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主母摆烂后,冠宠侯府》 第1章 换亲就换亲,看谁笑最后 初春,寒意消融。 尚书府连接两道赐婚圣旨的消息,轰动了整个京城。 原因无他,皇帝赐婚沈家女,一个做永安王侧妃,一个指婚与宣平侯为侧室,可这圣旨中到底没说明谁嫁与谁。 好不容易等到今日尚书府二女出嫁,人群积聚在尚书府门口,吃瓜的心情达到了顶峰。 “新娘入轿!” 礼官高喝了一声,沈竹心与沈姣姣各自被扶至花轿前。 嬷嬷掀开帘子,沈竹心刚要入轿,却听耳畔传来一道格外嚣张的声音。 “妹妹忘了谢姐姐抬爱,才让妹妹如今有了入王府为妃的机会。” 听着沈姣姣这番假模假样的感谢,沈竹心垂眸,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这位蠢妹妹,自以为嫁进永安王府,便是捡了天大的天大的便宜。 她不知道的是,重生的可不止她一个。 上一世,沈姣姣哭天抢地着嫁进侯府,因着皇帝赐婚,虽不及正室地位贵重,却也得侯府重视。 沈姣姣也因着这个缘故,凡事都要和正室争上一争。 两人斗得不可开交,今日你给我下药,明日我便推你入水,闹得整个侯府乌烟瘴气。 可谁料,一朝边境 战乱,宣平侯领命出征,侯夫人竟大胆到趁着侯爷外出打仗之际,污蔑沈姣姣与男人偷情,将人活活勒死。 而她,嫁给整日荒唐、为皇帝不喜的永安王,规矩本分的操持后宅,竟被永安王请命一跃成了正妃。 短短几年,永安王收敛心性,竟也成了炙手可热的储君人选,她的地位也跟着节节攀升,一时风头无两。 只是,表面的荣耀风光有何用,内里的腌臜又有谁知…… 思至此,沈竹心抿唇一笑。 她现在十分期待,等沈姣姣发现了,永安王府不过是一个空壳子。 知道了永安王那令人作呕的怪癖,她是否还能如今日这般欢喜。 “姑娘,该上花轿了。” 嬷嬷催促的声音打断沈竹心的思绪。 她轻轻“嗯”了一声,优雅又散漫的弯腰坐进花轿,姝丽的眉眼间尽是春色不及的风情。 因着陛下赐婚,沈竹心被破格从正门抬进侯府。 她才刚在床榻上坐下,便听着丫鬟桃韵急急跑来提醒:“小姐,侯爷已经进咱们院子了!” 沈竹心怔楞一瞬,她进门时间比林知茵晚了一刻。 新婚之夜,于情于理,宣平侯都该和正 室待在一处才是。 不等沈竹心问出声,沉稳的脚步声便已踏了进来。 丫鬟识趣的关上房门,退了出去。 沈竹心慢条斯理的起身,凭着直觉冲着男人行了一礼。 “妾身见过侯爷。” 眸光扫过眼前人姣好的身姿,齐盛宴凤眸微眯,这礼数凡事挑不出一丝一毫的错处。 比之东院那位的泼辣性子,倒让人心生欢喜。 沈竹心疑惑,齐盛宴为何久久都未出声。 谁料,下一秒,盖头被掀开。 她直直的撞进一双五黑深沉的眼眸之中,黑瞳像是藏着无底暗河,幽暗不明。 沈竹心貌若羞怯的垂首,心中却暗自感叹齐盛宴的相貌。 不似京中儿郎那般温润如玉,男人鼻梁高挺,下颌线冷硬锋利,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杀伐果断的肃寒之意。 齐盛宴眸中极快的闪过一抹惊艳。 因着侧室不能穿着正红,沈竹心穿的是水粉色喜服,眸球乌灵,整张小脸清秀绝伦,如新月般醉人。 “早问尚书大人教女有方,今日一见果真让人心悦。” 沈竹心听闻齐盛宴生性淡漠多疑,不喜后院争风吃醋。 所以她摆足了小女儿深情姿态, 只乖顺的坐着,偶尔偷瞄一眼,脸颊朵朵红云晕染。 “夫君谬赞了。” “今日规矩繁多,可否累着了?早点就寝吧。” 男人虽然声音减缓,可却始终没有碰自己。 沈竹心撩了撩眼皮,忽的想起传言中齐盛宴视作白月光,深深爱着的豆腐西施。 这是要为她守身? 沈竹心倒也觉得无所谓。 上一世,她在王府苦心经营一辈子,和太多人勾心斗角、争争抢抢,最后却死于非命,下场凄惨。 这一世,她自始至终的目标都是在侯府安安稳稳、悠哉悠哉的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好。 当然她也绝不可能让正室林知茵得了掌家权,有机会磋磨自己。 男人对她来说,无关紧要,有钱有权才是正道! “妾身不累,今夜洞房花烛,侯爷是否要先去看看林姐姐?” 沈竹心随意问着,意在提醒齐盛宴时候不早了,抓紧去正室那边洞房花烛吧。 “不喜我过来,我倒不知沈家小姐如此识大体。”齐盛宴凤眸微眯。 眼前人不想着讨好自己争宠,反而是把他推到其他女人那儿去。 下一秒,一双薄唇轻轻覆上她的红唇。 紧握着 她的手,顺势往怀中一带。 “啊!夫君……” 被男人凌冽的气息整个包裹,沈竹心杏眸圆瞪,俏脸红透,大脑一瞬宕机。 随即,她反应过来,对上男人俊郎的面容,轻轻咬了咬唇。 她总归是逃不掉侍寝的,齐盛宴长得俊美无涛,算下来,她也不亏。 白皙无骨的玉手轻轻揽过男人的后颈,挑逗般回应着男人,又好似羞涩般想要逃离。 齐盛宴闷哼一声,紧攥住她的手腕,眸色晦暗不明,心里疑窦丛生。 新婚之夜,她怎会在情事方面如此熟练! 还不等他思索出头绪,沈竹心顺势往他身上一倚,娇娇柔柔的伏在他身上,一双美目微微上勾。 眼前人就像魅惑妖精一般,知道如何让他心痒难耐,无法自持,嫁衣散落时,他再也忍受不住,彼此交融。 之后所有的记忆,只剩下满室的旖旎和龙凤交颈的绣面。 沈竹心原本还觉得如果能早日承宠,得到一子,对于在侯府稳固地位百利而无一害。 可渐渐的她体力不撑,偏偏男人还津津有味,她便后悔了! 这男人怎么好似从来没有开过荤一样,把她往死了折腾! 第2章 不争气 次日,沈竹心醒来时,身上仿佛车子碾压过一般,布满了青紫的痕迹。 她咬牙暗骂着男人禽兽,转头却撞上一道讳莫如深的黑眸。 沈竹心缩了缩脖子,有种干坏事被抓包的感觉。 齐盛宴饶有兴致的看着沈竹心,目光触及床榻上那一抹殷红时,眼底华光轻闪,喉结紧了紧。 “夫人,昨夜劳累了,为夫甚是满意,不知夫人想要什么赏赐?” 这句话便是明晃晃的试探她的野心。 沈竹心垂下眼眸,一副乖顺可人的模样。 “服侍夫君本就是妾身的职责所在,只望侯爷心里惦念着妾身,妾身不敢奢求夫君的赏赐。” 一番话说的极为漂亮,直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 齐盛宴满意的点点头,见沈竹心就要起身,不由蹙了蹙眉头,“你不必起这么早,今日可多休憩一会。” 沈竹心却是丝毫不敢懈怠,新妇进门第一日要给老夫人请安,这是雷打不动的规矩。 昨夜齐盛宴歇在她这里,指不定现在寿安堂已经闹开了,这个热闹她可一定要凑上一凑。 “孝敬尊长,是妾身应该做的,断不会因为侯爷的宠爱而放肆。” 齐盛宴挑眉瞧着沈竹心,半 响,唇角勾起一抹舒心的笑意。 “你且收拾一下,等下我陪你一起去见母亲。” 说罢,齐盛宴便转身,丝毫没有察觉到沈竹心眼里一闪而逝的精光。 丫鬟伺候着沈竹心梳妆,齐盛宴便在外间吃茶。 沈竹心选了一件浅蓝色窄袖银丝短衣,下身搭配仙白流苏散烟花裙, 鬓边珠钗作衬,弯弯柳眉之下,有一双澄澈,灿若繁星的眼镜,白皙无暇的皮肤透出淡淡的粉色,煞是好看。 沈竹心看着铜镜里的面容,只觉得颇为满意。 “走吧,别让侯爷久等了。” 沈竹心由丫鬟扶着婷婷袅袅的走出。 齐盛宴不经意的抬眸,呼吸骤然一窒。 那张小脸眼梢唇角跳跃,绝美脱俗,微曦的晨光洒下,像是坠入凡间的出尘仙子。 齐盛宴心头涌过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主动上前牵起沈竹心,喉结发出一声轻笑,“走吧,夫人。” 两人一路上气愤融洽。 可还没靠近寿安堂就听到一阵高亢的哭声。 两人踏过门槛之际,一只茶盏径直飞了过来。 齐盛宴下意识将沈竹心护在身后,茶盏碎裂在脚边,滚烫的茶水四溅了一地。 “侯爷!” 沈竹心惊叫 一声,惊动屋里的人儿。 哭闹声戛然而止,林知茵泪珠挂在脸上,将掉不掉的模样十分滑稽。 抬眼望去,沈竹心与齐盛宴同是浅蓝色衣服。 两只手交握在一起,她嫉恨的几欲发狂。 她堂堂相府嫡出小姐,自小受尽宠爱,嫁给皇子皇孙也使得了,眼下竟然被一个尚书府小丫头比下去了! 沈竹心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这才装出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林知茵瞧着两人亲昵模样,当即又大闹起来,“你们侯府也太欺负人了,就算她沈竹心有陛下的圣旨,算的上半个平妻,侯爷大婚之夜也不该去找她!” 林知茵越骂越气,心中的妒忌达到顶峰,她恶狠狠的瞪着沈竹心。 “不要脸的小娼妇,净会用着下三滥的手段勾引男人,看我不撕烂你的脸!” 眼见着林知茵脸色扭曲的冲了过来。 齐盛宴身手攥住她的手腕,又重重的甩开,眸中怒火中烧,“够了!你闹够了没有?!” 昨日,他先去东院看林知茵时。 她张嘴便是要他休了沈竹心,将人赶出府去。 他气的甩袖而去,谁知她今日竟还死不悔改! 简直就是一个妒妇! 上座的齐老夫 人也是脸色难看,不悦的瞪着林知茵。 先前议亲时,只听说林氏被宠的娇纵一些,现在看来,何止娇纵,简直是嚣张跋扈,如同市井泼妇一般。 就在齐老夫人后悔怎么就为儿子娶了这么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时。 沈竹心弯腰,恭敬的行了一礼,“见老夫人、夫人安。” 行礼过后,沈竹心看着林知茵,眼底眸光流转。 果然如上一世一般,这位侯府夫人嚣张跋扈,手段阴毒。 “昨夜是妾身的不是,只是姐姐,如今我们嫁入侯爷,便是一家人了,妹妹以后谨记教诲,尊法守礼,还望姐姐消消气。” 沈竹心紧咬着唇。 她虽表示了不与林知茵争宠。 可齐盛宴爱去谁房里,她可左右不了,以后便个凭本事。 “不要脸的东西,谁和你是一家人!” 哪怕是被辱骂,沈竹心依旧安安静静站着,神色不变。 瞧着沈竹心举手投足之间端庄十足,面上又是温婉贤淑的模样,老夫人原本埋怨沈竹心留住齐盛宴的怒气顷刻间烟消云散。 她眉眼含笑道:“好孩子,不愧是得了圣上赞誉的人。” 齐老夫人的话直接刺激到林知茵,她“噗通”一声 跪倒在地,咬牙恨恨道:“母亲,她一看就是一个狐媚子,不守礼治,就应该打上二十板子,丢到庄子上去!” 二十板子下去不死也掉了半条命! 这林氏当真是心狠手辣! 齐盛宴原本欣赏的看着端庄典雅的沈竹心,闻言,厌恶的皱紧眉头。 “陛下下令,沈氏是以平妻的身份嫁进侯府,那我去沈氏房里有何不妥?” 林知茵一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齐盛宴却看也不想看她,“来人,把她拉下去,就让她好好待在院子里闭门思过!” 齐盛宴厌烦出声,眸色凌厉冰寒,嗓音更是不带一丝温度。 林知茵想要挣扎,却被膀大腰粗的婆子直接扭送出去。 尖厉的叫骂声不断,直至看不到林知茵的身影。 齐老夫人这才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将视线尽数投到沈竹心身上。 “好孩子,快坐着。”说罢,眼风扫过一旁的老嬷嬷,“去把那套红宝石头面取过来,送给侧夫人。” 老嬷嬷一怔,随后点头应了下来。 原本那套头面是老夫人预备下赏给正夫人的,可谁曾想…… 真是不争气! “谢母亲。” 沈竹心起身,唇角扬起恰到好处的笑容。 第3章 不争不抢 齐老夫人摆摆手,视线继而落到齐盛宴身上。 “宴儿,如今正室已然过门,你院里就那么几个伺候的人,还是要多点可心人的好。” 老夫人心里有些着急,一般男人到了齐盛宴这个年纪,早已儿女绕膝,以前顾念着林氏还未过门,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并未给齐盛宴纳妾。 可林氏这幅不争气的样子,老夫人自然想要多子多孙。 “妾身倒是从尚书府带了两个丫头过来,都是良家子,面容姣好,若母亲放心,可让夫君一并纳了去。” 清脆悦耳的嗓音落下,老夫人目光灼灼的看着沈竹心,眼中赞赏之色愈浓。 不争不抢,端庄持重,懂得为夫君考虑,这沈氏竟有当家主母的做派。 “陈嬷嬷,我倒忘了,新妇进门,我这把老骨头也该歇歇了,把库房钥匙交给侧夫人,就由侧夫人暂掌府中事宜。” 看着沉甸甸的钥匙,沈竹心这才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来。 不枉她筹谋半天,她现在有了掌家权,哪怕林氏被放出来,她也丝毫不惧。 沈竹心这幅淡然模样,落在 齐盛宴眼中,莫名的他心中郁气积聚。 她就这般愿意抬别的女人进府! 沈竹心丝毫没察觉出齐盛宴的异样。 等出了寿安堂,男人却越走越快。 沈竹心提起裙摆追上,虽觉得莫名其妙,却还是笑意盈盈的开口:“夫君,今早出来时,我已经吩咐小厨房做好膳食,不如夫君陪我一同用早膳可好。” 齐盛宴薄唇微启,冷冰冰吐出,“不必了。” 音落,男人便转身,大步离开。 沈竹心放缓脚步,盯着男人怒气冲冲的背影看了许久,实在是想不出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真难伺候! 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这侯府到处都是试探,只不过她也应付的来。 这一世,她只想安安稳稳的过好小日子…… “小姐,侯府他们的实在欺人太甚了,竟由着林氏骂您!” 一边的小丫鬟,愤愤不平的开口。 沈竹心冷冷扫了小丫头一眼,“哪里学的规矩,主子也是你能置喙的?” 小丫头吓了一跳,忙低头。 “夫人,奴婢再也不敢了。” 沈竹心抿了抿唇,她带进侯府的 人虽忠心耿耿。 可除却春韵之外,性子太过跳脱,还是要好好磨炼一番。 才刚行至院子,齐老夫人的身边的陈嬷嬷便跟了过来,脸上堆砌着和煦的笑意。 “侧夫人,老奴将侯府所有的账簿给您送来了,另外老夫人还赏赐了您一碗汤药。” 看着那碗黑漆漆的药汁,沈竹心撩了撩眼皮,唇边挂上了然于心的笑。 老夫人这是忌惮林知茵娘家的权势,不想让自己怀孕到她头里去。 “辛苦嬷嬷了,谢母亲的赏赐。” 沈竹心莞尔一笑,摆摆手让丫鬟端了过来,十分利落的将苦涩的药汁喝了个干净。 见沈竹心脸上没有露出任何不满,反倒令人从嫁妆里取出几支上好的人参,让带回去给老夫人补身子,陈嬷嬷心里连连称赞。 等陈嬷嬷回去复命时,齐老夫人早就侯着了。 “她真这么说的?”听完陈嬷嬷的讲述,老夫人脸上讶然。 陈嬷嬷笑容越发灿烂,“老夫人,侧夫人温婉贤淑,当真是顶好的脾气。” 听罢,老夫人却是叹了一口气。 两相对比之下,东 院那位越发不堪。 可又不能随随便便打发了去,当真是让人头疼! 不同于齐老夫人的愁容,锦绣院里,沈竹心却是打理的井井有条。 先是给院里的下人赏了二两银子做喜钱,后对丫鬟婆子一应分配下去。 院里的下人肃然起敬,各个感叹沈竹心是个能干的主。 虽是侧室,却笼络住丈夫的心,又有了掌家之权,原先心里有小算计的人,也明白过来,该巴结的人是谁。 午时,小厨房送来膳食。 一道蟹粉狮子头、玉笋蕨菜、胭脂鹅脯、和杂彩羹,佐了数道精致可口的小菜点心,看着让人食指大动。 沈竹心也满意的点点头,春韵立在一旁,瞅着自家主子的神色布菜。 “腌臜东西,你也敢拦我,不想活了吗?!” 听着熟悉的暴怒声音,沈竹心神色淡淡的放下玉箸,向外扫了一眼,春韵立刻会意,挑开帘子,遣退拦着的婆子,将人放了进来。 “沈竹心,你好大的胆子,妾室进门第一天,你居然敢不向我敬茶!” 林知茵冲进来,死死的瞪着沈竹心,神 色扭曲怨毒。 沈竹心抬起帕子,轻轻的擦了擦嘴角,姿态闲适,脸上挂着笑意,可屁股却从始至终没离开过凳子。 “从老夫人那回来,妾身有心去拜会,可老夫人却说,不让妾身扰了夫人的清净。” “你!” 沈竹心说的有理有据,林知茵气的直咬牙,又是那个老虔婆! 她自然知道老夫人将掌家权给了沈竹心,她现在恨不得齐老夫人,立刻去死! “不知夫人是否要在妾身这里用饭,左右不过添双筷子的事。” 看着沈竹心笑意盈盈的模样。 林知茵心中怒气无处宣泄,只面色愈加阴翳可怖,沈竹心行事滴水不漏,她现在拿捏不到一点把柄。 “沈竹心,你别得意,日子还长着呢,我们走着瞧!” 林知茵甩袖离开,沈竹心盯着她的背影,唇角勾起的笑容意味深长。 是啊,日子还长着呢。 现在仅仅只是架空分割林氏的权利,还远远不够…… 春韵本来担心林氏闹过一场,沈竹心会没有胃口。 可偏偏自家主子吃的格外香,甚至还多用了一碗饭。 第4章 传说中的白月光 饭后,沈竹心简单翻了几本账本。 便让春韵抱起几本,跟随她去到寿安堂中。 毕竟,她这个新儿媳也不能太过圆滑能干。 要恰到好处的露出几分愚笨出来。 春韵刚要挑帘时,老夫人的声音响起,沈竹心忙按住她的手。 “这林氏也太不懂规矩了,刚刚竟然让我把掌家权收回来给她,就她那样子,要真是将侯府交给她打理,还指不定闹出什么笑话呢!” 齐老夫人话语里毫不掩饰对林知茵的厌恶与嫌弃,余下的只剩下陈嬷嬷的附和声。 等两人将话题揭过,沈竹心这才示意春韵掀帘走了进去。 “妾身今日看账本,却着实愚钝,有些东方还需老夫人提点一番。” 齐老夫人瞧着沈竹心淡雅的装扮,脸上挂着和蔼可亲的笑意,示意她走上前,轻拍她的手嗔怪道:“你这丫头,今日的事的确是委屈你了,不过你已与宴儿成婚,现下也该改改称呼。” 沈竹心貌若羞涩的低下头,轻轻唤了一声“婆母”,却逗得齐老夫人笑容开怀,连连称好。 沈竹心也顺势坐在老夫人身边,讲着从书上看来的奇闻异事,不经意间流露出小女儿家娇憨的一面,惹得老夫人越发喜爱。 “唉。”老夫人看着沈竹心,幽幽叹了一口气,“我若有一 个你这样乖巧可人的女儿,承欢膝下,也不至于一个人寡居在这院里。” 沈竹心收敛起笑意,杏眸澄澈如水,她鲜早就听长辈提起过,齐老夫人自小被送进宫养在太后膝下,后嫁与上任宣平侯,琴瑟和鸣。 可谁料,宣平侯壮年死在战场上,只留下一对孤儿寡母,是齐老夫人含辛茹苦抚养齐盛宴,只身撑起整个侯府。 “婆母,以后竹心就常常过来叨扰您了,您可不要烦,赶我出去。” 沈竹心这话说的真心实意。 一来她十分敬佩老夫人。 二来她得了老夫人看中,就算齐盛宴不喜她,也不至于违背母亲意愿,给她难堪。 “小滑头!” 齐老夫人笑的促狭,伸手刮了刮沈竹心的鼻子。 沈竹心在老夫人院子里呆了一下午,老夫人是实打实的将她看做女儿一般。 教了她如何打理账目,管理下人等。 等陪老夫人用过晚膳后,沈竹心才离开。 沈竹心挑了一条小路,和春韵慢慢走着消食,本想着避人耳目,行至花园处,却偏偏撞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齐盛宴长身玉立,身边站着一个素白衣裙的女人。 女人面容清秀,身姿窈窕,此刻正对着齐盛宴哭的梨花带雨。 “侯爷,清欢已经好久未曾见您了。清欢自知身份低贱, 从未痴心妄想过您的宠爱,哪怕是入府为奴为婢,只要能远远的看您一眼,就已经满足了。” 女人低泣,声音婉转动听,似乎其中包裹这万千情意。 这难道就是传言中那位舍身救了齐盛宴的豆腐西施? 沈竹心顿住脚步,眼睛放出亮光,忙拉着春韵躲在假山后偷听。 对于女人的苦苦哀求,齐盛宴负手而立,眉头淡淡的拧起,许久都未开口。 沈竹心轻挑起眉头,胡乱的猜测起来。 传闻中,齐盛宴爱这位白月光可是爱的不可自拔。 怎么现在倒是沉默起来。 难道是担心,入府后,林氏或者她会欺负他的白月光…… 沈竹心百思不得其解,驻足看了一会后,抬脚便准备离开。 谁料想,林知茵带着丫鬟,正兴致昂昂的提着食盒走来。 “夫人,您这次煲汤亲自给侯爷送过去,侯爷肯定无比感动……” “那是自然。” 林知茵与婢女的谈话声传出,话语里慢慢的得意。 才行了不过两三步,婢女眼尖的瞧见齐盛宴,伸手扯了扯林知茵的衣袖。 “夫人,那……是不是侯爷……” 林知茵抬眸望过去,登时七窍生烟,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眼里凶光毕露。 “哪里的贱蹄子,竟敢勾引侯爷!” 柳清欢登时被吓了一跳,面 露尴尬之色。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被直接抓包,下意识朝着齐盛宴身后躲去,柔柔的唤了一声:“侯爷……” 看着柳清欢柔弱的模样。 林知茵面色扭曲一瞬,她忽的想起今个她发脾气被老夫人、齐盛宴训斥的画面。 她深吸一口气,突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侯爷,你现在全然不顾我们之间的情意了吗?”林知茵期期艾艾的抬首,面上神色凄凉,“我们自小定下婚约,现如今府里一个个小妖精,全然不把我放在眼里……” 林知茵说着,竟要以帕子捂脸,悲切的哭起来。 沈竹心百无聊赖的打了一个哈欠,看来林知茵这是长了记性,改变策略了。 她抬脚正欲离开时,脚下却突然踩上一根枯树枝,发出细微的声响。 齐盛宴侧目,湛黑的眼眸攫取到一抹雪白色的流光衣裙。 他的慢条斯理的开口:“夫人,看了这么久,怎么不打声招呼,就要离开?” 沈竹心身子一僵,下意识攥紧手心,这个狗男人眼睛怎么这么尖! 可众目睽睽之下,她也没办法,只能强挤出一抹笑,快步走向齐盛宴。 “侯爷,屋里闷,妾身带着丫鬟散散步,这里怎么如此热闹。” 沈竹心小脸上带着淡然的笑意,典雅端庄的冲着齐盛宴行 了一礼。 齐盛宴一瞬不瞬的瞧着沈竹心,却见她始终神色淡淡的,唇角挂着笑意,不见一丝一毫的妒色。 他募地想起那一夜沈竹心丝毫不像未出阁女子的羞涩,反而无比熟练,极尽挑逗。 他眸底的暗色越来越沉,身上气压陡寒。 柳清欢却是丝毫没有察觉,抬眼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沈竹心。 眼前人的眉眼生的极其明艳,纤眉朱唇,眼尾上挑,身上自然而然散发着矜贵优雅的气势。 她紧紧攥着自己上算整洁的衣摆,脸上浮现自卑之色。 她这套衣裙是花二两银子买的,已经是她最贵的衣服,可就算她全身加起来都比不上眼前人的一副耳坠。 不过,没关系! 总有一天她也会成为这个府里的主子,享尽荣华富贵。 “天生的下贱胚子!” 沈竹心一来,齐盛宴便未移开过目光。 林知茵恶狠狠的剜了一眼沈竹心,随后又瞪着柳清欢,指桑骂槐道:“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凭你这幅尊容也敢来勾引侯爷!” 柳清欢小脸一白,她也没想到。 侯爷在场,林氏骂她竟如此肆无忌惮。 沈竹心撩了撩眼皮,眼底浮现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得亏她刚刚还觉得林氏转了性,如此口不择言,恐怕林知茵这次讨不了好。 第5章 谨言慎行 果然,林知茵骂的不够尽兴,正准备继续开口时,齐盛宴神色阴沉沉道:“够了!” 林知茵被吓得一哆嗦。 还不等她开口,齐盛宴便不耐烦的甩袖让婆子束缚住林知茵。 “这就是你们丞相府教养出来的规矩?!” 齐盛宴嫌恶的移开视线,声音更是不带一丝温度,“把她带去祠堂思过,兰香苑的下人劝诫不了主子,杖责十全都逐出主院。” 跟在林氏身边的下人登时吓的脸色发白,却不敢出声求饶,即使林知茵是正室夫人,可再怎么也越不过齐盛宴这个侯爷去。 被逐出主院,他们这辈子恐怕都没有出头之日了! 林知茵脸色也极为难看,这与早上小打小闹的惩戒不同。 先不论跪祠堂侯府里的人守着,她根本没机会出来。 更别说发落她身边的人,就是直接打了她的脸面。 可不管她怎么挣扎,身后的婆子都丝毫没把当做主母一般,扭送了下去。 柳清欢脸上露出古怪的笑意,眸中的得意一闪而逝。 察觉沈竹心戏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柳清欢收敛神色,像是受惊的小兽一般走上前,胆怯的行了一礼。 “姐姐,我不是有意闯进侯府的,我实在是太过思念侯爷……” 说着,柳清欢的眼泪便“吧嗒吧嗒” 落了下来,好似受了极大的屈辱一般。 春韵气的柳眉倒竖,“你什么身份,也配……” 沈竹心伸手将春韵的话拦了下来,她微微勾了勾唇,“这话倒是严重了,姑娘要是被抬进府,便是自家姐妹,只是心急了些,想要夫君给个名分,夫君自然有自己的考量,今日若要是被旁人瞧了去,恐怕要耻笑我们侯府……” 沈竹心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无媒无聘便登上门要名分,即便抬进门做妾,那也是为人不耻的。 柳清欢急得面红耳赤的想要辩驳:“我没有……” “不可忤逆主母,哪怕是以妾室进了侯府,也要守着侯府的规矩。” 看着柳清欢急切的模样,齐盛宴蹙紧眉头,打断她的话语。 他忽然想起,柳清欢刚刚在他面前说的那些想要入府为奴为婢侍奉他的话语,当时直觉情意恳切。 现在一切却都变了味…… 他感谢她的救命之恩,许她妾室的名分,可她怎会如此着急上门…… 柳清欢指节死死的掐进掌心,她只能低头轻声应道:“是。” 齐盛宴眸光貌若无意的在沈竹心脸上梭巡,姿态闲适的开口:“听说母亲将纳妾的事宜交给了你。” 被突然点到名,沈竹心立刻精神抖擞,脸上挂着体贴的笑意,“夫 君放心,一切事宜都已经筹备妥当,只等着请人为您和这位姑娘合一下八字。” 齐盛宴非但没从沈竹心脸上看出幽怨和嫉妒,反而瞧出了一些隐隐的兴奋和迫不及待…… 心里积聚的阴郁像是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他眼中的愠色渐浓,语气冷硬道:“这么晚了,你退下吧!” 卸磨杀驴?! 沈竹心实在想不出来,齐盛宴这莫名其妙的脾气从何而来。 可她却还十分懂事的给自家夫君和白月光腾出相处的空间。 敷衍的行了一礼后,便带着一应小丫头急冲冲回了院子。 “夫人您今夜还真是聪明,没在侯爷面前落那小贱人的面子。” 刚到院门口,春韵一脸的后怕。 她这才想清楚,柳清欢故意装柔弱,分明是给她们设了套! 沈竹心目光闪了闪,齐盛宴那个白月光可不是省油的角色。 要不然,上一世怎么让林氏和沈姣姣鹬蚌相争,反倒是她得了利。 她轻轻拍了拍春韵的手,小心的嘱咐道:“你要记得,在侯府行事,要时刻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莫要让人抓住小辫子。” “奴婢知晓了。”春韵点头应了下来。 主仆二人进了屋子,这才发现屋子里堆放着许多个檀香木大箱子。 “刘嬷嬷,这是?”沈竹心 有一瞬的迟疑。 刘嬷嬷笑意盈盈的开口,“小姐,这些都是老夫人赏赐过来,奴婢都已经登记在册了。” 接过那张长长的册子,沈竹心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她知道侯府有钱,却也没想到会如此有钱! 老夫人随便赏赐下来的东西,竟然比她的嫁妆都要多,其中还不乏许多无价的名家书画。 且抛开这些不谈,老夫人愿意赏赐如此多东西,便是真的将她放在心上了。 她倒是也没想到,这初入侯府,便顺利讨到了老夫人的欢心。 沈竹心定了定神,轻笑着冲刘嬷嬷点头:“有劳刘嬷嬷送这一趟,待婆母得了空,我便会亲自去向婆母道谢,谢婆母的感念之情。” 眼前女子年纪轻轻,便已经识大体、知礼节。 更是举手投足间温婉淡雅,面容精致姣好,实在让人心生欢喜。 难怪老夫人这么早,便将家中的大小事务全部交由这位侧夫人掌权。 刘嬷嬷眯着眼睛笑,客客气气地行了个礼:“若是老夫人知道侧夫人如此心怀感恩,定然也会宽慰。” 听到自己主子被这样夸赞,春韵也情不自禁喜上眉梢,连忙想要为自己的主子说几句好话。 “日后,有了侧夫人在这儿,府上自然会愈发好的,侧夫 人尽心尽力……” 春韵话还没有说完,沈竹心轻轻按住她的手,往下压了压,无奈地看了过去。 沈竹心转头又对刘嬷嬷说,“春韵嘴笨,不过婆母希望侯府家和安康,我自然也会尽心尽力为婆母分忧。” 见她三言两语便将话语换了一层意思,刘嬷嬷脸上笑意更甚。 “侧夫人有这心便是极好的,我会如实转告给老夫人。” “还请侧夫人歇息,奴婢便不叨扰侧夫人的清静。” 随后,刘嬷嬷便带着人离开了沈竹心的院子。 过了好一会儿,听着外头确实没了动静,春韵才一脸歉疚地低下头去。 “夫人,对不起……奴婢似乎又说错话了。” 见她这番模样,沈竹心哭笑不得,抬手戳了戳她脑门:“你呀,方才刚提醒你要谨言慎行,转头便险些出了差错。” 见她一脸懵懂,沈竹心淡笑着同她解释。 “你那一番话要是让有心人听去了,指不定被人如何编排。” “他们会以为,我是有心邀功,这侯府的好便全成了我一个人的功劳。” “至少在如今,在这刚入府的时候,可不能如此。” 虽然语气温柔,却也带了几分警醒的意味,让春韵顿时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定然要牢记于心。 不过,还是夫人想得周到! 第6章 一点都不吃醋 院里清风徐来,卷来落叶,轻轻扬扬地撒在屋门口,也带来花香几许,倒是沁人心脾。 沈竹心盯着那些个檀香木大箱子,面容中沉了几分,思索片刻。 得了赏赐自然是好,但是照着这个府里不安生的样子,尤其还有那位嚣张跋扈的存在…… 怕是又得有一小阵子不清静。 “罢了,便是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日后的事情便日后再说吧。”沈竹心轻声嘀咕了一句。 片刻后…… 如今已然入夜,灯笼早已于屋檐上高悬而起,屋外树林的蝉鸣也轻轻响了起来。 沈竹心正坐在院子里,躺在她的椅上,欣赏这一夜星辰月色。 旁边小桌上摆了几盘点心和一碗清茶,全都是按照她的喜好而来的。 院子里没了旁人,倒是终于让她享受这一时的安宁。 她正思索着,日后应该如何是好? 突然就在这时,外头便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将那一地落叶踩得稀碎。 沈竹心抬眼望去,银白月色在她眼眸上落下斑驳光影,如星辰般明亮。 没想到来的竟然是侯爷! 齐盛宴负手而来,看到沈竹心这样闲情雅致,倒是也意外。 不过,他还是顺嘴问了一句:“你在院子里做什么?” 沈竹心连忙站了起来,低头微 微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裙,这才客客气气地行了个礼。 “如夫君所见,妾身不过是在此处纳凉、歇息,顺便赏一赏这般美景。” 顺着他的话语,齐盛宴抬头看向夜空。 恰好有一枚星辰划过,在浓墨之上留下淡淡痕迹。 可是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下意识低头,看向了面前的可人,心中想着——还不如眼前人,要来得让人赏心悦目。 沈竹心其实还有些奇怪。 回想起前不久,这位侯爷不是还对她有心生不满吗? 那会儿,沈竹心还觉得侯爷对她卸磨杀驴。 怎么这会儿又来了她的院子里? 这样想着,沈竹心便也顺嘴问了一句:“不知……夫君是所为何事而来?” 齐盛宴微微皱了皱眉,在她身旁的躺椅上坐了下来,沉着嗓音反问:“你也说了,是你夫君,又为何就不能来你院子里了?” 听到他说的话,沈竹心直接愣住。 这人怎么还将她的话,换了个意思? 而且这刚来就鸠占鹊巢,占了她舒舒服服的躺椅。 真是霸道! 不过沈竹心面上不显,轻笑了一声,仪态端庄大气,语气也从容不迫:“夫君定然是误会了妾身的意思。” “这偌大的府邸,自然都是夫 君的,那又不能来的道理?” 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沈竹心将语气放得更加轻柔,适当地哄了一句。 “且……若是夫君能来,妾身自然也是满心欢喜的。” 果然,美人的三言两语,便也是甜言蜜语。 齐盛宴的眉头一下就松了开来,看起来也心情愉悦不少。 他不再揪着这些闲杂事,而是转头看了看她这院中的事物。 “今夜便由你来服侍。”齐盛宴指尖点了点小桌。 沈竹心在心中无奈叹气,但还是特别有眼力见,命下人送来了新的茶盏,为他倒上一杯新的清茶。 “是,一切都听夫君你的。”沈竹心语气平静。 偏偏越是见到她这并不在意的样子,齐盛宴心中异样的情绪就更多。 他大手一伸,竟然拦住沈竹心纤细的腰,直接拉进了怀中,让她坐在了自己腿上。 沈竹心低低发出一声惊呼。 齐盛宴哼了一声:“今日先前遇到一事,你有何看法?” 其实沈竹心有猜到他会提起此事,但是实在摸不透他是何原因。 难不成,还是试探她的态度? 可是,身为正妻的是另一位。 便是要试探,不应该是试探另一位的吗? 沈竹心自然不想主动将这件事情的矛盾激化,微微转了 话锋:“夫君是指……想要纳妾的事情?” 原本,这贸然坐在齐盛宴腿上,让沈竹心好一阵不自在。 她几次悄悄动了动身子,想要下来,偏偏腰上的大手力道很重,让她半分都挪动不了。 她也就只好作罢。 这会儿,又听到他提起了纳妾的事情,沈竹心语气倒是轻快起来。 “夫君放心吧,确实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她脑筋一转,似乎有点明白齐盛宴的意思了,连忙补充道:“若是夫君已经迫不及待的话,明日一大早妾身便请人来,为夫君与她合一下八字。” 沈竹心自然高兴。 终于能够让齐盛宴和他的白月光在一起。 她这算不算是成人之美,做了一件善事? 也许等到那时,有了那位白月光与林知茵互相成为牵制,就终于可以给她一份清净。 毕竟,此生她别无追求,不过是想求一份安静祥和罢了。 若是当真顺利的话,应当是可以做到的。 结果怎么也没想到,抱着她坐在腿上的男人,此刻又是面色一沉。 简直就像那会儿那样。 沈竹心还真是摸不透这男人心中所想了。 齐盛宴低声哼了一声,暗自磨了磨牙,眸光如同冰霜一般冷冽。 原本不过是试探一番。 他想要看看沈 竹心是否真的有了“回心转意”的意思。 怎料,她竟然又是与先前相差无几的话语? 夜色浓重,饶是有月色与灯笼照耀,却还是将齐盛宴的脸一半都落于了阴影之中。 沈竹心心中咯噔一声。 暗自想着:若是三番五次惹这位侯爷生气、烦恼,恐怕她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沈竹心如同小鹿一般清澈、又如同狐狸一般灵活的眼眸,轻轻转了一下,心中有了别的主意。 “夫君,妾身初为人妇,多有不妥之处。还请夫君担待。” 沈竹心轻轻眨了眨眼,声音轻柔,如同灵雀一般,让齐盛宴原本恼火的心情稍微平复一些。 说来也是。 她也是第一次嫁作他人妇,恐怕也不是如他所想那般,根本不在乎与他人共侍一夫,兴许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齐盛宴轻声咳嗽一声,随手从小桌上拿下一枚点心,往她的唇边一凑。 同时,他也说:“若是放在其他人家,不……姑且就说咱们府上,里边也瞧到了那位正妻的态度。” “寻常人家若是要纳妾,理应与她一样的反应,为何你好像……” 说到这里,齐盛宴就没有说下去了。 像是碍于颜面。 自己的夫人不争不抢,倒是显得自己没有魅力。 第7章 态度变了 沈竹心在心中暗暗叹气。 果然如她刚刚后知后觉料想的一样,齐盛宴还当真是在这方面不满。 虽然有些不自在,但沈竹心还是抬起手来,接过这枚点心,轻轻咬了一口。 点心本来就很甜,只是如今她这般姿态,又要面对侯爷的咄咄逼人,实在尝不出这点心有多甜。 她正了正脸色,轻笑了一声:“夫君还说臣妾,明明夫君才是与天下多数男子有不同。” “我倒是偶尔有听闻,那些男子巴不得能够三房四妾,自己的夫人若是对此没有不满,他们还更加乐得高兴。” “为何到了夫君你这儿……” 学着齐盛宴的模样,沈竹心也是点到为止,没有继续说下去。 看着她这笑而不语的样子,齐盛宴心头一颤。 目光下意识微微挪动,落在了沈竹心薄薄的红唇上。 白色的糕点残留了一丝星星点点,粘在她唇上,竟然让他觉得……喉头有些发痒。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不自觉往前倾了一些,拉近两人的距离。 齐盛宴微微勾起唇角:“你倒说的也没有错,你确实很冰雪聪明,还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 两人的呼吸渐渐喷洒在了一起,带着一丝缠绵的温热,让沈竹心不自觉红了脸。 他应当是在夸赞自己 ,并且看起来心情好上不少。 可是为何,沈竹心心中又有一些不痛快起来? 总觉得眼前这男人,对自己好像有些随心所欲? 而且,态度总是这般阴晴不定,叫她难以琢磨! 于是她抬起手来,芊芊玉指轻轻抵在他的胸膛前,用上一些力度,阻止他靠近。 “纳妾一事,其实无关于妾身是何种态度,一切自然都全听夫君的。” “夫君若是想要三房四妾、儿孙满堂,妾身自然也会助夫君一臂之力,这也是一件好事。” “若是夫君想要将恩宠独留于妾身与姐姐,妾身自然也是满心欢喜。” 沈竹心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讨好的话。 暂且不管她说的话是真是假,总归先把眼前的人哄好,这件事情才能过去。 好在,齐盛宴还当真被她哄得心花怒放起来,赞赏地点了点头。 “不错,大家都说尚书之女聪慧、识大体、温婉,如今看来却是如此。” 能够娶到妻子如沈竹心,也算是一件幸事。 见他彻底没了先前恼怒的样子,沈竹心终于将肩膀放松下来。 结果下一刻,她又被男人给拉得更近了一些。 两人的唇甚至贴在了一起,柔软的接触,让沈竹心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 “夫,夫君……” 难不成是 又要宠幸她了吗? 怎么不去宠幸宠幸另一位夫人? 先不说,她到时候肯定会再次招来林知茵的针对。 其次,这连着两天,她身子也受不住啊! 好在齐盛宴貌似并没有这个立刻行动的打算,只是看着她的反应,露出玩味的笑。 “既然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纳妾一事……便暂且推迟吧。” 说这话的时候,齐盛宴的唇依旧贴着,于是便有些含糊不清。 沈竹心当即就愣住,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不是应该迫不及待,想要迎娶自己的白月光吗? 她虽然并不惧怕林知茵来找自己麻烦,但是如果有那位白月光在的话,她的日子能够轻松不少。 所以…… 这位脾气阴晴不定的侯爷,怎么能说变态度就变了? 沈竹心有些头疼,不自觉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她想要悄悄打量齐盛宴的神情,想要揣测他的心中所想。 不料这偷偷一看,发现齐盛宴竟然也正盯着她。 沈竹心连忙定了定神,故作纠结地说道。 “夫君……为何突然要推迟纳妾了?可是遇到了什么别的烦忧之事?” 齐盛宴没有说话,只是饶有兴趣地盯着她。 一阵清风徐来,将院头上停留的一片落叶,剪到了他们跟前,重新落在了沈竹心 的怀中。 齐盛宴便随手将这一枚落叶拿起,在指中反复揉捏,心情似乎更好了。 好像…… 只要看到沈竹心因为与他有关的事情,而感到苦恼,他便觉得沈竹心也并不是那么不在意的。 沈竹心顿了顿,只能继续说:“其实妾身还是有所顾虑的。” “若是夫君突然提出此意,落到了旁人耳中,岂不是有可能认为妾身善妒?” 沈竹心故意露出有些委屈的神情,低下头去,指尖还搭在齐盛宴的胸膛上。 “明明妾身并没有这个意思的,妾身只想要安分守己……” 这样一位面容精致,甚至称得上是倾国倾城的美人红了眼眶,是个男人都会动了恻隐之心。 齐盛宴也不例外,他捏住沈竹心的下巴,让她抬头看向自己。 “推迟便推迟了,在这府上,到时要看看谁敢多嘴?难不成还有人要坏了规矩?” 看到他这模样,沈竹心也心知他是不会改主意了。 只好抬起手来揉了揉眼尾,眼中也已经恢复一片清冷淡定。 她故意装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那就好,有夫君照看着,妾身心中宽慰不少。” 没想到她才刚这么一说,齐盛宴竟然直接将她抱在了怀中,随后站了起来。 这一瞬间,沈竹心整个人都腾空 而起。 吓得她连忙搂住齐盛宴的脖子,还有些惊魂未定。 怎么这般像受惊的小鹿一样? 齐盛宴低声笑了起来,大步流星地往屋内走去。 原本还在侧屋收拾的丫鬟们,一见到这一幕,行了个礼后,便匆匆忙忙帮他们关上了门,离得稍微远一些,生怕扰了主子们的兴趣。 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近的床榻。 沈竹心紧紧咬住红唇,耳尖都已经泛红了,如同娇艳欲滴的鲜花一般。 “嗯?”齐盛宴将她放在床上,微微挑眉,“看来……你已经猜到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还没有等沈竹心回话,齐盛宴竟然二话不说,轻轻叼住了她通红的耳尖。 “呀!侯爷!” 沈竹心吓得后撤,连忙抬手捂住自己耳朵,脸上都要红得滴血了。 她虽然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但是毕竟这位侯爷,仅仅圆房过一次。 尤其他突然触碰到她羞涩之处,一时让她心中小鹿乱撞。 果然还是这样的反应,才显得更加青涩。 齐盛宴毫不客气,当即低头吻住沈竹心的红唇,将她压在床榻上,掀开被子将两人覆住。 “今夜,你且好好受着吧。” “夫,夫君……轻点……” 又是一夜缠绵,沈竹心身上被留下斑驳的痕迹,被折腾得不轻。 第8章 本夫人的规矩才是规矩 次日清晨。 齐盛宴已经离开她的院子,过了好一会儿,沈竹心才睡眼惺忪地坐起来。 “夫人?现在可要洗漱?” 春韵用力看着角落的一处阴暗,怎么都不敢抬头看沈竹心,实在有些羞涩。 沈竹心瞥了她一眼,张了张嘴。 还是算了,只是叫她送来清水,自己要好好洗漱一下。 虽然顶着这一身痕迹,沈竹心多少也有些不自在,但是始终镇定自若。 至于这些丫鬟们,日后看得多了,便也习惯了。 刚洗漱完,沈竹心去了一趟库房,按照每日的习惯,将那些账户全部清点,好好检查有何遗漏。 随后,她便带着人在整个府邸里查看起来。 这掌事没多久,府上有哪些地方受损、需要修缮的,她还需要好好了解一番。 “对,这里记下,此处的墙砖破了,回头看看修缮需要多少银两。” 沈竹心指着某处,春韵就代为帮她记下。 其他下人则是偶尔帮沈竹心搬起重物,让她能够好好仔细瞧瞧。 他们一路来到了竹林凉亭。 却没想到,前面已经聚集了一群人。 仔细一看,竟然是管家和几个下人丫鬟。 见那位管家神情严肃,沈竹心想了想,悄悄走到了一旁的树后,仔细观察了起来。 “如今两位夫人到了府上!你们的一言一行都要慎重! 知不知道?” 管家低声呵斥,那些被训斥的下人丫鬟们瑟瑟发抖。 接着听了一会儿,沈竹心终于明白了。 原来是这些下人在打扫时,险些将贵重的花瓶给摔落。 看来只是普通的训诫,沈竹心无心打扰他们,便准备转身离开,想要去别的地方先瞧瞧。 结果没想到,那位管家竟然直接从旁边的竹子上折下一根竹条,对着这些下人就抽打起来。 这竹条很粗,打在人身上,直接就红肿起来,可想而知有多疼! 竹条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让人忍不住牙酸。 有实在扛不住疼的丫鬟想要叫出声,立刻就被管家呵斥。 “知不知道现在是在哪里?你是想发出声来,惊扰了各位主子吗?” 于是这些挨打的人,愣是半点都不敢吭声。 同样身为丫鬟,春韵顿时面露愤怒,低声对沈竹心说:“这样的责罚,是不是太重了一些?” 沈竹心只是轻轻皱眉。 每一家都有每一家教导下人的规矩。 也不能说这样对或者不对。 更何况,沈竹心知道这位管家他不是个省油的灯。 私心是不愿意招惹麻烦的。 却没想到,这位管家刚好侧头一看,看到了不远处的沈竹心。 管家连忙收了打人的架势,对沈竹心行了个礼。 下一刻,管家语气晦暗不明地说了一 句。 “侧夫人,这些下人欠训诫,不如就由侧夫人亲自行这责罚吧?” 沈竹心的眸光微微一凝,徐徐看向这位管家。 管家嘴角勾起一丝笑,还将手中的粗壮竹条双手奉上。 他这一抹笑并不明显,但是沈竹心看懂了。 这分明就是隐晦的挑衅和故意的为难。 沈竹心没有从他手中接过竹条,只默默看了一眼,淡淡开口:“这管教之事,不是已有管家代劳了吗?” 还没等管家再次开口,沈竹心便继续说:“再者,想着这儿可是侯爷府上,如这般事情应当不需要本夫人插手才是。” 落花弥漫出淡淡香气,只可惜此刻无人有这个闲情雅致去欣赏。 管家微微躬身,将姿态放得更低一点,偏偏语气没有半分对主子的敬畏:“侧夫人,贵为主子,训责下人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 “且侧夫人初入侯府,便能接管府上大小事务,若是能这样训责,也能在整个府上立下威严,奴才也是为侧夫人着想。” 他心中暗暗嗤笑。 如今,他已经投靠正夫人。 日后他这位管家还不是能以此富贵起来? 一个正夫人,一个侧夫人。 孰轻孰重,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他一字一句,换作是旁人听了,兴许真的就被他哄骗,认为他确实一片好心。 但沈竹心半 句都信不了真。 还在府上立下威严? 到时候,只怕是传出去,她在下人面前,甚至整个侯爷府都落下个不好相处、尖酸刻薄的形象。 看着这个故意刁难自己的管家,沈竹心忽然心头一转,有了别的主意。 不如就此将计就计? 鞭打这个责罚太重,但用另一种方式立一立威严,也并非不可。 念及至此,沈竹心莞尔一笑,得体而又温婉,饶是这些下人丫鬟看了都不禁有些被惊艳到了。 这位侧夫人……当真好看极了,出落如画中仙、天上仙! 怕是正夫人到了跟前,都要黯然失色了。 沈竹心朗声开口:“管家这般所说,倒是有几分在理。” “如此,本夫人便代侯爷行这管教家风之事。” “谨言慎行便是你们应当做好的第一件事。” “本夫人与姐姐出入侯府,你们却不慎险些将贵重之物摔坏,确实是该罚。” “我便罚你们牢牢记住今日教诲,往后一言一行需慎重。” “若是日后还有人再犯,定当克扣月俸,罚面壁思过三日。” “你们——”沈竹心的语气骤然变得更加严肃,重重敲击在他们心头上,“可听明白了?” 她的嗓音清扬、清冷,语气甚至还没有管家严厉。 偏偏就是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让下人们浑身紧绷,被 压迫得根本抬不起头来。 “是!谨遵侧夫人教诲!”他们异口同声。 见他们真的心生敬畏,沈竹心轻笑。 上辈子,她可是靠着本事成为正妃,将后宅操持得井井有条。 如何让下人乖乖听话,她还是很有心得的。 原以为这件事情,也就算是揭过去了。 谁知这个管家竟然不肯罢休,皱着眉:“侧夫人,您心慈手软,可是这般管教,恐怕未必有什么用处。” 仅仅做到如此地步,自然还是不够的。 回头若是正夫人问起他来,他恐怕也实在难以交代。 想起那位主子尖酸刻薄的脸,管家连忙又对沈竹心说道:“如府上往日的规矩里,如此不守规矩,还需要重重责罚,才能令他们牢记于心、知错改正。” 这样说还不算完,他径直将手中的竹条再次往沈竹心面前递了递。 竹条表面光滑,在光下甚至还散发出淡淡绿色微光。 偏偏就是这样本该充满生机之物,方才叫这些受责罚的下人苦不堪言。 下人们战战兢兢地抬头瞥了一眼沈竹心。 管家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对沈竹心又多了几分催促之意。 “侧夫人,您还在犹豫什么?这竹条甚好,打起人来最疼,责罚之意最重。” 沈竹心双手叠放在身前,如星辰一般明亮的双眸却眯了起来。 第9章 一点情面都不给 过了好半晌,沈竹心终于抬手接过了这根竹条。 结果还没等管家欣喜多久。 这根竹条却搭在了他的手背。 管家脸上神情骤然一僵。 沈竹心语气平淡,但是外人听来仿佛多了一层不悦的意思。 “本夫人原认为,这般打骂其实也起不了多少用处。” “本夫人始终觉得……要好好待人、好好管教,要做到体恤入微,才能真正教出真正守规矩的。” 其他下人听得发愣,心中滋味百转千回。 他们还真是头一次听到主子身份的人说出这种话,竟然说也要体恤下人,当真这般好? 管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沈竹心冷哼一声:“但本夫人想着,兴许是这侯府上确实存在这般规矩。” “入了侯府自然要守侯府的规矩。” “那就只好责罚身为带头者的管家你了,这些下人不守规矩,你也是要担一份责任的。” “况且,方才你当真是好大胆子,竟敢用那般语气与本夫人说话?想来,管家里的规矩也是并未学透。” 沈竹心一句接着一句,说了长长一串。 她的话像根根带着锋芒的针,不断扎在管家身上。 如同凌迟一般,实在是折磨人! 管家心里不禁发毛。 下一刻,沈竹心突然举起手中的竹条,用力抽在了管家的手背上。 竹条与皮 肤接触的瞬间,发出清脆的响声。 管家的手背上立刻出现一道红色的印记,火辣辣的疼痛传遍全身。 他忍不住尖叫出声,眼中满是痛苦和惊恐。 而沈竹心并没有停止,继续挥动竹条,一下又一下地打在管家的手上。 每一下抽打,都会带来一阵剧痛。 管家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的额头上冒出冷汗,嘴唇微微颤抖着,却不敢求饶。 沈竹心面不改色:“今日,希望管家你往后好好以身作则。” “还有,你叫得这般大声,莫不是还想要惊扰了府上其他主子?” 管家龇牙咧嘴,痛得死去活来,却打死都不敢再发出声音来。 其他下人看得目瞪口呆,根本反应不过来。 平日里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的管家,如今竟然也被这样重重抽打? 这…… 这未免也太解气了吧? 下人们左右看看彼此,满眼惊异。 沈竹心每一次抽打都雷厉风行、毫不留情。 那骨子里透出来的狠劲儿,让人明白她绝非是好惹的! 接连打了将近十下,沈竹心才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将竹条随意丢在地上。 “本夫人打累了,这次责罚便到此为止吧。” “还望管家,能够明白本夫人的用心良苦。” 沈竹心说完,忍不住微微勾起唇角。 仿佛又重新变回了先 前那端庄温婉的侧夫人。 管家疼得都快晕过去了,身子晃了好几下,才颤颤巍巍地躬身回答:“是,是……奴才定当铭记于心……” 沈竹心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转身便离去了。 如此一来,沈竹心这一手杀鸡儆猴,当真是惊艳四座! 听到这件事的下人们,纷纷感叹不已,私底下也谈论起来。 “原以为这位侧夫人也是一位不好惹的主,没想到……这位侧夫人还是明事理的。” “我倒是觉得,侧夫人本就是不好惹的主,她三言两语便将责罚全部落在了管家身上,寻常主子可没有这般厉害。” 这府上有一些主子,并不怎么好相处。 “如此看来,这位侧夫人真真切切是能够体恤咱们这些最最普通的奴才。” “侧夫人人心善,手段也凌厉,往日对她还是要多加敬畏。” 至此,沈竹心在这侯府上的口碑便更加好了起来。 如此种种,同样也传到了齐老夫人和齐盛宴那儿。 听完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齐老夫人沉思许久,最后掩嘴轻笑起来。 “这个丫头当真机灵得很,摆明了这件事情若是做不好的话,便会引火上身。” “没想到她这般手段一出,反倒是让那些大多数下人们对他心服口服起来。” 听到别人对沈竹心的赞叹,齐盛 宴哑然失笑:“原本就知道她伶牙俐齿……如今看,确实是聪慧如此。” 一想到背后的原因,他脸上的笑意又收敛了几分。 “管家若是没有人授意的话,应当没有这个胆子,敢去刁难初嫁入府的侧夫人……” 齐老夫人也将茶盏重重放在桌上,脸上闪过几分不悦。 “宴儿,你心思缜密,这件事情究竟是谁授意,你应当最为清楚不过。” 两人眼前不约而同浮现出林知茵那嚣张、刁蛮的模样。 齐盛宴正了正脸色,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 “林知茵那里,过后我会好好鞭策一下,她若是再敢惹是生非,扰得家门不得安宁,那便再罚她继续在祠堂思过。” 齐老夫人先前掌管后宅多年,深知林知茵的身份和后背靠山,无奈叹了口气。 “她是你的正夫人,还是丞相之女……有些事情不能太过于摆在明面上。” 齐盛宴微微一顿,冷静下来:“此事我自有定夺,至于管家,他不守规矩,确实需要重重责罚!” 这样说完,他又觉得不够。 “干脆将这管家逐出去,另外找一个守规矩、懂实务的来。” 从他的话语中,老夫人多少也听出他对沈竹心的维护之意,还是欣慰的。 这些事情于他而言,也只是小事一桩。 再者,这府上的掌权已 经交给了沈竹心。 老夫人也就不再多干涉。 次日,还不到晌午,侯府上便多了几分喧闹。 下人匆匆忙忙来报:“侯爷,正夫人母家来访。” 见他这般慌乱,还有些后怕,齐盛宴皱起眉头。 接着就听说,那母家在门口便对下人骂骂咧咧了一阵。 想到还在祠堂里思过的女人,齐盛宴面色一沉,将茶盏重重放在桌上,发出轻的一声“砰”。 当真是不得安生! 很快,下人请林知茵的母家进来。 来的是亲家,自然齐老夫人也要一同出面,迎一迎客。 齐盛宴客客气气地行了一个礼:“不知今日到访所谓何事?” 有其女便有其母。 这位林夫人就是将林知茵宠坏之人,同样是尖酸刻薄的。 她先是装模作样地哀天怨地,接着抹了一把不知真假的泪,开始诉苦。 “女婿啊,我那可怜女儿是初为人妇,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只要稍微说几句便好。” “她再怎么说也是堂堂丞相之女,怎么能去祠堂思过呢?” 看到她这模样,齐盛宴冷眸一闪,又是烦闷,又是不悦。 他强忍着怒火:“您真的知道此事缘由吗?这本就是林知茵的错,本侯是她的夫君,也是侯爷,有什么不可以责罚她的?” 没想到,他还真的一点情面都不给! 第10章 还真像是泼妇 林夫人立刻就尖锐着嗓音,下意识脱口而出:“那可是你夫人,你难道心中无愧吗?” 这咄咄逼人的样子,与林知茵相比,不分上下! 她的怒骂尾音还在厅内徘徊,久久没有消散。 齐盛宴凤眸掺杂着怒意,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林夫人瑟缩了一下脖子。 她是丞相夫人,眼前却是身居爵位的侯爷,两家不能撕破脸。 林夫人指甲扣进肉里,面上干笑一声,转头对旁边的亲家齐老夫人说:“瞧我,头脑发热,一时失了礼节,还请老夫人不要见怪。” 老夫人同样有些不悦。 如今看来,这位亲家母摆明了是要故意来找闹事! 她看了看自己儿子,又看了看方才咄咄逼人的林夫人,心中暗自叹气。 实在是运气不好,怎么偏偏就迎娶了林知茵那样的人? 碍于面子,老夫人先是对林夫人说道:“亲家,知茵有错在先,夫婿责罚是应该的,这本就是他们小两口的事。” 她转头又对自己儿子说:“罚过便罚过了,此事就当过去了吧,相信知茵媳妇日后知错就改、不会再犯。” 齐盛宴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面色也稍微缓和,知道两家关系暂时不能搞僵,只能作罢。 观察了一会儿儿子的神情,老夫人松了口气,便直接抬手摆了摆:“来人,请 正夫人出祠堂,来与她母亲好好叙叙旧。” 闻言,林夫人大喜过望。 好好好!可算是把她女儿给救出来了! 不多时,侯府正夫人便被请出了祠堂。 近来也不知怎么回事,府上多了许多黄叶,落下满地,总是清扫不完。 林知茵走两步,便被落叶糊了脸,看起来颇为憔悴狼狈。 本就心烦意乱,又这般下来,她竟完全不顾此刻正在院外,破口大骂起来。 “贱蹄子!害本夫人受此责罚!脸都丢大了!” 沈竹心按照惯例,要巡视府中大.大小小事务,好巧不巧刚好走到了这里。 隔着大老远,林知茵那些难堪入耳的骂声,就立刻传到了她的耳中。 沈竹心微微皱眉,本想绕道而行,实在不想和这种刁蛮泼辣的人拉扯。 偏偏手中事务确实要紧,她行得正坐得端,有什么好惧怕的? 这样想着,她微微挺起胸膛,步步生莲地走了过去,面上也从容不迫。 春韵怀中抱着各种账册,步步紧跟沈竹心,唯独身子有些紧绷,大气都不敢出。 这丞相之女的刁蛮恼人之处,她也是见识过的,每每瞧见她都觉得仿佛一个大炮仗,保不定何时就“砰”的一下炸开。 在沈竹心即将与林知茵擦肩而过时,林知茵声音尖锐地喊道:“给本夫人站住!” 沈竹 心脚步一刻都没有停顿,继续往前走。 林知茵火冒三丈:“沈竹心!你是聋了吗?听不见本夫人叫你?” 下人们连忙把头低得更下,只有沈竹心缓缓转身,看向她,语气如同锋锐刀子寸步不让。 “姐姐出祠堂了?妹妹替姐姐高兴,得了训诫,日后也会懂得规矩了。” 没想到她哪壶不开提哪壶,林知茵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气得整个人都在抖。 谁家夫人初嫁,就被罚进了祠堂? 若是叫府外的人知道了,她的颜面才是真的丢尽了。 她用刀子眼狠狠剐了沈竹心一眼:“怎么?你还就得意上了?早晚你也要进祠堂!” “不!”林知茵面露凶光,“你早晚要被赶出侯府,被狼狈扫地出门!” 沈竹心始终似笑非笑,半点不受她的气。 林知茵咬了咬嘴唇,怎么觉得自己落入下风了? 她连忙转了话锋,得意地斜了她一眼:“随你怎么嚣张,本夫人依旧是正夫人,始终压你一头。” 林知茵稍微顿了顿,继续说:“本夫人被罚祠堂也不过是意思意思,侯爷怎么可能真的舍得重罚我?不过都是做给你们看的。” 她的字字句句都是一个意思。 谁也撼动不了她的地位。 但是,到了沈竹心眼里,她这样全都是在为自己强行挽回尊严,实在不够看 的。 理了理衣裳,像是怕沾染上什么灰尘一样,沈竹心半晌才平淡回答:“姐姐莫不是说笑了?妹妹可是平妻,规矩上来说和姐姐是平起平坐,哪儿来的压一头?” 眼看着对方脸上的怒火又要压制不住。 沈竹心嘴角的笑意更甚:“相信姐姐是丞相府上出身的,定然也是很懂规矩、礼义廉耻,往后都不会再受罚了,对吧?” 她这话语里暗讽的意思,是个人都听得出来。 见林知茵脸红脖子粗的,沈竹心像是个没事人一样笑了笑,坠着飘飘长裙便离开了这边。 怎么说都说不过她? 林知茵面容狰狞、扭曲,一肚子火气无处宣泄。 一旁的下人战战兢兢小声提醒:“夫人……侯爷、老夫人和林夫人还在正厅等您呢……” 闻言,林知茵眼眸一亮,连忙提起裙摆,加快步伐往正厅去。 在临进门时,她低头将自己衣裳和头发都拨弄得更凌乱一些,让自己看起来楚楚可怜,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和亏待。 等她来到正厅众人眼前时,齐盛宴几人纷纷愣住。 不是关祠堂思过吗?又不是干重活儿脏活儿,怎么这般狼狈? 林知茵面容憔悴,一进去就扑倒在了母亲腿边,一副没力气站着的模样,声音哽咽:“母亲,女儿给母亲问安,女儿……终于见到 母亲了。” 老夫人一听到这话还有这般姿态,鼻孔里都要冒出气儿来了,感觉自己脸上生生的疼。 齐盛宴面色同样很难看。 这林知茵,到底是在做什么? 看到自己从小宠爱到大的女儿变成这样,林夫人大惊失色,连忙想要把她搀扶起来。 林知茵哪里肯?依旧坐在地上。 “女儿啊!你,你这是受了什么苦、受了什么委屈啊!” 看了眼齐盛宴的神色,林知茵可不管那么多,趴在母亲膝盖上,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母亲,女儿在祠堂时常想念母亲,女儿……” 林夫人看起来,心都要揪着疼了,帮她擦眼泪,却也没注意到她在手帕下一闪而过的算计的眼神。 “我不过是训了几句不入流的人,便受到这样责罚,希望母亲为女儿做主啊!” 一听到“不入流”这三个字,齐盛宴额角青筋暴起,只觉得这话语实在难听:“够了!林知茵你又要胡言乱语什么?” 林知茵恰到好处地缩了一下脖子,声音不自觉尖锐了些:“妾身怎么会是胡言乱语?分明就是事实!” 齐盛宴震怒:“你是侯府夫人,让你去祠堂思过也不曾亏待、虐待你,更不会让你这般模样!你如今卖惨是做什么?丢不丢人?” 林知茵委屈,配上这个模样,还真像是泼妇。 第11章 有其女必有其母 她克制不住地歇斯底里:“本来就不该让妾身去祠堂!不该罚妾身!” 林夫人从小宠爱林知茵,自然也清楚她的性格,更是百般骄纵她,当即就说:“女婿!我方才就说过,说她几句便是,怎么能罚她呢?看看她现在这般惨状,我这做母亲的,也心疼的很!” 听到母亲这样袒护,林知茵心中暗暗痛快。 林知茵知道,自己只需要再接再厉,借母亲的手,她就能重新得到齐盛宴的垂怜。 对,还有那个该死的沈竹心! 竟然那么不把她放在眼里,那么她也别想好过! 齐盛宴面色铁青:“刚才的话,本侯已经说过,如今不会再说。” 看着自己夫君根本不愿意站在自己这边,又想起之前他与沈竹心手牵手的模样…… 林知茵不甘心,立刻大声反驳。 “夫君!妾身才是你的正妻,是你的正夫人!你为何要这般待妾身?难道就因为沈竹心吗?” 没想到好端端的,竟然又将此事提到了沈竹心身上。 齐盛宴瞬间就明白她的意思,强行隐忍了怒火:“此事与她无关,本就是你自己的过错。” 林知茵当即瞪大眼睛,用力拉住自己母亲的手。 力道之大,险些用指甲将她母亲的衣袖抓出线来。 “母亲!你也是看到了的,侯爷就是这般对女儿的,但是这也不是侯 爷的错,就是沈竹心那个贱蹄子,越到女儿头上勾引侯爷!” “就是她非要横插一脚,非要来当一个侧夫人,非要将女儿的夫君抢了过去,如今更是将夫君蛊惑了,女儿当真恨死沈竹心!” 这些事情,林知茵在祠堂思过的时候,便也悄悄派人去信给她母亲,母亲也是知道的。 沈竹心是尚书之女,但到底没有自己女儿这位丞相之女尊贵。 林夫人冷哼了一声。 “不过是个侧夫人,也只能算是妾室,怎能这样骑到正夫人的头上?” 听到母亲完全在自己这边、为自己袒护,林知茵心中一阵痛快,险些得意地笑了出来。 她心底也是这样觉得的。 就是有沈竹心,齐盛宴才会处处不愿意靠近她、维护她。 甚至还是当面责罚她! 她就是要借题发挥,直接将这个祸水引到沈竹心身上! 刚刚歇斯底里了一番,林知茵抹了抹眼角不知是否存在的泪,声音再度哽咽。 “母亲,就是因为沈竹心,女儿这个正夫人就是如同虚设,连侯爷都不爱女儿,府上的其他人又怎会待女儿好?” 齐盛宴眼眸如同一潭死水,深不见底,阴沉得可怕。 她敢这样说! 分明是要撕破脸的架势,根本就不顾及侯府和丞相家的关系,更加没有顾及他们的夫妻关系。 实在是愚蠢 !愚笨至极! 林知茵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觉得自己做得对极了。 下一刻,林夫人就语气相当刻薄地说:“侯爷,我的女儿嫁入你们侯府,就是这样受苦受难的吗?” “这是不是……未免太没有把我们丞相府放在眼里了吧?” “纵使侯爷贵为爵位,也万万不该这样寒了丞相府的心。” “自然,我还是体恤侯爷你的,思来想去,十有八。九是你被那狐狸精给迷惑了。” “赶紧叫那沈竹心过来,希望侯爷能够当着老夫人的面,好好教训沈竹心!” 没想到最后,她竟然还搬出了齐老夫人来压迫他。 老夫人觉得自己一口气都快要顺不来了。 真是头痛欲裂。 家门不幸啊,如此不得安生。 “罢了,要是只有我们在此处讲,亲家母难消心头气……宴儿,你且叫侧夫人来一趟吧,好好说一说,将该解除的误会都解除。” 事到如今,只能如此。 齐盛宴命人叫来了沈竹心。 沈竹心依旧穿着一身淡青色水裙,脸上未施粉黛,却面容精致。 款款而来时,便是枝头繁花都要黯然失色。 端庄文雅、优雅大方、温婉贤淑……仅仅是这么一眼看过去,众人心中便想到这些词汇。 有了对比,齐老夫人更加不愿意看林知茵,实在恼人。 “见老夫人、 夫君、夫人安。” “见过林夫人。” 沈竹心挨个行了个礼,姿态落落大方,嘴角始终带着一抹淡雅的笑,齐盛宴都不禁看得有些呆住。 始终盯着齐盛宴反应的林知茵,只觉得脸上仿佛被人打了一般生疼,眼眶都红润了。 还没有等其他人说话,那位林夫人劈头盖脸就是对着她一顿骂。 “沈竹心!我女儿先入了门,你却还想要插足他们二人夫妻感情?你当真是恬不知耻。” “这样也就罢了,你不过是一个侧夫人,是一个妾室,还敢在正妻头上作威作福?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瞧你这狐媚模样,果然一门心思都用在勾引男人身上了,除此之外,简直一无是处!” “如今还害我女儿受了这般惩罚,瞧瞧我可怜女儿,她在丞相府中时可从来没有受过委屈!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你若是知错的话!赶紧对我女儿赔礼道歉!否则此事没完!” 果然是有其女必有其母。 他们母女二人骂人的话都相似得很。 沈竹心眸光沉了沉,嘴角始终带着得体的笑,只是这笑意不达眼底,还藏着冷若寒霜的凉意。 说了这么一连串,简直不给她半点反驳的机会! 林知茵还嫌不够,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指着她的鼻子骂:“赔礼道歉有什么用?本夫人要你滚出 侯府!侯府只需要一个夫人!” 来来回回,她最终还是打着这么一个主意。 沈竹心刚要开口说话,那边的齐盛宴就猛的拍了一下桌子,让原本嚣张的两人下意识抖了抖。 “丞相府便是这样教规矩的?” 确实,放眼外界,哪家达官显贵府上会这样泼妇骂街一般? 若是传了出去,只会贻笑大方! 沈竹心笑了笑,顺着他的意思说:“夫君所言极是,不论这是在府内还是府外,望林夫人、姐姐还需要谨言慎行,以免小人多口舌。” 看了看夫妻两人一条心的沈竹心和齐盛宴。 林知茵当真要嫉妒到发疯,本就凌乱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更是如杂草一般乱晃,看起来十分碍眼。 与沈竹心站在一起,又显得很滑稽。 赶在林知茵开口说话前,沈竹心抢先一步:“刚才,妾身还在安排着修缮侯府围墙一事,若是姐姐和林夫人没有别的事,妾身便先行告退了。” 说完,她当真还准备行礼告辞。 看起来,她一点都不在乎这些谩骂! “站住!站住!你给我站住!”林知茵想也没想,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嘴角连连抽搐了几下,“你竟然就想这样离开?有没有将老夫人、夫君放在眼里!” 她手上力道极大,肉眼可见沈竹心的手腕红了一圈,后者也默默咬紧了牙关。 第12章 好好反省反省 沈竹心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将手腕藏于衣袖之中。 看到她的反应,齐盛宴心中一动,凤眸微眯。 换做其他妇人,尤其是像林知茵,恐怕就会借题发挥,拿着手腕上的伤来卖惨。 她却一声惨叫痛呼都没有,还有心遮掩,根本不屑于耍这些心机。 果然人与人,到底是不同的。 “姐姐莫不是误会?刚才妹妹不是与诸位告过辞了吗?哪里来的没有将老夫人和夫君放在眼里?” 也是被她惹得有些恼怒了,沈竹心眼波流转,轻描淡写地看向了一旁的林夫人,装作有些好奇的模样。 “林夫人,妾身倒是不知丞相府规矩与此处有如此不同,莫非是还要行大礼、三步一叩首,才能得以离开?” 话语里的冷嘲热讽,是个人都能听得明白。 林夫人面色铁青。 只觉得被这小丫头片子骑在头上,狠狠羞辱了一番。 齐老夫人则是暗暗心惊,看了看口出狂言的沈竹心。 又看了看哑口无言的林夫人,实在感叹。 沈竹心当真是胆大!如此敢直言不讳! 这也看的出,她识大体懂礼节、对客人也敬重,却也不是好惹的,也并非畏惧强权。 她不是弱 女子! 齐老夫人对她多了几分赏识。 林知茵没想到她连自己母亲都敢顶撞,气得又要骂出口,想要伸手抓住她的头发:“沈竹心!我看你真是要反了不成?” 她本来就被骄纵惯了,做起事来多少也不计后果。 气上心头来更是不愿意注重形象。 尤其如今母亲在这里为自己撑腰,她愈发肆无忌惮,想到什么便做什么。 沈竹心连着躲闪了几下,是真的被她的大胆惊到了。 动嘴骂骂便是,这当众动起手来,未免也太掉价了! 沈竹心拿衣袖掩住脸,露出一点惶恐不安的神情:“姐姐,别打妹妹!妹妹是做错了什么?说错了什么吗?这样打人,真的是可以的吗?” “啊!你给我闭嘴!你这张嘴真是烂臭至极,我要把你的嘴给撕烂!” 眼看着林知茵又要扑上去了。 一道身影倏然从旁边出现,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用力甩到旁边。 “啊!女儿啊!”林夫人大叫一声。 刚去搀扶自己被摔得头晕眼花的女儿。 沈竹心的微微抬头,看向这不知什么时候大步来到面前的男人,有些回不过神来。 齐盛宴挡在她身前,身材高大,肩膀宽阔 ,仿佛能够顶天立地,将那些刀锋和火烧通通给挡住。 沈竹心抿了抿唇,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随手拨弄了一下裙摆。 齐盛宴居然出手帮她? 实在太意外了! 明明就是个脾气阴晴不定的男人。 原来还会做出这样让人赞不绝口的事儿? 齐盛宴面上冷若冰霜,侯爷的凌厉周身气场大放,盯着窝在地上哭泣的林知茵。 她快被吓疯了。 齐盛宴大声呵斥:“林知茵!你还要在这里胡闹多久?还嫌丢脸丢不够吗?” “你本性本就刁蛮,本侯也不指望你能如沈竹心那般贤良淑德、温婉大方,你居然连最基本的礼节和冷静都做不到?” 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夫君不仅帮沈竹心,而且还要狠狠训诫自己。 林知茵彻底崩溃,哭声更大了。 脸上本来就残留不多的粉黛更是被哭花了。 “夫君!我才是你的正夫人,我是你的正妻!你竟然帮着一个贱妾!太让人伤心了!”林知茵歇斯底里。 看她这样疯疯癫癫,要狼狈不堪的模样,哪里有一点侯府夫人的形象? 多看几眼,齐盛宴都觉得嫌恶至极,重重吐出一口气,猛地甩开头,不愿再看 。 沈竹心本来就不愿意参与到这些令人烦躁的事儿上。 如今还被这疯癫女人的声响聒噪到了,微微皱眉。 实在懒得和这蠢女人拉扯。 她默默将目光挪到齐盛宴身上。 现在闹成这样,他打算怎么做? 齐盛宴薄唇抿紧成一条线,自然也注意到沈竹心眼神中的意思,转而对林知茵哼了一声。 “你若是再胡闹,那你便回娘家待上几日好好反省反省。” 林知茵母女两人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又惶恐不安。 哪有初嫁女被丢回娘家反省的? 那无异于丢人! 恐怕连名声都会败坏,说是她连夫家都伺候不好,才会被赶回娘家。 于是,她们母女两人半句话都不敢吭声了。 见状,沈竹心只觉得好笑。 齐盛宴似乎听到她如同羽毛一般轻的笑声,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又道:“侧夫人确实还有家中事务要做,不该在此处浪费时间。” 沈竹心当即眼睛一亮,从善如流地行了个礼:“妾身多谢夫君体谅,那就先行告退了。” 这次,她终于得以离开。 老夫人看了看沈竹心远去的背影,多少有些心疼。 分明没有做出格的事,却被林 知茵处处刁难…… 唉! 等沈竹心离开后,齐盛宴又将林知茵狠狠训诫了一番,警告她以后好好收敛性子。 他是侯爷,更是夫君,他的话自然相当有分量。 过后,齐盛宴请了下人送林知茵母女离开。 说的好听点便是让她们母女两人好好单独相处。 林知茵带着母亲回到院里。 脸上的泪早就已经干掉,林知茵眼中充满血丝,看起来确实还有几分吓人。 她指甲已经多出几道血口子,全是她用指甲抠出来的。 “女儿啊,没想到你在这里被欺负成这样,真叫母亲心疼坏了 ” “那个沈竹心果真不是省油的灯,一个贱蹄子,完全不将你这位正夫人放在眼里,简直该死!” 林夫人恶狠狠地骂,林知茵眼中多了几分阴狠。 从这一刻起,她当真是恨透了沈竹心! “女儿啊,这女人可留不得,必须把她赶出侯府,不然始终是个隐患。” 母亲说到这里,林知茵也点了点头,眼眸发亮,连忙追问了几句:“那母亲,你觉得我们应当如何是好?” 能够成为丞相夫人,掌管后宅大小事务,林夫人同样不是省油的灯,对这种事情最有经验。 第13章 以牙还牙 “放心,母亲给你提点提点,日后你自然知道该怎么做……”林夫人用帕子微微挡住嘴。 林知茵眼睛亮了又亮,已经开始期待起来。 她当然清楚自己母亲的厉害之处,不然也不会将父亲那几房小妾全都赶了出去。 只留下那么几个构不成威胁的。 林夫人嗤笑一声:“沈竹心只是个侧夫人,不管明面和规矩上怎么说,始终低你一头。” “这样,若是在大事上除不掉林知茵,那你便多在鸡毛蒜皮的事情上面惹恼她,二者交替。” “要么让她恼羞成怒、自乱阵脚,只要犯了错大,理由得当的话,就是侯爷也保不住她。” “要么等到她自己受不了了,主动去找侯爷和离,自己离开。” 林夫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不光是语重心长,眼睛里更是有不明意味的光。 林知茵勾起唇角:“对对对,母亲所言极是,就应该这样做!” “还抢了我的夫君,至今我与夫君都没有圆房,还到处与我对着干……绝对不会放过她。” 她放下狠话,将母亲送出侯府。 于是,等到第二天午后,趁着沈竹心出府去处理侯府的一些门面事务。 她悄悄支 开院里守着的下人。 命人潜入了沈竹心院中,将她柜中所有衣物全部剪烂,还将她所有珠宝首饰也一并打碎。 若不是没有看到沈竹心摆出来的嫁妆,定然也是逃脱不了她的毒手。 最后,她还让那人伪装成房间入了盗贼的假象。 “反正,可没有证据证明是我派人干的,那么这件事情便与我无关。”林知茵洋洋得意。 因此,当沈竹心在傍晚时分回到府上院中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春韵震惊到说不出话来,将一地碎屑捧在怀中:“夫人!夫人怎会如此,这可如何是好,咱们得赶紧让侯爷老夫人知道,青天白日侯爷进贼了!” 沈竹心没有回答她,绕开那些凌乱的碎屑。 从门口走到屋内,将一地狼藉尽收眼底。 可惜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面对快要哭出来的春韵,她只是摇了摇头:“不必了,没有半点用,这里没留下证据,也证明不了是谁做的。” 干出这种龌龊低廉之事的,肯定也想到了这点。 春韵抽抽搭搭,觉得自己小姐受了天大委屈:“那,小姐,您认为这到底是谁干的?” “林知茵。” 听到这个名字,春韵 一脸迷茫和惊讶。 竟然是她? 仔细一想又觉得是情理之中,春韵猛地一拍大腿,愤愤不平:“对!除了她,还有谁能对夫人您有这么大的仇怨?” “那夫人,咱们要去找她吗?总应该要给她狠狠教训一下吧?不然难以出此恶气!” 每次只要一想到夫人从未主动招惹过林知茵,却受了这么多刁难和委屈,春韵就觉得恨死那正夫人了。 什么人嘛。 那也能是丞相之女? 从她的神情中读懂这些意思后,沈竹心有些哭笑不得,随手拉了拉裙摆,不至于碰到地上的碎屑。 她神情淡然,看起来不甚在意:“不用,去了无非又是一场闹剧,无味又烦闷。” 春韵呆呆站在原地,心想夫人真是宽宏大量。 如此一来,她又不知该怎么办了,只能默默将地上的东西都捡起来。 沈竹心拦住她,叫来其他丫鬟小厮,将这里打扫干净:“春韵,你去买些新的衣裳来吧,反正咱们又不缺钱。” “这种事情不用在意,我心中有数。”沈竹心知晓春韵心中的不甘心。 她睫毛轻轻垂下,嘴角勾起一抹笑,“若是她再来犯,我便要以牙还牙了。” 听夫人这般说,春韵心情一下又好了起来。 连忙得令出去买衣服和新的金银珠宝。 她就知道夫人不会任人欺辱的! 另一边。 林知茵原本以为这个方法绝对有用。 结果,等了好长时间,都没有听到沈竹心院子里传来什么不对的动静,也没有等到沈竹心来跟自己找麻烦。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沈竹心怕了,十分洋洋得意。 可过了一阵子,她又回过味来,忽然意识到沈竹心这根本就是不在意这些事情,完全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因为她还是如往常一样过日子、处理府上事务。 就连她们二人擦肩而过,沈竹心也只是莞尔一笑,轻飘飘地走了过去,根本没有她预料中的“怕”! “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她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林知茵气得脸红脖子粗。 她在自己的院子里各种打各种砸,哪怕是特别名贵的花瓶都没有逃过她的毒手,在地上四分五裂。 有一块碎片不慎飞溅起来,划伤了她的手指,流下那么几滴血。 她当即瞪大眼睛,狠狠抽了身旁小丫鬟一巴掌:“长了眼睛,不知道用吗?干什么吃的?这地上还不赶紧打扫 ?伤到本夫人了!” 小丫鬟也是新来她院子里的,平日里受她的气还不够,现在更是莫名其妙。 她忍着泪,只能一边磕头求饶,一边跪在地上打扫。 其他下人丫鬟见到这一幕,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 谁叫他们命不好,跟了这样一个主子? 要是能跟侧夫人就好了。 受侯爷的宠爱,对待下人也很不错。 还能掌管家中事务,比正夫人还像正夫人。 林知茵要是知道他们心中所想,肯定一人要给一巴掌,再歇斯底里,将沈竹心痛骂、贬低到泥潭里。 她往外走去,方向正是沈竹心的院子。 “一群废物!本夫人要亲自出马!将她屋子里所有东西都给砸烂!” 她才刚刚走到门口,直接就愣在原地了。 因为她看到了沈竹心! 沈竹心穿着淡蓝色衣裙,脸上未施粉黛,每一缕发丝都梳理得妥妥帖帖,看起来精致极了。 身旁还跟着几个丫鬟小厮。 原本只是路过的沈竹心微微侧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本来不打算来找你,看来是不得不来了。” 冷不丁见到她,林知茵多少心虚,目光左右乱晃:“你,你刚刚都听到了什么?” 第14章 人在做,天在看 沈竹心转了个弯,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林知茵没来由被她这样的气势吓到了。 她下意识往后退,很快又停住了,因为这样太不争气,太软弱了。 “我听到了什么?姐姐你不是说要砸破我屋子里的东西吗?那我当然是要来问问清楚,姐姐想什么时候去,我敞开大门欢迎姐姐。” 没想到她如此咄咄逼人,林知茵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你在胡说八道!本夫人何时说过要去砸你屋子?” “是吗?” 沈竹心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方才,我进来时,可都听见了。” “周围伺候的家仆也都听见了,不是吗?” 林知茵眼中闪过慌乱,话语都不自觉快了几分:“不知道你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看着她又想要糊弄过去,沈竹心这次不会给她机会,当即上前一步,目光直勾勾盯着她。 “看来姐姐还是贵人多忘事,不如让我提醒提醒?” “前些日子,我屋子里头那些东西被砸被损坏,应该都是姐姐的功劳吧?” “若是盗贼,为何不直接全掠夺了去?” “由此看来,那定然是报复……这偌大府上,似乎只有姐姐对我心生 不满。” 沈竹心每说一个字,嘴角的笑便多几分,对面的女人身体也僵硬了几分。 呵,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这林知茵,非要自作孽! “人在做,天在看。”沈竹心抬起芊芊玉指,随意指了指天,“姐姐若是不想让人知晓,便不应该做这些的,这个道理姐姐居然不懂?怪哉。” 这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 林知茵嘴皮子微微颤抖,心中慌乱,面上又故作镇定:“那你倒是说说看!本夫人何时做过你说的那些?你有什么证据?” “若是拿不出来,你休要在这里血口喷人!” 想到证据,林知茵定了定神。 她派去的人绝对没有留下痕迹,这一点她笃定。 沈竹心睫毛动了动,她掀起眼皮,露出薄凉的目光:“证据?” “刚刚那些话,哪一句传出去不算证据?何况,姐姐你的手段也不算高明。” 其实,沈竹心先前已经偷偷命人去审查府中下人。 人在做,天在看! 定然有人见过林知茵派去的人,是如何潜入她屋内的,那就是证据。 现如今,她就是要恐吓,就是要威胁! 最好是让这疯婆娘自乱阵脚!自 己露出马脚!那么,便是不攻自破! 林知茵果然整个人都微微颤抖起来,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单纯的害怕。 “这,不可能的……”她低声自言自语,胡乱摇了摇头。 她派出去的人,肯定没留下证据,肯定的……对吧? 她面容有些轻微扭曲,抬起手来,似乎有要掐沈竹心脖子的趋势。 沈竹心甚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根本不惧怕半分。 见到她这模样,林知茵反而强行冷静下来。 不,要如母亲所说那般,千万要稳住,可不能入了她的圈套。 “反正不管你怎么说,那些都不是本夫人做过的,你信口雌黄也没有用。”林知茵大声说道。 林知茵见她沉默,还以为她也是没招了,心中愈发得意:“果然你就是在虚张声势!” “本夫人告诉你!像你这样的贱妾,夫君迟早会将你丢弃,没有你多少嚣张的时候!” “啧啧,沈竹心你是有多招人恨,才会得此报复?让人砸了你屋子?” 她一通冷嘲热讽和出言诋毁,眼中闪过阴冷和毒辣。 可惜她说得再多,沈竹心没有半分惧怕,只觉得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沈竹心 拿起帕子,轻轻掩住口鼻,像是闻到了什么恶臭之物一样:“我可是尚书之女,若是你那一句贱妾传出去,丞相府也面上无光吧?” “还有,姐姐……你这口臭着实严重,熏到我没关系,若是熏到其他人,那可就不好了。” 沈竹心这一手阴阳怪气和冷嘲热讽,最后再来了一下重击,险些将眼前这人彻底击溃。 林知茵下意识捂住嘴,声音又十分尖锐、愤怒:“胡扯!你就是在污蔑!本夫人,本夫人何时有口臭?除了你这个贱蹄子,可没有一个人这样说过!” 沈竹心轻笑,那眼神仿佛是在说。 丫鬟下人自然不敢说,你大可以扪心自问。 林知茵顿时被气得脸红脖子粗,又羞又恼的。 下一刻,沈竹心推开她,径直走向她的屋内。 “干什么?你这是要干什么?胆敢擅闯本夫人的宅院?” 林知茵追上去想要阻拦她,又连忙捂住嘴,真是被她说出了心中阴影。 其他丫鬟下人也想要阻拦沈竹心,又被沈竹心身后的春韵等人一并挡住。 “放肆!”春韵呵斥,“侧夫人也是你们可以阻拦的?” 那些林知茵院中的人一动都不 敢动。 “窝囊!一群窝囊废!”林知茵气得快要背过气了,“到底谁才是你们主子?” 那些下人更是直接当起了鹌鹑,生怕进去往东又惹怒了这位不好伺候的主子。 反正不管怎么样,沈竹心还真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走到了屋内。 一眼扫过去,花瓶摆件和茶盏那些都少了不少…… 这不是一位正夫人该有的配置! 简单一想便知道,估计这大多都被林知茵给砸掉了。 沈竹心不屑一顾。 冲动易怒者难成大事、不成气候。 沈竹心又拿帕子擦了擦鼻子,像是吃饭喝茶那般随口说道:“这屋内气味不好闻啊……” 林知茵险些就要低头嗅一嗅自己身上了,旋即反应过来,沈竹心就是故意的! 沈竹心只是轻描淡写地斜了她一眼,抬起指尖,挥了挥:“来人,将这屋内所有衣物和金银首饰通通拿走。” 听到主子发话,春韵即便懵懂,但已经本能地带着人行动起来。 正夫人的屋子比内宅别处都要大上几分,屋内本就摆得满满当当,放的全都是贵重之物。 尤其金银首饰直接摆放出来,在那阳光烛火之下,泛出淡淡光辉。 第15章 反了天了 这些可都是林知茵的心头宝,她发疯似的冲了上去,抱住那箱首饰后,狠狠推开了春韵。 “放肆,你们当真放肆!”林知茵大惊失色,彻底失了方寸,“本夫人屋子里的东西,也是你们可以碰的,你们这双手是不想要了?” 春韵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看向沈竹心。 来到她的梳妆台前,沈竹心指尖一路抚摸过去,摸到的皆是冰凉,最后拿起一串珍珠项链。 “姐姐,你觉得我我这是要做什么?”沈竹心眼中一片微凉,“你砸了我的东西,我就不能拿走你的当做赔偿?没有这个道理吧。” 这时,一个丫鬟突然跑了进来,附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 沈竹心眼眸微微一亮,看着迷茫慌乱的林知茵,低低笑了起来。 能证明林知茵派人去砸她屋子的人,找到了。 那么林知茵可就没有嚣张的理由了,得付出代价才行! “继续。”沈竹心冷不丁冒出这两个字,春韵带着人继续动手。 一条自己都没舍得穿几次的罗裙被拿出来。 眼看着东西就要被拿走了,林知茵又急了,不光亲自阻拦,还让她的丫鬟下人赶紧帮忙。 “愣着干什么?快点 拦住他们!不许拿走本夫人的一针一线!” 混乱之中,沈竹心仿佛一朵云雾,悄悄飘到了旁边,没有沾上一点污垢。 反观林知茵,她去抢的时候,也不知道绊到什么,扑通一下摔了一跤。 本来就显得凌乱的头发被摔得散了下来,衣裳裙摆还被她扯开一个大口子。 沈竹心目光一片清冷,语气平淡如水:“摔了?赶紧起来吧,别叫下人们看笑话了。” 林知茵最是自私、好面子,下意识顺着她的话爬了起来。 她本来还想借着身上的伤,刁难沈竹心,让她给自己赔礼道歉。 低头一看,身上半点伤口都没有,只是叫她疼得厉害,落了一身狼藉。 她张了张嘴,最后说不出话来。 她不说话,那沈竹心乐意开口:“姐姐莫要着急,你不愿意和我讲道理,那我只能以牙还牙。” 讲道理? 以牙还牙? 怎么越听越觉得……像是在掌掴她的脸? “放肆——”林知茵彻底恼羞成怒,高高抬起手来,想要扇沈竹心耳光。 春韵吓了一跳,第一时间想要扑上去,为自己主子挡住。 沈竹心反应更快,拉着春韵已经往后退了一步,躲开 了。 “姐姐,你这要是动手的话……传到夫君耳中,恐怕不好吧?” 林知茵那只手不尴不尬地放在空中,就像她的脸色一样一阵青一阵白。 “你,你现在赶紧给我滚出我的屋子!否则本夫人绝对不会放过你!”林知茵恶狠狠道。 没想到事到如今,她还不肯放低姿态,依旧带着强烈的嚣张气焰。 春韵也是气愤,转头看到自家夫人,眼中情绪又情不自禁变成崇拜。 沈竹心嗤笑一声,再次朗声开口:“既然姐姐你不愿意将这些东西,当作赔偿给我我的话。” “那么就只好,将这些东西全部都砸掉!” “来人,动手!出了事情,有本夫人担着!” “若是砸得好了,那么人人有赏!” 林知茵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指着她的鼻子骂:“你这是反了天了,你真是太嚣张了!” “本夫人不就是派人去砸了你的屋子吗?你竟然还想报复回来?你那屋子里的东西,还能有本夫人屋子里的多吗?你赔得起吗?” 下意识脱口而出,过了片刻,林知茵才骤然回神,一把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她看到沈竹心眼中闪过戏谑的笑,心中顿时咯 噔一声:“完了,上了她的当!” 沈竹心轻笑,满意地点了点头:“甚好,看来姐姐还是愿意说实话的,在场诸位可都是有目共睹,全都听见了。” 春韵自然站在自己主子这边,用力点了点头:“没错!我们都听见了!” 林知茵连连深吸一口气,想要让自己冷静,结果险些一口气上不来。 她咬牙切齿:“贱蹄子!你这未免太嚣张了,本夫人也可以去告诉夫君,将你这种种恶行告知整个府内!” “你大可以看看,本夫人可是正妻,夫君于情于理都应该站在本夫人这边,一定会重重责罚于你。” “到时候,失去了威严地位,失去了夫君恩宠,你如何能嚣张起来?” 说这些话时,林知茵看起来还有些洋洋得意、信誓旦旦。 她就是这么想的。 自己可是丞相之女,论身份论地位、论才貌论魅力,自己处处都比沈竹心高一等,是最配侯爷的人。 因此,夫君在这种大事之上,一定是会向着自己的! 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直到让林知茵心里发毛,沈竹心太无奈摇了摇头:“你怎么这么没有自知之明?” 林知茵当场愣住。 她这 是什么意思? 沈竹心从容不迫,语气平静:“归根结底,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姐姐你有错在先。” “姐姐你是丞相之女,可我与夫君也是圣上亲自赐下的婚事!皇恩浩荡、皇命不可违……” “侯爷当然会公平对待此事,怎么会向着姐姐你呢?” 一口一个“姐姐”,更加像是嘲讽,刀子一样扎在林知茵身上。 林知茵心里慌得不行,结结巴巴道:“不,才不是你说的那样,夫君对你的恩宠也只是一时的。” 见她已经方寸大乱,沈竹心更是泰然处之,轻笑:“不管是不是一时的……可如今,姐姐怕是还没有得一次恩宠吧?” 林知茵彻底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怎会如此? 沈竹心先前还在夫君面前露出十分大度的模样,此刻却…… 等了片刻也没有等到反驳,沈竹心懒得在这里继续逗留,只留下一句:“我可以不告诉夫君此事,但……侯府不同自己家中,姐姐还需多多谨言慎行。” 此刻,仿佛又成了那温婉大方、仪态万千的侯府侧夫人。 直到不见她背影,林知茵才徐徐回神,看着自己屋内一地狼藉。 不,此事不能告知夫君…… 第16章 掌权人 林知茵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阴狠。 她一定要将沈竹心赶出去! 与此同时,另一边。 春韵紧紧跟在自己主子的旁边,偶尔回头一看,又有些惶恐不安。 “夫人,她们若是根本没有悔过之心,还想找个机会来对付我们,那我们……” 院中小径上不知何时落下些许枯萎的花瓣。 沈竹心下意识多看了几眼,片刻后才徐徐回答:“无妨,我们手中证据足以证明是她先动手的,她有错在先,怪罪下来也论不到本夫人头上。” “你先带本夫人去瞧一瞧那证人。”沈竹心转头,又对另一个禀报这消息的丫鬟说道。 于是她们匆匆忙忙,来到了另一处小院。 那是下人丫鬟们歇息的外院。 其他家仆见到侧夫人来此处,也不感到意外,因为这些时日,侧夫人总是尽职尽责,亲自来这里处理府上事务。 “见过侧夫人。”家仆们纷纷行礼。 沈竹心微微点头,鬓边青丝微微垂落,被她随手挽了上去:“你们且先忙自己的去吧,本夫人到此处看看。” 这些家仆们纷纷行礼告退,随后沈竹心在原地等了片刻,有一个家仆被丫鬟领了过来。 “见过侧夫人。”说话行礼的是一个年纪还小的丫鬟,沈竹心觉得有些面熟。 似乎是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别的意思,丫鬟眼中泛出水光,有些动容。 “侧夫人,奴婢就是前些时日,险些被管家罚了竹条鞭打的其中一人。” “那日,奴婢身子本就不适,若不是侧夫人及时出手相助,奴婢受了全部责罚后,恐怕……要好长日子下不了塌。” 听到这里,沈竹心也沉默下来。 一个家仆多日不能干活儿,极有可能会被赶出府中。 沈竹心略微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本夫人也只是做了该做的事,那些就直接揭过吧。” “你跟本夫人说一声,当时你看到了些什么?可有留下证据?” 这才是当务之急! 丫鬟也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双手递给了她:“侧夫人,当时奴婢只是路过,恰好看到正夫人院中的小厮从侧夫人院子墙头爬了出来。” “他神色匆忙慌张,肯定就是做了不好的事!还无意中落下了这个东西。” “侧夫人,无论是不是救命之恩,您平日里对我们这些奴才是百般的好,所以……” “奴婢愿意出面证明!” 她递过来的是一个命牌,上面刻了一个“林”。 这是在林知茵那里当差的家仆,才会有的东西。 沈竹心这边,她的丫鬟下人们也都有一个刻了“沈”字的命牌。 “好!甚好!”沈竹心眼中暗光闪烁,用力抓紧了这个命牌。 如今人证物证都被她找到了。 若是林知茵再来对她行刁难之事,那么这些就能让她身败名裂! 沈竹心定了定神,从自己头上摘下一枚玉簪,塞进了这丫鬟的掌中。 “侧夫人!”丫鬟大惊失色,连连推拒,“这太贵重了,使不得!奴婢也从未想过要任何回报……” 话还没有说完,被沈竹心给打断了。 “你拿着吧,不光是这个,日后本夫人也会护你周全,不会让正夫人那边的人为难你。” 沈竹心的眼眸清冷,平淡的语气中带来一点点温柔。 她要给这丫鬟吃一颗定心丸。 只有这样,这个丫鬟到时候才能心无旁骛地帮她。 “多谢侧夫人!”丫鬟感动得眼眶都泛红了,连连行礼道谢。 随后,沈竹心离开了小院。 又一次路过林知茵院门口时,沈竹心随意看了一眼,那里头已然被收拾好了,不见 半点狼藉。 她很快就收回目光,不甚在意。 收拾好的,不过只是表面罢了。 败絮其中。 而后的几天,都是安安稳稳的,林知茵被这么一闹,竟安静不少。 很快就要到了齐老夫人的寿宴,需要好好操办。 一大清早,沈竹心,林知茵便和齐盛宴一起来到了老夫人的院子中。 “请母亲安。” 她们给老夫人请安后,便在一旁落座,商谈起了寿宴的事情。 齐盛宴沉声问道:“母亲,此次寿宴,您打算如何操办?” 他的目光又时不时落在沈竹心身上,后者依旧一派从容、风轻云淡,像是什么事都不会让他担忧。 那这几日呢? 她是如何想的? 齐盛宴略微走了一会儿神,老夫人忽然缓缓开口:“这次不是大寿,便如往年那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老夫人语气里有些疲惫,一眼都不愿意看林知茵。 从她嫁进府中开始,总要生出一些事端,要不就是到她跟前吹吹风,说一说沈竹心坏话。 实在是扰了她的清静。 要不是想着她是丞相之女,不好坏了两家和睦,老夫人定然也是要好好训诫一番的。 林知茵也 不是瞎子,见到老夫人如此模样,咬了咬唇,有些不甘心。 放在自家,何时受过这样不待见? 林知茵指甲陷进肉里,突然开口说道:“婆母,妾身是侯爷的正夫人,理所应当为婆母寿宴的操办分一分忧。” 老夫人微微一愣,旋即点点头:“说来也是,这些确实应该交给家中掌权人来决定。” 于情于理,都应当如此。 一旁的齐盛宴自然也是没有意见的。 听到“掌权人”,林知茵脸上的笑容又僵硬住了。 老夫人的意思是…… 这侯府当家做主的,自然还是侯爷。 但前不久,齐老夫人就把库房钥匙交给了沈竹心,让她这位侧夫人暂掌府中事宜。 莫不是还要沈竹心去操持寿宴? 果不其然,齐老夫人喝了一口清茶润了润嗓子,便说:“竹心,此事件交由你来处理。” 齐盛宴同样跟着点了点头。 闻言,沈竹心正要起身领命,一旁有人更快地来到了老夫人面前。 “婆母,您的寿宴一事可是重中之重,万万不能出了差错!”林知茵语气有些急切。 见到老夫人和夫君面色都有些奇怪,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失了姿态。 第17章 寿宴抢功劳 林知茵连忙抬手拢了拢发丝,抹了胭脂的脸上露出淡笑,想要装出沈竹心温婉大方的样子。 “婆母,妹妹平时于府中管的事宜就够多了,哪里还有这个闲心去操办婆母您的寿宴。” “她若是做不好、搞砸了,不光会让婆母您伤心,还会让侯府成为宾客口中的笑话。” “不如……此次寿宴,就交给妾身来操办吧?定然可以为婆母操办得漂漂亮亮的!” 她的一字一句,都在贬低沈竹心。 她的算盘珠子打得响,知道如果能借此立功,肯定能讨得婆母和夫君欢心。 初嫁入府便能担起如此重任,那绝对是贤妻良母!配得上侯府正夫人的身份。 她是这样想的,沈竹心也猜得出来。 沈竹心只是嘴角始终挂着一抹笑,并没有第一时间去争辩、争取。 老夫人看着这个刁蛮任性、难担大任的正夫人,心中很是不快。 太急功近利! 见他们两人都不说话,林知茵咬了咬唇,倔强开口:“不论怎么说,妾身都是正室,理应做这些。” 齐盛宴深吸一口气,忽然问了沈竹心一句:“你意下如何?” 沈竹心微微一愣,刚才她还在看戏呢 …… 仔细一想就明白了,齐盛宴分明就是在给她挖坑。 至于此事…… 沈竹心是不会轻易将寿宴主办的权利让给林知茵,否则以她的个性,到时候谁都没有好日过! 正了正脸色,沈竹心淡淡一笑:“妾身全听婆母与夫君的安排,不论寿宴操办一事是否交由妾身来代为处理,妾身都会做好自己该做的。” 她话音刚落,老夫人慢慢点头。 “甚好,甚好,就该是这般。”老夫人这次也是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齐盛宴也有那么一瞬勾起了唇角。 沈竹心果然聪慧过人,再怎么难以回答的,都能让她说得滴水不漏。 林知茵面色一白,恶狠狠瞪了沈竹心一眼:“不过是一个尚书之女,你知道寿宴应该如何操办?别来丢人现眼了!”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沈竹心连忙用袖子遮挡住嘴,才没有将脸上的笑露出来。 她如何不知道? 上一世,作为当家主母,别说是寿宴了,便是比寿宴更庞大、更隆重的宴席,她都操办得相当漂亮! 林知茵看见她弯起来的眉眼,还以为她是在嘲讽自己,顿时恼羞成怒,忘了自己还要装出贤淑 的形象。 她倏然转头看向齐盛宴:“夫君!此事你当真不管管吗?沈竹心何时将妾身这位正夫人放在眼里过?” 齐盛宴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她又何时说过轻视、诋毁亦或者辱骂你的话?” 林知茵张了张嘴,可惜哑口无言。 老夫人被吵得头疼,捏了捏眉心。 沈竹心忙倒上一杯新的清茶,双手递上去,让她喝了静静心。 “好孩子。”老夫人喝了一口茶,眼中对沈竹心的怜爱更甚几分,“此事就交给竹心来操办吧,她有库房钥匙,要筹备起来也方便,就这么定了。” 说完,她不愿意在这里继续勾心斗角,摆了摆手,在丫鬟的搀扶下离开了。 厅内,如今就剩下沈竹心和林知茵,还有她们的夫君齐盛宴。 三人皆是沉默不语、心思各异。 “哼。”林知茵咬了咬牙,眼中闪过阴毒,“本夫人就好好看看,看你能办得多漂亮?” 沈竹心从容不迫,淡淡点头:“不劳姐姐费心了,我自然可以将婆娘的寿宴办得漂漂亮亮、风风光光。” 林知茵气得脸红脖子粗,愤然一甩衣袖,当众转身离开。 连半句告辞的话都没有, 实在失了礼节。 “你就不怕…”齐盛宴冷不丁开口说话,“她暗中给你使绊子?” 他指的是操办寿宴的期间。 沈竹心轻轻摇了摇头,头上的玉簪吊坠随之微微晃动:“怕?我怕她就不会使绊子了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沈竹心眼中微光闪动,见不到半分胆怯、忧虑。 她又想到了,如果齐盛宴知道林知茵之前早就派人偷偷将她的院子给砸了,不知道是作何感想。 见沈竹心要起身告退,齐盛宴大手一伸,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搂在怀中。 “她若是欺负了你,你大可以服个软,找本侯。”齐盛宴眼眸深邃,像是汪阳要将沈竹心吸入其中,“本侯定会为你做主。” 沈竹心性子怎么就这么倔? 也不为他争风吃醋?像是根本不在意他这个夫君一般,先前还迫不及待要为他纳妾…… 沈竹心原本下意识想挣脱,旋即还是选择乖乖待在他怀中。 她红唇轻启:“夫君平日事务繁忙,这些本就是内宅之事,怎么好让夫君为此烦忧?” 齐盛宴磨了磨牙,微微眯起眼睛,竟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真拿这女人没办法! 沈竹 心耳尖通红,就连眼尾都羞得泛起了水润:“夫君!” 见到她这模样,齐盛宴心情顿时愉悦起来,从善如流地放开了她。 “你打算如何操办寿宴?”齐盛宴终于问了一件正经事。 这是她嫁入侯府后,需要做的第一件大事,万万不可出了差错。 沈竹心也知道他心中所想,回答道:“夫君放心。” “妾身曾在家中,所以母亲学过这些,该懂的还是懂的。”沈竹心说的也不算谎话,只是在母亲那里所学的不多,更多还是曾经嫁人时学的。 听她这样胸有成竹,齐盛宴也就点了点头,对她多出几份欣赏。 稳重、自信——光是这些,便已经比其他大家闺秀、当家主母要好上不少。 “行,若是有任何问题,只管来找本侯。”齐盛宴目光垂落在她唇上。 见他似乎又有要亲上来的架势,沈竹心微微抬手,抵在他胸膛上,眼波流转,像是在欲拒还迎:“夫君,夜里还有很多时间呢……” 说完,她连忙欠身行礼告退了。 齐盛宴摇了摇头,轻笑:“也就这种时候显得慌乱些。” 从接手了宴会操办一事起,沈竹心就开始更加忙碌起来…… 第18章 碰一碰运气 侧夫人院里,桌案旁。 “夫人,可有奴婢帮得上忙的?”春韵站在桌案旁,帮她研墨,有些好奇她在写什么。 沈竹心这会儿正写得手有些酸,闻言却也没抬头,继续写下一个字,笑着摇摇头。 “不必,这些本夫人还是能处理得来,回头你还要陪着跑好些地方,有你累的。” 听得出夫人这是在与自己说笑,春韵笑眯眯地帮她换了一支狼毫笔。 “夫人不累,奴婢也绝对不会累,奴婢处处都要和夫人一条心。” 有人在边上陪自己说说话、解解闷,倒是也不觉得有些疲倦了,沈竹心点了点她鼻子。 又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将宴请宾客的名册都写好了。 “按这个名册去准备请帖,务必要派人将这些请帖都亲自送到人手上。”沈竹心再三叮嘱。 春韵不敢怠慢,小心翼翼接了过去,这才下去。 在宴席中,尤为重要的就是宴请宾客。 这个不能请、那个必须请,要请多少人,最后还要根据名册定好酒桌。 这些都不能出差错,否则极有可能落下一个不知礼节、不给面子的坏名声。 “林知茵的话……”沈竹心只 自言自语,心中还是多有忧虑,“她十有八。九会背地里使绊子。” 想着,沈竹心便起身跟了上去。 刚出院门,她还真的看到春韵被人给拦了下来。 沈竹心没有立刻凑上前去看,而是在边上听了一会儿。 春韵性子本来就急,似乎是被对方刁难之后,和对方吵了起来。 距离远了些,实在听不清他们争吵的内容。 寿宴在即,不能因为这些事情给耽误。 沈竹心听了一会,才走了出来。 “夫人!”春韵感到意外,顿时喜上眉梢。 对面那个拦住春韵的小厮则是脸色大变,低下头去,匆忙行了个礼:“见,见过侧夫人……” 沈竹心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这个小厮,随后问向春韵:“本夫人不是让你去送请帖吗?为何还在这里耽搁时间?” 一听,春韵就知道侧夫人这是要为自己做主,当即开口控诉:“侧夫人,这是正夫人院子里的小厮,非要在这里胡搅蛮缠,说是要替奴婢去送请帖。” “那怎么行呢?这可是侧夫人叫奴婢好好做好的,怎么能交给这不知根不知底的别院小厮?” 她越是这样说,这个小厮 就浑身哆嗦得厉害。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位主子也会突然到这里! 他连忙跪在地上,口不择言、慌不择路:“还请侧夫人恕罪!奴才只是想要……想要为侧夫人分忧罢了。” 沈竹心冷笑:“分忧?本夫人何时需要一个别院的小厮来分忧?” “你能有这么好心?本夫人可是一点也不信。” 小厮恨不得将脑袋埋进泥巴里,头垂得更低了:“不,不是……只是先前一直听说侧夫人带咱们家仆极好,所以奴才才……才擅自做主,想要报答侧夫人。” 听着他这样结结巴巴又根本立不住脚的理由,沈竹心收回了神色,只是语气里带着一分警告。 “报答就不必了,回去给你的主子带句话,老实本分一点总是没错的。” 小厮满头大汗,行礼告退后,跌跌撞撞地跑走了。 春韵有些不甘心,偏偏怀中还抱着一大堆请帖,没能追上。 “夫人,咱们就这样放过他了吗?您实在是太心善了!” 沈竹心眸光微微闪烁,默默挪向了别处。 心善? 她只是很清楚,前世早就知晓这个林知茵不是个善茬。 林知茵一而再再 而三挑事,就别怪她不客气! 想到这里,沈竹心看向春韵:“好了,不用担心那些,赶紧去送吧,此事不可耽搁。” 春韵这才继续去送请帖。 之后,沈竹心又带着人出去一趟,添置了一些新装饰、新物件。 要给府上,尤其是老夫人院子里,将一些旧物换新,讨一个好彩头。 除了这些,还要筹备寿礼,需要以自己单独的名义、夫君的名义,一起筹备赠送给老夫人的。 这些都还算简单,她也置办过不止一次,清楚了解得很。 最后便是要去外面的酒楼,定制一些酒桌菜品。 这又是另一件重中之重。 一场宴席的酒桌菜品是否好吃,是否出自名家,又是否足够匹配得上地位。 这在各位宾客心中,是会多加考量的。 万万不可在这方面,丢了侯府的脸面。 于是,沈竹心在家中忙完其他的事宜之后,便带着春韵和其他一些丫鬟小厮,去到了京城的一家口碑极好的酒楼。 然而…… “抱歉,如今两个月,我们这酒楼的宴席酒桌全都已经订完了,实在没办法去夫人您府上置办。” 沈竹心刚说明自己的 来意,便被酒楼掌柜的给拒绝了。 她微微一愣,倒是也没多想,只在心中默默感慨。 不愧是口碑极好的一家酒楼,生意真是好。 随后,她又去了京城其他几家能够排得上名的酒楼。 无一例外,全都被拒绝了。 理由千奇百怪,更有甚者,直接说自己酒楼马上就要关门歇业了,以后都开不了了。 春韵当场就傻眼了,站在自己主子旁边,久久没能回过神了。 “夫人……这……这叫怎么个事?”春韵当真是满头雾水。 沈竹心低头略微沉思片刻,立刻就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能够让这些酒楼整齐划一地拒绝,估计也费了不少功夫吧?”沈竹心轻笑一声,只是笑意未达眼底,“倒是辛苦她了。” 春韵脑子没有自己主子那么灵活,一时半会没能听出这个“她”指的是谁。 沈竹心仔细想了想,带着她和其他人一起来到了另一家酒楼。 据说这家酒楼不仅菜品上佳、口碑极好,而且掌柜的极其有性格,向来不轻易对谁低头,只卖自己爱卖的菜品,只给愿意的人做生意。 也许……在这里还能碰一碰运气? 第19章 确实明艳灿烂 这家酒楼名为“品仙阁”,名字倒是颇有仙气儿,谁又能想到这里头的掌柜可比仙人脾气大得多。 品仙阁就在最为热闹繁华的街道,门口有两根浮雕柱子,雕刻飞舞的雀儿与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 在门口往里头一张望,还能看到不少客人,不仅是座无虚席,而且还有客人愿意站在旁边等着排队。 见状,春韵也不自觉连连咋舌:“这也太厉害了!刚才看到的那些酒楼生意,怕是都没有这里好!” 沈竹心点了点头,玉簪上的吊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被她随手扶了一下。 其实这里,她一直知道算得上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酒楼。 只是掌柜的太过于有性子,她怕直接吃闭门羹,便没有第一时间找上。 哪成想,先前倒是已经吃了好几次闭门羹了。 “走吧,好好进去瞧一瞧。”沈竹心刚说完,突然有人从她身旁路过,狠狠撞了一下她的肩膀。 春韵吓了一跳,立即扶住她,这才没有让她跌倒下去。 “哟?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敢冲撞了本夫人?”尖锐而又熟悉的嗓音骤然传来。 沈竹心如同蝴蝶翅膀一般的长睫毛轻轻掀起,看到了 一张尖酸刻薄、画了精致妆容的脸。 是林知茵! 林知茵也装模作样地轻轻捂住嘴:“本夫人说是谁呢?原来是本夫人的好妹妹呀——” 稳住身形,沈竹心拍打了几下身上的衣裳,像是怕沾染上什么脏的尘土。 “姐姐有这个雅兴,突然来外头的酒楼喝酒吃饭?” 像她们这样的贵门女眷,是不能随随便便到外头吃饭的,更别提喝酒了。 因此,林知茵惊了一下,呵斥:“你休要胡说八道!” “本夫人不过是听说妹妹你要来找酒楼置办酒桌菜品,怕你处理不好,本夫人来帮帮你。” 闻言,沈竹心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和嘲讽。 “姐姐,你当真是要来帮忙的吗?”沈竹心话锋一转,“我倒是忘了,先前你确实帮了不少忙,难为你劝服那些酒楼,让他们全都不卖酒桌给我。” 原来她早就猜到了? 林知茵脸色微微一变,强装镇定:“哼,不懂你在说什么,本夫人好端端的干嘛要去做这种事?” 沈竹心略微耸了耸肩,露出无所谓的神情:“谁知道呢?说不定……姐姐你就是记恨在心,见不得妹妹我在婆母和夫君面前 立立功?” “你!” 林知茵被气得脸红脖子粗,满头的金银珠宝被她的动作而震得晃来晃去,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半点仪态都没有。 她也是没想到,沈竹心竟然当面说起此事! 林知茵索性也就不装了,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是又如何?本夫人才是正夫人,是正室,是当家主母!” “偏偏这些功劳,都让你这个满眼心机的贱妾给抢了去,本夫人当然要好好惩治惩治你!” 林知茵确实用了一些银两,加之拿上了她丞相府的名号,压得那些酒楼不得不乖乖听话。 因此,哪里还有酒楼敢卖沈竹心这个面子? 她们在这大门口争吵了起来,动静不小,引来路人和酒楼客人频频侧目。 “那边两位夫人是在吵什么?” “觉不觉得……那两位夫人有些眼熟?” “嘘!小点声说,小点声说,那一看就是高官贵人,可不是咱们这些小老百姓能够得罪得起的。” 与此同时,品仙阁二楼一处包厢内。 齐盛宴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端着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剑眉星目往楼下无意中一瞥,居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眸光微微一凝 。 坐在他对面的是他好友,也是京城的商户贵族。 好友顺着他的目光往下一看,疑惑道:“咦?侯爷,那不是你的夫人吗?她们是在当街争吵?这……” 齐盛宴将酒杯重重放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眼中寒意越来越浓郁。 不成体统! 当街争吵,难道不觉得丢了侯府的面子吗? 十有八。九又是林知茵率先挑起的头! 真是不得安生! 好友眨了眨眼,小心翼翼问了一句:“侯爷,可是要出去制止她们?” 一口烈酒入了肚,齐盛宴语气又似乎恢复正常:“不必,暂且先看看,她们这是如何了?” 楼下门口的争吵还在继续。 但是大多时候,都是林知茵在那里喋喋不休、咄咄逼人。 旁人那些神情复杂的指指点点,多数也都是落在了她身上。 偏偏林知茵毫无察觉,满心满眼都要针对眼前的女人。 “怎么?你不说话了?那就是默认了本夫人说的?” “你这个贱妾,分明就是想要将我这个正夫人踢出府,你好取而代之,一跃而上成为正室!” “本夫人告诉你,不管你的算盘珠子打的有多响,你都绝对不会得逞! ” “真正要被赶出去的,只会是你沈竹心!” 她的声音尖锐,如同海风呼啸将沈竹心包裹,又如同针扎一般全部落在了沈竹心身上。 春韵和其他丫鬟小厮听了,都气得不行。 唯独沈竹心还是那派风轻云淡的模样,半点不受她影响。 “姐姐不知祸从口出吗?这要是传了出去,别人可是会认为姐姐是善妒之人。” “若是闹得再严重一些,便足够让姐姐拿到休书一封,最终沦为一个大笑话。” 闻言,林知茵猛地瞪大眼睛,指着她的鼻子,却又半天说不出话来。 既然说不过,那就只能打了! 林知茵实在怒火攻上心头,全然不顾及形象,直接就要伸手去抓她的头发。 沈竹心轻飘飘地躲开了。 “姐姐,谨言慎行啊,谨言慎行。”沈竹心毫不惧怕地笑了起来。 林知茵更加恼羞成怒。 二楼包厢,齐盛宴的好友啧啧两声:“不得了,不得了……” “侯爷,那位笑容极其明艳灿烂又温婉大方的夫人,便是你的侧夫人吧?” 闻言,齐盛宴的目光也随着落在沈竹心的笑上,心头有些触动。 他有些走神。 确实明艳灿烂…… 第20章 颠倒是非黑白 回过神来,齐盛宴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沉默着喝了下去。 倏然,他站起身来理了理长袍领口。 好友看到有些目瞪口呆,愣愣问了一句:“你这是要做什么去?” 齐盛宴目光顺着落到了楼下还在争吵的两人身上,淡淡回答:“身为家主,本侯也该管管内宅之事,告辞,日后有机会再叙。” 说完,他便已经走出雅间。 品仙阁外,林知茵正在大口喘气,似乎是骂累了,却还用恶狠狠的目光瞪着沈竹心。 沈竹心有些无奈:“姐姐,你瞧瞧,周围这么多人可都看着,你还要继续吗?” 街上早就围满了来看热闹的人,尤其有些已经认出了她们俩人身份的,更是在背地里议论纷纷。 林知茵可不管丢人与否,她向来目中无人惯了:“哼,本夫人可是堂堂丞相之女、侯府正夫人,本夫人要看看谁敢在背地里嚼舌根?” 瞧见她拿出身份来压,周围细细碎碎的声响也渐渐小了下去。 林知茵得意地看向沈竹心。 沈竹心拿出帕子盖在鼻子前,像是闻到了什么令人厌恶的气味:“是妹妹孤陋寡闻了,没想到原来姐姐也喜欢拿身份压人。” 林知茵 微微一愣,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嗓音传来:“本侯倒是要看看,谁敢拿我侯府的名号出来做有损侯府名声之事?” 一听到这话,林知茵浑身骤然僵住。 就连沈竹心也感到意外。 齐盛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们两人同时看去,只见齐盛宴正从品仙阁里头走出来。 沈竹心顺了顺衣袖,欠身行了个礼:“妾身见过夫君。” 见她到了这混乱的时候,都还记得守礼节,齐盛宴满意地点了点头。 林知茵可就没有如此淡定了,眼神胡乱瞥着,想要去挽他的手臂:“夫君,方才你是听错了……” 齐盛宴不动声色地躲开:“跟上,去品仙阁的雅间再说。” 没想到竟然被他当众拒绝,林知茵微微瞪大眼睛。 “那是侯府正夫人?看着好像……也不怎么受宠啊。” “瞧瞧她方才牙尖嘴利的模样,谁家正夫人是这个德行?换了我,我也不待见。” 听到周围低低的议论,林知茵狠狠咬牙,心里如同火烧火燎。 她还在气愤不已时,沈竹心已经乖乖顺顺地跟着齐盛宴走了进去。 再继续在这个大街上闹下去,确实有 失大体。 他们进了一处雅间,丫鬟小厮们全在外面候着。 将门关上后,屋内一时间安静无声。 淡淡的檀木熏香弥漫开来,丝丝缕缕的青烟顺着飘向房梁,最终化作虚无。 沈竹心还没开口说话,林知茵就抢先一步恶人先告状:“夫君,方才一事你要为妾身评评理啊!” “操办寿宴一事本就劳累,妾身想要来帮她分分忧,她却不知好歹的对妾身口出狂言、恶语相向。” “实在是叫妾身寒了心!没想到她竟然如此不领情!” 沈竹心抿了抿唇,眸光也冷了几分:“姐姐这颠倒是非黑白的功力,可真是叫我惊讶。” 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沈竹心也不打算再顾及什么面子不面子的,直言不讳开口。 “姐姐,你当真敢承认,这些不愿意承办我们侯府酒桌菜品的酒楼,和你没有一点关系吗?” 林知茵浑身骤然一僵,甚至有些不敢抬头看齐盛宴。 她没有料到,沈竹心还真的是什么都敢说。 不,这是完全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林知茵咬牙说道:“你无凭无据的,休要在这里诽谤污蔑!” 齐盛宴眯起眼睛。 沈竹心嘴角挂 起一抹淡淡的笑:“那姐姐,不如我们来聊一聊……院子里那些被……” “够了!”林知茵突然大声喊道,语气里多了几分慌乱,“现在讲的可是这酒楼的事,你别在这里胡扯其余事!” 果然,她还是怕的。 沈竹心还没继续开口,齐盛宴忽而一问:“院子里如何了,有什么是本侯不知道的?” 院子被砸的事情本来就是林知茵有错在先,她绝对不能让齐盛宴知道这些。 不然她后面更得不到齐盛宴的恩宠了! 她连忙想要去拉住齐盛宴的手:“夫君,误会一场,先前妾身与妹妹闹了一些小矛盾,没想到妹妹记在了心上,到现在还不肯放过。” “那些都是内宅之事,夫君你平日里多有繁忙,不需要在意这些小事……” “姐姐。”向来不喜欢主动说事的沈竹心突然插嘴打断她的话,“分明是你一直记恨在心里吧,不然这次酒楼的事,姐姐你为何非要针对妹妹呢?” 林知茵彻底恼羞成怒:“你再胡说下去,信不信本夫人将你的嘴给撕烂!” 看着自己的正室如此咄咄逼人,完全没有半分仪态,齐盛宴恼怒地大手一挥:“够了,林知茵!你还 嫌不够丢人现眼吗?” “府上内宅的事,本侯会命人好好调查一番,之后回府再惩治有错之人。” 林知茵抖了抖身子,却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不愿在这里浪费时间的齐盛宴,转头又对沈竹心说道:“具体到底怎么回事,你回头与本侯好好说一说。” 沈竹心眨了眨眼,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又想起他先前所说,她在有难的时候大可以来找他帮忙。 现在应该也是这个意思。 沈竹心欠了欠身,语气平静:“好,妾身自然如实相告。” 至于求他帮忙…… 还没到那个份上。 这种麻烦于她而言,不过是小事一桩,好处理得很。 “这酒楼酒桌菜品一事,又是怎么回事?” 沈竹心将这一路被拒绝的事情,简单复述一遍:“其实……如若想知道那些酒楼为何会拒绝给侯府置办宴席,兴许只要去好好问一问就是。” 她逼问无用,但身为侯爷的齐盛宴亲自派人去问,那些酒楼掌柜的还敢不说实话? 果不其然,齐盛宴还真的命人去那些个酒楼询问一番。 “等等!侯爷!这未免太大动干戈了些,那些酒楼指不定如何想我们呢……” 第21章 不给面子 林知茵凑上前去,下意识就想阻拦。 齐盛宴倏然一记眼刀丢过去,她立马僵住不动。 “不过是问一句的事,何来大动干戈?” 他的语气不容拒绝。 林知茵也只能缩着脖子,不敢再提一句反驳。 在等待消息的期间,齐盛宴在窗边坐下。 沈竹心为他倒茶,还将一盘点心放在他的面前。 处处都做得十分好。 相比之下,站在不远处忐忑不安的林知茵,显得太无能了些。 齐盛宴摇了摇头,喝了口茶,又将点心拿起一块,贴在了沈竹心的唇边:“这糕点甚是不错,你也来尝一尝。” 沈竹心有些不自在,但也不好拂了齐盛宴的面子,便就着他的手轻轻咬了一口:“确实好吃,不如下次妾身多来品仙阁买点,带回去给夫君吃。” 余光中,沈竹心看到林知茵那张嫉妒到扭曲的脸,像是恨不得拿刀子将她捅了。 沈竹淡笑,觉得嘴里的糕点更甜了。 没有等多久,齐盛宴的手下人就传来了消息,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旋即,齐盛宴看向林知茵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林知茵颤抖得如同筛糠一样:“夫,夫君……” “丞相 府还真是教了一个好女儿!”齐盛宴呵斥。 林知茵面色惨白:“夫君,你……你听妾身解释……” 齐盛宴倏然站了起来:“此事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沈竹心辛辛苦苦忙前忙后,你身为正室不帮忙也就算了,竟然还要背地里阻拦她置办酒桌,给她使绊子?” 沈竹心微微眯起眼睛。 果然如她所料,还真是林知茵干的! “你堂堂一个正夫人,竟然如此不识大体、没有肚量!”齐盛宴的语气越来越冰冷,如同山川寒霜,叫林知茵止不住地打哆嗦,“罚你一个月月俸,回去后给我好好闭门思过!” 林知茵紧紧咬住嘴唇,想要为自己的辩解和求饶一番。 但齐盛宴只是冷冷看她一眼,衣袖一挥,走出了雅间。 回头看了她一眼,沈竹心假装无奈地摇了摇头,跟在齐盛宴后面走了。 林知茵咬紧嘴唇,连忙追上。 可走到楼下时,沈竹心倏然停下,又转而走向掌柜。 见状,齐盛宴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掌柜的,我是侯府的夫人,过几日府上有寿宴,还望能在你这里订十几桌酒桌,可行?”沈竹心眉眼弯弯的,语气听起来也 十分平易近人。 掌柜的是个中年男子,不苟言笑,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目光又落在了她身后的林知茵身上:“你与她是同一家的?她那样嚣张跋扈,我这可担待不起这酒席。” 先前,门口争吵那一会儿,掌柜的就看了许久,只是迟迟没有出手制止,似乎不爱惹麻烦上身。 闻言,林知茵险些就要破口大骂,被齐盛宴冷冷撇了一眼,才稍微收敛起性子。 沈竹心灵机一动:“掌柜的,虽然我们同出一家,但这寿宴是我来操办,她也插手不得,最多就是吵闹几句,不碍事的。” 掌柜冷哼了一声,继续低头打着他的算盘,不肯给这个面子。 “你们也不必拿什么身份地位来施压,也不必掏更多银子,我这人吧,就是只看个眼缘。”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又对沈竹心说:“夫人你倒是合眼缘,看着是个好相处的人,可惜咯……” 林知茵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这掌柜的一字一句分明都是在暗示她! 齐盛宴微微皱眉:“掌柜的,这是本侯的侧夫人。” 掌柜的和这位侯爷也是很熟了,冲他拱手行礼:“侯爷,下回您带侧夫人来,小的一 定好酒好菜地好好招待。” 沈竹心在心中微微惊讶。 没想到这个掌柜的,当真是不畏强权! 侯爷在他面前,他也敢说这个“不”字! 林知茵眼睛一瞪,抬手就想将掌柜的算盘丢出去:“放肆!这可是侯爷!你竟然连侯爷的面子都不给吗?” 沈竹心惊了一下,想也没想便抬手挡住:“姐姐!你这般莽撞,叫城中百姓日后如何看待侯爷?” 齐盛宴冷冷看了她一眼,而后抓住林知茵的胳膊,将她往后面一拽,也不管她踉跄了一下,只转头看了眼沈竹心被打红的手背。 齐盛宴语气无奈:“你夫君在此,何须你自己动手了?” 沈竹心低头摸了摸手背,有点刺疼,嘟囔了一句:“这不是没想那么多吗……” 见此情形,掌柜表情微变。 他没想到这侯府正夫人当真跋扈,敢当众动手。 沈竹心倏然抬头:“掌柜的,不如这样吧,我姐姐性子确实有些不妥,也是冲撞了你。” “我让她给你赔礼道歉,你要是接受了的话,不如就将这十几桌酒桌给我定下吧?” 林知茵猛然瞪大眼睛,难以置信:“你!你让本夫人跟这开酒楼的赔礼 道歉?你让本夫人的面子往哪里搁?” 沈竹心只是默默转头看了齐盛宴一眼,又默默移开了目光。 齐盛宴心中轻笑。 好啊,她这是终于想到让他这个夫君插一插手了? 掌柜仔细一想,还真就点了点头:“成,若是能够赔礼道歉,这个面子还是要送给侯爷和侧夫人的。” 林知茵气得嘴皮子都在打哆嗦:“反了天了……反了天了……” “夫君……”她还想跟齐盛宴求助。 谁知,齐盛宴只是语气平淡地开口:“做人要懂知错就改,不论你是何种身份,更何况……我侯府容不下连这点肚量都没有的人。” 刷的一下,林知茵脸上半点血色都没了。 这酒楼座无虚席,无数双眼睛都盯着这儿,静悄悄地候着看热闹。 林知茵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沈竹心眨眨眼睛,催促了几句:“姐姐,可别耽搁了掌柜和夫君的时辰啊,不过是赔礼道歉罢了……” 该死,真是该死!沈竹心这贱蹄子,原来留在此处给她使绊子呢? 林知茵红了眼眶,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委屈着了。 “妾身……权当是为了王爷吧……”林知茵不情不愿的。 第22章 事无巨细 瞄了一眼自家夫君,林知茵委屈得很,又瞥了一眼沈竹心。 她知道,是必须道歉不可了。 林知茵忍下怒火,冲着掌柜欠了欠身,低声嘟囔了一句:“刚才的事情,对不住了。” 沈竹心用衣袖捂着脸,遮掩了脸上的笑,又默默挪开目光。 若是换成其他人这样赔礼道歉,掌柜的怕是连一记眼神都不愿意甩过去,只觉得对面之人敷衍了事。 不过,站在他面前的是侯府的正夫人,旁边还有侯爷看着,这个面子不能不给。 掌柜将算盘珠子全部打乱,浅浅吐出一口气来:“那刚才的事,小的就当作没发生过。” 话音刚落,掌柜拿出一本账簿,又拿出一张宣纸与笔,冲沈竹心说道:“夫人,这酒桌饭菜的具体事宜,您现在可以好好吩咐小的,回头定然帮夫人您办得妥妥帖帖。” 真是个爽快人! 沈竹心的眼眸如同骄阳一般明亮,嘴角的笑也灿烂几分,连忙与他低头细说起来。 “此次是老夫人的寿宴,一切要以老夫人的喜好而来,菜品口味需清淡一些,其他的便按规矩来。” “用材都要上佳的,钱财不是问题,这汤就按……” 一旦讲起了正经事情,沈竹心就旁若无人一般,眼中只盯着宣纸上一个个落下的字。 口中的叮嘱也事无巨细,甚至几乎没有停顿过。 她这是在来之前,就已经全部考虑妥当了? 齐盛宴在一边看着,不禁感到惊讶。 如此细心周全,寿宴交给她办,果真没错。 想到这里,齐盛宴微微一愣,眸光有一瞬的凝滞。 拳头放于唇下,轻声咳嗽一声,他又悄无声息地挪开目光。 还不到半炷香的时间,沈竹心就已经将酒桌菜品的事全部交代清楚,交了定金,在约定上签字画押。 “掌柜的,等到了时候,酒桌上可就一切都要拜托你了。”沈竹心眉眼弯弯的,嘴角还露出一个浅浅的梨涡,多了几分灵动。 掌柜的掂了掂手中的荷包,同样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客客气气回答:“夫人您就放心吧,咱们这品仙阁置办酒桌宴席,还从来没有出过岔子。” 他有些骄傲:“夫人与侯爷在外头打听打听便知,无一不对咱们这品仙阁夸赞不已。” 沈竹心似乎被他逗笑,掩着嘴轻笑起来。 她头顶发簪边还有一朵淡蓝如水的花,仿佛在这一瞬明艳起来 ,叫齐盛宴怎么都挪不开视线。 掌柜感慨一句:“倒是嫌少见到如您这般有气度又识大体的夫人,日后您来品仙阁赏脸吃饭,小的给夫人您打折。” 知道他是好意与讨好,沈竹心笑着答应,随后与齐盛宴二人一起离开了品仙阁。 大街上原先看热闹的人已全部散去,又恢复了往日里的熙熙攘攘与喧嚣热闹。 走了没几步,沈竹心还想着要找什么借口先一步离开。 她素来喜欢清净,不愿边上多个不安生的林知茵,还有齐盛宴这个狗男人! 总想给她挖坑! 她只想离远远的。 却在这时,齐盛宴冷不丁问了一句:“你可有置办参加寿宴的新衣裳?” 林知茵却主动回声,脸上含羞,轻轻咬了咬嘴唇:“果然夫君在心中,还是记着妾身的,如此关心妾身……” 半天没有得到回应,她有些僵硬地缓缓抬眸。 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齐盛宴刚刚关心的并非自己! 她当即狠狠地瞪了沈竹心一眼,对齐盛宴说:“夫君,你……” 刚刚才被挫了锐气,林知茵讲不出为自己争宠的话。 如今还真是像极了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 出。 齐盛宴还因为刚才在品仙阁的事,对她心生不满,厌烦至极,根本不愿意搭理她。 他转头又问了沈竹心一遍:“你喜欢什么样的?” 沈竹心愣了愣,想起他最初那个问话,徐徐摇头:“这些都是身外之物,穿着舒适便好。” 还真没去买新的。 这些时日,她一直都在为老夫人的寿宴奔波,忙上忙下忙里忙外,偏偏还真的就忘记了给自己添置新衣裳。 侯府不主张铺张浪费,作为侧夫人,不管是陪嫁过来的嫁妆,还是侯府给的聘礼。 好看而又华美、适合寿宴的衣裙多得数不清。 但在这种重要宴席上,也要添置新衣裳才是对老夫人的尊重。 沈竹心也不知道齐盛宴这是打了什么新的主意,试探性地摇了摇头。 这段时间看着自己主子受委屈、受欺负,春韵想到自己主子没新衣裳,便心中酸涩。 沈竹心倒不觉得有什么,只语气平淡地陈述事实:“婆母的寿宴更为重要,需要稳妥点、不能出差错,否则妾身也无心去添新衣裳。” 闻言,齐盛宴眸光沉了沉,对她多了几分心软和怜爱。 她的性子确实温柔、体贴,做事也 认真、仔细,偏偏正因如此,总不把她自己的事放在第一位。 “侧夫人……”春韵同样对自己主子心疼极了,眉头微微皱着。 沈竹心无奈,心中也有一丝触动。 她是知道的,春韵虽然有时候性子急,但待她是真的好,也是真的心地善良。 可越心善,在侯府这样的深水之中便越为艰难。 至少她沈竹心,不能当那任人欺辱的人。 齐盛宴沉默了片刻,他轻轻搂住沈竹心的肩膀,勾起她的一缕发丝:“本侯知道,这段时间你辛苦了,回府后,本侯送你些赏赐,好好犒劳犒劳你。” 说罢,齐盛宴大手一用力,不容拒绝地带着她拐了个弯,走向了另一处。 沈竹心不禁好奇:“夫君?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齐盛宴轻笑,只不动声色地摸了摸她嘴角的梨涡:“去成衣铺,你夫君亲自为你添置一些新衣裳。” 闻言,林知茵当即瞪大眼睛,提起裙摆就跟了上去。 “夫君夫君!妾身也是你的夫人,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林知茵声音尖锐,生怕真被他们这样丢下。 她毕竟是正室,齐盛宴再不喜爱她,也不能坐视不管,便默许她跟上。 第23章 大出血! 这儿离他们要去的成衣铺并不远,齐盛宴似乎也十分有闲情雅致,甚至马车也不坐。 一众丫鬟小厮浩浩荡荡地跟在他们身后。 落后于他们不远处的便是林知茵,盯着他们这样恩爱的背影,心中嫉妒得泛酸水。 越想越不甘心,她几个碎步上前,强行挽住齐盛宴的另一条胳膊,声音愈发的甜魅。 “夫君,你觉得妾身穿怎样的新衣裳好看?” 齐盛宴那条胳膊肌肉骤然紧绷,正想要抽开。 而被他搂着的沈竹心便仿佛鱼儿入了水,轻飘飘地挪到了一边。 齐盛宴当即愣住。 沈竹心仿佛无事发生,笑眯眯地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夫君,姐姐,妾身就先行一步,到前头等你们。” 她施施然地走远了,留下一个轻描淡写的背影,以及站在原地不尴不尬的两人。 林知茵没有想那么多,只以为自己终于成功挤走了沈竹心,满心得意,将齐盛宴的胳膊搂得更紧了。 齐盛宴却根本不想跟她讲一句话,快步往前走。 不多时,他们三人便到了前面不远处的成衣铺。 这是整个京城最好的一家成衣铺。 “去看一看吧,若是有心仪 的,直接买下来便是。”齐盛宴神色淡淡,说话却显得十分财大气粗。 见到他这模样,沈竹心还品出几分有趣:“夫君待妾身真好,妾身可就不客气了。” 她知道,他也是想借此机会安抚最近辛劳、受委屈的她。 因此,这个面子应当给的。 林知茵也不甘落后,立刻去铺子里找自己喜欢的新衣裳。 沈竹心有的,她林知茵也要有。 “小二?掌柜的?哪里去了?怎么还不来人伺候?” 林知茵还没有看几眼,便大声嚷嚷起来。 从一开始便有些不敢靠近的店小二,慌里慌张地赶了过来:“几位客官,可是想要怎样的衣裳?” 林知茵心高气傲,傲慢地仰起头来,用下巴点了点另一边。 “把你们这里最好最贵的衣裳,全部给本夫人拿出来!本夫人的夫君出钱,不差这个钱!” 店小二眼睛一亮,当即就将那里好几件衣裙全部取了下来。 “夫人您请看,可有您喜欢的?” 不愧是排名最好的一家成衣铺,这些能够拿出手的都是质地和做工极佳的,就连款式看着也与别家的极为不同。 偏偏养尊处优的林知茵,用两只 手指头捏起一件,左右晃了晃,满脸嫌弃。 齐盛宴见状很是不满,低声呵斥:“怎么?你这是质疑本侯的眼光?” 一听到这话,沈竹心就无奈叹了口气,竟然有些对林知茵恨铁不成钢。 还以为她终于学聪明一点了,没想到还是这么蠢笨! 才被训过,又要惹齐盛宴生气?那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果然,林知茵一缩脖子,赫然想起来这是齐盛宴带着来的成衣铺,她怎么能表现的这么嫌弃? 经过上次被罚了祠堂,她是真的有些怕了这位侯爷。 林知茵咬了咬牙,连忙搂住他的胳膊,带着讨好的语气:“夫君,你误会了,妾身只是觉得……觉得用上最好最贵的,才能配得上夫君你的身份。” 齐盛宴冷冷蹙眉,根本不吃她这一套。 看了一会儿,沈竹心便无心在他们这里浪费时间。 走到了另一处,盯着一件水蓝色的衣裙看了许久。 春韵紧跟着她,好奇问了一句:“侧夫人,这衣裳看起来略显朴素了,衬托不出您的美。” 沈竹心觉得好笑,点了点她的鼻子。 “又在胡说呢?” “这是参加老夫人的寿宴,本夫人 要什么美不美的?能够彰显出对老夫人的尊重便好。” 说罢,沈竹心拿上这衣裙去了里间,准备试一试。 衣裙刚穿上身,她身后的腰带骤然一崩。 她惊了一瞬,下意识转过身去,伸手一抓。 竟直接抓到了林知茵的手! 两人四目相对,眼中都是惊愕。 林知茵此刻就躲在里间的一排衣裙内,手中举着一把剪子。 刚才她就是用这个,剪断了她的腰带。 沈竹心抓紧胸前的衣裳,有些愠怒:“林知茵,你又想做什么!” 倏然听她喊自己大名,林知茵又慌又怒,胡乱挣脱:“放肆!还不给本夫人放开!” 混乱间,剪子划破了沈竹心的掌心,留下一道不算深但不停流血的血口子。 林知茵彻底吓坏了,剪子脱落,她结结巴巴道:“这,这是你自己弄的,与本夫人无关!” 原先,她只想趁机偷偷弄坏沈竹心的衣裳,待沈竹心出去,衣裳一掉,便会当众人面扫地。 哪成想…… 沈竹心倒吸一口凉气,忍着疼,拽着她走出里间。 她掌心的血污糊在林知茵手腕和衣袖上,触目惊心。 齐盛宴侧头,刚看到沈竹心衣 衫不整,第一反应便是取下一旁的披风,裹住沈竹心。 接着,才看到两人的手。 沈竹心忍着怒火,眼中有些冷:“夫君,姐姐这玩笑可就开大了吧?” 她将刚才的事情叙述一遍,齐盛宴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眼里只能看到她掌心恐怖的伤口。 齐盛宴撕下一块布条,紧紧缠在沈竹心掌心,怒斥林知茵:“本侯是太过纵容你了吗?” 沈竹心这次打定主意,一定要好好教训林知茵。 她面无表情地说道:“妾身的伤是小,可姐姐这不知轻重地弄坏店家的衣裳,不是抹黑了夫君和侯府的脸面吗?” 她又深吸一口气,盯着方寸大乱的林知茵。 “姐姐,于情于理于规矩,你这回都应该买下弄坏的衣裳,当做赔礼吧?” 她步步紧逼:“还有,妹妹和夫君的衣裳也没添置,看姐姐这般有闲钱赔礼,不如连同我们的新衣裳也一并买了吧?” “对了,应当多买几件新衣裳,送去给婆母和各家亲戚,以此做做人情。” 说罢,她微微举起掌心的伤,给她看清楚。 让林知茵闭门思过、卑躬屈膝还是太轻,这次必须要她花大钱、大出血一次! 第24章 又压她一头! 手掌的伤口触目惊心,因为失血,沈竹心白皙的双颊开始泛白。 林知茵的目光不断在她掌心和脸上来回徘徊,嘴皮子止不住打哆嗦。 这还是她头一回见到沈竹心这般气势凌人,她现在是真的有点犯怵了…… “你,你别再靠近了!”林知茵吓的倒退一步,拼命大口喘气。 旋即,她又用求助的目光看向齐盛宴:“夫君……妾身真的知道错了,妾身以后再也不敢了,夫君你帮帮我……” 齐盛宴愤然甩了衣袖,眼中寒光如同风锐的刀刃:“林知茵,你本就是有错在先,还不好好跟竹心赔礼道歉?” 闻言,林知茵眼中最后一抹光暗下去,眼角含了泪,眼底却隐藏着阴狠和记恨。 她真没想到,会被沈竹心反咬一口! 沈竹心见她还没有动作,淡淡一笑,催促道:“口头的赔礼道歉是不够的,赔偿拿出来,才能彰显正夫人的诚意吧?” “你别得寸进尺!”林知茵双目充血。 可低头看到她掌心骇人的伤口,作威作福惯了的林知茵也感到心惊。 她紧紧咬牙,指甲陷进肉里,从荷包里掏出一堆银子,不甘不愿地丢在了店小二的怀中。 “拿着,就这些银子了。 ”林知茵撇开头去。 贵为丞相之女,自然是不缺钱。 可要是因为沈竹心掏钱,她仿佛吃了苍蝇一般作呕。 沈竹心眯起眼睛,掌心细细密密的刺痛,顺着血传遍全身。 “姐姐,你每月的月俸和丞相府给你的……应当不止这么些吧?”沈竹心似乎平复下了心情,眼角又带了一抹淡笑。 倏然,她转头询问店小二:“拿几件衣裳来,不止我们三个要穿,还要当礼送出去的。” “对了,要记得最好最贵的,不然配不上侯夫人的身份。” 店小二连忙取来十几件华服衣裙,小心翼翼说道:“都,都在这里了,是排上了名号的,总计要四百两银子。” 林知茵失声尖叫:“四百两?疯了吗?” 齐盛宴实在忍无可忍:“够了!无故陷害侧夫人,哪怕是丞相来了,也免不了你的错!” “若是再丢人现眼,你就不要再回府上了。” 这话如同一根钉子,把林知茵彻底钉死,只能不情不愿地继续掏出钱来。 沈竹心嫣然一笑,点了点头:“亲族们收到姐姐的赠礼,定然会十分高兴的。” “走吧,该是回家的时候了。”沈竹心和齐盛宴一起走出成衣铺。 林知茵 如何不满,也只能跟上。 回府后,她气得不轻,径直将自己牢牢关在屋内,谁都不肯见。 齐盛宴本想陪着沈竹心一起等府医。 却临时因为朝中之事被叫走,只能作罢。 沈竹心索性独自在屋内,等侯府的府医来帮她重新包扎伤口。 她看了看掌心,无奈一笑:“林知茵果然是惹人心烦的尖刺啊……” 很快,齐老夫人的寿宴如期举行。 侯府张灯结彩,宾客陆陆续续都到了。 瞧着里头精心的布置和处处周到的礼遇,宾客纷纷忍不住夸赞。 “这次,似乎比往年都要精致许多,看着真是喜庆热闹。” “听闻此次寿宴是侯府侧夫人置办的,当真是用心至极。” “是啊,齐老夫人得此儿媳,不就是双喜临门了吗?令人羡艳啊!” 周围的议论此起彼伏,一圈听来,大多都与沈竹心有关。 这些对话都被丫鬟传到了林知茵那里,让她又一阵气愤。 “该死!明明本夫人才是正室!怎么能叫她抢了风头去?” 林知茵点上朱唇,看着铜镜中打扮华丽而又高贵的自己,终于得意起来。 “就算再怎么样,本夫人此等容貌,绝对能艳压群芳!” 这样 想着,她当即起身,往门外走去:“赶紧跟上,本夫人的排面要比所有人都好!” 能来侯府参加齐老夫人寿宴的,都是达官显贵,甚至还有宫中的妃嫔。 当他们看到林知茵身着银丝锦绣百花裙出现时,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惊艳。 宾客们纷纷冲她行礼:“见过侯夫人。” 见到众人对她俯首,多日来被沈竹心压一头的憋闷,终于得到释放。 林知茵捂着嘴咯咯直笑,又故意做出温婉大方的模样,抬起玉指:“诸位不必如此客气。” “今日是侯府老夫人的寿宴,诸位能赏脸而来,老夫人自然也是很高兴的。” 众人纷纷追捧、讨好了几句,大多都是一些场面客套话,尤其还是看在侯爷的面子上。 只是林知茵听不出来罢了。 她十分享受以主母、正夫人身份来耀武扬威,正洋洋得意着,突然瞥见旁边。 齐盛宴正从另一边走去。 怎么回事? 她这个正夫人在这里,他还要跑到哪里去? 结果下一刻,沈竹心便踩着莲步缓缓而来。 她身穿双蝶流云水裙,淡淡的蓝色在她脸颊之上留下微光,头上也只有简单朴素的几枚玉簪、发饰。 脸上甚至只是轻施 粉黛,与这边艳丽无比的林知茵,形成鲜明对比。 偏偏越是这样朴素、淡雅,更衬托出沈竹心面容的精致,还有她那端庄温婉的气质。 齐盛宴走到她身边,抬起手来放在她面前,暗示了一下。 沈竹心从善如流,轻轻将自己的手搭在了他的掌心,和他一起走到宾客们面前。 看到他们这样郎才女貌,尤其看到有着倾国倾城之姿的沈竹心,不少人都看呆了。 这怎么…… 侧夫人看着比正夫人还要美? 宾客们很快回过神来,也对沈竹心行礼:“见过侧夫人。” 沈竹心轻轻一笑,仿佛蝴蝶轻落水面,荡起细微的波纹,叫那些宾客们心中都颤了一颤。 “诸位不必如此客气,若有招待不周,还请多多担待。”沈竹心客客气气,声音也清甜如水,好听极了。 侧头看她时,齐盛宴向来不苟言笑的脸上,也不自觉挂上一抹淡笑,盯着她一瞬不瞬。 见他们如此恩爱,又见齐盛宴只愿意围着沈竹心转,林知茵快要将自己的红唇给咬出血来了。 凭什么! 这到底是为什么? 沈竹心几次三番叫她不好过也就算了! 到了这种重要场合之上,竟然还要压她一头? 第25章 嫉妒的发疯 林知茵本来还想拽住齐盛宴另一条胳膊,正巧就在这时,齐老夫人到了。 “祝齐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宾客们高声呼喊,把林知茵的各种不满全都给压了回去。 齐老夫人脸上的皱纹,似乎都比平日里要淡了不少。 碰到这样喜庆热闹的日子,她的心情很不错。 “多谢各位赏脸来老身的寿宴。”齐老夫人乐呵呵地说着。 紧接着,作为儿子儿媳,齐盛宴带着沈竹心、林知茵上前祝寿。 沈竹心站在齐盛宴身侧,躬身行礼,笑着说道:“儿媳祝婆母福如沧海无穷极,寿比灵椿过八千。” 她用的是一句诗词,甚是讨了齐老夫人的欢心。 “不错,不错,竹心有心了。”齐老夫人招了招手,让她到自己跟前来。 齐老夫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明眼人都看得出,她对沈竹心的慈爱。 反观另一边,林知茵满脑子还在想齐盛宴围着沈竹心转。 她心不在焉地行了个礼,淡淡道:“祝婆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这样一对比起来,齐老夫人脸色骤然一沉。 底下的宾客也窃窃私语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这位正夫人为何 如此敷衍?” “这可是老夫人的寿宴,侯夫人原来是这样不知礼节的人吗?” “怪哉,侯夫人不是丞相之女吗?这……罢了罢了,这不是我们能议论的。” “我看也是有几分合理的,你们瞧,侧夫人可要更受宠多了。” 这些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但为时已晚,林知茵已经全部都听了进去。 她幡然惊醒,连忙抬头看向齐老夫人。 谁知后者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她。 她心中咯噔一声,知道事情不妙了。 只能连忙找补,她讪讪笑了一下:“儿媳身子有些不适,刚才失语了,还请婆母见谅。” 听到她这样说,齐老夫人脸色终于好了一些,也只是点了点头。 林知茵根本不满意这样的反应,看着老夫人身上的新衣裳,倏然勾起唇角。 “婆母,儿媳为您添置的这一身新衣裳,果然衬得婆母年轻不少,看起来好看极了。” 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寿星身上的新衣,可是她这位儿媳送的! 她这一片孝心,天地可鉴! 果然,周围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变,露出几分赞赏。 “看来方才对她是有误会了,若是不孝、不知礼节, 怎会这样用心?” “是啊,是啊,应该是我们错怪了,毕竟那是侯夫人。” “我怎么听她的语气……有几分像是故意的?” 林知茵悄悄瞪了一眼那个说她刻意的人,那人连忙低下头去,不想招惹麻烦。 齐老夫人脸色再度缓和几分,轻轻笑了一下:“嗯,知茵也有心了。” 她早就听说了之前那个成衣铺的事情,自然也知道林知茵当日的所作所为。 要不是她自己有错在先,还有沈竹心的有心为之,这一身新衣裳还落不到她老婆子身上来。 林知茵脸上的笑容僵住,胸膛都剧烈起伏了几下。 这老太婆怎么回事? 明明她都给了她贺礼,让她在众宾客面前漂亮年轻了一回,她还这么不给面子? 要不是看在这是自己夫君母亲的份上,还是在这宴会之中,林知茵怕是又要张牙舞爪一番。 转头,老夫人倏然笑着对沈竹心说道:“竹心,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你日夜操劳为老身置办寿宴,还送了老身那样贵重的贺礼,老身甚是欢喜。” 她抬手扬了扬,一旁的贴身丫鬟打开了一个锦盒。 淡淡的药香扑鼻而来,锦盒里面放着的竟 然是几株药材。 老夫人高高兴兴地说:“这些百年药材,可是极难买到的,算得上是有价无市。” “没想到,竹心儿媳能够拿到,还送给老身当做寿礼,真的是太用心了,好孩子!” 周围顿时哗然。 和那一件在场众人都可以轻易得到的新衣裳相比,显然还是这些百年药材,看起来要更加贵重和体贴。 如此一来,也不难怪这位夫人可以更得到宠爱。 有这份孝心,实属不易。 其实,齐盛宴也是第一次知道沈竹心准备的寿礼是这个。 他微微惊讶了一下,低声问了一句:“你何时准备了这些寿礼?从哪里弄到的?” 沈竹心轻轻眨了眨眼睛,显得有几分俏皮。 “家中认识一些老医师,托他们花了几日时间找来这些药材,花了点钱就买到了。” 她说得这么轻描淡写,齐盛宴却知道,这肯定是一笔不小的钱财。 他轻轻抓了抓沈竹心那只手,眼中多了几分怜爱和欣赏。 沈竹心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两人相握的手。 有点痒痒的,还有点叫人不好意思…… 祝贺很快就结束了,接着便是宾客们到酒桌上享用美食。 才吃了没 一会儿,有懂行的人眼睛当即就亮了:“这是品仙阁的菜品!实在是太好吃了!” 很快也有其他人认了出来,纷纷惊讶:“奇了!我家上次想要请他们酒楼置办酒席,好说歹说都没有成功,没想到却在这里吃上了!” “听老夫人所说,这些都是侧夫人安排来的……侧夫人当真厉害啊!” 看到周围人的夸赞,沈竹心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始终那样淡然处之。 这些都是她该做的,要守好侯府的礼节,不能丢了侯府和她的面子,因此一切都应当做到最好。 可林知茵感觉自己快要发疯了! 她恨不得将沈竹心的脸给撕烂,让其他人好好看看她这虚伪的面容! 她算是明白了,沈竹心这就是故意的,搞出这么多名堂来,分明就想是让她林知茵在宾客面前抬不起头来。 侧夫人比正夫人做得还要好,这叫怎么个事儿! 寿宴结束后,从此参加过寿宴的王公贵族们便传出——这侯府里,侧夫人沈竹心处处压了正夫人林知茵一头。 沈竹心不仅更像当家主母,而且更得夫家宠爱。 这个侧夫人不得宠啊! 很快,寿宴次日,便是到了新妇回门的日子。 第26章 回门 “竹心,于规矩,本侯应当先去正室的娘家,陪她回门,你……”齐盛宴盯着沈竹心的眉眼。 沈竹心轻轻眨了眨眼,将垂落在鬓边的一缕发丝挽到耳后,莞尔一笑。 “夫君本就是守礼节之人,于情于理都应该先去姐姐那边。” 见她性子如此软和,齐盛宴还是心生不忍,在她唇角落下蜻蜓点水一般的吻。 向来带着一丝冷意的眸光,此刻多了几分柔情,他轻声说道:“无妨,本侯陪正室那边回门后,会尽早赶去你那边的。” 其实,沈竹心真的不在意这些。 只是在看到齐盛宴鲜少见到的一面,心中也不禁为之一动,乖顺地点了点头。 唇角的余温带了一丝滚烫,让她的指尖颤抖起来,脸上飞上了淡淡的粉红。 她“嗯”了一声,帮他将华服领口重新整理一番:“夫君快去吧,莫要叫姐姐久等了。” 之前就因为寿宴一事,林知茵闹了极大的别扭,如同炸毛猫儿一般暴躁。 沈竹心可不想在这回门之日,还要看她发疯,坏了自己的好兴致。 察觉沈竹心似乎真的不在意,齐盛宴心中又泛起一丝不爽快,抿了抿唇,转身便走出院 子。 见状,沈竹心反倒一愣,转头问春韵:“我这是……又惹他生气了?” 还在帮她收拾行囊的春韵,迷茫地抬起头来:“啊?” 半柱香时间之后,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地离开了侯府,朝着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而去。 沈竹心坐在马车上,掀开窗帘的一角,看着京城的车水马龙,有些走神。 又要回去了,不知她的好妹妹,如今过得怎么样…… 不多时,马车便已经在尚书府外停下。 “夫人,请下马车。”春韵搀扶着沈竹心下了马车。 却在这时,沈竹心瞥见了旁边,停留许久的另一辆马车。 这马车通体精致、华贵,按照上面的花纹与摆件来看,只有亲王层面的人有这个资格享用。 她眼中闪过一丝微光,嘴角微微勾起:“看来,她果真先行一步到了。” 她们带着大包小包地踏入了尚书府的大门口。 “大小姐回来了!” 家仆通报了一声,将沈竹心迎了进去。 怪的是没有什么人来迎接,里头只有一阵喧闹,像是有什么要紧事,将众人的脚步都给绊住了。 好在,沈竹心从来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回自己 家罢了。 她让别的丫鬟先将她的小部分行囊,先送进自己的闺房。 只留下了几个锦盒,这是待会儿要送的礼。 随后,她带着人朝喧闹躁动那边走去。 “爹!娘!你们一定要为女儿做主啊!” 熟悉而又略显尖锐、甜腻的嗓音,便突然传了出来,甚至沈竹心还没有看到人。 她站在正厅的院门口,默默往里望去。 正厅或坐或站地聚集了不少人。 坐在主位的就是尚书府的尚书,便也是沈竹心的父亲。 另一侧,则是她的母亲。 而唯独站着的那个,则是她许久没见到的妹妹,沈姣姣。 方才带着哭腔的嗓音,也是沈姣姣传出来的。 她穿的并不华丽,身上的衣裳显得有些破旧,背影看上去消瘦不少。 甚至,总有几缕凌乱的发丝随风轻轻晃动,全然没有了曾经的精致和细致。 她会是这个模样,完全在沈竹心的意料之中。 沈姣姣抹了抹眼角的泪,说了几句话,便再次泣不成声。 尚书夫人心疼地安慰了几句:“别哭,是有什么委屈,跟娘好好说一说。” 闻言,沈姣姣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阴狠。 她大声 诉苦:“女儿自从家去给了永安王,便是日日夜夜都没有安宁日子。” “那永安王根本没有世人口中所说的那般好,他冲动暴怒,而且待女儿也十分敷衍,根本就没有将女儿这个侧妃放在心上。” 一边说着,她一边吸了吸鼻子,看起来楚楚可怜:“娘,女儿的命怎么会这么苦?为何会落得如此地步?” 她还拉起了自己身上的衣裳,满脸哀怨:“女儿还未出嫁之前,不说能够享受皇族那样的荣华富贵,但至少不会穿这样的粗布麻衣!” “娘!女儿如今该怎么办啊?” 眼看着沈姣姣快要崩溃了,尚书夫人心疼地将她拉到面前,直接将自己手上一枚玉镯子摘了下来,塞给了她。 “苦了女儿你了,这镯子你拿去,能换不少钱,至少让你在夫家,不会过得那么紧巴巴的。” 尚书府的光景越发不好,他们一时之间也拿不出多少钱来,更在无法改变女儿已经嫁给永安王的事实。 尚书夫人多年来都性子软弱,也难成大事,只能规规矩矩地操持着尚书府那些家务。 与她相反的是,尚书则要更加严厉、不讲情面。 尚书哼了一声,呵斥 道:“你还有脸在这里诉苦?” “定然是你自己不守规矩,不知道如何去讨好夫君,否则怎么会落到如此凄惨的下场?” 骤然被训斥,沈姣姣也愣在了原地。 藏在广袖中的手,默默握紧了拳头。 她怎么知道会这样? 重生而来,她明明选择了与上辈子完全不同的路,为何还是没有享受到荣华富贵? 见差不多是时候了,沈竹心踩着莲步,徐徐走了进去。 “女儿竹心问爹、娘安。” 沈竹心微微提起裙摆,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 几人抬头看向她时,纷纷被她惊艳到了,直接愣在原地。 这…… 一身朴素淡雅的淡青色衣裙,头上的发髻也只是简简单单的新妇发髻,配上一根白绿玉簪。 但只要明眼人一看,便能够认出来她身上的衣裙,是京城最好的那家成衣铺才能做出来的手艺! 价值不菲! 沈竹心未施粉黛,明眸皓齿、肤白如雪,看起来比在尚书府时的模样还要好不少。 可想而知,她出嫁之后,过的日子还是相当不错。 尚书夫人欣慰地朝她招了招手:“大丫头回来了,快,竹心快到近处让娘好好看一看。” 第27章 鲜明的对比 沈竹心轻轻眨了眨眼,与自己的妹妹擦肩而过,来到了母亲跟前停下。 “娘,女儿在夫家过得挺好,爹娘不必挂心。”沈竹心的嗓音清甜,如同山间缓缓流淌的溪水。 尚书夫妻两人对视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 幸好,两个女儿至少还是有一个嫁到了好人家,总归也算是一件幸事。 而在一旁,似乎已经被人冷落的沈姣姣,此刻没有了刚刚诉苦时的委屈和难过。 她满眼阴霾,跪在正厅晒不到阳光的暗处,整个人仿佛都融入到了阴影之中。 她安安静静地看着沈竹心,心中情绪翻涌无数。 凭什么…… 同样都是嫁人! 凭什么沈竹心还是同上辈子一样,嫁人之后依旧能够过上好日子? 自己穿得破破烂烂,沈竹心却这样光鲜亮丽,这又是凭什么? 明明…… 明明上辈子她沈姣姣在侯府,因为妻妾争宠和夫君的冷眼旁观,她是受尽了折磨的! 沈竹心!她有什么资格,享受这些她得不到的荣华富贵和幸福? 她再抬头时,已经把所有情绪都收敛了起来,脸上挂上一丝亲近的笑。 她来到沈竹心身旁,轻轻拉起了她的手:“姐 姐,看到你这样幸福美好,妹妹着实为你高兴。” 看见她这假模假样的,沈竹心心中不屑嗤笑。 上辈子她的种种恶行,以及这辈子刚出嫁那会儿的面目,沈竹心还历历在目,可不会吃她这一套。 沈竹心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默默拽了回来,端端正正地交叠放在身前,故意点了点头。 “是啊,妹妹能为姐姐高兴,姐姐也觉得甚是欣慰。” 她假装没有听到沈姣姣之前的诉苦,满心欢喜地轻轻一笑:“姐姐在夫家过得确实很好,夫君也很宠爱,正室那边虽然偶尔有些小吵小闹,但是并不碍事。” 她每说出一个字,沈姣姣就咬紧牙关一分,心中的嫉恨也多了一分。 上辈子她嫁给侯爷时,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好日子! 沈姣姣微微垂眸,连着深呼吸好几下,才让自己的情绪平稳下来。 她拍了拍沈竹心的手背,脸上还挂着没有干掉的泪痕,声音带着一丝沙哑:“那就好……” “只要姐姐能够幸福,跟妹妹过得苦一些,也是没有关系的,就当是为姐姐祈福了。” 沈竹心又轻轻眨了一下眼,满脸无辜地摸了摸她的头:“谢谢妹妹,原 来妹妹这般乖巧懂事,有心了。” 沈姣姣一口气差点没有上来。 感觉自己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脏又好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咬了一样,又痛又痒。 尚书夫人担忧地叹了口气:“竹心啊,你妹妹在永安王府过得并不好,日后若是可以的话,你也多帮一帮你妹妹吧。”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尚书府主母,实在无能为力,最多也只能说些这样的客套场面话。 沈竹心先是看了一眼不满的父亲,接着才回答母亲:“娘,女儿在侯府虽然过得还算不错,但也只是一个侧夫人,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说罢,她也不禁叹了一口气,像是真情实意为沈姣姣感到难过。 她的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其他人不好说什么。 “哼。”尚书却突然站了起来,径直朝外走去,“你们回去休息吧。” 他离去的背影仿佛都在说,自己的两个女儿不争气,没能在夫家那里帮他一把,怕是指望不上了。 沈竹心默默收回视线,也无心在这里停留,行礼告辞后,同样转身离开了。 离开前,她将带来的几个锦盒全交给了母亲。 说是带给她和父亲、妹妹 的一些小礼,反正都是一些不算值钱的金银珠宝罢了。 她回到了久违的闺房,看了一眼事先被清理干净的院子。 几片落叶飞在了她前行的小路上,又有几片落在了旁边的水池中。 一阵带着冷意的清风吹来,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春韵急忙护着她,想往屋内走:“没想到今日凉了许多,夫人快回去添衣,可不要着凉了。” 她们还没走出两步,后面忽然有人叫住了沈竹心:“姐姐!你等等!” 沈竹心动作微微一动,徐徐转过身来。 她面带微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妹妹你刚回门,怎么不回去好好休息,还跑到姐姐这里来了?” 沈姣姣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旁边观赏用的水池子。 她虚情假意地笑着:“这不是我们姐妹二人,这么些时日不见了,妹妹想姐姐想得紧,便过来陪陪姐姐。” 顺着她刚刚那一抹目光,沈竹心轻飘飘地看向水池。 上辈子,也是在回门的时候,沈姣姣同样对她心生嫉妒。 居然在这大冷天,陷害她落了水,感染了风寒,从此落下了病根。 虽然不是什么大问题的病根,但总归让她的身体羸弱了些, 每次只要一生病,便很难痊愈。 难不成现在…… 沈姣姣走到她面前来,主动亲昵地去拉住了她的手。 “姐姐,我们姐妹二人不必这么生分,不如在你院子里聊聊天吧?” 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引导沈竹心往那个水池子走去。 沈竹心眨了眨眼,干脆将计就计,跟着她走到了水池子边。 水池子足有半个人高,其实想要将人置于死地,按在这水池里也能将人淹死…… 不过此时此刻,水中养了几尾金红的锦鲤,悠闲自在地畅游着,倒是挺闲情雅致的。 沈竹心轻轻笑了笑:“妹妹想与姐姐聊什么?” “我们姐妹二人,从前不经常闲聊,这冷不丁的……姐姐也不知道该跟你聊些什么好。” 沈姣姣脸上表情微微僵硬了一下,总觉得她的话语仿佛是在冷嘲热讽。 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沈姣姣现在只是想找个机会,宣泄心中的嫉恨。 她带着沈竹心继续往前走,故意说道:“和姐姐聊什么都好,咦?姐姐这池子里的锦鲤,似乎变得更好看了些……” 沈竹心同样故意微微弯下腰去,好奇反问:“是吗?姐姐怎么觉得……好像同以前并无二致?” 第28章 落汤鸡 池中的锦鲤确实好看。 一尾跟着一尾,如同花团锦簇。 见人来到了跟前,这些鱼儿也不怕,反倒是热切地凑上前来。 沈竹心看着,便忍不住勾起唇角,语气平缓又淡漠地说着:“妹妹,你不如也来仔细看看?” “姐姐这片好心,妹妹就心领了。”沈姣姣的声音,从沈竹心身后传来。 那声音带着急切和愠怒,还有不易察觉的狡黠。 沈竹心嘴角的笑骤然灿烂起来,宛如水池里的那朵娇嫩粉莲一样。 刹那间,她的背后传来一股大力,推着她扑向水池。 与此同时,沈竹心早就准备在身侧的手,也立即朝身后抓去,抓住了一片衣角。 “什么?这是怎么……”沈姣姣惊呼。 混乱间,沈竹心想借力转身,把沈姣姣推进水池。 没成想,沈姣姣慌乱时挣扎的力道极重! 沈姣姣是要掉进水池了,沈竹心这跟着倒进去的架势也是彻底收不住了。 沈竹心紧张起来,下意识闭上眼,心中暗叹。 完了,怕不是这辈子也要逃不过感染风寒、落下病根的命运了。 千钧一发之际! 一条结实有力的臂膀,搂住她纤细、仿若无骨的腰肢。 接着 ,她落入到一个宽厚温热的熟悉怀抱。 天旋地转后,沈竹心身上没有沾染到半点凉意和湿漉。 唯独耳边的落水声和尖叫,显得十分突兀。 沈竹心愣了好半天,直到身前的胸膛轻轻颤抖起来。 闷闷的笑响起,其中带着一丝玩味和责怪。 “你这般聪明伶俐,怎么用上这种险些把自己搭上的计策?” “若是本侯来得再晚些,你怕不是要同那只落汤鸡一个下场?” 沈竹心猛然瞪大眼睛,抬头便看到了一个棱角分明的下巴,还有那双带着笑意柔情的眼睛。 竟然是齐盛宴? 沈竹心手忙脚乱地推了几下,难得结结巴巴地问道:“夫君,你,你怎么在这里了?这,你不应该在姐姐那儿吗?” 侯爷按理先陪正妻回娘家,她原以为要等到日落才会看到他来着,怎么现在就…… 怀中柔软娇嫩的可人儿退去,齐盛宴悄悄摩挲着指尖,感受余温,眼中的光也略微黯淡下来。 齐盛宴淡淡回答:“本侯说过会尽早赶来,便不会食言。” 她又奇怪起来。 可分明,方才还看门口没人的。 像是看出她眼中的疑惑,齐盛宴笑了笑,倏然觉得十分有趣, 点了点她小巧的鼻尖。 “本侯会点武术和轻功,这么点距离不过是眨眼功夫罢了。” 沈竹心眨了眨眼,这才恍然大悟。 是了,堂堂侯爷,可是能文能武的一位能人! 转念一想也对,他说过陪正室回门后,便会尽快赶回来这边…… 沈竹心脸颊上飞上一抹淡淡红晕,蝴蝶翅膀般的睫毛连连颤动了几下。 没想到,他真的急忙赶来了。 “救,救命……”沈姣姣大声呼救。 听到她的声音,下人们立马围了过去。 水池其实原本不深,沈姣姣慌乱间却怎么都站不起来。 下人着急忙慌把沈姣姣救上来。 沈娇娇被吓的喘着气,抱着湿漉漉的自己,在草地上瑟瑟发抖。 她双眼通红,脸上分不清是泪还是水,呆愣愣地看着沈竹心和齐盛宴两人。 沈竹心目光淡漠,只是故作伤心:“妹妹,你……方才为何要推我下水?” 越说,沈竹心看起来越难过,吸了吸鼻子:“我与妹妹许久不见,原来妹妹已经这般厌恶我了吗?” 听到她说的话,齐盛宴微微挑了一下眉。 从方才在院门口看到她开始,齐盛宴就知道沈竹心这是来了一手将计就计。 只是他从来没想到,原来沈竹心还有这样与众不同的一面。 像只小狐狸。 话又说回来,他很赞同沈竹心的做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意外的是……如今看来,这尚书府姐妹二人,关系似乎并不好? 身旁的目光太过灼热,沈竹心根本无法忽视,匆忙瞥了齐盛宴一眼后,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反正,他方才已经看出她的小心思,没揭穿就好…… 沈姣姣整个人还在颤抖,心中的怨恨和怒火却快要将她焚烧殆尽。 面上,她还是只能咬牙,做出楚楚可怜的模样:“姐姐误会了……” “妹妹方才只是没有站稳,才会不慎推到了姐姐身上。” “还好姐姐你没落水,妹妹这般……也是没关系的。” 话刚说完,沈姣姣便重重咳嗽起来。 沈竹心心中啧啧两声,缓缓在她面前蹲下,露出一丝心疼的神情。 “原来是这样,看来我果真错怪妹妹了。”沈竹心轻轻牵住她的手,触摸到一片冰凉,“那妹妹赶紧回去,命大夫来给你看看,可别落了风寒。” 却在这时,齐盛宴一把搂住沈竹心的肩膀,沉声道:本侯怎么觉得……你这妹妹似乎就是 故意的?” 闻言,沈姣姣整个人骤然僵住,错愕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还是同前世一模一样,眼神冷厉,偶尔还会露出暴怒的一面。 偏偏对沈竹心很是温柔,两人看起来也十分恩爱。 这是为什么? 明明她上辈子嫁给这个侯爷的时候,过遍了苦日子。 怎么到了沈竹心这里,就得到了他的宠爱? 不,不该是这样…… 这其中,到底出了什么岔子? 在沈姣姣愣神之际,齐盛宴不耐烦地呵斥:“险些让本侯的侧夫人落入到危险境地,你说说,本侯应当如何惩治你?” 沈姣姣下意识缩起脖子。 有前世的记忆在,沈姣姣还是很惧怕他。 她面色苍白,颤颤巍巍从地上站起来:“姐姐,侯爷……我,我怎么说也是永安王侧妃,怎么能惩治我呢……” 齐盛宴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般。 “即便是永安王本人亲自来,也要给本侯几分薄面,你不过是区区一个侧妃罢了。” 沈竹心听完此话,也不自觉微微低下头去。 这是事实。 虽说永安王和这位宣平侯地位略有不同,但论功绩和在圣上那里受宠的程度而言,自然还是侯爷占据上风。 第29章 害羞做什么 听到齐盛宴开口后,原本已经报复完且消气的沈竹心,决定不插手此事。 能让沈姣姣得到更多的责罚,也不错。 两辈子加起来,沈姣姣给她使的绊子太多了,该罚! 沈姣姣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中所有情绪都已经收敛。 她和林知茵不同,她识时务、懂隐忍,知道此刻小不忍则乱大谋。 她晃着身子欠身行礼:“侯爷所言极是……妹妹知错了,还请姐姐、侯爷赎罪。” 说着,她又打起了亲情牌:“还请侯爷姐夫看在姐姐的份上,放过妹妹吧。” “放过你?”齐盛宴看了眼沈竹心,还是打消了询问她意见的想法,总觉得她太容易心软了些。 齐盛宴继续看向沈姣姣,眼睛微微眯起来:“本侯这次放过你,传了出去……那本侯的面子往哪里搁?” “外人只道是,本侯的侧夫人好欺负。” 沈姣姣咬了咬嘴唇,向沈竹心投去一个求助的目光:“妹妹怎会是欺负姐姐呢,妹妹与姐姐同出一家。” 见沈竹心还是不肯说话,沈姣姣又故意咳嗽好半晌,整个人看起来虚弱几分,像是随时都会晕倒。 她声音发颤:“姐姐,你真的不原谅妹妹吗? ” 沈竹心轻轻将鬓边的发丝拢到耳后,叹气道:“如今姐姐已然是侯府的人,自然万事都听夫君的。” 看她这般乖顺,齐盛宴心情顿时愉悦起来,嘴角微微勾起。 “侧夫人都发话了,那么你就拿出一百两当作赔礼,再去你父母面前自行领受家法吧。” 说完,齐盛宴的眼睛眯起来,带着一丝威胁。 “本侯的侧夫人,怎么也值得一百两当作赔礼吧?” “此事,本侯认为还是尚书府对你的管教不严,才会让你有心冲撞长辈,家法伺候都不为过。” 好话歹话,全让他一人说了个遍。 沈竹心暗暗心惊。 没想到,齐盛宴的手段也不简单! 她还没找出去的麻烦和惩罚,便是让他全给代劳了。 沈竹心顺水推舟,假模假样地怜悯道:“妹妹,侯爷只给你这样轻的惩罚,已经是宽宏大量,还不快谢谢侯爷?” 沈姣姣双眼充血,一口气险些上不来。 她去了王府,日子本就过得不好,尚书府更是也拿不出那么多余钱帮她。 她拿出一百两的话……她还怎么活? 正想再求求情,沈姣姣抬眸便看到齐盛宴冰凉一片的眼睛,顿时心生胆怯。 “是……谢,多谢侯爷宽宏大量。”沈姣姣心都在滴血。 见她这不情不愿的样子,沈竹心心中很是痛快。 等她拿出一百两银票,沈竹心淡淡一笑,漫不经心叮嘱了一句:“妹妹,你领完家法后,可要记得去看大夫,别伤了身体。” “好了,今日风凉,你也别在外头待着,以免受寒。”齐盛宴轻声对沈竹心说道。 想了想也是,沈竹心便点点头,想要与他一同进去屋内。 却没想到,齐盛宴这般柔情的模样,落到了沈姣姣眼中,叫她心里小鹿乱撞。 从前不觉得,怎么现在发现…… 齐盛宴似乎俊朗许多?有了几分翩翩公子的气质。 而且,这样柔情,怎么能叫女子不心动? 她没来由想着——若是这样的似水温情,能够是属于她…… 沈姣姣头脑一热,下意识伸出手去 ,轻轻拉住齐盛宴的衣袖。 “侯爷,我……大抵是受了寒,有些走不动道,不知可否请侯爷送我回院子一趟?” 说话间,她对着齐盛宴眼波流转,指尖在他衣袖上不动声色地轻轻滑动。 就连原本苍白的脸上,也似乎多出几分血色。 沈竹心被齐盛宴搂着腰,整个 人几乎都被他的怀抱遮挡住,一时间也没有看清身后发生什么。 齐盛宴则是露出嫌恶的神情,大手一挥,将沈姣姣给甩出去:“放肆!” 踉跄了几下,沈姣姣在家仆的搀扶下才勉强站稳,脸上血色尽数褪去。 “嗯?怎么了?”沈竹心迷茫。 “没什么。”齐盛宴不愿和她解释这些令人作呕的事情,只是冷不丁拉住了她的小手。 大手与小手十指紧扣、密不可分,仿佛心也连在一起…… 齐盛宴微微抬起手来,让沈姣姣可以看个清楚。 他的眼神在说——不该肖想的,别想! 冷风袭来,沈姣姣这个人和心都凉透了。 沈竹心满头雾水,盯着他们二人,只觉得莫名其妙。 罢了,齐盛宴也时常弄出点奇奇怪怪的事情。 本就是个难以捉摸的奇怪男人。 随后,沈竹心带着齐盛宴回到了自己闺房。 她回头看了一眼,沈姣姣已经颤颤巍巍地离开了她的院子。 沈竹心不禁勾起唇角。 若是这辈子,感染风寒、落下病根的成了沈姣姣,倒是一件幸事。 “原来,你从前便是住在这里?”齐盛宴的声音骤然传来。 沈竹心当即回神,瞧见 齐盛宴好奇地四处张望。 她挠了挠脸,淡淡回答:“对,天下女子的闺房也差不多吧,只是如今看起来空荡荡许多。” 出嫁后,很多贴身之物和所需之物,都被她一并带走。 话说到这里,沈竹心好奇反问:“夫君,你当真是去完姐姐那儿,便直奔妾身这边的?” 言外之意也有,他是怎么知道她的院子在这里的? 齐盛宴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她的床榻上,对她招了招手。 “我给尚书带了句话,便先跟着你家的下人来了这里,没想到看了一场好戏。” 沈竹心一边乖乖来到他跟前,一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回门总会住上一两日,沈竹心一想到两人又要同床共枕,耳朵尖忍不住泛起花瓣一般的嫩粉色。 齐盛宴大手一抓,让她坐在了自己大腿上,低头轻嗅她脖颈间好闻的淡淡清香。 “害羞做什么?我们夫妻二人,又不是第一次做那档子事。”齐盛宴吻了吻她圆润的肩头。 顿时,沈竹心的脸上红得滴血,缩了缩身子,连忙推拒几下:“别,别,光天化日的,白日宣淫……” 实在被她可爱反应给逗趣到,齐盛宴趴在她肩膀上,低声笑了起来。 第30章 咬人的兔子 沈竹心立刻意识到。 原来他这是故意欺负她! “过分!” 看着她这羞恼模样,齐盛宴又低低笑起来,旋即搂着她,往后仰躺在了床榻之上。 这青天白日的,他也并非要做那些事儿。 沈竹心趴在他身上,又羞又急地推搡了几下,没能推开,只能作罢,老老实实地一动不动了。 “你为何同你亲妹妹关系……并不好?”齐盛宴好奇地低声问道。 沈竹心就知道他早就看出来了,只没想到他会直接问出来。 她动了动胳膊,让自己趴得舒服些:“夫君能提出此疑惑,应当也能看出问题所在吧?” “她总在背地里给妾身使绊子,念不得妾身这个当姐姐的好。” “既然如此,关系又能好到哪儿去?” 其实,这种事在官家、富贵人家都不算稀罕事儿。 齐盛宴摸了摸她柔嫩的脸:“只是本侯觉得,想你这般温婉淡雅之人,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与你交好吗?” 冷不丁被他夸赞了一句,沈竹心的心怦怦乱跳,低声回答:“哪能呢?妾身又不是白花花的银子。” 说的也是,齐盛宴便不再纠结这个,想要另行找个话题继续闲聊 。 “上次你说,你同林知茵院子里的事,本侯先前已经命人去查过了。” 听到这里,沈竹心吃了一惊,连忙仰起头来看他:“夫君查到了?” 她手里还握着证据证人,她还没处使呢。 看她急切的样子,齐盛宴情不自禁在她唇角吻了一下:“还在查,若夫人你不想让本侯继续,本侯可以撤下那些人。” 问题便又抛回到了自己身上。 沈竹心抬起指尖轻轻压在他薄唇上,沉思片刻,摇了摇头:“不必,夫君继续便是,妾身那里还有人证与物证,回头一并都交给夫君你。” 她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微光,声音也低了些:“夫君是一家之主,家法本就应当是夫君说了算,那做错了事,家法伺候,也是夫君一句话的事。” 林知茵三番两次来找她的麻烦,她先前只是想着时候未到。 但如今这个仇怨不能不报,也该让林知茵为她的所言所行付出代价! 齐盛宴盯着她看了许久,大手不自觉抚摸着她的后背。 原来,沈竹心并非外人眼中温柔可欺的人,她心地再善良,也依旧是会咬人的兔子…… “好,那就听夫人你的,该如何来 就如何来。” 随后不多时,有下人请他们移步去用膳。 他们两人便手牵着手,来到了尚书和尚书夫人面前。 旁边还站着一个抽泣的沈姣姣。 见状,沈竹心一边惊讶,一边落座,好奇问道:“妹妹,你没去请大夫为瞧瞧?” 沈姣姣通红的双眼从手帕后露出来,见到她的瞬间,眼泪落得更厉害了。 “妹妹……妹妹才换了衣裳,领了家法,但……咳咳,许久没有同爹娘一起用膳,想念得紧,便还是先来了。” 闻言,沈竹心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顿时茶香沁满唇齿。 她心中觉得好笑。 不难猜,沈姣姣只怕是特意要来爹娘面前,先来诉诉苦、装装可怜。 见沈竹心一点反应都没有,沈姣姣咬了咬嘴唇,眼中闪过怨毒。 她又有些不甘心地看向齐盛宴,语气晦暗不明:“姐夫真是疼爱姐姐,陪正夫人走一趟,又赶来了侧夫人这儿。” 尚书夫妻二人同样欣慰和欢喜。 看来……侯爷还是很看重自家大女儿。 齐盛宴喝了一口清酒,另一只手还依旧在桌下牵着沈竹心的手。 “是啊,姐姐运气好。”沈竹心语气淡 淡,“只是妹妹你的夫君,怎么不陪你一同回门?” 沈姣姣脸上的神情骤然僵住,旋即又装起了可怜:“是啊,爹娘,妹妹不比姐姐,不受宠,过不上姐姐这般的好日子。” 尚书夫人于心不忍,连忙叮嘱沈竹心:“大丫头,你如今得侯爷恩宠,日后还是多多关照一下你妹妹吧。” “她吃穿用度不比你的好,你若是有空余,便给她点吧。” “对,人情世故和世家来往上,尤其是各家夫人之间的走动,你也多帮衬帮衬你妹妹。” 尚书夫人三言两语,便给沈竹心强行搭上了照顾沈姣姣的责任。 日后,沈姣姣若是需要帮助,或者来贪她的什么东西,完全可以借这个理由,叫沈竹心不好拒绝。 沈姣姣也洋洋得意起来,借着手帕遮挡住了嘴角的偷笑 沈竹心只抬眼,轻飘飘看了眼她一眼,顺手给齐盛宴的碗里,夹了一筷子菜。 “是吗?难道不是应该怪妹妹不懂事吗?” 沈竹心的话刚出来,沈姣姣整个人都僵住了,错愕地看向她。 沈竹心只当作没有看到,莞尔一笑:“妹妹不知道如何与夫君举案齐眉,不知道如何照顾夫君和 家,不知道做人做事都在于自己。” “你自己日子过得不好,便是你自己的责任,何故要让姐姐来帮你分担这个责任呢?” 沈姣姣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模糊着双眼,拉住自己母亲的手。 “娘,姐姐所言极是,是女儿不好,女儿不好啊……” 尚书夫人更是心疼,对沈竹心脱口而出一句:“大丫头,她毕竟是你妹妹,你为何这般不讲情面呢?” 说完,她就后悔地捂住嘴,连忙小心翼翼看了眼齐盛宴。 这样说,岂不是也在落侯爷的面子? 侯爷比他们尚书府权势地位大得多,沈竹心虽是他们的女儿,但也是侯爷侧夫人。 总归,不该当着侯爷的面,去斥责他的侧夫人。 尚书也立刻意识到这点,当即对自己夫人呵斥了一声:“这怎么会是不讲情面?竹心如今嫁入夫家,一切应当先以夫家为重。” “再说了,竹心在侯府也有不少需要操劳的事情,更是要好好照顾着侯爷,哪里还有闲工夫去管她妹妹的责任?” 尚书夫人张了张嘴,最后也只能哑口无言。 尚书对女婿讨好地笑了笑:“侯爷还请莫要怪罪,小女嘴笨,无意冒犯。” 第31章 家法伺候 尚书最是注重利益,更懂得去拉拢巴结上位者。 小女儿只怕是靠不住了。 但看现在这个情况,让自己大女儿牢牢抓住了侯爷的心,那以后尚书府能沾光的机会还少吗? 诸如此类的目光,齐盛宴在别处看得很多,一眼就知道他什么心思。 齐盛宴只是继续喝酒,淡淡说道:“别的不论,本侯的侧夫人无需为旁人惦记那么多有的没的。” 他这是给足了沈竹心面子。 就是要让旁人都知道,沈竹心的靠山是他这位侯爷。 意识到这点时,沈竹心心中一动,暖流滔滔不绝地流淌在她心上。 沈竹心微微抬眸,看到面前三人脸上不尴不尬的神情,轻笑了一下。 “妹妹你瞧,侯府事宜不少,姐姐平日里确实抽不身,妹妹还是自行多多学学如何持家吧。” 说到这里,这顿索然无味的饭菜便也吃得差不多了。 她正要起身离去,沈姣姣骤然拼命咳嗽起来,像是要把血都咳出来了。 眼见着她脸上血色尽数褪去,沈竹心微微一挑眉,假模假样地催促道:“怕是妹妹感染了风寒,赶紧请大夫为她看看吧。” 尚书夫人连连点头,派人去请大夫 去了。 咳嗽厉害、面无血色、浑身冰凉、眼底青浮……诸多种种,和她上辈子落水后染风寒的样子,一模一样! 沈姣姣这次怕是要病好长时间,最后就算治好了,也要落下病根。 高兴的情绪只在沈竹心心中闪过一瞬,她便再没了别的感受。 这些,都是沈姣姣咎由自取,她只是体验一把自己上辈子的痛苦罢了。 沈竹心面无表情地说道:“妹妹染了风寒,可莫要惹到了侯爷身上,否则咱们尚书府可就真的罪过大了。” 除了坐在椅子上咳嗽不停的沈娇娇以外,其他人都迷茫地抬头看她。 沈竹心带着齐盛宴转身离开:“看妹妹那般严重,我们今日便不在家中歇息了,早些回侯府去,给侯爷也煮上一碗姜汤。” 说完,她和齐盛宴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沈竹心确实是这个打算,因此直接拿上行囊走人了。 等回到侯府,沈竹心才重重吐出一口气来,如释重负。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在尚书府见到那一幕,齐盛宴也不好再多问几句。 他拍了拍沈竹心的手背:“无妨,若是日后你遇到了麻烦,只管找本侯,作为你的夫君, 自然不会做事不管。” 从前一直觉得这位侯爷喜怒无常,现在看来好像也不是这么回事。 他心还是挺好的。 沈竹心脸上飞上淡淡的红晕,轻声应了一声。 “夫君!夫君!” 突然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叫喊声。 是林知茵。 沈竹心有些疑惑,她怎么听起来这样急切。 沈竹心下意识看向齐盛宴,发现他神情依旧如常,眨了眨眼:“夫君,你知晓她这是怎么了?” 再略微深想了一下,沈竹心有些诧异:“莫非……她这般,也是因为夫君你?” 齐盛宴牵着她的手往前去,同时跟她解释:“之前你说有人证和物证,如今拿出来吧,也该好好跟她算算罪责。” 竟然是为了之前砸院子的事情? 明明跟他说了也不过一两个时辰,他就已经事先派人回到家中,着手处理此事? 还没等沈竹心反应过来,他们已经来到了林知茵的院子门口。 不少侍卫和家仆都挡着,不许她离开半步。 林知茵眼眶含泪,看到齐盛宴的瞬间便泪如泉涌,转头又看到了他身边的沈竹心,眼中多是哀怨。 “夫君!好端端的,你为何非要让妾身 离开丞相府,赶紧回来?” “妾身回来了,夫君你又为何要这样困着妾身?妾身这是做错了什么吗?” 齐盛宴从发出一声冷哼:“看在你是本侯正夫人的面子上,才没有让你在丞相府丢人现眼。” “把你叫回来,自然是有家法要等着你。” 林知茵闻言,当即就愣住了,眼泪要掉不掉的。 “夫君?妾身何时犯了错误?什么家法不家法的?妾身可是侯府正夫人!” 沈竹心此时,已经按照齐盛宴的嘱咐,去把当时的知情人叫来,顺便把物证也拿来。 还有那个按照林知茵命令,去砸院子的家仆,同样也被押了过来。 等到都来齐后,林知茵脸上的血色也没了,心中咯噔一声,隐隐约约有了些猜测…… 果不其然,齐盛宴当即呵斥:“身为侯府正夫人,你不以身作则,还令人去砸侧夫人的宅院。” “此事若是传出去,丢的不止是本侯的面,也是你丞相府的面。” “再者,今日你敢这样,明日岂不是敢砸到侧夫人身上?” “所以,本侯今日就要家法伺候!要让你好好长长记性!” 沈竹心乖乖巧巧站在齐盛宴身边,脸上带着 淡淡微笑,一句话也不说。 反正有人为她出头,那她也乐得自在。 林知茵彻底崩溃了,尖声大喊大叫。 “夫君!此事绝非你所知道的那样!定然是沈竹心这个贱蹄子污蔑妾身!” “好啊!妾身知道了,就是这个女人在夫君你耳边吹枕边风,夫君你是被她古惑了!夫君!” 齐盛宴充耳不闻,只是将人证与物证一一在她面前对证。 最后,齐盛宴无情地大手一挥。 “家法面前人人平等,既然你犯了家法,那你便日日都在院中抄写家法、道德经,没有本侯的允许,不许踏出院门半步。” “你的院门也要日日打开,叫府中上上下下所有人都能看见,好给他们以身作则!” 完了! 这下当真完了! 按照齐盛宴的意思去做,那她可就是在整个侯府丢脸,以后都要抬不起头来了! “夫君!不!妾身不同意,妾身没有错!” 林知茵歇斯底里,拼命求饶。 可惜没用,有家仆看着,她离不开半步。 忽然就在这时,齐盛宴看向了一边的树下。 顺着他的目光,沈竹心同样看得过去。 那里站着一抹柔弱的倩影,静静看着这边。 第32章 当真完全不在意 柳清欢? 她什么时候又跑到府上来了? 沈竹心正这样想着,下意识看向了齐盛宴,观察他的神情。 他似乎有一些愣怔,又仿佛多一丝纠结和无奈。 沈竹心摸不清他怎么想的,但好歹她上辈子就知晓。 这位豆腐西施可是齐盛宴放在心尖尖上的白月光。 不论齐盛宴如今对她如何好,与她是什么关系。 真正在他心中占据位置的依旧是这位柳清欢。 沈竹心实在无心斗来斗去的了,自己过好才是真的好。 因此,她决定成人之美,轻轻推了推齐盛宴的后背,体贴地开口:“夫君,你们也许久不见了,不如去看看柳清欢妹妹?不知道她是不是有要紧事找你。” 谁知,这一下还没能推动。 齐盛宴仿佛巨石松柏,连身子都没有晃动半点。 沈竹心有些疑惑,抬头正好跌进了齐盛宴深邃、晦暗不明的眼眸中。 她惊了一下,眨眨眼睛:“夫君?怎么了吗?” 也不知为何,她灵光一闪,脱口而出:“可是忽然惦记起了纳妾一事?是不是要与柳清欢妹妹商量此事?” 话音刚落,沈竹心眼见着齐盛宴的脸色骤然沉下来,仿佛阴云密布。 啊? 看沈竹心还是一脸迷茫,齐盛宴竟然觉得牙齿痒痒,真想在她小脸上狠狠咬上一口。 她真就这么不在乎他? 她半点都不吃醋? 齐盛宴深吸一口气,大手一挥,往柳清欢那边走去,只留下一句:“纳妾一事不急,但本侯如你所愿。” 看着他的背影,沈竹心更是满头雾水。 如她所愿?她愿什么了? 只是在看到他与柳清欢站在一起的模样,沈竹心觉得心口有些轻轻的疼。 她抬手按了按胸膛。 “哼。”忽然,林知茵在她院子里头嗤笑一声,“你与我也不必争什么,那个贱蹄子在夫君心中的地位,怕是连你我都要比下去了。” 说完,她抱着胳膊,全然没有方才在齐盛宴面前装可怜的模样。 “不过无妨,本夫人可是丞相之女,与侯爷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定然是本夫人笑到最后。” 沈竹心轻轻眨了眨眼,倏然嫣然一笑:“是吗?那位妹妹在夫君心中的地位,原来姐姐你还是知道的。” 林知茵嗓音尖锐:“你不也一样吗?” 沈竹心耸了耸肩 :“不啊,妹妹从不觉得自己可怜。” 最后,沈竹心往林知茵膝盖上又扎 了一箭:“姐姐你就笑吧,不过等你能走出这个院门口的时候,再笑比较合适。” 说完,她就轻飘飘地走远了。 “狗东西!放本夫人出去!”林知茵又在身后骂骂咧咧。 沈竹心权当是狗叫,回了自己院子,好好享受她的清净。 至于齐盛宴和柳清欢那边,她半句没有过问。 次日清晨,沈竹心正梳妆打扮,想着待会儿还要去库房忙碌。 春韵忽然开口:“夫人,听说……那位柳清欢昨夜又在府中住了一晚,而且听说……” 她咬了咬嘴唇,有些担忧:“听说,此后她都会在府上住下了。” 沈竹心挑选发簪的手顿了顿。 上次,柳清欢只被齐盛宴收留了一晚,第二日就让人送出了府。 沈竹心原以为,齐盛宴只是怕她或者林知茵欺负柳清欢,又或者是担心柳清欢在府上名不正言不顺的,坏了她的名声。 这次怎么…… 没想明白那位脾气阴晴不定的侯爷是怎么想的。 沈竹心垂下眼眸,拿起一支白玉灵雀发簪在头上比了比。 “住下便住下吧,不过是多了一个人的开销罢了。” “偌大的侯府,还能连一个小女子都养不起不成?” 春韵张了张嘴,到底没说话,唯独红了眼眶。 她是真心疼自家夫人。 平日里受林知茵欺负也就罢了,现在还多了个人来争宠,夫人这不是举步维艰了吗? 透过铜镜,沈竹心看了一眼,就知道这小丫鬟在想说什么。 她无奈笑了笑,拍了拍春韵的手背。 “别替本夫人难过,本夫人可好着呢。” 吩咐春韵继续给自己梳妆打扮,沈竹心淡淡道:“谁家达官显贵不是三妻四妾的?尤其还是亲王和侯爷。” “要是每个来争宠的,本夫人都要吃醋、哀怨,那岂不是得累死?” “本夫人只想着好好过日子,也不是非要得到侯爷的心才行。” 听到这里,春韵已然目瞪口呆,眼睛里还浮现出崇拜。 “不愧是侧夫人,心胸如此豁达,真洒脱,奴婢还得多多跟您学学。” 沈竹心笑了笑,便不再说话。 随后,她带着人去了趟库房。 谁知刚到门口,便看到那位被侯爷放在心尖尖上的豆腐西施,正站在那儿。 沈竹心眸光沉了沉。 库房重地,不是谁人都可以随便来的,府上也没什么人喜欢逗留此地。 “见过侧夫人。”柳清欢恭恭敬 敬对沈竹心行了个礼。 沈竹心的目光轻轻落下,淡淡开口:“柳姑娘,不知你在此处做什么?” 柳清欢虽说不算倾国倾城之姿,但仿佛弱柳扶风,面容也柔和姣好,是天下大多数男子都会想要舍身爱怜的女子。 “侯爷说,要给我添上些家用,让我来找侧夫人拿。” 听到她的回答,沈竹心有些奇怪。 一般不都是叫下人给送去她的院子里吗?怎么让她亲自来? 莫非,侯爷也没有想象中那般爱怜她? 见她不说话,柳清欢心中轻蔑一笑。 反正侯爷说了,家用什么的都随她,那她便来这库房瞧瞧,也正好来会一会这掌家的侧夫人。 反正,日后府中上下,都会是她柳清欢的! 这样想着,她又不自觉往库房里头瞥了几眼。 沈竹心盯着她看了片刻,语气不疾不徐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本夫人会来此处?你打听本夫人的行踪是何居心?” 柳清欢心中咯噔一声,没想到这位据说温婉好说话的侧夫人,上来便是这般咄咄逼人。 她连忙浅笑一声,欠身回答:“还望侧夫人赎罪,我并非是要冒犯侧夫人,只是向家仆问了一句,没说其他的……” 第33章 到底是责罚还是宠爱 柳清欢眼神中带着人畜无害的怯弱和温顺:“只是我想着……到了这儿,我自己把东西拿去,也好省了侧夫人不少事儿。” 沈竹心沉默片刻,忽然拿起帕子掩在口鼻处,淡淡 “嗯”了一声。 见她这个动作,柳清欢当即愣住,旋即又羞红了脸,不自觉低头嗅了嗅自己。 不,不应该吧? 她每日都会沐浴更衣,昨夜更是用了府上的花瓣来泡浴汤,难道还会留下在外做豆腐买卖时留下的气味? 她本就脆弱敏感的心,顿时羞愧难当,觉得自己简直要在这些大家闺秀面前抬不起头来。 冷不丁瞧见对面的女子咬紧了嘴唇,沈竹心便大概猜出了她心中所想,但也无意解释自己其实是被她身上的花香给呛到了。 沈竹心挥了挥手,命下人去库房搬些柳清欢会用到的东西,送到她院子里。 “省不了本夫人多少事,侯爷准许你在府上留下,但你切记有些不该去的地方,便不能去,明白吗?” 沈竹心出于好心,又提醒了一下:“尤其是正夫人的院子,可别冲撞了她。” 多少能看出来她的柔弱是装出来的,沈竹心不怎么喜欢她。 只是想着这好 歹也是侯爷的白月光,提醒她别给林知茵欺负了去,也算仁至义尽了。 偏偏柳清欢就是没听出她好心的言外之意,心有不悦地点了点头:“是。” 等柳清欢离开后,沈竹心这才在库房忙碌起来。 可她这还没有忙碌多久,便有家仆请她去柳清欢的院子里走一趟,说是侯爷在那里等着。 沈竹心放下账本,随口嘟囔了一句:“真是奇怪了,他们恩爱他们的去,忽然叫我是做什么?” 不管怎样,她还是去到了柳清欢暂住院子里。 是新开辟出来的一处小院子,干净、整洁,还摆了几盆新鲜的花。 齐盛宴和柳清欢此刻就坐在院子里的小石桌边。 见到她来了,齐盛宴冲她招了招手:“坐。” 沈竹心有些狐疑,顿了顿,才顺着他的意思坐下。 “夫君,是有什么事吗?”一边说着,沈竹心一边用余光瞧了瞧边上沉默不语的柳清欢。 齐盛宴抓住她放在石桌上的手,也不知为何捏了捏她指尖,旋即才对柳清欢说道:“把你刚才所说的话,同侧夫人说一遍吧。” 嗯? 沈竹心更加感觉奇怪。 柳清欢咬了咬嘴唇,眼眶有些泛红,低 声说道:“我……” 似乎她要说的话羞于启齿,半晌都说不出来,齐盛宴皱眉催促:“一字一句、原封不动地说出来便是。” 柳清欢立刻抖了抖身子,头低得更下了。 “我……希望可以留在侯爷身边,哪怕只是一个贱妾,有个名分,能够名正言顺地留下就好。” 闻言,沈竹心才恍然大悟,原来她刚刚是在跟齐盛宴说这些? 沈竹心转而又好奇起来:“既然她是对夫君你说的,那夫君你给个答复便是,这叫我来是……” 看她眨眼睛,似乎单纯无辜的样子,齐盛宴恨铁不成钢地磨了磨牙。 他眯起眼睛问道:“侧夫人,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沈竹心沉思片刻,从善如流地问了柳清欢一句:“我记得你从前说,进府为奴为婢都可以,怎么突然想要当妾了?” 就怕他们两人是误会自己要干预他们感情,沈竹心补充说道:“清欢妹妹,上次便也说过了,你还是过于急切了些。” 她记得,自己从前便给了她隐晦的意思。 无媒无聘就想登上门要名分,如此的话就算,抬进门做了妾,那也是要落人口舌的。 柳清欢死死握紧了拳 头。 她当然急切了! 侯爷先前答应好的纳妾一事,迟迟都没有一个结果,她实在是怕侯爷因此变了心,变了主意。 那她可怎么办? 她眸光轻轻闪动,再抬头时,已经把所有情绪都掩了下来。 她的语气那叫一个真情实意:“是……是我不懂事了,只是想念侯爷想念得紧,昨日才会又来了府上,恳请侯爷收留我。” “主要也是……我的生意如今越来越不好做了,我已经有数日没能吃饱饭,实在是走投无路……” 不知道她说的话中有几分是真,但沈竹心无心去计较那么多。 沈竹心只是转头看向齐盛宴:“夫君,她怪可怜的,那纳妾一事,你意下如何?” 看她这仿佛只要自己点个头,她便会立刻去操办纳妾的架势,齐盛宴心中总是有许多不痛快。 他已经三番两次在试探沈竹心的态度,偏偏每次都让他有些失望。 沈竹心这个侧夫人当的是无处挑剔,但是她这个妻子当得却…… 下人送来了新的清茶,齐盛宴却无心去喝。 他捏了捏胀痛的鼻梁骨:“侧夫人,你觉得呢?” 沈竹心瞧他这个架势,猜测若是不纳妾,估计 又要闹上许多。 她不愿惹麻烦,只想给自己的日子找个清闲,便眼眸亮亮地回答:“柳姑娘几次三番地登门拜访。” “如今也已经被夫君你收留在了府上,总归不能无名无分的,这是坏了她的清誉,也会让侯府在别人口中变成笑话。” “不如,就直接给她纳了吧。” 听完沈竹心说的话,柳清欢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心跳得极快。 没想到这个侧夫人,心胸如此宽广! 其实沈竹心想的很简单,也许这位豆腐西施成了齐盛宴的妾室后,也能给她少了不少事。 至少不用总是在纳妾的事上,让她去揣摩侯爷的心思。 谁知,沈竹心的话却让齐盛宴的脸色臭了起来。 他只见轻轻敲击石桌,过了好半晌才闷闷开口:“不。” 柳清欢脸上笑容骤然僵住,沈竹心喝茶的动作也顿了顿。 “本侯才娶了两位夫人,便急不可耐地又再纳妾,是要叫外人如何看本侯?”齐盛宴说得义正辞严。 说着,他还目光灼灼地盯着沈竹心,眼神中带了一丝谴责的意味。 “本侯的侧夫人,你连这一点都没有为本侯考虑到吗?你说,本侯应当如何责罚你?” 第34章 夫君想如何罚就如何罚吧 沈竹心疑惑蹙眉。 奇了,好端端的,还给她招惹上了一身责罚? 沈竹心悄悄撇了撇嘴,还是十分顺从地回答:“确实是妾身考虑不妥,夫君想如何罚就如何罚吧。” 不知怎么的,齐盛宴似乎从她的话语里听出一丝赌气,唇角勾了勾,不自觉凑近了一些,继续逗她。 同时,他的余光也始终盯着边上的柳清欢。 “那你觉得,本侯罚你这几日,都在本侯的屋内闭门思过,除了本侯,谁也不能见,如何?” 谁知他这一句话,让两个女人的脸上都多出了错愕。 柳清欢是难以置信,没想到这种话是会从侯爷嘴里说出来的。 她更是意想不到……他们似乎比表面上看起来的——还要恩爱。 这哪里能说是惩罚? 但凡聪明一点的人便看得出来,齐盛宴这分明是在逗沈竹心,是想要给她恩宠。 想到这些,柳清欢不自觉咬紧了嘴唇,眼眶更红了几分。 相比之下,沈竹心脸上除了错愕,更多的还是羞赧。 她匆匆忙忙瞥了一眼边上沉默不语的柳清欢,又急急忙忙对齐盛宴说道:“夫君!这些话,怎么能在外人面前说呢?” 外人? 柳清欢气得浑身都在颤抖,却什么都不敢说。 齐盛宴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明显,方才因为沈竹心不在乎而产生的恼怒,早就已经荡然无存。 他微微往后坐直了一些身子,拿起清酒一饮而尽。 “本侯说的这些话,有什么问题吗?本侯不是在小小地惩戒于你吗?” 他是铁了心,这次不打算“放过”沈竹心。 “如何?”齐盛宴轻轻勾住沈竹心的小拇指,声音变得低沉沙哑,似乎带来一丝蛊惑,“这个惩罚,夫人你要不要接受?” 若是不接受,他还有别的法子能惩治她,或者也有别的理由,让她强行接受这个理由。 与其如此,她不如点头同意了:“一切听夫君的就是了。” 见状,齐盛宴终于满意起来。 看见他们勾连在一起的小拇指,柳清欢算是彻底坐不住了,语气有些晦暗不明地开了口。 “没想到,侯爷和侧夫人竟然如此恩爱……” 沈竹心本来不想承认此事,总觉得有些别扭。 但是……齐盛宴抢先一步开口:“本侯和自己的夫人恩爱,不是在正常不过了?” 柳清欢略微呆滞了片刻,旋即重新低下头去。 “好了 ,此事就暂时这样决定了,纳妾的事宜,日后再说就是。” 齐盛宴大手一挥,将纳妾的事情又往后推迟,结束了此次闲聊。 他和沈竹心一起离开了柳清欢暂住的院子。 至于刚刚说对沈竹心的惩罚,他转头便抛之脑后了。 同时,他们也没有看到,柳清欢隐藏在暗处的怨毒目光。 “沈竹心……贱女人!在那里嚣张狂妄什么?” 柳清欢咬牙切齿,倏然将石桌上的所有东西都扫到地上。 “要不是有你勾引侯爷!侯爷如何会变心?如何会迟迟不纳了我?” “不行……绝不能让她独宠侯爷的喜爱!” 想到这里,柳清欢渐渐冷静了下来,心中逐渐有了新的对策…… 次日傍晚,柳清欢令人借口去请齐盛宴,说是有要事商讨。 但此时此刻,她屋内屏风后,正摆着一桶散发出淡淡清香的浴桶。 里头盛满了泼洒花瓣的浴汤。 她正一身赤裸,坐在浴桶之中,借着花瓣与清水的遮挡,雪白光滑的肌肤若隐若现。 她假装没有听到身后推开门的声音,和那逐渐靠近的脚步。 等到脚步突然停下时,柳清欢才装作后知后觉地猛然回头 ,惊讶地捂住身子:“呀!侯爷,你……” 旋即,她便羞红了眼眶,看起来还有几分委屈。 可实际上,齐盛宴连半点睁眼都没有给她,仅仅只是站在屏风旁,盯着另一边阴暗的角落。 还不等齐盛宴开口,柳清欢便委委屈屈地说道:“侯爷……清欢……清欢本是想要沐浴更衣一番,干干净净地见侯爷。” “清欢……清欢不知道侯爷这么快就来了……” “够了!”齐盛宴呵斥,打断了她的话语。 柳清欢脸上的羞涩微笑,骤然凝固。 “你叫本侯前来,就是为了行这勾引之事吗?”齐盛宴的语气带着一丝危险,还有随时便要发作的愠怒。 完全没有料到,他会是这般反应,还会将话语说到这般直白…… 柳清欢焦急地从浴桶中站了起来:“侯爷,不是勾引,清欢……” 一件衣裙对着她劈头盖脸地丢了过去,将她整个人挡得结结实实。 柳清欢手忙脚乱地将头上的东西摘下来,却只能看到齐盛宴逐渐走出去的背影。 柳清欢声音带着哽咽,已然是心如刀绞:“侯爷!清欢即使当妾,也是心甘情愿,还请侯爷给个名分!” “侯 爷!你当真不念及昔日的恩情了吗?” 她的话,没有挽留住那个让她为之神魂颠倒的男子。 齐盛宴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浴桶中的水明明还是温热的,柳清欢却觉得冰凉如霜,冷到了骨子里…… 她无论如何都无法甘心! 于是,她连晚膳都没有用,等到入了夜,这才横冲直撞地去到了林知茵的院子里。 她身边没有跟着丫鬟,只能独自在门口对小厮说道:“还请去禀报一声,说是清欢求见夫人。” 这个小厮也是个势力眼,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我认得你,出身卑微低贱,也配来叨扰夫人的清静?” 林知茵如今还被罚待在自己的宅院中不许出去,连带着她院中的丫鬟家仆们都受到许多限制,多多少少心生不满。 便逮着这个连主子都不愿意待见的女子,好出出恶气。 柳清欢手指捏紧了帕子,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还请通融通融,清欢有要事要与夫人说,是……是和侯爷有关的。” 听到说和侯爷有关,小厮这才进去禀报了,片刻后请她进去。 到了屋内。 林知茵此时正在用晚膳,用轻蔑的目光抬眼看了他一眼,便继续吃着饭菜。 第35章 愚蠢至极 柳清欢拿着帕子在眼角轻轻抹了一下,像是抹掉了一滴泪。 她楚楚可怜又柔弱无辜地行了个礼:“见过夫人,深夜叨扰,还请夫人莫要见怪。” 林知茵嗤笑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筷子:“你这贱蹄子,知道这深夜叨扰,竟然还敢来找本夫人?” 从始至终,她就根本看不起这个身份低微的女人。 在她眼中,也就只有沈竹心,勉强能够作为她的对手。 似乎也是看出这个意思,柳清欢心中宛如波涛汹涌,不甘的怨恨正在疯狂弥漫。 偏偏越是这样,她脸上的笑容越是甜美柔软。 “我也不是有意,实在是有要事,不得已而为之。” 林知茵的眼珠子微微转了转,哼了一声:“那你倒是说说看。” 闻言,柳清欢眼眸终于微微亮了起来,觉得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 “夫人,那沈竹心平时嚣张张扬,公然抢走侯爷对夫人您的爱,我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所以我斗胆,想要来与夫人你联手,一起将那女人赶出去!” 柳清欢说到后面,语气不自觉有些激动了,连忙又再度收敛起来。 听完她说的话,林知茵沉思着,默默喝了一口汤。 “夫人?可是觉得,这样可行?”柳清欢有些急切地追问了一句。 顿时,林知茵狠狠皱起眉头:“好大的胆子!竟敢催促本夫人?” 见这弱女子重新低下头去,林知茵才重新问道:“你再说说看,你是怎么个赶她出去的法子?” 柳清欢睫毛留下的阴影,覆盖在她双眸之上,将她眼中的所有情绪遮掩。 她背对着烛火,轻声说道:“其实,这个法子很简单。” “若是我能为妾,有了这个名分,就会叫沈竹心嫉妒。” “到时候,我会主动将她的仇恨拉拢过来,让她对付我。” “她也会因此露出马脚,她那虚伪狂妄的真面目,便会在侯爷面前显露无疑。” “如此一来,夫人您再推波助澜,便能够让侯爷开口休了她!” “咱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她在来之前,就已经将这些计策,详详细细地全部考虑周到了。 她自认为自己的决策天衣无缝,而且若是事成的话……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她柳清欢,才是那只黄雀! 就在她低着头沾沾自喜的时候,一道阴影突然急速靠近她的脸庞。 “啪——” 还没等她反应过 来,一个响亮的巴掌,重重落在了她脸上。 她的脸被打歪过去,甚至整个人都站不稳了,摔到了墙边,脑袋重重磕在墙上。 点点血迹染在了墙上,又顺着她的鬓边发丝,流淌到了地上。 剧痛席卷而来,头晕目眩的感觉,让她险些作呕。 这一巴掌,竟然直接打掉了她半条命! 林知茵踩着重重的步子,来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尖锐而又傲慢。 “放肆!当真以为,本夫人看不出你的计谋吗?” 柳清欢如今神志恍惚,却还是下意识恐慌畏惧起来。 林知茵步步紧逼,直接狠狠一脚踩在了她手指上。 “啊啊啊!”柳清欢发出尖锐的惨叫。 林知茵充耳不闻,满脸阴狠地说道:“你口口声声说得倒是冠冕堂皇,还说主动让沈竹心对付你?贱蹄子!” “你无非是想借着本夫人的帮助,让你成功成为侯爷的妾室。” “等到日后,真正争宠的,便是你!” “呵,出身低贱的狗东西,你也配?” “也就那个尚书之女,能够让本夫人略微高看一分。” 手指依旧被踩着,甚至还被毫不留情地不断碾压。 等到这只脚拿 开时,她的手指已经面目全非,肌肤早就破烂出血。 林知茵却像是根本没有看到一般,重新回到桌边,惬意地吃起了饭菜。 紧接着,她将一块鸡骨头,狠狠丢在了柳清欢身上。 “给本夫人滚出去!” 疼痛、羞辱、不甘、嫉恨、怒火……疯狂的情绪在柳清欢心中翻涌。 最终化成无声的泪,淋湿了她的领口。 柳清欢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林知茵的院子。 还没走出去多远,便直接晕倒在了小径上。 很快,这天夜里发生的如此惨不忍睹的事情,便已经在整个府上沸沸扬扬地传开了。 尤其等到沈竹心发现此事,想要赶紧控制起来的时候,已然来不及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多嘴的奴才,将这件事情传到了府外,让京城中其他的达官显贵都知道了。 不过是短短一日的时日,侯府和侯府夫人便被他们私底下唾弃起来。 此时,沈竹心正在自己屋子里,听着春韵转述此事。 春韵声情并茂,忍不住抱住自己,还有些起了鸡皮疙瘩:“实在是太吓人了!那柳清欢真的是半条命都要没了,还是太医来救治,这才吊住了她一条命。” 听完这些, 沈竹心头疼地捏了捏鼻梁骨。 过了片刻,她才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句:“蠢货!两个都是愚笨至极!” 极少听到自家主子这样骂人,春韵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沈竹心喝了一口茶,好不容易平息了情绪。 “这林知茵,实在是太冲动了,竟然将人打得半条命都没了!” “还有那个柳清欢,她当真是半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吗?非要这个时候去招惹林知茵!” “好,这些暂且放下不说,她们就一定要将此事闹得这么大吗?” “还让府外的人都知道了,这让整个侯府的面子,往哪里搁?”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她连连深呼吸了好几下,几乎将一壶的清茶都给喝完了。 春韵连忙帮她拍了拍背,心疼极了。 “是啊!她们两人不掌家,不知道其中艰辛,更是不知道维护侯府的名誉有多重要!” “真是可怜了我家主子,唉……” 沈竹心垂下眼眸,略微思索了片刻。 “不行,侯爷这两日正好在皇宫内,与圣上商量要事,回不来……” “那么,只好本夫人来亲手处理此事了。” 这样想着,她提起裙摆,走出了院门。 直奔柳清欢的屋子。 第36章 虚情假意 隔了些时日去看,柳清欢的院子又变了许多。 多了些花花草草,屋门口也挂上了新灯笼,上头还有些精心雕刻出来的浮雕。 确实好看。 就是不知,这是齐盛宴给她添置的,还是她自己花钱买的。 胡思乱想间,沈竹心已然被丫鬟请到了厅内。 里屋用屏风作为遮挡,沈竹心只隐隐约约听到呼痛的呻吟,以及偶尔的几声咳嗽。 光是听着就猜想得出来,柳清欢这次只怕是吃了不少苦。 丫鬟到里头通报后,才传来柳清欢虚弱的声音:“侧夫人,还请进。” 沈竹心迈步,来到了她的床榻前,看到她如同弱柳一般,虚虚靠在床柱子上。 从前便觉得她太白了,不愧是豆腐西施,脸上是不见多少血色的柔弱。 如今再看,仿佛她就剩一口气吊着了。 沈竹心垂下眼眸,轻声说道:“你可还好?” 冷不丁被沈竹心这样问着,柳清欢心中总有些不自觉的恐慌,小心翼翼地回答:“还好,算是保住了一条命。” 见状,沈竹心随手帮她压了压被子:“何须这般不安地同本夫人说话?本夫人也不吃人。” 柳清欢又不吭声了。 淡淡的药味 儿渐渐弥漫开来,充斥着两人鼻间。 柳清欢眼眶红了:“不知侧夫人来找我,是为何事?我这半死不活的,怕是会让侧夫人感到晦气。” 这会儿,她倒是会说些好话了。 沈竹心看了看她头上和手上包扎的伤,光这样便能想到她先前受了多少痛。 沈竹心神情淡淡:“晦气倒是不会,本夫人只是好奇,你为何去主动惹怒了正夫人?你分明知道,她脾气不大好。” “我,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想要和她亲近些,不想日后我在府上的日子太难过,偏偏没想到……” 柳清欢的话半真半假,沈竹心微微眯起眼睛,自然不会傻到去完全相信她的话。 不过,她此行来的目的,不只是要问她这些真相。 沈竹心用温柔如水的目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却叫柳清欢整个人都不自觉毛骨悚然起来。 “柳清欢,如今,府外人都知道我们府上的正夫人,和一个无名无分的女子打了一场。” “你可知道,外人是如何议论我们府上?” 说这些话的时候,沈竹心一改先前的平淡神情,语气中带了几分凌厉。 柳清欢心中怨恨不已:“那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 “分明我才是受到伤害之人,我都快丢了一条命,外人如何议论的,我又能如何做主?” 沈竹心默默往前倾了倾身子,抬起纤纤玉指,搅动她碗里的汤药。 “你应当是个聪明人,若是府上的名誉败坏,受害的也有侯爷,你愿意那些外人如此议论你的心上人?” “而且……林知茵就算再如何刁蛮任性,也是头一回做出这种险些害人丧命的事。” “如此看来,定然也是你做了些出格的事,你猜猜……若是此事被侯爷知晓了,他又会如何去想你?” 说到这里,沈竹心便安静下来,点到为止。 看着碗里被搅拌出小漩涡的汤药,柳清欢心乱如麻,又低着头咳嗽了许久。 “我……我知道了,此事就当没发生便好,不必让侯爷因为此事而烦心。” 她刚刚突然想到。 之前自己想着去勾结侯府正房,一起去对付沈竹心,趁机坐上妾室的位置。 这种事情,可绝对不能让侯爷知道了! 不然……侯爷一定会更加厌恶自己的! 眼前这个女子确实是个聪明人,沈竹心满意地点了点头。 “甚好,那下次若是有人提起此事,你又应当如何 ?”沈竹心再度抛出了一句问话。 柳清欢紧紧咬了咬嘴唇,掩盖住心中的不甘与怨恨。 “我……就只说是言语不当,冲撞了夫人,除此之外,再没了别的,这事的过错,便都由我一人承担吧……” 她总是喜欢将自己摆在柔弱可欺的位置上,让旁人对她产生爱怜之心。 这次,也不会例外。 可惜,沈竹心可没那么多闲工夫怜惜她,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了。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日后可莫要再因此事生出事端来,我走了。” 丫鬟行礼,送沈竹心出了院门。 而沈竹心转了个弯,又去了一趟林知茵那儿。 此时,林知茵依旧还被禁足在院中,坐在小石桌旁,有一下没一下地抄着《道德经》。 “姐姐,妹妹来给你问安了。”沈竹心莞尔一笑。 林知茵顿了顿,将笔摔在了桌上,轻蔑地哼了声:“怎么?非要来本夫人这里扰清闲?” 沈竹心看了一眼守在两边的侍卫,后者低垂着头,没有半分阻拦的意思。 于是,她走进院子里,在林知茵面前坐下。 “姐姐,打了人,可是有把你的手给打疼了?”沈竹心盯着她的掌心,嘴角的笑 意更加明显。 林知茵眼中的不满,如同杯中的水一样溢了出来。 “虚情假意的——怎么?要因为此事数落本夫人?凭你的身份地位,有资格吗?” 闻言,沈竹心轻轻摇了摇头,依旧还是温婉大方、从容不迫的模样。 “妹妹怎么会是要数落姐姐呢?不过,你可知道……如今外人是如何议论姐姐你的吗?” 说实话,林知茵还确实有些好奇,神色微微动了动。 她这几日都被禁足在院中,听到了很多小道消息,但实在是模糊不清。 更是不知道,侯爷知不知道此事…… 见状,沈竹心便猜出了她的意思,继续说:“姐姐放心,侯爷暂且不知。” “但是,外人只道侯府的正夫人刁蛮任性、嚣张狂妄、粗鄙不堪,还善妒得很。” 每说出一个词来,林知茵脸上的表情就阴沉一分。 沈竹心将鬓边垂落下来的青丝挽到耳后,淡淡说道:“此事已经严重坏了府上的声誉,更有甚者……已经在说侯爷管教内宅无方。” “妹妹实在不能坐视不管,一定要帮姐姐和侯府、夫君找回颜面。” 说到这里,林知茵嗤笑一声:“当真?你能有这般好意?” 第37章 人言可畏 上上下下看了沈竹心一会儿,林知茵眼中的嘲讽更甚。 既然她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沈竹心干脆也不来那套虚的了。 沈竹心直言不讳:“这般好意,自然不是给到姐姐你身上的,妹妹同样身为侯府之人,不能因此连累到了自己的清白名誉。” “姐姐,那天夜里,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真相就应当与世人澄清,才能叫他们打消诋毁。” 沈竹心在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 不管是旁敲侧击还是开门见山,都要知道那天晚上她们两人发生了什么。 她总有一种直觉,她们的矛盾似乎与她有关。 唯有掌握这些来龙去脉,日后她才好应对起来。 林知茵也盯着她看了许久,拿起毛笔,有些烦躁地将宣纸上写好的字全部涂花。 “量你也不敢在此事上,跟本夫人耍什么心眼子。” “像你这般愚蠢之人,连柳清欢那个贱蹄子背地里想要对你使阴招,你居然都看不出来?” 林知茵抱着胳膊,又轻轻摆正头顶的玉簪,轻蔑一笑:“她啊,想要勾结本夫人,扶她坐上妾室的位置,才好有机会对付你,让夫君休了你,赶走你。” 沈竹心的目光就像头顶 飘落的枯叶,不自觉落在了林知茵涂花的宣纸上,抓住了一团墨迹。 其实类似的答案,沈竹心心中已经有了猜想。 “原来是这样。”沈竹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瞧见她这反应,林知茵还感觉有些奇怪:“你就这么平淡?半点不觉得羞恼?” 沈竹心默默站起身来,轻声回答:“姐姐,你多少也应该有所耳闻,那豆腐西施柳清欢,在夫君心中的地位不一般。” “她要成为侯府妾室,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再者,处处都有人争宠,若是来一个争宠的,妹妹我就要羞恼一次,那可多累人啊?” 说罢,在林知茵瞪大眼睛想要骂人之时,沈竹心欠了欠身,旋即转身离开了她的院子。 一个是争宠,两个是争宠,反正她也应付得来。 只求多给她一些逍遥快活的清闲日子就好。 等该要了解、该要处理的事儿都弄完了,沈竹心才回到了自己的院中,掏出一些银两,给了春韵。 春韵神色有些紧张:“夫人,才过了这么一时半会儿,听闻外头诋毁咱们的声音更多了,夫人您……” “要是买什么东西的话,不如过些时日,春韵再帮您去买?” “怕咱们院子的人出去得多了,指不定那些胡说八道之人,会把污言秽语牵扯到了夫人您身上。” 知道她一片心善、忠心为主,沈竹心心中暖暖的,轻轻牵住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无妨,本夫人不是要你出去买东西。” 春韵当即就愣住了,手足无措地捧着银两。 “你去,用这些钱去请些百姓,乞丐、商贩都行,人越多越好。” “让他们把消息传出去,就说……” 沈竹心略微顿了顿,眼中闪过微光。 “就说,并非是正夫人与人因那些乱七八糟的理由起了冲突,只是不甚摔了一跤罢了。” “而那侯府无名无分的女子……是对侯爷有恩,暂且收留她也是为了报答恩情。” 这样一来,不仅可以将那些诋毁污蔑给消除掉,而且还能让侯爷在世人面前留下一个重情重义、知恩图报的形象。 不论怎么想,这对侯府都是好的。 春韵一开始还有些迷茫,后来想了想便也理解了,只是依旧有些担忧。 “夫人,就这样做,真的能行吗?人言可畏,外头诋毁咱们侯府的人实在太多了。” 沈竹心喝了一口清茶,茶香在唇齿之间弥漫开来 ,她的嘴角也渐渐挂起一抹淡然的笑。 “你不也说了人言可畏吗?只要让这些消息传得越广越多,人们总会信以为真,再度传开。” “一传十,十传百,那些胡言乱语,不就被压下去了吗?” 闻言,春韵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不愧是她家夫人!真是聪慧过人! “是,奴婢这就着手去办!”春韵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原以为终于可以歇上一会儿,突然有人来请她,说是齐老夫人那边有请。 沈竹心眼珠子轻轻转了一下,心中有了猜测,便起身去到老夫人的院子里。 “问老夫人安。”沈竹心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 “好孩子,快到老身的身边坐下。”老夫人怜爱地拉住了她的手,仔细打量了她的脸色,“瞧瞧,这小脸都憔悴了几分。” 沈竹心轻轻摇了摇头:“多谢婆母关心,妾身无妨的。” 老夫人叹了口气,看着下人给沈竹心送上了清茶,这才徐徐开口。 “你不但要操劳家中事务,还为正夫人那两人的事,操了不少心吧?” 果然,闹了这么大的事情,老夫人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 沈竹心默默又喝了一口茶,没有立刻回答。 见老夫人一脸愁容,沈竹心这才不忍心:“婆母,此事差不多已经处理妥当,兴许要不了几日,外头就不会有人揪着此事不放。” 老夫人眼尾的皱纹,似乎更深了几分。 “林氏本就是个不安生的主,娶了她入我们侯府,不知该说是幸还是不幸……” “幸而,还好有你在,老身和宴儿也能轻松些。” “至于那个柳清欢,那个豆腐西施,一直这般住在府上,可不是个法子。” 她的眼中带了一丝谴责,是对自家儿子和那女子的。 竟然如此不明事理,不知道这样也会坏了侯府名誉吗? 沈竹心知道她的意思,便从善如流地说出了齐盛宴原来的想法。 “侯爷平日日理万机,内宅的事确实无法插手过多。” “但侯爷也说过,不会让那女子一直无名无分的……” 点到为止,沈竹心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悄悄看了老夫人一眼。 老夫人若有所思,轻声道:“罢了,谁家达官显贵不是三妻四妾的?不如就给那女子纳了吧。” 沈竹心确有此意。 既然柳清欢绞尽脑汁想要当妾室,给这府上闹得不得安生。 不如就顺着她这个意,将计就计! 第38章 讨好劝说 只是,齐老夫人不知道沈竹心愿不愿意这样做。 念及如此,她默默看向沈竹心。 这是自家儿子娶的妻妾里面,她认为最为贤良淑德的,同样也是最受自己儿子宠爱的一个。 这样的情况下,沈竹心当真愿意接受自己夫君身边,再多一个人争宠? 方才沈竹心所说的那些,不会都是些场面客套话罢了吧。 沈竹心端起清茶,放在唇边轻轻抿了一口,唇齿留香,让她忍不住浅浅评价一番。 “妾身一直觉得,还是婆母院子里的这龙井清茶最为好喝,总叫人喝了还有些流连忘返。” 沈竹心话音刚落,老夫人便不自觉微微朝前倾了倾身子,想要与她亲近些。 “既然如此,不如老身叫人多拿些这清茶,送到你院子里去?” 闻言,沈竹心却是放下茶盏,笑着摇摇头:“多谢婆母厚爱,但……” “这茶,妾身觉得还是要在婆母这儿喝才叫香,且妾身也能多个喝茶的理由,来叨扰婆母了。” 说实话,沈竹心确确实实是挺喜欢这位婆母的,待她好,又明事理。 因此,沈竹心愿意多与她走动走动、亲近亲近。 重要的一点是,这位 可是侯爷的母亲。 能得到她的慈爱,对她日后在侯府的日子,也是有诸多帮助的。 老夫人不知道她心中如何想的,只是听到她的甜话后,又瞧见她端庄大方的样子,更觉喜欢。 想了想,她还是执意叫人,送些龙井清茶去沈竹的心院子里。 过了片刻,老夫人才又开口。 “竹心儿媳啊,咱们也是一家人了,那老身也就直言不讳了。” 沈竹心起身欠了欠身:“婆母客气了,但说无妨。” 老夫人这才正了正脸色,试探着问道:“若是给你夫君纳了那豆腐西施为妾,你可愿意?”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难怪刚才看老夫人那般纠结,还要她悄悄转移话题,让老夫人好得以开口。 沈竹心用帕子轻轻擦了擦嘴,淡淡说道:“此事,自然是应该由夫君和婆母做主,妾身只管听话就是。” 言外之意就是,她不在意这种事,只管纳妾,她不反对。 她从前就想的很清楚。 上辈子,柳清欢就成了侯府的妾室,这辈子应当也不会例外。 再者说了,那可是侯爷的心尖尖、白月光,她就算反对,只怕柳清欢早晚也会被齐盛宴收进府内。 这不?才没多久,柳清欢就已经顺利住进了侯府。 沈竹心也还是那个想法。 一个人争宠是争宠,两个人找麻烦也是找麻烦。 对她而言,倒是也没差别。 齐老夫人在听到沈竹心这样宽宏大量、知书达理的话时,顿时松了口气。 “甚好,甚好,你能这样想,就是最好的。”老夫人十分感到欣慰。 看着外面的天空,老夫人感慨了一声,最后悠悠说道:“如此一来,就等宴儿回来,就与他好好说说。” 沈竹心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 她又在院子里陪齐老夫人聊了一阵,就先行告退了。 今日费了这么多心神,晚点的时候,她还要去库房处理家务。 这会儿,可得好好休息休息先…… 又过了几天,沈竹心已经听说,外面议论侯府的声音果然小了不少。 而且如今他们大部分谈论的都是侯府的好,谈论的那些内容,自然也都是她花钱请人传出去的那些。 “挺好,看来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也按照我的计划稳稳进行着。” 沈竹心还挺高兴。 这样一来,又少了一桩心事。 但是,还没等她高兴多久,又如前 几天那样,有家仆请她去老夫人的院子里。 沈竹心一开始还有些疑惑,掐着指头算了算日子,差不多是齐盛宴从皇宫回来的时候了。 “难道,是要讲纳妾的事了吗?” 沈竹心小声嘀咕了一句,定了定神,提着裙摆就走了出去。 这次来到老夫人的院子里,除了她以外,果然齐盛宴也在这里。 一同坐在桌边的,还有那之前掉了半条命的柳清欢。 至于府上的正夫人,还依旧被禁足着,不允许踏出她自己的院门。 看到这里,沈竹心心中就已经有了些猜测。 不让林知茵来,自然也是不希望她为了纳妾的事情,而大闹一顿。 反正等纳妾的事敲定,到时候林知茵要怎么闹怎么吵,也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 心中思绪万千,沈竹心已经来到老夫人和侯爷的面前,对他们行了个礼。 “请老夫人、夫君安。” 等她起身之后,那个弱不禁风的柳清欢,也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对她行了个礼。 “清欢问侧夫人安。” 沈竹心点了点头,在齐盛宴身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齐盛宴面色铁青,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沈竹心 悄悄眨了眨眼,安安静静地坐着。 果然,这男人脾气依旧是这般阴晴不定的! 不是都要帮他为他的心上人纳妾了吗?怎么看起来,还是这般不高兴? 难道,是还不知道此事? 下一刻,老夫人就率先开了口。 “这几日在府上府外发生的纷纷扰扰,你们都有所耳闻吧。”老夫人的语气,听起来是难得的严肃。 柳清欢默默咬紧了没有血色的嘴唇,眼眶都有些泛红,还露出了水光。 “这几日……是我错了,是我不小心冲撞了正夫人,扰了府上的清净,还请老夫人和侯爷恕罪。” 齐盛宴依旧没有说话,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分给柳清欢。 沈竹心微微歪头,越来越感觉他奇怪。 老夫人不想在这已经过去的事情上再过多纠结,只是摆了摆手。 “此事过去了,就已经过去了。” “老身今日点了此事,也是为了下面要说的。” “我们侯府清清白白至今,不能为了一个无名无分的女子,而坏了规矩。” 她说的不留半点情面,让柳清欢身子止不住颤抖了一下。 沈竹心的目光如同清风一样,轻飘飘地落在她身上。 第39章 他的心思很难猜 紧接着,老夫人继续说:“既然,柳清欢你是由宴儿亲自留在府上的,那么也确实该给你一些名分。” “也只有这样,日后才不会落人口舌,不会坏了我们侯府的清誉。” “柳清欢,宴儿纳你为妾,你可愿意?” 老夫人话音刚落,柳清欢就再度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在丫鬟的搀扶下,行了一个礼。 “我……一切都听老夫人和侯爷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脸上才终于多了一丝粉红的血色,还有些羞涩,悄悄抬起眼皮,看了齐盛宴一眼,又连忙重新垂下眼眸。 不管老夫人现在说的话有多直白,有多让她心中怨恨,但至少让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所以,她如今很愿意咽下这口气。 反正只要等她真正入了侯府,以后将两位夫人踹掉,自己正式上位,还能再受这些委屈不成? 她心中想的是十分的好,可是齐盛宴的脸色,似乎比刚才还要更难看了。 老夫人也察觉到了自己儿子周身的气场过于低沉,这才突然想起来要问他的意见。 “宴儿,母亲替你做的这个主,你可是愿意?” 她说完话之后,齐盛宴并没有立刻回 答,只是指尖轻轻敲击椅子扶手,如同鼓声一般,叫这厅里的其他人心里有些发怵。 沈竹心可不想这样继续沉默下去,更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干脆主动问了一句。 “夫君,先前你不是就有这个打算吗?如今婆母为你考虑周到,不如就应下吧。” 不说话还好,她这一说了,齐盛宴直接带着怒气地哼了一声。 “如何?本侯的婚事,如今又要轮到你们来插手不成?” 沈竹心立刻乖乖闭上嘴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地,最后若无其事地理了理裙摆。 瞧见她这个模样,齐盛宴居然觉得气得牙痒。 她就这么不在意他? 就这么巴不得他三妻四妾? 老夫人也是没有想到他会突然生这样大的怒气,吓得拍了拍心口:“宴儿,你这是做什么?” 见到自己母亲如此受惊的样子,齐盛宴这才收敛了一点脾气,只是面色依旧阴沉。 “本侯如今才刚娶了两个妻子,才过了这么一些时日又要纳妾,你们叫外人如何看本侯?” 他说完之后,老夫人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确实,她先前倒是忘记了这点。 而柳清欢,此 刻早就红了眼眶,一滴晶莹的泪顺着她惨白的脸滑下来。 她就知道,果然还是生了变故! 明明侯爷之前答应会纳她为妾的,结果现在又反悔了…… 齐盛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斜眼看了她一眼,皱了皱眉,转而看向沈竹心。 “这个缘由,本侯之前不是同你说过吗?你难不成,是无视本侯的话,非要与本侯对着干?” 沈竹心抓起自己一缕发丝轻轻抚摸,从容不迫地回答:“妾身只是不小心忘了此事,怎么会是与夫君对着干呢?” 齐盛宴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相不相信她。 其实,柳清欢自己都感觉有些奇怪。 原本以为阻挠自己入侯府成妾的,最应该是这位最受宠的侧夫人。 结果没想到,反倒是她百般帮助她成为妾室。 柳清欢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她可不会认为沈竹心有这般好心,指不定是在心中打着什么算盘珠子! 无论如何,她还是要提高警惕,以防沈竹心在她背后动手脚。 见到儿子这般抵触抗拒,老夫人心中也有些无奈。 “宴儿,母亲也不是非要强迫你去做什么,只是眼下……你纳她为妾,才是 真正合时宜的事情。” “哪家达官显贵不是身边三妻四妾的,同时娶妻娶妾,也并不是没有先例。” “这样相比较起来,留一个无名无分的女子在府上,要显得更加不妥。” “旁人只怕会说,你堂堂一个侯爷,原来是这样不知礼节,他们指不定在背后要如何唾弃你。” 其实,未必有这样严重。 只是为了能够逼齐盛宴同意此事,老夫人也只能将事情往夸张了去说。 齐盛宴默默握紧了椅子扶手,目光始终落在沈竹心身上。 也许是这目光太过炙热了,原本正在低头吃点心的沈竹心,也只能悄悄将点心放回桌上,乖乖地一动不动。 齐盛宴又冷哼了一声。 沈竹心默默撇了撇嘴。 “宴儿,你就听母亲的一次劝吧,至少给她一个名分,不然她不应该留在府上。” 老夫人这句话让齐盛宴不得不想起,在这一切的前提是柳清欢之前是救了他,对他有恩的。 他不能不报恩,更加不能恩将仇报,毁了柳清欢的名声…… 沉思许久,再加上齐老夫人的苦口婆心,齐盛宴头疼地捏了捏鼻梁骨:“行了,纳妾就纳妾吧,此事就由 你们来操办,本侯去休息了。” 说完,他大手一挥,拂了拂衣袖,当着所有人的面离开了这里。 柳清欢心中暗自欣喜,差点激动到忍不住跳起来。 老夫人则是松了一口气,又连连喝下好几口清茶,才稳住了乱跳的心。 自家儿子如今长得这般大了,她这个母亲也是镇不住了。 而沈竹心也只是默默眨了眨眼,继续问她们纳妾之事,应当按什么规矩来办才好。 毕竟刚刚侯爷的那句话,就是想要将那些的事情,交给她来操办。 老夫人脸色再度严肃下来,语气听起来也没有那么和颜悦色、和蔼可亲。 “只是一个没有什么身份背景的妾室,那就按照最普通的来办就是。” “不必宴请宾客,只需要给老身、宴儿和他的正室行礼敬茶。” 其实按照规矩来说,确实只需要做到这些便足够了。 柳清欢张了张嘴,怎么都不服气,自己只能有这样的待遇…… 偏偏实在无可奈何,她身份低微,更加没有什么背景,如何能要求他们给她一个好的成亲礼? 柳清欢指甲陷进掌心的肉里。 罢了,忍一时,日后可不就是她说了算吗? 第40章 找她干嘛 “一切……都听老夫人的,还要劳烦侧夫人您了。” 柳清欢虚情假意却客客气气地行了个礼。 老夫人还算满意,点了点头。 如此看来,这柳清欢虽说不知礼数,但幸亏还算服从管教。 “行了,此事就交由竹心儿媳操办吧。” 说起此事,老夫人点了点柳清欢:“日后,你一定要多多听侧夫人的话,莫要给她添麻烦。” 闻言,沈竹心先是挑了挑眉,笑而不语。 余光中,沈竹心瞥见这位豆腐西施咬紧了牙关,只怕是心中多有不服气。 那又如何? 不论她是不是入了侯府,都要尊称她一声侧夫人。 论规矩,她沈竹心依旧可以管教。 “是。”柳清欢转而对沈竹心欠身行礼,“日后,有劳侧夫人多多提点。” 场面客套话说得好听,沈竹心也是听腻了,站起身来,理了理裙摆,对她点了点头。 “入侯府,守侯府的规矩,好好孝敬老夫人、照顾侯爷,才是正解。” 说完,沈竹心便对老夫人行礼告辞:“婆母,妾身就先行告退了。” 走出院子,沈竹心才轻轻吐出一口气来。 春韵站在她身边,目光不自觉往沈竹心身后看去。 “夫人,此事如您 所愿,让那女子入府为妾,为何看起来……夫人您还是放松不下来?” 沈竹心的眸光很轻浅,就像是旁边池塘中的水。 一片枯叶洋洋洒洒地飘落,只在水面留下点点波澜。 沈竹心淡淡开口:“这只是刚开始,从前觉得纳她为妾,她应当不会为了此事继续闹下去,也好保住侯府清誉。”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齐盛宴的面庞,有些烦躁地摆了摆手。 “可如今,看她这般不服气的样子,只怕是日后还会有不少麻烦。” 她倒是还记得,上辈子曾经听说过,这位豆腐西施可算得上个聪明人。 总能在林知茵和沈姣姣争斗时,坐收渔翁之利。 是个不省油的灯! 只是,春韵依旧一头雾水:“这,奴婢愚笨,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沈竹心轻笑,点了点她的额头:“是了,内宅之事本就复杂,哪里是三言两语就能明白的。” 沈竹心轻轻叹息,带着她慢慢往自己院子走去。 “你啊,有些事儿不清不楚也好,只是莫要太过单纯天真,别叫人欺负、利用了去。” …… 很快,便到了正式纳妾的日子。 一切从简,在沈竹心的安排下,只行了 些最基础最必不可少的规矩。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到了夜深时,沈竹心才得以回自己院子里休息。 她垂了垂腿,春韵在边上帮她剥葡萄。 春韵不禁担忧地看了看门外。 “夫人,今夜……侯爷怕是要与那位妾室洞房花烛夜吧?” 沈竹心的动作微微停顿,片刻后才继续垂腿。 唯独眼眸还是低垂着,在烛火和月色下,落下一片朦胧的阴影。 沈竹心轻声开口:“对,这有什么?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春韵不自觉撇了撇嘴,小声嘟囔一句:“可是……侯爷此前,连正夫人那儿都不曾圆过房,这……” 沈竹心默默抬头看向她——其实,她知道春韵这是在担忧什么。 她怕她会因此失宠,怕她会因此感到难过伤心。 但是,她沈竹心的内心可比她想象的坚强许多。 这算什么。 她得了侯府的权利,能舒舒服服安慰过日子,对现在的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沈竹心拍拍她的手背,轻笑一声:“无妨,柳清欢本就是侯爷的恩人,也是侯爷放在心上的人,他们如此无可厚非。” 话是这样说,只是沈竹心心口总有些闷闷的疼,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沈竹心。” 忽然就在这时,沈竹心听到熟悉的低沉嗓音在喊自己名字。 她当即就愣住,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门口。 那个本该在柳清欢那里洞房花烛夜的齐盛宴,此刻就站在她屋门口。 没有穿着新服,身上仅仅是平日里穿的华丽官服。 仿佛今日不是他大喜的日子,只是刚从皇宫下朝回来一般…… 见他一步步走向自己,沈竹心张大嘴巴,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夫君?你,你怎么来了这里?” 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齐盛宴就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夜深,你还没休息?”齐盛宴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向来不太机灵的春韵,这次居然福至心灵,悄悄出去,还给他们带上了屋门。 关门时轻微的声响,让沈竹心不自觉抖了抖身子。 齐盛宴便大手一伸,握住了沈竹心圆润的肩头。 “很冷?” 闻言,沈竹心摇摇头,这会儿也已经冷静下来。 “夫君,你的洞房花烛夜可不是在这里。” 她说到后面,声音渐渐消下去,长睫毛轻轻颤抖,看着眼前男子的薄唇离自己越来越近。 “洞房花烛夜?”齐盛宴哼笑一声,“本侯 夜里要在哪里歇息,是本侯的自由。” 话音刚落,他霸道的吻封住了沈竹心的呼吸,似乎要将她的温热气息全都夺走。 沈竹心眼尾泛起水光,不知何时被他按倒在了床榻上。 颠簸之间,沈竹心好不容易能说话了,只是头脑却有些不清醒了。 她嘟囔了一句:“你今夜在这里留下,那柳氏只怕是要心生不满了……” 话还没有说完,齐盛宴再度霸道地占据她全部的意识。 衣裳滑落肩头,齐盛宴一路向下,激得沈竹心身子轻轻颤抖,眼尾的湿意更甚。 一番云雨,烛火烧尽熄灭,留下朦胧月色将屋内笼罩。 昏暗视线中,沈竹心轻轻喘气,心跳加速,被齐盛宴搂在怀中,久久没能回神。 “如何?”齐盛宴嘴角挂着一抹笑,一副餍足的样子。 偏偏他越是这样,沈竹心就越不服气,微微仰头,瞪了他一眼。 “哼……”沈竹心不想搭理他,但想了想,还是得问问,“那不是夫君你一直想要收入侯府的女子吗?” “为何今夜,你不去她屋头共享洞房花烛夜?” 她想来想去,甚至拿出上辈子的听闻来比较,依旧想不明白。 只是,齐盛宴似乎不想在此事上过多解释。 第41章 心生不满 齐盛宴把沈竹心搂得更紧,随口说道:“她身子本就没有好全,洞什么房?” 就是这么一个理由? 好像也说得过去,也就罢了。 只是想起那两个不得安生的女子,沈竹心不禁头疼起来。 “罢了,早些睡吧,明日可还有得忙了。” 沈竹心缓缓闭上眼睛。 想着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就是,该来的也逃不掉。 再说了,齐盛宴的腿在他身上,她还能真的阻止他不来这里吗? 想到这些,沈竹心心中还是有些憋闷,抬起纤纤玉指在他胸膛上戳了几下。 听到她说的话,又见到她这般小动作,齐盛宴闷闷地笑了起来,抓住了她调皮的指尖。 在这深夜,他幽幽发出一声轻轻感叹:“还是在你这里惬意……” 等到沈竹心一觉醒来时,齐盛宴已经不见了踪影。 “夫人,该更衣梳妆了。” 春韵早早就候在了身旁。 沈竹心抬起手来,任由她服侍自己,随口问了一句:“侯爷呢?” 春韵一边忙活,一边回答:“侯爷一早就去了皇宫,说是有要事,别的便没有交代吩咐了。” 闻言,沈竹心不满地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 “他倒是 好,扔下一个烂摊子给本夫人。” 说着,那烂摊子还当真来找她了。 片刻后,柳清欢便站在了她的院子门口,侍卫拦住了她。 “妾身求见侧夫人。”柳清欢还是那般弱柳扶风,微微欠了欠身。 隔着一个院子的距离,沈竹心这么一瞧,柳清欢的脸色似乎比之前还要难看许多。 不过是一夜时间,她这是怎么了? “让她进来吧。”沈竹心放下手中的账本,端起茶水,轻轻喝了一口。 柳清欢来到她面前,没有了阳光的照耀,肌肤看起来更是毫无血色。 沈竹心微微皱眉:“你身子不大好,怎么不好生去修养。” 要不是这个缘由,齐盛宴昨晚也不会非要留在她这里。 柳清欢有些不情愿地咬了咬嘴唇,却只能守规矩地行了个礼:“妾身给侧夫人请安。” 沈竹心摆了摆手,让人给她搬来椅子。 看了眼放在桌面上的账本,柳清欢声音又轻又柔:“侧夫人,妾身听闻……昨夜,侯爷是在你这里歇息的?” 沈竹心喝茶的动作停顿片刻,不轻不重地“嗯”了声。 果然,她当真就是为了这个而来的。 柳清欢目光中有些哀怨:“昨夜 ,是夫君与妾身的洞房花烛夜,可是为何他……” 哒—— 沈竹心的茶盏被倏然放在桌上,发出不算轻的声响。 “如何?你现在来本夫人这里是要抱怨?要控诉?还是有别的目的?” 柳清欢的脸色又白了一分,眼下的乌青也更加明显。 “不是,妾身怎会如此,只是有些好奇罢了,昨夜夫君他不是应该同妾身在一起吗?” 嘴上说着不敢,话语处处都还是不满。 沈竹心神情寡淡下来,语气也带上几分疏离和威严。 “侯爷尊贵之躯,他要去哪里,要做什么,是我们这些妻妾能够过问的?” 闻言,柳清欢默默低下了头。 但是沈竹心明显注意到,她垂放在膝盖上的手,正悄悄捏紧衣摆。 沈竹心轻轻眨眼——看来,还是应当给这人一点下马威。 于是,沈竹心朗声说道:“如今,你已经是侯爷的妾室,算是圆了你的愿。” “那么日后你就好好守规矩,若是胡乱犯了错,尤其是乱了侯府的名声,本夫人定然不会轻饶了你。” 柳清欢不吭声,只是依旧低垂着头,眸光乱晃,显出几分倔强。 沈竹心皱眉,总觉得她已经在心中憋 了坏…… “今日是你纳入侯府第一天,本夫人就先教你一个规矩。” 闻言,柳清欢这才缓缓抬起头来,双眼已经赤红一片,嘴唇被她自己咬得不成样子。 沈竹心只当是没有看到,继续说:“有事没事都不要来打扰本夫人的清净,如若你有任何不满和怨言,只管去找侯爷和正夫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沈竹心不自觉微微勾起了一点唇角。 “你且记住了,他们才是这府上名正言顺的当家人。” 柳清欢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沈竹心已经不愿再多说,摆了摆手让她退下。 反正话已经到这里了,她要是想找麻烦,最好是去找另外两个人,少来打扰她。 在离开沈竹心院子之前,柳清欢回头看了一眼,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她双眼满是怨毒和阴狠。 “再忍忍。”柳清欢低声自言自语,“这才是刚入门的第一日,不可轻举妄动。” 她忽然又想起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嘲讽:“总归,就算没有我,自然也有其他人来……” 等用了午膳,沈竹心向来清净的院子里,突然又有人来造访。 “沈竹心!你这个贱蹄子!给本夫人滚出来!” 还没有看到来人,便听到如此咋咋呼呼的声响。 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沈竹心不禁有些头疼,起身来到院中,站在台阶之上,看着下方站着的林知茵。 “姐姐,这大好日子的,你何须这般动怒?”沈竹心拿起帕子,轻轻擦了擦嘴角。 沈竹心还有些奇怪,歪着头问她:“姐姐,你不是还在禁足吗?莫不是偷跑了出来?小心夫君发现了,加重你的责罚。” 见到她这样风轻云淡又闲情雅致的样子,林知茵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沈竹心!你休要得意!婆母也是看在昨天是纳妾的大喜日子,已经让本夫人恢复自由。” 说到后面,林知茵的面容已经微微扭曲:“但是你这个贱蹄子,怎么能同意让那个贱妾成了夫君的妾室?” “昨天纳妾礼上,你还敢代替本夫人接了她的敬茶!”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到底有没有把本夫人放在眼里?” 昨天纳妾礼时,齐盛宴的心情依旧很差,说什么也不肯解林知茵这位正夫人的禁足。 出于礼数,沈竹心也只好代替正夫人的位置,受了柳清欢的敬茶。 没想到今日老夫人还是心软了,将她给放了出来。 第42章 和本夫人又有什么关系? 沈竹心无奈叹了口气,徐徐走到她面前停下,默默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你,你,你这是做什么?为何盯着本夫人看?” 林知茵没来由地心中一阵发毛,不自觉后退了半步。 意识到这点后,她当即就恼羞成怒,眼神变得凶狠起来。 沈竹心轻声开口:“姐姐,你怕是误会我了。” “误会?”林知茵刚要张嘴反驳,沈竹心便毫不犹豫打断了她的话。 “娶妻纳妾本就是夫君的决定,更何况夫君贵为侯爷,哪里是我们能插手干预得了的?” 沈竹心每说一句,便往前走一步。 林知茵被她逼得不住地往后退,脸上血色一点点退散,一阵心悸。 沈竹心继续说:“再者说代替姐姐你这位正室,受那个妾室的敬茶,那也不是妹妹我能决定的。” “姐姐你想啊,夫君不允许你出来,那府上又不能因此乱了纳妾的规矩,那就只能由妹妹我代劳了。” “如此种种,你说是或不是?” 说到这里,沈竹心微微外头,嘴角勾起淡淡笑容。 仿佛是天上骄阳,悄悄藏匿在云彩之后,只露出些许微光…… 林知茵的心砰砰跳得极快,竟然真的被她给硬生 生唬住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她不就是一个尚书之女吗? 不就是一个侧夫人吗! 为何,她的气势愈发逼人了? “姐姐,你怎么不说话?可是默认了,妹妹所说的都是对的?” 沈竹心拿手拂了拂衣摆,一派从容不迫、风轻云淡。 林知茵头上,比沈竹心略显黯淡的头饰晃了晃。 她不甘心地咬了咬嘴唇:“胡说!你方才所说,皆是强词夺理!” “你就是存了心思,要夺走本夫人的位置,想要一跃而上,把夫君的恩宠全夺了去!” 闻言,沈竹心无奈摇了摇头。 这女人,满脑子都是这些,怎么说也无用,那便没有说下去的必要。 “好了,姐姐若是还有不满,只管去找夫君就是,他会为你做主的。” 说罢,沈竹心转身回了屋子,半点情面,都不留给这位正夫人。 “沈竹心!你给我等着!” 林知茵尖锐的嗓音,渐渐在门外消失。 等到了这天夜里,春韵喜笑颜开的跑回院子,在沈竹心面前禀报了一个在下人间到处讨论的消息。 林知茵去了侯爷的院子,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居然被他直接赶了出来。 好不狼狈!全然没 有半点,正夫人的形象可言! 而林知茵气上心头,凡是当时当差的、路过的,只要看到她被赶出来的家仆下人,都被她狠狠训斥,还被逼着下去领了责罚。 因此,家仆们更是苦不堪言,对这位正夫人心生不满。 说到这些,春韵咯咯直笑:“夫人,您就应当亲自去瞧瞧,当时她那气得眼睛鼻子都歪了,模样可有意思了。” 光是想想,确实很有趣儿。 沈竹心不自觉笑出声来,无奈地点了点她的额头。 “她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对待家仆不好,家仆又如何能忠心于她?” 想了想,沈竹心命春韵待会儿送些滋养身子又清热解毒的绿豆汤,给那些受罚的家仆好好安抚一下。 春韵领了命,不禁感慨:“夫人就是好,府上侯爷的所有妻妾里,就是夫人您最好了。” 忽然想起什么,春韵眼珠子微微转动,犹豫起来,不知当讲不当讲。 “如何?方才不还是说得很起劲儿吗?怎么现在,这般模样了?” 沈竹心随口问了一句,拿起桌上一块点心,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夫人,奴婢是想起了那位妾室。”春韵嘟囔了一句。 妾室?柳清欢? “她怎么了?”沈竹心抬眸看她,眼中有微光闪过。 春韵想起自己主子又多了一个争宠的人,便觉得愤愤不平。 但是,主子之前已经吩咐叮嘱过,要她好好收敛点性子。 春韵想了想,便只简单说了一句。 “听闻,那位妾室今夜主动去了侯爷的院子里,已然有半个时辰了,都还没有出来呢。” 原来是这回事儿? 沈竹心淡淡点点头:“嗯,方才我独自散步时,就瞧见她往那边去了,想来就是去夫君的院子里。” “她不甘心没能与夫君洞房花烛夜,今夜再想努努力,也是无可厚非的。” 说着,沈竹心端起清茶,喝了一口,神情看起来一切如常。 见自己主子这样淡定,春韵也连忙低垂下头去,规规矩矩地说道:“是,夫人您说的对。” 她这边乐得自在,另一边的齐盛宴那儿,可就有些不得安生了…… “混账,本侯说过,今夜不需要人侍寝,你为何还要在这里待着?” 齐盛宴站在屋门口,看着坐在院中石桌旁的柳清欢,有些恼怒。 方才半个时辰前,她就说要求见,他正忙着处理今日皇宫朝政遗留下来的政务,随手打发了她。 结果,等他忙完了一半,听到侍卫说她还没走,顿时不悦。 柳清欢仿佛没有看到他难看的神情,踩着莲步,裹着一阵柔弱的清风走来。 “夫君,妾身如今,终于能名正言顺地留在你身边……” 柳清欢眼中带着羞涩和期待,抬起白嫩的手指,轻轻抚摸上齐盛宴的胸膛。 “妾身只是太高兴了,即使只是得了一个妾室的名分,妾身也觉得满足。” “因此……妾身就想着,要更好地服侍夫君,为夫君解疲劳。” 说完,柳清欢的手指就像是花瓣一般,撩拨过齐盛宴的身体。 偏偏齐盛宴只是低垂着头,默默看着她,表情异常冷淡。 其实,齐盛宴此刻脑海中不断闪过的,只有沈竹心的姣好面容。 沈竹心温婉大方,没有林知茵的嚣张跋扈,也没有柳清欢这样柔若无骨。 比起林间穿梭的风,沈竹心更像是骄阳树荫下,安静的一眼清泉。 她仿佛能包容一切,又仿佛不允许污浊,入了她的眼。 想到这里,齐盛宴不禁磨了磨牙,眸光阴沉。 既然如此,她怎么偏偏就看起来,对他不够在意? 沈竹心也不像这两个女人一样,好歹来争争宠呢? 第43章 作威作福 越想,心中越是有些憋闷。 齐盛宴眼中爬上阴霾,垂头看向这个,几乎要趴在自己身上的女人。 柳清欢对他的情绪变化,浑然未觉,只是在心中狂喜——太好了!原来,他并不厌恶自己的靠近,今夜,她一定能侍寝。 就在她准备进一步之时,齐盛宴大手一挥,将她推到了另一边。 柳清欢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眼眶顿时泛红,声音带着哽咽。 “夫君,你,你这是为何?妾身是做错了什么吗?” 齐盛宴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柳清欢,本侯念在你曾经救过本侯,便留你在身边。” 他微微停顿,只当作是没有看到她夺眶而出的眼泪:“你既然留下来,那就好好守着规矩。” 本来,话说到这里,明事理的人就应该知道意思了。 偏偏柳清欢不,她步步紧逼。 “夫君,妾身当初救了夫君你便是不图回报,只是心中一直心心念念着、爱慕着你。” “天下女子,谁不是会为了自己爱慕之人,而倾尽所有?” 闻言,齐盛宴却沉默下来,皱了皱眉,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 “是啊,那为何她不是倾尽所有?” 他胡思 乱想着,也没有注意到她之后说了些什么,摆了摆手,让人把她请出去。 等院子里终于清净下来,他却是待不住了,想也没想,就准备去沈竹心的院子。 侍卫连忙提醒他,还有剩下的政务没处理完。 他只好作罢。 “沈竹心啊沈竹心,你真是叫本侯琢磨不透。” …… 在府上相安无事地过了几日,沈竹心也乐得轻松了几日。 这日,她要去侯府名下的几家店铺看看,对一对账本。 这些只需要隔段时间对一次,因此她先前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家中对账。 “夫人,那家点心铺子,听说是咱们府上新开的一家,生意可好了,点心也好吃,咱们要先去看看吗?” 春韵眼睛亮亮的,仿佛沈竹心肚子里的蛔虫一般,低声笑了笑:“没准,还有夫人您最爱吃的雪媚娘。” 沈竹心假装生气地回头瞪了她一眼:“就你知道的多。” 两人对视一笑,来到了这家点心铺子。 “见过侧夫人。”店家掌柜客客气气地跟沈竹心行了个礼。 沈竹心便按照规矩,和他对起了账本。 “此处,以后哪怕是进货了半两糖,都要好生 记着,可不能再遗漏了。” 沈竹心指着一处,提醒掌柜。 掌柜也连忙点头称是:“明白明白,小的日后定当多加留心。” 沈竹心满意地点点头,正准备继续对账本,忽然听到外头大厅里,似乎传来什么喧闹声。 “我如今可是侯爷的妾室,是侯爷的人,你们敢如此不把我放在眼里!” 沈竹心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稍稍往外走了一点,来到内室的门口,悄悄往外看去。 是柳清欢! 她手里似乎抱着一捧点心,满脸不悦,趾高气昂地对店小二呵斥。 店小二十分为难:“这……无论是谁人来了,都应该付了钱,再将点心拿走。” 柳清欢当即瞪大眼睛,之前在府上伪装出来的柔弱和和善,此刻荡然无存。 “我可是侯府侯爷的人,我来侯府的店子里买东西,还有掏钱的理由了?” “你们知不知道,这个点心是我要送去给侯爷,讨侯爷欢心的。” “这么小小一笔钱,你们也要算吗?” “要是耽误了本夫人,你们担当得起这个责任吗?” 沈竹心抱着胳膊,目光冷冷地注视着那边。 这个豆腐西施,看来 也没有她上辈子所了解的那般厉害。 这才刚被纳进府中几日,就这么沉不住气了吗? 又或者说…… 她这完全是暴露了本性。 尤其是没有在侯府的这会儿,她竟然更加毫无顾忌、肆无忌惮! 店小二迫于柳清欢的身份和地位,又听到她直接拿出了侯爷的名声,早就已经满头大汗。 “不不不,小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店小二,哪里担当得起这么大的责任?” “这……小的这就去请掌柜,请他来定夺。” 结果,听到店小二这样一说,柳清欢反而更加怒气冲冲。 “我都说了,我直接把这点心拿走就是了,有必要这样兴师动众吗?” “我看你们一个个的,根本就没有把我当成侯府的夫人来看待!真是太放肆了!” 越说,她心中的怒火越盛。 柳清欢最后居然想抱着那一捧点心,直接转身走人:“你们给我等着,回去我就告诉侯爷,让他把你们全都辞了!” 原本还留在沈竹心身边,不知如何是好的掌柜,见到局势越来越不可收拾了,只能赶紧跳了出来。 “还请留步!还请留步!”掌柜追了上去。 沈竹心想 了想,也慢慢来到了点心铺子的大厅。 “实在是多有得罪,我们这店小二也是刚来的,还有些不懂规矩。”掌柜实在不想惹是生非,更不想将事情闹大,便也只能满脸陪笑。 柳清欢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此刻她还没有注意到,已经来到不远处的沈竹心。 她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我可是侯爷的人,来侯爷的铺子里买东西,还有花钱的理由了?” “掌柜你倒是说说看,他是不是根本没有把我当一回事?” 面对她的寸步不让、咄咄逼人,掌柜拼命擦着满头大汗。 “这……”掌柜咽了咽口水,想起还在身后的侯府掌权侧夫人,又想起时刻叮嘱在内心的规矩,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于情于理于规矩,哪怕是正夫人来了,也应当先留下对应的银两,这才好对入到账本里……” 若是放在其他富贵人家的店铺中,倒是也可以堂而皇之地直接拿走。 那些手底下的店家,根本连半句反抗的话都不敢说,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自从沈竹心接手了这些店铺的掌权后,特意着重强调过,哪怕是侯爷本人来了,也应当给出银两。 第44章 救救我家主子 因为太过生气,柳清欢面容有些微微扭曲。 她强装镇定,讪讪一笑:“姐姐,这一捧点心……要不了多少钱,不如就让我拿走吧。” 沈竹心抱着胳膊,只觉得好笑。 “你不是也说了吗?也才这么一点钱,你为何不直接拿出来,何必要生那么多事端?” 她的声音明明如同吹过山林清泉的风,却冷冽得令柳清欢瑟瑟发抖。 沈竹心就这么不给她一点面子吗? “姐姐,我……” 柳清欢脸上红得滴血,眸光乱颤。 她如此,还不是因为齐盛宴根本没有给她多少赏赐。 她也不好把齐盛宴给的那些金银首饰、摆件给卖了去换银钱。 至于先前卖豆腐攒下来的钱,早就为了精心装点出自己的美貌,想去吸引侯爷的注意,而全花在了买首饰和衣裳上。 如此一来…… 她好好一个侯府妾室,还真的是没有多少钱留在身上。 “哼。”沈竹心轻哼。 这样仗着侯府名义,在外头作威作福,她最是看不惯。 今日能够在侯府的店铺里张扬,明日就能到更多的生人面前耀武扬威。 “柳清欢,本夫人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这样吧……” 沈竹心微微停顿,嘴角勾起略带狡黠的笑。 “你要么把东西放下,老老实实记着,你的一言一行也会影响到侯府的名誉。” “要么,你花钱把东西拿走,日后去任何地方,都记着——花钱,才能得到你应得的东西。” “如何?” 最后两个字,仿佛惊雷一般,狠狠击打在柳清欢心头,叫她从身到心,都止不住颤了颤。 店中所有人,甚至包括店外路过的人,都忍不住驻足,纷纷侧目。 越是这样多的目光,柳清欢越是难堪,脸色愈发涨红起来。 “我,我也不是很想吃这个点心,原本是想带去给夫君吃的。” 柳清欢不情不愿地把点心放在了台面上,甚至拿指尖推远了一点。 “不吃便不吃吧,日后我可以亲手做些糕点,夫君想必会更喜欢我的手艺。” 柳清欢不断为自己找补,努力劝服自己。 她说着,眼眶泛红、满含泪光,又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谁叫她人微言轻呢? 她没有卓越的才能,没有如沈竹心和林知茵那般,拿得出手的身家背景。 她只能处处忍让,一点点借着齐盛宴的手爬上去,总有她踩在沈竹心和林知茵头 上的时候! “意思就是,妹妹你以后会掏钱买东西了?”沈竹心满意地点点头。 “甚好,你有这般觉悟,便还不算是朽木不可雕也。” 说完,沈竹心将那糕点拿在手上,掂量掂量。 旋即,她又在柳清欢难掩怨恨的目光中,掏出银钱,给了掌柜。 “这糕点看着不错,本夫人买点带回去吃,记上帐吧。” 掌柜非常识趣,双手接过银钱,恭恭敬敬回了一句:“是,侧夫人爱吃,日后便叫小二多做些备着,等着侧夫人您来。” 沈竹心莞尔一笑,语气中带着些威严:“账本,本夫人有空再来对,就这样吧。” 于是,沈竹心带着柳清欢怎么都买不到的点心,当着她的面轻飘飘地走了出去。 柳清欢脸上通红,羞恼地瞪了这些店铺里的人一眼,跺了跺脚,提起裙摆走人了。 店小二和掌柜的聚到一起,啧啧两声。 “不愧是侧夫人,能掌家管账本的,果真不是一般人。” “可不是,我看呐,这位侧夫人……比正夫人都更像样些。” “嘘!此话莫要到处胡说,可别惹怒了那位……听说不好招惹的正夫人。” “是是是。” 此后, 沈竹心又特意派了人盯着柳清欢和林知茵,以免她们胡来,乱了规矩,坏了侯府的名声。 偏偏,就是有人不得安生! 柳清欢果然如她预料的一样。 没有再去侯府名下的店铺里面作威作福,但却跑到了别人家的店铺。 仗着自己是侯府侧室的身份,拿着侯府和侯爷的名义,让那些店小二对她卑躬屈膝。 若是有店家冲撞了她,她便会用身份压人。 沈竹心对此头疼不已,将账本甩在了桌上,低声呵斥。 “当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平日里在侯府,尤其是在夫君面前,她伪装得如同兔子一般。” “到了外面,她真是彻底本性暴露,半点都不愿意伪装了。” 越说越气愤。 沈竹心目光中一片寒霜。 “她要如何耀武扬威便也就罢了,偏偏非要带上侯府。” 春韵难得看到自己的主子这样生气,心中紧张起来,想了想。 她低声问沈竹心:“夫人,不如……我们还是将这些事情告诉给侯爷吧,兴许他会有更好的处理。” 沈竹心自然不是没有想过这些。 但是,柳清欢做那些背地里使绊子的勾当,做得确实很谨慎。 她是 已经知晓了,却可惜没有证据,恐怕难以让齐盛宴相信。 沈竹心捏了捏涨疼的鼻梁骨:“那可是夫君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就算我们去说了,夫君又会如何惩治她?” “不过也就是说她几句,那又有什么用?” 闻言,春韵默默垂下头去。 对于内宅争斗这些事情,她就是一个小小丫鬟,实在弄不明白。 忽然就在这时,那个原本派去暗中盯着柳清欢的家仆,急急忙忙跑了回来。 还没有等他禀报,又有另一个小丫鬟跑了进来。 小丫鬟当即跪在地上,哭丧着脸:“侧夫人!还请侧夫人,救救我家主子!” 沈竹心低头沉思,一旁的家仆适时提醒了一句。 “侧夫人,这是柳妾室的贴身丫鬟。” 沈竹心这才恍然大悟。 她抬起芊芊玉指,隔空点了点这小丫鬟:“你且说说看,是何故需要本夫人,去救你家主子?” 小丫鬟抹了一把泪,急得满头大汗,声音哽咽。 “侧夫人,我家主子在外与人发生了一些口角,那人竟然将我家主子扣了下来,还逼我家主子交出一百两银钱,不然就要打她虐她了!” 原来是柳清欢,她又在外面惹是生非了。 第45章 豆腐店铺的恩怨 沈竹心目光再度沉了下来,盯着这个眼珠子乱转的小丫鬟,心中猜测——应该是还有所隐瞒…… “她在哪里?”沈竹心问了一句。 小丫鬟立即回答:“在京城另一边的豆腐商铺里。” 豆腐商铺? 沈竹心总觉得有些奇怪,摆了摆手:“本夫人心中自有定夺,退下吧。” 小丫鬟人微言轻,也不敢违抗她的命令,起身便离开了。 接着,沈竹心立刻看向那个派去盯着柳清欢的家仆。 “你再同本夫人仔细说一说,柳清欢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家仆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跟她说了一遍。 原来,柳清欢是想起了以前当豆腐西施时受过的委屈,去找曾经与她有过恩怨的豆腐商铺。 柳清欢仗着自己如今的身份地位,想要那人对她跪下认错,还想让他将曾经抢她生意赚来的钱,全都还给她。 正好就是一百两。 那家豆腐商铺的掌柜自然是不肯的,还说从前的恩怨,原本就是柳清欢先起的头。 他宰相肚里能撑船,在她不卖豆腐之后,早就已经一笔勾销。 没想到时隔这么久,她再度找上门来,甚至阴差阳错 摔坏了他店里唯一一个贵重的镇店之宝。 豆腐商铺的掌柜气得不轻,当即让店小二把柳清欢给控制了起来,说什么都不肯放人。 家仆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 “侧夫人,柳妾室在此事之上,从始至终搬出来的,都是咱们侯府。” 说到后面,家仆就已经不敢再说下去了,连忙低下头去。 因为,侧夫人如今的脸色难看至极。 “她倒是把事情干得漂漂亮亮,给侯府泼了一身脏水。” 沈竹心咬牙切齿。 如今掌家这么久了,侯府现在能蒸蒸日上,有她的一份功劳。 她实在不忍心看到,有人破坏她辛辛苦苦拼出来的心血。 更何况,上辈子她在王府当掌家主母的时候,还从未遇见过这样荒唐的事情。 春韵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夫人……那咱们应该去吗?此事应该要处理吗?” 倏然,沈竹心站起身来,目光一凝。 “去,当然要去!” “这次可算是找到了理由,必须好好惩治惩治她!” 一个林知茵最近安生了下来,没想到又多出一个柳清欢,上赶着想来受惩治。 旋即,沈竹心带着几个家仆丫鬟, 浩浩荡荡地前往了那家豆腐商铺。 豆腐商铺距离不远,坐着马车,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便到了。 才刚下马车,还没有到店铺里头,便听到里面传来嘈杂的叫喊声。 “放肆!你们这样对我,就是不把侯府放在眼里!” “放开我,不然等到侯爷来了,你们一个两个,全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不用走近,光是听这个声音,沈竹心就知道里头此刻在大喊大叫的是谁。 等她走上了店铺的台阶时,柳清欢的声音又变成了呜呜咽咽的。 “呜呜呜……我就是区区一个弱女子,你们这样欺负良家女,丧尽天良!” 沈竹心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轻笑。 看来是她大喊大叫实在没用,又开始了以前惯用的手段,将自己为伪装成柔弱的白兔。 她还没有哭多久,豆腐店铺里,又传来另外一个男人粗犷的声音。 “你还良家女?瞧你这样虚伪的模样,也不知侯爷是被你下了什么蛊,竟然还能看上你这样的女人?” 话音刚落,伴随而来的,似乎还有一声重重的巴掌声。 接着,又有柳清欢短促的惊叫。 沈竹心在门口听了一会儿戏,这才施施然地 缓缓走了进去。 店铺里此刻早就没有了半个客人,他们生怕殃及池鱼,早早远离了这个是非地。 如今只有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站着,身边跟着几个店小二打扮的男人。 而在他们面前,还有一个跪在地上的年轻女子。 女子被人反手扣住双手,头发凌乱又衣裳脏乱。 脸上有一边更是已经红肿不堪,连嘴角都有丝丝的血迹流淌下来。 看起来,十分触目惊心。 沈竹心当作没有看到,只是客客气气地对那个豆腐商铺的掌柜,打了声招呼:“听闻,侯府的妾室被扣在了这里,本夫人特意来瞧一瞧。” 豆腐商铺的掌柜一开始还没有认出她来,经过手下店小二的提醒,他才猛然想起来。 这是最近在京城名声不小的侯府侧夫人,不仅是当家掌权的人,而且似乎还很得侯爷恩宠。 因此,豆腐商铺的掌柜连忙恭恭敬敬地对她行了个礼。 “原来是侧夫人,小的见过侧夫人,给侧夫人请安了。” 沈竹心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这个掌柜,还是有些眼力见的。 看到她出现的时候,柳清欢连着几次眼神躲闪,不愿意让她看到自己这般狼狈的模 样。 偏偏如今,貌似也只有沈竹心可以救她。 她便不情不愿地用祈求的目光盯着她,声音轻微:“姐姐,救我……” 沈竹心依旧当作没有听到,她那如同蝇虫般渺小的声音。 她对掌柜客客气气地笑着说道:“掌柜,这里的事本夫人也是听说了些,你打算如何处理?” 一听这话,掌柜就知道,终于来了个明事理的人。 他对着柳清欢哼了一声。 “侧夫人,不是小的不愿意给您面子,实在是这柳清欢,太过分了些!” 沈竹心跟着装模作样地感叹一句:“是啊,过分了些。” 瞬间,柳清欢就用哀怨的目光看着沈竹心。 掌柜继续说:“侧夫人,此事她本就是咎由自取,不如这样吧……” “只要她拿出一百两银钱,再给小的跪下赔礼道歉,保证她此后不会再来扰乱小店的生意,便就此揭过。” 谁知,也不知道哪个字眼戳中了柳清欢,让她当即暴怒。 “什么一百两?什么让我跪下道歉?做梦!” 说着,柳清欢再也不装纯良白兔的模样,满眼怨恨地死死瞪着商铺老板和沈竹心。 就是他们两人! 让她在这里受奇耻大辱! 第46章 聘礼当赔礼 沈竹心看见了柳清欢那阴沉的目光,只觉得更为好笑。 往前走了一步,沈竹心微微低下身子,与眼前这个始终跪着的女人平视。 “柳清欢,是你有错在先,掌柜给你这样改过自新的机会,你为何不珍惜?” 沈竹心身上自带的幽兰香气,缓缓在柳清欢周身弥漫开来,却如同冷冽的霜雪,让她每一次喘息都觉得冰冷至极。 柳清欢声音失了真,嗓音变得尖锐:“沈竹心!我们可都是侯府的女人,你竟然不帮我?” 沈竹心的目光骤然冷下来,语气带了几分冷冽:“你就是这般学规矩的?不知道要尊称我为侧夫人吗?” 柳清欢气的快要将自己的嘴皮子给咬烂了。 迫于沈竹心身上的压迫感,同时也希望沈竹心能够救她一把,柳清欢不得不低下头去。 “侧夫人,侯爷定然也会希望侧夫人您出手相救于我……侧夫人……” 连着叫了好几声,柳清欢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 这是很不甘心啊。 沈竹心嗤笑一声,抬起纤纤玉指,轻轻在她已经红肿起来的脸颊上拍了拍。 柳清欢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甚好。”沈竹心满意而又欣慰地 点了点头,眉眼弯弯的,如同平日那般温婉一笑,“就该这样知礼节、识大体。” 接着,沈竹心站起身来,目光已经恢复一片平静,嘴角的笑也荡然无存。 “行了,既然你已经知错,那便拿出一百两银钱,再给掌柜磕头谢罪,掌柜自然会放你一马。” 旋即,沈竹心又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否则,就是本夫人也救不了你。” 柳清欢跪着,拼命往前挪了半步,早已经泪流满面:“你!刚才我都那样求你了,你还是不肯帮我?为什么?凭什么?” 柳清欢越说越激动,话语都有些模糊不清了。 “你!你分明就是在嫉妒我,你嫉妒我才是侯爷心中真正爱的人,你在公报私仇!” 沈竹心全然当作没有听见,低头沉思了片刻:“对了,本夫人想起来,侯府给你的聘礼里面,有不少金银珠宝。” 闻言,柳清欢微微愣住。 沈竹心继续说:“那些东西加起来,足够抵得上一百两了。” “柳清欢,你是知道的,侯府的清誉不能受损。” “而此事,归根结底都是来源于你,这一笔钱必须要出,也必须是由你自己亲自出。” “因此… …”沈竹心略微顿了顿,转头看向了春韵,“春韵,你派人到柳妾室的屋子里,拿一些金银珠宝来,抵了这一百两。” 春韵这次心领神会,当即就领命,走出了豆腐商铺。 柳清欢震惊得瞪大眼睛,颇有些歇斯底里。 “不可以,不可以!”柳清欢还想为自己再争取一番,“那些都是我的东西!怎么能拿赔偿?不行!” “我没有错,我才不需要赔礼道歉,我没有错!” 她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将自己那些金银珠宝让出来! 她费尽心思成为侯爷的人,除了是看中他的才貌双全,看中侯府的身份地位。 同时她也知道,只要嫁进来,就能够拥有更多的钱财,享尽荣华富贵。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 她在侯府得到的第一笔钱财,就要这样如同水一般,泼出去了! 沈竹心只是冷眼看着她,偶尔会带着温婉的笑,轻声安抚几句豆腐商铺的掌柜。 豆腐商铺的掌柜原本还一脸凶相,也就对着沈竹心的时候,还算能够冷静。 与沈竹心说了许久的话后,掌柜也终于眉开眼笑。 甚至最后止不住地赞叹了一句:“不愧是侧夫人,像您这样 温婉大方,又有才德之人,可比某些女子强多了。” 沈竹心客客气气地拱了拱手:“谬赞了,谬赞了。” 另一边已经跪到腿发软的柳清欢,愤愤不平地瞪了他们一眼,重新低下头去。 他们没有等多久。 春韵带着下人们,很快就带来了一大堆金银珠宝。 春韵帮着清算了一下,忍不住笑道:“侧夫人,您说好巧不巧,这些东西加起来,刚刚好就是一百两。” 听到这句话时,沈竹心第一反应是有些奇怪。 齐盛宴怎么会给他的心上人,仅仅一百两的聘礼? 这些聘礼并没有走侯府的账本,据说是齐盛宴他自己掏腰包出的。 因此,沈竹心先前也并不知道聘礼价值多少。 如今看来…… 似乎这位豆腐西施白月光,在齐盛宴的心中,份量也并没有多重…… 沈竹心略微定了定神,装作没有察觉到这点,只是点了点头:“不错,这些都拿去给掌柜吧。” 春韵便将这一锦盒的东西,全部给了过去。 看着不远处摔在地上、早已经粉碎的镇店之宝,又看了看这一盒的金银珠宝,掌柜顿时喜上眉梢。 “好好好,真是太好了!多 谢侧夫人,侧夫人实在是大度!” 话音刚落,掌柜又看向了依旧跪在地上的女子。 “这样吧,我就看在侧夫人的面子上宽恕这么一回,你不必对我磕头道歉了,拿这一百两当作赔礼便可以。” 柳清欢再次气得面红耳赤。 她实在是不情愿,拿着沈竹心的面子来免了这一遭罪。 可若是让她磕头谢罪,她也是万万不愿意的。 谁知下一刻,沈竹心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掌柜,这怎么行呢?本就是她有错在先,刚刚也已经说好了,让她赔礼道歉。” “礼赔了,歉怎么能不道?” 沈竹心说得义正言辞,还带着不容拒绝的笑:“她必须给你磕头道歉,否则此事若是再传出去,别人又会说侯府的人言而无信。” 掌柜愣了许久,看了看柳清欢,又看了看沈竹心,忽然福至心灵,明白了沈竹心的用意。 “是,那这一切就听侧夫人你的。”掌柜的话锋又转了。 “什么?我不!”柳清欢再次胡乱挣扎起来。 只是她早就已经脱力,挣扎的动静几乎可以忽视。 沈竹心面无表情,抬起指尖挥了挥:“看来柳妾室是没有力气,那么……” 第47章 侧夫人不错 “来人——帮她磕头赔礼。”沈竹心话音刚落。 瞬间,两个侍卫家仆就来到了柳清欢身后,按着她的肩膀,压弯了她的腰。 咚! 咚! 整整磕了两下头,这才算完。 沈竹心看着仿佛丢了魂一样的柳清欢,满意地笑了笑,对掌柜说道:“好了,她也给掌柜你赔了不是,还请掌柜在此事上,莫要再怪了。” 掌柜也是个机灵人,当即就弯腰拱手,恭敬地行了个礼:“是!侧夫人请放心,今日之事,小的就当做没有发生,自然也不会对外说出去半句。” 同时他还保证,也会看好自己店铺的店小二,让他们牢牢守住自己的嘴。 其实,掌柜面上再怎么镇定,心中却早就已经惊骇无比。 万万没有想到,这样一位看起来温婉淡雅的侧夫人,居然也是有如此手段的狠人! 不得了,实在是不得了! 她不仅可以成大事,而且还是他们万万不能招惹的! 于是,掌柜对沈竹心的态度,变得更加尊敬起来。 沈竹心欣慰一笑,说了句客套场面话:“好,本夫人日后一定会来掌柜你这儿,买些豆腐吃吃。” 说着,她就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 呼,转身离开了豆腐商铺。 至于身后的柳清欢,已经被扣押她的下人们放了开来,却直接跌坐在了地上,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等回到了侯府,不过是休息的片刻,春韵就来告知沈竹心:“侧夫人,柳妾室已经回到了府中,只是看起来仿佛有病殃殃了些。” 沈竹心不甚在意,虚虚捂着嘴,打了一声哈欠。 “侧夫人……柳妾室会不会就今日之事,到侯爷那里去告状?” 春韵越说越担心:“万一侯爷怪罪于您,那可如何是好?” 沈竹心轻笑了一下,将头上一个个厚重且珍贵的首饰,全部都摘了下来,浅浅吐出一口气。 “无妨,他就是想要怪罪,也总该有一个理由吧?” 沈竹心胸有成竹,眼中也确实没有半分畏惧。 “此事,本夫人本就是于情于理地去处理,哪里不合规矩,哪里不妥了?” 春韵张了张嘴,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最后还对沈竹心夸赞道:“还得是咱们侧夫人!咱们侧夫人就是厉害!” 沈竹心假装羞恼地瞪了她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好了,快给本夫人更衣吧,今日就不出去了,换身清闲方便一点的衣裳,更 乐得自在一些。” 春韵答应了一声,伸出手去正要帮她脱下身上的衣裳,外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沈竹心连忙将衣服重新拉紧,皱着眉看向门外:“谁?不知道规矩吗?进来也不通报一声?” “怎么?”齐盛宴的声音,骤然从外面传了出来,“本侯在本侯的府上,还需要通报?” 是齐盛宴! 沈竹心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向那个从门外光影中走出来的男人。 “见过夫君。”沈竹心有些谨慎,浅浅行了个礼。 她还给春韵使了个眼色,让她先行退出去。 如此一来,整个屋里边,只剩下了他们夫妻二人。 “夫君,怎么突然来了妾身这儿?” 沈竹心多少有些紧张,先前才刚听了春韵说的那些话,真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这脾气阴晴不定的男人,不会真的是为了柳清欢的事,来找她兴师问罪的吧? 沈竹心思绪万千,一时没注意到,齐盛宴已经来到了她面前,捏住她的下巴轻轻抬起来。 “今日外面发生的事,本侯已经全部知晓了。”齐盛宴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沈竹心心中咯噔一声——啧,怕是那不安 生的柳清欢,跑到侯爷面前告状去了。 沈竹心眨了眨眼,渐渐镇定下来,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他的双眼之上。 “是吗?那夫君,你如今是来对妾身兴师问罪的?” 齐盛宴松开了她的下巴,在她刚才坐过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不如说说看,你是何罪之有?需要本侯来亲自对你兴师问罪?” 怎么又将问题,抛回了自己这里? 沈竹心皱着眉头,着实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她还下意识抬起手来摸了摸下巴,总觉得被齐盛宴捏过的地方,还残留余温,让她有些不自在。 见她一直不说话,还抬手摸自己下巴,齐盛宴突然展开眉眼笑出声。 沈竹心顿时愣住。 齐盛宴那深邃的眼眸似乎带了一份柔情,淡淡开口说道。 “本侯不是来对你问罪的,本侯只是觉得……今日之事,你干得不错。” 沈竹心更加反应不过来了,这种话……似乎不像是从齐盛宴口中说出来。 在齐盛宴身边坐了下来,沈竹心迟疑地开了口。 “夫君……此事确实是柳清欢有错在先,妾身只是按照规矩和情理办事。” 一边这样说着,沈竹心一边小心 打量齐盛宴的神情,试图揣摩他的心中所想。 齐盛宴捏住沈竹心放在桌边的指尖,如同玩物一般随意捏了捏。 “你不都已经说了吗?你做的很好,也确实都是按照规矩办事,本侯不认为你有什么问题。” 再三确定他说的话,是真情实意的心里话,沈竹心终于悄悄松了口气。 方才,她都已经做好准备,要和这个男人于理对争。 没想到,到底是自己会错了他的意。 “那……夫君你今日来,就是为了说这样一番话吗?” 沈竹心的神情有些古怪,总觉得齐盛宴的行为,实在怪异。 谁知下一刻,齐盛宴直接大手一捞,将她整个人都放在了自己腿上,搂入了怀中。 沈竹心发出小小的惊呼,下意识在他胸膛上捶了一下。 “真是的,侯爷这是做什么?让妾身吓了一跳……” 齐盛宴传出了低低的笑声,情不自禁在她嘴角亲了一口。 “本侯就是来夸赞你,顺便也想来看一看本侯明事理、公正不阿的侧夫人。” 之前他其实也略有耳闻,柳清欢一直仗着侯府的名义,在外面作威作福。 只是近日来,他一直忙于公务无暇追究…… 第48章 狐媚子 而今日豆腐商铺的事闹大,齐盛宴越发对柳清欢不满起来,刚要着手处理,却被告知他那位侧夫人已经都解决了。 齐盛宴对沈竹心更加满意起来,前所未有地觉得……自己倒是娶了一个非常好的侧夫人。 成婚这么久以来,也只有怀中人得到过他的恩宠。 每每想到这里,他的眼眸就暗了一些…… 怎么就是感觉,他的这位侧夫人比起在意他这位夫君,更愿意去在意她掌管的侯府上下事物? 齐盛宴不禁牙痒痒,下意识往沈竹心嘴上咬了一口。 “唔!”沈竹心惊了一下,连连拍了好几下他的胸膛,“哎呀!夫君,你这是做什么!可疼了!” 沈竹心连忙舔了舔自己嘴唇,幸好没有出血,就是怎么感觉红肿了。 看到沈竹心这小动作,齐盛宴的目光又暗了一分。 别的好说,这勾他的本事,倒是越来越厉害了…… 下一刻,齐盛宴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大步往床榻上走去。 沈竹心小脸通红地捶了他几下。 “侯爷,你…你怎么,你怎么能时时刻刻,想着这档子事?” 齐盛宴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如何?本侯想的是 哪档子事?夫人,你不如好好说一说?” “你,你就是明知故问!”沈竹心不自觉地微微嘟起嘴来,眼中带着控诉,“这样逗妾身,有意思吗?” 齐盛宴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在本侯看来,确实很有意思。” 他话音刚落,沈竹心整个人就跌落在了柔软的被子之上,旋即被他结结实实地覆盖了过来。 沈竹心脸红脖子粗,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羞的,推搡了几下无果,也就只能躺平接受了。 “过分……” 没想到,齐盛宴还真是不知节制,硬生生折腾她到了半夜,才勉勉强强将她放过。 沈竹心连抬起手来,指着他鼻子埋怨的力气都没有了。 “妾身明日……还要去给婆婆请安呢。”沈竹心眼睛睁不开来,低声嘟囔了一句,声音都有些沙哑。 齐盛宴满足地帮她揉了揉腰,嗓音也有极为慵懒。 “无妨,明日早晨,本侯去皇宫之前,会替母亲说一声的,你就好生在屋里睡着吧。” 沈竹心在彻底睡着之前,就只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等到她第二日清晨,习惯性地早早醒来时,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简单收拾了一下,她还是 要按照规矩,去给婆母请安。 谁知,她才刚到了齐老夫人的院子里,便瞧见了一大院子的人。 除了齐老夫人外,还有齐盛宴另外两个妻妾。 她过去的时候,便看到那两个女人用怨毒和嫉妒的目光,如同刀子一样割在她身上。 沈竹心拿出帕子擦了擦嘴角,眸光一片平静。 “请婆母安。”沈竹心欠了欠身,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林知茵轻声咳嗽一声,装模作样地挑眉说道:“妹妹,这每日请安一事,怎么你还来晚了?” 齐老夫人刚想要说话,柳清欢又抢先一步插嘴,说道:“姐姐,你是不是身子不适?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莫要叫婆母寒心了才是。” 林知茵冷哼一声:“她能有什么身子不适?还不就是没有将婆母放在心上?真是越来越不守规矩了。” 她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恨不得让沈竹心下不来台。 齐老夫人听得真是头疼极了,先挥了挥手,让沈竹心坐下:“你们一个个的,真是不让老身省心。” 沈竹心坐下之后,淡淡一笑:“婆母说得对,姐姐和妹妹们竟如此不懂事,怎么能好端端的,在这里扰婆母的清静?” 柳 清欢看了一眼齐老夫人,想着自己在这里是身份地位最为卑微的一个,便安静下来,暂且当一个好看又不会说话的花瓶。 反倒是林知茵,她向来如同炮仗一般,这次也不例外。 她傲慢地抬起头来,语气轻蔑:“这怎么能是扰了清静?本夫人不过是在教你们这些妹妹规矩。” 说着,她愈发傲气起来,嗓音也变得尖锐了些:“本夫人可是侯府正夫人,难道教你规矩,也不对吗?” 于情于理自然是对的,只是她这个正夫人根本没有实权,光有一个空架子,说的话……其实没有多少份量。 沈竹心看在老夫人的份上,这才客客气气地回答了一句。 “姐姐,正夫人教规矩自然是对的,但是妹妹我掌管家中事务这么久了,规矩或许比姐姐你要更清楚。” 言外之意就是,她沈竹心,哪里需要她林知茵来教规矩? “你!” 眼看着林知茵又被气得脸红脖子粗了,老夫人这才抬起手来,往下压了压。 “行了行了,这样吵下去,你们是想让宴儿丢了脸面吗,到时候如若传出去,那岂不是让百姓们都知道侯府的后院不安生!” 林知茵这才安静下 来。 也不知怎么的,她每次都无法在沈竹心这里,讨到半句话语上的好处,林知茵心中憋闷得很。 老夫人无奈地看了一眼这个正室,缓缓开口,替沈竹心解释。 “竹心儿媳最近多有操劳,宴儿也是体恤她,特意与老身打过招呼了,让她今日不必来请安。” 另外两个女人都是心思活络之人,一下就听出了老夫人话中的深意。 齐盛宴昨天晚上,恐怕又是在沈竹心的屋里过的夜。 她们两人当即嫉恨地紧紧咬住了嘴唇,尤其是林知茵—— 为什么诸如此类的好事,全都被沈竹心给找上了! 嫁过来这么久了,齐盛宴都没宠幸过她一次。 不仅如此,连新进来的这个贱妾,侯爷都看都不看一眼! 全都是沈竹心! 就是这个狐媚子,把侯爷的心,全都给勾引去了! 沈竹心这下贱的样貌,能比的上她这般倾国倾城? 她肯定是背地里耍了什么手段,才会叫侯爷连正眼,都不愿意瞧她们两人。 老夫人察觉到气氛又开始变得剑拔弩张起来,无奈叹了口气,说起了另一件事。 “老身让你们请安之后都留下来,其实,也是有要事要说。” 第49章 一肚子坏水 她们闻言,立刻都看了过去。 老夫人正了正脸色,淡淡说道:“如今,内宅不如以往平静。” “我知道你们心中都想的是什么,但是你们的夫君愿意给谁恩宠,那都是他的自由,你们万万不能强行干涉。” “只要你们老实本分一些,总会有好日子给你们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夫人语气不自觉严厉了些。 沈竹心也算是听出来。 应该是这段时间府上闹了太多的事情,老夫人终于是看不下去了,想要好好警告警告她们。 沈竹心悠然自得地垂眸,喝了一口清茶,嘴角还带着浅笑,看起来十分从容。 相比之下,柳清欢似乎要更为紧张,手指忐忑不安地捏着裙摆。 她的出身和遭遇,还有如今她的身份地位,注定让她比别的女子要更加卑微一些。 尤其……她在位高权重又嚣张跋扈的林知茵面前,更是有些抬不起头了。 沈竹心瞧见她这个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 若是这个女人,老实本分一些,不耍那么多心机手段,她或许还可以在侯府上帮助她一二。 但是,事到如今…… 她可不想沾染什么麻烦事。 而坐在另一边的林知茵, 则是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半点没有将老夫人的话放在心上。 “婆母,原本这侯府的女主人,就应当只有妾身我一个,如今多出来这么多……” 林知茵越说越咬牙切齿:“这本身就不公平,如何让妾身能够冷静下来?” 回想起刚嫁入侯府的时候,林知茵也是大闹了一顿,非要将沈竹心赶出去。 最后,直到现在也没任何办法,她也只能这样认栽。 林知茵又狠狠瞪了柳清欢一眼,面露嘲讽:“这个侯府……还真是什么样的货色都能来。” 柳清欢的衣裳裙摆,都快要被她捏碎了。 林知茵徐徐收回目光。 归根结底,林知茵的怨气还是在沈竹心身上,若不是有她独占了夫君的恩宠,又怎么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她当真是恨死沈竹心了! 在这无人说话的空隙里,林知茵眼睛微微一转,突然有了新的主意。 或许可以,好好利用利用这个豆腐西施…… 老夫人不知道她心中有那么多想法,只是悠悠长叹一口气:“罢了,老身如今年纪已经大了,管不了太多的事情,反正话已经放在了这儿,你们听与不听,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她实在无心 插手此事,尤其不想看到林知茵那样令人厌恶的嘴脸。 于是,老夫人站起身来摆了摆手,让她们自行退去,自己则回到了屋内里间。 沈竹心则带着春韵,徐徐走出了老夫人的院子。 “站住。” 沈竹心还没有走出去多远,就被身后的林知茵给叫住了。 同时停下的,还有柳清欢,她的目光在她们两人之间徘徊。 沈竹心目光坦坦荡荡,还十分平静,缓缓问道:“姐姐,可是还有什么事?” 林知茵两步并做一步,直接来到了她面前,眯起眼睛盯着她。 “还真是长了一张狐狸脸,随随便便,就能勾得男人对你死心塌地。” 三番两次在沈竹心这里讨不到好,还要因为她而受惩罚,甚至还让夫君对自己感到厌恶了。 不管是哪一个,都让她不甘心。 她就想处处找沈竹心的麻烦,当然…… 她也有新的主意,可以好好收拾收拾沈竹心。 沈竹心此刻也只当她是在夸自己,面色从容地点了点头:“是吗?那看来我的容颜美貌,连姐姐你都自愧不如了?那真是我的荣幸啊。” 林知茵当即瞪大眼睛,往后退了半步:“胡说八道!本夫人怎么会是 夸你?本夫人唾弃你都还来不及。” 沈竹心依旧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好好好,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林知茵恨得磨牙。 仿佛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点作用都没有! 而旁边,柳清欢在等了一会儿之后,突然冷不丁地开了口。 “夫人、侧夫人,你们平日里喜欢吃些什么?不如妹妹改天做了,送到你们院子里去?” 闻言,沈竹心微微顿了顿,并没有立即回答。 林知茵都是一脸嫌恶和不信任:“你不会……想在吃食里面下毒吧?” 柳清欢像是被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那怎么会?妹妹可没有这个胆子,平日里妹妹可是连杀一条鱼都不敢……” 听到这里,林知茵轻蔑一笑:“说的也是,不然你怎么会去卖豆腐?” 柳清欢胸膛起伏得快了些,面上又只能维持镇定,柔弱一笑:“姐姐真是喜欢说笑,妹妹只是想着,还是应该与两位姐姐和睦相处,正所谓家和万事兴。” 家和万事兴,这个道理没错。 但到底和不和睦,可就没有那么简单能定义的了…… 林知茵刚想继续说了几句,突然想起自己先前刚决定不久的主意,脸上又缓 缓露出虚假的笑容。 “好吧,妹妹你说的也是,家和万事兴嘛。” 她的话音刚落,沈竹心就微微眯起眼睛来。 她竟然还会搭柳清欢的话? 只怕这林知茵只怕是肚子里又翻涌起了坏水,不知道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罢了,沈竹心懒得与她们继续周旋,对着林知茵欠了欠身:“若是姐姐没有别的要说的,妹妹就先行告退了。” 话说完,也不给林知茵阻止她的机会,直接转身离开了。 “哼,还不就是仗着自己有那么一点恩宠……处处要与本夫人作对!真是个贱蹄子。” 林知茵看着沈竹心离开的背影,立刻换了一副面孔。 柳清欢只当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略微点了点头:“侧夫人这一点确实做得不好,在夫人你面前……还是缺少了礼数。” 沈竹心和林知茵这两个人,柳清欢一个都不喜欢。 非要相比较起来,她更是讨厌那个得了齐盛宴恩宠,又让她在外人面前出了洋相的沈竹心。 所以…… 她不如与林知茵站在统一战线。 敌人的敌人,自然就是朋友。 林知茵看了她一会儿,轻声哼了一下,语气还是有些傲慢,但多少缓和了 第50章 银簪试毒 “妹妹,看你这样怨恨,平时也没少被沈竹心欺压吧?”林知茵装模作样地问了一句。 柳清欢暂时还不知道她是想要做什么,也不敢轻易回答。 “哼,你就是太懦弱了一下。”林知茵皱眉,“当初那次,你来找本夫人商量事情的果敢,现在怎么荡然无存了?” 柳清欢当然要比以前更为收敛,更加小心翼翼。 侯府可不比在外面,这里水深似海,随便一个轻举妄动,就会让她吃尽苦头。 之前的事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 想到沈竹心处处落她的面子,柳清欢是又恨又无能。 本还期盼着正夫人能收拾一下沈竹心,可现在侯府的权势都只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 谁都动不了沈竹心! 柳清欢微微垂眸,看起来十分乖顺。 “姐姐,你是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她的声音也很轻柔,如同豆腐一般好拿捏。 林知茵是这般想的,嗤笑一声,又虚情假意地搂住柳清欢的胳膊。 “哪能有什么事呢?无非就是姐姐有许多贴心话,想要和妹妹好好说一说,咱们……” 她指尖轻轻抬起来,指了指前面的小径。 “不如这样吧,咱们姐妹二人,在那边走一会儿,好好聊聊?” 林知茵 手臂上的力量不算大,但不容拒绝。 面对这个虚伪的女人,柳清欢心中总泛起厌恶和恶心,面上还是一副听话的样子,和她往前走去。 “妹妹,你瞧沈竹心那样,独占了夫君一个人的恩宠,你说说……” 她们二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随着清风,消散在了骄阳烈日之下。 另一边,沈竹心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心中沉沉的,便也沉默不语。 “夫人?可是又哪里不舒服?” 春韵担忧地摸了摸她的额头。 沈竹心也懒得躲开,只是脑海中总是回想着,刚刚看到林知茵的神情。 半晌,她嘀咕了一句。 “那两人,可不是会安生下来的主,怕是……” 她想了想,拍了拍春韵的手。 “日后,你还是要多加小心。” “尤其每一样过咱们院子的东西,切记一定要你亲自检查过了,才能放心,明白吗?” 跟着沈竹心这么久了,又在这个深宅内院学了不少,春韵一下就明白她的意思。 春韵连忙点头,又有些忐忑不安:“夫人,她们,她们……不会真的要害夫人您吧?” 这可就不好说了。 沈竹心没有回答她,只是简单安慰了几句,就叫她先去忙别的。 她看了看自己的 院子,又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 说来也奇怪,自己长得也就这个样子,为何齐盛宴就是喜欢往她这儿来? 她自认为,自己对齐盛宴,应当没有男女之情。 甚至还巴不得看到,齐盛宴去给其他女人恩宠。 这样一来,林知茵和柳清欢或许就不会把那么多的嫉妒和仇怨,全都堆砌在她身上。 轻轻吐出一口气来,沈竹心闭了闭眼:“罢了,只能见招拆招了。” 沈竹心仔仔细细提防了好些日子,可一切相安无事。 就连春韵都紧张地说道:“夫人,是不是咱们想多了?看起来风平浪静的。” 沈竹心将手中账本放下,淡淡回答:“只怕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春韵迷茫地看着她。 “无妨,昨日不是让你去那豆腐商铺,买了豆腐,如何,拿到了吗?” 沈竹心问道。 当初她答应了豆腐商铺的掌柜,会去光顾他的生意,也不算是场面客套话。 侯府名下有几家新开的小酒馆和点心铺子。 正好需要豆腐来做些吃食,她想着不如就看看那家店的豆腐,适不适合与之合作。 春韵高高兴兴地答应了一声,连忙去院子里的小厨房,端来了一碗甜豆花。 “夫人,奴婢知道您爱甜口 ,便叫小厨房的人给您做成了甜的,您快吃吃看,可还喜欢?” 沈竹心应了声,继续写了几个字,才端起碗来端详。 “这个豆花看着不错,豆腐细腻,闻着也香甜。” 沈竹心满意地点点头:“不愧是能开豆腐商铺的,确实比别处的更好些。” 她正准备喝一口,眼尖地发现碗边缘有一个灰色小点。 不过一粒尘埃大小,几乎不可见,就如同瓷碗烧制出来时,原本就有的。 但沈竹心向来是谨慎的性格,又想起林知茵和柳清欢那日的嘴脸,心中沉了沉。 更何况,她是侯府侧夫人,又是掌权的人,更是有侯爷的宠爱。 她的吃穿用度一直都是极好的,一般来说,连这点小灰点都是不应该存在的。 她将碗随手放在了桌上,沉声说道。 “这个碗不干净,拿银针来。” 说罢,她又觉得还是太慢了,索性从头上摘下银簪子,往豆花里戳了进去。 不过几个呼吸时间,她就看到银簪子的尾端微微发黑。 春韵吓了一大跳,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天啊!这是……这是有人往里投下毒?” “可是这是奴婢亲自买来的,怎么会被外人动了手脚?” 银簪子上的黑色不深,也许不 是致命的毒,只是…… 沈竹心的脸上布满阴霾,如同冬日寒霜,就连春韵看了,都不禁颤抖。 沈竹心咬了咬牙:“去,把小厨房凡是接触过这豆花的人,通通叫来。” 不是外人,便极有可能是院子里的人。 春韵连忙去了。 片刻后,两个丫鬟跪在了沈竹心面前。 “见,见过侧夫人。”她们揣揣不安。 沈竹心盯着她们观察片刻,这才徐徐开口问道。 “说说,你们在做这碗豆花的时候,做了些什么,见了些谁?” 春韵也难得露出了凶相,推了一把她们的肩头:“赶紧如实交代!侧夫人可是早就已经心知肚明了,你们若是撒谎,定然叫你们好看!” 两个丫鬟已经吓坏了,紧张的讲述起自己生火、做豆花的过程,一点细节都不敢落下。 唯独…… 其中一个小丫鬟说话时,沈竹心察觉到她眼神乱飘,显然是在心虚。 沈竹心当即眯起眼睛,声音变得更加冷冽。 “春韵,这里有个不老实的,给本夫人狠狠掌嘴二十!” 春韵只是看了一眼,便知道她说的是谁,对着那眼神飘忽的丫鬟,狠狠打起了耳光。 沈竹心一直认为,自己对下人丫鬟好,才能让他们真心对待自己…… 第51章 从长计议 可是一锅粥里头,总会有那么些老鼠屎。 她也该好好给这些不守规矩的人看看,到底谁才是主子,谁才能说了算。 “侧夫人!侧夫人!奴婢知道错了,奴婢真的错了,还请放过奴婢吧!” 那丫鬟大声求饶,已经被打得口齿不清,嘴角渗出血来。 打完了二十,春韵甩了甩手,又拿出帕子擦了擦。 “哼,连夫人都敢陷害,刚来来伺候的时候,都发了毒誓的,你这贱丫头,就不怕遭雷劈吗?平日夫人待我们不薄,你竟还生出了异心!”春韵也低声呵斥一句。 “不敢了,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被掌嘴的丫鬟泣不成声,声音更是沙哑模糊。 沈竹心皱了皱眉,微微撇开视线,淡淡开口说道:“也罢,既然已经惩罚了,本夫人就给你一个机会,到底要不要如实回答?” 丫鬟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整个人都在颤抖。 “侧夫人……奴婢,奴婢……实在是不敢说出口,否则……奴婢就在这侯府待不了了!” 沈竹心眼中的眸光闪了闪。 果然,是有人在背后主使。 暂且看来,背后那人还不敢轻易动手杀人,那她这碗豆花里面的毒,或许真不是致 命的。 沈竹心盯着那小丫鬟看了许久,忽然换了一种问话方式。 “行,本夫人问你一个问题,答案若是对的,你便看本夫人一眼,若是不对,你继续低着头便是。” 丫鬟战战兢兢地微微抬起头来,瞧了她一眼。 沈竹心喝了一口清茶,看着杯中的茶叶,随着她的动作而旋转。 接着,她的目光重新落到了那低头的丫鬟身上。 “这豆花里面,可是有毒?” 丫鬟看了她一眼,连忙又垂下头去。 沈竹心沉了沉眸光:“这个毒,是致命的?” 丫鬟用力将头低垂着。 沈竹心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背后将这个毒给你的,是林知茵?” 丫鬟依旧低着头。 沈竹心微微停顿,咬了咬牙:“这个毒,是柳清欢给你的?” 丫鬟颤抖着身子,小心一抬头看了她一眼。 砰—— 沈竹心将茶盏重重放在桌上,发出让人胆战心惊的声响。 杯子里溅出来的水,撒在了桌面上,明明没有沾染半点尘土,却显得一片泥泞。 丫鬟再次用力磕头,几乎要将她的额头磕出血来:“还请侧夫人恕罪,还请侧夫人恕罪!奴婢实在是被逼无奈,否则……否则,奴婢 哪里敢做这种事情?” 闻言,沈竹心有些头疼地闭了闭眼,柔软的指腹按了按眼角。 “罢了,春韵,你叫人将这丫鬟关着先,没有本夫人的命令,不许任何人靠近她。” 这是一个人证。 等到她再也没有了利用价值,便将她随意打发出侯府就是了。 忽然想起什么,沈竹心叮嘱春韵:“你私底下,记得去问问这个丫鬟,看这个毒到底是有何用处。” 春韵领命下去了。 等到丫鬟们全部离开后,沈竹心独自一人坐在屋内,看着旁边白瓷花瓶中的一支兰花。 以前原以为,之前种种就是些小打小闹。 却没想到,柳清欢竟然做出这种恶毒之事! 若是不能好好惩治惩治她,再过段时间,她是不是真的要对自己下杀手了? 活了两辈子,沈竹心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 到了侯府后,会有人用这种下贱手段! 越想越气,沈竹心在屋子里等了片刻,春韵终于姗姗来迟。 “如何,那丫鬟可是有说什么?”沈竹心急切地追问上去。 春韵可惜地摇了摇头:“那丫鬟倒是老实交代了,但她不知道那个毒到底有何作用。” “这个药粉是有人暗中给她的,那人长什么样、什么声音、什么身份,她一概不知。” “只是那人提了一句柳妾室,用来警告她,她就认为是柳妾室命令的。” “当初,那人只拿了药和一封威胁她的信,她便吓破了胆子,做出了这种事情。” “而且,她听说,这毒不至于要命,最多是吃多了,便会让人渐渐失了心智,甚至可能会得失心疯……” 说到这里,春韵声音越来越小了,想想也是后怕,自家夫人差点就中了这种阴招…… 看来,柳清欢还是挺谨慎的。 只是她万万没有料到,沈竹心比她要更加谨慎。 “行,让那丫鬟继续待着,如何解决这件事情……还需要好好从长计议。” 沈竹心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有些走神。 春韵也不敢轻易打扰,默默站在旁边等候着。 柳清欢不同于林知茵。 林知茵身份地位高,背后还有整个丞相府当她的靠山,但齐盛宴对她毫无半分情意。 可是,柳清欢却是齐盛宴的白月光、恩人、心上人。 上辈子,柳清欢就在这个侯府笑到了最后,那么这辈子呢? 沈竹心就怕,自己想要对付柳清欢时,会蹦出来 一个齐盛宴护着,让她的努力前功尽弃。 毕竟,不管她们这些妻妾的身份地位有多高、才貌能力有多好。 真正能够在这个侯府只手遮天的,只有齐盛宴这位侯爷…… 简而言之就是,她得好好试探一下齐盛宴的想法。 春韵见自己主子愁眉不展,实在于心不忍:“夫人……不如,与侯爷商量此事?就说,您不知道是谁下的毒,只是查出了问题?” “也许这样一来,就可以得到侯爷的帮助。” 沈竹心原本下意识想摇头,一听到她这样一说,眼眸顿时亮了起来。 她嘴角展露笑颜:“你这主意倒是不错,不过主要目的……应该是去夫君那儿探探口风,看看他觉得此事,应该如何解决。” 沈竹心这样想着,便决定这样做了。 次日夜里,齐盛宴终于从皇宫回来,沈竹心迫不及待地去到了他的院子。 “嗯?你还真是难得主动,到本侯的院子里来,有事儿?” 齐盛宴看到沈竹心出现,着实很是意外,连手里正在擦拭的佩剑,都随手放在了旁边。 齐盛宴会功夫,即使不在带兵打仗,也得了当今圣上的恩准,平日里可以带着佩剑出入皇宫,保证他自己的安全…… 第52章 再三的试探 只是,沈竹心确实是头一次看见他拿出佩剑。 剑刃上的淡淡寒芒,反射在齐盛宴脸庞上,加上烛火摇曳,让他的面容显得严肃冷漠。 沈竹心心跳没来由快了些,用力捏了捏指尖,这才让自己终于冷静下来。 “夫君,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我们本就是夫妻,妾身怎么就不能来你的院子里了?” 齐盛宴看起来心情倒是不错,轻笑一声:“平日里你宁愿去库房里忙碌,也懒得踏足本侯这里,今日不同了?” 从他的话语中,听出那么一丝控诉的意思。 沈竹心眨了眨眼,无辜地揉捏着自己的发尾。 “夫君又说笑了,妾身忙于家务事,也是为了侯府好。” “妾身自然从身到心,都是向着夫君你的,你最重要。” 齐盛宴从沈竹心的话语中,一下就听出了,她是在说场面客套话。 但别说,她这般温婉的美人儿说柔情话,对他而言,还是十分受用。 齐盛宴让她坐得离自己近一些,神情也温和许多。 “说说看,你这次来找本侯,是为了什么事?” 确实该说一说正事儿了。 沈竹心抿了抿唇,忽然对他露出委屈的神情。 “妾身确实碰见了一些事儿,怪叫人伤心的。” 她鲜少露出这般难过的神情,尤其是在齐盛宴面前,这冷不丁的,还真让齐盛宴揪心不已。 他拉住沈竹心的手,将她的指尖,放在自己唇边吻了吻。 “如何,是什么事儿让本侯的侧夫人,为之烦忧?” 沈竹心看了看他,指尖有些发麻发痒,眸光不稳混乱。 她赶忙定了定神,声音愈发哽咽起来。 “妾身无意中发现……有人想对妾身下毒。” 闻言,齐盛宴的眸子骤然紧缩,牵住沈竹心的手,都不自觉多用了力气。 沈竹心疼得眯起眼睛,他这才赶紧松开她。 “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齐盛宴赶紧追问。 沈竹心看着泛红的指尖,倒是真情实意地流出几滴泪来——那是疼的。 真是,也不知道对她多怜惜点! 沈竹心轻声咳嗽一声,娓娓道来:“妾身的点心掺了毒,是妾身院子里的一个小丫鬟下的手。” “妾身盘问了一番,她知道的不多,只是可以确定一点……” “她也是被人利用的,有人在背后主使,想要用毒来让妾身得失心疯。” 听到最后三个字 的时候,齐盛宴的眸光已经彻底沉下来。 失心疯…… 那可比下毒杀人夺命,要更加歹毒了。 那是想将沈竹心的人生,彻底毁掉! 不敢轻易要人命,便选择这个法子…… 得是多大的仇怨,才能下这样的毒手? 看见齐盛宴眼中的愠怒,沈竹心心中不禁松了口气。 很好,如此看来,还是成功将齐盛宴的怒火点燃了。 接下来,于她而言,那就好办了。 果不其然,在沈竹心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假装难过时,齐盛宴继续追问。 “你可知道,到底是谁要对你下如此毒手?” 沈竹心当然知道,但是不能这个时候就说出来。 不然,她试探的目的就达不到了。 于是,她轻轻摇头,神情看起来更加委屈。 “妾身自认为在侯府兢兢业业操持家事,实在不知道,自己是得罪了谁……” 说着,她又带着一丝期盼的目光,看向了齐盛宴。 “夫君,你认为……会是谁对妾身下这样的毒手?” 闻言,齐盛宴沉吟。 侯府外的人,估摸着不会。 第一,府外的人想要将爪子伸到府内,机会极其稀少。 第二,府外 的人多少都忌惮着他侯爷的名号,不敢轻易动手。 第三,若是府外,沈竹心招惹了什么人,树立了什么仇敌,他多多少少都会知道。 可一直以来,他都并未有所耳闻。 因此…… 多半还是从府内,生出的事端。 仔细一想,有这个害沈竹心的念头,又能有机会派人动手的,无非就两个人。 林知茵和柳清欢。 想到这里,齐盛宴皱起了眉头。 从方才开始,就一直盯着齐盛宴神情观察的沈竹心,立即就看出了他的心中所想。 沈竹心心中也跟着沉了沉——不知道……齐盛宴此刻是怎么想的。 沈竹心略微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问道:“夫君,可是心中已经有了怀疑之人?” 齐盛宴像是透过她看什么人,可手却还是紧紧牵着沈竹心。 “嗯,本侯猜测,不是林知茵就是柳清欢。” 闻言,沈竹心反倒是愣住了。 没想到,齐盛宴会这样直白地说出口。 尤其听到柳清欢名字的时候,沈竹心更是诧异。 怎么会? 他半点都不袒护自己的心上人、白月光? 这样疑惑着,沈竹心也就换了个方式问出来。 “夫君, 你为何会认为是她们二人?” 对此,齐盛宴并没有像刚才那样,十分坦诚地回答。 沈竹心见状,又再次换了个口风,轻轻用指尖点着齐盛宴的手背,像是诉说她心中的委屈。 “妾身平日里……虽然和夫君的妻妾偶尔有些矛盾,但是自认为对她们也不算太差。” “府上吃穿用度,处处都不曾少过她们的。” “就是于夫君你而言,妾身认为和她们共同侍奉夫君,也是极好的。” “为何,妾身还是会受到这些迫害……” 说着说着,沈竹心的声音变得哽咽起来。 还有如同金豆一般的小泪珠,在她眼眶打转。 眼看着泪水,就要顺着她光洁的脸颊上流淌下去了,齐盛宴心中一紧,下意识帮她抹去泪水。 沈竹心装作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 她缓缓抬起湿润的眼眸,声音已经有些沙哑起来。 “夫君你认为,她们之中,会是谁要害妾身?” 她此行来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试探齐盛宴的态度。 想要看看,他对他的妻妾,尤其是那位豆腐西施,会不会包庇、袒护。 事后,她也根据齐盛宴的反应,来决定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第53章 为她出一口气 过了许久,齐盛宴抬手,捧着沈竹心的脸,一点点抹去她的眼泪。 他的眸光被阴影遮挡,忽然让沈竹心看不清楚。 他轻声安慰:“别哭,哭成这般,是要叫本侯心疼吗?” 这一瞬间,沈竹心的心不自觉跟着颤抖起来。 从未有人,对她说过这般柔情的话。 哪怕是上辈子,在另一个府中…… 她眨眨眼,一滴泪滚落在她和齐盛宴交叠在一起的手背。 真怪,明明这眼泪,是她为了做戏,而故意流出来的。 怎么现在…… 还真的有几分酸涩了? 她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显出几分倔强。 “夫君,你是心中也拿捏不准,还是不想她们付出应有的代价,才不正面回答妾身的问题?” 她还是要逼齐盛宴做出一个态度来! 齐盛宴见她脸上的委屈和难过减退几分,也缓缓清醒过来。 “没有,本侯并不会袒护任何一人。” “这个府上,谁犯了错自然都是要一视同仁的,本侯也不例外。” “本侯会好好查一查此事,给你一个交代。” 听到这里,沈竹心原本有些紧张、黯淡的眸光,骤然一下亮了起来。 没想到,齐盛宴居然真的不袒护林知茵和柳清欢? 那真是太好了! 看来,这个脾气总是阴晴不定的男人,还是很有可以赞叹之处的。 齐盛宴没注意到她情绪上的细微变化,想了想,改了主意:“查要查,但本侯决定了,也要亲自好好审问她们一番,看看她们会不会说这个实话。” 他这般果断? 那也好,这样就可以快刀斩乱麻了。 就算他暂时没有说,他到底怀疑谁,但至少他也表明了,绝不会偏袒犯错之人…… 这样就够了! 沈竹心也徐徐点头,露出一分依赖来:“好,那就都听夫君你的。” 这一刻,原本委屈的小女子,似乎已经渐渐消失。 剩下一个向来温婉大方而又坚韧不屈的侧夫人,恢复成了齐盛宴熟悉的模样。 不知怎么的,齐盛宴轻声笑起来,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尖。 “真是,那几滴眼泪,就叫本侯拿你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沈竹心指尖颤了颤,已经察觉到自己耳朵尖通红起来。 齐盛宴今日怎么……这么温柔? 让她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了! 下一瞬,沈竹心连忙站起身,对他客客气气行了个礼。 “夫君,既然如此,妾身就先行回去了,身子不大舒服,休息好了才能帮夫君你料理家中 事务。” 说完,也不等齐盛宴挽留一下,她就转身,离开了齐盛宴的院子。 不知怎么的,齐盛宴看她的背影,感觉到了一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齐盛宴无奈摇了摇头:“真是,本侯是什么洪水猛兽吗?这般怕本侯?” 第二日清晨。 齐盛宴说到做到,处理完公务,下朝后便回到了府上,将他的一众妻妾全部召集起来。 他还是头一回这般兴师动众,柳清欢有些忐忑不安。 相比之下,林知茵镇定不少,甚至还有些沾沾自喜。 “夫君,你可是想念妾身了?”林知茵自顾自地来到齐盛宴身边,想要亲昵地搂住他的胳膊。 谁知,齐盛宴直接甩开她的手,长袖一挥,面容冷峻起来。 “今日,本侯叫你们来,是有一件要事,要好好审问你们。” 说着,他对沈竹心招了招手。 沈竹心心领神会,徐徐走到他身边,拿出帕子轻轻掩住半张脸,让人看不清楚她的神情。 齐盛宴站在她的斜前方,几乎将她整个人护在自己身后,呈现出保护的姿态。 两人这一番模样,让林知茵和柳清欢心中好一顿嫉妒。 林知茵不甘心地咬了咬嘴唇:“夫君,你这个什么意思?难不成, 你是为了她审问我们俩?我们好歹都是夫君的妻妾,你怎能如此偏心!” 沈竹心看得很清楚,柳清欢的身子,不自觉抖了一下。 明显,她已经开始察觉到,这次审问是和什么事儿有关了。 齐盛宴眼尖,第一时间便注意到这点,微微皱眉。 沈竹心则是默默看着齐盛宴的后脑勺,暗自想着——待会儿应当如何才能惩治到罪魁祸首。 齐盛宴负手而立。 他处理内宅之事向来不喜欢拖沓,便干脆直言不讳。 “侧夫人昨日的吃食中,遭人下了毒,本侯便是来问问看,你们可是知道此事?” 闻言,林知茵心中咯噔一声,方才忍不住对齐盛宴亲近的意思也迅速褪去,她立即安静了下来。 见状,沈竹心瞳孔骤然紧缩。 难不成,对她下毒的其实是林知茵? 她越想越觉得奇怪,连忙看向柳清欢——后者的神情,看起来也不大好,是在强装镇定。 沈竹心更加糊涂了。 又或许是…… 其实,她们两人与此事都有关联? 沈竹心重重地深吸一口气,咬紧了牙关。 看来…… 这事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复杂许多。 齐盛宴见她们两人都不说话,大声呵斥:“你们身 为本侯的妻妾,身为侧夫人的姐妹,你们难道半点都不知道这件事儿?” “或者说,你们真的与此事毫无关系?” 话音刚落,林知茵就急急忙忙为自己辩护。 “夫君!妾身怎么敢行下毒一事?妾身可是丞相府出身,从小便有丞相府的教养,哪里会害人性命啊?” 说话同时,林知茵用余光偷偷看了眼柳清欢。 真是废物! 她不过是随意挑唆了一下柳清欢,把柳清欢当作刀子,想要她暗中对沈竹心下手。 结果万万没想到,她胆子这般大! 居然下毒? 下毒一查就能查出来,是最傻的方式了! 这个蠢货! 沈竹心一直在观察林知茵的神情。 或许,真正的背后主使,确实不是林知茵。 林知茵貌似并不清楚,这个毒不会对人致命。 那么…… 沈竹心的目光,徐徐挪到了柳清欢身上。 齐盛宴也是同样的想法,盯上了柳清欢。 “你说说看,回答本侯的问题。”齐盛宴的声音中,多了几分严厉。 柳清欢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了一下,柔弱无辜地回答:“夫君,妾身……妾身从前只是一个买卖豆腐生意的小女子,从未和害人这种事儿,牵扯关系过……” 第54章 谁是主谋 说着,柳清欢用哀求的目光看向齐盛宴,往前走了一步。 “夫君,妾身曾经救过你,你是一定会相信妾身的对吧?” 闻言,沈竹心的心不自觉咯噔了一下。 如她所料,柳清欢真的搬出了救命之恩这件事来…… 她捏紧了衣袖,纠结而忐忑的目光,徐徐落在了齐盛宴刀削一般的侧脸上。 接着,又把这些情绪隐藏了起来。 也不知怎么,齐盛宴下意识看向沈竹心,看见了她眼睛里的清澈和温和。 好像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情绪。 反倒是他自己,心中总有些怪异…… 齐盛宴大手握紧成拳头,抵在唇边,轻声咳嗽一声。 “一码事归一码事,本侯不会随意怀疑任何人,自然也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人。” 听到他说的话,院子里的三个女人,皆是三种不同的反应。 林知茵咬紧嘴唇,低头开始沉思,她应当如何才能顺利脱身,最好不要和此事牵扯上关系。 而柳清欢,面色骤然惨白——万万没想到,齐盛宴会说出这样无情的话! 也是从这一刻开始,柳清欢突然就明白了,原来自己的那份救命之恩,在齐盛宴心中,早就已经不重要了 。 她眸光闪烁,眼尾泛红。 也许…… 她能够进入侯府,成为齐盛宴的妾室,就已经算是齐盛宴报了救命之恩了。 她默默抬起头来,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 只是无人知道,齐盛宴到底有没有看到这滴泪。 至于沈竹心,她则是浅浅松了口气,无意中又与齐盛宴的目光碰撞在了一起。 她连忙正了正脸色,心想自己应当没有露出什么不对的神情吧? 齐盛宴应该还不知道她现在在盘算。 她不是那种愚蠢的良善之人,今日能给她下毒。 那明日呢,就能要了她的性命! “既然你们都不肯说实话,都不承认自己与此事有牵扯,那么……” 齐盛宴扬手,院子门外很快就出现两名侍卫,押着一个泪眼婆娑的小丫鬟,快步走了进来。 沈竹心认识,那就是她院子里下毒的小丫鬟。 原来齐盛宴,早就已经派人控制了她? “见,见过侯爷,见过正夫人、侧夫人、柳妾室。” 小丫鬟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对着他们一行人磕头。 沈竹心目光冷淡,微微侧过身,仿佛不愿意看她一样。 从她对自己下毒开始,沈竹心就根本没 有把她当作是自己院子里的人了。 紧接着,小丫鬟一触碰到齐盛宴的目光,就立刻哭着求饶:“侯爷!奴婢真的错了,侯爷!求侯爷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她的话一出来,柳清欢和林知茵两人心里都紧张起来。 看来,齐盛宴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 柳清欢紧紧捏住自己衣角,用力到指甲都快要渗透出血来了。 齐盛宴面上更是遍布寒霜,眼底已经闪过杀意。 “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齐盛宴的声音,就如同阵阵惊雷,让小丫鬟的身子,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你若是不老实交代,本侯立刻就赐死杖毙你!” 闻言,沈竹心的眼皮也止不住地颤抖了一下。 她下意识想要拉住齐盛宴的衣袖。 可是,当她的手指触碰到齐盛宴衣袖上的光滑刺绣,瞬间被这微微凉的触感给瞬间惊醒。 不论齐盛宴现在这个刑罚,是真心还是故意为之。 至少现在,必须对这个小丫鬟和她背后的幕后主使,施加一些威慑…… 果不其然,小丫鬟吓得一口气上不来,两眼一翻就要倒下了。 一旁的侍卫立刻掐住她的人中,把她给救回来了。 “侯 爷饶命!求求侯爷饶命!奴婢也是被逼无奈的,奴婢……” 她深吸一口气,嘴皮子都在颤抖,默默用余光看向了柳清欢那边。 柳清欢当即一改柔弱,尖锐地叫喊道:“你看我做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做过,你可千万不要冤枉好人!” 小丫鬟立刻重新低下头去,几乎将整个脑袋埋在地上。 “还请侯爷恕罪,还请侯爷恕罪!”小丫鬟眼看着,已经哭出来了,“奴婢真的知道错了,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真什么都不知道? 方才她的那些小动作,已经完全将她的心思都给暴露出来了。 柳清欢同样也是被气得不轻,她那副伪装的楚楚可怜的面具都要碎了。 “夫君!这个丫鬟就是在胡言乱语,她肯定是听人唆使,想要栽赃陷害给妾身!”柳清欢为自己辩解。 事情到底是什么,齐盛宴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一些数。 不能光他知道,他还必须要公之于众。 于是,他微微仰起头来,点了点那哭哭啼啼的小丫鬟。 “说,将你知道的所有事情,都交代清楚。” 齐盛宴的大声呵斥,终于让这个小丫鬟渐渐回过神来。 小丫鬟看看周围 所有人,她惊恐不已,同样也知道,今日如果不说清楚,等待她的究竟会是什么。 小丫鬟迫于压力,这才缓缓开口回答。 “奴婢……” “这个有毒的药粉,是有人暗中给奴婢的,只是奴婢真的不知道对方是何人,声音、样貌都不清楚。” “那人提了一个名字,奴婢……奴婢真的是太紧张,太害怕了,实在是想不起来是谁了。” “当初,那人只拿了药和一封威胁奴婢的信,奴婢便吓破了胆子,脑子一热,就做出了这种事。” 小丫鬟的每一句解释,都颤颤巍巍的。 最后,她甚至连着磕了好几次头。 “侯爷!奴婢听信中所说,这个毒不至于要命,最多是吃多了,便会让人渐渐失了心智……”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就越来越小了,再也不敢继续说下去。 沈竹心的目光,立刻就沉了下来。 没想到事到如今,这个丫鬟还不敢说出幕后主使的名字。 到底是威胁了她什么,就这样可怕? 沈竹心想起她之前说的话,深吸一口气,来到她面前停下,衣摆在她眼前轻轻飘扬起来。 “你若是实在想不起来,到底是谁主使你做这种事情的……” 第55章 狠狠惩治 沈竹心脸上还是温婉大方的笑,但是这个笑,却让丫鬟的心如坠冰窟。 果不其然,下一刻沈竹心就冷声说道:“本夫人现在,就把你赶出去,不仅如此,先按照府内的规矩拖下去打!” 小丫鬟的脸上闪现绝望之色,下意识呢喃:“听说……被赶出去的丫鬟,最后都只能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不要……” 大户人家被赶走的丫鬟,要不就被百姓的唾沫淹死。 就算活着,也没人敢用她们,一介女子,自然活不下去。 于是,小丫鬟再次重重地磕起头来,额头上已经渗出血迹。 “侧夫人!求侧夫人饶命!奴婢,奴婢想起来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用力闭上眼,抬起手来指向了柳清欢的方向。 “是,是柳妾室的名字!那人用十分模糊不清的话,无意中提了一句柳妾室,原本是想要借此来威胁奴婢,只是恰巧奴婢就真的记住了这个名字。” 闻言,柳清欢脸上的血色全部褪去,就像是纸扎店中的纸扎人一般,看起来还有几分可怕。 她心中实在太过恐惧,踉踉跄跄来到齐盛宴面前,甚至因为腿软,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她根本顾不得爬起来,连忙抱住齐盛宴 的大腿。 “夫君!她真的是在满口胡说!妾身何须做这种事情?” “妾身就算与侧夫人偶尔有些矛盾和口角,妾身也实在没有这个害人的胆子!” 她话音刚落,齐盛宴突然伸出手来,无情地捏住她的脸,迫使她抬头看向自己。 “你当真以为……” “你之前在豆腐商铺里,做的那些嚣张跋扈的事情,本侯一点都不知道吗?” 柳清欢瞪大眼睛,仿佛失去了所有声音。 所以,他就因为那事,对她改观吗? 因此,才不相信她吗? 柳清欢微微垂下头去。 在外人看来,她这就是颓废、怅然若失的样子。 实际上,她正在疯狂思索——眼下这个局面,应该怎样去破解…… 沈竹心看不到她脸上的神情,只能看到她头上玉簪的坠子,一晃一晃的。 沈竹心抿了抿唇,倏然也露出委屈的神情。 “夫君,若不是妾身多了几分谨慎,只怕如今已经中毒,久而久之……便真的要得失心疯了……” 听到她说这样的话,设想了一下她疯疯癫癫的样子,齐盛宴心中就一阵闷闷的疼。 他实在无法允许,那种事情发生! 在沈竹心隐藏期待的目光之中,齐盛 宴严厉开口。 “将这丫鬟逐出侯府,不允许踏入任何达官显贵的宅院为奴为婢,这辈子只能做一个普通百姓!” 随后,立刻有侍卫将这个已经失神的小丫鬟拖了出去。 沈竹心只是看了一眼院子门口,就默默收回了视线。 不光如此,齐盛宴又看向了柳清欢。 “此事已经真相大白,你也不必辩解。” “本侯……姑且可以念在,你对本侯的救命之恩,以及侧夫人并没有受到实质性伤害的份上,饶你一命,但是重罚你是逃脱不掉的。” 柳清欢心中咯噔一声,连忙就想要为自己解释。 可是,齐盛宴说到做到,还真的就不给她半点解释的机会,让侍卫立刻压住她的肩膀。 慌乱挣扎的同时,她再没有力气和精力开口说话。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就算要遭受责罚,她也必须要挽回自己在夫君心中的形象。 这样想着,柳清欢也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巨大的力气,大声喊道。 “夫君!妾身真的没有做这些事情,纵使是做了,那也只是太爱夫君你了,妾身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夫君你好!” 齐盛宴狠狠皱眉,已经不愿意继续听下去。 他大手一挥,广 袖如同一层层翻涌的浪花波澜,在众人面前翻飞。 他转过身去,用另一只手搂住沈竹心的肩膀。 “将柳清欢拖到柴房中,让她好好在那里反省反省,家法伺候杖责二十,将她未来三个月的俸禄全部扣除。” 他的语气满是不容拒绝。 沈竹心听到这个处罚结果,其实还算满意。 她总是觉得,无论齐盛宴做出什么决定,心中肯定都还是有这位白月光的一席之地。 现如今,齐盛宴能够这样责罚下去,已经算是不错了。 她不能奢求太多,她也知道这位白月光妾室,可没有那么容易就能赶出侯府…… “夫君!夫君!” 柳清欢声音变得歇斯底里,最后还是被人给拖了出去。 林知茵一直在旁边看戏,甚至在心中啧啧两声。 这女人可真是有够倒霉的。 大概就是因为身份地位低微,加上此事太过严重,才会直接被关进了柴房,关在那种只有犯错的卑贱下人才会去的地方。 同时,林知茵也在心中暗暗庆幸。 当初在暗中唆使柳清欢的时候,她没直接参与此时,因此也没有在这次的事情中暴露出来。 她本来就是要将这个豆腐西施当做刀子来对付沈竹 心,所以…… 就算没有真的害到沈竹心,能把柳清欢好好惩治了一顿,倒也算是不亏。 只要一想到这里,林知茵就忍不住洋洋得意起来。 “姐姐,你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 沈竹心看着林知茵的目光,带了几分冷意。 她暂时不确定,林知茵到底和这件事情有多少关系。 可看到她这个样子,沈竹心就很确定一点——林知茵也是那个坐收渔翁之利的人。 面对沈竹心的问话,林知茵高傲和仰起头来。 “哼,本夫人高不高兴,与你有什么关系?” 说着,她干脆来到了齐盛宴的另一边,声音不自觉变得娇滴滴起来。 “夫君,妾身日日夜夜都在想你,妾身是正室,夫君你何时来妾身的院里?” 被问到这句话的时候,齐盛宴的眼皮跳了一下,下意识看向一边的沈竹心。 沈竹心如同一个没事人一般,仅仅只是看着柳清欢远去的背影,手中把玩着自己的一缕发丝。 她有没有听到林知茵刚刚说的话? 她心中是怎么想的…… 她会不会想要挽留自己?! 齐盛宴想着这些问题,心中已经是百转千回。 但让他想错了,沈竹心并不屑于争宠这种事情。 第56章 不好的预感 察觉到那边两人的目光,好像都落在了自己身上,沈竹心这才不得不硬着头皮,欠身行了个礼。 “夫君,姐姐,妾身还有其他要事,就不在这里做陪了。” 说着,她直接转身离开。 “沈竹心!” 齐盛宴下意识想要挽留她。 心中冷不丁还蹦出一个念头——自己都帮她解决了这么大一个忧患,她居然连一句感谢都没有吗? 沈竹心当然不想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她还要好好去瞧瞧柳清欢。 那位一个不得安生的主,突然一下被关在了那种地方,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乱子…… 到时候要是出了什么事,她也能及时想办法应对。 回头瞥了一眼,沈竹心提起裙摆,加快了步伐。 她突然心里一阵紧张,只想赶紧离开。 她能感觉到,齐盛宴的眼神很是不对劲! 看她干嘛啊! 沈竹心想不通,脚步更快了。 春韵在她身边,跟得气喘吁吁:“夫人!夫人!您这是要去哪儿呀?” 沈竹心嘴角挂着一抹笑,难得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 美貌如烟,愣是把春韵这个小女子,都给看得有些呆住了。 “夫人,您怎么忽然这么高兴?”说着, 春韵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沈竹心回头看了她一眼,轻轻眨眨眼睛:“大仇得报,该得到惩治的人,也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报应,本夫人高兴,难道不对吗?” 说的也是,春韵嘻嘻一笑,跟着她继续往前去。 等到了柴房,沈竹心两人才渐渐放缓脚步,发出的动静愈发安静下来。 “放我出去!我是侯爷的人,你们怎么敢这样对我?” “我要出去,我没有错……不,不对,我知道错了,放我出去吧 !” “夫君!求求你见妾身一面吧,求求让我离开这吧!” “这里这般肮脏,不是我该待的地方,我是侯爷的人,侯爷的人!” “呜呜呜……” 还没靠近多少,沈竹心就听到了歇斯底里的叫喊声。 在外面等待片刻,里头的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沙哑。 看起来,柳清欢也不知道是没了力气,还是已经心灰意冷。 春韵忽然察觉身旁主子身上的气场,有一些微妙的悄然变化,不自觉有些紧张。 沈竹心缓缓往前走了一步,眸光里闪烁过冷意。 上辈子,她也不是没有在类似这样的屋外,听过这样崩溃的声音。 最初,她还会心生怜 悯。 经历的多了,她便觉得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都是那些人咎由自取。 只是……难免让人心生疲惫。 “罢了,走吧。” 沈竹心轻声说道,带着春韵离开了这里。 与此同时,柴房里的柳清欢,早就已经失魂落魄。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落得这个下场! 她总是想着,自己是齐盛宴的恩人,他总该顾及颜面,对她好些。 即便要惩治她,也不该会这样。 可是…… 她从前就算还是豆腐西施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受过这般的虐待。 想着想着,她潸然泪下。 原本就已经哭红的眼睛,此刻几乎要睁不开了。 “夫君……” 她脑海中,不断闪过齐盛宴和沈竹心的面庞。 怨恨和难过,百般复杂情绪,都在她心中,如同浪花一般翻涌。 她看着窗外,只可惜那儿被一层纸糊住,什么都看不清。 忽然,她灵光一闪,有了新的主意。 她眼中布满阴霾,低声说道:“都是你们逼我的……” 她知道,外头还有侍卫看着她。 将腰上的带子扯下来,她搬来角落的凳子,踩在了上面。 又将带子甩到房梁之上,牢牢绑紧。 若是…… 若是齐盛宴对她还有一丝怜爱,肯定不会对她坐视不管的。 再者,林知茵不肯帮助她,那么也许老夫人可以出手相助。 她可是最在乎颜面的! 柳清欢重重吐出一口气,声音变得更加哀怨,仿佛将死之人临终前最后的控诉。 “夫君!老夫人!既然你们都不肯见我,那么我便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干脆就此……了却残生。” 紧接着,在柴房房门打开的瞬间,她将凳子踢掉,脖子骤然被房梁带子紧紧缠住。 “不好!柳妾室要自尽了,快阻止她!” “快,将此事禀报给老夫人!” 一阵兵荒马乱。 另一边的沈竹心,对此一概不知。 她回了自己院子没多久,齐盛宴就又找上来。 她还没来得及想法子应对这个缠人的夫君,幸好皇宫那边有急召,齐盛宴不得不先行一步离开。 片刻后,沈竹心重新整理好了自己,不满地嘟囔一句。 “真是的,仗着自己是侯爷,是夫君,就总是对我乱来,真是不害臊。” 春韵在屋外伺候着,没听到她的抱怨,不然又要忍不住偷笑一阵。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禀报,说是老夫人已经在她 院子门口,叫她赶紧出去。 闻言,沈竹心便是心中一紧——恐怕是有十万火急之事。 否则,老夫人不会这样急急忙忙叫她前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竹心还有种不好的预感…… 沈竹心提起裙摆,匆匆忙忙来到院子门口,春韵紧随其后。 “见过婆母。” 沈竹心一边行礼,一边小心翼翼打量老夫人的神情。 此时时候已经不早了,老夫人却穿戴整齐,显得雍容华贵。 唯独她脸上神情很是难看,就像是隐忍着怒火,还似乎对某些事情很是烦恼。 “竹心儿媳,柳清欢……唉,你先同老身一起前去,路上再跟你慢慢说。” 柳清欢? 听到老夫人提到那个女人,沈竹心眸光黯淡下来。 看来,是和柳清欢有关,恐怕还是十分棘手的事情。 她们带着丫鬟家仆,一路疾行,来到了柴房门外。 此时,原本把守在门口的侍卫早就已经散开。 一部分守在柴房内,一部分则是来给她们带路。 柴房内,柳清欢虚弱地躺在地上,她的贴身丫鬟也被叫来,给她脸边扇风。 沈竹心的目光缓缓上移,看到了房梁上的白色长布带子,正随风轻轻晃动。 第57章 出了口恶气 刚刚来的路上,沈竹心已经从老夫人那里得知了,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想来,应该是柳清欢上吊想要自尽,最后还是被其他人救下来了。 沈竹心面无表情地心想着。 她的命数注定于此吗?那还是有些可惜了。 上辈子的时候,沈竹心就见过不少妻妾或者别的女子自尽,结果不尽如人意,压根无人在意。 看得多了,她也习惯了,实在无法像旁人那般心生怜悯。 “见过老夫人,见过侧夫人。” 丫鬟家仆看到沈竹心和老夫人来了,连忙对她们行礼。 柳清欢也已经缓过来不少,只是看起来十分虚弱,声音都很小:“妾身……实在无法行礼,还请……见谅。” 老夫人听到她自尽了,更多的是感到愤怒,认为她这就是在做戏给自己看。 现如今,到了跟前一瞧,看到柳清欢这般楚楚可怜,她老人家的心到底还是忍不住软下来。 她无奈叹了口气,垂眸看着柳清欢。 “你好歹也是宴儿的妾室,此生也能享受荣华富贵,何须这般想不开?” 沈竹心用帕子轻轻掩住口鼻,同时,她还在悄悄观察柳清欢的反应…… 柳 清欢听到老夫人的话,顿时再次潸然泪下,躺在丫鬟怀中,整个人仿佛马上就要香消玉殒。 “老夫人……妾身真的知道错了,都是一时糊涂,但是……” “妾身真的是深深爱着夫君,如今被夫君亲手罚进了柴房,只怕是往后余生再也无法见到夫君了。” “若真是如此,妾身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本来还好,但她却提到自己对沈竹心做的那些事,老夫人脸色再度冷下来。 “你差使人对竹心儿媳下毒,实在歹毒!纵使你知道错了,又有什么用?” 越说,老夫人越是愤怒,声音不自觉大了些。 “要不是竹心儿媳多了一份心眼,怕是此刻躺着的,就成了竹心儿媳!” “罚你这般,已经算是轻的了。” 老夫人冷笑一声,脸上的皱纹看起来都淡了许多。 她微微走上前,和沈竹心一起,肩并肩看着柳清欢。 “老身只是不愿意多管府中的事,但不代表不能管。”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深深扎在了柳清欢身上,叫她疼痛难忍。 无人看到的角落,她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肉里,一丝丝血迹顺着掌纹缓缓流 下,污浊了她的衣摆。 她原本是想用自尽的方式,引来夫君或者老夫人,她才好为自己辩解,再争取争取机会。 只是没想到,老夫人上来就是对她劈头盖脸地一阵责骂,着实让她心里难受至极。 柳清欢挣扎着,努力坐起身,故意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更加难受、虚弱。 “老夫人……您真的误会妾身了,妾身……做这些都是为了夫君、侧夫人,为了侯府好啊……” 她说着,声音变得哽咽起来:“妾身看侧夫人平日里总是苦累得很,便想着不如让姐姐借此机会,可以好生休息休息,余生只要静心享受荣华富贵就好。” “这样一来,也能让夫君放心了,不必日日担心姐姐。” “只是……妾身也没想到,一时糊涂、一时冲动,才会错下成了毒,叫姐姐因此受了惊吓。” “真的,妾身的出发点总是好的,是念着大家的好的。” 事到如今,她已经被钉上了耻辱柱,事实已经摆在眼前。 怕是不管她说什么,她们都不会相信。 既然如此,还不如竭尽所能,让自己看起来本心是不坏的。 说完,柳清欢用忐忑的目光,悄 悄打量沈竹心和老夫人的神情。 老夫人将信将疑,脸上还有未消的怒意。 沈竹心幽幽叹了口气,耳坠上的银流苏,随着她垂头的动作而轻轻晃动。 “妹妹,你是觉得本夫人太过迟钝,还是觉得婆母太过愚笨,连你这种话都相信?” 柳清欢的脸色骤然僵住,恨不能把沈竹心的嘴狠狠撕烂。 “姐姐,你……你这话可就折煞妹妹我了……” 柳清欢不敢对上沈竹心的眼睛。 沈竹心的目光,就像是一把把刀子,在她身上、心上不断切割,让她好生难受。 沈竹心酝酿了一番,随后她眼尾泛红,看起来十分委屈。 半晌后,沈竹心微微蹲下身子,与她平视。 “妹妹素来嫉妒本夫人占了夫君的恩宠,本夫人是知道的,只是此事本就不是我们这些妻妾可以轻易左右的。” “本夫人也知道,妹妹你其实是想让本夫人得了失心疯,你就能坐收渔翁之利,对不对?” 她的反驳,竟然这么直白? 柳清欢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老夫人历来就最喜欢这个温婉大方、端庄得体的竹心儿媳。 一看到她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便于 心不忍,轻轻将手搭在她的肩上。 沈竹心缓缓抬头,心中流过一缕暖流,低声回道:“多谢婆母关心,妾身没有大碍的。” 说着,她也牵起了柳清欢的手。 这一幕,颇有些姐妹情深的样子。 偏偏只有她们两人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假象罢了。 沈竹心徐徐开口,继续说道:“妹妹,你说是对本夫人和夫君好,但你所做的一切,皆是坏事。” 柳清欢不自觉咬住自己嘴唇,骤然抽回自己的手。 事到如今,老夫人也已经回过神来,对柳清欢冒出来的那点怜悯和相信也彻底荡然无存了。 老夫人手下微微用力,示意沈竹心起身。 随后,她带着沈竹心往后退了一步。 在柳清欢惊讶而惶恐的目光中,老夫人冷冷开口道。 “来人,给老身掌嘴柳妾室。” “什么?不——” 柳清欢还来不及躲闪,且现在她确实身子不大爽利,力气跟不上来。 老夫人的贴身丫鬟,将一个巴掌结结实实打在了她脸上。 “啊!老夫人!为何,究竟为何要这般对妾身?” 柳清欢痛哭流涕,一边脸已经红肿起来,嘴角咧开,更是冒出一丝血。 第58章 真的错了 柳清欢真是快要疯了! 在入侯府之前,虽然日子算不上好,但很少这般受辱。 可入了侯府,她被掌掴的次数,比从前加起来都要多! “老夫人!” 柳清欢心中害怕,说话不自觉带上一些哀怨的意思。 沈竹心倒是觉得痛快——可算是让她得到教训了! 老夫人抬起手来,示意丫鬟先退到一边。 她拨弄着手指上的玉扳指,淡淡说道。 “这一巴掌,是惩治你不守规矩,也是给老身的竹心儿媳,好好出一口恶气的。” 闻言,柳清欢浑身一冷,瞪大了双眼。 她不知沈竹心竟也如此得老夫人的偏爱。 老夫人继续说:“你那般陷害竹心儿媳,如今又在胡言乱语,企图为自己狡辩脱罪。” “再加上,你刚刚……也是假装自尽,装模作样地引来老身,实在叫人气愤!” “如此种种,给你一巴掌,已然是轻的了!” 沈竹心很是感动,轻轻抬手,在老夫人背上拍了拍。 “婆母,还请息怒,莫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老夫人欣慰,拍拍她的手:“到底是你最懂事,最讨老身欢喜。” 看她们婆媳二人这般其乐融融,柳清欢彻底傻在原 地。 怎么会这样? 为何沈竹心能在那里安安稳稳的,而她却要落得这样一个狼狈的下场? 凭什么? 夫君不帮她、不信她也就算了,就连这个老夫人,也这么偏心沈竹心这个贱人? 柳清欢无助地捂住自己的脸,泪流满脸:“婆母……老夫人,您不能这般偏心啊!” 谁知,老夫人当即瞪大眼睛,声音不自觉高了些。 “偏心?老身如何就不能偏心?” “你本就是低劣、卑劣之人,还妄想让老身,对你也另眼相看?” “你这是要存心恶心老身吗?” 老夫人的话,就像是掺了毒药的点心,让柳清欢吃了一口,便会疼痛难忍。 听到这些,沈竹心也着实有些惊讶。 倒是从没想过,原来老夫人还能这般直白且严厉地说这些! 原以为…… 像老夫人这样经历过风雨、饱受内宅恩怨蹉跎的长辈,又有着荣华富贵养出来的端庄仪态。 总归不应该会说出这样毫不留情面,甚至是狠狠打人面子的话语! 见到老夫人这样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一面,沈竹心险些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还真是头一回觉得…… 老夫人,她人真的不是一般好! 不光对她是真心的好,而且也是这样鲜活有性子的。 柳清欢还是有些不服气,挣扎着哭诉:“婆母……我也是你的儿媳啊!” 老夫人再度嗤笑,眼中闪过嘲讽:“儿媳?不过区区一个妾室罢了,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这话说得柳清欢面红耳赤,她不知道多少次,因为自己的身份地位,而感到羞耻、自卑…… 老夫人也不想说这样无情的话,因为她其实并不怎么看重身份地位,偏偏这个柳清欢! 欺人太甚! 当初闹成那样,让她如愿成了侯府妾室后,反而变本加厉,惹出这么多乱子! 她早就看柳清欢不顺眼了。 正好,那就借这次机会,好好惩治惩治她! 于是,老夫人又叫来男家仆,对柳清欢重重地掌掴着。 老夫人神情难得十分严肃:“竟然还不知错,妄图以下犯上,打,给老身狠狠打,让她好好记住这次教训!” 柳清欢整个人都不自觉颤抖起来,拼命往后退。 旁边的侍卫立刻控制住她的两边肩膀,不让她逃离半点。 巴掌一个比一个响亮,每一个都重重落在了她脸上。 很快,她的两边脸都红肿起来,颇有些触目惊心。 “不,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柳清欢的声音,都快要发不出来了。 若不是有侍卫抓住她的肩膀,她就要倒在地上去了。 “婆母……妾身,我……” 柳清欢几乎要神智不清。 见状,老夫人哼了声,抬起手来制止了掌掴的家仆。 “你,到底知不知道错了?”老夫人再度呵斥。 沈竹心眸光轻轻闪烁,眼底划过一丝笑意和痛快。 不过,她还是连连拍了拍老夫人的后背:“婆母,莫要气坏身子,为这种人不值当。” 说着,她的眼眶不自觉泛红,是欣慰也是感动。 “妾身能够得到婆母这般关怀、照顾和看重,已经是妾身的万幸了,妾身如今,并不觉得委屈了。” 闻言,老夫人心都要软下来了。 她牵住沈竹心的手,指尖不自觉抚摸,先前送给沈竹心的玉镯。 “你是老身的儿媳,又为这个侯府做了那么多事,你受了委屈,真叫老身心疼,不能不给你撑腰啊!” 老夫人这说的,都是真心话。 而且,她也算是看出来了,自家儿子其实对沈竹心很是有意思。 至少在三个妻妾中,沈竹心在儿子心中的地位最高。 如此,她 自然也是要护住沈竹心一二的。 “多谢婆母。” 沈竹心恭恭敬敬地欠身行礼,心中更是感动。 转头,老夫人看向柳清欢的时候,目光中一片冰冷。 见状,气若游丝一般的柳清欢,怯懦地垂下眼眸,用气音回答。 “妾身……我……真的知道错了,我错了,我不该那样对待侧夫人,我错了……” 老夫人目光变得凌厉:“柳清欢,你当真知道错了吗?” 柳清欢为了让自己的话更能让人信服,拼着最后一点力气,用手尽力的撑起身子,微微抬起眼眸。 “老夫人……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稍微恢复了一些力气,说话声也清晰了许多。 “我错得实在是太离谱了……万万不该这样去对待侧夫人……” 老夫人年纪毕竟大了,容易心慈手软,看到她这样态度诚恳,也就真的相信了,她是知错了。 “罢了,你先起来,到那边坐下吧。”老夫人抬起手来,示意家仆给她搬张椅子过来。 “地上坐着确实寒凉,别把你的身子又搞坏了,不然对侯府,实在是有些晦气。” 柳清欢听到这样的话,也只能用力低下头去,再也不敢露出一丝愤恨的神情来。 第59章 背后的隐情 唯独沈竹心在观察柳清欢,早就看出来了,她完全是口是心非。 柳清欢不管嘴上说得再怎么服气,心中还是有所怨恨的。 沈竹心对此并不感到意外——否则,那就不是柳清欢了。 “行了,今日的事就这样吧。”老夫人轻轻掩盖住口鼻,默默打了一个哈欠,“柳清欢,你继续待在这个柴房面壁思过。” “至于你何时能得以出来,就全看你夫君的意思。” 柳清欢身子颤抖得更厉害了,眼角原本要掉不掉的泪,终于掉了下来。 顺着通红无比的肿胀的脸,一点点滑落进她的衣襟里面。 老夫人这样的话,在外人看来或许有些冷漠无情。 但沈竹心只觉得,这完全就是柳清欢自己活该! 柳清欢现在也不敢再有半点忤逆的意思,只能垂下头去,默认接受这个结果。 她是真的万万没有想到…… 自己原本用自尽来做戏,不仅没有把她最希望引诱来的夫君引来,而且还受到了这样大的屈辱。 她真是…… 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不安生的主,沈竹心便收回了视线,跟随在婆母身边,离开了这个院子。 “唉,如今到处 都不太平啊。” 老夫人带着沈竹心走在小径上,冷不丁突然冒出这一声感慨。 沈竹心知道,她是真的被这次的事情,给气得不轻。 至于那些刚刚就已经说过的安慰的话,此刻应该也是用不上了。 因此,沈竹心干脆帮她略微分析了一下。 “婆母,还请安心,这宅院中争宠的女人多了,自然要多生出一些事端来。” “她们也不过是闹腾一番,恐怕也没有什么能力,犯下大错。” 沈竹心轻轻眨了眨眼,语气不自觉变得温柔起来。 “柳清欢这次若是没有吸取教训,那也是不打紧的,日后多鞭策鞭策她,她总归就会老实起来。” 最后,沈竹心笑眯眯的,帮老夫人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袖。 “每个宅院之中,都会有些不太平的事情发生,但是婆母您请放心,妾身定当竭尽所能,将这个侯府内宅处理妥当,以后少些这种事情。” 要不怎么说,这是自己儿子最喜欢的一个女子,是这个府上真正能够掌握家务大权的女人! 老夫人一下就被她宽慰好了,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如此甚好,有你这小丫头在,老身 也用不着去担忧、操心那么多有的没的了。” 沈竹心笑而不语。 接着,老夫人直接牵起她的手,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走吧,老身最近从朋友那里,新得了几匹上好的锦缎,便全都赏给你吧,让你去做几身好看的衣裳。” “等拿了东西,你也早些回去,好生休息,这几日来,你实在是劳累了。” 闻言,沈竹心笑着点了点头:“那妾身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婆母爱怜。” 她们两人继续朝前走。 而与此同时,另一处院子里。 林知茵刚刚得知了柴房发生的事情,顿时被吓得目瞪口呆。 “没想到啊没想到,柳清欢那个蠢货,原来还会做出如此蠢笨之事!” 林知茵将绣到一半的刺绣,随手丢在了桌上,满脸嘲讽。 “老夫人还会动这样大的怒气?头一次见她如此重重处罚某人……” 说着说着,她脸上的嘲讽和轻蔑渐渐退去,露出一丝忧虑。 打从心底升起一些惶恐不安起来。 林知茵发着呆,自言自语说道:“沈竹心竟然这样受到袒护和看重,那岂不是有了一个极大的靠山!” “这样一来,本夫 人可绝对不能再轻举妄动了,否则极有可能引火上身。” 深吸一口气,林知茵头疼地捏捏鼻梁骨。 下一刻,她出奇愤怒地将桌上的所有东西,都扫到了地上。 旁边伺候着的丫鬟,立刻跪了下来,惶恐不安地低着头。 “夫人!还请夫人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 林知茵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还用你说,要死本夫人早就被气死了!” 随后,她渐渐安静了下来,咬着嘴唇,脑海中不自觉闪过齐盛宴的脸。 要是能够得到他的宠爱,她在府上的地位、权力,绝对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差别。 看来…… 日后,还是要多在齐盛宴身上花点心思了。 “本夫人就不信,以本夫人的姿色和才能,真的一点都吸引不到夫君?” 林知茵的嘀咕,最后化成了风,渐渐消散不见了…… 等到第二日的时候,沈竹心先去给老夫人请安,另外两个妻妾都还没有来。 “见老夫人安。”沈竹心乖巧地行礼。 只是不知是不是错觉,老夫人看起来,心情并不是很好。 这样想着,沈竹心也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婆母?可 是身子不适,还是遇到了什么烦闷之事?这般闷闷不乐,妾身都要心疼婆母了。” 谁知,她这样关切的地问了一句,老夫人脸上反而出现了一抹愧疚。 “竹心儿媳啊,你快坐下吧,在老身身边坐下。” 沈竹心也不是拖拉之人,更何况如今老夫人情绪十分不对,便也就从善如流地坐在了她的侧手边。 随后,沈竹心安安静静的,默默看着老夫人,等待她说话。 “柳清欢对你下毒之事,老身已经命人偷偷彻查了一番,有了一些新的发现……” 闻言,沈竹心瞳孔骤然紧缩,指尖不自觉按住了椅子扶手。 “婆母,您……这是什么意思?”沈竹心更加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难道事情,与她所了解的,有所出入? 背后还有别的隐情? 老夫人看出她情绪一下波动得厉害,连忙让人拿上清茶和她爱吃的点心。 “先不要着急,老身跟你慢慢讲来。” “老身总觉得此事似乎有所古怪,结果彻查一番得知,有个小丫鬟在路过之时,不慎偷听到了林知茵和柳清欢的对话。” “那小丫鬟,将内容全部都复述给了老身。” 第60章 这实在是太贵重了 老夫人告诉沈竹心,柳清欢之所以有这个胆量,敢去给她下毒,其实是有人暗中唆使。 沈竹心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中不由自主地咯噔了一声。 老夫人继续跟她说:“大致来说的话,就是暗中唆使柳清欢的人,正是林知茵。” “她们当时虽然是随意闲聊,但是字字句句都与你挂钩,还提到了那些……别家妻妾得了失心疯的闲事,才会让柳清欢动了这个心。”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夫人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 “倒是没有想到,林知茵可以将此事,做得如此滴水不漏,让她自己沾染不上半分。” “要不是有这个丫鬟,无意中听到了这些消息,只怕是我们所有人都还蒙在鼓里。” 沈竹心沉默了很久。 原本,她确实并不在意这些事情。 不过都是宅院里的斗争罢了,以前也不是没有经历过。 她一开始是怀疑林知茵的,可之前也只仅仅是个猜测而已,发现这是事实之后…… 说实话,她无法忍受,自己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算计。 尤其还是林知茵那样,嚣张跋扈又并没有多少脑子之人! 沈竹心闭了闭眼,紧紧咬住自己 的牙齿,才勉强忍住了心中的怒火。 见到她这样一副模样,老夫人也是心生不忍,连连拍了拍她的手,脸上满是愧疚和难过。 “竹心儿媳,这次,实在是叫你受了委屈了。” 听到她的安慰,沈竹心稍微回过神来,只是实在无法勉强自己露出一点笑容。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仔细想了一下,还是决定跟她讲清楚其中的利弊。 沈竹心轻轻抬眸,看着这位德高望重十分和蔼可亲的老夫人,也只能暂且压下自己的怒火和不满。 老夫人不自觉将语气和声音,都放得轻柔了些。 “你也是知道的,林知茵是丞相之女,丞相如今在朝为官,权势不是一般的大。” “纵使,对方需要尊称宴儿一声侯爷,但并非完全不会影响到侯府。” “说白了,咱们侯府也需要与丞相,保持如今这种平和关系,才能保证侯府的地位。” 说到这里,老夫人已经看见沈竹心脸上,露出了些许不甘心,便更是心软了起来。 老夫人给自己的贴身丫鬟使了个眼色,让她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拿上来。 同时,老夫人继续说道。 “而且林知茵仅仅是隐晦的唆使 柳清欢,并非是真正的主谋。” “就算是要论罪责,要去讨伐她,也实在是找不到充足的理由,到时候反而会让我们落得一个……扰乱内宅的错。” 听完老夫人所说的,沈竹心已经渐渐冷静下来了。 她自然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否则,这上辈子也不会得到那样的荣华富贵。 沈竹心深吸了一口气,轻轻点了点头。 “是,婆母所言极是,妾身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利弊和忧虑,不会再去在意此事了。” 没想到她轻而易举就平息了怒火,甚至是宽宏大量地接受了此事。 老夫人又感觉意外,又感觉欣慰,心中的愧疚更深。 她眉头微微皱着,眼角的皱纹,仿佛更深了一点。 “竹心儿媳,老身知道你心中委屈,如今也只能请你暂且忍一忍,日后一定会给你讨回一个公道的。” 沈竹心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 两辈子加起来,她在宅院之中待了那么久,学会最多的,便是隐忍。 这时,丫鬟已经双手送来了一个大.大的锦盒。 沈竹心甚至还没有看清里面装的是什么,就被里头泛出来的晶莹光芒,被震慑住了。 老夫人轻轻一笑 ,指着里头的东西。 “这是老身去年寿辰,从送的寿礼中得到的,是品质极好的夜明珠和珍珠,若是给你做成首饰,或者放在屋内当装饰……” 光是顺着这些话想一想,老夫人忍不住又笑了出来。 “匹配你这样的美貌,自然是极好的,应该算得上是锦上添花了。” “所以,这东西就送给你吧。” 这些东西都很贵重,可比普通的金银珠宝和首饰,好了不知道多少。 虽然老夫人只是这样简单提了一句,但沈竹心并不是不识货的人。 一眼就看出,这些夜明珠和珍珠,是品质能够排得上前列的种类,可谓是可遇不可求的那种。 沈竹心惊了一下,连忙站起身来行礼。 “婆母,这万万是使不得的,这实在是太贵重了!” 她头皮有些发麻,面上却也只能强装镇定。 “妾身平日里,也只是做了自己一些该做的事情,此次的事过去也便过去了,妾身并不觉得十分委屈。” “婆母还请不要送这样贵重的礼物,妾身实在是担待不起。” 听到说的话,老夫人眼里的光微微暗淡了一些,无奈叹了口气。 “你啊,就是太过乖巧懂 事了,才会总受她们两个人的欺负。” “老身也知道你的性子,只希望你以后在警惕提防点,总归是好的。” “至于这些东西,你就好好收着吧,不然老身实在是难以抹去心中的愧疚。” 她不禁抹了一下眼角的泪。 看到自己儿媳这般懂事模样,又想起了另外两个儿媳,不免觉得家门实在不幸,实在让人难过。 她的贴身丫鬟,也是不忍心再看下去,低声告诉沈竹心。 “侧夫人,老夫人每每只要想到您这件事情,就会愧疚无比,甚至寝食难安,还请侧夫人您收下吧,能让老夫人的心宽一些。” 沈竹心略微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她自然知道老夫人的用意,希望可以借这些赏赐来打消她心中的怨念。 不仅是安慰她,也是为了让侯府,能够变得安稳一些。 沈竹心让自己的丫鬟春韵双手接过了锦盒,她也恭恭敬敬地行礼道谢。 “多谢婆母垂爱,妾身日后也会更加努力地照看着侯府,为您和夫君分忧。” 说完,她停顿了一下,又笑着关怀了一句。 “婆母,还请您不要再劳累那么多了,一定要以您身子为重!” 第61章 夫君的安慰 沈竹心顿了顿,继续说:“可万万不要因此,气坏了身子。” 看到她这样反过来安慰自己,老夫人更加欣慰,脸上都多了几分血色。 “好了,既然如此,那你就先回院子里,好生休息吧,这段时间也苦了你了。” 老夫人轻轻摆了摆手。 沈竹心再度行礼,随后告退。 等回了自己的院子里,沈竹心虽然心中还是不大爽利,但也只能告诉自己作罢。 日后再找机会,让林知茵自己去吃吃苦头——反正,恶人终有恶报! 等到了夜晚时分,终于忙碌完朝政之事,从皇宫回来的齐盛宴,也听说了这次的事情,第一时间就来到了沈竹心的院子里。 这会儿沈竹心刚刚沐浴更衣结束,正在屋子里头挑灯看书。 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她的心跳都快了几分。 结果抬眼一看,还真的看到了,好些时候没有看到的齐盛宴。 沈竹心只是掀起眼皮,随口问候了一句。 “妾身见过夫君。” 她甚至懒得行礼,依旧坐在他的桌子边。 倒是头一次看到她这样的态度,如同小女子一般耍起性子来,整个人都显得活泼可爱了许多。 一时间,齐盛宴忽然忘了自己来这儿的缘由,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了一下,眼睛里闪过暗暗的光。 从未见过的沈竹心这一面,没想到会让他这样心动。 沈竹心见他一直不说话,还以为他是不满自己没有行礼,不得已站起身来,只能规规矩矩给他行了个礼。 同时,心里也在想着,果然在这样的亲王侯爷面前,确实不能不守规矩。 转念又想着,要不是这个男人如此散发魅力,让其他两个妻妾为他拼命争宠。 她又怎么会因此,而受到那些无妄的伤害? 不过,她行礼还没有行到一半,齐盛宴就连忙伸出双手,将她扶了起来。 “好了,本侯知道,这次你心中不快,就不必弄那些虚礼了。” 沈竹心一直低着头,悄悄撇了撇嘴,根本没有将他的安抚放在心上。 看她还是没有气消的样子,又从中察觉出了一丝委屈,齐盛宴不免心疼起来。 “坐下吧,这次你与她们二人的事,本侯如今也已经知道了。” 男人面若冰霜,对此也十分生气。 他原本就不喜欢林知茵,觉得讨了那样一个嚣张跋扈的女人,到自己的府上,就是找麻烦。 而那个柳清欢,原本以为她也是柔弱可怜之人,却没想到能惹出那么多是非…… 沈竹心乖乖听话,坐在了他旁边的椅子上,随手拿起一本书来,继续旁若无人地看着。 齐盛宴伸出大手,裹住了她还没有自己手掌六成大的小手,放在指尖进行摩挲。 “本侯知道,这次你实在是受委屈了,而且差点因此出了大差错。” 听着他的话,沈竹心依旧继续沉默不语。 齐盛宴干脆轻轻捏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 “本侯同样也知道,你其实是有些怪本侯的,怪本侯没有及时出现,帮你解决这些岔子。” 他说的这些,也只能说是猜中了一半,但沈竹心心情确实好了一些。 沈竹心不动声色地撇开头来,如同蝴蝶翅膀一般的长睫毛垂下。 “夫君其实不必在意这些,妾身并没有受到真的伤害,如今也已经不为这些事情烦忧,夫君照顾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她脸上的神情淡淡的,脾气也比刚刚要平稳冷静不少。 齐盛宴还有些认不出,她到底是口是心非,还是真的已经放下了。 齐盛宴微微眯起眼睛,往前倾斜了一些身子,与 她的距离骤然拉近。 两人的温热呼吸,仿佛能够拍打在一起。 这让沈竹心有些紧张起来,耳朵尖都有些泛红了。 “不管你是真的放下了,还是你在逞能嘴硬。” “本侯答应你,不会让你白白受了这个委屈。” 他重重深吸了一口气,想起了之前母亲派人告诉他的消息,眼中闪过了一丝凶狠。 “不管是林知茵还是柳清欢,她们总要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代价的。” 他的脑海中,又想起了林知茵丞相之女的身份地位,确实有些难对付,但也不是完全应付不了…… 他和沈竹心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他向来冷峻的神情,不自觉温柔了许多。 尤其是那双盯着他的眼眸,如今也是柔情似水。 “你放心,你是本侯的人,本侯绝对会护住你。” 沈竹心轻轻撇开视线,语气平淡的回答说道:“林知茵和柳清欢,她们也是夫君你的人。” 脱口而出之后,她才忽然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呢? 听起来太像是要争宠了,这实在有些不符合自己的性子。 一边这样想着,沈竹心一边骤然意识到,好像在面对齐盛宴的时候,自己 越来越无法保持往日里的镇定…… 齐盛宴心中还在盘算,要如何去教训那两个女人,一时间也没有察觉到她语气的不对,只是摇了摇头。 “你与她们从来都是不一样的,好了,不用说这些,你只要明白本侯的决心就行。” 说完,他牵起了沈竹心的手,想要带着她往床榻那边去。 “这些时日你也受了不少委屈,本侯今天晚上好好陪你,也会好好让你开心起来的。” 这灯都还没有熄,齐盛宴又说这些荤话了! 沈竹心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忍住想要瞪他的冲动,强行让自己看起来十分冷静。 “多谢夫君关怀,妾身真的已经不在意这些了。” 沈竹心说不在意了,就是真的不在意了。 偏偏,齐盛宴像是不相信一般,紧紧搂住她的腰肢:“乖,不要逞强。” 一时间,沈竹心连指尖,都泛起了淡淡的粉色。 但是,脸上不见多少羞涩——也不知是害羞的,还是被气的。 “夫君!妾身说的是真的,并不是逞能。” 仔细观察了一番她的神情,确定了她说的是真话。 齐盛宴的脸色骤然冷下来。 缓缓松开了搂着她的手。 第62章 好好想想怎么赔偿 “所以,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齐盛宴颇有些咬牙切齿,紧紧捏着沈竹心的下巴。 “如何?不管本侯是怎么帮你,还是安慰你,你都不愿意接受本侯的好意?” 说实在话的,沈竹心确实被近日以来的争斗,弄得有些精疲力尽。 是那种和前世相比较起来,要更加让人心生疲惫的…… 她现在实在没有精力,去应付这个脾气总是阴晴不定的男人。 “夫君说笑了。” 沈竹心用力将自己的下巴给挣脱了出来,恭恭敬敬地欠身,行了一个礼。 “妾身是你的侧夫人,怎么敢拒绝你的好意?” 说这些话的时候,沈竹心始终垂着眼,让人无法看清她的真实情绪。 沈竹心略微顿了一下,继续开口说道。 “妾身如今只是身子有些累,想要早些去独自休息一下。” 她看起来明明精神还好着,非要说这样的话…… 她的言外之意,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齐盛宴意识到这点,脸色更加难看,甚至袖子底下的手,都握紧成拳。 这女人! 当真是叫他怎么都琢磨不透! “罢了,既然你都这样说,是本侯多管闲 事了。” 齐盛宴的语气冰冷至极,全然没有了刚才的那样柔情。 突然听到他说出这样冷冰冰的话语,沈竹心的心,都忍不住跟着颤了一下,长睫毛连连闪烁。 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重新撇开头去。 见她这一番模样,齐盛宴深吸一口气,愤然一甩衣袖,直接转身离开了。 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院子门口,看着自己的院子重新安静下来。 沈竹心重重吐出一口气来,有些脱力地重新坐在了椅子上。 “这一个个的,都叫什么事呢?” 沈竹心头疼不已,用力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骨。 明明是她故意将齐盛宴给气走的,怎么事到如今真的这样之后,她反而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不管怎样,反正今夜她是没能睡一个好觉了…… 随后,接连好几天,在府上都没有见到齐盛宴的身影。 一问,下人就说齐盛宴是去皇宫中处理朝政了,似乎相当忙碌,连回府上休息一晚的时间都没有。 起初沈竹心心情还相当复杂,过了一阵子,便已经习惯了。 说起来,上辈子她的夫君也是这样,总是不着家,直接让她 独守空房。 那会儿的滋味,可不比如今好受。 沈竹心继续操持家中的大小事,可是直到有一天…… 她刚从外面忙碌回来,想要回自己院子里,好好休息休息。 抬眼便看见,林知茵站在院子门口,还在东张西望。 难不成,她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沈竹心咬了咬牙,脸上依旧一片风轻云淡,缓缓走到她面前。 “姐姐,今天你怎么有这个闲情雅致,来到妹妹我的院子门口?” 看见林知茵被她吓了一跳,沈竹心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姐姐,你难道是又在打什么主意吗?” 没想到,她上来就说得这样直白,林知茵的脸色变了又变。 她向来就嚣张跋扈惯了,正下意识要反驳咒骂回去。 一想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林知茵赶紧重新安静下来,讪讪一笑。 “妹妹,你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这府上这么大,而本夫人又是正夫人,有哪里是不能来的?” “再说了,我堂堂丞相之女、侯府的正夫人,能够打什么坏主意?” 一边说着,她一边朝沈竹心走去,轻轻牵起了她的手。 沈竹心感觉她肯定是有 事,干脆顺着她的意思,装作了一副十分乖巧听话的样子。 见状,林知茵心中顿时一喜——如此看来,沈竹心真的气消了。 果然,不管沈竹心偶尔怎样的发狠,但她骨子里到底是温顺贤良的,还是不敢在她林知茵这样位高权重的人面前,太过放肆。 这样想着,她有些得意,神情不自觉,又恢复成以往那般傲慢的。 这是装都不装了! 沈竹心微微眯起眼睛。 林知茵继续说道。 “其实今日,本夫人来找你,是有一些事情,想要同你说一说的。” 她眼珠子转了转,牵着沈竹心的手,往院子里走去。 “在外面人多眼杂,到底不好说话,咱们还是到屋子里面,好好说一说吧。” 沈竹心也没有拒绝,只是默默将自己的手,给抽了回来,随口说了一句:“这样牵手,只怕是容易摔跤。” 说完,她自己赶紧往前走了去。 毫不留情,林知茵那坏心思都快藏不住了。 让人发笑。 林知茵脸上露出尴尬的笑,撇了撇嘴,跟了上去。 沈竹心和林知茵两人在屋子里坐下,下人们很快就送来了两杯清茶。 茶杯 里的水冒着热气,淡淡的茶香从杯口升腾而起,逐渐弥漫到整个屋子。 似乎有种清新、淡雅之意。 林知茵可没有心情,去品味这份美好,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沈竹心身上,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 而沈竹心则显得十分淡定,并不在意林知茵的反应。 她轻轻地端起茶杯,轻嗅了一下茶香,旋即抿了一口。 茶的味道清淡而醇厚,她顿时感到舒适和放松。 沈竹心闭上眼睛,略微闭目养神了一下。 林知茵看着沈竹心的举动,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嫉妒…… “姐姐,你可不要再看着妹妹的脸了,都要看出花来了。” 沈竹心轻声说了一句,林知茵的脸色顿时通红无比,下意识低下头去。 沈竹心缓缓吐出一口气来:“好了,咱们也不必拐弯抹角的,姐姐,不如你就直言不讳吧。” “说说看,姐姐你来找妹妹我,是有什么事?” 她的语气一如继往的平静,可其中似乎还带着一丝压迫。 林知茵咬了咬嘴唇,再次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逼着自己收敛起性子。 倏然,她的眼角挤出一滴泪,她摸了摸眼角,声音委屈不已。 第63章 是个明事理的 “妹妹,姐姐前些日子……被婆母找去聊了一阵。” “你应该也知道了吧?就是那柳清欢下毒的事情……真的!真的不是姐姐我故意唆使的!” 她的语气不自觉变得急切了一些,迫切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妹妹,当初姐姐我不过是与她闲聊了一阵,偶然想起来之前听闻的失心疯一事,才会想着当做闲聊的谈资,与她讲了。” “姐姐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真的往心里去了,还真的对你下了毒!” 沈竹心只是冷冷地盯着她,脸上看不出半分的表情。 该死! 她这到底是信了,还是不信? 林知茵心脏怦怦乱跳,急得脑门上都冒出一层汗,眸光连连闪烁。 不管了! 当务之急,就是要求得沈竹心的原谅! 林知茵深吸一口气,连忙抓住沈竹心的手。 但是沈竹心不动声色地躲开,她的手只能尴尬无比地落在空中。 “咳咳。”林知茵收回手来,在唇边握成了拳头,轻声咳嗽一声。 “主要是,婆母对此非常愤怒,即便这真的不是姐姐我的过错……” “婆母说了,要是我没能来求得你的原谅,她就要找理由,差使我 回丞相府,住上一段日子。” 说到这里,林知茵不由自主瞪大眼睛,一脸荒唐和担忧。 “那怎么能行呢?要是我回了娘家,岂不是就说明我在婆家做得不好?那是会被其他人所耻笑的!” 说这个话的时候,或许是因为太过紧张了,林知茵她都忘了一直以来她自称用来摆谱的本夫人。 完全没了她平日里的性子! 看见她这样方寸大乱,沈竹心只觉得十分好笑。 不过,沈竹心没来由地又想到了一点——这样说来的话,齐盛宴果然没有……为她去解决林知茵的事情吧? 她当初说,不让齐盛宴帮自己,齐盛宴还就真的半点要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沈竹心的目光连连闪烁,最后定了定神,缓缓开口说道。 “下毒的事情,无论归根结底的真正原因到底如何,我已经不在意这些了。” 这句,沈竹心说的是实话。 闻言,林知茵顿时松了一口气。 可还没等她赶紧欢喜多久,沈竹心的话锋骤然一转。 “但,姐姐你也知道,婆母因为这次的事情很生气,刚刚你也提到了,她说要给你那般的惩罚。” 林知茵的笑容,顿时僵硬。 沈 竹心假装没有看到,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露出一副十分纠结的样子。 “妹妹我毕竟只是这里的侧夫人,而且也是要孝敬婆母的晚辈,所以……” “就算妹妹有心要原谅姐姐你,那也不能完全不顾及到婆母的心情与感受。” “所以……姐姐,你可以不用回娘家去,此事妹妹也会去同婆母讲一声。” “但该给你的一点惩罚,还是要给的。” 林知茵原本艰难做出来的温柔和乖巧,彻底伪装不住了! 她猛然站了起来,面容变得狰狞刻薄,声音也变得尖锐刺耳。 “什么?本夫人都这样低声下气地来找你,求你的原谅!你还要变本加厉了起来?你是存心要气死我吗?” 看她这样的勃然大怒,沈竹心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好了,姐姐,我只是给你提这么一句,你要是不愿意的话……” 沈竹心略微顿了一下,拿起清茶又喝了一口,语气相当随意。 “那你就回去告诉婆母。你此番前来的目的并没有达成,只能因此被迫回娘家去了。” 林知茵立刻瞪大了眼睛。 她是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 林知茵咬紧牙关,觉得自己不管 是做什么事情,都绝对不可以将脸面丢回娘家去! 她可是丞相之女,身份尊贵! 连着深呼吸好几次,林知茵才终于渐渐冷静下来,重新坐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 “妹妹,你这样未免也太冷漠无情了,刚刚姐姐我也只是一时气上心头,对你说了一些重话,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才是。” 林知茵强行让自己笑起来:“不如你先说说看吧,只要不让姐姐我回娘家去,妹妹你想要提出怎样的……赔偿,姐姐都会尽量满足你的。” 沈竹心对她说的是惩罚,她自己改口说成是赔偿。 沈竹心倒是乐得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没事,看来姐姐,还是一个明事理的人。” “姐姐你也知道的,妹妹我险些因为此事,而大祸临头。” “这个赔偿的话……那就只好让姐姐你交出两个月的月银,当给我的赔偿,并且在这两个月内,姐姐你也不能拿月银。” “若是这样的话,妹妹我就原谅你了。” 沈竹心差点要忍不住嘴角的笑,连忙低下头去,继续喝了几口茶。 这样算下来的话,相当于扣了林知茵整整四个月的月银! 林知茵意识到这点的时候, 整个人都如同石头一般僵硬了。 “你……”林知茵气得脸红脖子粗,身子止不住颤抖。 在她说出完整的句子之前,沈竹心抢先一步,继续开口说道。 “姐姐,你要好好想想,妹妹我说的这个赔偿,其实算是很轻的了。” “你要是不愿意的话,那不如就去找婆母说吧。” 不行不行! 林知茵再一次满脸堆笑:“不必不必,和回娘家相比起来,不过就是赔一点银两而已,算不了什么。” 好像不知不觉之中,沈竹心抓住了林知茵的把柄。 或许以后可以好好加以利用…… 沈竹心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在心中仔细盘算着这些。 见她沉默,林知茵心中鼓跳如雷,生怕她会改了主意,连忙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些银票,直接啪的一下,放在了沈竹心旁边的桌上。 “给你给你,此事就此揭过!” 林知茵实在是精疲力尽了! 纵使心中万般不情不愿,林知茵也只好咬牙认下来了。 沈竹心慢条斯理地当着她的面,清点了一番这些银票,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 “甚好,看来姐姐现在越来越明事理了,婆母一定会对你非常高兴的。” 第64章 狗咬狗一嘴毛 看见沈竹心这般“得意”,林知茵气急败坏起来。 “要不是看在婆母和娘家的份上,有你这般嚣张的时候吗?” 林知茵低声嘀咕一句,背地里还恶狠狠地瞪了沈竹心一眼。 沈竹心瞧见了,也当作没察觉,十分淡定从容地喝了口茶。 “我走了,妹妹你好生休息。” 林知茵猛地一甩衣袖,愤愤然地转身离开。 见状,沈竹心微微伸长脖子,喊道:“别走啊姐姐!不如咱们再好好聊聊,婆母要你回娘家的事儿?” 她语气带着打趣,这是沈竹心故意说的。 闻言,林知茵走得更快了。 将茶盏随手放在桌上,沈竹心无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这次只是小施惩诫,日后可还有你受的。” 又过了几日,那位柔弱的豆腐西施柳清欢,在柴房病倒了。 老夫人心慈手软,也是怕她真的死在侯府上,那可就太晦气了。 于是,她去找了齐盛宴,好好劝说了一番。 柳清欢这才终于得到齐盛宴的同意,从柴房出来了。 回到她自己院子里,一连又病了好几天,险些掉了半条命。 等病好以后,她整个人神志都不大清醒,整日里想着自己失宠了,怕是日后在 侯府,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于是,她破罐子破摔,拖着这一副不怎么好的身躯,去到了林知茵的院子里。 “我要见你们正夫人!让我进去!” 柳清欢在院子门口,就被家仆给拦了下来。 不一会儿,林知茵被外头的吵吵嚷嚷闹的心烦意燥。 “干什么?干什么?外头怎么这般吵?”林知茵骂道,踹了丫鬟一脚。 丫鬟忍痛,连忙去外头瞧了一眼,回来说:“夫人,是柳妾室来了。” 柳清欢? 好啊! 还敢来找她? 林知茵眼中闪过阴狠,命人叫柳清欢进来。 很快,柳清欢脚步虚浮地进来了,甚至没有行礼,反而双目赤红。 “林知茵!你必须还我一个公道!” 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林知茵哈哈大笑了好一会儿,令柳清欢更是面红耳赤。 “放肆!”林知茵咒骂。 “你个难登大雅之堂的贱蹄子!你自己自作聪明下毒,还连累了本夫人,你才是罪大恶极!” 闻言,柳清欢当即就红了眼眶,泪水夺眶而出,声音哽咽不已。 “正夫人……若不是当日,你与我闲聊那些有的没的,我又怎么会动了那些歪心思?” 说着,她重 重咳嗽一声,像是恨不得将自己的肺咳出来。 实在是在柴房禁足思过的时候,她受了太多苦难,本来就不算好利索的身子,更是虚弱至极。 见状,林知茵嫌恶地用帕子在面前挥了挥,像是要驱散什么恶臭气息一般。 “真是说笑啊!” 林知茵继续冷笑,眸光一片冷淡:“你自己不都说了,当时本夫人明明就只是与你闲聊,说些体己话,偶尔说了些别人家的事儿罢了。” “硬要说的话,本夫人明明也是借此机会鞭策、警告你,要懂分寸。” “谁知道,你就这么听了进去,还犯了傻,做成如今这难以收拾的局面?” 柳清欢一听就知道,林知茵分明就是在胡说八道,将一切罪责全都往她身上推! 几天前,柳清欢还没有想明白其中缘由,但是现在可以肯定—— 一定是林知茵故意唆使她的,才会让她犯错,还想坐收渔翁之利…… 柳清欢吸了吸鼻子,眼中闪过不甘心。 “可惜了正夫人,您不是想看我和沈竹心斗一个两败俱伤,你自己好功成身退吗?” “偏偏……老夫人还是查出来了,就是你在暗中唆使我,听说,你也被林知茵狠狠罚了一顿吧?” 说着,柳清欢脸上露出虚弱却又阴狠的笑。 既然林知茵不肯还她一个公道,那么,就让林知茵也一起承受如今她所受的苦吧! 在沈竹心面前,她们两人无论是谁,现在都是沈竹心的手下败将! 柳清欢用力深吸一口气,咳嗽几声,徐徐说道。 “正夫人,你就算再厌烦我,可我们在这个府上最大的敌人,便是沈竹心。” “你可是正夫人,没准啊……她会选择先解决你,再来想着如何针对我。” “正夫人,你自求多福吧。” 说完,她还嘲讽地笑出声来。 砰—— 一个茶盏被狠狠丢了出去,碎裂在了地上。 迸溅的热水烫到了柳清欢的腿,让她止不住地发出惊呼。 下一刻,她就看到一双绣花鞋停在了自己面前。 她头皮一紧,缓缓抬头。 啪—— 一巴掌狠狠落在了她脸上,林知茵尖锐地呵斥:“放肆!你还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你敢诅咒本夫人也被惩罚?你真是该死啊!” 用力深呼吸好几次,林知茵还是难以掩饰满腔怒火。 这怒火,仿佛要将她燃烧殆尽一般。 柳清欢踉跄了几下,往后退。 林知茵步步紧逼,双眼眯起 来,咬牙切齿道:“不过是个卖豆腐的,走了狗屎运。成了侯府的妾室。” “你还真当自己是个货色了?呵,本夫人只要想,有的是法子,让你怎么进来的,就怎么滚出侯府!” 闻言,柳清欢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不行! 她绝对不要离开侯府! 她费尽功夫留下来,就是为了享受荣华富贵! 她绝对不要回到当初,那般猪狗不如的日子里! 林知茵冷哼一声:“要不是留着你还有些用,本夫人连看你,都懒得看一眼。” 这一刻,柳清欢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原来在林知茵眼中,自己从未被重视过,就是一个低贱之人! “住口!住口!”柳清欢崩溃,尖声怒吼。 林知茵当即瞪大眼睛,猛地甩过去一巴掌。 “放肆!就凭你,也想命令本夫人?本夫人看,你就是找死!” 这一巴掌不轻,直接让柳清欢的嘴角流出血来。 可比之前在柴房受的巴掌,要重多了! 柳清欢一阵头晕眼花,同时也彻底失去理智。 她晃晃悠悠地站直身子,紧接着就扑了过去,狠狠拽住林知茵的头发。 “你敢打我!你敢打我!我不会放过任何敢轻视我的人!” 第65章 打得可凶了 柳清欢大吼着,一巴掌打在了林知茵脸上,还硬生生扯出一大缕头发,发根甚至还沾染了丝丝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啊啊啊!” 林知茵痛得尖叫,双眼赤红无比,一口咬住柳清欢的手臂。 两人顿时扭打在了一起。 看起来十分混乱,两人都是下了狠手的。 外头等候的丫鬟家仆听到动静,却没有一个人敢进来阻拦。 阻拦? 那就是不要命了! 指不定那些巴掌、拳脚,都会落在他们身上! 沈竹心带着春韵路过这里的时候,就察觉到里头异常的动静。 她驻足侧目,看了许久,微微扬了一下下巴,差使春韵:“去瞧瞧问问,看是发生了什么事?” 春韵得了命令,急急忙忙进去了,不一会儿又出来了。 她一脸复杂,一会儿高兴,一会儿纠结,更多的还是幸灾乐祸。 沈竹心微微扬眉,结果就听到春韵说:“柳清欢和林知茵在里头打起来了,打得可凶了。” 她拍拍自己胸脯,像是有些后怕一般。 “真的,奴婢从前在街上看到的泼妇扭打,都没有她们两人看起来可怕!” 还有这么一回事? 一个是,一句话 就能让奴仆生死未卜的丞相之女。 一个是向来故作柔弱的豆腐西施。 没想到,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会打起来? “走,既然是稀奇事儿,那咱们不能不去瞧瞧。” 说着,沈竹心已经迈步走进院子里,春韵紧随其后。 “贱东西!敢打本夫人!本夫人要把你的皮给扒了!” “你嚣张跋扈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一个不受宠的,处处都要被沈竹心打压,你也是个废物!” 沈竹心还没走到屋子里头,在门外,就听到这些让人心惊肉跳的怒骂。 冷不丁听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她们的对骂中,沈竹心还有些无奈。 不过,沈竹心仅仅在外头看戏,并不打算进去插手。 两个跳梁小丑罢了,这种戏码,且看且珍惜。 半柱香之后,柳清欢和林知茵精疲力尽,东倒西歪地分了开来。 柳清欢披头散发、鼻青脸肿,眼睛还青紫了一只。 林知茵头上秃了一小块,华贵的衣服被撕扯得不堪入目,一条手臂还没什么力气地垂了下来。 两人都是一样的惨烈。 沈竹心一下没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柳清欢两人倏然回头,这才猛然发现, 旁边还多了个看戏的人。 “贱人!”林知茵怒骂了一句,也不知是骂柳清欢还是沈竹心。 柳清欢虚弱地整理头发,怨恨而毒辣地看了沈竹心一眼。 一阵清风徐过,吹起沈竹心的发丝,让她身上淡淡的花香,在屋子里头弥漫开来。 相比起她们两人的不堪,沈竹心显得精致、端庄,骨子里自带的端庄优雅,让任何人见了,都会忍不住心生自愧不如的想法。 其实,沈竹心大概猜得到,她们是因为什么事情而大打出手。 此刻,沈竹心揣着明白装糊涂,一脸无辜地开口问道。 “好端端的,你们怎么打起来了?大家都是一家人,这打架多伤和气呀。” 她又假装起来,仿佛刚开始那一声笑,不是她自己发出来的一样。 林知茵直接站了起来,她现在也已经打疯了,还留下一点力,想要狠狠打沈竹心一耳光。 沈竹心往旁边巧妙地一挪开,轻轻松松就躲开了她这一巴掌。 “姐姐,你何必这样动怒?不是都说了,这样会伤了咱们的和气吗?” 看着她精致的面容,还有这般风轻云淡的神态,林知茵怎么想,都觉得十分不甘心。 “放 肆!你还敢说本夫人?要不是因为你,我们怎么可能会这样大打出手?” 柳清欢现在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如同一只幼兽一般蜷缩在地上,时不时重重咳嗽一声。 看了她一眼,沈竹心又转而对林知茵笑道:“姐姐,你们这可就真是说笑了。” “首先呢,这下毒的事,归根结底的错,都在你们两人身上,妹妹我才是那个受到了伤害的无辜之人。” “其次,打架的分明是你们两个人,妹妹我也是在你们打架之后才出现,怎么这口锅,就盖在了妹妹我身上?” 林知茵知道现在是打不到沈竹心了,也只能用那充满怨毒的眸子,死死瞪着她,恨不得能在她身上烧出一个洞来。 “巧舌如簧,牙尖嘴利!”林知茵警告沈竹心,“你要是敢把今日的事情捅出去,本夫人一定要你好看。” 沈竹心脸上的神情变得更加无辜,甚至还有一丝迷茫。 “今日的事,为什么不能说出去?毕竟这可是姐姐你头一回,和别人打架打成如此模样!” “这可是功勋!应该要在整个府内,都宣扬一番才好。” 仿佛听到了什么荒唐至极的话,林知茵的胸膛剧烈 起伏着。 疯了,疯了,当真是疯了! 沈竹心这个区区尚书之女,区区一个侧夫人,真是敢骑在她头上撒野了? 林知茵左右看了看,手上实在是没有趁手的东西,忽然转头,看向坐在地上的柳清欢。 “贱蹄子!她同样也是在羞辱你,你一点都不想报复回去吗?” 柳清欢眼中闪过那么一丝的怨恨和愤怒,抬眸时,这些情绪全部都隐藏起来了。 她柔柔弱弱,又有气无力地开了口。 “我没有听到侧夫人在羞辱我,我……我现在只是有些累了。” 这个两面三刀的臭女人——林知茵咬牙切齿,还真是指望不上她了! 沈竹心反倒是低头闷闷地笑出了声。 “谢谢姐姐,让妹妹看到这一出好戏,还真是精彩万分。” 话音刚落,沈竹心的神情骤然冷了下来,像是冬日枝头上的寒霜,叫人看了忍不住打个寒战。 她语气里,略微带了一丝警告的意思。 “如今你们也尝到苦头了,最好以后都安分一些,不然你们要受的惩罚,可比现在的要狠得多。” 这两个女人,恐怕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沈竹心已经不屑于在她们面前继续装无辜了。 第66章 找事来了 沈竹心留下这样一句警告的话,直接转身离开了。 “站住,你给本夫人站住!” 林知茵怎么都叫不住沈竹心,只能气急败坏的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院门口。 沈竹心回到自己的院子后,确实舒心了好几天。 至于她们两人打架的事情,沈竹心谁也没有告诉,实在懒得多这口舌之事。 但是,这个侯府毕竟也就这么一点大,来来往往也是这么些人。 天下根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她们这大闹的一顿,很快也传到了老夫人和齐盛宴的耳朵里。 他们母子二人,皆是勃然大怒。 没想到在府上,还会发生这样丢脸的荒唐之事! 那可是侯爷的妻妾! 在某种程度上,也代表了侯爷的脸面! 老夫人特令府上所有人都把嘴牢牢管住,决不可将此事传到府外去! 不光如此,老夫人和齐盛宴共同商议之后,决定将林知茵她们两人的月银,再减少三个月,以示惩戒。 林知茵是丞相之女,本来就有娘家那边的帮衬,偏偏她在此之前,已经被沈竹心罚了四个月的月银。 这样一加起来,就整整是七个月! 大半年的 月银都没有了,娘家补贴也不是贴不上来! 尤其,这可是侯爷他们母子二人的惩治,丞相那边也不敢多帮衬太多,不然有可能会在朝堂之上引火上身…… 如此种种,林知茵的院子里上下,根本就是入不敷出。 她哪里过这样的苦日子?脾气也变得越来越差。 还有那个柳清欢,她本来就是普通人出身,没有显赫的家世背景,也没有积攒下来的积蓄。 突然间,三个月的月银没了,又让她过上了从前那样紧巴巴的日子,几乎快要将她给折磨疯了。 只是她们两人这些日子都还在养伤,没有再闹出什么大错来。 沈竹心原本还想着,这样警告了一番,林知茵她们两人,应该会老实一点了吧。 春韵却不这么认为。 她一边帮沈竹心研墨,一边感慨万分:“奴婢总觉得,她们这样不安生的主,只怕是伤好之后,又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情。” 闻言,沈竹心将手中的账本轻轻合上,若有所思片刻。 “罚她们月银,这个惩罚看起来像是重,实际上也只能让她们老实一阵……”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忍不住叹了口气,目光轻轻流 转:“本夫人,又何尝不希望她们能够从此,安心在府上侍奉夫君和婆母?这样也能给本夫人省不少心。” 春韵研墨的动作顿了一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发现说什么都显得太苍白,只能无奈摇了摇头。 怕是…… 林知茵和柳清欢两人只要在这个府上一天,沈竹心的这个心愿,便依旧是奢望。 忽然就在这时,沈竹心的院子外面,传来了十分嘈杂的喧闹。 外头的家仆似乎在阻拦什么人,听着动静,又像是没有阻拦成功。 沈竹心往门口那边瞧了瞧,好奇地问了一句:“春韵,外头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去看一看吧。” 春韵点头答应。 没等她出屋门,家仆就急急忙忙进来禀报。 “侧夫人!正夫人和柳清欢来了。” 家仆看起来有些惶恐不安,脑袋上还渗出了不少汗珠。 见状,沈竹心不禁有些疑惑。 “这是怎么回事?她们来就来了,怎么这么喧闹?” 家仆用力将头低下去,看起来更是紧张。 “回侧夫人……她们,她们是大吵大闹地进来的,像是要对侧夫人您不善啊!” 大吵大闹? 不善? 沈竹心的眸光一点点冷下来,嘴角也绷紧成一条直线。 她随手将账本放在桌上,双手轻轻叠在身前,整个人都严肃冷厉起来。 “不必拦着她们,让她们进来吧,本夫人倒是要看看,她们到底是要干什么!” 家仆得了命令之后,赶紧出去通报,将那两人给请了进来。 林知茵和柳清欢来势汹汹。 只是前者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嚣张跋扈和愤怒。 后者脸上,则是隐忍与不甘心。 沈竹心指尖轻轻敲击旁边的桌边,随口淡淡说道:“怎么?你们之前闹得还不够,还要再闹到本夫人这里来吗?” 柳清欢张开嘴来,结果被林知茵抢了先。 林知茵怒气冲冲地来到沈竹心面前,忍不住又要扬起巴掌来。 这次,沈竹心依旧没有让她得逞,直接抬手,死死扣住她的手腕。 沈竹心脸上带着一丝笑,只是笑意根本不达眼底,甚至还能透出一股…… 令人心惊胆战的压迫感。 “姐姐,之前提醒你的谨言慎行,难道又忘了吗?”沈竹心语气里带着一丝警告。 只是,林知茵现在本来就在气头上,根本察觉不到她身上的压迫感 。 林知茵语气,甚至变得更加狂妄起来。 “提醒?那可真是荒谬!”林知茵眯起眼睛来,“本夫人可是正室,论身家背景和地位,那可全都在你之上。” “哪里还轮得到你,来提醒本夫人?” 沈竹心猛地甩开她的手,拿出手帕擦了擦掌心和指尖。 “本夫人是侧夫人,也是平妻,身份地位本来就与姐姐你平起平坐。” “姐姐,如今你拿这些东西来压妹妹,恐怕已经不妥了吧?” 说着,沈竹心缓缓站起身来,来到窗边,随手拨弄花盆里的枝叶。 “若是姐姐愿意与妹妹我好声好语的说话,妹妹我还是会愿意尊称姐姐你一声的。” “可若是姐姐你,每次都要像今日这般横冲直撞,带着冒犯妹妹我的意思,那也实在无法对姐姐你客气起来。”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不光看着林知茵,也若有似无地扫了一眼,旁边看起来唯唯诺诺的柳清欢。 这个柳清欢,没有林知茵那么嚣张跋扈。 但偏偏就是这种极会隐忍的人,最能在暗处耍阴招了,不得不多鞭策一番。 也不知道是什么话语戳中了林知茵,她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 第67章 兴师问罪 林知茵狠狠深吸了一口气,紧紧咬住牙关,双眼瞪得圆溜,看起来还有几分狰狞。 之前因为婆母的威胁,她不得不对沈竹心妥协、道歉,可此事已经过去。 她现在还被多罚了几个月的月银,这口气是真的咽不下去了! 她当即指着沈竹心的鼻子,骂道:“当时本夫人明明说过,我和她打架斗殴之事,叫你不要告诉给任何人。” “但现在府上,已经人尽皆知,婆母那边更是重重惩罚了本夫人!” “沈竹心!你可真是好样的,本夫人绝对不会放过你!” 见她开了这个话头,柳清欢也连忙站了出来。 她脸上神情相当复杂。 委屈地红了眼眶,却还闪过几分怨毒之色,一看就是同样要对沈竹心来兴师问罪的。 柳清欢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声音有些期期艾艾的。 “姐姐,妹妹之前到底是做错了什么?如此得罪了姐姐你?” “妹妹原以为……事情过去了那么久,妹妹也已经对姐姐你道过歉,也受到过惩罚,那下毒之事,你已经既往不咎……” “没想到,姐姐对此还是耿耿于怀,又让妹妹我被罚了。” 她 颤颤巍巍地伸出三根手指,又有几颗晶莹的大泪珠,从眼眶中滚了下来。 “三个月的月银,就这样没有了,妹妹我之后的日子,可要怎么过啊?” 听到她们你一言我一语,沈竹心终于知道她们这次的来意了。 原来,她们是误以为,她们打架斗殴的事,是她捅出去的。 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沈竹心闷声笑了起来。 林知茵和柳清欢当即就看傻了,根本不知道她这是在笑什么。 “你别笑了,你莫不是在装傻充愣?”林知茵心里总有一些说不上的毛毛的,伸手就想要去抓沈竹心的嘴。 一旁的春韵及时将她挡开,警惕地开口说道:“还请正夫人您自重,若是伤到了我们侧夫人,只怕是又要罚上加罚了……” 这次,沈竹心不觉得她是多嘴——因为每一言每一语,都说在了她的心坎上。 “你!”林知茵更加愤怒,一时间气得说不上话来了。 沈竹心脸上的笑意尽数收敛,看起来更加严肃。 “姐姐,妹妹,你们只怕是误会我了。” “我每天都要忙着家中大小事务,就算是去给婆母请安,也不过是待上半个钟 的时间便走了,哪有时间说上这些针对你们的话?” “至于夫君……你们也是知道的,他最近一直忙于朝政,得空回到府上也是去陪婆母,我可是一面都没有见到过他。” 反正种种言外之意就是,林知茵和柳清欢她们两人搞错了怪罪对象,硬生生误会了她沈竹心。 柳清欢和林知茵两人面面相觑,怎么都有些不相信…… 沈竹心将一片枯叶摘下来,随手丢到旁边的托盘上,叫下人待会儿将这个丢出去。 接着,她锐利的目光,再次落在她们两人身上。 “你们今日来,不光是要对我来兴师问罪的,也是想要来跟我讨要一个说法,对吧?” “以及……应该也是想从我这里讨点好处,弥补你们被罚掉的月银吧?” 大概是被说中了心事,林知茵和柳清欢顿时浑身一颤,眼神飘忽不定。 沈竹心继续摘枯叶。 越是从容不迫,越是让另外两人心惊胆战、毛骨悚然。 “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了,罚你们的是婆母和夫君,就是我也不能违背。” “你们若是没事,那就请回吧。” 说完,沈竹心抬手,就想让春韵将他们 两人请出去。 林知茵当然不肯就此罢休! 她大声嚷嚷:“本夫人不管,此时已经成了事实,但本夫人在这府上的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你必须给我拿出钱来!” 没想到她兴师问罪不成,居然当众开始耍起无赖。 柳清欢也咬了咬牙,面无表情地说道。 “姐姐,既然我们都是同为夫君的妻妾,我们现在受苦受难,你不能坐视不管吧?” 她们两人的脸皮,就如此之厚吗? 沈竹心脸色再度冷了下来:“受苦受难?” 从前,她们两人使用奸计欺压她,怎么不觉得她在受苦受难? 沈竹心将枯叶全部摘下,那花瓶里的花,终于变得明艳起来。 她转过身来,面向两人,轻声笑了一下。 “姐姐妹妹,这些错难道都是在本夫人身上吗?” “归根结底,是你们两个人互相牵制、互相联手,导致的这般结果。” “不如……你们各自到彼此的院子里去瞧瞧,也许对方还私藏了一些钱财,总能为你们分些忧的。” 她们两人不自觉顺着沈竹心的话,互相看向对方。 在来之前,她们其实差点动手打了一架。 她们两人之间的恩怨还没有结束,要不是为了找沈竹心麻烦而来,怕是连面都不想见一下。 此时此刻,听了沈竹心说的这番话,她们觉得确实有几分道理…… 要不是最开始怂恿、连累等等恩怨,她们怎么有如此凄凄惨惨的下场? 越想越气,愤怒便如同燎原之火,逐渐烧到了她们心头上。 “对!就是你这个贱人!就是你连累了本夫人!”林知茵气得面容扭曲。 柳清欢紧紧握紧了拳头。 “都怪你,都怪你!”柳清欢一边哭,一边怒骂,“要不是你的唆使,我如今肯定得到了夫君的恩宠!” 林知茵嗤笑,傲慢无比:“夫君的恩宠?你也配?别在这里痴心妄想了,你只是一个身份低贱的贱人!” 一番话,彻底将她们两人之间的火药桶点燃。 她们在沈竹心的院子,再次扭打了起来! 这场面的激烈程度,完全不亚于她们之前那一次打架斗殴。 沈竹心看得都有一些心惊胆战,生怕这两个疯婆子,会将她屋子里的东西给打坏。 看了一会儿,沈竹心实在是忍无可忍。 “够了!来人,赶紧把她们两个人拉开!” 第68章 抄写道德经 “作为侯爷的女人,三番两次这样不识大体,将侯府的脸面置于何地?”沈竹心呵斥。 下人急忙上前。 沈竹心很生气,她们实在太吵了,打架还打到了她这里来! 成何体统! 等她们两人被分开了,沈竹心冷哼一声,眼神轻蔑。 “你们还真是厉害,让这些家仆下人的,看了一出好戏。” 林知茵头发乱糟糟的,只是这次阻拦及时,没有像上次那样,搞得颇为狼狈。 相比之下,柳清欢就显得惨一些。 她生病刚好,身子骨本来就虚弱,又被打了了几下,眼看着就快要晕过去了。 沈竹心皱眉,不想她真的晕在自己这里,晦气。 她使了个眼色,春韵心领神会,搬了把椅子,让柳清欢得以坐下。 沈竹心也重新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打开茶盖子,看了眼有些冷掉的茶,没了心情。 她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眸光淡淡:“你们到底有没有把侯府的家法、颜面放在眼里,那就不能怪本夫人,又要对你们小施惩诫了。” 惩戒? 林知茵现在可听不得这两个字,眼睛一瞪,不服气道:“你敢责罚本夫人?你才是以下犯上吧?” 这会儿 ,春韵已经重新上了一杯新茶,升腾的热气微微模糊了沈竹心的脸。 她轻笑一声:“姐姐说笑了,妹妹怎么会以下犯上?” “其实,是婆母之前叮嘱过我,如果你们两人再犯这种有损侯府颜面的事情,就让我来代婆母来管教你们。” 闻言,林知茵呼吸都凝滞了。 这算什么? 婆母和夫君把掌家之权都给了沈竹心,现如今还让沈竹心管教她和柳清欢两个妻妾? 这不就是,沈竹心已然相当于是主母了吗? 就差给个对应的真名分了! 林知茵气得不轻,面容都扭曲起来。 柳清欢倒是心口砰砰乱跳——没想到,沈竹心如今的权利这般大了…… 见她们两人都不说话,沈竹心就看了眼外面的阳光。 她说:“今日天空晴朗明媚,不如,就让你们两人在院子里、日头底下,抄写道德经三遍,好让你们牢牢记住,道德经给你们的领悟!” 外面哪里是“晴朗明媚”? 难得一个大好天气,日头还有十分烤人,在外站一刻钟,娇嫩的皮肤绝对会通红无比。 林知茵和柳清欢两人面色煞白。 沈竹心只当作没看见,提醒了一遍:“姐姐,妹妹 ,这是对你们的惩戒,婆母和夫君也会赞同我这个法子的。” 柳清欢胸膛剧烈起伏了好一阵子,本来就没有什么起色的脸,看起来更加苍白了。 她装着柔弱,眼角含泪:“姐姐,妹妹我……我大病初愈,恐怕顶不住这样的暴晒……” 沈竹心点点头:“也对。” 柳清欢顿时惊喜万分,以为自己真的可以逃过一劫,结果…… 沈竹心再次开口,话锋一转:“那就给你们送上一些冰西瓜、绿豆汤,再放上一些薄荷叶熏着,好给你们降降暑。” 说完,不再管她们两人的反对,沈竹心对自己院子里的家仆说道:“来人,请正夫人和柳妾室到院子里去,送上文房四宝。” 家仆立刻照做。 “沈竹心!沈竹心!你这家伙,真该死啊!” 林知茵不停咒骂,还是被架起胳膊,带到了日头底下。 柳清欢也同样如此。 见状,沈竹心人畜无害地笑了起来。 “姐姐妹妹,你们放心。” “这日头顶多就是晒了点,不会让你们中暑的。” 说完,沈竹心就让春韵搬了一张桌子,放在门口。 她坐在阴凉处,一边看账本,一边盯着她们写道德经。 没办法,谁让罚银子已经没用,又不能真的不顾她们的身份,对她们施加鞭打责罚。 那就只好,用这个法子了。 林知茵和柳清欢两人憋着气,又被沈竹心用婆母和夫君威胁了一阵,这才拿起笔来,开始抄写。 隔了一段距离,沈竹心还笑着提醒:“你们若是早些抄完,也就能早些回去好好休息了。” 她们要是真的不想再次闹大,被婆母和夫君严厉惩罚,比如遣送回娘家…… 那么现在,就必须照着沈竹心所说的去做! 整整两柱香燃烧殆尽,林知茵和柳清欢已经是大汗淋漓,头上渗出不少汗珠。 柳清欢用力咬住嘴唇,宣纸快要被她戳出一个洞来。 不行! 她不能就这样白白照做。 柳清欢眼珠子微微转动,旋即两眼一翻,晕在了桌子上。 春韵吓得发出惊呼,沈竹心连忙抬眼一看。 林知茵都傻在了原地。 不过,沈竹心仔细一看,柳清欢的手指还在下意识扣弄衣角。 沈竹心倏然莞尔一笑。 接着,她起身来了柳清欢身边,弯腰凑近,察觉到柳清欢的身子,忽然就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沈竹心轻声笑了一下,语气温柔: “妹妹,你晕过去了啊?那这个抄写道德经的惩罚,是行不通了。” 说着,她直起身子来,语气颇为惋惜。 “那好吧,那就只能改成,加罚三个月月银了。” 话刚说完没多久,柳清欢身子一震,又缓缓抬起头来。 她假装刚从眩晕中醒来,扶着头:“这,我刚刚是晕过去了?” 她又连忙拿起笔来,故作委屈地继续写起来:“这是侧夫人给的惩戒,妹妹我不能不遵守,得坚持……” 沈竹心嘴角的笑更加明显。 “如此甚好,妹妹你越来越懂事了。” 她还能不知道? 柳清欢最怕的就是没钱,过上从前那样的苦日子。 再罚钱,她就真的要重新出去卖豆腐了! 等她们两人把道德经抄写完了三遍,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 沈竹心看着宣纸上密密麻麻的字,满意地点点头。 “好了,姐姐妹妹,你们既然都已经接受完了惩戒,那就赶紧回去自己的院子里,好好休息吧。” 说完,她摆了摆手,让春韵送这两人,离开了自己的院子。 说是请,这怕是更像林知茵两人被赶出去的。 “啧啧,没想到,现如今咱们侧夫人这么大能耐。” 第69章 不得安生 “是啊,侧夫人连嚣张跋扈的正夫人都能惩治,可不是厉害吗?” “行了行了,咱们没有这个福气,到侧夫人院子里伺候,那就麻利干活儿去吧。” 路过的丫鬟下人们,躲在暗处看了一会儿,嘀嘀咕咕几句,就悄悄溜走了。 但自从这次开始,家仆丫鬟们都在说,正夫人越来越不得宠、不得势了。 至于那个柳妾室,更是掀不起什么风浪…… 林知茵和柳清欢两人心生怨念好久,偏偏一时间也无可奈何。 又过了几日,齐盛宴听了母亲的劝说,难得把所有妻妾,都聚集到一起用餐,美其名曰促进一下家中和睦。 以往大部分时候,沈竹心三人都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单独用膳,偶尔才像这样和齐盛宴聚在一起。 沈竹心不在意,可吃着吃着,就感受到林知茵和柳清欢两人的怨念。 刚开始其实就有所察觉,现在只觉得,她们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砰—— 齐盛宴骤然将筷子砸在了桌上。 发出的巨响,连沈竹心都被吓得忍不住哆嗦一下,更何况是另外两人…… 林知茵和柳清欢不自觉低下头去。 齐盛宴勃然大怒:“吃 个饭,你们也不得安生吗?斗来斗去,还有没有侯府女子的教养了?” 林知茵不满,嗓音尖锐地嚷嚷道:“夫君!这能怪妾身吗?是柳清欢之前连累妾身,又有沈竹心处处变着法子,来处罚妾身!” “妾身,妾身这实在是心里委屈啊!” 她说完,柳清欢也急忙挤出一滴泪来,轻声咳嗽几声:“夫君,妾身如今怕是已经落下病根了,之前的事儿,妾身已经知道错,但姐姐们还是半点都不肯放过妾身……” 唯独沈竹心安安静静,顺手还给自己盛了一碗鱼汤,美滋滋地喝起来。 见状,林知茵和柳清欢又偷偷瞪了她一眼。 一边是吵吵嚷嚷、不知悔改的,一边是岁月静好、为这个侯府操碎心的。 齐盛宴深吸一口气,忽然握住沈竹心的手,放在桌面上,一派恩爱模样。 “你们若是能有竹心半点贤良淑德就好了!” “她有掌家之权,又有本侯和母亲同意,让她管教你们。” “那么,她给你们的那些惩戒,怎么不可以?” “还有,惩戒你们那么多次,你们是一次都不长记性?” 沈竹心盯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耳尖不知怎么的泛红 了,从善如流地往齐盛宴的碗里,夹了一块他爱吃的排骨。 他怒火正上心头。 而被训斥了一番,柳清欢也就安静下来,不敢再开口说话。 倒是林知茵,她向来目中无人惯了,对沈竹心更是不服气,这会儿又想狡辩。 “夫君!你不知道,沈竹心她是真的,没有将妾身放在眼里!她……” 砰—— 这次,林知茵话都还没说完,齐盛宴就将碗重重砸在了地上。 上好的彩陶碗四分五裂,十分触目惊心。 林知茵张了张嘴,眼眶也红了,害怕得不敢讲话。 “够了!你要丢脸到什么时候去?”齐盛宴额角上青筋暴起,“身为本侯的正室,却一点都没有正室的样子!” 说话时,他不自觉用余光,悄悄看了沈竹心一眼。 然而,后者只是盯着地上还没啃一口的排骨,神情还有点可惜。 沈竹心自顾自心想着——真是可惜了,这糖醋排骨真的好吃,真是浪费肉,也不知道为府上节省节省…… 齐盛宴这才意识到,沈竹心好像真的不在意这些,更是不在意自己为她出头。 沈竹心倒是没注意到齐盛宴的眼神,为了让自己更置身事外一点, 又开始低头慢条斯理地吃起了饭。 过了片刻,她才后知后觉地察觉,饭桌上安静好一会儿了。 她默默抬头,冷不丁就和齐盛宴有些复杂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目光轻轻移动,发现另外两人的视线,也同样落在她自己身上。 沈竹心愣是被看得有些尴尬,轻声咳嗽一声,从齐盛宴的手中抽回手,用帕子轻轻擦了擦嘴。 “没错,夫君所言极是,姐姐本就是侯府、夫君你的正室,更应该以身作则。” 最后四个字,加重了些语气。 林知茵不甘地咬紧嘴唇。 见沈竹心这般配合自己说话,齐盛宴心中那股子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郁闷,淡去了不少。 他眉眼展开,再次抓上沈竹心的手。 察觉他是铁了心要和自己秀恩爱,沈竹心心中叹气,面上却一副含羞的模样,微微垂头。 “夫君,你真是的,姐姐妹妹还在这里,你也不害臊。” 说着,她像是太害羞,故意转移话题一般,对林知茵两人说道。 “姐姐妹妹,夫君对你们也是用心良苦,希望你们能够好好体会一下夫君的苦心,为这个侯府多留些颜面才好。” 她的话语里,带着冷嘲 热讽、阴阳怪气。 林知茵向来横冲直撞,没怎么听出来。 心机城府极深的柳清欢,则是品味出了这一番意思。 她眼中闪过怨毒,差点要把手里的木筷子掰断。 齐盛宴听到沈竹心的话,又看到她这样的温顺、贤亮,怒火荡然无存,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他情不自禁把握手改成搂腰,在沈竹心的嘴角亲了一口。 “得你这般贤妻,也是本侯的幸事一件啊!” 他徐徐感慨说道:“要是府上人人都同你这般,那本侯会放心不少。” 沈竹心抿唇,脸上飞上红晕。 这样当众亲吻的事…… 沈竹心确实是第一次,有些羞愤,偏偏无可奈何。 齐盛宴从前不会做这样事情,他冷冽稳重,看起来从不把儿女情长放在心上。 眼下,加上说了这番话,只怕是……故意做给林知茵两人看的。 沈竹心目光如同水波一般流转,在林知茵两人身上徘徊了几下。 果不其然,还真是在她们眼中看到了,浓烈得快要流淌出来的嫉妒、怨恨。 林知茵直接将筷子丢在了桌上,生起了闷气。 柳清欢眼眶泛红——和齐盛宴这般恩爱的,明明应该是她才对…… 第70章 不在乎对不对 沈竹心心中无奈,但实在没办法。 谁知道,齐盛宴到底如何想的? 实际上,齐盛宴这般做,也仅仅是想要警告林知茵两人一番——不是想要争风吃醋吗?她们越是那般争斗,他越是要宠爱沈竹心! 这顿饭,终归是吃得索然无味。 沈竹心最后喝了一口清汤,算是吃饱了。 柳清欢冷不丁冒出一句:“姐姐,可别吃得太多,若是你长胖了,夫君可就不喜欢了。” 话语听着,像是真心实意为沈竹心操心。 沈竹心瞥了她一眼,不甚在意:“无妨,夫君可不是这般肤浅的人。” 这番话也明显是故意说给柳清欢听的,让她省了想要用姿色,来勾引齐盛宴的心思。 见状,齐盛宴不禁莞尔一笑。 沈竹心吃饱喝足,准备告辞回自己院子。 齐盛宴却忽然再度搂住她的腰:“今夜,本侯去陪你共度良宵。” 其实,齐盛宴从前在这种男女欢爱一事上,并不十分热衷。 不知怎么的,今夜瞧见沈竹心和林知茵她们二人的差别,又听到沈竹心之前说的那些可心的话儿,总让他心痒难耐。 沈竹心眨了眨眼,轻声回答:“夫君,良夜苦短 ,你不陪陪其他姐妹?” 说着,她淡淡扫过各怀心思的两人。 林知茵和柳清欢两人面色很是难看,就像是方才在菜里头,吃到了虫子一般。 沈竹心又眨眨眼,很是无辜。 “不必,本侯夜里想要在哪里歇息,就在哪里歇息。” 闻言,林知茵嘴角狠狠抽搐许久,嘴唇都要被她自己咬破了。 她深吸一口气,盛了满满一碗汤,端给沈竹心。 “既然妹妹你要如此辛苦,那赶紧多喝点这个汤,这可是滋补的好汤。” 说着,她微微举高了手,想要沈竹心喝汤的意思十分迫切。 沈竹心神情淡淡,正想拒绝,下一刻—— 林知茵“哎呀”一声,似乎是被溢出来的热汤给烫到。 手一抖,碗带着热汤一起摔了下去。 一切太过突然,根本始料不及! 沈竹心被热汤泼到手臂上,被惊得“嘶”了一声。 吃到如今,汤已经不算太烫,但沈竹心的肌肤本就娇嫩,手腕那儿露出的地儿,顿时通红无比。 齐盛宴连忙托住沈竹心的手腕,瞳孔骤然紧缩。 他勃然大怒,对林知茵吼道:“林知茵!你居心何在?” 林知茵被吼得震了震 ,满脸倔强:“不是,妾身真的只是一时失手!” 她是无心还是有意,其实不重要。 因为齐盛宴如今正在气头上。 他怒视林知茵和柳清欢两人:“今日起!你们二人,全部在自己院子里禁足!” “没有本侯的命令,你们谁都不可以离开院门半步!” 柳清欢诧异万分,眼中含泪:“夫君!为何,为何连妾身也要被禁足?” 她刚刚可是什么都没有做啊! 齐盛宴还没有回答。 沈竹心此刻,神情已经骤然冷下来。 “夫君这是要正家风,毕竟你们都还没有悔改。夫君这也不是惩治你们,是教导你们,且受着就是。” 说罢,她连行礼告退都没有,径直朝屋外走去。 明眼人都看得出她很不高兴。 沈竹心快步离开这个院子,赶紧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去。 她只要一想到,林知茵她们为了争风吃醋,为了齐盛宴这个男人,屡屡想要如这次这般伤害她,心中就不免一阵憋闷。 她究竟是做错了些什么? 不,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却要受到这些人这般对待。 她心中总有些愤愤不平…… “沈竹心!沈竹心!” 齐盛宴 的声音,骤然在他身后响起。 沈竹心身子浑身一僵,一边捂着伤口,一边加快了往前去的步伐。 一身飘逸长裙,加上满头琳琅首饰,怎么可能快得过齐盛宴这大步流星之人。 她都有些小口喘气了,却被齐盛宴一把抓住了手臂。 “嘶!” 混乱动作间,沈竹心被伤到的地方,又不小心被牵扯到了。 瞬间让她疼出了眼泪,感觉那一片红肿,都快要渗出血来一般。 见状,齐盛宴有些心惊胆战,连忙送开手来,小心翼翼地托着她的手腕。 “可是伤得很厉害?” 沈竹心微微垂下眼眸,又不敢轻易将自己的手给挣脱回来,生怕因此会更疼。 她只能淡淡回答说道:“不疼,不过是被烫肿了一些。” 多少能听出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逞能的意思,齐盛宴抿唇,眸中有暗光闪烁。 “罢了。”齐盛宴也同样垂着眼眸,盯着她的伤看了一会儿,“等会儿,本侯命人来给你治疗一下。” 接着,他将话语转到了正题之上。 “沈竹心,你是不是有别的心上人了?” 沈竹心万分诧异,实在想不通,他是从哪里看出这一点来的? 她脸上也不自觉带了一丝愠怒。 这辈子,她可就只有这一个男人。 虽说并不是情意相通,但她沈竹心从未做过有背妇德之事! 平白遭这样一番污蔑、猜疑,沈竹心越想越气,抬起手来推了一下他的胸膛。 “夫君何出此言?”沈竹心的语气十分冷冰冰的,全然没有平日里的温柔乖顺。 齐盛宴心中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轻轻吐出一口气来,神情也淡了几分。 “方才在饭桌之上,本侯已经看出来了,那些情意,大多都是你装出来的吧?” “实际上,你根本就不在意本侯?” 听到他一个个质问,沈竹心越来越糊涂了。 偏偏她的手腕,还被齐盛宴不容拒绝地托着,他的手指上是用了力道的。 她一时间也没能挣脱开来。 沈竹心闷闷回答:“夫君到底是何出此言?” “妾身没有做过亏心事,也没有做过对不起夫君你的事。” “你是妾身的夫君,妾身怎么可能会不在意你?” 沈竹心真是这么想的。 她虽然对齐盛宴没有多少情意,但是他毕竟是自己的夫君,是有过夫妻之实的人,是她往后余生需要陪伴与依赖的人。 第71章 又吃醋了 如此种种下来,她可能会不在意齐盛宴? 甚至她在侯府日后能有怎么样的光景,她的日子能有多舒坦,多少也要看齐盛宴的面子…… 沈竹心是这样想的,实际上与齐盛宴所想的意思,出了一些偏差。 她自己浑然未觉。 齐盛宴紧紧盯着她的双眼,想要从这清澈明亮的眼眸之中,看出她心中的真正所想。 “沈竹心,你说的话里,究竟有几分是真?有几分是假?”齐盛宴再次发出质问。 沈竹心深呼吸了一下,渐渐也冷静下来,好好思考——如今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情况。 回想刚刚他们所有的对话,沈竹心实在有些不明白齐盛宴的意思。 尤其最开头那一句——她是不是有别的心上人了? 当真叫她一头雾水。 齐盛宴心中的白月光,不是那位豆腐西施吗? 纵使如今,齐盛宴对那位豆腐西施的态度有些冷淡,还狠下心来惩罚她。 但是依照沈竹心上辈子所得来的经验,以及知晓的那些事…… 齐盛宴到最后也从未变过心,最终也是那位豆腐西施在侯府称大。 由此看来…… 齐盛宴为什么要在意,她是不是有别的心上人了? 越 想越有些糊涂,沈竹心的眸光微微流转。 她的嘴角忽然挂起一抹淡淡的笑,又恢复成了从前那般从容不迫、风轻云淡的模样。 “妾身刚刚一时没有明白,如今想想,怕是夫君你有些误会。” 沈竹心其实没有想明白,如此情形也只能装傻充愣。 齐盛宴微微皱眉,仔细听她说话。 沈竹心神情平淡,语气也很冷静。 “妾身怎么可能会有别的心上人呢?” “妾身这辈子,就只有夫君你一个男人,像夫君你这般高大伟岸的俊朗之人,不知道有多少女子,等着想要嫁入到你的侯府。” “妾身……自然也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 按理说,她这样的回答,实在挑不出毛病来。 可偏偏就是这样看起来完美无瑕的回答,让齐盛宴的心中,泛起说不出来什么滋味。 十分别扭,他设想中的回答,不是这个样子! “沈竹心,你是要存心气本侯吗?”齐盛宴颇有些咬牙切齿。 他实在是气上心头,直接不分场合地搂住了她的腰肢。 旁边有行色匆匆路过的家仆丫鬟,就要跟他们行礼。 见到这一番暧昧模样,他们差点发出惊呼,急急忙忙行 了个礼,就逃命似的离开了。 沈竹心脸上有些通红,瞪了齐盛宴一眼。 “夫君,这里还有这么多外人在,你,你怎么能这样呢?” 齐盛宴深邃的眼眸看起来沉沉的,就像是深渊之中的水,让她看不透半点。 “本侯总觉得……你是在诓骗本侯,在哄本侯。” 说话的同时,他们两人的距离拉得极近。 沈竹心的呼吸,都仿佛要凝滞了。 偏偏在听到他这样一番颇为无赖的话,沈竹心无奈地叹了口气。 “若是夫君你不愿意相信妾身,何苦又要这般追问?” 齐盛宴张了张嘴,一时间有些哑口无言。 他还真是……越来越摸不透沈竹心的心思了。 难怪,外人都说女人心海底针。 沈竹心手腕上的伤,不小心被他的一片衣角给剐蹭到了,眼眶顿时再次泛红。 只是齐盛宴如今心中思绪万千,一时间还真没有察觉到她的表情。 “你心中当真没有别人?” 齐盛宴其实在很久之前,就有这般疑惑。 明明沈竹心的一切行为,都十分符合她侧夫人的身份。 偏偏看起来,就是对他不甚在意,半点为他争风吃醋的意思都没有,不像另外 两个人…… 如今,沈竹心实在是没有心思,再去回答他这个问题了,一滴的泪从她的眼角滚了下来。 “疼……”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像是一根轻飘飘的羽毛,在齐盛宴的心上划过一般。 齐盛宴的心,止不住地颤了一下。 旋即,他赶紧低下头去,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查看她手腕上的伤。 “罢了,罢了,还是先带你去将伤口处理一下。” 说着齐盛宴又要搂着她的腰,往自己院子里走去。 “本侯叫太医过来,你给本侯老实待着。” 沈竹心可不想回去面对那两个尖锐的女人,也实在无心去应付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 她努力站住脚,想要将自己的腰,从他的臂弯中挣脱开来。 同时,她也轻声说道。 “夫君,真的不必如此,妾身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让府上的人拿些烫伤药来涂一涂,也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本来也没有烫得有多伤,甚至水泡都没有一个。 实在不必如此兴师动众。 却万万没有想到,不知道她是哪一个字眼,再次激怒了齐盛宴。 “怎么?你就这么千不愿万不愿,不愿接受本侯的照顾?” “有太医来帮 你包扎伤口,你可以好得更快一点。” “莫不是……你刚刚说的那些,果然就是在哄骗本侯!” 他的嘴角绷紧成一条直线,实在忍无可忍了。 下一瞬,他直接弯下腰去,一口吻在了沈竹心的嘴唇上。 两人的温热互相交换着,柔软紧紧相贴,像是这辈子都不愿意分开一般。 齐盛宴有些发了狠,在她唇角咬了一小口,带了些惩罚的意思。 沈竹心一时吃痛,眼角又滚下来一大颗泪珠。 这次她是真的疼到了,被疼哭的。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沈竹心才双眼朦胧地被他放了开来。 齐盛宴浅浅喘了一口气,过了好一会儿才忍下身上的反应,唯独声音有些沙哑。 “够了,听本侯的,去本侯的屋子里待着,太医会来给你诊治的。” 说着,他再次带着沈竹心,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力道更重,让她没办法挣脱开来。 沈竹心无奈,也只能老老实实跟上去了。 罢了,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回到屋子里的时候,没想到林知茵她们两人,还在那里剑拔弩张地瞪视对方。 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打起来! 看到齐盛宴一进来,她们两人这才收敛。 第72章 惩罚和嘉奖 “行了,赶紧出去。” 齐盛宴低声呵斥:“来人,请正夫人她们,回自己的院子里去!” 家仆立马从外面进来,遵照命令请她们离开。 “夫君夫君!” 林知茵连连喊了几声,声音最后消失在夜色之中…… 耳根子终于清静下来。 沈竹心轻轻吐了一口气,随着齐盛宴在桌边坐下。 齐盛宴盯着她手腕上的伤,还是止不住地想要皱眉。 见状,沈竹心不知怎么的,忽然笑了起来,轻声说道。 “夫君,这是伤到了妾身的身上,夫君你何故露出这般受伤的神情?”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齐盛宴一边低声说道,一边在沈竹心另一只完好的手上,轻轻捏了下。 “你是本侯的侧夫人,你受伤了,本侯因此心情不悦,有什么不可的吗?” 听到他说这样一番话,沈竹心自己都觉得心中有些奇怪。 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她心中翻涌着…… “你这又是在想什么呢?” 齐盛宴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抬起沈竹心的下巴,迫使她紧紧盯着自己。 “妾身还能想什么呢?就是手上正疼着呢。”沈竹心面不改色地撒谎。 这么一 会儿工夫下来,其实手上已经不疼了,到底是没有破皮起泡,不算什么很严重的伤。 “哼。”齐盛宴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 旋即,他低头吻住沈竹心,用了些力道,比之前在外头的,要更加缠绵一些。 沈竹心闷哼了几声,抬起手来推了几下,还是没有任何用。 最后,她的红唇上被轻轻咬了一口,齐盛宴这才放过她。 也不知怎么的…… 从这个吻里面,沈竹心察觉出一丝惩罚的味道。 她确实不知道,在亲吻她的时候,齐盛宴总觉得心中有些酸溜溜的。 就像是好大一坛醋,在他心中打翻了一样…… “不管你现在是怎么说的。”齐盛宴微微眯起眼睛,带了几分警告的意思。 “在本侯面前,劝你最好少想着别人、惦记着别人。” 一听到他说这样的话,沈竹心就在心中叹了口气。 看来,他果然还不是特别相信她。 但也无所谓了,日久见人心,他总有相信她的那么一天。 他们俩人没有等多久,特意去宫里面请来的太医,就已经到了。 太医为沈竹心诊断一番,说是并无大碍,给开了一些涂抹的药和药汤,就被齐盛宴请 人送了回去。 春韵则被打发出去煎药。 屋内又剩下他们两人独处。 沈竹心盯着自己手腕上缠着的纱布,轻轻眨了一下眼,说了句实话。 “其实刚才已经不疼了,也不是多严重的事,不必缠得这样严严实实。” 齐盛宴却不同意,只是用指腹在她的纱布边上,徐徐抚摸着。 “你就听太医的,遵医嘱就行,这样能好得快一些。” 沈竹心缓缓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好像亲眼看到自己受伤之后,齐盛宴对他她的态度,还是温和了许多。 那两个强迫的吻,暂且可以忽略。 沈竹心忍不住捂嘴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眼:“夫君,妾身累了,想要休息了,就先告退回院里吧。” 说完,她正准备起身行礼,却被齐盛宴一把搂住腰,跌落在了他的怀中。 像这般坐在他结实有力的大腿之上,被他强健的手臂紧紧环住——已经不知道经历多少回了。 沈竹心如今连脸色都不会再红一分,只是颇有些无奈。 “夫君,妾身还是回自己院子里歇歇吧。” 闻言,齐盛宴嘴角扯起一抹轻笑。 “看来夫人你,早就已经猜到了本 侯的想法,那你答应就是,今夜在本侯这里休息。” 还不等沈竹心再次开口拒绝,就已经被齐盛宴一把抱了起来,往床榻上走去。 这回,沈竹心连挣扎都懒得挣扎了,乖乖巧巧地搂住他的脖子,像一只温顺的小猫儿一样,依偎在他的怀中。 等到整个人陷入到了柔软的被子里,沈竹心才将声音放得更柔一些。 “夫君,妾身的手受伤了,今夜你可得轻一点,温柔一点……” 似乎因为她的话,她的模样都变得略带妩媚起来,少了平日里的那几份清冷。 这让齐盛宴垂眸,不自觉地暗下了眼眸中的光,喉结上下滚动着。 他轻声嗤笑了一声,只是语气里并没有半分鄙夷和嘲讽,只有些玩味。 “本侯想要借此机会,好好惩治你一番的,怎么如今到了你的嘴里……” “反倒成了一种嘉奖?” 沈竹心用那种完好的手,稍微撑起一点身子,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口若幽兰,吐出来的温热气息,喷洒在齐盛宴脸上,似乎比外头的那些花都要好闻。 沈竹心轻声说道:“不管是惩罚还是嘉奖,只要都是夫君你决定的,来就是了,妾身会乖乖听 夫君你的。” 在刚刚那一瞬间,沈竹心就已经改了主意。 这脾气阴晴不定的男人,也不知怎么的,总冒出一些疑心,更是说那些子虚乌有的话语来。 为了能打消他的疑虑,也为了转移他的注意,沈竹心索性就陪他共度良宵。 反正配合一些,她也能少受一些伤害。 齐盛宴轻轻压在她的身上,不自觉地谨慎避开她受伤的那条手臂。 “总归还是你油嘴滑舌、伶牙俐齿。”齐盛宴的声音,就像是呢喃,“那本侯,便封住你的唇就是了。” 下一瞬,沈竹心的呼吸和声音,全部被他掠夺走了。 屋外的春韵,刚端来煎好的药,到了门口。 隔着一个门板,听到了里面传来细微的声响,顿时红了脸。 她低头嘻嘻一笑,端着这药汤,离开了。 她还心想着——不管府上有多少侯爷的妻妾,如此看来,在侯爷心中,最具有分量的,还是她的主子。 从始至终这么久了,三个女人之中,侯爷也就宠幸过沈竹心这一人。 等到次日清晨。 侯爷又与侧夫人共度良宵,正夫人和柳清欢她们两人被直接赶了出来——这个消息,就在府上明里暗里地传开了…… 第73章 说坏话 沈竹心悠悠转醒,浑身都酸疼不已。 仿佛她的腰被人狠狠掐过、打过一般,根本都不是她的了。 她哼了几声,撑着身子,微微起身,转头就看到还沉沉睡在旁边的齐盛宴。 算了算时候,今日好像确实是齐盛宴休沐,不用去上朝的日子。 难怪他睡得这般沉沉的。 往日里沈竹心一觉醒来,多数时候都不见他的踪影。 “真是……做得这般狠很干什么?” 沈竹心一边嘟囔,一边想要下床。 瞧见自己的衣服东一块西一块,沈竹心又生起了闷气。 “也不知道对我怜惜一点,日后又不是只有这么一次,可以恩爱的机会了。” 越说心中越气,沈竹心咬了咬嘴唇,转身想要去掐齐盛宴的脸。 谁是她的手指才刚刚贴上,齐盛宴就倏然睁开了眼睛。 他大手一捞,整张脸就贴在了她柔软纤细的腰肢上,眼睛倒是又闭着了。 “做什么?刚才就已经听到你嘀嘀咕咕的,是在说本侯的坏话吗?” 沈竹心忍着身上的酸痛,干巴巴地回答了一句:“怎么会呢?妾身怎么敢说夫君你的坏话?” 闻言,齐盛宴重新睁开眼睛来,已经清醒了大半。 “本侯听你这 话,怎么那么像是在阴阳怪气?” 在他看不到的角度,沈竹心撇了撇嘴。 “本侯现在心情不错,想起一些东西,不如就赏给你吧。” “皇宫那边送来了一些绫罗绸缎,以及一些温润的和田玉,还有本侯偶然得到的江山字画,也一并都赏给你。” 总归都是一些并不十分特别的贵重之物,但沈竹心不能不接,声音柔柔地道谢:“谢夫君赏赐。” 看她的兴致似乎并不高涨,齐盛宴一边让她伺候自己穿衣,一边仔细想了想。 “本侯突然想起来,你父亲沈尚书在朝堂之上也颇有建树、尽忠职守,本侯择日会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让皇上给你母家一些赏赐。” 沈竹心的眼眸,终于微微亮了起来。 虽说,她对自己的父母总有些怨怼,但那毕竟是自己的亲人。 他们的身份地位,也代表着她日后的靠山、仰仗。 齐盛宴说是让皇上给他们一些赏赐,但有极大的可能,是可以让她父亲升官发财! 这对她而言,也能更加巩固她在侯府的地位。 是好事。 一时间,沈竹心之前心中对他的那些不满,瞬间就减了大半。 她还没有梳妆,却也还是规规矩矩地行了 一个礼。 “多谢夫君赏赐,妾身替父亲谢夫君恩惠。” 见她的神情终于缓和,嘴角也带上了一抹笑,齐盛宴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行了,本侯虽然今日不用上朝,但也约了其他亲王侯爷,要去骑马射箭,今日就不回来了。” 交代完这些,齐盛宴便在沈竹心的唇边亲了一口,转身离开了屋子。 “呼……” 沈竹心松了口气,扶着自己酸疼厉害的腰,坐在梳妆台边。 “春韵,来帮本夫人梳妆打扮。” 很快,春韵端着洗漱用的东西,急急忙忙就进来了。 伺候沈竹心梳洗,帮她抹上粉黛、梳妆打扮,春韵又忍不住嘿嘿一笑。 沈竹心不禁莞尔:“你这小丫头,遇到什么好事儿了?高兴成这个样子?” 春韵手上功夫没停,嘴上也乐呵呵的。 “恭喜侧夫人,贺喜夫人。” “侯爷赏赐您的那些,奴婢已经得了令,晚些时候,府上就会有人送来,且府上其他人也差不多都知晓了。” “侯爷的三位妻妾之中,果然还是夫人您最得恩宠。” 越说越高兴,春韵也是真心实意祝贺沈竹心:“之前,正夫人和柳妾室那般对待夫人您,这次可算是好好 出了一口恶气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沈竹心侧过头来,在她小小的鼻尖上轻轻点了一下。 “你呀你呀,本夫人还没有说上高兴的话,你自己反倒是高兴起来!” 春韵嘻嘻一笑。 沈竹心心中也是高兴的,只是并没有那么浓烈。 能够在那两人面前,出一口恶气自然是好的。 就怕她们闹腾起来,还远远不止如今这般。 以后,可还有的收拾的…… 自从齐盛宴狠狠惩治了林知茵她们,而且还关了禁足之后,确实安安稳稳了一阵子。 偏偏,也就是那么一阵子…… 在这期间,沈竹心越发得老夫人赏识。 老夫人对她赞不绝口!还给了很多侯府的决策权,下人们都议论纷纷,指不定以后侧夫人以后就是侯府的当家女主人了也说不定。 相比于落魄的林知茵这个正夫人,那可真是太屈辱了。 明明侯府应该是她来掌管的! 砰—— 砰砰—— “放肆,真是太放肆了!” 林知茵尖声惊叫,将桌上所有能碰到的东西,全部都摔在了地上。 东西碎裂的声音无比刺耳,她院子里所有伺候的丫鬟下人,全都吓得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 还请正夫人息怒!息怒啊!” 丫鬟下人们惴惴不安,偏偏无可奈何,根本没有办法,削减林知茵的怒火。 林知茵大口喘气,双眼赤红无比。 “本夫人才是堂堂正正的正夫人!本夫人才是真正的侯爷夫人!” “凭什么婆母这么夸赞她、喜欢她?” 越想越不甘心,林知茵用力抹掉眼泪,径直往院子外走去。 “夫人!夫人您这是要去哪儿?” 丫鬟着急,连忙追上去。 林知茵头也不回,只尖声回答。 “本夫人要回丞相府!你回去,给本夫人把行李收拾出来!” “本夫人要搬家!” 她话才刚说,就与路过院子门口的老夫人和齐盛宴撞上。 老夫人被她方才那一声吼叫,惊得连连拍胸口顺气。 齐盛宴皱眉,呵斥:“混账!你又要闹什么?还不回去院子里?” 一开始,林知茵还被齐盛宴不怒自威的压迫感给震住。 旋即心想——既然婆母不疼、夫君不爱,她还待这儿做什么? 于是,她也理直气壮起来。 “本夫人要回丞相府!从此以后不要在侯府住了!” 瞧她是真的铁了心想搬出来,老夫人也急了。 “知茵儿媳,莫要冲动!” 第74章 凭什么! 老夫人很急切:“知茵儿媳,若是有什么,咱们好好商议就是。” 她是这个侯府最大的长辈,考虑总归要周全许多。 今时不同往日。 当初,她可以随时让林知茵滚回丞相府反省,那是因为她自己犯了大错,在朝廷上说翻了天,也是丞相教女无方。 可这次,林知茵是自己主动想要走的! 林知茵作为丞相之女,而丞相在朝堂上,与她儿子总有些牵扯。 若是真的因此,让丞相府那边与侯府生出矛盾来。 只怕是她儿子在朝堂上,会受到诸多不顺。 即便他贵为侯爷,多多少少也会多出一些限制…… 抛开这些不谈,若是传出去,让旁人以为侯府对正夫人不好。 那岂不也是,毁了侯府的清誉? “没有什么好说的!” 林知茵眼中满是委屈和愤怒,又不自觉狠狠瞪了一眼齐盛宴。 “胡闹!身为侯府的正夫人,你是要给我们侯府闹出大笑话,把侯府的面子都丢掉吗?” 齐盛宴的呵斥,就像是一道惊雷,狠狠地击中了林知茵的心,让她不禁微微低下头来。 这一声呵斥,又仿佛打破了她内心深处,最后一 丝侥幸和不甘心,让她意识到自己现如今有多窘迫…… 就在这时,林知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的眼神中突然闪烁出一丝决然与疯狂。 她挺直了身子,抬起头来,直视着齐盛宴,毫不退缩地说道:“还说我是正夫人?我在侯府所受到的待遇,哪里有一点像正夫人?” 她的声音满是悲愤和不甘,每一个字都带着深深的怨念。 这话,倒是让老夫人这位老人家困惑起来:“我们侯府何时没有给你,你作为正夫人应得到的所有待遇。” “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样样都是以正夫人的礼遇和规格来安排。” “难不成……你是在为这几个月的月银,而发脾气?” 这些家务事,如今都是沈竹心在管着,沈竹心也一直虚心请教,毕竟她老夫人是长辈,经验比她更为丰富。 因此,老夫人多多少少也是了解过。 但做错了就要罚!谁来说理都没用,她还觉得沈竹心罚的对! 老夫人微微叹了口气:“儿媳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哪怕是老身犯了侯府的家法,不也一样要家法伺候?” 这话,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宽慰,还是在她 心里伤口上撒盐。 “不是不是!” 林知茵惊声尖叫,猛地甩了好几下袖子。 “那些东西,本夫人不稀罕!” “本夫人才是这里的正夫人,为什么你们不把掌家权给本夫人?” “你们瞧瞧那个沈竹心现在多得意,知道府上的下人,是怎么说的吗?” “他们都说,沈竹心才是正夫人!” 她这样歇斯底里了一番,老夫人和齐盛宴才明白,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发了这一通大气。 齐盛宴的眉头就像锁一样,紧紧皱着。 “你自己说是为什么?” “你但凡有沈竹心那半点贤良淑德、聪慧能干,那本侯也会将这些事情和权利,全部交给你。” 言外之意就是,林知茵根本不配拥有这些。 齐盛宴深吸一口气,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刚娶这女人的那一天,她也是这般无理取闹的。 “你入府之后,被罚了多少次家法,本侯认为你自己比我们都要清楚。” 齐盛宴说到这里,林知茵浑身狠狠一震,垂下眼眸。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接窜到了天灵盖。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从她脸上滚落下来。 每一滴泪 都如同豆子一般大,沉重地坠落在地上,溅起泪花。 这一切,却根本没有引起齐盛宴半分同情或怜悯。 相反,他看着她流泪的样子,心中总是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他觉得自己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老夫人见状,深深地叹了口气,上前一步。 她轻轻地拍了拍林知茵的肩膀,试图安慰她。 “儿媳啊,不是婆母和宴儿不愿意将这些交给你,只是侯府毕竟家大业大。” “侯府的内宅,也会事关着你夫君的前程,那么这处理内宅的人选,便不能只看身份,同样也要看能力。” 林知茵心中仍有不甘,她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偏偏就是无处宣泄…… “本夫人……本夫人的能力,哪里比不上她了?本夫人明明可以做得更好!” 她的声音,带着些许倔强与愤怒。 林知茵猛地抬起头,直直地看向齐盛宴,眼神中满是不服气。 两人目光交汇,空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 齐盛宴却选择了沉默,这让林知茵感到一阵寒意。 他的沉默,仿佛是一种无声的回应,像是在告诉她——没错,你的能力,的确不如沈竹 心。 林知茵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 “不……那,那她独占那么多宠爱,那也是极为不公平的!” 齐盛宴一脸冷漠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满和愤怒,语气冰冷地说道。 “怎么?本侯要给谁宠爱,什么时候还需要由别人来决定了?” 林知茵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心中一阵惊慌失措,脸色变得苍白如纸。 她不敢再抬头看他一眼,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着,不住地害怕。 也是这般时候,她才猛然惊醒,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过分了。 她怎么能忘记呢? 面前的男人可是侯爷! 身份尊贵、权势滔天,又岂是她可以随意冒犯的? 想到这里,她的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懊悔。 纵使她是丞相之女,也不该再继续招惹下去…… 见她没有在歇斯底里地胡闹起来,老夫人背地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又继续劝了几句。 “好了,一日夫妻百日,你们日后好好相处就是。” 老夫人确实不喜欢,这个毫无半点贤良淑德可言的儿媳妇。 但也不能,完全坐视不管。 第75章 最有话语权 林知茵张嘴说道:“不,我还是想要出……” “够了!” 齐盛宴突然抬手,一把掐住她的肩头,将她的身子扭了回去。 “你要是真的搬出去了,你自己的名誉也会受损,更是得不偿失,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养尊处优惯了的林知茵,自然在外人面前也十分注重面子。 听到齐盛宴这一番话,她立刻比刚才更加安静了些。 等她回了院子后,老夫人才和齐盛宴继续沿着府上的小路,慢慢往前走去。 “宴儿啊,虽然母亲知道,你确实不喜欢这个正妻。” “但为了家庭和睦,也为了你在朝堂之上的前程,你也应当做做表面功夫,适当给她一些宠爱。” 齐盛宴沉默不语,只是往前走的速度,快了不少。 “母亲,我心中有数,你不必太过担忧。” “宴儿,你自己知道,母亲就放心了,母亲先回去了,也有些疲了。” 老夫人本来也只是想同他散一散步,见状,就由自己的丫鬟搀扶着,回自己的院子里去了。 齐盛宴站在原地,没由来的想到了那个压根不在乎他的女人。 他咬了咬牙,还是抬腿,往前走去。 等齐盛宴满心烦躁,慢慢走到沈竹心那 时,却根本没有瞧见她。 院子里的小丫鬟回答:“侧夫人去外头的店铺里,对账本去了,还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齐盛宴若有所思,旋即就在她的屋内坐了下来。 里屋这张桌子,还放着一些账本。 这些都是他之前有看过,如今再次打开来…… 他特意来找沈竹心,有一方面也是为了这些账本。 前段时间,他随意查看账本的时候,就已经无意中发现,有哪里不对…… 账目一对一,都能对上,甚至收成比从前还要好一些。 只是…… 闲暇之余,他在下了朝堂之后,偶尔也去自家的那些店铺里瞧一瞧。 明明记得似乎多新开了一些小摊位和一些小商铺。 为何没有见到过,这些商铺的账本? 这样想着,他索性也直接起身,往府外走去。 在这京城之中,他们侯府的店铺不多不少也就那几家,他都知道在什么地方。 但没有在里头看到沈竹心。 他便直接派人去打探了一番,得知沈竹心所在后,就直接往那里去。 沈竹心正在一个新开的小商铺里头,和掌柜对账本,似乎还再商量一些别的什么事。 齐盛宴的脚步放缓,干脆在这门口听了一会 儿。 “对,以后这个账本,这里就应该这样写,本夫人要找你们对账本的时候,自然也能清晰明了。” “这商铺你们好好管着,本夫人新开的第一家商铺,虽说不一定非要如侯府那些店铺一般,做得有多好……” “只要能够小赚一些,就挺不错的。” 说完这些,沈竹心就到另一边去查看别的东西了,没有同掌柜继续说这些话。 此时此刻,在门外的齐盛宴,却已经微微瞪大眼睛,心中巨震。 沈竹心的意思是……这个商铺是她自己开的?与他们侯府无关? 那是不是,其他一些新开的、没有见到过账本的,也是出自她手? 都不是侯府名下的! 猛然意识到这点之时,齐盛宴脸上的神情阴沉得可怕。 这些商铺的进账和收入,皆可以算是沈竹心一人所得,根本不用进侯府的库房。 她突然要赚那么多钱做什么? 这些事情也没有跟他讲,甚至也没有跟老夫人讲。 齐盛宴猛地一挥袖,转身离开这个店铺。 他猜测……沈竹心恐怕是想要赚下这么大一笔钱,尽早离开他们侯府。 林知茵今日才刚发生离家出走的事儿,齐盛宴很难不往这方面去想…… 他双唇绷紧成一条线,深邃的眼眸里,不见半点光亮。 “罢了罢了,本侯不是早就发现,她对本侯没有多少真情实意吗?” 他自言自语了一句,再度沉默下来。 再三考量,他无视了心中那一丝隐藏的细微的复杂和不悦。 她要是真这样想,他也不会因为此事,而故意去刁难。 那不是大丈夫所为! 他眼中忽然闪过一片暗光。 但是,他同样也绝对不会放她离开。 他的女人,就只能一直待在他的身边! 与此同时,那家商铺之中—— 沈竹心总觉得刚才,有一道灼热的目光落在身上。 她来到商铺门口张望,没有看到什么人。 只能做罢。 她心情愉悦,继续检查商铺里物件的折损。 在前不久,她就已经定下了主意,想要为自己多存一些银子。 她是尚书之女,是侯府侧夫人。 前者重利益,真到了危难时刻,也未必会真情实意地帮她。 后者,侯府那位最有话语权的男人,心中早就有了别的白月光,保不齐哪天一怒之下,就会将她赶出侯府。 如此种种,沈竹心必须防范于未然,早早地为自己的出路做打算。 因此,在掌管侯府 大小事务,以及这些商铺的同时,她也特意开了一些小商小铺,给自己赚点银子。 开商铺的银子,自然也是她积攒下来的。 前些日子,从林知茵那里罚来的月银,让她得以又开了几家新铺子,为其他铺子增添一些新家伙。 如此一来,她还真的给自己攒下了一大笔钱,多少是感觉到踏实了。 这些事情,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没有必要。 “好了,今日还不错,才这么个时候,赚得就已经比昨天的要多了。” 把她名下所有的商铺都看了一遍,沈竹心连连赞赏地点头。 她也不是那种背信弃义之人。 她自己的小商铺里,有任何需要添置的,皆是优先考虑了侯府那几家。 这便是双赢。 “行了,也该是时候回去了。” 沈竹心低头整理了一番,归整自己的衣裳和头饰,才回了侯府。 在她走后,附近百姓,尤其那些附近的商贩,都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真厉害,那就是响当当的侯府侧夫人吧?” “一介小女子,就能一口气将这么多商铺,管得井井有条!” “听说,她还是大家闺秀出身,贤良淑德的清誉,早就从尚书府那儿,传到了咱们这儿。” 第76章 嫉妒极了 不多时,沈竹心在侯府响当当的声誉名号,就被京城众人都知道了。 越传越神乎其神。 更有夸张些的,说她是从天上下来的仙子,侯府能娶到她为侧夫人,也是侯府的福气。 自然,她能够嫁入侯府,也受了不少人羡慕。 如此种种,很快也传入到了,沈竹心那位妹妹的耳中。 听到这些的时候,沈姣姣正被永安王妃惩罚,要在这大冷天里洗衣裳。 近日来,总是细雨绵绵,夜里还需要生碳才能取暖。 她这样洗衣裳,手上生冻疮也就罢了。 可她做着的,是下人丫鬟才需要做的事情! 她可是堂堂永安王侧妃! 她在尚书府的日子里,可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 自从成为了永安王侧妃,她就吃尽了苦头。 只是没想到,如今的永安王妃,愈发变本加厉。 现在,又得知自己的姐姐过得比自己舒坦,更是没有半分受到她前辈子所吃的苦,她顿时心中就极度不平衡。 “凭什么?我都已经嫁入到了永安王府,为何……还是和从前那般!” 她低声自言自语,几乎将牙齿咬碎。 “不行,我绝不能看着她,过上我得不到的好日子!” 倏 然,她一脚踩翻水盆,冲出了永安王府。 坐上马车,过了许久,独自一人的她,才终于来到了侯府。 “你是何人?” 侍卫在门口,将她给拦住。 “我是你们侧夫人的亲妹妹!还不赶紧放我进去!” 沈姣姣嗓音尖锐,不断往侯府里头看去。 “姐姐!我是姣姣啊!姐姐,让我进去吧!” 她扯着嗓子喊道,脸上早就已经被泪水模糊。 沈竹心这会儿,正巧就在宅院中,清点家中需要修缮的地儿。 远远的,她就隐约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 “侧夫人?怎么了吗?”春韵一脸迷茫。 沈竹心提起裙摆,往侯府大门走去。 “走,好像有什么人在闹事,看看去。” 等到了门口,她看到沈姣姣,被侍卫拦得结结实实。 侍卫大声警告:“不论你到底是不是我们侧夫人的妹妹,都需要我们先通报一声,你不能擅自闯进去!” 也不知她那位妹妹,是遇见了什么事儿,全然没了平日里伪装出的沉静模样,不耐烦地训斥侍卫。 “我都说了,亲妹妹!是她的亲妹妹!你们还敢拦着我?” “我凭什么不可以直接进去?莫不是,你们要触怒我姐姐 ?” “你们若是再不让我进去,我回头必定告诉我姐姐,让她好生管教管教你们!” 侯府外来来往往都是人,沈姣姣这一嗓子,着实引来不少人看。 见状,沈竹心也不能继续旁观下去,往前走去。 “姐姐!姐姐!” 沈姣姣眼睛一亮,急忙对沈竹心哭出眼泪来。 “姐姐,你可算来了,妹妹我过得好苦啊!” 沈竹心没有让侍卫放行,只是淡淡笑着。 “妹妹,过得再苦,也不能忘了规矩,不能忘了——你是尚书之女啊。” 闻言,沈姣姣身子骤然僵住,哭声也停顿片刻。 瞧她这一身狼狈、满脸憔悴的样子,沈竹心就知道,她在永安王府过得十分不好。 这次,她跑过来,十有八。九也是因为这些事。 不等沈姣姣为自己辩解几句,沈竹心就坦然开口继续说道。 “永安王府规矩森严,我们侯府也不相让。” “所以,即便你是我妹妹,也不能擅闯,怎么不耐心点,等侍卫通报呢?” 她的语气听起来,都像关切和提醒。 实际上,沈姣姣从其中,听出了些许警告和不满。 沈姣姣嘴角微微僵硬,抹了抹眼泪。 “姐姐,实在不 是妹妹我不愿意耐心点,只是……只是妹妹想你想得紧啊。” 府门外,越来越多的百姓聚拢过来,好奇张望。 沈姣姣可以不顾及自己和永安王的面子,但她沈竹心不能不考虑到侯府。 “好了,你先进来吧,有事好好说就是。” 说完,沈竹心直接转身,往里头走去。 侍卫让行,沈姣姣这才提起粗布裙子,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等到了沈竹心的院子,沈姣姣止不住地四处打量,眼中满是羡慕和嫉妒。 这么漂亮的大院子,还有那些花花草草,都娇嫩、鲜活着。 看得出,沈竹心在这里过得真的很好,侯府对她也是真的好。 沈姣姣咬了咬嘴唇,连忙抓住沈竹心的手臂。 “姐姐,妹妹好难过,在永安王府受委屈的时候,每每都很想念姐姐……” 沈竹心轻描淡写地将她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摘下来,轻声说道。 “想念也是常理,先坐下吧。” 出于礼节,沈竹心还是让人给她倒了杯清茶。 一路上确实渴了,沈姣姣一口气就喝完了茶,接着继续哭。 “姐姐,你是不知道,永安王花天酒地的,也不问家中事。” “永安王妃则是处处针对 妹妹、欺负妹妹,妹妹真的好苦啊!” 说着说着,她揪紧了衣裳领口,一幅喘不上气的模样,看起来难过极了。 可惜,沈竹心半点都没有被她的装可怜给骗到。 一丝一毫的同情都没有。 两辈子加起来,沈姣姣是怎么狠心对她的,沈竹心清楚记得。 “哭什么?都已经嫁人了,还是学不会端庄温婉吗?” 沈竹心开口就是一句谴责,让沈姣姣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姐姐?” 沈竹心佯装没听到,用茶杯盖子刮着茶叶,淡淡说道。 “你怎么不好好想想,这是不是你自己的缘故?” “怎么永安王的一颗心,你都抓不住?” “怎么人家王妃好端端的,就非要针对你?” 说着,沈竹心的语气变得语重心长,故意叹了口气。 “你啊,肯定是你做了错事,不然怎么会被这样对待呢?” 沈姣姣面色铁青。 一是因为,沈竹心戳中了事实真相。 二是因为,她没想到自己的姐姐,居然不帮着自己说话! 连一句安慰都没有! “姐姐,妹妹冤枉啊!”沈姣姣继续不管不顾地诉苦,“妹妹我一直以来,都安分守己,是王妃她太过分了!” 第77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姐姐,你要为妹妹我做主啊!” 要是沈竹心真的顾念到姐妹之情、尚书府的面子,去帮她沈姣姣找王妃麻烦,那也相当不错! 没准,沈竹心和王妃会斗一个两败俱伤,她就能够——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可惜事与愿违,沈竹心徐徐摇头。 “你那里是永安王府,我这里是宣平侯府。” “两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姐姐我怎么能给你做主呢?” 她的理由十分冠冕堂皇,竟然叫沈姣姣一时间哑口无言。 “我,妹妹我不管!” 沈姣姣见自己原先想的那些计谋,怕是都用不上了,便耍起无赖。 “姐姐,你收留妹妹几天吧,妹妹真的不想再回去受王妃的欺负了。” 说着,她的余光止不住地打量沈竹心屋内的装饰。 用的玉石、珠帘、毛草、字画……通通都是上佳的! 比她那个偏远冷清的院子,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不甘心! 她如何能甘心? 沈竹心只是看了她几眼,就知道她心里,是在打什么主意。 沈竹心喝了一口茶,垂眸看着自己的裙摆,摇摇头。 “姐姐这儿虽说屋子确实多,但各处都有各处的规矩,也是不能 随意收留你的。” “再者说,你本就是永安王府上的人。” “姐姐要是收留你几日,岂不是有可能落人话柄,让永安王误会,让我们侯府与你们结梁子?” 沈姣姣微微瞪大眼睛,一脸荒唐。 “姐姐,你怎会如此想?我是你妹妹啊!” “你收留妹妹几日,和妹妹叙叙旧,不是人之常情吗?” 沈竹心点点头。 “是人之常情,可永安王和王妃既然都不喜欢你,难免要借此机会,做一做文章。” 沈竹心站起身来,站在屋门口,盯着院中一只蜻蜓看。 “姐姐如今是侯府侧夫人,已经嫁作他人妇,自然一切都应该以夫家为优先。” 反正不管怎么样,沈竹心就是铁了心不想收留她,沈姣姣算是看出来了。 “那,那妹妹在这儿坐上一小会儿,这总是可以的吧?” 沈姣姣心不甘情不愿。 沈竹心欣然一笑,点了点头。 她还是不想将此事弄得太难看,否则尚书府父母那儿,只怕是又要絮叨一阵。 与此同时,一直派人暗中盯着沈竹心动向的林知茵,也很快就知道了,沈竹心的妹妹来了府上。 “难不成……沈竹心不会是要联手 外头的人,来对付本夫人吧?” 林知茵胡思乱想,心中忽然有了个主意。 不如…… 半柱香之后,沈竹心忽然瞧见齐盛宴带着林知茵,来到了自己院子里。 “见过夫君,见过姐姐。” 沈竹心客客气气行礼,沈姣姣也紧随其后。 沈姣姣的目光,总不自觉落在齐盛宴身上,眼中带着点羞涩,脸色微红。 怎么愈发觉得…… 这个男人好像更加有魅力了? 上次在尚书府“重逢”了,她就对齐盛宴颇为心动,现在…… 她也没忘记,这些日子还听说过,齐盛宴这位侯爷对自己的侧夫人极好。 否则不会将侯府上上下下的所有店铺,都交给沈竹心管着。 上辈子,她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命? 怎么就没能得到齐盛宴的垂怜呢? 原来,他并不像上辈子那般,是个阴晴不定的暴君。 而是很有才华和俊朗神貌的君子! 林知茵恶狠狠指着沈竹心姐妹二人,对齐盛宴告状。 “夫君!你瞧,妾身没有说错吧?” “沈竹心真的拿着咱们侯府的钱,私下里接济她妹妹。” “这可是坏了规矩的!怕是她们日后还会变本加厉,将咱们 侯府,都变成她的天下才好!” 齐盛宴脸色沉沉,叫人看不清他心中是如何想的。 林知茵一脸洋洋得意——沈竹心!这回,可就抓住你的尾巴了吧? 眼下,夫君亲眼所见,你怕是百口莫辩了! 沈姣姣有些紧张,低声哭着解释了一句。 “不是的,妹妹只是想姐姐了,才会过来和姐姐叙叙旧。” 她担心事情闹得太大,会让永安王府那边,也因此对她动怒。 “夫君,妾身没有私自接济外人。”沈竹心声音轻柔,语气也十分坦荡,“夫君,你信我。” 齐盛宴微微眯起眼睛,在旁边的主位座椅上,坐了下来。 其他三个女人都不敢轻易坐下。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说清楚。”齐盛宴看向沈竹心。 今日下朝得早,没想到回来就碰见这么回事儿。 他本意其实觉得,沈竹心接济谁都无所谓,侯府又不是缺钱。 只是,偏偏是和他关系并不是特别好的永安王府的人。 还是上次背地里,偷偷推沈竹心下水未遂的人! 他不能不管。 沈竹心琢磨一下,也觉得齐盛宴会管此事,主要是计较之前沈姣姣恶心人的算计。 她自然坦荡 ,从容不迫地将整件事都说了一遍,事无巨细。 甚至,连沈姣姣是如何在府门外大吼大叫的,也一并说了清楚。 沈姣姣面红耳赤,心想——沈竹心的嘴真贱,让她在齐盛宴面前丢人了。 她强行挽回自己的尊严。 “姐夫,不是的,我只是受了委屈,一时难过极了,才会在你们家门口,失了礼数……” 齐盛宴根本不在意她是不是丢脸,只转头看向自己的正室。 “正室,你可听见了,沈竹心没有做过你所说的事情。” 正室? 这般生疏的称呼? 林知茵心口揪着疼,不满开口:“夫君!她一面之词,你就这样相信她吗?” 沈竹心当机立断,打断她的话:“姐姐,你不也是没有任何证据吗?” “除了我们几人都在这里以外,你还能拿出什么,可以一锤敲定我的过错?” 林知茵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她本就是想要诬陷沈竹心。 她想着,齐盛宴这般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肯定会相信她,会狠狠谴责、惩罚沈竹心,结果…… “夫君!你总是偏心于她!”林知茵不甘心地咬住嘴唇,“你这般维护她,如何将我这个正妻放在心上啊?” 第78章 丢人现眼 林知茵眼中含泪,满心委屈地盯着齐盛宴。 渴望他能给自己一丝怜爱。 事实却如同一盆冷水浇下,让她的心凉透极了。 她不明白,为何侯爷如此铁石心肠,连一点点的怜悯,都不愿施舍给她! 难道他们之间的感情,真的淡漠到这般地步吗? 她紧紧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但她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 还有沈竹心这个贱人在,又有一个外人! 她不想让自己显得那么脆弱,更不想让外人看到她的狼狈! 齐盛宴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 但那眼神中,没有丝毫温情,只有冷漠和淡然。 仿佛他对她的一切感受,都毫不在意。 林知茵心中一阵刺痛。 她曾经以为,他会是她一生的依靠。 可现在看来,这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幻想罢了! “偏心?本侯向来,都是就事论事。”齐盛宴的声音平静而冷淡。 仿佛在告诉她,他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自己的立场。 林知茵默默垂下头,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脸颊。 凭什么? 她堂堂丞相之女,要什么得不到? 怎么偏偏,就是无 法让这个男人对自己动心? “此事,本侯看,就是你在无理取闹,想要挑拨本侯和侧夫人之间的关系。”齐盛宴又说了一句。 听了这么三言两语之后,沈姣姣暗暗心惊。 真是没想到,原来自己姐姐,居然有了这般能耐? 偌大的侯府中,那么多娇妻美妾,愣是让齐盛宴这么维护她! 不论齐盛宴怎么说,在沈姣姣和林知茵眼中,他就是在偏心沈竹心。 沈竹心默默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里有些无奈和委屈。 这件事确实不能怪她,齐盛宴想要做什么,她根本无法轻易地加以干涉。 林知茵顿时尴尬和难堪,尤其是当着外人的面,那点伤心难过,似乎都微不足道了。 她紧紧抓住手中的衣角,几乎要把它扯烂。 “夫君!我可是丞相之女啊,你难道连我父亲的面子,都不肯给吗?” 她试图用自己的身份来施压,实际心中却满是不安和忐忑。 看到她再次搬出丞相府的背景,齐盛宴顿时怒火中烧。 他猛地一拍桌子,发出一声巨响。 砰! 这声巨响让三个女人都吓了一跳。 尤其林知茵,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她惊恐地看着齐盛宴,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是本侯平日里,太给你这个正夫人面子了吗?” “一而再再而三,试图挑拨侯府和丞相府的关系,你居心何在?” 说着,齐盛宴微微眯起眼睛。 狭长的眸子中,布满寒霜,又仿佛透不进去半点光。 “再者,本侯若是将今日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你父亲,你觉得……” “你父亲到时候,会说些什么?” 被狠狠训斥一番后,林知茵脸色煞白。 沈竹心左右瞧了瞧,适时地开口说道。 “好了夫君,你也是知道的,姐姐时常不怎么动脑子想事情,能闹出现如今这个笑话,也是情有可原。” 沈竹心还没说完,林知茵脸上就爬上愤怒,却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沈竹心继续笑着说:“咱们到底是一家人,莫要伤了和气。” 齐盛宴点点头,闷声道:“林知茵,你既然学不会竹心的半点贤良淑德,那你就少惹事端,否则就回你的丞相府。” 说罢,齐盛宴起身,广袖一挥,直接离开了沈竹心的院子。 他公务繁忙,也不愿总是插手内宅琐事。 幸好,有一位能干、 难能可贵的侧夫人,能为他分忧。 可唯独想到,沈竹心并不怎么把心思花在他身上,齐盛宴就不免皱眉。 “沈竹心,你到底怎么想的……” 看着齐盛宴离去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中,沈竹心转过头来。 她面带微笑地盯着林知茵,却没有说话。 此时的林知茵,内心只剩下愤怒和不甘。 她气愤地用手指着沈竹心,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憋了半天之后,她才终于挤出一句话:“你,你给我等着!这次算你走运!” 说完这句话后,她便不再犹豫,迅速提起自己的裙摆,匆匆忙忙地逃离。 沈竹心望着林知茵远去的方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姐姐慢走,下回来,可就不要再闹出笑话了。” 沈竹心假模假样地行了个礼。 等送走瘟神,沈竹心这才转头,看向自己妹妹。 沈姣姣神情尴尬,挠了挠脸,轻声咳嗽一声。 “姐姐,你可真厉害,那是丞相之女,又是侯府正夫人,都被你治得妥妥贴贴。” 闻言,沈竹心轻笑,微微摇头。 “哪能呢?若真是妥妥贴贴,她今日也不敢来污蔑 我。” 沈姣姣哑口无言,只能低头沉默。 见她还不打算走,沈竹心干脆下逐客令。 “妹妹你也看到了,姐姐不是不愿意让你在这儿待会儿。” “仅仅是留你坐了半柱香的时间,就惹来这么多是非,你再继续待下去,就……” 说着,沈竹心面带微笑,眼神却透露出一丝冷意。 看似温柔、亲切地推着沈姣姣的肩膀,带着她往院子外走去。 每一步都显得那么自然,又充满了无形的压迫。 “因此,你就还是早些回去吧,也好让永安王和王妃能省点心。” 她的声音轻柔,像是在关心着沈姣姣。 实际上,却是在暗示她的不满和不耐烦。 一听到那两个人的名字,沈姣姣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身子也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她的眼中闪烁着不安,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又无法发出声音。 见状,沈竹心倒是挺意外的。 没想到,她对永安王府的那夫妻二人,已经恐惧到了这般地步? “姐姐,若是,若是我就这样回去,他们肯定要因为我偷偷跑出来,而罚我。” 沈姣姣泪眼婆娑:“姐姐,你救救我。” 第79章 敢嘲笑本夫人 沈竹心无奈叹息。 “妹妹,姐姐也只是一个小小的侯府侧夫人,如何能帮你呢?” “此事确实是你有错在先,你回去好好道个歉、认个错,他们总不至于罚你太狠。” 见她真的铁了心不愿意帮助自己,沈姣姣脸上都失去了血色。 “那,那姐姐你,拿点钱给妹妹我吧?我在王府,过得真的很苦。” “爹娘要是知道了,肯定也会希望我们姐妹俩能互相扶持。” 她烦躁得很,怎么也没想到,拼命跑出来,结果吃力不讨好。 偏偏,沈竹心怎么都不如她的意! “妹妹,爹娘知道了,他们会拿钱接济你的,你去找爹娘吧。” “刚刚就差点因为接济的事,而害了你我,姐姐怎么能拿钱给你呢?” 带着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沈竹心已经送沈姣姣来到了侯府门外。 沈姣姣还想再争取一下。 但不等她开口,沈竹心就一脸冷漠地打断道:“我也是为了你好,妹妹。” 然后,她转身对一旁的侍卫们叮嘱道:“你们在这里看着点,正夫人不太愿意见到本夫人的妹妹,就别让她触怒了正夫人。”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留下沈姣姣站在原地,满脸的不甘和忧心。 “姐姐!姐姐!” 沈姣姣的叫喊声,渐渐消失在了沈竹心身后…… 等到了夜里的时候,此事也传到了柳清欢耳中。 那会儿,柳清欢正好给老夫人请完晚安,心情愉悦地走在侯府的小路上。 她忽然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身影,仔细一看,竟然是林知茵。 柳清欢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这个林知茵,今日白天被狠狠训斥一顿、丢尽了脸面。 想到这里,柳清欢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快感。 “姐姐,今日白天,妹妹倒是听说了一件趣事……” 柳清欢故意放慢脚步,缓缓走到林知茵身边,轻声说道。 林知茵一开始有些疑惑,但当她抬头,看到柳清欢脸上那抹淡淡的笑容时,心中顿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柳清欢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她紧接着说道:“听闻,有个人今日,在她夫君面前出尽洋相,真是让人忍不住想笑呢。” 听到这句话,林知茵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她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柳清欢,咬牙切齿道:“你说什 么?” “姐姐,听说似乎是那人没有眼力见,平白污蔑了别人,结果被自己夫君狠狠训斥了一顿。” “并且,妹妹还听说,那被训斥的女人,还在夫君的妾室与外人面前,狠狠丢人现眼了一顿。” “不知……姐姐,你知不知道此事呢?” 林知茵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 “你!你这个贱蹄子,敢嘲笑本夫人?” 她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带着浓浓的怒意。 柳清欢故意露出微微惊讶的神情,本来就柔弱白皙的小脸,看起来似乎更白了。 “姐姐,你是不是误会妹妹了?这件事情和姐姐你没有关系啊,妹妹这些都是道听途说罢了。”她的语气轻柔,带着一丝委屈。 林知茵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她恶狠狠地瞪着柳清欢,眼中满是嫉妒与愤怒。 柳清欢却依然保持着那副无辜的模样,外人瞧了都难免心生怜悯。 “哼!”林知茵咬牙切齿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就是想借此机会来羞辱我!” 林知茵气得额角青筋暴起:“你少在这里假模假样,你分明就是在指桑骂槐!” 柳清欢看着她,眼神无辜又委屈,似乎 受到了极大的冤枉。 她轻轻摇头,声音轻柔地说道:“姐姐,妹妹真的没有,姐姐,你误会妹妹了。” 她的表情和语气很是无辜、无奈,像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让林知茵如此生气。 然而,她的内心却暗自得意,因为她知道自己成功地激怒了林知茵。 真是痛快! 就在这时,一阵微凉的晚风吹来,柳清欢顺势摇晃着身体,随时都会被这股微风击倒一般。 她的发丝随风飘动,与她那柔弱的身姿倒是映衬得很。 林知茵看到她这副样子,心中更是气愤难平,又无可奈何。 她只能咬牙切齿地瞪着柳清欢,眼中闪烁着怒火。 而柳清欢则继续装作柔弱可怜的模样,让林知茵的怒火无处发泄。 话是这样说的,但是柳清欢的每一言每一语里,都带着嘲讽的语气。 她的眼中更是闪过轻蔑。 她这个正室,再嚣张又如何? 还不是也要被沈竹心给压一头? “混账!”林知茵怒不可遏地骂道,她的面容因愤怒而变得扭曲。 她已经处于情绪失控的边缘,急需找到一个发泄口,来释放内心积压的愤怒。 然而,这一次 ,柳清欢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她没有像以往那样,任由林知茵摆布。 柳清欢随口编造了一个借口,迅速离开了现场,只留下林知茵一个人站在原地,气得跺脚。 林知茵的脸色愈发难看,拳头紧握,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 恨不能将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出来。 看着柳清欢离去的背影,林知茵咬牙切齿地诅咒道。 “我不会放过你的,柳清欢!沈竹心!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她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最终消散在了风中。 而此时的柳清欢,根本听不到她的威胁。 柳清欢等到走远了之后,才微微侧过头来,看了一眼已经不见踪影的林知茵。 “哼,之前那样欺辱我,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柳清欢眼中布满阴霾。 她万分讨厌沈竹心,同样也讨厌这个无脑的林知茵。 既然两个都讨厌,不如就狠狠利用一下! 她的眼珠子轻轻转了转。 突然决定,如今暂时还是不针对沈竹心。 沈竹心有齐盛宴的恩宠,现在风头正盛。 要是去针对沈竹心的话,恐怕只会吃力不讨好,甚至有可能惹火上身。 更何况…… 第80章 又在密谋什么 因为之前扭打在一起的事儿,柳清欢算是彻彻底底恨上了这个正室。 不如就借机…… 过了几日。 趁着夜色浓重之时,柳清欢带着一碗做得香甜可口的甜豆花,来到了林知茵院子外的小竹林中。 “你怎么在这里?” 林知茵刚从别处回来,到了自己院子这儿,就瞧见了不想看见的人。 柳清欢恭恭敬敬地行礼,语气十分客气:“妹妹见过姐姐。” 见她态度一反常态,林知茵不免有些疑惑,警惕地看着她。 “你做什么?难不成,是特意在这里,等着本夫人?你是何居心?” 柳清欢一脸无辜,眨了眨眼,将那碗甜豆花举起来。 “姐姐,妹妹这些时日深思熟虑过了,前些日子冲撞了姐姐你,实在是妹妹不懂事。” “因此,妹妹想要改过自新,特意送来自己做的甜豆花,来向姐姐你赔罪。” 她目光澄澈,态度诚恳。 甜豆花香甜的气味儿,顺着附近的花香,弥漫开来。 瞧了片刻,林知茵稍微打消了一些心中的疑惑。 她将信将疑地在竹林石桌边坐下。 “看来,你也不是愚笨无礼之人,还是有点眼力见的。” “本 夫人是丞相之女,也是侯府正夫人,自然是你惹不起的。” “日后,你也要像今日这般,恭恭敬敬地对待本夫人,否则叫你好看!” 说完,她傲慢地抬起头来,丢过去一个轻蔑地眼神。 柳清欢微微垂下眼眸,将甜豆花,放在了林知茵面前。 “姐姐教训的是,妹妹必定谨记在心。” 她指了指甜豆花:“姐姐尝尝?妹妹做得用心,还加了养颜的蜂蜜、玫瑰,滋养姐姐你的绝世容颜。” 林知茵直接被她三言两语哄好了,不自觉笑出声来。 “好,没想到你出身低贱,嘴倒是很甜,本夫人很满意。” 唱了一口,甜豆花的香甜,在唇齿扩散。 林知茵点了点头:“凑合吧,难怪你有豆腐西施的称呼。” 柳清欢继续谦逊,嘴角带笑:“姐姐说笑了,实在是抬举妹妹我了。” 她心想着——这样一来,应该算是缓和了两人的关系吧? 略微静了静,林知茵突然开口问道。 “你肯定不会这样突然献殷勤,也别说是什么赔礼道歉的事情。” “本夫人现在看你还算顺眼,你就说说看,你到底是找本夫人要做什么?” 听到林知茵说的 话,柳清欢的脸色,终于发生了一些微微的变化。 “姐姐果然聪慧过人……” 与此同时,沈竹心刚从老夫人的院子里出来。 这次晚上花了长一点的时间,向老夫人请教了不少,在账本上面的问题。 其实,那些她都懂。 只是她在这些人眼中,是一个刚嫁为人妇的尚书之女。 还是需要做做样子,让他们看出自己的一些懵懂才行。 路过这边院子的时候,春韵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吗?” 沈竹心话音刚落,就看到自己的贴身丫鬟,指了指林知茵的院子方向。 “夫人,奴婢好像听见,那边有些许动静。” 沈竹心倒是没有多想:“正夫人本就是不安生的性子,她的院子里时常要热闹一些,也没有什么好特别的。” 但是,春韵又听了一下:“奴婢好像隐约听到了……还有那位妾室的声音。” 柳清欢? 转身就要走的沈竹心,也仔细一听。 旋即,她装作若无其事,对春韵淡淡开口嘱咐了一句。 “你在这儿吹吹风,听听蝉鸣蛙叫。”沈竹心已经将目光挪了开来,“若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就同本夫人再分享分享 。” 说罢,她直接转身离开。 她这个身份在府上晃悠,实在太过招摇。 春韵作为丫鬟,在府上忙进忙出,随意路过什么地儿,那也不奇怪。 好在,春韵跟在她身边这么些时日了,自然也学得灵活不少。 她一下明白了沈竹心的意思。 连忙躲在树后,继续去听那边的说话声。 此刻,夜深人静,一切声响,都被放大了不少。 柳清欢已经同林知茵说了好一会儿,终于是说服了她。 林知茵若有所思,片刻后,才微微仰头:“行了,你就说说看,你打算具体如何做?” 柳清欢眼眸顿时亮了起来,欣喜不已。 “姐姐是正夫人,不论夫君对咱们是何种态度。” “肯定还是会给姐姐你面子,给丞相府面子的。” “因此,只要你送一碗加了点东西的甜豆花去,夫君定然愿意同你说话,愿意喝下这一碗甜豆花。” 林知茵微微皱了皱眉,但是对她的讨好奉承,还是十分受用。 不过,她又不免好奇起来。 “你且先说说看,你想要加点什么东西,到豆花里?” 柳清欢眸中闪过微光,轻笑一声。 “自然是……能够让姐姐 你与夫君快活的东西了。” 已经嫁作他人妇,大家都不是什么都不懂之人。 林知茵瞬间明白,不禁有些羞躁、面红耳赤。 “你……难怪能独身一人,在外卖那么久的豆腐,连这种事情都敢做。” 听到这种毫不掩饰的羞辱,柳清欢紧紧咬了咬牙。 忍了又忍,她才忍下心中怒火。 “姐姐,此事若是成了,你与夫君有了夫妻之实,那届时……夫君对你的态度,定然会发生变化!” “姐姐,如何?妹妹无福消受,便只能帮助姐姐你,抓住这次机会了!” 嘴上说得越来越天花乱坠,实际上…… 柳清欢从始至终,就只想做那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里的——黄雀! 又静了好一会儿,林知茵深吸一口气,目光已然坚定下来。 “好!此事就听你的!” “只要此事办成了,本夫人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到时候这个府上,也会给你几分说话的机会。” 她已经想好了。 只要能让齐盛宴对她的态度转变,她就有机会绊倒沈竹心,甚至将她赶出府! 等到那时候,她就可以夺回,属于她正夫人的一切! “妹妹一切都听姐姐你的。” 第81章 不得了了 柳清欢乖顺地行了个礼。 随后,她们两人不再说话。 另一边树后的春韵,倒吸一口凉气,急忙赶回了院子里。 “夫人!夫人!不得了了!” 春韵边跑边喘气。 沈竹心这会儿正在刺绣,轻描淡写地问道。 “别急,听到什么有趣的事儿了?” 春韵还有一种缓不过神来的感觉,过了好久才开口说道。 “夫人,夫人,您不知道,奴婢听到了什么,让人作呕的事儿。” 作呕? 怎么会是作呕? 原本以为,会听到那两个女人,在谈论什么阴谋。 这样一想着,沈竹心连忙追问上去:“你赶紧说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于是,春韵将她刚刚说听到的来龙去脉,都复述了一遍。 末了,春韵忍不住啧啧两声。 “真是没有想到,她们两人敢谈论如此不耻之事。” 她们竟是想要下药给齐盛宴! 沈竹心将手中的刺绣,放在了一边,指尖轻轻敲击桌面,若有所思。 “其实,也不算是匪夷所思。” “她们那样的性格,自然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说罢,也不知怎么的,她有些头疼,抬手在自己额前按了按。 春韵连忙到她身 前,帮她揉按。 “夫人……如今咱们知道了此事的话,应该如何去做才好?” 闻言,沈竹心只是将目光轻飘飘地挪到了别处,沉默不语。 她根本不想管此事。 她的夫君娶了三个女人,早晚有一天,也会将后院每个女人都宠幸一遍。 林知茵她们用这种手段,也只是将未来要发生的事,给提前罢了…… “夫人?夫人?” 见沈竹心在发呆,春韵还是开口再次问道。 沈竹心轻轻闭了一下眼,侧头看向了身边的贴身丫鬟。 “算了,你还是将此事,告诉给侯爷吧,给他提个醒。” 春韵忍不住笑出声来:“奴婢就知道,夫人您还是十分关心侯爷的!” 见她又在说些俏皮话,沈竹心佯装生气,瞪了她一眼。 “行啦,就你爱说话,只管按照本夫人吩咐的,去做就是了。” “他们若是两情相悦,行这种圆房之事,也就罢了。” “可是下药这种手段,实在是太过下三滥,作为他的侧夫人……多少还是不忍心,看他遭此磨难。” 这种告密的事情,尤其还是和林知茵他们有关的,沈竹心她不好亲自去做。 不然就有可能,会被人怀疑是嫉妒诬陷,齐盛 宴也可能不会相信…… 春韵点了点头,按照她的吩咐去做了。 只是不凑巧的,齐盛宴这些日子,都在忙于朝政之事,几乎没有回来过。 每次匆忙回来,春韵也没有来得及,将这些消息送过去。 等到她终于找到了机会,急急忙忙赶去齐盛宴的院子。 却在半路上,又被侯府的管事大丫鬟给叫走了,说是老夫人那边有差使,要多叫几个丫鬟去帮忙。 春韵实在不敢违背,只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谁知,恰好就是这么一错过,齐盛宴当着林知茵的面,喝下了那一碗加了东西的甜豆花。 “夫君怎么样?”林知茵脸色微红,“这是妾身特意,去找柳清欢学的一道甜豆花” “之前的事情是妾身鲁莽了,是妾身不懂规矩,妾身知道错了,特来赔罪。” 一边说着,她也看着齐盛宴,将甜豆花都喝得一干二净。 齐盛宴手中还拿着书册,上面事关朝廷要事,实在是忙得很,随意点了点头。 “嗯,你回去吧。” 还真是有够薄情寡义的。 林知茵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想要再努力争取一番。 “夫君……今日夜深了,不如,就让妾身留下来伺候你吧。” 偏偏 ,齐盛宴眉头一皱,终于看了她一眼,眼中满是不悦。 “没看到本侯现在正忙着吗?” “不要让本侯的话,再说第三次。” “出去!” 林知茵的身子止不住地抖了一下,只能不甘心,退了出去。 没事,等他的药效发作,自然也有她动手的机会! 不用急于这一时。 林知茵离开,悄悄躲在了院子旁边。 没过多久,齐盛宴就觉得自己浑身一阵燥热。 尤其是腹部以下,总觉得有一阵火在不断撩拨他。 “怎么回事?难道……” 齐盛宴自然不是未经世事的人,一下就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那已经喝干净的碗,齐盛宴额头上青筋暴起。 倏然,他将碗狠狠甩在了地上。 碗四分五裂,碎片飞得到处都是。 “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给本侯下药!” 他的喉结不断上下翻涌,眼中越来越暗。 看了一眼外面的月色。 齐盛宴一个轻功飞跃,直接飞出了他的院子墙头,朝某一处方向而去。 “夫君?” 林知茵后知后觉,赫然发现从自己头顶飞过的,居然是齐盛宴。 她顿时瞪大眼睛。 怎么回事? 夫君没有叫她,还自 己跑了! 片刻功夫,齐盛宴就已经落在了沈竹心的院子里头。 这会儿,沈竹心刚沐浴更衣,正准备关上窗户,好好休息一晚。 谁知,突然被院子里出现的身影,给吓了一跳! “谁在那里?” 沈竹心十分警惕。 院子里的丫鬟和仆人都已经下去歇息了,此刻就只有她一人在这里。 “到底是谁在那里?怎么不说话?” 外头夜色浓重,屋内烛火暗淡。 她实在看不清那人的样貌,只觉得轮廓有些许熟悉…… “沈竹心……” 那个身影不断朝自己走近,声音很是低沉沙哑,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沈竹心终于认出来了:“夫君?” 话音刚落,这个骤然出现的男人,便已经翻窗,进到了她的屋内。 “呀!” 沈竹心纤细的腰肢被他紧紧抱住,又险些被他浑身的滚烫给吓到。 “夫君?你身上怎么这么烫?难不成是发热了?” 齐盛宴在她的脖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气,沉醉于这幽兰芳香。 “热……本侯确实很热。” 不对! 他的样子和状态,实在是太不对了! 沈竹心灵光一闪,心中咯噔一声。 “夫君……难不成,你这是中了药?” 第82章 来者不善 齐盛宴若有似无地“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清沈竹心说的话。 沈竹心用力闭上眼睛,悠悠叹了口气。 都已经派人去告诉他这个消息了,怎么他还是中了招? 难不成,这个消息没有送到吗? 还是说……这一切,都是他自己故意为之? 沈竹心还在思绪万千,突然一个炙热的吻,落在她的脖颈上。 她忍不住狠狠瑟缩了一下身子。 “你,你这是干什么呀?” 沈竹心的眼尾开始泛红湿润,下意识推了推他的肩膀。 不知是他中招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 身上的男人十分沉重,如同石块一般,重重压在她身上,更别说是推开了。 齐盛宴急促地喘了一个粗气。 一边不停地亲吻着,他一边含糊不清地说:“你的夫君就在这里,你还有心思想其他的?” 闻言,沈竹心心中咯噔一声。 果不其然下一瞬,齐盛宴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让她的两条大长腿,紧紧夹在自己的腰上。 沈竹心两辈子加起来,从来没有被这个姿势抱过,羞愤不已。 “你干什么呀?别用这种方式 抱我,太害羞了,放我下去,放我下去!” 沈竹心胡乱扭动挣扎。 抱着她的男人,忽然发出沉闷的一声闷哼,眼里的光彻底暗下去。 “别急。” 闻言,沈竹心旋即被他重重抵在了,一个坚硬之物上。 沈竹心几乎要发出尖叫。 如今,不仅整个身体腾空,而且仿佛被圈禁在了齐盛宴的禁锢之中。 她面红耳赤,甚至连指尖。都变成了粉红色。 “夫君,夫君,你冷静一点。” “别在这里,好不好?” “夫君?” 可惜,男人早已失去理智。 他炙热的呼吸,打在沈竹心的颈窝中。 他又猛然抬头,将她的呼吸一并剥夺走了。 最后,他只留下一个含糊不清的回答。 “本侯……已经忍不住了,乖……” 一滴泪划过沈竹心的眼尾,身子轻轻颤着。 随着他给的欢愉,在汪阳大海之中沉沉浮浮…… 等到第二天醒来,浑身熟悉的酸痛感席卷而来,沈竹心发出轻轻叹息。 “真是的……原来被中了药的男人,都这么不知轻重吗?” 回想起昨晚,接连折腾了几个时辰,沈竹 心不禁再次面红耳燥。 顶着一身青青紫紫的暧昧痕迹,正准备起身穿衣。 倏然,她被身后的男人一把搂住。 “怎么不多睡会儿?昨夜,你受累了。” 沈竹心情不自禁扁起嘴来,在他结实的腹肌上,狠狠拍了一下。 “夫君,你还说呢!” “你折腾我那么久,把我身上弄成这个模样,你自己倒是餍足了。” 齐盛宴这才睁开眼睛,坐了起来,轻笑着,在她肩头吻了一下。 “是夫君不好,昨夜确实头脑发热,不知轻重了,你别怪夫君,好不好?” 沈竹心眼中的光不断闪烁,微微撇开头,嘟囔了一句。 “别用这种,哄小孩的语气哄我……” 两人将衣服穿好,沈竹心揉着酸疼的腰,在床边坐下。 齐盛宴看了一下时辰,今日还需要去上早朝,没办法在家中过多逗留。 “昨天听你说……本侯中药的事情,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齐盛宴问了一句。 迟疑片刻,沈竹心点了点头。 “对,我的贴身丫鬟无意中听到了她们的谈话,知道她们想要借这个机会,和夫君你行夫妻之实。” “ 妾身原本已经派人去告诉你这消息了,只是不知其中出了什么意外,夫君你还是中了这险招。” 齐盛宴眯起眼睛,也没有解释别的。 “果然如我所料,能够在侯爷府中,履行这种龌龊之事,能有这种想法的,也就只有她们二人。” 他将贴身玉佩挂在腰间,对沈竹心说了一句。 “此事,她们没有得逞,因此严重性可说大,也可说小。” “此事该怎么处理……就交由夫人你来代劳了。” 沈竹心微微皱眉。 其实,她不太乐意管这件事儿。 但还不等她拒绝,齐盛宴已经离开了院子,去皇宫之中了。 “罢了罢了,姑且看看,她们两人下一步,还有什么动作,走一步看一步吧。” 沈竹心只想在这偌大的侯府中,求一个安稳和清净…… 只是没想到,她按照惯例离开了院子,准备到库房去看看。 走到半道,就看见林知茵带着柳清欢,朝自己走了过来。 她们脚步轻盈、不急不慢,可是看她们那个神态就知道——只怕是来者不善。 “见过姐姐。” 沈竹心还是客气地行了个礼。 柳 清欢也对她行了个礼,表面功夫同样要做做。 林知茵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 “昨夜听说……你又给夫君侍寝了?” “你果然是个狐媚子,处处勾引夫君!” 沈竹心眯起眼睛,突然又莞尔一笑。 “看来姐姐你们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 “但是,妹妹昨夜其实早就已经沐浴更衣,准备上榻歇息了。” “也不知怎么的,夫君突然就来访,身上还十分燥热,接着又宠幸了妹妹一次。” 说着这些闺房之话,沈竹心面不红耳不燥。 对面两个女人的神情,却是变幻莫测。 光是看她们这又是嫉妒又是不甘心的样子,沈竹心大概就猜到她们的来意。 她们根本不敢承认,下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因此也不好在这,将话挑明了说。 她们只能旁敲侧击,想要问出点有用的东西,看看昨天夜里,她和夫君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以及…… 她们心中的嫉妒和愤怒总想要找点地方宣泄,于是就找到了她。 “沈竹心,瞧你这个样子,十分得意啊?” 林知茵咬牙切齿,朝着沈竹心一步一步而来。 第83章 突然到访 柳清欢面色同样很难看:“姐姐,昨夜夫君为什么非要去找你呢?” “明明,正夫人昨天夜里,刚去看过夫君,按理说就应该是正夫人陪着夫君侍寝。” “你是不是耍了什么手段?将正夫人这个侍寝的机会,给夺了去?” 沈竹心轻笑一声,半步没有退让,目光更是坦坦荡荡。 她对着林知茵直接道:“妹妹倒是觉得,还挺奇怪的……” “昨天夜里你去夫君那儿,做了些什么呢?” “都那般夜深人静,夫君可从来没有在那个时候,还来找妹妹我。” “昨天夜里,夫君可把妹妹给我给累坏了,不知道夫君……怎么会突然如此有兴致呢?” 这么一个明里暗里藏着点暗示的话语,立刻就让林知茵止住了脚步。 她的呼吸有些凝滞,死死掐住自己手背的肉。 不由自主的,她又将目光,挪到了旁边柳清欢身上。 这个该死的贱蹄子! 都怪她出了那样的馊主意。 现在都是白白便宜了沈竹心! 她们费了那么大功夫,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和沈竹心对峙起来,更是什么都不能说…… 实在是太憋屈了! 柳清欢同样悄悄用那种十分不爽 的目光,狠狠瞪了林知茵一眼。 她也是万万没有想到——林知茵可以无能到如此地步! 都已经亲手将下了药的甜豆花,送到了齐盛宴那里,林知茵还是没能牢牢抓住齐盛宴! 若是那个时候,一切按照计划行事…… 她就有机会,潜入到齐盛宴的院子里,想办法再将这个正室给支开,自己就可以和齐盛宴有夫妻之实! 那样一来,她自己也就能够平步青云了…… 结果事实就是,沈竹心独自得到了侯爷的恩宠。 她们两人又一次错失了,能够在这个侯府获得更多权利的机会! “谁知道你这个狐媚子……是不是背地里,耍了什么不干净的手段?” 林知茵不服气,还是忍不住怼了一句。 闻言,柳清欢心中倒是咯噔一声,实在怕这个愚笨的女人,会将事情给吐露出来。 或者…… 她的目光,不自觉落在了沈竹心身上——这个女人很聪明,她不会已经看出来什么了吧? 察觉到柳清欢的目光,沈竹心漫不经心地微微转头,嘴角挂着一抹淡笑。 “姐姐,你这话说的……就是有些奇怪了。” “不过顺着姐姐你说的话,妹妹倒是有了一些猜测 。” “昨天夜里夫君来我院子里的时候,看着模样就不太对。” “如今想想……是不是有人特意对夫君,用了些什么不干净的手段?” 她点到为止。 嘴角始终挂着的得体大方的笑,却让另外两个女人不禁毛骨悚然起来。 看来很有可能,沈竹心真的已经猜测到了什么。 柳清欢心中警钟大响,拉住了林知茵的手臂。 “姐姐,可能都是误会。” “在此之前,夫君一直都是让侧夫人侍寝,昨天夜里不过是一次再正常不过的侍寝。” “正常”这两个字,柳清欢咬得极重,特意在强调这两个字。 沈竹心从始至终都是一派风轻云淡,此刻也只是笑而不语。 林知茵也已经回过神来——不能再继续与她谈论这个话题了。 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们对自己的夫君下了春药。 否则她们作为女子,作为妻妾的清誉,可就要彻彻底底地给毁了! “既然没有什么事的话,妹妹我就先走了。” 沈竹心装作什么都不明白,对林知茵行了个礼就离开了。 只留下这两个不甘不愿又毫无办法的女人,待在原地狠狠瞪着她的背影。 沈竹心按照往 常去了库房一趟,又去陪婆母说了会儿话,这才准备回院子里,想要好好休息。 昨天晚上齐盛宴确实折腾的不轻,让她有些精疲力尽。 谁知,她才刚刚站起身来,都有下人急急忙忙来报。 “老夫人,侧夫人!” “永安王侧王妃、尚书府尚书夫人,特来拜访。” 母亲? 沈姣姣? 她们两个人,怎么会来这里? 沈竹心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眼中有暗潮涌动。 只怕是她们这次来……又不见得是什么好事了。 还没有等她说话,老夫人已经高高兴兴地叫下人,去迎接她们赶紧进来。 片刻之后,尚书夫人带着沈姣姣,来到了院子里。 “见过齐老夫人。” 尚书夫人带着二女儿沈姣姣,客客气气地给老夫人行了一个礼。 老夫人眉开眼笑,多少也是爱屋及乌,对沈竹心的娘家人,自然也是喜爱的。 “亲家母,侧王妃,你们不必如此客气,咱们都是一家人,你们快来请坐吧。” 她们坐下之后,齐老夫人才一脸慈祥地主动告诉她们。 “亲家母,你们放心,竹心儿媳在我们侯府过得很好,上上下下都不敢亏待她半点。” “而且 竹心儿媳啊,实在是老身见过最贤良淑德的女子,将我们这个侯府上下管理得井井有条。” “真是多亏了有她在,老身终于是可以安享晚年了。” 尚书夫人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大女儿,可以在这里,得到这样高的评价! 她不免惊讶地拉住沈竹心的手,嘘寒问暖。 “真是辛苦你了,如此孝顺,又如此懂事。” 沈竹心只是淡淡摇了摇头,轻声回答。 “没什么的,这些都是女儿应该做的。” “身为妻子,身为儿媳,做这些理所应当的事情,实在受不起婆母和您的夸赞。” 尚书夫和齐老夫人对她,更是满意至极。 相比之下,沈姣姣坐在旁边一直安静沉默。 内心却早就已经嫉妒到要发疯了。 她上辈子在这个侯府,可从来没有半个人,对她这样好过! 为什么沈竹心到了这里,就有这么多人喜爱她、关照她? “妹妹。” 沈竹心突然一声呼唤,将沈姣姣的思绪,突然给拉了回来。 见她下意识打了个哆嗦,沈竹心嘴角的笑愈发明显。 “妹妹,你在永安王府,不是也很操劳吗?” “怎么今日突然跟着母亲,一起来了我这儿?” 第84章 又诉苦不成 操劳? 沈竹心这个话,难不成是在对她冷嘲热讽? 沈姣姣磨了磨牙,眼中突然蓄满了泪。 “姐姐,妹妹在王府……实在是太想你了,于是今日,才会跟着母亲,想要来看看姐姐你。” 在其他人没有看到的地方,沈姣姣悄悄拉了拉尚书夫人的衣袖。 尚书夫人温柔地看了她一眼,也转头,对沈竹心轻声说道。 “大丫头,你妹妹在王府受了些委屈,娘想着……你们二人毕竟是姐妹,你总归能够安慰安慰她的。” 看来,沈姣姣是上次没有在沈竹心这里得到好处,这次就干脆带上母亲来卖惨。 看了一眼向来只会溺爱的母亲,沈竹心的神情淡淡的。 原本,还很高兴亲家来府上做客,可是一看到自己最疼爱的儿媳,露出这样的神情,老夫人忽然就心领神会。 老夫人脸上的笑意微微收敛,开始低头喝茶,装作两耳不闻窗外事。 这样也好。 有些话,沈竹心也就方便说了。 她将自己的衣袖微微整理,露出修长如同玉葱的指尖。 看了一会儿自己的指甲,沈竹心才轻声笑着,说道。 “娘,上次她就偷偷跑来过一次,女儿已经尽 力安慰过她了。” “但是,没想到回去才这么些时日,她又委屈了?” “看来她还是犯了一些错,否则她的婆家,怎么会这般对她不好?” 尚书夫人原本那些想要劝说的话,全部都堵在了嗓子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样一看,好像确实有这么几分道理。 不管嫁到了谁家,都总会有些受委屈,可沈姣姣一而再再而三的…… 要么是王府那边自己有问题,要么就是她性子不行、犯了错。 尚书夫人纠结了一会儿,低声说道。 “会不会是王妃那边……为了争宠,才会欺负你妹妹……” 母亲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被沈竹心给直接打断了。 “娘,有些话即便是在我们自己人面前,也是不能说的。” 沈竹心的语气里略带了一些警告,其实是她故意的。 她还说:“娘,那可是永安王王妃,是皇亲贵族,您如今只是尚书夫人,这些是万万不能随意言论的。” 被自己大女儿这样一提醒,尚书夫人立刻吓了一跳,拍了拍心口。 “说的也是,说的也是,是娘忘了这回事儿,也在老夫人面前失了礼数。” 她歉疚地看了一眼老 夫人。 后者将茶盏放下来,慢慢悠悠地站起身。 “亲家母言重了,大家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见外。” “老身身子骨也不怎么大好,到了该吃药的时辰,还得回去吃上几副药,就不在这里作陪了。” 从刚刚听到沈竹心的那三言两语开始,老夫人已经看出来了! 自己最疼爱的儿媳,应该是不怎么待见这母女二人。 既然如此,老夫人也不打算给她们太多好脸色。 总归——是要给自己的儿媳,撑一撑面子才是! 唯独在走的时候,老夫人留下了一句。 “竹心儿媳啊,若是遇到什么麻烦事儿,只管来找婆母说就是,婆母也会帮你的。” 明事理的人一听就知道,若是沈竹心受了委屈,老夫人就是她稳妥的靠山。 沈姣姣就听出了这个言外之意。 尚书夫人心思城府没有那么深,只是单纯以为自己大女儿的婆家,确确实实对待她很好。 等老夫人离开这里之后,院子里,也就只剩下她们母女三人。 沈竹心现在,懒得再保持那样和颜悦色的神情。 她单手托着下巴,微微合着眼睛,看起来十分慵懒。 “娘,妹妹,如今我们 姐妹二人,都已经出嫁。” “无论在婆家是遇到了何种事情,都应当自己来承受,遇到了问题,也应当自己来解决。” “妹妹,你都已经嫁人了,为何还如此依赖娘家?莫不是还没长大?” 她的话乍一听,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 甚至还有作为长姐,应当给予的关怀和指点。 可等到回过味儿来之后,沈姣姣不禁有些面红耳燥。 沈竹心这个言外之意…… 不就是在嘲讽她无能吗? 在讽刺她不论去了哪里,都只能依赖娘家。 沈姣姣用力咬紧嘴唇,眼中的泪瞬间再次夺眶而出。 她一边黯然泪下,一边声音哽咽,看起来真情实意。 “娘,姐姐,妹妹虽然已经嫁作他人妇,可心中就是惦记着你们的,总归遇到了委屈,还是想……有你们在就好了。” 看到她这样委屈难过,尚书夫人那一颗心骤然就化了,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 “乖孩子,娘知道你的委屈,姐姐不是要说你,只是警醒你几句。” 没想到母亲突然站在了沈竹心那边,帮她说话。 沈姣姣哭声,有了些许停顿。 她确实不知道的是,尚书夫人也是一个长辈, 经历的事情比她们要多。 一开始是心疼小女儿,如今仔细去想到大女儿的话中深意,也就反应过来了。 在婆家,尤其是王府这种皇亲贵族的府上,更应该一切小心,以免给自己和娘家惹来祸端。 沈姣姣接着又哭了几声,胡乱说着一些,让其他人不明白的话。 片刻后,她的哭声才终于停住。 沈竹心也再次开口:“说吧,你这次带着母亲来,可不单单是诉苦那么简单吧?” “妹妹,我同你从小一起长大,对你的性子,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 “你说说看,今日来可是还有别的事?” 闻言,尚书夫人也不自觉看向了自己的小女儿,等着她回答。 沈姣姣原本的计划是,想要借着母亲打一打苦情牌,谁知沈竹心根本没有上套。 一下就让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变得干巴巴的。 沈姣姣用帕子擦了擦眼泪,低声说道。 “姐姐,之前是妹妹不懂事了。” “但是妹妹这次前来,确实有一事想相求……” 她的眼中带着浓烈、挥之不去的期盼和恳求,还紧紧牵着自己母亲的手。 “姐姐,你和娘可否去永安王府一趟?帮妹妹我说说好话?” 第85章 有求于姐姐 “王妃和王爷他们联起手来,处处让我不好过……” “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姐姐,你和娘若是能够帮我解决此事,能够让妹妹我,重新得到王爷的宠爱……” “妹妹真的感激不尽!” 沈竹心只是轻微挑眉,笑了笑说道。 “是吗?若是此事真的办成了,你就只有一句感激不尽吗?” 这是…… 想让她拿出一份谢礼? 她们还到底是不是姐妹了? 沈竹心可不管那么多,装作没有看到她眼中的意思。 沈姣姣看向自己的母亲,眼中多少带着几分哀求的意思。 她堂堂一个永安王侧王妃,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要向自己的母亲伸手要钱…… 她有些羞恼,不情不愿地开了口:“娘,您可以借一点钱给女儿吗?我给姐姐……” 她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被沈竹心再一次打断了。 沈竹心目光平淡,随手拿起一枚糕点,小小啃了一口。 她说:“拿娘的钱做什么?只有你自己的钱,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当作谢礼,才能够看出你的诚意。” 之前沈竹心回门婆家的时候,尚书夫人只是隐约觉得,自己大女儿有了些许变化。 如 今到了这侯府上,看着已经当家做主的大女儿,尚书夫人终于知道,她身上发生的变化是什么。 沈竹心身上多了一层压迫感,充满了不容拒绝、不容置疑。 于是,尚书夫人这个和事佬,原本想要劝说的话,又说不出口了。 她只能拍了拍小女儿的手背。 “小丫头,姐姐说的有道理,你看有没有别的法子?” “确实不能就这样平白,让你姐姐帮你这一次忙。” 沈姣姣指甲都陷进掌心的肉里了,双眼有一些赤红,不像是因为刚刚哭过的。 要不是强忍着,还要伪装出纯良的模样,她当真是要被气炸了! 没想到,自己母亲没能帮忙就算了,如今还帮着沈竹心说话。 让她处在了一个坐立难安的境地! 沈姣姣深吸一口气,只能轻声说道。 “姐姐……” “妹妹,我在王府过得并不太好,身上实在是没有钱。” “妹妹……拿出一小部分嫁妆,当做谢礼给姐姐你?这样总可以了吗?” 过了片刻,沈竹心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这样的谢礼,看起来才有诚意。” 沈姣姣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这样说来的话——沈 竹心这是答应了。 帮她去王府走一趟? 结果,还没等她来得及高兴,沈竹心突然话锋一转。 “不过,我没有答应去王府帮你,给你解决你的麻烦。” 沈姣姣倏然一下站了起来,身下的椅子被她踢得往后倒退,发出刺耳难听的声音。 她声音更是尖锐:“姐姐!你这难不成,是在耍我吗?” “刚刚你才说过,你说这个谢礼很可以,现在却说帮不了我?” 她越是这样勃然大怒,沈竹心看起来越是风轻云淡。 沈竹心微微仰头,看着气急败坏的妹妹,还有被吓得连连拍心口的母亲,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你莫不是误会了?我只是说这个谢礼,是符合礼数的。” “可从来没有答应过,要帮你这个忙。” 沈竹心摇了摇头,仿佛恨铁不成钢。 “你都已经这般岁数了,也不知道动脑子,好好想一想吗?” “如今,我摆在人前的身份,已经不是尚书之女,而是宣平侯侧夫人。” “我的一举一动,都会牵扯到侯府这边。” “若是因为我帮了你,导致侯府和王府那边的关系变差,如此种种下来……” “其中利弊 ,你不是不明白。” 沈姣姣现在可不管她说得有没有道理,反正一股脑就认为,她这就是为了不帮自己而找的理由。 沈姣姣猛地一甩衣袖:“你还是不是我姐姐了?我难得有求于你,你却一点都不肯帮我?” 说着,沈姣姣又将目光,放在了自己母亲身上。 “娘!姐姐这是完全不讲我们的姐妹之情,娘!您要给我做主啊!” 尚书夫人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但是,沈竹心已经不打算给她们再次开口的机会。 她站起身来,略微理了理裙摆,像是要将上面沾染的灰尘一并拍掉。 旋即,她才对她们说。 “娘,妹妹,我还要去处理侯府的一些家务事。” “今日就不陪你们了,我让下人送你们出府,你们早些回家歇息吧。” 说完,她直接叫来下人,行了逐客令。 沈姣姣当真是气得不轻,说什么都不肯走。 沈竹心的目光一凛,语气中带了几分寒霜。 “沈姣姣,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懂事,如今你在侯府,可容不得你如此失礼数。” 沈姣姣身子骤然一僵。 随后,不管她如何百般不情愿,她都还是被下人 给带出了府。 见她们母女二人离开之后,沈竹心有些疲惫,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 春韵赶紧端着茶盏:“侧夫人,赶紧喝点茶,顺顺心吧。” 沈竹心摆了摆手,现在真是连茶都不想喝了。 她揉了揉肿胀的鼻梁骨。 “只怕是……沈姣姣短时间内,是消停不了了。” 春韵一脸迷茫,不太明白她这什么意思。 看着懵懂无知的春韵,沈竹心叹了口气。 “春韵,有时候,我还真是羡慕你。” “你虽然没有亲人,却也不用受亲人所累,自由自在的。” 春韵嘴笨,想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 沈竹心摆了摆手,站起身来,离开了老夫人的院子…… 果然和她预料的一样,在这之后,她的妹妹沈姣姣,还真的每天都来了一趟侯府。 意外的是,沈姣姣如今每一次而来,都是得了王府那边的准许,不再是偷偷跑出来。 她来得名正言顺,林知茵和柳清欢看她就十分不满了。 她们时不时就在背地里,偷偷言论沈竹心她们姐妹二人。 说的那叫一个难听。 沈竹心自己倒是不在意,但是从来没有不透风的墙。 第86章 赏花宴请 这些话,还是传到了别人的耳朵…… 永安王府。 永安王妃听着下人来报,目光骤然沉了下来。 “沈姣姣那个贱蹄子,居然敢向她的娘家姐姐告状?” “那个沈竹心倒是好样的,仗着自己是侯府的侧夫人,就敢让自己妹妹如此议论本王妃!” 永安王妃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嗤笑道:“也罢,看来是时候,也要会一会这个大名鼎鼎的宣平侯侧夫人。” 于是,等到三日后,侯府中—— 沈竹心还在一边看账本,一边应付那个在自己院子里哭天抢地的妹妹。 “姐姐,妹妹都已经来你的院子里,求了这么些日子了,你当真就这般冷漠无情吗?” 沈竹心坐在桌前,看着账本,对眼前哭闹的沈姣姣视若无睹。 她的眼神专注而冷静,仿佛已经沉浸在另一个世界中。 春韵静静站在一旁,为沈竹心研墨。 她的目光不时扫过那个哭泣的女子,心中充斥着愤懑和不平。 她知道沈竹心并不是无情之人,但面对这样无理取闹的妹妹,她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侧夫人,她都已经这样指责数落您数日了,您都不管一管的吗?” “侯爷和老 夫人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但是奴婢担心,他们心中会因此而对侧夫人您有所不满。” 沈竹心写下一个字,徐徐开口回答。 “那又如何?嘴是长在他们身上的,心也是长在他们自己身上的,他们想要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至于院子里那个人,等她嗓子喊哑了,不就会像前些日子一般,灰头土脸地离开了吗。” “不必对这种人动气,不用搭理她。” 说着,她继续书写。 “姐姐!我可是你的亲妹妹啊!你怎么能如此狠心,这么小小的一点忙,都不肯帮吗?” 沈姣姣哭得更大声了,泪水如决堤般涌出。 她恨不得,让整个府上都知道此事! 沈竹心终于放下手中的账本,抬起头来,看着坐在院子里的妹妹。 她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淡淡地说道:“妹妹,不是姐姐不想帮你,而是这件事,真的无法帮忙。” “此前,姐姐不是就已经跟你说过了吗?” 沈姣姣眼中,立刻闪过怨毒。 忽然,有家仆匆匆忙忙来报,说是永安王府那边来了人,送来了一个请柬。 沈竹心十分意外,想了想还是让人领着永安王府的人进来。 不 多时,负责来送请柬的永安王府家仆,就已经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在路过沈竹心院子的时候,看到坐在石桌边哭泣的沈姣姣,这个家仆也很诧异。 “见过侧王妃。”永安王府家仆恭恭敬敬行礼。 他心中还不免想了想——一直听说,府上的侧王妃到了她娘家姐姐这里。 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沈姣姣的哭声立刻止住,不自觉瞪大眼睛。 “你怎么会来这里?”她的嗓音尖锐,语气还很急切。 永安王府家仆低眉顺眼地回答说:“王妃命小的,来给宣平侯侧夫人送个请柬。” 说完,他也不管这位侧王妃是如何石化在原地的,急急忙忙来到了沈竹心跟前。 “小的见过侧夫人。” 闻言,沈竹心这才放下手中的笔,让他免礼起身。 沈竹心盯着他的眼睛,还用余光看着他手中的请柬。 她问道:“你说,你是永安王府的家仆?此番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永安王府家仆双手递上请柬:“侧夫人,我家永安王妃特意设宴,想要宴请侧夫人您,和其他一众皇亲贵族的女眷,一同赏花对诗。” 就是因为这个? 回想起上辈子,似乎并没有 这个十分突兀的宴请。 难道是,永安王妃突然间心血来潮了? 沈竹心正了正神色,拿起请柬仔细一看。 这场宴请的时间,就在明日午后,地点也是在永安王府。 确实和这个家仆所说的没有错,看起来只是一场很普通的赏花之宴,宴请的也不止她一个人。 不管怎样,这是永安王府对他们宣平侯府的第一次邀约。 出于礼数和人情世故,她是万万不能拒绝的。 沈竹心将请柬重新合上,语气淡淡的。 “好,劳烦回去,向你家永安王妃复命,就说本夫人届时一定会到场。” 永安王府家仆再次恭恭敬敬地行礼,随后退了出去。 紧接着,沈姣姣立刻冲了进来。 “姐姐!刚刚我听到的,是真的吗?永安王妃说是要宴请你?为什么要宴请你?” 听到她这如同咄咄逼人一般的质问,沈竹心反倒是斜着眼睛,看了过去。 “永安王妃为什么要邀请我,妹妹,你应该心里有数吧?” 这辈子,沈竹心和那个永安王妃,还没有任何交集。 但她有一种直觉,这一场赏花之宴并不简单。 至少应该不是真的为了赏花,而特意宴请皇亲贵族的 女眷…… 如此种种想来,恐怕是因为这个永安王侧王妃总是往她这里跑来,永安王妃才会有了这个宴请的主意。 沈姣姣也不是那种愚笨之人,比起横冲直撞的林知茵,她的心机城府要更深一些。 顺着沈竹心的话想了一下,沈姣姣就明白了其中缘由。 她面色骤然一白,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 “为何如此?凭什么非要宴请姐姐你去参加这个赏花宴会?” 说实话,沈姣姣真的巴不得沈竹心可以去永安王府,帮她解决受不到恩宠、还要处处被欺负的事情。 但是,她怎么都不愿意,让沈竹心以宴会宾客的身份,漂漂亮亮地去到永安王府! 那会让她感觉……自己在永安王府那样狼狈不堪,和沈竹心形成了鲜明对比。 让她的心中极为不平衡! 沈竹心对这个相处了两辈子的妹妹十分了解,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就知道她的心中所想。 沈竹心只觉得好笑,随手将那份请柬放在了桌上。 “妹妹,你这个话就是有问题了,本夫人身为宣平侯侧夫人,为什么就不能去参加这一场赏花宴?” 被她反问了一句,沈姣姣立刻哑口无言,默默垂下了头。 第87章 不许去 沈竹心觉得这样的刺激还不够,站起来,看了看自己的裙摆。 “唉,只是时间实在有些匆忙,不能去重新定制一些新的衣裳。” “好在侯府的成衣铺里,倒是有一些不错的成衣,还是能穿着去参加赏花宴的。” 说完,她安静地用余光,看着旁边的沈姣姣。 沈姣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身子止不住地轻轻颤抖。 最后,她自言自语一般,呢喃了一句:“我……我是永安王侧王妃,我肯定也有合适的衣裙,可以穿去赏花宴的,有的……” 她作为永安王的侧室,自然也是有资格去参加赏花宴的。 倏然,她猛地一抬头,紧紧抓住了沈竹心的衣袖。 “姐姐!你说你们家的成衣铺里面,有不错的成衣,对不对?” “那姐姐你赶紧给我拿几件好看的行头,我也要漂漂亮亮地去参加赏花宴!” 沈竹心神情如旧,缓缓将她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拽下来。 “妹妹,如果你是想要买衣裳,你先拿出银子来,姐姐才能命人去取衣裳来给你。” 沈姣姣顿时哑口无言。 她张了张嘴巴,许久才干巴巴地冒出一句:“我若是 有这么多钱的话,不至于在永安王府,过那样苦哈哈的日子……” 她心中多少还是有点数的,侯府自己开的成衣铺里,那些衣裙肯定价值不菲,不是她现如今手中余钱能够买得起的。 沈竹心微微挑了一下眉,假装惋惜地叹了口气。 “看来,那就真是没有办法了。” “我们侯府所有的店铺,所有的东西买卖都要有记账,可不能随意假手于人。” “哪怕是我和正夫人,也都一样。” 沈姣姣简直如遭雷击,实在不想听这个噩耗。 她的眼泪似乎又要夺眶而出,沈竹心不厌其烦,摆了摆手。 “也不是没有法子帮你。” “实在不行你就打张欠条,等日后你拿永安王府的钱,来还我就是。” 见自己的妹妹要露出抗议的神色,沈竹心的目光微微一凝。 “你若是不肯接受这个法子的话,那你就自己想办法,去别处找一条衣裳,去参加赏花宴吧。” 她还能有什么办法——沈姣姣默默咬紧了牙关。 要是去别处弄来的衣裳,还不一定有资格穿着去赏花宴,没准还会丢人现眼…… 沈姣姣想到这里,用力深吸 一口气,点了点头,同意了。 “好,我在这里打上欠条,日后再把钱还给姐姐你。” 看到她现在如此乖巧,沈竹心十分满意。 看来,自己这位妹妹,还真的是已经迫在眉睫了。 等她把欠条打好之后,沈竹心吩咐春韵,带着沈姣姣去府上的成衣铺里,挑选价格同等的衣裳。 她们两人离开后不久,林知茵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沈竹心!你这是做了什么!” 还没有看到她人,就已经听到她疯狂的质问。 沈竹心微微皱眉——这个正夫人,还真是越来越不讲礼数了。 紧接着,她看着冲到自己面前的女人,将那份请柬往她面前一推。 “姐姐,你说的是这个吗?” “妹妹也觉得有些奇怪,好端端的,为什么人家永安王妃请的是妹妹,而不是姐姐你这位正夫人?” 话语中,明里暗里都带了一丝嘲讽。 像是在说——你看,外面的世人都已经公认,她这个正夫人如同虚设,而宣平侯侧夫人,才是正儿八经的侯府女主人。 其实,沈竹心觉得永安王妃这次宴请十分突兀。 如果真的按照礼数来,邀请 皇亲贵族的女眷,自然都是要先注重正室,其次才会考虑到侧室。 毕竟,她是平妻,是侧夫人…… 林知茵显然被气坏了,胸脯上下起伏着,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那模样,仿佛要将手中的请柬盯出一个洞来。 “对!刚刚本夫人就已经听说,永安王妃只请了你,而没有请我!”她恶狠狠地瞪向沈竹心,眼中满是愤怒和怀疑。 “说!是不是你在背后搞鬼?”林知茵的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质问和指责。 然而,面对这样的责问,沈竹心没有半点生气或慌乱。 相反,她站起身来,脸上带着微笑,看起来十分平易近人。 她甚至轻轻伸出手,帮林知茵把有些凌乱的玉簪重新扶正,动作轻柔且贴心。 “姐姐,你怎么越来越不聪明了?这种事情,怎么能是妹妹我搞鬼的呢?” “你瞧,这请柬上的字,可都是明晃晃写出来的,只写出了妹妹我的名字。” 林知茵顿时哑口无言。 尤其还被她那样故作亲近的动作,给狠狠吓了一跳,浑身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转念一想,又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林 知茵的怒火消减了一下,斜着眼睛看她。 “永安王妃凭什么只邀请你?” 沈竹心微微耸了耸肩:“不如……姐姐,你亲自去问一问永安王妃?” 林知茵立刻眼睛一瞪:“我怎么去问,你是疯了吗,你现在是在讽刺本夫人?” 沈竹心十分气定神闲:“姐姐,妹妹……不是一直都这个态度对待你吗?” “那,那你也不许去参加这个宴会!” 林知茵发现自己在沈竹心这里,怎么都讨不到好处,只能开始无理取闹。 沈竹心像是恨铁不成钢一般,微微叹了口气。 “姐姐,你都已经是正夫人,都已经是侯爷的妻子了,怎么还如此幼稚愚昧?” “要是真的如同你所说,妹妹不去赴这一场宴会,岂不是要落人口舌,还有可能让永安王府对咱们侯府因此心生怨怼、结下梁子?” 见眼前的女人,脸色一点点发生变化,沈竹心轻轻勾起唇角,一缕发丝在她鬓边随风轻晃。 “若是真的因此怪罪下来,妹妹我到时候也只好如实照说,是姐姐你不同意妹妹去赴宴。” “届时……夫君究竟会如何惩治谁?那可就说不一定了……” 第88章 惊艳四方 沈竹心的语气就像屋外的风,清扬,且不留痕迹。 然而,林知茵却因为这句话,没来由地感到…… 一阵寒意,从脊梁骨升起。 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加快,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她又不自觉地微微垂下眼眸,试图避开沈竹心的视线,同时陷入沉思之中。 究竟是什么时候,沈竹心忽然间就有了这样强大的气场? 这个问题萦绕在她心头。 她不禁回想起,过去与沈竹心相处的种种,实在摸不着头绪…… 眨了眨眼,林知茵努力将思绪,又拉回到眼前的事情上来。 若是沈竹心真的要去参加永安王妃的赏花宴,那不如就偷偷把她的衣裳给弄坏! 这样一来,沈竹心就只能穿着朴素的衣服赴宴。 她没有合适的衣服穿,还可能会被人嘲笑和轻视,这对她来说,定然会是个不小的打击。 沈竹心不仅没办法在宴会中出风头,也会因此失了礼数,落人话柄。 这是林知茵最希望看到的。 林知茵自顾自得意洋洋的时候,根本没有发现自己的如意算 盘,早已被沈竹心识破。 只是轻描淡写地瞧了一眼,沈竹心就知道,她林知茵在打什么坏主意。 “姐姐,妹妹会准备好几件衣裳,还会锁在铁箱中,层层上锁,不会给任何损毁衣裳的机会。” “姐姐,你觉得,妹妹这样的做法可好?” 沈竹心像是在说,吃饭喝水一般朴实无华的事情。 闻言,林知茵却浑身一震,眸子狠狠震颤。 怎么回事? 她难不成,看出她的想法了? 要真的这样把衣裙保护起来,那她真的没有半点机会,可以去损毁她的衣裙…… 林知茵咬了咬唇,只能暂时将这个想法,扼杀在摇篮中了。 见状,沈竹心微微勾起唇角,拿起帕子,慢条斯理地整理着。 “看来,姐姐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既然如此,姐姐就请回吧,妹妹也该忙去了。” 宴会很快就会开始,沈竹心要做的准备,还有很多。 看着林知茵不甘心又无可奈何地离开,沈竹心眼中闪过冷意。 这个林知茵,手段已经越来越不行了…… 到了赏花宴 的时辰,沈竹心仔细地梳妆打扮好。 又精心挑选出一份,送给永安王妃的见面礼。 她这才施施然坐上马车,前去赴宴。 春韵跟在马车边,看着车窗帘被轻轻掀开,里面露出一张绝美的面容。 她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侧夫人,您说,这次赏花宴会,会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发生呢?” 作为沈竹心的贴身丫鬟,春韵却也是头一回参加这么盛大的宴会。 尤其,宴会中的宾客,都是皇亲贵族。 沈竹心微微一笑,目光透过车窗望向远方,语气轻松地回答道。 “本夫人也不知道,但既然是赏花宴,想必会有很多美丽的花卉和有趣的内容吧。不过,我们还是得保持警惕,这可是一场重要宴会,不能掉以轻心。” 春韵点点头,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 她知道,作为侧夫人,沈竹心需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不能有丝毫差错。 但她相信,凭借沈竹心的聪明才智和优雅气质,一定能够在赏花宴上大放异彩! 她最想看到自己的主子,在人群中惊艳四方的模 样! 春韵继续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话里话外总是和这个赏花宴脱不开关系。 看得出,她确实十分好奇。 沈竹心扬眉,阳光在她流转的眼波中,闪出不一样的微光。 她声音如水一般清淡,轻声笑了笑。 “放心,自然是有不少好玩的,不过能怎么好玩,那就还说不准了。” 说完,她就放下窗帘,不再看向外边。 很快,永安王府到了。 沈竹心带着贴身丫鬟,跟着王府的下人,一路来到赏花宴的院子门口。 “宣平侯侧夫人到!” 下人的通报声一落,院子里的莺歌燕燕,便都渐渐静下来。 院子里的众人,纷纷看向院子门口出现的年轻女子。 包括,被众人簇拥的永安王妃,也看了过去。 沈竹心穿着一袭烟蓝色淡雅罗裙,质地轻盈,仿佛薄纱一般,轻轻飘动时,如同一阵微风拂过。 裙子上绣着精美的图案,针线细密,线条流畅。 她满头青丝被精心地盘起,发间还点缀着精致头饰,有的呈现出湛蓝的色调,有的则带有一丝清新 的青色。 衬得她多了几分人间烟火的气质。 院子里的女眷们,皆是被这一眼惊艳。 自然,也有不少人眼中,露出嫉妒和轻蔑。 “那就是宣平侯的侧夫人?竟然如此好看?” “哼,好看又有什么用?看着也不过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罢了。” “那可未必,听闻最近京城中,传得沸沸扬扬,说这位侧夫人能力大得很。” “那又如何?还能有咱们的永安王妃厉害?” “行了行了,不管怎么说,那也是权势滔天的宣平侯的侧夫人,岂能是我们轻易议论的?” 这些女子的议论声,渐渐小了下去。 沈竹心嘴角始终挂着得体而不失礼数的微笑。 她带着丫鬟,缓缓走到了永安王妃面前。 “宣平侯侧室,问永安王妃安。” 沈竹心客客气气,规矩地行了一个礼。 站在永安王妃身边的沈姣姣,此时也只能按照礼数,向沈竹心行礼道:“妹妹永安王侧王妃,问姐姐宣平侯侧夫人安。” 沈竹心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沈姣姣,然后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第89章 如意算盘 “起身吧,你就是沈竹心?” 永安王妃微微眯着眼睛,止不住地打量她。 沈竹心轻笑:“是,我是沈竹心。” “王妃,这是我带来的一些小小见面礼,还请王妃笑纳。” 看了她好一会儿,永安王妃才用轻蔑不屑的眼神,看着春韵双手送上来的礼盒。 “这是什么?字画?能是什么名家的字画?” “就这样的见面礼,你也敢拿出来?难不成,你根本没有把本王妃放在眼中?” 春韵头皮一紧,着急忙慌地看向自己主子。 这哪能是随便找来的字画? 为了不丢失侯府的颜面,沈竹心大费周折,才找来名家字画当作礼品。 一旁,沈姣姣却扬起眉头来。 好! 就是这样! 原本,她想要让沈竹心好好对付永安王妃,自己也能跟着出一口恶气。 但是现如今,沈竹心被针对,竟被当众羞辱,貌似也十分不错! 唯独沈竹心,面上依旧风轻云淡。 “王妃说笑了,我一直听闻,王妃最喜欢这些字画之类的儒雅之事,所以才会献上名家字画。” “想来,王妃如此见多识广,又饱腹诗书,定然也是知道这幅字画的出处。” 说着,她让春韵展开字画,露出一副巧夺天工一般的绝美。 永安王妃眼中闪过惊艳。 她确实喜欢这种风雅,也看得出,这确实是真的出自名家! 她轻声哼了一下。 “你倒是用心,连本王妃喜欢这种东西,你也事先了解得这么清楚?” 沈竹心嘴角的笑,还是半点不变:“应该的,我能得到王妃的盛情邀请,自然也应该做到这般。” 不管怎么样,在外人看来,她是没有失半点礼数,实在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上辈子和这个王妃斗了那么久,她还能不知道,王妃诸如此类的喜好吗? 她不是投其所好,只是想要打消王妃的一点戒心,能给她自己找一点舒心。 “行了,你先进来吧,同其他人歇着先,过会儿就要开始赏花宴了。” 永安王妃摆了摆手。 沈竹心从善如流地行了个礼,带着丫鬟,来到了角落一处桌边坐下。 王府的赏花宴,自然办得十分好。 院子里的花盛开得也极美,旁边的莲花池中,更是有锦鲤游得欢快。 旁边有乐师奏乐,应当稍后还会有舞娘跳舞。 桌上的点心清酒,色香味俱全,不比外面一些酒楼都 要差。 “春韵,你尝尝这个,挺好吃的。” 沈竹心心情难得不错,给春韵也拿了一块点心。 “姐姐,原来你对自己的丫鬟,也这么好吗?” 听到这样不合时宜的话,沈竹心抬头。 看到自己的妹妹沈姣姣,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面前。 沈姣姣目光垂落,居高临下地看着沈竹心,以及春韵手中的点心。 沈竹心将自己手中的点心放下,安抚紧张的春韵,让她继续吃点心就好。 接着,沈竹心才对自己妹妹说:“什么下人不下人的,她对本夫人好,本夫人自然也会用同样的心意对待回去。” “怎么?妹妹你连这个都不懂?还是说……” “其实在这个府上,没有对你好的人,你也就不懂该同样对待回去?” 这不经意的一番话,偏偏愣是精准地戳中了沈姣姣心中的痛点。 “该死……” 沈姣姣咬牙嘀咕了一句。 倏然,她灵光一闪,又说道。 “姐姐,今日你来,永安王妃可是高兴了好一阵子。” 沈竹心对此确实还挺意外,微微挑眉:“如何?这话从何说起?” 以为她真的上钩了,沈姣姣有些止不住地得意。 紧接 着,她干脆在沈竹心身边坐下,看起来十分语重心长又真情实意。 “王妃她可是亲自说过的。” “她早就欣赏你许久了,听了你那些在侯府掌家的事,实在佩服你。” “所以,待会儿赏花宴开始之后,你可以跟大家和王妃一起聊一聊,你所做的那些了不起的事儿。” “她们定然会十分乐意听的。” 闻言,沈竹心只是浅浅喝了一口清酒,任由那醇香的酒液,在自己的唇齿间流转。 接着,她才转头看向自己妹妹。 “还有这种好事?真当是王妃说的,莫不是妹妹抬举我,来迫害我的,好让我在王妃面前出丑?” 沈姣姣看起来有些急了,以为她是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姐姐!平时你不是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如今不好好想一想?” “如果你能够以此得到永安王妃的青睐,那日后你们侯府,包括你,不都能得到不少好处吗?” 言外之意就是,劝说她和永安王妃搞好关系。 这个向来视她如敌人的沈姣姣,怎么可能会真的好心为她着想? 而且,这样真的能够搞好关系吗? 自然是不能的。 沈竹心上辈子和这个永安王妃 斗了那么久,对她十分了解。 因此也很清楚,永安王妃最不喜欢别人,在她的地盘主场上出风头,尤其做出那种邀功炫耀之事。 这个沈姣姣,果然还是没安好心! 她巴不得看到,沈竹心因此得罪永安王妃。 她们两人斗起来之后,沈姣姣才能够真正坐收渔翁之利。 不过,沈竹心现在看破不说破,只是若有似无地点了一下头。 “妹妹有心了。” 闻言,沈姣姣还真的以为她相信了自己,十分高兴地转身离开了。 春韵还是感觉奇怪。 “侧夫人,前些日子她来咱们院子里的时候,看起来不像是会处处为你着想的,您怎么……” 沈竹心的眸子,如同旁边的池水一般清浅。 “我没有相信她,也只是糊弄一下她罢了。” “待会儿,指不定出丑的会是谁……” 过了没多久,赏花宴便正式开始了。 沈竹心和其他皇亲贵族的女眷一起,跟在永安王妃身后。 看着那些争先怒放的鲜花,低声交谈着。 最后,她们来到了池边。 “各位,赏花作诗,怎么能少得了作诗呢?” 永安王妃环顾众人:“你们谁先来,让大家都开开眼?” 第90章 东施效颦 永安王妃环顾周围众人,看谁先来吟诗作对。 不过,能够来参加这场宴会的,个个都是人精。 自然十分有眼力见。 尤其那些攀附于永安王妃的人,立刻吹捧。 “王妃,您的才华最是出众,我们哪能出这个头,先吟诗作对呢?” “是啊,是啊,早就已经听闻王妃您在吟诗之上,颇有建树和心得,我等众人自然是望尘莫及。” “此番前来,不仅是想要赏花,更是想要听得王妃您的诗词,想来一定是精妙绝伦!” 沈竹心只是站在旁边,默默注视这一切。 吟诗作对,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不过,沈竹心很了解这位永安王妃。 这种时候若是出了这个风头,肯定就会被永安王妃狠狠记恨上。 指不定到时候,会被她明里暗里地故意搞针对。 完全没有必要为了一时风头,给自己留下这么大的隐患…… 另一边,一听到众人的追捧,永安王妃脸上才露出微微得意的神情,扬起了下巴。 “你们这话说的,难不成这场赏花宴,倒是成了本王妃一个人的戏台不成?” “你们不必如此谦虚,大家学识都不错,即便没能 及本王妃半分,自然也是能超越京城中不少人的。” 永安王妃随手拨弄手腕上的珠链。 平日里她就养尊处优惯了,什么好的都是紧着她一个人,她从小是请了京城最好的太傅教学,学识比其他人要更深。 自然,就有些目中无人。 有些皇亲贵族的女眷,偷偷撇了撇嘴。 更多的人,还是继续附和了几句。 享受完众人的夸赞和吹捧,永安王妃这才说起了正事。 “既然诸位没有人想要自告奋勇一番,那我们就继续赏花吧,也许到了闲情雅致之时,自然有才华泄露。” 于是,由她走在前面带头,众人再次跟着她,开始赏花。 沈竹心依旧走在人群之外,并不想掺和于这一场阿谀奉承中。 她只是时刻警惕着…… 她早就知道,这位永安王妃特意宴请自己而来,定然不会简简单单了事。 现在只希望一切能够平安化解,早些回府上去休息。 只是走着走着,沈竹心就察觉到,有两道灼热的目光盯着她。 抬头往右边看去,永安王妃目光直勾勾的朝她射来,也不知在想什么。 往左边看去,沈姣姣时不时偷瞄自己, 神情中还带着一丝愤愤不平。 沈竹心微微挑眉,心想真是不知,自己又在哪里,惹了这两位? 走了没多久,永安王妃说自己累了。 她带着众人,重新回到席位之间,开始坐下吃点心。 乐师继续奏乐,舞娘翩翩起舞。 “对了,本王妃最近可在京城之中听闻过,宣平侯的侧夫人最近风头正盛。” 冷不丁的,永安王妃突然将话头,落在了沈竹心身上。 原本想要伸手去拿桂花糕的沈竹心,动作骤然顿住。 她轻轻掀起眼皮。 场上所有人的目光,也纷纷停留在了她身上。 沈竹心在心中轻声叹气。 接着,她站起来,隔着几个席位的距离,对永安王妃客客气气地行了个礼。 “王妃谬赞,我并没有做出什么十分出彩之事,做的那些也仅仅只是分内之事罢了。” 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人群中就想起了小小的议论声。 “瞧她现在这个样子,肯定就是在惺惺作态。” “听说永安王的侧室,是这位侧夫人的妹妹,咱们还是要给这位侧夫人一点面子的,大家说话声都小一些。” “谁还不知道,永安王妃和侧王妃 关系并不好,又怎么会对侧王妃的姐姐和颜悦色。” 听到周围这些谈论,沈姣姣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她本来想仗着自己是侧王妃的身份,在这个赏花园好好让大家瞧一瞧,她也不是那种什么都不会的花瓶。 结果等到了这时,她才突然发现。 沈竹心和永安王妃成了人群中的瞩目,自己依旧什么都不是! 一时怒火攻心,沈姣姣倏然站起身来。 她朗声开口说道:“王妃姐姐,我这位长姐曾经说过,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如王妃姐姐你这般博学多智的才女。” “更希望可以如你这般,能够将府上下管理得井井有条,在皇亲贵族之间,留下一段令人称赞的佳话。” 说到这里时,沈姣姣略微停顿片刻。 紧接着,她看向沈竹心的目光,带了几分嘲弄。 “长姐,如今看来……你似乎是已经成功了呢。” 话音刚落,那些原本还注重礼数和自身形象的女眷们,纷纷炸开了锅。 “什么?就这样一位侧夫人,也敢妄想成为,永安王妃那般尊贵的人?” “侯爷和王爷,到底还是有些区别的……更何况一位是正王妃,一位只是 区区的侧夫人。” 听到这些风向,已经转变的议论,沈姣姣忍不住抿了抿唇。 这才将险些抑制不住的得意,隐藏了下去。 看吧,只需要三言两语,就可以让沈竹心站在风口浪尖之上! 沈姣姣对上沈竹心的眼神,在那隐晦的光下,眸子变得越来越阴沉…… 从始至终,沈竹心的目光都十分平淡。 就如同穿过这满花院子的风,掀起一阵阵花香,又悄无声息地飘向了远方,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这时,永安王妃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 众人的目光,再次挪了过去。 “宣平侯侧夫人,本王妃倒是从来不知道,你竟然如此倾慕于本王妃?” 她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不怎么明显的嘲讽。 “但是,你可知道东施效颦这个词?” “有些东西,可不是你想学就能学得来的。” 沈竹心如同蝴蝶翅膀一般的长睫毛,轻轻颤了一下。 类似的话,她在上辈子听过不少。 上辈子,她还是永安王侧王妃的时候,永安王妃就对她这样说过。 那时候永安王妃还说。 侧室永远只能是侧室,永远无法撼动正室的地位…… 第91章 蜜蜂狂舞 永安王妃明里暗里都在警告沈竹心,最好断了想要一跃而上的念头。 沈竹心的指尖,轻轻抚摸过自己的衣袖口,眼中不由自主闪过一丝笑意。 因为她忽然想起了,从前她是怎么应对,这位喜欢用“东施效颦”的永安王妃。 她抬起头来,目光坦坦荡荡,没有众人以为的心虚和紧张。 她的声音如同林间溪水,清扬而明亮。 “王妃,你能侍奉在王爷左右,已是我等女子羡慕不已之事。” “你的才貌,更是已经在京城之中传遍,不少女子都以你为傲、为榜样。” “自然,我也同样如此,但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怎么能抢去王妃你的光辉呢?” “这些谣言疯语是真是假,想必王妃你如此聪慧,肯定是早就有了定夺。” 话音刚落,场上有些静了。 众人看着她如此伶牙俐齿,都有些震惊不已。 尤其是那位永安王妃,目光甚至略微呆滞了一下。 似乎有些不对。 她本来,是想要找这女人的麻烦。 正好可以借这个由头,可以当众好好数落她一顿! 可是怎么也没想到! 她就是这么三言两语的,将话锋一转,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至于旁边的沈姣姣,此刻已经面红耳赤。 沈竹心最后那一句话,不就是在对她指桑骂槐吗? 沈姣姣有些着急了,连忙对永安王妃说道。 “王妃姐姐,妹妹我绝对没有疯传谣言,这些我也只是……只是听到侧夫人姐姐说过罢了,想着转述给王妃姐姐你。” “至于其他不妥的意思,妹妹我绝对没有!” 说完,她实在有些不敢看向永安王妃那不悦的目光。 同时,她脑海中闪过这位王妃虐待自己的画面,不自觉地连忙低下头去。 见到她就如同鹌鹑一样的模样,沈竹心在心中嗤笑一声。 这都已经重活两世,经历都比别人要多,怎么还是这般没有长进? 沈竹心收回不屑的目光,重新看向永安王妃。 而后者,还在恶狠狠地瞪着沈姣姣。 就是这该死的侧室! 居然敢当众胡言乱语、胡说八道,这不是把她抬到了架子上,让她下不来了吗? 永安王妃略微吐出一口气来,看向沈竹心。 “看来是本王妃错怪你了,你倒是和其他女子有所不同。” 沈竹心微微欠身,一副十分恭顺柔和的模样。 “王妃自然不会有错,大抵也只是听到了一些小 人谗言,此事与王妃无关。” 看她这样十分客气地给自己搭了台阶,永安王妃挑了一下眉,干脆也就顺着下去了。 “不错,确实是这样,你这一张嘴倒是挺伶俐的,坐吧。” 沈竹心谢了礼,重新坐回到了自己的席位。 越过中间还在跳舞的舞娘,沈竹心与沈姣姣四目相对。 沈竹心轻笑——跳梁小丑一个,还是上不了台面。 现在这般也只是轻的,之后还有苦头给她吃! 小小的插曲一闪而过,赏花宴继续。 沈竹心在席位上,坐得有些乏味了。 她站起身来,动了动胳膊腿,悄悄离开了这边,想要到院子角落里松松气。 春韵紧紧跟随。 不光是她,还有一个人在暗中,悄悄跟着。 “这里的花,开得确实好。” 沈竹心带着丫鬟在这里独自赏花,心情也爽朗了不少。 春韵没有主子那样的才学,感受不出她那般的闲情雅致,只是单纯觉得确实好看。 “侧夫人您瞧,那边花上,还有蜜蜂在飞呢?” 顺着春韵手指的方向看去,沈竹心确实看到了。 她点了点头,看得津津有味。 “这里的花能够开得如此娇艳,自然还是少不了蜜 蜂的功劳。” “像这样专门养花的院子里,附近都多少会养些蜜蜂。” 春韵懵懂地点了点头。 看了一会儿,她们就转身,准备回到席位上。 还没走到人群面前,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嗡嗡的剧烈躁动。 这个声音好熟悉! 沈竹心心中咯噔一声,连忙回头看去。 不知哪里来了一大群蜜,居然朝着她们飞了过来。 同时,沈姣姣在席位上,突然站了起来,惊慌大叫。 “那边!沈竹心她们把蜜蜂给引来了!” 众人尖叫连连,慌忙躲避开来。 只有沈竹心在这混乱之中,匆忙回头看了一眼。 发现沈姣姣的贴身丫鬟,悄悄从不远处回到了席位,重新站在了她身边。 沈竹心不自觉眯起眼睛。 难道这件事情…… 还不等她继续去深想,一旁的春韵就立刻一把抱住她,用自己的小小身躯为她遮挡。 同时,春韵拉扯着她,拼命往有遮挡的地方跑去。 “夫人!咱们快跑!夫人,您可千万不能被蜜蜂给蛰了!” 原本还其乐融融的席位上,众人一哄而散,全都抱头鼠窜。 而坐在主位上的永安王妃,早就已经被吓得花容失色,只能由着 她的丫鬟和家仆带着,赶紧离开这里。 但是那一大群蜜蜂,实在是来势汹汹,到处乱飞,将众人的路都给堵上了。 “啊!救命啊,救命啊,不要蛰我!” “怎么这里,会有这么多蜜蜂?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早知道会这样,我就绝对不来这个赏花宴了!呀——” 尖叫此起彼伏。 甚至有人实在害怕到不行,扑通一下跳进了旁边的锦鲤池中。 沈竹心忽然停住脚步。 她立刻对还在茫然无措的永安王府家仆喊道。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赶紧去找一些艾草来!点燃熏烟,把这些蜜蜂,都给熏下去!” 听到她的大声命令,那些家仆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按照她的命令行事。 等拿来了大把大把的艾草,火焰一点,刺鼻熏眼睛的烟雾,顿时在院子里弥漫开来。 那些原本正在疯狂攻击人的蜜蜂,终于渐渐安静下来。 有些已经飞远逃离,有些已经掉在地上。 总之,众人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片刻后,她们才从惊慌中,徐徐回过神来。 永安王妃头上的发饰都有些凌乱了,急忙低头整理了一会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92章 栽赃陷害 永安王妃勃然大怒,死死盯着沈竹心:“说,到底怎么回事!” “长姐!” 沈姣姣突然哭着喊道:“王妃姐姐还在这里,你为什么——要将那些蜜蜂给引来!” 众人惊异不已,纷纷看向沈竹心。 想来……似乎真是这般! 刚刚就只有沈竹心,是从那边而来的。 她不过出去片刻,回来就带着那么多吓人的蜜蜂。 这时,有几个被蜜蜂蛰到的夫人,皆是眼含热泪。 “肯定就是她,她许是嫉妒王妃您的才貌和地位,才想着要借此机会,毁了您的容颜才好!” 闻言,永安王妃大吃一惊,被吓得连连拍自己的心口。 “宣平侯侧夫人!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想用蜜蜂来毁了本王妃的容貌,好让本王妃,从此失了王爷的恩宠不成?” 还不等沈竹心说话,越来越多人,指着沈竹心的鼻子。 她们义愤填膺,更是为了附和永安王妃。 眼下,众人可算是看出来了—— 王妃和这个侧夫人,不就是站在对立面吗? 此时此刻,要站对阵营,才不会引火上身! “沈竹心!没想到,你这般居心叵测!” “你怎么这么狼心狗 肺?王妃盛情邀请你来,你却要这样恩将仇报?” “侧夫人,我们是尊敬你的夫君宣平侯,可不代表你能如此放肆,竟敢对王妃使你这些下作的手段!” “这要是传出去,宣平侯的侧夫人原来就是这般性子,看你以后该如何自处!” 说着,众人愈发生气,心想着等赏花宴结束后,一定要将此事宣扬出去。 听到大家对沈竹心这般谩骂和诋毁,沈姣姣满意至极。 她的目的,可算是达成了——就是要看沈竹心成为众矢之的! 同样的,永安王妃也心中又气又爽。 虽说,险些被沈竹心所害,但好在也终于狠狠惩治了她一顿,出了一口恶气! 沈竹心现如今被众人这般指责,肯定已经悔不当初。 “沈竹心!你就不该与本王妃作对!” 永安王妃低声自言自语,眼中闪过痛快。 “长姐,你现在赶紧对王妃姐姐跪下认错,王妃姐姐兴许还会对你从轻发落。” 说这话的时候,沈姣姣满是傲慢,微微仰起头来。 也就这种时刻,她才觉得永安王妃的身份地位,确实好用。 她又想着…… 若是自己能够成为永安王正王妃,那该是何等 风光啊! 永安王妃要拉下来,沈竹心她也同样不会放过! 等众人的声音小了些,沈竹心才目光平淡地看向沈姣姣。 “我的好妹妹,你可是说够了?” 沈竹心的声音很轻,就像是夜里晚风吹过窗户,居然叫沈姣姣不寒而栗。 她尖锐着嗓音,借此让自己镇定些。 “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妹妹我明明就是在帮你,帮你得到王妃姐姐的宽恕,你就是这个语气,同我说话吗?” 说着,她叹了口气,满心委屈:“看来,是妹妹我多管闲事了,好心当成驴肝肺。” 永安王妃斜眼看着她,当然很清楚,她在耍什么花招。 此刻,她没打算揭穿,顺着她的话头,补充一句:“侧王妃妹妹,你这也不算多管闲事,你不是情真意切吗?” 闻言,沈姣姣连忙乖顺地低下头去,不敢有半点失礼。 “王妃姐姐说得对,妹妹情真意切,都是为了姐姐您这场赏花宴的着想,只希望能圆满。” 话说得让人挑不出毛病,永安王妃稍微觉得她看起来,顺眼了些。 接着,一唱一和的两人,这才看向沈竹心。 永安王妃皱眉:“沈竹心,你就半 点愧疚都没有?这儿可有不少人因为你而受伤了!” 沈姣姣也狠狠瞪了沈竹心一眼。 “王妃,方才一直有蝉鸣,实在聒噪烦人,我一时间插不上话。” 沈竹心说话时,目光若有似无地飘向一旁的沈姣姣。 沈姣姣顿时面红耳赤,胸膛剧烈起伏。 该死的沈竹心! 这句话,不就是在指桑骂槐吗? 沈姣姣刚想开口,想要对永安王妃告状,沈竹心当即打断她。 “好了妹妹,说这么多话,你也不嫌口干。” 闻着久久还没散去的艾草烟,沈竹心目光坦荡,对永安王妃说道。 “王妃,我没有引来那些蜜蜂。” “你们应当也是了解的,方才赏花时,你们也看见过。” “蜜蜂可是养在旁边的院子里,我并未出去过院子,如何能将蜜蜂引过来?” 永安王妃若有所思:“谁知道,是不是你用了什么暗香,悄无声息地引诱蜜蜂而来?” 沈竹心微微张开双手,广袖展开。 看得出,她腰上就那么一个小小香囊。 春韵得了她眼神示意,将香囊取下来,送到永安王妃面前。 同时,沈竹心说道:“王妃明鉴,这个香囊的香很轻,不 凑近闻,根本闻不到。” “方才,我们一同赏花过,花间也有蜜蜂飞舞,却一次都没有飞向我的香囊。” “足以见得,我这个香囊,并不能引来蜜蜂。” 这样一说,确实有几分道理。 刚才赏花时,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沈姣姣看着大家陷入思索的神情,有些着急。 她胡乱说道:“姐姐,你是不是身上别处,或者你的丫鬟身上,藏了其他的香……” 话还没说完,沈竹心一个冰冷的眼神,如同刀子一般飞过去,狠狠扎中她。 沈竹心面无表情,语气更是令人如坠冰窟。 “妹妹,凡事都要讲个证据,你胡诌也要有理有据,才能让人信服吧?” 沈竹心嗤笑一声:“若谁说出的都是真相事实,那么……” “我是不是也可以说,那蜜蜂其实是你派人引来的?” 沈姣姣大吃一惊,顿时差点乱了分寸,急忙看向永安王妃。 “王妃姐姐,妹妹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王妃姐姐!” 见她这样轻而易举就上了沈竹心的当,永安王妃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瞪了她一眼。 “行了,别丢人现眼的了。” 沈姣姣浑身一震,重新低下头去。 第93章 真相如何 看了沈姣姣一会儿,永安王妃轻哼一声,转头看向沈竹心。 “姑且就当你说的有道理,但是!” “大家可都看到你去了那儿,你又应当如何解释?” 立刻有其他人附和。 “是啊!未免太巧了些,不是你干的,我还真就不信。” 沈竹心看向说话的那几个人,都是一开始就对永安王妃阿谀奉承的人。 果然都是一群狗腿,不过也没什么威胁就是了。 收回目光,沈竹心将展开的手,规规矩矩地交叠放在腹部。 端庄大方,这才是大家闺秀。 一看,就不像是会做出那种龌龊之事的人。 不少人的面容,微微一变。 沈竹心睫毛轻轻上扬,她说:“王妃,若此事真是我做的……” “那么,我刚才完全没有必要,叫下人拿艾草来熏,直接放任蜜蜂害人就是。” “再者,引来蜜蜂,首当其冲受害的,不也是离得最近的我吗?” 沈竹心说到这里,忍不住轻笑一声,觉得这种行为,当真是愚蠢。 她继续说道:“我没必要为了害王妃你,而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言外之意还有,她和王妃又不是仇敌,完全不必如此互相针对。 沈竹 心的声音很轻很浅,语气似乎也听不出多少真情实意。 偏偏就是这般随性,忍不住叫人更加信服——她在说的,本就是一件事实。 永安王妃的脸色微微一变,放在椅子府扶手上的手,不自觉地轻轻抠弄着上头的软皮。 一时间,还真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永安王妃看了看周围众人,察觉到她们脸上的神情,都悄然发生了变化。 更有甚者,低声在说:“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莫非我们错怪她了?” 她们不自觉地摇摇头,像是在为了刚刚错误的判断,感到羞愧。 永安王妃的脸色,顿时又变了变。 这算什么事! 她轻声咳嗽一声,语调一转。 “你……宣平侯侧夫人,你说得当真?如若你有一句假话,本王妃有的是法子惩戒你!” 沈竹心轻笑,明白她这已经是动摇了。 “千真万确,而且,我还知道,真正引来那些蜜蜂的,究竟是谁。” 话音刚落,沈竹心从余光中就看到。 沈姣姣身边那个丫鬟,身子止不住地晃了晃。 看来,这是心虚了啊! 永安王妃不自觉瞪大眼睛,身子前倾,有些迫不及待:“你赶紧说出来,是谁这么 大胆包天!” 这时,沈姣姣却忽然开口说话:“谁会这般不自量力,又胆大妄为?” “这里这么多权贵,要是有了这个害人的心思,那还得了?” 说着,她对永安王妃恭恭敬敬行礼:“姐姐,妹妹认为,此事应该就是个误会。” “既然现在已经知道了,长姐不是引来蜜蜂的祸首,那应该就只是一个巧合罢了。” 一听到她说的话,沈竹心就知道,沈姣姣是想要赶紧把这件事就此揭过,以免惹祸上身。 偏偏,沈竹心就是不想让她如愿。 众目睽睽之下,沈竹心踩着莲步,不疾不徐地走向沈姣姣。 后者当即紧张起来,质问她这是要做什么。 沈竹心没回答,直到在沈姣姣那个丫鬟的面前停下。 丫鬟冷汗直流,双手死死揪住衣袖口,低垂着头,不敢轻易看沈竹心一眼。 不过,她越是这个模样,沈竹心嘴角的笑意就越明显。 “你,姐姐你这是干什么?” 沈姣姣呼吸有些急切,微微往这个丫鬟面前挡了一下。 该死的!别再过来了! 最好,什么都不要再说了! 沈竹心到底有完没完! “妹妹,劝你先别在这个时候说话, 等会儿可有你开口的机会。” 沈竹心话音刚落,骤然伸出手,趁众人都不留神的时候,立刻抓住那丫鬟的手腕,抬高。 手一抖,丫鬟的衣袖口中,径直掉出来个小物件。 落在地上,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众人下意识低头看去。 地上,赫然多出一个香囊,半个巴掌大。 没有了衣服的遮挡之后,香囊顿时散发出一股浓郁的幽香。 周围那些被熏晕的蜜蜂,似乎又开始蠢蠢欲动。 下人急忙又用艾草,再次熏晕过去。 永安王妃脸色一变,而沈姣姣身子一晃,差点就要站不稳了。 沈竹心只是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轻笑道:“妹妹,你可要站稳了,还不止如此呢……” 沈姣姣眸子骤然紧缩。 还不等她开口,她的贴身丫鬟就已经顶不住压力,扑通一下跪到地上。 “侧夫人!奴婢什么都没有做!奴婢真的什么都没做!” 这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沈姣姣用力闭了闭眼睛。 沈竹心顺着她话语的意思,略微琢磨了一下,转头对一旁的家仆说道。 “你们隔壁院子里,养蜜蜂的地儿,你去瞧瞧,看蜂箱附近是否有棍子石 头之类的?” 家仆得了永安王妃的同意,马上赶去了。 片刻后,他带回一根竹条。 “小的在蜂箱旁边,果真发现了这个东西,那个院子里是不曾养过竹子的!” 沈竹心点点头,接过来,在竹条上仔细一闻,当即印证了心中所想。 她让人把竹条也交给永安王妃,让她也好好闻一闻上面的气味。 “王妃,这竹条上,有和这个香囊一模一样的幽香。” “由此,我便知道了这丫鬟,是如何将蜜蜂引来的。” 众人哗然,纷纷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沈姣姣和她身边的丫鬟。 沈竹心当作没看见,继续说着自己的话。 “若是没猜错的话,是这个丫鬟,用竹条惊扰了蜜蜂群。” “接着,她又用可以引诱蜜蜂的香囊,将蜜蜂引导到了这个院子,借机嫁祸在我身上。” 沈姣姣现在终于急了,大声喊道:“你,姐姐你这是在胡说八道!” 一个眼神瞪了过去,沈竹心声音更加冷厉。 “胡说八道?恐怕不是吧?这个丫鬟就是你故意指使的!” 沈竹心声音更加清朗:“一个小丫鬟,和我们以及王妃又无冤无仇,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第94章 宣平侯来访 “那定然是受了你的指使和威胁,不然也不会冒着自己也会被蛰的危险,去引来蜜蜂。” 沈竹心话音刚落,小丫鬟便溃不成军,哭着磕头求饶。 “奴婢错了,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这样一来,那就当真是坐实了——此事是真的! 沈姣姣脑子里一片轰鸣,脖子十分僵硬地缓缓转动。 看到永安王妃的刹那,那些被永安王妃虐待和苛责的记忆,又回到了脑子里。 沈姣姣声音颤抖:“王妃姐姐,不是的,不是的……” 永安王妃猛地一拍桌子。 砰—— 这声巨响,让在场的多数人,都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沈姣姣将头埋得更低,心中满是——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永安王妃勃然大怒:“沈姣姣啊沈姣姣!你可是我们王府的侧王妃,你居然如此居心叵测!” 其他人看向沈姣姣的眼神,也是彻底变了。 她们对着她指指点点,眼中情绪各异,多是鄙夷和难以置信。 “没想到堂堂永安王府的侧王妃,胆子如此大!” “我突然觉得,她的动机确实更大——若是正王妃真的失宠,真正能够得到最大好处的,不就是她这个侧 王妃吗?” “没错,没错,我觉得你说得十分在理。” 这些议论声愈发大了。 沈姣姣双手都在颤抖,就如同秋风里的落叶,颤颤巍巍地落在了地上。 “姐姐……不是我……” 沈姣姣还想垂死挣扎。 永安王妃狠狠瞪了她一眼:“事到如今,就连你的丫鬟,也已经是认错了。” “你还要狡辩到什么时候?我们在场众人,可是明明白白地看着!” 看见怒不可揭的永安王妃,又看了看恐惧到极点的沈姣姣,沈竹心只觉得好笑。 果然,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不管嫁入到王府的是哪个人,王府同样也是不得安宁,可没有比侯府好到哪里去。 如今可就看看吧,看看这个自作自受的沈姣姣,到底应当如何应对,或者说…… 看看她,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沈姣姣知道自己这次实在是难逃责罚,可无论如何,她都不想栽在永安王妃手中。 她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来,眼中泛着泪,但闪过一份倔强。 “姐姐……其中还是有误会的,但是姐姐你不愿意听妹妹解释……那么此事,也请等夫君回府后,由夫君来做定夺吧。” 闻言 ,永安王妃立刻眯起眼睛。 好啊! 这个贱女人,现如今是拿出王爷,当挡箭牌了? 这些日子有她在暗中操作,王爷自然是不会喜爱这个侧王妃。 可是也难以避免,这个沈姣姣会不会背地里耍什么手段,让王爷帮助她逃过这次的责罚。 恐怕……沈姣姣就是打着这个注意呢。 永安王妃轻轻吐出一口气来,脸上的愤怒已经渐渐平息下去。 “行啊!那此事,就等王爷回府来定夺。到时候你该受的罚,也半分不会少了你的。” “你给本王妃等着!” 说完,永安王妃又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眼中满是警告。 沈姣姣不敢再说话,躲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连眼神都不敢再与永安王妃触碰。 沈竹心无奈摇了摇头——谁让她自己自讨苦吃? 赏花宴被这样插曲一闹,众人顿时没有了闲情雅致。 尤其,其中几人被蜜蜂蛰过,不说受的伤轻重与否,就是确实受了不小的惊吓,吵着闹着要回自己府上去。 于是,这场宴会,算是不欢而散了。 沈竹心带着贴身丫鬟,准备行礼离开,却被永安王妃给直接叫住了。 “宣平侯侧夫人……以 前倒是不知道……” “原来你还挺有本事的。” “这险些让你下不来台的事儿,你居然都迎刃而解了。你怎么想到那些的?” 沈竹心眨了眨眼睛,默默看向永安王妃,客客气气地轻笑了一声。 “王妃实在说笑了,我这哪是有什么本事呢?还不是因为王妃明鉴,才没有叫小人得志。” 闻言,永安王妃反倒是愣了一下。 没想到刚刚,她都那样态度对沈竹心了,后者却还能这样不失礼数,和善地对待她。 看来这个沈竹心……还真是不简单啊! 尚书府倒是出了两个好女儿,一个让她烦不胜烦,一个倒是让她有些欣赏起来。 “不如,今夜你留下来,陪本王妃好好聊聊天?” 永安王妃突然对沈竹心发出了新的邀请。 沈竹心如同蝴蝶翅膀一般的睫毛,轻轻垂下来,将她眼中的情绪都遮掩住。 这个永安王妃,不知道又要做出什么幺蛾子来…… 她正想着应该怎样拒绝,忽然听到永安王府的下人禀报。 “宣平侯来访!” 院子里还没有散去的女眷们,纷纷惊了一下。 永安王妃也急忙低头整理自己,可不能在男人面前,失了 她王妃的礼数。 “沈竹心,你夫君怎么会突然来?” 沈竹心倒是呆了一会儿,片刻才回过神来。 “这个……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按理说,自己甚至没有跟齐盛宴说过,今天要来参加王妃的赏花宴。 齐盛宴怎么会突然来? 还没等她仔细想清楚,赏花宴的院子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剑眉星目,一身凛冽气势,如同寒日凌风,叫人不敢轻易与之对视。 院子里的人,再次暗暗心惊。 她们其中有一小部分人,在此之前从未见过宣平侯的模样,仅限于有所耳闻罢了。 如今看来……真是难以叫女子不心动。 沈竹心再往他的身边仔细一看,居然还多了一个人。 是一个很少出现在他身边的女子。 林知茵! 她盛装打扮,显然早早就为此时做了准备。 林知茵紧紧贴着齐盛宴,像是心甘情愿做他身边衬托的一朵红花。 “见过宣平侯。” 院子里的众人纷纷行礼。 沈竹心也略微欠了欠身:“妾身见过夫君,见过姐姐。” 永安王妃缓缓走到面前来,行礼说道:“不知侯爷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第95章 接侧夫人回家 永安王妃的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旁边的林知茵身上,带了几份考究。 永安王妃在此之前,没和林知茵有所接触。 如今这样对比,似乎林知茵就是比沈竹心要逊色许多,姿态就不够好。 即便前者,才是宣平侯正夫人…… 没等齐盛宴开口说话,林知茵就抢先一步说道:“王妃姐姐,我只是跟着夫君而来,是要接我们侯府的侧夫人回去。” “正好也来看看,若是我们侧夫人,哪里有得罪王妃姐姐你,我也好及时带着她,向王妃姐姐你赔礼道歉。” 永安王妃摩挲着染成水红色的指甲,轻哼一声:“原来……这位正夫人,是这般爱喧宾夺主的?” 沈竹心从进来院子之后,就一直客客气气,处处都彬彬有礼,实在是端庄大方到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可是这个林知茵,表面上已经做好了礼数,口气倒是不小,像是目中无人之辈。 再次对比一下…… 果然,林知茵就是比不上沈竹心半分——永安王妃不屑一顾。 林知茵惊了一下。 没想到,她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尤其当着侯爷的面,居然也敢说得这般直白难听。 顿时,林知茵 用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齐盛宴。 齐盛宴仅仅是微微皱了皱眉,什么都没说。 想来,他只是觉得此话听着不顺耳,但没有必要为了他不喜爱的女人,那么大动干戈。 他转头,看向乖乖不说话的沈竹心:“走吧,本侯接你回家。” 其他人听到他说的话,皆是诧异不已。 没想到…… 他们夫妻二人比传闻中的,还要更加恩爱! 不是说“接回府”,说的是“回家”。 用的,还是这般稀疏平常的语气。 院子里有不少女眷,可从未在自己的夫君身上,感受过这般美好的感情…… 一时间,不少人对沈竹心都羡慕嫉妒起来。 沈竹心轻轻挠了一下脸,还有些不自在。 “夫君你……怎么亲自来接我了?” 还不等齐盛宴回答,永安王妃抢先一步。 “宣平侯,本王妃正有意想要留下你的侧夫人,晚上同本王妃好好谈天说地,你意下如何?” 沈竹心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触及到齐盛宴的目光,又微不可闻地轻轻摇了下头。 见状,齐盛宴心领神会。 他声音低沉,语气里带了一丝不容拒绝。 “本侯的侧夫人,晚上自 然是留着陪本侯的,不便留在此处。” “告辞。” 说完,众目睽睽之下,齐盛宴对沈竹心伸出手来。 看着略带薄茧的宽厚大手,沈竹心没来由心跳快了一些,将手轻轻搭在了他的掌心。 沈竹心甜甜一笑,有清风徐过。 她温柔说道:“夫君,我们回家。” 她已经不纠结于,齐盛宴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也不纠结于为什么林知茵会和齐盛宴一同出现。 因为只要仔细一想,也能想出其中缘由。 更何况此时此刻,沈竹心满心满眼都只有眼前这个男人。 在沈竹心看来,齐盛宴不光是帮她解围了,还让她有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新感觉…… 原来,这就是被自己男人接着回家的感受。 沈竹心又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突然察觉到手指被人轻轻捏了一下,她下意识抬起头来,看到齐盛宴微微低头,附在自己耳边说道。 “想到什么了?难不成就因为本侯来接你,你就这么开心?” 沈竹心咳嗽一声,可嘴角的笑意,怎么都抑制不下去,心情确实好极了。 “夫君能够亲自来接妾身,是妾身的荣幸。” 说着,她已经 对永安王妃行了个礼,跟着齐盛宴走出了院子,朝永安王府外走去。 至于林知茵,她只不甘心的默默跟在后头走着。 原本这次,她唆使齐盛宴一起来,是想要看沈竹心被永安王妃针对而出丑,是想让其他人看看她这个宣平侯正夫人的风姿,没想到现在…… 她仿佛成了跳梁小丑一般。 都是沈竹心这个贱女人! 在府上抢了她的权利地位也就算了,在外面也要抢她的风头! 林知茵越想越气,急急忙忙跟上去。 却没想到侯府单独来的一辆马车,已经当着她的面疾驰而去,根本就不等她。 “夫君!” …… 目送沈竹心几人离开,永安王妃这才转头看向自己府上的侧王妃。 “沈姣姣啊沈姣姣,你可真是有够大胆子的!” 她的声音尖锐,如同一把刀子,恨不得在面前这女人身上,多划几刀,以解心头之恨。 其他正行礼,准备离开的皇亲贵族女眷们见状,纷纷加快了动作,赶忙离开了这里。 她们千万不能被永安王妃,给迁怒了——永安王府的事情,还是王妃她们自己解决的好。 于是,几个呼吸的时间,整个院子便 已经走空了人,就剩下永安王妃和沈姣姣两人。 “姐姐,妹妹错了!姐姐,妹妹怎么会害你呢?” 沈姣姣身子还在颤抖,面色惨白如纸。 她伸出手来,想要抓住永安王妃的衣袖,被后者直接躲开。 永安王妃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 “真是一天不教训你,你就一天不知道老实?” “够了!你也不必在本王妃面前,继续解释什么,本王妃如今一个字都不想听!” 说着,她已经叫下人取来了竹条。 正巧,就是那打蜂箱、引来蜜蜂的竹条。 看到竹条落在了永安王妃手中的时候,沈姣姣惊恐万分,木讷地摇着头。 “姐姐我错了,姐姐我错了!别打我求求你了!” “之前不是说好,等夫君回来再做定夺吗?为何现在就要打我?” 永安王妃和沈竹心可是大不同。 沈竹心会为了自身贤良淑德的形象,也会为了家庭和睦之类的,不轻易体罚别人,而是选择其他让人难以接受的惩罚。 永安王妃可就没那么多心思想其他的。 心情一不痛快,便是直接开打! 要是看见差使的下人打得不够用力,她还会自己亲自动手。 第96章 鞭打责罚 永安王妃拨弄手中的竹条,眼中闪过凶狠。 “那就是在其他人面前说的客套话,你居然还当真了,呵呵。” “你的侧夫人姐姐确实是有本事的人,而你……” “只有被本王妃狠狠鞭打的份!” 一边说着,永安王妃一边已经高高举起了竹条。 “不要啊,不要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沈姣姣惊恐万分地大叫着,但这并不能阻止,竹条狠狠地抽打在她的身上。 “啊啊啊!” 她的惨叫声,在整个永安王府内回荡。 那些路过的下人们,都被吓得纷纷缩起脖子,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他们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惊愕。 太可怕了,实在是太可怕了! 正王妃又在责罚侧王妃,还是赶紧溜走比较好,千万不要被殃及池鱼了! 被狠狠抽打了几十鞭之后,沈姣姣整个人都已经虚脱下来。 她的身体像风中残叶般颤抖着,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去。 手臂上和背上已经皮开肉绽,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衫,触目惊心。 每一道伤痕都是那么深,那么痛,让人不忍直视。 若不是她死死护住自己的脸,怕是她的脸上也早就已经毁容了 。 此刻,她的面容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双眼布满血丝,眼神中充满了惊恐。 泪水从眼角滑落,混合着汗水,滴落在地上,形成一滩水渍。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沈姣姣虚弱地喃喃自语,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她实在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刚刚拼命大喊大叫,已经让她的嗓音变得沙哑无比。 每说一个字,喉咙就会传来一阵刺痛,让她更加难受。 但她还是坚持把话说完,希望能够得到一丝怜悯,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 永安王妃将竹条随手丢开,轻蔑地看着她。 “之前就已经教训过你很多次,没想到你次次都不长记性,真是没有把本王妃放在眼里!” 说罢,她直接命下人把沈姣姣架出了院子。 “你给本王妃回你院子里面壁思过去,等你的伤养好了,再出来见夫君!” 沈姣姣现在连求饶都没有力气,任由别人把她如同死狗一般拖走。 “我是侧王妃……我是永安王侧王妃……你们怎么能如此对我……” 沈姣姣最后的喃喃自语,全部消失在了风中,没有任何人听到。 她的脑海中闪过沈 竹心的脸。 还有沈竹心在众目睽睽之下,惊艳绝伦的模样。 一股嫉妒的火,从她的心口慢慢升腾起来,将她的双眼烧得通红的。 “都是你,都是因为你,沈竹心!凭什么两辈子都是你过上了好日子,凭什么……”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几天后,永安王府这些被要求死死守住的隐秘之事,最终还是走漏了一些风声,传到了沈竹心耳中。 彼时,沈竹心正在侯府自己院子里,在给一盆花剪枝。 也是难得忙完之后有闲情雅致,上回她瞧见别人将这些花剪得特别好看,其实自己也动了心思。 这样简单尝试了一下,没想到自己还挺有天赋的。 春韵在旁边看着,眼睛里冒出星光。 “夫人果然就是最厉害的!什么都会,学什么也很容易,这个花被剪得真好看,比以前显得更加娇艳欲滴了。” 沈竹心看着眼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鬟,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地点了点她那小巧玲珑的鼻子。 “你呀你,就知道在这里,拍本夫人的马屁!” 沈竹心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心中想起了刚才从下人口中得知的消 息,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春韵啊,你说说看……本夫人的那个妹妹,怎么会如此无用呢?” 她们俩人刚刚都已经听到了,说是沈姣姣在永安王府,被永安王妃狠狠鞭打一番,受了不小的伤,还连着生了好几天的病。 又听说,沈姣姣梦里也在哭泣,说着一些胡乱的话。 诸如,什么她后悔了,什么再也不改了之类的。 联想到近些日子,沈姣姣所做之事越来越过分。 尤其还敢在赏花宴那样盛大的事儿上,暗中引来蜜蜂伤人——可不是一般胆子,能够做出来的事! 所以,沈竹心此刻也算是看出来了。 只怕是她那个处心积虑的好妹妹,如今算是彻底后悔了。 沈姣姣肯定已经后悔,为什么要强行跟她换一个人家出嫁。 否则,沈姣姣在侯府,也不至于比在永安王妃更惨。 至少,林知茵还没有这个胆子,敢直接行鞭打刑罚,也不会这样明目张胆地处处打压人。 沈竹心也知道,沈姣姣恐怕还更后悔的是……没有在她们两人互相交换人生的时候,就尽早把她沈竹心给解决掉。 不然…… 沈姣姣现在的日子,恐怕会更 好过一些。 想到这里,沈竹心不自觉轻笑了一声。 “果然是恶有恶报,一切因果皆有定数。” 春韵一时间没有听清,问了一句:“夫人?您这是在说什么呢?什么因果?” 沈竹心慵懒地放下手中的剪子,看向了窗外,那些飞上天空的鸟雀。 “没什么,就是说,以后可要小心提防着点,那些图谋不轨的小人。” 闻言,春韵没想那么多,只是单纯以为沈竹心说的,是另外两个院子里的人。 春韵用力点了点头,默默握紧了拳:“夫人您放心!春韵永远站在夫人您这边,保护您,帮助您!” 沈竹心心中一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如今,沈姣姣这一次又一次的吃力不讨好,怕是已经要被弄崩溃了。 还是得利用前世的种种记忆,一步步为营,将沈姣姣和其他那几个女人全都解决才好! 沈竹心眼中闪过暗光。 又过了几天,沈竹心听说,沈姣姣已经养好了伤,病也已经痊愈了。 沈姣姣这次借着自己生病的由头,终于得到了永安王的宠爱。 她的日子比之前过起来要好了不少,因为重新得恩宠,也得到了永安王的不少赏赐。 第97章 成何体统 只是,沈姣姣算彻底被永安王妃给嫉恨上了。 上次赏花宴,沈竹心就已经看出来了。 永安王妃是一个完全眼里容不进沙子的人。 她哪能允许,自己的夫君宠爱另一个女人? 春韵同样也听说了这些,在陪沈竹心去给老夫人请安的路上,不免有些忧心忡忡。 “夫人,奴婢之前在赏花宴瞧见了那些……” “永安王妃那边闹得如此剑拔弩张,其中一个又是您的妹妹,她们会不会牵扯到夫人您身上?” 沈竹心一步迈进了老夫人的院子门槛,嘴角带着浅浅笑意。 “无妨,她们肯定会借着由头,将这些火引到本夫人身上,尤其是本夫人那个好妹妹。” “但是正所谓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不必放在心上,见招拆招就是。” 听到她这般从容不迫,春韵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朝夕相处这么久,春韵真是对自己的主子,越来越敬佩了。 哪家的夫人,可以像自己的主子这般,一切都做到风轻云淡、半点不惧! 沈竹心来到老夫人面前,恭恭敬敬地行礼请安。 “问婆母安。” 刚说完,老夫人就急忙招手让她起身。 “快些起来,快些起来,日日叫你这样乖乖地请安,可真是把你给累着了,婆母看着,都心疼不已。” 沈竹心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心中也暖暖的。 “婆母,不打紧的。给婆母您请安,本就是儿媳的分内之事,哪里有什么累不累的?” 老夫人顿时欣慰地笑了笑。 “好,好孩子,有你在老身身边,老身终于可以安享晚年了。” 沈竹心想着,近来也没有什么要紧事,干脆就坐下,陪婆母好好聊聊天,也算是尽了一点陪伴的孝道。 但她们还聊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 老夫人伸长脖子往外看,皱着眉:“外头怎么回事?宣平侯府内,这般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沈竹心连忙拍了拍她的背,帮她顺气,又起身说道:“婆母别急,妾身这就去瞧一瞧。” 来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门口,往外一张望,竟然看到了林知茵和沈姣姣两人。 她们两人身后,各自带了一些丫鬟家仆,看起来怒气冲冲。 刚刚的吵闹,就是她们两人在大声喧哗,犹如泼妇骂街一般争吵。 沈竹心皱眉,目光阴沉了下来。 “ 这两个女人……就是要做什么幺蛾子?” 她的目光,尤其落在了沈姣姣身上。 她怎么又来府上? 难不成是又想来找事? 沈竹心正思索着,那两个女人,已经快步来到了她面前。 林知茵嗓音尖锐,尖尖的指甲指着沈竹心的鼻子,仿佛要戳进她的肉里面去。 “沈竹心!你看你妹妹干的好事!真是好大的胆子,还敢跑到府上来冲撞本夫人!” 话音刚落,另一边的沈姣姣就急不可耐地也喊了一句。 “什么冲撞不冲撞?我是来找姐姐的,你一个侯府夫人,见了我,居然敢不行礼?” “你难道不知道这失礼数吗?要是传了出去,还不知道其他人会如何议论你!” 林知茵被气笑了,朝她走近一步,扬起了一地灰尘。 “还想让本夫人对你行礼?你是疯了不成?” “本夫人可是宣平侯正夫人,你仅仅只是一个侧室侧王妃,地位根本没有本夫人尊贵!” 听到她们如同两只野鸡一般吵闹了许久,沈竹心捏了捏胀痛的鼻梁骨,实在是头痛不已。 这两个疯女人! 就因为这么一点小事,搞出如此大的动静? 要 真是传出去了,那才是贻笑大方——堂堂侯爷夫人和永安王侧王妃,居然如此不成体统! 岂不是叫那些普通百姓,以后都会觉得,他们这些皇亲贵族,和她们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也根本不必保持尊敬? “够了!” 沈竹心突然大声呵斥。 沈姣姣和林知茵被吓了一跳,声音戛然而止。 “你们要闹就到别处闹,居然还闹到了婆母的院子门口,你们是要惊扰了婆母,落下一个不孝不敬的名头吗?” 林知茵撇了撇嘴,恶狠狠瞪了她一眼。 “我们都是侯府的夫人,你就少拿你的身份来压本夫人!” 因为之前被沈竹心惩治了几次,林知茵最近也老实不少,只是还是会习惯性去故意针对沈竹心。 “姐姐,我来看一看你而已,难道你们府上的人,还不欢迎了吗?” 沈姣姣微微仰起头来,神情很是傲慢。 沈竹心看得出来,应该是得到了永安王的恩宠,沈姣姣觉得自己有所依靠了,自然变得目中无人。 沈竹心沉着目光,声音中一片清冷。 “你们王府就是这样教你规矩的吗?” “不请自来也就算了,上门就来找事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侧王妃的身份有多了不起。” 听到沈竹心这样对自己妹妹都毫不客气,林知茵顿时觉得心中暗爽。 尤其看到旁边的沈姣姣一脸不服气的菜色,林知茵更是洋洋得意。 行啊,沈竹心终于做了一件,让她觉得还不错的事! “你们!你们两人是合起伙来针对本侧王妃?” 沈姣姣眼中闪过阴狠,不自觉提高了声音:“上次在赏花宴,你针对本侧王妃的那些事,还没有找你算账呢!” 沈姣姣趾高气昂。 和前段时间过来哭诉、装委屈的人,简直判若两人。 沈竹心有些不耐烦,摆了摆手。 “算什么账?你受到的那些惩罚还不够?看来你还是没有长记性!” 闻言,沈姣姣条件反射地抖了抖身子。 虽然这次机缘巧合,重新赢得了夫君的宠爱,但是…… 被鞭子抽打几十下的痛,她至今想起来,都会觉得恐怖。 要不是王妃的身份地位太高,沈姣姣又怎么会没办法去反咬一口? 这些怨恨和痛苦,她只能默默积压在心中。 也就只有像如今这般,来找沈竹心,试图将这些怒火宣泄到她身上! 第98章 污蔑诽谤 沈竹心看着沈姣姣的神情,脸色一下变得阴沉起来。 就知道她心中又在琢磨一些不好的事儿。 于是,沈竹心再三警告。 “不论如何,这里是宣平侯府,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你若是在这里继续闹事,那就是和宣平侯作对!” “妹妹,别怪姐姐我没有劝你——宣平侯,不是你一个小小的侧王妃就能得罪得了的。” 说话时,沈竹心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威严,是久居上位者才会有的气势。 因此,沈姣姣还真的被唬住,连忙换了个脸色。 “姐姐别对妹妹这么凶嘛,妹妹刚刚一时气糊涂了,我们可是亲姐妹呢。” 同时,她的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林知茵身上。 仿佛有一层言外之意——我们三个人之间,终究是你林知茵,才是外人。 林知茵面容微微扭曲,半点不相让。 “你姐姐已经嫁人,是我们宣平侯府的人,她一切都会以咱们府上优先。” “你少来本夫人面前装横,以为本夫人怕你不成?” 眼看着沈姣姣的目光,又要变得深沉起来,沈竹心愈发不耐烦了。 “有事说事,无事你就回去吧。” 闻言,沈姣姣急忙抓住她的手臂。 “姐姐,妹妹真的就是想来看看你,要好好答谢你从前对妹妹的照顾和教诲。” 她倒是会隐忍脾气——赏花宴上,她和沈竹心的恩怨,如今被她颠倒成“教诲”,还真是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沈竹心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淡淡说道。 “答谢不必了,你能老实本分点,就已经让本夫人和尚书府感激于心了。” 没想到,她好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 沈竹心当着外人的面,还这么不给面子。 沈姣姣咬紧牙关,强忍着脾气,面上始终挂着毫无破绽的笑容。 她微微探头,往老夫人的院子里瞧了瞧,一脸无辜地说道:“姐姐,老夫人是不是还在里头?” “既然我都来了,那不管怎样,还是得去请个安行个礼才合适。” 说着,她人已经走进院子里。 见状,林知茵瞪大眼睛,指着她的背影,对沈竹心嚷嚷。 “沈竹心!她刚刚如何趾高气昂、嚣张跋扈的态度,你莫非眼瞎了没有看见?” “她如今不过是变了个脸,你就放任她在我们府上撒野?” 语气多是指责,话语也很难听。 不过,也是难为林知茵多少惦记着自己的身份,没有像从前那般,说出些更加难听恶心人的话。 沈竹心斜眼看着她。 “我们这里,嚣张跋扈的人还少吗?” 话音刚落,沈竹心就不再搭理她,走进了老夫人的院子。 之所以没有真的叫人把沈姣姣赶走,原因有两个。 其一,沈姣姣若是被她赶走,自然就有了由头,可以去找母亲来帮她,或者借机挑拨离间王府和侯府的关系。 其二,沈竹心很清楚,沈姣姣就是想故意找事,正好暂时顺她的意,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院子里,齐老夫人还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正准备起身去瞧瞧,没想到一个女子突然就走了进来。 定睛一看,竟然是沈竹心的妹妹。 老夫人想起,沈竹心对这个妹妹曾经是何种态度,便不自觉微微皱眉。 “见过老夫人。” 沈姣姣客客气气行礼,脸上却是没有遮掩的傲慢。 老夫人觉得,这个女人与上次看……似乎有哪里不同了。 不过,老夫人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裳,还是出于礼数,让她起身免礼。 “你是竹心儿媳的妹妹,对吧?怎 么会突然来老身这儿?” 听出她话语中的不欢迎,沈姣姣脸色微微僵硬,但也只有这么一瞬。 她装作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自顾自说着:“我是来看望姐姐的,自然也得给老夫人您请个安才是。” 真就是这么简单? 老夫人显然不信,刚要再说什么,沈姣姣抢先一步说道。 “老夫人,我姐姐在你们府上没给你们添乱吧?” “其实从前几次,我做妹妹的,不便说那么多,但和你们侯府也相熟这么久了,有些话觉得……还是应当说一说的。” 老夫人愣住。 沈竹心走进院子里的时候,便听到了沈姣姣这样说。 林知茵紧随其后,好奇地瞧着一脸高深莫测的沈姣姣。 后者见她们来了,神色也半点没变化,像是没看见她们一般。 只听沈姣姣语气中带着些许兴奋地说道。 “老夫人,我姐姐从前在尚书府,可喜欢和那些长得干净的家仆小厮说说笑笑。” “我记得,有一回我还瞧见姐姐,与一个小厮搂在一起,一同从一处假山后面出来呢。” 说着,她像是这会儿才想起来,自己的话似乎太过语出惊人,连忙 笑了笑。 “我也没别的意思,姐姐如今也改变不少,但是我就是担心,姐姐会因此给侯府添乱,就想着问一问才好。” 听到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尤其还是这般惊世骇俗的事儿,老夫人惊得连连拍心口,面色都白了几分。 老夫人显然不信,但不得不问一句:“你所说……当真?” 沈姣姣心中暗爽,用力点点头:“千真万确。” 院子里,隔了一段距离,却还是听清这些的沈竹心,眼神已经彻底阴沉。 就像是冬日寒霜,仿佛要把万里河川都给冰住才行。 好啊! 没想到,沈姣姣这胡编乱造的本事,还真是越来越长进了。 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到了她嘴里就像是真的发生过一般。 看来,沈姣姣这次来,就是为了污蔑她,想要败坏她的名声! 沈竹心咬紧牙关,淡红的樱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倒是旁边的林知茵,捂着嘴偷笑:“没想到啊没想到,妹妹你从前居然如此水性扬花?和小厮都能玩得这么花?” 一个凉飕飕的眼神甩过去,沈竹心轻笑。 “姐姐,无凭无据的事儿,你也当真了,莫不是太愚蠢了些?” 第99章 婆母信任 林知茵当即瞪大眼睛,想要反驳的话还卡在喉咙里,沈竹心就已经走进屋内,来到了老夫人面前。 “婆母,让您见笑了,我这个妹妹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这个胡言乱语的能力,在尚书府的时候,便已经很出众了。” 说着,沈竹心拿出帕子甩了甩,像是要赶走什么晦气的东西一般。 沈姣姣眼中有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 她脸上也挂着半假不假的笑:“姐姐,我这怎么是在胡说八道呢?” “这种事情虽然外传出去确实很丢人,但这也是千真万确发生过的,而且你是在你的婆家,还是不要隐瞒的才好。” 说着,沈姣姣站起来,走到沈竹心面前,莫名其妙地叹了口气。 “姐姐,当初妹妹对你,也是千叮咛万嘱咐,希望你一定要改过自新,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她说得情深意切,脸上也是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若是外人看了,指不定就信了她的胡话。 林知茵虽然也是将信将疑,但是非常乐得见到沈竹心吃瘪。 因此,林知茵直接上前一步,上下打量沈竹心。 “没想到,妹妹原来你是这样的,怎么从前看 不出来,原来你这么会伪装自己?” 说着,她又来到老夫人身边,帮她捏捏肩捶捶手,一副贴心好儿媳的模样。 “婆母,您也别太难过,就算您有一个儿媳不成体统,您不是还有别的儿媳吗?” “妾身会好好孝敬您的。” 见她这样帮自己添了一把火,沈姣姣实在是满意极了。 她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向了另一边的沈竹心,眼中带了几分挑衅和嘲讽。 像是在对沈竹心说——看,你只要树敌太多,那么谁都会是你的敌人。 “够了,你们一人一句,实在太聒噪了,吵得老身耳朵疼。” 老夫人揉了揉耳朵,将肩膀上的手拍开,转而拉住沈竹心的手。 沈竹心微微垂眸,这副模样看起来乖顺极了。 仔细看了她好一会儿,老夫人这才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竹心儿媳。” “老身年纪确实大了,有些事情没有你们年轻人想得那么细致。” “但是你嫁进府后,为我们服做的那些事,老身全部都记在心上。” “老身看人的目光不会差,绝对不会相信,你干过她所说的那些龌龊之事。” 说着,老夫 人又拍了拍她的手背,眼中带着慈爱的笑意。 “你放心,老身相信你。” 她自然是信得过沈竹心的人品。 况且……这里三个年轻女子,一个是与她没有多少亲故的永安王侧王妃。 一个是为非作歹、嚣张跋扈的另一个儿媳。 而沈竹心……贴心、孝顺、善良、有能力。 不管怎么去看,还是沈竹心最让她满意。 林知茵本来还洋洋得意,此刻脸上的笑容全部消失。 她的语气颇为不满。 “婆母!她这是什么意思?妾身觉得她就是做过那些事,您怎么能因为偏心,而故意包庇她呢?” 说着说着,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她曾经与别的男人勾搭不清,却谎称清白之身嫁入到我们侯府——这个是最大的罪责!” “她对不起夫君,对不起我们侯府!” 听到她如此言之凿凿、义愤填膺,沈姣姣嘴角得意的笑险些没有抑制住。 果然,她只要用一点小伎俩……自然就会有人,替她针对沈竹心。 如今,她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就等着看沈竹心身败名裂! 感受到她灼热的目光,沈竹心不用侧头去看,都知道沈 姣姣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只可惜……沈姣姣和林知茵一样。 千算万算,依旧算漏了她和老夫人之间的信任。 沈竹心每日都在老夫人身边伺候,遵守孝道,同时在掌家之事上,沈竹心也经常会来向老夫人请教。 她们婆媳之间的相熟程度,比她们想象的还要深。 果不其然,老夫人突然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放肆!简直是太放肆了!” “林知茵!你要无法无天到什么时候?” “身为我们侯府的正夫人,这种难听的话,你竟然能说出来?” “你听信一个外人的话,不相信府内的侧夫人,不相信我们侯府——你到底是何居心!” 林知茵被勃然大怒的老人家给吓了一跳。 嫁进来这么久,确实很少见到老夫人发这么大的火,实在叫她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 “婆母……我,我怎么会有别的坏心思……” 林知茵心中又气又不甘,咬了咬牙,只能强装镇定。 老夫人发出一声冷哼,十分不悦地瞪了她一眼:“你是一个怎样的性子,老身还是非常清楚的。” “以后,这种胡言乱语的事情,你就不要再说了!尤 其不许对外宣扬出去!” 再怎么不甘心,林知茵也只能低头,缓缓点头同意了。 接着,老夫人慢慢看向另一边的沈姣姣,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老身看在你是竹心儿媳的妹妹,这次你污蔑她的事情,老身也就不跟你计较了,你也不必再狡辩此事是真是假,老身并不想听。” “从此以后你只管记着,无论如何,竹心儿媳都是我们宣平侯府的侯爷侧夫人,老身自然是最相信她的!” 听到她这样毫不犹豫地信任自己,沈竹心瞳孔缩了又放,心跳有些快,一股暖流从心中流淌到全身。 “多谢婆母爱怜。”沈竹心真情实意地行礼道谢。 接着,她转而看向自己的好妹妹。 后者被老夫人那几句说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沈竹心突然抬手,捏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 “妹妹,难为你如此费尽心思地污蔑本夫人。” “你说……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找本夫人的麻烦,本夫人应该怎样还给你呢?” 闻言,沈姣姣当即瞪大了眼睛,拼命往后退,捂住被捏红的下巴。 “你,我怎是污蔑?我,我……” 第100章 撒娇诉苦 沈姣姣突然被吓到了,提起裙摆,就往外跑去:“我要回王府!回王府!” 盯着她远去的背影,沈竹心心中嗤笑。 上次,沈姣姣在这里诉苦卖惨,行苦肉计。 这次,她来这里污蔑诽谤,行下三滥之事。 可惜全都无功而返,自讨苦吃! 注意到其他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免带来一些惊讶。 沈竹心只是轻轻眨了眨眼,微微一笑。 另一边,永安王府。 沈姣姣马不停蹄回了府上,一头就钻进了自己的院子。 她坐在椅子上,止不住地咬手指咬嘴唇。 真是奇怪! 实在是太奇怪! 为什么如今,沈竹心居然让她一时间招架不过来…… 她正胡思乱想着,永安王突然走了进来。 “姣姣?刚才就看见你急匆匆地跑回了院子里,你这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一看到自己夫君,沈姣姣直接溃不成军,眼泪决堤一般流出来。 “夫君!夫君你要为我做主啊!” 沈姣姣紧紧抱住他的腰,如同一朵柔软的棉花一般,粘在他身上,看起来娇滴滴的。 永安王拍了拍她的背,又摸了摸她的头。 “你这是上哪里受委屈 了?” 听到夫君这样安慰,沈姣姣反而哭得更厉害了,肩膀一抖一抖地颤抖着。 “夫君!妾身的那位姐姐,今日在宣平侯府,欺负妾身欺负得好狠啊!” 永安王愣了一下,仔细一想,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你说的你那位姐姐……是宣平侯的侧夫人沈竹心?” 沈姣姣用力点点头,抽泣得更加厉害,像是马上就要晕厥过去。 “今日本是去看望姐姐,顺便也想去拜访一下宣平侯府的齐老夫人。” “谁知,姐姐因为之前的种种误会,对妾身百般不客气,还言语冲撞……真是伤透了妾身的心。” 沈姣姣拼命添油加醋。 说完,她又假模假样地抹了抹眼泪,一脸不知所措:“夫君,妾身……妾身这是做错了什么?要平白受这样的委屈。” 闻言,永安王顿时勃然大怒。 “放肆,真是太放肆了!” “他们宣平侯府的人,这样的态度对你,就是对本王不敬!” “那个什么沈竹心,真是好大胆子!她难道不知道,你可是本王的爱妾?她敢这样对你?” 没想到他会这样大的反应,沈姣姣眼睛亮了又亮,险些抑制 不住嘴角的笑意。 得宠了就是好! 只要得了恩宠,哪怕是这样一件根本没有拿出证据,仅凭一人之言的事,永安王也会义无反顾去相信她。 沈姣姣深吸一口气,用自己柔软的脸颊,紧紧贴在永安王的脖颈。 “夫君,你要为妾身做主啊!” 娇软的身躯,如此无所保留的依赖——不论是哪一样,都让永安王为之神魂颠倒。 他的眼中顿时被色欲充斥,双手已经在她身上上下其手。 “放心好了,本王绝对不会白白让你受委屈的。” 沈姣姣眼泪顿时止住,红着眼眶,吻住了他:“夫君——妾身好爱好爱你!” 永安王喉结上下滚动,再也克制不住,直接将她扑倒。 …… 沈竹心过了几天清闲日子。 这日,照例到了要去侯府各个店铺对账审查的时候。 沈竹心带着贴身丫鬟春韵,挨个走过每一个店铺,在侯府的珠宝店停留得格外久。 刚进店里准备查看账本,掌柜的就一脸殷勤地凑了过来。 “小的见过侧夫人。” 沈竹心淡淡地点了点头,神情带了一丝恰到好处的疏远和温和。 掌柜的权当没有看见 ,依旧十分热切地贴了上去。 “小的这里新进了一批珠宝,瞧见的第一眼就觉得,实在是太适合侧夫人您了。” “所以……小的悄悄留下,只要孝敬给侧夫人您。” 他之前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背地里稍微贿赂贿赂沈竹心,指不定以后自己能够拿到更多的月银。 现在店铺掌柜们哪个不知道,沈竹心的地位日渐增长。 只要能够讨好这位侧夫人,以后在侯府的掌管范围内,岂不是也能横着走了? 因此,掌柜的才会动了这个歪心思。 沈竹心眯起眼睛,如同蝴蝶翅膀一般的长睫毛垂落下来,将她眼中的所有情绪都遮挡住,让人看不清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过了片刻,沈竹心才徐徐开口,声音中带着清冷。 “此事,念在你是初犯,这次估计就原谅你一次。” “若是以后你再犯,侯府名下的店铺里,你就可以不用出现了。” 闻言,掌柜大惊失色,脸都一片苍白了。 他连忙将腰弯得更低,拼命咽了咽口水,忐忑不安地问道。 “侧夫人,小的实在是愚昧,不知道是哪里冲撞到了侧夫人您,还请您一定要原谅!” 跟在沈竹心身边这么久了,就算沈竹心没有言明,春韵作为一个丫鬟都看得出来。 春韵冷哼了一声:“你明知道,侧夫人看不惯这种偷偷摸摸之事!” “尤其,这还是侧夫人定下的规矩,不论是谁来店铺里,只要是拿走了东西就必须付钱。” “哪能像你这样,顶着一个所谓想要孝敬侧夫人的名头,随意拿走店铺里的东西?” 掌柜的立刻跪了下来,一脚追悔莫及。 “小的错了,小的真的知道错了!小的只是一时犯了糊涂,只是瞧见那些珠宝,和侧夫人您相配实在是太合适了,才会动了这些歪心思……” 沈竹心没点头也没摇头,看不出到底信不信他说的话。 顿时,掌柜的更加忐忑不安了。 他们本来是在店铺里的侧厅,与大厅之中的客人们隔了些距离,不会有人注意到这边。 忽然之间,他们都听到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宣平侯侧夫人,不如消消气吧,你这般美丽动人,哪里需要费劲与这种小人物动怒?” 听到这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沈竹心不自觉瞪大眼睛,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倏然,她回头看去。 第101章 招待本王 侧厅门口,不知何时多出一个年轻男子。 穿着一身华服,但是长相普通,身材也不够高大魁梧,让这身华服显得反而累赘、庸俗,端不出半点贵气。 沈竹心心跳很快,面色却有些难看。 这是永安王! 这是她上辈子,伺候了很多年的夫君。 那个外人眼中,最后风光无限的永安王,实际背地里有各种不为人知的古怪癖好,当真是有一段时间,将她折磨得不轻。 最让沈竹心感到错愕的是——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在此时出现在这? 她原本以为,重活一世,又已经换了一个人家嫁入,想着与这位永安王,或许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只是怎么也没想到…… 沈竹心倒是不怕,只是上辈子光应对这个男人,就已经十分心力交瘁。 若是可以的话,她真希望这辈子,再也不会与他相见。 沈竹心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仅仅惊讶了片刻,脸色便已经恢复正常。 她微微欠身,客客气气行了个礼。 “见过永安王。” 永安王倒是挺意外,挑起眉头,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她面前停下。 “本王记得……从 前似乎与你并不相识,也没有与你见过,你怎么认得本王是永安王?” 沈竹心嘴角挂着得体的笑,只是看起来带了几分清浅的冷。 “皇亲贵族也就那么些人,女眷们总会聊一些,于是多多少少也有听闻过……” “在各位亲王之中,只有永安王你,腰间最喜欢挂着一枚远山飞鹰的白紫玉佩。” 闻言,永安王反倒是微微愣了一下,低头一看腰上的玉佩,转而又笑了起来。 “没想到,侧夫人你的观察如此细致,对本王爷又如此的了解……” 说着,他又往沈竹心面前走了几步。 沈竹心默默往侧边挪开一下,摆明了不愿意与他太过亲近。 “不知王爷今日来……可是要买一些金银珠宝,送去给自家的妻妾?” 光是看了他刚刚眼中一闪而过的贪欲,沈竹心就知道这个男人心中在想些什么。 于是,沈竹心此刻所说的话,言外之意就是想提醒这个男人——他是有妻妾之人,而她同样也是别人的妻妾。 只可惜,永安王根本就不在意这点,目光始终追随着她,嘴角的笑还越来越大。 “本王刚刚在这门口就已 经听到,没想到侧夫人你居然如此刚正不阿,与寻常女子实在是太不一样了。” “本王十分欣赏你!” 沈竹心差点要冷笑出声。 欣赏她? 分明就是在“欣赏”她这漂亮的皮囊罢了。 沈竹心脸上客气的笑容荡然无存,声音愈发的淡漠。 “王爷说笑了,我这不是刚正不阿,只是在做着一些分内之事。” “该要守的规矩自然会守,不该触犯的规矩,自然也不会去冒险。” 说到这里的时候,沈竹心略微停顿了一下,微微抬眼,正眼看着这个男人。 “王爷,你说……我说的是不是对的?” 永安王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但是也只有这么一瞬。 他嗤笑一声,眼中满是毫无畏惧和无所顾虑。 “本王觉得你确实不错,样貌也是一等一的好,绝对有倾国倾城之姿。” “不如,你别跟着宣平侯了,干脆跟着本王吧。” “要论皇亲贵族,自然还是本王与当今圣上的血缘最为贴近,地位更为尊贵,你说是不是?” 没想到,他现在已经这般猖狂,直接口出狂言。 一旁没来得及退出去的春韵和掌 柜,吓得双腿发软,还是强撑着,才没有在王爷面前失礼。 太吓人了,实在是太吓人了! 这王爷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和沈竹心都是有家室的人,怎么能公然勾引有夫之妇? 沈竹心默默握紧的拳头,心中有一股无名火。 在这个所谓的亲王面前,她好似仅仅只是一个可以任意挥之即来的玩物。 真是欺人太甚! 重活一世,永安王不仅没有半点改进,甚至变本加厉! 倏然,沈竹心做出一个请他出去的手势。 “王爷今日你所说的,我就当是听了一场笑话,过后便会忘记,还请王爷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此事,对你对我,都没有半点好处。” “若是王爷没有别的事,就请离开吧。” 永安王眯起眼睛,还是头一回,听到有女子这样公然直白地拒绝自己。 居然叫他有些心痒难耐…… 永安王舌尖舔了舔上颚,眼中闪过暗光。 “本王怎么就没有事?本王要在你这个珠宝店里买珠宝,难道你连客人都要拒绝吗?” 用力深吸一口气,沈竹心这才忍下了自己的脾气,客气说道:“王爷若 是看中了店里的哪样珠宝,小店会给王爷一些优惠的,这是小店的荣幸。” 接着,她转头对一旁的掌柜说道:“今天你好好招待王爷,我还要去别的店里忙。” 掌柜吓了一跳,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只能默默接下这个烫手山芋。 沈竹心正准备对永安王行礼离开,却没想到这个猖狂的男人,直接当着外面客人的面,挡在了她的面前。 沈竹心眼中带着满满的不悦。 “王爷,这里有这么多外人在,还请你自重。” 若是换作从前,沈竹心还会端着几分客气,不会把面子驳得这么死。 但是现在,沈竹心实在不愿意应付这个男人。 自然也觉得没有必要再与他拐弯抹角。 永安王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客人,有的急急忙忙低下头去,更有甚者已经转身离开了店铺。 见状,永安王顿时哈哈大笑出声。 “你看,本王为什么要惧怕这些?就凭他们这般,能奈我何?” 沈竹心无奈叹了口气。 她干干巴巴地说:“王爷,你到底想干什么?” 永安王忽然指着她:“今日在这个店里,就由你来招待本王。” 第102章 不甘心 春韵惊了。 她主子可是尊贵的侧夫人,怎么能亲自做这种伺候人的事? 不合规矩,实在是太不合规矩了! 想到这里,春韵顿时就焦急得不行,下意识想要去拉沈竹心的衣袖。 沈竹心只是微微抬起手来,示意她自己没事。 春韵作为一个丫鬟,这种浅显的道理都明白。 沈竹心更加知晓事情的厉害。 她现在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侯府的一分颜面。 就算不为她自己考虑,也必须为侯府的颜面考虑。 若是今天真的屈尊,专门伺候这位永安王,定然会落人话柄,指不定会如何变成谈资。 就算那些普通人和皇亲贵族,会碍于宣平侯的高贵地位,不敢真的对他们不敬,但势必会对他们多少有些影响。 种种这些,在沈竹心的脑海中陆续闪过,她轻轻吐出一口气来。 嘴角带着一抹假笑,沈竹心强迫自己保持镇定,绝对不能发火。 “永安王,我们这店里的所有小二,那都是一等一伺候人的好手,招待你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我从来没有做过这些,肯定是没办法伺候好你,我立刻安排其他人来……” 她话都还没有说完,永安王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本王要其他人来做什么?” 永安王如今也是毫不掩饰心中的贪欲,直勾勾地盯着沈竹心,还时不时舔一舔嘴唇。 “只要你好好招待本王,你想让本王在你们这店里买多少东西,本王也会答应。” “你只管放心好了,本王绝对不会亏待你。” 其他客人和店里的店小二,听到他如此口出狂言,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自然还是很清楚,沈竹心为人处事都极好。 也正因此,他们作为店铺的常客,也有些不忍心看到沈竹心这样受辱。 于是,在背地里,他们都用十分谴责的目光,紧紧盯着永安王。 沈竹心不愿意其他人,过多参与到此事之中。 她缓缓来到众人面前,略微点了点头。 “各位,今日店中有些事,不便招待大家,大家还请回吧,日后店中上了些新货,再好好招待大家。” 客人们也不是没有眼力见的,从善如流地点头答应了。 在他们离开时,也有好心人提醒了几句。 “侧夫人,还请一定要多加小心。” 沈竹心微微一愣, 旋即真心实意地笑了出来。 等到这些客人全部走光,店里的其他店小二们,也被她迁到了其他厅房暂时待着,就留下了一个掌柜。 沈竹心看了一眼忐忑不安的掌柜,转而看向一脸期待的永安王。 “王爷,我的夫君还在家中等着,等我回去为他洗手做羹汤,他惦记我那一手许久了。” “我家夫君前些日子还与我无意中聊过,与王爷在朝堂之上,想法倒是颇为英雄所见略同。” “正好我与妹妹沈姣姣,同样都会做一种点心,想着既然夫君与王爷你喜好如此相似,或许让我妹妹也为王爷你做这个点心,那不就更相得益彰之妙吗?” 在外人看来,沈竹心像是答非所问一般,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 实际上,听完她所说的这些之后,永安王脸上的表情一点点收敛起来。 他已经听出了沈竹心的言外之意——在提醒他,宣平侯和永安王在朝堂上,有着千丝万缕的牵扯和影响。 万万不应该因为彼此妻妾的事情,致使两方从此结下仇怨。 尤其,他永安王和沈竹心之间,更不能没了分寸,否则——齐盛宴那里,绝对不好 交代。 他绝对不怕齐盛宴,因为自己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 但是……宣平侯的能耐本事不小,确实会对他有不少影响。 想清楚其中利弊之后,永安王深吸一口气,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本王现在算是明白了,难怪那个听说从来不近女色的宣平侯,也会被你迷得死心塌地。” 死心塌地? 沈竹心轻轻眨了几下眼,总觉得怪怪的,只是面上没有显露出来。 “罢了,反正本王有的是时间,本王与你来日方长。” 说完,永安王大手一挥,转身离开了店铺。 看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沈竹心整个人才终于松懈下来,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不得了了,真是不得了了。 她当真是百般不愿意,与这个男人有半点牵扯。 只是阴差阳错之间……自己又被这个男人给盯上了。 春韵同样担心不已。 “夫人夫人!这下可怎么办?那位永安王不会以后,还来找夫人您的麻烦吧?” 低头沉思了半晌,沈竹心才沉重地点点头。 “本夫人也是有所耳闻的,这个永安王不仅色欲熏心, 而且相当执着,怕是不会就此罢休。” 今天能够把齐盛宴搬出来当作一个警告,以后未必就有同样的作用了。 还是要想办法,将此事给解决掉才行…… 没过多久,另一边的永安王府里。 沈姣姣已经得知了,永安王似乎是看上了沈竹心,整个人都大惊失色。 “怎么会这样?他们只有这么小小的一点交集,夫君就这样看上了她?” 沈姣姣十分焦躁不安,在屋内来回踱步,快要把手指头给咬破血了。 这都已经重活一世了。 而且,她们姐妹二人,都已经互相交换了婆家。 怎么也没有想到,上辈子沈竹心把永安王迷得神魂颠倒,这辈子依旧能做到! “她到底有哪里好了?她到底有什么魅力了?怎么每个男人都这么喜欢她!” 沈姣姣双眼赤红无比,就像是刚刚狠狠痛哭一场似的。 越想。 她心中的怒火越是难以消除。 “啊啊啊!” 沈姣姣突然爆发出尖叫。 守候在院子里的丫鬟们瑟瑟发抖,想要逃离,又不敢轻举妄动。 “凭什么这样?本侧王妃才刚得了恩宠,难道这就要这样失去了吗?” 第103章 去勾引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啊啊啊!” 沈姣姣发疯了似的,把桌上所有东西,都摔碎到地上。 这样还不够,她更是连踹几脚,将旁边那些名贵的花瓶陶瓷,全部都给踹碎了。 东西四分五裂,发出让人牙齿发酸的碎裂声响。 碎片在地上,在阳光的照射之下,反射出刺目的光,看起来相当触目惊心。 她崩溃地蹲在地上,感觉浑身的血都冰凉刺骨。 她明明已经重活一世了。 为什么过得还是没有沈竹心好? “不行!我要去找夫君!我要把他的心给挽回来!” 自言自语着,沈姣姣已经冲了出去,冲向了永安王的院子里。 “夫君夫君!” 沈姣姣尖锐的嗓音,就像是要把永安王的院子给捅穿。 提着裙摆一路狂奔,到了院子屋里头时,整个人都已经失了仪态,看起来乱糟糟的。 然而,她的步伐骤然僵住,呆呆愣愣地看着屋子里头的人。 永安王手握毛笔,桌上摆着一张大.大的宣纸,已经画了快一半多的画。 画上能够清晰看出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端庄优雅、温婉大方,嘴角的那一抹笑,更是摄人心魂。 就算这幅画还没有画完,永安王也忍不住看着这幅画,痴痴地笑着。 “沈竹心啊沈竹心,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般倾国倾城的美丽女子?” “居然叫本王看了这么一次,至今都无法忘怀。” 说这些话的时候,永安王浑然没有察觉到,门口多出来另外一个人。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爱怜地抚摸着画中女人的脸。 “看来,本王不把你得到,是无法真正释怀了……本王一定会得到你的,沈竹心!” “你等着,要不了多久,你就一定是本王的女人!从今以后,本王就只会宠你一人,沈竹心……” 沈姣姣如同被冰川淹没,身体被冰霜冻住,彻底在原地僵硬,连呼吸都快要忘了。 她的耳中不断传来轰鸣声,还有她那彻底乱套的心跳。 疯了! 真是疯了!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永安王说……一定要得到沈竹心,从此以后只会独宠沈竹心一人?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沈姣姣甚至没有半点勇气,往前迈出半步,更加没有勇气去接近自己的夫君。 她就像一只木偶,毫无生气地僵硬转身,接着步履阑珊地离开了院子,不 知走到了何处。 “不……” 沈姣姣胡乱摇着头,眼中的情绪渐渐被不甘心和嫉妒给覆盖。 “凭什么沈竹心,就可以得到所有的好?” “贱女人!竟然敢抢走我的夫君,那么……” “我也要把你的男人给抢走!让你追悔莫及!让你跪下来对我道歉求饶!” 沈姣姣咬紧牙关,转身就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换上从来没穿过的崭新衣裳,化上精致柔美的妆容,旋即立刻离开了永安王府。 坐着马车,一路来到了皇宫外。 在来之前,她就事先大概了解过——这个时辰,宣平侯齐盛宴应该独自一人,刚从皇宫出来。 这是她的好机会! 她在马车边等了片刻,就已经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 她连忙低头整理了一下衣裳,朝齐盛宴走去。 却在即将来到他面前时,故意崴了一下脚,朝他身上摔了过去。 “哎呀!” 可惜,沈姣姣这个如意算盘打错了。 齐盛宴压根没有如她的意,只是略微往旁边挪了半步,让她直挺挺地摔到了地上。 本来只是故意假摔,没想到这样一摔,还真的让她手肘和膝盖摔得生疼。 她侧坐在地上,眼中含泪,鼻头发红,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侯爷……我,我的腿好疼,可能脚扭到了。” 她想借机卖一卖苦肉计,齐盛宴不为所动,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找本侯有什么事?” 他避重就轻,而且没有提半句沈姣姣,在自己面前摔伤的事情。 沈姣姣只觉得身上更疼了,颇有些狼狈地爬了起来。 “侯爷……宴哥哥……我,我只是听说今日你多有操劳,实在有些心疼,所以想要来看看你,关心关心你。” 说着,她让自己的贴身丫鬟,递上来一小捧点心。 “刚才来的路上,我瞧见这个点心,实在是不错,想着宴哥哥你也许会喜欢吃……” 说着,她双手捧着点心,往齐盛宴面前凑了凑。 只是她的手上和裙子上,都沾了些尘埃——这一幕,看起来有些滑稽。 她手里的点心,齐盛宴一眼都没有看。 齐盛宴语气薄凉,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冰冷疏远:“本侯的名讳,是你可以随便叫的吗?” “本侯是你姐夫,请你自重,别乱了分寸。” 被他这冷漠疏远给狠狠打击到了,沈姣姣原本还在泛红的脸上和鼻 头,此刻半点血色都没了。 她默默收回了捧着点心的手,咬了咬嘴唇。 “是……姐夫,我……我真的只是想要来关心你。” “姐姐她向来不喜欢做这种关心人的事情,但是绝对不能没有人关心姐夫你,我就……” 话还没有说完,齐盛宴直接大手一挥,带起来的掌风,差点让沈姣姣直接摔倒。 沈姣姣不肯就此放弃,想要去拉他的手。 “姐夫……”沈姣姣声音变得娇滴滴的,眼神带了几分暧昧和柔弱,“我腿摔得有些疼,你可以把我抱到马车上吗……” 她话才刚说出口,齐盛宴的目光就如同冰刀子,要把她扎得千疮百孔。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话?你知不知道本侯,与你是什么身份和关系?” “你实在是太放肆了——本侯大可以去告诉你夫君,今日你都做了些什么!” 沈姣姣瞬间就急了,不管不顾地一把抱住他的手臂。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我做错了什么呢?我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总是将身前的柔软不断去蹭齐盛宴。 身上淡淡的香,像藤蔓一般紧紧缠绕着他。 第104章 荒唐 齐盛宴实在是忍无可忍! 心中的怒火,如同火山一般喷涌而出,再也无法抑制。 他瞬间变得暴怒异常。 手掌一挥,一股强大的内力,伴随着凌厉的掌风呼啸而出。 如同一股凶猛的洪流,狠狠地击中了沈姣姣。 “啊啊啊!”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沈姣姣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被硬生生地掀飞了出去。 只能说她运气还算好,落在了一片草丛中,没有留下实质性的伤痛。 不过,沈姣姣重重摔在地上,还是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断了一般,疼得她眼冒金星。 她双眼含泪,浑身都在颤抖。 “侯爷……我是沈姣姣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上辈子,沈姣姣虽说与这个齐盛宴感情并不好,也吃了不少苦头,但好歹一日夫妻百日恩。 她总是以为,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自己在他心中总是特别的。 如今天壤之别的待遇,尤其想起齐盛宴处处维护沈竹心,沈姣姣心中百感交集,极度不平衡。 齐盛宴眯起眼睛,眼中的怒火被冰霜包裹,叫人不敢与之直视。 “本侯看你是神智 不正常了,竟敢当着本侯的面说胡话。” 接着,他坐上自己的马车。 在马车扬长而去之前,丢下一句恶狠狠的话。 “倘若你继续如此不知收敛、肆意妄为,尤其是令你的姐姐心生不悦——那么本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 齐盛宴的话语,犹如九天之上滚滚而来的惊雷,带着无与伦比的震慑力。 狠狠撞击在沈姣姣那脆弱得如同一叶扁舟般的心上。 这突如其来的呵斥,令沈姣姣整个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瞬间变得如同一块冰冷坚硬的石头,呆呆地伫立在原地,完全无法动弹分毫。 她瞪大了双眼,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嘴唇微微颤抖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直到那辆华丽的马车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了视线尽头,沈姣姣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齐盛宴那威严而又冷酷的声音,似乎依然萦绕在耳畔,久久不散。 仿佛一把无形的利剑,无情地刺痛着她的心窝。 沈姣姣过了许久,才从地上缓缓爬起来,满身狼狈,一点侧王妃的样子都没有了。 “不安分守己?让姐姐感到不适?” 沈姣姣反 复呢喃,刚刚齐盛宴留下的话语,旋即发出一声嗤笑。 “荒唐,真是荒唐!” “以为这样,我就要放弃了吗?绝不!既然你们所有人都对我不仁不义,那就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了!” 她用力深吸一口气,用帕子随手擦掉手上的血——刚刚因为摔倒,而剐蹭到地上,手上的血几乎染红了半个手掌,看起来触目惊心。 刚刚她确确实实是疼得厉害。 可是此时此刻,这点疼,根本比不上她心中的恨。 还有那挥之不去的嫉妒、不甘心。 她一定要让沈竹心,这辈子都得不到半点幸福! 几日后,到了半年一次的国宴。 这场国宴在皇宫内举行,邀请了所有皇亲贵族,无论男女老少。 为的是庆祝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同时也让皇亲贵族之间,能够亲近亲近关系,这样才能利于整个皇族。 沈竹心作为宣平侯的侧夫人,自然要与宣平侯、正夫人一起,去参加这场国宴。 除了她们两人以外,柳清欢原本作为一个妾室,是可以不用去这场国宴的。 偏偏她撒泼打滚,说什么都要一起去,不然她感觉自己在侯府什么都不 是。 齐盛宴无心与她掰扯,就点头同意,让她一起参加了。 沈竹心倒是不觉得有什么。 反正,柳清欢就算是要做什么坏事儿,在这场国宴上,稍微出点差错,丢脸的都是她柳清欢自己…… 上辈子,沈竹心不是没有参加过这些国宴。 甚至因为参与的次数多了,便也觉得不新鲜,总归只是走一个过场罢了。 不过,在这辈子,她还是第一次参加这场宴,还是以宣平侯侧夫人的身份,自然一切都一定要做好,绝对不能失了礼数。 今日的沈竹心,如同一朵盛开的青莲,精心装扮之下,每一处都透出一份高雅与端庄。 依照传统礼节,她需与林知茵一同前行。 一左一右,紧紧跟随她们共同的夫君。 身为妾室的柳清欢,则稍稍滞后一步。 尽管地位稍逊一筹,但她依然散发着独特的魅力。 让有些男子的目光不自觉落在她身上。 这也就不难怪,她上辈子可以把齐盛宴迷得神魂颠倒。 此刻的沈竹心,身着一袭淡雅清新的青绿色水裙,裙摆随风轻舞,仿佛潺潺流水般灵动自然。 而站在另一侧的林知茵,则身披 华美的锦衣,满身珠光宝气,尽显奢华之气。 她们两人倒是形成鲜明对比。 等她们刚走到其他皇亲贵族面前时,就引起了众人惊艳的目光。 “不得了,真是不得了!不得不说,宣平侯当真是好福气,能够娶到这两位国色天香的娇妻。” “后面跟着的那个,是宣平侯的妾室?听说从前是一个豆腐西施,是对宣平侯有救命之恩,才得了这个妾室的位置。” “让我看来,这三个女子之中,还得是沈竹心这位侧夫人,看起来更端庄大方,配得上她的身份。” “确实,确实,沈竹心和宣平侯——还真是郎才女貌、般配万分。” 在这金碧辉煌、庄严肃穆的宫殿之中。 这一处后花园,倒是显得让人放松许多。 众多皇亲贵族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 尽管多数人刻意压低声音,但仍有那么一小部分人的嗓门格外响亮。 他们所说之话,如同被风吹散的蒲公英一般,飘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畔。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沈竹心,以及她身边的几位。 沈竹心面不改色,如平日里那般风轻云淡,对于这些话语宠辱不惊。 第105章 国宴 可惜,林知茵和柳清欢她们两人听到,心中顿时不是滋味,差点连脸上的神情都要保持不住了。 “哼——再怎么样,本夫人才是宣平侯正夫人!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林知茵低声自言自语,恶狠狠瞪了沈竹心一眼。 相比之下,柳清欢和她们两人相比起来,就什么都不是了,只能默默低头,当一个还算好看的花瓶。 等她们几人在自己的席位上落座,才发现对面坐着的,就是永安王府的妻妾们。 永安王还是用那种色眯眯的眼神,明里暗里地盯着沈竹心——真是对她色心不改。 而永安王妃穿着符合她身份的高贵华服,妆容也十分精致,带来满身金银珠宝,总是让人目光忍不住看过去。 另一边的沈姣姣,就要稍微逊色一些。 她本就是刚刚受宠不久,得到的恩宠和赏赐都不多,拼命凑起来,才装扮上了如今这样的华丽衣裙和几个简单的饰品。 沈竹心原本也只是随意看这个妹妹一眼。 谁知略微停顿片刻,突然察觉到了不对。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沈竹心发现——沈姣姣目光一直直勾勾盯着齐盛宴。 自己的夫君就在 边上,沈姣姣不敢表现得十分明显,就是用那种隐晦带着爱慕,又渴求的眼神,恨不得将齐盛宴整个人扫视一遍。 见状,沈竹心眯起眼睛。 好啊,看来她这位好妹妹,哪怕是重活一世,已经成为了她心心念念想要成为的永安王侧王妃,也还是没有打消对齐盛宴的念头。 沈竹心微微抬起手来,动作轻柔地将自己那如羊脂白玉般的衣袖轻轻撩起,微微遮住了半边娇美的面庞,只露出一双灵动而迷人的眼眸。 她朱唇轻启,宛如樱桃小口一般,小心翼翼地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小口杯中的清酒。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突兀地传入了她的耳畔。 “少喝点酒,此次上供的酒颇为浓烈,若是贪杯多饮,恐怕会后患无穷,令你身体不适。” 这突如其来的话语,犹如一道惊雷,让原本沉浸在美酒之中的沈竹心猛然一惊,整个人都愣住了。 沈竹心下意识往旁边看过去。 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她手中的杯子就已经被齐盛宴一把给抽走了。 动作雷厉风行,但其实抽走的力道很轻,是一种只有沈竹心能够察觉到的温柔。 沈竹心下意识伸出舌头,轻舔了一下自己那淡粉色的嘴唇。 又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抹去唇边残留的一滴清澈透明的酒水,仿佛生怕错过任何一丝味道似的。 实际上,她那原本白皙如雪的耳尖,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像熟透的苹果一般诱人。 “嗯。.这清酒嘛,妾身倒不觉得有多么浓烈呢,反而口感醇厚,回味悠长,着实好喝得很!真的没关系!” 齐盛宴却是不肯,不管怎么说,都不肯让她继续喝酒。 坐在另一边的林知茵和柳清欢,见到这一幕,心中不自觉泛起酸涩。 林知茵轻哼了一声,语气里明明暗里,带着对沈竹心的一丝指责。 “出门在外,参加这样一个盛大的国宴,妹妹你就不知道少让夫君操心吗?” 柳清欢更是见缝插针,冷不丁补充了一句:“是啊,侧夫人姐姐,你还是少喝点酒比较好,万一喝酒醉过了头,可能会在这么盛大的场合上出丑,那可就真是给我们侯府丢脸了。” 齐盛宴此刻已经被其他皇亲贵族请过去了说话,没有注意到这边,已经暗中硝烟四起。 这样也好,有些话就方便说了。 沈竹 心看了一眼,另一边的齐盛宴的背影,缓缓收回目光,看向这两个不安生的女人。 “放心,你们俩在宴会上出糗,本夫人都不会出糗。” 柳清欢和林知茵不自觉想起了,以前在沈竹心面前发生的种种,顿时有些面红耳赤。 好像确实那么多次交锋下来,每次最后的赢家都是沈竹心,她们两人都落了一个很难看的结局。 想到这里,她们也确实不希望,在这样只有身份高贵之人才能参加的国宴上,出现一些意外,甚至丢脸。 因此,林知茵和柳清欢渐渐安静下来,不想和沈竹心争嘴上的一时之快。 看到她们这个样子,沈竹心不自觉为勾起唇角。 很好,在这些日子在府上对她们的管教和压迫,效果还是显而易见的——只要她们老师本分一些,沈竹心完全可以当她们两个人不存在。 尚未等沈竹心愉悦地开始品尝点心,突然间,一道身影从另一侧款款而来,硬生生地遮蔽住了那洒落在她身上的阳光。 沈竹心下意识抬头看去,竟是沈姣姣那张,熟悉而又令人心生厌烦的面庞。 只见沈姣姣故作姿态、惺惺作态地朝着沈竹心施了一礼 ,并娇声说道。 “妹妹见过姐姐,许久不见,姐姐你又变漂亮了。” 她是这样说的,目光却总是若有似无地往齐盛宴那边飘。 沈竹心发现这一点,但是并没有戳穿,只是淡淡开口回答。 “客气了,众人一直都说,姐姐比妹妹你漂亮,姐姐还有些不好意思了。” 沈姣姣脸上的表情骤然一僵。 沈竹心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有一种公然打她脸的感觉? 再看旁边,柳清欢和林知茵正在捂嘴偷笑。 她们两个人不喜欢沈竹心,自然也不喜欢沈竹心的妹妹。 不管是沈竹心还是沈姣姣,反正只要她们之间有人出糗,林知茵她们还是乐意看到的。 “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妹妹是想要来与你好好叙叙旧,你怎么……” 沈姣姣轻轻咬了一下嘴唇,露出如同白色莲花一般的无辜神情。 沈竹心就当没看见,正准备开口回答,齐盛宴突然结束了那边的谈话,回到了这边席位。 瞬间,沈姣姣那双眼睛都亮了起来。 她急忙往那一边走去,十分娇柔作态地行了一个礼。 “妹妹见过侯爷,没想到几日不见,侯爷更是俊朗了。” 第106章 解围 沈姣姣那双眼眸里,闪烁着炽热的光,犹如燃烧的火焰一般,紧紧地锁定在齐盛宴身上。 然而,每当有人将好奇的目光投向这边时,沈姣姣便会迅速收敛自己过于明显的情感表露。 她故作矜持地用手遮挡了一下脸部,这仅仅只是表面功夫罢了。 面对沈姣姣这般如痴如狂的热情,齐盛宴却宛如一座冰冷的雕塑般毫无反应。 他脸庞上布满了寒霜,眼神冷漠得如同千年寒冰,没有丝毫温度。 他不自觉就回想起了——之前被这个女人纠缠不清的记忆。 齐盛宴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厌恶。 他微微皱起眉头,从鼻腔深处发出一声低沉而又充满嘲讽意味的冷哼。 “怎么,难道你还想,当着众人的面让自己难堪不成?” 这句话如同利剑一般刺破空气,直直地刺进了沈姣姣的心房。 齐盛宴这冷不丁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另外几个女人心中暗暗心惊。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 沈竹心尤其惊讶,努力回想了上辈子的经历,实在没有想起来齐盛宴和沈姣姣之间,在这个时间段发生过什么。 还没等 沈竹心再仔细想清楚,沈姣姣突然讪讪一笑。 “长姐总是在妹妹面前,夸赞侯爷你足智多谋、才貌双全。” “从前只是有机会远远看侯爷你一眼,现在看到你这般样子出现在国宴上,妹妹就知道长姐说的确实千真万确。” 别人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突然说这样一番话。 但沈竹心听了,总觉得心里别扭。 瞧瞧她,再瞅瞅那齐盛宴,沈竹心突然间犹如醍醐灌顶一般,恍然大悟过来。 原来,这沈姣姣还是心怀不轨、居心叵测,依旧对这个令众多女子都魂牵梦绕、倾心不已的齐盛宴念念不忘! 眼见着齐盛宴脸色阴郁至极,仿佛压根儿就不愿去应付这件事情,沈竹心不禁轻轻地叹息一声。 接着,她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走了过去。 她的动作轻柔而舒缓,优雅地伸出双臂,搂住了齐盛宴的胳膊。 “是啊,妹妹你之前总是不信,如今信了吧?” “国宴马上要开始了,姐姐我与夫君要回到席位上去,你瞧,你的夫君也在那边等你。” 就在话音刚刚落下的那一刹那,沈竹心敏锐地捕捉到了,身旁沈姣姣身体那不易察觉的细 微变化。 她的身躯微微一僵,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住了一般。 紧接着,只见沈姣姣缓缓地转过头去。 她的视线如同一条精准的箭,不偏不倚地与那位永安王碰撞在了一起。 这短暂的对视,仅仅持续了须臾之间。 很快,永安王便将自己的目光,再次移回至沈竹心身上,仿佛他的眼中只有这位佳人存在。 一时间,氛围似乎都凝固了,周围的空气也变得异常凝重起来。 面对如此情景,沈姣姣和永安王妃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 她们脸上明显露出一丝不满与不悦。 但沈竹心却仿若未觉,完全视若无睹。 她依旧是那份淡然自若的神情,就像盛开在风中的莲花,不为外界所动。 沈姣姣缓缓地弯下腰去,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向众人行了个礼。 又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一般,匆匆忙忙地逃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沈竹心并没有挪动脚步走向前去,而是静静地站在原地,远远地凝视着这一切。 只见那位永安王妃像是发了狂似的,对着沈姣姣恶狠狠地咒骂起来。 那尖锐刺耳的声音仿佛要刺破人的耳膜。 而 可怜的沈姣姣,则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着,看上去就像是随时都会哭出声来一样。 与这两个女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永安王却表现得异常冷漠和淡定。 他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对于眼前发生的这场闹剧似乎毫不在意,完全就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也是,对于这位王爷来说,这种妻妾之间的争吵早已成为家常便饭,他也早就习以为常了。 沈竹心无奈摇了摇头,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 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复杂情绪,都一同释放出来。 她微微垂首,动作优雅地与齐盛宴一同重新落座于那张精致的椅子之上。 “刚才你是在帮本侯解围吗?多谢了。” 齐盛宴一边说着,一边用那深邃的目光紧紧盯着沈竹心。 面对齐盛宴如此炽热而直接的注视,沈竹心不禁有些羞涩,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她伸出纤纤玉手,轻轻地将耳边散落的一缕秀发捋至耳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就像是这院子里盛开的花,娇艳欲滴却又不失端庄大方。 “夫君你说笑了,妾身知道你向来不喜欢与女子纠缠这种事情 ,所以妾身也只是想为夫君你排忧解难。” 当沈竹心说出那番话语时,犹如一阵轻柔的春风拂过齐盛宴的心湖,引起层层涟漪。 他情不自禁地心动起来,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牵引。 他手臂一伸,毫不犹豫地将沈竹心紧紧拥入怀中,感受着她那纤细腰肢的柔软与温暖。 随后,齐盛宴的目光落在桌上,仔细寻找着什么。 紧接着,他拿起一颗小巧玲珑的樱桃,就像一颗晶莹剔透的红宝石。 他动作难得温柔,轻轻放置于沈竹心花瓣一样娇嫩的唇边。 “你这样贴心,本侯也别无他求了。” 沈竹心那白皙如玉的耳朵尖,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就像是熟透的水蜜桃一般诱人,仿佛能滴出水来。 就连她那纤细修长的手指,也不受控制地微微颤动着,遮掩不住内心的羞涩与紧张 四周还有众多目光注视着呢! 然而无论如何,身处于外,总归需要给自家夫君留些颜面才好,更何况眼下,可是如此隆重盛大的国宴场合。 于是,沈竹心从善如流,轻柔地张开朱唇,小心翼翼地咬下他手中那颗鲜嫩欲滴的樱桃,缓缓地咀嚼品尝起来。 第107章 勾引 望着眼前这一幕,齐盛宴不禁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会心的微笑。 他那双深邃如潭的眼眸之中,透出丝丝缕缕的柔情蜜意,仿佛能够将人融化其中。 看到他们这样恩爱,柳清欢和林知茵心中很不是滋味。 她们两人想凑上来,偏偏齐盛宴与沈竹心已经在说话聊天。 两人怎么都插不上嘴,反而让自己看起来像是跳梁小丑一般。 无可奈何之下,她们也只能就此作罢。 国宴很快就开始了,无非就是赏花赏乐,吃吃东西聊聊天。 进行到了一半,有个宫女来到齐盛宴身边,在他耳边低声耳语,看这模样,似乎是有人要叫他离开。 于是,齐盛宴起身离开席位。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沈竹心若有所思,璇即也站了起来,悄悄跟上去。 与此同时,后花园的一处假山后,那里有几个让人歇息的宫廷别院。 此刻,沈姣姣就站在假山后,时不时焦急地往外探头看去,似乎在等什么人。 很快,她的贴身丫鬟跑了过来。 “侧王妃,奴婢已经差使宫女去喊宣平侯来了,只是……” 沈姣姣收回往外看的目光,轻飘飘地瞪了她一眼:“只是什么 ?别在那里犹犹豫豫的,有事赶紧说事儿。” 贴身丫鬟这才纠结万分地说了出来。 “侧王妃,您真的要这样做吗?” “要是您与宣平侯的事情,被外人所知道了,恐怕实在是有损您的清誉。” 原来就是这个? 沈姣姣很是不耐烦,在丫鬟的手臂上狠狠掐了一把,直接让她眼眶含泪。 沈姣姣哼了一声,满不在乎:“只要谨慎谨慎再谨慎,别人又怎么会知道,本侧王妃这次想要勾引齐盛宴?” “行了,让你做的事已经做完了,你赶紧走吧。” 说着,沈姣姣低头捏紧了帕子。 帕子上面,有她事先撒上去的迷幻药,只要往齐盛宴面前轻轻甩一下帕子,这个迷幻药就会让他神志不清。 接下来,还不是能让她为所欲为? 她想清楚了。 而且在来参加这场国宴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这些准备。 只要她与齐盛宴有了夫妻之实,就在明面上,两个府中都不能宣传此事,甚至不能为外人道也。 但是,只要齐盛宴能负起责任,在暗中对她百般关心,疼爱她,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这样一来,她也能狠狠报复沈竹心! 谁让沈竹 心公然勾引她的夫君? 她不过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她的眼中闪过几缕暗光,心跳都不自觉快了起来…… 不多时,她听到了一阵沉稳的男子脚步声,不由地微微瞪大了眼睛,连忙低头重新整理一番。 “侯爷,我在这里等候你多时了……” 沈姣姣刚一转身,就想要行礼,又故意将动作做得很大,像是一副要摔倒的样子,手中的帕子,也因此在齐盛宴的脸前挥了一下。 还是和之前一样,齐盛宴一点要伸手扶住她的意思都没有,甚至往后退了半步。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刚刚似乎闻到了一抹淡淡的香——也可能是从这女人身上传来的。 齐盛宴没来由地想这个香不好闻,还不如沈竹心身上的香万分之一好闻。 看到他这样冷漠疏远的样子,沈姣姣当真是恨得有点牙痒痒。 但是,只要想到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沈姣姣还是不自觉勾起了笑容。 “怎么是你叫本侯来的?” 齐盛宴眉头紧锁,不愿意与这个女人亲近半分。 刚刚来传话的宫女,说是有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皇亲贵族,想要与他商讨一些不方 便被外人听到的朝廷政事,所以才会约他在此处见面。 只是没想到,叫他过来的居然是这个女人! 他要是知道的话,绝对不会过来。 这样想着,齐盛宴干脆也不给她解释的机会,转身就要离开。 倏然,沈姣姣他直接扑了过来,从背后抱住他的腰,整个人都粘了上去。 “不要!你不要离开我,宴哥哥,我是沈姣姣,我知道你也喜欢我的,对不对?” “我和姐姐同出一家,我的样貌都不比她差,你喜欢她,那就肯定也喜欢我。” “宴哥哥,和我在一起吧,我知道你心里也是愿意的。” 她一边说着,手指一边往下滑,不断去挑逗齐盛宴。 这个假山后面,就是可以让人歇息的别院,她只要再努努力,就可以把齐盛宴带进去,到时候…… 心中想的十分好,沈姣姣眼尾已经泛红,带了几分潮意。 “放肆!本侯看你当真是不要命!” 齐盛宴怒斥,骤然一甩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这次,沈姣姣长了一点记性,躲得快。 接着,她再次扑过去,死死抱住齐盛宴。 齐盛宴本想再推拒,不知怎么回事,身体突然一阵潮热,让 他的神志和动作,都变得迟缓下来。 不过片刻,他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由自主瞪大了眼睛。 “你对本侯做了什么?是不是刚刚那个帕子,你在上面撒了什么香?” 沈姣姣根本不想解释那么多,已经完全沉浸在这面容俊朗而又身体火热的男人怀抱中。 “宴哥哥……夫君……你疼一疼我吧……” 说着,沈姣姣用力踮起脚尖,嘟起红唇,想要去亲他。 齐盛宴额头上青筋暴起,感觉自己快要无法思考了。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沈竹心的声音骤然从旁边响起,沈姣姣动作僵硬,缓缓回头看她,脸上露出惊讶。 “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着她他们两人搂搂抱抱的样子,沈竹心嗤笑,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本夫人要是不来这里的话,怎么会看到这样一出好戏?” “妹妹,本夫人一直以为你就是愚蠢罢了,没想到还这么痴心妄想。” “你难道不知道,不该你肖想的人,就不能肖想吗?” 终于走到了跟前,沈竹心垂眸看着不自觉颤抖的沈姣姣。 “这是我的夫君,你这样勾引他,就不怕传出去,被别人听了看笑话?” 第108章 揭穿 沈姣姣那张俏丽的面庞,此刻犹如打翻了染缸一般。 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显得异常复杂。 她那原本明亮但带着深沉心机眼眸,此刻也变得黯淡无光,仿佛被一层厚重的阴霾所笼罩。 尤其,当她的目光不经意间与沈竹心相对时,更是迅速移开,似乎生怕对方从自己的眼神中,看出什么端倪来。 她心中暗自懊恼不已,怎么就这么不小心,让沈竹心察觉到了? 其实,按照沈姣姣最初的想法就是。 这件事绝对不能让沈竹心知晓,更别提让其他不相干的人了解内情了! 这样的事情一旦传扬出去,无论是对齐盛宴,还是对她自己来说,都无疑会造成极大的损害。 想到后果,沈姣姣心如乱麻,不知所措…… 从始至终,她打的主意,都是只要让齐盛宴在暗地里,对她真心所付就好,她再别无所求了。 所以,当看到沈竹心出现在这里时。 沈姣姣脸上的表情很僵硬,心跳狂乱,感觉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齐盛宴皱着眉头,用力地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从混沌状态中挣脱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 保持清醒。 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驱使他伸出手去,渴望将沈竹心紧紧拥入怀中。 一旁的沈姣姣敏锐地察觉到了齐盛宴的举动。 她瞪大了眼睛,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一把死死抓住齐盛宴的双手,仿佛用尽全身力气一般,坚决不允许他再向前靠近一步。 “宴哥哥!”沈姣姣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急切,“你心中明明是有我的啊!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这份感情都从未改变过!” 她紧盯着齐盛宴的眼睛,眼中满是坚定与执着。 听到沈姣姣这样一番话,沈竹心就知道她还忘不掉前世的种种,更加忘不掉前世与齐盛宴的夫妻之情。 可惜,她怎么现在才想起这些? 若是最初,她就好好珍惜,不要偷偷让她们姐妹二人换嫁…… 也许她会和上辈子一样过的艰难,又或许这一辈子,可以真心得到齐盛宴的爱。 不过不管怎样,到了现在,一切的恩怨过错都是沈姣姣自己咎由自取。 沈竹心的眸光沉了沉,还未有所动作,便突然见到齐盛宴一把推开面前的女人,朝自己扑了过来。 一切发生得太 过突然,沈竹心吓了一跳,下意识张开手臂,搂住了这个步伐有些踉跄的男人。 “夫君,你这是怎么了?” 沈竹心从刚刚开始,便察觉到齐盛宴的脸色有些不对劲,那是一种不同于往日的潮红。 他的眼神也失去了往日的清明,变得迷离而恍惚。 倏然,当他猛然推开面前的女子,踉跄着朝自己扑来时,沈竹心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强烈的不安。 她下意识地张开手臂,紧紧地将他搂入怀中,试图用自己的温暖和力量,来安抚他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凑近一看,沈竹心的眉头不禁微微一皱。 她似乎隐约……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那是一种,混合着酒气与某种奇异香气的味道,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 让她的心头不禁一紧。 她曾经听说过,有些烈酒或是特殊的药物,能够让人暂时失去理智,陷入一种狂热而迷离的状态。 那是比迷幻药更加猛烈的东西! 她的心中充满了担忧与困惑,却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疼惜。 沈竹心心跳快了些,正欲开口继续发问,想要弄清齐盛宴究竟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 却没有 料到,自己的话语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温热所截断。 齐盛宴用嘴堵住了她的唇! 甚至,将那股滚烫的气息,毫无保留地渡了过来。 “唔——” 沈竹心发出了一声如同小兽般的呜咽,她的眼尾瞬间就泛起了红晕。 齐盛宴的架势,太过凶猛,让她一时间有些招架不住! 心中涌起的惊慌与无措,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试图挣扎,试图逃离这股让她感到羞恼的气息。 但齐盛宴的双臂,却如同铁钳一般紧紧地将她箍住,让她无法动弹。 更重要的是,他们旁边就有一个女人,直勾勾的盯着,让她又羞又急。 沈竹心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安。 她猛力拍了几下齐盛宴的胸膛,试图让他清醒过来,让他的动作稍微放缓一些。 “夫君,你清醒一点。” 齐盛宴的动作确实因此而有所减缓,却依旧紧紧搂着沈竹心,仿佛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 尤其嘴唇,更是不肯离开她半点,恨不得要将她所有的气息,都吸入自己的体内。 “别。动,乖。” 旁边的沈姣姣,目睹了这一幕。 她的心跳如鼓, 几乎要忍不住发出尖叫。 她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 眼前的情景,让她感到无比的震惊和恼火。 她从未见过,齐盛宴如此失控的模样。 偏偏这样的模样,永远都不属于自己! 沈姣姣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她的眼中充满了泪水,却强忍着没有让它们滑落。 她知道,此刻她不能崩溃,不能失去理智! 否则,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她试图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想要上前,阻止齐盛宴的疯狂举动。 结果,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靠近他们。 明明她用了这些手段,是为了和齐盛宴做这些事情,却没想到白白便宜了沈竹心! 为什么齐盛宴宁愿去选择一个,不懂得温柔体贴、不知道柔弱无骨、伺候丈夫的女人,也不愿意靠近她半分! 她到底哪里比不上沈竹心? 她可是身份高贵的永安王侧王妃! 越是这样想,她的双眼就越是赤红一片,胸前也在剧烈起伏。 过了片刻,齐盛宴才微微放开沈竹心。 他的眼神逐渐恢复了清明,只是脸上的潮红仍未完全褪去。 第109章 本侯的妻子 齐盛宴侧头看向旁边的女人,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 “不管你刚刚,对本侯用了什么手段,唯一有资格靠近本侯的女人,只有本侯的妻子。”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千钧之重。 “你——给本侯滚远点!” 话音刚落,齐盛宴一把抱住沈竹心,让她整个人腾空起来。 他的动作轻柔,只是有些突然,吓她一跳,让她小小惊呼了一下。 接着,齐盛宴带着沈竹心走进了旁边的别院。 屋门在沈姣姣面前重重地关上。 砰的一声! 动静不小,甚至让她的身子,都止不住颤抖了一下。 为什么会这样? 凭什么这样? 沈姣姣狠狠剁了几下脚。 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先转身离开这里,回到席位上去…… 一个时辰过后,沈竹心感到双腿有些发软,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她勉强站起身,由着齐盛宴搀扶,才能离开屋子。 她恶狠狠地瞪了齐盛宴一眼,眼中闪烁着愤怒与委屈。 “夫君,你未免也太过分了!哪怕你中了迷幻药,又怎么能这样发狠的欺负我呢?”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显然 是因为被欺负得不轻。 连礼数都不想再遵守了。 现在,齐盛宴也不会和她计较礼数了,因为确实是自己的过错。 他看着沈竹心那委屈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愧疚和怜爱。 他知道,自己之前的行为确实过分了。 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都不应该那样对待她…… 他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试图用自己的温暖,来安抚她的情绪。 “竹心,本侯知道错了,以后,本侯一定会更加小心,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至少,不会再轻易着了某个女人的道! 沈竹心听着齐盛宴的话,心中那点小情绪逐渐消散了一些。 想起这背后的原因,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她说道:“算了,这次就原谅你了。但是,以后你不能再这样对我了,也要自己多加警惕。” 齐盛宴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郑重地承诺道:“放心吧,竹心。本侯以后一定会更加珍惜你,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他在沈竹心的耳边亲了亲,声音轻柔地说道。 “抱歉,是本侯对你粗鲁了些,等回到府上,本侯会多加补偿给你。” 听到他这样哄慰自己,沈竹心这才终于又觉得舒心一些,不再跟他计较了。 而且,难得听到他这样温声细语,沈竹心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 他们还要回到席位上去,不能让其他人以为,他们提前离开回府了。 不然,可会被皇帝追究的。 在快要走回到席位上的时候,齐盛宴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目光也变得寒冷起来。 “这次,不管她是不是你妹妹,本侯也不会放过她的。” 齐盛宴根本没有点名道姓,但是沈竹心知道他说的是谁。 说句老实话,沈竹心也万万没有想到。 沈姣姣胆子居然这么大,敢对齐盛宴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这要是真的传了出去,沈姣姣绝对会名誉扫地! 但是同样的,那样会牵连到尚书府那边,沈竹心虽然已经与父母的感情很淡薄了,却也不能不考虑到尚书府与自己的关系。 至少在这个阶段,若是尚书府的名誉受损,恐怕也会牵连到她这里来。 想到这些因果,沈竹心的目光微微闪烁,忽然扬起头来对齐盛宴说道。 “还请夫君不要对她处罚太重,那毕竟是妾身妹妹,是我们尚书府的女 儿。” 齐盛宴显然还没有气消,根本不打算听她的话,甚至语气很重地说道。 “本侯我不会放过她,,反而还要从重发落,让她知道自己招惹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说着,齐盛宴搂紧了沈竹心的肩膀。 “她分明没有把你这个姐姐当一回事儿,这是最让本侯生气的地方!” 沈竹心不禁有些着急,连忙转过身来,将芊芊玉指放在他胸膛上,轻柔地抚摸了几下,安抚他。 “夫君……妾身也知道自己那个妹妹很不是东西,可是妾身和她同为尚书府的女儿。” “她要是被处罚太重,或者她做这种事情被传了出去,肯定会影响到尚书府那边,进而也会影响到妾身。” “夫君……不为别人考虑,也要为妾身考虑一下呀。” 其实沈竹心也很意外,一想到自己在齐盛宴的心中似乎地位真的很重,也没想到他会护犊子一般维护着她…… 沈竹心心中流过一股暖流。 真的有那么一个瞬间,她想要放弃劝说,让齐盛宴狠狠惩罚沈姣姣。 但那也仅仅只是一个瞬间,很快她就恢复清醒,继续劝说齐盛宴。 “夫君……” “这次,你 就依妾身的嘛……” 沈竹心还是头一回,这样使劲浑身解数,对齐盛宴撒娇。 做完这些之后,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快要把自己恶心到了。 她不由自主的就想了——像柳清欢和沈姣姣这种,已经把无辜柔弱当做一种武器的女人。 到底是怎样,才能习惯对任何人、任何时间地点,都能够使出这一恶心的招数? 在她还在思考,这到底有没有作用的时候,齐盛宴的目光真的闪动了一下,看着她的时候,变得更加深情了。 齐盛宴的喉结上下滚动,又忽然莞尔一笑。 “罢了,这次听你的就是了。” 说完,他带着沈竹心回到了席位。 刚刚落座,沈竹心和他就看到,对面的永安王府几人,用不善的目光盯着这边。 尤其是那个沈姣姣。 又是不甘心嫉妒,又是心虚忐忑不安。 还真是有够复杂的。 至于那个永安王…… 他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和纤细腰肢上,露出几分贪婪。 接着,他又瞪了齐盛宴一眼,眼中闪过不悦。 沈竹心略微猜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就是一个恶心的男人! 只会存着那些龌龊的心思! 第110章 逼问 沈竹心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她早就瞧出,这永安王依旧死性不改。 那一双眼睛,就像黏在了她身上一般。 想必,是因为自己与齐盛宴一同离开了这么长一段时间,让这位王爷心生不快了。 想到此处,沈竹心干脆将头一扭,把目光移向别处。 她再也不愿,去多看那个令人生厌的家伙一眼。 只是没想到,齐盛宴突然带着她,又来到了永安王他们那边。 沈竹心小小地惊了一下。 该不会…… 齐盛宴说会对沈姣姣从轻发落。 但现在就是要去找麻烦了吧? 沈竹心内心深处,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还有些紧张。 她几乎本能地想要,将自己那被齐盛宴紧紧握住的手,用力抽回。 就在她准备付诸行动之际,身体突然顿住。 她眉头微皱,心中浮现出些许矛盾和挣扎。 不,之前她已经让齐盛宴妥协了,现在再让他听自己的别去那边,只怕是会惹恼他。 有些事儿,不能一而再再而三,需要见好就收。 也许,事情未必会那么糟糕。 想到这些,沈竹心不禁微微叹息一声。 接着,她迈着轻盈的步伐,乖巧跟随着齐盛宴。 到了沈姣姣等人所在的席位前。 沈竹心默默垂下眼眸,静静凝视着,正坐在席位上的沈姣姣。 此刻的沈姣姣,显得格外焦躁不安。 她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不时地揉搓着手指。 在焦虑,在紧张。 看到沈姣姣这副模样,沈竹心勾了勾唇,没想到她也会这么害怕。 她突然间意识到,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似乎正是恰到好处。 齐盛宴那锐利如鹰隼般的目光,紧紧锁定住眼前之人,语气冰冷且充满威严地质问道。 “沈姣姣,你适才莽撞无礼,冲撞于本侯,难道你不知,自己已然犯下大错吗?” 齐盛宴说话时音量并不高,但每一个字,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 能清晰无比地传入在场众人耳中。 一时间,整个宴会上,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之中,所有人皆屏住呼吸,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他们只是瞪大双眼,满脸惊愕与惶恐之色,直直地盯着这两人。 什么? 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女人,又是怎么敢的?竟然让宣平 侯这么生气! 众人心中暗自思忖着。 同时,又不禁为沈姣姣捏一把汗,不知她该如何应对这位权势滔天、性情冷酷的侯爷。 沈姣姣那张娇美的面容,此刻变得无比僵硬,仿佛被一层寒霜所覆盖。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脚步踉跄不稳地缓缓站起身来。 “侯爷……我,我怎敢冲撞于你啊!你可是我的姐夫呀,我万万没有这个胆量的。”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惶恐和无助。 无尽的忐忑与不安,,夹杂着惊慌失措,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了她的心弦。 她真的害怕了。 害怕齐盛宴会毫不留情,会揭露她蓄意对他使用迷幻药这件事。 就算其他人不信,他也没有证据,但是——总有些人背地里会多想。 私底下,甚至明面上,指不定会如何编排她。 哪怕,她是永安王府的侧王妃。 想到这些,沈姣姣有些心虚地抬头看向沈竹心和齐盛宴。 不管了! 无论如何,都要咬死不承认,不能让外人知道,她做过那些事! 好在,她不知道的是,齐盛宴在沈竹心的劝说下,已 经不打算揭穿她做的那些事情。 齐盛宴眼神冷若冰霜,宛如两把锐利的剑刃,直直地刺向她,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一般。 他那紧抿的嘴唇微微上扬,带了一丝嘲讽。 “你自己心里应该很明白,究竟是什么地方冒犯到了本侯!难道还需要本侯,亲口将其说出来不成?” 他的声音就像是寒冰一样冷酷无情,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地砸在沈姣姣的心头上。 听到这句话后,沈姣姣如遭雷击,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额头上甚至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而一直在旁边默默观察着这一幕的永安王,此时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和不满。 只见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双手紧紧握拳,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出白色。 旋即,他一把搂住自己的侧王妃,恶狠狠地瞪了齐盛宴一眼。 “齐盛宴!你有什么资格对本王的侧王妃如此凶恶!” “你倒是说说看,本王的侧王妃,到底是冲撞了你什么?” 听到永安王说出这关键的一句话,沈竹心心中都不免咯噔一声。 她好 不容易让齐盛宴改变主意,不要公然找沈姣姣的麻烦。 这件事要是闹大了,牵扯影响确实很大。 想到这些,沈竹心不自觉微微闭了闭眼。 齐盛宴嘴角微扬,发出一阵轻笑声,那声音带着一丝嘲讽不屑。 他原本冷若冰霜的眼眸,此刻也稍稍融化了一些。 只是依旧透着丝丝寒意,宛如寒冬中的冷风,让人不寒而栗。 他示意沈姣姣自己开口回答。 “不如,你就自己听听你的侧王妃是如何说的?” “又或者说……永安侧王妃,你是要本侯亲口说出来吗?” 沈姣姣用力咽了咽口水,讪讪一笑,旋即欠身,对齐盛宴和永安王都行了一个礼。 “夫君,是妾身错了,方才确实是妾身在言语上,略微冲撞了姐夫。” “姐夫,妹妹知道错了,与你言语时,确实语气过重,都是妹妹的错。” “还请原谅妾身,原谅妹妹吧。” 两边男人,沈姣姣都给足了面子。 外人看着,似乎已经没什么问题,但是他们貌似都不打算轻易放过彼此。 尤其林知茵,忽然站了出来,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第111章 惩罚 “夫君,没想到我那不懂事的妹妹,居然敢冲撞你,还敢插手你的家务事儿。” “此事非同小可,传出去,岂不是要怪我们苛责了宣平侯侧夫人?” 听到林知茵说的话,沈竹心默默侧头,眼中的情绪,早就已经被淡漠给覆盖。 这个林知茵,现在又是要整什么幺蛾子? 真是有够不安生的! 齐盛宴看向林知茵。 林知茵便脸色微微泛红,带了几分羞涩,以为自己说到了齐盛宴的心坎上。 她再接再厉,声音不自觉都更大了些,让这边所有人都能听清楚。 “夫君,妾身看……不如就让我好好责罚——侧夫人的那个妹妹?” 沈竹心当即就愣住。 怎么好端端的,此事又牵扯到了自己身上? 想了想,沈竹心忽然就明白了林知茵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这种棘手的事情,正好落在自己的肩膀上。 自己就变成了为难的人。 林知茵就借此发挥罢了! 看她如何处置这个烫手山芋。 而且,林知茵大概也是看出来了,永安王对她的图谋不轨,想着也可以引出沈竹心和永安王、齐盛宴三人的矛盾。 到时候,要是一个稍有不慎…… 她便 会万劫不复! 想清楚其中缘由后,沈竹心深吸一口气,换上从容不迫且风轻云淡的笑容。 “姐姐你这就说笑了。” “第一,妾身的妹妹冲撞的是夫君,不是妾身,按理说,都不应该由妾身来处置。” “第二,妾身的妹妹已经嫁人,那就是永安王府的人,自然也是需要永安王来管教。” 说罢,沈竹心余光浅浅看了永安王一眼,转而对沈姣姣说道。 “妹妹,你好生道歉,规规矩矩、带着诚意地道歉。” “不管我夫君,还是你夫君,要如何处置你,你就好好听着罢。” 沈竹心三言两语,就将自己从这件事上,摘得干干净净。 实在是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沈姣姣的脸色因此变得惨白。 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周围皇亲贵族的目光,就像是藤蔓上尖锐的刺。 将她紧紧缠绕,剥夺她的呼吸,每一根刺又深深扎进她的血肉中,让她痛苦万分。 沈姣姣的喘息,变得急促起来。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这是在心虚。 果不其然,永安王和永安王妃已经看出来,沈姣姣冲撞齐盛宴不是虚言,恐怕确有此事。 他们两家人,尤其 是永安王府——真的要在外人面前,给别人演猴戏吗? “夫君。” 永安王妃观察片刻自己夫君的神色,立刻站起身来,开口说话。 众人的目光,便跟着落在了她身上。 永安王神情不悦,感觉自己的面子都要因为一个女人而丢尽了。 永安王妃就顶着他这样让人不适的眼神,硬着头皮继续说。 “夫君,既然此事确实是沈姣姣做的不对,就应该给宣平侯一个合理的交代。” “你们都是男子,只怕是对女子的惩罚,不便做出主意。” 她略微停顿片刻——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就是,多少还是要顾及到两边的面子。 尤其是在外人面前! 她嘴角带着一抹浅笑,越说越从容:“不如就让妾身代劳,好好管教永安王府上的妻妾?” 看她难得在大庭广众之下,主动提出。 并且,还真的给了一个能够化解眼下窘迫的方法。 永安王没怎么犹豫,顺着她给的台阶,走了下去。 “行,那就按王妃你说的做,本王不管此事了。” 听到这里,沈竹心也默默看了眼齐盛宴的侧脸。 后者对此没有说话,大概也是同意了这个做法。 沈竹心浅浅松了 口气。 反正——现如今,她能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好了。 至于沈姣姣到底会受到怎样的惩罚,那就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很快,永安王妃就走到沈姣姣面前。 众人的目光,不自觉追随过去。 “妹妹,今日,本王妃就替夫君,对你行管教之事,你可愿意?” 闻言,沈姣姣只能用力咬住嘴唇。 永安王妃借口代为管教她的次数,还少吗? 那也就不差这一次了。 沈姣姣身子有些发软,眼中闪过仿佛绝望一般的阴霾,低声回答。 “是,妾身都听王妃姐姐你的……” 还算是识相。 永安王妃满意地点点头:“行,那就罚你三个月的月银,还要在王府祠堂面壁思过一个月,不许踏出院子半步!” 沈姣姣的头彻底抬不起来了。 这个处罚,乍一下听,似乎并不重,在这些皇亲贵族眼中,也不算什么。 但是,这些都是顶着外人目光说的惩罚。 性质便完全不同了。 就像是在狠狠打沈姣姣的脸,让她以后在这些皇亲贵族面前,怕是都要不好抬头了。 “如何?你是不愿意吗?” 见沈姣姣迟迟没有说话,永安王妃再次逼问。 沈姣姣颤抖了下身子,点头回答:“妾身……愿意。” 不愿意又能如何? 事到如今,还有她说什么话的份? 看她这样低眉顺眼,永安王妃心情顿时舒畅无比。 她本就不喜欢这个娇柔做作、又虚伪至极的女人,更讨厌她抢了自己夫君的宠爱。 这次仅仅只是关她一个月禁闭,已经算是轻的了。 沈姣姣咬紧嘴唇,把头垂得更低了。 这场国宴没滋没味地结束了。 倒是诸位宾客、皇亲贵族,顺带看了一出好戏,回去又有许多谈资可以聊了。 沈竹心揉了揉酸疼的腰背,跟着一大家子人上马车,回了府中。 不过没想到,只是刚进门,林知茵就做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沈竹心……你和那个永安王,到底什么关系?” 闻言,沈竹心动作停顿,徐徐回头。 “那就是我的妹夫,如何了?” 齐盛宴一同转身回头,看向她们。 “你们这是在说什么?” 齐盛宴突然问了一句。 沈竹心垂在袖子中的手指,轻轻颤抖了一下。 林知茵顿时嫣然一笑。 “夫君,你还不知道吧?” “咱们家这位侧夫人,那可真是好大的本事!” 第112章 吓唬 “真不知,这狐媚手段她究竟师从何处,学得如此炉火纯青。.” 林知茵的话语愈发刻薄,每一个字都带着尖刺,毫不掩饰对沈竹心的鄙夷与厌恶。 尤其那轻蔑的口吻,像是恨不得要将沈竹心贬得一无是处、体无完肤,才肯罢休。 紧接着,她又喋喋不休地说道。 “我刚才于宴席之上,已将一切瞧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好你个沈竹心啊!当着众人之面,竟敢与那永安王暗送秋波、眉目传情!当真是毫无廉耻之心!” 她的言辞犀利如刀,直戳人心窝子。 只要能让沈竹心身败名裂,她便会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 转头看去,只见齐盛宴那原本就紧紧皱起的眉头,此刻又加深了几分,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 而看到这一幕,林知茵的心中,却是暗自感到一阵爽快,忍不住有些洋洋自得起来。 “妾身可是看得真真切切,绝无半点虚假。” 她挺直了身子,一脸笃定地说道。 “当沈竹心不去与永安王对视时,那永安王也是满脸的魂不守舍,分明就是心心念念着沈竹心呢!只要长 了眼睛的人,又有谁会瞧不出来呢?” 说到此处,她稍稍停顿了一下,对着齐盛宴微微欠了欠身。 “妾身不是怪夫君的意思,夫君平日日理万机的,自然是不会在意这些小细节。” “不过……妾身真的怀疑——沈竹心与永安王有染。” 等她全部说完,柳清欢的眼睛却一点点亮了起来。 之前在国宴上,自己明明是齐盛宴的恩人,是他本应该最宠爱的女人,结果却成了旁人都不会注意到的累赘花瓶。 此刻,这不就是好好惩治沈竹心,狠狠出一口恶气的好机会吗? 一想到这里,柳清欢甚至有点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 她强忍着兴奋,用一种轻柔而又顺从的声音,附和着林知茵说道。 “夫君,妾身也曾亲眼目睹过此事,正如姐姐所言属实,想必其中……或许真有什么误会或者隐情吧。.”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似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疑虑和担忧。 柳清欢目光流转,在沈竹心身上停留,看她鬓边发丝随风轻轻飘动。 柳清欢冷不丁幽幽叹气,一副对沈竹心十分 惋惜的模样。 “侧夫人姐姐,妹妹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也许只是一时糊涂,你赶紧跟夫君认个错吧,夫君会原谅你的。” 不错! 柳清欢这次终于机灵了一回——林知茵还算满意,她今天的反应倒是挺快的。 沈竹心沉默,眸光暗沉,衣角被风吹起,又在风中胡乱舞动。 林知茵和柳清欢这一手配合,确确实实打得不错。 三言两语,仿佛就已经坐实了她确实做了对不起齐盛宴的事情。 沈竹心沉思片刻,舌尖舔了舔牙齿,忽然莞尔一笑。 她把耳边一缕发丝挽到耳后。 “妹妹,你这就是说笑了,姐姐我不曾有错,又如何向夫君认错呢?” 说着,她的目光在林知茵和柳清欢两人身上徘徊。 她们原本以为,沈竹心这样被冤枉,肯定已经方寸大乱——和别的男人有染,这种事情可是相当严重的。 放在民间,至少也会被浸猪笼。 更何况,这是在皇亲贵族之中,还是最为严厉冷漠的齐盛宴面前! 却没想到,沈竹心反而越来越冷静了——林知茵和柳清欢心中,都有点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沈竹心往前走了一步 “姐姐、妹妹,你们说我做了那些事情,那你们也要拿出证据来,才行吧?不然,空口无凭,谁会相信你?是吧,夫君。” 齐盛宴一愣,迟疑片刻,还是徐徐点头认同了。 这还不算完,沈竹心嘴角的笑意愈发灿烂。 “话又说回来,真要对夫君道歉认错的,应该是你们吧?” 闻言,林知茵瞪大眼睛,用手指着自己:“本夫人?本夫人哪里做错了?为什么要认?” 沈竹心目光转而直勾勾地盯着林知茵。 “你们莫名其妙来冤枉诽谤我,是何居心?” “我细细想来……只怕是你们,是想借此机会,扰乱府中安宁吗?” “说来也是,你们也不是第一次这般做了,之前就闹得家中鸡犬不宁。” “如今看来,你们巴不得看府上不得安宁才好?” 她一口气,如同倒豆子一般,将话一连串说了出来。 林知茵和柳清欢呼吸都快要凝滞了,一时间说不出反驳的话,甚至都快要无法思考了。 好巧不巧,沈竹心所说的,正中齐盛宴最不喜欢的一点。 他本就为 朝廷政务忙碌,家中若是再吵吵闹闹、是非不断,他只怕是连家都不想回了。 因此,他骤然大声呵斥。 “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究竟想要做什么?” “本侯之前已经原谅过你们数次,你们还是要无缘无故扰乱家中安宁、冤枉竹心吗?” “本侯是竹心的夫君,与她同床共枕那么多次,难道会不了解她?” “你们真是太放肆了!” 他确确实实很相信沈竹心。 尤其被自己的另外两个女人,莫名其妙扣上一顶绿帽子,心中自然更是不悦。 面对他的怒火,林知茵和柳清欢习惯性缩起脖子,不敢吭声。 想了想,林知茵还是很不服气。 凭什么,他总是这样区别对待。 她正想要按照自己的性子,狠狠怒骂沈竹心,甚至想要质问齐盛宴的时候,沈竹心突然打断了她。 沈竹心抓住她的手腕——没用多大的力道,偏偏就是让她一时间挣脱不开。 这是沈竹心鲜少的一次,主动对她动手。 她实在太过震惊了。 “干什么?你难道想要打我吗?” “你敢!我可是正夫人!我可是丞相之女!” 第113章 永安王图谋不轨 林知茵没来由一阵心慌意乱,尖声大叫,恨不得让其他人都听到。 齐盛宴直接呵斥:“低声些,你这般粗鲁,让外人听到了,难道很光彩吗?” 林知茵顿时就像是吞了一整颗水煮鸡蛋一般,一口气噎在喉咙中,死活上不来。 沈竹心自然不是想要做什么,就是单纯想吓唬吓唬她。 显然,这都还没做什么,林知茵自己就已经溃不成军了。 看到她这个样子,沈竹心嘴角勾起戏谑的浅笑。 “姐姐,你慌什么?难不成是因为冤枉了妹妹我,才会这样做贼心虚吗?” “姐姐,你别紧张,妹妹只是瞧见你心口的衣裳好像脏了,想要帮你看看而已。” 说着,她还真的装模作样地抬起手来,在林知茵心口的位置轻轻拍了几下。 “果真脏了,黑成一团,这不是有损姐姐你正夫人的形象吗?” 闻言,林知茵下意识低头看去。 可是在她心口上,什么都没有,一切都干干净净。 等等! 她骤然意识到什么,不自觉瞪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和荒唐—— 难道,沈竹心的意思是说…… 她林知茵的心脏了、黑了? 看沈竹心眼中 一闪而过的好笑,林知茵一股怒火涌上心头。 好啊!沈竹心果然是在戏耍她! 她正要发作,齐盛宴忽然一把搂住沈竹心的腰,将她带到自己身边。 接着,他当着林知茵和柳清欢的面,与她深深吻在了一起。 片刻后,沈竹心羞红了脸,微微垂头。 齐盛宴则是一脸餍足,眼中也带了几分笑意,已经不再为林知茵和柳清欢的胡言乱语而感到心烦。 “要本侯说几次,本侯只愿意相信竹心,你们不及竹心半分的好!” 说完,他就带着沈竹心回院子里。 留下另外两个女人,就像风中凋零的花一样,枯萎在了府门口…… 过了些时日,又到了沈竹心大巡查所有店铺的日子。 只是这次,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回头看了看,却什么人都没有看到。 她不禁感到奇怪。 总觉得……背后好像有一双眼睛,正在紧紧盯着她。 该不会是有人在跟踪、监视她吧? 这个念头出现的一刹那,沈竹心只觉得十分荒唐。 她又不是什么大人物,甚至只是一个妇道女子——监视她做什么? 连着回头看了几次,还是没有看到可疑 的人。 沈竹心想了想,干脆还是算了。 也许只是她最近太过疲劳,才会多想了这些。 沈竹心揉了揉眉心。 没想到在这个低头的瞬间,一个抱着洗衣盆的老妇人,一不小心撞在了她身上。 那还剩下小半盆的水,直接洒在了她身上。 水很凉,沈竹心条件反射,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 “哎呀!夫人!对不住,对不住,实在是对不住!” 老妇人结巴巴地道歉,一脸紧张,试图用自己的衣服,帮她擦去身上的水渍。 可惜所有的尝试都是徒劳,那些水已经渗透进去,让沈竹心的身子都止不住发凉。 沈竹心浅浅打了个喷嚏,摆了摆手。 “没事,没事,老人家不必如此,我的店铺就在前面,我去处理一下就是了。” 说完,沈竹心匆匆忙忙离开。 同时她也没有发现,这名老妇人在她离开之后,悄悄走进了一处小巷子里。 小巷子里,早就有一个小厮模样的人等着她,直接将一把银钱往她手上一放。 老妇人一脸殷勤地笑着,捧着这一笔酬劳离开了。 幸好,沈竹心本来就打算,到前面的宣平侯府名下的店铺里去查 账。 正好成衣店铺也就在前面,她直接走进去,跟掌柜打了声招呼,就去里面的试衣间,想要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 谁能料到,就在她刚刚迈入那扇门扉之际,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猛然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啊!谁?我可是宣平侯府的侧夫人!放肆——” 沈竹心惊愕不已,失声尖叫起来。 这声呼喊尚未完全脱口而出,一只大手便迅速地掩住了她的嘴巴,让她无法再发出任何声音。 此刻,一个低沉而略带戏谑的男声,从她背后传来:“侧夫人……” 那笑声带着一丝不怀好意,让人毛骨悚然。 沈竹心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也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美人,本王只是想要来看一看你,本王又不会吃了你,你何必如此怕本王?” 闻言,沈竹心立刻瞪大了眼睛。 是永安王! 居然是他! 这个贼心和色心挤在一起,简直胆大包天的男人! 沈竹心又急又气,拼命在他手中挣扎,拿腿往后去踹他。 好在,她这样一通乱来,竟真的让她给挣脱出来了。 永安王揉了揉被她踹疼的 小腿。 “你这女人还真是与旁人有所不同,本王还是头一次见,你这般力气大,又胡乱来的女人。” 沈竹心想要离开这个小房间,只是没想到,这男人直接一个转身,挡住了门。 “你这是想要干什么?” 沈竹心声音有些尖锐,甚至还带了几份颤抖:“你做这样的事情传出去,难道就不怕名誉扫地吗?” 眼前这个永安王,上辈子确确实实是她的夫君。 沈竹心了解他的一些古怪癖好和性情,自然也知道如何去应付他。 只是…… 今时不同往日,他们如今的身份关系也有所不同,处境更是不同…… “你这说的,真是笑话。” “本王是男子,而你是女子。” “你觉得这种事情传出去,对本王的影响大,还是对你的影响大?” “再者说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只要你不说出去,又有谁能知道?” 这样说着,永安王再次朝她走来,甚至伸出了双手。 沈竹心下意识胡乱摇起头来,拼命往旁边躲去。 正好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别人的叫喊声。 “王爷?王爷?您怎么试衣服这般久,可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第114章 心怀不轨 “王爷?” 外面喊声的,是成衣铺的店小二。 这个店铺的试衣之处,有好几个,都在旁边的侧厅。 因此,店小二也没有察觉到异样。 他更加没想到,自家府上的夫人,居然和永安王碰到了一块儿去。 沈竹心暗自咬了咬牙,眯起眼睛看向永安王。 眼神中,带着几分警告。 若是不赶紧就此打住这场荒谬的闹剧,让外人瞧见了…… 他永安王的名声,也怕是不想要了! 永安王见状,动作才停顿下来。 方才,他对沈竹心说的那些话,都是唬人的罢了。 作为皇亲国戚,他自然也很看重自己的面子。 绝对不允许这种身败名裂的事情发生! 沉思片刻,永安王往后退了半步。 见状,沈竹心终于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他多少还是知道点分寸的…… 永安王看了看她,有些不耐烦地对外头喊了一声。 “本王就在这里,还能去哪里?别再那喊了,小心本王砍了你的头。” 外面的店小二立刻噤声,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 沈竹心趁这个时间空隙,急忙冲了出去。 她低头整理衣服,把凌乱的发丝弄整齐。 永 安王也已经走到了她身后,哼了一声。 “这次姑且就放过你。” 在他看不到的角度,沈竹心撇了撇嘴,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转身走了出去。 身后的男人,还在步步紧跟。 并且,沈竹心倏然发现,这男人已经换了一副面孔。 永安王嘴角带着笑,一派风轻云淡。 “侧夫人,好巧啊,又在这个店铺里见面了。” 沈竹心和他这辈子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儿。 她也知道,永安王现在是想要和她装作刚刚偶遇。 沈竹心不禁磨了磨牙,旋即脸上又挂上一点淡淡的笑。 “王爷,这应该不是巧合吧……” 刚刚太过于慌乱,沈竹心没能想那么多。 如今冷静下来,很多问题,她也就能看出来了。 如果是巧合,永安王怎么可能正好就在试衣的地方等着她? 如果是巧合,永安王怎么会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反而十分期待? 沈竹心忽然又察觉到—— 只怕是那个在路边,不慎撞到她身上,让她衣裙弄脏的老妇人…… 也是这个家伙安排来的。 沈竹心微微垂头,看着衣裙上的水渍,心中也跟着冷下来。 这家伙! 根本就不愿意放过她! 甚至现在,已经变本加厉,处心积虑想要来折腾她! 沈竹心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强行冷静下来。 店小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瞧见沈竹心衣服还没换,裙子上的水也还在,忍不住惊呼。 “侧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没换掉衣服,当心着凉。” 沈竹心摆了摆手:“无妨,这里没有本夫人想要换的衣服,等本夫人回府再说。” 反正现在,她可半点都不愿意在这里换衣服了! 谁知道,永安王这个贼心男人,会不会又整出什么幺蛾子。 被这样一打岔,永安王也懒得去管“巧合不巧合”的了,只笑眯眯地盯着沈竹心。 永安王靠在柜台上,指尖轻轻敲击台面,让人止不住地一阵心慌意乱。 他说道:“侧夫人,本王与你夫君在朝政中,多有沟通,觉得他确实是个极好的人才。” 沈竹心原本想要行礼离开的动作,骤然顿住。 他的言外之意,不会是她所想的那个吧…… “你说,本王在朝政上,是不是应该多多为你夫君提出些改进之处,才能让他更得圣上器重?” 听到这里,沈竹心的心已经沉 了下去。 果然,永安王就是在暗示——要用齐盛宴在朝政中的地位和安危来威胁她! 朝堂和女子的家宅内院,有着极大区别。 朝堂上一个不慎,就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即便齐盛宴是侯爷,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那永安王也是和皇上有血缘关系的亲王。 有些事儿,皇上再不愿意听永安王的,也会顾及到血脉亲情之间的影响牵扯。 更何况,在朝堂上,想要针对一个人,简直不要太容易——陷害、谏言、空穴来风、勾结针对……比比皆是。 这些,沈竹心在上辈子,就已经看得太多。 这辈子,她的夫君是齐盛宴,她也打算在宣平侯府好好过完自己的一生。 自然不愿意,自己的夫君和侯府受到无妄之灾。 想清楚这些,沈竹心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保持脸上的微笑。 “多谢王爷关心,不过我想,我的夫君已经在朝多年,理应方方面面都做好了。” “有什么需要改进的,他自然会明白,就不劳王爷你操心了。” 她话语说的客气,看似让人挑不出毛病。 但是永安王可不是一个会轻易善罢甘休的人。 他眯起眼睛,随手拿 起腰上的亲王玉佩把玩。 “侧夫人好一个伶牙俐齿啊,同外界传的,果真一样。” “不过本王劝说的这一句,侧夫人你还是要听一听的。” “本王在朝堂上可以多多帮助你夫君,只要侧夫人你能让本王开心就行。” 说到这里,他微微停顿,似笑非笑地看着沈竹心。 “侧夫人,你该做什么,应该明白吧?” 沈竹心面色沉下来,袖子中的手默默捏紧成拳头。 她自然明白。 永安王不是不顾及面子的人,应该不会让她陪他做出十分出格的事情。 但是,其他的就不能保证了! 沈竹心浅浅吐出一口气来,重新换上得体的笑容,心中也忽然萌发出一个新的念头…… “自然,王爷是想要在这个店中给你的妻妾买些新衣裳当礼物,对吧?” “永安王真是名副其实的好夫君!” “那今日,我就带着店中的店小二,陪你挑选挑选衣裳。” 永安王本想拒绝,只想要沈竹心一个人跟着他,这样才好做一些手脚。 不过,沈竹心已经走到那一排排的成衣面前,摆明了态度。 看这个模样,他知道想要争取再威胁一下,应当是没戏了。 第115章 当众出丑 无妨。 永安王默默贼笑一声。 来日方长,今日能这样,明日他就能得寸进尺。 于是,他从善如流,来到沈竹心身边。 “王爷,你的王妃和侧王妃,喜欢什么样的衣裳?” 沈竹心有些懒散地随口问了句。 谁知下一刻,就感觉有只手,悄悄往自己腰上游走。 她的余光一瞥,发现店小二去拿前边的衣裳了。 难怪,永安王现在敢这么明目张胆。 沈竹心不动声色,默默走到了另一边。 在永安王做出反应之前,她就从店小二手中,拿起一件衣裳。 “王爷,你瞧,这个衣裳淡蓝色的,很能衬托出王妃的气质,你觉得如何?” 永安王手中落空,脸色微微沉下来。 却在沈竹心和他说话时,又重新换上正常的脸色。 “本王不喜欢,她不适合蓝色。” 沈竹心明明记得,上次国宴,王妃穿的就是淡蓝色,也十分适合她。 她磨了磨牙,知道永安王就是故意给自己找茬。 转身,沈竹心继续拿起另外一件。 正要再转回来,忽然发现一道温热的气息喷洒 在自己脖子后头。 她瞬间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连忙往前走出去一大步,又听到永安王说。 “你身上带的是什么香?这么好闻,本王买点回去,带给王妃她们。” 说着这样拙劣的借口,永安王脸上满是得逞的笑。 沈竹心强忍着,想要一巴掌扇过去的冲动。 淡淡笑了下,她目光冰冷地回答:“我没有带什么香,每位女子身上适合的香也是不同的。” “不如,王爷你自己好好去问问看,她们兴许会有自己更喜欢的呢?” 她说的是实话,同时也是不想和这个家伙,继续纠缠。 “对了王爷,我们染缸就在后头,你要不要去瞧瞧?” 闻言,永安王不禁有些疑惑。 “本王去看你们染缸做什么?” 沈竹心面不改色,淡定回答:“这些衣裳,王爷可能都没有能看得上的,不如……” “你跟我去后面瞧瞧?看看染缸颜色,这样就能帮王妃她们定制些适合她们的衣裳。” 她胡乱找借口,指了指后院的门。 那儿只有店中的人去,比这个正厅来往的人还要 少。 永安王顿时想不动别的了,只觉得去那后面好啊! 那样的话,很多事情他都可以做了! 他不禁搓了搓手,一脸期待:“不错不错,侧夫人你这个提议很不错,本王这就陪你去瞧瞧。” 说完,他甚至率先走了过去。 一瞬间,沈竹心的脸色沉下来,微微侧头,低声嘱咐店小二。 “你去外头吆喝,就说店中有衣裳都打折,仅限今日,吸引人进来,越多越好。” 店小二有些迷茫,但还是连忙点头照做了。 看着店小二出去,沈竹心这才深吸一口气,转身去了后院。 “你们侯府这店铺不大,后头的染缸倒是不少。” 永安王随口夸赞了一句。 沈竹心也随意回答:“要做好生意,这些都是少不了的。” 说着,她走到了一处染缸面前。 “王爷你瞧,这个颜色,你可喜欢?” 看到她甚至曼妙地弯下腰,永安王顿时一股邪火涌到了腹部,想也没想就走了过去。 “你瞧见什么好看的了?你家染缸的颜色,还真的能入本王的眼?” 沈竹心什么也没说, 只是笑而不语,看着他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唯独在他靠近自己之际,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小步。 “王爷,我不在这里碍事儿,你先好好瞧瞧。” 见永安王已经顺势站在了染缸旁。 沈竹心一鼓作气,装作摔倒,在永安王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整个人扑到了他身上。 “哎呀!” 沈竹心为了演戏逼真,故意装模作样叫了一声,演出自己是滑倒的。 永安王被她这样一下,直接扑进了染缸中。 这是个大染缸,足以容纳一个成年男人,他在里头扑腾许久才能站起身来。 趁着这个时机,沈竹心急忙打开后院的门,让正厅里所有人都能看到这边。 “快来救人啊!永安王掉进染缸里了!” “永安王掉进染缸里了!” 沈竹心的喊声越来越大,恨不得让整个店铺中的人都能听见。 下一刻,那些原本就被吸引走进店铺的人,当即走到这,往里头张望。 正巧,永安王已经从染缸中站了起来。 只是他从头到脚,全都被染成了蓝绿色,看起来十分狼狈。 他 用力抹掉眼睛上的水,可脸上还是花花绿绿的,特别滑稽。 他一睁眼,便看到面前围满了人,全都是看他笑话的。 “这怎么搞的?这么大个人了,居然还会掉进染缸里?” “快别说了,这可是王爷!咱们老百姓得罪不起!” “行了行了,这会儿,王爷哪里还顾得上咱们?” 说着说着,这些人的声音是小了,但脸上看热闹的笑意没有减去半分。 永安王作为皇亲贵族,何时何地出过这么大的丑? 脸都要丢尽了! 他面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环顾一圈,终于看到了沈竹心。 “沈竹心!你——” 他咬牙切齿,想要爬出染缸,对沈竹心兴师问罪。 沈竹心连忙欠身行礼,又心慌慌地捂住心口。 “王爷,您是不是身子不大好呀?怎么这都没有站住?真是吓着我了。” “要不……您回去,还是让王妃她们给你补补身子吧?” 周围顿时响起小小的“噗嗤”笑声。 就像是在嘲笑永安王,认为他身子虚,不是个有劲儿的男人。 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这个? 第116章 兴师问罪 “想惦记本夫人?” “那也要看,有没有这个福气消受了。” 这下,永安王的脸面都彻底丢尽了,只能灰溜溜的跑回府。 可知谁,沈竹心还没消停几天,永安王竟贼心不死,又跑来了。 她正在和齐盛宴几人,一起用晚膳。 这次,老夫人也在。 永安王根本不顾府上众人的想法,大咧咧带着怒气地走了进来。 侯府门口的侍卫,着急忙慌跟进来,想要阻拦,却被他又一把推开。 见侍卫还不死心,永安王直接抽出佩刀。 “你再敢阻拦本王,本王让你好看!” 见状,侍卫有些无助,默默看着院子里的诸位主子。 沈竹心连忙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先下去。 同时,齐盛宴倏然站起来,面色很难看。 “永安王!你带着佩刀,擅自闯进本侯的府中,意欲何为?” 永安王这次确实嚣张狂妄至极,不仅这般兴师动众,而且还是孤身一人前来。 当真是仗着自己亲王的身份地位,半点都不害怕会在宣平侯府吃亏。 他用想要吃人的目光,死死盯着沈竹心。 大声呵斥,声音仿佛雷 霆,震耳欲聋:“本王意欲何为?你不如问问你那位好侧夫人!” 沈竹心面色也跟着沉下来。 果然,他这次来,恐怕就是因为上次在成衣铺染缸的事儿。 自己自作孽,居然还有脸来? 齐盛宴看向沈竹心的同时,柳清欢和林知茵也下意识投来目光。 林知茵眼珠子一转,也不管究竟怎么一回事儿,倏然轻笑一声。 “妹妹,你怎么总是隔几天,就要出去惹是生非一次呢?” “你瞧,都让永安王这般动怒,把怒气都宣泄到了咱们府上。” 柳清欢与她向来都是一丘之貉、沆瀣一气。 此时,自然也不会放过对沈竹心落井下石的好机会。 柳清欢恰到好处地添油加醋,说道:“没错啊姐姐,不管怎样,怎能在婆母跟前闹出这般事端呢?这不是要把婆母给吓得够呛吗?” 话毕,她快步走到老夫人跟前,满脸谄媚之色。 又轻柔地伸出双手,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拍打起老夫人的后背来,似乎生怕老夫人因为过度惊吓,而导致气息不顺。 那副小心翼翼、关怀备至的模样,仿佛真的对老夫人敬爱 有加一般。 然而,只有熟悉她的人才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她惺惺作态罢了。 见到老夫人那原本还算红润的面庞,此刻竟硬生生地苍白了好几度,沈竹心的内心不由得涌起一股强烈的愧疚。 她知道,此事实在是有些不妥当。 沈竹心不敢有丝毫怠慢,赶忙来到她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 沈竹心带着满脸的歉意,说道:“婆母,请您恕罪!都是妾身的不是,妾身万不该没有料到,永安王此番会如此大张旗鼓、劳师动众。” “可是……可是妾身真的是清清白白、毫无罪过呀!还望婆母明察秋毫,莫要听信他人谗言,误会了妾身才好啊!” 说罢,她抬起头来,用那双充满恳切与哀求之意的眼眸,紧紧盯着老夫人。 希望能从对方那里,得到一丝理解和宽恕。 闻言,永安王再次勃然大怒,声音更大了。 “无辜?你说无辜?既然你不肯说,本王就替你说!” “就在前几日!本王好端端去你们的成衣铺买衣裳,你却引本王掉进了染缸,还让那么多人看着,让本王颜面扫地。” “沈竹 心!你该当何罪?” 他心高气傲,更是认为沈竹心一介弱女子,不过是个侯府侧夫人罢了,定然会被好好惩治一番! 沈竹心深吸一口气,咬牙说道:“王爷,你不将整件事都好好说清楚,只是挑了一小部分来说——” “王爷,你这难道不就是污蔑人吗?” 虽说永安王所说的都是事实,但那也是有前因的。 若不是有他的过错、冒犯,她又怎么会那样对他! 齐盛宴皱眉,转头对沈竹心说。 “此事的来龙去脉,你好好说说,本侯会相信你的。” 之前,他和沈竹心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就没有一次是沈竹心的错。 见到齐盛宴这样信任自己,不管多少次,沈竹心都会心颤不已。 上辈子,没人这么信任于她。 沈竹心点了点头,告诉众人。 “前几日,永安王特意在成衣铺中等着妾身,言语和行为上多有逾轨,于男女和身份上更是不妥。” “妾身一介弱女子,实在不知该如何招架。” 说着说着,沈竹心已经落下泪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妾身是侯爷的人,万万不能从了永 安王,故此……” “妾身才会不得已而为之,出了这个下策,不得不让永安王落入染缸中,才能摆脱他的纠缠。” 说完,她急忙对齐盛宴和老夫人欠身行礼。 “若是妾身能在那万分紧急的时刻,想到别的法子,绝对不会那样对待永安王的,只是……” “只是妾身心中,也多是委屈……” 林知茵正要再给这场闹剧填一把柴火,谁知老夫人已经拉住沈竹心的手,让她坐在了自己身边。 “可怜见的,老身将你视如己出,把你当真心闺女看待,看你这样受委屈,老身心疼得快要病了。” 沈竹心赶忙微微起身,帮她拍了拍心口。 “婆母万万不可,一定要以您的身体安康为重啊。” 见此情形,林知茵知道,自己怕是没有说出口的机会了,不甘心地转过身去。 紧接着,老夫人就对齐盛宴严肃说道。 “不管怎样,宴儿你一定要给竹心儿媳一个交代!万万不能让她随随便便被欺负了!” 齐盛宴沉着目光,用力点点头:“这个自然,本王正有此意。” 说着,他转头看向另一边的永安王。 第117章 强势维护 “永安王,你可都听到了,本侯的侧夫人这样言之凿凿,你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 永安王自然很不服气,打死不承认,甚至开始胡搅蛮缠。 “本王这般受辱,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难道此事你们侯府就不应该给本王一个交代吗?” 沈竹心不想和他再继续纠缠下去。 当她刚准备开口的时候,齐盛宴突然抢先一步说道。 “那你又如何,给本侯的侧夫人一个交代?” “你身为亲王,却如此不知道礼义廉耻,去纠缠一个有夫之妇!” “要是此事传出去,你和整个皇亲贵族的颜面,都要丢尽!” 被他这样严厉呵斥,永安王当即就愣住。 面红耳赤的,不知该如何反驳。 尤其…… 他当真没有想到,宣平侯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而不顾他亲王的身份地位! 见自己没办法再把罪责推卸到沈竹心身上,永安王愤然一甩袖。 “本王绝对!不会给这个女人道歉!” “此事,本王不会放过这个女人!” 下一刻,齐盛宴已经一个闪身,从永安王手中夺走了佩刀,直接架在了他脖子上。 林知茵和柳清欢 吓了一大跳。 从未见过这般,几乎快要见血的针锋相对的可怕场面,她们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也就沈竹心和老夫人,见多识广,一点神情变化都没有。 “永安王,别怪本侯没有提醒你。” “此事,本侯已经不打算追究你的过错,你不要得寸进尺!” “否则,本侯不介意去皇上那儿,就此事说道说道!” 闻言,永安王顿时浑身一紧。 他本就不愿意太多人知道,他纠缠沈竹心,尤其不愿意让皇上知道此事。 否则,对他百害而无一利! 而且,不得不承认,齐盛宴在武艺上,确确实实比他强太多了。 光是这点上,他就无可奈何。 深吸一口气,永安王扯了扯嘴角,缓缓举起双手。 “好!本王这次就不再追究此事,你们最好也当做此事从未发生过!否则,本王我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闻言,齐盛宴忽然又蹦出一句,冷冷说道:“你还要给本侯的侧夫人道歉!” 永安王顿时瞪大眼睛,气得肺都快要炸了。 “宣平侯!你不要太过分!” 虽然对齐盛宴这样维护自己,她感到特别感动,但沈竹 心不愿意让齐盛宴以后在朝堂上,太过受制于永安王。 于是,沈竹心连忙用双手,轻轻抓住齐盛宴的手臂。 她柔声劝说:“夫君……妾身已经不委屈了,你能疼妾身,妾身就特别开心。” “夫君——此事,就此打住吧。” 沈竹心手上的力道微微加重。 齐盛宴缓缓放下手来,将永安王的佩刀直接丢在了地上。 “本侯听侧夫人的,这次便算了,你赶紧滚吧!” 永安王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作罢。 他还真有点怕,齐盛宴这个疯子,会给他脖子来一刀。 “走了!” 永安王连佩刀都不要了,直接转身离开。 唯独在离开前,他恶狠狠瞪了齐盛宴和沈竹心一眼。 这一刻起,他已经彻底记恨上齐盛宴! 无论如何,他还真就非要睡一睡这个沈竹心不可! 他倒是要看看,沈竹心是个什么货色,能让齐盛宴这般冲冠一怒为红颜! 等回到永安王府后,永安王气得到处砸东西。 “该死!真是两个该死的狗男女!” 永安王妃刚进来,想要服侍他的时候,就被骤然甩了开来。 如同扔破布似的,随 手扔在了旁边墙角。 这一下直接让她头晕目眩起来。 在地上缓了许久,才重新站起来。 也顾不上华贵衣裳有没有弄脏弄破,急忙来到永安王身边。 “夫君!夫君!你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有哪个不长眼的狗奴才,冲撞了你?” 她一脸惊慌失措。 因为,平日里就算永安王十分阴晴不定,也从未有像如今这般气急败坏过! 看着分明就是在哪里,受了气、受了委屈一般。 这可就不得了了! 他堂堂永安王,居然还能够受委屈? “滚出去!本王只想一个人待着,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永安王怒斥大吼,看着像是要杀人一般。 永安王妃心中发怵,忍不住红了眼眶,差点就要转身离开。 只是一想着,这可是她王妃好好立功,好好安抚夫君的时机! 也许可以趁此机会,提高一下自己在夫君心中的地位,没准还能得到更多宠爱和优待。 想清楚这些,她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地站在原地,怎么也不愿意离开。 “夫君,妾身为你排忧解难,本就是分内之事。” “不如说说看,或者 ……或者妾身陪陪你,妾身不忍心看见你这个模样。” 永安王大口喘气,还是怒火滔天。 “狗男女!宣平侯府狗男女!”永安王自言自语,“居然联起手来,让本王接二连三丢了那么大的面子!” 闻言,永安王妃心中咯噔一声。 原来是为了沈竹心那两个人! 之前永安王在成衣铺里,掉进染缸的事情,作为他的妻子,她也是有所耳闻的。 因此,自然也知道永安王一直的纠缠沈竹心。 再仔细想一想,这次只怕也是因为这,被沈竹心和齐盛宴两人联起手来针对了。 作为一个男人的妻子,永安王妃自然很不愿意,自己的男人看上另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 可男子本就三妻四妾,这府上都有一个侧王妃…… 深吸一口气,永安王妃已经让自己冷静下来。 只要能够讨得夫君的欢心,不管做什么,她都愿意。 想了想,她突然开口说道。 “夫君!妾身可以帮你得到沈竹心。” “即使明面上,不能得到她,得不到她的心,至少……” “可以得到她的身子。” 听到她说的话,永安王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第118章 逼迫 永安王伸手,一把抓住王妃的手臂。 “此话当真?你真的能做到?你有什么法子?” 永安王妃也没想到,永安王听了这话,居然会如此激动。 她心中忍不住泛起层层酸楚,喉咙中更是一阵干涩,让她险些说不出话来。 永安王妃强忍下心中的百种情绪,轻声说道。 “夫君,妾身可以帮你把沈竹心骗到王府。” “等到那时,妾身可以给她灌药,不论她同不同意,只要能让夫君你得到她的身子……” “她的清白也就毁了,届时不还是对夫君你言听计从吗?” 说完,永安王妃默默咬紧牙关,等着他的回答。 听到这些,永安王若有所思。 很显然,他的怒气已经渐渐消下去。 “对,你说的对!” 永安王忽然咧开嘴笑了,笑声越来越得意猖狂,越来越肆无忌惮。 “只要得到了她的身子,日后她还能再反抗本王不成?” “而且,也能狠狠报复宣平侯!他居然敢如此针对本王!” 永安王妃用力点点头,赶紧叫丫鬟送来新的茶水,递到永安王面前。 “夫君,你别气了,先喝茶顺顺气。” 喝了茶,永安王 情绪算是彻底平复下来。 他搂住王妃纤细曼妙的腰肢,在她嘴上重重亲了一口。 “不错,有王妃你为本王排忧解难,本王甚是满意!” 从始至终,他半点都没有考虑过,自己妻子是否会因为此事而心中难过。 这本就天经地义。 深知这点,永安王妃喉中哽咽,偏偏无可奈何,悄悄叹了口气。 几天后,沈竹心收到了永安王妃的邀请。 说是她的妹妹沈姣姣,在府中病了几日,嚷着想见娘家人。 偏偏尚书府的父母都去了外地,无法及时赶回来。 无奈之下,永安王妃便只好请沈竹心过去瞧瞧。 一听到这个理由,沈竹心顿时觉得十分奇怪。 明明听起来错漏百出。 偏偏…… 沈竹心派人去了一趟尚书府,得知父母确实不在京城之中。 她思虑再三,若是她不肯去,担心永安王又会借这个机会,来找麻烦。 只怕是到时候,积累下来的矛盾一刺激,从而闹太大,实在无法收场。 于是,沈竹心还是动身前往赴邀。 “宣平侯侧夫人到。” 王府中,侍卫和家仆将沈竹心迎了进去。 “哎呀!竹心妹妹,你 终于来了!本王妃等你多时了。” 沈竹心还没走多远,便听到永安王妃嘻嘻的笑声传了过来。 瞬间,沈竹心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永安王妃何时用这种语气,同她说过话? 真叫人不适! 沈竹心原地沉默了片刻,强行扯起一点嘴角,轻声说道。 “多谢王妃相迎,妹妹的病要紧,我还是抓紧时间去见见她吧。” 谁知,原本在派人邀请时显得很急切的永安王妃,此刻却笑容满面,半点不着急了。 瞧见这个模样,沈竹心眸光微微沉了下来。 上辈子经历的事情多了,沈竹心很清楚,这其中有诈。 现在想想…… 只怕是沈姣姣是不是真的病了,那都还要另说。 “不急不急,你特意赶来,还是先坐下,喝喝茶吃吃点心,休息休息。” “侧王妃都已经病了好几日了,急也不是急于这一时的。” 沈竹心依旧面带微笑。 “若是如此,我还是先回去吧,想起应该给妹妹带点补品和点心的,不如下次再来看她。” “看王妃的模样,妹妹她似乎病得并不重,我也就放心了,还请王妃多多照看她一下。” 说完,她 也不想继续在这里待下去,转身就准备离开。 谁知,永安王妃直接一把拦住了她。 “侧夫人,本王妃也不是洪水猛兽,你这般急着走做什么呢?” 洪水猛兽? 这样的话,沈竹心仿佛也从永安王那里听到过。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沈竹心瞬间便有了猜测。 如果永安王妃,真的对她有诈…… 只怕是,和永安王有关。 如此,更加不能留在这里! 沈竹心还在想着,要用别的理由,赶紧离开这里。 下一刻,几个侍卫突然从左右两边,走了过来。 沈竹心猛然大惊。 这才发现,原来那几个侍卫居然没有回到门口,而是悄悄跟了过来。 难不成,这个女人疯了吗? 还想用这种强制手段,逼她乖乖就范? 沈竹心嘴角的笑消失得一干二净。 “王妃,你这是什么意思?”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让这些侍卫接近我?” 永安王妃脸上依旧带着笑,但是眼中的危险和威胁,就如同迷雾一般,要将沈竹心彻底笼罩。 “不干什么,本王妃也不是不好说话的人。” “你好好待在我们府上,等到 明天一大早,本王妃自然会派人送你回侯府的。” 一听到这个话,沈竹心心中警钟大响。 果然!这王妃没安好心! 沈竹心急忙往门外走去,同时躲避那些侍卫的围堵。 她还对王妃说:“王妃,我答应了夫君,今晚一定回回府服侍他。” 她现在就希望—— 这个永安王妃,不会真的撕破脸才好。 永安王妃瞧见她打死不愿意配合的模样,脸色也冷下来。 “本王妃的话,你是没有放在心上吗?” “本王妃都说了,你住在王府就是,会派人去侯府送信。” “只是一夜而已,你这都无法自己做主吗?” 她绝对不能把沈竹心放回去。 因为她还需要指望沈竹心留在这里,才能完成她答应夫君的事情。 若是此事没做好,让夫君空欢喜一场…… 只怕是,最后受罪的,是她永安王妃! 深吸一口气,她给那些侍卫使了个眼色。 下一刻,那些原本还没有太多行动的侍卫,立刻朝沈竹心扑过去,想要抓住她。 “王妃!我可是宣平侯府的侧夫人!你居然敢这样对我?” “你就真的不怕,从此两家结下梁子吗?” 第119章 反击 永安王妃忽然又笑了起来,心中嫉妒的酸楚再次涌上来。 “两家不是早就结下梁子了吗?” “你这个狐媚子,敢勾引本王妃的夫君!” “若不是夫君非要你,本王妃早就把你千刀万剐了!” 闻言,沈竹心心中顿时咯噔一声。 果然她,就是在打这个鬼主意! 现在仔细想想,不难猜测—— 永安王妃估计是想要用一些手段,把她骗到永安王的床上。 等她被王爷毁了清白,他们就觉得可以随意拿捏她了。 沈竹心咬牙切齿。 在这些侍卫即将抓住自己的时候,沈竹心猛然从地上捡起石头,狠狠砸中其中一人。 其他人继续想要围堵她。 沈竹心的指尖有些轻轻颤抖。 她不会武艺,手上现在也没有合适的武器。 虽说上辈子经历过诸如此类的事情,但今时不同往日…… 她用力深吸一口气,彻底发了狠。 一个侍卫已经来到她跟前。 她毫不犹豫踹出一脚,狠狠踢中侍卫的两腿胯间。 “啊——!” 侍卫惨叫。 其他侍卫头皮发麻,下意识夹紧双腿。 就连后面的永安王妃,也震惊地捂住嘴。 她! 沈竹心做出这种事情,她真的敢? 永安王妃见多识广,可也从未见过有女子敢这样痛击男人。 在她印象中,女子从来反抗不了男人的。 怎么到了沈竹心这里,就完全不一样了…… 还没等她想清楚、反应过来,沈竹心接二连三用这个方法,痛击了所有侍卫。 就算他们身手不凡,也一时间有些招架不住一个看似弱女子的这般突袭。 见侍卫全都倒在了地上,沈竹心微微喘气,提起裙摆,往王府外面跑去。 “王妃,今日看来确实不适合来拜访,日后我再来,一定会带着夫君一起来的。” 她的声音就想一阵风,随着她渐渐远去,却清晰传入永安王妃耳中。 “别跑!不许跑!你给我站住!” 永安王妃脸色煞白,拼命想要追出去,可是早就已经不见沈竹心的身影和马车。 她整个人都在轻轻颤抖。 早知道,刚刚最初不应该那么心急。 至少应该等沈竹心去了沈姣姣的院子里,才更好动手。 该怎么办? 王爷要是知道,她把事情搞砸了,那该怎么办? 就在她方寸大乱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在满 地侍卫的惨叫声中,尤为明显。 “本王要的人,怎么还没送来?” “不是听说,她早就已经进来了吗?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是永安王! 他已经看到了此处的混乱,自然肯定也会猜到,事情结果到底如何。 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向来高傲的永安王妃,此刻居然连转身的勇气都没有了。 她浑身僵硬,就连嘴唇都在颤抖。 她声音轻到仿佛消散在了风中:“夫君……” “你,你听我解释……” 话还没有说完,永安王已经快步走到她面前。 啪—— 一巴掌,狠狠扇在了她脸上。 永安王妃的脸侧过去,嘴角甚至渗透出一丝血迹。 头上昂贵精致的首饰东倒西歪,还有些已经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却刺耳的声响。 永安王妃难以置信。 这是夫君第一次打她! 就算她从前在府上,如何惹他生气,他也不会下这么重的手! 她可是丞相之女,不是什么可以随意殴打的粗野丫鬟! 永安王完全没有看到她脸上的神情,整个人快要气炸了。 他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喘气,双目赤红。 就像是一个身 染剧毒的人,随时都会被地府的恶鬼拖走一般。 见状,永安王妃双腿发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夫君……夫君……” 永安王充耳不闻,咬牙切齿道:“本王就想着,趁此机会狠狠出一口恶气!” “本王满心欢喜地期待,你说你能办得成!” “结果现在,你让人跑了?让本王空欢喜一场?” “废物,你就是废物!” 永安王妃瞬间落泪,泣不成声。 若是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她绝对不会提出,帮他得到沈竹心的这话。 恐怕,现在就算她把自己的嘴皮子说烂,也无法得到夫君的半点谅解和宽慰。 她用力闭上眼睛,忍受着永安王不间断的咒骂。 旁边树后的沈姣姣早就已经目睹此事,心中顿时畅快无比。 她也没想到,沈竹心这次可以狠狠痛击永安王妃。 很快,她眼中又闪过嫉妒和怨恨。 她已经听说了之前永安王和沈竹心发生的所有事情。 没想到,永安王居然这样惦记沈竹心。 沈竹心到底有什么好的? 永安王又凭什么,要把原本应该属于她的宠爱,又毫不犹豫地分给别人? 到底把她放在何 处? 想了许久,沈姣姣转身离开。 她轻声呢喃:“既然你喜欢上别的女人,还不是这个府上的人,那就别怪我不仁不义……” 几天后。 沈竹心因为在王府惊魂未定,回府后就一直闭门不出,对外只是谎称病了。 只是没想到,很快就听到了一些不得了的消息…… 永安王想要强抢民女的事,以及之前欺负她的事,全都在民间传开了! 沈竹心原本担心,此事会对自己不利。 但是细细打听下来。 百姓和权贵们,都只是以为永安王失德,并不认为是她失贞。 他们还认为她真是可怜,夸张她忠贞的人,也越来越多。 沈竹心有些疑惑,直到齐盛宴回了侯府。 “侧夫人,永安王的龌龊事被传了出去,此事你可知道?” 齐盛宴刚进沈竹心的屋门,上来便是这句话。 沈竹心迷茫地眨眨眼:“妾身知道此事,但是……” 齐盛宴在她身边坐下。 “不知道是谁将这件事情放了出去。” “好在,本侯之前就已经安插人手,时刻关注此事。” “及时让人去传了些别的话,引出新风声,其他人就不会说你坏话了。” 第120章 忧虑重重 “你放心,本侯说过,不会让你因此受委屈的。” 闻言,沈竹心眼睛顿时一亮。 同时心中,也流淌过一股暖流。 她真的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居然是齐盛宴去做的! 本来她还担心,自己会因为此事,而受到影响。 却怎么也没见到,齐盛宴早就已经在背后,将这些事情全部都安排妥当。 沈竹心有些激动,往前稍微靠近了一些,几乎是贴着齐盛宴。 “夫君,你说的都是真的吗?这些都是夫君你做的?” 沈竹心不止高兴,自己可以从这件事情中脱身。 更加高兴,齐盛宴居然会主动做这些事情。 因为她从前一直以为……自己在齐盛宴心中的分量,并不高。 轻轻地吸了口气之后,沈竹心缓缓地挺直了腰背。 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目光投向一旁。 这一瞥之下,她注意到齐盛宴脸上,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那笑容中,似乎藏了些许不易察觉的宠溺与温柔。 见到如此情景,沈竹心不禁感到一阵羞涩涌上心头。 她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般,迅速地低下了头,不敢再直视对 方的眼睛。 片刻,又突然觉得自己这个模样,实在是太不像自己了。 她连忙端正姿态,恢复成仪态端庄的侧夫人。 她轻声说:“此事传得沸沸扬扬,那……永安王那边,会有什么影响吗?” 齐盛宴看得出来,她是故意扯开话题,自然也就没有揭穿她的小心思。 他点了点头:“本侯知道,你想问的是他会不会得到什么惩罚?” 沈竹心摸了摸鼻尖,脸颊上的淡淡红晕,已经蔓延到了耳朵尖上。 “夫君果然眼光毒辣,一下就看出来了,妾身的心中所想。” 看见她这略带娇羞的样子,齐盛宴心中忍不住一动。 果然很喜欢她这偶尔娇俏的模样。 齐盛宴没有立刻回应,沈竹心提出的疑问。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了她那泛着淡淡红晕的面颊之上。 像要透过这层薄纱般的淡粉,看穿她内心深处的想法。 随后,他慢慢地抬起手来。 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地朝着她那张如羊脂白玉般柔嫩的脸颊伸去。 当指尖终于触碰到她肌肤的瞬间,一股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 齐盛宴微微用力,轻轻捏住了那块细腻的皮肉,感受着它的柔软和温热。 与此同时,沈竹心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她微微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 “夫君……你这是在干什么啊?” 沈竹心惊诧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颤抖。 她有些想不通,为什么齐盛宴会突然间,做出如此亲密的动作。 虽然他们两人早就连夫妻之实,都已经有了。 但是像这样稀松平常,又特别显得亲密的小细节,沈竹心几乎从未经历过。 于是便会总在这种时候,忍不住露出小女子一般的羞涩。 逗了沈竹心一会儿,齐盛宴才从容不迫,缓缓开口说道。 “他这次的是影响极为恶劣,已经将皇亲贵族的颜面,都丢了大半。” “皇上已经得知他做的龌龊事,勃然大怒。” “大概很快就会传召他,免不了对他狠狠一顿责罚。” 沈竹心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过了片刻,她又想起别的事情。 “可是永安王毕竟是亲王,皇上对他也会多有几分偏袒,只怕是不会有多大的责罚吧? ” 她心中是这样猜想的,就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只是想着,如果不能狠狠惩治他一顿,那也就盼着他能从此断了这个念想,少来招惹她。 谁知下一刻,齐盛宴就轻轻摇了摇头。 “这次,皇上必定会对他的重重责罚。” “他之前所做的恶劣行径已经太多了,只是一直苦于没有证据,而且当时那些事情的影响并不大,皇上没有办法惩治他。” “皇上对他已经心有不满许久,正好借着这次的机会,狠狠打压他一番。” 一边轻声说着,齐盛宴那修长而温暖的手指,一边缓缓地摩挲她的脸。 接着,他微微用力,捏住了她精巧的下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霸道与温柔。 迫使她抬起头来,让她的目光不得不与自己交汇在一起。 “你无需担忧,只需安心即可。” “此次定要让他遭受沉重的责罚,方能解你心头之恨。” 听到这番话,沈竹心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绽放出一抹绝美的嫣然笑。 她指尖轻轻搭在齐盛宴的手腕上,感受着他轻轻下的脉搏, 强有力地跳动。 “妾身相信夫君所说的,也多谢夫君在此事上,帮了妾身不少。” “夫君……你真好……” 沈竹心这次所说的,全部都是真心实意的实话。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在齐盛宴的心中,真的有那么些许不一样……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她活了两辈子,比这里所有人经历的事情都要多。 偏偏像这样的怦然心动,她有些欲罢不能。 齐盛宴的喉结上下滚动,眸光沉了几分,带了一丝隐忍的血红。 他声音沙哑,似乎在克制什么,低声说道:“本王暗地里帮了你这么多,你就只有一个口头答谢,没有别的什么了吗?” 听到这样的话,沈竹心的第一反应便是,想要赶紧起身,去自己的宝箱里面,挑选一些珍贵的金银首饰,送给齐盛宴。 但是还没有起身,她的动作就已经停了下来。 第一,她突然想起来,那些金银首饰全部都是女子才能用的,他可用不上。 第二,他身为身份高贵的宣平侯,从来不缺少这些东西,想要的答谢自然是另外的。 她重新坐了回去。 第121章 狠狠惩治 沈竹心任由齐盛宴的手指,继续在自己的脸上抚摸着。 想了想也是,按照齐盛宴这样的性子,怎么能用对待其他女眷的惯用方式来对待他呢? “夫君……你想要什么答谢呢?” “若是妾身能够做到,妾身一定会去做!” 男子嘴角勾起一抹轻笑,像是看到了一只乖小可爱,又偶尔抖机灵的小猫儿。 “此事,你绝对能做到。” 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沈竹心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忍不住下意识往后撤退。 结果齐盛宴直接大手一张,扣住了她的后脖颈,不让她逃离半点。 齐盛宴传来闷闷的笑声。 “今日你便主动一点,好好取悦本侯。” 沈竹心不是未经世事的少女,瞬间就听明白了他言语中的意思。 指尖忍不住轻轻发颤,原本就还没有消退下去的脸颊红晕,此刻变得更红了。 她咬了咬嘴唇,在心中默默给自己加油打劲。 齐盛宴为她做了这些事情,之前也多次维护她、相信她。 现在按照齐盛宴的要求去做这些事情,也确实无可厚非。 于是,沈竹 心鼓起勇气,来到他的面前,双手轻轻搭在他的两肩上。 沈竹心口吐幽兰,这一瞬间便已经媚眼如丝。 “夫君你说的对,妾身本就应该好好伺候夫君你的。” 说着,沈竹心便已经挑开了齐盛宴的衣襟,一点点扒下他的衣服。 接着,她的双唇也应贴了上去,将自己温热的气息,渡到了齐盛宴的口中。 刹那间,齐盛宴的目光便彻底暗了下来,像是恨不得将沈竹心拆吃入腹一般。 这样的目光太有攻击性和侵略性了,沈竹心忽然有些招架不住,情不自禁闭上了眼睛。 齐盛宴紧紧搂住她的腰,指尖在她身上滑动,暗示她继续。 沈竹心指尖同样下滑,勾住他的腰带,带着他往床榻那边去。 “夫君……妾身一定会让你开心的。” 沈竹心确实很主动,结果换来了一夜的腰酸背痛。 等她次日醒来的时候,齐盛宴已经离开了侯府,上早朝去了。 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觉得还有一些余热没有降下去。 “真是……” 沈竹心坐在床上,小声嘟囔了一句,忽然也轻笑一声,无奈 摇了摇头。 这天之后没多久,沈竹心就已经知道了。 永安王这次龌龊事情被传了出去之后,确实被皇上重重责罚了一顿。 不仅罚他黄金万两,而且让他去皇家宗祀里闭门思过三日。 除此之外,还要求他在闭门思过之后,不许来朝参政七日。 要是他在男女之事上,又做出这种龌龊行径,那绝对会将他的王位、地位降一降。 这些惩罚,听起来似乎并不严重。 但是这些,全部都在百官大臣和皇亲贵族间传了开来,他彻底颜面扫地。 也足以证明皇上是真的动了真怒的,永安王至少这段时间一定会变得老实起来。 听说这些事情之后,沈竹心时不时会打听永安王的情况。 她有些担心,他会在惩罚过后,又找上门来。 大抵也正因为如此,在今天用膳的时候,齐盛宴脸色看起来不大好,似乎还带了几份醋意。 沈竹心一开始并没有发现,直到齐盛宴保持沉默,不再回答她的询问。 以及齐盛宴放下碗筷的动作很重,沈竹心这才猛然意识到。 “夫君?妾身可是做错了什么? 是不是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齐盛宴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 “连着几日以来,你只要跟本侯用膳的时候,张口闭口都是那个永安王。” “你何时这么关心他了?” 沈竹心轻轻眨了眨眼,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怎么会是突然关心永安王? 要不是因为永安王与她自己的利益,牵扯上了关系,她半点都不想提这人。 沈竹心刚想用这样的理由,来跟齐盛宴说,话都已经到了嘴边,突然又被她给咽了回去。 她微微眯着眼睛,往前凑近,仔细观察齐盛宴的眼神。 可是不管怎么看,好像一切都很正常。 唯独他这语气听起来,怎么听都怎么别扭。 齐盛宴强忍着被她这样盯得不自在的感受,略微皱了一下眉头。 “你这样盯着本侯干什么?” 沈竹心这才缓缓做了回去,往嘴里塞了一筷子菜,若有所思了片刻。 “妾身才不是关心那个永安王,巴不得从此以后,都和他不要见面才好。” 沈竹心从一开始,就对永安王避之不及。 上辈子她就 很清楚,他完完全全就是一个人渣。 要不是永安王突然对她主动出手,沈竹心真的以为,这辈子都不会与他再相见。 听到沈竹心说这样一番真情深意的话,齐盛宴眉头顿时松了开来,神情也变得愉悦起来。 他略微点了点头。 “嗯,不错,你这样想就是最好的。” “以后你不需要再多看他一眼。” “不必在本侯面前提起他。” “本侯会将他的事情处理好,你只管放心就是。” 忍下了心中莫名其妙生起来的醋意和嫉妒,齐盛宴冷静思考了片刻,就已经知道了沈竹心的意思。 好险,差点真的误会了沈竹心。 沈竹心也跟着点了点头,没有察觉到他情绪的异样。 “既然夫君你都这样说了,妾身自然都是听你的。” 说完,她抬起头来,对齐盛宴展露一个笑颜。 头上的银流苏玉簪,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让齐盛宴的心弦,也忍不住跟着轻轻动了一下。 齐盛宴现在十分满意。 等他回过神来之后,他亲自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在沈竹心的碗中。 第122章 催孕 和齐盛宴吃的这一顿饭,吃得相当舒心。 却没想到,次日一大早,沈竹心刚去给老夫人请完安,就直接被老夫人给留了下来。 “竹心儿媳啊!来来来,莫要急着离去,暂且留步陪陪老身,聊聊天可好?” 老夫人满脸慈祥,嘴角挂着和善的笑容。 她轻轻挥动着,那布满皱纹却依旧温暖有力的手,示意沈竹心靠近一些。 沈竹心闻声望去,又微微挪开。 目光先是落在身旁的林知茵身上,只见她神情略显疑惑,眼神闪烁不定。 接着,又看向另一边的柳清欢,发现其面色也有些怪异,似是隐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这让沈竹心不禁心生疑惑。 不过,也不管她们心中是什么猜想,沈竹心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重新在老夫人身边坐了下来。 “好的,婆母,妾身遵命便是。” 看到这一幕,柳清欢两人神色更加古怪。 “该不会是又要说一些……我们不能听的事儿吧?” 柳清欢嘴唇轻动,声音极低地嘟囔了一句,仿佛生怕被人听见似的。 然而,这细微的声响,却没有逃过站在一旁的林知茵的耳朵。 林知茵的脸色刹那间变得 阴沉,仿佛乌云密布的天空一般压抑。 这么久了…… 林知茵向来最为反感,老夫人那种明显的差别待遇! 这种不公平,让她感到愤怒和委屈。 她可是丞相之女!身家尊贵! 林知茵原本已经打定主意,准备要转身拂袖而去。 但令她万万没有料到的是,这一次,老夫人竟然破天荒,将她们二人一同留了下来。 “你们干脆也留下来吧,老身想了想,这件事情倒是也可以和你们讲一讲。” 沈竹心微微眯起眼眸,旋即又轻轻眨动着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 她宛如一只温顺的猫儿,静静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与她那沉着淡定的神情,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一旁的柳清欢和林知茵二人。 她们脸上,纷纷露出不少惊愕。 柳清欢微微瞪大了双眼,嘴巴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而林知茵则浑身一震。 她们有些疑惑,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小雀跃。 难不成这次,终于有好事找上她们了? 还真是破天荒的一次啊! 也没有多想,她们两人赶紧在老夫人身边坐了下来。 “婆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还 是说,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叮嘱我们的?” 林知茵主动问了一句。 老夫人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边的柳清欢,似乎有轻声发出一声叹息。 “罢了罢了,虽然此事,你们二人能够完成的几率不大,但是你们毕竟也是我们齐家的儿媳,理应还是叮嘱你们一下的。” 听到老夫人这样说的时候,原本还在笑着的林知茵,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收敛下来。 看来不是什么好事了…… 沈竹心反倒是更加奇怪了。 老夫人一直很明显不喜欢她们,可是也不会将话说得这么难听,多少会顾及一些情面。 没想到这次…… 沈竹心徐徐抬起手来,小心翼翼地端起做工精致的茶壶。 她给老夫人倒了一杯清茶,轻声细语地说着。 “婆母,请用茶。若有何事需要妾身效劳之处,妾身定当竭尽全力,不敢有丝毫懈怠。” 老夫人听着这一番贴心的话语,心头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原本紧绷的面容渐渐舒展开来,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就连看她的目光,也变得更加慈爱起来。 老夫人伸出略显苍老却依然温暖有力的手,轻轻地拍了拍沈竹心娇嫩细腻的手 背。 像是在传递一种无声的鼓励与认可。 “确实,此时……可能还真就只有你,能够做得到了。” 沈竹心再次愣住,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好预感。 她用余光轻轻扫了隔壁两人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老夫人像是没有看到她们三人眼中,各异的情绪。 老夫人自顾自地说着。 “你们嫁入我们王府,也已经有了不少时日。” “换作是其他,与你们同样日子进来的妻妾,应该是早就有了身孕。” “你们这么久了,肚子迟迟没有动静,老身心中实在是着急。” 一边说着,老夫人一边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眉眼垂了下来,看起来甚是难过和担忧。 “如今,老身的身子越来越不好了,怕是也没有几年可以活了。” “老身活了这么大岁数,已然别无他求。” “唯一希望,就是可以抱一抱自己的孙儿,若是能够儿孙满堂,享受天伦之乐……” “老身那此生就已经没有遗憾了。” 简而言之就是,老夫人在对她们三人催孕。 沈竹心心中咯噔一声,捏了捏衣角。 最有发言权的侧夫人,此刻沉默下来。 而另外两个从 未受过夫君恩宠的女子,则是开始大声嚷嚷。 林知茵早就想要宣泄心中的不满和不悦。 “婆母!妾身也很希望能够有一儿半女,能够在婆母您身边孝敬您。” “可是……这不能怪妾身的肚子不争气,夫君……从未给过妾身雨露。” 另一边,柳清欢用力点了点头,眼角已经落下一滴泪来。 “婆母,妾身知道妾身出身轻微,但是同样想要孝敬您的心思,从未减少半分!” “只是,夫君他……” 说到这里,她就说不下去,默默擦拭眼角的泪。 唯一受过齐盛宴恩宠的沈竹心,摸了摸鼻子。 这件事情谈论起来……她居然还有些心虚。 她不是没有劝说过齐盛宴,希望他不要专宠她一人。 一来,她会受到很多无妄之灾。 二来,也就会有今天这个局面。 偏偏齐盛宴向来我行我素惯了,从来不肯听她的劝说。 老夫人看着她们三人,摇着头,叹了口气。 这些事情,她自然不是不知道。 作为曾经的当家主母,老夫人很清楚这一点要求对她们而言,其实不算有难度。 她也知道,男人有三妻四妾,自然也可以钟情一人…… 第123章 雨露均沾 只是,老夫人也没有办法劝说自己的儿子。 老夫人现在只能装糊涂,继续叮嘱自己要说的事情。 “此事并不难,你们只要多花点心思,陪伴在你们夫君身边。” “你们不光要照顾他的身体,同样也要体贴他的心。” “他才会愿意宠幸你们,你们可明白?” 说完,老夫人看到柳清欢嘴唇轻轻动了动,却什么都没有说。 柳清欢根本不信她说的话,也讲不出反驳的话语来。 体贴身心,她不是没有做到——尤其,她还是齐盛宴的救命恩人! 按理说关系和感情,都应该是她与齐盛宴最深的。 偏偏……自从成为这个侯府的妾室,柳清欢日子反而过得远不如从前。 光是金银珠宝又有什么用? 她日日夜夜都独守空房…… 与柳清欢那犹如死水一般的沉默,以及深深埋藏在心底的怨念相比,林知茵则要显得咋咋呼呼得多。 她突然间像被惊扰到的小鸟一样,猛地站立起身来,满脸怒容。 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正在她心中升腾而起。 她皱着眉,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人,声音因愤怒,而略微有些颤抖。 “婆母!您说得可真是轻松!侯爷不肯碰我 们,我们也没任何办法,我何尝心里不着急!” 她的话语中,满是委屈和不甘。 沈竹心皱眉—— 这话语,已经算是对老夫人的大不敬了! 片刻后,林知茵悠悠叹了一口气。 “婆母,妾身比您着急多了,不如……” “您去跟夫君说一声,那今晚就在妾身的屋子里歇息吧!” 闻言,老夫人顿时头皮一紧,默默低头喝了口茶。 见状,林知茵原本期待的目光,彻底暗淡下去。 这样看来就是彻底没有希望了。 忽然,柳清欢转头就把矛头,对准了沈竹心。 “侧夫人姐姐,你平日里和夫君的关系最好。” “不如就交给姐姐你吧!夫君肯定会听你的!” 柳清欢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她倒是要看看,沈竹心在老夫人面前,会不会愿意忍痛割爱? 其他两个人侧头看她,似乎都在等她回答。 出乎意料的是,沈竹心的神色没有半点变化,甚至还煞有其事地跟着点了点头。 “你们放心吧,我会去好好劝夫君的。” “但是夫君……到底肯不肯去你们的屋子里头过夜,此事我也不能保证。” 沈竹心说的是真情实意的真心话。 林知茵 咬了咬嘴唇,皱眉问道。 “你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愿意,让夫君去我们的屋子里?” 看她们这样不相信自己,沈竹心都有些忍不住无奈了。 “不管你们信不信,我都会这样去做。” 话音刚落,她的话锋又一转。 “姐姐妹妹,不是我说你们,你们也真是的。” “不能一味地把这些问题的原因,全部归咎在了夫君身上?” “你们还是应该多努努力的。” 沈竹心其实实在有些吃紧。 齐盛宴精力旺盛、体质又好。 常常就是一折腾,便折腾她大半夜,后续又会让她连着腰酸背痛至少两天。 偶尔这般还好。 真的次数一多起来,沈竹心自己都有些无福消受。 林知茵和柳清欢两人,还是有些狐疑。 听到沈竹心这样苦口婆心的劝说,林知茵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 随后,她们离开了老妇人的院子,各自回到各自的院子里去。 当天夜里,齐盛宴又来到了沈竹心的屋子里头。 沈竹心已经知道他这个习惯,早早便已经等待。 她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夫君,我们三人作为你的妻妾,都已经这么久了,你什么时候去姐姐和妹妹 的屋子里头,给她们点恩宠?” 她的语气稀松平常,但话语却很直白刺人。 齐盛宴都原本要自己动手系腰带了,原本都想让沈竹心伺候他沐浴更衣。 听到她这样一说,所有动作都停顿了下来。 他面色阴沉,周身气势骤然压低。 “本侯这才刚回来,连椅子都还没有坐热,你就要赶本侯离开?” “本侯就这么让你讨厌吗?让你巴不得赶紧送到别的女人手中去?” 知道齐盛宴是生气了,沈竹心赶紧拍了拍他的心口,指尖在他的胸膛上滑过。 “夫君!你实在是误会妾身了!” “妾身怎么舍得把你拱手让人呢?” “妾身只是心疼婆母年纪越来越大了,总是想着希望她能够儿孙满堂。” “这一点光靠妾身,肯定是做不到的,不如就让其他姐妹也努努力?” “让她们也怀上夫君你的孩子,一大家子也能够其乐融融。” 她把话语说得冠冕堂皇,仿佛一点都没办法,让人挑出毛病。 可是齐盛宴心中,就是很不痛快。 甚至有些不愿意搭理沈竹心,直接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侧过头就不再看她了。 沈竹心连连眨了眨眼。 还真是很 少看到,齐盛宴这样独自生闷气的样子。 有一种很神奇的感觉! 上辈子,永安王不知道有多少妻妾。 光外面没纳进来的就一只手数不过来了。 她没争得独宠的心思,太累。 何况,齐盛宴的心思并不好猜。 “你……” 突然,齐盛宴神情有些别扭:“你就不想给本侯生孩子吗?” 沈竹心略微沉默了片刻,忽然嫣然一笑。 “妾身自然是想要夫君你的孩子。” “只是妾身已经受了夫君你的雨露这么久,肚子却迟迟没有动静……” “妾身也很无奈啊。” 其实对于要不要孩子,沈竹心一直很犹豫、纠结。 作为一个女人,本能会希望去成为母亲。 可孩子对于她而言,或许也会成为一种牵绊…… 尤其如今,她周围树敌良多,不知道有了孩子之后,会不会是一件好事…… 不等沈竹心多想。 齐盛宴直接愤然拂袖。 “以后这种事情,不要在本侯面前继续说了。” “本侯要做什么、想做什么,本侯自己说了算。” 旋即,他直接转身离开,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见状,沈竹心沉默片刻,才慢慢缓了过来。 刚刚他是,生气了?! 第124章 丞相家里来人了 果然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确实很难搞定。 沈竹心头疼,捏了捏胀痛的鼻梁骨,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她早就已经料到,齐盛宴会很难搞,只是没想到会这么难搞。 她坐在原地沉思片刻。 齐盛宴宠不宠幸她们和她关系也不大,那都是各凭本事了。 她也尽量的说了的。 几天之后,沈竹心就听说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似乎,林知茵去找来自己娘家的人,特意来见齐盛宴。 貌似还是因为孩子的事情…… 沈竹心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不知这是好是坏。 把娘家人搬出来,未免也太兴师动众了一些,恐怕会让齐盛宴不悦。 思来想去,沈竹心决定亲自走一趟。 她提起裙摆,就直奔林知茵的院子里。 果然齐盛宴和林知茵,还有林知茵的娘家人,全部都在这里。 让沈竹心微微感到意外的是…… 林知茵家,来的不光是她的娘亲丞相夫人,没想到连丞相本人都亲自来了! 沈竹心收敛起脸上所有的表情,叫家仆进去禀报了一声,这才走了进去。 “见过夫君、姐姐。” “见过丞相、丞相夫人。” 沈竹心客客气 气地行了一个礼。 看到她这样落落大方又精致美丽的模样,丞相夫妻两人在心中,暗暗惊了一下。 没想到尚书家的女儿,已经出落得这么漂亮了! 难怪他们女儿,用了这么多心思,花了这么长时间,还是没能得到夫君的宠爱。 丞相冷哼了一声。 “尚书之女,果然与传闻之中一样,如此端庄大方。” 闻言,沈竹心一下就听出了,丞相语句中的阴阳怪气。 沈竹心微微抬头,不卑不亢,嘴角带着浅笑。 “不敢,小女子只是做了自己本分之事。” “正夫人姐姐才是我府女子的表率,不愧为丞相之女。” 听到沈竹心这样的吹捧,丞相很是受用,瞧着她都顺眼几分。 林知茵私底下撇了撇嘴——惯会说些虚情假意的话。 齐盛宴给了沈竹心一个眼色。 于是沈竹心在他身边坐下。 接着,齐盛宴才重新看向丞相一家。 “不知岳父岳母,今日所为何事而来?” 齐盛宴面无表情。 甚至声音平淡如水,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疏离感。 他的目光虽然落在面前的两人身上,但眼神中却没有流露出丝毫亲近之意。 这态度,若是出现在官场上,或许并不会引起他人过多的关注。 可此刻面对的并非旁人,而是妻子林知茵的双亲! 这让林知茵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不满和不悦。 林知茵紧紧咬着嘴唇,一双美眸瞪得浑圆,愤愤不平地在背后跺了跺脚。 他们可是夫妻,有必要和她的父母这样生分吗? 想到这里,林知茵只觉得胸口一阵憋闷,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丞相没有注意到自己女儿异样的情绪,对齐盛宴笑了笑。 “侯爷,此事原本不应该我们前来,只是……” “小女日日写信给家中,字字句句都满是委屈,老夫实在是于心不忍。” “思来想去,还是应该亲自来一趟……” 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了一下,悄悄观察了齐盛宴的神情。 见后者神情一切正常,丞相才继续说道。 “小女已经嫁入侯府这么久,却始终没能给侯爷你添个一儿半女,实在是惭愧。” 他说这话的同时,一旁的丞相夫人,也轻轻搂住了自己女儿,后者眼中含泪。 丞相更是于心不忍,语气也变得更加苦口婆心。 “老夫在这里 ,也就直言不讳了——” “侯爷可否给我女儿一个孩子,成全她当母亲的心愿?” 林知茵也很配合,用力点了点头,眼中带着期盼和渴望。 丞相夫人连连哽咽。 “侯爷,你说这做女子的,哪里会有不想当母亲的?” “瞧见我女儿因为得不到孩子,而日日夜夜以泪洗面,我也实在是于心不忍啊……” 看到这一幕,沈竹心已经忍不住沉默了。 所以说…… 他们未免也太夸大其词了吧? 仅仅因为没能受孕,没能拥有一个孩子,全家上下就要这般哭泣吗? 实在无法理解。 沈竹心轻轻地抬起手,将手中的帕子稍稍遮住口鼻。 这才掩盖住自己脸上,那复杂难辨的神情。 而与她有相同看法的齐盛宴,则是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心中涌起一丝难以言喻的烦闷和不满。 “所以,你们大费周折地来这一趟,就是在怪本侯,没给她一个当母亲的机会?” 丞相一下惶恐不安,连忙低下头去。 “不敢不敢,侯爷实在言重了。” “老夫怎么可能会怪侯爷?只是实在心疼女儿,想为她来求个情……” 齐盛宴从鼻 腔中,发出一声冷哼。 “心疼她?你倒是问问她,本侯这个侯府,什么时候少了她吃的穿的?哪一样不是用正夫人的待遇,给的她?” 一旁,沈竹心用力点了点头。 家中这些东西,全部都是她来操办、安排。 就算她与林知茵、柳清欢多有恩怨。 她也从来没有坏过规矩,也不曾因为这些,而少了她们的待遇。 也就因为她们之前做错了事,罚了他们几个月的月银。 她从不认为,自己做错了这些安排。 看见沈竹心笃定的样子,丞相夫人面色沉了下来。 在这个侯府,哪个女子当家、掌管家务事,丞相夫人自然都是有所耳闻。 丞相夫人实在忍不住,语气中带了几分怒意和嘲讽,明里暗里地对沈竹心说道。 “想起一件事……倒是也奇怪。” “我家女儿才是侯府正夫人,怎么偏偏一直以来,都是侧夫人在掌管家务,这不是夺了正夫人的权利吗?” “由此看来……或许也会有有心之人蒙骗侯爷你,没准背地里一直在克扣我家女儿的东西。” 沈竹心面不改色。 反正她从来都是身正不怕影子斜,自然不畏惧她这胡编乱造。 第125章 老狐狸 砰—— 齐盛宴突然间怒不可遏,猛地拍了下身旁那张坚硬无比的檀木桌案。 周身如同有狂风呼啸而过,凌厉气势大放。 沈竹心惊得连连眨眼。 丞相一家三口更是瞪大双眼,满脸惊愕之色,身体僵硬在原地。 “放肆!”齐盛宴的语气布满寒霜,“你们是在质疑本侯的话?” “本侯的侯府做了怎样的决定,也是你们可以质问的?” 他那双原本深邃如潭水般平静的眼眸,此刻却闪着熊熊怒火,让人不敢直视。 丞相顿时大汗淋漓。 他确实在朝野上有着不小地位、权利,老谋深算了那么多年,手段也比寻常人多。 可是再怎么比较,还是没有这位宣平侯厉害。 况且,宣平侯的身份地位和权利,本就比他高不少,不是他轻易就能够招惹的。 丞相赶紧起身行礼,将身段再次放低。 “还请侯爷息怒!我等绝对没有半点不敬之意!” “侯爷,其他我们暂且可以不说……只是想以老夫在朝堂上,这么多年的含辛茹苦……” “以此为自己的女儿,换来一个孩子!还请侯爷成全!” 在决定来这一趟之前,丞相就已经全部都考虑好了 。 其一,确实不忍心见到自己女儿受委屈。 其二,若是能够得到侯爷的血脉,那他女儿就可以在这个侯府之中高枕无忧。 这样一来,他们丞相府也能因此沾光,肯定也能得到侯爷的照拂。 届时,他在朝堂之上,话语权不就更大了吗? 齐盛宴盯着他看了许久,一直没有说话。 他早就已经看出,这个老狐狸心中所想…… 这个丞相,想要借他齐盛宴的血脉,来提高自己的地位? 痴心妄想! 齐盛宴从沈竹心手中接过茶盏,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全然没有方才的怒气冲冲。 偏偏他越是这个样子,丞相越是冷汗淋漓、忐忑不安。 宣平侯脾气阴晴不定的名声,早都已经声名远扬。 片刻后,等这位丞相保持行礼的姿势,都已经腰酸背痛了,齐盛宴才终于开了口。 “本侯要给谁孩子,都是本侯说了算。” “丞相,你做好你在朝堂之上的事就是了,本侯的家务事不必你来插手。” 闻言,丞相还没有多少反应时,林知茵早就已经瞪大眼睛,双手颤抖。 她之前一直想让父母来为自己求情。 却没想到到了这一步,齐盛宴是半点 情分和面子都不肯给! “侯爷……我们可是夫妻啊……” 林知茵的声音,都在颤抖。 齐盛宴充耳不闻,甚至有闲情雅致,抓着沈竹心的手指把玩。 见丞相被落了面子,面色十分难看,沈竹心尴尬地咳嗽一声。 她抽了一下手,反而让齐盛宴抓得更紧了,沈竹心只好自己说自己的。 “丞相、丞相夫人、姐姐……夫君贵为宣平侯,自然有夫君他自己的道理和想法。” “对于孩子这种事情……你们实在不必操之过急。” “日后,或许等到姐姐与夫君日久生情了,水到渠成之后,一切不就是皆有可能吗?” 闻言,齐盛宴顿时皱眉,十分不赞同地捏住她手指。 他从未想过,和沈竹心以外的人添个一儿半女…… 他刚想开口反驳,沈竹心背地里掐了一下他手背上的肉,连忙岔开话题。 “丞相,朝政上的事情,本就十分让人疲累,您还是要多多注意自己身子才好。” 言外之意,就是少操点心。 话又说回来——沈竹心觉得自己才是真的操心,连夫君正夫人娘家的事儿,都得插手干涉…… 也不知道沈竹心是说到了什么地方,齐盛宴 的眉眼瞬间展开,看起来心情愉悦。 他继续抓着沈竹心的小手不放,转而看向丞相一家。 “你们也听到了?” “你们年纪大了,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才是重中之重,不然岂不是也要叫你们的女儿不放心?” 闻言,丞相憋着一口气在心里。 只是在朝为官这么多年,已经教会他隐忍。 唯独他的妻子丞相夫人,是个按捺不住性子的。 丞相夫人倏然站起身来,指着沈竹心的鼻子,声音很是尖锐。 “是不是就是你?平日里在府中欺负我女儿、抢我女儿的恩宠,还不够?” “如今,我们两家的事情,你也要来横插一脚?” “侯爷刚刚都还没有说什么,你就在那里叫嚣我们?真是好大的胆子,眼中还有没有长幼尊卑了?” 林知茵眼睛亮了起来,心中十分痛快。 她跟着附和自己母亲:“是啊,母亲!女儿明明是侯爷的正夫人,却在这个府中……连个侧夫人的地位都不如……” 丞相头皮顿时就炸了。 自己这妻子女儿实在太不懂事——这不是在惹怒侯爷吗? 他本能想要开口挽回局面,话都已经到了嗓子眼,他突然就停了下来。 或许这样把话说得直白一些,也未必不是好事。 他可是丞相! 总要给出一些丞相府的态度才行! 只可惜,他们最算错的就是,齐盛宴的性情本就阴晴不定。 哪里会是他们这样三言两语的态度,就可以被轻易左右的? 齐盛宴面色彻底沉下来。 “既然我们没有什么好话可以说了,那就不必继续说下去——” “来人,送客!” 下一刻,早就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的侍卫,立刻就冲了进来。 丞相他们完全被镇住了,满脸难以置信。 沈竹心也是诧异万分。 她也没想到,齐盛宴会将事情做这么绝。 她其实多少也明白,齐盛宴是为了她这位侧夫人,不想外人落了她的面子。 再仔细一想,她又看出了些别的—— 或许,是丞相最近在朝堂上不老实。 齐盛宴借此机会,狠狠打压一番? 丞相面色难看,林知茵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侯爷,我们可是亲家,此事……” 丞相还想挽回一下,同时拼命按住想要发脾气的丞相夫人。 见状,齐盛宴斜着眼睛看他们。 “丞相,先管教好你的妻儿,再来同本侯争论吧!” 第126章 妾身不明白 齐盛宴说罢,那些侍卫再次上前,凌厉气势逼近。 由此一来,丞相他们不得不被逼着离开。 “夫君……夫君……” 林知茵顿时泪流满面。 看了看狼狈离开的父母,又看了看刚正不阿、铁面无私的齐盛宴。 她觉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了。 沈竹心轻轻咳嗽一声,不想面对林知茵即将爆发的怨念怒气,想跟着离开。 谁知,齐盛宴还是把她给叫住了。 沈竹心无奈,停住。 “夫君,可是还有什么事儿?” “别急着走。” 齐盛宴大手一招,搂住了她的腰。 “本侯今日没有叫你,你怎么自己来了?” 沈竹心面不改色地回答。 “这不是担心会有意外发生,便来瞧瞧吗?” 她还有闲工夫想——林知茵不愧是这个性格,毕竟随母亲,上梁不正下梁歪。 林知茵像是察觉到她的念头一般,恶狠狠瞪了她一眼。 满脸不服气和羡慕嫉妒。 齐盛宴完全没有注意到林知茵的神情。 他的目光,全部都放在沈竹心身上,眼中带笑。 “这样说来,倒是难为你如此替本侯着想了?” 说着,齐盛宴捏了捏沈竹心的小巧鼻尖 。 沈竹心淡淡一笑。 “夫君说笑了,这本来都是妾身应该做的嘛。” 说完,沈竹心目光微微挪动,还有点心虚。 看见她们两人如此恩爱,林知茵心中越来越酸溜溜的。 她目光哀怨,忍不住抱怨一句。 “对侧夫人,还真是千宠万宠……” 林知茵顿了顿,又撇了撇嘴,继续说。 “对正夫人的家人,却这样堂而皇之地赶出去……” 话音刚落,她倏然看到齐盛宴深沉的目光,顿时心惊肉跳。 她急忙欠身行礼,两条眉毛都扭了起来。 “夫君——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妾身……妾身只是一时糊涂,心情不大好,才会人前失语……” 齐盛宴斜眼看了她一眼,语气寡淡。 “本侯不是不知道,你存了个什么心思。” “本侯想要做什么事情,不需要旁人来干涉。” “日后,你越是花一些让本侯不悦的心思,本侯越会不想见你——你好自为之吧。” 闻言,林知茵顿时瞪大眼睛。 真的万万没想到,齐盛宴会说出如此严重的话语。 当真是在他们两人之间,划出好大一条鸿沟! 用力深吸一口气,林知茵强 忍泪水,实在不想继续待在这里。 她只会觉得,自己脸上生疼。 旋即,她连行礼都不愿意了,提起裙摆,转身直接跑走了。 余光瞥见她这个模样,齐盛宴不甚在意,连抬头都不曾有过。 恰巧这时,柳清欢听闻了消息,悄悄来到这处院子外。 又正好和林知茵撞在了一起。 柳清欢假装无辜,眨了眨眼,行礼道:“姐姐……你还好吗?” 林知茵气得昏了头,冷不丁对着她扇了一耳光。 柳清欢用力捂着脸,难以置信:“姐姐?你为何要打我?我,我做错了什么?” 林知茵根本不想和她说话,绕开她,跑远了。 柳清欢气了半天,渐渐也冷静下来。 甚至心中,对林知茵充满嘲讽。 她庆幸无比——幸好,林知茵没有借此机会,得到齐盛宴的恩宠和孩子。 那至少,她和林知茵的处境,还是差不多的。 望了眼院子里低声细语的两人,柳清欢眼中闪过暗光,咬了咬嘴唇。 无妨! 也就让她得意一时吧! 总有一天,她一定会从沈竹心手中,把齐盛宴夺回来的! 与此同时,院子里的沈竹心两人,并没有发现外头发生 的事情。 刚看完一场闹剧,沈竹心还要绞尽脑汁去思考,去应付难缠的齐盛宴。 她才刚那么想着,旁边难对付的男人,还真就猛然一把搂住了她。 “今日瞧见这些事儿,你可有什么想法?” 闻言,沈竹心愣住。 低头沉思片刻,她摇了摇头,实在是一脸迷茫。 “夫君……妾身不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齐盛宴深邃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 “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我们侯府的侧夫人,不是向来最聪慧,最识人心吗?” 说着,齐盛宴眯起眼睛,不断往她面前凑。 眼看着两人就要贴在一块儿了,沈竹心急忙对着他唇角,用力亲了一口。 “这样行了吧?夫君讨厌死了!” 沈竹心故意想恶心他。 偏偏到了男人耳中,听起来就真的像是撒娇一样。 齐盛宴的目光,变得柔情似水。 说话的语气也温柔起来。 他说:“罢了,就你会勾着本侯——” 他低下头去,想要亲吻沈竹心。 沈竹心不自觉微微侧开头,又假装自己是一时走神。 刚刚看到他那样的神情,沈竹心蝴蝶翅膀一样的睫毛,连连颤抖了好 几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总觉得齐盛宴如今对她的态度,与从前截然不同了。 就好像是…… 齐盛宴好像真的有点喜欢她的样子! 这个念头如同春笋一般骤然冒出,让沈竹心的心狂跳不止。 不知为什么,这让她有些紧张。 原本以为,自己对于齐盛宴而言,只是一个长得好看又温润听话的“宠儿”。 想到这些,沈竹心不自觉垂下眼眸。 鼻尖莫名有些酸涩。 他,真的喜欢她? 齐盛宴将她搂在怀中,继续试图低头靠近她,想要看清楚她眼中的神情。 她下意识伸出手去,轻轻挡在了齐盛宴的身前,阻止他继续往自己这边靠近。 齐盛宴有些疑惑。 “怎么不说话了?”齐盛宴皱眉,看她,“难道本侯的这个问题,就这么难回答吗?” 沈竹心再次抬头,眼中的情绪已经全部被她收敛。 她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如同窗外和煦的风。 “妾身愚笨,不知道夫君所说的想法,是个什么意思……” 她已经看出来了。 齐盛宴刚刚的问题就是想问她,到底知不知道他对她的心意。 沈竹心决定装傻充愣。 第127章 争吵 其实,沈竹心还没有做好准备,去应对齐盛宴这突如其来的喜欢…… 也许……根本就只是她会错意罢了。 沈竹心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抵在齐盛宴的嘴唇上。 “夫君,妾身身子不适,想要回去好好休息。” 沈竹心说的是真的。 这段时间不知怎么的,总是有些头晕犯恶心。 偏偏这个模样放在齐盛宴眼中,看起来就像是故意找借口,想离开。 齐盛宴忽然回想起之前沈竹心的态度。 他不禁磨了磨牙。 “你……” “你该不会还是和从前一样,愿意和其他女子共享夫君的恩宠吧?” “你就真的不在意本侯?” 说完,齐盛宴强行忍住,想要在沈竹心唇上狠狠咬一口的冲动。 他真想收回,刚才夸沈竹心聪慧的话。 她若是真的聪慧…… 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他对她是最特别的? 每次只要看到她将自己推开,推向其他人,齐盛宴心中就很不是滋味。 沈竹心眨了眨眼,一脸无辜。 总觉得此番情景,好像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她略微沉思,指尖在他的下巴上,点了几下。 “妾身……只是你的侧夫人。” 其实,她真的不在 意这些。 上辈子,在那水深火热的永安王府。 她懂得最多的道理,就是千万不能独得专宠,也没有任何女人配得到专宠。 况且,男人不都是这样吗?不会永远只爱一个女人。 因此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可以安居乐业,清闲过完一生就好。 只要没有触及到她的底线,她就不想去争,也不想去管那么多。 看到她这完全不在意的样子,齐盛宴的眼睛都变得赤红了。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开始喘起粗气。 一瞧他这个模样,沈竹心就知道他是要即将暴怒。 沈竹心有些紧张,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夫君?” 她这一步,仿佛化成了利剑,狠狠刺中齐盛宴的心。 他眉头紧蹙,如同一座山脉。 “你半点都不吃醋?” “你根本就不在意,本侯是如何想的!” 齐盛宴隐忍怒气。 闻言,沈竹心无奈叹了口气:“夫君,我们都是有了家室的人,自然不能如孩童一般幼稚了。” 齐盛宴一脸荒唐,倏然站起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下压,抵在了桌子上。 “你说本侯幼稚?” “你如此不在意本侯,她们为了本侯争风吃醋, 你却总是在旁边看戏!你为何不跟她们一样?” 沈竹心手腕生疼,被他这突然暴涨的怒气,给弄得更加迷茫了。 这是怎么了? 以往,确实只有孩童,才会问她诸如“你不在意我是怎么想的!” 况且,她为什么就一定要和那些女人一样,只知道围着男人转? 沈竹心眼角挤出一滴泪来,隐忍着说道:“夫君……你把我弄疼了。” 齐盛宴喉结上下滚动,微微松了一些力道,却始终压在她身上,不肯让开。 沈竹心眼中的泪珠,更加打转起来。 一时之间也不知怎么的,沈竹心心中也有一股火,骤然涌了上来。 她不自觉声音大了些:“夫君!你能不能讲讲理!妾身没有做过对不起你,对不起侯府的事情!” “你为何总是要对妾身,如此咄咄逼人?” “妾身从未想过和她们争风吃醋,妾身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 其实,如果沈竹心冷静下来仔细思考,就能明白齐盛宴生气的点,到底在何处。 只是如今,沈竹心不想和他说什么好话。 齐盛宴再次勃然大怒,将她一把拉了起来,逼着她仰头看自己。 “你说本侯咄咄逼人?本侯难道是在无 理取闹吗?” “你但凡有一点和她们一样,多花点心思在本侯身上,那本侯……” 后面的话,齐盛宴实在说不下去了。 见他沉默,沈竹心也有些气急败坏了,已经做好准备和他大吵一架。 谁知,这才刚张开嘴,突然一阵头晕目眩。 眼前满脸怒容的男人,在她眼中晃成了残影,似乎在东倒西歪。 沈竹心下意识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什么。 结果双眼一闭,直接晕了过去。 见状,齐盛宴瞪大眼睛,急忙一把搂住她,才没有让她摔一跤。 “沈竹心?沈竹心?” “来人!太医!传太医!” 一阵兵荒马乱。 在好几个太医围着自己的时候,沈竹心就已经悠悠转醒。 只是一时间,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我晕过去了?” 沈竹心躺在床上,微微晃了一下头。 她好像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是熟悉的床幔和房梁。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总觉得,自己最近的身子总有些笨拙和虚弱,连着脑子也不怎么想得清楚事儿了。 要不然,怎么会连一个齐盛宴都对付不了? 齐盛宴似乎刚刚开始,就一直坐在沈竹心的床榻边。 见到她醒来了,齐盛宴顿时松了一口气。 “你醒了就好,刚刚到底怎么回事?” 闻言,沈竹心轻轻摇了摇头。 她也很是困惑。 她又没有生病,好端端的怎么会晕过去? 难不成,还是被齐盛宴给气晕的吗? 可是比齐盛宴还要气人的人,她又不是没有应对过。 突然灵光一闪,沈竹心终于想起来了。 似乎在此之前,她偶尔早上醒来,都会有些眩晕。 用膳时也没什么胃口,还变得比以前要更加嗜睡。 沈竹心想着,女子的身子本来就比较弱,她可能也就是气血不足——许多女子都会如此。 因此,这些不舒服,她也就没有当回事。 想到如此种种,沈竹心略微皱眉,轻声说。 “我……这些日子,总有些不太舒服,不知是不是和今日的情况有关?” 她将之前那些身子不适的症状,全部一一告诉给了这些太医们。 齐盛宴在边上沉默了许久,旋即沉声道:“你身子有这么多不舒服,为何不同本侯说?” 沈竹心轻轻眨眼,将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遮住了自己小巧的下巴。 “夫君,妾身都已经晕过去一回了,你还要这样责怪妾身吗?” 第128章 怀有身孕 一口气顿时卡在了喉咙中,齐盛宴一时语塞。 同时,他眼中也闪过一次懊悔。 确实,方才不应该用那样的语气对她。 深吸一口气,齐盛宴难得轻柔地对她说:“本侯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在……太医,赶紧给侧夫人诊断诊断。” 老太医急忙上前,隔着一方手帕,给沈竹心把脉。 片刻后,老太医浑身一震。 他倏然转过身来,对齐盛宴恭敬又客气地行了一个礼。 “恭喜侯爷,贺喜侯爷!” “侧夫人这是已有身孕,若是没推测错的话,已经有一月有余了!” 有些女子怀孕,确实不到两个月,就有可能出现沈竹心这般的不适。 齐盛宴没有想到这些,只是整个人呆愣在了原地。 怀孕? 沈竹心有孕了? 他和沈竹心的孩子! 相比起齐盛宴的震惊沉默,沈竹心心情却多了一份复杂…… 她缓缓抬起手来,轻轻抚摸自己的肚子。 还不到两个月,根本就还不显怀,看起来一点都不像里头揣了个孩子。 “孩子……”沈竹心低声呢喃细语。 听到沈竹心的声音,齐盛宴这才回过神来。 他实在是欣喜不已,猛然站起身,看了看太医们,又看了看躺在 床上的沈竹心。 他深吸一口气,忍了又忍,可嘴角还是抑制不住地往上扬。 “孩子……”齐盛宴控制不住笑意。 看到他这样激动的反应,沈竹心有些意外。 这么久的相处以来,沈竹心从未察觉出,他有半点对孩子的期待。 她甚至一度认为,他根本就不想当父亲。 现如今……怪了。 齐盛宴在沈竹心的床榻边来回踱步。 走到窗边时,他随手拨弄了一下花盆里的花枝。 走回沈竹心的床榻边时,他又捏了几下窗幔的绳子。 “好!” 看到他这和平日里完全不同的样子,沈竹心不自觉也跟着笑出声来。 原来齐盛宴还会有这般,让人觉得活生生的一面! 可是笑着笑着,沈竹心的嘴角又垂了下去。 她一点把被子拉高,直到遮住了半张脸…… 她自然还是很期待这个孩子的。 上辈子,她从来没有过一个孩子。 这辈子阴差阳错之下,居然迎来了一个孩子的到来。 这个孩子既然来了,那就好好善待、好好保护吧。 齐盛宴高兴了好一会儿,终于镇定下来。 他转头看向床榻上的沈竹心,又有些不好意思。 “咳……本侯方才失态了,可有吓 着你?” 他说话小心翼翼,就连目光也收敛着,仿佛生怕自己的眼睛也会惊扰到她。 沈竹心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挂着浅笑。 “无妨,妾身没有那么娇贵。” 他们之前那一番争吵,已经被抛之脑后。 罢了——沈竹心心想,就让那些都过去吧。 孩子是孩子。 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和矛盾,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齐盛宴也没多想,点了点头,对贴身侍卫吩咐道。 “去,告诉老夫人一声,竹心有身孕了,快把这个好消息传出去!” 侍卫急忙出去了。 正巧,林知茵和柳清欢听闻沈竹心晕了,本想来幸灾乐祸一阵。 结果碰到侍卫一脸欣喜。 见状,眼眶还有些泛红的林知茵,有些疑惑。 “站住,何事如此高兴?” 侍卫行了个礼,客气回答:“回正夫人,侧夫人有身孕了,属下去禀报给老夫人。” 说完,他又行了个礼,匆匆忙忙跑走了。 林知茵和柳清欢天都塌了,呆愣在原地。 什么? 沈竹心有身孕了? 这一下,她们连踏进这个院子的勇气都没有了。 没多久,老夫人就在丫鬟的搀扶下,急忙赶了过来。 瞧见堵在院子门口的两人 ,她脸上喜色微微收敛。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柳清欢张了张嘴,喉头干涩:“婆母……侧夫人姐姐她……” 老夫人心情大好,也不去怪罪她不行礼问安,摆了摆手。 “还是竹心儿媳贴心老身,总是给老身带来好消息。” “老身要赶紧去瞧瞧她,怀有身孕可是一件累人的事。” 说完,也不管她们两人什么神情,老夫人直接越过她们,入了院子。 屋里头,沈竹心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微微抬起头来。 “婆母?”沈竹心眉眼弯弯的,看到慈爱的老人,便跟着心软软的。 老夫人往沈竹心的床榻边一坐,挤开了自己大块头的儿子,拉住沈竹心的小手。 “竹心儿媳啊,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怀有身孕的头些日子,总会辛苦些,但是你别害怕别担心,老身会好好照顾你的。” 说着,她拍了拍沈竹心的手背。 “老身也会时刻盯着你夫君,让你夫君好好爱护你,乖。” 一旁,齐盛宴无奈一笑。 “母亲,儿子不是孩童,自然知道身为夫君和父亲,应当怎么做。” 老夫人假装不满意地瞪了他一眼,笑着说道。 “你呀,你就知道在朝堂上雷厉风 行,哪里懂这些?你要学着温柔,对竹心儿媳多多温柔些才好。” 齐盛宴张了张嘴,却只是轻笑了下。 见到他们母子二人这样,沈竹心心情跟着好起来。 这样看来,这个孩子的到来,也是一件极好的事儿。 一旁,几个老太医已经开好了养胎、补身子的药方,说是还要配合药膳、食膳,对沈竹心的身子好。 齐盛宴淡淡点点头,似乎又变回了往日里寡淡的模样。 “嗯,领赏下去吧,今日每人可多领十两银子。” 老太医们也高高兴兴,带着侯府这份喜气离开了。 沈竹心撑着从床上坐起身来。 休息了这样好一会儿,她已经好多了。 看到他们这样关心自己,就像自己是小孩子一般。 沈竹心反而还有些不大适应。 她笑了笑:“婆母,夫君,妾身这怀个孕,又不是得了重病,不必如此小心翼翼的。” 老夫人急忙拍拍她的手背,加重了一些力道。 “呸呸!可不能说这样的话,这可是大好事儿,竹心儿媳你千万要照看好自己的身子,别生病了。” 沈竹心一愣,低声闷闷笑了起来。 “好,都听婆母的。” 看着她们,齐盛宴眼中的柔情都快要溢出来了。 第129章 过于体贴 沈竹心看得出来,老夫人对于即将抱孙儿这件事,确实十分欢喜。 老夫人在她床榻边嘘寒问暖了许久,这才依依不舍地站起身来。 她满眼慈爱地看着沈竹心,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竹心儿媳,怀有身孕很辛苦的,这些时日怕是要苦了你了。” 她生过孩子、当过母亲,也是艰难地走过来的。 在欢喜之余,也开始心疼沈竹心。 她也是真心实意,把沈竹心当做自己亲闺女看待。 “以后,不管别人怎么说,在老身眼中,你都是老身的正儿媳,和我们侯府的正夫人同等地位!” 若不是正夫人的这个身份地位背后,牵扯着诸多种种,不能轻易更改。 老夫人还真的动过这个念头。 将沈竹心扶为真正的正夫人。 沈竹心略微摇了摇头,掀开被子,坐在了床榻边。 她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眼中带着淡淡的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多谢婆母疼爱。” “只是,妾身从来不奢求那些名利地位,从始至终求的只有一个安稳过日子。” “婆母,您也早些回去歇息吧,这天气也不早了,也该是要吃晚饭的时候了。” 一边说着,沈竹心一边站起身来。 老夫人这样关心自己,还亲自来跑了一趟,她不能一直躺在床上。 老夫人往门口方向走了几步,转过头来对她摆了摆手。 “罢了罢了,你可不要再劳累了,回去床榻上好好休息!老身自己回去就是。” 她作为一个老人家,平日里用的膳都极为清淡、养生。 但是沈竹心这才刚怀孕,还需要不少东西来补一补身子,不适合和她一同用膳。 不然,老夫人还真想带着她一起走一趟。 沈竹心客客气气地行了个礼,目送老夫人离开。 于是,所有人都走了之后,这屋子里就只剩下了沈竹心和齐盛宴二人。 他们站在桌边,突然对视一眼,竟有些尴尬、不自在。 齐盛宴身子没动,眸光悄然左右看了看,轻声咳嗽一声。 “本侯看你这屋里点了香,是什么香?” 一听,沈竹心就知道他的意思。 “就是平日里惯用的檀香,应该对孩子没有什么影响吧?” 按理说,像她这个年龄和性格的女子,其实不适宜用檀香。 可是只有这种香,能够让她的心渐渐静下来。 齐盛宴皱着眉头 想了会儿,叫来手底下的人。 “去找老太医,跟他要一个香方子。” “要那种保胎养胎、安神助眠、沁人心脾的清香,果香或者茶香最为适宜。” 听到他这样说,又看到那领命离开的手下人,沈竹心有些无奈。 她指了指自己一点都不明显的肚子。 “只是这里头多了一个孩子,又不是什么十分大不了的事,何必处处都这样小心照顾着?” 说老实话,她还真有点不习惯,齐盛宴这突然对自己的好。 尤其是与他性子完全不同的体贴。 齐盛宴面不改色,甚至连语气都没有半点变化,显然觉得此事很理所应当。 “本侯刚才已经答应过母亲,一定要好好照顾你。” “本侯向来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沈竹心懒得再和他掰扯这些琐事,来到桌子边坐下。 齐盛宴紧随其后,紧紧挨着她,也坐了下来。 “来人,备膳。” 齐盛宴一声令下,立刻就有人开始布膳。 结果沈竹心打眼一瞧,桌上全都是自己爱吃的,而且大部分都是补品。 她愣了一下:“夫君,你何时安排下人做的这些?” 见到她意外的 神情,不知怎么的,齐盛宴有些心情愉悦。 他单手撑在下巴上,侧头看她。 “在你和我母亲亲如母女的时候,本侯就已经将这些给安排好了。” 沈竹心不好意思,挠了挠脸,低声嘟囔一句。 “妾身……妾身只是婆母的儿媳……” 她心中早就已经把老夫人的当做自己的亲生母亲。 可是她不能保证,齐盛宴会不会觉得虚情假意,所以可不敢乱说。 知道她心中所想,齐盛宴给她盛了一碗鸡汤,语气带了一丝哄慰的意思。 “这鸡汤,本侯特意命人做得清甜一些,不至于让你吃了恶心反胃。” 刚才老夫人对他千叮咛万嘱咐——怀有身孕的女子,在头几个月,总会有些恶心反胃。 那会很难受。 一定要好好照顾沈竹心。 沈竹心用勺子轻轻搅着碗中的鸡汤,嘴角的笑有些抑制不住。 之前,她总是不敢直面,自己与齐盛宴的感情之事。 因为她还从来没有准备好,让自己这辈子接受一段感情。 齐盛宴现在这样处处体贴,哪怕是心肠再冰冷的人,也会被这一股暖流给融化。 这叫她如何不动容? “可是 鸡汤太烫了?怎么还不喝几口?”齐盛宴微微凑近,仔细瞧她脸上的神情。 沈竹心摇摇头,喝了几口鸡汤,眼眸明亮起来。 “确实很清甜,一点也不油腻。” 沈竹心咧开嘴笑了,眉眼跟着弯弯的。 罢了罢了。 现在她怀有身孕,还是少花点心思,去纠结这些复杂的东西。 就让一切水到渠成、顺其自然吧。 他们两人用膳还不到片刻,外头再次传来脚步声。 “正夫人、柳妾室到!” 家人禀报的声音才刚落下,这两个女人就已经走到了屋门口。 齐盛宴狠狠皱眉:“她们怎么没有事先请示就进来了?” 沈竹心倒是不意外。 她怀孕的消息,肯定早就已经府中上下都知道了。 那两个女人迫不及待,想要来一探究竟,心急如焚也是正常。 沈竹心甚至还觉得…… 她都已经用膳这么一会儿了,她们两个怎么才来? 抬眼望过去,林知茵和柳清欢两人在屋门口行礼。 “见过夫君、妹妹。”林知茵装模作样地客气。 沈竹心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酸溜溜的味道。 不自觉用手摸了摸肚子,这才起身回礼。 第130章 毫无办法 “姐姐、妹妹,不知你们此时而来,可是有什么事?” “这会儿,也到了该用膳的时候,你们怎么不在自己院子里好好吃点东西?” 沈竹心说完,林知茵和柳清欢两人对视一眼。 她们怎么好意思说,刚刚就已经在院子外等候多时了。 林知茵拿着帕子轻轻遮掩了下口鼻,露出一抹虚假的和善笑容。 “妹妹,姐姐也是突然听闻你怀有身孕,作为正夫人,还是得特意来瞧一瞧。” 说着,她已经自顾自,来到了他们的餐桌边。 低头一瞧,全都是一些她不爱吃的东西,没看到什么大鱼大肉、山珍海味。 她不懂怀孕之人的事,更不了解沈竹心的喜好,只是撇了撇嘴。 “姐姐原以为你这怀了身孕,肯定吃的比从前要更好些,怎么看着还是没什么两样?” 沈竹心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无非就是在嘲讽她,怀了孕,也没办法得到更多的恩宠。 看来也没什么了不起。 都被人当面讥讽到了这个地步,沈竹心心中嗤笑。 她用帕子擦了擦嘴边,语气不咸不淡地开了口。 “其实这也不怪姐姐,姐姐没有怀过孕,自然不知道 有孕之人,应当吃些什么东西才好。” “可惜了,不知道姐姐你什么时候才能体会怀孕的不容易。” 沈竹心低头摸了摸肚子,微微抬眸时,眼中暗光流动,有一抹寒芒冷不丁地落在林知茵身上。 林知茵愣怔。 没想到,她就这样反驳了回来! 林知茵脸色很难看,要不是碍着之前被齐盛宴训斥了一顿,这会儿肯定又要发飙。 她隐忍着怒气,又阴阳怪气了一把。 “是是是,妹妹肚子里揣了个孩子,自然是不容易。” 一旁,柳清欢将这一幕全都看在眼中,却根本无暇顾及别的,只是一个劲儿地盯着沈竹心的肚子。 原本这个孩子,应该是她的! 明明在三个女人之中,她才应该是齐盛宴的心上人! 要不是有沈竹心横插一脚,或许她早就得了齐盛宴的恩宠,能够有机会诞下齐盛宴的子嗣。 都怪沈竹心…… 要是她的孩子没有了,是不是这一切,就会变得更好一点? 林知茵目光中的怨念实在太深,沈竹心很难不察觉到。 她用广袖微微遮住腹部,神色变得更加寡淡。 沈竹心皮笑肉不笑:“妹妹,为何来了,就在 边上一直不说话?可是有什么心事?” 差点被人戳穿心思,柳清欢吓得浑身一震,连连眨眼好半天,这才回过神来。 “妹妹没有什么心事,只是挂记着姐姐,觉得姐姐怀孕,实在是不容易。” 说着这样违心的话,柳清欢背在身后的手,差点把掌心的肉都给掐掉了。 在得知沈竹心怀孕时,她感觉自己这辈子都完了。 也是鼓足了好大的勇气,才让自己站在了这里…… 沈竹心不知道她心中的千言万语,可以明白她藏着一些什么小心思。 这个孩子既然来了,那她就一定要好好保护这个孩子! 沈竹心转头,白玉一般的纤长手指,轻轻搭在齐盛宴的手背上。 沈竹心温声细语地说道:“夫君,你瞧,姐姐和妹妹都来给妾身道喜了,看来这个孩子真的来得很是时候。” 齐盛宴隐约察觉出,她可能在打什么如意小算盘,便顺着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沈竹心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继续开口说道。 “妾身很开心,夫君和婆母也是盼望着这个孩子,顺顺利利、健健康康地生下来。” “只是妾身因为怀着身孕,总是喜欢胡思乱 想些……” “不知道……就是妾身这个孩子,出了什么意外,该如何是好?” 齐盛宴立刻就心领神会,加重了语气。 “你的孩子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谁胆敢陷害——本侯绝对不会轻饶!” “若是再狠一点,本侯不是不可以亲手将那人斩杀。” 听到他直接说出了如此消杀之意的话,林知茵和柳清欢忍不住地抖了抖身子。 沈竹心笑着,用指尖点了点齐盛宴的手背。 果然,还是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她想借着齐盛宴的手,来警告林知茵两人。 没想到,齐盛宴还真的就配合了。 林知茵和柳清欢两人沉默许久,前者才慢慢开口。 “夫君、妹妹,你们俩人放心。” “这是咱们侯府的第一个孩子,妾身自然会好好照看,绝对不能让她有半点闪失。” 先说点漂亮的场面话,好让齐盛宴打消对她的怀疑。 柳清欢尽管再不情愿,也还是顺着林知茵的意思,附和了几句。 “我……希望姐姐的孩子,能够顺利诞下。” 沈竹心站起身来,客客气气地行了一个礼。 “那就有劳姐姐妹妹挂心了。” 沈竹心说罢,齐盛宴 直接对着她们两人摆了摆手。 “你们要是没有别的事了,就回自己的院子里去吧,别在这里打扰竹心的清静。” 林知茵张了张嘴,憋了一口气,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柳清欢争取了一下:“夫君,我们四人许久没有坐在一起用膳了,不知可否赏脸,让我们也坐下吃点?” 沈竹心继续低头喝汤,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齐盛宴眯起眼睛,指尖连连敲击桌面,有些不悦。 “你们刚才不还说,这桌上的东西。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吗?” “那就不留你们坐下一起用膳了,回吧。” 也就是看在沈竹心怀孕、有了他的孩子,齐盛宴实在是高兴得很,懒得去应付这两个女人。 柳清欢本来还想在这里,和齐盛宴多亲近亲近,眼下是没有机会了。 林知茵拉着她往外走,直到确认沈竹心两人听不到她们的声音后,这才对她开口说话。 “真是气死了——你看见夫君维护她的样子怎么样?” 柳清欢垂下眼眸,神情落寞,脸色更是惨白了几分。 “看见了又能怎么样?我们现在还能怎么样?” 林知茵被她这样一说,顿时哑口无言。 第131章 不请自来 “瞧瞧你那副没骨气的样子,这才过了几招,你便失了心性,当真是个眼皮子浅的,白瞎了你这副好皮囊,你若继续如此,便等着人老珠黄,活活老死在这侯府之中吧。” 林知茵狠狠啐了一口。 只是这话也不知道是对她自己说的,还是对旁人说的。 柳清欢因沈竹心有孕一事颇受打击,失魂落魄地回了院子。 她端坐在铜镜前,痴痴傻傻地看着自己的脸。 柔弱无骨的手指慢慢抚上了白皙的面庞,眼睫微颤着哀叹道,“我何尝不知自己姿色过人,可那侯爷……” 一想到入府之后的种种,柳清欢便掩面痛哭了起来。 她自小便是一副清水出芙蓉的模样,上山烧香时,偶遇的大师曾经给她批命。 说的是大富大贵的命数。 可如今大富大贵是有了,这日子却跟守活寡一般。 柳清欢紧紧拢着身上的衣衫,眼神中的光芒都暗淡了几分。 她这张粉雕玉砌脸,还有这具窈窕曼妙的身子,难不成就要葬送在这深宅大院之中? “姨娘合该想想办法,这院子里没有恩宠的女人,是没有出头之日的,侯爷不疼姨娘,姨娘也不能自轻自贱不是?” 进门这丫鬟倒也不是真心为柳清欢着想。 只不过与她同乡出来 一起在别府做丫鬟的姐姐,就因着服侍了一个受宠的妻妾,跟着沾了光,在老爷面前露了几回脸,如今也让抬为了贵妾。 上次一见,人家早已是前呼后拥的主子。 哪里像她这般,明明是侯府的丫鬟,却要跟这个不受宠的市井女人一起坐了冷板凳。 她当真是心绪难平。 丫鬟按下了心底的想法,抬手拿起了桌上的篦子。 正欲服侍柳清欢的时候,柳清欢那对宛如皎月的柳眉中,却突然多了带着钩子的毒辣。 “谁跟你说我无人疼爱,区区一个丫鬟,也敢非议主子的事儿。” 柳清欢抬手就给了丫鬟一击耳光。 随后她又掐住了丫鬟的下巴,眉眼轻挑的,就跟在看着什么不值钱的物件一般。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上不得台面的心思,如若你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小心我刮你的脸,滚出去!” 柳清欢也算硬气了一回,把所有的怨气都宣泄在了丫鬟的身上。 丫鬟连滚带爬地出去,临了还没忘带上了门。 等到四下无人之际,柳清欢才悲情凄苦地抱住了自己的胳膊。 这具温香软玉的身子,着实不该就这么葬送了。 她突然想起了前些日子出门时偶遇的那人,心中顿时多了些异样。 不过这异样 很快又随着烛光摇曳的影子,慢慢消失了。 接下来这几天侯府还算消停,其他几个院子一如既往的冷清。 唯独只有沈竹心的锦绣院,每日的补品像流水一般送了进来。 大概是因着齐盛宴那日的警告,就连林知茵和柳清欢也不曾过来叨扰。 沈竹心倒是乐在其中,只是不曾想按下了府上的妖精,外面的又舞到了眼跟前。 本来今日天气正好,沈竹心正躺在廊下晒着太阳。 初夏的日光温暖又和煦,再加上偶尔飘零的落花,也算是一处盛景。 可就在此时廊下小厮来报,说是侧夫人的娘家人来了。 沈竹心轻摇着画扇,仔细问了一句才知道来的人不是尚书府的爹爹娘亲,而是那位总是找茬的妹妹。 “侧夫人,这侧妃以前就是不安生的,如今你刚刚有孕,又还不足三月,正是应该静心修养的时候,要不就让奴婢去打发了她,总之她也不好跟您这样身子重的人计较。” 春韵这些日子跟在沈竹心的身边耳濡目染,也总算多了些侧夫人近侍的稳重。 沈竹心纤纤玉指慢慢落在了小腹上,正欲开口,廊下就又来了人。 说是那沈姣姣久不见侯府的人出面,便自顾当街闹了起来。 满口说着他们永安王府如 何仁义,如何能拉得下面子主动求和。 可偏偏宣平侯府却把架子端得十足,丝毫都不考虑朝堂的安定,也不曾想过为陛下分忧。 沈竹心听完,一手撑着春韵站了起来。 “这才几日不见,本侧夫人这妹妹的嘴皮子功夫见长,如此这般,那便将人请进来吧,正好本夫人也好领教一二。” 廊下的小厮得了命令,立刻便出去通传。 沈竹心眉眼微垂着思索了一番,用扇子掩面凑到了春韵耳边,“你去将前些日子收起来的那盒红花拿出来。” 一听这话,春韵的心肝都在跟着发颤。 “侧夫人这可使不得,那东西是活血化瘀的,你现在有孕在身,得避着那玩意儿才是。” 前些日子沈竹心刚刚有孕,齐盛宴便劳师动众地将屋子里外打理了一番,特地把那些有所冲撞的物件都给收了起来。 沈竹心不施粉黛的脸上多了些意味深长的笑容,只道,“我这妹妹这次怕是有备而来,咱们只当防备着,你先去取,接下来便这般……” 转瞬的功夫主仆二人凑在一起耳语了几句。 刚刚还惶恐不安的春韵顿时生心领神会。 趁着客人还没进门,她立刻去了库房。 半盏茶过后,沈姣姣欢天喜地地进了门。 与她同来 的,还有好几个楠木做的实木箱子。 箱子上的雕工考究,细节处还有金箔点缀,再加上红绸褂子一绑,确实是永安王府拿得出手的气派。 “妹妹来就是了,怎么还如此客气?” 沈竹心站在厅前,说话是挺客气的,却也没见上前去迎人。 沈姣姣咬牙瞧着她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中的嫉妒却好像藤蔓一般,慢慢滋长成了参天大树。 “姐姐这般可就生分了,前些日子姐姐和王爷之间多有误会,没由来的生了不少嫌疑,如今听闻姐姐有孕,王爷特地让妹妹备了厚礼前来恭贺,只为弥合咱们两府的关系。” 沈姣姣说着,命人打开了第一个箱子。 箱子一开,一股异香扑面而来。 沈竹心笑容微敛,手心的扇子也堪堪抵在了小巧精致的鼻子下头。 沈姣姣全然罔顾了沈竹心的脸色,热络地把一尊红玉雕刻的送子观音像递到了沈竹心的眼前。 “姐姐,这送子观音可是王爷特地差人送去普华寺浸润过香火的,如此作为贺礼送给姐姐,自然是最好的,普华寺的大师还说了,这送子观音宜放在床前日日参拜,如此便能护母子周全。” 沈姣姣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子雀跃和兴奋,像是生怕沈竹心瞧不见似的。 第132章 自作自受 正儿八经的红玉自然是好东西。 但沈竹心好歹也是掌管一府库房的人,还不至于连这样的料子都分不清。 这东西透着诡异的香味,哪里还能是什么红玉。 况且沈姣姣又巴不得她将东西放在屋内。 这说不好就是什么有伤根本的东西。 沈姣姣看沈竹心并未欣然接受,毫无攻击性的脸猝然一皱,以手抚额的模样,多了几分苦大仇深。 “姐姐为何不接,难不成是疑心我害你?你我姐妹一场,姐姐这样疑心我,若是让父亲母亲知道,那可是要寒心的!” “即使撇开你我姐妹不谈,这也是王府的一番心意,况且当今圣上下了明旨,说是让咱们两家化干戈为玉帛,和睦共处来着,姐姐这般,难道是想抗旨不尊吗?” 沈姣姣一开口就给沈竹心扣了好大的一顶帽子。 沈竹心还未曾言语,沈姣姣便是一副哭天抹泪的模样。 “好啊,如今你我姐妹之间当真是生分了,只是这些东西再怎么着也是王府的心意,姐姐若是不收,妹妹也会因此受到责难,若你实在不放心,大可以找太医府医来验,只是这话要是传出去,不免让人非议咱们尚书府的姐妹二人离心,这怕是 要伤了父亲母亲的心了。” 沈竹心一直默不作声地听着。 这才多久没见,沈姣姣还当真是成气候了。 上可用皇恩浩荡压人,下可以父母之恩逼迫。 断了这一前一后的路,她今天还非得为了两府颜面,父母恩情,受下了这明知有问题的贺礼。 沈姣姣的这一招确实是妙哉。 不过好在她早有后手,自然也是坦坦荡荡地应下了这一招。 “妹妹何出此言,姐姐不过是身怀有孕,这言行举止都缓和了些,一时反应不过来而已,妹妹怎的这般苛责。” 沈竹心反客为主,噎得沈姣姣说不出话。 也不能她有所反应,沈竹心便一声令下,“既然是王府送的贺礼,那侯府理应收下,来人啊,把东西抬到库房好生安置,莫要让侧妃如刚刚那般伤心了才好。” 沈姣姣听出了挖苦的意味,却也只能咬牙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沈竹心没搭理她那副比吃了苍蝇还要难看的脸色,继续冲着春韵使了个眼神。 春韵福至心灵,趁着打开箱子拿附随礼单的时候,故作笨手笨脚地掀开了一盒子。 旁边的下人躲闪不及,一时摔了个人仰马翻。 刚好有人绊到了箱子,箱子 里的东西倾泻而出,乒乒乓乓地滚落了一地。 春韵故作惶恐,猛得磕头过后,张罗着人赶紧把地上的东西收捡起来。 沈姣姣见状,还忍不住阴阳怪气了一句,“姐姐,外人盛赞姐姐御内有方,如今一看也不过如此,这手底下的人一个赛一个得笨拙。” 沈竹心悠然一笑,暗暗期待着接下来的好戏。 随着春韵一声高喊,这戏台子可算是搭好了。 “哎呀,这是什么东西,我怎么看着像藏红花?” 此话一出,院子里的人噤若寒蝉。 在孕妇的院子里发现了藏红花,这事怎么都说不过去。 沈姣姣深知其中的厉害,当即便气势汹汹地杀到了春韵面前。 “你这没有眼力劲的蠢东西,我恭贺姐姐有孕的贺礼,怎么可能有藏红花?” “侧妃,这话应该咱们侯府来问您吧,夫人身怀有孕,世人皆知,藏红花乃活血化瘀之用,孕妇是断断不能碰的,结果您还在贺礼的夹层里携带此物,你这……你这是要谋害侯府子嗣啊!” 春韵的一句话,彻底把场面给闹开了。 齐盛宴下朝归来,刚一进门就听见了这骇人的消息。 平日最是讲究的人,今日却连朝服都没 换,顾不得礼数周到,横冲直撞地进了院子,一手将沈竹心护在了怀中。 “听闻你院子里找出了藏红花,这是何时的事,你可叫府医过来替你把脉了?” 沈竹心本意是不想麻烦他的。 可看着这个一向沉稳持重的人,如今为了这一胎,竟然这般失了分寸。 这满是赤诚的莽撞,着实是撞进了她的心里。 可即便如此,该演的戏还得继续演。 只见沈竹心的眸光一转,明眸之中仿佛多了些山雨雾霭的朦胧和湿意。 再加上那如同受惊幼兽一般期期艾艾的模样,看得齐盛宴心都快要碎了。 “竹心莫怕,夫君在的。” 齐盛宴用高大的身躯支撑着沈竹心,仿佛是要为她撑起一片天。 看着二人旁若无人的恩爱,沈姣姣的眸子里淬上了如同蛇蝎一般的怨毒。 “侯爷,我今日可是奉了王爷之命特地过来恭贺,这……这怎么还成了我的不是了?” 她见不得两个人甜蜜腻歪,非要扯着嗓子喊一句。 春韵一看,立刻拿出了当家丫头的做派,直接用手钳制住了沈姣姣。 “侧妃还好意思说这样的话,你们送过来的贺礼里面掺杂了害人的玩意儿!” “这 分明就是居心叵测,侯爷,你一定要为侧夫人做主啊。” 春韵的一句话就把沈姣姣的事给抖了出来。 齐盛宴和沈竹心目光交错,他立刻就明白了小狐狸的心思。 难为他刚刚那般心急如焚,这精明睿智的妙人儿,真是连他都给骗了。 不过他一向顺着沈竹心的心意,这一次亦然。 只见齐盛宴安抚好了沈竹心,回头便是雷霆之怒。 他一向就不是好说话的人。 如今又有人要谋害他的妻儿,自然当即就让府上的人把沈姣姣扣了下来。 沈姣姣还想喊冤,可刚刚府内府外的人可都听着呢! 她今日就是打着永安王府的旗号过来的。 永安王对宣平侯余愿未消,特地以恭贺之名行谋害之事。 再加上又有物证佐证,这罪名算是甩不掉了。 齐盛宴也没想到沈竹心下了这么大的一片棋。 不过正好两家结了梁子,既然人家主动送上了门,那他也乐意给永安王使个绊子。 当晚他就请人去永安王府报了信,说是他们王府侧妃受命于永安王下毒却未遂。 如今人赃并获,已经把人扣在了侯府。 若永安王不想让这件事情上达天听,那就得当晚过来负荆请罪。 第133章 被人利用而不自知 这短短的几个时辰于沈姣姣而言简直是煎熬不堪。 沈竹心去客房看她的时候,她的眼睛都哭肿了。 “我劝你还是留点眼泪待会儿再哭吧。” 沈竹心一人前来,悠然坐下之后,随意摆弄起了桌上的茶盏。 虽说是囚禁了沈姣姣,这接待王府侧妃的礼仪却是一样不少。 就连桌上的茶都是今年的新茶。 可如此馥郁茶香,沈姣姣实在无福消受。 “你什么意思?” 她斜着眸子,怨气都写在了脸上。 沈竹心垂眸闻着茶香,漫不经心地吹开了茶水上的茶叶,“姐姐我还能是什么意思,只不过是同为姐妹提醒你一句,今日王爷若是来了,你的眼泪就该用来挽留他的心,若是他不来,你再伤心也不迟啊,毕竟你这会儿哭得梨花带雨的,也没人怜香惜玉,何等可惜。” 沈姣姣浑身一僵,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嗓子眼。 沈竹心好整以暇地瞧着她,“怎么?被人看穿了你那些见不得光的心思,所以无颜见人了?” 沈姣姣恼羞成怒,当即就摔打了起来。 “沈竹心,若不是我让着你,你何德何能能嫁进侯府,这泼天的富贵,夫君的恩宠,婆母的厚待,本都应当是我的!” 沈姣姣一字一句,字字泣血。 她实在悔不该当初,竟然将这样的好日子拱手让人。 沈竹心柳叶眉轻挑,如葱一般纤细的手指轻轻揉了揉眉心。 这沈姣姣这般聒噪,难怪不得永安王欢心。 她正欲开口,春韵推门而入。 “侧夫人,来人了。” 看春韵欲言又止的样子,沈竹心猜测门口来的怕是不速之客。 沈姣姣听不得这个,春韵话音刚落,她便推开春韵闯了出去。 不多时,她那哭天抢地的声音便穿堂而过,扰得整个侯府都没了清静。 “来的人不是王府的吧?” 沈竹心提着衣衫的裙摆,眉眼中不见半点愁绪。 春韵小心瞧着她的脸色,这才满脸为难地开口,“侧夫人,来的人是尚书大人和夫人。” 沈竹心收回视线,清冷的脸上升腾起了一抹寒霜。 本来沈姣姣就委屈不能自抑,一见来人是父母双亲,哭得就更加厉害了。 沈竹心带着春韵出来的时候,沈姣姣那单薄的身躯哭得打起了颤。 “父亲,母亲,你们要为女儿做主啊,女儿念着姐姐初次有孕,特地跟王爷求了恩典前来恭贺,结果姐姐却伙同侯府的人栽赃陷害,女儿百口莫辩,竟然 让自己的亲姐姐给关了起来。” 沈姣姣扑到尚书夫人的怀里,杏眼中横着水波,哭得脸上都没了血色。 “竹心,你当真太不像话了,侯爷在何处,今日我这个做岳父的非要同侯爷说道说道,看看他究竟是如何约束内宅的,怎的做出这样让天下人耻笑的话。” 尚书大人义正言辞,看着倒是胸怀大义的样子。 沈姣姣冷眼瞧着,如碧玉一般白皙的脸上没什么太多情绪。 她这个父亲,当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官迷。 哪怕女儿都要哭死在他跟前,他还是只想着以此作为要挟,跟侯爷讨价还价。 至于为何非要见齐盛宴,估摸着他是嫌弃沈竹心给不起价吧。 “父亲,母亲,侯爷有意维护我尚书府的颜面,这才将此事栽在了王府的后宅,如今你们贸然上门,难不成是要让天下人知道,尚书府养的女儿是个毒害姐姐的歹人?” 沈竹心大手一挥,春韵立刻拿来了罪证。 “这红花的事,姑且算作妹妹粗心,可是这尊送子观音,可是妹妹你亲口吩咐着让放在床头的。” 沈竹心的声音犹如千年寒冰,让对面的三人顿生胆寒之意。 尚书夫人捂着心口问道,“你身怀有孕,送 你送子观音有何不对。” 沈竹心嗤笑,如同画上嫡仙一般不染凡尘的脸上多了些讥讽的笑意。 “母亲你再凑近瞧瞧,这哪里是什么红玉,分明就是红麝香,妹妹总共抬了几个箱子,就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母亲也是为人母的,可能体会女儿的寒心?” 沈竹心眼波荡漾,晶莹的泪珠终究是没落下来。 尚书夫妇得了王府的消息,本意是中间说和,顺便卖永安王一个人情。 结果不成想这根本不是王妃说的小打小闹,而是证据确凿。 沈竹心看二人哑口无言,拎着手绢抹了抹眼角。 随后话锋一转。 “父亲如今也是能进御书房同同僚参对的人了,这前程来之不易,家里还有一干庶弟庶妹,以后他们也是要各自挣前程的,所以今日投毒之人,究竟是尚书府的女儿,还是王府的侧妃,全凭父亲决断。” 沈竹心拿捏着分寸,也拿捏住了她这位父亲好面子的心思。 话到此处,尚书大人有了决断,他低头看着沈姣姣,神情中没有半点为父的慈爱,反而透着一股浓浓的怨念。 父女二人目光交错,他当即拂袖推开了沈姣姣,“你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纵使你今日冤枉, 那也该让你婆家来申冤,自己不得宠爱,连累着母族遭了无妄之灾,你还有何颜面?” 尚书大人重利薄情,说完便连拉带拽地带走了尚书夫人。 沈姣姣的声声凄厉,终究还是没能换来父母的拳拳之心。 等到尚书府的马车渐行渐远。 她才用气得发抖的手指向了沈竹心。 “沈竹心,你好狠的心,我可是你的亲生妹妹,你要眼睁睁看着我孤立无援,无依无靠吗?” 沈竹心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留给她,吩咐府上的人将人带回客房严加看管之后,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偷偷在角落目睹了这场闹剧的林知茵也终于收回了探出去的身子。 “这贱人果然有手段,哪怕对待自己的亲生妹妹也是这般狠辣无情,若是等到有朝一日,她当真为侯府诞下嫡长子,那本夫人还能有立足之地吗?” 林知茵手上的帕子让她攥成了一团。 她这个高高在上的相府之女,第一次担忧起了自己的前程。 到最后她心下一横,嘴角也渗出了阴森的笑容。 “沈竹心,你自己不仁不义,那就别怪我断了你的退路。” 当天夜里,林知茵就派出了手下的人。 那人趁着月色,端着食盒去了客房。 第134章 嫌疑犯变受害人 进门的婆子膀大腰圆的,眼神老练稳重。 袖子也挽到了一半,一看就是个手脚利索的。 沈姣姣见有人进来,当即就动了心思,横冲直撞地往外闯。 门外的人已经让婆子打发了,她伸手抓住了沈姣姣的胳膊,硬生生地将人拽了回来。 “侧妃何必心急,你乃我侯府客人,侯府上下定当妥善伺候,况且你还是侧夫人的妹妹,侧夫人心疼你哭了一天,特地让老奴带来了一碗羹汤,还请侧妃服下,如此才好让侧夫人安心。” 婆子说着,遍布老茧的手,霎时端起了食盒里的汤碗。 此刻的沈姣姣俨然就是惊弓之鸟,她见那婆子古怪的神情,心下生出了许多不安。 “你这是什么东西,立刻端走,本侧妃不喝。” 沈姣姣抬手就准备推掉那只碗。 结果那婆子脸色一垮,大有恼羞成怒之势。 只见她一个跨步上来,单手便掐得沈姣姣的下巴不能动弹。 沈姣姣被吓得脑子一片空白,拼了老命挣扎了起来。 那婆子不慌不恼,一手端着碗,一手钳制着沈姣姣。 “侧妃,这可是侧夫人的一番心意,你可不能这么不懂事,你要实在嫌弃,那就只能老奴亲自动手将这碗羹汤给你喂下去。” 她说完就把瓷碗按到了沈姣姣的嘴边。 再怎么愚钝的人,见到这般情形,也该生出不安和惶恐。 更何况沈姣姣早就料到沈竹心不会就此放过了她,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是在此刻断了。 “我不喝,我不喝……” 她尖声惊叫着,终于是拼了最后的力气推开了稳如泰山的婆子。 随后她也顾不得往后看,踉踉跄跄地跑出了屋子。 好在她还记得上辈子的事,凭着模糊记忆找出了一条逃生的路。 可哪怕迈出了侯府的侧门,她也是脱笼困兽,除了逃命之外,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端庄仪态。 平日格外爱惜的珠宝钗环落了一地,也不见她停下脚步。 好在半炷香的功夫过后,她终于是远远看见了永安王府的朱漆红门。 她闷声哽咽着,随后一头扑倒在了永安王府门前的台阶下。 守夜的侍卫见状,提着刀就走了下来。 正欲查问来者是谁,沈姣姣便顶着蓬头垢面的模样抬起了头。 转瞬之际,原本只有打更声的京城大街上突然传来了女子凄厉的尖叫声。 “王爷救命啊,有人要毒害妾身!” 如此哀鸣宛转,算是彻底打破了永安王府的宁静。 一直到次日清晨,永安王带着一干 人等气势汹汹地杀入侯府,侯府众人才总算知道了沈姣姣半夜偷逃的事。 “齐盛宴在何处,还不赶紧给我滚过来。” 永安王气势如虹,单手拎着长刀,开口就是喊打喊杀的架势。 他们这一路过来也是敲锣打鼓,场面喧嚣,人还没到侯府,侯府侧夫人毒杀胞妹的事,就让他们宣扬了出去。 古代女子的名声何其重要,永安王就是爱而不得,因爱生恨,刚好借着这次的机会蓄意报复。 等到侯府中人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传扬起了沈竹心的骂名。 双方对峙之时,林知茵步伐匆匆地从外头走了进来。 “夫君,大事不好了,外头的人都说妹妹杀了人,是个毒如蛇蝎的妇人,咱们府上出了这样的人,名声也是遭了连累,这该如何是好啊?” 齐盛宴冷眼扫过了她那副姿态张扬的模样,随后也没搭理她,径直走到了永安王面前。 “王爷,你的侧妃欲下毒谋害我的妻儿,我侯府还未发难,你们倒是找了过来,怎么,你这是想好了要怎么给我一个交代了吗?” “笑话!” 永安王拂袖大怒,目光却忍不住在沈竹心的身上流连。 听闻沈竹心有孕之后,他便更加心痒难耐了。 这尚未 怀孕之时,便是如此柔情似水柳腰纤纤,若是怀了孩子,怕又是另外一番滋味。 他想着眸色越发阴暗。 沈竹心一眼就看出了他那龌龊的心思,或许是腹中胎儿有所感悟,竟然在这不到三月的日子上有了孕吐的冲动。 好在齐盛宴察觉到了永安王不太安分的眼神,当即就横跨一步,严严实实地挡在了沈竹心的跟前。 沈竹心看着眼前高大的身影,第一次体会到有人可依的安心。 “王爷,昨日看在皇上的面子上,我让人去给你通了信,若是昨日你们不上门给个交代,我们今日便要将侧妃送到京兆尹府,下毒谋害朝廷命妇,当之一罪,作案后自顾逃脱,当之二罪,这可都是我朝律例中写得清清楚楚的,王爷可知道?” “哼,齐盛宴,你少在那拽那些酸词,我家侧妃无非是心疼姐姐怀孕,特地上门恭贺,结果你们非但不以礼相待,反而计较之前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将人扣在了手上,还要下毒杀人,这是不是也该有个交代?” 永安王故意拔高的声音,听得外头的那些低声耳语了起来。 前些日子还为人赞叹的侯府侧夫人,如今又变成了众人口诛笔伐的蛇蝎毒妇。 面对那些人的指指点点 ,沈竹心倒是格外从容。 她闪身踱步出来,对上了齐盛宴满是关切的眼神,她还微微颔首,似乎是在让齐盛宴安心。 “王爷,孰是孰非,口说无凭,我今日能拿出沈姣姣谋害我的证据,也敢去京兆尹府击鼓鸣冤,如此这般,你们可敢吗?” 沈竹心的声音清冽如山泉,却又带着如同溯风呼啸一般的气势。 永安王看着她,着迷得入了神。 沈姣姣有所察觉,心中的嫉妒喷薄而出,当即就冲到了沈竹心的面前。 “怎么没有证据?人在做天在看,你自己行不端坐不直,自会有证据佐证,你可敢带着我们去关押我的客房,总归能找出凭据。” 沈姣姣这一招纯属就是病急乱投医。 不过她笃定了沈竹心害人不浅,哪怕是把客房翻个底朝天,也一定要找出证据。 永安王当即给她撑腰,林知茵却突然跳了出来。 “侯爷,如此兴师动众地搜府,怕是于理不合,这事要是传出去,别人还说我们侯府理亏。” 她说完,又故作正房姿态,亲昵地拉住了沈竹心,“妹妹,你自己做的事情就认了吧,总不能为了你的一己私欲,连累了咱们整个侯府,如此那可就是你愧对侯爷和婆母的深情厚谊了。” 第135章 自作自受 “齐盛宴,你们府上是做贼心虚了吧,来人啊,进去给本王搜!” “本王倒是要看看,你们府上的人到底有几个脑袋,竟然敢谋害本王侧妃!” 永安王一声令下,侍卫鱼贯而入。 林知茵躲闪不及,差点让人冲撞了。 齐盛宴握住了沈竹心发凉的手,温声细语地安抚道,“安心,一切自有本侯在。” 沈竹心俏丽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红唇轻启便说道,“有夫君在,妾身自然安心。” 林知茵看着二人旁若无人的恩爱,狠得指尖都攥进了手心里。 她拉扯着裙摆站了起来,美艳大气的脸上尽是阴森可怖的神情。 “哼,得意吧,我看你还能得意几时。” 她说完,抬手让侍女搀扶着去了客房。 一行人一前一后。 等齐盛宴搀着沈竹心进门的时候,永安王已经来了个人赃并获。 “你们还敢空口白牙地狡辩,这投毒的碗还在地上碎着呢,你们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永安王开口问罪,贪婪的目光慢慢落到了沈竹心的身上。 这次可算让他抓住了宣平侯府的错处! 只要他以此作为要挟,那沈竹心也不过就是他的囊中物。 沈竹心不偏不倚地迎 上了他的目光。 那赤裸裸的觊觎,着实是让人恶心坏了。 “王爷,还容妾身说上一句,自打妹妹进了侯府,那是不吃不喝,大吵大闹,虽说她毒害于我,可我这个做姐姐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饿死,所以这碗里装的,是我让小厨房熬的吃食。” 此话一出,沈姣姣嘴角微微一抽,当即就撒起了泼。 “沈竹心,你这是把我们都当成了傻子吗?当时那老婆子可是死死掐着我的咽喉,想着把这玩意儿给我灌下去,这不是毒药还能是什么?” 一想到当时的情况,沈姣姣便着实后怕。 于是她颤抖着缩到了永安王的怀里,眼睛里噙着些许的泪光,看着着实是我见犹怜。 “王爷,当时生死危难之际,妾身全凭着对王爷的一颗真心,才总算脱离了这虎口,如今罪证俱在,还望王爷为妾身做主啊。” 沈姣姣扯着嗓子喊了一句,晶莹的泪珠恰到好处地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沈竹心挑眉看着,心下叹服。 不得不说,重活一世,沈姣姣也是有了长进,就是手拿把掐的演技,简直可以和戏曲班子的当家花旦媲美了。 永安王也是相当上道,开口便怒喝,“齐盛宴,你 们阖府上下欺负这一弱女子,如今竟然还要颠倒是非,如此当真为道义所不容。” “笑话,看来如今真的是世风日下,就连永安王也满口说起了道义。” 齐盛宴直接就给刺了回去,而后悠然踱步道,“侧妃,还容本侯问上一句,你说的那婆子自打进门之后可曾提过半句毒药?可曾说过一句刺杀?你这字字句句皆无实证,究竟是谁在空口白牙?” 他连着问了几句,步步紧逼的气势,直接吓得沈姣姣半掩在了永安王的身后。 沈竹心恰如其时地提醒道,“既然咱们双方各执一词,那不如找个中立的人前来决断,正好今日侯爷为我请了太医院的院首郑太医过来把脉,郑太医医术精湛,凭他一测,便知这到底是毒药还是吃食。” 沈竹心说完,和齐盛宴深深对望。 一直站在门口听着的林知茵死死抓紧了帕子,像是要把帕子给揉碎了。 眼看沈竹心这般笃定,她竟然也产生了疑虑。 趁着众人未曾注意的时候,她悄悄让手下的丫鬟回去问了动手的嬷嬷一句。 那嬷嬷可是拍着胸脯保证已经把毒药下到了吃食里。 如此这般,林知茵无论如何都要推波助澜,将郑太医 前来验毒的事情敲定下来。 永安王也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 双方就这么一合计,当即就把郑太医请到了侯府。 这王府与侯府不睦之事,整个朝堂皆有耳闻。 可怜郑太医马上就要致仕回乡的人,还得撑着一把老骨头来搅这趟浑水。 不过他医术精湛,这小小验毒,自然也是不在话下。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他冲着两位主子拱了拱手。 “王爷,侯爷,依下官愚见,这就是一碗菜粥,未见半点毒药,可以安心服用。” 郑太医也不知道这二位要的是什么结果,说完便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 结果一出,沈竹心便假意掩面,帕子攥在手上,擦了擦眼角的泪痕。 “想我受尽妹妹迫害,却还是不忘一母同胞的情谊,哪怕是拘着你,用的也是侯府上好的客房,送的也是小厨房精心熬制的吃食,如今我这母子的冤屈都还无处去伸,反倒是让人扣了好大的一顶帽子,妾身当真是有苦说不出啊。” 沈竹心本就长了一副清丽俊秀的模样,那如同白玉雕刻出的小脸微微一皱,涕泗涟涟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疼。 哪怕齐盛宴明知她是在作戏,却还是乐得上前拥住了她 。 “如今真相大白,为夫自然还了侧夫人清白,正好郑太医也来了,春韵,扶侧夫人进去请平安脉,至于侧夫人的冤屈,为夫自会为你讨份交代。” 齐盛宴大手一挥。 原本温润如玉的一张脸上,突然升腾起了一抹肃杀。 他宣平侯府好歹也是武将起家,虽说如今太平盛世,用不着金戈铁马。 但齐盛宴的功夫从来没落下过。 锐利的眼神一扫,便有千军万马之势。 正好沈竹心也不想再看永安王那不加掩饰的目光,借故身体柔弱不能自抑,直接就离开了这个修罗场。 见不得血光的孕妇走了,齐盛宴一声令下。 宣平侯府封门,今日势必要让永安王给个交代。 侍卫四处涌来,将整个侯府庭院围得如同铁桶一般。 永安王听着这阵仗,心中多少还是有些犯怵。 “齐盛宴,这可是在天子脚下,皇城之中,难不成你想造反吗?” “造反倒是不敢当,可若今日王爷不给本侯侧夫人一个交代,那本侯也不介意将你二人当场捉拿,再请那登闻鼓,为我宣平侯府鸣冤,王爷以为如何啊?” 齐盛宴漫不经心,姿态肆意,眉宇之中的傲然,仿佛是浑然天成的气场。 第136章 罪魁祸首 事已至此,永安王也没了硬碰硬的底气。 他心里憋着一口气,面色铁青地看向了瑟瑟发抖的沈姣姣。 “就是你这个蠢妇,来呀,把侧妃绑了,脊丈二十。” 他的话掷地有声,沈姣姣还在低声嘟囔着自己是如何冤枉,一回头就让人摁在了地上。 脊丈二十,这哪怕是最该死的奴婢,也不至于受此责罚。 永安王清理门户,既是给宣平侯府一个交代,也是在宣泄他的气愤。 可永安王手下的人刚准备动手,齐盛宴便呵斥住了他。 “王爷,本侯府上侧夫人刚刚有孕,实在见不得如此凶煞之事,况且这杀人凶手的血,总归是要脏了我宣平侯府的地界,本侯嫌弃得紧,所以这人,还劳烦你拉出去处置。” 齐盛宴的嫌弃几乎是不加掩饰。 永安王自己吃了哑巴亏,哪怕齐盛宴的话像耳光一样甩在了他的脸上。 他也只能灰头土脸地让人将沈姣姣拉了出去。 这交代是要给宣平侯府的,那自然要当着宣平侯府的人的面处置。 于是京城百姓第一次见识到了王爷当街惩戒王妃。 沈姣姣从未想过自己竟然有如此狼狈的一天,受尽肌肤之痛不说,竟然还要让那些低贱的庶民对着她指指点点。 惨叫声和戏谑声夹杂在一起 。 这永安王府的侧妃从今往后是无颜在京中见人了。 齐盛宴听着外面打了几大板,然后便让侍卫关上了侯府的大门。 这样的腌臜事,他们侯府的人不看也罢。 外患已决,如此也该关起门来处理内忧。 林知茵隐约察觉到了异样。 她低眉顺眼地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齐盛宴。 这要是放在往日,二人好不容易有了独处的时刻,她必定是要使出浑身的妩媚功夫。 可如今,她却觉得心口阵阵擂鼓,就连双腿都有些发软。 “侯爷,刚刚的事实在是太血腥了,妾身一介深宅妇人,实在见不得这样的事,如今顿感心中作呕,只求能回房安歇,便不服侍侯爷了。” 林知茵说完之后恭恭敬敬地行礼,像是害怕被人挑到了什么错处。 可她刚刚走出正厅,身后便传来了齐盛宴幽幽的声音。 这平静而又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就好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海面。 平静之下压抑着的,是未知而又能够吞噬人心的恐惧。 “林氏,你当真还不知错吗?” 林知茵被这一声低吼吓得慌不择路,差点摔了个人仰马翻。 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这才颤颤巍巍地看向了齐盛宴。 “侯爷,妾身刚刚确有失言,可那永安王侧 妃言之凿凿,妾身当真以为妹妹是一时糊涂犯了大错,如此不过是一场误会,侯爷又何必苛责?” “本侯看你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齐盛宴从来不是个好相与的,尤其是对待着林氏女,他更是早就没了耐心。 话音刚落,他手下的人便将刚刚抓到的嬷嬷拉扯了出来。 他能抓到此人,还要多谢了林知茵让人带路。 这嬷嬷俨然已经经过了严刑拷打,一到地方跪着就把所有的事情都给撂了。 林知茵还想以恶毒妇人栽赃陷害为由,为自己洗脱罪名。 可奈何这嬷嬷是她自己从相府带出来的陪嫁。 这整个侯府上下除了她林知茵之外,恐怕没有第二个人再能差遣这老婆子。 眼看事情落败,林知茵才一头跪在了齐盛宴的跟前,“侯爷,妾身也是被逼无奈啊,妾身本是侯府正室,侯府的嫡子原本应该是妾身养育的才是!” “结果那小贱人竟然罔顾祖宗礼法,事事都要抢在妾身前头,王爷,你可知道外面的人是如何笑话妾身的吗?” 林知茵说完,纤纤玉指就这么搭在了齐盛宴的衣袍上。 齐盛宴格外冷冽的眉眼往下一扫,毫不留情地抽走了最后一丝羁绊。 “夫人言行无度,贵为正室,却实在善妒!” “ 来人,掌夫人戒尺十下,以儆效尤,若是再犯,便幽禁祠堂,此生不复出。” 林知茵听着,只觉得字字句句都扎在了她的心尖上。 而后无论她如何哀嚎,也换不来齐盛宴的半点同情。 虽说区区十下戒尺比不得外头的脊丈二十,要不了她林知茵的命。 但是贵为正室,竟遭如此责罚,这恐怕比要了她的性命,还要让她难受。 齐盛宴对她的哭喊声充耳不闻,一路疾步到了锦绣院。 他进门的时候,沈竹心正在喝药。 堂堂侯爷倒是没有半点架子,一手就将药碗端了过来。 他那指节分明的手轻轻舀上了一勺药,放在嘴边吹凉了之后,这才递到了沈竹心的跟前。 沈竹心单手撑着小案,画了远山黛的眉眼自是眼含秋波,看得人心神荡漾。 “侯爷如此熟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伺候过其他女子。” 齐盛宴知道这是在挖苦他,他也不恼,反而厚着脸皮又凑近了一些。 “本侯这是无师自通,若是侧夫人多让本侯伺候两回,夫人怕是更加招架不住。” 沈竹心小脸微簇,顿时就明白了他说的伺候,跟自己说的伺候,完全就是两码事。 羞愤之际,她伸手将带着暗香的帕子往齐盛宴的脸上一甩。 “刚刚要责罚旁 人的时候,尚且知道避着肚子里的胎儿,如今还当着面呢,侯爷是一点都不知羞。” 沈竹心心中暗自懊恼。 明明上辈子的宣平侯是个只知道前朝论政的大丈夫,怎的这辈子倒是多懂了些后宅的隐秘之趣! 这着实让人有些难为情。 齐盛宴可当稀罕沈竹心这含羞带笑的模样。 难怪古有圣贤大赞犹抱琵琶半遮面。 今日一见,女子的羞怯,果然是堪比江南风情的温柔乡。 他都快要醉在里头了。 “罢了,知道你是个不经逗的,快些把药喝了。” 齐盛宴说完,颇有耐心地将一碗药都给沈竹心喂了下去。 末了,还让人打了水,亲自伺候着沈竹心漱口。 沈竹心看着他,一时有些拿捏不住分寸。 “侯爷平日也不是这般得空的,今日这是怎么了?” 齐盛宴知道沈竹心的心思,无非就是说他平日不够贴心体己,今日竟然还伺候着漱口,着实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可这揶揄的话刚到嘴边,他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了沈竹心的红唇边上。 红唇上点缀着口脂,看着就像六月的的樱桃,正散发着勾人心魂的色泽。 只需看上一眼,便能回忆起从前尝过的甘甜。 他想着,呼吸微微一滞,一股火气就这么窜了上来。 第137章 心怀怨恨 “本侯瞧着你这肚子似乎是大了些。” 齐盛宴一向是个心有成算之人。 此刻也能做出温柔似水的模样。 他宽大的掌心落在了沈竹心的肚子上。 即使隔了一层薄薄的衣衫,也能感觉到那滚烫的温度。 沈竹心总觉得他身上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侵略性。 自她诊断出怀孕之后,已经有半月有余。 齐盛宴也愣是没去过其他院子。 想来这会儿正憋着一股子火呢。 “侯爷当真是说笑了,这才不到三月,哪里就显怀了。” 沈竹心往后挪着身子。 可齐盛宴揽在她后腰上的那只手却跟老虎钳似的。 温柔而又不失强势,着实让人有些动弹不得。 “是吗?” 齐盛宴明明心知肚明,却还要故作恍惚。 他又凑近了一些,只觉得沈竹心口上的那一抹嫣红愈发勾了他的心魂。 二人越凑越近,烛光摇曳之下,仿佛连屋子里都热了不少。 就在齐盛宴对这温香软玉在怀之事颇为眷恋的时候。 门口突然传来了一声凌厉的喧嚣。 “侯爷,大事不好了,夫人晕厥,突发高烧,嘴里絮絮叨叨的念着侯爷呢,还请侯爷过去看上一眼。” 来 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林知茵的贴身丫鬟。 齐盛宴锐利的眸子往外一瞧,全然不见了刚刚那副沉溺温柔乡的模样。 沈竹心实在怕了他那副如狼似虎的架势,立刻开口劝道,“姐姐今日挨了责罚,心里怕是有些过意不去,侯爷过去看一眼,如此赏罚得当,才不叫姐姐心中生了怨气。” 沈竹心可是不想林知茵把这笔账全都算在她的头上。 要不然等到林知茵秋后算账的时候,还不知道要折腾出多少的幺蛾子。 本来齐盛宴就已经不见喜色了,如今又听沈竹心要把他往外推,轮廓分明的脸立刻就垮了下来。 “夫人只怕你的姐姐会生了怨气,那为何不知夫君也会生出怨气?” 齐盛宴抓着沈竹欣的手摁在了自己的心口,隔着薄薄的衣衫,沈竹心甚至能感受到齐盛宴身体的起伏。 她避过了齐盛宴灼热的目光,只是娇滴滴地说道,“夫君可千万不要这样说,竹心实在是怕得很。” “只是夫君乃仁杰大丈夫,自是不会与竹心这样的小女子计较,只是夫君今日不去,姐姐心中必然生了嫌隙,夫君也不想我统管内宅的时候与他人离了心吧?” 齐盛宴漆黑的眸 子落在了沈竹心的身上,如同鹰隼一般的光芒像是要把人给看穿了。 他确实有些看不懂沈竹心。 明明说话的语气又是那般温柔似水,叫人心中熨帖。 可说的话又是这般噎人,倒是叫他风光无两的宣平猴头一次尝了什么叫做窝囊气? “罢了,你这张嘴啊,是说也说不得,尝也尝不得,你且好好歇着,本侯先走了。” 齐盛宴也不是有意置气。 只是他再待下去,怕是按捺不住冲动。 这前三个月确实不是莽撞的时候,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总不能叫沈竹心伤了身子。 一直候在门口的丫鬟也总算是把他给盼了出来。 结果这刚准备上去说说林知茵是如何凄惨。 便见齐盛宴从眼跟前拂袖而去。 走的时候只留下了一句,“身子不爽便去找府医,实在不济拿帖子去宫里请了太医,总归会有法子。” 丫鬟看他步伐坚决,顿时也不敢再吱声。 只能唯唯诺诺地将这个话带给了林知茵。 林知茵身着中衣倚靠床头,原本是用来抚琴插花的纤纤玉指。 如今缠了厚厚的一层绷带,表面还渗着暗红色的鲜血。 一听齐盛宴甚至都不 肯来看自己一眼,她当即就发了好大的脾气。 “一定是那个贱人勾了他的心,否则他为何会如此铁石心肠?我可是他的发妻啊,他怎能这般对我。” 林知茵惊声尖叫着,好一阵撒泼之后,把手边的东西都给推了下去。 院子里的人早就见惯了她这幅刁蛮跋扈的模样。 只能乌泱泱的跪了一地。 也唯有她从娘家带过来的陪嫁丫鬟,敢在这个时候劝上一句,“夫人是何等千尊万贵,实在不该因为那贱人伤了心神,如今侯爷是叫那贱人迷惑了,可待到夫人痊愈之后,自然还是可以挽回君心的啊。” 林知茵的青丝杂乱地披在腰间,目光看着涣散,像是全然没了心智。 她低声呢喃了许久之后才开口说道,“含翠,你去给本夫人准备笔墨纸砚,本夫人要修书一封,送回丞相府,届时自然有人会为本夫人主持公道。” 林知茵算是看出来了,那个沈竹心就是个狐媚惑主的,如今又勾了夫君的心魂,她在这侯府之内也无法施展拳脚。 可若是将此事告知父亲母亲,那到了朝堂之上的事。 可就不是沈竹心一个后宅妇人能够干涉的了。 于是当晚这封家书就 送回了丞相府。 丞相夫妇一听女儿受了这般委屈,差一点又要来宣平侯府来兴师问罪。 好在林丞相尚有一丝理智尚存,面对着女儿字字泣血的家书,他的脸上渐渐升腾起了一抹肃杀。 “这沈淮南不过是个区区三品尚书,就凭他尚书府的门楣,也敢让我当朝丞相的女儿受这般委屈,我看他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林夫人还在一边擦着眼泪。 一听自家夫君这样说,她立刻带着哭腔哀求道,“夫君要为女儿做主啊。” 林相长叹一口气,“知茵可是我一手捧着长大的女儿,这口恶气,自然是整个丞相府上上下下都得铭记,至于那沈淮南,哼,既然这般不知分寸,那便好好教训一下。” 林丞相知道永安王府和宣平侯府结了梁子,也知道其中有那深宅妇人的缘故,于是干脆给永安王送了书信一封。 正好永安王因为沈姣姣的事情痛失了颜面,于是二人当即敲定了一起教训沈淮南的事。 虽说二人各有谋算,但好歹是殊途同归。 于是没过几日,沈竹心就收到了噩耗。 春韵得知消息的时候,一路穿过院子飞奔而来,神情惨白,俨然是出了天大的事。 第138章 大难临头各自飞 “侧夫人,大事不好了!” 春韵进门的时候,额头上已经布满了虚汗。 沈竹心刚刚才给自己煮了一壶清茶。 一看春韵这模样,心下顿时有些担忧。 可还不等她开口,本该正在朝堂的齐盛宴突然穿着官服归来,甚至还把所有的奴仆都给散了出去。 一见平时游刃有余的人也这般警惕,沈竹心便也跟着提起了一颗心。 “夫君,这究竟是出什么事了?” 齐盛宴抬手放下了官帽,一手拉着沈竹心的手,一手握着她的盈盈柳腰。 直到把人扶上了小榻,齐盛宴才正色道,“今日早朝的时候有人参了你的父亲。” 沈竹心一愣,“这在朝为官就没有不被别人参的,更何况妾身听闻当朝御史秦大人,是个铁面无私的,他的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可是父亲有什么失德之处,叫他拿捏住了?” 上辈子虽然沈竹心名义上只忙于永安王府的内宅,可谁让他永安王是个靠不住的。 他为人跋扈,又不得皇上青眼。 所以那前厅笼络人心之事,也得落在她的身上。 朝廷里的局势,她了解了个七七八八,以也听闻过秦大人的威名。 齐盛宴长叹一口气,放在沈 竹心身后的那只手又稍微加大了一些力道。 “本侯本不欲让你知道,但这毕竟是你的家事,我们夫妻心意相通,本侯对你也不愿有所隐瞒。” 齐盛宴说完,又看了看沈竹心着急的神色。 “今日之事,并非一时失德,而是你父亲作为尚书,竟然弄丢了一宗开朝国卷,今日早朝的时候,他手底下的张大人亲自出来参了他这一本,皇上当即派人去查,东西确实丢了。” 听闻此事,沈竹心猛然一惊。 这开朝国卷,乃是本朝自立国以来,由历代先皇所书。 这既是记录了开国的千古盛典,又是在赞颂前朝后代的丰功伟绩。 如此这般要紧的东西,原本就是历代尚书压箱底的宝贝。 听闻这东西,除了当朝天子和历代太子之外,就只有尚书大人可亲眼观鉴。 如此代代相传的宝贝,如今竟然掉了一卷。 这天大的罪名,确实不是一时失德可比。 “本侯已叫人亲自去查,只要能在大理寺彻查此事之前,将卷宗找回来,便可还了你父亲的清白,如此以来,尚书府可保,你千万稳住心神,莫要因此忧心。” 齐盛宴难得有了慌张的时候。 沈竹心确实是心 中惊愕,差点是一口气缓不过来了。 不过好歹她也是历经过沧桑之人。 越是到了如此危急存亡之际,越是要稳住自身才是。 于是她连着喘了几口粗气,这才施施然靠在了齐盛宴的肩头。 “侯爷为了父亲的事如此操劳,妾身实在感激不尽,只是开国卷宗乃为国宝。” “如今当真丢了,必定也会犯了天子之怒,侯爷莫要为了尚书府之事,牵连了自身,若当真如此,妾身必定无颜面见夫君。” 沈竹心知道这一次尚书府怕是在劫难逃,更加不想因此连累了齐盛宴。 齐盛宴听着沈竹心这话里话外都是要把他摘出去的意思,心中顿时一阵憋闷。 可看着沈竹心脸色不怎么好,他也不好像从前那般计较。 只是将人扶上床之后,千叮咛万嘱咐道,“本侯待会儿进宫便会差郑太医过来为你请脉,此事当真要紧,一品大员皆要在御书房与陛下商定,本侯这会儿还得进宫,你且安心歇着,我想尽办法,也要先保你父亲周全。” 齐盛宴说明了自己的心意,然后又叫府中上下悉心照顾。 随后他便离开了锦绣院。 见他走了之后,沈竹心立刻就叫来了春韵。 尚书府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说什么都得回去看上一眼。 一是为了安抚原本就不经事的母亲。 二也是为了查探这其中究竟是何缘故。 春韵一进门就见沈竹心穿起了外袍。 她一边搀扶着一边忧心忡忡地说道,“侧夫人,此事有侯爷在,必定平了尚书大人的冤屈,您如今刚刚有孕,实在不宜奔波,要不还是在屋子里歇着吧。”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春韵服侍着沈竹心更衣。 沈竹心也满脑子盘算着这件事情的利害关系。 二人都未曾注意门口去而复返的齐盛宴。 齐盛宴从小厨房那边端了安神的羹汤。 可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了沈竹心清冷的声音。 “此事事关开朝国卷,且又是父亲一手保管,如此这般,我尚书府怕是没那么好脱身,这万一真到了抄家定罪的那一天,我也不想这件事情连累到了宣平侯府。” 一听沈竹心用如此生疏的语气称呼着。 齐盛宴当场就愣在了原地。 春韵面露忧色,只能好声好气地劝道,“夫人这又是何必啊,尚书大人吉人自有天相,此事必定是冤枉了。” “既如此,侯爷必定会还了他的公道,况且夫人也是侯 府中人,自得侯爷庇佑。” 话到此处,沈竹心已经穿戴得当。 她抚摸着肚子想起了上辈子的事情。 别人都说她入了永安王府便是得了泼天富贵,未来必定安康顺遂。 可谁知前路却满是荆棘,到头来她还是只能独木而支。 虽说现在重活一世,那齐盛宴的确是比永安王磊落坦荡。 可这人心终究是靠不住的,沈竹心长叹了一口气。 “竹心,我本就是高嫁,又只是侯府侧妃,若是我尚书府尚在,我又能将侯府内外料理得当,这自然能得君心。” “可若是侯府因我遭难,那这君心便是经不起推敲,说到底终究还要靠自己。” 沈竹心说完便收敛了嘴角的苦涩。 春韵开口提醒道,“可夫人和侯爷本是夫妻,夫妻可是同林鸟啊,夫人自是不必自己扛着的。” 沈竹心理着衣衫的手顿了顿,“你既知夫妻本是同林鸟,那就该知道大难临头各自飞,罢了,走吧。” 看着她们二人离开,齐盛宴才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他看着手上的羹汤,一时也不知凉了的到底是这碗汤,还是他的那颗心。 末了,他只将碗留在了原地,然后便冷着一张脸出了门。 第139章 又遇老流氓 夫妻二人各自奔走,沈竹心一路回到了尚书府。 当初她们姐妹二人高嫁的时候,这尚书府有多热闹,此刻就有多冷清。 周围的人避之不及,微风席卷着枯叶,仿佛连尚书府门口的牌匾也蒙上了一层暗尘。 春韵还担心沈竹心会触景伤情。 可沈竹心却是连看都没看一眼,提着衣衫就进了门。 她步伐稳健,脚下青衫翩翩,丝毫都不见乱了分寸的模样。 这尚书府的情况也如沈竹心所预料的那般。 本来这府中上上下下就是父亲一人操持,现在他不在,家里就少了主心骨。 一屋子的人哭做了一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尚书府气数已尽,大限将至了。 沈竹心倒是也没有因此动怒,反而是嘱咐着管家把持着府中内外,顺便将那些吓破了胆的姨娘庶子全都带到后院好生安置。 等到其他人都散去之后,沈竹心才拉着母亲坐在了廊下。 眼看母亲的眼睛都已经哭肿了,沈竹心轻轻把手搭在了她的手背上。 “母亲,女儿今日前来便是为了父亲的事,如果你再这般哭哭啼啼的,耽误了救人的时辰,那咱们尚书府才真的是要就此祭天了。 ” 尚书夫人平时就是个性子软的,现如今又逢家中大变,还能勉强稳着身形坐在这儿就已经实属不易。 沈竹心也没理由苛责自己的母亲,只不过是让她稳住心神。 这样才好抽丝剥茧,问出其中的蛛丝马迹。 一口清茶过后,尚书夫人确实是冷静了一些,才将今天尚书大人被带走的事情娓娓道来。 沈竹心默不作声听着,心中也在盘算着朝廷上的各方势力。 按照她的父亲一向谨小慎微,只求自保的性子,是不会得罪任何人。 如此算来,问题应该是出在了她或者是沈姣姣身上。 可沈姣姣自打上次被人当众打了板子之后,直到这会儿都还没有缓过气。 那这一次的事情大概是冲着她来的了。 沈竹心盘算了一番,心中也算有了个大概。 眼看时间不早了,她站起来将尚书夫人拉扯了起来。 “母亲,此事确实蹊跷,女儿受了父母生身养育之恩,自然不会因为嫁作人妇就撇清了关系,这尚书府永远是我的家,如今父亲不在家中,母亲可千万要拿出当家主母的样子,为父亲和女儿守好这方寸之地才是。” 沈竹心知道这尚书 府于她而言何其重要。 虽然她现在是得了齐盛宴的青眼,看似是能在宣平侯府如鱼得水。 可如果一旦母家势微,那她恐怕也是寸步难行。 所以这尚书府必须要保,而且也正好借此历练一下母亲,免得来日歹人再度出手,她又像现在这样没了分寸。 尚书夫人确实是个立不起来的,但一听女儿的肺腑之言,她也壮着胆子勇敢一回。 “竹心,上次你妹妹的事情,是我们糊涂了,如今这阖府上下的性命恐怕就只能系于你一身,你一定要将你父亲安然无恙地带回来才好啊。” 尚书夫人对夫君自然也是有几分真情的,否则也不至于哭成了这个样子。 沈竹心当场答应,随后又跟管家吩咐了许多,这才转身离开。 只是这马车往外走了没多久,迎面就撞上了另一处的车架。 春韵本来就绷着一根弦,如今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当即就撩开了帘子,“是谁人拦了侯府车架?” 她说完,冲着对面的车马一看,脸色顿时煞白。 那明黄的颜色,昭示着车马主人的尊贵身份。 再一看马车左上角的拓印,春韵顿时便在心中暗叹不好。 她 还来不及回禀,外面就传来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今日当真是不凑巧了,竟在此处惊扰了宣平侯府的车架,如此倒是本王理亏,不知车上是谁,可否下车与本王一叙,也好全了本王的愧疚之情?” 永安王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走到了宣平侯府的车马面前。 沈竹心心中一顿,那千丝万缕的线索就在此刻联系在了一起。 本来她之前只猜到了这次的事情,大概有林家的手笔。 可是推算到作案手法的那一刻,她手头上的这些线索便没法串联起来了。 如今一听外面的那个声音,沈竹心的脑海里面想起了永安王妃那张雍容华贵的脸。 这一时之间,所有的事情都明了了。 沈竹心知道永安王存的是什么心思,并没有贸然下车,只是戴上帷帽,撩起了马车的帘子。 “原来是王爷,今日天色渐晚,又是如此僻静之处,为了王爷清誉着想,妾身就不下车行礼了,至于这车马相撞之事,原本就是一个意外,王爷不必放在心上。” 料是沈竹心都已经如此避讳了,永安王还是不依不饶地走到了马车窗边。 春韵见状,手都跟着哆嗦了起来。 如此行径,别说是放在两个各自婚配的人身上,哪怕是已然定下了婚约的未婚男女,如此这般也是不合规矩的。 这要是让旁人看了,他们夫人恐怕是要被那些迂腐不堪的夫子圣贤的唾沫星子给淹死了。 春韵想着,太阳穴突突直跳。 可奈何对方又是身份尊贵的王爷,于是她也只能瞪着大眼,时刻提防着周围的有心之人。 永安王却丝毫不忌惮,直接开口说道,“想来夫人这是刚从尚书府回来吧,听闻尚书大人突蒙大难,本王也是在唏嘘不已啊。” 永安王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沈竹心的脸色。 即使隔着层层帷幔,他对沈竹心的心思依旧不死。 这越是得不到的,越是在骚动,他此刻当真是心痒难耐,巴不得来个饿虎扑食,彻底要了沈竹心。 沈竹心对他何其了解,只这区区一个眼神,她就已经窥见了他那些肮脏的想法。 “多谢王爷挂怀,只是若父亲当真做下了这莽撞之事,那天子之威,也实则我尚书府之恩典,皇恩浩荡,妾身不敢罔论。” 沈竹心如此小心谨慎,就是怕别人以她为刃,借着尚书府的这股风,连累到了宣平侯府。 第140章 兵行险招 永安王看着冷笑了一声。 他最喜欢看着那些贞洁端庄的妇人,变成他身下的荡妇。 越是高岭之花,他便越想征服。 于是他眼睛里的柔光越来越亮,到了最后半个身子都快要探到马车里面去了。 “侧夫人当真是好骨气,只是你那父亲毕竟年迈,想来侧夫人应该也是忧心于他的,若是夫人实在担忧,不如咱们去茶楼小叙,本王爷也好好生安抚夫人!” 听他如此直白,春韵差一点就破了功。 登徒子三个字都已经到嘴边了,但是看着那一抹明晃晃的颜色,还是给生生咽了下去。 沈竹心却依旧气定神闲,双手微微一拱便道,“若父亲当真无辜,圣上英明神武,自会还我尚书府清白,如此,就不必王爷忧心了。” 沈竹心说完,冲着春韵使了个眼神。 春韵立刻让人驾马而去,只求离永安王远些。 看着马车奔腾而去,永安王脸上的笑容也逐渐落了下来。 到了最后,混杂着这阴沉的夜色变成了落在嘴角的一抹阴鸷。 “沈竹心啊沈竹心,本王倒是要看看若本王拿捏住了你父亲的性命,你又还能坚持到几时?” 永安王说着,看着沈竹心的背影里面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神 情。 沈竹心当然明白他的心思。 无非就是让自己委身于他,以此换得尚书府的安宁。 可她从来都是不畏强权之人,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所求的也无非就是岁月静好罢了。 若这份岁月静好之下,一定要有刀光剑影,那她也不介意筹谋一番。 回到侯府后,沈竹心想着,慢慢盘算起了各方局势。 就在这时,门口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她定神一看,竟然是几日不见的林知茵。 看着林知茵手心里面尚未消弥的伤痕,想来这场风波,就是凭着林知茵手心里的斑斑血迹一手推动起来的吧。 这被林家人宠坏了的闺女,怕是不知有些事情牵扯到了前朝,那就不是随便扯头花那么简单了。 “沈竹心,你还有功夫在这品茶呢?我要是你的话,简直是要无颜触柱而死了,你父亲当真是个蠢的,连那么要紧的东西都能丢,父亲蠢笨,女儿狐媚,我看你们尚书府怕是要大限将至了。” 林知茵在屋子里面养了许久,终于是等到了这一天。 春韵赶紧站出来维护,“正夫人,我们侧夫人如今有孕,求你莫要再说这种话刺激她了。” 春韵一直都小心担忧着,即使自 打事发之后,侧夫人不见半点焦虑之色,她也是一点都不敢松懈。 林知茵冷眼瞧着她,只一眼便已经扬起了手。 “我看妹妹是专攻于魅惑夫君之术,竟然一点也不知道约束自家下人,如此这般,姐姐不介意替你代劳。” 眼看林知茵的耳光都快落下去了,沈竹心当即把手边的清茶泼到了她的脸上。 林知茵猛然一惊,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脸上的妆容也花了,就连今日精心挑选的衣服也湿了一片。 春韵简直是死里逃生,赶紧快步搀扶起了沈竹心。 “沈竹心,你竟然敢用茶泼我,你如今都快要变成丧家之犬了,难道不应该趴在本夫人的脚边摇尾乞怜吗,谁让你这般嚣张的?” 林知茵咬着后槽牙狠狠地说了一句,目光之中火星游动,仿佛都快要喷溅出来了。 沈竹心冷笑了一声,“正夫人说话当心啊,如今妾身已经是入了宣平侯府之人,这宣平侯府正蒙圣恩,此时正是蒸蒸日上之景,您刚刚说的丧家之犬,可是有什么含沙射影之意?” 沈竹心的话,听得林知茵后背一麻。 她的确是嚣张跋扈,脾气桀骜,但不是不长脑子。 如果让有心之人听了去,她刚刚的那番话, 便是她诅咒皇亲贵胄的罪证。 沈竹心看着她身形蓦然一僵,不慌不忙地迎了过去,“正夫人也该知道妾身娘家遭难,妾身心绪不佳,若是你不想让丞相府也落得跟尚书府一般,便好自回了院中,也饶妾身安宁几日。” 林知茵下意识想要反驳,可是一想到自己的把柄刚刚落到这个女人的手上,她便只能满心不甘地收敛了脾气。 只是到了转身的时候,林知茵突然就想起了丫鬟怀里的东西。 刚刚忙着教训这个狐狸精,倒是忘了如此要紧的物件。 于是她又折返回来,洋洋得意地冲着沈竹心道,“刚刚是被你气昏头了,竟然忘记了此行最要紧的事,妹妹有孕以来,姐姐也不曾恭贺,如今便送你一份贺礼吧。” 林知茵说完,冲着丫鬟递了个眼神。 丫鬟立刻满心欢喜地将手上染血的帕子扔了过去。 春韵第一反应就是这东西是什么秽物。 正准备拿起来扔到外面去的时候。 耳边就传来了林知茵悠然的声音。 她拿着帕子捻着鼻子,俨然是有些瞧不上的模样。 “妹妹可千万别嫌弃啊,这可是你生身父亲的血,听闻尚书大人一直不肯交代罪行,那边就动了大刑,想想他也是 一把老骨头的人了,一个不小心吐了这好大一口血,也不知道还熬不熬得住啊。” 林知茵幸灾乐祸地说完之后直接转身离开。 春韵看着沈竹心单手扶着桌子的样子,赶紧将那恶心人的玩意儿扔了出去。 “侧夫人莫要听了那歹人的谗言,当朝圣上一向仁德,必定不会随意动刑的,您可一定要想着腹中的胎儿,万万保重啊。” 沈竹心好一会儿才缓过了一口气,她嘴唇泛着白。 “当今皇上确实仁义,可是那些有心置我尚书府于死地的人可就不一定了。” 沈竹心瞥了一眼门口的那一抹腥红,当即就想到了破局之处。 “春韵,你去将那帕子捡起来,看看是不是兰香苑的手艺。” 春韵闻言,不敢有丝毫懈怠,立刻又去把帕子给捡了起来。 她早就已经探听清楚了兰香苑的底细,也知道那些人的女红是个什么样子。 仔细瞧来,她的眉头不见舒展。 “夫人,这帕子的布料倒像是侯府常用的,只是这云绸一片,竟然没半点绣纹,春韵无能,实在是看不出来。” 沈竹心眉眼不见波动,反而是压低声音问道,“那若是本夫人让你在上面勾勒着墨,你可能临摹出那含翠的锈功?” 第141章 三个条件 春韵心头一颤,顿时有些哑然。 她大概猜测到这与尚书府的劫难有关,于是敛着心神说道,“夫人,含翠的手艺,奴婢是瞧过的,春韵不敢说能以假乱真,但也能像个七八成。” 沈竹心见春韵心领神会,泛着凉意的手施施然搭在了春韵的手背上,“那春韵,劳烦你在这帕子上绣个鸳鸯可好?” 春韵重重点头,“夫人安心,春韵定不辱命。” 沈竹心对春韵是安心的,春韵自然也没有辜负她的心意。 次日清晨便将那张帕子交给了沈竹心。 “你这可是熬了一整夜?” 沈竹心看着那张帕子,抬眸看着春韵的时候,不免多了些惭愧。 “这本是我尚书府的事情,如今却要连累着你受苦,若此次能够度过一劫……” “夫人,你可千万莫要这么说,夫人善待春韵,春韵自然要以身相报,这主仆之间哪里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春韵也是实在不忍心看着沈竹心怀着身子,还要如此奔波劳累。 沈竹心轻轻拍了她的手背,算是把这份心意记在了心里。 而后的事情她也没再避讳着春韵。 笔墨纸砚拿过来之后,她抬手就写下了一封书信。 春韵站在一旁研磨,直到看见了信封上的永 安王亲启过后,她的手猛得一颤,差一点就碰翻了砚台。 “夫人,您这是做什么啊?” 春韵看着胆战心惊的,这是唯恐她们夫人被逼上绝路走了弯路。 如此清清白白的夫人,怎么能和那样的腌臜货拉扯。 沈竹心长呼一口气平复着心绪,说话间已经把东西放进了锦囊里。 “春韵,你可信我?” 春韵一愣,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春韵自然是信夫人的。” “如此,你可愿意帮我传信?” 沈竹心也着实是走到穷途末路之时了。 几大世家联手,她又不愿意连累了宣平侯府,自然只能这般另辟蹊径。 春韵知道沈竹心是为了尚书府上上下下几百条人命,于是她咬了咬牙,伸手就把锦囊接了过来。 她正欲转身的时候,沈竹心扯住了她的衣袖。 春韵一回头就对上了沈竹心潋滟着泪光的桃花眼。 “春韵,此事干系重大,若是一朝东窗事发,你千万……” “夫人安心,若是春韵被擒,便是拼着这副身子,一定会将所有的事情揽下来。” 春韵的声音掷地有声,沈竹心的手却微微发颤。 她几度欲言又止,开口的时候带了些哽咽的声音。 “傻春韵,我铤而走险 是为了救我的家人,你自是不必如此啊,本夫人的意思是若是事发,你莫要救我,带着我留给你的庄票和卖身契,自去寻个坦途吧。” 沈竹心对这个计划还是有几分成算的,可若是真到了那一天,她总该给春韵寻个去处。 春韵眼眶发热,许久之后才嗔怪道,“夫人,放眼望去这整个京城,就没有哪家的奴仆是自己握着身契,您都这般信得过我,我又何尝不能报了夫人的恩情。” 她说完,又劝着沈竹心安心,然后才行礼退了出去。 沈竹心端坐在屋中,长叹了一口气。 她这封信确实是给永安王的。 信上说了,若是永安王能满足她的三个条件,那从前说过的那些话,她便应下了。 这第一个条件,便是因着她最近心绪不佳,心中郁结难解,想寻一方夜明珠,以慰心中欢喜。 至于那方帕子,便是沈竹心郁郁寡欢的佐证。 美色当前,永安王必定会为了他大丈夫的面子忍痛割爱。 再者他原本就是个荒淫无度,不知百姓疾苦的,永安王府库房里堆的那些无尚至宝,于他而言,恐怕还不及与教坊司某个舞女的一夜春宵,所以他定是愿意给的。 沈竹心知道这般是对不住宣平侯府了,可若 不如此,实在钓不出背后的大鱼。 她想着,纤纤玉指慢慢搭在了眉心上。 这些日子的事情纷杂,她确实是有些累了。 不过好在肚子里的小家伙还小,如今还不是受他折腾的时候。 此时恰巧一阵穿堂风过,沈竹心信步款款地走到了廊下,出门的时候,春韵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锦绣院。 她倚门叹息着,恍惚之间看到了那一抹玄青色的衣袍。 树下梨花纷飞,齐盛宴迎风而来,陌上如玉,公子无双。 沈竹心看着,竟然有些入了迷。 等到回神之后,这才快步上前。 “妾身参见夫君,听闻夫君这几日忙于朝堂之事,已然多日不曾归家,不知可是累着了?” 沈竹心还是一副温顺贤良的模样,声声问候,让人挑不出半分错处。 可齐盛宴对她的话仿佛是置若罔闻,眸若星辰,却透着一股寒光。 “春韵可是出门替你办事了?” 沈竹心正欲为齐盛宴褪去外袍,听到这话的时候,她放在袖子下的那只手微微紧了紧。 “总不过是些跑腿的差事,自是不必劳烦夫君忧心。” 沈竹心衣袂飘然,眉眼如画,嘴角带着一丝盈盈笑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妩媚动人。 可越是这样,齐盛宴 的脸色就越发难看。 他突然反手握住了沈竹心的手腕。 他是文武兼修之人,手心里有一层薄茧,沈竹心的手腕儿盈盈不堪一握,刚一上手就勒出了一道红痕。 齐盛宴的脸更是冷冽如刀裁。 “尚书府突蒙大难,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沈竹心只觉得眼皮微微一跳。 她就知道,这一天迟早是要来的。 宣平侯府满门荣宠,这一次的事确实是给宣平侯府抹黑了。 齐盛宴作为一家之主,身上担负着宣平侯的兴衰,这一声质问,是该当的。 可沈竹心也不知怎么的,明明已经见识过世间凉薄,却还是在此刻微微暗淡了神色,就连心中都泛起了一股酸楚。 “侯爷恕罪,此事确是妾身愧对侯府,若是有朝一日,当真定罪,妾身愿自请离府,定不叫宣平侯府门楣有污。” 沈竹心开口果断又决绝。 齐盛宴双手蓦然垂在一侧,袖口的暗花流纹被他死死攥在了手心里。 沈竹心低头请罪,不敢贸然抬头。 只听头顶一声嗤笑,便再不见齐盛宴开口。 见他渐行渐远,沈竹心当真是一头雾水。 想她上辈子也算是揣测夫君心思的一把好手,如今入了这侯府,脑子当真是不够用了。 第142章 该着急了 旁人都说女人心海底针。 沈竹心看着,齐盛宴的心思估计也跟海底针一般,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尚书府遭此大难,也并非她所愿。 若是真到了抄家定罪的那一天,她也必定不会沾染了宣平侯府半分。 如此这般,他究竟还有何不满意? 沈竹心长叹一息,心中百转千回,也实在理不出半点思绪。 末了,她干脆就不想了。 总之这天大地大,到底是有安身立命之处的。 她想着,悠然回了房间。 而去了书房的齐盛宴就这么在里面端坐了一下午。 直到外头入了夜,小厮才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书房的门。 “侯爷,方才夫人来问过,问您要不要过去用晚膳?” 小斯佝偻着身子,见面前的人稳若泰山,便只觉得心急如焚。 从前侯爷忙于朝政,哪怕回了府中,也不曾有丝毫懈怠。 如今倒是回来一坐一下午,既不看书也不习字,当真是叫他们这些手底下的人战战兢兢。 “锦绣院那边如何了?” 半盏茶过后,如同玉雕一般的齐盛宴终于是开了口。 小厮忙不迭倒上了一杯热茶,眼巴巴地说道,“瞅着下午的时候,春韵姑娘回来了,侧夫人还在院子门口亲自迎进去的 ,至于二人说了些什么,小的就不得而知了。” 齐盛宴垂眸看着桌上的茶,袅袅炊烟混着茶香,却实在无法平复他的思绪。 “出去吧。” 他清冷的声音仿佛压抑着什么,小厮听得心里微微一咯噔,便再也不敢提兰香苑那边过来请人的事。 今天已经是初十了,可天上的月亮还是一弯勾月。 齐盛宴仰天长思,默默吐出了一口浊气,“本侯怎的连丫鬟都比不过,到底是不信我。” 明眸如墨,终究还是多了一抹化不开的愁绪。 沈竹心实在不知道他操的是这份心思,只顾着等回春韵之后,问起了永安王府的消息。 春韵快步进门的时候,脚下裙边纷飞,快到门口了,她还特地警惕地朝着外头瞧了一眼。 入了院子之后,更是将那些洒扫的丫鬟都给打发了出去。 直到合上了房门,这才敢从怀里掏了东西。 “侧夫人,奴婢按照您说的跟永安王说过了,永安王看完信之后,果然心中大喜,当即就让小厮回去取了这颗夜明珠。” 春韵说完,双手捧着被帕子裹起来的夜明珠,轻手轻脚地放在了桌上。 沈竹心撩开帕子仔细一瞧,这果然是永安王妃出嫁时凤冠上的那一颗。 这还 是当初圣上赐婚的时候,皇后娘娘亲赐的,象征着永安王妃娘家的满门荣光。 遥想上辈子,永安王妃与她争锋吃醋之时,还曾以此夜明珠栽赃陷害。 这东西本就稀罕,再加上又是御赐之物,自然容不得半点闪失。 春韵瞧着沈竹心眉眼含笑的样子,小心问了一句,“侧夫人,奴婢倒是知道这宝贝值钱,可这毕竟是皇宫里面的东西,就算当真卖了,恐怕也救不了大人啊。” 沈竹心垂眸轻笑,早些日子还蒙了一层阴郁的脸上,总算是多了些明媚。 “如今还只是第一个条件,他便如此松快地应下,那不知道第二个条件,他还敢不敢?” 沈竹心说完,抬手写下的第二封信。 春韵见状,顿时解决火急火燎。 “侧夫人,咱们与永安王私联,原本就是不应当,如今又要去第二封信,是不是心急了些?” 沈竹心摇头,眉心微微蹙着,只道如今时日实在不多了。 春韵也知道这是要人命的事,也不敢耽搁。 第二天随便找了个买绣线的由头,再度将那封信带了出去。 沈竹心这次要的也不是别的,正是永安王妃当年出嫁之时,娘家人从西域带回来的一对琉璃杯。 早在上辈子,沈竹 心就知道永安王妃对那对琉璃杯实在宝贝得紧,甚至还专门安排了一个丫鬟给琉璃杯日常洒扫。 前有夜明珠,后有琉璃杯,若是永安王当真一一奉上,那永安王妃怕是要着急得后院着火了。 到了第二日,春韵终究还是带回了那琉璃杯。 沈竹心只是匆匆扫了一眼,便把盒子给合上了。 春韵站在旁边有些心焦,“侧夫人,我今日从客栈出来之时,隐约察觉街角有人鬼鬼祟祟地盯着,虽然你早就吩咐过,若是遇到行状鬼祟的,大可不必理会便是,可奴婢总想着那会不会是永安王妃派来的探子?” 沈竹心修长的手指落在桌上,轻飘飘地敲击着小案。 “本夫人本来就是想让她瞧的,她最珍视的两件宝贝都已经到了本夫人的手上,如今也是该碰面了。” 沈竹心说完,修书第三封。 不过这一次,她要的不是什么王府的宝贝,而是要永安王亲临。 永安王见信之后心中大喜,当即便找了个隐秘处。 他这人最是喜欢与人妇幽会,这件事情自然难不倒他。 日子一到,他便悠然得意地出了门。 一身绛紫,腰间环佩,气宇轩昂,恰如新人之姿。 永安王妃身边的人瞧他这副模样,立 刻就将消息传了回去。 王妃端坐正堂,消息传来的时候,她手上的茶盏都砸在了地上。 “他当真是在外面养了个狐媚的?” 王妃心中大惊,拂袖将桌上的蜜饯推到了地上。 陪嫁的嬷嬷一看,立刻过来劝慰,“王妃,您可莫要动怒,您可是这王府的正室嫡妻,当家主母,王爷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不过就是图一时新鲜。” “可再怎么图新鲜,他也不应该养在了外面,堂堂永安王府竟然养个外室,他永安王府的脸面不要,我张府的脸面还是要的,而且那个小贱人还勾着王爷将本王妃的嫁妆都给送了出去,这不是妖精是什么?那可是皇后亲赐啊。” 之前他对那个沈竹心念念不忘也就罢了,现在又看上了哪里来的贱丫头! 胆敢拿走她的东西! 永安王妃出身官宦世家,家中几代皆是太子太傅,到了她父亲的那一代,更是官拜当朝丞相,那可是清清白白的读书人,哪里见得了这样的事。 嬷嬷瞧着王妃当真急了,来回踱步一番之后谋划道,“想来王爷也是知道这事儿见不得光,这才瞒着王妃,那不如王妃就佯装偶然撞破,趁机把那狐狸精拎回来,把人扣在手上,总有拿捏的时候。” 第143章 当场对质 “是了,那个小贱人竟然敢一上来就撺掇着他将本王妃的嫁妆都给偷了出去,若是当真让她在外面扎了根,那我这王妃之位岂不是要拱手让人?” 永安王妃还没见过如此来势汹汹的小贱人,一时之间也确实有些慌了神。 当时沈竹心可是厌恶至极永安王。 三番两次都没让他得逞。 永安王妃一时间直接便把沈竹心从名单排除了。 嬷嬷赶紧上前来将人稳住了,“王妃,奴才看着这小贱人非同一般,若是真的留在了外头,还指不定要如何兴风作浪,但若能够接入府中,那可不就由着咱们磋磨了吗?” “是……是这个道理,赶紧给本王妃出去瞧一瞧,看看王爷去哪儿了?” 话到此处,永安王妃也总算定了定神。 嬷嬷见着,赶紧上手给她理了理发髻。 既然是要出去收拾小贱人,那该有的仪态自然是少不得。 免得平白让外头的那些腌臜货看了笑话。 好在永安王并没有走多快,永安王妃总算是带着人追了过来。 夫妇二人一前一后到了京城最热闹的聚仙楼,看着那烫金大字的匾额,永安王妃手上的帕子都快要让她给捏碎了。 “他怎么敢……怎么敢在此处幽会?” 永安王妃怒中带泪。 原因无他,只不过是因为当初二人一见定情之地,便是在此处。 虽说这些年夫妇二人渐渐离心,但她总还是忘不得当初那个玉面少年郎。 如此情深义重之地,如今竟然又见证了这一桩荒唐事,这当真是何其讽刺? “王妃,往事皆为虚无飘渺,握住眼下才是应当,您可千万要稳住心神,莫要让王爷拿出了错处。” 嬷嬷是看着王妃长大的,心中自然也是百感交集。 永安王妃端了端神态,随后长袖一甩,自然也收敛了心神。 “罢了,进去吧,本王妃也想看看究竟是何等天人之姿,才能叫他那般神魂颠倒。” 永安王妃说完,带着一行人便走了进去。 好在这聚仙楼讲究的就是一个雅致,所以无论是楼下的亭台小榭,还是楼上的雅致隔间,总之都是做了些流觞曲水的景致,自然也就无人注意门口的永安王妃。 永安王妃也自知这是家中丑事,也并未大肆喧嚣。 只是眼睁睁看着永安王进门的时候,她差点被裙子绊了一跤。 嬷嬷眼巴巴看着,心疼得都快碎了。 “王妃,你可千万要稳住啊,莫要忘了咱们在府中的筹谋,一切都可静待来日。” 永安王妃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痕,薄唇微颤着说道, “是啊,本王妃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德性,不过就是图一时新鲜的玩意儿,待到不受宠爱之时,还不是本王妃想如何就如何。” 嬷嬷看她总算迈过了心里的这道坎,立刻便自请去打头阵。 永安王妃对她自然是放心的,便放任着嬷嬷前去探听。 嬷嬷俯首倾听,却未听出里面的端倪。 她顿了顿心神,又回头望了一眼永安王妃。 永安王妃当即决断,立刻就让人撞开了门。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闯了进去,结果却只看见了躺在榻上的永安王。 “王爷!” 永安王妃被吓得丢了魂,一时也顾不得这是在外头,一头扑过去试探着永安王的鼻息。 见他呼吸平缓,尚有一丝生气的时候,永安王妃才用手拍了拍胸口。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可是京城之中,天子脚下,难不成有人行刺吗?” 若是当真如此,这件事情可就非同小可了。 嬷嬷正欲开口劝慰,春韵也总算是走到了雅间门口。 “奴婢参见王妃娘娘,奴婢家的主子静候多时了,烦请王妃娘娘一叙。” 永安王妃定神一瞧,立刻就认出了春韵。 “你不是宣平侯府的奴婢吗,怎么会在此处?” 春韵未曾言语,只是微微侧身做出了请 的手势。 永安王妃当下呼吸一滞,原本还端庄风华的脸,此刻也多了几分僵硬。 “王妃,可要奴婢陪你一起……” 嬷嬷看永安王妃的脸色不对劲,立刻就迎了过来。 永安王妃却抬手一推,止住了所有人的步伐。 “你们都在此处看着王爷,若是有什么不好了,当即来报。” 永安王妃说完,阴狠的目光落在了春韵的脸上,“你们家主子最好有所交代,否则的话,本王妃便要拿你们整个宣平侯府是问。” 永安王妃说完拂袖而去,走在了春韵的跟前。 一廊之隔对面的雅间里,沈竹心早就恭候多时了。 永安王妃刚一进门就看见了摆在桌上的夜明珠和琉璃杯。 她眼见着沈竹心竟然是罪魁祸首,还有闲情雅致在此处品茶插花,当即便是大动肝火。 “宣平侯侧夫人,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你都已然嫁作人妇,之前装的万般不愿,现在竟如此浪荡不堪,当真是不想活了吗?” 永安王妃想过种种可能,但就是没想到等在这里的是沈竹心。 她怎么会主动和王爷搞在一起。 之前没得手,她其实也算是舒了一口气。 要是王爷真宠幸了沈竹心,还有她什么事! 沈竹心清丽的眉眼微微一抬, 春韵便关上了雅间的大门,顺便还给永安王妃递了坐。 “王妃何必如此大呼小叫,此乃清幽雅致之地,听闻王爷当年与王妃,便是在此处一见钟情,如此琴瑟和鸣多年,是吗?” 沈竹心说着,一杯清茶便落在了永安王妃的面前。 永安王妃抬手一推,只听茶盏砸在地上乒乓作响。 “沈竹心,你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你勾了他的魂还不算,还要在此处恶心本王妃吗?你信不信本王妃将此事告知宣平侯,本王妃倒是看看你到底有几个胆子,竟然敢做这般不知廉耻的下贱事。” 面对着永安王妃的怒火,沈竹心还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 “王妃何出此言,王妃不也看见了吗,王爷自己躺在一处,妾身不过在此处饮茶,若说同进一间雅舍便有无媒苟合之事,那整个酒楼的人,便都不得清白了。” “好一张巧舌如簧的嘴啊,沈竹心,你究竟要如何?” 永安王妃之前倒未曾看出这宣平侯的侧夫人竟然是这样能言善辩的,早些时候倒是被她那张清冷无双的脸给骗了。 话到此处,沈竹心的眉眼中终于是多了些锐利。 “王妃,妾身今日前来,无非是为解尚书府之困,若是事成,这一应的宝贝,自然是要物归原主的。” 第144章 终得开朝国卷 一听这话,永安王妃脸上的愠色渐褪,眉眼之中也闪过了一丝慌乱。 “你尚书府自己履职不当,辜负了圣上的一番信任,如今锒铛入狱,那也是理所应当,你还能坐在此处饮茶,那便是陛下的恩典,如此不知感激,难不成也想去大狱里陪你那父亲吗?” 永爱王妃声声质问,却引得沈竹心一声冷笑。 “王妃当真是颠倒黑白的一把好手啊,既然如今我已将你引到此处,那便是心有成算,王妃,开朝国卷乃是世代至宝,放着开朝国卷的藏经阁,更是只允许历代尚书进出。” 沈竹心说着,悠然起身走到了永安王妃的面前。 “妾身要是没记错的话,王妃那位致仕在家的哥哥,似乎就是上一任的尚书大人吧。” 沈竹心说完,就这么定定地瞧着永安王妃。 哪怕永安王妃贵为一府正室,可说到底不过就是个深宅妇人,如此这般哪里经得起沈竹心有理有据的一问。 看着永安王妃沉默不语,沈竹心倒是也不急不恼。 “王妃不愿说也是无碍的,毕竟我尚书府满门已然落在了王妃的手上,王妃若是想置妾身的父亲于死地,那简直如同碾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 沈竹心说着,长 叹一息便道,“不过如今妾身已经嫁入宣平侯府,若是尚书府当真蒙冤遭难,妾身便是要以一己之身,也要与王妃来个不死不休。” “你胡说八道什么?本王妃对你尚书府之事一概不知,你休要再纠缠。” 永安王妃这次是真的着急了,说着便准备夺门而去。 沈竹心自然不会就此放过,一路追到门口说道,“王妃以为妾身筹谋这般究竟是为何?妾身不过是用了三张书信便叫王爷将王妃视若珍宝之物双手奉送到了妾身跟前,王妃啊,若是尚书府当真没了,那妾身便是浮萍一片,自然有时间跟王妃好好斗一斗。” “你想怎么样?” 永安王妃就知道沈竹心是个心思不安宁的,纵使她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可也实在不安就此离去。 沈竹心嗤笑了一声,眉眼之中竟是惨淡。 “还能怎样,无非就是借着这副父母生养的皮囊,不顾这人世间的伦理纲常,与王爷好生周旋一番,妾身今日要的是王妃的嫁妆,说不定明日就要王妃这个位置了呢。” “你敢!” 永安王妃也没想到沈竹心竟然也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当即就被气得身体都跟着发颤了。 沈竹心却还是一副面不改 色的模样。 她毫不忌惮地对上了永安王妃嗜血的目光。 “王妃,妾身如今父母健在,夫君恩爱,那自是不敢的,可若是尚书府因此定罪,那妾身便是父母俱亡,家破人亡,指不定哪天就被侯爷扫地出门,到那时候,妾身恐怕也就只能委身于王爷了。” 沈竹心也不想说这种恶心人的话,可唯有如此,才能将永安王妃手上的开朝国卷给逼出来。 永安王妃目眦尽裂,像是要把沈竹心给生吞活剥了一般。 她想了想,立刻变摆了摆手。 “本王妃看你当真天真,你以为王爷真是什么长情之人吗?” 沈竹心微微一笑,这声音虚无飘渺,透着一股子悲凉。 “王妃当真是见笑了,若妾身真的沦为了丧家之犬,那何故还要贪图什么长情之爱,不过就是凭着一己之身,让王妃此生不得安宁罢了,王妃若是不信,你视若珍宝的嫁妆便是最好的证明。” 沈竹心说完,抬手往桌上一指。 王妃咬牙看着,心中只剩下了一生长叹。 是了,从前永安王要是当真宠爱哪个贱人,也不过就是愿意花些心思,寻一些值钱的小物件。 她从前也是看过的,见多了自然也就不痛不痒了。 可从未有过哪个人,能叫永安王这般不顾礼法。 拿着发妻的嫁妆拱手让人不说,竟然还任由着这个贱人摆弄。 永安王妃第一次感受到了真真切切的威胁。 要命的是,那永安王也不是什么顾全大局之人,否则的话,永安王妃好歹还能够倚仗母族的强势。 可如今看来,夫妻恩宠让沈竹心抢了先机,姻亲庇护又不入他永安王的眼。 如此这般,永安王妃是输了个彻彻底底。 “是不是只要本王妃将开朝国卷拿来,你便能永远歇了招惹他的心思?” 经此一役,永安王妃便是看出来了,即使永安王再度开口,她也实在不敢动了帮他招揽沈竹心的心思,否则的话,那当真是搬起石头来砸了自己的脚了。 “若是开朝国卷一出,陛下自会还了尚书府的清白,妾身也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习的也是伦理纲常之道,自是不会做有违天理之事。” 沈竹心这话就算是应下了。 永安王妃也是退无可退,到了最后只能叫人拿来了一直藏在家中的开朝国卷。 只是把东西递过去之前,她不屑地说了一句,“沈竹心,就凭你这副妩媚的皮囊,便会招惹无数的祸害,你有宣平侯府庇佑,你 们尚书府却是一叶孤舟,今日的祸患或并非只此一次,本王妃倒是要看看你能不能次次都化险为夷。” 沈竹心轻笑着将开朝国卷给接了过来。 这沉甸甸的分量,确实是承载了他们尚书府上下满门的性命。 “多谢王妃挂怀,只要王妃肯劝着王爷歇了不该有的心思,妾身对王妃自然也是万分恭敬的。” 沈竹心说完立刻就准备带着春韵回府救人。 可刚到门口又让永安王妃给拦了下来。 “等一下,你还没有告诉本王妃,你对王爷到底做了什么,为何他至今还未苏醒?” 春韵闻言,立刻奉上了一个瓷瓶,“还请王妃放心,王爷不过就是一时疲惫,睡深了罢了,只要将此物置于王爷鼻息之下,静待王爷苏醒即可。” 永安王妃看着,将信将疑地把瓶子给接了过去。 哪怕到了临了的时候,还没忘记威胁一句,“沈竹心,你最好祈祷着王爷相安无事,否则的话,本王妃是不会放过你的。” 沈竹心微微颔首行礼,而后便直接走了。 永安王妃立刻拿着瓶子回了雅间,刚一进门,嬷嬷便将一方帕子递到了她的面前。 “王妃您看,这可是那贱人留给王爷的鸳鸯帕子?” 第145章 小夫妻闹别扭 永安王妃定神一瞧,立刻就将帕子抢了过来。 仔细一看,帕子上面绣的竟然是一对鸳鸯。 “好啊,这沈竹心竟然还敢在本王妃面前故作清高,原来都已经使上这种手段了。” 永安王妃说着狠狠地瞧着沈竹心离开的方向。 嬷嬷眼见永安王妃心绪难平,赶紧躬身说道,“王妃娘娘,如今咱们是罪证在握,迟早有一天要让那贱蹄子不得翻身,可如今还不是时候,咱们总归要将王爷带回去再说。” 永安王妃瞧着躺在榻上的人,顿感哀默大过心死。 沈竹心再怎么罪该万死,这罪魁祸首也是眼前人。 可偏偏眼前人又是自己的结发夫君。 永安王妃长叹一息,大手一挥,就让人将永安王挪了回去。 好在今日的事,神不知鬼不觉。 永安王醒过来之后,便觉头晕脑胀,天旋地转。 他只当自己是喝花酒喝多了,一时竟然也没顾上沈竹心邀约的事。 永安王妃佯装无事发生,夫妻二人各自心怀鬼胎,也就这么应付过去了。 沈竹心倒是丝毫都不担心永安王醒过来之后会留下什么祸患。 毕竟也是做过一世夫妻,她知道永安王的那副身子最遭不住的就是大补 的汤药。 只需让他喝上一口,他便会觉得体虚力乏。 哪怕是睡过一觉之后,也是头晕脑胀,丝毫不记得之前的事。 正是因为拿捏住了这一点,沈竹心才敢公然邀约。 如今开朝国卷在手,她自然也顾不得和永安王周旋,赶紧就带着东西回了侯府。 “侯爷如今可在府上?” 沈竹心深知这开朝国卷何其重要。 哪怕东西已经到了手上,可是由谁来还,如何来还,都是一门学问。 一个不小心,可是会招惹杀身之祸的。 门口的小厮正欲开口,老夫人便站在正厅招了招手。 “竹心儿媳啊,你且到跟前来。” 沈竹心朝着厅堂里面一望,这才瞧见了端坐在那里的老夫人。 她收手将开朝国卷收进了袖子里,信步款款地走到了老夫人跟前。 “儿媳给婆婆请安,这几日因着尚书府的事,儿媳确有懒怠,还请伯母责罚。” 沈竹心还以为老夫人是来兴师问罪的。 结果老夫人却摆了摆手,眼巴巴地将她拉到了跟前。 “好儿媳,且不说你已然嫁入侯府,那咱们就是一家人,就说说这尚书府的事,那也当真是蹊跷,更何况咱们两家互为姻亲,宴儿也是 应当为他岳丈四处奔走的,否则的话,如何对得起你怀胎十月的辛苦?” 听老太太这么一说,沈竹心才想起了齐盛宴不怎么着家的事。 她心中泛起了点点涟漪,随后赶紧问道,“侯爷这几日不曾归家,难道都是在为尚书府的事情奔波?” “是啊,他也是知你心意的,怕你因此心生愧疚,所以一直隐而不发,这不前脚刚刚才忙完回来吗?可谁知喝盏茶的功夫都没有,宫里又来了圣旨,想来是陛下有决断了。” 老太太说着轻轻拍了拍沈竹心的手背,“竹心儿媳,无论此事结果如何,你都是我宣平侯府的乖儿媳,可莫要因为外头那些流言蜚语,让你夫妇二人之间生了嫌隙。” “婆母,此事的确是儿媳狭隘了,不知侯爷走到何处,儿媳有话想同侯爷说一说。” 也是到了如今,沈竹心才反应了过来。 原来齐盛宴并非是冷血无情之人。 他本是重情重义,可奈何自己却不肯将信任托付于他。 如此想来当真是伤了人心。 老太太也不知沈竹心要做甚。 只是见她神色匆忙的样子,赶紧冲着门外一指,“他前脚刚刚出门,可要让小厮去追?” “不了,有些 话儿媳想亲口对侯爷说,婆母您先在此处歇着,儿媳去去就来。” 沈竹心说完,不敢再耽搁,带着开朝国卷就追了出去。 老太太可是眼巴巴在门口看着,唯恐沈竹心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差池。 沈竹心自己的肚子她还是清楚的。 想来这个孩子是个乖巧的,时至如今也未曾折腾过她这个当娘亲的。 于是她出门之后便是脚步纷飞,可算是在进宫门之前拦住了齐盛宴的车架。 “等一等,侯爷,还请等一等。” 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的齐盛宴,突然就睁开了眼睛。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五官敏锐,自是常人不能比。 只是他惊闻此声之时,耳畔又没的那个熟悉的声音。 想到此处,他垂眸苦笑。 “当真是疯魔了,她既不肯信我,又如何会苦苦相追,想来不过是一场飘渺罢了。” 齐盛宴想着便准备撩开马车,让手下人再快些。 宫众来了圣旨,想来朝中一品大员已然齐聚御书房。 他知道他那个岳丈可是不怎么讨满朝文武的喜欢,再加上又有人推波助澜,万一要是真来了个墙倒众人推,那他那位侧夫人怕当真是要伤心了。 故而他虽不与尚书府 来往密切,但总归还是要去帮着说句话。 可谁知这才刚刚撩开了马车的帘子,后头又传来了那个清冷的声音。 “夫君,等一等啊。” 这一次,沈竹心是追急了。 三步并做两步走到了马车跟前,差点一时晕厥。 齐盛宴眼见她摇摇欲坠,立刻飞身下马,单手揽住了沈竹心的后腰。 曼妙柳腰盈盈,不堪一握,他垂眸看了一眼,就连心中的怨气似乎也消散了几分。 “侧夫人有孕在身,那就应该闭门养胎,如今这般不顾仪态,难不成是以为本侯会同那些人同流合污,竟不为自家岳丈鸣半句冤屈。” 他语气里带着些埋怨,可双手却还是稳稳当当地抱着沈竹心。 沈竹心总算是稳住了心神。 含情杏眼中带这些嗔怪。 明明她可是什么都没说,怎么这人倒是生出了好大的埋怨。 “侯爷乃是端方君子,即使对那非亲非故之人,也不会做出落井下石之事,妾身又怎会这般揣测侯爷的心意?” 沈竹心是真的有些急了,娇滴滴的模样,眼尾还泛着红。 齐盛宴瞧着,开口的时候不仅软了几分,“那你就该在府上休息,如此一路急追,也不怕伤了自己的身子。” 第146章 洋洋得意 沈竹心环顾四周,如此模样,自然是引得齐盛宴警惕了些。 他还未曾开口,沈竹心便单手扶额道,“这一路过来,妾身当真是有些急了,如今这是头晕目眩,不知夫君车上可有清茶,还容妾身喝上一口,以慰心神可好?” 齐盛宴何等聪慧之人。 他一眼便知沈竹心这是另有话说。 左不过是去御书房晚了些。 如今沈竹心都把话说到这儿了,那自然是无碍的。 于是二人又折腾着上了马车,帘子刚刚一落,沈竹心便施施然跪在了地上。 齐盛宴当即起身,半抱着将人搀扶了起来。 哪怕是在府上的时候,他也未曾让沈竹心行此大礼。 如今是在府外,她又怀着身子,齐盛宴再是如何怨念丛生,那也是见不得她这般委屈的。 “你我夫妻,何时这般生分了?” 他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 沈竹心也没工夫去揣测他的心意,只是双手奉上了开朝国卷。 “侯爷可信妾身吗?” 她情真意切地问了一句。 毕竟此事关系国本,若是齐盛宴不愿奔走一趟,她自然也是不敢连累的。 齐盛宴一眼就认出了沈竹心手上的东西。 他本欲仔细问问沈竹心究竟是如何拿 回了这要紧的玩意。 可是话到嘴边,他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本侯知道了,你且将开朝国卷交给本侯,今日未时之前,尚书大人必定安然回府。” 齐盛宴说完直接就将开朝国卷接了过去。 沈竹心一愣,当即便问道,“侯爷可知道此事是陛下亲临,若有半点差池,宣平侯府便会跟尚书府一起在劫难逃,如此这般,还望侯爷三思而后行。” 齐盛宴没再看着沈竹心,只是沉着一口气说道,“本候做事,向来全凭本心,或是侧夫人以为,本侯是什么蛇鼠小辈,连这点为人鸣冤的心志都不曾有吗?” 沈竹心看他去意已决,当即便在春韵的搀扶之下下了马车。 二人中间隔着马车帘子,只听齐盛宴一声令下,小厮就驾着马车朝着宫城去了。 沈竹心目光遥送,眼看马车渐行渐远之时,她冲着马车的方向微微躬身行礼。 春韵一直在旁边瞧着,实在是心有所感了,才特地说了一句,“侧夫人与侯爷未免太生分了些,奴婢瞧这侯爷似乎都不乐意了。” 沈竹心倒是不以为然。 “春韵,世间虽有云夫妻一体,可我却不敢妄自与侯爷相当,即使今日侯爷不愿出手相帮,本夫人 也实在不敢有半点怨念。” 她说着似乎是有些出神了,隐约之间又想起了永安王府的那些日子。 那所谓的夫妻同心,不过就是高门大户的遮羞布。 若是当真了,那可就沦为别人的笑柄了。 沈竹心收回思绪之后,就带着春韵回了府。 无论今日事成与不成,她对齐盛宴总之都是心怀感激的。 也顾不得还未满三月的肚子,亲自去小厨房熬了一碗羹汤。 春韵一直在后面紧紧跟着,唯恐当真是出了什么乱子。 直到外头夕阳西下,天边钟鼓长鸣之际,齐盛宴终于是从外头回来了。 “侧夫人,侯爷回来了。” 春韵远远瞧见了那一抹玄青色的衣袍,当即便是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 齐盛宴自然也不好辜负了沈竹心,一回侯府就径直来到了锦绣院。 “今日有宫中小厮在洒扫之时寻到了落在角落里的开朝国卷,圣上这才知道了尚书府乃为蒙冤,如今尚书大人已获大赦,官复原职,让人送回尚书府了。” 齐盛宴坐下之后喝了口清茶,而后便将结果一吐为快。 他说完直接起身,竟然未曾看过沈竹心一眼。 眼看他转身欲走,沈竹心这才让人从小厨房端来了早 就煨好的参汤。 “侯爷今日辛苦,若是政务不急,可否在锦绣院用了晚膳再走。” 春韵瞧着这二人总是有别扭,赶紧壮着胆子说了一句,“侯爷,这参汤可是侧夫人亲手煮的,整整炖了好几个时辰了,侯爷用一口吧。” 齐盛宴回头看了看,他还是忘不掉沈竹心不肯信赖于他的事。 心里迈不过这道坎,这再好的汤也无用。 “书房还有要务,侧夫人早些时候歇着吧。” 齐盛宴这话直接就给沈竹心浇了一瓢冷水,随后便扬长而去了。 沈竹心倒是面不改色,恭恭敬敬地把人送到了院子门口。 “妾身恭送侯爷,侯爷忙于政务,也要当心的身子,切记早些休息。” 听着身后悠悠的声音,齐盛宴的步伐越来越重。 他只当这女人是个哑的,竟然连半句挽留的话都不肯说。 还好意思说什么夫妻一心。 这哪里是什么一心,分明就是有意让他寒心。 他这般想着再也没了转圜的心思,直接就离开了锦绣院。 见他离去之后,春韵才忍不住道,“侧夫人,如今侯爷已经好些时候不来锦绣院了,奴婢刚刚瞧得真真的,侯爷今夜必定是想歇在此处的,可侧夫人为何就 不肯开口挽留一句呢?” 沈竹心仍然面之若素。 一身清新雅致,倒像是不染凡尘的模样。 “尚书府的事才刚刚过去,而且本夫人又身怀有孕,本就伺候不了侯爷,侯爷不想歇在此处,那也是理所应当的。” 事到如今,沈竹心都还没摸透齐盛宴的心思。 主仆二人正欲回屋,一直躲在暗处的林知茵张狂地笑着走了出来。 “沈竹心啊沈竹心,原来你也有独守空房的一天,你站在这眼巴巴地瞧着侯爷做什么,侯爷这是嫌弃你尚书府之事给宣平侯府门楣蒙羞,如今怕是再也不会宠幸你了。” 沈竹心眉眼微微一敛。 父亲的确是保下来了,可是这其中兴风作浪之人,她可是至今都不敢忘怀啊。 “夫人当真好生悠闲,妾身想着侯爷不愿歇在此处,也该是与夫人共度良宵才是,怎的,侯爷未召见夫人吗?” 沈竹心的这番话就是林知茵的心窝子上捅刀子。 谁家正室进门数月,归来仍是清清白白女儿身。 就这么个话,林知茵都不好意思往外说。 “你这个小贱人,明明就是你狐媚惑主,如今竟然还敢炫耀起来了,你当真以为肚子里面揣了货,本夫人就奈何不了你了吗?” 第147章 永安王妃闹上门 眼看林知茵喊打喊杀地冲了过来,沈竹心还是一副面不改色的模样。 “夫人这是要如何?难不成夫人是忘记了,当初在老夫人的面前,妾身曾将腹中胎儿托付给夫人,夫人当时可是满口答应着要好生善待妾身和孩子的,如今若是有了什么差池,夫人唯恐难逃其罪啊。” 沈竹心倒是不慌不忙地把肚子都给怼到了林知茵的面前。 可林知茵却只能硬生生收回了手。 “你……你……原来你安的是这般心思,本夫人还当真以为你学着乖了一回,知道什么叫做上尊下卑,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哪怕是平安降生,也该尊我一句母亲,如今想来,原来是要让本夫人投鼠忌器呀。” 林知茵总算是回过了神,当即便恨地咬牙切齿。 那满目怨念的模样,似乎是巴不得将沈竹心生吞活剥了。 沈竹心柳叶眉梢弯如月,笑得如那画上的嫡仙一般。 “夫人知道就好,尚书府之事刚刚平息,妾身奔波劳累着,也实在是累了,便不在此处招待夫人,夫人自便吧。” 沈竹心说完随意行了个礼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林知茵瞧着,差点又气出了个张牙舞爪的模样。 含翠眼瞧 着自家主子又要失了分寸,赶紧就给拦了下来。 “夫人,这可是在院子里头呢,来去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万一真要有什么事,侯爷指定是要问责的,这贱人打的就是这般主意,您可千万不要中计才好。”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林知茵就是咽不下去这口气。 随后主仆二人互相拉扯着回了自家院子,进门之后,林知茵又开始责打起了手下的下人。 长夜漫漫,终究是要有人彻夜难眠了。 尚书府之事尘埃落定。 次日清晨,整个宣平侯府又恢复了井然有序之态。 沈竹心心中的那块石头落地,昨天晚上睡了个一夜好眠,今日起了个大早,迎着清晨雾霭候在了老夫人的寿安堂。 老夫人醒过来之后,她还亲自伺候老夫人梳洗。 如此周到,就连老夫人身旁的陈嬷嬷都有些自愧不如了。 “侧夫人不只是孝心备至,还是这般心灵手巧,瞧瞧这双小手给老夫人梳的这个发髻,眼瞧着老夫人都年轻了好几岁。” 陈嬷嬷和刘嬷嬷是一直伺候在老夫人身边的,如此眼光毒辣之人,对沈竹心也是连连称道。 老夫人笑了个眉眼和乐,施施然拉住了沈竹心的手 。 “你瞧瞧你也当真是太懂规矩了,若是以前刚进门的时候这般,那自然是应当的,如今都是怀了身子的人了,实在不必为了我这个老太婆操劳。” 老夫人嘴上是这样说,可是脸上的笑容便未落下来过。 沈竹心搀扶着老夫人一路出了屋子,慢悠悠坐在了外面的正堂。 “妾身既然嫁入了宣平侯府,那便应当十年如一日侍候婆母,若能得婆母一时欢心,那便是妾身之幸。” 沈竹心如此乖巧温顺,着实是让人挑不出半分错处了。 可偏逢此时林知茵又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婆母,我看她是伺候侯爷伺候得不够周到,这才来婆母此处寻了庇佑,想来怕是别有用心啊。” 林知茵一上来就开始挑拨离间。 老夫人正在喝着茶,她眉眼微垂着,轻轻吹了吹茶盏里面的茶叶。 这本来还是满心欢喜,结果一听林知茵这番话,脸上的喜色便是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知茵儿媳啊,你可是府中正室,有些话我这个做婆母的本不必耳提面命,就当是给你留了面子,可你怎的非但不领情,反而还越发没规矩了呢。” 老夫人说完砰的一声将茶盏落在了桌上 。 沈竹心听着,立刻便起身站到了一侧。 林知茵一时有些哑然,她承认她刚刚的确是逞了口舌之快,但总不至于平白无故得了这么好一顿教训。 她看了一眼沈竹心那副故作乖巧的样子,心中是越发愤愤不平了。 “婆母啊,儿媳好生冤枉,只是沈竹心不知怎的惹了侯爷心中不快,侯爷昨日歇在了书房,也不见她过去伺候,如此这般当真是没了规矩。” 林知茵开口便告起了状。 沈竹心自然也不能凭她空口白舌便将这罪名扣在了自己的头上,只能如实答道,“婆母,侯爷并非与妾身置气,不过是朝政繁忙,这才歇在了书房,昨夜妾身差人去送了宵夜,侯爷一切安好。” 老夫人听着,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便是神色一变,冷冷地看向了林知茵。 “你可听到了,这竹心儿媳怀着身子尚且记得去书房送上汤食,如此这般,你可曾做到了?” 面对着老夫人的责问,林知茵一时哑口无言。 眼看老夫人又要开口责罚,外面却突然就闹了起来。 一听外头热闹得很,老夫人也没了和林知茵讲道理的心思,只是立刻让刘嬷嬷前去瞧瞧,看看前厅到 底是出了哪档子事儿,怎的这青天白日的,喧嚣至此。 没一会儿的功夫,刘嬷嬷便神色匆匆地回来了。 “老夫人,不好了,来人是永安王妃,带着一群人便横冲直撞地进来了,进门的时候推搡了一众丫鬟不说,还满口说着……” 话到此处,刘嬷嬷似乎是有口难言。 老夫人微微蹙眉,眉眼之中多了几分威严。 “她说什么?” 按照老夫人的意思,这高能贵府的地界,哪怕是有天大的道理,也不该如此大声喧嚣。 刘嬷嬷的双手来回交叠着,似乎是慌乱到无处安放。 陈嬷嬷见状,帮着主子催促了一句,“老夫人都问了,你倒是说啊。” 刘嬷嬷害了一声,大有些羞于开口的架势。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永安王妃已经闹到了后宅。 如此也不必刘嬷嬷开口了,她气势汹汹地堵在了老太太的寿安堂。 “还请老夫人恕罪,本王妃今日实在是怒不可遏,这才惊扰了老夫人的安宁,只是如今宣平侯府上出了污秽之事,此事又干系到永安王府,若宣平侯府要是不给个交代,此事怕是不能终了了。” 永安王妃振臂一挥,开口就是兴师问罪的样子。 第148章 侯府淫乱之人 老夫人倒是不急不缓,抬手拿来了太师杖,带着一家女眷走到了永安王妃的跟前。 “不知宣平侯府是犯了何等罪孽,才让王妃这般不顾礼法,不请自来也就罢了,竟然还是如此问罪之姿,还请王妃明示,莫要叫两府失了脸面才好。” 老夫人话里话外带着挖苦,可永安王妃却似乎是等的就是这句话。 只见她抬手一指,满是怨念的目光便落在了沈竹心的身上。 “老夫人何必如此,待到本王妃讲明实情,你恐怕只会感激本王妃肃清了你们侯府的不正之风。” 永安王妃一点都没给老夫人留面子。 老夫人倒是也不恼,悠然坐下之后,定神瞧着永安王妃,“那便辛苦王妃说一说,老身这宣平侯府是如何得罪了王妃?” 永安王妃冷笑,俨然是没把老夫人放在眼里。 她身边的嬷嬷瞧着火候差不多了,这才将那方绢帕拿了出来。 “老夫人,如此污秽之事,王妃不便开口,便容老奴说与老夫人听吧。” 嬷嬷说完,双手奉上了绢帕。 陈嬷嬷得了老夫人的眼色,立刻上去把帕子接了过来。 “老夫人,不知这方绢帕您看着可眼熟,这是贵府常用的流云 纱,流云纱上还绣了一对鸳鸯,本来这鸳鸯欢好,是为大吉,可如今贵府却有失德妇人,将此物用作示好,企图勾引我们王爷!” 嬷嬷说完,瞪着眼睛看向了沈竹心。 “侧夫人,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不下跪认错吗?”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惊诧之色。 老夫人心口的那口气微微一滞。 旁边的刘嬷嬷瞧着,立马就去了庭院中将服侍的奴仆都遣散了下去。 永安王妃冷眼瞧着,神情中皆是讥讽。 “老夫人也知道此事见不得人啊。” 老夫人看了看沈竹心,不紧不慢地上前,站在了她的身边。 如此,老夫人的立场再明显不过。 永安王妃嘴角的笑容微微一僵,颇为不服气地说道,“老夫人这是何意,难不成是要包庇这个小贱人背叛侯爷?” “永安王妃慎言,竹心儿媳乃我宣平侯府侧夫人,容不得外人肆意非议。” 别看老夫人一把年纪了,可据理力争的时候,仍是一副中气十足的样子。 沈竹心感受着老夫人握着自己的那只手。 虽然手中沟壑万千,却能让她内心安稳。 老夫人这般真心待她,她当真是感激的。 可永安王妃却 见不得这幅婆慈媳孝的画面。 她当即逼近沈竹心,厉声唾弃,“沈竹心,老夫人老糊涂了,你也糊涂了吗,本王妃问你,这帕子岂不是你塞给王爷的,你是不是想勾引王爷?” “妾身没有!” 眼看永安王妃步步紧逼,沈竹心便也强硬了一回。 她紧紧握着老夫人的手,这便是她的底气。 “王妃不过是拿了一张绣鸳鸯的帕子,便要借此污蔑妾身清白吗,若无旁证,妾身为了宣平侯府的清白,愿去大理寺鸣冤,也好过让王妃这般污蔑!” 沈竹心故作气愤难当的模样。 永安王妃对今日捉奸之事本来还是十拿九稳的,可如今看沈竹心死皮赖脸的样子,她当即也顾不得朝廷命妇的端庄仪态,抬手就开始拉扯了起来。 “沈竹心,你怎么这么不要脸,那日明明就是你勾着王爷与你幽会,若你是个清白身,那本王妃就当容个猫儿狗儿便罢了,可你已然嫁做人妇,那为何还要给王爷这般秽物。” 永安王妃越想越气,直接就动起了手。 春韵一看王妃的手都放到自家夫人的发髻上了,慌张之际,赶紧也跟王妃纠缠了起来。 本来两边都憋着一股气,如今王 妃一朝动手,这后宅就像炸开了一般,凡是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开始互扯头花。 老夫人何曾见过这般失礼的场面,这一口气喘不过来,立刻就是一阵眩晕。 林知茵趁乱入场,对着沈竹心的后腰的扑了过去。 她也知此事关系重大,一个不小心,或将祸水东引。 可如今有永安王妃在前面吸引着火力,于她而言,此刻便是动手的大好时机。 只要沈竹心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夫君的恩宠自然会渐行渐远。 等她变成深宅弃妇的时候,那她林知茵便能一雪前耻了。 她想着,扑过去的时候,眼神中带上了阴狠。 眼看林知茵就要谋害沈竹心于无形,值此电光火石之际,沈竹心的身后又多了一双手。 齐盛宴长臂揽腰入怀,一个飞升斗转,便将沈竹心带离了这乌烟瘴气的漩涡。 林知茵和永安王妃都是始料未及,二人皆是凭着一股置沈竹心于死地的决心下了狠手。 如今沈竹心转危为安,这二人的力道却完全收不住,迎面了个人仰马翻,一时之间,只听各家奴仆声声凄厉地叫着主子的声音。 “行了,这都是何等做派,这是宣平侯府,不是市井 瓦肆,若要放肆,便全都出去!” 齐盛宴沉声低吼,众人纷纷噤若寒蝉。 永安王妃的发髻和林知茵的纠缠在了一起,身边的嬷嬷被齐盛宴周身的气势吓得双手发颤,这让本就解不开的发髻越缠越厉害了。 永安王妃气不过,开口骂了一句废物之后,不管不顾地扰乱了林知茵的发髻。 林知茵只觉得一时吃痛,一缕青丝就这么飘在了她的眼前。 林知茵顿时愕然,也不等永安王妃开口,直接就抢在了前面。 “侯爷,沈竹心行事不端,做下水性杨花之事,惹得王妃上门问罪,连累着妾身遭了无妄之灾,还请侯爷为妾身做主啊。” 永安王妃瞧着她那副哭天抢地的模样,顿时就没了好脸色,“这宣平侯府上上下下果然都是狐媚的做派,宣平侯,你的侧夫人给王爷送鸳鸯绣帕,你要如何处置啊?” 齐盛宴姿态肆意,唯有揽在沈竹心后腰的那只手不曾松开过。 他接过永安王妃扔过来的帕子,甚至连看都未曾看过便问道,“王妃说这是本侯侧夫人的,可有何实证?” “你……本王妃这双眼睛就是最好的实证。” 永安王妃只当齐盛宴的脑袋被驴踢了。 第149章 息事宁人 这都被人带了绿帽子了,怎么半点不见愠色。 齐盛宴冷嗤一声,抬手将帕子递给了陈嬷嬷。 “陈嬷嬷,你是这府上最懂女红的嬷嬷,你且看一看,这可是侧夫人的手艺?” 齐盛宴这话明显就是要给沈竹心撑腰。 沈竹心惊讶于他竟然这般相信自己,甚至都不曾有过半点疑心。 如此,实在让人心中动容。 这段时间隔阂在二人之间的种种似乎也在此刻烟消云散了。 “是了,妾身与侯爷真心两不疑,除了侯爷之外,妾身并无非分之想,王妃当真是冤枉妾身了,王妃若是不信,自可将妾身的绣帕与之比对。” 沈竹心说完将怀里的帕子交给了春韵。 春韵立刻双手奉送到永安王妃的面前。 沈竹心无心去看比对结果,只是直勾勾地瞧着齐盛宴。 齐盛宴心有所感,却始终不曾回应。 哪怕今日他是过来撑腰的,可该怄的气也是一点都没少。 永安王妃根本就没认真瞧,打眼一看便不依不饶。 “这东西就一定要出自你之手吗,万一你假手于人呢。” 沈竹心轻笑,“王妃硬要这样说,那妾身恐怕只能蒙受了这不白之屈了。” 永安王妃最 见不得沈竹心那张巧舌如簧的嘴,刚刚准备发作,便听陈嬷嬷道,“老奴看这鸳鸯的样式,怎的那么像含翠姑娘的手艺。” “你说什么?” 永安王妃顿时来了劲,立刻就拽着陈嬷嬷质问道,“谁是含翠?” 陈嬷嬷被她这幅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不轻,一个不小心便看向了林知茵的方向。 含翠也是个不经事的,刚刚被人瞧了一眼,立刻身子发软漏了怯。 永安王妃心下愕然。 她只知这帕子是从永安王的身上搜出来的,搜出来的时候,恰逢沈竹心纠缠尚书府之事。 至于沈竹心幽会永安王究竟是保全尚书府的无奈之举,还是当真有勾引之实,她也不过就是凭一时的猜测。 可偏偏现在那方帕子落了实证,她立刻便上前揪出了人群之中的含翠。 “这上面的鸳鸯可是你绣的?” 这次也不等旁人出手了,永安王妃自己就把含翠怀里的帕子给扯了下来。 一直跟着的嬷嬷害怕出了什么岔子,赶紧上前来帮忙掌眼比对。 刚刚还在一旁幸灾乐祸的林知茵,顿时就有些慌了神。 且不说含翠根本就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她们主仆二人一天到晚形影不离的。 含翠哪里能有时间去做这样见不得光的事。 可万一此事要是当真定下了,这含翠毕竟是她的贴身丫鬟。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才歪,含翠要当真是个水性杨花之人,那她林知茵的名声又能好到什么地方去? 于是林知茵赶紧开口辩驳。 “王妃娘娘,我家含翠自是不敢的,我们相府一向是家教甚严,自然不会做出这等丑事。” “那这东西又该如何解释?” 永安王妃这么个不善女红的人都看出来了,这两方帕子上面的针脚,分明就是一模一样的。 含翠瞧着,顿时身子骨发软,一头跪倒在了地上。 “还请王妃恕罪,奴婢当然没有如此不轨之心。” 永安王妃自然是不依不饶,就在几人拉扯不休的时候,齐盛宴也放了话。 “永安王妃,你今日贸然登门,本侯也不欲你计较,如今你所寻之人也并非侯门所出,如此便将此人差遣与你,王妃想要如何,与侯府没有半点干系,唯有一点,那就是王妃早些时候冤枉了本侯侧夫人之事,如今是否应该有个交代?”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齐盛宴也是一心护着沈竹心。 林知茵这边还在为了一个奴才和永安 王妃拉扯,结果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却拱手将人给推了出去。 她泪中带恨,满心不甘地看向了齐盛宴。 “侯爷,这可是本夫人身边的陪嫁丫鬟啊,您怎的连句相帮的话都不肯说?” “知茵儿媳,你这当真是放肆了,堂堂宣平侯爷,怎能与这样的腌臜事拉扯不休?你手底下的人犯了事,是你这个做主子的御下不严,今日之事若是传扬了出去,你这侯府正室,恐怕也要遭人诟病,如此这般,陈嬷嬷,夫人今日是累着了,将人送回去歇着吧。” 老夫人一声令下,外面直接就来了一群人带走了林知茵。 至于那满口喊着冤枉的含翠,更是直接就交给了永安王妃。 永安王妃求仁得仁,况且又是罪证在手,她自然也没有纠缠的底气。 “好啊,好你个宣平侯府,当真是个藏污纳垢之地,这小贱人与王爷不清不楚之事,本王妃自会锱铢必较,可就算如此,你侧夫人也并非是满身清白,宣平侯爷,还容本王妃说你一句,你莫让女色迷了眼,当真成为了天下人的笑话。” 永安王妃说完之后直接就让人带走了含翠。 直到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老夫人这才赶紧走到了 沈竹心的跟前,“竹心儿媳啊,你可还安好吗?” 老夫人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自然能够窥见其中的端倪。 唯一担心的也不过就是沈竹心的肚子。 沈竹心微微松了一口气,冲着老太太颔首躬身。 “多谢婆母信任,如此才没让外人钻了空子。” 虽说沈竹心早就筹划在心,但是老夫人能这般信任,也着实是意料之外。 老夫人赶紧摆了摆手,“老太婆我这么一把年纪的人了,若刚刚当真拉扯了起来,自然也是帮不上忙的,说到底还不是得看……” 老夫人说完之后用眼神示意着沈竹心。 沈竹心自然知道刚刚之所以能脱困于危难之中,全是仰仗了齐盛宴及时出手。 老夫人知晓这小夫妻二人是闹了龃龉。 正巧今日天时地利人和,倒不如腾个院子,让他们二人好好说说话。 待到老夫人离开之后,沈竹心这才走到了齐盛宴的身边。 经历如此种种,沈竹心也大概猜测自己在齐盛宴的心中有一席之地。 况且如今算是彻底得罪了永安王妃,以后免不了还有被针对的时候。 他们之间的隔阂总归要尽早解开,哪怕不为了男女之情,也是为了寻一方庇护。 第150章 误会解开 “方才幸亏夫君出手,否则妾身与腹中胎儿,恐怕就……” 沈竹心正要说些丧气话,齐盛宴立刻就止住了她。 “既然如今平安无事,那就不要再说那些话了,本侯出手也不过是护府中安宁,你也是身怀有孕之人,以后看到这般事情,自要知道避开着些。” 齐盛宴还是迈不过心头那道坎。 他说话的语气很是生硬,仿佛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沈竹心再是如何愚钝,也想起了春韵前些日子说过的那些话。 齐盛宴这段时间所举,也不过就是介怀她没有将他视为知心人罢了。 齐盛宴并不知道沈竹心心中所想。 非但不知,反而是越发琢磨不透了。 眼看沈竹心沉默不语,他只当二人言尽于此。 别人都说人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他想着,沈竹心对他莫过于此。 于是他那张本就冷峻的脸,此刻看着越发阴沉。 就在他转身欲走之时,沈竹心有些慌了神。 “侯爷这是要去哪?” 齐盛宴身姿挺拔,迎着微风站在门口,尽显姿态矜贵,眉宇俊朗。 “侧夫人如今也会关心本侯吗?” 他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 这下子沈竹心算是听出来了, 他这是心怀怨念呢。 就这副阴阳怪气的姿态,原本是男女情爱之时逗趣的情调。 本以为齐盛宴这样的顶天大丈夫,自是不会做出那副样子的。 可如今一看这天底下的男人啊,都免不了俗。 于是沈竹心也学着当了回俗人,开口便是欲语还休泪先流。 春韵可是在旁边瞧得真真的。 一见自家主子红着眼眶,当即便是心疼不已的模样。 “哎呦,侧夫人,早些日子你不是念着侯爷念得紧吗?如今侯爷就在跟前了,您怎么不说说要紧的话?怎么还红了眼眶了呢?” 春韵说着,便抽着帕子给沈竹心擦着眼角。 齐盛宴也并非当真舍得沈竹心,一看这个样子,他自己便找到了沈竹心跟前。 “本侯又没说什么责备你的话,你又何故如此?” 沈竹心微微侧着身子,像是故意躲着他似的。 “侯爷,妾身无碍的,侯爷若是当真有要紧事,且先忙着就是,要是因为妾身耽误了,那妾身才当真是万死难辞。” 眼看沈竹心都快哭成泪人了,齐盛宴哪里还有别的心思。 他走到春韵跟前,接过了春韵手上的帕子。 上手替沈竹心拭去泪痕之时,游离的目光又忍不住落到 了那张千娇百媚的脸上。 二人已经许久不曾亲热,他的手慢慢落下,最后便轻轻捧在了一侧。 “都是当娘亲的人了,不要再这样哭。” 沈竹心眼眸微垂,含情脉脉的模样,任谁都招架不住。 “侯爷是知道的,妾身不是那种哭哭啼啼的人,只是……只是不知侯爷是否还介怀尚书府之事,这才许久不曾来锦绣院?” 齐盛宴听着沈竹心的倒打一耙,当真也是没舍得责备,只是开口的时候多了几分怨念。 “你这倒是会恶人先告状了,平时何等蕙质兰心的人,如今是当真不懂吗?尚书府突蒙大难,你不来央求本侯这做夫君的,怎的还自己在外边奔走,你这究竟是不愿将信任托付于本侯?还是从始至终都未将自己当做宣平侯府上人?” 二人拉扯了这么多天,齐盛宴总算是将心中所问给问了出来。 这一问倒是好生痛快了,正好他也想听听,他在沈竹心的心里到底是几斤几两,为何这女人这般狠心肠? 沈竹心一愣,这才明白了齐盛宴究竟在闹哪门子的别扭。 为何不曾寻他相助?! 若是当真说了实话,就是因为不信任罢了。 上辈子她同样嫁的是钟鸣鼎食之家, 可无论那永安王何其权势滔天,到了最后也是不肯施舍尚书府半分。 如今重活了一世,沈竹心自然是要长教训的。 只是这样的话,却实在不敢说与了齐盛宴。 “侯爷当真是给妾身扣了好大的一顶帽子。” 沈竹心知道这件事是自己理亏。 也只好做出了更加伤心悲愤的模样。 还不等齐盛宴开口细问,沈竹心百转千回之间就已然想好了说辞。 “遥想妾身进门第一日,婆母就曾谆谆教导,夫君是几代单传,想当年公爹仙逝之时,夫君还只是个身姿单薄的少年,这一路走来,不知经历多少风霜,才成就了如今的宣平侯府。” 这些话本意是想哄一哄齐盛宴的,可是说到最后,沈竹心自己也用了心。 仿佛那泪眼婆娑之中,当真见一鲜衣怒马少年郎,以一己之身,抬宣平侯府满门。 其中的辛酸苦楚,恐怕唯有他自己知道。 沈竹心想着,默默长叹一气。 “别人只见宣平侯府满门富贵,可妾身却瞧着侯爷废寝忘食,殚精竭虑,侯爷是一人承载着偌大的侯府,如此辛酸苦楚,妾身因不能为侯爷分忧,已然是愧疚难当,又怎么还敢因家父一时失职,让侯爷更加辛苦, 妾身,这是实在不忍啊。” 沈竹心的这番话真真假假,但是说到底心中还是苦涩的。 本来齐盛宴以为自己经营多年,早就是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面孔。 可如今惊闻有人能体察自己的不易,当即也是心下一片暖流, 这一时之间恍若冰消溶解,他表面的冷冽也终究化作一滩汪阳春水,慢慢将沈竹心包围其中。 “想来是本侯误解了侧夫人的心意,你我夫妻一常,本侯实在不应当,这段时间是让你受委屈了。” 知道了沈竹心心中所想,齐盛宴才总算是有了些许悔意。 眼看误会解开了,沈竹心也没再往外面推人,当即便低声说道,“只要侯爷知妾身心意,那妾身便不委屈,只是侯爷连日辛苦,妾身又未曾侍奉身边,心中不免多了些记挂,不知今夜侯爷是否得空,可好让妾身伺候着侯爷好好用一顿晚膳。” 齐盛宴还是头一次听沈竹心挽留自己,他本不欲太过欢喜。 可他现下眉眼含笑的模样,着实是骗不了人。 “这话就算你不说,本侯也是要来的,本侯忧心着孩子,更加忧心着你。” 他说着,宽厚的手心在沈竹心的后腰上下摩擦,这倒是没由来的惹得人心神荡漾。 第151章 郎情妾意 当晚齐盛宴就歇在了锦绣院。 林知茵一听这个消息,气的在她自己的院子里摔起了茶盏。 “那个贱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她都已经怀有身孕了,还想如何?难不成是想一生一世自己一个人霸着侯爷吗?” 她说着,正准备回过头去叫含翠。 这才想起了含翠已经让永安王妃带走的事。 如今夫君不疼爱,身边的人又被带走了。 林知茵被气得火急火燎的,到了最后还是只能修书一封送回了丞相府。 毕竟这次的事情是丞相府联合着永安王府一起出手。 如今事情不成,永安王妃没有带走含翠的道理。 就凭着大家一起谋划的交情,永安王妃也得把含翠放回来。 春韵一直让门口的小厮盯着,林知茵的家书才刚刚送出了门,她就把这个消息带给了小厨房里的沈竹心。 “侧夫人,咱们如今该当如何?难不成就这么放过了她们?” 沈竹心眉眼格外沉静,双手稳稳当当地盛了一碗鸡汤。 “一个是一品相府,一个是皇亲王爷,咱们除了就此作罢之外,自然没了别的法子,不过来日方长,咱们慢慢走着瞧就是了。” 沈竹心本不欲与人争 高低,她今生今世所图也不过就是岁月静好。 可若是有人非要让她不如愿,那自然也是不妨争一争的。 更何况她如今也并非孤身一人,最起码此刻坐在正厅里的齐盛宴,与她,也算有几分同心。 沈竹心想得正当出神,正厅里便传来了声声呼唤。 她赶紧端着鸡汤出了小厨房。 齐盛宴里里外外找了一圈,这才看见了屹立庭院之中的沈竹心。 此刻正是月上柳梢,月光皎洁如玉,撒下了一地浮光。 浮光落在沈竹心的身上,显得人温柔而又不失娇媚,着实是让人挪不开双眼了。 “侯爷为何这般看着妾身?” 经此一役,沈竹心和齐盛宴之间似乎有了一种别样的默契,最起码不必再像之前那般生疏。 春韵跟到了门口,眼看着侯爷眼睛都直了的样子,窃笑着拉上了房门。 齐盛宴并非是贪图女色之人,可是自打迎了沈竹心入府之后,心中的这一抹倩影始终挥之不去。 趁着沈竹心走到了身侧,他单手便将人拢入怀中。 明明是风神俊朗之姿,此刻却又是深情难当的模样。 “都已经是怀身子的人了,小厨房的那些事情还是交给手 下人吧。” 他说着,手掌从沈竹心的肩头一路滑到了手心。 似有若无的触碰,如同蜻蜓点水,带着撩拨的意味,一路点火。 沈竹心只觉得身体有些微微发颤,她将汤碗放在了桌上,开口的时候禁不住带上了些许的娇嗔。 “侯爷也知道妾身是怀着身子的,那如今可不能再胡来了。” 齐盛宴就是稀罕沈竹心这副正经的样子。 他默默凑近了些,灼热的眼神让人无法忽视。 眼看他步步紧逼,沈竹心只得节节败退,周身的空气慢慢变热,那股熟悉的幽静檀香,此刻也多了些难以言说的意味。 沈竹心垂着眼眸稍稍闻了一口,顿时便感觉全身上下酥酥麻麻的,仿佛是有些站不住了。 齐盛宴却还是没放过她。 二人一路走到了帷幔后面,直到沈竹心退无可退的时候,齐盛宴才顺理成章地将人堪堪接入怀中。 “侧夫人刚刚说的胡闹是何意,本侯怎么听不懂呢?” 他说着,修长的手指慢慢捻了一撮沈竹心的青丝。 青丝盈绕指尖,仿佛诉说着无尽缱绻的爱意。 沈竹心实在是招架不住了,看他还是剑眼星眉带笑颜的样子,顿时只觉 得全身上下臊得慌。 “侯爷如今当真是越发没分寸了,就知道戏弄妾身。” 沈竹心软绵绵的手一下子就推开了齐盛宴。 这若是不再走远一些,她恐怕是要招架不住了。 谁说男子就不能是祸国殃民的模样。 她瞧着,这模样俊朗的齐盛宴便是如同狐媚一般蛊惑人心,当真是叫人的心都跳乱了。 齐盛宴眼瞧着沈竹心是不经逗的,这才收起了刚刚那副魅惑众生的模样。 “都是要做娘亲的人了,怎的三两句话的功夫就恼了呢,罢了罢了,不逗你了,你如今怀着孩子,本侯自会好好疼你,至于别的,总之是落花长流水,来日自有时。” 沈竹心听他这么说,这才回过了头。 此夜长漫漫,二人倚靠在床头,似乎是有说不尽的千言万语。 一夜好眠,沈竹心再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就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春韵,如今是什么时候了,你怎么也不叫我?” 沈竹心说着便欲起身。 在外头忙活着的春韵赶紧就走了进来。 “夫人这是醒了?夫人莫要着急,侯爷上朝之前特地吩咐过,让咱们下人千万不要惊扰到您,老夫人那边的陈嬷嬷也 来过了,说是最近天气适宜,老太太也想睡个懒觉,这几日的请安能免则免了。” 沈竹心听着,手上的动作倒是也没含糊。 她又何尝不知道齐盛宴和老夫人的一片心意。 无非就是顾虑着她怀着身子又闹了那么一通,再加上又有尚书府的那档子事儿。 如今大事已平,想着让她好好休息一番。 不过睡到了如今这个时候,再多的瞌睡也该散了。 春韵眼见沈竹心再无睡意,赶紧伺候着她梳洗。 等吃过了早膳之后,春韵才说起了兰香苑的事。 “含翠果真是让永安王府的人给送回来了,就今儿个早的时候,那会儿雾都还没散开呢,那马车鬼鬼祟祟的,来得急走得也急,把人往地上一扔,便走了个无影无踪。” 春韵说完,还特地瞧着外头看了看,才压低声音说道,“奴婢当时瞧得真真的,那含翠也不知是怎的,总之是让人给扶回去的,估计得养伤好一阵子。” 听到这些话,沈竹心倒是毫不意外。 “那永安王妃的脾气虽说不比兰香苑的那位跋扈,但也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主,既然出了鸳鸯绣帕的事,那她总归是不可能轻易放人的。” 第152章 严加看管 沈竹心倒是极为懂得永安王妃的为人。 高高在上的相府小姐,全家老少的掌上明珠。 若不是因为一时昏了头,被年少时分的永安王迷去了心智,不管不顾地一头栽进了永安王府的后院,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不顺心意的事情。 可偏偏她是个撞了南墙也不肯回头的。 从前轻声细语的青涩少女,如今也终究是变成了喊打喊杀的后宅悍妇。 只不过比起林知茵,她永安王妃的身份稍微高上一截,言行举止之间也多了不少的束缚。 沈竹心思虑着接下来的路,旁边的春韵倒是眼巴巴地来了句,“侧夫人,尚书府的事还未了结,昨日又得罪了永安王妃,再加上含翠这一笔账,兰香苑的那位,怕是要把咱们给生吞活剥了。” 春韵这些话倒是说到点子上了。 沈竹心上辈子是斗过的。 凭她区区一介三品官家小姐之身,终究是斗得永安王妃节节败退,到了最后更是一跃成为了永安王府的女主人。 所以若说后宅谋略,她也算是手拿把掐,心有成数。 可哪怕是斗了个前庭花开花落,终究不过是一场虚无。 她想要的只是平安顺遂的日子。 “ 若她就此收手,从今往后老实本分一些,这你来我往,有些口角,本夫人自然也是可以容忍的,可若是她不知道何为安分,那咱们自然也得提防着,春韵,你跟阖府上上下下知会一声,永安王妃昨日一扰,府中流言蜚语太多,从即日起,侯府上下严加看管。” “侧夫人的意思是让府上的人都好好盯着?” 春韵想着这也算是个法子。 沈竹心长叹一口气,视线越过了窗花,落在了外头的满目廊庭之中。 “不过是让府中上下警醒着,风声紧了,不安分的人自然该收起獠牙,本夫人也能过一段安生的日子。” 沈竹心说着,低手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昨天晚上齐盛宴可是搂着此处睡了一整夜,眼看着是比她这个初为人母的更加欢喜。 春韵得了命令就没再多问,赶紧就把沈竹心的命令给吩咐了下去。 老夫人听完这件事情之后也是大力支持,甚至还让陈嬷嬷和刘嬷嬷跟手下人耳提面命的,千万不要出了什么差错。 毕竟也是高门贵府,况且近日府中风波不断。 按照老夫人的意思,这府中上上下下的心思也是时候该紧一紧了。 本来林知茵 还颇有怨念,结果老太太金口一开,她也只能默默拘束着院子里的那些人,唯恐又当了出头鸟。 如此这般,日子也确实安宁了下来。 只是这日沈竹心正在廊下赏花之时,春韵步伐匆匆地便从横廊穿了过来。 “侧夫人,出大事了!” 如今春韵的性子也是愈发老练持重,哪怕是有什么天大的事,也能做出一副面不改色的模样。 沈竹心摇着画扇,长叹一口气。 听春韵这个动静,此事恐怕又是棘手的。 叹只叹她这个甩手掌柜还没当几天,便又是操劳的命了。 她瞧着春韵脸色胀红,猜测这件事情或许非同小可。 主仆二人也没说别的,一前一后进了屋子。 直到房门一关,沈竹心才慢悠悠靠在了小榻上。 春韵抬头看着,当真忍不住赞叹她家夫人的风韵之姿。 这粉雕玉器如玉如珠的脸,再加上一副曼妙有致的身材,哪里像是怀胎三月的模样。 如此这般也难怪侯爷日日过来。 即使她们侧夫人无法侍寝,侯爷也是要日日陪着的。 “刚刚不是还火急火燎的吗?怎么现在突然就哑火了?说说吧,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沈竹心正闭目 养神着呢。 春韵猛得准备开口,话到嘴边,又是欲言又止。 沈竹心这才悠然睁开了双眼。 自带秋波荡漾的含情凤眼,眼瞧着是把春韵的脸都给盯红了。 “你我主仆二人也算是共患难的,如今还有什么不可说?” “侧夫人,奴婢对夫人自然无不可言,只是这件事情实在难以启齿,若是奴婢察觉有失,夫人可千万要宽恕奴婢才好。” 话都说到这儿了,沈竹心抬手便给了这个恩典。 她也实在想听听,这到底是哪门子的大事。 春韵得了免死金牌,这才将整件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这些日子府中上上下下紧着,就连出门采买都得先去管家那边打个招呼。 如此一来,府上众人买了什么,又有几人在何时出过门去,那几乎都是记录在册。 本来之前也是没什么的,可最近这段时间,春韵发现沈竹心吃的安胎药越来越少。 “夫人是知道的,夫人的药都是春韵一手煎的,每日取用了多少,最后还剩了多少,春韵都是心中有数,不敢有半点欺瞒,结果这些日子眼瞧着装着药材的缸子愈发空了,所以奴婢就长了个心眼,趁着昨天晚上摸黑的时 候,偷偷躲在了小厨房,结果您猜怎么着?” 一想到昨天晚上的种种,春韵如今都还觉得心惊肉跳。 沈竹心不见了刚刚那副悠然听话本子的架势,眉头微微一皱,便寻摸出了些不同寻常的意味。 “难不成是近日侯府之中除了本夫人之外,还有别的人在服用安胎药?正是因为府中严管,他们没了出门的门路,所以才把心思动到了本夫人的院子里?” “是了是了,夫人当真是冰雪聪明啊,正是如此,夫人,你可知道奴婢昨晚在小厨房看到的那个人是谁?” 春韵眼睛都快要瞪圆了。 沈竹心特地凑过去了一些,唯恐隔墙有耳,打草惊蛇了。 等到春韵说出了柳清欢贴身婢女的名字之后,沈竹心当即便站了起来。 “你说,她有孕了?” 沈竹心的纤纤玉手搭在了鼻尖,就连脸上的血色都褪去了一分。 纵使她重活一世见惯了不少的大风大浪,但是也未曾想柳清欢竟然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侧夫人,奴婢昨晚也跟您一样心惊肉跳,本来奴婢还想着,柳夫人是侯府妾室,若是什么时候侯爷临幸了,那身怀有孕也是可能的,可是……” 第153章 天大的秘密 “可若是她当真是怀的侯爷的孩子,她自然也不必像现在这样鬼鬼祟祟地偷本夫人的药吃,如此想来她柳清欢可能真是做了大逆不道之事。” 沈竹心说完,柳眉微微一簇,顿时便忍不住为齐盛宴揪心。 虽说自打柳清欢入府以来也不得齐盛宴好脸,甚至二人至今未曾同房。 不过好歹也是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况且又有救命之恩加身。 二人是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的。 虽不知齐盛宴究竟是为何冷落了柳清欢。 可若当真要是让他知道心心念念之人,竟然与他人珠胎暗结,甚至还有可能扰乱侯府子嗣之事,不知道他该有多伤心了。 “夫人,那咱们要不要将此事告知侯爷?” 春韵还从未听过如此见不得光的事,一时竟然着急得出了一层冷汗。 沈竹心垂眸思索着,过了许久才站得起来。 “走吧,咱们去寿安堂,” 此事干系甚大,且柳清欢又不是什么寻常妾室。 非让她处理,她自然是能想出应对的法子。 只不过这郎情妾意难两全,这夹缝中求生存的事,她可不稀罕去干。 万一要是一个不讨好,反而还得罪了齐盛宴,那才当真是愚 不可及了。 于是她借着请安的由头去了寿安堂。 而另外一边柳清欢的院子里,这几日也是大门紧闭着。 永安王妃闹过来的时候,她也是想出去凑个热闹的。 可谁知这般不巧,她当日便在府外让人瞧出了有孕的脉象。 直到如今,柳清欢都对未召府医前来号脉之事心怀侥幸。 若当时来的人是府医而非外头的大夫,那她恐怕已经是坟头草三丈高了。 “姨娘,咱们这么一直偷药也不是法子,整个侯府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侯爷未曾在咱们的院子里留宿过,那您这肚子里的孩子便是来的莫名其妙,如今一两个月还瞒得过去,可若是等到月份大了,那咱们这一院子的人不都只能等死了吗?” 云儿是柳清欢自己带进门的,若不是有这一层恩情在,她恐怕早就将此事捅出去了。 柳清欢喝着碗里的药,她当真是嫉妒得很啊。 为何沈竹心有孕,便有这样千金贵重的药材供着她使。 而自己同样是怀了身子,却只能让云儿时不时地趁机偷一些。 这样窝囊的日子,她当真是过够了。 “云儿,你以为我不想解决了这个后患吗?可是那日大夫说的 话,你又不是没听见,若是这个孩子没了,那我这副身子便无法受孕,我不过就是个出身凄苦的姨娘,万一要是再没个孩子傍身,那以后便是再无出头之日了。” 柳清欢初闻有孕之时的第一反应也是想着拿掉的。 可听完大夫的一番苦口婆心之后,她才惊觉上天对她竟然是这般不公,就连这具身体都是这般羸弱。 “可……可侯爷总是不来,您也不能将这个孩子混为侯府子嗣啊。” 云儿看着都跟着着急。 想当初若不是柳清欢以死相逼,她是说什么都不敢去锦绣院偷药的。 “云儿你莫要着急,府中禁严也不过就是这两日的事,待到进出自由之时,我便去与陆郎相商,他是真心待我,况且不日将考取功名,真到了那一日,那我便是状元夫人。” 柳清欢说着,双手轻轻的落在了小腹上。 云儿站在一旁欲言又止,却始终没说那些伤人心的话。 如今她们已经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了,她也只能祈求着柳清欢所托是良人。 第二天也不知是上天听到了她们的祈祷还是怎么的,总之是府上的人来传了话。 说是近日老太太有意去普华寺清修,这 来去不免进进出出的,便去了府上的戒,严令。 这一时之间,宣平侯府算是彻底解禁了。 解禁的第一日,柳清欢就带着云儿出门直奔潇湘馆。 这潇湘馆是专为文人雅士所供,每年也有不少南来北往的学子在此处下榻。 柳清欢要找的那个人就身处其中,可她来的有些不巧。 掌柜的说陆淮安早晨就出去了,直到这会儿都还没回来。 柳清欢看着自己的肚子,只当这件事着实要紧,她只能在屋子里等了又等,可算是在末时将陆淮安给盼了回来。 “陆郎,你这是去何处了?为何这么久都不曾回来?府中禁严了好几日,你我也有数日不曾相见了,你怎的也不知思念我。” 柳清欢看见了陆淮安当即就扑了过去。 陆淮安悄悄收起了赌坊的骰子,抬头便是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 “柳娘,你今日可算是出来了,我如何不曾思念你,我之心如肝肠寸断,若是再见不到你,那我当真是无心念书了。” 陆淮安的确是长了一副人模狗样的样子。 尤其是身穿白衣长衫,开口便是吟诗作对的文人姿态。 柳清欢自认大字不识几个,却偏偏最迷恋的就 是这样的男子。 眼看话还没说几句,陆淮安便是心急火燎。 他抬手抚摸着柳清欢的身姿,眼神都跟着迷离了。 “柳娘,你可知淮安心中有多思念你,为了见你,我还特地去找了从前那个运菜的老板,想让他故伎重施,让我混在运送青菜的小厮里混进侯府与你相见,可谁知他说侯府戒严,就连他都没得法子,淮安实在挂心于你,不惜将身上的金银细软尽处相送,可他还是不肯相帮。” 陆淮安说着当真是好生委屈的模样。 柳清欢最见不得他这副心疼人的样子,赶紧就把手腕上的金镯子给脱了下来。 她本来就不得齐盛宴宠爱,再加上又不比那两房有家底,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不过就是当初大婚之时齐盛宴给的赏赐。 如今与陆淮安认识不足半年,身上值钱的物件就已经没几样了。 “陆郎,你可是要考取功名的读书人,柳娘哪里忍心让你受这种委屈,今日出门急了些,唯有这金镯子相送,你拿着好生读书,待到来日高中状元,便能帮柳娘解困了。” 柳清欢这一趟出来是有心让陆淮安出手相帮,所以情真意切之中还是多了几分算计。 第154章 心怀不轨 “柳娘,这怎么能行呢?我可是堂堂君子,怎么能一直让你养着?” 陆淮安话是这么说,可眼神就没从那只金镯子上面挪开过。 柳清欢一心扑在了儿女情长之上,自然是未曾注意到他的异样。 “陆郎,你我夫妻一场,何必分什么你的我的,若是你因为手头拮据,日子过得坎坷,那叫柳娘如何心安?” 柳清欢说完,抬手就把金镯子塞进了陆淮安的怀里。 “只要你记着柳娘的好,那便是不辜负。” 陆淮安几度欲言又止,到最后甚至还有几分潸然泪下之意。 “柳娘,我陆淮安对天发誓,若是有朝一日,金榜题名,必定八抬大轿,抬你入门,定不再让你受那屈居人下之苦。” 柳清欢看着他指天对地地发誓,顿感心神荡漾。 她垂眸潋滟秋波,又多了几分情真意切。 “陆郎,你有这份心意,便是十足珍贵,本来柳娘不欲让陆郎为其他事情忧心,可柳娘在府中的日子实在难过,侯爷是个薄情寡义的,不愿意与柳娘周旋,对我也是比对其他各房吝啬些,否则今日柳娘也不至于这般捉衣见肘,只能给陆郎一个金镯子。” 一听金镯子,陆 淮安便仔细瞧了瞧柳清欢的模样。 见她眉眼之间隐有愤愤之意,立刻便将柳清欢的手轻轻拉了过来。 “柳娘莫要如此,我受尽柳娘的恩惠,这一个金镯子足矣,只是你可有什么难言之隐,若是你开口,我便是上刀山下火海,那也要为你排忧解难。” 眼看陆淮安有这份决心,柳清欢才道明了自己的心意。 “柳娘知道陆郎是个有本事的,前些日子你不是还同我说认识了好几个乡绅富豪之子吗?柳娘想着,陆郎能否帮我解决了那侯府侧夫人沈竹心?” 柳清欢说着满脸殷切。 陆淮安一听,顿时便是身子一僵,随后便立刻放开了柳清欢。 柳清欢知道自己是心急了些。 可如今肚子里揣了个孩子,不着急也是不行了。 “陆郎这是为何,莫不是嫌弃柳娘心狠手辣了?” 柳清欢早就估摸到了这一招,抬手便是泪眼连连。 她见陆淮安定在原地一动不动,便急急说道,“陆郎,你可知道沈竹心是何其狠毒的?她不过是侯府的侧夫人,却日日摆出当家主母的做派,柳娘日日受她磋磨,险些连孩子都要保不住了。” 陆淮安一听,这才凑了过来 ,只是开口的时候多了几分试探,“柳娘,如今你心悦于我,哪怕来日未能金榜题名,我也必定带你脱离苦海,如此这般,你又何故还要与那深宅妇人周旋?” 柳清欢听着立刻就抓住了他,“陆郎,你可千万不要说柳娘心狠,你我皆是过过苦日子的,若是有朝一日你金榜题名,那这孩子便是状元之子,自是有大好前程。” 柳清欢的话引人遐想,陆淮安竟然也梦起了长街打马状元行,那是何等的风光? 可转瞬之间,柳清欢眼巴巴瞧着他说道,“可万一要是不成,这……难不成你也想让咱们的孩子过这般苦日子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淮安是自视清高的读书人,此次不远千里来到京城为的也是科举一事。 结果现在还未开考,柳清欢就说这样的丧气话,他如何能不动怒? 柳清欢自知言错,立刻便是一副妩媚娇柔的模样。 眼看着温香软玉在怀,陆淮安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一些。 “陆郎,柳娘自然希望你一举夺魁,可若是真的不行,那咱们也得给自己找条退路,难不成你还要不远千里回到那贫苦之地?” 柳清欢的话,倒是一 下子戳中了陆淮安的心窝子。 他确实是从穷乡僻壤的地方过来的。 那地方的人粗鄙不堪,根本就不懂他的学识。 哪里像京城这样的富贵之地,即使每日什么都不做,也自有一番逍遥。 所以无论此事成与不成,他确实都不想再回去了。 他想着,顿时便觉得一阵心慌,“柳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柳清欢投怀送抱,扰乱着他的心神,见他愿意听,这才开口说道,“柳娘是想着,若是你能帮我除了沈竹心,那柳娘在侯府的日子也能好过些,手上的银钱多了,也能让陆郎逍遥一些,等你不再为银钱所扰,就能专心读书,到时候就能当状元了。” 她说完,又往陆淮安的怀里凑了些,然后才可怜巴巴地说道,“可若是不成,那府上没了沈竹心,我们的孩子便能做侯府长子,以后继承家业也未尝是不可能,如此这般,你我也就不必再仰人鼻息了,陆郎,那可是泼天的富贵啊。” 陆淮安听着,顿时便是心生向往。 从前他便觉得世事不公。 为何有人出生便是皇亲贵胄,而他只能出身乡野。 如今想来,柳清欢的法子自是可行。 可他说到 底,也不过就是个文弱的读书人,欺骗女子往他身上砸钱。 可真要谋财害命,那就另当别论了。 只是眼下,这句话不好说穿了。 “柳娘,你的心意我铭记于心,你说的法子,估计也是可行的,只不过事关人命,咱们得从长计议,你可愿等我好好筹划一番?” 看他那么情真意切的样子,柳清欢还以为事成了,一下就扑到了他的怀里。 “陆郎,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同意的,如此,今日我便先回府了。” 说完了该说的话,柳清欢站起身就准备转身走人。 陆淮安却突然与她拉扯了起来,“柳娘,你我许久不见了,难不成你今日就这么走了?你可知我有多想你?” 他说话间将柳清欢的手抵在了自己的胸口。 柳清欢又何尝不心动,但是一想到最近的诸多事宜,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她只能故作柔弱地说道,“陆郎,我肚子里还有孩子呢,你且忍一忍,等等我可好?” 陆淮安心下一片不悦,可面上还是波澜不惊的模样。 他抬手轻轻抚摸着柳清欢的脸颊,郎情妾意,自是不便多说。 “柳娘,陆郎等着你。” 听他这般说,柳清欢是甜到了心里。 第155章 贸然入府 二人就此做别,陆淮安一脸深情地把柳清欢送到了屋子门口。 可等房门一关,他便是另外一副面孔。 “这当真是个蠢女人,真当宣平侯府是那么好糊弄的?” 好歹他也是读过几本圣贤书的,自然比柳清欢的眼界要稍微宽一些。 他正在盘算着接下来该当何为,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陆淮安脸色一垮,当即便是一副骂骂咧咧的样子。 “来了来了。” 他说了一句,抬手便打开了门。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潇湘馆的掌柜。 掌柜冲着他就是伸手一摊,“陆先生,这都快月底了,咱们账房也快扎账了,你看你这房钱是不是也该给了?” 潇湘馆根本就不愁生意。 再加上最近又有不少的文人墨客进京赶考,他们的客房自然是爆满的。 若不是看着陆淮安时不时地拿出些值钱的物件来,他们早就把人扫地出门了。 陆淮安冷哼了一声,“掌柜的,我可是读书人,你这总是跟我谈什么钱不钱的,实在是有辱斯文了,我前些日子不是同你说过了吗,待我表妹前来看我,我必定把银子给你结了。” 陆淮安 说完之后,相当硬气地从包包里掏出了那只金镯子,“你自己看看,这可够了?” 掌柜的见状神色稍稍缓和,直接就把金镯子拿了过来。 “之前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了,还望陆先生恕罪,至于这个金镯子,可先压在我账房,待到先生金榜题名之时,咱们再一并做了结算,如何?” 掌柜的这是在防备着陆淮安。 这人一看就是个不靠谱的,全身上下的穷酸味,若是当真到了穷途末路之时,这个账究竟还能不能平都是未可知。 至于那个什么所谓的表妹。 掌柜的在京中这么多年了,他还能不知道这二人是什么关系? 不过他们是做生意的,只要钱到账了即可,自然不会去得罪客人。 陆淮安本是想让掌柜的给自己找些银子的,不过眼看他都那么说了,为了自己的面子,他也只能拂袖做出了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罢了罢了,不就是个金镯子吗,眼瞧着你就是没见识的,你若想拿去押着,那便随意吧,总之我又不缺这三瓜两枣。” 陆淮安故作大气地离去,掌柜的笑着把人送出了门。 陆淮安出门之后,身上又是分 文没有了。 这些日子他四处探听,知晓今年的科举恐怕不易。 自己有几斤几两,他也是心里有数,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得先从柳清欢那里把银子搞到手再说。 于是他又去找了那个送菜的掌柜了。 那个掌柜虽然不知道陆淮安每日去侯府见的人是谁,但只要银子到位了,他自然是什么都好说的。 没过几天的功夫,陆淮安就跟着送菜的掌柜去了宣平侯府。 他没有事先跟柳清欢招呼,但这条路他已经走了好几回。 哪怕无人引路,他也能避开侯府巡视之人。 待到一路七拐八拐之后,他终于来到了后宅。 柳清欢见他来的时候,差点都要被吓晕了。 “陆郎,你今日怎么过来了?你怎么也不同我先说一说?” 柳清欢说着,慌慌张张地朝着外面看了一眼。 也不知是错觉还是怎么的,她总觉得府上这几日的巡视,不如前几日那般频繁了。 甚至这院里院外的丫鬟,也不知何时回了各自的住处。 不过她也来不及细想,赶紧就把陆淮安拉进了门。 陆淮安这次是有备而来。 主要是为财,但是这美色当前,他自然也 是把持不住的。 柳清欢本就是半推半就。 二人还没说一会儿的话,便一起倒在了床榻之间。 直到品尝过极乐过后,柳清欢都还得感激齐盛宴冷待自己。 若不是因为齐盛宴不重视她,她也不至于被安排在了这靠近院落的僻静之处。 这地方是许久不见人的,柳清欢这才有胆子让陆淮安上门来行苟且之事。 她如此这般,一是耐不住寂寞,二也是当真恨极了这宣平侯府。 明明当时齐盛宴许过她万千恩宠,结果到头来却让她独守空房。 如此大好年华,若是不胆子大些,恐怕就要做一辈子的老姑娘了。 这边还在苟且着,那边的春韵便已经乘着夜色回到了锦绣院。 “夫人当真是神通广大,那个奸夫果然自己上门来了。” 沈竹心坐在内庭之中,听到春韵的回话,默默放下了手上的书。 捉拿苟且之事,那是她身为一府掌事的职责所在。 可是这私下,她却是有些为难的。 总归是不想将这桩事闹到老夫人的跟前。 不过仔细想来,这件事情终究要有所决断的。 “陈嬷嬷那边可过去了?” 沈竹心随口问了一句 。 春韵点头,“已经过去了,不过我瞧着这时机恐怕不对,那个人怕是要跑。” “无碍,既然老夫人已经知晓,那便是迟早的事,今夜他恐怕是跑不掉了。” 沈竹心说完,抬眼看着外头的夜色。 此刻夜色落幕,外面一片漆黑,只有那星星点点的烛光在昭示着今夜的不安。 整整一炷香之后,外面终于还是闹开了。 沈竹心倒是没自己过去,只是差了春韵过去同老夫人说上一声,就说今日身子不爽,便不过去议事了。 春韵也觉得自家夫人这般天尊玉贵之人,是不便去见那样的龌龊事的。 她就一个人来了寿安堂。 春韵到寿安堂的时候,寿安堂已然是灯火通明。 老夫人端了太师椅端坐高堂之上,而那个衣衫不整的陆淮安,则是被五花大绑扔在了庭院之中。 “你说,你该当何罪啊?” 陈嬷嬷看着有些急。 这件事情终究是她出了差错,没能把那对奸夫淫妇堵在院子里。 等她们带着人过去的时候,陆淮安都快要翻墙而走了。 不过好在他身上带了不少的金银细软,哪怕是找了个偷盗的由头,也能暂时把人扣下来。 第156章 胡乱攀扯 陆淮安实在是狼狈不堪,好一番挣扎之后才稍稍有了起身姿势。 旁边的人一看,立刻又把他摁在了地上。 他挣扎着朝着上头望了一眼。 虽说上堂之人不过就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妇,可是那眉宇之间的威严,却实在让人不敢直视。 “我什么都没做,只不过是一个不小心走错了地界,我可是举人,举人是可免于拜官的,你们竟然还敢这样押着我,当真是不想活了吗?” 陆淮安的心里也憋着一口气。 如果要不是他刚刚走的时候,柳清欢为了那几个零零散散的银子来回拉扯,他也不至于让人抓个正着。 老夫人冷哼了一声,她也是活了半辈子的人了,还从未见过如此嚣张的奸夫。 “举人?既然你自称举人,那你该当知道,若是举人行不轨之事,那可是要被问罪的,从今往后再也不能科考入仕,如此,你还敢嘴硬吗?” 听到这番话,陆淮安当真是慌了。 他苦苦求学一辈子,怎么能在这么要紧的时候栽了跟头呢? 陈嬷嬷也瞧见了他那副慌慌张张的样子,立刻便开口问道,“你还不老实交代,这些金银之物究竟是从何而来?你又是 如何入府?你要是不说,我们就送官查办,到时候究竟是辣椒水还是老虎凳,可就要看举人的造化了。” 陆淮安听着浑身一抖。 他就是个文文弱弱的读书人,哪里经得起那样的阵仗? 于是他看了一眼旁边的那些东西,壮着胆子说了一句,“我……我不过是走投无路,动了些歪心思,还望各位恕罪,若是你们愿意放过我这一回,等到我金榜题名之时,必然会知恩图报。” 一听这话,老夫人当即就笑了起来。 “小子,你可知道此处是何地?我堂堂宣平侯府,从来不屑与人恩惠,但是像你这般奸邪狡诈之人,如何有登入高堂的福气,若是你再不说实话,那便让人拖出去剁了。” 老夫人说话的时候,神情看着有些阴森,这着实是把陆淮安给吓着了。 就在他瑟瑟发抖之际,刘嬷嬷又从外面抓了个人过来。 陆淮安定神一看,这人可不就是将他运送进来的菜店掌柜吗? “老夫人,我该死,我当真该死啊,我实在不应该为了一己私欲,帮着他潜入侯府,老夫人,我交代,我什么都交代,这人就是个进京赶考的举人,他也不知是跟府上 的哪位夫人有了攀扯,从几个月之前便要我帮着他行不轨之事。” 掌柜的六神无主,把所有的事情都给吐了出来。 他虽不知府上是谁和陆淮安不清不楚,但是把话说出来,总归还是能保住一条性命的。 就在此时,齐盛宴也回府了。 老夫人倒是无心避着他,毕竟是这么天大的事,这一家之主也该明了。 “宴儿,如今府上出了如此无德之人,这件事情怕是不能善了,虽说是后宅之事,但是关系要紧,你且看看该如何收拾吧。” 老夫人说着长叹一口气。 他们宣平侯府清清白白这么多年,今日竟然招惹了这样的事,老夫人当真是觉得有些晦气。 齐盛宴可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他看着老夫人明显动怒了,冲着旁边的人就使了个眼神。 那人上去就压着陆淮安,抬手便是一招分筋错骨。 只听咔嚓一声,陆淮安这副弱不禁风的身子,便是一下子痛得栽倒在了地上。 “我错了,我当真错了,还请各位贵人留我一命啊。” 陆淮安疼得龇牙咧嘴的,却还是没忘给自己求饶。 齐盛宴直接就开口说道,“若是你将今日之事如实道来,本侯 爷尚且可以留你一条性命,可若是你再不交代,本侯便要叫人把你拉下去了。” 事到如今入,陆淮安怎么还敢不交代。 可是话欲开口的时候,他又想起了柳清欢说过的那些话。 如今他肯定是不成了,若是这些有钱人家当真还有最后一丝良知,可能还会给他留下一条性命。 但科举这条路终究还是走不通了。 于是他想着柳清欢曾经说过的谋取整个宣平侯府之事。 反正如今已然这般,倒不如来个铤而走险。 他故作大义慷慨的模样,终于是交代了潜入侯府偷欢之事。 可面对老夫人问他偷奸之人究竟是谁的时候,他却开口便说了沈竹心这三个字。 此话一出,齐盛宴当即勃然大怒。 他也顾不得侯爷的威严,一跃便踩在了陆淮安的后背上。 “本侯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与你偷欢之人究竟是谁?” “侯爷!” 就在如此电光火石之际,柳清欢终于是过来了。 她一听府上的人把陆淮安给扣下来了,差一点就要收拾金银细软出门逃命。 可她对陆淮安,总还是有几分真心。 再者屋子里值钱的东西都让陆淮安给收缴了去,若是 当真想要出门逃避,那可是连三餐温饱都成问题。 柳清欢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了一番之后,终究还是想着找过来。 不为别的,哪怕是让陆淮安为着肚子里的孩子,也一定要把这一瓢脏水泼出去。 “侯爷,妾身远远听着这边闹出了动静,不知是出了何事?” 柳清欢瞧着地上的陆淮安,心肝都跟着颤了两下。 她还是死死抓着藏在袖子里的手,唯恐面上露出了什么异样的神色。 老夫人冷眼瞧着她,直接就把人给叫了过来。 “你若是不知情,便在此处听着。” 老夫人的话音刚落,刘嬷嬷就把柳清欢摁在了凳子上。 她实在有些惴惴不安,只能这么直勾勾地瞧着陆淮安。 二人目光交错,陆淮安也打定了主意,要将他未来的前程全部赌在柳清欢的肚子上。 他读书人老老实实本分了一辈子,如今就赌这么一回,若是当真成了,那便是逆天改命。 他也不再像之前那般遮遮掩掩,反而是大.大方方地说道,“宣平侯,若你有大恩大德,便求你成全了我与竹心,我们二人是真心相爱,她今生所求也不过是与我双宿双飞,还求你成全。” 第157章 弄巧成拙 春韵眼见着这卑鄙无耻之人把脏水泼到了自家夫人的身上。 她瞪着一双眼睛,看准时机站了出来。 “好你个登徒子,竟然敢胡乱攀扯我们家夫人,我们夫人是何等尊贵之人,怎么会与你这样的人拉扯?” 春韵眼瞧着是动怒了。 但是老夫人和侯爷当前,她也只能按捺着火气。 陆淮安没料到这丫头是沈竹心身边的,不过好在他这个人一贯都是逢场作戏之人。 这真真假假,还不就是张嘴就来。 “姑娘,我知你是真心护主,可我与你家夫人也是真心相爱,她心里只有我,这侯府的高门大院于她而言不是泼天富贵而是画地为牢啊,姑娘,你该知道她有多思念我才是。”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 春韵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她立刻跪在了齐盛宴的面前。 “侯爷,我们夫人清清白白,从未有过半分逾矩,还请侯爷莫要因为这小人的污蔑与我们夫人离了心啊。” 春韵气得眼睛都红了。 “既然夫人是清白的,那何不请夫人前来对质?” 柳清欢实在是按捺不住,想着尽快把罪名扣死。 可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都瞧 了过来。 原本就是做贼心虚之人,如今面对灼灼目光,自然也有了心虚之意。 陆淮安隔着人群瞧着高台之上的柳清欢。 他也不知柳清欢那日同他说的那些话,是否就是为了应对今日的死局。 无论如何,他都只有这条路了。 “我不怕与夫人对峙,只是侯爷,若是夫人当真心悦与我,不知侯爷可否成全了我们?” 陆淮安失魂落魄地继续着这一出好戏。 齐盛宴冷眼看着他,目光锐利,犹如悬在陆淮安身后的一把利剑。 “春韵,去将侧夫人请来。” 他一声令下,春韵便起身离去。 出去的时候,春韵一直盯着陆淮安,那模样就像是要把他给看穿了。 直到出了寿安堂,春韵才用手抚住了心口。 今日若不是有夫人提前筹谋,怕当真要圈套中了。 她想着,不敢再有耽误,直接就去了兰香苑。 林知茵还不知道府中出事了,一见春韵便是一副小脸皱成一团的嫌弃模样。 “你来作甚?” 春韵进门后恭恭谨谨地行了个礼。 “回禀夫人,前院出事了,侯爷和老夫人让奴婢请夫人过去议事。” 林知茵一愣,顿时便是一声 冷笑。 “今日当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侯府中人也终于是想起我这位夫人了?” 她说着,悠悠然起身。 春韵记着沈竹心的吩咐,赶紧回话,“侯爷和老夫人的意思是此事事关重大,府中众人皆应到场,再者侧夫人时常吩咐尔等皆要知道府中尊卑,故而先来请了夫人。” 春韵说完了沈竹心交代过的话,这才长松一口气。 林知茵听着,眼角眉梢都乐了起来。 “你们侧夫人竟然还有这等觉悟,罢了,本夫人本就是正室,无论你说的这番话是不是她的意思,这礼法本就应该如此,那本夫人便先行一步吧。” 林知茵少有如此平心静气的时候,说完便跟着春韵去了寿安堂。 寿安堂中一片肃杀,直到门口传来了脚步声,众人这才抬眸望去。 柳清欢紧紧攥着帕子,眼巴巴望着门口的人。 一想到沈竹心马上就要变成侯府弃妇,而她又能凭着肚子里的孩子平步青云的时候,她便是激动又欢喜。 可转瞬之间,她便看见了林知茵的那张脸。 柳清欢微微愕然,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可还不等她给陆淮安传递信号,陆淮安便 想当然地以为春韵请过来的是她自家主子。 “竹心,你终于来了,你可知道我为了你受了多少的苦吗?” 林知茵还在端着侯府正室的姿态,陆淮安便朝着她的裙摆扑了过来。 含翠还在养伤,其他丫鬟又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这一时之间慌了神,愣是让陆淮安扑到了林知茵的跟前。 林知茵哪里见过这样孟浪的男子,顿时也顾不得什么礼数周到,好一阵躲闪。 “哪里来的疯子,快滚开!” 林知茵实在被吓得不轻,当场躲到了齐盛宴的身后,“侯爷,这究竟是哪里来的浪荡子啊,竟然敢当着您的面欺辱妾身,侯爷要为妾身做主啊。” 林知茵说话的时候,眼眶都红了。 陆淮安还没反应过来,只顾着一心一意摁死偷情的事。 “竹心,你何必装作不认识我呢,今夜你我幽会之时你不是还同我说过,你最爱的人是我吗?你还求我带你出府的,如今你莫怕,只要你告诉侯爷你心里的那个人是我,侯爷自然会给我们一条生路。” 陆淮安倒是一副情真意切的样子,可林知茵却听出了异样的地方。 “你方才叫本夫人什么?” 陆淮 安真心不改,“竹心,你是我的竹心啊。” “你……” 林知茵瞧着他那副缠绵悱恻的模样,怄得差点吐了出来。 “狗东西,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本夫人究竟是谁?” 林知茵厉声质问着。 就在此时,沈竹心也终于到了门口。 “老夫人,侯爷,夫人,府中这是怎么了?” 沈竹心只身一人前来。 春韵瞧着自家夫人身形单薄的模样,一时也没着急着上去搀扶,还是跟在林知茵的身边。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柳清欢就知道,陆淮安是不成了。 沈竹心提步走了进来,林知茵气势汹汹地走了过去,刚准备开口一问的时候,齐盛宴便抢在了她的跟前。 “本侯问你,你说今夜与你苟且之人究竟是谁?” 齐盛宴神情冷峻,眉眼凌厉的脸上仿佛蒙了一层寒霜。 陆淮安心里咯噔一声,面对着眼前的两个妇人,他这才想起来去看柳清欢。 可柳清欢已然被刘嬷嬷挡了个死死的,一点机会都没给。 “说啊,是谁?” 齐盛宴见他顿时像没了精气神一般,开口又质问了一句。 陆淮安梗着脖子,颤颤巍巍地说道,“是沈竹心。” 第158章 人证被捕 “什么,竟然是……” 林知茵没想到今夜抓的竟然是这样的脏事。 她刚刚准备开口,齐盛宴便打断了她。 “沈竹心是吧,那你不妨给本侯好好认认,这两位谁是沈竹心?” 话到此处,齐盛宴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陆淮安胆颤心惊地抬头,手指慢慢抬了起来,可最后还是只能落在了虚处。 就在此时,寿安堂的门口又传来了一阵喧嚣。 只见廊下的小厮拉扯着云儿走了进来。 “启禀王爷,今晚巡视之时发现这女子在侧门处鬼鬼祟祟的,于是属下边将人擒了过来,还请侯爷发落。” 听他这么说,众人纷纷望了过去。 都被拉扯到了众人的跟前,云儿立刻就扑在了地上。 “还请侯爷饶命,还请侯爷恕罪啊。” 一听这个声音,柳清欢顿时就坐不住了。 她本来只是想过来凑个热闹,就没有带云儿。 可谁知道这个死丫头竟然在院子里面偷偷逃跑,如今更是让人抓了个正着。 她立刻便扑了过去,佯装一副满脸关切的模样。 “云儿,你怎么自己回来了?” 柳清欢说着,回过头来看着齐盛宴。 “侯爷,这丫鬟是我 院子里的,她早些时候说她母亲病重,我想着院子里也没什么事儿,所以就让她回去探望母亲,只是不想让人抓了个正着,恐怕是惹了误会了。” 柳清欢一边说一边把云儿挡在身后。 齐盛宴根本就没管她说的话,抬手就让人把云儿的包袱给打开了。 包袱一开里面装的皆是金银细软,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衣物。 “若当真是回乡探亲,又何故在此时离去,云儿,你还不老实交代吗?” 齐盛宴说完砰的一声,把所有东西都砸在了云儿的脚边。 云儿哪里招架得住这样的阵仗,立刻便交代了。 “侯爷饶命啊,柳姨娘和这书生私通之事云儿不知,云儿只是按照姨娘的吩咐行事啊。” 云儿整个人已经抖如筛糠,说话的时候一直哭个没停。 柳清欢一听,甩手便是一记耳光。 “你的丫头胡乱攀扯什么?我和这书生何时相识了?” 柳清欢当真是慌了。 可此刻性命危及,云儿已然顾不得什么主仆之谊,她不过就是想保住自己的性命罢了。 “侯爷,云儿没有说谎话的,云儿实在是不敢说谎,侯爷,私通之事皆是柳姨娘主谋, 云儿作为奴仆,自然也是劝过姨娘的,可是姨娘自己不听啊。” 云儿说得那叫一个泪眼连连。 齐盛宴冷眼瞧着柳清欢,薄唇轻启道,“本侯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说,这个书生到底是谁?” 柳清欢自然是打死也不能认的,她哭着喊着说道,“侯爷,妾身对你的心意,实在是天地可鉴啊,妾身也不知道这丫头说的是什么胡话,指不定与人私通之人,就是这丫头。” 事到如今,柳清欢也是一点办法都没了。 云儿眼看着她把黑锅扣到了自己的身上,赶紧就苦苦哀求道,“不……侯爷,奴婢不敢的,对了,柳姨娘不仅与人私通,而且还珠胎暗结,如今已经有孕两个月了,他们来往的书信还藏在柳姨娘的枕头下面,奴婢不敢说谎啊。” 云儿也实在是逼急了,干脆把所有的事情都给抖了出来。 此话一出,就连高堂之上的老夫人都坐不住了。 “混账东西,竟然当真做出了如此不要脸之事,来人啊,去请府医。” 老夫人说着,竟然有几分头晕目眩之感。 这下子也不用请府医了,柳清欢终于是放弃了挣扎。 她也不想让这 样的事情被更多的人知道,于是只能哭着认下了罪名。 “不必了,侯爷,求求你给妾身留几分颜面吧。” 若是柳清欢和齐盛宴有过同房之实,那她肯定说什么都得咬牙坚持。 可如今二人并无夫妻之时,她却是实实在在怀了身孕。 若是府医来看,那便是在劫难逃。 老夫人听她这么说,冷着脸色便走了下来。 “柳清欢,如今再问你一句,这人是不是你的奸夫?” 柳清欢实在无言应下这样的事,只能抬起头来可怜巴巴地瞧着齐盛宴。 “侯爷,妾身并非有意背叛,妾身从前对侯爷也是一心一意,可是侯爷又是如何对待妾身的?侯爷将妾身抬进府中之后,便是不闻不问,独留妾身一人独守空房,侯爷是知道的啊,妾身出身低微,若是没有侯爷的宠爱,那这日子便是十足艰难,侯爷究竟是为何不肯垂怜啊?” 柳清欢一字一句地控诉着,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她偷奸的罪责。 老夫人也是无心再听她说那些胡话,只是在离开之前告诫齐盛宴,“这女子本就出身市井,原就配不上侯府的门楣,当初她以救命之恩要挟之事,便 已然是个失德之人,如今侯府上下自然是你来做主的,况且她对你还有救命之恩,此事该当如何,你自己决断吧。” 老夫人说完之后带着沈竹心离开了。 二人走到内院的时候,老夫人都还在安抚着沈竹心。 “竹心儿媳,今夜之事是你受委屈了,不过你安心,无论是老身还是宴儿,我们都从未疑心过你,你如今挺着肚子不方便,就在院子里好生将养着就是。” 老夫人紧紧地拉着沈竹心,像是唯恐她受到了什么惊吓。 沈竹心心头一暖,笑着把老夫人送回了屋子里。 而一墙之隔的外头,齐盛宴也总算是给出了一个决断。 陆淮安行事不正,从此便不便再入朝堂,去了功名之后,直接逐出京城。 至于柳清欢,不守妇道,还企图栽赃陷害沈竹心,如此用心歹毒之人,本是应该直接杖毙的。 但齐盛宴考虑着她的救命之恩,再加上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所以干脆给了一纸休书,放出门去算了。 一听自己要被休,柳清欢当场嚎啕大哭了起来。 她死死抓住了齐盛宴的衣摆,开口便是苦苦哀求。 “侯爷,您不能这么对妾身。” 第159章 反被羞辱 齐盛宴根本就没有理会柳清欢,转身便拂袖而去了。 林知茵看完了好戏,洋洋得意地回了院子。 至于别的事情,自然有府中上上下下的人帮着打点。 据说陆淮安当天晚上就被扔出了京城。 至于柳清欢,也当真是齐盛宴良善,竟然还给了她整整一日的时间,让她收拾行装。 第二天,林知茵特地起了个大早,专门跑到柳清欢的院子门口,为的就是瞧一瞧她的笑话。 “哎呀,难怪我从前从此处经过的时候,总觉得这院子里面有异味,原来是一股子狐媚的味道啊。” 林知茵悠哉悠哉地走进了门。 柳清欢还枯坐在屋子里,只不过就是过了一夜,她看着仿佛是憔悴了好几岁。 院子里的东西让人搬空了,丫鬟和小厮也全部都被安排去了地方。 此处就只剩下了柳清欢一人。 柳清欢听到了林知茵的声音,立刻就过来跪在了林知茵的面前。 “夫人求求你行行好,给我一条生路吧。” 林知茵看她扑了过来,赶紧就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可千万别碰本夫人,谁知道你和那男子苟且的时候做了什么肮脏事儿?别把本夫人的裙子给弄脏了。 ” 林知茵当真是瞧不上柳清欢这模样,她说完了之后,居高临下地看着柳清欢。 “瞧瞧你现在这副德行,想当初你刚刚进门的时候,那是何等风光?你当时不还信誓旦旦地跟本夫人炫耀说你才是侯爷心中的那人吗?现如今如何了?还不是让人扫地出门了。” 林知茵今日过来就是奔着看笑话来了,又怎么可能会帮柳清欢解围呢? 眼瞧着她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林知茵只觉得好生痛快。 “本夫人早就说过像你这种市井妇人,根本就是不配进入侯府的,你当初以救命之恩相要挟的时候,可曾想过有这个下场吗?竟然还敢偷男人,当真是卑贱啊。” 柳清欢被林知茵说的面无血色。 林知茵瞧着她明显是要赖在这里的样子,直接就开口说道,“柳清欢,再给你一炷香的功夫,若是你再不收拾东西滚蛋,那本夫人就要将此事上报侯爷,到时候侯爷恐怕连网开一面的心思都没了,你自己可要想好了。” 林知茵说完,带着自己丫鬟走到了院子门口。 柳清欢被逼上了绝路,无奈之下只能收拾起了行装。 待到一炷香的功夫过后,她终于还是生 无可恋地站在了院子门口。 “哎,等一等,谁让你就这么走的?” 林知茵一直候在这儿,可不只是为了把柳清欢送出去。 她冲着旁边的婢女递了个眼神,婢女立刻就把柳清欢的包袱给抢了过来。 “你们要干什么?” 柳清欢手上的东西已经不多了。 她从前离开豆腐铺的时候,得罪了不少的人,如今自然不能再回去讨生活。 包袱里面剩的那些银钱,那就是她安身立命的本钱。 如今让林知茵的婢女给抢了去,她自然是满心慌张的。 那婢女也是相当有力气,三两下的功夫就把包袱给抢了过来。 包袱随意一开,东西便洒落了一地。 本来还有个值钱的镯子和玉佩,砰的一声,砸在地上的时候,立刻就碎了个稀碎。 柳清欢一看,当时就心疼得不行。 “你们这是干什么?我手上就只有这些银子了,林知茵,你不帮我也就罢了,难不成还想把我逼上死路吗?” 眼看林知茵竟然还要这般落井下石,柳清欢也在也没了哀求的心思。 林知茵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看着柳清欢神色慌张的捡着地上的东西,她直接走上前去踩住了柳 清欢的手背。 “你这是在冲本夫人嚷嚷什么呢?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凭你也敢跟我大呼小叫?” 她说着,脚下暗自用力。 柳清欢招架不住,只能忍痛松开了手。 她双目猩红地看着林知茵,咬着牙说了一句,“侯爷说过的,这些东西我都可以带走的。” “侯爷的意思是你当初来的时候带了什么东西,如今自然是可以带走的,但是属于侯府的东西,你休想带走,来人啊,把她身上这些衣裳给本夫人扒了。” 林知茵说着,手下的人一拥而上。 柳清欢双拳难敌四手,只能强忍着屈辱让那些人扒去了外衣。 林知茵坐在一旁悠然看着,神情之中没有半点怜悯,反而还愈发得意了。 “你哭啊,就算你哭得再大声又如何?侯爷是绝对不会过来看你的,至于你身上带的这些银子,还有这些值钱的物件,这都是侯府的东西,你休想带走,正好你不是一向以色示人吗,如今便穿着这一身中衣离去,说不定有人见色眼开,便会收留了你呢?” 林知茵说完之后便忍不住掩面大笑了起来。 柳清欢如今是什么都没了,她心中实在愤恨难当。 眼瞧着 林知茵又是那么一幅做派,她深吸了一口气,红着眼眶就冲了过去。 她不是要跪在林知茵的面前求饶,而是拿起了发髻之间的那把木簪子,抬手划向了林知茵的脸颊。 纵使身边的人反应迅速,及时将柳清欢摁在了地上,可林知茵的脸上也被破开了一条口子。 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再者林知茵又很宝贝她的那张脸。 丝丝缕缕的痛楚慢慢传来的时候,她当即就忍不住大喊大叫了起来。 “你这个贱人,你想干什么?你想划破本夫人的脸吗?” 林知茵一边说一边满屋子找着铜镜。 丫鬟将铜镜拿过来一看,好在只是破了一个小口子。 可即便如此,林知茵还是恨极了柳清欢。 她直接走上前去将柳清欢踩在了脚下。 “你这个贱人,浪荡的泼妇,你原本就是无才无德,根本就配不上侯府的门楣,如今更是水性杨花浪荡不堪,来人啊,给本夫人掌掴,打,重重地打!” 林知茵哪里还容得下柳清欢,当即就对手下人下了命令。 这些人一心护主,动手的时候也一点都不带含糊,这才不过几个耳光下去,柳清欢那张模样俊俏的脸就已经面目全非。 第160章 派人请侯爷 柳清欢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可到头来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救她于苦海之中。 外头的夜色刚刚落幕,林知茵手下人便用马车将柳清欢带到了城外。 到了地方之后,他们一脚就把柳清欢踹下了马车。 再也不管她的死活。 手下人处理完之后才回去复命。 林知茵听着柳清欢面容尽毁的惨状,非但没有半点怜悯,反而还愈发恼怒。 “要不是本夫人仁慈,她都不该活着离开侯府,贱人,做下了如此罪孽滔天之事,竟然还敢划破了本夫人的脸,当真是死不足惜。” 林知茵说着,一掌拍在了桌上。 这一个不小心又扯动着脸上的伤口,疼得她马上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含翠也是得了今日的消息,强撑着身体跟在身边服侍。 一见自家主子这般恼怒,她当即上前献计献策。 “夫人,总之那些人已经让人扔出城外了,那地方荒郊野里的,她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道人家,能不能活还不好说,夫人可不用跟这种人置气。” 她说着,抬手轻轻给林知茵处理的伤口,“倒是夫人的这张脸一定要好生将养着,如此花容月貌,可千万不能留了疤。” “是啊,本夫人的这张脸何其珍贵,就凭那贱人也敢动手。” 林知茵好不容易才平息了一下心头的怒火,随后对着铜镜看了一眼,心中顿时就多了个主意。 “对了,如今本夫人都这般了,侯爷是该知道的,来人啊,去书房请侯爷,就说本夫人的脸让柳清欢给划伤了,这会儿正在屋子里伤心呢,一定让侯爷过来宽慰一番。” 林知茵说着,对着铜镜轻轻抚着自己的脸颊。 虽是多了条口子,但这张脸仍旧是无可挑剔的。 如今柳清欢那个贱人已经让人逐出府去了,沈竹心那个小贱人又身怀有孕。 林知茵想着,哪怕是掰着手指一个一个算。 这夫君的恩宠也总该落到她的头上了吧。 下人不敢含糊,立刻就出了院子去请侯爷。 结果打听了一圈之后才知道齐盛宴已然去了锦绣院。 这府中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侯爷最宠爱的莫过于侧夫人。 哪怕侧夫人身怀有孕,侯爷也未曾动过别的心思。 如今人都在锦绣院了,这恐怕是请不回去了。 小丫鬟想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实在不该领了这磨人的差事,这人要是领不回去的话,估摸着 她们的那位主子又要大发雷霆了。 于是她只能壮着胆子找上了春韵。 “春韵姐姐,我家夫人让那柳清欢划破了脸,这会儿正在屋子里哭着呢,不知你可否帮忙代为通传,就说让侯爷过去瞧一瞧。” 春韵瞪了她一眼,按照规矩,她是理应要传达的。 总不能让侧夫人难做。 即使春韵不愿意,还是冷哼了一声。 “罢了,总归夫人那边如何了,侯爷也是该知情的,那我就去帮你通传一声,可侯爷去不去,那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春韵说着,端着糕点就进了门。 她进去的时候,齐盛宴正坐在沈竹心的对面,他的手落在了沈竹心的肚子上,眉眼透着一股子难耐的温柔。 “竟然还不足三月,可当真是有得等了。” 他说着漆黑的墨眸翻涌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情绪。 沈竹心瞧了一眼,只恨自己是个脑子聪慧的,竟然一下子就明了他的意思。 “侯爷。” 沈竹心有些懊恼,甩着帕子娇嗔了一句。 齐盛宴就这么瞧着她,明明沈竹心从来不做那副娇媚勾人的姿态。 可就是如此,这一言一行之间流露出的媚而不娇,才更是勾他的心神 。 沈竹心招架不住他那滚烫的眼神。 自打怀孕之后,齐盛宴就再没胡来过。 沈竹心有心而无力也就罢了,也不见他去其他两房,如今恐怕正是憋得恼火的时候。 她心不敢再往深处想,一抬眼就瞧见了春韵。 “春韵,你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春韵拱了拱手,“回禀侯爷夫人,兰香苑的人来了,说是夫人今日去送柳清欢出门之时,柳清欢突然挣扎,划破了夫人的脸,夫人这会儿正在屋子里忧心呢,还望了侯爷过去瞧一瞧。” 沈竹心心领神会。 这林知茵可不是什么善类。 她估摸着是不会亲自去送柳清欢的。 无非就是想着痛打落水狗,过去看个笑话罢了,只是未曾想把自己给折了进去,倒是让她自己变成了笑话。 沈竹心心里清楚,可面上还得做出一副宽厚的模样。 “竟然有这样的事?” 她说着,单手抚住了心口,活脱脱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 随即便言辞恳切地冲着齐盛宴说道,“侯爷,姐姐这个人一向坚毅,若是小病小痛,那必定不会说半分,如今既然差人来请了你,那定是伤心了,正巧前些日子侯爷给妾身送了一 盒玉颜膏,妾身如今也用不上,不如妾身就借花献佛,侯爷带着一起过去吧。” 沈竹心说着就准备让春韵去拿玉颜膏。 齐盛宴却直接拉住了她的手,回头便冲着春韵冷言冷语道,“你去跟他们院子里的人说,若是伤得重了,就找府医,若是无碍,便不要这般兴师动众,贵为一府正室,连这点事情都料理不好吗?” 春韵一愣,她也没想到侯爷竟然会这般。 她只能满脸无措地看向了沈竹心,一时也不知道该进该退。 沈竹心冲着她摆了摆手,顺便叮嘱着记得把玉颜膏给送过去。 春韵立刻如蒙大赦,赶紧就离开了。 等屋子里只剩下了二人之后,沈竹心这才看向了齐盛宴。 明明刚刚还好端端的一个人,怎的突然就不高兴了? 她想着,或许是因为春韵提起了柳清欢的事。 仔细想想必定是如此。 毕竟是他放在心上的白月光,皎洁如月的白月光竟然做出了私通之事! 想必他下令送柳情欢出府的时候,必然也是心如刀绞吧。 沈竹心想着,心中竟然多了几分怜惜之意。 她默默起身,主动走到了齐盛宴的身旁。 “夫君莫要忧心。” 第161章 心怀不甘 沈竹心一边说一边上手给齐盛宴捏了捏肩。 齐盛宴眉眼微挑,他一手握住了沈竹心的手心。 一手揽在了她的后腰。 只需微微一用力,沈竹心便跌入了他的怀中。 一阵天旋地转过后,沈竹心就这么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齐盛宴再故意往下一压,二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 那扑面而来的檀香味,又让沈竹心想起了那些羞红的脸的日子。 她下意识挣扎了一下,齐盛宴却搂得更紧了。 “你刚刚让夫君不要忧心,不如侧夫人同夫君好好说一说,你以为夫君究竟为何忧心?” 齐盛宴今天摆明是不想放过她。 若不是想着她还怀着身子,齐盛宴说什么都得要个说法。 他能有什么忧心的事,无非就是忧心这个铁石心肠的女人到底有没有把他放在心里?! 林知茵才刚刚派人来请。 她就迫不及待地想着把他给推出去了。 齐盛宴真不知自己在沈竹心的心中到底是何等无足轻重,竟然能让她这般大度。 此刻他当真是气急了,还不能沈竹心开口,便俯身噙住了那一抹红唇。 即使不能更进一步,那收点利钱也是该的! 谁让这女人的这张嘴这般气人。 沈竹心不知齐盛宴心中所想,只觉得这人当真是个莽夫。 唇齿相接也就罢了,竟然还在口舌之间长驱直入。 沈竹心低语难耐,最终化作了一声声尚未发出的呢喃。 直到她快要喘不过气了,齐盛宴才总算是把她松开了。 二人四目相对。 他的眼神就好像是要把她给烫化了一般。 沈竹心神魂颠倒地撑着他的胸口,许久都未曾反应过来。 等到回神的时候,沈竹心羞得巴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侯爷这是为何?” 她把小脸转到一侧,不好意思去看齐盛宴如同野兽一般侵略性的眼神。 齐盛宴却单手捧着的脸颊,硬生生将她转了过来。 “刚刚的话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以为本侯究竟是为何不开心?” 沈竹心胸腔还在起伏着,眼看着这会儿都还没有缓和过来。 她心里有些怨念,挣扎着便脱离了那个滚烫的怀抱。 “妾身如何知道,妾身实在是愚笨得很,只不过是看着夫君的脸色行事,若是有揣测不周到的,夫君且看着妾身怀着孩子的份上,多一份体谅不行吗?” 沈竹心 当真有些恼了,可齐盛宴却瞧着欢喜得不行。 齐盛宴见过沈竹心大度宽容的样子,也见过她端庄持重的模样。 可无论如何贤良淑德,也比不过此刻的千娇百媚。 他又一手搂着沈竹心的肩,轻轻把人揽进了怀里。 “好好的,怎么还置上气了呢?你我夫妇同心,本侯不过是想探知你的心意,莫要再气了,当心伤了肚子里的孩子。” 眼看着齐盛宴都说了软话,沈竹心哪里还敢端着架子。 二人把刚刚的事情给掀了过去,沈竹心便想起来宽慰一句。 “妾身知道侯爷心中不爽,侯爷心里念着柳娘子,可那柳娘子确实不是可堪之人!” “如今侯爷忍痛将人逐出府去,心中自是沟壑难平,妾身知晓侯爷的心意,若是以后侯爷再遇到了可心之人,妾身定会帮侯爷纳入府中,侯爷莫要心绪难平,此事也该放下了才好。” 沈竹心当真是凭着本心才说了这么一句。 从上辈子沈姣姣回府说的那些话来看。 齐盛宴和柳清欢爱得难舍难分。 本来是该心意相投的人,如今却出了这样的岔子。 她自是要做个体己之人,好好宽慰一下齐 盛宴心中的苦闷。 可谁知道此话一出,刚刚还面色缓和的齐盛宴突然变成了满脸的愠色。 “所以侧夫人以为本侯是在因为柳清欢之事,心生怨念了?” 齐盛宴说着周身的温度都冷了几分。 真是枉他刚刚还以为自己跟沈竹心心意相通。 如今看来沈竹心当真只把他当成了侯爷,而并非是夫君。 沈竹心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他到底又在生哪门子气的时候,齐盛宴就已经转身走人了。 他的步伐又急又快,一时只剩下了衣袍翻飞的身影。 沈竹心坐在小榻上冥思苦想了许久,愣是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没说对。 齐盛宴拂袖而去,却还是没有去兰香苑的意思。 他冷着脸回到了书房,砰的一声就将下人小厮隔绝在了外面。 林知茵手下的人立刻来报。 本来这会儿林知茵就因为齐盛宴不愿过来而怨恨无比。 如今又知道他回了书房的事,当即就把玉颜膏扔在了地上。 “含翠,你说那沈竹心是不是故意恶心我?她都已经抢在我这个正夫人之前怀身孕了,她究竟还想如何?难不成还想母凭子贵,踩到本夫人的头上吗?” 林 知茵实在是气恼了,她用手指着地上的玉颜膏。 “你瞧见没有,她蛊惑了侯爷不说,竟然还让手下的人这般羞辱本夫人,什么玉颜膏,真当本夫人不知道她的心思吗?她指不定在屋子里面怎么笑话我呢,你说,侯爷去书房的事是不是也是她撺掇的!” 林知茵越说越委屈,到了最后当真是好好哭了一通。 含翠一直守在床榻旁边宽慰着,可奈何林知茵就是钻了牛角尖。 等好不容易缓过了心神,她就死死拉住了含翠。 “含翠,是不是只要那个贱人在一日,侯爷就看不到我,那如此,咱们得想个法子。” 林知茵稀里糊涂地擦了擦眼泪。 她可是堂堂丞相之女,怎么能被那个卑贱的贱人踩到了头上。 含翠一直守在一旁不敢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林知茵突然问到,“我记得柳清欢那个贱人的院子里的下人已经遣散了,你可知道都被派到了哪些地方?” 含翠不敢含糊,赶紧回答道,“奴婢前些日子去打听过,说是怕那些人知晓了柳清欢的脏事儿,到时候传了什么对侯府不利的谣言,为了避着这件事,这会儿正把人拘在寿安堂呢。” 第162章 主动求和 “哼,寿安堂的那个老虞婆哪里用得了那么多人?她不是一向例行节俭吗,那个狐狸精怀了孕,她肯定会格外关照,到时候还指不定要派多少人过去。” 林知茵的确是难当大任,可毕竟也是相府嫡出,这后宅的弯弯绕绕,她只需稍加思量,心里面会有个大概。 “那夫人的意思是……” 含翠实在是拿不定主意,她也不知道夫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本夫人还能是什么意思?她不就是仗着自己怀了身孕,所以才敢在本夫人的面前如此嚣张吗?那本夫人倒是要看看,如果这个孩子死在了她自己的手上,她又该如何跟着侯府上下交代?” 林知茵不愿意放过了这么大好的机会,立刻就让人安排了起来。 当初她从相府嫁过来的时候,身边带了好几个丫鬟。 这些人都是林夫人一手培养,陪着她起长大的。 都是些贴心体己的忠仆。 林知茵随便找了个没怎么在众人面前露过脸的云露,趁着老夫人给沈竹心加派人选的时候,硬生生把人给塞了进去。 锦绣院里。 这些人被送过去的当天,沈竹心亲自一一验过。 “本夫人知道你们从前是在柳姨娘身边做事的,可如今人已经 走了,所以不管你们见过什么,听过什么,最好全当没见过,没听过,如此才能伺候好本夫人,你们可知道了?” 沈竹心也明白老夫人是什么意思。 这些人无论是知道还是不知道柳清欢偷情之事,但估摸着多少都察觉了些蛛丝马迹。 既然如此,那便不能轻易将人放了出去。 留在身边好好任用,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事情自然也就烟消云散了。 老夫人这般信任她,她得帮忙守好宣平侯府的门户才是。 但沈竹心还是留了个心思,只让他们在外面做一些除尘洒扫之类的粗活。 至于近身的事情,还是交给春韵。 春韵得了命令之后,偶尔也会留心着这些人,唯恐这里面出了什么乱子。 这样的日子过了好几天,沈竹心偶尔围炉煮茶,偶尔练字插花,过得也还算是安逸。 春韵眼瞧着他们夫人是半点着急都没有。 这才知道了什么叫做皇帝不急太监急。 “夫人,这都已经快小半个月了,侯爷可是一直都没来过,早些时候去跟老夫人请安的时候,老夫人不是还跟夫人说了吗,夫人当真就这么不管侯爷了?” 春韵瞧着夫人是当真安逸得很,可若是再这么下去,这二人 恐怕要离了心。 沈竹心也是掐着手指头算日子。 本以为那日不过是偶然说错了话才惹得齐盛宴心中不爽,可如今看来他是在气别的事儿。 “罢了,我早些时候让你炖在小厨房的百合莲子汤可好了?” 沈竹心说着,托着肚子慢慢起了身。 如今是岁月流逝,春夏辗转。 不知不觉之间她的肚子都已经快要三个月了。 本来纤细的腰肢如今已经有些变化,小腹微微起伏着,也总算是显怀了。 春韵眼瞧着他们夫人是过去劝侯爷的,麻溜地就去小厨房把汤给端了出来。 “听说今日早朝过后,侯爷便歇在了书房,夫人要过去瞧一瞧吗?” “你都把一应事务装点好了,本夫人若是不过去一趟,恐怕是要荒废你的心意了。” 沈竹心说完,画扇轻轻点在了春韵的鼻尖。 这丫头当真是越来越机灵了,许多事情都不用她亲口,交代,春韵便能安排得很好。 如此这般才当真是贴心的忠仆。 春韵忍不住窃笑了一番。 “夫人知道奴婢的心意又有什么用,夫人最要紧的呀,是要明白侯爷的心意,其实前几日春韵没跟夫人说,听府医说,侯爷可是日日都将他叫过去问夫人的 脉象呢,侯爷的心里是有夫人的。” 沈竹心走在春韵前头,听到这些话也不过就是一笑而过。 这所谓的真心,她自是不必怀疑。 可是真心瞬息万变,尤其是在这深宅大院之中,齐盛宴又是贵为一朝侯爷。 他的真心,领略过一次便是了,难不成还能肖想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沈竹心摇着扇子,暗自摇了摇头。 这一路悠然踱步过后,主仆二人也总算是到了书房外头。 “你就在此处等着吧,本夫人端进去。” 沈竹心想着齐盛宴大概还在跟自己置气,所以干脆独身前往。 书房的门一开一合,她便慢慢走了进来。 这些日子齐盛宴都歇在了书房,沈竹心进门的时候特地瞧了一眼。 天气愈发热了,可小榻上的被子却还是初春时分的,如此想来,还是伺候得不够尽心。 她朝着里头看了一眼,齐盛宴估摸着是在看着什么书。 那眉宇一张一蹙的,全然没有注意到书房里多了个人。 沈竹心也不着急,把汤放在了桌上之后,便去里面找了另外一床被子。 齐盛宴也是听到了倒腾东西的动静,这才走了出来。 “你怎么过来了?” 他说着上前去抢过了沈竹 心手上的被褥,“这样的事情交给手下人就是了,哪里轮得到你来操劳?” 他说完便下意识握上了沈竹心的手,“如今天气渐暖,你的手为何还是这般冰冷?” 沈竹心眼瞧他没再提以前的事,反而是一字一句的关切,心中顿时涌过了一股暖流。 “侯爷不气了?” 她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这不问还好,一问便惹得齐盛宴的脸色又垮了下来。 他心里憋着一股气,脸色自然也不怎么好看。 “你还说那些话气本侯吗?” 听他这么质问的一句,沈竹心愣是没有反应过来。 当日的那些话,她来回品味了一番,当真是没能挑出半点错处。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满脸愧疚地问道,“妾身当真不知哪句话得罪了侯爷,还请侯爷明示。” 齐盛宴闻言,只能长叹一口气。 如果说沈竹心平日便是个愚钝的,那他就不计较了。 可偏偏沈竹心时时事事,都是那般聪慧,唯独在此事上不能知晓他的心意。 唯一的缘故,无非就是没有把他放在心里罢了。 齐盛宴越想越气,甩着脸色走回了书房。 “罢了,你若是不知,本侯也不强求,如今时辰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歇息吧。” 第163章 险些中计 齐盛宴说完之后,便紧绷着一张脸坐回了位置。 可书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字,他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 沈竹心站在原地捏着被褥的一角,心中顿时泛起了阵阵苦涩。 她用手捂着胸口,只想着这大概是怀孕的缘故。 她又不是没见过男子薄情寡信的样子,何必为了齐盛宴的一句话,就伤了自己的心。 她想着,又平复了心绪。 “既然侯爷要……” 她正欲行礼离开,眼前的画面却突然开始天旋地转。 沈竹心自认身体无碍的,可还未曾回神,一股燥热上头,身上的血液都跟着翻涌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眩晕感,让她着实有些不适。 她施施然搀扶着旁边的柱子,终究还是招架不住头晕目眩的感觉,一头栽倒在了榻上。 随机而来的,便是一种难耐的燥热。 燥热的感觉从小腹一路攀升,沈竹心低声咿呀着,身体的某处像被蚂蚁啃食了一般,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齐盛宴察觉到了异样,快步走了过来。 “竹心,竹心……” 他一手将沈竹心搀扶了起来。 二人的身体刚刚碰到一起,沈竹心便单手挽住了 他的脖子。 青丝缠绕,身体纠缠,沈竹心紧闭着双目,额头上浮出了一层的冷汗。 齐盛宴用手触摸了一下沈竹心的身体,当即便暗叹了一句,“好烫!” 他幼时曾游历江湖,自然知道沈竹心这是中了媚药。 心下了然过后,他当即就冲着外面喊道,“来人啊,快去叫府医!” 春韵好好地在门口候着。 本来是想着夫人既然如今还没出来,那必定是已然劝好了侯爷,二人正在恩爱着呢。 可谁知这时传来了齐盛宴的命令,春韵恍惚之间慌了神,几乎是凭着本能往外跑。 “来人啊,救命啊,府医,快来!” 春韵一路跑一路喊。 府医听到了这个动静,不敢再有丝毫耽误,提着药箱穿堂而来。 可他到了门口之后,却被齐盛宴呵斥住了。 不为别的,只因此刻的书房之中,正是一室的旖旎。 齐盛宴自然不是趁人之危之人。 可是中了药的沈竹心却是千娇百媚,实在勾人心魂。 她也不想如此这般。 只是那股劲药劲上了头,她一边清醒地感知着羞耻,一边又因为身体的异样而愈发躁动。 她拉扯着齐盛宴的衣 衫,两个人好生纠缠了一番。 齐盛宴见不得她那般痛苦,可又不得不考虑着肚子里的孩子,只能小心翼翼地安抚。 沈竹心实在是难受极了,到了最后,阵阵低声啜泣了起来。 “夫君,夫君……” 她声声低泣,听得齐盛宴的心都快要碎了。 “竹心,你先忍耐着行,夫君这就去给你取药。” 齐盛宴实在不忍放开沈竹心,可看着她痛苦万般,他的心里也难受得紧。 到了最后,他只能先点住了沈竹心的穴道,赶紧快步走到了门口。 门一开,府医当即便跪在了地上。 “侯爷,属下来迟,还请侯爷恕罪。” 齐盛宴这会儿顾不得他,冲着外面环视了一圈之后,立刻就让春韵将所有人都给遣散了出去。 春韵见这个情况不对,不敢再有丝毫含糊。 等到只剩下了府医和春韵之后,齐盛宴这才敢开口问药。 府医一听是中的那玩意儿,顿时只觉得眼前一黑。 不过好在他们家世代行医,这解毒的丹药,自然也是随身备着的。 “侯爷,还请将这粒药丸给夫人服下,待到夫人有所缓和之后,再有属下施针,唯有如此,方能 解了那污秽之毒。” 府医面容严肃。 为人医者,从来都只知道治病救人。 可如今竟然有人对孕妇下此毒手,这当真是令人唾弃。 府医是世代追随宣平侯府的,齐盛宴不疑有他。 只是在进门之前,他还是拿着丹药问了一句,“这东西对腹中胎儿可有害?” “还请侯爷放心,属下记着夫人怀孕之事,不敢有半点差池。” 府医拱了拱手,立刻就给回了话。 齐盛宴这才安心回了内室,他端来了茶水,抬手给沈竹心解了穴。 功法刚刚到位,沈竹心便恢复了自由身。 短暂清醒过后,她又沉沦在了无穷无尽的欲望之中。 无尽的痛苦折磨着她,她只能躺在床上来回翻滚。 齐盛宴看着实在是心疼坏了,赶紧把人扶起来喂药。 可沈竹心实在痛苦难当,这么大的药丸根本就喂不进去。 齐盛宴看了一眼,伸手就把药丸放进了自己的嘴里,再喝了一口清水之后,捧着沈竹心的脸颊,慢慢给她渡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他禁锢住了沈竹心的双手,还是因为药效立竿见影。 一口药渡了过去之后,沈竹心总算是停下了挣扎。 齐盛宴怕她难受,只能小口小口地喂着。 小小的一颗药丸,愣是喂了一盏茶的功夫。 待到尽数喂下了之后,沈竹心便好像是脱了力一般,一头晕倒在了齐盛宴的怀里。 齐盛宴赶紧把人抱上了床榻,再伸手给沈竹心盖好了被子之后,这才出去叫了府医。 府医刚刚已经在心中熟络了针法,进门之后他立刻就拿出了银针。 春韵也在这个时候走进了内室,她看着沈竹心满面潮红,柳眉紧蹙的样子,顿时就慌了神。 “侯爷,夫人这是怎么了?” 齐盛宴将春韵带到了一边,开口便问道,“夫人今日吃过什么?用过什么?何人经手?一一道来。” 春韵被吓了一个激灵,赶紧仔细回话。 从今日晨起之时,到来到书房之前,总共也不过就是那么几个时辰。 院子里面来去的也就只有那几个人。 春韵盘算了一番之后,赶紧跪在了齐盛宴的跟前。 “侯爷,奴婢刚刚说的那几个人,都是夫人一手挑的,是夫人信得过,才安置在了内院伺候,想来这些人是不会对夫人下手的啊。” 这几个人里面还有春韵相熟的,她也不想错怪了好人。 第164章 引蛇出洞 “既然不知道是谁,那就想个办法把人引出来吧。” 齐盛宴脸色一沉,一股杀气腾腾的气势跃然于脸上。 春韵小心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是,奴婢任凭侯爷差遣。” 不多时的功夫,齐盛宴就安排好了下人,将沈竹心的院子秘密围了起来。 几十双眼睛死死盯着院子,就等着那个人自己冒头。 等到这边安置得当之后,齐盛宴才冷冷一笑,让春韵出去传了消息。 “就说今日有人下毒谋害侧夫人,侧夫人不慎中毒,此刻正在医治当中,而那个罪魁祸首,则被当场抓获了。侯爷愤怒难当,立刻让人脊丈二十。” 消息刚刚才传出去,书房的院子里就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惨叫声。 里头的人一边哭一边喊再也不敢了。 打板子的人也没客气,每一下都落在了要害处。 被打的人疼得厉害,声音颤动着变了样。 除了能听出声声凄厉之外,也是分辨不出别的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惨叫声就这么停了下来。 院子外面的人听着,都知道这人是死了。 这消息在府中传得沸沸扬扬, 转瞬之间,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了。 春韵被齐盛宴安排着守在了锦绣院。 只要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冒头,那就必定是想着出去通风报信的。 春韵一脸紧张,跟齐盛宴手下的高手站在暗处。 就在此时,院子的侧门突然多了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春韵被吓得捂紧了口鼻,唯恐发出什么声音惊扰了这个真凶。 眼看那人探头探脑的出来了之后,这嫌疑犯的罪名基本就定下了。 随后便有人一声令下,数十个高手从各方一涌而出。 甚至都还不用他们亲自动手,那个人便一声尖叫之后被吓倒在了地上。 春韵眼见着他们把人给控制了起来,马上就推开人群挤了过去。 定神一看才发现眼前这女子可不就是前些日子才从外头调进来的吗?! “是你?是你要害侧夫人!” 春韵实在是气急了。 她一想到沈竹心怀了身孕,还要遭这样的罪,顿时就感觉心肝好像被放在了火上煎烤一般,当真是心疼得很。 云露的眼睛都瞪圆了。 明明她刚刚已经很小心了,也是确认了这院子里里外外都没人,这才 敢壮着胆子跑了出来。 她紧紧咬着牙,开口便是一副好生委屈的样子。 “春韵姐姐,你们这是做什么?” “你还好意思问我们做什么?你这是想做什么?你是想去通风报信吧?究竟是谁让你害我们夫人?” 春韵眼眶通红,甚至巴不得上去撕烂了她的那张脸。 云露一直摇头晃脑,“我……我当真是冤枉啊,春韵姐姐,我不过就是想出来看一看,怎么就被你们抓起来了?” 春韵冷笑了一声。 就这种拙劣的谎话,她几岁的时候就已经会分辨了。 “如今府上出事了,别人都躲在自己房间,唯恐惹怒了主子,你倒好,非但不躲着,反而还四处招摇,要说你心里没鬼,谁信啊?” 春韵低吼了一声,立刻冲着旁边的人说道,“几位大哥,她必然是做贼心虚,烦请你们几位跟我一起去搜一搜她的房间,看看有没有那赃物。” “春韵姑娘,我们被侯爷差遣,即使你不说,我们也是会去搜的。” 领头的那个人说完之后,带着一行人就去了云露的房间。 罪魁祸首已然落网,而另外一边的人还潜伏 在暗处。 他们守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后面的那具假尸体。 齐盛宴料定了动手之人必定是受了人的指使。 如今真凶已死的消息传了出去,背后指使之人必定心中不安,肯定是会叫人前来查看的。 事实果真如此。 锦绣院和兰香苑中间隔了好大一截。 锦绣院这边悄摸摸的就把云露给抓住了,可兰香苑那边却是不知道。 林知茵一听下毒的事情败露了,顿时就慌乱得没了章法。 没过一会儿她又听说了云露让齐盛宴给打死了的事,如此一来,她就更加心慌了。 恍恍惚惚了一阵之后,她便让含翠去后院悄悄看上一眼。 若死的那个人当真是云露,那这件事情便就此终结。 反正是死无对证,她只盼着沈竹心毒发之后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彻底惹恼了齐盛宴才好。 含翠接了命令,假意提着个篮子悠然出了门。 她表面看似云淡风轻,可实则慌不择路。 她一直都是伺候在林知茵身边的,这深宅内院的丫鬟,哪里见过什么死人。 于是她一路走到后门的时候,脚就开始发软了。 她叩门 之前还四处查看了一番,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才悄悄拉开了后门。 后门外头就是个僻静的小巷,阴风一吹,含翠就被吓得软瘫在了地上。 她刚刚才摔了出去,就看见了尸体上面盖着的那块白布。 鲜血晕染了一片殷红,看得她惊声尖叫了起来。 可是这声音还会来得及脱口而出,四下便飞出了许多人,直接就将含翠摁在了地上。 随后两拨人马都把人带去了书房外头的院子。 恰巧老夫人也闻讯而来,她瞧了一眼,便立刻察觉了端倪。 “你们啊你们,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老夫人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如今一心向佛,也见不得打.打杀杀的事,她便干脆进了门,总之这件事情有齐盛宴在。 她进去的时候沈竹心已经苏醒了过来。 齐盛宴将人紧紧搂在怀中,半点都不敢撒手。 “如今可舒服些了,还有无不适之处?还要不要再喝点水?” 齐盛宴难得有这么温声细语的时候。 他实在恨自己刚刚竟然还想赶走沈竹心。 若是当时沈竹心当真是摔在了外头,恐怕如今就不是这般情形了。 第165章 当堂过审 沈竹心捂着胸口。 别的地方并无不适,唯独是这心里,当真是既心慌,又委屈。 她泪眼婆娑地看着齐盛宴,眼泪慢慢滑落了下来。 齐盛宴皱着眉头,轻轻为她拭去泪痕。 “莫要伤心了,如今人已经抓获,夫君定会为你主持公道,你安心养着便是,好吗?” 沈竹心只觉得心里发胀,哑着声音说道,“夫君,妾身实在是怕极了。” 哪怕是上下两辈子加起来,沈竹心也从来没有领略过媚药的厉害。 当时她只听永安王府手下的人,曾经说过这等污秽之物。 据说女子服用之后,即使是贞洁烈妇,也会变成浪荡不堪之人。 她刚刚尝试了一番,当真是后怕极了。 若非当时有齐盛宴在身旁,她恐怕就难辨清白了。 齐盛宴又何尝不惊心,他轻轻拍着沈竹心的后背。 刚刚已经给喂了一碗安神汤,沈竹心的心境平息下来之后,慢慢就睡在了他的怀里。 齐盛宴听着沈竹心呼吸均匀了,这才敢轻手轻脚地将人放在了床榻上。 待他回头一看,这才看见了不知何时进了正厅的老夫人。 “母亲,您怎么来了?” 齐盛宴微微拱手,就算是见过礼了。 老夫 人长叹一口气,“府上出了这样大的事,老身如何安心?竹心儿媳肚子里还有孩子,那下手之人竟然这般狠毒,若是一般毒药也就罢了,偏偏是那毁人清白的媚药,当真是其心可诛。” “母亲莫要忧心,如今人已然落网,儿子定会给竹心一个交代。” 齐盛宴说完之后,老夫人却突然走到了他的跟前。 “你可出去瞧过外面的那二人是谁?” 听老夫人这么说,齐盛宴眉宇紧皱。 若是寻常下人,老夫人必定不会有此一问。 如今既然问了,那必定是因为那二人之中有身份特别之人。 老夫人见状也不再卖关子,直接就开口说道,“我看那其中一人是林氏的贴身婢女,就是前些日子你才责罚过的含翠啊。” 老夫人说着捶胸顿足。 一想到今日之事是后宅争风吃醋招惹来的祸事,老夫人便是心中难安。 别人都说娶妻娶贤,想他们堂堂宣平侯府,要什么样子的女子没有? 可偏就是当初皇上一朝赐婚,给指了这么个飞扬跋扈之人。 性子刁钻了一些,难当府中大事也就罢了,反正如今还有老夫人撑着,他们家也不缺这个管事的。 可偏偏那林氏是个心思歹毒之 人,如今竟然敢把手伸到了侯府子嗣上,老夫人是当真有些怄气了。 “林氏,竟然是她!” 齐盛宴冷哼了一声,心中已然有了发落。 老夫人瞧着他憋着一口气,赶紧开口问道,“如今你作何打算?” “我立刻差人去将那林氏唤过来,无论如何处置,总该将这真相明一明,不能让竹心蒙受了不白之冤。” 齐盛宴直接拂袖而去。 老夫人瞧着今日必定是要出事了,于是留下了身边的刘嬷嬷仔细伺候着沈竹心。 她也赶紧就去了外头。 兰香苑的林知茵还不知道事情已经败露,直到有人来传她去书房,她才知道天塌了。 看着那些人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林知茵只觉得面子挂不住,顿时就冲着那些人撒起了泼。 “你们这群混账东西,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本夫人的闺房,是你们这些人能随便闯的吗?” 林知茵一边说话一边往后退,明显也是心里犯怵的。 来的人都是侯府护卫,自然也不分什么男男女女了。 “回禀夫人,是侯爷差属下前来请夫人去书房议事,夫人这边请吧。” 林知茵浑身一抖,下意识拢了拢衣衫。 “你们回去告诉 侯爷,就说本夫人今日不适,有什么事情改日再议吧。” 林知茵说话间就准备把这些人给赶出去。 可谁知道他们是得了死命令的,眼看林知茵不愿意走。 他们自然是要用其他的方法把人请过去。 于是一群人就这么拉扯着林知茵来到了书房。 林知茵一边哭一边喊,直到被人扔在了地上,她才立刻扑腾着站了起来,一下子扑倒在了齐盛宴眼跟前的台阶上。 “还请侯爷为妾身做主啊,这些人竟然敢对妾身动手动脚,当真是以下犯上作乱,侯爷就应该将他们拉出去砍了。” 林知茵只顾着自己满心惊慌,丝毫都没有注意到齐盛宴冷冽的眼神。 “按照夫人的意思,只要以下犯上就应该拉出去砍了,那你手底下的这两个人以下犯上呢,夫人以为又该如何处置?” 齐盛宴直接推开了林知茵。 林知茵定神一看,这才发现了被五花大绑的含翠和云露。 看到她们二人,林知茵立刻便是目光闪躲,这明显就是心虚了。 “你们二人还不如实招来,这下毒之事究竟是受何人指示?” 齐盛宴就是故意等着林知茵过来了之后才问上这么一句。 林知茵一愣,她甚至都 不敢去看含翠和云露了。 含翠一直哭个没停,估计是被吓狠了,这会儿都还没缓过来。 可她看了看林知茵,终究还是哑着声音回答,“回禀王爷,奴婢实在不知什么下毒之事,是夫人想着让奴婢出去买些绣线,奴婢的篮子都还提着呢,奴婢不敢说假话啊。” 齐盛宴冷哼了一声,随后就走到了云露的面前。 “她说她是出去买绣线的,那你呢?你鬼鬼祟祟的又是作甚?” 齐盛宴目光锐利,云露根本就不敢抬头看他。 “奴婢……奴婢……奴婢只是一时好奇,想出来看看院子里发生了什么,还请侯爷恕罪啊。” 云露的心里还抱有一丝侥幸,所以一直不肯松口。 齐盛宴见状,直接让春韵把罪证都给拿了出来。 “老夫人和侯爷在此,你竟然还敢信口雌黄,你瞧瞧这是什么,这可是从你屋子里搜出来的,经过府医查验,正是侧夫人所中之毒,如此这般,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春韵死死地瞪着云露。 说起来也当真是她们这些近身伺候之人该死,竟然没有察觉到有人在沈竹心的吃喝饮食当中动了手脚。 云露看着放在她面前的罪证,当即便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第166章 重重责罚 “怎么不说话了?本侯倒是想问问你到底是哪个院子里的丫鬟。” 齐盛宴大概记得沈竹心院子里没有这么一号人物。 估摸着是什么时候让人塞进去的。 云露一直低垂着脑袋不肯开口。 齐盛宴冷笑了一声,他手下的人立刻就拿来了板子。 “你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云露看着板子露出了恐惧的模样,可是心下一横之后,还是闭上了双眼。 “侯爷,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奴婢就是柳娘子院子里的丫鬟,自打散了之后便去了锦绣院,每日小心伺候着侧夫人,不敢有半点不敬啊。” 齐盛宴回头看向了陈嬷嬷。 “陈嬷嬷,你仔细瞧瞧这丫鬟到底是哪个院子里的?” 陈嬷嬷闻言拱了拱手,赶紧欠着身走了过去。 她抬手就把云露的下巴给挑了起来。 云露一时惊慌,下意识看向了林知茵。 林知茵瞪着眼睛看着她,仿佛是在警告她千万不要说错话。 就在这个时候,云露想起了自己的一家老小。 她可是家里的大姐,全家老少的性命都系在丞相府。 若是今日侯爷从她这里问出了什么,那他们一家老小恐怕就完了。 想到此处 ,云露涕泗横流,还不等陈嬷嬷开口说话,她便挣扎着推开了陈嬷嬷,随后高喊着一句奴婢无辜,一头就撞在了旁边的柱子上。 鲜血喷了一地,刚好撒到了林知茵的裙摆上。 林知茵何曾见过这样的事,立刻就被吓得大声尖叫了起来。 她慌慌张张地去拉扯着齐盛宴。 恍惚之间,她的脑海里仿佛只剩下了云露死不瞑目瞪着她的样子。 “救命啊,救命啊,侯爷,救救我。” 林知茵实在是害怕极了,全身颤抖着,脸色煞白,像是没了半点血色。 齐盛宴冷眼瞧着她,做贼心虚的人是该敬畏鬼魅的。 “林氏,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交代吗?” 齐盛宴突然就蹲下了身,死死拽住了林知茵的胳膊。 含翠在一旁听着,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林知茵瑟瑟发抖地静下了心神,她眼巴巴地瞧着齐盛宴。 “侯爷这是在说什么?妾身当真是听不懂啊。” “你以为本侯不知道这云露是你院子里的丫鬟吗?而且还是你的陪嫁丫鬟,林知茵,这件事情只需稍微探查便知,你当真还要这般负隅顽抗吗?” 齐盛宴没跟她废话,直接就揭穿了云露的身 份。 林知茵浑身一僵,她的手心紧紧握着,指甲都快嵌进肉里了。 可只有这般痛楚,才能让她保持清醒。 如此要紧的时刻,但凡有一句说错,那便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她垂眸思索了一番,再抬头的时候便不见了刚刚的惊慌失措。 “侯爷,纵使你疼爱那贱人,也不能随便污蔑妾身啊,这云露,的确是我院子里的人不错,可前些日子她犯了错,我已将她逐了出去,至于她被安排去了什么地方,妾身又何尝知道。” 眼看林知茵咬死不承认,齐盛宴也懒得与她纠缠了。 “罢了,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那便直接自请离府,正好去城外的庄子上住上一阵子,好好反思一下你的罪过。” “侯爷这是在说什么?” 一听齐盛宴的话,林知茵立刻就变了脸色。 从古至今,只有犯下了滔天罪孽之人,才需要自请离府。 她可是从小在京城之中长大的,哪里去得了那样穷乡僻壤的地方。 “你没听到就罢了,总之会有人送你出府的。” 齐盛宴看着是下定了决心,他说完便准备拂袖而去。 林知茵当时就慌了神,跌跌撞撞地截住了他的去路。 “侯爷,您这是做什么?妾身何罪之有啊?” 林知茵自然是不服气的。 这次的事情她非但没占到任何的好处,反而还折损了一员大将。 如今要是真的让齐盛宴逐出府去,以后恐怕就再无回转之日了。 “本侯知道你不认罪,可如今府上出了这样的事,你这一府正室自然是有失察之责,如此,可以责罚了吗?” 齐盛宴本不欲说的,他如今是连多一句话都不想跟林知茵纠缠了。 林知茵顿时哑口无言,她霎时之间仿佛就失去了所有力气,重重栽倒在了地上。 眼看齐盛宴转身离去,老夫人却突然拦住了他。 “宴儿,如此这般怕是不妥。” 齐盛宴自然是知道的。 且不说别的,就说那丞相府就断然不会答应。 可他还是面不改色,“母亲,竹心怀着儿子的孩子,本就十分辛苦,若是如此蒙冤,还无处申冤,那儿子实在枉为人夫,还请母亲成全。” 老夫人自是知道他的心意,但还是要提醒一句,“儿啊,此事与媚药相关,若是你此刻将那林氏逐出府去,若是以后闹起来了,恐怕是有污竹心儿媳的名声,如此你千万要三思而后行啊。” 齐 盛宴微微一愣。 他平日是何等周全之人,如今当中也是关心则乱,一时竟然忘了这一层。 他回头去看了看林知茵,又想了想沈竹心,最终还是改了刚刚的命令。 “林氏贵为一府正室,却有失察之嫌,着闭门思过三个月,扣月钱半年,院子里的掌事丫鬟,通通打十个大板。” 齐盛宴说完直接拂袖而去,再也不愿去看林知茵。 当天下午兰香苑所有的丫鬟都跟着遭了殃。 至于林知茵,被彻底的囚禁了起来。 最开始的时候她也闹过,或是好一顿打砸,亦或是绝食明志。 可不管她怎么闹,齐盛宴就是没派人来过问过。 这时间长了,林知茵不免有些心灰意冷。 无奈之下,她还是只能花了银子,找人把信送去了丞相府。 林大人刚刚才从早朝下来,一进门就见着自己夫人眼眶通红的模样。 “这好端端的,又是怎么了?” 今日早朝皇上斥责他办事不周,本来就心生郁闷。 结果一进门又见到了这副晦气的模样,林大人自然是没了好脾气。 林夫人赶紧把林知茵的信交给了林大人。 “夫君,你先好好看看吧,我们女儿当真是苦啊。” 第167章 生了别的心思 林大人听着顿时就是气不打一处来。 “哭哭哭就知道哭,这就是你教的好女儿?” 他说完之后,一手把书信拍在了桌上。 林夫人还没反应过来,林大人便指责了起来。 “你可知道这宣平侯府的婚事,可是我三跪九叩求来的,就那齐盛宴,那可是世袭罔替的宣平侯,这好不容易嫁了进去,她就不能过几天安生的日子吗?” 林大人也当真是累了。 如今朝廷上的光景也不好,回来又要和姻亲周旋。 早知今日,他就不应该把林知茵嫁进宣平侯府。 “夫君,那尚书府的小丫头是个狐狸精,蛊惑了宣平侯的心,我们女儿在府上竟然无半点立足之地,如此难道也是她的错吗?” 林夫人当真是听不下去了,这才壮着胆子应了一句。 林大人不喜旁人忤逆,差一点就要动手。 就在这个时候,庭院外头传来了一个清丽的声音。 “父亲母亲,这又是为何?” 相府的嫡二小姐林妙玉穿着一袭青衫慢慢走了出来。 和她那个张牙舞爪的姐姐不同,林妙玉身上有一股难得的娴静。 从那漫天花舞的庭院之中走来的时候,倒是如同画中仙那般 悠然清雅。 她进门之后便给父亲母亲各自倒了一杯茶,眼见着二人还在置气,便顺手把桌上的书信给拿了起来。 “这不是姐姐写来的家书吗?” “哼,你自己好好看看吧,看看你那个姐姐究竟是何其无用。” 林大人心里还憋着火气。 林妙玉倒是也没着急,往旁边一坐,便慢悠悠地读了起来。 “瞧着姐姐这是让尚书府的沈小姐给治住了。” 林妙玉看完之后便给了个定论。 柳夫人眼巴巴地拉住了她的手。 “妙玉啊,你是个聪慧的,你一定要帮姐姐解困才好,否则她独自一人在那深宅大院之中,还不知道要被欺辱成什么样子。” 听到这话的时候,林妙玉突然多了些别的心思。 她想了想,低眉顺眼地说道,“父亲,女儿可记得那宣平侯是个坦荡之人,早在姐姐出嫁之前,他便是名满京城的贵公子,想来自然不会容着妾室苛待姐姐。” 刚刚还不怎么上心的林大人却突然来了精神。 他直接就换了个位置,坐到了林妙玉的身边。 “妙玉,为父记得议亲之时,你曾经对宣平侯欣赏有加来着,如今你的心意还是如此吗?” 一听这个话啊,林夫人眼立刻就反驳了过来。 “夫君,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已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一个女儿跳进了火坑,自然不想再把第二个女儿也推进火坑。 可谁知一抬眼就看见了林妙玉眉眼含情,自带羞涩的模样。 如此看来,这丫头恐怕是芳心暗许了。 林大人瞧着也是甚妙,他当即便是喜笑颜开。 “正好你那姐姐是个不中用的,明明是一门要紧的亲事,却让她处成了仇家,不如最近几日你借着过去探望的功夫,过去好好看一看,可好啊?” 林大人的心思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林妙玉突然就想起了从前见过的宣平侯。 鲜衣怒马少年郎,那是多少京中女子的梦中情人。 当初若不是父母对姐姐寄予厚望,那如今的宣平侯夫人应当是她才对。 等了这么许久,好不容易又有了机会,林妙玉自然是不愿放过的。 于是第二日她就拿上了林大人的拜帖,直接就来到了宣平侯府。 齐盛宴这会儿已经去宫里了,沈竹心又在养病,府中上上下下便有老太太做主。 老太太是个体面人。 虽说林氏是个不堪重用的,但好歹 来者是客,一听来人是林妙玉,她还是把人给请了进来。 这林妙玉倒是比林知茵长进一些,言谈举止之间透着一股子大家闺秀的风范。 不过这看似举止雅量,可老太太总是不喜。 两个人没说几句话,老太太便以服药为借口,直接让刘嬷嬷把林妙玉给带去了兰香苑。 既然娘家人都来了,那她们自然也没有拦着不让见的道理。 等到把人打发走了之后,老太太这才揉了揉眉心。 陈嬷嬷瞧着,赶紧过来搭了把手。 “老夫人这是应承得累了?” 老夫人摆了摆手,“这丫头是个心思活泛,话里话外都带着试探,与这样的人周旋,当真是有些费神了。” 陈嬷嬷自然也是耳聪目明,她听那林小姐的意思,总觉得有些不对。 “老夫人,你说这林府别不是生出了那个心思吧?” 老夫人呵呵一笑,伸手拍了拍陈嬷嬷的手背。 “你啊,也是个千年的狐狸,倒是一下子就察觉到了她的心意,只不过啊,她们林氏女的德行,老身实在不敢恭维,有一个就已经是家宅不宁了,若是再来一个,这府上怕是要翻天了。” 说到此处,老夫人又长叹了一 口气,“况且如今宴儿一心系着竹心儿媳,怕是歇了纳妾的心思。” “老夫人,奴婢瞧着这林二小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恐怕是不甘屈居人下啊。” 陈嬷嬷瞧着林妙玉的眉宇之间透着一股子算计,总之是不得人喜欢。 老夫人没说话,只是靠着小案闭目养神。 林妙玉被刘嬷嬷带着去了兰香苑,刚一进门,林知茵便抱怨了起来。 “怎么是你?父亲母亲没有一起吗?你在侯府说得上什么话?你来这一遭,还不是白费了力气。” 林知茵一看来的人是林妙玉,顿时就开始焦躁不安了起来。 林妙玉早知林知茵是这么个反应,便只是随口说了几句安抚的话。 至于丞相府那边何时来救人,林妙玉倒是说不上来,只是随口劝了一句,“姐姐,你如今也是嫁做人妇的人了,总不能什么都指望着婆家,父亲也是日日为政务忧心,他将你嫁到侯府,本是想如虎添翼的,可如今你这般,非但没了助力,反而还添了麻烦,当真是让父亲忧心。” “林妙玉,我再怎么着也轮不到你来教训,你赶紧给我回去,让父亲母亲前来救我。” 林知茵实在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第168章 心思不纯 林妙玉看了一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兰香苑。 她出来的时候,刘嬷嬷已经被叫走了。 林妙玉一路沿着原路返回。 可是走到了某处的时候,却突然就停下了脚步。 她远远瞧着眼前这一处,“这是侯爷的书房?” 她脸色微微泛红,想了想,直接越过了亭台楼阁,一路走进了书房。 这里外的小厮刚刚是瞧着刘嬷嬷把人带进来的。 一时也是不敢置喙,只能任由着林妙玉坐在了书房里。 林妙玉自然也没闲着,她仔细瞧着架子上的那些书。 这才发现宣平侯竟然还珍藏了不少的孤本。 她瞧着那些书当真是心中欢喜,伸手抚摸的时候更是隐约之间感受到了齐盛宴在此处停留过的气息。 干脆随手拿下了一本,倚靠在一旁慢慢读着。 总之她是丞相府来的客人,旁人也是不敢拿她怎么样的。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齐盛宴就已经从宫里回来了。 “把这带给你们夫人。” 他一进门就将手上的补药交给了春韵。 吩咐下去之后,便独自一人来到了书房。 今日还有些要务,他想着处理得当之后,便 去守着沈竹心。 只是不太凑巧的是,他一进门就看见了那一抹幽青色的倩影。 林妙玉也是有所察觉,她抬头一看。 廊下屹立之人,可不就是她刚刚心心念念的那一位吗?! “臣女见过宣平侯,侯爷,您终于是回来了。” 林妙玉刚刚还在想着若是以后能够嫁入侯府,那她与齐盛宴便是琴瑟和鸣,自然是没了其他狐狸精的容身之处。 正想着的时候,齐盛宴就进了门,她便只当这是天赐的姻缘了。 齐盛宴快步走了进来,她也跟着迎了出去。 结果到了一丈远的地方,齐盛宴突然就拔出了长剑,直接抵在了林妙玉的脖子上。 林妙玉就是个女儿家,哪里见得了这个,直接就被吓得软瘫在了地上。 “侯爷这是为何?侯爷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林丞相家的嫡二小姐,妙玉啊。” 林妙玉被吓了个泪眼连连,倒是个梨花带雨的妙人。 可是齐盛宴却不为所动,直接就让门口的小厮滚了进来。 “本侯有没有吩咐过若无本侯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能擅自进入书房,你们到底是如何当差的?” 齐盛宴呵斥手底下的人,顺便也 收回了手上的长剑。 林妙玉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赶紧抢在了小厮的前面答话道,“侯爷莫要怪罪他们,说到底,确实是臣女无礼了,只是臣女听闻侯爷府上有不少的孤本,臣女一时情不自禁,便误入了如此要紧之地。” 她说完,又准备说一说那孤本之事,可是这齐盛宴就好像没听到她说话一般,直接就让小厮领罚去了。 小厮不敢含糊,谢过侯爷之后,赶紧就退了出去。 林妙玉见缝插针,满脸殷切地走到了齐盛宴的面前。 “侯爷,臣女今日是来探望姐姐的……” “你姐姐就在兰香苑,你若是想去就直接去吧。” 齐盛宴连个正眼都没有给过,直接就进了门。 林妙玉却是一路穷追不舍,跟着齐盛宴一起走了进去。 “林小姐可是还有什么事吗?” 齐盛宴直接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林妙玉瞧着,眉眼流转之间不免有些受伤。 “侯爷这是觉得臣女失礼了吗?” 齐盛宴未曾答话只是长叹了一口气,半晌过后才说到,“林小姐可知男女授受不亲?如今你我独处一室,于礼法本就不该,况且林小姐擅闯如此重地 ,本侯未曾追究,你便应该见好就收,事到如今还不出去吗?” 齐盛宴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 可林妙玉看着他,眼神却越发痴迷了。 “侯爷,你与臣女之间原本不必这样生分的,臣女也是刚刚才知道,臣女一心所求的那些孤本,原来侯爷此处皆有珍藏,若是臣女能日日在此诵读,那便是得偿所愿。” 林妙玉说着,慢慢走到了齐盛宴的跟前。 “侯爷,听闻近日朝廷事务繁忙,侯爷可有好生歇息,姐姐是个不懂事的,不知道为侯爷分忧,妙玉想着,当真是丞相府亏欠了侯爷。” 林妙玉自顾说着,可齐盛宴已经没了耐心。 他直接就叫来了几个人,抬手就把林妙玉给绑了。 直到被人禁锢住了,林妙玉才知道慌神。 “侯爷,您这是如何啊?” 齐盛宴根本不想搭理她,直接让人把林妙玉送去了客房。 而后他便去了锦绣院。 他进门的时候,沈竹心就已经听说了林府来人的时候。 “丞相府那边可是来人问罪了?” 沈竹心倚靠在床头,眉眼之间的病气仍未消解。 “谁这般会嚼舌根,这平白无故之事,何 必让你忧心,你好好歇着就是了。” 齐盛宴瞧着沈竹心是越发消瘦了,心里自然也是不舒坦的。 他一进门便让春韵把刚刚炖的补药给端了过来,一勺一勺地给沈竹心喂着。 慢条斯理的样子,没有半点急躁。 沈竹心养了好几日了,可也不知是吓着了还是怎么的,这身子总是不见好。 正是因为如此,齐盛宴对她,自然也就越发上心。 除了上朝之外,他便整日整日的待在兰香苑。 沈竹心瞧着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二人说了会儿话之后,沈竹心困意袭来,齐盛宴便哄着她安然入睡。 等他从兰香苑离开的时候,外面的天就已经黑了。 他才刚一出来,迎面就撞上了行色匆匆的刘嬷嬷。 “侯爷,老夫人刚刚才得了信,说是您把丞相府家的二小姐给扣下了,老夫人让奴婢来问上一句,您这是为何?” 齐盛宴一向都是各种分寸的。 如果不是林妙玉有越界之处,是自然不会做这等事的。 他只跟刘嬷嬷说道,“你让母亲安心就是,有些人的心思不纯,就是应该好好敲打一番。” 刘嬷嬷瞧着,当即就不敢再说话了。 第169章 借机警告 刘嬷嬷把齐盛宴的原话给带了回去。 老太太靠在榻上眉头紧皱。 “这丞相府到底是把我们宣平侯府放在了什么地方?罢了,我本就不喜他们以皇恩逼迫,硬生生将女儿塞了进来,若是宴儿想要整治一番,那就随他去吧。” 老夫人知道自己儿子是个有分寸的,也就不多加干涉了。 林妙玉就这么在丞相府被扣了一个晚上。 到了第二天午后,林大人和林夫人才战战兢兢找上了门。 过来的时候他们也分辨不清。 自家的二女儿到底是拿下了齐盛宴,还是出了什么别的岔子? 不过林大人总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 以齐盛宴那稳重的性格,即使真的瞧上了他们家妙玉,也断然不会做出这等无媒苟合之事。 二人上门之后也是直接就坐了冷板凳。 齐盛宴只吩咐着手下人好生伺候,却一直都未曾露面。 时间越长,林大人夫妇就越发不安。 到了最后林大人更是彻底没了耐心。 “我都来了好几个时辰,主家却不曾出来相迎,这就是你们宣平侯府的待客之道吗?” 林大人的话音刚落,齐盛宴就从外头走了进来。 “林大人,你 们贸然上门,也不曾跟府中递过拜贴,本侯正在忙于皇上交代的事务,只能让府上的人好生伺候着,如此也是错了吗?难不成林大人以为自己应当排在朝廷政务之前?” 齐盛宴双手负在身后,看着倒是一副温润公子的模样,可是说的这些话却是千斤重,林大人实在招架不起。 “你……侯爷,要慎言啊,只不过是家中女儿失踪,我们夫妇实在着急,此事毕竟是关乎人命,这才失了礼数。” 林大人心里是不服气的,可齐盛宴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他若是不暂时低头,恐怕是要让人抓住话柄了。 齐盛宴不愿与他们继续纠缠,直截了当地问道,“二位今日登门所谓何事啊?” “侯爷,昨日我们家二女儿曾经上门来探望侯爷夫人,怎的如今还未归家,侯爷可知我二女儿的去处?” 林夫人满脸关切,倒是一点也做不得假的样子。 齐盛宴摇了摇头,“未曾见过。” “怎么可能呢?侯爷当真是说笑了,刚才我们夫妇进门之前还看到了我们丞相府的车架,昨日我二女儿便是坐了那辆马车出门,这人必定是在你们侯府才是啊。” 林夫人瞧着齐盛宴这么 个态度,顿时就急得心急火燎的。 齐盛宴这才恍然看向了门口,随后满脸从容道,“原来那位就是你们府上的二小姐,那可真是本侯眼拙了,本侯从来未曾见过什么丞相府的二小姐,这贸然闯入书房,以致朝廷机密要件失窃的窃贼,本侯倒是抓住了一个。” “侯爷,这话从何说起啊?” 林夫人哪里听得了这样的话,当下便是双腿一软。 林大人也立刻冲到了跟前。 “侯爷,这种话可不兴胡说的。” “胡说?那不如就让人把你们家二小姐请出来,你们夫妇自己问一问,看看昨日本侯是在何处抓获了她。” 齐盛宴一声令下,手下的人立刻就将林妙玉带了出来。 林妙玉被关了一夜。 虽说是关在了客房之中,可是那惴惴不安的感觉,实在是让她彻夜难安。 胆战心惊地过了一夜之后,第二日还不见侯府的人放人,她当时便被吓哭了。 如今好不容易被放了出来,她才刚到门口就看到了自己的爹娘,赶紧就带着满腔委屈迎了过去。 “爹爹娘亲,你们可算是来救女儿了,女儿当真是委屈啊。” 林妙玉也没想到昨日勾搭不成,竟然还把 自己给折了进去。 如今想来要不是丞相夫妇今日上门,齐盛宴还不知道会如何对她。 林夫人看着林妙玉这般憔悴的模样,当时就心疼坏了。 “侯爷,这可是我们丞相府清清白白的女儿家,你们怎么连个交代都不给,就把人给扣下来了,这要是传了出去,我们丞相府的脸面何在啊?” 林夫人实在心疼女儿,当时便说了冲撞的话。 齐盛宴闻言却只是一声冷笑。 “丞相夫人这话问得当真好笑,难不成本侯按照当朝律令捉拿窃贼,还要问过你们丞相府的意思吗?” “侯爷,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就成了窃贼了?” 林妙玉实在没想到齐盛宴竟然给自己安了这么个罪名。 她可是丞相府的嫡小姐,怎么能与这样的腌臜事牵扯到一起。 齐盛宴却是面不改色。 “那本侯请问小姐一句,昨日你是否不请自来,直接进了本侯的书房?” 林妙玉面色一僵。 林大人夫妇也看向了她。 眼见众人目光灼灼,林妙玉只能心虚地说道,“是,我的确进了侯爷的书房,可我是一时误闯,并不知道那是何等要紧的地方。” “小姐怎么可能会不 知道?如果你只是一时误闯,那便赶紧出来了就是了,你为何还要在书房之中逗留,甚至肆意摆弄本侯的物件,你可碰过了书架上的那些书?” 齐盛宴再度发问,这个问题听得林大人眼前一黑。 林妙玉不敢说话,只能流着眼泪说道,“我……我确实是碰了,不过……” “不过什么?昨日这府上只有你一个外人,出入书房的也只有你一人,如今府中丢了重要机密,如此这般,林小姐可承担得起啊。” 齐盛宴厉声质问着。 林妙玉再怎么聪明,也不过就是刚刚及笄的小女子,一听此事牵扯朝廷机密,当即便被吓得没了章法。 “父亲,女儿未曾做过啊。” 林妙玉一边哭一边拉扯着林大人,眼看都快跪在地上了。 林大人赶紧将林妙玉给扶了起来,而后让林夫人先将人带了出去。 待到内室只剩下了他与齐盛宴之后,他才拉下脸面,拱手问道,“侯爷,你究竟想如何?” “这话难道不应该本侯来问丞相大人吗,你的女儿已经嫁入了侯府,你们便得知道收敛些了,莫要将手伸太长,这次的事情本侯可以放过,可如果再有下次,新仇旧恨一起算。” 第170章 有所察觉 林丞相也不是一个不识好歹的人。 眼下他心里是憋了一股气,可只要齐盛宴愿意高抬贵手。 他还是愿意承情的。 “侯爷的话我记住了,不过,我也有句话要同侯爷说一声,如今宣平侯府树大招风,侯爷在朝中也并无挚友,唯有这姻亲之谊可以相靠,侯爷可千万别将自己置于孤立无援之地啊。” 林大人说完之后便准备拂袖而去。 齐盛宴却在这个时候慢悠悠地说道,“林大人,若是本侯在朝廷之中行事还得仪仗姻亲的话,这宣平侯夫人的位置落不到你女儿的头上。” 此话一说,林大人当即就愣在了原地。 他怎么可能听不出齐盛宴的意思? 无非就是在说,如果他宣平侯当真是个看重姻亲之人,他自然能够娶到门第更高的女子。 林大人自己也是心知肚明。 毕竟他宣平侯,那是当朝公主也配的。 这口窝囊气只能他自己默默咽下了。 双方不欢而散,林丞相夫妇忙不迭带走了林妙玉。 这件事情很快就传到了锦绣院。 如今府中上上下下皆以沈竹心为尊,再加上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不透风的墙。 有些下人抱了讨好的心思,将这些事情透露给了 锦绣院的人。 “侧夫人,我听书房的翠儿姐姐说,那个林妙玉也是个不省事的,自顾闯进了书房不说,竟然还妄图勾引侯爷,若非侯爷有心,恐怕是要让人瞧见不堪的事了。” 春韵一边说一边给沈竹心递上了一杯热茶。 自打上次的事情之后,锦绣院伺候的人就愈发小心。 沈竹心闻了一口清茶。 这味道当真是清新雅致! “那林家二小姐,你可曾见过?” 她轻声问了一句,春韵点了点头。 “他们一家子拉扯着一起出门的时候,奴婢偶然撞见过,那林二小姐确实是比正夫人标致些,身上倒是有一股难得的雅韵,只是奴婢瞧着怕是个心机深沉的,否则的话也断然做不出昨日那份事情。” 春韵说着便是一脸不屑的模样。 就连她们这些做丫鬟的尚且知道礼仪廉耻。 堂堂丞相府的嫡小姐,竟然这般孟浪,也当真是不怕别人看了笑话。 “看来还是年轻了些,心性着急了点,估摸着也跟正夫人有关吧。” 沈竹心把玩着手上的茶盏,眉眼微微一挑便让春韵凑近了些。 主仆二人低声耳语了两句,春韵立刻就喜上眉梢。 “是了,那林二小姐的心思 ,正夫人未必就知道,毕竟是自家姐妹,这事儿也是该让她听听才是。” 沈竹心点头,“嗯,去吧,记得机灵着些,林家内宅之事,就莫要把我们自己牵扯进去了。” “是,夫人,奴婢这就去。” 春韵乖巧应下,立刻就出了门。 这些日子,她跟在沈竹心身边学得多了,自然也有了一套行事之法。 况且她与这府中上下的人都处得极好。 这事对于她来说并不难办。 当天夜里这些事就传到了林知茵的耳中。 林知茵听完,当即将含翠拉扯过来,瞪着眼睛问道,“他们是如何说的,难不成爹娘当真要把妙玉也送进侯府?” 看着林知茵气愤难当,含翠瑟瑟发抖地说道,“奴婢听得也不真切,但是昨日二小姐确实是来过了,不是还来见过夫人吗?” 经过含翠提醒,林知茵才想起了林妙玉的古怪。 她这个妹妹一向自视清高,若非有所图谋,怎么可能登门来看望她。 如今看来,这哪里是什么姐妹情深,分明就是在利用她。 “好啊好啊,本夫人当真是有个好妹妹。” 林知茵气得浑身发抖,心中也只剩下了一阵恶寒。 含翠瞧着她如此,赶紧宽慰 道,“夫人莫要怄气啊,大人是最疼夫人的,定然是锦绣院那个狐狸精御下不力,这才让那些人乱嚼舌根,待到夫人解禁之时,再好好教训他们就是了。” “乱嚼舌根?哼,含翠,你还不知道本夫人那一对父母吗,为了攀附这宣平侯府的富贵,他们什么事情做不出来,还等着我解禁?真要是等到了本夫人解禁的那一日,还指不定要给我那妹妹敬上一杯喜酒呢。” 林知茵紧紧咬着下唇,神情之中尽是怨毒的神色。 过了半晌,她才红着眼眶说道,“无论如何,本夫人都要回去一趟,含翠,同本夫人一起去一趟寿安堂。” 林知茵的确是个性子莽撞的,但好歹分得清楚轻重缓急。 眼看后宅之中又要多了一个人,她当然得回府去好好问一问。 于是她带着含翠去了寿安堂请罪。 眼见她那副负荆请罪的架势,老夫人还当真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等到林知茵说心生悔恨,夙夜难眠,想要回去探望父母的时候,老夫人便明白了她的心思。 “罢了,你能有今日所感实属难得,宴儿拘着你,也无非就是让你思过,如今既然知错了,那便解了禁足之事吧,正好你父母也是 日日挂怀,你若是想回去看看,便去吧。” 老夫人大手一挥给了这么个恩典。 林知茵谢过之后立刻就带上含翠坐上了马车。 她今日是贸然回去的。 进门的时候还特地让小厮别去通传。 她采刚刚走到正厅,就听见了一家三口的筹谋。 林丞相大概是怕了,气呼呼地让林妙玉别再惦记着宣平侯府。 “老夫还当真不信了,难不成这天地之大,只有宣平侯一家是好的?我女妙玉,那是何等清贵之人,妙玉啊,宣平侯府你就别想了,你好好修身养性,待爹爹为你寻一桩更好的亲事。” 林丞相也有自己的筹谋。 宣平侯府那边有一个林知茵就已经够了。 眼见着那齐盛宴也是个不堪托付的,若是将来丞相府发生了什么事,自然也是指望不上他。 如此这般,不如再给林妙玉寻个好的婆家,也算是给丞相府再找个靠山。 可林妙玉听着却是一副不乐意的模样。 “爹爹,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放眼望去,这满京城难不成还有比宣平侯府更加富贵的地界吗?更何况那宣平侯文武双全,气宇轩昂,实乃京中贵公子之首,女儿……女儿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 第171章 大闹一场 眼见着林妙玉含羞带臊的样子,林知茵提着裙子就走了进去。 她瞪着眼睛走到了林妙玉的跟前,咬着牙头唾骂道,“实在是什么,实在是让你春心萌动吗?” “大姐,你怎么回来了?” 林妙玉也是做贼心虚,一时竟然不敢去看林知茵的眼睛了。 林知茵冷笑,“我怎么就不能回来?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当真是个废物?如今竟然把心思打到了我夫君的身上,父亲,我也是你的女儿啊,那宣平侯可是我的夫君,你们怎么能往自己女儿的后宅里塞人呢?” 林知茵的话掷地有声。 若说她们二人一人嫡出一人庶出也就罢了。 可她们却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如今竟然看上了同一个男人,这当真是何其讽刺? “姐姐你听我说……” 林妙语还想解释。 林知茵一手就推开了她,“你给我闭嘴,枉你读了那么多的圣贤书,还故作清高的模样,原来竟然这般浪荡,你跟沈家那个狐狸精有什么区别?简直是不知廉耻。” 这要不是自己妹妹,林知茵这会儿都上手了。 林妙玉自认是个才女,平时出去的时候,别人也是哄着她捧着她。 她从未听过如 此粗鄙不堪之语,一时之间面露羞愤,当真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林夫人也是赶紧劝着林知茵,“女儿啊,我们这番筹谋也实在是无可奈何,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妹妹呢?” “我为何不能说她,竟然敢觊觎自己的姐夫,简直是无耻透顶,母亲,你也是为人正室之人,难不成你就容得下后宅的那些狐狸精吗?若是有一日姨母要嫁进丞相府,你还能这般大度吗?” 林知茵当真是被气昏了头,一时也顾不得母女情谊,当真是什么话都往外说。 “够了!” 眼看她越来越放肆,林丞相总算是呵斥了一句。 林知茵红着眼眶看着他,哽咽着问道,“父亲,我可是你的女儿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你还好意思自称是我的女儿,我们如何对你?我为你苦心筹谋,为你谋划亲事,就为了让你嫁进宣平侯府,甚至还去圣上面前求赐婚,我与你母亲为你操碎了心,你又是如何回报我们的?夫君不属意你也就算了,竟然还让一个区区尚书之女踩在脚下,丞相府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林大人当真是心生怨念,才能说出这些话。 亲生父亲的怨念字字锥心, 林知茵听着,当真是深受打击。 含翠瞧着她那副摇摇欲坠的模样,赶紧上前去搀扶着。 林妙玉也在这个时候安抚道,“姐姐,谁人不知妾室下贱,妹妹我也是丞相府嫡出,若是想寻一桩好姻缘,那自然有人踩破了丞相府的门槛,可如今你在宣平侯府独木难支,日子过得又是这般委屈,妹妹是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才想着助姐姐一臂之力啊。” 林知茵瞧着她那副情真意切的样子,冷笑着问道,“如此说来,你还是在帮我,那我岂不是要多谢你了?” 林妙玉听懂了她挖苦之意,顿时也便不再多说。 林夫人看着姐妹二人互相置气,这才站出来打了个圆场。 “知茵啊,等到你们姐妹二人都嫁出门去之后,你父亲便要一力承担着整个丞相府的荣辱,若是你能得宣平侯的喜爱,咱们丞相府也算是有指望。” 话到此处,林夫人的眼中已经满是泪水。 本来林知茵和宣平侯府的亲事,那是顶好的姻缘。 可奈何林知茵自己不中用! 林夫人慢慢说道,“你和宣平侯已经离心,现在是徒有侯爷夫人之名,却无荣宠之实,且不说有朝一日丞相府有所求, 如今就说说你自己,难道就不需要一个助力吗?” 林知茵听着,自怨自艾道,“说到底你们不就是嫌女儿不中用吗?” 林妙玉瞧着,赶紧就拉住了她的手。 “姐姐,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你可是丞相府的嫡长女,放眼望去这整个京城,没有几个有你这般尊贵,你输就输在为人坦荡了些,不屑那些勾人心魂的伎俩,可若是妹妹能够嫁接进宣平侯府,到时候你我二人姐妹连心,总要让那狐狸精吃苦头。” 听着这些话,林知茵长叹了一口气。 她看了看满脸殷切的父母双亲,又看了看言辞恳切的林妙玉。 她知道,自己这是根本就没有选择。 等到她离开丞相府的时候,便将这件事情应承了下来。 林丞相夫妇大喜,这才欢天喜地地将她送出了门。 回去的路上,含翠瞧着林知茵黯然神伤,便开口问道,“夫人,你当真要助二小姐一臂之力吗?” 林知茵瞧着某处出了神,过了好些时候才悠悠答道,“你瞧瞧他们的样子,即便我不答应,他们也会想法子把人塞进来,总之后宅多了人,又不是只有我自己心里发堵,况且这人还是本夫人的妹妹, 等到我们姐妹二人联手将沈竹心赶出了侯府,其他的就容后再议吧。” 事到如今,林知茵也只能无奈接受了。 回府的当天晚上。 她又去了寿安堂。 她也是难得有如此乖巧温顺的时候,正在伺候着老夫人用晚膳的时候,齐盛宴就过来请安了。 “宴儿啊,你来得正好,今日林氏已然认错了,母亲就解了她的禁足令,这孩子想来也是真心悔过,回府之后又马上过来伺候着,既然如此,从前的事情你便不要计较了吧。” 老夫人这番话是说给旁边的林知茵听的。 总之这一府正室的位置暂时动不得,那不如说些场面话,全了双方的体面。 眼见者是老夫人下令,齐盛宴自然是欣然应下了。 “府中事务皆由母亲做主就是了。” 他说完便准备离去。 林知茵也是看着他走了,这才敢开口。 “婆母,其实今日妾身还有另外一事。” 林知茵说着,藏在袖子下面的那只手仅仅攥成了一团。 有些事情心里想着容易,可真要开口的时候,却是字字艰难。 老夫人眼神一凝,不出所料。 林知茵要是别无所求的话,也不至于这么乖巧。 第172章 求旨赐婚 她笑了笑,态度豁达地问道,“林氏,这都是一家子,你有何事便直说吧。” 林知茵心底一阵发冷,但是想到父母的嘱托,她只能僵着脸跪在了地上。 “婆母,儿媳是想为我家妹妹求个恩典。” 听到这话,料是见过不少风雨的老夫人也忍不住颤了颤手。 话到此处,林知茵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老夫人收敛了一下心神。 “林氏,你这话婆母可就听不懂了,你的二妹那也是丞相府的掌上明珠,放在这满京城那都是一等一的尊贵女子,我们宣平侯府再如何,恐怕也是给不了这个恩典。” 有些话还没说穿,但老夫人也是心知肚明。 林知茵听懂了老夫人的暗示知难而退,那就算是留了两家的体面。 若是她还要执迷不悟,那可就别怪她不留情面了。 林知茵显然不是聪明人,她眼巴巴地瞧着老夫人,哭丧着脸说道,“老夫人,我妹妹对侯爷一见钟情,如今非侯爷不嫁,这会儿已经在家寻死觅活好几回了,儿媳知道婆母是个心善的,哪怕是为了救人一命,也请老夫人容了我妹妹入府吧。” 林知茵说完,两眼含 泪。 她一向是个不懂郎情妾意的,可如今说出这样的话,她只觉得心如刀绞。 老夫人眼神越来越冷,她随口问了一句,“林氏啊,婆母也不为难你,老身就问你一句,你以为这林二小姐以何种身份入府为好啊。” 林知茵没听懂老夫人的深意,还当真以为此事可成。 “婆母,我妹妹不挑剔的,她只是一心想着陪伴在侯爷身边,这身份尊贵与否的,都不重要。” “哼,好一个一心陪伴啊,林氏,你们丞相府的脸面可以不要,可我们宣平侯府那可是清白人家,随随便便收留女子的事,我们府上可是做不来的。” 老夫人脸色一沉,只叹这林氏当真是个脑子不灵光的。 林知茵心头一哽,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那……要不就平妻。” 林知茵能说出这种话就已经是相当不易了。 老夫人看着茶盏笑着说了一句,“平妻?林氏啊,若是当真让你妹妹做了平妻,那你置竹心儿媳于何地?” “这……那婆母是什么意思?” 林知茵越来越听不懂了。 老夫人长叹一口气,当真是一句话都不想再跟林氏说了。 陈 嬷嬷瞧着老夫人疲累了,赶紧上前把人搀扶了起来。 老夫人就这么走了,林知茵愣在原地不知该当如何。 直到陈嬷嬷出来了之后,她才赶紧迎了上去。 “陈嬷嬷,婆母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林知茵平时眼高于顶,若不是为了丞相府的事,她才不可能好声好气地跟陈嬷嬷说话。 陈嬷嬷微微一笑,“夫人,老奴就是个当奴才的,哪里好揣度主家的意思,老奴愚钝,老夫人就莫要为难了。” 陈嬷嬷说完就以去小厨房看汤药为借口离开了。 林知茵眼睁睁看着陈嬷嬷离开,她被气了个面色扭曲,却也只能干瞪着眼。 含翠看着,赶紧把人扶回了院子。 “夫人,如今咱们该怎么办啊?” 含翠说着,服侍着林知茵坐下了。 林知茵猛地一拍桌子,“本夫人还能如何,事到如今,本夫人已经是仁至义尽,这事能不能成,又不是本夫人说了算的,你且回去说一声,此事就此作罢了。” 林知茵本来就不想让林妙玉嫁进门,如今这样正好了。 含翠不敢忤逆,立刻就去了丞相府。 “废物,当真废物!” 林 丞相一听,当即就摔打了起来。 含翠瑟瑟发抖地站在角落里,林夫人瞪了她一眼,冲她摆了摆手便放含翠走了。 含翠离开之后,林夫人惴惴不安地说道,“夫君,要不……还是算了吧。” 林夫人总归还是心疼林知茵的,她实在不想两个女儿嫁入一家。 若是一个不成了,那另一个岂不是也水深火热了。 “你懂什么,简直就是妇人之仁,罢了,老夫早就知道她是个无用的,说到底,还是要看老夫的。” 林丞相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是身着紫袍。 话音刚落,他便衣冠整齐地入了宫。 他今日就是奔着请旨去的。 无论是倚老卖老也好,撒泼耍混也罢,总之到了最后是把圣旨求来了。 但皇上也不是全然不顾宣平侯府的颜面。 圣旨下了不假,也只是允许林妙玉入宣平侯府。 这么写就是为了让林丞相知难而退。 哪里有官家小姐无媒无聘就住别人家里去的,皇上是以为林丞相再怎么样也是要脸的,可谁知道林丞相早就把脸面豁出去了。 圣旨一下,他回去就张罗着给林妙玉搬家。 林夫人一听,当即就 慌了神。 “夫君,我们女儿可是名满京城的才女啊,怎么能这么不清不楚地就搬去侯府了呢?” 林夫人一边说一边拉扯着搬东西的下人。 林丞相懒得同她扯,直接让家里的人把林夫人关进了房间。 听着外面没了动静,林妙玉才走了出来。 “父亲,如今女儿前去,必定会笼络住侯爷的心,必定让侯爷成为咱们丞相府的助力。” 林丞相听着,长松一口气。 “妙玉啊,还是你深得父心,总之他齐盛宴也不是什么天上的神仙,总归都有动凡心的时候,至于尚书府那妖女,更是什么都不是,你过去之后,必定要谨记父亲的教诲,莫要像你那个姐姐一般,你可知道了?” 林妙玉感激林丞相为她求得圣旨,当即拱手道,”父亲放心,女儿记住了。” 她就这么离开了丞相府,带着圣旨就到了宣平侯府。 林知茵都准备歇下来,一听外面的动静,翻身就坐了起来。 “外面这是怎么了?” 含翠跌跌撞撞地进门道,“夫人,大事不好了,是……是二小姐进门了!” “什么?” 林知茵呼吸一滞,顿感眼前一黑。 第173章 心思不安分 “她当真是疯了吗?” 林知茵实在没想到林妙玉竟然能拉下脸面,直接登门入府。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拉扯住了含翠一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究竟是怎么过来的?难不成侯爷松口了,愿意让她入府?” 林知茵被气得眼眶发红。 她知道齐盛宴的心里只有沈竹心,纵使是心有不甘,但是沈竹心好歹也是皇上赐婚,抬进门做平妻的人。 再怎么着也是三书六聘,上了族谱,过了明目的。 如此这般,她尚且能够忍耐。 可到时候要是林妙玉也压她一头。 那她这个侯府正室的脸面应该往何处放? “夫人,奴婢实在不知啊,奴婢刚刚一看见,就赶紧回来回话了,只是奴婢瞧着侯爷和老夫人那边半点动静都没有,不像是提前知情的样子。” 含翠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之间慌了神赶紧就回来了,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 “难不成是无媒无聘?不……不可能,她是何等心高气傲之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 林知茵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好不容易缓过了神,赶紧就带着含翠出去了。 这 一路过去,她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再怎么说,那是她的妹妹。 况且她之前在父母面前曾经答应过会帮着林妙玉。 无论事情成与不成,她都得做出一副豁达大度的样子才行。 可等到了侯府门口,林知茵心里的火气蹭一下就冲了上来。 “妙语,你这是在做什么?这不是我母亲为你准备的嫁妆吗?” 林知茵压着嗓子问了一句。 这样的嫁妆,她们姐妹二人各有一套。 她自然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林妙玉不慌不忙地张罗人把东西抬进门,还没来得及回头,便将一个丫鬟使唤了过来。 “这一尊翠玉是极好的,又是皇上御赐之物,你把这东西拿去锦绣院,告诉侧夫人就说这是我的见礼,让她务必要收下。” 林妙玉说完之后,冲着丫鬟使了个眼神。 这丫鬟是她贴身的流苏,自然是最懂主子的心意。 林知茵根本就看不出所以然,只顾着把林妙玉拉到了一边。 “你现在到底想做什么?难不成是皇上赐婚了?还是说侯爷已经同意了?你倒是说句话呀。” 林知茵还以为这件事情肯定是没着落了。 可谁 知道林妙玉竟然就这么大张旗鼓地搬了进来。 “姐姐何必如此这般呢,我来了不是好事吗?最起码你以后不用再孤立无援了,至于我是如何进门的,就不好与你交代了,等到侯府的人问起来之后,我再一并说吧。” 林妙玉心里谁都瞧不上,对待自己姐姐也是冷言冷语的样子。 林知茵顿时就愣在了原地。 含翠瞧这两个人不怎么对付,怕出大事,赶紧就把自己主子拉到了一边。 林妙玉继续张罗着。 而她手下的流苏也把那翠玉送去了锦绣院。 锦绣院这边早就得了消息。 只不过是沈竹心根本没把林妙玉放在眼里,才没有派人出去应付。 如今人家自己倒是找上门来了。 “侧夫人,我家小姐让奴婢代为请安,小姐初来乍到,以后免不了麻烦侧夫人的地方,如今送上一尊御赐的翠玉,算是聊表心意,还请侧夫人收下吧。” 流苏就这么站在锦绣院的外头。 春韵听到动静走了出去。 “你是哪家的丫鬟?谁让你在侯府随意走动的,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难不成这侯府改换了门庭,由你们家小姐来做主了?” 春 韵拿出了掌事丫鬟的气势,开口便质问了一句。 沈竹心也不慌不忙地站在一边。 可谁知道这个流苏却是仆随主性,对谁都是一副瞧不上的样子。 “这位姐姐好大的脾气,我们小姐入府,那是得了圣上恩典的,圣旨随行,哪怕是侯爷来了,也是无话可说,小姐身份尊贵,但也没有忘了侧夫人,正是因为如此,才让奴婢送来了这一尊御赐的翠玉,这东西可是宝贝,无论是材质还是雕工,那都是世间绝无仅有,如此尊崇,还请侧夫人笑纳才好。” 春韵听着流苏的语气,当下便觉得心中不爽。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沈竹心便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 沈竹心定神看了一眼后,嘴角多了一抹笑容。 原以为这林妙玉应该是比林知茵高明一些。 最起码这才刚刚入府,还是应该低调一些才好。 可谁知道这人的脑子竟然也是个蠢的。 就说说送的这一尊翠玉,东西或许是好东西,可是这雕刻的却是淡竹叶。 淡竹叶这种东西,孕妇是最为忌讳! 若是碰多了,说不定会有滑胎的风险。 玉雕的虽不至于有毒,确是实打实的 恶心人。 如此简单的道理,沈竹心不信林妙玉不知道。 既然是知情的,还挑选了这么一尊东西,那必定就是想给她这位侧夫人一个下马威了。 春韵似乎也是有所察觉,一张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你们安的是什么心,你自己看看这翠玉雕的是什么,这可是淡竹叶,这东西是孕妇能碰的吗?” 她说着,赶紧伸手护着沈竹心。 可流苏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侧夫人,这位姐姐,我们小姐只知道这东西是御赐的翠玉,实在珍贵,才给送了过来,你们二位怎么能这般揣测她呢?这莫不是侧夫人善妒见不得我们小姐进门吧。” “当真是好厉害的一张嘴啊。” 沈竹心按下了准备动怒的春韵,开口吩咐道,“春韵啊,咱们府上就只有一位正室和一位侧室,至于多出来的这些莺莺燕燕,终究是些不清不楚的,人是如此,送的物件自然也是如此,我看你还是赶紧把东西扔出去,免得脏了咱们的地界。 “是,侧夫人,奴婢晓得了。” 春韵就知道她们夫人肯定不是忍气吞声的主。 上去就抢过了那翠玉,直接就扔到了地上。 第174章 无处可去 流苏一看立刻就急了。 “你们这些人做什么呢,这可是御赐的东西,竟然敢扔在地上,这脑袋是不想要了吗?” 她说完,赶紧充上去,把东西好生捧了起来。 沈竹心甚至连个正眼都没有给她,开口说道,“且不说这所谓的御赐究竟是不是真的?就说说这御赐之物原本就是圣上的恩典,你们不好生保管,竟然还拿着四处讨好别人,真要是降罪下来,还不知道谁会吃官司。” “你……你们……你们等着吧,我们小姐可是皇上钦点入府的,到时候有你们好看的。” 流苏再怎么能耐,也不过就是个丫鬟,哪里明白那么多道理,只能赶紧捧着翠玉跑了回去。 春韵看了一眼,冲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腥子。 “当真是狗仗人势的东西,侧夫人,听她们的动静,当真是准备搬进来了,那咱们怎么办?” “老夫人和侯爷可出去过?” 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沈竹心就不相信这府上还有人不知道。 春韵赶紧低声回道,“侯爷这会儿估计还在宫里没回来呢,老夫人是关着大门,始终都没让人过去,也不知道是怎么盘算的。” “既然主家都未曾发话, 那咱们也没有过去发落的道理,就这么晾着她们,对了,记得跟门房的人说一声,这青天白日人进人出的,大门就敞开吧。” 沈竹心说完,率先一步回了房间。 春韵思索了一番,这才反应了过来。 她赶紧去把消息传了下去,门口的东西也搬得差不多了。 “姐姐,如今我已经过来了,你总该给我安排一个住处,这么多东西堆在门口,让外面的那些人瞧了,总归是有些不像话的。” 林妙玉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物件,心中不免有些得意。 林知茵还没来得及说话,流苏就一路哭着跑了回来。 “小姐,那锦绣院的当真是粗俗无礼,这东西她们不愿意收就罢了,竟然还直接就给扔了出来,简直是无法无天。” 林妙玉瞧着,顺手就把东西放到了一边。 “罢了,听说侧夫人如今还怀着身孕呢,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以后若是得了空,再去给她请安也是不迟的。” 总之她这一趟就是奔着收拾沈竹心来的,自然也是不必急于这一时。 她说完之后才颇为期待地看向了林知茵。 林知茵愣了一下,这才想起了林妙玉说的住处的事。 她还是迈 不过去心里的那道坎,回过神来也只是不咸不淡地说道,“妹妹啊,你也知道的,本夫人在这府中不中用,不仅是父母不待见,就连夫家也不怎么待见,这后宅的事情都是沈竹心做主的,你要是有什么事情,便差人去找她吧,我今天也乏了,就先回去了。” 林知茵心里憋着一股气,自然不可能妥善安置林妙玉。 “姐姐,姐姐……” 林妙玉没想到林知茵竟然能把事情做到这种地步,追了好几步之后,只能一脸无奈地站在了原地。 等到众人离去之后,林妙玉无助的看向四周。 一时之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整整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也不见有人出来招待。 “小姐,这侯府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可是带着圣旨过来的,他们怎么能这般冷落我们呢?难不成就不怕圣上怪罪吗?” 流苏是一直伺候林妙玉的。 林妙玉养尊处优,流苏也跟着沾了不少的光,自然是没受过这份委屈。 林妙玉冷哼了一声,面上喜怒难辨。 “这个圣旨是下给我们丞相府的,宣平侯府又未曾接到过圣旨,怎么会降罪给他们呢?只不过是那个小肚鸡肠的狐狸精向我示 威罢了,无碍,我就在此处等着,等着侯爷回来。” 林妙玉说完之后便看向了外头。 如今她总算站在了此处,也算是能够正大光明的等待着自己心之所向的那个男子慢慢归来。 如此这般便是人生幸事。 不过林妙玉还是单纯了一些。 这才站了没一会的功夫,那进进出出的大箱子便吸引了外头那些人的注意。 他们都是过路的平头百姓,平日也没见过这么多东西。 再一看那系着红绸的箱子,一看就知道是女子的嫁妆。 再加上是在宣平侯府门,众人都忍不住瞧一瞧,看看是不是宣平侯府又有什么好事。 这一来二去的看的人多了,林妙玉也招架不住那些人指指点点的目光。 “流苏,你赶紧去跟门下的小厮说一声,让他们赶紧把大门关起来,外面那么多人对着我指指点点的,像个什么话。” 林妙玉最是见不得那些低贱的庶民,说话的时候以手帕掩鼻,就像是闻到了什么恶臭不堪的东西。 流苏知道自家小姐的习惯,忙不迭去跟门下的小厮交涉。 不过小厮早就得了命令,面对流苏趾高气扬的语气,他们愣是一言不发。 “哎, 我说你们这些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你们知道我们家小姐是谁吗,我们小姐可是堂堂丞相之女,以后可是要嫁进宣平侯府的,你们竟然敢不听她的话,当真是不想活了吗?” 流苏一直生活在深宅大院,从来就不知道防备之心为何物。 本来外头的那些百姓还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结果听她大声嚷嚷了几句之后,立刻就知道这些东西竟然是丞相府的小姐自己抬过来的。 “我听着丫鬟的意思,莫不是这丞相府的小姐自己送上门来了。” “可不是吗?没看都站在那儿了吗?要我说这官家小姐还不如咱们这些寻常百姓家的姑娘呢,寻常百姓尚且知道礼义廉耻,这官家小姐倒是自己带着嫁妆就过来了。” 百姓们叽叽喳喳地说着,刚好就让流苏给听了去。 流苏见不得这些低贱的人编排自家小姐,咬牙切齿地便冲到了那些人的面前,“你们在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们小姐可是官家小姐,谁要是再敢嚼舌根,小心拉你们进大狱。” “这位姑娘好大的口气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宣平侯府是姑娘做主的。” 眼看火候差不多了,沈竹心终于带着春韵走了出来。 第175章 安排住处 流苏背着身,不知来者是谁。 刚准备回过头去刺上一句的时候,抬眼就看见了沈竹心。 她刚刚去锦绣院送东西的时候,一直都没敢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 如今一见才发现,这沈竹心当真是长了一张惊艳的脸。 她想起刚刚的种种,默默踱步走回了林妙玉的身边。 林妙玉也在打量着对面的人。 她自认是这京城之中难得的美人,可是站在沈竹心的面前,竟然也有几分自惭形秽。 沈竹心不仅身量纤纤,而且整个人通体白皙如碧玉,粉雕玉琢的那张脸,更是清新雅致之余,又平添了一份女子的娇柔媚态。 “妙玉见过侧夫人。” 林妙玉按捺着心中的情绪,老老实实上前行了一礼。 沈竹心直接应承了下来。 她再怎么着也算是这侯府的半个女主人。 林妙玉的这个礼仪,她受得起。 “不知妙玉姑娘今日登门所为何事?来就来了,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 沈竹心故作不知,云淡风轻的问了一句。 林妙玉看了一下外面那些看热闹的人,顿时竟然有些开口难言。 “小姐怎么不说话了?难不成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沈竹心就是故意在此处说。 她倒是要看看这位丞相府的小姐脸皮究竟有多厚。 林妙玉大概也猜到了沈竹心的心思,当下便是心中不忿。 “听闻侧夫人一向是个持家有度的,如今我来者是客,侧夫人不请我进去说话吗?” “按照道理,本来应该将妙玉小姐请进去的,只是如今你带了这么多东西,若是不事先说清楚的话,我也不知这些东西是否应该抬进门去,还请小姐明示,不知这些东西究竟是何物?” “你……” 林妙玉气的脸都红了。 她看的出来,沈竹心这是根本就不想让她进门。 就在二人快要起冲突的时候,齐盛宴的马车终于是回来了。 林妙玉瞧着当即就是心下大喜,趁着齐盛宴走上台阶之时,赶紧就迎了过去。 “侯爷,皇上可跟您说过了吗?” 齐盛宴没有搭理她,而是蹙着眉看了一眼沈竹心的脸色。 他似是有些心虚一般走到了沈竹心的跟前。 “竹心,皇上有旨,说是让林小姐在府上住两天,这……” “原来如此,妾身还以为林小姐是过来做客的,既然如此的,那便由妾身安置着小姐,定不让侯 爷忧心。” 沈竹心说完了之后,脸上挂上了得体的笑容。 林妙玉听完齐盛宴说的话,当即就觉得他是在为自己撑腰。 她立刻带着一抹扎眼的笑容走到了沈竹心的面前。 虽然她没再说过什么话,但是那一脸得意的样子,俨然就是一种挑衅。 齐盛宴之所以会说起这些,本意是想说这件事情与他无关。 可眼看沈竹心非但不嫉妒,反而还这般慷慨。 他脸色一沉,心中一股怒意升起。 当即就没了逗留的心情,只说了一句还有朝廷政务要忙,便直接回到了书房。 沈竹心察觉到了他衣袍翻飞的脚步,却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回头挂着笑脸,冲着林妙玉说道,“林小姐,既然是圣上有旨,那就请你跟我来吧。” 沈竹心说完之后,直接就把林妙玉带到了后宅。 她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但如今身份不同,林妙玉也当真在此处找到了几分归属感。 本以为有了圣旨傍身,沈竹心对她应该恭敬一些。 可眼看着周围的景色越发荒凉,林妙玉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侧夫人,你这是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沈竹心头也没回 ,往前面走去。 林妙玉看着心里气愤。 “侧夫人,我看着前面明明还有那么多空着的院子,你为何不让我安置在那些地方?这地方如此僻静,四周又是寒气逼人,你这是想故意为难我吗?” 林妙玉说完给流苏递了一个眼神。 流苏立刻开口说道,“我们小姐可是自小体弱,住不得这般寒凉之地,还请侧夫人三思而后行啊。” 沈竹心一直都没把主仆二人当回事。 直到把二人带到了柳清欢以前的院子外头,这才终于是停下了脚步。 “林小姐有所不知,前面确实还有几处空着的院子,可要不就是在修缮之中,要不就是这些日子撒药除虫,如今确实不是住的时候。” 她说完了之后,又指了一下身后的这个院子。 “这地方看着是离正堂远了些,不过却是侯爷从前最为宠爱的娘子住过的院子,虽然是偏僻,但着实不是什么寒凉之地,每日太阳东升之时,此处是最为暖和的,院子周围还种了不少调理生息的花草,若是林小姐当真身体不适,那住在此处调理是最好的。” 沈竹心说完之后便咳嗽了两声,“如今府中事务虽由我一手安排, 可近日确实是有些身体抱恙,想来林小姐是个大度的,应该也不用本夫人为林小姐打扫庭院了吧,如此本夫人就先回去了,林小姐好生安置着,若是有什么缺了,再让人来通传就是。” 沈竹心说完之后,面带笑容转身离开了。 林妙玉死死盯着那个背影。 这才明白了她的那个姐姐为何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是因为他们丞相府的女儿不中用,而是因为这个女人狡猾又阴毒。 流苏看着这一院子的破败,忍不住暗叹了一句,“小姐,这地方看着甚至都不如咱们丞相府的下人别院,难不成咱们真的要住这种地方吗?” “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你没听她说吗?她身体不适,若是我们继续纠缠,倒显得我们不讲理了,到了如今总归是住进来了,既然住进来了,那便有翻身的机会,咱们也不必急于这一时。” 林妙玉倒是挺沉得住气的,直接让手下的人打扫了起来。 这消息很快就传去了书房,齐盛宴双手负在身后听着,脸上像是有一团化不开的阴云。 今日之事,皇上特地将他叫到御书房去知会了一声。 皇上也同他解释过那一封圣旨的苦心。 第176章 自作多情 皇恩浩荡,能够为他做到这一步,齐盛宴的心里,已经很是感激。 可是他不懂,沈竹心为何会那般淡然? 明明他们都是对彼此有意的。 难不成如今又变成了他一个人的臆想了吗? 就在他发神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刘嬷嬷的声音。 刘嬷嬷是老夫人身边得力的人,齐盛宴对她还有李嬷嬷一向都是敬三分的。 “嬷嬷怎么来了,是母亲那边又有什么吩咐了吗?” 刘嬷嬷进门之后躬了躬身。 “回禀侯爷,是老夫人想着近日侧夫人身怀有孕,夫人又不是个体贴人的,如今天气渐冷了,特地吩咐奴婢过来送一碗羹汤。” 刘嬷嬷说完后,就把老夫人小厨房里面煲的汤放在了桌上。 齐盛宴还没反应过来,外面就传来了通传的声音。 “侯爷,林小姐来了。” 一听这话,齐盛宴立刻就明白了老夫人的苦心。 林妙玉是丞相府之女,又是一个女子。 若是当真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有些话他也不好说。 可若是刘嬷嬷在此,那某些话也不必他亲自动嘴。 “请进来吧。” 齐盛宴冷着脸色说了一句。 对于这个不请自来的客人,他实在是 提不起什么好脸色。 林妙玉进门的时候还特地整理了一下衣衫,随后又确认了一下流苏手上的糕点,这才迈着步子进了门。 “臣女参见侯爷。” 林妙玉进门之后就施施然行礼,结果还未起身,就瞧见了站在齐盛宴身边的刘嬷嬷。 都是深宅大院养大的人,她一看就知道这个嬷嬷不是什么好说话的。 不过也无妨,总之她是奔着齐盛宴来的。 至于别人如何,与她无关。 “林小姐可有什么事吗?” 齐盛宴端坐了下来,他并没有正眼去看林妙玉。 如今夜色慢慢深了,若非刘嬷嬷在,他大可以直接让人把林妙玉给请回去。 林妙玉瞧着他那副冷心冷情的样子,心中顿时有些受伤。 可目光还是忍不住落在了那张脸上。 温润如玉,公子无双,她仅仅只是在多年之前看过一眼,便将这张脸镌刻在了自己的心中。 如今斯人近在眼前,她当真是整颗心都想扑上去。 “侯爷,臣女并非有意叨扰,只是皇上下了圣旨,臣女不好不从,不得不打扰几日,臣女想着是在心中难安,就想为侯爷做上些许的糕点,若是侯爷在处理政务之余能够尝上一口,那 臣女便心安了。” 林妙玉说完就把东西从流苏的手上捧了过来。 可她才刚刚准备走上前去,齐盛宴就直接开了口。 “刘嬷嬷。” 听他唤了一句,刘嬷嬷立刻就上前去挡在了林妙玉的面前。 “林小姐,还请你把糕点交给老奴吧。” 林妙玉有些不乐意,勾着唇角问了一句,“侯爷,臣女不知这是何意啊?” “小姐有所不知,侯爷身份尊贵,凡是侯爷所食之物,皆需验毒方能呈上,若是验明无毒了,自然也就可以奉送到王爷跟前。” 刘嬷嬷说话的时候脸上笑容不改。 这言辞之间,礼数周到,着实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可林妙玉脸上的表情却是微微一僵。 “难不成侯爷是信不过臣女吗?” 齐盛宴顺手拿起了旁边的书。 “本侯与林小姐不过是几面之缘,说是萍水相逢也不为过,如此,本侯为何要信任于你?” 齐盛宴已经很不耐烦了。 林妙玉听着,当即就红了眼。 她一向京中才女自居,别家的那些公子哥,看到她的时候夸都夸不过来,哪里会说这般生硬的话。 林妙玉一时气不过,站在原地不肯将糕点交给面前的人。 刘嬷嬷有所察觉,笑着说了一句,“小姐若是不懂侯府的规矩,那也是无妨的,但是你手上的这些东西便不能呈给侯爷了。” “好,不就是要验毒吗?我对侯爷的心,自然是天地可鉴,大可以随便验就是了。” 林妙玉知道齐盛宴一时接受不了自己。 她也只能遵从了侯府的规矩。 这也就只是眼下,她相信等到日子长了,齐盛宴便会知道她的真心。 到了那个时候,她自然也就不用再受这些窝囊气了。 刘嬷嬷自然也是不会跟她客气的。 这无媒自奔的女子,当真是不知廉耻的。 况且他们丞相府还用圣旨来压着宣平侯府。 老夫人那边的意思就是要好好磋磨一下这位林小姐,否则的话,当真以为他们宣平侯府是好欺负的。 刘嬷嬷想着,直接就用银针把所有的糕点都给挑破了。 林妙玉仔细看着,当即便惊呼了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若是要验毒的话,随便验一验便是了,为何要将每个糕点挑破,你可知这些糕点都是我亲手做的?” 林妙玉确实是着急了。 她在丞相府的时候,可是从来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现在到了宣平侯 府,也是听说了齐盛宴喜欢苏州糕点之事,这才苦心费力地跟着随行的嬷嬷学习了这个糕点。 今日才刚刚过来,甚至连院子里的东西都来不及安置,便去厨房忙活了起来。 如此心意,竟然就让这个老婆子给破坏了。 刘嬷嬷却还是一脸淡然的模样,“还请小姐恕罪,侯爷身份尊贵,府中上下自然应该小心伺候着,万一若是有人当真下了毒,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刘嬷嬷说话的时候手上的动作也没停,刚刚还看着有几分意境的糕点,很快就变成了一团碎渣子。 到了最后还不等林妙玉反应过来,刘嬷嬷便皱着眉头将糕点推给了旁边的下人。 “赶紧把这东西拿出去倒了。” 林妙玉还没反应过来,那下人便手脚麻利地带着糕点出了门。 她恍恍惚惚地看了看齐盛宴,又看了一眼那个面不改色的老婆子。 “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刘嬷嬷冲着她拱了拱手,“小姐在糕点里面加了桂花和山楂吧,实在对不住,我们侯爷是不能食用这两个东西的,再加上如今夜深了,侯爷的脾胃也禁不住这噎人的糕点,为了侯爷身体康健,就只能浪费小姐的心意了。” 第177章 转换策略 “你……侯爷,虽说我是无故而来,但好歹也是得了皇上圣旨的,难不成侯爷就任由着府上下人这般欺辱我吗?” 林妙玉说着眼泪都快要下来了。 她可是堂堂丞相府的嫡小姐,就连父母双亲都未曾尝过她下厨的手艺。 如今竟然让眼前的这个婆子给浪费了! 她当然是咽不下去这口气。 齐盛宴猛地合上了手上的书。 本来他的脸色就已经不怎么好看了,听完了这句话之后,更是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 他是自小习武之人,再加上眉宇本就生得凌厉。 如今不过是抬眸一眼,便让林妙玉顿感心中一阵发寒。 “原来小姐也知道你是不请自来啊。” 齐盛宴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砰的一声,把书放到了桌上。 林妙玉埋着脑袋。 早就想到了会有这一日,可她也从来未曾想过齐盛宴竟然这般不知怜香惜玉。 林妙玉红着眼眶看着他,当真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侯爷,妙玉也是读过圣贤书的,可就算如此,还是愿意遵从圣旨搬来侯府,妙玉对侯爷的心,侯爷当真是看不见吗?” 齐盛宴听着这些话嗤笑 了一声。 “林小姐若是当真有心,也不会做出这般陷宣平侯府不忠不义之事,这侯府大门是你自己要进的,既然来了,那就应该遵从侯府的规矩,刘嬷嬷只是按照规矩办事,小姐哪里来的委屈?” “我……我不过是想让侯爷吃上一口我做的点心,难不成这也错了吗?” 林妙玉实在是满心苦闷,眼泪一下子就滑落了下来。 齐盛宴却直接背过身去。 “既然林小姐是个知书达礼的,那就应该知道客随主便的道理,今日这般,不过是让林小姐知道,我侯府不是丞相府,不是小姐想如何就如何的,你是来做客的,不是来做主的,若是当真受不住了,本侯也是愿意差人送小姐回府的。” 话到此处,齐盛宴的态度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林妙玉站在原地愣了许久,到了最后还是只能自己咽下了这口气。 她想了想,不情不愿地冲着齐盛宴行了个礼。 “还请侯爷恕罪,今日之事确实是妙玉无礼了,从今往后,妙玉一定严守府中规矩,绝对不敢再有半分逾矩。” “最好如此,林小姐也是被拘过一回的人,是时候该长长记性了 。” 齐盛宴是半句好话都不说,甚至还直接就提起了当日拘着林妙玉的事。 林妙玉被下了面子,再也说不出什么恭维的话了。 此次无功而返,林妙玉还丢了面子。 她回到院子把门一关,当即就大哭了起来。 “他为何要那般狠心?他可知道我为了他拒绝了多少人吗?我又不是什么勾栏瓦舍的贱人,我可是丞相府的小姐啊,他怎么能这样对我?” 要说不委屈,肯定是不可能的。 她从小就是被人捧在手上的娇花。 流苏还是第一次见她们小姐哭得这样凶,赶紧就捧着一杯热茶走了过来。 “小姐莫要生气了,早些时候夫人不也说过了吗,那尚书府的,就是一个活脱脱的狐狸精,侯爷肯定是让她迷了心智,这一时之间神情恍惚,这才忘记了小姐的好。” 听到这些话,林妙玉的心里稍稍好受一些。 她伸手把那杯茶递了过来,开口的时候又是一副暗自神伤的模样。 “流苏,我知道外面的人正变着法地耻笑我呢,我也知道他们对我指指点点,可我能怎么办,我对他倾心多年,现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难不成 我就要那么干等着吗?” 林妙玉说完之后,带着满心的苦闷喝下了一口热茶。 流苏在旁边皱着眉头。 她知道自家小姐这是铁了心,她们这些做奴才的自然也就只能跟着想办法。 好一阵思索了一番,流苏这才开了口。 “小姐,其实此事也未尝不能解,侯爷确实是让狐狸精给蛊惑了,可是这宣平侯府,不还是应该由老夫人做主吗?” 听到这里林妙玉稍稍动了些心思。 “对啊,我怎么忘了还有这一茬,早些时候我就听姐姐说过,那沈竹心之所以能在侯府横行霸道,倚仗的可不就是老夫人的偏宠吗?” 眼看着林妙玉总算是想通了,流苏赶紧就松了一口气,抬手就把人给搀扶了起来。 “可不是这个道理吗?咱们小姐生得如此标致,又是这般知书达理,这可不就是那些高门贵妇最喜欢的模样吗?要我说小姐甚至都不必故意讨好,只需去给老夫人请个安,自然会让老夫人看清楚,只有咱们小姐这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侯府的门楣。” 流苏说的话总算是安抚了林妙玉。 她慢慢坐回榻上,默默长叹了一口气。 “你看我这脑子当真是被气糊涂了,流苏啊,还好有你在身边,如此你便去准备一番,咱们明日天一亮就去寿安堂请安,若是能有老夫人帮着说话,想来侯爷也就不会再跟我说那些重话了。”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流苏说完之后立刻就出去打点了起来。 这还是她们主仆二人第一次去寿安堂见礼,自然是要好好准备一番。 第二日天才刚刚蒙蒙亮,林妙玉就赶紧起来梳洗。 整整一个时辰之后,二人这才出了院子。 “流苏,你替我仔细瞧瞧,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林妙玉一边走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冠。 流苏赶紧打眼一瞧,伸手帮着她扶正了发髻之间的簪子。 “小姐莫要心慌,就小姐这副天人之姿,哪怕是披个麻袋,那也是老夫人喜欢的模样,况且今日又精心打扮过了,必定能赢得老夫人的欢心。” “是啊,以前在府中的时候,父亲母亲就最是疼我,想来这老夫人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林妙玉得意的勾唇,说着心中又有了几分成算。 主仆二人一路来到了寿安堂,刚一进门就撞上了刘嬷嬷。 第178章 用度奢靡 林妙玉当时就憋了一股气。 她今日可是特地焚香沐浴了之后才过来的,当真是不想为了这样低贱的人,坏了自己的心情。 刘嬷嬷在这府中多年,自然也是早就见惯了林妙玉这等人。 不过她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上前来就冲着林妙玉躬身行礼。 “林小姐来了。” 林妙玉扯着嘴角露出了一个得体的笑容。 “当真是巧啊,刘嬷嬷,你我昨日才见了面,今日又碰面了。” 林妙玉的这番话是意有所指。 可是刘嬷嬷就当没听懂似的,直接回话道,“老奴是老夫人身边的人,自然是要敬心伺候着的。” “罢了,刘嬷嬷当真是个尽职尽责之人,不过还劳烦嬷嬷替我通传一声,就说妙玉过来请安了。” 林妙玉趾高气昂的冲着刘嬷嬷指挥。 她就是见不惯刘嬷嬷那副倚老卖老的模样。 不就是在老夫人的身边伺候了多年吗? 等她得了老夫人的欢心,第一件事情就是想办法报了昨晚的仇。 刘嬷嬷倒是没管她的那些心思,转身就去通传了。 老夫人早知她今日会来。 只是把人请进来之前,还是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这林丞相在朝中也算是颇 有盛誉之人,怎么教养的子女都是这般,罢了,总之现在人也已经住进来了,就算是为着咱们两府的颜面,把人请进来吧。” 老夫人一声令下之后,林妙玉才总算是进了门。 “林小姐来了,当真是太客气了,老婆子我如今越来越懒怠了,如今才刚刚开始梳洗,林小姐若是不介意的话,不妨在旁边等一等,来人啊,给林小姐上茶。” 老夫人一贯是在这个时辰起来。 府中上下的人都知道,从来不会这么早过来请安。 偏偏林妙玉还觉得自己最是勤勉,以为此次是给老夫人留下了好印象。 “妙玉见过老夫人。” 林妙玉蹲身行了个礼 老夫人摆了摆手,“来者是客,自然不必客气,不知林小姐在府中住得可还舒心?若是有什么不周到的,林小姐也要多多担待着,如今老身也老了,竹心儿媳又怀着身胎,就只能请林小姐海涵了。” 林妙玉没有听出老夫人的深意,只是自顾笑着走了过去。 “老夫人真是太客气了,妙玉也不是什么矫情的性子,对了,老夫人,妙玉从前在家的时候跟母亲学过挽发髻,今日不如就让妙玉来伺候着老夫人梳洗吧。” 老夫人是个 体面人,伸手从来不打笑脸人。 既然如今林妙玉这般,她直接就让刘嬷嬷把梳子交给了林妙玉。 “如此可就要劳烦林小姐了。” 林妙玉还以为这是老夫人给机会拉近二人的关系,欢天喜地地就迎了上去。 “老夫人跟妙玉自然是不必这般客气的,从前妙玉在家时也听父母说起过老夫人年轻时候的那些事儿,妙玉的心里一直敬佩着老夫人呢,若是老夫人不嫌弃,可以把妙玉当成自家人。” 林妙玉正说着,老夫人突然就打了一个震天响的喷嚏。 她刚刚嘴上是说的挺好的,可一听老夫人这个动静,赶紧就往后退了一步。 这屋子里的人都是心明眼亮的,自然是注意到了她眼角眉梢的嫌弃。 刘嬷嬷立刻迎了上去,“老夫人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感染了风寒?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老夫人拍了拍胸口,“这……这空气之中怎么有一股异香?” 听老夫人这么说,屋子里面的人都开始四下找了起来。 好一阵摸索过后,所有人都到了林妙玉的跟前。 “林小姐今日出门的时候用香料了吗?” 刘嬷嬷突然就上前来问了一句。 本来林妙玉是不想作答 的。 看着老夫人的目光,她只能不情不愿地说了一句,“我是想着今日过来见老夫人,自是应该打扮得体一些,所以就用了一点。” 刘嬷嬷闻言,眉头直接就皱了起来。 她也顾不得林妙玉喜欢不喜欢,直接就凑过去闻了闻。 林妙玉当时就准备发作,还是硬生生的将脾气摁了下去。 “林小姐用的不会是琉璃梦醉吧?” 刘嬷嬷说完之后还用手掩了一下鼻息。 林妙玉神色微微一滞,“是又怎么了?” 她的语气了几分质问的意味。 这琉璃梦醉可是京中贵女最追捧的香料,一般人家都还用不着呢! 哪里轮得到这个老婆子做出这等嫌弃的模样。 刘嬷嬷闻言,有些为难地看向了老夫人。 老夫人摆了摆手,眉头紧皱的模样仿佛是不愿多说。 林妙玉看着心头一慌。 她眼看着就要得老夫人的喜爱了,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岔子! “老夫人,妙玉用的这个香料可是有什么不妥吗,还望老夫人明示。” 林妙玉已经很恭敬了。 说完之后眼巴巴地看着老夫人。 刘嬷嬷得了老夫人的示意之后,这才冲着林妙玉说道,“小姐有所不知,这琉璃 梦醉取的是雄麝骨髓再加深海香鲸制作而成,其手法可谓是残暴不堪,我们老夫人是修行之人,心中向佛向善,实在闻不得这样的东西,还请小姐回去吧。” 林妙玉听完之后立刻就变了模样。 “老夫人,我当真不知这琉璃梦醉竟然是如此炮制的,我只当……” “罢了罢了,林小姐有心过来请安,我知道了就是了,如今已经看过了,那便回去吧。” 老夫人用手揉了揉眉心。 林妙玉见状,一个字都不敢多说,憋着一股气就离开了寿安堂。 回去的路上她忍不住发起了牢骚。 “她这是在装什么清高呢?这侯府上上下下的物件,难不成就没有沾过血的?再说了,宣平侯府可不就是靠着四处征战发家的吗,他们一家子手上沾的血可是比这个琉璃梦醉多。” 林妙玉很喜欢这个香料,听不得别人说什么不好的。 流苏看着她们家小姐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那小姐,咱们以后还要讨好这老夫人吗?” “废话,自然是要的。” 林妙玉还不至于那么蠢。 最起码今日开头的时候,她与老夫人也算是相谈甚欢。 只不过是后面才出了这香料的茬子。 第179章 心生歹念 既然这老夫人不喜欢。 她换掉就是! 林妙玉满脸不满,忍了忍,还是带着流苏回去了。 可等到林妙玉换好衣服再次回到寿安堂时,沈竹心也已经到了。 她才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了老夫人爽利的笑声。 就这副中气十足的样子,当真是看不出半点病弱。 林妙玉压下了心底的情绪,笑着走了进去。 “老夫人和侧夫人这是因为什么笑得如此开心,不知道可否与妙玉说一说?” 林妙玉刚一进门,笑声戛然而止。 她才刚刚准备搭话,老夫人却冷冷回道。 “不过就是这府上的事,就不让林小姐见笑了。” 林妙玉听到这番话后,脸色微微一僵。 老夫人这意思是把她排除在了宣平侯府之外。 这完全就是把她当外人了。 她也是好不容易才挂住了惨淡的笑容,才没丢了该有的礼数。 “侧夫人,自打妙玉入府之后还未来得及去拜见,还望侧夫人莫要怪罪才好。” 林妙玉这是非得把二人的话茬引到自己这一处。 沈竹心和老夫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看似客气地说道,“小姐可当真是客气了,小姐来者是客,我又是府上的半个主人,原本是应 当我去探望小姐的,只不过自打小姐进府之后,府上的事情繁杂,这一时顾不上,林小姐见谅才是。” 林妙玉又怎么可能会听不懂沈竹心的意思? 明明就是在讥讽她把自己当成了侯府中人。 这连着说上一句也就算了,结果这两个人轮番羞辱她。 再去看时,这二人就好像是未曾放在心上一般,又开始说说笑笑了起来。 老夫人一直拉着沈竹心说个不停。 “竹心啊,我看你这个月份是越发大了,如今吃得可还好吗?” “还请婆母放心,儿媳一直进得香呢。” 沈竹心乖巧地回了一句。 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嗯,你吃得好我就放心了。” “有婆母记挂着,这孩子也是乖巧的,一直到如今也未曾折腾过妾身。” 婆媳二人本来就是有意要气林妙玉的,但是这番话却是实打实的实话。 沈竹心不知道旁人如何,但是她肚子里面的这一个当真是个体谅母亲的。 一直到现在这个月份,也没有折磨过她。 二人有说有笑,林妙玉却被晾在了一边。 她嘴角带着笑容,好几次都准备插一句。 结果那婆媳二人却是相当亲密,根本就没有别人插 话的机会。 林妙玉看她们没把自己当回事,赶紧就咳嗽了两声,似乎是想用这样的法子吸引老夫人的注意。 老夫人确实是看过来了,“林小姐,这是怎么了?” 林妙玉看着老夫人一脸关切的模样,心中暗叹。 老夫人的心里还是有自己的位置的! 结果还不等她开口,老夫人便继续说道,“若是身子不适了,可千万要记得请府医,毕竟竹心儿媳还怀着孩子呢,可千万不能过了病气,本来话是不应该这样说的,但是想来林小姐也是个知书达礼的,必定也知晓其中的道理才是,你说是吧?林小姐。” 老夫人的这番话,直接就把林妙玉的嘴给堵死了。 这个人把她当空气也就罢了! 现如今竟然还找了法子想把她轰出去。 可偏偏咳嗽的人又是她自己。 林妙玉面色铁青,只能强忍着心中的不快,慢慢站了起来。 “老夫人说得是,这件事情倒是妙玉考虑不周了,既然如今侧夫人在此,那妙玉就先告退了。” 林妙玉的话音刚落,老夫人就招手叫来了刘嬷嬷,“行了,刘嬷嬷,把林小姐送出去吧。” 林妙玉的步子都还没有往外走呢,老夫人就已经 做出了送客的架势。 如此这般,林妙玉就算是脸皮再厚也无言继续待下去了。 她一路走出了寿安堂,直到四下无人之后,才开始咒骂了起来。 “难怪姐姐与她处不好,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偏心的,那个尚书府的狐狸精也是,当真是一点礼数都没有。” 流苏看着她气恼的样子,赶紧开口劝慰道,“小姐莫要生气,若是为了这样的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当,还是这狐狸精的功力太深,总之咱们如今已然入府,总有机会对付她。” “一直等机会的话,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罢了,你小姐我可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走,我们现在就去兰香苑。” 连着吃瘪了好几次,林妙玉也总算是想起了她的那个姐姐。 自打入府以来,姐妹二人就再也没碰过面。 林妙玉进门的时候,林知茵正在喝着酒。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林妙玉见势不对,上去就抢过了林知茵手上的酒瓶。 林知茵一手就把她给推开了。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咱们的林二小姐啊,怎么你是来跟我炫耀的吗?入府这么好几天了,你和侯爷可说上话了?” 林知茵摇摇晃晃地撑 着旁边的墙壁,借着醉酒的功夫说着挖苦林妙玉的话。 本来这不说还好,一说林妙玉就是一肚子的火气。 她一下子坐在了凳子上,眼睛都被气红了。 “姐姐,你何必如此奚落我?我之所以愿意入这侯府,还不都是为了你。” “荒唐,妹妹可当真好生荒唐啊,你为了什么?你心知肚明,都是自家姐妹,我就不拆穿你了。” 林知茵说完了之后又拿起了一边的酒瓶。 林妙玉实在是看不过去了,抬手就把酒瓶打翻了。 “姐姐,你可是丞相府的嫡长女,难不成就甘心被那个贱人压一辈子吗?” “瞧瞧你这副气恼的模样,想必也是见识到那个贱人的厉害了,侯爷的心里只有她,那个老婆子也向着她,如何,如今你也总算知道我的处境有多艰难了吧。” 林知茵说着,一滴眼泪滑落了下来。 林妙玉赶紧把她扶回了榻上,“我的好姐姐,我知道你对我心怀怨念,可无论如何我们都是姐妹,就算要仔细算着,那也得等着驱除外敌之后。” “驱除外敌?呵,谈何容易?正好她肚子里有个孩子,你想办法把她的孩子弄了,说不定还能把她的那条命也给带下去。” 第180章 栽赃陷害 “姐姐,你这是在说什么?妹妹我的确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但也不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人。” 林妙玉听着一下子就急了。 她自认是个清清白白的读书人,自然是见不惯那些见不得光的伎俩。 林知茵冷笑,“罢了,姐姐我知道你一向是个清高的,就没有指望过你,不过你要知道你与我是不同的,我不得宠的事父母是知道的,可若你也是个不中用的……” 林知茵说着,脸上多了一抹坏笑。 “你如今还尚未婚配,也不过就是借了个借住的名头进了侯府,若是父亲知道,你也不得侯爷的心,他必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将你带回去,到时候再将你嫁给何人,那可就不是你能左右的了。” 听到这番话,林妙玉一下子就着急了起来。 她比林知茵更加清楚,她们的父亲究竟是个何等势利的人。 想到这里,林妙玉一下子就拉住了林知茵。 “姐姐你救救我,我不想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我刚刚不是已经给你指了一条迷路了吗,孕妇生产原本就是过鬼门关,若是当中出了什么差错,也只能说那个尚书府的命不好,可若是她一朝得子,那 这侯府上下可就当真没有你我姐妹的位置呢,我的好妹妹啊,你可清醒着吧。” 林知茵说完后,便开始闭上眼睛假寐。 林妙玉实在是心中难安,最后还是带着流苏离开了兰香苑。 二人才刚刚出来,流苏便忍不住问道,“小姐,难不成咱们当真要对那沈氏的肚子下手吗?” “自然是不可能,那可是一尸两命,你我担待得起吗?” 林妙玉心慌归心慌,可是该动的脑子一点不少。 她又何尝不知道林知茵是在利用她。 不过仔细想想林知茵说的话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毕竟留给她的时间也确实不多了。 “再怎么着咱们都不能动她的肚子,但若是让侯爷知道她是个德行有亏的,或许侯爷从今往后就会厌弃她了呢。” 话到此处,林妙玉的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主仆二人商量了一通,随后又在府上寻了两个信得过的人。 以重金利诱过后,林妙玉的计划就此开始了。 趁着某个午后,府上众人皆是闲适的时候,林妙玉悄悄跟在了沈竹心的身后。 她特地让流苏观察了好几天,这才发现最近这段时间沈竹心午膳过后,都会去祠堂后面的 那个池塘边走一圈。 那个地方相当幽静,周围几乎是无人经过。 这种地方最适合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 林妙玉一直死死盯着前面的一对主仆,眼看距离差不多了,赶紧跟了上去。 沈竹心从这边绕到池塘那边,刚刚准备拐个弯。 旁边的小径突然传来了高喊的声音。 沈竹心和春韵都是警醒的。 二人纷纷回头望去,只见林妙玉朝着这边疾驰而来。 看她那副横冲直撞的架势,春韵便在心中暗叹不好。 还不等人反应过来,林妙玉就冲到了沈竹心的跟前。 沈竹心只能凭借着下意识的反应,抬手推开了林妙玉。 明明不过是轻轻一推,甚至都没用什么力气。 结果那林妙玉也不知怎么的,朝着那边东倒西歪了一阵之后,一头就栽进了池塘之中。 沈竹心主仆还没反应过来。 旁边就传来了流苏高喊的声音。 “来人啊,救命啊,侧夫人杀人了。” 流苏扯着嗓子就大喊了一句。 侯府原本就是戒备森严的地方,自打沈竹心怀孕之后,齐盛宴也是有意加紧了府中的巡视。 如今一听有人行刺,府中侍卫立刻就冲了过来。 沈竹心也 来不及分辨刚刚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吩咐着这些人赶紧救人。 没一会儿的功夫,林妙玉就被救起来了。 沈竹心让人把她送回了房间。 她们刚刚回到院子里,林知茵像是有预知能力似的,哭天抢地地过来了。 “我的妹妹,这到底是怎么了?” 她喊着,赶紧就冲到了里面。 眼看里面一阵嘈杂,春韵护着沈竹心坐到了外面的院里。 府医已经让人请过来了,这会儿正在里面帮着号脉呢。 “侧夫人,我怎么觉得这次的事情是冲着咱们来的,你刚刚听见那林二小姐身边的丫鬟说什么了吗?” 春韵想起刚刚的种种,总觉得很是古怪。 沈竹心却早就已经参透了其中的端倪。 “人家大费周章折腾了这么一出好戏,可不就是冲着我们来的吗?既然如此,你去把老夫人和侯爷请过来吧,林二小姐如此折腾自己,总要有人为她伸张正义不是。” 看着自家夫人成竹在胸的样子,春韵自然也就没再多问了。 刚好这个时候齐盛宴从宫中回来了,他去寿安堂请了老夫人,一群人这才来到了林妙玉的院子外头。 结果还没到地方,远 远地就看见林知茵拉扯着沈竹心。 “住手!” 齐盛宴见状,纵身一跃,便挡在了沈竹心的面前。 “林氏,你这是做什么?你没看到竹心挺着个肚子吗?你怎么能与她拉拉扯扯的?” 老夫人也是紧随其后,一进门脸就垮了下来。 “都是深宅之中的人,这胡乱拉扯算怎么回事?林氏,你可别忘了从前你可是应承过,要好好照顾竹心儿媳腹中胎儿的,今日怎的这般莽撞了。” 看着两个人将沈竹心挡了个严实,林知茵都快嫉妒得冒酸泡了。 不过一想到大事未成,她只能暂且按下了心里的不悦。 趁着侯爷和老夫人还没开口问责,她双腿一软直接就跪在了二人的面前。 “侯爷,老夫人,有人要害妾身的妹妹,还请侯爷与老夫人为妾身妹妹做主啊!” 林知茵说着,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老夫人神色淡然,给刘嬷嬷递了个眼神之后。 刘嬷嬷上前去把林知茵给搀扶了起来。 “林氏,此处可是宣平侯府,不是什么市井之地,若无真凭实据,可千万不能把什么害人不害人的挂在嘴边,难不成你是想让我们宣平侯府受尽外人耻笑吗?” 第181章 阴谋诡计 “我那可怜的妹妹,当真是受伤了,侯爷,老夫人,还请你们体谅我身为人姐的苦心啊。” 林知茵字字泣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姐妹二人的感情有多好。 老夫人冷着眼神扫了一眼。 这深宅大院的把戏,她自然是早就见惯了。 “罢了,再怎么着,你妹妹也是府上的贵客,再加上今日之事,确实是出在侯府,咱们自然是会小心关怀的,不过事情调查清楚之前,你就不要继续吵吵闹闹了。” 老夫人眉头紧蹙,明显是有些厌烦的样子。 她当真是不知道这丞相府究竟是怎么教女儿的,连半点端庄的仪态都没有。 侯府也当真是看走了眼。 林知茵看着老夫人那个样子,暂且收敛了那副哭哭啼啼的模样。 一行人才刚刚进门,林妙玉又开始哭上了。 她面色惨白地倒在床头,脸颊有被擦伤的地方。 手腕和脚腕似乎也扭伤了,看起来确实是挺严重的样子。 “林二小姐如何了?” 老夫人沉着声音问了一句。 她觉得林家这两姐妹简直就是他们宣平侯府的冤家。 自打姐妹二人一前一后进府之后,府上再也没了安宁之日。 “回禀老夫人, 二小姐确实是落入水中受了惊吓,嗓子呛到了,估计得休养好长一段时间,不过好在其他地方都是外伤,而且又不严重,只需好好养着,自然不会留疤。” 府医恭敬地回话。 林知茵听着,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这是什么话,本夫人的妹妹都已经这个样子了,怎么可能不严重?我看你分明就是个庸医。” 她说着,满脸殷切地看像个老夫人,“老夫人,我这个妹妹自小体弱,如今又受了这般折磨,若是没有个得力的大夫,以后怕是会亏空了身子,还请老夫人和侯爷开恩,让妾身去宫中请了太医吧。” 老夫人点了点头,“你说的倒是在理,不过这个府医侍奉咱们宣平侯府数十年,我倒是觉得从未出过什么差错,若是你们姐妹二人信不过,那便回了丞相府,让丞相大人去宫中请来太医。” 老夫人早就看穿了这二人的计谋。 既然她们这般不安分,那她也不介意帮着送一程。 一听自己要被送回去,林妙玉当场就急了。 “老夫人,这可是万万不可。” 她说完之后又捂着自己的心口哭了起来。 没一会儿的功夫,已然是涕泪涟涟。 “妙玉这会儿已经没什么事了,多谢老夫人和侯爷关怀,只是这身体无碍,可心里确实受伤。” 林妙玉一边说话,一边冲着林知茵使着眼神。 林知茵也是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故作疑惑地走到了榻前。 “妹妹,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刚一出事,老夫人和侯爷便亲自过来关怀,你如何还会心伤呢?” 林妙玉哭着看向了一直站在门口的沈竹心。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妙玉自入府以来,一直对各位恭敬有加,尤其是对侧夫人,那更是心怀敬佩,可是侧夫人,你今日为何要把我推进那池塘之中,难不成是想让我死吗?” 此话一出,林知茵立刻就变了模样。 她凶神恶煞地走到沈竹心的面前。 “沈竹心,你竟然敢做这种事情,这青天白日的,难不成是要谋害人命吗?” “姐姐慎言,我可从来没有这样的心思。” 沈竹心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遭,她淡然否定。 春韵看着这姐妹二人联起手来欺负她们家夫人,当场就急红了眼。 她直接跪在了齐盛宴的面前。 “侯爷,我们夫人一向纯善,从来不会做这种伤天害理之事,倒是某些人处心积虑 ,想冲撞咱们夫人肚子里的孩子。” 一听这么个话,老夫人和齐盛宴顿时就慌张了起来。 齐盛宴立刻上前扶住了沈竹心的后腰。 “这是怎么回事?你可有感觉到有何不适?这么要紧的事情,怎么不说呢?” 他只知道林妙玉落水时,沈竹心也在,却未曾想过这两件事情竟然还有前因后果。 老夫人也是眼巴巴地瞧着沈竹心,开口就叫来了府医。 “你快给侧夫人好好看看。” “是。” 府医正准备过来搭脉,沈竹心却笑着摇了摇头。 “我没事的,她没有撞到我。” 看着老夫人和齐盛宴截然不同的态度,林知茵当场就变了脸色。 “沈竹心,你不会是误以为我妹妹会冲撞你肚子里的孩子,所以才对她痛下杀手的?” “我妹妹是何等柔弱之人,她这个人从来见不得生杀之事,怎么可能对你的孩子下手,你这分明就是借故陷害,沈竹心,你还不认罪吗?” “夫人,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今日有老夫人和侯爷做主,不如咱们就把话说清楚了,二小姐,你敢说你当时没想着撞我的肚子?” 沈竹心也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 既然如今有人为自己撑腰,那自然是不用白不用。 更何况这姐妹二人明显就是冲着她的孩子来的。 心思之歹毒,自然是不得不防。 林妙玉擦着眼泪,好一副百口莫辩的样子。 “侧夫人,你怎么会说这种话,是,我当时是一个不小心走到了你的跟前,可我也没想过伤你的孩子,而你却不管不顾地把我推进池塘,险些是要了我的性命啊。” “你这人可真有意思,空口白舌就要污蔑别人的清白,你们丞相府就是这么教女儿的吗?” 春韵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林知茵死死地瞪了她一眼,回头就走到了林妙玉的身边。 “妹妹别怕,姐姐还在这儿呢,当时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只管照实说,姐姐定不会让别人随便污蔑了你。” “老夫人,侯爷,姐姐,妙玉刚刚说的就是实情。” 林妙玉满心委屈,流苏立刻说道,“对了,当时池塘旁边还有两个人呢,若是老夫人和侯爷不信,大可以把那二人带到跟前来问上一问。” 老夫人和齐盛宴交换了一个眼神。 看着姐妹二人如此笃定的样子,恐怕她们是早有安排。 第182章 当场拆穿 “好啊,那就把人请过来问一问吧,如此也好还了我的清白。” 沈竹心也开了口。 她算是看出来了,今日不打得这姐妹二人落花流水,她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安分。 眼看沈竹心都松口了,老夫人自然是没话说,抬手就让人去把池塘边的二人给寻了过来。 二人进门之后依次行礼。 老夫人端坐一旁,“你们都起来吧,今日叫你们二人过来,无非是为了池塘之事,此事关乎侯府颜面,你们可要照实说。” “是。” “是。” 这一男一女依次应下。 林知茵这才走到了那丫鬟的面前。 “你说,你今天都看到了什么?” 丫鬟瑟瑟发抖,还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沈竹心。 沈竹心冷笑,“你这么瞧着本夫人做什么?夫人在问你话呢,你照实说便是。” “奴婢……奴婢什么都没有看到。” 丫鬟明显就是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跪在地上往后退了好几步。 至于站在一旁的那个奴仆,更是一直埋低着脑袋,不敢说话。 林知茵看准了时机,上去就挡在了二人的面前。 “你们二人只管照实说,如果今天胆敢有人为难你 们,本夫人绝对不会放过。” 林知茵说这话的时候,一直防备着沈竹心。 沈竹心看着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派,笑着退到了位置上。 “既然今日夫人要为妹妹讨回公道,那就由夫人来问吧。” 林知茵闻言,当仁不让地领下了这个差事。 她又走到了那个丫鬟的面前。 “如今老夫人和侯爷都在此处,你且将今日的事情道来,我们必定不会为难你。” “对,你就照实说吧。” 老夫人发了话,那个丫鬟就像是有了底气。 她回忆起今天下午的事情,慢慢就开了口。 “奴婢是花房的人,今日奉命去给夫人送花,途经小池塘的时候,听到侧夫人和林二小姐似乎是发生了口角,奴婢想着府上嬷嬷教导,不敢窥探主家之事,但隐约听到侧夫人斥责二小姐,说什么……说……” “她说什么了?” 林知茵瞪着眼睛问了一句。 小丫鬟脸颊一红。 “奴婢听到侧夫人说二小姐不知廉耻,还骂二小姐是个勾引别人夫婿的狐狸精。” 丫鬟说完直接就跪叩在了地上。 林知茵当场就变了脸色。 “好啊,沈竹心,原来你竟敢这 样指责我妹妹,你可知道我妹妹是奉了皇上旨意,这才入府,你这究竟是对我妹妹不满,还是对朝廷的圣旨不满啊?” 听到这番话,沈竹心都要高看林知茵一眼。 也不知道今日是不是得了什么高人指点。 这一向不怎么动脑子的人,今日也是玩上了谋略。 “姐姐何必这样心急,她不是还没说完吗,不如咱们再听一听。” 沈竹心一手托着自己的肚子,一手撑在一旁,俨然就是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 林知茵实在是恨极了沈竹心,回头就催促起了那个丫鬟。 “你赶紧继续说,接下来又是如何?” “奴婢听着二小姐说她没有非分之想,侧夫人根本不信,两个人就拉扯了起来,二小姐一直在提醒侧夫人小心肚子里的孩子,侧夫人非但不听,反而还一手把二小姐推进了池塘。” 丫鬟说完,哭着喊着说道,“回禀老夫人侯爷,奴婢已将实情如实上报,还请放过了奴婢。” “若你说的是实话,本侯自然不会苛责你。” 齐盛宴一脸淡然。 他说完之后又看向了一旁跪着的奴才。 “不如你也来说说,你看到的是何情形?” 那个奴才像是被吓坏了,老半天都说不出半个字。 到了最后只能支支吾吾地说道,“这位姐姐说的句句属实,奴才当时也刚好在池塘边的廊庭处,自然也是有所目睹。” “婆母,侯爷,你们都听到了吧,就是这个女人,把我妹妹推下了池塘,还请你们为我妹妹做主啊。” 林知茵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躺在里面的林妙玉也跟着哭喊了起来。 老夫人揉了揉眉心,只觉得这姐妹二人的声音格外聒噪。 “好了,林氏,你先起来,这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我们又没说不给你妹妹做主,但好歹要把事情弄清楚吧。” “婆母,如今可是有两个人证呢,究竟还要如何清楚?” 林知茵巴不得一下子就把沈竹心的罪名给摁死。 老夫人却把目光落在了沈竹心的身上。 “竹心儿媳,刚刚的那些话你也听到了,你可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沈竹心走到老夫人和齐盛宴的跟前行了个礼。 “婆母,夫君,妾身自认清白,自然也是不怕分辨,还容二位让我问上几个问题。” “好,你问吧。” 老夫人做主,林知茵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捣 乱。 沈竹心转身走到了那个丫鬟的跟前,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 “本夫人要是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花房的碧儿吧。” 沈竹心早就认出了这个小丫鬟。 平时看着很是本分的一个丫鬟,也不知道是跟谁学坏了。 “沈竹心,你要问什么就问,指名道姓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想秋后算账吗?” 林知茵不想耽搁下去,只怕万一有什么闪失。 沈竹心轻笑,“姐姐何必心急,若是当真有人愧对林二小姐,这府上自会还她一个清白,可怕就怕有人以身入局,没由来的招惹了些官司。” 她说完便不再去看林知茵的眼神,低头冲着碧儿问道,“本夫人记得从花房去夫人的院子,似乎只要从偏厅经过廊庭,你为何偏偏要绕远,去那么个人迹罕至之地,难不成是想着偷懒?” “碧儿不敢,碧儿只是……只是一个不小心,走错了。” 碧儿心虚般低下头,弱弱地说了一句。 沈竹心点头,“哦,原来是走错了,那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你刚刚说,你得了府中嬷嬷教诲,不敢窥探主子的事,那又为何不当即离开,反而还把所有事情都给听了去?” 第183章 拆穿阴谋 碧儿被这番质问吓得瑟瑟发抖,当即就重重叩在了地上。 “奴婢……奴婢只是一时有失,还请各位主子饶命啊。” 林知茵眼瞧着她那幅不中用的样子,暗自咒骂了一句蠢货之后,迎面对上了沈竹心。 “你问话就问话,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她也不过就是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忍不住多听了两句闲话而已,难不成你这就恼羞成怒了吗?” “姐姐这话可就有些不懂事了,咱们宣平侯府蒸蒸日上,府中众人皆应遵循规矩,罢了,姐姐未曾管束府中之事,不知道的也是有的。” 沈竹心可不会让自己平白无故受了冤屈。 这林氏姐妹太不安分了,总之今日她才是占理的那个,略微敲打一番也是未尝不可。 林知茵这才反应过来,沈竹心是在暗讽自己。 可还不等她开口,沈竹心便继续盘问道,“你说你年纪小,好奇心重,本夫人也不是容不下,可你刚刚说的奉命去给夫人送花,不知奉的是何人之命。” “是我叫她来给我送的,如何?难不成我堂堂侯府夫人,还不能要一盆花吗?” 林知茵可算抓住了这个话茬,自然是要摆一摆当夫人的 谱。 沈竹心眉眼含笑。 “姐姐若是喜欢,自然是未尝不可的,只是近日秋冬交替,花房的花枯死了不少,前些日子我刚好让花房众人悉心料理,众人各司其职,若是无令,自然不能推脱。” 话到此处,沈竹心冷冽的目光便落在了碧儿的身上。 “想来你的身上也是有差事的,按照府中规矩,若是有别的主子吩咐了差事,那你就得上报花房总管,由总管差遣你应当去往何方,你今日可上报了吗?”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碧儿的脸上已经没了半点血色。 看她已经是问不出什么了,沈竹心便踱步到了那个奴才的面前。 “还有你,本夫人也有一问,你说你是在廊庭处看见的本夫人,是吗?” 那人蜷缩着身躯,一直不敢抬头,便只能默默点头。 沈竹心直接回过身去看着老夫人和齐盛宴。 “婆母,夫君,妾身也不知道这奴才是不是有什么千里眼,那廊庭处近日刚好多了几座假山,那假山遮天蔽日的,连往外看上一眼都是难,根本就不可能看到池塘边,二位若是不信,可着人一探。” 那个奴才听到这番话,顿时就傻了眼。 林知茵当即就帮着辩解,“会不会是他一时心急,所以就说错了呢。” “砰!” 林知茵的话音刚落,齐盛宴一掌就拍在了小案上。 “此事关乎侧夫人清白,岂是一时心急就能推脱的。” 他说完抬手叫来了外头的人。 林知茵一看,硬着头皮说道,“侯爷这是要派人去池塘处探查吧?不如将这人一起带去,他还能帮着指个路呢。” “本侯看你当真是糊涂了,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分辨不清是非黑白吗?还是说这搅弄浑水之人,就是你!” “侯爷,您……您可当真是冤枉妾身啊。” 刚刚的那些话都是按照林妙玉之前的吩咐说的。 就林知茵这个脑子,根本就想不出这些说辞。 如今眼看着齐盛宴已经怀疑到了自己身上,她当真是百口莫辩,只能哭着喊冤。 齐盛宴没有半点怜惜,直接冲着手下人吩咐道,“本侯看着府上人是越发不懂规矩了,带人去将这二人的房间好好搜一搜,看看他们究竟是受了何人指使,竟敢做出如此大胆之事。” “是!” 手底下的人奉命离去,看着那些人凶神恶煞的样子,林知茵就知道这 次的计划肯定是不成了。 作伪证的两个人也被这个阵仗给吓到了。 率先说话的是碧儿,她的房间里面还藏着要紧的东西,自然是不能被人瞧见了。 “侯爷,奴婢招了,奴婢什么都招了,是夫人,是夫人指使我冤枉侧夫人的,那林家二小姐自己滚入池塘的,侧夫人未曾有过谋害之心。” 碧儿慌了神,一下子把所有事情都给抖了出来。 旁边那个奴才一听,害怕自己失了机会,赶紧重重跪在了齐盛宴的面前。 “侯爷,小人也是受了夫人胁迫,实在没办法,侧夫人是清白的,这都是夫人和二小姐的错。” 二人哭作了一团,齐盛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大手一挥,直接将人拿下。 林知茵看着那两人哭天抢地的样子,上去就给了他们一人一记耳光。 “你们两个混账东西,也不看看自己是何等卑贱的身份,竟然也敢胡乱攀扯我,难不成是不想活了?你们家中兄弟姐妹,知道你们是这副德行吗?” 林知茵这是话里话外都在威胁这二人。 如果他们再敢胡说八道,那他们的家人可就要遭殃了。 二人听着,当即便噤了声。 老 夫人冷哼了一声,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 “林氏,今日之事,大家看得清清楚楚,你也不必拿他们的家人威胁,若你们愿意将实情道来,我承诺你们,祸不及家人,如何?” 一听老夫人都说话了,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赶紧就跟口袋里倒豆子似的,把所有的事情都给交代了清楚。 甚至连那林氏二人收买他们的酬金多少,也全都一并给交代了。 话音未落,齐盛宴派出去的那队人马也回来了。 他们手上搜出来的那些银钱,刚好就是刚刚说的那个数。 齐盛宴甩手就扔到了林知茵的面前。 “这就是你让本侯主持的公道吗?” “不……不是这样的,侯爷,夫君,你听我解释。” 齐盛宴躲过了林知茵扑过来的动作。 本来他以为这林氏女不过是骄纵了些。 但既然已经娶进门,那他便会给够林知茵该有的尊崇。 可如今一看林家人简直就是蛇鼠一窝,竟然还敢谋害沈竹心,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既然你口口声声说着你妹妹,那不如就由你在此处照顾你妹妹吧,正好你们姐妹二人也好在此悔过,若是不愿,便回丞相府去。” 第184章 贼心不死 齐盛宴忍着怒意,发落了之后,便带着沈竹心回了锦绣院。 一直到进门的时候,沈竹心才发现齐盛宴手心的温度竟然这样冷。 “夫君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衣着单薄,受凉了?” 沈竹心说完,准备去取挂在里面的披风。 结果刚刚转身,就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搂住腰间。 冷冽的青松香混杂着灼人的温度,沈竹心试探性地挣扎了一下。 可那滚烫的手臂就跟钳子一般,着实让人动弹不得。 “夫君?” 沈竹心捉摸不透,只能小心叫了一句。 齐盛宴反手将她揽入怀中。 “是夫君对不住你,如今你已身怀有孕,本就十分辛苦,却还要为这样的事情忧心,差点受了外人的拖累,伤了你和孩子。” 齐盛宴心里憋着一股气。 以前的那些事小打小闹,过了也就过了。 可如今那林氏姐妹越发蹬鼻子上脸,竟然还敢谋害侯夫子嗣,当真是宣平侯府的祸害。 此害不除,他实在是寝食难安。 沈竹心倒是难得一见他失了分寸的时候。 这人平时沉默寡言,风光霁月,看着就跟画中嫡仙一般。 如今倒是多了些热气腾腾的烟火气。 “竹心知道夫君 不会让我受委屈的,只不过夫君在外忙碌,回府之时已然疲惫,竹心想着若是能自己解决的事情,便不要再辛苦夫君。” 齐盛宴紧绷的脸色。 在听到这番话的时候顿时冰消融解,仿佛还多了一抹春意盎然。 他伸手拉着沈竹心的纤纤玉指。 这双手这般娇弱纤细,当真是让他爱不释手。 “你这般体谅夫君,夫君自然也是要体谅你的,我与你承诺,一定尽快将她们二人送走,不再让你忧心。” 沈竹心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就靠在了齐盛宴的怀里。 她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自然不可能那么天真。 即使今日没了林知茵,明日也还会有别人。 在后宅之中的争斗原本就是无休无止。 唯有自身够强,方能化险为夷。 今日之事,也算是给沈竹心敲了个警钟。 在她快要沉溺在齐盛宴的柔情之中时,及时清醒过来。 “夫君有这份心意就足够了,我不辛苦的。” 二人互相依靠着,齐盛宴紧紧搂着沈竹心。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了春韵的声音。 这丫头一向是个懂事的,若非出了什么事,自然也不会大吵大叫。 齐盛宴和沈竹心往外头看了 一眼。 还没出去,便听外面传来了流苏哭喊的声音。 “侯爷,不好了,我家小姐当真病重了,发烧难解,如今已然开始说胡话了,还请侯爷过去看一看,就当是解了小姐的心结也好啊。” 流苏不顾春韵的阻拦,冲到了锦绣院的门口。 听着里面没有动静,她继续开口说道,“小姐昏迷之前特地吩咐过奴婢,小姐对侯爷的心,天地可鉴,还请侯爷垂怜,侯爷今日若是不去,那奴婢便跪死在此处,也好过让小姐心生郁结啊。” 本来齐盛宴是不予理会的。 他们丞相府可当真是好大的架子。 区区一个奴婢,竟然也敢以性命相要挟。 可听着那个声音,齐盛宴着实觉得有些烦躁。 他想起之前府医说过沈竹心要静养的话,便只能将沈竹心安顿在内室之后,冷着脸走了出去。 流苏本来还要喊的,结果一抬头,面前的门就开了。 她顿时喜出望外。 心中不免惊喜于自家小姐的机智。 看来这一招确实有用。 齐盛宴是何等机警之人, 察言观色于他而言,不过就是顺便的功夫。 况且这丫头也不是什么心智高深的人,只是区区一眼就已经明白了她 心里的那些小九九。 “看在你是丞相府奴婢的份上,本侯放过你这一回,现在就滚回去,以后别再来打扰侧夫人。” 流苏心中的笑意戛然而止。 她面容一僵,却不敢抬头正视着齐盛宴。 “侯爷,我们小姐哪怕到了病入膏肓之时,还是满嘴喊着侯爷的名字,只请侯爷过去看一眼,哪怕只是一眼也好啊。” “本侯与你家小姐非亲非故,凭什么要去看她,看来还是侯府对你们太宽容,这样吧,夫人不是还在吗,便叫夫人照顾她妹妹,若是当真病重了,你们院子里的人小心伺候着就是,你等也莫要在府中四处游走了。” 齐盛宴大手一挥,“来人啊,吩咐下去,林二小姐身体不适,夫人主动侍疾,便将二人都留在那院子里,为保二小姐能静养,不要再让外人打扰。” 齐盛宴的意思就是要林知茵和林妙玉都不准再出来。 这就是变相的禁足了。 流苏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让那些人连拉带拽地给带到了院子外头。 流苏想起小姐的嘱托,拼了命地挣扎着。 一边挣扎一边大喊,“侯爷,我们小姐当真知错了,还请侯爷开恩啊。” “知错?若是当真觉得有 愧于宣平侯府,那便请小姐自请离府吧,不过就是区区一个外人,还不值当本侯多花什么心思。” 齐盛宴说完,回头就关上了房门。 流苏就这么被扔回了林妙玉的院子里。 随她一起过来的,还有府上的那些侍卫。 本来院子里的人还在忙着进进出出,结果回头一看,院子的大门都让人锁起来了。 林知茵听到了动静,瞪着眼睛冲了出来。 “你们这些不长眼的狗东西,没看到本夫人还在这儿吗,还不赶紧开门。” “回禀夫人,侯爷说你们姐妹二人感情深厚,就让你们住在一处,正好有夫人照顾二小姐,老夫人也能安心,我等在此护卫院内,定不会让旁人打扰二小姐养病,夫人安心吧。” 领头的人回话过后,便跟个木桩子一样站在了门口。 林知茵闯也闯不出去,拉也拉不开门。 无奈之下,只能带着流苏回了房间。 “你这个蠢货,到底是怎么传话的?怎么还招惹了这么一群煞神?” 流苏被她拽得疼了,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林妙玉靠着床头,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看来确实是被气得不轻。 “流苏,侯爷到底是怎么说的,难道你没跟他说我病了?” 第185章 姐妹合谋 “奴婢……奴婢自然是说了的。” 流苏欲言又止,斜着眼睛去看自家小姐的反应。 她是林妙玉的贴身婢女,自然知道林妙玉对齐盛宴有多痴狂。 看着林妙玉的脸色陡然一白,流苏更不敢将齐盛宴说的话转述出来了。 可偏偏林妙玉却是个不依不饶的。 她怎么都想不通,自己对齐盛宴可谓是倾尽所有。 为何他还是爱搭不理? “那侯爷究竟是怎么说的?难不成他就没想过过来探望我?” 林妙玉步步紧逼。 流苏小脸皱成了一团,说话的时候都带上了哭腔。 “小姐您就别问了,您还是好好养着,身体要紧啊。” “流苏!” 林妙玉容不得别人糊弄,低声呵斥了一句。 林知茵在一旁看不下去了。 她狠狠拽着流苏,把人拉到了跟前。 “让你说话就说话,你这是打定了主意,要糊弄主子吗?” 流苏腿下一软,立刻跪在了她们面前。 “流苏自然是不敢的,只是侯爷从未曾想过来看小姐,小姐又何必探究到底。” “你这丫头越发混账了,我要如何那是我的事情,你且说,他究竟是怎么回你的?” 林妙玉是不到黄 河不死心。 流苏无奈,只能将话如数转来。 听到外人二字的时候,林妙玉的呼吸都停了。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您可千万别吓着奴婢。” 流苏赶紧上前,拍了拍林妙玉的后背。 一旁的林知茵却突然急了。 “什么意思?合着我也要被拘在这儿?他们是疯了吗?我可是侯府正室。” 她说完,红着眼眶看向了林妙玉。 “这都怪你,要不是你,我的处境也不会这般艰难。” 林妙玉这会儿正在暗自神伤,一看自家姐姐又是这副模样,她顿感心灰意冷。 “姐姐,想当初我为你筹划的时候,你可未曾说过这种话,怎么?难不成这一计不成,你就开始责备妹妹了吗?你我可是亲生姐妹,若是当真生了什么龃龉,那就是在让那个贱人看笑话。” 林妙玉声声斥责。 林知茵听罢,只能一头倒在了小榻上。 “老天爷,我这到底是遭的什么罪?夫君不爱,婆母不疼,还有那个小贱人从中作梗,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自打嫁到了宣平侯府,她就没过过舒心的日子。 她可是堂堂丞相府之女,这些事要是传出去的话,恐怕只会被外面那 些贱民嘲笑。 林妙玉却紧紧攥紧了被子。 她有自己的傲气,自然是容不得别人随意践踏。 “姐姐,事到如今,你我再哭也是无用,你可有想过,如今最要紧的事情是什么?” 林妙玉强撑着精神。 “还能是什么?你还想干什么?难不成还嫌现在的处境不够艰难吗?” 林知茵根本就没什么谋划的心思,俨然就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姿态。 林妙玉却突然就将她拽了过去。 “我的姐姐,你可是咱们丞相府的嫡女,你可不能这般自暴自弃,那贱人这般心机深沉,若是有朝一日她当真平安诞下一子,那你还有活路吗?” 林妙玉脸上没有半点血色,说的话也是冷如寒风。 林知茵忽然一愣。 她不是没见过后宅的纷争。 她的母亲出身显赫氏族,可是在府中,却还是要紧着父亲欢心。 偶尔后宅有妾室不安宁,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和血吞。 如此这般,可不就是因为没生出能获取功名的男子吗? 这沈竹心如今就已经这般厉害了! 若是以后有了孩子,那岂不是要彻底踩死她们姐妹二人? 林知茵捂紧了自己的心口,心中阵阵后怕。 “妙玉,我们现在该如何?” 林妙玉看着她总算有了开窍的样子,嘴角带着一抹阴森的笑容说道,“还能如何?当然是想尽一切办法让她痛失爱子才是啊,没了孩子的女人,还有什么心思去挽留君心,说不定她与侯爷从此离心,姐姐便能做堂堂正正的侯府夫人了。” “是啊,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指定是不能留了。” 林知茵低声呢喃着,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 如此这般,姐妹二人又开始谋划了起来。 恰逢下月十八,是沈竹心代表侯府去巡视铺面的日子。 林知茵提前派人跟那些人知会过了。 那些人敬畏林知茵丞相之女的身份,又想着她是侯府正室,再加上利益相诱,他们确实是心动了。 这侧夫人好归好,可就是太好了一些。 精明能干,搞得他们这些做掌柜的寝食难安,总是怕账面上出了什么岔子。 再加上侧夫人又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从前他们倒是能够捞点油水。 可现如今面对着侧夫人,当真是一点都不敢含糊。 这日子难过了,总会生出些别的心思。 于是他们一不做二不休,趁着沈竹心前来查账之前,就和林知 茵串通好了。 到了次日,沈竹心果然是率先来了命令,让他们准备好账本。 掌柜们备好后,沈竹心也掐着点出府了。 “夫人,奴婢有一事不知,既然咱们是过去查账,那又为何要事先通传,若是有人搞了猫腻,咱们来个突袭,岂不是更好?” 春韵跟在沈竹心的身边,不明白自家夫人意欲何为。 沈竹心单手撑着肚子,不慌不忙地朝着前面走。 “若他们当真是有二心的,那平日就该动手了,如此才能悄无声息,真要做假账,也不是一时一日的功夫。” 春韵听了个云里雾里,终究还是没再说什么。 她们先是到了最近的一个古董铺子。 结果刚一进门,掌柜的就堆着笑脸走了过来。 “侧夫人来了,侧夫人安,铺子上的掌柜都听说了侧夫人有孕之事,为免侧夫人四处奔走的辛苦,咱们都特地把账本拿到了院子后头,不如今天就在此处一并查了吧。” 刘掌柜看似和善,脸上的笑容也让人挑不出半分错处。 可他说完后,也未得沈竹心的指示,直接就冲着后头大手一挥。 “各位掌柜,侧夫人在此,烦请各位把自家的账本拿出来吧。” 第186章 早有准备 他话音未落,乌泱泱的一群人就朝着这边涌了过来。 春韵瞪大了眼睛,当时吓着了。 她赶紧挡在了沈竹心的前面:“你们这些人,着什么急?一个个的来。” 她身量纤纤,根本抵挡不住汹涌人群。 那些掌柜也不知怎么的,一个个的拿着账本,喊着吵着就朝这边来了。 沈竹心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 春韵眼看着是挡不住了,赶紧回头护着沈竹心。 “夫人,他们这群人当真太放肆了,你快走,我替你挡着。” 沈竹心看着这丫头额头上都浮了一层汗,心头顿时一暖。 她冲着人群大喊了一声,“全都住手!” 与此同时,她身后的空地突然传来了一声长刀出鞘的声音。 兵器一声利响,刚刚还猴急的一群人一下子就噤了声。 众人看着声源来处,当时就变了脸色。 只见一群带刀的侍卫,快步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稳稳当当地挡在了沈竹心的身后。 这些人都是习武之人,剑眼星眉,杀气凛凛。 纵使他们做掌柜的平时威风惯了,可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也不得不收敛了一些。 “这……侧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刘掌柜缩了缩 脖子,脸上的笑容越发小心了。 沈竹心冷笑了一声,“各位是什么意思?本夫人就是什么意思。” 春韵看到这一幕,下意识挺起了胸膛。 她们家夫人就是聪慧,否则还真让这群小人得意了。 刚刚还各有盘算的掌柜们纷纷收起了不该有的心思,站在原地不敢说话了。 沈竹心瞧着他们那副缩头鹌鹑的样子,开口敲打了一句。 “你们都是侯府的掌柜,本夫人也不为难你们,但你们该知道,为人掌柜,该尽职尽责,管好铺子,理好账目,至于别的,什么不该做,什么不该说,应该用不着本夫人交代,你们若有二心,这掌柜的位置也不止各位能当,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眼看侯府的带刀侍卫都出来了,这些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接下来他们便安分了。 沈竹心让他们各自列队,一个个拿着账本过来。 这些人也只能照做。 有带刀侍卫在侧,掌柜的汇报账目的时候也尽心了一些。 查到一半的时候,沈竹心就让侍卫们退下了。 刚刚只是为了防止刚刚的骚乱。 动乱已平,还要再让带刀侍卫守在门口,肯定会吓到了外头的百姓。 好在侍卫们的余威犹在。 直到查完了所有的账本,这些掌柜都不敢有什么多余的动作。 “最近这段时间的账目做的不错,各位掌柜的也算是尽心,这生意也是越发红火了,春韵。” 沈竹心随口夸了两句,回头就让春韵拿了银子。 春韵依次给下面的那些掌柜分发了下去。 沈竹心这才开口道,“各位这段时间辛苦了,这是老夫人和侯爷的一份心意,老夫人和侯爷就是要各位知道,若是各位尽心为侯府,侯府自然也会记住各位的好。” 这打了一巴掌又给一颗枣,下面的那些人哪敢还有什么怨言,只能纷纷拱手回好。 查完了这边的账目,沈竹心这才悠然离去。 不过她们并未回府,而是直接去了沈竹心自己开的那些铺子。 她手底下的这些掌柜可就安分多了。 日子一到,自己就把账本子提过来了。 她寻了一个铺子的后院,仔细查看了一番。 “最近生意不错啊。” 她看着每个账本上的营收,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有些铺子甚至比侯府的还要红火一些。 这样一来,她的私库自然也就丰厚了。 “我们这些人哪里有这样的本事,还不 都是听了侧夫人的安排。” 沈竹心听着摇了摇头,随后也让春韵拿出了赏赐。 不过这些赏赐的银子不是从侯府的公库里出的。 而是她自己的一点心意。 “这些银子你拿去跟手下的掌柜们分一分,就说是本夫人的一点心意,你们帮着打点铺子也是辛苦,如此尽责,更是难得,本夫人会记得你们的好。” 沈竹心说完,不慌不忙地站起了身。 今日出门一趟,也算是收获颇丰。 沈竹心和春韵一路有说有笑,走到一半的时候,沈竹心就不怎么说话了。 她垂眸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 再过几个月就要生了。 遥想她上辈子在永安王府,也未曾有过自己的一儿半女。 永安王是个不堪托付的,再加上王府又是个腌臜之地。 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出生在那种地方。 如今一朝有孕,当真也是兴奋难当。 只是想起刚刚的账本,沈竹心还是得盘算着再好好发展一番。 她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在侯府一直待下去。 有傍身的银子总是好的。 她想得太过入迷,未曾察觉身后的异样。 一抹黑影一直护送着沈竹心到了侯府外头。 看着前面的 人慢慢走远之后,才一个闪身进入了侯府。 “今日侧夫人在外可还顺利?” 那人走进了书房,等着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下朝的齐盛宴。 自打经历了那天的事,齐盛宴总是放心不下。 这才在沈竹心的身边安插了暗卫。 “查账的事情一切安好,虽然偶有波折,但是侧夫人都一一化解了,只是查完了府上的账目,侧夫人又去了她开的那几个铺子。” 跪在地上的人回话后,便不再多说了。 齐盛宴拿着毛笔的手微微一顿。 明明刚刚还和颜悦色的人,不知怎么的,脸上就多了一抹阴沉。 他大手一挥,让手下人先退了出去。 可是再度执笔的时候,心中再也没了刚刚的那份安宁。 他知道沈竹心在外开了不少的铺子。 他不介意沈竹心手上有私产,但现在他们感情和睦,二人也已经有了孩子。 可沈竹心还是时时处处防备着他。 他看着白纸上滴落的一点墨迹出神。 过了许久之后才长叹了一句,“究竟要如何才能信我?” 他想了想,准备按下情绪处理公务。 可无论如何,实在无法静心。 脑子里的倩影挥之不去,他干脆直接出了书房。 第187章 夫妻不合 他到锦绣院的时候,沈竹心都准备歇下了。 今日里里外外忙了一通,当真有些疲惫。 可就在此时,齐盛宴推门走了进来。 春韵瞧着,还以为齐盛宴今夜要歇在此处,赶紧提着灯笼退了出去。 “夫君怎的这个时候过来了?” 沈竹心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可是记得,齐盛宴要来锦绣院歇下的时候,都会提前差人来通传一声。 今日这般倒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怎么?不希望本侯来吗?” 齐盛宴冷声冷气地质问了一句。 本来还在帮他铺床的沈竹心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她回头看着外面的那一抹身影,撩开层层香纱,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 她沉沉想着。 难不成今日才思虑着将来离府之事,如今就要应验了吗? 看来这所谓的真心,也当真不过如此。 沈竹心心中百转千回,齐盛宴一直看着她。 见她把自己晾在了一边,齐盛宴的心里更恼了。 他迎面往前一走,屋中烛光摇曳,二人近在咫尺,可他总觉得中间隔了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屏障,将他退避到了沈竹心的千里之外。 这种感觉让他心头窝火。 “你今日就没什么要 跟本侯说的吗?” 齐盛宴看着沈竹心的肚子,终究还是只能握紧了自己的手。 想他齐盛宴也是风光半生,这辈子就只有在沈竹心这里才受过这等窝囊气。 看他越发紧绷的神色,沈竹心秀眉微微一蹙,突如其来的疏离,一下子就摆到了脸面上。 “侯爷为何这般质问?难不成是信不过妾身?还想在这大半夜的,让妾身挺着这个肚子,与你仔细分辨那些铺子的账目?” 二人对峙良久,沈竹心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齐盛宴突闻之时,只觉得恍惚。 可仔细听来,只觉得一股气血涌上心头。 合着在沈竹心的心中,他就是这等市侩之人吗? “你以为本侯问的是那些银钱之事?” 齐盛宴压低着声音,可还是传到了外头。 院子里洒扫的那些丫鬟们纷纷一惊。 侯爷和侧夫人从来都是好好的,什么时候这般红过脸。 几人紧了紧自己的衣衫,顿感风雨欲来。 沈竹心还不知道二人拌嘴的事情传扬了出去,她看着愈发懊恼的齐盛宴,当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男人啊。 说他是海底针,那都是轻的。 “那妾身是当真不知道,若是侯爷觉得妾身不 够贴心,那二小姐还在府上呢,侯爷若是有意的话,妾身也是愿意去替侯爷张这个嘴的……” 本来沈竹心挺着个肚子就累,现在还要平白无故受这顿委屈,自然就没了好脸色。 齐盛宴被气得眼前一黑。 他看着把小脸别到一边的沈竹心,心里的火越来越旺。 可到最后,他还是舍不得说什么重话,只能一个箭步向前,轻轻掐着沈竹心的下巴,一口咬住了那一抹嫣红的颜色。 这次他故意发狠了些,除了红唇长驱直入,更是轻轻咬了咬沈竹心的嘴角。 沈竹心有些吃痛,挣扎着想推开他。 可这男人身上的温度烫得很,她当真是给吓着了。 等到一吻结束,沈竹心晕头转向地坐到了小榻上。 而这始作俑者倒是好,拍拍屁股直接走人,连句话都没给留。 等缓过神来,沈竹心便更没了好脸色。 春韵小心翼翼地进门,一进来就看到了自家夫人又红又肿的嘴唇。 她羞怯地埋着头,瓮声瓮气地说道,“夫人,侯爷走的时候特命奴婢给您端一盏燕窝来,夫人可要用吗?” 沈竹心冷嗤,“本夫人心头的火已经够旺了,犯不着喝燕窝,春韵,端出去吧, 本夫人不想吃。” 她说完,转头就进了内室。 春韵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 一想到侧夫人和侯爷又闹上了别扭,她就忍不住惆怅。 不过说来也是奇了怪了。 别家都是做夫人的爱耍小性子,偶尔夫妻之间的情趣,闹些别扭也是有的。 唯独只有他们这一家,似乎总是侯爷过来招惹。 可偏偏爱招惹的是他,眼巴巴哄着的还是他。 说到底,她们夫人是不会吃亏的。 春韵想开了后,便再也没了忧心之事。 可次日清晨,这件事情传到了林知茵那边就变了味儿。 “你说当真?” 她这几日也被拘在了这个院子里。 看着那个病怏怏的妹妹,她觉得有些晦气,就差人收拾出了院子的东厢房。 左不过就是住上几日,也好过整日看着那个心心念念着自己丈夫的妹妹。 含翠点头,“今日早些时分过来送膳的嬷嬷亲口说的,就为着这个消息,奴婢还把簪子都给了她。” “好啊,本夫人还以为我不在之后,也算是给沈竹心腾了位置了,可没想到她竟然是这般不中用,非但没有留住君心,反而还跟夫君吵起来了,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被关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听到了点令人开心的消息,林知茵自然是一点也藏不住。 眼看她准备把这件事情告诉林妙玉,含翠忧心忡忡地把人给拦了下来。 她这个一天到晚跟着林知茵的丫头可不是傻子,所有事看的一清二楚。 自打的二小姐入府之后,她们夫人可没少受连累。 于是她赶紧拉住了林知茵,“夫人,奴婢也知道此次是大好时机,可侯爷消气与否,会否因为侧夫人之事牵连旁人?咱们皆是不知,所以这个时候你可千万不能去当那个出头鸟啊。” 林知茵一愣,“你的意思是……” “总之二小姐也是不省心,说是来帮夫人,却每每将夫人推入险地,奴婢瞧着,咱们不如来个坐山观虎斗。” 含翠是个有心眼的。 此话一出,林知茵便有了主意。 她假借着探病的由头,看似无意地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了林妙玉。 林妙玉果然是比她着急些,当即便问道,“姐姐,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是能就此让侯爷与那贱人离心,从今往后,姐姐就能平步青云了。” 林知茵故作忧愁地摆了摆手。 这什么平步青云的话,她听得耳朵都快要起茧了。 第188章 不懂规矩 如今她也算是看明白了。 哪里来的什么平步青云,能稳住正室夫人的尊荣,那就是谢天谢地了。 可此刻,她却是满脸化不开的愁绪。 “我又何尝不知道这是个机会,只是你知道我与侯爷离心已久,我这脑子也是个不中用的,实在想不到什么法子,哪怕真的见到了侯爷,恐怕也是说不出什么挽回他的话,罢了,就这般吧。” “姐姐,你怎么能这般自暴自弃呢?” 林妙玉看着林知茵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当即就看不下去了。 林知茵无奈,“那我还能如何?爹爹和娘亲不也常说吗,我没你聪明,若非命好生在了丞相之家,恐怕都是个活不大的,我还有什么可争的?” “姐姐,你可千万不能说这种话,这不是还有我吗?若是你信得过我,那便想办法送我出去,我一定会倾尽一切,替姐姐挽回侯爷的心。” 林妙玉看着,倒是比林知茵还要着急一些。 林知茵眼看着鱼儿上钩了,却又做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姐妹二人拉扯了好一会儿,这才敲定了这件事。 当晚夜幕降临之后,林知茵便目送着林妙玉离开了院子。 她算是看明白了。 此次前去,或许真能挽回侯爷的心。 可这件事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搞不好,还有可能是火上浇油。 还不如随了林妙玉的心愿。 既能让她这个当姐姐的卖了个好,也算是给自己留了一条退路。 若是林妙玉当真平步青云。 就如她说的那般,她们始终都是姐妹,日后少不了自己的好处。 如此一来,此计可谓是进退得宜。 林妙玉还不知道那从来不带脑子的姐姐,如今竟然也玩上了心机。 她穿着府上小厮的衣服,一路穿过了熟悉的廊庭。 随着书房越来越近,她愈发慌张了。 她已经有好几日未曾见过侯爷了,也不知道侯爷可会想起自己。 遥想那一日在寿安堂的事,林妙玉的脸色白了几分。 不过转念一想,齐盛宴可是端方君子,自然不会一直抓着这件事情不放。 于是她到了书房的门口,刚好就截胡了进门送糕点的小厮。 “夫人特地命我守在此处伺候侯爷,你且将糕点给我之后,便退下吧。” 林妙玉低着头,未曾与对方直视。 来人不知眼前之人说的是哪一位夫人。 但无论是哪一位,都不是他们这些能惹的,他只能 压下心底的怀疑,双手奉上了糕点。 林妙玉略施小计,便得了进书房的机会。 她进门之后特地把房门一关,如此这般屋子里就只有她与齐盛宴了。 上次他们还一同在书房说过话。 林妙玉环视着四周,此处是她在整个侯府最为喜欢的地界。 有她喜欢的书,更有她喜欢的男子。 此刻夜色幽深,他们二人共处一室,林妙玉的那颗心,更是抑制不住了。 她镇定思绪之后,端着托盘走到了齐盛宴的身旁。 结果凑近一看,这才发现齐盛宴落笔挥毫之处,竟然是沈竹心的画像。 她握着托盘的手紧了紧,一股怨念油然而生,当真是再多的圣贤书也敌不过。 “把东西放下就出去吧。” 齐盛宴是习武之人,这屋子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他自然是清楚的。 不过他此刻醉心作画,丝毫未曾察觉林妙玉的脸色煞白。 林妙玉心下情绪翻涌,却也只能克制着一切,慢慢走了过去。 糕点放上桌的时候,她的手被气得微微发颤,一个不小心,将糕点撒在了桌上。 糕点的碎渣微微飞扬,直接就溅在了画作上。 齐盛宴眉心一拧,抬手就掐住了 林妙玉的脖子。 这府上之人他是知道的,除了外头来的,都不会这般粗心。 更何况能到书房外头伺候的,那都是精挑细选过的。 他只当府上来了不速之客,一下手便是动了杀心的。 “侯爷,是我啊。” 林妙玉感觉到那股骇人的窒息,当即便哭着看向了齐盛宴。 齐盛宴猛然收手,若非有内力护体,他是要当场泣血了。 “你怎么会在此处?” 经历了这番波折,林妙玉是再也控制不住了。 她红着眼眶往齐盛宴的怀里一扑。 齐盛宴心明眼亮,根本就没给她任何的机会。 不过微微侧身,便躲过了林妙玉的投怀送抱。 林妙玉一头撞上了柱子。 羞愤交加之际,她的心里越发委屈了。 “侯爷,你究竟为何要这么对我?侯爷难道不知道妙玉对你一往情深吗?妙玉如今已经顾不得礼义廉耻,只求侯爷能多看一眼,侯爷为何要这般狠心?” 林妙玉从小就是受尽万人追捧,何曾尝过这般艰辛? 齐盛宴却单手拂袖,当真是一副嫌弃到不能再嫌弃的样子。 “二小姐,还请你自重,还有,本侯不是下令让你静养了吗?你怎能自作主 张,自己就出来了,这侯府的规矩,还要本侯说几次?” 林妙玉听不得齐盛宴的冷言冷语。 她哭着贴了过去,只求能离齐盛宴近一些。 “侯爷,你莫要这般生疏地对待妙玉可好,妙玉知道的,你的心里也是有我的,若你心怀顾虑,妙玉可以独身挡下那些流言蜚语,宴郎,妙玉为了你,哪怕是飞蛾扑火,也是无惧,你就看看我吧。” 林妙玉已经把自己放在了十足卑微的位置。 她以为自己长了一张让男人心动的脸,且又是这般知书达礼,温柔贤良。 再加上她的家世,对宣平侯府也是多有助力。 如此,齐盛宴怎么可能拒绝她? 不过这一次,林妙玉当真是自作聪明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齐盛宴就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到了门口。 一声命令过后,一群侍卫冲了进来。 “来人啊,林二小姐来者不善,罔顾府中规矩,深夜潜入书房,如此机密之地,不知林小姐所图究竟是否会危及国之社稷?便着人带下去好生审问,本侯也好给皇上一个交代。” 齐盛宴冷冷看了她一眼,是一点情面都没留。 林妙玉一听竟牵扯到了国家社稷,当即呼吸一滞。 第189章 遵守府中规矩 “侯爷,万万不可。” 林妙玉一听这件事情要闹上朝廷,当即就急得慌了神。 一旦闹上了朝廷,她爹必定会知道。 若是让爹娘知道她竟然是这般不中用,肯定会被接回去。 那到时候是随便找个人嫁了,巩固相府的势力。 或者是为了相府的名声,将她幽禁在深闺之中。 那可就说不清楚了。 无论哪一种,林妙玉都无法接受。 她匍匐到了齐盛宴的脚边。 齐盛宴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样子,心中更是烦躁不堪了。 “二小姐还有什么好说?” “是妙玉错了。” 林妙玉闭上双眼,懊悔地说了这番违心的话。 齐盛宴也知她并非真心认错。 不过这等区区小事,还不值得闹到陛下跟前。 他们宣平侯府也不是什么不懂事的人家。 “既然二小姐已经知错了,那便应该知道,侯府有侯府的规矩,不是你想如何就能如何的。” 齐盛宴神色严厉,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情。 林妙玉摇摇欲坠地站了起来。 明明来的时候还是满心雀跃的人,如今却如同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再也没了之前的精气神。 仿佛身体里的病气一下子涌了起来, 脸上的血色都淡了三分。 “今日之事是妙玉莽撞了,还请侯爷见谅,妙玉自知有罪,这就回到自己的院子,静思己过,绝对不再让侯爷忧心。” 林妙玉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离开了书房。 到了门口的时候,她不甘心地回头看了一眼。 终有一日,她一定要成为站在齐盛宴身边的那个人。 夜色静默,她那一抹单薄的身躯慢慢消失在了抹不开的夜色之中。 次日,这件事情就传遍了整个宣平侯府。 府上的下人做事更加小心之余,也忍不住非议起了丞相府的二小姐。 说起来是什么高门大户的小姐,结果做的却是这般不要脸的事。 这丞相府也真是愧对一品之家的门第,女儿都教不好。 沈竹心听说了这件事,便悠然放下了毛笔。 春韵瞧见了,欢天喜地地走了过来。 她也不是这般冒失的人。 只是自打那天侯爷和侧夫人拌嘴之后,夫人总是兴致缺缺的样子,像是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春韵总是小心着,害怕沈竹心因为心情郁闷,惹了肚子里的孩子。 “夫人,咱们今日是出去吗?我瞧着外头日头正好,不如咱们出去走一走。” “外头 的日头固然好,可林二小姐的事,咱们也该有个态度,走吧,去瞧一瞧。” 沈竹心可没忘记那姐妹二人合谋想要害自己孩子的事。 虽然她们未曾得逞,但这件事情也绝对不能一笔带过。 于是她带着人直奔林妙玉的院子。 她们到地方的时候,流苏正在打扫院落。 一见这乌泱泱的一群人,流苏顿时就慌了神。 “你们这是干什么?” 春韵瞧着她那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掀着眼皮子翻了个白眼。 “这位姐姐,今日早上侯爷才敲打过你们小姐,你可是她的丫鬟,二小姐都已经如此,难不成你还要做个不懂事的吗?” 流苏被怼得哑了火,只能不情不愿地走到沈竹心的跟前。 “奴婢参见侧夫人。” 沈竹心也没让她起来,推开院门就走了进去。 一群人长驱直入。 进门的时候,只见林妙玉拿着一本书靠在床上,暗自神伤。 一见有人如此莽撞,林妙玉脸色一垮,带着满脸的冷意就站了起来。 “侧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沈竹心轻笑,“二小姐,实在对不住,本来今日我是不该来的,但昨日二小姐违反府规,擅自离院之事,已经 在府中传了个沸沸扬扬,本夫人是府上管事,总要给府中众人一个交代。” “你想给交代给了便是,为何要来我跟前耀武扬威?” 林妙玉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早些日子那副乖巧懂事的模样,算是一去不复回了。 沈竹心倒是未曾放在心上。 比起绿茶的恶心,她倒是更加喜欢林氏姐妹这莽撞嚣张的模样。 “二小姐这话可就说岔了,本夫人统管侯府,那是得了侯爷和老夫人的指示,若是二小姐不服,大可以去辩驳一番。” “我……我什么时候不服了?侧夫人,你管你的侯府,与我何干,你可莫要随意攀扯我。” 林妙玉说完,扭头就坐到了一旁。 她今天还真就不信了。 她遵从侯爷的意思,好好在院子里呆着。 难不成还能让沈竹心挑出错处? 沈竹心瞧着她那副怒火难平的样子,轻笑着说了一句,“如此说来,小姐也是愿意听从的,既然如此,春韵啊,不如就由你来教教二小姐,违反府规该当如何啊?” 春韵笑得跟年画上的福娃似的。 “二小姐,按照府上的规矩,若是有违府规之人,罚庭院洒扫三日,若是有违侯爷命令之人,罚 没收月银半年,若是既违反了老夫人的命令,又违反了侯爷的命令,那就罚月银一年。” “你们……你们别欺人太甚了。” 林妙玉一拍桌子,白皙的脸上气得多了点血色。 这要是还在丞相府,她当然不会稀罕那仨瓜两枣。 可当初她离府之时,便是要立志拿下齐盛宴。 如果有了一家之主撑腰,她何须还要扒拉自己的私库? 现在是男人,男人没有,钱财倒是要散出去了。 她从丞相府带过来的金银细软有数。 若是当真坐吃山空,那岂不是闹笑话了吗? 沈竹心早知道林妙玉不是好相与的,开口便道,“如此看来,林二小姐是不遵从府中规矩了,春韵啊,侯爷早些时候好像说过,若是林二小姐再不遵从,便直接让人把她送回丞相府,这么大的事,本夫人可不好决断,你快去禀告侯爷吧。” “是,奴婢这就去。” 春韵巴不得把这件事情捅到侯爷那里。 如此侯爷才能知道,并非这天底下的所有女子都同她们夫人这般通情达理。 更多的是林二小姐之流,当真是脸皮厚到了极致。 林妙玉哪里还敢惊扰齐盛宴,开口便高喊了一句,“流苏!” 第190章 迟来的教训 一听自家小姐如此有气势的声音,流苏还以为她们院子总算要支楞起来了。 她提着袖子走了进来。 结果刚一进门,便听林妙玉愤愤然道,“流苏,去把这些日子从侯府账房领的那些月银拿出来。” 流苏浑然一僵,“小姐,这是为何?” “让你拿你就拿,你怎的这么不懂规矩?” 林妙玉死死瞪着流苏。 外人还在,这丫头就这般不懂事! 林妙玉想着,终究是平日骄纵了一些,平白让沈竹心看了笑话。 流苏也不知道自家小姐眼神之中的怨念为何越来越深。 她只觉得有些渗人,赶紧就去里面翻箱倒柜地拿出了月银。 林妙玉接了过来,脸上的笑容还算是得体。 “侧夫人,这是这些日子从账房处领的银子,如此,总算是守规矩了吧。” 沈竹心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发笑。 虽说如今她私库充盈,可是谁不喜欢钱,谁又会嫌钱多? 春韵也是这般,都不用沈竹心开口。 她便上前将沉甸甸的银子接了过来。 直到转身之时,沈竹心才提醒了一句,“如此波折几番,二小姐也该懂规矩了,毕竟二小姐来者是客,若是客人给主家添了太多的麻烦,那 也只会让主家为难,二小姐以为呢?” 林妙玉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可是堂堂一品大员之女。 从小到大就连父母都未曾说过她一句重话,结果如今竟然让一个区区三品家的女儿这般奚落。 她简直都要无颜见人了。 可如今是形势比人强,人在屋檐下,她也只能先低头了。 “侧夫人教训的是,妙玉记住了。” 林妙玉说得心不甘情不愿。 沈竹心也没想着一次就让她学乖。 毕竟她要是真学乖了,那可就没有人上赶着给自己送银子了。 沈竹心带着人转身离开,到了院子里才发现林知茵早已是恭候多时了。 “姐姐这是为何?” 沈竹心扫了一眼含翠手上拿的银子。 林知茵勉强挤了个讨好的笑容。 大手一挥,含翠就把银子递到了春韵跟前。 “侧夫人,这是我们夫人的一点心意,虽说夫人没犯什么错,但终究是没有好好管束自家妹妹,为做表率,夫人也将这半年以来拿到的月银交给侧夫人,任凭侧夫人处置。” 沈竹心眉眼微挑,忍不住感叹林知茵不知什么时候就突然开窍了。 不过她们二人之间的账,可不是这区区几十两银子就能平 事的。 沈竹心脸上还带着笑意,可眼神却已经冷了下来。 她慢慢靠近林知茵。 林知茵还以为自己此招可行,一点都不带防备。 没曾想,沈竹心抬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 打耳光的动作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力道也是给了十足十,直接就把林知茵给打懵了。 含翠惊讶过后,这才挡在了林知茵的跟前。 林知茵捂着自己的脸颊,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你竟然敢打我,沈竹心,你疯了吗?” 沈竹心冷笑,她慢慢走了过去,一把拽住了林知茵的衣衫。 上辈子她为了能平定永安王府的后宅之乱,没少强身健体,加强体魄来着。 哪怕到了如今,她的力道也能死死压制住林知茵。 她单手把人拽到了自己跟前,声音里透着一股让人胆寒的阴森。 “林知茵,我警告你,你和你的妹妹最好安分一些,如果你们再敢打我肚子的主意,我会让你见识到什么叫做真正的发疯,到时候别说是你,就算你们整个丞相府,也别想善终。” 沈竹心说完,直接把人扔在了原地。 等到众人走远之后,含翠才扶着身体已经发冷的林知茵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您说句话啊。” 林知茵当真被吓到了。 她就是个从小被娇养在后宅的小姐,哪里见过刚刚那种杀气腾腾的眼神?! 沈竹心那骇人的目光,像是一把直戳她心窝的冷箭。 她回过神的时候,身子抑制不住的发软。 “疯了……那个贱人当真是疯了……含翠,走,快带我去找侯爷,让侯爷为我做主。” 林知茵哭天抢地地找到了书房,还没进门就让人拦在了院子外头。 听到手下人来报,说林知茵哭喊着指认沈竹心打了她,齐盛宴兴致盎然地放下了毛笔。 “侧夫人动手打人了?说说,怎么回事?” 手底下人愕然一惊。 侯爷这几日不是心情不佳吗,怎么一听侧夫人挺着个大肚子动手,似乎还有几分欢喜。 他不疑有他,赶紧如实回报。 齐盛宴听着,暗自低头失笑。 他以为沈竹心是只纸糊的猫咪,如今看来倒是披了羊皮的老虎,不过是长得比别人更加乖巧喜人,差点把他都给迷惑了。 外头的声音越发聒噪。 齐盛宴眉头一皱,“出去告诉夫人,就说本侯有要务要处理,让她莫要在此处大喊大叫,一点规矩都没有 !” “是!” 手下人赶紧出去回话。 林知茵看着书房紧闭的大门,心中的委屈喷薄而出,哭得更加厉害了。 含翠瞧着,眼巴巴地捂住了她的嘴。 “夫人,侯爷不都说了吗?不让咱们在这哭,您可千万别再哭了,免得待会儿再惹恼了侯爷。” 林知茵实在是委屈难当。 一回头便直接去了寿安堂。 好歹老夫人还是卖她几分面子的,倒是把人给放了进来。 这好不容易找到了能做主的人,林知茵也顾不得什么侯府正室的颜面,哭着扑到了地上。 “婆母,儿媳当真好受委屈啊,求求婆母为儿媳做主。” 刘嬷嬷冷着眼神扫了一眼,随后便忧心忡忡地看向了老夫人。 老夫人昨夜才犯了头风,今日可是好不容易好了一些,听了这刺耳的声音,回头又该不舒服了。 果然老夫人抬手揉了揉眉心,开口的时候带了些疲惫,“林氏,你这又是怎么了?” 林知茵只顾着自己伤心委屈,一点都没看到老夫人的脸色。 她将沈竹心是如何欺辱自己的,又是如何当着阖府众人不敬她这个正室夫人的,添油加醋一番后,一一道来。 说到最后,都哭成了泪人。 第191章 手头紧 老夫人看着林知茵这副不堪重任的样子,只能无奈揉了揉太阳穴。 林知茵自己哭了好一会。 眼见着没人搭腔,自知无趣,便也哽咽着收敛了那副哭天喊地的架势。 “你如今可哭好了?” 老夫人神色晦暗地问了一句。 她平日只是看着慈爱。 可一个出生武将世家,又统管着整个侯府多年的人,怎么可能当真柔弱。 林知茵顶着通红的眼眶,委屈巴巴地瞧着老夫人。 “婆母,儿媳不过是想要一个交代,儿媳可是宣平侯府的正室,怎能……怎能任由着别人这般折辱。” 林知茵说着,满脸都写着丧气。 她所见过的一府正室,哪个不是把持着上下风风光光。 唯独只有她。 既没有管家实权,又没有在外的风光。 从前待字闺中的时候,尚且能凭着丞相之女的身份在京城贵女圈子里受尽众人的追捧。 如今眼看是嫁入了高门,实际还过得不如从前。 林知茵当真是觉得窝囊。 老夫人扫了一眼便明了她的心思。 “林氏,你也知道你是侯府正室,可你只知正室有权,却不知正室亦有责,为侯府开枝散叶,管控侯府,稳定后宅安 宁之事,原本都是你的责任,如今你瞧瞧你又做了些什么?” 自打林知茵入府以来,老夫人还没对她说过什么重话。 这样的宽容大度放在满京城的婆媳里,那也是独一份。 如今老夫人也是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才冷着声音说了两句。 林知茵本来就心生委屈,脸颊上的巴掌还火辣辣的疼着呢,这会儿又挨了老夫人的一顿骂。 “婆母,又不是儿媳不想,是……是侯爷对儿媳一向不喜,儿媳能有什么办法?” 林知茵蔫巴巴地坐在地上,大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老夫人不买账,直接开口说道,“这后宅之事,老婆子我也不便多说,能不能得夫君喜爱,那是你们的本事,有了本事,才能掌权,只知道哭哭啼啼的人,那是最没用的。” 老夫人说完长叹一口气,起身就把手搭在了刘嬷嬷的手背上。 转身之前还特地提点了一句,“林氏,就算你能力不济,可也该是个德行兼备的,竹心如今怀有身孕,你也该大度些,莫要做出这幅小家子气,让外头的人说侯府夫人是个善妒的。” 老夫人的话,半点情面都不给留。 林知茵还想开口反驳,老夫 人就已经走远了。 告状不成,反而惹了一身骚,林知茵回到自己的院子就开始摔摔打.打了起来。 林妙玉还不知道自己姐姐吃了暗亏。 那日齐盛宴在书房说的那些话,当真是伤了她的心,回来之后身体更加不济,当真病倒了。 一连养了好几天,整日昏昏欲睡,都快分不清楚白天黑夜了。 直到三日过后,她的身子才总算见好。 可这才刚刚醒来,便听流苏与外人起了争执。 林妙玉知道这次捅了篓子,如今也只求修身养息,暂时莫要去招惹别人。 她轻唤了一句流苏,流苏才总算作罢了。 流苏听到自家小姐的声音,放下了手上的碗盏就冲了进来。 “小姐,你可总算是醒了,当真是吓死流苏了。” 流苏哭着扑到了林妙玉的跟前。 她本来是想回丞相府求援的,可眼看自家小姐睡梦之中仍在轻唤着侯爷,她便不敢自作主张了。 “我病倒之前不是同你说过的吗,如今咱们不招主家喜欢,行事自当低调一些,你怎能趁我睡着的时候与外人争执呢?” 林妙玉说着就准备下床。 可她的身子却虚弱得厉害,只能半靠在了床头。 流苏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欲言又止。 小丫头挣扎半晌,反而把自己急红了脸。 林妙玉又催促了一句,她才终于是开了口。 “小姐,你以为流苏为何如此?还不是厨房那些贱人,看着咱们失势了,便欺辱到了咱们头上,前些日子小姐病着,我让他们送碗鸡汤都不肯,如今更是连送来的饭菜都是冷的,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如何自然是不打紧,可我就是心疼小姐,您可是丞相府的小姐,怎能受这般委屈?” 流苏跟在林妙玉的身边,从来没过过这样的苦日子。 林妙玉听着咳嗽了两声,唇上没有半分血色,小脸也皱成了一团。 “为何会这般?早些时候厨房的人不还殷勤着吗?” “小姐怎么就不懂呢,当初咱们初来乍到之时,不是给他们发过赏银吗,可是自从……自从咱们的月银被收回去之后,手上的银子实在有限,所以就没来得及上下打点。” 流苏说完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林妙玉这才惊觉,她们带出府的银子已经不多。 诚如流苏所言,她丞相府的女儿落到这等落魄之地,当真是贻笑大方。 也难怪那些人这般不长眼。 “哼,都是些拜 高踩低的东西,你也不必与他们计较,拿笔墨纸砚来,我修书一封回家,母亲自会派人送钱来。” 若非万不得已,林妙玉也不想将自己在侯府的窘境告知母亲。 可如今手头实在有些紧,她也只能腆着脸把家书送回了丞相府。 多日不曾收到女儿的家书,林夫人还以为能有什么好消息。 结果信看完了之后,就只差眼前一黑了。 “夫人这是怎么了?” 旁边的婆子眼疾手快,一手稳住了快要晕倒的林夫人。 林夫人拿着信纸的那只手微微发颤。 “想我林氏女,那也是名满京城的贵女,为何会让那沈家的贱人压制成这般模样,如今妙玉手上竟然连打点上下的银钱都没了,这日子可怎么过得下去啊?” 林夫人也是身处后宅之人,她可太清楚那些人的小心思了。 若是平日不拿好处喂着,还指不定会在什么地方使坏。 林夫人心疼之余,赶紧让人烧了手上的书信。 吩咐人悄摸着送了些银子过去之后,悄悄把这件事情给按了下来。 如此丢人现眼的事,她知道了也就罢了,若是让林丞相也知道了,她女儿魂牵梦萦的那件事,恐怕就不成了。 第192章 主动低头 看着身边的婆子拿着银子离开,林夫人这才靠在了榻上。 她捂着自己的心口,静看外头的花开花落。 丞相府费尽心力娇养出的两朵花,难不成全部都要折在宣平侯府了吗? 想到此处,林夫人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好歹银子送上门之后,林妙玉的日子总算是好过了一些。 齐盛宴的人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些人的小动作。 不过只要是于侯府无碍的事,齐盛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意放过了也就算了。 毕竟他实在无心与这姐妹二人纠缠,而且这些日子他还有另外一件烦心的事。 那便是沈竹心一直未曾来找过他。 这女人是个心狠的。 齐盛宴便是从一开始就知道。 可当真坐了冷板凳的时候,齐盛宴的心里又是百感交集了。 他自认不是优柔寡断之人,便寻了个早晨,直接朝着锦绣院去了。 正好就是今日早上的时候,沈竹心铺子下面的刘掌柜偷偷来报了信。 说的是这些日子各家铺面,外头都有身份不凡之人流连徘徊。 刘掌柜他们也是行事警惕的。 看着苗头不对,赶紧就把消息传到了宣平侯府。 沈竹心想着,那些人大概是齐盛宴的眼线没跑了。 她原就知道这件事情不可能一直瞒下去。 宣平侯的本事,她上辈子就已经见识过了。 就连当今圣上都多有仪仗,她的那些小伎俩依然是瞒不过。 只是到了摊牌的时候,沈竹心总觉得有几分不痛快。 她拨弄着眼前的白粥,齐盛宴就进了门。 本来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结果一进门就看见了那碗碍眼的白粥。 “春韵,如今夫人已经快六个月了,你给夫人备的早膳就是这等索然无味的东西吗?” 齐盛宴说话的语气仍旧平缓。 仿佛是四月没有波澜的湖面。 可若是仔细去看,他身上又带了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春韵还没来得及开口,沈竹心便已经抢先答话。 “夫君莫要责备手下人,不过是现今偶有作呕,实在不喜食荤腥,所以才让春韵准备了白粥。” 本来齐盛宴的脸色就不好看,眼看着时不时就要冷落自己一下的沈竹心,竟然愿意为了一个小丫鬟出头。 他这个当夫君的,当真是当得窝囊。 “若是实在胃中不适,那也应该吃点别的,春韵,去厨房端一盏燕窝来。” 齐盛宴发话。 本来沈竹心是想拦着的。 可是对上了齐盛宴的那张脸 之后,她便不再说了。 春韵知道自家夫人是不爱喝燕窝的。 可如今侯爷在侧,她也只能特地端了一碗小的。 齐盛宴将主仆二人的小动作收入眼中。 他并未仔细计较,而是反手端起了燕窝。 “本侯今日无事,正好陪着你用早膳,一碗燕窝而已,都喝了吧,于你于孩子,都是好的。” 齐盛宴的脸色不见缓和。 沈竹心瞧着他那个样子,竟然品出了几分逼迫的架势。 想来也是了。 一等宣平侯,世袭罔替的荣宠。 从前他对自己好言好语,也无非就是一时兴起。 现在知道了自己在外行商,总是要过来讨个交代的。 想到此处,沈竹心的心中泛起了些许的酸楚。 纵使知道天底下的男子皆是如此,可当真看见了齐盛宴的真面目,她还是不免有些失望。 凭着这一股气,她抬手就把整个碗都给端了起来。 齐盛宴眼看着沈竹心眼神里的怨念越来越深。 他着手去拦的时候,沈竹心侧身挡了过去。 “你喝这样急做什么?我是想着你喝了身体康健一些,又没有逼你。” 齐盛宴抬手把碗给抢了过来,碗里的燕窝只剩下了半盏。 沈竹心刚才喝得急了 些,这会儿眼尾泛着一抹红,唇边还带殷红的色泽。 齐盛宴瞧着她那副倔强又委屈的样子,什么责问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可沈竹心才不管他,站起来就准备往外走。 这一个着急,脚下不留神,脚绊到了裙边,整个人直直朝着前面栽去。 如此这般,可是把一屋子的人都给吓坏了。 就在这生死边缘之际,齐盛宴眼疾手快,俯身一捞,连人带青衫,尽数被他抱在了怀中。 他有些日子没碰沈竹心了。 这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他差一点就把持不住了。 “夫君,这是做什么,放开我。” 沈竹心又羞又恼。 她恨自己这般犯蠢,差点因为那点女儿家的心思,摔到了肚子里的孩子。 再一看齐盛宴那似笑非笑的模样。 明明刚刚还是那般讨人嫌的人,如今又是这般丰神俊朗。 看着就让人烦心。 本来刚刚齐盛宴的火气就已经消下去一大半了,再看沈竹心这副闹小脾气的样子,他更是再也没重话了。 “好了,都是要当娘亲的人了,就算当真要使性子,也该顾着自己的身子。” 齐盛宴说完之后还谨慎地看了一番,确定沈竹心当真无碍,这才松了口气。 沈竹心眼瞧着他心里眼里都是自己,心中就更是别扭了。 她强行镇定地问道,“侯爷今日过来,不是兴师问罪吗?” 齐盛宴神色微微一敛,随口就问了一句,“你何罪之有?” 沈竹心没说话。 他们都是聪明人,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也不必非要摆到台面上。 齐盛宴见沈竹心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这才露出了满脸的怜爱。 “本侯知道女子不易,尚书大人夫妇也不是省心的,圣上下旨将你抬为平妻,可总归是要低人一头,如此桩桩件件,皆让你心中不安,你无非想为自己求一份安心,如此,何罪之有?本侯又如何忍心责备?” 齐盛宴总算把心里话都给说了出来。 沈竹心听着,眼眶微微发热。 她上辈子不是没听过花言巧语。 而且若要说起用花言巧语骗人,那永安王比齐盛宴,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纵使如此,沈竹心还是会因为齐盛宴的这番话心下一暖。 她低垂着眼眸问道,“侯爷当真不怪我?” “我不忍心怪你,说到底还是我这个做丈夫的无能,不能让你倾心托付,可是竹心,你我既为夫妻,我便护你一生,你若是不信,那咱们便日久见人心。” 第193章 中元节将至 庭院的风穿堂而过,吹进了沈竹心的心里。 她在齐盛宴来的路上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若是侯府当真容不下她的资产,那和离了就是。 正好她对男女之事,早已没了多的妄想。 可如今齐盛宴竟然这般诚挚,倒是让沈竹心有些无地自容了。 她从来不相信男子的真心,但也不能当真辜负了别人。 齐盛宴看着沈竹心没说话,无奈说道,“难不成你还不信我吗?我若当真有意跟你计较此事,今日也就不必过来了,竹心,于我而言,只要你心怀安然,我便再无计较。” 沈竹心抬头看着他,眉眼都柔和了几分。 “是……是我不好。” 她憋闷了半天,也只能表示了个态度,毕竟她实在没办法关停了手上的私产。 上辈子的劫难历历在目。 永安王那般荒淫无度,他耗尽的何止是整个永安王府的底气,更是她这个永安王妃的精力。 一想到上辈子苦苦支撑着王府的殚精竭虑,沈竹心便觉得身体像被掏空了一般,实在是累极了。 齐盛宴紧紧握着沈竹心的手。 他的手上有一层薄茧,宽厚的手心带着灼热的温度,让人无比安心。 他拉着沈竹 心坐了下来。 “我已经说过了,我从来不曾介意此事,我也不介意你有所隐瞒,女子之艰难,于我只是一句话,于你却是真真切切的苦楚,我只求你来日遇到事情的时候,能想着依靠我,如此,便足够了。” 齐盛宴都不知道自己还会说这样的话。 他所想的婚后生活,无非就是娶一个门第相当的女子,替他打点好侯府诸多事宜。 而他自然也会真心爱护。 双方相敬如宾,如此便是所有。 可如今他却将自己的整颗心都给交代了出去,所求也不过是沈竹心的信任。 沈竹心看他这般真诚,心里都快暖化了。 “夫君当真这般珍视我?” 齐盛宴都被沈竹心给气笑了。 “你啊,当真是个铁石心肠的,我对你如何小心翼翼,你还能不知,若非真心珍视,我又何苦如此,我只求你以后少气我几次,可好?” 齐盛宴偏着头去看沈竹心。 沈竹心想起自己刚刚耍小性子的样子,脸颊一下子就红了。 “妾身可不是胡乱气人的人。” “是了是了,夫人未曾想过气我,是为夫的小气了,如此可开心了。” 齐盛宴温声细语地哄着沈竹心。 眼看沈 竹心的脸上总算是多了些笑容,他这才轻声问道,“如今心里舒坦一些了,要不再用点早膳?” 迈过了心里的那道坎,沈竹心也是顿感轻松,便点了点头。 齐盛宴立刻让春韵传膳。 春韵可是亲眼瞧见了侯爷是如何哄自家夫人的。 眼看二人这般恩爱,春韵欢天喜地地就去了厨房。 齐盛宴和沈竹心也算是把话说开了,二人的关系无形之中更进一步。 后来的几日,只要齐盛宴在侯府,便会陪着沈竹心。 要不就是一起坐在廊下看书,要不就是在小花园漫步。 总之二人形影不离,活脱脱就是一双璧人。 老夫人听着也是高兴,趁着沈竹心前来请安的时候,特地叮嘱了两句,“这宴儿若是当真心疼人,那看着也是个黏糊的,若是他扰了你清静,你只管来跟我说,我管束着他。” “婆母,没有的。” 沈竹心端着茶盏微微一笑,心里泛着丝丝缕缕的甜意。 春韵忍不住多了句嘴,“老夫人请安心吧,侯爷在的时候,夫人吃饭都进得香一些,他们二位恩爱着呢。” 沈竹心看春韵说话没了分寸,当即就看了一眼。 可老夫人听着却是满心开怀, 顿时就笑了个前仰后合。 沈竹心瞧着这一屋子的人都笑话自己,一时之间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过浓情蜜意归浓情蜜意,她的心里却还是没有放下芥蒂。 原因无他,不过是因为上辈子辜负太甚,这辈子长了记性。 不过如今已然明了了齐盛宴的心意,那她便不会辜负。 至于她的心意,恐怕就只能随缘了。 就在这一屋子和乐的时候,林知茵也过来了。 她远远就听见了一院子的笑声,心里总归是有些不痛快的。 可到了屋子里,又得装出一副乖巧懂事的样子。 跟老夫人请安之后,她把目光落在了沈竹心的肚子上。 “妹妹也快要生了吧?” 沈竹心冲着林知茵微微颔首。 “多谢夫人挂怀,确实是快生了。” 林知茵轻笑,“如此妹妹可要小心着些,有什么姐姐能帮着搭把手的,你尽管吩咐就是了。” 沈竹心看着林知茵满脸的笑意,心下却是毫无波澜。 她轻声应了一句,回头才想起了今日的要紧事。 “婆母,儿媳今日前来除了请安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禀告婆母,如今已经是七月,再过几日就是中元节了,家中父亲 要祭祀先祖,儿媳恐怕得回去一趟。” 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 “这中元节祭祀之事原本就是惯例,况且你们也确实有段时间没回去了,正好我也让人给亲家备了礼,你们到时候回去的时候记得捎带着,莫要坏了规矩。” “多谢婆母。” 沈竹心看老夫人考虑的如此周到,心下自然也是感激的。 可一旁的林知茵却是若有所思。 她沉默了一会,脸上就多了一抹讨好的笑容。 “婆母,儿媳有一事相问,如今侯府之中的诸多事宜,都要看妹妹的意思,若是妹妹回了尚书府,那是侯府之事,应该谁来做主的?” 老夫人随手端起了旁边的茶盏。 即使林知茵不再开口,老夫人也已经洞悉了她的意图。 无非就是轻松日子过够了,总会生出些不安分的心思。 不过毕竟是婆媳,面子上还是得看得过去。 老夫人耐着性子问了一句,“林氏,你可是有什么想法了?” 林知茵赶紧站起身来回话。 “婆母,儿媳哪敢有什么想法?无非就是想着身为一府正室,总是应该为夫君分忧的,既然妹妹要回府祭祀,那不如就将府上诸多事宜交由我来打理吧。” 第194章 回尚书府 林知茵满脸殷切地说完后,就去看老夫人的脸色。 老夫人只是把玩着茶盏的盖子一直没有开口。 林知茵瞧着,神情黯淡了一分。 她想了想,便做出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妹妹,难不成你以为姐姐是想跟你争权夺利,所以才说这些的?” 她说完,还不等沈竹心开口回应,便自顾做出了一副暗自神伤的样子。 “妹妹怎么能这般揣度姐姐呢?姐姐不过是想着你即将回府,这侯府之中的事情,总该要有人打理,否则这一院子的人,不得乱套了吗?还是说妹妹担心姐姐霸权,所以不肯相让?” 沈竹心听着这一连串的质问,脑瓜子都是疼的。 她脸上笑容不改。 “姐姐可当真是多心了,妹妹何曾说过什么,只不过妹妹统管侯府,那也是得了婆母和夫君的命令,如今府中事物该当如何,自然也是要看婆母和夫君的意思,实在不应该问妹妹啊。” 沈竹心这意思无非就是在说林知茵不懂规矩。 这家中的长辈和主事都还在呢,哪轮得到她做主。 林知茵这才想到了这一层,再看老夫人的时候便有些心虚了。 前些日子,老夫人就想到了这件事。 她当时就觉得沈竹心也不过就是回去一阵子。 总之她这把老骨头还是中用的。 可没想到林知茵突然提起了这件事。 且不说这林氏到底有没有这方面的才干。 就说说这有些东西一旦交出去了,那可就不好收回来了。 她想着,便开口问了一句,“到了中元节,你们丞相府也是要祭祀的,难不成你就不回去了?” “婆母放心,前些日子母亲来了家书,说是家中一切安好,让儿媳万事以侯府为重,虽然儿媳也想回去忙于祭祀之事,可说到底侯府还有这么多人,儿媳实在放心不下。” 林知茵早就已经想好了借口。 老夫人听着,脸上浮现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这林氏夫妇也当真是有意思。 就为了把女儿留在侯府争权,竟然连祖宗礼法都不顾了。 她忧心忡忡地看向了林知茵,总觉得这是个不堪用的。 林知茵瞧出了老夫人的顾虑,赶紧凑到跟前去添茶。 “婆母,儿媳当真不是贪恋权势之辈,只不过儿媳作为一府正室,一直也未曾做点什么,心中总是有些不安的,而且儿媳出去的时候,总是要与别府夫人相交,万一要是让人问起,说咱们侯府 是侧夫人管事,这……儿媳当真是怕别人看了笑话呀。” 林知茵这话可当真是投巧,一个不小心还将自己落在了孤苦无辜的位置上。 老夫人听着,心下冷哼了一声。 这明明索要的是管家之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苦大仇深之事。 她看着林知茵还要开口,终究只能摆了摆手。 “罢了罢了,总之你也入府已久,想来规矩也该学懂了,这府上这么多事,总不能一直辛苦着竹心儿媳一人,你也是时候该学着好好分担分担,如此,便由你来管家吧。” 老夫人也是无奈。 她也当真是有些心疼沈竹心。 若是林知茵能慢慢历练起来,沈竹心自然也就不必那么辛苦了。 得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管家权,林知茵当即便是一副舒心的样子。 二人拜别老夫人之后,一起离开了寿安堂。 沈竹心走到一半,这才发现了跟在后面的林知茵。 “姐姐跟着我做什么?” 出了寿安堂,林知茵便没了刚刚那副恭敬的模样。 “沈竹心,你少在这跟本夫人装蒜,老夫人的话你没听到吗,从今往后,管家权就是我的,你还不赶紧把府上的钥匙交出来。” 林知茵等这一 天已经等了好些时候了。 沈竹心瞧着她那副猴急的样子,只觉得这林家小姐当真是天真。 也不知道丞相夫人究竟是如何教导的,竟然会让林知茵以为管家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沈竹心随口便说道,“姐姐,婆母刚刚不也说了吗,你管家之事是从我离府之日开始,如今我不是还没走吗,姐姐又何必着急,不过府上的账目,姐姐确实应该熟络起来了。” 沈竹心说完,回过头去吩咐春韵,“春韵,你这会儿就去账房,把这个月的账目取出来交给夫人,小心仔细着,千万别漏了。” 春韵听着,脸上憋不住笑,赶紧就应了一句是。 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 她可是一天到晚跟着沈竹心理账来着。 这侯府人多事多,就光是这一个月的账簿,就已经有五本了。 春韵取回来之后直接就交给了林知茵。 林知茵看着那厚厚的账簿,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沈竹心,你这是诚心捉弄我吧,这么多的账,难不成我都要看?尤其是这些陈年旧账,你不是故意为难人吗?” “姐姐误会了,这只是这个月的账目,姐姐若是不信,仔细查验便知,姐姐拿回去好好 看,待到交接之时,咱们得把账目对齐了,我才能把帐房钥匙给你,如此,就先不打扰姐姐看账簿了。” 沈竹心看林知茵急得跳脚的样子,脸上笑得开怀。 主仆二人回到了锦绣院,便安心准备起了回府之事。 时间一晃过了三天,虽然林知茵还没把账本吃透,可沈竹心却是不得不走了。 她刚拜别老夫人,往外走的时候,迎面就瞧见了刚刚下朝的齐盛宴。 “今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齐盛宴身上还穿着官袍,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小厮便回了一句,“夫人有所不知,侯爷下了早朝之后便快马加鞭回来了。” 沈竹心一愣,这才瞧见了齐盛宴额头上的汗。 “你这般着急做什么?京城之中人多,策马奔腾,万一伤着人可怎么好?” 齐盛宴无奈一笑,“你啊,怎么就不想想万一伤着了夫君该如何?我回来就是陪你一起回尚书府的,你在此处等我,待我更衣过后,便同你一起回去。” 他说完就急匆匆回了房。 沈竹心本欲拒绝,可春韵偷笑着说道,“夫人还是等一等侯爷吧,瞧着侯爷那副挂心的样子,若是不同夫人一道回去,怕是无法安心了。” 第195章 贼心不死 沈竹心瞧这丫头是越发大胆了。 “你啊,如今可是什么话都敢说了。” 春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是因为奴婢说的都是实话。” 主仆二人笑的正欢时,齐盛宴也从里面出来了。 “这么快吗?你不必这样着急的。” 沈竹心没想到齐盛宴竟然这么快。 齐盛宴一手扶着沈竹心的后腰,一手挽着她的胳膊,几乎是让沈竹心半个人都靠在了他怀里。 “我不想让你久等,走吧。” 他说完,搀扶着沈竹心往外走。 如今沈竹心月份大了,这身子越来越重。 她偶尔也有力虚体乏的时候。 如今让齐盛宴托着,倒好像是找到了着力之处,自然也就轻松一些了。 沈竹心未曾想齐盛宴这般贴心,那日他的誓言再一次在脑海之中晃过,沈竹心只觉得莫名安心。 到了马车上,她才发现齐盛宴还让人在马车里铺了软毡子。 刚刚落座,小厮就递进来了一个食盒。 齐盛宴顺手接过,温声细语道,“这一路回去还要些时辰,你若是饿了就随便吃些,左不过都是你爱吃的,千万别饿着了。” 沈竹心倒是一直没去看有些什么吃食,只顾着把 目光落在了齐盛宴的身上。 许是她的目光实在过于灼热,齐盛宴有所察觉。 他侧身回眸,两人的目光直勾勾的撞在了一起。 “怎么了?这就感动了?” 沈竹心听他这般说,心中的感动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嗔怪。 “夫君可莫要调侃妾身。” 齐盛宴轻笑,搂着她靠在了自己怀里。 “我这可不是调侃,那日我同你说过的话,句句发自肺腑,竹心,为夫一直都记着呢。” 沈竹心闻着他怀里那股冷冽的青松香,眼角眉梢都跟着舒缓开了。 她轻声应了一句,“我知道。” 齐盛宴点了点头,随后轻拍着她的后背,“这会儿时辰尚早,靠着我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再叫你。” “嗯。” 沈竹心顺口答应了下来。 她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 毕竟自打重生以来,她的脑子里总是绷着一根弦。 也只有到了入夜的时候,为了自己的身子,才勉强着入睡。 可不曾想,这马车才刚刚驶出去没多久,她便开始昏昏欲睡,等到再醒的时候,马车已经快到尚书府门口了。 “醒了?正好我们也快到了。” 齐盛宴察觉怀里的 人有所动作,还特地调整了一个姿势,让沈竹心靠得舒服一些。 沈竹心睡眼惺忪,眉眼温顺,懵懵懂懂的,就像是一只惹人怜的小白兔。 齐盛宴目不斜视地瞧着,眼神温柔得快要溢出水来了。 沈竹心听着快到了也不睡了,慢悠悠地坐了起来。 “你就这般坐了这么久?” 侯府到尚书府的距离她是知道的。 若是一路岿然不动,身子恐怕都要发麻了。 “我想你睡着,不想惊扰了你。” 齐盛宴却是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他抬手为沈竹心整理着妆发。 手掌拂过的地方,带着一种别样的温度。 沈竹心瞧着他那温柔的模样,有些不好意思。 自打那日把话说开之后,齐盛宴的眼神是越发腻人了。 她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胃里突然一阵翻涌。 恰巧马车在此时停下,沈竹心便慌不择路地推开了齐盛宴。 结果刚一撩开帘子,迎面就撞上了永安王的那张脸。 “原来侯府也是这时辰回来,侧夫人一路颠簸辛苦,不如就由本王来搀扶侧夫人下车吧。” 永安王一下车就看见了侯府的车架。 他知道齐盛宴一向喜欢策马,想当然 地以为车上只有沈竹心一人。 沈竹心这会儿正是想作呕的时候。 一瞧见永安王的那张脸,又想起了上辈子的种种,她立刻就干呕了起来,根本就止不住。 本来还满脸殷勤的永安王,立刻退出去了好远。 上一秒还满口热切,现下又变成了满脸的嫌弃。 沈竹心知道,他就是这般虚伪的人。 不过很快,齐盛宴就从马车上下来了。 他一下车就冲着永安王递了个眼神。 那冷冽骇人的模样,像是一把冰冷的利剑,吓得永安王定在了原处。 齐盛宴根本没管他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抬手就把沈竹心抱了下来。 “如何了?可还是不舒服?” 他问了一句,开口就准备让春韵回侯府去请府医。 沈竹心的身子一向都是府医照料的。 这个时候去找别人,他不放心。 沈竹心拦住了春韵。 “我无碍的,大概是坐了一路马车,胃里总有一些颠簸,回去喝口热茶就好了。” 看着二人旁若无人的模样,永安王心下不屑,硬生生挤到了二人中间。 “侯爷侧夫人好生恩爱啊,看着当真是惹人艳羡。” 他嘴上是羡慕别人的恩爱,实则 目光却一直在沈竹心的脸上流连。 沈竹心有意回避,齐盛宴侧身便将她挡在了身后。 “永安王可真有闲心,若王爷当真得了闲,不如先去将自家侧妃搀扶下来,毕竟这可是长街之上,若要当真摔了,丢的也是你永安王府的脸。” 齐盛宴对别人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 他略带警告地说完之后,扶着沈竹心就进了门。 永安王心里相当不痛快。 他刚刚往后躲闪,便失了先机。 若是知道沈竹心只是干呕,他说什么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甚至都不敢想,那温香软玉之躯,是何等的盈盈不堪一握? 就在他越发沉迷的时候,旁边传来了沈娇娇的声音。 “王爷。” 沈娇娇站在马车上,娇滴滴的,就等着永安王过去扶她。 永安王不耐烦地扫了一眼。 一想到齐盛宴刚刚的那些话,他越发烦躁了。 “让人搬个轿凳就那么难吗?当真是蠢笨至极。” 永安王没好气地说了一句,随后便拂袖而去,先一步进了尚书府。 沈娇娇站在原地瞪着眼。 来的路上他们二人还是浓情蜜意。 结果永安王一看见沈竹心,便跟丢了三魂七魄一般。 第196章 让人难堪 一想到永安王那些见不得光的心思,沈娇娇都快要怄死了。 而且更要命的是,她刚刚才瞧见了沈竹心的肚子。 俨然是身怀有孕了。 沈娇娇又急又恼,她低头瞧了瞧自己平坦的小腹,心下恨得直咬牙。 不过恨归恨,该有的规矩不能落了。 永安王不在,沈娇娇也没了刚刚那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 一声怒斥过后,下人搬来了轿凳,她也就赶紧追着永安王进了门。 尚书府早就等着了。 毕竟沈娇娇在三日之前已然让人捎回书信,说的是会和永安王一道回府。 尚书府夫妇自然是喜不自胜。 结果出门一看,竟然还有意外之喜。 来的人不只有永安王,还有一向不喜与人结交的齐盛宴。 再看这满屋子绑了红绸的礼物,夫妇二人当真是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沈淮南客套地招呼了两句,回头便冲着沈夫人暗自使了个眼神。 沈夫人也是懂规矩识大体的。 她扫了一圈,心中掂量着侯府和王府的分量,便挪着步子往永安王那边去了些。 “娇娇,你也当真是个不懂规矩的,回来也就回来了,如何能让王爷这般破费?” 这话听得沈 娇娇一愣。 她瞧着自己母亲眉眼和乐的样子,过了半晌才支支吾吾道,“母亲,这些不是我带回来的。”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窘迫至极。 谁不想回来的时候风风光光的。 可王府又不是她能做主的地方。 那永安王妃就是个铁公鸡,根本是一毛不拔。 前几日她曾去找永安王妃,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想让永安王妃备点礼物,也好全了王府的颜面。 可谁知永安王妃却一脸讥讽道,“我永安王府的门面,可用不着你小小尚书府给,这府上这么多人,这么多张嘴,妹妹未曾料理家事,自然不知柴米油盐贵,若想撑门面,便从自己私库出,本王妃回娘家的时候也是这般规矩,这风光啊,可都是自己给的。” 本来当时就已经吃瘪了。 如今回来一看,他们双手空空,沈竹心倒是备下了这一院子的厚礼。 两相对比,她当真是巴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沈夫人还没察觉到沈娇娇的窘迫。 毕竟这无论是侯府还是王府,那都是钟鸣鼎食之家,实在没有空手上门的道理。 于是她又瞧了一眼角落里不起眼的那一堆。 “瞧瞧我当真是老糊涂了,原来 这才是王府的礼啊。” 沈夫人知道那礼物是单薄了一些,但为了全二女儿的颜面,便赶紧夸道,“我瞧着这玉如意当真是好的,还有这几块蜀锦布料,娇娇,你不是最爱做衣服吗,这么好的料子,怎么还给拿回来了?” “母亲!” 沈娇娇本就已经无地自容了。 眼看沈夫人越夸越厉害,她只得喊了一句。 沈夫人还不明所以,沈竹心便已经走了过去。 “母亲,这一院子的东西,都是我家婆母备下的。” 沈竹心的一番话,就像是打在沈娇娇脸上的耳光。 沈姣姣脸颊一红,心中满腔不忿。 她直勾勾地看向了永安王。 她双手空空回来脸上无光,可说到底丢的也是永安王的脸面。 永安王却双手负在身后,俨然一副甩手掌柜的模样。 他瞧着沈姣姣,“你看着本王做什么,后宅之事皆有王妃与你做主,如今竟然生出了这样的纰漏,你该想着如何与尚书大人谢罪才是。” 沈姣姣一愣,当场只觉得百口莫辩。 那诺大的王府,什么时候是她一个小小侧妃能做主的。 还不等她开口,沈尚书见势不对,赶紧打起了圆场。 “好了好 了,都是自家人,实在不必这样见外,正厅的宴席已经摆上了,各位里面请吧。” 沈姣姣心里委屈,可也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自己咽下苦水。 一行人各自落座,永安王本来还想罔顾规矩礼法,直接坐到沈竹心身边。 可还不等他落座,齐盛宴便周旋着沈夫人落座到了他想要的位置上。 沈尚书瞧着这一屋子的心眼,下意识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一阵折腾之后,终于是开席了。 “王爷,侯爷,二位大驾光临,沈家不胜荣光,今日略备薄酒一杯,我先干为敬。” 沈尚书看着这两位贵婿,心中着实是激动难当。 自打女儿嫁入了高门,他在朝廷的日子也是好过起来了。 可他抬手喝了之后,两个女婿的反应却各不相同。 永安王爱搭不理地看了一眼,他的心思就不在这儿。 就在沈尚书自觉下不来台的时候,齐盛宴很给面子地站了起来。 “岳丈,这杯酒我回敬你,多谢岳丈岳母对竹心的养育之恩,只是竹心如今有孕,待会儿我还要仔细照顾着她,便不便多饮了,只此一杯,我先干为敬。” 齐盛宴这话已经算是很给沈尚书面子了。 毕竟真要论起来的话,齐盛宴完全可以像永安王一般不把沈尚书放在眼里。 沈尚书也是未曾想到沈竹心竟然这般受宠,连当朝一品侯爵都要给他这么大的面子。 刚刚的尴尬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欣喜。 “好好好,看你们二人这般恩爱,我也就放心了。” 沈尚书也仰头喝完了手上的酒。 刚一坐下,便瞥到了旁边的沈姣姣。 想当初,他们为了这个女儿可没少费心。 甚至连上好的婚事,都是由着她先选的。 可结果却是这般,想来也当真是个无用的。 沈娇娇察觉到了沈尚书不善的目光,她又何尝不恨,眼眸低垂之间,她便看向了对面的沈竹心。 她如今的日子不好过,又怎么能让一母同胞的姐姐独自逍遥呢。 于是她便站起身,看似和善地说道,“今日一家团聚,当真是天大的好日子,就是姐姐有孕之事,我也是今日才知晓,如此天大的喜事,也不见姐姐告诉一声,莫不是防备着妹妹?” 沈姣姣说完,又自顾说道,“罢了罢了,你我终究是姐妹,这点小事,自是不必计较的,我今日还是要敬姐姐一杯,算是恭贺姐姐了。” 第197章 颜面尽失 沈娇娇眉眼含笑,看着倒是全无恶意。 可旁边的人脸色却是一个比一个难看。 沈夫人刚准备开口呵斥,沈娇娇便装模作样地说道,“姐姐不喝吗?” 她说完还特地走到了沈竹心的身边。 “好歹你我姐妹一场,姐姐怎么这般不肯赏脸,还是觉得咱们永安王府的门楣太低,不配给姐姐敬这杯酒?” 沈娇娇就是见不惯沈竹心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沈竹心还没说话,齐盛宴就看向了一旁的沈尚书。 “岳丈大人,竹心让二位教得这般温柔知礼,想来二位也是会教育子女的,如今二小姐这般,定然与二位的教导无关,恐怕是进了永安王府之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二位以为呢?” 沈尚书听着齐盛宴的这番话,当真是有些下不来台。 沈娇娇却有些不知所以。 “侯爷这是什么意思?” 齐盛宴冷眼看着她,“无非就是觉得侧妃蛮不讲理,如此做派,倒是与永安王如出一辙。”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怎么就不讲理了?明明就是姐姐不肯应承我这杯酒。” 沈娇娇当时就急了。 好歹她也是侯府侧妃,怎么就这般入不得齐盛宴的 眼了。 齐盛宴的脸色却越发阴沉,“孕妇不能喝酒,如此简单的道理,你是当真不懂,还是装着不懂?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本侯的夫人,不是你能招惹的。” 齐盛宴说话的时候,一直护着沈竹心。 本来沈竹心还以为这一次肯定要费一番口舌好生周旋,可如今有了齐盛宴,她倒是也能偷懒了。 “我……我哪里敢有这样的心思?我不过就是想敬一杯酒而已,侯爷为何要这般揣测我?” 沈娇娇言语中满是冤屈。 齐盛宴却把矛头对准了永安王。 “永安王,今日是岳丈大人的席面,你若是还想全了咱们三家的颜面,便好好管束着你的侧妃。” 永安王也是面色不悦。 这孕妇不能喝酒的事,就连他这样的浪荡子都知道,沈娇娇这种深宅夫人又怎么可能不知? 永安王最不喜欢谁玩弄心机,而且还是如此拙劣的戏码。 他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沈娇娇。 “还在那吵吵什么?还不赶紧滚过来好好坐着。” “王爷,你怎么能偏帮着外人呢?” 沈娇娇急得直跺脚。 可是回过头去看着永安王越发没耐心的模样,她也只能收敛了骄纵,灰 头土脸地坐了回去。 如此折腾的一番,众人也不见了刚刚的和乐。 这么一桌子人,唯独齐盛宴夫妇还是一如既往的泰然自若。 尤其是齐盛宴。 周围的人目光流转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场虚空。 他就那么一直看着沈竹心,还特地给挑了沈竹心爱吃的菜放到碗里。 甚至连挑到碗里的鱼都是去好了刺的。 沈娇娇看着齐盛宴把沈竹心捧在手心里的样子。 再看看一旁对自己不闻不问的永安王,脸色是越来越难看了。 这一顿饭吃得众人各怀心思,吃完饭之后,沈竹心便回了自己从前的院子。 齐盛宴和永安王留在前厅与沈尚书作陪。 其他女眷就各自散去了。 眼看四下无人了,春韵这才忍不住说道,“那王府侧妃当真是个蛮横不讲理的,不过还好刚刚侯爷一直护着夫人,夫人如今可还安好吗?” 沈竹心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刚刚在饭桌上的时候,齐盛宴一直小心照顾着她。 这会儿简直是好到不能再好了。 “自然是好的,饭菜有人放在跟前伺候,不顺眼的也有人帮着收拾,我只顾着吃喝便是,自然是再好不过。” “奴婢就知 道夫人肯定也是欢喜的,瞧瞧咱们侯爷是如何对待夫人的,又看看那王爷是如何对待侧妃的?也难怪侧妃嫉妒夫人,不过也不是谁都像夫人,能和侯爷这般恩爱。” 主仆二人说话间,走到了院子门口。 这地方还是跟从前一样。 沈竹心一路过来。 一是为了消消食,二也是为了避开前厅的那些是非。 可就在主仆二人说话的时候,尾随而至的永安王突然就出现在了她们不远处。 他本欲轻手轻脚地悄悄靠近,结果一个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枝桠。 一下子就惊动了院子里的沈竹心。 沈竹心蓦然回头,一看来人是他,当即便站了起来。 “王爷为何在此处?” 被人抓包的永安王也不恼。 他这个人的脸皮就是这么厚,明明已经行至此处,却还是能面不改色地说道,“本王是想着四处转转,无意到了此处,不知竟碰上了侧夫人,想来也当真是有缘。” 他一边说一边走进来。 春韵刚准备开口大喊,沈竹心就拦住了她。 这可是在深宅内院,况且他们都各自有了婚配。 如果当真是闹开了,那才真的是遂了永安王那些见不得光的念头。 永安王也注意到了沈竹心的顾虑,于是越发嚣张了。 “侧夫人这是怎么了?看着好像是受了惊吓啊,这可如何是好啊?不如你过来让本王好好瞧瞧,可千万不要惊动了肚子里的孩子。” 永安王说着,脸上的笑容愈发张狂。 他一个老虎扑食,猛得就扑了过来。 沈竹心没想到他竟这么孟浪,她们行至角落,根本就是避无可避。 就在她当真慌张起来的时候,齐盛宴从远处低喊的一声。 人未至,声先行。 永安王有所顾虑,暂且收起了刚刚那副模样。 可还不等他回头,齐盛宴的拳头如期而至。 狠狠的一拳,直接就打在了永安王的脸上。 永安王嗷了一声,当场倒在了地上。 齐盛宴没工夫管他,从他身旁路过的时候还抬腿踹了一脚。 这才走到了沈竹心的面前。 “如何,你还安好吗?” 齐盛宴在永安王以出恭为由起身离开的时候,就不放心的跟了过来。 只不过他没来几次尚书府的后宅,差一点把人给跟丢了。 沈竹心半靠在他的身上。 刚刚永安王那模样实在吓人,这好不容易缓过了神。 沈竹心现下觉得脚下乏力。 第198章 自讨苦吃 “我没事。” 沈竹心稍微缓了缓,这才看向了地上的永安王。 前厅的那些人听到动静也赶了过来。 沈娇娇跑在最前面。 她一过来就猜到了当时的情形,当即便瞪着眼睛看向沈竹心。 “你对王爷做了什么?你不会想要勾引王爷吧?你可是我的亲姐姐啊,怎么能那么不要脸呢?” 沈姣姣已经气红了眼。 自打回到了沈府之后,就没有一件事情是让她顺心的。 瞧着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她巴不得把沈竹心的脸给撕了。 可她才刚刚准备冲过来,春韵便瞪着眼把她推到了一边。 春韵心疼她们家夫人,也知道侯爷必定不会与这女子胡乱攀扯。 她干脆就站了出来。 沈娇娇未曾防备,脚下一崴,直接倒在了地上。 “你们……宣平侯,你的侧夫人勾引我夫君,你还要这般护着她吗?” 沈娇娇疼得站不起来,却还是没忘往沈竹心的身上泼脏水。 齐盛宴眉头一皱。 他从来不知还有人这般厚颜无耻。 “侧妃慎言,你自己好好看看这究竟是何处?这可是本侯侧夫人的院子,这究竟是有心之人生出了不安分的心思,一路尾随本侯的侧夫人,还是 你所谓的勾引,难道不明显吗?” 齐盛宴说完,走上前去掐住了永安王的脖子。 永安王这会儿实在是疼得厉害。 抬头一看齐盛宴杀气腾腾的样子,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外头的人或许都不知道齐盛宴本来的模样,只觉得他是个温润如玉的公子。 可永安王和他从小一道长大,自然知道这人风光霁月的皮囊之下,是何等让人胆寒的疯狂。 “王爷,不如就由你自己来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齐盛宴一边说话一边收紧手上的力道,仿佛只是转瞬之间,他就能要了永安王的性命。 沈娇娇咽不下去这口气,一路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说道,“还能是怎么回事,当然是姐姐为妇不洁,她……” “啪!” 沈娇娇还想继续攀扯沈竹心,可永安王已经站了起来,甩手就给了她一记重重的耳光。 永安王是自知理亏,如果这件事情真要扯起来,他是如何来到此处的?又为何会出现在沈竹心的身后? 这些事情可是攀扯不清楚的。 当真闹大了,也只会丢了他永安王的颜面。 他一个耳光下去,沈娇娇终于是安分了。 “你在那里胡扯乱扯什么?本王不过是不 小心走错了路,哪里有你说的那些事?你还不赶紧给本王闭嘴。” 瞧着永安王那副气愤难当的样子,齐盛宴不慌不忙的看了他一眼。 永安王下意识往后退上一步。 结果步子还没迈开,就被齐盛宴堵住了。 “王爷,本侯还是要多说一句,下次你最好警醒着些,莫要再走错路了,否则的话,那可就不是摔一跤便能终了的事,王爷可知道了?” 永安王原本也不想这么窝囊,可是看着齐盛宴那冷冽的眼神,他当即就想到了年少时分齐盛宴在战场厮杀的身影。 这可是个刀口过血的人。 永安王强撑着一口气,勉强露了个笑脸。 “侯爷当真说笑了,哪里还有下次?” 他受了气心头不爽,回头去看沈娇娇的时候,更是没了好脸色。 “还在这丢人现眼的干什么?还不赶紧滚回去。” 永安王说完,拂袖而去。 齐盛宴也搀扶着沈竹心离开。 沈娇娇瞧着二人格外恩爱的模样,心中实在是嫉妒得很。 刚准备开口骂上两句,沈尚书的耳光又打了下来。 “父亲,你这是做什么?” 这还是沈娇娇第一次被家里人这般责打。 她看了一眼怒不可遏的沈 尚书,又看了看站在沈尚书身后默不作声的沈夫人。 “爹爹,娘亲,我可是你们的亲生女儿,你们怎么能这么打我呢?难不成就因为姐姐受宠,你们就这么偏帮着她吗?刚刚的事情明明就是她在勾引女儿的夫君啊。” 眼看沈娇娇还是这般口不择言,沈尚书的手又一次抬了起来。 沈夫人实在心疼女儿,赶紧上去拦了一下。 沈尚书也当真是打不下去,但那瞪着眼睛的样子,再也没了从前的慈爱。 “你自己不得夫君宠爱也就算了,你怎么敢往自己姐姐身上泼脏水的?我今天就告诉你,如果你姐姐因为你刚刚的那番话失了侯爷的心,那从今往后尚书府再也没有你这个女儿。” 沈尚书说完,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开。 沈夫人于心不忍,却也不敢驳了夫君的话。 夫妇二人一前一后地走了,留下沈娇娇独自一人站在原地。 她捂着自己被打痛的脸颊。 火辣辣的感觉,让她的心中生出了无限的怨念。 “沈竹心,我一定要杀了你。” 她双目猩红,眼睛里满是滔天的恨意。 沈竹心还不知道父母因为她责备了沈娇娇。 回去的路上,她安心地靠在齐盛宴的怀 里。 想起刚刚的种种,她突然就问了一句,“那沈娇娇说我蓄意勾引永安王,你倒是半点都不听她的。” 齐盛宴瞧着她,二人对视良久之后,齐盛宴才抬手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 “你这不是又在气我吗?你是什么性子,我又何尝不知,我怎么可能因为别人的闲言碎语随便疑心于你,倒是那个永安王,当真是一点都不安分,以后你要是遇到了他转身就走,听见了吗?” 齐盛宴眼巴巴地看着沈竹心。 沈竹心倒是没答应他,只是笑着问道,“夫君莫不是吃醋了?” “是,本侯就是吃醋了,你这般好,总是有人要觊觎你,本侯作为你的夫君,难不成还不能吃醋了?” 齐盛宴倒是说得大方,甚至这言谈之间似乎还有几分骄傲。 沈竹心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幼稚的模样,一时之间笑得不能自已。 可就在这个时候,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齐盛宴收起了刚刚逗乐的样子,一手扶着沈竹心,一手撩开了帘子。 “怎么了?” “侯爷,府上小厮来报,说是府上出事了。” 春韵赶紧回话。 齐盛宴眉头一皱。 他就知道把林知茵留在侯府,绝对不是什么上上之策。 第199章 亏空公产 他们一路回到府中,还没到寿安堂,就听见了林知茵哭哭啼啼的声音。 齐盛宴和沈竹心对视了一眼,一道走了进去。 才刚刚进门,林知茵便瞪着眼睛看向了沈竹心。 “好啊,你竟然还敢回来,若非今日我偶然接管府中账目,都不知你竟然这么大胆,沈竹心,你贪墨公产,亏空府中银钱,该当何罪?” 沈竹心听着,当真是一头雾水。 不过瞧着林知茵煞有其事的样子,想来这一局她也是准备已久。 “姐姐,妹妹是否有罪?又该当何罪?侯爷和婆母在此,自会查明此事,还我清白,你为何这般着急?难不成是想将此罪按死,好叫妹妹百口莫辩?” 沈竹心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这才转身走到了老夫人的跟前。 “儿媳参见婆母,婆母今日可还安好吗?” 老夫人揉了揉眉心,“你们回来了便好,宴儿,竹心儿媳,你们二人落座吧,一起听一听这位当家主母是如何说的?” 老太太的神色隐晦不明。 她一向信任沈竹心,再者这管家之事,原本就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也不想因为这些事让婆媳之间寒了心。 可偏偏林知茵闹了这么一通,想来这件事 情是不能善终了。 沈竹心听从命令落了座,这才看向了林知茵。 “姐姐,你刚刚说的那些妹妹实在不懂,不如姐姐再好好说一说,妹妹究竟是犯了哪一条律例,竟然让你恨得这般咬牙切齿。” 沈竹心说着,托着肚子调整了一个姿势,静待好戏上场。 林知茵冷笑。 她最不喜欢沈竹心这副对什么事情都游刃有余的样子。 好在如今罪证在手,她今天说什么都要把这个小贱人赶出去。 “沈竹心,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你自己好好看看,这就是你那日给我的账册,还好我前几日挑灯查验,这才发现府上的库银竟然出了这么大的篓子,整整亏空了好几百两,这话可怎么说?” 沈竹心没着急说话,反而让春韵上前去把账簿给拿过来。 春韵恭恭敬敬地把东西递了过来,沈竹心随手翻阅着的时候,林知茵还没忘给齐盛宴上眼药。 “侯爷,当日大婚之后,想来侯爷和婆母也是信任妹妹,这才将偌大的府邸交由她打理,可她竟然在此期间,以公徇私,贪墨银量数百,如此不忠不义之辈,咱们侯府怕是容不下了。” 林知茵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沈竹心听着 ,冷笑了一声后,狠狠的把账簿拍在了课桌上。 林知茵回过头来与她目光交错。 看着沈竹心那悠然冷冽的眼神,林知茵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这沈竹心不过就是三品大员之女,气势为何这般有压迫感? 林知茵不解,但还是哽着脖子对上了沈竹心。 “妹妹,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如果你现在认罪伏法,想来侯爷和婆母都是宽厚之人,自然不会为难了你,可若是你还不知错,那恐怕就得按照国法处置了。” 沈竹心轻笑着,这林丞相也是在朝廷之中叱咤风云的人物。 教出的女儿怎的就这般蠢笨呢? 要是论心思和手段,甚至还比不过上一世永安王带回来的那几个姬妾。 沈竹心想着,慢慢收敛了心神。 “姐姐,这些话应当是我送给你吧。” 沈竹心说完后站了起来,冲着老夫人恭敬行礼,“婆母,这些账簿已经让姐姐改过了,若是当真因此决断,儿媳怕是要冤死了,为了保全侯府颜面,儿媳想拿留底的账簿,以证清白。” “什么留底的账簿?” 林知茵的脸色骤然一白。 老夫人不慌不忙地说道,“哦,林氏,你可能有所不知,竹心儿媳 接管府中事务之后,便将府中每日支出收用记录在册,一份便是你手上的那些,另外一份则是每月交由账房先生还有老身一起查验过后封存在册,如今你手上的那份出了纰漏,那便将封存的那份拿出来吧。” 老夫人说完大手一挥,马上就让人去请了帐房先生。 一听这话,林知茵就开始心慌了。 她看着老夫人好几次欲言又止,一阵支支吾吾之后,才开口道,“可是……婆母,封存的那一份也是由沈竹心一手所书,万一她都动了手脚,该当如何?或者她趁其不备,将封存的那一份改过了,我们也不得而知!” 瞧着林知茵这个样子,老夫人心里明了起来。 本来是想借着这次的机会,让林知茵好生历练一番,以后也能担当得起府中事务。 可如今一看,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 “林氏啊,留底封存的那一份,是老身亲自保管的,怎么,你以为老身会纵容着外头的人,败坏侯府家产?” 老夫人悠然一句话,无异于是给了林知茵重重一击。 她神色恨恨地看向了沈竹心。 她知道,这一定是沈竹心给自己挖的陷阱。 齐盛宴瞧着她那副双目猩红的模样,沉着声 音问了一句,“林氏,你可认罪?” 林知茵恍惚一惊。 这账目上的银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若是此刻认罪,或许还能将账目上的事给掀过去。 可是对上沈竹心的目光,她犹豫了。 她认什么罪? 难不成要当着夫君婆母的面,说她嫉妒这个贱人。 所以才闹了今天这一出。 她可是堂堂丞相之女,怎么咽得下这口窝囊气? 齐盛宴眼神发冷,暗自摇了摇头,“罢了,本侯看你也是不安分的,不如今日就清算清楚,省得你日后旧事重提。” 齐盛宴的一句话彻底堵死了林知茵后面的路。 不多时的功夫,封存的账册就让人请了过来。 为保公平,有府上的几位帐房先生对比梳理。 一炷香之后,帐房先生把账簿交到了老夫人的跟前,“老夫人,从前的账目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最近这两日的……核算下来,府中的银子竟然亏空了几百两。” 老夫人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 她扫了一眼林知茵,又接过账簿来查验了一番,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林氏,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林知茵被吓得一哆嗦,当即便不知所措了。 第200章 姐妹不和 “我……我不知道,我拿到账本的时候就是这样。” 林知茵咬死不认,说完后又攀扯起了沈竹心。 “婆母,是她,是她贪墨了府中的银子,你们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我院子里搜一搜,我院子里有什么东西,婆母都是知道的呀。” 林知茵做出了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老夫人本意也是想让人去搜的,毕竟是好几百两银子! 若是不问出个所以然,这府中账目难平,传出去不免闹笑话。 可沈竹心仔细观察林知茵那副神色笃定的样子。 她开口便拦住了老夫人叫的人。 “婆母,儿媳想着若是姐姐当真有意,恐怕早就留有后手了,府中人多眼杂,那银子又是不好藏的,不如派几个人去附近的钱庄问问,看看这几日咱们府上的夫人有没有去存过银两。” 此话一出,林知茵也演不下去了。 她猛得扑到了沈竹心的面前,张牙舞爪,像是要把沈竹心生吞活剥了。 “贱人,你竟然还敢冤枉我,分明就是你奢靡无度,这才导致府中账目亏空,侯爷,婆母,儿媳冤枉啊。” 林知茵被齐盛宴拦了下来,却还是一个劲儿得哭个不停。 老夫人脸色越来 越难看。 “林氏,老身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不然你就自己如实交代,要不然我就派人出去查问了,可你要知道,若此事闹到了府外,咱们侯府颜面尽失,你也别想善终,可想好了吗?” 老夫人的质问掷地有声,声声句句都是在敲打林知茵。 事到如今,林知茵也知道是不成了。 她只能带着满脸的怨念看向了沈竹心。 “这件事情能怪得了我吗?我才是侯府的正室,是……我是掏了一部分银子出去,可那些本就是属于我的。” “放肆!” 老夫人自以为识人无数,但也从来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她走上前去,硬生生压下了想打林知茵耳光的冲动。 “你的婚事嫁进来之前是如何周旋的?你们丞相府的人比我们侯府清楚,本就是不情不愿的婚姻,若是你本分一些,府上自然也会给你正室夫人的尊崇,可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老夫人当真是气急了。 想当年老侯爷先一步去了之后,便是她一个人统管着全家。 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出过任何的岔子,如今这满府清白,竟然败在了这个女人的身上,老夫人何尝不气。 林知茵一愣, 她从来没见过老夫人大发雷霆的样子。 一时之间她当真是吓到了! “婆母,儿媳真的从来没有做过什么愧对侯府之事,儿媳不过就是想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侯府上下没有什么东西是属于你的,林知茵,许你侯府正室之位,已然是天大的恩典,是你不懂贤良淑德,更不懂为人为善,如此,倒不如休了你。” 齐盛宴似乎早就打定了这个主意。 这下不只是林知茵愣住了,就连一旁的老夫人也是惊得说不出话。 齐盛宴没去看周围众人的脸色,开口便吩咐道,“去书房取笔墨纸砚来,本侯今日就修休书一封,从今往后你我各自安好吧。” 眼看他当真是下定了主意,林知茵再也不敢嘴硬了。 她扑通一下,跪在了齐盛宴的跟前,“侯爷,夫君,你我可是夫妻啊,你不能这么对我。” 老夫人重重坐在了椅子上,瞧着齐盛宴当真打定了主意,她还是不得不劝上一句,“宴儿,你这……” “母亲,这女人若只是个不当事的也就算了,可她三番四次谋害竹心,还企图残害侯府子嗣,如今又做出这等丑事,这侯府是容不下她了!” 齐盛宴本就 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三番四次的忍耐,就已经是很给林知茵的面子了。 沈竹心看了一眼老夫人,又看了看神情决绝的齐盛宴。 她走上前去握住了齐盛宴想要写休书的那只手。 “夫君。” 她只是轻声唤了一句,齐盛宴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为夫说过会给你讨回公道,今日这一遭,不过是个开头,待她回到了丞相府,为夫再与她桩桩件件算个清楚,断然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齐盛宴的一席话,说进了沈竹心的心坎里。 她也没想到事到如今,齐盛宴竟还在思虑着她。 “夫君,此时恐怕还得三思而后行,你与她是圣上赐婚,就算当真要写休书,也该禀明圣上,而且今日之事若是要当真闹起来,丢的也是侯府的颜面,婆母殚精竭虑多年,定然是不想让宣平侯府门楣蒙羞的。” 齐盛宴听到这番话,下意识看向了老夫人。 他的母亲即使心中有所顾虑,也未曾上来拦过一次。 无非就是忍着心痛,成全他这个做儿子的心意。 齐盛宴露出了一抹苦笑。 想他宣平侯在外也是风光,如今竟然要让自己母亲为难,若不是有沈竹心提醒 ,他当真是不仁不孝了。 他走到了老夫人的面前,神情复杂道,“母亲,今日之事是儿子御内无方,儿子现在就让人把林氏带下去,待深思熟虑过后,再行处置,定不让母亲担忧。” 老夫人点了点头,随后又满脸欣慰地看向了一旁的沈竹心。 原本他们侯府的正夫人就应是沈竹心这般的通情达理,端庄大方。 “如今有竹心陪在你的身边,我倒是也不担心了,只是这林氏当真是个不堪用的,从今往后管家之权就莫要肖想了,来人啊,把她先带下去。” 老夫人的一句话彻底按死了林知茵心里的那些幻想。 她就这么被府上的下人拉了下去。 一直到了院子里,她还在想着那句莫要肖想。 本来她这会儿就是愤恨交加。 还没气上多久,给她出谋划策的林妙玉却不请自来了。 一看见这个妹妹,林知茵就是气不打一处。 挣脱开了左右两边的人,一个箭步冲过去。 她抬手就打了林妙玉一个耳光。 “你不是说这次一定能成吗?你不是说能将沈竹心彻底按死吗?你竟然敢害我,我可是你的亲姐姐。” 林知茵是真气不过,当场就和林妙玉打了起来。 第201章 逃回丞相府 “夫人,您这是做什么,您跟二小姐可是亲姐妹啊。” 流苏一直护着林妙玉。 可主仆二人合力也不是林知茵的对手。 林知茵双目通红,她颤抖着手,指着林妙玉。 “亲姐妹?呵,有你这种妹妹,当真是本夫人的福气,林妙玉,你跟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因为嫉妒才一再害我?” “姐姐,这种话你怎么说得出口?” 林妙玉死死地瞪着林知茵。 林知茵冷笑,“还有什么话是本夫人不能说的,林妙玉,你不就是因为惦记侯爷,才一直给我出那些坏主意吗,还京城才女,你看看本夫人被你害成什么样子了。” 林知茵实在是恨急了。 若从一开始林妙玉就不曾入府,她也不至于被夫君婆母厌弃。 林妙玉还想说话,林知茵就已经扑了过去。 “你清高,你不屑,什么脏活累活都给我,林妙玉,我怎么之前就没看出你竟这样的虚伪呢?” 林知茵一边说一边推搡着林妙玉。 林妙玉毫无招架之力,只是松懈一秒,直接就被林知茵推了出去。 “滚,你给我滚出去!” 林知茵站在侯府门口。 她心中恨意滔天,仿佛二人之间有天大的仇恨。 林 妙玉环顾着四周,眼看着周围的人对她指指点点。 她赶紧拉着衣袖遮住了脸颊。 “流苏,姐姐她当真是疯了,走,我们回去让父亲母亲为我做主!” 林妙玉也知道,如果此时闹开了。 整个侯府根本无人会为她做主,反而还会让外人看尽丞相府的笑话。 流苏也不敢再去看林知茵了,搀扶着林妙玉就走了。 主仆二人被人指指点点了一路,刚到丞相府的门口,林妙玉就撑不住了。 “母亲!” 她朝着院子里喊了一声。 林丞相和林夫人正准备用膳,听着外头的动静,二人都以为是听错了,直到林妙玉满身狼狈地进了门,才放下了手上的筷子。 “你这是怎么回事?” 林丞相看着林妙玉的惨状,一股怒意涌上心头。 “父亲,母亲,你们要为女儿做主啊,姐姐自己不中用,还将所有罪责怪罪于我,如今更是直接将我赶了出来,女儿实在是心中委屈啊。” 林妙玉声泪俱下,一脸的柔弱可怜。 她本以为父母心中偏着她多一些。 可谁知话音刚落,林丞相抬手就给了她一记耳光。 “混账东西,你们竟然在侯府那般拉扯,这不是要让整个京城的 人看我丞相府的笑话吗?” 林丞相本来就是一腔怒火,听完了林妙玉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本以为她们姐妹同在一处,再怎么着也能扳回一城。 可如今一看,一母同胞的姐妹,竟然拉扯到了大街上。 他们林家人的脸都被丢尽了。 林妙玉从小受宠,别说是耳光,哪怕是一句重话,林丞相也没舍得跟她说过。 如今骤然挨打,她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林夫人担心女儿,可也知道她触了林丞相的霉头。 只得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连扶都不敢扶。 林妙玉期期艾艾地看着林丞相,林丞相脸色铁青。 “你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齐盛宴对你有意,我才放你过去的,现在闹成了这样,你以后还怎么嫁人!” 林丞相气急,林妙玉听林丞相有意给她考虑别的人家,当时就慌了神。 她本想辩驳两句,可林丞相却没了耐心,直接大手一挥,“流苏,将你们小姐带回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院子,好好闭门静思己过,否则,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林丞相发了话,其他人哪里还敢不从。 流苏带着林妙玉回了房间,大门一关,林妙玉就哭了起来。 流苏无奈,只能在一旁侯着。 直到夜深时分,她才行色匆匆地从厨房回来了。 “小姐,大事不好了。” 林妙玉神色憔悴地靠在床头,听到流苏的话,她没什么反应。 “都已经是这般了,还能有什么不好的?” “小姐,您可得振作着些啊,奴婢刚刚去厨房,偷听到厨房的嬷嬷说今日府上来了个客人,您知道那客人是谁吗?” 林妙玉死气沉沉的,仿佛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劲。 “我哪儿知道。” “小姐,您可不能不知道啊,我听说那个人是王媒婆,就京城里最爱给官家少爷小姐相看的那个王媒婆啊。” 流苏可是急坏了。 听到这里,林妙玉才精神了些,“我今日才刚刚回来,父亲母亲这是要做什么?” 流苏面露急色,“小姐,奴婢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这怕是丞相看着小姐不成了,不想让您在宣平侯府耗费时间了,要给您相看其他人家。” “这怎么行?” 林妙玉一下子坐了起来,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齐盛宴。 若是此生无法嫁入宣平侯府,那她不如上山去做了姑子,一辈子青灯古佛相伴,也好过嫁给了旁人。 “小姐,您也知道丞相大人 一向是个说一不二的,若是再不想想办法,只怕……” “不,我不嫁给别人,我可是要做宣平侯夫人的人,怎么能与旁人议亲,流苏,你快去收拾东西,我们趁夜回去。” 林妙玉一心一意想着齐盛宴。 让她嫁给别人,简直比杀了她还要让她难受。 流苏心里有所忌惮,“可是小姐,大人不是说了吗,不让咱们出去。” “流苏,你傻啊,只要我得到了侯爷的荣宠,父亲便不会再计较这些了,快啊。” 林妙玉催促着流苏,这个做法算是斩断了她所有的退路。 流苏不敢再耽搁,赶紧收拾了屋子里的金银细软,跟着林妙玉再度离府。 她们来到宣平侯府时,大门已经落下了。 好在林妙玉住的是一处偏僻的院子。 她带着流苏一路摸索着,很快就绕到了后院。 眼看四下无人,她们轻手轻脚地进门。 春韵本是出来倒药渣的,结果一个不留神便看见了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察觉到不对后,春韵一声高喊,宣平侯府一下就闹开了。 “来人啊,快来人啊,侯府进小偷了。” 春韵当真以为来人是窃贼。 侯府侍卫从天而降,当场抓住了林妙玉主仆。 第202章 月份大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草丛中就传来了她们的惨叫声。 府上侍卫还以为是小毛贼,下手的时候不免重手重脚了些。 林妙玉那细皮嫩肉的,哪里招架得住,当场便疼哭了。 “混账东西,赶紧放开我。” 春韵听着动静不对,这才回头去找了沈竹心。 她们出来的时候,齐盛宴也过来了。 他听说沈竹心的院子附近竟出现了窃贼,自然是紧张了起来。 结果一看,被抓的是林妙玉。 “侯爷,是妙玉啊,妙玉可不是贼人,求求你快让人松开我吧。” 林妙玉泪眼婆娑地看着齐盛宴。 齐盛宴置若罔闻,回头就走向了沈竹心。 “如今更深露重,又是夜深,你先回去休息,此事本侯处置,如何?” 沈竹心摇了摇头,“白日里睡够了,况且这又是丞相府的二小姐,我还是同夫君一道问问是怎么回事吧。” 齐盛宴瞧着沈竹心眉眼之间并无疲累之色,这才勉强安下了心。 可等他回头去看林妙玉的时候,就不见了刚刚那副和颜悦色的样子。 “林二小姐,侯府的规矩还要说几次你才能明白,还是说本侯即刻遣人送你回丞 相府,你才安心?” “不……我不回去。” 一想到林丞相开始谋划起了别的亲事,林妙玉便再也不敢回去了。 “那你深夜至此,究竟为何,还有,你身上的包袱是怎么回事?” 齐盛宴一手指向了地上的包袱。 侍卫见状,立刻上前,准备把包袱拿过来。 流苏紧张起来,这里面是她们从丞相府带过来的金银细软。 若是当众打开了,小姐可当真要颜面尽失了。 “侯爷饶命,里面不过是我们小姐的衣物,小姐尚未出阁,还请侯爷给小姐留个体面。” 齐盛宴神色冷清,“如此深更半夜,你们为何会拿着衣物出游,莫不是二小姐打算深夜回府。” “不,不是的。 林妙玉是说什么都不会再回去了。 齐盛宴冷笑,“既不是回府,又不是出门散步的时候,来人啊,将包袱打开!” “不,不行,侯爷,这是我的东西。” 林妙玉一向爱惜名声。 她哪里拉得下这个脸面。 沈竹心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 今日林知茵将林妙玉推出府去的事情,她有所耳闻。 再看林妙玉如今这模样,她大概猜到了包袱 里的物件。 “二小姐,时辰也不早了,你也该知道,今日夫人才因为贪墨府中银两受了责罚,如今你背着包袱四处游走,实在很难不惹人怀疑,还请你打开包袱,如此也是为了你的清白。” 沈竹心也不想继续和林妙玉僵持下去。 林妙玉抬眼看着沈竹心,眉眼之间仍旧是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可是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那眼神里还是带上了无尽的怨恨。 她知道,就是眼前的这个贱人抢了她的位置。 齐盛宴察觉到了林妙玉的敌意,踱步挡在了沈竹心的跟前。 “二小姐,这包袱你到底是开还是不开?你若是不开,本侯就请京兆府尹来做主了。” 林妙玉听罢,浑身一僵。 这件事情闹到了京兆府尹处,那她才真的要被父亲捉拿回家,以后怕是都永无宁日了。 她只能满脸颓废地打开了包袱。 东西往地上一扔,金银细软散落了一地。 “你们要看便看吧,只是侯爷,这些东西都是我从丞相府带过来的,并非是侯府中的物件,还请侯爷莫要误会了。” 林妙玉也不想让自己心爱之人看到自己如此俗气的一面。 可如今形势逼人,她不得不低头。 齐盛宴也没有跟林妙玉客气,开口便让人去喊帐房过来。 林妙玉一愣,“侯爷,事到如今,为何还要请帐房先生?难不成侯爷就这么信不过妙玉吗?” “是,本侯确实信不过。” 齐盛宴几乎是不假思索。 林妙玉满脸错愕。 她以为她在齐盛宴心里,好歹能够落个不慕钱财的美名。 如今一看,齐盛宴是半点都不念着她的好。 帐房先生请过来了,经过他的辨认,也还了林妙玉的清白。 可丞相府的二小姐趁着夜色回到家拿钱的事,也在府上传了个沸沸扬扬。 府中众人皆是议论不休。 早些时候大家都以为林妙玉是个书香气满满的才女,现在一看,实在是徒有虚名。 经过此事之后,林妙玉总算是安生了一些。 一天到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算是省了沈竹心的功夫。 沈竹心的肚子越发大了,眼看再过几个月就要临盆。 她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始食欲不振。 这可急坏了齐盛宴,他在全城下令,只要懂得调理孕妇脾胃之法者,皆可上前一试。 只要能让 沈竹心吃得下去东西,他就大.大有赏。 林知茵听说了这个消息,当场便笑了起来。 “哈哈……我就知道那个贱人不得老天庇佑,哼,早些时候不还那么嚣张吗?如何,还不是吃不下睡不着。” 被关了这么些日子,林知茵已经开始有些神思恍惚了。 她说完后,将一旁的含翠拽了过来。 “含翠啊,你说这妇人要是吃不下东西,孩子还能平安生产吗?” 含翠摇了摇头,“那自然是不能的,虽然奴婢没有生育过,可也听那些嬷嬷说过,生产之时耗费的就是精血体力,如今才这个月份,她就已经吃不下东西了,真要这么耗下去的话,那孩子未必能如愿降生。” “好啊,实在是太好了,对了,你早些时候跟我说的那个法子,管用吗,要是管用,咱们就送他们母子一程,侯府没了沈竹心,我看谁还敢再压本夫人一头。” 林知茵当真是恨毒了沈竹心,巴不得来个一尸两命! 如此她才能当家作主。 含翠瞧着林知茵那模样,只能老老实实说起了那个古方。 “夫人,这可是巫蛊之术,要是被人抓住了,那可是要吃罪的。” 第203章 自讨苦吃 “治罪?本夫人可是宣平侯夫人,全京城里,谁敢治本夫人的罪!” 林知茵是越发疯魔了。 含翠瞧着,也不敢再细说。 林知茵死死拉住了她的手。 “含翠,你知道的,本夫人出身尊贵,又一向要强,若是今日当真让那贱人先一步生下了孩子,那本夫人以后在府中还何以立足?” 含翠是林知茵的陪嫁丫鬟,从小跟在她的身边一起长大。 眼看着千尊玉贵的小姐,如今被人压制成了这般模样,含翠自然也是于心不忍的。 哪怕知道这事有损阴德,她还是将法子说了出来。 林知茵听着,暗自冷笑了两声。 “好啊,好,只要能让那个贱人一尸两命,本夫人一定会重重赏你的。” 得到了方法后,林知茵就去请了老夫人的恩典。 精通此法的道人在城外的三元观。 林知茵不放心将事情假手于人。 她找了一个要去祈福的借口,恳请老夫人放她出门。 老夫人知道林知茵必定不是真心向善。 可听着林知茵说得那般情真意切,还说了以此为侯府祈福谢罪。 于是也就开口给了这个恩典。 没一会儿的功夫,消息就传到了锦绣院。 “她还 要去三元观?这可当真是新鲜事。” 沈竹心这几日食欲不振,整个人看着疲累极了。 春韵见不得夫人这般受苦,时不时就要端着小厨房那边做出来的新花样过来问上一句。 “夫人莫要忧心这件事了,小厨房刚刚做的桂花糕点,这可是这个时节的新鲜玩意儿,要不夫人先尝上一口?” 春韵说着,眼巴巴把糕点递到了沈竹心的面前。 沈竹心刚刚闻到那股气味,胃里就开始翻波涌浪。 她赶紧满脸痛苦地捂着鼻吸,“我不想吃,你拿出去吧。” 春韵听着小脸一皱,“我的夫人啊,这一整天了,你就喝了半碗参汤,再这么下去可怎么好啊?” “放心吧,我的身体如何我心里有数,倒是这林知茵,不知道又在盘算什么。” 沈竹心知道自己快要生产了。 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上,实在容不得半分差池。 春韵瞧着夫人这般忧心,也开始思量了起来。 没一会儿的功夫,她突然想起了从前听过的事儿。 “夫人,有件事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沈竹心轻笑,“你这丫头也学会了那些人迂腐的这一套,你我之间有什么不当讲的?你且直说吧。” 春韵点头,这才把以前听说过的三元观的事给说了出来。 沈竹心是不信巫蛊之术的。 但林知茵既然打定了主意,那自然就不得不防备着。 “我记得去三元观上山就两条路,一条路是马车也能上去的,专门让达官贵人上去烧香的,另外一条路就是山路,山路陡峭,再加上这几日又有雨水,我听闻凡去三元观诚心烧香之人,最好得三跪九叩上山,走的就是那条山路。” 沈竹心随口说了一句,春韵也是心领神会。 “夫人的意思是,若是真心上山烧香的,必定会三跪九叩,可若是有心害人的,也不会做到这等地步。” “是了,想来这几日也没什么达官贵人会特地上山,你去想个法子,让人把那边的大路给封了,给正夫人留一条诚心向善的路,看看她会如何走。” 沈竹心开口,吩咐了一句。 春韵领命离开。 当天下午,林知茵就让人抬回来了。 春韵可是一直在外面听着,一有了动静,赶紧就回到了锦绣院。 “夫人,那林氏当真是自作自受,大路封闭之后,她偏偏还要上山,结果行至山路,却不按照规矩三跪九叩,那条路湿滑,她又是个四肢无力的 ,听说还没爬到半山腰,就从山上滚下来了。” 春韵说着就觉得好笑。 沈竹心点了点头。 “那侯爷和老夫人如何说?” “侯爷进宫了,估摸着要晚上才能回来呢,老夫人这几天身体不适,中午喝了安神汤,这会儿还在睡,府中事务,只能由夫人做主了。” 春韵早就打听清楚,府中各位主子的情况。 沈竹心点头,“如此便让府医赶紧过去瞧一瞧吧,对了,这几日府上银子吃紧,不必用什么太好的药了,总之姐姐年轻,好好养一养,总是能恢复的。” “是,奴婢明白了。” 春韵明白夫人的意思,立刻出去吩咐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含翠就过来请命沈竹心了,句句恳切。 “侧夫人,今日我们夫人奉命出门祈福,却不想山路陡峭,摔着了,这会儿府医正在用药,还请夫人过去拿主意才好。” 这含翠无事不登三宝殿。 想来要不是她们夫人摔着了急需用药,这平日里趾高气扬的人,必定也不会这么客客气气地跟她请命。 沈竹心这会儿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 自然也想亲眼过去看一看,林知茵究竟是何等惨状。 她们一行人就去到了兰 香苑。 还没进门,就听见了林知茵疼得撕心裂肺的声音。 “哎呦,这究竟是摔成什么样子了?怎么喊得这样厉害?含翠,你是姐姐身边的贴身丫鬟,也该提醒着些,婆母近日身体不好,姐姐这样哭喊,唯恐惊扰了婆母安宁啊。” 沈竹心故意说了一句。 含翠顿时面如菜色,可奈何她们又是有求于人。 她不得不憋着一股气,应下了沈竹心的话。 等几人到了里面,这才发现林知茵当真是摔狠了。 脸上让树枝给蹭了一道痕迹不说,又得了个鼻青脸肿。 脚踝和手腕也像是拧着了,肿得就跟馒头一般大。 府医看着当家作主的来了,立刻过来回话。 “侧夫人,夫人如今是摔狠了,伤及筋骨不说,后头的皮肉也蹭着了,如今必须要清理一番,否则时日一长,必定会成为腐肉,到时候慢慢的会全身溃烂,恐怕性命不保。” 本来林知茵就叫唤得厉害。 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更是压抑不住了。 “救命啊,救救我……” 她实在不敢想,若是当真全身溃烂了。 那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沈竹心用手轻轻掩面。 这一屋子的血腥味,她闻着就不舒服。 第204章 奇女子 “姐姐摔成这样,我也于心不忍,总之该如何治就如何治吧。” 沈竹心说完,准备离开。 可府医却是欲言又止。 “可是还有什么难处?” 沈竹心开口问了一句。 府医看了一眼床上的林知茵,“侧夫人,夫人摔成了这样,若是能用上好的金疮药和止痛药,她或许会好受一些。” “用,赶紧给我用。” 林知茵已经疼得生不如死了,自然是什么好药都得用上的。 府医听着,擦了擦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 “可是二位夫人啊,府上的药房已经许久没有采买了,当真要用这两味药,就必定要重新去药房,如此,是要花钱的。”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啊?姐姐,妹妹也是有心帮你,不想让你这般痛苦,只是前些日子你做的那些事,你也是知道的,这府上的银子,是一日比一日吃紧。” 沈竹心说完,还用手指了一下寿安堂的方向,“如今就连婆母都得为了省着些银子用一般的药,你看你这……” “沈竹心,你这个贱人,你是不是故意为难我?” 林知茵双眼含泪。 她死死抓着被子,又痛又恨。 沈竹心脸上的笑容一收。 平静的神色 之下,闪过一抹冷意。 “姐姐这话可就说得冤枉妹妹了,府上的银子是本夫人让你贪的吗?那三元观是本夫人强迫你去的吗?既然万般皆是因,这无论是恶果还是善果,都只能你自己受着,姐姐还是好好养着吧。” 沈竹心冷着脸色说完,就站起来看向了府医。 “府医,如今府中财政吃紧,府中有什么药就用什么药吧,当然了,若是姐姐大气挥毫,自掏腰包买了药,那也是可行的,我就不打扰姐姐静养了。” 沈竹心冷冷看了林知茵一眼,拂袖而去。 林知茵听着她说的话,气得双目通红。 “沈竹心,你这个贱人,你就是故意的,你不得好死。” 府医看着二位夫人剑拔弩张,是越发不知道该如何用药了。 接下来的几日,兰香苑每日惨叫声连连。 到了最后,老夫人那边实在受不住,才让刘嬷嬷过去打了个招呼。 兰香苑的人看着刘嬷嬷来了,还以为是帮着撑腰的人来了。 结果刘嬷嬷进门,就将院子里的人狠狠训斥了一番。 还以她们伺候主子不利为由,直接罚了全院下人,三个月的月钱。 林知茵上次作乱才连累着院子里的人挨了责罚。 这才刚刚领了一个月的银子,如今又被罚了月钱。 院子里的人叫苦连天,伺候林知茵也就越发不得力了。 林知茵还想求着刘嬷嬷,去老夫人跟前帮着说句好话。 谁知刘嬷嬷来了后还是一样的话,“夫人怎的还好意思说这种话?本来府中是有余钱的,可就是因为夫人管束账目的那一日挥霍银两,转移银子,如今府上银子吃紧,连老夫人都没用上好药,夫人便自己受着吧。” 刘嬷嬷说着,又提醒了一句,“老夫人是因为夫人的事格外伤神,这才连日身体不振,如今又因为夫人当日的一己之私,用不上好药,养不好身子,夫人再如此日日惊扰着老夫人休息,那可就当真是其罪难辞了。” “夫人还是要收敛着些,莫要再惊扰老夫人了。” 刘嬷嬷说完后,冷哼了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兰香苑。 自打那日之后,林知茵就连叫唤都不敢叫唤了。 这府上可总算是有了安宁日子。 沈竹心闲来无事,便让春韵瞧了瞧那林二小姐的动向。 “夫人,说起来也当真是惹人笑话,从前二小姐来的时候,不还做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吗?如今夫人摔狠了养着伤,也 不见她过去探望过一次,反倒是养好了精神之后,日日往外头跑,当真是不顾她那个姐姐了。” 沈竹心听着,随口就问了一句,“那你可有看她日日都去的是什么地方?” “奴婢特地派人去查了,她去的也不是别处,是京城东街刚开的一个不起眼的酒肆,那地方看着不打眼,而且地方也不怎么气派,可是日日座无虚席,看着很是热闹。” 春韵也觉得奇怪,这才留心了些。 沈竹心沉吟半晌,正准备让春韵出去和刘掌柜碰个面,看看这家酒肆后头有何玄机的时候,齐盛宴下朝后直接过来了。 “夫君今日怎么回来这样早?” 沈竹心瞧见他,便打起了精神。 齐盛宴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 “为夫知道你身体不适,你也不必强撑着精神,春韵,夫人今日用午膳了吗?” 春韵一愣,下意识看向了沈竹心。 齐盛宴一看她们的样子就知道,沈竹心肯定还是胃口不佳。 “罢了,本侯知道你心里是向着夫人的,想来也不会说实话。” 沈竹心不忍齐盛宴责备春韵,忙开口说了一句好话,“夫君就莫要怪这丫头了,若不是她整日跟流水席一般供着妾身吃喝 ,只怕当真是半碗汤也喝不进去的。” 齐盛宴听着越发心疼,“本侯知道你是个护着丫头的,可是你这身体当真是惹人忧心。” 春韵立刻跪在了地上,“还请侯爷责罚,是奴婢伺候不周,这才让夫人食欲不振。” “罢了,知道你是个尽心尽力的,你们夫人又是竭力护着你,若是本侯当真罚了,夫人怕是更加忧心了。” 齐盛宴也不是不分好歹。 他知道这满府的人,恐怕春韵是伺候得最尽心。 他说着便将沈竹心扶了过来,“你这整日整日的不吃东西,为夫实在心中难安,所以特地让人遍寻名医,今日林二小姐当真带回了一女子,说是江南名厨之后,做得一手开胃好菜,这会儿正在厨房里,为夫带你去前厅,看看那女子做的菜,可好?” 看齐盛宴这般体贴,沈竹心哪里还有什么不好。 他们二人便一道去了前厅。 另外一边的后厨,一个清秀的女子静静看着刚刚发酵出锅的酸奶。 后头来了个小丫鬟,神秘兮兮地开口,“双双姐,你不是说侯爷三妻四妾是封建旧俗,这种不知自尊自爱的男人就是大猪蹄子吗,你怎么还答应来给他的平妻调理脾胃啊?” 第205章 胃口大开 “还能是为了什么?古有圣贤尚且会为了五斗米折腰,又更何况你我两个孤女,若是没有银子傍身,恐怕就要活活饿死了。” 秦双双一边说,一边看着锅里的火候。 眼看差不多了,还没忘记吩咐芳草切些新鲜水果。 芳草自然是不敢耽误的,只是忙着手上的事,还是忍不住问道,“双双姐,你一直跟我说你是从我等未曾涉足之地过来的,如今你又会这么多东西,那你为什么不快些回去呢?” 秦双双听着,脸上只剩下了一抹苦笑。 “我那里的文明确实是高于此处,可有些事情也非人力能为,罢了,先不说这个了,赶紧把酸奶水果乳酪准备好。” 芳草似懂非懂,听着秦双双的吩咐,还是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她本来就是个漂泊无依的孤儿,有日差点让市集之中的恶霸给抢了去。 好在秦双双及时出现,救下了她。 本来她是想要以此身回报救命之恩的。 可秦双双总是拉着她,说什么人人生而平等的话。 如今二人只以姐妹相称,不提半点主仆情谊。 她们忙活了一阵子之后,这酸奶乳酪也总算是端到了沈竹心的跟前。 秦双双本来是不想 亲自出来上菜的。 但她一向听闻宣平侯是温润如玉的公子,满京城的名门贵女都曾对他芳心暗许。 如此,秦双双也想一睹此人的风采。 现在一看,当真是好生风神俊朗的一张脸。 齐盛宴察觉到了秦双双打量的眼色。 不过看在对方也仅仅只是多看了两眼的份上,他自然也不会计较。 “竹心,你看看这东西,你可吃得下?” 齐盛宴看着越发憔悴的沈竹心,当真是巴不得替她受了这份苦楚。 沈竹心凑近跟前,闻了一下。 这东西闻着倒不是厨房做的那些油腻的吃食,清甜之中又带了一丝奶香。 沈竹心试探性地尝了一口。 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泛开。 一下子就将胃里那股冲动给压了下去。 齐盛宴一直没说话,看着一整天都没吃东西的沈竹心,眼神愈发关切。 “如何?” 连着喂了她两口之后,齐盛宴的眼底见了些喜色。 “这东西闻着像是牛奶做的,竟不腥不膳,反而是酸甜可口,果香浓郁,当真是解了那股子恶心的劲儿。” 听到沈竹心这样说,齐盛宴的眉宇总算是舒展开了。 “好,当真是江南名厨之后,来人啊 ,赏。” 齐盛宴一向大方,匆匆发落之后,便越发仔细地喂着沈竹心。 本来沈竹心是想自己动手的。 可看着齐盛宴小心又贴心的样子,她也实在不好驳了夫君的一番关切。 周围的人早已习以为常,这会儿大家都看向了出神的秦双双。 秦双双不是不知道得了赏赐应该谢恩。 只是她从未见过如此专情的男子。 不都说这侯府有一正室一平妻,还有林二小姐那身份不清不楚的红颜知己。 如此说来,这宣平侯虽然模样俊朗。 却也是一个不能免俗的凡夫俗子,一样喜欢三妻四妾。 可现在看,不是和秦双双所想的那般。 就齐盛宴稀罕沈竹心的那股子劲儿,便是在讲究一夫一妻制的现代,那也是许多人望尘莫及的。 秦双双看得有些痴迷了。 芳草不知她是怎么了,只能赶紧上去提醒了一句规矩。 秦双双一愣,这才想起来谢恩。 齐盛宴摆了摆手。 “你做的东西能入侧夫人的眼,那这些赏赐就是应得的,只是本侯的侧夫人还有几个月才能生产,不知尔等可愿意在侯府长住,负责照顾侧夫人的饮食,直至侧夫人平安生产为止?” 芳草想着她们双双姐肯定是不愿意的。 毕竟是骨子里就向往自由的人,过来之前她们就已经商量好了。 等拿到了侯府的赏银之后,就一齐去浪迹天涯。 谁知芳草正欲开口拒绝的时候,秦双双却果断答应了下来。 “能得侯爷青眼,实乃我辈之幸,若是能帮着照顾侧夫人肚子里的胎儿,那也算是成全了一方功德。” 齐盛宴听罢,这才点了点头,随后便吩咐着府上管家将秦双双和芳草好生安置着。 从明天开始沈竹心的饮食就交由她们照顾。 秦双双听得心中欢喜,又把后厨的另外几道菜都给端了上来。 这些可都是她精心研制的专为孕妇调理脾胃的食谱。 想来这沈竹心应该也喜欢。 菜上齐之后,秦双双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等她们离开了,总算是有了林妙玉说话的份了。 “如今看着侧夫人这样喜欢,妙玉就安心了,侯爷,这秦厨娘也是妙玉遍寻京城才找到的,虽然是辛苦了些,但是为着……” “本侯知道二小姐辛苦了,刚刚的那些赏赐,二小姐自然也会有一份,待到来日竹心平安生产,另有谢礼送上,只是如今竹心身体不安,况 且又一向喜静,今日就不招待二小姐了。” 齐盛宴说完之后大手一挥,“管家,送二小姐回去,顺便把之前的那些赏赐也给送回去,以此犒劳二小姐的辛苦。” 林妙玉听到这番话的时候,脸都绿了。 她又不是秦双双那种眼皮子浅的市井妇人,怎么可能盯着这一亩三分地的赏赐。 她想要的是借机缓和关系,顺便让齐盛宴知道。 她林妙玉可不是什么善妒之辈,不仅不善妒,而且还很大方得体。 怎么如今一看,倒像是她为了些许的赏赐,这才想尽一切法子讨沈竹心的欢喜。 如今厨子都用了,齐盛宴还要赶她走。 这不就是在过河拆桥吗? 林妙玉总觉得这种做法不妥,便下意识看向了沈竹心。 本以为沈竹心会说上两句的,谁知她只是默不作声地喝着汤。 沈竹心自然也注意到了林妙玉的眼神。 齐盛宴刚刚的那番话是在为她撑腰。 这天底下哪里有得了人家好处,还要去打别人脸的道理。 沈竹心干脆就当没看见。 眼看着继续僵持下去也不是个事。 林妙玉不尴不尬地说了一句,“侯爷与我何必这样客气呢,咱们又不是外人。” 第206章 又来了个不安分的 林妙玉是想着拉近距离,可齐盛宴却一点面子都不给。 “二小姐这话可就说岔了,丞相府与侯府,原本也不是什么沾亲带故的关系,现在还要这么麻烦你,本侯自然是过意不去,刚刚的那些赏赐,就当是还了你的人情。” 齐盛宴把话说得很清楚,就是想告诉林妙玉从今往后他们一笔勾销。 他宣平侯用赏赐换厨子,那林妙玉的恩情也就就此消散了。 林妙玉还想说些什么,齐盛宴皱起了眉头。 “其他不相干的人都下去吧,侧夫人有些累了,你们莫要在此处碍眼。” 听到这些话,林妙玉脸色一僵。 她可是堂堂一品大员之女,走到哪里不是受人追捧。 怎么到了齐盛宴的跟前,竟然沦落到了,要跟那些伺候人的下贱婢子相提并论。 林妙玉面子上过不去,匆匆行礼后就转身离开了。 等她们都出去得差不多了,沈竹心这才揶揄地看向了齐盛宴。 “难怪每次那些言官要去找陛下的时候,陛下都点名夫君作陪,原来是因为夫君的这张嘴当真是会气人的。” 吃了些东西,沈竹心的精神看着也好了一些。 齐盛宴无奈一笑。 “你 这人可当真是没良心的,夫君这般究竟是为了谁,你心里没数吗?况且要说气人的话,你要是敢称第二,那就没有人敢称第一。” 齐盛宴自己可不就被沈竹心气过好几回吗? 而且要命的是这人只负责气不负责哄。 他气完了后,还得眼巴巴凑过去。 齐盛宴也是未曾想过有朝一日,竟然会对一个女子这般顺从,不过想来一切都是值得的。 沈竹心轻笑着没说话,齐盛宴又劝着她多吃一些。 他们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说着话,看着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偷偷藏在角落的秦双双死死盯着这一幕,直到兴味阑珊之时,这才回到了侯府为她准备的院子。 她刚一进门,芳草那丫头就欢天喜地地就跑过来了。 “双双姐你快看呀,我就从来没有住过这么好的院子,侯爷果然如外人所言,是个宽宥之人。” “是啊。” 秦双双一想那只看了一眼便无法忘记的男子,心中激荡起了层层涟漪。 芳草看着秦双双若有所思,赶紧拉着人走了进去。 “双双姐,你在想什么呢?你是不是不想留在这里?若是这样,咱们也是可以去同侯爷说的,想来侯爷 应该不会强留我们在此处。” 虽然芳草喜欢这侯府的满门富贵。 可说到底她是秦双双的人。 她知道秦双双一天到晚喊着公平自由,也不想让秦双双不痛快。 “他当然不会了,他的确与旁人不同,是个难得的好人。” 秦双双这会儿哪里还会去想离开的事。 她只顾着回忆齐盛宴那副柔情似水的模样。 那满目的柔情,简直是要把人给看化了。 秦双双兴致勃勃地冲着旁边的芳草说道,“芳草,原来你们这里的男子也并非每一个都是三妻四妾,我看侯爷就很不同。” 芳草听着,顿时警钟大作。 “双双姐,我记得你之前就跟我说过,你的一生所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难不成你觉得侯爷就是你的意中人?” 这话听着是有些荒唐了。 不过芳草知道秦双双是个有本事的。 哪怕双方隔着门第,她自是觉得秦双双配得上齐盛宴。 “你的丫头,年纪不大,心眼还挺多,总之今日也不过是惊鸿一瞥,他究竟是不是个可堪托付的,还有待考察。” 秦双双说话间便有了些胜券在握的架势。 于是二人就这么安心住了下来。 第 二天一大早。 春韵便过来把二位请到了小厨房。 昨日夫人总算是有了些胃口,春韵对这二位姑娘自然是万分感激了。 把人带到厨房之后,还特地介绍了一番,“二位姑娘这边请,二位姑娘也知道,夫人如今怀有身孕,身体有些虚弱,侯爷便命人送来了很多的补品,只可惜夫人如今胃口不佳,这些补品恐怕还得通过二位姑娘的巧手做成开胃的菜肴,便辛苦二位了。” 春韵说完了后,冲着眼前的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毕竟眼下没有什么比夫人吃东西更加要紧的事了。 她只盼着这二位姑娘再做好些开胃好菜,才能让夫人把之前亏下的那些给养起来。 秦双双打量着眼前的春韵。 她昨日倒是也看出来了。 这丫头在府上的地位应该还不低。 如此还能对她们这些市井之人恭恭敬敬,想来必定是心怀善念的。 秦双双摆了摆手,“这原本就是我们的事,姑娘安心,我们一定会好生照料夫人的脾胃。” 有了秦双双的这番话,春韵总算是安心了。 她再三谢过之后,又顺手打点了些赏银,这才转身离开了。 等到春韵一走,芳草 便捧着手上的那块银锭子,“双双姐,这家人当真好大方,咱们也算见识过不少的达官贵人,可是从未有人如侯府一般,就连一个丫鬟出手都这般阔绰。” 秦双双满意地点点头,才看向了放在厨台上的那些东西。 “这果然是富贵之家,你看看这些药材,看看这些补品,哪一样是咱们寻常百姓能买得起的?” 芳草看了一眼,这会儿满脑子都只有那块沉甸甸的银锭子,自然是看什么都欢喜。 “估摸着是侯爷心疼夫人,才特地送了这么多补品。” “是啊,他必定是个疼爱妻子的,只是这么多的药材和补品,要是全让她吃了,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既然咱们来了一遭,那可就不能空着手回去。” 秦双双说着,就准备挑拣其中品相最好的藏回房间。 这样一来,无论将来是要离府也好。 或是有了不同的际遇也罢,总之能有点东西傍身。 芳草看着一下子就慌了,“双双姐,你这是在做什么?咱们如今可是在侯府呢。” “你放心吧,我每一样都只拿了一些,而且我看那边还有不少寻常补品,这好的和一般的掺杂在一起,她哪里能吃得出来?” 第207章 手脚不干净 芳草眼看着秦双双把品相最好的补品放到了厨台下面的篓子里,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双双姐,我们这么做不好吧?” 芳草也知道不问自拿就是偷,这实在于道义不和。 从前秦双双也没少说一些离经叛道的大道理。 但那些或多或少都还在芳草可以接受的范畴之内。 这可是偷窃之罪,自古有之。 哪怕是有天大的道理也说不过去。 “芳草,你何必如此呢?是,这侯府的主子确实身份尊贵,但我也跟你说过了,人人生而平等,他们这满府的富贵,靠的都是天下百姓供养,如此我们就算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一份。” 芳草还是有些不解。 “双双姐,侯府不同于别的富贵人家,侯府世代武将,靠的都是军功晋升,如此富贵,也是祖辈们在沙场上一路征战厮杀出来的,这……” “芳草,你现在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秦双双听不得反驳的话,瞪着眼睛就看了过去。 芳草本来也是个没什么主意,一看秦双双这个样子,便只能赶紧讨饶了。 “好姐姐,我不说就是了,我这不是还有许多道理不明白,所以才想与你好好讨教吗?” 芳草小心翼翼 的赔着不是。 秦双双倒是也没有斤斤计较,“总之你也知道这不是寻常人家,以后说话做事都聪明一些,要实在有不懂的,听我的就是了,千万不要多言多语。” “是,我知道了。” 芳草乖巧应下,随后上菜的任务也落到了她的手上。 隔水炖锅的补品,自带一种芬芳。 东西刚刚摆上桌,沈竹心就来了兴致。 春韵眼瞧着她们夫人愿意吃东西了,便在芳草退下之后,把碗端到了沈竹心的跟前。 “夫人瞧瞧,看看想不想吃?” 沈竹心点头,这味道闻着倒是不错。 她张嘴尝了一口,结果只是转瞬,便赶紧就吐了出来。 春韵瞧着不对,立刻就拿了清水过来漱口。 “夫人,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又恶心犯吐了?” 沈竹心冲着伺候的人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才让春韵把那一碗补品端过来。 “这味道吃着不大对劲。” 春韵一听,马上就准备让人拿银筷子来试毒。 沈竹心把人给拦了下来,仔细查验了一番之后,便把碗推到了春韵的面前。 “春韵,你好好看看这里面的桃胶和燕窝,本夫人怎么瞧着不大对劲?” 春韵一愣, 赶紧仔细查验,随即就变了脸色。 “这怎么把前几日侯爷送来的上等品,跟平日吃的那些混杂在一起了,这位秦厨娘也当真是个糊涂的,补品都有好坏之分,好坏掺杂在一起,难怪夫人吃得不舒服了。” 沈竹心眼看着春韵要去厨房找人算账,这才悠悠开口说道,“我看她也不一定就是粗心。” “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春韵不解。 沈竹心随手扒拉了一下碗里面的补品。 “你看这里面的补品,分明就是把好的都放在了上面,次的放在下面充数,厨房的人做事一向尽心,这最好的跟平常的自然是分开放的,你刚刚引路进去的时候不也跟她说了吗?她怎么可能分辨不清。” “这……夫人的意思是秦厨娘故意滥竽充数,可这样做又有什么好处?难不成……难不成多出来的那些,如今已经变成她的囊中物了?当真是岂有此理。” 春韵算是这个院子里的管事丫头。 她跟在沈竹心身边这么久了,学到的越来越多。 管束下面的人也越发得心应手。 这一屋子的人皆是老实本分的,从来没有出过半点差错。 如今倒是让外头的人来搅了一场。 当真 是一颗耗子屎坏了一锅汤。 “夫人,这人实在太大胆了,今日才刚刚进府,就敢以此手法瞒天过海,偷拿补品,再过些时日,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不如咱们去请命,请侯爷将她赶出去吧。” 这样心术不正的人是绝对不能留在侯府的! 沈竹心垂眸看着桌上的补品。 “春韵,若是本夫人让你去小厨房跟着学做菜,你可会觉得辛苦?” 沈竹心也知道自己吃不下东西是件要命的事情。 那秦厨娘虽然手脚不干净,但也确实有几分真功夫。 到了如今这一步,沈竹心倒是也愿意再给她一个机会。 趁着这会儿的功夫,让春韵去学学她身上的本事。 有朝一日秦厨娘再犯,便能名正言顺的赶她出府。 “夫人这个法子当真好,若是能让夫人吃下东西,奴婢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愿意,那奴婢今日就佯装无事发生,现在就去小厨房求教。” 春韵说完后,跟沈竹心行了个礼。 沈竹心点头,“你在小厨房的这些日子也仔细着些,看看她还有没有什么毛病。” “是,夫人放心,奴婢一定小心。” 春韵回完话,便出去了。 她刚走进厨房,便看到 了心虚的芳草。 一直有些惴惴不安的芳草,一看春韵过来了,当场吓坏了。 “不好了,双双姐,她们是不是发现了咱们以次充好的事,找人过来问罪了。” 秦双双朝着外头看了一眼。 看到外面只有一个人的时候,这才稳住了心神。 “都跟你说了不必着急,我办事一向妥帖,若是当真来问罪,自然也不会是丫鬟独自前来。” 秦双双拍了拍芳草的肩膀,让她冷静一些。 这才带着满脸的笑容迎了出来。 春韵瞧她那副样子,便心里不爽。 偷拿孕妇的补品,当真是有够脸皮厚的。 不过好歹她也是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虚以委蛇的表面功夫还是会的。 “秦厨娘,芳草姑娘,二位的手艺当真是极好的,夫人刚刚已经用过补品了,也多亏了二位的一双巧手,这才让夫人吃得顺心一些,所以夫人特地让我前来赏赐,小小心意还请二位笑纳。” 春韵顺手就掏出了一些碎银子。 芳草强忍着内心的恐惧接了过来,确定没有别的事儿了,才扯着勉强的笑容道了谢恩。 本来秦双双以为这就算完了,结果回头一看春韵还在。 她的心瞬间跟着悬了起来。 第208章 得寸进尺 “春韵姑娘,你可是还有什么事吗?” 二人紧张兮兮地瞧着春韵。 春韵心里冷笑一声。 果然是做贼心虚,经不得一点风吹草动。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我想着二位姑娘总归是要走的,我们夫人时不时便会脾胃虚弱,吃不下东西,我想着我能不能拜二位姑娘为师,也不学别的,就学调理脾胃之法即可。” 芳草听到这些话,下意识看向了秦双双。 秦双双自然也不是那么迟钝的人。 这丫鬟不贴身照顾自家夫人,突然跑来厨房,怎么看怎么不对。 于是她便笑着应付了一句,“姑娘有所不知,这厨房的事情可是不比伺候夫人,累人得很。” “秦厨娘不必担忧,我从前也是做粗活的,自然是不怕累的。” 春韵说完后,又掏出了另外一锭银子。 “这是我自己的一点心意,夫人对我有恩,我只求能学会这调理脾胃之法回报夫人的恩情,还请二位姑娘成全。” 春韵说得情真意切。 秦双双还是觉得有所顾虑,又说道,“这许多法子都是我家族秘法,一向是不传与外人的。” “难不成只有家族秘法才能调理脾胃?秦厨娘,我 也不求学什么厉害的,只要能学些皮毛,缓和夫人身体不适,便已经知足了。” 眼看春韵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秦双双也不好拒绝了。 于是从今日开始,春韵便经常出入小厨房。 秦双双虽然是无心教,但也架不住春韵勤勉好学。 才不过三两日的功夫,她就已经懂得如何为沈竹心调理脾胃。 “这几日的这些吃食可都是你做的?” 沈竹心刚刚午睡了起来,就见春韵看着时辰端来了一碗燕窝。 春韵伺候着沈竹心梳洗,“是了,那秦厨娘确实是个有本事的,懂得许多食材处理的法子,经过处理之后便没了异味,夫人也就不会闻着不舒服了。” “如此倒是辛苦你了,又要过来伺候我,又要去小厨房学艺。” 沈竹心知道春韵是个勤勉的,心中欣慰。 春韵倒是笑得一脸开怀。 “这有什么,夫人对我已经是极好了,除了贴身伺候的事情之外,我也不用做旁的,再者说了,伺候夫人的事交给其他人,我也是不放心的。” 春韵说着,便看向了沈竹心的肚子,“再过不久,这小家伙就该出来了,咱们这院子里就该热闹起来了。” 她正说着话,手腕上突然多了一个碧绿通透的镯子。 春韵一愣,赶忙就要脱下来。 沈竹心抬手拦住了她,“这也是我对你的一番心意,你可千万不能推辞。” “夫人这又是做什么?夫人平时待我已经极好了。” 春韵手头能这么宽裕,还不就是因为沈竹心平时给得多。 “你待本夫人是真心的,夫人自然也不能亏待了你,这段时间着实是辛苦你了。” 沈竹心一边说话,一边准备把妆匣子里的玉簪拿出来。 可伸手一摸,她的脸一下就沉了起来。 春韵耳聪目明,立刻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沈竹心直接把所有的物件都拿了出来。 零零散散地摆了一桌子,看着皆是珠光宝气之物。 春韵一看,当即便皱起了眉头。 “夫人,奴婢怎么瞧着这里面少了一些东西?” 沈竹心随意扫了一圈。 虽然她也不喜金银之物,但无论如何这都是自己的物件,实在没有拿给旁人的道理。 “春韵,你去好好查问一下,看看这几日有谁进过本夫人的房间。” 沈竹心吩咐了一句,春韵不敢耽误,立马去办了。 这查问了一圈之后 ,发现进进出出的也就是从前的那些人。 沈竹心听着,悠悠说了一句,“本夫人最近几日常去花园走动,院子里的人都跟过去伺候了,春韵,你再去问一问留守在院子里的那些下人,打听下本夫人离开后可有人行迹鬼祟?” “是!” 春韵知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更加上心了。 等到一圈问了下来,果真是抓住了那个人。 “是秦厨娘?” 沈竹心倒是还没有怀疑上这号人物。 春韵点头,“奴婢查问了好几个人,他们都说每次夫人出门之后,秦厨娘便会在院子跟前徘徊,本来院子里的人也是问过的,可那秦厨娘却是个暴脾气,每次还没问出个什么,她便以夫人和侯爷相要挟。” 沈竹心倒是没想到这人竟然这般大胆。 想来底下的那些人也是担忧着她的脾胃不适,这才不敢得罪了好不容易才寻来的人。 “你这几日在厨房里盯着的时候,她可安分吗?” 以防万一,沈竹心还是多问了一句。 春韵仔细想了想。 “安分倒是安分的,只是我每到厨房,她们二人总是有些拘谨。” “哼,做了亏心事的人自然是拘谨的,罢了,总 之本夫人也给过机会了,是她自己不中用。” 沈竹心说完后就站了起来,带着手下的一群人去了秦厨娘的院子。 秦厨娘这会儿正在和芳草说着齐盛宴的事。 还未回神,门就让人给踹开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 芳草吓坏了,战战兢兢地挡在了门口。 秦厨娘勉强稳住精神。 “你们这些人可当真大胆,难道不知道我是侯爷和夫人请来的贵客吗?我倒是要看看你们今日得罪了我,该如何跟侯爷和夫人交代。” “本夫人手下的人自然是不必交代的。” 沈竹心拖着有些笨重的身子进了门。 秦双双面露惊愕,她也没想到过来的人竟然就是沈竹心。 “侧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竹心懒得跟她废话,直接让手底下的人开始搜。 伺候在沈竹心身边的这些丫鬟嬷嬷,那都是府上的老人,搜起东西手脚麻利,一点都不带客气的。 秦双双还想上去拦一下,直接就让院子里的侍卫给押了出去。 眼看这些人来势汹汹,秦双双扯着嗓子喊道,“侧夫人,我可是一心为你,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让人来搜我的屋子,这究竟是何道理?” 第209章 被吓到了 春韵冷哼一声,站了出来。 “那敢问秦厨娘,你私自换掉了夫人的补品,以次充好,混淆视听,这又是什么道理?” “我……” 秦厨娘一愣,顿时就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 跪在她旁边的芳草是一心护着秦双双的,眼看如今罪证确凿,她强撑着身子站了出来。 “还请夫人不要错怪了我家姐姐,这件事情是我做的。” 听到这些话秦厨娘的眼神里闪过了一抹错愕。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芳草。 她的这份惊讶并非出自芳草护着她的感激。 反而是怨恨这个胆小怯懦的丫头,竟然就这么承认了。 沈竹心一眼就明了了她的心意。 本以为这人只是贪财了一些,可是现在看来似乎还有那么点心术不正。 “罢了,带人进去搜吧。” 沈竹心也想看看,这个秦厨娘到底有多心黑。 秦双双有自己的自尊。 自打她来到了这个封建王朝后,一直都瞧不上这些古代的王公贵族。 于她而言,这些人的想法是落后愚昧的。 只有她的思想,才是封建世界的真谛。 可如今偷窃的事情就这么被人摆到了台面上,她的羞耻心实在是过意不去。 秦双双拼死拦着 面前的这群人。 “我告诉你们,我是被冤枉的了,如果你们今天要是敢进去搜,那我就一头撞死在这。” “那你便去死好了。” 就在秦双双想要以死相逼的时候。 外面却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她看着齐盛宴由远及近,还以为是来了救星,赶紧一头就扑倒在了他的脚边。 “侯爷,我实在是冤枉啊,求求侯爷还我一片清白。” 秦双双故意做出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她知道自己的脸还是很有杀伤力的。 不过等待着她的不是齐盛宴的温声细语,而是一柄冰冷的刀刃。 “侯爷……” 这是秦双双距离死亡最近的那一次。 她甚至能感受到刀刃划过自己皮肤的感觉。 齐盛宴冷眼看着她。 “本侯容你入府,是看你确实有几分本事,可不想你竟然是这般不老实的,竟敢对夫人的补品下手,本候看你当真是不想活了。” 齐盛宴抬手的时候,确实是动了杀心的。 虽说那些补品并不算名贵,但全都是他为着沈竹心的身体悉心寻来的。 结果沈竹心都还没吃,便已经让这个人给贪墨了去,齐盛宴如何能不动怒? “你们不能杀我?我是无 辜的,你们刚刚说的那些话都没有证据。” 秦双双还在贯穿着人人生而平等的理念,不过很快她就意识到,容不得她瞧不上的这个封建王朝。 齐盛宴贵为侯爷的权利,就已经足够把她挫骨扬灰。 本来齐盛宴就已经是面色不佳了,眼看秦双双竟然还般不知悔改。 他的手一歪,刀刃就划破了秦双双脖子上的皮肤。 “啊!” 秦双双感觉生死只在一夕之间,当场就被吓得倒在了地上。 芳草心疼她,一下子就扑了过去。 “侯爷,我们知错了,我们真的知错了,求求侯爷夫人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保证再也不敢了,哪怕是为了给夫人肚子里的孩子祈福,请留我们一条性命吧。” 芳草一边哭一边说,看着被吓傻了。 齐盛宴听到为孩子祈福,下意识把目光落在了沈竹心的肚子上。 说到底他终究还是顾虑着沈竹心的身体。 毕竟如今沈竹心已经是孕晚期了,这个时候要是见了血,总归还是有些晦气的。 沈竹心也看出了他的心思,自然也不想让他为难。 “罢了,念在她们是初犯,不如就此放过吧。” 齐盛宴思虑了一番,“你们自行把夫人的东西 都拿出来。” “是……我这就去。” 芳草一听这件事情有了转机,哪里还敢有半点耽误,赶紧就去把前些日子偷的那些东西都给拿了出来。 除了补品之外,还有许多珍贵的药材,以及摆了一地的珠宝首饰。 看到这些的时候,齐盛宴突然就后悔了。 早知道他就不应该轻易放过这两个贪得无厌的女人。 他长叹了一口气,“就你们偷到的这些东西,足够把你们送上绞刑台了,不过既然夫人求情了,那本侯也说话算话,今日过后,你们二人如若再犯,便别再想活着离开宣平侯府,可清楚了吗?” 齐盛宴的身上散发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再加上他蟒袍加身,俨然就是手握重拳的上位者。 秦双双甚至都不敢再看他,赶紧答应了下来。 齐盛宴收回目光,搀扶着沈竹心回了院子。 等到这些人陆续离开后,芳草和秦双双才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屋子里。 芳草看着秦双双目光呆滞的样子,赶紧就去旁边倒了一杯热茶。 “双双姐,你没事吧?” 秦双双像是被吓坏了,听到旁边有人说话,她才下意识用手抚摸了一下脖子。 温柔的液体粘在了手上,猩红的颜 色吓得她惊声尖叫了起来。 “他们要杀了我,他们真的要杀了我。” 这是秦双双第一次体会到王权的威严。 随随便便就能够把她们这些蝼蚁踩在脚下的权势,根本就不是她一个现代人能够承受的。 芳草还从没见过秦双双这么狼狈的样子,心里实在是心疼坏了。 “好了,双双姐,我们没事了,侯爷已经说过了只要我们安分守己,那这侯府还是有我们容身之处的,待到夫人平安生产之后,我们便离开此处吧。” 芳草话音刚落,秦双双抬起手突然就打了过去。 “不对,这件事情怪你,全都是你的错,谁让你承认的,你要是不承认的话,侯爷自然也会疼惜我的。” 秦双双已经被吓得有些癫狂了。 芳草挨了一下耳光,心里自然也是委屈的,可是看着秦双双这个样子,她终究是于心不忍,只能满口应道,“是,是我错了,双双姐,都是我的错。” “是……都是你的错。” 秦双双蜷缩在角落里,紧紧抱着自己手臂。 没一会儿的功夫,她就发起了高烧。 芳草于心不忍,壮着胆子去找沈竹心求医。 沈竹心也没有故意为难,开口便让春韵去请了府医。 第210章 改变目标 春韵本来是极不情愿的。 但她也想着自家夫人肚子里的孩子。 老人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如今她们已然放过了秦双双。 那也就不好继续追究了,只好当做是为那孩子祈福。 春韵还是去请了府医。 他们过去的时候,秦双双已经开始说起胡话了。 听着她断断续续的话,春韵面露不悦。 “芳草姑娘,还容我说上一句,就你们今日做的这些事,若是放在别府,恐怕早就已经将你们二人碎尸万段了,也是侯爷和夫人心善,这才给了你们一条生路,你可要把话跟秦厨娘说清楚,别到时候醒过来,又开始埋怨我们夫人。” 芳草自然是明白的,赶紧跪下来谢恩。 春韵匆匆扫了一眼,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反正府医她已经带到了,至于那秦厨娘造化如何,只能听天由命了。 接下来的几天,府上终于是消停了。 连着烧了好几天,到了第三天的时候,秦双双总算是醒过来了。 “水……” 秦双双刚醒过来,还以为自己身处现代。 可等到刚睁眼一看,才想起了她已经穿越的事情。 随后齐盛宴拔刀相向的那一幕又好像是梦魇一般袭来,她被惊吓得猛的坐 了起来。 芳草倒好了水,赶紧就过来了。 “双双姐,你终于醒来了,你这可当真是吓死我了。” 芳草抱着秦双双好好哭了一通。 这几天芳草的日子也着实难熬。 府上的人都知道她们二人手脚不干净,所以每当芳草出去抓药的时候,那些人总是要说些不中听的话。 芳草本来就是一个没主意的,现在又没了秦双双这个主心骨。 再加上是受着流言蜚语,这日子差点就过不下去了。 秦双双喝了热茶之后,终于是缓和了一些。 她迷迷糊糊地看着外头,再一摸脖子上的伤口,这俨然是已经结痂了。 “我睡了多久了?” “三天,整整三天了,双双姐,你要是再不醒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芳草眼睛都哭肿了。 秦双双长叹了一口气,“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已经醒过来了吗?” 她说完之后又躺回了床上,睡了这么些天,她也总算是冷静下来了。 那齐盛宴和沈竹心确实与常人不同。 只要他们不是什么草菅人命的人,那之前的事情就算完了。 总归还是有机会的。 秦双双又这么躺了好几天,等身体恢复得差不多的时候,她就把主意 打到了寿安堂。 “双双姐,咱们这样做行吗?” 已经吃过一回亏的芳草,看着秦双双又开始动起了心思,心里总归还是有些不安的。 秦双双把炉子上面炖的冰糖雪梨给端了下来。 “这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了,不是一直相安无事的吗,你能不能别那么胆小?” “不是……侯爷让我们是进府来照顾侧夫人的,咱们如今主动去老夫人面前露脸,是不是太唐突了?” 芳草还是有顾虑的。 “你的胆子能不能不要那么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厨艺,如果要是能博得老夫人的喜欢,那我们就等于是有了靠山,总好过像现在这样孤立无援,一天到晚战战兢兢的过日子吧。” 秦双双只觉得恨铁不成钢,说完之后就端着冰糖雪梨出了门。 她一路来到了寿安堂,还没进门就遇上刘嬷嬷。 “你不是锦绣院的厨娘吗?怎么到这儿来了?” 秦双双偷东西的事情,在府上闹了个沸沸扬扬,老夫人这边的人自然也是知道的。 秦双双硬着头皮迎上前去。 “这位嬷嬷,我确实是锦绣院的厨娘,只是近日听说老夫人的身体不太好,晚上经常咳嗽得睡不着,所以特地送上了食补秘方 ,还请老夫人不要嫌弃。” 刘嬷嬷看了一眼。 她知道这个秦双双大概是真有本事的,否则也不可能至今还能留在府中。 想着近日以来老夫人颇受咳嗽折磨,刘嬷嬷便接过了她手上的冰糖雪梨汤。 “那你现在此处等着,我待会儿过来给你回话。” 刘嬷嬷说完后,就进了门。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刘嬷嬷就端着空碗出来了。 “看来你确实有功夫在身上,老夫人喝了你炖的东西,咳嗽之症缓解了许多,老夫人特地给了恩典,让你跟着我进去领赏,来吧。” 听到这里,秦双双心中大喜。 只要能讨好了这老夫人,那什么沈竹心,自然是不敢再给她脸色瞧了。 等她进了门,就一个劲说着好话。 老夫人咳嗽了这么些天,现如今缓解了一些,心情也是愉悦的。 “今日你确实有功,刘嬷嬷,赏。” 老夫人抬手就给了好几十量的赏银,这下子秦双双更觉得自己选对人了。 “民女不才,能有幸入府伺候侧夫人,如今又是得了老夫人的恩典,若是老夫人放心得下,可否让民女也照顾着老夫人的饮食,虽然不懂什么高深的医理,但是为老夫人调理一番还是可以的。 ” 老夫人想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 于是从那天开始,秦双双不仅得照顾着沈竹心的饮食,而且还得负责寿安堂的一日三餐。 对比起来,她对寿安堂那边明显是用心一些的。 这一日三餐的饮食几乎是变着花样在做,连着小半个月了都不带重复的。 而且那些饭菜皆是色香味俱全。 老夫人看着心情愉悦,进得也就越来越香了。 又是一日午膳时分,春韵看着小厨房那边送过来的东西,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这个秦厨娘当真不是个安分的,明明早些时候我就已经提醒过了,可今日又送了这些东西来,夫人,奴婢瞧她眼下只顾着去讨好老夫人。” 沈竹心扫了一眼放在桌上的东西,确实没有前几日最开始的时候那么尽心。 “罢了,正好这几天老夫人身体不适,那咱们也一道过去看一看吧。” 沈竹心说完后就带着春韵去了寿安堂。 二人才刚到门口就听见了老夫人爽朗的笑声。 “最近几日,婆母的身子见好了,儿媳如今也是安心。” 沈竹心进门就朝着老夫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她和秦双双目光交错。 这位厨娘却递了个格外高傲的眼神过来。 第211章 没有分寸 沈竹心没搭理她,而是走到老夫人的跟前行了个礼。 “儿媳许久未过来给婆母请安,还望婆母责罚。” 老夫人瞧着沈竹心消瘦的脸庞,哪里还忍心责罚。 自打沈竹心不怎么吃东西后,老夫人就特地谴了刘嬷嬷过去吩咐了一声。 无事便不必再来请安了。 本来就是人家婆媳之间互相体谅,可偏偏秦双双以为自己这几日在老夫人的面前得了脸。 如今倒是忍不住指摘起了沈竹心。 “侧夫人确实有好些时候没过来了,不过还请侧夫人放心,有我在此处,自然会好好照料着老夫人的身体。” 正在说话的婆媳二人,如出一辙的冷了脸色。 秦双双丝毫未曾察觉,反而还一脸自得地说道,“前些日子老夫人的身体确实是不大好的,不过休养了一阵子后,又有我做的药膳补身体,精神是越发好了。” 秦双双说完之后,才回头看向了众人。 她在现代就是一个没眼力劲儿的人。 穿越后,更是没看出众人眼神里的古怪。 老夫人瞧着她当真是个蠢笨的。 这要是放在其他人家,就刚刚那样僭越的行为。 早就不知道被打了多少板子了。 “刘嬷嬷,既然侧夫人过来了,那你便去厨房端一盏燕窝过来吧。” 老夫人这是想着,眼不见心不烦。 刘嬷嬷也清楚老夫人的心意,便顺势带走了秦双双。 等到二人走远之后,老夫人才忧心忡忡地拉着沈竹心。 “这丫头确实是个有本事的,可这心性实在是太不安分了一些,我听说你身边的这个小丫头也学到了一手的好手艺,若是你身子见好了,那还是把人送出去吧。” 老夫人实在是见不得秦双双目中无人的样子。 沈竹心肚子里怀的是他们宣平侯府几代单传的独苗苗。 不论是男是女,都是侯府的子嗣。 沈竹心身为府上的侧夫人,不是一般人能驳斥的。 刚刚那个秦双双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老夫人不喜欢这种目中无人的人。 沈竹心倒是一副不太在乎的样子。 “婆母不必为了儿媳打抱不平,这府上有这种心思的人也不多她一个,总之她能够帮婆母调理身体,留着也是无妨的。” 看着沈竹心胜券在握的模样,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们侯府的夫人,合该是这样的。 不过老夫人转念一想还是叮嘱了一句,“既然 知道她是个心思不纯的,那这吃食随便吃一吃也就是了,可千万别对这样的人委以重任。” “婆母放心,儿媳的心里有数的,否则也不会让人盯着她。” 眼看沈竹心把所有事情处理得这样妥帖,老夫人是越发欣慰了,笑盈盈地拉着沈竹心的手,一脸慈爱的模样。 “我们宣平侯府也是上辈子积福,才能娶到你这样能干的儿媳,你这肚子是越发笨重了,可千万要小心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事情只管来找婆母为你做主,断然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沈竹心很是感念老夫人的关怀,自打她进府第一日开始老夫人便对她无比信任。 又给了这样多的恩典,她心里是感激的。 这样的婆媳关系实在难得。 比起她上辈子在永安王府的那些水深火热。 有这样的婆母简直就是人生之幸。 婆媳二人拉着手说着体己话。 刘嬷嬷也把秦双双带到了后厨。 她们刚一进门,随行过来的人便把厨房的门给关了起来。 秦双双微微一愣,“刘嬷嬷,你这是要做什么?” 刘嬷嬷面不改色,“来人啊,掌嘴。” 此话一出,秦双双身后突然就多了两个人。 一边一个,将她禁锢的死死的。 也不等她开口询问,重重的耳光就这么落在了她的脸上。 连着十个耳光,每一掌都打在了嘴边。 等到结束的时候,秦双双的脸颊已经红肿了起来。 她骨子里还是现代人的观念。 别人都说打人不打脸。 打脸这件事于秦双双而言是极伤自尊的。 她红着眼眶抬头看着刘嬷嬷,“你这个死婆子,你竟然敢让人打我,你信不信我将这件事告知老夫人,让她责罚你。” 刘嬷嬷却笑得一脸不屑。 “秦厨娘,这里不是外头,这里是侯府,在这里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谁让你刚刚那般随意指摘侧夫人的,若非老夫人宅心仁厚,就该重重责罚了你,刚刚的十个耳光,仅仅是教训,以后你再敢对侧夫人不尊,那便不只是十个耳光了。” 刘嬷嬷跟在老夫人的身边久了,说话做事自有一套威严。 秦双双猛然一惊。 “你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老夫人让你责罚我的?这怎么可能,老夫人明明是喜欢我的。” 刘嬷嬷瞧着秦双双蠢笨至极的样子,当下忍不住叹了口气。 “秦厨娘,我还是那句话,奴才就 是奴才,主子就是主子,主子就算再喜欢你,你也不可能变成主子,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安心做好你的事,方才能保你平安离开侯府。” 说完了该说的话。 刘嬷嬷端着燕窝就去了老夫人的寿安堂。 留在原地的秦双双,开始怀疑起了人生。 明明这几日都是她陪伴在老夫人的身边。 老夫人对她也是相当宽容,每日不过是说上几句好话,老夫人便会给无数珍贵的赏赐。 这样的殊荣岂是随便哪个人能有的。 结果现在是一朝天堂一朝地狱,秦双双第一次明白这深宅之中的夫人,竟然是这样难以揣度。 她再离开厨房的时候,勿而有些茫然无措了。 结果这才走出去没几步,旁边突然来了个人。 还不等秦双双反应过来,那人便拉着她避开了府上的人。 一路来到了侯府后面的小花园。 这地方四下无人,秦双双看着不对。 正准备开口呼救,林妙玉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们刚一碰面,林妙玉就开口质问,“秦厨娘,当初我接你入府的时候,你是如何跟我承诺的,如今可是小半个月都快过去了,你是不是将本小姐的吩咐给忘了?” 第212章 说不清楚 秦双双挨了一顿打后,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现在看着林妙玉趾高气扬的样子。 她当然是不服气的。 那老夫人和沈竹心也就算了。 真要论起来,人家确实是侯府的主子。 可是这林妙玉算是哪根葱哪根蒜,不都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吗。 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这么嚣张?! “林二小姐,请问你有什么吩咐吗?我还得忙着回去给老夫人准备晚膳,你若是有什么想说的,还请你抓紧些。” 林妙玉看着秦双双这态度,当场就傻了眼。 这还是早些时候,在她面前摇尾乞怜说着好话的人吗? 才不过几天不见,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秦双双,你是不是忘了是谁把你送入府中的?又是谁给了你这泼天富贵的?你当真是忘本了?” 林妙玉质问了一句,可秦双双却是一脸不在乎。 她不耐烦地推开了流苏,冲着林妙玉扫视了一眼。 “就算是泼天的富贵,那也是这侯府的主子给的,跟你这个还未出阁,就厚着脸皮赖在别人家里的人,能有什么关系?” 秦双双是瞧不上林妙玉的。 她说完后又特地补了一句,“我在这侯府好歹还伺候 着两位主子的吃喝,也算是自食其力,可不像某些人,好逸恶劳,厚颜无耻,还在那假装清高。” 这话算是戳在了林妙玉的心窝里。 她听着当场就变了脸色。 “流苏,给我把她押过来,本小姐今天非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贱人不可。” 秦双双又不是傻的,而且她日常在厨房里忙活,手上的力气自然也是有的。 如今以一对二,也不一定会落于人后。 看着流苏伸过来的那只手,秦双双没好气地给推了回去。 流苏未曾设防,一下就被她推到了旁边的假山后头。 林妙玉还没反应过来。 秦双双就已经过去和她拉扯了起来。 “你不就是想借刀杀人吗?当真是个黑心肝的玩意儿,还非要装出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丞相府的小姐,如此虚伪无耻,还不如我这个市井妇人。” 秦双双心里有怨气,趁着这个时候全部发泄了出来。 她一边说,一边拉扯着林妙玉。 林妙玉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抬的娇娇小姐。 哪里招架得住秦双双大开大合的攻势。 没一会儿的功夫,林妙玉便尖叫了起来。 流苏好不容易才缓过了神。 一见自家小姐受尽欺凌,赶紧过去帮忙。 秦双双才不会怕这一对主仆。 她一手抓了一个,还能腾出一只脚。 死命往林妙玉的要害处踢。 她边打边骂,到了最后还觉得不得劲。 松开流苏,冲着林妙玉又甩了两个耳光。 “在我面前装什么假清高?就你这种黑心肝的,还妄想着嫁入侯府,我看你当真是做青天白日梦,侯爷知道你这么一号人吗,他见过你吗,人家怕是根本就没把你当回事,你还在这自作多情,生出许多的妄想,当真是不要脸。” 林妙玉被骂惨了,她是个自负心极高的人,听不得这种有辱自尊的话。 两个人彻底打了起来,到了最后还双双落入了池塘之中。 流苏不会水,根本无法施救。 只能顶着极大的风险呼救。 如此一来,这件事情就算是在候府中闹开了。 齐盛宴刚一回来就听说了这件事,立马就让人把在府中胡闹的三人提到了寿安堂。 她们被抓过来的时候,老夫人和沈竹心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结果做主的还没开口,下面的苦主就喊起了冤枉。 “老夫人,侯爷,你们要为妙玉做主啊。” 林妙玉还从未 这般狼狈过。 虽说上次也落入了水中,但毕竟是她自己一手谋划。 自然也不会闹得太难堪。 可是这次遇上了秦双双,她却是个半点不留情面的。 林妙玉的脸颊被她打得又红又肿,身上的衣服也让人拉扯了一通,原本规整的发髻,像极了一个草窝。 实在有失大家闺秀的端庄。 老夫人都没眼看,可林妙玉还在那一个劲地喊冤。 齐盛宴根本就没搭理她们,进门就走到了沈竹心的身边。 “今日可吃东西了?” 此话一出,老夫人看着齐盛宴的眼神里透着一股古怪。 外头的人都说她的这个儿子最是冷面无情。 就连当今圣上也赏识他这个半点不留情面的铁面侯爷。 可就是如此威名在外的人,一到沈竹心的跟前,便是这般温柔似水的模样。 老夫人瞧着当真是忍不住掩面,偷笑了一下。 沈竹心有所察觉,顿时有些无地自容。 她又瞧了瞧一直在等着她的齐盛宴。 这人倒是个脸皮厚的,婆母调侃的眼神都递到这儿了。 他是一点都不带收敛的。 无奈之下,沈竹心只能如实回道,“今日自然是用过了,这些日子脾胃越发好了,夫 君不必担忧,倒是外面的那些事……” “外面的事情你不用管,你照料好自己的身体便是。” 看着他越发热切的眼神,沈竹心有些坐不住,主动开口,“这秦厨娘不是林小姐引荐进府的吗?怎么闹成了这个样子,正好我午膳也吃多了一些,不如咱们一道去看一看。” “好,你若是身体无碍,那咱们就一起去。” 齐盛宴对沈竹心自然是无有不应的。 老夫人瞧着二人蜜里调油的模样,脸上满是笑容。 不过转念又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她沉着声音说了一句,“这些人都是不怎么安分的,今日又闹在了一起,必定是有什么端倪,我也一同前去吧,看看又是在搞什么把戏。” 于是这侯府能做主的人都过去了。 结果刚看到他们,秦双双就率先发起了攻势。 “老夫人,侯爷,我有一要事禀告,林二小姐心思歹毒,企图谋害侧夫人腹中胎儿,其心可诛,还请老夫人和侯爷彻查!” 这话把一旁的林妙玉都给听懵了。 她顶多就是要告发秦双双对自己动手的事。 可是秦双双一上来就扣了这么大的一顶帽子。 相对比起来,她的罪过可当真是大了去了。 第213章 自作多情 林妙玉哑然一惊,赶紧开口否认,“不……老夫人,侯爷,妙玉是什么性子,二位是知道的,不可能做这种心思歹毒之事。” “怎么就不可能呢?分明就是你嫉妒侧夫人有孕,所以才安排我入了侯府。” 秦双双一下子把真相给抖了出来。 林妙玉瞧着她,只恨不能上去撕破了她的那张嘴。 “你这人当真是恩将仇报,想当初明明是你想攀扯侯府,这才让我安排你入府的,侯爷,妙玉也是为了侧夫人的身体考虑,才苦心寻到了此人,并无任何歹心。” “林小姐若真如你自己说的那般清白,那你又为何要将我拉扯到那池塘处?” 秦双双也是个思维敏捷的,不可能让林妙玉随随便便就脱了身。 这话确实是把林妙玉给问着了。 她愣了一下之后才支支吾吾道,“我不过是听说姑娘有一手好厨艺,能帮助人调理脾胃,我想着家中父母正有此状,所以想跟着学一手。” “既是学艺,那应当是光明正大之事,为何非要将我拉至人迹罕至之地,你这又是安的什么心?” 秦双双咬死了林妙玉。 林妙玉还准备开口反驳。 齐盛宴就开了口,“全都给本侯住嘴 !” 有他的一句话,两个人不敢再辩驳。 只是一个赛一个委屈地看着他,就像是有什么无尽的冤屈似的。 齐盛宴没有搭理她们的眼神,而是径直走到了秦双双的跟前。 这还是秦双双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他。 难怪京中女子多为宣平侯痴狂。 这人当真是一副俊朗无双的模样。 “秦厨娘,本侯且问你一句,你刚刚说的那些话可有实证?” 这话听得秦双双赶紧回过了思绪。 她咬了咬牙后开口说道,“虽无实证,但有一颗赤诚之心,我刚刚所言句句属实,皆是为了侧夫人的周全,还请侯爷明察。” 齐盛宴没听她表忠心的那些话,回过头去踱步到了林妙玉的跟前。 “既然是无实证之事,那本侯不能贸然定罪,林小姐下毒迫害侧夫人之事,或许还有待查验,但在府中大打出手,扰得众人不得安宁之罪,你可知道?” “我……侯爷,我当真不是有意的。” 林妙玉还以为自己能逃过一劫。 可如今一看还是犯了侯府的忌讳。 “你做这种事情也不是一回两回了,难不成回回都是无意的吗?” 齐盛宴说完,直接拂袖回头。 随后站 于高台之上,开口发落了林妙玉。 “林二小姐触犯府中规矩,实在是罔顾侯府上下的厚待,着杖责十下,幽静别院,闭门思过,一月不得出。” 听到这个惩罚的时候,林妙玉的脸都白了。 她可是堂堂丞相府之女,怎么能受这样的皮肉之苦? 虽然说这杖责十下,也不是什么要命的事。 可若是今天当真受了,那她高门嫡女的脸面应该放在何处? “不……侯爷,您不能让人打我,我的父亲可是当朝丞相,您这样做难道就不怕我父亲问责吗?” 林妙玉是当真急了。 齐盛宴冷哼了一声,“这侯府的大门是你要进的,从前说过要遵守府中规矩之事,也是你自己满口答应的,如今本侯按律责罚,你若是不服,大可以去找你的父亲告状,这偌大的侯府,不是当朝丞相能够随意涉足的,林小姐,你明白了吗?” 齐盛宴说完,直接就回过了头。 林妙玉没想到他竟然会这般无情。 真因为这件事情回了丞相府。 想来她父亲肯定不日就会把她嫁给其他人户。 这么久的坚持便是白费了。 林妙玉只能强忍着屈辱,硬生生挨了这十板子。 等到打完之 后,她人都已经彻底晕厥过去了。 齐盛宴倒是没有多看一眼,只是命令手底下的人把她抬了回去。 他之所以会重重责罚。 一是因为林妙玉实在不怎么安分,二也是因为这下毒迫害沈竹心之事。 虽无实证,却有疑影。 他也想趁机敲打一番,让林妙玉歇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等把林妙玉处理完了后。 齐盛宴就命令众人,回了各自的去处。 一路回到院子的秦双双还在想着齐盛宴刚刚的模样。 芳草听说寿安堂那边出了事儿,心里一直担心着。 这会儿眼看着秦双双回来了,她赶紧就追了过去。 “我的好姐姐,你可总算是回来了,我听说寿安堂那边有人挨打了,我还以为是你呢,当真是吓死我了。” “你这傻丫头,侯爷有心护着我,我怎么可能挨打?” 秦双双想到刚刚,眼角眉梢尽是笑意。 本来她想的是豁出这条命,也要把林妙玉给牵扯进去。 结果没成想,那齐盛宴竟然这般护着她。 为了她甚至不惜重重责罚了林妙玉这个丞相之女。 想来也当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这么一想,更得秦双双心意了。 芳草却听得有 些发懵,“姐姐这是在说什么?你说侯爷怎么了?” 秦双双瞧了一眼芳草那模样,只觉得这丫头当真是蠢笨了一些。 她也无心解释了,随口说了两句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进门之后,她赶紧拿出了压箱底的那身好衣服。 这衣服是京城最好的布庄做的,只是看着那传统的款式。 秦双双觉得不太得劲,便拿来了剪刀,按照现代的审美,重新裁剪了一番。 等到裁剪完后,她才穿上了身。 秦双双故意把衣服改短了一些,露出了纤细的腰肢,和修长的脖颈。 白皙的皮肤在空气之中摇曳,露出一片好风光。 她对着铜镜摆弄了一下腰肢,眼角眉梢都带上了魅惑的风情。 一切准备得当之后,秦双双便静待夜色降临。 她早些时候就已经去打听过了。 最近几日侯爷忙于政务,每到入夜时分才从书房回来。 从书房出门后,必定途径小花园。 秦霜霜今日看出了齐盛宴对她的心思。 她想准备精心策划一场偶遇。 如此也算是全了齐盛宴对她的那些心意。 这些打算,秦双双谁也没告诉。 只是等着夜色落幕,她就穿着那身衣服去了小花园。 第214章 小施惩戒 秦双双四处寻了个灯光还算可以的地方,走过去吟唱了起来。 一边吟唱着她苦心编排的诗词。 一边跳起了展示身姿的舞蹈。 这一歌一舞,悠扬婉转。 没一会儿就迎来了齐盛宴。 看着他越走越近的时候,秦双双心中窃喜。 她今日可是特地选了流芳百世的诗词,既能彰显她的才女才情,又能表达爱慕之意。 如此相得益彰,她就不信拿不下齐盛宴。 齐盛宴也确实是早就注意到了秦双双。 可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他的神情之中没有半分喜色。 秦双双看着他矗立在原地,一时有些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还以为他正看得入迷,跳舞的时候也越发尽兴了。 可她一个转身准备对着对面的人暗送秋波时,齐盛宴却转头就走了。 秦双双一愣,不管不顾地追了过去。 “还请侯爷等一等。” 她冲上前去,拦住了齐盛宴的去路。 齐盛宴身边的人自然不会让她靠近。 一把刀横在路上,直接就将她拦在了原地。 秦双双被吓得脸色一白。 她又想起了那一日生死边缘的感觉,便柔柔一跪,小心跪在了齐盛宴的跟前。 “侯 爷,我今日特地等在此处,为的就是为你献舞一曲,侯爷以为刚刚的舞姿如何?” 秦双双一边说,一边含羞带臊地看着齐盛宴。 可齐盛宴连个正眼都没有给过她,只是沉着声音冲着旁边的人吩咐道,“管家,最近府中众人是越发没有规矩了,传我口令下去,有谁再有这些不安分的心思,便通通滚出去。” 齐盛宴说完,拂袖离开。 秦双双还没反应过来,管家就让人过来将她拉扯到了一边。 “侯爷,侯爷,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感激侯爷的心意啊。” 秦双双还是个不信邪的,一直冲着齐盛宴的背影喊道。 管家看着她,冷着声音警告,“秦厨娘,老朽劝你最好安分一些,虽然咱们府上的主子都是仁义之人,可侯府毕竟有侯府的规矩,你还敢叫嚣,小心侯爷责罚。” “我……管家,我又没什么别的意思,不过就是想跟侯爷说上两句。” 秦双双只觉得自己有口说不清。 管家却是一副见惯不怪的样子。 毕竟这府上还住着一位林二小姐呢! 他们什么样子的招数没见过。 “秦厨娘,侯爷是要去侧夫人的院中,一点都耽误 不得的,你若还在此处惊扰侧夫人的安宁,那这件事情恐怕就不能善了了。” 管家看似和善,可言语之中总是透着一股子危险。 秦双双也不是傻的。 话到此处,她也该知道见好就收了。 只是眼看着错失良机,她的心里实在不甘。 可纵使如此,今晚也只能就此作罢了。 齐盛宴还是按约去了锦绣院。 他进门之前,就已经有人将小花园的事情告诉了沈竹心。 沈竹心放下了手上的书。 “我之前只当她是个贪财的,看来倒是我低估了她。” “侧夫人,秦厨娘此举分明就是想勾引侯爷,不过好在侯爷心里只有夫人,对那样的女子,是不可能有好脸色的。” 春韵说着,有些愤愤不平。 沈竹心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侯爷身份尊贵,有女子爱慕于他,也是常理之中的事,若是他有心纳妾,本夫人自然也会帮着相看,可现在看来是侯爷无意,有人却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沈竹心想着最近府上发生的这些事情,一时还真是有些头疼。 “那既然如此,咱们就不能轻纵了她,夫人以为呢?” 春韵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这要是按照她的意思。 那就应该重重责罚一顿。 不过这府上的事情一向是她们夫人做主的,春韵也只能一直看着沈竹心的脸色。 “想来她还是太清闲了,春韵啊,最近也马上就要到十五了,本夫人听说京城周围有不少的农夫遭难,那明日就让人在京城周围设置粥棚,布施四方百姓,解一解他们的温饱之困吧。” 沈竹心开口过后,春韵就明白了她的心意。 于是便笑着出去吩咐了。 第二天,外面的鸡才刚刚打鸣。 春韵就带着一群人闯入了秦双双的院子。 秦双双听到有人破门而入的动静,吓得立刻就扑腾了起来。 “谁啊?是谁敢擅闯侯府。” “哟,秦厨娘,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睡呢?今日府中可有重要的事情,还等着秦厨娘和芳草姑娘一起过来帮忙呢,府上的其他人都已经醒了,你们二人也赶紧来吧。” 春韵说完,便叫手底下的人不由分说地将二人拉出了被窝。 等到把她们带到厨房后,又安排了一大堆的事情。 秦双双看着眼前繁重的活,顿感疲惫。 “春韵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是侯爷专门请来替侧夫人 和老夫人调理身体的,你怎么能差遣我们做这些事情呢?” “秦厨娘莫要怪罪,今日的这些活可不是为了府上众人,而是为了京城周边遭难的百姓,如此沐浴功德之事,一般人还没机会呢,也是夫人有心,这才把这些事情安排给了你。” 春韵说完还特地提点了一句,“这眼看外头马上就要天亮了,我们各自手上都还有要务要忙,那这一百斤的米和这几十箩筐的菜,可就要全部托付给秦厨娘了。” 春韵也不等她们回应,带着一群小姐妹们就出去了。 秦双双看着摆了一院子的米和菜,人都快要看傻了。 芳草从外头走了进来,哭丧着脸说道,“双双姐,咱们得手脚快些,这些东西午膳的时候就得用,而且又是发放给难民的,耽误不得啊。” 听到这些话,秦双双脸都垮了下来。 眼看着日头慢慢升起来了。 她还是只能生无可恋地干了起来。 虽说以前也是她和芳草两人在外头开酒肆。 可再怎么着也不至于一次性做这么多的饭菜。 二人累死累活干了一上午,甚至连口水都来不及喝。 等到中午春韵过来取饭菜的时候,她们已经累瘫在了地上。 第215章 累死了 “呦,秦厨娘和芳草姑娘当真是厉害的,这才不过几个时辰,就做了这么多的饭菜,我可得代外面的那些难民好好感谢二位了。” 春韵一进门,就看见了两个人没精打采的样子。 果然还得是夫人有主意,如此折腾了一通,看她们还敢不敢生出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秦双双咬牙站了起来。 她这辈子都没有熬过那么多的粥。 一桶一桶往外提的时候,她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春韵姑娘,你们交代的饭菜吃食可都在这儿了,我也是时候回去给老夫人准备午膳了。” 秦双双熬不住了,直接将老夫人了出来。 春韵扯着嘴角微微一笑,“秦厨娘当真是个勤快的人,真是一点都闲不住啊,正好老夫人那边也有吩咐呢。” “什么?” 秦双双听得嘴角一抽,还没反应过来。 就见春韵抬手拿出了一张清单。 那张清单有半个人那么长,秦双双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秦厨娘别着急啊,老夫人那边不需要这么多了。” 春韵看着秦双双满眼绝望的样子,还特地开口安抚了一句。 秦双双听着缓了缓神。 是啊,就老夫人那 个饭量,哪怕是胃口大开,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 再怎么着也不可能比今天上午还累了。 等春韵把清单递过来。 一看,秦双双当场就傻眼了。 这什么苏式点心,南洋糕点,巴蜀小吃,江淮名菜。 这些东西虽然都不多,可却是一样比一样费时间。 别说是一张清单的菜,那就是随随便便挑一道。 都得费上好几个时辰的功夫。 “春韵姑娘,你说这是老夫人的意思?” “是啊,本来呢,咱们厨房里也是有别的厨子,可老夫人就是喜欢秦厨娘,还说你的厨艺啊,那就是绝世无双,根本就没人比得过,她吃惯了你的手艺,钦点了你来做。” 春韵说完后就让人搬起了地上的粥和菜,走到门口的时候还特地提醒了一句。 “秦厨娘,这些吃食呢,都是老夫人用来招待贵客的,老夫人也是有段时间没待客了,今日来探望的,可都是京城之中有头有脸的富贵人家,老夫人这是偏着你,想让你露脸呢,你可千万不能辜负了老夫人的一番期待啊。” 春韵啧了几声,笑语盈盈地走了。 就刚刚的那些话,但凡要是换了个人,都该知道跪地谢恩了 。 可是秦双双看着那老长的单子,顿时只觉得这是甜蜜的负担。 芳草忧心忡忡地走了过来,她腰都快要直不起来了。 “双双姐,咱们现在可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你刚刚没听见吗,这可是老夫人给咱们的机会,老夫人这是器重我呢,不过是糕点而已,做就是了。” 秦双双说得轻松,可语气里却透着一股咬牙切齿。 这倒不是恨的,而是为她自己的身体狠狠捏了一把汗。 于是二人也没来得及歇,赶紧又一头扎进了厨房。 这些菜也都不是秦双双擅长的,废了好几轮的功夫,可算是给做了出来。 等到把所有菜都给做完后,外面的天都已经黑了。 直到最后一道菜装了盘,秦双双才一下子软瘫在了地上。 “救命啊,这到底还要不要人活了?” 她哭丧着一张脸。 正准备缓口气把这些糕点给老夫人送去的时候,刘嬷嬷就亲自带人过来了。 “哎呀,难怪老夫人说要让秦厨娘亲自来做呢,果然还得是你的手艺呀,这些糕点看着实在精巧,老夫人看了肯定都能多吃两口,你们二位今日也辛苦了,就由我带着人上菜吧。” 刘嬷嬷说完也不管秦双双,直接就让人开始上菜。 秦双双还想去老夫人的面前卖个脸呢! 结果还没反应过来就让人给截胡了。 这要是放在以前,她可能还有力气挣扎一下。 可现在忙活了一整天,秦双双连站起来都费劲,只能眼睁睁看着功劳让人给抢了去。 刘嬷嬷看出了她的意思,走上前来掏出了几两碎银子。 “秦厨娘,你的辛苦老夫人是知道的,这是给你们的赏赐,你们辛苦了。” 刘嬷嬷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双双拿着实在磕碜的赏赐,一时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埋汰谁。 “双双姐,她们是不是来抢功劳的?” 芳草就直接多了,开口就问了出来。 秦双双瘫在地上冷笑。 “你没看那个老婆子精明的样子吗?这不就是要拿我们的功劳去卖好吗?” “那我们不拦着她吗?” 芳草这会儿只觉得口干舌燥的,说话都费劲。 秦双双生无可恋,“你要是还有力气的话,倒是可以拦一下。” “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双双姐,咱们的酒肆最热闹的那天都没这么累过,要实在不行的话,咱们还是 回去开酒肆吧。” 今天的事情,俨然会成为她此生的噩梦。 估计今晚午夜梦回的时候,她都能梦到自己在和面。 “你怎么能那么没出息?咱们都坚持这么久了,眼看侯爷和老夫人是越发器重我们,我们不能就此离开。” 秦双双好不容易才有了点体力,赶紧靠着旁边的墙壁站了起来。 “行了,今天时间也不早了,赶紧回去睡吧。” 她是真的快不行了,这体力都透支了。 再不睡一觉,人都快没了。 可就在两个人颤颤巍巍地走到厨房外头的时候,迎面又看见了春韵。 以前看到春韵,二人只以为是送钱的来了。 可是现在一看见她,顿时就跟看见了阎罗王似的。 跑都没地方跑。 春韵倒是一脸的笑意,半点都让人挑不出毛病。 “二位这是忙好了。” 秦双双心头一哽,“春韵姑娘,都这么晚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咱们夫人吧,今天又不怎么吃东西了,好不容易看着这会儿有了点食欲,就想喝秦厨娘炖的鸡汤,咱们这些人的厨艺也不顶用,恐怕还得麻烦你们。” 春韵说着,也是满脸惭愧。 第216章 找老夫人告状 “这……只是鸡汤而已,春韵姑娘肯定也是能做的,你也知道我们今天有多累了,要不……麻烦你?” 秦双双都快要哭了。 那给沈竹心喝的鸡汤是一两个时辰能炖得出来的吗? 而且最近几日沈竹心又那么挑嘴,这一个不小心还得重新来一回。 眼看天都黑了,秦双双不敢应承这件事。 谁知她的话才刚刚脱口,春韵瞬间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秦厨娘,你是不是忘了咱们侯爷请你入府是为了什么?” “我……” 秦双双看着突然就变了脸的春韵,心里突然升起了一阵胆寒。 她毕竟是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虽说不如主家那般威严十足,但说的话也是有分量的。 “厨娘该知道这是侯府,我们夫人是宽宥,可再怎么着也是侯府夫人,夫人是好说话,可却不能拎不清,厨娘以为呢?” 话到此处的时候,春韵的脸上已经没了半点笑意。 秦双双突然想起,在现代看到的那些古言小说。 在平民如蝼蚁的年代,侯府的夫人要是想杀死一个人,那简直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秦双双搓了搓发麻的胳膊,这才挤出了一个笑容。 “春韵姑娘说得是,是我大胆了,还请姑娘回去回话,我这就炖鸡汤,保证让夫人喝上。” 听到她的回答,春韵一改刚刚的模样,转头又带上了笑脸。 这一前一后也不过就是一盏茶的功夫。 快得让秦双双以为刚刚的威胁都是错觉。 等到春韵离开之后,秦双双才脚下一软。 “芳草,你刚刚看见了吗,那个春韵,怎么就跟要杀了我们一样?” “双双姐,你怎么还不知道呢?咱们在外头的时候,说上几句人人生而平等,那也就算了,可这是侯府,侯府的人是主子,他们有权有势,想杀我们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也当真是侯爷和夫人宽容,这才容了我们许多。” 芳草早就想提醒秦双双了。 可她也知道秦双双的性子。 有些人和事要是不亲自经历一遭,那是说什么都不信的。 可秦双双还是一副执着的样子。 “不……侯爷肯定也不是草菅人命的人,况且我不是还有老夫人这个护身符吗,今晚的鸡汤我就给她炖了,等到明天,我一定要去求老夫人的庇佑。” 秦双双说完之后把芳草推到了门口。 “你赶紧回去歇一歇,等 后半夜的时候再过来换我,这锅鸡汤,恐怕还得炖上好几个时辰。” 秦双双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厨房。 这个地方本来是让她逆天改命的福地。 可是现在,却成为了囚禁她的牢笼。 秦双双这辈子都没有这么讨厌过厨房。 忙活了一个晚上之后,这场噩梦总算是结束了。 让秦双双庆幸的是,第二天的整个上午都没有人再来找过她们。 两个人总算是睡了个畅快。 等到下午夕阳西下时,她才终于是起来了。 秦双双起来后也没闲着,又是一头扎进了厨房。 昨晚的事情她都记着呢! 今天说什么都得去老夫人那儿讨个公道。 于是她特地准备了一手好菜,趁着晚膳的时候,一脸乖巧地来到了寿安堂。 “哎呀,秦厨娘来了,今日又给我带了什么好东西啊?” 老夫人看到她的时候,抬头就给了个笑脸。 这也难怪秦双双能这么自信,毕竟每次她过来,老夫人都挺客气的。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着昨日老夫人吃了那么多糕点,今日肠胃肯定有所不适,所以特地准备了一些利消化的酸甜小菜,拿过来给老夫人开胃。” 秦双双说完,就把色香味俱全的菜摆到了老夫人的面前。 老夫人嘴都快要笑得合不拢了。 “你这孩子最是尽心,当真是最合我的心意。” 老夫人说完之后,就动了筷子。 秦双双在一旁看着,心下又觉得自己的想法稳了几分。 趁着老夫人吃得正高兴,秦双双终于还是开口了。 “老夫人,其实双双一直有一事想问,就是不知这话该不该讲。” 老夫人听着她可怜巴巴的语气,默默放下了手上的筷子。 “你这几日是如何为侯府操劳的,我也是看在眼里的,你有孝心,也有本事,有什么不好讲的?” “那双双可就说了,这要是说错了话,老夫人可莫要怪罪。” 秦双双故意做出一副欲言又止,极度为难的模样。 老夫人瞧着不知道看过几次的伎俩,默默点了点头。 秦双双这才怯生生地问道,“老夫人,侧夫人是不是不大喜欢我啊?” “你这话是怎么说的?想当初还是侧夫人一力保了你,秦厨娘,做人可不能忘本啊。” 老夫人这是有意在敲打秦双双,可秦双双却没听出其中的意思,直接就把沈竹心是如何为难她的,又 是如何挑剔饮食的,全部都给说了出来。 也不怪秦双双嘴大。 还是这些日子,她一直伺候在老夫人的身边,每一日为了老夫人的饮食,都得花上无数的心思。 老夫人自然也是乐得享受,有事没事还能拉着秦双双说上两句。 给点金银赏赐,偶尔高兴的时候,老夫人也会不顾俗礼拉着秦双双亲近地说说话。 这在秦双双看来,完全就是老夫人对她的偏宠。 她大概是忘了,老夫人是侯府的老夫人。 一品诰命,满身荣宠,身份尊贵,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套近乎的。 哪怕是沈竹心到了老夫人的跟前,也得时刻周全着礼仪,半点都不能因为老夫人的慈爱,而罔顾了上尊下卑的规矩。 偏偏秦双双还以为自己是个特别的,这才生出了让老夫人帮她撑腰的心思。 等她说了好长一通,心里的牢骚也发泄得差不多了。 结果回头一看,老夫人不见了刚刚的和颜悦色,脸上的笑容透着一股子冷漠和疏离。 秦双双心里咯噔了一下,心下生出了一股不受控制的冷意。 “老……老夫人,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秦双双强忍着不安,问了一句。 第217章 发配厨房 老夫人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 看着秦双双战战兢兢的样子,老夫人收敛了目光。 “怎么会,不过是有些道理你还没有想通。” “什么道理?” 秦双双一时不解。 老夫人悠然说道,“你以为侧夫人安排你去厨房,是故意刁难你?其实不然,侧夫人这是一片苦心啊,双双,你该知道感恩才是。” 秦双双听着都愣了。 她也算是活过两辈子的人了,就从来没有听说过被人当做牛马差遣后还得感恩戴德的。 这天底下哪里有这种道理? 老夫人自然也看出了她没有这方面的智慧。 “你想想看,等侧夫人平安生产后,你是不是要出府了?在外面做生意的日子肯定没有侯府好过,如此你得时刻警惕,唯恐以后出了侯府后,日子过得艰辛。” 老夫人说着,不着痕迹地松开了秦双双的手。 这丫头确实有几分本事,不过也就是厨房那一亩三分地的本事罢了。 老夫人又不是老眼昏花,自然分得清楚亲疏远近。 沈竹心的心意,老夫人是明白的,她当然要给自己的儿媳妇撑腰。 可奈何这个道理,秦双双却怎么都想不明白。 “ 老夫人的意思是侧夫人有意锻炼我,好让我稳住这一身的本事?” 秦双双越听越懵,这不就是现代的苦难教育吗? 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 “是了,是这个道理,以后的日子终究还是要你自己过的,若是你此刻太安逸了,人也跟着松懈了,念头也懈怠了,以后离开了侯府,那还如何求生?” 老夫人说完后也不等秦双双反应,自顾点头说道,“侧夫人的谋划,当真是目光长远,想来我也不能拖累了你,那双双啊,从今日起,你便去厨房帮忙吧。” 老夫人说的这个厨房自然不是哪个院子的小厨房,而是整个侯府的厨房。 去了那边后,不止要随时听候主子的差遣,还得负责府上的一日三餐。 听到这里,秦双双身子一软,直接就跪在了老夫人的跟前。 “老夫人,双双知错了,是双双不明白了侧夫人的一片苦心,还请老夫人恕罪。” 话到此处,如果秦双双要是再不明白老夫人护犊子的心思,那可就当真是愚不可及了。 可老夫人从来就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 既然眼下秦双双已经生出了异心,那老夫人是说什么都不会再留着她。 于是老夫人直接站了起来,脸上虽有笑容,却不达眼底。 “双双啊,你这些日子的功劳我都记着呢,去了厨房之后好生操练,莫要辜负了我和侧夫人的一番心意。” 老夫人说完,回头看向了刘嬷嬷。 刘嬷嬷根本就没二话,叫了两个人就直接把秦双双拉出去了。 当天晚上,秦双双和芳草的房间就被挪到了侯府下人所住的大通铺。 两个人被扔进来的时候,就只剩下角落里的一个位置了。 再加上这屋子里面也不怎么通风,住得人太多,味道有些刺鼻难闻。 二人才刚一进来,差一点就吐出来了。 芳草哭丧着脸。 “双双姐,难不成以后我们都要在这里睡吗?” 这地方虽然是好过外头,但是比起她们前些天住的那地方,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两个人还没反应过来,一个胖婶子就走了过来。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厨房帮忙。” 她说完后,一手提一个,逮着秦双双和芳草就好像是抓着小鸡似的,半点情面都不给留。 二人刚被扔到了厨房,一大堆活就扔了过来。 “你们两个先把这些菜给洗了,洗了后都给切好, 还有外面的那些柴,全都给劈好,劈好了之后,再去把大水缸装满,今天晚上还得用呢,这些活要是做不完,那今晚就别睡了。” 胖婶子一声令下,厨房里的人就把所有的活都扔给了她们。 秦双双看着眼前的一大堆菜,下意识揉了揉自己的后腰。 结果还没缓过神,旁边就来了个黑影,甩手就落下了一鞭。 鞭子落在了秦双双的手臂上,当场就多了一道血痕。 “你们干什么?” 秦双双不服气,瞪着对面的人问了一句。 那人冷着脸色走了出来。 “我是厨房的监工,负责统管厨房的事务,所有人务必各司其职,绝对不能偷懒,虽然说你们两个是刚来的,但眼下也是有活计的,你们要是不做,后面的人也没法做,赶紧动手,否则的话,别逼我动手。” 说话的人面露杀气,看得秦双双和芳草缩成了一团。 眼看他又要扬起手上的鞭子,秦双双总算是屈服了。 她们赶紧拿着菜去了一边,切菜的时候甚至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接下来的一天,两个人便是一直忙个没停。 一直到夜色落幕,其他人都歇下了,才总算是把水缸给装满了 。 “双双姐,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我的腰都快断了。” 芳草一边说一边哭,实在是日子太苦,熬不下去。 秦双双看着眼前的水缸,猛得把水桶砸在了地上。 “他们这哪里是在锻炼我们的生存能力,这分明就是在敲打我。” 秦双双算是看出来了,老夫人这是护着沈竹心呢! 她们二人之间,根本就没有旁人插话的份儿。 想来是她那日在花园勾引齐盛宴的事情传到了沈竹心的耳中,否则的话,也不至于受这么一顿搓磨。 “那双双姐我们该怎么办,难不成一直这么熬下去吗?” 芳草勉强支撑着身体,整个人都快坐地上了。 秦双双咬了咬牙,“这不才第一天吗,芳草,咱们再好好忍一忍,只要让我见到了侯爷,那一切都好说。” “什么?双双姐,你还在想着侯爷吗?” 芳草听完,都快绝望了。 秦双双点头,“侯爷的心里是有我的,只要咱们能见到侯爷,以后都不用再过这种苦日子了。” 说到底,秦双双还是自信了一些。 到了第二天,她才知道这深宅大院的日子,根本就不是她一个毫无城府的人能过下去的。 第218章 被赶出侯府 次日,天还没亮,两个人就被冷水给泼醒了。 秦双双和芳草感觉自己才睡了不到一个时辰。 怎么一睁眼,所有人都围在了床边。 “你们想干什么?” 胖婶子站在最前面。 “都这个时候了,还敢睡呢,赶紧给我起来。” 胖婶子说完后,旁边的人心领神会,不由分说地就将二人给拖了起来。 秦双双一边挣扎一边唾骂道,“昨天晚上我们两个可是等到你们都睡了之后才睡的,这早上多睡一会儿,怎么了?不应该吗?” “当然是不应该,咱们在侯府当差,那就应该要有做下人的本分,你们两个偷奸耍滑也就不说了,竟然还敢偷拿厨房的东西,说吧,你们把那上好的精米藏在哪儿了?” “你说什么?” 秦双双身上的水都还没擦干净,面对这莫名其妙的罪名。 她当真是百口莫辩。 胖婶子冷哼了一声,直接冲着手下人吩咐道,“看来这两个人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啊,给我搜。” 她说完,往后退了一步。 其余人一拥而上,一边拉扯一个,直接就开始上手。 “你们干什么?你们这样是违法的。” 秦双双感受着那些人粗鲁的动作,只 能无助地大喊着。 可谁知道那些人半点不收敛,反而还伸手扒下了她的衣服。 至于她们俩人角落里的那些行李,自然也是有人招呼着。 这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二人身上的外衣就让人脱了。 至于行李,也是被扔了一地。 本来秦双双还想替自己分辨两句,结果一抬头,就看见了胖婶子拿着的那一袋米。 “果然是你们两个,我就说嘛,咱们这些人都是手脚干净的,不像某些人,生了不安分的心思,做了不该做的事,既然如今人赃并获,那就直接送官查办吧。” “不对,我们没有偷米,这是你们在栽赃陷害,你们冤枉我。” 秦双双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这么狠,一出手就是杀招。 胖婶子面不改色,“我们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这东西就是从你行李里面翻出来的,这话你说不清楚,哪怕是落到了外面,那也是你们二人的罪过。” 秦双双还想说话,芳草就已经拉住了她。 事到如今,芳草总算是看清楚了。 秦双双的那一套,在外面或许有用,可是在这侯府之中,只会给她们招来杀身之祸。 她为了保住自己的一条性命,只能开口服软了。 “ 婶子,这东西确实不是我们偷的,我们也知道自己罪该万死,但能不能请求你看在我们也照顾了侧夫人一场的份上,去帮我们求个恩典,让我们离开侯府吧。” “不……不行。” 秦双双还是不肯走。 芳草直接跪在了她的面前,“双双姐,算我求求你了,咱们走吧,这侯府真的不是我们能待的地方。” 秦双双不肯接受这个现实,但是眼下的这个结果已经不是她们两个人能承受的了。 于是秦双双只能一脸颓败地坐在了地上,静静地等待着厨房这群人发落她。 厨房这些人也没什么歹心,看着她们没了别的心思。 这才去回了沈竹心的话。 春韵听着厨房的回话,总还是有些不甘心。 “夫人,难不成咱们就这么把她们放出去吗?那秦厨娘自打来了侯府之后就一直不安分,要不就是偷鸡摸狗,要不就是想着勾搭侯爷,就这么让她走了,岂不是便宜她了。” 沈竹心轻笑了一声,慢慢放下了手上的毛笔。 “你前几日不是还劝着我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积福吗?总之也没生出什么罪过,顶多就是多了些小心思罢了,不是什么大恶大奸之人,给她们拿点银子,放她们走吧 。” 沈竹心记着秦厨娘的恩情,不过这份恩情顶多也就只能到这儿了。 春韵想着也是这么个道理,也就去库房拿了银子,亲自把两个人送出了门。 “二位,本来这侯府也是有你们的容身之处的,可是你们做过什么事,你们自己心里有数,如今也是有侧夫人周旋,才能保你们安然离开,还望你们以后真心悔过,莫要再犯了。” 春韵说完后,把手上的银子交给了芳草,这才转身离开。 经历了这一遭,秦双双的精气神是再也支棱不起来了。 “芳草,你说这就是侯府吗?” 她看着眼前的朱红漆门,神情有些恍惚。 芳草晃晃悠悠地走过去,费了老大的力气才把秦双双给搀扶了起来。 “双双姐,咱们就不是这的人,以后就莫要肖想了,好在我们的酒肆还在,如今我们回去继续做生意,日子还是一样逍遥,总不至于看别人脸色,一个不小心还要殃及性命,你说呢?” 秦双双点了点头。 她想起了这段时间在侯府的日子。 虽然时不时就能拿到赏银。 但也有可能一个不小心就把性命给交代出去。 这样的日子实在没法过,秦双双终究还是屈服了。 她 们互相搀扶着离开了侯府,一路东拐西拐过后才总算是来到了原来的酒肆。 可是她们才刚到门口,便看见了一地狼藉。 芳草赶紧跑进了门,这才发现她们的桌椅板凳全都让人给砸了。 酒肆的门口还让人泼了一地的黑狗血。 “这……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了这样?是谁啊?” 芳草说着,赶紧拉过了旁边过路的店小二。 这店小二是对面酒楼的,大家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也算是个熟识。 芳草赶紧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店小二看了一眼,直接开口说道,“还得是你们二位有本事啊,你们招惹了丞相府的二小姐,他们来人把店砸了,而且还放话说,以后谁要是再敢过来照顾你们的生意,那就是在跟丞相府作对。” 店小二说完后,还特地查看了一下四周,“总之就是这么个事儿,我可不能再跟你们说了,这万一要是让他们看见,还以为我跟你们是一伙的。” 他说着赶紧扯开了自己的袖子,一溜烟就回到了对面的酒楼。 芳草听着,顿时感觉遭遇了一记晴天霹雳。 她红着眼眶看向了秦双双,“双双姐,那林二小姐把咱们的店给砸了,咱们还怎么活啊?” 第219章 终于老实了 铺子让人砸了,秦双双和芳草的日子过不下去了。 她们回来的时候倒是带了不少的银子。 可是眼下,林妙玉对外放了话。 就算她们有东山再起的资本,也没有人再敢来照顾她们的生意。 于是二人颠沛流离了好几天,眼看身上的银子都快花完了。 “芳草,难不成咱们要一直窝在这个地方,永不见天日吗?” 自从那天之后,两个人就找了一家客栈下榻。 不过她们身上的银子有限,不敢住太好的房间。 就这下等房,给秦双双睡出了一身的毛病。 芳草今日出去找活计了,结果回来却哭丧着一张脸。 “双双姐,那满大街的人都认识咱们,根本就没有人敢给我们一个容身之处。” 芳草说完,又掂量了一下包包里的银子,“咱们手上的银子不多了,加上这一日三餐的花销,咱们要是再不挣钱,恐怕就要流离失所,饿死在大街上了。” “不行,绝对不行。” 一想到那样的日子,秦双双只觉得生不如死。 第二天,两人就一起出了门。 这一次她们还特地乔装打扮了一番。 可谁知道林妙玉的实力极大,几乎整个京城都知道她 们二人。 空着肚子走了一天,等到快回客栈的时候,芳草突然就倒在了地上。 秦双双被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将人搀扶了起来。 “芳草,你这是怎么了?” 芳草气若游丝,伸手摸了一下肚子说道,“兴许是今天走得太远,没怎么吃东西,体力不支了,双双姐你放心,我没事的,等我歇一歇,咱们就一起回去吧。” 秦双双看她的样子不太对劲,突然就想起了今天中午的事情。 “你今天中午去给我买烧饼的时候,是不是没给自己买?” 今天中午的时候是芳草去买的烧饼,她回来的时候手上就只拿了一个。 秦双双当时倒是也问了一嘴,但芳草只是笑着说她已经吃过了。 那个时候又累又饿的,再加上被打击了一天,秦双双也顾不上别的,便自顾吃掉了那个烧饼。 到了这个时候,她才反应了过来。 原来这丫头为了省钱,根本就没有买她自己的。 芳草挤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双双姐你放心,我没事的,饿一顿而已,不打紧。” “什么饿一顿?你这可是一整天都没吃过东西了,芳草,我就只有你了,如果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 那我真的会活不下去的。” 秦双双完之后,便不管不顾地大哭了起来。 自从她穿越过来,一直认为自己高人一等。 哪怕面对那些王公贵族,她也是一副瞧不上的模样。 于她而言,那些人就是愚昧无知。 她凭借着自己的本事,在这个年代混得风生水起的,那才是当真厉害的。 可是自打经过了侯府的那一遭,秦双双算是终于看明白了。 她们这些平民百姓的性命就如同蝼蚁。 她们能从侯府安然出来,不是因为有多聪明,而是侯府的人尚且有一丝良知。 可是那林妙玉却不是如此,那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卑劣之人,根本就不会给她们生路。 想到这些,秦双双第一次有了绝望的感觉。 如果这个时候,芳草再出了什么事。 那她可能连仅存的一点求生欲知都没了。 于是二人就这么抱着在大街上,哭成了一团。 不过好在天不绝人路,就在她们愈发绝望,想着要不要离开京城,去其他地方寻找生路的时候,竟听到了来自侯府的消息。 原来自打秦双双离开后,沈竹心又开始食欲不振了。 这要是放在以前,秦双双必定会高调出场 ,而且一出场就是救世主的姿态。 可是经历了这些事情的磋磨之后,秦双双是再也不敢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她拉着芳草回到了客栈,还掏出了身上仅有的银子买了笔墨纸砚。 芳草在旁边磨着墨,看着秦双双写在纸上的那些字,她顿时愣了。 “双双姐,你怎么把这些压箱底的秘方都给写出来了?你不是说这都是咱们的立身之本吗?” 秦双双手上的动作不停。 经过了这些日子的折磨,她也慢慢收敛了浮躁的性子,抬笔写下大字的时候,眉宇之间多了一些沉稳。 “我也是不想的,不过眼下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咱们要是再不找个人撑腰,这天大地大,恐怕就没有你我的容身之处了。” 芳草不解,“双双姐,你的意思是吗,咱们还能找到给咱们撑腰的人?” “以前或许是没有的,不过用这几张方子当投名状,或许能为咱们换来不一样的生活。” 秦双双说话间,就已经写出了好几张方子。 她在现代的时候就是出身医学世家,平时对于食补药补也是颇有研究。 这几张方子是蕴含了几世几代的心血,保证是药到病除。 二人忙 活了一通,待到夕阳西下之时。 秦双双终于是带着芳草,再一次跪在了宣平侯府的门口。 府上的人是认识她的,也知道这几日侧夫人食欲不振,侯爷正在大肆寻找名医。 没一会的功夫,秦双双写的那几张方子就送到了沈竹心的跟前。 “侧夫人,真没想到这秦双双竟然还敢来,我刚刚还特地去门口看了一眼,她们二人端端正正地跪在那里呢,倒是也不见了从前那副嚣张的模样。” 春韵一边说着话,一边小心的把沈竹心扶了起来。 这几日沈竹心不怎么吃东西,身体自然也是不如从前了。 但凡要是得了空,几乎都是躺在榻上的。 哪怕这会儿起来了,也是一副身子发软的样子。 她让春韵点了蜡烛过来,仔细查看了一下这些方子。 “你拿去找府医看一看,看看这方子到底可不可用,顺便跟门下的人说一声,先把她们留下来,待会儿再说。” “是,奴婢这就去。” 春韵看着沈竹心的脸色,小心退了出去。 等到一盏茶的功夫过后,春韵终于是回来了。 “府医说这些方子他也没见过,不过按照用药之法来看,这些方子是极秒的。” 第220章 化敌为友 春韵说完后,还拿出了后面的那几张。 “夫人,后面这几张您还没看见吧?我刚刚也特地让府医一起看了,他说这几个穴位也是极好的,若是夫人能够日常对着这几张图操练一番,自然也能胃口大开。” 春韵也不明白,这究竟是个什么原理。 但既然府医放话了,那必定就是好的。 沈竹心伸手就把那些东西拿过来仔细瞧了瞧,看着看着脸上就多了些笑意。 “罢了,把她们请进来吧。” 春韵一愣。 “还要请进来吗?若是夫人满意,那我拿银子出去打点了就行,夫人这几日疲累了,要不还是早些休息吧。” “不用了,我这都躺了一天了,况且这个秦双双是个可用之才,要是就这么放了,那岂不是可惜了?” 沈竹心一边说,一边揉着眉心。 春韵不解,“难不成夫人还信得过这秦双双?您可别忘了她之前在府中做过的那些事。” “之前的那些事我自然是没忘的,不过她也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人嘛,总归都有犯错的时候,想来如今在外头也吃尽了苦头,该知道悬崖勒马,况且这样的本事还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春韵,去帮本夫人把人 请进来。” 听着沈竹心发了话,春韵自然不敢耽误,赶紧就去把秦双双和芳草带了进来。 这次二人进门之后就规矩多了,也不用旁边的人提醒,自己就知道跪下行礼。 沈竹心看着秦双双一身收敛的气势,想来这个人是能用了。 “本夫人不是已经放你们离开了吗,如今怎么又回来了?” 秦双双率先回话。 “过往之事,还请夫人恕罪,之前是双双浅薄,做下了不该之事,如今我们也知错了,今日上门,便是来求夫人给一个去处的,只要夫人能给我们一个容身之处,那我所思所得,皆可为夫人所用。” 秦双双已经明白了这个世道的求生之道,也没必要拽着那所谓的自尊心。 毕竟这个年代的自尊心实在是太轻贱,根本就没有人命来得重要。 沈竹心看着手上的那几张方子,脑子里面突然有了个主意。 “秦双双,若是本夫人给你一个饭庄,你可能将饭庄打点好?” 秦双双一听,顿时就是大喜过望。 “那是自然的,若是夫人当真愿意,那双双必定倾尽所学,将手上的厨艺全部交付给饭庄,保证把生意操持得红红火火。” 沈竹 心听着,摇了摇头。 “你是个聪明人,我也不跟你说那些弯弯绕绕的话,我要的不是一个厨子,而是你的脑子。” 沈竹心早就看出了秦双双的不同于常人之处,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愿意给她一个机会。 秦双双一时不解,“夫人,您的意思是……” “本夫人的意思是你是个聪慧之人,若是一直埋没在后厨,那当真是屈才了,你一手好厨艺,自然可以相授与他人,但是你满脑子的奇思妙想,却不是谁人都能学的,本夫人是想让你帮忙管理一处饭庄,若是你做得得当,以后或许还会有钱庄布庄,如此你可愿意?” “我……我自然是愿意的。” 秦双双刚刚之所以没敢往这个地方想,那是因为她一直觉得这里的人根本就没有那个眼光,不可能发现并欣赏她身上的闪光之处。 不过现在看来,她确实是太浅薄了。 就比如眼前的女子,既能统管一府安宁,又能将府上的人心收拢得如此服帖。 这样的本事便是她望尘莫及的。 “既然你们愿意,那本夫人自然也会护你们周全,不过秦双双,之前的错误不能再犯,否则的话,本夫人也不是什么良善之 人,你可知道了?” “知道,知道了。” 秦双双看着变了脸色的沈竹心,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凛冽的杀气。 明明平日是个温顺如玉一般的妇人,转瞬之间又能有这样的气势。 秦双双是越发佩服沈竹心了。 她想着,若是此生再无机缘回到现代,那有这样的人为伍,或许还算是人间幸事。 于是秦双双和芳草就这么被安排了下去。 等齐盛宴收到消息回来的时候,沈竹心就已经让春韵把她们送了出去。 “秦双双又来了?” 他进门的之后,一眼就看见了桌上放的吃食。 那精致无比又散发着阵阵幽香,估计也只能是出自秦双双的手笔了。 本来这侯府是容不下秦双双的,不过看着好不容易有点食欲的沈竹心,他终究还是心软了。 “既然她确实是个有本事的,那便再留一留吧。” 沈竹心看着齐盛宴忧心忡忡的样子。 她知道齐盛宴这是在担心,万一要是再把人给收进来了,她肯定是要费心的。 沈竹心想着,伸手拉过了齐盛宴。 “夫君不必忧心,那秦双双已经改过自新,这方子还有这菜,都是她自己愿意做的,如今我打 发她们去了别处,也算是为她们寻一处安身立命之所。” 听到这里,齐盛宴才知道自己多虑了。 他看着沈竹心的模样,突然就开口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早就想到了会有今日?所以连她们的去处你都给安排好了。” 齐盛宴是个聪明人,沈竹心没必要瞒着他。 “是,我早知道那秦双双不是什么凡夫俗子,既然她有一身的本事,那何不为自己所用,如此大好的人才,又送到了身边,不用就浪费了。” 眼看着沈竹心对秦双双这般夸奖,齐盛宴突然感觉心里有些发闷。 “那你可知道,她前些日子在后花园中意欲勾引本侯之事?” 本来齐盛宴是不打算计较这件事的。 不过,现在看来有人比他还要不计较。 “夫君,那不都是之前的事情了吗?如今她们二人已经安分了,不过是给个去处给口饭吃。” 沈竹心说话时,完全没看到齐盛宴越来越沉的脸色。 谁知她话音刚落,齐盛宴就收回了他的手。 “你竟然这般不在乎?” 沈竹心见他又开始较真,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齐盛宴看出了沈竹心的犹豫,长叹一口气后便拂袖而去了。 第221章 浓情蜜意 春韵从外头回来的时候,恰好跟齐盛宴擦肩而过。 本来她是要行礼的,结果齐盛宴行色匆匆而去,一张脸紧绷着,看着阴沉得很。 瞧着这熟悉的架势,春韵有预感,自己又要头疼了。 她进门一看,果真如此。 每每这个时候就是侯爷自顾生着闷气,而聪慧的夫人却又是难得的迟钝。 两个人要是碰在一起,当真是没完没了了。 “夫人,您又惹侯爷生气了?” 春韵无奈地问了一句。 沈竹心默默放下了手上的碗。 “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的气性总是这般大。” 沈竹心早就是见惯不怪了。 春韵被吓得赶紧走到了她跟前。 “夫人可千万别这么说,这要是再让侯爷听见了,那才当真是不得了,你们二位这又是说了什么,好好的怎么又生气了呢?” “还能是什么?无非就是他知道了我把秦双双请回来的事,不过就是两个漂泊无依的孤女,就当是日行一善了,这又有何妨碍的?” 沈竹心倒是说得轻巧。 春韵可是明白着呢。 “夫人,都这时候了,你们就别斗气了,您这般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侯爷是为什么生气?侯爷大方慷 慨,自然不会吝啬施舍别人,侯爷所气为何事,夫人不是知道的吗?” 春韵一直都知道她们夫人是聪明的。 不过有些时候是难得糊涂罢了。 沈竹心也是清楚的。 二人朝夕相处这么久了,齐盛宴想要的无非就是她的一颗真心。 可真心这种东西一旦交付过了一回,那便知道其中的厉害。 沈竹心实在不想重蹈覆辙,才一直回避着齐盛宴的态度。 “罢了,总归他是侯爷,我也不能一直晾着他,今日晚些时候炖一锅鸡汤吧。” 沈竹心说完后,看向了自己的小腹。 肚子里的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 她活了两辈子才有了这么一个孩子,哪怕为了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她也该和齐盛晏好好的才是。 如此想来,沈竹心当晚就找到了书房。 听说沈竹心过来的时候,齐盛宴还以为他听错了。 毕竟那女人就是一块铁石心肠的木头,这要不是天塌了,她才不会这么快过来。 可偏偏人家就是来了,而且还做出了一副柔情似水,好不关切的模样。 “如今天气是越发冷了,侯爷晚上用功,也该让人在屋子里面备上炭火。” 沈竹心知道齐盛宴这会 儿是不愿意搭理自己的,但她偏偏笑得怡人,抬手又给送出了一碗鸡汤。 “今日之事确实是妾身不对,这锅鸡汤已经熬了好些时候了,夫君若是不气了,那便将这碗鸡汤喝了吧。” 齐盛宴看着沈竹心理所应当的模样,当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你如今可是过来赔罪的?”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沈竹心好生愣了一下。 “夫君若是想让妾身赔罪,那这便是赔罪。” “哼,那你这赔罪也不见得有几分诚意,什么话都不说,一开口就要让夫君原谅你,竹心,夫君可不记得你是这般愚钝的人。” 齐盛宴就是有心想逗一逗沈竹心。 沈竹心眼看着这一次他没那么好忽悠了,才又放低了姿态。 “夫君,妾身知道夫君是大人有大量,肯定不会计较的,要不夫君先喝鸡汤,若是你觉得味道好,日后我日日给你炖着。” 齐盛宴听着立刻摇头,“怎么说这样的话,这不是惹我心疼吗?” 说到底,他终究还是不忍责备的。 这才没说几句好话呢,他就已经站起来把沈竹心搀扶到了一边。 “你呀,就是看准了我不忍心责备与你,罢了,也是我自己找气受 ,至于今日的鸡汤,我就喝下了,不过以后嘛,可就不用你这般操劳了。” 齐盛宴说完后,将手上的鸡汤一饮而尽。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情转好的缘故,这碗鸡汤喝着倒是格外香。 看着他心满意足的样子,沈竹心才松了一口气。 “如此说来,夫君是原谅妾身了?” 齐盛宴抬手,轻轻点了点沈竹心的鼻尖。 “瞧你这话说的,你我之间何时有过嫌隙?不过若是你当真担忧夫君,那不如日后我下朝回府之时,你都在门口等着我,正好府医也说过,你也要多活动活动,这样才方便生产,你以为如何?” 看着齐盛宴颇有几分向往,沈竹心这才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可是这上朝下朝的路上,总归会有同僚相伴。 遥想上辈子永安王下朝的时候,可是明令禁止府中姬妾侯在门口的。 按照他的意思,那样的事情是极丢脸面的。 可齐盛宴非但不介意,反而还有些乐在其中,沈竹心也只能答应了下来。 于是后头的几日,朝中各位大臣便能看见一向独来独往的宣平侯突然就开始呼朋引伴。 到了下朝的时候,还会跟几位大人一同出宫。 这一路走来 也算是相谈甚欢。 可是一到宣平侯府的门口,那宣平侯便迫切离开。 诸位大尤为不解,直到抬头一看,才发现宣平侯府的侧夫人眉眼如画一般,站在朱门之下,手上还拿着宣平侯的披风。 二人浓情蜜意,眉目传情,执子之守立于门下的样子。 简直就是一对绝世无双的璧人。 没过几日的功夫,京中盛传宣平侯与侧夫人鹣鲽情深。 二人琴瑟和鸣,简直就是天上有地下无的绝配。 直到这些话传到了沈竹心的耳中,她才终于知道齐盛宴为何非要她去门口候着。 想来这人都已经是皇上倚重的朝中大臣了,竟然还有如此稚气的时候。 沈竹心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一段时间。 被京城众人遗忘的侯府正室林知茵也终于是解了禁足。 解禁当日,林知茵便走到了外头,“本夫人当真是许久未出来了,竟觉得这太阳都格外明媚了呢。” 含翠也跟在后头,笑意盈盈地感受着阳光的沐浴。 可这主仆二人还没来得及享受太久。 林妙玉一手布下的局又送到了二人的跟前。 秦双双离开之后,林妙玉也是一刻都没松懈过。 第222章 不会来了 她知道秦双双不是什么凡夫俗子。 也知道那个人有一身的本事。 可这样的本事若是不能为自己所用,那便要想尽一切办法摧毁她。 林妙玉是想着断了两个人求生的活计,那二人也就应该慢慢的销声匿迹了。 可谁知沈竹心会突然出手。 竟让秦双双管束一家经营许久的饭庄了。 而且那家饭庄的生意异常火爆,秦双双去了后,更是直接把那个饭庄的名号打了出去。 眼看饭庄的生意那么热闹,林妙玉还以为那是侯府的产业。 仔细一查,竟然还当真让她发现了端倪。 不过林妙玉也是碰了那么多回钉子的人。 自然也不是那种不长记性的。 所以这一次,她是把罪证送到了自己那个好姐姐的手上,就等着坐山观虎斗了。 林知茵本来是没有这些意思的。 可看到那些送到她手上的线索,她便是抑制不住心里的那股恨。 “夫人,你这是在干什么?” 含翠刚去了一趟厨房。 一进门就看见了林知茵手上的纸条。 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林知茵看着手上的几个大字,仔细思虑了一番 之后,赶紧就吩咐起了含翠。 “含翠,今日本夫人解了禁足,这是天大的好日子,走,你同我一起回一趟丞相府,本夫人要回去看望一下爹爹和娘亲。” 林知茵说完,就直接出了门。 虽然明面上是看望丞相夫妇,可实际大家都知道林知茵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她这一趟过去确实是有事相求。 毕竟林丞相在朝中树大根深,而京城之中负责商户登记的,正好就是他的门生。 林知茵回来就是想要探查一下,那张纸上写的那个铺子究竟是登记何人名下? 林丞相听到这个消息,二话不说就派了人出去。 毕竟这是要对付沈竹心。 那他们全府上下就得一起使劲。 丞相大人都出手了,这消息还不就是手到擒来。 “是她,当真是她。” 林丞相看着自己门生写过来的条子,当即大喜过望。 就连林夫人也是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这……这是不是说明沈竹心在外头藏了私产?老天爷,这样的事情她都敢做,她当真是没把侯府放在眼里啊。” 在这个夫唱妇随,男子为天的年代,女子顶多只能有一些陪嫁。 嫁人之后,手上还攥着一些不为人知的资产。 那简直就是天大的罪过。 七出之罪有一条就是这个。 林知茵听到这个消息,眼角眉梢都溢满了得意。 “莫不是老天有眼,见不得我被那个贱人欺压,这才把这天大的把柄送到了我的手上?” “知茵啊,如今咱们是占了先机,你赶紧回府,马上把这件事情告诉侯爷和你婆母,无论如何,你先把这件事情闹起来,至于那确凿的证据,为父让人整理一番后再给你送去侯府,要快,一定要先发制人。” 林丞相撺掇着林知茵赶紧回去闹。 这样的事情哪怕是贵为一国国母也是绝对不能犯的! 他还真就不信了,如今有了这样的把柄,齐盛宴还不休了沈竹心? 只要将这个沈竹心踢出去,那他女儿得宠,不过就是早晚的事。 要是连侯爷都站在了他这一边。 林氏一族将会前途无可限量。 这也正如了林知茵的愿。 本来她就是个藏不住事情的性子,如今有了父亲的命令,自然是更加嚣张了。 于是林知茵就这么一路回到了侯府。 刚好这个时候,齐盛宴也回来 了。 她赶紧追去了书房,进门就开始哭喊了起来。 “侯爷……您为何会这样惨?妾身实在是心疼啊。” 齐盛宴正准备着手处理公务,刚坐下就听到这动静,他的眉心一下子就蹙了起来。 这林氏才刚刚放出来,他也不好再把人关了进去,便只能耐着性子问了一句,“你这又是在胡说八道什么?” “妾身可没有胡说八道,侯爷,这次的事情是证据确凿,那沈竹心在外面有私产,侯爷,侯府对她委以重托,还让她打理着整个侯府的财产,可她却假公济私,亏空府中财产,这就是在枉费侯爷一番心意了啊。” 林知茵说完后,还委屈巴巴地走到了齐盛宴的跟前。 “钱财之事,那都是身外事,可妾身真正心疼的是侯爷的心意,竟然就这么让人糟蹋了,侯爷,妾身实在为你感到不值啊。” 齐盛宴的脸色一下阴沉了起来。 林知茵以为刚刚说的那些话起作用了,又赶紧哭着说了好些。 就在这个时候,齐盛宴突然开口问道,“你所谓的证据确凿在何处?” 林知茵以为齐盛宴终于是要彻查此事了,当即便激动了起来。 “侯爷放心,我父亲已经开始去查了,很快就会将罪证过来,到时候证据确凿,哪怕她巧舌如簧,那也是无可辩驳,到了那个时候,侯爷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齐盛宴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那你父亲可有跟你说过,该如何拿到线索?” “这自然是不难的,派去的那人本就是丞相府的人,他来的时候会找我,侯爷派人去拿了就是,想来这个时候大概快到了。” 林知茵满脸都堆着笑,似乎马上就要大仇得报了。 齐盛宴接下来的反应也确实如她料想的那般,开口就叫来了门口的侍卫。 就在这转瞬之间,林知茵便体会到了一朝天上一朝地下的滋味。 “来人啊,派几个人去门口守着,若是有遇到要找正夫人,并且还有东西托付,直接把人抓起来,至于那些东西,烧毁了就是。” “是是是,侯爷说得是,只是那……” 林知茵正准备开口附和两句,这才惊觉不对,“侯爷,那可是好不容易才得来的证据啊,为何要烧了啊?” “不,他不会来了。” 齐盛宴面不改色,轮廓分明的脸上多了一丝压抑的深沉。 第223章 侯府姓齐 “侯爷这是什么意思?” 林知茵看着齐盛宴一脸淡然的样子,眼里闪过了一丝慌张。 齐盛宴不紧不慢地走了出去,淡淡说了一句,“没什么意思。” 林知茵愣了愣,她垂眸想了一下。 很快便追上了齐盛宴的步伐。 这会儿天色已经黑了,更深露重,让人身上发冷。 可是比起这个。 更让林知茵觉得冷的是人心。 “难不成侯爷早就知道了?” 虽说是不可置信,但林知茵还是问了一句。 在林知茵满脸殷切的眼神之中,齐盛宴毫不避讳地说道,“本侯与竹心之间,没有秘密。” “什么?” 这些话已经不是林知茵能理解的了。 自打她出生以来,宗族礼法教她女人要以男子为天。 什么三从四德,姬妾成群,那都是理所应当之事。 女子若是在外有私产,那就是对夫家不忠。 这样的事情明明就是天大的罪过。 可为什么齐盛宴还能容得下? “侯爷,这可是为天底下所不容之事啊,难道你就当真一点都不在意吗?” 林知茵咬着牙,问了一句。 齐盛宴却是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 “为什么要在意?难不成就因为这天底下 的人都在意,本侯就一定要在意吗?林氏,这件事情本侯就当没听过,从今往后不要再提了。” 齐盛宴也是敬着林知茵,这才多说了一句。 可谁知道林知茵突然抓住了他。 还算是明媚的一张脸,此刻看着面目可憎。 扭曲的笑容跃然于脸上,看着整个人都狰狞了。 “侯爷,你不能就此放过啊。” 林知茵拉扯着齐盛宴,不肯撒手。 齐盛宴从来就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 他是侯府的侯爷,一家之主,自带威严。 “林氏,本侯已经说过了,这件事情不用你管,你还要继续纠缠吗?” “我为何不能纠缠?侯爷,我也是府上的正室夫人,如今发生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自然是要拨乱反正的,若是侯爷不管,那便由我来管。” 林知茵说什么,都不肯放过这个机会。 就算齐盛宴偏袒着沈竹心又如何! 她有的是本事把这件事情闹到外头。 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总归是有人要管的。 不管是朝廷言官的口诛笔伐也好,还是天下百姓的流言蜚语也罢。 总之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沈竹心就此抽身。 可谁知林知茵才刚刚走到门口。 门口的那 些下人就拦住了她的去路。 林知茵面露错愕,茫然地回过头来看齐盛宴。 “侯爷,难不成你要为了那个女人幽禁我吗?” “幽禁算不上,但是你忤逆家主,实在该罚,回去闭门思过吧。” 齐盛宴没打算重罚,但是也没打算就此放过。 林知茵眼瞧得齐盛宴都做到了这个地步。 她又怎么可能不嫉妒? “侯爷,这到底是为什么?我也是你的妻子,你为什么只护着她?好啊,你要与她同流合污是吗,那我就在这里喊,喊得外面人尽皆知,喊得天下所有人都知道她沈竹心究竟做了何种大逆不道之事。” 本来林知茵也不至于这么疯魔的,可是她亲眼目睹了齐盛宴对沈竹心的偏爱。 甚至为了沈竹心,不惜违背了这么多年的祖宗礼法。 这样的偏爱,凭什么就不能是她的? 齐盛宴却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从林知茵身旁擦身而过的时候,甚至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过。 “你若是要喊,那你随便喊就是,只是你的声音,永远不可能传出侯府,也永远不可能为外人所知,这一点,你知道就好。” 听到这话,林知茵只觉得如梗在喉。 “侯爷, 难不成你要只手遮天吗?” 齐盛宴难得对林知茵露出了一个笑脸。 “林氏,你错了,这侯府的天原本就是姓齐的。” 齐盛宴说完,便拂袖而去了。 林知茵却只能一脸木然地坐在地上。 过了很久之后,她突然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她的父亲不是跟她说,身居高位的男子这辈子都只知道钱和权。 男女情爱如浮云,根本就入不了他们的眼。 她就是知道这个道理后,才选择嫁入了宣平侯府。 既然这辈子注定无法真心换真心。 那她就要为自己选一个大好的前程。 可为什么齐盛宴却与她父亲说的不同。 而这份不同又偏偏给了沈竹心那个贱人。 林知茵当真是不甘到了极点。 她也如之前所说的那般,不管不顾地大喊大叫了起来。 她这是在控诉沈竹心的私心,也是在控诉齐盛宴的偏心。 可无论如何,她的头顶都只有一片四四方方的天。 林知茵哭喊了整整一个晚上,最后是直接被人抬回房间的。 她这边闹了一个晚上,沈竹心自然也是知道了。 甚至连林知茵喊的是什么,春韵也一并都告诉她了。 “那侯爷那边可有什么反应 ?” 沈竹心放下了手上的茶盏。 “侯爷什么都没说,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去上早朝去了。” 春韵说着,还是有些忧心,“夫人,这在外经营私产可是大罪,虽然不至于将人告至官府,但要是真的闹起来了,也是不好说的,您看,我们要不要有所准备?” “这有什么好的准备的,要是当真有人前来问责,这件事情也是藏不住的,罢了,咱们一切照旧就是。” 沈竹心说完后,慢悠悠地走到了院子里。 眼看这马上就要生产了,她也不想再为这种事情烦心了。 但思虑了一番之后,还是吩咐春韵出了府。 春韵领命离开了,回来的时候带了好几个人。 那些人还挑了好几个箱子。 府上的人看见了,也没有人多话。 那些人把东西搬过来之后就走了。 春韵朝着外头谨慎的看了看,这才关上了院子的门。 “夫人,你突然让人将银子拿过来做什么?” 春韵看着放了一院子的银子,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没什么,你去看看侯爷回来了吗?” 沈竹心的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春韵正准备出门去看。 迎面就撞上了刚准备进门的齐盛宴。 第224章 心中不安 “侯爷来了。” 春韵被门口的人吓了一跳,但还是赶紧行礼。 顺便冲着院子里喊了一句,也算是在通风报信了。 齐盛宴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主仆二人的默契。 这种事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至于放在心上。 不过他进门,扫到院子里的那几个箱子的时候,神情还是顿了一下。 沈竹心故作未曾察觉,站起来走了过去。 “夫君这是刚刚才从宫里回来吗?” 齐盛宴收回视线,长叹了一口气。 “不,为夫已经回来一会儿了,只是刚刚一直在书房。” 齐盛宴一边说话,一边搀扶着沈竹心。 二人慢慢走进了内室之中。 一直到坐下的时候,齐盛宴就再也没有开过口了。 沈竹心也这么坐在一旁。 过了许久之后,齐盛宴终于是开口说道,“林氏的事情你可知道了?” “听说夫人在书房里闹了一晚上,如今恐怕是侯府众人皆知,侯爷这个时候过来,是来兴师问罪来了吗?” 沈竹心一脸淡然,似乎早就已经想到了会有这一天。 齐盛宴的手心微微一紧,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你我成婚已久,我对你的心意,你难道不知道吗?是,她是在书房里闹了一天,可是你在外头的那些事情,哪怕侯府众人皆知,我也从来不会让外人知晓,只要有我在一天,便会护你周全,你想如何就如何,如此, 你还以为我是过来兴师问罪的?” 齐盛宴不是什么性情中人。 甚至在迎娶沈竹心之前,他可是朝廷之中出了名的冷面侯爷。 可如今为了沈竹心,他已然做到了这个地步了。 他想要的也不是什么感恩戴德。 不过就是不想,沈竹心将他拒于千里之外。 沈竹心低垂着眼眸,手心里紧紧抓着帕子。 这些日子齐盛宴做的那些事,她都看在眼里。 她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之人。 自然明白真心最是难得。 可惜真心瞬息万变,男子的喜欢也好像是柳茵飘絮。 今日可以停在这个人的身上,明日就会停留在别人的身上。 上辈子她嫁到永安王府的时候。 那永安王也曾承诺过山盟海誓。 到最后还不是惨淡收场,甚至连一条性命都未能留下。 有了这样的经历。 沈竹心还如何敢相信别人的真心。 “竹心,我的心意你都看见了吗?竹心,我是你的丈夫,你就不能让我离你近一些吗?” 齐盛宴是何其敏锐的人,他一直都知道沈竹心对别人的戒心,尤其是对他。 偶有郎情妾意,也不过就是一场虚无。 一旦要是出了什么事,沈竹心可是从来未曾相信过他。 这让他如何不伤心? “夫君,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夫妻一体,自然是亲近的。” 沈竹心强忍着内心翻涌的情绪。 终究还是红 着眼眶推开了齐盛宴。 她这一生所求,不过就是个平安顺遂。 至于真心托付什么的,她是再也不敢有这样的妄想了。 齐盛宴就这么看着她。 两个人四目相对着,就像是一场无声的对峙。 沈竹心招架不住他眼里浓烈的爱意 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后,随手指向了院子里的那些箱子。 “既然夫君已经知道了我在外面的那些营生,那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外面的生意做得还算不错,这挣的银子自然也有夫君的一半,若非有夫君一直庇佑着,这生意也不可能如此顺遂。” 沈竹心说完,回过头去让春韵打开了箱子。 箱子里面装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齐盛宴看着那些银子,一时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他堂堂宣平侯,好不容易开口要个真心。 结果竟然被用银子打发。 他的修养再好,也架不住这样的敷衍。 于是他没再多说,冷着脸色离开了锦绣院。 看着他拂袖而去的时候,春韵当真是要着急坏了。 “夫人,您……” 春韵的欲言又止,包含着很多意思。 沈竹心看着某处出神,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罢了,你让人把这些银子抬回去吧,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她的话音刚落,就回了屋子。 春韵长叹了一口气。 主子的这些事终究不是她能干涉的。 齐盛宴之所以会 走,也并不全是因为被气的。 他能纵横官场这么多年,该有的本事一样不少。 就沈竹心今天的反应,已经足够让他警惕了。 他回去后,叫来了一个人。 那人是当初大婚之前他派出去调查的。 如今再把人叫过来,就是想问问沈竹心的生平过往。 “大婚之前本侯曾命令你探查两位夫人的事情,你当初说侧夫人的性子如何?” 突然被叫进来的下人还以为当初的调查出了什么差错,赶紧开口道,“侧夫人的性子并无不妥,如同这京城之中许多的官家小姐一般,精通琴棋书画,性子温良沉稳。” 他说完后,额头上已经浮出了一层的汗。 还好当初的话,他都记得。 否则,当真是无法交代了。 “那除此之外呢,她有没有……” 一向坦荡磊落的齐盛宴,也有说不出话的时候。 手下人不明白,大着胆子问了一句,“不知侯爷所问何事?” 齐盛宴沉默许久,终于还是开口问道,“那她在年少之时,有没有过别的心爱之人?” 这话也不怪齐盛宴问不出口。 他手下的这些人都是帮他,帮皇上探查百官动态的。 这样的事,他也是第一次问。 “没有。” 手下人答得果断,他可是特别调查过的。 他赶紧回道,“侯爷放心,老夫人曾经特地交代过,说是侯府的夫人,必定要是清白的女子,所 以我们的兄弟还潜入尚书府中查问过此事。” “当真没有吗?” 齐盛宴不是在怀疑沈竹心。 只是那尚书府夫妇都不是什么心思深沉之人,他们教养出来的女儿该是沈娇娇那副模样。 最起码不应该是沈竹心这样,对谁都带着防备心。 “回侯爷,这件事情做不得假,若小的未查验清楚,自然不敢这般回话。” “那你们在尚书府的时候,可觉得她有什么异样之处?” 齐盛宴还是放心不下。 沈竹心的心结,是隔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隔阂。 不好好搞清楚,他和沈竹心。 这辈子怕是都只能貌合神离。 “这倒是没有,或许是因为那沈二小姐性子太娇纵,这才让夫人修炼了沉稳内敛的心性,当初老夫人听闻之时,还说这样是极好的。” 齐盛宴冷笑,“好吗?或许吧。” 若是他想要的只是一个统管侯府,装饰门楣的夫人,那沈竹心确实是最合适的。 可是他现在想要的是沈竹心的真心。 那些虚无的东西,只会成为他们之间的阻碍。 齐盛宴不喜欢。 他想了想,终于还是吩咐道,“你们再去探查一番侧夫人的过往之事,尤其调查侧夫人历来的性子,还有她自小所遇之人,事无巨细,一一汇报。” “是!” 手下人领命后,转身离开。 齐盛宴叹了口气,眉宇之间的愁绪却是越来越浓了。 第225章 身体虚弱 齐盛宴手下的都是精兵强将。 只要是他们想查,就没有查不出来的。 眼下齐盛宴派出了这群人。 就是想起了他与沈竹心之间的心结。 可一向所向披靡的队伍,这一次却一无所获。 “还是跟从前一样吗?” 三日之后的夜晚。 齐盛宴在书房之中再一次召见了他们。 带来的调查结果却跟之前的一模一样。 “回侯爷,属下等人多方探查,甚至还找到了侧夫人从前的乳娘,经过一番查问,发现侧夫人的性子并无不妥,少年时期或许还有天真烂漫之时,后来年龄大了,便越来越端庄内敛。” 那人说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 毕竟他们平日议论的都是朝政之事。 今日说起了主子的内围,总归是有些以下犯上了。 不过眼下齐盛宴也来不及计较这个。 他拿着手上的调查结果,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 这平静如水的生平,挑不出任何错处的性子。 总之哪都对不上他的猜测。 “罢了,叫他们都回来吧,这件事情不用再查了。” 齐盛宴也不想让这件事情越闹越大。 与其这样互相猜忌着,倒 不如直接摆到明面上。 他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后,再次去到了锦绣院 齐盛宴才刚一进门,就退避了院子里的所有下人。 甚至连在一旁奉茶的春韵,也让他打发了下去。 沈竹心猜到了他有一天还会来找自己。 只是这究竟是不是来给休书,那可就不好说了。 “夫君。” 沈竹心看着他那副气势骇人的样子,拖着笨重的身躯站了起来。 这些日子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笨重。 如今有了秦双双帮忙调理之后,她的胃口倒是越来越好了。 不过她上一辈子亲眼见识过永安王府后宅有女子生产之时,因为孩子太大难产。 孩子生了一天一夜 等孩子生出来的时候,差点要了娘亲的半条性命。 当时那情形历历在目。 沈竹心一直很注意自己的吃食。 哪怕偶尔有胃口大开的时候,也不敢吃得太放肆了。 就算如此,还是招架不住孩子长得太好。 一来二去的,沈竹心也越发消瘦起来了。 齐盛宴自然也是有所察觉。 他这才几天没过来,沈竹心的脸都小了。 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连过来的目的都忘了。 “你这又是怎么了?为何会消瘦成这个样子?” 齐盛宴当真是心疼得不行了,赶紧上前去扶住了沈竹心。 “没什么,之前已经看过府医了,说的是孩子长得太好,有些亏空母体,不过好在马上就要生产了,想来是无碍的。” “这么天大的事,怎么能是无碍呢?竹心,你究竟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夫君?” 齐盛宴也实在是心头窝火。 说话的语气都重了不少。 沈竹心看着他,知道这是在关心自己。 她强撑着精神挤出了一个笑容。 “夫君放心吧,有夫君庇护,我们一定会母子平安。” “你……” 齐盛宴看着沈竹心一如既往的平静如水,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沈竹心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只是她的脸色因气血过虚,越来越苍白了。 齐盛宴知道,再这么下去肯定不行。 眼看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如果他们二人之间还有嫌隙的话。 那日后恐怕都不得安宁了。 他收起了刚刚的烦躁,揽着沈竹心进了内室。 “我今日过来就问你一句,你究竟为 何不肯接受我的心意?” 这话倒是把沈竹心给问懵了。 不过只是转瞬之间,她又是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 “夫君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我夫妻一心,你的心意,妾身自然是知道的。” “竹心,你我之间原本就不必这样客气了,我爱着你,护着你,从来就不是为了让你做一个端庄大方的夫人!” “你大可以有自己的性子,也不必事事那么周全,就算如此,我也会一如既往爱护你,你到底有什么不信的?你究竟是信不过我的心意?还是信不过我的能力?” 齐盛宴百思不得其解。 到了今天才终于问出了口。 听到这些话,沈竹心有些意外。 她一直以为万千思绪的只有她。 不想齐盛宴竟然也是这般。 “夫君,我……” 齐盛宴等着沈竹心开口。 他皱着眉头站了起来。 “如果你想跟我说的还是那些敷衍人心的话,那就不必再说了。” 齐盛宴不想再听了。 他宁可这件事一直横在两人的中间。 也不想让沈竹心一再敷衍自己。 他说完后,还在等待着沈竹心的回应。 可没一会儿就听 见,身后传来低声呢喃的声音。 齐盛宴回头一看,沈竹心已经是脸色煞白。 明明刚刚还有点血色的脸蛋,现在看着格外虚弱。 “竹心,你怎么了?” 眼看沈竹心这般痛苦,齐盛宴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情情爱爱。 赶紧上前稳稳当当地将人扶在了怀里。 “肚子,肚子好疼……” 这还是沈竹心怀孕以来,第一次有这么剧烈的反应。 她紧紧捂着肚子,脸疼得皱成了一团。 额头上面直冒虚汗,才说了一句话,便因为剧烈疼痛晕厥了过去。 齐盛宴吓坏了,“来人,快叫府医!” 好在春韵不放心二人,一直在门口候着。 听到里面的动静,她赶紧就去叫了人。 一时之间整个侯府都混乱了起来。 本来都已经准备歇下的府中众人,也是马上打起了精神。 就连老夫人也特地从被窝里起来,一路赶到了锦绣院。 一群人过来的时候。 宫里的太医都已经让齐盛宴请出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难不成今天晚上就要生了?” 老夫人可是一直记着这件事。 但是仔细算算,好像又不是今天。 第226章 生产之日 一屋子的人眉头紧皱,纷纷看向了床边的太医。 经过一番诊断后,太医才终于站起身来。 他刚准备跪下行礼,齐盛宴大力就把人给拖了起来。 “都这个时候了,就不要再顾及那些虚礼了,你说这到底是怎么?” 太医还是第一次见宣平侯这样紧张。 他赶紧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回禀侯爷老夫人,本来侧夫人的身体是无碍的,但是眼下生产在即,孩子越来越大,就会亏空母体,偏偏夫人又不能剧烈进补,如此循环往复,侧夫人的身体就越发虚弱了。” “这……怎么会是这样呢?” 这种事,就连老夫人也是第一次听说。 她也知道沈竹心是第一次怀孕。 自打有孕以来她就特别叮嘱过沈竹心。 在进补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法子。 既不能把孩子吃太大,又不能亏空了自己的身体。 可如今还是出现了这样的问题。 太医冲着老夫人拱了拱手。 “老夫人,微臣看了侧夫人的身体,必定是经过府中众人精心调理,这才有了今日的脉象,之所以会出现此状,或许是因为宣平侯身体强健的缘故。” 听到这里,众人心中有了 个大概。 意思就是孩子的父亲太强健,即使孩子年岁小小,但也是承袭了父亲的身体康健。 再加上沈竹心又是四肢纤纤。 如此两相对比,也就有了胎大的问题。 “那她会不会有什么事?” 齐盛宴现在也顾不上孩子了。 如果这孩子当真是拖累了沈竹心。 那干脆不要也罢! “还请侯爷放心,夫人如今只是虚弱,府中好生照顾就是,好在夫人生产之期将近,只要精心调理,那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好,这件事情我就托付给太医了,若是能护她们母子周全,那你就是我们宣平侯府的恩人。” 老夫人都发话了。 其他人不敢不从。 可太医却是一脸不敢应承的样子。 “老夫人,这件事恐怕微臣有心无力,若你们当真想护侧夫人母子周全,最好还是请陈院首出山。” “陈院首?对了对了,当年他伺候后宫妃嫔的时候,那可是出了名的医科圣手,宴儿,这件事情你务必要办妥,若是陈院首不愿出山,那老身就算是亲自去请,也一定要把他请过来。” “母亲放心,只要能护竹心周全,我一定去办。” 这件事情 就此商定。 不过眼下已经夜深了,也不是去打扰别人的时候。 齐盛宴让人把老夫人送了回去,便独自一人守在了沈竹心的旁边。 这会儿下人已经给沈竹心喂过药了。 她看着面色是有所和缓。 不过就算如此,还是通体虚弱之象。 就连身体的体温,也比常人低了些。 齐盛宴摸着她冰冷的手心,默默脱掉外袍躺了进去。 他将沈竹心揽在了自己怀中,感受着怀里的人盈盈不堪一握,心都快要碎了。 好在一夜过后,沈竹心终于是醒了过来。 昨日一梦,恍如隔世。 沈竹心再次睁眼的时候。 齐盛宴就已经在吩咐院子里的下人忙活了。 该吃什么该喝什么,他都要一一经手,否则当真放心不下。 直到听到了屋子里的动静。 他这才赶紧进门。 “你怎么起来了?好好躺着。” 他疾步上前,搀扶着沈竹心又躺了回去。 沈竹心有些茫然,她只记得昨天在跟齐盛宴说话。 至于后头又发生了什么事。 她已经是一概不知了。 “如今是什么时候了?侯爷为何还在府中?今日不用去上早朝吗?” 沈竹心下意 识去看外头的日头。 齐盛宴只是站起来,给她掖了掖被角。 “我从今日开始便不去上早朝了,直到你平安生产为止。” 他说完,握着沈竹心被窝里的手。 好在这会儿沈竹心的手是暖和了一些。 否则他真要担忧至极,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可不行,侯爷你是朝廷重臣,怎么能因为家务事耽误了国事,我这边暂无大碍,待到生产之日你再回来,可好?” “不好,竹心,这一点都不好。” 齐盛宴第一次没答应沈竹心的要求。 他说完之后,便一手将沈竹心揽进了怀里。 二人紧紧相拥。 隔着单薄的衣衫,他感觉到了沈竹心强劲的心跳。 这声音于他而言,无异于是这人世间最美妙的音律。 仿佛只有听着这个声音,他才能安心一些。 “这段时间我就在家里陪着你,其他的事情,等你平安生产完了再说。” 他收紧了手上的力道。 沈竹心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 不过眼看他如此坚持,沈竹心也不好再说。 接下来的几天里。 齐盛宴就住在了锦绣院。 一日三餐皆由他来安排。 若是沈竹心食欲不振, 他还会亲自上手喂饭。 一开始的时候沈竹心是有些难为情的。 可每每看着他一脸正色的时候。 沈竹心便会收敛了那些女儿家的思绪。 除此之外,齐盛宴还会定时陪着沈竹心出门散步。 甚至连何时出门,何时回院子,他都要一一计算如此精心养了几日,沈竹心的脸色终于是见好了。 时间辗转,很快就要到生产当天。 齐盛宴早就趁着沈竹心睡觉的时候,去拜会过陈院首了。 生产当日的早晨,他亲自策马去陈府将人接了过来。 二人到了宣平侯府的门口。 陈院首还因为着急差点摔了一跤。 “院首不必着急,今日虽是生产之日,不过如今还没有发动,还有时间让院首筹谋。” 陈院首已经是一把年纪的人。 一路策马奔腾过来也确实不容易。 “侯爷啊,我自然是不心急的,可来的路上,我看你实在挂心得很,这才跟着忙中出错,一个不小心摔了一跤,不过你放心,老宣平侯是我陈府祖上的恩人,老夫今日必定拼尽今生所学,护夫人平安生产。” 陈院首拍着胸脯保证。 齐盛宴点了点头。 二人这才一起进了府。 第227章 全府戒严 等到安顿好了陈太医后。 齐盛宴便要去忙另外一件事了。 随着他一声令下,无数的带刀侍卫涌入了府中。 “从此刻开始,你们分院护卫,除了老夫人的寿安堂之外,其他院子只进不出,都听明白了吗?” 沈竹心生产需要的人手,齐盛宴早已安排好了。 至于其他的那些人。 就没有必要在院子里来回游走了。 这样既是为了护沈竹心周全。 也是为了避免有人节外生枝。 手下人领命之后各自散开,早就得了消息的下人干脆今日不出房间。 等到带刀侍卫把门一封。 老老实实的待在屋子里了。 毕竟侯爷早就已经给他们发过银子了。 要的就是一个相安无事。 手上有了银子,还不用出去干活。 这样的好日子他们求之不得。 下人倒是听话了,可是总有人要闹腾。 林知茵自打这一次被幽静在院子中,她就一直算着日子。 可是眼巴巴望着被放出去的这天,只要能出去。 那她就能亲眼目睹沈竹心的生产。 生产的时候,就是一屋子的混乱。 如果到时候要是出点什么岔子,也是情理之 中的事情。 眼看自由近在眼前了。 大门却突然就让人给封了。 含翠还在院子外面呢,直接就让那群人给扔了进去。 林知茵听着院子外的动静,气势汹汹地杀了出来。 “哪里来的混账东西,睁开你们的狗眼好好看看清楚,这里可是本夫人的院子,是你们想封就能封的吗?” 林知茵开口质问了一番。 不过那些人根本就没有搭理她。 这些人可不是普通的普通侍卫,而是齐盛宴一手训练出来的。 他们只会听从齐盛宴一人的命令。 至于其他人。 只要与他们的职责无关,那他们就不会管。 林知茵看那些人不说话,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就冲上前去。 可她的脚才刚刚踩到了院子外头。 侍卫的刀一下子就拔了出来,直接就抵在了她的脖子下面。 “夫人,侯爷吩咐过了,从即日起到侧夫人平安生产为止,全府戒严,无令不得出,若有违者,当场斩杀,绝不姑息,还望夫人莫要违逆。” 那个人说完后,又收回了自己的刀子。 林知茵还想硬闯,眼看着他们也不像是在开玩笑,只能一脸窝囊地退了回来 。 等到院门一关,她便忍不住哭了起来。 含翠不明白她的心境,赶紧劝慰道,“夫人莫要伤心,不过就是一两日的事,等到一两日过后,咱们还是可以出去的。” “含翠啊,你是不是傻?咱们出去又有什么用?你没看到齐盛宴护沈竹心护成什么样子了吗,不过就是生个孩子而已,竟然还要咱们这些人受窝囊气,他当真是把那个贱人看成了宝贝,一点都耽误不得呢。” 林知茵的脸因为嫉妒扭曲着。 心里是恨急了。 可无论她如何哭如何喊,齐盛宴的命令就是如此,没人敢违抗。 这下子府中总算是安静下来了。 而锦绣院中,该准备的也已经准备得当了。 伴随着外面的天色慢慢落幕。 陈院首也收回了手上的银针。 “刚刚的这几针是为夫人平息提气的,如今时辰还早,夫人吃过补品后,还可以再歇一歇。” 沈竹心躺在床上,点了点头。 “我这会儿是觉得有些乏了。” 她下意识看向了身旁的齐盛宴。 虽说二人并未解开心结,可眼看着就要一脚踏进鬼门关了。 沈竹心总归还是想和齐盛宴说说 话。 齐盛宴明白沈竹心的心意。 别人都说女子生产极为艰难。 生第一胎的时候尤甚。 沈竹心如今也是极为年轻的年纪,害怕这种事情也是应当的。 齐盛宴立刻让屋子里的人就退了出去。 他独自一人在屋子里陪着沈竹心。 等到其他人都走了之后,他这才紧紧握住了沈竹心的手,另外一只手抚摸着沈竹心的脸颊,每一处都是恰到好处的温柔。 “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好好睡一会儿。” 齐盛宴压低的声音,带着无限的缱绻,让人听着很是安心。 沈竹心的眼睛已经快要睁不开,手上还是握着齐盛宴不肯放开。 “夫君,我这会儿睡着了,待会儿是不是会疼醒?” 哪怕是重活一回,沈竹心也不知道生产之时究竟是何种痛楚。 这种一无所知的感觉,实在让她有些后怕。 “不怕,我在,待会我会让陈院首给你施针,保证极力减轻你的痛苦,你先别想这些了,好好休息一会儿。” 沈竹心害怕,齐盛宴比她还要害怕。 好在他一直稳着性子。 半点都没有让沈竹心看出端倪。 他还特地腾出 了一只手,轻轻拍着沈竹心的后背,就跟哄着婴儿一般将沈竹心给哄睡了。 沈竹心睡下之后,屋子里众人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大家都在静静等待着,没有人敢有半分懈怠。 沈竹心慢慢睡过去后,意识突然陷入了一片混沌。 等世界再次明亮起来。 她仿佛又一次回到了永安王府。 初入永安王府之时,王府满门富贵,夫君极尽荣宠。 可得到那挂了满室的红绸让人摘下来后,君恩似流水,永安王也终于露出了贪恋女色心性不定的本性。 沈竹心又梦见了永安王妃去了之后。 永安王将整个永安王府都托付给了她。 她独自一人支撑着整个王府。 既要周全后府内宅,又要打理王府外面的生意。 唯有如此两头疲累,才能勉强支撑着王府表面的风光。 这样的日子对于沈竹心来说实在煎熬。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根蜡烛。 为了永安王府,她都快要燃烧殆尽了。 时间没过多久,终于是到了她油尽灯枯的那一天。 她躺在病榻之上。 眼睁睁看着以血肉之躯支撑许久的永安王府,落得满门溃败的下场。 第228章 平安生产 看着永安王府花开花落,最后陨落成了一阵尘埃。 而她自己的血肉之躯,也慢慢葬送在了那大厦将倾之中。 一切都随风飘去的那一刻。 沈竹心的心骤然一颤。 她皱着眉头哭喊了出来。 伴随着这一声哭喊,沈竹心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而映入眼帘的,并不是即将落败的永安王府。 而是灯火通明的宣平侯府。 “夫人,您要用力啊。” 原来就在刚刚,眼看着时辰到了,沈竹心还是没有醒过来。 这屋子里的人都慌张坏了。 要是孩子即将生产,母亲还未醒过来的话。 那就有可能活活把母子俩人都给拖死。 齐盛宴当时慌张得没有法子,只恨不能跪在地上哀求上天。 陈院首也是赶紧掏出了银针给沈竹心提气。 这才终于是让沈竹心苏醒了过来。 刚一醒过来,下身便是剧烈的阵痛。 沈竹心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使劲,就已经被那剧烈的疼痛折磨得痛苦不堪。 齐盛宴看着她疼得满头大汗。 心疼得拿着帕子替她擦拭着额头上的汗。 “竹心,一定要坚持住,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齐盛宴第一次感觉这般无能, 眼看自己心爱的女子如此痛苦。 他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一时之间他竟有些后悔要这个孩子了。 好在陈院首医术精湛,稳婆也是手法老道。 齐盛宴在一旁安抚之后,沈竹心终于是冷静了下来。 跟随着稳婆调整着呼吸,没一会儿,便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身体里出来了。 一炷香的功夫过后,宣平侯府的第一声婴儿啼哭传遍了整个内庭。 一直在外面跟着忧心的老夫人当场就落下了热泪。 至于其他的那些下人,也是各个欢天喜地。 俨然就是一副喜不自胜的样子。 孩子终于生出来了,沈竹心累得倒在了床上。 稳婆将孩子梳洗了一番,直接把孩子抱到了她的跟前。 “恭喜夫人,夫人和小世子母子平安!” 稳婆的语气相当喜庆,她扯着嗓子喊了一句之后。 整个侯府都知道,侧夫人母子平安了。 齐盛宴也却没顾得上去看孩子。 他只是眼含着热泪紧紧握着沈竹心。 就在刚刚,看着那些鲜血流出来的时候。 他以为自己快要失去沈竹心了。 沈竹心知道他一直忧心着自己,眼下已经没事了。 她便用手轻轻抚 摸了一下齐盛宴的脸颊。 “放心吧,我和孩子都好好的。” 齐盛宴点头,心中百感交集之后,轻轻将沈竹心拥入了怀中。 待到二人平复了心绪,屋子里又要忙活起来了。 陈院首忙着去给沈竹心抓产后补体的药,稳婆则是要把孩子抱出去跟老夫人见一面。 也顺便让外头的那些人好好看一看。 这宣平侯府的小世子,究竟是多么可爱喜人。 沈竹心还需要好好清洗,春韵就把齐盛宴给请出去了。 等他出来的时候,院子里的人已经将老夫人给围了一团。 老夫人怀里抱着的,自然就是他的儿子了。 看着齐盛宴出来了,老夫人笑得越发慈爱,只是开口的时候还是没忘问上一句,“竹心如何了?” “母亲放心,竹心一切安好。” 齐盛宴说着也很欣慰,他是何其有幸,才能得这一句母子平安。 他想着等到沈竹心出了月子后。 一定要带着她们母子上山谢过神佛才是。 老夫人听着满意地点了点头,“我就知道她们娘俩是有福气的,瞧瞧这孩子,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这虎头虎脑的样子哟。” “那可不是吗,能有老夫人这样 的祖母,也是这孩子的福气。” 刘嬷嬷也是见过不少新生儿的,但从来没有哪一个跟他们家这小世子一般,一出生就是如此福气满满的模样。 看着就跟年画上的小团子似的。 “是了是了,你们这些人是会说话的,不过夫人生产,确实是辛苦你们了,来人啊,传令下去,夫人平安生产,侯府上下有功,这个月的月银加倍,大家都跟着喜庆喜庆。” 老夫人一声令下,周围的人立刻跪下谢恩。 “多谢老夫人,多谢侯爷,多谢侧夫人。” 听着他们的声音,老夫人怀里的小团子哼哼唧唧的一声。 老夫人看着他是越来越喜欢。 直到里面都已经休整好了,她才亲自把孩子抱进去了。 进门的时候屋子里还有血腥味。 老夫人闻着,还是为沈竹心捏了一把汗。 “你啊,当真是个英勇的,我听稳婆说孩子快要出来的时候你也不曾懈怠,当真是辛苦你了。” 孩子出来后,沈竹心看着又瘦了一圈,老夫人着实在心疼。 沈竹心笑着摇了摇头。 眼看她确实还有精神,老夫人这才把孩子放到了她的身边。 “这孩子刚一出生,便讨了众人的 喜欢,竹心啊,这可是咱们侯府的第一个孩子,你是咱们侯府的福星。” 老夫人轻轻拉着沈竹心,怎么看怎么喜欢。 “还是要多谢夫君和婆母,否则的话,也不会这般顺遂。” 看着婆媳二人互相疼惜。 齐盛宴开了口,“母亲,竹心这会儿身体虚弱着呢,要不还是将孩子抱下去交给乳娘,让她再好好歇息一会儿吧。” 老夫人看着他那副样子,一时笑得合不拢嘴。 “儿媳啊,有件事情婆母可得告诉你,也不知是不是你生产的时候太疼了,这小子就跟这孩子结了仇似的,这都好一会儿了,也不见他过来抱一抱孩子,眼瞧这是心疼你呢。” 老夫人说完后,揶揄地看了一眼齐盛宴。 这才亲自抱着孩子出去了。 等他们都走了,齐盛宴端过汤药,坐到了沈竹心的身边。 沈竹心看着他脸色紧绷的样子,又想了想老夫人说的话。 “侯爷也是要做爹的人了,怎么不见半点高兴,难不成是要做个严父?” 齐盛宴长叹一口气,“我刚刚瞧着你生产之时的凶险,哪里还顾得上看他,罢了,总之阖府上下有那么多人照顾着呢,我只管顾着你就是了。” 第229章 想要个孩子 齐盛宴说完后,便格外尽心地照顾起了沈竹心。 本来府中人还在议论侧夫人生产之后不能侍寝。 那侧夫人和侯爷必定渐渐离心。 结果谁知道沈竹心生产完了,齐盛宴是越发宠着她了。 哪怕是当着下人的面,也是半点都不带收敛的。 每日衣食住行,皆由齐盛宴关照。 当真是把人捧在了心尖尖上。 春韵趁着奶娘把孩子抱下去喂奶,笑着对沈竹心说起了最近府中的那些猜测。 “夫人,如今府中众人都在议论,说是夫人为侯府生下了长子,地位肯定会水涨船高,以后指不定可是要越过那兰香苑的去了。” 沈竹心正在喝着汤。 听到这话的时候,她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这到底是谁在乱嚼舌根?” 春韵还以为自家夫人听到这种话会高兴的。 结果一看夫人的脸色,春韵马上上前请罪。 “夫人,是奴婢不该多嘴的,还请夫人责罚。” 沈竹心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才不紧不慢地把汤放在了一边。 “你起来了吧。” 春韵跪在地上埋着头,“不,夫人,奴婢实在是罪该万死,外头的那些人说闲话也就罢了,奴婢也当真是让最近的 喜事冲昏了头,竟然也跟着说这样的话,这要是让兰香苑的听了,定会给夫人招来祸患,如此不谨慎,实在应该罚。” 沈竹心瞧着她那副自责难当的样子,哪里还能罚得下去。 “好了,我也知道你是为我着想,才生出了这样的念头,如今既然你已知错,那便快些起来吧,难不成还要本夫人亲自来扶你吗?” 听到这话,春韵自然是不敢的,只能站了起来。 “夫人放心,奴婢一定引以为戒,以后谨言慎行,不会再乱说话了。” “这件事情也不怪你,我在正夫人之前生下孩子,原本就是不合规矩的。” “如今府中众人议论良多,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过你也知道,兰香苑的那位是容不下人的,你要是得了空,便来个杀鸡儆猴,也好让那些人警惕着些。” 沈竹心这般也是为了府中众人着想。 这些话她听着倒是没什么,可若是让林知茵给听了去。 一定是要大发雷霆的。 到时候遭罪的还不是说闲话的那些下人。 如今警惕着些,也免得到时候遭了口舌之祸。 主仆二人正在说话的时候。 齐盛宴就从外面进来了。 他的怀里抱着孩子, 一看就是刚刚从乳娘那里接过来。 “本侯回来的时候恰巧遇到乳娘把孩子送过来,我就一并给带过来了。” 别人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 这话在齐盛宴的身上倒是越发有道理了。 本来他就长了一副俊朗无双的模样,如今府中又有了添丁这样的好事。 他看着倒是越发意气风发了。 “夫君一回来就抱着他,这要是让孩子习惯了,以后必定会生出依赖的心思。” 沈竹心可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太怯懦。 毕竟这人世间的事,谁也说不好。 虽然这孩子现在是贵为侯府世子,可是人心复杂难测。 这孩子也必定是要心怀警惕才行。 莫要对人产生依赖,如此萎靡不振,将来必成祸患。 “早些日子母亲还说我不与孩子亲近,如今看来,倒是你这个做娘亲的更加严苛一些。” 齐盛宴说完,满脸慈爱地看着孩子,“他的眉眼长得像你,我愿意同他多亲近一些,等他长大之后,本侯必定也会悉心教导,你这个做娘亲的,不必担忧。” 看着这一家三口和乐的情形。 春韵默默退了出去。 府中众人也是有眼力劲儿的,知道侯爷不喜别人打扰,就都 等在外头伺候了。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好几天。 眼看着也终于是到了,林知茵可以自由进出的时候。 她被幽静在院子里的这些时日,也没有人过来通风报信。 如今沈竹心是否生产?生的又到底是男是女? 她是一概不知道。 好在这样的大喜事也无需她特地去打听。 听风言风语也能知道一些。 知晓沈竹心生了个儿子的时候,林知茵都快要崩溃了。 她死死地拉着含翠,明显是难以接受。 “含翠,他们说什么?他们说那个贱人平安生产了,而且还生了一个儿子?怎么会这样呢?本夫人才是侯府正妻,这侯府的嫡长子不应该是我的儿子吗?” 被关了这么些时日。 林知茵已经有些神情恍惚了。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含翠也终于是学乖了。 锦绣院的那个妖精根本就不是她们能对付的。 眼看着夫人又要说胡话了,含翠赶紧上去把门给关了起来。 “夫人啊,咱们可是好不容易才重获自由,你可千万不能再招惹侯爷了,那贱人生了孩子,大家可都高兴着呢,不能在这个时候去触侯爷的眉头啊。” 动不动就关上好些时日。 这 样的日子含翠也快要过不下去了。 “不……我凭什么不能说?难不成还要我去恭喜她吗?明明这管家之权是我的,侯府长子的娘亲也应该是我,凭什么样样都紧着她,从前母亲不是找大师替我算过的吗,说我是这天底下最有福的女子,可为何福气都到了那个贱人那里。” 林知茵说完就开始仰头痛哭了起来,“这侯府待我不公,老天待我不公,尤其是那贱人,那更是罪该万死,含翠,咱们一定要想办法除掉那个贱人,否则的话,她就要彻底爬到我的头上了。” 这一次,林知茵当真是被刺激得狠了。 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含翠是半点不敢回应。 眼看着林知茵被气成了这个样子。 她总还是得想想法子。 “夫人,如今还未到穷途末路之时,咱们的手上可是不能沾血的,其实……其实这孩子,谁先生的不重要,谁生的能继承侯府基业才重要,夫人,您可是正室,您的孩子才可以继承祖宗基业。” 含翠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这才想起了这一茬。 正在哭喊着的林知茵突然就停了下来。 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珠。 连日以来的殚精竭虑,让她看着有些憔悴。 第230章 想尽办法 如今听到孩子,她黯淡的眼眸中,总算是闪过了一抹光。 “是啊,凭什么那个贱人就可以有孩子?本夫人就不能有呢?” 林知茵说着,赶紧就走到了铜镜跟前,“本夫人如今正是风华正茂,就是生孩子的好时候,况且那个贱人生产后,肯定也是不能侍寝的,含翠,你说本夫人是不是也有机会?” 含翠看着林知茵好不容易才有了点精神,欣然点头。 “是啊,夫人,现在可是天赐良机,咱们断然不能错过了。” “你说得对,想来老天还是怜惜我的,这才让我想起了这件事,只要本夫人也身怀有孕,那不管是管家之权也好,还是将来继承侯府基业也罢,一切都还可以再筹谋。” 林知茵长出了一口气。 就好像吐出了心中所有的憋闷。 不过很快,她又忧心起了另外一件事。 “以本夫人的身体,要想怀个孩子必定不难,可难就难在,侯爷不愿意过来,也不知道那个贱人到底用了什么狐媚的手段,一天到晚缠着侯爷,这样可不行。” 林知茵说着,就把主意打到了丞相府。 如今府中她能用的人也就只有含翠了。 可偏偏这就是个没 出阁的丫头,不懂男男女女的那些事。 这件事情,必定还得找自己娘亲才好。 于是许久未曾得到女儿消息的林夫人,终于又收到了林知茵的信。 宣平侯府喜得麟儿之事,几乎是满朝文武皆知。 偏偏这孩子不是从丞相府的女儿肚子里出来的。 林大人和林夫人一直忧心着呢。 看着林知茵尚未丧失斗志,丞相府夫妇说什么都是要助女儿一臂之力。 有了林夫人从中斡旋,那这件事情该如何筹谋,该用的东西又如何送到林知茵的手上。 这些事情自然都不成问题了。 待到林知茵准备就绪后。 含翠便着急忙慌地去了锦绣院。 她也知道这件事情关乎着林知茵的前程。 要是成了,那她们以后就不必再过那么委屈的日子了。 沈竹心还不知道林知茵的盘算。 她这会儿正在跟齐盛宴一起看着孩子。 这孩子当真是一天一个样,白白嫩嫩的,就跟个粉雕玉砌的小团子,看着就让人觉得欣喜。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侯爷,救命啊。” 含翠特地在锦绣院外头观望了一阵,趁着春韵的 人都不在的时候,直接就哭喊着扑到了门口。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可是把孩子给吓坏了。 明明人家刚刚都好好睡着。 结果被吓了一通,当即扯着嘹亮的嗓子就嚎啕大哭了出来。 听到这动静的时候,含翠是有些害怕的。 毕竟府上众人皆知侯爷宠爱小世子。 如今她惹到了小世子,怕是要受责罚了。 不过还不等主子出来,春韵就带着一群人赶了过来。 “含翠姐姐,这大半夜的你哭喊什么,没听到小世子都被你吓着了吗?” 这院子里的人都知道,小世子是最听话的。 每天除了喝奶之外,几乎都是好好睡着。 偶尔醒过来了,逗一逗他,他还知道笑一笑。 出生这么久了,几乎就没怎么哭过。 含翠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事情,一下子就跪倒在了春韵的面前。 “春韵,求求你了,人命关天,求你去帮我通传一声,就说我们夫人自尽了,求侯爷过去看一看吧。” 听到这话的时候,春韵愣了一下。 她的确不喜欢兰香苑的那一位。 可要是真出了什么意外,不去通报反而能让她们院沾上罪责。 春韵可不想自家主子再分 心了。 她赶紧一头跑进了内室。 等她进门的时候,孩子都已经让人哄好了。 “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沈竹心少见春韵脸上有这样的神情,想来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春韵也是被吓着了,支支吾吾老半天才道,“含翠来说夫人自尽了,求侯爷赶紧过去。” 和下人的反应不同。 沈竹心和齐盛宴都是一脸的冷静克制。 他们都知道林知茵是个什么人。 如此自私自利之人,断然不会走上自尽的路。 可面子上的事情总归还是要对付一下的。 沈竹心率先开了口,“姐姐平日素来刚强,若非是遇到了什么跨不过去不坎,必定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好歹也是夫妻一场,夫君还是过去看一看吧。” 齐盛宴比沈竹心还要冷静。 此刻他端详着怀里奶呼呼的小团子,半点别的心思都没有。 沈竹心瞧着他的样子,又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这件事情必定是要闹到丞相府的,哪怕是为了到时候有应付的说辞,夫君也是应该过去走一趟的。” 本来齐盛宴是想假装听不见的。 沈竹心又说了一句,他总不能就这么应付了过去。 “你 啊,总是如此周全,为夫想装糊涂都不行。” 齐盛宴把小团子放在了沈竹心的身边,“你就在此处好好陪着你的娘亲,爹爹一会儿就来。” 他还用手勾了勾小团子脸上的软肉。 这触感,当真是让人爱不释手。 等齐盛宴离开后,沈竹心才看向了目光呆滞的春韵。 “怎么了?这是吓到了?” 春韵用手拍了拍胸口,“还请夫人恕罪,是奴婢无用。” “这有什么,你平日也未曾听过这样厉害的事情,被吓到了也是有的,不过那林氏一看就不是会自尽之人。” “啊?夫人已经猜到了,那为何还要让侯爷过去?” 春韵这才惊觉不对。 沈竹心顺手抱起了孩子,“还能是为了什么,这后宅之中的事情本就应该雨露均沾,她见不得我生了孩子,想个法子让侯爷过去看一眼,其实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 春韵听着,下意识朝着门口看了一眼。 “夫人,这话你同奴婢说一说也就算了,可千万别让侯爷听见了。” 沈竹心轻笑着,摇了摇头。 如今有了这个孩子,许多的事情她都没那么在意了。 至于她与齐盛宴之间。 全凭缘分就好。 第231章 大胆用媚药 她们在说话的时候,齐盛宴也已经来到了兰香苑。 他刚到门口就停下了脚步。 含翠一直跟在后头,眼看他不走了,赶紧小心问了一句,“侯爷为何不走了?夫人还正在等着呢,侯爷,此事可是人命关天,求求侯爷快些吧。” 距离兰香苑越来越近。 含翠的心里也是有些慌张的。 世人皆知宣平侯谋略无双,她也不知道她家夫人筹谋的局究竟能不能骗过侯爷? 齐盛宴早已经看穿了林知茵的戏码。 这人也当真是个蠢的,做戏也不知道做全套。 若是这院子里的主子,真做出了自尽的事。 其他奴才应该被吓得哭喊不止才是。 何以是如此安静的情形。 他本想直接离开。 转念一想,沈竹心的叮嘱近在耳侧。 哪怕是为了让她安心,齐盛宴也是要走这一遭的。 以往也就算了,沈竹心正在坐月子。 这种时候最是不能情绪起伏,齐盛宴也是心里有数,才勉强又往兰香苑里面走去。 含翠终于松了一口气,赶紧冲着里面喊了一句,“夫人啊,您可一定要坚持住,侯爷来了,侯爷来看你来了。” 齐盛宴没管这主 仆二人之间的隔空交流。 他一路走进了兰香苑。 刚刚进门,就闻到了一股异香。 仔细一闻,又好像是血腥的味道。 再加上屋子里没开窗,总是有些气息闭塞。 齐盛宴微微皱了皱眉,走到了林知茵的榻前。 林知茵躺在床上,手腕上裹了一层纱布。 隐约还能看见纱布里面透出的暗红色的鲜血。 齐盛宴眸光微微一敛,轻声开了口,“林氏,你想如何?” 林知茵一愣,还是强装出一副轻若游丝的样子。 “侯爷,妾身嫁到侯府也有这么些时日了,说妾身是一府正室,可实则既无管家之权,又无夫君宠爱,这样的日子,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妾身实在想不通,为何侯爷要那般偏宠沈氏,难不成侯爷当真是瞧不上妾身吗?” 齐盛宴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莫名有些厌烦。 他扫了一眼林知茵并无异样的脸色,冷着声音开口说道,“你嫁进侯府第一日,本侯就曾经跟你说过,若是你安分守己,本侯可保你一世荣光,可你自己又做了些什么?难不成还要本侯一一说给你听?” 今日之事是演戏居多,可听着齐盛宴这样说。 林知茵动了几分真情。 “侯爷,过往之事确实是妾身错了,妾身闭门思过已久,早就已经是悔不该当初,如此,侯爷可愿意原谅吗?” 林知茵泪眼婆娑地看着齐盛宴,眉眼之中多了些哀求的意思。 齐盛宴面无波澜。 “无所谓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只要你以后管束好自己,莫要再生出那些不安分的妄想,这侯府之中自然也是有你的位置的。” 齐盛宴说完便准备转身离开,走之前开口叮嘱了一句,“自尽之事,于你这个丞相之女的身份而言,实在是不应当,不想让外人看了笑话,以后就莫要再做这种事了。” 今天齐盛宴也是难得有耐心。 才愿意跟林知茵说上许多。 听到这些,林知茵的心又开始死灰复燃。 她舍不得让齐盛宴离开,一时也顾不得演戏的事。 赶紧从床上起来一把抱住了齐盛宴。 “侯爷,妾身就知道你的心里肯定还是有我的,以前的事情就让它烟消云散吧,咱们重修旧好,让妾身好好伺候你一回,妾身也愿意为你生孩子,只要有了孩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林知茵壮着胆子去扒齐盛宴的衣衫。 齐盛宴正准备抬手推开林知茵。 这才发现自己腹中气息紊乱。 刚一抬头,便觉天旋地转。 林知茵看着他眼神迷离的样子,立刻就知道事情肯定是成了。 她赶忙扶着摇摇晃晃的齐盛宴,一边把人往床上扶,一边温声细语地说道,“你是我的夫君,你我本就应该如此,夫君,今夜过后,咱们就是这世上最恩爱的夫妻。” 齐盛宴只是觉得四肢乏力,但还不至于意识不清。 他抬手隔着林知茵,脸上已经升腾起了骇人的杀气。 “林氏,你竟然敢对本侯用媚药。” “夫君,你何必说这样生分的话,你我夫妻之间,不过就是个趣味儿罢了,即使没有那东西,妾身也是愿意伺候夫君的,夫君就容妾身一回吧。” 说着说着,林知茵的眼泪都落了下来。 可即使如此,她手上的动作还是不停。 齐盛宴用内力压制着药效。 趁着还有一丝理智尚存,他猛的用手推开了林知茵。 这一掌是极为用力。 林知茵反应不及,直接就被打倒在了门边。 “林氏,你当真是胆大妄为!” 齐盛宴只恨自己刚刚不够警惕。 她竟 然敢用媚药算计一家之主。 齐盛宴盘算着,林知茵这个侯府夫人算是做到头了。 眼下他也来不及计较这些,推开了林知茵后,便夺门而出了。 一直在外面候着的含翠,眼睁睁看着齐盛宴摇摇晃晃地离开。 林知茵不甘心地捂着胸口追了出来。 看到含翠那副窝囊的样子,她抬手就打了一个耳光。 “混账东西,我不是让你在这里看着吗?你为什么不拦住侯爷?” 含翠自觉委屈的辩解。 “夫人,侯爷刚刚那样子实在骇人,咱们……咱们要不还是赶紧过去请罪吧。” 她们是觉得万无一失才敢出手的。 可现在事情不成,反而还败露了。 等到齐盛宴清醒过来,她们肯定就在劫难逃了。 “是,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走,赶紧去寿安堂。” 林知茵现下也只能去求老夫人。 可是她才刚刚往前走了几步,便顿感一阵眩晕。 含翠眼疾手快地将人给扶稳了。 一看林知茵的脸色,含翠当场就被吓坏了。 “夫人,您……您这是也中招了?” 林知茵来不及回话,一股异样的感觉袭来。 她直接就软瘫在了地上。 第232章 趁人之危 含翠看着林知茵那副样子,顿时又急又羞。 她也不过就是一个还没出阁的女子,哪里知道该怎么办? 无可奈何之下,她只能先把林知茵带回了房间。 结果房门才刚刚关上,林知茵就变了模样。 她一下子扑到了含翠的身上,还没开口说话,就已经脱起了衣服。 “侯爷,我可是你的妻子,今夜就让妾身伺候你吧。” 林知茵手上的动作又急又狠。 含翠当真是吓着了,赶紧把她给推开了。 没一会的功夫,屋子里便是一片混乱。 含翠知道,这件事情要是闹到了外头,那她们夫人的清白就不保了。 无奈之下,含翠只能去了林妙玉的院子。 毕竟这阖府上下只有林妙玉是信得过的。 纵使二人有过嫌隙,但好歹是一母同胞的姐妹,林妙玉总不至于害了林知茵。 于是她把林知茵关在房间后,就求了过去。 一听林知茵竟然敢给齐盛宴用媚药,林妙玉的脸色都变了。 “她当真是疯了吧,那可是一家之主,当朝侯爷,就算再如何孟浪,也实在不该做出此等丢人现眼之事,咱们丞相府的名声,就要折损在姐姐手上了。 ” 林妙玉倒是知道林知茵在筹划的什么,没想到她竟如此大胆。 要是传出去,整个丞相府都会沦为京城的笑柄。 含翠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听到这些话后也是满心后怕。 “二小姐,夫人也是实在没法子了,这才剑走偏锋,本来此事若是成了,那以后夫人也可扶持小姐,可偏偏那侯爷……” “糊涂的东西,侯爷是何等机警之人,那也是你们能算计的?” 林妙玉嘴上是这样说,心中竟松了一口气。 含翠只能哭着哀求林妙玉,“二小姐,求求你别说了,无论如何,咱们还是先救夫人吧,夫人如今当真难受,这要是再这么憋闷下去,恐怕是要出岔子的。” “这还用你来教,罢了,就当是为了我们丞相府的颜面,走吧。” 林妙玉说完,就带着两个人去了兰香苑。 好在当初她来的时候是带了些东西的。 这会儿也是正好派上了用场。 等到用药过后,林知茵也终于是冷静下来了。 趁着这个时候,林妙玉突然问了一句,“对了,不知侯爷可也中药了?” “看侯爷当时的脸色,他竟然是中了的,只是侯爷有功力在身 ,估计是用内力暂时压制着药效,这会儿……这会儿应该已经找了大夫了。” 含翠也只能猜测个大概。 林妙玉听着,突然就来了精神。 她也算是了解齐盛宴。 放在平时,他必然就叫人来解毒了。 只是如今沈竹心刚刚生产,他的心里必定记挂着呢! 肯定会将这件事情摁下。 林妙玉眼睛一亮,立刻就站了起来。 “你们夫人的毒已解,你就在屋子里好好伺候着,记住,今夜过后,便再无此事,如果让本小姐听到了外头的流言蜚语,小心你的这颗脑袋。” 林妙玉这样说,当然不只是为了林知茵。 毕竟林知茵都已经出嫁了,就算他们丞相府的名声如何败坏,她必然也是能平安顺遂一辈子的。 可是她自己不同。 她还是个尚未出阁的女儿家,绝不能跟这样的事情沾上关系。 含翠知道严重性,赶紧就答应了下来。 林妙玉见状,这才带着流苏离开。 二人步伐匆匆地离开兰香苑的时候,外面的天都已经黑了。 流苏看着自家小姐这般着急,走的又不是来时的那条路,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小姐,咱们如今 要去什么地方?” 林妙玉没说话,只是带着流苏来到了齐盛宴的房间。 她看了一眼屋子里面的烛光,心中有了猜测。 齐盛宴定就在其中。 “流苏,我此刻便是要去找侯爷,今夜估计是不出来了,等到明天,不论我出来与否,你都要将此事宣扬出去,等到府中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你就赶紧回去请爹娘,让他们过来为我做主。” 林妙玉说着,就准备往外走。 她也是不想这般自轻自贱的。 现在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哪怕事发过后齐盛宴矢口否认,她也可以顺理成章地把罪名推到林知茵的身上。 至于她,也不过就是偶然经过了齐盛宴的房间外头。 一个不小心就让人给拉了进去。 这平白无故失了清白不说,总不能还要招惹骂名。 这件事情闹大后,那齐盛宴不娶也得娶。 看着自家小姐这副模样,流苏马上就回过了味儿。 她神情惶恐地拉住了林妙玉。 “二小姐,此事万万不可冲动,这女子的清白最是要紧的此事不成,你岂不是要招惹千古骂名了吗?” 她是和林妙玉一起长大的丫头,心里总归是向 着自家主子的。 林妙玉这会儿实在没了耐心,她一手就甩开了流苏。 “你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本小姐如何说你就如何做,这大好前程就在眼前了,你可莫要耽误了本小姐。” 林妙玉突然就变了脸色,流苏哪里还敢多说。 她只能跪在了林妙玉的面前,“若是小姐心意已定,那便放心去就是,等到明日天亮,流苏定将这件事情闹得满城皆知,到时候再让大人和夫人过来为小姐做主,小姐必定能达成所愿。” “好流苏,本小姐当真如愿嫁进了这侯府,也必定为你寻一桩尚好的婚事。” 林妙玉说完,转头离开。 流苏躲在大树后面,直到看见林妙玉进了屋子,才总算是放心了。 这一夜注定是煎熬的。 次日,天刚亮,林妙玉和齐盛宴的事情就传开了。 本来府中的人是不相信的。 可这话是从流苏的嘴里说出来的。 府中众人皆知,昨晚侯爷并没有歇在锦绣院。 如此一来,他们只当这侯府当真的又要多一位夫人了。 春韵也是出去打热水时,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 一听这话,她当即便冲过去要和那些人理论一番。 第233章 早有预料 “你们这些人乱嚼什么舌根?不知道侧夫人才刚刚生产吗,竟然还敢说什么侯爷喜新厌旧,我看你们当真是不想活了。” 春韵平日是极好说话的。 如今瞧着这些人竟然这样没规矩,明知夫人刚刚生产,还敢说这些让夫人忧心的话,可不就是找死吗? 那几个小丫头也不过是随便说上了几句闲话,结果一看见春韵,立刻就跪在了地上。 “春韵姐姐,这件事情也不是我们说的,刚刚是我们不对,罔顾了夫人,还请姐姐见谅,莫要让夫人忧心太好。” 春韵瞧着她们那副瑟瑟发抖的样子,只能咽下了问责的话。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多问了一句,“这流言蜚语所言之事,你们可看见了?” “我们不曾看见,不过听说那林二小姐这会儿还在侯爷的屋子里呢。” 几个小丫鬟不敢说谎话。 春韵听完,一手把盆子塞进了小丫鬟的手上,转头就去了侯爷的屋子外头。 结果她才刚到,就听见屋子里面就传来了林妙玉哭喊的声音。 春韵听着当真忧心。 一想到院子里也有不省心的,她赶紧跑回了锦绣院。 她进门的时候沈竹心才刚醒,还没 空去听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 沈竹心看着她两手空空的回来,一边坐起来一边问,“你不是出去打热水了吗?这是怎么了?” 春韵抬头,看着沈竹心虚弱的模样。 虽然夫人产后补得极好,但毕竟是生育了一个孩子。 这气血亏空,不是一时一日就能补上来的。 一想到自家夫人历经千辛万险,才终于是为侯府生下的孩子。 侯爷转头就将他人拉上床榻。 当真是辜负了她们夫人。 春韵想着,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直接就扑到了沈竹心的床边。 沈竹心还是第一次看见春韵这样。 这丫头早几年的确是不成气候。 可是跟在身边久了,总还是学到了三分。 平日管理院中事务,也是井井有条。 如今倒像是个小丫头一般,哭得不成样子 “你这丫头,如今年岁大了,怎么还越发像小孩子了,这要是让小团子瞧见了,恐怕是要笑你了。” 沈竹心以为春韵遇见了什么伤心事,正准备开导两句的时。 春韵突然抬起了头。 她的脸蛋挂满泪珠。 沈竹心脸上的笑容一收。 她只以为是什么和别人吵嘴之类的小事。 看春 韵这模样,应当是大事了。 “这到底是怎么?” 沈竹心一边说,一边温柔地替春韵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感受着自家夫人的温柔,春韵就越发难受了。 “夫人,我的好夫人,当真是委屈你了。” 春韵情不自禁,一时也顾不得什么上尊下卑,伸手就紧紧抱住了沈竹心。 沈竹心也没着急,只是轻轻用手拍着春韵的后背。 可就在这个时候,院子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 春韵像是受了惊吓,目光呆滞地看向了外头。 沈竹心有所察觉,开口就问了一句,“这外头是怎么了?我怎么听着像是丞相和丞相夫人的声音?” “他们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春韵稀里糊涂地擦掉了自己的眼泪。 眼看这件事情藏不住了,她往后退了两步,跪在了沈竹心的面前。 “夫人,外面确实是出事了,不过在春韵跟您说实话之前,还请夫人一定要稳住了,无论如何,夫人都是最好的夫人,可千万不要因为那负心汉的事情伤了自己。” 春韵知道说这样的话,属实是大胆了一些。 可夫人这样的好,侯爷还敢辜负。 那可不就是天底下一等一的负 心汉吗? 沈竹心是越发不明白了,只是笑着说了一句,“你应该知道,本夫人也不是没有经受过大风大浪的人,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本夫人扛得住。” “是……夫人……其实……其实就是侯爷也不知怎么的,竟然让林二小姐进门侍寝了。” 春韵越说越替夫人委屈。 话还没说完,眼泪又流了下来。 听到这话,沈竹心愣在了原地。 春韵一下子就被吓坏了。 她赶紧走过去扶着沈竹心,“夫人,你喘口气,你可千万别吓奴婢啊,夫人,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她猛地摇晃了沈竹心几下,沈竹心这才猛然回神。 她想起了这些日子和齐盛宴之间的点点滴滴,想起了那个男人对自己的关怀和照顾。 还有那字字句句的海誓山盟,以及坚定不移的承诺。 明明她已经要走出心防,现在却突然听说了这样的事。 沈竹心抬手捂着自己的胸口,感觉气息都停滞了。 “原来真心也不过如此,即使是他,也不能免俗。” 要说不伤心肯定是不可能的。 不过这本就在沈竹心的预料之中。 只是她也没想到来得这样快。 明明前一 天晚上还在跟自己许诺海誓山盟的人,今日就做出了这样好笑的事。 沈竹心长叹了一口气,脸上只剩下了一抹讥讽的笑容。 “罢了,他是侯爷,是一家之主,身上肩负着为宣平侯府开枝散叶的责任,那林二小姐出身丞相府,又是一个才情极好的女子,他们两个本就是相配的,能有今日,本就是应当,本夫人没什么好说的。” 纵是沈竹心嘴上这样说。 可春韵在一旁看着,发现她们夫人眼眶红了。 “夫人……” 春韵实在心疼沈竹心。 安慰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沈竹心苦笑着摇了摇头,“罢了,我早有预料,不是什么大事,总之丞相和丞相夫人已经找过来了,这府上免不了是要双喜临门了,春韵,你出去盯着点,要是有什么事,就回来知会一声,本夫人有些累了,想歇一歇。” 春韵哭着点了点头。 这才小心翼翼地将沈竹心搀扶着躺了下来。 看着自家夫人一直憋着一口气,春韵当真是难过极了。 她倒是宁可夫人大闹一场。 偏偏她们夫人从来就不是这样的人。 春韵想着,心里越发心疼了。 第234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过春韵还是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 正如夫人所言,若是府上再进新人,他们院子里的人都应该警醒些。 尤其是如今夫人正在坐月子。 她这个掌事丫鬟更是应该仔细提点。 别到时候让人钻了空子,还给夫人惹了麻烦。 春韵想着,出门查验了一番。 “小厨房的东西得一直备着,夫人什么时候想吃了,咱们就什么时候伺候着。” “是,春韵姐姐。” “庭院洒扫的时候动静小些,免得惊扰了夫人。” “知道了,春韵姐姐。” 春韵在院子里走了一圈,手下人还算是尽心。 等众人忙得差不多了,她又让大家过来道,“如今府中免不了有许多流言蜚语,你等切忌乱嚼舌根,免得说错了话,惹夫人不快,知道了吗?” “我们知道的。” 手下人受过沈竹心的恩惠,自然一一应下。 春韵瞧着这各个都是警醒的,这才来到了正厅。 说来也是奇怪,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日疲累了。 侯爷竟然没出来迎接丞相夫妇。 看着那二人大肆喧嚣的样子。 春韵小心的躲到了一 边。 那夫妇二人喊了许久,久到口干舌燥了,也不见有人出来。 林夫人心下不安,小心问道,“老爷,咱们这样行吗,这可是宣平侯府啊。” “侯府又如何,侯府那也是要遵守当朝礼法的,难不成我丞相府的女儿受了委屈,咱们做爹娘的,还不能来讨个公道了?” 林大人也喊得有些费劲。 夫妇二人低声嘟囔了几句,随后又开始大喊大叫了起来,眼看着是要掀翻房顶的架势。 就在春韵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时候,齐盛宴终于是出来了。 “齐盛宴,你竟然还敢出来?你到底把我们家二女儿怎么了?你是不是污了她的清白?” 林大人一上来就开口质问。 林夫人也在一边哭的不行。 “侯爷,想我如珠如玉的女儿,那是何等清白的人家,你如今做出了这样的事情,让我的女儿该如何自处,你这不是要把咱们丞相府逼上绝路吗?” 面对着这二人,齐盛宴面不改色。 他不紧不慢地坐下了,顺便还端起了旁边的茶盏。 看着他这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林大人当即勃然大怒,直接冲上前去 打碎了齐盛宴手上的茶盏。 “齐盛宴,你竟然还有闲心喝茶,你说,你究竟把我女儿藏到什么地方去?” 林大人怒吼了一声。 齐盛宴隐晦不定的神色,慢慢落在了他的脸上。 “林大人这话就说的好笑了,女儿是你们家的,你怎么还问上本侯了?” “怎么就不能问了?难道不是你昨夜兽性大发,对我女儿做出了不轨之事?” 林大人厚着脸皮道。 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这行与不行的,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齐盛宴冷笑了一声,“林大人这是在说什么?本侯昨夜可不在府中啊。” 此话一出,刚刚还在吵的两个人顿时愣了。 尤其是林大人,他这次可是把老脸都给豁出去了。 如果二女儿和侯爷的婚事再不成,那他们家的脸面可就丢尽了。 “侯爷,你可莫要胡说八道,我女儿是受了委屈,这才差人来通风报信,我们今日过来就是为她讨要公道的。” 林大人紧紧攥着手心,最起码气势上是稳住了。 齐盛宴冷笑了一声,这才悠悠开口道,“林大人可当真是荒唐,昨夜本侯是 在宫里与圣上对棋,彻夜未曾回府。” 听到这里,林大人差点就站不稳了。 若齐盛宴说他去了别处,林大人或许还敢折腾一番。 毕竟朝廷之中想要追捧齐盛宴的人多得是,搞不好就有人为他做这个伪证。 可若是去了宫中,那可就没别的说辞了。 宫里的那些人,还有当朝皇上,都是齐盛宴的证人。 尤其还有当今圣上,若是没有彻夜对棋之事,他必定也是不会为了齐盛宴扯谎的? 想到此处,林大人一下子就慌了。 看着他们二人不说话了,齐盛宴这才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 “你们自己教女不善,纵容女儿做出了有辱清白之事,还想把罪名扣在我宣平侯府门楣之上,难不成二位当真以为我宣平侯府没人了吗?” 齐盛宴低吼了一声,林大人和林夫人微微一颤。 还不等他们两人有所反应,齐盛宴就把旁边的下人叫了过来。 “来人啊,给林大人和林夫人好好交代一下,他们家的二小姐如今身在何处。” 林大人和林夫人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旁边的侍卫冷着声音回道,“回 禀林大人和林夫人,昨夜侯爷应邀入宫与皇上对弈,你们家的那位二小姐未经通传,便直接进了侯爷的房间,身上还带有匕首,显然是有行刺之相,于是我们奉命将其捉拿,已经将人扭送去京兆尹府了。”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我的女儿怎么可能会手持匕首呢?” 林大人是说什么都不信的。 林妙玉就只是个弱女子,怎么可能做这种动刀动枪的事? “林大人怎么知道没有,咱们当时可是人赃并获,这才把人送去了京兆尹府,本来二小姐无诏而来,就已经是行踪鬼祟,又是身带凶器,如此这般,已经足够入罪。” “什么?这可使不得啊,万万使不得。” 林夫人不知道为何会发展成这般模样,她只知道自己的女儿经受不起京兆尹府的三十几道酷刑。 林大人不肯相让,直接用手指着齐盛宴破口大骂,“齐盛宴,你这个卑鄙小人,你胆敢这般算计我的女儿,明明就是你做下了辱其清白之事,竟还要倒打一耙。” “林大人这话可当真好笑,你昨夜又不在我侯府之中,如何知道本侯做过何事?” 第235章 亲自解释 “那还不是因为昨夜……” 林夫人正准备把昨晚的事情说出来。 她的话音未落,林大人的耳光就落在了她的脸上。 “夫君,你为何要打我?” 林夫人睁大了眼睛,委屈不已。 眼看女儿都出事了,眼前这些人又是自己的晚辈。 林大人当众打她,是一点面子也没给她留。 可等夫妇二人四目相对之后,林夫人才惊觉回神。 昨夜林知茵给齐盛宴下媚药的事,那是断然不能被查出来的。 摆在他们夫妇二人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 要不然就将昨晚的事情如实道来,这样也就能救林妙玉了。 可这样的话,必要搭上林知茵。 总之他们林家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到底是谋杀侯爷未遂,还是后宅妇人用媚药。 无论是哪个罪名,他们都实在担待不起。 “昨夜如何?林夫人不打算继续说了吗?” 齐盛宴在昨夜就已经布下了这一局。 本来他也想留一线生机,可奈何林家人实在可恶。 要是不给点教训,以后恐怕只会更加猖狂。 “你……齐盛宴,你当真是好样的。” 眼看齐盛宴那副稳操胜券的样子。 林大人就知道,这肯定是没办法了。 逼婚不成,反而还把女儿给搭了进去。 林大人的这张老脸无处安放,他气呼呼地带走了林夫人,两个人来了一趟,愣是什么好处也没捞着。 一直站在远处的春韵听不真切,只是看着林大人夫妇离开的时候面露不悦。 春韵没有她们夫人那样的聪明绝顶,也不敢妄自揣测,只能赶紧回了锦绣院。 处理好了这对夫妇的齐盛宴也往锦绣院走去。 二人一前一后,没一会儿的功夫,齐盛宴就看见了前面的春韵。 “春韵。” 听到他的声音,春韵才从繁杂的思绪之中抽身出来。 看到越来越近的侯爷。 春韵的心也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 她还没查清楚那林二小姐的事情,如今又遇上了侯爷,这可如何解释。 “奴婢参见侯爷。” 春韵赶紧行了个礼。 齐盛宴回头看了一眼正厅的方向。 “你刚才是一直在外面看着?这是你们夫人的意思?” “此事与夫人无关,全都是奴婢一人做的。” 春韵下意识的反驳,俨然是露了马脚。 不过齐盛宴也没打算为难她,“你不在院子里好好伺 候夫人,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听到这话的时候,春韵心里憋了一股气。 她知道有些话是不该说的,可是为了夫人。 今天也算是豁出去了。 “事到如今,侯爷的事情侯府众人皆知,难不成侯爷以为还能瞒得住夫人吗?只是侯爷,奴婢大胆说上一句,夫人才刚刚生产,侯爷纵使情不自禁,也实在不应当在这个时候,难不成你与林二小姐的婚宴,还要与小世子的百日宴撞在一起吗?” 春韵都不敢想。 若是当真有了那一日,夫人该有多伤心。 听到这话,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齐盛宴突然就愣住了。 “你这丫头说什么胡话?本侯什么时候要办婚宴了?” 齐盛宴觉得这话听着就荒唐。 春韵还没反应过来,他又仔细问了些。 这一来二去的,齐盛宴可算是明白了春韵为何会在此处。 春韵瞧得齐盛宴,突然就反应了过来。 “难不成府中流传之事,都是假的?” 齐盛宴这会儿可没功夫去仔细查,“这件事情你们夫人可知晓了?” 春韵已经知道是闹了笑话了。 再看侯爷的时候,还是有些心虚。 “夫人自然是知 道的。” 齐盛宴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你们这群糊涂的丫头啊。” 他说完便拂袖而去,步伐匆匆地走进了锦绣院。 他进门的时候,沈竹心已经收敛好了情绪。 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他就感受到了沈竹心的疏离。 虽然脸上的笑容不改,但总是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这段时日的努力算是白费了。 “外头的那些丫头糊涂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这么冤枉我?我对那林妙玉是什么心思,你还能不知道吗?” 齐盛宴知道,沈竹心的那张嘴是说不出什么哄人的话。 他干脆就别自己找气受了,一进门就把话说了个清楚。 还不等沈竹心反应过来,齐盛宴就已经将林知茵是如何大胆,他又是如何筹谋的,一股脑地告诉了沈竹心。 等他说完后,这才坐到了沈竹心的跟前。 “我刚刚说的那些话,你可信了?” 沈竹心笑了笑,“我要是再不信的话,夫君恐怕就要把房顶掀穿了。” 看着沈竹心又恢复如常,齐盛宴松了一口气,他抬头就抱住了沈竹心,也不管怀里的人如何,直接开口道,“以后你可不能再误会我了,你我夫 妻同心,莫要因为那些不相干的事情生了嫌隙。” “夫君放心吧,妾身不会的。” 沈竹心嘴上是这样说。 可悬在心里的那块石头也总算是落了地。 二人就这样紧紧相拥,一直到旁边的奶团子发出了咿咿呀呀的声音。 沈竹心这才不好意思地推开了齐盛宴。 齐盛宴有些不满,转头就看向了小团子。 “这孩子当真是个没有眼力劲的。” 他又带着些埋怨看上了沈竹心,“而且你也是的,你我成亲已久,又有了孩子,如今怎的还那样娇羞?” “夫君,莫要再说了。” 沈竹心的脸有些挂不住,羞得都快躲进被窝了。 齐盛宴轻笑,“如何不能说了,夫君说的可是实话。” 沈竹心也不知这人是怎么了。 都是当爹的人了,脸皮还越来越厚了。 还不得二人细说,春韵就哭丧着一张脸从外面走了进来。 “侯爷,夫人外面来人了。” 沈竹心问了一句,“谁来了?” “是……永安王侧妃。” 春韵有些不乐意地说了一句。 那人每次过来准没好事。 偏偏又是夫人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总不好直接把人给赶了出去。 第236章 生子秘方 听到沈娇娇的名字。 齐盛宴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他让人去调查沈竹心过往身世的时候,其实也是留意过这个沈娇娇的。 这沈娇娇性格飞扬跋扈。 他的夫人,可没少因为这女人受委屈。 他便回头说了一句,“你若是不想见,那我就让人把她赶出去。” 沈竹心没想到齐盛宴这么直接。 毕竟人家还占了个永安王侧妃的名号,况且如今又是来恭贺生育之喜。 这要是直接把人赶出去了,估计明天就会有言官到皇上面前参齐盛宴一本。 “都是自家姐妹,想来也是无碍的,若是夫君政务繁忙,不如先去忙。” 齐盛宴仔细思虑了一番,“行吧,那我就先回书房,等晚些时候再过来陪你用晚膳。” 他还特地跟春韵叮嘱了两句,“务必照顾好夫人,若是有什么事情即刻遣人来报。” “是,侯爷。” 春韵知道这是他们侯爷疼爱夫人,赶紧答应了下来。 齐盛宴出去后也没从正门走。 他这人平时一向冷心冷情,对谁都是一副板着脸的样子。 也就只有沈竹心,能得他刚刚的那份温情。 沈娇娇进门的时候,刚 好看见了齐盛宴离开的背影。 看着渐行渐远的人,她没由来地责备了一句,“你刚刚怎么也不跟我说侯爷在院子里,我也应该早些过来请安才是。” “侧妃当真言重了,侯爷是从来不讲究这些虚礼的,况且侧妃不是来看望夫人的吗?” 春韵一眼就看出了沈娇娇那些见不得光的心思,便开口揶揄了一句。 沈娇娇瞪着眼睛看向春韵。 要不是想着这丫头是侯府的,她说什么都要教训一番。 偏偏她今日又不宜生事,只能冷着一张脸走进了锦绣院。 她刚一进门,就看见了这屋子里面成堆的好东西。 成对的玉如意,东海的红珊瑚,还有那些数不清的宝贝。 其实这些东西他们王府也不是没有。 就是跟她没什么关系。 春韵看着沈娇娇眼睛发亮的样子,不禁腹诽。 这永安王侧妃当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 要不是在自己姐姐院子里,恐怕就要闹笑话了。 沈娇娇也自知有些失礼了,好不容易回过了神,立刻就朝着里面走去。 “姐姐,妹妹前来恭喜你了。” 姐妹二人已经有数月不见了,沈娇娇刚一进门就愣在了原 地。 不都说生过孩子的妇人丑陋不堪吗。 为何眼前的沈竹心竟然这般。 仍是身量纤纤也就不说了,这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妩媚风情,就连脸上的皮肤,也是越发突出白皙,怎么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姐姐当真是养得极好,这脸上哪里有半点生过孩子的痕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未出阁的芳龄女子呢。” 沈姣姣也不是真心想夸,偏偏事实就是如此。 就算她心里记恨极了,也实在说不出半句不好的话。 沈竹心瞧着她那副咬着后槽牙的样子。 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竟然是这副模样。 沈竹心便觉得有些好笑。 “妹妹今日来是做什么?姐姐如今尚在坐月子,实在不能招待你,要是有什么怠慢的,妹妹可不要怪罪了。” “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可是亲生姐妹,你如今生了孩子,我定是要来看一看的,对了,那小家伙呢?” 沈娇娇做出一副好奇的样子。 春韵有些忧心,不想让这女人接触小世子。 抬头一看,沈竹心已经冲着她使了个眼色。 春韵无奈,只能让人把孩子抱了过来。 看到那孩子的时候, 沈娇娇都惊了。 她平日也是见过不少孩子的。 哪家刚出生的孩子不是皱皱巴巴的,唯独只有这个,看着就粉雕玉砌的,就跟神佛脚边的小仙童似的,一看就是喜庆的。 趁着拉扯孩子的时候,她还看似无意地撩起了孩子的衣服。 沈竹心明白她的心思,不就是想看看这孩子是男是女吗。 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看完了后的沈娇娇却突然面如菜色。 她就不懂了,同样都是尚书府的女儿,凭什么沈竹心能一举得男,从今往后母凭子贵,而她就只能过这种忍气吞声的日子。 沈竹心瞧着她眼神不太对劲,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让春韵把孩子给抱下去了。 等到这屋子里没什么人了,沈娇娇才凑近了一些。 “好姐姐,你快同我说一说吧,你这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怎么这么快就有好消息了?” 看着沈娇娇很是认真的样子,沈竹心倒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毕竟这孩子完全就是个意外。 况且他们两个都还年轻呢。 只要有了夫妻之实,那自然是会怀孕的。 这沈娇娇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沈娇娇不知道沈竹心心中所想,只当这姐姐当真是自私自利的。 为了母凭子贵的好日子。 她又不得不忍耐一些。 “我的好姐姐,妹妹知道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对,我闭门思过几个月,已经是知道错了,我在王府的日子过得不容易,求求你就帮帮我吧。” 沈姣姣为了孩子,也算是豁得出去。 从前为了面子绝口不提的那些事情,也是挂在了嘴边。 只是这份哀求,沈竹心实在是应承不起。 “不是我不帮你,只是原本就没有什么生子之法,你还年轻,又得王爷宠爱,总会有机会的。” “你……你可是我的姐姐,难不成你要眼睁睁看着我在王府过水深火热的日子吗?” 沈娇娇气愤地看着沈竹心。 沈竹心冷笑,“我说过了,没有什么生子之法,要是真有的话,这天下之人也不必为子嗣担忧了,要我说你还是回去好好伺候王爷,只要你们二人恩爱,那自然会有孩子。” “好你个沈竹心,你自己有了未来的保障就对我这般不管不顾,你如此忘恩负义,枉为我姐姐。” 沈娇娇也不是真心求问,才说了没几句,当场就发起了脾气。 第237章 告状不成 “这样说来,侧妃以为你这个妹妹做得很称职喽。” 沈竹心单手搭在身前,悠哉游哉地看向了沈娇娇。 沈娇娇一时有些失语,愣了一会儿,才红着眼眶委屈道,“姐姐又不是不知道我在王府的处境如何?我自己都已经是自身难保了,难不成姐姐是想看着我越过越艰难?” “瞧妹妹你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当姐姐的是黑心肝的,不过当年父亲母亲为你筹划了不少,如今既已嫁人,那是好是坏都各凭本事。” 沈竹心无心和沈娇娇纠缠,故意挑了些她不爱听的话。 沈娇娇果然气得抓紧了帕子。 “姐姐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说妹妹无能?” “妹妹这话可就说笑了,姐姐与你又不在一处,你这是否无能的,姐姐实在不知。” 沈竹心轻笑了一声。 沈娇娇越听越觉得这话刺耳,当即就没了好脸色。 “好啊,想当初你我同日出嫁之时,爹爹娘亲可是叮嘱过你我姐妹之间是要互相扶持的,如今你这般绝情,我倒是要看你如何给爹娘交差。” 沈娇娇说完就往外走,看着那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不知道是占了多大的理。 可眼看她都带着人走到了院 子外头,里面的人也没见追出来。 如此一来,沈娇娇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当真是颜面尽失。 “侧妃,难不成咱们就这么回去了?” 小丫鬟怯生生地看着沈娇娇。 主子在院子里的日子难过,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容易。 如今也只能盼着主子母凭子贵,他们这些人也能鸡犬升天了。 沈娇娇气得眼眶通红,她死死咬着下唇,直勾勾地盯着锦绣院的方向。 想了许久之后,她的脸色蓦然一沉。 “本侧妃听闻生了孩子之后不能吹风,尤其是在这个月子里头,若是一个不小心感染风寒,那可就是要命的事。” 沈娇娇说完,脸上露出了一抹阴沉的笑容。 还不等旁边的丫鬟有所反应,她就再度带着人折返回去。 不过这一次没往院子里走,反而是绕着齐盛宴刚刚离开的那条路,一路来到了锦绣院的后头。 这地方看着很是偏僻,也没什么人盯着,唯独只有几扇窗,还刚好是对着沈竹心卧房。 沈娇娇心怀怨恨,提着衣袍翻过了灌木丛,抬手就准备打开窗。 旁边的小丫鬟有所顾虑。 “侧妃,这毕竟是您的姐姐啊。” “混账东西,本侧妃如何 行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插嘴了,还不赶紧将我拖高一些。” 沈娇娇坐在小丫鬟的肩膀上,正准备伸手去够窗户,结果身下的人摇摇晃晃,沈娇娇一个不稳,倒头就摔了下来。 这半人高的距离,也是把她摔了个够呛。 她没吃过这样的苦头,一时不察,直接就哭喊了起来。 这一下子就惊动了院子里的春韵。 她警惕地过来瞧了一眼,眼看着他们封窗的油纸都已经让沈娇娇给扯开了。 “侧妃,您这是做什么?” 春韵是个一心护主的,一下子就看穿了沈娇娇祸害人的心思。 她立刻叫了府中的侍卫前来拿人,也不管二人如何辩驳,她直接就把二人押到了沈竹心的面前。 沈竹心朝着春韵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边的几扇窗户虽然离屋子还远,不过也是正对着的。 早在她生产之前,春韵就已经让人把窗户给封了起来。 如今她的这个好妹妹当真是心思阴毒,明知她这会儿受不住风,竟然还做这样的事。 “沈娇娇,这就是你所谓的姐妹互相扶持吗?” 沈竹心拉下了脸色,半点面子都不给。 “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沈娇娇故作 无知,回头还狡辩了一句,“我不过是想着从另外一边走,你这丫鬟不管不顾地就将我捉拿到此,当真是一点没把永安王放在眼里啊。” 沈竹心早知沈娇娇会拿永安王做挡箭牌,她冷笑着说了一句,“油纸都让你给撕开了,你就莫要装糊涂了吧,你这是想害我得月子病,是吗?” “你……这当真是好大的冤枉,虽然我已经嫁作人夫,可我又没有生产过,我哪里知道什么月子病的事儿。” 眼看着沈娇娇咬死不认,沈竹心云淡风轻地开口道,“原来我尚书府的女儿竟然还有这般愚钝的,既然如今父母年迈,那便由我这个长姐代为教导,这样才好让妹妹你记得,下次再去探望生产之人时,可千万不要手贱了。” 沈竹心说完就让春韵拿来了戒尺。 沈娇娇一看,当场就变了脸色。 “沈竹心,你敢?” “我怎么就不敢了,你刚刚不还要跟本夫人论姐妹情深吗,那姐姐代父母管教妹妹,这道理放哪都说得过去,春韵,给本夫人按住她的手。” “是,夫人。” 春韵一天到晚有使不完的牛劲,她一个箭步上去就把沈娇娇的手抬到了自家夫人面前。 沈竹心自然也 没客气,重重的力道,一下子就落了下去。 沈娇娇疼得尖叫了一声,身体都跟着抽了几下。 她的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一边哭还一边喊,“沈竹心,你这个疯女人,我可是永安王侧妃,你怎么敢这么打我,你信不信我让王……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沈竹心的戒尺又一次落了下来。 “刚刚的那一下是教你敬重长姐,现在这一下是教你明理守节,你说王爷不宠爱你,或许就是你不识大体的缘故,姐姐这般,也是在帮你了。” 沈竹心说完了后又打了一下。 这每一下她都是使了劲儿的,要不是刚刚生产完了没有力气,她也不至于匆匆三下就结束了。 才打了三下,沈娇娇的手心就红肿了起来。 旁边的人放开了她,她再也没了纠缠沈竹心的力气。 “沈竹心,爹娘都还没打过我呢,你竟然敢打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沈娇娇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她看了看虎视眈眈的侍卫,终究是没敢动手,只能带着一肚子的窝囊气离开。 春韵看她脸色铁青地走了,这才笑道,“夫人这法子当真好,谁让她手贱动窗户的,这差点让夫人受凉了,可不是得长长记性吗?” 第238章 取名字 春韵说着开心,抬手给沈竹心捶起腿来。 主仆二人说着话的时候,沈娇娇也离开了侯府后院。 她一路哭一路走,本来是准备直接去尚书府告状的,接过路过侯府书房,看见了灯火通明的烛光,她便停下了脚步。 小丫鬟被吓到了,这会慌张得很,“侧妃,咱们快走吧。” “不……她沈竹心不仁不义,我总该让侯爷知道她究竟是个什么德性。” 沈娇娇说完后,眼泪也不擦了,就这么挂在脸颊上。 说来也是凑巧,她刚准备硬闯书房,齐盛宴就出来了。 他出来的时候,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这还是沈娇娇第一次见齐盛宴这般,她一时沉迷,差点都忘了拦住齐盛宴的去路。 “侯爷!” 沈娇娇喊了一声,齐盛宴这才瞧见了她。 “永安王侧妃。” 齐盛宴不咸不淡地喊了一句,面上毫无波澜,“侧妃若是探望过了,那便尽早离府吧。” 沈娇娇心里委屈,小嘴一撇,眼泪又下来了。 “侯爷,我这哪里是探望过了,分明就是被赶出来了,姐姐也不知是怎么了,这性子怎么还越来越暴躁了呢。” 沈娇娇借着低头擦眼泪 的动作,冲着丫鬟使了个眼神。 丫鬟心领神会,立刻跪在了齐盛宴的跟前。 “侯爷,我们侧妃无故被侧夫人责罚,如今连手心都打肿了,侧妃顾念姐妹亲情不愿多说,可侧妃毕竟是王府中人,还请侯爷为我们侧妃做主啊。” 齐盛宴看着这主仆二人的戏码,一时目光流转。 ”你们说……这是无故责打?” “侯爷,我本是不愿说的,既然你问了,那我便也同你讲一讲,但我这般,只是想让姐姐收敛些,而非真的要侯爷责打姐姐,毕竟我们是姐妹,我自不会计较,可若是下次伤了旁人,那可就不好了。” 沈娇娇故作可怜地说了一番,这才开始颠倒是非黑白。 齐盛宴听完只记住了一句,沈娇娇动窗户了。 “侧妃,你这是想加害我侯府侧夫人?” 沈娇娇一愣,身子止不住地发软,“不……侯爷,你刚刚没听我说吗,我只是不认识路,走到了院子后头,并未有过加害之心啊。” 齐盛宴冷哼,“侧妃莫要把别人当傻子,你妄图开窗引风入室,如此心术不正,侧夫人打你戒尺都是轻的,侧妃刚刚还说顾念姐妹亲情,本侯倒是觉得顾念 姐妹亲情的人是侧夫人,而非侧妃。” 齐盛宴说完转身欲走,沈娇娇着急不已,便只能装起了柔弱。 “侯爷,我年轻不经事,又不懂这些,你们何必如此苛责我。” “不懂?看来侧夫人给的教训还是太轻了,侧妃,既然你觉得长姐教训得不对,那也不必再说什么姐妹一场的话了,来人啊,去永安王府传话,就说王府与侯府结怨已久,竟让侧妃趁府上夫人坐月子时心怀不轨,意欲加害,人赃并获,当场缉拿,让他们跟宫里回话吧。” 沈娇娇听着这些话,心都凉了半截。 她不就是想让沈竹心吃些苦头吗,怎么还变成永安王府报复宣平侯府了。 “侯爷莫要信口雌黄,我何时有过这样的心思?” 沈娇娇想伸手去拦离府的人,可终究是一场徒劳。 齐盛宴看都没看她一眼,随口便道,“有与没有的,当今圣上英明神武自会决断,既然侧妃不想以姐妹之礼相待,那咱们就论论王府与侯府的事吧。” 齐盛宴冷哼一声,只留了个冷漠的背影给她。 若不是知道沈竹心已经惩戒了她,就沈娇娇那包藏祸心的心思,他是说什么都不会轻饶的。 沈娇娇争辩无果,人都傻在原地了。 还是一旁的小丫鬟反应快,“侧妃,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免得让那告状的人抢在了前面,到时候您怕是又要遭罪了。” 这话让沈娇娇想起了永安王的蛮横。 明明她的身份比沈竹心高,可每每出事,永安王只会埋怨她丢了王府的颜面。 一想到永安王暴跳如雷的样子,沈娇娇咬着牙抓紧了丫鬟,“快,咱们快回去……” 她们不敢逗留,总算是离开了。 沈竹心听着外头清静了,也准备歇一会儿。 就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身后突然多了个温度。 她猛然惊醒,齐盛宴已经把手放在了她的后腰上。 “夫君……” 沈竹心轻唤了一声,发冷的手紧紧抓住齐盛宴的手腕儿。 齐盛宴失笑,“这是在防备着我呢。” 他反手轻拍着沈竹心,“你安心睡,我就是陪着你。” 沈竹心听他这么说,松了口气,被窝里多了个人,睡着是暖和些。 “夫君怎么突然过来了,不是说要处理政务吗?” 沈竹心窝在齐盛宴的怀里,倒是也觉得安心。 “本来是要处理政务的,可我突然想着孩子都 快满月了,咱们还没给他取名字呢。” 这件事情也不怪府中的人耽误了,沈竹心生完孩子之后实在虚弱,一家子都想着照顾她,还没来得及去想这件事。 沈竹心听着心神一动,回头看向了齐盛宴。 “那夫君如今可是想到了?” 齐盛宴看沈竹心笑了,他的唇角也跟着微微上扬。 夫妇二人都是学识渊博的人,说起这件事便没完没了。 最后说了快一整夜了,沈竹心才终于是挑出了个齐怀瑾。 瑾似美玉,沈竹心望儿子以后是个品行如玉的端方君子。 老夫人听了这名字,连连称赞取得好。 最后府中众人也知道了小世子的名号,大名齐怀瑾,小名团团。 沈竹心还是喜欢叫他团团。 那又白又嫩,虎头虎脑的样子,可不就是个有福气的小团子吗? 在众人一声声小团子之中,时间一晃也终于是到了百日宴了。 侯府的规矩是会办满月宴的。 齐盛宴心疼沈竹心,特地让她多休整了一个月。 沈竹心出了月子后,可算是把百日宴的事情操持了起来。 这朝廷文武百官皆想与宣平侯府交好。 这请哪家不请哪家都不是。 第239章 百日宴风波 好在最后齐盛宴拿来了一张名单。 说到底朝廷之中的局势,他还是比沈竹心更加清楚。 哪些人应该请,哪些人有忌讳。 哪些人与侯府交好,齐盛宴的心里都是有数的。 这是他们孩子的百日宴,是个喜庆的日子,他也不想去招惹那些麻烦。 拿到名单之后,沈竹心乐得轻松了。 一一遣人去送了帖子,府中也开始筹谋了起来。 府上的人也是第一次迎这样的喜事。 沈竹心为了让他们尽心一些,提前都给发了红包。 如此一来主子喜庆,下面的人也高兴。 上下合力,百日宴的阵仗算是支楞起来了。 时间辗转,很快就来到了百日宴的当天。 宣平侯府可谓是热闹非凡。 沈竹心起了个大早,小团子好似有心有感应,今日也不睡懒觉了,起床喝奶后就瞪着眼睛看着沈竹心。 春韵小心翼翼地把老夫人那边送过来的长命锁给他挂上。 “奴婢也见过不少新生儿,但就是没哪个像咱们小世子这般,看着就是喜庆的,就跟菩萨座下的小仙童似的。” 小团子听懂似的,竟还咯咯笑了两声。 沈竹心失笑,“这孩子怕 是个耳根子软的,听了两句好话,就笑得这么开心。” “夫人,这是有福气的样子,咱们小世子是知道今日会有众人前来恭贺,如此聪明,当真是世间难得。” 春韵本是不喜欢小孩的,听着孩子哭哭啼啼的,心里甚是烦躁。 可自家夫人生的小团子可不一样。 平日安安静静睡着,醒了也只是喝奶,看着就乖巧。 主仆二人说了一会儿话。 外面就开始热闹起来了。 沈竹心又对着铜镜整理了一番,才带着一群人出去迎客。 不到中午的时候,客人就已经来得差不多了。 沈竹心抱着孩子穿梭其中,没少听好话。 她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但应付起来的时候也算是如鱼得水。 他们家这个小团子确实是招人喜欢,谁家夫人看了都想着抱一下。 好在他不怯生,哪怕是让陌生人抱着,也只是咯咯作笑。 有好几家刚刚迎了新媳妇儿的,上赶着抱他,就想着沾沾喜气。 沾了喜气还不算完,人家还上赶着送各种小玩意儿。 等他被人抱了一圈下来,襁褓里已经全是金手镯金戒指之类的了。 沈竹心抱着他,“你瞧瞧诸位 婶婶伯娘多疼你,还不赶紧给大家笑一笑。” “侧夫人当真是有福气啊,年纪轻轻就得这么个乖儿子,看着就喜欢。” “是啊,要是我们家孩子能有这孩子三分好看,我怕是睡着了都得笑醒了。 这些夫人一开始还只是说几句客套话。 眼看着那孩子当真招人稀罕,眼神也是越发真切了。 明明是一团和乐的时候,偏偏有人要在这儿找不自在。 “唉,说到底你还是个有福气的,要是我们家女儿也有这份福分,那可就好了。” 林夫人今天也站在了女眷之中。 前些日子林妙玉出了事儿,他们夫妇二人可是好说歹说才把人给接了回来。 去里面关了一遭,林妙玉又大病了一场。 这好不容易醒了,竟又厚脸皮住回了侯府。 沈竹心倒是没多说什么。 毕竟当初的行刺之事本就是假的,不过是想给她们一个教训。 既然京兆尹府那边都放人了,那侯府自然是要给面子的。 可今日是孩子的百日宴,林夫人这话里话外的讽刺。 沈竹心听着刺耳。 “姐姐自然也是有福气的,子嗣之事,着急不来,以后总会有的。” 沈竹心脸上还带着笑,这就已经算很给面子了。 谁知道林夫人不依不饶。 “唉呀,谁说不是啊?咱们好歹也是一品大员之家,我女儿本是个有福气的,但如今你生在了她前头,这倒是说不准了,我从来没见过这般不懂规矩的,竟敢在正室之前生下孩子,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林夫人仗着林丞相的官位高,半点都不打算给沈竹心留面子。 旁边的那些人都有眼色。 无论是侯府还是丞相府,都不好得罪,只能陪着笑脸。 沈竹心可没准备让自己受这份委屈,正准备开口说话,后头就来了个人。 “要按照我的意思啊,我也是不想竹心这个时候就要孩子的。” 老夫人拄着拐杖出来了。 老夫人可是一品诰命之身,在场的夫人看了,纷纷就要行礼。 她笑着摆了摆手,“今日既是家宴,诸位不必如此客气,老身这段时日身体不佳,这侯府上上下下都得劳烦竹心儿媳操持,这丫头既实在又能干,才有了侯府今日的盛景,她已经够辛苦了,后来又怀了这孩子,当真是让老身心疼啊。”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听到这儿就明白了。 管他什么一品三品,人家老夫人心里就只认这个儿媳妇。 偏偏林夫人还是不信邪,咬着牙说了一句,“那这天底下,也没有让妾室先生孩子的道理啊。” 老夫人听到这话的时候变了脸色,“亲家母可是要慎言啊,竹心儿媳不是妾室,而是皇上圣旨赐婚的平妻,况且若是咱们侯府正室是个能干的,老身也是不想让竹心儿媳挺着个肚子还要管理府中事务,说到底还是有些人不中用啊。” 老夫人嘴上嫌弃,回头又去逗襁褓之中的孩子。 她是不想把话说得这么难听,谁让这丞相府的这般不安分。 自己是老了又不是傻了。 该护着谁,心里是有杆秤的。 大家看着林夫人面如菜色,心下自然也是有了衡量。 枉他们丞相府还一直自称什么清流人家,原来他们家的女儿竟然这般不中用。 还要劳烦人家又怀孩子又管家事的,说出去也是让人笑话了。 林夫人的脸面上挂不住,正准备开口,外面就传来了另外一个声音。 “圣旨到!” 一听这个动静,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宣旨的公公中气十足。 第240章 嫉妒成狂 看着宫里的公公过来了,众人还以为是来恭贺宣平侯的。 但谁也没想到,除了恭贺之外,皇上竟然还亲封了刚刚出生的小世子。 “圣上特赐封号明熙,愿明熙世子安康顺遂,茁壮昂扬,除此之外,后头的那些都是赏赐给侧夫人的,侧夫人为侯府开枝散叶有功,皇上亲赏。” 宣完旨后,公公笑着跟齐盛宴打了个招呼,才让人把各种赏赐抬进了门。 看着成堆的赏赐,众人不经心生艳羡。 如此一来,大家才终于知道皇上究竟是有多器重宣平侯了。 不止其中宣平侯这个人,更是连带着他这一脉的所有人,甚至连侯府上的侧夫人也得了封赏,人家的儿子还成了皇上亲封的世子。 如此殊荣,实在是让人无话可说。 老夫人根本就没去看那些人的脸色,抱着孩子到了公公的跟前。 “你这孩子当真有福气,竟还能得皇上亲封,还不赶紧谢过公公。” 老夫人拿了一个沉甸甸的金锭子,借着小团子的手交给了公公。 公公当下惶恐,赶紧冲着小团子拱了拱手。 “皇上还特地吩咐,让咱家务必瞧一瞧,明熙小世子当 真是人如封号,看着就是个俊朗无双的,想来长大之后定也会像宣平侯这般,老夫人侧夫人当真是有福了。” 这位公公是宫里来的,说起吉祥话来是一脸的讨喜。 老夫人连连谢过,才让丫鬟把宫里来的一群人给送了出去。 有了这么一遭,谁也不敢在背地里面议论沈竹心了。 毕竟人家的孩子可是皇上亲封的小世子。 她自己也得了皇上的赏赐,如此殊荣,那可当真不是谁都能有的。 沈竹心看着比刚刚还要热络的一群人,笑着应付了下来。 等着大家各自落座了,她才走到了齐盛宴旁。 “这些东西都是你去替我们母子求的?” 齐盛宴刚刚应付完外面的宾客,他笑着揽过了沈竹心。 “我说过不会再让你受委屈的,那些人要是再想随意嚼舌根,也要掂量一下你们母子的分量了。” 原来齐盛宴一直都知道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沈竹心看着他,心中又安心了不少。 大家热热闹闹地说了一阵子,也终于是到了午膳的时候了。 小团子今日起得早,再加上刚才又陪着大家说笑了一阵,这会儿俨然是犯困了。 沈竹心跟诸位夫人打过招呼后,抱着孩子就去了后院。 乳娘早就已经在等了,沈竹心陪着他吃饱喝足,才把人交给了院子里的人。 “小世子这会儿困了,本夫人就不带他出去了,院子里的人都好生伺候着,要是有什么事,马上就来前头找我。” 沈竹心轻手轻脚地把已经睡着的小团子放进了摇篮。 其他人纷纷应下,沈竹心就带着春韵出去了。 外面还有许多宾客,她也不能在此处逗留太久。 等她出去,外面的那些人又迎了过来。 这些人刚刚还不见有多热切,自打那位公公来了后,这些人才改了一副嘴脸。 沈竹心一一应付着。 就在大家热闹的时候,林夫人趁人不备,慢慢退出了喧嚣的人群。 没一会儿功夫,沈竹心便感觉心口一阵发闷。 “夫人怎么了?是喝多了吗?” 春韵一直在旁边伺候着,眼看夫人脸色不对,赶紧就把人给扶稳了。 齐盛宴听到动静后也走了过来,“你要是身体不适,就先进去歇着,此处有我应付着呢。” 刚刚还准备敬酒的人,看着一向冷脸的宣平侯这样护着沈竹 心。 他们也只能默默收起了手上的杯子。 沈竹心眉头微微皱皱,额头上已经浮了一层汗。 “我……我没什么事,暂且进去歇一歇,待会再出来招待客人。” 沈竹心憋着一口气,说话时越来越不舒服了。 齐盛宴点头,若不是外头还有这么多人,他肯定亲自把人送回去。 但眼下实在走不开,只能吩咐春韵警醒着些。 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就赶紧去找府医。 沈竹心和春韵就此离席。 二人到了外头后,沈竹心的步伐逐渐急促了起来。 “夫人你慢些走,小心别摔了。” 春韵差点都要跟不上了。 “不行,我心里总有些不舒服,得赶紧回去看看小团子。” 沈竹心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不是身体上不舒服,而是心里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催促着她。 或许是因为母子连心,她此刻总是忧心着小团子。 春韵看着夫人脸色不好看,自然也是加紧了些。 两个人才刚刚到了锦绣院的外头,远远地就看见了倒在地上的丫鬟。 沈竹心瞪着眼睛看了一眼,“春韵,快叫人。” 她说完,脱身而去,一 路飞奔地进了院子。 等沈竹心打开房门的时候,小团子的身边已然站了一个黑色的身影。 那人手上举着刀子,沈竹心顿时心惊肉跳。 她几乎是凭着本能抄起了手边的花瓶,直接朝着那个人砸了过去。 那人一时吃痛,又因为听到了春韵在外头大喊的动静,赶紧从另外一边的窗户纵身而去。 沈竹心根本就没空去追她,一下子就扑到了小团子旁边。 孩子双眼紧闭着,沈竹心吓坏了。 她伸手试探了一下孩子的鼻息,立刻把孩子抱了起来。 动静惊扰了小团子,他一下子醒了过来,大概是因为没睡醒,扯着嗓子就开始嚎啕大哭了起来。 看着孩子能哭能动,沈竹心顿时好像是脱了力一般,瘫倒在了地上。 齐盛宴过来的时候,沈竹心已经是面色惨白。 “竹心!” 他走上前去将母子二人给抱了起。 沈竹心紧紧抱着小团子,转头看他的时候,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 “夫君,有人要害我们的孩子!” 沈竹心刚刚一直强撑着精神,唯恐那贼人去而复返。 如今看到齐盛宴来了,她才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第241章 捉拿凶手 齐盛宴听着心惊,一把就将沈竹心和小团子抱入了怀中。 小团子像是感受到了娘亲的不安,咿咿呀呀地抬起小手摸着沈竹心。 沈竹心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过,她抱紧了怀里的小团子。 “不怕,娘亲在的。” 看着母子二人的模样,齐盛宴心头窝起了一股火。 他转头看向了外头的人,“来人啊,封门,抓刺客!” “是!” 齐盛宴一声令下,整个侯府的带刀侍卫全部出动。 封门的动静不小,惊动了刚刚还在推杯换盏的宾客。 众人看着侯府大门一关,一群带刀侍卫就这么冲了进来。 看着那些人杀气腾腾的样子,众人纷纷放下了手上的酒杯。 齐盛宴将沈竹心和孩子安置在了锦绣院中,为保沈竹心安心,他特地留下了身边心腹护卫,随后才去了大厅。 等他到地方的时候,宾客们已然是满脸不安的模样。 “侯爷,你这是为何啊?” 今日来的都是皇亲贵胄,个顶个的身份尊贵。 看到这样喊打喊杀的阵仗,众人的脸上都没了好脸色。 “刚刚府中遭了刺客,差点误伤夫人与小世子,还请各位见谅。” 一听这话,众人赶紧 缩紧了脖子。 齐盛宴有多看重那位侧夫人,大家可都是有目共睹的。 撇去这一点不谈,那小世子可是在皇上跟前后挂了名的。 今天又是百日宴这样的好日子,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竟然有胆子做出这样的事。 总之在座都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自然也是不怕查。 此处的众人还算安宁,可另外一边的后宅之中,林夫人已经东倒西歪地倒在了兰香苑的门口。 一直在屋子里面听着动静的林氏两姐妹赶紧就冲了出来。 二人一看林夫人那样子,当即不敢多言,直接就把人拖进了屋子。 “娘,你如何了?” 林知茵看着林夫人额头上被砸的那个口子,当真是有些心惊。 林妙玉也凑了过来,“如何,得手了吗?” 林夫人勉强支撑着精神,“得手什么,那个贱人突然就回来了,还将我伤成这样,如今此事败露,府中恐怕已然有了动静。” “那……这可如何是好啊。” 林知茵一下子就慌了分寸,站起来的时候还拉扯到了手边的杯子。 杯子碎在地上,吓得母子三人胆战心惊。 林夫人赶紧解下了身上的夜行衣。 “如今还不是 说这些的时候,他们肯定会从离席的人开始排查,我不能在此处待太久,还得出去和他们周旋。” 林夫人有些慌神。 林妙玉赶紧拉住了她,“娘,你这额头上的伤是太显眼了。” “是啊,这是谁动的手?你要是这么出去,他们肯定会看见的。” 林知茵着急得抓住了林夫人。 说起来她是个做长姐的,但还不如林妙玉沉得住气。 “母亲,如今你若是当真这样出去,那必定是自寻死路,所以……恐怕得麻烦你吃点苦头了。” 林妙玉看似于心不忍,但实则也是给出了主意。 一听林夫人要自己往地上磕,林知茵当场拦了一下。 “这怎么能行呢?万一要是磕着碰着了,那可是要人命的。” “咱们自己磕,那还能说是在屋子里摔着了,可若是顶着这个口子出去,那不是自己找死吗?” 林妙玉心情不佳,说话都没那么耐心。 她一手推开了林知茵,眼眶通红地看着林夫人,“母亲,那宣平侯不是好相与的,咱们不能留下了话柄啊。”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眼看着女儿这般无情,林夫人还是有些心里发酸。 “罢了,妙玉说的有理 ,若是此事东窗事发,咱们一家子都得完蛋。” 林夫人咬了咬牙,毕竟是棋差一招,所以不管吃再大的亏,他们都得认。 于是这母女三人再度出现在众人跟前的时候,林夫人就已经是额头带伤的样子了。 “我想起来了,侯爷刚刚不是还在问谁人离席吗?这林夫人就是最早离席的。” 这会儿大厅里面正在排查着。 本来众人还想不起来的,但是一看着林家三口来了,大家心里都多了些心思。 本来那林夫人就见不得沈竹心先生了儿子,万一两家结了仇怨,动手也是有的。 瞧着众人望过来的眼神,林知茵一个冷眼瞪了过去。 “你们这是在胡说八道什么?本夫人的娘亲刚刚是来院子探望我来了,只是说话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踩滑了一脚,这才摔了一跤,人都已经摔成这样了,哪里还能去做什么刺客?” “那妾身敢问一句,夫人与林夫人刚刚是一直在院子里吗?” 沈竹心突然就从后院走了进来。 齐盛宴看着她脸色不大好,赶紧就过去把人给扶了个稳稳当当。 “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你在院子里陪着孩子就好。” “孩子那边已经有 人守着了,如今既然有人要害我的孩子,那我这个做娘亲的就不能不管?” 大概是刚刚吓着了,沈竹心的脸色有些惨白。 可即使如此,这开口的气势也是拿捏得足足的。 她直接走到了林知茵的面前,“夫人,我就问你一句,刚刚事发之时,你们一家人是一直都在院子里吗?” “沈竹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一家子自然是在院子里,否则你以为呢?” 林知茵自以为对答如流,没出什么差错。 结果沈竹心却冷笑着问道,“既然你们都没出院子,那你们又怎么知道前厅在抓刺客?” 此话一出,众人立刻变了脸色。 这后宅勾心斗角之事,本就是屡见不鲜。 但也没谁那么缺德,竟然会对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下手。 看着大家低声说话的样子,林知茵一下子就慌了神。 “沈竹心,你可别信口雌黄说胡话,我知道你生了孩子了不起,可再怎么着,我也是侯府正室,你这无凭无据的,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我欺负人?无凭无据?若是你们什么都没做,那林夫人额头上的伤势又是从何而来?为何跟我与那歹人缠斗之时留下的一模一样。” 第242章 罪证确凿 沈竹心抬手指向了林夫人额头上,包扎好了的一块。 林妙玉见势不对,这才把人挡在了身后。 “侧夫人,我们知道你如今母凭子贵了,但也不必如此仗势欺人吧。” 沈竹心看着突然冒了头的林妙玉,这林氏两姐妹,一个愚蠢一个阴毒,当真是一个比一个恶心人。 林知茵听到自己妹妹说的话,似乎也是有所感悟,趁着今日宾客都在,她干脆做出了一副可怜的模样。 “妹妹,我知道你受府中重视,我也知道你瞧不上我这个正室,你平时如何欺凌我,我都认了,可这是我的母亲,我不许你这般无礼。” 看着姐妹二人一唱一和,齐盛宴走了过来。 可他才刚准备开口,沈竹心就抢在了前面。 “好啊,让我不疑心也行,那不如就看看林夫人的伤势究竟是如何来的?” “你……你这不是欺人太甚么?” 林知茵像是被气得说不出话,回头又着看向了齐盛宴,“侯爷,我可是你的妻子,纵使你平日偏着妹妹,可如今事关清白,你总不能继续纵容她胡闹吧。” 只听林知茵说的这些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沈竹心平时在府上是多霸道。 沈竹 心这会儿没空去跟她计较那些小心思,上手就扯开了林夫人额头上的纱布。 纱布落了地,林氏姐妹像是终于拿出了沈竹心的错处,当场就闹了起来。 “沈竹心,你实在是太过分了,这可是我的母亲,你怎能这样无理。” 林妙玉在众人面前做足了孝顺好女儿的样子。 林知茵自然也是呵斥道,“你刚刚不还言之凿凿吗,可是你自己看看,这可不就是磕出来的伤口吗?” 眼看两个女儿这样护着自己,林夫人也跟着作戏。 “侧夫人,平日我们丞相府上下敬着你,可也不是让你这般轻贱人的,你自己的儿子遭了难,难不成咱们整个丞相府都有罪吗?” “是啊,而且是否真的有行凶之事也不好说,侧夫人,这别不是你自己引狼入室,自己布下的一手好戏吧。” 林妙玉是懂得怎么污蔑人的。 这才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便将所有的脏水都泼到了沈竹心的身上。 沈竹心也算是活过两辈子的人了,要说起厚颜无耻,那他们丞相府绝对是头一份。 “别的事情你们要想狡辩,我无可反驳,但是这个呢?” 沈竹心说着突然就拿出了一块玉佩。 看到那东西的时候,林夫人慌张得摸了一把腰间。 虽然是个小小的动作,但众人有目共睹。 有那么几个一直跟林夫人不太对付的,立刻就站得出来。 “林夫人,这块玉佩不是当年你与林丞相大婚之时先皇所赐吗?为显殊荣,你可没少跟我们炫耀,如今怎么落在别人手上了?” 那人的语气听着有些幸灾乐祸,沈竹心倒是不介意地给解答了一句,“这东西就是本夫人从刺客逃身之处捡到的,林夫人,这可是先皇御赐之物,你还有什么好辩驳的吗?” “我……” 林夫人只当行刺没有成功,却没想到还有这么大的纰漏,结果还不等她反应过来,齐盛宴就开了口,“来人啊,去搜兰香苑!” “是!” 眼看那群人快要出去的时候,林丞相终于是站了出来,他抬手就打了林夫人一个耳光。 林夫人一个不查,直接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倒在了地上。 林知茵刚想问一句怎么了,结果还没来得及问出口,林大人就大发雷霆。 “混账东西,你看你都做了什么?那不过就是个孩子,你怎么下得去手?你如此这般,让你女儿在侯府该如何自处 ?” 林大人开口一句话,直接就把林知茵和林妙玉给刨了出来。 林夫人的心里委屈,但也知道利害轻重。 总之她是逃不掉了,与其连累其他人,倒不如自己把事情给扛下来。 “是,是我,可那又如何,谁让这个贱人欺辱知茵,我女儿明明是丞相府之女,可却处处受她限制,明明是侯府正室,却被压制得无半点实权,我实在不忍让我女儿受这般委屈。” 林夫人一边说一边哭,看样子是恨极了沈竹心。 她的话也让旁边的那些人窃窃私语了起来。 从前外头就有些流言蜚语,众人还不信,如今一看,这宣平侯当真是把侧夫人看得比什么都重,想来这林家小姐虽然贵为一府正室,可必定也是受尽了委屈。 沈竹心早就知道林家人不会就此罢休,这反手侮人清白的事,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干。 “林夫人说这话不亏心吗,侯爷与婆母都是极为重礼节的人,从前夫人刚入府的时候,老夫人也曾把府中大权交予她,可为何后头又到了我的手上,夫人心应该清楚的。” 这话提醒了大家,刚刚老夫人都亲自解释过了,不是他们有心折辱,而是因为林 家的实在立不起来,如此一来,众人看向他们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嫌弃。 就在此时,老夫人走了出来。 “害人就是害人,哪里有那么多借口,你们自己一家子心术不正,难不成那谋财害命的还要责备苦主吗?” 老夫人的话一锤定音,这才蓦然惊醒了众人。 耍赖卖惨这一招是混不过去了,京兆尹就在侯府,直接就把人给拘了起来。 直到他们把人给带走,林大人都是一副全然无知的样子。 真凶落网,齐盛宴也没有留着大家不让走的道理。 于是侯府大门一开,众人就做了鸟兽散。 只是今日之事,必定是要传扬到外头了。 外头的那些人可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明明两家还是那样的关系,林夫人还敢动手,说出去都是丢人。 这一时之间,林家人没少遭受流言蜚语。 齐盛宴看着有些失神的沈竹心,赶紧就迎了过去,“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让人盯着,绝不让他们林家人有机可乘。” 这话齐盛宴还是当着林知茵和林妙玉的面说的。 看着齐盛宴那模样,林知茵心里陡然一惊,她赶紧跪在了齐盛宴的面前。 第243章 突发急症 “侯爷,那可是我的母亲,就算……就算她真的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求求你看在我的面子,能不能网开一面?” 林知茵跟林夫人还是有点感情的。 她明白自己父亲是什么样的人。 如果这罪名真的定下来了,那她娘亲恐怕再也回不来。 林妙玉一想到了这一层。 她还未出阁,若是有了一个背负杀人罪名的母亲,那她就别想高嫁了。 “侧夫人,求求你大人有大量,看在小世子身体无碍的份上,放过我娘亲吧,妙玉愿意终身吃斋念佛,祈求小世子平安,侧夫人,求你了。” 姐妹二人一边说,一边哭。 还不等旁边的人开口,沈竹心抬手给了林妙玉一记耳光。 这动静吓坏了林知茵,宾客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家平日看着沈竹心,只当侧夫人是个温柔和。 这一耳光,可算是压制住了他们心里的一些想法。 “既然你知道我儿子平安无事,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件事情你也有合谋?” 沈竹心脑子里面绷着一根弦,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林妙玉,眼光都瞪红了。 林妙语一时哑然无语,“我……我只是想着小世子吉人自有 天相,定然会没事的。” 齐盛宴不想再听这两人废话,直接开口说道,“动手杀人的是你们的娘亲,你们二人是否当真清白,还是要审过才知道,来人,把她们两个送去京兆尹府。” 此话一出,两个人赶紧求饶,可齐盛宴心意已定,府上的人直接动了手。 林大人还想开口,可对上齐盛宴眼神的时候,他不禁心神一颤。 那个眼神太吓人了,就好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两人对视良久,他终究只能说道,“罢了,总之我们丞相府是清白的,若是侯爷想查,那便查去吧。” 他说完拂袖而去,等到众人各自散去,沈竹心这才快步回了锦绣院。 今天出了这样的事,一屋子的人都悬着心。 尤其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此刻只想守在孩子身边。 齐盛宴看着沈竹心面无血色的样子,当真是心疼坏了。 “我让人把孩子挪到床上,你在床上守着他吧。” 齐盛宴知道沈竹心放心不下,但也不忍心让她就在这熬着。 沈竹心想了想,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趁着这会儿齐盛宴又吩咐春韵去拿了鸡汤。 “我不想吃。” 沈竹心靠 在床头,她看着躺在襁褓里的孩子,忧心极了。 齐盛宴心里着急,说话的时候还是温声细语。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这件事由我做主,谁都别想逃,定会还孩子一个交代,如今孩子无碍,你不能把自己的身子拖垮了不是?” 齐盛宴说完,抬手将鸡汤喂到了沈竹心的嘴边。 沈竹心想着他说的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好歹也是重活一回的人,沈竹心也不忍再去想孩子命悬一刻的时候,老老实实喝了鸡汤。 鸡汤暖胃,心里面也跟着安定了下来。 她把孩子抱在怀里,慢慢靠在了床头。 一阵昏昏欲睡之后,母子二人终于是安然睡了过去。 齐盛宴在旁边守了好一会儿,确认母子都睡熟之后,他这才慢慢走出了院子。 他找的人已经候在了外头。 “京兆尹府可有动静了?” 此刻的齐盛宴已经收起了为人夫为人父的模样,冷沉着的一张脸上尽是杀气。 “回禀侯爷,他们不敢懈怠,这会儿已经在提审了。” 下面的人如实回话。 “那丞相府有什么动静?” 齐盛宴知道林大人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可纵使如此,哪 怕是为了保全他们林府的颜面,他肯定也是要出手的。 “据说已经在四处走动了。” 下面的人一直盯着,时刻注意着林府的动向。 “走动?哼……” 齐盛宴冷哼了一声,“放话出去,刺杀之仇不共戴天,谁要是敢帮着丞相府,那便是在跟宣平侯府作对,还有咱们的林相,如果他要实在太闲,那就给他找点事做吧。” “是,侯爷。” 属下人回话离开。 齐盛宴看着外面的夜色,脸色越来越沉。 在他转身回屋之前,特地走到了锦绣院的后头。 一声暗号之后,房子的四角下来了几个护卫。 “从今日开始,你们便在此处护卫着夫人与小世子,如有居心不良者,格杀勿论。” “是,侯爷!” 四个人的声音整齐划一,这是齐盛宴精心培养了多年的死侍,如今也尽数安插在了锦绣院之中。 齐盛宴扫了一眼,大手一挥,他们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随后他才掸了掸身上的冷意,默不作声地进了屋子。 “春韵,你让院子里的人都退下吧,此处有本侯就够了。” 春韵心里记挂着自家夫人,但如今侯爷有令,也只能 都退了出去。 等到房门一关,屋子里就只剩下了一家三口。 齐盛宴靠在了床边,他看着安然睡着的孩子,悬在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可另外一边的沈竹心似乎睡得很不安稳。 脸色煞白眉头紧凑的样子,着实是让他有些担忧。 他伸手摸了摸沈竹心身上的温度,替她掖好了被角。 如此漫漫长夜,他就这么一直守在床边。 而熟睡过后的沈竹心,也并未定神。 一阵混沌之后,她又梦见了刺杀的时候。 她看见那一把锋利的尖刀落了下来,一阵心惊后,她一下子叫着坐了起来。 齐盛宴猛然惊醒,上去把人抱在了怀里。 “没事了,没事了,刺客已经让人抓了。” 齐盛宴就知道沈竹心还是没法安心。 他一边抱着她,一边轻拍着她的后背。 沈竹心双目茫然,安了安心神,看向了襁褓里的婴儿。 她凑近一看,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团子,你怎么了?” 都说母子连心,或许就是因为孩子不舒服,沈竹心才会做噩梦。 她伸手摸了一下小团子的额头,俨然是已经烫得不像话了。 “夫君,团子发烧了!” 第244章 寻找名医 齐盛宴一听,赶紧也伸手摸了一下小团子。 当真是烫得吓人。 他立刻出门让人去叫了府医。 今夜的宣平侯府,注定是难以平静了。 府医过来诊脉的时候,沈竹心就一直站在一旁。 春韵搀扶着她,低声劝慰道,“夫人莫要着急,可能小世子就是受了惊吓,府医医术高明,小世子又是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的。” 沈竹心木然的点了点头。 明明是大喜的日子,如今却一波三折。 沈竹心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本以为不过是平常的发热之症,可等到府医把完脉之后。 沈竹心一看他的脸色,一颗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怎么了?” “如何了?” 齐盛宴也是立刻上前。 看他们满脸忧心,府医立刻跪在了二人的面前。 “侯爷,侧夫人,小世子的病症来得蹊跷,恐怕要请陈院首了。” 纵使沈竹心有了心理准备,可听到这话的时候,还是差点没站稳。 齐盛宴搭了把手。 让春韵把人给扶稳了,随后他才快步出府。 已经是夜深了,陈府的人都已经歇下了,可一听是侯府小世子有事,陈院首还是二话不说就提起了箱 子。 “今日之事,微臣偶有听说,那丞相府的当真是不做人,侯爷放心,微臣一定倾尽全力。” 陈院首一边说话一边和齐盛宴往侯府赶去。 等他们赶到锦绣院的时候,老夫人也已经过来了。 “陈院首,这可是我儿媳九死一生生下的孩子,求您。” 老夫人一生要强,从来没跟人说过这样的话。 陈院首立刻阻止老夫人行礼的动作,“医者本心,本就应该救死扶伤,老夫人不必如此。” 老夫人点了点头,随后众人才将陈院首送了进去。 这一屋子的人都看着他,沈竹心一直在心里祈祷着。 看到陈院首拔出银针的时候,沈竹心眉头一蹙,当场拦了上去。 “他不过才出生不足三月,就要动银针的吗?” 不只是沈竹心不忍心,就连陈院首也有些不忍。 “夫人,若是有别的法子,微臣也不会动用这个,可事关紧急,再不给他退烧,恐怕是要把孩子烧坏了。” 听到陈院首这么说,沈竹心也只能忍痛松开了手。 她退到了一边,攥着帕子的那只手把手指都掐红了。 齐盛宴走上前去拥着她,生生把她的手给掰开了。 夫妇二人相顾 无言。 只是在陈院首把冒着青光的银针刺到小团子额头上的时候,沈竹心还是无声哭了出来。 她躲到了齐盛宴的身后,整个人的身体都在发抖。 齐盛宴紧紧抱着他。 听着孩子的哭声,他的眼光也不自觉发红起来。 这一屋子的人都是一直伺候沈竹心和小团子的。 看着他年纪小小就要受这样的罪过,大家都忍不住哭了起来。 可偏偏孩子的哭声羸弱。 听着更让人揪心,沈竹心差一点心疼得晕了过去。 好在几针过后,陈院首终于是停了手。 等了许久,他才伸手一摸。 小团子慢慢降下去的体温,让他不自觉松了口气。 “侯爷,夫人,微臣不负众望,终于是给小世子退烧了。” 这一番治疗也是费了陈院首好大的功夫。 他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俨然是累着了。 沈竹心听着,流着眼泪就准备下跪。 陈院首赶紧把她扶了起来。 “夫人使不得啊,还有一件事,侯爷和夫人一定得听着。” 沈竹心和齐盛宴又开始忧心了起来。 “怎么了?不是已经退烧了吗?难不成还有什么事?” 沈竹心看了看床上的孩子, 又看了看神色凝重的陈院首。 齐盛宴察觉到了不对,赶紧伸手搂紧了沈竹心的后腰。 “陈院首,你说。” 陈院首看着这一屋子的人,终于还是强忍着痛心道,“侯爷,夫人,这小世子并非单纯发热之相,似乎是感染了什么急症啊。” 一听这话,沈竹心的呼吸都快要停滞了。 齐盛宴赶紧出口安慰,“竹心,你千万要挺住。” 沈竹心的心中百转千回,终于还是强撑着一口气开了口,“陈院首,你只管说,我挺得住。” 陈院首无奈,只能让病情如实告知。 他刚刚替那个孩子把脉的时候就有所察觉。 那脉象不像是寻常的发热之症。 反倒像是他多年之前曾经给某个孩子医治过的急症。 这种病看似与发热无异,可实则伤及五脏肺腑。 长此以往,还有可能损人心智。 最要命的是这病来无影去无踪,根本就不知道是如何染上的,更像是先天之症,无药可医。 听到这里的时候,沈竹心面色更加惨白。 “难不成是我怀孕的时候将养得不够好,这才连累了他?” “夫人,您可千万不能这样想,想来是小世子先天便带了些不足, 这与母体无关,您可千万不要苛责自己。” 陈院首忧心地看着齐盛宴。 沈竹心这会儿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她艰难地开口问道,“那此事可有破解之法?” “还望侯爷夫人赎罪,此事微臣无能,无法医治,但是多年之前,幸得微臣的师兄出手,这才解了一场灾祸。” “你师兄…那他现在身在何处?” 沈竹心一听这件事情还有希望,又勉强着打起了精神。 陈院首心疼这对父母的爱子之心。 可偏偏他又只能无力地开口道,“早在多年之前他就拜别师门,游历四方,如今已然不知去向。” 听到这话的时候,沈竹心有那么一瞬的绝望。 不过很快,她又死死抓住了一旁的齐盛宴。 “夫君,咱们一定要找到那位神医。” 齐盛宴点头,“是,一定找到他。” 次日。 天还没亮,京城之中就流传起了宣平侯府正在寻一位神医的事情。 陈院首有心帮他们一把。 特地告知了他们他师兄的名号和生平。 顺手还画了一张师兄年轻时候的画像。 虽然是多年之前的,但是陈院首想着。 有了这画像和名号,总归是要好找一些的。 第245章 多嘴多舌 没过几天的功夫,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侯府在找神医了。 消息传开之后,确实有人上门提供线索。 说得那叫一个言之凿凿。 何年何月在何处见过,全部都给说出来了。 可这些人都是奔着赏金来的。 甚至都不用沈竹心出手。 底下的那群人随便问上两句就能挑出破绽。 为了让这些人警醒一些,侯府还特地挑了个泼皮无赖,将人打一顿再扔出去。 如此杀鸡儆猴一番之后,外面那些不怀好心的人才终于消停了下来。 可是侯府之中却是忙成了一锅粥。 自打那天之后,小团子时不时就会发烧。 真要烧起来的时候,真是让人彻夜难眠。 奶也喝不进去,还一直哭喊个不停。 好不容易养出了点肉,结果这三两天,又瘦下去了。 沈竹心忧心得很,每日就这么守在床边。 母子二人肉眼可见的消瘦,偏偏侯府上下一点办法都没有。 好不容易等到小团子不发病的时候。 春韵小心翼翼地从外头端了一碗参汤进门。 “夫人,小世子如今安稳睡着了,不如你把这碗参汤喝了之后也去睡一会儿吧,奴婢会在此处守着,小世子一 醒,奴婢就去叫你。” 春韵眼睛里满是红血丝。 这也是跟着沈竹心生生熬下来的。 沈竹心摇了摇头,脸上看着很是憔悴。 “没事的,我就在这里守着,你们都下去歇着吧。” 春韵看着沈竹心虚弱的模样,一时之间红了眼眶。 “夫人,我们都知道你心疼小世子,可你也不能生生把自己给拖垮啊,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还是把这碗参汤喝了吧,就当是奴婢求求你了。” 沈竹心回头看了一眼。 长叹一口气之后端起了参汤。 才刚刚把碗放下,外头就来人通报,说是尚书夫人来了。 沈竹心听着,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 “你出去问问是什么事,若不是什么打紧的事,就不必进来了。” 事发这么多天,娘家人这个时候才上门。 沈竹心不心寒肯定是不可能的。 都这个时候了,她那个母亲想来也不是为了孩子的事过来的。 春韵瞧着沈竹心的精神不佳。 应下了后,就赶紧出去了。 众人离开之后,沈竹心目光涣散地看着床上的孩子。 她用手轻轻握着那只肉乎乎的小手。 明明以前还又软又热的,如今握在手心里 。 小小的一只,沈竹心是越来越难受了。 她轻轻靠在床头,默默祈祷着能够早日找到神医。 就在她昏昏欲睡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沈竹心猛然惊醒。 下意识看向了襁褓之中的小团子。 眼瞧着外面的喧嚣还是没有收敛,沈竹心冷着脸色就走了出去。 来的人是尚书夫人,春韵都跟她说了夫人今日不便待客,可她非要往里面闯。 “你拦着我做什么,我是孩子的外婆,难不成还不能来看看他了吗?这是什么规矩?” 尚书夫人一边说,一边推开春韵。 就在两个人拉扯不休时,沈竹心猛然打开了大门。 对上自己女儿的目光,尚书夫人心生陡寒。 还不等她有所反应,沈竹心就已经开口吩咐,“春韵,你进去守着小世子吧。” “是,奴婢这就去。” 春韵看了一眼自家夫人的脸色,满心担忧地进了门。 沈竹心把尚书夫人带到了左边的厢房。 母女二人刚刚坐下,尚书夫人就开始问责。 “好歹我也是你的母亲,你怎么能让人拦着我不让进呢?” 沈竹心用手揉了揉眉心。 这些日子侯府事多,她实 在无心与人周旋。 “娘,你直说吧,你是来做什么的?” 尚书夫人一听,顿时喉咙一哽。 “你这孩子,如今怎么这么生分了,我可是你的母亲,听说你的孩子出了事,我比你更加难受,我都上门了,你怎么还不让我见一见呢?” “见一见?母亲难道没听说过,你的外孙如今是不便见人的,且不说外头的人,哪怕是府上的老夫人,也未曾过来叨扰,这事人尽皆知,难不成还要女儿特地提点一番吗?” 沈竹心心情不佳,说话的时候也没了好脸色。 尚书夫人自己理亏,只能赶紧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也是我太着急了,一时忘了这些事情,我前几日还特地出城为他祈福,想来这孩子吉人自有天相,自然能安然度过此关。” “母亲,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我还要回去照顾他呢。” 沈竹心不想听这些虚情假意的话,开口又催促了两句。 尚书夫人赔笑,“瞧你这话说的,好似我这个做母亲的耽误了你似的,我当真没有什么事,就是放心不下特地过来看一看。” 沈竹心听着,转过头去看了一眼。 母女二人四目相对,尚书夫人明显有所隐 瞒。 沈竹心也没了耐心,直接就站了起来。 “你要实在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让人送你回去了,这几日侯府事多,等到忙完了这一阵,我再去看望你和父亲。” 她说完,站起身就准备离开。 尚书夫人瞧着这是半点余地都不给留,赶紧就把她给拦了下来。 “我知道你心急,也不必如此,其实我今日……” “今日什么?母亲也是做过娘亲的人,应该能体谅女儿的心情,如果你再这么顾左右而言他,那咱们就别说了。” 沈竹心瞧出了尚书夫人的窘迫。 可她实在没心思成全别人的体面。 尚书夫人想了想,终于还是开了口。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听说前几日你妹妹来府上找过你了,再怎么着你们也是姐妹,你若当真不愿意将生子秘方给她,直接让人送回去也就罢了,怎么还打人呢?” “生子秘方?母亲真看得起我,如果我有这样的秘方,何至于今时今日才生下怀瑾,至于你说的打人,不过是因为某些人心怀邪念,竟然想趁着我坐月子的时候开窗通风,落到我的手上,我只是给了她一顿板子,若是落到侯爷手上,恐怕她早就没命了。” 第246章 神医上门 沈竹心说完,没管尚书夫人惊愕的脸色。 她转头,就直接离开了。 本来尚书夫人还有话说的。 沈竹心刚刚的那番话,直接把她后头想说的给堵死了。 尚书夫人站在原地。 回想起小女儿回娘家时,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她当时也看见了沈姣姣手心红肿的模样,于是今日才找上了门。 本来是想着做姐姐的都出气了,总该要将生子秘方拿出来帮衬着妹妹的。 可如今一看,尚书夫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憋着一口气去了永安王府。 毕竟是亲家来人,永安王妃倒是叫人把她引进了沈姣姣的院子里。 其他的待客之道,便是再也没有了。 尚书夫人也不敢跟永安王妃计较,冷着脸进了沈姣姣的屋子。 “你不是跟我说你姐姐不分青红皂白打了你一顿吗?那你在她坐月子的时候开窗户又是怎么回事?” 尚书夫人是突然进的门。 沈姣姣还没反应过来。 一看自己母亲来了,她赶紧用手帕擦着眼泪。 “母亲你可算是回来了,那生子秘方你可为我讨来了?” “这哪里有什么生子秘方?你姐姐与侯爷正值壮年,生个孩子不是 理所应当吗?” 也是在回来的路上,尚书夫人才想起了这一茬。 她这个做娘亲的去问女儿要什么生子秘方。 说出去都是丢人。 “她怎么可能没有?这要是没有的话,怎么可能那么快怀上孩子。” 沈姣姣没想到尚书夫人都要不来。 她立刻跌跌撞撞地下了床,一下子扑到了尚书夫人的怀中。 “娘亲,我过的什么日子你也看到了,姐姐说的那什么开窗通风之事,那完全就是冤枉我的,我也是一时的无心之失,况且我都跟她谢过罪了,这打也打了罚也罚了,总不能姐姐过着母凭子贵的好日子,妹妹却在此处受苦吧,天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沈姣姣看尚书夫人有所动容,又做出了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母亲,父亲当初之所以将我嫁入王府,不就是想让我帮衬着尚书府吗,只要我有了孩子,那自然是一切好说,说不定还能越过那个刁蛮跋扈的贱人,从此一帆风顺呢,你再帮我问姐姐要一要吧。” 沈姣姣眼巴巴地瞧着尚书夫人。 尚书夫人斟酌了一番,只能无奈道,“这要是放在平时,我肯定说什么都给你要过来,偏偏你姐姐生的那孩子感染 了恶疾,正在遍地寻名医呢,现在确实不是上门去找她的时候。” 尚书夫人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结果沈姣姣一听,立刻就来了精神。 “这是怎么了?” 自打侯府回来之后,永安王就给她下了禁足令。 连侯府百日宴那天她都没有去,自然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尚书夫人还以为小女儿关心姐姐,想也没想,就把所有事情都给说了。 说到最后还唉声叹气地说道,“你姐姐有福气是有福气,若是那个孩子保不住了,那这件事情恐怕也是不成了,就只盼着那位神医早些出现,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原来是这样。” 沈姣姣听着,面上没有半点波澜,心下却已经高兴了起来。 母女二人又说了好一会的话。 沈姣姣说什么,都要让尚书夫人再去给自己讨要生子秘方。 尚书夫人无奈答应。 等把人送走之后,沈姣姣才止不住地大笑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吧,我才是世界最为富贵之人,这要是敢抢在我前头的,那都得死。” 沈姣姣一脸得意。 她现在就巴不得那神医遍寻不得。 等到那孩子当真没了,她倒是要 看看沈竹心究竟还能嚣张到几时。 本来她只是存着看热闹的心思,想到此处的时候,沈姣姣突然收敛了心神。 她定神坐在了榻上,思量半响之后,露出了一抹阴森的笑容。 “沈竹心啊沈竹心,这一次你可就怪不得我了,这可是你忘恩负义在先。” 沈姣姣叫来了院子里的丫鬟,一番梳妆打扮过后直接就带着她出门了。 …… 小半个月之后,侯府终于是来了好消息。 说是那位神医自己找上门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沈竹心正抱着孩子发愁。 一听神医终于上门了,她立刻就让春韵把人请到正厅。 春韵去而复返,沈竹心也已经梳妆好了。 “你刚刚出去的时候可看见了,神医与那画像上的人可相似吗?” 沈竹心的确是有些心急了,但也不至于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忽略。 “像的,简直是像极了,远远看着就知道是同一个人。” 春韵一边说话,一边伺候着沈竹心更衣,“如今可算是把神医给盼来了,夫人放心,咱们小世子肯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刚刚还满脸喜色的沈竹心,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你说那个人当真是像 极了神医?” “是啊,奴婢出去之前特地瞧过画像的,两个人简直是一模一样。” 春韵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沈竹心思量了片刻,随后就吩咐着院子里的人赶紧去宫门口接侯爷。 再让他顺路去陈院首府上,把陈院首也给接过来。 等安排好了这一切的事情,她才把春韵拉到了跟前。 也不知道主仆二人到底说了些。 总之春韵很快便行色匆匆地离开了。 沈竹心又故意在屋子里磨蹭了一会儿,才赶紧去了正厅。 她到地方的时候,府上的下人已经把茶都给斟好了。 “敢问老先生可是普华神医?” 沈竹心进门的时候也打量了一眼,像是像的。 可她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普华神医慢悠悠地放下了茶盏。 他身上只穿了一件粗布外衣,眉眼含笑,鬓白如须,看着倒是有那么几分仙风道骨的意思。 “草民参见侯夫夫人,谈不上什么神医,不过是年少时有过一段际遇,往事不可追,草民担不起这些虚名。” 普华神医神色悠然,像是修为颇深的人。 沈竹心正欲开口,门口就传来了陈院首的声音。 “师兄,是你吗,当真是你回来了?” 第247章 多方试探 陈院首跌跌撞撞地进了门,齐盛宴也紧随其后。 普华神医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 穿堂风吹起了他的衣角,看着就像是个飘然肆意的仙人。 陈院首定神站在了门口,仔细地观察着眼前的人。 普华神医倒是了然一笑。 “元道,这才几年不见,你就不认识我了吗?” 沈竹心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来回流连。 她也想尽快找到神医,但此事关系到孩子的性命。 实在是不得不防备着些。 陈院首走了进来,他一直凝视着普华神医。 “师兄,你我二人阔别多年,如今你竟然还是这般风华正茂,这叫我老头子,可如何是好啊?” 陈院首看似无意地说了一句。 普华大师笑着摆了摆手。 “瞧瞧你这话说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年我离开师门之时,就已经开始钻研青春永驻之术,如今这般,也不过是细心调理的结果。” 一听这话,陈院首才笑了起来,“是了是了,当年师父不还说,若是师兄大计已成,可千万要惠泽师门才是。” 所有人都知道陈院首的这番话是在试探。 就连普华神医也能明白其中的意味。 不过真 金不怕火炼,况且二人又是同门多年的师兄,自然不会计较这些。 沈竹心看着陈院首递过来的眼神,心下稍稍松了一口气。 “多谢普华神医前来救人,只是孩子才刚刚睡去,自打陈院首断定他身染恶疾之日起,他再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好不容易睡着了,烦请神医再等一等。” 普华神医一脸无所谓。 “这自然是无妨的,我都已经上门了,何况我们师兄弟多年不见,若是不妨事,也想借你们的宝地叙一叙旧。” “不妨事的,来人,还不赶紧斟茶。” 沈竹心冲着外头吩咐的一句,下面的人就把各色瓜果糕点都端了上来。 普华神医与陈院首相谈甚欢,两个人还说了不少同在师门的趣事。 眼看他们聊得投机,沈竹心假借着要去看一看孩子的由头,先一步告辞。 她走的时候特地跟齐盛宴使了个眼神,约摸一盏茶的功夫过后,齐盛宴就以要请陈院首去替老夫人诊脉为由,暂时把人给带走了。 三个人在正厅后面的小花园碰了面。 “陈院首,如何了,那人当真是你的师兄吗?” 沈竹心一脸焦急。 孩子都已经那样了,若 当真是神医上门,她又怎么忍心耽误。 陈院首抬手捻须。 “我刚刚也试探了一番,无论是前尘往事,还是彼时医理,他都是对答如流,可是……” “可是什么?” 齐盛宴察觉不对,赶紧又问了一句。 “可是从前的许多小事,我都已经不记得了,他却依旧记得清楚,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他多年游历四方有关。” 陈院首如实说了一句。 他自认算记性好的,就算如此,从前的事情也不太记得了。 “那这人究竟是不是普华神医?” 沈竹心一直悬着一颗心,就想着问个明白。 陈院首无奈,“看似有形,而我试探多次,也并未察觉任何破绽,若是夫人信得过,可以把小世子抱出来再说。” 医者都是靠本事,这到底是不是他的师兄。 只要把病患带出来就知道了。 齐盛宴想开口阻止,沈竹心已经答应了下来。 “如此,那就请陈院首去里面等着,我这就去把团子抱出来。” 沈竹心说着,就往锦绣院的方向去。 齐盛宴放心不下,跟陈院首打了个招呼也赶紧追了过去。 “竹心,我知道你一心求医,可这个人的 来历实在蹊跷,陈院首也无法笃定,咱们不能拿孩子冒险。” 齐盛宴知道沈竹心一心想着孩子,这会儿正是心情憋闷的时候。 沈竹心脚下的步伐不停,“夫君放心,我只是着急,并不是傻了,知道此人来得蹊跷。“她突然回过头,看着齐盛宴,“只是此人假装神医上门,必定是冲着孩子来的,那是不是……” “你是想说有人要害我们的孩子?” 齐盛宴也警觉了起来。 沈竹心用手捂着胸口,心中暗自一阵抽痛。 明明她从来不曾招惹何人! 为什么那些人连一个孩子都不愿意放? 齐盛宴知道沈竹心的心中所想。 他上前去单手将人揽入怀中。 “你放心,若是当真坐实了他的身份,不管是他是谁,还有他背后的那些势力,本侯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齐盛宴说话时,脸色冷了下来。 沈竹心知道他有这个能力。 于是两人不再多说,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抱着孩子去了正厅。 他们刚刚抱着孩子进门的时候,陈院首特地凑近了一些。 虽然说他和师兄阔别多年。 毕竟是师出同门,替病人诊治的手法,总归还是有 几分相似的。 陈院首的目光不小心落在了那孩子的脸上。 看着襁褓之中的那张脸,他下意识看向了沈竹心。 沈竹心面不改色。 陈院首见状,也没再多说。 普华神医未曾察觉到二人的目光,上前去拉开襁褓看了一眼。 “这当真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虽然恶疾缠身,但只要有我在,必定药到病除。” 普华神医说完,把手搭在了孩子的手腕上,倒是像模像样的样子。 旁边的人面色无异,静静地在一旁等待着。 过了好一会儿。 普华神医才终于睁开了眼睛。 只见他眉头微皱,俨然是心绪不佳。 “神医,孩子如何了?” 沈竹心开口问了一句。 普华神医长叹了一口气,“这孩子的脉象当真是跟多年之前的那个孩子一模一样,一个不小心,有可能会性命折损。” “是吗,神医要不要再仔细看看?” 话到此处,沈竹心的眉宇之间已经没了半点温度。 普华神医眉头一皱,“侧夫人,草民能够理解为人母的心情,也知道你们为人父母的都不乐意听这样的话,医者本心,不打诳语,这孩子的性命,恐怕是要保不住了。” 第248章 罪魁祸首 几乎是话音刚落,齐盛宴振臂一挥。 他手上的长刀一下子落在了普华神医的脖子上。 生死近在眼前,普华神医明显有了几分慌张。 “侯爷,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结果不尽如人意,你就要拿草民撒气吗?” “哼,还敢装腔作势,你到底是谁?又是何人派你前来混淆视听,你到底是交不交代?” 齐盛宴脸色微沉。 那满脸骇人的煞气,看着当真吓人。 可偏偏普华神医还是不信那个邪,“你们……你们实在是欺人太甚了,不是你们遍寻天下,才求得老夫上门吗?怎么又这般相待?” 他说完,又看向了陈院首,“你可是我的师弟,你总不能偏帮着别人吧?” 本来他不说还好,结果他刚这么说,陈院首便满脸讥讽地冷哼了一声。 “你这个骗子,竟然敢折辱我师兄的名号,侯爷真应当一刀结果了你。” “你……你们……” 普华神医无话可说。 他自认进门之后就应付得毫无破绽,不应该被人拆穿才对。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沈竹心也乐意给他答疑解惑。 “你也不必支支吾吾的,更不用想你的破绽究竟在何处,你 确实装得很好,甚至瞒过了陈院首,唯独只有一点,大概是你只会做戏,不会诊脉。” 沈竹心说话时,春韵已经进来接过了小团子。 “神医,当真有些不巧了,这孩子并非是本夫人的孩子,而是侯府嬷嬷的小外孙,这孩子也是刚刚出生不过百日,不过不同的是,这孩子体格健康,并无异样,你刚刚的诊断,恐怕是随意听来的吧。” 普华神医听着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竟是这样暴露的。 想着,他额头上面浮出了一层冷汗。 再一看齐盛宴手上的那把长刀,仿佛转瞬之间就会结果了他的性命。 “事到如今还不老实交代?” 齐盛宴已经没了耐心。 若不是还想揪出罪魁祸首,他倒是不介意给这个人来个痛快。 眼看自己暴露了。 所谓的普华神医赶紧跪在了地上。 “小人不过就是贪图侯府的赏银,才斗胆前来一试,还请侯爷夫人放过。” 他一边说,一边瑟瑟发抖。 沈竹心勾唇冷笑。 “你这话骗骗别人,或许还能骗得过去,刚刚陈院首与你攀谈之时,你明明就对他们师兄弟二人的过往很是熟悉,你当真只是斗胆一试, 又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准备?” 沈竹心不是傻子。 有人想动她的孩子,那她说什么都得报复回去。 齐盛宴也微微收紧了手上的力道。 “你还不交代的话,本侯干脆送你上路,总之你的这张嘴也没说过什么实话,以后就永远都别再说了。” 齐盛宴说完,手起刀落,就在那人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深浅刚刚好。 既能让他感觉到皮肉之痛,又不至于要了他的性命。 感受着温热的鲜血从脖间划过,他立刻就软瘫在了地上。 “侯爷饶命,夫人饶命,我确实是受人指使,那个人,那个人就是……” 听他说完后。 一炷香的功夫,齐盛宴和沈竹心双双来到了永安王府。 两个人进门的时候,身后还跟了一大群人。 为首的那个拎着鼻青脸肿的骗子,其他的人也是各个手持长刀,直接把永安王府的大门封了。 “这是干什么呢?” 永安王妃听到下人传话。 她赶紧就带着人出来了。 纵使对方千军万马,她却是一副谁也不放在眼里的样子。 “侯爷,侧夫人,就算你们府上越发风光,可也不必如此无礼吧,这可是 我永安王府的地界,二人如此莽撞入内,当真是当我永安王府没人了吗?” 永安王妃心里也憋着一股气。 她怨念的目光落在了沈竹心的脸上。 明明沈竹心刚刚成亲不久,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福气,竟然一举得子,这当真是让人嫉妒得眼红。 就在三人互相对峙的时候,永安王从外面回来了。 “这到底是哪家的人?竟这么不懂规矩,这里可是永安王府,到底是谁敢在此处撒野?” 永安王骂骂咧咧地进了门。 他一进门,众人就闻到了一股子刺鼻的脂粉香。 一看就是刚刚才从哪个青楼里面出来的。 如此家丑外扬,永安王妃脸上无光,只能把所有的气都撒在了齐盛宴和沈竹心的身上。 “还能是谁,无非就是这二位了,王爷,咱们永安王府的脸面究竟成与不成,恐怕就得看您了。” 永安王妃这番话是在拱火。 可沈竹心根本就不怕。 她直接让人把那个假神医扔在了地上。 “今日我等上门,并非有意驳了永安王府的颜面,只是你们王府的侧妃,当真是胆大妄为,劳烦永安王妃请她出来,有一件事我一定要亲自问一问。” 永安王下意识看向了沈竹心。 这张脸无论何时见了,都足以让他倾心。 一听沈竹心要找沈姣姣,他自然也是没有二话。 “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后院把侧夫人请过来。” 他看似是在吩咐下面的人,可眼睛就一直没从沈竹心的脸上挪开过。 齐盛宴侧身一挡,顺势迎着他的目光走了过去。 “永安王,我知道你一直记恨着本侯,可你竟然让府上侧妃对孩子下手,罪恶滔天,实在是罄竹难书,本侯已修书一封,让人候在了外头,若今日你不给个交代,那咱们就让圣上决断。” “你说什么?” 听到这些,永安王总算是清醒了过来。 永安王妃也是愕然一惊,“侯爷这话可就言重了,咱们永安王府上上下下一向以礼相待,怎么就成了对孩子下手了?” 几个人正在说话,沈姣姣让人带过来了。 过去传话的人没说清楚。 她还以为永安王终于是想起来见她这个侧妃了,结果刚一出门就听到了齐盛宴的话。 她一下子傻在了原地。 沈竹心率先发现了她。 众人回头望去。 沈竹心却直接上前,甩手就是一个耳光。 第249章 要个交代 沈竹心的耳光又急又恨。 沈姣姣只感觉脸上火辣辣得疼。 一时间整个院子都静了下来,沈姣姣一阵恍惚后,眼泪夺眶而出。 “王爷。” 她夹着嗓子喊了一句。 永安王用手揉了揉眉心。 本来宿醉就让人头疼,沈姣姣又扑了过来。 他感觉心里窝了一阵火气。 “王爷,您看见了吗,他们简直欺人太甚,妾身可是您的人,他们这是不把您放在眼里。” 沈姣姣声嘶力竭的控诉。 可算是让永安王有了片刻的清醒。 好歹也是天潢贵胄,被人欺辱上门,他可以不计较,却不能不要脸面。 锐利的目光在沈竹心和齐盛宴之间流转一番后,他沉着脸走到了齐盛宴的跟前。 “宣平侯,这就是你们家的为客之道吗?” 齐盛宴转身,走到沈竹心的面前。 他们夫妻一心,沈竹心心里有气,他便任由着她发泄就是。 “王爷,你错了,我与竹心今日上门不为做客,只为鸣冤,你们永安王府派出来的人已经老实交代了,侧妃以利相诱,让他假扮神医,企图混淆视听,差点坑害我儿,如此罪名,刚刚的那个耳光可都是轻的。” 齐盛宴一字一句,句句都带着不容 驳斥的气势。 永安王听傻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被打得不成样子的骗子,“你……你说这人是我们永安王府派出去的?” 沈竹心冷哼一声,低头看向那人,“你还不老实交代吗?” “我交代,我什么都交代,我本是个江湖游医,是侧妃看我与那神医的画像有几分相似,就给钱让我假扮神医。” 他赶紧掏出了怀里的银子,“侧妃给的银子,还在这儿呢,我分文不敢取,更加不敢谋害小世子,求求各位贵人放过我吧。” 沈竹心脸色紧绷地上前抢过了银锭。 往下一翻,银锭上赫然刻着永安王府的拓印。 “这银子是从你们永安王府出去的,说来侧妃也当真是用心良苦,为了以假乱真,竟还让人去打听了陈院首与普华神医的生平,惊扰了不少的人,人证物证俱在,永安王,如果今日你们王府不给个交代,哪怕我将登闻鼓敲碎,也要让圣上还我公道!” 沈竹心双眼赤红。 她怀胎十月好不容易生下的孩子,差点就让人戕害了! 她还能好好说话,永安王府的人就应该谢天谢地了。 永安王妃反应极快。 她猛然上前抓住了沈姣姣的发髻。 “糊涂的东西,你 自己存了害人的私心,竟然还敢攀扯王府,简直罪该万死。” 永安王妃想把永安王府摘出来。 说完,抬手就往沈姣姣的脸上又扇了个耳光。 好像还不够解恨,又往沈姣姣的心窝踢了一脚。 这般之后,永安王妃才冲着永安王拱了拱手,“王爷,这样的女人就是祸害,今日是让人抓住了还未酿成大错,明日她又动了什么坏心思,那岂不是要连累整个侯府。” 事到如今,永安王也终于是清醒了。 他低头看着沈姣姣,居高临下的样子,眉眼之间没有半点温度,仿佛是在看着一个死物。 “沈姣姣,你的胆子可真是不小啊。” 敢用整个永安王府为她的罪行遮掩,当真是不要命了。 “不……王爷,他们这是冤枉妾身,妾身什么都不知道。” 沈姣姣看着永安王越发凶狠的眼神,说话带上了哭腔。 看永安王无所作为,沈姣姣楚楚可怜地攀上了他的手臂。 “王爷,妾身的性子您是知道的啊,妾身不敢的。” 永安王妃冷眼看着她那副狐媚的样子。 敢用永安王府冒险,沈姣姣这次是必死无疑。 她也不想再费口舌了。 “不敢?哼,你不敢都能犯下如此 滔天的罪过,若是敢的话,我整个永安王府岂不是要为你陪葬了?” 沈姣姣做的事情触及了永安王的逆鳞。 也不等宣平侯府的人开口。 他扯着沈姣姣的头发,生生把人拉扯到了院子里。 沈姣姣吃痛,一时之间惨叫连连。 “王爷,不要……不要啊。” 永安王面无表情,甚至连个正眼都没给过沈姣姣。 齐盛宴似乎已经猜到了永安王的举动。 他将沈竹心挡在了身后。 沈竹心却冲着他摇了摇头。 对于企图谋害她孩子的人,她不会有半点怜悯。 她冷眼看向了庭院中的永安王和沈姣姣。 只见永安王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根木棍。 冲着沈姣姣的眉心就砸了下去,当场就见了血。 永安王妃看着心惊,死死抓住了贴身侍婢的手腕儿,半点动静都不敢有。 沈姣姣应声倒地,剧烈的痛处侵蚀着她的理智,鲜血模糊了视线,她下意识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沈竹心。 “你……害我……” 她颤抖着抬起了染血的手。 可还不等抬起来,永安王的棍子又落在了她的后背上。 沈竹心看到了沈姣姣眼神里的恐慌和怨念。 可那又如何! 今时今日的一 切,都是她沈姣姣咎由自取。 眼看永安王自己都知道清理门户了。 沈竹心和齐盛宴便转身离开了, 纵使他们都知道永安王动怒并非声张正义,可沈姣姣恶有恶报,也算是让他们出了口气。 齐盛宴搀扶着沈竹心上了马车。 刚刚上车,他便紧紧握住了沈竹心的心。 “手怎么这样冷?吓着了?” 齐盛宴是有心挡着沈竹心的。 大仇得报,沈竹心当然想亲眼看着。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累了。” 沈竹心说完,倒头靠在了齐盛宴的怀里。 齐盛宴听着她疲惫的声音,动了动身体,让沈竹心靠得舒服一些。 “好好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再叫你。” 沈竹心嗯了一声。 半梦半醒之间,当真睡了过去。 她又梦到了上辈子的事。 永安王生性残暴。 他手头上过的人命数都数不清楚。 她上辈子极力周全后宅,可也敌不过他的冷血无情。 今日看到沈姣姣,她又想起了上辈子那些鲜血淋漓的画面。 还不等沈竹心细想,耳边就传来了让人安心的声音。 “竹心,醒醒,我们到了。” 沈竹心半梦半醒地睁开眼睛。 她的意识有些混沌。 第250章 上门求情 “到了吗?” 沈竹心刚刚准备坐起来,便顿感一阵眩晕。 齐盛宴用手扶稳了。 这才试探了一下沈竹心的额头。 “你发烧了。” 齐盛宴说完,直接将沈竹心横抱了起来。 二人下马车的时候,春韵已经候在门口了。 “夫人这是怎么?” 春韵没有跟着他们一起过去。 自打上次后,沈竹心便不放心把小团子留在侯府。 唯独春韵在旁边照顾的时候,她才能稍稍安心。 “快去叫府医,就说夫人发烧了。” 齐盛宴眉头紧皱。 春韵看了一眼沈竹心的脸色,顿时不敢耽误。 没一会儿的功夫。 府医过来帮着号了脉。 “夫人这是连日操劳,殚精竭虑,这才发烧了,好在不严重,我这就给夫人开退烧的药。” 他说完,收起了各种物件,随后又拱手说道,“知道夫人担心小世子,可是夫人,您也是血肉之躯,整日如此,您的身子也是熬不住的。” 沈竹心默默收回了手。 “我知道了,有劳你了。” 府医慢慢退了出去。 春韵马上就跟着出去拿药,准备赶紧给沈竹心煎上。 等到二人相继离开,齐盛宴才坐到 了沈竹心的身边。 “我会尽快让人去找神医的下落,竹心,你信夫君可好?” 沈竹心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夫君一直尽心,不过神医之事,恐怕也只能随缘,我没什么大碍,只是累着了,歇息两天就没事了。” 齐盛宴用手握着沈竹心的手。 无声之间,默默长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的人来报。 说是皇上昭齐盛宴入宫。 沈竹心听着,准备起身给齐盛宴拿官服。 齐盛宴却直接就把她扶到了小榻上。 “更衣之事,不用你费心,皇上这个时候召见,想来是有要事,我去去就来。” “夫君安心去吧,一切以朝廷为重。” 沈竹心也知道,自打家里出事之后,宫里的那位给他们开了不少的恩典,否则今日齐盛宴也没法陪她去永安王府讨公道。 夫妻二人说了会话,齐盛宴就离开了。 等他走了之后,春韵才进来。 “外面的药都已经煎上了,夫人要不去睡一会儿?” 春韵看着沈竹心满脸忧心。 “放心吧,我没事,不过就是一点伤寒之症,喝了药就好,小世子今日如何了?” 沈竹心走到了小团子的身边。 不知道他是不是听到了娘亲的声音。 这会儿正瞪大着眼睛,好奇地看着周围。 看着他难得有这般舒服的时候,沈竹心也终于露了个笑脸。 “还请夫人放心,今日午睡过后,小世子一直好着呢,刚刚还跟奴婢笑了,想来是越来越好了。” 春韵说着好听的话。 沈竹心笑着点了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 门外的下人汇报,“夫人,秦双双来了。” 还没到月底盘账。 沈竹心也不知道她是为何而来,就把人给请了进来。 “怎么今日过来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这段时间忧心着孩子的事,沈竹心已经好久没有查问过铺子的生意了。 不过好在刘掌柜是个信得过的,沈竹心倒是也不担心。 “还请夫人放心,铺子上的生意一切都好,不过是近日有些忙,才听说了侯府的事。” 秦双双说话的时候,小心看着沈竹心的脸色。 “辛苦你还特地跑一趟,没什么事了。” 沈竹心倒是没想到秦双双竟然还有这份心。 秦双双赶紧摇了摇头,随后掏出了怀里的几张方子。 她听到消息的时候,心中就有了个猜测。 毕竟她是 从现代过来的,知道的医疗知识也更加丰富。 她估摸着小团子身患的是先天的免疫不足之症,虽然她无法帮着根治。 若是能以食补药补的方式提高免疫力。 那肯定也能缓解平日的这些不适症状。 “夫人,听闻小世子最近胃口不佳,我特地为小世子准备了几张方子,他只有三个月,顶多也只能吃点奶水,这些方子是用给奶娘的,除此之外,还有几张熏香之法。” 秦双双一股脑把所有的东西都给掏了出来,至于最后的那个,她也给摆到了桌面上。 “夫人得了空,也可以以此图作比,给小世子按摩这几个穴位。” 沈竹心没想到秦双双今日是带着方子过来的。 秦双双的本事她是知道的。 看到那些方子的时候,沈竹心终于是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当真是劳烦你如此费心了,春韵,去拿银子。” “不……夫人,我今日过来也不求赏赐,不过就是想尽一点自己的绵薄之力,想当初若不是夫人收留了我和芳草,如此世道,我们两个弱女子恐怕是要任人欺凌了。” 自打有了以前的事,秦双双是彻底收敛了。 现下带着芳草操持着酒楼 ,日子过得也还算是舒坦,这样的恩情,她可是一直都没忘的。 沈竹心看着秦双双总算是有了点沉稳沉重的样子,心想也是顿感欣慰。 不过她还是接过了春韵递过来的银子。 “一码归一码,虽说我收留了你们,可没有你们,酒楼的生意也不可能这么红火,这几张方子必定也是费了心血的,本夫人心里记挂着你们的恩情。” 沈竹心说完,就把银子塞到了秦双双的手里。 秦双双起身谢恩,随后才开口道,“时辰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夫人,待小世子安然痊愈之时,一定记着带着他来酒楼,到时候我亲自为他做孩子的吃食,保证把小世子养得壮壮的。” “嗯,好,借你吉言。” 看着秦双双笑得喜庆,沈竹心也觉得舒心了一些。 春韵把人送了出去,回来的时候还忍不住感叹了一句,“秦厨娘是半点看不出从前的样子了。” “是啊,人都是会变的。” 沈竹心端起了面前的热茶。 正准备喝一口,门外就传来了尚书夫人的声音。 春韵神色一紧,下意识看向沈竹心。 沈竹心冷笑,“有的人会变,可有的人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第251章 让人寒心 “竹心啊,我是母亲,你让我进去。” 自打上次后,锦绣院的护卫就多了几个。 那些人一看尚书夫人横冲直撞地进门,直接把她拦在了门口。 春韵瞧着沈竹心的脸色不佳,小心说了一句,“夫人,要不我出去将人送回去吧。” 沈竹心没说话,只是不紧不慢地喝着茶。 茶水缭绕,模糊了她脸上的神情。 “你带小世子下去吧,今天天气不错,带他去院子里走走。” 春韵闻言,赶紧应下了。 等把她们都打发走了,沈竹心才让尚书夫人进了门。 “你……” 尚书夫人开口就想责问,可一看沈竹心冷沉的脸色,她哑着声音咽下了后面的话。 沈竹心像是没瞧见,开口请尚书夫人落座。 “母亲站着做什么,坐吧。” 她姿态随意地说了一句,除了帮着倒了一杯茶,半点迎客的意思都没有。 尚书夫人面如菜色,也只能窝窝囊囊地坐了下来。 “你当真是得了侯爷的宠爱,连我这个母亲都不打算认了。” 尚书夫人侧着身子,说话时憋着一股气。 沈竹心摆弄着茶盏,神情毫无波澜,“女儿听不懂母亲的意思。” “竹心,你这是在故作糊涂 啊,我可是你的母亲,你怎能让外头的那些人拦着我不让进呢?” 一想到刚刚和那些人拉拉扯扯的样子,尚书夫人就觉得面上无光。 “原来母亲还知道自己的身份啊,那母亲可知道你的小外孙受不得惊扰,你每每过来都是这幅兴师问罪的姿态,怎的,女儿究竟是犯了什么天大的罪过,竟然让母亲这般不顾虑我的儿子?” 沈竹心本是不想说的,可尚书府的人越来越过分,她便没了好言好语的心思。 尚书夫人突然被揭了短处,一时有些心虚,“我这不是着急吗?” 沈竹心冷哼,没给尚书夫人好脸色。 “上次就同母亲说过了,侯府事多,女儿实在无暇招待,母亲今日又是为了什么?” 一想到沈竹心上次那个架势,尚书夫人也不敢再顾左右而言他。 只是一想到小女儿,她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 “你还好意思问我,我今日还想问问你,你这个做姐姐的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妹妹若是有什么错处,你大可以回来告诉我们,我们自然会好好教导她,你为何非要闹得王府众人皆知。” 尚书夫人越说越气,用手捂着心口,一脸心疼,“我今日去王府看过了,你知不知 道你的妹妹让王爷打成什么样子了,那是一点人样都没有了,你……你这是想要她的命啊。” 尚书夫人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沈竹心,仿佛二人是天生宿敌而非母女。 沈竹心听着这些话,脸色越来越冷。 直到尚书夫人说完,她才看了过去。 “母亲说完了吗?” “我……你……你怎么不把我说的话当回事呢,父亲母亲养你一场也不容易,若不是你父亲周旋,你如何能嫁入高门,又如何能得到侯爷的宠爱,竹心,你如此忘恩负义,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尚书夫人确实是气急了。 沈竹心听着,突然就笑了。 她站了起来,幽幽开口道,“若是忘恩负义真的要遭天打雷劈,那先死的也是沈姣姣!” “什么?” 尚书夫人被沈竹心的气势吓到了,脚下一软跌坐在凳子上。 沈竹心却没打算放过她,步步紧逼过去问道,“母亲今日前来问责,不过是因为永安王责打了沈姣姣,可我上门问责,那是因为她找人冒充神医,以假乱真谋害我儿性命,若非我及时警觉,那她就是杀人凶手,如此,母亲还觉得是我这个当姐姐的过分吗!” “可……可你的孩子不是安然无 恙吗,那姣姣可是连床都下不来了。” 尚书夫人还在狡辩。 沈竹心收身冷笑,“母亲,若是她的诡计成真,那就是覆水难收,而且你也知道是永安王动的手,如此,你怎么不去找他问责。” 尚书夫人被女儿说得没了颜面,一时恼羞成怒,红着脸指着沈竹心。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颠倒是非黑白的女儿,竹心,你如此不知悔改,如何对得起我们多年的教养?” “那母亲以为你这样偏心,就对得起女儿多年的孝道了吗?” 沈竹心依旧面不改色。 尚书夫人被噎得说不出话,沈竹心才慢悠悠道,“母亲以为为我筹谋了一桩好亲事,我就应该感恩戴德?可是母亲,女儿不是傻的,皇上赐婚,不过是联合新臣旧部,别人都知道这桩婚事必定坎坷,都不肯让自家女儿以身犯险,唯独只有尚书府。” 她说着,嘴角噙着一抹讥讽的笑容。 卖女求荣这种事情,说出去当真丢人。 尚书夫人没想到沈竹心竟然知道这件事。 一时之间她面色惨白,再也张不开嘴。 沈竹心慢慢收敛了情绪。 “母亲,你与父亲生养我一场,我记得你们的恩情,只是如今女儿也以一己之 身,为尚书府求来了前程似锦,若是你我两相无事,自然是母慈子孝,可若是你继续纠缠,那以后你就莫要再来侯府了。” 沈竹心不想继续和尚书夫人周旋,转身就准备离开。 尚书夫人跟在后面追了两步。 “竹心,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不认我这个娘亲了吗?”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母亲,是你们先不认我这个女儿的。” 沈竹心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尚书夫人听着,只觉得全身都没了力气。 一直到尚书夫人打算离开的时候,沈竹心也没有再回来。 她回去后,也不敢把这件事情告诉尚书大人。 毕竟他们家就是靠着宣平侯府的扶持,这才有了如今的日子。 本来尚书夫人是想借着沈竹心做姐姐的愧疚,让她也拉扯拉扯沈姣姣。 弄巧成拙后,尚书夫人还是不甘心。 又是一日,她再度来到了宣平侯府。 不过这一次,她连大门都没能进去。 眼看那些人当真要拦着她,尚书夫人面色一僵。 “混账东西,你们可知道我是谁吗?” 尚书夫人说着就准备扯开嗓子喊,不过还不等她开口,旁边的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带离了侯府门口。 第252章 当面警告 与此同时,朝廷也总算是下朝了。 尚书大人还是一如往常那般走在前面。 今日皇上又当众赞赏了他的奏折,他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旁边的那些同僚也不免说上几句好听的话。 眼看从前瞧不起自己的那些人,现在要在他的面前做小伏低,尚书大人心里那叫一个痛快。 “岳丈大人。” 就在几人说得热闹的时候,身后传来了齐盛宴的声音。 众人一看是宣平侯来了,赶紧拱手让开,各自散去了。 尚书大人见了他,脸上的笑容更甚。 满朝文武皆知,他尚书府是成了宣平侯府的姻亲后,这才有了今日的造化。 别人心里清楚,他自己心里也清楚。 “侯爷。” 看着面无表情的齐盛宴,尚书大人一如往常那般冲着他行礼。 齐盛宴直接走到了他的跟前,“想来今日尚书大人应该是颇为繁忙吧?” 听着这问责的语气,尚书大人一下子就愣了。 “我……侯爷,这话可怎么说?” “尚书大人忙于朝政,无暇顾及内宅,这才惹得祸事横飞,既然如此,那不如由本侯修书一封,好叫皇上知道,尚书大人内宅不宁,实在无 暇顾及朝政,也是时候该歇一歇了。” “侯爷,这是什么意思?” 尚书大人一下子就急了。 眼下朝廷之中正有空缺,他这段时间又是风头正劲。 若是有了齐盛宴保举,他定然能够更上一层楼。 可现在看着,齐盛宴非但没有这个意思。 反而还像是结了怨一般。 “所以本侯才说尚书大人忙呢,家里出了什么事都不知道,不如大人回去问一问自己夫人吧。” 齐盛宴说完,拂袖离开。 尚书大人在原地站了许久,待到回神之时,周围的人都走远了。 一直到午膳过后。 他才终于是回到了尚书府。 底下的小厮前来为他宽衣。 他这才惊觉,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 尚书夫人是早上去的侯府。 这会儿已经让侯府的人送了回来。 说是送,其实也跟绑回来差不多。 尚书夫人知道侯府是较真了,自然也不敢再舔这个老脸去打扰。 如今眼巴巴等着尚书大人回来了。 她这才带着笑意迎了出去。 “老爷今日怎么这般晚?” 本来尚书大人还百思不得费解。 听着尚书夫人的声音,他立刻就有所察觉。 他伸手抓住了尚书夫人的手腕,脸上满是阴沉。 “你说,你都做了什么?” 尚书夫人心下一惊,整个人都跟着发颤。 “老爷,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整日在家,能做什么?” “事到如今你还敢跟我装蒜,你知不知道今天宣平侯过来质问我了,你究竟是如何得罪了他们?” 尚书大人一眼就看穿了尚书夫人的伪装,夫妻二人多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尚书夫人呼吸一滞,忙不迭问道,“什么?宣平侯也来过问了?” 尚书夫人没想到沈竹心竟然会把这件事情捅到宣平侯的面前。 别人家出嫁的女子,那可是一点都不敢让夫家知道娘家的丑事。 沈竹心与娘家闹不合,此事应该遮掩着些才是啊。 尚书大人仔细瞧着她的脸色,心里的火气越来越盛。 “你到底做了什么?你得罪竹心了。” “这母女之间哪里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这丫头当真是想死了。” 尚书夫人也是气急了。 尚书大人步步紧逼,终于是从尚书夫人嘴中得知了真相。 几乎是话音刚落,他一个耳光就甩在了尚书夫人的脸上。 尚书夫人未曾回神 ,他又将人死死地摁在了桌上。 “你个丢人现眼的蠢货,那沈姣姣不得王府宠爱,你何必顾虑着她,你竟然为了这样的废物得罪沈竹心,那不就等同于得罪了宣平侯,若是没了宣平侯的扶持,我又何以在朝廷立足,你这是想害死我啊。” 夫妻二人多年,虽然感情不睦,但好歹也是相敬如宾。 尚书夫人也没想到尚书大人蓦然动怒,刚刚的一耳光,算是彻底把她打醒了。 “老爷,竹心那丫头不是一向有孝心吗?她肯定不可能跟咱们断绝关系的,她可能就是一时生气,大不了我这个做母亲的去给她谢罪还不行吗?对,我这就去跪在侯府门口。” 尚书夫人说完就准备往外走,尚书大人一把就给她拽了回来。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敢去招惹他们吗?当真是愚不可及,我怎么会娶了你这种废物,当真是气死我了。” 他双手背在身后,一路走到了廊下,“传令下去,夫人惹祸,殃及尚书府,从今日起,将夫人幽禁内宅,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放出来?” 他没再动手就已经很好了。 可尚书夫人却听不得这样的话。 “沈淮南, 你刚刚说的那是什么话,我可是尚书府的当家主母,你怎么能让这些人把我关起来呢?” 尚书夫人红着眼睛,拉扯着尚书大人。 尚书大人瞧都没瞧她一眼,直接就冲着手下的人递了眼神。 那些人一拥而上,伸手钳制住了尚书夫人。 尚书大人这才悠悠道,“这是不是府中的当家主母,从来都是我说了算的,从今日起,你不能再去宣平侯府,若是再招惹祸事,小心我休了你。” 他说完转身离去,尚书夫人整个人都瘫了。 她以为夫妻风雨同舟这么多年,再怎么着也能落个善终。 可尚书大人竟然生出了休妻的心思,尚书夫人当即哭喊了起来。 可无论她如何埋怨,尚书大人的心意至此。 尚书夫人被关起来后,尚书府也总算是安宁了。 齐盛宴很快就把这个消息带回了宣平侯府,他走到锦绣院的时候,沈竹心正在按照秦双双给的那张图,按摩小团子的穴位。 也不知道他是舒坦了还是怎么的,还没按两下就咯咯笑了起来。 沈竹心许久不见他这般开朗,脸上也终于洋溢起了笑容。 齐盛宴看着这一幕,心下顿时涌过一股暖流。 第253章 阴魂不散 齐盛宴走上前去,慢慢靠在了沈竹心的身后。 “今日瞧着他倒是精神。” 沈竹心笑着点了点头,轻轻抚摸着小团子的脸。 肉乎乎软绵绵的,实在让人爱不释手。 “秦厨娘让人送来了几张方子,用过后,这几日他好了不少,我想着纵使神医难寻,也不能整日干等着。” 说起这个,齐盛宴于心有愧。 “我已派人出京,无论如何都会找到神医的下落,竹心,咱们再等一等。” 沈竹心点头,拿着拨浪鼓逗着小团子。 “无论何时,妾身总是信夫君的,想来老天保佑,咱们的孩子也一定能渡过难关。” 看着沈竹心的心情好了起来,齐盛宴这才开口说道,“今日尚书夫人是不是来府上闹过了?” 沈竹心听着,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还请夫君放心,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还是应付得来的。” “无碍,我已经同尚书大人讲过了,若是他们再来惹得你们母子不安宁,我自然会有决断。” 齐盛宴说话的时候轻轻搂着沈竹心,仿佛他就是沈竹心所言所行的底气。 “今日我直接将她逐出府去了,夫君不会觉得我太过冷血无情了 吗?” 话到此处,沈竹心眉眼含笑。 齐盛宴神情温柔,幽深的眸子像是四月春水,温柔得快让人陷进去了。 “只要你不受委屈,你想如何都行,总之一切以你和孩子为重,不管发生什么事,自然有夫君在。” 沈竹心知道,他的话做不得假,她也知道齐盛宴必然是真心。 不过她也只是浅浅一笑,随后就转头看向了小团子。 一家三口聚在一起,看着格外温馨。 安生的日子过了几天,眼看着天气转好,沈竹心便提了一句要去城外祈福。 齐盛宴听着,自然是没有不答应的。 于是一家三口收拾了起来,老夫人也是想跟着去一趟的。 可天气越发冷了,她实在是受不住山上的天气,只是让齐盛宴去寺庙里点一盏海灯,就算是给一家子祈福了。 出门的时候,春韵还特地准备了不少的零嘴儿。 这几日小团子安然无恙,沈竹心的精气神也好了不少。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出了城,齐盛宴难得没有骑马,反而是陪着沈竹心坐在了马车上。 “还是让我来抱吧。” 齐盛宴看沈竹心一直抱着孩子,体谅她的辛苦,伸手就准备把孩 子接过去。 结果他的手才刚刚一碰,小团子就哼唧了起来。 沈竹心和齐盛宴皆是一惊,尤其是齐盛宴,哭笑不得地凑了过去,“你这孩子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还不要爹爹抱了?” 小团子咿咿呀呀地看着沈竹心。 沈竹心笑得慈爱,眉眼之间皆是柔光。 一家子就这么说说笑笑地到了寺庙。 伴随着山顶的钟声,一家三口悠然上山。 这家寺庙的香火很旺,远远地就能闻见燃烧香蜡纸钱的气味。 到了山顶之后,主持亲自接见他们。 “侯爷,夫人。” 主持披着一身袈裟,脸上慈眉善目。 沈竹心冲着主持微微欠身。 主持看着小团子,眉眼一亮。 “这孩子看着是个面善的,是个有佛缘的人。” 主持说着,嘴里念着经,一手放在了小团子的额头上。 有所感应后,小团子倒是突然乖巧了下来。 沈竹心看着惊喜,直到主持诵经结束,她才开口问了一句,“主持刚刚是在为他祈福吗?” 主持笑得和善,“这孩子眉眼清明,五官柔善而又不失气度,这是佛祖庇佑之相,老僧的祈福也不过就是锦上添花。” “那 还是要谢谢大师的。” 沈竹心心下了然,又冲着大师微微欠了欠身。 齐盛宴这才上前与主持说起了要供一盏大海灯的事。 主持把齐盛宴带到了另外一边的厢房,沈竹心瞧着那边的香火燃得太旺,便只是等待了原处。 等他们走远之后,春韵这才笑着开口:“夫人,听说这位大师年轻时候云游四方,是个颇为得道之人,就连他都说咱们小世子有福气,那定然就是有福气的。” 沈竹心轻笑,“你啊,是越发会说吉祥话了。” 好听的话谁都会说,沈竹心要的,不过就是孩子平安康健。 她想着,慢慢回过了头。 此处正是大殿进门之处。 黄金塑身的佛像屹立正中,看着肃穆又威严。 沈竹心原本是个不信神佛之人。 可是重活一世,她总归是得了庇佑的,否则的话,上一辈子的那些可惜可叹,也终究只能化作虚烟了。 “春韵,你抱一下他。” 沈竹心想着,伸手把小团子交给了春韵,随后才一脸正色地走到了大殿之中。 伴随着耳边回荡的钟声,沈竹心慢慢跪地叩首。 三叩首之后,她到门口捐了香火钱,这才走了出 来。 出来之后,她是打算带着春韵和小团子去转一转的。 听闻此处的后山风景幽寂,是个不错的雅致之处。 结果一行人才刚刚拐角,迎面就撞上了两个人。 春韵一看,下意识往后一退,“夫人,奴婢这就去叫侯爷。” 她说完,立刻转身离开。 尚书大人和尚书夫人过来的时候,春韵早就已经跑没影了。 沈竹心将孩子交给了奶娘,这才对上二人的视线。 尚书府上下都是不信神佛的,若不是遇上了皇上祈福,尚书大人更是几年都不可能涉足寺庙。 如今他们倒是做出了一副虔诚的模样,这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竹心。” 尚书夫人看着沈竹心一直没开口,只能拉下脸面主动喊了一句。 沈竹心往后一退,躲过了她的手,“二位这是来参拜神佛的吗?” 尚书大人没想到沈竹心连爹娘都不叫了,他几度欲言又止,可是一想到齐盛宴,他还是只能好声好气地开了口,“竹心啊,我们可是你的父母双亲,你怎么这般疏远我们呢?” “难道不是爹娘一心向着沈姣姣,这才对我心怀怨恨,故而不愿将我视作女儿,不是如此吗?” 第254章 有人闹事 “你……瞧你这话说的,我们对你们姐妹二人一视同仁,从未有过偏心啊。” 尚书大人未曾想过这件事竟这般棘手,他咬了咬牙,瞥了一眼旁边的尚书夫人。 尚书夫人感受到了他眼神里的怨念,越发缩紧了自己的身躯。 她心里有些发冷,壮着胆子拉住了沈竹心的手,仿佛这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女儿,母亲知错了,母亲当真知错了,求求你就原谅我吧。” 尚书夫人被尚书大人狠狠教训了一通,也总算是知道怕了。 眼看她要下跪,沈竹心直接将她提了起来。 “母亲,这可是佛家重地,你在此处给女儿下跪,难不成是要让神佛都知道,我这个当女儿的如何不孝吗?” “竹心,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不过是体谅你妹妹不容易,你怎么就这般不肯……” “住嘴!” 眼看着尚书夫人又要说得罪人的话,尚书大人的眼神是越发冷了。 他直接抢过了尚书夫人的话茬,冲着沈竹心挂上了笑脸。 就在他准备开口回忆一下多年父女情分的时候,耳边传来了那个让他害怕的声音。 “看来尚书大人和尚书夫人的记性不怎么好啊。” 齐盛宴 颀长的身体挡在了沈竹心的面前,仿佛是要为她挡去所有的纷扰。 尚书大人陡然一惊,僵硬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侯爷,我们这也是碰巧途经此地,并非是有意为之啊。” 齐盛宴根本就没有正眼看他们,回头揽住了沈竹心。 “看来尚书大人确实是上了年纪,明明昨日才说过的话,今日就不记得了,如此,那本侯会禀明皇上,让尚书大人在家里好好歇一歇,等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再上朝。” 齐盛宴说完,直接就带着妻儿离开了。 尚书夫妇愣在了原地。 尚书大人死死地抓着尚书夫人的手,“他刚刚说什么?说不准我再上朝了?” 尚书大人心中窝起了一团火。 尚书夫人见状,心下实在后怕。 “老爷,你莫要惊慌,这朝廷也不是他们齐家的,自然不是他想如何就能如何的。” 这话非但没让尚书大人安心,反而还招惹了他的耳光。 “你这个蠢笨至极的东西,皇上有多倚仗他们宣平侯府,那是满朝文武皆知,他当真上书皇上让我赋闲在家,那就是公然与我尚书府为敌,你以为谁还敢跟我交好?” 尚书大人在位多年 ,这点自觉还是有的。 本来他们这一趟过来是想着修复关系,倒是弄巧成拙,彻底决裂了。 他们灰头土脸地回了尚书府,这都还没进门呢,宫里的圣旨就下来了。 前些天皇上还对着他满口夸耀,如今一朝圣旨,直接就把他贬得分文不值。 随后的结果也如齐盛宴所说那般,说他既然无能,那就在家好好歇着反省。 接到圣旨的时候,尚书大人的脸都白了。 等到宣旨的人一走,众人这才搀扶着尚书大人进了门。 “老爷,您说句话呀,您可千万别吓我。” 尚书夫人还是第一次瞧见尚书大人这副模样。 脸色煞白,四肢僵硬,仿佛只剩下一口气在吊着。 尚书府乱成了一锅粥,而另外一边的侯府也是不消停的。 去了一趟佛寺后,沈竹心觉得自己的身心都宁静了不少。 可谁知道这才刚进门,侯府的人乱哄哄地迎了出来。 “夫人,您可算是回来了,秦厨娘来找您,说是有要紧的事情。” 负责牵马的小厮开口说了一句。 沈竹心朝着门口一看,秦双双果然已经在那儿了。 跟上次悠然闲适的神情不同,这一次她明显是遇上了什么 事儿。 沈竹心赶紧把孩子交给了奶娘。 齐盛宴轻声吩咐众人先将小世子带回去,随后才和沈竹心一起到了门口。 “你这是怎么了?” 沈竹心凑近一看,才发现秦双双身上还带着灶台的油污,一看就是刚刚才从厨房出来的。 而且眼下正是午膳时分,酒楼的生意正当好,秦双双作为管事的,应当在酒楼才是。 “夫人,你们可算是回来了,酒楼出事了。” 看着秦双双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沈竹心赶紧把人带进了门。 “你先别着急,有什么事情咱们慢慢说。” 秦双双刚刚准备开口,下意识看向了一旁的齐盛宴。 虽然她也不怎么认同这个时代的理念,但沈竹心在外面有资产的事情,她肯定是不能大肆宣扬的。 沈竹心察觉到了秦双双的用心,笑着说了一句,“你放心吧,我在外面的那些事情他都知道,你只管说就是了。” 听到这话,秦双双还有些惊讶。 毕竟在这个男子为尊的年代,贵为侯爷的齐盛宴竟然还能允许沈竹心在外有资产。 如此说来,她当初的眼光确实不错,这齐盛宴确实与一般男子不同。 不过这些前尘往事, 秦双双也不甚在意了。 “夫人,咱们酒楼的生意来做得好好的,最近几日也不知怎么的,总是有一群人上门闹事,要不就是点一壶最便宜的酒,一坐就是一上午,要不就是喝醉了酒之后发酒疯,扰得其他食客不得安宁。” 说起那些人,秦双双就是满肚子的火气。 “这些人只是如此,我必定也是不会过来劳烦夫人的,当时我就想着,开门做生意的,总归是什么样的人都能遇到,结果今天他们喝了酒之后,不仅开始大吵大闹,还直接就砸了咱们的铺子。” 一想起出来的时候,铺子里面一片凌乱的情形,秦双双那叫一个气啊。 那家酒楼虽归根到底不是她的产业,但也是她一手经营起来的。 好好的酒楼,让那些人糟蹋了,要不是为了顾全大局,她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那你们之前有见过这群人吗?” 沈竹心分析了一番。 只想知道那些人是突然冒起来的,还是那一条街上原本就有的地痞流氓。 若是后者,那这件事情便容易了,可若是前者,那可就得好好算一算了。 秦双双仔细回忆了一番,很是笃定地说道,“我以前没有见过他们。” 第255章 蓄意闹事 “那他们以前在其他地方闹过吗?” 沈竹心再次开口。 秦双双仔细斟酌,“从来没有,他们闹得动静不小,若是当真有过,咱们必定也是知道的。” 自从跟了沈竹心,秦双双完全收敛了心性,哪怕是从前再瞧不上的人,现也能落个面子上过得去。 所以秦双双的消息还算是灵通的。 “看来他们是奔着我们过来的。” 话到此处,齐盛宴也算是明白了。 “啊?难不成是我得罪了什么人?” 秦双双下意识以为是自己做错了。 沈竹心摇头,“你深居浅出的,平时又待人和善,那人必定不是冲着你,说到底,他们是冲着酒楼来的。” 沈竹心知道这段时间得罪了不少的人。 虽然并非是他们的本意。 不过潜藏在暗处的危机必然是避无可避。 “那咱们怎么办,他们三天两头就来闹上一通,这生意当真是没法做了。” 秦双双自认是在两个世界生活过的人,也从来没见过这么难缠的无赖。 “他们背后应该还有其他人,想个法子,把所有人抓起来。” 沈竹心没打算就此作罢。 上辈子她就是吃了宽容大度的亏,重活一世了,计较一些也是无碍的。 “夫人这么说就是有 主意了?” 秦双双就知道,这一趟肯定是来对了。 沈竹心点头,随后才把秦双双叫到了跟前。 …… 三天之后,福悦来酒楼重新开业。 一阵鞭炮声后,秦双双喜气洋洋地出来迎客了。 众人看着这个阵仗都觉得不可思议。 毕竟前几天才来了一批闹事的人,那些人又是砸又是打的,看着就吓人。 福悦来酒楼的饭菜固然可口,可是他们的小命更加要紧。 哪怕店家吆喝得再厉害,也没有一个人敢往里面走。 一直在角落里负责盯梢的赖三瞅准时机离开了街角,一路弯弯绕绕之后,他才来到了一处不怎么起眼的民宅。 进门之山,他还特地左顾右盼了一番。 确定无人尾随,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门刚刚打开,里面就传来了一阵喧嚣。 听着那些人聒噪的声音,赖三一路走到了最里面。 “老大,他们今天重新开业了。” 李锦端着酒碗微微蹙眉,脸上的刀疤一路从额头蔓延到下巴,看着就很是骇人。 “算算日子,这才不过三天,他们这就敢开门做生意了?” 李锦将信将疑,毕竟店铺是他亲自去砸的。 当时的惨状如何,他可是比任何人都清楚。 “确实是重新 开业了,不过外面的那些人忌惮着老大您的威风,根本就没有人敢上门吃饭。” 赖三说得谄媚。 李锦得意,下意识看向一眼旁边那个不怎么起眼的男子。 赖三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说来也是怪了,就他们老大这么个生性多疑的人,什么时候也学会了随便收小弟的习惯。 随随便便收了个人就不说了。 还把人带在身边。 赖三想着,心中的怨念越来越深。 不过很快他就对上了李锦的目光。 看着对方凶神恶煞的眼神,赖三赶紧收回了目光,又做出了一副做小伏低的姿态。 “行了,我都知道了,你要是没什么别的事,赶紧出去继续盯着,今天本来就到你了,你可别在这儿偷懒。” 李锦说完,把手上的那碗酒当成赏赐递给了赖三。 赖三双手接过,一饮而尽后拱了拱手,“老大,你放心,我一定仔细盯着,但凡他们要是有点什么风吹草动,我肯定马上来报。” 赖三喝了酒,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李锦看着他走远了,这才起身给旁边的人倒了一杯酒。 “风爷,如今这般,丞相大人可满意了?” 被叫做风爷的男人浅浅一笑,“这才哪儿到哪儿,那个铺子的老板得罪 了丞相大人,丞相大人要的就是他们的鸡犬不宁,不过才砸了第一家,至于后面的,恐怕还得劳烦李老大。” 李锦听着,眉眼之中多了些期待,“难不成咱们还要去砸别的铺子?” 他们做的可是当场就收钱的买卖。 若是后面还要继续闹事,那他们赚到的自然也就更多。 李锦盘算着,眼睛都亮了。 “该闭嘴的时候就别多嘴,李老大,总之我会给你向丞相大人表忠心的机会,只是能不能入得了丞相大人的眼,那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风爷抬手,将酒一饮而尽。 李锦得了这句话,实在是心绪难平。 他猛得喝了口酒,暗自下定了决心。 这丞相府的大船,他是一定要上的。 做地痞流氓能有什么出息,只有攀附上了当朝权贵,那才算是真的有出息了。 想到此处,他更是决定抓住这个机会。 老天爷赏饭吃,当日下午赖三就来了消息。 “老大,我看那群人当真是不要命了,店铺都已经让咱们兄弟砸过一轮了,他们竟然还敢进门吃东西,这不就是没把咱们放在眼里吗?” 李锦一听,当场就站了起来,“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不信您亲自过去看,这会儿他们的 生意正热闹着呢。” 赖三拍着胸脯保证。 李锦看他不似玩笑,又看了看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风爷。 李锦赶紧就带着兄弟们过去砸场子了。 “兄弟们,咱们之前砸了一场,他们今日竟然还敢开门做生意,既然他们的胆子这么大,那不妨让他们见识一下咱们的厉害。” 李锦带着一群人来到了福悦来酒楼的大街上。 周围的百姓一看他们那副嚣张的样子,赶紧朝着周围散开了。 李锦等人见状,那叫一个傲然得意。 这次他也不进门了,刚到门口就喊道,“你们这家酒楼还敢开门做生意,想来是活腻味了,兄弟们,他们家的饭菜不好吃,来人啊,给我把这家店砸了,我倒是要看看,到底还有谁敢进。” “你这人可当真是好大的口气啊。” 秦双双带着一群人在门口演了一天,可算是把他们的人等来了。 这次也不等李锦等人做出反应,带刀侍卫四面而来,直接就把他们包围了。 李锦等人就是一般小流氓,哪里见识过这样的阵仗。 有人害怕,便一头躲到了李锦的身后。 “老大,他们这么多人呢,咱们可怎么办啊。” “是啊,他们的手上还拿着刀呢,我们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啊。” 第256章 中计了 “一个个的,都在喊什么呢,都给老子冷静点。” 李锦也没遇到过这样的阵仗,只能默默看向了身旁的风爷。 风爷低声说道,“咱们不过是上门喝酒的客人,喝醉了酒说两句胡话,就没听说过哪家酒楼不管不问就直接拿人的,这到底还做不做生意了?” 众人听着风爷说的话,顿时觉得格外有理。 他们这会儿还没动手呢! 不过就是喝醉了酒说了些胡话。 若是如此就要定罪,那天底下可就没有王法二字了。 “对,你们是什么东西,不就是个酒楼的吗,竟让人拔刀,这不就是在欺负我们普通小老百姓吗?” “对啊,我们可是什么都没做,不过就是喝了些酒。” “对,我们喝醉了,刚刚说的话都不记得了,你们别在这里拦着,赶紧放我们离开。” 众人一起发难,场面顿时乱成了一团。 秦双双看着这群人双眼通红的样子,实在是害怕出了什么事。 只能一边往后倒退,一边冲着侯府的侍卫说道,“无论如何,一定要看住他们,但绝对不能伤人,你们都要小心些。” 秦双双说完,转头就准备往侯府走去。 事态如此,她只能请沈竹心出山。 可就在此时,人群之中生出了变故。 看 着那些人节节后退,李锦心下得意,一边防备着对面,还没忘记冲着风爷表忠心。 “风爷放心,这点小麻烦难不倒我,我今日一定会将这家酒楼砸个干净,如此就当是我对丞相大人的衷心了。“他说完就准备挤进人群中。 就在此时,风爷却突然变了脸色。 只听他阴森森地说了一句,“李锦,若是你愿意以命表忠心,丞相府的大门,一定会为你敞开的。” “什么?” 现场喧嚣不堪,李锦听不清风爷的话,下意识凑近了一下。 这才刚刚凑近了,他的下腹就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痛楚。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风爷就像是处理什么秽物一般,直接把李锦扔了出去。 “宣平侯府的带刀侍卫杀人了,杀人了。” 他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突然出现的尸体吓得众人惊声尖叫,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大家就被吓得散开了。 秦双双刚刚才到街角,一听身后的动静,赶紧回头去看。 看着一片混乱之中的尸体,秦双双再也迈不动步子了。 她心中暗叹了一声。 完了! 秦双双转头就朝着宣平侯府的方向,一路狂奔。 沈竹心这会儿正在院子里逗小团子。 正是起兴的时候,春韵带着秦双双进来了。 “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沈竹心看着秦双双的脸色不对劲,马上让奶娘把孩子抱了下去。 秦双双的脸上还淌着眼泪。 听到沈竹心的话,她马上就跪在了沈竹心的面前。 “夫人,我实在是罪该万死,请夫人责罚我吧。” “什么?” 沈竹心看着秦双双的样子,就知道事情肯定是不好了,“你先起来,到底是怎么了?” 沈竹心派给秦双双的那些人都是身手敏捷的。 他们要做的无非就是把那群人绑回来,如此简单的事情,不应该出现纰漏才是。 秦双双面如菜色,声音发颤,“死人了,夫人,酒楼门口死人了,他们还说是宣平侯府的带刀侍卫杀人,这会儿消息已经传遍了,夫人,咱们可怎么办啊,” 秦双双是和平年代来的,从来没有真正见识过什么叫做草菅人命。 那个人躺在血泊之中的画面一次次闪过。 她当真是吓坏了。 沈竹心听着,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我们中计了。” “什么,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春韵还从来没在沈竹心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色。 还不等沈竹心开口作答。 门口来人,急匆匆跪在了沈竹心的面前,“夫人,外面来了一群人,说是京兆尹府 的。” “完了,他们肯定是来抓人的,夫人,你别出去了,我出去,总之事发之时你也是不在酒楼的,这件事情与你无关。” 看着秦双双准备自己出去。 沈竹心把她拦了下来,“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咱们中计了,一开始他们就不是冲着酒楼来的。” 沈竹心说着,慢条斯理地整理起了衣衫,“春韵,你送秦厨娘从侯府侧门出去。” “夫人,你要出去吗?要不再等等吧,侯爷马上就能回来了。” 春韵记得齐盛宴今日入宫,似乎是因为皇上传召。 想来这个时候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送秦厨娘出去,回来后好好照顾好世子,若是老夫人问起来了,你就说安然无恙,让老夫人莫要忧心。” 沈竹心说完,转身离开 。 春韵听夫人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心里反而越发不安了。 可沈竹心有吩咐,她又不得不听。 只能赶紧把秦双双送出去,立刻就往皇宫的方向跑去。 沈竹心是一个人出去的。 她到门口的时候,侯府的侍卫还在死死拦着京兆尹府的人。 看到沈竹心来了,陈大人才开了口,“侧夫人,京兆尹府奉命办案,京中之人无人敢不从,你让这些人挡在门口,难不成是想违 抗圣旨?” 沈竹心一路走了出来。 她没有理会陈大人的愤慨,只是让门口的人收了手。 陈大人总算是得以入门。 进门后,他直勾勾质问道,“侧夫人,宣平侯府带刀侍卫无故伤害百姓,致使一人横尸街头,那人的母亲已经报案了,敢问侧夫人,你可知道此事?” “我自然是知道的。” 沈竹心没有辩驳,反而是干脆地应了下来。 陈大人已经准备好了满肚子的陈词。 看沈竹心毫无脱罪之意,他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沈竹心见他不说话。 这才悠然开口,“我知道陈大人想问什么,无非就是想问侯府侍卫为何会在街上行刺,不用问了,这件事情是本夫人安排的,那家酒楼是本夫人的酒楼,近日有人闹事,本夫人气不过,便让侯府的侍卫前去教训他们,只是一个不小心就出了人命,本夫人也很无奈。” “你……侧夫人,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你怎么能说得如此轻描淡写,既然你已经认罪,那便跟本官走这一趟吧。” 陈大人实在是气极了。 若非朝廷有令,朝廷命妇不得用刑。 他说什么都要给沈竹心上个枷锁。 齐盛宴闻讯赶回的时候。 沈竹心已经让陈大人带到了门口。 第257章 一人扛下 “全都给本侯住手!” 齐盛宴冲过来,直接把刀抵在了陈大人的脖子上,“陈大人,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齐盛宴进宫后,就发现不对劲了。 让他进宫的那人并不是皇上,而是突然说起了盐税事务的林丞相。 他自己家里都还乱着呢,哪里有心情关心朝政。 可偏偏说的又是要紧的事。 皇上一时不让他走,拖延到了这个时候。 刚一下朝,他才知道家里出事了。 陈大人缩回了手,颤颤巍巍地开口道,“侯爷,今日之事夫人已经如实交代,您……就莫要负隅顽抗了吧。” “什么?” 齐盛宴还以为他们动用了武力。 结果一听这话,原来沈竹心是自愿的。 沈竹心看着外面驻足的百姓。 陈大人办事是有章法可循的,若是齐盛宴此时跟他继续纠缠下去,恐怕只会落得一个干扰办案的罪名。 于是她便主动开口说了一句,“陈大人,本夫人此去是否可回,尚且不知,不知道能不能容我与夫君说上两句。” 按照规矩,不可如此。 不过陈大人看着齐盛宴那杀人的眼神。 终究还是生出了畏惧。 他带着人 退到了一边。 齐盛宴这才用双手,扶稳了沈竹心。 不等他开口说话,沈竹心已经开始说侯府带刀侍卫遭人算计,一个不小心背上杀人罪名的事。 “这件事情与你无关,就算要查,也应该查本侯。” 齐盛宴怎么忍心沈竹心区受牢狱之苦,说什么都要把人给拦下来。 不过此刻的沈竹心却格外冷静。 “侯爷,为今之计,妾身的清白就只能托付给你了。” 沈竹心看着满脸心疼的齐盛宴,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 “侯爷安心,哪怕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他们也不敢随意动我,如今真相不明,局势稳定,他们也不过就是想给个交代,你也进去了,那就无人还我清白了。” 道理齐盛宴都明白,他还是红了眼眶,“我说过不会再让你受委屈的。” “这算是什么委屈,不过就是进去清静一些日子,想来他们也是不敢亏我吃喝的,侯爷,妾身信你,莫要让我等太久,可好?” 齐盛宴闻言,长叹了一口气,随后才松开了手。 他转头收敛了神色,慢慢逼近陈大人。 刚刚的一刀让陈大人心有余悸,他下意识往后一退。 齐盛宴直接 搂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掐了过来。 “本侯不管你是哪边的人,这件事情必须要秉公办理,要是让本侯知道你擅自用私行,本侯一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对上齐盛宴杀气腾腾的眼神,陈大人害怕的直发抖。 他赶紧赔了个笑脸,拱了拱手。 “还请侯爷放心,秉公办理本是应该,自然不用侯爷提醒。” 他说完,齐盛宴这才转身挪开了一步。 沈竹心就这么被人带走了。 消息传到寿安堂的时候,老夫人当场动怒。 “宴儿,你这个夫君到底是怎么做的,怎么能推一个女人出去挡事呢?你还是不是我的儿子。” 老夫人心疼沈竹心刚刚生了孩子,本来身子就有亏空。 如此又折腾了一番,还不知道要遭多大的罪。 齐盛宴面如死灰。 “这件事确实是儿子疏忽了,母亲要责罚,儿子绝无怨言。” “混账东西,我这个时候责打你干什么,我只是想让你记着,竹心儿媳本是不必吃这个苦头的,这是为了周全咱们侯府的颜面,才主动请罪,你若是无法还她清白,那才当真是愧对她了。” 老夫人大手一挥,“行了,如今就是 争分夺秒的时候,你赶紧去仔细查,无论如何都要把人救回来。” “是,儿子这就去。” 齐盛宴说完,立刻离开了侯府。 这一次他直接把手下所有的人都召集了起来。 那个所谓的李锦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背后藏的又究竟是何人? 他全部都要一一拔除。 这边宣平侯府上下忙得不行。 而另外一边的大牢之中,也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沈竹心,原来你也有这一天啊。” 来的人是沈姣姣。 她进门的时候身上还穿了一件斗篷。 看来她也知道自己是见不得人,才遮掩了一番。 “你有什么事吗?” 看着沈姣姣鼻青脸肿的样子,沈竹心又想起了那一日的情形。 这个人敢动她的儿子! 那打成什么样子都不算惨。 “哼,还能有什么事?当然是来落井下石啊,沈竹心,枉费你还给侯爷生了一个儿子,我还以为他有多疼爱你,原来也不过如此啊。” 沈姣姣一边说话,一边拿出了一包药粉。 “你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吗,只需要我往你脸上轻轻一吹,你的这张脸就会彻底溃烂。” 沈姣姣说着,突 然疯狂了起来,“你好好看看我的这张脸,这可都是拜你所赐,明明我以前也是花容月貌,可如今却不能复原,就连太医都无能为力,我又怎么可能不恨你?” 她拿着手上的那包药粉上前,“你放心吧,你好歹也是我的亲姐姐,这个药用着不会太痛苦的。” 看着她慢慢移动的步伐,沈竹心冷笑了一声。 “沈姣姣,看你还真是不长记性啊。” 她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你当真想报复我,那就应该神不知鬼不觉地给我用,要做亏心事了,还这么大肆宣扬,你觉得能成吗?” 沈姣姣攥紧了手上的药粉,“怎么就不行了?沈竹心,你别装了,我知道你一定害怕得不行,只要你现在跪地求我,再给我磕三个响头,那我就……” 她正准备威胁沈竹心。 沈竹心就已经抢先一步拔出头上的簪子,直接抵在了沈姣姣的脖子下面。 这一招她已经练了好久,也终于是派上了用场。 沈竹心动作没停顿。 手上微微一收,直接就在她的脖子上破开了一条口子。 带着热气的鲜血顺着脖子往下一淌。 沈姣姣一下子就慌了神。 “你要干什么?” 第258章 不速之客 “还能干什么?你不知道吗,我这一次是必死无疑,反正我也恨毒了你,那不妨带着你一起走。” 沈竹心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轻松。 偏偏手上却做着最血腥的事。 这模样,看得沈姣姣毛骨悚然。 曾经温婉贤淑的沈竹心仿佛是她的错觉。 “你……你不能杀我,你不是还有儿子吗,难不成你想让你儿子有一个杀人犯的母亲?” 沈姣姣全身都在发抖。 沈竹心却不以为然。 “我都已经锒铛入狱了,自然是不配做他的母亲,侯府家大业大,定会给他找一个德行相配的母亲,至于我的事,他永远都不可能知道。” 沈竹心说完,眼神突然凶狠了起来。 这些话听着,此刻的她好像真成了一个亡命徒。 沈姣姣实在是吓坏了。 当场双腿一软,整个人就好像是一滩烂泥,瘫在了地上。 看她蜷缩着身体抖个不停的样子,沈竹心顺势抢过了她手上的药包。 自打重生后,她也是看过不少医书的。 就这个药粉。 闻着就不像是有什么厉害的样子。 “沈姣姣,你还当真是愚不可及啊,就连买个药都能被骗,你以为这东西真的有用吗?” 沈竹心把纸包 一撕,白色的粉末顺势飘飞。 沈姣姣躲都没地方躲,就在她害怕得惊声尖叫的时候。 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混账东西,你怎么在这丢人现眼?” 永安王疾步而来,他身上还穿着一身暗色的衣袍。 这个时候,穿成这样。 一看就不像是来做好事的。 沈竹心眉头微微一皱。 本来是想着今日也不必提审,应该是能睡个好觉。 可这来访的人络绎不绝。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地方是什么热闹的集市。 沈姣姣听到了永安王的声音,顿时就好像找到了主心骨。 “王爷你怎么来了,妾身不过是好心过来探望姐姐,可是姐姐却对妾身痛下杀手,她实在是太危险了,咱们得赶紧禀明皇上,赶紧将这样的人问斩才是。” 就沈姣姣这副惺惺作态的姿态,若是顶着从前的那张脸,或许还有几分风情可言。 可现在她鼻青脸肿的,永安王多看一眼都觉得难受。 “你当本王是傻的吗,沈姣姣,你知不知道擅闯天牢是什么罪?” 永安王冷漠问责,多少带了些不耐烦。 他今晚是奔着一夜春宵来。 若不是这个贱人挡在此处,说不定他已经得手了。 沈姣姣一愣,“我……王爷,咱们可是一家人啊。” “正是因为是一家的,本王才不得不提醒你。” 永安王的话,让沈姣姣陷入迷茫。 看她如此蠢笨,永安王直接拉开了大门,“本王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滚啊。” 他的声音掷地有声,吓得沈姣姣浑身一哆嗦。 随后她也不敢再说别的,提着裙子就赶紧跑了出去。 直到外面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这下子永安王的心才终于安定下了。 永安王等这一天可真是等太久了。 他之前一直催促着陈大人去拿人。 在那个时候,他就想到,沈竹心肯定会主动站出来扛下一切。 这么有担当有血性的女子,他还是头一次见。 这要是不一品芳泽,恐怕是此生抱憾了。 看到他进门的动作。 沈竹心长叹了一口气。 这都多久了,怎么有的人就是不知道死心呢? “呦,侯夫人,从前看见了我还知道叫一句王爷,如今怎么连话都不愿意说了?” 永安王不慌不忙地褪去了衣袍。 反正四下无人,而今天晚上他又是势在必得,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沈竹心闭上了双眼,一副不愿意跟他搭话的样子。 永安王倒是也不恼,慢悠悠地说道,“本王一直以为宣平侯是个有担当的,现在看来你倒是选错了人。” 听到这话,沈竹心抑制不住地睁开了眼睛。 选错了人吗? 要说选错了人,那也是上辈子的事情。 永安王察觉到了沈竹心眼神的异样,冷笑着凑近了一些。 “你这个样子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本王说对了?” 永安王说完,心中大喜,仰头大笑了起来。 “果然啊,宣平侯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过没关系的,竹心,本王怜惜你,自会给你重新选择的机会。” 永安王一脸殷勤地看着沈竹心。 “重新选择吗?我倒是听不懂王爷的意思了。” 沈竹心冷笑着,神情格外冷冽。 “你怎么会听不懂,你这么聪明,必然是懂的,你也很懂局势,你该知道,你身在此处,并不只是因为长街之上的混乱,而是几家联合起来针对宣平侯府,这件事情必定是要有结果的。” 永安王的确草包,但还不至于看不清这等下作的陷害。 “几家?这么说来王爷也在其中了?” 沈竹心倒是大概猜到了一些。 毕竟齐盛宴深受皇上倚重,再加上又有公爵加身。 树 大招风。 这样的事情,迟早是要来的。 “这件事情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选,竹心,本王当真心悦你,否则也不至于像刚刚那样护着你,只要你愿意委身于我,那本王可以护你一生。” 永安王说得那叫一个真情实感。 沈竹心看着他那张脸,恍惚之间又回到了上辈子。 二人新婚之夜,永安王就是这般。 他的那张脸倒是不输齐盛宴。 甚至在甜言蜜语上,更是越过了齐盛宴一筹。 上辈子就是因为这张脸,她沈竹心才枉费一生。 这么大的代价,她实在是不敢忘。 “多谢王爷青睐,只是竹心无福消受,天牢阴暗潮湿,不是王爷这样的人该来的,王爷还是请吧。” 沈竹心闭着眼睛送客,完全就是一副不想理会他的样子。 永安王嘴角,微微一抽,眼神逐渐暗沉下来。 “沈竹心,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本王拿你没有办法?” 永安王一个箭步上前,阴沉的看着她,猛的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心心念念已久的人就在眼前。 永安王自然是一脸迫切。 今天说什么,他都要得手! 他手上的力道微微收紧,似乎非常享受,沈竹心深受窒息折磨的感觉。 第259章 身染恶疾 “沈竹心,你说话啊,只要你开口求饶,我马上就放了你。” 永安王直勾勾地盯着沈竹心。 自从他们初次见面,他便将沈竹心当成了猎物。 如今猎物锒铛入狱,他自然是势在必得。 可沈竹心一直没有开口,反而是直接闭上了双眼,似乎连最后的挣扎都不愿意了。 两个人无声对峙着。 到了最后,终究还是永安王主动松开了手。 突然失去了支撑,沈竹心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永安王立刻欺身而去,他刚准备对沈竹心动手。 便看到沈竹心挤出一抹冷笑,看着他。 看得永安王心里发毛。 永安王的双眼微微一眯。 他感觉眼前的女人迷人又危险,实在让人有些无法自拔。 “你究竟为什么不肯从了本王?” 他说着,单手挑起了沈竹心的下巴,嘴角露出了一抹讥讽的笑容,“我可听说他们是当着齐盛宴的面把你给带走的,好歹你也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他这般绝情,难不成你还要为他守贞吗?” 沈竹心依旧是闭口不言。 如此冷淡的态度,一下子激怒了永安王。 “沈竹心,你锒铛入狱,又是人证物证俱在,齐盛宴根本就不可能 保你,而你的父亲官职低微,只有本王可以,只要你愿意,本王可以马上带你出去。” 永安王继续诱哄着。 沈竹心终于开口,她淡淡的说了一句,“王爷不必费心了,有些事情随缘就好。” “随缘?沈竹心,你就是这么敷衍本王的吗?你可知道本王是谁?本王是当朝皇子,又是第一个封王的皇子,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你要是跟了本王,那以后就能入主后宫,这不比你当一个区区侧夫人要强吗?” 永安王说话的时候,毫无忌惮。 沈竹心早知道他存了这份心思。 上辈子,她刚刚入门,永安王就开始四处敛财。 一个受人追捧的皇子,竟还需要四处敛财。 那就意味着他肯定有所图谋。 而永安王所图,不过就是那天地之间的位置。 沈竹心可不想掺和这样的事,“王爷,我是绝对不可能屈服的,若是你一心求死,那沈竹心也是乐意奉陪的。” 话到此处,沈竹心估摸着药效也差不多了。 她顺势把外袍一脱,露出了一边的肩头。 本来永安王看着她脱衣服的时候,心中是有些激动难耐的。 再一看,他被吓得当场后退一步。 “你… …你这是什么?” 永安王看着沈竹心后背密密麻麻的红疹子,神情之中再也没有了刚刚的那副怜爱。 沈竹心轻笑着站了起来,眉眼之间虽是柔弱。 可又有一种阴森的危险。 “王爷这是怎么了,刚刚不还要让我以身相许吗,怎么如今就怕了呢?” 永安王怎么可能不怕。 他也是去过青楼的人。 见过沈竹心身上的这种疤痕。 他记得当时那个人是要被青楼抬出去的。 说是染了花柳病,以后不能再接客了。 若不是当时朝廷风声紧,他堂堂一个王爷也不至于走青楼的后门。 就是因为那么一遭,他连着好几日都没让人侍寝。 此时已过数年。 可看到沈竹心身上的痕迹,那种恶心的感觉再度袭来。 “王爷,你别躲啊,你不是一直想与我一度春宵吗?今日我就如你所愿。” 沈竹心笑得风流肆意。 她除了身上的皮肤看着有些恐怖之外,整个人尽显妩媚。 “你别过来……沈竹心,你怎么那么恶心,不对,这是不是齐盛宴传染给你的?” 永安王慌张不已,感觉自己身上都快起红疹子了。 “是啊,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何非要把 宣平侯府拉下马?我好好一个清白女儿家,却染上了这样的脏病,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死了干净,正好临死之前也可圆了王爷的一场梦,王爷以为如何啊?” 沈竹心还从未有过这样的主动。 一颦一笑之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诱惑。 明明这就是永安王最想要的东西。 可当真到了眼前,他却害怕得夺门而出。 “疯了疯了,这个女人竟想谋害本王,还不赶紧把人给关起来。” 永安王说完,步伐匆匆地离开了。 侍卫看着他出来了,还以为是沈竹心不配合。 为了邀功,侍卫特地上前,“王爷,是那女人不知好歹吗?” “什么不知好歹?那女人根本就是个疯子,她……她染上了花柳病,竟还想与本王苟合,简直就是疯了。” 永安王一边说,一边擦着自己的手心,一想到这只手刚刚竟然还碰过沈竹心,他便气得攥紧了手心。 侍卫在一旁听着,脚下的步伐慢慢停了下来。 “这不对啊,王爷,这人早不发病,晚不发病,偏偏在你过来的时候发病,这……是不是太凑巧了一些?” 侍卫的话,让永安王停下了步伐。 他回头看了一眼 天牢的方向,仔细回想一番之后,脸色沉了下来。 “好啊,难不成那个贱人当真敢骗我?” 他冷笑了一声,“瞧瞧我这脑子当真是糊涂了,不管她到底是真有病还是装病,随便找个人试试不就知道了吗,本王可是金尊玉贵,如此冒险的事情自然不用本王亲自上。” 永安王说完,转头又往天牢的方向走去。 可是主仆二人才刚刚走了几步,身后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声音。 侍卫率先有所察觉,立刻护着永安王,“王爷,不好了,是吴公公。” 吴公公是皇上亲信。 他带着一群人过来,看样子像是来宣旨的。 永安王神情一慌,当下就巴不得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 他是当朝王爷。 原本就不应该出现在此处。 遇上的若是别人,或许还有转圜的可能。 可那人是吴公公,他只听命于皇上一人。 哪怕是尊贵如永安王,也没办法改变吴公公嘴里说的话。 “王爷,咱们还是走吧,咱们的行踪绝不能让吴公公发现了。” 侍卫都明白的道理,永安王又何尝不懂。 似乎是看出了永安王的苦闷。 侍卫着急的着说了一句,“王爷,来日方长啊。” 第260章 据理力争 “是啊,反正如今天罗地网已经布下,本王还就不信了,这沈竹心,迟早就是本王的囊中之物。” 他说完,才终于带着侍卫离开了。 吴公公只看见了角落里的一抹黑影。 却未曾注意到那个人就是永安王。 他带着一群人来到了阴暗潮湿的大牢,面不改色地朝着最深处走了进去。 沈竹心才刚刚送走了永安王。 可脑子里面仍然悬着一根弦。 她也算是了解永安王,知道那个人不会善罢甘休。 听着又有人来了,她只当是永安王去而复返。 可等抬头一看,才发现来的人竟是宣旨的公公。 “侧夫人安。” 吴公公主动开了口。 沈竹心看着他面熟,仔细回忆,才想起了这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 “臣妇接旨。” 吴公公展开圣旨宣旨。 说的是今日之事影响重大,所以直接抬上殿审。 由皇上担任主审官。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沈竹心有些意外。 毕竟皇上日理万机。 想来若不是因为齐盛宴,皇上恐怕也不会管这件事。 吴公公宣旨后,就把沈竹心给搀扶了起来。 这俨然是得了齐盛宴吩咐的。 “侧 夫人莫要客气了,此事由皇上主审,必定会还侧夫人清白。” 吴公公下意识看向了外头,才轻声说道,“宣平侯让奴才说上一句,请侧夫人安心,侯府一切安好,小世子也安好。” 沈竹心没想到吴公公竟还带来了小团子的消息。 她听着,鼻头微微发酸。 “多谢公公。” 吴公公点了点头,再次安抚了几句,才带着众人离开。 沈竹心长叹了一口气。 静静等待着殿审的那一日。 时间辗转,很快就来到了这一天。 天牢的人还特地为沈竹心梳洗整理了一番。 虽然没有什么华贵的首饰。 可好歹是落了个干净整洁的体面。 等她被人带上大殿的时候,满朝文武皆已在堂。 “臣妇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竹心跪在地上,朝着上面的天子叩首。 当朝天子仁德,素来有贤良美名。 “按照当朝律法,嫌疑犯是不能起身回话的,不过想着你刚刚生了孩子,久跪不起恐怕会伤了身子,还是站起来吧。” 沈竹心谢主隆恩后,这才站了起来。 她很快就看见了一旁的齐盛宴。 明明不过几日不见,可齐盛 宴看着憔悴了不少。 眼眶通红,一脸怜惜。 他见不得沈竹心受这样的苦。 二人目光交错,沈竹心看向了另外一边。 她知道这件事是多方合力的结果,却没想到被推出来的那个人竟然是林丞相。 看来永安王打定主意,要一直躲在后面了。 殿审正式开始,林丞相率先发难。 “回禀皇上,那日陈大人逮捕沈竹心时,沈竹心自己亲口承认长街之上的混乱皆因她一己之私,而那个无辜蒙死的李锦,就是个受害者,此事也算是真相大白了。” 他看向沈竹心,“侧夫人,事实是否如此啊?” 沈竹心点头回话,“是,这些话确实是我说的。” “好,那就是凶犯认罪了,皇上,此事证据确凿,咱们是不是可以就此定罪了?” 林丞相像是迫不及待的要把沈竹心推入深渊。 沈竹心勾唇轻笑,“自然是不可的。” “你……你放肆,沈竹心,虽然你是侯府侧夫人,可眼下你就是个杀人的嫌烦,这是否定罪?如何定罪,岂是你随便张嘴就能说的?” 林丞相似乎没有想到沈竹心竟会这样大胆。 沈竹心则直接冲着皇上拱了拱手。 “回禀皇上,既然此事已经由皇上主审,那我这个嫌犯自然也能辩驳两句,刚刚说的所谓的人证物证俱在,不过都是林大人一方之说辞,我这个受了蒙冤的,还没开口鸣冤呢。” 沈竹心说话的声音不急不缓。 一点都不像是第一次面圣的样子。 皇上倒是非常欣赏这样的女子,便开口说道,“那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臣妇不仅是有话要说,还有东西要看,按照我朝律法,若要定罪,首先要有仵作验尸,我侯府侍卫用的是长刀,那死者是被何种利器所伤,也是要对比一下的,敢问言之凿凿的林大人,仵作验尸了吗?” “这……” 林大人确实是被问着了。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大殿之上,“皇上,这沈竹心刚刚自己也认了,那些话就是她说的,不必仔细去调查的。” “荒唐,难不成林大人是不知道朝律法吗?就算我认了又如何,我为何要认?究竟是受了胁迫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怎么也不见林大人问上一句,这么审查,还不知道会有多少的冤假错案。” 沈竹心的话有理有据。 皇上点头,问道,“林相,当初可是你自己请缨说要 主办此案,那朕就要问上一句了,你让仵作验尸了吗?” 林丞相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还没有。” “为何没有?” 皇上又是一问。 这下,林丞相已经开始双腿发软了。 眼看林丞相不说话,沈竹心冲着上面又一拱手。 “皇上,如今林大人无话可说,那不知可否听臣妇辩解两句?” 皇上点头,“你说吧。” 他也很好奇,这个让冷心冷情的宣平侯变得如此痴狂的女子,究竟有何特殊? 沈竹心继续开口,“既然仵作尚未验尸,那就不能盖棺定论,此也不着急办理,根据律法,有了仵作的验尸结果,方才能请告官一方上堂陈冤。” 她说着,抬头问皇上,“皇上,不知究竟是何人告臣妇啊?” “听闻是那李锦的老母亲。” 皇上也没有见过这个人。 沈竹心点头,“既然如此,那不知可否把人请上大殿,容我二人辩驳一番。” “自然应当如此。” 皇上说完,让人传召李锦母亲上殿。 不多时的功夫。 一个浑身裹着缟素的妇人被侍卫带进了大殿。 她一进门就瞥见了上面的一抹明黄,腿一软,立即跪倒在了地上。 第261章 真假母亲 “草民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妇人一进门就是瑟瑟发抖的模样,隐约还是能听到她发哑的声音。 她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如此这般也是情理之中。 “李陈氏,你且上前来回话。” 皇上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威严。 李陈氏弓着身子上前,走到沈竹心身边的时候,她却突然开始唾骂了起来。 “你……你这个杀人凶手,就是你害了我的儿子。” 李陈氏痛心疾首,通红的双眼之中满是仇恨。 “李陈氏,此事尚未定夺,你可不要乱说话。” 齐盛宴一手护着沈竹心,眉宇之间尽是阴沉。 双方互相对峙着,林丞相站出来回话,“回禀皇上,那日在长街上惨死的人,就是这李陈氏的儿子,李陈氏,是否如此啊?” “是,皇上,那就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今年才刚过十七,平日除了喜欢喝点小酒之外,并无任何不良嗜好,想来那日也不过是贪杯多饮了一些,可纵使他罪该万死,也不至于横死在大街上啊,他可是我们家的三代单传,他就这么死了,可让我怎么办啊?” 李陈氏哭喊着,“皇上,草民求求皇上,求皇 上一定要为草民申冤啊。” 如此悲痛的一幕,看得众人颇为动容。 刚刚还觉得沈竹心不过就是一时之失的那些人,也开始唾弃起了她的无情。 皇上见状,只能阴沉着脸色问道,“宣平侯,你们夫妇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回禀皇上,自然是有的,京兆尹府将人带走后,一直未曾着手调查,必定是陈大人事务繁忙,所以微臣就代他暂行了调查之职。” 齐盛宴说话的时候,扫了一眼人群之中的陈大人。 目光如炬,着实让人不敢直视。 随后齐盛宴便让人呈上了证物。 “皇上,这第一样东西就是死者的仵作验尸手记,根据手记上面记载的,李锦的伤口内深外浅,一看就是被锐利的匕首所伤,可那日侯府侍卫带的都是长刀,这伤口有蹊跷。” 他说着,又不慌不忙地拿出了第二样东西。 “至于刚刚李陈氏所说的李锦为人并无不妥,微臣实在不敢苟同,微臣特地带了人去搜了他的宅子,根据左邻右舍的所言,此人就是个横行霸道,欺男霸女,收敛黑心财的大奸大恶之人,从他宅子里搜出来的这些银子,已然超过了百两。” 话到此处,他 才踱步走到了李陈氏的面前,“李陈氏,本侯倒是想问一句,敢问李锦平时是靠什么谋生,为何家里的银子比一般八.九品官员的还要多,不如本侯跟你讨教一下?” “这……我儿子当真是个憨厚老实的,他平日虽然不曾做工,但……但是草民的家中也是有些积蓄的。” 李陈氏说话的时候言词闪烁。 齐盛宴乘胜追击,“是吗?那这些银子下面的官印又是怎么回事?” “草民实在是不知道,不对,是你,是宣平侯,我儿已死,你们还要栽赃陷害,当真是枉为公侯。” 李陈氏一边回话,一边冲着皇上叩首,“皇上,草民的儿子当真是个老实的人,他肯定干不出什么为非作歹的事。” “李陈氏,口说无凭,证据呢?宣平侯已经拿出了你儿子的不义之财,你若想申冤,也该说明这些银子的来意不是?“皇上的话音刚落,林丞相就准备开口,不过这一次还是让齐盛宴抢在了前面。 “林大人先别着急,我还有另外一样证据呢。” 林大人的手都举起来了,回头看了看齐盛宴,只能露出了惨淡的笑容。 “是,侯爷先请。” “那就承让了。” 齐盛宴嘴上说着客气的话,但锐利的眼神一点都不客气。 “这银子的事情尚且可以不谈,但另有一件事情,本侯实在百思不得其解,李陈氏,听说你是京城本地人,那你的儿子也应该是京城本地人,可为何那李锦操着一口地道的淮南话,难不成你们母子二人不是一处的?” 此话一出,众人算是看出来了。 齐盛宴这不只是自证清白,也是想顺势拉扯出后面搞鬼的人。 众位朝臣埋着脑袋,一时也不敢再肆意议论了。 齐盛宴没管众人,他继续看着李陈氏。 “怎么?这个问题也是不知吗?还是说要本侯前来解答,若是让本侯大胆一猜,或许你们两个并非亲生母子,你也不过是收钱办事,是吗?” 李陈氏听着猛然一惊,马上就矢口否认,“当然不是,若他不是我的亲生儿子,我又何苦上殿为他鸣冤。” “好啊,既然你如此言之凿凿,那就说说,你儿子左肩上的那个胎记是什么颜色的?” 齐盛宴继续开口。 李陈氏攥紧了手心,一时之间不敢贸然答话。 站在一旁的林丞相当时只觉得眼前一黑,可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 齐盛宴步步 紧逼,“你刚刚不还做出一副很疼惜儿子的样子吗?怎么如今连这样的事情都不知道?” “这……儿子大了,母子之间总归还是要避嫌的,他……他左肩上的那个胎记应该是暗红色的,草民记得是如此,不过这都多少年了,要是真的有记错的,想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李陈氏还自以为是地解释了一番。 齐盛宴冷哼了一声。 “李陈氏,欺君之罪你也敢犯啊?” 齐盛宴责问了一句,这才回头看向皇上,“回禀皇上,仵作验尸之时,微臣就在身侧,那李锦的身上根本就没有什么胎记,此人是在说谎。” 这话惊得众人出了一身冷汗。 齐盛宴却没有就此收手。 “既然林大人请的证人已经到了,那不如也请我的证人出来面圣吧。” 林大人听着,总觉得齐盛宴手上肯定还有什么底牌,就在他准备找个借口让那所谓的证人无法上堂的时候,皇上就已经发话了。 “宣吧。” 皇上一声令下。 另外一个老妇人出现在了门口。 她的头发花白,走路的姿势微微发颤,抬头看向大殿之上的目光平静而又坚韧,但又透着一股子令人胆寒的绝望。 第262章 送给林府的礼物 “草民李陈氏参见皇上,参见各位大人。” 妇人一上来就自报家门。 只是众人一听这个名号都跟着愣住了。 刚刚不都来了一个李陈氏了吗,怎么又来了一个? 就连皇上也微微俯身,似乎是想看得真切一些。 “宣平侯,这妇人又是怎么回事?” 齐盛宴没着急着回话,而是回头看向了李陈氏。 “大娘,要不此事还是你自己来说吧。” “是。” 李陈氏佝偻的身子微微上前,还瞥了一眼旁边的那个冒牌货。 随后她才不疾不缓地说起了他们母子的事情。 他们母子二人多年相依为命不假,李锦确实是她的儿子不假,今日长街之事,也并非是宣平侯府的罪过。 “我儿性格顽劣,早在多年之前已然离家,他知道我始终忧心,所以前些日子来了一封家书,在这封家书里面,他说明了整件事情的始末,那所谓的酒楼一闹,不过是有权贵之人收买了他,让他扰得宣平侯府一家不得安宁,他自以为从此变成飞黄腾达,所以才给我写了家书。” 李陈氏说着,顿时老泪纵横。 旁边那个冒牌货不听,张嘴就反驳了起来。 “你胡说什么呢,我才是他娘,我儿蒙受冤屈,还要遭此罪 过,皇上,这必定是有心之人想要搅浑这一滩水,让我儿不得安宁啊。” 冒牌货一边说一边哭,明明刚刚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的人,这会儿瞧着倒是差了几分假。 二人各执一词,真正的李陈氏根本就不屑辩驳,直接双手奉上证物。 “回禀皇上,我儿家中户籍仍在,这些东西可以证明我们母子的身份。” 皇上抬手让太监下去拿,等太监带回来之后,皇上才仔细瞧了瞧。 “是了,这确实是我朝的户籍文书。” 他合上文书,幽深的目光落在了冒牌货的身上,“如此,你又是什么人?” 当朝天子一问,下面的那个妇人便被吓得双腿发软。 她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许久也未曾开口说话。 皇上倒还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既然你不想说,那就带下去吧,迟早有一天会说的。” “不……皇上,是林丞相,是他收买我,让我假装那孩子的娘亲前来鸣冤,我也是想着那孩子实在可怜,无缘无故就丢了一条性命,这才应承了这件事情,我从来就无所图啊。” 妇人赶紧解释,林丞相面色铁青,侧身对上皇上的目光,张嘴就呵斥了起来。 “你个无知妇人,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与你素不 相识,我也是受了你的蒙骗啊。” 林丞相一通指责之后,动作利落地跪在了大殿之上,“皇上,微臣为人如何,皇上心里有数,我……我的女儿还在宣平侯府呢,我不可能做出对宣平侯府不利之事,还请皇上明鉴啊。” 皇上一脸的云淡风轻,“林相何必着急,这不是还没有给你定罪吗?不过既然有人指控,那就得好好查一查,来人啊,带下去。” 天子威严不容辩驳,只要他开了口,这件事情查也得查,不查也得查。 底下的人只带走了那个冒牌货。 被吓得瘫在一边的林丞相也是湿了衣襟。 皇上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转头又看向了那个屹立在大殿之上的妇人。 民间疾苦他是知道的,一个能靠着自己把儿子拉扯大的妇人,确实应该是这般模样。 “李陈氏,关于你儿子的死因,朕会彻查,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自然是有的。” 李陈氏似乎就是在等着皇上发问。 她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了好几封文书。 “回禀皇上,当年我儿跟着草民在乡下安心种地,日子虽然辛苦,但好歹也是三餐温饱,一家团聚,可是后来咱们淮南来了一批官员,到村子里张贴了告示,说是朝廷招 兵买马,让大好男儿献身杀敌,我儿以为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毅然来到了告示上所指的京城。” 说到此处的时候,李陈氏眼睛里面闪过了泪花。 “想我全家当真以为他能得个吃官粮的机会,不惜举全家之力给他筹集了盘缠,可等他到了京城,才发现这就是场骗局,这所谓的招兵买马,根本就不是朝廷的公告。” 李陈氏说话的语气还算是平静。 听到这些话的大臣们却不淡定了。 谁有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以个人名义招兵买马,在这皇权当道的天下,那可不就是意图谋反吗? 皇上看了看李陈氏,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齐盛宴。 君臣二人目光交错,皇上握着龙椅的手微微一紧,看来齐盛宴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而且还是特地调查过的。 否则的话,他应该不至于把李陈氏带到大殿之上。 “李陈氏,你可知道你所言何罪?” 皇上强忍着怒火问了一句。 他自认是个兢兢业业的君王,天下臣民理应臣服才是。 如今看来是有人生出了异心。 李陈氏端跪在地上,“回禀皇上,草民所言句句属实,当年的朝廷公告就在此处。” 皇上看了一眼,大手一挥便让太监去取。 这次就连太监都小心了许多,将东西转承至大殿之上后,赶紧就退到了一边。 底下的人大气都不敢喘,只能默默听着上面的动静。 而皇上在看过几页纸之后,当即勃然大怒,直接把东西扫到了大殿之下。 “混账东西,永安王何在!” 皇上是当真没想到,这公告落款之处,提的竟然是永安王的字。 瞧着旁人不敢回话。 齐盛宴主动上前,“回禀皇上,永安王今日因病在家,未来上朝。” “没来?哼,这究竟是病了,还是不把朕放在眼里了?这可是好几年前的东西了,朕值壮年,他就敢在僻远之处做下这样的事情,当真是以为朕要死了吗?” 皇上实在是气急了,才说出了这样的话。 下面的群臣被吓得瘫倒在地上,乌泱泱的跪了一大片。 林丞相想了想和永安王府的勾结,壮着胆子说了一句,“皇上,此事事关重大,您可不能凭这几张纸就冤枉了永安王啊?” “林相,你是朕的林相还是他的林相,你可知道他从小习字,都是朕亲笔所教,至于这萱花纸,那更是当年的贡品,是朕,看他习字辛苦,特地赏赐给他的,可他又在这上面写了什么?混账,当真是个大逆不道的混账!” 第263章 新仇旧恨 天子雷霆之怒,实在让人胆寒。 肃穆威严的大殿上跪了一片,无一不是战战兢兢。 事到如今,皇上只有一问,“李陈氏,朕且问你,这些告示当真是当地官员所示?” 皇上是想问永安王的手到底伸了多长。 是否在那皇权鞭长莫及之处。 已经有了他自己的一方天地。 “回禀皇上,草民只知道当时确实有官员打扮的人从村子里带走了一群人,其他的,草民就不得而知了。” 皇上见李陈氏如实告知,心中总归还是有几分欣慰。 “李陈氏,你为人端方磊落,千里跋涉为儿子讨公道,朕自然要给你一个交代的。” 李陈氏跪谢圣恩,随后皇上便下令道,“京兆尹,此事本属你等差事,人证物证均已呈堂,若是你再办不好这个差事,那你便引咎回乡吧,至于沈竹心,无罪释放,还你们宣平侯府的清白。” 言尽于此,皇上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说着便拂袖而去,大殿之上的人终于松了口气。 众人熙熙攘攘地离开,从前前呼后拥的林大人和陈大人在后面落了单。 齐盛宴和沈竹心为了安置李陈氏稍稍落后了 一些。 可快到宫门的时候,沈竹心还是追上了林大人。 “林大人且慢。” 林大人已经上自家马车了,听见沈竹心的声音,他面色不善地探出了半个脑袋。 “哦,原来是宣平侯和侧夫人啊,不知二位有何指教啊?” 这若是从前,林大人或许还会下车行礼。 如今这般,他连装都不装了。 “无事,不过是想问候一下林夫人,听说林夫人认下了谋害我儿的罪名,已经入狱了,我与夫人好歹也算姐妹一场,自然要关怀两句。” 沈竹心面上盈盈笑意如春风。 林大人唇角紧绷。 丞相府夫人锒铛入狱的事,已经让他们沦为了京城众人的笑柄。 若不是为了保全林知茵和林妙玉,林夫人也不会这么快认罪。 林大人紧紧握着马车一角,伪善的笑意差点挂不住了。 “多谢侧夫人关怀,丞相府一切都好,倒是这神医行踪不定,不知道小世子可还好啊?” “有林大人关心,自然是好的,想来再过不久小世子就会有新的玩伴了,到时候应该会更好。” 沈竹心笑意不改。 林大人听得嘴角一抽。 “侧夫人这是 什么意思?” 沈竹心故作恍惚地看着齐盛宴,“夫君没有跟侯爷说吗,烟雨巷的那位怀孕了,听说是胎相不太稳固,我们想着毕竟是林相多年所求,就想着帮你把人送到府上,怎么?林大人还未见过?” “你……你们怎么会知道?” 林大人已然是面色铁青。 烟雨巷的孟霜儿,那可是连林夫人都不曾知道的存在。 沈竹心轻笑,“林大人何必如此紧张,林夫人已经是回不来了,姐姐又嫁进了侯府,至于林二小姐,想来还是要厚着脸皮赖在侯府的,诺大的丞相府,总要有人操持,林大人以为呢?” 沈竹心说的每句话,都是在往林大人的心窝上捅刀子。 林大人听完,一时也顾不得礼数,颤抖着手指指着沈竹心,“你……你是故意的,你这是在报复。” 齐盛宴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微微一用力,林大人便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侯府与相府的账可不止这些,林大人以后一定要谨言慎行。” 齐盛宴说完,带着沈竹心先走一步。 留在原地的林大人不敢耽误,催促着车夫回府。 看着从旁边经过的马车,齐盛宴回 头将目光落在了沈竹心的身上。 沈竹心收回了视线,“夫君是想问我是如何知道烟雨巷的?” 那烟雨巷是京城之中最为热闹的地方。 当朝有令,凡是朝廷官员不得流连秦楼楚馆,林大人就在那找了一个孟霜儿,直接玩了出金屋藏娇。 沈竹心之所以得知此事,还是上辈子沈姣姣与林知茵闹得不死不休时偶然得知的。 就沈姣姣的那个性格,但凡要是抓住了对手的把柄。 她自然是不会放过的,于是就闹了个满城皆知。 思绪回神,沈竹心不慌不忙地说道,“夫君知道的,我在京城之中也是有些势力的,林丞相一家敢对怀瑾下手,那我便不会就此放过,正好林夫人的位置也空了出来,那个孟霜儿也是个不安分的,如今将她送去林家,就算是开胃前菜了。” 她说完,脸上染上了几分笑意,这才回头看着齐盛宴。 “夫君会不会以为我这样太过心狠手辣?” 齐盛宴一手将人揽入怀中,“竹心,此事若是由我来做,我只会更加不留余地,不过既然有人出手了,那咱们就看个热闹。”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没一会的功夫, 外面就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侯爷,侯爷……” 沈竹心听着尚书大人的声音,脸色微微一沉。 说来这对夫妇也当真有意思。 前些日子有事相求被轰出门后,就一直想方设法讨好她这个当女儿的。 可真遇到了今日这样的事,他们一家子又关起门来躲了起来。 “劳烦夫君看看吧。” 沈竹心刚刚才从天牢折腾出来,没那个精气神应付他们。 齐盛宴点头,将沈竹心安置妥当,这才撩开了马车的帘子。 “尚书大人可有事?” “有事,自然是有事的。” 尚书大人看齐盛宴没有下来的意思,只能不尴不尬地站在一旁。 齐盛宴没有说话,就这么冷眼瞧着他。 尚书大人自知他在齐盛宴的面前分量尚浅,自然是不敢耽误了。 “侯爷,竹心的事我们听说了。” 尚书大人长叹一口气,眉宇之间多了些挥之不去的阴郁。 “也是我们尚书府教导不周,这才纵容着她犯下了如此罪过,又是让人当街行刺,又是闹出了人命,这三年五载的牢狱之灾,必然是逃不过了。” 尚书大人还刻意做出了一副惋惜的姿态。 第264章 家宅不宁 “所以呢?” 齐盛宴低头把玩着玉扳指,漫不经心,姿态肆意。 见齐盛宴还愿意听,尚书大人赶紧赔上了笑脸。 “微臣是想着,小世子刚刚出生,又离别了生母,这么一来,孩子必定是难将养一些,此事毕竟是尚书府的罪过,不好劳烦宣平侯府,正好贱内娘家有一个侄女,虽然还未曾婚配,但是为人很是妥帖,不如就让她上门照顾小世子,也好免去了宣平侯府的劳累。” 尚书大人以为自己说得滴水不漏,可不一会儿马上里就传来了女人的轻笑声。 初闻之时尚书大人听得还不真切,可等马车的帘子撩开了一些,他才终于是看见了坐在齐盛宴身边的人。 “父亲可当真是,为子女计之深远啊,难不成这些日子你们不在京中?怎么都不曾得知皇上当朝言我无罪之事?如此说来倒是我这个做女儿的不是了,还了清白之身也未曾让父亲母亲知晓,反倒是让你们操心着为我的孩子找一个后娘。” 沈竹心一点都没给尚书大人留面子。 尚书大人看了看齐盛宴的脸色,“这……你这孩子怎么说话?我跟你母亲就是因为担忧过度,这才没来得及 打听消息,至于让你表妹上门照顾孩子,更是为了你们母子考虑,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们呢?” “为何不能?父亲,你我都不是傻的,你们安的什么心思,我很清楚,你们也清楚,你所说的妥帖之人,就是尚未婚配就与人苟合,如此品行不堪,你竟然还妄想让他来照顾我的孩子?” 本来沈竹心是不想计较。 可眼看着这尚书府的人是越发没分寸了,此时若不敲打一番,以后肯定还会生事。 尚书大人没想到沈竹心会当着齐盛宴的面把这些丑事给抖出来,他一时无言反驳,只能一脸恼怒。 “你当真是枉费了我们多年的教养,是,皇上是说你无罪了,可我们做父母的,难不成还愧对你了吗?” “是否愧对,你们心里有数,女儿已然是清白之身,就不劳父亲母亲操心了,过往的话依旧作数,若是无事,咱们以后就不要来往了。” 沈竹心说完,冲着前面发话,“驱车回府吧。” “是!” 车夫应了一下。 夫妇二人再也没去看过尚书大人的脸色了。 直到马车走出去了好远,身边才传来了齐盛宴的笑声。 “夫君?” 沈竹 心不解。 齐盛宴眉眼微垂着,抬手把沈竹心的手握在了自己手心里。 “你倒是少有刚刚那样的时候。” 沈竹心吃不准齐盛宴是不是在揶揄自己,只能似笑非笑地问道,“怎么?难不成是吓到夫君了?” “不,我倒是觉得你刚刚那样肆意张扬的样子很好,竹心,你的夫君可是宣平侯,若是你愿意,性子蛮横一些也是无碍的。” 齐盛宴想起沈竹心刚刚的样子,当真是让他心神俱动。 那般张扬而又明媚的女子,实在不应该委屈在他的后宅之中。 想到此处,他又把沈竹心揽进了怀里。 “无论如何,我都不愿意让你受委屈,若是你受了委屈,尽管还回去就是,哪怕天塌下来了,也有夫君为你顶着。” 齐盛宴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这种话了,沈竹心听完了之后也只是一笑了之。 二人一道回了家,回来的路上齐盛宴也和沈竹心说了。 林夫人扛下所有罪责后,林氏姐妹就被无罪释放了。 林知茵回侯府是理所应当,可那林妙玉还是跟着一起回来,那就确实贻笑大方了。 可奈何她丝毫不在意,回来后还是一如往常,就像之前 的事情未曾发生。 沈竹心一路听着,这才刚刚进门,就见春韵从远处跑了过来。 “夫人,夫人……你终于回来了。” 春韵一时也顾不得礼数周全,紧紧的抱着沈竹心。 看着春韵哭鼻子的样子,沈竹心当真有些哭笑不得。 “这么大的人了,还哭鼻子呢?也不怕小团子笑话你。” 一听小团子,春韵立刻就回过了神,转身就把奶娘怀里的小团子抱了过来。 “夫人走之前交代的话春韵都记得,这几日一直是春韵贴身伺候小世子,秦厨娘拿过来的方子每日也在用着,小世子这几日未曾发病,春韵没有辜负夫人的嘱托。” 春韵说话的时候眼眶还红着,委屈巴巴的。 沈竹心知道她必然是不易的,点头轻声说道,“春韵,多谢你了。” 沈竹心瞧着小团子的精神比她走之前还要好,想来春韵照顾得确实体贴。 春韵稀里糊涂地擦着眼泪。 “不,夫人不要说这样的话,这本就是奴婢该做的,只要夫人能平安回来,哪怕让奴婢上刀山下火海也是使得的。” 她说着,主仆二人相视一笑,随后一行人才慢慢朝着锦绣院去。 可 还未到小花园,院子里的小丫鬟就跑了过来。 她最开始是奔着春韵来的,但是一看沈竹心回来了,小丫头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夫人回来了,夫人平安无事,太好了。” 沈竹心瞧着她们的样子,心下倍感温暖。 “好好的,都别哭了,本夫人走之前不是说过一定会回来的吗,你们怎么还这样挂怀?” “我们都离不开夫人,自然是要挂怀的。” 春韵一直拉着沈竹心不肯撒手,刚刚跑过来的小丫鬟这才说道,“夫人,您回来了就太好了,刚刚春韵姐姐抱着小世子离开后,那正夫人就找了过来,还说……” 她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的齐盛宴。 “她说什么?” 齐盛宴知道林知茵的那张嘴说不出什么好话,正准备仔细查问,沈竹心却拦了下来。 “夫君,近日之事你也辛苦了,不如你先回书房歇着,锦绣院的事,妾身自会解决。” 沈竹心目光柔和,如春风一般和煦。 齐盛宴本想拒绝,可看着沈竹心明显是心有成算的样子,这才松了口。 “罢了,回来的路上就同你说过,若是受了委屈,便尽管还回去,你可记住了?” 第265章 请人算账 “还请夫君放心,我倒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沈竹心脸上带着笑意,俨然是有了打算。 齐盛宴点头离开,沈竹心这才带着人回了锦绣院。 锦绣院中的林知茵还不知道大祸将近,她今日特地起了个大早,为的就是把锦绣院之中的污秽之物全都给砸了。 “夫人,这可万万使不得啊,这是咱们小世子的东西,都是侧夫人一手经办的,您要是让人给砸了,那小世子用什么?” 院子里的丫鬟还不知道沈竹心已然无罪。 林知茵今日找上门来必定是要一雪前耻的,她们这些人没了主子的庇佑,恐怕只能任人欺凌了。 可即使如此,她们还是忠心护主。 林知茵瞧着那丫鬟的样子,心中有些愤愤不平。 “呦,本夫人还当真没瞧出来,原来你们这院子里还都是忠肝义胆之辈呢,如此说来,本夫人倒是乐意给你们一个机会,只要你们把院子里的东西都给砸了,就当是你们对本夫人表忠心了。” 林知茵坐在一旁,姿态肆意地把玩着茶盏。 她以为沈竹心此去必死无疑,今日才起了取而代之的心思。 小丫鬟瑟瑟发抖,还是毅然决然地回 道,“奴婢是侧夫人买进府中的,自然就是侧夫人的丫鬟,没有侧夫人的命令,奴婢不能易主而侍。” 林知茵把玩着茶盏的动作微微一顿,刚刚还是隐含笑意的双眸之中多了些阴毒的情绪。 她悠然站了起来,不慌不忙地踱着步子走到了小丫鬟的面前,抬手掐住了小丫鬟的下巴,生生把小丫鬟的脸给抬了起来,仿佛想看清楚敢跟她作对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果然是丫鬟像主子,主子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竟然也是这般,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清楚,本夫人才是侯府的主子,这侯府是本夫人说了算的。” 林知茵振臂一挥,心中郁结已散,面上多了些春风得意。 她垂眸看着跪在眼前的一群人,仿佛看着蝼蚁。 “你们这些人的命都攥在本夫人的手里,本夫人想让你们死,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本夫人下令让你们砸了这些东西,究竟还有谁敢不从?” “夫人,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小世子的东西吧,他如今年岁还小,生母这会儿又不在身边,若是把他平日用惯了的东西给砸了,他只怕是今夜都无法安睡了。” 丫鬟一边说,一边叩首 哀求。 林知茵却一声冷笑。 “糊涂的东西,你们院子里的夫人都是自身难保,她在外面惹了那样的祸事,那以后便是侯府之中不能提及的人了,至于你们的小世子,本就应该养在本夫人的名下,本夫人要如何对待自己的儿子,难不成还要你们这些下贱坯子置喙吗?” “姐姐可当真是好志气啊。” 眼看林知茵要动手了,沈竹心这才慢悠悠地走进了锦绣院。 刚刚还战战兢兢的丫鬟们一看自家主子回来了,当即便跪了下去。 “夫人,夫人您平安无事,这可真是太好了。” “老天保佑,您终于回来了。” 丫鬟的年纪都不大,刚刚也是全凭心中义气挡着林知茵。 如今看着当家作主的回来了,个个都哭成了泪人。 春韵抱着小世子,走在沈竹心的身边。 “好了,都别哭了,夫人平安归来,这是大喜的事,皇上已经传了口谕,夫人无罪,那当街杀人的另有其人,咱们夫人是再清白不过的。” 春韵这话是故意的,她还看了一旁的林知茵一眼。 她不可置信地瞧着沈竹心。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安然无恙?” “如何就 不可能呢?姐姐为何说得这般笃定?难不成你知道那真凶是何人?” 沈竹心依旧云淡风轻,根本就没把林知茵放在眼里。 “不,这绝不可能,那件事情明明就是你做的,沈竹心,你到底使了什么法子?你犯了这么大的罪过,竟然还能全身而退,你这是欺君之罪,欺君罔上株连九族,沈竹心,你不想活了吗?” 林知茵被气得身体发抖。 明明应该被问斩的人,又这么安然回来了,她怎么可能甘心? “姐姐,妹妹劝你慎言啊,春韵刚刚不都说了吗,让我无罪归家的人是皇上,难不成姐姐是觉得皇上决断有误,还是说姐姐以为自己比皇上更加英明神武?” 沈竹心随口一问,就给林知茵扣了好大的一顶帽子。 林知茵蠢是蠢了一些,但好歹还是分得清楚轻重缓急的。 “你别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这样说了,我不过就是觉得此事有蹊跷。” “再蹊跷又如何?那也不是你我能干涉的事了,倒是这院子里的事,我今日想跟你好好算一算。” 沈竹心低头,看着院子里的一片狼藉。 若她今日当真不回来了,林知茵怕是要把整个院子都给毁 了。 先是林夫人动手伤害怀瑾在先,而后又是丞相府和永安侯府合谋陷害她,到了现在,林知茵更是把院子给砸了一通,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今日也到了该清算的时候了。 “来人啊,去把帐房先生请过来。” 沈竹心随便找了个干净的地界,坐了下来。 丫鬟领命离开,林知茵却突然慌张了起来。 “沈竹心,你让账房先生过来做什么?” “还能是做什么?当然是算账啊,今日我心情好,天气也不错,是个算账的好时候,正好你也得了闲,那不如咱们就新仇旧恨一起算。” 沈竹心面不改色,甚至连脸上的笑容都是一如既往的和煦。 可不知为何,林知茵总觉得后背一阵发冷,还来不及细想,帐房先生就过来了。 “夫人侧夫人安好。” 账房先生看着安然回来的沈竹心,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沈竹心也没耽误,开口就吩咐帐房先生盘点院子里的亏损。 眼看帐房先生拨起了算盘,林知茵一下子就慌了起来。 “沈竹心,你要干什么?难不成还要我赔你吗?” “那是自然,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么简单的道理,丞相府没教过吗?” 第266章 无人申冤 沈竹心的目光突然锐利了起来,像是一把利剑,悬在了林知茵的头顶。 林知茵愕然一惊。 “沈竹心,你别以为这件事算了,你就能在侯府作威作福,本夫人才是侯府的正室,不过就是随便砸点东西,轮得到你跟我算账吗?” 林知茵实在是气急了,可偏偏这些话,她自己说着都没什么底气。 “轮不轮得到我?该不该算这笔账?若是姐姐不服气,可以去找侯爷和老夫人,账房先生,算出来了吗?” 沈竹心今天是打定主意不会放过林知茵,说话的时候也给了春韵一个眼神。 春韵心领神会,退到一边让人把门关了起来。 帐房先生拿着算盘,长叹了一口气。 他自然知道侯府的家底,但是家底再厚,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回禀侧夫人,刚刚不过粗略一算,就已经有五万两的亏损,而且这还只算了不到一半,真要是把这一院子的琐碎物件都给算完,这恐怕就……” 帐房先生欲言又止,沈竹心点头,“既然都已经到这个数了,那今日就先这样,来人啊,送账房先生出去吧。” 沈竹心盘算着接下来的事,还是决定先送走账房先生。 免得日后林知茵秋后算账 ,没由来的把这笔账算在人家的身上。 等着账房先生一走,沈竹心便转头看向了林知茵。 “姐姐刚刚也听见了吧,你砸的东西可不是小数,前段时间你亏空侯府的银子,侯府没有追究,你又做出了这样的事,这于情于理,你都应该给个赔偿才是吧。” “赔偿?这是侯府的东西,又不是你的。” 林知茵没想到这一院子的东西都这么值钱,想想也不过是因为齐盛宴偏爱沈竹心,给院子里都换上了好的物件。 如此她更是不可能掏钱了。 “确实不是我的,所以姐姐拿出的银子会充在公账上,作为侯府上下的花销,皇上力行节俭,就连婆母也时常叮嘱侯府上下不可奢靡荒废,姐姐刚刚不还说自己是侯府正室吗?那现在就到了你做榜样的时候了,拿钱来。” 沈竹心说着,抬手就怼到了林知茵的面前。 林知茵脸色一变,“你,你当真是庸俗不堪。” “是,我是庸俗,姐姐性子高雅,既然如此,那想必也不是赖账的人,赶紧掏钱吧。” 沈竹心又催促了一句。 林知茵面子上过不去,当场就撒起了泼。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再怎么着也轮不到你问我要。” 她怒骂了一句就准备离开锦绣院。 可这才刚刚走到院子门口,侍卫就把她拦了下来。 林知茵进退两难,瞪着眼睛走到了沈竹心的跟前。 “你今天是非要跟我撕破脸面是吧?” “姐姐,当妹妹的没有给过你好脸吗,不是你自己不要的吗,那咱们就算清楚一些。” 沈竹心说完,沉着声音吩咐了一句,“来人啊,既然夫人赔不出这些银子,那就直接掌嘴吧,也好让夫人谨记府上的规矩,莫要再纵容下面的人犯这样的罪过。” 沈竹心一声令下,外面的侍卫进门就把林知茵摁在了地上。 林知茵身边的丫鬟都吓坏了,赶紧跪在地上求情。 沈竹心看都没有看她们一眼,“夫人违抗命令,砸坏了府中这么多值钱的物件,看这个样子,应该还是不知悔改的,那就掌嘴十下,以儆效尤吧。” 林知茵看着沈竹心来真的,挣扎着骂了起来,“沈竹心,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告诉你,谁今天要是敢动手打我,我非要断了她的一只手不可。” “姐姐也不必说这些吓人的话,我院子里的丫鬟胆子小,她们不敢动手,那就本夫人亲自动手。” 话音刚落,一个干脆 利落的耳光就这么甩在了林知茵的脸上。 沈竹心下手又急又狠,林知茵一头摔在了地上,今天早上精心佩戴的珠钗落了一地,可还未回神,侍卫又把她摁了过来。 “沈竹心,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林知茵哭喊出声,神情越发狰狞了。 “我不仅打你,而且还想杀了你呢。” 沈竹心死死抓着林知茵的脖子。 她今生所求不过就是个平安顺遂,可有的人就是不想让她如愿。 看着林知茵双眼瞪得通红,沈竹心面无惧色。 “怎么?你现在是不是恨极了我?这才哪到哪儿?你们一家子想害我儿子,你以为林夫人一个人锒铛入狱就算了吗?我告诉你,这笔账我会跟你们林家人一个个清算,谁也别想逃。” 沈竹心甩手又是一个耳光,“这一巴掌是替怀瑾扇的,你最好记住这种痛苦,如若你们下次再有什么不安分的心思,我只会让你比这次痛上百倍。” 她说着,抬手又是另外一边。 “至于这个,那是为了我自己,林知茵,别以为你们的计谋有多高明,如今皇上下令细查,你们丞相府是否还能全身而退,估计就只有看林相的本事了。” 她悠然说了一句,这 才放开了林知茵,“剩下的几个耳光,你们替本夫人打了吧。” 侍卫得了命令,马上就开始动手。 他们的手劲儿比沈竹心的大多了,只听院子里耳光和哭喊交织,咒骂和羞辱并行。 可不管林知茵如何说,沈竹心就是不让人停下。 整整十个耳光,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等彻底打完之后,林知茵也瘫在了地上。 “沈竹心,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林知茵挣扎着扑了过来。 沈竹心冷眼看着她,眼神里面没有半点忌惮。 “你们若是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就是了,若是你觉得我今日处理不当,大可以去找侯爷和老夫人做主,对了,你倒是也可以去找丞相大人做主,就是不知道丞相大人刚刚喜迎新人,有没有空来为你这个女儿撑腰。” “你说什么?” 林知茵听着沈竹心的话,身体陡然一寒,“你说什么新人?丞相府哪里来的新人?” 林夫人是为她们姐妹二人顶罪,林知茵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愧疚的,自然是半点容不得丞相府那所谓的新人。 沈竹心不紧不慢地进了屋。 进门之前只留下了一句,“姐姐若是当真好奇,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第267章 姐妹回府 “不,沈竹心,这肯定是你为了遮掩此事,故意迷惑我的说辞。” 林知茵下意识否认。 丞相府的夫人只能是她的母亲。 此事无关孝顺,而是事关身份贵重。 沈竹心已经走到了门口,还是好心提醒了一句。 “姐姐,此时再不回去,那以后的丞相府恐怕就没有你们姐妹二人的容身之处了。” 沈竹心不似作笑,林知茵瞧着顿时有些毛骨悚然。 还不等院子里的人出手,林知茵便拂袖而去了,这倒是省了不少的功夫。 兰香苑的人各自散去,春韵这才将小团子抱到了沈竹心的跟前。 沈竹心已经数日不见他,可母子连心,沈竹心才刚刚伸手抱住了他,他就发出了咿咿呀呀的声音。 旁边的丫鬟们大喜。 “夫人,瞧着小世子是一直惦记着你呢。” 沈竹心也被他那副眉眼弯弯的样子给逗笑了。 “这几日本夫人不在,你们在院子里受委屈了,春韵,给大家发赏银吧。” 此话一出,众人更是喜上眉梢。 趁着这会儿的热闹劲,春韵将银子发了下去。 等众人谢恩离开,春韵才轻手轻脚地关上了房门。 “夫人 ,您说今日之事,兰香苑的那位会过来找咱们算账吗?” 沈竹心握着小团子的肉手,心里软乎乎的。 可开口说话的时候,语气还是硬了一些。 “无论有没有今日的事,她都不会就此放过,反正是要纠缠的,那何不先报仇雪恨。” 春韵想着也是这么个道理。 从前她们也是从来不主动惹事,可这祸患和麻烦就没有停过,这可都是拜了兰香苑的那位所赐。 她正想着,耳边又传来了沈竹心的声音。 “不过最近几日,她们应该是顾不上咱们了,毕竟相府来了个不省事的,那姐妹二人应一心一意对外才是,说来倒是要唱上一出好戏了。” 此事与她们无关,沈竹心大可以静待鹬蚌相争。 而另一边,回程的林妙玉自然也想起了这事。 “姐姐,你说的到底有谱没谱?父亲何至于是那么荒唐的人,虽说他与母亲不睦,可多年夫妻互相扶持,哪里干得出金屋藏娇的事?” 在林妙玉的心里,林丞相是有着读书人风骨的人。 林知茵拿着药包敷着脸颊,刚刚听沈竹心那么一说,她当真是着急坏了,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丞相府的后 宅从来不曾热闹过,那就足以见得她们的父亲不是个胡闹的人。 “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今日宫中又出了那样的事,哪怕是打探消息也好,回去探一探虚实也罢,这一趟是不亏的。” “你……” 林妙玉刚想反驳,欲言又止还是止住了话茬。 她是不想回去的。 毕竟林丞相还没歇下把她嫁去别人家的心思,这一趟要是回去了,还指不定不能出来了。 姐妹二人各怀鬼心,而另一边的丞相府早就忙活了起来。 林丞相疾步赶回来的时候,孟霜儿已经跟府上的下人闹了起来。 府上的下人不让她进,还说她异想天开。 这若是在林大人面前,孟霜儿或许还会故作柔弱。 可她现在身怀有孕,林夫人又彻底倒台了,再加上林大人不在,根本就无人可以压制住她,于是双方就这么在丞相府的门口争执了起来。 “你们这群不长眼的狗东西,我肚子里怀的可是丞相府的小公子,你们今日不让我进去,那我便在此处悬梁自尽,到时候让相爷回来重重责罚了你们,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有几条狗命。” 管家瞧着眼前的女子挺着肚子 一再逼迫的样子,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林大人的呵斥。 “这都是在干什么?” 林大人赶回府上,亲眼目睹过了孟霜儿的行径,脸都白了下来。 他一时也顾不得君子礼数,连滚带爬地下了马车。 周围的小厮也是有眼力劲儿,马上就开始驱赶起了看热闹的行人。 孟霜儿一看他来了,捧着肚子就准备告状。 林大人一个箭步上前,用手将孟霜儿的嘴堵得死死的,随后连拉带拽地把人带进了门。 刚刚还咬死不肯松口的管家一看,当场就傻了眼。 旁边那些跟着助阵的,更是乱了阵脚。 “管家,那女子当真是咱们府上的新夫人?” 若是如此,他们这些人的小命确实保不住了。 管家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还不赶紧去准备茶点。” 他安排好了手下的人,转头就准备去院子里请罪。 结果还不等他开口,就听林大人和孟霜儿吵了起来。 “大人为何不让霜儿来,浓情蜜意之时,大人可从未这般嫌弃过霜儿,若大人觉得霜儿不体面,那大可以 放我离去,至于肚子里的孩子,想来是我与他无缘,大不了我来生再与他做母子就是了。” 孟霜儿一开口就是寻死觅活,林大人瞧着她半点都不顾惜身体的样子,一颗心悬了起来。 “好了霜儿,你莫要再闹了,我又没有责备你。” 林丞相拿孟霜儿半点办法都没有。 不过他倒不是因为怜香惜玉,而是因为顾虑着孟霜儿肚子里的孩子。 这个孩子他特地请大夫看过的,是个男孩,是他们丞相府的希望,自然不能有半点差池。 “大人还说没有怪霜儿,您也不瞧瞧您刚刚那副样子,当真是把肚子里的孩子都给吓坏了,霜儿这会还感觉肚子隐隐作痛呢。” 孟霜儿看着林大人拉下了脸面,也不敢再撒泼耍混了。 烟柳巷有那么多姑娘,唯有她怀上了林丞相的孩子。 她可不是只知道耍脾气的蠢货。 林大人一听孟霜儿肚子作痛,赶紧就让管家去请府医。 孟霜儿也顺势靠在了他的怀里,俨然是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 “大人刚刚好凶,吓到霜儿了,霜儿如何是不要紧的,可若是孩子有什么差池,霜儿恐怕就只能以死谢罪了。” 第268章 互相争执 温香软玉在怀,林大人的怨气再大,这会儿也该消散了。 “你……谁让你来此处的?” 林大人几度犹豫,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孟霜儿用手托着肚子,媚而不妖的眉眼之中尽是对林大人的崇拜之情。 “这种事情还要别人教吗?不过是最近几日肚子里的孩子不怎么安生,想来他定然是思念父亲了,大人,您就让霜儿入府吧,霜儿没有别的本事,但好歹是能好好伺候你。” 孟霜儿说着,媚眼如丝的模样着实勾人。 一听这个,林大人的脸色有些尴尬。 他虽然也不是贪恋女色之人,但终究是不能免俗的。 不过府中内忧外患不断,他只能顺手拉开了孟霜儿故意亲近的动作。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况且你还怀着孩子,你只要好生将孩子给生养下来,丞相府自然有你一席之地。” 林大人说的好听,不过最后孟霜儿能否入府,说到底还是个未知数。 孟霜儿也不是傻的,眼看着逼宫不成,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了。 林大人看着慌了神,“你这又是在做什么?大夫说过的,你胎相不稳,不能忧思过度,怎么还哭了呢,罢了,我这就让 人送你回去,不,我亲自送你回去可好?” 一听林大人打定主意要把她送回去,孟霜儿的脸都绿了。 她好歹是名噪一时的花魁,可不是什么好打发的角色。 如今林夫人锒铛入狱,林家两姐妹又栖身侯府,她此时不进门为自己争取地方,以后要是再想来,恐怕只会难上加难。 “大人当真如此绝情吗?霜儿也不求名分,不过就是想离大人近一些,可怜我儿如此思念父亲,却是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大人不是还说疼惜我们母子吗,难不成就是这样疼惜的?” “这究竟是哪里来的狐媚货色,竟然能厚颜无耻地说出这种话?” 林知茵回府的时候,刚好就赶上了这一幕。 她是最听不得这种话的,一进门就朝着孟霜儿冲了过来。 孟霜儿嘴角隐含笑意。 刚刚她还觉得此事棘手,现在来了帮手,这林府她是必然要进了。 眼看林知茵抬手准备打人,孟霜儿赶紧一个侧身就摔在了地上。 这一摔倒是不打紧,奈何林大人满心满眼都是孟霜儿的肚子。 “混账东西,此处是丞相府,谁让你这么喊打喊杀的?” 他抬手推开了林知茵,赶紧蹲 下来扶住了孟霜儿。 林知茵和林妙玉都以为这就是个自荐枕席的贱人。 可看着林大人宝贝这女人的劲,二人皆是脸色一变。 难不成这丞相府真的要变天了? 还不等她们细想,孟霜儿开始哭喊了起来。 “大人,霜儿的肚子好疼啊。” “这……” 林大人气结,冲着林知茵瞪了一眼之后,朝着外头大喊道,“府医,府医呢,为何还不来?” “父亲,这个女人究竟是谁?你为何这样紧张她?你难道不应该给我们姐妹一个交代吗?” 林知茵一边说,一边不信邪地冲到了孟霜儿的面前,她刚准备一探那个肚子的虚实,林大人的耳光就甩到了她的脸上。 “林知茵,你当真不知天高地厚了吗?是,你是贵为侯府夫人,可此处是丞相府,我是你的父亲,你刚刚的那番话,是在责问你的父亲吗?” 林大人发了好大的火气,林妙玉瞧着不行,以退为进道,“父亲莫要心急,姐姐也不过是关心则乱,咱们还是先等大夫过来吧。” 林妙玉上前,将林知茵带到了一旁。 林知茵脸上挂着泪珠,看着好不狼狈。 “你拦着我做什么?你没看 到那个贱人洋洋得意的样子吗?” “姐姐,要不说你蠢呢,你没看到这个女人和沈竹心是一个路子吗?咱们不能硬碰硬,得等大夫过来把脉过后,确定了虚实再说。” 林妙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林知茵虽是心有不服,但瞧着那两人紧紧相拥的模样,她只能默默咽下了这口气。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府医终于是让人给请了过来。 刚刚还让人拦着不让进门的孟霜儿,此时顺理成章地被人挪到了林夫人的屋子里。 林知茵和林妙玉瞧着,心下隐隐捏了一把汗。 这女人一旦进去了,恐怕就不会轻易出来。 她们深谙此中之道,一时竟然没了主意。 林大人根本没有注意到她们各自的盘算。 等到府医把完脉之后,他满脸焦灼地问道,“肚子里的孩子如何了?” 府医眉头紧皱,“回禀相爷,胎相不稳,恐有滑胎之兆。” “什么?这究竟是为何?我不是都已经让她好生养着了吗?” 林大人脸色一变,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责备的意味。 孟霜儿置若罔闻,她是靠着肚子里的孩子,又不是靠着林大人的宠爱,她根本就没在怕的。 府医只能如实回话,说到底孟霜儿的底子本来就不好,今日折腾了一番又受到了惊扰,此时怕是不好挪动了,最好就是静养数日,或许还能保住孩子。 一听还能保住孩子,林大人终于松了一口气,等把府医送去抓药之后,孟霜儿楚楚可怜地瞧着他。 “大人,今日之事确实是霜儿莽撞了,既然二位小姐回来了,那霜儿也不便叨扰,还请大人遣人将霜儿送回去吧。” “哼,孟霜儿是吧,大夫刚刚说的话你是没听见吗?都说了你此时需要静养,你还要念着回去,究竟是真的想回去,还是故意做做样子,你自己心里清楚。” 林知茵咽不下去这口窝囊气,可一回头就瞧见了林大人骇人的目光。 林知茵虽底气不足,但也要为自己的母亲争辩一句。 “父亲,母亲可是刚刚入狱啊,您怎么能让这种女人登堂入室呢?” “你还好意思提你的母亲,若不是你们两个不中用,咱们相府又何至于沦落至此,一府正室夫人,却沦为了阶下囚,你们父亲的脸面都丢尽了,你们还好意思回府问责?这到底是谁教你们的道理?” 林大人大发雷霆,众人都不敢说话了。 第269章 大师登门 “我……” 林知茵还想据理力争,林妙玉赶紧拦了下来。 她们目光交错,林知茵满心不甘,可是看着林妙玉的眼神,她又不得不把火气给压了下来。 “父亲,这女人可是良籍女子?” 林妙玉的这番话倒是问到了点子上。 林大人的动作微微一顿,他看了一眼孟霜儿的脸色。 “你先在此处好好歇着,等药煎好了我再过来。” 林大人拂袖而去,林妙玉和林知茵紧随其后,父女三人在院子里碰了头,林大人这才开了口。 “木已成舟,这孩子必定是要生下来的,以后就是你们的弟弟了,兄弟姐妹之间,本就应该和睦共处,可千万不要互相离间,让外头的那些人看了笑话。” 林大人的这番话就是在敲打她们姐妹二人,不要再打那个孩子的主意。 林妙玉算是听出来了,林大人这是打算去母留子,如此说来她们还是有胜算的。 “父亲教导得是,咱们府上也许久没有添丁的好事了,丞相府也算是钟鸣鼎食之家,本就应该人丁兴旺,才能岁岁绵延。” 林大人还以为她们都是一个德性,现在看来林妙玉确实是更胜一筹。 他想着, 目光慢慢落在了林妙玉的身上。 林妙玉顿感心中一惊,她下意识攥紧了手心,随后才强压着心中的不安,挤了个勉强笑容。 “父亲,她的胎象不稳,也确实不适合移府别居,总之我们姐妹二人也不在府上,不如父亲就把人给留下来,也好让人仔细照顾着,免得到时候出了什么差池。” 林大人点头,“我也正有此意。” 看着他们你来我往地说着话,林知茵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父亲,若是你当真要留下那个女人,那母亲该怎么办?母亲可是为了咱们丞相府才入狱的,难不成你当真不管她了吗?” 林知茵语气着急了些,林大人抬手又是一个耳光。 他的眼神不带丝毫温度,仿佛眼前的人不是他的女儿。 “蠢笨不堪的东西,我们丞相府怎么教出了你这样的女儿,你要是当真得了空,就该跟你妹妹好好学学,你但凡要是学到了她的三成,也不至于独守空房至今。” 林大人恨铁不成钢,他长叹一口气,摇着头就离开了院子。 林妙玉正想开口劝两句,林知茵就把火气撒在了她的身上。 “父亲昏了头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说出那样的 话?难不成你真想让那个女人成为咱们丞相府的新夫人?林妙玉,你自私自利极了,这般你对得起母亲对你的多年筹划吗?” 林知茵歇斯底里地控诉之后,抹着眼泪也离开了。 这地方她实在呆不下去了。 林妙玉看着二人各自离去,心下顿感一阵烦闷。 她又何尝不想把那女人给赶出去,而且最好是一尸两命,才算没了后顾之忧。 可偏偏刚才林大人分明是在打她的主意,林妙玉还不知道林大人是准备把她许去哪家人户。 若是当真为了钱财许了商户之家,那她才是要一头吊死了。 一家人各怀鬼胎,没一会的功夫,林夫人的房间里就传来了孟霜儿的惨叫声。 林大人刚从厨房过来,手上还端着大夫熬的安胎药。 他本意是想亲自喂药,以彰显仁德宽厚,这样才好让孟霜儿安心养胎,可如今听到这样的动静,赶紧一路疾驰到了房间。 刚到门口,他就看见了站在床边的林知茵。 “林知茵,你又要做什么?” 林大人暗叹不好,上前就把孟霜儿护在了怀里。 “父亲,这个女人大放厥词,不把我放在眼里,我不过就是教训了她两 句,她就说我要杀她,还说我要伤害肚子里的孩子,这分明就是栽赃陷害。” 林知茵也终于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百口莫辩。 林妙玉过来时,场面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孟霜儿一个劲儿的说怕,林大人就一直护着她。 林知茵又是最见不得那种做派,双方争执得越来越厉害。 就在此时,廊下的人突然前来回话,“老爷,外面来了一位得道高僧,说要讨口水喝。” “这样的事还用来报吗?给了不就是了。” 林大人此时正焦头烂额,根本就顾不上。 廊下小厮依旧没有走,“可……可那位高僧说有锦囊妙计授予老爷,若是老爷得了妙计,便能解了眼下的困局。” “什么?” 林大人是不信神佛的,可现在看底下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一时不免也有些心动。 于是他冷着脸,命令林妙玉把林知茵带出去之后,才赶紧去了前厅。 他到地方时,那位得道高僧已经被领了进来,他说想来讨口水喝,他的面前也确实只摆了一碗水。 “你就是那个所谓的得道高僧?” 林大人一边说,一边打量,他瞧着眼前的人反而像是个江湖术士, 专门骗人的。 那人听出了林大人的意思,神情没有半点恼怒。 “贫僧今日上门,是因为贫僧与林大人有缘,不知大人府中最近是否诸事不宁,还有人遭了牢狱之灾,不过祸兮福之所倚,似乎又有喜事了。” 听到这话,林大人稍微正了正神色。 孟霜儿有孕的事情,除了府上的人,还没有旁人知晓,若是眼前的这个和尚真是凭自己的本事算出来的,那确实是有点东西。 “你以为你说这么两句,我就会相信你了?” 林大人说着,坐在了僧侣的对面。 那僧人微微一笑,眉眼之间确实有些佛门的禅意。 “出家人不打诳语,若是大人不信,贫僧倒是也可以说一说从前的事,例如大人为求前程似锦,偶遇了如今的夫人,又或者是在朝堂参奏之时,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上书先帝斩了自己的恩师,也许还有……”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才不过短短几句,就已经让林大人变了神色。 刚刚这位僧人说的话,除了他自己之外,这世间无人知晓。 无论是求娶夫人之时用的阴谋诡计,还是追逐权势之时的不择手段,都是他见不得光的过去。 第270章 荣妃有请 这些只有他自己知道,可如今竟让眼前的这个人给算了出来。 那个僧人一直捻着佛珠,哪怕他没有和林大人对视,也能感觉到林大人身上的杀气。 “大人不必如此,我不过就是一介僧人,原本是个不沾凡尘之人,自然也就不会管俗世之事。” 听到这话,林大人稍微安心了一些。 想来也是,此人有心要挟他,那也不会主动找上门来了。 “大师言之有理,刚刚确实是我冒昧了。” 眼看这位大师确实是有本事的,林大人又不免生出了些别的心思。 “大师可知道如今丞相府上下的境况?” 僧人捻着佛珠的动作不停,“或许是内忧外患,独木难支吧。” 这话一下子就说到了林大人的心坎里。 整个丞相府上上下下都靠着他一个人,这可不就是独木难支吗? “大师,您当真是大师,还请大师指点迷津,若是能护我丞相府走出这片沼泽,我必定会在百年之后为大师塑金身。” “塑金身就不必了,你有心大可以四处布施,如此便了却我的心愿了。” 大师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林大人记在了心里,随后才问起了 破解困境之法。 也不知道二人说了些什么,只是林大人刚把大师送出了门,转头就问了一句林妙玉在何处。 这话刚好让林妙玉身边的流苏给听了去,趁着府中还无人发现的时候,她赶紧找到了后院的林妙玉。 “小姐,大事不好了,我看老爷正在四处找你呢,看来怕是大.大的不妙啊。” “什么?” 林妙玉原本正在品茶,一听这话,一下子就慌张了起来。 她就知道这趟回来恐怕是难逃婚配,可她的一颗心都扑在了宣平侯府,哪里还会嫁给别人。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后面传来了一阵骚动,听着那个动静,应该是府上的侍卫过来找人了。 “小姐,咱们怎么办?” 流苏有些惊慌。 林妙玉死死抓着她的手,“走,快,快去找姐姐。” 她说完,连拉带拽地将流苏带出了院子。 好在这是在林府,林妙玉对来往的路还算熟悉。 一再小心避让过后,才终于是找上了正准备离开的林知茵。 林知茵的眼角还挂着泪珠,一看就是刚刚和林大人争执过的样子。 “姐姐,你这是要走了吗?” 林妙玉心急难耐 ,赶紧追了上去。 林知茵脸色不怎么好看。 “你没听到父亲说什么吗?他竟然说我跟那个女人的八字相冲,让我这些时日都不要再回来了,这哪里是让我不要再回来了,分明就是为了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不认我了,他不认我这个女儿,我也当没他这个父亲,大不了咱们从今往后一刀两断。” “八字相冲?这是哪里来的话,父亲可从来都不信这些的。” 林妙玉一下子就发现了端倪。 “还能从哪听的?说是刚刚有个大师找上门来,也不知道他跟父亲说了什么,总之父亲如今对他是言听计从,这丞相府我不待也罢。” 林知茵转头就准备离开。 林妙玉慌了神,抓着她就不肯松手。 “姐姐,那个僧人来历不明,他肯定是冲着咱们姐妹二人来的,他估计是想让父亲把我给嫁出去,父亲这会儿正四处搜捕我呢,求求姐姐也带我出去吧。” 林知茵一听,神色顿时转悲为喜。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那不是天大的好事吗,妹妹你也不小了,总不能一直这么没名没分地赖在宣平侯府,父亲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你就好好待在 家里,等着婚配吧。” 林知茵又不是傻的,她们姐妹二人的感情又不见得有多好,而且林妙玉对齐盛宴的心思,终究是一块哽在她心里的石头。 她自然是巴不得这个妹妹早日嫁人。 她们正在拉扯的时候,搜捕的人也慢慢过来了。 林知茵已经上了马车,林妙玉不管不顾地拉住了她。 “姐姐,求你了,求你带我走吧,我保证从今往后绝对不再跟你作对,你不是还要对付那个沈竹心吗?我为你出谋划策,我为你冲锋陷阵,姐姐,求你了,我真的不想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林妙玉慌忙的恳求,还从未有过这样的卑微。 林知茵脚下的步伐一顿。 “那你对侯爷的心思……” “妹妹不敢了,只要姐姐愿意带妹妹走,那妹妹从今往后必定安分守己,绝对不敢再有任何的妄想,姐姐,母亲已经入狱了,就只剩下了咱们姐妹互相扶持,万一父亲将我远嫁了,那咱们可能此生都不复相见了,姐姐,你当真忍心吗?” 林妙玉上演了一出苦肉计,林知茵想起了林夫人锒铛入狱之前同她说的那句话。 让她们姐妹一定要互相扶持 。 眼看那些人就要发现林妙玉,林知茵终究还是心软了。 “罢了罢了,谁让我是做长姐的呢,你赶紧起来吧。” 几人搭了把手,把林妙玉送上了马车,马车行至府门的时候,府上的侍卫把马车拦了下来。 躲在车上的林妙玉微微一哆嗦,整颗心都跟着悬了起来。 林知茵倒是一脸淡然,她伸手撩开了帘子,开口就是好一顿怒斥。 “全都没长眼吗?这可是侯府的座驾,我看你们谁敢拦着。” “夫人,大人有令,让我们留住二小姐,敢问夫人一句,二小姐可在你的马车上吗?” 领头的侍卫壮着胆子开口,话音未落,林知茵抄起马车上的一个茶壶砸在了他的额头上。 “没长眼的狗东西,你到底有几条命,连本夫人的车马都敢拦,是当真不想活了吗?” 林知茵本来就在气头上,刚好让那个侍卫撞上了。 她骂骂咧咧地宣泄了一阵,沉着声呵斥手下的人,“还不赶紧回去,谁要是再敢拦着,就直接让车马从他的身上踏过去。” 此话一出,马夫也不敢再有丝毫懈怠,他攥紧缰绳一挥,车马就这么横冲直撞地离开了丞相府。 第271章 何尝不是以下犯上 直到马车慢慢离开了丞相府,林妙玉悬着的那颗心才总算是安定了下来。 她瞧着一旁的林知茵,知道现在是拉拢人心的好时候。 “姐姐,多谢你不计前嫌带我离府,从今往后,我保证为你所用,绝对不会再有二心。” 林妙玉只差跪在地上谢恩了。 林知茵看着自己这个一母同胞的妹妹,又想了想自己的处境,缓和了神色。 “父亲的心思现在全然在那个女人的身上,咱们姐妹二人就不要互相算计了。” 林妙玉闻言,喜上心头,“姐姐说得是,父亲听信了那个大师的谗言,也不让我们回去了,那女人恐怕只会越发得意。” “若是她当真生下的儿子,那从今往后,丞相府恐怕就没有你我姐妹二人的容身之处了。” 林知茵死死攥着手心。 一想到那个女人装作妩媚的样子,她便觉得心里好像窝了一团火。 “姐姐不必心急,我瞧着她的肚子顶多也就只有四个月,妇人生产原本就是过鬼门关,那个女人也不像是有福气的样子,这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就是了。” 姐妹二人相视一笑,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不过等回到 了宣平侯府之后,这笔账还是要仔细清算一下的。 林知茵带着林妙玉气势汹汹地到了锦绣院。 她们还没进门,就让门口的侍卫拦了下来。 就这样的阵仗,哪怕是贵为一府正室的林知茵也是不曾享受过的。 她咬了咬牙,冲着院子里面喊道,“沈竹心,你马上给我滚出来。” 她笃定,那个大师就是沈竹心找来给她们添堵的,再加上刚刚打耳光的账还没算。 说什么都要来讨个说法。 话音刚落,房间的门就被打开了。 出来的人不是沈竹心,而是一脸淡然的春韵。 “奴婢见过夫人,见过二小姐,敢问二位有什么事吗?” “你个狐假虎威的小贱人,在我面前装什么,赶紧把沈竹心给我叫出来,否则的话,本夫人定然会给你们一点颜色瞧瞧。” 眼看沈竹心就让一个丫鬟出来打发自己,林知茵更生气了。 可春韵只是眉眼含笑,倒是让人挑不出半分错处。 “实在对不住了,我们家夫人刚从大狱回来,如今正在休息呢,就连老夫人都说了,让府上的众人先不要打搅,况且小世子也受不得惊吓,若是夫人还要在此处 喊打喊杀,万一要是惊扰了夫人和小世子,那后果该当如何,夫人应该也是知道的。” “你个小贱人,凭你也敢用老夫人来压我,好啊,想当缩头乌龟是吧,好,她能躲一时,难不成还能躲一世吗?” 林知茵知道今天大概是见不到沈竹心了,只能憋着一肚子的火气,朝着院子里面喊,“沈竹心,今日的账我给你记下了,咱们总有清算的时候,你给我等着瞧。” 她说完就准备带着林妙玉离开,可就在此时,门下小厮来报,说是宫里来了帖子。 “宫里来的帖子?那是来请我的吗?” 一听宫里有贵人相邀,林知茵马上转忧为喜,还顺手整理着发钗,眼看是准备出门进宫了。 负责传话的人小心翼翼地说道,“回禀夫人,是宫里的荣妃娘娘相邀,不过请的人不是您,而是侧夫人。” “什么?怎么会是她?” 林知茵还没反应过来,沈竹心听到动静便出来了。 她只能干瞪着眼睛,看着沈竹心将帖子给接了过去。 “沈竹心,你知不知道只有一府正室才有入宫拜见的资格,你这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让荣妃娘娘只请你一 人,你这是以下犯上你知道吗?” 林知茵咽不下去这口气,眼睛一直死死瞪着沈竹心手上的帖子。 沈竹心悠然一笑,“姐姐不是也看到了吗,这是荣妃娘娘相邀,又不是我上赶着去拜会,如此说来,这都是荣妃娘娘的主意,姐姐这般不满,又何尝不是一种以下犯上呢?” “你……” 林知茵被怼得哑口无言。 林妙玉见状,自然是要站在林知茵这一边的。 “姐姐不必着急,姐姐难道忘记了吗?这荣妃娘娘可是永安王的亲生母亲,想来荣妃娘娘也是听说了侧夫人与永安王府之间的事情,这才来请侧夫人入宫,这是福是祸,还当真不好说。” 经过林妙玉这么一提醒,林知茵才终于想起来了。 她们回府的时候也打听了一下朝堂之中的事情。 也算是知道了沈竹心是如何脱身的。 听闻如今皇上龙颜大怒,已经重重责罚了永安王。 那身为永安王的母亲,荣妃在此时请沈竹心进宫,怎么看都是来者不善。 “哦,原来如此啊,这么说来,倒是我这个做姐姐的莽撞了,妹妹,这泼天的富贵你可千万要接住了,如果你命不 好真得罪了贵人,总之这宣平侯府还有我呢,也不是只有你会当家,妹妹当真有去无回,你的孩子我也会一并照顾的,你可千万别挂怀。” “那就多谢姐姐的一番好意了,不过姐姐若是想当家作主,那可千万要跟账房先生好好学一学记账的功夫,莫要到时候又搞出一大片的亏空,那可就不好了。” 沈竹心唇角带着一抹浅笑,一番戏谑之后,冲着门口的侍卫吩咐道,“本夫人要离府入宫,你们在此处好好护卫着,没有本夫人的命令,哪怕是一只苍蝇也不能放进去,绝对不能让人惊扰了小世子,你们可明白?” “是,夫人!” 看着那些人对沈竹心言听计从,林知茵气得脸色都青了。 沈竹心冲着她微微颔首行礼,随后便径直离府。 看着她慢慢远去,林妙玉这才安抚道,“姐姐莫要生气,听闻那荣妃娘娘是位极有手段的主子,沈竹心害得她儿子失了圣心,那人家必定是要好好计较一番的。” “是啊,那荣妃娘娘可不是什么善茬,她最好是能折磨折磨沈竹心,来个不死不休,那可就再好不过了。” 姐妹二人说着,这才回到了兰香苑。 第272章 躲过一劫 侯府的马车慢慢走在路上,春韵神情紧张地瞧着沈竹心。 “夫人,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此去就是鸿门宴,那荣妃是打定主意要报复沈竹心。 “不怎么办,荣妃是身居高位之人,咱们也只能听从,大不了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会拼尽全力保全自身,你不要担心。” 她与这位荣妃也算是有点渊源。 想当初她嫁进永安王府的时候,荣妃对她这个三品大员之女可谓是十足挑剔。 总觉得她的身份太低,配不上她的宝贝儿子,这明里暗里的自然是没少使绊子。 永安王妃之所以敢那么嚣张,也有这个当婆婆的在背后推波助澜的缘故。 不过后来永安王妃一朝身死,荣妃也终于是窥见了永安王府的亏空,又开始讨好她,想让她独自一人担起整个永安王府的花销。 只有维持着表面的风光,他们母子才算是面上有光,至于为他们四处奔走的自己,于她们而言,不过就是一颗棋子。 甚至一直到她死之后,荣妃对她的态度也是那般冷漠。 不过想来那对母子本就不是什么心存善念之人,这一朝前去 ,确实是有得纠缠了。 沈竹心的思绪回神,马车在宫门口停了下来。 看着沈竹心转身就要下马车,春韵壮着胆子拉扯了一把。 “夫人,要不再等一等吧,我这就去想办法找侯爷,只要侯爷来了,他们肯定不敢太过分。” 春韵也是被林氏两姐妹吓怕了。 况且就算没有她们添油加醋,春韵也知道宫里的主子不好伺候,她实在担心自家夫人。 “已经来不及了,而且荣妃会在这个时候下帖子,就是盯着侯爷不在侯府,我们此时还要耽误,那才真的是让他们拿到了错处,春韵,你在此处等我,一个时辰之后我还没有出来,你再去找侯爷也不迟。” 沈竹心说完,就下了马车,春韵只能忧心忡忡地抹着眼泪。 沈竹心在宫女的指引之下,一路走进了宫墙。 上辈子她也没少来这个地方,荣妃为了磋磨她,三天两头让她进宫,要不就是说些不痛不痒的话,要不就是让她做这做那。 说的话多,做的事多,那错处也多。 一旦被荣妃拿到了错处,那一顿板子肯定是免不了了。 沈竹心想着,今日不过就是故技重施,她自然 是应该警醒着些。 随后她便去到了荣妃的承恩殿,一个妃子的住处能取这样的名字,如此殊荣,不是谁都担得起的。 她跟在宫女的身后一路走进了大殿,眼前的每一处对于沈竹心来说都是既熟悉又陌生。 “娘娘,宣平侯府的侧夫人来了。” 宫女恭敬回话,随后就先一步去了内室。 这里隔着一道屏风,沈竹心微微俯身没有抬头,里面的人也许久不曾作声。 沈竹心对这一招倒是见惯不怪,这是荣妃惯用的伎俩,就是想让那些来访的人在如此漫长的等待之中出现差错,她就好趁机立威。 沈竹心想着,越发端正了恭敬的姿态,她能感觉到里面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那或许就是荣妃。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里面的人终于是坐不住了。 “哎呀,瞧瞧我这个记性,是越来越不中用了,怎么能让人家宣平侯的侧夫人在门外恭候多时呢,还不赶紧把人请进来。” 沈竹心听见里面的声音,神情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等到宫女出来引路,她才跟着宫女一起进了门。 “臣妇参见荣妃娘娘,荣妃娘娘万福金安。 ” 沈竹心恭敬行礼,到了这一步,荣妃也没必要用刚刚的伎俩了。 “这可真是个如花如玉的妙人,也难怪宣平侯那般紧张你,快过来让本宫好好瞧一瞧。” 荣妃脸上满是慈爱的笑容,就连神情都让人挑不出半分的错处。 若不是沈竹心知道她为人处事的章法,恐怕还就真的信了她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沈竹心微微颔首,踱步上前。 荣妃把她拉到了跟前,笑着端详了一番。 “你倒是比你那个妹妹长得更加讨喜,也难怪有这样的福气。” 荣妃松开了手,刚好此时外面来了一个宫女,手上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 “娘娘,药已经煎好了。” 宫女说完,站在原地没动。 荣妃也回头继续整理着珠钗。 沈竹心心领神会,主动上前请缨,“荣妃娘娘,不知臣妇可否侍奉娘娘用药?”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荣妃是想故意差遣她,此时不应招,后面的招数恐怕只会更加难解。 荣妃客套性地说了一句,“这怎么好意思呢?你可是宣平侯府的侧妃啊。” 这话听着带了几分讽刺的意味,沈竹心不卑不亢 拱手答道,“能够伺候娘娘是臣妇的福气。” 听到这,荣妃就不再回话。 沈竹心知道她这是同意了。 于是沈竹心回头将药碗端了过来,这才刚刚端到了荣妃的跟前,身后就突然多了一股力道。 沈竹心一个不稳,直接就朝着前面栽了下去,手上的药碗打翻在一旁,不偏不倚地洒在了小案上的那幅画卷上。 漆黑的药汁往上面一泼,整张画都变得面目全非了。 “哎呀,宣平侯侧夫人,你这是在做什么?” 荣妃猛的站了起来,脸上再也没有了刚刚的温和。 沈竹心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后,确实是空无一人。 如此说来,此局必定是陷阱没跑了。 否则,刚刚在身后撞她的那个人,不可能这么快就隐匿在了人群之中。 沈竹心认栽,干脆利落地跪在了地上,“还请荣妃娘娘恕罪,臣妇一时不查,损毁了娘娘的画卷,还请娘娘责罚。” 荣妃责备的话都已经到嘴边了,她本是想听完了沈竹欣的狡辩,重重发落的。 可谁知道沈竹心非但没有辩解,反而还干脆利落地认下了罪名,这倒是让她这个做长辈的不好说话了。 第273章 画是假的 沈竹心之所以敢兵行险招,就是吃准了荣妃是个好面子的性子。 他们母子二人皆是如此,否则上辈子永安王府也不可能亏空得那么厉害。 “你……你倒是个坦率的性子。” 荣妃一时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她进宫多年识人无数。 还从未见过沈竹心这个路数的。 “臣妇自知有罪,还请荣妃娘娘责罚。” 沈竹心依旧是不卑不亢的态度。 荣妃的嘴角挂上了一抹讥讽的笑容。 责罚?这人是她请进门的,画也是伺候她用药的时候泼坏的,若她此时还要重重责罚沈竹心,那就是上赶着给那些人递话柄。 她自认在宫中的地位还没有那么稳固,干不出这种自掘坟墓的事。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皇上驾到。” 一听是皇上,荣妃立刻喜出望外看过去。 桌上的这一幅千江百里图,那可是皇上御赐,她不好处罚,但是不代表着皇上不会问责。 等一屋子恭敬地把皇上迎进来,都不用旁人提醒。 皇上自己就看到了桌上的那幅画。 “这不是朕赐给荣妃的千江百里图吗,怎么会 变成这个样子?” 皇上的脸色不怎么好看,话到此处,他才注意到了跪在一边的沈竹心。 “原来宣平侯的侧夫人也在,你是来给荣妃请安的吗?” 皇上说完,就坐在了高位之上。 众人低头不敢对视,一时也分辨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是喜是忧。 “回禀皇上,是荣妃娘娘昭臣妇进宫。” 沈竹心抢先一步把话说了个明白,免得到时候皇上还以为她故意来荣妃面前炫耀来了。 皇上没有说话,只是看向荣妃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责问的意思。 荣妃伴君多年,自然知晓这其中的意味。 “回禀皇上,臣妾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听说宣平侯府的小世子重疾未愈,正在遍寻名医,刚好臣妾的娘家也有四处游历之人,就想帮着打听一番。” 此话一出,荣妃贤良淑德的名号算是落下了。 不过很快她话锋一转,“只是也不知道怎么的,明明刚刚还好好的,可是宣平侯的侧夫人突然要给臣妾侍药,臣妾想着万万使不得,推辞了一番之后,这一个不小心,药就泼到了千江百里图上,这可是皇上御赐之物,臣妾实在是愧疚难当。” 荣妃 说着,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皇上沉着脸色没有说话,他看了一眼桌上的千江百里图,才转头看向了沈竹心。 “沈氏,你可知道这幅画有多贵重?” 荣妃听着心里一下就舒坦了。 她不好出手治这个小妮子,难不成皇上还不好出手吗? 沈竹心面色不变,恭恭敬敬地叩首跪地。 “回禀皇上,千江百里图的价值不言而喻,听闻这是江寻大师的绝世之作,此画画完后,他就收官罢笔,从今往后不再过问画坛之事,这么说来,这幅画自然就是无价之宝了。” “原来你还有这份见识,也难怪宣平侯这般疼你,只是你将这幅画泼成了这个样子,是不是应该给荣妃一个交代?” 皇上的目光落在画上,瞧着有些阴郁。 话到此处,荣妃立马站出来帮腔的。 “皇上,要不还是算了吧,这画确实贵重,又有皇上御赐的情分,臣妾本意是舍不得的,不过都成了这个样子,臣妾也不好计较不是。” “荣妃娘娘不必如此大方慷慨,臣妇一人做事一人当,千江百里图固然珍贵,但是那说的也是真迹,要是有人以假乱真,那可就不能同日而 语了。” 沈竹心说话的样子不似是在做笑。 一下子就激怒了荣妃。 “沈氏,皇上在此,你这是在说什么胡话?这可是皇上御赐的画,难不成还有假吗?” 荣妃说着,赶紧转头跪在了皇上的面前,“皇上,这沈氏说的话固然可恶,但还请皇上看在宣平侯的份上,一定要宽恕了她,她毕竟是年轻些,说话做事总归是有失了分寸的时候,皇上可万万不要计较啊。” 荣妃这话里话外都说着让皇上不要计较,可偏偏每句话听起来又好像不是那个意思。 沈竹心早就见过了她这幅看似求情,实则拱火的姿态。 她吸了口气,老老实实跪在地上没有说话。 皇上并不昏庸,他只开口问了一句,“沈氏,你怎么知道这幅画是假的?” “回皇上,臣妇也是偶然所得,听闻江寻大师最初是以雕刻闻名,而后又游历四方,留下了许多壁画,大概是因此养成了性子,哪怕是到了纸上作画的时候,用的也是壁画的石料,那些壁画千年风吹不败,万年雨淋不脱,才成就了一番传奇,既然如此,那便不是一碗汤药能够泼散的。” 一听这话,荣妃立 刻就变了脸色,她下意识抬头去看皇上,皇上的神情之中果然是带上了几分笑意。 “没想到宣平侯府人才辈出,看来齐盛宴当真是得了个妙人,罢了,起来吧,想来这幅画确实是假的,江寻大师的生平朕也是有所听闻,确实是那么回事儿。” 得了皇上的恩典,沈竹心才站了起来,她看着一旁气的脸红的荣妃,恭恭敬敬地说了一句,“刚刚多谢荣妃娘娘求情,虽臣妇并非当真有罪,但也确实是莽撞了一些,多谢娘娘宽恕了。” 荣妃嘴角抽抽,还是压抑着火气露出了笑脸,“瞧你这孩子说的,真要论起来,咱们都是一家人,又何必客气呢?” 她转头让人赶紧把桌上的残局收拾了起来,那什么千江百里图,她是再也不想看到了。 可就在此时,皇上突然出声道,“其他人都退下吧,朕有事情要与宣平侯的侧夫人商议。” “什么?” 荣妃有些不可置信,她以为皇上这一趟是来找自己的,结果看来,皇上似乎一开始就是奔着沈竹心来的。 沈竹心意外的睁了睁眸,她既不是皇室中人,又不沾染朝堂之事。 唯一的联系无非就是…… 第274章 宣平侯出事了 无非就是齐盛宴! 沈竹心的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荣妃已经带着宫人退了出去。 沈竹心顾不上荣妃擦肩而过的敌意。 她现在迫切地想知道皇上要说的话。 承恩殿的大门一关,沈竹心就跪在了地上。 “皇上……” 皇上看沈竹心的反应,一时有些为难。 “你先起来。” 沈竹心毅然起身,催促着问道,“皇上,是不是我家侯爷出什么事了?” 皇上沉吟许久,这才问道,“你可知他今日出城了?” “臣妇知道,侯爷今日离府之前曾告知臣妇说是今日要去城外巡视皇庄,有可能今日都回不来。” 话到此处,沈竹心突然想到,这所谓的巡视皇庄或许只是一个幌子,齐盛宴去做的,有可能是更危险的事。 “盛宴早就说过你与一般妇人不同,那朕也信你一回,沈氏,宣平侯出事了。” …… 一阵秋风过,惴惴不安的春韵终于等到了沈竹心。 “夫人!” 春韵远远地就看见了沈竹心,她一路飞奔过去,“夫人你可算是出来了,真的要吓死奴婢了。” 春韵一边说话,一边抹 着眼泪。 主仆二人共患难多次,可只有这一次,春韵是最害怕的。 可等她定神后才发现沈竹心面色惨白,春韵瞧着,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夫人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荣妃怪罪了?还是她为难夫人了?” 春韵上下打量着沈竹心,似乎是想看看沈竹心身上有没有受伤的地方。 沈竹心目光呆滞地摇了摇头。 “我没事,我们赶紧回去。” “是……” 春韵看着沈竹心神色不太对,赶紧把她扶上了马车。 等上了马车,春韵才知道,齐盛宴出事了。 “什么?夫人,此事当真吗?” “皇上亲口说的,做不得假。” 沈竹心双眸紧闭,仿佛是在极力克制着情绪。 “这……怎么会呢?难不成是回城途中遇上歹人了吗?” 春韵小心翼翼地瞧着沈竹心的脸色,生怕夫人忧思过度。 沈竹心没说话,旁边的春韵都绷紧了脑子里的那根弦。 主仆二人回府时,侯府已经得了消息。 闹得最厉害的当属林知茵。 她眼巴巴的在门口侯着沈竹心,沈竹心刚下了马车,她就满脸煞气地扑了过。 “你个狐狸精,扫把星,侯爷出事了你知道吗,肯定是你去外面得罪了人,那些人报复到了侯爷的身上,都是你连累了侯爷,沈竹心,你怎么对得起侯爷对你的一番偏宠?” 林知茵死死抓着沈竹心。 沈竹心的神情格外冷漠。 “夫人,不过是音讯全无,又不是大局已定,你何必这样哭天喊地的,没由来的惹了晦气。” “你……你竟然还敢说这样的话,你知不知道婆母都已经让你给气晕过去了,你不是一向巧舌如簧最会说话吗,那你倒是去跟婆母解释啊。” 林知茵知道自己不是沈竹心的对手,干脆搬出了老夫人。 沈竹心面无表情地从她面前走了过去,直接去了寿安堂。 林知茵一路跟在她的后面。 无论是真心担心齐盛宴也好,还是想借此机会落井下石也罢,她是说什么都要跟着一起去寿安堂。 二人到地方的时候,老夫人已经倒在了榻上。 沈竹心进门就跪在了老夫人的面前。 “婆母,儿媳来请罪了。” 老夫人双眼紧闭,气若游丝,好歹还是顶着一口气,“竹心,你跟老身说句实话, 宫里的人是如何跟你说的?” 沈竹心环顾了四周,长叹一口气之后,跪叩在了地上,“此事事关重大,儿媳想跟婆母单独说。” “凭什么单独说?婆母,这可是关乎一家之主的安危,我们也理应知道,求求婆母让我听吧,我当真是担心侯爷得紧。” 林知茵装的情深意切。 老夫人大手一挥,“你们都出去吧,孰是孰非,该当如何,老身自己心里有数。” 林知茵也没想到事情都到这个份上了,老夫人竟还这么偏袒沈竹心。 她愤愤不平地瞪了一眼,还是只能满心不甘地离开了。 所有人都被遣散了出去,沈竹心才开了口。 也不知道她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候在外面的人只知道大概一炷香的功夫过后。 老夫人就把刘嬷嬷给叫了进去。 林知茵在院子外头来回踱步,脸色越来越难看。 “含翠,你说,都已经这个时候了,难不成他们还要偏帮着沈竹心吗?这些事就是她惹的祸,为什么老夫人还不责罚这个贱人?” 含翠恭敬回话,“还请夫人放心,经此一事,老夫人的心中必定会生出嫌隙,她 们二人之间肯定是不复从前了。” “对啊,你说得对,老夫人是个体面人,她不会在这个时候公然打沈竹心的脸面,况且再怎么不济,她不是还生了个宝贝疙瘩吗?老夫人总归是要给几分薄面的。” 林知茵想着,心里倒是舒坦了一些。 这左等右等,终于把沈竹心给盼了出来。 和她一起出来的还有刘嬷嬷。 就在林知茵准备上前开口问,刘嬷嬷就开口发话了,“府中众人听着,如今侯爷下落不明,宫中已派人出去搜寻,府中众人应当严谨自身,莫要在这个时候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老夫人有命,在此期间府中所有事务皆由侧夫人掌管,府中众人不得违逆。” “什么!” 林知茵气急败坏地走到了刘嬷嬷的面前,“刘嬷嬷,你是不是说错话了?这个女人可是害了侯爷的罪魁祸首,老夫人怎么可能把府中大权交给她?别不是你收了这个贱人的好处,就在这大放厥词吧?” “夫人慎言,侯爷不过是下落不明,终有一日,定然会平安归来,这府中事务的安排,夫人有什么意见,大可以自己去问问老夫人。” 第275章 永安王登门 刘嬷嬷让开了一条路,冷沉着脸,气势唬人。 “你们以为我不敢去问吗,我……” 林知茵朝着前头走了两步,还是停下了步伐。 刘嬷嬷恭敬回话,“夫人想问什么都可以问,只是有一点,老夫人近日身体不适,又是刚刚才用了药,你此时进去叨扰,恐怕只会惹得老夫人心绪不宁。” “这怎么就成了我惹老夫人心绪不宁了,不都是因为这个女人干的好事吗?” 这宣平侯府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所有人都被沈竹心灌了迷魂汤。 沈竹心笑而不语,走下台阶,才冲着手下人吩咐道,“刚刚刘嬷嬷说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吗?” “回夫人的话,我们都听到了。” 下面的人自然是愿意听从沈竹心的。 不说齐盛宴在的时候沈竹心有多受宠,就单说在府中的地位,那就无人可比。 万一齐盛宴要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唯一的继承人就是她的儿子。 如此浅显的道理,手下人还是明白的。 “既然都听到了,那就务必遵从,若是让本夫人抓到了错处,小心本夫人重重责罚。” 平日如何都算了,要紧的时候,沈竹心 也不得不严厉一些。 手下人纷纷回话,随后就赶紧去忙各自的事情了。 沈竹心也随着人群散去,根本就没管身后的林知茵。 等众人离开,林知茵突然上前抓住了刘嬷嬷的手。 “刘嬷嬷,你跟我说句实话,那个女人到底给了你多少?只要你开个价,我愿意给双倍,想我丞相府的财力,难不成还比不过一个区区尚书府?” 刘嬷嬷听到这句话,神情不见丝毫波动,只是往后撤了一步。 “夫人,侧夫人刚刚说的那些话你都忘了吗?您再如此,那可就别怪老奴翻脸不留情。” “你……” 林知茵没想到刘嬷嬷这么不给面子。 纵使心里再气,也不得不顾虑着刘嬷嬷的身份。 毕竟是老夫人身边的,她确实是得罪不起。 “好,你们都偏帮着那个贱人是吧?好得很,若是有朝一日查实侯爷今日所蒙之难,都是那个女人惹的,那你们这些人就等着吧。” 林知茵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刘嬷嬷这才转身进了内室。 老夫人依旧躺在小榻上,屋子里面的香薰飘起了渺渺青烟,闻着安抚人心。 “外面没出什么乱子吧?” 老 夫人说话无力,但眉眼之间看着好像是精神了些。 “老夫人放心吧,一切皆有侧夫人做主,侧夫人是顶得住事的,想来不会有什么差错。” 刘嬷嬷眼巴巴地看着老夫人,心中忧虑着主子的身体。 老夫人点了点头,仿佛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咱们侯府能够娶到竹心是侯府的福气,至于那林氏……罢了,不说她也罢。” 刘嬷嬷知道一说起林氏,老夫人就会烦心,赶紧端着汤药过去伺候,才没让老夫人忧心起来。 寿安堂总算是稳住了,可沈竹心还有得忙。 今日虽是刚刚听到噩耗,但是她如今当家作主,也是不得闲的。 先是安抚了府中的下人,又让人视察了四周的护卫。 宣平侯出事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沈竹心总担心有人会挑着这个时候过来找茬。 她的担心也不是不无道理,才刚刚巡视了一圈,甚至都还未来得及回锦绣院看一眼小团子,廊下的人便着急来报。 “侧夫人,大事不好了,永安王来了。” “什么?” 沈竹心听着,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虽说上次皇上并未重重责罚永安王,但也 罚了他禁足的。 况且永安王府和宣平侯府素来有恩怨,这个时候,他本应该独善其身才是,结果他竟然这般不避讳,直接就这么找上门来了。 如此来势汹汹,必然是不好轻易打发的。 沈竹心垂眸思索半晌,吩咐春韵道:“你去跟府中的侍卫说一声,让他们警醒着些。” “是,奴婢这就去。” 春韵也知这件事情利害重大,赶紧离开了。 沈竹心才出门迎客。 不得不说,永安王确实大胆,不仅是来了,而且还来得大张旗鼓,恐怕他所到之处的百姓,都见过了他永安王的风光。 “臣妇参见王爷。” 沈竹心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永安王轻笑了一声,双手负在身后,悠哉悠哉地就走了进来。 “从前来去匆匆,倒是也没来得及欣赏宣平侯府的盛景,少了一个碍眼的人,这庭院之中的美景倒是别有一番景致。” 他说的是园中景,可看着却是园中人。 沈竹心感觉到了他游离的目光,冷着脸色把人请进了门。 只不过是一个转身之际,她就看见了角落里面鬼鬼祟祟的流苏。 她早就知道林妙玉绝对不是安分的, 眼看府中出事了,林妙玉恐怕又生出了些莫名其妙的心思。 沈竹心只是扫了一眼,心里也开始盘算起该怎么利用这颗棋子。 等她把永安王引进内室,这才让人请了茶盏。 “不知王爷今日登门所为何事?” 永爱王不慌不忙地喝着茶,“侧夫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快人快语啊,不过本王喜欢的,就是你这股子清高孤冷的性子。” “王爷,臣妇已然是宣平侯府的侧夫人,还请王爷慎言。” 沈竹心知道这周围的人不敢乱说话,但毕竟是事关清白,她得警惕着些。 可她的模样却极大地取悦了永安王,他起身过来,眼神之中带着势在必得的傲慢。 “竹心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又何必还要如此呢,我知道你心里想着宣平侯,我今日特地过来,就是为了让你知道,他的好与不好,其实就在你的一念之间,你看这……” 永外王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条带血的玉佩。 沈竹心转头看了一眼,心下的慌乱藏都藏不住了。 “这不是侯爷的东西吗?” 沈竹心一眼就认出了那是齐盛宴随身携带的玉佩,那个穗子,还是她亲手挂上的。 第276章 坐山观虎斗 沈竹心下意识伸手去拿,永安王往后退了一步。 好在沈竹心及时稳住了身子,否则真要一头栽进他的怀里。 看着永安王脸上恶劣的笑容,沈竹心一阵恶寒。 “王爷,是你害了侯爷?” “哎呦,这话可是万万说不得的,我不过就是一个赋闲在家的闲散王爷,还让父皇赐了禁足,本王整日在王府之中,不是种花就是逗鸟,永安王府上下皆可为我作证,或者你出去问一句,看看谁今日见过永安王?” 永安王嚣张肆意的样子,俨然是有极大的底气。 沈竹心知道他在京城之中不乏势力,也没想到竟能让他这样肆无忌惮。 良久的对峙后,沈竹心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王爷你想要什么?” 听到这番话,永安王笑开了颜。 “竹心,你知道的,我从始至终所求的,也不过就是一个你,此事从未变过,你当知本王的心意。” 沈竹心强忍着恶心,冲着永安王伸出了手,“那还请永安王把玉佩还给我,如此,就当做是你我之间的信物了。” “好,你能想通自然是再好不过,你实在想不通,那本王也有别的法子 ,只是有些事,伤在宣平侯之身,痛在你之心,说到底,本王终究还是不忍。” 永安王装模作样地怜香惜玉了一番,才从怀里掏出了早就准备好了纸条。 随后他笑意盈盈地塞到了沈竹心的手上,二人肌肤相接,他的眸色一沉。 “竹心啊,想来你定然是不会让本王失望的,本王可就等着你了。” 永安王说完后便大笑着离开了。 一直到他走远,春韵才从后院绕了过来。 “夫人,王爷说什么了?” 沈竹心死死攥着玉佩和纸条,面如死灰,瞧着当真是让人忧心。 “他大概是知道侯爷的下落的,这是要让本夫人拿东西去换。” 听到这话,春韵立刻就想起了永安王之前的种种。 那见不得光的心思,看着就让人作呕。 “夫人万万不可,侯爷知道的话,必然也不会让夫人以身犯险的。” “本夫人自然是明白的,这两样东西,你带到后院去埋了吧。” 沈竹心突然发了狠。 春韵看着手心里的东西,有些不知所以了。 “夫人这是……这是不打算救侯爷了?” “春韵,那永安王说的,未 必就全是实话,况且他生死未卜,我总不能把自己给折腾的进去,我还有怀瑾,他还那么小,万万离不开母亲。” 沈竹心一边说话,一边看着躲在花丛后面的身影,为保这些话能全都让流苏给听了去,她还特意拔高了声音。 春韵不知道沈竹心的心思,浑身一僵,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可是夫人,此事毕竟是关系到侯爷的安危啊,咱们真的就这么隐而不发吗?要不我们去求求老夫人,或者……或者咱们进宫,这东西不是永安王带来的吗,那这就是他的罪证,总会有法子的。” “春韵,本夫人叫你如何你就如何,难不成你也要造反吗?” 沈竹心是第一次对春韵说这么重的话。 春韵惶恐不安地跪在地上,“夫人息怒,奴婢不敢的,夫人有令,奴婢不敢不从,奴婢这就去。” 春韵不敢再耽误,转身就去了后院。 一直到把东西埋进去,春韵都还是惊魂未定的模样。 她不知道自家夫人为何会罔顾侯爷的消息,不过既然夫人是这样吩咐的,那她照做就是了。 不过这件事到底见不得光。 春韵能做的也 无非就是把东西埋得深一些。 在她转身离开之后,一直藏在暗处的流苏才终于跑了出来。 她趁着四下无人之际,立刻将春韵埋入土中的东西给挖了出来,随后带到了林妙玉的跟前。 “你说什么,永安王有侯爷的消息?” 林妙玉双眼发光,猛的放下了手上的书。 流苏点头,“奴婢听得千真万确,那永安王确实就是来送消息的,可不知为何,沈竹心非但没有将此事上报老夫人,反而还把这些物件都给埋了起来。” “还能是为什么?那女人从一开始就是心思不纯,她并非是真心喜欢侯爷,无非就是贪图侯府的泼天富贵,她恐怕是巴不得侯爷出事,唯有如此,她的儿子才能够继承侯府,这可当真是好歹毒的心机。” 林妙玉自认为还算了解沈竹心,应该是算无遗策。 流苏听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只是看着桌上的东西有些为难。 “那二小姐,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是不是应该把这些东西交给夫人,让她前去救人。” “流苏,你可真是越来越蠢了,救命之恩比天大,而且又是侯爷这样知恩图报的人,如 此天大的机会,怎么能拱手让给别人?” 林妙玉开始想象起来。 电光火石之间,她及时出现在齐盛宴身边的时候,齐盛宴对她,该当是何等感激。 只要二人之间有了感激的情分,那其他的事情就是顺理成章,这个机会她不能让。 “可我瞧着永安王也不是那么容易说出侯爷下落的样子,这恐怕还得周旋一番啊。” 流苏还是有些忧心。 林妙玉开始对着镜梳妆,她迫切的去美救英雄。 “那又如何?永安王此人,名声确实是差了一些,但好歹是皇天贵胄,身份不凡,我与他周旋一番,一定能把实情给套出来,实在不行,不是还有父亲那一层关系吗?他不至于为难我。” 林妙玉对此颇为自信。 她大概是忘记了,永安王那人一向是目空一切。 别说是林丞相,哪怕是当今皇上,他也不一定放在眼里。 主仆二人正在盘算的时候,沈竹心已经带着春韵来到了刚刚埋下玉佩的地方。 春韵定神一看,刚刚的那个土坑都已经让人给刨开了。 “怎么会这样呢?夫人,奴婢真的埋下去了,奴婢不敢欺瞒夫人啊。” 第277章 一场好戏 沈竹心盯着地上翻新的土,眉眼之中带上了几分笑意。 “罢了,想来是有缘人把东西捡了去,既然如此,那咱们就不必再找了。” 春韵听不明白,可是看着沈竹心当真不放在心上的样子,这才惴惴不安地跟在了后面。 走到一半的时候,沈竹心突然停下了脚步。 “春韵,你可还记得咱们院子里的那人吗?” 春韵还在想着刚刚的事,一时有些反应不及。 “夫人说的不会是兰香苑插过来的那个?” 早在小半年之前,春韵就发现了院子里有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结果仔细一查这才知道,她竟是林知茵从丞相府带出来的贴身丫鬟。 若非生产当日发生了变故,锦绣院的人都还未曾察觉。 自打发现后,春韵就将事情如实告知了沈竹心。 沈竹心一直没下处罚,今日倒是提起了那个人。 “夫人,难不成是到了用她的时候了?” 春韵就知道这件事肯定没有这么简单,自家夫人是在下一盘大棋呢。 “是时候了,你过来。” 沈竹心冲着春韵招了招手,而后主仆二人凑近耳语了几句,春韵连忙点点头,先走一步。 看着春韵离 开的身影,沈竹心眉宇之间的忧虑不减半分。 如今宣平侯府当家作主的不在,各家的魑魅魍魉都开始动手了,着实是让人心力交瘁。 沈竹心暗自在心中祈祷了一句,才往锦绣院的方向走去。 当天晚上夜色变深。 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从锦绣院的后面绕了出来。 她小心查看着四周,最后找了后面的一条小路。 出门就直奔兰香苑。 林知茵就这么知道了永安王来过的消息。 “他们肯定是想着幽会呢!” 林知茵死死攥着帕子,心跳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之中显得格外突兀。 含翠在旁边小心侍奉着茶水。 “夫人,这不应该吧,侧夫人瞧着也不是这样的人,况且永安王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之前她不是一直都没什么反应吗?” “要不说你蠢笨至极呢?如今和从前一样吗?侯爷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她原本就不是个安分的,自然要给自己找出路。” 林知茵想着,眼角眉梢都开始雀跃了起来。 “好啊,这可实在是太好了,这一次我非得抓她个人赃并获不可,只要摁死了她偷人的事实,那不管侯爷回来与否,她的好日子都 到头了。” 她说着,脸上的神情越发阴森。 于是从第二天开始,林知茵就特地派了手下信得过的人死死盯着锦绣院。 沈竹心知晓却并没有打草惊蛇,避免她们分不清楚,这几日都歇在了家中。 唯独到了永安王相邀的那一日,她特地起了个大早,出门之前还梳妆打扮了一番,看着铜镜之中那穿红着绿的样子,沈竹心自己都忍不住发笑。 “夫人这样可真好看,虽说做的是个假局,以夫人的天人之姿,看着是一点都做不出假的。” 春韵守了沈竹心好几天,才发现夫人一切如常。 自家夫人的目的,春韵也是窥见了些许的端倪。 她却什么都没往外说,只是外面来人打听消息的时候,她便会做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要不就说夫人忧思过度,只能缠绵病榻,要不然就说整日以泪洗面,实在是无心出门。 连着说了好几天,外面传扬得越来越厉害了。 外头的那些人忙着议论是非,她们院子里倒是清静了。 “你这张嘴当真是越来越厉害了,等到了地方,本夫人要换一身衣裳,你可准备好了?” 沈竹心悠然起身,顺便整理了一下 裙摆。 春韵点头,马上就拿出了沈竹心最爱的素色长衫。 随后主仆二人就这么离府出门,出门之前,春韵还特地去跟各处打了招呼,今日夫人不在,府上众人务必要警醒自身。 如此一来,林知茵那边自然也就得了消息。 她带着人急匆匆地出了门,出门之后就跟在了沈竹心主仆二人的身后。 春韵特地撩开马车的帘子,朝着后面看了一眼,确认侯府的马车跟上了,才安心放下了帘子。 沈竹心仔细盘算着,随后又开口问了一句,“那林二小姐昨日就已经回了丞相府吗?” “是,恐怕是害怕行踪被咱们侯府众人所知,特地回到丞相府避人耳目,不过咱们的人也在那边盯着,她们今天早上天没亮就出门了。” “她倒是个聪明的,知道这件事不能让林知茵知道,不过这倒是让咱们有了机会。” 沈竹心悠然一笑。 春韵也是笑着点了点头,“谁让她们姐妹二人各有私心呢,若是姐妹情深,那就应该互通有无,也就不会被人算计了,不过说来咱们这也不算算计,那二小姐是想趁机做侯爷的救命恩人,正夫人更是为了打压您不择手段,夫人您 当真是辛苦了。” 眼看着春韵是什么事情都瞧得明白了,沈竹心的心里欣慰不已。 她伸手轻抚着春韵的发髻,“等过了今年的年节,你也到了该许人的时候了,你跟着我在内宅,也算是见了许多,等你以后出嫁了,我也不必担心你会吃亏,但唯独一点,若是当真要嫁,就要选个可托付之人,只要你选好了,嫁妆我替你备着。” 重生一世,于沈竹心而言,与她最为亲近的当属春韵。 尚书府的人虽然是她的血亲,可是那一家子都是满肚子盘算。 她没有被他们给算计死,就已然是此生之幸。 侯府的老夫人和侯爷对她倒是真心,只是经历了上一世的事,沈竹心实在不敢相信这所谓的真心。 若不是有春韵在身边,她可当真就是孤家寡人了。 春韵摇了摇头,“春韵不嫁人,别人都说夫人受尽侯爷宠爱,地位越过了正室,可只有奴婢知道,夫人整日殚精竭虑,如此辛苦,春韵是决计不能离开的。” 瞧着春韵眼泪汪汪的样子,沈竹心止出了这个话茬。 她们说着话的时候,马车就已经停了下来。 二人下车进门,远远地就瞧见了秦双双。 第278章 得偿所愿 秦双双特地藏在了后厨,直到她们进来后才带着两人一起上了楼。 隔间的房门一关,秦双双便迫不及待地说起了永安王。 “他今天一早就过来了,进门后还打赏了小二,吩咐外面的人绝对不能进去打扰,我刚刚在隔壁偷偷看了,虽然看不清楚里面的动静,但是隐约能闻到一股异香,那东西一闻就不是什么好货,他必定是想着给夫人用药,真是奸诈歹毒,我只恨不能直接结果了他。” 说来也是老天庇佑,自打上次福悦来酒楼被砸,沈竹心就让秦双双留意京城之中的其他酒楼。 最好是规格高一些的,才能用来接待京中贵人。 正好这家酒楼的老板要回乡养老,沈竹心直接就给盘了下来,然后把整个铺子都交给了秦双双。 秦双双也确实是不负众望,经过她的一番改造,这家酒楼是集雅致与闲趣于一身。 再加上又有她专门为这家酒楼定制的菜单,直接就让这家酒楼一炮而红,成为各家名流贵族最爱来的地方。 如今已经经营了好几个月了,已经接待了不少的贵客。 这家酒楼就相当有了天然的靠 山,若是有人在敢打这家酒楼的主意,动手之前也会稍微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 沈竹心看着眼前的一切,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 秦双双起身把旁边的菜给端了过来,“知道夫人是第一次来,我特地让后厨准备了些特色小菜,只是夫人第一次来就是为了这样的腌臜事,确实是有些煞风景了。” “这倒是无碍,若是今日之事能成,那也算是一番景致。” 沈竹心端坐在一侧,此处望去,刚好就是永安王的那个雅间,秦双双确实是用心了。 几人一边等一边说着话,没一会儿的功夫,春韵便站了起来。 “夫人快看,那不是林二小姐吗?” 那人披了一个斗篷,但是春韵仔细瞧过林二小姐的身段,一眼就能认出来。 秦双双顺手给沈竹心倒了一杯花茶。 “夫人,其实我有一事不知,既然永安王约的那个人是你,那若是旁人去了,他还有这份兴致吗?” 这话倒是问对人了,沈竹心足够了解永安王,他就是个色欲熏心的混蛋,只要是女人,就没有不感兴趣的,林妙玉这一遭 ,纯属就是自投罗网了。 “他感不感兴趣倒是其次的,主要的还是看咱们林二小姐是否有这份心。” “夫人的意思是说,林二小姐并非全为侯爷的消息而来,她就是想攀附权贵?” 秦双双一惊,总算回过了神。 想她当初竟还觉得林妙玉是个颇有情志的才女是个不落俗套的。 可如今一看,林妙玉分明就是人前一个模样,人后一个模样的伪君子,还好她选对的人,否则恐怕是要让林妙玉给恶心死了。 沈竹心闻着花茶的芬芳,心神微微一定,“今日是有好戏看了,咱们就且等一等吧。” 几人说话的时候,林妙玉也差不多进去一盏茶的功夫了。 若是那二人当真有心,该说的话也该说完了。 久久不曾出来,也算是印证了沈竹心说过的话。 几人正在静待好戏,楼下的林知茵也终于到了。 “夫人,你可终于来了,我已经让人去打听过了,确实是来了个官家的女子,进门之后就直奔雅间,我特地花了银子打点的小二跟我说,那个雅间写的就是永安王的名字。” 含翠还自以为掌握了一切 ,上赶着在林知茵面前邀功。 林知茵着急的差点被裙边给绊倒了,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马上就让含翠带人把酒楼的内外都围起来。 “好她个沈竹心,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竟敢在此处私会外男,本夫人今日就为宣平侯府清理门户,来人啊,跟本夫人走!” 林知茵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杀了进去。 她走得有些着急,丝毫未曾注意人群之中还有道熟悉的身影。 京兆尹府的陈大人这会儿正在和林大人一起喝茶。 他今日也是听朝廷中的同僚说起这家酒楼不错,才带着林大人一起过来。 结果二人刚刚坐定,远远地就瞧见了林知茵。 “丞相大人,您看那是不是宣平侯府的夫人?” “什么?” 林大人已经许久不曾出门,今日好不容易得了个闲,就想着出来轻松一番。 结果他顺着陈大人手指的方向望去,还当真是看见了林知茵。 “她这是在做什么?” 林大人可太知道他的这个女儿,为人行事莽撞,不小心就要闯下塌天大祸。 这么想着,林大人哪里还坐得住,冲着陈大人 微微拱手后就赶紧追了过去。 陈大人也是好奇,下意识尾随其后。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不少的朝廷重臣。 这地方是个风流雅致之处,而且还一座难求,能在这儿喝茶吃饭,那也算是另外一种风光了,所以前来此处的朝廷大臣不在少数,今日更是热闹非凡。 林大人追上林知茵的时候,后面已经跟了一群熟人。 林知茵余光一瞥,才看见了林大人。 “父亲,你怎么会在此?” 林知茵嘴角难掩笑意。 现在已经是人赃并获,她有十成的胜算。 若是再有父亲推波助澜,那沈竹心必死无疑。 “我是来此处吃饭的,你这个时候不在侯府呆着,出来到处乱逛什么?” 林大人意味深长地看着林知茵。 林知茵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她转喜为忧,眼看泪上心头。 “父亲,女儿也是不想的,侯爷下落不明,女儿实在寝食难安,本意是想为侯爷守着侯府安宁,却不像侯府之中竟出了这样的龌龊事。” 林知茵做出了一副羞于启齿的模样。 林大人一听,清咳了一声问道,“这是出什么事了?” 第279章 弄巧成拙 林大人的意思是让林知茵大概的说一说。 结果林知茵双腿一软,哭天抹泪地跪在了他面前。 “父亲,你可要帮帮女儿啊。” 后头的朝廷众臣看到这一出,顿时都提起了兴趣。 林大人有些下不来台,红着脸就把她拉了起来。 “你也是嫁作人妇的人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哭哭啼啼的做什么?” “女儿这可不是在为自己哭,而是在为侯爷哭,咱们府上的那位侧夫人,平时不把我放在眼里也就算了,侯爷才刚刚出事,她……她便与人在此处苟合,如此浪荡不堪,怎么对得起侯爷的宠爱?我也不过就是刚刚嫁人两年,哪里经得起这样,父亲,女儿该怎么办啊?” 林知茵说得像模像样,眼瞧着柔弱无助到了极点。 后面的那群朝臣也是一脸讥讽。 他们都是各家当家作主的,若是他们自家的女人做出这种事,那就干脆打死罢了。 不过这是宣平侯家里的事,他们就跟着看个热闹就行。 “这样的事如何能乱说,你可当真看准了?” 林大人一再质问,看似是相信沈竹心的清白,可实则是让自己女儿拿准了再 说话。 林知茵点头,“女儿也不信妹妹是那样的人,可是如今……可是如今他们就在那间屋子里,今日不将那奸夫抓出来,女儿就愧对了侯爷。” 眼瞧着林知茵言之凿凿,林大人顿时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只要今日拿下了沈竹心,那从今往后宣平侯府还不是他们林家的天下。 “侯爷衷心为国,这才落了个下落不明的下场,他奔波在外,咱们这些同僚,自然得帮他稳定内宅,你且在前面带路,今日她沈竹心当真做下了此等丑事,那我定然会替侯爷请命皇上,说什么都要治她个祸乱后宅之罪。” 父女二人一唱一和,说着就走到了那个房间的门口。 这都还没进门,便已经听见了羞于启齿的声音。 后头的那些大臣也是步步紧逼,一听里面的动静,这哪里还有什么差错可不就是在干那档子事儿吗? 林大人和林知茵交换眼神后,林知茵马上就发作了起来。 “好你个沈竹心,你竟背着侯爷做此等不知廉耻之事,你看我今天不捉你个人赃并获,来人啊,破门。” 林知茵做出了一副一心一意为侯府的样子,等手下人 把门一破,一群人鱼贯而入。 后面的那些大臣倒是犹豫了会儿,毕竟这是人家内宅之事,他们跟着掺和不合适。 但转念一想,林大人打的是为朝廷忠臣稳定内宅的旗号,那他们同为当朝同僚,是责无旁贷的。 于是他们也跟着追了进去。 众人刚进门,里面就传来了女人的尖叫声。 在场众人都是见过沈竹心的,可如今瞧着,哪里有她的身影。 林妙玉连忙用东西遮掩着自己,她还未想到脱身之法,永安王就发作起来了。 “你们这群混账东西,谁让你们私自进来的,没看到是本王在这里吗?” 永安王身上一丝不挂,看得那些老臣都红了脸颊。 林知茵也是强忍着恶心,冲着那遮遮掩掩的女子道,“沈竹心,你竟敢跟王爷厮混,咱们两家可是连着亲戚的,你这样置侯爷于何地啊?” 她在这边怒斥着,永安王在另外一边谩骂着。 二人各说各的,唯独只有角落的那女子,始终不敢出来见人。 林大人不满地瞧了林知茵一眼,都这时候了,就别逞口舌之快了。 林知茵心领神会,怒气冲冲地绕过了永安王, 逮着女人的胳膊就把她拉扯了下来。 这屋子里明显是熏了什么药,林妙玉整个人酥酥麻麻的,根本就不必用劲,她便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林知茵既痛快又得意,上手就扯住了林妙玉的头发,直接把她整张脸都拉了过来。 “我倒是要瞧瞧,你如今究竟还有何颜面……” 后面的话卡在了嗓子眼,后面的那些大臣都认出来了女人的身份。 “这……这哪里是侧夫人?这分明就是你们林家的二小姐。” 有个跟宣平侯还算交好的大臣赶紧说了一句公道话。 他就说嘛,侯府侧夫人也不像会干这种事的人,一看,确实是闹了笑话了。 “怎么会是你?” 林知茵也愣住了,她把人撒开,还特地去屋子里面看了一圈,可偏偏这屋子里就只有永安王和林妙玉。 这下弄巧成拙,姐妹二人四目相对,林妙玉哭天喊地地冲了出去。 林大人更是两眼一黑,当场脚下一软,差一点就晕在了地上。 后头看热闹的那些人纷纷退了出去。 这还不足半日的功夫,永安王和林妙玉在酒楼私会的消息就这么传扬了起来。 一个是当 朝王爷,一个是闺阁小姐,两个人衣不蔽体得待在一个屋子里,众人冲进去的时候,屋子里还飘着余香。 一时之间,这两人成了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看完了整出好戏,沈竹心才放下了花茶,“这茶的味道不错,双双,你去替我包一下吧。” 秦双双笑着点头,她看得很是真切,可不只是茶不错,还有今天的好戏,那也是相当不错的。 几人说笑着出了门,秦双双把沈竹心和春韵一路送到了门口。 沈竹心转身离开之前,还特地提醒道,“今日此处怕是要出名了,你就在后面管着,不必在人前露面,免得招惹了是非。” “是,夫人,双双记着的。” 秦双双恭敬答话。 沈竹心笑着离开。 经历了今日这一遭,林家人应该也是顾不上捣乱了。 这下不只是林家,就连永安王府这会儿也顾不上宣平侯府了。 和永安王一起被抓住的那人是林妙玉。 这是当朝一品重臣的女儿,皇上知晓后更是当朝怒斥了永安王。 还让永安王说什么都得给林家一个交代。 永安王诚惶诚恐,装的一副乖巧顺从的样子。 第280章 宁死不从 “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实在是罪该万死,只是为了皇室的清白,儿臣还是要辩驳一句,那日儿臣确实是受了歹人所害,完全失了神智,这才做出了如此莽撞之事,儿臣死不足惜,但请父皇查明真相,还了林二小姐的清白之躯。” 御书房之中,皇上端坐在高堂之上,永安王瑟瑟发抖地跪在堂前,旁边还站了个面色铁青的林大人。 林大人没想到屋子里面的人竟然是永安王和他的女儿。 若是他知道的话,也不会干出亲手捉奸的丑事。 皇上也是气不打一处来,甩手就把东西扔到了永安王的头上。 “你这个糊涂的东西,事到如今,林二小姐的清白都让你给……” 有些话皇上实在是羞于启齿,只能长叹了一口气之后问道,“你说说吧,该怎么办?” “儿臣……儿臣愿意娶林二小姐进门,赐侧妃之位。” 永安王早就想好了说辞。 不过就是个女子而已,抬进门就是了。 皇上听着,脸色总算有所缓和,随后他便看向了林大人,“林相,此事确实是这个不孝子荒唐了,可已成定局,朕……也是羞于见你,这……” “皇上。” 林大人看出了皇上的为难,为人臣子,又怎么好叫君王这般。 他主动站了出来,“此事也是小女的过错,既然永安王如此有担当,那不如咱们两家就化干戈为玉帛,喜结连理,也算是保全了皇室的颜面。” 皇上眼看着双方都有意,一阵斟酌之后,终于是下了圣旨。 皇上赐婚,那是相府的体面。 永安王自知理亏,掏空了整个王府给出了十里红装的聘礼。 聘礼抬进了林府,摆了整整一院子,林妙玉看见的时候,下聘的人都走了。 “这都是什么东西?” 她看着一屋子红红的绸子,整个人的脸都绿了。 府上的人不敢回话,低头忙着手上的事。 林妙玉当场发了脾气。 “本小姐问你们话呢,这都是些什么狗屁东西,全都给本小姐扔出去,扔得远远的。” “你在这跟谁当家作主呢?老子还没死呢,轮不到你在这趾高气昂的。” 林大人刚刚下朝,一进门就听见了林妙玉的声音,他进门后甩手就给了林妙玉一耳光。 林妙玉已经不吃不喝好几天了,一个重重的耳光就这么扇在了脸上,她根本就招架不住,一头就栽在了墙角里。 “父亲,你这是做什么?女儿无辜丢了清白,难不成你还要让我嫁给那个淫棍吗?” “无辜?哼……” 林大人把官帽 扔给了旁边的人,“你们全都给我退下。” 下面的人不敢再留,赶紧就退了出去。 等到院子里只剩下了父女二人,林大人才蹲身在了林妙玉的跟前。 “你我是父女,做父亲的也愿意给你留点体面,有些话不说破,对咱们都好,但是只有一点,你失贞之事,如今是众人皆知,若你还想保全咱们丞相府的体面,那就乖乖嫁给永安王。” 林大人随手撩开了一个聘礼的箱子,里面装的全都是货真价实的真金白银。 “说来你也是运气好,遇上了永安王这么个人,你胆敢跟穷小子厮混,落成这般局面的话,我倒是不介意一棍打死了你,正好也周全了咱们丞相的名声。” 林大人随手拿起了一枚金锭子,眼睛里闪烁着贪婪。 听到这些话,林妙玉只觉得一阵胆寒,她用力抱紧了自己的身体,可还是觉得后背一阵一阵发冷。 “父亲,女儿不愿意嫁给永安王。” 思虑再三,林妙玉还是壮着胆子顶撞了一句。 林大人随手就把金锭子扔在了她的头上,这一下他是发了狠的,看着就像要结果了林妙玉一般。 “我丞相府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想当初我一心为你筹谋,想为你寻一桩体面的婚事,是你自己跑去 宣平侯府不肯回来,如今闹成了这样,我上下奔走才让永安王主动下聘,你非但不知感激,还敢忤逆生父,好啊,实在不想嫁,那就一头悬死在横梁之上,再留下一封遗书,就说永安王如何强迫你,你觉得呢?” 林大人没再去看林妙玉,他能做到如今这个地步,就已经算是顾全了父女之间的情分了。 林妙玉跌坐在地,看着这一院子的聘礼,她感觉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二小姐,大人请您回房休息。” 还不等林妙玉反应,府上的老嬷嬷一边一个,架着林妙玉就把她送回了房间。 “你们要干什么?” 林妙玉卡着门口挣扎了一番,老嬷嬷脸上带着笑,但下手的时候一点都不留情,直接就把她推进了门。 “大人吩咐了,二小姐如今待嫁闺中,便不便出来见人了,婚期将近了,二小姐便在屋子里好好歇着吧。” 老嬷嬷说完,门口就传来了锁链上锁的声音。 林妙玉跌坐在地,心中只剩一阵悲凉。 她的日子难熬,林知茵也没好到哪去。 这才刚受了一肚子的气,回来便听见了下人们非议丞相府的声音。 “混账东西,你们说什么呢?” 林知茵一声低吼,吓得那些丫鬟四散而逃。 她瞧 见了,马上又冷着声音呵斥道,“全都给本夫人站住,我倒是要看看你们今日谁敢逃。” 她走了过去,随手掐住了一个小丫鬟的脖子,“告诉本夫人,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那个丫鬟被她吓得瑟瑟发抖,张着嘴动了半天,愣是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没用的东西,你就这点胆子?” 林知茵见不惯她胆小的模样,甩手就把人扔在了地上。 她又准备去拉另外一边的那个。 结果她的手还没碰到,后头就传来了沈竹心的声音。 “都还在这愣着干什么,老夫人马上就要起来了,你们还不赶紧过去伺候着,难不成是想在这偷懒吗?” 此话一出,丫鬟们如蒙大赦,回头冲着林知茵匆匆行礼后,转身就四散而开了。 “站住,全都给本夫人站住,本夫人让你们走了吗?” 林知茵的话还是没能阻止那些人的步伐,她转头看着沈竹心,顿时怒火中烧道。 “你什么意思?如今府上众人只听你的差遣,不听本夫人的使唤了是吗?这是不是你教她们的?” “姐姐的话可就是冤枉我了,这些丫鬟也不小了,总归会有些自己的心思,这听谁的不听谁的,凭的不都是一个理字吗?” 沈竹心轻描淡写地应付了过去。 第281章 上门质问 “你……你的意思就是我不讲道理了?” 林知茵怒不可遏,手心紧紧攥在了一起,指甲都嵌进了肉里。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姐姐若是能有这份自知之明,那也不算太不讲理。” 沈竹心顺水推舟地说了一句,这更是点燃了林知茵的怒火。 “好你个沈竹心,如此能言善辩,真不愧是老夫人钦点的管家之人,那你可一定要好好管着,千万别出了什么差错,否则的话,老夫人也不会放过你的。” 气不过归气不过,但说到底林知茵还是不敢动手。 好一阵宣泄后,她才转头拂袖而去。 沈竹心没给她正眼,转身也回到了自己的锦绣院。 主仆二人进门的时候,奶娘正抱着小团子说话,见沈竹心进来了,奶娘笑着把小团子抱了过去。 “这几日小世子吃得好,眼瞧着是越发有福气的了。” 沈竹心顺手把他抱了过来,确实是比之前沉了一些。 “好了,今日无事了,你们都先退下吧。” 她想自己跟小团子待一会儿。 春韵带着一群人退了出去,沈竹心这才把孩子抱进了内室。 如今屋子里面只有他们母子二人,沈竹心 瞧着小团子咿咿呀呀的样子,眉眼越发柔和了。 “瞧瞧你这一天到晚吃得香睡得香的,倒是当真半点都看不出身染恶疾的样子。” 这段时间沈竹心操劳着内外,却也时刻没有忘记寻找神医之事。 毕竟是疑难杂症,如今看着是好的,但再过几日又有谁能知道呢? 沈竹心一直放心不下,派出去的人也一直在打听消息。 母子二人这么说着话,没一会儿的功夫,小团子就睡了过去。 沈竹心让下人进来把他抱走了,而后才站在了窗前。 春韵进门的时候,便瞧着沈竹心衣衫单薄地站在那里。 她想着,赶紧去拿了一件披风。 “天气越发冷了,夫人又是这般操劳,可千万要记得顾惜自己的身体才好。” 春韵一边说话,一边把披风挂在了沈竹心的肩头。 沈竹心顺手拢了拢衣衫,“无碍,我就想静静待一会儿。” 春韵听着,下意识哀叹了一句,“别人都说夫人风光,却不曾见夫人这般操劳,这整日里里外外那么多事,全都得靠着夫人筹谋,也是好不容易得了空,这才有了片刻的歇息。” 沈竹心轻笑,“这不是还有你 在我身边分担吗,如此我倒是不至于太辛苦。” 二人正说着话,门口又来了人。 “回禀夫人,尚书夫人又来了。” 廊下的人都知道,侯爷在家的时候曾经吩咐过,以后要是尚书府再来人,那就直接把人挡在外面就是了。 可侯爷下落不明,那尚书夫人也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廊下的人不敢擅自做主,这才进门来通传了一声。 “让她进来吧。” 沈竹心收敛了心神。 她本意是不想再跟尚书府有任何关系。 可侯府已然是众矢之的,朝廷里面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呢。 若是此时不让尚书夫人进门,恐怕明日就会传扬她沈竹心不孝的骂名。 如此多事之秋,实在是划不着。 于是尚书夫人就这么进了门,她这才刚刚进门,就开始数落了起来。 “你这个做姐姐的也真是的,那林妙玉是什么人,你怎么能让她进了永安王府的门呢?如此让你妹妹如何自处?本来她就不得王爷喜爱,又来了个分宠的,你这不是诚心让她难熬吗?” 齐盛宴不在府上,尚书夫人倒是没了之前那副畏手畏脚的模样,似乎是把齐盛宴的警告全 然抛诸脑后了一般。 沈竹心早就知道尚书夫人必定是来找茬的,听着这聒噪的声音,她下意识揉了揉眉心。 “母亲这话可当真是荒唐,那林妙玉难不成是我侯府的人吗?人家是丞相府的千金,婚姻嫁娶之事,向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与我这个陌生人何干?难不成就因为她在侯府住了一段时间,我就能左右她的姻缘了?” “你……就算你不能左右,但好歹也该提前得了消息吧,都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你也得跟你妹妹提前知会一声啊。” 尚书夫人还是一副埋怨的模样。 沈竹心砰的一声,把茶杯放在了桌上。 “我说过了,此事与我无关,若是母亲觉得女儿这般有本事,竟然能够左右永安王府和丞相府的事情,那可当真是高看女儿了。” 眼瞧着沈竹心当真动怒了,尚书夫人这才收敛了问责的姿态。 “你瞧瞧你,可都是做母亲的人了,怎么还是这般急躁?我不就是随口问上一句,要是你实在不知道的话,我也不好说什么的。” 尚书夫人又赔上了笑脸,眼瞧着是不敢再得罪沈竹心了。 母女二人都没开口说话。 沈竹心瞧着她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经不住催促道,“晚些时候女儿还有事情呢,母亲若是有什么要说的,大可一并说了吧。” “其实也没什么事。” 尚书夫人双手攥在胸前,瞧着明显是有口难言。 她仔细斟酌了一番,这才压低声音问道,“我听外面的那些人说,侯爷如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还能不能回来都未可知,你可替自己盘算过了?” “不知道母亲说的是哪一种盘算?” 沈竹心一脸的云淡风轻,仿佛无论尚书夫人说出何等语不惊人的话,她都不会觉得有半点稀奇。 “瞧你这话问的,自然是为了你和孩子做打算啊,好在上头的那位是没生孩子的,你的儿子不仅是嫡子,还是独子,若是侯爷当真回不来了,那这宣平侯府的爵位,自然就是咱们小外孙的,女儿啊,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尚书夫人说得双眼放光,仿佛那泼天富贵,已然是囊中之物。 眼瞧着沈竹心没有说话,尚书夫人越发来劲了,“这宣平侯府的爵位是世袭罔替的,若是你的儿子顺利承爵,那你以后便不必再看别人的脸色,母亲这可都是为了你着想啊。” 第282章 老夫人中毒 沈竹心冷眼看着只知道盘算利益的母亲,一时之间心中竟还生出了几分悲凉。 她上辈子就已经见识过了尚书府的人情冷暖,可再看一回,还是会觉得寒心。 “多谢母亲筹划了,侯爷只是下落不明,而并非是生死未卜,就连当今陛下也着人搜捕,那显然是盼着他回来的,母亲,圣上的意思可不好违逆啊。” 这话可是把尚书夫人给吓着了,她连连摆着手,“瞧你这孩子说的,咱们母女之间说说体己话,怎么就论得到朝堂之上了,罢了,我知道有些话你不爱听,可你也是做母亲的人了,总要为自己的孩子计较着,况且你那孩子还是个……” 还是个病秧子。 尚书夫人本意是想这么说的,但是抬头对上沈竹心目光的那一刻,她的嘴突然就张不开了。 “母亲还想说什么?” 沈竹心的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 明明是出水芙蓉一般的花容月貌,可此刻就像是笼罩了一层寒冰,让人不寒而栗。 “我……我还能说什么,无非就是说些关怀的话罢了,今日之事你千万要记着,你妹妹那边还在等着我回去回话呢,我就先不在此处逗留了。” 尚书夫人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瞧着她走了之后,春韵才砰得一声把门给关了起来。 “这尚书夫人也真是的,若是侯爷当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夫人的心里自然也是伤心的,她怎么也不知道安慰几句,就只知道盘算着承袭爵位之事。” 春韵都忍不住替自家夫人委屈,这世间当娘亲的,哪里有这般自私自利势利眼的。 沈竹心倒是一副早就看透了的样子。 “她能说出这种话,都还是问过良心的,若不是想着我的儿子还有承袭爵位之望,他们恐怕就要替我盘算着下一个婆家了。” 这话倒不是沈竹心妄自夸大,尚书府的那对夫妇确实是干得出来。 春韵在旁边惊讶得说不出话,看着夫人的眼神,越发怜惜了。 本以为送走了尚书夫人,宣平侯府就能安静几日,可谁知第二天天都还没亮,外面就闹起来了。 沈竹心昨天晚上睡得晚,好不容易睡得沉了一些,就被外面的声音给吵醒了。 “春韵,外面这是怎么了?” 沈竹心一边说话,一边下床。 没一会儿的功夫,春韵行色匆匆地进了门。 “夫人,大事不好了 ,老夫人中毒了!” 沈竹心正在更衣,一听这话,眉眼之中多了一抹严厉。 “糊涂的东西,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在宣平侯府内,又是老夫人,要是真的有人胆敢下毒谋害,那这件事情可就严重了。 沈竹心训斥了一句,赶紧就穿好了衣服,等她带着春韵赶到寿安堂的时候,林知茵已经带着人把寿安堂给围了起来。 瞧着寿安堂里三层外三层的架势,沈竹心的目光落在了林知茵的身上。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林知茵冷笑,“你还好意思问,今日天还未亮,婆母便呕吐不止,刘嬷嬷慌了神赶紧就去请了府医,可谁知道府医竟束手无策,婆母当时可是危在旦夕,还好我今日早些时候过来请安,否则的话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沈竹心看着林知茵言之凿凿的样子,转身就准备往寿安堂里面走去。 结果才刚往前走了几步,林知茵手下的人就把沈竹心给拦了下来。 “姐姐是什么意思?” 沈竹心冷眼瞧着林知茵。 所有事情都是听她一张嘴说的,寿安堂的情况到底如何,沈竹心自然是要亲自进去看一眼。 “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如今别人要进的话,或许还好说,但你要进去,那是断然不行的。” 林知茵一脸的理所应当。 “这是为何?” “不为何,你在此处等一等就知道了。” 林知茵说完,对着手下人使了个眼神,转头就侯在了寿安堂的门口。 沈竹心也不好强行闯入,只能带着春韵在门口干等着。 “今日早些的时候,你可听到了寿安堂的动静?” 趁着这会儿林知茵还在门口,沈竹心赶紧问了一句。 春韵摇头,“奴婢今日起得挺早的,但一直也未曾听到寿安堂这边有何动静。” 主仆二人正在说话,寿安堂的大门就这么打开了。 眼瞧着是刘嬷嬷走了出来,沈竹心急忙上前,推开了林知茵的人。 “刘嬷嬷,婆母如何了?” 沈竹心刚刚才问了一句,后头又出来了一个陌生面孔。 她打眼瞧了一眼,还没认出眼前的人是谁,林知茵就把人领了过来。 “张太医,正好咱们侯府当家作主的也来了,你倒是赶紧说一说,婆母这是怎么了?” 张太医身穿官袍,开口说话的时候还冲着沈竹心和林知茵拱了拱手。 “回禀二位夫人,老夫人这是中毒了。” “张太医,你现在可是在侯府,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自己要心里有数。”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若是府上真的出了什么下毒谋害之事,那就麻烦了。 沈竹心也不知道这个张太医到底是什么底细,万一要是丞相府那边派过来搅弄浑水的,就得好生提防着了。 “回禀侧夫人,此事不敢妄言,况且还有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在此,若是侧夫人信不过微臣,倒是也可以问一问这位嬷嬷。” 张太医一脸的不卑不亢。 沈竹心转头瞧着刘嬷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嬷嬷无奈,只能将今日事发之事一一道出。 原来是今日晨起的时候,老夫人顿感腹痛。 一开始寿安堂的人只以为老夫人是年纪大了,昨夜吃了什么东西不消化。 可谁知一个不留神,老夫人竟开始上吐下泻了起来,呕吐不止,人都吐脱水了。 下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老夫人就晕厥了过去。 “想来也是奴婢们伺候得不够周到,这才让老夫人这般遭罪,还请夫人责罚。” 刘嬷嬷实在是于心有愧,故而主动请罚。 第283章 陈院首上门 “刘嬷嬷你先别着急。” 沈竹心知道刘嬷嬷是一心护主的,赶紧把她扶了起来,才转头看向了那所谓的张太医,“不知张太医是何时到的太医院,从前怎么从未见过?” “回侧夫人,微臣入太医院已经三年有余,只是贵人从前未曾见过微臣这号人物罢了。 张太医始终是一副恭敬的姿态,倒是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沈竹心转头看向了林知茵,“老夫人的身体一向有府医照顾,真的到了万不得已,也会请陈院首过来把脉,姐姐如今为何要请张太医?” “沈竹心,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你没听到太医说,婆母这会儿正是难受的时候,你不想着赶紧用药,竟还在此处纠结这些事情,你究竟有没有替婆母着想过?” “正是为了婆母着想,这才要问清楚一些,否则这一个着急让人钻了空子,那才当真是愧对了婆母。” 沈竹心准备让春韵去找陈院首,林知茵就已经拍了板,“如今事态从急,我没工夫跟你扯这些,张太医,你说婆母到底是中了什么毒?” “这究竟是因何中毒,还得仔细查验一下老夫人昨日所食之物才能得知, 不知道厨房那边是否留有残渣,好歹能让微臣查验一番。” 张太医的态度不改,就好像没有看到这二人的纷争一般。 林知茵转头就把张太医带去了厨房,好在府上一向是有规矩的,凡是主子的吃食,都得留个样。 若是安然无恙,第二日随意处置了就是。 老夫人一早就发病了,这厨房里面的留样倒是没来得及处置。 张太医赶紧一一查过,沈竹心吩咐了手下人出门去找陈院首之后,也跟着走进了厨房。 眼瞧着那张太医倒是仔细认真,可偏偏查验了一圈后,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以微臣愚见,这些东西都不足以致老夫人如此,嬷嬷,烦请你再仔细想一想,看看老夫人是否真的只是吃过这些东西,还有没有什么点心茶水,是否有所遗漏了?” 这话倒是把刘嬷嬷给问住了,她赶紧仔细想了一下,这才拍着手心说道,“对了,除了这一日三餐的吃食之外,昨日老夫人还喝了些侧夫人送过来的花茶,夫人喝完之后还觉得格外开胃呢,想来是不会有差错的。” 刘嬷嬷心里自然也是向着沈竹心的,可林知茵却好像一下子就 抓住了沈竹心的痛处。 “这种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刚刚不都说了让你尽数交代吗,若是没有什么差错,查验过后会还妹妹的清白,不知道昨日老夫人喝的茶渣还在吗?” 林知茵说话的时候一直瞧着沈竹心,这是不打算就此放过了。 刘嬷嬷也是小心看着沈竹心的脸色。 沈竹心身正不怕影子斜,直接吩咐道,“刘嬷嬷,既然此事是为了婆母的身体着想,那按照规矩办就是了。” “是。” 得了沈竹心的吩咐,刘嬷嬷这才赶紧去把茶渣给端了出来。 今日事发得急,他们还没来得及处置这些东西,也算是派上了用场。 张太医赶紧上前查验,还不过转瞬的功夫,他的神情就越发凝重了。 “太医,难不成是这花茶有什么问题?” 沈竹心瞧着他那副模样,干脆主动发问。 张太医抬头看着她,似是有些不可置信。 随后他转头冲着林知茵拱手,“回禀夫人,那老夫人身上所中之毒,就是源自这花茶。” “什么?你这庸医胡说什么呢?这花茶怎么可能有毒呢?” 春韵气恼出声,这人定是收了林知茵的什 么好处。 林知茵才不管那么多。 听完了这个结果,直接就变了脸色。 “好你个沈竹心,枉费婆母对你的一番情谊,还让你在侯府当家作主,你这是看着侯爷不在,就动了歪心思,竟敢把主意打到了婆母的身上,谋害婆母,简直罪该万死,来人啊,给我把这个毒妇拿下。” 林知茵一声令下,她手底下的人蜂拥而至。 “本夫人看谁敢动手!” 沈竹心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眼瞧着有人布局陷害,她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林知茵手下的都是内宅的丫鬟,终究不如带刀侍卫那般英勇,才刚刚被喊了一句,就下意识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林知茵瞧着她们那副胆怯的样子,心里涌起了一股无名火。 “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平日里享受着老夫人的恩惠,到了表忠心的时候,怎么就这般畏手畏脚了?沈竹心下毒谋害婆母,此乃证据确凿,你们究竟还有什么顾虑的,还不赶紧给本夫人把人拿下。” “先别着急!” 就在双方人马即将交战的时候,门口总算传来了陈院首的声音。 一看陈院首来了,张太医率先上前 行礼。 “院首!” 陈院首冲着他微微颔首,也算是认下了他太医的身份,而后才快步走到了沈竹心的面前。 “听闻府上老夫人身体抱恙,特来请脉。” “陈院首快请吧。” 沈竹心本就不放心把老夫人的身体托付给旁人,如今陈院首来了,她亲自带着人进了寿安堂。 林知茵手下的人还想阻拦,却被沈竹心一把推开了。 等到了内室,沈竹心才发现老夫人的脸色竟这般难看。 面色惨白毫无血色不说,唇角还有些发乌,如此看来确实是中毒之症。 陈院首也有所察觉,他回头看了一眼沈竹心的脸色,并未多言,只是上前搭脉。 林知茵紧随其后,不过她在进门之前,特地把含翠叫到了跟前。 含翠听完后,很快就离开了侯府。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过后,陈院首才收回了手。 林知茵见状,抢先一步问道,“陈院首,我家婆母这究竟是如何了?” 陈院首面色凝重。 沈竹心已经有了答案,只说,“陈院首,你如实说来就是。” “根据老夫人的脉象来看,确实是中毒了。” 事态如此,陈院首只能如实回话。 第284章 娘家人来了 林知茵听着,马上就让人拿来了花茶的药渣,“那还请陈院首再仔细查验一番,看看婆母身体所受之毒,是不是这花茶所致?” 陈院首眼瞧着她们把中毒之物都拿来了,仔细查验了一番,他才刚刚上手一闻,就认准了这个东西。 “是,就是这个东西,不过依微臣之见,这并非是花茶原本有毒,而是有人在花茶里面加了东西。” “哦,原来如此,沈竹心,看来你还真是用心歹毒啊,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林知茵已然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不偏不倚地瞧着沈竹心,像是笃定沈竹心没有了还手之力。 沈竹心根本没有搭理她,冲着陈院首吩咐道,“婆母身体不安,还请陈院首尽快用药,至于这下毒之事,还得等盘查过后才能知道是何人下手。” “这还用查吗?沈竹心,这东西就是你的人送到婆母跟前的,要么就是你指使下人谋害婆母,罪该万死,要不然就是你手下的人不忠,千刀万剐也不足为过,你自己说吧,这到底是谁的罪过?” 林知茵好整以暇地瞧着春韵。 这一次她确实是猜 对了,凡是要送到老夫人跟前的东西,沈竹心只信得过春韵。 昨日的花茶就是让这个丫头送过来的。 林知茵这样说,就是想让沈竹心做选择。 为求自保,要不斩断左膀右臂,要不就是自己认下这个罪名,从此万劫不复。 无论如何,都是她林知茵坐收渔翁之利。 “姐姐,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院子里的人到底有没有二心,不用姐姐猜忌,陈院首,你先给婆母用药吧,至于这下毒谋害之事,本夫人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沈竹心更加担心的是老夫人的身体,此事是万万耽误不得的。 偏偏林知茵还是不依不饶。 “救人自然是要紧的,可是抓住下毒谋害的真凶,那也是同样要紧的事情,沈竹心,此事就是你做的,你少在这儿假惺惺的,来人啊,给我把这个毒妇绑起来!” “本夫人看谁敢动!” 双方互相对峙,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了一道浑厚的声音。 “这侯府的侧夫人当真是好气派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侯府是侧夫人做主了。” 沈竹心朝着门口看去,只见老夫人的 一众兄弟姐妹就这么不请自来。 老夫人出身武将世家,又是家里的长姐,嫁的是众多姐妹之中最为风光的那个。 想当初老宣平侯还在的时候,没少帮着扶持老夫人家里的这些兄弟姐妹。 可偏偏这些人又不知感激,得了便宜不说,还越发得寸进尺。 到了最后,老夫人自觉无颜面对宣平侯府列祖列宗,于是就和这些兄弟姐妹断了来往。 平时逢年过节也不曾上门的人,倒是做出了一副要为长姐撑腰的模样。 想想可真是觉得可笑。 “你们怎么来了?” 沈竹心脸色微微一沉,明显是不怎么待见这群人。 为首的人是三舅舅,还是上次大婚的时候,齐盛宴为她介绍过,否则的话,沈竹心还当真不认识这么一号人物。 “好你个沈氏,这是趁着我外甥下落不明,竟敢在宣平侯府作威作福,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瞧一瞧,这宣平侯府可不姓沈。” 三舅爷一上来就是好一通唾骂,跟在他身后的那些人也是哭天喊地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夫人怎么了呢。 “各位舅舅姨母,婆母如今身体不适, 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还请各位稍安勿躁。” 沈竹心好声好气地劝了一句。 对面的人非但不领情,反而还做起了宣平侯府的主。 “你少在这里假惺惺的,知茵已经将府上的情况如实告知,今日之事就是你心生恶念,指使手下的人下毒,若不是知茵提前发现了,你是不是还想来个死无对证?” 三舅舅眼眶通红,看着当真是哭过的。 沈竹心听着他们称呼林知茵这般亲切,想来和她早已经有过来往了。 如此一来,她便不必给这些人好脸色。 “各位舅舅姨母,想当初婆母尚且康健的时候,曾经跟晚辈吩咐过,说如果有朝一日你等上门,要是随意讨杯茶喝,那给了也就是给了,可若是还想得寸进尺,那便直接把人赶出门就是,此话乃为婆母原话,是我把各位送出去,还是你们自己出去?” “沈竹心,你说的是什么话?这些人可都是咱们侯府的长辈,有你这么做晚辈的吗?” 林知茵当即跳出来指责。 为首的那些舅舅姨母听了,马上就站在了林知茵这一边。 “你果然是个心思歹毒 之人,盛宴年轻一些,你哄着他把侯府大权交给了你,如此主次偏废,简直就是有违伦理纲常,既然他不在家,长姐又被你迫害,那这个家就轮不到你来做主了。” 三舅舅说完,往身后吩咐道,“来人啊,沈氏用心歹毒,谋害我长姐,罪大恶极,应当即刻下狱,你们把人给绑了,待长姐安然渡过难关,再将人送至京兆尹府,如此蛇蝎毒妇,千刀万剐也不足为惜。” 这群人明显是有备而来,他的话音刚落,便有一群人冲了过来。 沈竹心往后一退,齐盛宴留下来保护她的那些侍卫冲到了最前面。 双方持刀对峙,一时之间剑拔弩张。 林知茵站在那群人的后面,扯着嗓子喊道,“好你个沈竹心,你竟还敢让这些人护着你,你们这群蠢货,侯爷让你们护着侯府,可没让你们护着这个毒妇,如今这人谋害了婆母,你们还敢护着她,这是要行大逆不道之事吗?” 三舅舅也没想到沈竹心竟还敢负隅顽抗。 他更是认定了沈竹心的罪名。 “这可是宣平侯府,轮不到你一个区区侧室做主,来人啊,给我拿下!” 第285章 终于回来了 三舅舅继承了父亲的衣钵,自然也是有些武将的功底。 他一声怒吼,手下人闻声而动。 沈竹心瞧着他们乌泱泱的一群人,心下也是捏了一把汗。 就在双方快要兵戎相交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全都给本侯住手!” 众人寻声而去,一片影影绰绰的光影之中,齐盛宴还是穿着那一身玄青色的衣服,竟回来了。 “侯爷……” 林知茵愕然一惊,下意识看向了人群后面的沈竹心。 沈竹心立刻推开了眼前的人,一路朝着他飞奔而去。 有齐盛宴在,自然没有人再敢拦着沈竹心。 沈竹心几乎是凭借着本能跑到了齐盛宴的跟前,二人还有几步之远的时候,她又停下了脚步,仔细端详着眼前的人。 “竹心,为夫回来了。” 齐盛宴双手微微抬起,似乎是想触碰眼前的人。 沈竹心克制着内心的激动,眼睛都红了。 她沉默良久,才哽咽着说道,“回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 二人站在原地,对视伫立良久。 林知茵瞧着这一幕,整张脸都扭曲了,“夫君,你终于是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的话,侯府的天就要塌了。 ” 她不满齐盛宴的眼里只有沈竹心,哭喊着扑了过去。 齐盛宴往后退了一步,脸色往下一沉。 这不怒而威的模样,立刻治住了哭天抢地的林知茵。 二人目光交错,林知茵甚至都不敢跟他对视。 齐盛宴审视的目光从林知茵的身上扫过,随后才落到了对面那群跟鹌鹑一样的人身上。 “各位舅舅姨母,上次一别已有小一年了,平日也不曾上门拜访,这是趁着本侯不在,特地上门来问候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全然没有了刚刚的嚣张。 可他们越是这样,齐盛宴的心里就越是生气。 他看了一眼沈竹心,上去就拉起了她的手,顺势把她带到了身后。 “几位长辈上门就上门,过来做客还带着这么多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想抄了我宣平侯府呢。” 众人听出了他的不满,但事态已然如此,容不得他们继续支支吾吾。 三舅舅率先发难,“盛宴,你何必跟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置气,我们今日到此,还不是因为你这个糊涂的侧夫人,她竟然敢谋害婆母,如此大不赦之罪,你还不赶紧将人绑了送官,否则怎么对得起你母亲对你的爱护。” 此话一 出,齐盛宴只剩下了一声嗤笑。 “三舅舅这话说的当真是奇了怪了,本侯的这位侧夫人,一向是最胆小的,别说是下毒杀人了,就是平时杀只鸡宰只鹅,她都是最不忍心看的,你们如今倒是把这么大的罪名扣在了她的头上,甚至还想动用私刑,那不知罪证何在?人证又何在啊?” “这……你母亲就是因为这女人送的花茶中的毒,此事可有陈院首查验,难不成还不能算证据吗?还是说你被这个女人迷昏了头,一时不知……” “三舅舅!” 齐盛宴冷着声音打断了三舅舅的话,二人目光交错,三舅舅顿时感觉脖颈一阵发冷。 满朝文武皆知宣平侯是个招惹不得的黑煞阎罗,刚刚的那些话,确实是都他壮着胆子说出来的。 但他们是占理的,所以他又壮着胆子说了一句,“盛宴,你的母亲可只有你这一个儿子,我们这些做兄弟姐妹的,见不得长姐这般受辱,若是你不愿为你的母亲主持公道,那咱们就把这件事情上告朝廷,我倒是要看看,圣眷隆恩,能不能赦免了你这不孝之罪?” “这才多久不见,三舅舅就这般硬气了,看来是忘记了当初为了求表弟的一条性 命,哭着跪在母亲面前的样子,既然你们这般言之凿凿,那等会就把陈院首请出来。” 齐盛宴一声令下,陈院首就出来了。 “侯爷,您回来了。” 陈院首看着齐盛宴,顿时老泪纵横起来,天可怜见的,他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要被迫卷入侯府的纷争。 好歹齐盛宴回来了,他也终于松了口气。 “陈院首,本侯的母亲如何了?” 齐盛宴说话的时候,手里还拉着沈竹心。 陈院首如实答道,“回侯爷,药已经给老夫人喂下去了,现下老夫人气息平稳,已然是安然无恙了,但身中剧毒,并定是会损伤元气的,还需静养数日,估摸着得稍后才能醒过来。” 齐盛宴闻言,悬着的那颗心也放下了。 确认老夫人安然无恙,他才继续问道,“那陈院首,不知我母亲中的是何毒?” “回禀侯爷,经过微臣一番诊治,老夫人中的应该是夹竹桃之毒,好在下毒的人下的分量不重,否则的话,当真就危险了。” 陈院首说着也是心惊。 “原来是夹竹桃啊。” 齐盛宴悠然说着,危险的目光落在了林知茵的身上。 林知茵浑身一哆嗦,双腿有些发软。 “侯爷,你不能因为妾身的院子里有一棵夹竹桃,就把所有的罪名扣在我的头上,万一……万一这要是有心之人故意栽赃陷害呢?” “是啊,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既然如此,刘嬷嬷,本侯倒是要问上一句,自打那花茶拿过来之后,都有何人进出过寿安堂?” 刘嬷嬷仔细斟酌着,很快就说出了几个人的名字。 除了寿安堂的丫鬟之外,那就是来送花茶的春韵,和林知茵身边过来送糕点的丫鬟。 话到此处,刘嬷嬷还说道,“当时老夫人睡得正好,老奴便不敢让她进去打扰,只是让她把东西放进茶房,想来就是在那个时候动的手。” “你胡说八道,那春韵也是有嫌疑的,为何就顾着怀疑我身边的丫头?刘嬷嬷,你还敢说你没有受过沈竹心的好处吗?” 林知茵指着刘嬷嬷质问着。 这一次也不等别人开口,春韵自己就站了出来。 “回禀侯爷,我们夫人一向清白,若是有人还有疑心,那奴婢愿意去受天牢的二十四道刑罚,哪怕千刀万剐,奴婢也绝不改口,若是夫人觉得自己手下人也是清白的,那咱们就一起。” “春韵!” 沈竹心没想到这丫头这么大胆。 第286章 清算一番 天牢二十四道刑罚,那是能随便说说的吗? 虽然圣祖有遗训,说能经历二十四道刑罚者,便是天道庇佑,是无罪之人。 可古往今来,就从来没有人经受得住。 那些身强体壮的男子,尚且在经受了一两项后就熬不住了,又更何况是春韵这个小丫头。 春韵眼神里面带着泪,眼瞧着是打定了以身殉主的决心。 “夫人莫要忧心,奴婢只是不忍看着夫人如此操劳,还要受人构陷,若是能以奴婢一己之身换夫人的清白,那也算是奴婢尽忠了。” 春韵说完,冲着沈竹心磕了一个响头,随后就看向了林知茵身边的那个丫鬟。 “这位姐姐,如今就是咱们两个有嫌疑,不如咱们一道吧。” 林知茵瞧着春韵来势汹汹,下意识冲自己手下的丫鬟瞪了一眼。 那个丫鬟是个胆小的。 那天牢二十四道刑罚,听着就吓人。 也不用那些人来逼问了,她直接就跪在了齐盛宴的跟前。 “侯爷饶命,侯爷饶命啊,此事都是……” “混账东西,难不成此事当真是你做的?” 林知茵眼看着纸包不住火了,率先一步抢过了她的话茬。 一个耳光扇了下去,顺理成章地把人拉到了自己的跟前。 “开口说话之前想想你的兄弟姐妹,你自己死不足惜,难不成想让他们为你陪葬吗?” 林知茵匆匆说了一句,那丫鬟一下就变了脸色。 她满心绝望,只能改口说道,“回禀侯爷,此事都是奴婢一人的主意,是奴婢瞧不惯老夫人偏袒侧夫人,冷落了咱们夫人,我们夫人可是侯府正室啊,整个侯府上上下下都以侧夫人为尊,这不就是罔顾祖宗礼法,违背祖宗纲常吗?奴婢实在为夫人不值,只想以此浮萍之身,为夫人求一个公道。” 丫鬟哭着说完,转身一头触柱而亡。 她一前一后的变化太快,旁边的人想拦都拦不下来。 鲜血洒在了林知茵的脚边,她被吓得惊呼一声,软瘫在了地上。 一院子的人沉浸许久,三舅舅又一次开了口。 “这……这丫鬟是心思歹毒了一些,但好歹是情有可原,况且长姐安然无恙,她也已经自尽谢罪,不如就给她留个全尸吧。” “三舅舅可当真是好慷慨,怎么?若凶手是竹心,那你便觉得千刀万剐都不解恨,到了旁人这,竟大方慈 悲地给留个全尸,看来三舅舅对我的这位侧夫人很有意见啊。” 齐盛宴冷着眼神。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怎么回事,偏偏还是有人没有眼力劲儿,非要往风口上面撞。 “你……盛宴,你这话可就不好听了,今日她们主仆究竟是为哪般,你还看不明白吗?若是你们遵从祖宗礼法,凡是以正室为尊,事情何至于闹成这个样子,要我这个当舅舅的说,那就是某些人狐媚惑主,这才扰得侯府不安,盛宴,你……” 三舅舅正要说教两句的时候,寿安堂里面急忙跑出了一个小丫鬟。 “侯爷,老夫人醒过来了,说是让刘嬷嬷进去。” “老夫人醒了?” 刘嬷嬷听着心惊,跌跌撞撞地往里面走。 老夫人的那些兄弟姐妹也做出了一副着急的样子,说着就准备进门去探视,结果那个小丫鬟又发话了,“各位贵人留步,老夫人说了,刘嬷嬷进去即可,其他人在门口等着就是。” 三舅舅等人一脸尴尬,但还是给自己找补了一句,“想来也是长姐不想咱们心疼,那……等等也就等等吧。” 这一等就是一盏茶的功夫,等刘嬷嬷出来的 时候,她已然安定了心神。 “老夫人有令,舅老爷等人此番辛苦了,老夫人现在安然无恙了,各位请回吧,老夫人还说了,侯府之事由侯爷和侧夫人做主,不用各位做长辈的跟着操劳。” “这是个什么意思?你这人不是瞎传话吧?长姐与我们感情最为亲厚,我们专门登门,她怎么可能连见都不让见上一面?” 三舅舅一下子就急了眼。 刘嬷嬷依旧不卑不亢,“刚刚的那些话都是老夫人的原话,各位还是请吧,对了,老夫人还说了,大家都是亲戚,有些话她也不想说得太过,你等还是不愿意走,那这些年的新账旧账,也是可以清算一番的。” 听到这些话,三舅舅等人的神色格外不自在,几人支支吾吾了老半天,最终只能拂袖而去。 看着他们离开后,齐盛宴才赶紧进了门。 沈竹心紧随其后,二人进门的时候,老夫人已经醒过来了,只是精神劲儿还是没有那么好。 “母亲。” 齐盛宴红着眼眶,看着格外憔悴的老夫人。 多年以来都是他们母子相依为命,如今母亲差点患难,他的心中自然也是后怕的。 老夫人 感受着手心的温度,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沈竹心看着老夫人总算是无碍了,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外面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如今婆母无碍,那夫君便在此处陪着婆母,正好你们也一起歇一歇,那些事就交给我吧。” 齐盛宴回头看了一眼沈竹心,此生有妻如此,当真是宣平侯府之幸。 二人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沈竹心冲着老夫人行礼,这才终于是出了门。 林知茵该如何责罚,由不得她来说,但是侯爷归家,老夫人又是刚刚才挺过来,自然是有许多事情要忙的。 一直到夜深的时候,齐盛宴才终于去到了锦绣院。 他进门的时候,沈竹心刚让人把小团子给抱了出去,回头看着齐盛宴进来了,赶紧就迎了过去。 “此番诸多奔波,夫君必定是辛苦了,洗澡水已经给你放好了,先去洗漱一番,再好好休息一下吧。” 沈竹心说着,就准备伺候齐盛宴更衣,手才刚刚抬起来,就被他握住了。 “怎么了?” 沈竹心轻声问了一句。 齐盛宴眼角含泪,神情之中是止不住的疼惜。 第287章 一朝事发 沈竹心从未见过齐盛宴这幅样子,面容憔悴疲惫,眼睛里满是红血丝,着实让人有些心疼。 “侯爷可是连日在外奔波累着了?” 沈竹心刚刚开口问了一句,齐盛宴就把她拥入了怀中。 力道很大,就好像要把她融入骨血一般。 沈竹心隔着单薄的衣裳,感受着齐盛宴的心跳,直到此时,她才总算是有了一种安心的感觉。 “侯爷。” 沈竹心的声音微微发颤。 这些日子她可曾有过害怕吗?那自然是有的。 她怕齐盛宴一去不复返,怕重蹈覆辙。 “我回来了,为夫已经回来了。” 齐盛宴的思绪也是百转千回,最后都化作了一个小心翼翼的吻。 一开始还是蜻蜓点水一般落在沈竹心的唇边,可是慢慢就失控了。 就好像一颗摇曳的小火苗突然燃起了熊熊烈火,齐盛宴差点就要失去理智了。 好在他及时警醒,暂时抽离了身体。 “府中的事情我都听母亲说了,这段时间委屈你了,是为夫不好,把你一个人扔在府中,让你操持这么多的事情。” 齐盛宴看着沈竹心消瘦的脸庞,心中的愧疚无以复加。 “凡事应当以国事为重,况且皇 上已经给了咱们许多的恩典。” 沈竹心突然想起了在承恩殿的那一日。 皇上当时除了告诉她齐盛宴下落不明的消息之外,还将其中的一些变故也告诉了她。 话到此处,齐盛宴自然也是无所隐瞒。 “我本来是去城外巡视皇庄的,到了后才接到了皇上的密旨,说军中军饷失窃,让我务必隐瞒行踪,彻查线索,最近几年边境屡次来犯,随时都有可能开战,军饷是大事,如今有人敢在这上面打主意,当真是不想活了。” “那侯爷可查到了吗?” 一听还有这样的事,沈竹心也跟着忧心起来。 无论是哪朝哪代,开战的时候苦的都是底层老百姓。 齐盛宴点了点头,随后警惕地看了一眼窗外,这才压低声音说道,“这件事恐怕跟永安王脱不了干系,等到明日上朝的时候,皇上应该就会降旨彻查了。” “竟然是他?” 沈竹心没想到永安王竟还有这个胆子。 如此说来,她上辈子似乎还不够了解这个看似纨绔的王爷,说不定那所谓的玩世不恭,只是一种伪装,他私下的筹谋,可谓是极具野心。 看着沈竹心越发忧心,齐盛宴赶紧把她搂在怀里。 “此事就不必你操心了,这段时间你辛苦了,以后为夫说什么都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撑着侯府,这一次是事发突然,才让你这么辛苦,是为夫对不住了。” 齐盛宴心中愧疚颇深,对不住的话说千百次也不够。 沈竹心笑了笑,随后才用手抚摸着齐盛宴的脸颊。 “你就只知道说我辛苦,怎么也不看看你自己?在外奔波劳累了这么久,定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的,正好放好了洗澡水,不如侯爷去清洗一番之后,早些休息吧。” 齐盛宴点头,可要走的时候又不肯撒手,“那便由夫人来伺候本侯沐浴吧。” 他说完后,将沈竹心把横抱了起来。 沈竹心一时恐惧,只能紧紧抱紧了他的臂膀。 “侯爷。” 瞧着他眉眼之中的笑意,沈竹心有些害羞了。 齐盛宴笑而不语,只是一路把人抱进了内室。 当天晚上夜色深了,夫妇二人躺在床上看着中间的小团子。 “这才不到半个月,真是一天一个样子。” 齐盛宴瞧着许久不见的儿子,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 还是这么软乎乎的,看着倒是比之前更加的肉嘟嘟,着实让人爱不释手。 “是啊, 这几日我忙着府中的事情,好在院子里的丫鬟都是尽心的,将他照顾得极好,已经许久未曾犯病,若不是那日情形凶险,有的时候我都要忘了他是个带病的孩子。” 沈竹心单手撑在一侧。 如今夫君就在跟前,孩子就在身侧,这就是沈竹心想要的岁月静好。 虽说明日或许还有凶险,但只要身边人都在,她也是安心的。 齐盛宴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团子,“院子里的人尽心,明日自然是要赏的,尤其是春韵那丫头,天牢二十四道刑罚都不怕,有这样的人伺候在你身边,为夫才能放心。” 沈竹心点头,“那丫头是个尽心的。” 她心里也是感激的。 夫妇二人说了一会儿话,便让奶娘把小团子抱了出去。 长夜漫漫,夫妇二人还有许多事要做…… 次日清晨,齐盛宴起床的时候神清气爽。 他自顾穿好官袍,便从房间里走了出去,一出门就撞上了端着热水的春韵。 “侯爷。” 春韵俯身行礼,齐盛宴赶紧拦了下来。 “不必行礼了,跟院子里的人说一声,动静轻一些,夫人还在睡呢,若是无事的话,就不要惊扰夫人了。” 齐盛宴自己出来 的时候都是轻手轻脚的。 春韵看了一眼,笑着就退下了。 自家夫人殚精竭虑这样久,是应该好好歇息一番,如今齐盛宴回来了,宣平侯府终于恢复宁静了。 可此处只是一方安宁,另外一边的朝堂之上却是天子的雷霆之怒。 “永安王啊永安王,你可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军饷的事情也是为人臣子能够沾染的吗?” 皇上把一沓证据扔到了永安王的面前。 永安王瑟瑟发抖地跪在了地上。 满朝文武见天子动怒,立刻也是跪了一地。 “你们说话啊,你们这些人平时不最是能说会道吗?怎么今日都不说话了?” 皇上站在高堂之上,他低头看着永安王的时候,既有为人父的失望,又有为人君者的愤怒。 这种愤恨交织的情绪,让他巴不得现在就发落了永安王。 永安王看着他府上侍卫的腰牌,一是有些张不开嘴,但若是此时还不辩驳两句,他恐怕就再无机会了。 “父皇,此事与儿臣无关啊,此事……儿臣当真是冤枉。” “冤枉?好啊,朕就给你个机会,你倒是说说你究竟是如何冤枉的?” 皇上端坐在龙椅上,眼神里带着骇人的压迫感。 第288章 脸皮太厚 “儿臣……此事儿臣实在不知,还请父皇给儿臣十日……不……七日,只要父皇给儿臣七日的时间,儿臣一定给父皇一个交代。” 永安王壮着胆子求了个恩典,满朝文武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帮他说话。 端坐在朝堂之上的皇上只是冷冷垂眸看着他。 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 只不过皇家父子向来是代表着皇室颜面,况且皇上如今又正值壮年,有些事不是三两句能说清楚的。 “好,那朕就给你这个恩典。” 皇上长叹了一口气,随后整个人就好像是老了好几岁。 他大手一挥,叫众人退朝。 等到大家各自散去,他才叫来了身边的亲信太监。 “吴公公,你说他是不是当真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了?” 伴君如伴虎,吴公公深谙其中的道理,也知道这父子之间的关系,从来就不是外人能随意说的,便只能小心的赔着笑脸。 “皇上勤政廉明,皇恩浩荡,受万民敬仰,纵使有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但是想想如今的康平盛世,也该臣服于皇上。” 皇上笑了笑,才慢悠悠地站了起来,“你们这些人啊,都是不敢说实话的,罢了,还是让朕好好 休息几日,再昭宣平侯入宫吧。” “皇上若是想见宣平侯,奴才这就去传召。” 吴公公一听皇上还愿意见人,麻溜地就准备去宣旨。 皇上赶紧把他拦了下来。 “你这人怎么这般不解风情?你没看齐盛宴回来之后直奔侯府吗,他与他的那位侧夫人是鹣鲽情深,人家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况且此事他是立了功的,朕总不能扰了人家小夫妻之间的浓情小意吧,过几日吧,好歹让人家团聚几日。” 皇上说完,悠悠出了大殿,可此刻的京城之中又是另外一番情形。 今日皇上当朝训斥了永安王,而且此事还关乎军饷,这一个不小心就是掉脑袋的事情。 虽然众人都听到了皇上愿意给永安王七日的恩典,但证据确凿的事,也不过就是他们父子之间互相权衡罢了。 林大人自然也知晓这些道理,他刚一回去,就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怎么会这样呢?为何会如此啊?” 永安王要是倒台了,最倒霉的就得是他们林家。 前脚刚刚结下了姻亲之好,后脚就出了这种事,他想了想,直接去了林妙玉的房间,“若是为父愿意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能 保证嫁入高门,庇佑丞相府安宁吗?” 林妙玉已经暗自神伤好几天了,如今林大人突然来说了这些,她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父亲,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大人无奈,只能将永安王有可能与军饷贪墨有关的事如实道来。 听到这话,林妙玉一下子就变了脸色,“什么?他疯了吗?那可是军饷啊。” “你能不能小声些,你是想让其他人知道咱们父女在家中非议这样的事吗?” 林大人担心隔墙有耳,心里警惕着。 林妙玉冷笑,“父亲,这就是你为我找的好夫婿,若是有朝一日永安王当真定罪了,那我该当如何?” “所以为父才让你赶紧想办法啊,若你早日拿下了齐盛宴,如今还能有这些事情吗?” 父女二人互相埋怨着,到最后,林妙玉还是执意要回宣平侯府。 她再登门,也不必跟谁打招呼了,只是顾虑着沈竹心的面子,还是去锦绣院请了个安。 “夫人,这林二小姐未免太随意了些,这是把咱们侯府当成什么地方了,难不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春韵看着林妙玉过来的时候,都愣了。 林妙玉与永安王的关系 闹得满城皆知,也不知道这位官家小姐到底哪里来的颜面还敢登门。 沈竹心翻着账册,随口答道,“估计是看着永安王府不成了,所以急着抽身吧,罢了,来都来了,总不能把人赶出去,让她进来吧。” 沈竹心揉了揉眼睛,这账本子看累了,倒是也可以看看别的。 春韵出去把人请进了门,沈竹心在外面的院子里见了林妙玉。 “林二小姐当真有心了,听闻你正是筹谋婚事的时候,今日亲自登门,这是来发请帖了?” 沈竹心率先抢过了话茬,喝着清茶悠然瞧着林妙玉。 林妙玉握着茶杯的手微微攥紧,整张脸都绷紧了。 “侧夫人听错了吧,我与永安王之间,从未有过婚约之事。” “是吗?可我怎么听说永安王当着皇上的面求了赐婚,永安王珍视林二小姐,抬了十里红妆进门,如此风光,难不成真的是本夫人听错了?” 话到此处,林妙玉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她扯着嘴角露出了勉强的笑容,“京城人多嘴杂,总有以讹传讹的时候,夫人莫要将谣言当真了才好,我今日过来,是想多谢夫人收留,特赠玉如意一对,希望夫人笑纳。 ” 沈竹心云淡风轻地笑着,开口吩咐春韵将东西接了下来。 刚好此时廊下的人来报,“侧夫人,尚书夫人登门求见您。” 林妙玉也正好请辞。 “既然是尚书夫人来了,那妙玉就不免打扰了,侧夫人,妙玉先行告退了。” 林妙玉说着欠身离开,出门的时候刚好跟尚书夫人擦肩而过。 “竹心,这女人怎么又来了?你可是当姐姐的,眼看着永安王府马上就要出事了,你可不能不管你妹妹,如今你连外人都容得下,那你的亲妹妹更是应该由你这个当姐姐的庇护才是,你让她住进宣平侯府吧。” 永安王出了那么大的事,尚书夫人着急不已。 沈竹心瞥了一眼角落里尚未消失的那一抹青衫,毫不避讳地说道,“母亲,别人厚着脸皮赖在此处,那是她们礼数不周到,这种恬不知耻的事,别人厚着脸皮做得来,我们尚书府可是做不来的。” 那边的林妙玉指定是听见了沈竹心的这番话。 她的脚步微微一顿,随后便消失在了侯府一角。 尚书夫人不知道这些话是说给林妙玉听的,脸色铁青道,“你可是当姐姐的,难不成你这就不管你妹妹了?” 第289章 有客登门 “母亲这话可说得我冤枉了。” 沈竹心对尚书夫人的责备司空见惯,随手摆弄着桌上的兰花道,“如今你与父亲尚且康健,又是正值壮年,尚书府日渐兴盛,大有更进一步之相,如此,妹妹便是父母双全之人,何以要来靠我这个姐姐?” 沈竹心戏谑地看着尚书夫人。 这沈姣姣可是他们的女儿,就算做长姐的应该拉扯弟妹,可也实在不是在这种时候。 尚书夫人无言以对,支支吾吾半晌才道,“你这个当姐姐的前途大好…理应帮帮。” “难不成尚书府就不是前程大好了?母亲,妹妹对我颇为埋怨,少不得你与父亲的过失,若不是你们一直教她做姐姐的应当拉扯妹妹,她又何至于怨恨我至此。” 沈竹心今日便要把这些话说清楚。 “你这是哪里的话啊,你妹妹何曾埋怨过你?” 尚书夫人一时有口难言。 沈竹心轻笑,“有没有的,母亲你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有数。” 尚书夫人看沈竹心半点情面都不讲,急得站了起来。 “你当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父母的养育之恩都忘了是吗?我不过就是想让你们姐妹之间互相扶持一把,你怎么就生 出了这么多的怨念?” “母亲,父亲此刻还在宫中与诸位大臣议事吧,若是女儿真是个忘恩负义的,父亲恐怕入不了御书房的大门。” 沈竹心自问对尚书府无愧,自然是对答如流。 尚书夫人急得脸色发红,咬牙瞪着沈竹心,仿佛在看着宿敌。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沈竹心便随口提到,“母亲,你如今帮着妹妹找退路,可有问过父亲的意思?” “这……你妹妹也是他的女儿,他自然是盼着姣姣好的。” 尚书夫人这欲盖弥彰的模样,眼瞧着是没跟尚书大人通过气。 “好?如何是好?你也知道她在永安王府不得宠爱,若是此番你们为她筹谋后路,待来日永安王定罪了,那你们自然是未雨绸缪,可若是永安王无罪,你们以为他会如何看待一个在危难之时离他而去的女人?” 沈竹心的话听得尚书夫人茅塞顿开,“你的意思是……” “所谓夫妻,风雨同舟才是夫妻,妹妹只想着永安王好的时候宠爱她,却未曾想永安王孤立无援之时,站在他的身边,什么都不想付出,却又想占尽好处,天底下哪有这样便宜的事情?” 沈竹心都不想说 了。 就沈姣姣的那点心思,放在永安王的身上都不够用。 尚书夫人虽然有些气,但也知道沈竹心说的是实话。 “那……按照你的意思,你妹妹到底是应该走还是应该留啊?” “母亲,你高看女儿了,这么大的事,哪里是我能替妹妹做主的?这一个不小心就会影响到她后半生在永安王府的地位,这样的事情是应该父母做主的。” 沈竹心言尽于此,接下来的话她没再多说。 尚书夫人此次虽然是无功而返,但好歹沈竹心还算是给她指了一条明路。 等尚书夫人自顾离开,沈竹心才好整以暇地回头去看着春韵。 “自打刚刚你便是这副表情,这是怎么了?” 春韵眼眶有些发红,欲言又止之后,终于还是愤愤不平地说道,“奴婢是为夫人不值,明明都是尚书府的女儿,为什么尚书大人和尚书夫人那般偏袒侧妃,他们二位倒是从来没有体谅过夫人的辛苦,这到底是哪门子父母?” 这种事情都不用别人说,但凡用点心的都能看得出来,尚书夫妇的心全然搁在了沈姣姣的身上。 沈竹心暗自失笑,“谁知道呢?或许是我与他们没有父母子女缘分 ,此生便也只能如此了,不过好在他们也只是烦一些,随便应付一下罢了,不妨事的。” “可是奴婢心疼夫人,夫人撑着整个侯府也不容易,怎么就不见他们心疼你?” 春韵越说越生气,就连她的母亲尚且知道让人代笔写上几封书信前来问候,可是这尚书夫人没有哪一次是真心过来关心自家夫人的。 沈竹心垂眸轻笑,尚书夫妇偏心的事,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虽不知为何对一母同胞的姐妹二人这般区别对待,但好歹她早就看开了。 “谁说我没人心疼的?这不是还有个你吗?你这样体己的丫头可不多得,这已经是老天爷对我的眷顾了。” 沈竹心是个知道好歹的人,重活一世,重选人生,老天爷确实是照顾了她的。 主仆二人正在说话。 刘嬷嬷到了门口。 春韵瞧着有人来了,赶紧稀里糊涂地擦了擦眼泪。 刘嬷嬷自是瞧见了春韵那个样子,但能在院子里贴身服侍主子的,那都是聪明的。 她知道这是人家侧夫人院子里的人,所以也只当做没看见。 “刘嬷嬷来了,快快里面请吧。” 沈竹心就喜欢刘嬷嬷的不多言不多语。 “多谢 侧夫人了,只是今日奴婢是专门过来请侧夫人的,就不好多留了,如今老夫人与侯爷正在寿安堂议事,特请侧夫人一道。” 沈竹心眼瞧着刘嬷嬷的表情,想来大概是有正事。 于是赶紧带着春韵,跟着刘嬷嬷去了寿安堂。 几人才刚刚进门,齐盛宴就迎了过来。 “侯爷,婆母。” 沈竹心依次行礼,齐盛宴一手将她扶了起来,“今日只有咱们,没有外人,不必行礼。” 他说完把人扶到了老夫人的跟前,沈竹心瞧着老夫人面色红润,心下也总算是安心了几分。 “婆母可是好了?” 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一脸和善地将沈竹心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这些日子府上的事情多亏你了,若不是有你在,这偌大的侯府当真是要乱成一锅粥了,竹心啊,有你这样的儿媳,当真是老身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婆母可千万不要这样说,婆母对儿媳深信不疑,这才是儿媳的福分呢。” 沈竹心对老夫人一直是心怀感激的。 这话哄得老夫人笑得见牙不见眼。 一时之间,旁边的齐盛宴倒像是个多余的了。 婆媳二人说了一会儿,老夫人这才提起了正事。 第290章 又动了心思 “竹心啊,今日叫你前来是有件事情要与你知会一声,我娘家的人,你是见过的,那个老三,是个心思深的,从前老二在的时候,尚且能压制住他,后来老二夫妇在外征战,以身殉国了,他便从此没了规矩。” 说到此处,老夫人一脸的感慨。 关于这以身殉国之事,沈竹心倒也是有所听闻。 老夫人的父亲,那就是赫赫有名的护国将军。 他一手养出来的孩子,必定也是忠君为国的。 “婆母莫要生气,若是婆母不喜欢,以后不来往就是了。” 沈竹心知道老夫人是早就打定了主意,这才敢说了这样的话。 老夫人笑着摇头,“都已经是这把岁数了,也没什么好生气的,只是那老二一家当年还留下了一个独子景恒,他也是个争气的,知道他那个三叔没安好心,也没和他争家里的那些东西,小小年纪便征战沙场,如今也是身有军功之人。” 说到此处,老夫人欣慰的抹了抹眼泪。 毕竟她父亲在的时候,徐家是兴盛过的。 如今看着恐怕也只有这一个侄儿,能够担得起徐家的门户了。 话到此处,齐盛宴便继续说道,“朝廷 正在彻查军饷之事,刚好这笔军饷关乎到表弟所在的军队,所以他奉命回京城侯着,也算是为三军将士讨个公道。” 齐盛宴说着,伸手握住了沈竹心,“你也知道我那三舅是个什么样子,表弟如今已经与他决裂,回来的时候他特地修书一封给我,说是回来之后,希望能在我们家暂住,这些日子家里就要多个人了。” “原来如此,既然是婆母的外甥,那就是一家人,我今日就让人把东厢房收拾出来,那边院落开阔,又是向阳的,想来能得表弟喜欢。” 沈竹心一听家里要来客人了,自然得赶紧帮着收拾。 老夫人就是喜欢沈竹心里里外外照顾得周全的样子。 但是也心疼儿媳的辛苦,赶紧摆手道,“这件事情就不用你来操劳了,我已经跟刘嬷嬷吩咐过了,她今天下午便会带着人过去收拾的,如今跟你说上一声,也是咱们一家人都该知道,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是时候该歇息一番的。” “婆母,儿媳没事,也不知表弟要回来住多久,这一应的吃穿住行都得置办着才是。” 沈竹心总还是放不下这件事。 老夫人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竹心啊,你可当真是太贤惠了,此事不应该你来辛苦,盛宴,这些日子你不在家,竹心既辛苦又委屈,你自己看着办了,不准再劳烦竹心。” 齐盛宴莫名被训了一通,赶紧站起来回话,“是,儿子知道了。” 他回头和沈竹心看了个对眼,一家三口就这么笑开了。 当天晚上,齐盛宴和沈竹心在寿安堂一起用过了晚膳。 他们才一起出去,一路慢慢悠悠地走着,沈竹心还是忍不住说道,“既然如今婆母已经吩咐了,那此事我可就当真不管了。” “是,当然如此,况且就算没有母亲吩咐,我也是不舍得你操劳的,前些日子是我不在家,母亲又是卧病在床,免不了要辛苦你,如今为夫的回来了,若还要事事都由你来操心,那我这个为人夫君的岂不就成了摆设了?” 齐盛宴一边说话,一边揽着沈竹心。 这样悠然自得的日子,当真是让人舒心。 沈竹心笑着点了点头。 现在老夫人和齐盛宴都这么说了,那她也是乐得悠闲的,只是这一回头便看见了齐盛宴的眼神。 “夫君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今日尚书夫人又来了 ?” 齐盛宴这是怕沈竹心不高兴,才一直都没说。 沈竹心点头,这件事本就是瞒不过去的,“如今永安王府那边不安宁,他们总归是忧心着妹妹的,三天两头便要过来闹上一通,无非就是让我为她寻个出路。” “你若是觉得烦了,那就让为夫出面,彻底断了两边的来往,也好过他们总是过来让你忧心。” 齐盛宴有些心疼,他的夫人,看似是父母双全,可实则孤身一人,如此,他更是应该好好对待沈竹心才是。 “这倒是不必,咱们心知肚明就是了,若是当真闹到了明面上,于夫君也是无益,不过就是随时过来说上几句,倒也是不痛不痒,我能应付的。” 沈竹心也没觉得这件事情有多棘手。 只是一想到府上要来的客人,便问了一句,“不知表弟是个什么性子的人,毕竟是要来府上小住的,我总归需要招呼着些。” “他的性子倒是没什么,从小父母双亡又是在外行军之人,不拘泥于小节,是个好相处的,只不过我与他也是一晃数年不曾相见,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认得出来。” 齐盛宴想起了小时候与表弟相处的时光,时 间太久了,那些记忆已经慢慢模糊了。 沈竹心闻言心下了然,和齐盛宴一起回到了锦绣院。 二人离开之后,流苏鬼鬼祟祟地从后面走了出来。 她今日本来是去厨房拿饭菜的,刚一进门就听见那些嬷嬷婆子说起了府上要来客人的事,她多听了一嘴,赶紧把这个消息带给了林妙玉。 “客人?就是他们徐家的那个表弟?” 林妙玉正在对镜梳妆,一听这个消息,暗自盘算了一下。 她对徐家的势力不太熟悉,只是隐约记得是个落魄的武将之家,除了老夫人风光嫁入了侯府之外,其他人都是靠着祖上的积累过活。 这样的人家,自然是不成气候的。 “奴婢刚刚特地多打听了几句,这位徐小将军虽然年轻,但是从军多年,已经是身负军功之人,再加上他的父母又是为国捐躯,所以皇上对他颇为器重,这般年纪,就已经能独自带兵打仗了。” 流苏双眼放光,林妙玉也来了兴趣,“那你有没有听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说的是下月初三就回来了,回来之后便会在侯府小住,小姐,这徐小将军是不可多得的如意郎君,您看……” 第291章 炙手可热 流苏一边说话,一边看着林妙玉。 就是放在以前,自家小姐可是京城一品大员之女,婚姻前程是不用愁的。 可如今出了永安王的那档子事,林妙玉自己心里也着急得很。 “那你可知道那人的长相如何?” 哪怕是到了这个时候,林妙玉也是一再谨慎。 流苏眉头微皱,“奴婢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少将军,但是眼瞧着他们徐家人个个都是好模样的,尤其是老夫人,虽然说看着是上了年纪了,但眼瞧着年轻的时候必定也是一位美人,想来,他们徐家人是不差的。” “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不过这人究竟如何,还得亲眼看过才是。” 林妙玉心里也开始盘算了起来。 这没过几天的功夫,徐少将军即将回京的事情就这么传扬了起来。 沈竹心说是不管事,但其实也没有闲着。 老夫人还在养身体,齐盛宴又要忙着朝廷之事。 这屋子里里外外,除了刘嬷嬷能过来帮着搭把手之外。 其他都得沈竹心一一打点。 眼瞧着那边院子是收拾好了,沈竹心又让人把里外的东西都给重新购置了一遍。 大到墙上挂的字画,小到外 面练功的木马,总之一应俱全。 日子将近,沈竹心还特地把老夫人请过来瞧了一圈。 “今日天气不错,特地请婆母过来走一趟,一是为了让您活络筋骨,二也是想让您看看,这屋子里外还缺不缺什么。” 虽说是亲戚,但毕竟是外男,沈竹心张罗了一番,最后还是要老夫人来拿主意的。 老夫人在刘嬷嬷的搀扶下里里外外走了一圈,脸上的笑容就没落下来过。 她一脸感慨地走到沈竹心的面前,眼巴巴地拉起了沈竹心的手。 “你啊,说的是让你不必操劳了,但你还是把这屋子操持得这样周到,等景恒回来,我必定是要说给他听的,让他知道感激你这个表嫂。” 老夫人对沈竹心是实打实的满意。 本来侯府娶了林氏进门的时候,她还觉得祖宗不曾庇佑,如今看来气运倒是用在了这儿。 “婆母,这哪里是我的心意,这分明就是婆母和夫君的心意,再者说了,咱们都是一家人,不必说这样生分的话。” 沈竹心知道这位表弟自小父母双亡,想来必定也是眷恋家族亲情的,也就不必分得那么清楚了。 老夫人察觉到了沈竹心 的用心,更是喜欢这个儿媳了。 婆媳二人说着话就往外面走。 这会儿是难得的艳阳高照,老夫人都觉得身子暖了不少。 只是突然间,老夫人又想起了另外一桩事。 “竹心儿媳,有件事情我想同你商量一番。” “婆母,有什么事情您直接吩咐就是了。” 沈竹心连忙回道。 “如今我年纪大,心思也不如从前那般活络,这府上的事情都是你做主的,我也只是这么一说,不过最后该如何做,终究还是得你们小夫妻二人商量着,我是想着如今景恒就要回来了,这孩子又没有别的住处,必定会将此处当成自己家。” 话到此处,沈竹心也是认同的,“咱们本就应该让表弟宾至如归。” “是,他也是咱们自己人,不会说什么,只是他如今是颇受圣恩的武将,等他回来后,免不得是有许多人要上门拜访。” “如今兰香苑那边不是还在禁足吗,我是想着此事若是传扬出去,总归是脸面无光,要不先把人给放出来?” 老夫人考虑的是侯府的颜面。 都说家丑不外扬,有些事情她们自己知道就行了。 “婆母说得是,此事确 实是儿媳欠考虑了,我现在就让人去传令,让人把那边的侍卫给撤回来。” 沈竹心确实是忘记了兰香苑。 毕竟也只有禁足的时候,林知茵才是安分的。 “此事就不必麻烦你手底下的那些人了,刘嬷嬷,你过去一趟吧,让侍卫们都撤走。” “但也得跟林氏知会一声,以前怎么闹,也不过就是在府上丢人,若是此次丢人丢到了外头,老身自会与她计较。” 老夫人从来就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 哪怕大病一场,但那副不怒自威的模样也是丝毫都不减。 刘嬷嬷应下后就转身离开了,老夫人这才拉着沈竹心逛起了园子。 冬日里的园子确实是没什么好逛的,唯独只有到了梅园的时候,才能窥见这冬日难得的景色。 “从前咱们府上不种这些花花草草,是盛宴听说你喜梅花,这才让人移栽了许多,听说好些都是从御花园挪出来的,他也当真是个胆大的,也不怕皇上计较。” 老夫人说话的时候眉眼带笑。 沈竹心抬眸望去,她已经许久不曾过来,倒是不知道这梅园已经是花团锦簇了。 清冷的梅香漂浮在空中,让人好一阵神 清气爽。 婆媳二人又说了一会儿,沈竹心把老夫人送回了寿安堂,伺候了安神药,这才离开了。 结果这刚从寿安堂出来,春韵就行色匆匆地过来了。 “夫人,府上来客人了。” “谁来了?” 沈竹心有些意外地朝着门口望了一眼。 虽然满朝文武皆想攀附宣平侯府,可奈何齐盛宴的那个性子,谁都不敢主动招惹。 即使有心,平日也无人上门。 春韵赶紧回话,“来的人自称是兵部尚书张大人的夫人,瞧着确实是官家夫人,只是奴婢从前也没有见过这位张夫人,分辨不出真假。” “张夫人?” 沈竹心倒是知道这么一号人物。 无论是宣平侯府还是尚书府,与兵部尚书皆无来往,如今张夫人贸然登门,想来怕是有什么别的事。 “罢了,先把人请进来吧。” 既然人家都主动登门了,总不能把人放在外面晾着。 沈竹心吩咐过后回锦绣院换了一身衣裳,这才出门见了张夫人。 “臣妇参见宣平侯夫人。” 张夫人心明眼亮,绝口不提侧夫人的事情。 这倒不是张夫人独一份的谄媚,而是满朝文武皆知。 第292章 都收下罢 宣平侯府以侧夫人为重,甚至连当今圣上,也更加看重这一位。 他们自然不能和圣上作对。 沈竹心瞧着张夫人满脸喜庆的样子,随口说了几句客套的话。 最后还是张夫人按捺不住了,这才主动开了口。 “夫人,本来呢,我们也是不该上门的,只是听说徐少将军即将回京,届时会住在侯府,今日才特地上门拜访夫人。” 张夫人说着,抬手就让人抬来了见面礼。 “如今也是初次上门,不知府上的老夫人和夫人都喜欢什么,就寻了些寻常的物件,当是过来给老夫人请安了。” 张夫人笑着撩开了箱子。 沈竹心一看,那金灿灿的一片,看着就是珠光宝气的,这可不是什么寻常的物件。 “张夫人客气了,说来咱们两家的大人都是同朝为官的,平日不过是因为琐碎之事太忙,没有经常走动,如今有贵客来临,是咱们侯府的福气,夫人不必这般客气的。” “要的要的,该有的礼数少不得。” 张夫人脸上赔着笑,才坐到了沈竹心的身边,“夫人,我觉得我与你是一见如故,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就快人快语一回,还望 夫人莫要见怪,其实我今日上门,除了拜访夫人与老夫人之外,还想跟夫人打听一下徐少将军的婚约之事。” 沈竹心早就猜到了张夫人的意图,等的就是这句话。 听闻兵部尚书极为宠爱长女。 在择婿时,不免挑剔一些。 如今挑来挑去还没有定下,京城之中的如意儿郎已经不多,偏偏张小姐的年岁又渐渐大了。 也难怪张夫人厚着脸皮找上了门,想来是早就看中了徐景恒。 “张夫人,你该知道的,我也是刚刚嫁入侯府的新妇,说来也不怕你笑话,我这次是初次见表弟,至于他的婚约之事是否有了着落,恐怕还得问问婆母。” 沈竹心没有着急着把这件事给说死了。 毕竟她和徐景恒中间还隔着好几层呢! 再怎么着也轮不到她这个当表嫂的帮着说亲。 “是是是,夫人这样守规矩是对的,但家中小女就是仰慕武将,听闻徐少将军即将回朝,心里总归是惦记着的,若是夫人帮着成就了这一桩姻缘,那就是咱们张府的恩人了。” 张夫人没有放弃,反而是想着让沈竹心帮忙留心着。 沈竹心笑着应付了几句。 一直到 外面天都快黑了,张夫人才总算是走了。 走的时候,沈竹心让她把那些礼物都给带走,结果人家转身行礼,径直就离开了,直接把那一箱子贵重的东西都给留在了侯府。 春韵还追出去拦了张夫人的马车,可张夫人就是不带走。 “夫人,张夫人说了,这都是留给您和老夫人的见面礼,她出门就上了马车,奴婢也没拦住。” 春韵垂头丧气地说着。 “罢了,她今日本就是来送礼的,这些东西要是送不出去,她也是没法安心。” 沈竹心早就看穿了张夫人的心思。 估摸着她是想先和侯府搞好关系,再想办法让侯府在徐景恒的面前帮着美言几句。 他们家的那个姑娘确实是年纪大了,否则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那夫人,这些东西咱们该怎么办?难不成全都抬入库房吗?” 春韵看着那沉甸甸的一箱子,顿时就有些犯难。 “先让人抬进库房吧,不过里面的东西全都得登记造册,而且我估摸着今日的事情恐怕还只是个开始。” 沈竹心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神情多了几分忧虑。 “什么意思?难不成张夫人还要给 咱们送礼?” 春韵大惊失色,如果真是这样,那侯府的库房就要让人给塞满了。 “未必是张夫人,你也瞧见了,徐少将军年轻有为,又是正当应该说亲的年纪,京城之中尚未出阁的千金小姐不在少数,盼着他回来的,恐怕不止张府一家。” 沈竹心看着那个棘手的箱子,“春韵,这几日若再有人登门送礼,你直接照单全收,不过收完后全都得一一登记造册,等徐少将军回来了,再由他亲自处置吧,此事千万不能出了差错,让库房那边的人盯紧些。” “是,我知道了,夫人。” 和银钱有关的事都是要紧的,春韵的心里面警惕着呢。 事情确如沈竹心所料。 第二天,张夫人来过宣平侯府就传得京中人尽皆知。 大家都知道两家平时没什么来往,再一想到张家的那个老闺女,张夫人的目的,就很容易猜到了。 上门的人就越来越多了,打着各种由头上门送礼,但话里话外打听的都是徐景恒的事。 春韵按照沈竹心的吩咐,不管来的人是谁,送上门的礼物照单全收,收了之后全部送入府库,一一登记造册,绝对不能有任何疏漏 。 来的人多了,刚好就让流苏撞见了。 春韵说话的时候也没避讳着,流苏猜到了那些人的心思,马上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林妙玉。 “他们当真全都收了?” 林妙玉没想到沈竹心竟还敢借着这件事情收敛钱财,这倒不像是沈竹心的做派。 “小姐,千真万确,奴婢瞧得真真的,为了以防万一,奴婢还特地多留了一会儿,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有好几家人上门送礼,要么就是珠宝玉石,要么就是真金白银,成堆成堆的送,就算她沈竹心是圣人,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必然也会心动的。” 流苏不知道沈竹心有没有心动,她看着那些真金白银的时候倒是挺心动的。 “她果然是个贪恋钱财之人,当真是粗俗不堪。” 林妙玉心里有气,她也不知道气的是什么。 流苏赶紧提醒道,“小姐,那些人可都是奔着徐少将军来的,若是那沈氏当着向着那些人说话,凭老夫人对沈氏的偏爱,说不定当真就给徐少将军许了那些送过礼的人家,那你可怎么办?” “贱人!” 刚刚还一口一句嫌弃沈竹心粗俗的人,急了眼骂着就拍案而起了。 第293章 满口仁义道德 流苏被林妙玉吓着了,小心翼翼道,“小姐莫要生气,奴婢只是猜测。” “这哪里是什么猜测,分明就是沈竹心做得出来的事,她嫉妒我的才情和容貌,若不是她三番两次阻拦,我怎么会落得如今这个地步。”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小姐,相爷那边催得紧呢,若是咱们一直待在侯府,相爷恐怕就要为小姐另择夫婿了。” 流苏心里也是清楚的,若是林妙玉当真嫁到了偏远之地,她还要陪嫁过去,那日子可就苦了。 林妙玉攥紧了手心,她瞧着外头越发暗下来的天色,隐隐下定了决心。 “走,听闻姐姐解了禁足,咱们过去瞧瞧吧。” 林妙玉说着,带着流苏一路到了兰香苑。 林知茵听到她们来了,眉眼微微耷拉着,一点没有亲姐妹之间的亲昵。 “你又来了?” 林妙玉厚着脸皮搬回来的时候,林知茵还在禁足,自然是没听说的。 林妙玉恭恭敬敬地冲着林知茵行礼,“姐姐,妹妹想着姐姐在此处孤立无援,实在是于心不忍,特地求了父亲,回来助姐姐一臂之力。” “哼,妙玉啊,你我也算是一同长大的,我不 知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罢了,反正你是满口仁义道德,我也懒得跟你争辩。” 林知茵随手摆弄着桌上的小物件,看着有些心不在焉。 林妙玉没管林知茵话里话外的讽刺。 她定了定神,主动凑到了林知茵的身边。 “姐姐,你刚刚解了禁足,还不知道府中的事吧,你可知道那沈竹心借着徐少将军回京之势,以徐少将军的婚姻大事做局,让京中许多名流官家的夫人争相上门送礼,倒是让她赚得盆满钵满了。” “什么?” 林知茵听不得这个。 她的计划屡屡失败,前前后后被罚了不少的银子,这会儿正是手头紧的时候。 “此事当真?” 林知茵不信邪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这宣平侯府的门槛都快让人踩破了,钱财什么的,都是身外物,我知道姐姐定然是不在乎的,可眼看着京城的这些妇人是把沈竹心当成了咱们侯府当家做主的,这是没把姐姐放在眼里啊。” 林妙玉一边说话,一边看林知茵的脸色。 林知茵一时气结,“混账,全都是混账,本夫人这正室之位可是皇上下旨赐婚的,轮得到她们来驳本夫人 的颜面?” “姐姐莫要生气啊,妹妹是想让姐姐心里有数,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姐妹,我也是不想看你被蒙在鼓里。” 林妙玉在一旁惺惺作态。 林知茵冷哼,“光是知道有什么用,最要紧的是本夫人的脸面,想来那些人也当真是看不清,就算沈竹心受侯爷宠爱又如何,真要说起为表弟择选正妻的事,那必定要由我这个正室来做主。” 林知茵说着,回头就冲着含翠吩咐道,”含翠,你让人放风出去,就说徐少将军的婚事是我这个表嫂做主的,让那些人可千万不要信错了人,托付错了事。” “是,奴婢这就去。” 含翠领命离开。 第二天,京城众人就得了口风,他们还当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不过都是为了自家女儿寻一桩可靠的姻缘,这请客送礼的破费,从来是不会吝啬的。 没过几天的功夫,这件事就传了个沸沸扬扬。 林知茵正在院子里品新买的清茶时,刘嬷嬷就领着一群人过来了。 “夫人,老夫人有请,还请您跟着走一趟吧。” 刘嬷嬷来得突然,林知茵差点吓得把茶盏砸在了地上。 她慌张起身 ,这才想起了头上的钗环。 “原来是刘嬷嬷啊,烦请等一等吧。” 林知茵赶紧冲着含翠使了个眼神,主仆二人就这么进了屋子。 “快,赶紧帮我把这些刚买的钗环卸下来。” 这几天林知茵的手上富裕了,出门的时候一时得意忘形,看见什么喜欢的都买,昨日更是差点把整个首饰铺子都给盘了下来。 “夫人这样着急做什么,您本就是丞相之女,就算吃穿用度奢靡一些,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老夫人应该不会怀疑到送礼上头的。” 含翠嘴上是这样说,但手上的动作一直不停,很快就给林知茵卸了个一身素净。 “你不懂,就算不是奔着送礼这件事情来的,就老婆子那个性子,她不喜欢我,见我做什么都要指摘两句,别到时候说我奢靡无度,再罚我一通,那我岂不是冤枉了。” 林知茵赶紧对镜整理梳妆,等再出来的时候,便是清水出芙蓉的模样了。 ”刘嬷嬷久等了,咱们走吧。” 林知茵招呼了一句就走在了前面。 刘嬷嬷不动声色地跟上,等一行人来到寿安堂,齐盛宴和老夫人已经端坐在高堂之上了。 没 一会儿的功夫,沈竹心也过来了。 林知茵瞧着不太对劲,心里开始发慌了。 “婆母,夫君,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将我与妹妹都给叫过来了?” 齐盛宴的脸色有些冷沉,“林氏,你还不如实交代吗?” 他开口就是问责,林知茵一愣。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不该交代收礼的事。 “婆母,夫君,我自打解了禁足之后,便整日反省自身,不敢再有丝毫逾矩,实在不知道错在何处,还望夫君明示。” 看着林知茵拙劣的戏码,老夫人干脆先问起了沈竹心。 “竹心,你来说说外面闹得沸沸扬扬的收受赠礼之事可是真的?” 沈竹心恭敬回话,“回婆母,若婆母说的是各家夫人打着拜访您的旗号,实则为了徐少将军姻缘之事送上门的那些礼物,那确有此事。” “什么?你们两个当真对外收了?” 老夫人有些惊愕,“竹心,林氏她……罢了,她若是收了,那倒是不足为奇,可你是知道规矩的,此事关乎侯府的颜面啊,如今闹得众人皆知,这让盛宴在朝堂上如何自处。” 林知茵没想到这么严重,明明她已经足够小心了。 第294章 点醒林知茵 可还是闹了起来,她看着满堂的肃穆,慌慌张张地扑到了老夫人跟前。 “婆母,这件事是从妹妹开始的,我也是看着妹妹收得那样大张旗鼓,还以为此事是婆母与侯爷授意的,儿媳也是不敢违抗婆母和夫君的意思,这才敢收她们送上门的东西啊。” 林知茵倒是聪明了一回,顺手推了黑锅不说,还落了个孝顺听话的名头。 可惜老夫人和齐盛宴都不是傻的,他们自然看得清这其中的门道。 “竹心,你说说,你为何要如此?” 老夫人脸色一沉,看着是当真动怒了。 沈竹心倒是没着急,徐景恒是老夫人最疼惜的侄子,老夫人见不惯别人打着徐景恒的旗号到处敛财也是应该的。 “回婆母,张夫人是第一个上门送礼的,当时儿媳就想给张夫人退回去,可张夫人不肯收,儿媳想着无论是在侯府门前拉扯也好,还是大张旗鼓地给张家送回去也罢,于咱们侯府始终颜面有失,与其如此,不如先将东西收了,息事宁人,待京城之中的流言蜚语散去,再由徐少将军自行处置。” 话音刚落,林知茵就开口反驳,“你胡说,你明明就不止 收了一家,婆母,侯爷,沈竹心的胆子大得很,她不管是哪家送的,也不管送的是什么,都是一应全收,这就是奔着拿好处去的。” “姐姐当真误会了,张夫人之后确实有其他官家女眷上门,都是上门送礼的,来的人多了,收谁的不收谁的都是得罪人,况且那些人都是铁了心要送礼,若是不让她们留下,她们还会再找机会,还不如先将东西收下。” 沈竹心回头,让春韵拿来了登记造册的册子。 “还请婆母夫君放心,儿媳谨记着规矩,不敢生出贪念,凡是上门送礼的,何时何人送的何物,全都登记在册了,少将军回来之后,是给各家退回去也好,还是以登门之礼收下再另行还礼也好,都是有凭据的。” 沈竹心说完,把册子上呈给了老夫人,老夫人随手翻了两页,一时有些老泪纵横。 她放下了册子,冲着沈竹心伸出了手,“竹心儿媳啊,刚刚是婆母急中出错,竟然疑心你是个不懂分寸的,是婆母对不住你,你为景恒思虑了这么许多,我们徐家人是应该感激你的。” “婆母可千万别这么说,我知道婆母是心疼侄儿,这是关心 则乱,不妨事的,况且这请客送礼的事,本就应该忌讳着,这是儿媳的本分。” 沈竹心理解老夫人的心情,不会斤斤计较。 立在一旁的林知茵天都塌了,好似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沈竹心的账算清楚,老夫人便看向了林知茵。 林知茵面对着众人的目光,一颗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婆母,侯爷……你们……你们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老夫人无奈地看了一眼,“我知道你必然不能像竹心做得这般周到,既然是你自己收的礼,那你就自己还回去,别忘了跟人说,这景恒的婚事啊,轮不到你来做主。” 说起侄儿,老夫人心里有怨气,外头的人也当真瞎了,真以为什么人都能做他们徐家的主了。 林知茵神色紧绷,还是很快就应了下来,“婆母放心,之前是儿媳不懂事,儿媳会把那些东西还回去的,也会说清楚的。” 话到此处,齐盛宴突然问道,“各家送来的那些东西,可还在你的院子里?” 林知茵心虚得攥紧了帕子,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哑了,“侯爷这是说的什么话,那些东西自然是在的。” “是吗?那 就让人过去清点一番吧。” 齐盛宴说着就准备起身,林知茵被吓得跪在了地上。 老夫人看着不对,马上厉声质问,“林氏,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各府刚刚送上门的东西,你都散出去了?” “儿媳……儿媳……” 林知茵说了半天,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老夫人脸色一变,“刘嬷嬷,你马上带着人去兰香苑清点。” “是。” 刘嬷嬷是个手脚麻利的,马上就准备带着人出门。 林知茵在院子里好一顿拉扯,最终也没能把刘嬷嬷给拦下来。 她只能自己认了,“婆母,你别让人去了,儿媳……儿媳自己说,那些东西,儿媳确实是处置了一些,儿媳知错了,求求婆母为儿媳留一点颜面吧。” 老夫人看着林知茵就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冲着门口的刘嬷嬷递了个眼神,刘嬷嬷止住了步伐。 寿安堂一时静谧无声,所有人都在等着老夫人的发落。 “林氏啊,我们宣平侯府何曾亏待过你吗,就算罚了你院子里丫头的月银,那也是你这个当主子的犯了不可饶恕的错,如今你收了别人的东西,慌慌张张地就给用了出去,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宣平侯府穷得揭不开锅了呢!” “我们侯府到底是做了什么孽,竟然有你这样的正妻。” 老夫人这次是真的怒了,太师杖一下又一下的落在地上,听得众人屏住了呼吸。 林知茵还想求饶,可对上老夫人一脸的威严。 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半晌过后,老夫人看向了林知茵,“事到如今,你也做不了主了,回丞相府把你的父亲请来吧,为着咱们两家的颜面,我们愿意和离。” “什么?” 林知茵一听要和离,当场就急得拉住了老夫人。 “婆母,儿媳可是侯府八抬大轿抬进门的正妻啊,您怎么能让侯爷与我和离呢?” “如何不能,想我侯府世代治家严明,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乱子,你做出这等丢人现眼的人,等老身百年之后到了九泉之下,那都是要跟列祖列宗请罪的,且不说这次,就说说以前,你哪次不是犯下滔天的罪过,侯府对你多番容忍,你竟还是这么不知悔改,你这样的儿媳,不要也罢。” 老夫人这次是铁了心去除侯府的这块腐肉,她转头吩咐刘嬷嬷,“去丞相府请林相爷。” 第295章 不让进门 “不……婆母,儿媳知道错了,求求婆母千万不要惊动父亲,儿媳已经嫁做人妇,不敢再因为这些事惊扰父亲,婆母,儿媳会想办法补上空缺,一定会保全侯府的颜面。” 林知茵跪在老夫人跟前苦苦哀求,声声句句听着倒是凄厉。 老夫人意味深长地看着林知茵,颇有几分惋惜地说道,“遥想当初你刚进门的时候,我与宴儿也曾对你寄予厚望,可后来你又是如何做的?林氏,我这个当婆母的不是苛责的人,你做的那些事情实在是叫人寒心,咱们两家无缘,这桩婚事就此作罢吧。” 老夫人已经想清楚了,可林知茵却慌了神。 林丞相一直想要个儿子,林知茵两姐妹是知道的。 从前还有母亲庇佑,她们的日子尚且过得去。 可如今丞相府已经有了一个孟霜儿,她要是回去的话只会举步维艰。 老夫人没给她过多思索的时间,抬头就吩咐着刘嬷嬷出门请人。 刘嬷嬷转身欲走的时候,林知茵终于是松口了。 “婆母,儿媳真的知道错了,婆母要问罪,儿媳实在无话可说,只是有一点,儿媳犯下了如此滔天罪过,实在无颜让婆母的人奔走,如此, 便让我身边的含翠回去请父亲吧。” 老夫人还能不知道林知茵想什么吗?!无非就是让自己身边人回去通风报信,提前想好对策。 今日这件事情无可辩驳,就算林知茵想通风报信也无碍。 “好,那你便让你身边的人去吧。” 老夫人打定了主意,谁去请都不好使。 林知茵松了一口气,转头吩咐含翠回去请人,二人目光交错的时候,含翠瞬间明白林知茵的心思。 含翠出去后直接就找上了林妙玉,林妙玉这会儿正在院子里面听着动静。 她本以为这次也像之前那般,顶多就是小打小闹随便责罚几句也就是了。 可一听侯府动了和离的念头,林妙玉当场就急了。 “这……怎么能和离呢?” 林知茵当真与齐盛宴和离了,那她的如意算盘也要落空了,她自然是着急的。 “二小姐,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老夫人非要请相爷过来做主,就当是奴婢求你了,跟着奴婢回去一起请相爷过来一趟。”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当然是要跟着你一起回去同父亲说清楚,算了,快走吧。” 林妙玉也想瞒天过海,但是老夫人指名要见林丞相。 这件事情根本就瞒不住。 等她们一行人到了丞相府,这才发现几日不回的地方,如今已经是大变模样,就连门口的小厮也不认识林妙玉了。 “糊涂的狗东西,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本小姐可是丞相府的二小姐,是父亲的嫡次女,此处是本小姐的府宅,你竟然还敢阻拦,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林妙玉本就着急上火,一看眼前的人还这么不长眼,她更是急得差点动了手。 那小厮却是丝毫不怵的模样,他打眼冲着林妙玉上下扫视了一番,直勾勾的视线不带丝毫的避讳。 “咱们府上的夫人说了,府上从来就没什么二小姐,唯一的一位大小姐如今也嫁去了侯府,府上的事是夫人做主的,轮不到你等闲杂人等大呼小叫,赶紧滚开。” 小厮还推搡了一下林妙玉。 林妙玉愕然一惊,“你说的是什么糊涂话?咱们相府什么时候有夫人了?” “连府上有没有夫人都不知道,竟然还敢自称是府上的二小姐,定是弄虚作假,竟还敢在丞相府门前行骗,不知天高地厚,再敢闹事,我便将你扭送官府。” 小厮说着直接就上了手。 含翠和流苏没见过这 么不懂规矩的,赶紧就挡在了林妙玉的跟前。 双方拉扯了起来,没一会儿就闹开了,就在局面快要失控的时候,里面突然传来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哎呦,这是在干什么呢?青天白日,相府门前,谁让你们胡乱拉扯的,别到时候让人看了笑话,丢了咱们相府的颜面。” 孟霜儿托着肚子走了出来。 她在相府的日子极为的滋润,别人孕妇怀胎之时,要不就是面黄肌瘦,要不就是瘦骨嶙峋,唯独只有她,四肢丰盈,眉眼含笑,面色红润,简直是春风得意。 “就是你在我家自称夫人?这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你不过就是个下贱的娼妇,我们丞相府轮不到你这种贱人做主。” 林妙玉实在是气急了,她是最讲究上尊下卑的人,如今竟然连门房的一个小厮都敢冲撞她,她当然得好好问责一番。 孟霜儿依旧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手往肚子上一摸,俨然就是一副挑衅的姿态。 “啧,听闻二小姐还是读书人,没想到说话这般粗鄙不堪,若我当真是个下贱的娼妇,那你父亲成什么了,下流的登徒子?呵……从前可是听闻二小姐最讲孝道,好像也不是 这么回事嘛。” 孟霜儿这番话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不过她本就是一个不在乎颜面的人,比不得林妙玉这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 “你……这个贱人,我撕烂了你的嘴。” 林妙玉实在是气不过,一下子就冲撞了起来。 孟霜儿又是个听风就是雨的,明明林妙玉都还没有碰到她,她就开始哭喊了起来。 “不得了了,杀人了,救命啊!” 两个人就这么闹开了,惹得门外经过的百姓频频驻足围观。 林丞相坐着自家马车回府的时候,门口就是这样的一幅盛景了。 他撩开马车的帘子看了一眼,当场便觉得眼前一黑。 “全都住手!” 听他呵斥了一句,所有人都定在了原地。 他快步下了马车,冲着门口的百姓就是一阵驱赶,随后才上前来到了门口,“你们两个干什么?没看到这么多人在看你们的笑话吗?” “父亲,姐姐她……” 林妙玉还准备故作柔弱,孟霜儿就已经抢在了她的面前。 “老爷,你终于回来了,你若是再不回来,二小姐就要对她的弟弟动手了。” 孟霜儿一头扑到了林大人怀里,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第296章 林相登门 林大人紧张孩子多一些,他一手扶着孟霜儿,一边回头去看林妙玉,虽然未曾开口,但眼神却透着责备的意思。 孟霜儿还不收敛,眼巴巴地拉着他的衣服,半点都不肯吃亏。 “老爷,不知道是不是二小姐刚刚冲撞到了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痛啊。” “肚子痛?来人啊,快去请太医。” 林大人脸色一变,顿时也没心思再去管林妙玉了。 眼看林大人就要置此事于不顾,林妙玉慌了神,上前拦了一下。 “父亲,姐姐这边有要事,求求你马上跟我走一趟,侯府的人还等着呢。” “侯府?” 林大人一听是侯府有事,顿时眉心一收。 可他看了看怀里的孟霜儿,一时之间分身乏术。 孟霜儿还是一副哭哭啼啼的样子,“二小姐,就算你不想让老爷管我,你好歹找个像样的借口,大小姐可是侯府正妻,她能有什么需要麻烦老爷的?” 孟霜儿就是拉着不肯放手,林大人犹豫万分。 几个人来回拉扯着,林妙玉终于说道,“父亲,求你快跟我走吧,咱们要是再不过去,侯爷就要……就要与姐姐和离了。” 此话一出, 孟霜儿眼睛一亮。 她没工夫去思考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事,但唯有一点,只要林氏姐妹不得意,她便觉得心里痛快。 刚刚还虚弱到不行的人,竟勉强地起了身。 “哎呀,还有这样的事,老爷,此事可耽误不得,霜儿似乎也没有那么不舒服了,要不你还是赶紧跟着二小姐过去看一看吧。” 孟霜儿也想跟着过去,但她还不至于这么没分寸。 林大人瞧着孟霜儿这一前一后的变化,哪里会不知道她是在装样子。 不过眼下事态紧急,林大人也来不及计较了。 “赶紧上马车!” 他面色铁心地呵斥了一句,转头就上了马车。 林妙玉死死瞪了孟霜儿一眼,这才随后一步跟着上去了。 马车刚刚动起来,林大人抬手就是一个耳光。 这个耳光来得又急又突然,林妙玉被吓坏了。 “父亲,你打我做什么?” 林妙玉委屈极了。 林大人眼眶发红,俨然是动怒了。 “你说你在侯府扶持你姐姐,你就是这样扶持的?从前如何受责罚也就罢了,如今竟闹出了和离的事,这到底是怎么了?” 林大人是知道宣平侯府的, 轻易不会提和离,既然说了,那恐怕就难以转圜了。 林妙玉捂着脸颊心里发苦,可面对林大人的质问,她也只能如实告知。 听完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林大人气得直砸马车。 “糊涂啊,当成糊涂,她可是我丞相府的女儿,怎么能做出这么贪利的事情,做就做了,还让人抓了个正着,也难怪宣平侯不要她。” 林大人气得都快要窒息了,若不是想着宣平侯府这桩婚事对他是极好的,他是说什么都不想管了。 不一会儿,父女二人来到了宣平侯府的门口。 刘嬷嬷已经奉命在门口恭候多时,眼看着这对父女来了,转头就把人带到了寿安堂。 还未进门,林大人就做足了惺惺作态的模样。 到了正厅之上,开口就是赔罪。 “亲家母,今日之事全是知茵的错,也是我丞相府的错,是我丞相府教女不周,连带着宣平侯府也丢了颜面,我心中实在愧疚不堪,亲家母,你们今日是责罚也好,家法伺候也罢,我绝对不会有任何怨言。” 林大人知道罪证确凿,那是是非非的问题,就没必要狡辩了。 林知茵看着林大人来了,心中胆 怯之余,又有一种有了主心骨的感觉。 她赶紧跪到了林大人的面前,“父亲,女儿知错了,求求父亲同婆母说一说,女儿不想和离。” 老夫人看着父女二人的戏码,一时之间厌倦不已。 “林大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今日侯府请你过来,就是为了请你主持二人和离之事,你们实在要纠缠,那便只能休书一封了。” 老夫人下定了决心,半点脸面都没给留。 林大人暗自攥紧了手心。 他瞪了一眼旁边的林知茵,抬手又是一个耳光。 “你这个糊涂的东西,竟做出这样的事,你如何对得起老夫人的关怀,如何对得起丞相府多年的教导,你既然这般不堪,那为父也不想再管你了,你自己跟老夫人请罪。” 林大人绝口不提和离的事情。 林知茵也是心领神会,一时之间也顾不得疼不疼的事,转头就冲着老夫人磕起了头。 “婆母,求求婆母宽恕我这一回吧,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婆母,求求侯爷。” 林知茵半点都不敢偷懒,每一下都磕得实在,这才不过三两句话的功夫,额头上就磕破了口子。 老夫人攥着太师杖的 手微微一紧,“林大人,事到如今,咱们好聚好散,也算是保全了两家的颜面,你又何必让林氏做到如此地步,苦肉计这一招,要不还是算了吧。” “不不不,亲家母,你当真是误会了,她错得这样离谱,哪里还敢耍什么苦肉计,不过是真心知错悔改,只求一个机会。” 林大人为了让林知茵留在侯府,也是愿意拉下脸面的,眼瞧着老夫人神色紧绷,他又继续说道,“我这女儿确实是不像话,但她也当真是爱慕侯爷,若此时当真和离了,那她恐怕就要活不下去了。” 林大人说话的时候故意拔高了声音,林知茵慌张归慌张,但也听得懂林大人的言外之音。 她抬头看了一眼高堂之上的人,泪眼婆娑地说道,”婆母,儿媳自认愧对侯府,可儿媳既然已经入了门,那便没有和离的道理,侯府当真不想要儿媳,那儿媳也无颜苟活于世,与其饱受与侯爷的分别之苦,倒不如就此结果了这条性命,就当是为侯府赔罪了。” 林知茵说着就准备撞墙,林大人眼瞧着慌了神,上去就拦了一把。 本来就是装的,越有人拦着,林知茵就冲得越起劲。 第297章 触柱自尽 “女儿啊,你可千万不能想不通啊,你的母亲入狱之前交代我一定要照顾好你,若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怎么交代啊。” 为了保住林知茵的侯府正妻之位,林大人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林知茵听着暖心,以为她这位父亲终究还是为她筹划的。 可就在此时,又一道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女儿,莫要怪父亲。” 林大人说完,在无人察觉的地方暗自用力。 林知茵还未细想这话是什么意思,便感觉身后多了一股力道。 她一时不查,身影一歪,直戳戳地冲着眼前的柱头冲撞了去。 “不……” 林知茵迎头撞在了柱头上,一阵痛觉袭来,鲜血顺着额头流下来模糊了她的视线,还不等林知茵后怕,她的意识就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女儿啊。” 在林知茵彻底晕厥之前,耳边传来了林大人的哭喊声。 他一头扑到了林知茵的身侧,满脸的哀痛惋惜。 这些事也不过就是一瞬之间,旁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林大人便已经是怒目圆睁的模样。 “宣平侯,老夫人,你们如此逼迫我的女儿,致使她今日自尽于此,若 是她当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丞相府与你宣平侯府必定誓死不休。” 他把林知茵抱了起来,林妙玉看准了时机也跪在了他的面前。 “父亲,姐姐宁可死也不愿意离开宣平侯府,求求父亲成全姐姐吧。” 她又回头哀求着沈竹心,“侧夫人,我的姐姐已经知错了,哪怕是为了保全她的生命,也请你们先想办法医治她,至于这和离的事情,还是等保住了她的性命再说吧,就当是我求你了,侧夫人。” 沈竹心冷眼看着惺惺作态的林妙玉。 她刚刚可是只字未提,但林妙玉如今哀求,搞得就好像是她在故意为难林知茵似的。 齐盛宴如何看不出林妙玉的心思,上前挡在沈竹心的面前做了主,“来人啊,先去请府医。” 人是一定要救的,最起码林知茵不能死在宣平侯府。 出了这样的事情,寿安堂乱成了一锅粥。 等众人回过神来的时候,林大人早就已经不知去向。 老夫人一直郁郁寡欢,眼瞧着真是被气狠了。 趁着里面还在诊治,沈竹心赶紧奉上了一杯热茶。 “婆母莫要生气,此事急不得。” 听到沈竹心清冷的声音,老夫人心中 的烦躁稍微缓和了一些,顺手接过热茶来喝了一口,面色也不像刚刚那般难看了。 “竹心啊,你说咱们宣平侯府到底是做了什么孽,竟然有这样的儿媳,想当初他们两人的婚约,便是那林丞相先斩后奏,未曾过问过咱们宣平侯府的意思,直接就去宫里请了圣旨,这不就是在逼迫咱们吗?” 老夫人眼睛里渗着寒光,看着是被林知茵闹出来的事情寒了心。 “婆母,皇家尚且还有烦心事呢,又更何况是咱们,这件事情虽然棘手,但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咱们一家子和和气气的,那这天底下就没有难事。” 沈竹心也是重活一回的人,心境自然是要比一般人开阔一些的。 老夫人听着,一脸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 “你啊,当真是什么时候都这样会说话,有你在这儿宽慰着我,我的心里也总算是舒坦一些了,是啊,管她们怎么闹呢,咱们一家子得和和气气的,不值当为这样的事情置气。” 看着老夫人自己想通了,沈竹心也松了一口气,开口问道,“也忙了这么些时候了,婆母一直也没吃过东西,正好我今日出来的时候在小厨房里煨了一锅参汤 ,不如这会儿让春韵给婆母端过来,婆母先喝一口暖暖身子吧。” 老夫人笑着点头,“你刚刚不说,我还不觉得,你如今这么一说,我还真是有些饿了。” “好,春韵,快去给老夫人端参汤。” 沈竹心吩咐了一句,春韵马上就回了院子。 伺候着老夫人用过了参汤后,又让人上了些许的点心,寿安堂用的点心都是好消化的,沈竹心瞧着老夫人用得差不多了,这才把人扶到了屋子里。 “婆母安心睡一会儿吧,外面的事情有侯爷和我呢。” 沈竹心伺候老夫人伺候得尽心,老夫人自然也是心疼沈竹心的。 就在老夫人昏昏欲睡的时候,她轻轻抓住了沈竹心的手,迷迷糊糊地说道,“竹心,这平妻的身份让你受了许多不委屈,等咱们处理好了林氏的事情,我便让宴儿上书请旨,让皇上风风光光地给你抬为正室。” 沈竹心看着老夫人的眼睛都闭上了,还在想着这件事,心里自然也是感激的。 生身父母都未曾替她筹谋过的事,也为难老夫人一直记着。 沈竹心等老夫人睡熟之后就退了出来,一出门就看见了站在庭院之中的齐盛宴。 “夫 君,夫人如何了?” 沈竹心想着刚刚那副凶险的情形,虽然事发突然,可她看得清楚,林知茵是突然撞上去的,额头都磕破了,也不知道伤得重不重。 齐盛宴闻声回头,神情没有太大的波动。 “血已经止住了,府医说还好没有伤及根本,只是受了皮外伤,好好静养几日便没事了。” “那就好,只是皮外伤就好,那夫君可让人在那边伺候着了。” 二人一边说话一边往锦绣院走,齐盛宴摇头,“我本来是要让人在那边伺候着的,可是林妙玉说侯府的人伤了林氏的心,若是让侯府的人在兰香苑伺候着,唯恐又刺激到了林知茵,所以她便请命自己照顾,她们二人姐妹情深,那我成全了就是。” 沈竹心看得出齐盛宴心绪不佳,正好这会儿也到了锦绣院,她将人带进门之后就宽慰了起来,“夫君看开点,和离这种事情关乎到两家的颜面,急不来。” “如何能不着急,她空有正妻之位,却事事都要让你忧心,你操劳了这么许多,旁人还觉得你享了天大的福气,说到底都是夫君愧对于你,我干脆现在就上书请旨,请皇上容我与林氏和离,再还你正室之位。” 第298章 上书朝堂 齐盛宴从来都是克制谨慎的,但一想到沈竹心自成亲以来受过的委屈,心里便觉得憋闷得很。 沈竹心赶紧拦了下来。 “夫君莫要着急,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瞧着今日林大人走得匆忙,他必定是回去筹谋应对之策了,这桩婚事本就是皇上做主的,他自然也求不上别人,说不定他也会上书皇上,更甚者直接在明日的朝堂之上提及此事,夫君若是此时上书,恐怕会让人拿住了话柄。” 齐盛宴嗤笑,“就算咱们没有应对之策,他也必定会伙同那群言官对我口诛笔伐,他为人就是如此,这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 “那咱们是不是应该想想法子?” 沈竹心心里倒是有许多成算,只是有些事她不好宣之于口,只能看齐盛宴的意思。 齐盛宴握着沈竹心的手摇了摇头,“没事,纵使风雨欲来,我自立于风中,任凭他们闹成什么样子,我必定是要和离的。” 齐盛宴下定了决心,只是还不等他同皇上请旨,林大人那边就发作起来了。 次日一大早,皇上刚刚过问了朝政之事,正准备退朝的时候,林大人就哭喊了起来。 “皇上,请皇上等一等, 请皇上为我的女儿做主啊,皇上!” 林大人对外一向沉稳持重,别说是在大殿之上了,哪怕是在外头,也未曾这般高声喧哗过。 皇上都被吓了一跳,他眉头微微一蹙,颇有几分嫌弃地看向了旁边的吴公公。 吴公公也觉得林大人这般有失礼数,但还是扯着嗓子说道,“林大人,既然是事关你的女儿,那便是家事,朝堂之上论的是国事,你确定还要如此相告吗?” “回禀皇上,此事虽然事关我的女儿,但也是宣平侯府之事,微臣势单力薄,无力为女儿做主,如今只能厚着脸皮求皇上还我丞相府一个公道了。” 皇上听着林大人哭天抢地的动静,抬手揉了揉眉心。 宣平侯府正室争宠的事,他也是略有耳闻,不过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有些不是三两句话能说得清楚的。 “林相,你也是两朝老臣了,在朝为官做宰多年,怎么还是这样没有分寸?既然是你们两家的家务事,那便有宗族耆老做主,何至于闹到朝堂之上?” 皇上的话带着责备,可林大人却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 “回禀皇上,微臣也是不想辛苦皇上的,只是若是此事皇上不为微 臣做主,那微臣可怜的女儿便要死在宣平侯府了。” 林大人依旧是步步紧逼,咬死了要把这件事闹到朝堂上。 皇上见他这般执着,只能让他如实到来,林大人开口便说起林知茵是如何可怜。 平日委曲求全,忍辱负重,如今更是为了府中的琐事受辱,活活被人给逼上绝路。 林大人的话音刚落,负责监察百官的监察大人就站了出来。 “皇上,此事虽为宣平侯府的家事,但事关宗族礼法,上下尊卑,实在不应该敷衍了事,宣平侯府宠爱侧夫人无可厚非,但也实在不该厚此薄彼,让正室心生怨念,阖府女眷还是应该以正室为尊,否则的话,这天底下岂不是要乱了套了。” 监察大人一言既出,旁边的人纷纷附和。 皇上听着这些人的动静,只觉得脑仁疼,他看着一直未曾辩驳过的齐盛宴,“宣平侯,他们也说了这么许多,你可有什么要说的吗?” “微臣无话可说。” 齐盛宴面不改色。 他确实是没什么好说的。 林知茵做的那些事是不宜对外说的,且不说这关系到徐景恒的清白,而且还牵扯到了送礼的人。 宣平侯自然可以不用 主动结交旁人,但也绝对不能得罪了满朝文武,否则的话,他何以在朝廷之中立足。 林大人也是抓住了这一点,这才敢如此大肆宣扬,他赌的就是齐盛宴不敢道出实情。 “既然你无话可说,那此事便由你宣平侯府一力承担,宣平侯治家不明,荒废宗族礼法,禁足齐家祠堂面壁思过三天,好好跟你们齐家的列祖列宗忏悔一番。” 皇上草草了事,下面的人却还是不依不饶。 “皇上,这不可啊,此事可是关乎礼法,若是就此放过,岂不是纵容天下百姓……” “监察大人!且不说这本就是宣平侯府的家事,就说你自己家里难不成就能做到一碗水端平吗?你家里妻妾就没闹过?嫡子庶子之间就没有争执过?况且宣平侯常年为国事奔波在外,若此事当真是他的错,那遣他外出的朕,是不是更是错上加错了?” 皇上拉下了脸面,重重斥责了监察大人,也算是杀鸡儆猴,顺便就让满朝文武安静了下来。 眼瞧着他们都不说话了,皇上才冷着脸色说道,“此事就这么定了,齐盛宴,你自己回去好好反省一番,退朝!” 皇上说完拂袖而去,剩下的人心 中再是不满,也不敢有丝毫怨言。 齐盛宴就这么被宫里的人直接送回了齐家的祠堂。 吴公公宣旨之后,宣平侯府上下才知道了齐盛宴被皇上罚了禁足。 “原来是禁足啊,那就是无事了,不过就是闭门三日不出,就当是让宴儿好好休整一番了。” 送走了吴公公之后,老夫人松了一口气,这样的责罚不痛不痒,也算是朝廷给林家的交代了。 沈竹心也觉得老夫人说得颇有道理,林家人闹成这样,皇上也只是罚了禁足,说到底皇上的心里还是偏袒着宣平侯府的,只要有这一层情分在,那齐盛宴就能安然无恙。 安置好了老夫人,沈竹心回到了院子,进门就开始整理起了屋子里的书。 “春韵,你去库房把这几本书找出来送到祠堂去,侯爷这几日闲来无事,可以随便翻一翻,就当是解闷了。” 春韵领命离开,那些书很快就被送到了齐盛宴的手上。 他随手翻了几本,都是他时常与沈竹心说的。 沈竹心如此体贴,齐盛宴心中大为宽慰,随后大笔一挥,写下了一封书信交由春韵。 “回去告诉夫人,本侯在此处一切安好,让夫人勿要挂念。” 第299章 伺候林知茵 “是,奴婢知道了,夫人说祠堂天冷朝寒,侯爷一定要保重自身,府中一切事务,夫人自会小心照顾。” 春韵说完了沈竹心吩咐的话,拿着书信就转身离开了。 别人都说患难见真情,自家夫人与侯爷便是如此。 等春韵把书信带到锦绣院,刚好就撞上了含翠。 “你来此处做什么?” 春韵不怎么待见含翠,堵在门口不让她进。 “夫人交代的事犯得着跟你说吗?你还不赶紧让开,若是耽误了我们夫人的正事,你就算有八条命也不够砍的。” 含翠如今算是挺直了腰杆。 她们夫人差点殒命,别说是锦绣院,那就是整个宣平侯府,都是亏欠着林知茵的。 占理的人,自然要硬气一些。 春韵见不惯归见不惯,但也不能真的耽误了事,只能强忍着怒火,让开了身子。 “去通传一声吧,就说我们夫人要见侧夫人。” 含翠进来之后倒是做足了主子的姿态,冲着春韵就是一通吩咐。 春韵冷眼一斜,进去回话。 “让她进来吧。” 沈竹心收好了齐盛宴转交的书信,她也好奇这含翠上门究竟是为何。 含翠一进去便大言不惭道,“ 侧夫人安好,奴婢是奉夫人命令前来,请侧夫人过去侍奉夫人。” “你说什么?” 沈竹心还没说什么,春韵就急眼了。 含翠冷笑,“侧夫人可千万莫要迁怒于奴婢啊,奴婢就是个传话的,如今府中之事已然闹到了朝堂之上,皇上为正纲常法度,责罚了侯爷,我们夫人于心不忍,也想帮着出一份力,为了这府中的规矩,特地让侧夫人前去侍奉,侧室侍奉正室,如此向圣上显示咱们宣平侯府拨乱反正的决心。” 含翠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沈竹心眉眼带着笑,倒是没有半点的恼怒。 能说出这番话的,估计也只有林妙玉了。 “我看你当真是糊涂了,侍奉正室,是妾室的本分,我们家夫人是平妻,不是妾室,犯不着你们用这样的规矩来羞辱我家夫人。” 春韵瞪着眼睛,半点都听不得这样的话。 含翠早知这般,盈盈一笑,阴阳怪气道,“这可不是奴婢的意思啊,你们何至于对奴婢如此,侧夫人,想来你与侯爷也是鹣鲽情深,必定不忍叫侯爷受皇上斥责,如此,自当尽心才是,您说呢?” 沈竹心悠然起身,“姐姐说的话颇有道理,咱们府 上也确实该立一立规矩了,今日的侍奉,本夫人就应下了,既然本夫人都以身作则了,那府上众人皆应效仿,你以为呢?” 含翠没想到沈竹心答应得这么爽快,面对这突然一问,她只能面色僵硬地赔着笑脸,“那是自然的。” “嗯,既然你也觉得这番话有道理,那便从今日开始,府中上下严明规矩,本夫人遵从礼法,先去侍奉姐姐,至于你,妄议主家之事,想来也是乱了规矩的,就赏十个掌嘴,以此作为下人的表率吧,含翠,你以为如何?” 沈竹心轻描淡写地发落了含翠。 含翠还来不及说话,就被院子里的人拉了出去。 沈竹心身边的嬷嬷是老夫人派过来的,手上是有一把子功夫的,一个掌嘴下去,含翠已然是面色茫然。 沈竹心出门的时候扫了一眼,高声吩咐道,“院子里外的人都过来瞧着,今日的含翠,便是因为妄议主家之事受了责罚,若是府中何人再敢犯,那可就不是这般轻易了。” 她说完领着春韵出了锦绣园,春韵没去管含翠哀求的声音,只是小心看着沈竹心的脸色。 “夫人,难不成咱们真的要过去侍奉吗?这正夫人安的是什 么心,路人皆知,你这样过去的话,她必定会羞辱你的,不如奴婢过去,反正任她如何差遣,奴婢应下了就是。” 春韵知道此去必定坎坷,但她就是个贱籍奴婢,自然是什么都受得的。 沈竹心听着眉头一蹙,“你这丫头是不是犯傻了?我是血肉之躯,你就不是了吗?她指名点姓让我过去,若我不去,反而还换成了你,她必定会狠狠折磨你的,你是我身边的人,让你前去受辱,我如何能安心?” “夫人,奴婢如何无所谓,可是您……” “好了,不要再说了,春韵,我还有重要的事情交代给你,只要你把这件事情给办妥了,咱们就能治住林知茵。” 沈竹心冲着春韵勾了勾手,主仆二人低声密语。 春韵听完后马上离开了宣平侯府。 随后沈竹心独自一人来到了兰香苑,刚刚进门就遇上了林妙玉。 “侧夫人可真是不好请啊,这都什么时候了,姐姐可是性命垂危之人,若不是知道侧夫人宅心仁厚,恐怕还要怀疑侧夫人的用心呢。” 林妙玉站在屋子门口,笑意盈盈地看着沈竹心。 沈竹心连个正脸都没有给她,开门就走了进去。 床上的 林知茵差点没反应过来,一头倒下去,伤口刚好就给磕到了。 “哎呦,是谁进门这么没轻没重,这是要吓死我吗?” “听闻姐姐性命垂危,还以为是气若游丝之相,没想到说话竟然这般中气十足,看来倒是妹妹多虑了。” 沈竹心施然行了一礼,一眼就看出了林知茵的把戏。 或许事发当时确实是吓着了,可如今大夫都诊治过了,还做出这种戏码,惹人笑话。 林知茵才不管那么多,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放在胸前。 “沈竹心,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敢这么嚣张,我都听妙玉说了,说侯爷因为你受了责罚,若是你知道敬我这个正室,今日之事又何至于落到如此,如今我还肯让你过来侍奉,那就是在给你机会,你可别不知好歹。” “是,多谢姐姐宽容仁厚,我这个做妹妹的,自然是心怀感激的。” 沈竹心面色如常。 林知茵不知道沈竹心是否还存了别的心思,开口就准备让含翠进来。 结果喊了两句外面无人作答,她便问道,“我不是让含翠过去叫你了吗?你们没有一起回来?” 沈竹心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她这会儿应该是回不来了。” 第300章 太医出手 “什么?沈竹心,那可是我身边的贴身丫鬟,你对她做了什么?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悔改吗?” 林知茵看着贴身丫鬟不在身边,一时有些心急了。 “姐姐别着急呀,你要让妹妹以身作则,那你身边的人也该遵从府上规矩,她妄议主上,我不过就罚了她几个掌嘴,以儆效尤,好让全府上下的人都管紧那张嘴,如此有何不可?” “沈竹心,你说她该罚就该罚吗?我看你这分明就是蓄意报复,我身边正是需要人的时候,你罚了她,谁来伺候我?你这是想看着我受罪吗?” 林知茵也不知道含翠那丫头到底有没有冒犯沈竹心,可无论有没有,贴身丫鬟挨打,她这个当主子的都是面上无光,自然是要计较一番。 沈竹心转头就端来了一旁的药,“姐姐这话可就言重了,正是因为体谅姐姐身体不易,这才帮你管束身边的人,况且如今妹妹亲自前来侍奉了,姐姐又何必担心身边没人呢。” 她说完,抬手就把药递到了林知茵的嘴边。 林知茵警惕地看了一眼,吃了这么多次亏,现在也该学乖了,沈竹心不是轻易就范的人,她得当心着些。 “姐姐这样看着 我做什么,这可是你院子里熬的药,难不成还担心我下毒吗?” 沈竹心眉眼含笑,看着真是心甘情愿了。 林知茵随即便倒卧床头,“罢了,若是你当真懂得规矩,那我便不与你计较了,来吧,给本夫人伺候用药吧。” 林知茵嫁入府中这么久了,还从未享受过沈竹心的伺候,如今有了机会,便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沈竹心也没跟她计较,上去就把药喂到了嘴边。 药才刚刚入口,林知茵一下子就吐到了沈竹心的身上。 “这药这么烫,你吹也不给吹一下,直接给喂过来了,你这是想烫死我啊?” 看着林知茵那个惺惺作态的模样,沈竹心倒是也不恼,她用帕子擦了擦身上的痕迹,慢条斯理地把碗放到了一边。 “确实是妹妹粗心大意了,姐姐莫要生气,这药再放一会儿就是了。” “如何放得,我本就到了该用药的时候了,是你耽误了功夫,你还不赶紧给本夫人好好吹一吹,耽误了本夫人用药的时机,小心本夫人告你蓄意谋害之罪。” 看着沈竹心这么好拿捏,林知茵越来越没了分寸。 “姐姐吩咐的是,妹妹照做就是了。” 沈 竹心还是好说话的模样,当真端起药碗搅和了起来。 林知茵瞧这才总算是歇了火气,一边洋洋得意地欣赏着沈竹心那副任劳任怨的模样,一边意有所指地说道,“妹妹还真别说,妹妹做起这等下人的事务,倒是格外纯熟呢,想来就是用这一招笼络了婆母的心思吧。” “姐姐说笑了,婆母慧眼识珠,自然不被这些流于表面的事情迷惑。” 沈竹心对答如流,也没有让自己吃亏。 林知茵冷哼了一声,她知道嘴上说不过沈竹心,干脆就厉声呵斥道,“罢了罢了,我看药也冷得差不多了,伺候着本夫人用吧。” 林知茵又是一副等着伺候的模样。 沈竹心照她的吩咐做了,这一次林知茵倒是没有格外刁难,只是她才刚刚放下了药碗,林知茵又开始折腾了。 “药也喝过了,只是用完药之后,嘴里格外发苦,听闻妹妹有一手熬甜汤的好手艺,不如去给我这个做姐姐的熬一碗甜汤吧。” 林知茵单手撑着头,好整以暇地看着沈竹心。 沈竹心依旧是一副不急不躁的模样。 “姐姐若是想用,恐怕要等到康复之后了,毕竟那日太医不是吩咐过了吗,姐姐 病卧床榻,是要静养的,而且吃食方面也得格外清淡,这酸甜苦辣油腻荤腥的,是万万用不得的。” “你……” 林知茵没想到沈竹心会用这句话来堵自己的嘴,可偏偏沈竹心说的又是实话。 “罢了,不吃就不吃,只是整日躺在床上,后面有些身体疲软,妹妹从前伺候婆母尚且还知道给婆母摁一摁舒活筋骨,如今不如也帮我捏一捏,也好让我轻松轻松。” “这恐怕不行。” 沈竹心开口就拒绝了她。 林知茵眉头一蹙,“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是让你过来伺候我的,你看我平时吩咐下面的那些人,他们可敢说半个不字?沈竹心,你这就是在故意忤逆我。” “姐姐这可就是冤枉我了,我可是一片真心,全是为了姐姐,姐姐是摔伤的,身上又有多处骨折,妹妹又是个不懂医术,若是随便乱动,一个不小心捏到了患处,到时候吃苦受累的还是姐姐啊。” 沈竹心这话倒是让人挑不出半分的毛病。 林知茵一时都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这也使不得,那也使不得,你到底是不是过来伺候我的?还是说你只是为了迷惑外头的人,实则根本就不服 皇上说的话?你这不就是抗旨不尊吗?” 林知茵也学会了给人扣帽子这一招。 沈竹心还没来得及回话,外面远远的就传来了春韵的声音。 “夫人,春韵带着人回来了。” 春韵着急忙慌地赶了回来,就是害怕自家夫人受委屈。 沈竹心一看人来了,也就不再周旋了。 “姐姐这话可当真是让妹妹寒心,听我姐姐性命垂危,妹妹可是整日都未曾安睡,思来想去,倒是想到了宫中的一位太医,听闻他有一手好医术,还是太后娘娘身旁近身伺候的,想来那必定是医术了得,妹妹今日就为姐姐请了过来,如此姐姐还要说妹妹抗旨不尊吗?” “什么太医?我不是已经诊治过了吗?轮得到你来给我找太医吗?” 一听找来了太医,林知茵的心里有些发慌。 外头的人不知道她的伤势如何,她自己还能不知道吗。 沈竹心没管她,转头就把人给请了进来。 “姐姐不必讳疾忌医,这位太医可是得过皇上和太后亲赏的,能把人请来实在不易,姐姐就莫要闹脾气了。” 沈竹心说完之后开门迎人,林知茵还没来得及开口,林妙玉就把刘太医拦了下来。 第301章 施针治病 “侧夫人,您这是做什么?姐姐的伤势已经有宫中太医诊治过了,难不成你是信不过?” 林妙玉提防着沈竹心。 沈竹心倒也不恼,“二小姐误会了,刘太医是跟在太后娘娘身边随侍的,如今满朝文武皆言宣平侯府尊卑不分,我才特地去请了刘太医,就是要让天下众人好好瞧一瞧,我是如何为姐姐筹谋的,如此,二小姐恐怕就不好拦着了吧。” 林妙玉确实是不好出手了,毕竟沈竹心此番也是为了宣平侯府的名声,若是她伸手阻拦,那她怕就成了宣平侯府的罪人了。 二人互相僵持的时候,刘太医也站了出来。 “二小姐,太后娘娘也甚是挂怀宣平侯府之事,我此番出宫,也有太后娘娘的意思,二小姐你看……” 这太后娘娘都搬出来了,林妙玉还有什么可说的,自然只能乖乖让开。 沈竹心瞧着她不服气,还特地说了一句,“刘太医前来只为治病,二小姐不用这般防备着。” 说话间沈竹心就把刘太医带进了门。 刚刚外面说的那些话,林知茵自然也是听到了的。 刘太医是宫里来的,那就是宫里主子的意思,林知茵一时之间倒 是不敢伸手了。 “还请夫人把手搭出来,由微臣替夫人诊脉。” 林知茵颤颤巍巍地把手伸了出去,哪怕是隔着层层纱幔,她也紧张的直勾勾地盯着刘太医,唯恐让他瞧出了什么端倪。 林妙玉身形僵硬地立在门口,若是此刻刘太医说出了林知茵安然无恙的话。 那他们家可就是欺君罔上之罪了。 就在林氏姐妹悬心之时,刘太医终于是收了手。 他起身收好东西,转身跟沈竹心回话。 “回禀侧夫人,夫人的身体确实堪忧,的确需要好生诊治一番,否则的话,将来有可能会留下后患。” 一听这话,林知茵竟然还松了一口气,“妹妹,你瞧瞧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我是身体抱恙,你还不信,还非要让人前来试探,你这不是故意让我寒心吗?” “姐姐可别这么说,刘太医有一手好医术,就连陈院首都鼎力举荐,今日请刘太医来,一是为了诊断,二是为了治病,姐姐如今可信得过刘太医了?若是信得过的话,便让刘太医为你好好医治一番,如何?” “宫里来的太医自然是好的,就连太后娘娘都赏识的人,能为我医治,这是我的福 气,如此可就有劳刘太医了。” 林知茵眼角眉梢带着得意。 她以为这刘太医顶多就是开两三副药。 反正沈竹心也不是整日守在兰香苑,实在不愿意喝,偷偷倒掉了就是了,谁知道刘太医竟然在这个时候拿出了一包银针。 “刘太医,你这是做什么?” 林知茵攥紧了手心,看着闪着青光的银针,她心里微微一紧。 “夫人有所不知,微臣平日最擅长的就是这针灸之术,以夫人如今的身体,寻常药物恐怕难以医治,但若是能以针灸相辅,不日就可药到病除,夫人莫要害怕,微臣手上有度,若是刺到不要紧的穴位,是不会有感觉的。” 刘太医张嘴便是熟稔的模样,他说完也不等林知茵反应,站起来便躬身行礼,“医者需要面观,就冒犯夫人了。” 话音刚落,刘太医就撩开了帘子,林知茵还没反应过来,一根银针就刺入了她手臂上的一个穴位。 “嘶……” 林知茵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刚准备发脾气,刘太医便一脸茫然道,“夫人此处作痛吗?不应该啊,我看过夫人的医卷,说的是伤及额头,出血过多,恐有危亡之相,手臂是 不应该痛的。” “我……我没说痛啊。” 林知茵哪里知道还有这么多的道理,那所谓的伤及额头,不过就是他们家的人拿钱买的医卷。 究竟是何处作痛,她自己也是说不清楚的,但如果让刘太医察觉到了这其中的端倪,他们一家子可就说不清楚了。 “原来不痛啊,那想来夫人是吓着了,这种事情本就是一回生二回熟的,想当初太后娘娘初次诊治之时,也是这般慌神的,夫人不必忧心。” 刘太医拿起了第二根银针,这根银针比刚刚的那个还要长。 林知茵刚准备开口阻止,刘太医便手法迅速地将银针落在了林知茵的面中。 这一下比刚刚还要痛,林知茵已经痛到嘴角抽搐了,却硬生生把惨叫给咽了下去。 “夫人为何这般,难不成是吃痛了?” 刘太医面色如常。 林知茵咬了咬牙,憋着铁青的面色摇了摇头,“自然是不痛的,只是我有一事不明白,既然你知道我伤及额头,那对症下药就是了,为何还要在其他地方扎针?” “夫人有所不知,额头比其他地方敏感一些,若是贸然上针,夫人有可能招架不住,先在其他地方 用上两针,既是为了舒筋活络,也是为了让夫人习惯,既然夫人着急着让微臣对症下药,那微臣遵命就是。” 言尽于此,刘太医不再多说,只见他手法疾如残影,落针稳健有力,每一针都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林知茵头部的穴位上。 疼得林知茵气都快要喘不匀了,一针下去,脑子就像炸开了一般,还没来得及缓和,下一针又来了。 如此反复,林知茵终于是招架不住,哭喊着推开了刘太医。 “好了好了,我不治了,这也太疼了。” 刘太医倒是没有就此放弃,反手一针又扎在了林知茵的颈椎处,刚刚还大喊大叫的人,现在一下子就动弹不得了。 “夫人莫要着急,此穴位乃为定身之所在,微臣也是为了防止夫人乱动,以至于牵扯到了伤口,等微臣为夫人施针结束之后,自然会为夫人解了这个穴位。” 刘太医说话的时候手上的动作不停,稳准狠地落在了每一个要紧的地方。 一时之间林知茵脸色胀红。 剧烈的疼痛感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撕裂一般,可她却是哭也哭不了,喊也喊不动,巨大的痛苦憋在心里,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给啃食了。 第302章 动静不对 整整半个时辰,林知茵就这么躺在床上。 刘太医施针结束之后还特地说了一句,“夫人的症状比较严重,还得维持个一盏茶的功夫,初尝之时确实痛苦,但是良药苦口,这可都是为了夫人的病症,还望夫人多多忍耐着些。” 刘太医自然有他的道理,偏偏此刻的林知茵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又是一盏茶的功夫,刘太医终于帮林知茵拔掉了身上的银针。 银针刚刚抽出来,林知茵就叫嚣了起来。 “你究竟是何处来的庸医?你这是在给我治病吗?分明就是要我的命。” 刚刚的痛楚已经让林知茵神情恍惚了,她咬着牙往刘太医的方向一扑,一脸的凶神恶煞。 沈竹心赶紧把人护在了身后。 “姐姐这是做什么?刘太医可是医者仁心,姐姐如此这般,难不成是在责备刘太医?” “沈竹心,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你不就是让他来磋磨我吗?” 听着林知茵掷地有声的话语,刘太医眉头一蹙。 “这不对啊,以夫人的病症来看,此刻应该是气若游丝之相,可为何夫人看着这般精神,倒是半点无虞的模样,难 不成当真是太医院误诊了?” 刘太医的话,让林妙玉警惕了起来,她立刻过去扶住了林知茵。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刘太医可是连太后娘娘都夸赞过的,那自然是杏林圣手,这般也不过就是一时急了,是吧,姐姐?” 林妙玉死死握着林知茵的手腕,这意思就是在提醒林知茵,如果她今日当真闹开了,到时候上达天听,他们林家人收买太医的事情就要大白于天下了。 若是如此,欺君之罪肯定是免不了。 林知茵瞧着林妙玉的眼神,也终于是回过了神。 她压下了心底的情绪,扶着额头倒在了床上。 “瞧瞧我当真是一时心急了,竟不想刘太医的手艺竟然这样好,这才不过治了一次,本夫人就觉得全身神清气爽,不见了之前的虚弱之相呢?” 林知茵咬牙配合着,心里咽下了一口窝囊气。 刘太医闻言赶紧拱手,“夫人实在是谬赞了,想来也是夫人的底子不错,今日一治,或许能够好个两三分,待到一个周期结束,夫人的身体便会恢复如初。” “什么叫做一个周期结束?难不成……难不成你还要来吗?” 林知茵顿时有些 坐不住了。 刘太医笑着点头,“那是自然,侧夫人一片诚心,特地为夫人请命,如此深情厚谊,实在令太后感动,所以太后才派了微臣出宫,太后有口谕,夫人一日不病愈,微臣一日不可离。” “这可怎么好?听闻刘太医是服侍太后娘娘的,太后娘娘必定也是需要刘太医伺候的,我的这具身子,也不过就是一时疲累,静养几个月就好了,怎么能与太后争太医呢?” 林知茵哪里还敢留着刘太医,这要是再来一回,她非得丢掉半条命不可。 沈竹心帮着刘太医开了口,“姐姐就莫要推辞了,既然是太后的口谕,那咱们照做就是,春韵啊,把后头的厢房收拾出来,让刘太医过去好生歇息一番。” 刘太医谢过了沈竹心,转身之前还提醒林知茵。 “夫人,今日银针也不过入肉三分,效果一般,等到明日,咱们试一试银针入肉七分,若是夫人受得住,那也能保夫人尽快痊愈,微臣就先告退了。” “还要入肉七分,这……这不是要疼死我吗?” 林知茵当场就哭喊了出来。 刚刚的那半个时辰,简直就是她今生的噩梦,若是明日再来一遭 ,她到底还活不活了? “姐姐莫要着急,都说良药苦口利于病,这施针之法也是同理,只要能让姐姐尽快康复,再如何咱们也得试一试。” 林知茵这会儿一肚子的火气,一听沈竹心这轻描淡写的语气,她顿时怒火攻心。 “沈竹心,你是故意的!” “若姐姐说的是真心为你考虑之事,那我自然是故意的,刘太医忙于照顾宫中贵人,又不是每日都这般得闲,妹妹也是上下奔走数日,这才叫人请了过来,姐姐可千万不要辜负了妹妹的一番好心,哦,对了,还有太后娘娘的关怀呢。” 沈竹心悠然起身,“今日就先这样了,姐姐好生休息着,等到明日,妹妹再带着刘太医过来,保证让姐姐药到病除,恢复如初。” 她说完转身离开,兰香苑的房门一关,林知茵当场就摔摔打.打了起来。 “贱人,她就是个贱人,她这是在故意折磨我呢,什么狗屁刘太医,我看他分明就是收了沈竹心的好处,帮着一起来羞辱我的。” 林知茵实在不想再遭一回罪,说什么都要让林妙玉把刘太医给轰出去。 说到最后,林妙玉直接急了眼,“姐姐,以命相 博的主意不是我给你出的,这侯府的主自然也不是我能做的,刘太医是太后身边的人,若是当真得罪了他,你我有几条命?” 其实这些道理林知茵都知道,只是她实在咽不下去这口窝囊气。 “那可怎么办?难不成就让那个贱人给拿捏死了吗?” 林知茵没想到自己都已经这般筹划了,沈竹心竟然还能破局,这叫她怎么甘心? “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你自己掌握着度,尽早好起来,尽早把刘太医送走,如此你也能少受罪。” 林妙玉能说的就是这些。 姐妹二人各有各的心事,沈竹心已经借着送饭的功夫,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禁足在祠堂的齐盛宴。 虽然皇上下令让齐盛宴幽静于祠堂之中,但一日三餐总归是要有人过来送的。 沈竹心心里记挂着,便亲自过来了。 齐盛宴吃着沈竹心亲手做的饭菜,再一听今日兰香苑的那些事,顿时便笑得豁然开朗。 “竹心,有妻如此,夫复何求?你这是在为为夫出气呢?” “出气不至于,只是姐姐身体抱恙,我这个做妹妹的自然也该尽心,只是这份心意她受不受得住,那可就不好说了。” 第303章 刺客上门 二人正说着话,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细碎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 齐盛宴是习武之人,五官比一般人敏锐一些。 沈竹心未曾察觉,“怎么了?” “我听到院子外面有异响。” 齐盛宴放下碗筷,心神收敛,想听得真切一些。 “异响?莫不是院子内外的人在走动?” 沈竹心说着起了身,“夫君,你在此处慢慢吃,我出去瞧一瞧。” 齐盛宴闻声点头,马上让人跟随沈竹心一起出去。 沈竹心一路出了祠堂,只觉得这外头似乎也没什么异样。 “此处应该是无事的,你回祠堂守着吧。” 沈竹心环顾四周。 跟着出来的侍卫拱手道,“侯爷命属下护送夫人,还是把夫人送到锦绣院吧。” 沈竹心点头,既然是齐盛宴的吩咐,那她也不好叫人为难。 于是二人一前一后,刚刚走了没几步,沈竹心就变了脸色。 “夫人,怎么了?” 侍卫隐约觉得不对,一手放在了刀柄上。 沈竹心用手捂着心口,“不对,这里太安静了。” 府上众人还没歇下,这会儿不应该是这样的鸦雀无声,她正欲转身之时,耳边一阵疾风穿过。 “夫人小心!” 侍卫见暗处有锐箭过来,当场拔刀一挡,只听砰的一声,箭头还是划过了侍卫的肩膀,而利箭穿过的地方,正是刚刚沈竹心的所在之地。 “有刺客!” 沈竹心一个闪身躲进了旁边的假山,侍卫也是紧随其后。 二人刚刚躲进了藏身之处,那边又是数箭其发,射在假山上乒乓作响,听着实在悬心。 “夫人,府上进了刺客,您快跟随属下回祠堂吧。” 侍卫警惕着四周。 沈竹心思虑着,当机立断道,“如今府中悄无声息,想来那些人已经下手了,你快回祠堂跟侯爷报信,侯爷受皇上责罚,如今是万万不可出祠堂的。” “可是夫人您呢?” 侍卫知道他们侯爷最是紧张夫人,此事容不得半点闪失。 “我要回锦绣院,小世子还在屋子里,你先去给侯爷通风报信,让他调兵遣将部署好府中一切,等我接上小世子找到了老夫人之后,再与侯爷会合。” 沈竹心的这个决定可不是完全的冲动所为。 她已经大概看清楚了那些刺客的藏身之处,想来他们也不过是刚刚进府,那正是救孩子的好时候。 刚好锦绣院中还有许多的 侍卫,沈竹心得带着那些人去救老夫人。 “夫人,万万不可啊,求求您赶紧退回祠堂,属下保证会把小世子和老夫人带过来的。” 侍卫接到的命令就是保护沈竹心,眼下这个时候,他自然不能让沈竹心犯险。 “来不及了,按照我说的做,快去!” 沈竹心说完,闪身往假山后面的小路走去,那是她自己的孩子,交给别人她不放心。 侍卫眼看着沈竹心拦不回来了,这才赶紧往祠堂跑去。 结果他才刚刚跑出假山,那边的人又开始放冷箭,这次的攻势比刚刚还猛,他连连抬刀抵挡,终究还是招架不住,这一个失神的功夫,一只利箭穿心过。 大量鲜血吐了出来,侍卫强忍着身上的剧痛滚地爬行,闪身过后,躲到了角落。 他低头看着伤势,知道时日无多,于是赶紧掏出了一把飞镖,甩手往祠堂的方向扔了过去。 祠堂众人一看,知道这是自家的物件,于是赶紧领着人追了出来。 “这里有人!” 众人察觉到了此处的异样,纷纷做出了严阵以待的架势。 眼看事情暴露,刺客们也不藏着了,从天而降现了身,双方就此纠缠在了一起。 听着外面兵器作响的声音,齐盛宴眸光一冷。 “府中来刺客了?” 他说着就准备开门,侍卫赶紧挡在了门口。 “侯爷,外面有刺客,不过他们已经带人出去,想来是不会有事的。” “有没有事待会儿再说,你赶紧放信号弹,让府中上上下下严阵以待。” 齐盛宴准备推门出去,结果眼前的人挡在门口,根本就不让他过。 “混账东西,你这是在干什么?” “回禀侯爷,皇上罚您禁足三日,如今期限未满,您不可以出来,属下知道侯爷是忧心夫人,属下这就带人去救夫人,求侯爷千万不要违抗圣旨。” 说话的人跪在了地上。 齐盛宴听着外面的动静,着实是心中难安。 他猜这群人就是为了引他出祠堂,可明知这是个局,他也不得不入。 “你们都让开,本侯要去救夫人。” 齐盛宴不是不知道违抗圣旨的结果如何,但比起这个,他更加担心的是沈竹心的安危。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刚刚出去的那群人抬着什么东西进来了。 齐盛宴低头一看,那是他派出去保护沈竹心的暗卫。 还不等他问责,那人就气若游丝地开了 口,“侯爷,属下失职,未能保护好夫人,还请侯爷责罚。” 眼看他已经被利箭穿心,齐盛宴还能说什么,他低头握住了那人的手,“夫人呢?” “夫人沿着后面的小路回去救小世子了,属下没拦住,都是属下的过错,侯爷……夫人……夫人说,侯爷万万不能离开祠堂,她……她……” 那个人终究是没能说出最后一句话,最后一口鲜血溢出来,当场就撒手人寰了。 齐盛宴看着外面幽深的夜色,一股怒火涌上心头。 “这些人当真是不要命了,来人啊,护卫府中周全,凡是遇到刺客,杀无赦!” “是!” 留在祠堂这边的人不多,齐盛宴一声令下之后几乎全部都散了出去。 剩下的那几个就这么守在祠堂门口。 齐盛宴看了他们一眼,还是忍不住往外走。 那几人冒死拦着,开口便是哀求,“侯爷,今日这些人故意绕到祠堂,就是为了引您出来,您可千万不能中计了,兄弟们已经去找夫人了,后面那条小路僻静幽深,哪怕是府中人,也不一定能寻得到,夫人此去,必定会安然无恙的。” “你们全都让开,就算皇上责备,本侯也要去救人。” 第304章 有高手 齐盛宴根本就没管他们的阻拦。 双方久久僵持不下。 到了心急火燎之时,齐盛宴一手拔出了他们身上的长刀。 “你们全都给本侯让开,今日谁再敢拦着,本侯绝不轻饶。” 齐盛宴也不想对自己的兄弟们动刀,可他现在实在担心沈竹心的安危,他怕自己要是再不出去,那边会有什么三长两短。 拦在门口的几人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侯爷,违抗圣旨是罪不可饶恕,那些人就是要置你于不忠不义的地步,你不能中计了啊。” 这些人也是冒死进言,齐盛宴哪里真的忍心动刀,可若是他不出去,又怕会出事。 就在齐盛宴准备将人打晕的时候,祠堂外面终于是传来了沈竹心的声音。 “夫君,不可出来啊。” 沈竹心怀里抱着小团子,旁边的春韵和刘嬷嬷搀扶着老夫人,一行人的后面还跟着跌跌撞撞的林知茵。 众人在府中侍卫的护卫之下,一路走进了祠堂。 齐盛宴刚刚松了口气,便敏锐感觉到黑夜之中多了一些陌生的身影,于是他一声令下,他身边的那些护卫倾巢而出。 利箭如微风细雨一般从四面八方而来,一时之间,情况 危急。 沈竹心一手把小团子塞给了老夫人,赶紧就把这些人推进了祠堂。 好在侍卫们也是警觉,一部分人护着主子,其他人纵身上房,直到那些人扭打在了一起,上面的箭才总算停了。 沈竹心趁此机会纵身一跃,齐盛宴站在门口将人接了进来。 如此,一家人总算是聚在一起了。 “你可还好吗?” 齐盛宴这会儿也顾不得别的,赶紧查看着沈竹心。 沈竹心喘着粗气,“夫君放心,我没事,那些人大概是不熟悉侯府,只知道在前面摸索,我找到人之后就带着大家从后面的那条小路绕过来了,没遇到过刺客。” 话到此处,老夫人也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还好竹心聪慧,知道绕路走,虽然是费了些时候,但好歹是没有撞上刺客,否则就咱们这群老弱妇孺,恐怕只会拖累了府中侍卫。” 几人说话的时候,林知茵突然在一旁大喊大叫了起来。 “林氏,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老夫人才刚刚定了定神,受不得这样的惊吓。 林知茵神色憔悴,一手拉住了齐盛宴。 “侯爷,我妹妹呢?怎么就只有我们进来了,我妹妹人呢?” 她转头指着沈竹心,“是你,你是不是没有去找我妹妹?你是故意的。” “夫人莫要胡说,我们夫人去寿安堂接上了老夫人之后,马上就去了林二小姐的院子,当时周围还有刺客的痕迹,是我们夫人不顾生死前去通风报信,是你那个妹妹不在院子里,这才没有领过来,如今深更半夜,本就应当在屋子里歇息,她自己不在,怨不得旁人。” 事发之时,春韵一直跟在沈竹心的身边。 当时她就说她去给林妙玉通风报信,结果沈竹心不答应,这才以身犯险。 老夫人也帮着沈竹心说话,“当时老身也是在的,是你妹妹自己不在院子里,府上刺客横行,难不成还要让竹心满府去找她吗?” 齐盛宴本是不想在这个时候立规矩,但眼看林知茵这么不像话,他冷着脸色说道,“看来林二小姐又不记得府中规矩了,待到她安然无恙之后,恐怕还得你好好教教她。” 齐盛宴说着拂袖去了门口。 侍卫已经撤回来了一些,他们回禀了外面的情况。 “侯爷,刚刚在房梁上放箭的那些人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不过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各有分属,这些人只是一 部分。” “那你先让人去府中搜寻,还是那句话,只要看见了刺客,不用留活口,若是遇上了府上的人,先将人护送回来,这会儿已经闹开了,巡城司的人应该马上就过来了,他们应该是不能逗留太久的。” 齐盛宴盘算着时间,心中已然有数。 手下领命离开过后,齐盛宴便单手持刀守在门口。 若是那些人当真敢擅闯祠堂,那他自然也是可以一战。 屋子里的人都没说话,气氛越发焦灼。 就在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小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乒乒乓乓的动静。 林知茵最是心惊胆战,赶紧躲到了齐盛宴的身后。 “侯爷,刚刚不是都没动静了吗?此刻怎么又打起来了,难不成是他们找了帮手?” 齐盛宴没有管她,只是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 他听声辨向,大概能察觉到是有一高手入局。 只是不知道这高手究竟是哪一方的,竟然能这么快将人放倒。 “竹心。” 听着外面的动静不太对,齐盛宴赶紧转身抓住沈竹心的手。 沈竹心察觉到了齐盛宴的情绪,她压下了心底的不安,主动开口说道,“夫君放心,我会带着老夫人 和孩子躲在后面,若是当真出了什么事……” 话到此处,沈竹心声音有些哽咽,她看着齐盛宴久久未曾回神。 “若是当真有事,我会让府中侍卫护着你和孩子还有母亲离府,出门之后直奔巡城司,有他们在,可保你们周全。” 齐盛宴说完,脱手将腰牌递给了沈竹心。 沈竹心心中悲痛,但也不得不将腰牌接了过来,转身便把其余人往后面带。 林知茵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肯跟着沈竹心走。 “沈竹心,这种时候你怎么能把侯爷一个人留在此处呢?你这是忘恩负义。” 这一次沈竹心没给她好脸色,上手就捂住了她的嘴。 “你要是还想活命就跟着我走,再敢大声喧嚣,小心将刺客引了过来。” 一听刺客,林知茵就不敢叫嚣,只能灰头土脸地跟在沈竹心的后面。 几人才刚刚去了后头的屋子,祠堂的门一下子就让人给破开了。 齐盛宴来不及忧心沈竹心的去向,提刀纵身一跃便和那人打在了一起。 为防刺客找到此处,刚刚祠堂里面是熄了灯了,如今两个高大的身影借着外面的月色打得有来有回,刀光剑影之间,局势越发凶险了。 第305章 表弟回来了 一时之间,双方打了个难舍难分。 齐盛宴隐约感觉到对方也并未下死手,一时有些拿捏不住分寸。 就在他准备速战速决,不让身后之人忧心的时候。 面前的人突然一挡,这才轻声道,“数年不见,表哥的功夫是越发精进了。” 听到这话,齐盛宴赶紧收敛了内功,收回了一记杀招。 “是你,景恒?” 齐盛宴也是许久未见徐景恒,一时有些分辨不清。 话到此处,外面的侍卫们也已经清理了战场,纷纷回到祠堂复命。 祠堂的烛光一点,齐盛宴终于是看清楚了眼前的人。 “真的是你啊,景恒。” 齐盛宴依旧喜怒不形于色,可眉眼之间明显还是多了几分喜悦。 徐景恒收刀上前。 “刚刚不过是想着许久未和表哥切磋,想着试探一番,还好我及时表明身份,否则的话,恐怕就要成表哥的刀下亡魂了。” 徐景恒心里有数,知道自己刚刚落了下风。 齐盛宴豁达一笑,“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我表兄弟之间,哪里会是如此?” 他说着,才想起了藏在后面的人,亲自上前去叩响了房门。 “竹心,府中无事了,快带着母亲 出来吧。” 沈竹心听到了齐盛宴的声音,手上的匕首一下子落在了地上。 刚刚听着外面双方交火激烈,她的心里无比慌神。 她不知齐盛宴是否能抵挡得住,也不知道宣平侯府能否逃过此劫。 直到如今,她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大门一开,便见齐盛宴和另外一个青年男子站在一起。 二人皆是言笑晏晏,眉宇之间竟还有几分相似。 沈竹心有了猜测,赶紧搀扶着老夫人走了出去。 “侄儿拜见姑母,多年不见,姑母一切可好?” 徐景恒撩开袍子下跪行礼。 老夫人刚刚还有些胆战心惊,都还未看清眼前的人,便受了如此大礼。 她定了定神,躬身去瞧跪在地上的人,记忆之中的那位二弟,和眼前的人相互交叠,老夫人一下子就红了眼眶。 “景恒,是你,真的是你,你终于是回来了。” 老夫人说话带上了哭腔,骨肉至亲多年不见,再度重逢之时,必然是潸然泪下的。 徐景恒也是心有所感,赶紧上前去搀扶着老夫人。 “景恒这些年守卫边疆,一直未曾回来跟姑母请安,虽然逢年过节偶有家书,但也实在无法表达 景恒心中寄托,如今终于是回来了,这些年姑母的身体还好吗?” 徐景恒自幼父母双亡,徐家又是一窝豺狼虎豹,他唯一可以视做亲友的,也无非就是眼前的姑姑了。 老夫人紧紧攥着他的手,频频点头道,“好,一切都好,我的身体好,家里也好,只是你这孩子,也当真是太拼了,纵使要保卫家国,可逢年过节,也该回来一趟,姑姑这些年可一直都盼着呢,一晃竟然都长成大小伙子了。” “瞧姑姑这话说的,景恒早就长大了。” 徐景恒和老夫人有说有笑。 刚刚的危机也算解除了。 姑侄二人还要叙旧,齐盛宴就让人把他们送回了寿安堂。 可谁知徐景恒去而复返,说是要与齐盛宴一同查验府中刺客。 齐盛宴想着刚刚的事,便带着徐景恒一起去看了那些刺客的尸体。 “原来暗处还藏了这么多人,这倒是未曾预料。” 徐景恒也是征战过沙场的。 哪怕看着一院子的尸体,他的神情也没有半分波动。 齐盛宴点头,身边的人马上过来回话。 “回禀侯爷,属下已经查过了,这些人全都是死士,身上也无特别的标记,一时恐怕难 以查到身份。” 齐盛宴早就估计到了这一遭,“这些人不顾皇城脚下,天子之堂,竟然贸然出手,想来也是没想过全身而退,这身份恐怕是不好查。” 他大手一挥,让手下的人先下去。 徐景恒也随便查验了几具尸体。 “根据这些人身上的痕迹来看,他们应该是自幼习武,而且我与他们对战之时,也发现这些人皆有向死之心,表哥,侯府到底是招惹了什么人,竟有了这样的祸患?” 徐景恒未曾想过京城之中的局势竟这般凶险,今日若不是他偶然回来赶上了。 这宣平侯府恐怕还有一场血战。 齐盛宴看着远方的夜色,“表弟,京城看似风平浪静,可其中的凶险不比前线少,我宣平侯府一向不曾主动招惹过谁,但也实在是难以安宁。” 他自知这话听着有些沉重,便抬手拍了拍徐景恒的肩膀。 “这么多年了,我也早就习惯了,至于这查案探访之事,有专人来做,你我表兄弟多年未见,是应该秉烛夜谈一番的,不过你为何会今夜回来?” 齐盛宴记得徐景恒之前来过家书,估摸着还得有半个月才能到家。 徐景恒了然一笑,“表哥也知 道我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一听朝廷里有了军饷的去向,我便赶紧策马回京,兄弟们跟着我出生入死,换的也不过就是那三两重的军饷,如今军饷失窃,我这个做主挂帅的应该给兄弟们一个交代,就想着赶紧回来静待结果。” “那你回京之事可上报皇上了?” 齐盛宴开口提醒,武将回京,都是要跟宫里通气儿的,否则的话又要让那些人抓住话柄了。 “那是自然,表哥放心,虽然我不比表哥这般足智多谋,但也知人心险恶,当然不会让那些人抓住了话茬。” 一看徐景恒尚且还有防备心,齐盛宴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表兄弟二人正在说这话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这动静听着倒不像是刺客,廊下的人把人领了进来,齐盛宴这才认出了巡城司的杜首领。 不过让齐盛宴有些意外的是,领着他们过来的人竟然是林妙玉。 “侯爷,府中无事了吗?” 林妙玉环顾四周,目光停在了徐景恒的身上。 齐盛宴有所察觉,又想起了母亲的嘱托,挪动着身体走到了杜首领的跟前,刚好挡住了林妙玉的视线。 “杜首领,你来得可当真是及时啊。” 第306章 小心思太多 杜首领看着院子后面躺了一地的尸体,当场就跪在了地上。 “还请侯爷恕罪,巡城司未能及时赶到,招致侯府祸患,这是属下的过失,属下不敢辩驳。” 齐盛宴才不管他辩不辩驳,今日之事,确实是巡城司职责有失。 “杜首领,你也算是本侯一手带出来的人,从前瞧着你倒是个妥当的,怎么今日竟这般疏忽?你这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侯爷,属下不敢,侯爷对属下有知遇之恩,属下看到侯府信号弹的时候,马上就带着人过来了。” 杜首领心里忌惮着齐盛宴,说话时无比的小心恭敬。 “哼,杜首领,你这话是在诓骗本侯吗?巡城司到宣平侯府有多远,竟用得了这么久,到底是你带的人不中用了?还是你有别的心思。” 齐盛宴居高临下地看着杜首领。 杜首领跪在地上惶恐不安,“侯爷,属下万万不敢啊,只是今夜天黑之时,永安王府那边就派人过来请了巡城司,说的是永安王府走水,要让巡城司去救火,我等接到侯府信号的时候,正在永安王府呢。” 一听这话,齐盛宴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旁的徐景恒也有所察觉,只 是还不等他开口,齐盛宴就止住了他的话茬。 “这些话你不用跟本侯说,本侯会将今日之事如实上报,你到时候自己到大殿之上解释吧。” 齐盛宴也没有继续追责,杜首领知道这件事情辩无可辩,于是也不敢再多说别的了。 等把这群人送走,林妙玉才做出了一副心神不安的模样。 “侯府安然无恙就最好不过了,侯爷,也真是不枉妙玉冒死跑出侯府通风报信,虽然来得迟了一些,但好歹还是赶上了。” 事到如今,齐盛宴也不想追究林妙玉一个女子是怎么出府,随口说道,“今天时辰也不早了,林二小姐还是回去好生歇息着吧。” 林妙玉眼看齐盛宴也没准备给她引荐徐景恒,一时之间,不免有些心生怨念。 这徐景恒明显留意到了她! 她干脆急中生智,脚下一软就朝着徐景恒的方向扑了过去。 徐景恒是个习武之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即使未曾正眼瞧着林妙玉,也知道旁边的人即将倒地。 他是个热心肠的人,上手就准备把人给扶稳了,结果刚刚出手,齐盛宴便从后头拉了他一把。 林妙玉一个不查,直接当着二人的面栽倒 在了地上。 “哎呦。” 林妙玉为了以假乱真,是用了大劲儿的。 如今无人搀扶,刚好就扭到了脚踝。 她柔弱可怜地看着徐景恒,三分埋怨,五分娇嗔,当真是拿捏得十足。 徐景恒看林妙玉这般可怜,心下也着实不忍,可他才刚刚准备开口,齐盛宴就抢在了前面。 “表弟,林二小姐是尚未出阁的女子,你也是未曾婚配之人,虽说是在自己家里,但林二小姐始终是客人,君子礼法,不能偏废,流苏,把你们家小姐扶起来吧。” 齐盛宴单手拦住徐景恒,顺便也就吩咐了流苏。 侯爷都开口了,流苏哪里还敢站在旁边装糊涂,只能赶紧将林妙玉搀扶了起来。 “哎呀,侯爷,我们小姐的脚踝肿了。” 流苏说这话的时候叫的是齐盛宴,可看的却是一旁的徐景恒。 林妙玉也做出了一副泪眼涟涟的模样。 “侯爷,虽说妙玉此去确实是耽误了一些时辰,可也是将巡城司的人带过来了,这一来一去,不免心急了些,这才忙中出错崴了脚,如今当真是走不动了,求侯爷派个人送我回去吧。” 这样的话都说上了,看来林妙玉是打定了主 意装无辜扮可怜。 齐盛宴大手一挥,直接就叫来了当值的下人,“你们把林二小姐送回去,务必好生安置,不能有半分差池,若是林二小姐实在走不动了,那便叫本侯步撵来,将二小姐抬回去。” 齐盛宴说完,转头看着林妙玉,“如此,二小姐可满意了吗?” 林妙玉不敢直视着齐盛宴的眼神,总有一种心中谋算都被他看破了的感觉。 “侯爷这是说的什么话,侯爷能够出手相助,妙玉已经是心怀感激,不敢挑剔的。” 林妙玉强行挽尊之后,终于是老实走人了。 一行人渐行渐远,齐盛宴回头看着徐景恒。 徐景恒也听出来了,开口便问道,“表哥,原来这位就是林家二小姐吗?” “你也知道这么一看号人物?” 齐盛宴双手负在身后,闲庭阔步,倒是难得悠然自在了一番。 徐景恒点头,“偶有听闻,但不曾相识,瞧刚刚的样子,想来二小姐也是个大胆果敢的,只是表哥似乎不太待见她。” “她……” 齐盛宴欲言又止,说不出什么搬弄是非的话。 他想了想干脆把徐景恒带到了寿安堂的门口。 “景恒,虽说侯府就是 自己家,但也不免有外人在,这言行举止,总归还是要注意,有些事我这个做表哥的不方便与你说,但母亲自会与你交代,这些日子你就好好歇息着,咱们兄弟二人自有说话的时候。” “是,表哥,我知道了。” 徐景恒说完告退,进了寿安堂。 今夜时间尚早,他还可以再去跟老夫人请个安。 送走徐景恒后,齐盛宴转身去了锦绣院。 刚到门口就看见沈竹心派走了几个丫鬟仆人。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他还以为沈竹心早就歇下了,没想到这会儿还在忙。 “夫君回来了,这不是看着少将军突然回府,许多事情还未准备周全,所以才让她们连夜购置,免得让少将军住得不舒服。” 房门一关,屋子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二人,齐盛宴这才拉着沈竹心的手道,“你对表弟倒是这般关怀。” 听着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沈竹心一时哭笑不得。 “夫君莫不是吃醋了?” “吃醋倒是不至于,只是表弟是自家人,不必拘泥于这些,若是你有空,不如多想想我。” 齐盛宴如今是越发厚脸皮了,说这种话都不带脸红的。 第307章 团圆饭 夜色渐渐深了,锦绣院中慢慢没了声音,而另外一边的寿安堂还是灯火通明。 徐景恒多年不曾回来,老夫人对他还有许多的叮嘱。 这府中关系如何,前些日子又出了什么事,老夫人都一一交代给了徐景恒。 听完了那些人上门送礼的事情之后,徐景恒这才惊觉,“如此说来,真是要谢谢表嫂了。” “是啊,若不是竹心周全体贴,你回来后恐怕还有无尽的麻烦,你这个表嫂是个好的,你还未曾回来的时候她就开始上下打点了,就是想着你能住得舒服些。” 每次说到沈竹心,老夫人嘴角的笑容根本就压不下来。 徐景恒听着心中生出了疑虑。 “姑母,我记得那林丞相之女似乎才是府中正室。” “名义上是这样的,但是咱们府中的许多事情都是竹心在打点,你记住姑母跟你说的,那林家的两个女儿都不是好相与的,尤其是那个林妙玉,小心思一茬接一茬,当真是有些言行不堪,你最好离她远一些。” 他们宣平侯府有一个林氏就已经是鸡飞狗跳了,若是徐景恒再娶了林氏女,那后宅怕是更加不安了。 徐景恒自然是乖巧听话的, 赶紧就答应了下来,随后姑侄二人一直说到了深夜,他才转身去了沈竹心给他安排的住处。 房门关上,屋子里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他环顾着四周,忍不住伸手抚摸了一下柔软的床榻,心下也想起了老夫人跟他说过的沈竹心的种种。 夜色静谧,只听他突然低声说了一句,“表哥可当真是个有福气的。” 一夜好梦,次日,沈竹心和林知茵去寿安堂请安的时候,老夫人就安排了起来。 “景恒好不容易才回来一次,昨夜也是幸得他出手相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竹心啊,趁着今日人还在府中,你赶紧安排一场席面,咱们一家子也好吃个团圆饭。” “是,婆母,早些时候已经让厨房安排了,昨夜少将军刚刚回来,赶上那样的事情,一时也顾不上,确实是委屈少将军了,长途跋涉一场,咱们是应该给少将军接风洗尘的。” 沈竹心说完,转头让春韵上了文房四宝。 “只是婆母,儿媳听闻少将军年少之时是在南方生活,不知他口味习性如何,今夜的主菜恐怕还得婆母来安排。” “我就知道你是个妥帖的,行,他的口味我倒是记得,那 就做这几个菜吧。” 老夫人提笔落字,洋洋洒洒地写下了一连串的菜名。 沈竹心恭敬地接了过来,刚准备说马上去安排的时候,林知茵突然就开了口。 “婆母,表弟好不容易才回来了一次,况且昨夜又救了我们,光安排这几个菜,是不是太寒酸了一些,要不婆母还是将席面交给我来操持,这些年丞相府也宴请过不少的宾客,都是身份贵重的朝廷大员,儿媳心里有数,知道该怎么安排。” 林知茵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她出身丞相府,自然是比出身尚书府的沈竹心更懂得什么叫做排场。 可老夫人只是冷哼了一声。 “林氏,若是你当真心里有数,此刻就不该说这种话。” 林知茵被泼了一瓢冷水,一时有些下不来台。 她想了想,还是坚持道,“可是婆母,我好歹也是府上正室,总该为府中事务尽上一份心才是,婆母就给我个机会吧。” “你要是不说这件事,我还差点忘了,你昨日不还说身子熬不住吗?怎么刺客刚来,你就那般精神了,若是你当真恢复如初了,那就叫你父亲过来吧,那日说的和离之事,两家还没有好好商议,还是 要尽快定下来才好,免得耽误了你这个丞相府之女的前程。” 老夫人没给林知茵好脸色,说完就直接忽略了她,回头看向了沈竹心。 “竹心儿媳啊,此事可就辛苦你了,若是有什么忙不过来的,你尽管派人来寿安堂。” 这一前一后的态度,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林知茵心里是不服气的,但又怕招惹了老夫人,于是只能自己咽下了窝囊气。 等二人从寿安堂出来,她才愤愤不平地冲着沈竹心说道,“你别以为婆母器重你,你就能越过了我,正妻就是正妻,侧室就是侧室,只要我与侯爷一日不和离,那你就永远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侧室。” 林知茵转身便拂袖而去。 沈竹心却完全没有把她的话当回事。 “春韵,赶紧去叫厨房的人过来吧,就说本夫人有要务交代。” “是,夫人,奴婢这就去。” 本来春韵还觉得自家夫人挺委屈的,不过现在一看,阖府上下都知道谁为尊贵。 夫人又是手握实权,至于那林氏,不过就是过过嘴瘾而已。 主仆二人分开之后,沈竹心又赶紧安排了起来,虽然说今日不过是一场家宴,但毕竟是为 徐景恒接风洗尘,这其中还不乏需要交代的事情。 府上的人正在忙着,林知茵也回到了自己院子。 林妙玉看她脸色不好,恭恭敬敬地把茶给端了过去。 “姐姐这是怎么了?不是去给老夫人请安了吗?怎么瞧着脸色这样不好?““还能是为什么?不就是因为沈竹心那个贱人,你说她怎么不去死啊?时时处处都要抢在我的前面,样样都要压我一头,这不是狐媚惑主的东西是什么?” “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老夫人又交代了什么?” 林妙玉的心中已经有了猜测,此刻过来也就是为了打听消息。 于是林知茵就把今天晚上要安排席面的事都告诉了林妙玉。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林妙玉得到了想要的消息,随口安抚几句之后就离开了兰香苑。 “小姐,咱们这是去哪儿?” 流苏跟在林妙玉的身后出了侯府,瞧着这也不是去林府的路,便多嘴问了一句。 “我记得东街开了一家新的酒楼,听闻他们那个厨子是南方来的,咱们过去瞧一瞧那大厨的拿手好菜,看看有没有瞧得上的。” 林妙玉嘴角含笑,俨然是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第308章 抢人了 主仆二人离开后,侯府的人继续忙活着。 快到下午的时候,齐盛宴才回来了。 他听说沈竹心在厨房,冷着脸色找了过去。 他才到厨房,沈竹心刚好把事情给吩咐完了。 “夫君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今日的午膳用过了吗?正好厨房里面有新鲜的菜式,要不你先尝一尝?” 沈竹心看齐盛宴的脸色不怎么好,说话间就把人带到了厨房的院子里。 齐盛宴往厨房里面瞧了一眼。 “你怎么到厨房来了?若是有什么事情,跟下面的人交代一声就是了,你何必在这忙呢?” “这不是婆母张罗着给少将军接风洗尘吗?我是想着少将军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昨夜也是幸得有他,这才想盯着让他们仔细着些,夫君放心吧,我还不至于自己动手。” 听沈竹心这样说,齐盛宴的脸色才总算是有所缓和。 等二人回到了锦绣院,齐盛宴才说起了昨夜的事。 “皇上是怎么说的?” 沈竹心给齐盛宴倒了杯茶,开口打听了起来。 “皇上听完龙颜大怒,当场就降了杜首领的职,还说巡城司的职责不在灭火,而是要护卫京中周全。” 话到此处,齐盛 宴的眉头微蹙。 沈竹心思索了片刻,“所以皇上还是没有责罚永安王?” “这是没有法子的事情,毕竟永安王府当时确实是走水了,他们府上的人手不够,永安王府距离巡城司又近,他们去找巡城司求援,确实是无可厚非的。” 齐盛宴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那昨夜的那些刺客呢?” 沈竹心想着那些人身上总归是有蛛丝马迹的。 “手底下的人已经在查了,不过按照如今的形势来看,这件事跟永安王府肯定有脱不了的关系。” 齐盛宴早就已经有所预料,缺的也不过就是个实证。 “毕竟是父子一场,皇上终究还是舍不得责罚永安王。” 沈竹心又回想起了上辈子的事。 上辈子的永安王之所以会嚣张成那样,跟皇上的偏袒也是有着无法割舍的关系。 说的是秉公办理,但毕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亲,皇上的心里还是藏着私心的。 “罢了,既然咱们知道是永安王府动的手,那以后私下防备着就是了,我已经加强了府中护卫,不会再让你和孩子受到惊吓,至于这笔账,咱们来日方长,总归是有清算的时候。” 齐盛宴倒是 挺冷静的。 就在夫妇二人说话的时候,春韵着急忙慌地敲了门。 “侯爷,夫人,不好了,徐家的人来了。” “徐家?” 齐盛宴低声呢喃着,嘴角带上了一抹玩味的笑容,“他们倒是消息灵通,罢了,我出去看一眼。” “我与你一起出去吧。” 夫妇二人一道出了锦绣院,沈竹心还没忘过问老夫人的情况。 春韵赶紧回话,“老夫人刚刚才喝了安神汤歇下了,刘嬷嬷听说徐家人来了也没有去惊动老夫人,就想着让侯爷过去做主呢。” “嗯,此事就不要惊扰寿安堂了,母亲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如从前,受不得他们的胡搅蛮缠,有本侯前去,便足够治这群人了。” 他带着沈竹心一路穿过了庭院,等他们到了,徐家人也闹开了。 “齐盛宴,你终于出来了,你说,你把景恒藏到什么地方去了?你不待见我们没关系,可景恒是我徐家的子孙,你凭什么把人拘在你的府上?” 闹事的还是上次的那个三舅舅,他身后还跟了一群的徐家人,眼看着是过来抢人的。 “拘?你这话可就说岔了,表弟可是领军征战在外的少将军,你们以为侯府 是天牢吗,怎么拘得住他?” 齐盛宴只觉得这些人为了在徐景恒的面前露个脸面,当真是什么事情都顾不上了。 三舅舅听得哑口无言,还是勉强镇定道,“无论如何他都是我徐家儿孙,他在外征战多年,自有先祖保佑的功劳,好不容易回来了,自然是应该开府祭祖的,不知他人在何处,这究竟是不想回家,还是让某些人拦着不让回?” 三舅舅还记恨着上次,说话也就没那么客气了。 齐盛宴转头就让人请来了徐景恒,这是他们徐家的事,他就不跟着掺和了。 “景恒,是你啊,景恒。” 三舅舅远远的看见了一个玄色衣袍的人,赶紧就迎了上去。 徐景恒往后退了一步,眼瞧着眉宇之间带着疏离。 “三叔,各位长辈,多年不见,你们可好啊?” 比起昨夜问候老夫人的热切,此刻徐景恒的话明显是多了几分淡漠的意味。 可某些人就是脸皮厚,就跟没有眼力劲儿似的,一个劲往前凑。 “景恒,你这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跟叔伯说上一声?不过无论如何,你平安回来了就好,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你赶紧跟我们回去吧。” 三舅舅上来就准备把人带走。 徐景恒却定神看着他。 “三叔,我敬你是长辈,今天又有这么多人在,我才勉强给你一些面子,可从前你将我扫地出门的事,我可未曾忘怀,若是你年纪大了,记不清了,我倒是也可以帮你回忆一番。” 徐景恒冷眼看着三舅舅。 三舅舅哑然失笑,神情明显有些僵硬。 他回头看了看徐家众人,又看了看齐盛宴的脸色,再想到徐景恒如此军功加身,干脆拉下了脸面,一手打在了脸颊上。 “你瞧瞧我这人,当年的事情都是误会,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解释,你就已经随军远去了,景恒啊,叔叔不懂该如何和你们这些小辈相处,这才惹了你心中不快,这么些年了,叔叔心里一直惭愧着呢,今日正好有个机会,不如你随我们回府,叔叔必定设宴赔罪。” 他说着,后头的那些人也跟着附和。 听着他们一口一句误会,徐景恒干脆直接撕破了脸皮。 “误会?不顾手足之情,不替我父母申冤是误会,骂我是个无人要的野种,将我扫地出门是误会,任由着你们的子女随意欺凌我,也是误会,这天底下哪里有那么多的误会?” 第309章 态度不同 徐景恒的话掷地有声,声声句句都像是打在徐家人脸上的耳光。 徐家人神情错愕,只得看向了三舅舅。 三舅舅是如今的徐家当家人,哪怕这话再难听,他也得硬着头皮回应。 “景恒,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可是我们徐家的儿孙,我们怎么会这么对你,想来必定是你当年的年纪还太小,许多事情记岔了。” “记岔了?三叔,当年我是年幼,可不是傻了,你们做过的事情,桩桩件件我都记得一清二楚,若是你记不清了,那不如咱们一起进宫面圣,顺便也问问圣上是否还记得。” “你……你这孩子,究竟是学了谁的模样,竟然这般无礼,我等都是你的长辈,哪里有动不动就面圣的。” 徐三舅心慌了,说话都开始哆嗦了。 徐景恒一如既往的冷漠,“长辈?儿孙?哼,你们徐家要的是身负军功的儿孙,若非我戍边多年有功,你们会上赶着认我吗?恐怕只会将我扫地出门吧。” 徐景恒眼中带泪,说完便冲着齐盛宴拱手道,“表哥,如今我在京中可托付的,唯有你与姑母,至于旁人,我是一概不认的。” 齐盛宴明白徐景恒那些年的不易,便帮着他把徐家 人挡了回去。 “既然如此,那表弟大可以将此处当成自己家,若是来了不招待见的人,只管赶出去就是了。” 齐盛宴故意说给徐三舅听,而后才沉声吩咐道,“有人擅闯宣平侯府,惊扰老夫人与小世子安宁,来人啊,将这些闲杂人等赶出去!” “是!” 侯府的侍卫早就在一旁侯着了。 齐盛宴一声令下,他们直接就动了刀子。 虽说徐家当年也是以武将闻名,可到了现在,只剩下了一群酒囊饭袋,动动嘴皮子还行,要说起舞刀弄枪,只有节节败退的份儿。 “齐盛宴,你这是在做什么,我们可是你的长辈。” 徐三舅还想用长辈的身份压人,可齐盛宴直接带着一众人等离开了前厅。 远离了外面的喧嚣,徐景恒才道,“表哥,多谢你肯护着我。” “你叫我一声表哥,我自然应当护着你,况且就算我不出手,他们也奈何不了你,还是那句话,你只当侯府是自己家,若是瞧不得谁随意上门,打出去就是了。” 齐盛宴对徐家人的态度一向如此。 徐景恒谢过了齐盛宴的照拂,随后便以身体乏累为由,暂时回房休息了。 看着他离开,沈竹心才 感慨道,“徐少将军当真是身世坎坷。” “是啊,这京城之大,却无他的容身之处,他对徐家人心怀怨恨也是应该的。” 齐盛宴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每每说起这个表弟,心中也是有所不忍。 好在他们也没有伤神太久,将徐家人赶出去之后,晚上的家宴就要上桌了。 老夫人是晚些时候醒过来的,醒来听说了徐家人的事,也只是不咸不淡地夸齐盛宴做得对,而后才亲自去将徐景恒请了出来。 “昨夜有些匆忙,再者府中又出了事,一时也顾不得给你接风,今日姑母特地让你表嫂安排了一番,菜色都是姑母选的,看看是不是你从前爱吃的口味。” 老夫人听说了徐家人上门闹事的事情,就更加疼惜这个自小不易的侄儿。 徐景恒一路笑着应下,进门后便露出了欣喜之色。 “这……这些可都是景恒爱吃的,姑母还记得呢。” “那是,你可是姑母的侄儿,姑母自然要记得,只是这南方的菜不易得,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老夫人说着,转头招呼众人落座。 徐景恒一边搀扶着老夫人坐下,一边笑着道,“姑母如此有心,便已然是侄儿之幸。” “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来,咱们举杯喝一杯吧。” 老夫人许久不曾喝酒,今日也当真是心里欢喜,这才招呼着喝了一杯。 一家五口人,除了呼呼大睡的小团子,其他人都到了。 林知茵瞧着老夫人放下了酒杯,抓住时机就站了起来。 “表弟,昨日匆忙了,我这个当表嫂的还没跟表弟见礼呢,值此一家团聚之际,表嫂敬你一杯,从今往后,你只当侯府是自己家,千万不要客气。” 林知茵说完自己先干为敬,徐景恒看了一眼老夫人的脸色,勉强起身应了一杯。 “表嫂客气了,咱们一家人,不必拘泥于这些虚礼。” 他说完,又喝了一杯以示诚意,林知茵还想拉着徐景恒套近乎,徐景恒就端着酒杯走到了沈竹心的面前。 “表嫂。” 徐景恒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 沈竹心立刻端着酒杯起身,“少将军。” 徐景恒一愣,“表嫂,咱们都是自家人,你不必同我这般生分,和表哥一样叫我景恒就是了。” 他郑重抬手,“昨日回府之后,便听姑母说了,表嫂与我未曾见过,便为我操持了这么许多,景恒心中感激,今日便以这杯酒恭敬表嫂, 多谢表嫂不辞辛劳,这才让我在府中住得这般舒心,这一杯,我先干了。” 徐景恒是个畅快的,连着几杯烈酒下肚,一点都不带含糊的。 同样都是跟表嫂喝酒,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徐景恒对沈竹心的敬意明显更多。 沈竹心有所察觉,赶紧给自己也满上了一杯。 “表弟实在客气,都是自家人,这是我分内之事,以后若是有什么不周到的,你只管差人来跟我说。” 沈竹心说完,仰头喝完了一杯。 徐景恒只以为沈竹心是个贤惠能干的深宅妇人,可如今一看,竟然有英姿飒爽之姿。 他看着欣喜,抬手又准备喝一杯。 齐盛宴见状,先一步拦了下来。 “表弟,你表嫂不善饮酒,今夜就让表哥陪你喝个畅快。” 徐景恒蓦然一惊,这才自知刚刚是有些失礼了。 “是是是,你我兄弟二人还没喝呢。” 二人说着就准备碰杯,门外突然就多了个人。 “老夫人,侯爷,妙玉来迟了,还请二位赎罪。” 林妙玉姗姗来迟,一来就是先声夺人。 老夫人笑脸一僵,她是万分不待见林妙玉的。 今夜的宴席是家宴,自然没有林妙玉这个外人的位置。