在那棵桃花树下当花肥吧!” 晨光微曦,灯火通明的议事殿,早朝开始了。 楚皇本以为今日又是难熬的碎碎念,昨晚上和皇后奋战到后半夜,这会他眼皮都快不是自己的,还在强撑着,两只眼睛睁的大大的。 想着赶紧结束好回去睡个回笼觉。 早朝快接近尾声之时,王大伴一声高呼:“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懂事的,这时候不会有人说话,因为大家都困,都想回去在睡一会儿。 群臣们都做好恭送陛下的准备了。 这时,御史大夫李筠站了出来:“启奏陛下,臣有本奏。” 群臣耷拉的眼皮一下往上拉扯两分。 李御史,年纪轻轻便坐上了御史之位,比丞相大不了几岁,最爱的便是到处拱火,偏偏还有理有据,他是油盐不进,收买不了。 这次又参谁啊。 还是他亲自上,最近没什么行为不检的地方吧,家中也不曾惹事啊! 有人欢喜有人愁,毕竟谁不心虚呢!李御史和丞相穿一条裤子的,见人就咬。 楚皇眼眸都不禁亮了两分,早朝上就应该多听听御史进言。 吵吵闹闹的才不容易睡着。 第53章 看他如何狡辩 看看今天又是哪个倒霉蛋,被人抓住小辫子了。 楚皇眉头一皱。 声音发癫又带有几分狂喜:“准奏。” 嗯?陛下怎么感觉有几分高兴。 但看他神情严肃。 也不像啊! 见李御史接着道:“臣要参吏部尚书裴力慎,治家不严,插手大理寺命案,放任子侄不加以管教,三任妻子皆在他的暴力逼迫下,不堪受辱自尽,连他三岁的女儿都不放过,如今裴生关押在大理寺,裴尚书却屡屡插手,臣请陛下严惩。” 裴尚书啊,那定是裴生的案子了,大家多多少少也知道几分。 茶余饭后总能听见街头小巷到处说。 那裴生的确不是个东西。 不过裴尚书倒是有几分冤,他家那个老夫人他们也听说过。 蛮不讲理。 且看他如何狡辩。 裴力慎站了出来,态度极好,直接跪下,痛心疾首道:“臣有罪,请陛下严惩,革去臣的官职。” 不是,你都不狡辩几句吗?裴大人。 往日御史台的那帮人参你,你不是能跳起来和他们打好几个回合吗? 今日是怎么了,如此反常。 楚皇幽幽看着他佝偻在地上的身躯,起身怒斥道:“准,即日起革去裴力慎尚书一职,幽禁三月,罚俸一年。” “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袖子一耍楚皇气呼呼的走了,身后是恭送的声音,搞什么,等你半天也不辩解两句。 耽误他睡觉。 脚下生风,走的飞快,内侍在后面追,赶紧赶紧回去睡觉。 这早朝时间是不是得改改。 这打哈欠的可不止他一人。 实在是太困,天没亮就去上朝,这不是要人命嘛,难怪皇帝都早死呢! 搁谁谁不死。 陛下生气了,恼了裴尚书,直接将他尚书一职撤去。 南知安和摄政王走在最后面,南知安看了他一眼:“听说是你提议让姜姑娘去大理寺当主簿?” 你小子心挺黑啊! 把媳妇儿拉去当主簿,扎在男人堆里,定是有人要找事的。 虽只是一个小小的主簿,但也算是走后门,且还是一位女子。 闻所未闻,女子当官头一遭。 君时景瞅了他一眼,一脸嫌弃道:“陛下今年预开恩科,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堵住群臣的嘴让女子科举。” 不是这么急干什么,不是二年后吗?昭这么说他没几个月时间了,这都马上快五月了。 “那西山白露好喝吗?”君时景怨悠悠的看着他。 南知安心道你这不废话吗,脱口而出:“好喝啊!”立马反应过来,戏谑道:“怎么,姜姑娘没给你送?” 你这都是要当人家夫君的人了,连茶叶都没喝到。 也不嫌丢人。 “切。” 两人互相看不对眼朝着不同方向走了。 今日姜昭昭拎着两个巨大的食盒进了主簿衙,昨晚没睡着,今早差点儿没起来,好在杏花给她准备了吃食。 不然就迟到了。 吃完早膳后姜昭昭一直哈欠连连。 宋江见状:“阿姐,你去里面有个小床可以休息片刻,你这样也看不进去。” 第54章 盛情难却 他已经将她认作阿姐,姜尧的阿姐便也是他的姐姐。 姜昭昭摇头晃脑的进去了,倒下便睡着,直至午时方才醒来。 伸了个懒腰,出去后,杏雨已经提着几个大食盒进来:“姑娘,今儿有十二道菜,都是你爱吃的。” 她将食盒放下,再将早上的食盒带走:“姑娘,我下午再来接你。” “我知道了。” 姜昭昭挥挥手,示意她赶紧走,赶紧回去吃饭,她的原则是一定得按时吃饭,对身体好。 乌神医说的。 什么也不能耽误吃饭啊! “嘿嘿嘿,阿姐,这么多菜你一定吃不完吧!” 宋江一副小迷弟的神情,看在他和姜尧是兄弟的份上。 赏他一口吃的吧! 就让让他顿顿吃他也愿意啊, 昨天姜尧可跟他说了,别惹他姐,因为他打不过,他打不过姜尧,姜尧打不过他姐,那他定然是打不过姜昭昭的。 所以,识时务者为俊杰。 更何况,那可是临江楼的吃食啊!卖的贵的嘞,他被家里管着,也没那么多钱天天买啊! 好想做姜国公的孙子,看看人家祖父多有实力,哪像他家那个一点就炸的老头儿。 “坐下吃吧!”姜昭昭道。 平日她一人六个菜足够了,今日让杏雨带了十二个菜自然是想收买他。 姜昭昭道:“以后你的午膳我包了,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都包了,那他不是能天天吃临江楼的菜,宋江眼睛都亮了,激动道:“别说一个,十个我都答应。” 盛情难却,既然如此。 “那就十个吧。” 宋江豪气万丈:“先说好,杀人放火,违背道德的事我不做,干些不良勾当的小爷也不做,其余的,只要我能办到,阿姐尽管说。” 不是看不起他,而是你但凡有一丢丢不好的由头,你家老头子早打死你了。 宋太傅的威名,谁人不知。 家教甚严,家中小辈没有不怕他的,你不就是因为太皮被扔大理寺来了。 “放心,先说第一件,以后抄阅卷宗的事情将我那份一并干了。” “没问题。” 两人愉快的达成了合作。 昭德长公主的灵柩入京,葬入皇陵,燕策难得的没有嬉皮笑脸。 这是母妃生前的遗愿。 他想母妃是高兴的,远离了那个令人生厌的皇宫,回到了家乡,回到了母妃从小生活的地方,她定不会在孤单。 阴雨绵绵,上京城一连下了几日的大雨,姜昭昭坐在大理寺一脸愁容。 心情如同这大雨一般,看似平静,内心无比压抑。 关于裴生的案子已经定下。 入狱六年。 赔偿被害者白银共五千两。 轻飘飘的两句话。 宋江手中的笔始终未曾落下,心情沉重。 忍不住问道:“昭昭姐,你说女子的命便不是命吗,她们都是因为裴生才走上这条不归路,我去走访过她们的娘家。 全都避而不见,那可是她们的女儿啊! 她们难道就不心疼吗,她们甚至不敢报官,江氏的妹妹击鼓鸣冤,但她也丢了快半条命。” 第55章 哪条规矩 姜昭昭望向屋檐下落下的雨滴,淡淡道:“她们不是不心疼,是这世道所不容,若是和离后父母接纳,仍有家可归。 但依旧免不了闲言碎语,街坊邻居的指指点点,甚至家中亲戚的恶言恶语,若是被休,嫁妆还要被克扣一半。 大楚律法女子不能立女户,超过十八不婚者要交税,且一年比一年高,寻常人家哪里交的起,家中定会早早定下婚事。 父母都靠不住,这男人啊更是靠不住,她们没有选择,只有一死,方才解脱。” 宋江突然心中一震。 是啊,这律法哪里就是公平的呢,掌权者又怎知下层子民的苦难。 制定律法的是男人,他们不懂女子的苦难。 管她有多少苦多少泪。 他们是受益之人,他们看不见女子的悲哀。 只知将女子困于宅院,相夫教子,终老一生。 她们难道不曾有凌云壮志,不想去看看大漠孤烟吗? 是她们不想吗? 是她们不能。 我大楚万里河山,她们只能偏居一方小院,从小接受三从四德,相夫教子。 他懂了,这便是丞相想要推行新政的原因,是他思想狭隘了。 她们连生命都不能自己做主,可悲。 祖父送他来大理寺是有原因的,他小小一人,微不足道,但千千万万个他呢? 丞相是对的。 翌日早朝之上。 楚皇宣布今年开设恩科,丞相提议女子参与科举。 这话一出,议事殿内静谧如云,炸醒了一大批困倦之人。 什么?他们刚刚幻听了吗? 丞相在说什么?他是疯了吗?让女子参加科举,亏他想的出来。 他到底想干什么。 不是,皇上怎么还支持他呢? 朝臣们本就对这位年纪尚轻就稳坐丞相之位的南知安不满,凭什么他年纪轻轻就能当丞相,让他们这些老家伙在后面晾着。 朝臣们群起而攻之。 率先说话的是御史中丞刘道云,他站了出来, 指责道: “丞相此言差矣,女子入朝堂,这岂不是乱了规矩吗?” 南知安不紧不慢的反驳: “什么规矩,哪条规矩,刘中丞说清楚些,我大楚有哪条律法规定女子不能入朝堂?” 刘道云袖子一耍,扬言道: “律法虽不曾明言,但自古以来就没有女子入朝堂的先例,丞相你这是要祸乱朝纲。” “这么说是刘中丞你自己的规矩,谁说没有先例,这先例不是已经开了。” 朝臣们不禁想到了姜昭昭,前些日子,摄政王为她的王妃求了大理寺七品主簿的官职。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一个两个的都疯了。 居然被女人踩在头上,简直是丢他们的脸,他们不由得将目光放到了姜国公那边。 姜国公瞪了回去,看什么,老东西。 这位惹不起,谁敢对上他,怕是不想活了,还是惹丞相吧! 丞相年轻不敢揍他们这些老头。 工部尚书郑孟弋站了出来,双手作揖: “女子怎能入朝堂,她们又不曾念过书,这不是闹笑话吗?还望陛下三思而后行。” 第56章 各位大臣们,怕了吗? “陛下,微臣以为不妥,丞相此举愧对陛下,愧为读书人。” “丞相,你不要仗着是皇后的哥哥,皇亲国戚你就为所欲为。” “陛下,丞相此举甚是荒唐。” 最后甚至攀扯到皇后身上,说皇后善妒,陛下登基后一直不肯纳妃,皇家子嗣单薄,又提起了纳妃一事。 楚皇眯眯眼,一眼锁定了他,国子监祭酒田有道,朕记住你了。 记得他家好像有位快二十还没嫁出去的老姑娘,税都交了两年了,还没死心呢,还想进宫,改明下个圣旨帮帮他。 为的这老闺女也是为难他这个老父亲了。 和皇叔对视一眼。 君时景默默的看了他一眼,改日查查你,他现在讲理,不能乱来,免得为昭昭留下不好的印象。 田有道心里一惊,他刚刚浑水摸鱼说出让皇上纳妃那话,摄政王应该没听见吧! 若是被他塞两个女人在后院,他的老妻不得打死他啊! 早知道不嘴贱了。 南知安稳如老狗,一言不发,等他们安静下来后问了一句:“各位大臣们,是怕了吗?” 又是针对丞相新一轮的攻击开始了。 南知安始终一脸微笑。 被说几句又不会少块肉,既然都说过他了再不答应就不太好了。 “各位大人,是不敢吗?还是怕女子考过男子,同为男子面上无光啊。” 一阵沉默。 火候也差不多了,吵也吵了,闹也闹了。 楚皇趁他们歇息中,无人说话,突然从龙椅上走下来。 急忙道:“朕同意了,丞相此事由你全权负责。” 不等朝臣们反应,楚皇逃之夭夭。 他现在逃跑速度得练起来,往后他这御书房怕是每日都有人来。 他得把这个好消息去告诉意儿。 朝臣们不同意也没办法。 陛下发话了。 只能对着丞相哼哧哼哧,呼呼袖子走人,不能给陛下脸色还不能给他脸色看嘛。 哼。 南知安动作迅速,四处城门口都已经张贴了告示,还派了专人读给百姓听。 姜昭昭坐在茶馆喝茶,今日休沐。 她还特意派人请了托在人群中起哄,让百姓接受这件事。 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 百姓们似乎比那批要死要活的官员还更容易接受,他们可不管当官的是谁,只要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都是好的。 难得休沐,君时景约了姜昭昭出城踏青。 本是不想去的,休沐她想在家睡觉,杏雨说要培养感情,但她觉着倒是不用培养的。 跟谁不是过日子呢! 最后拗不过家里那三人,这才答应,没带旁的人,君时景今日骑马带她。 在城门口,两人看见告示,停下来喝了杯茶。 热闹看的差不多了,给了茶钱,君时景翻身上马,伸手,姜昭昭一翻,坐在了他身后。 此刻他好像一位小娇夫。 姜昭昭握紧缰绳,大喝一声:“驾。” 君时景依偎在她怀里,脸上浮现一抹笑容,真是的。 她高兴就行。 两人去的城外的一处小村子,名叫百灵村。 姜昭昭上次和杏雨她们一起来过。 第57章 你可真不要脸 君时景道:“这里住的是一些老兵们的遗孀,你上次来过,像张大牛他们这样的人家不少。” “每月我也会送一些米面给村长,不至于让她们断了吃食,朝廷的军饷发放不定时,他们的日子也难熬。” “家里男人死了,只剩下妇孺,家里又没有银钱,全靠村里接济。” 姜昭昭握住他的手:“你也不能一辈子接济她们,光靠你一人不行,需要大家放下成见,鼓励妇人们迈出那一步。” “身为丈夫,怎会怕夫人比自己强,自然是越强越好。” 姜昭昭倒是没想到他会有这种想法。 上京城的勋贵人家,皆以妻子抛头露面为耻。 她在沈家那三年,纵然她会赚银子,但沈老夫人总是瞧不上她的。 日日让她前去站规矩。 两人沿着村子外围走了一圈,随后策马而去,城外十里之外有一条河。 河里的鱼又香又嫩。 姜昭昭将马拴住,两人下马在河边走,好在今日穿的是男装,不然此刻鞋袜都湿了。 “君时景,好不容易休沐一日,你怎的劲往没人的地方走。” 这荒山野岭的。 君时景含情脉脉的看了过来:“昭昭,我听说这条河里的鱼特别好吃,想亲手给你烤,你以后还是叫我景哥哥,我喜欢听这个。” 他不由得心虚,小时候他最讨厌的便是昭昭叫他景哥哥了。 他当时特别嫌弃她来着。 姜昭昭哈哈大笑:“君时景,你可真不要脸。” 这么大年纪了,还想当人哥哥。 突然,衣袖被人扯住。 瞧见某人一脸委屈:“我想听,你以后就这么喊我。” 还撒上娇了。 堂堂摄政王拉着她的衣袖撒娇。 她真的很难拒绝:“好好好,就这么喊你,那景哥哥,你不是说给我烤鱼嘛,还不快去。” “你坐着别动,我来。”君时景肉眼可见的开心,唇角微扬。 年纪虽大了点,但也不影响他的颜值。 姜昭昭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看着他认真的神情,头一次觉着若是和他相伴一生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小姑娘撑着手正盯着他看,君时景余光一瞥,不禁老脸一红。 昭昭这么盯着他怪不好意思的。 这鱼太聪明了。 不好抓啊! 抓半天了,也没见一只。 南知安不是说这河里的鱼味道甚好,他还曾带夫人来过。 怎么如今他一条也没见到。 好在最后让他抓到一条不大不小的鱼,手起刀落,利落的将鱼处理干净。 将鱼架在火上烤。 姜昭昭看着他忙上忙下,笨手笨脚的,一看就是第一次烤鱼。 虽说在边关打了三年仗。 但他也是头一回做饭。 倒是像模像样的,姜昭昭面对嘴边的鱼,她勉强尝了一口。 没想象中那么难吃,但因为缺少调料,味道淡淡的,倒是有几分鲜美,也还是能吃。 但不好吃。 对于某人自然不能打击他的自信心,夸了他一句:“很不错,你很有做饭的天分。” 君时景尝了一口,眉头紧锁,昭昭这是哄他呢!明明不好吃。 “别吃了,我还是带你回城吃吧!” 第58章 你不喜欢? “别啊,来都来了,怎能辜负景哥哥的一番好意呢,尝尝还不错,我说真的,下次记得带些调料。” 怎么也不能扫他的兴啊!他开心就行。 最后姜昭昭吃了两口实在吃不下了,不能昧良心,只能找借口:“昨日吃的太多,今日实在没什么胃口。” 君时景点点头:“没错我也是。” 两人都相信了对方的鬼话。 后面他找到几颗野果子。 颜色甚是好看,姜昭昭尝了一颗,酸的眉毛扭成了两条毛毛虫:“君时景,你找的什么啊!太难吃了,好酸啊!” 还不如他刚刚那不太好吃的鱼呢! 虽然没味但起码味道还是挺鲜的,不像这野果子牙齿都快酸掉了。 君时景尝了一口:“嘶,应该是还没熟,别吃了。” 翠绿色的野果。 瞧着挺好看,但不好吃。 酸掉牙。 姜昭昭将手中的酸果子一扔,对上了他那炙热的目光。 君时景将人搂进怀中。 他低头轻轻拥抱着她:“昭昭,我们将成婚的日子定在八月二十可好,那日很好。” 姜昭昭很不想扫他的兴,但她这人娇气,她怕热,“可是那日太热了。” 君时景想了想,开口道:“不如我们去平阳关成婚吧,上京在成一次婚,你外祖父在平阳关,他们定是高兴的。” “好。” 姜昭昭答应了。 她怎么没想到呢!平阳关八月份不热,过完九月平阳关便进入冬季。 到时他们在回上京城成婚,一举两得。 不过外祖父可能会不太高兴。 到时候再说吧! 夜幕降临,也该回城了,在晚些,城门关了,只能露宿街头了。 骑在马上,姜昭昭觉得他怀里哪里都香,到处嗅了嗅:“景哥哥,你好香啊!” 莫不是熏了香薰。 怎么衣服这么香。 “昭昭,别说话。”君时景伸手捏住了她那乱闻的狗鼻子。 “为何别说。” 见她还想闻的样子,赶紧转移了话题:“再说咱俩要掉下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女子的笑声,哒哒哒的马蹄声,在离城门大约还有一里路程时。 君时景放慢了马速,哒哒哒的慢慢走着。 实在是好奇,她问出了心底的疑问:“你往衣服上熏香了?” 紧握缰绳的手一僵。 她是狗鼻子吗,这都闻出来了,不好意思的“嗯”了一声。 “你一大男人还整的怪精致。” 不知道勾引谁呢!整得这么骚包,还没谁见过哪个大男人熏香的。 “你不喜欢?” 姜昭昭:“喜欢啊!” “不过你熏的什么香,味道比较浅,还怪好闻的。” “改日送你两盒。” “如此多谢王爷了。” 关城门的前一刻两人进了城,玩了一天太累了,将昭昭送回姜国公府。 君时景也回了王府。 她自己则钻进了浴房,浴房里的竹筒和厨房那边是连通的,管子里随时都有热水,姜昭昭赶紧沐浴,她快饿死了。 一整天就喝了一杯茶,几颗酸果子,两口鱼,美色误人啊! 她居然忘记了吃饭。 光顾着亲—嘴去了。 第59章 杏雨,我才不嫁嘞 杏雨还以为幻听了,姑娘说完话人怎么不见了,直到听见浴房传来流水声。 才确定姑娘回来了。 做什么?鬼鬼祟祟的,还不让人瞧见。 姜昭昭沐浴完出来后,直奔饭桌,孙嬷嬷和杏花杏雨三人盯着她,瞧她一顿狼吞虎咽。 不禁感叹,这是饿了一天啊! “姑娘,摄政王没带你吃饭吗?看给你饿的。”杏雨忍不住问道。 杏雨倒真冤枉了他,摄政王也饿了一天,倒不是没带她吃饭,她本着出都出去了的想法,懒得往回跑了,在外溜了一日。 城门口时…… 倒是能去吃的,他的唇上全粘的她的口脂,她们俩那副模样也不能去饭馆啊! 她跟做贼似的悄悄翻进来的,被家里小厮看见,不得以为她被人作践了呢! 硬着头皮道:“吃了,你是知道的,你家姑娘一向吃的多,这不得装装样子,维持我的形象,免得暴露了嘛。” 大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但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摄政王府君时景也是鬼鬼祟祟的翻进王府,差点被当成探子抓起来。 侍卫们还奇怪王爷怎么不走大门,怎么改翻墙了,王爷不说,他们自然是不好问的,改日问问阿福。 姜昭昭轻咳一声,扫视了一圈后问到:“许嬷嬷呢?怎么几日不见她了。” 孙嬷嬷解释:“姑娘,你这几日忙,就没告诉你,许嬷嬷那个前夫一家忒不要脸的嘞。” 杏雨接着附和:“对对对,那女人骗了许嬷嬷前夫的钱跑了,许嬷嬷她前夫又不认和离书,天天跑到许嬷嬷家去闹,气得许嬷嬷将宅子卖了,报官了,这两日官差还在调解。” 说的好听是调解,其实就是让许嬷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说她妇道人家不知礼数。 姜昭昭摇了摇头:“这男人哪,算计起来比女人还狠几分,杏花杏雨,你们俩以后找夫君眼睛得睁大点,宁可晚点嫁,也别将自己后半生搭进去,姑娘赚这么多银子,自然交得起你们的税。” 自然也别像她一般为了恩情将自己搭进去。 杏花一脸感动。 杏雨不以为然:“姑娘,我才不嫁嘞,我要一辈子都跟着你,你可不许嫌我。” “你是想姑娘的月银吧!”姜昭昭拆穿了她的心思。 糟糕,被看出来了。 杏雨叉腰:“对,姑娘你可别想赶我走。” “你家姑娘可舍不得。” 姜国公府丫鬟小厮并不多,但姑娘舍得开银子。 上京城里他们府中的月银是最多的,姑娘还时不时的从临江楼带吃食给他们,过节时姑娘是直接发银子的。 他们自是舍不得走的。 谁不羡慕他们在国公府里做事。 姜昭昭吃了个半饱,不吃了,晚上不宜吃太多。 杏花杏雨将剩余的吃食撤下去,留给了看门的大黄,他最爱这口。 姜昭昭早早盥洗后歇下了。 明日当值。 今晚她倒是睡着了。 天刚破晓,姜昭昭急冲冲的冲向大理寺,又起晚了。 宋江也起晚了。 挺有默契啊小老弟。 第60章 大哥你没事吧 姜昭昭发现大理寺审不完的案子,记不完的卷宗,宋江忙的跟个陀螺似的。 姜昭昭没法子了,她也不太好意思让人一人忙活。 拿起笔开始记,这才发觉大理寺太忙了,没一颗银子是白拿的。 案件太多了。 碰上胡搅蛮缠,不知悔改的罪犯,审案时姜昭昭差点将人按地上揍。 几位寺丞都习惯了她这操作,不知道还以为她是受害者家属。 正义感爆棚。 不仅寺丞知道,牢里的罪犯也知道了,有位姜主簿脾气不太好。 遇强则强,素质不祥。 一般的都老实多了,听说寺丞还不管,只让她公堂之上,不可大声吵闹。 不大声吵闹,她改揍人。 特别是殴打妻子致死入狱的,和姜主簿对视两眼都能挨两巴掌。 因此寺丞审案时都喜欢叫上她,碰到胡搅蛮缠的,她可不会管你是谁。 先骂一顿。 想动手的根本打不到她。 这种情况简直闻所未闻,以前他们多憋屈啊! 以前罪犯狡辩,他们读书人的身份不允许他们做出此等事。 每次都被罪犯无耻到。 姜主簿来大理寺来的极对。 “天呐,这不是人干的事。” 姜昭昭和宋江累的也顾不上形象了,直接瘫坐在地上。 最近的膳食都从十二个菜变成十八个菜了。 宋江那小子也挺能吃。 工作量太大了。 卷宗这事是逃不掉了,还赔了膳食,她当个官,每日还倒贴。 这买卖极为不划算啊! 一道极为不愿意听见的声音响起:“姜主薄,宋主薄,卷宗已装车,大人让你们俩将卷宗护送至刑部。” 两人又认命的爬起来。 骂骂咧咧的骑上马。 卷宗在前,他们俩互送,需穿过朱雀街,经过青花巷。 姜昭昭问:“宋江,你饿吗?” “饿啊!” 两人看见街边小吃都快馋哭了。 等下回来一定尝两口。 卷宗安全抵达刑部,手续交接完成,两人正准备离开,被人拦住了。 “你就是那个新来的大理寺主簿姜昭昭?” 看身份,不认识,身穿官服,一身红,更看不出。 “是。”姜昭昭抄手道。 找事的,难怪让她来送卷宗呢,这不让她报仇来的,听说大理寺和刑部不太对付。 “你不在家相夫教子,出来丢人现眼……” 姜昭昭当即嚷嚷:“谁家的狗怎么不拴起来。” “你骂谁是狗。” “谁应谁是狗。” 男子怒骂:“你是不是找死。” 宋江往前一站,“老子看你是想找死。”姜昭昭一把将他拉至身后。 “用得着你,新仇旧账一起算。” 重拳出击,化拳为爪,一手抓住他的肩膀,一拳朝他肚子,在一拳朝他下巴。 人趴下了。 “以后看见我们大理寺的恭敬点,知道吗?” 姜昭昭挥挥拳,小心她的拳头不长眼。 “大哥,你没事吧?” 被唤作大哥的男子是刑部尚书家的小孙子花九思。 和宋江一样,被祖父丢来刑部历练。 奈何脑子不太聪明。 小弟们不忍直视,想不明白怎么那姑娘两拳就给大哥打趴下了。 那小手就这么一抓,轻飘飘的两拳。 第61章 老子今天打死你 这回脸丢大了。 花九思在小弟的搀扶下站起身,脸色阴沉的吓人:“姜昭昭,你给小爷站住。” 姜昭昭和宋江两人站在一旁抄着手,一动不动,就等他起来呢。 悠悠道:“我也没走啊!” 看他下巴乌青乌青的,她那一拳可没手软,这小子还怪抗揍的。 皮糙肉厚,不像姜尧,挨两拳就嗷嗷叫,这小子硬是一声不吭。 是个爷们。 还是问了一句:“你不疼吗?” 怎么不疼。 花九思都快忍不住要哭了,他都要疼死了,她一个姑娘家,怎么力气那么大。 但男人嘛,死要面子。 他花九思怎么能被一介女子看轻。 咬咬牙道:“不疼。” 姜昭昭挑眉,忍住笑:“不疼就好,那我们俩走了。” 可别事后再来讹她银子,她可是不认的。 一听她说要走花九思急忙大喊一声:“不准走。” 快步上前双臂一挥将两人拦了下来。 宋江好笑似的发问:“为何不准走。” “就是不准走。”花九思支支吾吾,他总不能说他看不起她吧! 他还有话没说,让她识趣一点儿,别嫁给摄政王,她不配,这话他现在不敢说了,怕挨揍。 刚刚那两拳是真的痛。 憋了半天,说了一句:“我们大人找你。” 哼,等见到祖父你们就俩完了。 宋江一看就知道他那小子没憋好屁,他们家大人不就是他祖父嘛。 你小子也是蠢。 是一点儿也不知道你祖父为啥将你丢到刑部。 一家聪明的出了这么个窝瓜,难怪花尚书每日愁容满面的。 真是猪八戒背媳妇,费力不讨好。 姜昭昭笑道:“带路。” 花九思将两人带去见祖父,花尚书一副你脑子没问题吧的神情看向小孙子。 他什么身份。 接待大理寺的两位主簿,传出去这不是让顾老头看笑话。 一位是宋太傅的孙子。 一位是姜国公的孙女。 没一个他能摆脸色的,他今天但凡摆一个,明日他就能被那俩老家伙随便逮一借口参一本。 偏偏那个蠢货还在使劲给他使眼色。 祖父教训教训他们俩,让他们知道咱们刑部不是那么好惹的。 姜昭昭宋江两人拱手道:“见过花大人。” 这么称呼倒也没错,花九思说了他家大人。 “花大人,不知找我们何事。” 他有个屁的事找你们,眼下也不能拆孙子的台。 脑子转的飞快,花尚书随口道:“回去通知你们大人,青石巷有一起命案,归你们大理寺管,正好你们来了,本官这边就不派人跑一趟了。” 他说是大理寺的案子那便是大理寺的,不是也得是。 姜昭昭宋江两人神情严肃,快憋不住笑了。 手背在身后使劲掐掌心:“知道了,花大人还有别的事没。” 花尚书眼底沉黑,“无。” 两人拱手告辞。 姜昭昭和宋江一走。 花尚书那暴躁的声音响起:“你个小兔崽子,老子今天打死你。” 他不知从哪儿找了一把剑,满屋子追着花九思揍。 一天天的净不省心。 花九思上蹿下跳:“祖父,你没见我挨打了吗?那么大乌青一坨你看不见吗?” 第62章 绑起来,扔进大牢 他当然看见了。 当即吼道:“老子不瞎,你没事去惹她干什么,你是失心疯了不成。 那姜昭昭也是你能惹的,先不说他那祖父就不是个好惹的,她家那个弟弟更是个狠角色,年纪轻轻武艺好的不行。 你是想半夜被人套麻袋揍不成,这俩暂且不提,你能扛得住摄政王怒气,说,是谁让你去找茬的?” 就凭他那个脑子,会想到去挑衅别人。 脑子转不过弯的蠢东西。 花九思嘴硬:“没有,是我自己。” 他这人讲义气的很。 花尚书呵呵两声:“你最好一直这么硬气,来人,将他给老子按住。” 他今天要打死这个孽孙。 话落,花九思立马怂了:“祖父,是安平郡主。” “你和她什么关系?”花尚书问。 “我喜欢她。” 听完花尚书更气了:“来人,绑起来,扔进大牢。” 答非所问的蠢货,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 花九思大惊:“祖父,我都说了怎么还抓我。” 被人五花大绑了起来。 刑部的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小公子怎么说呢! 自以为精明。 花尚书怒吼:“老子给你醒醒脑子,老子英明一世,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孙子。” 家里的个顶个的好,怎么到了最小的这一个就不行了。 想不通。 “好好好,我就知道我不是亲生的,全家都聪明,就我一个蠢的。” “将他的嘴堵上。” 真是气煞老夫。 花九思又又又蹲大牢里去了,任凭他如何哀嚎,这次没人放他出去。 尚书大人说了,谁敢放他,扣掉这个月俸禄外加同罪论处。 虽然小公子也没有什么罪。 但大人说他有罪,那他便有罪。 宋江回大理寺传信,姜昭昭和刑部的人一块去了案发现场。 到了案发现场,幸好刚忍住了没买吃的。 案发现场在青石巷的一处庐舍,屋内家具散七零八落,满地的鲜血。 靠近墙边角落处有一位妇人抱着一位三四岁的小女孩,母女俩瑟瑟发抖。 瞧着年纪不大。 妇人的手上沾满鲜血,小女孩身上也全都是血迹。 地上躺着的尸体是她的夫君。 胸口处插着一把匕首,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宋江也带人赶来了。 很快便封锁了现场,忙碌起来, 听邻居说,半夜听见男人的咒骂声,随后听见一声尖叫。 青石巷本就是穷苦人家,住的地方也较小,若有什么事,家家户户都知道。 角落里的女子突然出声。 一脸惊恐:“是我杀了他,他该死。” 说话之人名叫晚娘,死者叫李二狗。 是晚娘的丈夫,李二狗酗酒好赌,经常半夜回家对媳妇儿不是打就是骂。 许是打的多了,晚娘便麻木了。 李二狗输了银子,将女儿输给了赌场,晚娘知道后,在他的酒里下了药,杀了他。 虽同情她的遭遇但这不是她杀人的理由,大人一声令下:“带走。” 晚娘哆哆嗦嗦的站起身,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的衣服,裸露在外的皮肤全是疤痕,还未好又添新伤。 第63章 奴家没有家人 风一吹,就要碎了似的。 姜昭昭脱下了外衣,披在她身上。 “谢谢。” 晚娘眼中含泪,她的女儿自由了,可惜她以后不能陪她长大了。 “阿娘。”小女孩哭喊着,想去上前拥抱她,却怎么也站不稳,屡屡摔倒。 “你还有家人吗?”姜昭昭问。 晚娘苦笑。 她的家人还不如一位陌生人,哀求道:“姑娘,麻烦你将她送去庵堂吧!奴家没有家人。” “好。” 晚娘被带走了。 一同抬走的还有李二狗的尸体。 现场只听得见小女孩的哭声,姜昭昭不忍,准备带她一同回大理寺。 掏出几两碎银:“大娘,去姜国公府报个信。” “没问题,姑娘你说。” ………… 杏花杏雨急冲冲的来了大理寺,带了小孩儿穿的一身衣服,刚去成衣铺子买的。 也不知道合不合身。 杏花给那小孩擦洗干净,换上新衣裳,眉眼倒是长的清秀。 姜昭昭觉着像她娘。 带上杏雨去了大牢,给晚娘处理了伤口上了药,换上了干净的衣裳,给她留了几瓶药。 别的她也做不了,不出意外,晚娘会被砍头,她亲口承认杀了丈夫。 裴生三任妻子的死,皆是因受不了他的暴力手段,男人打女人却从来不受到惩处。 而女人打男人便会被骂作泼妇,多么可笑。 律法如此。 多么的不公平。 丞相选的这条路任重而道远。 好难。 那女孩姜昭昭送去了城外的尼姑庵,那么小还不记事,对她或许是好事。 每月定时送些银子,足够她平安长大。 姜昭昭的绣坊也办好了,但没有人,意料之中的事情。 不急。 慢慢来。 饭桌上,她一直叹气,可怜晚娘的遭遇,但凡她有别的路,也不会杀了丈夫。 看她一脸愁容,姜国公提了个建议:“不如你去问问周夫人。” 姜昭昭:“周夫人说道路且长,勿急勿躁,且放宽心。” 说等丞相打倒了那群顽固派。 一切都不是问题。 需要的是时间。 她慢慢来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阿姐,你的学堂什么时候弄好,我有个兄弟的妹妹想来。”姜尧询问。 “快了,不过还未请先生。” 她怎么这么多事啊! 大理寺还一堆事等着他。 简直是要死。 姜昭昭说:“咱们府上得招些人,杏雨看着铺子那边,杏花如今管着绣坊,学堂那边还没人管,我被定在了大理寺。” 每个人都忙。 外头找的人也不大放心,府中的都是家生子,用着安心。 姜昭昭将目光对准了姜尧:“尧儿,不如学堂交给你,阿姐给你开月银,这样咱也不用找人了。” 姜昭昭一脸笑眯眯,外人哪有自家人用着安心。 “不要。”姜尧拒绝。 “二百两。”姜昭昭竖起两根手指。 姜尧摇头:“不去。” 不去,那一定是她的银子给的不到位,直到她将五根手指都竖起来后,姜尧点头了:“成交。” 你个臭小子,五百两她去外面能请个顶好的。 姜国公看着这姐弟俩讨价还价,瞪了孙子一眼。 第64章 围攻丞相 掉钱眼里了你。 五百两他也行啊! 但他不好意思开那个口。 晚饭后,姜昭昭在院子里散步消食,如今天儿是越来越热了。 君时景说去平阳关办婚礼。 怕是去不了。 好忙。 她忙着和大理寺那帮老顽固斗智斗勇,君时景和丞相也忙,重新制定了大楚的律法,朝堂上分成三派整天吵。 楚皇倒是高兴。 任由他们吵。 最近上朝都积极了。 楚皇期待的早朝又开始了,继续前日的问题,因为这事,这个月早朝的次数都变多了。 丞相又开始了,刚拱手道:“启奏陛下,臣以为新编撰的律法……” 这次没等他说完,就有人打断了他。 南知安很生气。 你这人没有礼貌。 顾大人开口道:“丞相此言差矣,按丞相所说女子可经商,和离后可自行选择回归娘家或立女户这简直是有辱斯文,滑天下之大稽。” 南知安看了他好几眼。 这才开不紧不慢的开口:“听说顾大人家的女儿和离后被赶出家门了,可有此事啊!” 他可不是听说,他有证据。 你这老匹夫将姑娘送去了尼姑庵。 简直不配为人父。 顾肖之:“……”他的重点难道不是后面那句立女户之事? 你一大男人怎么知道这些。 你搁哪儿听说的啊! 这话他没法反驳,是事实,女儿确实是被他送去了尼姑庵。 这不是打算等风头过去了再接回来。 下一位容大人开口了:“丞相所说女子不管和离还是被休,嫁妆皆可带回,甚无道理,女子无错怎会被休,既然有错那嫁妆便不能全部带回。” 南知安就差把尔等都是垃圾的字符写在脸上了。 她家夫人的消息就是灵通。 夫人可真厉害。 又是爱夫人的一天。 “听说容大人家的二姑娘被休回家,将全部嫁妆带走了,怎么未曾留一半给姜大人啊。”南知安反驳道。 当事人姜严默默不做声。 容大人闭嘴了,刚刚谁推他出来的,怎么正好撞上了。 南知安继续说:“女子被休后,就能否认她们的付出吗?她们为你们操持着后宅,侍奉长辈,生儿育女。 怎么你们还想贪图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成,嫁妆是你们给的吗?那不是人姑娘父母给的,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嗯?”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吵了快大半个月了,他们全加起来弄不过他和摄政王两人。 吵架的事情丞相上。 找茬的摄政王上。 这次换孔大人,他可没有什么把柄。 看丞相如何狡辩。 “丞相提出女子可上工,若女子出门做事,家里的事情谁操持,父亲母亲何如,子女又当如何。” 南知安白了他一眼:“你未曾娶妻前,你家父母是喝西北风吗,还是说家中没有丫鬟婆子,就算都没有,那双手是长来好看的不成? 本官所说乃是无依无靠的女子。他们被休,家人不接纳,还不允许她们活下去吗?” “丈夫殴打妻子可告官,三次后可向官府申请和离,这也合理?” 这不是挑战一家之主的地位嘛。 女子不是要上天了。 丞相简直是疯了。 第65章 邀约周夫人 南知安目光带着审视,上下打量着他:“看来李大人在家经常殴打妻子了,你的夫人嫁给你真是倒大霉了。” 一句话差点将李大人气吐血。 他家那个母老虎。 不打死他不错了。 他有那贼心也没那贼胆。 “还有这一条,女子可致仕,是想这朝堂以后都变成女人的天下吗?” 南知安直接开大,往人脸上怼:“诸位大人看来能力不行,不如趁早告老还乡,怕这怕那的,你们心里想的是什么本官一清二楚。” “看来诸位大人在家都是殴打妻子的衣冠禽兽,家中子女在夫家受欺负也不敢上门讨要公道,她们是活生生的人,不是物件,诸位大人到底是在怕什么?这么反对是何道理啊?” 怕什么她们心里清楚的很。 却不愿意承认。 楚皇戏看的也差不多了,轻咳一声,将朝臣们红着的脸拉回来。 沉声道:“天下万民,朕皆爱之,南相所言所思所想,皆为民,鉴于南相所提,朕准了,此事由南相和摄政王全权负责,往后不必再议。” “退朝。” 板上钉钉的事,反驳也没用了。 姜昭昭已经快一个月不曾见过君时景了,人没见着倒是派人送了不少礼物来。 还写了几封腻歪歪的信,她未曾回,写不出来。 一把年纪的人还装嫩。 他太忙了,都快睡在丞相台了。 丞相也忙,周兰也是一个月见不到他几次,倒是和姜昭昭八卦几次后两人拉近了关系。 今日姜昭昭休沐。 约了周兰喝茶,她身边跟了一位新的丫鬟,新招的名叫甘棠。 杏花杏雨最近没空,带不出。 孙嬷嬷年纪也大了,姜昭昭不忍心她跟着她四处跑,许嬷嬷如今更是不敢出府,怕遇见他前夫一家。 要她说,就该倚仗身份将那狗男人打一顿。 上京城新开了一家茶馆,名字就叫茶楼,这东家也是有点搞笑天赋。 倒是别具一格。 姜昭昭选了处靠街边遮阳的小阁台:“一壶西山白露。” 茶博士在一旁煮茶,周兰来的也快,“我说你怎的约我到外面,如今这天气是越来越热了,出一趟门可不容易。” 还好是大早上的,若是再晚点,定是很晒人的很。 姜昭昭手中摇着扇子:“新开的茶楼,邀你过来掌掌眼,若是得空,我下次可不约你了,你和你家大人一起来,我这好不容易休沐一日,可就只邀了你。” 周兰坐下,将外衫脱去,丫鬟见状接过,和甘棠一同站在门外。 如今已到五月底,天儿确实是热了,屋内放着冰块,倒是比外头凉快几分。 “我那有一匹天山锦,改日让人送到你府中,穿在身上甚是凉快,我身上穿的这件就是,你摸摸。” 将手伸了过去,周兰指腹轻抚,不禁眼眸一亮:“你这是哪儿的好宝贝啊!别改日了,等下我去你府中,我亲自带走。” 姜昭昭乐呵呵一笑:“你倒是不客气,一点儿也不见外,” “咱俩谁跟谁啊!不仅咱俩夫君在朝堂上被骂,咱们俩被骂的也不少啊!你说这明明是对她们好的事,怎么反倒还怪上我们,真是好没道理。” 第66章 人美心善 茶博士茶也煮好了,放在冰块里冰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退下了。 姜昭昭起身,拿起一杯茶递给她,“生什么气呢,这男人呢,在朝堂上受了气,回家后发泄在自家夫人身上,夫人们又没地方撒气,自然是怪上咱俩了。” 周兰点头,觉得她说的有理,“所以说问题的关键还是这男人不是个好东西。” “这么说也包括你家丞相了。”姜昭昭坏笑道。 “自然不包括,我家夫君那是顶顶的好,也不知道他怎么就看上了我。” 看她那头都快仰天上去了,姜昭昭打趣,“自然是你人美心善了。” 低头喝茶。 她听过一个传闻,也不知道真假。 姑且就当它是假的吧! 等等,这茶,对面周兰已经一口吐了出来,“这茶是假货啊!” 姜昭昭也发现了,不过她没吐,“茶倒不是假的,不过不是西山白露。” 西山白露有,但味道浅的快尝不出来。 周兰又尝了两口,赞赏道,“你说的没错,你这嘴倒是厉害。” 被坑了,两人也没了兴趣,结账走人,姜昭昭拉着她的手道,“你就别跑一趟了,天太热,回府后我就让人给你送去。” “那敢情好,咱们要约下次去避暑,天太热,人不想动弹。”周兰点点头,刚在屋子里倒是想亲自去一趟。 如今外头烈日当空,瞬间没了想法。 “没问题。”姜昭昭应承道。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打道回府了,姜昭昭吩咐:“甘棠,你去将那匹天山锦给周夫人送去。” 甘棠不是很想去,她来府中可不是去干这些杂事的,她如今可是贴身丫鬟。 以后是要陪嫁到摄政王府中的。 甘棠闻声道:“姑娘,外头这般热,我还是晚些再去吧!” 姜昭昭看了她一眼:“你下去,将孙嬷嬷叫进来。” “是。” 没一会儿孙嬷嬷推门进来:“姑娘,你回来啦。” 身后还跟着甘棠。 “差人将库房那匹天山锦给周夫人送去,让外院的小厮去,送完回来后让他去账房支一两辛苦费。” 孙嬷嬷不明所以,府中的月银已经够高了。 怎的还要单独给辛苦费。 平常人家的丫鬟月银二两银子,姑娘仁慈,府中丫鬟都是四两。 还不算上赏赐。 在有钱也不是这样花啊! 姜昭昭道看了一眼甘棠,一两都不为所动,看来是有别的目的。 孙嬷嬷看姑娘不太高兴,没问什么,先将姑娘交代的事情做了,再回来问问什么原因。 姜昭昭躺在贵妃椅上闭目养神,手里摇着扇子,扶桑院倒是没那么热。 许是因为院里有一汪池水,四面通风,一阵风吹过,屋檐下的风铃叮叮作响。 很是好听。 待孙嬷嬷回来后。 姜昭昭说道:“孙嬷嬷将后院洒扫的丫鬟先谴我院子里来。” 眼睛都未曾睁开扇子胡乱一指:“她这个月月银结了,让她滚。” 屋内只有孙嬷嬷和甘棠两人。 定然不会是说孙嬷嬷。 孙嬷嬷也没问,她知道小姐不会无缘无故谴散下人:“甘棠姑娘,走吧。” 第67章 你不会害羞了吧? 甘棠不甘心,不是说姜府最是对下人宽容了吗?她不是贴身丫鬟嘛,这半个月她干的很是舒心。 吃的也好,姑娘也没脾气,也不打骂下人,她签的还是活契。 偶尔的吃食姑娘还能让他们带回家。 不就是一匹布没去送吗,就赶她走,甘棠问道:“姑娘,为何赶我走。” 姜昭昭好笑的看向她:“你不是知道吗?不听我的话留你做什么,这么高的月银本姑娘还找不到一个会做事的丫鬟?” 姜昭昭才不管她有什么目的。 关她什么事。 姜府不留心眼子多的奴仆。 心眼子那么多留着做甚,来之前规矩讲的明明白白,听不懂的就给她滚。 她是请长工又不是请个主子回来。 四两银子谁不想进姜府做事,要不改日找知意要两个好了。 她调教的好用的不得了。 姜昭昭下午早早的吃了晚膳,沐浴后等发丝干了往床上一躺。 她要睡到明天早上。 以免又起不来。 不得不佩服祖父是怎么起那么早去上朝的,这么大年纪了真不容易。 扶桑院一片静谧,众人都睡了。 窗外月影遍地,夜风轻拂,修竹随风摇曳,夜晚是有一丝丝凉意的。 姜昭昭一脚踢掉被子,翻了个身继续睡。 屋内一脚刚踏入的摄政王,转了个身便被人逮个正着,不由得老脸一红。 不过没点灯,昭昭应是认不出他的。 女子掌心撑着脑袋,露出一截手臂,脸上一脸不怀好意笑道:“想不到堂堂摄政王,竟然是个采花贼。” 糟糕,这都认出来了。 君时景轻手轻脚的快步走过去坐下:“昭昭,我这好不容易忙完第一时间就来见你了,你怎的说这没心肝的话。” 他忙的连家都不曾回,她休沐宁愿约南知安他夫人都不愿意来瞧瞧他。 她不来。 那他只好来了。 姜昭昭问道:“律法编撰完了?” “嗯,后续知安一人就能搞定,我们可以出发去平阳关了。” 见他眼里满是激动,随后又听他来了一句:“大理寺那边我已经替你告假了。” “告假几日?”姜昭昭坐起身问。 几日哪行啊。 君时景道:“半年。” 他是疯了吗?哪里又需要半年呢! 平阳关此去满打满算最多一月,回来一个月,在那边在待上一月,四月足矣。 又听他说:“咱们回来后不是还要办一次婚礼,刚刚好。” 话都让他说完了,安排的明明白白。 君时景别开眼,扯过被子将人捂住:“你将衣服穿好。” 姜昭昭一把将身上的被子扔走:“这么热的天,我这不穿的好好的。” 天山锦做的里衣,好看又好穿。 低头看了一眼,好像是有点不太…… 不能见人。 明明睡之前衣裳都好好的,不过该遮的地方都遮住了。 凑到他跟前她歪着头看他:“你不会是害羞了吧!我可是听说你那位心爱的姑娘……” 话没说完君时景伸出手捂住了她的嘴,一脸认真道:“姜昭昭,我心底那个人一直都是你,从未变过,我一直想娶之人也是你。” 第68章 藏的够深 他神情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也不似那一日在灵安寺见他时。 姜昭昭愣住了。 他在说什么,她怎么听不太懂。 他说一直喜欢的人是她? 不是你亲口承认你有了喜欢的人,三年前,沈知文拿着婚书到姜国公府。 她知道没得选了,前一日,她问君时景,问他有喜欢的人吗? 他回答有。 那句是谁她没问的出口,她不想听。 肯定不是她。 所以她答应了沈知文,反正不能嫁给他那嫁给谁不是嫁呢! 姜昭昭质问道:“你说你有喜欢的姑娘,你说她很美,知书达理,气质如云,才华比仙,你说她孝顺温柔体贴,你说她不娇气,你还说……” 说到后面她说不出来了,她忘了。 那么久谁还记得清。 反正意思就是本王喜欢的人不是你,姜昭昭理解的就是这意思。 君时景无奈一笑,将人搂到自己怀里,低语道:“姜昭昭,这难道说的不是你吗? 本王后面还有一句,你是没听到吗? 本王说这都是她装出来的,她最是娇气,本王明明以前最受不了她,却喜欢上了她。” 白老夫人明明先答应了他。 转头就将他许配给了旁人,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只能使一些下作的手段。 君时景接着道:“所以在她成婚那年,本王设计将她的夫君调去了战场,还安排了一位女子去接近她的夫君,果然他们没让本王失望啊! 有了孩子,她还不知道,本王想着她定是容不下的,要和离的。” 谁让沈知文发誓说不到四十不纳妾。 就算江芸没有成功,那也没关系,没有江芸,还有李芸,张芸,总有一个芸能成功的。 哪知道沈知文那个没用的,连一个都没抵挡的住,他还有好些手段没有使出来。 老侯爷一世英名,是他高看他了。 “姜昭昭,你果然没有让本王失望。” 姜昭昭笑呵呵,上次他说他喜欢她,她并不信,那他那个心上人也不是别人了。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点。 若是当年她勇敢几分,是不是就不用嫁进侯府。 可转念一想,退婚在那节骨眼上,祖母定是不会同意的。 就算知道了又如何,她还是会嫁给沈知文。 直到现在她都不明白,祖母为什么要与镇南侯府定下婚事。 后来又为什么要去宫里求一道圣旨。 女子伸手环住了他,眼睛一眨一眨:“君时景,你藏的够深的啊!” 虽没亮灯,透过月光隐约瞧着她定是在笑他。 将人扑倒在榻上,姜昭昭主动亲了上去,她没说的是,她从小就喜欢他。 年轻时的摄政王实在貌美,如今依然是。 她还是被他的美色所诱。 女子的芳香传入鼻中,男人身上淡淡的墨竹香,两人紧紧相拥。 他伸手扶上她纤细的腰肢。 男人的吻细碎落下,姜昭昭被吻的全身发麻,脑袋晕乎乎的,回应着他。 唇齿相依的亲吻从未如此凶猛。 他的吻重重落下,声音低哑。 但还是保留着一丝理智。 第69章 你只是个意外 君时景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沙哑道:“昭昭,真想快点将你娶回家。” 怀中女子不安分的拱着:“那可惜了,钦天监算的日子最早也得八月二十。” 如今才五月底,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姜昭昭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君时景脸色绯红,她是看不见的。 他没想到她如此大胆。 “好了,你走吧!我要休息了。”用完就扔,姜昭昭一贯如此。 君时景气笑了,沙哑着嗓子开口:“那你早些歇息,明日本王来接你。” “好。” 男人蹑手蹑脚的从窗户溜走,没惊动任何人。 在他走后姜昭昭激动的睡不着。 哈哈哈哈哈哈。 师兄胆子可真小。 一时半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竟睡不着了,子时刚过,眼皮撑不住最终还是沉沉的睡去。 翌日姜昭昭起了个大早。 将杏雨喊起来:“咱们去平阳关看外祖父,上次找老金头打的首饰你去取回来,铺子那边你去安排好,你随我一块去。” 一听要去平阳关,杏雨很是高兴。 连忙道:“好的,姑娘。” 她们好几年没去了,姑娘在沈家那三年一年都没有去过。 因为沈老夫人说嫁出去的女子怎能在娘家待那么久。 传出去不好听。 杏雨风风火火的跑出去了。 走路都带风。 姜昭昭要交代的事情还很多,:孙嬷嬷,你去将祖父的东西一同收拾好。” 祖父早些时日便说了,要去平阳关避暑,他如今做了帝师。 也不知道皇帝要准他告假否。 还要给外祖父带他爱喝的酒,外祖母爱喝的桃花酒,她爱吃的肉干,舅舅们没啥特别喜欢的,那便也多带几坛酒。 桃花酒埋在灵安寺的。 派人去灵安寺将桃花树下那几坛酒挖出来。 一上午姜昭昭都在指挥人装行李,祖父回来时,姜昭昭收拾的也差不多了。 不过祖父身边怎么跟了位小屁孩。 再定睛一看。 吓得姜昭昭一个箭步飞奔上去:“我的老天奶,祖父你这是把太子弄回家了?你是如何将人带出宫的?” 睿儿奶声奶气的叫:“昭昭姨姨。” “唉。”姜昭昭笑的很勉强, 不会要带他一起去吧!这么远的路,他怎么吃的消,他还这么小。 那两口子是疯了不成。 姜国公无语至极,他前去告假,陛下二话不说让人将太子扔给了他。 陛下的原话:“姜公,身为太子定要学会体谅臣子,如此大好机会,睿儿和你去平阳关看看我大楚将士,理所应当。” 姜昭昭问道:“他俩就这么将人扔给你了?” “幸好你祖父我跑的快,不过还是没跑过陛下,我都出宫门了,陛下硬是追上我,将太子塞进了祖父的马车之中,我回去之时,宫门已经上锁了。” 可怜的睿儿就这么被抛弃了,姜昭昭无比同情的看了他一眼。 你娘是真爱,你只是个意外。 摄政王来时,见若儿坐在正厅,盯着睿儿神情有几分龟裂。 特别是睿儿叫昭昭姨姨,叫他叔公后。 他更郁闷了。 第70章 凭什么不带我 君如钰他有毛病吧! 谁要给他带儿子。 他和昭昭是去平阳关成婚的。 不是替他看孩子的,宫里那么多人还看不住一个睿儿嘛。 姜昭昭哈哈大笑,神踏马叔祖祖。 她快笑死了。 这么叫也没错,难得见摄政王吃瘪,姜国公脸上也染上了几分笑意。 昭昭和他这辈分,不好说。 最终君时景将太子送到太后宫里去了,顺带告了君如钰一状。 太后听完后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去将皇帝给哀家叫来。” 真是反了天了,如今是越发没有章程了,他怎么不上天啊! 萧太后狠狠的训斥了楚皇一顿:“睿儿才三岁啊!他要是七八岁和姜国公一起去哀家不会说什么,你这父亲怎么当的,整日胡来。” “姜国公没回来前,睿儿就留在哀家宫里,可怜哀家一把年纪了还得替你看孩子。” “母后你受累,改日儿臣将那东珠送你两颗。” 萧太后气得头晕,两颗,亏他说的出口,若她没记错。 皇后宫里有好几斛。 看见他就来气,哪怕这人是自己的儿子,萧太后也没给他好脸色:“滚。” “好嘞。” 楚皇巴不得呢! 故作愧疚,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慈宁宫,出了宫门后,楚皇溜的比谁都快。 王大伴都快追不上了,可怜他一把老骨头整日追着陛下跑。 萧太后气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睿儿上前安慰她:“皇祖母,别生气了,你也知道父皇的。” 睿儿知道父皇是装的。 他其实很想和姜爷爷一起去,唉,皇祖母不让他去。 那他以后再去吧! 都怪自己太小了。 姜昭昭装了两大车礼物,姜尧留下看家,他一脸生气:“凭什么不带我,凭什么。” “学堂那边你不是得负责嘛,家里孙嬷嬷他们都在府中,你一个大男人娇气什么,去年你不是去过了,我连续三年在家看家都没说什么,你叫什么?” 他不过是抱怨抱怨,等阿姐顺便甩个几万两银子弥补他一下下。 “嗷嗷嗷,随便叫两声。”本公子的事情少管。 姜昭昭将钱庄的印章给了他:“你要是敢花的太多,小心我回来揍死你。” 姜尧喜笑颜开:“绝对不会。” 姜国公也交代了他几句。 三人踏上了前往平阳关的路上。 夕阳下,一排云鹤飞过,几缕残阳洒向姜昭昭一行人的队伍中。 东方的云彩泛着微微红色。 晨曦的阳光将云鹤城勾勒出成一幅画卷,晨风轻轻拂过,带有一丝凉意。 云鹤城微寒。 不似上京城那般酷热。 姜昭昭已经换下纱衣,穿上了秋季的衣裳,她们已抵达平阳关所在的云鹤城。 庄严肃穆,将士们站在城墙上,眼神中满是对亲人的思念。 入城接受检查。 姜昭昭出了马车,和杏雨坐在马车外面,坐了大半个月的马车,人都要憋屈死了。 云鹤城离燕国很近,近的她都看见了燕策,揉了揉眼,确定是没看错。 不是哥们。 你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进入了包围圈,你回燕国需要经过此地? 第71章 什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她好想大喊一声,将他抓起来,拿捏了他,怎么也能换一座城池的吧! 不止她看见了。 君时景姜国公也看见了。 姜昭昭想喊,被君时景制止了:“不急,先去看你外祖父。” 她点点头,没说话。 他这么说定有他的道理。 这倒是有意思了,在上京城燕策提出和亲,楚皇拒绝了。 他什么也没说。 如今倒是跑到边境来了。 他想做什么? 燕策成功的进入了云鹤城,回头朝姜昭昭抛了一个媚眼。 小爷在城内等你。 姜昭昭回应了他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抓住他,首功啊! 她现在立马去从军来得及嘛。 到手的鸭子不能飞了啊! 一行人入城后没半刻钟,一位年过花甲之年的老人带着三位壮汉脚步飞快的向城门口靠近。 有人来报说看见昭昭了。 他们本是不信的,但还是来了,万一呢,万一真是昭昭她没看见外祖父来接她。 她会不会不开心。 一声“外祖父”,只见一道人影飞奔上前,老人将外孙女抱起转了好几个圈:“昭昭,哈哈哈哈哈哈哈。” 将外孙女放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倒是瘦了几分。 崔家三兄弟七嘴八舌的开口。 “小昭昭,你可有几年没来看我们了。” “昭昭,你这嫁人了便将我们这些舅舅忘了啊!” “昭昭,瘦了,是不是那镇南侯府亏待你了。” “昭昭,走走走,你舅母在家等你多时了。” 姜昭昭脸都快笑开花了,边关数十年,外祖父老了很多,舅舅们也不是记忆中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了。 外祖父崔麟,镇守平阳关数十载,母亲上头有三位兄长,皆随外祖父镇守在边关。 可谓是戎马一生。 “昭昭见过各位舅舅。”她上前一步行礼,该有的礼节自然是要有的。 舅舅们豪气道:“自家人不在这些虚礼。” 崔老将军上前:“姜兄。” 纵有千言万语也只道了一声:“崔老弟。” 两位老人眼角含泪,他的儿子,他的女儿皆已不在。 崔老将军此生唯一的遗憾怕是没能见女儿最后一面,就连丧礼也不曾回去过。 将军无召不得入京,他也只能在这云鹤城内为女儿立下一块小小的碑。 他们一家也算是团圆了。 “姜叔。”崔家三兄弟一一上前见礼。 众人又将目光放在了姜国公身后的男子身上,摄政王君时景。 他怎么来了?莫不是圣上忌惮他们崔家,派摄政王前来是何意。 楚皇:造谣啊造谣,朕可没这想法。 “末将见过王爷。”崔将军带领三位儿子一同行礼。 “外祖父不必如此多次,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崔老将军场面话袭来:“王爷,礼不可废……” 不对等等,什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四人脸上齐齐懵逼。 谁跟你是一家人。 若不是你父皇,他也不至于不能回去见惜惜一面,鬼跟你是一家人。 他什么意思。 因姜昭昭和离不过是这两月之事,并未曾写信告知外祖父。 她一脸心虚的说道:“外祖父,陛下赐婚,如今他是我的未婚夫。” 第72章 桃花酒 崔老二一脸憨憨的问道:“昭昭,你不是嫁给了那沈知文,怎么摄政王又成为了你的未婚夫。” 一女嫁二夫能行吗? 崔老将军瞪了儿子一眼:“不得无礼。” 没心眼的家伙,不知道私下问。 崔老二闭嘴了。 嘴太快,一时之间忘记了。 崔老将军伸出手,礼节到位,算是给了他摄政王面子,却又带有几分恰到好处的疏离:“王爷请,儿媳已在家中备上家宴,王爷一路辛苦。” “外祖父请,舅舅们请。”他可不敢妄自居大,态度很是谦逊,看这神情便知看他不爽。 危矣! 君时景此行也只带了阿福一人,姜昭昭带着杏雨,姜国公未曾带人,元伯被姜国公留在上京看着姜尧。 崔老大在前头带路。 崔老将军说什么也不肯先走。 赶路这么久,一行人确实是挺累,君时景识趣的走在前头。 安顿好住处后,先行去沐浴更衣。 姜昭昭才不觉累。 沐浴后换上衣裳,还没来得及去外祖母的院子,戚老夫人先来了。 戚老夫人今年快六十了。 一头黑发,精气神不错。 还能将外孙女抱着圈圈圈,一脸慈祥道:“哎呦我的昭昭,长大了,上一次外祖母见你还是三年前。” “昭昭,可还认得我,我是你大表哥。” “昭昭,我是你二表哥。” “昭昭妹妹,还有我,我是你三表哥。” 姜昭昭窝在外祖母怀里,瞧着三位表哥,“记得都记得,我给你们带了好多礼物。” “外祖母我还带了你最爱喝的桃花酒,还有你爱吃的肉干。” “外祖母你知道吗?那桃花酒是我从灵安寺里挖出来的,珍藏了好多年,嬷嬷说外祖母你以前最爱喝母亲酿的桃花酒,我将它埋在桃花树下三年,如今到正好叫你尝尝……” 她还说了很多关于上京城的趣事,沈府那三年她一字没提。 她说了些什么,戚老夫人没听进去。 只记得什么酒啊,惹祖父生气之类的,她的惜惜如今也是这般大了,也不知道她过的好不好,没有娘亲在身边。 她会不会孤单。 外孙女那张脸和记忆中的惜惜重叠了,时间太久了,久到她都快忘了惜惜的样子。 “外祖母,外祖母。”姜昭昭挥挥手。 戚老夫人半天才反应过来,好似见到了女儿在冲她挥手。 昭昭的笑脸映入眼帘。 戚老夫人牵起她的手拍了拍:“昭昭,累了吧,咱们去吃饭,你三位舅母亲自下厨烧的菜,也好叫你尝尝这云鹤城的美食,你刚说的什么酒,正好叫外祖母尝尝。” “外祖母,是桃花酒。”姜昭昭提醒道,外祖母这是又将她当做阿娘了。 “啊对对对,桃花酒。” 崔家三位表兄也跟在身后,一脸笑呵呵,昭昭表妹来了,祖母怕是会高兴的好几日睡不着。 但愿昭昭妹妹多待些时日。 好叫祖母高兴高兴。 因人数较多,院子里搭了三张桌子拼在一起,崔家众人皆在此,姜昭昭也见到了三位舅母。 第73章 挺能装 松开了扶着外祖母的手,嘴角微微上扬,止不住的激动,拱手道,“见过三位舅母。” 她从小便没见过母亲。 三位舅母对她更是疼爱有加,崔家只得了她这么一个女孩。 自然是心疼的不得了。 西山的日子很是无聊,师父也会带她来平阳关,如今更是几年不曾见她们。 大舅妈犹如一只护崽的老母鸡,将人轻轻一掂,“昭昭,哈哈哈,几年不见,又漂亮了,不过怎么变瘦了。” “昭昭,二舅母烤了你最爱的炙羊肉。”二舅母上前,将大嫂一屁股挤开。 就你许久没见昭昭了,她们不也几年没见了。 三舅母体型较小。 自是知道抢不过那两人,招呼着众人入坐,“快坐,父亲母亲,坐下慢慢说。” 等晚上她在将昭昭扛走。 跟她斗。 你们俩还是太嫩了。 姜昭昭嗷嗷两嗓子,“大表哥,将我的桃花酒请过来。” “早请过来了。” 众人围坐在桌前,君时景被三位表哥挤到了祖父面前。 边关之地,请恕他们无礼了。 大家也跟瞎了似的。 装作没看见。 他也没想和昭昭一起坐,他知道她定是有很多话要和她们说。 姜昭昭先给外祖父倒了一碗,外祖母一碗,三位舅舅舅母,三位表哥一人一碗。 “干。” 桃花酿酒,思如入喉。 这几坛桃花酒,乃是崔惜惜怀上女儿时,亲手酿制,是想等女儿出嫁时在拿出来宴请宾客。 如今也算是圆满了。 千言万语,如今已过去二十载。 姜昭昭千杯不醉,将人全喝倒了,饭桌上只剩下她和崔老将军,还有君时景。 也不知道这两人醉了没有。 头一次遇上对手了,那她可高兴坏了。 杏雨那个傻丫头,开局只喝了一杯,又晕乎乎的倒下了。 “外祖父,你醉了吧?”伸出手搓搓他。 “你个小丫头,你以为你凭什么千杯不醉,还想灌倒姥爷我。” 姜昭昭看着那位对着君时景一口一个昭昭的外祖父,摇摇头,还说没醉呢! 搁这打太极呢! 醉而不自知。 歪头看向君时景,又给他倒了一杯,“王爷,你醉了没?” “没呢!昭昭你怎么变得这么老了?” 姜昭昭:“……” 你把你那双捧着外祖父脸的爪子放下。 “你们俩挺能装啊!” 将两人全部撂倒。 还以为他俩多厉害呢?就这,三位舅舅中途退出了战场。 一位合格的将军怎么能喝醉。 小酌怡情即可。 让父亲高兴高兴,还有他们顶着。 屋顶,一道悄无声息的身影悄然而至,姜昭昭抬头,黑衣人,蒙着面。 燕策? 你小子。 怎么又来了。 她抱着酒坛子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大意了,喝多了。 回头望向趴了一地的众人。 瞬间她腰间多了一只手,姜昭昭被掳走了。 她一声没吭。 乖的很,现在把她们喊起来一个都不能打,徒增烦恼。 看看他想干什么。 能悄无声息的进入守卫森严的将军府邸,可见武功是极好的。 飞奔了一段路程。 燕策放下她,点了她的穴,拿出布条捂住她的眼。 第74章 谁不见了? 许久不说话的姜昭昭开口了:“你从哪里整得这么臭的布条,拿走我不喜欢。” “你现在落在我的手里,你还挑三拣四的。”燕策扯下面罩,本想从她眼里看到震惊。 她却丝毫不意外,还嚷嚷道:“来,将我的裙子撕下来,给我眼睛蒙上,你这玩意太臭了,给多少人用过,几手了,我不要用。” 燕策:“……” 他也有点嫌弃,临时找的夜行衣,确实是有股味道。 皱眉道:“你怎么这么麻烦。” 姜昭昭摇头晃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一向娇生惯养。” 抓她之前不调查调查吗? 前来接应燕策的人来了,上前第一句话:“殿下,打晕她,话太多了。” 大老远他都听见了,不弄晕明日怎么出城。 “闭嘴。” 燕策将她眼睛上的布条取下来随手扔了:“你不害怕。” “有什么好怕的?” 外祖父的地盘,还能将她弄丢,那只能说是三位舅舅不行。 见他们半天不曾有动静,燕策眉头紧皱,姜昭昭好心劝诫道:“我劝你们今晚就走,等明日你就走不了了。” 黑衣头头说:“今晚城门都关了,怎么走,你让我们飞出去?” 再说飞就一定能出去,还没飞上城楼就被抓了。 他们又不是没飞过。 说多了都是泪。 姜昭昭耸耸肩:“这是你们燕国人的事,问我干什么,出不去只能说明你们无能。” 她干脆找了个地方坐下,怀里抱着的酒还剩半坛。 也不想喝了。 将坛子一扔。 咕噜咕噜转了好几圈,酒洒了,流了满地。 云鹤城守卫森严,燕策心想他一人是能出去,但带着她便不行。 崔家军可不是吃素的。 不然这么多年也不至于攻不下平阳关。 昭德公主远嫁燕国,也只是两国暂时和平,她一死,燕皇便迫不及待的想开战。 楚国刚和南齐刚打完,虽胜了,但眼下国库空虚,自然不适合开战。 燕皇知道这个理。 他只是想借机捞些好处。 他也不想开战。 便派了太子燕策前来,若能拿下姜昭昭,或许会是一个突破口。 三舅母半梦半醒间,想着还要去扛昭昭和她一起睡,摇晃着脑袋站了起来。 可不能让大嫂二嫂抢了先。 眼睛在院内巡视了一圈,未曾见到昭昭的身影。 “咦,人呢?” 她在将军府找了一圈后,都不见昭昭的身影。 脑袋瞬间清醒。 也不醉了,神色激动,大喊一声:“快来人,昭昭不见了。” 昭昭不会半夜跑出去,她那人最是懒的动弹,定是有人绑了她。 想到白日里夫君所说的燕国太子混入了城内,真是好大的胆子。 竟然敢劫走昭昭。 院内陆陆续续站起来了不少人,唯独少了君时景。 杏雨也不见人影。 大表哥熬了一嗓子:“谁不见了?表妹不见了?” “昭昭不见了?”是崔老将军的声音,一阵凉风袭来,众人酒醒了大半。 “还问什么问,昭昭不见了,还不赶紧起来去找。” 三舅母气得踹了儿子一脚,没用的东西。 第75章 你故意的? 妹妹丢了都不知道。 顺带踹了侄子们一脚。 废物。 三表哥捂住屁股,跳了起来,阿娘真是无差别攻击。 平日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最凶的便是她。 大舅母二舅母气冲冲的往外走去,定要抓住那贼人。 另一边燕策准备将人带走时。 两道人影出现在了空无人烟的小巷子里。 杏雨扛着一把剑站在高处的屋顶上,居高临下的望向下方的一群黑衣人。 君时景也站在离姜昭昭不远的地方。 眼神微眯。 深夜的街巷,昏暗的灯光摇曳,风吹的落叶沙沙作响。 一道平静的声音响起:“我说让你早点走吧,你不听。” 是姜昭昭的声音。 这不让人给追上了。 “你故意跟我走的?”燕策回头看了她一眼,语气淡定。 丝毫不慌。 两个人而已,他们可有一群人。 “怎么可能,我那酒纯的很,他们俩还醉着呢!” 没看见那俩摇头晃脑的吗? 敌不动,我不动。 杏雨扛着剑一双微醉的眼眸中满是不解,盯着下方的黑衣人,你们倒是上啊! 双方僵持不下。 燕策突然呵呵一笑:“你不是故意的,他们怎么这么快追上来了。” 这才多久。 一刻钟不到,被人追上了。 说出去他都不好意思。 更何况,上次就是这两人一人踹了他两脚,害他在床上躺了好几日。 特别是扛剑那个女人,她那一脚踹的最疼。 要不是他穿了软甲。 怕是肋骨都要断两根,他燕策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揍过。 来了一趟楚国,脸都丢尽了。 “你自己被人发现了,还怪我。”姜昭昭摊手道。 真是蠢。 燕策挥手,给我上。 黑衣人全都挥刀往上冲,杏雨跳了下去,手中剑未曾出鞘。 手腕转动,侧身躲过袭来的黑衣人。 一个回旋踢,将人踢飞。 剑鞘往黑衣人脑袋招呼,燕国人可真笨。 不长脑子。 眼见这女人打不过,黑衣人分散往君时景那边去。 他更暴力,长腿一挥,将一左一右两个歹徒扫倒在地。 姜昭昭拔下头上的簪子,朝燕策袭去。 他飞身一躲,被迎面而来的杏雨一剑划开了衣袍:“呵呵。” “你这女人倒是凶的很。” 手中的剑鞘一扔,杏雨迎了上去:“你说你大晚上不睡觉是闲得慌吗?” 她手中的剑乃是玄铁所制,通体漆黑如墨,不是一般的剑能比拟。 燕策的剑被砍断了。 他拿着一截断剑,什么东西,他花了万两银子铸造的剑被人一剑砍没了? 自戕算了。 这怎么打。 将自己打晕吗? “不许动。”对于横在脖子上的那把剑,不用她说他也不敢动。 黑衣人见太子被捕,头也不回的跑了。 小命要紧。 况且他们的主子也不是太子殿下。 姜昭昭摇摇晃晃的走了过去,叉腰嘲笑:“你这个太子当的可真憋屈,手下怎么丢下你跑了。” 燕策想骂人。 还不是因为他不受宠,他这太子就是个笑话。 爹不疼娘不爱的。 君时景摇摇晃晃的向昭昭走去。 第76章 他没醉 见这三人酒还没醒,燕策心想那他应是能跑的吧! 他不过皱了一下眉毛,就被杏雨发现了。 “你想跑?”杏雨死死的盯着他,酒也醒了,她只喝了一杯,自是没那么醉。 刚打斗一番,酒气也散了。 “没有啊!不敢。” 他说这话绝对不是因为那剑离他又近了两分,太踏马吓人了。 那死女人还封了他的内力。 等他逃脱了,一定要宰了这女人,简直是奇耻大辱。 太丢人了。 四人往回走去。 姜昭昭和君时景哥俩好的勾肩搭背:“君时景,你这酒量不行,下次别喝那么多。” “我没醉,我这不跟来了。” “还说没醉,你刚只撂倒了两人,剩下的全是杏雨踹飞的。” 君时景想摇头,却发现脑袋有千斤重。 还没走多远,碰见了将军府众人,姜昭昭自然是被三舅母提溜回去了。 “昭昭,别走。” “景哥哥~” 两人手勾走,不想分开,上演了一副生离死别的场景。 杏雨将燕策交给了大舅母。 燕策喜提牢房。 说是牢房,不过是派人看住他的院子。 夜色寒凉,星子点点,夜风微寒,姜昭昭今夜睡的格外香甜。 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揉着发疼的脑袋坐起身,昨日不应喝那么多。 喝了一杯后茶后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出了院子,外面已经有人在喊:“昭昭妹妹,你起来了吗?三表哥带你出去玩儿。” “还没呢!”姜昭昭刚回应了两声,院外就响起了杏雨的声音:“三公子。” 三表哥回头:“唉,杏雨妹妹,你快去叫昭昭妹妹出来,我带你们出去玩儿。” 又扯着嗓子喊了一句:“昭昭妹妹,我在前院等你,你好了快点过来啊。” 说完就跑了。 杏雨噗呲一声笑,姑娘定是不会同三公子出门的,三公子还是不了解姑娘。 转身推门进去,手里端着盥盆:“姑娘,今日就梳个简单的发髻吧。” “听你的。”姜昭昭双手往后仰瘫在椅子上。 说实话她今日不想动,太累了,先休整一日,明日再去吧。 杏雨飞快的给姑娘梳好发髻,一身黑色劲装,顿感一身轻松,连空气都是甜的。 两人去了前院。 将军府邸不似上京的宅子那么大,顷刻间便到了。 戚老夫人,三位舅母以及三表哥都在,倒是没瞧见祖父和外祖父,君时景也不在。 “昭昭,快来坐。”三舅母挥挥手。 姜昭昭不由加快脚步,嗓音轻快:“外祖母,三位舅母,三表哥。” “见过老夫人,夫人,三公子。”杏雨止住脚步行礼。 戚老夫人一脸慈祥,脸上笑哈哈:“孩子快起来,还是那么有礼貌,咱们武将之家没那么多规矩。” 杏雨跟着昭昭这么多年,她们早就将她当做自家孩子看待。 昨晚可是多亏了她,不然昭昭可就危险了。 这孩子武功咋那么好呢! “多谢老夫人。”杏雨起身坐到了姑娘身旁。 姜昭昭坐下后顺手拿起一个果干含在嘴里,还递给杏雨一颗。 第77章 岂有此理 有点饿,昨儿光顾着喝酒去,饭没吃几口。 辜负了三位舅母的一番心意。 “对了,三舅母,燕策关哪儿的?” 三表哥打趣道:“昭昭妹妹,他绑走了你,管他干什么,就该绑起来打一顿,别管什么燕策了,三表哥带你出去玩儿。” 昨儿可把他们吓坏了。 他还被阿娘踹了一脚,今儿屁股还痛着呢!那燕策实在可恶,居然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将妹妹绑走了。 简直是打他们的脸。 不过好在有惊无险。 “今日不去,舟车劳顿太累了,改日再去。”姜昭昭回道。 在戚老夫人的暗示下,三舅母准备将儿子支开:“墨儿,去和你两位哥哥巡城去,阿娘和你昭昭妹妹说几句话。” 三表哥本名崔沐墨。 “好的,那昭昭妹妹,三表哥改日在带你出去玩儿啊。” “祖母,大伯母二伯母,墨儿告退。”崔沐墨拱手告退。 三舅母挥手,“去吧!” 在他走后,姜昭昭被四人包围了。 外祖母先开口问:“昭昭你和摄政王怎么回事,听你祖父说陛下为你们俩赐婚了?” “昭昭你不是嫁给沈知文了吗?” “昭昭你如今算是二婚,他对你可否有别的想法。” “昭昭,三舅母觉着这摄政王比那沈知文可靠,倒是你和沈知文是怎么回事?” 四张嘴对着她齐齐开口,一时之间她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个。 当初她和沈知文成婚时,崔家作为昭昭的娘家人,并未送去新婚贺礼。 当时摄政王求亲之事她们是知道的,白老夫人也答应,但不知为何白老夫人一意孤行和镇南侯府定下婚约。 她们远在平阳关,也阻止不了。 在后来,昭昭嫁入侯府,她到底过的怎么样她们也不知道,她们无诏不能回京。 姜昭昭将她为何和离一事讲的清清楚楚,只说了沈知文要纳平妻,两人已经有了孩子,隐去了她在镇南侯府那三年,侯夫人刁难她之事。 知道了也是徒增忧伤。 孝之一字大于天,婆母在有错,她不能说半个不字,倒是江芸,她没想到她会打了沈老夫人一巴掌。 “岂有此理,那不是他刚出征两人便已在一起,正妻未有孩子便先生下庶子,成何体统。” 话一出口三舅母便觉不妥。 当初昭昭的父亲也是先有庶长子。 见昭昭丝毫没感觉到,她将话题岔开:“别说那沈家了,既已和离往事便翻篇了,咱们说说摄政王。” 众人皆是叹了一口气。 兜兜转转。 一切都是缘分。 大舅母担忧道:“摄政王咱们是满意的,但父亲对当初他请旨回京的旨意,先帝驳回了,没见到小妹最后一面,他心里一直有一道坎。” 不仅是父亲心里的坎。 更是他们每个人心底的遗憾。 小妹和她们一家分离,将她一人留在上京城,哪知却是永别。 姜昭昭不知还有这一段往事,不过他应是有办法的:“外祖母,三位舅母,他很好。” “我从小便喜欢他,他亦如此,未来如何我不知,但眼下我确定我喜欢他,他也一样,往后不说如何,我也不愿去想,既选择,那我此刻便是不悔的。” 第78章 胆子愈发大了 “他说此生定不会纳妾。” 三位舅母一脸惊喜,就连戚老夫人眼眸也一亮。 这世道,男子不纳妾少之又少,他们崔家的家训便是一生只一位妻子,崔老将军以及崔家儿郎都只一位正妻。 但他们从不会说纳妾之语。 当初沈知文说不到四十不纳妾,他们是不信的,也不看好他。 因为侯府妾室有好几位。 在父亲的影响下,沈知文不到三年便娶了平妻。 而摄政王说这话可信度更低,他的父亲是先帝,后宫佳丽三千。 可他今年二十七了,身边别说妾室,就连通房丫鬟都没有。 洁身自好。 婆媳四人倒是对这话信了几分。 她们也没别的想法,只愿昭昭此生能够幸福一生,便满足了。 戚老夫人道:“昭昭,在这儿多住些时日吧!” 她也好多些时日去了解了解,和她的昭昭共度一生的到底是一位怎样的男人。 到底值不值得昭昭托付终身。 “外祖母可别嫌我烦的才好。”姜昭昭挽住外祖母的手,躺在她的肩头。 戚老夫人眉眼弯弯,点了点她的鼻头:“你这个小调皮,别嫌我这个老婆子才好。” “才不会,昭昭最喜欢外祖母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瞧瞧这张小嘴,就会逗我开心啊!” “昭昭说的是真话,可没逗你。” 难得见母亲这么开心,三位舅母也起身告退出去忙了。 大舅母张氏转过身,笑脸一收,该死的燕国太子,好想去揍他一顿。 见她那气冲冲的模样。 三舅母韦氏拉住了她:“大嫂,可别冲动啊!那可是燕国太子,死了咱们可摊上事儿了。” “我知道,我就想想,谁让他居然敢绑昭昭,要不是杏雨,谁知道他已经将昭昭弄到什么地方去了,谁知道他打的什么鬼主意。” 韦氏可不认同,昭昭去哪儿哪儿才危险。 也就这几年,昭昭收敛些了,性子懒散了,昭昭小时候多调皮啊! 连父亲的胡子都拔过。 父亲还夸她手劲大,遇上昭昭,倒霉的应是那燕太子。 昭昭陪了祖母小半个时辰,舅母们已经将饭做好,外祖父他们还未曾回来。 饭桌上只昭昭和外祖母以及舅母几人。 戚老夫人高兴,饭都比平日多吃了半碗。 二舅母离氏打趣:“母亲今日倒是比往日高兴,到底是儿媳的饭菜合口味还是昭昭来了更高兴阿,往日那几个臭小子也没见母亲这么稀罕。” 她心底是高兴的。 只要母亲高兴比啥都强。 “去去去,胆子愈发大了,都敢打趣起母亲来了。”戚老夫人假装板着脸。 一副我生气了。 还不快来哄我。 “咋滴,母亲还不让人说话了。” 戚老夫人撇过头,不看她,离氏在她跟前晃了好几眼。 最终败下阵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满院的欢声笑语,姜昭昭躺在椅子上瞧着舅母们变着花样的逗外祖母笑。 有他们在。 祖母也不会那么伤心。 日落时分,夕阳西斜,外祖父他们回来了,姜昭昭看向外祖父身后。 第79章 以前是以前 只瞧见祖父以及三位舅舅,三位表哥。 不禁疑惑,君时景呢,一日都未曾见他了。 祖父疯狂给她使眼色,姜昭昭看见了,大家也看见了,都假装没看见。 姜昭昭:“……” 祖父啊!倒也不用这么明显啊!外祖父那鼻子都快翘天上去了。 大舅母张氏迎了上去:“父亲,今日怎的回来得这般晚?” 可别太过啊! 毕竟是摄政王呢,昭昭以后还是要嫁过去。 太过不太好呢! 不过父亲应是知道分寸的。 崔老将军笑着说道:“今日在外面多耽搁了些时候。” 说完还“哼”了一声,顺带瞪了姜昭昭一眼。 她怎么了,她可不敢动啊!她已经不是你最爱的外孙女了嘛。 唉! 外祖父的心就如这海底针,猜不透摸不着。 晚膳过后。 姜昭昭陪着外祖母在院子里消食,戚老夫人语重心长道:“昭昭啊,你别怪你外祖父。 惜惜在世时,他最疼的便是你母亲这个小闺女,你不知道,当初听闻你母亲死讯时,他吓得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他怎么敢相信。 他多么稳重的一个人,只想回去见一见你母亲,但是先帝,他居然驳回了你外祖父的折子。 那两年,我们是天天以泪洗面,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你不明白。 你母亲小时候最怕疼了,她生孩子时我们都不在她身边。 听你祖父说,惜惜的坟葬在灵安寺,是她自己的选择,她或许也想瞧一瞧我们。” 姜昭昭点头:“外祖母,我都懂,我都知道的。” 当天晚上,姜昭昭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了母亲,母亲生前的样子和她真像,母亲她说:“昭昭,阿娘不后悔,替我好好陪陪你外祖母外祖父,阿娘对不起他们。” 说完后那道身影消失了,姜昭昭她想伸手去抓:“母亲你别走,你别走。” 你就没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小时候她也羡慕别人家的孩子。 为什么她们可以有父亲母亲,而她和尧儿就只有祖父。 连祖母也时常不来看她们。 后来,长大了,她也懂了,也不在闹了,有师父陪伴,舅母们的疼爱,也不在意了。 这时耳边飘来一句话,轻声细语:“昭昭,阿娘一直在你身边。” 随着风声又飘走了。 泪水顺着眼角打湿了帛枕,是啊!阿娘一直在她身边。 祖父疼她,外祖父外祖母,舅舅以及舅母们都很疼爱她,他们将母亲的那份爱倾注到了她身上。 她在,便也是一份她们的寄托。 就如阿娘还在一般。 黎明时分,天边一颗孤星渐渐隐没,东方亮出一抹亮色,天色越来越亮。 姜昭昭今日起了个大早。 “外祖父,早啊!今日去巡城吗?我可以一起去否?”一颗脑袋探头探脑的出现在膳堂门口。 崔老将军一愣:“昭昭,起这么早作甚,怎么不多睡会,这还早着呢,外祖父记得你以前最爱睡懒觉了。” 姜昭昭心想她如今也是最爱睡懒觉的。 这不是想着多陪陪你。 刷刷存在感嘛。 看见她不就当看见了阿娘也就没那么气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今日的我不睡懒觉,明日的姜昭昭是要睡懒觉的。”她大步迈了进去。 定情一看,外祖父吃的还挺简单。 稀饭馒头小咸菜。 “哈哈,你这丫头倒是搞怪,难得见你主动一次,今日便随外祖父去看看我大楚的好儿郎们。” 第80章 叫老子将军 崔老将军换上了甲胄,姜昭昭也换上了小兵的甲胄,腰间一把佩刀。 这甲胄臭臭的,但此刻她也不敢说。 只能板着一张小脸假装严肃。 崔老将军瞥了她一眼,忍住笑将外孙女的脸抹成了黑炭。 老子不信这样他摄政王还能认出来。 颐指气使道:“你给本将军站到最后面去。” 就算两人见到了。 也别想看见你。 姜昭昭“嗷”了一嗓子,跟条狼似的不服气,甲胄臭就算了,还给她搞成这副模样。 她今儿早起干什么! 君时景他爹作的孽,他当儿子的给外祖父出出气,怎么了,怎么了。 多大点事。 偏偏她嗷完后脑袋上挨了一巴掌:“哪儿来的,崔老将军说话你要答是。 还嗷,你嗷什么嗷。” 一位胡子拉碴的男人带着手下的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走了过来。 刚来就看见一位对着崔老将军不敬之人。 自然是想着先教训一番。 那士兵转过身,脸黑的跟黑炭似的,咋这么黑。 跟那锅烟煤一个色。 姜昭昭一眼就认出了他,你以为贴了胡子她就认不出你了。 居然敢打她的头。 你好样的大舅舅。 看她晚上回去去找大舅母告状。 她现在的身份是小兵,自然不能以下犯上,气鼓鼓的站到最后面。 崔老将军“啪”一巴掌打了胡子男人的头,咆哮道:“谁让你打她头的,你是不是有病,滚去绕城墙跑三圈,就你一个人。” 崔老大委屈控诉:“爹,我这不是帮你教训不懂事的。” 平日里也没见你生气。 “谁是你爹,叫老子将军,赶紧带上你的兵给老子滚。” 他正快憋不住笑,这死小子上来就给了昭昭一巴掌。 那火一下就被点燃了。 不敢吱声,崔老大认命的走了,三圈啊,你可真是我亲爹,一圈下来都要老命。 不就一个小兵吗?发这么大的脾气。 越想越不对劲,他揍的不会是昭昭吧!也只有昭昭了,不然爹不会这么生气。 完了。 晚上回去媳妇儿定然还会揍他一顿。 姜昭昭身穿约莫三十斤重的铠甲,跟在队伍之中,加上脸色漆黑。 不近看,根本认不出来。 崔老将军先是带他们在城内巡视一圈,这些事如今是不需要他亲自来,崔家三兄弟早已接他的班。 也只偶尔燕国那边的探子会滋事。 自会有人前去处理。 姜昭昭跟在祖父身后,登上了城墙,放眼望去往东便是上京城。 身后是燕楚边境,六月的云鹤城,凉风袭来,一抹高大的身影自马上而下,进城了。 是君时景。 她瞧见了他,怎么那么黑了。 只一天不见又黑回去了? 腰间的大刀被换成了长枪,姜昭昭跟个木桩子似的被安排在城墙站岗。 崔老将军进屋喝茶去了。 不是外祖父不带这么玩儿的啊! 此刻她算是体会到了士兵们的辛苦,身体不能动,眼睛只能看前方。 远处的山蛮都格外清晰。 一排云鹤飞过,城楼下走过的士兵她甚至看见了一个划水的。 就该抓过来站岗。 第81章 不认识 走近后才发现原来是他三表哥,也不知道鬼鬼祟祟的干啥。 不知道站了多久。 终于是换岗了,姜昭昭跟着士兵一起进了兵舍。 这日子不是人过的。 她决定回京后一定给他们多送点物资,只是在那儿站了一小会,便觉着腰酸腿疼的。 士兵们是真的很苦啊,很久才回一次家,路途又远。 边关苦寒。 算是体会到了一丁点儿。 毕竟她从小娇生惯养的,没吃过什么苦,身上的甲胄压得她快喘不过气了。 午膳是和士兵一起吃的。 一块饼,一碗粟米,一小撮咸菜,再加一碗羊肉汤。 那饼硬的差点没给她牙齿崩掉:“什么东西,这也太硬了。” 一旁的士兵哈哈大笑,好心提醒道:“新来的?搁汤里泡了再吃。” 这小兄弟咋把脸摸那么黑。 “多谢。” 她这人最是听劝,绝对不是因为牙疼。 午膳后休息一刻钟,又该换防了,这次是在城门口查有无可疑之人。 云鹤城作为燕楚交界的边塞之城,时常有细作混迹于城内。 普通人需查路引,官员以及使者需查通关文牒,往来经商之人,外地的客商,查是否携带违禁物品。 商人还需缴纳关税。 姜昭昭杵在队长的身旁,突然盯上了商队中的一人。 这女人好生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身着胡人的装扮,一身男装,一看就是女子,当她们瞎呢! 你贴两串假毛就是胡子了? 队长毫无感情的一声:“抓起来。” 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下,她们商队被五花大绑,嘴里还嚷嚷着凭什么抓他们。 “燕曦公主。” 姜昭昭轻唤一声,她想起来哪里熟悉了,她眉眼和燕策有六七分相似。 燕曦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一个黑脸的士兵居然认识她。 她第一次来楚国,便被抓了,真是出师未捷,怎么这么倒霉。 早知道不来了。 让燕策死了算了。 没用的东西还让人给抓了。 队长打量着燕曦,有人已经上前撕掉她人中处和两颊的胡子。 一看便是女人相。 也不知道装的像一点儿。 “将这女人押去将军府,其余的押入大牢。” “队长,我去我去我去。”姜昭昭激动的跳出来。 一整天了,再不回去她人都要麻了。 “去吧,顺便将你大表哥叫来,就说林洛川找他。” 姜昭昭诧异,扬起头问:“你认识我?” 她都抹成这样了还能认出来。 这人长得也太高了。 扬头还怪累的。 林洛川低头看了一眼矮了一截子的姑娘,本想揉她的头。 却发现没地方下手。 这么多人也就她戴了头盔。 最后改成拍了拍她的肩膀:“昭昭妹妹,这才几年不见啊!这么快就不认识你洛川哥哥了。” 姜昭昭摇头道:“不认识。”她记忆好的很,见过的人绝对能记住。 你是绝对没见过的。 “行,走吧你。” 不认识也正常,他也是第一次见沐扬一天到晚挂在口中的表妹。 倒是…… 不做评说。 脸抹那么黑也看不出来什么。 第82章 如今还想来杀我 将人押回去后。 姜昭昭先去告诉大表哥林洛川找他,而后在回去沐浴。 她快要被臭死了。 大表哥看见昭昭妹妹那身装扮差点没忍住笑出声:“你怎么搞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谁!是谁!到底是谁! 能让昭昭妹妹心甘情愿当一日小兵。 那脸真的太好笑了。 燕策悠哉悠哉,要死不活的样子躺在院子里。 小院环境简陋,只一张床,院外一张石桌加一张躺椅。 “呵呵。”燕策发出一声苦笑。 等他自由了。 他一定要宰了姜昭昭身边那个侍女,封了他的内力不说,还强行喂他喝了软筋散。 现在的他就如同废人一般。 随便来个人都能杀了他。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位身穿胡服的女子被五花大绑推了进来。 他都懒得多看一眼。 燕策冷哼一声:“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这是在城门口便被抓了? 都跟你说了,出门别贴你那两串假胡子,你以为你穿身男装就真是男子了。” 喉结都没有,别人眼睛又不瞎。 来自亲兄长的吐槽。 兄妹见面必掐架。 燕曦用脚扯了把椅子坐下:“你挺能耐啊,自戕吧,省的我动手了。” 燕策瞥了她一眼,讥讽道:“本太子活的好好的,干嘛想不开要自戕,倒是你,还真认贼做母了不成。” 淡淡的瞥了一眼后挪开视线,就你被绑那样,还想杀他。 白日做梦。 “皇后娘娘她是好人。”燕曦紧了紧眉,对于兄长所说并不认同。 燕策突然从躺椅上起身。 笑得前俯后仰。 下一秒一脸凶相的看向她。 手撑在石桌上,眼神凌厉:“的确是好人,是逼死母妃的好人,是送你一两件首饰你便敌我不分,伙同她一块陷害母妃。 我的好妹妹,你才是逼死母妃的凶手。” 见他摇晃着身子,眼中含泪,双手一摊,“怎么,如今还想来杀我。” 这样的兄长她不曾见过。 以前的兄长总是一脸笑嘻嘻,没什么心眼,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是会为了哄她开心跑遍燕京城为她寻首饰的兄长。 如今的兄长太可怕。 那一双眸子里饱含了太多她看不懂的情绪。 不,母妃不是她害死的。 是她自己,是要非要和皇后娘娘争。 成王败寇而已。 燕曦:“皇后娘娘她不是这样的人,她都是为了我们好。” 好一个为了我们好。 “呵呵。” 燕策掐住了她纤细的脖子。 红了眼眶:“为了我们好,燕曦,母亲没有你这么蠢的女儿,你也不是我的妹妹,本太子的妹妹早死了,你让我感到恶心。” 不,不是这样的。 不是她害死了母妃。 哥哥的每句话都让她感觉到窒息和无力。 燕曦艰难的吐出一句:“皇后下令,我这次的任务是杀了你,到时好有借口向楚国问罪。” 她喘着粗气,那股窒息的感觉消失了。哥哥刚刚是真的想杀了她。 怎么会呢? 母妃死了,她可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啊。 他怎么舍得。 燕策坐下拎着茶壶倒了一杯茶。 第83章 燕策,你疯了 伸手解开她的绳索:“父皇让我抓姜昭昭,皇后让你杀本太子,燕曦,你说我们俩谁才是棋子。” 那杯茶被推至她面前。 燕曦无言。 她们俩都是棋子罢了。 父皇她从来不曾爱过母妃,又怎么会爱她们呢! 姜昭昭和杏雨就这么坐在屋檐房檐下偷听了他们俩的讲话。 总感觉不得劲。 差了点什么。 杏雨问道:“姑娘,你说她说的是真的吗,她真要杀她亲哥啊!” 这燕太子也忒惨了吧! 唯一的亲人居然想杀他。 真惨。 不过他想绑架姑娘不值得同情。 “管她真的假的,和我们没关系,不过咱们倒是可以找燕国的麻烦。” 光是绑架摄政王妃这一条罪。 就够他喝一壶的。 摄政王妃,那可不是一般的王妃,先帝去世后,萧太后垂帘听政。 下令封君时景为摄政王。 朝中多项决策都是摄政王下令,太后从不多加干涉。 在陛下成年后,太后便还政。 两人的对话也没藏着掖着,叫院内的两人听了去。 只听一声冷哼:“姜昭昭,偷听可不是君子所为,还不出来吗?” 姜昭昭和杏雨飞身而下。 一脸坦荡:“我们光明正大的听,哪里就偷听了呢!你说是吧,燕曦公主。” 她可不是君子。 燕曦公主,燕国的五公主,昭德公主的女儿,燕策一母同胞的妹妹。 可惜。 认贼作母。 燕策一字一句说道:“姜昭昭,君时景呢,你让他过来,本太子有事要同他商量。” “你和本王妃说也是一样的。” 她还真不知道君时景去哪儿了,白日明明瞧见了,回来后又没看见他。 “你能做他的主,本太子这事还非他不可。” 杏雨在姑娘的示意下,将燕曦公主提留到一旁站着。 换了一把椅子。 姜昭昭坐下后,直视他,淡淡道:“现在是你有求于我,燕太子不知道人在屋檐下要学会低头吗? 你们燕国太子企图绑架摄政王妃,你猜燕皇会不会想杀了你。 杀你的人已经来了,你的亲妹妹,不过可惜,在城门口便被抓来了。” 燕曦闻言一怔:“你是城门口那个小兵。” “什么小兵?”姜昭昭装傻。 “没什么。” 燕曦摇头,可能是她认错了,城门口那脸黑的跟煤炭一样的,定然不会是面前这位唇红齿白的女子。 “就她?还杀不了我,不如拿她问罪,她如今可是正宫嫡出,燕国皇后嫡公主奉命行刺摄政王妃,王妃体弱,命悬一线,这个罪名如何。”燕策提议。 早在他出发前往楚国时,皇后便将她记在名下。 上了皇家玉牒。 她连最后送母亲一程,都不愿意,呵呵。 “燕策,你疯了,我是你亲妹妹,你是想害死我不成。”燕曦红了眼眶。 气急败坏的大声嚷嚷。 看她气气急,燕策冷笑:“现在知道你是本太子的亲妹妹了?早干嘛去了,本太子那么多妹妹,不差你这一个。” “我不一样,我们才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 “那又如何呢?” 在你抛下母妃的那一刻,你便不是了。 第84章 化干戈为玉帛 燕曦长睫微颤,笑出了声:“那又如何?” 哥哥他这是要舍弃她了?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了,眼底闪过一抹狠色。 哥哥是你先对不起我的。 是你先杀了他。 燕策轻笑,蠢货,连杀人的心思都藏不住。 难怪会被皇后利用。 这两兄妹如何,姜昭昭才没空管,横竖人在她们手上。 起身道:“你的这个提议不错,本王妃考虑考虑。” 燕曦也被喂了软筋散,关入了大牢。 看完戏自然是要走人了。 杏雨不是很明白,询问:“姑娘,咱们真答应他啊!” “骗他的,傻丫头。”姜昭昭伸出手弹了弹杏雨的额头。 这种事她可做不了主。 事关两国,不可儿戏,得君时景他来做主,她什么也做不了。 真答应他了。 那便是牵扯到国事上了。 如何也是不能开战的,他们扣押了燕国太子和公主,怎么也要有一个交代。 怎么交代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对方不傻。 燕策再不受宠那也是一国太子,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晚膳时分。 终于是在饭桌上瞧见了君时景,她还以为外祖父还得折腾他好几天。 君时景一脸笑咪咪看向昭昭。 他没事,好着呢!哥好的很,衣袍下的腿抖了抖,没事的没事的。 姜昭昭眼角微微上扬。 别开了视线。 咦!大舅舅眼角怎么乌青乌青的,她这还没来得及告状呢! 姜昭昭不知道崔老大回来后主动到媳妇儿面前认错,结果还是被揍了一顿。 他这才知道。 昭昭压根就没说,他嘴贱啥呀。 今日饭桌上倒是没人说话,怎么感觉大家都有心事似的。 吃完饭,姜昭昭准备回房,却被崔老将军叫住:“昭昭,你留下。” 崔老将军咳嗽两声:“王爷也留下。” 其余人走后三人去了议事厅。 崔老将军问:“王爷对于燕太子一事如何看,还有燕曦公主。” “外祖父觉着呢!”君时景反问道。 “老臣自然是听王爷的。” 君时景想了想回答道:“本王以为,不如化干戈为玉帛。 南齐和我们刚打完,如今重新制定了边线,国库空虚,不适合开战,若强行开战,便会加重赋税,苦的自然是百姓。 不仅我们不愿意,燕皇自然也是不愿的,他这些年和西秦打的火热,国库早已空虚。 不过是想要些好处罢了,他那人最重名声,对于燕策绑架昭昭一事,不如摊开了讲,理亏的是他们。 再者,有着昭德公主这一层关系,燕策也算是皇亲。” 对于这一点,崔老将军是认同的。 打仗受苦的永远是百姓。 战争是残酷的。 谁又愿意戍守边关呢! 再多的功名利禄也抵不过阖家团圆。 “如此甚好,这事王爷做主就好。”崔老将军起身慎重道。 摄政王他很好,不像他的父亲那么冷酷无情。 这两日是他以下犯上了。 只要昭昭愿意。 他待昭昭好便足够了,崔老将军摆手道:“你们俩说说话,外祖父出去走走。” 第85章 拿什么和本王争 姜昭昭快步追了出去:“外祖父,我陪你。” 话什么时候都能说,他什么时候都能陪,但她能陪外祖父的时日不多。 平阳关她也不能常待。 君时景笑了笑,他并不怪她丢下了他,昭昭确实应该多陪陪家人。 他们离上京城那么远,又回不去。 夜色下的云鹤城很漂亮,姜昭昭和祖父换上便服沿着城墙走了一圈。 崔老将军说:“昭昭,摄政王他和你父亲不一样,和沈知文也不一样,外祖父相信,他会待你好的。” 姜昭昭点头,外祖父待她很好,也愿意爱屋及乌的接受君时景。 过去之事便不提了。 心中那股怒气,也豁然开朗。 崔老将军笑了。 残阳照在祖孙俩身上又渐渐拉长,夕阳下渐渐看不见身影。 祖孙二人回到将军府。 姜昭昭今晚缠着要和戚老夫人一起睡:“外祖母今晚我要和你睡。” “好好好。” 两人说了快一宿的悄悄话,戚老夫人讲了闺女年轻时的事,姜昭昭和外祖母讲了上京城的趣事。 快天亮时两人才沉沉睡去。 大舅母张氏等了半刻钟还不见母亲起来,推门进去瞧那两人睡的正香。 嘴里还在说着胡话。 摇着头出去了,定又是天亮才睡。 一大早君时景去见了燕策。 两人相对而坐,燕策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他拧眉“啧”了一声,直言问道:“皇叔,我的提议怎么样啊?” 君时景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 端坐于椅子上,挑眉问:“什么提议?” “呵呵~”燕策那阴鸷的脸上全是讥笑:“昭昭没告诉你?看来你们俩感情也不好嘛,不如你将昭昭让给我,条件随你开。” 这些年不只昭昭装,他也在装。 装的太久了。 所有人都认为他脾气很好。 君时景摇晃着茶杯,嘴角带笑,眼含杀气,身体往后一躺。 薄唇微抿,言辞锋利:“哦~条件随你开,你一没有实权的太子能给昭昭什么,太子妃之位还是皇后之位,你想要的不过是她身后的崔家军。 燕策,你真当本王是没脾气吗?还是本王给了你什么错觉,让你认为你有实力挑衅本王。 本王是楚国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你不过一个不受宠的太子,拿什么和本王争。 昭昭她又不是什么物件,如何让给你,明日本王会派人送你回燕国,再有下次,本王不介意亲手将你送给燕国皇后,她定会很想弄死你。” 燕策才不在意他说什么。 他又不是真爱姜昭昭。 不过是想气一气他,报儿时的仇而已,事实证明,他还是打不过他。 “你愿意放我走?” 燕策问,他可不信他有那么好心,他那人最是小心眼。 心眼只比芝麻大一丁点。 就因为小时候他哄骗昭昭嫁他,他记了这么多年。 君时景轻笑:“再怎么说,你也算本王的侄儿,本王大人有大量,就不和你一般计较。” 算是给昭德公主一个面子,这次就放过你了。 他最好的归宿应是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比如燕国的皇位。 第86章 王爷昭昭猜的可对 燕策由杏雨亲自押送,同行的还有燕曦,第二日卯时一刻,人已到了城门口。 这兄妹俩都不够杏雨打的,两人身上的软筋散并未解开。 杏雨不想去。 姜昭昭安慰她:“乖,只送到长阳城即可,回来姑娘给你做你爱吃的栗子糕,” 一听栗子糕。 杏雨这才答应。 姜昭昭示意杏雨附耳过来:“到时候你将人送到后,你就……” 杏雨点点头,豁~哈~这招不错。 倒不是非要让杏雨去,这里她的武功最高,能保证所有人都安全回来。 总不能为了送燕国太子,将士兵们的性命搭上,同行的还有一队士兵。 以及摄政王的亲笔问罪国书:“汝国太子劫吾国摄政王妃,欲开战乎?若弗予一交代,本王亲率兵踏平汝燕国。” 开战自然是不会开的。 但气势不能输。 先发制人,明路一份,暗路一份。 燕策和燕曦兄弟妹俩被五花大绑扔在马车里,杏雨亲自绑的,绑的死死的。 身上又有软筋散,绝对跑不了。 燕策无语,不敢说话。 他一定要宰了那死女人。 城墙之上,一男一女望向远去的车队,君时景问:“昭昭,就这么放走了她,你会生气吗?” 姜昭昭眼睫一眨一眨。 笑道:“我生什么气,他又没将我怎样,若我没猜错,你们俩应该还有别的交易。 王爷昭昭猜的可对?” 天色微暗,女子歪头,依旧抵挡不了她那明媚的笑容。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君时景低头一笑。 他承认了,但没说两人的交易是什么:“昭昭,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不说她也没问,只问:“去哪儿?” 君时景拦腰抱起她:“去了你就知道了。”脚尖一点飞身而下。 他刚刚干了什么,他就那么两步从城墙上飞下来了,姜昭昭震惊。 不是,轻功这么好吗? 只听骏马长嘶一声,马儿扬起蹄子飞奔而出。 天还没亮,远处的山峦看不大清,早晨是有几分凉的。 还好带了斗篷。 约莫一刻钟后,到地方了,两人翻身下马。 姜昭昭:“……” 熟悉的山峦。 这次不会又是带她来看日出吧! 他咋那么迷恋山呢! 算了算了,看在他被外祖父折磨那两日,由着他吧! 好在山不是太高。 不久后便爬到了山顶上,上去后…… 姜昭昭瞧了他一眼,谁能告诉她这里为何会有一把躺椅,没记错的话你以前没来过云鹤城。 两人躺下后不久,一轮红日从天际慢慢爬上来。 “昭昭好看吗?” “好看。” 人生第一次看日出日落,算是给她体会到了。 也不知他到底为何非得执着于看日出日落,她也不好意思问。 君时景大手一挥,将人拥入怀中:“昭昭,我们何时和外祖父外祖母说成婚的事?” “你确定要现在说?” 不用想,外祖父定是要不高兴好几日。 他想了想,还是别了吧,现在腿都还酸的很,能爬上山顶已是极限了。 姜昭昭躺在他怀中。 第87章 他同意 这么瞧着日出还是挺美。 不过若是需要起大早便不美了。 “昭昭。”君时景唤她,而后顺势将人往怀里一带,冰凉的薄唇覆了上去。 只见他呼吸沉沉,眸子里墨色翻涌,上一次昭昭主动亲他后…… 便一发不可收拾,那味道他怀念极了…… 骨节分明的手搂住她的腰,不知什么时候,空中下起小雨。 雪粒纷纷扬扬撒落到身上,将两人拉丝的目光拉了回来。 姜昭昭脸一红,上次趁着天黑轻薄了他,如今大白日的倒是不好意思。 她伸手接住一粒雪花,疑惑道:“六月飞雪?” 往年不是八九月才开始下雪。 眼见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她说:“君时景,我们该回去了。” 他轻嗤一声:“不急。” 将人搂了回来,嗓音沙哑:“昭昭,为夫……可是想你的紧……” “唔~”姜昭昭轻呼。 ………… 下山的路不好走,鞋袜湿透,姜昭昭倒是一点儿也未曾沾染雪水。 她明明能自己走的,偏偏某人非要背她。 她不让他还生气。 没办法,只能由了他。 姜昭昭趴在他的肩上问道:“王爷,要不我还是下来自己走吧!” “不用,区区小雪,不足为惧。” 嘴硬的很,丝毫不在意瑟瑟发抖的双腿。 姜昭昭忍住笑,一本正经说:“那王爷可小心着点,可别将咱俩摔了。” “放心,哥稳的很。” 没多久便下了山,两人骑在马上,往回赶。 回了将军府邸:“昭昭,快来喝碗姜汤,怎的今日出门去,别冻着了身子。” “快给王爷也呈上一碗。” 大舅母心疼坏了,这老天奶也真是,今年怎的这么早便开始下雪。 姜昭昭手中捧着一碗姜汤,喝了两口,不想喝了,她身体好着呢! 不用喝。 倒是君时景,他才应多喝点。 雪越下越大了,君时景郁闷死了,他想提前娶昭昭的心愿…… 怕是要泡汤了。 下雪,物资运送的便不及时,好在是还没有说出口的。 才待了半个月而已。 众人围坐在屋内,大舅母已将火盆烧了起来。 这柴火怕也是不够了。 今年还没来得及准备。 “昭昭,在待两日你便回上京吧!” “是啊,昭昭,你最是怕冷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来看我们,王爷定是不会据着你的。” “昭昭,你还是和王爷先回去。” ………… 大家你一言我一言的,这是将她都安排好了呗。 就不问问她这个当事人吗? 姜昭昭站起身,举手道:“那个我说两句。” 二舅母离氏笑道:“你坐下说呗,站着说干啥。” 也行。 姜昭昭坐下接着说:“我这才刚来,我走什么啊!休想赶我走,我和王爷的婚期定在腊月初八,到时候你们定然是来不了的。” “所以我打算在这边先和王爷办一次婚礼,回上京我们俩在办一次,人生大事,你们也希望看到我成婚是啥样子吧。” 昭昭的话也不无道理。 他们是很想亲眼见到昭昭成婚,但是父亲那关…… “我同意。” 第88章 地板挺凉哈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是崔老将军回来了。 进屋后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昭昭说的我同意。” 他已经失去了惜惜。 不想昭昭在留下遗憾,他们本就亏欠她良多。 这一生,只要她幸福就好。 君时景没想到昭昭她就这么水灵灵的将成婚一事说出去了。 幸福来的太快。 以至于嘴角都快压不住了。 “外祖父,你真好。”姜昭昭上前给了外祖父一个大大的拥抱。 她就知道。 外祖父一定会同意的。 瞧她这孩子气的模样,崔老将军笑道:“外祖父身上凉,你躲开点,别寒气入体。” 姜昭昭一脸傲娇:“我才不怕。” 话落便被大舅母一把拉开:“去去去。”大舅母手中端着一碗姜汤:“父亲先喝碗姜汤祛祛寒。” 崔老将军接过一饮而尽。 父亲同意了,便好办了。 屋外大雪纷飞,云鹤城的第一场雪,以往是要下好几日的。 屋内每人脸上都笑开了花。 当初昭昭成婚,她们未曾去,便是后悔不已。 一是没看上沈知文。 事后又怕昭昭不开心,她们这些做长辈的,连一份新婚贺礼也不曾送过。 二是她们也不能轻易离开平阳关。 父亲同意,昭昭和王爷的婚礼他们定会办得好好的。 虽不能大办,但也算弥补了遗憾。 三位舅母很是开心,将昭昭拉到一旁,几人开始商量婚事的细节。 在崔老将军的示意下,君时景跟着出去了。 二人去了书房。 崔老将军开门见山问,“你的身世你知道吗?” 他眸色复杂,也不知将昭昭嫁给他是对还是错。 罢了罢了,昭昭喜欢胜过一切。 “知道,本王是昭王之子。”君时景并未隐瞒,他并非先帝的儿子。 姨母,也就是萧太后早就告诉了他真相。 不管他是谁的儿子。 他只要是母亲的儿子便够了。 有姨母在。 谁也动不了他。 “若有一日,你不爱昭昭了,给本将军写一封信,我自会前来接她回家,若我不在了,她的舅舅们一样会来接他。” “多的我也不多说,但我希望你做任何事之前先想想她,别做让自己后悔之事。” 君时景跪下行了大礼。 他这一跪,给崔老将军整不会了,两人相跪无言。 这地板挺凉的哈。 你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啊! 跪他干什么。 他一位做外祖父的良苦用心,告诉你,你知道就行了。 免得日后你欺负昭昭…… 你也欺负不了昭昭,没人打的过她,就算你打得过昭昭,你也打不过杏雨。 君时景没想到…… 崔老将军他居然也跪下了。 他接着拱手道:“外祖父,本王这一生,不曾跪过任何人,今日一跪,我不能向你保证什么,只要本王在一日,便会护昭昭一日周全……” 这时,门外有人喊:“父亲,你在吗?” 两人蹭一下站起身。 拍了拍衣袖。 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崔老将军一本正经道:“本将军知道了,你先走吧!去陪陪昭昭。” 第89章 骡子也没他勤快 “父亲,我进来了。”是崔老大的声音。 君时景开门后。 崔老大正要推门的手收了回来,转而憨憨一声:“嘿嘿,王爷也在啊!” “嗯。” “父亲,我找你有事……”崔老大跨步走进去。 君时景悠哉悠哉的离开,若不是不合时宜,此刻他都想仰天长啸。 另一边三位舅母拉着姜昭昭聊了半日,她也算是成过一次亲的人了。 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多别的流程。 不过这次也只是简单办一办。 婚服她是绣不了了,三位舅母们早已备好,她们三之前亲自绣的,准备的妥妥的。 婚期在八月二十这日,似乎太晚了些。 到时候回上京路不太好走。 几位舅母和戚老夫人一合计,将日子定在了七月十三,农历六月初八。 是个好日子。 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抓紧点,办一场婚礼足够了。 君时景听说后,那嘴角终于还是没压住,每日极为殷勤的逗戚老夫人开心。 还给阿福去了一封信,让他抓紧些。 阿福:“……”骡子也没有他勤快。 姜昭昭也被舅母们安排了一堆活计,绣盖头…… 那针怎么就有自己的想法呢! 别人绣的是鸳鸯,她这连鸭子都算不上。 三舅母韦氏实在看不下去了:“噗哈哈哈,昭昭你别绣了,你搁旁边玩儿吧!” 好好的红盖头被你绣成啥了。 给她安排了其他活计。 姜昭昭又有了一项新任务,包喜糖,这个她会。 这日,天气极好。 虽冷却未下雪,杏雨回来了。 大老远她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姑娘,我回来了。” 一身的寒气。 “来来来,喝杯热茶。”姜昭昭将早已煮好的姜茶递给了她。 “喝过了。”杏雨说道。 还是将姑娘手中那盏茶接过来一饮而尽,不能辜负姑娘的一番好意。 可冷死她了。 坐下烤火,杏雨问道:“姑娘你是不知道,那燕太子脸都绿了,又拿我没办法,实在太好笑了。” 见她说话牙齿都在打颤,还在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姜昭昭终于是找着空插了一句:“好了好了,先去沐浴,瞧你都冻哆嗦了,床上有我给你准备的新衣裳。” 一听有新衣裳,杏雨开心的转圈:“好的姑娘我这就去。” 杏雨沐浴后穿了一身红衣裳出来。 不禁疑惑:“姑娘,我的衣服咱是红色的。”穿上这一身,活脱脱的像一个福娃,喜庆。 “回来时见府里四处都挂着灯笼和红绸,老将军同意了吗?姑娘你和王爷要成婚啦?” 姜昭昭点点头:“外祖父答应了,这还有大半个月的时日。” “那敢情好啊!不过今年怎么这么早便开始下雪,姑娘,咱们是不是得早些回上京,你这不是怕冷……” 杏雨不免有些担忧,姑娘最是怕冷了。 “成婚后咱们便走,在晚些怕是路不好走。” “老太公呢!怎么不见他。” “祖父有事,阿福先行送他回去了。” 主仆两人说着悄悄话,她们这边悠闲自在,可将三位舅母们忙坏了。 第90章 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快到日子了。 他们才发现她们没有绣新郎官的婚服。 君时景说他准备了,但三位舅母还是着急忙慌的量了尺寸,三人轮流赶工。 他准备的下次穿,这次穿她们绣的,也算是她们做舅母们的一番心意。 大婚的前五日,阿福终是赶回来了。 装了好几车的聘礼。 将军府都快堆不下了。 戚老夫人一脸嗔怪:“王爷,这是做什么,我们又用不着这些。” 话虽是这么说。 但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却笑的开怀。 说明王爷重视她家昭昭。 她们可是听说,当初沈家娶昭昭时只拿了一千两的聘礼。 她们这种人家,就是在落魄。 也不至于只拿得出一千两。 君时景含笑:“就这一车,后面的都是给将士们的棉衣。”他又朝着崔老大说:“大舅舅,那几车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 崔老大很是高兴,朝廷发放的物资还未曾下来,紧着用,还是能抵挡一阵子。 将军府邸很是热闹喜庆。 三位舅母准备的极好,虽简单却也精致,婚礼走的也是低调路线。 简单大方,就在将军府拜天地。 除了崔家一家子人,再就是邀请了军中几位心腹之人。 大家一起简简单单吃顿团圆饭。 反正回上京他们也还是要在办一场。 离婚礼还有三日,姜昭昭被关在了自己的院子里,不准和摄政王见面。 正合她意。 这么冷的天,她也懒得动弹。 君时景几次想悄悄咪咪的去偷看昭昭,被三位表哥轮流盯了回去。 只好作罢。 姜昭昭在屋里是呆的自在,和杏雨一起蛐蛐八卦三日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六月初八那日,依旧还在下雪。 天太冷,姜昭昭睡了个懒觉,成了头一位大婚之日睡懒觉的新娘子。 拜堂得在黄昏以后。 三位舅母也由着她了。 反正也没外人。 王爷都没意见,她们自是宠着昭昭,自然是不会说什么。 等她睡够,吃过午膳后杏雨才开始为姑娘上妆。 戚老夫人亲自为外孙女梳头,她手执翠玉梳篦,边梳边念:“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一如当年她送女儿出嫁时。 也是这般为她梳头。 今日她高兴。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如今又送昭昭出嫁。 惜惜定是高兴的,她这个做外祖母的便替她为闺女梳头。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话落,发髻也梳好了。 戚老夫人将翠玉梳篦放进昭昭手中:“这是你母亲在世时送给外祖母的,如今外祖母将她赠于你。” “外祖母不留个念想吗?”姜昭昭问。 戚老夫人笑笑,拍了拍她的手:“外祖母如今的念想是你,傻孩子,你开心外祖母便开心。” “外祖母。”姜昭昭抱住了她,依偎在她怀里。 不知是否因为成过一次亲的缘故,这次她竟然一点儿也不紧张。 反而觉得很安心。 第91章 为夫背你 三位舅母也在新房陪姜昭昭说话,顺便再传授她一些经验。 无非也就是那些。 当初她成婚时,孙嬷嬷教过她,结果没用上,第二日婚礼,前一日沈知文出征了。 奈何三位舅母说的更…… “昭昭,你别害羞啊!三舅母跟你讲,你得抓住王爷的心,可别让其他小妖精上位,我这辈子是用不上了,你学着点。” 话语之中甚至还有点遗憾,当初阿娘教给她的她没用上。 谁让夫君身边没有其他小妖精呢! 她那些招数真是无处施展。 三舅母接着说:“以后若是有哪些不长眼的小妖精,你可别心软,下手就得快准狠……” 二舅母离氏一屁股将人挤开:“去去去,教的什么东西,昭昭还是听我的。” “这男人纳妾,也并不一定都是女人勾引他,说不定也是他先去勾引人家,若有这么一天,你就直接手起刀落……” “滚一边去,你说的更离谱了,昭昭,还是听大舅母的,你直接这样……” 一个说的比一个离谱。 她心想,若真有那么一天,再说吧! 既然已经和离过了。 那下次不如试试丧夫? 这想法有几分危险,吓得另一边的君时景打了个冷颤。 奇怪,在屋子里怎么感觉冷。 面对三位表哥,君时景全程保持笑脸。 不管他们说什么,都只答:“是是是,对对对,昭昭说的都是对的,昭昭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 对于这回答,三位表哥表示很满意。 你若是敢欺负昭昭,管你是王爷还是什么,他们照打不误。 他们三兄弟这辈子只昭昭这一个妹妹,定是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半日时间很快便过去。 吉时已到,大表哥背姜昭昭出了院子,黄昏时刻,雪渐渐小了,微雪,全程她的脚没粘过地。 大表哥在院外将她交给了摄政王,姜昭昭趴在她的背上,只觉更冷了。 君时景脚下飞快,他知道她怕冷,很快就走到正厅。 崔老将军和戚老夫人坐在正位上。 三位舅舅舅母们站在两侧,两旁所站皆是崔家众人,以及能视作自家人的。 还有阿福和杏雨。 脸上都洋溢着笑容,皆是真心祝福。 特别是阿福,比新郎还激动,不容易啊!王爷终于是将王妃骗到手了。 杏雨也高兴,王爷比沈家那个狼窝好的多。 姜昭昭被放了下来,杏雨递给了她汤婆子,手上也不冷了。 两人牵着红绸。 阿福充当司仪,这一次,姜昭昭是在亲人的见证下成婚。 崔老将军和戚老夫人很是高兴。 眼角含泪。 硬是让他俩憋回去了。 最后送入洞房,君时景亲自将人背到了新房,关上门,杏雨给姑娘拆了发饰。 换上了简单的红衣。 姜昭昭道:“杏雨,将那嫁衣收起来咱们走时带上。” “放心吧,姑娘,我定会收的好好的。” 推开门,君时景还在外等候。 两人相视一笑,“昭昭,为夫背你。” 他蹲下,姜昭昭趴了上去:“景哥哥,你今晚定是又要喝醉的。” 第92章 谁敢踹本王 外祖父他们定不会放过这个能灌他酒的机会。 人一喝醉,就会话多,话多就会乱说话。 正厅内,谁都没有动筷。 都等着她们俩。 待她们入席后才开动,这本是不合规矩,但此地不是上京,也没那么多规矩。 总共两桌席面,三位舅母亲手做的,都是昭昭爱吃的。 崔家众人一桌,其余人一桌。 其中还有一道崔老将军亲手做的五辣醋羊肉。 是外孙女最爱吃的。 自从姜昭昭尝过后,每次来崔老将军都会做给她吃。 姜昭昭亲自将那几坛桃花酒请了上来。 一人一杯酒,豪气道:“干。” 碗里是阿娘亲手酿的桃花酒,三年前她未曾拿出来。 今日也算是一家团圆了。 姜昭昭吃饱了才开始喝酒,毫无疑问,君时景又被灌醉了。 桌子上已经倒下一串。 论酒量这一块,只有姜昭昭继承了崔老将军千杯不醉的体质。 姜昭昭怀中抱着酒坛,手中端着碗。 嗓音呢喃道:“外祖父,喝啊,你怎么不喝……你定是醉了。” “你才醉了,本将军千杯不醉……” 崔老将军刚说完咚一声倒在桌子上。 不省人事。 姜昭昭“哼”一声,没有人能谁喝的过她。 菜就多练。 她放下酒坛子,走路都飘飘然,神智却还十分清醒,拎着刚成婚的夫君将他背回房放下。 三位舅母倒是没喝多少。 煮了醒酒汤。 给崔老将军和戚老夫人喂了一碗,这才伺候两人睡下。 新婚之夜,窗外的雪下的越来越大。 屋内姜昭昭君时景二人睡的正香。 衣服都不带换的。 红烛燃了一夜。 两人直接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第二日姜昭昭一睁眼。 发现身旁躺了个男人,脚比脑子快,长腿一伸再一踹。 一道红色的身影飞了出去,发出一声惨叫,“啊~” 而后又发出一声嗔怪:“谁敢踹本王。”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门外正准备敲门的三舅母默默收回了要敲门的手。 新婚第一天。 昭昭就家暴王爷不太好吧! 她还是假装不知道的好。 踮起脚尖蹑手蹑脚的离开。 君时景躺在地上撑着手,转身看向了罪魁祸首姜昭昭。 脑子虽昏,却还是记得昨日他是拜过堂的人了。 他现在是有名分之人。 嘟囔道:“为夫我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娘子要将我踹下床。” 他确定是没有的。 衣服整齐的很,头晕脑胀,他只记得是被昭昭背回房,后面的事情记不清了。 但他昨晚肯定是什么也没干的。 因为他喝醉了。 姜昭昭一脸心虚。 几个大步跨过去将人扶起来:“对不起,一时之间忘记咱俩昨日成婚了,这脚不听使唤。” 这话倒让他不好责怪她了。 他本身也没责怪她的意思,只是不理解。 试问谁在床上睡的好好的,突然一脚给你踹飞,换做谁都会生气。 不过昭昭就另说了。 君时景一脸笑意:“脚疼不疼,本王这皮糙肉厚的,要不我给你揉揉。” “不疼啊!”姜昭昭答。 第93章 私房钱 推搡着他:“该起床了,今日要去给外祖父外祖母敬茶。” 起晚了,怪不好意思的。 “好。”君时景回答道。 将婚服换下,换上了一身红衣裳。 他们二人去时,崔老将军众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脸上也没有不耐烦。 他们全都知道了。 新婚第一日摄政王被昭昭踹下了床,三舅母走后将她听到的回来说了一通。 倒叫他们不好多说些什么。 只是将原本准备的红包又多加了些。 他娶了昭昭。 那他便多包容些,昭昭脾气不好她们也是知道的。 姜昭昭君时景二人敬茶。 他总觉得今日他们看他的眼神不太对。 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大抵是他看错了吧! 明日便要回上京。 崔老将军和戚老夫人拉着他们说了不少话,交代了不少事情。 特别是二舅母离氏给了昭昭一笔巨款:“昭昭,这是二舅母给你的嫁妆,反正我们也回不去上京,用不着,你拿着。” “这多不好意思。”姜昭昭可不是客气。 是真的不想收。 太多了,上京许多地段的铺子,价格不菲。 “收下,若是哪一日咱们回去了,二舅母在找你要回来。” 离氏强势的往她怀中塞。 见拒绝不了,姜昭昭只得道:“行,那我先替二舅母经营着。” 若有一天她们能回来。 再还也不迟。 大舅母,三舅母都送了嫁妆,连戚老夫人也送了昭昭不少田产。 她一跃成了上京最有钱的女子。 她还以为崔家落魄了。 毕竟当初她和沈知文成婚,崔家没人送贺礼给她。 姜昭昭和杏雨两人手中抱着十几个盒子。 脸都要笑僵了。 毕竟谁不喜欢钱呢! 两人马上抱着盒子回房,直接将君时景遗忘了,开始清点嫁妆:“杏雨,快快快,数数。” 经过一番整理。 二舅母送了三条街的铺子。 旺铺,生意极好的那种,她有几分印象,还是三条主街的铺子。 大舅母大气直接送的银子,给了她通宝钱庄的印章。 总共二十万两银子。 三舅母和祖母送了她京郊的田庄,大多数是以前先皇赏赐的。 剩下的便是些钗环首饰,存在当铺的,她回去取便是。 最值钱还是二舅母的铺子。 姜昭昭给了杏雨:“装起来,这可是咱们的私房钱。” 杏雨点点头,她懂。 得和摄政王的区分开,这是咱们姑娘的嫁妆。 是婚前财产。 虽说王爷不是沈家那种贪图嫁妆的人,但还是得先防着。 她和姑娘才是一条船上的人。 来时五辆马车,回去时两辆马车足够了。 崔家众人将人送到城门口,直至瞧不见了都不肯回。 这一别又不知何时才能见昭昭。 有生之年也不知能不能回上京,他们还想去看看惜惜。 姜昭昭躺在马车中。 只觉心里空落落的。 君时景抱着她:安慰道,“昭昭,本王定会将他们调回上京。” “嗯。” 她知道他是安慰她的。 怎么会那么容易。 她和尧儿在上京是当人质的,就如当初阿娘一样。 武将之家,这辈子都不可能团圆。 除非卸下兵权。 第94章 王爷没告诉你? 谁又知道皇帝会不会有其他心思。 他现在没想法,以后呢! 谁也说不准。 窗外飘着雪,马车内倒是挺暖和,越往上京走,天气越好。 不似平阳关那般寒冷。 姜昭昭两人已脱掉冬衣换上了夏季的衣裳。 如今已到七月底。 天气还是很热。 路上也是一直在赶路,大约半个月便到了上京。 姜昭昭也没那么难过了。 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外祖父他们回不来,那她便每年去看他们。 至少现在这几年还能去。 赶了大半个月的路,姜昭昭此刻只想回家休息。 真的好累。 舟车劳顿这词一点没错,马车坐久了是真的想吐。 姜昭昭回到了姜国公府。 祖父不在。 姜尧也不在。 差人将马车上的东西搬进她的院子,她亲自盯着,全都是钱啊! 虽然知道不会有人敢动。 但她就是想看着。 直到全搬进了她的院子这才放心。 君时景瞧着她忙上忙下,将自己晾在一旁,也不恼。 待她忙完后。 姜昭昭让人给摄政王递了一句话:“告诉他,我到家了,让他回去吧!” 他听见这话差点没气死。 “呵呵”两声,淡淡道:“阿福,回府。” 阿福白眼都快翻天上去了,王爷你俩都已经成亲了。 你主动点怎么了? 一把年纪的人了,装什么矜持啊! 那媳妇会自己送上门吗? 平日里不要脸那劲呢? 姜昭昭感觉好像忘记了什么。 沐浴后直接睡觉了,压根没记起她还有位已经成婚的夫君。 在上京他们还未成婚,甚至他都还未下聘。 翌日清晨。 因昨晚睡的早,难得今日姜昭昭未睡懒觉,正在屋内吃早膳。 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响起。 姜昭昭的扶桑院本就离前院较远,都听到了声响,谁啊!大早上的跟有病似的。 有病之人已入姜国公府。 今日不早朝。 姜国公在家。 周夫人也早早过来,赶在摄政王前头进了姜府。 见过姜国公后,下人带她去了扶桑院。 “昭昭,摄政王来下聘了。”姜昭昭刚换好衣裳就听见周夫人在门外喊道。 她推开门,走了出去。 一脸懵,什么下聘? 没人告诉她啊! 见她这模样,周夫人问:“怎么,你不知道啊?王爷没告诉你?” 原本的下聘之日不是今天啊! 周夫人又接着道来:“那大街上老热闹了,摄政王府之人一路撒铜板,马上要到姜家了,那聘礼我看了,太多了……” 这比夫君当年阔气多了。 不过夫君待她是极好的。 她也不在意这些。 姜昭昭心想莫不是昨日让他回去他生气了。 这才搞了今日这一出? 这确实没冤枉他,原本定的下聘之日看了好几日黄道吉日,因回来的早。 再加上昨儿被气着了。 君时景将下聘日子提前了。 “走,咱们去前院看看。”姜昭昭起身,两人手挽手一起过去,孙嬷嬷早已安排下人准备好了。 姜国公和姜尧在正厅接待摄政王。 姜昭昭坐在花厅陪着周夫人,听着前院传来的声音。 这聘礼单子也太长了吧! 第95章 他小子挺能装啊! 她们俩坐下都快两刻钟了,那司仪还没停。 周夫人感叹:“你家王爷对你是不错的哈。” “你家相爷也不耐啊!”姜昭昭哈哈一笑打趣道。 这话周夫人未曾作答。 隐了神色。 相爷对她是不错,但总感觉差了点什么,特别是最近这几日,在那事上他经常走神。 这些年她迟迟未曾怀上孩子。 着实有些着急了。 她也是闲来无事。 听说昭昭回来了,这才过来。 前院。 姜国公乐不思蜀。 这聘礼,简直太合他心意了。 那便留他吃个饭:“王爷留下吃午膳,正好昭昭也在。” 昭昭这位夫婿,他相当满意。 一旁的姜尧本来想嗷两嗓子。 看在送他的那把宝剑的份上,他闭嘴了,承认这个姐夫也不是不行。 君时景道:“姜国公,本王宫中还有事。” 他是真的有事。 “往后我们也算是一家人了,有空常来,既如此,那本国公也不留你了。” 君时景点点头,他当然得常来。 媳妇儿还在这儿呢! “你说燕曦要进宫?” 姜昭昭听完这个消息后整个人都不好了,更不好的是,陛下答应了。 周夫人不好意思,小声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家相爷是这么说的。” 他说再过不久燕国会派公主前来和亲,人选已经定了,是燕曦公主。 说皇上打算封她为贵妃。 皇宫。 摄政王和楚皇两人在御书房对弈。 两人火气都很大。 特别是君时景,开口就阴阳怪气:“臣听说陛下打算封燕曦公主为贵妃?” 眼神不善,他要是敢说一句是。 他立马捶爆他的头。 楚皇没回答,只是反问:“怎么,皇叔也要来反对。” 天知道他有多慌。 这坏人都让他做了。 君时景挑眉,怒极反笑:“挺好的,臣便提前恭喜陛下。” 他反对什么。 你都不怕皇后伤心,关他什么事。 倒是昭昭,她和皇后关系很好,她怕是会出言不逊。 要说谁最了解姜昭昭, 还得是他君时景。 周夫人走后,她已经在院里骂了陛下半个时辰了。 姜昭昭开口的第一句。 便吓得孙嬷嬷将人全部谴走了:“我的姑娘唉,我这颗心脏总有一日要被你吓死。” “君如钰他是不是有毛病,坚持这么多年不纳妃,呵呵。” “他小子挺能装啊!” “啊啊啊啊啊,老子要掐死……呜。” 孙嬷嬷一把捂住她的嘴,惊恐道:“姑娘,这话可不兴说啊,我们可不想脑袋搬家啊!” 大不敬。 姜昭昭都快气死了。 早知道就不该将那燕曦放回去。 萧太后知道这事后,没多大反应,只是冷笑一声:“他和他父亲一样。” 一旁的李嬷嬷琢磨着,可能不是那回事。 陛下怎么会呢! 最主要的,没见皇后闹啊! 又听太后说:“他倒是挺能装,这么多年,哀家是小瞧了他,也对,他怎会想屈居人下。” 李嬷嬷想说,或许不是吧!没说出口,自从二姑娘不在了,太后就不太正常。 “嬷嬷,派人盯着他点。” 第96章 已老实 李嬷嬷只得先答应。 或许真的是太后想多了。 萧太后心想但愿皇帝别太过分,否则不介意了结了他。 反正也不是亲儿子。 还不如扶持妹妹的儿子。 不过毒死皇帝……难度似乎有些大,她得好好合计合计。 上次弄死平南王那事属实有些草率了。 但不弄他,她又不甘心。 见萧太后若有所思的模样,李嬷嬷如临大敌,可别想些有的没的啊! 如今她也一把年纪了。 不再年轻了,总干些杀人的勾当要不得啊! 萧太后正琢磨着怎么搞死皇帝,外面都传她和皇后不合。 实则不合的是她和皇帝二人。 她和意儿倒是合的很,相见恨晚,恨不得立马拜把子的那种。 只有楚皇一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意儿害得他好苦。 皇后宫里,楚皇搂着皇后,眼底眸光微闪:“意儿,朕为了你可是牺牲良多啊!” 母后这会指不定想着怎么弄死他呢!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委屈,咱们这不是想着先将人骗过来再说嘛。”南知意摸摸他的头安慰道。 都当皇帝的人了,还那么爱撒娇。 “那意儿是不是该先补偿补偿朕。”楚皇将人往前一带,随后拦腰抱起她,径直往床榻边走去。 “讨厌,青天白日的,还有人呢!”南知意将头埋在他怀中,楚皇一个眼神,宫人们识趣的退下。 已经见怪不怪,宫里只有皇后娘娘一人。 陛下不宠皇后宠谁呢! 前些年倒是有宫女有些别的心思,被南知意收拾一顿后。 没人再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毕竟小命要紧。 …… 姜国公府,姜昭昭被孙嬷嬷训斥一顿后,老实了。 祸从口出。 这个道理她懂。 但就是气不过,到时候她一定要让那个燕曦公主好看。 好让她知难而退。 要不她夜探皇宫,将君如钰揍一顿解气? 这一想法一出立马被她否决了,禁军可不是吃素的。 她这没气多久,又忙了起来。 绣坊那边已经步入正轨,杏花功不可没,铺子那边也需要查账。 正好月底。 该发工钱了。 姜昭昭对手底下的人一向大方,认真做事自然是也不能亏待了他们。 收拾一番,申时二刻,带上杏花杏雨,去看看二舅母送给她的铺子。 朱雀街一整条街都是。 这以后可都是她的家产了。 从马车上下来后,先进了第一家铺子,是卖胭脂水粉的。 总共两层,生意还不错,随意的看了看,一楼有许多客人,卖的都是些平常玩意儿,价格不贵,薄利多销。 第二家是卖珠宝的,和上一家一样,走的都是平民路线。 上京除了富人,更多的是平头老百姓。 自然会选择价格实惠的铺子。 朱雀街的铺子看完后,主仆三人又去了长春街,那才是正儿八经赚钱的铺子。 第一家便是和老金楼一样,卖钗环首饰,款式新颖,价格比老金楼便宜,因此,上京城很多妇人都会来这儿。 而老金楼走的高端路线,专供豪门里的妇人,还能送货上门挑选,服务是一等一的好。 第97章 全是假账 有的人习惯了,只认准一家。 姜昭昭看了看:“杏花杏雨,有没有喜欢的,挑一挑,姑娘送你们。” 作为她的贴身丫鬟。 但凡有好看的首饰自是少不了她们的。 后面许多活计还指望着她俩,自然是不能亏待了她们。 两颗杏自然是不客气,开始挑选了起来。 杏花选了一枚珍珠如意钗,杏雨选了一枚白玉莲花簪,姜昭昭什么也没买,没喜欢的,给孙嬷嬷和许嬷嬷一人选了一枚簪子。 到柜台付完账后。 另外几个铺子也打算去逛一逛。 刚准备走。 一道盛气凌人的声音喊住了她:“姜昭昭。” 三位面容清秀的女子提步走来,以中间那位珠光宝气的女子为首。 她是慧仁公主的女儿,和宁郡主顾乔月。 一左一右的分别是她那蠢货二堂妹姜茵茵和平南王的女儿安宁郡主萧颜。 说话之人便是萧颜。 上次宫宴也是她一副仇视的目光盯着她,姜昭昭挑眉:“怎么?有事?” 萧颜怒气冲冲的上前:“你一二嫁之身也配嫁给摄政王,识趣点就退婚。” 她声音极大,话落便有不少目光看了过来。 声音虽小,但有不少蛐蛐她的…… 有八卦的地方就有人。 一旁站着的杏花杏雨眼睛死死的瞪着萧颜,要把她盯死般,姑娘说了,在外不能动手……杏雨只能气鼓鼓的盯着她。 “关你什么事?”姜昭昭反问。 萧颜想说怎么就不关她的事…… 好像也确实没她什么事。 倒是安宁郡主过来拉住了她,这女人脑子是不是有病,出言道:“好了,阿颜,咱们进去说话,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今日不是来买首饰的嘛,走咱们上二楼。” 人可是马上要成为摄政王妃的人了,不是你得罪的起的。 再说你母亲都给你订婚了。 你就算再喜欢摄政王也没你事,早知道就不陪这个蠢货出门选头面了。 萧颜还想说什么,被顾乔月硬拉走了。 姜茵茵也跟着一起走了,姜昭昭这位堂姐,她连正眼都不曾瞧一眼。 姜昭昭倒是不在意众人的目光,她又不是第一天被人议论了。 当初抱着公鸡拜堂,她受的非议才是最多的。 后面的铺子大概看了几眼,生意都还不错,肯定是赚钱的。 还有一整条街全都是卖笔墨纸砚的。 开在国子监附近。 店里掌柜的也只是领着工钱,一月也卖不出去几套。 按理说折算下来,只赚不亏的。 扶桑院上下,满院的账本, 姜昭昭翻着送来的账本,薄唇微微上扬,杏雨手中的账本也是,越看眉头拧的越紧。 这是将人当傻子玩儿吗? 姜昭昭再也忍不住,手中账本一摔:“狗东西,敢糊弄我,全都是假账。” 杏雨也气鼓鼓:“姑娘,这些人也太过分了。” 除了卖笔墨的铺子账本是真的。 其余全是假的。 真是好大的胆子,她脸上写着“好糊弄”三字吗? 真是气死她了。 “杏雨,去将掌柜的都请来,谁不来就将人给我绑过来。” 第98章 账太多,平不了 姜国公府。 正厅内,姜昭昭端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 左右两边坐满了各店的掌柜。 杏雨没一刻钟便将人请回来了,外面好几十抬箱子摆放着,不难看出是账本,掌柜们已经汗流浃背,十几年不曾查过账,他们也渐渐忘了东家这号人。 谁能想到东家竟然换成国公府的姑娘了。 姜昭昭也不说话。 等着他们自己交代。 偏偏人还挺沉的住气,一声不吭的。 “各位,怎么个事?” “不知东家所说……”定是要咬死不承认,说了就完了。 “呵呵~”姜昭昭一声轻笑。 “给你们三日时间,将真的账本送过来,有贪墨的,将银钱还回来。 我既往不咎,还不上的,如实报来,我会酌情处理,若是还想着拿这假账本来糊弄我,那咱们官府见。” 姜昭昭手中的茶往桌上重重一扣,眼神冷漠,一一扫过在场的众人。 话是这么说。 但依然有人看不起她这位姜家姑娘。 有人不死心,开始诉苦:“东家,我们这就是真账本,你不知道,这几年生意不好做,还要扣除运输,损耗,几乎都是在亏损。” “是啊,东家,就算给我们一万个胆子我们也不敢造假啊!” “哈哈哈哈哈哈……” 不发火他们还真的将人当傻子玩儿呢! “瞧瞧你们一个两个胖的,肥头大耳,跟我说铺子亏损,先将你那怀孕的大肚子收回去再来跟我说这话。”姜昭昭手一拍。 “送官。” 一听要送官,他急了。 “东家,冤枉啊,小人说的是实话啊!不信你亲自去店里看看呐。” “去和官府的人说你冤枉。” 姜昭昭是真的报官了,也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勇气,和她讲冤枉。 好几年的假账啊! 二舅母远在平阳,他们还不知道贪了多少呢! 识时务的人还是很多。 再不送可真要将他们送大牢里去了啊! 掌柜们回去后立马将真的账本送了过来,连同账房先生一起带了过来。 账太多,平不了。 仔仔细细的询问,这些年赚了起码不下几十万两。 除了定时存在钱庄的银子,每年还要捐一部分钱出去做善事。 剩下的便是当做流动资金。 算下来现在能动的大概有个十万两。 将这些账册整理好,前前后后忙活了好几日,总算是将那些烂账弄好了。 歇了几日。 姜昭昭又回去了大理寺。 她本是不愿意来的,但不能不来,她是大楚唯一的女官。 这时候不能怂。 早起也算不上什么了。 怎么着也得等女子进入朝堂后,比起当主簿她更想去御史台当喷子。 一言不合就各种参参参。 新的律法正式生效,有人欢喜有人愁。 喜的自然是那内宅的妇人。 愁的不用说,自然是之乎者也读死书的男人们,真正理解妻子之人并不会在意,反而会大力支持。 宋江在看见姜昭昭的那一刻,他都快哭了。 他的饭票终于是回来了。 “昭昭姐,你知道我这几个月是怎么过来的嘛,我过的好惨啊…… 没了你,我是吃不下睡不着,日不思蜀,夜不能寐,这日子是越过越没有盼头啊……” 第99章 本王岂不多此一说 宋江抱着姜昭昭的大腿控诉。 “得了吧!你是想白嫖我的午膳吧!” 还有你词儿用错了吧! 被拆穿了宋江也不尴尬,只要昭昭姐回来了就行。 日子平缓的过着,转眼来到了八月桂花遍地开的时节。 燕曦公主入京了,同行的还有一位女子。 丞相亲自在城门口迎接,他内心激动,面上却不显,街道两旁皆站满了百姓。 都想瞧一瞧这位远道而来的公主。 姜昭昭站在茶楼上,周夫人也在,两人的视线皆落在了那位女子身上。 “兰姐姐,那女子和你好像。” 周兰也发现了。 她不傻。 燕曦公主的车队经过朱雀街时,那女子抬眸看了一眼。 刚好两人视线交汇,周兰给予一个微笑。 女子很快收回了视线,内心极为不屑,不过是有几分像她罢了。 如今她回来了。 你也该让位了。 她的目光一直盯着前头的南知安,这么多年,他还是没变。 姜昭昭握住周兰的手:“兰姐姐,你没事吧!” 周兰全身冷汗,八月的酷暑也抵挡不了她全身的寒冷。 “我没事。” “妹妹,改日姐姐再来寻你,姐姐还有事,先回府了。” 还未等姜昭昭答话周夫人便带着丫鬟落荒而逃。 此刻她只想快快回府。 见她不对劲,姜昭昭和周夫人的贴身丫鬟交换了眼色。 有什么不对便来寻她。 她之前听过的那个传闻看来是真的。 得找君时景打听打听,那位女子怕是不简单。 姜昭昭第一次临时起意去了摄政王府,府中之人手忙脚乱的,一个个的特别激动,将人请了进去。 管家赶紧差人去喊王爷回府。 姜昭昭一个来的,她打量着王府,人不多,只前院几名小厮。 一位老管家和阿福。 摄政王府,宅子很大,但很是清冷。 她在正厅坐着,看了一批又一批假装路过的小厮。 还有几位嬷嬷。 都不知路过多少趟了,还以为她没发现呢! 这王府的人着实有些可爱。 君时景快马加鞭的赶回来后,他的小王妃第一句便是问他别的女人。 他小脸一垮。 端坐着,斜了她一眼: “你是只问了本王,还是也问了旁的人,若是问了旁的人,那本王岂不多此一说。” 姜昭昭:“……?” 这般茶里茶气的做什么? 想到确实是几日没搭理他了。 还是先哄哄吧:“景哥哥,你就告诉我,好不好嘛~” 姜昭昭扯着他的袖子撒娇。 君时景只坚持了两秒钟,在一声声“景哥哥”败下阵来。 根本招架不住。 全都吐了出来。 “曾经的南相你应是知道的,那女子是知安的心上人,因为一些别的原因两人分开了,他以为是他害死了她。 知安伤心了好几年,后来他遇到了周兰,不顾一切的娶了她,周兰有六七分像那女子。 就在不久前,她给知安兄来信了,告诉他她没有死,说会在不久后随燕曦一同来楚国,希望他说服钰儿纳燕曦为贵妃,只有答应这个,她才愿意回来。” 君如钰还是没抗住毒打,将一切都招了。 第100章 吾妻兰茵 这么说那女人是丞相的白月光啊! 嘿哟唉,这渣男啊! 忘不了前妻还敢娶妻子,咋那么贱呢! 真他娘的和尚敲木鱼,欠揍的货。 还敢和前妻勾勾搭搭。 姜昭昭嗔了他一眼,两手叉腰:“你和丞相关系挺不错的哈,你不会也有什么白月光吧!你们俩走的挺近。 俗话说,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好啊你君时景,我不来问,你便是不说了是吧?你瞒的挺深啊!” 什么跟什么啊! 他何时和南知安睡一个被窝了,这种事他能说啊! 说出来不显得他跟那村口的八婆似的。 君时景赶紧解释:“昭昭,我冤枉的很,你怎么如此想我,我跟他不一样的,我此生只惦记过你一人。” 姜昭昭伸出手,捏住了他的两片唇瓣。 君时景:“……?” 这合适吗?谁教你这样让人闭嘴的。 “嘘,不用解释,你们两个蛇鼠一窝,我现在就去砍了他,我让他想什么白月光,居然敢辜负兰姐姐。” 一听要砍人: “啊?什么,不好吧!夫人别冲动,别冲动,等后面再砍也不迟。 你想啊,咱们定然是要先知道对方的动机是什么对不对,你相信我,知安兄他不是这样的人,她和周兰都成婚六年了,定然是早就忘了之前那个女人。” 见她若有所思,君时景继续道:“正巧今晚有宫宴,咱们去宫里盯着他们岂不更好。” 最终姜昭昭还是被说服了。 那就先将他的狗命留着,先看看再说。 …… 周夫人回府后。 她此刻冷静的可怕,除了贴身丫鬟春桃,其余人全都被她遣走了。 她去了老爷的书房。 那个从来也不让她进去的书房。 这么多年,她从不疑他。 书房内摆放的整整齐齐,都是些平常的书籍以及墙壁上挂着一幅画。 画中一位女子站在柳树下浅笑,周夫人一眼就认出了,是今日那位女子。 和她很像。 准确来说应该是她像那位女子。 多嚣张啊! 就这么直白白的挂在书房,连避都不避一下,这是笃定她不会进来是吧! 一旁的书架上放着一个檀木盒子,盒子很大。 周兰走了过去,打开了它,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打开它。 一条手帕之上,绣着兰茵二字。 手帕保存的很好,油光水滑的,一看便是经常握在手中。 手帕下面装着书信。 周兰一封一封拆开看了起来。 “吾妻兰茵,等我大仇得报,定会十里红妆聘你为妻,带你看遍楚国风光,你不是说还想去你外祖家燕国,我以后都会带你去。” “你说你想去看燕国的雪,西秦的风,北齐的孤烟……” “兰茵,若我活不成了,你便忘了我吧……” “兰茵,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兰茵,若你还活着,这朝堂之上定有你一席之地……” “兰茵,突闻你还活着,我甚感欣喜,你所提之事,我定助你……” ………… 数不清有多少封信,总之很多…… 原来,她总觉得夫君在透过她看别人。 第101章 姐姐今日教你一招 原来,一切都不是她的错觉,她就是那个人的替身。 书信底下压着一枚同心佩,上面还刻了他们俩的名字。 周兰将信和玉牌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出了书房,望着天,明明太阳很大。 她却觉得很冷。 原来不是她不能生孩子,而是不能生下他的孩子。 她十六岁时嫁给他。 那年山花树下,她以为遇上了此生挚爱,他身上散发着光。 原来不过是她人的替身。 如今她二十二了。 她不知道怎么回的院子,她想哭,可是哭不出来。 若是一早告诉她,她或许不会难受,甚至今时今日还能接纳她。 他偏偏选择了骗她。 今夜有宫宴。 她想去看一看,夫君爱慕的女子。 沐浴后,春桃为她上了浓妆,一改往日素雅的模样,换上了大红色的衣裳。 以往不过是取悦他人罢了。 如今她不想这般了。 她要做她自己。 周夫人今日灼若芙蕖,檀唇点朱,浑身散发出一股浑然天成的妩媚。 浓密的眼睫垂下时,在宫门口姜昭昭看呆了。 这是兰姐姐? 兰姐姐和那女人一点儿也不像,她简直是美极了。 姜昭昭提步跑了过去,眼底冒泡:“我看看是哪个大美人啊!曾传闻姐姐乃上京第一美人,如今妹妹算是见识到了,真真正正的美。” 周兰笑道:“哪有妹妹美,妹妹才是上京最美的姑娘。” 两人互夸彩虹屁。 她这么一笑,姜昭昭觉得更美了。 尤其那一颦一簇,不止惊艳了她,更惊呆了后来的探花郎李景言。 好美的女子……不对是妇人。 她旁边的女子是摄政王妃,那她一定是周夫人了,周夫人今日一袭赤红色云锦,头上戴着金镶嵌宝头面。 贵气逼人。 姜昭昭浅笑:“姐姐谦虚了。” 两人打趣了几句,便手挽手一起往宫里走去,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顺势扯到了那位女子身上,见她心情还不错。 姜昭昭问:“听说你夫君以前有个白月光,你知道吗?” 周夫人看了她一眼:“你一直这么直白的吗?” 她伸手捋了捋耳边的秀发:“嗯,刚刚知道的。” “你准备怎么办?要不找人弄死她。”姜昭昭提议。 弄死做什么,弄死了还怎么玩儿。 周兰拍拍她的手:“别冲动,姐姐今日教你一招。” “我是南知安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正妻,他有白月光又如何?还不是只能伏低做小,只要我不让位,她便一辈子都是妾。 谁家还没几个小妾,进了门,我还收拾不了她吗?昭昭,你将我想的太弱了,我可不会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 她和母亲能在后宅中生存下来。 可不只是因为父亲爱她姨娘,女人不狠,何以站稳。 一个小妾而已。 更何况,她父亲如今已是工部侍郎,她弟弟进入了翰林院,她姨娘在母亲过世后,被扶正。 这还得多亏了南知安。 都是沾他的光,她是感激他的。 和家族的荣光比起来,她怎会容不下区区一个女子呢! 第102章 这就护上了 “姐姐心中有成算便好,若是有需要……” 姜昭昭和她交换了眼神:“随时告诉我。” 周兰眨眨眼:“放心。” 若是个识趣的,养在府里也不是事,若不识趣,她有的是法子收拾她。 夜幕降临,宫宴正式开始。 帝后二人进殿,朝臣们落座。 燕曦公主坐在了姜昭昭的下首,她甚至坐到了周夫人的下首。 姜昭昭实在没忍住,轻笑出声,不用想,这绝对是知意安排的。 一事打燕曦公主的脸。 二是为周兰撑腰。 南知意和她对视一眼,看吧!本宫亲自安排的。 她可只认周兰这一位嫂嫂。 那个江兰茵,呵~算什么东西。 燕曦脸都绿了,她是来当贵妃的,怎能屈居人下,等她当上贵妃,定要让你们这些人好看。 一旁坐着的江兰茵仪态万千,身着燕国服饰,眼神直直盯着他。 音乐响,歌舞升平,舞女们衣袂飘飘,与乐师们的琴声融为一体。 姜昭昭拿起筷子开吃,毕竟等会定然是要吵架的。 南相那个贱人一直盯着燕曦公主那边看。 看的是谁,不用说。 只要有眼睛都看的出。 周兰也不在意,让他盯,两人眼神都快拉丝了。 这是丝毫不将她这个正妻放在眼里。 工部尚书看了女儿一眼。 周兰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他狠狠的瞪了南知安一眼,你小子瞒的挺深哈,怒气冲冲的喝了一杯酒。 江兰茵突然起身,举杯道:“陛下,何时兑现诺言,封燕曦公主为妃。” 殿内寂静如云,因为她这句话,众人都停下的手中的动作。 舞女乐师们也很识趣的都停下来,有序的退了出去。 她这是在质问陛下? 她以什么身份? 燕曦也惊呆了,一脸无语的看着她,她在打一国之君的脸,她是疯了吗? 母后给你的任务是这个?这女人脑子没病吧? 楚皇“呵呵~”笑出声。他看起来脾气很好? 太后悠哉悠哉的从殿外走进来,怀里抱着一只橘猫,斥责道:“大胆,李嬷嬷掌嘴。” 她倒要来看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到底有多不要脸。 李嬷嬷快速上前“啪啪”两巴掌。 那可是用足了劲的,江兰茵的脸立马肿的老高。 她扬起头一脸不服气,质问:“凭什么打我。” 朝臣们都快闭眼了。 哪里来的蠢货,那可是垂帘听政的太后,在幼帝年幼时手握重兵的太后。 她是真正上过战场的。 如今手里都还有兵权,若不是她无心朝堂,怕是早就一脚踹了楚皇,自己称帝。 若是太后称帝,朝臣们是不会反对的,太后是有真才学识的。 唯独工部尚书直乐呵,若不是不合时宜,他都想拍手叫好。 什么玩意儿,也敢和他女儿抢男人。 太后将猫儿递给姜昭昭,嘱咐道,“抱好,少一根毛哀家唯你是问。” 江兰茵懵了,哀家?她是太后。 摄政王皱眉:“皇嫂你这不是为难昭昭吗?” 哪有猫不掉毛的。 姜昭昭一脸问号,什么叫少一根毛。 那是会少很多根好不好。 萧太后啧了摄政王一眼:“这就护上了?倒是和你父亲一样。” 当初她和妹妹打闹,昭王便看她很不顺眼。 萧太后今年四十四,保养的很好,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 也不怪江兰茵会看走眼。 第103章 多谢太后赏 萧太后走到江兰茵面前仔仔细细的瞧了一眼。 嘲讽道:“凭什么?你在质问我儿?你有几颗脑袋够砍啊?” 她虽然看不上钰儿,也轮不到别人冒犯。 就这种货色也配丞相惦记。 真是没眼光。 那周夫人多好看呢! 看看那一身,贵气逼人,咋看咋得劲。 “江侯爷,若是哀家没记错的话这是你那个亡妻生下的女儿吧!” 太后也不上座。 在殿里到处溜达。 楚皇也不敢让她上座,这个时候最好别惹母后,她逮谁咬谁。 楚皇都不敢惹的。 朝臣们更不敢惹了…… 江侯爷起身回道:“回太后,正是,臣的女儿幼时便被外祖一家接走,和臣断了联系,今日臣也是差点没认出来。” 他不想承认,但太后能说这话,定然是有证据的,他只能撇清关系再说。 和他没关系嗷~ 别来沾边,太后您老人家明鉴啊! 他是良民,大大滴好。 两国并没有规定不能通婚,江侯爷那夫人太后是知道的。 难产而死,当时他在战场。 回来时妻子娘家人已经将孩子接走了。 他一时没认出来也正常,太后也不知道,这些都是她调查到的。 太后缓缓道:“那便没错了,便是你威胁我儿,许燕曦公主贵妃之位?听说你曾经爱慕丞相啊!这么喜欢劝人当小妾,哀家成全你好了。 张总管,回头下一道旨意将她赐给丞相当贱妾,正好今日大喜的日子,周夫人你这个做主母的,待会可别忘了将人领回去。” 周兰行礼:“是,臣妇替夫君谢过太后。” 她低下头让人看不见她的神情。 正愁找不到借口如何将人弄回去。 太后大大滴好人啊! 江南茵嘶吼道:“我不要做妾,我才不要做妾。” 太后怼了她一句:“怎么,你还想当正妻不成?想的挺美啊你。 哀家今日将话放在这儿,谁敢往我儿的后宫塞人,哀家不介意让他多几顶绿帽子。 燕曦公主哪儿来的滚回哪去,想开战,我楚国奉陪打底。” 燕曦:“……” 合着她白来呗。 皇后娘娘送的什么人啊!说什么杀手锏,直接被太后一句话按死了。 给人当小妾去了。 周夫人很是高兴,这下人捏在自己手里了,贱妾啊!那是能签卖身契的。 今晚她保证将人洗的干干净净的送到夫君房里,明儿在给夫君纳几房小妾。 总不能让她一人得宠吧! 最好是照着她的模样找。 南知意很是开心,母后一句话让那燕曦公主滚蛋了。 这人也给哥哥骗过来了,她不欠他什么了。 姜昭昭不开心。 好在那橘猫最后被太后抱走了。 太后临走前,从头上摸了一根簪子下来。 插在了姜昭昭头上:“赏你了。” 这是妹妹的簪子,她说以后要送给景儿的媳妇儿,如今她帮她送了。 也算是妹妹见到了媳妇儿。 姜昭昭谢恩:“臣女谢太后赏。” 萧太后高兴,“张总管,明儿将哀家那几颗东珠给姜姑娘送去。” “多谢太后。” 太后本是不喜欢热闹的,溜达了一圈后回去了。 第104章 癞蛤蟆找青蛙 被太后这么一闹,宫宴也没多大意思。 早早便散去。 燕国使臣和燕曦公主回了同人馆,若无意外,今晚她就应行册封之礼。 都怪江南茵那个贱人。 燕国使臣说:“公主,你还是好好待在楚国,寻找机会,看能不能成功下手。 虽萧太后说让你回去,但楚皇那边说不定还是有希望的,公主在争取一下,你若现在回去皇后娘娘也不会放过你的。” 燕曦藏在袖口下的拳头拽得死紧,心中甚是窝火,不悦:“你威胁本公主?你们最好保证我娘的安全,否则……” 她也是有底牌的,大不了鱼死网破,谁都别想好过。 “臣自是不敢,公主别忘了,娘娘的命还捏在皇后娘娘手中呢!” “本公主知道了,滚吧!” 使臣甩袖离开,什么公主。 不过是皇后娘娘的一颗棋子而已。 还真把自己当公主了。 在他走后,燕曦将桌上的茶盏扫落在地:“贱人……” 一介腌人也敢给她使脸色。 宫宴结束后。 周兰拎着江兰茵。 她本想挣扎,被太后身边的人堵住嘴,绑了起来,扔到了马车上。 周兰并未等南知安,先行回府了。 南知安被君时景和姜昭昭堵在了宫门口:“相爷这是急着去哪儿啊?” 南知一噎,看向君时景,你媳妇儿你不管管。 君时景摊手,本王爱莫能助。 你自求多福。 这气总得让她出了吧! 本王还被你连累…… 姜昭昭抱拳:“相爷不说话是急着回去见前妻?嗯?” 她的拳头已经忍不住了。 宫宴上你小子,眼神都拉丝了。 南知安说:“姜姑娘,这是本相的家事。” 所以你还是别多管的为好。 姜昭昭直接开骂:“我去你的家事,敢做不敢当,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还和前妻藕断丝连,你咋不上天呢,真他娘的癞蛤蟆找青蛙,长的丑玩的花……” 南知安被姜昭昭一拳打在了眼睛上,他捂住眼,深吸一口气:“姜昭昭,你是不是有毛病。” 还有他哪里丑。 当初他本是状元之才,先帝却点了他做探花郎,他哪里丑了。 骂别的他也忍了。 骂他丑忍不了。 “我说错了,就算你们俩没关系,你就没错了?你刚刚宫宴上那是什么眼神?你当我们全是瞎子不成。” 姜昭昭指着他鼻子骂…… 南知安:“……” 他能说他是装的嘛,但她显然是不会信。 看在她一心为了夫人的份上,算了,最后蹭了同僚的马车。 周兰回府后…… 立马安排人给江兰茵沐浴:“将人洗干净,验明正身,送去老爷房间。” 江兰茵怒骂:“你凭什么动我,我才不要当小妾,知安哥哥根本就不喜欢你。 他喜欢的是我,你不知道吧!他说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你最好识趣点,将正妻之位让给我,不过是长的有几分像我罢了。 你这正妻之位原本应是我的,若不是我阿娘在……” 差点说漏嘴了。 周兰挑眉,什么阿娘,接着说啊! “我告诉你,你最好别碰我,等知安哥哥回来了,一定不会放过你。” 江兰茵说完后死死的瞪着她。 你这个贱人,等知安哥哥回来了,一定要让她好看。 正想着,脸上挨了一巴掌“啊!” 第105章 你怎么这么天真 春桃上前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冷声道:“夫人让你说话了吗你就说?你现在不过府里的一个小妾,你得意什么?” 周兰眉目带笑。 江兰茵看向她,那贱人在笑什么?一定是被她刺激到了。 不过她笑起来怎么那么好看。 周兰:“哈哈~你怎么这么天真。” “你说本夫人像你,你也配,江兰茵,就算你是侯府嫡女又如何,镇北侯府如今的主母不是你母亲,你以为你父亲会替你出头吗? 老爷曾经爱你又如何,那今日你挨打时他怎么不帮你求情啊!你已经……老了,你不再年轻…… 看看你眼角的皱纹,他喜欢你一时,还能喜欢你一世不成,你这么多年消失不见,还清白吗?他还会一直护着你吗? 你落到了我手里,你还有好日子过吗?” 江兰茵摇头,她想说不可能,知安哥哥最爱的人是她。 可她说的没错,她今年三十岁了,不再是六年前的江兰茵。 更何况,她已经不是清白之身。 知安哥哥还会喜欢她吗? 她瘫坐在地上,很快反应过来,不对,这贱人故意的。 周兰挥手,“拖下去。” 府中之人全是周兰一手培养的心腹,自是全听她的。 江兰茵被人沐浴后,换上了水红色的衣裳。 只听屋内传来一声惨叫:“周兰,我要杀了你。” 很快验身的嬷嬷来禀:“夫人,已不是清白之身。” 这就有意思了。 摆手示意她下去,到底是之前就和夫君在一起了,还是……这些她都不关心。 周兰也累了,在春桃的伺候下沐浴后先行就寝,以往不管多晚,她都会等他。 如今……呵呵。 南知安回府后,看见夫人屋里并未点灯。 想必是歇下了。 他这眼肿的老高,还是先不见她了。 他径直去了那间还亮着的房间,一推开门,江兰茵就撒娇道:“哥哥,我好想你~” 南知安被恶心到了。 一大把年纪了装什么,又不是小姑娘。 江兰茵想清楚了,反正此行的目的她也是要将他勾在自己身边。 当夫人和小妾并没有区别。 反正他爱的也只是她不是嘛。 南知安反手关上门,声音冰冷:“兰茵,我问你些事。” 若是往日她定会察觉,刚刚被周兰一刺激,倒是没听出来。 “哥哥,你问,只要你问的,我都会答应你。” 江兰茵想上前去抱他。 一根笛子抵住了她前进的脚步 南知安拧眉: “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 小心老子抽你啊! “哥哥,你怎么这么坏,你想问什么?” “七年前,你为何不辞而别。” 江南茵低头轻语:“哥哥你不信我吗?分明是你父亲绑了我,我再次醒来已经在燕国了,许是因为我的身份他不敢对我做什么,我的外祖父将我接回家了,我……” “你撒谎,你每次撒谎都不敢看我的眼睛。” 江南茵抓住他的袖子,“哥哥,想不到……你还记得,过去的事情我们就别提了,如今我不是回来了吗,我们好好在一起,你不是还爱我吗?今日你看我的眼神明明和七年前一样。” 看来今日是问不出什么了。 南知安失望的看了她一眼:“你不想说算了,你早点休息。” 第106章 你让我跪下? “哥哥,你别走,茵儿害怕。” 南知安拿笛子挑开她那双爪子:“你又不是小姑娘,你怕什么?” “哥哥,你不爱我了吗?”江兰茵一副受伤的神情,泪水像断线的珍珠,一颗颗落下。 以往她这个样子。 他定然是要来哄她的…… 奇了怪了,难道是因为夫人的原因,他竟然觉得她哭的好假。 和她那张脸极为不符。 “你连一句实话都不想说,看来你定是不信我的,你好好休息。” “哥哥,连你都不信我,如今我还能信谁。” 南知安背对着她,翻了个白眼。 对牛弹琴。 听不懂人话似的,转身出去了。 身后的江南茵敛起了泪珠,擦干眼泪。 南知安去了书房,这段时日夫人定是不想理他的,推开门,走到书架旁,他拿起那个檀木盒子。 眼神微敛,不对劲。 这盒子被人动过…… 里面的信还有那玉佩都被人动过,定是兰儿。 完袅完袅…… 书房她从不让人进,兰儿那么聪明的人。 定是察觉到了异常。 他先是去沐浴一番,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袍,在鬼鬼祟祟的推开主院的房门。 溜了进去。 还没爬上床,就被一脚踹了下去,毫无准备的发出一声惨叫:“啊!” 听见声响,春桃急急的冲进去,口中呼喊着: “夫人,你没事吧!” 点灯后才看清地板上躺着一人……是相爷。 这是一脚踹眼睛上去了? 夫人踹的有点狠了啊!要是瞎了可咋整。 周兰挥挥手让春桃出去,她今晚还是去和她娘挤一挤吧! 免得妨碍了夫人发挥。 南知安好不容易爬起来,周兰已经坐到茶椅上,手里拿着蒲团,朝他扔了过去:“跪下。” 她想清楚了,她凭什么退让,就不能两个一起收拾了。 “你让我跪下?” 周兰:“怎么,你有意见?对我不满?要是对我不满,就写一封和离书来,我这夫人的位置也让给你的兰茵妹妹好了,倒是我妨碍了你们双宿双飞了。” 他哪敢不满:“夫人,你误会了,我和她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今晚宫宴之上你当我是瞎的不成,还是说你看的是燕曦公主。” 南知安:“我可以解释。” 周兰眼神示意:“你先跪下再解释。” 不跪她可不听。 那蒲团被南知安一脚踢到周兰面前,他大步上前,很不服气……噗通一声跪下。 就算要跪也得跪的离夫人近一点儿。 “夫人应该听过南家灭门惨案吧!” 倒是有所耳闻,不过不知内情,只知道一把大火将南府烧的啥都不剩。 只剩……他和意儿。 “那把火是我亲手放的,是我亲手杀了我的父亲还有祖母以及庶妹……” 他还想说,周兰捂住了他的嘴。 你个狗东西,她听了后别不会将她灭口吧! 你还是别解释了。 南知安眼神暗淡,夫人定也是觉得他心狠手辣,毫无孝心,她…… “你别说了,我还不想死,你要纳妾便纳吧!一个够不够?要不敢明我再给你收罗几个替身过来,保证比江兰茵年轻,让你找回白月光的感觉。” 第107章 夫人我可以起来了吗? “我偏要说。”南知安嘴角微扬。 他怎么会,他稀罕她还来不及,不过纳妾,眉毛一皱,这个不太喜欢。 周兰:完了完了,他不会是在想怎么弄死她吧! 又听他说: “我的父亲,将我唯一的亲妹妹送进了宫,他想要权势,祖母用我和知意心上人的性命逼她就范,我们的母亲被祖母和父亲下毒害死。 江兰茵和她母亲是燕国的细作,我与她什么都没有,当初接近她只是为了获取她的信任,有些事我不能说…… 但兰儿你相信我,我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次答应她的请求,是太后的意思。 当初知意失踪,是被她绑走了,她还偷走了谷凌关布防图,以至于白老夫人大败。 若不是如此,昭昭的父亲也不会死,不然你以为太后为何让他入相府,还有书房里的那些书信是我一早写好的,那玉佩和那副画早在一个月前我便找人弄好了。 就是为了让她看见的。” 结果还没等到她看见,你先入为主的看了。 周兰淡淡道:“这么说倒是我的错了,我不该进你的书房,我们成婚六年,你的书房不许我进入。 你倒是解释解释,这是为何。” “难道不是你下的令,府中任何人不许进入老爷我的书房?你忘了当初府中的那位丫鬟……” 这他是真冤枉。 那位丫鬟,周兰嘴角一抽……想起来了。 那是她刚嫁过来的第一年,府中丫鬟打着她的名义去书房送汤药,实则是去勾引老爷。 她借机将府中肃清,全都换成了自己的人。 她好像是下过这种令……给忘了。 气氛有些许尴尬。 周兰垂着眼帘,不能承认是她的问题:“那你倒是说说,那江兰茵为何与我如此相像?” “大家不都长的像吗?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一张嘴,有什么区别吗?” ……… 没什么问题。 忘了你丫的有脸盲症。 南知安小心翼翼的问:“夫人我可以起来了吗?跪的怪疼的。” 见夫人点头,他刚起一只腿又跪了回去: “关于子嗣方面,为夫要解释一下,不是你的问题,也不是我的问题,这些年我一直有再喝汤药,不是我不喜欢孩子,书上说女子过早生育不好。 关于江兰茵这件事,我本想等事情解决后再告诉你,太后说要保密,我也只悄悄告诉了夫人你一人,连摄政王都没有告诉。 为此今晚为夫还被姜昭昭打了一拳。” 为了避免夫人给他纳妾,他还是先老实交代了为好。 夫人如今二十又二,身体也好了,他倒不用喝那难喝的汤药了。 瞧他那肿着的右眼,周兰噗呲一声笑了。 她早发现了,只是一直忍住没笑,也只有昭昭妹妹敢如此了。 “那还不是你欠揍。” 南知安:“那今晚为夫不会被踹下床了吗?” 周兰摇摇头:“你今晚睡书房,做戏不是得做全套,不然如何让你的兰茵妹妹相信。” “那我明儿一早悄悄溜去书房,今晚我不走了。” 他嬉皮笑脸的站起来,想去抱夫人。 周兰躲开,转身去开门,笑眯眯道:“你要是不想你另外一只眼一起肿的话,我劝你识相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