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主母摆烂后,冠宠侯府》 第1章 换亲就换亲,看谁笑最后 初春,寒意消融。 尚书府连接两道赐婚圣旨的消息,轰动了整个京城。 原因无他,皇帝赐婚沈家女,一个做永安王侧妃,一个指婚与宣平侯为侧室,可这圣旨中到底没说明谁嫁与谁。 好不容易等到今日尚书府二女出嫁,人群积聚在尚书府门口,吃瓜的心情达到了顶峰。 “新娘入轿!” 礼官高喝了一声,沈竹心与沈姣姣各自被扶至花轿前。 嬷嬷掀开帘子,沈竹心刚要入轿,却听耳畔传来一道格外嚣张的声音。 “妹妹忘了谢姐姐抬爱,才让妹妹如今有了入王府为妃的机会。” 听着沈姣姣这番假模假样的感谢,沈竹心垂眸,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这位蠢妹妹,自以为嫁进永安王府,便是捡了天大的天大的便宜。 她不知道的是,重生的可不止她一个。 上一世,沈姣姣哭天抢地着嫁进侯府,因着皇帝赐婚,虽不及正室地位贵重,却也得侯府重视。 沈姣姣也因着这个缘故,凡事都要和正室争上一争。 两人斗得不可开交,今日你给我下药,明日我便推你入水,闹得整个侯府乌烟瘴气。 可谁料,一朝边境 战乱,宣平侯领命出征,侯夫人竟大胆到趁着侯爷外出打仗之际,污蔑沈姣姣与男人偷情,将人活活勒死。 而她,嫁给整日荒唐、为皇帝不喜的永安王,规矩本分的操持后宅,竟被永安王请命一跃成了正妃。 短短几年,永安王收敛心性,竟也成了炙手可热的储君人选,她的地位也跟着节节攀升,一时风头无两。 只是,表面的荣耀风光有何用,内里的腌臜又有谁知…… 思至此,沈竹心抿唇一笑。 她现在十分期待,等沈姣姣发现了,永安王府不过是一个空壳子。 知道了永安王那令人作呕的怪癖,她是否还能如今日这般欢喜。 “姑娘,该上花轿了。” 嬷嬷催促的声音打断沈竹心的思绪。 她轻轻“嗯”了一声,优雅又散漫的弯腰坐进花轿,姝丽的眉眼间尽是春色不及的风情。 因着陛下赐婚,沈竹心被破格从正门抬进侯府。 她才刚在床榻上坐下,便听着丫鬟桃韵急急跑来提醒:“小姐,侯爷已经进咱们院子了!” 沈竹心怔楞一瞬,她进门时间比林知茵晚了一刻。 新婚之夜,于情于理,宣平侯都该和正 室待在一处才是。 不等沈竹心问出声,沉稳的脚步声便已踏了进来。 丫鬟识趣的关上房门,退了出去。 沈竹心慢条斯理的起身,凭着直觉冲着男人行了一礼。 “妾身见过侯爷。” 眸光扫过眼前人姣好的身姿,齐盛宴凤眸微眯,这礼数凡事挑不出一丝一毫的错处。 比之东院那位的泼辣性子,倒让人心生欢喜。 沈竹心疑惑,齐盛宴为何久久都未出声。 谁料,下一秒,盖头被掀开。 她直直的撞进一双五黑深沉的眼眸之中,黑瞳像是藏着无底暗河,幽暗不明。 沈竹心貌若羞怯的垂首,心中却暗自感叹齐盛宴的相貌。 不似京中儿郎那般温润如玉,男人鼻梁高挺,下颌线冷硬锋利,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杀伐果断的肃寒之意。 齐盛宴眸中极快的闪过一抹惊艳。 因着侧室不能穿着正红,沈竹心穿的是水粉色喜服,眸球乌灵,整张小脸清秀绝伦,如新月般醉人。 “早问尚书大人教女有方,今日一见果真让人心悦。” 沈竹心听闻齐盛宴生性淡漠多疑,不喜后院争风吃醋。 所以她摆足了小女儿深情姿态, 只乖顺的坐着,偶尔偷瞄一眼,脸颊朵朵红云晕染。 “夫君谬赞了。” “今日规矩繁多,可否累着了?早点就寝吧。” 男人虽然声音减缓,可却始终没有碰自己。 沈竹心撩了撩眼皮,忽的想起传言中齐盛宴视作白月光,深深爱着的豆腐西施。 这是要为她守身? 沈竹心倒也觉得无所谓。 上一世,她在王府苦心经营一辈子,和太多人勾心斗角、争争抢抢,最后却死于非命,下场凄惨。 这一世,她自始至终的目标都是在侯府安安稳稳、悠哉悠哉的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好。 当然她也绝不可能让正室林知茵得了掌家权,有机会磋磨自己。 男人对她来说,无关紧要,有钱有权才是正道! “妾身不累,今夜洞房花烛,侯爷是否要先去看看林姐姐?” 沈竹心随意问着,意在提醒齐盛宴时候不早了,抓紧去正室那边洞房花烛吧。 “不喜我过来,我倒不知沈家小姐如此识大体。”齐盛宴凤眸微眯。 眼前人不想着讨好自己争宠,反而是把他推到其他女人那儿去。 下一秒,一双薄唇轻轻覆上她的红唇。 紧握着 她的手,顺势往怀中一带。 “啊!夫君……” 被男人凌冽的气息整个包裹,沈竹心杏眸圆瞪,俏脸红透,大脑一瞬宕机。 随即,她反应过来,对上男人俊郎的面容,轻轻咬了咬唇。 她总归是逃不掉侍寝的,齐盛宴长得俊美无涛,算下来,她也不亏。 白皙无骨的玉手轻轻揽过男人的后颈,挑逗般回应着男人,又好似羞涩般想要逃离。 齐盛宴闷哼一声,紧攥住她的手腕,眸色晦暗不明,心里疑窦丛生。 新婚之夜,她怎会在情事方面如此熟练! 还不等他思索出头绪,沈竹心顺势往他身上一倚,娇娇柔柔的伏在他身上,一双美目微微上勾。 眼前人就像魅惑妖精一般,知道如何让他心痒难耐,无法自持,嫁衣散落时,他再也忍受不住,彼此交融。 之后所有的记忆,只剩下满室的旖旎和龙凤交颈的绣面。 沈竹心原本还觉得如果能早日承宠,得到一子,对于在侯府稳固地位百利而无一害。 可渐渐的她体力不撑,偏偏男人还津津有味,她便后悔了! 这男人怎么好似从来没有开过荤一样,把她往死了折腾! 第2章 不争气 次日,沈竹心醒来时,身上仿佛车子碾压过一般,布满了青紫的痕迹。 她咬牙暗骂着男人禽兽,转头却撞上一道讳莫如深的黑眸。 沈竹心缩了缩脖子,有种干坏事被抓包的感觉。 齐盛宴饶有兴致的看着沈竹心,目光触及床榻上那一抹殷红时,眼底华光轻闪,喉结紧了紧。 “夫人,昨夜劳累了,为夫甚是满意,不知夫人想要什么赏赐?” 这句话便是明晃晃的试探她的野心。 沈竹心垂下眼眸,一副乖顺可人的模样。 “服侍夫君本就是妾身的职责所在,只望侯爷心里惦念着妾身,妾身不敢奢求夫君的赏赐。” 一番话说的极为漂亮,直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 齐盛宴满意的点点头,见沈竹心就要起身,不由蹙了蹙眉头,“你不必起这么早,今日可多休憩一会。” 沈竹心却是丝毫不敢懈怠,新妇进门第一日要给老夫人请安,这是雷打不动的规矩。 昨夜齐盛宴歇在她这里,指不定现在寿安堂已经闹开了,这个热闹她可一定要凑上一凑。 “孝敬尊长,是妾身应该做的,断不会因为侯爷的宠爱而放肆。” 齐盛宴挑眉瞧着沈竹心,半 响,唇角勾起一抹舒心的笑意。 “你且收拾一下,等下我陪你一起去见母亲。” 说罢,齐盛宴便转身,丝毫没有察觉到沈竹心眼里一闪而逝的精光。 丫鬟伺候着沈竹心梳妆,齐盛宴便在外间吃茶。 沈竹心选了一件浅蓝色窄袖银丝短衣,下身搭配仙白流苏散烟花裙, 鬓边珠钗作衬,弯弯柳眉之下,有一双澄澈,灿若繁星的眼镜,白皙无暇的皮肤透出淡淡的粉色,煞是好看。 沈竹心看着铜镜里的面容,只觉得颇为满意。 “走吧,别让侯爷久等了。” 沈竹心由丫鬟扶着婷婷袅袅的走出。 齐盛宴不经意的抬眸,呼吸骤然一窒。 那张小脸眼梢唇角跳跃,绝美脱俗,微曦的晨光洒下,像是坠入凡间的出尘仙子。 齐盛宴心头涌过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主动上前牵起沈竹心,喉结发出一声轻笑,“走吧,夫人。” 两人一路上气愤融洽。 可还没靠近寿安堂就听到一阵高亢的哭声。 两人踏过门槛之际,一只茶盏径直飞了过来。 齐盛宴下意识将沈竹心护在身后,茶盏碎裂在脚边,滚烫的茶水四溅了一地。 “侯爷!” 沈竹心惊叫 一声,惊动屋里的人儿。 哭闹声戛然而止,林知茵泪珠挂在脸上,将掉不掉的模样十分滑稽。 抬眼望去,沈竹心与齐盛宴同是浅蓝色衣服。 两只手交握在一起,她嫉恨的几欲发狂。 她堂堂相府嫡出小姐,自小受尽宠爱,嫁给皇子皇孙也使得了,眼下竟然被一个尚书府小丫头比下去了! 沈竹心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这才装出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林知茵瞧着两人亲昵模样,当即又大闹起来,“你们侯府也太欺负人了,就算她沈竹心有陛下的圣旨,算的上半个平妻,侯爷大婚之夜也不该去找她!” 林知茵越骂越气,心中的妒忌达到顶峰,她恶狠狠的瞪着沈竹心。 “不要脸的小娼妇,净会用着下三滥的手段勾引男人,看我不撕烂你的脸!” 眼见着林知茵脸色扭曲的冲了过来。 齐盛宴身手攥住她的手腕,又重重的甩开,眸中怒火中烧,“够了!你闹够了没有?!” 昨日,他先去东院看林知茵时。 她张嘴便是要他休了沈竹心,将人赶出府去。 他气的甩袖而去,谁知她今日竟还死不悔改! 简直就是一个妒妇! 上座的齐老夫 人也是脸色难看,不悦的瞪着林知茵。 先前议亲时,只听说林氏被宠的娇纵一些,现在看来,何止娇纵,简直是嚣张跋扈,如同市井泼妇一般。 就在齐老夫人后悔怎么就为儿子娶了这么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时。 沈竹心弯腰,恭敬的行了一礼,“见老夫人、夫人安。” 行礼过后,沈竹心看着林知茵,眼底眸光流转。 果然如上一世一般,这位侯府夫人嚣张跋扈,手段阴毒。 “昨夜是妾身的不是,只是姐姐,如今我们嫁入侯爷,便是一家人了,妹妹以后谨记教诲,尊法守礼,还望姐姐消消气。” 沈竹心紧咬着唇。 她虽表示了不与林知茵争宠。 可齐盛宴爱去谁房里,她可左右不了,以后便个凭本事。 “不要脸的东西,谁和你是一家人!” 哪怕是被辱骂,沈竹心依旧安安静静站着,神色不变。 瞧着沈竹心举手投足之间端庄十足,面上又是温婉贤淑的模样,老夫人原本埋怨沈竹心留住齐盛宴的怒气顷刻间烟消云散。 她眉眼含笑道:“好孩子,不愧是得了圣上赞誉的人。” 齐老夫人的话直接刺激到林知茵,她“噗通”一声 跪倒在地,咬牙恨恨道:“母亲,她一看就是一个狐媚子,不守礼治,就应该打上二十板子,丢到庄子上去!” 二十板子下去不死也掉了半条命! 这林氏当真是心狠手辣! 齐盛宴原本欣赏的看着端庄典雅的沈竹心,闻言,厌恶的皱紧眉头。 “陛下下令,沈氏是以平妻的身份嫁进侯府,那我去沈氏房里有何不妥?” 林知茵一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齐盛宴却看也不想看她,“来人,把她拉下去,就让她好好待在院子里闭门思过!” 齐盛宴厌烦出声,眸色凌厉冰寒,嗓音更是不带一丝温度。 林知茵想要挣扎,却被膀大腰粗的婆子直接扭送出去。 尖厉的叫骂声不断,直至看不到林知茵的身影。 齐老夫人这才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将视线尽数投到沈竹心身上。 “好孩子,快坐着。”说罢,眼风扫过一旁的老嬷嬷,“去把那套红宝石头面取过来,送给侧夫人。” 老嬷嬷一怔,随后点头应了下来。 原本那套头面是老夫人预备下赏给正夫人的,可谁曾想…… 真是不争气! “谢母亲。” 沈竹心起身,唇角扬起恰到好处的笑容。 第3章 不争不抢 齐老夫人摆摆手,视线继而落到齐盛宴身上。 “宴儿,如今正室已然过门,你院里就那么几个伺候的人,还是要多点可心人的好。” 老夫人心里有些着急,一般男人到了齐盛宴这个年纪,早已儿女绕膝,以前顾念着林氏还未过门,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并未给齐盛宴纳妾。 可林氏这幅不争气的样子,老夫人自然想要多子多孙。 “妾身倒是从尚书府带了两个丫头过来,都是良家子,面容姣好,若母亲放心,可让夫君一并纳了去。” 清脆悦耳的嗓音落下,老夫人目光灼灼的看着沈竹心,眼中赞赏之色愈浓。 不争不抢,端庄持重,懂得为夫君考虑,这沈氏竟有当家主母的做派。 “陈嬷嬷,我倒忘了,新妇进门,我这把老骨头也该歇歇了,把库房钥匙交给侧夫人,就由侧夫人暂掌府中事宜。” 看着沉甸甸的钥匙,沈竹心这才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来。 不枉她筹谋半天,她现在有了掌家权,哪怕林氏被放出来,她也丝毫不惧。 沈竹心这幅淡然模样,落在 齐盛宴眼中,莫名的他心中郁气积聚。 她就这般愿意抬别的女人进府! 沈竹心丝毫没察觉出齐盛宴的异样。 等出了寿安堂,男人却越走越快。 沈竹心提起裙摆追上,虽觉得莫名其妙,却还是笑意盈盈的开口:“夫君,今早出来时,我已经吩咐小厨房做好膳食,不如夫君陪我一同用早膳可好。” 齐盛宴薄唇微启,冷冰冰吐出,“不必了。” 音落,男人便转身,大步离开。 沈竹心放缓脚步,盯着男人怒气冲冲的背影看了许久,实在是想不出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真难伺候! 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这侯府到处都是试探,只不过她也应付的来。 这一世,她只想安安稳稳的过好小日子…… “小姐,侯府他们的实在欺人太甚了,竟由着林氏骂您!” 一边的小丫鬟,愤愤不平的开口。 沈竹心冷冷扫了小丫头一眼,“哪里学的规矩,主子也是你能置喙的?” 小丫头吓了一跳,忙低头。 “夫人,奴婢再也不敢了。” 沈竹心抿了抿唇,她带进侯府的 人虽忠心耿耿。 可除却春韵之外,性子太过跳脱,还是要好好磨炼一番。 才刚行至院子,齐老夫人的身边的陈嬷嬷便跟了过来,脸上堆砌着和煦的笑意。 “侧夫人,老奴将侯府所有的账簿给您送来了,另外老夫人还赏赐了您一碗汤药。” 看着那碗黑漆漆的药汁,沈竹心撩了撩眼皮,唇边挂上了然于心的笑。 老夫人这是忌惮林知茵娘家的权势,不想让自己怀孕到她头里去。 “辛苦嬷嬷了,谢母亲的赏赐。” 沈竹心莞尔一笑,摆摆手让丫鬟端了过来,十分利落的将苦涩的药汁喝了个干净。 见沈竹心脸上没有露出任何不满,反倒令人从嫁妆里取出几支上好的人参,让带回去给老夫人补身子,陈嬷嬷心里连连称赞。 等陈嬷嬷回去复命时,齐老夫人早就侯着了。 “她真这么说的?”听完陈嬷嬷的讲述,老夫人脸上讶然。 陈嬷嬷笑容越发灿烂,“老夫人,侧夫人温婉贤淑,当真是顶好的脾气。” 听罢,老夫人却是叹了一口气。 两相对比之下,东 院那位越发不堪。 可又不能随随便便打发了去,当真是让人头疼! 不同于齐老夫人的愁容,锦绣院里,沈竹心却是打理的井井有条。 先是给院里的下人赏了二两银子做喜钱,后对丫鬟婆子一应分配下去。 院里的下人肃然起敬,各个感叹沈竹心是个能干的主。 虽是侧室,却笼络住丈夫的心,又有了掌家之权,原先心里有小算计的人,也明白过来,该巴结的人是谁。 午时,小厨房送来膳食。 一道蟹粉狮子头、玉笋蕨菜、胭脂鹅脯、和杂彩羹,佐了数道精致可口的小菜点心,看着让人食指大动。 沈竹心也满意的点点头,春韵立在一旁,瞅着自家主子的神色布菜。 “腌臜东西,你也敢拦我,不想活了吗?!” 听着熟悉的暴怒声音,沈竹心神色淡淡的放下玉箸,向外扫了一眼,春韵立刻会意,挑开帘子,遣退拦着的婆子,将人放了进来。 “沈竹心,你好大的胆子,妾室进门第一天,你居然敢不向我敬茶!” 林知茵冲进来,死死的瞪着沈竹心,神 色扭曲怨毒。 沈竹心抬起帕子,轻轻的擦了擦嘴角,姿态闲适,脸上挂着笑意,可屁股却从始至终没离开过凳子。 “从老夫人那回来,妾身有心去拜会,可老夫人却说,不让妾身扰了夫人的清净。” “你!” 沈竹心说的有理有据,林知茵气的直咬牙,又是那个老虔婆! 她自然知道老夫人将掌家权给了沈竹心,她现在恨不得齐老夫人,立刻去死! “不知夫人是否要在妾身这里用饭,左右不过添双筷子的事。” 看着沈竹心笑意盈盈的模样。 林知茵心中怒气无处宣泄,只面色愈加阴翳可怖,沈竹心行事滴水不漏,她现在拿捏不到一点把柄。 “沈竹心,你别得意,日子还长着呢,我们走着瞧!” 林知茵甩袖离开,沈竹心盯着她的背影,唇角勾起的笑容意味深长。 是啊,日子还长着呢。 现在仅仅只是架空分割林氏的权利,还远远不够…… 春韵本来担心林氏闹过一场,沈竹心会没有胃口。 可偏偏自家主子吃的格外香,甚至还多用了一碗饭。 第4章 传说中的白月光 饭后,沈竹心简单翻了几本账本。 便让春韵抱起几本,跟随她去到寿安堂中。 毕竟,她这个新儿媳也不能太过圆滑能干。 要恰到好处的露出几分愚笨出来。 春韵刚要挑帘时,老夫人的声音响起,沈竹心忙按住她的手。 “这林氏也太不懂规矩了,刚刚竟然让我把掌家权收回来给她,就她那样子,要真是将侯府交给她打理,还指不定闹出什么笑话呢!” 齐老夫人话语里毫不掩饰对林知茵的厌恶与嫌弃,余下的只剩下陈嬷嬷的附和声。 等两人将话题揭过,沈竹心这才示意春韵掀帘走了进去。 “妾身今日看账本,却着实愚钝,有些东方还需老夫人提点一番。” 齐老夫人瞧着沈竹心淡雅的装扮,脸上挂着和蔼可亲的笑意,示意她走上前,轻拍她的手嗔怪道:“你这丫头,今日的事的确是委屈你了,不过你已与宴儿成婚,现下也该改改称呼。” 沈竹心貌若羞涩的低下头,轻轻唤了一声“婆母”,却逗得齐老夫人笑容开怀,连连称好。 沈竹心也顺势坐在老夫人身边,讲着从书上看来的奇闻异事,不经意间流露出小女儿家娇憨的一面,惹得老夫人越发喜爱。 “唉。”老夫人看着沈竹心,幽幽叹了一口气,“我若有一 个你这样乖巧可人的女儿,承欢膝下,也不至于一个人寡居在这院里。” 沈竹心收敛起笑意,杏眸澄澈如水,她鲜早就听长辈提起过,齐老夫人自小被送进宫养在太后膝下,后嫁与上任宣平侯,琴瑟和鸣。 可谁料,宣平侯壮年死在战场上,只留下一对孤儿寡母,是齐老夫人含辛茹苦抚养齐盛宴,只身撑起整个侯府。 “婆母,以后竹心就常常过来叨扰您了,您可不要烦,赶我出去。” 沈竹心这话说的真心实意。 一来她十分敬佩老夫人。 二来她得了老夫人看中,就算齐盛宴不喜她,也不至于违背母亲意愿,给她难堪。 “小滑头!” 齐老夫人笑的促狭,伸手刮了刮沈竹心的鼻子。 沈竹心在老夫人院子里呆了一下午,老夫人是实打实的将她看做女儿一般。 教了她如何打理账目,管理下人等。 等陪老夫人用过晚膳后,沈竹心才离开。 沈竹心挑了一条小路,和春韵慢慢走着消食,本想着避人耳目,行至花园处,却偏偏撞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齐盛宴长身玉立,身边站着一个素白衣裙的女人。 女人面容清秀,身姿窈窕,此刻正对着齐盛宴哭的梨花带雨。 “侯爷,清欢已经好久未曾见您了。清欢自知身份低贱, 从未痴心妄想过您的宠爱,哪怕是入府为奴为婢,只要能远远的看您一眼,就已经满足了。” 女人低泣,声音婉转动听,似乎其中包裹这万千情意。 这难道就是传言中那位舍身救了齐盛宴的豆腐西施? 沈竹心顿住脚步,眼睛放出亮光,忙拉着春韵躲在假山后偷听。 对于女人的苦苦哀求,齐盛宴负手而立,眉头淡淡的拧起,许久都未开口。 沈竹心轻挑起眉头,胡乱的猜测起来。 传闻中,齐盛宴爱这位白月光可是爱的不可自拔。 怎么现在倒是沉默起来。 难道是担心,入府后,林氏或者她会欺负他的白月光…… 沈竹心百思不得其解,驻足看了一会后,抬脚便准备离开。 谁料想,林知茵带着丫鬟,正兴致昂昂的提着食盒走来。 “夫人,您这次煲汤亲自给侯爷送过去,侯爷肯定无比感动……” “那是自然。” 林知茵与婢女的谈话声传出,话语里慢慢的得意。 才行了不过两三步,婢女眼尖的瞧见齐盛宴,伸手扯了扯林知茵的衣袖。 “夫人,那……是不是侯爷……” 林知茵抬眸望过去,登时七窍生烟,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眼里凶光毕露。 “哪里的贱蹄子,竟敢勾引侯爷!” 柳清欢登时被吓了一跳,面 露尴尬之色。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被直接抓包,下意识朝着齐盛宴身后躲去,柔柔的唤了一声:“侯爷……” 看着柳清欢柔弱的模样。 林知茵面色扭曲一瞬,她忽的想起今个她发脾气被老夫人、齐盛宴训斥的画面。 她深吸一口气,突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侯爷,你现在全然不顾我们之间的情意了吗?”林知茵期期艾艾的抬首,面上神色凄凉,“我们自小定下婚约,现如今府里一个个小妖精,全然不把我放在眼里……” 林知茵说着,竟要以帕子捂脸,悲切的哭起来。 沈竹心百无聊赖的打了一个哈欠,看来林知茵这是长了记性,改变策略了。 她抬脚正欲离开时,脚下却突然踩上一根枯树枝,发出细微的声响。 齐盛宴侧目,湛黑的眼眸攫取到一抹雪白色的流光衣裙。 他的慢条斯理的开口:“夫人,看了这么久,怎么不打声招呼,就要离开?” 沈竹心身子一僵,下意识攥紧手心,这个狗男人眼睛怎么这么尖! 可众目睽睽之下,她也没办法,只能强挤出一抹笑,快步走向齐盛宴。 “侯爷,屋里闷,妾身带着丫鬟散散步,这里怎么如此热闹。” 沈竹心小脸上带着淡然的笑意,典雅端庄的冲着齐盛宴行 了一礼。 齐盛宴一瞬不瞬的瞧着沈竹心,却见她始终神色淡淡的,唇角挂着笑意,不见一丝一毫的妒色。 他募地想起那一夜沈竹心丝毫不像未出阁女子的羞涩,反而无比熟练,极尽挑逗。 他眸底的暗色越来越沉,身上气压陡寒。 柳清欢却是丝毫没有察觉,抬眼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沈竹心。 眼前人的眉眼生的极其明艳,纤眉朱唇,眼尾上挑,身上自然而然散发着矜贵优雅的气势。 她紧紧攥着自己上算整洁的衣摆,脸上浮现自卑之色。 她这套衣裙是花二两银子买的,已经是她最贵的衣服,可就算她全身加起来都比不上眼前人的一副耳坠。 不过,没关系! 总有一天她也会成为这个府里的主子,享尽荣华富贵。 “天生的下贱胚子!” 沈竹心一来,齐盛宴便未移开过目光。 林知茵恶狠狠的剜了一眼沈竹心,随后又瞪着柳清欢,指桑骂槐道:“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凭你这幅尊容也敢来勾引侯爷!” 柳清欢小脸一白,她也没想到。 侯爷在场,林氏骂她竟如此肆无忌惮。 沈竹心撩了撩眼皮,眼底浮现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得亏她刚刚还觉得林氏转了性,如此口不择言,恐怕林知茵这次讨不了好。 第5章 谨言慎行 果然,林知茵骂的不够尽兴,正准备继续开口时,齐盛宴神色阴沉沉道:“够了!” 林知茵被吓得一哆嗦。 还不等她开口,齐盛宴便不耐烦的甩袖让婆子束缚住林知茵。 “这就是你们丞相府教养出来的规矩?!” 齐盛宴嫌恶的移开视线,声音更是不带一丝温度,“把她带去祠堂思过,兰香苑的下人劝诫不了主子,杖责十全都逐出主院。” 跟在林氏身边的下人登时吓的脸色发白,却不敢出声求饶,即使林知茵是正室夫人,可再怎么也越不过齐盛宴这个侯爷去。 被逐出主院,他们这辈子恐怕都没有出头之日了! 林知茵脸色也极为难看,这与早上小打小闹的惩戒不同。 先不论跪祠堂侯府里的人守着,她根本没机会出来。 更别说发落她身边的人,就是直接打了她的脸面。 可不管她怎么挣扎,身后的婆子都丝毫没把当做主母一般,扭送了下去。 柳清欢脸上露出古怪的笑意,眸中的得意一闪而逝。 察觉沈竹心戏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柳清欢收敛神色,像是受惊的小兽一般走上前,胆怯的行了一礼。 “姐姐,我不是有意闯进侯府的,我实在是太过思念侯爷……” 说着,柳清欢的眼泪便“吧嗒吧嗒” 落了下来,好似受了极大的屈辱一般。 春韵气的柳眉倒竖,“你什么身份,也配……” 沈竹心伸手将春韵的话拦了下来,她微微勾了勾唇,“这话倒是严重了,姑娘要是被抬进府,便是自家姐妹,只是心急了些,想要夫君给个名分,夫君自然有自己的考量,今日若要是被旁人瞧了去,恐怕要耻笑我们侯府……” 沈竹心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无媒无聘便登上门要名分,即便抬进门做妾,那也是为人不耻的。 柳清欢急得面红耳赤的想要辩驳:“我没有……” “不可忤逆主母,哪怕是以妾室进了侯府,也要守着侯府的规矩。” 看着柳清欢急切的模样,齐盛宴蹙紧眉头,打断她的话语。 他忽然想起,柳清欢刚刚在他面前说的那些想要入府为奴为婢侍奉他的话语,当时直觉情意恳切。 现在一切却都变了味…… 他感谢她的救命之恩,许她妾室的名分,可她怎会如此着急上门…… 柳清欢指节死死的掐进掌心,她只能低头轻声应道:“是。” 齐盛宴眸光貌若无意的在沈竹心脸上梭巡,姿态闲适的开口:“听说母亲将纳妾的事宜交给了你。” 被突然点到名,沈竹心立刻精神抖擞,脸上挂着体贴的笑意,“夫 君放心,一切事宜都已经筹备妥当,只等着请人为您和这位姑娘合一下八字。” 齐盛宴非但没从沈竹心脸上看出幽怨和嫉妒,反而瞧出了一些隐隐的兴奋和迫不及待…… 心里积聚的阴郁像是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他眼中的愠色渐浓,语气冷硬道:“这么晚了,你退下吧!” 卸磨杀驴?! 沈竹心实在想不出来,齐盛宴这莫名其妙的脾气从何而来。 可她却还十分懂事的给自家夫君和白月光腾出相处的空间。 敷衍的行了一礼后,便带着一应小丫头急冲冲回了院子。 “夫人您今夜还真是聪明,没在侯爷面前落那小贱人的面子。” 刚到院门口,春韵一脸的后怕。 她这才想清楚,柳清欢故意装柔弱,分明是给她们设了套! 沈竹心目光闪了闪,齐盛宴那个白月光可不是省油的角色。 要不然,上一世怎么让林氏和沈姣姣鹬蚌相争,反倒是她得了利。 她轻轻拍了拍春韵的手,小心的嘱咐道:“你要记得,在侯府行事,要时刻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莫要让人抓住小辫子。” “奴婢知晓了。”春韵点头应了下来。 主仆二人进了屋子,这才发现屋子里堆放着许多个檀香木大箱子。 “刘嬷嬷,这是?”沈竹心 有一瞬的迟疑。 刘嬷嬷笑意盈盈的开口,“小姐,这些都是老夫人赏赐过来,奴婢都已经登记在册了。” 接过那张长长的册子,沈竹心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她知道侯府有钱,却也没想到会如此有钱! 老夫人随便赏赐下来的东西,竟然比她的嫁妆都要多,其中还不乏许多无价的名家书画。 且抛开这些不谈,老夫人愿意赏赐如此多东西,便是真的将她放在心上了。 她倒是也没想到,这初入侯府,便顺利讨到了老夫人的欢心。 沈竹心定了定神,轻笑着冲刘嬷嬷点头:“有劳刘嬷嬷送这一趟,待婆母得了空,我便会亲自去向婆母道谢,谢婆母的感念之情。” 眼前女子年纪轻轻,便已经识大体、知礼节。 更是举手投足间温婉淡雅,面容精致姣好,实在让人心生欢喜。 难怪老夫人这么早,便将家中的大小事务全部交由这位侧夫人掌权。 刘嬷嬷眯着眼睛笑,客客气气地行了个礼:“若是老夫人知道侧夫人如此心怀感恩,定然也会宽慰。” 听到自己主子被这样夸赞,春韵也情不自禁喜上眉梢,连忙想要为自己的主子说几句好话。 “日后,有了侧夫人在这儿,府上自然会愈发好的,侧夫 人尽心尽力……” 春韵话还没有说完,沈竹心轻轻按住她的手,往下压了压,无奈地看了过去。 沈竹心转头又对刘嬷嬷说,“春韵嘴笨,不过婆母希望侯府家和安康,我自然也会尽心尽力为婆母分忧。” 见她三言两语便将话语换了一层意思,刘嬷嬷脸上笑意更甚。 “侧夫人有这心便是极好的,我会如实转告给老夫人。” “还请侧夫人歇息,奴婢便不叨扰侧夫人的清静。” 随后,刘嬷嬷便带着人离开了沈竹心的院子。 过了好一会儿,听着外头确实没了动静,春韵才一脸歉疚地低下头去。 “夫人,对不起……奴婢似乎又说错话了。” 见她这番模样,沈竹心哭笑不得,抬手戳了戳她脑门:“你呀,方才刚提醒你要谨言慎行,转头便险些出了差错。” 见她一脸懵懂,沈竹心淡笑着同她解释。 “你那一番话要是让有心人听去了,指不定被人如何编排。” “他们会以为,我是有心邀功,这侯府的好便全成了我一个人的功劳。” “至少在如今,在这刚入府的时候,可不能如此。” 虽然语气温柔,却也带了几分警醒的意味,让春韵顿时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定然要牢记于心。 不过,还是夫人想得周到! 第6章 一点都不吃醋 院里清风徐来,卷来落叶,轻轻扬扬地撒在屋门口,也带来花香几许,倒是沁人心脾。 沈竹心盯着那些个檀香木大箱子,面容中沉了几分,思索片刻。 得了赏赐自然是好,但是照着这个府里不安生的样子,尤其还有那位嚣张跋扈的存在…… 怕是又得有一小阵子不清静。 “罢了,便是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日后的事情便日后再说吧。”沈竹心轻声嘀咕了一句。 片刻后…… 如今已然入夜,灯笼早已于屋檐上高悬而起,屋外树林的蝉鸣也轻轻响了起来。 沈竹心正坐在院子里,躺在她的椅上,欣赏这一夜星辰月色。 旁边小桌上摆了几盘点心和一碗清茶,全都是按照她的喜好而来的。 院子里没了旁人,倒是终于让她享受这一时的安宁。 她正思索着,日后应该如何是好? 突然就在这时,外头便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将那一地落叶踩得稀碎。 沈竹心抬眼望去,银白月色在她眼眸上落下斑驳光影,如星辰般明亮。 没想到来的竟然是侯爷! 齐盛宴负手而来,看到沈竹心这样闲情雅致,倒是也意外。 不过,他还是顺嘴问了一句:“你在院子里做什么?” 沈竹心连忙站了起来,低头微 微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裙,这才客客气气地行了个礼。 “如夫君所见,妾身不过是在此处纳凉、歇息,顺便赏一赏这般美景。” 顺着他的话语,齐盛宴抬头看向夜空。 恰好有一枚星辰划过,在浓墨之上留下淡淡痕迹。 可是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下意识低头,看向了面前的可人,心中想着——还不如眼前人,要来得让人赏心悦目。 沈竹心其实还有些奇怪。 回想起前不久,这位侯爷不是还对她有心生不满吗? 那会儿,沈竹心还觉得侯爷对她卸磨杀驴。 怎么这会儿又来了她的院子里? 这样想着,沈竹心便也顺嘴问了一句:“不知……夫君是所为何事而来?” 齐盛宴微微皱了皱眉,在她身旁的躺椅上坐了下来,沉着嗓音反问:“你也说了,是你夫君,又为何就不能来你院子里了?” 听到他说的话,沈竹心直接愣住。 这人怎么还将她的话,换了个意思? 而且这刚来就鸠占鹊巢,占了她舒舒服服的躺椅。 真是霸道! 不过沈竹心面上不显,轻笑了一声,仪态端庄大气,语气也从容不迫:“夫君定然是误会了妾身的意思。” “这偌大的府邸,自然都是夫 君的,那又不能来的道理?” 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沈竹心将语气放得更加轻柔,适当地哄了一句。 “且……若是夫君能来,妾身自然也是满心欢喜的。” 果然,美人的三言两语,便也是甜言蜜语。 齐盛宴的眉头一下就松了开来,看起来也心情愉悦不少。 他不再揪着这些闲杂事,而是转头看了看她这院中的事物。 “今夜便由你来服侍。”齐盛宴指尖点了点小桌。 沈竹心在心中无奈叹气,但还是特别有眼力见,命下人送来了新的茶盏,为他倒上一杯新的清茶。 “是,一切都听夫君你的。”沈竹心语气平静。 偏偏越是见到她这并不在意的样子,齐盛宴心中异样的情绪就更多。 他大手一伸,竟然拦住沈竹心纤细的腰,直接拉进了怀中,让她坐在了自己腿上。 沈竹心低低发出一声惊呼。 齐盛宴哼了一声:“今日先前遇到一事,你有何看法?” 其实沈竹心有猜到他会提起此事,但是实在摸不透他是何原因。 难不成,还是试探她的态度? 可是,身为正妻的是另一位。 便是要试探,不应该是试探另一位的吗? 沈竹心自然不想主动将这件事情的矛盾激化,微微转了 话锋:“夫君是指……想要纳妾的事情?” 原本,这贸然坐在齐盛宴腿上,让沈竹心好一阵不自在。 她几次悄悄动了动身子,想要下来,偏偏腰上的大手力道很重,让她半分都挪动不了。 她也就只好作罢。 这会儿,又听到他提起了纳妾的事情,沈竹心语气倒是轻快起来。 “夫君放心吧,确实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她脑筋一转,似乎有点明白齐盛宴的意思了,连忙补充道:“若是夫君已经迫不及待的话,明日一大早妾身便请人来,为夫君与她合一下八字。” 沈竹心自然高兴。 终于能够让齐盛宴和他的白月光在一起。 她这算不算是成人之美,做了一件善事? 也许等到那时,有了那位白月光与林知茵互相成为牵制,就终于可以给她一份清净。 毕竟,此生她别无追求,不过是想求一份安静祥和罢了。 若是当真顺利的话,应当是可以做到的。 结果怎么也没想到,抱着她坐在腿上的男人,此刻又是面色一沉。 简直就像那会儿那样。 沈竹心还真是摸不透这男人心中所想了。 齐盛宴低声哼了一声,暗自磨了磨牙,眸光如同冰霜一般冷冽。 原本不过是试探一番。 他想要看看沈 竹心是否真的有了“回心转意”的意思。 怎料,她竟然又是与先前相差无几的话语? 夜色浓重,饶是有月色与灯笼照耀,却还是将齐盛宴的脸一半都落于了阴影之中。 沈竹心心中咯噔一声。 暗自想着:若是三番五次惹这位侯爷生气、烦恼,恐怕她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沈竹心如同小鹿一般清澈、又如同狐狸一般灵活的眼眸,轻轻转了一下,心中有了别的主意。 “夫君,妾身初为人妇,多有不妥之处。还请夫君担待。” 沈竹心轻轻眨了眨眼,声音轻柔,如同灵雀一般,让齐盛宴原本恼火的心情稍微平复一些。 说来也是。 她也是第一次嫁作他人妇,恐怕也不是如他所想那般,根本不在乎与他人共侍一夫,兴许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齐盛宴轻声咳嗽一声,随手从小桌上拿下一枚点心,往她的唇边一凑。 同时,他也说:“若是放在其他人家,不……姑且就说咱们府上,里边也瞧到了那位正妻的态度。” “寻常人家若是要纳妾,理应与她一样的反应,为何你好像……” 说到这里,齐盛宴就没有说下去了。 像是碍于颜面。 自己的夫人不争不抢,倒是显得自己没有魅力。 第7章 态度变了 沈竹心在心中暗暗叹气。 果然如她刚刚后知后觉料想的一样,齐盛宴还当真是在这方面不满。 虽然有些不自在,但沈竹心还是抬起手来,接过这枚点心,轻轻咬了一口。 点心本来就很甜,只是如今她这般姿态,又要面对侯爷的咄咄逼人,实在尝不出这点心有多甜。 她正了正脸色,轻笑了一声:“夫君还说臣妾,明明夫君才是与天下多数男子有不同。” “我倒是偶尔有听闻,那些男子巴不得能够三房四妾,自己的夫人若是对此没有不满,他们还更加乐得高兴。” “为何到了夫君你这儿……” 学着齐盛宴的模样,沈竹心也是点到为止,没有继续说下去。 看着她这笑而不语的样子,齐盛宴心头一颤。 目光下意识微微挪动,落在了沈竹心薄薄的红唇上。 白色的糕点残留了一丝星星点点,粘在她唇上,竟然让他觉得……喉头有些发痒。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不自觉往前倾了一些,拉近两人的距离。 齐盛宴微微勾起唇角:“你倒说的也没有错,你确实很冰雪聪明,还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 两人的呼吸渐渐喷洒在了一起,带着一丝缠绵的温热,让沈竹心不自觉红了脸。 他应当是在夸赞自己 ,并且看起来心情好上不少。 可是为何,沈竹心心中又有一些不痛快起来? 总觉得眼前这男人,对自己好像有些随心所欲? 而且,态度总是这般阴晴不定,叫她难以琢磨! 于是她抬起手来,芊芊玉指轻轻抵在他的胸膛前,用上一些力度,阻止他靠近。 “纳妾一事,其实无关于妾身是何种态度,一切自然都全听夫君的。” “夫君若是想要三房四妾、儿孙满堂,妾身自然也会助夫君一臂之力,这也是一件好事。” “若是夫君想要将恩宠独留于妾身与姐姐,妾身自然也是满心欢喜。” 沈竹心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讨好的话。 暂且不管她说的话是真是假,总归先把眼前的人哄好,这件事情才能过去。 好在,齐盛宴还当真被她哄得心花怒放起来,赞赏地点了点头。 “不错,大家都说尚书之女聪慧、识大体、温婉,如今看来却是如此。” 能够娶到妻子如沈竹心,也算是一件幸事。 见他彻底没了先前恼怒的样子,沈竹心终于将肩膀放松下来。 结果下一刻,她又被男人给拉得更近了一些。 两人的唇甚至贴在了一起,柔软的接触,让沈竹心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 “夫,夫君……” 难不成是 又要宠幸她了吗? 怎么不去宠幸宠幸另一位夫人? 先不说,她到时候肯定会再次招来林知茵的针对。 其次,这连着两天,她身子也受不住啊! 好在齐盛宴貌似并没有这个立刻行动的打算,只是看着她的反应,露出玩味的笑。 “既然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纳妾一事……便暂且推迟吧。” 说这话的时候,齐盛宴的唇依旧贴着,于是便有些含糊不清。 沈竹心当即就愣住,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不是应该迫不及待,想要迎娶自己的白月光吗? 她虽然并不惧怕林知茵来找自己麻烦,但是如果有那位白月光在的话,她的日子能够轻松不少。 所以…… 这位脾气阴晴不定的侯爷,怎么能说变态度就变了? 沈竹心有些头疼,不自觉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她想要悄悄打量齐盛宴的神情,想要揣测他的心中所想。 不料这偷偷一看,发现齐盛宴竟然也正盯着她。 沈竹心连忙定了定神,故作纠结地说道。 “夫君……为何突然要推迟纳妾了?可是遇到了什么别的烦忧之事?” 齐盛宴没有说话,只是饶有兴趣地盯着她。 一阵清风徐来,将院头上停留的一片落叶,剪到了他们跟前,重新落在了沈竹心 的怀中。 齐盛宴便随手将这一枚落叶拿起,在指中反复揉捏,心情似乎更好了。 好像…… 只要看到沈竹心因为与他有关的事情,而感到苦恼,他便觉得沈竹心也并不是那么不在意的。 沈竹心顿了顿,只能继续说:“其实妾身还是有所顾虑的。” “若是夫君突然提出此意,落到了旁人耳中,岂不是有可能认为妾身善妒?” 沈竹心故意露出有些委屈的神情,低下头去,指尖还搭在齐盛宴的胸膛上。 “明明妾身并没有这个意思的,妾身只想要安分守己……” 这样一位面容精致,甚至称得上是倾国倾城的美人红了眼眶,是个男人都会动了恻隐之心。 齐盛宴也不例外,他捏住沈竹心的下巴,让她抬头看向自己。 “推迟便推迟了,在这府上,到时要看看谁敢多嘴?难不成还有人要坏了规矩?” 看到他这模样,沈竹心也心知他是不会改主意了。 只好抬起手来揉了揉眼尾,眼中也已经恢复一片清冷淡定。 她故意装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那就好,有夫君照看着,妾身心中宽慰不少。” 没想到她才刚这么一说,齐盛宴竟然直接将她抱在了怀中,随后站了起来。 这一瞬间,沈竹心整个人都腾空 而起。 吓得她连忙搂住齐盛宴的脖子,还有些惊魂未定。 怎么这般像受惊的小鹿一样? 齐盛宴低声笑了起来,大步流星地往屋内走去。 原本还在侧屋收拾的丫鬟们,一见到这一幕,行了个礼后,便匆匆忙忙帮他们关上了门,离得稍微远一些,生怕扰了主子们的兴趣。 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近的床榻。 沈竹心紧紧咬住红唇,耳尖都已经泛红了,如同娇艳欲滴的鲜花一般。 “嗯?”齐盛宴将她放在床上,微微挑眉,“看来……你已经猜到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还没有等沈竹心回话,齐盛宴竟然二话不说,轻轻叼住了她通红的耳尖。 “呀!侯爷!” 沈竹心吓得后撤,连忙抬手捂住自己耳朵,脸上都要红得滴血了。 她虽然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但是毕竟这位侯爷,仅仅圆房过一次。 尤其他突然触碰到她羞涩之处,一时让她心中小鹿乱撞。 果然还是这样的反应,才显得更加青涩。 齐盛宴毫不客气,当即低头吻住沈竹心的红唇,将她压在床榻上,掀开被子将两人覆住。 “今夜,你且好好受着吧。” “夫,夫君……轻点……” 又是一夜缠绵,沈竹心身上被留下斑驳的痕迹,被折腾得不轻。 第8章 本夫人的规矩才是规矩 次日清晨。 齐盛宴已经离开她的院子,过了好一会儿,沈竹心才睡眼惺忪地坐起来。 “夫人?现在可要洗漱?” 春韵用力看着角落的一处阴暗,怎么都不敢抬头看沈竹心,实在有些羞涩。 沈竹心瞥了她一眼,张了张嘴。 还是算了,只是叫她送来清水,自己要好好洗漱一下。 虽然顶着这一身痕迹,沈竹心多少也有些不自在,但是始终镇定自若。 至于这些丫鬟们,日后看得多了,便也习惯了。 刚洗漱完,沈竹心去了一趟库房,按照每日的习惯,将那些账户全部清点,好好检查有何遗漏。 随后,她便带着人在整个府邸里查看起来。 这掌事没多久,府上有哪些地方受损、需要修缮的,她还需要好好了解一番。 “对,这里记下,此处的墙砖破了,回头看看修缮需要多少银两。” 沈竹心指着某处,春韵就代为帮她记下。 其他下人则是偶尔帮沈竹心搬起重物,让她能够好好仔细瞧瞧。 他们一路来到了竹林凉亭。 却没想到,前面已经聚集了一群人。 仔细一看,竟然是管家和几个下人丫鬟。 见那位管家神情严肃,沈竹心想了想,悄悄走到了一旁的树后,仔细观察了起来。 “如今两位夫人到了府上!你们的一言一行都要慎重! 知不知道?” 管家低声呵斥,那些被训斥的下人丫鬟们瑟瑟发抖。 接着听了一会儿,沈竹心终于明白了。 原来是这些下人在打扫时,险些将贵重的花瓶给摔落。 看来只是普通的训诫,沈竹心无心打扰他们,便准备转身离开,想要去别的地方先瞧瞧。 结果没想到,那位管家竟然直接从旁边的竹子上折下一根竹条,对着这些下人就抽打起来。 这竹条很粗,打在人身上,直接就红肿起来,可想而知有多疼! 竹条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让人忍不住牙酸。 有实在扛不住疼的丫鬟想要叫出声,立刻就被管家呵斥。 “知不知道现在是在哪里?你是想发出声来,惊扰了各位主子吗?” 于是这些挨打的人,愣是半点都不敢吭声。 同样身为丫鬟,春韵顿时面露愤怒,低声对沈竹心说:“这样的责罚,是不是太重了一些?” 沈竹心只是轻轻皱眉。 每一家都有每一家教导下人的规矩。 也不能说这样对或者不对。 更何况,沈竹心知道这位管家他不是个省油的灯。 私心是不愿意招惹麻烦的。 却没想到,这位管家刚好侧头一看,看到了不远处的沈竹心。 管家连忙收了打人的架势,对沈竹心行了个礼。 下一刻,管家语气晦暗不明地说了一 句。 “侧夫人,这些下人欠训诫,不如就由侧夫人亲自行这责罚吧?” 沈竹心的眸光微微一凝,徐徐看向这位管家。 管家嘴角勾起一丝笑,还将手中的粗壮竹条双手奉上。 他这一抹笑并不明显,但是沈竹心看懂了。 这分明就是隐晦的挑衅和故意的为难。 沈竹心没有从他手中接过竹条,只默默看了一眼,淡淡开口:“这管教之事,不是已有管家代劳了吗?” 还没等管家再次开口,沈竹心便继续说:“再者,想着这儿可是侯爷府上,如这般事情应当不需要本夫人插手才是。” 落花弥漫出淡淡香气,只可惜此刻无人有这个闲情雅致去欣赏。 管家微微躬身,将姿态放得更低一点,偏偏语气没有半分对主子的敬畏:“侧夫人,贵为主子,训责下人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 “且侧夫人初入侯府,便能接管府上大小事务,若是能这样训责,也能在整个府上立下威严,奴才也是为侧夫人着想。” 他心中暗暗嗤笑。 如今,他已经投靠正夫人。 日后他这位管家还不是能以此富贵起来? 一个正夫人,一个侧夫人。 孰轻孰重,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他一字一句,换作是旁人听了,兴许真的就被他哄骗,认为他确实一片好心。 但沈竹心半 句都信不了真。 还在府上立下威严? 到时候,只怕是传出去,她在下人面前,甚至整个侯爷府都落下个不好相处、尖酸刻薄的形象。 看着这个故意刁难自己的管家,沈竹心忽然心头一转,有了别的主意。 不如就此将计就计? 鞭打这个责罚太重,但用另一种方式立一立威严,也并非不可。 念及至此,沈竹心莞尔一笑,得体而又温婉,饶是这些下人丫鬟看了都不禁有些被惊艳到了。 这位侧夫人……当真好看极了,出落如画中仙、天上仙! 怕是正夫人到了跟前,都要黯然失色了。 沈竹心朗声开口:“管家这般所说,倒是有几分在理。” “如此,本夫人便代侯爷行这管教家风之事。” “谨言慎行便是你们应当做好的第一件事。” “本夫人与姐姐出入侯府,你们却不慎险些将贵重之物摔坏,确实是该罚。” “我便罚你们牢牢记住今日教诲,往后一言一行需慎重。” “若是日后还有人再犯,定当克扣月俸,罚面壁思过三日。” “你们——”沈竹心的语气骤然变得更加严肃,重重敲击在他们心头上,“可听明白了?” 她的嗓音清扬、清冷,语气甚至还没有管家严厉。 偏偏就是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让下人们浑身紧绷,被 压迫得根本抬不起头来。 “是!谨遵侧夫人教诲!”他们异口同声。 见他们真的心生敬畏,沈竹心轻笑。 上辈子,她可是靠着本事成为正妃,将后宅操持得井井有条。 如何让下人乖乖听话,她还是很有心得的。 原以为这件事情,也就算是揭过去了。 谁知这个管家竟然不肯罢休,皱着眉:“侧夫人,您心慈手软,可是这般管教,恐怕未必有什么用处。” 仅仅做到如此地步,自然还是不够的。 回头若是正夫人问起他来,他恐怕也实在难以交代。 想起那位主子尖酸刻薄的脸,管家连忙又对沈竹心说道:“如府上往日的规矩里,如此不守规矩,还需要重重责罚,才能令他们牢记于心、知错改正。” 这样说还不算完,他径直将手中的竹条再次往沈竹心面前递了递。 竹条表面光滑,在光下甚至还散发出淡淡绿色微光。 偏偏就是这样本该充满生机之物,方才叫这些受责罚的下人苦不堪言。 下人们战战兢兢地抬头瞥了一眼沈竹心。 管家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对沈竹心又多了几分催促之意。 “侧夫人,您还在犹豫什么?这竹条甚好,打起人来最疼,责罚之意最重。” 沈竹心双手叠放在身前,如星辰一般明亮的双眸却眯了起来。 第9章 一点情面都不给 过了好半晌,沈竹心终于抬手接过了这根竹条。 结果还没等管家欣喜多久。 这根竹条却搭在了他的手背。 管家脸上神情骤然一僵。 沈竹心语气平淡,但是外人听来仿佛多了一层不悦的意思。 “本夫人原认为,这般打骂其实也起不了多少用处。” “本夫人始终觉得……要好好待人、好好管教,要做到体恤入微,才能真正教出真正守规矩的。” 其他下人听得发愣,心中滋味百转千回。 他们还真是头一次听到主子身份的人说出这种话,竟然说也要体恤下人,当真这般好? 管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沈竹心冷哼一声:“但本夫人想着,兴许是这侯府上确实存在这般规矩。” “入了侯府自然要守侯府的规矩。” “那就只好责罚身为带头者的管家你了,这些下人不守规矩,你也是要担一份责任的。” “况且,方才你当真是好大胆子,竟敢用那般语气与本夫人说话?想来,管家里的规矩也是并未学透。” 沈竹心一句接着一句,说了长长一串。 她的话像根根带着锋芒的针,不断扎在管家身上。 如同凌迟一般,实在是折磨人! 管家心里不禁发毛。 下一刻,沈竹心突然举起手中的竹条,用力抽在了管家的手背上。 竹条与皮 肤接触的瞬间,发出清脆的响声。 管家的手背上立刻出现一道红色的印记,火辣辣的疼痛传遍全身。 他忍不住尖叫出声,眼中满是痛苦和惊恐。 而沈竹心并没有停止,继续挥动竹条,一下又一下地打在管家的手上。 每一下抽打,都会带来一阵剧痛。 管家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的额头上冒出冷汗,嘴唇微微颤抖着,却不敢求饶。 沈竹心面不改色:“今日,希望管家你往后好好以身作则。” “还有,你叫得这般大声,莫不是还想要惊扰了府上其他主子?” 管家龇牙咧嘴,痛得死去活来,却打死都不敢再发出声音来。 其他下人看得目瞪口呆,根本反应不过来。 平日里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的管家,如今竟然也被这样重重抽打? 这…… 这未免也太解气了吧? 下人们左右看看彼此,满眼惊异。 沈竹心每一次抽打都雷厉风行、毫不留情。 那骨子里透出来的狠劲儿,让人明白她绝非是好惹的! 接连打了将近十下,沈竹心才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将竹条随意丢在地上。 “本夫人打累了,这次责罚便到此为止吧。” “还望管家,能够明白本夫人的用心良苦。” 沈竹心说完,忍不住微微勾起唇角。 仿佛又重新变回了先 前那端庄温婉的侧夫人。 管家疼得都快晕过去了,身子晃了好几下,才颤颤巍巍地躬身回答:“是,是……奴才定当铭记于心……” 沈竹心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转身便离去了。 如此一来,沈竹心这一手杀鸡儆猴,当真是惊艳四座! 听到这件事的下人们,纷纷感叹不已,私底下也谈论起来。 “原以为这位侧夫人也是一位不好惹的主,没想到……这位侧夫人还是明事理的。” “我倒是觉得,侧夫人本就是不好惹的主,她三言两语便将责罚全部落在了管家身上,寻常主子可没有这般厉害。” 这府上有一些主子,并不怎么好相处。 “如此看来,这位侧夫人真真切切是能够体恤咱们这些最最普通的奴才。” “侧夫人人心善,手段也凌厉,往日对她还是要多加敬畏。” 至此,沈竹心在这侯府上的口碑便更加好了起来。 如此种种,同样也传到了齐老夫人和齐盛宴那儿。 听完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齐老夫人沉思许久,最后掩嘴轻笑起来。 “这个丫头当真机灵得很,摆明了这件事情若是做不好的话,便会引火上身。” “没想到她这般手段一出,反倒是让那些大多数下人们对他心服口服起来。” 听到别人对沈竹心的赞叹,齐盛 宴哑然失笑:“原本就知道她伶牙俐齿……如今看,确实是聪慧如此。” 一想到背后的原因,他脸上的笑意又收敛了几分。 “管家若是没有人授意的话,应当没有这个胆子,敢去刁难初嫁入府的侧夫人……” 齐老夫人也将茶盏重重放在桌上,脸上闪过几分不悦。 “宴儿,你心思缜密,这件事情究竟是谁授意,你应当最为清楚不过。” 两人眼前不约而同浮现出林知茵那嚣张、刁蛮的模样。 齐盛宴正了正脸色,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 “林知茵那里,过后我会好好鞭策一下,她若是再敢惹是生非,扰得家门不得安宁,那便再罚她继续在祠堂思过。” 齐老夫人先前掌管后宅多年,深知林知茵的身份和后背靠山,无奈叹了口气。 “她是你的正夫人,还是丞相之女……有些事情不能太过于摆在明面上。” 齐盛宴微微一顿,冷静下来:“此事我自有定夺,至于管家,他不守规矩,确实需要重重责罚!” 这样说完,他又觉得不够。 “干脆将这管家逐出去,另外找一个守规矩、懂实务的来。” 从他的话语中,老夫人多少也听出他对沈竹心的维护之意,还是欣慰的。 这些事情于他而言,也只是小事一桩。 再者,这府上的掌权已 经交给了沈竹心。 老夫人也就不再多干涉。 次日,还不到晌午,侯府上便多了几分喧闹。 下人匆匆忙忙来报:“侯爷,正夫人母家来访。” 见他这般慌乱,还有些后怕,齐盛宴皱起眉头。 接着就听说,那母家在门口便对下人骂骂咧咧了一阵。 想到还在祠堂里思过的女人,齐盛宴面色一沉,将茶盏重重放在桌上,发出轻的一声“砰”。 当真是不得安生! 很快,下人请林知茵的母家进来。 来的是亲家,自然齐老夫人也要一同出面,迎一迎客。 齐盛宴客客气气地行了一个礼:“不知今日到访所谓何事?” 有其女便有其母。 这位林夫人就是将林知茵宠坏之人,同样是尖酸刻薄的。 她先是装模作样地哀天怨地,接着抹了一把不知真假的泪,开始诉苦。 “女婿啊,我那可怜女儿是初为人妇,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只要稍微说几句便好。” “她再怎么说也是堂堂丞相之女,怎么能去祠堂思过呢?” 看到她这模样,齐盛宴冷眸一闪,又是烦闷,又是不悦。 他强忍着怒火:“您真的知道此事缘由吗?这本就是林知茵的错,本侯是她的夫君,也是侯爷,有什么不可以责罚她的?” 没想到,他还真的一点情面都不给! 第10章 还真像是泼妇 林夫人立刻就尖锐着嗓音,下意识脱口而出:“那可是你夫人,你难道心中无愧吗?” 这咄咄逼人的样子,与林知茵相比,不分上下! 她的怒骂尾音还在厅内徘徊,久久没有消散。 齐盛宴凤眸掺杂着怒意,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林夫人瑟缩了一下脖子。 她是丞相夫人,眼前却是身居爵位的侯爷,两家不能撕破脸。 林夫人指甲扣进肉里,面上干笑一声,转头对旁边的亲家齐老夫人说:“瞧我,头脑发热,一时失了礼节,还请老夫人不要见怪。” 老夫人同样有些不悦。 如今看来,这位亲家母摆明了是要故意来找闹事! 她看了看自己儿子,又看了看方才咄咄逼人的林夫人,心中暗自叹气。 实在是运气不好,怎么偏偏就迎娶了林知茵那样的人? 碍于面子,老夫人先是对林夫人说道:“亲家,知茵有错在先,夫婿责罚是应该的,这本就是他们小两口的事。” 她转头又对自己儿子说:“罚过便罚过了,此事就当过去了吧,相信知茵媳妇日后知错就改、不会再犯。” 齐盛宴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面色也稍微缓和,知道两家关系暂时不能搞僵,只能作罢。 观察了一会儿儿子的神情,老夫人松了口气,便直接抬手摆了摆:“来人,请 正夫人出祠堂,来与她母亲好好叙叙旧。” 闻言,林夫人大喜过望。 好好好!可算是把她女儿给救出来了! 不多时,侯府正夫人便被请出了祠堂。 近来也不知怎么回事,府上多了许多黄叶,落下满地,总是清扫不完。 林知茵走两步,便被落叶糊了脸,看起来颇为憔悴狼狈。 本就心烦意乱,又这般下来,她竟完全不顾此刻正在院外,破口大骂起来。 “贱蹄子!害本夫人受此责罚!脸都丢大了!” 沈竹心按照惯例,要巡视府中大.大小小事务,好巧不巧刚好走到了这里。 隔着大老远,林知茵那些难堪入耳的骂声,就立刻传到了她的耳中。 沈竹心微微皱眉,本想绕道而行,实在不想和这种刁蛮泼辣的人拉扯。 偏偏手中事务确实要紧,她行得正坐得端,有什么好惧怕的? 这样想着,她微微挺起胸膛,步步生莲地走了过去,面上也从容不迫。 春韵怀中抱着各种账册,步步紧跟沈竹心,唯独身子有些紧绷,大气都不敢出。 这丞相之女的刁蛮恼人之处,她也是见识过的,每每瞧见她都觉得仿佛一个大炮仗,保不定何时就“砰”的一下炸开。 在沈竹心即将与林知茵擦肩而过时,林知茵声音尖锐地喊道:“给本夫人站住!” 沈竹 心脚步一刻都没有停顿,继续往前走。 林知茵火冒三丈:“沈竹心!你是聋了吗?听不见本夫人叫你?” 下人们连忙把头低得更下,只有沈竹心缓缓转身,看向她,语气如同锋锐刀子寸步不让。 “姐姐出祠堂了?妹妹替姐姐高兴,得了训诫,日后也会懂得规矩了。” 没想到她哪壶不开提哪壶,林知茵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气得整个人都在抖。 谁家夫人初嫁,就被罚进了祠堂? 若是叫府外的人知道了,她的颜面才是真的丢尽了。 她用刀子眼狠狠剐了沈竹心一眼:“怎么?你还就得意上了?早晚你也要进祠堂!” “不!”林知茵面露凶光,“你早晚要被赶出侯府,被狼狈扫地出门!” 沈竹心始终似笑非笑,半点不受她的气。 林知茵咬了咬嘴唇,怎么觉得自己落入下风了? 她连忙转了话锋,得意地斜了她一眼:“随你怎么嚣张,本夫人依旧是正夫人,始终压你一头。” 林知茵稍微顿了顿,继续说:“本夫人被罚祠堂也不过是意思意思,侯爷怎么可能真的舍得重罚我?不过都是做给你们看的。” 她的字字句句都是一个意思。 谁也撼动不了她的地位。 但是,到了沈竹心眼里,她这样全都是在为自己强行挽回尊严,实在不够看 的。 理了理衣裳,像是怕沾染上什么灰尘一样,沈竹心半晌才平淡回答:“姐姐莫不是说笑了?妹妹可是平妻,规矩上来说和姐姐是平起平坐,哪儿来的压一头?” 眼看着对方脸上的怒火又要压制不住。 沈竹心嘴角的笑意更甚:“相信姐姐是丞相府上出身的,定然也是很懂规矩、礼义廉耻,往后都不会再受罚了,对吧?” 她这话语里暗讽的意思,是个人都听得出来。 见林知茵脸红脖子粗的,沈竹心像是个没事人一样笑了笑,坠着飘飘长裙便离开了这边。 怎么说都说不过她? 林知茵面容狰狞、扭曲,一肚子火气无处宣泄。 一旁的下人战战兢兢小声提醒:“夫人……侯爷、老夫人和林夫人还在正厅等您呢……” 闻言,林知茵眼眸一亮,连忙提起裙摆,加快步伐往正厅去。 在临进门时,她低头将自己衣裳和头发都拨弄得更凌乱一些,让自己看起来楚楚可怜,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和亏待。 等她来到正厅众人眼前时,齐盛宴几人纷纷愣住。 不是关祠堂思过吗?又不是干重活儿脏活儿,怎么这般狼狈? 林知茵面容憔悴,一进去就扑倒在了母亲腿边,一副没力气站着的模样,声音哽咽:“母亲,女儿给母亲问安,女儿……终于见到 母亲了。” 老夫人一听到这话还有这般姿态,鼻孔里都要冒出气儿来了,感觉自己脸上生生的疼。 齐盛宴面色同样很难看。 这林知茵,到底是在做什么? 看到自己从小宠爱到大的女儿变成这样,林夫人大惊失色,连忙想要把她搀扶起来。 林知茵哪里肯?依旧坐在地上。 “女儿啊!你,你这是受了什么苦、受了什么委屈啊!” 看了眼齐盛宴的神色,林知茵可不管那么多,趴在母亲膝盖上,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母亲,女儿在祠堂时常想念母亲,女儿……” 林夫人看起来,心都要揪着疼了,帮她擦眼泪,却也没注意到她在手帕下一闪而过的算计的眼神。 “我不过是训了几句不入流的人,便受到这样责罚,希望母亲为女儿做主啊!” 一听到“不入流”这三个字,齐盛宴额角青筋暴起,只觉得这话语实在难听:“够了!林知茵你又要胡言乱语什么?” 林知茵恰到好处地缩了一下脖子,声音不自觉尖锐了些:“妾身怎么会是胡言乱语?分明就是事实!” 齐盛宴震怒:“你是侯府夫人,让你去祠堂思过也不曾亏待、虐待你,更不会让你这般模样!你如今卖惨是做什么?丢不丢人?” 林知茵委屈,配上这个模样,还真像是泼妇。 第11章 有其女必有其母 她克制不住地歇斯底里:“本来就不该让妾身去祠堂!不该罚妾身!” 林夫人从小宠爱林知茵,自然也清楚她的性格,更是百般骄纵她,当即就说:“女婿!我方才就说过,说她几句便是,怎么能罚她呢?看看她现在这般惨状,我这做母亲的,也心疼的很!” 听到母亲这样袒护,林知茵心中暗暗痛快。 林知茵知道,自己只需要再接再厉,借母亲的手,她就能重新得到齐盛宴的垂怜。 对,还有那个该死的沈竹心! 竟然那么不把她放在眼里,那么她也别想好过! 齐盛宴面色铁青:“刚才的话,本侯已经说过,如今不会再说。” 看着自己夫君根本不愿意站在自己这边,又想起之前他与沈竹心手牵手的模样…… 林知茵不甘心,立刻大声反驳。 “夫君!妾身才是你的正妻,是你的正夫人!你为何要这般待妾身?难道就因为沈竹心吗?” 没想到好端端的,竟然又将此事提到了沈竹心身上。 齐盛宴瞬间就明白她的意思,强行隐忍了怒火:“此事与她无关,本就是你自己的过错。” 林知茵当即瞪大眼睛,用力拉住自己母亲的手。 力道之大,险些用指甲将她母亲的衣袖抓出线来。 “母亲!你也是看到了的,侯爷就是这般对女儿的,但是这也不是侯 爷的错,就是沈竹心那个贱蹄子,越到女儿头上勾引侯爷!” “就是她非要横插一脚,非要来当一个侧夫人,非要将女儿的夫君抢了过去,如今更是将夫君蛊惑了,女儿当真恨死沈竹心!” 这些事情,林知茵在祠堂思过的时候,便也悄悄派人去信给她母亲,母亲也是知道的。 沈竹心是尚书之女,但到底没有自己女儿这位丞相之女尊贵。 林夫人冷哼了一声。 “不过是个侧夫人,也只能算是妾室,怎能这样骑到正夫人的头上?” 听到母亲完全在自己这边、为自己袒护,林知茵心中一阵痛快,险些得意地笑了出来。 她心底也是这样觉得的。 就是有沈竹心,齐盛宴才会处处不愿意靠近她、维护她。 甚至还是当面责罚她! 她就是要借题发挥,直接将这个祸水引到沈竹心身上! 刚刚歇斯底里了一番,林知茵抹了抹眼角不知是否存在的泪,声音再度哽咽。 “母亲,就是因为沈竹心,女儿这个正夫人就是如同虚设,连侯爷都不爱女儿,府上的其他人又怎会待女儿好?” 齐盛宴眼眸如同一潭死水,深不见底,阴沉得可怕。 她敢这样说! 分明是要撕破脸的架势,根本就不顾及侯府和丞相家的关系,更加没有顾及他们的夫妻关系。 实在是愚蠢 !愚笨至极! 林知茵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觉得自己做得对极了。 下一刻,林夫人就语气相当刻薄地说:“侯爷,我的女儿嫁入你们侯府,就是这样受苦受难的吗?” “这是不是……未免太没有把我们丞相府放在眼里了吧?” “纵使侯爷贵为爵位,也万万不该这样寒了丞相府的心。” “自然,我还是体恤侯爷你的,思来想去,十有八。九是你被那狐狸精给迷惑了。” “赶紧叫那沈竹心过来,希望侯爷能够当着老夫人的面,好好教训沈竹心!” 没想到最后,她竟然还搬出了齐老夫人来压迫他。 老夫人觉得自己一口气都快要顺不来了。 真是头痛欲裂。 家门不幸啊,如此不得安生。 “罢了,要是只有我们在此处讲,亲家母难消心头气……宴儿,你且叫侧夫人来一趟吧,好好说一说,将该解除的误会都解除。” 事到如今,只能如此。 齐盛宴命人叫来了沈竹心。 沈竹心依旧穿着一身淡青色水裙,脸上未施粉黛,却面容精致。 款款而来时,便是枝头繁花都要黯然失色。 端庄文雅、优雅大方、温婉贤淑……仅仅是这么一眼看过去,众人心中便想到这些词汇。 有了对比,齐老夫人更加不愿意看林知茵,实在恼人。 “见老夫人、 夫君、夫人安。” “见过林夫人。” 沈竹心挨个行了个礼,姿态落落大方,嘴角始终带着一抹淡雅的笑,齐盛宴都不禁看得有些呆住。 始终盯着齐盛宴反应的林知茵,只觉得脸上仿佛被人打了一般生疼,眼眶都红润了。 还没有等其他人说话,那位林夫人劈头盖脸就是对着她一顿骂。 “沈竹心!我女儿先入了门,你却还想要插足他们二人夫妻感情?你当真是恬不知耻。” “这样也就罢了,你不过是一个侧夫人,是一个妾室,还敢在正妻头上作威作福?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瞧你这狐媚模样,果然一门心思都用在勾引男人身上了,除此之外,简直一无是处!” “如今还害我女儿受了这般惩罚,瞧瞧我可怜女儿,她在丞相府中时可从来没有受过委屈!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你若是知错的话!赶紧对我女儿赔礼道歉!否则此事没完!” 果然是有其女必有其母。 他们母女二人骂人的话都相似得很。 沈竹心眸光沉了沉,嘴角始终带着得体的笑,只是这笑意不达眼底,还藏着冷若寒霜的凉意。 说了这么一连串,简直不给她半点反驳的机会! 林知茵还嫌不够,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指着她的鼻子骂:“赔礼道歉有什么用?本夫人要你滚出 侯府!侯府只需要一个夫人!” 来来回回,她最终还是打着这么一个主意。 沈竹心刚要开口说话,那边的齐盛宴就猛的拍了一下桌子,让原本嚣张的两人下意识抖了抖。 “丞相府便是这样教规矩的?” 确实,放眼外界,哪家达官显贵府上会这样泼妇骂街一般? 若是传了出去,只会贻笑大方! 沈竹心笑了笑,顺着他的意思说:“夫君所言极是,不论这是在府内还是府外,望林夫人、姐姐还需要谨言慎行,以免小人多口舌。” 看了看夫妻两人一条心的沈竹心和齐盛宴。 林知茵当真要嫉妒到发疯,本就凌乱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更是如杂草一般乱晃,看起来十分碍眼。 与沈竹心站在一起,又显得很滑稽。 赶在林知茵开口说话前,沈竹心抢先一步:“刚才,妾身还在安排着修缮侯府围墙一事,若是姐姐和林夫人没有别的事,妾身便先行告退了。” 说完,她当真还准备行礼告辞。 看起来,她一点都不在乎这些谩骂! “站住!站住!你给我站住!”林知茵想也没想,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嘴角连连抽搐了几下,“你竟然就想这样离开?有没有将老夫人、夫君放在眼里!” 她手上力道极大,肉眼可见沈竹心的手腕红了一圈,后者也默默咬紧了牙关。 第12章 好好反省反省 沈竹心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将手腕藏于衣袖之中。 看到她的反应,齐盛宴心中一动,凤眸微眯。 换做其他妇人,尤其是像林知茵,恐怕就会借题发挥,拿着手腕上的伤来卖惨。 她却一声惨叫痛呼都没有,还有心遮掩,根本不屑于耍这些心机。 果然人与人,到底是不同的。 “姐姐莫不是误会?刚才妹妹不是与诸位告过辞了吗?哪里来的没有将老夫人和夫君放在眼里?” 也是被她惹得有些恼怒了,沈竹心眼波流转,轻描淡写地看向了一旁的林夫人,装作有些好奇的模样。 “林夫人,妾身倒是不知丞相府规矩与此处有如此不同,莫非是还要行大礼、三步一叩首,才能得以离开?” 话语里的冷嘲热讽,是个人都能听得明白。 林夫人面色铁青。 只觉得被这小丫头片子骑在头上,狠狠羞辱了一番。 齐老夫人则是暗暗心惊,看了看口出狂言的沈竹心。 又看了看哑口无言的林夫人,实在感叹。 沈竹心当真是胆大!如此敢直言不讳! 这也看的出,她识大体懂礼节、对客人也敬重,却也不是好惹的,也并非畏惧强权。 她不是弱 女子! 齐老夫人对她多了几分赏识。 林知茵没想到她连自己母亲都敢顶撞,气得又要骂出口,想要伸手抓住她的头发:“沈竹心!我看你真是要反了不成?” 她本来就被骄纵惯了,做起事来多少也不计后果。 气上心头来更是不愿意注重形象。 尤其如今母亲在这里为自己撑腰,她愈发肆无忌惮,想到什么便做什么。 沈竹心连着躲闪了几下,是真的被她的大胆惊到了。 动嘴骂骂便是,这当众动起手来,未免也太掉价了! 沈竹心拿衣袖掩住脸,露出一点惶恐不安的神情:“姐姐,别打妹妹!妹妹是做错了什么?说错了什么吗?这样打人,真的是可以的吗?” “啊!你给我闭嘴!你这张嘴真是烂臭至极,我要把你的嘴给撕烂!” 眼看着林知茵又要扑上去了。 一道身影倏然从旁边出现,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用力甩到旁边。 “啊!女儿啊!”林夫人大叫一声。 刚去搀扶自己被摔得头晕眼花的女儿。 沈竹心的微微抬头,看向这不知什么时候大步来到面前的男人,有些回不过神来。 齐盛宴挡在她身前,身材高大,肩膀宽阔 ,仿佛能够顶天立地,将那些刀锋和火烧通通给挡住。 沈竹心抿了抿唇,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随手拨弄了一下裙摆。 齐盛宴居然出手帮她? 实在太意外了! 明明就是个脾气阴晴不定的男人。 原来还会做出这样让人赞不绝口的事儿? 齐盛宴面上冷若冰霜,侯爷的凌厉周身气场大放,盯着窝在地上哭泣的林知茵。 她快被吓疯了。 齐盛宴大声呵斥:“林知茵!你还要在这里胡闹多久?还嫌丢脸丢不够吗?” “你本性本就刁蛮,本侯也不指望你能如沈竹心那般贤良淑德、温婉大方,你居然连最基本的礼节和冷静都做不到?” 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夫君不仅帮沈竹心,而且还要狠狠训诫自己。 林知茵彻底崩溃,哭声更大了。 脸上本来就残留不多的粉黛更是被哭花了。 “夫君!我才是你的正夫人,我是你的正妻!你竟然帮着一个贱妾!太让人伤心了!”林知茵歇斯底里。 看她这样疯疯癫癫,要狼狈不堪的模样,哪里有一点侯府夫人的形象? 多看几眼,齐盛宴都觉得嫌恶至极,重重吐出一口气,猛地甩开头,不愿再看 。 沈竹心本来就不愿意参与到这些令人烦躁的事儿上。 如今还被这疯癫女人的声响聒噪到了,微微皱眉。 实在懒得和这蠢女人拉扯。 她默默将目光挪到齐盛宴身上。 现在闹成这样,他打算怎么做? 齐盛宴薄唇抿紧成一条线,自然也注意到沈竹心眼神中的意思,转而对林知茵哼了一声。 “你若是再胡闹,那你便回娘家待上几日好好反省反省。” 林知茵母女两人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又惶恐不安。 哪有初嫁女被丢回娘家反省的? 那无异于丢人! 恐怕连名声都会败坏,说是她连夫家都伺候不好,才会被赶回娘家。 于是,她们母女两人半句话都不敢吭声了。 见状,沈竹心只觉得好笑。 齐盛宴似乎听到她如同羽毛一般轻的笑声,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又道:“侧夫人确实还有家中事务要做,不该在此处浪费时间。” 沈竹心当即眼睛一亮,从善如流地行了个礼:“妾身多谢夫君体谅,那就先行告退了。” 这次,她终于得以离开。 老夫人看了看沈竹心远去的背影,多少有些心疼。 分明没有做出格的事,却被林 知茵处处刁难…… 唉! 等沈竹心离开后,齐盛宴又将林知茵狠狠训诫了一番,警告她以后好好收敛性子。 他是侯爷,更是夫君,他的话自然相当有分量。 过后,齐盛宴请了下人送林知茵母女离开。 说的好听点便是让她们母女两人好好单独相处。 林知茵带着母亲回到院里。 脸上的泪早就已经干掉,林知茵眼中充满血丝,看起来确实还有几分吓人。 她指甲已经多出几道血口子,全是她用指甲抠出来的。 “女儿啊,没想到你在这里被欺负成这样,真叫母亲心疼坏了 ” “那个沈竹心果真不是省油的灯,一个贱蹄子,完全不将你这位正夫人放在眼里,简直该死!” 林夫人恶狠狠地骂,林知茵眼中多了几分阴狠。 从这一刻起,她当真是恨透了沈竹心! “女儿啊,这女人可留不得,必须把她赶出侯府,不然始终是个隐患。” 母亲说到这里,林知茵也点了点头,眼眸发亮,连忙追问了几句:“那母亲,你觉得我们应当如何是好?” 能够成为丞相夫人,掌管后宅大小事务,林夫人同样不是省油的灯,对这种事情最有经验。 第13章 以牙还牙 “放心,母亲给你提点提点,日后你自然知道该怎么做……”林夫人用帕子微微挡住嘴。 林知茵眼睛亮了又亮,已经开始期待起来。 她当然清楚自己母亲的厉害之处,不然也不会将父亲那几房小妾全都赶了出去。 只留下那么几个构不成威胁的。 林夫人嗤笑一声:“沈竹心只是个侧夫人,不管明面和规矩上怎么说,始终低你一头。” “这样,若是在大事上除不掉林知茵,那你便多在鸡毛蒜皮的事情上面惹恼她,二者交替。” “要么让她恼羞成怒、自乱阵脚,只要犯了错大,理由得当的话,就是侯爷也保不住她。” “要么等到她自己受不了了,主动去找侯爷和离,自己离开。” 林夫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不光是语重心长,眼睛里更是有不明意味的光。 林知茵勾起唇角:“对对对,母亲所言极是,就应该这样做!” “还抢了我的夫君,至今我与夫君都没有圆房,还到处与我对着干……绝对不会放过她。” 她放下狠话,将母亲送出侯府。 于是,等到第二天午后,趁着沈竹心出府去处理侯府的一些门面事务。 她悄悄支 开院里守着的下人。 命人潜入了沈竹心院中,将她柜中所有衣物全部剪烂,还将她所有珠宝首饰也一并打碎。 若不是没有看到沈竹心摆出来的嫁妆,定然也是逃脱不了她的毒手。 最后,她还让那人伪装成房间入了盗贼的假象。 “反正,可没有证据证明是我派人干的,那么这件事情便与我无关。”林知茵洋洋得意。 因此,当沈竹心在傍晚时分回到府上院中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春韵震惊到说不出话来,将一地碎屑捧在怀中:“夫人!夫人怎会如此,这可如何是好,咱们得赶紧让侯爷老夫人知道,青天白日侯爷进贼了!” 沈竹心没有回答她,绕开那些凌乱的碎屑。 从门口走到屋内,将一地狼藉尽收眼底。 可惜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面对快要哭出来的春韵,她只是摇了摇头:“不必了,没有半点用,这里没留下证据,也证明不了是谁做的。” 干出这种龌龊低廉之事的,肯定也想到了这点。 春韵抽抽搭搭,觉得自己小姐受了天大委屈:“那,小姐,您认为这到底是谁干的?” “林知茵。” 听到这个名字,春韵 一脸迷茫和惊讶。 竟然是她? 仔细一想又觉得是情理之中,春韵猛地一拍大腿,愤愤不平:“对!除了她,还有谁能对夫人您有这么大的仇怨?” “那夫人,咱们要去找她吗?总应该要给她狠狠教训一下吧?不然难以出此恶气!” 每次只要一想到夫人从未主动招惹过林知茵,却受了这么多刁难和委屈,春韵就觉得恨死那正夫人了。 什么人嘛。 那也能是丞相之女? 从她的神情中读懂这些意思后,沈竹心有些哭笑不得,随手拉了拉裙摆,不至于碰到地上的碎屑。 她神情淡然,看起来不甚在意:“不用,去了无非又是一场闹剧,无味又烦闷。” 春韵呆呆站在原地,心想夫人真是宽宏大量。 如此一来,她又不知该怎么办了,只能默默将地上的东西都捡起来。 沈竹心拦住她,叫来其他丫鬟小厮,将这里打扫干净:“春韵,你去买些新的衣裳来吧,反正咱们又不缺钱。” “这种事情不用在意,我心中有数。”沈竹心知晓春韵心中的不甘心。 她睫毛轻轻垂下,嘴角勾起一抹笑,“若是她再来犯,我便要以牙还牙了。” 听夫人这般说,春韵心情一下又好了起来。 连忙得令出去买衣服和新的金银珠宝。 她就知道夫人不会任人欺辱的! 另一边。 林知茵原本以为这个方法绝对有用。 结果,等了好长时间,都没有听到沈竹心院子里传来什么不对的动静,也没有等到沈竹心来跟自己找麻烦。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沈竹心怕了,十分洋洋得意。 可过了一阵子,她又回过味来,忽然意识到沈竹心这根本就是不在意这些事情,完全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因为她还是如往常一样过日子、处理府上事务。 就连她们二人擦肩而过,沈竹心也只是莞尔一笑,轻飘飘地走了过去,根本没有她预料中的“怕”! “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她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林知茵气得脸红脖子粗。 她在自己的院子里各种打各种砸,哪怕是特别名贵的花瓶都没有逃过她的毒手,在地上四分五裂。 有一块碎片不慎飞溅起来,划伤了她的手指,流下那么几滴血。 她当即瞪大眼睛,狠狠抽了身旁小丫鬟一巴掌:“长了眼睛,不知道用吗?干什么吃的?这地上还不赶紧打扫 ?伤到本夫人了!” 小丫鬟也是新来她院子里的,平日里受她的气还不够,现在更是莫名其妙。 她忍着泪,只能一边磕头求饶,一边跪在地上打扫。 其他下人丫鬟见到这一幕,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 谁叫他们命不好,跟了这样一个主子? 要是能跟侧夫人就好了。 受侯爷的宠爱,对待下人也很不错。 还能掌管家中事务,比正夫人还像正夫人。 林知茵要是知道他们心中所想,肯定一人要给一巴掌,再歇斯底里,将沈竹心痛骂、贬低到泥潭里。 她往外走去,方向正是沈竹心的院子。 “一群废物!本夫人要亲自出马!将她屋子里所有东西都给砸烂!” 她才刚刚走到门口,直接就愣在原地了。 因为她看到了沈竹心! 沈竹心穿着淡蓝色衣裙,脸上未施粉黛,每一缕发丝都梳理得妥妥帖帖,看起来精致极了。 身旁还跟着几个丫鬟小厮。 原本只是路过的沈竹心微微侧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本来不打算来找你,看来是不得不来了。” 冷不丁见到她,林知茵多少心虚,目光左右乱晃:“你,你刚刚都听到了什么?” 第14章 人在做,天在看 沈竹心转了个弯,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林知茵没来由被她这样的气势吓到了。 她下意识往后退,很快又停住了,因为这样太不争气,太软弱了。 “我听到了什么?姐姐你不是说要砸破我屋子里的东西吗?那我当然是要来问问清楚,姐姐想什么时候去,我敞开大门欢迎姐姐。” 没想到她如此咄咄逼人,林知茵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你在胡说八道!本夫人何时说过要去砸你屋子?” “是吗?” 沈竹心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方才,我进来时,可都听见了。” “周围伺候的家仆也都听见了,不是吗?” 林知茵眼中闪过慌乱,话语都不自觉快了几分:“不知道你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看着她又想要糊弄过去,沈竹心这次不会给她机会,当即上前一步,目光直勾勾盯着她。 “看来姐姐还是贵人多忘事,不如让我提醒提醒?” “前些日子,我屋子里头那些东西被砸被损坏,应该都是姐姐的功劳吧?” “若是盗贼,为何不直接全掠夺了去?” “由此看来,那定然是报复……这偌大府上,似乎只有姐姐对我心生 不满。” 沈竹心每说一个字,嘴角的笑便多几分,对面的女人身体也僵硬了几分。 呵,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这林知茵,非要自作孽! “人在做,天在看。”沈竹心抬起芊芊玉指,随意指了指天,“姐姐若是不想让人知晓,便不应该做这些的,这个道理姐姐居然不懂?怪哉。” 这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 林知茵嘴皮子微微颤抖,心中慌乱,面上又故作镇定:“那你倒是说说看!本夫人何时做过你说的那些?你有什么证据?” “若是拿不出来,你休要在这里血口喷人!” 想到证据,林知茵定了定神。 她派去的人绝对没有留下痕迹,这一点她笃定。 沈竹心睫毛动了动,她掀起眼皮,露出薄凉的目光:“证据?” “刚刚那些话,哪一句传出去不算证据?何况,姐姐你的手段也不算高明。” 其实,沈竹心先前已经偷偷命人去审查府中下人。 人在做,天在看! 定然有人见过林知茵派去的人,是如何潜入她屋内的,那就是证据。 现如今,她就是要恐吓,就是要威胁! 最好是让这疯婆娘自乱阵脚!自 己露出马脚!那么,便是不攻自破! 林知茵果然整个人都微微颤抖起来,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单纯的害怕。 “这,不可能的……”她低声自言自语,胡乱摇了摇头。 她派出去的人,肯定没留下证据,肯定的……对吧? 她面容有些轻微扭曲,抬起手来,似乎有要掐沈竹心脖子的趋势。 沈竹心甚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根本不惧怕半分。 见到她这模样,林知茵反而强行冷静下来。 不,要如母亲所说那般,千万要稳住,可不能入了她的圈套。 “反正不管你怎么说,那些都不是本夫人做过的,你信口雌黄也没有用。”林知茵大声说道。 林知茵见她沉默,还以为她也是没招了,心中愈发得意:“果然你就是在虚张声势!” “本夫人告诉你!像你这样的贱妾,夫君迟早会将你丢弃,没有你多少嚣张的时候!” “啧啧,沈竹心你是有多招人恨,才会得此报复?让人砸了你屋子?” 她一通冷嘲热讽和出言诋毁,眼中闪过阴冷和毒辣。 可惜她说得再多,沈竹心没有半分惧怕,只觉得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沈竹心 拿起帕子,轻轻掩住口鼻,像是闻到了什么恶臭之物一样:“我可是尚书之女,若是你那一句贱妾传出去,丞相府也面上无光吧?” “还有,姐姐……你这口臭着实严重,熏到我没关系,若是熏到其他人,那可就不好了。” 沈竹心这一手阴阳怪气和冷嘲热讽,最后再来了一下重击,险些将眼前这人彻底击溃。 林知茵下意识捂住嘴,声音又十分尖锐、愤怒:“胡扯!你就是在污蔑!本夫人,本夫人何时有口臭?除了你这个贱蹄子,可没有一个人这样说过!” 沈竹心轻笑,那眼神仿佛是在说。 丫鬟下人自然不敢说,你大可以扪心自问。 林知茵顿时被气得脸红脖子粗,又羞又恼的。 下一刻,沈竹心推开她,径直走向她的屋内。 “干什么?你这是要干什么?胆敢擅闯本夫人的宅院?” 林知茵追上去想要阻拦她,又连忙捂住嘴,真是被她说出了心中阴影。 其他丫鬟下人也想要阻拦沈竹心,又被沈竹心身后的春韵等人一并挡住。 “放肆!”春韵呵斥,“侧夫人也是你们可以阻拦的?” 那些林知茵院中的人一动都不 敢动。 “窝囊!一群窝囊废!”林知茵气得快要背过气了,“到底谁才是你们主子?” 那些下人更是直接当起了鹌鹑,生怕进去往东又惹怒了这位不好伺候的主子。 反正不管怎么样,沈竹心还真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走到了屋内。 一眼扫过去,花瓶摆件和茶盏那些都少了不少…… 这不是一位正夫人该有的配置! 简单一想便知道,估计这大多都被林知茵给砸掉了。 沈竹心不屑一顾。 冲动易怒者难成大事、不成气候。 沈竹心又拿帕子擦了擦鼻子,像是吃饭喝茶那般随口说道:“这屋内气味不好闻啊……” 林知茵险些就要低头嗅一嗅自己身上了,旋即反应过来,沈竹心就是故意的! 沈竹心只是轻描淡写地斜了她一眼,抬起指尖,挥了挥:“来人,将这屋内所有衣物和金银首饰通通拿走。” 听到主子发话,春韵即便懵懂,但已经本能地带着人行动起来。 正夫人的屋子比内宅别处都要大上几分,屋内本就摆得满满当当,放的全都是贵重之物。 尤其金银首饰直接摆放出来,在那阳光烛火之下,泛出淡淡光辉。 第15章 反了天了 这些可都是林知茵的心头宝,她发疯似的冲了上去,抱住那箱首饰后,狠狠推开了春韵。 “放肆,你们当真放肆!”林知茵大惊失色,彻底失了方寸,“本夫人屋子里的东西,也是你们可以碰的,你们这双手是不想要了?” 春韵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看向沈竹心。 来到她的梳妆台前,沈竹心指尖一路抚摸过去,摸到的皆是冰凉,最后拿起一串珍珠项链。 “姐姐,你觉得我我这是要做什么?”沈竹心眼中一片微凉,“你砸了我的东西,我就不能拿走你的当做赔偿?没有这个道理吧。” 这时,一个丫鬟突然跑了进来,附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 沈竹心眼眸微微一亮,看着迷茫慌乱的林知茵,低低笑了起来。 能证明林知茵派人去砸她屋子的人,找到了。 那么林知茵可就没有嚣张的理由了,得付出代价才行! “继续。”沈竹心冷不丁冒出这两个字,春韵带着人继续动手。 一条自己都没舍得穿几次的罗裙被拿出来。 眼看着东西就要被拿走了,林知茵又急了,不光亲自阻拦,还让她的丫鬟下人赶紧帮忙。 “愣着干什么?快点 拦住他们!不许拿走本夫人的一针一线!” 混乱之中,沈竹心仿佛一朵云雾,悄悄飘到了旁边,没有沾上一点污垢。 反观林知茵,她去抢的时候,也不知道绊到什么,扑通一下摔了一跤。 本来就显得凌乱的头发被摔得散了下来,衣裳裙摆还被她扯开一个大口子。 沈竹心目光一片清冷,语气平淡如水:“摔了?赶紧起来吧,别叫下人们看笑话了。” 林知茵最是自私、好面子,下意识顺着她的话爬了起来。 她本来还想借着身上的伤,刁难沈竹心,让她给自己赔礼道歉。 低头一看,身上半点伤口都没有,只是叫她疼得厉害,落了一身狼藉。 她张了张嘴,最后说不出话来。 她不说话,那沈竹心乐意开口:“姐姐莫要着急,你不愿意和我讲道理,那我只能以牙还牙。” 讲道理? 以牙还牙? 怎么越听越觉得……像是在掌掴她的脸? “放肆——”林知茵彻底恼羞成怒,高高抬起手来,想要扇沈竹心耳光。 春韵吓了一跳,第一时间想要扑上去,为自己主子挡住。 沈竹心反应更快,拉着春韵已经往后退了一步,躲开 了。 “姐姐,你这要是动手的话……传到夫君耳中,恐怕不好吧?” 林知茵那只手不尴不尬地放在空中,就像她的脸色一样一阵青一阵白。 “你,你现在赶紧给我滚出我的屋子!否则本夫人绝对不会放过你!”林知茵恶狠狠道。 没想到事到如今,她还不肯放低姿态,依旧带着强烈的嚣张气焰。 春韵也是气愤,转头看到自家夫人,眼中情绪又情不自禁变成崇拜。 沈竹心嗤笑一声,再次朗声开口:“既然姐姐你不愿意将这些东西,当作赔偿给我我的话。” “那么就只好,将这些东西全部都砸掉!” “来人,动手!出了事情,有本夫人担着!” “若是砸得好了,那么人人有赏!” 林知茵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指着她的鼻子骂:“你这是反了天了,你真是太嚣张了!” “本夫人不就是派人去砸了你的屋子吗?你竟然还想报复回来?你那屋子里的东西,还能有本夫人屋子里的多吗?你赔得起吗?” 下意识脱口而出,过了片刻,林知茵才骤然回神,一把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她看到沈竹心眼中闪过戏谑的笑,心中顿时咯 噔一声:“完了,上了她的当!” 沈竹心轻笑,满意地点了点头:“甚好,看来姐姐还是愿意说实话的,在场诸位可都是有目共睹,全都听见了。” 春韵自然站在自己主子这边,用力点了点头:“没错!我们都听见了!” 林知茵连连深吸一口气,想要让自己冷静,结果险些一口气上不来。 她咬牙切齿:“贱蹄子!你这未免太嚣张了,本夫人也可以去告诉夫君,将你这种种恶行告知整个府内!” “你大可以看看,本夫人可是正妻,夫君于情于理都应该站在本夫人这边,一定会重重责罚于你。” “到时候,失去了威严地位,失去了夫君恩宠,你如何能嚣张起来?” 说这些话时,林知茵看起来还有些洋洋得意、信誓旦旦。 她就是这么想的。 自己可是丞相之女,论身份论地位、论才貌论魅力,自己处处都比沈竹心高一等,是最配侯爷的人。 因此,夫君在这种大事之上,一定是会向着自己的! 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直到让林知茵心里发毛,沈竹心太无奈摇了摇头:“你怎么这么没有自知之明?” 林知茵当场愣住。 她这 是什么意思? 沈竹心从容不迫,语气平静:“归根结底,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姐姐你有错在先。” “姐姐你是丞相之女,可我与夫君也是圣上亲自赐下的婚事!皇恩浩荡、皇命不可违……” “侯爷当然会公平对待此事,怎么会向着姐姐你呢?” 一口一个“姐姐”,更加像是嘲讽,刀子一样扎在林知茵身上。 林知茵心里慌得不行,结结巴巴道:“不,才不是你说的那样,夫君对你的恩宠也只是一时的。” 见她已经方寸大乱,沈竹心更是泰然处之,轻笑:“不管是不是一时的……可如今,姐姐怕是还没有得一次恩宠吧?” 林知茵彻底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怎会如此? 沈竹心先前还在夫君面前露出十分大度的模样,此刻却…… 等了片刻也没有等到反驳,沈竹心懒得在这里继续逗留,只留下一句:“我可以不告诉夫君此事,但……侯府不同自己家中,姐姐还需多多谨言慎行。” 此刻,仿佛又成了那温婉大方、仪态万千的侯府侧夫人。 直到不见她背影,林知茵才徐徐回神,看着自己屋内一地狼藉。 不,此事不能告知夫君…… 第16章 掌权人 林知茵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阴狠。 她一定要将沈竹心赶出去! 与此同时,另一边。 春韵紧紧跟在自己主子的旁边,偶尔回头一看,又有些惶恐不安。 “夫人,她们若是根本没有悔过之心,还想找个机会来对付我们,那我们……” 院中小径上不知何时落下些许枯萎的花瓣。 沈竹心下意识多看了几眼,片刻后才徐徐回答:“无妨,我们手中证据足以证明是她先动手的,她有错在先,怪罪下来也论不到本夫人头上。” “你先带本夫人去瞧一瞧那证人。”沈竹心转头,又对另一个禀报这消息的丫鬟说道。 于是她们匆匆忙忙,来到了另一处小院。 那是下人丫鬟们歇息的外院。 其他家仆见到侧夫人来此处,也不感到意外,因为这些时日,侧夫人总是尽职尽责,亲自来这里处理府上事务。 “见过侧夫人。”家仆们纷纷行礼。 沈竹心微微点头,鬓边青丝微微垂落,被她随手挽了上去:“你们且先忙自己的去吧,本夫人到此处看看。” 这些家仆们纷纷行礼告退,随后沈竹心在原地等了片刻,有一个家仆被丫鬟领了过来。 “见过侧夫人。”说话行礼的是一个年纪还小的丫鬟,沈竹心觉得有些面熟。 似乎是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别的意思,丫鬟眼中泛出水光,有些动容。 “侧夫人,奴婢就是前些时日,险些被管家罚了竹条鞭打的其中一人。” “那日,奴婢身子本就不适,若不是侧夫人及时出手相助,奴婢受了全部责罚后,恐怕……要好长日子下不了塌。” 听到这里,沈竹心也沉默下来。 一个家仆多日不能干活儿,极有可能会被赶出府中。 沈竹心略微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本夫人也只是做了该做的事,那些就直接揭过吧。” “你跟本夫人说一声,当时你看到了些什么?可有留下证据?” 这才是当务之急! 丫鬟也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双手递给了她:“侧夫人,当时奴婢只是路过,恰好看到正夫人院中的小厮从侧夫人院子墙头爬了出来。” “他神色匆忙慌张,肯定就是做了不好的事!还无意中落下了这个东西。” “侧夫人,无论是不是救命之恩,您平日里对我们这些奴才是百般的好,所以……” “奴婢愿意出面证明!” 她递过来的是一个命牌,上面刻了一个“林”。 这是在林知茵那里当差的家仆,才会有的东西。 沈竹心这边,她的丫鬟下人们也都有一个刻了“沈”字的命牌。 “好!甚好!”沈竹心眼中暗光闪烁,用力抓紧了这个命牌。 如今人证物证都被她找到了。 若是林知茵再来对她行刁难之事,那么这些就能让她身败名裂! 沈竹心定了定神,从自己头上摘下一枚玉簪,塞进了这丫鬟的掌中。 “侧夫人!”丫鬟大惊失色,连连推拒,“这太贵重了,使不得!奴婢也从未想过要任何回报……” 话还没有说完,被沈竹心给打断了。 “你拿着吧,不光是这个,日后本夫人也会护你周全,不会让正夫人那边的人为难你。” 沈竹心的眼眸清冷,平淡的语气中带来一点点温柔。 她要给这丫鬟吃一颗定心丸。 只有这样,这个丫鬟到时候才能心无旁骛地帮她。 “多谢侧夫人!”丫鬟感动得眼眶都泛红了,连连行礼道谢。 随后,沈竹心离开了小院。 又一次路过林知茵院门口时,沈竹心随意看了一眼,那里头已然被收拾好了,不见 半点狼藉。 她很快就收回目光,不甚在意。 收拾好的,不过只是表面罢了。 败絮其中。 而后的几天,都是安安稳稳的,林知茵被这么一闹,竟安静不少。 很快就要到了齐老夫人的寿宴,需要好好操办。 一大清早,沈竹心,林知茵便和齐盛宴一起来到了老夫人的院子中。 “请母亲安。” 她们给老夫人请安后,便在一旁落座,商谈起了寿宴的事情。 齐盛宴沉声问道:“母亲,此次寿宴,您打算如何操办?” 他的目光又时不时落在沈竹心身上,后者依旧一派从容、风轻云淡,像是什么事都不会让他担忧。 那这几日呢? 她是如何想的? 齐盛宴略微走了一会儿神,老夫人忽然缓缓开口:“这次不是大寿,便如往年那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老夫人语气里有些疲惫,一眼都不愿意看林知茵。 从她嫁进府中开始,总要生出一些事端,要不就是到她跟前吹吹风,说一说沈竹心坏话。 实在是扰了她的清静。 要不是想着她是丞相之女,不好坏了两家和睦,老夫人定然也是要好好训诫一番的。 林知茵也 不是瞎子,见到老夫人如此模样,咬了咬唇,有些不甘心。 放在自家,何时受过这样不待见? 林知茵指甲陷进肉里,突然开口说道:“婆母,妾身是侯爷的正夫人,理所应当为婆母寿宴的操办分一分忧。” 老夫人微微一愣,旋即点点头:“说来也是,这些确实应该交给家中掌权人来决定。” 于情于理,都应当如此。 一旁的齐盛宴自然也是没有意见的。 听到“掌权人”,林知茵脸上的笑容又僵硬住了。 老夫人的意思是…… 这侯府当家做主的,自然还是侯爷。 但前不久,齐老夫人就把库房钥匙交给了沈竹心,让她这位侧夫人暂掌府中事宜。 莫不是还要沈竹心去操持寿宴? 果不其然,齐老夫人喝了一口清茶润了润嗓子,便说:“竹心,此事件交由你来处理。” 齐盛宴同样跟着点了点头。 闻言,沈竹心正要起身领命,一旁有人更快地来到了老夫人面前。 “婆母,您的寿宴一事可是重中之重,万万不能出了差错!”林知茵语气有些急切。 见到老夫人和夫君面色都有些奇怪,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失了姿态。 第17章 寿宴抢功劳 林知茵连忙抬手拢了拢发丝,抹了胭脂的脸上露出淡笑,想要装出沈竹心温婉大方的样子。 “婆母,妹妹平时于府中管的事宜就够多了,哪里还有这个闲心去操办婆母您的寿宴。” “她若是做不好、搞砸了,不光会让婆母您伤心,还会让侯府成为宾客口中的笑话。” “不如……此次寿宴,就交给妾身来操办吧?定然可以为婆母操办得漂漂亮亮的!” 她的一字一句,都在贬低沈竹心。 她的算盘珠子打得响,知道如果能借此立功,肯定能讨得婆母和夫君欢心。 初嫁入府便能担起如此重任,那绝对是贤妻良母!配得上侯府正夫人的身份。 她是这样想的,沈竹心也猜得出来。 沈竹心只是嘴角始终挂着一抹笑,并没有第一时间去争辩、争取。 老夫人看着这个刁蛮任性、难担大任的正夫人,心中很是不快。 太急功近利! 见他们两人都不说话,林知茵咬了咬唇,倔强开口:“不论怎么说,妾身都是正室,理应做这些。” 齐盛宴深吸一口气,忽然问了沈竹心一句:“你意下如何?” 沈竹心微微一愣,刚才她还在看戏呢 …… 仔细一想就明白了,齐盛宴分明就是在给她挖坑。 至于此事…… 沈竹心是不会轻易将寿宴主办的权利让给林知茵,否则以她的个性,到时候谁都没有好日过! 正了正脸色,沈竹心淡淡一笑:“妾身全听婆母与夫君的安排,不论寿宴操办一事是否交由妾身来代为处理,妾身都会做好自己该做的。” 她话音刚落,老夫人慢慢点头。 “甚好,甚好,就该是这般。”老夫人这次也是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齐盛宴也有那么一瞬勾起了唇角。 沈竹心果然聪慧过人,再怎么难以回答的,都能让她说得滴水不漏。 林知茵面色一白,恶狠狠瞪了沈竹心一眼:“不过是一个尚书之女,你知道寿宴应该如何操办?别来丢人现眼了!”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沈竹心连忙用袖子遮挡住嘴,才没有将脸上的笑露出来。 她如何不知道? 上一世,作为当家主母,别说是寿宴了,便是比寿宴更庞大、更隆重的宴席,她都操办得相当漂亮! 林知茵看见她弯起来的眉眼,还以为她是在嘲讽自己,顿时恼羞成怒,忘了自己还要装出贤淑 的形象。 她倏然转头看向齐盛宴:“夫君!此事你当真不管管吗?沈竹心何时将妾身这位正夫人放在眼里过?” 齐盛宴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她又何时说过轻视、诋毁亦或者辱骂你的话?” 林知茵张了张嘴,可惜哑口无言。 老夫人被吵得头疼,捏了捏眉心。 沈竹心忙倒上一杯新的清茶,双手递上去,让她喝了静静心。 “好孩子。”老夫人喝了一口茶,眼中对沈竹心的怜爱更甚几分,“此事就交给竹心来操办吧,她有库房钥匙,要筹备起来也方便,就这么定了。” 说完,她不愿意在这里继续勾心斗角,摆了摆手,在丫鬟的搀扶下离开了。 厅内,如今就剩下沈竹心和林知茵,还有她们的夫君齐盛宴。 三人皆是沉默不语、心思各异。 “哼。”林知茵咬了咬牙,眼中闪过阴毒,“本夫人就好好看看,看你能办得多漂亮?” 沈竹心从容不迫,淡淡点头:“不劳姐姐费心了,我自然可以将婆娘的寿宴办得漂漂亮亮、风风光光。” 林知茵气得脸红脖子粗,愤然一甩衣袖,当众转身离开。 连半句告辞的话都没有, 实在失了礼节。 “你就不怕…”齐盛宴冷不丁开口说话,“她暗中给你使绊子?” 他指的是操办寿宴的期间。 沈竹心轻轻摇了摇头,头上的玉簪吊坠随之微微晃动:“怕?我怕她就不会使绊子了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沈竹心眼中微光闪动,见不到半分胆怯、忧虑。 她又想到了,如果齐盛宴知道林知茵之前早就派人偷偷将她的院子给砸了,不知道是作何感想。 见沈竹心要起身告退,齐盛宴大手一伸,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搂在怀中。 “她若是欺负了你,你大可以服个软,找本侯。”齐盛宴眼眸深邃,像是汪阳要将沈竹心吸入其中,“本侯定会为你做主。” 沈竹心性子怎么就这么倔? 也不为他争风吃醋?像是根本不在意他这个夫君一般,先前还迫不及待要为他纳妾…… 沈竹心原本下意识想挣脱,旋即还是选择乖乖待在他怀中。 她红唇轻启:“夫君平日事务繁忙,这些本就是内宅之事,怎么好让夫君为此烦忧?” 齐盛宴磨了磨牙,微微眯起眼睛,竟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真拿这女人没办法! 沈竹 心耳尖通红,就连眼尾都羞得泛起了水润:“夫君!” 见到她这模样,齐盛宴心情顿时愉悦起来,从善如流地放开了她。 “你打算如何操办寿宴?”齐盛宴终于问了一件正经事。 这是她嫁入侯府后,需要做的第一件大事,万万不可出了差错。 沈竹心也知道他心中所想,回答道:“夫君放心。” “妾身曾在家中,所以母亲学过这些,该懂的还是懂的。”沈竹心说的也不算谎话,只是在母亲那里所学的不多,更多还是曾经嫁人时学的。 听她这样胸有成竹,齐盛宴也就点了点头,对她多出几份欣赏。 稳重、自信——光是这些,便已经比其他大家闺秀、当家主母要好上不少。 “行,若是有任何问题,只管来找本侯。”齐盛宴目光垂落在她唇上。 见他似乎又有要亲上来的架势,沈竹心微微抬手,抵在他胸膛上,眼波流转,像是在欲拒还迎:“夫君,夜里还有很多时间呢……” 说完,她连忙欠身行礼告退了。 齐盛宴摇了摇头,轻笑:“也就这种时候显得慌乱些。” 从接手了宴会操办一事起,沈竹心就开始更加忙碌起来…… 第18章 碰一碰运气 侧夫人院里,桌案旁。 “夫人,可有奴婢帮得上忙的?”春韵站在桌案旁,帮她研墨,有些好奇她在写什么。 沈竹心这会儿正写得手有些酸,闻言却也没抬头,继续写下一个字,笑着摇摇头。 “不必,这些本夫人还是能处理得来,回头你还要陪着跑好些地方,有你累的。” 听得出夫人这是在与自己说笑,春韵笑眯眯地帮她换了一支狼毫笔。 “夫人不累,奴婢也绝对不会累,奴婢处处都要和夫人一条心。” 有人在边上陪自己说说话、解解闷,倒是也不觉得有些疲倦了,沈竹心点了点她鼻子。 又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将宴请宾客的名册都写好了。 “按这个名册去准备请帖,务必要派人将这些请帖都亲自送到人手上。”沈竹心再三叮嘱。 春韵不敢怠慢,小心翼翼接了过去,这才下去。 在宴席中,尤为重要的就是宴请宾客。 这个不能请、那个必须请,要请多少人,最后还要根据名册定好酒桌。 这些都不能出差错,否则极有可能落下一个不知礼节、不给面子的坏名声。 “林知茵的话……”沈竹心只 自言自语,心中还是多有忧虑,“她十有八。九会背地里使绊子。” 想着,沈竹心便起身跟了上去。 刚出院门,她还真的看到春韵被人给拦了下来。 沈竹心没有立刻凑上前去看,而是在边上听了一会儿。 春韵性子本来就急,似乎是被对方刁难之后,和对方吵了起来。 距离远了些,实在听不清他们争吵的内容。 寿宴在即,不能因为这些事情给耽误。 沈竹心听了一会,才走了出来。 “夫人!”春韵感到意外,顿时喜上眉梢。 对面那个拦住春韵的小厮则是脸色大变,低下头去,匆忙行了个礼:“见,见过侧夫人……” 沈竹心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这个小厮,随后问向春韵:“本夫人不是让你去送请帖吗?为何还在这里耽搁时间?” 一听,春韵就知道侧夫人这是要为自己做主,当即开口控诉:“侧夫人,这是正夫人院子里的小厮,非要在这里胡搅蛮缠,说是要替奴婢去送请帖。” “那怎么行呢?这可是侧夫人叫奴婢好好做好的,怎么能交给这不知根不知底的别院小厮?” 她越是这样说,这个小厮 就浑身哆嗦得厉害。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位主子也会突然到这里! 他连忙跪在地上,口不择言、慌不择路:“还请侧夫人恕罪!奴才只是想要……想要为侧夫人分忧罢了。” 沈竹心冷笑:“分忧?本夫人何时需要一个别院的小厮来分忧?” “你能有这么好心?本夫人可是一点也不信。” 小厮恨不得将脑袋埋进泥巴里,头垂得更低了:“不,不是……只是先前一直听说侧夫人带咱们家仆极好,所以奴才才……才擅自做主,想要报答侧夫人。” 听着他这样结结巴巴又根本立不住脚的理由,沈竹心收回了神色,只是语气里带着一分警告。 “报答就不必了,回去给你的主子带句话,老实本分一点总是没错的。” 小厮满头大汗,行礼告退后,跌跌撞撞地跑走了。 春韵有些不甘心,偏偏怀中还抱着一大堆请帖,没能追上。 “夫人,咱们就这样放过他了吗?您实在是太心善了!” 沈竹心眸光微微闪烁,默默挪向了别处。 心善? 她只是很清楚,前世早就知晓这个林知茵不是个善茬。 林知茵一而再再 而三挑事,就别怪她不客气! 想到这里,沈竹心看向春韵:“好了,不用担心那些,赶紧去送吧,此事不可耽搁。” 春韵这才继续去送请帖。 之后,沈竹心又带着人出去一趟,添置了一些新装饰、新物件。 要给府上,尤其是老夫人院子里,将一些旧物换新,讨一个好彩头。 除了这些,还要筹备寿礼,需要以自己单独的名义、夫君的名义,一起筹备赠送给老夫人的。 这些都还算简单,她也置办过不止一次,清楚了解得很。 最后便是要去外面的酒楼,定制一些酒桌菜品。 这又是另一件重中之重。 一场宴席的酒桌菜品是否好吃,是否出自名家,又是否足够匹配得上地位。 这在各位宾客心中,是会多加考量的。 万万不可在这方面,丢了侯府的脸面。 于是,沈竹心在家中忙完其他的事宜之后,便带着春韵和其他一些丫鬟小厮,去到了京城的一家口碑极好的酒楼。 然而…… “抱歉,如今两个月,我们这酒楼的宴席酒桌全都已经订完了,实在没办法去夫人您府上置办。” 沈竹心刚说明自己的 来意,便被酒楼掌柜的给拒绝了。 她微微一愣,倒是也没多想,只在心中默默感慨。 不愧是口碑极好的一家酒楼,生意真是好。 随后,她又去了京城其他几家能够排得上名的酒楼。 无一例外,全都被拒绝了。 理由千奇百怪,更有甚者,直接说自己酒楼马上就要关门歇业了,以后都开不了了。 春韵当场就傻眼了,站在自己主子旁边,久久没能回过神了。 “夫人……这……这叫怎么个事?”春韵当真是满头雾水。 沈竹心低头略微沉思片刻,立刻就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能够让这些酒楼整齐划一地拒绝,估计也费了不少功夫吧?”沈竹心轻笑一声,只是笑意未达眼底,“倒是辛苦她了。” 春韵脑子没有自己主子那么灵活,一时半会没能听出这个“她”指的是谁。 沈竹心仔细想了想,带着她和其他人一起来到了另一家酒楼。 据说这家酒楼不仅菜品上佳、口碑极好,而且掌柜的极其有性格,向来不轻易对谁低头,只卖自己爱卖的菜品,只给愿意的人做生意。 也许……在这里还能碰一碰运气? 第19章 确实明艳灿烂 这家酒楼名为“品仙阁”,名字倒是颇有仙气儿,谁又能想到这里头的掌柜可比仙人脾气大得多。 品仙阁就在最为热闹繁华的街道,门口有两根浮雕柱子,雕刻飞舞的雀儿与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 在门口往里头一张望,还能看到不少客人,不仅是座无虚席,而且还有客人愿意站在旁边等着排队。 见状,春韵也不自觉连连咋舌:“这也太厉害了!刚才看到的那些酒楼生意,怕是都没有这里好!” 沈竹心点了点头,玉簪上的吊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被她随手扶了一下。 其实这里,她一直知道算得上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酒楼。 只是掌柜的太过于有性子,她怕直接吃闭门羹,便没有第一时间找上。 哪成想,先前倒是已经吃了好几次闭门羹了。 “走吧,好好进去瞧一瞧。”沈竹心刚说完,突然有人从她身旁路过,狠狠撞了一下她的肩膀。 春韵吓了一跳,立即扶住她,这才没有让她跌倒下去。 “哟?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敢冲撞了本夫人?”尖锐而又熟悉的嗓音骤然传来。 沈竹心如同蝴蝶翅膀一般的长睫毛轻轻掀起,看到了 一张尖酸刻薄、画了精致妆容的脸。 是林知茵! 林知茵也装模作样地轻轻捂住嘴:“本夫人说是谁呢?原来是本夫人的好妹妹呀——” 稳住身形,沈竹心拍打了几下身上的衣裳,像是怕沾染上什么脏的尘土。 “姐姐有这个雅兴,突然来外头的酒楼喝酒吃饭?” 像她们这样的贵门女眷,是不能随随便便到外头吃饭的,更别提喝酒了。 因此,林知茵惊了一下,呵斥:“你休要胡说八道!” “本夫人不过是听说妹妹你要来找酒楼置办酒桌菜品,怕你处理不好,本夫人来帮帮你。” 闻言,沈竹心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和嘲讽。 “姐姐,你当真是要来帮忙的吗?”沈竹心话锋一转,“我倒是忘了,先前你确实帮了不少忙,难为你劝服那些酒楼,让他们全都不卖酒桌给我。” 原来她早就猜到了? 林知茵脸色微微一变,强装镇定:“哼,不懂你在说什么,本夫人好端端的干嘛要去做这种事?” 沈竹心略微耸了耸肩,露出无所谓的神情:“谁知道呢?说不定……姐姐你就是记恨在心,见不得妹妹我在婆母和夫君面前 立立功?” “你!” 林知茵被气得脸红脖子粗,满头的金银珠宝被她的动作而震得晃来晃去,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半点仪态都没有。 她也是没想到,沈竹心竟然当面说起此事! 林知茵索性也就不装了,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是又如何?本夫人才是正夫人,是正室,是当家主母!” “偏偏这些功劳,都让你这个满眼心机的贱妾给抢了去,本夫人当然要好好惩治惩治你!” 林知茵确实用了一些银两,加之拿上了她丞相府的名号,压得那些酒楼不得不乖乖听话。 因此,哪里还有酒楼敢卖沈竹心这个面子? 她们在这大门口争吵了起来,动静不小,引来路人和酒楼客人频频侧目。 “那边两位夫人是在吵什么?” “觉不觉得……那两位夫人有些眼熟?” “嘘!小点声说,小点声说,那一看就是高官贵人,可不是咱们这些小老百姓能够得罪得起的。” 与此同时,品仙阁二楼一处包厢内。 齐盛宴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端着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剑眉星目往楼下无意中一瞥,居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眸光微微一凝 。 坐在他对面的是他好友,也是京城的商户贵族。 好友顺着他的目光往下一看,疑惑道:“咦?侯爷,那不是你的夫人吗?她们是在当街争吵?这……” 齐盛宴将酒杯重重放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眼中寒意越来越浓郁。 不成体统! 当街争吵,难道不觉得丢了侯府的面子吗? 十有八。九又是林知茵率先挑起的头! 真是不得安生! 好友眨了眨眼,小心翼翼问了一句:“侯爷,可是要出去制止她们?” 一口烈酒入了肚,齐盛宴语气又似乎恢复正常:“不必,暂且先看看,她们这是如何了?” 楼下门口的争吵还在继续。 但是大多时候,都是林知茵在那里喋喋不休、咄咄逼人。 旁人那些神情复杂的指指点点,多数也都是落在了她身上。 偏偏林知茵毫无察觉,满心满眼都要针对眼前的女人。 “怎么?你不说话了?那就是默认了本夫人说的?” “你这个贱妾,分明就是想要将我这个正夫人踢出府,你好取而代之,一跃而上成为正室!” “本夫人告诉你,不管你的算盘珠子打的有多响,你都绝对不会得逞! ” “真正要被赶出去的,只会是你沈竹心!” 她的声音尖锐,如同海风呼啸将沈竹心包裹,又如同针扎一般全部落在了沈竹心身上。 春韵和其他丫鬟小厮听了,都气得不行。 唯独沈竹心还是那派风轻云淡的模样,半点不受她影响。 “姐姐不知祸从口出吗?这要是传了出去,别人可是会认为姐姐是善妒之人。” “若是闹得再严重一些,便足够让姐姐拿到休书一封,最终沦为一个大笑话。” 闻言,林知茵猛地瞪大眼睛,指着她的鼻子,却又半天说不出话来。 既然说不过,那就只能打了! 林知茵实在怒火攻上心头,全然不顾及形象,直接就要伸手去抓她的头发。 沈竹心轻飘飘地躲开了。 “姐姐,谨言慎行啊,谨言慎行。”沈竹心毫不惧怕地笑了起来。 林知茵更加恼羞成怒。 二楼包厢,齐盛宴的好友啧啧两声:“不得了,不得了……” “侯爷,那位笑容极其明艳灿烂又温婉大方的夫人,便是你的侧夫人吧?” 闻言,齐盛宴的目光也随着落在沈竹心的笑上,心头有些触动。 他有些走神。 确实明艳灿烂…… 第20章 颠倒是非黑白 回过神来,齐盛宴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沉默着喝了下去。 倏然,他站起身来理了理长袍领口。 好友看到有些目瞪口呆,愣愣问了一句:“你这是要做什么去?” 齐盛宴目光顺着落到了楼下还在争吵的两人身上,淡淡回答:“身为家主,本侯也该管管内宅之事,告辞,日后有机会再叙。” 说完,他便已经走出雅间。 品仙阁外,林知茵正在大口喘气,似乎是骂累了,却还用恶狠狠的目光瞪着沈竹心。 沈竹心有些无奈:“姐姐,你瞧瞧,周围这么多人可都看着,你还要继续吗?” 街上早就围满了来看热闹的人,尤其有些已经认出了她们俩人身份的,更是在背地里议论纷纷。 林知茵可不管丢人与否,她向来目中无人惯了:“哼,本夫人可是堂堂丞相之女、侯府正夫人,本夫人要看看谁敢在背地里嚼舌根?” 瞧见她拿出身份来压,周围细细碎碎的声响也渐渐小了下去。 林知茵得意地看向沈竹心。 沈竹心拿出帕子盖在鼻子前,像是闻到了什么令人厌恶的气味:“是妹妹孤陋寡闻了,没想到原来姐姐也喜欢拿身份压人。” 林知茵 微微一愣,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嗓音传来:“本侯倒是要看看,谁敢拿我侯府的名号出来做有损侯府名声之事?” 一听到这话,林知茵浑身骤然僵住。 就连沈竹心也感到意外。 齐盛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们两人同时看去,只见齐盛宴正从品仙阁里头走出来。 沈竹心顺了顺衣袖,欠身行了个礼:“妾身见过夫君。” 见她到了这混乱的时候,都还记得守礼节,齐盛宴满意地点了点头。 林知茵可就没有如此淡定了,眼神胡乱瞥着,想要去挽他的手臂:“夫君,方才你是听错了……” 齐盛宴不动声色地躲开:“跟上,去品仙阁的雅间再说。” 没想到竟然被他当众拒绝,林知茵微微瞪大眼睛。 “那是侯府正夫人?看着好像……也不怎么受宠啊。” “瞧瞧她方才牙尖嘴利的模样,谁家正夫人是这个德行?换了我,我也不待见。” 听到周围低低的议论,林知茵狠狠咬牙,心里如同火烧火燎。 她还在气愤不已时,沈竹心已经乖乖顺顺地跟着齐盛宴走了进去。 再继续在这个大街上闹下去,确实有 失大体。 他们进了一处雅间,丫鬟小厮们全在外面候着。 将门关上后,屋内一时间安静无声。 淡淡的檀木熏香弥漫开来,丝丝缕缕的青烟顺着飘向房梁,最终化作虚无。 沈竹心还没开口说话,林知茵就抢先一步恶人先告状:“夫君,方才一事你要为妾身评评理啊!” “操办寿宴一事本就劳累,妾身想要来帮她分分忧,她却不知好歹的对妾身口出狂言、恶语相向。” “实在是叫妾身寒了心!没想到她竟然如此不领情!” 沈竹心抿了抿唇,眸光也冷了几分:“姐姐这颠倒是非黑白的功力,可真是叫我惊讶。” 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沈竹心也不打算再顾及什么面子不面子的,直言不讳开口。 “姐姐,你当真敢承认,这些不愿意承办我们侯府酒桌菜品的酒楼,和你没有一点关系吗?” 林知茵浑身骤然一僵,甚至有些不敢抬头看齐盛宴。 她没有料到,沈竹心还真的是什么都敢说。 不,这是完全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林知茵咬牙说道:“你无凭无据的,休要在这里诽谤污蔑!” 齐盛宴眯起眼睛。 沈竹心嘴角挂 起一抹淡淡的笑:“那姐姐,不如我们来聊一聊……院子里那些被……” “够了!”林知茵突然大声喊道,语气里多了几分慌乱,“现在讲的可是这酒楼的事,你别在这里胡扯其余事!” 果然,她还是怕的。 沈竹心还没继续开口,齐盛宴忽而一问:“院子里如何了,有什么是本侯不知道的?” 院子被砸的事情本来就是林知茵有错在先,她绝对不能让齐盛宴知道这些。 不然她后面更得不到齐盛宴的恩宠了! 她连忙想要去拉住齐盛宴的手:“夫君,误会一场,先前妾身与妹妹闹了一些小矛盾,没想到妹妹记在了心上,到现在还不肯放过。” “那些都是内宅之事,夫君你平日里多有繁忙,不需要在意这些小事……” “姐姐。”向来不喜欢主动说事的沈竹心突然插嘴打断她的话,“分明是你一直记恨在心里吧,不然这次酒楼的事,姐姐你为何非要针对妹妹呢?” 林知茵彻底恼羞成怒:“你再胡说下去,信不信本夫人将你的嘴给撕烂!” 看着自己的正室如此咄咄逼人,完全没有半分仪态,齐盛宴恼怒地大手一挥:“够了,林知茵!你还 嫌不够丢人现眼吗?” “府上内宅的事,本侯会命人好好调查一番,之后回府再惩治有错之人。” 林知茵抖了抖身子,却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不愿在这里浪费时间的齐盛宴,转头又对沈竹心说道:“具体到底怎么回事,你回头与本侯好好说一说。” 沈竹心眨了眨眼,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又想起他先前所说,她在有难的时候大可以来找他帮忙。 现在应该也是这个意思。 沈竹心欠了欠身,语气平静:“好,妾身自然如实相告。” 至于求他帮忙…… 还没到那个份上。 这种麻烦于她而言,不过是小事一桩,好处理得很。 “这酒楼酒桌菜品一事,又是怎么回事?” 沈竹心将这一路被拒绝的事情,简单复述一遍:“其实……如若想知道那些酒楼为何会拒绝给侯府置办宴席,兴许只要去好好问一问就是。” 她逼问无用,但身为侯爷的齐盛宴亲自派人去问,那些酒楼掌柜的还敢不说实话? 果不其然,齐盛宴还真的命人去那些个酒楼询问一番。 “等等!侯爷!这未免太大动干戈了些,那些酒楼指不定如何想我们呢……” 第21章 不给面子 林知茵凑上前去,下意识就想阻拦。 齐盛宴倏然一记眼刀丢过去,她立马僵住不动。 “不过是问一句的事,何来大动干戈?” 他的语气不容拒绝。 林知茵也只能缩着脖子,不敢再提一句反驳。 在等待消息的期间,齐盛宴在窗边坐下。 沈竹心为他倒茶,还将一盘点心放在他的面前。 处处都做得十分好。 相比之下,站在不远处忐忑不安的林知茵,显得太无能了些。 齐盛宴摇了摇头,喝了口茶,又将点心拿起一块,贴在了沈竹心的唇边:“这糕点甚是不错,你也来尝一尝。” 沈竹心有些不自在,但也不好拂了齐盛宴的面子,便就着他的手轻轻咬了一口:“确实好吃,不如下次妾身多来品仙阁买点,带回去给夫君吃。” 余光中,沈竹心看到林知茵那张嫉妒到扭曲的脸,像是恨不得拿刀子将她捅了。 沈竹淡笑,觉得嘴里的糕点更甜了。 没有等多久,齐盛宴的手下人就传来了消息,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旋即,齐盛宴看向林知茵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林知茵颤抖得如同筛糠一样:“夫,夫君……” “丞相 府还真是教了一个好女儿!”齐盛宴呵斥。 林知茵面色惨白:“夫君,你……你听妾身解释……” 齐盛宴倏然站了起来:“此事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沈竹心辛辛苦苦忙前忙后,你身为正室不帮忙也就算了,竟然还要背地里阻拦她置办酒桌,给她使绊子?” 沈竹心微微眯起眼睛。 果然如她所料,还真是林知茵干的! “你堂堂一个正夫人,竟然如此不识大体、没有肚量!”齐盛宴的语气越来越冰冷,如同山川寒霜,叫林知茵止不住地打哆嗦,“罚你一个月月俸,回去后给我好好闭门思过!” 林知茵紧紧咬住嘴唇,想要为自己的辩解和求饶一番。 但齐盛宴只是冷冷看她一眼,衣袖一挥,走出了雅间。 回头看了她一眼,沈竹心假装无奈地摇了摇头,跟在齐盛宴后面走了。 林知茵咬紧嘴唇,连忙追上。 可走到楼下时,沈竹心倏然停下,又转而走向掌柜。 见状,齐盛宴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掌柜的,我是侯府的夫人,过几日府上有寿宴,还望能在你这里订十几桌酒桌,可行?”沈竹心眉眼弯弯的,语气听起来也 十分平易近人。 掌柜的是个中年男子,不苟言笑,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目光又落在了她身后的林知茵身上:“你与她是同一家的?她那样嚣张跋扈,我这可担待不起这酒席。” 先前,门口争吵那一会儿,掌柜的就看了许久,只是迟迟没有出手制止,似乎不爱惹麻烦上身。 闻言,林知茵险些就要破口大骂,被齐盛宴冷冷撇了一眼,才稍微收敛起性子。 沈竹心灵机一动:“掌柜的,虽然我们同出一家,但这寿宴是我来操办,她也插手不得,最多就是吵闹几句,不碍事的。” 掌柜冷哼了一声,继续低头打着他的算盘,不肯给这个面子。 “你们也不必拿什么身份地位来施压,也不必掏更多银子,我这人吧,就是只看个眼缘。”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又对沈竹心说:“夫人你倒是合眼缘,看着是个好相处的人,可惜咯……” 林知茵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这掌柜的一字一句分明都是在暗示她! 齐盛宴微微皱眉:“掌柜的,这是本侯的侧夫人。” 掌柜的和这位侯爷也是很熟了,冲他拱手行礼:“侯爷,下回您带侧夫人来,小的一 定好酒好菜地好好招待。” 沈竹心在心中微微惊讶。 没想到这个掌柜的,当真是不畏强权! 侯爷在他面前,他也敢说这个“不”字! 林知茵眼睛一瞪,抬手就想将掌柜的算盘丢出去:“放肆!这可是侯爷!你竟然连侯爷的面子都不给吗?” 沈竹心惊了一下,想也没想便抬手挡住:“姐姐!你这般莽撞,叫城中百姓日后如何看待侯爷?” 齐盛宴冷冷看了她一眼,而后抓住林知茵的胳膊,将她往后面一拽,也不管她踉跄了一下,只转头看了眼沈竹心被打红的手背。 齐盛宴语气无奈:“你夫君在此,何须你自己动手了?” 沈竹心低头摸了摸手背,有点刺疼,嘟囔了一句:“这不是没想那么多吗……” 见此情形,掌柜表情微变。 他没想到这侯府正夫人当真跋扈,敢当众动手。 沈竹心倏然抬头:“掌柜的,不如这样吧,我姐姐性子确实有些不妥,也是冲撞了你。” “我让她给你赔礼道歉,你要是接受了的话,不如就将这十几桌酒桌给我定下吧?” 林知茵猛然瞪大眼睛,难以置信:“你!你让本夫人跟这开酒楼的赔礼 道歉?你让本夫人的面子往哪里搁?” 沈竹心只是默默转头看了齐盛宴一眼,又默默移开了目光。 齐盛宴心中轻笑。 好啊,她这是终于想到让他这个夫君插一插手了? 掌柜仔细一想,还真就点了点头:“成,若是能够赔礼道歉,这个面子还是要送给侯爷和侧夫人的。” 林知茵气得嘴皮子都在打哆嗦:“反了天了……反了天了……” “夫君……”她还想跟齐盛宴求助。 谁知,齐盛宴只是语气平淡地开口:“做人要懂知错就改,不论你是何种身份,更何况……我侯府容不下连这点肚量都没有的人。” 刷的一下,林知茵脸上半点血色都没了。 这酒楼座无虚席,无数双眼睛都盯着这儿,静悄悄地候着看热闹。 林知茵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沈竹心眨眨眼睛,催促了几句:“姐姐,可别耽搁了掌柜和夫君的时辰啊,不过是赔礼道歉罢了……” 该死,真是该死!沈竹心这贱蹄子,原来留在此处给她使绊子呢? 林知茵红了眼眶,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委屈着了。 “妾身……权当是为了王爷吧……”林知茵不情不愿的。 第22章 事无巨细 瞄了一眼自家夫君,林知茵委屈得很,又瞥了一眼沈竹心。 她知道,是必须道歉不可了。 林知茵忍下怒火,冲着掌柜欠了欠身,低声嘟囔了一句:“刚才的事情,对不住了。” 沈竹心用衣袖捂着脸,遮掩了脸上的笑,又默默挪开目光。 若是换成其他人这样赔礼道歉,掌柜的怕是连一记眼神都不愿意甩过去,只觉得对面之人敷衍了事。 不过,站在他面前的是侯府的正夫人,旁边还有侯爷看着,这个面子不能不给。 掌柜将算盘珠子全部打乱,浅浅吐出一口气来:“那刚才的事,小的就当作没发生过。” 话音刚落,掌柜拿出一本账簿,又拿出一张宣纸与笔,冲沈竹心说道:“夫人,这酒桌饭菜的具体事宜,您现在可以好好吩咐小的,回头定然帮夫人您办得妥妥帖帖。” 真是个爽快人! 沈竹心的眼眸如同骄阳一般明亮,嘴角的笑也灿烂几分,连忙与他低头细说起来。 “此次是老夫人的寿宴,一切要以老夫人的喜好而来,菜品口味需清淡一些,其他的便按规矩来。” “用材都要上佳的,钱财不是问题,这汤就按……” 一旦讲起了正经事情,沈竹心就旁若无人一般,眼中只盯着宣纸上一个个落下的字。 口中的叮嘱也事无巨细,甚至几乎没有停顿过。 她这是在来之前,就已经全部考虑妥当了? 齐盛宴在一边看着,不禁感到惊讶。 如此细心周全,寿宴交给她办,果真没错。 想到这里,齐盛宴微微一愣,眸光有一瞬的凝滞。 拳头放于唇下,轻声咳嗽一声,他又悄无声息地挪开目光。 还不到半炷香的时间,沈竹心就已经将酒桌菜品的事全部交代清楚,交了定金,在约定上签字画押。 “掌柜的,等到了时候,酒桌上可就一切都要拜托你了。”沈竹心眉眼弯弯的,嘴角还露出一个浅浅的梨涡,多了几分灵动。 掌柜的掂了掂手中的荷包,同样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客客气气回答:“夫人您就放心吧,咱们这品仙阁置办酒桌宴席,还从来没有出过岔子。” 他有些骄傲:“夫人与侯爷在外头打听打听便知,无一不对咱们这品仙阁夸赞不已。” 沈竹心似乎被他逗笑,掩着嘴轻笑起来。 她头顶发簪边还有一朵淡蓝如水的花,仿佛在这一瞬明艳起来 ,叫齐盛宴怎么都挪不开视线。 掌柜感慨一句:“倒是嫌少见到如您这般有气度又识大体的夫人,日后您来品仙阁赏脸吃饭,小的给夫人您打折。” 知道他是好意与讨好,沈竹心笑着答应,随后与齐盛宴二人一起离开了品仙阁。 大街上原先看热闹的人已全部散去,又恢复了往日里的熙熙攘攘与喧嚣热闹。 走了没几步,沈竹心还想着要找什么借口先一步离开。 她素来喜欢清净,不愿边上多个不安生的林知茵,还有齐盛宴这个狗男人! 总想给她挖坑! 她只想离远远的。 却在这时,齐盛宴冷不丁问了一句:“你可有置办参加寿宴的新衣裳?” 林知茵却主动回声,脸上含羞,轻轻咬了咬嘴唇:“果然夫君在心中,还是记着妾身的,如此关心妾身……” 半天没有得到回应,她有些僵硬地缓缓抬眸。 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齐盛宴刚刚关心的并非自己! 她当即狠狠地瞪了沈竹心一眼,对齐盛宴说:“夫君,你……” 刚刚才被挫了锐气,林知茵讲不出为自己争宠的话。 如今还真是像极了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 出。 齐盛宴还因为刚才在品仙阁的事,对她心生不满,厌烦至极,根本不愿意搭理她。 他转头又问了沈竹心一遍:“你喜欢什么样的?” 沈竹心愣了愣,想起他最初那个问话,徐徐摇头:“这些都是身外之物,穿着舒适便好。” 还真没去买新的。 这些时日,她一直都在为老夫人的寿宴奔波,忙上忙下忙里忙外,偏偏还真的就忘记了给自己添置新衣裳。 侯府不主张铺张浪费,作为侧夫人,不管是陪嫁过来的嫁妆,还是侯府给的聘礼。 好看而又华美、适合寿宴的衣裙多得数不清。 但在这种重要宴席上,也要添置新衣裳才是对老夫人的尊重。 沈竹心也不知道齐盛宴这是打了什么新的主意,试探性地摇了摇头。 这段时间看着自己主子受委屈、受欺负,春韵想到自己主子没新衣裳,便心中酸涩。 沈竹心倒不觉得有什么,只语气平淡地陈述事实:“婆母的寿宴更为重要,需要稳妥点、不能出差错,否则妾身也无心去添新衣裳。” 闻言,齐盛宴眸光沉了沉,对她多了几分心软和怜爱。 她的性子确实温柔、体贴,做事也 认真、仔细,偏偏正因如此,总不把她自己的事放在第一位。 “侧夫人……”春韵同样对自己主子心疼极了,眉头微微皱着。 沈竹心无奈,心中也有一丝触动。 她是知道的,春韵虽然有时候性子急,但待她是真的好,也是真的心地善良。 可越心善,在侯府这样的深水之中便越为艰难。 至少她沈竹心,不能当那任人欺辱的人。 齐盛宴沉默了片刻,他轻轻搂住沈竹心的肩膀,勾起她的一缕发丝:“本侯知道,这段时间你辛苦了,回府后,本侯送你些赏赐,好好犒劳犒劳你。” 说罢,齐盛宴大手一用力,不容拒绝地带着她拐了个弯,走向了另一处。 沈竹心不禁好奇:“夫君?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齐盛宴轻笑,只不动声色地摸了摸她嘴角的梨涡:“去成衣铺,你夫君亲自为你添置一些新衣裳。” 闻言,林知茵当即瞪大眼睛,提起裙摆就跟了上去。 “夫君夫君!妾身也是你的夫人,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林知茵声音尖锐,生怕真被他们这样丢下。 她毕竟是正室,齐盛宴再不喜爱她,也不能坐视不管,便默许她跟上。 第23章 大出血! 这儿离他们要去的成衣铺并不远,齐盛宴似乎也十分有闲情雅致,甚至马车也不坐。 一众丫鬟小厮浩浩荡荡地跟在他们身后。 落后于他们不远处的便是林知茵,盯着他们这样恩爱的背影,心中嫉妒得泛酸水。 越想越不甘心,她几个碎步上前,强行挽住齐盛宴的另一条胳膊,声音愈发的甜魅。 “夫君,你觉得妾身穿怎样的新衣裳好看?” 齐盛宴那条胳膊肌肉骤然紧绷,正想要抽开。 而被他搂着的沈竹心便仿佛鱼儿入了水,轻飘飘地挪到了一边。 齐盛宴当即愣住。 沈竹心仿佛无事发生,笑眯眯地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夫君,姐姐,妾身就先行一步,到前头等你们。” 她施施然地走远了,留下一个轻描淡写的背影,以及站在原地不尴不尬的两人。 林知茵没有想那么多,只以为自己终于成功挤走了沈竹心,满心得意,将齐盛宴的胳膊搂得更紧了。 齐盛宴却根本不想跟她讲一句话,快步往前走。 不多时,他们三人便到了前面不远处的成衣铺。 这是整个京城最好的一家成衣铺。 “去看一看吧,若是有心仪 的,直接买下来便是。”齐盛宴神色淡淡,说话却显得十分财大气粗。 见到他这模样,沈竹心还品出几分有趣:“夫君待妾身真好,妾身可就不客气了。” 她知道,他也是想借此机会安抚最近辛劳、受委屈的她。 因此,这个面子应当给的。 林知茵也不甘落后,立刻去铺子里找自己喜欢的新衣裳。 沈竹心有的,她林知茵也要有。 “小二?掌柜的?哪里去了?怎么还不来人伺候?” 林知茵还没有看几眼,便大声嚷嚷起来。 从一开始便有些不敢靠近的店小二,慌里慌张地赶了过来:“几位客官,可是想要怎样的衣裳?” 林知茵心高气傲,傲慢地仰起头来,用下巴点了点另一边。 “把你们这里最好最贵的衣裳,全部给本夫人拿出来!本夫人的夫君出钱,不差这个钱!” 店小二眼睛一亮,当即就将那里好几件衣裙全部取了下来。 “夫人您请看,可有您喜欢的?” 不愧是排名最好的一家成衣铺,这些能够拿出手的都是质地和做工极佳的,就连款式看着也与别家的极为不同。 偏偏养尊处优的林知茵,用两只 手指头捏起一件,左右晃了晃,满脸嫌弃。 齐盛宴见状很是不满,低声呵斥:“怎么?你这是质疑本侯的眼光?” 一听到这话,沈竹心就无奈叹了口气,竟然有些对林知茵恨铁不成钢。 还以为她终于学聪明一点了,没想到还是这么蠢笨! 才被训过,又要惹齐盛宴生气?那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果然,林知茵一缩脖子,赫然想起来这是齐盛宴带着来的成衣铺,她怎么能表现的这么嫌弃? 经过上次被罚了祠堂,她是真的有些怕了这位侯爷。 林知茵咬了咬牙,连忙搂住他的胳膊,带着讨好的语气:“夫君,你误会了,妾身只是觉得……觉得用上最好最贵的,才能配得上夫君你的身份。” 齐盛宴冷冷蹙眉,根本不吃她这一套。 看了一会儿,沈竹心便无心在他们这里浪费时间。 走到了另一处,盯着一件水蓝色的衣裙看了许久。 春韵紧跟着她,好奇问了一句:“侧夫人,这衣裳看起来略显朴素了,衬托不出您的美。” 沈竹心觉得好笑,点了点她的鼻子。 “又在胡说呢?” “这是参加老夫人的寿宴,本夫人 要什么美不美的?能够彰显出对老夫人的尊重便好。” 说罢,沈竹心拿上这衣裙去了里间,准备试一试。 衣裙刚穿上身,她身后的腰带骤然一崩。 她惊了一瞬,下意识转过身去,伸手一抓。 竟直接抓到了林知茵的手! 两人四目相对,眼中都是惊愕。 林知茵此刻就躲在里间的一排衣裙内,手中举着一把剪子。 刚才她就是用这个,剪断了她的腰带。 沈竹心抓紧胸前的衣裳,有些愠怒:“林知茵,你又想做什么!” 倏然听她喊自己大名,林知茵又慌又怒,胡乱挣脱:“放肆!还不给本夫人放开!” 混乱间,剪子划破了沈竹心的掌心,留下一道不算深但不停流血的血口子。 林知茵彻底吓坏了,剪子脱落,她结结巴巴道:“这,这是你自己弄的,与本夫人无关!” 原先,她只想趁机偷偷弄坏沈竹心的衣裳,待沈竹心出去,衣裳一掉,便会当众人面扫地。 哪成想…… 沈竹心倒吸一口凉气,忍着疼,拽着她走出里间。 她掌心的血污糊在林知茵手腕和衣袖上,触目惊心。 齐盛宴侧头,刚看到沈竹心衣 衫不整,第一反应便是取下一旁的披风,裹住沈竹心。 接着,才看到两人的手。 沈竹心忍着怒火,眼中有些冷:“夫君,姐姐这玩笑可就开大了吧?” 她将刚才的事情叙述一遍,齐盛宴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眼里只能看到她掌心恐怖的伤口。 齐盛宴撕下一块布条,紧紧缠在沈竹心掌心,怒斥林知茵:“本侯是太过纵容你了吗?” 沈竹心这次打定主意,一定要好好教训林知茵。 她面无表情地说道:“妾身的伤是小,可姐姐这不知轻重地弄坏店家的衣裳,不是抹黑了夫君和侯府的脸面吗?” 她又深吸一口气,盯着方寸大乱的林知茵。 “姐姐,于情于理于规矩,你这回都应该买下弄坏的衣裳,当做赔礼吧?” 她步步紧逼:“还有,妹妹和夫君的衣裳也没添置,看姐姐这般有闲钱赔礼,不如连同我们的新衣裳也一并买了吧?” “对了,应当多买几件新衣裳,送去给婆母和各家亲戚,以此做做人情。” 说罢,她微微举起掌心的伤,给她看清楚。 让林知茵闭门思过、卑躬屈膝还是太轻,这次必须要她花大钱、大出血一次! 第24章 又压她一头! 手掌的伤口触目惊心,因为失血,沈竹心白皙的双颊开始泛白。 林知茵的目光不断在她掌心和脸上来回徘徊,嘴皮子止不住打哆嗦。 这还是她头一回见到沈竹心这般气势凌人,她现在是真的有点犯怵了…… “你,你别再靠近了!”林知茵吓的倒退一步,拼命大口喘气。 旋即,她又用求助的目光看向齐盛宴:“夫君……妾身真的知道错了,妾身以后再也不敢了,夫君你帮帮我……” 齐盛宴愤然甩了衣袖,眼中寒光如同风锐的刀刃:“林知茵,你本就是有错在先,还不好好跟竹心赔礼道歉?” 闻言,林知茵眼中最后一抹光暗下去,眼角含了泪,眼底却隐藏着阴狠和记恨。 她真没想到,会被沈竹心反咬一口! 沈竹心见她还没有动作,淡淡一笑,催促道:“口头的赔礼道歉是不够的,赔偿拿出来,才能彰显正夫人的诚意吧?” “你别得寸进尺!”林知茵双目充血。 可低头看到她掌心骇人的伤口,作威作福惯了的林知茵也感到心惊。 她紧紧咬牙,指甲陷进肉里,从荷包里掏出一堆银子,不甘不愿地丢在了店小二的怀中。 “拿着,就这些银子了。 ”林知茵撇开头去。 贵为丞相之女,自然是不缺钱。 可要是因为沈竹心掏钱,她仿佛吃了苍蝇一般作呕。 沈竹心眯起眼睛,掌心细细密密的刺痛,顺着血传遍全身。 “姐姐,你每月的月俸和丞相府给你的……应当不止这么些吧?”沈竹心似乎平复下了心情,眼角又带了一抹淡笑。 倏然,她转头询问店小二:“拿几件衣裳来,不止我们三个要穿,还要当礼送出去的。” “对了,要记得最好最贵的,不然配不上侯夫人的身份。” 店小二连忙取来十几件华服衣裙,小心翼翼说道:“都,都在这里了,是排上了名号的,总计要四百两银子。” 林知茵失声尖叫:“四百两?疯了吗?” 齐盛宴实在忍无可忍:“够了!无故陷害侧夫人,哪怕是丞相来了,也免不了你的错!” “若是再丢人现眼,你就不要再回府上了。” 这话如同一根钉子,把林知茵彻底钉死,只能不情不愿地继续掏出钱来。 沈竹心嫣然一笑,点了点头:“亲族们收到姐姐的赠礼,定然会十分高兴的。” “走吧,该是回家的时候了。”沈竹心和齐盛宴一起走出成衣铺。 林知茵 如何不满,也只能跟上。 回府后,她气得不轻,径直将自己牢牢关在屋内,谁都不肯见。 齐盛宴本想陪着沈竹心一起等府医。 却临时因为朝中之事被叫走,只能作罢。 沈竹心索性独自在屋内,等侯府的府医来帮她重新包扎伤口。 她看了看掌心,无奈一笑:“林知茵果然是惹人心烦的尖刺啊……” 很快,齐老夫人的寿宴如期举行。 侯府张灯结彩,宾客陆陆续续都到了。 瞧着里头精心的布置和处处周到的礼遇,宾客纷纷忍不住夸赞。 “这次,似乎比往年都要精致许多,看着真是喜庆热闹。” “听闻此次寿宴是侯府侧夫人置办的,当真是用心至极。” “是啊,齐老夫人得此儿媳,不就是双喜临门了吗?令人羡艳啊!” 周围的议论此起彼伏,一圈听来,大多都与沈竹心有关。 这些对话都被丫鬟传到了林知茵那里,让她又一阵气愤。 “该死!明明本夫人才是正室!怎么能叫她抢了风头去?” 林知茵点上朱唇,看着铜镜中打扮华丽而又高贵的自己,终于得意起来。 “就算再怎么样,本夫人此等容貌,绝对能艳压群芳!” 这样 想着,她当即起身,往门外走去:“赶紧跟上,本夫人的排面要比所有人都好!” 能来侯府参加齐老夫人寿宴的,都是达官显贵,甚至还有宫中的妃嫔。 当他们看到林知茵身着银丝锦绣百花裙出现时,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惊艳。 宾客们纷纷冲她行礼:“见过侯夫人。” 见到众人对她俯首,多日来被沈竹心压一头的憋闷,终于得到释放。 林知茵捂着嘴咯咯直笑,又故意做出温婉大方的模样,抬起玉指:“诸位不必如此客气。” “今日是侯府老夫人的寿宴,诸位能赏脸而来,老夫人自然也是很高兴的。” 众人纷纷追捧、讨好了几句,大多都是一些场面客套话,尤其还是看在侯爷的面子上。 只是林知茵听不出来罢了。 她十分享受以主母、正夫人身份来耀武扬威,正洋洋得意着,突然瞥见旁边。 齐盛宴正从另一边走去。 怎么回事? 她这个正夫人在这里,他还要跑到哪里去? 结果下一刻,沈竹心便踩着莲步缓缓而来。 她身穿双蝶流云水裙,淡淡的蓝色在她脸颊之上留下微光,头上也只有简单朴素的几枚玉簪、发饰。 脸上甚至只是轻施 粉黛,与这边艳丽无比的林知茵,形成鲜明对比。 偏偏越是这样朴素、淡雅,更衬托出沈竹心面容的精致,还有她那端庄温婉的气质。 齐盛宴走到她身边,抬起手来放在她面前,暗示了一下。 沈竹心从善如流,轻轻将自己的手搭在了他的掌心,和他一起走到宾客们面前。 看到他们这样郎才女貌,尤其看到有着倾国倾城之姿的沈竹心,不少人都看呆了。 这怎么…… 侧夫人看着比正夫人还要美? 宾客们很快回过神来,也对沈竹心行礼:“见过侧夫人。” 沈竹心轻轻一笑,仿佛蝴蝶轻落水面,荡起细微的波纹,叫那些宾客们心中都颤了一颤。 “诸位不必如此客气,若有招待不周,还请多多担待。”沈竹心客客气气,声音也清甜如水,好听极了。 侧头看她时,齐盛宴向来不苟言笑的脸上,也不自觉挂上一抹淡笑,盯着她一瞬不瞬。 见他们如此恩爱,又见齐盛宴只愿意围着沈竹心转,林知茵快要将自己的红唇给咬出血来了。 凭什么! 这到底是为什么? 沈竹心几次三番叫她不好过也就算了! 到了这种重要场合之上,竟然还要压她一头? 第25章 嫉妒的发疯 林知茵本来还想拽住齐盛宴另一条胳膊,正巧就在这时,齐老夫人到了。 “祝齐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宾客们高声呼喊,把林知茵的各种不满全都给压了回去。 齐老夫人脸上的皱纹,似乎都比平日里要淡了不少。 碰到这样喜庆热闹的日子,她的心情很不错。 “多谢各位赏脸来老身的寿宴。”齐老夫人乐呵呵地说着。 紧接着,作为儿子儿媳,齐盛宴带着沈竹心、林知茵上前祝寿。 沈竹心站在齐盛宴身侧,躬身行礼,笑着说道:“儿媳祝婆母福如沧海无穷极,寿比灵椿过八千。” 她用的是一句诗词,甚是讨了齐老夫人的欢心。 “不错,不错,竹心有心了。”齐老夫人招了招手,让她到自己跟前来。 齐老夫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明眼人都看得出,她对沈竹心的慈爱。 反观另一边,林知茵满脑子还在想齐盛宴围着沈竹心转。 她心不在焉地行了个礼,淡淡道:“祝婆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这样一对比起来,齐老夫人脸色骤然一沉。 底下的宾客也窃窃私语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这位正夫人为何 如此敷衍?” “这可是老夫人的寿宴,侯夫人原来是这样不知礼节的人吗?” “怪哉,侯夫人不是丞相之女吗?这……罢了罢了,这不是我们能议论的。” “我看也是有几分合理的,你们瞧,侧夫人可要更受宠多了。” 这些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但为时已晚,林知茵已经全部都听了进去。 她幡然惊醒,连忙抬头看向齐老夫人。 谁知后者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她。 她心中咯噔一声,知道事情不妙了。 只能连忙找补,她讪讪笑了一下:“儿媳身子有些不适,刚才失语了,还请婆母见谅。” 听到她这样说,齐老夫人脸色终于好了一些,也只是点了点头。 林知茵根本不满意这样的反应,看着老夫人身上的新衣裳,倏然勾起唇角。 “婆母,儿媳为您添置的这一身新衣裳,果然衬得婆母年轻不少,看起来好看极了。” 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寿星身上的新衣,可是她这位儿媳送的! 她这一片孝心,天地可鉴! 果然,周围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变,露出几分赞赏。 “看来方才对她是有误会了,若是不孝、不知礼节, 怎会这样用心?” “是啊,是啊,应该是我们错怪了,毕竟那是侯夫人。” “我怎么听她的语气……有几分像是故意的?” 林知茵悄悄瞪了一眼那个说她刻意的人,那人连忙低下头去,不想招惹麻烦。 齐老夫人脸色再度缓和几分,轻轻笑了一下:“嗯,知茵也有心了。” 她早就听说了之前那个成衣铺的事情,自然也知道林知茵当日的所作所为。 要不是她自己有错在先,还有沈竹心的有心为之,这一身新衣裳还落不到她老婆子身上来。 林知茵脸上的笑容僵住,胸膛都剧烈起伏了几下。 这老太婆怎么回事? 明明她都给了她贺礼,让她在众宾客面前漂亮年轻了一回,她还这么不给面子? 要不是看在这是自己夫君母亲的份上,还是在这宴会之中,林知茵怕是又要张牙舞爪一番。 转头,老夫人倏然笑着对沈竹心说道:“竹心,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你日夜操劳为老身置办寿宴,还送了老身那样贵重的贺礼,老身甚是欢喜。” 她抬手扬了扬,一旁的贴身丫鬟打开了一个锦盒。 淡淡的药香扑鼻而来,锦盒里面放着的竟 然是几株药材。 老夫人高高兴兴地说:“这些百年药材,可是极难买到的,算得上是有价无市。” “没想到,竹心儿媳能够拿到,还送给老身当做寿礼,真的是太用心了,好孩子!” 周围顿时哗然。 和那一件在场众人都可以轻易得到的新衣裳相比,显然还是这些百年药材,看起来要更加贵重和体贴。 如此一来,也不难怪这位夫人可以更得到宠爱。 有这份孝心,实属不易。 其实,齐盛宴也是第一次知道沈竹心准备的寿礼是这个。 他微微惊讶了一下,低声问了一句:“你何时准备了这些寿礼?从哪里弄到的?” 沈竹心轻轻眨了眨眼睛,显得有几分俏皮。 “家中认识一些老医师,托他们花了几日时间找来这些药材,花了点钱就买到了。” 她说得这么轻描淡写,齐盛宴却知道,这肯定是一笔不小的钱财。 他轻轻抓了抓沈竹心那只手,眼中多了几分怜爱和欣赏。 沈竹心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两人相握的手。 有点痒痒的,还有点叫人不好意思…… 祝贺很快就结束了,接着便是宾客们到酒桌上享用美食。 才吃了没 一会儿,有懂行的人眼睛当即就亮了:“这是品仙阁的菜品!实在是太好吃了!” 很快也有其他人认了出来,纷纷惊讶:“奇了!我家上次想要请他们酒楼置办酒席,好说歹说都没有成功,没想到却在这里吃上了!” “听老夫人所说,这些都是侧夫人安排来的……侧夫人当真厉害啊!” 看到周围人的夸赞,沈竹心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始终那样淡然处之。 这些都是她该做的,要守好侯府的礼节,不能丢了侯府和她的面子,因此一切都应当做到最好。 可林知茵感觉自己快要发疯了! 她恨不得将沈竹心的脸给撕烂,让其他人好好看看她这虚伪的面容! 她算是明白了,沈竹心这就是故意的,搞出这么多名堂来,分明就想是让她林知茵在宾客面前抬不起头来。 侧夫人比正夫人做得还要好,这叫怎么个事儿! 寿宴结束后,从此参加过寿宴的王公贵族们便传出——这侯府里,侧夫人沈竹心处处压了正夫人林知茵一头。 沈竹心不仅更像当家主母,而且更得夫家宠爱。 这个侧夫人不得宠啊! 很快,寿宴次日,便是到了新妇回门的日子。 第26章 回门 “竹心,于规矩,本侯应当先去正室的娘家,陪她回门,你……”齐盛宴盯着沈竹心的眉眼。 沈竹心轻轻眨了眨眼,将垂落在鬓边的一缕发丝挽到耳后,莞尔一笑。 “夫君本就是守礼节之人,于情于理都应该先去姐姐那边。” 见她性子如此软和,齐盛宴还是心生不忍,在她唇角落下蜻蜓点水一般的吻。 向来带着一丝冷意的眸光,此刻多了几分柔情,他轻声说道:“无妨,本侯陪正室那边回门后,会尽早赶去你那边的。” 其实,沈竹心真的不在意这些。 只是在看到齐盛宴鲜少见到的一面,心中也不禁为之一动,乖顺地点了点头。 唇角的余温带了一丝滚烫,让她的指尖颤抖起来,脸上飞上了淡淡的粉红。 她“嗯”了一声,帮他将华服领口重新整理一番:“夫君快去吧,莫要叫姐姐久等了。” 之前就因为寿宴一事,林知茵闹了极大的别扭,如同炸毛猫儿一般暴躁。 沈竹心可不想在这回门之日,还要看她发疯,坏了自己的好兴致。 察觉沈竹心似乎真的不在意,齐盛宴心中又泛起一丝不爽快,抿了抿唇,转身便走出院 子。 见状,沈竹心反倒一愣,转头问春韵:“我这是……又惹他生气了?” 还在帮她收拾行囊的春韵,迷茫地抬起头来:“啊?” 半柱香时间之后,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地离开了侯府,朝着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而去。 沈竹心坐在马车上,掀开窗帘的一角,看着京城的车水马龙,有些走神。 又要回去了,不知她的好妹妹,如今过得怎么样…… 不多时,马车便已经在尚书府外停下。 “夫人,请下马车。”春韵搀扶着沈竹心下了马车。 却在这时,沈竹心瞥见了旁边,停留许久的另一辆马车。 这马车通体精致、华贵,按照上面的花纹与摆件来看,只有亲王层面的人有这个资格享用。 她眼中闪过一丝微光,嘴角微微勾起:“看来,她果真先行一步到了。” 她们带着大包小包地踏入了尚书府的大门口。 “大小姐回来了!” 家仆通报了一声,将沈竹心迎了进去。 怪的是没有什么人来迎接,里头只有一阵喧闹,像是有什么要紧事,将众人的脚步都给绊住了。 好在,沈竹心从来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回自己 家罢了。 她让别的丫鬟先将她的小部分行囊,先送进自己的闺房。 只留下了几个锦盒,这是待会儿要送的礼。 随后,她带着人朝喧闹躁动那边走去。 “爹!娘!你们一定要为女儿做主啊!” 熟悉而又略显尖锐、甜腻的嗓音,便突然传了出来,甚至沈竹心还没有看到人。 她站在正厅的院门口,默默往里望去。 正厅或坐或站地聚集了不少人。 坐在主位的就是尚书府的尚书,便也是沈竹心的父亲。 另一侧,则是她的母亲。 而唯独站着的那个,则是她许久没见到的妹妹,沈姣姣。 方才带着哭腔的嗓音,也是沈姣姣传出来的。 她穿的并不华丽,身上的衣裳显得有些破旧,背影看上去消瘦不少。 甚至,总有几缕凌乱的发丝随风轻轻晃动,全然没有了曾经的精致和细致。 她会是这个模样,完全在沈竹心的意料之中。 沈姣姣抹了抹眼角的泪,说了几句话,便再次泣不成声。 尚书夫人心疼地安慰了几句:“别哭,是有什么委屈,跟娘好好说一说。” 闻言,沈姣姣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阴狠。 她大声 诉苦:“女儿自从家去给了永安王,便是日日夜夜都没有安宁日子。” “那永安王根本没有世人口中所说的那般好,他冲动暴怒,而且待女儿也十分敷衍,根本就没有将女儿这个侧妃放在心上。” 一边说着,她一边吸了吸鼻子,看起来楚楚可怜:“娘,女儿的命怎么会这么苦?为何会落得如此地步?” 她还拉起了自己身上的衣裳,满脸哀怨:“女儿还未出嫁之前,不说能够享受皇族那样的荣华富贵,但至少不会穿这样的粗布麻衣!” “娘!女儿如今该怎么办啊?” 眼看着沈姣姣快要崩溃了,尚书夫人心疼地将她拉到面前,直接将自己手上一枚玉镯子摘了下来,塞给了她。 “苦了女儿你了,这镯子你拿去,能换不少钱,至少让你在夫家,不会过得那么紧巴巴的。” 尚书府的光景越发不好,他们一时之间也拿不出多少钱来,更在无法改变女儿已经嫁给永安王的事实。 尚书夫人多年来都性子软弱,也难成大事,只能规规矩矩地操持着尚书府那些家务。 与她相反的是,尚书则要更加严厉、不讲情面。 尚书哼了一声,呵斥 道:“你还有脸在这里诉苦?” “定然是你自己不守规矩,不知道如何去讨好夫君,否则怎么会落到如此凄惨的下场?” 骤然被训斥,沈姣姣也愣在了原地。 藏在广袖中的手,默默握紧了拳头。 她怎么知道会这样? 重生而来,她明明选择了与上辈子完全不同的路,为何还是没有享受到荣华富贵? 见差不多是时候了,沈竹心踩着莲步,徐徐走了进去。 “女儿竹心问爹、娘安。” 沈竹心微微提起裙摆,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 几人抬头看向她时,纷纷被她惊艳到了,直接愣在原地。 这…… 一身朴素淡雅的淡青色衣裙,头上的发髻也只是简简单单的新妇发髻,配上一根白绿玉簪。 但只要明眼人一看,便能够认出来她身上的衣裙,是京城最好的那家成衣铺才能做出来的手艺! 价值不菲! 沈竹心未施粉黛,明眸皓齿、肤白如雪,看起来比在尚书府时的模样还要好不少。 可想而知,她出嫁之后,过的日子还是相当不错。 尚书夫人欣慰地朝她招了招手:“大丫头回来了,快,竹心快到近处让娘好好看一看。” 第27章 鲜明的对比 沈竹心轻轻眨了眨眼,与自己的妹妹擦肩而过,来到了母亲跟前停下。 “娘,女儿在夫家过得挺好,爹娘不必挂心。”沈竹心的嗓音清甜,如同山间缓缓流淌的溪水。 尚书夫妻两人对视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 幸好,两个女儿至少还是有一个嫁到了好人家,总归也算是一件幸事。 而在一旁,似乎已经被人冷落的沈姣姣,此刻没有了刚刚诉苦时的委屈和难过。 她满眼阴霾,跪在正厅晒不到阳光的暗处,整个人仿佛都融入到了阴影之中。 她安安静静地看着沈竹心,心中情绪翻涌无数。 凭什么…… 同样都是嫁人! 凭什么沈竹心还是同上辈子一样,嫁人之后依旧能够过上好日子? 自己穿得破破烂烂,沈竹心却这样光鲜亮丽,这又是凭什么? 明明…… 明明上辈子她沈姣姣在侯府,因为妻妾争宠和夫君的冷眼旁观,她是受尽了折磨的! 沈竹心!她有什么资格,享受这些她得不到的荣华富贵和幸福? 她再抬头时,已经把所有情绪都收敛了起来,脸上挂上一丝亲近的笑。 她来到沈竹心身旁,轻轻拉起了她的手:“姐 姐,看到你这样幸福美好,妹妹着实为你高兴。” 看见她这假模假样的,沈竹心心中不屑嗤笑。 上辈子她的种种恶行,以及这辈子刚出嫁那会儿的面目,沈竹心还历历在目,可不会吃她这一套。 沈竹心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默默拽了回来,端端正正地交叠放在身前,故意点了点头。 “是啊,妹妹能为姐姐高兴,姐姐也觉得甚是欣慰。” 她假装没有听到沈姣姣之前的诉苦,满心欢喜地轻轻一笑:“姐姐在夫家过得确实很好,夫君也很宠爱,正室那边虽然偶尔有些小吵小闹,但是并不碍事。” 她每说出一个字,沈姣姣就咬紧牙关一分,心中的嫉恨也多了一分。 上辈子她嫁给侯爷时,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好日子! 沈姣姣微微垂眸,连着深呼吸好几下,才让自己的情绪平稳下来。 她拍了拍沈竹心的手背,脸上还挂着没有干掉的泪痕,声音带着一丝沙哑:“那就好……” “只要姐姐能够幸福,跟妹妹过得苦一些,也是没有关系的,就当是为姐姐祈福了。” 沈竹心又轻轻眨了一下眼,满脸无辜地摸了摸她的头:“谢谢妹妹,原 来妹妹这般乖巧懂事,有心了。” 沈姣姣一口气差点没有上来。 感觉自己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脏又好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咬了一样,又痛又痒。 尚书夫人担忧地叹了口气:“竹心啊,你妹妹在永安王府过得并不好,日后若是可以的话,你也多帮一帮你妹妹吧。”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尚书府主母,实在无能为力,最多也只能说些这样的客套场面话。 沈竹心先是看了一眼不满的父亲,接着才回答母亲:“娘,女儿在侯府虽然过得还算不错,但也只是一个侧夫人,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说罢,她也不禁叹了一口气,像是真情实意为沈姣姣感到难过。 她的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其他人不好说什么。 “哼。”尚书却突然站了起来,径直朝外走去,“你们回去休息吧。” 他离去的背影仿佛都在说,自己的两个女儿不争气,没能在夫家那里帮他一把,怕是指望不上了。 沈竹心默默收回视线,也无心在这里停留,行礼告辞后,同样转身离开了。 离开前,她将带来的几个锦盒全交给了母亲。 说是带给她和父亲、妹妹 的一些小礼,反正都是一些不算值钱的金银珠宝罢了。 她回到了久违的闺房,看了一眼事先被清理干净的院子。 几片落叶飞在了她前行的小路上,又有几片落在了旁边的水池中。 一阵带着冷意的清风吹来,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春韵急忙护着她,想往屋内走:“没想到今日凉了许多,夫人快回去添衣,可不要着凉了。” 她们还没走出两步,后面忽然有人叫住了沈竹心:“姐姐!你等等!” 沈竹心动作微微一动,徐徐转过身来。 她面带微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妹妹你刚回门,怎么不回去好好休息,还跑到姐姐这里来了?” 沈姣姣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旁边观赏用的水池子。 她虚情假意地笑着:“这不是我们姐妹二人,这么些时日不见了,妹妹想姐姐想得紧,便过来陪陪姐姐。” 顺着她刚刚那一抹目光,沈竹心轻飘飘地看向水池。 上辈子,也是在回门的时候,沈姣姣同样对她心生嫉妒。 居然在这大冷天,陷害她落了水,感染了风寒,从此落下了病根。 虽然不是什么大问题的病根,但总归让她的身体羸弱了些, 每次只要一生病,便很难痊愈。 难不成现在…… 沈姣姣走到她面前来,主动亲昵地去拉住了她的手。 “姐姐,我们姐妹二人不必这么生分,不如在你院子里聊聊天吧?” 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引导沈竹心往那个水池子走去。 沈竹心眨了眨眼,干脆将计就计,跟着她走到了水池子边。 水池子足有半个人高,其实想要将人置于死地,按在这水池里也能将人淹死…… 不过此时此刻,水中养了几尾金红的锦鲤,悠闲自在地畅游着,倒是挺闲情雅致的。 沈竹心轻轻笑了笑:“妹妹想与姐姐聊什么?” “我们姐妹二人,从前不经常闲聊,这冷不丁的……姐姐也不知道该跟你聊些什么好。” 沈姣姣脸上表情微微僵硬了一下,总觉得她的话语仿佛是在冷嘲热讽。 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沈姣姣现在只是想找个机会,宣泄心中的嫉恨。 她带着沈竹心继续往前走,故意说道:“和姐姐聊什么都好,咦?姐姐这池子里的锦鲤,似乎变得更好看了些……” 沈竹心同样故意微微弯下腰去,好奇反问:“是吗?姐姐怎么觉得……好像同以前并无二致?” 第28章 落汤鸡 池中的锦鲤确实好看。 一尾跟着一尾,如同花团锦簇。 见人来到了跟前,这些鱼儿也不怕,反倒是热切地凑上前来。 沈竹心看着,便忍不住勾起唇角,语气平缓又淡漠地说着:“妹妹,你不如也来仔细看看?” “姐姐这片好心,妹妹就心领了。”沈姣姣的声音,从沈竹心身后传来。 那声音带着急切和愠怒,还有不易察觉的狡黠。 沈竹心嘴角的笑骤然灿烂起来,宛如水池里的那朵娇嫩粉莲一样。 刹那间,她的背后传来一股大力,推着她扑向水池。 与此同时,沈竹心早就准备在身侧的手,也立即朝身后抓去,抓住了一片衣角。 “什么?这是怎么……”沈姣姣惊呼。 混乱间,沈竹心想借力转身,把沈姣姣推进水池。 没成想,沈姣姣慌乱时挣扎的力道极重! 沈姣姣是要掉进水池了,沈竹心这跟着倒进去的架势也是彻底收不住了。 沈竹心紧张起来,下意识闭上眼,心中暗叹。 完了,怕不是这辈子也要逃不过感染风寒、落下病根的命运了。 千钧一发之际! 一条结实有力的臂膀,搂住她纤细、仿若无骨的腰肢。 接着 ,她落入到一个宽厚温热的熟悉怀抱。 天旋地转后,沈竹心身上没有沾染到半点凉意和湿漉。 唯独耳边的落水声和尖叫,显得十分突兀。 沈竹心愣了好半天,直到身前的胸膛轻轻颤抖起来。 闷闷的笑响起,其中带着一丝玩味和责怪。 “你这般聪明伶俐,怎么用上这种险些把自己搭上的计策?” “若是本侯来得再晚些,你怕不是要同那只落汤鸡一个下场?” 沈竹心猛然瞪大眼睛,抬头便看到了一个棱角分明的下巴,还有那双带着笑意柔情的眼睛。 竟然是齐盛宴? 沈竹心手忙脚乱地推了几下,难得结结巴巴地问道:“夫君,你,你怎么在这里了?这,你不应该在姐姐那儿吗?” 侯爷按理先陪正妻回娘家,她原以为要等到日落才会看到他来着,怎么现在就…… 怀中柔软娇嫩的可人儿退去,齐盛宴悄悄摩挲着指尖,感受余温,眼中的光也略微黯淡下来。 齐盛宴淡淡回答:“本侯说过会尽早赶来,便不会食言。” 她又奇怪起来。 可分明,方才还看门口没人的。 像是看出她眼中的疑惑,齐盛宴笑了笑,倏然觉得十分有趣, 点了点她小巧的鼻尖。 “本侯会点武术和轻功,这么点距离不过是眨眼功夫罢了。” 沈竹心眨了眨眼,这才恍然大悟。 是了,堂堂侯爷,可是能文能武的一位能人! 转念一想也对,他说过陪正室回门后,便会尽快赶回来这边…… 沈竹心脸颊上飞上一抹淡淡红晕,蝴蝶翅膀般的睫毛连连颤动了几下。 没想到,他真的急忙赶来了。 “救,救命……”沈姣姣大声呼救。 听到她的声音,下人们立马围了过去。 水池其实原本不深,沈姣姣慌乱间却怎么都站不起来。 下人着急忙慌把沈姣姣救上来。 沈娇娇被吓的喘着气,抱着湿漉漉的自己,在草地上瑟瑟发抖。 她双眼通红,脸上分不清是泪还是水,呆愣愣地看着沈竹心和齐盛宴两人。 沈竹心目光淡漠,只是故作伤心:“妹妹,你……方才为何要推我下水?” 越说,沈竹心看起来越难过,吸了吸鼻子:“我与妹妹许久不见,原来妹妹已经这般厌恶我了吗?” 听到她说的话,齐盛宴微微挑了一下眉。 从方才在院门口看到她开始,齐盛宴就知道沈竹心这是来了一手将计就计。 只是他从来没想到,原来沈竹心还有这样与众不同的一面。 像只小狐狸。 话又说回来,他很赞同沈竹心的做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意外的是……如今看来,这尚书府姐妹二人,关系似乎并不好? 身旁的目光太过灼热,沈竹心根本无法忽视,匆忙瞥了齐盛宴一眼后,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反正,他方才已经看出她的小心思,没揭穿就好…… 沈姣姣整个人还在颤抖,心中的怨恨和怒火却快要将她焚烧殆尽。 面上,她还是只能咬牙,做出楚楚可怜的模样:“姐姐误会了……” “妹妹方才只是没有站稳,才会不慎推到了姐姐身上。” “还好姐姐你没落水,妹妹这般……也是没关系的。” 话刚说完,沈姣姣便重重咳嗽起来。 沈竹心心中啧啧两声,缓缓在她面前蹲下,露出一丝心疼的神情。 “原来是这样,看来我果真错怪妹妹了。”沈竹心轻轻牵住她的手,触摸到一片冰凉,“那妹妹赶紧回去,命大夫来给你看看,可别落了风寒。” 却在这时,齐盛宴一把搂住沈竹心的肩膀,沉声道:本侯怎么觉得……你这妹妹似乎就是 故意的?” 闻言,沈姣姣整个人骤然僵住,错愕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还是同前世一模一样,眼神冷厉,偶尔还会露出暴怒的一面。 偏偏对沈竹心很是温柔,两人看起来也十分恩爱。 这是为什么? 明明她上辈子嫁给这个侯爷的时候,过遍了苦日子。 怎么到了沈竹心这里,就得到了他的宠爱? 不,不该是这样…… 这其中,到底出了什么岔子? 在沈姣姣愣神之际,齐盛宴不耐烦地呵斥:“险些让本侯的侧夫人落入到危险境地,你说说,本侯应当如何惩治你?” 沈姣姣下意识缩起脖子。 有前世的记忆在,沈姣姣还是很惧怕他。 她面色苍白,颤颤巍巍从地上站起来:“姐姐,侯爷……我,我怎么说也是永安王侧妃,怎么能惩治我呢……” 齐盛宴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般。 “即便是永安王本人亲自来,也要给本侯几分薄面,你不过是区区一个侧妃罢了。” 沈竹心听完此话,也不自觉微微低下头去。 这是事实。 虽说永安王和这位宣平侯地位略有不同,但论功绩和在圣上那里受宠的程度而言,自然还是侯爷占据上风。 第29章 害羞做什么 听到齐盛宴开口后,原本已经报复完且消气的沈竹心,决定不插手此事。 能让沈姣姣得到更多的责罚,也不错。 两辈子加起来,沈姣姣给她使的绊子太多了,该罚! 沈姣姣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中所有情绪都已经收敛。 她和林知茵不同,她识时务、懂隐忍,知道此刻小不忍则乱大谋。 她晃着身子欠身行礼:“侯爷所言极是……妹妹知错了,还请姐姐、侯爷赎罪。” 说着,她又打起了亲情牌:“还请侯爷姐夫看在姐姐的份上,放过妹妹吧。” “放过你?”齐盛宴看了眼沈竹心,还是打消了询问她意见的想法,总觉得她太容易心软了些。 齐盛宴继续看向沈姣姣,眼睛微微眯起来:“本侯这次放过你,传了出去……那本侯的面子往哪里搁?” “外人只道是,本侯的侧夫人好欺负。” 沈姣姣咬了咬嘴唇,向沈竹心投去一个求助的目光:“妹妹怎会是欺负姐姐呢,妹妹与姐姐同出一家。” 见沈竹心还是不肯说话,沈姣姣又故意咳嗽好半晌,整个人看起来虚弱几分,像是随时都会晕倒。 她声音发颤:“姐姐,你真的不原谅妹妹吗? ” 沈竹心轻轻将鬓边的发丝拢到耳后,叹气道:“如今姐姐已然是侯府的人,自然万事都听夫君的。” 看她这般乖顺,齐盛宴心情顿时愉悦起来,嘴角微微勾起。 “侧夫人都发话了,那么你就拿出一百两当作赔礼,再去你父母面前自行领受家法吧。” 说完,齐盛宴的眼睛眯起来,带着一丝威胁。 “本侯的侧夫人,怎么也值得一百两当作赔礼吧?” “此事,本侯认为还是尚书府对你的管教不严,才会让你有心冲撞长辈,家法伺候都不为过。” 好话歹话,全让他一人说了个遍。 沈竹心暗暗心惊。 没想到,齐盛宴的手段也不简单! 她还没找出去的麻烦和惩罚,便是让他全给代劳了。 沈竹心顺水推舟,假模假样地怜悯道:“妹妹,侯爷只给你这样轻的惩罚,已经是宽宏大量,还不快谢谢侯爷?” 沈姣姣双眼充血,一口气险些上不来。 她去了王府,日子本就过得不好,尚书府更是也拿不出那么多余钱帮她。 她拿出一百两的话……她还怎么活? 正想再求求情,沈姣姣抬眸便看到齐盛宴冰凉一片的眼睛,顿时心生胆怯。 “是……谢,多谢侯爷宽宏大量。”沈姣姣心都在滴血。 见她这不情不愿的样子,沈竹心心中很是痛快。 等她拿出一百两银票,沈竹心淡淡一笑,漫不经心叮嘱了一句:“妹妹,你领完家法后,可要记得去看大夫,别伤了身体。” “好了,今日风凉,你也别在外头待着,以免受寒。”齐盛宴轻声对沈竹心说道。 想了想也是,沈竹心便点点头,想要与他一同进去屋内。 却没想到,齐盛宴这般柔情的模样,落到了沈姣姣眼中,叫她心里小鹿乱撞。 从前不觉得,怎么现在发现…… 齐盛宴似乎俊朗许多?有了几分翩翩公子的气质。 而且,这样柔情,怎么能叫女子不心动? 她没来由想着——若是这样的似水温情,能够是属于她…… 沈姣姣头脑一热,下意识伸出手去 ,轻轻拉住齐盛宴的衣袖。 “侯爷,我……大抵是受了寒,有些走不动道,不知可否请侯爷送我回院子一趟?” 说话间,她对着齐盛宴眼波流转,指尖在他衣袖上不动声色地轻轻滑动。 就连原本苍白的脸上,也似乎多出几分血色。 沈竹心被齐盛宴搂着腰,整个 人几乎都被他的怀抱遮挡住,一时间也没有看清身后发生什么。 齐盛宴则是露出嫌恶的神情,大手一挥,将沈姣姣给甩出去:“放肆!” 踉跄了几下,沈姣姣在家仆的搀扶下才勉强站稳,脸上血色尽数褪去。 “嗯?怎么了?”沈竹心迷茫。 “没什么。”齐盛宴不愿和她解释这些令人作呕的事情,只是冷不丁拉住了她的小手。 大手与小手十指紧扣、密不可分,仿佛心也连在一起…… 齐盛宴微微抬起手来,让沈姣姣可以看个清楚。 他的眼神在说——不该肖想的,别想! 冷风袭来,沈姣姣这个人和心都凉透了。 沈竹心满头雾水,盯着他们二人,只觉得莫名其妙。 罢了,齐盛宴也时常弄出点奇奇怪怪的事情。 本就是个难以捉摸的奇怪男人。 随后,沈竹心带着齐盛宴回到了自己闺房。 她回头看了一眼,沈姣姣已经颤颤巍巍地离开了她的院子。 沈竹心不禁勾起唇角。 若是这辈子,感染风寒、落下病根的成了沈姣姣,倒是一件幸事。 “原来,你从前便是住在这里?”齐盛宴的声音骤然传来。 沈竹心当即回神,瞧见 齐盛宴好奇地四处张望。 她挠了挠脸,淡淡回答:“对,天下女子的闺房也差不多吧,只是如今看起来空荡荡许多。” 出嫁后,很多贴身之物和所需之物,都被她一并带走。 话说到这里,沈竹心好奇反问:“夫君,你当真是去完姐姐那儿,便直奔妾身这边的?” 言外之意也有,他是怎么知道她的院子在这里的? 齐盛宴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她的床榻上,对她招了招手。 “我给尚书带了句话,便先跟着你家的下人来了这里,没想到看了一场好戏。” 沈竹心一边乖乖来到他跟前,一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回门总会住上一两日,沈竹心一想到两人又要同床共枕,耳朵尖忍不住泛起花瓣一般的嫩粉色。 齐盛宴大手一抓,让她坐在了自己大腿上,低头轻嗅她脖颈间好闻的淡淡清香。 “害羞做什么?我们夫妻二人,又不是第一次做那档子事。”齐盛宴吻了吻她圆润的肩头。 顿时,沈竹心的脸上红得滴血,缩了缩身子,连忙推拒几下:“别,别,光天化日的,白日宣淫……” 实在被她可爱反应给逗趣到,齐盛宴趴在她肩膀上,低声笑了起来。 第30章 咬人的兔子 沈竹心立刻意识到。 原来他这是故意欺负她! “过分!” 看着她这羞恼模样,齐盛宴又低低笑起来,旋即搂着她,往后仰躺在了床榻之上。 这青天白日的,他也并非要做那些事儿。 沈竹心趴在他身上,又羞又急地推搡了几下,没能推开,只能作罢,老老实实地一动不动了。 “你为何同你亲妹妹关系……并不好?”齐盛宴好奇地低声问道。 沈竹心就知道他早就看出来了,只没想到他会直接问出来。 她动了动胳膊,让自己趴得舒服些:“夫君能提出此疑惑,应当也能看出问题所在吧?” “她总在背地里给妾身使绊子,念不得妾身这个当姐姐的好。” “既然如此,关系又能好到哪儿去?” 其实,这种事在官家、富贵人家都不算稀罕事儿。 齐盛宴摸了摸她柔嫩的脸:“只是本侯觉得,想你这般温婉淡雅之人,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与你交好吗?” 冷不丁被他夸赞了一句,沈竹心的心怦怦乱跳,低声回答:“哪能呢?妾身又不是白花花的银子。” 说的也是,齐盛宴便不再纠结这个,想要另行找个话题继续闲聊 。 “上次你说,你同林知茵院子里的事,本侯先前已经命人去查过了。” 听到这里,沈竹心吃了一惊,连忙仰起头来看他:“夫君查到了?” 她手里还握着证据证人,她还没处使呢。 看她急切的样子,齐盛宴情不自禁在她唇角吻了一下:“还在查,若夫人你不想让本侯继续,本侯可以撤下那些人。” 问题便又抛回到了自己身上。 沈竹心抬起指尖轻轻压在他薄唇上,沉思片刻,摇了摇头:“不必,夫君继续便是,妾身那里还有人证与物证,回头一并都交给夫君你。” 她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微光,声音也低了些:“夫君是一家之主,家法本就应当是夫君说了算,那做错了事,家法伺候,也是夫君一句话的事。” 林知茵三番两次来找她的麻烦,她先前只是想着时候未到。 但如今这个仇怨不能不报,也该让林知茵为她的所言所行付出代价! 齐盛宴盯着她看了许久,大手不自觉抚摸着她的后背。 原来,沈竹心并非外人眼中温柔可欺的人,她心地再善良,也依旧是会咬人的兔子…… “好,那就听夫人你的,该如何来 就如何来。” 随后不多时,有下人请他们移步去用膳。 他们两人便手牵着手,来到了尚书和尚书夫人面前。 旁边还站着一个抽泣的沈姣姣。 见状,沈竹心一边惊讶,一边落座,好奇问道:“妹妹,你没去请大夫为瞧瞧?” 沈姣姣通红的双眼从手帕后露出来,见到她的瞬间,眼泪落得更厉害了。 “妹妹……妹妹才换了衣裳,领了家法,但……咳咳,许久没有同爹娘一起用膳,想念得紧,便还是先来了。” 闻言,沈竹心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顿时茶香沁满唇齿。 她心中觉得好笑。 不难猜,沈姣姣只怕是特意要来爹娘面前,先来诉诉苦、装装可怜。 见沈竹心一点反应都没有,沈姣姣咬了咬嘴唇,眼中闪过怨毒。 她又有些不甘心地看向齐盛宴,语气晦暗不明:“姐夫真是疼爱姐姐,陪正夫人走一趟,又赶来了侧夫人这儿。” 尚书夫妻二人同样欣慰和欢喜。 看来……侯爷还是很看重自家大女儿。 齐盛宴喝了一口清酒,另一只手还依旧在桌下牵着沈竹心的手。 “是啊,姐姐运气好。”沈竹心语气淡 淡,“只是妹妹你的夫君,怎么不陪你一同回门?” 沈姣姣脸上的神情骤然僵住,旋即又装起了可怜:“是啊,爹娘,妹妹不比姐姐,不受宠,过不上姐姐这般的好日子。” 尚书夫人于心不忍,连忙叮嘱沈竹心:“大丫头,你如今得侯爷恩宠,日后还是多多关照一下你妹妹吧。” “她吃穿用度不比你的好,你若是有空余,便给她点吧。” “对,人情世故和世家来往上,尤其是各家夫人之间的走动,你也多帮衬帮衬你妹妹。” 尚书夫人三言两语,便给沈竹心强行搭上了照顾沈姣姣的责任。 日后,沈姣姣若是需要帮助,或者来贪她的什么东西,完全可以借这个理由,叫沈竹心不好拒绝。 沈姣姣也洋洋得意起来,借着手帕遮挡住了嘴角的偷笑 沈竹心只抬眼,轻飘飘看了眼她一眼,顺手给齐盛宴的碗里,夹了一筷子菜。 “是吗?难道不是应该怪妹妹不懂事吗?” 沈竹心的话刚出来,沈姣姣整个人都僵住了,错愕地看向她。 沈竹心只当作没有看到,莞尔一笑:“妹妹不知道如何与夫君举案齐眉,不知道如何照顾夫君和 家,不知道做人做事都在于自己。” “你自己日子过得不好,便是你自己的责任,何故要让姐姐来帮你分担这个责任呢?” 沈姣姣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模糊着双眼,拉住自己母亲的手。 “娘,姐姐所言极是,是女儿不好,女儿不好啊……” 尚书夫人更是心疼,对沈竹心脱口而出一句:“大丫头,她毕竟是你妹妹,你为何这般不讲情面呢?” 说完,她就后悔地捂住嘴,连忙小心翼翼看了眼齐盛宴。 这样说,岂不是也在落侯爷的面子? 侯爷比他们尚书府权势地位大得多,沈竹心虽是他们的女儿,但也是侯爷侧夫人。 总归,不该当着侯爷的面,去斥责他的侧夫人。 尚书也立刻意识到这点,当即对自己夫人呵斥了一声:“这怎么会是不讲情面?竹心如今嫁入夫家,一切应当先以夫家为重。” “再说了,竹心在侯府也有不少需要操劳的事情,更是要好好照顾着侯爷,哪里还有闲工夫去管她妹妹的责任?” 尚书夫人张了张嘴,最后也只能哑口无言。 尚书对女婿讨好地笑了笑:“侯爷还请莫要怪罪,小女嘴笨,无意冒犯。” 第31章 家法伺候 尚书最是注重利益,更懂得去拉拢巴结上位者。 小女儿只怕是靠不住了。 但看现在这个情况,让自己大女儿牢牢抓住了侯爷的心,那以后尚书府能沾光的机会还少吗? 诸如此类的目光,齐盛宴在别处看得很多,一眼就知道他什么心思。 齐盛宴只是继续喝酒,淡淡说道:“别的不论,本侯的侧夫人无需为旁人惦记那么多有的没的。” 他这是给足了沈竹心面子。 就是要让旁人都知道,沈竹心的靠山是他这位侯爷。 意识到这点时,沈竹心心中一动,暖流滔滔不绝地流淌在她心上。 沈竹心微微抬眸,看到面前三人脸上不尴不尬的神情,轻笑了一下。 “妹妹你瞧,侯府事宜不少,姐姐平日里确实抽不身,妹妹还是自行多多学学如何持家吧。” 说到这里,这顿索然无味的饭菜便也吃得差不多了。 她正要起身离去,沈姣姣骤然拼命咳嗽起来,像是要把血都咳出来了。 眼见着她脸上血色尽数褪去,沈竹心微微一挑眉,假模假样地催促道:“怕是妹妹感染了风寒,赶紧请大夫为她看看吧。” 尚书夫人连连点头,派人去请大夫 去了。 咳嗽厉害、面无血色、浑身冰凉、眼底青浮……诸多种种,和她上辈子落水后染风寒的样子,一模一样! 沈姣姣这次怕是要病好长时间,最后就算治好了,也要落下病根。 高兴的情绪只在沈竹心心中闪过一瞬,她便再没了别的感受。 这些,都是沈姣姣咎由自取,她只是体验一把自己上辈子的痛苦罢了。 沈竹心面无表情地说道:“妹妹染了风寒,可莫要惹到了侯爷身上,否则咱们尚书府可就真的罪过大了。” 除了坐在椅子上咳嗽不停的沈娇娇以外,其他人都迷茫地抬头看她。 沈竹心带着齐盛宴转身离开:“看妹妹那般严重,我们今日便不在家中歇息了,早些回侯府去,给侯爷也煮上一碗姜汤。” 说完,她和齐盛宴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沈竹心确实是这个打算,因此直接拿上行囊走人了。 等回到侯府,沈竹心才重重吐出一口气来,如释重负。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在尚书府见到那一幕,齐盛宴也不好再多问几句。 他拍了拍沈竹心的手背:“无妨,若是日后你遇到了麻烦,只管找本侯,作为你的夫君, 自然不会做事不管。” 从前一直觉得这位侯爷喜怒无常,现在看来好像也不是这么回事。 他心还是挺好的。 沈竹心脸上飞上淡淡的红晕,轻声应了一声。 “夫君!夫君!” 突然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叫喊声。 是林知茵。 沈竹心有些疑惑,她怎么听起来这样急切。 沈竹心下意识看向齐盛宴,发现他神情依旧如常,眨了眨眼:“夫君,你知晓她这是怎么了?” 再略微深想了一下,沈竹心有些诧异:“莫非……她这般,也是因为夫君你?” 齐盛宴牵着她的手往前去,同时跟她解释:“之前你说有人证和物证,如今拿出来吧,也该好好跟她算算罪责。” 竟然是为了之前砸院子的事情? 明明跟他说了也不过一两个时辰,他就已经事先派人回到家中,着手处理此事? 还没等沈竹心反应过来,他们已经来到了林知茵的院子门口。 不少侍卫和家仆都挡着,不许她离开半步。 林知茵眼眶含泪,看到齐盛宴的瞬间便泪如泉涌,转头又看到了他身边的沈竹心,眼中多是哀怨。 “夫君!好端端的,你为何非要让妾身 离开丞相府,赶紧回来?” “妾身回来了,夫君你又为何要这样困着妾身?妾身这是做错了什么吗?” 齐盛宴从发出一声冷哼:“看在你是本侯正夫人的面子上,才没有让你在丞相府丢人现眼。” “把你叫回来,自然是有家法要等着你。” 林知茵闻言,当即就愣住了,眼泪要掉不掉的。 “夫君?妾身何时犯了错误?什么家法不家法的?妾身可是侯府正夫人!” 沈竹心此时,已经按照齐盛宴的嘱咐,去把当时的知情人叫来,顺便把物证也拿来。 还有那个按照林知茵命令,去砸院子的家仆,同样也被押了过来。 等到都来齐后,林知茵脸上的血色也没了,心中咯噔一声,隐隐约约有了些猜测…… 果不其然,齐盛宴当即呵斥:“身为侯府正夫人,你不以身作则,还令人去砸侧夫人的宅院。” “此事若是传出去,丢的不止是本侯的面,也是你丞相府的面。” “再者,今日你敢这样,明日岂不是敢砸到侧夫人身上?” “所以,本侯今日就要家法伺候!要让你好好长长记性!” 沈竹心乖乖巧巧站在齐盛宴身边,脸上带着 淡淡微笑,一句话也不说。 反正有人为她出头,那她也乐得自在。 林知茵彻底崩溃了,尖声大喊大叫。 “夫君!此事绝非你所知道的那样!定然是沈竹心这个贱蹄子污蔑妾身!” “好啊!妾身知道了,就是这个女人在夫君你耳边吹枕边风,夫君你是被她古惑了!夫君!” 齐盛宴充耳不闻,只是将人证与物证一一在她面前对证。 最后,齐盛宴无情地大手一挥。 “家法面前人人平等,既然你犯了家法,那你便日日都在院中抄写家法、道德经,没有本侯的允许,不许踏出院门半步。” “你的院门也要日日打开,叫府中上上下下所有人都能看见,好给他们以身作则!” 完了! 这下当真完了! 按照齐盛宴的意思去做,那她可就是在整个侯府丢脸,以后都要抬不起头来了! “夫君!不!妾身不同意,妾身没有错!” 林知茵歇斯底里,拼命求饶。 可惜没用,有家仆看着,她离不开半步。 忽然就在这时,齐盛宴看向了一边的树下。 顺着他的目光,沈竹心同样看得过去。 那里站着一抹柔弱的倩影,静静看着这边。 第32章 当真完全不在意 柳清欢? 她什么时候又跑到府上来了? 沈竹心正这样想着,下意识看向了齐盛宴,观察他的神情。 他似乎有一些愣怔,又仿佛多一丝纠结和无奈。 沈竹心摸不清他怎么想的,但好歹她上辈子就知晓。 这位豆腐西施可是齐盛宴放在心尖尖上的白月光。 不论齐盛宴如今对她如何好,与她是什么关系。 真正在他心中占据位置的依旧是这位柳清欢。 沈竹心实在无心斗来斗去的了,自己过好才是真的好。 因此,她决定成人之美,轻轻推了推齐盛宴的后背,体贴地开口:“夫君,你们也许久不见了,不如去看看柳清欢妹妹?不知道她是不是有要紧事找你。” 谁知,这一下还没能推动。 齐盛宴仿佛巨石松柏,连身子都没有晃动半点。 沈竹心有些疑惑,抬头正好跌进了齐盛宴深邃、晦暗不明的眼眸中。 她惊了一下,眨眨眼睛:“夫君?怎么了吗?” 也不知为何,她灵光一闪,脱口而出:“可是忽然惦记起了纳妾一事?是不是要与柳清欢妹妹商量此事?” 话音刚落,沈竹心眼见着齐盛宴的脸色骤然沉下来,仿佛阴云密布。 啊? 看沈竹心还是一脸迷茫,齐盛宴竟然觉得牙齿痒痒,真想在她小脸上狠狠咬上一口。 她真就这么不在乎他? 她半点都不吃醋? 齐盛宴深吸一口气,大手一挥,往柳清欢那边走去,只留下一句:“纳妾一事不急,但本侯如你所愿。” 看着他的背影,沈竹心更是满头雾水。 如她所愿?她愿什么了? 只是在看到他与柳清欢站在一起的模样,沈竹心觉得心口有些轻轻的疼。 她抬手按了按胸膛。 “哼。”忽然,林知茵在她院子里头嗤笑一声,“你与我也不必争什么,那个贱蹄子在夫君心中的地位,怕是连你我都要比下去了。” 说完,她抱着胳膊,全然没有方才在齐盛宴面前装可怜的模样。 “不过无妨,本夫人可是丞相之女,与侯爷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定然是本夫人笑到最后。” 沈竹心轻轻眨了眨眼,倏然嫣然一笑:“是吗?那位妹妹在夫君心中的地位,原来姐姐你还是知道的。” 林知茵嗓音尖锐:“你不也一样吗?” 沈竹心耸了耸肩 :“不啊,妹妹从不觉得自己可怜。” 最后,沈竹心往林知茵膝盖上又扎 了一箭:“姐姐你就笑吧,不过等你能走出这个院门口的时候,再笑比较合适。” 说完,她就轻飘飘地走远了。 “狗东西!放本夫人出去!”林知茵又在身后骂骂咧咧。 沈竹心权当是狗叫,回了自己院子,好好享受她的清净。 至于齐盛宴和柳清欢那边,她半句没有过问。 次日清晨,沈竹心正梳妆打扮,想着待会儿还要去库房忙碌。 春韵忽然开口:“夫人,听说……那位柳清欢昨夜又在府中住了一晚,而且听说……” 她咬了咬嘴唇,有些担忧:“听说,此后她都会在府上住下了。” 沈竹心挑选发簪的手顿了顿。 上次,柳清欢只被齐盛宴收留了一晚,第二日就让人送出了府。 沈竹心原以为,齐盛宴只是怕她或者林知茵欺负柳清欢,又或者是担心柳清欢在府上名不正言不顺的,坏了她的名声。 这次怎么…… 没想明白那位脾气阴晴不定的侯爷是怎么想的。 沈竹心垂下眼眸,拿起一支白玉灵雀发簪在头上比了比。 “住下便住下吧,不过是多了一个人的开销罢了。” “偌大的侯府,还能连一个小女子都养不起不成?” 春韵张了张嘴,到底没说话,唯独红了眼眶。 她是真心疼自家夫人。 平日里受林知茵欺负也就罢了,现在还多了个人来争宠,夫人这不是举步维艰了吗? 透过铜镜,沈竹心看了一眼,就知道这小丫鬟在想说什么。 她无奈笑了笑,拍了拍春韵的手背。 “别替本夫人难过,本夫人可好着呢。” 吩咐春韵继续给自己梳妆打扮,沈竹心淡淡道:“谁家达官显贵不是三妻四妾的?尤其还是亲王和侯爷。” “要是每个来争宠的,本夫人都要吃醋、哀怨,那岂不是得累死?” “本夫人只想着好好过日子,也不是非要得到侯爷的心才行。” 听到这里,春韵已然目瞪口呆,眼睛里还浮现出崇拜。 “不愧是侧夫人,心胸如此豁达,真洒脱,奴婢还得多多跟您学学。” 沈竹心笑了笑,便不再说话。 随后,她带着人去了趟库房。 谁知刚到门口,便看到那位被侯爷放在心尖尖上的豆腐西施,正站在那儿。 沈竹心眸光沉了沉。 库房重地,不是谁人都可以随便来的,府上也没什么人喜欢逗留此地。 “见过侧夫人。”柳清欢恭恭敬 敬对沈竹心行了个礼。 沈竹心的目光轻轻落下,淡淡开口:“柳姑娘,不知你在此处做什么?” 柳清欢虽说不算倾国倾城之姿,但仿佛弱柳扶风,面容也柔和姣好,是天下大多数男子都会想要舍身爱怜的女子。 “侯爷说,要给我添上些家用,让我来找侧夫人拿。” 听到她的回答,沈竹心有些奇怪。 一般不都是叫下人给送去她的院子里吗?怎么让她亲自来? 莫非,侯爷也没有想象中那般爱怜她? 见她不说话,柳清欢心中轻蔑一笑。 反正侯爷说了,家用什么的都随她,那她便来这库房瞧瞧,也正好来会一会这掌家的侧夫人。 反正,日后府中上下,都会是她柳清欢的! 这样想着,她又不自觉往库房里头瞥了几眼。 沈竹心盯着她看了片刻,语气不疾不徐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本夫人会来此处?你打听本夫人的行踪是何居心?” 柳清欢心中咯噔一声,没想到这位据说温婉好说话的侧夫人,上来便是这般咄咄逼人。 她连忙浅笑一声,欠身回答:“还望侧夫人赎罪,我并非是要冒犯侧夫人,只是向家仆问了一句,没说其他的……” 第33章 到底是责罚还是宠爱 柳清欢眼神中带着人畜无害的怯弱和温顺:“只是我想着……到了这儿,我自己把东西拿去,也好省了侧夫人不少事儿。” 沈竹心沉默片刻,忽然拿起帕子掩在口鼻处,淡淡 “嗯”了一声。 见她这个动作,柳清欢当即愣住,旋即又羞红了脸,不自觉低头嗅了嗅自己。 不,不应该吧? 她每日都会沐浴更衣,昨夜更是用了府上的花瓣来泡浴汤,难道还会留下在外做豆腐买卖时留下的气味? 她本就脆弱敏感的心,顿时羞愧难当,觉得自己简直要在这些大家闺秀面前抬不起头来。 冷不丁瞧见对面的女子咬紧了嘴唇,沈竹心便大概猜出了她心中所想,但也无意解释自己其实是被她身上的花香给呛到了。 沈竹心挥了挥手,命下人去库房搬些柳清欢会用到的东西,送到她院子里。 “省不了本夫人多少事,侯爷准许你在府上留下,但你切记有些不该去的地方,便不能去,明白吗?” 沈竹心出于好心,又提醒了一下:“尤其是正夫人的院子,可别冲撞了她。” 多少能看出来她的柔弱是装出来的,沈竹心不怎么喜欢她。 只是想着这好 歹也是侯爷的白月光,提醒她别给林知茵欺负了去,也算仁至义尽了。 偏偏柳清欢就是没听出她好心的言外之意,心有不悦地点了点头:“是。” 等柳清欢离开后,沈竹心这才在库房忙碌起来。 可她这还没有忙碌多久,便有家仆请她去柳清欢的院子里走一趟,说是侯爷在那里等着。 沈竹心放下账本,随口嘟囔了一句:“真是奇怪了,他们恩爱他们的去,忽然叫我是做什么?” 不管怎样,她还是去到了柳清欢暂住院子里。 是新开辟出来的一处小院子,干净、整洁,还摆了几盆新鲜的花。 齐盛宴和柳清欢此刻就坐在院子里的小石桌边。 见到她来了,齐盛宴冲她招了招手:“坐。” 沈竹心有些狐疑,顿了顿,才顺着他的意思坐下。 “夫君,是有什么事吗?”一边说着,沈竹心一边用余光瞧了瞧边上沉默不语的柳清欢。 齐盛宴抓住她放在石桌上的手,也不知为何捏了捏她指尖,旋即才对柳清欢说道:“把你刚才所说的话,同侧夫人说一遍吧。” 嗯? 沈竹心更加感觉奇怪。 柳清欢咬了咬嘴唇,眼眶有些泛红,低 声说道:“我……” 似乎她要说的话羞于启齿,半晌都说不出来,齐盛宴皱眉催促:“一字一句、原封不动地说出来便是。” 柳清欢立刻抖了抖身子,头低得更下了。 “我……希望可以留在侯爷身边,哪怕只是一个贱妾,有个名分,能够名正言顺地留下就好。” 闻言,沈竹心才恍然大悟,原来她刚刚是在跟齐盛宴说这些? 沈竹心转而又好奇起来:“既然她是对夫君你说的,那夫君你给个答复便是,这叫我来是……” 看她眨眼睛,似乎单纯无辜的样子,齐盛宴恨铁不成钢地磨了磨牙。 他眯起眼睛问道:“侧夫人,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沈竹心沉思片刻,从善如流地问了柳清欢一句:“我记得你从前说,进府为奴为婢都可以,怎么突然想要当妾了?” 就怕他们两人是误会自己要干预他们感情,沈竹心补充说道:“清欢妹妹,上次便也说过了,你还是过于急切了些。” 她记得,自己从前便给了她隐晦的意思。 无媒无聘就想登上门要名分,如此的话就算,抬进门做了妾,那也是要落人口舌的。 柳清欢死死握紧了拳 头。 她当然急切了! 侯爷先前答应好的纳妾一事,迟迟都没有一个结果,她实在是怕侯爷因此变了心,变了主意。 那她可怎么办? 她眸光轻轻闪动,再抬头时,已经把所有情绪都掩了下来。 她的语气那叫一个真情实意:“是……是我不懂事了,只是想念侯爷想念得紧,昨日才会又来了府上,恳请侯爷收留我。” “主要也是……我的生意如今越来越不好做了,我已经有数日没能吃饱饭,实在是走投无路……” 不知道她说的话中有几分是真,但沈竹心无心去计较那么多。 沈竹心只是转头看向齐盛宴:“夫君,她怪可怜的,那纳妾一事,你意下如何?” 看她这仿佛只要自己点个头,她便会立刻去操办纳妾的架势,齐盛宴心中总是有许多不痛快。 他已经三番两次在试探沈竹心的态度,偏偏每次都让他有些失望。 沈竹心这个侧夫人当的是无处挑剔,但是她这个妻子当得却…… 下人送来了新的清茶,齐盛宴却无心去喝。 他捏了捏胀痛的鼻梁骨:“侧夫人,你觉得呢?” 沈竹心瞧他这个架势,猜测若是不纳妾,估计 又要闹上许多。 她不愿惹麻烦,只想给自己的日子找个清闲,便眼眸亮亮地回答:“柳姑娘几次三番地登门拜访。” “如今也已经被夫君你收留在了府上,总归不能无名无分的,这是坏了她的清誉,也会让侯府在别人口中变成笑话。” “不如,就直接给她纳了吧。” 听完沈竹心说的话,柳清欢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心跳得极快。 没想到这个侧夫人,心胸如此宽广! 其实沈竹心想的很简单,也许这位豆腐西施成了齐盛宴的妾室后,也能给她少了不少事。 至少不用总是在纳妾的事上,让她去揣摩侯爷的心思。 谁知,沈竹心的话却让齐盛宴的脸色臭了起来。 他只见轻轻敲击石桌,过了好半晌才闷闷开口:“不。” 柳清欢脸上笑容骤然僵住,沈竹心喝茶的动作也顿了顿。 “本侯才娶了两位夫人,便急不可耐地又再纳妾,是要叫外人如何看本侯?”齐盛宴说得义正辞严。 说着,他还目光灼灼地盯着沈竹心,眼神中带了一丝谴责的意味。 “本侯的侧夫人,你连这一点都没有为本侯考虑到吗?你说,本侯应当如何责罚你?” 第34章 夫君想如何罚就如何罚吧 沈竹心疑惑蹙眉。 奇了,好端端的,还给她招惹上了一身责罚? 沈竹心悄悄撇了撇嘴,还是十分顺从地回答:“确实是妾身考虑不妥,夫君想如何罚就如何罚吧。” 不知怎么的,齐盛宴似乎从她的话语里听出一丝赌气,唇角勾了勾,不自觉凑近了一些,继续逗她。 同时,他的余光也始终盯着边上的柳清欢。 “那你觉得,本侯罚你这几日,都在本侯的屋内闭门思过,除了本侯,谁也不能见,如何?” 谁知他这一句话,让两个女人的脸上都多出了错愕。 柳清欢是难以置信,没想到这种话是会从侯爷嘴里说出来的。 她更是意想不到……他们似乎比表面上看起来的——还要恩爱。 这哪里能说是惩罚? 但凡聪明一点的人便看得出来,齐盛宴这分明是在逗沈竹心,是想要给她恩宠。 想到这些,柳清欢不自觉咬紧了嘴唇,眼眶更红了几分。 相比之下,沈竹心脸上除了错愕,更多的还是羞赧。 她匆匆忙忙瞥了一眼边上沉默不语的柳清欢,又急急忙忙对齐盛宴说道:“夫君!这些话,怎么能在外人面前说呢?” 外人? 柳清欢气得浑身都在颤抖,却什么都不敢说。 齐盛宴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明显,方才因为沈竹心不在乎而产生的恼怒,早就已经荡然无存。 他微微往后坐直了一些身子,拿起清酒一饮而尽。 “本侯说的这些话,有什么问题吗?本侯不是在小小地惩戒于你吗?” 他是铁了心,这次不打算“放过”沈竹心。 “如何?”齐盛宴轻轻勾住沈竹心的小拇指,声音变得低沉沙哑,似乎带来一丝蛊惑,“这个惩罚,夫人你要不要接受?” 若是不接受,他还有别的法子能惩治她,或者也有别的理由,让她强行接受这个理由。 与其如此,她不如点头同意了:“一切听夫君的就是了。” 见状,齐盛宴终于满意起来。 看见他们勾连在一起的小拇指,柳清欢算是彻底坐不住了,语气有些晦暗不明地开了口。 “没想到,侯爷和侧夫人竟然如此恩爱……” 沈竹心本来不想承认此事,总觉得有些别扭。 但是……齐盛宴抢先一步开口:“本侯和自己的夫人恩爱,不是在正常不过了?” 柳清欢略微呆滞了片刻,旋即重新低下头去。 “好了 ,此事就暂时这样决定了,纳妾的事宜,日后再说就是。” 齐盛宴大手一挥,将纳妾的事情又往后推迟,结束了此次闲聊。 他和沈竹心一起离开了柳清欢暂住的院子。 至于刚刚说对沈竹心的惩罚,他转头便抛之脑后了。 同时,他们也没有看到,柳清欢隐藏在暗处的怨毒目光。 “沈竹心……贱女人!在那里嚣张狂妄什么?” 柳清欢咬牙切齿,倏然将石桌上的所有东西都扫到地上。 “要不是有你勾引侯爷!侯爷如何会变心?如何会迟迟不纳了我?” “不行……绝不能让她独宠侯爷的喜爱!” 想到这里,柳清欢渐渐冷静了下来,心中逐渐有了新的对策…… 次日傍晚,柳清欢令人借口去请齐盛宴,说是有要事商讨。 但此时此刻,她屋内屏风后,正摆着一桶散发出淡淡清香的浴桶。 里头盛满了泼洒花瓣的浴汤。 她正一身赤裸,坐在浴桶之中,借着花瓣与清水的遮挡,雪白光滑的肌肤若隐若现。 她假装没有听到身后推开门的声音,和那逐渐靠近的脚步。 等到脚步突然停下时,柳清欢才装作后知后觉地猛然回头 ,惊讶地捂住身子:“呀!侯爷,你……” 旋即,她便羞红了眼眶,看起来还有几分委屈。 可实际上,齐盛宴连半点睁眼都没有给她,仅仅只是站在屏风旁,盯着另一边阴暗的角落。 还不等齐盛宴开口,柳清欢便委委屈屈地说道:“侯爷……清欢……清欢本是想要沐浴更衣一番,干干净净地见侯爷。” “清欢……清欢不知道侯爷这么快就来了……” “够了!”齐盛宴呵斥,打断了她的话语。 柳清欢脸上的羞涩微笑,骤然凝固。 “你叫本侯前来,就是为了行这勾引之事吗?”齐盛宴的语气带着一丝危险,还有随时便要发作的愠怒。 完全没有料到,他会是这般反应,还会将话语说到这般直白…… 柳清欢焦急地从浴桶中站了起来:“侯爷,不是勾引,清欢……” 一件衣裙对着她劈头盖脸地丢了过去,将她整个人挡得结结实实。 柳清欢手忙脚乱地将头上的东西摘下来,却只能看到齐盛宴逐渐走出去的背影。 柳清欢声音带着哽咽,已然是心如刀绞:“侯爷!清欢即使当妾,也是心甘情愿,还请侯爷给个名分!” “侯 爷!你当真不念及昔日的恩情了吗?” 她的话,没有挽留住那个让她为之神魂颠倒的男子。 齐盛宴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浴桶中的水明明还是温热的,柳清欢却觉得冰凉如霜,冷到了骨子里…… 她无论如何都无法甘心! 于是,她连晚膳都没有用,等到入了夜,这才横冲直撞地去到了林知茵的院子里。 她身边没有跟着丫鬟,只能独自在门口对小厮说道:“还请去禀报一声,说是清欢求见夫人。” 这个小厮也是个势力眼,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我认得你,出身卑微低贱,也配来叨扰夫人的清静?” 林知茵如今还被罚待在自己的宅院中不许出去,连带着她院中的丫鬟家仆们都受到许多限制,多多少少心生不满。 便逮着这个连主子都不愿意待见的女子,好出出恶气。 柳清欢手指捏紧了帕子,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还请通融通融,清欢有要事要与夫人说,是……是和侯爷有关的。” 听到说和侯爷有关,小厮这才进去禀报了,片刻后请她进去。 到了屋内。 林知茵此时正在用晚膳,用轻蔑的目光抬眼看了他一眼,便继续吃着饭菜。 第35章 愚蠢至极 柳清欢拿着帕子在眼角轻轻抹了一下,像是抹掉了一滴泪。 她楚楚可怜又柔弱无辜地行了个礼:“见过夫人,深夜叨扰,还请夫人莫要见怪。” 林知茵嗤笑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筷子:“你这贱蹄子,知道这深夜叨扰,竟然还敢来找本夫人?” 从始至终,她就根本看不起这个身份低微的女人。 在她眼中,也就只有沈竹心,勉强能够作为她的对手。 似乎也是看出这个意思,柳清欢心中宛如波涛汹涌,不甘的怨恨正在疯狂弥漫。 偏偏越是这样,她脸上的笑容越是甜美柔软。 “我也不是有意,实在是有要事,不得已而为之。” 林知茵的眼珠子微微转了转,哼了一声:“那你倒是说说看。” 闻言,柳清欢眼眸终于微微亮了起来,觉得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 “夫人,那沈竹心平时嚣张张扬,公然抢走侯爷对夫人您的爱,我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所以我斗胆,想要来与夫人你联手,一起将那女人赶出去!” 柳清欢说到后面,语气不自觉有些激动了,连忙又再度收敛起来。 听完她说的话,林知茵沉思着,默默喝了一口汤。 “夫人?可是觉得,这样可行?”柳清欢有些急切地追问了一句。 顿时,林知茵狠狠皱起眉头:“好大的胆子!竟敢催促本夫人?” 见这弱女子重新低下头去,林知茵才重新问道:“你再说说看,你是怎么个赶她出去的法子?” 柳清欢睫毛留下的阴影,覆盖在她双眸之上,将她眼中的所有情绪遮掩。 她背对着烛火,轻声说道:“其实,这个法子很简单。” “若是我能为妾,有了这个名分,就会叫沈竹心嫉妒。” “到时候,我会主动将她的仇恨拉拢过来,让她对付我。” “她也会因此露出马脚,她那虚伪狂妄的真面目,便会在侯爷面前显露无疑。” “如此一来,夫人您再推波助澜,便能够让侯爷开口休了她!” “咱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她在来之前,就已经将这些计策,详详细细地全部考虑周到了。 她自认为自己的决策天衣无缝,而且若是事成的话……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她柳清欢,才是那只黄雀! 就在她低着头沾沾自喜的时候,一道阴影突然急速靠近她的脸庞。 “啪——” 还没等她反应过 来,一个响亮的巴掌,重重落在了她脸上。 她的脸被打歪过去,甚至整个人都站不稳了,摔到了墙边,脑袋重重磕在墙上。 点点血迹染在了墙上,又顺着她的鬓边发丝,流淌到了地上。 剧痛席卷而来,头晕目眩的感觉,让她险些作呕。 这一巴掌,竟然直接打掉了她半条命! 林知茵踩着重重的步子,来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尖锐而又傲慢。 “放肆!当真以为,本夫人看不出你的计谋吗?” 柳清欢如今神志恍惚,却还是下意识恐慌畏惧起来。 林知茵步步紧逼,直接狠狠一脚踩在了她手指上。 “啊啊啊!”柳清欢发出尖锐的惨叫。 林知茵充耳不闻,满脸阴狠地说道:“你口口声声说得倒是冠冕堂皇,还说主动让沈竹心对付你?贱蹄子!” “你无非是想借着本夫人的帮助,让你成功成为侯爷的妾室。” “等到日后,真正争宠的,便是你!” “呵,出身低贱的狗东西,你也配?” “也就那个尚书之女,能够让本夫人略微高看一分。” 手指依旧被踩着,甚至还被毫不留情地不断碾压。 等到这只脚拿 开时,她的手指已经面目全非,肌肤早就破烂出血。 林知茵却像是根本没有看到一般,重新回到桌边,惬意地吃起了饭菜。 紧接着,她将一块鸡骨头,狠狠丢在了柳清欢身上。 “给本夫人滚出去!” 疼痛、羞辱、不甘、嫉恨、怒火……疯狂的情绪在柳清欢心中翻涌。 最终化成无声的泪,淋湿了她的领口。 柳清欢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林知茵的院子。 还没走出去多远,便直接晕倒在了小径上。 很快,这天夜里发生的如此惨不忍睹的事情,便已经在整个府上沸沸扬扬地传开了。 尤其等到沈竹心发现此事,想要赶紧控制起来的时候,已然来不及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多嘴的奴才,将这件事情传到了府外,让京城中其他的达官显贵都知道了。 不过是短短一日的时日,侯府和侯府夫人便被他们私底下唾弃起来。 此时,沈竹心正在自己屋子里,听着春韵转述此事。 春韵声情并茂,忍不住抱住自己,还有些起了鸡皮疙瘩:“实在是太吓人了!那柳清欢真的是半条命都要没了,还是太医来救治,这才吊住了她一条命。” 听完这些, 沈竹心头疼地捏了捏鼻梁骨。 过了片刻,她才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句:“蠢货!两个都是愚笨至极!” 极少听到自家主子这样骂人,春韵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沈竹心喝了一口茶,好不容易平息了情绪。 “这林知茵,实在是太冲动了,竟然将人打得半条命都没了!” “还有那个柳清欢,她当真是半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吗?非要这个时候去招惹林知茵!” “好,这些暂且放下不说,她们就一定要将此事闹得这么大吗?” “还让府外的人都知道了,这让整个侯府的面子,往哪里搁?”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她连连深呼吸了好几下,几乎将一壶的清茶都给喝完了。 春韵连忙帮她拍了拍背,心疼极了。 “是啊!她们两人不掌家,不知道其中艰辛,更是不知道维护侯府的名誉有多重要!” “真是可怜了我家主子,唉……” 沈竹心垂下眼眸,略微思索了片刻。 “不行,侯爷这两日正好在皇宫内,与圣上商量要事,回不来……” “那么,只好本夫人来亲手处理此事了。” 这样想着,她提起裙摆,走出了院门。 直奔柳清欢的屋子。 第36章 虚情假意 隔了些时日去看,柳清欢的院子又变了许多。 多了些花花草草,屋门口也挂上了新灯笼,上头还有些精心雕刻出来的浮雕。 确实好看。 就是不知,这是齐盛宴给她添置的,还是她自己花钱买的。 胡思乱想间,沈竹心已然被丫鬟请到了厅内。 里屋用屏风作为遮挡,沈竹心只隐隐约约听到呼痛的呻吟,以及偶尔的几声咳嗽。 光是听着就猜想得出来,柳清欢这次只怕是吃了不少苦。 丫鬟到里头通报后,才传来柳清欢虚弱的声音:“侧夫人,还请进。” 沈竹心迈步,来到了她的床榻前,看到她如同弱柳一般,虚虚靠在床柱子上。 从前便觉得她太白了,不愧是豆腐西施,脸上是不见多少血色的柔弱。 如今再看,仿佛她就剩一口气吊着了。 沈竹心垂下眼眸,轻声说道:“你可还好?” 冷不丁被沈竹心这样问着,柳清欢心中总有些不自觉的恐慌,小心翼翼地回答:“还好,算是保住了一条命。” 见状,沈竹心随手帮她压了压被子:“何须这般不安地同本夫人说话?本夫人也不吃人。” 柳清欢又不吭声了。 淡淡的药味 儿渐渐弥漫开来,充斥着两人鼻间。 柳清欢眼眶红了:“不知侧夫人来找我,是为何事?我这半死不活的,怕是会让侧夫人感到晦气。” 这会儿,她倒是会说些好话了。 沈竹心看了看她头上和手上包扎的伤,光这样便能想到她先前受了多少痛。 沈竹心神情淡淡:“晦气倒是不会,本夫人只是好奇,你为何去主动惹怒了正夫人?你分明知道,她脾气不大好。” “我,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想要和她亲近些,不想日后我在府上的日子太难过,偏偏没想到……” 柳清欢的话半真半假,沈竹心微微眯起眼睛,自然不会傻到去完全相信她的话。 不过,她此行来的目的,不只是要问她这些真相。 沈竹心用温柔如水的目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却叫柳清欢整个人都不自觉毛骨悚然起来。 “柳清欢,如今,府外人都知道我们府上的正夫人,和一个无名无分的女子打了一场。” “你可知道,外人是如何议论我们府上?” 说这些话的时候,沈竹心一改先前的平淡神情,语气中带了几分凌厉。 柳清欢心中怨恨不已:“那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 “分明我才是受到伤害之人,我都快丢了一条命,外人如何议论的,我又能如何做主?” 沈竹心默默往前倾了倾身子,抬起纤纤玉指,搅动她碗里的汤药。 “你应当是个聪明人,若是府上的名誉败坏,受害的也有侯爷,你愿意那些外人如此议论你的心上人?” “而且……林知茵就算再如何刁蛮任性,也是头一回做出这种险些害人丧命的事。” “如此看来,定然也是你做了些出格的事,你猜猜……若是此事被侯爷知晓了,他又会如何去想你?” 说到这里,沈竹心便安静下来,点到为止。 看着碗里被搅拌出小漩涡的汤药,柳清欢心乱如麻,又低着头咳嗽了许久。 “我……我知道了,此事就当没发生便好,不必让侯爷因为此事而烦心。” 她刚刚突然想到。 之前自己想着去勾结侯府正房,一起去对付沈竹心,趁机坐上妾室的位置。 这种事情,可绝对不能让侯爷知道了! 不然……侯爷一定会更加厌恶自己的! 眼前这个女子确实是个聪明人,沈竹心满意地点了点头。 “甚好,那下次若是有人提起此事,你又应当如何 ?”沈竹心再度抛出了一句问话。 柳清欢紧紧咬了咬嘴唇,掩盖住心中的不甘与怨恨。 “我……就只说是言语不当,冲撞了夫人,除此之外,再没了别的,这事的过错,便都由我一人承担吧……” 她总是喜欢将自己摆在柔弱可欺的位置上,让旁人对她产生爱怜之心。 这次,也不会例外。 可惜,沈竹心可没那么多闲工夫怜惜她,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了。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日后可莫要再因此事生出事端来,我走了。” 丫鬟行礼,送沈竹心出了院门。 而沈竹心转了个弯,又去了一趟林知茵那儿。 此时,林知茵依旧还被禁足在院中,坐在小石桌旁,有一下没一下地抄着《道德经》。 “姐姐,妹妹来给你问安了。”沈竹心莞尔一笑。 林知茵顿了顿,将笔摔在了桌上,轻蔑地哼了声:“怎么?非要来本夫人这里扰清闲?” 沈竹心看了一眼守在两边的侍卫,后者低垂着头,没有半分阻拦的意思。 于是,她走进院子里,在林知茵面前坐下。 “姐姐,打了人,可是有把你的手给打疼了?”沈竹心盯着她的掌心,嘴角的笑 意更加明显。 林知茵眼中的不满,如同杯中的水一样溢了出来。 “虚情假意的——怎么?要因为此事数落本夫人?凭你的身份地位,有资格吗?” 闻言,沈竹心轻轻摇了摇头,依旧还是温婉大方、从容不迫的模样。 “妹妹怎么会是要数落姐姐呢?不过,你可知道……如今外人是如何议论姐姐你的吗?” 说实话,林知茵还确实有些好奇,神色微微动了动。 她这几日都被禁足在院中,听到了很多小道消息,但实在是模糊不清。 更是不知道,侯爷知不知道此事…… 见状,沈竹心便猜出了她的意思,继续说:“姐姐放心,侯爷暂且不知。” “但是,外人只道侯府的正夫人刁蛮任性、嚣张狂妄、粗鄙不堪,还善妒得很。” 每说出一个词来,林知茵脸上的表情就阴沉一分。 沈竹心将鬓边垂落下来的青丝挽到耳后,淡淡说道:“此事已经严重坏了府上的声誉,更有甚者……已经在说侯爷管教内宅无方。” “妹妹实在不能坐视不管,一定要帮姐姐和侯府、夫君找回颜面。” 说到这里,林知茵嗤笑一声:“当真?你能有这般好意?” 第37章 人言可畏 上上下下看了沈竹心一会儿,林知茵眼中的嘲讽更甚。 既然她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沈竹心干脆也不来那套虚的了。 沈竹心直言不讳:“这般好意,自然不是给到姐姐你身上的,妹妹同样身为侯府之人,不能因此连累到了自己的清白名誉。” “姐姐,那天夜里,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真相就应当与世人澄清,才能叫他们打消诋毁。” 沈竹心在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 不管是旁敲侧击还是开门见山,都要知道那天晚上她们两人发生了什么。 她总有一种直觉,她们的矛盾似乎与她有关。 唯有掌握这些来龙去脉,日后她才好应对起来。 林知茵也盯着她看了许久,拿起毛笔,有些烦躁地将宣纸上写好的字全部涂花。 “量你也不敢在此事上,跟本夫人耍什么心眼子。” “像你这般愚蠢之人,连柳清欢那个贱蹄子背地里想要对你使阴招,你居然都看不出来?” 林知茵抱着胳膊,又轻轻摆正头顶的玉簪,轻蔑一笑:“她啊,想要勾结本夫人,扶她坐上妾室的位置,才好有机会对付你,让夫君休了你,赶走你。” 沈竹心的目光就像头顶 飘落的枯叶,不自觉落在了林知茵涂花的宣纸上,抓住了一团墨迹。 其实类似的答案,沈竹心心中已经有了猜想。 “原来是这样。”沈竹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瞧见她这反应,林知茵还感觉有些奇怪:“你就这么平淡?半点不觉得羞恼?” 沈竹心默默站起身来,轻声回答:“姐姐,你多少也应该有所耳闻,那豆腐西施柳清欢,在夫君心中的地位不一般。” “她要成为侯府妾室,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再者,处处都有人争宠,若是来一个争宠的,妹妹我就要羞恼一次,那可多累人啊?” 说罢,在林知茵瞪大眼睛想要骂人之时,沈竹心欠了欠身,旋即转身离开了她的院子。 一个是争宠,两个是争宠,反正她也应付得来。 只求多给她一些逍遥快活的清闲日子就好。 等该要了解、该要处理的事儿都弄完了,沈竹心才回到了自己的院中,掏出一些银两,给了春韵。 春韵神色有些紧张:“夫人,才过了这么一时半会儿,听闻外头诋毁咱们的声音更多了,夫人您……” “要是买什么东西的话,不如过些时日,春韵再帮您去买?” “怕咱们院子的人出去得多了,指不定那些胡说八道之人,会把污言秽语牵扯到了夫人您身上。” 知道她一片心善、忠心为主,沈竹心心中暖暖的,轻轻牵住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无妨,本夫人不是要你出去买东西。” 春韵当即就愣住了,手足无措地捧着银两。 “你去,用这些钱去请些百姓,乞丐、商贩都行,人越多越好。” “让他们把消息传出去,就说……” 沈竹心略微顿了顿,眼中闪过微光。 “就说,并非是正夫人与人因那些乱七八糟的理由起了冲突,只是不甚摔了一跤罢了。” “而那侯府无名无分的女子……是对侯爷有恩,暂且收留她也是为了报答恩情。” 这样一来,不仅可以将那些诋毁污蔑给消除掉,而且还能让侯爷在世人面前留下一个重情重义、知恩图报的形象。 不论怎么想,这对侯府都是好的。 春韵一开始还有些迷茫,后来想了想便也理解了,只是依旧有些担忧。 “夫人,就这样做,真的能行吗?人言可畏,外头诋毁咱们侯府的人实在太多了。” 沈竹心喝了一口清茶,茶香在唇齿之间弥漫开来 ,她的嘴角也渐渐挂起一抹淡然的笑。 “你不也说了人言可畏吗?只要让这些消息传得越广越多,人们总会信以为真,再度传开。” “一传十,十传百,那些胡言乱语,不就被压下去了吗?” 闻言,春韵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不愧是她家夫人!真是聪慧过人! “是,奴婢这就着手去办!”春韵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原以为终于可以歇上一会儿,突然有人来请她,说是齐老夫人那边有请。 沈竹心眼珠子轻轻转了一下,心中有了猜测,便起身去到老夫人的院子里。 “问老夫人安。”沈竹心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 “好孩子,快到老身的身边坐下。”老夫人怜爱地拉住了她的手,仔细打量了她的脸色,“瞧瞧,这小脸都憔悴了几分。” 沈竹心轻轻摇了摇头:“多谢婆母关心,妾身无妨的。” 老夫人叹了口气,看着下人给沈竹心送上了清茶,这才徐徐开口。 “你不但要操劳家中事务,还为正夫人那两人的事,操了不少心吧?” 果然,闹了这么大的事情,老夫人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 沈竹心默默又喝了一口茶,没有立刻回答。 见老夫人一脸愁容,沈竹心这才不忍心:“婆母,此事差不多已经处理妥当,兴许要不了几日,外头就不会有人揪着此事不放。” 老夫人眼尾的皱纹,似乎更深了几分。 “林氏本就是个不安生的主,娶了她入我们侯府,不知该说是幸还是不幸……” “幸而,还好有你在,老身和宴儿也能轻松些。” “至于那个柳清欢,那个豆腐西施,一直这般住在府上,可不是个法子。” 她的眼中带了一丝谴责,是对自家儿子和那女子的。 竟然如此不明事理,不知道这样也会坏了侯府名誉吗? 沈竹心知道她的意思,便从善如流地说出了齐盛宴原来的想法。 “侯爷平日日理万机,内宅的事确实无法插手过多。” “但侯爷也说过,不会让那女子一直无名无分的……” 点到为止,沈竹心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悄悄看了老夫人一眼。 老夫人若有所思,轻声道:“罢了,谁家达官显贵不是三妻四妾的?不如就给那女子纳了吧。” 沈竹心确有此意。 既然柳清欢绞尽脑汁想要当妾室,给这府上闹得不得安生。 不如就顺着她这个意,将计就计! 第38章 讨好劝说 只是,齐老夫人不知道沈竹心愿不愿意这样做。 念及如此,她默默看向沈竹心。 这是自家儿子娶的妻妾里面,她认为最为贤良淑德的,同样也是最受自己儿子宠爱的一个。 这样的情况下,沈竹心当真愿意接受自己夫君身边,再多一个人争宠? 方才沈竹心所说的那些,不会都是些场面客套话罢了吧。 沈竹心端起清茶,放在唇边轻轻抿了一口,唇齿留香,让她忍不住浅浅评价一番。 “妾身一直觉得,还是婆母院子里的这龙井清茶最为好喝,总叫人喝了还有些流连忘返。” 沈竹心话音刚落,老夫人便不自觉微微朝前倾了倾身子,想要与她亲近些。 “既然如此,不如老身叫人多拿些这清茶,送到你院子里去?” 闻言,沈竹心却是放下茶盏,笑着摇摇头:“多谢婆母厚爱,但……” “这茶,妾身觉得还是要在婆母这儿喝才叫香,且妾身也能多个喝茶的理由,来叨扰婆母了。” 说实话,沈竹心确确实实是挺喜欢这位婆母的,待她好,又明事理。 因此,沈竹心愿意多与她走动走动、亲近亲近。 重要的一点是,这位 可是侯爷的母亲。 能得到她的慈爱,对她日后在侯府的日子,也是有诸多帮助的。 老夫人不知道她心中如何想的,只是听到她的甜话后,又瞧见她端庄大方的样子,更觉喜欢。 想了想,她还是执意叫人,送些龙井清茶去沈竹的心院子里。 过了片刻,老夫人才又开口。 “竹心儿媳啊,咱们也是一家人了,那老身也就直言不讳了。” 沈竹心起身欠了欠身:“婆母客气了,但说无妨。” 老夫人这才正了正脸色,试探着问道:“若是给你夫君纳了那豆腐西施为妾,你可愿意?”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难怪刚才看老夫人那般纠结,还要她悄悄转移话题,让老夫人好得以开口。 沈竹心用帕子轻轻擦了擦嘴,淡淡说道:“此事,自然是应该由夫君和婆母做主,妾身只管听话就是。” 言外之意就是,她不在意这种事,只管纳妾,她不反对。 她从前就想的很清楚。 上辈子,柳清欢就成了侯府的妾室,这辈子应当也不会例外。 再者说了,那可是侯爷的心尖尖、白月光,她就算反对,只怕柳清欢早晚也会被齐盛宴收进府内。 这不?才没多久,柳清欢就已经顺利住进了侯府。 沈竹心也还是那个想法。 一个人争宠是争宠,两个人找麻烦也是找麻烦。 对她而言,倒是也没差别。 齐老夫人在听到沈竹心这样宽宏大量、知书达理的话时,顿时松了口气。 “甚好,甚好,你能这样想,就是最好的。”老夫人十分感到欣慰。 看着外面的天空,老夫人感慨了一声,最后悠悠说道:“如此一来,就等宴儿回来,就与他好好说说。” 沈竹心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 她又在院子里陪齐老夫人聊了一阵,就先行告退了。 今日费了这么多心神,晚点的时候,她还要去库房处理家务。 这会儿,可得好好休息休息先…… 又过了几天,沈竹心已经听说,外面议论侯府的声音果然小了不少。 而且如今他们大部分谈论的都是侯府的好,谈论的那些内容,自然也都是她花钱请人传出去的那些。 “挺好,看来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也按照我的计划稳稳进行着。” 沈竹心还挺高兴。 这样一来,又少了一桩心事。 但是,还没等她高兴多久,又如前 几天那样,有家仆请她去老夫人的院子里。 沈竹心一开始还有些疑惑,掐着指头算了算日子,差不多是齐盛宴从皇宫回来的时候了。 “难道,是要讲纳妾的事了吗?” 沈竹心小声嘀咕了一句,定了定神,提着裙摆就走了出去。 这次来到老夫人的院子里,除了她以外,果然齐盛宴也在这里。 一同坐在桌边的,还有那之前掉了半条命的柳清欢。 至于府上的正夫人,还依旧被禁足着,不允许踏出她自己的院门。 看到这里,沈竹心心中就已经有了些猜测。 不让林知茵来,自然也是不希望她为了纳妾的事情,而大闹一顿。 反正等纳妾的事敲定,到时候林知茵要怎么闹怎么吵,也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 心中思绪万千,沈竹心已经来到老夫人和侯爷的面前,对他们行了个礼。 “请老夫人、夫君安。” 等她起身之后,那个弱不禁风的柳清欢,也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对她行了个礼。 “清欢问侧夫人安。” 沈竹心点了点头,在齐盛宴身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齐盛宴面色铁青,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沈竹心 悄悄眨了眨眼,安安静静地坐着。 果然,这男人脾气依旧是这般阴晴不定的! 不是都要帮他为他的心上人纳妾了吗?怎么看起来,还是这般不高兴? 难道,是还不知道此事? 下一刻,老夫人就率先开了口。 “这几日在府上府外发生的纷纷扰扰,你们都有所耳闻吧。”老夫人的语气,听起来是难得的严肃。 柳清欢默默咬紧了没有血色的嘴唇,眼眶都有些泛红,还露出了水光。 “这几日……是我错了,是我不小心冲撞了正夫人,扰了府上的清净,还请老夫人和侯爷恕罪。” 齐盛宴依旧没有说话,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分给柳清欢。 沈竹心微微歪头,越来越感觉他奇怪。 老夫人不想在这已经过去的事情上再过多纠结,只是摆了摆手。 “此事过去了,就已经过去了。” “老身今日点了此事,也是为了下面要说的。” “我们侯府清清白白至今,不能为了一个无名无分的女子,而坏了规矩。” 她说的不留半点情面,让柳清欢身子止不住颤抖了一下。 沈竹心的目光如同清风一样,轻飘飘地落在她身上。 第39章 他的心思很难猜 紧接着,老夫人继续说:“既然,柳清欢你是由宴儿亲自留在府上的,那么也确实该给你一些名分。” “也只有这样,日后才不会落人口舌,不会坏了我们侯府的清誉。” “柳清欢,宴儿纳你为妾,你可愿意?” 老夫人话音刚落,柳清欢就再度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在丫鬟的搀扶下,行了一个礼。 “我……一切都听老夫人和侯爷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脸上才终于多了一丝粉红的血色,还有些羞涩,悄悄抬起眼皮,看了齐盛宴一眼,又连忙重新垂下眼眸。 不管老夫人现在说的话有多直白,有多让她心中怨恨,但至少让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所以,她如今很愿意咽下这口气。 反正只要等她真正入了侯府,以后将两位夫人踹掉,自己正式上位,还能再受这些委屈不成? 她心中想的是十分的好,可是齐盛宴的脸色,似乎比刚才还要更难看了。 老夫人也察觉到了自己儿子周身的气场过于低沉,这才突然想起来要问他的意见。 “宴儿,母亲替你做的这个主,你可是愿意?” 她说完话之后,齐盛宴并没有立刻回 答,只是指尖轻轻敲击椅子扶手,如同鼓声一般,叫这厅里的其他人心里有些发怵。 沈竹心可不想这样继续沉默下去,更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干脆主动问了一句。 “夫君,先前你不是就有这个打算吗?如今婆母为你考虑周到,不如就应下吧。” 不说话还好,她这一说了,齐盛宴直接带着怒气地哼了一声。 “如何?本侯的婚事,如今又要轮到你们来插手不成?” 沈竹心立刻乖乖闭上嘴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地,最后若无其事地理了理裙摆。 瞧见她这个模样,齐盛宴居然觉得气得牙痒。 她就这么不在意他? 就这么巴不得他三妻四妾? 老夫人也是没有想到他会突然生这样大的怒气,吓得拍了拍心口:“宴儿,你这是做什么?” 见到自己母亲如此受惊的样子,齐盛宴这才收敛了一点脾气,只是面色依旧阴沉。 “本侯如今才刚娶了两个妻子,才过了这么一些时日又要纳妾,你们叫外人如何看本侯?” 他说完之后,老夫人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确实,她先前倒是忘记了这点。 而柳清欢,此 刻早就红了眼眶,一滴晶莹的泪顺着她惨白的脸滑下来。 她就知道,果然还是生了变故! 明明侯爷之前答应会纳她为妾的,结果现在又反悔了…… 齐盛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斜眼看了她一眼,皱了皱眉,转而看向沈竹心。 “这个缘由,本侯之前不是同你说过吗?你难不成,是无视本侯的话,非要与本侯对着干?” 沈竹心抓起自己一缕发丝轻轻抚摸,从容不迫地回答:“妾身只是不小心忘了此事,怎么会是与夫君对着干呢?” 齐盛宴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相不相信她。 其实,柳清欢自己都感觉有些奇怪。 原本以为阻挠自己入侯府成妾的,最应该是这位最受宠的侧夫人。 结果没想到,反倒是她百般帮助她成为妾室。 柳清欢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她可不会认为沈竹心有这般好心,指不定是在心中打着什么算盘珠子! 无论如何,她还是要提高警惕,以防沈竹心在她背后动手脚。 见到儿子这般抵触抗拒,老夫人心中也有些无奈。 “宴儿,母亲也不是非要强迫你去做什么,只是眼下……你纳她为妾,才是 真正合时宜的事情。” “哪家达官显贵不是身边三妻四妾的,同时娶妻娶妾,也并不是没有先例。” “这样相比较起来,留一个无名无分的女子在府上,要显得更加不妥。” “旁人只怕会说,你堂堂一个侯爷,原来是这样不知礼节,他们指不定在背后要如何唾弃你。” 其实,未必有这样严重。 只是为了能够逼齐盛宴同意此事,老夫人也只能将事情往夸张了去说。 齐盛宴默默握紧了椅子扶手,目光始终落在沈竹心身上。 也许是这目光太过炙热了,原本正在低头吃点心的沈竹心,也只能悄悄将点心放回桌上,乖乖地一动不动。 齐盛宴又冷哼了一声。 沈竹心默默撇了撇嘴。 “宴儿,你就听母亲的一次劝吧,至少给她一个名分,不然她不应该留在府上。” 老夫人这句话让齐盛宴不得不想起,在这一切的前提是柳清欢之前是救了他,对他有恩的。 他不能不报恩,更加不能恩将仇报,毁了柳清欢的名声…… 沉思许久,再加上齐老夫人的苦口婆心,齐盛宴头疼地捏了捏鼻梁骨:“行了,纳妾就纳妾吧,此事就由 你们来操办,本侯去休息了。” 说完,他大手一挥,拂了拂衣袖,当着所有人的面离开了这里。 柳清欢心中暗自欣喜,差点激动到忍不住跳起来。 老夫人则是松了一口气,又连连喝下好几口清茶,才稳住了乱跳的心。 自家儿子如今长得这般大了,她这个母亲也是镇不住了。 而沈竹心也只是默默眨了眨眼,继续问她们纳妾之事,应当按什么规矩来办才好。 毕竟刚刚侯爷的那句话,就是想要将那些的事情,交给她来操办。 老夫人脸色再度严肃下来,语气听起来也没有那么和颜悦色、和蔼可亲。 “只是一个没有什么身份背景的妾室,那就按照最普通的来办就是。” “不必宴请宾客,只需要给老身、宴儿和他的正室行礼敬茶。” 其实按照规矩来说,确实只需要做到这些便足够了。 柳清欢张了张嘴,怎么都不服气,自己只能有这样的待遇…… 偏偏实在无可奈何,她身份低微,更加没有什么背景,如何能要求他们给她一个好的成亲礼? 柳清欢指甲陷进掌心的肉里。 罢了,忍一时,日后可不就是她说了算吗? 第40章 找她干嘛 “一切……都听老夫人的,还要劳烦侧夫人您了。” 柳清欢虚情假意却客客气气地行了个礼。 老夫人还算满意,点了点头。 如此看来,这柳清欢虽说不知礼数,但幸亏还算服从管教。 “行了,此事就交由竹心儿媳操办吧。” 说起此事,老夫人点了点柳清欢:“日后,你一定要多多听侧夫人的话,莫要给她添麻烦。” 闻言,沈竹心先是挑了挑眉,笑而不语。 余光中,沈竹心瞥见这位豆腐西施咬紧了牙关,只怕是心中多有不服气。 那又如何? 不论她是不是入了侯府,都要尊称她一声侧夫人。 论规矩,她沈竹心依旧可以管教。 “是。”柳清欢转而对沈竹心欠身行礼,“日后,有劳侧夫人多多提点。” 场面客套话说得好听,沈竹心也是听腻了,站起身来,理了理裙摆,对她点了点头。 “入侯府,守侯府的规矩,好好孝敬老夫人、照顾侯爷,才是正解。” 说完,沈竹心便对老夫人行礼告辞:“婆母,妾身就先行告退了。” 走出院子,沈竹心才轻轻吐出一口气来。 春韵站在她身边,目光不自觉往沈竹心身后看去。 “夫人,此事如您 所愿,让那女子入府为妾,为何看起来……夫人您还是放松不下来?” 沈竹心的眸光很轻浅,就像是旁边池塘中的水。 一片枯叶洋洋洒洒地飘落,只在水面留下点点波澜。 沈竹心淡淡开口:“这只是刚开始,从前觉得纳她为妾,她应当不会为了此事继续闹下去,也好保住侯府清誉。”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齐盛宴的面庞,有些烦躁地摆了摆手。 “可如今,看她这般不服气的样子,只怕是日后还会有不少麻烦。” 她倒是还记得,上辈子曾经听说过,这位豆腐西施可算得上个聪明人。 总能在林知茵和沈姣姣争斗时,坐收渔翁之利。 是个不省油的灯! 只是,春韵依旧一头雾水:“这,奴婢愚笨,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沈竹心轻笑,点了点她的额头:“是了,内宅之事本就复杂,哪里是三言两语就能明白的。” 沈竹心轻轻叹息,带着她慢慢往自己院子走去。 “你啊,有些事儿不清不楚也好,只是莫要太过单纯天真,别叫人欺负、利用了去。” …… 很快,便到了正式纳妾的日子。 一切从简,在沈竹心的安排下,只行了 些最基础最必不可少的规矩。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到了夜深时,沈竹心才得以回自己院子里休息。 她垂了垂腿,春韵在边上帮她剥葡萄。 春韵不禁担忧地看了看门外。 “夫人,今夜……侯爷怕是要与那位妾室洞房花烛夜吧?” 沈竹心的动作微微停顿,片刻后才继续垂腿。 唯独眼眸还是低垂着,在烛火和月色下,落下一片朦胧的阴影。 沈竹心轻声开口:“对,这有什么?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春韵不自觉撇了撇嘴,小声嘟囔一句:“可是……侯爷此前,连正夫人那儿都不曾圆过房,这……” 沈竹心默默抬头看向她——其实,她知道春韵这是在担忧什么。 她怕她会因此失宠,怕她会因此感到难过伤心。 但是,她沈竹心的内心可比她想象的坚强许多。 这算什么。 她得了侯府的权利,能舒舒服服安慰过日子,对现在的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沈竹心拍拍她的手背,轻笑一声:“无妨,柳清欢本就是侯爷的恩人,也是侯爷放在心上的人,他们如此无可厚非。” 话是这样说,只是沈竹心心口总有些闷闷的疼,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沈竹心。” 忽然就在这时,沈竹心听到熟悉的低沉嗓音在喊自己名字。 她当即就愣住,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门口。 那个本该在柳清欢那里洞房花烛夜的齐盛宴,此刻就站在她屋门口。 没有穿着新服,身上仅仅是平日里穿的华丽官服。 仿佛今日不是他大喜的日子,只是刚从皇宫下朝回来一般…… 见他一步步走向自己,沈竹心张大嘴巴,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夫君?你,你怎么来了这里?” 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齐盛宴就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夜深,你还没休息?”齐盛宴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向来不太机灵的春韵,这次居然福至心灵,悄悄出去,还给他们带上了屋门。 关门时轻微的声响,让沈竹心不自觉抖了抖身子。 齐盛宴便大手一伸,握住了沈竹心圆润的肩头。 “很冷?” 闻言,沈竹心摇摇头,这会儿也已经冷静下来。 “夫君,你的洞房花烛夜可不是在这里。” 她说到后面,声音渐渐消下去,长睫毛轻轻颤抖,看着眼前男子的薄唇离自己越来越近。 “洞房花烛夜?”齐盛宴哼笑一声,“本侯 夜里要在哪里歇息,是本侯的自由。” 话音刚落,他霸道的吻封住了沈竹心的呼吸,似乎要将她的温热气息全都夺走。 沈竹心眼尾泛起水光,不知何时被他按倒在了床榻上。 颠簸之间,沈竹心好不容易能说话了,只是头脑却有些不清醒了。 她嘟囔了一句:“你今夜在这里留下,那柳氏只怕是要心生不满了……” 话还没有说完,齐盛宴再度霸道地占据她全部的意识。 衣裳滑落肩头,齐盛宴一路向下,激得沈竹心身子轻轻颤抖,眼尾的湿意更甚。 一番云雨,烛火烧尽熄灭,留下朦胧月色将屋内笼罩。 昏暗视线中,沈竹心轻轻喘气,心跳加速,被齐盛宴搂在怀中,久久没能回神。 “如何?”齐盛宴嘴角挂着一抹笑,一副餍足的样子。 偏偏他越是这样,沈竹心就越不服气,微微仰头,瞪了他一眼。 “哼……”沈竹心不想搭理他,但想了想,还是得问问,“那不是夫君你一直想要收入侯府的女子吗?” “为何今夜,你不去她屋头共享洞房花烛夜?” 她想来想去,甚至拿出上辈子的听闻来比较,依旧想不明白。 只是,齐盛宴似乎不想在此事上过多解释。 第41章 心生不满 齐盛宴把沈竹心搂得更紧,随口说道:“她身子本就没有好全,洞什么房?” 就是这么一个理由? 好像也说得过去,也就罢了。 只是想起那两个不得安生的女子,沈竹心不禁头疼起来。 “罢了,早些睡吧,明日可还有得忙了。” 沈竹心缓缓闭上眼睛。 想着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就是,该来的也逃不掉。 再说了,齐盛宴的腿在他身上,她还能真的阻止他不来这里吗? 想到这些,沈竹心心中还是有些憋闷,抬起纤纤玉指在他胸膛上戳了几下。 听到她说的话,又见到她这般小动作,齐盛宴闷闷地笑了起来,抓住了她调皮的指尖。 在这深夜,他幽幽发出一声轻轻感叹:“还是在你这里惬意……” 等到沈竹心一觉醒来时,齐盛宴已经不见了踪影。 “夫人,该更衣梳妆了。” 春韵早早就候在了身旁。 沈竹心抬起手来,任由她服侍自己,随口问了一句:“侯爷呢?” 春韵一边忙活,一边回答:“侯爷一早就去了皇宫,说是有要事,别的便没有交代吩咐了。” 闻言,沈竹心不满地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 “他倒是 好,扔下一个烂摊子给本夫人。” 说着,那烂摊子还当真来找她了。 片刻后,柳清欢便站在了她的院子门口,侍卫拦住了她。 “妾身求见侧夫人。”柳清欢还是那般弱柳扶风,微微欠了欠身。 隔着一个院子的距离,沈竹心这么一瞧,柳清欢的脸色似乎比之前还要难看许多。 不过是一夜时间,她这是怎么了? “让她进来吧。”沈竹心放下手中的账本,端起茶水,轻轻喝了一口。 柳清欢来到她面前,没有了阳光的照耀,肌肤看起来更是毫无血色。 沈竹心微微皱眉:“你身子不大好,怎么不好生去修养。” 要不是这个缘由,齐盛宴昨晚也不会非要留在她这里。 柳清欢有些不情愿地咬了咬嘴唇,却只能守规矩地行了个礼:“妾身给侧夫人请安。” 沈竹心摆了摆手,让人给她搬来椅子。 看了眼放在桌面上的账本,柳清欢声音又轻又柔:“侧夫人,妾身听闻……昨夜,侯爷是在你这里歇息的?” 沈竹心喝茶的动作停顿片刻,不轻不重地“嗯”了声。 果然,她当真就是为了这个而来的。 柳清欢目光中有些哀怨:“昨夜 ,是夫君与妾身的洞房花烛夜,可是为何他……” 哒—— 沈竹心的茶盏被倏然放在桌上,发出不算轻的声响。 “如何?你现在来本夫人这里是要抱怨?要控诉?还是有别的目的?” 柳清欢的脸色又白了一分,眼下的乌青也更加明显。 “不是,妾身怎会如此,只是有些好奇罢了,昨夜夫君他不是应该同妾身在一起吗?” 嘴上说着不敢,话语处处都还是不满。 沈竹心神情寡淡下来,语气也带上几分疏离和威严。 “侯爷尊贵之躯,他要去哪里,要做什么,是我们这些妻妾能够过问的?” 闻言,柳清欢默默低下了头。 但是沈竹心明显注意到,她垂放在膝盖上的手,正悄悄捏紧衣摆。 沈竹心轻轻眨眼——看来,还是应当给这人一点下马威。 于是,沈竹心朗声说道:“如今,你已经是侯爷的妾室,算是圆了你的愿。” “那么日后你就好好守规矩,若是胡乱犯了错,尤其是乱了侯府的名声,本夫人定然不会轻饶了你。” 柳清欢不吭声,只是依旧低垂着头,眸光乱晃,显出几分倔强。 沈竹心皱眉,总觉得她已经在心中憋 了坏…… “今日是你纳入侯府第一天,本夫人就先教你一个规矩。” 闻言,柳清欢这才缓缓抬起头来,双眼已经赤红一片,嘴唇被她自己咬得不成样子。 沈竹心只当是没有看到,继续说:“有事没事都不要来打扰本夫人的清净,如若你有任何不满和怨言,只管去找侯爷和正夫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沈竹心不自觉微微勾起了一点唇角。 “你且记住了,他们才是这府上名正言顺的当家人。” 柳清欢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沈竹心已经不愿再多说,摆了摆手让她退下。 反正话已经到这里了,她要是想找麻烦,最好是去找另外两个人,少来打扰她。 在离开沈竹心院子之前,柳清欢回头看了一眼,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她双眼满是怨毒和阴狠。 “再忍忍。”柳清欢低声自言自语,“这才是刚入门的第一日,不可轻举妄动。” 她忽然又想起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嘲讽:“总归,就算没有我,自然也有其他人来……” 等用了午膳,沈竹心向来清净的院子里,突然又有人来造访。 “沈竹心!你这个贱蹄子!给本夫人滚出来!” 还没有看到来人,便听到如此咋咋呼呼的声响。 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沈竹心不禁有些头疼,起身来到院中,站在台阶之上,看着下方站着的林知茵。 “姐姐,这大好日子的,你何须这般动怒?”沈竹心拿起帕子,轻轻擦了擦嘴角。 沈竹心还有些奇怪,歪着头问她:“姐姐,你不是还在禁足吗?莫不是偷跑了出来?小心夫君发现了,加重你的责罚。” 见到她这样风轻云淡又闲情雅致的样子,林知茵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沈竹心!你休要得意!婆母也是看在昨天是纳妾的大喜日子,已经让本夫人恢复自由。” 说到后面,林知茵的面容已经微微扭曲:“但是你这个贱蹄子,怎么能同意让那个贱妾成了夫君的妾室?” “昨天纳妾礼上,你还敢代替本夫人接了她的敬茶!”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到底有没有把本夫人放在眼里?” 昨天纳妾礼时,齐盛宴的心情依旧很差,说什么也不肯解林知茵这位正夫人的禁足。 出于礼数,沈竹心也只好代替正夫人的位置,受了柳清欢的敬茶。 没想到今日老夫人还是心软了,将她给放了出来。 第42章 和本夫人又有什么关系? 沈竹心无奈叹了口气,徐徐走到她面前停下,默默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你,你,你这是做什么?为何盯着本夫人看?” 林知茵没来由地心中一阵发毛,不自觉后退了半步。 意识到这点后,她当即就恼羞成怒,眼神变得凶狠起来。 沈竹心轻声开口:“姐姐,你怕是误会我了。” “误会?”林知茵刚要张嘴反驳,沈竹心便毫不犹豫打断了她的话。 “娶妻纳妾本就是夫君的决定,更何况夫君贵为侯爷,哪里是我们能插手干预得了的?” 沈竹心每说一句,便往前走一步。 林知茵被她逼得不住地往后退,脸上血色一点点退散,一阵心悸。 沈竹心继续说:“再者说代替姐姐你这位正室,受那个妾室的敬茶,那也不是妹妹我能决定的。” “姐姐你想啊,夫君不允许你出来,那府上又不能因此乱了纳妾的规矩,那就只能由妹妹我代劳了。” “如此种种,你说是或不是?” 说到这里,沈竹心微微外头,嘴角勾起淡淡笑容。 仿佛是天上骄阳,悄悄藏匿在云彩之后,只露出些许微光…… 林知茵的心砰砰跳得极快,竟然真的被她给硬生 生唬住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她不就是一个尚书之女吗? 不就是一个侧夫人吗! 为何,她的气势愈发逼人了? “姐姐,你怎么不说话?可是默认了,妹妹所说的都是对的?” 沈竹心拿手拂了拂衣摆,一派从容不迫、风轻云淡。 林知茵头上,比沈竹心略显黯淡的头饰晃了晃。 她不甘心地咬了咬嘴唇:“胡说!你方才所说,皆是强词夺理!” “你就是存了心思,要夺走本夫人的位置,想要一跃而上,把夫君的恩宠全夺了去!” 闻言,沈竹心无奈摇了摇头。 这女人,满脑子都是这些,怎么说也无用,那便没有说下去的必要。 “好了,姐姐若是还有不满,只管去找夫君就是,他会为你做主的。” 说罢,沈竹心转身回了屋子,半点情面,都不留给这位正夫人。 “沈竹心!你给我等着!” 林知茵尖锐的嗓音,渐渐在门外消失。 等到了这天夜里,春韵喜笑颜开的跑回院子,在沈竹心面前禀报了一个在下人间到处讨论的消息。 林知茵去了侯爷的院子,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居然被他直接赶了出来。 好不狼狈!全然没 有半点,正夫人的形象可言! 而林知茵气上心头,凡是当时当差的、路过的,只要看到她被赶出来的家仆下人,都被她狠狠训斥,还被逼着下去领了责罚。 因此,家仆们更是苦不堪言,对这位正夫人心生不满。 说到这些,春韵咯咯直笑:“夫人,您就应当亲自去瞧瞧,当时她那气得眼睛鼻子都歪了,模样可有意思了。” 光是想想,确实很有趣儿。 沈竹心不自觉笑出声来,无奈地点了点她的额头。 “她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对待家仆不好,家仆又如何能忠心于她?” 想了想,沈竹心命春韵待会儿送些滋养身子又清热解毒的绿豆汤,给那些受罚的家仆好好安抚一下。 春韵领了命,不禁感慨:“夫人就是好,府上侯爷的所有妻妾里,就是夫人您最好了。” 忽然想起什么,春韵眼珠子微微转动,犹豫起来,不知当讲不当讲。 “如何?方才不还是说得很起劲儿吗?怎么现在,这般模样了?” 沈竹心随口问了一句,拿起桌上一块点心,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夫人,奴婢是想起了那位妾室。”春韵嘟囔了一句。 妾室?柳清欢? “她怎么了?”沈竹心抬眸看她,眼中有微光闪过。 春韵想起自己主子又多了一个争宠的人,便觉得愤愤不平。 但是,主子之前已经吩咐叮嘱过,要她好好收敛点性子。 春韵想了想,便只简单说了一句。 “听闻,那位妾室今夜主动去了侯爷的院子里,已然有半个时辰了,都还没有出来呢。” 原来是这回事儿? 沈竹心淡淡点点头:“嗯,方才我独自散步时,就瞧见她往那边去了,想来就是去夫君的院子里。” “她不甘心没能与夫君洞房花烛夜,今夜再想努努力,也是无可厚非的。” 说着,沈竹心端起清茶,喝了一口,神情看起来一切如常。 见自己主子这样淡定,春韵也连忙低垂下头去,规规矩矩地说道:“是,夫人您说的对。” 她这边乐得自在,另一边的齐盛宴那儿,可就有些不得安生了…… “混账,本侯说过,今夜不需要人侍寝,你为何还要在这里待着?” 齐盛宴站在屋门口,看着坐在院中石桌旁的柳清欢,有些恼怒。 方才半个时辰前,她就说要求见,他正忙着处理今日皇宫朝政遗留下来的政务,随手打发了她。 结果,等他忙完了一半,听到侍卫说她还没走,顿时不悦。 柳清欢仿佛没有看到他难看的神情,踩着莲步,裹着一阵柔弱的清风走来。 “夫君,妾身如今,终于能名正言顺地留在你身边……” 柳清欢眼中带着羞涩和期待,抬起白嫩的手指,轻轻抚摸上齐盛宴的胸膛。 “妾身只是太高兴了,即使只是得了一个妾室的名分,妾身也觉得满足。” “因此……妾身就想着,要更好地服侍夫君,为夫君解疲劳。” 说完,柳清欢的手指就像是花瓣一般,撩拨过齐盛宴的身体。 偏偏齐盛宴只是低垂着头,默默看着她,表情异常冷淡。 其实,齐盛宴此刻脑海中不断闪过的,只有沈竹心的姣好面容。 沈竹心温婉大方,没有林知茵的嚣张跋扈,也没有柳清欢这样柔若无骨。 比起林间穿梭的风,沈竹心更像是骄阳树荫下,安静的一眼清泉。 她仿佛能包容一切,又仿佛不允许污浊,入了她的眼。 想到这里,齐盛宴不禁磨了磨牙,眸光阴沉。 既然如此,她怎么偏偏就看起来,对他不够在意? 沈竹心也不像这两个女人一样,好歹来争争宠呢? 第43章 作威作福 越想,心中越是有些憋闷。 齐盛宴眼中爬上阴霾,垂头看向这个,几乎要趴在自己身上的女人。 柳清欢对他的情绪变化,浑然未觉,只是在心中狂喜——太好了!原来,他并不厌恶自己的靠近,今夜,她一定能侍寝。 就在她准备进一步之时,齐盛宴大手一挥,将她推到了另一边。 柳清欢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眼眶顿时泛红,声音带着哽咽。 “夫君,你,你这是为何?妾身是做错了什么吗?” 齐盛宴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柳清欢,本侯念在你曾经救过本侯,便留你在身边。” 他微微停顿,只当作是没有看到她夺眶而出的眼泪:“你既然留下来,那就好好守着规矩。” 本来,话说到这里,明事理的人就应该知道意思了。 偏偏柳清欢不,她步步紧逼。 “夫君,妾身当初救了夫君你便是不图回报,只是心中一直心心念念着、爱慕着你。” “天下女子,谁不是会为了自己爱慕之人,而倾尽所有?” 闻言,齐盛宴却沉默下来,皱了皱眉,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 “是啊,那为何她不是倾尽所有?” 他胡思 乱想着,也没有注意到她之后说了些什么,摆了摆手,让人把她请出去。 等院子里终于清净下来,他却是待不住了,想也没想,就准备去沈竹心的院子。 侍卫连忙提醒他,还有剩下的政务没处理完。 他只好作罢。 “沈竹心啊沈竹心,你真是叫本侯琢磨不透。” …… 在府上相安无事地过了几日,沈竹心也乐得轻松了几日。 这日,她要去侯府名下的几家店铺看看,对一对账本。 这些只需要隔段时间对一次,因此她先前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家中对账。 “夫人,那家点心铺子,听说是咱们府上新开的一家,生意可好了,点心也好吃,咱们要先去看看吗?” 春韵眼睛亮亮的,仿佛沈竹心肚子里的蛔虫一般,低声笑了笑:“没准,还有夫人您最爱吃的雪媚娘。” 沈竹心假装生气地回头瞪了她一眼:“就你知道的多。” 两人对视一笑,来到了这家点心铺子。 “见过侧夫人。”店家掌柜客客气气地跟沈竹心行了个礼。 沈竹心便按照规矩,和他对起了账本。 “此处,以后哪怕是进货了半两糖,都要好生 记着,可不能再遗漏了。” 沈竹心指着一处,提醒掌柜。 掌柜也连忙点头称是:“明白明白,小的日后定当多加留心。” 沈竹心满意地点点头,正准备继续对账本,忽然听到外头大厅里,似乎传来什么喧闹声。 “我如今可是侯爷的妾室,是侯爷的人,你们敢如此不把我放在眼里!” 沈竹心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稍稍往外走了一点,来到内室的门口,悄悄往外看去。 是柳清欢! 她手里似乎抱着一捧点心,满脸不悦,趾高气昂地对店小二呵斥。 店小二十分为难:“这……无论是谁人来了,都应该付了钱,再将点心拿走。” 柳清欢当即瞪大眼睛,之前在府上伪装出来的柔弱和和善,此刻荡然无存。 “我可是侯府侯爷的人,我来侯府的店子里买东西,还有掏钱的理由了?” “你们知不知道,这个点心是我要送去给侯爷,讨侯爷欢心的。” “这么小小一笔钱,你们也要算吗?” “要是耽误了本夫人,你们担当得起这个责任吗?” 沈竹心抱着胳膊,目光冷冷地注视着那边。 这个豆腐西施,看来 也没有她上辈子所了解的那般厉害。 这才刚被纳进府中几日,就这么沉不住气了吗? 又或者说…… 她这完全是暴露了本性。 尤其是没有在侯府的这会儿,她竟然更加毫无顾忌、肆无忌惮! 店小二迫于柳清欢的身份和地位,又听到她直接拿出了侯爷的名声,早就已经满头大汗。 “不不不,小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店小二,哪里担当得起这么大的责任?” “这……小的这就去请掌柜,请他来定夺。” 结果,听到店小二这样一说,柳清欢反而更加怒气冲冲。 “我都说了,我直接把这点心拿走就是了,有必要这样兴师动众吗?” “我看你们一个个的,根本就没有把我当成侯府的夫人来看待!真是太放肆了!” 越说,她心中的怒火越盛。 柳清欢最后居然想抱着那一捧点心,直接转身走人:“你们给我等着,回去我就告诉侯爷,让他把你们全都辞了!” 原本还留在沈竹心身边,不知如何是好的掌柜,见到局势越来越不可收拾了,只能赶紧跳了出来。 “还请留步!还请留步!”掌柜追了上去。 沈竹心想 了想,也慢慢来到了点心铺子的大厅。 “实在是多有得罪,我们这店小二也是刚来的,还有些不懂规矩。”掌柜实在不想惹是生非,更不想将事情闹大,便也只能满脸陪笑。 柳清欢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此刻她还没有注意到,已经来到不远处的沈竹心。 她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我可是侯爷的人,来侯爷的铺子里买东西,还有花钱的理由了?” “掌柜你倒是说说看,他是不是根本没有把我当一回事?” 面对她的寸步不让、咄咄逼人,掌柜拼命擦着满头大汗。 “这……”掌柜咽了咽口水,想起还在身后的侯府掌权侧夫人,又想起时刻叮嘱在内心的规矩,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于情于理于规矩,哪怕是正夫人来了,也应当先留下对应的银两,这才好对入到账本里……” 若是放在其他富贵人家的店铺中,倒是也可以堂而皇之地直接拿走。 那些手底下的店家,根本连半句反抗的话都不敢说,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自从沈竹心接手了这些店铺的掌权后,特意着重强调过,哪怕是侯爷本人来了,也应当给出银两。 第44章 救救我家主子 因为太过生气,柳清欢面容有些微微扭曲。 她强装镇定,讪讪一笑:“姐姐,这一捧点心……要不了多少钱,不如就让我拿走吧。” 沈竹心抱着胳膊,只觉得好笑。 “你不是也说了吗?也才这么一点钱,你为何不直接拿出来,何必要生那么多事端?” 她的声音明明如同吹过山林清泉的风,却冷冽得令柳清欢瑟瑟发抖。 沈竹心就这么不给她一点面子吗? “姐姐,我……” 柳清欢脸上红得滴血,眸光乱颤。 她如此,还不是因为齐盛宴根本没有给她多少赏赐。 她也不好把齐盛宴给的那些金银首饰、摆件给卖了去换银钱。 至于先前卖豆腐攒下来的钱,早就为了精心装点出自己的美貌,想去吸引侯爷的注意,而全花在了买首饰和衣裳上。 如此一来…… 她好好一个侯府妾室,还真的是没有多少钱留在身上。 “哼。”沈竹心轻哼。 这样仗着侯府名义,在外头作威作福,她最是看不惯。 今日能够在侯府的店铺里张扬,明日就能到更多的生人面前耀武扬威。 “柳清欢,本夫人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这样吧……” 沈竹心微微停顿,嘴角勾起略带狡黠的笑。 “你要么把东西放下,老老实实记着,你的一言一行也会影响到侯府的名誉。” “要么,你花钱把东西拿走,日后去任何地方,都记着——花钱,才能得到你应得的东西。” “如何?” 最后两个字,仿佛惊雷一般,狠狠击打在柳清欢心头,叫她从身到心,都止不住颤了颤。 店中所有人,甚至包括店外路过的人,都忍不住驻足,纷纷侧目。 越是这样多的目光,柳清欢越是难堪,脸色愈发涨红起来。 “我,我也不是很想吃这个点心,原本是想带去给夫君吃的。” 柳清欢不情不愿地把点心放在了台面上,甚至拿指尖推远了一点。 “不吃便不吃吧,日后我可以亲手做些糕点,夫君想必会更喜欢我的手艺。” 柳清欢不断为自己找补,努力劝服自己。 她说着,眼眶泛红、满含泪光,又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谁叫她人微言轻呢? 她没有卓越的才能,没有如沈竹心和林知茵那般,拿得出手的身家背景。 她只能处处忍让,一点点借着齐盛宴的手爬上去,总有她踩在沈竹心和林知茵头 上的时候! “意思就是,妹妹你以后会掏钱买东西了?”沈竹心满意地点点头。 “甚好,你有这般觉悟,便还不算是朽木不可雕也。” 说完,沈竹心将那糕点拿在手上,掂量掂量。 旋即,她又在柳清欢难掩怨恨的目光中,掏出银钱,给了掌柜。 “这糕点看着不错,本夫人买点带回去吃,记上帐吧。” 掌柜非常识趣,双手接过银钱,恭恭敬敬回了一句:“是,侧夫人爱吃,日后便叫小二多做些备着,等着侧夫人您来。” 沈竹心莞尔一笑,语气中带着些威严:“账本,本夫人有空再来对,就这样吧。” 于是,沈竹心带着柳清欢怎么都买不到的点心,当着她的面轻飘飘地走了出去。 柳清欢脸上通红,羞恼地瞪了这些店铺里的人一眼,跺了跺脚,提起裙摆走人了。 店小二和掌柜的聚到一起,啧啧两声。 “不愧是侧夫人,能掌家管账本的,果真不是一般人。” “可不是,我看呐,这位侧夫人……比正夫人都更像样些。” “嘘!此话莫要到处胡说,可别惹怒了那位……听说不好招惹的正夫人。” “是是是。” 此后, 沈竹心又特意派了人盯着柳清欢和林知茵,以免她们胡来,乱了规矩,坏了侯府的名声。 偏偏,就是有人不得安生! 柳清欢果然如她预料的一样。 没有再去侯府名下的店铺里面作威作福,但却跑到了别人家的店铺。 仗着自己是侯府侧室的身份,拿着侯府和侯爷的名义,让那些店小二对她卑躬屈膝。 若是有店家冲撞了她,她便会用身份压人。 沈竹心对此头疼不已,将账本甩在了桌上,低声呵斥。 “当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平日里在侯府,尤其是在夫君面前,她伪装得如同兔子一般。” “到了外面,她真是彻底本性暴露,半点都不愿意伪装了。” 越说越气愤。 沈竹心目光中一片寒霜。 “她要如何耀武扬威便也就罢了,偏偏非要带上侯府。” 春韵难得看到自己的主子这样生气,心中紧张起来,想了想。 她低声问沈竹心:“夫人,不如……我们还是将这些事情告诉给侯爷吧,兴许他会有更好的处理。” 沈竹心自然不是没有想过这些。 但是,柳清欢做那些背地里使绊子的勾当,做得确实很谨慎。 她是 已经知晓了,却可惜没有证据,恐怕难以让齐盛宴相信。 沈竹心捏了捏涨疼的鼻梁骨:“那可是夫君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就算我们去说了,夫君又会如何惩治她?” “不过也就是说她几句,那又有什么用?” 闻言,春韵默默垂下头去。 对于内宅争斗这些事情,她就是一个小小丫鬟,实在弄不明白。 忽然就在这时,那个原本派去暗中盯着柳清欢的家仆,急急忙忙跑了回来。 还没有等他禀报,又有另一个小丫鬟跑了进来。 小丫鬟当即跪在地上,哭丧着脸:“侧夫人!还请侧夫人,救救我家主子!” 沈竹心低头沉思,一旁的家仆适时提醒了一句。 “侧夫人,这是柳妾室的贴身丫鬟。” 沈竹心这才恍然大悟。 她抬起芊芊玉指,隔空点了点这小丫鬟:“你且说说看,是何故需要本夫人,去救你家主子?” 小丫鬟抹了一把泪,急得满头大汗,声音哽咽。 “侧夫人,我家主子在外与人发生了一些口角,那人竟然将我家主子扣了下来,还逼我家主子交出一百两银钱,不然就要打她虐她了!” 原来是柳清欢,她又在外面惹是生非了。 第45章 豆腐店铺的恩怨 沈竹心目光再度沉了下来,盯着这个眼珠子乱转的小丫鬟,心中猜测——应该是还有所隐瞒…… “她在哪里?”沈竹心问了一句。 小丫鬟立即回答:“在京城另一边的豆腐商铺里。” 豆腐商铺? 沈竹心总觉得有些奇怪,摆了摆手:“本夫人心中自有定夺,退下吧。” 小丫鬟人微言轻,也不敢违抗她的命令,起身便离开了。 接着,沈竹心立刻看向那个派去盯着柳清欢的家仆。 “你再同本夫人仔细说一说,柳清欢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家仆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跟她说了一遍。 原来,柳清欢是想起了以前当豆腐西施时受过的委屈,去找曾经与她有过恩怨的豆腐商铺。 柳清欢仗着自己如今的身份地位,想要那人对她跪下认错,还想让他将曾经抢她生意赚来的钱,全都还给她。 正好就是一百两。 那家豆腐商铺的掌柜自然是不肯的,还说从前的恩怨,原本就是柳清欢先起的头。 他宰相肚里能撑船,在她不卖豆腐之后,早就已经一笔勾销。 没想到时隔这么久,她再度找上门来,甚至阴差阳错 摔坏了他店里唯一一个贵重的镇店之宝。 豆腐商铺的掌柜气得不轻,当即让店小二把柳清欢给控制了起来,说什么都不肯放人。 家仆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 “侧夫人,柳妾室在此事之上,从始至终搬出来的,都是咱们侯府。” 说到后面,家仆就已经不敢再说下去了,连忙低下头去。 因为,侧夫人如今的脸色难看至极。 “她倒是把事情干得漂漂亮亮,给侯府泼了一身脏水。” 沈竹心咬牙切齿。 如今掌家这么久了,侯府现在能蒸蒸日上,有她的一份功劳。 她实在不忍心看到,有人破坏她辛辛苦苦拼出来的心血。 更何况,上辈子她在王府当掌家主母的时候,还从未遇见过这样荒唐的事情。 春韵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夫人……那咱们应该去吗?此事应该要处理吗?” 倏然,沈竹心站起身来,目光一凝。 “去,当然要去!” “这次可算是找到了理由,必须好好惩治惩治她!” 一个林知茵最近安生了下来,没想到又多出一个柳清欢,上赶着想来受惩治。 旋即,沈竹心带着几个家仆丫鬟, 浩浩荡荡地前往了那家豆腐商铺。 豆腐商铺距离不远,坐着马车,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便到了。 才刚下马车,还没有到店铺里头,便听到里面传来嘈杂的叫喊声。 “放肆!你们这样对我,就是不把侯府放在眼里!” “放开我,不然等到侯爷来了,你们一个两个,全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不用走近,光是听这个声音,沈竹心就知道里头此刻在大喊大叫的是谁。 等她走上了店铺的台阶时,柳清欢的声音又变成了呜呜咽咽的。 “呜呜呜……我就是区区一个弱女子,你们这样欺负良家女,丧尽天良!” 沈竹心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轻笑。 看来是她大喊大叫实在没用,又开始了以前惯用的手段,将自己为伪装成柔弱的白兔。 她还没有哭多久,豆腐店铺里,又传来另外一个男人粗犷的声音。 “你还良家女?瞧你这样虚伪的模样,也不知侯爷是被你下了什么蛊,竟然还能看上你这样的女人?” 话音刚落,伴随而来的,似乎还有一声重重的巴掌声。 接着,又有柳清欢短促的惊叫。 沈竹心在门口听了一会儿戏,这才施施然地 缓缓走了进去。 店铺里此刻早就没有了半个客人,他们生怕殃及池鱼,早早远离了这个是非地。 如今只有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站着,身边跟着几个店小二打扮的男人。 而在他们面前,还有一个跪在地上的年轻女子。 女子被人反手扣住双手,头发凌乱又衣裳脏乱。 脸上有一边更是已经红肿不堪,连嘴角都有丝丝的血迹流淌下来。 看起来,十分触目惊心。 沈竹心当作没有看到,只是客客气气地对那个豆腐商铺的掌柜,打了声招呼:“听闻,侯府的妾室被扣在了这里,本夫人特意来瞧一瞧。” 豆腐商铺的掌柜一开始还没有认出她来,经过手下店小二的提醒,他才猛然想起来。 这是最近在京城名声不小的侯府侧夫人,不仅是当家掌权的人,而且似乎还很得侯爷恩宠。 因此,豆腐商铺的掌柜连忙恭恭敬敬地对她行了个礼。 “原来是侧夫人,小的见过侧夫人,给侧夫人请安了。” 沈竹心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这个掌柜,还是有些眼力见的。 看到她出现的时候,柳清欢连着几次眼神躲闪,不愿意让她看到自己这般狼狈的模 样。 偏偏如今,貌似也只有沈竹心可以救她。 她便不情不愿地用祈求的目光盯着她,声音轻微:“姐姐,救我……” 沈竹心依旧当作没有听到,她那如同蝇虫般渺小的声音。 她对掌柜客客气气地笑着说道:“掌柜,这里的事本夫人也是听说了些,你打算如何处理?” 一听这话,掌柜就知道,终于来了个明事理的人。 他对着柳清欢哼了一声。 “侧夫人,不是小的不愿意给您面子,实在是这柳清欢,太过分了些!” 沈竹心跟着装模作样地感叹一句:“是啊,过分了些。” 瞬间,柳清欢就用哀怨的目光看着沈竹心。 掌柜继续说:“侧夫人,此事她本就是咎由自取,不如这样吧……” “只要她拿出一百两银钱,再给小的跪下赔礼道歉,保证她此后不会再来扰乱小店的生意,便就此揭过。” 谁知,也不知道哪个字眼戳中了柳清欢,让她当即暴怒。 “什么一百两?什么让我跪下道歉?做梦!” 说着,柳清欢再也不装纯良白兔的模样,满眼怨恨地死死瞪着商铺老板和沈竹心。 就是他们两人! 让她在这里受奇耻大辱! 第46章 聘礼当赔礼 沈竹心看见了柳清欢那阴沉的目光,只觉得更为好笑。 往前走了一步,沈竹心微微低下身子,与眼前这个始终跪着的女人平视。 “柳清欢,是你有错在先,掌柜给你这样改过自新的机会,你为何不珍惜?” 沈竹心身上自带的幽兰香气,缓缓在柳清欢周身弥漫开来,却如同冷冽的霜雪,让她每一次喘息都觉得冰冷至极。 柳清欢声音失了真,嗓音变得尖锐:“沈竹心!我们可都是侯府的女人,你竟然不帮我?” 沈竹心的目光骤然冷下来,语气带了几分冷冽:“你就是这般学规矩的?不知道要尊称我为侧夫人吗?” 柳清欢气的快要将自己的嘴皮子给咬烂了。 迫于沈竹心身上的压迫感,同时也希望沈竹心能够救她一把,柳清欢不得不低下头去。 “侧夫人,侯爷定然也会希望侧夫人您出手相救于我……侧夫人……” 连着叫了好几声,柳清欢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 这是很不甘心啊。 沈竹心嗤笑一声,抬起纤纤玉指,轻轻在她已经红肿起来的脸颊上拍了拍。 柳清欢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甚好。”沈竹心满意而又欣慰地 点了点头,眉眼弯弯的,如同平日那般温婉一笑,“就该这样知礼节、识大体。” 接着,沈竹心站起身来,目光已经恢复一片平静,嘴角的笑也荡然无存。 “行了,既然你已经知错,那便拿出一百两银钱,再给掌柜磕头谢罪,掌柜自然会放你一马。” 旋即,沈竹心又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否则,就是本夫人也救不了你。” 柳清欢跪着,拼命往前挪了半步,早已经泪流满面:“你!刚才我都那样求你了,你还是不肯帮我?为什么?凭什么?” 柳清欢越说越激动,话语都有些模糊不清了。 “你!你分明就是在嫉妒我,你嫉妒我才是侯爷心中真正爱的人,你在公报私仇!” 沈竹心全然当作没有听见,低头沉思了片刻:“对了,本夫人想起来,侯府给你的聘礼里面,有不少金银珠宝。” 闻言,柳清欢微微愣住。 沈竹心继续说:“那些东西加起来,足够抵得上一百两了。” “柳清欢,你是知道的,侯府的清誉不能受损。” “而此事,归根结底都是来源于你,这一笔钱必须要出,也必须是由你自己亲自出。” “因此… …”沈竹心略微顿了顿,转头看向了春韵,“春韵,你派人到柳妾室的屋子里,拿一些金银珠宝来,抵了这一百两。” 春韵这次心领神会,当即就领命,走出了豆腐商铺。 柳清欢震惊得瞪大眼睛,颇有些歇斯底里。 “不可以,不可以!”柳清欢还想为自己再争取一番,“那些都是我的东西!怎么能拿赔偿?不行!” “我没有错,我才不需要赔礼道歉,我没有错!” 她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将自己那些金银珠宝让出来! 她费尽心思成为侯爷的人,除了是看中他的才貌双全,看中侯府的身份地位。 同时她也知道,只要嫁进来,就能够拥有更多的钱财,享尽荣华富贵。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 她在侯府得到的第一笔钱财,就要这样如同水一般,泼出去了! 沈竹心只是冷眼看着她,偶尔会带着温婉的笑,轻声安抚几句豆腐商铺的掌柜。 豆腐商铺的掌柜原本还一脸凶相,也就对着沈竹心的时候,还算能够冷静。 与沈竹心说了许久的话后,掌柜也终于眉开眼笑。 甚至最后止不住地赞叹了一句:“不愧是侧夫人,像您这样 温婉大方,又有才德之人,可比某些女子强多了。” 沈竹心客客气气地拱了拱手:“谬赞了,谬赞了。” 另一边已经跪到腿发软的柳清欢,愤愤不平地瞪了他们一眼,重新低下头去。 他们没有等多久。 春韵带着下人们,很快就带来了一大堆金银珠宝。 春韵帮着清算了一下,忍不住笑道:“侧夫人,您说好巧不巧,这些东西加起来,刚刚好就是一百两。” 听到这句话时,沈竹心第一反应是有些奇怪。 齐盛宴怎么会给他的心上人,仅仅一百两的聘礼? 这些聘礼并没有走侯府的账本,据说是齐盛宴他自己掏腰包出的。 因此,沈竹心先前也并不知道聘礼价值多少。 如今看来…… 似乎这位豆腐西施白月光,在齐盛宴的心中,份量也并没有多重…… 沈竹心略微定了定神,装作没有察觉到这点,只是点了点头:“不错,这些都拿去给掌柜吧。” 春韵便将这一锦盒的东西,全部给了过去。 看着不远处摔在地上、早已经粉碎的镇店之宝,又看了看这一盒的金银珠宝,掌柜顿时喜上眉梢。 “好好好,真是太好了!多 谢侧夫人,侧夫人实在是大度!” 话音刚落,掌柜又看向了依旧跪在地上的女子。 “这样吧,我就看在侧夫人的面子上宽恕这么一回,你不必对我磕头道歉了,拿这一百两当作赔礼便可以。” 柳清欢再次气得面红耳赤。 她实在是不情愿,拿着沈竹心的面子来免了这一遭罪。 可若是让她磕头谢罪,她也是万万不愿意的。 谁知下一刻,沈竹心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掌柜,这怎么行呢?本就是她有错在先,刚刚也已经说好了,让她赔礼道歉。” “礼赔了,歉怎么能不道?” 沈竹心说得义正言辞,还带着不容拒绝的笑:“她必须给你磕头道歉,否则此事若是再传出去,别人又会说侯府的人言而无信。” 掌柜愣了许久,看了看柳清欢,又看了看沈竹心,忽然福至心灵,明白了沈竹心的用意。 “是,那这一切就听侧夫人你的。”掌柜的话锋又转了。 “什么?我不!”柳清欢再次胡乱挣扎起来。 只是她早就已经脱力,挣扎的动静几乎可以忽视。 沈竹心面无表情,抬起指尖挥了挥:“看来柳妾室是没有力气,那么……” 第47章 侧夫人不错 “来人——帮她磕头赔礼。”沈竹心话音刚落。 瞬间,两个侍卫家仆就来到了柳清欢身后,按着她的肩膀,压弯了她的腰。 咚! 咚! 整整磕了两下头,这才算完。 沈竹心看着仿佛丢了魂一样的柳清欢,满意地笑了笑,对掌柜说道:“好了,她也给掌柜你赔了不是,还请掌柜在此事上,莫要再怪了。” 掌柜也是个机灵人,当即就弯腰拱手,恭敬地行了个礼:“是!侧夫人请放心,今日之事,小的就当做没有发生,自然也不会对外说出去半句。” 同时他还保证,也会看好自己店铺的店小二,让他们牢牢守住自己的嘴。 其实,掌柜面上再怎么镇定,心中却早就已经惊骇无比。 万万没有想到,这样一位看起来温婉淡雅的侧夫人,居然也是有如此手段的狠人! 不得了,实在是不得了! 她不仅可以成大事,而且还是他们万万不能招惹的! 于是,掌柜对沈竹心的态度,变得更加尊敬起来。 沈竹心欣慰一笑,说了句客套场面话:“好,本夫人日后一定会来掌柜你这儿,买些豆腐吃吃。” 说着,她就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 呼,转身离开了豆腐商铺。 至于身后的柳清欢,已经被扣押她的下人们放了开来,却直接跌坐在了地上,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等回到了侯府,不过是休息的片刻,春韵就来告知沈竹心:“侧夫人,柳妾室已经回到了府中,只是看起来仿佛有病殃殃了些。” 沈竹心不甚在意,虚虚捂着嘴,打了一声哈欠。 “侧夫人……柳妾室会不会就今日之事,到侯爷那里去告状?” 春韵越说越担心:“万一侯爷怪罪于您,那可如何是好?” 沈竹心轻笑了一下,将头上一个个厚重且珍贵的首饰,全部都摘了下来,浅浅吐出一口气。 “无妨,他就是想要怪罪,也总该有一个理由吧?” 沈竹心胸有成竹,眼中也确实没有半分畏惧。 “此事,本夫人本就是于情于理地去处理,哪里不合规矩,哪里不妥了?” 春韵张了张嘴,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最后还对沈竹心夸赞道:“还得是咱们侧夫人!咱们侧夫人就是厉害!” 沈竹心假装羞恼地瞪了她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好了,快给本夫人更衣吧,今日就不出去了,换身清闲方便一点的衣裳,更 乐得自在一些。” 春韵答应了一声,伸出手去正要帮她脱下身上的衣裳,外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沈竹心连忙将衣服重新拉紧,皱着眉看向门外:“谁?不知道规矩吗?进来也不通报一声?” “怎么?”齐盛宴的声音,骤然从外面传了出来,“本侯在本侯的府上,还需要通报?” 是齐盛宴! 沈竹心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向那个从门外光影中走出来的男人。 “见过夫君。”沈竹心有些谨慎,浅浅行了个礼。 她还给春韵使了个眼色,让她先行退出去。 如此一来,整个屋里边,只剩下了他们夫妻二人。 “夫君,怎么突然来了妾身这儿?” 沈竹心多少有些紧张,先前才刚听了春韵说的那些话,真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这脾气阴晴不定的男人,不会真的是为了柳清欢的事,来找她兴师问罪的吧? 沈竹心思绪万千,一时没注意到,齐盛宴已经来到了她面前,捏住她的下巴轻轻抬起来。 “今日外面发生的事,本侯已经全部知晓了。”齐盛宴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沈竹心心中咯噔一声——啧,怕是那不安 生的柳清欢,跑到侯爷面前告状去了。 沈竹心眨了眨眼,渐渐镇定下来,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他的双眼之上。 “是吗?那夫君,你如今是来对妾身兴师问罪的?” 齐盛宴松开了她的下巴,在她刚才坐过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不如说说看,你是何罪之有?需要本侯来亲自对你兴师问罪?” 怎么又将问题,抛回了自己这里? 沈竹心皱着眉头,着实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她还下意识抬起手来摸了摸下巴,总觉得被齐盛宴捏过的地方,还残留余温,让她有些不自在。 见她一直不说话,还抬手摸自己下巴,齐盛宴突然展开眉眼笑出声。 沈竹心顿时愣住。 齐盛宴那深邃的眼眸似乎带了一份柔情,淡淡开口说道。 “本侯不是来对你问罪的,本侯只是觉得……今日之事,你干得不错。” 沈竹心更加反应不过来了,这种话……似乎不像是从齐盛宴口中说出来。 在齐盛宴身边坐了下来,沈竹心迟疑地开了口。 “夫君……此事确实是柳清欢有错在先,妾身只是按照规矩和情理办事。” 一边这样说着,沈竹心一边小心 打量齐盛宴的神情,试图揣摩他的心中所想。 齐盛宴捏住沈竹心放在桌边的指尖,如同玩物一般随意捏了捏。 “你不都已经说了吗?你做的很好,也确实都是按照规矩办事,本侯不认为你有什么问题。” 再三确定他说的话,是真情实意的心里话,沈竹心终于悄悄松了口气。 方才,她都已经做好准备,要和这个男人于理对争。 没想到,到底是自己会错了他的意。 “那……夫君你今日来,就是为了说这样一番话吗?” 沈竹心的神情有些古怪,总觉得齐盛宴的行为,实在怪异。 谁知下一刻,齐盛宴直接大手一捞,将她整个人都放在了自己腿上,搂入了怀中。 沈竹心发出小小的惊呼,下意识在他胸膛上捶了一下。 “真是的,侯爷这是做什么?让妾身吓了一跳……” 齐盛宴传出了低低的笑声,情不自禁在她嘴角亲了一口。 “本侯就是来夸赞你,顺便也想来看一看本侯明事理、公正不阿的侧夫人。” 之前他其实也略有耳闻,柳清欢一直仗着侯府的名义,在外面作威作福。 只是近日来,他一直忙于公务无暇追究…… 第48章 狐媚子 而今日豆腐商铺的事闹大,齐盛宴越发对柳清欢不满起来,刚要着手处理,却被告知他那位侧夫人已经都解决了。 齐盛宴对沈竹心更加满意起来,前所未有地觉得……自己倒是娶了一个非常好的侧夫人。 成婚这么久以来,也只有怀中人得到过他的恩宠。 每每想到这里,他的眼眸就暗了一些…… 怎么就是感觉,他的这位侧夫人比起在意他这位夫君,更愿意去在意她掌管的侯府上下事物? 齐盛宴不禁牙痒痒,下意识往沈竹心嘴上咬了一口。 “唔!”沈竹心惊了一下,连连拍了好几下他的胸膛,“哎呀!夫君,你这是做什么!可疼了!” 沈竹心连忙舔了舔自己嘴唇,幸好没有出血,就是怎么感觉红肿了。 看到沈竹心这小动作,齐盛宴的目光又暗了一分。 别的好说,这勾他的本事,倒是越来越厉害了…… 下一刻,齐盛宴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大步往床榻上走去。 沈竹心小脸通红地捶了他几下。 “侯爷,你…你怎么,你怎么能时时刻刻,想着这档子事?” 齐盛宴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如何?本侯想的是 哪档子事?夫人,你不如好好说一说?” “你,你就是明知故问!”沈竹心不自觉地微微嘟起嘴来,眼中带着控诉,“这样逗妾身,有意思吗?” 齐盛宴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在本侯看来,确实很有意思。” 他话音刚落,沈竹心整个人就跌落在了柔软的被子之上,旋即被他结结实实地覆盖了过来。 沈竹心脸红脖子粗,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羞的,推搡了几下无果,也就只能躺平接受了。 “过分……” 没想到,齐盛宴还真是不知节制,硬生生折腾她到了半夜,才勉勉强强将她放过。 沈竹心连抬起手来,指着他鼻子埋怨的力气都没有了。 “妾身明日……还要去给婆婆请安呢。”沈竹心眼睛睁不开来,低声嘟囔了一句,声音都有些沙哑。 齐盛宴满足地帮她揉了揉腰,嗓音也有极为慵懒。 “无妨,明日早晨,本侯去皇宫之前,会替母亲说一声的,你就好生在屋里睡着吧。” 沈竹心在彻底睡着之前,就只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等到她第二日清晨,习惯性地早早醒来时,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简单收拾了一下,她还是 要按照规矩,去给婆母请安。 谁知,她才刚到了齐老夫人的院子里,便瞧见了一大院子的人。 除了齐老夫人外,还有齐盛宴另外两个妻妾。 她过去的时候,便看到那两个女人用怨毒和嫉妒的目光,如同刀子一样割在她身上。 沈竹心拿出帕子擦了擦嘴角,眸光一片平静。 “请婆母安。”沈竹心欠了欠身,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林知茵轻声咳嗽一声,装模作样地挑眉说道:“妹妹,这每日请安一事,怎么你还来晚了?” 齐老夫人刚想要说话,柳清欢又抢先一步插嘴,说道:“姐姐,你是不是身子不适?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莫要叫婆母寒心了才是。” 林知茵冷哼一声:“她能有什么身子不适?还不就是没有将婆母放在心上?真是越来越不守规矩了。” 她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恨不得让沈竹心下不来台。 齐老夫人听得真是头疼极了,先挥了挥手,让沈竹心坐下:“你们一个个的,真是不让老身省心。” 沈竹心坐下之后,淡淡一笑:“婆母说得对,姐姐和妹妹们竟如此不懂事,怎么能好端端的,在这里扰婆母的清静?” 柳 清欢看了一眼齐老夫人,想着自己在这里是身份地位最为卑微的一个,便安静下来,暂且当一个好看又不会说话的花瓶。 反倒是林知茵,她向来如同炮仗一般,这次也不例外。 她傲慢地抬起头来,语气轻蔑:“这怎么能是扰了清静?本夫人不过是在教你们这些妹妹规矩。” 说着,她愈发傲气起来,嗓音也变得尖锐了些:“本夫人可是侯府正夫人,难道教你规矩,也不对吗?” 于情于理自然是对的,只是她这个正夫人根本没有实权,光有一个空架子,说的话……其实没有多少份量。 沈竹心看在老夫人的份上,这才客客气气地回答了一句。 “姐姐,正夫人教规矩自然是对的,但是妹妹我掌管家中事务这么久了,规矩或许比姐姐你要更清楚。” 言外之意就是,她沈竹心,哪里需要她林知茵来教规矩? “你!” 眼看着林知茵又被气得脸红脖子粗了,老夫人这才抬起手来,往下压了压。 “行了行了,这样吵下去,你们是想让宴儿丢了脸面吗,到时候如若传出去,那岂不是让百姓们都知道侯府的后院不安生!” 林知茵这才安静下 来。 也不知怎么的,她每次都无法在沈竹心这里,讨到半句话语上的好处,林知茵心中憋闷得很。 老夫人无奈地看了一眼这个正室,缓缓开口,替沈竹心解释。 “竹心儿媳最近多有操劳,宴儿也是体恤她,特意与老身打过招呼了,让她今日不必来请安。” 另外两个女人都是心思活络之人,一下就听出了老夫人话中的深意。 齐盛宴昨天晚上,恐怕又是在沈竹心的屋里过的夜。 她们两人当即嫉恨地紧紧咬住了嘴唇,尤其是林知茵—— 为什么诸如此类的好事,全都被沈竹心给找上了! 嫁过来这么久了,齐盛宴都没宠幸过她一次。 不仅如此,连新进来的这个贱妾,侯爷都看都不看一眼! 全都是沈竹心! 就是这个狐媚子,把侯爷的心,全都给勾引去了! 沈竹心这下贱的样貌,能比的上她这般倾国倾城? 她肯定是背地里耍了什么手段,才会叫侯爷连正眼,都不愿意瞧她们两人。 老夫人察觉到气氛又开始变得剑拔弩张起来,无奈叹了口气,说起了另一件事。 “老身让你们请安之后都留下来,其实,也是有要事要说。” 第49章 一肚子坏水 她们闻言,立刻都看了过去。 老夫人正了正脸色,淡淡说道:“如今,内宅不如以往平静。” “我知道你们心中都想的是什么,但是你们的夫君愿意给谁恩宠,那都是他的自由,你们万万不能强行干涉。” “只要你们老实本分一些,总会有好日子给你们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夫人语气不自觉严厉了些。 沈竹心也算是听出来。 应该是这段时间府上闹了太多的事情,老夫人终于是看不下去了,想要好好警告警告她们。 沈竹心悠然自得地垂眸,喝了一口清茶,嘴角还带着浅笑,看起来十分从容。 相比之下,柳清欢似乎要更为紧张,手指忐忑不安地捏着裙摆。 她的出身和遭遇,还有如今她的身份地位,注定让她比别的女子要更加卑微一些。 尤其……她在位高权重又嚣张跋扈的林知茵面前,更是有些抬不起头了。 沈竹心瞧见她这个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 若是这个女人,老实本分一些,不耍那么多心机手段,她或许还可以在侯府上帮助她一二。 但是,事到如今…… 她可不想沾染什么麻烦事。 而坐在另一边的林知茵, 则是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半点没有将老夫人的话放在心上。 “婆母,原本这侯府的女主人,就应当只有妾身我一个,如今多出来这么多……” 林知茵越说越咬牙切齿:“这本身就不公平,如何让妾身能够冷静下来?” 回想起刚嫁入侯府的时候,林知茵也是大闹了一顿,非要将沈竹心赶出去。 最后,直到现在也没任何办法,她也只能这样认栽。 林知茵又狠狠瞪了柳清欢一眼,面露嘲讽:“这个侯府……还真是什么样的货色都能来。” 柳清欢的衣裳裙摆,都快要被她捏碎了。 林知茵徐徐收回目光。 归根结底,林知茵的怨气还是在沈竹心身上,若不是有她独占了夫君的恩宠,又怎么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她当真是恨死沈竹心了! 在这无人说话的空隙里,林知茵眼睛微微一转,突然有了新的主意。 或许可以,好好利用利用这个豆腐西施…… 老夫人不知道她心中有那么多想法,只是悠悠长叹一口气:“罢了,老身如今年纪已经大了,管不了太多的事情,反正话已经放在了这儿,你们听与不听,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她实在无心 插手此事,尤其不想看到林知茵那样令人厌恶的嘴脸。 于是,老夫人站起身来摆了摆手,让她们自行退去,自己则回到了屋内里间。 沈竹心则带着春韵,徐徐走出了老夫人的院子。 “站住。” 沈竹心还没有走出去多远,就被身后的林知茵给叫住了。 同时停下的,还有柳清欢,她的目光在她们两人之间徘徊。 沈竹心目光坦坦荡荡,还十分平静,缓缓问道:“姐姐,可是还有什么事?” 林知茵两步并做一步,直接来到了她面前,眯起眼睛盯着她。 “还真是长了一张狐狸脸,随随便便,就能勾得男人对你死心塌地。” 三番两次在沈竹心这里讨不到好,还要因为她而受惩罚,甚至还让夫君对自己感到厌恶了。 不管是哪一个,都让她不甘心。 她就想处处找沈竹心的麻烦,当然…… 她也有新的主意,可以好好收拾收拾沈竹心。 沈竹心此刻也只当她是在夸自己,面色从容地点了点头:“是吗?那看来我的容颜美貌,连姐姐你都自愧不如了?那真是我的荣幸啊。” 林知茵当即瞪大眼睛,往后退了半步:“胡说八道!本夫人怎么会是 夸你?本夫人唾弃你都还来不及。” 沈竹心依旧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好好好,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林知茵恨得磨牙。 仿佛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点作用都没有! 而旁边,柳清欢在等了一会儿之后,突然冷不丁地开了口。 “夫人、侧夫人,你们平日里喜欢吃些什么?不如妹妹改天做了,送到你们院子里去?” 闻言,沈竹心微微顿了顿,并没有立即回答。 林知茵都是一脸嫌恶和不信任:“你不会……想在吃食里面下毒吧?” 柳清欢像是被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那怎么会?妹妹可没有这个胆子,平日里妹妹可是连杀一条鱼都不敢……” 听到这里,林知茵轻蔑一笑:“说的也是,不然你怎么会去卖豆腐?” 柳清欢胸膛起伏得快了些,面上又只能维持镇定,柔弱一笑:“姐姐真是喜欢说笑,妹妹只是想着,还是应该与两位姐姐和睦相处,正所谓家和万事兴。” 家和万事兴,这个道理没错。 但到底和不和睦,可就没有那么简单能定义的了…… 林知茵刚想继续说了几句,突然想起自己先前刚决定不久的主意,脸上又缓 缓露出虚假的笑容。 “好吧,妹妹你说的也是,家和万事兴嘛。” 她的话音刚落,沈竹心就微微眯起眼睛来。 她竟然还会搭柳清欢的话? 只怕这林知茵只怕是肚子里又翻涌起了坏水,不知道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罢了,沈竹心懒得与她们继续周旋,对着林知茵欠了欠身:“若是姐姐没有别的要说的,妹妹就先行告退了。” 话说完,也不给林知茵阻止她的机会,直接转身离开了。 “哼,还不就是仗着自己有那么一点恩宠……处处要与本夫人作对!真是个贱蹄子。” 林知茵看着沈竹心离开的背影,立刻换了一副面孔。 柳清欢只当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略微点了点头:“侧夫人这一点确实做得不好,在夫人你面前……还是缺少了礼数。” 沈竹心和林知茵这两个人,柳清欢一个都不喜欢。 非要相比较起来,她更是讨厌那个得了齐盛宴恩宠,又让她在外人面前出了洋相的沈竹心。 所以…… 她不如与林知茵站在统一战线。 敌人的敌人,自然就是朋友。 林知茵看了她一会儿,轻声哼了一下,语气还是有些傲慢,但多少缓和了 第50章 银簪试毒 “妹妹,看你这样怨恨,平时也没少被沈竹心欺压吧?”林知茵装模作样地问了一句。 柳清欢暂时还不知道她是想要做什么,也不敢轻易回答。 “哼,你就是太懦弱了一下。”林知茵皱眉,“当初那次,你来找本夫人商量事情的果敢,现在怎么荡然无存了?” 柳清欢当然要比以前更为收敛,更加小心翼翼。 侯府可不比在外面,这里水深似海,随便一个轻举妄动,就会让她吃尽苦头。 之前的事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 想到沈竹心处处落她的面子,柳清欢是又恨又无能。 本还期盼着正夫人能收拾一下沈竹心,可现在侯府的权势都只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 谁都动不了沈竹心! 柳清欢微微垂眸,看起来十分乖顺。 “姐姐,你是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她的声音也很轻柔,如同豆腐一般好拿捏。 林知茵是这般想的,嗤笑一声,又虚情假意地搂住柳清欢的胳膊。 “哪能有什么事呢?无非就是姐姐有许多贴心话,想要和妹妹好好说一说,咱们……” 她指尖轻轻抬起来,指了指前面的小径。 “不如这样吧,咱们姐妹二人,在那边走一会儿,好好聊聊?” 林知茵 手臂上的力量不算大,但不容拒绝。 面对这个虚伪的女人,柳清欢心中总泛起厌恶和恶心,面上还是一副听话的样子,和她往前走去。 “妹妹,你瞧沈竹心那样,独占了夫君一个人的恩宠,你说说……” 她们二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随着清风,消散在了骄阳烈日之下。 另一边,沈竹心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心中沉沉的,便也沉默不语。 “夫人?可是又哪里不舒服?” 春韵担忧地摸了摸她的额头。 沈竹心也懒得躲开,只是脑海中总是回想着,刚刚看到林知茵的神情。 半晌,她嘀咕了一句。 “那两人,可不是会安生下来的主,怕是……” 她想了想,拍了拍春韵的手。 “日后,你还是要多加小心。” “尤其每一样过咱们院子的东西,切记一定要你亲自检查过了,才能放心,明白吗?” 跟着沈竹心这么久了,又在这个深宅内院学了不少,春韵一下就明白她的意思。 春韵连忙点头,又有些忐忑不安:“夫人,她们,她们……不会真的要害夫人您吧?” 这可就不好说了。 沈竹心没有回答她,只是简单安慰了几句,就叫她先去忙别的。 她看了看自己的 院子,又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 说来也奇怪,自己长得也就这个样子,为何齐盛宴就是喜欢往她这儿来? 她自认为,自己对齐盛宴,应当没有男女之情。 甚至还巴不得看到,齐盛宴去给其他女人恩宠。 这样一来,林知茵和柳清欢或许就不会把那么多的嫉妒和仇怨,全都堆砌在她身上。 轻轻吐出一口气来,沈竹心闭了闭眼:“罢了,只能见招拆招了。” 沈竹心仔仔细细提防了好些日子,可一切相安无事。 就连春韵都紧张地说道:“夫人,是不是咱们想多了?看起来风平浪静的。” 沈竹心将手中账本放下,淡淡回答:“只怕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春韵迷茫地看着她。 “无妨,昨日不是让你去那豆腐商铺,买了豆腐,如何,拿到了吗?” 沈竹心问道。 当初她答应了豆腐商铺的掌柜,会去光顾他的生意,也不算是场面客套话。 侯府名下有几家新开的小酒馆和点心铺子。 正好需要豆腐来做些吃食,她想着不如就看看那家店的豆腐,适不适合与之合作。 春韵高高兴兴地答应了一声,连忙去院子里的小厨房,端来了一碗甜豆花。 “夫人,奴婢知道您爱甜口 ,便叫小厨房的人给您做成了甜的,您快吃吃看,可还喜欢?” 沈竹心应了声,继续写了几个字,才端起碗来端详。 “这个豆花看着不错,豆腐细腻,闻着也香甜。” 沈竹心满意地点点头:“不愧是能开豆腐商铺的,确实比别处的更好些。” 她正准备喝一口,眼尖地发现碗边缘有一个灰色小点。 不过一粒尘埃大小,几乎不可见,就如同瓷碗烧制出来时,原本就有的。 但沈竹心向来是谨慎的性格,又想起林知茵和柳清欢那日的嘴脸,心中沉了沉。 更何况,她是侯府侧夫人,又是掌权的人,更是有侯爷的宠爱。 她的吃穿用度一直都是极好的,一般来说,连这点小灰点都是不应该存在的。 她将碗随手放在了桌上,沉声说道。 “这个碗不干净,拿银针来。” 说罢,她又觉得还是太慢了,索性从头上摘下银簪子,往豆花里戳了进去。 不过几个呼吸时间,她就看到银簪子的尾端微微发黑。 春韵吓了一大跳,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天啊!这是……这是有人往里投下毒?” “可是这是奴婢亲自买来的,怎么会被外人动了手脚?” 银簪子上的黑色不深,也许不 是致命的毒,只是…… 沈竹心的脸上布满阴霾,如同冬日寒霜,就连春韵看了,都不禁颤抖。 沈竹心咬了咬牙:“去,把小厨房凡是接触过这豆花的人,通通叫来。” 不是外人,便极有可能是院子里的人。 春韵连忙去了。 片刻后,两个丫鬟跪在了沈竹心面前。 “见,见过侧夫人。”她们揣揣不安。 沈竹心盯着她们观察片刻,这才徐徐开口问道。 “说说,你们在做这碗豆花的时候,做了些什么,见了些谁?” 春韵也难得露出了凶相,推了一把她们的肩头:“赶紧如实交代!侧夫人可是早就已经心知肚明了,你们若是撒谎,定然叫你们好看!” 两个丫鬟已经吓坏了,紧张的讲述起自己生火、做豆花的过程,一点细节都不敢落下。 唯独…… 其中一个小丫鬟说话时,沈竹心察觉到她眼神乱飘,显然是在心虚。 沈竹心当即眯起眼睛,声音变得更加冷冽。 “春韵,这里有个不老实的,给本夫人狠狠掌嘴二十!” 春韵只是看了一眼,便知道她说的是谁,对着那眼神飘忽的丫鬟,狠狠打起了耳光。 沈竹心一直认为,自己对下人丫鬟好,才能让他们真心对待自己…… 第51章 从长计议 可是一锅粥里头,总会有那么些老鼠屎。 她也该好好给这些不守规矩的人看看,到底谁才是主子,谁才能说了算。 “侧夫人!侧夫人!奴婢知道错了,奴婢真的错了,还请放过奴婢吧!” 那丫鬟大声求饶,已经被打得口齿不清,嘴角渗出血来。 打完了二十,春韵甩了甩手,又拿出帕子擦了擦。 “哼,连夫人都敢陷害,刚来来伺候的时候,都发了毒誓的,你这贱丫头,就不怕遭雷劈吗?平日夫人待我们不薄,你竟还生出了异心!”春韵也低声呵斥一句。 “不敢了,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被掌嘴的丫鬟泣不成声,声音更是沙哑模糊。 沈竹心皱了皱眉,微微撇开视线,淡淡开口说道:“也罢,既然已经惩罚了,本夫人就给你一个机会,到底要不要如实回答?” 丫鬟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整个人都在颤抖。 “侧夫人……奴婢,奴婢……实在是不敢说出口,否则……奴婢就在这侯府待不了了!” 沈竹心眼中的眸光闪了闪。 果然,是有人在背后主使。 暂且看来,背后那人还不敢轻易动手杀人,那她这碗豆花里面的毒,或许真不是致 命的。 沈竹心盯着那小丫鬟看了许久,忽然换了一种问话方式。 “行,本夫人问你一个问题,答案若是对的,你便看本夫人一眼,若是不对,你继续低着头便是。” 丫鬟战战兢兢地微微抬起头来,瞧了她一眼。 沈竹心喝了一口清茶,看着杯中的茶叶,随着她的动作而旋转。 接着,她的目光重新落到了那低头的丫鬟身上。 “这豆花里面,可是有毒?” 丫鬟看了她一眼,连忙又垂下头去。 沈竹心沉了沉眸光:“这个毒,是致命的?” 丫鬟用力将头低垂着。 沈竹心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背后将这个毒给你的,是林知茵?” 丫鬟依旧低着头。 沈竹心微微停顿,咬了咬牙:“这个毒,是柳清欢给你的?” 丫鬟颤抖着身子,小心一抬头看了她一眼。 砰—— 沈竹心将茶盏重重放在桌上,发出让人胆战心惊的声响。 杯子里溅出来的水,撒在了桌面上,明明没有沾染半点尘土,却显得一片泥泞。 丫鬟再次用力磕头,几乎要将她的额头磕出血来:“还请侧夫人恕罪,还请侧夫人恕罪!奴婢实在是被逼无奈,否则……否则,奴婢 哪里敢做这种事情?” 闻言,沈竹心有些头疼地闭了闭眼,柔软的指腹按了按眼角。 “罢了,春韵,你叫人将这丫鬟关着先,没有本夫人的命令,不许任何人靠近她。” 这是一个人证。 等到她再也没有了利用价值,便将她随意打发出侯府就是了。 忽然想起什么,沈竹心叮嘱春韵:“你私底下,记得去问问这个丫鬟,看这个毒到底是有何用处。” 春韵领命下去了。 等到丫鬟们全部离开后,沈竹心独自一人坐在屋内,看着旁边白瓷花瓶中的一支兰花。 以前原以为,之前种种就是些小打小闹。 却没想到,柳清欢竟然做出这种恶毒之事! 若是不能好好惩治惩治她,再过段时间,她是不是真的要对自己下杀手了? 活了两辈子,沈竹心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 到了侯府后,会有人用这种下贱手段! 越想越气,沈竹心在屋子里等了片刻,春韵终于姗姗来迟。 “如何,那丫鬟可是有说什么?”沈竹心急切地追问上去。 春韵可惜地摇了摇头:“那丫鬟倒是老实交代了,但她不知道那个毒到底有何作用。” “这个药粉是有人暗中给她的,那人长什么样、什么声音、什么身份,她一概不知。” “只是那人提了一句柳妾室,用来警告她,她就认为是柳妾室命令的。” “当初,那人只拿了药和一封威胁她的信,她便吓破了胆子,做出了这种事情。” “而且,她听说,这毒不至于要命,最多是吃多了,便会让人渐渐失了心智,甚至可能会得失心疯……” 说到这里,春韵声音越来越小了,想想也是后怕,自家夫人差点就中了这种阴招…… 看来,柳清欢还是挺谨慎的。 只是她万万没有料到,沈竹心比她要更加谨慎。 “行,让那丫鬟继续待着,如何解决这件事情……还需要好好从长计议。” 沈竹心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有些走神。 春韵也不敢轻易打扰,默默站在旁边等候着。 柳清欢不同于林知茵。 林知茵身份地位高,背后还有整个丞相府当她的靠山,但齐盛宴对她毫无半分情意。 可是,柳清欢却是齐盛宴的白月光、恩人、心上人。 上辈子,柳清欢就在这个侯府笑到了最后,那么这辈子呢? 沈竹心就怕,自己想要对付柳清欢时,会蹦出来 一个齐盛宴护着,让她的努力前功尽弃。 毕竟,不管她们这些妻妾的身份地位有多高、才貌能力有多好。 真正能够在这个侯府只手遮天的,只有齐盛宴这位侯爷…… 简而言之就是,她得好好试探一下齐盛宴的想法。 春韵见自己主子愁眉不展,实在于心不忍:“夫人……不如,与侯爷商量此事?就说,您不知道是谁下的毒,只是查出了问题?” “也许这样一来,就可以得到侯爷的帮助。” 沈竹心原本下意识想摇头,一听到她这样一说,眼眸顿时亮了起来。 她嘴角展露笑颜:“你这主意倒是不错,不过主要目的……应该是去夫君那儿探探口风,看看他觉得此事,应该如何解决。” 沈竹心这样想着,便决定这样做了。 次日夜里,齐盛宴终于从皇宫回来,沈竹心迫不及待地去到了他的院子。 “嗯?你还真是难得主动,到本侯的院子里来,有事儿?” 齐盛宴看到沈竹心出现,着实很是意外,连手里正在擦拭的佩剑,都随手放在了旁边。 齐盛宴会功夫,即使不在带兵打仗,也得了当今圣上的恩准,平日里可以带着佩剑出入皇宫,保证他自己的安全…… 第52章 再三的试探 只是,沈竹心确实是头一次看见他拿出佩剑。 剑刃上的淡淡寒芒,反射在齐盛宴脸庞上,加上烛火摇曳,让他的面容显得严肃冷漠。 沈竹心心跳没来由快了些,用力捏了捏指尖,这才让自己终于冷静下来。 “夫君,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我们本就是夫妻,妾身怎么就不能来你的院子里了?” 齐盛宴看起来心情倒是不错,轻笑一声:“平日里你宁愿去库房里忙碌,也懒得踏足本侯这里,今日不同了?” 从他的话语中,听出那么一丝控诉的意思。 沈竹心眨了眨眼,无辜地揉捏着自己的发尾。 “夫君又说笑了,妾身忙于家务事,也是为了侯府好。” “妾身自然从身到心,都是向着夫君你的,你最重要。” 齐盛宴从沈竹心的话语中,一下就听出了,她是在说场面客套话。 但别说,她这般温婉的美人儿说柔情话,对他而言,还是十分受用。 齐盛宴让她坐得离自己近一些,神情也温和许多。 “说说看,你这次来找本侯,是为了什么事?” 确实该说一说正事儿了。 沈竹心抿了抿唇,忽然对他露出委屈的神情。 “妾身确实碰见了一些事儿,怪叫人伤心的。” 她鲜少露出这般难过的神情,尤其是在齐盛宴面前,这冷不丁的,还真让齐盛宴揪心不已。 他拉住沈竹心的手,将她的指尖,放在自己唇边吻了吻。 “如何,是什么事儿让本侯的侧夫人,为之烦忧?” 沈竹心看了看他,指尖有些发麻发痒,眸光不稳混乱。 她赶忙定了定神,声音愈发哽咽起来。 “妾身无意中发现……有人想对妾身下毒。” 闻言,齐盛宴的眸子骤然紧缩,牵住沈竹心的手,都不自觉多用了力气。 沈竹心疼得眯起眼睛,他这才赶紧松开她。 “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齐盛宴赶紧追问。 沈竹心看着泛红的指尖,倒是真情实意地流出几滴泪来——那是疼的。 真是,也不知道对她多怜惜点! 沈竹心轻声咳嗽一声,娓娓道来:“妾身的点心掺了毒,是妾身院子里的一个小丫鬟下的手。” “妾身盘问了一番,她知道的不多,只是可以确定一点……” “她也是被人利用的,有人在背后主使,想要用毒来让妾身得失心疯。” 听到最后三个字 的时候,齐盛宴的眸光已经彻底沉下来。 失心疯…… 那可比下毒杀人夺命,要更加歹毒了。 那是想将沈竹心的人生,彻底毁掉! 不敢轻易要人命,便选择这个法子…… 得是多大的仇怨,才能下这样的毒手? 看见齐盛宴眼中的愠怒,沈竹心心中不禁松了口气。 很好,如此看来,还是成功将齐盛宴的怒火点燃了。 接下来,于她而言,那就好办了。 果不其然,在沈竹心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假装难过时,齐盛宴继续追问。 “你可知道,到底是谁要对你下如此毒手?” 沈竹心当然知道,但是不能这个时候就说出来。 不然,她试探的目的就达不到了。 于是,她轻轻摇头,神情看起来更加委屈。 “妾身自认为在侯府兢兢业业操持家事,实在不知道,自己是得罪了谁……” 说着,她又带着一丝期盼的目光,看向了齐盛宴。 “夫君,你认为……会是谁对妾身下这样的毒手?” 闻言,齐盛宴沉吟。 侯府外的人,估摸着不会。 第一,府外的人想要将爪子伸到府内,机会极其稀少。 第二,府外 的人多少都忌惮着他侯爷的名号,不敢轻易动手。 第三,若是府外,沈竹心招惹了什么人,树立了什么仇敌,他多多少少都会知道。 可一直以来,他都并未有所耳闻。 因此…… 多半还是从府内,生出的事端。 仔细一想,有这个害沈竹心的念头,又能有机会派人动手的,无非就两个人。 林知茵和柳清欢。 想到这里,齐盛宴皱起了眉头。 从方才开始,就一直盯着齐盛宴神情观察的沈竹心,立即就看出了他的心中所想。 沈竹心心中也跟着沉了沉——不知道……齐盛宴此刻是怎么想的。 沈竹心略微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问道:“夫君,可是心中已经有了怀疑之人?” 齐盛宴像是透过她看什么人,可手却还是紧紧牵着沈竹心。 “嗯,本侯猜测,不是林知茵就是柳清欢。” 闻言,沈竹心反倒是愣住了。 没想到,齐盛宴会这样直白地说出口。 尤其听到柳清欢名字的时候,沈竹心更是诧异。 怎么会? 他半点都不袒护自己的心上人、白月光? 这样疑惑着,沈竹心也就换了个方式问出来。 “夫君, 你为何会认为是她们二人?” 对此,齐盛宴并没有像刚才那样,十分坦诚地回答。 沈竹心见状,又再次换了个口风,轻轻用指尖点着齐盛宴的手背,像是诉说她心中的委屈。 “妾身平日里……虽然和夫君的妻妾偶尔有些矛盾,但是自认为对她们也不算太差。” “府上吃穿用度,处处都不曾少过她们的。” “就是于夫君你而言,妾身认为和她们共同侍奉夫君,也是极好的。” “为何,妾身还是会受到这些迫害……” 说着说着,沈竹心的声音变得哽咽起来。 还有如同金豆一般的小泪珠,在她眼眶打转。 眼看着泪水,就要顺着她光洁的脸颊上流淌下去了,齐盛宴心中一紧,下意识帮她抹去泪水。 沈竹心装作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 她缓缓抬起湿润的眼眸,声音已经有些沙哑起来。 “夫君你认为,她们之中,会是谁要害妾身?” 她此行来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试探齐盛宴的态度。 想要看看,他对他的妻妾,尤其是那位豆腐西施,会不会包庇、袒护。 事后,她也根据齐盛宴的反应,来决定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第53章 为她出一口气 过了许久,齐盛宴抬手,捧着沈竹心的脸,一点点抹去她的眼泪。 他的眸光被阴影遮挡,忽然让沈竹心看不清楚。 他轻声安慰:“别哭,哭成这般,是要叫本侯心疼吗?” 这一瞬间,沈竹心的心不自觉跟着颤抖起来。 从未有人,对她说过这般柔情的话。 哪怕是上辈子,在另一个府中…… 她眨眨眼,一滴泪滚落在她和齐盛宴交叠在一起的手背。 真怪,明明这眼泪,是她为了做戏,而故意流出来的。 怎么现在…… 还真的有几分酸涩了? 她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显出几分倔强。 “夫君,你是心中也拿捏不准,还是不想她们付出应有的代价,才不正面回答妾身的问题?” 她还是要逼齐盛宴做出一个态度来! 齐盛宴见她脸上的委屈和难过减退几分,也缓缓清醒过来。 “没有,本侯并不会袒护任何一人。” “这个府上,谁犯了错自然都是要一视同仁的,本侯也不例外。” “本侯会好好查一查此事,给你一个交代。” 听到这里,沈竹心原本有些紧张、黯淡的眸光,骤然一下亮了起来。 没想到,齐盛宴居然真的不袒护林知茵和柳清欢? 那真是太好了! 看来,这个脾气总是阴晴不定的男人,还是很有可以赞叹之处的。 齐盛宴没注意到她情绪上的细微变化,想了想,改了主意:“查要查,但本侯决定了,也要亲自好好审问她们一番,看看她们会不会说这个实话。” 他这般果断? 那也好,这样就可以快刀斩乱麻了。 就算他暂时没有说,他到底怀疑谁,但至少他也表明了,绝不会偏袒犯错之人…… 这样就够了! 沈竹心也徐徐点头,露出一分依赖来:“好,那就都听夫君你的。” 这一刻,原本委屈的小女子,似乎已经渐渐消失。 剩下一个向来温婉大方而又坚韧不屈的侧夫人,恢复成了齐盛宴熟悉的模样。 不知怎么的,齐盛宴轻声笑起来,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尖。 “真是,那几滴眼泪,就叫本侯拿你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沈竹心指尖颤了颤,已经察觉到自己耳朵尖通红起来。 齐盛宴今日怎么……这么温柔? 让她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了! 下一瞬,沈竹心连忙站起身,对他客客气气行了个礼。 “夫君,既然如此,妾身就先行回去了,身子不大舒服,休息好了才能帮夫君你料理家中 事务。” 说完,也不等齐盛宴挽留一下,她就转身,离开了齐盛宴的院子。 不知怎么的,齐盛宴看她的背影,感觉到了一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齐盛宴无奈摇了摇头:“真是,本侯是什么洪水猛兽吗?这般怕本侯?” 第二日清晨。 齐盛宴说到做到,处理完公务,下朝后便回到了府上,将他的一众妻妾全部召集起来。 他还是头一回这般兴师动众,柳清欢有些忐忑不安。 相比之下,林知茵镇定不少,甚至还有些沾沾自喜。 “夫君,你可是想念妾身了?”林知茵自顾自地来到齐盛宴身边,想要亲昵地搂住他的胳膊。 谁知,齐盛宴直接甩开她的手,长袖一挥,面容冷峻起来。 “今日,本侯叫你们来,是有一件要事,要好好审问你们。” 说着,他对沈竹心招了招手。 沈竹心心领神会,徐徐走到他身边,拿出帕子轻轻掩住半张脸,让人看不清楚她的神情。 齐盛宴站在她的斜前方,几乎将她整个人护在自己身后,呈现出保护的姿态。 两人这一番模样,让林知茵和柳清欢心中好一顿嫉妒。 林知茵不甘心地咬了咬嘴唇:“夫君,你这个什么意思?难不成, 你是为了她审问我们俩?我们好歹都是夫君的妻妾,你怎能如此偏心!” 沈竹心看得很清楚,柳清欢的身子,不自觉抖了一下。 明显,她已经开始察觉到,这次审问是和什么事儿有关了。 齐盛宴眼尖,第一时间便注意到这点,微微皱眉。 沈竹心则是默默看着齐盛宴的后脑勺,暗自想着——待会儿应当如何才能惩治到罪魁祸首。 齐盛宴负手而立。 他处理内宅之事向来不喜欢拖沓,便干脆直言不讳。 “侧夫人昨日的吃食中,遭人下了毒,本侯便是来问问看,你们可是知道此事?” 闻言,林知茵心中咯噔一声,方才忍不住对齐盛宴亲近的意思也迅速褪去,她立即安静了下来。 见状,沈竹心瞳孔骤然紧缩。 难不成,对她下毒的其实是林知茵? 她越想越觉得奇怪,连忙看向柳清欢——后者的神情,看起来也不大好,是在强装镇定。 沈竹心更加糊涂了。 又或许是…… 其实,她们两人与此事都有关联? 沈竹心重重地深吸一口气,咬紧了牙关。 看来…… 这事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复杂许多。 齐盛宴见她们两人都不说话,大声呵斥:“你们身 为本侯的妻妾,身为侧夫人的姐妹,你们难道半点都不知道这件事儿?” “或者说,你们真的与此事毫无关系?” 话音刚落,林知茵就急急忙忙为自己辩护。 “夫君!妾身怎么敢行下毒一事?妾身可是丞相府出身,从小便有丞相府的教养,哪里会害人性命啊?” 说话同时,林知茵用余光偷偷看了眼柳清欢。 真是废物! 她不过是随意挑唆了一下柳清欢,把柳清欢当作刀子,想要她暗中对沈竹心下手。 结果万万没想到,她胆子这般大! 居然下毒? 下毒一查就能查出来,是最傻的方式了! 这个蠢货! 沈竹心一直在观察林知茵的神情。 或许,真正的背后主使,确实不是林知茵。 林知茵貌似并不清楚,这个毒不会对人致命。 那么…… 沈竹心的目光,徐徐挪到了柳清欢身上。 齐盛宴也是同样的想法,盯上了柳清欢。 “你说说看,回答本侯的问题。”齐盛宴的声音中,多了几分严厉。 柳清欢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了一下,柔弱无辜地回答:“夫君,妾身……妾身从前只是一个买卖豆腐生意的小女子,从未和害人这种事儿,牵扯关系过……” 第54章 谁是主谋 说着,柳清欢用哀求的目光看向齐盛宴,往前走了一步。 “夫君,妾身曾经救过你,你是一定会相信妾身的对吧?” 闻言,沈竹心的心不自觉咯噔了一下。 如她所料,柳清欢真的搬出了救命之恩这件事来…… 她捏紧了衣袖,纠结而忐忑的目光,徐徐落在了齐盛宴刀削一般的侧脸上。 接着,又把这些情绪隐藏了起来。 也不知怎么,齐盛宴下意识看向沈竹心,看见了她眼睛里的清澈和温和。 好像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情绪。 反倒是他自己,心中总有些怪异…… 齐盛宴大手握紧成拳头,抵在唇边,轻声咳嗽一声。 “一码事归一码事,本侯不会随意怀疑任何人,自然也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人。” 听到他说的话,院子里的三个女人,皆是三种不同的反应。 林知茵咬紧嘴唇,低头开始沉思,她应当如何才能顺利脱身,最好不要和此事牵扯上关系。 而柳清欢,面色骤然惨白——万万没想到,齐盛宴会说出这样无情的话! 也是从这一刻开始,柳清欢突然就明白了,原来自己的那份救命之恩,在齐盛宴心中,早就已经不重要了 。 她眸光闪烁,眼尾泛红。 也许…… 她能够进入侯府,成为齐盛宴的妾室,就已经算是齐盛宴报了救命之恩了。 她默默抬起头来,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 只是无人知道,齐盛宴到底有没有看到这滴泪。 至于沈竹心,她则是浅浅松了口气,无意中又与齐盛宴的目光碰撞在了一起。 她连忙正了正脸色,心想自己应当没有露出什么不对的神情吧? 齐盛宴应该还不知道她现在在盘算。 她不是那种愚蠢的良善之人,今日能给她下毒。 那明日呢,就能要了她的性命! “既然你们都不肯说实话,都不承认自己与此事有牵扯,那么……” 齐盛宴扬手,院子门外很快就出现两名侍卫,押着一个泪眼婆娑的小丫鬟,快步走了进来。 沈竹心认识,那就是她院子里下毒的小丫鬟。 原来齐盛宴,早就已经派人控制了她? “见,见过侯爷,见过正夫人、侧夫人、柳妾室。” 小丫鬟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对着他们一行人磕头。 沈竹心目光冷淡,微微侧过身,仿佛不愿意看她一样。 从她对自己下毒开始,沈竹心就根本没 有把她当作是自己院子里的人了。 紧接着,小丫鬟一触碰到齐盛宴的目光,就立刻哭着求饶:“侯爷!奴婢真的错了,侯爷!求侯爷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她的话一出来,柳清欢和林知茵两人心里都紧张起来。 看来,齐盛宴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 柳清欢紧紧捏住自己衣角,用力到指甲都快要渗透出血来了。 齐盛宴面上更是遍布寒霜,眼底已经闪过杀意。 “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齐盛宴的声音,就如同阵阵惊雷,让小丫鬟的身子,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你若是不老实交代,本侯立刻就赐死杖毙你!” 闻言,沈竹心的眼皮也止不住地颤抖了一下。 她下意识想要拉住齐盛宴的衣袖。 可是,当她的手指触碰到齐盛宴衣袖上的光滑刺绣,瞬间被这微微凉的触感给瞬间惊醒。 不论齐盛宴现在这个刑罚,是真心还是故意为之。 至少现在,必须对这个小丫鬟和她背后的幕后主使,施加一些威慑…… 果不其然,小丫鬟吓得一口气上不来,两眼一翻就要倒下了。 一旁的侍卫立刻掐住她的人中,把她给救回来了。 “侯 爷饶命!求求侯爷饶命!奴婢也是被逼无奈的,奴婢……” 她深吸一口气,嘴皮子都在颤抖,默默用余光看向了柳清欢那边。 柳清欢当即一改柔弱,尖锐地叫喊道:“你看我做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做过,你可千万不要冤枉好人!” 小丫鬟立刻重新低下头去,几乎将整个脑袋埋在地上。 “还请侯爷恕罪,还请侯爷恕罪!”小丫鬟眼看着,已经哭出来了,“奴婢真的知道错了,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真什么都不知道? 方才她的那些小动作,已经完全将她的心思都给暴露出来了。 柳清欢同样也是被气得不轻,她那副伪装的楚楚可怜的面具都要碎了。 “夫君!这个丫鬟就是在胡言乱语,她肯定是听人唆使,想要栽赃陷害给妾身!”柳清欢为自己辩解。 事情到底是什么,齐盛宴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一些数。 不能光他知道,他还必须要公之于众。 于是,他微微仰起头来,点了点那哭哭啼啼的小丫鬟。 “说,将你知道的所有事情,都交代清楚。” 齐盛宴的大声呵斥,终于让这个小丫鬟渐渐回过神来。 小丫鬟看看周围 所有人,她惊恐不已,同样也知道,今日如果不说清楚,等待她的究竟会是什么。 小丫鬟迫于压力,这才缓缓开口回答。 “奴婢……” “这个有毒的药粉,是有人暗中给奴婢的,只是奴婢真的不知道对方是何人,声音、样貌都不清楚。” “那人提了一个名字,奴婢……奴婢真的是太紧张,太害怕了,实在是想不起来是谁了。” “当初,那人只拿了药和一封威胁奴婢的信,奴婢便吓破了胆子,脑子一热,就做出了这种事。” 小丫鬟的每一句解释,都颤颤巍巍的。 最后,她甚至连着磕了好几次头。 “侯爷!奴婢听信中所说,这个毒不至于要命,最多是吃多了,便会让人渐渐失了心智……”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就越来越小了,再也不敢继续说下去。 沈竹心的目光,立刻就沉了下来。 没想到事到如今,这个丫鬟还不敢说出幕后主使的名字。 到底是威胁了她什么,就这样可怕? 沈竹心想起她之前说的话,深吸一口气,来到她面前停下,衣摆在她眼前轻轻飘扬起来。 “你若是实在想不起来,到底是谁主使你做这种事情的……” 第55章 狠狠惩治 沈竹心脸上还是温婉大方的笑,但是这个笑,却让丫鬟的心如坠冰窟。 果不其然,下一刻沈竹心就冷声说道:“本夫人现在,就把你赶出去,不仅如此,先按照府内的规矩拖下去打!” 小丫鬟的脸上闪现绝望之色,下意识呢喃:“听说……被赶出去的丫鬟,最后都只能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不要……” 大户人家被赶走的丫鬟,要不就被百姓的唾沫淹死。 就算活着,也没人敢用她们,一介女子,自然活不下去。 于是,小丫鬟再次重重地磕起头来,额头上已经渗出血迹。 “侧夫人!求侧夫人饶命!奴婢,奴婢想起来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用力闭上眼,抬起手来指向了柳清欢的方向。 “是,是柳妾室的名字!那人用十分模糊不清的话,无意中提了一句柳妾室,原本是想要借此来威胁奴婢,只是恰巧奴婢就真的记住了这个名字。” 闻言,柳清欢脸上的血色全部褪去,就像是纸扎店中的纸扎人一般,看起来还有几分可怕。 她心中实在太过恐惧,踉踉跄跄来到齐盛宴面前,甚至因为腿软,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她根本顾不得爬起来,连忙抱住齐盛宴 的大腿。 “夫君!她真的是在满口胡说!妾身何须做这种事情?” “妾身就算与侧夫人偶尔有些矛盾和口角,妾身也实在没有这个害人的胆子!” 她话音刚落,齐盛宴突然伸出手来,无情地捏住她的脸,迫使她抬头看向自己。 “你当真以为……” “你之前在豆腐商铺里,做的那些嚣张跋扈的事情,本侯一点都不知道吗?” 柳清欢瞪大眼睛,仿佛失去了所有声音。 所以,他就因为那事,对她改观吗? 因此,才不相信她吗? 柳清欢微微垂下头去。 在外人看来,她这就是颓废、怅然若失的样子。 实际上,她正在疯狂思索——眼下这个局面,应该怎样去破解…… 沈竹心看不到她脸上的神情,只能看到她头上玉簪的坠子,一晃一晃的。 沈竹心抿了抿唇,倏然也露出委屈的神情。 “夫君,若不是妾身多了几分谨慎,只怕如今已经中毒,久而久之……便真的要得失心疯了……” 听到她说这样的话,设想了一下她疯疯癫癫的样子,齐盛宴心中就一阵闷闷的疼。 他实在无法允许,那种事情发生! 在沈竹心隐藏期待的目光之中,齐盛 宴严厉开口。 “将这丫鬟逐出侯府,不允许踏入任何达官显贵的宅院为奴为婢,这辈子只能做一个普通百姓!” 随后,立刻有侍卫将这个已经失神的小丫鬟拖了出去。 沈竹心只是看了一眼院子门口,就默默收回了视线。 不光如此,齐盛宴又看向了柳清欢。 “此事已经真相大白,你也不必辩解。” “本侯……姑且可以念在,你对本侯的救命之恩,以及侧夫人并没有受到实质性伤害的份上,饶你一命,但是重罚你是逃脱不掉的。” 柳清欢心中咯噔一声,连忙就想要为自己解释。 可是,齐盛宴说到做到,还真的就不给她半点解释的机会,让侍卫立刻压住她的肩膀。 慌乱挣扎的同时,她再没有力气和精力开口说话。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就算要遭受责罚,她也必须要挽回自己在夫君心中的形象。 这样想着,柳清欢也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巨大的力气,大声喊道。 “夫君!妾身真的没有做这些事情,纵使是做了,那也只是太爱夫君你了,妾身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夫君你好!” 齐盛宴狠狠皱眉,已经不愿意继续听下去。 他大手一挥,广 袖如同一层层翻涌的浪花波澜,在众人面前翻飞。 他转过身去,用另一只手搂住沈竹心的肩膀。 “将柳清欢拖到柴房中,让她好好在那里反省反省,家法伺候杖责二十,将她未来三个月的俸禄全部扣除。” 他的语气满是不容拒绝。 沈竹心听到这个处罚结果,其实还算满意。 她总是觉得,无论齐盛宴做出什么决定,心中肯定都还是有这位白月光的一席之地。 现如今,齐盛宴能够这样责罚下去,已经算是不错了。 她不能奢求太多,她也知道这位白月光妾室,可没有那么容易就能赶出侯府…… “夫君!夫君!” 柳清欢声音变得歇斯底里,最后还是被人给拖了出去。 林知茵一直在旁边看戏,甚至在心中啧啧两声。 这女人可真是有够倒霉的。 大概就是因为身份地位低微,加上此事太过严重,才会直接被关进了柴房,关在那种只有犯错的卑贱下人才会去的地方。 同时,林知茵也在心中暗暗庆幸。 当初在暗中唆使柳清欢的时候,她没直接参与此时,因此也没有在这次的事情中暴露出来。 她本来就是要将这个豆腐西施当做刀子来对付沈竹 心,所以…… 就算没有真的害到沈竹心,能把柳清欢好好惩治了一顿,倒也算是不亏。 只要一想到这里,林知茵就忍不住洋洋得意起来。 “姐姐,你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 沈竹心看着林知茵的目光,带了几分冷意。 她暂时不确定,林知茵到底和这件事情有多少关系。 可看到她这个样子,沈竹心就很确定一点——林知茵也是那个坐收渔翁之利的人。 面对沈竹心的问话,林知茵高傲和仰起头来。 “哼,本夫人高不高兴,与你有什么关系?” 说着,她干脆来到了齐盛宴的另一边,声音不自觉变得娇滴滴起来。 “夫君,妾身日日夜夜都在想你,妾身是正室,夫君你何时来妾身的院里?” 被问到这句话的时候,齐盛宴的眼皮跳了一下,下意识看向一边的沈竹心。 沈竹心如同一个没事人一般,仅仅只是看着柳清欢远去的背影,手中把玩着自己的一缕发丝。 她有没有听到林知茵刚刚说的话? 她心中是怎么想的…… 她会不会想要挽留自己?! 齐盛宴想着这些问题,心中已经是百转千回。 但让他想错了,沈竹心并不屑于争宠这种事情。 第56章 不好的预感 察觉到那边两人的目光,好像都落在了自己身上,沈竹心这才不得不硬着头皮,欠身行了个礼。 “夫君,姐姐,妾身还有其他要事,就不在这里做陪了。” 说着,她直接转身离开。 “沈竹心!” 齐盛宴下意识想要挽留她。 心中冷不丁还蹦出一个念头——自己都帮她解决了这么大一个忧患,她居然连一句感谢都没有吗? 沈竹心当然不想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她还要好好去瞧瞧柳清欢。 那位一个不得安生的主,突然一下被关在了那种地方,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乱子…… 到时候要是出了什么事,她也能及时想办法应对。 回头瞥了一眼,沈竹心提起裙摆,加快了步伐。 她突然心里一阵紧张,只想赶紧离开。 她能感觉到,齐盛宴的眼神很是不对劲! 看她干嘛啊! 沈竹心想不通,脚步更快了。 春韵在她身边,跟得气喘吁吁:“夫人!夫人!您这是要去哪儿呀?” 沈竹心嘴角挂着一抹笑,难得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 美貌如烟,愣是把春韵这个小女子,都给看得有些呆住了。 “夫人,您怎么忽然这么高兴?”说着, 春韵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沈竹心回头看了她一眼,轻轻眨眨眼睛:“大仇得报,该得到惩治的人,也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报应,本夫人高兴,难道不对吗?” 说的也是,春韵嘻嘻一笑,跟着她继续往前去。 等到了柴房,沈竹心两人才渐渐放缓脚步,发出的动静愈发安静下来。 “放我出去!我是侯爷的人,你们怎么敢这样对我?” “我要出去,我没有错……不,不对,我知道错了,放我出去吧 !” “夫君!求求你见妾身一面吧,求求让我离开这吧!” “这里这般肮脏,不是我该待的地方,我是侯爷的人,侯爷的人!” “呜呜呜……” 还没靠近多少,沈竹心就听到了歇斯底里的叫喊声。 在外面等待片刻,里头的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沙哑。 看起来,柳清欢也不知道是没了力气,还是已经心灰意冷。 春韵忽然察觉身旁主子身上的气场,有一些微妙的悄然变化,不自觉有些紧张。 沈竹心缓缓往前走了一步,眸光里闪烁过冷意。 上辈子,她也不是没有在类似这样的屋外,听过这样崩溃的声音。 最初,她还会心生怜 悯。 经历的多了,她便觉得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都是那些人咎由自取。 只是……难免让人心生疲惫。 “罢了,走吧。” 沈竹心轻声说道,带着春韵离开了这里。 与此同时,柴房里的柳清欢,早就已经失魂落魄。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落得这个下场! 她总是想着,自己是齐盛宴的恩人,他总该顾及颜面,对她好些。 即便要惩治她,也不该会这样。 可是…… 她从前就算还是豆腐西施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受过这般的虐待。 想着想着,她潸然泪下。 原本就已经哭红的眼睛,此刻几乎要睁不开了。 “夫君……” 她脑海中,不断闪过齐盛宴和沈竹心的面庞。 怨恨和难过,百般复杂情绪,都在她心中,如同浪花一般翻涌。 她看着窗外,只可惜那儿被一层纸糊住,什么都看不清。 忽然,她灵光一闪,有了新的主意。 她眼中布满阴霾,低声说道:“都是你们逼我的……” 她知道,外头还有侍卫看着她。 将腰上的带子扯下来,她搬来角落的凳子,踩在了上面。 又将带子甩到房梁之上,牢牢绑紧。 若是…… 若是齐盛宴对她还有一丝怜爱,肯定不会对她坐视不管的。 再者,林知茵不肯帮助她,那么也许老夫人可以出手相助。 她可是最在乎颜面的! 柳清欢重重吐出一口气,声音变得更加哀怨,仿佛将死之人临终前最后的控诉。 “夫君!老夫人!既然你们都不肯见我,那么我便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干脆就此……了却残生。” 紧接着,在柴房房门打开的瞬间,她将凳子踢掉,脖子骤然被房梁带子紧紧缠住。 “不好!柳妾室要自尽了,快阻止她!” “快,将此事禀报给老夫人!” 一阵兵荒马乱。 另一边的沈竹心,对此一概不知。 她回了自己院子没多久,齐盛宴就又找上来。 她还没来得及想法子应对这个缠人的夫君,幸好皇宫那边有急召,齐盛宴不得不先行一步离开。 片刻后,沈竹心重新整理好了自己,不满地嘟囔一句。 “真是的,仗着自己是侯爷,是夫君,就总是对我乱来,真是不害臊。” 春韵在屋外伺候着,没听到她的抱怨,不然又要忍不住偷笑一阵。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禀报,说是老夫人已经在她 院子门口,叫她赶紧出去。 闻言,沈竹心便是心中一紧——恐怕是有十万火急之事。 否则,老夫人不会这样急急忙忙叫她前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竹心还有种不好的预感…… 沈竹心提起裙摆,匆匆忙忙来到院子门口,春韵紧随其后。 “见过婆母。” 沈竹心一边行礼,一边小心翼翼打量老夫人的神情。 此时时候已经不早了,老夫人却穿戴整齐,显得雍容华贵。 唯独她脸上神情很是难看,就像是隐忍着怒火,还似乎对某些事情很是烦恼。 “竹心儿媳,柳清欢……唉,你先同老身一起前去,路上再跟你慢慢说。” 柳清欢? 听到老夫人提到那个女人,沈竹心眸光黯淡下来。 看来,是和柳清欢有关,恐怕还是十分棘手的事情。 她们带着丫鬟家仆,一路疾行,来到了柴房门外。 此时,原本把守在门口的侍卫早就已经散开。 一部分守在柴房内,一部分则是来给她们带路。 柴房内,柳清欢虚弱地躺在地上,她的贴身丫鬟也被叫来,给她脸边扇风。 沈竹心的目光缓缓上移,看到了房梁上的白色长布带子,正随风轻轻晃动。 第57章 出了口恶气 刚刚来的路上,沈竹心已经从老夫人那里得知了,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想来,应该是柳清欢上吊想要自尽,最后还是被其他人救下来了。 沈竹心面无表情地心想着。 她的命数注定于此吗?那还是有些可惜了。 上辈子的时候,沈竹心就见过不少妻妾或者别的女子自尽,结果不尽如人意,压根无人在意。 看得多了,她也习惯了,实在无法像旁人那般心生怜悯。 “见过老夫人,见过侧夫人。” 丫鬟家仆看到沈竹心和老夫人来了,连忙对她们行礼。 柳清欢也已经缓过来不少,只是看起来十分虚弱,声音都很小:“妾身……实在无法行礼,还请……见谅。” 老夫人听到她自尽了,更多的是感到愤怒,认为她这就是在做戏给自己看。 现如今,到了跟前一瞧,看到柳清欢这般楚楚可怜,她老人家的心到底还是忍不住软下来。 她无奈叹了口气,垂眸看着柳清欢。 “你好歹也是宴儿的妾室,此生也能享受荣华富贵,何须这般想不开?” 沈竹心用帕子轻轻掩住口鼻,同时,她还在悄悄观察柳清欢的反应…… 柳 清欢听到老夫人的话,顿时再次潸然泪下,躺在丫鬟怀中,整个人仿佛马上就要香消玉殒。 “老夫人……妾身真的知道错了,都是一时糊涂,但是……” “妾身真的是深深爱着夫君,如今被夫君亲手罚进了柴房,只怕是往后余生再也无法见到夫君了。” “若真是如此,妾身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本来还好,但她却提到自己对沈竹心做的那些事,老夫人脸色再度冷下来。 “你差使人对竹心儿媳下毒,实在歹毒!纵使你知道错了,又有什么用?” 越说,老夫人越是愤怒,声音不自觉大了些。 “要不是竹心儿媳多了一份心眼,怕是此刻躺着的,就成了竹心儿媳!” “罚你这般,已经算是轻的了。” 老夫人冷笑一声,脸上的皱纹看起来都淡了许多。 她微微走上前,和沈竹心一起,肩并肩看着柳清欢。 “老身只是不愿意多管府中的事,但不代表不能管。”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深深扎在了柳清欢身上,叫她疼痛难忍。 无人看到的角落,她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肉里,一丝丝血迹顺着掌纹缓缓流 下,污浊了她的衣摆。 她原本是想用自尽的方式,引来夫君或者老夫人,她才好为自己辩解,再争取争取机会。 只是没想到,老夫人上来就是对她劈头盖脸地一阵责骂,着实让她心里难受至极。 柳清欢挣扎着,努力坐起身,故意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更加难受、虚弱。 “老夫人……您真的误会妾身了,妾身……做这些都是为了夫君、侧夫人,为了侯府好啊……” 她说着,声音变得哽咽起来:“妾身看侧夫人平日里总是苦累得很,便想着不如让姐姐借此机会,可以好生休息休息,余生只要静心享受荣华富贵就好。” “这样一来,也能让夫君放心了,不必日日担心姐姐。” “只是……妾身也没想到,一时糊涂、一时冲动,才会错下成了毒,叫姐姐因此受了惊吓。” “真的,妾身的出发点总是好的,是念着大家的好的。” 事到如今,她已经被钉上了耻辱柱,事实已经摆在眼前。 怕是不管她说什么,她们都不会相信。 既然如此,还不如竭尽所能,让自己看起来本心是不坏的。 说完,柳清欢用忐忑的目光,悄 悄打量沈竹心和老夫人的神情。 老夫人将信将疑,脸上还有未消的怒意。 沈竹心幽幽叹了口气,耳坠上的银流苏,随着她垂头的动作而轻轻晃动。 “妹妹,你是觉得本夫人太过迟钝,还是觉得婆母太过愚笨,连你这种话都相信?” 柳清欢的脸色骤然僵住,恨不能把沈竹心的嘴狠狠撕烂。 “姐姐,你……你这话可就折煞妹妹我了……” 柳清欢不敢对上沈竹心的眼睛。 沈竹心的目光,就像是一把把刀子,在她身上、心上不断切割,让她好生难受。 沈竹心酝酿了一番,随后她眼尾泛红,看起来十分委屈。 半晌后,沈竹心微微蹲下身子,与她平视。 “妹妹素来嫉妒本夫人占了夫君的恩宠,本夫人是知道的,只是此事本就不是我们这些妻妾可以轻易左右的。” “本夫人也知道,妹妹你其实是想让本夫人得了失心疯,你就能坐收渔翁之利,对不对?” 她的反驳,竟然这么直白? 柳清欢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老夫人历来就最喜欢这个温婉大方、端庄得体的竹心儿媳。 一看到她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便于 心不忍,轻轻将手搭在她的肩上。 沈竹心缓缓抬头,心中流过一缕暖流,低声回道:“多谢婆母关心,妾身没有大碍的。” 说着,她也牵起了柳清欢的手。 这一幕,颇有些姐妹情深的样子。 偏偏只有她们两人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假象罢了。 沈竹心徐徐开口,继续说道:“妹妹,你说是对本夫人和夫君好,但你所做的一切,皆是坏事。” 柳清欢不自觉咬住自己嘴唇,骤然抽回自己的手。 事到如今,老夫人也已经回过神来,对柳清欢冒出来的那点怜悯和相信也彻底荡然无存了。 老夫人手下微微用力,示意沈竹心起身。 随后,她带着沈竹心往后退了一步。 在柳清欢惊讶而惶恐的目光中,老夫人冷冷开口道。 “来人,给老身掌嘴柳妾室。” “什么?不——” 柳清欢还来不及躲闪,且现在她确实身子不大爽利,力气跟不上来。 老夫人的贴身丫鬟,将一个巴掌结结实实打在了她脸上。 “啊!老夫人!为何,究竟为何要这般对妾身?” 柳清欢痛哭流涕,一边脸已经红肿起来,嘴角咧开,更是冒出一丝血。 第58章 真的错了 柳清欢真是快要疯了! 在入侯府之前,虽然日子算不上好,但很少这般受辱。 可入了侯府,她被掌掴的次数,比从前加起来都要多! “老夫人!” 柳清欢心中害怕,说话不自觉带上一些哀怨的意思。 沈竹心倒是觉得痛快——可算是让她得到教训了! 老夫人抬起手来,示意丫鬟先退到一边。 她拨弄着手指上的玉扳指,淡淡说道。 “这一巴掌,是惩治你不守规矩,也是给老身的竹心儿媳,好好出一口恶气的。” 闻言,柳清欢浑身一冷,瞪大了双眼。 她不知沈竹心竟也如此得老夫人的偏爱。 老夫人继续说:“你那般陷害竹心儿媳,如今又在胡言乱语,企图为自己狡辩脱罪。” “再加上,你刚刚……也是假装自尽,装模作样地引来老身,实在叫人气愤!” “如此种种,给你一巴掌,已然是轻的了!” 沈竹心很是感动,轻轻抬手,在老夫人背上拍了拍。 “婆母,还请息怒,莫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老夫人欣慰,拍拍她的手:“到底是你最懂事,最讨老身欢喜。” 看她们婆媳二人这般其乐融融,柳清欢彻底傻在原 地。 怎么会这样? 为何沈竹心能在那里安安稳稳的,而她却要落得这样一个狼狈的下场? 凭什么? 夫君不帮她、不信她也就算了,就连这个老夫人,也这么偏心沈竹心这个贱人? 柳清欢无助地捂住自己的脸,泪流满脸:“婆母……老夫人,您不能这般偏心啊!” 谁知,老夫人当即瞪大眼睛,声音不自觉高了些。 “偏心?老身如何就不能偏心?” “你本就是低劣、卑劣之人,还妄想让老身,对你也另眼相看?” “你这是要存心恶心老身吗?” 老夫人的话,就像是掺了毒药的点心,让柳清欢吃了一口,便会疼痛难忍。 听到这些,沈竹心也着实有些惊讶。 倒是从没想过,原来老夫人还能这般直白且严厉地说这些! 原以为…… 像老夫人这样经历过风雨、饱受内宅恩怨蹉跎的长辈,又有着荣华富贵养出来的端庄仪态。 总归不应该会说出这样毫不留情面,甚至是狠狠打人面子的话语! 见到老夫人这样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一面,沈竹心险些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还真是头一回觉得…… 老夫人,她人真的不是一般好! 不光对她是真心的好,而且也是这样鲜活有性子的。 柳清欢还是有些不服气,挣扎着哭诉:“婆母……我也是你的儿媳啊!” 老夫人再度嗤笑,眼中闪过嘲讽:“儿媳?不过区区一个妾室罢了,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这话说得柳清欢面红耳赤,她不知道多少次,因为自己的身份地位,而感到羞耻、自卑…… 老夫人也不想说这样无情的话,因为她其实并不怎么看重身份地位,偏偏这个柳清欢! 欺人太甚! 当初闹成那样,让她如愿成了侯府妾室后,反而变本加厉,惹出这么多乱子! 她早就看柳清欢不顺眼了。 正好,那就借这次机会,好好惩治惩治她! 于是,老夫人又叫来男家仆,对柳清欢重重地掌掴着。 老夫人神情难得十分严肃:“竟然还不知错,妄图以下犯上,打,给老身狠狠打,让她好好记住这次教训!” 柳清欢整个人都不自觉颤抖起来,拼命往后退。 旁边的侍卫立刻控制住她的两边肩膀,不让她逃离半点。 巴掌一个比一个响亮,每一个都重重落在了她脸上。 很快,她的两边脸都红肿起来,颇有些触目惊心。 “不,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柳清欢的声音,都快要发不出来了。 若不是有侍卫抓住她的肩膀,她就要倒在地上去了。 “婆母……妾身,我……” 柳清欢几乎要神智不清。 见状,老夫人哼了声,抬起手来制止了掌掴的家仆。 “你,到底知不知道错了?”老夫人再度呵斥。 沈竹心眸光轻轻闪烁,眼底划过一丝笑意和痛快。 不过,她还是连连拍了拍老夫人的后背:“婆母,莫要气坏身子,为这种人不值当。” 说着,她的眼眶不自觉泛红,是欣慰也是感动。 “妾身能够得到婆母这般关怀、照顾和看重,已经是妾身的万幸了,妾身如今,并不觉得委屈了。” 闻言,老夫人心都要软下来了。 她牵住沈竹心的手,指尖不自觉抚摸,先前送给沈竹心的玉镯。 “你是老身的儿媳,又为这个侯府做了那么多事,你受了委屈,真叫老身心疼,不能不给你撑腰啊!” 老夫人这说的,都是真心话。 而且,她也算是看出来了,自家儿子其实对沈竹心很是有意思。 至少在三个妻妾中,沈竹心在儿子心中的地位最高。 如此,她 自然也是要护住沈竹心一二的。 “多谢婆母。” 沈竹心恭恭敬敬地欠身行礼,心中更是感动。 转头,老夫人看向柳清欢的时候,目光中一片冰冷。 见状,气若游丝一般的柳清欢,怯懦地垂下眼眸,用气音回答。 “妾身……我……真的知道错了,我错了,我不该那样对待侧夫人,我错了……” 老夫人目光变得凌厉:“柳清欢,你当真知道错了吗?” 柳清欢为了让自己的话更能让人信服,拼着最后一点力气,用手尽力的撑起身子,微微抬起眼眸。 “老夫人……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稍微恢复了一些力气,说话声也清晰了许多。 “我错得实在是太离谱了……万万不该这样去对待侧夫人……” 老夫人年纪毕竟大了,容易心慈手软,看到她这样态度诚恳,也就真的相信了,她是知错了。 “罢了,你先起来,到那边坐下吧。”老夫人抬起手来,示意家仆给她搬张椅子过来。 “地上坐着确实寒凉,别把你的身子又搞坏了,不然对侯府,实在是有些晦气。” 柳清欢听到这样的话,也只能用力低下头去,再也不敢露出一丝愤恨的神情来。 第59章 背后的隐情 唯独沈竹心在观察柳清欢,早就看出来了,她完全是口是心非。 柳清欢不管嘴上说得再怎么服气,心中还是有所怨恨的。 沈竹心对此并不感到意外——否则,那就不是柳清欢了。 “行了,今日的事就这样吧。”老夫人轻轻掩盖住口鼻,默默打了一个哈欠,“柳清欢,你继续待在这个柴房面壁思过。” “至于你何时能得以出来,就全看你夫君的意思。” 柳清欢身子颤抖得更厉害了,眼角原本要掉不掉的泪,终于掉了下来。 顺着通红无比的肿胀的脸,一点点滑落进她的衣襟里面。 老夫人这样的话,在外人看来或许有些冷漠无情。 但沈竹心只觉得,这完全就是柳清欢自己活该! 柳清欢现在也不敢再有半点忤逆的意思,只能垂下头去,默认接受这个结果。 她是真的万万没有想到…… 自己原本用自尽来做戏,不仅没有把她最希望引诱来的夫君引来,而且还受到了这样大的屈辱。 她真是…… 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不安生的主,沈竹心便收回了视线,跟随在婆母身边,离开了这个院子。 “唉,如今到处 都不太平啊。” 老夫人带着沈竹心走在小径上,冷不丁突然冒出这一声感慨。 沈竹心知道,她是真的被这次的事情,给气得不轻。 至于那些刚刚就已经说过的安慰的话,此刻应该也是用不上了。 因此,沈竹心干脆帮她略微分析了一下。 “婆母,还请安心,这宅院中争宠的女人多了,自然要多生出一些事端来。” “她们也不过是闹腾一番,恐怕也没有什么能力,犯下大错。” 沈竹心轻轻眨了眨眼,语气不自觉变得温柔起来。 “柳清欢这次若是没有吸取教训,那也是不打紧的,日后多鞭策鞭策她,她总归就会老实起来。” 最后,沈竹心笑眯眯的,帮老夫人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袖。 “每个宅院之中,都会有些不太平的事情发生,但是婆母您请放心,妾身定当竭尽所能,将这个侯府内宅处理妥当,以后少些这种事情。” 要不怎么说,这是自己儿子最喜欢的一个女子,是这个府上真正能够掌握家务大权的女人! 老夫人一下就被她宽慰好了,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如此甚好,有你这小丫头在,老身 也用不着去担忧、操心那么多有的没的了。” 沈竹心笑而不语。 接着,老夫人直接牵起她的手,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走吧,老身最近从朋友那里,新得了几匹上好的锦缎,便全都赏给你吧,让你去做几身好看的衣裳。” “等拿了东西,你也早些回去,好生休息,这几日来,你实在是劳累了。” 闻言,沈竹心笑着点了点头:“那妾身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婆母爱怜。” 她们两人继续朝前走。 而与此同时,另一处院子里。 林知茵刚刚得知了柴房发生的事情,顿时被吓得目瞪口呆。 “没想到啊没想到,柳清欢那个蠢货,原来还会做出如此蠢笨之事!” 林知茵将绣到一半的刺绣,随手丢在了桌上,满脸嘲讽。 “老夫人还会动这样大的怒气?头一次见她如此重重处罚某人……” 说着说着,她脸上的嘲讽和轻蔑渐渐退去,露出一丝忧虑。 打从心底升起一些惶恐不安起来。 林知茵发着呆,自言自语说道:“沈竹心竟然这样受到袒护和看重,那岂不是有了一个极大的靠山!” “这样一来,本夫 人可绝对不能再轻举妄动了,否则极有可能引火上身。” 深吸一口气,林知茵头疼地捏捏鼻梁骨。 下一刻,她出奇愤怒地将桌上的所有东西,都扫到了地上。 旁边伺候着的丫鬟,立刻跪了下来,惶恐不安地低着头。 “夫人!还请夫人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 林知茵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还用你说,要死本夫人早就被气死了!” 随后,她渐渐安静了下来,咬着嘴唇,脑海中不自觉闪过齐盛宴的脸。 要是能够得到他的宠爱,她在府上的地位、权力,绝对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差别。 看来…… 日后,还是要多在齐盛宴身上花点心思了。 “本夫人就不信,以本夫人的姿色和才能,真的一点都吸引不到夫君?” 林知茵的嘀咕,最后化成了风,渐渐消散不见了…… 等到第二日的时候,沈竹心先去给老夫人请安,另外两个妻妾都还没有来。 “见老夫人安。”沈竹心乖巧地行礼。 只是不知是不是错觉,老夫人看起来,心情并不是很好。 这样想着,沈竹心也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婆母?可 是身子不适,还是遇到了什么烦闷之事?这般闷闷不乐,妾身都要心疼婆母了。” 谁知,她这样关切的地问了一句,老夫人脸上反而出现了一抹愧疚。 “竹心儿媳啊,你快坐下吧,在老身身边坐下。” 沈竹心也不是拖拉之人,更何况如今老夫人情绪十分不对,便也就从善如流地坐在了她的侧手边。 随后,沈竹心安安静静的,默默看着老夫人,等待她说话。 “柳清欢对你下毒之事,老身已经命人偷偷彻查了一番,有了一些新的发现……” 闻言,沈竹心瞳孔骤然紧缩,指尖不自觉按住了椅子扶手。 “婆母,您……这是什么意思?”沈竹心更加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难道事情,与她所了解的,有所出入? 背后还有别的隐情? 老夫人看出她情绪一下波动得厉害,连忙让人拿上清茶和她爱吃的点心。 “先不要着急,老身跟你慢慢讲来。” “老身总觉得此事似乎有所古怪,结果彻查一番得知,有个小丫鬟在路过之时,不慎偷听到了林知茵和柳清欢的对话。” “那小丫鬟,将内容全部都复述给了老身。” 第60章 这实在是太贵重了 老夫人告诉沈竹心,柳清欢之所以有这个胆量,敢去给她下毒,其实是有人暗中唆使。 沈竹心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中不由自主地咯噔了一声。 老夫人继续跟她说:“大致来说的话,就是暗中唆使柳清欢的人,正是林知茵。” “她们当时虽然是随意闲聊,但是字字句句都与你挂钩,还提到了那些……别家妻妾得了失心疯的闲事,才会让柳清欢动了这个心。”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夫人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 “倒是没有想到,林知茵可以将此事,做得如此滴水不漏,让她自己沾染不上半分。” “要不是有这个丫鬟,无意中听到了这些消息,只怕是我们所有人都还蒙在鼓里。” 沈竹心沉默了很久。 原本,她确实并不在意这些事情。 不过都是宅院里的斗争罢了,以前也不是没有经历过。 她一开始是怀疑林知茵的,可之前也只仅仅是个猜测而已,发现这是事实之后…… 说实话,她无法忍受,自己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算计。 尤其还是林知茵那样,嚣张跋扈又并没有多少脑子之人! 沈竹心闭了闭眼,紧紧咬住自己 的牙齿,才勉强忍住了心中的怒火。 见到她这样一副模样,老夫人也是心生不忍,连连拍了拍她的手,脸上满是愧疚和难过。 “竹心儿媳,这次,实在是叫你受了委屈了。” 听到她的安慰,沈竹心稍微回过神来,只是实在无法勉强自己露出一点笑容。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仔细想了一下,还是决定跟她讲清楚其中的利弊。 沈竹心轻轻抬眸,看着这位德高望重十分和蔼可亲的老夫人,也只能暂且压下自己的怒火和不满。 老夫人不自觉将语气和声音,都放得轻柔了些。 “你也是知道的,林知茵是丞相之女,丞相如今在朝为官,权势不是一般的大。” “纵使,对方需要尊称宴儿一声侯爷,但并非完全不会影响到侯府。” “说白了,咱们侯府也需要与丞相,保持如今这种平和关系,才能保证侯府的地位。” 说到这里,老夫人已经看见沈竹心脸上,露出了些许不甘心,便更是心软了起来。 老夫人给自己的贴身丫鬟使了个眼色,让她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拿上来。 同时,老夫人继续说道。 “而且林知茵仅仅是隐晦的唆使 柳清欢,并非是真正的主谋。” “就算是要论罪责,要去讨伐她,也实在是找不到充足的理由,到时候反而会让我们落得一个……扰乱内宅的错。” 听完老夫人所说的,沈竹心已经渐渐冷静下来了。 她自然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否则,这上辈子也不会得到那样的荣华富贵。 沈竹心深吸了一口气,轻轻点了点头。 “是,婆母所言极是,妾身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利弊和忧虑,不会再去在意此事了。” 没想到她轻而易举就平息了怒火,甚至是宽宏大量地接受了此事。 老夫人又感觉意外,又感觉欣慰,心中的愧疚更深。 她眉头微微皱着,眼角的皱纹,仿佛更深了一点。 “竹心儿媳,老身知道你心中委屈,如今也只能请你暂且忍一忍,日后一定会给你讨回一个公道的。” 沈竹心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 两辈子加起来,她在宅院之中待了那么久,学会最多的,便是隐忍。 这时,丫鬟已经双手送来了一个大.大的锦盒。 沈竹心甚至还没有看清里面装的是什么,就被里头泛出来的晶莹光芒,被震慑住了。 老夫人轻轻一笑 ,指着里头的东西。 “这是老身去年寿辰,从送的寿礼中得到的,是品质极好的夜明珠和珍珠,若是给你做成首饰,或者放在屋内当装饰……” 光是顺着这些话想一想,老夫人忍不住又笑了出来。 “匹配你这样的美貌,自然是极好的,应该算得上是锦上添花了。” “所以,这东西就送给你吧。” 这些东西都很贵重,可比普通的金银珠宝和首饰,好了不知道多少。 虽然老夫人只是这样简单提了一句,但沈竹心并不是不识货的人。 一眼就看出,这些夜明珠和珍珠,是品质能够排得上前列的种类,可谓是可遇不可求的那种。 沈竹心惊了一下,连忙站起身来行礼。 “婆母,这万万是使不得的,这实在是太贵重了!” 她头皮有些发麻,面上却也只能强装镇定。 “妾身平日里,也只是做了自己一些该做的事情,此次的事过去也便过去了,妾身并不觉得十分委屈。” “婆母还请不要送这样贵重的礼物,妾身实在是担待不起。” 听到说的话,老夫人眼里的光微微暗淡了一些,无奈叹了口气。 “你啊,就是太过乖巧懂 事了,才会总受她们两个人的欺负。” “老身也知道你的性子,只希望你以后在警惕提防点,总归是好的。” “至于这些东西,你就好好收着吧,不然老身实在是难以抹去心中的愧疚。” 她不禁抹了一下眼角的泪。 看到自己儿媳这般懂事模样,又想起了另外两个儿媳,不免觉得家门实在不幸,实在让人难过。 她的贴身丫鬟,也是不忍心再看下去,低声告诉沈竹心。 “侧夫人,老夫人每每只要想到您这件事情,就会愧疚无比,甚至寝食难安,还请侧夫人您收下吧,能让老夫人的心宽一些。” 沈竹心略微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她自然知道老夫人的用意,希望可以借这些赏赐来打消她心中的怨念。 不仅是安慰她,也是为了让侯府,能够变得安稳一些。 沈竹心让自己的丫鬟春韵双手接过了锦盒,她也恭恭敬敬地行礼道谢。 “多谢婆母垂爱,妾身日后也会更加努力地照看着侯府,为您和夫君分忧。” 说完,她停顿了一下,又笑着关怀了一句。 “婆母,还请您不要再劳累那么多了,一定要以您身子为重!” 第61章 夫君的安慰 沈竹心顿了顿,继续说:“可万万不要因此,气坏了身子。” 看到她这样反过来安慰自己,老夫人更加欣慰,脸上都多了几分血色。 “好了,既然如此,那你就先回院子里,好生休息吧,这段时间也苦了你了。” 老夫人轻轻摆了摆手。 沈竹心再度行礼,随后告退。 等回了自己的院子里,沈竹心虽然心中还是不大爽利,但也只能告诉自己作罢。 日后再找机会,让林知茵自己去吃吃苦头——反正,恶人终有恶报! 等到了夜晚时分,终于忙碌完朝政之事,从皇宫回来的齐盛宴,也听说了这次的事情,第一时间就来到了沈竹心的院子里。 这会儿沈竹心刚刚沐浴更衣结束,正在屋子里头挑灯看书。 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她的心跳都快了几分。 结果抬眼一看,还真的看到了,好些时候没有看到的齐盛宴。 沈竹心只是掀起眼皮,随口问候了一句。 “妾身见过夫君。” 她甚至懒得行礼,依旧坐在他的桌子边。 倒是头一次看到她这样的态度,如同小女子一般耍起性子来,整个人都显得活泼可爱了许多。 一时间,齐盛宴忽然忘了自己来这儿的缘由,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了一下,眼睛里闪过暗暗的光。 从未见过的沈竹心这一面,没想到会让他这样心动。 沈竹心见他一直不说话,还以为他是不满自己没有行礼,不得已站起身来,只能规规矩矩给他行了个礼。 同时,心里也在想着,果然在这样的亲王侯爷面前,确实不能不守规矩。 转念又想着,要不是这个男人如此散发魅力,让其他两个妻妾为他拼命争宠。 她又怎么会因此,而受到那些无妄的伤害? 不过,她行礼还没有行到一半,齐盛宴就连忙伸出双手,将她扶了起来。 “好了,本侯知道,这次你心中不快,就不必弄那些虚礼了。” 沈竹心一直低着头,悄悄撇了撇嘴,根本没有将他的安抚放在心上。 看她还是没有气消的样子,又从中察觉出了一丝委屈,齐盛宴不免心疼起来。 “坐下吧,这次你与她们二人的事,本侯如今也已经知道了。” 男人面若冰霜,对此也十分生气。 他原本就不喜欢林知茵,觉得讨了那样一个嚣张跋扈的女人,到自己的府上,就是找麻烦。 而那个柳清欢,原本以为她也是柔弱可怜之人,却没想到能惹出那么多是非…… 沈竹心乖乖听话,坐在了他旁边的椅子上,随手拿起一本书来,继续旁若无人地看着。 齐盛宴伸出大手,裹住了她还没有自己手掌六成大的小手,放在指尖进行摩挲。 “本侯知道,这次你实在是受委屈了,而且差点因此出了大差错。” 听着他的话,沈竹心依旧继续沉默不语。 齐盛宴干脆轻轻捏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 “本侯同样也知道,你其实是有些怪本侯的,怪本侯没有及时出现,帮你解决这些岔子。” 他说的这些,也只能说是猜中了一半,但沈竹心心情确实好了一些。 沈竹心不动声色地撇开头来,如同蝴蝶翅膀一般的长睫毛垂下。 “夫君其实不必在意这些,妾身并没有受到真的伤害,如今也已经不为这些事情烦忧,夫君照顾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她脸上的神情淡淡的,脾气也比刚刚要平稳冷静不少。 齐盛宴还有些认不出,她到底是口是心非,还是真的已经放下了。 齐盛宴微微眯起眼睛,往前倾斜了一些身子,与 她的距离骤然拉近。 两人的温热呼吸,仿佛能够拍打在一起。 这让沈竹心有些紧张起来,耳朵尖都有些泛红了。 “不管你是真的放下了,还是你在逞能嘴硬。” “本侯答应你,不会让你白白受了这个委屈。” 他重重深吸了一口气,想起了之前母亲派人告诉他的消息,眼中闪过了一丝凶狠。 “不管是林知茵还是柳清欢,她们总要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代价的。” 他的脑海中,又想起了林知茵丞相之女的身份地位,确实有些难对付,但也不是完全应付不了…… 他和沈竹心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他向来冷峻的神情,不自觉温柔了许多。 尤其是那双盯着他的眼眸,如今也是柔情似水。 “你放心,你是本侯的人,本侯绝对会护住你。” 沈竹心轻轻撇开视线,语气平淡的回答说道:“林知茵和柳清欢,她们也是夫君你的人。” 脱口而出之后,她才忽然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呢? 听起来太像是要争宠了,这实在有些不符合自己的性子。 一边这样想着,沈竹心一边骤然意识到,好像在面对齐盛宴的时候,自己 越来越无法保持往日里的镇定…… 齐盛宴心中还在盘算,要如何去教训那两个女人,一时间也没有察觉到她语气的不对,只是摇了摇头。 “你与她们从来都是不一样的,好了,不用说这些,你只要明白本侯的决心就行。” 说完,他牵起了沈竹心的手,想要带着她往床榻那边去。 “这些时日你也受了不少委屈,本侯今天晚上好好陪你,也会好好让你开心起来的。” 这灯都还没有熄,齐盛宴又说这些荤话了! 沈竹心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忍住想要瞪他的冲动,强行让自己看起来十分冷静。 “多谢夫君关怀,妾身真的已经不在意这些了。” 沈竹心说不在意了,就是真的不在意了。 偏偏,齐盛宴像是不相信一般,紧紧搂住她的腰肢:“乖,不要逞强。” 一时间,沈竹心连指尖,都泛起了淡淡的粉色。 但是,脸上不见多少羞涩——也不知是害羞的,还是被气的。 “夫君!妾身说的是真的,并不是逞能。” 仔细观察了一番她的神情,确定了她说的是真话。 齐盛宴的脸色骤然冷下来。 缓缓松开了搂着她的手。 第62章 好好想想怎么赔偿 “所以,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齐盛宴颇有些咬牙切齿,紧紧捏着沈竹心的下巴。 “如何?不管本侯是怎么帮你,还是安慰你,你都不愿意接受本侯的好意?” 说实在话的,沈竹心确实被近日以来的争斗,弄得有些精疲力尽。 是那种和前世相比较起来,要更加让人心生疲惫的…… 她现在实在没有精力,去应付这个脾气总是阴晴不定的男人。 “夫君说笑了。” 沈竹心用力将自己的下巴给挣脱了出来,恭恭敬敬地欠身,行了一个礼。 “妾身是你的侧夫人,怎么敢拒绝你的好意?” 说这些话的时候,沈竹心始终垂着眼,让人无法看清她的真实情绪。 沈竹心略微顿了一下,继续开口说道。 “妾身如今只是身子有些累,想要早些去独自休息一下。” 她看起来明明精神还好着,非要说这样的话…… 她的言外之意,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齐盛宴意识到这点,脸色更加难看,甚至袖子底下的手,都握紧成拳。 这女人! 当真是叫他怎么都琢磨不透! “罢了,既然你都这样说,是本侯多管闲 事了。” 齐盛宴的语气冰冷至极,全然没有了刚才的那样柔情。 突然听到他说出这样冷冰冰的话语,沈竹心的心,都忍不住跟着颤了一下,长睫毛连连闪烁。 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重新撇开头去。 见她这一番模样,齐盛宴深吸一口气,愤然一甩衣袖,直接转身离开了。 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院子门口,看着自己的院子重新安静下来。 沈竹心重重吐出一口气来,有些脱力地重新坐在了椅子上。 “这一个个的,都叫什么事呢?” 沈竹心头疼不已,用力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骨。 明明是她故意将齐盛宴给气走的,怎么事到如今真的这样之后,她反而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不管怎样,反正今夜她是没能睡一个好觉了…… 随后,接连好几天,在府上都没有见到齐盛宴的身影。 一问,下人就说齐盛宴是去皇宫中处理朝政了,似乎相当忙碌,连回府上休息一晚的时间都没有。 起初沈竹心心情还相当复杂,过了一阵子,便已经习惯了。 说起来,上辈子她的夫君也是这样,总是不着家,直接让她 独守空房。 那会儿的滋味,可不比如今好受。 沈竹心继续操持家中的大小事,可是直到有一天…… 她刚从外面忙碌回来,想要回自己院子里,好好休息休息。 抬眼便看见,林知茵站在院子门口,还在东张西望。 难不成,她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沈竹心咬了咬牙,脸上依旧一片风轻云淡,缓缓走到她面前。 “姐姐,今天你怎么有这个闲情雅致,来到妹妹我的院子门口?” 看见林知茵被她吓了一跳,沈竹心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姐姐,你难道是又在打什么主意吗?” 没想到,她上来就说得这样直白,林知茵的脸色变了又变。 她向来就嚣张跋扈惯了,正下意识要反驳咒骂回去。 一想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林知茵赶紧重新安静下来,讪讪一笑。 “妹妹,你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这府上这么大,而本夫人又是正夫人,有哪里是不能来的?” “再说了,我堂堂丞相之女、侯府的正夫人,能够打什么坏主意?” 一边说着,她一边朝沈竹心走去,轻轻牵起了她的手。 沈竹心感觉她肯定是有 事,干脆顺着她的意思,装作了一副十分乖巧听话的样子。 见状,林知茵心中顿时一喜——如此看来,沈竹心真的气消了。 果然,不管沈竹心偶尔怎样的发狠,但她骨子里到底是温顺贤良的,还是不敢在她林知茵这样位高权重的人面前,太过放肆。 这样想着,她有些得意,神情不自觉,又恢复成以往那般傲慢的。 这是装都不装了! 沈竹心微微眯起眼睛。 林知茵继续说道。 “其实今日,本夫人来找你,是有一些事情,想要同你说一说的。” 她眼珠子转了转,牵着沈竹心的手,往院子里走去。 “在外面人多眼杂,到底不好说话,咱们还是到屋子里面,好好说一说吧。” 沈竹心也没有拒绝,只是默默将自己的手,给抽了回来,随口说了一句:“这样牵手,只怕是容易摔跤。” 说完,她自己赶紧往前走了去。 毫不留情,林知茵那坏心思都快藏不住了。 让人发笑。 林知茵脸上露出尴尬的笑,撇了撇嘴,跟了上去。 沈竹心和林知茵两人在屋子里坐下,下人们很快就送来了两杯清茶。 茶杯 里的水冒着热气,淡淡的茶香从杯口升腾而起,逐渐弥漫到整个屋子。 似乎有种清新、淡雅之意。 林知茵可没有心情,去品味这份美好,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沈竹心身上,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 而沈竹心则显得十分淡定,并不在意林知茵的反应。 她轻轻地端起茶杯,轻嗅了一下茶香,旋即抿了一口。 茶的味道清淡而醇厚,她顿时感到舒适和放松。 沈竹心闭上眼睛,略微闭目养神了一下。 林知茵看着沈竹心的举动,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嫉妒…… “姐姐,你可不要再看着妹妹的脸了,都要看出花来了。” 沈竹心轻声说了一句,林知茵的脸色顿时通红无比,下意识低下头去。 沈竹心缓缓吐出一口气来:“好了,咱们也不必拐弯抹角的,姐姐,不如你就直言不讳吧。” “说说看,姐姐你来找妹妹我,是有什么事?” 她的语气一如继往的平静,可其中似乎还带着一丝压迫。 林知茵咬了咬嘴唇,再次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逼着自己收敛起性子。 倏然,她的眼角挤出一滴泪,她摸了摸眼角,声音委屈不已。 第63章 是个明事理的 “妹妹,姐姐前些日子……被婆母找去聊了一阵。” “你应该也知道了吧?就是那柳清欢下毒的事情……真的!真的不是姐姐我故意唆使的!” 她的语气不自觉变得急切了一些,迫切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妹妹,当初姐姐我不过是与她闲聊了一阵,偶然想起来之前听闻的失心疯一事,才会想着当做闲聊的谈资,与她讲了。” “姐姐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真的往心里去了,还真的对你下了毒!” 沈竹心只是冷冷地盯着她,脸上看不出半分的表情。 该死! 她这到底是信了,还是不信? 林知茵心脏怦怦乱跳,急得脑门上都冒出一层汗,眸光连连闪烁。 不管了! 当务之急,就是要求得沈竹心的原谅! 林知茵深吸一口气,连忙抓住沈竹心的手。 但是沈竹心不动声色地躲开,她的手只能尴尬无比地落在空中。 “咳咳。”林知茵收回手来,在唇边握成了拳头,轻声咳嗽一声。 “主要是,婆母对此非常愤怒,即便这真的不是姐姐我的过错……” “婆母说了,要是我没能来求得你的原谅,她就要找理由,差使我 回丞相府,住上一段日子。” 说到这里,林知茵不由自主瞪大眼睛,一脸荒唐和担忧。 “那怎么能行呢?要是我回了娘家,岂不是就说明我在婆家做得不好?那是会被其他人所耻笑的!” 说这个话的时候,或许是因为太过紧张了,林知茵她都忘了一直以来她自称用来摆谱的本夫人。 完全没了她平日里的性子! 看见她这样方寸大乱,沈竹心只觉得十分好笑。 不过,沈竹心没来由地又想到了一点——这样说来的话,齐盛宴果然没有……为她去解决林知茵的事情吧? 她当初说,不让齐盛宴帮自己,齐盛宴还就真的半点要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沈竹心的目光连连闪烁,最后定了定神,缓缓开口说道。 “下毒的事情,无论归根结底的真正原因到底如何,我已经不在意这些了。” 这句,沈竹心说的是实话。 闻言,林知茵顿时松了一口气。 可还没等她赶紧欢喜多久,沈竹心的话锋骤然一转。 “但,姐姐你也知道,婆母因为这次的事情很生气,刚刚你也提到了,她说要给你那般的惩罚。” 林知茵的笑容,顿时僵硬。 沈 竹心假装没有看到,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露出一副十分纠结的样子。 “妹妹我毕竟只是这里的侧夫人,而且也是要孝敬婆母的晚辈,所以……” “就算妹妹有心要原谅姐姐你,那也不能完全不顾及到婆母的心情与感受。” “所以……姐姐,你可以不用回娘家去,此事妹妹也会去同婆母讲一声。” “但该给你的一点惩罚,还是要给的。” 林知茵原本艰难做出来的温柔和乖巧,彻底伪装不住了! 她猛然站了起来,面容变得狰狞刻薄,声音也变得尖锐刺耳。 “什么?本夫人都这样低声下气地来找你,求你的原谅!你还要变本加厉了起来?你是存心要气死我吗?” 看她这样的勃然大怒,沈竹心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好了,姐姐,我只是给你提这么一句,你要是不愿意的话……” 沈竹心略微顿了一下,拿起清茶又喝了一口,语气相当随意。 “那你就回去告诉婆母。你此番前来的目的并没有达成,只能因此被迫回娘家去了。” 林知茵立刻瞪大了眼睛。 她是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 林知茵咬紧牙关,觉得自己不管 是做什么事情,都绝对不可以将脸面丢回娘家去! 她可是丞相之女,身份尊贵! 连着深呼吸好几次,林知茵才终于渐渐冷静下来,重新坐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 “妹妹,你这样未免也太冷漠无情了,刚刚姐姐我也只是一时气上心头,对你说了一些重话,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才是。” 林知茵强行让自己笑起来:“不如你先说说看吧,只要不让姐姐我回娘家去,妹妹你想要提出怎样的……赔偿,姐姐都会尽量满足你的。” 沈竹心对她说的是惩罚,她自己改口说成是赔偿。 沈竹心倒是乐得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没事,看来姐姐,还是一个明事理的人。” “姐姐你也知道的,妹妹我险些因为此事,而大祸临头。” “这个赔偿的话……那就只好让姐姐你交出两个月的月银,当给我的赔偿,并且在这两个月内,姐姐你也不能拿月银。” “若是这样的话,妹妹我就原谅你了。” 沈竹心差点要忍不住嘴角的笑,连忙低下头去,继续喝了几口茶。 这样算下来的话,相当于扣了林知茵整整四个月的月银! 林知茵意识到这点的时候, 整个人都如同石头一般僵硬了。 “你……”林知茵气得脸红脖子粗,身子止不住颤抖。 在她说出完整的句子之前,沈竹心抢先一步,继续开口说道。 “姐姐,你要好好想想,妹妹我说的这个赔偿,其实算是很轻的了。” “你要是不愿意的话,那不如就去找婆母说吧。” 不行不行! 林知茵再一次满脸堆笑:“不必不必,和回娘家相比起来,不过就是赔一点银两而已,算不了什么。” 好像不知不觉之中,沈竹心抓住了林知茵的把柄。 或许以后可以好好加以利用…… 沈竹心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在心中仔细盘算着这些。 见她沉默,林知茵心中鼓跳如雷,生怕她会改了主意,连忙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些银票,直接啪的一下,放在了沈竹心旁边的桌上。 “给你给你,此事就此揭过!” 林知茵实在是精疲力尽了! 纵使心中万般不情不愿,林知茵也只好咬牙认下来了。 沈竹心慢条斯理地当着她的面,清点了一番这些银票,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 “甚好,看来姐姐现在越来越明事理了,婆母一定会对你非常高兴的。” 第64章 狗咬狗一嘴毛 看见沈竹心这般“得意”,林知茵气急败坏起来。 “要不是看在婆母和娘家的份上,有你这般嚣张的时候吗?” 林知茵低声嘀咕一句,背地里还恶狠狠地瞪了沈竹心一眼。 沈竹心瞧见了,也当作没察觉,十分淡定从容地喝了口茶。 “我走了,妹妹你好生休息。” 林知茵猛地一甩衣袖,愤愤然地转身离开。 见状,沈竹心微微伸长脖子,喊道:“别走啊姐姐!不如咱们再好好聊聊,婆母要你回娘家的事儿?” 她语气带着打趣,这是沈竹心故意说的。 闻言,林知茵走得更快了。 将茶盏随手放在桌上,沈竹心无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这次只是小施惩诫,日后可还有你受的。” 又过了几日,那位柔弱的豆腐西施柳清欢,在柴房病倒了。 老夫人心慈手软,也是怕她真的死在侯府上,那可就太晦气了。 于是,她去找了齐盛宴,好好劝说了一番。 柳清欢这才终于得到齐盛宴的同意,从柴房出来了。 回到她自己院子里,一连又病了好几天,险些掉了半条命。 等病好以后,她整个人神志都不大清醒,整日里想着自己失宠了,怕是日后在 侯府,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于是,她破罐子破摔,拖着这一副不怎么好的身躯,去到了林知茵的院子里。 “我要见你们正夫人!让我进去!” 柳清欢在院子门口,就被家仆给拦了下来。 不一会儿,林知茵被外头的吵吵嚷嚷闹的心烦意燥。 “干什么?干什么?外头怎么这般吵?”林知茵骂道,踹了丫鬟一脚。 丫鬟忍痛,连忙去外头瞧了一眼,回来说:“夫人,是柳妾室来了。” 柳清欢? 好啊! 还敢来找她? 林知茵眼中闪过阴狠,命人叫柳清欢进来。 很快,柳清欢脚步虚浮地进来了,甚至没有行礼,反而双目赤红。 “林知茵!你必须还我一个公道!” 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林知茵哈哈大笑了好一会儿,令柳清欢更是面红耳赤。 “放肆!”林知茵咒骂。 “你个难登大雅之堂的贱蹄子!你自己自作聪明下毒,还连累了本夫人,你才是罪大恶极!” 闻言,柳清欢当即就红了眼眶,泪水夺眶而出,声音哽咽不已。 “正夫人……若不是当日,你与我闲聊那些有的没的,我又怎么会动了那些歪心思?” 说着,她重 重咳嗽一声,像是恨不得将自己的肺咳出来。 实在是在柴房禁足思过的时候,她受了太多苦难,本来就不算好利索的身子,更是虚弱至极。 见状,林知茵嫌恶地用帕子在面前挥了挥,像是要驱散什么恶臭气息一般。 “真是说笑啊!” 林知茵继续冷笑,眸光一片冷淡:“你自己不都说了,当时本夫人明明就只是与你闲聊,说些体己话,偶尔说了些别人家的事儿罢了。” “硬要说的话,本夫人明明也是借此机会鞭策、警告你,要懂分寸。” “谁知道,你就这么听了进去,还犯了傻,做成如今这难以收拾的局面?” 柳清欢一听就知道,林知茵分明就是在胡说八道,将一切罪责全都往她身上推! 几天前,柳清欢还没有想明白其中缘由,但是现在可以肯定—— 一定是林知茵故意唆使她的,才会让她犯错,还想坐收渔翁之利…… 柳清欢吸了吸鼻子,眼中闪过不甘心。 “可惜了正夫人,您不是想看我和沈竹心斗一个两败俱伤,你自己好功成身退吗?” “偏偏……老夫人还是查出来了,就是你在暗中唆使我,听说,你也被林知茵狠狠罚了一顿吧?” 说着,柳清欢脸上露出虚弱却又阴狠的笑。 既然林知茵不肯还她一个公道,那么,就让林知茵也一起承受如今她所受的苦吧! 在沈竹心面前,她们两人无论是谁,现在都是沈竹心的手下败将! 柳清欢用力深吸一口气,咳嗽几声,徐徐说道。 “正夫人,你就算再厌烦我,可我们在这个府上最大的敌人,便是沈竹心。” “你可是正夫人,没准啊……她会选择先解决你,再来想着如何针对我。” “正夫人,你自求多福吧。” 说完,她还嘲讽地笑出声来。 砰—— 一个茶盏被狠狠丢了出去,碎裂在了地上。 迸溅的热水烫到了柳清欢的腿,让她止不住地发出惊呼。 下一刻,她就看到一双绣花鞋停在了自己面前。 她头皮一紧,缓缓抬头。 啪—— 一巴掌狠狠落在了她脸上,林知茵尖锐地呵斥:“放肆!你还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你敢诅咒本夫人也被惩罚?你真是该死啊!” 用力深呼吸好几次,林知茵还是难以掩饰满腔怒火。 这怒火,仿佛要将她燃烧殆尽一般。 柳清欢踉跄了几下,往后退。 林知茵步步紧逼,双眼眯起 来,咬牙切齿道:“不过是个卖豆腐的,走了狗屎运。成了侯府的妾室。” “你还真当自己是个货色了?呵,本夫人只要想,有的是法子,让你怎么进来的,就怎么滚出侯府!” 闻言,柳清欢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不行! 她绝对不要离开侯府! 她费尽功夫留下来,就是为了享受荣华富贵! 她绝对不要回到当初,那般猪狗不如的日子里! 林知茵冷哼一声:“要不是留着你还有些用,本夫人连看你,都懒得看一眼。” 这一刻,柳清欢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原来在林知茵眼中,自己从未被重视过,就是一个低贱之人! “住口!住口!”柳清欢崩溃,尖声怒吼。 林知茵当即瞪大眼睛,猛地甩过去一巴掌。 “放肆!就凭你,也想命令本夫人?本夫人看,你就是找死!” 这一巴掌不轻,直接让柳清欢的嘴角流出血来。 可比之前在柴房受的巴掌,要重多了! 柳清欢一阵头晕眼花,同时也彻底失去理智。 她晃晃悠悠地站直身子,紧接着就扑了过去,狠狠拽住林知茵的头发。 “你敢打我!你敢打我!我不会放过任何敢轻视我的人!” 第65章 打得可凶了 柳清欢大吼着,一巴掌打在了林知茵脸上,还硬生生扯出一大缕头发,发根甚至还沾染了丝丝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啊啊啊!” 林知茵痛得尖叫,双眼赤红无比,一口咬住柳清欢的手臂。 两人顿时扭打在了一起。 看起来十分混乱,两人都是下了狠手的。 外头等候的丫鬟家仆听到动静,却没有一个人敢进来阻拦。 阻拦? 那就是不要命了! 指不定那些巴掌、拳脚,都会落在他们身上! 沈竹心带着春韵路过这里的时候,就察觉到里头异常的动静。 她驻足侧目,看了许久,微微扬了一下下巴,差使春韵:“去瞧瞧问问,看是发生了什么事?” 春韵得了命令,急急忙忙进去了,不一会儿又出来了。 她一脸复杂,一会儿高兴,一会儿纠结,更多的还是幸灾乐祸。 沈竹心微微扬眉,结果就听到春韵说:“柳清欢和林知茵在里头打起来了,打得可凶了。” 她拍拍自己胸脯,像是有些后怕一般。 “真的,奴婢从前在街上看到的泼妇扭打,都没有她们两人看起来可怕!” 还有这么一回事? 一个是,一句话 就能让奴仆生死未卜的丞相之女。 一个是向来故作柔弱的豆腐西施。 没想到,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会打起来? “走,既然是稀奇事儿,那咱们不能不去瞧瞧。” 说着,沈竹心已经迈步走进院子里,春韵紧随其后。 “贱东西!敢打本夫人!本夫人要把你的皮给扒了!” “你嚣张跋扈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一个不受宠的,处处都要被沈竹心打压,你也是个废物!” 沈竹心还没走到屋子里头,在门外,就听到这些让人心惊肉跳的怒骂。 冷不丁听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她们的对骂中,沈竹心还有些无奈。 不过,沈竹心仅仅在外头看戏,并不打算进去插手。 两个跳梁小丑罢了,这种戏码,且看且珍惜。 半柱香之后,柳清欢和林知茵精疲力尽,东倒西歪地分了开来。 柳清欢披头散发、鼻青脸肿,眼睛还青紫了一只。 林知茵头上秃了一小块,华贵的衣服被撕扯得不堪入目,一条手臂还没什么力气地垂了下来。 两人都是一样的惨烈。 沈竹心一下没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柳清欢两人倏然回头,这才猛然发现, 旁边还多了个看戏的人。 “贱人!”林知茵怒骂了一句,也不知是骂柳清欢还是沈竹心。 柳清欢虚弱地整理头发,怨恨而毒辣地看了沈竹心一眼。 一阵清风徐过,吹起沈竹心的发丝,让她身上淡淡的花香,在屋子里头弥漫开来。 相比起她们两人的不堪,沈竹心显得精致、端庄,骨子里自带的端庄优雅,让任何人见了,都会忍不住心生自愧不如的想法。 其实,沈竹心大概猜得到,她们是因为什么事情而大打出手。 此刻,沈竹心揣着明白装糊涂,一脸无辜地开口问道。 “好端端的,你们怎么打起来了?大家都是一家人,这打架多伤和气呀。” 她又假装起来,仿佛刚开始那一声笑,不是她自己发出来的一样。 林知茵直接站了起来,她现在也已经打疯了,还留下一点力,想要狠狠打沈竹心一耳光。 沈竹心往旁边巧妙地一挪开,轻轻松松就躲开了她这一巴掌。 “姐姐,你何必这样动怒?不是都说了,这样会伤了咱们的和气吗?” 看着她精致的面容,还有这般风轻云淡的神态,林知茵怎么想,都觉得十分不甘心。 “放 肆!你还敢说本夫人?要不是因为你,我们怎么可能会这样大打出手?” 柳清欢现在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如同一只幼兽一般蜷缩在地上,时不时重重咳嗽一声。 看了她一眼,沈竹心又转而对林知茵笑道:“姐姐,你们这可就真是说笑了。” “首先呢,这下毒的事,归根结底的错,都在你们两人身上,妹妹我才是那个受到了伤害的无辜之人。” “其次,打架的分明是你们两个人,妹妹我也是在你们打架之后才出现,怎么这口锅,就盖在了妹妹我身上?” 林知茵知道现在是打不到沈竹心了,也只能用那充满怨毒的眸子,死死瞪着她,恨不得能在她身上烧出一个洞来。 “巧舌如簧,牙尖嘴利!”林知茵警告沈竹心,“你要是敢把今日的事情捅出去,本夫人一定要你好看。” 沈竹心脸上的神情变得更加无辜,甚至还有一丝迷茫。 “今日的事,为什么不能说出去?毕竟这可是姐姐你头一回,和别人打架打成如此模样!” “这可是功勋!应该要在整个府内,都宣扬一番才好。” 仿佛听到了什么荒唐至极的话,林知茵的胸膛剧烈 起伏着。 疯了,疯了,当真是疯了! 沈竹心这个区区尚书之女,区区一个侧夫人,真是敢骑在她头上撒野了? 林知茵左右看了看,手上实在是没有趁手的东西,忽然转头,看向坐在地上的柳清欢。 “贱蹄子!她同样也是在羞辱你,你一点都不想报复回去吗?” 柳清欢眼中闪过那么一丝的怨恨和愤怒,抬眸时,这些情绪全部都隐藏起来了。 她柔柔弱弱,又有气无力地开了口。 “我没有听到侧夫人在羞辱我,我……我现在只是有些累了。” 这个两面三刀的臭女人——林知茵咬牙切齿,还真是指望不上她了! 沈竹心反倒是低头闷闷地笑出了声。 “谢谢姐姐,让妹妹看到这一出好戏,还真是精彩万分。” 话音刚落,沈竹心的神情骤然冷了下来,像是冬日枝头上的寒霜,叫人看了忍不住打个寒战。 她语气里,略微带了一丝警告的意思。 “如今你们也尝到苦头了,最好以后都安分一些,不然你们要受的惩罚,可比现在的要狠得多。” 这两个女人,恐怕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沈竹心已经不屑于在她们面前继续装无辜了。 第66章 找事来了 沈竹心留下这样一句警告的话,直接转身离开了。 “站住,你给本夫人站住!” 林知茵怎么都叫不住沈竹心,只能气急败坏的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院门口。 沈竹心回到自己的院子后,确实舒心了好几天。 至于她们两人打架的事情,沈竹心谁也没有告诉,实在懒得多这口舌之事。 但是,这个侯府毕竟也就这么一点大,来来往往也是这么些人。 天下根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她们这大闹的一顿,很快也传到了老夫人和齐盛宴的耳朵里。 他们母子二人,皆是勃然大怒。 没想到在府上,还会发生这样丢脸的荒唐之事! 那可是侯爷的妻妾! 在某种程度上,也代表了侯爷的脸面! 老夫人特令府上所有人都把嘴牢牢管住,决不可将此事传到府外去! 不光如此,老夫人和齐盛宴共同商议之后,决定将林知茵她们两人的月银,再减少三个月,以示惩戒。 林知茵是丞相之女,本来就有娘家那边的帮衬,偏偏她在此之前,已经被沈竹心罚了四个月的月银。 这样一加起来,就整整是七个月! 大半年的 月银都没有了,娘家补贴也不是贴不上来! 尤其,这可是侯爷他们母子二人的惩治,丞相那边也不敢多帮衬太多,不然有可能会在朝堂之上引火上身…… 如此种种,林知茵的院子里上下,根本就是入不敷出。 她哪里过这样的苦日子?脾气也变得越来越差。 还有那个柳清欢,她本来就是普通人出身,没有显赫的家世背景,也没有积攒下来的积蓄。 突然间,三个月的月银没了,又让她过上了从前那样紧巴巴的日子,几乎快要将她给折磨疯了。 只是她们两人这些日子都还在养伤,没有再闹出什么大错来。 沈竹心原本还想着,这样警告了一番,林知茵她们两人,应该会老实一点了吧。 春韵却不这么认为。 她一边帮沈竹心研墨,一边感慨万分:“奴婢总觉得,她们这样不安生的主,只怕是伤好之后,又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情。” 闻言,沈竹心将手中的账本轻轻合上,若有所思片刻。 “罚她们月银,这个惩罚看起来像是重,实际上也只能让她们老实一阵……”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忍不住叹了口气,目光轻轻流 转:“本夫人,又何尝不希望她们能够从此,安心在府上侍奉夫君和婆母?这样也能给本夫人省不少心。” 春韵研墨的动作顿了一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发现说什么都显得太苍白,只能无奈摇了摇头。 怕是…… 林知茵和柳清欢两人只要在这个府上一天,沈竹心的这个心愿,便依旧是奢望。 忽然就在这时,沈竹心的院子外面,传来了十分嘈杂的喧闹。 外头的家仆似乎在阻拦什么人,听着动静,又像是没有阻拦成功。 沈竹心往门口那边瞧了瞧,好奇地问了一句:“春韵,外头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去看一看吧。” 春韵点头答应。 没等她出屋门,家仆就急急忙忙进来禀报。 “侧夫人!正夫人和柳清欢来了。” 家仆看起来有些惶恐不安,脑袋上还渗出了不少汗珠。 见状,沈竹心不禁有些疑惑。 “这是怎么回事?她们来就来了,怎么这么喧闹?” 家仆用力将头低下去,看起来更是紧张。 “回侧夫人……她们,她们是大吵大闹地进来的,像是要对侧夫人您不善啊!” 大吵大闹? 不善? 沈竹心的眸光一点点冷下来,嘴角也绷紧成一条直线。 她随手将账本放在桌上,双手轻轻叠在身前,整个人都严肃冷厉起来。 “不必拦着她们,让她们进来吧,本夫人倒是要看看,她们到底是要干什么!” 家仆得了命令之后,赶紧出去通报,将那两人给请了进来。 林知茵和柳清欢来势汹汹。 只是前者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嚣张跋扈和愤怒。 后者脸上,则是隐忍与不甘心。 沈竹心指尖轻轻敲击旁边的桌边,随口淡淡说道:“怎么?你们之前闹得还不够,还要再闹到本夫人这里来吗?” 柳清欢张开嘴来,结果被林知茵抢了先。 林知茵怒气冲冲地来到沈竹心面前,忍不住又要扬起巴掌来。 这次,沈竹心依旧没有让她得逞,直接抬手,死死扣住她的手腕。 沈竹心脸上带着一丝笑,只是笑意根本不达眼底,甚至还能透出一股…… 令人心惊胆战的压迫感。 “姐姐,之前提醒你的谨言慎行,难道又忘了吗?”沈竹心语气里带着一丝警告。 只是,林知茵现在本来就在气头上,根本察觉不到她身上的压迫感 。 林知茵语气,甚至变得更加狂妄起来。 “提醒?那可真是荒谬!”林知茵眯起眼睛来,“本夫人可是正室,论身家背景和地位,那可全都在你之上。” “哪里还轮得到你,来提醒本夫人?” 沈竹心猛地甩开她的手,拿出手帕擦了擦掌心和指尖。 “本夫人是侧夫人,也是平妻,身份地位本来就与姐姐你平起平坐。” “姐姐,如今你拿这些东西来压妹妹,恐怕已经不妥了吧?” 说着,沈竹心缓缓站起身来,来到窗边,随手拨弄花盆里的枝叶。 “若是姐姐愿意与妹妹我好声好语的说话,妹妹我还是会愿意尊称姐姐你一声的。” “可若是姐姐你,每次都要像今日这般横冲直撞,带着冒犯妹妹我的意思,那也实在无法对姐姐你客气起来。”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不光看着林知茵,也若有似无地扫了一眼,旁边看起来唯唯诺诺的柳清欢。 这个柳清欢,没有林知茵那么嚣张跋扈。 但偏偏就是这种极会隐忍的人,最能在暗处耍阴招了,不得不多鞭策一番。 也不知道是什么话语戳中了林知茵,她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 第67章 兴师问罪 林知茵狠狠深吸了一口气,紧紧咬住牙关,双眼瞪得圆溜,看起来还有几分狰狞。 之前因为婆母的威胁,她不得不对沈竹心妥协、道歉,可此事已经过去。 她现在还被多罚了几个月的月银,这口气是真的咽不下去了! 她当即指着沈竹心的鼻子,骂道:“当时本夫人明明说过,我和她打架斗殴之事,叫你不要告诉给任何人。” “但现在府上,已经人尽皆知,婆母那边更是重重惩罚了本夫人!” “沈竹心!你可真是好样的,本夫人绝对不会放过你!” 见她开了这个话头,柳清欢也连忙站了出来。 她脸上神情相当复杂。 委屈地红了眼眶,却还闪过几分怨毒之色,一看就是同样要对沈竹心来兴师问罪的。 柳清欢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声音有些期期艾艾的。 “姐姐,妹妹之前到底是做错了什么?如此得罪了姐姐你?” “妹妹原以为……事情过去了那么久,妹妹也已经对姐姐你道过歉,也受到过惩罚,那下毒之事,你已经既往不咎……” “没想到,姐姐对此还是耿耿于怀,又让妹妹我被罚了。” 她 颤颤巍巍地伸出三根手指,又有几颗晶莹的大泪珠,从眼眶中滚了下来。 “三个月的月银,就这样没有了,妹妹我之后的日子,可要怎么过啊?” 听到她们你一言我一语,沈竹心终于知道她们这次的来意了。 原来,她们是误以为,她们打架斗殴的事,是她捅出去的。 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沈竹心闷声笑了起来。 林知茵和柳清欢当即就看傻了,根本不知道她这是在笑什么。 “你别笑了,你莫不是在装傻充愣?”林知茵心里总有一些说不上的毛毛的,伸手就想要去抓沈竹心的嘴。 一旁的春韵及时将她挡开,警惕地开口说道:“还请正夫人您自重,若是伤到了我们侧夫人,只怕是又要罚上加罚了……” 这次,沈竹心不觉得她是多嘴——因为每一言每一语,都说在了她的心坎上。 “你!”林知茵更加愤怒,一时间气得说不上话来了。 沈竹心脸上的笑意尽数收敛,看起来更加严肃。 “姐姐,妹妹,你们只怕是误会我了。” “我每天都要忙着家中大小事务,就算是去给婆母请安,也不过是待上半个钟 的时间便走了,哪有时间说上这些针对你们的话?” “至于夫君……你们也是知道的,他最近一直忙于朝政,得空回到府上也是去陪婆母,我可是一面都没有见到过他。” 反正种种言外之意就是,林知茵和柳清欢她们两人搞错了怪罪对象,硬生生误会了她沈竹心。 柳清欢和林知茵两人面面相觑,怎么都有些不相信…… 沈竹心将一片枯叶摘下来,随手丢到旁边的托盘上,叫下人待会儿将这个丢出去。 接着,她锐利的目光,再次落在她们两人身上。 “你们今日来,不光是要对我来兴师问罪的,也是想要来跟我讨要一个说法,对吧?” “以及……应该也是想从我这里讨点好处,弥补你们被罚掉的月银吧?” 大概是被说中了心事,林知茵和柳清欢顿时浑身一颤,眼神飘忽不定。 沈竹心继续摘枯叶。 越是从容不迫,越是让另外两人心惊胆战、毛骨悚然。 “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了,罚你们的是婆母和夫君,就是我也不能违背。” “你们若是没事,那就请回吧。” 说完,沈竹心抬手,就想让春韵将他们 两人请出去。 林知茵当然不肯就此罢休! 她大声嚷嚷:“本夫人不管,此时已经成了事实,但本夫人在这府上的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你必须给我拿出钱来!” 没想到她兴师问罪不成,居然当众开始耍起无赖。 柳清欢也咬了咬牙,面无表情地说道。 “姐姐,既然我们都是同为夫君的妻妾,我们现在受苦受难,你不能坐视不管吧?” 她们两人的脸皮,就如此之厚吗? 沈竹心脸色再度冷了下来:“受苦受难?” 从前,她们两人使用奸计欺压她,怎么不觉得她在受苦受难? 沈竹心将枯叶全部摘下,那花瓶里的花,终于变得明艳起来。 她转过身来,面向两人,轻声笑了一下。 “姐姐妹妹,这些错难道都是在本夫人身上吗?” “归根结底,是你们两个人互相牵制、互相联手,导致的这般结果。” “不如……你们各自到彼此的院子里去瞧瞧,也许对方还私藏了一些钱财,总能为你们分些忧的。” 她们两人不自觉顺着沈竹心的话,互相看向对方。 在来之前,她们其实差点动手打了一架。 她们两人之间的恩怨还没有结束,要不是为了找沈竹心麻烦而来,怕是连面都不想见一下。 此时此刻,听了沈竹心说的这番话,她们觉得确实有几分道理…… 要不是最开始怂恿、连累等等恩怨,她们怎么有如此凄凄惨惨的下场? 越想越气,愤怒便如同燎原之火,逐渐烧到了她们心头上。 “对!就是你这个贱人!就是你连累了本夫人!”林知茵气得面容扭曲。 柳清欢紧紧握紧了拳头。 “都怪你,都怪你!”柳清欢一边哭,一边怒骂,“要不是你的唆使,我如今肯定得到了夫君的恩宠!” 林知茵嗤笑,傲慢无比:“夫君的恩宠?你也配?别在这里痴心妄想了,你只是一个身份低贱的贱人!” 一番话,彻底将她们两人之间的火药桶点燃。 她们在沈竹心的院子,再次扭打了起来! 这场面的激烈程度,完全不亚于她们之前那一次打架斗殴。 沈竹心看得都有一些心惊胆战,生怕这两个疯婆子,会将她屋子里的东西给打坏。 看了一会儿,沈竹心实在是忍无可忍。 “够了!来人,赶紧把她们两个人拉开!” 第68章 抄写道德经 “作为侯爷的女人,三番两次这样不识大体,将侯府的脸面置于何地?”沈竹心呵斥。 下人急忙上前。 沈竹心很生气,她们实在太吵了,打架还打到了她这里来! 成何体统! 等她们两人被分开了,沈竹心冷哼一声,眼神轻蔑。 “你们还真是厉害,让这些家仆下人的,看了一出好戏。” 林知茵头发乱糟糟的,只是这次阻拦及时,没有像上次那样,搞得颇为狼狈。 相比之下,柳清欢就显得惨一些。 她生病刚好,身子骨本来就虚弱,又被打了了几下,眼看着就快要晕过去了。 沈竹心皱眉,不想她真的晕在自己这里,晦气。 她使了个眼色,春韵心领神会,搬了把椅子,让柳清欢得以坐下。 沈竹心也重新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打开茶盖子,看了眼有些冷掉的茶,没了心情。 她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眸光淡淡:“你们到底有没有把侯府的家法、颜面放在眼里,那就不能怪本夫人,又要对你们小施惩诫了。” 惩戒? 林知茵现在可听不得这两个字,眼睛一瞪,不服气道:“你敢责罚本夫人?你才是以下犯上吧?” 这会儿 ,春韵已经重新上了一杯新茶,升腾的热气微微模糊了沈竹心的脸。 她轻笑一声:“姐姐说笑了,妹妹怎么会以下犯上?” “其实,是婆母之前叮嘱过我,如果你们两人再犯这种有损侯府颜面的事情,就让我来代婆母来管教你们。” 闻言,林知茵呼吸都凝滞了。 这算什么? 婆母和夫君把掌家之权都给了沈竹心,现如今还让沈竹心管教她和柳清欢两个妻妾? 这不就是,沈竹心已然相当于是主母了吗? 就差给个对应的真名分了! 林知茵气得不轻,面容都扭曲起来。 柳清欢倒是心口砰砰乱跳——没想到,沈竹心如今的权利这般大了…… 见她们两人都不说话,沈竹心就看了眼外面的阳光。 她说:“今日天空晴朗明媚,不如,就让你们两人在院子里、日头底下,抄写道德经三遍,好让你们牢牢记住,道德经给你们的领悟!” 外面哪里是“晴朗明媚”? 难得一个大好天气,日头还有十分烤人,在外站一刻钟,娇嫩的皮肤绝对会通红无比。 林知茵和柳清欢两人面色煞白。 沈竹心只当作没看见,提醒了一遍:“姐姐,妹妹 ,这是对你们的惩戒,婆母和夫君也会赞同我这个法子的。” 柳清欢胸膛剧烈起伏了好一阵子,本来就没有什么起色的脸,看起来更加苍白了。 她装着柔弱,眼角含泪:“姐姐,妹妹我……我大病初愈,恐怕顶不住这样的暴晒……” 沈竹心点点头:“也对。” 柳清欢顿时惊喜万分,以为自己真的可以逃过一劫,结果…… 沈竹心再次开口,话锋一转:“那就给你们送上一些冰西瓜、绿豆汤,再放上一些薄荷叶熏着,好给你们降降暑。” 说完,不再管她们两人的反对,沈竹心对自己院子里的家仆说道:“来人,请正夫人和柳妾室到院子里去,送上文房四宝。” 家仆立刻照做。 “沈竹心!沈竹心!你这家伙,真该死啊!” 林知茵不停咒骂,还是被架起胳膊,带到了日头底下。 柳清欢也同样如此。 见状,沈竹心人畜无害地笑了起来。 “姐姐妹妹,你们放心。” “这日头顶多就是晒了点,不会让你们中暑的。” 说完,沈竹心就让春韵搬了一张桌子,放在门口。 她坐在阴凉处,一边看账本,一边盯着她们写道德经。 没办法,谁让罚银子已经没用,又不能真的不顾她们的身份,对她们施加鞭打责罚。 那就只好,用这个法子了。 林知茵和柳清欢两人憋着气,又被沈竹心用婆母和夫君威胁了一阵,这才拿起笔来,开始抄写。 隔了一段距离,沈竹心还笑着提醒:“你们若是早些抄完,也就能早些回去好好休息了。” 她们要是真的不想再次闹大,被婆母和夫君严厉惩罚,比如遣送回娘家…… 那么现在,就必须照着沈竹心所说的去做! 整整两柱香燃烧殆尽,林知茵和柳清欢已经是大汗淋漓,头上渗出不少汗珠。 柳清欢用力咬住嘴唇,宣纸快要被她戳出一个洞来。 不行! 她不能就这样白白照做。 柳清欢眼珠子微微转动,旋即两眼一翻,晕在了桌子上。 春韵吓得发出惊呼,沈竹心连忙抬眼一看。 林知茵都傻在了原地。 不过,沈竹心仔细一看,柳清欢的手指还在下意识扣弄衣角。 沈竹心倏然莞尔一笑。 接着,她起身来了柳清欢身边,弯腰凑近,察觉到柳清欢的身子,忽然就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沈竹心轻声笑了一下,语气温柔: “妹妹,你晕过去了啊?那这个抄写道德经的惩罚,是行不通了。” 说着,她直起身子来,语气颇为惋惜。 “那好吧,那就只能改成,加罚三个月月银了。” 话刚说完没多久,柳清欢身子一震,又缓缓抬起头来。 她假装刚从眩晕中醒来,扶着头:“这,我刚刚是晕过去了?” 她又连忙拿起笔来,故作委屈地继续写起来:“这是侧夫人给的惩戒,妹妹我不能不遵守,得坚持……” 沈竹心嘴角的笑更加明显。 “如此甚好,妹妹你越来越懂事了。” 她还能不知道? 柳清欢最怕的就是没钱,过上从前那样的苦日子。 再罚钱,她就真的要重新出去卖豆腐了! 等她们两人把道德经抄写完了三遍,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 沈竹心看着宣纸上密密麻麻的字,满意地点点头。 “好了,姐姐妹妹,你们既然都已经接受完了惩戒,那就赶紧回去自己的院子里,好好休息吧。” 说完,她摆了摆手,让春韵送这两人,离开了自己的院子。 说是请,这怕是更像林知茵两人被赶出去的。 “啧啧,没想到,现如今咱们侧夫人这么大能耐。” 第69章 不得安生 “是啊,侧夫人连嚣张跋扈的正夫人都能惩治,可不是厉害吗?” “行了行了,咱们没有这个福气,到侧夫人院子里伺候,那就麻利干活儿去吧。” 路过的丫鬟下人们,躲在暗处看了一会儿,嘀嘀咕咕几句,就悄悄溜走了。 但自从这次开始,家仆丫鬟们都在说,正夫人越来越不得宠、不得势了。 至于那个柳妾室,更是掀不起什么风浪…… 林知茵和柳清欢两人心生怨念好久,偏偏一时间也无可奈何。 又过了几日,齐盛宴听了母亲的劝说,难得把所有妻妾,都聚集到一起用餐,美其名曰促进一下家中和睦。 以往大部分时候,沈竹心三人都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单独用膳,偶尔才像这样和齐盛宴聚在一起。 沈竹心不在意,可吃着吃着,就感受到林知茵和柳清欢两人的怨念。 刚开始其实就有所察觉,现在只觉得,她们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砰—— 齐盛宴骤然将筷子砸在了桌上。 发出的巨响,连沈竹心都被吓得忍不住哆嗦一下,更何况是另外两人…… 林知茵和柳清欢不自觉低下头去。 齐盛宴勃然大怒:“吃 个饭,你们也不得安生吗?斗来斗去,还有没有侯府女子的教养了?” 林知茵不满,嗓音尖锐地嚷嚷道:“夫君!这能怪妾身吗?是柳清欢之前连累妾身,又有沈竹心处处变着法子,来处罚妾身!” “妾身,妾身这实在是心里委屈啊!” 她说完,柳清欢也急忙挤出一滴泪来,轻声咳嗽几声:“夫君,妾身如今怕是已经落下病根了,之前的事儿,妾身已经知道错,但姐姐们还是半点都不肯放过妾身……” 唯独沈竹心安安静静,顺手还给自己盛了一碗鱼汤,美滋滋地喝起来。 见状,林知茵和柳清欢又偷偷瞪了她一眼。 一边是吵吵嚷嚷、不知悔改的,一边是岁月静好、为这个侯府操碎心的。 齐盛宴深吸一口气,忽然握住沈竹心的手,放在桌面上,一派恩爱模样。 “你们若是能有竹心半点贤良淑德就好了!” “她有掌家之权,又有本侯和母亲同意,让她管教你们。” “那么,她给你们的那些惩戒,怎么不可以?” “还有,惩戒你们那么多次,你们是一次都不长记性?” 沈竹心盯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耳尖不知怎么的泛红 了,从善如流地往齐盛宴的碗里,夹了一块他爱吃的排骨。 他怒火正上心头。 而被训斥了一番,柳清欢也就安静下来,不敢再开口说话。 倒是林知茵,她向来目中无人惯了,对沈竹心更是不服气,这会儿又想狡辩。 “夫君!你不知道,沈竹心她是真的,没有将妾身放在眼里!她……” 砰—— 这次,林知茵话都还没说完,齐盛宴就将碗重重砸在了地上。 上好的彩陶碗四分五裂,十分触目惊心。 林知茵张了张嘴,眼眶也红了,害怕得不敢讲话。 “够了!你要丢脸到什么时候去?”齐盛宴额角上青筋暴起,“身为本侯的正室,却一点都没有正室的样子!” 说话时,他不自觉用余光,悄悄看了沈竹心一眼。 然而,后者只是盯着地上还没啃一口的排骨,神情还有点可惜。 沈竹心自顾自心想着——真是可惜了,这糖醋排骨真的好吃,真是浪费肉,也不知道为府上节省节省…… 齐盛宴这才意识到,沈竹心好像真的不在意这些,更是不在意自己为她出头。 沈竹心倒是没注意到齐盛宴的眼神,为了让自己更置身事外一点, 又开始低头慢条斯理地吃起了饭。 过了片刻,她才后知后觉地察觉,饭桌上安静好一会儿了。 她默默抬头,冷不丁就和齐盛宴有些复杂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目光轻轻移动,发现另外两人的视线,也同样落在她自己身上。 沈竹心愣是被看得有些尴尬,轻声咳嗽一声,从齐盛宴的手中抽回手,用帕子轻轻擦了擦嘴。 “没错,夫君所言极是,姐姐本就是侯府、夫君你的正室,更应该以身作则。” 最后四个字,加重了些语气。 林知茵不甘地咬紧嘴唇。 见沈竹心这般配合自己说话,齐盛宴心中那股子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郁闷,淡去了不少。 他眉眼展开,再次抓上沈竹心的手。 察觉他是铁了心要和自己秀恩爱,沈竹心心中叹气,面上却一副含羞的模样,微微垂头。 “夫君,你真是的,姐姐妹妹还在这里,你也不害臊。” 说着,她像是太害羞,故意转移话题一般,对林知茵两人说道。 “姐姐妹妹,夫君对你们也是用心良苦,希望你们能够好好体会一下夫君的苦心,为这个侯府多留些颜面才好。” 她的话语里,带着冷嘲 热讽、阴阳怪气。 林知茵向来横冲直撞,没怎么听出来。 心机城府极深的柳清欢,则是品味出了这一番意思。 她眼中闪过怨毒,差点要把手里的木筷子掰断。 齐盛宴听到沈竹心的话,又看到她这样的温顺、贤亮,怒火荡然无存,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他情不自禁把握手改成搂腰,在沈竹心的嘴角亲了一口。 “得你这般贤妻,也是本侯的幸事一件啊!” 他徐徐感慨说道:“要是府上人人都同你这般,那本侯会放心不少。” 沈竹心抿唇,脸上飞上红晕。 这样当众亲吻的事…… 沈竹心确实是第一次,有些羞愤,偏偏无可奈何。 齐盛宴从前不会做这样事情,他冷冽稳重,看起来从不把儿女情长放在心上。 眼下,加上说了这番话,只怕是……故意做给林知茵两人看的。 沈竹心目光如同水波一般流转,在林知茵两人身上徘徊了几下。 果不其然,还真是在她们眼中看到了,浓烈得快要流淌出来的嫉妒、怨恨。 林知茵直接将筷子丢在了桌上,生起了闷气。 柳清欢眼眶泛红——和齐盛宴这般恩爱的,明明应该是她才对…… 第70章 不在乎对不对 沈竹心心中无奈,但实在没办法。 谁知道,齐盛宴到底如何想的? 实际上,齐盛宴这般做,也仅仅是想要警告林知茵两人一番——不是想要争风吃醋吗?她们越是那般争斗,他越是要宠爱沈竹心! 这顿饭,终归是吃得索然无味。 沈竹心最后喝了一口清汤,算是吃饱了。 柳清欢冷不丁冒出一句:“姐姐,可别吃得太多,若是你长胖了,夫君可就不喜欢了。” 话语听着,像是真心实意为沈竹心操心。 沈竹心瞥了她一眼,不甚在意:“无妨,夫君可不是这般肤浅的人。” 这番话也明显是故意说给柳清欢听的,让她省了想要用姿色,来勾引齐盛宴的心思。 见状,齐盛宴不禁莞尔一笑。 沈竹心吃饱喝足,准备告辞回自己院子。 齐盛宴却忽然再度搂住她的腰:“今夜,本侯去陪你共度良宵。” 其实,齐盛宴从前在这种男女欢爱一事上,并不十分热衷。 不知怎么的,今夜瞧见沈竹心和林知茵她们二人的差别,又听到沈竹心之前说的那些可心的话儿,总让他心痒难耐。 沈竹心眨了眨眼,轻声回答:“夫君,良夜苦短 ,你不陪陪其他姐妹?” 说着,她淡淡扫过各怀心思的两人。 林知茵和柳清欢两人面色很是难看,就像是方才在菜里头,吃到了虫子一般。 沈竹心又眨眨眼,很是无辜。 “不必,本侯夜里想要在哪里歇息,就在哪里歇息。” 闻言,林知茵嘴角狠狠抽搐许久,嘴唇都要被她自己咬破了。 她深吸一口气,盛了满满一碗汤,端给沈竹心。 “既然妹妹你要如此辛苦,那赶紧多喝点这个汤,这可是滋补的好汤。” 说着,她微微举高了手,想要沈竹心喝汤的意思十分迫切。 沈竹心神情淡淡,正想拒绝,下一刻—— 林知茵“哎呀”一声,似乎是被溢出来的热汤给烫到。 手一抖,碗带着热汤一起摔了下去。 一切太过突然,根本始料不及! 沈竹心被热汤泼到手臂上,被惊得“嘶”了一声。 吃到如今,汤已经不算太烫,但沈竹心的肌肤本就娇嫩,手腕那儿露出的地儿,顿时通红无比。 齐盛宴连忙托住沈竹心的手腕,瞳孔骤然紧缩。 他勃然大怒,对林知茵吼道:“林知茵!你居心何在?” 林知茵被吼得震了震 ,满脸倔强:“不是,妾身真的只是一时失手!” 她是无心还是有意,其实不重要。 因为齐盛宴如今正在气头上。 他怒视林知茵和柳清欢两人:“今日起!你们二人,全部在自己院子里禁足!” “没有本侯的命令,你们谁都不可以离开院门半步!” 柳清欢诧异万分,眼中含泪:“夫君!为何,为何连妾身也要被禁足?” 她刚刚可是什么都没有做啊! 齐盛宴还没有回答。 沈竹心此刻,神情已经骤然冷下来。 “夫君这是要正家风,毕竟你们都还没有悔改。夫君这也不是惩治你们,是教导你们,且受着就是。” 说罢,她连行礼告退都没有,径直朝屋外走去。 明眼人都看得出她很不高兴。 沈竹心快步离开这个院子,赶紧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去。 她只要一想到,林知茵她们为了争风吃醋,为了齐盛宴这个男人,屡屡想要如这次这般伤害她,心中就不免一阵憋闷。 她究竟是做错了些什么? 不,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却要受到这些人这般对待。 她心中总有些愤愤不平…… “沈竹心!沈竹心!” 齐盛宴 的声音,骤然在他身后响起。 沈竹心身子浑身一僵,一边捂着伤口,一边加快了往前去的步伐。 一身飘逸长裙,加上满头琳琅首饰,怎么可能快得过齐盛宴这大步流星之人。 她都有些小口喘气了,却被齐盛宴一把抓住了手臂。 “嘶!” 混乱动作间,沈竹心被伤到的地方,又不小心被牵扯到了。 瞬间让她疼出了眼泪,感觉那一片红肿,都快要渗出血来一般。 见状,齐盛宴有些心惊胆战,连忙送开手来,小心翼翼地托着她的手腕。 “可是伤得很厉害?” 沈竹心微微垂下眼眸,又不敢轻易将自己的手给挣脱回来,生怕因此会更疼。 她只能淡淡回答说道:“不疼,不过是被烫肿了一些。” 多少能听出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逞能的意思,齐盛宴抿唇,眸中有暗光闪烁。 “罢了。”齐盛宴也同样垂着眼眸,盯着她的伤看了一会儿,“等会儿,本侯命人来给你治疗一下。” 接着,他将话语转到了正题之上。 “沈竹心,你是不是有别的心上人了?” 沈竹心万分诧异,实在想不通,他是从哪里看出这一点来的? 她脸上也不自觉带了一丝愠怒。 这辈子,她可就只有这一个男人。 虽说并不是情意相通,但她沈竹心从未做过有背妇德之事! 平白遭这样一番污蔑、猜疑,沈竹心越想越气,抬起手来推了一下他的胸膛。 “夫君何出此言?”沈竹心的语气十分冷冰冰的,全然没有平日里的温柔乖顺。 齐盛宴心中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轻轻吐出一口气来,神情也淡了几分。 “方才在饭桌之上,本侯已经看出来了,那些情意,大多都是你装出来的吧?” “实际上,你根本就不在意本侯?” 听到他一个个质问,沈竹心越来越糊涂了。 偏偏她的手腕,还被齐盛宴不容拒绝地托着,他的手指上是用了力道的。 她一时间也没能挣脱开来。 沈竹心闷闷回答:“夫君到底是何出此言?” “妾身没有做过亏心事,也没有做过对不起夫君你的事。” “你是妾身的夫君,妾身怎么可能会不在意你?” 沈竹心真是这么想的。 她虽然对齐盛宴没有多少情意,但是他毕竟是自己的夫君,是有过夫妻之实的人,是她往后余生需要陪伴与依赖的人。 第71章 又吃醋了 如此种种下来,她可能会不在意齐盛宴? 甚至她在侯府日后能有怎么样的光景,她的日子能有多舒坦,多少也要看齐盛宴的面子…… 沈竹心是这样想的,实际上与齐盛宴所想的意思,出了一些偏差。 她自己浑然未觉。 齐盛宴紧紧盯着她的双眼,想要从这清澈明亮的眼眸之中,看出她心中的真正所想。 “沈竹心,你说的话里,究竟有几分是真?有几分是假?”齐盛宴再次发出质问。 沈竹心深呼吸了一下,渐渐也冷静下来,好好思考——如今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情况。 回想刚刚他们所有的对话,沈竹心实在有些不明白齐盛宴的意思。 尤其最开头那一句——她是不是有别的心上人了? 当真叫她一头雾水。 齐盛宴心中的白月光,不是那位豆腐西施吗? 纵使如今,齐盛宴对那位豆腐西施的态度有些冷淡,还狠下心来惩罚她。 但是依照沈竹心上辈子所得来的经验,以及知晓的那些事…… 齐盛宴到最后也从未变过心,最终也是那位豆腐西施在侯府称大。 由此看来…… 齐盛宴为什么要在意,她是不是有别的心上人了? 越 想越有些糊涂,沈竹心的眸光微微流转。 她的嘴角忽然挂起一抹淡淡的笑,又恢复成了从前那般从容不迫、风轻云淡的模样。 “妾身刚刚一时没有明白,如今想想,怕是夫君你有些误会。” 沈竹心其实没有想明白,如此情形也只能装傻充愣。 齐盛宴微微皱眉,仔细听她说话。 沈竹心神情平淡,语气也很冷静。 “妾身怎么可能会有别的心上人呢?” “妾身这辈子,就只有夫君你一个男人,像夫君你这般高大伟岸的俊朗之人,不知道有多少女子,等着想要嫁入到你的侯府。” “妾身……自然也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 按理说,她这样的回答,实在挑不出毛病来。 可偏偏就是这样看起来完美无瑕的回答,让齐盛宴的心中,泛起说不出来什么滋味。 十分别扭,他设想中的回答,不是这个样子! “沈竹心,你是要存心气本侯吗?”齐盛宴颇有些咬牙切齿。 他实在是气上心头,直接不分场合地搂住了她的腰肢。 旁边有行色匆匆路过的家仆丫鬟,就要跟他们行礼。 见到这一番暧昧模样,他们差点发出惊呼,急急忙忙行 了个礼,就逃命似的离开了。 沈竹心脸上有些通红,瞪了齐盛宴一眼。 “夫君,这里还有这么多外人在,你,你怎么能这样呢?” 齐盛宴深邃的眼眸看起来沉沉的,就像是深渊之中的水,让她看不透半点。 “本侯总觉得……你是在诓骗本侯,在哄本侯。” 说话的同时,他们两人的距离拉得极近。 沈竹心的呼吸,都仿佛要凝滞了。 偏偏在听到他这样一番颇为无赖的话,沈竹心无奈地叹了口气。 “若是夫君你不愿意相信妾身,何苦又要这般追问?” 齐盛宴张了张嘴,一时间有些哑口无言。 他还真是……越来越摸不透沈竹心的心思了。 难怪,外人都说女人心海底针。 沈竹心手腕上的伤,不小心被他的一片衣角给剐蹭到了,眼眶顿时再次泛红。 只是齐盛宴如今心中思绪万千,一时间还真没有察觉到她的表情。 “你心中当真没有别人?” 齐盛宴其实在很久之前,就有这般疑惑。 明明沈竹心的一切行为,都十分符合她侧夫人的身份。 偏偏看起来,就是对他不甚在意,半点为他争风吃醋的意思都没有,不像另外 两个人…… 如今,沈竹心实在是没有心思,再去回答他这个问题了,一滴的泪从她的眼角滚了下来。 “疼……”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像是一根轻飘飘的羽毛,在齐盛宴的心上划过一般。 齐盛宴的心,止不住地颤了一下。 旋即,他赶紧低下头去,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查看她手腕上的伤。 “罢了,罢了,还是先带你去将伤口处理一下。” 说着齐盛宴又要搂着她的腰,往自己院子里走去。 “本侯叫太医过来,你给本侯老实待着。” 沈竹心可不想回去面对那两个尖锐的女人,也实在无心去应付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 她努力站住脚,想要将自己的腰,从他的臂弯中挣脱开来。 同时,她也轻声说道。 “夫君,真的不必如此,妾身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让府上的人拿些烫伤药来涂一涂,也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本来也没有烫得有多伤,甚至水泡都没有一个。 实在不必如此兴师动众。 却万万没有想到,不知道她是哪一个字眼,再次激怒了齐盛宴。 “怎么?你就这么千不愿万不愿,不愿接受本侯的照顾?” “有太医来帮 你包扎伤口,你可以好得更快一点。” “莫不是……你刚刚说的那些,果然就是在哄骗本侯!” 他的嘴角绷紧成一条直线,实在忍无可忍了。 下一瞬,他直接弯下腰去,一口吻在了沈竹心的嘴唇上。 两人的温热互相交换着,柔软紧紧相贴,像是这辈子都不愿意分开一般。 齐盛宴有些发了狠,在她唇角咬了一小口,带了些惩罚的意思。 沈竹心一时吃痛,眼角又滚下来一大颗泪珠。 这次她是真的疼到了,被疼哭的。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沈竹心才双眼朦胧地被他放了开来。 齐盛宴浅浅喘了一口气,过了好一会儿才忍下身上的反应,唯独声音有些沙哑。 “够了,听本侯的,去本侯的屋子里待着,太医会来给你诊治的。” 说着,他再次带着沈竹心,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力道更重,让她没办法挣脱开来。 沈竹心无奈,也只能老老实实跟上去了。 罢了,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回到屋子里的时候,没想到林知茵她们两人,还在那里剑拔弩张地瞪视对方。 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打起来! 看到齐盛宴一进来,她们两人这才收敛。 第72章 惩罚和嘉奖 “行了,赶紧出去。” 齐盛宴低声呵斥:“来人,请正夫人她们,回自己的院子里去!” 家仆立马从外面进来,遵照命令请她们离开。 “夫君夫君!” 林知茵连连喊了几声,声音最后消失在夜色之中…… 耳根子终于清静下来。 沈竹心轻轻吐了一口气,随着齐盛宴在桌边坐下。 齐盛宴盯着她手腕上的伤,还是止不住地想要皱眉。 见状,沈竹心不知怎么的,忽然笑了起来,轻声说道。 “夫君,这是伤到了妾身的身上,夫君你何故露出这般受伤的神情?”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齐盛宴一边低声说道,一边在沈竹心另一只完好的手上,轻轻捏了下。 “你是本侯的侧夫人,你受伤了,本侯因此心情不悦,有什么不可的吗?” 听到他说这样一番话,沈竹心自己都觉得心中有些奇怪。 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她心中翻涌着…… “你这又是在想什么呢?” 齐盛宴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抬起沈竹心的下巴,迫使她紧紧盯着自己。 “妾身还能想什么呢?就是手上正疼着呢。”沈竹心面不改色地撒谎。 这么一 会儿工夫下来,其实手上已经不疼了,到底是没有破皮起泡,不算什么很严重的伤。 “哼。”齐盛宴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 旋即,他低头吻住沈竹心,用了些力道,比之前在外头的,要更加缠绵一些。 沈竹心闷哼了几声,抬起手来推了几下,还是没有任何用。 最后,她的红唇上被轻轻咬了一口,齐盛宴这才放过她。 也不知怎么的…… 从这个吻里面,沈竹心察觉出一丝惩罚的味道。 她确实不知道,在亲吻她的时候,齐盛宴总觉得心中有些酸溜溜的。 就像是好大一坛醋,在他心中打翻了一样…… “不管你现在是怎么说的。”齐盛宴微微眯起眼睛,带了几分警告的意思。 “在本侯面前,劝你最好少想着别人、惦记着别人。” 一听到他说这样的话,沈竹心就在心中叹了口气。 看来,他果然还不是特别相信她。 但也无所谓了,日久见人心,他总有相信她的那么一天。 他们俩人没有等多久,特意去宫里面请来的太医,就已经到了。 太医为沈竹心诊断一番,说是并无大碍,给开了一些涂抹的药和药汤,就被齐盛宴请 人送了回去。 春韵则被打发出去煎药。 屋内又剩下他们两人独处。 沈竹心盯着自己手腕上缠着的纱布,轻轻眨了一下眼,说了句实话。 “其实刚才已经不疼了,也不是多严重的事,不必缠得这样严严实实。” 齐盛宴却不同意,只是用指腹在她的纱布边上,徐徐抚摸着。 “你就听太医的,遵医嘱就行,这样能好得快一些。” 沈竹心缓缓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好像亲眼看到自己受伤之后,齐盛宴对他她的态度,还是温和了许多。 那两个强迫的吻,暂且可以忽略。 沈竹心忍不住捂嘴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眼:“夫君,妾身累了,想要休息了,就先告退回院里吧。” 说完,她正准备起身行礼,却被齐盛宴一把搂住腰,跌落在了他的怀中。 像这般坐在他结实有力的大腿之上,被他强健的手臂紧紧环住——已经不知道经历多少回了。 沈竹心如今连脸色都不会再红一分,只是颇有些无奈。 “夫君,妾身还是回自己院子里歇歇吧。” 闻言,齐盛宴嘴角扯起一抹轻笑。 “看来夫人你,早就已经猜到了本 侯的想法,那你答应就是,今夜在本侯这里休息。” 还不等沈竹心再次开口拒绝,就已经被齐盛宴一把抱了起来,往床榻上走去。 这回,沈竹心连挣扎都懒得挣扎了,乖乖巧巧地搂住他的脖子,像一只温顺的小猫儿一样,依偎在他的怀中。 等到整个人陷入到了柔软的被子里,沈竹心才将声音放得更柔一些。 “夫君,妾身的手受伤了,今夜你可得轻一点,温柔一点……” 似乎因为她的话,她的模样都变得略带妩媚起来,少了平日里的那几份清冷。 这让齐盛宴垂眸,不自觉地暗下了眼眸中的光,喉结上下滚动着。 他轻声嗤笑了一声,只是语气里并没有半分鄙夷和嘲讽,只有些玩味。 “本侯想要借此机会,好好惩治你一番的,怎么如今到了你的嘴里……” “反倒成了一种嘉奖?” 沈竹心用那种完好的手,稍微撑起一点身子,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口若幽兰,吐出来的温热气息,喷洒在齐盛宴脸上,似乎比外头的那些花都要好闻。 沈竹心轻声说道:“不管是惩罚还是嘉奖,只要都是夫君你决定的,来就是了,妾身会乖乖听 夫君你的。” 在刚刚那一瞬间,沈竹心就已经改了主意。 这脾气阴晴不定的男人,也不知怎么的,总冒出一些疑心,更是说那些子虚乌有的话语来。 为了能打消他的疑虑,也为了转移他的注意,沈竹心索性就陪他共度良宵。 反正配合一些,她也能少受一些伤害。 齐盛宴轻轻压在她的身上,不自觉地谨慎避开她受伤的那条手臂。 “总归还是你油嘴滑舌、伶牙俐齿。”齐盛宴的声音,就像是呢喃,“那本侯,便封住你的唇就是了。” 下一瞬,沈竹心的呼吸和声音,全部被他掠夺走了。 屋外的春韵,刚端来煎好的药,到了门口。 隔着一个门板,听到了里面传来细微的声响,顿时红了脸。 她低头嘻嘻一笑,端着这药汤,离开了。 她还心想着——不管府上有多少侯爷的妻妾,如此看来,在侯爷心中,最具有分量的,还是她的主子。 从始至终这么久了,三个女人之中,侯爷也就宠幸过沈竹心这一人。 等到次日清晨。 侯爷又与侧夫人共度良宵,正夫人和柳清欢她们两人被直接赶了出来——这个消息,就在府上明里暗里地传开了…… 第73章 说坏话 沈竹心悠悠转醒,浑身都酸疼不已。 仿佛她的腰被人狠狠掐过、打过一般,根本都不是她的了。 她哼了几声,撑着身子,微微起身,转头就看到还沉沉睡在旁边的齐盛宴。 算了算时候,今日好像确实是齐盛宴休沐,不用去上朝的日子。 难怪他睡得这般沉沉的。 往日里沈竹心一觉醒来,多数时候都不见他的踪影。 “真是……做得这般狠很干什么?” 沈竹心一边嘟囔,一边想要下床。 瞧见自己的衣服东一块西一块,沈竹心又生起了闷气。 “也不知道对我怜惜一点,日后又不是只有这么一次,可以恩爱的机会了。” 越说心中越气,沈竹心咬了咬嘴唇,转身想要去掐齐盛宴的脸。 谁是她的手指才刚刚贴上,齐盛宴就倏然睁开了眼睛。 他大手一捞,整张脸就贴在了她柔软纤细的腰肢上,眼睛倒是又闭着了。 “做什么?刚才就已经听到你嘀嘀咕咕的,是在说本侯的坏话吗?” 沈竹心忍着身上的酸痛,干巴巴地回答了一句:“怎么会呢?妾身怎么敢说夫君你的坏话?” 闻言,齐盛宴重新睁开眼睛来,已经清醒了大半。 “本侯听你这 话,怎么那么像是在阴阳怪气?” 在他看不到的角度,沈竹心撇了撇嘴。 “本侯现在心情不错,想起一些东西,不如就赏给你吧。” “皇宫那边送来了一些绫罗绸缎,以及一些温润的和田玉,还有本侯偶然得到的江山字画,也一并都赏给你。” 总归都是一些并不十分特别的贵重之物,但沈竹心不能不接,声音柔柔地道谢:“谢夫君赏赐。” 看她的兴致似乎并不高涨,齐盛宴一边让她伺候自己穿衣,一边仔细想了想。 “本侯突然想起来,你父亲沈尚书在朝堂之上也颇有建树、尽忠职守,本侯择日会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让皇上给你母家一些赏赐。” 沈竹心的眼眸,终于微微亮了起来。 虽说,她对自己的父母总有些怨怼,但那毕竟是自己的亲人。 他们的身份地位,也代表着她日后的靠山、仰仗。 齐盛宴说是让皇上给他们一些赏赐,但有极大的可能,是可以让她父亲升官发财! 这对她而言,也能更加巩固她在侯府的地位。 是好事。 一时间,沈竹心之前心中对他的那些不满,瞬间就减了大半。 她还没有梳妆,却也还是规规矩矩地行了 一个礼。 “多谢夫君赏赐,妾身替父亲谢夫君恩惠。” 见她的神情终于缓和,嘴角也带上了一抹笑,齐盛宴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行了,本侯虽然今日不用上朝,但也约了其他亲王侯爷,要去骑马射箭,今日就不回来了。” 交代完这些,齐盛宴便在沈竹心的唇边亲了一口,转身离开了屋子。 “呼……” 沈竹心松了口气,扶着自己酸疼厉害的腰,坐在梳妆台边。 “春韵,来帮本夫人梳妆打扮。” 很快,春韵端着洗漱用的东西,急急忙忙就进来了。 伺候沈竹心梳洗,帮她抹上粉黛、梳妆打扮,春韵又忍不住嘿嘿一笑。 沈竹心不禁莞尔:“你这小丫头,遇到什么好事儿了?高兴成这个样子?” 春韵手上功夫没停,嘴上也乐呵呵的。 “恭喜侧夫人,贺喜夫人。” “侯爷赏赐您的那些,奴婢已经得了令,晚些时候,府上就会有人送来,且府上其他人也差不多都知晓了。” “侯爷的三位妻妾之中,果然还是夫人您最得恩宠。” 越说越高兴,春韵也是真心实意祝贺沈竹心:“之前,正夫人和柳妾室那般对待夫人您,这次可算是好好 出了一口恶气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沈竹心侧过头来,在她小小的鼻尖上轻轻点了一下。 “你呀你呀,本夫人还没有说上高兴的话,你自己反倒是高兴起来!” 春韵嘻嘻一笑。 沈竹心心中也是高兴的,只是并没有那么浓烈。 能够在那两人面前,出一口恶气自然是好的。 就怕她们闹腾起来,还远远不止如今这般。 以后,可还有的收拾的…… 自从齐盛宴狠狠惩治了林知茵她们,而且还关了禁足之后,确实安安稳稳了一阵子。 偏偏,也就是那么一阵子…… 在这期间,沈竹心越发得老夫人赏识。 老夫人对她赞不绝口!还给了很多侯府的决策权,下人们都议论纷纷,指不定以后侧夫人以后就是侯府的当家女主人了也说不定。 相比于落魄的林知茵这个正夫人,那可真是太屈辱了。 明明侯府应该是她来掌管的! 砰—— 砰砰—— “放肆,真是太放肆了!” 林知茵尖声惊叫,将桌上所有能碰到的东西,全部都摔在了地上。 东西碎裂的声音无比刺耳,她院子里所有伺候的丫鬟下人,全都吓得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 还请正夫人息怒!息怒啊!” 丫鬟下人们惴惴不安,偏偏无可奈何,根本没有办法,削减林知茵的怒火。 林知茵大口喘气,双眼赤红无比。 “本夫人才是堂堂正正的正夫人!本夫人才是真正的侯爷夫人!” “凭什么婆母这么夸赞她、喜欢她?” 越想越不甘心,林知茵用力抹掉眼泪,径直往院子外走去。 “夫人!夫人您这是要去哪儿?” 丫鬟着急,连忙追上去。 林知茵头也不回,只尖声回答。 “本夫人要回丞相府!你回去,给本夫人把行李收拾出来!” “本夫人要搬家!” 她话才刚说,就与路过院子门口的老夫人和齐盛宴撞上。 老夫人被她方才那一声吼叫,惊得连连拍胸口顺气。 齐盛宴皱眉,呵斥:“混账!你又要闹什么?还不回去院子里?” 一开始,林知茵还被齐盛宴不怒自威的压迫感给震住。 旋即心想——既然婆母不疼、夫君不爱,她还待这儿做什么? 于是,她也理直气壮起来。 “本夫人要回丞相府!从此以后不要在侯府住了!” 瞧她是真的铁了心想搬出来,老夫人也急了。 “知茵儿媳,莫要冲动!” 第74章 凭什么! 老夫人很急切:“知茵儿媳,若是有什么,咱们好好商议就是。” 她是这个侯府最大的长辈,考虑总归要周全许多。 今时不同往日。 当初,她可以随时让林知茵滚回丞相府反省,那是因为她自己犯了大错,在朝廷上说翻了天,也是丞相教女无方。 可这次,林知茵是自己主动想要走的! 林知茵作为丞相之女,而丞相在朝堂上,与她儿子总有些牵扯。 若是真的因此,让丞相府那边与侯府生出矛盾来。 只怕是她儿子在朝堂上,会受到诸多不顺。 即便他贵为侯爷,多多少少也会多出一些限制…… 抛开这些不谈,若是传出去,让旁人以为侯府对正夫人不好。 那岂不也是,毁了侯府的清誉? “没有什么好说的!” 林知茵眼中满是委屈和愤怒,又不自觉狠狠瞪了一眼齐盛宴。 “胡闹!身为侯府的正夫人,你是要给我们侯府闹出大笑话,把侯府的面子都丢掉吗?” 齐盛宴的呵斥,就像是一道惊雷,狠狠地击中了林知茵的心,让她不禁微微低下头来。 这一声呵斥,又仿佛打破了她内心深处,最后一 丝侥幸和不甘心,让她意识到自己现如今有多窘迫…… 就在这时,林知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的眼神中突然闪烁出一丝决然与疯狂。 她挺直了身子,抬起头来,直视着齐盛宴,毫不退缩地说道:“还说我是正夫人?我在侯府所受到的待遇,哪里有一点像正夫人?” 她的声音满是悲愤和不甘,每一个字都带着深深的怨念。 这话,倒是让老夫人这位老人家困惑起来:“我们侯府何时没有给你,你作为正夫人应得到的所有待遇。” “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样样都是以正夫人的礼遇和规格来安排。” “难不成……你是在为这几个月的月银,而发脾气?” 这些家务事,如今都是沈竹心在管着,沈竹心也一直虚心请教,毕竟她老夫人是长辈,经验比她更为丰富。 因此,老夫人多多少少也是了解过。 但做错了就要罚!谁来说理都没用,她还觉得沈竹心罚的对! 老夫人微微叹了口气:“儿媳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哪怕是老身犯了侯府的家法,不也一样要家法伺候?” 这话,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宽慰,还是在她 心里伤口上撒盐。 “不是不是!” 林知茵惊声尖叫,猛地甩了好几下袖子。 “那些东西,本夫人不稀罕!” “本夫人才是这里的正夫人,为什么你们不把掌家权给本夫人?” “你们瞧瞧那个沈竹心现在多得意,知道府上的下人,是怎么说的吗?” “他们都说,沈竹心才是正夫人!” 她这样歇斯底里了一番,老夫人和齐盛宴才明白,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发了这一通大气。 齐盛宴的眉头就像锁一样,紧紧皱着。 “你自己说是为什么?” “你但凡有沈竹心那半点贤良淑德、聪慧能干,那本侯也会将这些事情和权利,全部交给你。” 言外之意就是,林知茵根本不配拥有这些。 齐盛宴深吸一口气,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刚娶这女人的那一天,她也是这般无理取闹的。 “你入府之后,被罚了多少次家法,本侯认为你自己比我们都要清楚。” 齐盛宴说到这里,林知茵浑身狠狠一震,垂下眼眸。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接窜到了天灵盖。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从她脸上滚落下来。 每一滴泪 都如同豆子一般大,沉重地坠落在地上,溅起泪花。 这一切,却根本没有引起齐盛宴半分同情或怜悯。 相反,他看着她流泪的样子,心中总是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他觉得自己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老夫人见状,深深地叹了口气,上前一步。 她轻轻地拍了拍林知茵的肩膀,试图安慰她。 “儿媳啊,不是婆母和宴儿不愿意将这些交给你,只是侯府毕竟家大业大。” “侯府的内宅,也会事关着你夫君的前程,那么这处理内宅的人选,便不能只看身份,同样也要看能力。” 林知茵心中仍有不甘,她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偏偏就是无处宣泄…… “本夫人……本夫人的能力,哪里比不上她了?本夫人明明可以做得更好!” 她的声音,带着些许倔强与愤怒。 林知茵猛地抬起头,直直地看向齐盛宴,眼神中满是不服气。 两人目光交汇,空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 齐盛宴却选择了沉默,这让林知茵感到一阵寒意。 他的沉默,仿佛是一种无声的回应,像是在告诉她——没错,你的能力,的确不如沈竹 心。 林知茵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 “不……那,那她独占那么多宠爱,那也是极为不公平的!” 齐盛宴一脸冷漠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满和愤怒,语气冰冷地说道。 “怎么?本侯要给谁宠爱,什么时候还需要由别人来决定了?” 林知茵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心中一阵惊慌失措,脸色变得苍白如纸。 她不敢再抬头看他一眼,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着,不住地害怕。 也是这般时候,她才猛然惊醒,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过分了。 她怎么能忘记呢? 面前的男人可是侯爷! 身份尊贵、权势滔天,又岂是她可以随意冒犯的? 想到这里,她的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懊悔。 纵使她是丞相之女,也不该再继续招惹下去…… 见她没有在歇斯底里地胡闹起来,老夫人背地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又继续劝了几句。 “好了,一日夫妻百日,你们日后好好相处就是。” 老夫人确实不喜欢,这个毫无半点贤良淑德可言的儿媳妇。 但也不能,完全坐视不管。 第75章 最有话语权 林知茵张嘴说道:“不,我还是想要出……” “够了!” 齐盛宴突然抬手,一把掐住她的肩头,将她的身子扭了回去。 “你要是真的搬出去了,你自己的名誉也会受损,更是得不偿失,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养尊处优惯了的林知茵,自然在外人面前也十分注重面子。 听到齐盛宴这一番话,她立刻比刚才更加安静了些。 等她回了院子后,老夫人才和齐盛宴继续沿着府上的小路,慢慢往前走去。 “宴儿啊,虽然母亲知道,你确实不喜欢这个正妻。” “但为了家庭和睦,也为了你在朝堂之上的前程,你也应当做做表面功夫,适当给她一些宠爱。” 齐盛宴沉默不语,只是往前走的速度,快了不少。 “母亲,我心中有数,你不必太过担忧。” “宴儿,你自己知道,母亲就放心了,母亲先回去了,也有些疲了。” 老夫人本来也只是想同他散一散步,见状,就由自己的丫鬟搀扶着,回自己的院子里去了。 齐盛宴站在原地,没由来的想到了那个压根不在乎他的女人。 他咬了咬牙,还是抬腿,往前走去。 等齐盛宴满心烦躁,慢慢走到沈竹心那 时,却根本没有瞧见她。 院子里的小丫鬟回答:“侧夫人去外头的店铺里,对账本去了,还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齐盛宴若有所思,旋即就在她的屋内坐了下来。 里屋这张桌子,还放着一些账本。 这些都是他之前有看过,如今再次打开来…… 他特意来找沈竹心,有一方面也是为了这些账本。 前段时间,他随意查看账本的时候,就已经无意中发现,有哪里不对…… 账目一对一,都能对上,甚至收成比从前还要好一些。 只是…… 闲暇之余,他在下了朝堂之后,偶尔也去自家的那些店铺里瞧一瞧。 明明记得似乎多新开了一些小摊位和一些小商铺。 为何没有见到过,这些商铺的账本? 这样想着,他索性也直接起身,往府外走去。 在这京城之中,他们侯府的店铺不多不少也就那几家,他都知道在什么地方。 但没有在里头看到沈竹心。 他便直接派人去打探了一番,得知沈竹心所在后,就直接往那里去。 沈竹心正在一个新开的小商铺里头,和掌柜对账本,似乎还再商量一些别的什么事。 齐盛宴的脚步放缓,干脆在这门口听了一会 儿。 “对,以后这个账本,这里就应该这样写,本夫人要找你们对账本的时候,自然也能清晰明了。” “这商铺你们好好管着,本夫人新开的第一家商铺,虽说不一定非要如侯府那些店铺一般,做得有多好……” “只要能够小赚一些,就挺不错的。” 说完这些,沈竹心就到另一边去查看别的东西了,没有同掌柜继续说这些话。 此时此刻,在门外的齐盛宴,却已经微微瞪大眼睛,心中巨震。 沈竹心的意思是……这个商铺是她自己开的?与他们侯府无关? 那是不是,其他一些新开的、没有见到过账本的,也是出自她手? 都不是侯府名下的! 猛然意识到这点之时,齐盛宴脸上的神情阴沉得可怕。 这些商铺的进账和收入,皆可以算是沈竹心一人所得,根本不用进侯府的库房。 她突然要赚那么多钱做什么? 这些事情也没有跟他讲,甚至也没有跟老夫人讲。 齐盛宴猛地一挥袖,转身离开这个店铺。 他猜测……沈竹心恐怕是想要赚下这么大一笔钱,尽早离开他们侯府。 林知茵今日才刚发生离家出走的事儿,齐盛宴很难不往这方面去想…… 他双唇绷紧成一条线,深邃的眼眸里,不见半点光亮。 “罢了罢了,本侯不是早就发现,她对本侯没有多少真情实意吗?” 他自言自语了一句,再度沉默下来。 再三考量,他无视了心中那一丝隐藏的细微的复杂和不悦。 她要是真这样想,他也不会因为此事,而故意去刁难。 那不是大丈夫所为! 他眼中忽然闪过一片暗光。 但是,他同样也绝对不会放她离开。 他的女人,就只能一直待在他的身边! 与此同时,那家商铺之中—— 沈竹心总觉得刚才,有一道灼热的目光落在身上。 她来到商铺门口张望,没有看到什么人。 只能做罢。 她心情愉悦,继续检查商铺里物件的折损。 在前不久,她就已经定下了主意,想要为自己多存一些银子。 她是尚书之女,是侯府侧夫人。 前者重利益,真到了危难时刻,也未必会真情实意地帮她。 后者,侯府那位最有话语权的男人,心中早就有了别的白月光,保不齐哪天一怒之下,就会将她赶出侯府。 如此种种,沈竹心必须防范于未然,早早地为自己的出路做打算。 因此,在掌管侯府 大小事务,以及这些商铺的同时,她也特意开了一些小商小铺,给自己赚点银子。 开商铺的银子,自然也是她积攒下来的。 前些日子,从林知茵那里罚来的月银,让她得以又开了几家新铺子,为其他铺子增添一些新家伙。 如此一来,她还真的给自己攒下了一大笔钱,多少是感觉到踏实了。 这些事情,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没有必要。 “好了,今日还不错,才这么个时候,赚得就已经比昨天的要多了。” 把她名下所有的商铺都看了一遍,沈竹心连连赞赏地点头。 她也不是那种背信弃义之人。 她自己的小商铺里,有任何需要添置的,皆是优先考虑了侯府那几家。 这便是双赢。 “行了,也该是时候回去了。” 沈竹心低头整理了一番,归整自己的衣裳和头饰,才回了侯府。 在她走后,附近百姓,尤其那些附近的商贩,都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真厉害,那就是响当当的侯府侧夫人吧?” “一介小女子,就能一口气将这么多商铺,管得井井有条!” “听说,她还是大家闺秀出身,贤良淑德的清誉,早就从尚书府那儿,传到了咱们这儿。” 第76章 嫉妒极了 不多时,沈竹心在侯府响当当的声誉名号,就被京城众人都知道了。 越传越神乎其神。 更有夸张些的,说她是从天上下来的仙子,侯府能娶到她为侧夫人,也是侯府的福气。 自然,她能够嫁入侯府,也受了不少人羡慕。 如此种种,很快也传入到了,沈竹心那位妹妹的耳中。 听到这些的时候,沈姣姣正被永安王妃惩罚,要在这大冷天里洗衣裳。 近日来,总是细雨绵绵,夜里还需要生碳才能取暖。 她这样洗衣裳,手上生冻疮也就罢了。 可她做着的,是下人丫鬟才需要做的事情! 她可是堂堂永安王侧妃! 她在尚书府的日子里,可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 自从成为了永安王侧妃,她就吃尽了苦头。 只是没想到,如今的永安王妃,愈发变本加厉。 现在,又得知自己的姐姐过得比自己舒坦,更是没有半分受到她前辈子所吃的苦,她顿时心中就极度不平衡。 “凭什么?我都已经嫁入到了永安王府,为何……还是和从前那般!” 她低声自言自语,几乎将牙齿咬碎。 “不行,我绝不能看着她,过上我得不到的好日子!” 倏 然,她一脚踩翻水盆,冲出了永安王府。 坐上马车,过了许久,独自一人的她,才终于来到了侯府。 “你是何人?” 侍卫在门口,将她给拦住。 “我是你们侧夫人的亲妹妹!还不赶紧放我进去!” 沈姣姣嗓音尖锐,不断往侯府里头看去。 “姐姐!我是姣姣啊!姐姐,让我进去吧!” 她扯着嗓子喊道,脸上早就已经被泪水模糊。 沈竹心这会儿,正巧就在宅院中,清点家中需要修缮的地儿。 远远的,她就隐约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 “侧夫人?怎么了吗?”春韵一脸迷茫。 沈竹心提起裙摆,往侯府大门走去。 “走,好像有什么人在闹事,看看去。” 等到了门口,她看到沈姣姣,被侍卫拦得结结实实。 侍卫大声警告:“不论你到底是不是我们侧夫人的妹妹,都需要我们先通报一声,你不能擅自闯进去!” 也不知她那位妹妹,是遇见了什么事儿,全然没了平日里伪装出的沉静模样,不耐烦地训斥侍卫。 “我都说了,亲妹妹!是她的亲妹妹!你们还敢拦着我?” “我凭什么不可以直接进去?莫不是,你们要触怒我姐姐 ?” “你们若是再不让我进去,我回头必定告诉我姐姐,让她好生管教管教你们!” 侯府外来来往往都是人,沈姣姣这一嗓子,着实引来不少人看。 见状,沈竹心也不能继续旁观下去,往前走去。 “姐姐!姐姐!” 沈姣姣眼睛一亮,急忙对沈竹心哭出眼泪来。 “姐姐,你可算来了,妹妹我过得好苦啊!” 沈竹心没有让侍卫放行,只是淡淡笑着。 “妹妹,过得再苦,也不能忘了规矩,不能忘了——你是尚书之女啊。” 闻言,沈姣姣身子骤然僵住,哭声也停顿片刻。 瞧她这一身狼狈、满脸憔悴的样子,沈竹心就知道,她在永安王府过得十分不好。 这次,她跑过来,十有八。九也是因为这些事。 不等沈姣姣为自己辩解几句,沈竹心就坦然开口继续说道。 “永安王府规矩森严,我们侯府也不相让。” “所以,即便你是我妹妹,也不能擅闯,怎么不耐心点,等侍卫通报呢?” 她的语气听起来,都像关切和提醒。 实际上,沈姣姣从其中,听出了些许警告和不满。 沈姣姣嘴角微微僵硬,抹了抹眼泪。 “姐姐,实在不 是妹妹我不愿意耐心点,只是……只是妹妹想你想得紧啊。” 府门外,越来越多的百姓聚拢过来,好奇张望。 沈姣姣可以不顾及自己和永安王的面子,但她沈竹心不能不考虑到侯府。 “好了,你先进来吧,有事好好说就是。” 说完,沈竹心直接转身,往里头走去。 侍卫让行,沈姣姣这才提起粗布裙子,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等到了沈竹心的院子,沈姣姣止不住地四处打量,眼中满是羡慕和嫉妒。 这么漂亮的大院子,还有那些花花草草,都娇嫩、鲜活着。 看得出,沈竹心在这里过得真的很好,侯府对她也是真的好。 沈姣姣咬了咬嘴唇,连忙抓住沈竹心的手臂。 “姐姐,妹妹好难过,在永安王府受委屈的时候,每每都很想念姐姐……” 沈竹心轻描淡写地将她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摘下来,轻声说道。 “想念也是常理,先坐下吧。” 出于礼节,沈竹心还是让人给她倒了杯清茶。 一路上确实渴了,沈姣姣一口气就喝完了茶,接着继续哭。 “姐姐,你是不知道,永安王花天酒地的,也不问家中事。” “永安王妃则是处处针对 妹妹、欺负妹妹,妹妹真的好苦啊!” 说着说着,她揪紧了衣裳领口,一幅喘不上气的模样,看起来难过极了。 可惜,沈竹心半点都没有被她的装可怜给骗到。 一丝一毫的同情都没有。 两辈子加起来,沈姣姣是怎么狠心对她的,沈竹心清楚记得。 “哭什么?都已经嫁人了,还是学不会端庄温婉吗?” 沈竹心开口就是一句谴责,让沈姣姣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姐姐?” 沈竹心佯装没听到,用茶杯盖子刮着茶叶,淡淡说道。 “你怎么不好好想想,这是不是你自己的缘故?” “怎么永安王的一颗心,你都抓不住?” “怎么人家王妃好端端的,就非要针对你?” 说着,沈竹心的语气变得语重心长,故意叹了口气。 “你啊,肯定是你做了错事,不然怎么会被这样对待呢?” 沈姣姣面色铁青。 一是因为,沈竹心戳中了事实真相。 二是因为,她没想到自己的姐姐,居然不帮着自己说话! 连一句安慰都没有! “姐姐,妹妹冤枉啊!”沈姣姣继续不管不顾地诉苦,“妹妹我一直以来,都安分守己,是王妃她太过分了!” 第77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姐姐,你要为妹妹我做主啊!” 要是沈竹心真的顾念到姐妹之情、尚书府的面子,去帮她沈姣姣找王妃麻烦,那也相当不错! 没准,沈竹心和王妃会斗一个两败俱伤,她就能够——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可惜事与愿违,沈竹心徐徐摇头。 “你那里是永安王府,我这里是宣平侯府。” “两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姐姐我怎么能给你做主呢?” 她的理由十分冠冕堂皇,竟然叫沈姣姣一时间哑口无言。 “我,妹妹我不管!” 沈姣姣见自己原先想的那些计谋,怕是都用不上了,便耍起无赖。 “姐姐,你收留妹妹几天吧,妹妹真的不想再回去受王妃的欺负了。” 说着,她的余光止不住地打量沈竹心屋内的装饰。 用的玉石、珠帘、毛草、字画……通通都是上佳的! 比她那个偏远冷清的院子,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不甘心! 她如何能甘心? 沈竹心只是看了她几眼,就知道她心里,是在打什么主意。 沈竹心喝了一口茶,垂眸看着自己的裙摆,摇摇头。 “姐姐这儿虽说屋子确实多,但各处都有各处的规矩,也是不能 随意收留你的。” “再者说,你本就是永安王府上的人。” “姐姐要是收留你几日,岂不是有可能落人话柄,让永安王误会,让我们侯府与你们结梁子?” 沈姣姣微微瞪大眼睛,一脸荒唐。 “姐姐,你怎会如此想?我是你妹妹啊!” “你收留妹妹几日,和妹妹叙叙旧,不是人之常情吗?” 沈竹心点点头。 “是人之常情,可永安王和王妃既然都不喜欢你,难免要借此机会,做一做文章。” 沈竹心站起身来,站在屋门口,盯着院中一只蜻蜓看。 “姐姐如今是侯府侧夫人,已经嫁作他人妇,自然一切都应该以夫家为优先。” 反正不管怎么样,沈竹心就是铁了心不想收留她,沈姣姣算是看出来了。 “那,那妹妹在这儿坐上一小会儿,这总是可以的吧?” 沈姣姣心不甘情不愿。 沈竹心欣然一笑,点了点头。 她还是不想将此事弄得太难看,否则尚书府父母那儿,只怕是又要絮叨一阵。 与此同时,一直派人暗中盯着沈竹心动向的林知茵,也很快就知道了,沈竹心的妹妹来了府上。 “难不成……沈竹心不会是要联手 外头的人,来对付本夫人吧?” 林知茵胡思乱想,心中忽然有了个主意。 不如…… 半柱香之后,沈竹心忽然瞧见齐盛宴带着林知茵,来到了自己院子里。 “见过夫君,见过姐姐。” 沈竹心客客气气行礼,沈姣姣也紧随其后。 沈姣姣的目光,总不自觉落在齐盛宴身上,眼中带着点羞涩,脸色微红。 怎么愈发觉得…… 这个男人好像更加有魅力了? 上次在尚书府“重逢”了,她就对齐盛宴颇为心动,现在…… 她也没忘记,这些日子还听说过,齐盛宴这位侯爷对自己的侧夫人极好。 否则不会将侯府上上下下的所有店铺,都交给沈竹心管着。 上辈子,她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命? 怎么就没能得到齐盛宴的垂怜呢? 原来,他并不像上辈子那般,是个阴晴不定的暴君。 而是很有才华和俊朗神貌的君子! 林知茵恶狠狠指着沈竹心姐妹二人,对齐盛宴告状。 “夫君!你瞧,妾身没有说错吧?” “沈竹心真的拿着咱们侯府的钱,私下里接济她妹妹。” “这可是坏了规矩的!怕是她们日后还会变本加厉,将咱们 侯府,都变成她的天下才好!” 齐盛宴脸色沉沉,叫人看不清他心中是如何想的。 林知茵一脸洋洋得意——沈竹心!这回,可就抓住你的尾巴了吧? 眼下,夫君亲眼所见,你怕是百口莫辩了! 沈姣姣有些紧张,低声哭着解释了一句。 “不是的,妹妹只是想姐姐了,才会过来和姐姐叙叙旧。” 她担心事情闹得太大,会让永安王府那边,也因此对她动怒。 “夫君,妾身没有私自接济外人。”沈竹心声音轻柔,语气也十分坦荡,“夫君,你信我。” 齐盛宴微微眯起眼睛,在旁边的主位座椅上,坐了下来。 其他三个女人都不敢轻易坐下。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说清楚。”齐盛宴看向沈竹心。 今日下朝得早,没想到回来就碰见这么回事儿。 他本意其实觉得,沈竹心接济谁都无所谓,侯府又不是缺钱。 只是,偏偏是和他关系并不是特别好的永安王府的人。 还是上次背地里,偷偷推沈竹心下水未遂的人! 他不能不管。 沈竹心琢磨一下,也觉得齐盛宴会管此事,主要是计较之前沈姣姣恶心人的算计。 她自然坦荡 ,从容不迫地将整件事都说了一遍,事无巨细。 甚至,连沈姣姣是如何在府门外大吼大叫的,也一并说了清楚。 沈姣姣面红耳赤,心想——沈竹心的嘴真贱,让她在齐盛宴面前丢人了。 她强行挽回自己的尊严。 “姐夫,不是的,我只是受了委屈,一时难过极了,才会在你们家门口,失了礼数……” 齐盛宴根本不在意她是不是丢脸,只转头看向自己的正室。 “正室,你可听见了,沈竹心没有做过你所说的事情。” 正室? 这般生疏的称呼? 林知茵心口揪着疼,不满开口:“夫君!她一面之词,你就这样相信她吗?” 沈竹心当机立断,打断她的话:“姐姐,你不也是没有任何证据吗?” “除了我们几人都在这里以外,你还能拿出什么,可以一锤敲定我的过错?” 林知茵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她本就是想要诬陷沈竹心。 她想着,齐盛宴这般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肯定会相信她,会狠狠谴责、惩罚沈竹心,结果…… “夫君!你总是偏心于她!”林知茵不甘心地咬住嘴唇,“你这般维护她,如何将我这个正妻放在心上啊?” 第78章 丢人现眼 林知茵眼中含泪,满心委屈地盯着齐盛宴。 渴望他能给自己一丝怜爱。 事实却如同一盆冷水浇下,让她的心凉透极了。 她不明白,为何侯爷如此铁石心肠,连一点点的怜悯,都不愿施舍给她! 难道他们之间的感情,真的淡漠到这般地步吗? 她紧紧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但她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 还有沈竹心这个贱人在,又有一个外人! 她不想让自己显得那么脆弱,更不想让外人看到她的狼狈! 齐盛宴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 但那眼神中,没有丝毫温情,只有冷漠和淡然。 仿佛他对她的一切感受,都毫不在意。 林知茵心中一阵刺痛。 她曾经以为,他会是她一生的依靠。 可现在看来,这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幻想罢了! “偏心?本侯向来,都是就事论事。”齐盛宴的声音平静而冷淡。 仿佛在告诉她,他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自己的立场。 林知茵默默垂下头,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脸颊。 凭什么? 她堂堂丞相之女,要什么得不到? 怎么偏偏,就是无 法让这个男人对自己动心? “此事,本侯看,就是你在无理取闹,想要挑拨本侯和侧夫人之间的关系。”齐盛宴又说了一句。 听了这么三言两语之后,沈姣姣暗暗心惊。 真是没想到,原来自己姐姐,居然有了这般能耐? 偌大的侯府中,那么多娇妻美妾,愣是让齐盛宴这么维护她! 不论齐盛宴怎么说,在沈姣姣和林知茵眼中,他就是在偏心沈竹心。 沈竹心默默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里有些无奈和委屈。 这件事确实不能怪她,齐盛宴想要做什么,她根本无法轻易地加以干涉。 林知茵顿时尴尬和难堪,尤其是当着外人的面,那点伤心难过,似乎都微不足道了。 她紧紧抓住手中的衣角,几乎要把它扯烂。 “夫君!我可是丞相之女啊,你难道连我父亲的面子,都不肯给吗?” 她试图用自己的身份来施压,实际心中却满是不安和忐忑。 看到她再次搬出丞相府的背景,齐盛宴顿时怒火中烧。 他猛地一拍桌子,发出一声巨响。 砰! 这声巨响让三个女人都吓了一跳。 尤其林知茵,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她惊恐地看着齐盛宴,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是本侯平日里,太给你这个正夫人面子了吗?” “一而再再而三,试图挑拨侯府和丞相府的关系,你居心何在?” 说着,齐盛宴微微眯起眼睛。 狭长的眸子中,布满寒霜,又仿佛透不进去半点光。 “再者,本侯若是将今日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你父亲,你觉得……” “你父亲到时候,会说些什么?” 被狠狠训斥一番后,林知茵脸色煞白。 沈竹心左右瞧了瞧,适时地开口说道。 “好了夫君,你也是知道的,姐姐时常不怎么动脑子想事情,能闹出现如今这个笑话,也是情有可原。” 沈竹心还没说完,林知茵脸上就爬上愤怒,却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沈竹心继续笑着说:“咱们到底是一家人,莫要伤了和气。” 齐盛宴点点头,闷声道:“林知茵,你既然学不会竹心的半点贤良淑德,那你就少惹事端,否则就回你的丞相府。” 说罢,齐盛宴起身,广袖一挥,直接离开了沈竹心的院子。 他公务繁忙,也不愿总是插手内宅琐事。 幸好,有一位能干、 难能可贵的侧夫人,能为他分忧。 可唯独想到,沈竹心并不怎么把心思花在他身上,齐盛宴就不免皱眉。 “沈竹心,你到底怎么想的……” 看着齐盛宴离去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中,沈竹心转过头来。 她面带微笑地盯着林知茵,却没有说话。 此时的林知茵,内心只剩下愤怒和不甘。 她气愤地用手指着沈竹心,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憋了半天之后,她才终于挤出一句话:“你,你给我等着!这次算你走运!” 说完这句话后,她便不再犹豫,迅速提起自己的裙摆,匆匆忙忙地逃离。 沈竹心望着林知茵远去的方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姐姐慢走,下回来,可就不要再闹出笑话了。” 沈竹心假模假样地行了个礼。 等送走瘟神,沈竹心这才转头,看向自己妹妹。 沈姣姣神情尴尬,挠了挠脸,轻声咳嗽一声。 “姐姐,你可真厉害,那是丞相之女,又是侯府正夫人,都被你治得妥妥贴贴。” 闻言,沈竹心轻笑,微微摇头。 “哪能呢?若真是妥妥贴贴,她今日也不敢来污蔑 我。” 沈姣姣哑口无言,只能低头沉默。 见她还不打算走,沈竹心干脆下逐客令。 “妹妹你也看到了,姐姐不是不愿意让你在这儿待会儿。” “仅仅是留你坐了半柱香的时间,就惹来这么多是非,你再继续待下去,就……” 说着,沈竹心面带微笑,眼神却透露出一丝冷意。 看似温柔、亲切地推着沈姣姣的肩膀,带着她往院子外走去。 每一步都显得那么自然,又充满了无形的压迫。 “因此,你就还是早些回去吧,也好让永安王和王妃能省点心。” 她的声音轻柔,像是在关心着沈姣姣。 实际上,却是在暗示她的不满和不耐烦。 一听到那两个人的名字,沈姣姣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身子也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她的眼中闪烁着不安,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又无法发出声音。 见状,沈竹心倒是挺意外的。 没想到,她对永安王府的那夫妻二人,已经恐惧到了这般地步? “姐姐,若是,若是我就这样回去,他们肯定要因为我偷偷跑出来,而罚我。” 沈姣姣泪眼婆娑:“姐姐,你救救我。” 第79章 敢嘲笑本夫人 沈竹心无奈叹息。 “妹妹,姐姐也只是一个小小的侯府侧夫人,如何能帮你呢?” “此事确实是你有错在先,你回去好好道个歉、认个错,他们总不至于罚你太狠。” 见她真的铁了心不愿意帮助自己,沈姣姣脸上都失去了血色。 “那,那姐姐你,拿点钱给妹妹我吧?我在王府,过得真的很苦。” “爹娘要是知道了,肯定也会希望我们姐妹俩能互相扶持。” 她烦躁得很,怎么也没想到,拼命跑出来,结果吃力不讨好。 偏偏,沈竹心怎么都不如她的意! “妹妹,爹娘知道了,他们会拿钱接济你的,你去找爹娘吧。” “刚刚就差点因为接济的事,而害了你我,姐姐怎么能拿钱给你呢?” 带着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沈竹心已经送沈姣姣来到了侯府门外。 沈姣姣还想再争取一下。 但不等她开口,沈竹心就一脸冷漠地打断道:“我也是为了你好,妹妹。” 然后,她转身对一旁的侍卫们叮嘱道:“你们在这里看着点,正夫人不太愿意见到本夫人的妹妹,就别让她触怒了正夫人。”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留下沈姣姣站在原地,满脸的不甘和忧心。 “姐姐!姐姐!” 沈姣姣的叫喊声,渐渐消失在了沈竹心身后…… 等到了夜里的时候,此事也传到了柳清欢耳中。 那会儿,柳清欢正好给老夫人请完晚安,心情愉悦地走在侯府的小路上。 她忽然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身影,仔细一看,竟然是林知茵。 柳清欢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这个林知茵,今日白天被狠狠训斥一顿、丢尽了脸面。 想到这里,柳清欢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快感。 “姐姐,今日白天,妹妹倒是听说了一件趣事……” 柳清欢故意放慢脚步,缓缓走到林知茵身边,轻声说道。 林知茵一开始有些疑惑,但当她抬头,看到柳清欢脸上那抹淡淡的笑容时,心中顿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柳清欢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她紧接着说道:“听闻,有个人今日,在她夫君面前出尽洋相,真是让人忍不住想笑呢。” 听到这句话,林知茵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她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柳清欢,咬牙切齿道:“你说什 么?” “姐姐,听说似乎是那人没有眼力见,平白污蔑了别人,结果被自己夫君狠狠训斥了一顿。” “并且,妹妹还听说,那被训斥的女人,还在夫君的妾室与外人面前,狠狠丢人现眼了一顿。” “不知……姐姐,你知不知道此事呢?” 林知茵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 “你!你这个贱蹄子,敢嘲笑本夫人?” 她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带着浓浓的怒意。 柳清欢故意露出微微惊讶的神情,本来就柔弱白皙的小脸,看起来似乎更白了。 “姐姐,你是不是误会妹妹了?这件事情和姐姐你没有关系啊,妹妹这些都是道听途说罢了。”她的语气轻柔,带着一丝委屈。 林知茵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她恶狠狠地瞪着柳清欢,眼中满是嫉妒与愤怒。 柳清欢却依然保持着那副无辜的模样,外人瞧了都难免心生怜悯。 “哼!”林知茵咬牙切齿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就是想借此机会来羞辱我!” 林知茵气得额角青筋暴起:“你少在这里假模假样,你分明就是在指桑骂槐!” 柳清欢看着她,眼神无辜又委屈,似乎 受到了极大的冤枉。 她轻轻摇头,声音轻柔地说道:“姐姐,妹妹真的没有,姐姐,你误会妹妹了。” 她的表情和语气很是无辜、无奈,像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让林知茵如此生气。 然而,她的内心却暗自得意,因为她知道自己成功地激怒了林知茵。 真是痛快! 就在这时,一阵微凉的晚风吹来,柳清欢顺势摇晃着身体,随时都会被这股微风击倒一般。 她的发丝随风飘动,与她那柔弱的身姿倒是映衬得很。 林知茵看到她这副样子,心中更是气愤难平,又无可奈何。 她只能咬牙切齿地瞪着柳清欢,眼中闪烁着怒火。 而柳清欢则继续装作柔弱可怜的模样,让林知茵的怒火无处发泄。 话是这样说的,但是柳清欢的每一言每一语里,都带着嘲讽的语气。 她的眼中更是闪过轻蔑。 她这个正室,再嚣张又如何? 还不是也要被沈竹心给压一头? “混账!”林知茵怒不可遏地骂道,她的面容因愤怒而变得扭曲。 她已经处于情绪失控的边缘,急需找到一个发泄口,来释放内心积压的愤怒。 然而,这一次 ,柳清欢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她没有像以往那样,任由林知茵摆布。 柳清欢随口编造了一个借口,迅速离开了现场,只留下林知茵一个人站在原地,气得跺脚。 林知茵的脸色愈发难看,拳头紧握,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 恨不能将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出来。 看着柳清欢离去的背影,林知茵咬牙切齿地诅咒道。 “我不会放过你的,柳清欢!沈竹心!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她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最终消散在了风中。 而此时的柳清欢,根本听不到她的威胁。 柳清欢等到走远了之后,才微微侧过头来,看了一眼已经不见踪影的林知茵。 “哼,之前那样欺辱我,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柳清欢眼中布满阴霾。 她万分讨厌沈竹心,同样也讨厌这个无脑的林知茵。 既然两个都讨厌,不如就狠狠利用一下! 她的眼珠子轻轻转了转。 突然决定,如今暂时还是不针对沈竹心。 沈竹心有齐盛宴的恩宠,现在风头正盛。 要是去针对沈竹心的话,恐怕只会吃力不讨好,甚至有可能惹火上身。 更何况…… 第80章 又在密谋什么 因为之前扭打在一起的事儿,柳清欢算是彻彻底底恨上了这个正室。 不如就借机…… 过了几日。 趁着夜色浓重之时,柳清欢带着一碗做得香甜可口的甜豆花,来到了林知茵院子外的小竹林中。 “你怎么在这里?” 林知茵刚从别处回来,到了自己院子这儿,就瞧见了不想看见的人。 柳清欢恭恭敬敬地行礼,语气十分客气:“妹妹见过姐姐。” 见她态度一反常态,林知茵不免有些疑惑,警惕地看着她。 “你做什么?难不成,是特意在这里,等着本夫人?你是何居心?” 柳清欢一脸无辜,眨了眨眼,将那碗甜豆花举起来。 “姐姐,妹妹这些时日深思熟虑过了,前些日子冲撞了姐姐你,实在是妹妹不懂事。” “因此,妹妹想要改过自新,特意送来自己做的甜豆花,来向姐姐你赔罪。” 她目光澄澈,态度诚恳。 甜豆花香甜的气味儿,顺着附近的花香,弥漫开来。 瞧了片刻,林知茵稍微打消了一些心中的疑惑。 她将信将疑地在竹林石桌边坐下。 “看来,你也不是愚笨无礼之人,还是有点眼力见的。” “本 夫人是丞相之女,也是侯府正夫人,自然是你惹不起的。” “日后,你也要像今日这般,恭恭敬敬地对待本夫人,否则叫你好看!” 说完,她傲慢地抬起头来,丢过去一个轻蔑地眼神。 柳清欢微微垂下眼眸,将甜豆花,放在了林知茵面前。 “姐姐教训的是,妹妹必定谨记在心。” 她指了指甜豆花:“姐姐尝尝?妹妹做得用心,还加了养颜的蜂蜜、玫瑰,滋养姐姐你的绝世容颜。” 林知茵直接被她三言两语哄好了,不自觉笑出声来。 “好,没想到你出身低贱,嘴倒是很甜,本夫人很满意。” 唱了一口,甜豆花的香甜,在唇齿扩散。 林知茵点了点头:“凑合吧,难怪你有豆腐西施的称呼。” 柳清欢继续谦逊,嘴角带笑:“姐姐说笑了,实在是抬举妹妹我了。” 她心想着——这样一来,应该算是缓和了两人的关系吧? 略微静了静,林知茵突然开口问道。 “你肯定不会这样突然献殷勤,也别说是什么赔礼道歉的事情。” “本夫人现在看你还算顺眼,你就说说看,你到底是找本夫人要做什么?” 听到林知茵说的 话,柳清欢的脸色,终于发生了一些微微的变化。 “姐姐果然聪慧过人……” 与此同时,沈竹心刚从老夫人的院子里出来。 这次晚上花了长一点的时间,向老夫人请教了不少,在账本上面的问题。 其实,那些她都懂。 只是她在这些人眼中,是一个刚嫁为人妇的尚书之女。 还是需要做做样子,让他们看出自己的一些懵懂才行。 路过这边院子的时候,春韵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吗?” 沈竹心话音刚落,就看到自己的贴身丫鬟,指了指林知茵的院子方向。 “夫人,奴婢好像听见,那边有些许动静。” 沈竹心倒是没有多想:“正夫人本就是不安生的性子,她的院子里时常要热闹一些,也没有什么好特别的。” 但是,春韵又听了一下:“奴婢好像隐约听到了……还有那位妾室的声音。” 柳清欢? 转身就要走的沈竹心,也仔细一听。 旋即,她装作若无其事,对春韵淡淡开口嘱咐了一句。 “你在这儿吹吹风,听听蝉鸣蛙叫。”沈竹心已经将目光挪了开来,“若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就同本夫人再分享分享 。” 说罢,她直接转身离开。 她这个身份在府上晃悠,实在太过招摇。 春韵作为丫鬟,在府上忙进忙出,随意路过什么地儿,那也不奇怪。 好在,春韵跟在她身边这么些时日了,自然也学得灵活不少。 她一下明白了沈竹心的意思。 连忙躲在树后,继续去听那边的说话声。 此刻,夜深人静,一切声响,都被放大了不少。 柳清欢已经同林知茵说了好一会儿,终于是说服了她。 林知茵若有所思,片刻后,才微微仰头:“行了,你就说说看,你打算具体如何做?” 柳清欢眼眸顿时亮了起来,欣喜不已。 “姐姐是正夫人,不论夫君对咱们是何种态度。” “肯定还是会给姐姐你面子,给丞相府面子的。” “因此,只要你送一碗加了点东西的甜豆花去,夫君定然愿意同你说话,愿意喝下这一碗甜豆花。” 林知茵微微皱了皱眉,但是对她的讨好奉承,还是十分受用。 不过,她又不免好奇起来。 “你且先说说看,你想要加点什么东西,到豆花里?” 柳清欢眸中闪过微光,轻笑一声。 “自然是……能够让姐姐 你与夫君快活的东西了。” 已经嫁作他人妇,大家都不是什么都不懂之人。 林知茵瞬间明白,不禁有些羞躁、面红耳赤。 “你……难怪能独身一人,在外卖那么久的豆腐,连这种事情都敢做。” 听到这种毫不掩饰的羞辱,柳清欢紧紧咬了咬牙。 忍了又忍,她才忍下心中怒火。 “姐姐,此事若是成了,你与夫君有了夫妻之实,那届时……夫君对你的态度,定然会发生变化!” “姐姐,如何?妹妹无福消受,便只能帮助姐姐你,抓住这次机会了!” 嘴上说得越来越天花乱坠,实际上…… 柳清欢从始至终,就只想做那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里的——黄雀! 又静了好一会儿,林知茵深吸一口气,目光已然坚定下来。 “好!此事就听你的!” “只要此事办成了,本夫人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到时候这个府上,也会给你几分说话的机会。” 她已经想好了。 只要能让齐盛宴对她的态度转变,她就有机会绊倒沈竹心,甚至将她赶出府! 等到那时候,她就可以夺回,属于她正夫人的一切! “妹妹一切都听姐姐你的。” 第81章 不得了了 柳清欢乖顺地行了个礼。 随后,她们两人不再说话。 另一边树后的春韵,倒吸一口凉气,急忙赶回了院子里。 “夫人!夫人!不得了了!” 春韵边跑边喘气。 沈竹心这会儿正在刺绣,轻描淡写地问道。 “别急,听到什么有趣的事儿了?” 春韵还有一种缓不过神来的感觉,过了好久才开口说道。 “夫人,夫人,您不知道,奴婢听到了什么,让人作呕的事儿。” 作呕? 怎么会是作呕? 原本以为,会听到那两个女人,在谈论什么阴谋。 这样一想着,沈竹心连忙追问上去:“你赶紧说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于是,春韵将她刚刚说听到的来龙去脉,都复述了一遍。 末了,春韵忍不住啧啧两声。 “真是没有想到,她们两人敢谈论如此不耻之事。” 她们竟是想要下药给齐盛宴! 沈竹心将手中的刺绣,放在了一边,指尖轻轻敲击桌面,若有所思。 “其实,也不算是匪夷所思。” “她们那样的性格,自然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说罢,也不知怎么的,她有些头疼,抬手在自己额前按了按。 春韵连忙到她身 前,帮她揉按。 “夫人……如今咱们知道了此事的话,应该如何去做才好?” 闻言,沈竹心只是将目光轻飘飘地挪到了别处,沉默不语。 她根本不想管此事。 她的夫君娶了三个女人,早晚有一天,也会将后院每个女人都宠幸一遍。 林知茵她们用这种手段,也只是将未来要发生的事,给提前罢了…… “夫人?夫人?” 见沈竹心在发呆,春韵还是开口再次问道。 沈竹心轻轻闭了一下眼,侧头看向了身边的贴身丫鬟。 “算了,你还是将此事,告诉给侯爷吧,给他提个醒。” 春韵忍不住笑出声来:“奴婢就知道,夫人您还是十分关心侯爷的!” 见她又在说些俏皮话,沈竹心佯装生气,瞪了她一眼。 “行啦,就你爱说话,只管按照本夫人吩咐的,去做就是了。” “他们若是两情相悦,行这种圆房之事,也就罢了。” “可是下药这种手段,实在是太过下三滥,作为他的侧夫人……多少还是不忍心,看他遭此磨难。” 这种告密的事情,尤其还是和林知茵他们有关的,沈竹心她不好亲自去做。 不然就有可能,会被人怀疑是嫉妒诬陷,齐盛 宴也可能不会相信…… 春韵点了点头,按照她的吩咐去做了。 只是不凑巧的,齐盛宴这些日子,都在忙于朝政之事,几乎没有回来过。 每次匆忙回来,春韵也没有来得及,将这些消息送过去。 等到她终于找到了机会,急急忙忙赶去齐盛宴的院子。 却在半路上,又被侯府的管事大丫鬟给叫走了,说是老夫人那边有差使,要多叫几个丫鬟去帮忙。 春韵实在不敢违背,只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谁知,恰好就是这么一错过,齐盛宴当着林知茵的面,喝下了那一碗加了东西的甜豆花。 “夫君怎么样?”林知茵脸色微红,“这是妾身特意,去找柳清欢学的一道甜豆花” “之前的事情是妾身鲁莽了,是妾身不懂规矩,妾身知道错了,特来赔罪。” 一边说着,她也看着齐盛宴,将甜豆花都喝得一干二净。 齐盛宴手中还拿着书册,上面事关朝廷要事,实在是忙得很,随意点了点头。 “嗯,你回去吧。” 还真是有够薄情寡义的。 林知茵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想要再努力争取一番。 “夫君……今日夜深了,不如,就让妾身留下来伺候你吧。” 偏偏 ,齐盛宴眉头一皱,终于看了她一眼,眼中满是不悦。 “没看到本侯现在正忙着吗?” “不要让本侯的话,再说第三次。” “出去!” 林知茵的身子止不住地抖了一下,只能不甘心,退了出去。 没事,等他的药效发作,自然也有她动手的机会! 不用急于这一时。 林知茵离开,悄悄躲在了院子旁边。 没过多久,齐盛宴就觉得自己浑身一阵燥热。 尤其是腹部以下,总觉得有一阵火在不断撩拨他。 “怎么回事?难道……” 齐盛宴自然不是未经世事的人,一下就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那已经喝干净的碗,齐盛宴额头上青筋暴起。 倏然,他将碗狠狠甩在了地上。 碗四分五裂,碎片飞得到处都是。 “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给本侯下药!” 他的喉结不断上下翻涌,眼中越来越暗。 看了一眼外面的月色。 齐盛宴一个轻功飞跃,直接飞出了他的院子墙头,朝某一处方向而去。 “夫君?” 林知茵后知后觉,赫然发现从自己头顶飞过的,居然是齐盛宴。 她顿时瞪大眼睛。 怎么回事? 夫君没有叫她,还自 己跑了! 片刻功夫,齐盛宴就已经落在了沈竹心的院子里头。 这会儿,沈竹心刚沐浴更衣,正准备关上窗户,好好休息一晚。 谁知,突然被院子里出现的身影,给吓了一跳! “谁在那里?” 沈竹心十分警惕。 院子里的丫鬟和仆人都已经下去歇息了,此刻就只有她一人在这里。 “到底是谁在那里?怎么不说话?” 外头夜色浓重,屋内烛火暗淡。 她实在看不清那人的样貌,只觉得轮廓有些许熟悉…… “沈竹心……” 那个身影不断朝自己走近,声音很是低沉沙哑,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沈竹心终于认出来了:“夫君?” 话音刚落,这个骤然出现的男人,便已经翻窗,进到了她的屋内。 “呀!” 沈竹心纤细的腰肢被他紧紧抱住,又险些被他浑身的滚烫给吓到。 “夫君?你身上怎么这么烫?难不成是发热了?” 齐盛宴在她的脖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气,沉醉于这幽兰芳香。 “热……本侯确实很热。” 不对! 他的样子和状态,实在是太不对了! 沈竹心灵光一闪,心中咯噔一声。 “夫君……难不成,你这是中了药?” 第82章 来者不善 齐盛宴若有似无地“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清沈竹心说的话。 沈竹心用力闭上眼睛,悠悠叹了口气。 都已经派人去告诉他这个消息了,怎么他还是中了招? 难不成,这个消息没有送到吗? 还是说……这一切,都是他自己故意为之? 沈竹心还在思绪万千,突然一个炙热的吻,落在她的脖颈上。 她忍不住狠狠瑟缩了一下身子。 “你,你这是干什么呀?” 沈竹心的眼尾开始泛红湿润,下意识推了推他的肩膀。 不知是他中招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 身上的男人十分沉重,如同石块一般,重重压在她身上,更别说是推开了。 齐盛宴急促地喘了一个粗气。 一边不停地亲吻着,他一边含糊不清地说:“你的夫君就在这里,你还有心思想其他的?” 闻言,沈竹心心中咯噔一声。 果不其然下一瞬,齐盛宴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让她的两条大长腿,紧紧夹在自己的腰上。 沈竹心两辈子加起来,从来没有被这个姿势抱过,羞愤不已。 “你干什么呀?别用这种方式 抱我,太害羞了,放我下去,放我下去!” 沈竹心胡乱扭动挣扎。 抱着她的男人,忽然发出沉闷的一声闷哼,眼里的光彻底暗下去。 “别急。” 闻言,沈竹心旋即被他重重抵在了,一个坚硬之物上。 沈竹心几乎要发出尖叫。 如今,不仅整个身体腾空,而且仿佛被圈禁在了齐盛宴的禁锢之中。 她面红耳赤,甚至连指尖。都变成了粉红色。 “夫君,夫君,你冷静一点。” “别在这里,好不好?” “夫君?” 可惜,男人早已失去理智。 他炙热的呼吸,打在沈竹心的颈窝中。 他又猛然抬头,将她的呼吸一并剥夺走了。 最后,他只留下一个含糊不清的回答。 “本侯……已经忍不住了,乖……” 一滴泪划过沈竹心的眼尾,身子轻轻颤着。 随着他给的欢愉,在汪阳大海之中沉沉浮浮…… 等到第二天醒来,浑身熟悉的酸痛感席卷而来,沈竹心发出轻轻叹息。 “真是的……原来被中了药的男人,都这么不知轻重吗?” 回想起昨晚,接连折腾了几个时辰,沈竹 心不禁再次面红耳燥。 顶着一身青青紫紫的暧昧痕迹,正准备起身穿衣。 倏然,她被身后的男人一把搂住。 “怎么不多睡会儿?昨夜,你受累了。” 沈竹心情不自禁扁起嘴来,在他结实的腹肌上,狠狠拍了一下。 “夫君,你还说呢!” “你折腾我那么久,把我身上弄成这个模样,你自己倒是餍足了。” 齐盛宴这才睁开眼睛,坐了起来,轻笑着,在她肩头吻了一下。 “是夫君不好,昨夜确实头脑发热,不知轻重了,你别怪夫君,好不好?” 沈竹心眼中的光不断闪烁,微微撇开头,嘟囔了一句。 “别用这种,哄小孩的语气哄我……” 两人将衣服穿好,沈竹心揉着酸疼的腰,在床边坐下。 齐盛宴看了一下时辰,今日还需要去上早朝,没办法在家中过多逗留。 “昨天听你说……本侯中药的事情,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齐盛宴问了一句。 迟疑片刻,沈竹心点了点头。 “对,我的贴身丫鬟无意中听到了她们的谈话,知道她们想要借这个机会,和夫君你行夫妻之实。” “ 妾身原本已经派人去告诉你这消息了,只是不知其中出了什么意外,夫君你还是中了这险招。” 齐盛宴眯起眼睛,也没有解释别的。 “果然如我所料,能够在侯爷府中,履行这种龌龊之事,能有这种想法的,也就只有她们二人。” 他将贴身玉佩挂在腰间,对沈竹心说了一句。 “此事,她们没有得逞,因此严重性可说大,也可说小。” “此事该怎么处理……就交由夫人你来代劳了。” 沈竹心微微皱眉。 其实,她不太乐意管这件事儿。 但还不等她拒绝,齐盛宴已经离开了院子,去皇宫之中了。 “罢了罢了,姑且看看,她们两人下一步,还有什么动作,走一步看一步吧。” 沈竹心只想在这偌大的侯府中,求一个安稳和清净…… 只是没想到,她按照惯例离开了院子,准备到库房去看看。 走到半道,就看见林知茵带着柳清欢,朝自己走了过来。 她们脚步轻盈、不急不慢,可是看她们那个神态就知道——只怕是来者不善。 “见过姐姐。” 沈竹心还是客气地行了个礼。 柳 清欢也对她行了个礼,表面功夫同样要做做。 林知茵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 “昨夜听说……你又给夫君侍寝了?” “你果然是个狐媚子,处处勾引夫君!” 沈竹心眯起眼睛,突然又莞尔一笑。 “看来姐姐你们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 “但是,妹妹昨夜其实早就已经沐浴更衣,准备上榻歇息了。” “也不知怎么的,夫君突然就来访,身上还十分燥热,接着又宠幸了妹妹一次。” 说着这些闺房之话,沈竹心面不红耳不燥。 对面两个女人的神情,却是变幻莫测。 光是看她们这又是嫉妒又是不甘心的样子,沈竹心大概就猜到她们的来意。 她们根本不敢承认,下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因此也不好在这,将话挑明了说。 她们只能旁敲侧击,想要问出点有用的东西,看看昨天夜里,她和夫君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以及…… 她们心中的嫉妒和愤怒总想要找点地方宣泄,于是就找到了她。 “沈竹心,瞧你这个样子,十分得意啊?” 林知茵咬牙切齿,朝着沈竹心一步一步而来。 第83章 突然到访 柳清欢面色同样很难看:“姐姐,昨夜夫君为什么非要去找你呢?” “明明,正夫人昨天夜里,刚去看过夫君,按理说就应该是正夫人陪着夫君侍寝。” “你是不是耍了什么手段?将正夫人这个侍寝的机会,给夺了去?” 沈竹心轻笑一声,半步没有退让,目光更是坦坦荡荡。 她对着林知茵直接道:“妹妹倒是觉得,还挺奇怪的……” “昨天夜里你去夫君那儿,做了些什么呢?” “都那般夜深人静,夫君可从来没有在那个时候,还来找妹妹我。” “昨天夜里,夫君可把妹妹给我给累坏了,不知道夫君……怎么会突然如此有兴致呢?” 这么一个明里暗里藏着点暗示的话语,立刻就让林知茵止住了脚步。 她的呼吸有些凝滞,死死掐住自己手背的肉。 不由自主的,她又将目光,挪到了旁边柳清欢身上。 这个该死的贱蹄子! 都怪她出了那样的馊主意。 现在都是白白便宜了沈竹心! 她们费了那么大功夫,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和沈竹心对峙起来,更是什么都不能说…… 实在是太憋屈了! 柳清欢同样悄悄用那种十分不爽 的目光,狠狠瞪了林知茵一眼。 她也是万万没有想到——林知茵可以无能到如此地步! 都已经亲手将下了药的甜豆花,送到了齐盛宴那里,林知茵还是没能牢牢抓住齐盛宴! 若是那个时候,一切按照计划行事…… 她就有机会,潜入到齐盛宴的院子里,想办法再将这个正室给支开,自己就可以和齐盛宴有夫妻之实! 那样一来,她自己也就能够平步青云了…… 结果事实就是,沈竹心独自得到了侯爷的恩宠。 她们两人又一次错失了,能够在这个侯府获得更多权利的机会! “谁知道你这个狐媚子……是不是背地里,耍了什么不干净的手段?” 林知茵不服气,还是忍不住怼了一句。 闻言,柳清欢心中倒是咯噔一声,实在怕这个愚笨的女人,会将事情给吐露出来。 或者…… 她的目光,不自觉落在了沈竹心身上——这个女人很聪明,她不会已经看出来什么了吧? 察觉到柳清欢的目光,沈竹心漫不经心地微微转头,嘴角挂着一抹淡笑。 “姐姐,你这话说的……就是有些奇怪了。” “不过顺着姐姐你说的话,妹妹倒是有了一些猜测 。” “昨天夜里夫君来我院子里的时候,看着模样就不太对。” “如今想想……是不是有人特意对夫君,用了些什么不干净的手段?” 她点到为止。 嘴角始终挂着的得体大方的笑,却让另外两个女人不禁毛骨悚然起来。 看来很有可能,沈竹心真的已经猜测到了什么。 柳清欢心中警钟大响,拉住了林知茵的手臂。 “姐姐,可能都是误会。” “在此之前,夫君一直都是让侧夫人侍寝,昨天夜里不过是一次再正常不过的侍寝。” “正常”这两个字,柳清欢咬得极重,特意在强调这两个字。 沈竹心从始至终都是一派风轻云淡,此刻也只是笑而不语。 林知茵也已经回过神来——不能再继续与她谈论这个话题了。 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们对自己的夫君下了春药。 否则她们作为女子,作为妻妾的清誉,可就要彻彻底底地给毁了! “既然没有什么事的话,妹妹我就先走了。” 沈竹心装作什么都不明白,对林知茵行了个礼就离开了。 只留下这两个不甘不愿又毫无办法的女人,待在原地狠狠瞪着她的背影。 沈竹心按照往 常去了库房一趟,又去陪婆母说了会儿话,这才准备回院子里,想要好好休息。 昨天晚上齐盛宴确实折腾的不轻,让她有些精疲力尽。 谁知,她才刚刚站起身来,都有下人急急忙忙来报。 “老夫人,侧夫人!” “永安王侧王妃、尚书府尚书夫人,特来拜访。” 母亲? 沈姣姣? 她们两个人,怎么会来这里? 沈竹心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眼中有暗潮涌动。 只怕是她们这次来……又不见得是什么好事了。 还没有等她说话,老夫人已经高高兴兴地叫下人,去迎接她们赶紧进来。 片刻之后,尚书夫人带着沈姣姣,来到了院子里。 “见过齐老夫人。” 尚书夫人带着二女儿沈姣姣,客客气气地给老夫人行了一个礼。 老夫人眉开眼笑,多少也是爱屋及乌,对沈竹心的娘家人,自然也是喜爱的。 “亲家母,侧王妃,你们不必如此客气,咱们都是一家人,你们快来请坐吧。” 她们坐下之后,齐老夫人才一脸慈祥地主动告诉她们。 “亲家母,你们放心,竹心儿媳在我们侯府过得很好,上上下下都不敢亏待她半点。” “而且 竹心儿媳啊,实在是老身见过最贤良淑德的女子,将我们这个侯府上下管理得井井有条。” “真是多亏了有她在,老身终于是可以安享晚年了。” 尚书夫人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大女儿,可以在这里,得到这样高的评价! 她不免惊讶地拉住沈竹心的手,嘘寒问暖。 “真是辛苦你了,如此孝顺,又如此懂事。” 沈竹心只是淡淡摇了摇头,轻声回答。 “没什么的,这些都是女儿应该做的。” “身为妻子,身为儿媳,做这些理所应当的事情,实在受不起婆母和您的夸赞。” 尚书夫和齐老夫人对她,更是满意至极。 相比之下,沈姣姣坐在旁边一直安静沉默。 内心却早就已经嫉妒到要发疯了。 她上辈子在这个侯府,可从来没有半个人,对她这样好过! 为什么沈竹心到了这里,就有这么多人喜爱她、关照她? “妹妹。” 沈竹心突然一声呼唤,将沈姣姣的思绪,突然给拉了回来。 见她下意识打了个哆嗦,沈竹心嘴角的笑愈发明显。 “妹妹,你在永安王府,不是也很操劳吗?” “怎么今日突然跟着母亲,一起来了我这儿?” 第84章 又诉苦不成 操劳? 沈竹心这个话,难不成是在对她冷嘲热讽? 沈姣姣磨了磨牙,眼中突然蓄满了泪。 “姐姐,妹妹在王府……实在是太想你了,于是今日,才会跟着母亲,想要来看看姐姐你。” 在其他人没有看到的地方,沈姣姣悄悄拉了拉尚书夫人的衣袖。 尚书夫人温柔地看了她一眼,也转头,对沈竹心轻声说道。 “大丫头,你妹妹在王府受了些委屈,娘想着……你们二人毕竟是姐妹,你总归能够安慰安慰她的。” 看来,沈姣姣是上次没有在沈竹心这里得到好处,这次就干脆带上母亲来卖惨。 看了一眼向来只会溺爱的母亲,沈竹心的神情淡淡的。 原本,还很高兴亲家来府上做客,可是一看到自己最疼爱的儿媳,露出这样的神情,老夫人忽然就心领神会。 老夫人脸上的笑意微微收敛,开始低头喝茶,装作两耳不闻窗外事。 这样也好。 有些话,沈竹心也就方便说了。 她将自己的衣袖微微整理,露出修长如同玉葱的指尖。 看了一会儿自己的指甲,沈竹心才轻声笑着,说道。 “娘,上次她就偷偷跑来过一次,女儿已经尽 力安慰过她了。” “但是,没想到回去才这么些时日,她又委屈了?” “看来她还是犯了一些错,否则她的婆家,怎么会这般对她不好?” 尚书夫人原本那些想要劝说的话,全部都堵在了嗓子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样一看,好像确实有这么几分道理。 不管嫁到了谁家,都总会有些受委屈,可沈姣姣一而再再而三的…… 要么是王府那边自己有问题,要么就是她性子不行、犯了错。 尚书夫人纠结了一会儿,低声说道。 “会不会是王妃那边……为了争宠,才会欺负你妹妹……” 母亲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被沈竹心给直接打断了。 “娘,有些话即便是在我们自己人面前,也是不能说的。” 沈竹心的语气里略带了一些警告,其实是她故意的。 她还说:“娘,那可是永安王王妃,是皇亲贵族,您如今只是尚书夫人,这些是万万不能随意言论的。” 被自己大女儿这样一提醒,尚书夫人立刻吓了一跳,拍了拍心口。 “说的也是,说的也是,是娘忘了这回事儿,也在老夫人面前失了礼数。” 她歉疚地看了一眼老 夫人。 后者将茶盏放下来,慢慢悠悠地站起身。 “亲家母言重了,大家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见外。” “老身身子骨也不怎么大好,到了该吃药的时辰,还得回去吃上几副药,就不在这里作陪了。” 从刚刚听到沈竹心的那三言两语开始,老夫人已经看出来了! 自己最疼爱的儿媳,应该是不怎么待见这母女二人。 既然如此,老夫人也不打算给她们太多好脸色。 总归——是要给自己的儿媳,撑一撑面子才是! 唯独在走的时候,老夫人留下了一句。 “竹心儿媳啊,若是遇到什么麻烦事儿,只管来找婆母说就是,婆母也会帮你的。” 明事理的人一听就知道,若是沈竹心受了委屈,老夫人就是她稳妥的靠山。 沈姣姣就听出了这个言外之意。 尚书夫人心思城府没有那么深,只是单纯以为自己大女儿的婆家,确确实实对待她很好。 等老夫人离开这里之后,院子里,也就只剩下她们母女三人。 沈竹心现在,懒得再保持那样和颜悦色的神情。 她单手托着下巴,微微合着眼睛,看起来十分慵懒。 “娘,妹妹,如今我们 姐妹二人,都已经出嫁。” “无论在婆家是遇到了何种事情,都应当自己来承受,遇到了问题,也应当自己来解决。” “妹妹,你都已经嫁人了,为何还如此依赖娘家?莫不是还没长大?” 她的话乍一听,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 甚至还有作为长姐,应当给予的关怀和指点。 可等到回过味儿来之后,沈姣姣不禁有些面红耳燥。 沈竹心这个言外之意…… 不就是在嘲讽她无能吗? 在讽刺她不论去了哪里,都只能依赖娘家。 沈姣姣用力咬紧嘴唇,眼中的泪瞬间再次夺眶而出。 她一边黯然泪下,一边声音哽咽,看起来真情实意。 “娘,姐姐,妹妹虽然已经嫁作他人妇,可心中就是惦记着你们的,总归遇到了委屈,还是想……有你们在就好了。” 看到她这样委屈难过,尚书夫人那一颗心骤然就化了,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 “乖孩子,娘知道你的委屈,姐姐不是要说你,只是警醒你几句。” 没想到母亲突然站在了沈竹心那边,帮她说话。 沈姣姣哭声,有了些许停顿。 她确实不知道的是,尚书夫人也是一个长辈, 经历的事情比她们要多。 一开始是心疼小女儿,如今仔细去想到大女儿的话中深意,也就反应过来了。 在婆家,尤其是王府这种皇亲贵族的府上,更应该一切小心,以免给自己和娘家惹来祸端。 沈姣姣接着又哭了几声,胡乱说着一些,让其他人不明白的话。 片刻后,她的哭声才终于停住。 沈竹心也再次开口:“说吧,你这次带着母亲来,可不单单是诉苦那么简单吧?” “妹妹,我同你从小一起长大,对你的性子,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 “你说说看,今日来可是还有别的事?” 闻言,尚书夫人也不自觉看向了自己的小女儿,等着她回答。 沈姣姣原本的计划是,想要借着母亲打一打苦情牌,谁知沈竹心根本没有上套。 一下就让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变得干巴巴的。 沈姣姣用帕子擦了擦眼泪,低声说道。 “姐姐,之前是妹妹不懂事了。” “但是妹妹这次前来,确实有一事想相求……” 她的眼中带着浓烈、挥之不去的期盼和恳求,还紧紧牵着自己母亲的手。 “姐姐,你和娘可否去永安王府一趟?帮妹妹我说说好话?” 第85章 有求于姐姐 “王妃和王爷他们联起手来,处处让我不好过……” “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姐姐,你和娘若是能够帮我解决此事,能够让妹妹我,重新得到王爷的宠爱……” “妹妹真的感激不尽!” 沈竹心只是轻微挑眉,笑了笑说道。 “是吗?若是此事真的办成了,你就只有一句感激不尽吗?” 这是…… 想让她拿出一份谢礼? 她们还到底是不是姐妹了? 沈竹心可不管那么多,装作没有看到她眼中的意思。 沈姣姣看向自己的母亲,眼中多少带着几分哀求的意思。 她堂堂一个永安王侧王妃,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要向自己的母亲伸手要钱…… 她有些羞恼,不情不愿地开了口:“娘,您可以借一点钱给女儿吗?我给姐姐……” 她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被沈竹心再一次打断了。 沈竹心目光平淡,随手拿起一枚糕点,小小啃了一口。 她说:“拿娘的钱做什么?只有你自己的钱,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当作谢礼,才能够看出你的诚意。” 之前沈竹心回门婆家的时候,尚书夫人只是隐约觉得,自己大女儿有了些许变化。 如 今到了这侯府上,看着已经当家做主的大女儿,尚书夫人终于知道,她身上发生的变化是什么。 沈竹心身上多了一层压迫感,充满了不容拒绝、不容置疑。 于是,尚书夫人这个和事佬,原本想要劝说的话,又说不出口了。 她只能拍了拍小女儿的手背。 “小丫头,姐姐说的有道理,你看有没有别的法子?” “确实不能就这样平白,让你姐姐帮你这一次忙。” 沈姣姣指甲都陷进掌心的肉里了,双眼有一些赤红,不像是因为刚刚哭过的。 要不是强忍着,还要伪装出纯良的模样,她当真是要被气炸了! 没想到,自己母亲没能帮忙就算了,如今还帮着沈竹心说话。 让她处在了一个坐立难安的境地! 沈姣姣深吸一口气,只能轻声说道。 “姐姐……” “妹妹,我在王府过得并不太好,身上实在是没有钱。” “妹妹……拿出一小部分嫁妆,当做谢礼给姐姐你?这样总可以了吗?” 过了片刻,沈竹心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这样的谢礼,看起来才有诚意。” 沈姣姣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这样说来的话——沈 竹心这是答应了。 帮她去王府走一趟? 结果,还没等她来得及高兴,沈竹心突然话锋一转。 “不过,我没有答应去王府帮你,给你解决你的麻烦。” 沈姣姣倏然一下站了起来,身下的椅子被她踢得往后倒退,发出刺耳难听的声音。 她声音更是尖锐:“姐姐!你这难不成,是在耍我吗?” “刚刚你才说过,你说这个谢礼很可以,现在却说帮不了我?” 她越是这样勃然大怒,沈竹心看起来越是风轻云淡。 沈竹心微微仰头,看着气急败坏的妹妹,还有被吓得连连拍心口的母亲,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你莫不是误会了?我只是说这个谢礼,是符合礼数的。” “可从来没有答应过,要帮你这个忙。” 沈竹心摇了摇头,仿佛恨铁不成钢。 “你都已经这般岁数了,也不知道动脑子,好好想一想吗?” “如今,我摆在人前的身份,已经不是尚书之女,而是宣平侯侧夫人。” “我的一举一动,都会牵扯到侯府这边。” “若是因为我帮了你,导致侯府和王府那边的关系变差,如此种种下来……” “其中利弊 ,你不是不明白。” 沈姣姣现在可不管她说得有没有道理,反正一股脑就认为,她这就是为了不帮自己而找的理由。 沈姣姣猛地一甩衣袖:“你还是不是我姐姐了?我难得有求于你,你却一点都不肯帮我?” 说着,沈姣姣又将目光,放在了自己母亲身上。 “娘!姐姐这是完全不讲我们的姐妹之情,娘!您要给我做主啊!” 尚书夫人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但是,沈竹心已经不打算给她们再次开口的机会。 她站起身来,略微理了理裙摆,像是要将上面沾染的灰尘一并拍掉。 旋即,她才对她们说。 “娘,妹妹,我还要去处理侯府的一些家务事。” “今日就不陪你们了,我让下人送你们出府,你们早些回家歇息吧。” 说完,她直接叫来下人,行了逐客令。 沈姣姣当真是气得不轻,说什么都不肯走。 沈竹心的目光一凛,语气中带了几分寒霜。 “沈姣姣,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懂事,如今你在侯府,可容不得你如此失礼数。” 沈姣姣身子骤然一僵。 随后,不管她如何百般不情愿,她都还是被下人 给带出了府。 见她们母女二人离开之后,沈竹心有些疲惫,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 春韵赶紧端着茶盏:“侧夫人,赶紧喝点茶,顺顺心吧。” 沈竹心摆了摆手,现在真是连茶都不想喝了。 她揉了揉肿胀的鼻梁骨。 “只怕是……沈姣姣短时间内,是消停不了了。” 春韵一脸迷茫,不太明白她这什么意思。 看着懵懂无知的春韵,沈竹心叹了口气。 “春韵,有时候,我还真是羡慕你。” “你虽然没有亲人,却也不用受亲人所累,自由自在的。” 春韵嘴笨,想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 沈竹心摆了摆手,站起身来,离开了老夫人的院子…… 果然和她预料的一样,在这之后,她的妹妹沈姣姣,还真的每天都来了一趟侯府。 意外的是,沈姣姣如今每一次而来,都是得了王府那边的准许,不再是偷偷跑出来。 她来得名正言顺,林知茵和柳清欢看她就十分不满了。 她们时不时就在背地里,偷偷言论沈竹心她们姐妹二人。 说的那叫一个难听。 沈竹心自己倒是不在意,但是从来没有不透风的墙。 第86章 赏花宴请 这些话,还是传到了别人的耳朵…… 永安王府。 永安王妃听着下人来报,目光骤然沉了下来。 “沈姣姣那个贱蹄子,居然敢向她的娘家姐姐告状?” “那个沈竹心倒是好样的,仗着自己是侯府的侧夫人,就敢让自己妹妹如此议论本王妃!” 永安王妃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嗤笑道:“也罢,看来是时候,也要会一会这个大名鼎鼎的宣平侯侧夫人。” 于是,等到三日后,侯府中—— 沈竹心还在一边看账本,一边应付那个在自己院子里哭天抢地的妹妹。 “姐姐,妹妹都已经来你的院子里,求了这么些日子了,你当真就这般冷漠无情吗?” 沈竹心坐在桌前,看着账本,对眼前哭闹的沈姣姣视若无睹。 她的眼神专注而冷静,仿佛已经沉浸在另一个世界中。 春韵静静站在一旁,为沈竹心研墨。 她的目光不时扫过那个哭泣的女子,心中充斥着愤懑和不平。 她知道沈竹心并不是无情之人,但面对这样无理取闹的妹妹,她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侧夫人,她都已经这样指责数落您数日了,您都不管一管的吗?” “侯爷和老 夫人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但是奴婢担心,他们心中会因此而对侧夫人您有所不满。” 沈竹心写下一个字,徐徐开口回答。 “那又如何?嘴是长在他们身上的,心也是长在他们自己身上的,他们想要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至于院子里那个人,等她嗓子喊哑了,不就会像前些日子一般,灰头土脸地离开了吗。” “不必对这种人动气,不用搭理她。” 说着,她继续书写。 “姐姐!我可是你的亲妹妹啊!你怎么能如此狠心,这么小小的一点忙,都不肯帮吗?” 沈姣姣哭得更大声了,泪水如决堤般涌出。 她恨不得,让整个府上都知道此事! 沈竹心终于放下手中的账本,抬起头来,看着坐在院子里的妹妹。 她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淡淡地说道:“妹妹,不是姐姐不想帮你,而是这件事,真的无法帮忙。” “此前,姐姐不是就已经跟你说过了吗?” 沈姣姣眼中,立刻闪过怨毒。 忽然,有家仆匆匆忙忙来报,说是永安王府那边来了人,送来了一个请柬。 沈竹心十分意外,想了想还是让人领着永安王府的人进来。 不 多时,负责来送请柬的永安王府家仆,就已经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在路过沈竹心院子的时候,看到坐在石桌边哭泣的沈姣姣,这个家仆也很诧异。 “见过侧王妃。”永安王府家仆恭恭敬敬行礼。 他心中还不免想了想——一直听说,府上的侧王妃到了她娘家姐姐这里。 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沈姣姣的哭声立刻止住,不自觉瞪大眼睛。 “你怎么会来这里?”她的嗓音尖锐,语气还很急切。 永安王府家仆低眉顺眼地回答说:“王妃命小的,来给宣平侯侧夫人送个请柬。” 说完,他也不管这位侧王妃是如何石化在原地的,急急忙忙来到了沈竹心跟前。 “小的见过侧夫人。” 闻言,沈竹心这才放下手中的笔,让他免礼起身。 沈竹心盯着他的眼睛,还用余光看着他手中的请柬。 她问道:“你说,你是永安王府的家仆?此番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永安王府家仆双手递上请柬:“侧夫人,我家永安王妃特意设宴,想要宴请侧夫人您,和其他一众皇亲贵族的女眷,一同赏花对诗。” 就是因为这个? 回想起上辈子,似乎并没有 这个十分突兀的宴请。 难道是,永安王妃突然间心血来潮了? 沈竹心正了正神色,拿起请柬仔细一看。 这场宴请的时间,就在明日午后,地点也是在永安王府。 确实和这个家仆所说的没有错,看起来只是一场很普通的赏花之宴,宴请的也不止她一个人。 不管怎样,这是永安王府对他们宣平侯府的第一次邀约。 出于礼数和人情世故,她是万万不能拒绝的。 沈竹心将请柬重新合上,语气淡淡的。 “好,劳烦回去,向你家永安王妃复命,就说本夫人届时一定会到场。” 永安王府家仆再次恭恭敬敬地行礼,随后退了出去。 紧接着,沈姣姣立刻冲了进来。 “姐姐!刚刚我听到的,是真的吗?永安王妃说是要宴请你?为什么要宴请你?” 听到她这如同咄咄逼人一般的质问,沈竹心反倒是斜着眼睛,看了过去。 “永安王妃为什么要邀请我,妹妹,你应该心里有数吧?” 这辈子,沈竹心和那个永安王妃,还没有任何交集。 但她有一种直觉,这一场赏花之宴并不简单。 至少应该不是真的为了赏花,而特意宴请皇亲贵族的 女眷…… 如此种种想来,恐怕是因为这个永安王侧王妃总是往她这里跑来,永安王妃才会有了这个宴请的主意。 沈姣姣也不是那种愚笨之人,比起横冲直撞的林知茵,她的心机城府要更深一些。 顺着沈竹心的话想了一下,沈姣姣就明白了其中缘由。 她面色骤然一白,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 “为何如此?凭什么非要宴请姐姐你去参加这个赏花宴会?” 说实话,沈姣姣真的巴不得沈竹心可以去永安王府,帮她解决受不到恩宠、还要处处被欺负的事情。 但是,她怎么都不愿意,让沈竹心以宴会宾客的身份,漂漂亮亮地去到永安王府! 那会让她感觉……自己在永安王府那样狼狈不堪,和沈竹心形成了鲜明对比。 让她的心中极为不平衡! 沈竹心对这个相处了两辈子的妹妹十分了解,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就知道她的心中所想。 沈竹心只觉得好笑,随手将那份请柬放在了桌上。 “妹妹,你这个话就是有问题了,本夫人身为宣平侯侧夫人,为什么就不能去参加这一场赏花宴?” 被她反问了一句,沈姣姣立刻哑口无言,默默垂下了头。 第87章 不许去 沈竹心觉得这样的刺激还不够,站起来,看了看自己的裙摆。 “唉,只是时间实在有些匆忙,不能去重新定制一些新的衣裳。” “好在侯府的成衣铺里,倒是有一些不错的成衣,还是能穿着去参加赏花宴的。” 说完,她安静地用余光,看着旁边的沈姣姣。 沈姣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身子止不住地轻轻颤抖。 最后,她自言自语一般,呢喃了一句:“我……我是永安王侧王妃,我肯定也有合适的衣裙,可以穿去赏花宴的,有的……” 她作为永安王的侧室,自然也是有资格去参加赏花宴的。 倏然,她猛地一抬头,紧紧抓住了沈竹心的衣袖。 “姐姐!你说你们家的成衣铺里面,有不错的成衣,对不对?” “那姐姐你赶紧给我拿几件好看的行头,我也要漂漂亮亮地去参加赏花宴!” 沈竹心神情如旧,缓缓将她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拽下来。 “妹妹,如果你是想要买衣裳,你先拿出银子来,姐姐才能命人去取衣裳来给你。” 沈姣姣顿时哑口无言。 她张了张嘴巴,许久才干巴巴地冒出一句:“我若是 有这么多钱的话,不至于在永安王府,过那样苦哈哈的日子……” 她心中多少还是有点数的,侯府自己开的成衣铺里,那些衣裙肯定价值不菲,不是她现如今手中余钱能够买得起的。 沈竹心微微挑了一下眉,假装惋惜地叹了口气。 “看来,那就真是没有办法了。” “我们侯府所有的店铺,所有的东西买卖都要有记账,可不能随意假手于人。” “哪怕是我和正夫人,也都一样。” 沈姣姣简直如遭雷击,实在不想听这个噩耗。 她的眼泪似乎又要夺眶而出,沈竹心不厌其烦,摆了摆手。 “也不是没有法子帮你。” “实在不行你就打张欠条,等日后你拿永安王府的钱,来还我就是。” 见自己的妹妹要露出抗议的神色,沈竹心的目光微微一凝。 “你若是不肯接受这个法子的话,那你就自己想办法,去别处找一条衣裳,去参加赏花宴吧。” 她还能有什么办法——沈姣姣默默咬紧了牙关。 要是去别处弄来的衣裳,还不一定有资格穿着去赏花宴,没准还会丢人现眼…… 沈姣姣想到这里,用力深吸 一口气,点了点头,同意了。 “好,我在这里打上欠条,日后再把钱还给姐姐你。” 看到她现在如此乖巧,沈竹心十分满意。 看来,自己这位妹妹,还真的是已经迫在眉睫了。 等她把欠条打好之后,沈竹心吩咐春韵,带着沈姣姣去府上的成衣铺里,挑选价格同等的衣裳。 她们两人离开后不久,林知茵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沈竹心!你这是做了什么!” 还没有看到她人,就已经听到她疯狂的质问。 沈竹心微微皱眉——这个正夫人,还真是越来越不讲礼数了。 紧接着,她看着冲到自己面前的女人,将那份请柬往她面前一推。 “姐姐,你说的是这个吗?” “妹妹也觉得有些奇怪,好端端的,为什么人家永安王妃请的是妹妹,而不是姐姐你这位正夫人?” 话语中,明里暗里都带了一丝嘲讽。 像是在说——你看,外面的世人都已经公认,她这个正夫人如同虚设,而宣平侯侧夫人,才是正儿八经的侯府女主人。 其实,沈竹心觉得永安王妃这次宴请十分突兀。 如果真的按照礼数来,邀请 皇亲贵族的女眷,自然都是要先注重正室,其次才会考虑到侧室。 毕竟,她是平妻,是侧夫人…… 林知茵显然被气坏了,胸脯上下起伏着,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那模样,仿佛要将手中的请柬盯出一个洞来。 “对!刚刚本夫人就已经听说,永安王妃只请了你,而没有请我!”她恶狠狠地瞪向沈竹心,眼中满是愤怒和怀疑。 “说!是不是你在背后搞鬼?”林知茵的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质问和指责。 然而,面对这样的责问,沈竹心没有半点生气或慌乱。 相反,她站起身来,脸上带着微笑,看起来十分平易近人。 她甚至轻轻伸出手,帮林知茵把有些凌乱的玉簪重新扶正,动作轻柔且贴心。 “姐姐,你怎么越来越不聪明了?这种事情,怎么能是妹妹我搞鬼的呢?” “你瞧,这请柬上的字,可都是明晃晃写出来的,只写出了妹妹我的名字。” 林知茵顿时哑口无言。 尤其还被她那样故作亲近的动作,给狠狠吓了一跳,浑身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转念一想,又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林 知茵的怒火消减了一下,斜着眼睛看她。 “永安王妃凭什么只邀请你?” 沈竹心微微耸了耸肩:“不如……姐姐,你亲自去问一问永安王妃?” 林知茵立刻眼睛一瞪:“我怎么去问,你是疯了吗,你现在是在讽刺本夫人?” 沈竹心十分气定神闲:“姐姐,妹妹……不是一直都这个态度对待你吗?” “那,那你也不许去参加这个宴会!” 林知茵发现自己在沈竹心这里,怎么都讨不到好处,只能开始无理取闹。 沈竹心像是恨铁不成钢一般,微微叹了口气。 “姐姐,你都已经是正夫人,都已经是侯爷的妻子了,怎么还如此幼稚愚昧?” “要是真的如同你所说,妹妹不去赴这一场宴会,岂不是要落人口舌,还有可能让永安王府对咱们侯府因此心生怨怼、结下梁子?” 见眼前的女人,脸色一点点发生变化,沈竹心轻轻勾起唇角,一缕发丝在她鬓边随风轻晃。 “若是真的因此怪罪下来,妹妹我到时候也只好如实照说,是姐姐你不同意妹妹去赴宴。” “届时……夫君究竟会如何惩治谁?那可就说不一定了……” 第88章 惊艳四方 沈竹心的语气就像屋外的风,清扬,且不留痕迹。 然而,林知茵却因为这句话,没来由地感到…… 一阵寒意,从脊梁骨升起。 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加快,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她又不自觉地微微垂下眼眸,试图避开沈竹心的视线,同时陷入沉思之中。 究竟是什么时候,沈竹心忽然间就有了这样强大的气场? 这个问题萦绕在她心头。 她不禁回想起,过去与沈竹心相处的种种,实在摸不着头绪…… 眨了眨眼,林知茵努力将思绪,又拉回到眼前的事情上来。 若是沈竹心真的要去参加永安王妃的赏花宴,那不如就偷偷把她的衣裳给弄坏! 这样一来,沈竹心就只能穿着朴素的衣服赴宴。 她没有合适的衣服穿,还可能会被人嘲笑和轻视,这对她来说,定然会是个不小的打击。 沈竹心不仅没办法在宴会中出风头,也会因此失了礼数,落人话柄。 这是林知茵最希望看到的。 林知茵自顾自得意洋洋的时候,根本没有发现自己的如意算 盘,早已被沈竹心识破。 只是轻描淡写地瞧了一眼,沈竹心就知道,她林知茵在打什么坏主意。 “姐姐,妹妹会准备好几件衣裳,还会锁在铁箱中,层层上锁,不会给任何损毁衣裳的机会。” “姐姐,你觉得,妹妹这样的做法可好?” 沈竹心像是在说,吃饭喝水一般朴实无华的事情。 闻言,林知茵却浑身一震,眸子狠狠震颤。 怎么回事? 她难不成,看出她的想法了? 要真的这样把衣裙保护起来,那她真的没有半点机会,可以去损毁她的衣裙…… 林知茵咬了咬唇,只能暂时将这个想法,扼杀在摇篮中了。 见状,沈竹心微微勾起唇角,拿起帕子,慢条斯理地整理着。 “看来,姐姐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既然如此,姐姐就请回吧,妹妹也该忙去了。” 宴会很快就会开始,沈竹心要做的准备,还有很多。 看着林知茵不甘心又无可奈何地离开,沈竹心眼中闪过冷意。 这个林知茵,手段已经越来越不行了…… 到了赏花宴 的时辰,沈竹心仔细地梳妆打扮好。 又精心挑选出一份,送给永安王妃的见面礼。 她这才施施然坐上马车,前去赴宴。 春韵跟在马车边,看着车窗帘被轻轻掀开,里面露出一张绝美的面容。 她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侧夫人,您说,这次赏花宴会,会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发生呢?” 作为沈竹心的贴身丫鬟,春韵却也是头一回参加这么盛大的宴会。 尤其,宴会中的宾客,都是皇亲贵族。 沈竹心微微一笑,目光透过车窗望向远方,语气轻松地回答道。 “本夫人也不知道,但既然是赏花宴,想必会有很多美丽的花卉和有趣的内容吧。不过,我们还是得保持警惕,这可是一场重要宴会,不能掉以轻心。” 春韵点点头,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 她知道,作为侧夫人,沈竹心需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不能有丝毫差错。 但她相信,凭借沈竹心的聪明才智和优雅气质,一定能够在赏花宴上大放异彩! 她最想看到自己的主子,在人群中惊艳四方的模 样! 春韵继续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话里话外总是和这个赏花宴脱不开关系。 看得出,她确实十分好奇。 沈竹心扬眉,阳光在她流转的眼波中,闪出不一样的微光。 她声音如水一般清淡,轻声笑了笑。 “放心,自然是有不少好玩的,不过能怎么好玩,那就还说不准了。” 说完,她就放下窗帘,不再看向外边。 很快,永安王府到了。 沈竹心带着贴身丫鬟,跟着王府的下人,一路来到赏花宴的院子门口。 “宣平侯侧夫人到!” 下人的通报声一落,院子里的莺歌燕燕,便都渐渐静下来。 院子里的众人,纷纷看向院子门口出现的年轻女子。 包括,被众人簇拥的永安王妃,也看了过去。 沈竹心穿着一袭烟蓝色淡雅罗裙,质地轻盈,仿佛薄纱一般,轻轻飘动时,如同一阵微风拂过。 裙子上绣着精美的图案,针线细密,线条流畅。 她满头青丝被精心地盘起,发间还点缀着精致头饰,有的呈现出湛蓝的色调,有的则带有一丝清新 的青色。 衬得她多了几分人间烟火的气质。 院子里的女眷们,皆是被这一眼惊艳。 自然,也有不少人眼中,露出嫉妒和轻蔑。 “那就是宣平侯的侧夫人?竟然如此好看?” “哼,好看又有什么用?看着也不过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罢了。” “那可未必,听闻最近京城中,传得沸沸扬扬,说这位侧夫人能力大得很。” “那又如何?还能有咱们的永安王妃厉害?” “行了行了,不管怎么说,那也是权势滔天的宣平侯的侧夫人,岂能是我们轻易议论的?” 这些女子的议论声,渐渐小了下去。 沈竹心嘴角始终挂着得体而不失礼数的微笑。 她带着丫鬟,缓缓走到了永安王妃面前。 “宣平侯侧室,问永安王妃安。” 沈竹心客客气气,规矩地行了一个礼。 站在永安王妃身边的沈姣姣,此时也只能按照礼数,向沈竹心行礼道:“妹妹永安王侧王妃,问姐姐宣平侯侧夫人安。” 沈竹心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沈姣姣,然后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第89章 如意算盘 “起身吧,你就是沈竹心?” 永安王妃微微眯着眼睛,止不住地打量她。 沈竹心轻笑:“是,我是沈竹心。” “王妃,这是我带来的一些小小见面礼,还请王妃笑纳。” 看了她好一会儿,永安王妃才用轻蔑不屑的眼神,看着春韵双手送上来的礼盒。 “这是什么?字画?能是什么名家的字画?” “就这样的见面礼,你也敢拿出来?难不成,你根本没有把本王妃放在眼中?” 春韵头皮一紧,着急忙慌地看向自己主子。 这哪能是随便找来的字画? 为了不丢失侯府的颜面,沈竹心大费周折,才找来名家字画当作礼品。 一旁,沈姣姣却扬起眉头来。 好! 就是这样! 原本,她想要让沈竹心好好对付永安王妃,自己也能跟着出一口恶气。 但是现如今,沈竹心被针对,竟被当众羞辱,貌似也十分不错! 唯独沈竹心,面上依旧风轻云淡。 “王妃说笑了,我一直听闻,王妃最喜欢这些字画之类的儒雅之事,所以才会献上名家字画。” “想来,王妃如此见多识广,又饱腹诗书,定然也是知道这幅字画的出处。” 说着,她让春韵展开字画,露出一副巧夺天工一般的绝美。 永安王妃眼中闪过惊艳。 她确实喜欢这种风雅,也看得出,这确实是真的出自名家! 她轻声哼了一下。 “你倒是用心,连本王妃喜欢这种东西,你也事先了解得这么清楚?” 沈竹心嘴角的笑,还是半点不变:“应该的,我能得到王妃的盛情邀请,自然也应该做到这般。” 不管怎么样,在外人看来,她是没有失半点礼数,实在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上辈子和这个王妃斗了那么久,她还能不知道,王妃诸如此类的喜好吗? 她不是投其所好,只是想要打消王妃的一点戒心,能给她自己找一点舒心。 “行了,你先进来吧,同其他人歇着先,过会儿就要开始赏花宴了。” 永安王妃摆了摆手。 沈竹心从善如流地行了个礼,带着丫鬟,来到了角落一处桌边坐下。 王府的赏花宴,自然办得十分好。 院子里的花盛开得也极美,旁边的莲花池中,更是有锦鲤游得欢快。 旁边有乐师奏乐,应当稍后还会有舞娘跳舞。 桌上的点心清酒,色香味俱全,不比外面一些酒楼都 要差。 “春韵,你尝尝这个,挺好吃的。” 沈竹心心情难得不错,给春韵也拿了一块点心。 “姐姐,原来你对自己的丫鬟,也这么好吗?” 听到这样不合时宜的话,沈竹心抬头。 看到自己的妹妹沈姣姣,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面前。 沈姣姣目光垂落,居高临下地看着沈竹心,以及春韵手中的点心。 沈竹心将自己手中的点心放下,安抚紧张的春韵,让她继续吃点心就好。 接着,沈竹心才对自己妹妹说:“什么下人不下人的,她对本夫人好,本夫人自然也会用同样的心意对待回去。” “怎么?妹妹你连这个都不懂?还是说……” “其实在这个府上,没有对你好的人,你也就不懂该同样对待回去?” 这不经意的一番话,偏偏愣是精准地戳中了沈姣姣心中的痛点。 “该死……” 沈姣姣咬牙嘀咕了一句。 倏然,她灵光一闪,又说道。 “姐姐,今日你来,永安王妃可是高兴了好一阵子。” 沈竹心对此确实还挺意外,微微挑眉:“如何?这话从何说起?” 以为她真的上钩了,沈姣姣有些止不住地得意。 紧接 着,她干脆在沈竹心身边坐下,看起来十分语重心长又真情实意。 “王妃她可是亲自说过的。” “她早就欣赏你许久了,听了你那些在侯府掌家的事,实在佩服你。” “所以,待会儿赏花宴开始之后,你可以跟大家和王妃一起聊一聊,你所做的那些了不起的事儿。” “她们定然会十分乐意听的。” 闻言,沈竹心只是浅浅喝了一口清酒,任由那醇香的酒液,在自己的唇齿间流转。 接着,她才转头看向自己妹妹。 “还有这种好事?真当是王妃说的,莫不是妹妹抬举我,来迫害我的,好让我在王妃面前出丑?” 沈姣姣看起来有些急了,以为她是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姐姐!平时你不是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如今不好好想一想?” “如果你能够以此得到永安王妃的青睐,那日后你们侯府,包括你,不都能得到不少好处吗?” 言外之意就是,劝说她和永安王妃搞好关系。 这个向来视她如敌人的沈姣姣,怎么可能会真的好心为她着想? 而且,这样真的能够搞好关系吗? 自然是不能的。 沈竹心上辈子和这个永安王妃 斗了那么久,对她十分了解。 因此也很清楚,永安王妃最不喜欢别人,在她的地盘主场上出风头,尤其做出那种邀功炫耀之事。 这个沈姣姣,果然还是没安好心! 她巴不得看到,沈竹心因此得罪永安王妃。 她们两人斗起来之后,沈姣姣才能够真正坐收渔翁之利。 不过,沈竹心现在看破不说破,只是若有似无地点了一下头。 “妹妹有心了。” 闻言,沈姣姣还真的以为她相信了自己,十分高兴地转身离开了。 春韵还是感觉奇怪。 “侧夫人,前些日子她来咱们院子里的时候,看起来不像是会处处为你着想的,您怎么……” 沈竹心的眸子,如同旁边的池水一般清浅。 “我没有相信她,也只是糊弄一下她罢了。” “待会儿,指不定出丑的会是谁……” 过了没多久,赏花宴便正式开始了。 沈竹心和其他皇亲贵族的女眷一起,跟在永安王妃身后。 看着那些争先怒放的鲜花,低声交谈着。 最后,她们来到了池边。 “各位,赏花作诗,怎么能少得了作诗呢?” 永安王妃环顾众人:“你们谁先来,让大家都开开眼?” 第90章 东施效颦 永安王妃环顾周围众人,看谁先来吟诗作对。 不过,能够来参加这场宴会的,个个都是人精。 自然十分有眼力见。 尤其那些攀附于永安王妃的人,立刻吹捧。 “王妃,您的才华最是出众,我们哪能出这个头,先吟诗作对呢?” “是啊,是啊,早就已经听闻王妃您在吟诗之上,颇有建树和心得,我等众人自然是望尘莫及。” “此番前来,不仅是想要赏花,更是想要听得王妃您的诗词,想来一定是精妙绝伦!” 沈竹心只是站在旁边,默默注视这一切。 吟诗作对,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不过,沈竹心很了解这位永安王妃。 这种时候若是出了这个风头,肯定就会被永安王妃狠狠记恨上。 指不定到时候,会被她明里暗里地故意搞针对。 完全没有必要为了一时风头,给自己留下这么大的隐患…… 另一边,一听到众人的追捧,永安王妃脸上才露出微微得意的神情,扬起了下巴。 “你们这话说的,难不成这场赏花宴,倒是成了本王妃一个人的戏台不成?” “你们不必如此谦虚,大家学识都不错,即便没能 及本王妃半分,自然也是能超越京城中不少人的。” 永安王妃随手拨弄手腕上的珠链。 平日里她就养尊处优惯了,什么好的都是紧着她一个人,她从小是请了京城最好的太傅教学,学识比其他人要更深。 自然,就有些目中无人。 有些皇亲贵族的女眷,偷偷撇了撇嘴。 更多的人,还是继续附和了几句。 享受完众人的夸赞和吹捧,永安王妃这才说起了正事。 “既然诸位没有人想要自告奋勇一番,那我们就继续赏花吧,也许到了闲情雅致之时,自然有才华泄露。” 于是,由她走在前面带头,众人再次跟着她,开始赏花。 沈竹心依旧走在人群之外,并不想掺和于这一场阿谀奉承中。 她只是时刻警惕着…… 她早就知道,这位永安王妃特意宴请自己而来,定然不会简简单单了事。 现在只希望一切能够平安化解,早些回府上去休息。 只是走着走着,沈竹心就察觉到,有两道灼热的目光盯着她。 抬头往右边看去,永安王妃目光直勾勾的朝她射来,也不知在想什么。 往左边看去,沈姣姣时不时偷瞄自己, 神情中还带着一丝愤愤不平。 沈竹心微微挑眉,心想真是不知,自己又在哪里,惹了这两位? 走了没多久,永安王妃说自己累了。 她带着众人,重新回到席位之间,开始坐下吃点心。 乐师继续奏乐,舞娘翩翩起舞。 “对了,本王妃最近可在京城之中听闻过,宣平侯的侧夫人最近风头正盛。” 冷不丁的,永安王妃突然将话头,落在了沈竹心身上。 原本想要伸手去拿桂花糕的沈竹心,动作骤然顿住。 她轻轻掀起眼皮。 场上所有人的目光,也纷纷停留在了她身上。 沈竹心在心中轻声叹气。 接着,她站起来,隔着几个席位的距离,对永安王妃客客气气地行了个礼。 “王妃谬赞,我并没有做出什么十分出彩之事,做的那些也仅仅只是分内之事罢了。” 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人群中就想起了小小的议论声。 “瞧她现在这个样子,肯定就是在惺惺作态。” “听说永安王的侧室,是这位侧夫人的妹妹,咱们还是要给这位侧夫人一点面子的,大家说话声都小一些。” “谁还不知道,永安王妃和侧王妃 关系并不好,又怎么会对侧王妃的姐姐和颜悦色。” 听到周围这些谈论,沈姣姣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她本来想仗着自己是侧王妃的身份,在这个赏花园好好让大家瞧一瞧,她也不是那种什么都不会的花瓶。 结果等到了这时,她才突然发现。 沈竹心和永安王妃成了人群中的瞩目,自己依旧什么都不是! 一时怒火攻心,沈姣姣倏然站起身来。 她朗声开口说道:“王妃姐姐,我这位长姐曾经说过,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如王妃姐姐你这般博学多智的才女。” “更希望可以如你这般,能够将府上下管理得井井有条,在皇亲贵族之间,留下一段令人称赞的佳话。” 说到这里时,沈姣姣略微停顿片刻。 紧接着,她看向沈竹心的目光,带了几分嘲弄。 “长姐,如今看来……你似乎是已经成功了呢。” 话音刚落,那些原本还注重礼数和自身形象的女眷们,纷纷炸开了锅。 “什么?就这样一位侧夫人,也敢妄想成为,永安王妃那般尊贵的人?” “侯爷和王爷,到底还是有些区别的……更何况一位是正王妃,一位只是 区区的侧夫人。” 听到这些风向,已经转变的议论,沈姣姣忍不住抿了抿唇。 这才将险些抑制不住的得意,隐藏了下去。 看吧,只需要三言两语,就可以让沈竹心站在风口浪尖之上! 沈姣姣对上沈竹心的眼神,在那隐晦的光下,眸子变得越来越阴沉…… 从始至终,沈竹心的目光都十分平淡。 就如同穿过这满花院子的风,掀起一阵阵花香,又悄无声息地飘向了远方,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这时,永安王妃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 众人的目光,再次挪了过去。 “宣平侯侧夫人,本王妃倒是从来不知道,你竟然如此倾慕于本王妃?” 她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不怎么明显的嘲讽。 “但是,你可知道东施效颦这个词?” “有些东西,可不是你想学就能学得来的。” 沈竹心如同蝴蝶翅膀一般的长睫毛,轻轻颤了一下。 类似的话,她在上辈子听过不少。 上辈子,她还是永安王侧王妃的时候,永安王妃就对她这样说过。 那时候永安王妃还说。 侧室永远只能是侧室,永远无法撼动正室的地位…… 第91章 蜜蜂狂舞 永安王妃明里暗里都在警告沈竹心,最好断了想要一跃而上的念头。 沈竹心的指尖,轻轻抚摸过自己的衣袖口,眼中不由自主闪过一丝笑意。 因为她忽然想起了,从前她是怎么应对,这位喜欢用“东施效颦”的永安王妃。 她抬起头来,目光坦坦荡荡,没有众人以为的心虚和紧张。 她的声音如同林间溪水,清扬而明亮。 “王妃,你能侍奉在王爷左右,已是我等女子羡慕不已之事。” “你的才貌,更是已经在京城之中传遍,不少女子都以你为傲、为榜样。” “自然,我也同样如此,但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怎么能抢去王妃你的光辉呢?” “这些谣言疯语是真是假,想必王妃你如此聪慧,肯定是早就有了定夺。” 话音刚落,场上有些静了。 众人看着她如此伶牙俐齿,都有些震惊不已。 尤其是那位永安王妃,目光甚至略微呆滞了一下。 似乎有些不对。 她本来,是想要找这女人的麻烦。 正好可以借这个由头,可以当众好好数落她一顿! 可是怎么也没想到! 她就是这么三言两语的,将话锋一转,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至于旁边的沈姣姣,此刻已经面红耳赤。 沈竹心最后那一句话,不就是在对她指桑骂槐吗? 沈姣姣有些着急了,连忙对永安王妃说道。 “王妃姐姐,妹妹我绝对没有疯传谣言,这些我也只是……只是听到侧夫人姐姐说过罢了,想着转述给王妃姐姐你。” “至于其他不妥的意思,妹妹我绝对没有!” 说完,她实在有些不敢看向永安王妃那不悦的目光。 同时,她脑海中闪过这位王妃虐待自己的画面,不自觉地连忙低下头去。 见到她就如同鹌鹑一样的模样,沈竹心在心中嗤笑一声。 这都已经重活两世,经历都比别人要多,怎么还是这般没有长进? 沈竹心收回不屑的目光,重新看向永安王妃。 而后者,还在恶狠狠地瞪着沈姣姣。 就是这该死的侧室! 居然敢当众胡言乱语、胡说八道,这不是把她抬到了架子上,让她下不来了吗? 永安王妃略微吐出一口气来,看向沈竹心。 “看来是本王妃错怪你了,你倒是和其他女子有所不同。” 沈竹心微微欠身,一副十分恭顺柔和的模样。 “王妃自然不会有错,大抵也只是听到了一些小 人谗言,此事与王妃无关。” 看她这样十分客气地给自己搭了台阶,永安王妃挑了一下眉,干脆也就顺着下去了。 “不错,确实是这样,你这一张嘴倒是挺伶俐的,坐吧。” 沈竹心谢了礼,重新坐回到了自己的席位。 越过中间还在跳舞的舞娘,沈竹心与沈姣姣四目相对。 沈竹心轻笑——跳梁小丑一个,还是上不了台面。 现在这般也只是轻的,之后还有苦头给她吃! 小小的插曲一闪而过,赏花宴继续。 沈竹心在席位上,坐得有些乏味了。 她站起身来,动了动胳膊腿,悄悄离开了这边,想要到院子角落里松松气。 春韵紧紧跟随。 不光是她,还有一个人在暗中,悄悄跟着。 “这里的花,开得确实好。” 沈竹心带着丫鬟在这里独自赏花,心情也爽朗了不少。 春韵没有主子那样的才学,感受不出她那般的闲情雅致,只是单纯觉得确实好看。 “侧夫人您瞧,那边花上,还有蜜蜂在飞呢?” 顺着春韵手指的方向看去,沈竹心确实看到了。 她点了点头,看得津津有味。 “这里的花能够开得如此娇艳,自然还是少不了蜜 蜂的功劳。” “像这样专门养花的院子里,附近都多少会养些蜜蜂。” 春韵懵懂地点了点头。 看了一会儿,她们就转身,准备回到席位上。 还没走到人群面前,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嗡嗡的剧烈躁动。 这个声音好熟悉! 沈竹心心中咯噔一声,连忙回头看去。 不知哪里来了一大群蜜,居然朝着她们飞了过来。 同时,沈姣姣在席位上,突然站了起来,惊慌大叫。 “那边!沈竹心她们把蜜蜂给引来了!” 众人尖叫连连,慌忙躲避开来。 只有沈竹心在这混乱之中,匆忙回头看了一眼。 发现沈姣姣的贴身丫鬟,悄悄从不远处回到了席位,重新站在了她身边。 沈竹心不自觉眯起眼睛。 难道这件事情…… 还不等她继续去深想,一旁的春韵就立刻一把抱住她,用自己的小小身躯为她遮挡。 同时,春韵拉扯着她,拼命往有遮挡的地方跑去。 “夫人!咱们快跑!夫人,您可千万不能被蜜蜂给蛰了!” 原本还其乐融融的席位上,众人一哄而散,全都抱头鼠窜。 而坐在主位上的永安王妃,早就已经被吓得花容失色,只能由着 她的丫鬟和家仆带着,赶紧离开这里。 但是那一大群蜜蜂,实在是来势汹汹,到处乱飞,将众人的路都给堵上了。 “啊!救命啊,救命啊,不要蛰我!” “怎么这里,会有这么多蜜蜂?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早知道会这样,我就绝对不来这个赏花宴了!呀——” 尖叫此起彼伏。 甚至有人实在害怕到不行,扑通一下跳进了旁边的锦鲤池中。 沈竹心忽然停住脚步。 她立刻对还在茫然无措的永安王府家仆喊道。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赶紧去找一些艾草来!点燃熏烟,把这些蜜蜂,都给熏下去!” 听到她的大声命令,那些家仆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按照她的命令行事。 等拿来了大把大把的艾草,火焰一点,刺鼻熏眼睛的烟雾,顿时在院子里弥漫开来。 那些原本正在疯狂攻击人的蜜蜂,终于渐渐安静下来。 有些已经飞远逃离,有些已经掉在地上。 总之,众人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片刻后,她们才从惊慌中,徐徐回过神来。 永安王妃头上的发饰都有些凌乱了,急忙低头整理了一会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92章 栽赃陷害 永安王妃勃然大怒,死死盯着沈竹心:“说,到底怎么回事!” “长姐!” 沈姣姣突然哭着喊道:“王妃姐姐还在这里,你为什么——要将那些蜜蜂给引来!” 众人惊异不已,纷纷看向沈竹心。 想来……似乎真是这般! 刚刚就只有沈竹心,是从那边而来的。 她不过出去片刻,回来就带着那么多吓人的蜜蜂。 这时,有几个被蜜蜂蛰到的夫人,皆是眼含热泪。 “肯定就是她,她许是嫉妒王妃您的才貌和地位,才想着要借此机会,毁了您的容颜才好!” 闻言,永安王妃大吃一惊,被吓得连连拍自己的心口。 “宣平侯侧夫人!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想用蜜蜂来毁了本王妃的容貌,好让本王妃,从此失了王爷的恩宠不成?” 还不等沈竹心说话,越来越多人,指着沈竹心的鼻子。 她们义愤填膺,更是为了附和永安王妃。 眼下,众人可算是看出来了—— 王妃和这个侧夫人,不就是站在对立面吗? 此时此刻,要站对阵营,才不会引火上身! “沈竹心!没想到,你这般居心叵测!” “你怎么这么狼心狗 肺?王妃盛情邀请你来,你却要这样恩将仇报?” “侧夫人,我们是尊敬你的夫君宣平侯,可不代表你能如此放肆,竟敢对王妃使你这些下作的手段!” “这要是传出去,宣平侯的侧夫人原来就是这般性子,看你以后该如何自处!” 说着,众人愈发生气,心想着等赏花宴结束后,一定要将此事宣扬出去。 听到大家对沈竹心这般谩骂和诋毁,沈姣姣满意至极。 她的目的,可算是达成了——就是要看沈竹心成为众矢之的! 同样的,永安王妃也心中又气又爽。 虽说,险些被沈竹心所害,但好在也终于狠狠惩治了她一顿,出了一口恶气! 沈竹心现如今被众人这般指责,肯定已经悔不当初。 “沈竹心!你就不该与本王妃作对!” 永安王妃低声自言自语,眼中闪过痛快。 “长姐,你现在赶紧对王妃姐姐跪下认错,王妃姐姐兴许还会对你从轻发落。” 说这话的时候,沈姣姣满是傲慢,微微仰起头来。 也就这种时刻,她才觉得永安王妃的身份地位,确实好用。 她又想着…… 若是自己能够成为永安王正王妃,那该是何等 风光啊! 永安王妃要拉下来,沈竹心她也同样不会放过! 等众人的声音小了些,沈竹心才目光平淡地看向沈姣姣。 “我的好妹妹,你可是说够了?” 沈竹心的声音很轻,就像是夜里晚风吹过窗户,居然叫沈姣姣不寒而栗。 她尖锐着嗓音,借此让自己镇定些。 “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妹妹我明明就是在帮你,帮你得到王妃姐姐的宽恕,你就是这个语气,同我说话吗?” 说着,她叹了口气,满心委屈:“看来,是妹妹我多管闲事了,好心当成驴肝肺。” 永安王妃斜眼看着她,当然很清楚,她在耍什么花招。 此刻,她没打算揭穿,顺着她的话头,补充一句:“侧王妃妹妹,你这也不算多管闲事,你不是情真意切吗?” 闻言,沈姣姣连忙乖顺地低下头去,不敢有半点失礼。 “王妃姐姐说得对,妹妹情真意切,都是为了姐姐您这场赏花宴的着想,只希望能圆满。” 话说得让人挑不出毛病,永安王妃稍微觉得她看起来,顺眼了些。 接着,一唱一和的两人,这才看向沈竹心。 永安王妃皱眉:“沈竹心,你就半 点愧疚都没有?这儿可有不少人因为你而受伤了!” 沈姣姣也狠狠瞪了沈竹心一眼。 “王妃,方才一直有蝉鸣,实在聒噪烦人,我一时间插不上话。” 沈竹心说话时,目光若有似无地飘向一旁的沈姣姣。 沈姣姣顿时面红耳赤,胸膛剧烈起伏。 该死的沈竹心! 这句话,不就是在指桑骂槐吗? 沈姣姣刚想开口,想要对永安王妃告状,沈竹心当即打断她。 “好了妹妹,说这么多话,你也不嫌口干。” 闻着久久还没散去的艾草烟,沈竹心目光坦荡,对永安王妃说道。 “王妃,我没有引来那些蜜蜂。” “你们应当也是了解的,方才赏花时,你们也看见过。” “蜜蜂可是养在旁边的院子里,我并未出去过院子,如何能将蜜蜂引过来?” 永安王妃若有所思:“谁知道,是不是你用了什么暗香,悄无声息地引诱蜜蜂而来?” 沈竹心微微张开双手,广袖展开。 看得出,她腰上就那么一个小小香囊。 春韵得了她眼神示意,将香囊取下来,送到永安王妃面前。 同时,沈竹心说道:“王妃明鉴,这个香囊的香很轻,不 凑近闻,根本闻不到。” “方才,我们一同赏花过,花间也有蜜蜂飞舞,却一次都没有飞向我的香囊。” “足以见得,我这个香囊,并不能引来蜜蜂。” 这样一说,确实有几分道理。 刚才赏花时,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沈姣姣看着大家陷入思索的神情,有些着急。 她胡乱说道:“姐姐,你是不是身上别处,或者你的丫鬟身上,藏了其他的香……” 话还没说完,沈竹心一个冰冷的眼神,如同刀子一般飞过去,狠狠扎中她。 沈竹心面无表情,语气更是令人如坠冰窟。 “妹妹,凡事都要讲个证据,你胡诌也要有理有据,才能让人信服吧?” 沈竹心嗤笑一声:“若谁说出的都是真相事实,那么……” “我是不是也可以说,那蜜蜂其实是你派人引来的?” 沈姣姣大吃一惊,顿时差点乱了分寸,急忙看向永安王妃。 “王妃姐姐,妹妹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王妃姐姐!” 见她这样轻而易举就上了沈竹心的当,永安王妃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瞪了她一眼。 “行了,别丢人现眼的了。” 沈姣姣浑身一震,重新低下头去。 第93章 真相如何 看了沈姣姣一会儿,永安王妃轻哼一声,转头看向沈竹心。 “姑且就当你说的有道理,但是!” “大家可都看到你去了那儿,你又应当如何解释?” 立刻有其他人附和。 “是啊!未免太巧了些,不是你干的,我还真就不信。” 沈竹心看向说话的那几个人,都是一开始就对永安王妃阿谀奉承的人。 果然都是一群狗腿,不过也没什么威胁就是了。 收回目光,沈竹心将展开的手,规规矩矩地交叠放在腹部。 端庄大方,这才是大家闺秀。 一看,就不像是会做出那种龌龊之事的人。 不少人的面容,微微一变。 沈竹心睫毛轻轻上扬,她说:“王妃,若此事真是我做的……” “那么,我刚才完全没有必要,叫下人拿艾草来熏,直接放任蜜蜂害人就是。” “再者,引来蜜蜂,首当其冲受害的,不也是离得最近的我吗?” 沈竹心说到这里,忍不住轻笑一声,觉得这种行为,当真是愚蠢。 她继续说道:“我没必要为了害王妃你,而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言外之意还有,她和王妃又不是仇敌,完全不必如此互相针对。 沈竹 心的声音很轻很浅,语气似乎也听不出多少真情实意。 偏偏就是这般随性,忍不住叫人更加信服——她在说的,本就是一件事实。 永安王妃的脸色微微一变,放在椅子府扶手上的手,不自觉地轻轻抠弄着上头的软皮。 一时间,还真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永安王妃看了看周围众人,察觉到她们脸上的神情,都悄然发生了变化。 更有甚者,低声在说:“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莫非我们错怪她了?” 她们不自觉地摇摇头,像是在为了刚刚错误的判断,感到羞愧。 永安王妃的脸色,顿时又变了变。 这算什么事! 她轻声咳嗽一声,语调一转。 “你……宣平侯侧夫人,你说得当真?如若你有一句假话,本王妃有的是法子惩戒你!” 沈竹心轻笑,明白她这已经是动摇了。 “千真万确,而且,我还知道,真正引来那些蜜蜂的,究竟是谁。” 话音刚落,沈竹心从余光中就看到。 沈姣姣身边那个丫鬟,身子止不住地晃了晃。 看来,这是心虚了啊! 永安王妃不自觉瞪大眼睛,身子前倾,有些迫不及待:“你赶紧说出来,是谁这么 大胆包天!” 这时,沈姣姣却忽然开口说话:“谁会这般不自量力,又胆大妄为?” “这里这么多权贵,要是有了这个害人的心思,那还得了?” 说着,她对永安王妃恭恭敬敬行礼:“姐姐,妹妹认为,此事应该就是个误会。” “既然现在已经知道了,长姐不是引来蜜蜂的祸首,那应该就只是一个巧合罢了。” 一听到她说的话,沈竹心就知道,沈姣姣是想要赶紧把这件事就此揭过,以免惹祸上身。 偏偏,沈竹心就是不想让她如愿。 众目睽睽之下,沈竹心踩着莲步,不疾不徐地走向沈姣姣。 后者当即紧张起来,质问她这是要做什么。 沈竹心没回答,直到在沈姣姣那个丫鬟的面前停下。 丫鬟冷汗直流,双手死死揪住衣袖口,低垂着头,不敢轻易看沈竹心一眼。 不过,她越是这个模样,沈竹心嘴角的笑意就越明显。 “你,姐姐你这是干什么?” 沈姣姣呼吸有些急切,微微往这个丫鬟面前挡了一下。 该死的!别再过来了! 最好,什么都不要再说了! 沈竹心到底有完没完! “妹妹,劝你先别在这个时候说话, 等会儿可有你开口的机会。” 沈竹心话音刚落,骤然伸出手,趁众人都不留神的时候,立刻抓住那丫鬟的手腕,抬高。 手一抖,丫鬟的衣袖口中,径直掉出来个小物件。 落在地上,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众人下意识低头看去。 地上,赫然多出一个香囊,半个巴掌大。 没有了衣服的遮挡之后,香囊顿时散发出一股浓郁的幽香。 周围那些被熏晕的蜜蜂,似乎又开始蠢蠢欲动。 下人急忙又用艾草,再次熏晕过去。 永安王妃脸色一变,而沈姣姣身子一晃,差点就要站不稳了。 沈竹心只是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轻笑道:“妹妹,你可要站稳了,还不止如此呢……” 沈姣姣眸子骤然紧缩。 还不等她开口,她的贴身丫鬟就已经顶不住压力,扑通一下跪到地上。 “侧夫人!奴婢什么都没有做!奴婢真的什么都没做!” 这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沈姣姣用力闭了闭眼睛。 沈竹心顺着她话语的意思,略微琢磨了一下,转头对一旁的家仆说道。 “你们隔壁院子里,养蜜蜂的地儿,你去瞧瞧,看蜂箱附近是否有棍子石 头之类的?” 家仆得了永安王妃的同意,马上赶去了。 片刻后,他带回一根竹条。 “小的在蜂箱旁边,果真发现了这个东西,那个院子里是不曾养过竹子的!” 沈竹心点点头,接过来,在竹条上仔细一闻,当即印证了心中所想。 她让人把竹条也交给永安王妃,让她也好好闻一闻上面的气味。 “王妃,这竹条上,有和这个香囊一模一样的幽香。” “由此,我便知道了这丫鬟,是如何将蜜蜂引来的。” 众人哗然,纷纷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沈姣姣和她身边的丫鬟。 沈竹心当作没看见,继续说着自己的话。 “若是没猜错的话,是这个丫鬟,用竹条惊扰了蜜蜂群。” “接着,她又用可以引诱蜜蜂的香囊,将蜜蜂引导到了这个院子,借机嫁祸在我身上。” 沈姣姣现在终于急了,大声喊道:“你,姐姐你这是在胡说八道!” 一个眼神瞪了过去,沈竹心声音更加冷厉。 “胡说八道?恐怕不是吧?这个丫鬟就是你故意指使的!” 沈竹心声音更加清朗:“一个小丫鬟,和我们以及王妃又无冤无仇,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第94章 宣平侯来访 “那定然是受了你的指使和威胁,不然也不会冒着自己也会被蛰的危险,去引来蜜蜂。” 沈竹心话音刚落,小丫鬟便溃不成军,哭着磕头求饶。 “奴婢错了,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这样一来,那就当真是坐实了——此事是真的! 沈姣姣脑子里一片轰鸣,脖子十分僵硬地缓缓转动。 看到永安王妃的刹那,那些被永安王妃虐待和苛责的记忆,又回到了脑子里。 沈姣姣声音颤抖:“王妃姐姐,不是的,不是的……” 永安王妃猛地一拍桌子。 砰—— 这声巨响,让在场的多数人,都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沈姣姣将头埋得更低,心中满是——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永安王妃勃然大怒:“沈姣姣啊沈姣姣!你可是我们王府的侧王妃,你居然如此居心叵测!” 其他人看向沈姣姣的眼神,也是彻底变了。 她们对着她指指点点,眼中情绪各异,多是鄙夷和难以置信。 “没想到堂堂永安王府的侧王妃,胆子如此大!” “我突然觉得,她的动机确实更大——若是正王妃真的失宠,真正能够得到最大好处的,不就是她这个侧 王妃吗?” “没错,没错,我觉得你说得十分在理。” 这些议论声愈发大了。 沈姣姣双手都在颤抖,就如同秋风里的落叶,颤颤巍巍地落在了地上。 “姐姐……不是我……” 沈姣姣还想垂死挣扎。 永安王妃狠狠瞪了她一眼:“事到如今,就连你的丫鬟,也已经是认错了。” “你还要狡辩到什么时候?我们在场众人,可是明明白白地看着!” 看见怒不可揭的永安王妃,又看了看恐惧到极点的沈姣姣,沈竹心只觉得好笑。 果然,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不管嫁入到王府的是哪个人,王府同样也是不得安宁,可没有比侯府好到哪里去。 如今可就看看吧,看看这个自作自受的沈姣姣,到底应当如何应对,或者说…… 看看她,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沈姣姣知道自己这次实在是难逃责罚,可无论如何,她都不想栽在永安王妃手中。 她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来,眼中泛着泪,但闪过一份倔强。 “姐姐……其中还是有误会的,但是姐姐你不愿意听妹妹解释……那么此事,也请等夫君回府后,由夫君来做定夺吧。” 闻言 ,永安王妃立刻眯起眼睛。 好啊! 这个贱女人,现如今是拿出王爷,当挡箭牌了? 这些日子有她在暗中操作,王爷自然是不会喜爱这个侧王妃。 可是也难以避免,这个沈姣姣会不会背地里耍什么手段,让王爷帮助她逃过这次的责罚。 恐怕……沈姣姣就是打着这个注意呢。 永安王妃轻轻吐出一口气来,脸上的愤怒已经渐渐平息下去。 “行啊!那此事,就等王爷回府来定夺。到时候你该受的罚,也半分不会少了你的。” “你给本王妃等着!” 说完,永安王妃又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眼中满是警告。 沈姣姣不敢再说话,躲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连眼神都不敢再与永安王妃触碰。 沈竹心无奈摇了摇头——谁让她自己自讨苦吃? 赏花宴被这样插曲一闹,众人顿时没有了闲情雅致。 尤其,其中几人被蜜蜂蛰过,不说受的伤轻重与否,就是确实受了不小的惊吓,吵着闹着要回自己府上去。 于是,这场宴会,算是不欢而散了。 沈竹心带着贴身丫鬟,准备行礼离开,却被永安王妃给直接叫住了。 “宣平侯侧夫人……以 前倒是不知道……” “原来你还挺有本事的。” “这险些让你下不来台的事儿,你居然都迎刃而解了。你怎么想到那些的?” 沈竹心眨了眨眼睛,默默看向永安王妃,客客气气地轻笑了一声。 “王妃实在说笑了,我这哪是有什么本事呢?还不是因为王妃明鉴,才没有叫小人得志。” 闻言,永安王妃反倒是愣了一下。 没想到刚刚,她都那样态度对沈竹心了,后者却还能这样不失礼数,和善地对待她。 看来这个沈竹心……还真是不简单啊! 尚书府倒是出了两个好女儿,一个让她烦不胜烦,一个倒是让她有些欣赏起来。 “不如,今夜你留下来,陪本王妃好好聊聊天?” 永安王妃突然对沈竹心发出了新的邀请。 沈竹心如同蝴蝶翅膀一般的睫毛,轻轻垂下来,将她眼中的情绪都遮掩住。 这个永安王妃,不知道又要做出什么幺蛾子来…… 她正想着应该怎样拒绝,忽然听到永安王府的下人禀报。 “宣平侯来访!” 院子里还没有散去的女眷们,纷纷惊了一下。 永安王妃也急忙低头整理自己,可不能在男人面前,失了 她王妃的礼数。 “沈竹心,你夫君怎么会突然来?” 沈竹心倒是呆了一会儿,片刻才回过神来。 “这个……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按理说,自己甚至没有跟齐盛宴说过,今天要来参加王妃的赏花宴。 齐盛宴怎么会突然来? 还没等她仔细想清楚,赏花宴的院子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剑眉星目,一身凛冽气势,如同寒日凌风,叫人不敢轻易与之对视。 院子里的人,再次暗暗心惊。 她们其中有一小部分人,在此之前从未见过宣平侯的模样,仅限于有所耳闻罢了。 如今看来……真是难以叫女子不心动。 沈竹心再往他的身边仔细一看,居然还多了一个人。 是一个很少出现在他身边的女子。 林知茵! 她盛装打扮,显然早早就为此时做了准备。 林知茵紧紧贴着齐盛宴,像是心甘情愿做他身边衬托的一朵红花。 “见过宣平侯。” 院子里的众人纷纷行礼。 沈竹心也略微欠了欠身:“妾身见过夫君,见过姐姐。” 永安王妃缓缓走到面前来,行礼说道:“不知侯爷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第95章 接侧夫人回家 永安王妃的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旁边的林知茵身上,带了几份考究。 永安王妃在此之前,没和林知茵有所接触。 如今这样对比,似乎林知茵就是比沈竹心要逊色许多,姿态就不够好。 即便前者,才是宣平侯正夫人…… 没等齐盛宴开口说话,林知茵就抢先一步说道:“王妃姐姐,我只是跟着夫君而来,是要接我们侯府的侧夫人回去。” “正好也来看看,若是我们侧夫人,哪里有得罪王妃姐姐你,我也好及时带着她,向王妃姐姐你赔礼道歉。” 永安王妃摩挲着染成水红色的指甲,轻哼一声:“原来……这位正夫人,是这般爱喧宾夺主的?” 沈竹心从进来院子之后,就一直客客气气,处处都彬彬有礼,实在是端庄大方到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可是这个林知茵,表面上已经做好了礼数,口气倒是不小,像是目中无人之辈。 再次对比一下…… 果然,林知茵就是比不上沈竹心半分——永安王妃不屑一顾。 林知茵惊了一下。 没想到,她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尤其当着侯爷的面,居然也敢说得这般直白难听。 顿时,林知茵 用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齐盛宴。 齐盛宴仅仅是微微皱了皱眉,什么都没说。 想来,他只是觉得此话听着不顺耳,但没有必要为了他不喜爱的女人,那么大动干戈。 他转头,看向乖乖不说话的沈竹心:“走吧,本侯接你回家。” 其他人听到他说的话,皆是诧异不已。 没想到…… 他们夫妻二人比传闻中的,还要更加恩爱! 不是说“接回府”,说的是“回家”。 用的,还是这般稀疏平常的语气。 院子里有不少女眷,可从未在自己的夫君身上,感受过这般美好的感情…… 一时间,不少人对沈竹心都羡慕嫉妒起来。 沈竹心轻轻挠了一下脸,还有些不自在。 “夫君你……怎么亲自来接我了?” 还不等齐盛宴回答,永安王妃抢先一步。 “宣平侯,本王妃正有意想要留下你的侧夫人,晚上同本王妃好好谈天说地,你意下如何?” 沈竹心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触及到齐盛宴的目光,又微不可闻地轻轻摇了下头。 见状,齐盛宴心领神会。 他声音低沉,语气里带了一丝不容拒绝。 “本侯的侧夫人,晚上自 然是留着陪本侯的,不便留在此处。” “告辞。” 说完,众目睽睽之下,齐盛宴对沈竹心伸出手来。 看着略带薄茧的宽厚大手,沈竹心没来由心跳快了一些,将手轻轻搭在了他的掌心。 沈竹心甜甜一笑,有清风徐过。 她温柔说道:“夫君,我们回家。” 她已经不纠结于,齐盛宴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也不纠结于为什么林知茵会和齐盛宴一同出现。 因为只要仔细一想,也能想出其中缘由。 更何况此时此刻,沈竹心满心满眼都只有眼前这个男人。 在沈竹心看来,齐盛宴不光是帮她解围了,还让她有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新感觉…… 原来,这就是被自己男人接着回家的感受。 沈竹心又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突然察觉到手指被人轻轻捏了一下,她下意识抬起头来,看到齐盛宴微微低头,附在自己耳边说道。 “想到什么了?难不成就因为本侯来接你,你就这么开心?” 沈竹心咳嗽一声,可嘴角的笑意,怎么都抑制不下去,心情确实好极了。 “夫君能够亲自来接妾身,是妾身的荣幸。” 说着,她已经 对永安王妃行了个礼,跟着齐盛宴走出了院子,朝永安王府外走去。 至于林知茵,她只不甘心的默默跟在后头走着。 原本这次,她唆使齐盛宴一起来,是想要看沈竹心被永安王妃针对而出丑,是想让其他人看看她这个宣平侯正夫人的风姿,没想到现在…… 她仿佛成了跳梁小丑一般。 都是沈竹心这个贱女人! 在府上抢了她的权利地位也就算了,在外面也要抢她的风头! 林知茵越想越气,急急忙忙跟上去。 却没想到侯府单独来的一辆马车,已经当着她的面疾驰而去,根本就不等她。 “夫君!” …… 目送沈竹心几人离开,永安王妃这才转头看向自己府上的侧王妃。 “沈姣姣啊沈姣姣,你可真是有够大胆子的!” 她的声音尖锐,如同一把刀子,恨不得在面前这女人身上,多划几刀,以解心头之恨。 其他正行礼,准备离开的皇亲贵族女眷们见状,纷纷加快了动作,赶忙离开了这里。 她们千万不能被永安王妃,给迁怒了——永安王府的事情,还是王妃她们自己解决的好。 于是,几个呼吸的时间,整个院子便 已经走空了人,就剩下永安王妃和沈姣姣两人。 “姐姐,妹妹错了!姐姐,妹妹怎么会害你呢?” 沈姣姣身子还在颤抖,面色惨白如纸。 她伸出手来,想要抓住永安王妃的衣袖,被后者直接躲开。 永安王妃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 “真是一天不教训你,你就一天不知道老实?” “够了!你也不必在本王妃面前,继续解释什么,本王妃如今一个字都不想听!” 说着,她已经叫下人取来了竹条。 正巧,就是那打蜂箱、引来蜜蜂的竹条。 看到竹条落在了永安王妃手中的时候,沈姣姣惊恐万分,木讷地摇着头。 “姐姐我错了,姐姐我错了!别打我求求你了!” “之前不是说好,等夫君回来再做定夺吗?为何现在就要打我?” 永安王妃和沈竹心可是大不同。 沈竹心会为了自身贤良淑德的形象,也会为了家庭和睦之类的,不轻易体罚别人,而是选择其他让人难以接受的惩罚。 永安王妃可就没那么多心思想其他的。 心情一不痛快,便是直接开打! 要是看见差使的下人打得不够用力,她还会自己亲自动手。 第96章 鞭打责罚 永安王妃拨弄手中的竹条,眼中闪过凶狠。 “那就是在其他人面前说的客套话,你居然还当真了,呵呵。” “你的侧夫人姐姐确实是有本事的人,而你……” “只有被本王妃狠狠鞭打的份!” 一边说着,永安王妃一边已经高高举起了竹条。 “不要啊,不要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沈姣姣惊恐万分地大叫着,但这并不能阻止,竹条狠狠地抽打在她的身上。 “啊啊啊!” 她的惨叫声,在整个永安王府内回荡。 那些路过的下人们,都被吓得纷纷缩起脖子,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他们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惊愕。 太可怕了,实在是太可怕了! 正王妃又在责罚侧王妃,还是赶紧溜走比较好,千万不要被殃及池鱼了! 被狠狠抽打了几十鞭之后,沈姣姣整个人都已经虚脱下来。 她的身体像风中残叶般颤抖着,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去。 手臂上和背上已经皮开肉绽,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衫,触目惊心。 每一道伤痕都是那么深,那么痛,让人不忍直视。 若不是她死死护住自己的脸,怕是她的脸上也早就已经毁容了 。 此刻,她的面容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双眼布满血丝,眼神中充满了惊恐。 泪水从眼角滑落,混合着汗水,滴落在地上,形成一滩水渍。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沈姣姣虚弱地喃喃自语,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她实在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刚刚拼命大喊大叫,已经让她的嗓音变得沙哑无比。 每说一个字,喉咙就会传来一阵刺痛,让她更加难受。 但她还是坚持把话说完,希望能够得到一丝怜悯,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 永安王妃将竹条随手丢开,轻蔑地看着她。 “之前就已经教训过你很多次,没想到你次次都不长记性,真是没有把本王妃放在眼里!” 说罢,她直接命下人把沈姣姣架出了院子。 “你给本王妃回你院子里面壁思过去,等你的伤养好了,再出来见夫君!” 沈姣姣现在连求饶都没有力气,任由别人把她如同死狗一般拖走。 “我是侧王妃……我是永安王侧王妃……你们怎么能如此对我……” 沈姣姣最后的喃喃自语,全部消失在了风中,没有任何人听到。 她的脑海中闪过沈 竹心的脸。 还有沈竹心在众目睽睽之下,惊艳绝伦的模样。 一股嫉妒的火,从她的心口慢慢升腾起来,将她的双眼烧得通红的。 “都是你,都是因为你,沈竹心!凭什么两辈子都是你过上了好日子,凭什么……”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几天后,永安王府这些被要求死死守住的隐秘之事,最终还是走漏了一些风声,传到了沈竹心耳中。 彼时,沈竹心正在侯府自己院子里,在给一盆花剪枝。 也是难得忙完之后有闲情雅致,上回她瞧见别人将这些花剪得特别好看,其实自己也动了心思。 这样简单尝试了一下,没想到自己还挺有天赋的。 春韵在旁边看着,眼睛里冒出星光。 “夫人果然就是最厉害的!什么都会,学什么也很容易,这个花被剪得真好看,比以前显得更加娇艳欲滴了。” 沈竹心看着眼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鬟,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地点了点她那小巧玲珑的鼻子。 “你呀你,就知道在这里,拍本夫人的马屁!” 沈竹心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心中想起了刚才从下人口中得知的消 息,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春韵啊,你说说看……本夫人的那个妹妹,怎么会如此无用呢?” 她们俩人刚刚都已经听到了,说是沈姣姣在永安王府,被永安王妃狠狠鞭打一番,受了不小的伤,还连着生了好几天的病。 又听说,沈姣姣梦里也在哭泣,说着一些胡乱的话。 诸如,什么她后悔了,什么再也不改了之类的。 联想到近些日子,沈姣姣所做之事越来越过分。 尤其还敢在赏花宴那样盛大的事儿上,暗中引来蜜蜂伤人——可不是一般胆子,能够做出来的事! 所以,沈竹心此刻也算是看出来了。 只怕是她那个处心积虑的好妹妹,如今算是彻底后悔了。 沈姣姣肯定已经后悔,为什么要强行跟她换一个人家出嫁。 否则,沈姣姣在侯府,也不至于比在永安王妃更惨。 至少,林知茵还没有这个胆子,敢直接行鞭打刑罚,也不会这样明目张胆地处处打压人。 沈竹心也知道,沈姣姣恐怕还更后悔的是……没有在她们两人互相交换人生的时候,就尽早把她沈竹心给解决掉。 不然…… 沈姣姣现在的日子,恐怕会更 好过一些。 想到这里,沈竹心不自觉轻笑了一声。 “果然是恶有恶报,一切因果皆有定数。” 春韵一时间没有听清,问了一句:“夫人?您这是在说什么呢?什么因果?” 沈竹心慵懒地放下手中的剪子,看向了窗外,那些飞上天空的鸟雀。 “没什么,就是说,以后可要小心提防着点,那些图谋不轨的小人。” 闻言,春韵没想那么多,只是单纯以为沈竹心说的,是另外两个院子里的人。 春韵用力点了点头,默默握紧了拳:“夫人您放心!春韵永远站在夫人您这边,保护您,帮助您!” 沈竹心心中一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如今,沈姣姣这一次又一次的吃力不讨好,怕是已经要被弄崩溃了。 还是得利用前世的种种记忆,一步步为营,将沈姣姣和其他那几个女人全都解决才好! 沈竹心眼中闪过暗光。 又过了几天,沈竹心听说,沈姣姣已经养好了伤,病也已经痊愈了。 沈姣姣这次借着自己生病的由头,终于得到了永安王的宠爱。 她的日子比之前过起来要好了不少,因为重新得恩宠,也得到了永安王的不少赏赐。 第97章 成何体统 只是,沈姣姣算彻底被永安王妃给嫉恨上了。 上次赏花宴,沈竹心就已经看出来了。 永安王妃是一个完全眼里容不进沙子的人。 她哪能允许,自己的夫君宠爱另一个女人? 春韵同样也听说了这些,在陪沈竹心去给老夫人请安的路上,不免有些忧心忡忡。 “夫人,奴婢之前在赏花宴瞧见了那些……” “永安王妃那边闹得如此剑拔弩张,其中一个又是您的妹妹,她们会不会牵扯到夫人您身上?” 沈竹心一步迈进了老夫人的院子门槛,嘴角带着浅浅笑意。 “无妨,她们肯定会借着由头,将这些火引到本夫人身上,尤其是本夫人那个好妹妹。” “但是正所谓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不必放在心上,见招拆招就是。” 听到她这般从容不迫,春韵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朝夕相处这么久,春韵真是对自己的主子,越来越敬佩了。 哪家的夫人,可以像自己的主子这般,一切都做到风轻云淡、半点不惧! 沈竹心来到老夫人面前,恭恭敬敬地行礼请安。 “问婆母安。” 刚说完,老夫人就急忙招手让她起身。 “快些起来,快些起来,日日叫你这样乖乖地请安,可真是把你给累着了,婆母看着,都心疼不已。” 沈竹心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心中也暖暖的。 “婆母,不打紧的。给婆母您请安,本就是儿媳的分内之事,哪里有什么累不累的?” 老夫人顿时欣慰地笑了笑。 “好,好孩子,有你在老身身边,老身终于可以安享晚年了。” 沈竹心想着,近来也没有什么要紧事,干脆就坐下,陪婆母好好聊聊天,也算是尽了一点陪伴的孝道。 但她们还聊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 老夫人伸长脖子往外看,皱着眉:“外头怎么回事?宣平侯府内,这般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沈竹心连忙拍了拍她的背,帮她顺气,又起身说道:“婆母别急,妾身这就去瞧一瞧。” 来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门口,往外一张望,竟然看到了林知茵和沈姣姣两人。 她们两人身后,各自带了一些丫鬟家仆,看起来怒气冲冲。 刚刚的吵闹,就是她们两人在大声喧哗,犹如泼妇骂街一般争吵。 沈竹心皱眉,目光阴沉了下来。 “ 这两个女人……就是要做什么幺蛾子?” 她的目光,尤其落在了沈姣姣身上。 她怎么又来府上? 难不成是又想来找事? 沈竹心正思索着,那两个女人,已经快步来到了她面前。 林知茵嗓音尖锐,尖尖的指甲指着沈竹心的鼻子,仿佛要戳进她的肉里面去。 “沈竹心!你看你妹妹干的好事!真是好大的胆子,还敢跑到府上来冲撞本夫人!” 话音刚落,另一边的沈姣姣就急不可耐地也喊了一句。 “什么冲撞不冲撞?我是来找姐姐的,你一个侯府夫人,见了我,居然敢不行礼?” “你难道不知道这失礼数吗?要是传了出去,还不知道其他人会如何议论你!” 林知茵被气笑了,朝她走近一步,扬起了一地灰尘。 “还想让本夫人对你行礼?你是疯了不成?” “本夫人可是宣平侯正夫人,你仅仅只是一个侧室侧王妃,地位根本没有本夫人尊贵!” 听到她们如同两只野鸡一般吵闹了许久,沈竹心捏了捏胀痛的鼻梁骨,实在是头痛不已。 这两个疯女人! 就因为这么一点小事,搞出如此大的动静? 要 真是传出去了,那才是贻笑大方——堂堂侯爷夫人和永安王侧王妃,居然如此不成体统! 岂不是叫那些普通百姓,以后都会觉得,他们这些皇亲贵族,和她们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也根本不必保持尊敬? “够了!” 沈竹心突然大声呵斥。 沈姣姣和林知茵被吓了一跳,声音戛然而止。 “你们要闹就到别处闹,居然还闹到了婆母的院子门口,你们是要惊扰了婆母,落下一个不孝不敬的名头吗?” 林知茵撇了撇嘴,恶狠狠瞪了她一眼。 “我们都是侯府的夫人,你就少拿你的身份来压本夫人!” 因为之前被沈竹心惩治了几次,林知茵最近也老实不少,只是还是会习惯性去故意针对沈竹心。 “姐姐,我来看一看你而已,难道你们府上的人,还不欢迎了吗?” 沈姣姣微微仰起头来,神情很是傲慢。 沈竹心看得出来,应该是得到了永安王的恩宠,沈姣姣觉得自己有所依靠了,自然变得目中无人。 沈竹心沉着目光,声音中一片清冷。 “你们王府就是这样教你规矩的吗?” “不请自来也就算了,上门就来找事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侧王妃的身份有多了不起。” 听到沈竹心这样对自己妹妹都毫不客气,林知茵顿时觉得心中暗爽。 尤其看到旁边的沈姣姣一脸不服气的菜色,林知茵更是洋洋得意。 行啊,沈竹心终于做了一件,让她觉得还不错的事! “你们!你们两人是合起伙来针对本侧王妃?” 沈姣姣眼中闪过阴狠,不自觉提高了声音:“上次在赏花宴,你针对本侧王妃的那些事,还没有找你算账呢!” 沈姣姣趾高气昂。 和前段时间过来哭诉、装委屈的人,简直判若两人。 沈竹心有些不耐烦,摆了摆手。 “算什么账?你受到的那些惩罚还不够?看来你还是没有长记性!” 闻言,沈姣姣条件反射地抖了抖身子。 虽然这次机缘巧合,重新赢得了夫君的宠爱,但是…… 被鞭子抽打几十下的痛,她至今想起来,都会觉得恐怖。 要不是王妃的身份地位太高,沈姣姣又怎么会没办法去反咬一口? 这些怨恨和痛苦,她只能默默积压在心中。 也就只有像如今这般,来找沈竹心,试图将这些怒火宣泄到她身上! 第98章 污蔑诽谤 沈竹心看着沈姣姣的神情,脸色一下变得阴沉起来。 就知道她心中又在琢磨一些不好的事儿。 于是,沈竹心再三警告。 “不论如何,这里是宣平侯府,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你若是在这里继续闹事,那就是和宣平侯作对!” “妹妹,别怪姐姐我没有劝你——宣平侯,不是你一个小小的侧王妃就能得罪得了的。” 说话时,沈竹心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威严,是久居上位者才会有的气势。 因此,沈姣姣还真的被唬住,连忙换了个脸色。 “姐姐别对妹妹这么凶嘛,妹妹刚刚一时气糊涂了,我们可是亲姐妹呢。” 同时,她的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林知茵身上。 仿佛有一层言外之意——我们三个人之间,终究是你林知茵,才是外人。 林知茵面容微微扭曲,半点不相让。 “你姐姐已经嫁人,是我们宣平侯府的人,她一切都会以咱们府上优先。” “你少来本夫人面前装横,以为本夫人怕你不成?” 眼看着沈姣姣的目光,又要变得深沉起来,沈竹心愈发不耐烦了。 “有事说事,无事你就回去吧。” 闻言,沈姣姣急忙抓住她的手臂。 “姐姐,妹妹真的就是想来看看你,要好好答谢你从前对妹妹的照顾和教诲。” 她倒是会隐忍脾气——赏花宴上,她和沈竹心的恩怨,如今被她颠倒成“教诲”,还真是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沈竹心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淡淡说道。 “答谢不必了,你能老实本分点,就已经让本夫人和尚书府感激于心了。” 没想到,她好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 沈竹心当着外人的面,还这么不给面子。 沈姣姣咬紧牙关,强忍着脾气,面上始终挂着毫无破绽的笑容。 她微微探头,往老夫人的院子里瞧了瞧,一脸无辜地说道:“姐姐,老夫人是不是还在里头?” “既然我都来了,那不管怎样,还是得去请个安行个礼才合适。” 说着,她人已经走进院子里。 见状,林知茵瞪大眼睛,指着她的背影,对沈竹心嚷嚷。 “沈竹心!她刚刚如何趾高气昂、嚣张跋扈的态度,你莫非眼瞎了没有看见?” “她如今不过是变了个脸,你就放任她在我们府上撒野?” 语气多是指责,话语也很难听。 不过,也是难为林知茵多少惦记着自己的身份,没有像从前那般,说出些更加难听恶心人的话。 沈竹心斜眼看着她。 “我们这里,嚣张跋扈的人还少吗?” 话音刚落,沈竹心就不再搭理她,走进了老夫人的院子。 之所以没有真的叫人把沈姣姣赶走,原因有两个。 其一,沈姣姣若是被她赶走,自然就有了由头,可以去找母亲来帮她,或者借机挑拨离间王府和侯府的关系。 其二,沈竹心很清楚,沈姣姣就是想故意找事,正好暂时顺她的意,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院子里,齐老夫人还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正准备起身去瞧瞧,没想到一个女子突然就走了进来。 定睛一看,竟然是沈竹心的妹妹。 老夫人想起,沈竹心对这个妹妹曾经是何种态度,便不自觉微微皱眉。 “见过老夫人。” 沈姣姣客客气气行礼,脸上却是没有遮掩的傲慢。 老夫人觉得,这个女人与上次看……似乎有哪里不同了。 不过,老夫人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裳,还是出于礼数,让她起身免礼。 “你是竹心儿媳的妹妹,对吧?怎 么会突然来老身这儿?” 听出她话语中的不欢迎,沈姣姣脸色微微僵硬,但也只有这么一瞬。 她装作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自顾自说着:“我是来看望姐姐的,自然也得给老夫人您请个安才是。” 真就是这么简单? 老夫人显然不信,刚要再说什么,沈姣姣抢先一步说道。 “老夫人,我姐姐在你们府上没给你们添乱吧?” “其实从前几次,我做妹妹的,不便说那么多,但和你们侯府也相熟这么久了,有些话觉得……还是应当说一说的。” 老夫人愣住。 沈竹心走进院子里的时候,便听到了沈姣姣这样说。 林知茵紧随其后,好奇地瞧着一脸高深莫测的沈姣姣。 后者见她们来了,神色也半点没变化,像是没看见她们一般。 只听沈姣姣语气中带着些许兴奋地说道。 “老夫人,我姐姐从前在尚书府,可喜欢和那些长得干净的家仆小厮说说笑笑。” “我记得,有一回我还瞧见姐姐,与一个小厮搂在一起,一同从一处假山后面出来呢。” 说着,她像是这会儿才想起来,自己的话似乎太过语出惊人,连忙 笑了笑。 “我也没别的意思,姐姐如今也改变不少,但是我就是担心,姐姐会因此给侯府添乱,就想着问一问才好。” 听到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尤其还是这般惊世骇俗的事儿,老夫人惊得连连拍心口,面色都白了几分。 老夫人显然不信,但不得不问一句:“你所说……当真?” 沈姣姣心中暗爽,用力点点头:“千真万确。” 院子里,隔了一段距离,却还是听清这些的沈竹心,眼神已经彻底阴沉。 就像是冬日寒霜,仿佛要把万里河川都给冰住才行。 好啊! 没想到,沈姣姣这胡编乱造的本事,还真是越来越长进了。 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到了她嘴里就像是真的发生过一般。 看来,沈姣姣这次来,就是为了污蔑她,想要败坏她的名声! 沈竹心咬紧牙关,淡红的樱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倒是旁边的林知茵,捂着嘴偷笑:“没想到啊没想到,妹妹你从前居然如此水性扬花?和小厮都能玩得这么花?” 一个凉飕飕的眼神甩过去,沈竹心轻笑。 “姐姐,无凭无据的事儿,你也当真了,莫不是太愚蠢了些?” 第99章 婆母信任 林知茵当即瞪大眼睛,想要反驳的话还卡在喉咙里,沈竹心就已经走进屋内,来到了老夫人面前。 “婆母,让您见笑了,我这个妹妹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这个胡言乱语的能力,在尚书府的时候,便已经很出众了。” 说着,沈竹心拿出帕子甩了甩,像是要赶走什么晦气的东西一般。 沈姣姣眼中有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 她脸上也挂着半假不假的笑:“姐姐,我这怎么是在胡说八道呢?” “这种事情虽然外传出去确实很丢人,但这也是千真万确发生过的,而且你是在你的婆家,还是不要隐瞒的才好。” 说着,沈姣姣站起来,走到沈竹心面前,莫名其妙地叹了口气。 “姐姐,当初妹妹对你,也是千叮咛万嘱咐,希望你一定要改过自新,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她说得情深意切,脸上也是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若是外人看了,指不定就信了她的胡话。 林知茵虽然也是将信将疑,但是非常乐得见到沈竹心吃瘪。 因此,林知茵直接上前一步,上下打量沈竹心。 “没想到,妹妹原来你是这样的,怎么从前看 不出来,原来你这么会伪装自己?” 说着,她又来到老夫人身边,帮她捏捏肩捶捶手,一副贴心好儿媳的模样。 “婆母,您也别太难过,就算您有一个儿媳不成体统,您不是还有别的儿媳吗?” “妾身会好好孝敬您的。” 见她这样帮自己添了一把火,沈姣姣实在是满意极了。 她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向了另一边的沈竹心,眼中带了几分挑衅和嘲讽。 像是在对沈竹心说——看,你只要树敌太多,那么谁都会是你的敌人。 “够了,你们一人一句,实在太聒噪了,吵得老身耳朵疼。” 老夫人揉了揉耳朵,将肩膀上的手拍开,转而拉住沈竹心的手。 沈竹心微微垂眸,这副模样看起来乖顺极了。 仔细看了她好一会儿,老夫人这才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竹心儿媳。” “老身年纪确实大了,有些事情没有你们年轻人想得那么细致。” “但是你嫁进府后,为我们服做的那些事,老身全部都记在心上。” “老身看人的目光不会差,绝对不会相信,你干过她所说的那些龌龊之事。” 说着,老夫 人又拍了拍她的手背,眼中带着慈爱的笑意。 “你放心,老身相信你。” 她自然是信得过沈竹心的人品。 况且……这里三个年轻女子,一个是与她没有多少亲故的永安王侧王妃。 一个是为非作歹、嚣张跋扈的另一个儿媳。 而沈竹心……贴心、孝顺、善良、有能力。 不管怎么去看,还是沈竹心最让她满意。 林知茵本来还洋洋得意,此刻脸上的笑容全部消失。 她的语气颇为不满。 “婆母!她这是什么意思?妾身觉得她就是做过那些事,您怎么能因为偏心,而故意包庇她呢?” 说着说着,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她曾经与别的男人勾搭不清,却谎称清白之身嫁入到我们侯府——这个是最大的罪责!” “她对不起夫君,对不起我们侯府!” 听到她如此言之凿凿、义愤填膺,沈姣姣嘴角得意的笑险些没有抑制住。 果然,她只要用一点小伎俩……自然就会有人,替她针对沈竹心。 如今,她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就等着看沈竹心身败名裂! 感受到她灼热的目光,沈竹心不用侧头去看,都知道沈 姣姣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只可惜……沈姣姣和林知茵一样。 千算万算,依旧算漏了她和老夫人之间的信任。 沈竹心每日都在老夫人身边伺候,遵守孝道,同时在掌家之事上,沈竹心也经常会来向老夫人请教。 她们婆媳之间的相熟程度,比她们想象的还要深。 果不其然,老夫人突然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放肆!简直是太放肆了!” “林知茵!你要无法无天到什么时候?” “身为我们侯府的正夫人,这种难听的话,你竟然能说出来?” “你听信一个外人的话,不相信府内的侧夫人,不相信我们侯府——你到底是何居心!” 林知茵被勃然大怒的老人家给吓了一跳。 嫁进来这么久,确实很少见到老夫人发这么大的火,实在叫她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 “婆母……我,我怎么会有别的坏心思……” 林知茵心中又气又不甘,咬了咬牙,只能强装镇定。 老夫人发出一声冷哼,十分不悦地瞪了她一眼:“你是一个怎样的性子,老身还是非常清楚的。” “以后,这种胡言乱语的事情,你就不要再说了!尤 其不许对外宣扬出去!” 再怎么不甘心,林知茵也只能低头,缓缓点头同意了。 接着,老夫人慢慢看向另一边的沈姣姣,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老身看在你是竹心儿媳的妹妹,这次你污蔑她的事情,老身也就不跟你计较了,你也不必再狡辩此事是真是假,老身并不想听。” “从此以后你只管记着,无论如何,竹心儿媳都是我们宣平侯府的侯爷侧夫人,老身自然是最相信她的!” 听到她这样毫不犹豫地信任自己,沈竹心瞳孔缩了又放,心跳有些快,一股暖流从心中流淌到全身。 “多谢婆母爱怜。”沈竹心真情实意地行礼道谢。 接着,她转而看向自己的好妹妹。 后者被老夫人那几句说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沈竹心突然抬手,捏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 “妹妹,难为你如此费尽心思地污蔑本夫人。” “你说……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找本夫人的麻烦,本夫人应该怎样还给你呢?” 闻言,沈姣姣当即瞪大了眼睛,拼命往后退,捂住被捏红的下巴。 “你,我怎是污蔑?我,我……” 第100章 撒娇诉苦 沈姣姣突然被吓到了,提起裙摆,就往外跑去:“我要回王府!回王府!” 盯着她远去的背影,沈竹心心中嗤笑。 上次,沈姣姣在这里诉苦卖惨,行苦肉计。 这次,她来这里污蔑诽谤,行下三滥之事。 可惜全都无功而返,自讨苦吃! 注意到其他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免带来一些惊讶。 沈竹心只是轻轻眨了眨眼,微微一笑。 另一边,永安王府。 沈姣姣马不停蹄回了府上,一头就钻进了自己的院子。 她坐在椅子上,止不住地咬手指咬嘴唇。 真是奇怪! 实在是太奇怪! 为什么如今,沈竹心居然让她一时间招架不过来…… 她正胡思乱想着,永安王突然走了进来。 “姣姣?刚才就看见你急匆匆地跑回了院子里,你这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一看到自己夫君,沈姣姣直接溃不成军,眼泪决堤一般流出来。 “夫君!夫君你要为我做主啊!” 沈姣姣紧紧抱住他的腰,如同一朵柔软的棉花一般,粘在他身上,看起来娇滴滴的。 永安王拍了拍她的背,又摸了摸她的头。 “你这是上哪里受委屈 了?” 听到夫君这样安慰,沈姣姣反而哭得更厉害了,肩膀一抖一抖地颤抖着。 “夫君!妾身的那位姐姐,今日在宣平侯府,欺负妾身欺负得好狠啊!” 永安王愣了一下,仔细一想,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你说的你那位姐姐……是宣平侯的侧夫人沈竹心?” 沈姣姣用力点点头,抽泣得更加厉害,像是马上就要晕厥过去。 “今日本是去看望姐姐,顺便也想去拜访一下宣平侯府的齐老夫人。” “谁知,姐姐因为之前的种种误会,对妾身百般不客气,还言语冲撞……真是伤透了妾身的心。” 沈姣姣拼命添油加醋。 说完,她又假模假样地抹了抹眼泪,一脸不知所措:“夫君,妾身……妾身这是做错了什么?要平白受这样的委屈。” 闻言,永安王顿时勃然大怒。 “放肆,真是太放肆了!” “他们宣平侯府的人,这样的态度对你,就是对本王不敬!” “那个什么沈竹心,真是好大胆子!她难道不知道,你可是本王的爱妾?她敢这样对你?” 没想到他会这样大的反应,沈姣姣眼睛亮了又亮,险些抑制 不住嘴角的笑意。 得宠了就是好! 只要得了恩宠,哪怕是这样一件根本没有拿出证据,仅凭一人之言的事,永安王也会义无反顾去相信她。 沈姣姣深吸一口气,用自己柔软的脸颊,紧紧贴在永安王的脖颈。 “夫君,你要为妾身做主啊!” 娇软的身躯,如此无所保留的依赖——不论是哪一样,都让永安王为之神魂颠倒。 他的眼中顿时被色欲充斥,双手已经在她身上上下其手。 “放心好了,本王绝对不会白白让你受委屈的。” 沈姣姣眼泪顿时止住,红着眼眶,吻住了他:“夫君——妾身好爱好爱你!” 永安王喉结上下滚动,再也克制不住,直接将她扑倒。 …… 沈竹心过了几天清闲日子。 这日,照例到了要去侯府各个店铺对账审查的时候。 沈竹心带着贴身丫鬟春韵,挨个走过每一个店铺,在侯府的珠宝店停留得格外久。 刚进店里准备查看账本,掌柜的就一脸殷勤地凑了过来。 “小的见过侧夫人。” 沈竹心淡淡地点了点头,神情带了一丝恰到好处的疏远和温和。 掌柜的权当没有看见 ,依旧十分热切地贴了上去。 “小的这里新进了一批珠宝,瞧见的第一眼就觉得,实在是太适合侧夫人您了。” “所以……小的悄悄留下,只要孝敬给侧夫人您。” 他之前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背地里稍微贿赂贿赂沈竹心,指不定以后自己能够拿到更多的月银。 现在店铺掌柜们哪个不知道,沈竹心的地位日渐增长。 只要能够讨好这位侧夫人,以后在侯府的掌管范围内,岂不是也能横着走了? 因此,掌柜的才会动了这个歪心思。 沈竹心眯起眼睛,如同蝴蝶翅膀一般的长睫毛垂落下来,将她眼中的所有情绪都遮挡住,让人看不清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过了片刻,沈竹心才徐徐开口,声音中带着清冷。 “此事,念在你是初犯,这次估计就原谅你一次。” “若是以后你再犯,侯府名下的店铺里,你就可以不用出现了。” 闻言,掌柜大惊失色,脸都一片苍白了。 他连忙将腰弯得更低,拼命咽了咽口水,忐忑不安地问道。 “侧夫人,小的实在是愚昧,不知道是哪里冲撞到了侧夫人您,还请您一定要原谅!” 跟在沈竹心身边这么久了,就算沈竹心没有言明,春韵作为一个丫鬟都看得出来。 春韵冷哼了一声:“你明知道,侧夫人看不惯这种偷偷摸摸之事!” “尤其,这还是侧夫人定下的规矩,不论是谁来店铺里,只要是拿走了东西就必须付钱。” “哪能像你这样,顶着一个所谓想要孝敬侧夫人的名头,随意拿走店铺里的东西?” 掌柜的立刻跪了下来,一脚追悔莫及。 “小的错了,小的真的知道错了!小的只是一时犯了糊涂,只是瞧见那些珠宝,和侧夫人您相配实在是太合适了,才会动了这些歪心思……” 沈竹心没点头也没摇头,看不出到底信不信他说的话。 顿时,掌柜的更加忐忑不安了。 他们本来是在店铺里的侧厅,与大厅之中的客人们隔了些距离,不会有人注意到这边。 忽然之间,他们都听到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宣平侯侧夫人,不如消消气吧,你这般美丽动人,哪里需要费劲与这种小人物动怒?” 听到这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沈竹心不自觉瞪大眼睛,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倏然,她回头看去。 第101章 招待本王 侧厅门口,不知何时多出一个年轻男子。 穿着一身华服,但是长相普通,身材也不够高大魁梧,让这身华服显得反而累赘、庸俗,端不出半点贵气。 沈竹心心跳很快,面色却有些难看。 这是永安王! 这是她上辈子,伺候了很多年的夫君。 那个外人眼中,最后风光无限的永安王,实际背地里有各种不为人知的古怪癖好,当真是有一段时间,将她折磨得不轻。 最让沈竹心感到错愕的是——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在此时出现在这? 她原本以为,重活一世,又已经换了一个人家嫁入,想着与这位永安王,或许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只是怎么也没想到…… 沈竹心倒是不怕,只是上辈子光应对这个男人,就已经十分心力交瘁。 若是可以的话,她真希望这辈子,再也不会与他相见。 沈竹心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仅仅惊讶了片刻,脸色便已经恢复正常。 她微微欠身,客客气气行了个礼。 “见过永安王。” 永安王倒是挺意外,挑起眉头,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她面前停下。 “本王记得……从 前似乎与你并不相识,也没有与你见过,你怎么认得本王是永安王?” 沈竹心嘴角挂着得体的笑,只是看起来带了几分清浅的冷。 “皇亲贵族也就那么些人,女眷们总会聊一些,于是多多少少也有听闻过……” “在各位亲王之中,只有永安王你,腰间最喜欢挂着一枚远山飞鹰的白紫玉佩。” 闻言,永安王反倒是微微愣了一下,低头一看腰上的玉佩,转而又笑了起来。 “没想到,侧夫人你的观察如此细致,对本王爷又如此的了解……” 说着,他又往沈竹心面前走了几步。 沈竹心默默往侧边挪开一下,摆明了不愿意与他太过亲近。 “不知王爷今日来……可是要买一些金银珠宝,送去给自家的妻妾?” 光是看了他刚刚眼中一闪而过的贪欲,沈竹心就知道这个男人心中在想些什么。 于是,沈竹心此刻所说的话,言外之意就是想提醒这个男人——他是有妻妾之人,而她同样也是别人的妻妾。 只可惜,永安王根本就不在意这点,目光始终追随着她,嘴角的笑还越来越大。 “本王刚刚在这门口就已 经听到,没想到侧夫人你居然如此刚正不阿,与寻常女子实在是太不一样了。” “本王十分欣赏你!” 沈竹心差点要冷笑出声。 欣赏她? 分明就是在“欣赏”她这漂亮的皮囊罢了。 沈竹心脸上客气的笑容荡然无存,声音愈发的淡漠。 “王爷说笑了,我这不是刚正不阿,只是在做着一些分内之事。” “该要守的规矩自然会守,不该触犯的规矩,自然也不会去冒险。” 说到这里的时候,沈竹心略微停顿了一下,微微抬眼,正眼看着这个男人。 “王爷,你说……我说的是不是对的?” 永安王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但是也只有这么一瞬。 他嗤笑一声,眼中满是毫无畏惧和无所顾虑。 “本王觉得你确实不错,样貌也是一等一的好,绝对有倾国倾城之姿。” “不如,你别跟着宣平侯了,干脆跟着本王吧。” “要论皇亲贵族,自然还是本王与当今圣上的血缘最为贴近,地位更为尊贵,你说是不是?” 没想到,他现在已经这般猖狂,直接口出狂言。 一旁没来得及退出去的春韵和掌 柜,吓得双腿发软,还是强撑着,才没有在王爷面前失礼。 太吓人了,实在是太吓人了! 这王爷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和沈竹心都是有家室的人,怎么能公然勾引有夫之妇? 沈竹心默默握紧的拳头,心中有一股无名火。 在这个所谓的亲王面前,她好似仅仅只是一个可以任意挥之即来的玩物。 真是欺人太甚! 重活一世,永安王不仅没有半点改进,甚至变本加厉! 倏然,沈竹心做出一个请他出去的手势。 “王爷今日你所说的,我就当是听了一场笑话,过后便会忘记,还请王爷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此事,对你对我,都没有半点好处。” “若是王爷没有别的事,就请离开吧。” 永安王眯起眼睛,还是头一回,听到有女子这样公然直白地拒绝自己。 居然叫他有些心痒难耐…… 永安王舌尖舔了舔上颚,眼中闪过暗光。 “本王怎么就没有事?本王要在你这个珠宝店里买珠宝,难道你连客人都要拒绝吗?” 用力深吸一口气,沈竹心这才忍下了自己的脾气,客气说道:“王爷若 是看中了店里的哪样珠宝,小店会给王爷一些优惠的,这是小店的荣幸。” 接着,她转头对一旁的掌柜说道:“今天你好好招待王爷,我还要去别的店里忙。” 掌柜吓了一跳,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只能默默接下这个烫手山芋。 沈竹心正准备对永安王行礼离开,却没想到这个猖狂的男人,直接当着外面客人的面,挡在了她的面前。 沈竹心眼中带着满满的不悦。 “王爷,这里有这么多外人在,还请你自重。” 若是换作从前,沈竹心还会端着几分客气,不会把面子驳得这么死。 但是现在,沈竹心实在不愿意应付这个男人。 自然也觉得没有必要再与他拐弯抹角。 永安王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客人,有的急急忙忙低下头去,更有甚者已经转身离开了店铺。 见状,永安王顿时哈哈大笑出声。 “你看,本王为什么要惧怕这些?就凭他们这般,能奈我何?” 沈竹心无奈叹了口气。 她干干巴巴地说:“王爷,你到底想干什么?” 永安王忽然指着她:“今日在这个店里,就由你来招待本王。” 第102章 不甘心 春韵惊了。 她主子可是尊贵的侧夫人,怎么能亲自做这种伺候人的事? 不合规矩,实在是太不合规矩了! 想到这里,春韵顿时就焦急得不行,下意识想要去拉沈竹心的衣袖。 沈竹心只是微微抬起手来,示意她自己没事。 春韵作为一个丫鬟,这种浅显的道理都明白。 沈竹心更加知晓事情的厉害。 她现在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侯府的一分颜面。 就算不为她自己考虑,也必须为侯府的颜面考虑。 若是今天真的屈尊,专门伺候这位永安王,定然会落人话柄,指不定会如何变成谈资。 就算那些普通人和皇亲贵族,会碍于宣平侯的高贵地位,不敢真的对他们不敬,但势必会对他们多少有些影响。 种种这些,在沈竹心的脑海中陆续闪过,她轻轻吐出一口气来。 嘴角带着一抹假笑,沈竹心强迫自己保持镇定,绝对不能发火。 “永安王,我们这店里的所有小二,那都是一等一伺候人的好手,招待你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我从来没有做过这些,肯定是没办法伺候好你,我立刻安排其他人来……” 她话都还没有说完,永安王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本王要其他人来做什么?” 永安王如今也是毫不掩饰心中的贪欲,直勾勾地盯着沈竹心,还时不时舔一舔嘴唇。 “只要你好好招待本王,你想让本王在你们这店里买多少东西,本王也会答应。” “你只管放心好了,本王绝对不会亏待你。” 其他客人和店里的店小二,听到他如此口出狂言,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自然还是很清楚,沈竹心为人处事都极好。 也正因此,他们作为店铺的常客,也有些不忍心看到沈竹心这样受辱。 于是,在背地里,他们都用十分谴责的目光,紧紧盯着永安王。 沈竹心不愿意其他人,过多参与到此事之中。 她缓缓来到众人面前,略微点了点头。 “各位,今日店中有些事,不便招待大家,大家还请回吧,日后店中上了些新货,再好好招待大家。” 客人们也不是没有眼力见的,从善如流地点头答应了。 在他们离开时,也有好心人提醒了几句。 “侧夫人,还请一定要多加小心。” 沈竹心微微一愣, 旋即真心实意地笑了出来。 等到这些客人全部走光,店里的其他店小二们,也被她迁到了其他厅房暂时待着,就留下了一个掌柜。 沈竹心看了一眼忐忑不安的掌柜,转而看向一脸期待的永安王。 “王爷,我的夫君还在家中等着,等我回去为他洗手做羹汤,他惦记我那一手许久了。” “我家夫君前些日子还与我无意中聊过,与王爷在朝堂之上,想法倒是颇为英雄所见略同。” “正好我与妹妹沈姣姣,同样都会做一种点心,想着既然夫君与王爷你喜好如此相似,或许让我妹妹也为王爷你做这个点心,那不就更相得益彰之妙吗?” 在外人看来,沈竹心像是答非所问一般,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 实际上,听完她所说的这些之后,永安王脸上的表情一点点收敛起来。 他已经听出了沈竹心的言外之意——在提醒他,宣平侯和永安王在朝堂上,有着千丝万缕的牵扯和影响。 万万不应该因为彼此妻妾的事情,致使两方从此结下仇怨。 尤其,他永安王和沈竹心之间,更不能没了分寸,否则——齐盛宴那里,绝对不好 交代。 他绝对不怕齐盛宴,因为自己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 但是……宣平侯的能耐本事不小,确实会对他有不少影响。 想清楚其中利弊之后,永安王深吸一口气,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本王现在算是明白了,难怪那个听说从来不近女色的宣平侯,也会被你迷得死心塌地。” 死心塌地? 沈竹心轻轻眨了几下眼,总觉得怪怪的,只是面上没有显露出来。 “罢了,反正本王有的是时间,本王与你来日方长。” 说完,永安王大手一挥,转身离开了店铺。 看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沈竹心整个人才终于松懈下来,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不得了了,真是不得了了。 她当真是百般不愿意,与这个男人有半点牵扯。 只是阴差阳错之间……自己又被这个男人给盯上了。 春韵同样担心不已。 “夫人夫人!这下可怎么办?那位永安王不会以后,还来找夫人您的麻烦吧?” 低头沉思了半晌,沈竹心才沉重地点点头。 “本夫人也是有所耳闻的,这个永安王不仅色欲熏心, 而且相当执着,怕是不会就此罢休。” 今天能够把齐盛宴搬出来当作一个警告,以后未必就有同样的作用了。 还是要想办法,将此事给解决掉才行…… 没过多久,另一边的永安王府里。 沈姣姣已经得知了,永安王似乎是看上了沈竹心,整个人都大惊失色。 “怎么会这样?他们只有这么小小的一点交集,夫君就这样看上了她?” 沈姣姣十分焦躁不安,在屋内来回踱步,快要把手指头给咬破血了。 这都已经重活一世了。 而且,她们姐妹二人,都已经互相交换了婆家。 怎么也没有想到,上辈子沈竹心把永安王迷得神魂颠倒,这辈子依旧能做到! “她到底有哪里好了?她到底有什么魅力了?怎么每个男人都这么喜欢她!” 沈姣姣双眼赤红无比,就像是刚刚狠狠痛哭一场似的。 越想。 她心中的怒火越是难以消除。 “啊啊啊!” 沈姣姣突然爆发出尖叫。 守候在院子里的丫鬟们瑟瑟发抖,想要逃离,又不敢轻举妄动。 “凭什么这样?本侧王妃才刚得了恩宠,难道这就要这样失去了吗?” 第103章 去勾引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啊啊啊!” 沈姣姣发疯了似的,把桌上所有东西,都摔碎到地上。 这样还不够,她更是连踹几脚,将旁边那些名贵的花瓶陶瓷,全部都给踹碎了。 东西四分五裂,发出让人牙齿发酸的碎裂声响。 碎片在地上,在阳光的照射之下,反射出刺目的光,看起来相当触目惊心。 她崩溃地蹲在地上,感觉浑身的血都冰凉刺骨。 她明明已经重活一世了。 为什么过得还是没有沈竹心好? “不行!我要去找夫君!我要把他的心给挽回来!” 自言自语着,沈姣姣已经冲了出去,冲向了永安王的院子里。 “夫君夫君!” 沈姣姣尖锐的嗓音,就像是要把永安王的院子给捅穿。 提着裙摆一路狂奔,到了院子屋里头时,整个人都已经失了仪态,看起来乱糟糟的。 然而,她的步伐骤然僵住,呆呆愣愣地看着屋子里头的人。 永安王手握毛笔,桌上摆着一张大.大的宣纸,已经画了快一半多的画。 画上能够清晰看出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端庄优雅、温婉大方,嘴角的那一抹笑,更是摄人心魂。 就算这幅画还没有画完,永安王也忍不住看着这幅画,痴痴地笑着。 “沈竹心啊沈竹心,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般倾国倾城的美丽女子?” “居然叫本王看了这么一次,至今都无法忘怀。” 说这些话的时候,永安王浑然没有察觉到,门口多出来另外一个人。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爱怜地抚摸着画中女人的脸。 “看来,本王不把你得到,是无法真正释怀了……本王一定会得到你的,沈竹心!” “你等着,要不了多久,你就一定是本王的女人!从今以后,本王就只会宠你一人,沈竹心……” 沈姣姣如同被冰川淹没,身体被冰霜冻住,彻底在原地僵硬,连呼吸都快要忘了。 她的耳中不断传来轰鸣声,还有她那彻底乱套的心跳。 疯了! 真是疯了!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永安王说……一定要得到沈竹心,从此以后只会独宠沈竹心一人?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沈姣姣甚至没有半点勇气,往前迈出半步,更加没有勇气去接近自己的夫君。 她就像一只木偶,毫无生气地僵硬转身,接着步履阑珊地离开了院子,不 知走到了何处。 “不……” 沈姣姣胡乱摇着头,眼中的情绪渐渐被不甘心和嫉妒给覆盖。 “凭什么沈竹心,就可以得到所有的好?” “贱女人!竟然敢抢走我的夫君,那么……” “我也要把你的男人给抢走!让你追悔莫及!让你跪下来对我道歉求饶!” 沈姣姣咬紧牙关,转身就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换上从来没穿过的崭新衣裳,化上精致柔美的妆容,旋即立刻离开了永安王府。 坐着马车,一路来到了皇宫外。 在来之前,她就事先大概了解过——这个时辰,宣平侯齐盛宴应该独自一人,刚从皇宫出来。 这是她的好机会! 她在马车边等了片刻,就已经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 她连忙低头整理了一下衣裳,朝齐盛宴走去。 却在即将来到他面前时,故意崴了一下脚,朝他身上摔了过去。 “哎呀!” 可惜,沈姣姣这个如意算盘打错了。 齐盛宴压根没有如她的意,只是略微往旁边挪了半步,让她直挺挺地摔到了地上。 本来只是故意假摔,没想到这样一摔,还真的让她手肘和膝盖摔得生疼。 她侧坐在地上,眼中含泪,鼻头发红,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侯爷……我,我的腿好疼,可能脚扭到了。” 她想借机卖一卖苦肉计,齐盛宴不为所动,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找本侯有什么事?” 他避重就轻,而且没有提半句沈姣姣,在自己面前摔伤的事情。 沈姣姣只觉得身上更疼了,颇有些狼狈地爬了起来。 “侯爷……宴哥哥……我,我只是听说今日你多有操劳,实在有些心疼,所以想要来看看你,关心关心你。” 说着,她让自己的贴身丫鬟,递上来一小捧点心。 “刚才来的路上,我瞧见这个点心,实在是不错,想着宴哥哥你也许会喜欢吃……” 说着,她双手捧着点心,往齐盛宴面前凑了凑。 只是她的手上和裙子上,都沾了些尘埃——这一幕,看起来有些滑稽。 她手里的点心,齐盛宴一眼都没有看。 齐盛宴语气薄凉,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冰冷疏远:“本侯的名讳,是你可以随便叫的吗?” “本侯是你姐夫,请你自重,别乱了分寸。” 被他这冷漠疏远给狠狠打击到了,沈姣姣原本还在泛红的脸上和鼻 头,此刻半点血色都没了。 她默默收回了捧着点心的手,咬了咬嘴唇。 “是……姐夫,我……我真的只是想要来关心你。” “姐姐她向来不喜欢做这种关心人的事情,但是绝对不能没有人关心姐夫你,我就……” 话还没有说完,齐盛宴直接大手一挥,带起来的掌风,差点让沈姣姣直接摔倒。 沈姣姣不肯就此放弃,想要去拉他的手。 “姐夫……”沈姣姣声音变得娇滴滴的,眼神带了几分暧昧和柔弱,“我腿摔得有些疼,你可以把我抱到马车上吗……” 她话才刚说出口,齐盛宴的目光就如同冰刀子,要把她扎得千疮百孔。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话?你知不知道本侯,与你是什么身份和关系?” “你实在是太放肆了——本侯大可以去告诉你夫君,今日你都做了些什么!” 沈姣姣瞬间就急了,不管不顾地一把抱住他的手臂。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我做错了什么呢?我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总是将身前的柔软不断去蹭齐盛宴。 身上淡淡的香,像藤蔓一般紧紧缠绕着他。 第104章 荒唐 齐盛宴实在是忍无可忍! 心中的怒火,如同火山一般喷涌而出,再也无法抑制。 他瞬间变得暴怒异常。 手掌一挥,一股强大的内力,伴随着凌厉的掌风呼啸而出。 如同一股凶猛的洪流,狠狠地击中了沈姣姣。 “啊啊啊!”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沈姣姣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被硬生生地掀飞了出去。 只能说她运气还算好,落在了一片草丛中,没有留下实质性的伤痛。 不过,沈姣姣重重摔在地上,还是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断了一般,疼得她眼冒金星。 她双眼含泪,浑身都在颤抖。 “侯爷……我是沈姣姣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上辈子,沈姣姣虽说与这个齐盛宴感情并不好,也吃了不少苦头,但好歹一日夫妻百日恩。 她总是以为,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自己在他心中总是特别的。 如今天壤之别的待遇,尤其想起齐盛宴处处维护沈竹心,沈姣姣心中百感交集,极度不平衡。 齐盛宴眯起眼睛,眼中的怒火被冰霜包裹,叫人不敢与之直视。 “本侯看你是神智 不正常了,竟敢当着本侯的面说胡话。” 接着,他坐上自己的马车。 在马车扬长而去之前,丢下一句恶狠狠的话。 “倘若你继续如此不知收敛、肆意妄为,尤其是令你的姐姐心生不悦——那么本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 齐盛宴的话语,犹如九天之上滚滚而来的惊雷,带着无与伦比的震慑力。 狠狠撞击在沈姣姣那脆弱得如同一叶扁舟般的心上。 这突如其来的呵斥,令沈姣姣整个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瞬间变得如同一块冰冷坚硬的石头,呆呆地伫立在原地,完全无法动弹分毫。 她瞪大了双眼,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嘴唇微微颤抖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直到那辆华丽的马车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了视线尽头,沈姣姣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齐盛宴那威严而又冷酷的声音,似乎依然萦绕在耳畔,久久不散。 仿佛一把无形的利剑,无情地刺痛着她的心窝。 沈姣姣过了许久,才从地上缓缓爬起来,满身狼狈,一点侧王妃的样子都没有了。 “不安分守己?让姐姐感到不适?” 沈姣姣反 复呢喃,刚刚齐盛宴留下的话语,旋即发出一声嗤笑。 “荒唐,真是荒唐!” “以为这样,我就要放弃了吗?绝不!既然你们所有人都对我不仁不义,那就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了!” 她用力深吸一口气,用帕子随手擦掉手上的血——刚刚因为摔倒,而剐蹭到地上,手上的血几乎染红了半个手掌,看起来触目惊心。 刚刚她确确实实是疼得厉害。 可是此时此刻,这点疼,根本比不上她心中的恨。 还有那挥之不去的嫉妒、不甘心。 她一定要让沈竹心,这辈子都得不到半点幸福! 几日后,到了半年一次的国宴。 这场国宴在皇宫内举行,邀请了所有皇亲贵族,无论男女老少。 为的是庆祝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同时也让皇亲贵族之间,能够亲近亲近关系,这样才能利于整个皇族。 沈竹心作为宣平侯的侧夫人,自然要与宣平侯、正夫人一起,去参加这场国宴。 除了她们两人以外,柳清欢原本作为一个妾室,是可以不用去这场国宴的。 偏偏她撒泼打滚,说什么都要一起去,不然她感觉自己在侯府什么都不 是。 齐盛宴无心与她掰扯,就点头同意,让她一起参加了。 沈竹心倒是不觉得有什么。 反正,柳清欢就算是要做什么坏事儿,在这场国宴上,稍微出点差错,丢脸的都是她柳清欢自己…… 上辈子,沈竹心不是没有参加过这些国宴。 甚至因为参与的次数多了,便也觉得不新鲜,总归只是走一个过场罢了。 不过,在这辈子,她还是第一次参加这场宴,还是以宣平侯侧夫人的身份,自然一切都一定要做好,绝对不能失了礼数。 今日的沈竹心,如同一朵盛开的青莲,精心装扮之下,每一处都透出一份高雅与端庄。 依照传统礼节,她需与林知茵一同前行。 一左一右,紧紧跟随她们共同的夫君。 身为妾室的柳清欢,则稍稍滞后一步。 尽管地位稍逊一筹,但她依然散发着独特的魅力。 让有些男子的目光不自觉落在她身上。 这也就不难怪,她上辈子可以把齐盛宴迷得神魂颠倒。 此刻的沈竹心,身着一袭淡雅清新的青绿色水裙,裙摆随风轻舞,仿佛潺潺流水般灵动自然。 而站在另一侧的林知茵,则身披 华美的锦衣,满身珠光宝气,尽显奢华之气。 她们两人倒是形成鲜明对比。 等她们刚走到其他皇亲贵族面前时,就引起了众人惊艳的目光。 “不得了,真是不得了!不得不说,宣平侯当真是好福气,能够娶到这两位国色天香的娇妻。” “后面跟着的那个,是宣平侯的妾室?听说从前是一个豆腐西施,是对宣平侯有救命之恩,才得了这个妾室的位置。” “让我看来,这三个女子之中,还得是沈竹心这位侧夫人,看起来更端庄大方,配得上她的身份。” “确实,确实,沈竹心和宣平侯——还真是郎才女貌、般配万分。” 在这金碧辉煌、庄严肃穆的宫殿之中。 这一处后花园,倒是显得让人放松许多。 众多皇亲贵族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 尽管多数人刻意压低声音,但仍有那么一小部分人的嗓门格外响亮。 他们所说之话,如同被风吹散的蒲公英一般,飘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畔。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沈竹心,以及她身边的几位。 沈竹心面不改色,如平日里那般风轻云淡,对于这些话语宠辱不惊。 第105章 国宴 可惜,林知茵和柳清欢她们两人听到,心中顿时不是滋味,差点连脸上的神情都要保持不住了。 “哼——再怎么样,本夫人才是宣平侯正夫人!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林知茵低声自言自语,恶狠狠瞪了沈竹心一眼。 相比之下,柳清欢和她们两人相比起来,就什么都不是了,只能默默低头,当一个还算好看的花瓶。 等她们几人在自己的席位上落座,才发现对面坐着的,就是永安王府的妻妾们。 永安王还是用那种色眯眯的眼神,明里暗里地盯着沈竹心——真是对她色心不改。 而永安王妃穿着符合她身份的高贵华服,妆容也十分精致,带来满身金银珠宝,总是让人目光忍不住看过去。 另一边的沈姣姣,就要稍微逊色一些。 她本就是刚刚受宠不久,得到的恩宠和赏赐都不多,拼命凑起来,才装扮上了如今这样的华丽衣裙和几个简单的饰品。 沈竹心原本也只是随意看这个妹妹一眼。 谁知略微停顿片刻,突然察觉到了不对。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沈竹心发现——沈姣姣目光一直直勾勾盯着齐盛宴。 自己的夫君就在 边上,沈姣姣不敢表现得十分明显,就是用那种隐晦带着爱慕,又渴求的眼神,恨不得将齐盛宴整个人扫视一遍。 见状,沈竹心眯起眼睛。 好啊,看来她这位好妹妹,哪怕是重活一世,已经成为了她心心念念想要成为的永安王侧王妃,也还是没有打消对齐盛宴的念头。 沈竹心微微抬起手来,动作轻柔地将自己那如羊脂白玉般的衣袖轻轻撩起,微微遮住了半边娇美的面庞,只露出一双灵动而迷人的眼眸。 她朱唇轻启,宛如樱桃小口一般,小心翼翼地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小口杯中的清酒。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突兀地传入了她的耳畔。 “少喝点酒,此次上供的酒颇为浓烈,若是贪杯多饮,恐怕会后患无穷,令你身体不适。” 这突如其来的话语,犹如一道惊雷,让原本沉浸在美酒之中的沈竹心猛然一惊,整个人都愣住了。 沈竹心下意识往旁边看过去。 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她手中的杯子就已经被齐盛宴一把给抽走了。 动作雷厉风行,但其实抽走的力道很轻,是一种只有沈竹心能够察觉到的温柔。 沈竹心下意识伸出舌头,轻舔了一下自己那淡粉色的嘴唇。 又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抹去唇边残留的一滴清澈透明的酒水,仿佛生怕错过任何一丝味道似的。 实际上,她那原本白皙如雪的耳尖,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像熟透的苹果一般诱人。 “嗯。.这清酒嘛,妾身倒不觉得有多么浓烈呢,反而口感醇厚,回味悠长,着实好喝得很!真的没关系!” 齐盛宴却是不肯,不管怎么说,都不肯让她继续喝酒。 坐在另一边的林知茵和柳清欢,见到这一幕,心中不自觉泛起酸涩。 林知茵轻哼了一声,语气里明明暗里,带着对沈竹心的一丝指责。 “出门在外,参加这样一个盛大的国宴,妹妹你就不知道少让夫君操心吗?” 柳清欢更是见缝插针,冷不丁补充了一句:“是啊,侧夫人姐姐,你还是少喝点酒比较好,万一喝酒醉过了头,可能会在这么盛大的场合上出丑,那可就真是给我们侯府丢脸了。” 齐盛宴此刻已经被其他皇亲贵族请过去了说话,没有注意到这边,已经暗中硝烟四起。 这样也好,有些话就方便说了。 沈竹 心看了一眼,另一边的齐盛宴的背影,缓缓收回目光,看向这两个不安生的女人。 “放心,你们俩在宴会上出糗,本夫人都不会出糗。” 柳清欢和林知茵不自觉想起了,以前在沈竹心面前发生的种种,顿时有些面红耳赤。 好像确实那么多次交锋下来,每次最后的赢家都是沈竹心,她们两人都落了一个很难看的结局。 想到这里,她们也确实不希望,在这样只有身份高贵之人才能参加的国宴上,出现一些意外,甚至丢脸。 因此,林知茵和柳清欢渐渐安静下来,不想和沈竹心争嘴上的一时之快。 看到她们这个样子,沈竹心不自觉为勾起唇角。 很好,在这些日子在府上对她们的管教和压迫,效果还是显而易见的——只要她们老师本分一些,沈竹心完全可以当她们两个人不存在。 尚未等沈竹心愉悦地开始品尝点心,突然间,一道身影从另一侧款款而来,硬生生地遮蔽住了那洒落在她身上的阳光。 沈竹心下意识抬头看去,竟是沈姣姣那张,熟悉而又令人心生厌烦的面庞。 只见沈姣姣故作姿态、惺惺作态地朝着沈竹心施了一礼 ,并娇声说道。 “妹妹见过姐姐,许久不见,姐姐你又变漂亮了。” 她是这样说的,目光却总是若有似无地往齐盛宴那边飘。 沈竹心发现这一点,但是并没有戳穿,只是淡淡开口回答。 “客气了,众人一直都说,姐姐比妹妹你漂亮,姐姐还有些不好意思了。” 沈姣姣脸上的表情骤然一僵。 沈竹心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有一种公然打她脸的感觉? 再看旁边,柳清欢和林知茵正在捂嘴偷笑。 她们两个人不喜欢沈竹心,自然也不喜欢沈竹心的妹妹。 不管是沈竹心还是沈姣姣,反正只要她们之间有人出糗,林知茵她们还是乐意看到的。 “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妹妹是想要来与你好好叙叙旧,你怎么……” 沈姣姣轻轻咬了一下嘴唇,露出如同白色莲花一般的无辜神情。 沈竹心就当没看见,正准备开口回答,齐盛宴突然结束了那边的谈话,回到了这边席位。 瞬间,沈姣姣那双眼睛都亮了起来。 她急忙往那一边走去,十分娇柔作态地行了一个礼。 “妹妹见过侯爷,没想到几日不见,侯爷更是俊朗了。” 第106章 解围 沈姣姣那双眼眸里,闪烁着炽热的光,犹如燃烧的火焰一般,紧紧地锁定在齐盛宴身上。 然而,每当有人将好奇的目光投向这边时,沈姣姣便会迅速收敛自己过于明显的情感表露。 她故作矜持地用手遮挡了一下脸部,这仅仅只是表面功夫罢了。 面对沈姣姣这般如痴如狂的热情,齐盛宴却宛如一座冰冷的雕塑般毫无反应。 他脸庞上布满了寒霜,眼神冷漠得如同千年寒冰,没有丝毫温度。 他不自觉就回想起了——之前被这个女人纠缠不清的记忆。 齐盛宴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厌恶。 他微微皱起眉头,从鼻腔深处发出一声低沉而又充满嘲讽意味的冷哼。 “怎么,难道你还想,当着众人的面让自己难堪不成?” 这句话如同利剑一般刺破空气,直直地刺进了沈姣姣的心房。 齐盛宴这冷不丁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另外几个女人心中暗暗心惊。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 沈竹心尤其惊讶,努力回想了上辈子的经历,实在没有想起来齐盛宴和沈姣姣之间,在这个时间段发生过什么。 还没等 沈竹心再仔细想清楚,沈姣姣突然讪讪一笑。 “长姐总是在妹妹面前,夸赞侯爷你足智多谋、才貌双全。” “从前只是有机会远远看侯爷你一眼,现在看到你这般样子出现在国宴上,妹妹就知道长姐说的确实千真万确。” 别人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突然说这样一番话。 但沈竹心听了,总觉得心里别扭。 瞧瞧她,再瞅瞅那齐盛宴,沈竹心突然间犹如醍醐灌顶一般,恍然大悟过来。 原来,这沈姣姣还是心怀不轨、居心叵测,依旧对这个令众多女子都魂牵梦绕、倾心不已的齐盛宴念念不忘! 眼见着齐盛宴脸色阴郁至极,仿佛压根儿就不愿去应付这件事情,沈竹心不禁轻轻地叹息一声。 接着,她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走了过去。 她的动作轻柔而舒缓,优雅地伸出双臂,搂住了齐盛宴的胳膊。 “是啊,妹妹你之前总是不信,如今信了吧?” “国宴马上要开始了,姐姐我与夫君要回到席位上去,你瞧,你的夫君也在那边等你。” 就在话音刚刚落下的那一刹那,沈竹心敏锐地捕捉到了,身旁沈姣姣身体那不易察觉的细 微变化。 她的身躯微微一僵,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住了一般。 紧接着,只见沈姣姣缓缓地转过头去。 她的视线如同一条精准的箭,不偏不倚地与那位永安王碰撞在了一起。 这短暂的对视,仅仅持续了须臾之间。 很快,永安王便将自己的目光,再次移回至沈竹心身上,仿佛他的眼中只有这位佳人存在。 一时间,氛围似乎都凝固了,周围的空气也变得异常凝重起来。 面对如此情景,沈姣姣和永安王妃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 她们脸上明显露出一丝不满与不悦。 但沈竹心却仿若未觉,完全视若无睹。 她依旧是那份淡然自若的神情,就像盛开在风中的莲花,不为外界所动。 沈姣姣缓缓地弯下腰去,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向众人行了个礼。 又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一般,匆匆忙忙地逃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沈竹心并没有挪动脚步走向前去,而是静静地站在原地,远远地凝视着这一切。 只见那位永安王妃像是发了狂似的,对着沈姣姣恶狠狠地咒骂起来。 那尖锐刺耳的声音仿佛要刺破人的耳膜。 而 可怜的沈姣姣,则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着,看上去就像是随时都会哭出声来一样。 与这两个女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永安王却表现得异常冷漠和淡定。 他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对于眼前发生的这场闹剧似乎毫不在意,完全就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也是,对于这位王爷来说,这种妻妾之间的争吵早已成为家常便饭,他也早就习以为常了。 沈竹心无奈摇了摇头,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 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复杂情绪,都一同释放出来。 她微微垂首,动作优雅地与齐盛宴一同重新落座于那张精致的椅子之上。 “刚才你是在帮本侯解围吗?多谢了。” 齐盛宴一边说着,一边用那深邃的目光紧紧盯着沈竹心。 面对齐盛宴如此炽热而直接的注视,沈竹心不禁有些羞涩,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她伸出纤纤玉手,轻轻地将耳边散落的一缕秀发捋至耳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就像是这院子里盛开的花,娇艳欲滴却又不失端庄大方。 “夫君你说笑了,妾身知道你向来不喜欢与女子纠缠这种事情 ,所以妾身也只是想为夫君你排忧解难。” 当沈竹心说出那番话语时,犹如一阵轻柔的春风拂过齐盛宴的心湖,引起层层涟漪。 他情不自禁地心动起来,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牵引。 他手臂一伸,毫不犹豫地将沈竹心紧紧拥入怀中,感受着她那纤细腰肢的柔软与温暖。 随后,齐盛宴的目光落在桌上,仔细寻找着什么。 紧接着,他拿起一颗小巧玲珑的樱桃,就像一颗晶莹剔透的红宝石。 他动作难得温柔,轻轻放置于沈竹心花瓣一样娇嫩的唇边。 “你这样贴心,本侯也别无他求了。” 沈竹心那白皙如玉的耳朵尖,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就像是熟透的水蜜桃一般诱人,仿佛能滴出水来。 就连她那纤细修长的手指,也不受控制地微微颤动着,遮掩不住内心的羞涩与紧张 四周还有众多目光注视着呢! 然而无论如何,身处于外,总归需要给自家夫君留些颜面才好,更何况眼下,可是如此隆重盛大的国宴场合。 于是,沈竹心从善如流,轻柔地张开朱唇,小心翼翼地咬下他手中那颗鲜嫩欲滴的樱桃,缓缓地咀嚼品尝起来。 第107章 勾引 望着眼前这一幕,齐盛宴不禁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会心的微笑。 他那双深邃如潭的眼眸之中,透出丝丝缕缕的柔情蜜意,仿佛能够将人融化其中。 看到他们这样恩爱,柳清欢和林知茵心中很不是滋味。 她们两人想凑上来,偏偏齐盛宴与沈竹心已经在说话聊天。 两人怎么都插不上嘴,反而让自己看起来像是跳梁小丑一般。 无可奈何之下,她们也只能就此作罢。 国宴很快就开始了,无非就是赏花赏乐,吃吃东西聊聊天。 进行到了一半,有个宫女来到齐盛宴身边,在他耳边低声耳语,看这模样,似乎是有人要叫他离开。 于是,齐盛宴起身离开席位。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沈竹心若有所思,璇即也站了起来,悄悄跟上去。 与此同时,后花园的一处假山后,那里有几个让人歇息的宫廷别院。 此刻,沈姣姣就站在假山后,时不时焦急地往外探头看去,似乎在等什么人。 很快,她的贴身丫鬟跑了过来。 “侧王妃,奴婢已经差使宫女去喊宣平侯来了,只是……” 沈姣姣收回往外看的目光,轻飘飘地瞪了她一眼:“只是什么 ?别在那里犹犹豫豫的,有事赶紧说事儿。” 贴身丫鬟这才纠结万分地说了出来。 “侧王妃,您真的要这样做吗?” “要是您与宣平侯的事情,被外人所知道了,恐怕实在是有损您的清誉。” 原来就是这个? 沈姣姣很是不耐烦,在丫鬟的手臂上狠狠掐了一把,直接让她眼眶含泪。 沈姣姣哼了一声,满不在乎:“只要谨慎谨慎再谨慎,别人又怎么会知道,本侧王妃这次想要勾引齐盛宴?” “行了,让你做的事已经做完了,你赶紧走吧。” 说着,沈姣姣低头捏紧了帕子。 帕子上面,有她事先撒上去的迷幻药,只要往齐盛宴面前轻轻甩一下帕子,这个迷幻药就会让他神志不清。 接下来,还不是能让她为所欲为? 她想清楚了。 而且在来参加这场国宴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这些准备。 只要她与齐盛宴有了夫妻之实,就在明面上,两个府中都不能宣传此事,甚至不能为外人道也。 但是,只要齐盛宴能负起责任,在暗中对她百般关心,疼爱她,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这样一来,她也能狠狠报复沈竹心! 谁让沈竹 心公然勾引她的夫君? 她不过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她的眼中闪过几缕暗光,心跳都不自觉快了起来…… 不多时,她听到了一阵沉稳的男子脚步声,不由地微微瞪大了眼睛,连忙低头重新整理一番。 “侯爷,我在这里等候你多时了……” 沈姣姣刚一转身,就想要行礼,又故意将动作做得很大,像是一副要摔倒的样子,手中的帕子,也因此在齐盛宴的脸前挥了一下。 还是和之前一样,齐盛宴一点要伸手扶住她的意思都没有,甚至往后退了半步。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刚刚似乎闻到了一抹淡淡的香——也可能是从这女人身上传来的。 齐盛宴没来由地想这个香不好闻,还不如沈竹心身上的香万分之一好闻。 看到他这样冷漠疏远的样子,沈姣姣当真是恨得有点牙痒痒。 但是,只要想到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沈姣姣还是不自觉勾起了笑容。 “怎么是你叫本侯来的?” 齐盛宴眉头紧锁,不愿意与这个女人亲近半分。 刚刚来传话的宫女,说是有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皇亲贵族,想要与他商讨一些不方 便被外人听到的朝廷政事,所以才会约他在此处见面。 只是没想到,叫他过来的居然是这个女人! 他要是知道的话,绝对不会过来。 这样想着,齐盛宴干脆也不给她解释的机会,转身就要离开。 倏然,沈姣姣他直接扑了过来,从背后抱住他的腰,整个人都粘了上去。 “不要!你不要离开我,宴哥哥,我是沈姣姣,我知道你也喜欢我的,对不对?” “我和姐姐同出一家,我的样貌都不比她差,你喜欢她,那就肯定也喜欢我。” “宴哥哥,和我在一起吧,我知道你心里也是愿意的。” 她一边说着,手指一边往下滑,不断去挑逗齐盛宴。 这个假山后面,就是可以让人歇息的别院,她只要再努努力,就可以把齐盛宴带进去,到时候…… 心中想的十分好,沈姣姣眼尾已经泛红,带了几分潮意。 “放肆!本侯看你当真是不要命!” 齐盛宴怒斥,骤然一甩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这次,沈姣姣长了一点记性,躲得快。 接着,她再次扑过去,死死抱住齐盛宴。 齐盛宴本想再推拒,不知怎么回事,身体突然一阵潮热,让 他的神志和动作,都变得迟缓下来。 不过片刻,他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由自主瞪大了眼睛。 “你对本侯做了什么?是不是刚刚那个帕子,你在上面撒了什么香?” 沈姣姣根本不想解释那么多,已经完全沉浸在这面容俊朗而又身体火热的男人怀抱中。 “宴哥哥……夫君……你疼一疼我吧……” 说着,沈姣姣用力踮起脚尖,嘟起红唇,想要去亲他。 齐盛宴额头上青筋暴起,感觉自己快要无法思考了。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沈竹心的声音骤然从旁边响起,沈姣姣动作僵硬,缓缓回头看她,脸上露出惊讶。 “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着她他们两人搂搂抱抱的样子,沈竹心嗤笑,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本夫人要是不来这里的话,怎么会看到这样一出好戏?” “妹妹,本夫人一直以为你就是愚蠢罢了,没想到还这么痴心妄想。” “你难道不知道,不该你肖想的人,就不能肖想吗?” 终于走到了跟前,沈竹心垂眸看着不自觉颤抖的沈姣姣。 “这是我的夫君,你这样勾引他,就不怕传出去,被别人听了看笑话?” 第108章 揭穿 沈姣姣那张俏丽的面庞,此刻犹如打翻了染缸一般。 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显得异常复杂。 她那原本明亮但带着深沉心机眼眸,此刻也变得黯淡无光,仿佛被一层厚重的阴霾所笼罩。 尤其,当她的目光不经意间与沈竹心相对时,更是迅速移开,似乎生怕对方从自己的眼神中,看出什么端倪来。 她心中暗自懊恼不已,怎么就这么不小心,让沈竹心察觉到了? 其实,按照沈姣姣最初的想法就是。 这件事绝对不能让沈竹心知晓,更别提让其他不相干的人了解内情了! 这样的事情一旦传扬出去,无论是对齐盛宴,还是对她自己来说,都无疑会造成极大的损害。 想到后果,沈姣姣心如乱麻,不知所措…… 从始至终,她打的主意,都是只要让齐盛宴在暗地里,对她真心所付就好,她再别无所求了。 所以,当看到沈竹心出现在这里时。 沈姣姣脸上的表情很僵硬,心跳狂乱,感觉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齐盛宴皱着眉头,用力地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从混沌状态中挣脱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 保持清醒。 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驱使他伸出手去,渴望将沈竹心紧紧拥入怀中。 一旁的沈姣姣敏锐地察觉到了齐盛宴的举动。 她瞪大了眼睛,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一把死死抓住齐盛宴的双手,仿佛用尽全身力气一般,坚决不允许他再向前靠近一步。 “宴哥哥!”沈姣姣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急切,“你心中明明是有我的啊!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这份感情都从未改变过!” 她紧盯着齐盛宴的眼睛,眼中满是坚定与执着。 听到沈姣姣这样一番话,沈竹心就知道她还忘不掉前世的种种,更加忘不掉前世与齐盛宴的夫妻之情。 可惜,她怎么现在才想起这些? 若是最初,她就好好珍惜,不要偷偷让她们姐妹二人换嫁…… 也许她会和上辈子一样过的艰难,又或许这一辈子,可以真心得到齐盛宴的爱。 不过不管怎样,到了现在,一切的恩怨过错都是沈姣姣自己咎由自取。 沈竹心的眸光沉了沉,还未有所动作,便突然见到齐盛宴一把推开面前的女人,朝自己扑了过来。 一切发生得太 过突然,沈竹心吓了一跳,下意识张开手臂,搂住了这个步伐有些踉跄的男人。 “夫君,你这是怎么了?” 沈竹心从刚刚开始,便察觉到齐盛宴的脸色有些不对劲,那是一种不同于往日的潮红。 他的眼神也失去了往日的清明,变得迷离而恍惚。 倏然,当他猛然推开面前的女子,踉跄着朝自己扑来时,沈竹心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强烈的不安。 她下意识地张开手臂,紧紧地将他搂入怀中,试图用自己的温暖和力量,来安抚他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凑近一看,沈竹心的眉头不禁微微一皱。 她似乎隐约……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那是一种,混合着酒气与某种奇异香气的味道,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 让她的心头不禁一紧。 她曾经听说过,有些烈酒或是特殊的药物,能够让人暂时失去理智,陷入一种狂热而迷离的状态。 那是比迷幻药更加猛烈的东西! 她的心中充满了担忧与困惑,却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疼惜。 沈竹心心跳快了些,正欲开口继续发问,想要弄清齐盛宴究竟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 却没有 料到,自己的话语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温热所截断。 齐盛宴用嘴堵住了她的唇! 甚至,将那股滚烫的气息,毫无保留地渡了过来。 “唔——” 沈竹心发出了一声如同小兽般的呜咽,她的眼尾瞬间就泛起了红晕。 齐盛宴的架势,太过凶猛,让她一时间有些招架不住! 心中涌起的惊慌与无措,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试图挣扎,试图逃离这股让她感到羞恼的气息。 但齐盛宴的双臂,却如同铁钳一般紧紧地将她箍住,让她无法动弹。 更重要的是,他们旁边就有一个女人,直勾勾的盯着,让她又羞又急。 沈竹心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安。 她猛力拍了几下齐盛宴的胸膛,试图让他清醒过来,让他的动作稍微放缓一些。 “夫君,你清醒一点。” 齐盛宴的动作确实因此而有所减缓,却依旧紧紧搂着沈竹心,仿佛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 尤其嘴唇,更是不肯离开她半点,恨不得要将她所有的气息,都吸入自己的体内。 “别。动,乖。” 旁边的沈姣姣,目睹了这一幕。 她的心跳如鼓, 几乎要忍不住发出尖叫。 她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 眼前的情景,让她感到无比的震惊和恼火。 她从未见过,齐盛宴如此失控的模样。 偏偏这样的模样,永远都不属于自己! 沈姣姣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她的眼中充满了泪水,却强忍着没有让它们滑落。 她知道,此刻她不能崩溃,不能失去理智! 否则,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她试图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想要上前,阻止齐盛宴的疯狂举动。 结果,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靠近他们。 明明她用了这些手段,是为了和齐盛宴做这些事情,却没想到白白便宜了沈竹心! 为什么齐盛宴宁愿去选择一个,不懂得温柔体贴、不知道柔弱无骨、伺候丈夫的女人,也不愿意靠近她半分! 她到底哪里比不上沈竹心? 她可是身份高贵的永安王侧王妃! 越是这样想,她的双眼就越是赤红一片,胸前也在剧烈起伏。 过了片刻,齐盛宴才微微放开沈竹心。 他的眼神逐渐恢复了清明,只是脸上的潮红仍未完全褪去。 第109章 本侯的妻子 齐盛宴侧头看向旁边的女人,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 “不管你刚刚,对本侯用了什么手段,唯一有资格靠近本侯的女人,只有本侯的妻子。”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千钧之重。 “你——给本侯滚远点!” 话音刚落,齐盛宴一把抱住沈竹心,让她整个人腾空起来。 他的动作轻柔,只是有些突然,吓她一跳,让她小小惊呼了一下。 接着,齐盛宴带着沈竹心走进了旁边的别院。 屋门在沈姣姣面前重重地关上。 砰的一声! 动静不小,甚至让她的身子,都止不住颤抖了一下。 为什么会这样? 凭什么这样? 沈姣姣狠狠剁了几下脚。 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先转身离开这里,回到席位上去…… 一个时辰过后,沈竹心感到双腿有些发软,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她勉强站起身,由着齐盛宴搀扶,才能离开屋子。 她恶狠狠地瞪了齐盛宴一眼,眼中闪烁着愤怒与委屈。 “夫君,你未免也太过分了!哪怕你中了迷幻药,又怎么能这样发狠的欺负我呢?”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显然 是因为被欺负得不轻。 连礼数都不想再遵守了。 现在,齐盛宴也不会和她计较礼数了,因为确实是自己的过错。 他看着沈竹心那委屈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愧疚和怜爱。 他知道,自己之前的行为确实过分了。 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都不应该那样对待她…… 他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试图用自己的温暖,来安抚她的情绪。 “竹心,本侯知道错了,以后,本侯一定会更加小心,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至少,不会再轻易着了某个女人的道! 沈竹心听着齐盛宴的话,心中那点小情绪逐渐消散了一些。 想起这背后的原因,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她说道:“算了,这次就原谅你了。但是,以后你不能再这样对我了,也要自己多加警惕。” 齐盛宴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郑重地承诺道:“放心吧,竹心。本侯以后一定会更加珍惜你,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他在沈竹心的耳边亲了亲,声音轻柔地说道。 “抱歉,是本侯对你粗鲁了些,等回到府上,本侯会多加补偿给你。” 听到他这样哄慰自己,沈竹心这才终于又觉得舒心一些,不再跟他计较了。 而且,难得听到他这样温声细语,沈竹心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 他们还要回到席位上去,不能让其他人以为,他们提前离开回府了。 不然,可会被皇帝追究的。 在快要走回到席位上的时候,齐盛宴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目光也变得寒冷起来。 “这次,不管她是不是你妹妹,本侯也不会放过她的。” 齐盛宴根本没有点名道姓,但是沈竹心知道他说的是谁。 说句老实话,沈竹心也万万没有想到。 沈姣姣胆子居然这么大,敢对齐盛宴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这要是真的传了出去,沈姣姣绝对会名誉扫地! 但是同样的,那样会牵连到尚书府那边,沈竹心虽然已经与父母的感情很淡薄了,却也不能不考虑到尚书府与自己的关系。 至少在这个阶段,若是尚书府的名誉受损,恐怕也会牵连到她这里来。 想到这些因果,沈竹心的目光微微闪烁,忽然扬起头来对齐盛宴说道。 “还请夫君不要对她处罚太重,那毕竟是妾身妹妹,是我们尚书府的女 儿。” 齐盛宴显然还没有气消,根本不打算听她的话,甚至语气很重地说道。 “本侯我不会放过她,,反而还要从重发落,让她知道自己招惹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说着,齐盛宴搂紧了沈竹心的肩膀。 “她分明没有把你这个姐姐当一回事儿,这是最让本侯生气的地方!” 沈竹心不禁有些着急,连忙转过身来,将芊芊玉指放在他胸膛上,轻柔地抚摸了几下,安抚他。 “夫君……妾身也知道自己那个妹妹很不是东西,可是妾身和她同为尚书府的女儿。” “她要是被处罚太重,或者她做这种事情被传了出去,肯定会影响到尚书府那边,进而也会影响到妾身。” “夫君……不为别人考虑,也要为妾身考虑一下呀。” 其实沈竹心也很意外,一想到自己在齐盛宴的心中似乎地位真的很重,也没想到他会护犊子一般维护着她…… 沈竹心心中流过一股暖流。 真的有那么一个瞬间,她想要放弃劝说,让齐盛宴狠狠惩罚沈姣姣。 但那也仅仅只是一个瞬间,很快她就恢复清醒,继续劝说齐盛宴。 “夫君……” “这次,你 就依妾身的嘛……” 沈竹心还是头一回,这样使劲浑身解数,对齐盛宴撒娇。 做完这些之后,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快要把自己恶心到了。 她不由自主的就想了——像柳清欢和沈姣姣这种,已经把无辜柔弱当做一种武器的女人。 到底是怎样,才能习惯对任何人、任何时间地点,都能够使出这一恶心的招数? 在她还在思考,这到底有没有作用的时候,齐盛宴的目光真的闪动了一下,看着她的时候,变得更加深情了。 齐盛宴的喉结上下滚动,又忽然莞尔一笑。 “罢了,这次听你的就是了。” 说完,他带着沈竹心回到了席位。 刚刚落座,沈竹心和他就看到,对面的永安王府几人,用不善的目光盯着这边。 尤其是那个沈姣姣。 又是不甘心嫉妒,又是心虚忐忑不安。 还真是有够复杂的。 至于那个永安王…… 他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和纤细腰肢上,露出几分贪婪。 接着,他又瞪了齐盛宴一眼,眼中闪过不悦。 沈竹心略微猜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就是一个恶心的男人! 只会存着那些龌龊的心思! 第110章 逼问 沈竹心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她早就瞧出,这永安王依旧死性不改。 那一双眼睛,就像黏在了她身上一般。 想必,是因为自己与齐盛宴一同离开了这么长一段时间,让这位王爷心生不快了。 想到此处,沈竹心干脆将头一扭,把目光移向别处。 她再也不愿,去多看那个令人生厌的家伙一眼。 只是没想到,齐盛宴突然带着她,又来到了永安王他们那边。 沈竹心小小地惊了一下。 该不会…… 齐盛宴说会对沈姣姣从轻发落。 但现在就是要去找麻烦了吧? 沈竹心内心深处,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还有些紧张。 她几乎本能地想要,将自己那被齐盛宴紧紧握住的手,用力抽回。 就在她准备付诸行动之际,身体突然顿住。 她眉头微皱,心中浮现出些许矛盾和挣扎。 不,之前她已经让齐盛宴妥协了,现在再让他听自己的别去那边,只怕是会惹恼他。 有些事儿,不能一而再再而三,需要见好就收。 也许,事情未必会那么糟糕。 想到这些,沈竹心不禁微微叹息一声。 接着,她迈着轻盈的步伐,乖巧跟随着齐盛宴。 到了沈姣姣等人所在的席位前。 沈竹心默默垂下眼眸,静静凝视着,正坐在席位上的沈姣姣。 此刻的沈姣姣,显得格外焦躁不安。 她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不时地揉搓着手指。 在焦虑,在紧张。 看到沈姣姣这副模样,沈竹心勾了勾唇,没想到她也会这么害怕。 她突然间意识到,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似乎正是恰到好处。 齐盛宴那锐利如鹰隼般的目光,紧紧锁定住眼前之人,语气冰冷且充满威严地质问道。 “沈姣姣,你适才莽撞无礼,冲撞于本侯,难道你不知,自己已然犯下大错吗?” 齐盛宴说话时音量并不高,但每一个字,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 能清晰无比地传入在场众人耳中。 一时间,整个宴会上,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之中,所有人皆屏住呼吸,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他们只是瞪大双眼,满脸惊愕与惶恐之色,直直地盯着这两人。 什么? 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女人,又是怎么敢的?竟然让宣平 侯这么生气! 众人心中暗自思忖着。 同时,又不禁为沈姣姣捏一把汗,不知她该如何应对这位权势滔天、性情冷酷的侯爷。 沈姣姣那张娇美的面容,此刻变得无比僵硬,仿佛被一层寒霜所覆盖。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脚步踉跄不稳地缓缓站起身来。 “侯爷……我,我怎敢冲撞于你啊!你可是我的姐夫呀,我万万没有这个胆量的。”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惶恐和无助。 无尽的忐忑与不安,,夹杂着惊慌失措,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了她的心弦。 她真的害怕了。 害怕齐盛宴会毫不留情,会揭露她蓄意对他使用迷幻药这件事。 就算其他人不信,他也没有证据,但是——总有些人背地里会多想。 私底下,甚至明面上,指不定会如何编排她。 哪怕,她是永安王府的侧王妃。 想到这些,沈姣姣有些心虚地抬头看向沈竹心和齐盛宴。 不管了! 无论如何,都要咬死不承认,不能让外人知道,她做过那些事! 好在,她不知道的是,齐盛宴在沈竹心的劝说下,已 经不打算揭穿她做的那些事情。 齐盛宴眼神冷若冰霜,宛如两把锐利的剑刃,直直地刺向她,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一般。 他那紧抿的嘴唇微微上扬,带了一丝嘲讽。 “你自己心里应该很明白,究竟是什么地方冒犯到了本侯!难道还需要本侯,亲口将其说出来不成?” 他的声音就像是寒冰一样冷酷无情,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地砸在沈姣姣的心头上。 听到这句话后,沈姣姣如遭雷击,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额头上甚至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而一直在旁边默默观察着这一幕的永安王,此时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和不满。 只见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双手紧紧握拳,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出白色。 旋即,他一把搂住自己的侧王妃,恶狠狠地瞪了齐盛宴一眼。 “齐盛宴!你有什么资格对本王的侧王妃如此凶恶!” “你倒是说说看,本王的侧王妃,到底是冲撞了你什么?” 听到永安王说出这关键的一句话,沈竹心心中都不免咯噔一声。 她好 不容易让齐盛宴改变主意,不要公然找沈姣姣的麻烦。 这件事要是闹大了,牵扯影响确实很大。 想到这些,沈竹心不自觉微微闭了闭眼。 齐盛宴嘴角微扬,发出一阵轻笑声,那声音带着一丝嘲讽不屑。 他原本冷若冰霜的眼眸,此刻也稍稍融化了一些。 只是依旧透着丝丝寒意,宛如寒冬中的冷风,让人不寒而栗。 他示意沈姣姣自己开口回答。 “不如,你就自己听听你的侧王妃是如何说的?” “又或者说……永安侧王妃,你是要本侯亲口说出来吗?” 沈姣姣用力咽了咽口水,讪讪一笑,旋即欠身,对齐盛宴和永安王都行了一个礼。 “夫君,是妾身错了,方才确实是妾身在言语上,略微冲撞了姐夫。” “姐夫,妹妹知道错了,与你言语时,确实语气过重,都是妹妹的错。” “还请原谅妾身,原谅妹妹吧。” 两边男人,沈姣姣都给足了面子。 外人看着,似乎已经没什么问题,但是他们貌似都不打算轻易放过彼此。 尤其林知茵,忽然站了出来,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第111章 惩罚 “夫君,没想到我那不懂事的妹妹,居然敢冲撞你,还敢插手你的家务事儿。” “此事非同小可,传出去,岂不是要怪我们苛责了宣平侯侧夫人?” 听到林知茵说的话,沈竹心默默侧头,眼中的情绪,早就已经被淡漠给覆盖。 这个林知茵,现在又是要整什么幺蛾子? 真是有够不安生的! 齐盛宴看向林知茵。 林知茵便脸色微微泛红,带了几分羞涩,以为自己说到了齐盛宴的心坎上。 她再接再厉,声音不自觉都更大了些,让这边所有人都能听清楚。 “夫君,妾身看……不如就让我好好责罚——侧夫人的那个妹妹?” 沈竹心当即就愣住。 怎么好端端的,此事又牵扯到了自己身上? 想了想,沈竹心忽然就明白了林知茵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这种棘手的事情,正好落在自己的肩膀上。 自己就变成了为难的人。 林知茵就借此发挥罢了! 看她如何处置这个烫手山芋。 而且,林知茵大概也是看出来了,永安王对她的图谋不轨,想着也可以引出沈竹心和永安王、齐盛宴三人的矛盾。 到时候,要是一个稍有不慎…… 她便 会万劫不复! 想清楚其中缘由后,沈竹心深吸一口气,换上从容不迫且风轻云淡的笑容。 “姐姐你这就说笑了。” “第一,妾身的妹妹冲撞的是夫君,不是妾身,按理说,都不应该由妾身来处置。” “第二,妾身的妹妹已经嫁人,那就是永安王府的人,自然也是需要永安王来管教。” 说罢,沈竹心余光浅浅看了永安王一眼,转而对沈姣姣说道。 “妹妹,你好生道歉,规规矩矩、带着诚意地道歉。” “不管我夫君,还是你夫君,要如何处置你,你就好好听着罢。” 沈竹心三言两语,就将自己从这件事上,摘得干干净净。 实在是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沈姣姣的脸色因此变得惨白。 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周围皇亲贵族的目光,就像是藤蔓上尖锐的刺。 将她紧紧缠绕,剥夺她的呼吸,每一根刺又深深扎进她的血肉中,让她痛苦万分。 沈姣姣的喘息,变得急促起来。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这是在心虚。 果不其然,永安王和永安王妃已经看出来,沈姣姣冲撞齐盛宴不是虚言,恐怕确有此事。 他们两家人,尤其 是永安王府——真的要在外人面前,给别人演猴戏吗? “夫君。” 永安王妃观察片刻自己夫君的神色,立刻站起身来,开口说话。 众人的目光,便跟着落在了她身上。 永安王神情不悦,感觉自己的面子都要因为一个女人而丢尽了。 永安王妃就顶着他这样让人不适的眼神,硬着头皮继续说。 “夫君,既然此事确实是沈姣姣做的不对,就应该给宣平侯一个合理的交代。” “你们都是男子,只怕是对女子的惩罚,不便做出主意。” 她略微停顿片刻——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就是,多少还是要顾及到两边的面子。 尤其是在外人面前! 她嘴角带着一抹浅笑,越说越从容:“不如就让妾身代劳,好好管教永安王府上的妻妾?” 看她难得在大庭广众之下,主动提出。 并且,还真的给了一个能够化解眼下窘迫的方法。 永安王没怎么犹豫,顺着她给的台阶,走了下去。 “行,那就按王妃你说的做,本王不管此事了。” 听到这里,沈竹心也默默看了眼齐盛宴的侧脸。 后者对此没有说话,大概也是同意了这个做法。 沈竹心浅浅松了 口气。 反正——现如今,她能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好了。 至于沈姣姣到底会受到怎样的惩罚,那就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很快,永安王妃就走到沈姣姣面前。 众人的目光,不自觉追随过去。 “妹妹,今日,本王妃就替夫君,对你行管教之事,你可愿意?” 闻言,沈姣姣只能用力咬住嘴唇。 永安王妃借口代为管教她的次数,还少吗? 那也就不差这一次了。 沈姣姣身子有些发软,眼中闪过仿佛绝望一般的阴霾,低声回答。 “是,妾身都听王妃姐姐你的……” 还算是识相。 永安王妃满意地点点头:“行,那就罚你三个月的月银,还要在王府祠堂面壁思过一个月,不许踏出院子半步!” 沈姣姣的头彻底抬不起来了。 这个处罚,乍一下听,似乎并不重,在这些皇亲贵族眼中,也不算什么。 但是,这些都是顶着外人目光说的惩罚。 性质便完全不同了。 就像是在狠狠打沈姣姣的脸,让她以后在这些皇亲贵族面前,怕是都要不好抬头了。 “如何?你是不愿意吗?” 见沈姣姣迟迟没有说话,永安王妃再次逼问。 沈姣姣颤抖了下身子,点头回答:“妾身……愿意。” 不愿意又能如何? 事到如今,还有她说什么话的份? 看她这样低眉顺眼,永安王妃心情顿时舒畅无比。 她本就不喜欢这个娇柔做作、又虚伪至极的女人,更讨厌她抢了自己夫君的宠爱。 这次仅仅只是关她一个月禁闭,已经算是轻的了。 沈姣姣咬紧嘴唇,把头垂得更低了。 这场国宴没滋没味地结束了。 倒是诸位宾客、皇亲贵族,顺带看了一出好戏,回去又有许多谈资可以聊了。 沈竹心揉了揉酸疼的腰背,跟着一大家子人上马车,回了府中。 不过没想到,只是刚进门,林知茵就做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沈竹心……你和那个永安王,到底什么关系?” 闻言,沈竹心动作停顿,徐徐回头。 “那就是我的妹夫,如何了?” 齐盛宴一同转身回头,看向她们。 “你们这是在说什么?” 齐盛宴突然问了一句。 沈竹心垂在袖子中的手指,轻轻颤抖了一下。 林知茵顿时嫣然一笑。 “夫君,你还不知道吧?” “咱们家这位侧夫人,那可真是好大的本事!” 第112章 吓唬 “真不知,这狐媚手段她究竟师从何处,学得如此炉火纯青。.” 林知茵的话语愈发刻薄,每一个字都带着尖刺,毫不掩饰对沈竹心的鄙夷与厌恶。 尤其那轻蔑的口吻,像是恨不得要将沈竹心贬得一无是处、体无完肤,才肯罢休。 紧接着,她又喋喋不休地说道。 “我刚才于宴席之上,已将一切瞧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好你个沈竹心啊!当着众人之面,竟敢与那永安王暗送秋波、眉目传情!当真是毫无廉耻之心!” 她的言辞犀利如刀,直戳人心窝子。 只要能让沈竹心身败名裂,她便会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 转头看去,只见齐盛宴那原本就紧紧皱起的眉头,此刻又加深了几分,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 而看到这一幕,林知茵的心中,却是暗自感到一阵爽快,忍不住有些洋洋自得起来。 “妾身可是看得真真切切,绝无半点虚假。” 她挺直了身子,一脸笃定地说道。 “当沈竹心不去与永安王对视时,那永安王也是满脸的魂不守舍,分明就是心心念念着沈竹心呢!只要长 了眼睛的人,又有谁会瞧不出来呢?” 说到此处,她稍稍停顿了一下,对着齐盛宴微微欠了欠身。 “妾身不是怪夫君的意思,夫君平日日理万机的,自然是不会在意这些小细节。” “不过……妾身真的怀疑——沈竹心与永安王有染。” 等她全部说完,柳清欢的眼睛却一点点亮了起来。 之前在国宴上,自己明明是齐盛宴的恩人,是他本应该最宠爱的女人,结果却成了旁人都不会注意到的累赘花瓶。 此刻,这不就是好好惩治沈竹心,狠狠出一口恶气的好机会吗? 一想到这里,柳清欢甚至有点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 她强忍着兴奋,用一种轻柔而又顺从的声音,附和着林知茵说道。 “夫君,妾身也曾亲眼目睹过此事,正如姐姐所言属实,想必其中……或许真有什么误会或者隐情吧。.”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似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疑虑和担忧。 柳清欢目光流转,在沈竹心身上停留,看她鬓边发丝随风轻轻飘动。 柳清欢冷不丁幽幽叹气,一副对沈竹心十分 惋惜的模样。 “侧夫人姐姐,妹妹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也许只是一时糊涂,你赶紧跟夫君认个错吧,夫君会原谅你的。” 不错! 柳清欢这次终于机灵了一回——林知茵还算满意,她今天的反应倒是挺快的。 沈竹心沉默,眸光暗沉,衣角被风吹起,又在风中胡乱舞动。 林知茵和柳清欢这一手配合,确确实实打得不错。 三言两语,仿佛就已经坐实了她确实做了对不起齐盛宴的事情。 沈竹心沉思片刻,舌尖舔了舔牙齿,忽然莞尔一笑。 她把耳边一缕发丝挽到耳后。 “妹妹,你这就是说笑了,姐姐我不曾有错,又如何向夫君认错呢?” 说着,她的目光在林知茵和柳清欢两人身上徘徊。 她们原本以为,沈竹心这样被冤枉,肯定已经方寸大乱——和别的男人有染,这种事情可是相当严重的。 放在民间,至少也会被浸猪笼。 更何况,这是在皇亲贵族之中,还是最为严厉冷漠的齐盛宴面前! 却没想到,沈竹心反而越来越冷静了——林知茵和柳清欢心中,都有点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沈竹心往前走了一步 “姐姐、妹妹,你们说我做了那些事情,那你们也要拿出证据来,才行吧?不然,空口无凭,谁会相信你?是吧,夫君。” 齐盛宴一愣,迟疑片刻,还是徐徐点头认同了。 这还不算完,沈竹心嘴角的笑意愈发灿烂。 “话又说回来,真要对夫君道歉认错的,应该是你们吧?” 闻言,林知茵瞪大眼睛,用手指着自己:“本夫人?本夫人哪里做错了?为什么要认?” 沈竹心目光转而直勾勾地盯着林知茵。 “你们莫名其妙来冤枉诽谤我,是何居心?” “我细细想来……只怕是你们,是想借此机会,扰乱府中安宁吗?” “说来也是,你们也不是第一次这般做了,之前就闹得家中鸡犬不宁。” “如今看来,你们巴不得看府上不得安宁才好?” 她一口气,如同倒豆子一般,将话一连串说了出来。 林知茵和柳清欢呼吸都快要凝滞了,一时间说不出反驳的话,甚至都快要无法思考了。 好巧不巧,沈竹心所说的,正中齐盛宴最不喜欢的一点。 他本就为 朝廷政务忙碌,家中若是再吵吵闹闹、是非不断,他只怕是连家都不想回了。 因此,他骤然大声呵斥。 “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究竟想要做什么?” “本侯之前已经原谅过你们数次,你们还是要无缘无故扰乱家中安宁、冤枉竹心吗?” “本侯是竹心的夫君,与她同床共枕那么多次,难道会不了解她?” “你们真是太放肆了!” 他确确实实很相信沈竹心。 尤其被自己的另外两个女人,莫名其妙扣上一顶绿帽子,心中自然更是不悦。 面对他的怒火,林知茵和柳清欢习惯性缩起脖子,不敢吭声。 想了想,林知茵还是很不服气。 凭什么,他总是这样区别对待。 她正想要按照自己的性子,狠狠怒骂沈竹心,甚至想要质问齐盛宴的时候,沈竹心突然打断了她。 沈竹心抓住她的手腕——没用多大的力道,偏偏就是让她一时间挣脱不开。 这是沈竹心鲜少的一次,主动对她动手。 她实在太过震惊了。 “干什么?你难道想要打我吗?” “你敢!我可是正夫人!我可是丞相之女!” 第113章 永安王图谋不轨 林知茵没来由一阵心慌意乱,尖声大叫,恨不得让其他人都听到。 齐盛宴直接呵斥:“低声些,你这般粗鲁,让外人听到了,难道很光彩吗?” 林知茵顿时就像是吞了一整颗水煮鸡蛋一般,一口气噎在喉咙中,死活上不来。 沈竹心自然不是想要做什么,就是单纯想吓唬吓唬她。 显然,这都还没做什么,林知茵自己就已经溃不成军了。 看到她这个样子,沈竹心嘴角勾起戏谑的浅笑。 “姐姐,你慌什么?难不成是因为冤枉了妹妹我,才会这样做贼心虚吗?” “姐姐,你别紧张,妹妹只是瞧见你心口的衣裳好像脏了,想要帮你看看而已。” 说着,她还真的装模作样地抬起手来,在林知茵心口的位置轻轻拍了几下。 “果真脏了,黑成一团,这不是有损姐姐你正夫人的形象吗?” 闻言,林知茵下意识低头看去。 可是在她心口上,什么都没有,一切都干干净净。 等等! 她骤然意识到什么,不自觉瞪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和荒唐—— 难道,沈竹心的意思是说…… 她林知茵的心脏了、黑了? 看沈竹心眼中 一闪而过的好笑,林知茵一股怒火涌上心头。 好啊!沈竹心果然是在戏耍她! 她正要发作,齐盛宴忽然一把搂住沈竹心的腰,将她带到自己身边。 接着,他当着林知茵和柳清欢的面,与她深深吻在了一起。 片刻后,沈竹心羞红了脸,微微垂头。 齐盛宴则是一脸餍足,眼中也带了几分笑意,已经不再为林知茵和柳清欢的胡言乱语而感到心烦。 “要本侯说几次,本侯只愿意相信竹心,你们不及竹心半分的好!” 说完,他就带着沈竹心回院子里。 留下另外两个女人,就像风中凋零的花一样,枯萎在了府门口…… 过了些时日,又到了沈竹心大巡查所有店铺的日子。 只是这次,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回头看了看,却什么人都没有看到。 她不禁感到奇怪。 总觉得……背后好像有一双眼睛,正在紧紧盯着她。 该不会是有人在跟踪、监视她吧? 这个念头出现的一刹那,沈竹心只觉得十分荒唐。 她又不是什么大人物,甚至只是一个妇道女子——监视她做什么? 连着回头看了几次,还是没有看到可疑 的人。 沈竹心想了想,干脆还是算了。 也许只是她最近太过疲劳,才会多想了这些。 沈竹心揉了揉眉心。 没想到在这个低头的瞬间,一个抱着洗衣盆的老妇人,一不小心撞在了她身上。 那还剩下小半盆的水,直接洒在了她身上。 水很凉,沈竹心条件反射,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 “哎呀!夫人!对不住,对不住,实在是对不住!” 老妇人结巴巴地道歉,一脸紧张,试图用自己的衣服,帮她擦去身上的水渍。 可惜所有的尝试都是徒劳,那些水已经渗透进去,让沈竹心的身子都止不住发凉。 沈竹心浅浅打了个喷嚏,摆了摆手。 “没事,没事,老人家不必如此,我的店铺就在前面,我去处理一下就是了。” 说完,沈竹心匆匆忙忙离开。 同时她也没有发现,这名老妇人在她离开之后,悄悄走进了一处小巷子里。 小巷子里,早就有一个小厮模样的人等着她,直接将一把银钱往她手上一放。 老妇人一脸殷勤地笑着,捧着这一笔酬劳离开了。 幸好,沈竹心本来就打算,到前面的宣平侯府名下的店铺里去查 账。 正好成衣店铺也就在前面,她直接走进去,跟掌柜打了声招呼,就去里面的试衣间,想要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 谁能料到,就在她刚刚迈入那扇门扉之际,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猛然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啊!谁?我可是宣平侯府的侧夫人!放肆——” 沈竹心惊愕不已,失声尖叫起来。 这声呼喊尚未完全脱口而出,一只大手便迅速地掩住了她的嘴巴,让她无法再发出任何声音。 此刻,一个低沉而略带戏谑的男声,从她背后传来:“侧夫人……” 那笑声带着一丝不怀好意,让人毛骨悚然。 沈竹心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也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美人,本王只是想要来看一看你,本王又不会吃了你,你何必如此怕本王?” 闻言,沈竹心立刻瞪大了眼睛。 是永安王! 居然是他! 这个贼心和色心挤在一起,简直胆大包天的男人! 沈竹心又急又气,拼命在他手中挣扎,拿腿往后去踹他。 好在,她这样一通乱来,竟真的让她给挣脱出来了。 永安王揉了揉被她踹疼的 小腿。 “你这女人还真是与旁人有所不同,本王还是头一次见,你这般力气大,又胡乱来的女人。” 沈竹心想要离开这个小房间,只是没想到,这男人直接一个转身,挡住了门。 “你这是想要干什么?” 沈竹心声音有些尖锐,甚至还带了几份颤抖:“你做这样的事情传出去,难道就不怕名誉扫地吗?” 眼前这个永安王,上辈子确确实实是她的夫君。 沈竹心了解他的一些古怪癖好和性情,自然也知道如何去应付他。 只是…… 今时不同往日,他们如今的身份关系也有所不同,处境更是不同…… “你这说的,真是笑话。” “本王是男子,而你是女子。” “你觉得这种事情传出去,对本王的影响大,还是对你的影响大?” “再者说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只要你不说出去,又有谁能知道?” 这样说着,永安王再次朝她走来,甚至伸出了双手。 沈竹心下意识胡乱摇起头来,拼命往旁边躲去。 正好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别人的叫喊声。 “王爷?王爷?您怎么试衣服这般久,可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第114章 心怀不轨 “王爷?” 外面喊声的,是成衣铺的店小二。 这个店铺的试衣之处,有好几个,都在旁边的侧厅。 因此,店小二也没有察觉到异样。 他更加没想到,自家府上的夫人,居然和永安王碰到了一块儿去。 沈竹心暗自咬了咬牙,眯起眼睛看向永安王。 眼神中,带着几分警告。 若是不赶紧就此打住这场荒谬的闹剧,让外人瞧见了…… 他永安王的名声,也怕是不想要了! 永安王见状,动作才停顿下来。 方才,他对沈竹心说的那些话,都是唬人的罢了。 作为皇亲国戚,他自然也很看重自己的面子。 绝对不允许这种身败名裂的事情发生! 沉思片刻,永安王往后退了半步。 见状,沈竹心终于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他多少还是知道点分寸的…… 永安王看了看她,有些不耐烦地对外头喊了一声。 “本王就在这里,还能去哪里?别再那喊了,小心本王砍了你的头。” 外面的店小二立刻噤声,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 沈竹心趁这个时间空隙,急忙冲了出去。 她低头整理衣服,把凌乱的发丝弄整齐。 永 安王也已经走到了她身后,哼了一声。 “这次姑且就放过你。” 在他看不到的角度,沈竹心撇了撇嘴,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转身走了出去。 身后的男人,还在步步紧跟。 并且,沈竹心倏然发现,这男人已经换了一副面孔。 永安王嘴角带着笑,一派风轻云淡。 “侧夫人,好巧啊,又在这个店铺里见面了。” 沈竹心和他这辈子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儿。 她也知道,永安王现在是想要和她装作刚刚偶遇。 沈竹心不禁磨了磨牙,旋即脸上又挂上一点淡淡的笑。 “王爷,这应该不是巧合吧……” 刚刚太过于慌乱,沈竹心没能想那么多。 如今冷静下来,很多问题,她也就能看出来了。 如果是巧合,永安王怎么可能正好就在试衣的地方等着她? 如果是巧合,永安王怎么会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反而十分期待? 沈竹心忽然又察觉到—— 只怕是那个在路边,不慎撞到她身上,让她衣裙弄脏的老妇人…… 也是这个家伙安排来的。 沈竹心微微垂头,看着衣裙上的水渍,心中也跟着冷下来。 这家伙! 根本就不愿意放过她! 甚至现在,已经变本加厉,处心积虑想要来折腾她! 沈竹心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强行冷静下来。 店小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瞧见沈竹心衣服还没换,裙子上的水也还在,忍不住惊呼。 “侧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没换掉衣服,当心着凉。” 沈竹心摆了摆手:“无妨,这里没有本夫人想要换的衣服,等本夫人回府再说。” 反正现在,她可半点都不愿意在这里换衣服了! 谁知道,永安王这个贼心男人,会不会又整出什么幺蛾子。 被这样一打岔,永安王也懒得去管“巧合不巧合”的了,只笑眯眯地盯着沈竹心。 永安王靠在柜台上,指尖轻轻敲击台面,让人止不住地一阵心慌意乱。 他说道:“侧夫人,本王与你夫君在朝政中,多有沟通,觉得他确实是个极好的人才。” 沈竹心原本想要行礼离开的动作,骤然顿住。 他的言外之意,不会是她所想的那个吧…… “你说,本王在朝政上,是不是应该多多为你夫君提出些改进之处,才能让他更得圣上器重?” 听到这里,沈竹心的心已经沉 了下去。 果然,永安王就是在暗示——要用齐盛宴在朝政中的地位和安危来威胁她! 朝堂和女子的家宅内院,有着极大区别。 朝堂上一个不慎,就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即便齐盛宴是侯爷,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那永安王也是和皇上有血缘关系的亲王。 有些事儿,皇上再不愿意听永安王的,也会顾及到血脉亲情之间的影响牵扯。 更何况,在朝堂上,想要针对一个人,简直不要太容易——陷害、谏言、空穴来风、勾结针对……比比皆是。 这些,沈竹心在上辈子,就已经看得太多。 这辈子,她的夫君是齐盛宴,她也打算在宣平侯府好好过完自己的一生。 自然不愿意,自己的夫君和侯府受到无妄之灾。 想清楚这些,沈竹心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保持脸上的微笑。 “多谢王爷关心,不过我想,我的夫君已经在朝多年,理应方方面面都做好了。” “有什么需要改进的,他自然会明白,就不劳王爷你操心了。” 她话语说的客气,看似让人挑不出毛病。 但是永安王可不是一个会轻易善罢甘休的人。 他眯起眼睛,随手拿 起腰上的亲王玉佩把玩。 “侧夫人好一个伶牙俐齿啊,同外界传的,果真一样。” “不过本王劝说的这一句,侧夫人你还是要听一听的。” “本王在朝堂上可以多多帮助你夫君,只要侧夫人你能让本王开心就行。” 说到这里,他微微停顿,似笑非笑地看着沈竹心。 “侧夫人,你该做什么,应该明白吧?” 沈竹心面色沉下来,袖子中的手默默捏紧成拳头。 她自然明白。 永安王不是不顾及面子的人,应该不会让她陪他做出十分出格的事情。 但是,其他的就不能保证了! 沈竹心浅浅吐出一口气来,重新换上得体的笑容,心中也忽然萌发出一个新的念头…… “自然,王爷是想要在这个店中给你的妻妾买些新衣裳当礼物,对吧?” “永安王真是名副其实的好夫君!” “那今日,我就带着店中的店小二,陪你挑选挑选衣裳。” 永安王本想拒绝,只想要沈竹心一个人跟着他,这样才好做一些手脚。 不过,沈竹心已经走到那一排排的成衣面前,摆明了态度。 看这个模样,他知道想要争取再威胁一下,应当是没戏了。 第115章 当众出丑 无妨。 永安王默默贼笑一声。 来日方长,今日能这样,明日他就能得寸进尺。 于是,他从善如流,来到沈竹心身边。 “王爷,你的王妃和侧王妃,喜欢什么样的衣裳?” 沈竹心有些懒散地随口问了句。 谁知下一刻,就感觉有只手,悄悄往自己腰上游走。 她的余光一瞥,发现店小二去拿前边的衣裳了。 难怪,永安王现在敢这么明目张胆。 沈竹心不动声色,默默走到了另一边。 在永安王做出反应之前,她就从店小二手中,拿起一件衣裳。 “王爷,你瞧,这个衣裳淡蓝色的,很能衬托出王妃的气质,你觉得如何?” 永安王手中落空,脸色微微沉下来。 却在沈竹心和他说话时,又重新换上正常的脸色。 “本王不喜欢,她不适合蓝色。” 沈竹心明明记得,上次国宴,王妃穿的就是淡蓝色,也十分适合她。 她磨了磨牙,知道永安王就是故意给自己找茬。 转身,沈竹心继续拿起另外一件。 正要再转回来,忽然发现一道温热的气息喷洒 在自己脖子后头。 她瞬间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连忙往前走出去一大步,又听到永安王说。 “你身上带的是什么香?这么好闻,本王买点回去,带给王妃她们。” 说着这样拙劣的借口,永安王脸上满是得逞的笑。 沈竹心强忍着,想要一巴掌扇过去的冲动。 淡淡笑了下,她目光冰冷地回答:“我没有带什么香,每位女子身上适合的香也是不同的。” “不如,王爷你自己好好去问问看,她们兴许会有自己更喜欢的呢?” 她说的是实话,同时也是不想和这个家伙,继续纠缠。 “对了王爷,我们染缸就在后头,你要不要去瞧瞧?” 闻言,永安王不禁有些疑惑。 “本王去看你们染缸做什么?” 沈竹心面不改色,淡定回答:“这些衣裳,王爷可能都没有能看得上的,不如……” “你跟我去后面瞧瞧?看看染缸颜色,这样就能帮王妃她们定制些适合她们的衣裳。” 她胡乱找借口,指了指后院的门。 那儿只有店中的人去,比这个正厅来往的人还要 少。 永安王顿时想不动别的了,只觉得去那后面好啊! 那样的话,很多事情他都可以做了! 他不禁搓了搓手,一脸期待:“不错不错,侧夫人你这个提议很不错,本王这就陪你去瞧瞧。” 说完,他甚至率先走了过去。 一瞬间,沈竹心的脸色沉下来,微微侧头,低声嘱咐店小二。 “你去外头吆喝,就说店中有衣裳都打折,仅限今日,吸引人进来,越多越好。” 店小二有些迷茫,但还是连忙点头照做了。 看着店小二出去,沈竹心这才深吸一口气,转身去了后院。 “你们侯府这店铺不大,后头的染缸倒是不少。” 永安王随口夸赞了一句。 沈竹心也随意回答:“要做好生意,这些都是少不了的。” 说着,她走到了一处染缸面前。 “王爷你瞧,这个颜色,你可喜欢?” 看到她甚至曼妙地弯下腰,永安王顿时一股邪火涌到了腹部,想也没想就走了过去。 “你瞧见什么好看的了?你家染缸的颜色,还真的能入本王的眼?” 沈竹心什么也没说, 只是笑而不语,看着他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唯独在他靠近自己之际,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小步。 “王爷,我不在这里碍事儿,你先好好瞧瞧。” 见永安王已经顺势站在了染缸旁。 沈竹心一鼓作气,装作摔倒,在永安王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整个人扑到了他身上。 “哎呀!” 沈竹心为了演戏逼真,故意装模作样叫了一声,演出自己是滑倒的。 永安王被她这样一下,直接扑进了染缸中。 这是个大染缸,足以容纳一个成年男人,他在里头扑腾许久才能站起身来。 趁着这个时机,沈竹心急忙打开后院的门,让正厅里所有人都能看到这边。 “快来救人啊!永安王掉进染缸里了!” “永安王掉进染缸里了!” 沈竹心的喊声越来越大,恨不得让整个店铺中的人都能听见。 下一刻,那些原本就被吸引走进店铺的人,当即走到这,往里头张望。 正巧,永安王已经从染缸中站了起来。 只是他从头到脚,全都被染成了蓝绿色,看起来十分狼狈。 他 用力抹掉眼睛上的水,可脸上还是花花绿绿的,特别滑稽。 他一睁眼,便看到面前围满了人,全都是看他笑话的。 “这怎么搞的?这么大个人了,居然还会掉进染缸里?” “快别说了,这可是王爷!咱们老百姓得罪不起!” “行了行了,这会儿,王爷哪里还顾得上咱们?” 说着说着,这些人的声音是小了,但脸上看热闹的笑意没有减去半分。 永安王作为皇亲贵族,何时何地出过这么大的丑? 脸都要丢尽了! 他面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环顾一圈,终于看到了沈竹心。 “沈竹心!你——” 他咬牙切齿,想要爬出染缸,对沈竹心兴师问罪。 沈竹心连忙欠身行礼,又心慌慌地捂住心口。 “王爷,您是不是身子不大好呀?怎么这都没有站住?真是吓着我了。” “要不……您回去,还是让王妃她们给你补补身子吧?” 周围顿时响起小小的“噗嗤”笑声。 就像是在嘲笑永安王,认为他身子虚,不是个有劲儿的男人。 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这个? 第116章 兴师问罪 “想惦记本夫人?” “那也要看,有没有这个福气消受了。” 这下,永安王的脸面都彻底丢尽了,只能灰溜溜的跑回府。 可知谁,沈竹心还没消停几天,永安王竟贼心不死,又跑来了。 她正在和齐盛宴几人,一起用晚膳。 这次,老夫人也在。 永安王根本不顾府上众人的想法,大咧咧带着怒气地走了进来。 侯府门口的侍卫,着急忙慌跟进来,想要阻拦,却被他又一把推开。 见侍卫还不死心,永安王直接抽出佩刀。 “你再敢阻拦本王,本王让你好看!” 见状,侍卫有些无助,默默看着院子里的诸位主子。 沈竹心连忙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先下去。 同时,齐盛宴倏然站起来,面色很难看。 “永安王!你带着佩刀,擅自闯进本侯的府中,意欲何为?” 永安王这次确实嚣张狂妄至极,不仅这般兴师动众,而且还是孤身一人前来。 当真是仗着自己亲王的身份地位,半点都不害怕会在宣平侯府吃亏。 他用想要吃人的目光,死死盯着沈竹心。 大声呵斥,声音仿佛雷 霆,震耳欲聋:“本王意欲何为?你不如问问你那位好侧夫人!” 沈竹心面色也跟着沉下来。 果然,他这次来,恐怕就是因为上次在成衣铺染缸的事儿。 自己自作孽,居然还有脸来? 齐盛宴看向沈竹心的同时,柳清欢和林知茵也下意识投来目光。 林知茵眼珠子一转,也不管究竟怎么一回事儿,倏然轻笑一声。 “妹妹,你怎么总是隔几天,就要出去惹是生非一次呢?” “你瞧,都让永安王这般动怒,把怒气都宣泄到了咱们府上。” 柳清欢与她向来都是一丘之貉、沆瀣一气。 此时,自然也不会放过对沈竹心落井下石的好机会。 柳清欢恰到好处地添油加醋,说道:“没错啊姐姐,不管怎样,怎能在婆母跟前闹出这般事端呢?这不是要把婆母给吓得够呛吗?” 话毕,她快步走到老夫人跟前,满脸谄媚之色。 又轻柔地伸出双手,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拍打起老夫人的后背来,似乎生怕老夫人因为过度惊吓,而导致气息不顺。 那副小心翼翼、关怀备至的模样,仿佛真的对老夫人敬爱 有加一般。 然而,只有熟悉她的人才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她惺惺作态罢了。 见到老夫人那原本还算红润的面庞,此刻竟硬生生地苍白了好几度,沈竹心的内心不由得涌起一股强烈的愧疚。 她知道,此事实在是有些不妥当。 沈竹心不敢有丝毫怠慢,赶忙来到她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 沈竹心带着满脸的歉意,说道:“婆母,请您恕罪!都是妾身的不是,妾身万不该没有料到,永安王此番会如此大张旗鼓、劳师动众。” “可是……可是妾身真的是清清白白、毫无罪过呀!还望婆母明察秋毫,莫要听信他人谗言,误会了妾身才好啊!” 说罢,她抬起头来,用那双充满恳切与哀求之意的眼眸,紧紧盯着老夫人。 希望能从对方那里,得到一丝理解和宽恕。 闻言,永安王再次勃然大怒,声音更大了。 “无辜?你说无辜?既然你不肯说,本王就替你说!” “就在前几日!本王好端端去你们的成衣铺买衣裳,你却引本王掉进了染缸,还让那么多人看着,让本王颜面扫地。” “沈竹 心!你该当何罪?” 他心高气傲,更是认为沈竹心一介弱女子,不过是个侯府侧夫人罢了,定然会被好好惩治一番! 沈竹心深吸一口气,咬牙说道:“王爷,你不将整件事都好好说清楚,只是挑了一小部分来说——” “王爷,你这难道不就是污蔑人吗?” 虽说永安王所说的都是事实,但那也是有前因的。 若不是有他的过错、冒犯,她又怎么会那样对他! 齐盛宴皱眉,转头对沈竹心说。 “此事的来龙去脉,你好好说说,本侯会相信你的。” 之前,他和沈竹心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就没有一次是沈竹心的错。 见到齐盛宴这样信任自己,不管多少次,沈竹心都会心颤不已。 上辈子,没人这么信任于她。 沈竹心点了点头,告诉众人。 “前几日,永安王特意在成衣铺中等着妾身,言语和行为上多有逾轨,于男女和身份上更是不妥。” “妾身一介弱女子,实在不知该如何招架。” 说着说着,沈竹心已经落下泪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妾身是侯爷的人,万万不能从了永 安王,故此……” “妾身才会不得已而为之,出了这个下策,不得不让永安王落入染缸中,才能摆脱他的纠缠。” 说完,她急忙对齐盛宴和老夫人欠身行礼。 “若是妾身能在那万分紧急的时刻,想到别的法子,绝对不会那样对待永安王的,只是……” “只是妾身心中,也多是委屈……” 林知茵正要再给这场闹剧填一把柴火,谁知老夫人已经拉住沈竹心的手,让她坐在了自己身边。 “可怜见的,老身将你视如己出,把你当真心闺女看待,看你这样受委屈,老身心疼得快要病了。” 沈竹心赶忙微微起身,帮她拍了拍心口。 “婆母万万不可,一定要以您的身体安康为重啊。” 见此情形,林知茵知道,自己怕是没有说出口的机会了,不甘心地转过身去。 紧接着,老夫人就对齐盛宴严肃说道。 “不管怎样,宴儿你一定要给竹心儿媳一个交代!万万不能让她随随便便被欺负了!” 齐盛宴沉着目光,用力点点头:“这个自然,本王正有此意。” 说着,他转头看向另一边的永安王。 第117章 强势维护 “永安王,你可都听到了,本侯的侧夫人这样言之凿凿,你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 永安王自然很不服气,打死不承认,甚至开始胡搅蛮缠。 “本王这般受辱,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难道此事你们侯府就不应该给本王一个交代吗?” 沈竹心不想和他再继续纠缠下去。 当她刚准备开口的时候,齐盛宴突然抢先一步说道。 “那你又如何,给本侯的侧夫人一个交代?” “你身为亲王,却如此不知道礼义廉耻,去纠缠一个有夫之妇!” “要是此事传出去,你和整个皇亲贵族的颜面,都要丢尽!” 被他这样严厉呵斥,永安王当即就愣住。 面红耳赤的,不知该如何反驳。 尤其…… 他当真没有想到,宣平侯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而不顾他亲王的身份地位! 见自己没办法再把罪责推卸到沈竹心身上,永安王愤然一甩袖。 “本王绝对!不会给这个女人道歉!” “此事,本王不会放过这个女人!” 下一刻,齐盛宴已经一个闪身,从永安王手中夺走了佩刀,直接架在了他脖子上。 林知茵和柳清欢 吓了一大跳。 从未见过这般,几乎快要见血的针锋相对的可怕场面,她们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也就沈竹心和老夫人,见多识广,一点神情变化都没有。 “永安王,别怪本侯没有提醒你。” “此事,本侯已经不打算追究你的过错,你不要得寸进尺!” “否则,本侯不介意去皇上那儿,就此事说道说道!” 闻言,永安王顿时浑身一紧。 他本就不愿意太多人知道,他纠缠沈竹心,尤其不愿意让皇上知道此事。 否则,对他百害而无一利! 而且,不得不承认,齐盛宴在武艺上,确确实实比他强太多了。 光是这点上,他就无可奈何。 深吸一口气,永安王扯了扯嘴角,缓缓举起双手。 “好!本王这次就不再追究此事,你们最好也当做此事从未发生过!否则,本王我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闻言,齐盛宴忽然又蹦出一句,冷冷说道:“你还要给本侯的侧夫人道歉!” 永安王顿时瞪大眼睛,气得肺都快要炸了。 “宣平侯!你不要太过分!” 虽然对齐盛宴这样维护自己,她感到特别感动,但沈竹 心不愿意让齐盛宴以后在朝堂上,太过受制于永安王。 于是,沈竹心连忙用双手,轻轻抓住齐盛宴的手臂。 她柔声劝说:“夫君……妾身已经不委屈了,你能疼妾身,妾身就特别开心。” “夫君——此事,就此打住吧。” 沈竹心手上的力道微微加重。 齐盛宴缓缓放下手来,将永安王的佩刀直接丢在了地上。 “本侯听侧夫人的,这次便算了,你赶紧滚吧!” 永安王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作罢。 他还真有点怕,齐盛宴这个疯子,会给他脖子来一刀。 “走了!” 永安王连佩刀都不要了,直接转身离开。 唯独在离开前,他恶狠狠瞪了齐盛宴和沈竹心一眼。 这一刻起,他已经彻底记恨上齐盛宴! 无论如何,他还真就非要睡一睡这个沈竹心不可! 他倒是要看看,沈竹心是个什么货色,能让齐盛宴这般冲冠一怒为红颜! 等回到永安王府后,永安王气得到处砸东西。 “该死!真是两个该死的狗男女!” 永安王妃刚进来,想要服侍他的时候,就被骤然甩了开来。 如同扔破布似的,随 手扔在了旁边墙角。 这一下直接让她头晕目眩起来。 在地上缓了许久,才重新站起来。 也顾不上华贵衣裳有没有弄脏弄破,急忙来到永安王身边。 “夫君!夫君!你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有哪个不长眼的狗奴才,冲撞了你?” 她一脸惊慌失措。 因为,平日里就算永安王十分阴晴不定,也从未有像如今这般气急败坏过! 看着分明就是在哪里,受了气、受了委屈一般。 这可就不得了了! 他堂堂永安王,居然还能够受委屈? “滚出去!本王只想一个人待着,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永安王怒斥大吼,看着像是要杀人一般。 永安王妃心中发怵,忍不住红了眼眶,差点就要转身离开。 只是一想着,这可是她王妃好好立功,好好安抚夫君的时机! 也许可以趁此机会,提高一下自己在夫君心中的地位,没准还能得到更多宠爱和优待。 想清楚这些,她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地站在原地,怎么也不愿意离开。 “夫君,妾身为你排忧解难,本就是分内之事。” “不如说说看,或者 ……或者妾身陪陪你,妾身不忍心看见你这个模样。” 永安王大口喘气,还是怒火滔天。 “狗男女!宣平侯府狗男女!”永安王自言自语,“居然联起手来,让本王接二连三丢了那么大的面子!” 闻言,永安王妃心中咯噔一声。 原来是为了沈竹心那两个人! 之前永安王在成衣铺里,掉进染缸的事情,作为他的妻子,她也是有所耳闻的。 因此,自然也知道永安王一直的纠缠沈竹心。 再仔细想一想,这次只怕也是因为这,被沈竹心和齐盛宴两人联起手来针对了。 作为一个男人的妻子,永安王妃自然很不愿意,自己的男人看上另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 可男子本就三妻四妾,这府上都有一个侧王妃…… 深吸一口气,永安王妃已经让自己冷静下来。 只要能够讨得夫君的欢心,不管做什么,她都愿意。 想了想,她突然开口说道。 “夫君!妾身可以帮你得到沈竹心。” “即使明面上,不能得到她,得不到她的心,至少……” “可以得到她的身子。” 听到她说的话,永安王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第118章 逼迫 永安王伸手,一把抓住王妃的手臂。 “此话当真?你真的能做到?你有什么法子?” 永安王妃也没想到,永安王听了这话,居然会如此激动。 她心中忍不住泛起层层酸楚,喉咙中更是一阵干涩,让她险些说不出话来。 永安王妃强忍下心中的百种情绪,轻声说道。 “夫君,妾身可以帮你把沈竹心骗到王府。” “等到那时,妾身可以给她灌药,不论她同不同意,只要能让夫君你得到她的身子……” “她的清白也就毁了,届时不还是对夫君你言听计从吗?” 说完,永安王妃默默咬紧牙关,等着他的回答。 听到这些,永安王若有所思。 很显然,他的怒气已经渐渐消下去。 “对,你说的对!” 永安王忽然咧开嘴笑了,笑声越来越得意猖狂,越来越肆无忌惮。 “只要得到了她的身子,日后她还能再反抗本王不成?” “而且,也能狠狠报复宣平侯!他居然敢如此针对本王!” 永安王妃用力点点头,赶紧叫丫鬟送来新的茶水,递到永安王面前。 “夫君,你别气了,先喝茶顺顺气。” 喝了茶,永安王 情绪算是彻底平复下来。 他搂住王妃纤细曼妙的腰肢,在她嘴上重重亲了一口。 “不错,有王妃你为本王排忧解难,本王甚是满意!” 从始至终,他半点都没有考虑过,自己妻子是否会因为此事而心中难过。 这本就天经地义。 深知这点,永安王妃喉中哽咽,偏偏无可奈何,悄悄叹了口气。 几天后,沈竹心收到了永安王妃的邀请。 说是她的妹妹沈姣姣,在府中病了几日,嚷着想见娘家人。 偏偏尚书府的父母都去了外地,无法及时赶回来。 无奈之下,永安王妃便只好请沈竹心过去瞧瞧。 一听到这个理由,沈竹心顿时觉得十分奇怪。 明明听起来错漏百出。 偏偏…… 沈竹心派人去了一趟尚书府,得知父母确实不在京城之中。 她思虑再三,若是她不肯去,担心永安王又会借这个机会,来找麻烦。 只怕是到时候,积累下来的矛盾一刺激,从而闹太大,实在无法收场。 于是,沈竹心还是动身前往赴邀。 “宣平侯侧夫人到。” 王府中,侍卫和家仆将沈竹心迎了进去。 “哎呀!竹心妹妹,你 终于来了!本王妃等你多时了。” 沈竹心还没走多远,便听到永安王妃嘻嘻的笑声传了过来。 瞬间,沈竹心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永安王妃何时用这种语气,同她说过话? 真叫人不适! 沈竹心原地沉默了片刻,强行扯起一点嘴角,轻声说道。 “多谢王妃相迎,妹妹的病要紧,我还是抓紧时间去见见她吧。” 谁知,原本在派人邀请时显得很急切的永安王妃,此刻却笑容满面,半点不着急了。 瞧见这个模样,沈竹心眸光微微沉了下来。 上辈子经历的事情多了,沈竹心很清楚,这其中有诈。 现在想想…… 只怕是沈姣姣是不是真的病了,那都还要另说。 “不急不急,你特意赶来,还是先坐下,喝喝茶吃吃点心,休息休息。” “侧王妃都已经病了好几日了,急也不是急于这一时的。” 沈竹心依旧面带微笑。 “若是如此,我还是先回去吧,想起应该给妹妹带点补品和点心的,不如下次再来看她。” “看王妃的模样,妹妹她似乎病得并不重,我也就放心了,还请王妃多多照看她一下。” 说完,她 也不想继续在这里待下去,转身就准备离开。 谁知,永安王妃直接一把拦住了她。 “侧夫人,本王妃也不是洪水猛兽,你这般急着走做什么呢?” 洪水猛兽? 这样的话,沈竹心仿佛也从永安王那里听到过。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沈竹心瞬间便有了猜测。 如果永安王妃,真的对她有诈…… 只怕是,和永安王有关。 如此,更加不能留在这里! 沈竹心还在想着,要用别的理由,赶紧离开这里。 下一刻,几个侍卫突然从左右两边,走了过来。 沈竹心猛然大惊。 这才发现,原来那几个侍卫居然没有回到门口,而是悄悄跟了过来。 难不成,这个女人疯了吗? 还想用这种强制手段,逼她乖乖就范? 沈竹心嘴角的笑消失得一干二净。 “王妃,你这是什么意思?”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让这些侍卫接近我?” 永安王妃脸上依旧带着笑,但是眼中的危险和威胁,就如同迷雾一般,要将沈竹心彻底笼罩。 “不干什么,本王妃也不是不好说话的人。” “你好好待在我们府上,等到 明天一大早,本王妃自然会派人送你回侯府的。” 一听到这个话,沈竹心心中警钟大响。 果然!这王妃没安好心! 沈竹心急忙往门外走去,同时躲避那些侍卫的围堵。 她还对王妃说:“王妃,我答应了夫君,今晚一定回回府服侍他。” 她现在就希望—— 这个永安王妃,不会真的撕破脸才好。 永安王妃瞧见她打死不愿意配合的模样,脸色也冷下来。 “本王妃的话,你是没有放在心上吗?” “本王妃都说了,你住在王府就是,会派人去侯府送信。” “只是一夜而已,你这都无法自己做主吗?” 她绝对不能把沈竹心放回去。 因为她还需要指望沈竹心留在这里,才能完成她答应夫君的事情。 若是此事没做好,让夫君空欢喜一场…… 只怕是,最后受罪的,是她永安王妃! 深吸一口气,她给那些侍卫使了个眼色。 下一刻,那些原本还没有太多行动的侍卫,立刻朝沈竹心扑过去,想要抓住她。 “王妃!我可是宣平侯府的侧夫人!你居然敢这样对我?” “你就真的不怕,从此两家结下梁子吗?” 第119章 反击 永安王妃忽然又笑了起来,心中嫉妒的酸楚再次涌上来。 “两家不是早就结下梁子了吗?” “你这个狐媚子,敢勾引本王妃的夫君!” “若不是夫君非要你,本王妃早就把你千刀万剐了!” 闻言,沈竹心心中顿时咯噔一声。 果然她,就是在打这个鬼主意! 现在仔细想想,不难猜测—— 永安王妃估计是想要用一些手段,把她骗到永安王的床上。 等她被王爷毁了清白,他们就觉得可以随意拿捏她了。 沈竹心咬牙切齿。 在这些侍卫即将抓住自己的时候,沈竹心猛然从地上捡起石头,狠狠砸中其中一人。 其他人继续想要围堵她。 沈竹心的指尖有些轻轻颤抖。 她不会武艺,手上现在也没有合适的武器。 虽说上辈子经历过诸如此类的事情,但今时不同往日…… 她用力深吸一口气,彻底发了狠。 一个侍卫已经来到她跟前。 她毫不犹豫踹出一脚,狠狠踢中侍卫的两腿胯间。 “啊——!” 侍卫惨叫。 其他侍卫头皮发麻,下意识夹紧双腿。 就连后面的永安王妃,也震惊地捂住嘴。 她! 沈竹心做出这种事情,她真的敢? 永安王妃见多识广,可也从未见过有女子敢这样痛击男人。 在她印象中,女子从来反抗不了男人的。 怎么到了沈竹心这里,就完全不一样了…… 还没等她想清楚、反应过来,沈竹心接二连三用这个方法,痛击了所有侍卫。 就算他们身手不凡,也一时间有些招架不住一个看似弱女子的这般突袭。 见侍卫全都倒在了地上,沈竹心微微喘气,提起裙摆,往王府外面跑去。 “王妃,今日看来确实不适合来拜访,日后我再来,一定会带着夫君一起来的。” 她的声音就想一阵风,随着她渐渐远去,却清晰传入永安王妃耳中。 “别跑!不许跑!你给我站住!” 永安王妃脸色煞白,拼命想要追出去,可是早就已经不见沈竹心的身影和马车。 她整个人都在轻轻颤抖。 早知道,刚刚最初不应该那么心急。 至少应该等沈竹心去了沈姣姣的院子里,才更好动手。 该怎么办? 王爷要是知道,她把事情搞砸了,那该怎么办? 就在她方寸大乱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在满 地侍卫的惨叫声中,尤为明显。 “本王要的人,怎么还没送来?” “不是听说,她早就已经进来了吗?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是永安王! 他已经看到了此处的混乱,自然肯定也会猜到,事情结果到底如何。 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向来高傲的永安王妃,此刻居然连转身的勇气都没有了。 她浑身僵硬,就连嘴唇都在颤抖。 她声音轻到仿佛消散在了风中:“夫君……” “你,你听我解释……” 话还没有说完,永安王已经快步走到她面前。 啪—— 一巴掌,狠狠扇在了她脸上。 永安王妃的脸侧过去,嘴角甚至渗透出一丝血迹。 头上昂贵精致的首饰东倒西歪,还有些已经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却刺耳的声响。 永安王妃难以置信。 这是夫君第一次打她! 就算她从前在府上,如何惹他生气,他也不会下这么重的手! 她可是丞相之女,不是什么可以随意殴打的粗野丫鬟! 永安王完全没有看到她脸上的神情,整个人快要气炸了。 他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喘气,双目赤红。 就像是一个身 染剧毒的人,随时都会被地府的恶鬼拖走一般。 见状,永安王妃双腿发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夫君……夫君……” 永安王充耳不闻,咬牙切齿道:“本王就想着,趁此机会狠狠出一口恶气!” “本王满心欢喜地期待,你说你能办得成!” “结果现在,你让人跑了?让本王空欢喜一场?” “废物,你就是废物!” 永安王妃瞬间落泪,泣不成声。 若是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她绝对不会提出,帮他得到沈竹心的这话。 恐怕,现在就算她把自己的嘴皮子说烂,也无法得到夫君的半点谅解和宽慰。 她用力闭上眼睛,忍受着永安王不间断的咒骂。 旁边树后的沈姣姣早就已经目睹此事,心中顿时畅快无比。 她也没想到,沈竹心这次可以狠狠痛击永安王妃。 很快,她眼中又闪过嫉妒和怨恨。 她已经听说了之前永安王和沈竹心发生的所有事情。 没想到,永安王居然这样惦记沈竹心。 沈竹心到底有什么好的? 永安王又凭什么,要把原本应该属于她的宠爱,又毫不犹豫地分给别人? 到底把她放在何 处? 想了许久,沈姣姣转身离开。 她轻声呢喃:“既然你喜欢上别的女人,还不是这个府上的人,那就别怪我不仁不义……” 几天后。 沈竹心因为在王府惊魂未定,回府后就一直闭门不出,对外只是谎称病了。 只是没想到,很快就听到了一些不得了的消息…… 永安王想要强抢民女的事,以及之前欺负她的事,全都在民间传开了! 沈竹心原本担心,此事会对自己不利。 但是细细打听下来。 百姓和权贵们,都只是以为永安王失德,并不认为是她失贞。 他们还认为她真是可怜,夸张她忠贞的人,也越来越多。 沈竹心有些疑惑,直到齐盛宴回了侯府。 “侧夫人,永安王的龌龊事被传了出去,此事你可知道?” 齐盛宴刚进沈竹心的屋门,上来便是这句话。 沈竹心迷茫地眨眨眼:“妾身知道此事,但是……” 齐盛宴在她身边坐下。 “不知道是谁将这件事情放了出去。” “好在,本侯之前就已经安插人手,时刻关注此事。” “及时让人去传了些别的话,引出新风声,其他人就不会说你坏话了。” 第120章 忧虑重重 “你放心,本侯说过,不会让你因此受委屈的。” 闻言,沈竹心眼睛顿时一亮。 同时心中,也流淌过一股暖流。 她真的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居然是齐盛宴去做的! 本来她还担心,自己会因为此事,而受到影响。 却怎么也没见到,齐盛宴早就已经在背后,将这些事情全部都安排妥当。 沈竹心有些激动,往前稍微靠近了一些,几乎是贴着齐盛宴。 “夫君,你说的都是真的吗?这些都是夫君你做的?” 沈竹心不止高兴,自己可以从这件事情中脱身。 更加高兴,齐盛宴居然会主动做这些事情。 因为她从前一直以为……自己在齐盛宴心中的分量,并不高。 轻轻地吸了口气之后,沈竹心缓缓地挺直了腰背。 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目光投向一旁。 这一瞥之下,她注意到齐盛宴脸上,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那笑容中,似乎藏了些许不易察觉的宠溺与温柔。 见到如此情景,沈竹心不禁感到一阵羞涩涌上心头。 她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般,迅速地低下了头,不敢再直视对 方的眼睛。 片刻,又突然觉得自己这个模样,实在是太不像自己了。 她连忙端正姿态,恢复成仪态端庄的侧夫人。 她轻声说:“此事传得沸沸扬扬,那……永安王那边,会有什么影响吗?” 齐盛宴看得出来,她是故意扯开话题,自然也就没有揭穿她的小心思。 他点了点头:“本侯知道,你想问的是他会不会得到什么惩罚?” 沈竹心摸了摸鼻尖,脸颊上的淡淡红晕,已经蔓延到了耳朵尖上。 “夫君果然眼光毒辣,一下就看出来了,妾身的心中所想。” 看见她这略带娇羞的样子,齐盛宴心中忍不住一动。 果然很喜欢她这偶尔娇俏的模样。 齐盛宴没有立刻回应,沈竹心提出的疑问。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了她那泛着淡淡红晕的面颊之上。 像要透过这层薄纱般的淡粉,看穿她内心深处的想法。 随后,他慢慢地抬起手来。 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地朝着她那张如羊脂白玉般柔嫩的脸颊伸去。 当指尖终于触碰到她肌肤的瞬间,一股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 齐盛宴微微用力,轻轻捏住了那块细腻的皮肉,感受着它的柔软和温热。 与此同时,沈竹心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她微微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 “夫君……你这是在干什么啊?” 沈竹心惊诧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颤抖。 她有些想不通,为什么齐盛宴会突然间,做出如此亲密的动作。 虽然他们两人早就连夫妻之实,都已经有了。 但是像这样稀松平常,又特别显得亲密的小细节,沈竹心几乎从未经历过。 于是便会总在这种时候,忍不住露出小女子一般的羞涩。 逗了沈竹心一会儿,齐盛宴才从容不迫,缓缓开口说道。 “他这次的是影响极为恶劣,已经将皇亲贵族的颜面,都丢了大半。” “皇上已经得知他做的龌龊事,勃然大怒。” “大概很快就会传召他,免不了对他狠狠一顿责罚。” 沈竹心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过了片刻,她又想起别的事情。 “可是永安王毕竟是亲王,皇上对他也会多有几分偏袒,只怕是不会有多大的责罚吧? ” 她心中是这样猜想的,就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只是想着,如果不能狠狠惩治他一顿,那也就盼着他能从此断了这个念想,少来招惹她。 谁知下一刻,齐盛宴就轻轻摇了摇头。 “这次,皇上必定会对他的重重责罚。” “他之前所做的恶劣行径已经太多了,只是一直苦于没有证据,而且当时那些事情的影响并不大,皇上没有办法惩治他。” “皇上对他已经心有不满许久,正好借着这次的机会,狠狠打压他一番。” 一边轻声说着,齐盛宴那修长而温暖的手指,一边缓缓地摩挲她的脸。 接着,他微微用力,捏住了她精巧的下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霸道与温柔。 迫使她抬起头来,让她的目光不得不与自己交汇在一起。 “你无需担忧,只需安心即可。” “此次定要让他遭受沉重的责罚,方能解你心头之恨。” 听到这番话,沈竹心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绽放出一抹绝美的嫣然笑。 她指尖轻轻搭在齐盛宴的手腕上,感受着他轻轻下的脉搏, 强有力地跳动。 “妾身相信夫君所说的,也多谢夫君在此事上,帮了妾身不少。” “夫君……你真好……” 沈竹心这次所说的,全部都是真心实意的实话。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在齐盛宴的心中,真的有那么些许不一样……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她活了两辈子,比这里所有人经历的事情都要多。 偏偏像这样的怦然心动,她有些欲罢不能。 齐盛宴的喉结上下滚动,眸光沉了几分,带了一丝隐忍的血红。 他声音沙哑,似乎在克制什么,低声说道:“本王暗地里帮了你这么多,你就只有一个口头答谢,没有别的什么了吗?” 听到这样的话,沈竹心的第一反应便是,想要赶紧起身,去自己的宝箱里面,挑选一些珍贵的金银首饰,送给齐盛宴。 但是还没有起身,她的动作就已经停了下来。 第一,她突然想起来,那些金银首饰全部都是女子才能用的,他可用不上。 第二,他身为身份高贵的宣平侯,从来不缺少这些东西,想要的答谢自然是另外的。 她重新坐了回去。 第121章 狠狠惩治 沈竹心任由齐盛宴的手指,继续在自己的脸上抚摸着。 想了想也是,按照齐盛宴这样的性子,怎么能用对待其他女眷的惯用方式来对待他呢? “夫君……你想要什么答谢呢?” “若是妾身能够做到,妾身一定会去做!” 男子嘴角勾起一抹轻笑,像是看到了一只乖小可爱,又偶尔抖机灵的小猫儿。 “此事,你绝对能做到。” 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沈竹心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忍不住下意识往后撤退。 结果齐盛宴直接大手一张,扣住了她的后脖颈,不让她逃离半点。 齐盛宴传来闷闷的笑声。 “今日你便主动一点,好好取悦本侯。” 沈竹心不是未经世事的少女,瞬间就听明白了他言语中的意思。 指尖忍不住轻轻发颤,原本就还没有消退下去的脸颊红晕,此刻变得更红了。 她咬了咬嘴唇,在心中默默给自己加油打劲。 齐盛宴为她做了这些事情,之前也多次维护她、相信她。 现在按照齐盛宴的要求去做这些事情,也确实无可厚非。 于是,沈竹 心鼓起勇气,来到他的面前,双手轻轻搭在他的两肩上。 沈竹心口吐幽兰,这一瞬间便已经媚眼如丝。 “夫君你说的对,妾身本就应该好好伺候夫君你的。” 说着,沈竹心便已经挑开了齐盛宴的衣襟,一点点扒下他的衣服。 接着,她的双唇也应贴了上去,将自己温热的气息,渡到了齐盛宴的口中。 刹那间,齐盛宴的目光便彻底暗了下来,像是恨不得将沈竹心拆吃入腹一般。 这样的目光太有攻击性和侵略性了,沈竹心忽然有些招架不住,情不自禁闭上了眼睛。 齐盛宴紧紧搂住她的腰,指尖在她身上滑动,暗示她继续。 沈竹心指尖同样下滑,勾住他的腰带,带着他往床榻那边去。 “夫君……妾身一定会让你开心的。” 沈竹心确实很主动,结果换来了一夜的腰酸背痛。 等她次日醒来的时候,齐盛宴已经离开了侯府,上早朝去了。 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觉得还有一些余热没有降下去。 “真是……” 沈竹心坐在床上,小声嘟囔了一句,忽然也轻笑一声,无奈 摇了摇头。 这天之后没多久,沈竹心就已经知道了。 永安王这次龌龊事情被传了出去之后,确实被皇上重重责罚了一顿。 不仅罚他黄金万两,而且让他去皇家宗祀里闭门思过三日。 除此之外,还要求他在闭门思过之后,不许来朝参政七日。 要是他在男女之事上,又做出这种龌龊行径,那绝对会将他的王位、地位降一降。 这些惩罚,听起来似乎并不严重。 但是这些,全部都在百官大臣和皇亲贵族间传了开来,他彻底颜面扫地。 也足以证明皇上是真的动了真怒的,永安王至少这段时间一定会变得老实起来。 听说这些事情之后,沈竹心时不时会打听永安王的情况。 她有些担心,他会在惩罚过后,又找上门来。 大抵也正因为如此,在今天用膳的时候,齐盛宴脸色看起来不大好,似乎还带了几份醋意。 沈竹心一开始并没有发现,直到齐盛宴保持沉默,不再回答她的询问。 以及齐盛宴放下碗筷的动作很重,沈竹心这才猛然意识到。 “夫君?妾身可是做错了什么? 是不是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齐盛宴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 “连着几日以来,你只要跟本侯用膳的时候,张口闭口都是那个永安王。” “你何时这么关心他了?” 沈竹心轻轻眨了眨眼,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怎么会是突然关心永安王? 要不是因为永安王与她自己的利益,牵扯上了关系,她半点都不想提这人。 沈竹心刚想用这样的理由,来跟齐盛宴说,话都已经到了嘴边,突然又被她给咽了回去。 她微微眯着眼睛,往前凑近,仔细观察齐盛宴的眼神。 可是不管怎么看,好像一切都很正常。 唯独他这语气听起来,怎么听都怎么别扭。 齐盛宴强忍着被她这样盯得不自在的感受,略微皱了一下眉头。 “你这样盯着本侯干什么?” 沈竹心这才缓缓做了回去,往嘴里塞了一筷子菜,若有所思了片刻。 “妾身才不是关心那个永安王,巴不得从此以后,都和他不要见面才好。” 沈竹心从一开始,就对永安王避之不及。 上辈子她就 很清楚,他完完全全就是一个人渣。 要不是永安王突然对她主动出手,沈竹心真的以为,这辈子都不会与他再相见。 听到沈竹心说这样一番真情深意的话,齐盛宴眉头顿时松了开来,神情也变得愉悦起来。 他略微点了点头。 “嗯,不错,你这样想就是最好的。” “以后你不需要再多看他一眼。” “不必在本侯面前提起他。” “本侯会将他的事情处理好,你只管放心就是。” 忍下了心中莫名其妙生起来的醋意和嫉妒,齐盛宴冷静思考了片刻,就已经知道了沈竹心的意思。 好险,差点真的误会了沈竹心。 沈竹心也跟着点了点头,没有察觉到他情绪的异样。 “既然夫君你都这样说了,妾身自然都是听你的。” 说完,她抬起头来,对齐盛宴展露一个笑颜。 头上的银流苏玉簪,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让齐盛宴的心弦,也忍不住跟着轻轻动了一下。 齐盛宴现在十分满意。 等他回过神来之后,他亲自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在沈竹心的碗中。 第122章 催孕 和齐盛宴吃的这一顿饭,吃得相当舒心。 却没想到,次日一大早,沈竹心刚去给老夫人请完安,就直接被老夫人给留了下来。 “竹心儿媳啊!来来来,莫要急着离去,暂且留步陪陪老身,聊聊天可好?” 老夫人满脸慈祥,嘴角挂着和善的笑容。 她轻轻挥动着,那布满皱纹却依旧温暖有力的手,示意沈竹心靠近一些。 沈竹心闻声望去,又微微挪开。 目光先是落在身旁的林知茵身上,只见她神情略显疑惑,眼神闪烁不定。 接着,又看向另一边的柳清欢,发现其面色也有些怪异,似是隐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这让沈竹心不禁心生疑惑。 不过,也不管她们心中是什么猜想,沈竹心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重新在老夫人身边坐了下来。 “好的,婆母,妾身遵命便是。” 看到这一幕,柳清欢两人神色更加古怪。 “该不会是又要说一些……我们不能听的事儿吧?” 柳清欢嘴唇轻动,声音极低地嘟囔了一句,仿佛生怕被人听见似的。 然而,这细微的声响,却没有逃过站在一旁的林知茵的耳朵。 林知茵的脸色刹那间变得 阴沉,仿佛乌云密布的天空一般压抑。 这么久了…… 林知茵向来最为反感,老夫人那种明显的差别待遇! 这种不公平,让她感到愤怒和委屈。 她可是丞相之女!身家尊贵! 林知茵原本已经打定主意,准备要转身拂袖而去。 但令她万万没有料到的是,这一次,老夫人竟然破天荒,将她们二人一同留了下来。 “你们干脆也留下来吧,老身想了想,这件事情倒是也可以和你们讲一讲。” 沈竹心微微眯起眼眸,旋即又轻轻眨动着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 她宛如一只温顺的猫儿,静静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与她那沉着淡定的神情,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一旁的柳清欢和林知茵二人。 她们脸上,纷纷露出不少惊愕。 柳清欢微微瞪大了双眼,嘴巴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而林知茵则浑身一震。 她们有些疑惑,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小雀跃。 难不成这次,终于有好事找上她们了? 还真是破天荒的一次啊! 也没有多想,她们两人赶紧在老夫人身边坐了下来。 “婆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还 是说,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叮嘱我们的?” 林知茵主动问了一句。 老夫人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边的柳清欢,似乎有轻声发出一声叹息。 “罢了罢了,虽然此事,你们二人能够完成的几率不大,但是你们毕竟也是我们齐家的儿媳,理应还是叮嘱你们一下的。” 听到老夫人这样说的时候,原本还在笑着的林知茵,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收敛下来。 看来不是什么好事了…… 沈竹心反倒是更加奇怪了。 老夫人一直很明显不喜欢她们,可是也不会将话说得这么难听,多少会顾及一些情面。 没想到这次…… 沈竹心徐徐抬起手来,小心翼翼地端起做工精致的茶壶。 她给老夫人倒了一杯清茶,轻声细语地说着。 “婆母,请用茶。若有何事需要妾身效劳之处,妾身定当竭尽全力,不敢有丝毫懈怠。” 老夫人听着这一番贴心的话语,心头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原本紧绷的面容渐渐舒展开来,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就连看她的目光,也变得更加慈爱起来。 老夫人伸出略显苍老却依然温暖有力的手,轻轻地拍了拍沈竹心娇嫩细腻的手 背。 像是在传递一种无声的鼓励与认可。 “确实,此时……可能还真就只有你,能够做得到了。” 沈竹心再次愣住,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好预感。 她用余光轻轻扫了隔壁两人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老夫人像是没有看到她们三人眼中,各异的情绪。 老夫人自顾自地说着。 “你们嫁入我们王府,也已经有了不少时日。” “换作是其他,与你们同样日子进来的妻妾,应该是早就有了身孕。” “你们这么久了,肚子迟迟没有动静,老身心中实在是着急。” 一边说着,老夫人一边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眉眼垂了下来,看起来甚是难过和担忧。 “如今,老身的身子越来越不好了,怕是也没有几年可以活了。” “老身活了这么大岁数,已然别无他求。” “唯一希望,就是可以抱一抱自己的孙儿,若是能够儿孙满堂,享受天伦之乐……” “老身那此生就已经没有遗憾了。” 简而言之就是,老夫人在对她们三人催孕。 沈竹心心中咯噔一声,捏了捏衣角。 最有发言权的侧夫人,此刻沉默下来。 而另外两个从 未受过夫君恩宠的女子,则是开始大声嚷嚷。 林知茵早就想要宣泄心中的不满和不悦。 “婆母!妾身也很希望能够有一儿半女,能够在婆母您身边孝敬您。” “可是……这不能怪妾身的肚子不争气,夫君……从未给过妾身雨露。” 另一边,柳清欢用力点了点头,眼角已经落下一滴泪来。 “婆母,妾身知道妾身出身轻微,但是同样想要孝敬您的心思,从未减少半分!” “只是,夫君他……” 说到这里,她就说不下去,默默擦拭眼角的泪。 唯一受过齐盛宴恩宠的沈竹心,摸了摸鼻子。 这件事情谈论起来……她居然还有些心虚。 她不是没有劝说过齐盛宴,希望他不要专宠她一人。 一来,她会受到很多无妄之灾。 二来,也就会有今天这个局面。 偏偏齐盛宴向来我行我素惯了,从来不肯听她的劝说。 老夫人看着她们三人,摇着头,叹了口气。 这些事情,她自然不是不知道。 作为曾经的当家主母,老夫人很清楚这一点要求对她们而言,其实不算有难度。 她也知道,男人有三妻四妾,自然也可以钟情一人…… 第123章 雨露均沾 只是,老夫人也没有办法劝说自己的儿子。 老夫人现在只能装糊涂,继续叮嘱自己要说的事情。 “此事并不难,你们只要多花点心思,陪伴在你们夫君身边。” “你们不光要照顾他的身体,同样也要体贴他的心。” “他才会愿意宠幸你们,你们可明白?” 说完,老夫人看到柳清欢嘴唇轻轻动了动,却什么都没有说。 柳清欢根本不信她说的话,也讲不出反驳的话语来。 体贴身心,她不是没有做到——尤其,她还是齐盛宴的救命恩人! 按理说关系和感情,都应该是她与齐盛宴最深的。 偏偏……自从成为这个侯府的妾室,柳清欢日子反而过得远不如从前。 光是金银珠宝又有什么用? 她日日夜夜都独守空房…… 与柳清欢那犹如死水一般的沉默,以及深深埋藏在心底的怨念相比,林知茵则要显得咋咋呼呼得多。 她突然间像被惊扰到的小鸟一样,猛地站立起身来,满脸怒容。 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正在她心中升腾而起。 她皱着眉,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人,声音因愤怒,而略微有些颤抖。 “婆母!您说得可真是轻松!侯爷不肯碰我 们,我们也没任何办法,我何尝心里不着急!” 她的话语中,满是委屈和不甘。 沈竹心皱眉—— 这话语,已经算是对老夫人的大不敬了! 片刻后,林知茵悠悠叹了一口气。 “婆母,妾身比您着急多了,不如……” “您去跟夫君说一声,那今晚就在妾身的屋子里歇息吧!” 闻言,老夫人顿时头皮一紧,默默低头喝了口茶。 见状,林知茵原本期待的目光,彻底暗淡下去。 这样看来就是彻底没有希望了。 忽然,柳清欢转头就把矛头,对准了沈竹心。 “侧夫人姐姐,你平日里和夫君的关系最好。” “不如就交给姐姐你吧!夫君肯定会听你的!” 柳清欢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她倒是要看看,沈竹心在老夫人面前,会不会愿意忍痛割爱? 其他两个人侧头看她,似乎都在等她回答。 出乎意料的是,沈竹心的神色没有半点变化,甚至还煞有其事地跟着点了点头。 “你们放心吧,我会去好好劝夫君的。” “但是夫君……到底肯不肯去你们的屋子里头过夜,此事我也不能保证。” 沈竹心说的是真情实意的真心话。 林知茵 咬了咬嘴唇,皱眉问道。 “你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愿意,让夫君去我们的屋子里?” 看她们这样不相信自己,沈竹心都有些忍不住无奈了。 “不管你们信不信,我都会这样去做。” 话音刚落,她的话锋又一转。 “姐姐妹妹,不是我说你们,你们也真是的。” “不能一味地把这些问题的原因,全部归咎在了夫君身上?” “你们还是应该多努努力的。” 沈竹心其实实在有些吃紧。 齐盛宴精力旺盛、体质又好。 常常就是一折腾,便折腾她大半夜,后续又会让她连着腰酸背痛至少两天。 偶尔这般还好。 真的次数一多起来,沈竹心自己都有些无福消受。 林知茵和柳清欢两人,还是有些狐疑。 听到沈竹心这样苦口婆心的劝说,林知茵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 随后,她们离开了老妇人的院子,各自回到各自的院子里去。 当天夜里,齐盛宴又来到了沈竹心的屋子里头。 沈竹心已经知道他这个习惯,早早便已经等待。 她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夫君,我们三人作为你的妻妾,都已经这么久了,你什么时候去姐姐和妹妹 的屋子里头,给她们点恩宠?” 她的语气稀松平常,但话语却很直白刺人。 齐盛宴都原本要自己动手系腰带了,原本都想让沈竹心伺候他沐浴更衣。 听到她这样一说,所有动作都停顿了下来。 他面色阴沉,周身气势骤然压低。 “本侯这才刚回来,连椅子都还没有坐热,你就要赶本侯离开?” “本侯就这么让你讨厌吗?让你巴不得赶紧送到别的女人手中去?” 知道齐盛宴是生气了,沈竹心赶紧拍了拍他的心口,指尖在他的胸膛上滑过。 “夫君!你实在是误会妾身了!” “妾身怎么舍得把你拱手让人呢?” “妾身只是心疼婆母年纪越来越大了,总是想着希望她能够儿孙满堂。” “这一点光靠妾身,肯定是做不到的,不如就让其他姐妹也努努力?” “让她们也怀上夫君你的孩子,一大家子也能够其乐融融。” 她把话语说得冠冕堂皇,仿佛一点都没办法,让人挑出毛病。 可是齐盛宴心中,就是很不痛快。 甚至有些不愿意搭理沈竹心,直接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侧过头就不再看她了。 沈竹心连连眨了眨眼。 还真是很 少看到,齐盛宴这样独自生闷气的样子。 有一种很神奇的感觉! 上辈子,永安王不知道有多少妻妾。 光外面没纳进来的就一只手数不过来了。 她没争得独宠的心思,太累。 何况,齐盛宴的心思并不好猜。 “你……” 突然,齐盛宴神情有些别扭:“你就不想给本侯生孩子吗?” 沈竹心略微沉默了片刻,忽然嫣然一笑。 “妾身自然是想要夫君你的孩子。” “只是妾身已经受了夫君你的雨露这么久,肚子却迟迟没有动静……” “妾身也很无奈啊。” 其实对于要不要孩子,沈竹心一直很犹豫、纠结。 作为一个女人,本能会希望去成为母亲。 可孩子对于她而言,或许也会成为一种牵绊…… 尤其如今,她周围树敌良多,不知道有了孩子之后,会不会是一件好事…… 不等沈竹心多想。 齐盛宴直接愤然拂袖。 “以后这种事情,不要在本侯面前继续说了。” “本侯要做什么、想做什么,本侯自己说了算。” 旋即,他直接转身离开,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见状,沈竹心沉默片刻,才慢慢缓了过来。 刚刚他是,生气了?! 第124章 丞相家里来人了 果然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确实很难搞定。 沈竹心头疼,捏了捏胀痛的鼻梁骨,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她早就已经料到,齐盛宴会很难搞,只是没想到会这么难搞。 她坐在原地沉思片刻。 齐盛宴宠不宠幸她们和她关系也不大,那都是各凭本事了。 她也尽量的说了的。 几天之后,沈竹心就听说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似乎,林知茵去找来自己娘家的人,特意来见齐盛宴。 貌似还是因为孩子的事情…… 沈竹心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不知这是好是坏。 把娘家人搬出来,未免也太兴师动众了一些,恐怕会让齐盛宴不悦。 思来想去,沈竹心决定亲自走一趟。 她提起裙摆,就直奔林知茵的院子里。 果然齐盛宴和林知茵,还有林知茵的娘家人,全部都在这里。 让沈竹心微微感到意外的是…… 林知茵家,来的不光是她的娘亲丞相夫人,没想到连丞相本人都亲自来了! 沈竹心收敛起脸上所有的表情,叫家仆进去禀报了一声,这才走了进去。 “见过夫君、姐姐。” “见过丞相、丞相夫人。” 沈竹心客客气 气地行了一个礼。 看到她这样落落大方又精致美丽的模样,丞相夫妻两人在心中,暗暗惊了一下。 没想到尚书家的女儿,已经出落得这么漂亮了! 难怪他们女儿,用了这么多心思,花了这么长时间,还是没能得到夫君的宠爱。 丞相冷哼了一声。 “尚书之女,果然与传闻之中一样,如此端庄大方。” 闻言,沈竹心一下就听出了,丞相语句中的阴阳怪气。 沈竹心微微抬头,不卑不亢,嘴角带着浅笑。 “不敢,小女子只是做了自己本分之事。” “正夫人姐姐才是我府女子的表率,不愧为丞相之女。” 听到沈竹心这样的吹捧,丞相很是受用,瞧着她都顺眼几分。 林知茵私底下撇了撇嘴——惯会说些虚情假意的话。 齐盛宴给了沈竹心一个眼色。 于是沈竹心在他身边坐下。 接着,齐盛宴才重新看向丞相一家。 “不知岳父岳母,今日所为何事而来?” 齐盛宴面无表情。 甚至声音平淡如水,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疏离感。 他的目光虽然落在面前的两人身上,但眼神中却没有流露出丝毫亲近之意。 这态度,若是出现在官场上,或许并不会引起他人过多的关注。 可此刻面对的并非旁人,而是妻子林知茵的双亲! 这让林知茵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不满和不悦。 林知茵紧紧咬着嘴唇,一双美眸瞪得浑圆,愤愤不平地在背后跺了跺脚。 他们可是夫妻,有必要和她的父母这样生分吗? 想到这里,林知茵只觉得胸口一阵憋闷,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丞相没有注意到自己女儿异样的情绪,对齐盛宴笑了笑。 “侯爷,此事原本不应该我们前来,只是……” “小女日日写信给家中,字字句句都满是委屈,老夫实在是于心不忍。” “思来想去,还是应该亲自来一趟……” 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了一下,悄悄观察了齐盛宴的神情。 见后者神情一切正常,丞相才继续说道。 “小女已经嫁入侯府这么久,却始终没能给侯爷你添个一儿半女,实在是惭愧。” 他说这话的同时,一旁的丞相夫人,也轻轻搂住了自己女儿,后者眼中含泪。 丞相更是于心不忍,语气也变得更加苦口婆心。 “老夫在这里 ,也就直言不讳了——” “侯爷可否给我女儿一个孩子,成全她当母亲的心愿?” 林知茵也很配合,用力点了点头,眼中带着期盼和渴望。 丞相夫人连连哽咽。 “侯爷,你说这做女子的,哪里会有不想当母亲的?” “瞧见我女儿因为得不到孩子,而日日夜夜以泪洗面,我也实在是于心不忍啊……” 看到这一幕,沈竹心已经忍不住沉默了。 所以说…… 他们未免也太夸大其词了吧? 仅仅因为没能受孕,没能拥有一个孩子,全家上下就要这般哭泣吗? 实在无法理解。 沈竹心轻轻地抬起手,将手中的帕子稍稍遮住口鼻。 这才掩盖住自己脸上,那复杂难辨的神情。 而与她有相同看法的齐盛宴,则是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心中涌起一丝难以言喻的烦闷和不满。 “所以,你们大费周折地来这一趟,就是在怪本侯,没给她一个当母亲的机会?” 丞相一下惶恐不安,连忙低下头去。 “不敢不敢,侯爷实在言重了。” “老夫怎么可能会怪侯爷?只是实在心疼女儿,想为她来求个情……” 齐盛宴从鼻 腔中,发出一声冷哼。 “心疼她?你倒是问问她,本侯这个侯府,什么时候少了她吃的穿的?哪一样不是用正夫人的待遇,给的她?” 一旁,沈竹心用力点了点头。 家中这些东西,全部都是她来操办、安排。 就算她与林知茵、柳清欢多有恩怨。 她也从来没有坏过规矩,也不曾因为这些,而少了她们的待遇。 也就因为她们之前做错了事,罚了他们几个月的月银。 她从不认为,自己做错了这些安排。 看见沈竹心笃定的样子,丞相夫人面色沉了下来。 在这个侯府,哪个女子当家、掌管家务事,丞相夫人自然都是有所耳闻。 丞相夫人实在忍不住,语气中带了几分怒意和嘲讽,明里暗里地对沈竹心说道。 “想起一件事……倒是也奇怪。” “我家女儿才是侯府正夫人,怎么偏偏一直以来,都是侧夫人在掌管家务,这不是夺了正夫人的权利吗?” “由此看来……或许也会有有心之人蒙骗侯爷你,没准背地里一直在克扣我家女儿的东西。” 沈竹心面不改色。 反正她从来都是身正不怕影子斜,自然不畏惧她这胡编乱造。 第125章 老狐狸 砰—— 齐盛宴突然间怒不可遏,猛地拍了下身旁那张坚硬无比的檀木桌案。 周身如同有狂风呼啸而过,凌厉气势大放。 沈竹心惊得连连眨眼。 丞相一家三口更是瞪大双眼,满脸惊愕之色,身体僵硬在原地。 “放肆!”齐盛宴的语气布满寒霜,“你们是在质疑本侯的话?” “本侯的侯府做了怎样的决定,也是你们可以质问的?” 他那双原本深邃如潭水般平静的眼眸,此刻却闪着熊熊怒火,让人不敢直视。 丞相顿时大汗淋漓。 他确实在朝野上有着不小地位、权利,老谋深算了那么多年,手段也比寻常人多。 可是再怎么比较,还是没有这位宣平侯厉害。 况且,宣平侯的身份地位和权利,本就比他高不少,不是他轻易就能够招惹的。 丞相赶紧起身行礼,将身段再次放低。 “还请侯爷息怒!我等绝对没有半点不敬之意!” “侯爷,其他我们暂且可以不说……只是想以老夫在朝堂上,这么多年的含辛茹苦……” “以此为自己的女儿,换来一个孩子!还请侯爷成全!” 在决定来这一趟之前,丞相就已经全部都考虑好了 。 其一,确实不忍心见到自己女儿受委屈。 其二,若是能够得到侯爷的血脉,那他女儿就可以在这个侯府之中高枕无忧。 这样一来,他们丞相府也能因此沾光,肯定也能得到侯爷的照拂。 届时,他在朝堂之上,话语权不就更大了吗? 齐盛宴盯着他看了许久,一直没有说话。 他早就已经看出,这个老狐狸心中所想…… 这个丞相,想要借他齐盛宴的血脉,来提高自己的地位? 痴心妄想! 齐盛宴从沈竹心手中接过茶盏,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全然没有方才的怒气冲冲。 偏偏他越是这个样子,丞相越是冷汗淋漓、忐忑不安。 宣平侯脾气阴晴不定的名声,早都已经声名远扬。 片刻后,等这位丞相保持行礼的姿势,都已经腰酸背痛了,齐盛宴才终于开了口。 “本侯要给谁孩子,都是本侯说了算。” “丞相,你做好你在朝堂之上的事就是了,本侯的家务事不必你来插手。” 闻言,丞相还没有多少反应时,林知茵早就已经瞪大眼睛,双手颤抖。 她之前一直想让父母来为自己求情。 却没想到到了这一步,齐盛宴是半点 情分和面子都不肯给! “侯爷……我们可是夫妻啊……” 林知茵的声音,都在颤抖。 齐盛宴充耳不闻,甚至有闲情雅致,抓着沈竹心的手指把玩。 见丞相被落了面子,面色十分难看,沈竹心尴尬地咳嗽一声。 她抽了一下手,反而让齐盛宴抓得更紧了,沈竹心只好自己说自己的。 “丞相、丞相夫人、姐姐……夫君贵为宣平侯,自然有夫君他自己的道理和想法。” “对于孩子这种事情……你们实在不必操之过急。” “日后,或许等到姐姐与夫君日久生情了,水到渠成之后,一切不就是皆有可能吗?” 闻言,齐盛宴顿时皱眉,十分不赞同地捏住她手指。 他从未想过,和沈竹心以外的人添个一儿半女…… 他刚想开口反驳,沈竹心背地里掐了一下他手背上的肉,连忙岔开话题。 “丞相,朝政上的事情,本就十分让人疲累,您还是要多多注意自己身子才好。” 言外之意,就是少操点心。 话又说回来——沈竹心觉得自己才是真的操心,连夫君正夫人娘家的事儿,都得插手干涉…… 也不知道沈竹心是说到了什么地方,齐盛宴 的眉眼瞬间展开,看起来心情愉悦。 他继续抓着沈竹心的小手不放,转而看向丞相一家。 “你们也听到了?” “你们年纪大了,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才是重中之重,不然岂不是也要叫你们的女儿不放心?” 闻言,丞相憋着一口气在心里。 只是在朝为官这么多年,已经教会他隐忍。 唯独他的妻子丞相夫人,是个按捺不住性子的。 丞相夫人倏然站起身来,指着沈竹心的鼻子,声音很是尖锐。 “是不是就是你?平日里在府中欺负我女儿、抢我女儿的恩宠,还不够?” “如今,我们两家的事情,你也要来横插一脚?” “侯爷刚刚都还没有说什么,你就在那里叫嚣我们?真是好大的胆子,眼中还有没有长幼尊卑了?” 林知茵眼睛亮了起来,心中十分痛快。 她跟着附和自己母亲:“是啊,母亲!女儿明明是侯爷的正夫人,却在这个府中……连个侧夫人的地位都不如……” 丞相头皮顿时就炸了。 自己这妻子女儿实在太不懂事——这不是在惹怒侯爷吗? 他本能想要开口挽回局面,话都已经到了嗓子眼,他突然就停了下来。 或许这样把话说得直白一些,也未必不是好事。 他可是丞相! 总要给出一些丞相府的态度才行! 只可惜,他们最算错的就是,齐盛宴的性情本就阴晴不定。 哪里会是他们这样三言两语的态度,就可以被轻易左右的? 齐盛宴面色彻底沉下来。 “既然我们没有什么好话可以说了,那就不必继续说下去——” “来人,送客!” 下一刻,早就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的侍卫,立刻就冲了进来。 丞相他们完全被镇住了,满脸难以置信。 沈竹心也是诧异万分。 她也没想到,齐盛宴会将事情做这么绝。 她其实多少也明白,齐盛宴是为了她这位侧夫人,不想外人落了她的面子。 再仔细一想,她又看出了些别的—— 或许,是丞相最近在朝堂上不老实。 齐盛宴借此机会,狠狠打压一番? 丞相面色难看,林知茵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侯爷,我们可是亲家,此事……” 丞相还想挽回一下,同时拼命按住想要发脾气的丞相夫人。 见状,齐盛宴斜着眼睛看他们。 “丞相,先管教好你的妻儿,再来同本侯争论吧!” 第126章 妾身不明白 齐盛宴说罢,那些侍卫再次上前,凌厉气势逼近。 由此一来,丞相他们不得不被逼着离开。 “夫君……夫君……” 林知茵顿时泪流满面。 看了看狼狈离开的父母,又看了看刚正不阿、铁面无私的齐盛宴。 她觉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了。 沈竹心轻轻咳嗽一声,不想面对林知茵即将爆发的怨念怒气,想跟着离开。 谁知,齐盛宴还是把她给叫住了。 沈竹心无奈,停住。 “夫君,可是还有什么事儿?” “别急着走。” 齐盛宴大手一招,搂住了她的腰。 “本侯今日没有叫你,你怎么自己来了?” 沈竹心面不改色地回答。 “这不是担心会有意外发生,便来瞧瞧吗?” 她还有闲工夫想——林知茵不愧是这个性格,毕竟随母亲,上梁不正下梁歪。 林知茵像是察觉到她的念头一般,恶狠狠瞪了她一眼。 满脸不服气和羡慕嫉妒。 齐盛宴完全没有注意到林知茵的神情。 他的目光,全部都放在沈竹心身上,眼中带笑。 “这样说来,倒是难为你如此替本侯着想了?” 说着,齐盛宴捏了捏沈竹心的小巧鼻尖 。 沈竹心淡淡一笑。 “夫君说笑了,这本来都是妾身应该做的嘛。” 说完,沈竹心目光微微挪动,还有点心虚。 看见她们两人如此恩爱,林知茵心中越来越酸溜溜的。 她目光哀怨,忍不住抱怨一句。 “对侧夫人,还真是千宠万宠……” 林知茵顿了顿,又撇了撇嘴,继续说。 “对正夫人的家人,却这样堂而皇之地赶出去……” 话音刚落,她倏然看到齐盛宴深沉的目光,顿时心惊肉跳。 她急忙欠身行礼,两条眉毛都扭了起来。 “夫君——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妾身……妾身只是一时糊涂,心情不大好,才会人前失语……” 齐盛宴斜眼看了她一眼,语气寡淡。 “本侯不是不知道,你存了个什么心思。” “本侯想要做什么事情,不需要旁人来干涉。” “日后,你越是花一些让本侯不悦的心思,本侯越会不想见你——你好自为之吧。” 闻言,林知茵顿时瞪大眼睛。 真的万万没想到,齐盛宴会说出如此严重的话语。 当真是在他们两人之间,划出好大一条鸿沟! 用力深吸一口气,林知茵强 忍泪水,实在不想继续待在这里。 她只会觉得,自己脸上生疼。 旋即,她连行礼都不愿意了,提起裙摆,转身直接跑走了。 余光瞥见她这个模样,齐盛宴不甚在意,连抬头都不曾有过。 恰巧这时,柳清欢听闻了消息,悄悄来到这处院子外。 又正好和林知茵撞在了一起。 柳清欢假装无辜,眨了眨眼,行礼道:“姐姐……你还好吗?” 林知茵气得昏了头,冷不丁对着她扇了一耳光。 柳清欢用力捂着脸,难以置信:“姐姐?你为何要打我?我,我做错了什么?” 林知茵根本不想和她说话,绕开她,跑远了。 柳清欢气了半天,渐渐也冷静下来。 甚至心中,对林知茵充满嘲讽。 她庆幸无比——幸好,林知茵没有借此机会,得到齐盛宴的恩宠和孩子。 那至少,她和林知茵的处境,还是差不多的。 望了眼院子里低声细语的两人,柳清欢眼中闪过暗光,咬了咬嘴唇。 无妨! 也就让她得意一时吧! 总有一天,她一定会从沈竹心手中,把齐盛宴夺回来的! 与此同时,院子里的沈竹心两人,并没有发现外头发生 的事情。 刚看完一场闹剧,沈竹心还要绞尽脑汁去思考,去应付难缠的齐盛宴。 她才刚那么想着,旁边难对付的男人,还真就猛然一把搂住了她。 “今日瞧见这些事儿,你可有什么想法?” 闻言,沈竹心愣住。 低头沉思片刻,她摇了摇头,实在是一脸迷茫。 “夫君……妾身不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齐盛宴深邃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 “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我们侯府的侧夫人,不是向来最聪慧,最识人心吗?” 说着,齐盛宴眯起眼睛,不断往她面前凑。 眼看着两人就要贴在一块儿了,沈竹心急忙对着他唇角,用力亲了一口。 “这样行了吧?夫君讨厌死了!” 沈竹心故意想恶心他。 偏偏到了男人耳中,听起来就真的像是撒娇一样。 齐盛宴的目光,变得柔情似水。 说话的语气也温柔起来。 他说:“罢了,就你会勾着本侯——” 他低下头去,想要亲吻沈竹心。 沈竹心不自觉微微侧开头,又假装自己是一时走神。 刚刚看到他那样的神情,沈竹心蝴蝶翅膀一样的睫毛,连连颤抖了好 几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总觉得齐盛宴如今对她的态度,与从前截然不同了。 就好像是…… 齐盛宴好像真的有点喜欢她的样子! 这个念头如同春笋一般骤然冒出,让沈竹心的心狂跳不止。 不知为什么,这让她有些紧张。 原本以为,自己对于齐盛宴而言,只是一个长得好看又温润听话的“宠儿”。 想到这些,沈竹心不自觉垂下眼眸。 鼻尖莫名有些酸涩。 他,真的喜欢她? 齐盛宴将她搂在怀中,继续试图低头靠近她,想要看清楚她眼中的神情。 她下意识伸出手去,轻轻挡在了齐盛宴的身前,阻止他继续往自己这边靠近。 齐盛宴有些疑惑。 “怎么不说话了?”齐盛宴皱眉,看她,“难道本侯的这个问题,就这么难回答吗?” 沈竹心再次抬头,眼中的情绪已经全部被她收敛。 她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如同窗外和煦的风。 “妾身愚笨,不知道夫君所说的想法,是个什么意思……” 她已经看出来了。 齐盛宴刚刚的问题就是想问她,到底知不知道他对她的心意。 沈竹心决定装傻充愣。 第127章 争吵 其实,沈竹心还没有做好准备,去应对齐盛宴这突如其来的喜欢…… 也许……根本就只是她会错意罢了。 沈竹心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抵在齐盛宴的嘴唇上。 “夫君,妾身身子不适,想要回去好好休息。” 沈竹心说的是真的。 这段时间不知怎么的,总是有些头晕犯恶心。 偏偏这个模样放在齐盛宴眼中,看起来就像是故意找借口,想离开。 齐盛宴忽然回想起之前沈竹心的态度。 他不禁磨了磨牙。 “你……” “你该不会还是和从前一样,愿意和其他女子共享夫君的恩宠吧?” “你就真的不在意本侯?” 说完,齐盛宴强行忍住,想要在沈竹心唇上狠狠咬一口的冲动。 他真想收回,刚才夸沈竹心聪慧的话。 她若是真的聪慧…… 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他对她是最特别的? 每次只要看到她将自己推开,推向其他人,齐盛宴心中就很不是滋味。 沈竹心眨了眨眼,一脸无辜。 总觉得此番情景,好像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她略微沉思,指尖在他的下巴上,点了几下。 “妾身……只是你的侧夫人。” 其实,她真的不在 意这些。 上辈子,在那水深火热的永安王府。 她懂得最多的道理,就是千万不能独得专宠,也没有任何女人配得到专宠。 况且,男人不都是这样吗?不会永远只爱一个女人。 因此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可以安居乐业,清闲过完一生就好。 只要没有触及到她的底线,她就不想去争,也不想去管那么多。 看到她这完全不在意的样子,齐盛宴的眼睛都变得赤红了。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开始喘起粗气。 一瞧他这个模样,沈竹心就知道他是要即将暴怒。 沈竹心有些紧张,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夫君?” 她这一步,仿佛化成了利剑,狠狠刺中齐盛宴的心。 他眉头紧蹙,如同一座山脉。 “你半点都不吃醋?” “你根本就不在意,本侯是如何想的!” 齐盛宴隐忍怒气。 闻言,沈竹心无奈叹了口气:“夫君,我们都是有了家室的人,自然不能如孩童一般幼稚了。” 齐盛宴一脸荒唐,倏然站起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下压,抵在了桌子上。 “你说本侯幼稚?” “你如此不在意本侯,她们为了本侯争风吃醋, 你却总是在旁边看戏!你为何不跟她们一样?” 沈竹心手腕生疼,被他这突然暴涨的怒气,给弄得更加迷茫了。 这是怎么了? 以往,确实只有孩童,才会问她诸如“你不在意我是怎么想的!” 况且,她为什么就一定要和那些女人一样,只知道围着男人转? 沈竹心眼角挤出一滴泪来,隐忍着说道:“夫君……你把我弄疼了。” 齐盛宴喉结上下滚动,微微松了一些力道,却始终压在她身上,不肯让开。 沈竹心眼中的泪珠,更加打转起来。 一时之间也不知怎么的,沈竹心心中也有一股火,骤然涌了上来。 她不自觉声音大了些:“夫君!你能不能讲讲理!妾身没有做过对不起你,对不起侯府的事情!” “你为何总是要对妾身,如此咄咄逼人?” “妾身从未想过和她们争风吃醋,妾身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 其实,如果沈竹心冷静下来仔细思考,就能明白齐盛宴生气的点,到底在何处。 只是如今,沈竹心不想和他说什么好话。 齐盛宴再次勃然大怒,将她一把拉了起来,逼着她仰头看自己。 “你说本侯咄咄逼人?本侯难道是在无 理取闹吗?” “你但凡有一点和她们一样,多花点心思在本侯身上,那本侯……” 后面的话,齐盛宴实在说不下去了。 见他沉默,沈竹心也有些气急败坏了,已经做好准备和他大吵一架。 谁知,这才刚张开嘴,突然一阵头晕目眩。 眼前满脸怒容的男人,在她眼中晃成了残影,似乎在东倒西歪。 沈竹心下意识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什么。 结果双眼一闭,直接晕了过去。 见状,齐盛宴瞪大眼睛,急忙一把搂住她,才没有让她摔一跤。 “沈竹心?沈竹心?” “来人!太医!传太医!” 一阵兵荒马乱。 在好几个太医围着自己的时候,沈竹心就已经悠悠转醒。 只是一时间,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我晕过去了?” 沈竹心躺在床上,微微晃了一下头。 她好像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是熟悉的床幔和房梁。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总觉得,自己最近的身子总有些笨拙和虚弱,连着脑子也不怎么想得清楚事儿了。 要不然,怎么会连一个齐盛宴都对付不了? 齐盛宴似乎刚刚开始,就一直坐在沈竹心的床榻边。 见到她醒来了,齐盛宴顿时松了一口气。 “你醒了就好,刚刚到底怎么回事?” 闻言,沈竹心轻轻摇了摇头。 她也很是困惑。 她又没有生病,好端端的怎么会晕过去? 难不成,还是被齐盛宴给气晕的吗? 可是比齐盛宴还要气人的人,她又不是没有应对过。 突然灵光一闪,沈竹心终于想起来了。 似乎在此之前,她偶尔早上醒来,都会有些眩晕。 用膳时也没什么胃口,还变得比以前要更加嗜睡。 沈竹心想着,女子的身子本来就比较弱,她可能也就是气血不足——许多女子都会如此。 因此,这些不舒服,她也就没有当回事。 想到如此种种,沈竹心略微皱眉,轻声说。 “我……这些日子,总有些不太舒服,不知是不是和今日的情况有关?” 她将之前那些身子不适的症状,全部一一告诉给了这些太医们。 齐盛宴在边上沉默了许久,旋即沉声道:“你身子有这么多不舒服,为何不同本侯说?” 沈竹心轻轻眨眼,将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遮住了自己小巧的下巴。 “夫君,妾身都已经晕过去一回了,你还要这样责怪妾身吗?” 第128章 怀有身孕 一口气顿时卡在了喉咙中,齐盛宴一时语塞。 同时,他眼中也闪过一次懊悔。 确实,方才不应该用那样的语气对她。 深吸一口气,齐盛宴难得轻柔地对她说:“本侯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在……太医,赶紧给侧夫人诊断诊断。” 老太医急忙上前,隔着一方手帕,给沈竹心把脉。 片刻后,老太医浑身一震。 他倏然转过身来,对齐盛宴恭敬又客气地行了一个礼。 “恭喜侯爷,贺喜侯爷!” “侧夫人这是已有身孕,若是没推测错的话,已经有一月有余了!” 有些女子怀孕,确实不到两个月,就有可能出现沈竹心这般的不适。 齐盛宴没有想到这些,只是整个人呆愣在了原地。 怀孕? 沈竹心有孕了? 他和沈竹心的孩子! 相比起齐盛宴的震惊沉默,沈竹心心情却多了一份复杂…… 她缓缓抬起手来,轻轻抚摸自己的肚子。 还不到两个月,根本就还不显怀,看起来一点都不像里头揣了个孩子。 “孩子……”沈竹心低声呢喃细语。 听到沈竹心的声音,齐盛宴这才回过神来。 他实在是欣喜不已,猛然站起身,看了看太医们,又看了看躺在 床上的沈竹心。 他深吸一口气,忍了又忍,可嘴角还是抑制不住地往上扬。 “孩子……”齐盛宴控制不住笑意。 看到他这样激动的反应,沈竹心有些意外。 这么久的相处以来,沈竹心从未察觉出,他有半点对孩子的期待。 她甚至一度认为,他根本就不想当父亲。 现如今……怪了。 齐盛宴在沈竹心的床榻边来回踱步。 走到窗边时,他随手拨弄了一下花盆里的花枝。 走回沈竹心的床榻边时,他又捏了几下窗幔的绳子。 “好!” 看到他这和平日里完全不同的样子,沈竹心不自觉也跟着笑出声来。 原来齐盛宴还会有这般,让人觉得活生生的一面! 可是笑着笑着,沈竹心的嘴角又垂了下去。 她一点把被子拉高,直到遮住了半张脸…… 她自然还是很期待这个孩子的。 上辈子,她从来没有过一个孩子。 这辈子阴差阳错之下,居然迎来了一个孩子的到来。 这个孩子既然来了,那就好好善待、好好保护吧。 齐盛宴高兴了好一会儿,终于镇定下来。 他转头看向床榻上的沈竹心,又有些不好意思。 “咳……本侯方才失态了,可有吓 着你?” 他说话小心翼翼,就连目光也收敛着,仿佛生怕自己的眼睛也会惊扰到她。 沈竹心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挂着浅笑。 “无妨,妾身没有那么娇贵。” 他们之前那一番争吵,已经被抛之脑后。 罢了——沈竹心心想,就让那些都过去吧。 孩子是孩子。 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和矛盾,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齐盛宴也没多想,点了点头,对贴身侍卫吩咐道。 “去,告诉老夫人一声,竹心有身孕了,快把这个好消息传出去!” 侍卫急忙出去了。 正巧,林知茵和柳清欢听闻沈竹心晕了,本想来幸灾乐祸一阵。 结果碰到侍卫一脸欣喜。 见状,眼眶还有些泛红的林知茵,有些疑惑。 “站住,何事如此高兴?” 侍卫行了个礼,客气回答:“回正夫人,侧夫人有身孕了,属下去禀报给老夫人。” 说完,他又行了个礼,匆匆忙忙跑走了。 林知茵和柳清欢天都塌了,呆愣在原地。 什么? 沈竹心有身孕了? 这一下,她们连踏进这个院子的勇气都没有了。 没多久,老夫人就在丫鬟的搀扶下,急忙赶了过来。 瞧见堵在院子门口的两人 ,她脸上喜色微微收敛。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柳清欢张了张嘴,喉头干涩:“婆母……侧夫人姐姐她……” 老夫人心情大好,也不去怪罪她不行礼问安,摆了摆手。 “还是竹心儿媳贴心老身,总是给老身带来好消息。” “老身要赶紧去瞧瞧她,怀有身孕可是一件累人的事。” 说完,也不管她们两人什么神情,老夫人直接越过她们,入了院子。 屋里头,沈竹心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微微抬起头来。 “婆母?”沈竹心眉眼弯弯的,看到慈爱的老人,便跟着心软软的。 老夫人往沈竹心的床榻边一坐,挤开了自己大块头的儿子,拉住沈竹心的小手。 “竹心儿媳啊,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怀有身孕的头些日子,总会辛苦些,但是你别害怕别担心,老身会好好照顾你的。” 说着,她拍了拍沈竹心的手背。 “老身也会时刻盯着你夫君,让你夫君好好爱护你,乖。” 一旁,齐盛宴无奈一笑。 “母亲,儿子不是孩童,自然知道身为夫君和父亲,应当怎么做。” 老夫人假装不满意地瞪了他一眼,笑着说道。 “你呀,你就知道在朝堂上雷厉风 行,哪里懂这些?你要学着温柔,对竹心儿媳多多温柔些才好。” 齐盛宴张了张嘴,却只是轻笑了下。 见到他们母子二人这样,沈竹心心情跟着好起来。 这样看来,这个孩子的到来,也是一件极好的事儿。 一旁,几个老太医已经开好了养胎、补身子的药方,说是还要配合药膳、食膳,对沈竹心的身子好。 齐盛宴淡淡点点头,似乎又变回了往日里寡淡的模样。 “嗯,领赏下去吧,今日每人可多领十两银子。” 老太医们也高高兴兴,带着侯府这份喜气离开了。 沈竹心撑着从床上坐起身来。 休息了这样好一会儿,她已经好多了。 看到他们这样关心自己,就像自己是小孩子一般。 沈竹心反而还有些不大适应。 她笑了笑:“婆母,夫君,妾身这怀个孕,又不是得了重病,不必如此小心翼翼的。” 老夫人急忙拍拍她的手背,加重了一些力道。 “呸呸!可不能说这样的话,这可是大好事儿,竹心儿媳你千万要照看好自己的身子,别生病了。” 沈竹心一愣,低声闷闷笑了起来。 “好,都听婆母的。” 看着她们,齐盛宴眼中的柔情都快要溢出来了。 第129章 过于体贴 沈竹心看得出来,老夫人对于即将抱孙儿这件事,确实十分欢喜。 老夫人在她床榻边嘘寒问暖了许久,这才依依不舍地站起身来。 她满眼慈爱地看着沈竹心,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竹心儿媳,怀有身孕很辛苦的,这些时日怕是要苦了你了。” 她生过孩子、当过母亲,也是艰难地走过来的。 在欢喜之余,也开始心疼沈竹心。 她也是真心实意,把沈竹心当做自己亲闺女看待。 “以后,不管别人怎么说,在老身眼中,你都是老身的正儿媳,和我们侯府的正夫人同等地位!” 若不是正夫人的这个身份地位背后,牵扯着诸多种种,不能轻易更改。 老夫人还真的动过这个念头。 将沈竹心扶为真正的正夫人。 沈竹心略微摇了摇头,掀开被子,坐在了床榻边。 她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眼中带着淡淡的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多谢婆母疼爱。” “只是,妾身从来不奢求那些名利地位,从始至终求的只有一个安稳过日子。” “婆母,您也早些回去歇息吧,这天气也不早了,也该是要吃晚饭的时候了。” 一边说着,沈竹心一边站起身来。 老夫人这样关心自己,还亲自来跑了一趟,她不能一直躺在床上。 老夫人往门口方向走了几步,转过头来对她摆了摆手。 “罢了罢了,你可不要再劳累了,回去床榻上好好休息!老身自己回去就是。” 她作为一个老人家,平日里用的膳都极为清淡、养生。 但是沈竹心这才刚怀孕,还需要不少东西来补一补身子,不适合和她一同用膳。 不然,老夫人还真想带着她一起走一趟。 沈竹心客客气气地行了个礼,目送老夫人离开。 于是,所有人都走了之后,这屋子里就只剩下了沈竹心和齐盛宴二人。 他们站在桌边,突然对视一眼,竟有些尴尬、不自在。 齐盛宴身子没动,眸光悄然左右看了看,轻声咳嗽一声。 “本侯看你这屋里点了香,是什么香?” 一听,沈竹心就知道他的意思。 “就是平日里惯用的檀香,应该对孩子没有什么影响吧?” 按理说,像她这个年龄和性格的女子,其实不适宜用檀香。 可是只有这种香,能够让她的心渐渐静下来。 齐盛宴皱着眉头 想了会儿,叫来手底下的人。 “去找老太医,跟他要一个香方子。” “要那种保胎养胎、安神助眠、沁人心脾的清香,果香或者茶香最为适宜。” 听到他这样说,又看到那领命离开的手下人,沈竹心有些无奈。 她指了指自己一点都不明显的肚子。 “只是这里头多了一个孩子,又不是什么十分大不了的事,何必处处都这样小心照顾着?” 说老实话,她还真有点不习惯,齐盛宴这突然对自己的好。 尤其是与他性子完全不同的体贴。 齐盛宴面不改色,甚至连语气都没有半点变化,显然觉得此事很理所应当。 “本侯刚才已经答应过母亲,一定要好好照顾你。” “本侯向来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沈竹心懒得再和他掰扯这些琐事,来到桌子边坐下。 齐盛宴紧随其后,紧紧挨着她,也坐了下来。 “来人,备膳。” 齐盛宴一声令下,立刻就有人开始布膳。 结果沈竹心打眼一瞧,桌上全都是自己爱吃的,而且大部分都是补品。 她愣了一下:“夫君,你何时安排下人做的这些?” 见到她意外的 神情,不知怎么的,齐盛宴有些心情愉悦。 他单手撑在下巴上,侧头看她。 “在你和我母亲亲如母女的时候,本侯就已经将这些给安排好了。” 沈竹心不好意思,挠了挠脸,低声嘟囔一句。 “妾身……妾身只是婆母的儿媳……” 她心中早就已经把老夫人的当做自己的亲生母亲。 可是她不能保证,齐盛宴会不会觉得虚情假意,所以可不敢乱说。 知道她心中所想,齐盛宴给她盛了一碗鸡汤,语气带了一丝哄慰的意思。 “这鸡汤,本侯特意命人做得清甜一些,不至于让你吃了恶心反胃。” 刚才老夫人对他千叮咛万嘱咐——怀有身孕的女子,在头几个月,总会有些恶心反胃。 那会很难受。 一定要好好照顾沈竹心。 沈竹心用勺子轻轻搅着碗中的鸡汤,嘴角的笑有些抑制不住。 之前,她总是不敢直面,自己与齐盛宴的感情之事。 因为她还从来没有准备好,让自己这辈子接受一段感情。 齐盛宴现在这样处处体贴,哪怕是心肠再冰冷的人,也会被这一股暖流给融化。 这叫她如何不动容? “可是 鸡汤太烫了?怎么还不喝几口?”齐盛宴微微凑近,仔细瞧她脸上的神情。 沈竹心摇摇头,喝了几口鸡汤,眼眸明亮起来。 “确实很清甜,一点也不油腻。” 沈竹心咧开嘴笑了,眉眼跟着弯弯的。 罢了罢了。 现在她怀有身孕,还是少花点心思,去纠结这些复杂的东西。 就让一切水到渠成、顺其自然吧。 他们两人用膳还不到片刻,外头再次传来脚步声。 “正夫人、柳妾室到!” 家人禀报的声音才刚落下,这两个女人就已经走到了屋门口。 齐盛宴狠狠皱眉:“她们怎么没有事先请示就进来了?” 沈竹心倒是不意外。 她怀孕的消息,肯定早就已经府中上下都知道了。 那两个女人迫不及待,想要来一探究竟,心急如焚也是正常。 沈竹心甚至还觉得…… 她都已经用膳这么一会儿了,她们两个怎么才来? 抬眼望过去,林知茵和柳清欢两人在屋门口行礼。 “见过夫君、妹妹。”林知茵装模作样地客气。 沈竹心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酸溜溜的味道。 不自觉用手摸了摸肚子,这才起身回礼。 第130章 毫无办法 “姐姐、妹妹,不知你们此时而来,可是有什么事?” “这会儿,也到了该用膳的时候,你们怎么不在自己院子里好好吃点东西?” 沈竹心说完,林知茵和柳清欢两人对视一眼。 她们怎么好意思说,刚刚就已经在院子外等候多时了。 林知茵拿着帕子轻轻遮掩了下口鼻,露出一抹虚假的和善笑容。 “妹妹,姐姐也是突然听闻你怀有身孕,作为正夫人,还是得特意来瞧一瞧。” 说着,她已经自顾自,来到了他们的餐桌边。 低头一瞧,全都是一些她不爱吃的东西,没看到什么大鱼大肉、山珍海味。 她不懂怀孕之人的事,更不了解沈竹心的喜好,只是撇了撇嘴。 “姐姐原以为你这怀了身孕,肯定吃的比从前要更好些,怎么看着还是没什么两样?” 沈竹心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无非就是在嘲讽她,怀了孕,也没办法得到更多的恩宠。 看来也没什么了不起。 都被人当面讥讽到了这个地步,沈竹心心中嗤笑。 她用帕子擦了擦嘴边,语气不咸不淡地开了口。 “其实这也不怪姐姐,姐姐没有怀过孕,自然不知道 有孕之人,应当吃些什么东西才好。” “可惜了,不知道姐姐你什么时候才能体会怀孕的不容易。” 沈竹心低头摸了摸肚子,微微抬眸时,眼中暗光流动,有一抹寒芒冷不丁地落在林知茵身上。 林知茵愣怔。 没想到,她就这样反驳了回来! 林知茵脸色很难看,要不是碍着之前被齐盛宴训斥了一顿,这会儿肯定又要发飙。 她隐忍着怒气,又阴阳怪气了一把。 “是是是,妹妹肚子里揣了个孩子,自然是不容易。” 一旁,柳清欢将这一幕全都看在眼中,却根本无暇顾及别的,只是一个劲儿地盯着沈竹心的肚子。 原本这个孩子,应该是她的! 明明在三个女人之中,她才应该是齐盛宴的心上人! 要不是有沈竹心横插一脚,或许她早就得了齐盛宴的恩宠,能够有机会诞下齐盛宴的子嗣。 都怪沈竹心…… 要是她的孩子没有了,是不是这一切,就会变得更好一点? 林知茵目光中的怨念实在太深,沈竹心很难不察觉到。 她用广袖微微遮住腹部,神色变得更加寡淡。 沈竹心皮笑肉不笑:“妹妹,为何来了,就在 边上一直不说话?可是有什么心事?” 差点被人戳穿心思,柳清欢吓得浑身一震,连连眨眼好半天,这才回过神来。 “妹妹没有什么心事,只是挂记着姐姐,觉得姐姐怀孕,实在是不容易。” 说着这样违心的话,柳清欢背在身后的手,差点把掌心的肉都给掐掉了。 在得知沈竹心怀孕时,她感觉自己这辈子都完了。 也是鼓足了好大的勇气,才让自己站在了这里…… 沈竹心不知道她心中的千言万语,可以明白她藏着一些什么小心思。 这个孩子既然来了,那她就一定要好好保护这个孩子! 沈竹心转头,白玉一般的纤长手指,轻轻搭在齐盛宴的手背上。 沈竹心温声细语地说道:“夫君,你瞧,姐姐和妹妹都来给妾身道喜了,看来这个孩子真的来得很是时候。” 齐盛宴隐约察觉出,她可能在打什么如意小算盘,便顺着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沈竹心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继续开口说道。 “妾身很开心,夫君和婆母也是盼望着这个孩子,顺顺利利、健健康康地生下来。” “只是妾身因为怀着身孕,总是喜欢胡思乱 想些……” “不知道……就是妾身这个孩子,出了什么意外,该如何是好?” 齐盛宴立刻就心领神会,加重了语气。 “你的孩子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谁胆敢陷害——本侯绝对不会轻饶!” “若是再狠一点,本侯不是不可以亲手将那人斩杀。” 听到他直接说出了如此消杀之意的话,林知茵和柳清欢忍不住地抖了抖身子。 沈竹心笑着,用指尖点了点齐盛宴的手背。 果然,还是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她想借着齐盛宴的手,来警告林知茵两人。 没想到,齐盛宴还真的就配合了。 林知茵和柳清欢两人沉默许久,前者才慢慢开口。 “夫君、妹妹,你们俩人放心。” “这是咱们侯府的第一个孩子,妾身自然会好好照看,绝对不能让她有半点闪失。” 先说点漂亮的场面话,好让齐盛宴打消对她的怀疑。 柳清欢尽管再不情愿,也还是顺着林知茵的意思,附和了几句。 “我……希望姐姐的孩子,能够顺利诞下。” 沈竹心站起身来,客客气气地行了一个礼。 “那就有劳姐姐妹妹挂心了。” 沈竹心说罢,齐盛宴 直接对着她们两人摆了摆手。 “你们要是没有别的事了,就回自己的院子里去吧,别在这里打扰竹心的清静。” 林知茵张了张嘴,憋了一口气,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柳清欢争取了一下:“夫君,我们四人许久没有坐在一起用膳了,不知可否赏脸,让我们也坐下吃点?” 沈竹心继续低头喝汤,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齐盛宴眯起眼睛,指尖连连敲击桌面,有些不悦。 “你们刚才不还说,这桌上的东西。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吗?” “那就不留你们坐下一起用膳了,回吧。” 也就是看在沈竹心怀孕、有了他的孩子,齐盛宴实在是高兴得很,懒得去应付这两个女人。 柳清欢本来还想在这里,和齐盛宴多亲近亲近,眼下是没有机会了。 林知茵拉着她往外走,直到确认沈竹心两人听不到她们的声音后,这才对她开口说话。 “真是气死了——你看见夫君维护她的样子怎么样?” 柳清欢垂下眼眸,神情落寞,脸色更是惨白了几分。 “看见了又能怎么样?我们现在还能怎么样?” 林知茵被她这样一说,顿时哑口无言。 第131章 不请自来 “瞧瞧你那副没骨气的样子,这才过了几招,你便失了心性,当真是个眼皮子浅的,白瞎了你这副好皮囊,你若继续如此,便等着人老珠黄,活活老死在这侯府之中吧。” 林知茵狠狠啐了一口。 只是这话也不知道是对她自己说的,还是对旁人说的。 柳清欢因沈竹心有孕一事颇受打击,失魂落魄地回了院子。 她端坐在铜镜前,痴痴傻傻地看着自己的脸。 柔弱无骨的手指慢慢抚上了白皙的面庞,眼睫微颤着哀叹道,“我何尝不知自己姿色过人,可那侯爷……” 一想到入府之后的种种,柳清欢便掩面痛哭了起来。 她自小便是一副清水出芙蓉的模样,上山烧香时,偶遇的大师曾经给她批命。 说的是大富大贵的命数。 可如今大富大贵是有了,这日子却跟守活寡一般。 柳清欢紧紧拢着身上的衣衫,眼神中的光芒都暗淡了几分。 她这张粉雕玉砌脸,还有这具窈窕曼妙的身子,难不成就要葬送在这深宅大院之中? “姨娘合该想想办法,这院子里没有恩宠的女人,是没有出头之日的,侯爷不疼姨娘,姨娘也不能自轻自贱不是?” 进门这丫鬟倒也不是真心为柳清欢着想。 只不过与她同乡出来 一起在别府做丫鬟的姐姐,就因着服侍了一个受宠的妻妾,跟着沾了光,在老爷面前露了几回脸,如今也让抬为了贵妾。 上次一见,人家早已是前呼后拥的主子。 哪里像她这般,明明是侯府的丫鬟,却要跟这个不受宠的市井女人一起坐了冷板凳。 她当真是心绪难平。 丫鬟按下了心底的想法,抬手拿起了桌上的篦子。 正欲服侍柳清欢的时候,柳清欢那对宛如皎月的柳眉中,却突然多了带着钩子的毒辣。 “谁跟你说我无人疼爱,区区一个丫鬟,也敢非议主子的事儿。” 柳清欢抬手就给了丫鬟一击耳光。 随后她又掐住了丫鬟的下巴,眉眼轻挑的,就跟在看着什么不值钱的物件一般。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上不得台面的心思,如若你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小心我刮你的脸,滚出去!” 柳清欢也算硬气了一回,把所有的怨气都宣泄在了丫鬟的身上。 丫鬟连滚带爬地出去,临了还没忘带上了门。 等到四下无人之际,柳清欢才悲情凄苦地抱住了自己的胳膊。 这具温香软玉的身子,着实不该就这么葬送了。 她突然想起了前些日子出门时偶遇的那人,心中顿时多了些异样。 不过这异样 很快又随着烛光摇曳的影子,慢慢消失了。 接下来这几天侯府还算消停,其他几个院子一如既往的冷清。 唯独只有沈竹心的锦绣院,每日的补品像流水一般送了进来。 大概是因着齐盛宴那日的警告,就连林知茵和柳清欢也不曾过来叨扰。 沈竹心倒是乐在其中,只是不曾想按下了府上的妖精,外面的又舞到了眼跟前。 本来今日天气正好,沈竹心正躺在廊下晒着太阳。 初夏的日光温暖又和煦,再加上偶尔飘零的落花,也算是一处盛景。 可就在此时廊下小厮来报,说是侧夫人的娘家人来了。 沈竹心轻摇着画扇,仔细问了一句才知道来的人不是尚书府的爹爹娘亲,而是那位总是找茬的妹妹。 “侧夫人,这侧妃以前就是不安生的,如今你刚刚有孕,又还不足三月,正是应该静心修养的时候,要不就让奴婢去打发了她,总之她也不好跟您这样身子重的人计较。” 春韵这些日子跟在沈竹心的身边耳濡目染,也总算多了些侧夫人近侍的稳重。 沈竹心纤纤玉指慢慢落在了小腹上,正欲开口,廊下就又来了人。 说是那沈姣姣久不见侯府的人出面,便自顾当街闹了起来。 满口说着他们永安王府如 何仁义,如何能拉得下面子主动求和。 可偏偏宣平侯府却把架子端得十足,丝毫都不考虑朝堂的安定,也不曾想过为陛下分忧。 沈竹心听完,一手撑着春韵站了起来。 “这才几日不见,本侧夫人这妹妹的嘴皮子功夫见长,如此这般,那便将人请进来吧,正好本夫人也好领教一二。” 廊下的小厮得了命令,立刻便出去通传。 沈竹心眉眼微垂着思索了一番,用扇子掩面凑到了春韵耳边,“你去将前些日子收起来的那盒红花拿出来。” 一听这话,春韵的心肝都在跟着发颤。 “侧夫人这可使不得,那东西是活血化瘀的,你现在有孕在身,得避着那玩意儿才是。” 前些日子沈竹心刚刚有孕,齐盛宴便劳师动众地将屋子里外打理了一番,特地把那些有所冲撞的物件都给收了起来。 沈竹心不施粉黛的脸上多了些意味深长的笑容,只道,“我这妹妹这次怕是有备而来,咱们只当防备着,你先去取,接下来便这般……” 转瞬的功夫主仆二人凑在一起耳语了几句。 刚刚还惶恐不安的春韵顿时生心领神会。 趁着客人还没进门,她立刻去了库房。 半盏茶过后,沈姣姣欢天喜地地进了门。 与她同来 的,还有好几个楠木做的实木箱子。 箱子上的雕工考究,细节处还有金箔点缀,再加上红绸褂子一绑,确实是永安王府拿得出手的气派。 “妹妹来就是了,怎么还如此客气?” 沈竹心站在厅前,说话是挺客气的,却也没见上前去迎人。 沈姣姣咬牙瞧着她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中的嫉妒却好像藤蔓一般,慢慢滋长成了参天大树。 “姐姐这般可就生分了,前些日子姐姐和王爷之间多有误会,没由来的生了不少嫌疑,如今听闻姐姐有孕,王爷特地让妹妹备了厚礼前来恭贺,只为弥合咱们两府的关系。” 沈姣姣说着,命人打开了第一个箱子。 箱子一开,一股异香扑面而来。 沈竹心笑容微敛,手心的扇子也堪堪抵在了小巧精致的鼻子下头。 沈姣姣全然罔顾了沈竹心的脸色,热络地把一尊红玉雕刻的送子观音像递到了沈竹心的眼前。 “姐姐,这送子观音可是王爷特地差人送去普华寺浸润过香火的,如此作为贺礼送给姐姐,自然是最好的,普华寺的大师还说了,这送子观音宜放在床前日日参拜,如此便能护母子周全。” 沈姣姣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子雀跃和兴奋,像是生怕沈竹心瞧不见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